《夜园》作者：Lryan 　　文案 　　怀孕的Omega带球跑了 　　在肮脏混乱的地下城，竟然出现了一只怀孕的Omega。 　　谁也不知道他从哪来的， 谁也不知道他的Alpha是谁。 　　——— 　　*甜宠，试着写写，没太多设定，就谈个恋爱 　　*主cp一直彼此相爱，中间分开了一次，配角有点虐，前排提醒 　　*高冷傲娇Alpha&软萌诱受Omega 第1章 地下城 　　地下城的Omega很少，在如今这个时代，Omega已经成为稀缺资源，国家的重点保护群体，大多被娇养在上层阶级的金屋里。而地下城这种肮脏混乱的地方，几乎没有Omega的存在，何况是一只怀孕的Omega。 　　纪秋来到这里的时候刚怀孕两个月大，谁也不知道他是从哪来的，谁也不知道他的Alpha是谁。他的信息素是一种蔷薇花的味道，在孕期显得格外浓郁。他出来到菜市场买菜的时候会路过一家医馆，医馆里的王素和大夫是他师哥。王大夫济世救人，抛弃了上城优渥的工作，来到下面体验生活。纪秋过来投奔他。一路上，他散发出来的气味都被Alpha瞩目，恶劣些的会当街打趣他：“小美人，孕期很难过吧，哥哥帮你爽爽怎么样？”即使是闻不到他气味的Beta，也会被他过于出色的外貌所吸引。因为只有Omega才会生得那样肤白貌美，好像精致漂亮的洋娃娃，适合被上等人士放在橱窗里欣赏。 　　而纪秋，只穿着件白色毛衣，提着一只环保袋走进了王大夫的医馆。 　　王大夫帮他做了个检查，沉吟许久，写着病例。 　　纪秋有些紧张：“怎么了？” 　　“你最近工作很忙吗？” 　　“有点，晚上会加班。但我已经很注意了……” 　　“我建议你卧床休息。”王素和看了看他：“最好住院，你有先兆流产的迹象。” 　　纪秋沉默许久：“我不能住院。” 　　在地下城谋一份养活自己的工作不容易，何况是人人忌惮的Omega。在这个时代，Omega虽享有一切优先资源，也承担着许多社会责任。国际公法列了诸多Omega需要履行的条例，他已经够特殊了。 　　他之所以还能安全活在地下城，只是因为“强XOmega会被判刑，猎获、杀害Omega则以危害国家罪处罚。” 　　这也是那些游手好闲的Alpha之所以调侃他，却没敢动他的原因。 　　“你的Alpha呢？”一个，两个，或者很多个，没理由一个也不来吧。 　　纪秋沉默着。 　　王大夫写完病例，见他不肯说也就罢了：“有必要你给我打电话，我上门看诊。” 　　“谢谢师哥。” 　　纪秋拿了药刚要离开，门诊后面来了个女人，是王素和的女朋友——安姐。 　　安然拦住他：“我煮了点饺子，你拿上，晚上别做饭了。” 　　纪秋感激地不知说什么好。王素和说：“拿着吧，下次把饭盒带过来。” 　　安然哈哈笑：“看他小气的，你留着用呗。” 　　“不用不用，我……谢谢……” 　　“再说谢，我可就生气了啊。”安然摸摸他的头，像大姐姐一样送他离开。在王大夫的医馆附近，安然开了家宠物店。两人有说有笑一起过去，王大夫是Alpha，安然却是个Beta，他们大学时候就恋爱了，虽然没有结婚，但感情一直很好。似乎他们也没有结婚的意愿，有的时候，感情也不需要信息素来维系。 　　纪秋则更特殊，未婚先孕，没有标记，连自己的Alpha都不知道是谁。整个就是流落在外的小羊羔。如果被发现，他将被带到专门的Omega收容中心，由那些上等阶层的人士们挑选，进入一个标准的Omega不断怀孕、生子的过程。 　　上城的Omega生活不敢想象。 第2章 再遇 　　安然的店里有只猫霸，一只长毛狸花猫，趴卧在门口，它锐利的目光盯着每只进门的小宝贝们。安然进门，将那只严厉的国王拎起来抓了两把毛，国王眯起眼享受着主人的抚摸，旋即又用那双灰色的瞳仁盯向纪秋。 　　纪秋看着它：“……” 　　国王：“……” 　　纪秋摸了摸笼子里的白色小猫咪，小猫粘人地喵喵叫。 　　国王：“…………” 　　它一头扎进主人的怀抱里，不理纪秋了。 　　安然安顿好猫回来，看到纪秋站在门口的一片金色阳光里。他皮肤白皙，神情恬静，和笼里的猫咪对视。手指挠着小猫的下巴，若有似无的一丝笑意爬上脸庞。他似乎不为自己的处境担忧，十分平静。 　　“以后有时间就来姐这里吃饭，姐给你做好吃的。” 　　“好。” 　　纪秋答应着，在安然这玩了会猫，才回家了。 　　他在地下城租了一间屋子，房东太太查了他好几次证件，才允许他进门。他对房东太太说，他的丈夫出差了，过段时间就会过来一起住。房东太太是个善良的Beta，看他一个人挺可怜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她以为他们是从上城私奔来的小情侣，夫妻俩闹别扭呢。 　　纪秋回家后，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他有点累，出去一会就出汗了。这间屋子窗户朝西，夕阳的余晖洒在了阳台上，倾泻进来的光缓缓移动，从餐桌照到了沙发腿。 　　他洗了个澡，看了眼肚子，对里面的小家伙没有任何感觉。 　　他谈不上爱它。 　　但他不能没有它。 　　他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他现在只能接一些自由职业的工作，比如设计、插画或者帮人校对之类。大多忙得昏天黑地，经常会熬夜。不知不觉画到十二点，他实在撑不住了，腰酸得厉害，肚子还有些疼。他强迫自己停止，躺在卧室床上，肚子空空，面对着一片黑暗。 　　黑色笼罩着整间屋子，静得一丝声音都没有。 　　这些年来，他习惯了黑暗，习惯了空荡荡，也习惯了一个人。 　　很早之前童年的记忆已经模糊了，只剩下大脑皮层的一点温暖。后来就是他一个人求学、一个人打工，在结婚前Omega享受国家的一切资源，他靠着zf的扶助上完了大学。 　　漫长的人生里，也就那么一个人过下来了。 　　如果有那么一点光亮的话，也许就是遇到了那个人。 　　奋不顾身，焚尽了自己。 　　即使那人不爱他。 　　他那会走投无路，怀揣着了一个梦逃到下城，心紧张地要跳出来。那是他最真实地感受到自己活着的一刻，比任何时候都要热烈。 　　他不爱肚子里的小家伙，却依赖着它。 　　一个人孤独到极致的时候，是会自己造梦的。 　　他躺了会，爬起来，电视机里播放着这时代最完美的Omega简大人的真人秀。他是纪秋的偶像，这世上最幸福的Omega。他的丈夫是检查官，他则是国家新闻台的主播。两个人都处于金字塔的顶端，是最光鲜亮丽的贵族。 　　简先生只有一位丈夫，他的丈夫也只有他一个伴侣。他们从大学开始恋爱，恋爱后就结婚，他们是彼此的唯一，并且恩爱甚笃。 　　纪秋崇拜地望着自己的偶像，如果这世上有一个理由让他愿意做Omega的话，那就是成为简先生那样的人。 　　然而，这世上也只有一位简先生。 　　他把安然的饺子放进微波炉里叮了一会，边吃边看完了简悦的节目。 　　简悦在节目最后还宣传了下他们的慈善活动，他是国家媒体的发言人，同样也为Omega争取着更多的利益。强大的人在做着更有意义的事呀。 　　纪秋吃完最后一只饺子，关掉了电视。 　　他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第二天还要买菜做饭、上班工作，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第二次，他来到王大夫的医馆，情况比之前严重了许多。王素和告诉他，要打针。每个星期都要来打。他蜷缩在病院的床上，面对着冰冷的墙壁，任凭背后那根细长的针刺入肌肤，注射.进冰凉的液体。他闭着眼，颤抖地抓住围栏。 　　太痛了，他从未想过的痛。 　　打完针，他半天都不能动弹。王素和让他躺了一会，又开了许多药。等纪秋从医馆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下起了雨。 　　那雨冰凉凉的，打在身上，又是一阵刺痛。他没带伞，慌乱地躲在一座大厦下面。 　　摸向自己的肚皮，那里安静地蛰伏着一个怪物。 　　他同样也是个怪物。 　　平时人来人往，热闹的地下城，此刻却是冷冷清清，街上一个人都没有。他淋得湿透，狼狈地躲在屋檐下面。 　　这时候连出租车都没有了。 　　秋日寒凉，他缩着身子靠在墙边，外面的雨飘进来湿了他的脸。 　　他正要从包里捡一颗糖吃，日子太苦了，拿糖来压一压。 　　身后忽然响起一个清冷动听的声音：“纪秋？” 　　他回头，秋雨中，看到一个身着高贵，英俊优雅的男人向他走来：“你……怎么在这？” 第3章 认识 　　五年前的夏天，是他第一次见到高夜的时候。那时候的高夜还没有现在这么成熟，青春的操场上，年轻的Alpha们挥洒着无限的生命力。一只橄榄球迎面飞来，撞在他脸上，他捂着鼻子倒地，血流不止。 　　Alpha们未料到一只弱小的O会闯入他们野性的场地，纷纷围了上来。他们嘲讽他，一只小小的O凑什么热闹，都妨碍他们打球了。他成为众矢之的，窘迫又狼狈。这时，一个少年分开众人，摘掉头盔，汗湿的头发下露出一张俊美白皙的脸孔。 　　他向纪秋走来，俯视着他：“你怎么样？” 　　他慌忙摇头，看到少年如此近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完全忘了痛。 　　高夜，高氏集团的小公子，云端上的天之骄子。他父亲是企业家，母亲是科学院院士，从小众星捧月，接受精英教育。 　　而他，也是纪秋暗恋了很久的人。 　　他不是故意走进场地的，他只是想隔得远远地看他一眼，看一眼那云端上美好的人物。每次路过场地，看到奔跑中的男孩，那阳光的、飞扬的世界，仿佛自己也飞起来一样。 　　高夜看着倒在地上的Omega，他鼻血横流，模样狼狈，看着他的目光却格外专注。 　　高夜皱起眉，从来没有人敢这么看他。 　　何况，还是一个一无是处的O。 　　“能起来吗？” 　　少年冰冷的声音也有着致幻的效果，纪秋微微笑起来。他笑容灿烂，还流着鼻血，看起来有些傻。高夜也不征求他的意见了：“去医院。” 　　“不，不用了。” 　　高夜不容置疑，到更衣室换了自己衣服，带他去医院。 　　妈妈说过，Omega和女人一样，都需要男人的保护。 　　高夜绷着一张脸，走在前面。纪秋被他拖着手，感觉浑身都沸腾起来。那带着凉意的手握着他的手指，仿佛传染了他的味道。纪秋先是耳朵红了，后来连脸颊也红了，整个人像只煮熟的虾子。被校医院老师止血的时候，他还红着脸，盯着高夜那张俊美的脸庞。 　　高夜看着傻傻的Omega：“他发烧吗？” 　　校医院的老师笑：“你出去吧，他害羞。” 　　高夜沉吟了一声：“哦，害羞。” 　　他转身出去，背过身站在了门口。 　　小小少年守在门口的背影，也分外地有安全感。 　　纪秋在里面折腾了好一会，才止住了血。老师留他观察一下，下午的课都不用上了。阳光从窗户外面倾泻进来，洒下一片光辉。 　　老师走了，房间里很寂静。 　　床单都是白色的，他躺在上面，努力瞧门外还有没有少年的身影，却只看到一片摇曳的光影。 　　心里恍然若失。 　　高夜从门外拿了本书进来：“你好点了吗？” 　　纪秋一个激动就要爬起来，发亮的目光看着他：“你没走呀？” 　　“老师要我看着你。” 　　高夜坐在病床前，翻开书来消磨时光。 　　纪秋道：“不用了，你回去吧。” 　　高夜道：“老师要的。” 　　他坐在那里，低头专注地看着书。纪秋也不知道怎么办，阳光洒在少年汗湿的头发上，发着点点金光。静默的房间里，只有男孩一页一页翻书的声音，好像时光都在这里凝固了。他痴痴看着光晕里的男孩，感觉鼻血又要流出来了。 　　他竭力仰着头，小声地呼吸。 　　那天，高夜就在病房里陪了他一下午。走的时候，还把他送回了宿舍。也就是那天，他们认识了。 第4章 高夜、高夜 　　两人自从认识后，纪秋就想方设法再见高夜一面。但是学校那么多人，他们也不上同样的课，高夜一心钻研机械，他则学艺术。O不像A可以自由选择喜欢的课程，他们不仅学艺术，还要学品茗插花、家居生活、育婴幼教……他们以后是要结婚的。 　　两人南辕北辙，天上地下。 　　纪秋几次要在学校制造偶遇，都没得逞，最后沮丧地去上自习。 　　那是一间热带海洋馆式的教室，供学生们自学海洋生物。走廊里浮动的水母会发亮，五彩斑斓的热带鱼游弋其中，有一只很大很大的海龟蹒跚着爬过头顶。纪秋很喜欢来这里，来这里可以忘记很多烦恼。 　　他一面观赏着热带鱼，一面听着屏幕上的讲解，百无聊赖地，就看到了干净清冷的少年，高夜。 　　高夜穿了件白衬衫，在水母的亮光下显得轻柔无比。那张素来冷漠的脸庞泛着荧光，淡漠的目光扫了他一眼，随即专注在游动的水母上。 　　细小的水母水红色一片，映在少年的脸庞上，令纪秋忘记了呼吸。 　　高夜对纪秋道：“让开。” 　　纪秋慌忙给他让出位置。 　　高夜坐在教室的座椅上，看着漫天的游鱼翩跹，像天空上的鸟。 　　纪秋一直看着他，一直那么看着。高夜和所有人都不一样，他没有寻常Alpha的粗鲁暴力，也从来不会欺负人。他是年级第一，学校的荣光；他还作为军航预备役的一员，曾经参加过一次惊心动魄的战役…… 　　阿夜真的很厉害，从不骄矜，他永远那么闲淡、冷静，像一尊优美的神祇。 　　纪秋一直想要成为这样的人，强大的、自由的，可以掌控自己命运的人。 　　而这一刻，他的神却看着有些怅惘、忧郁。 　　纪秋不敢挨得太近，只隔了两个座位坐下，一起仰望那些翩跹的鱼。 　　他想陪在高夜身边，不论什么样的身份，不论什么样的方式。 　　高夜没有和他说话，两人就那么看了会鱼，各自回去了。 　　第二天，纪秋还在海洋馆等。高夜在同一时间来，依旧看鱼。 　　第三天，纪秋还去等。高夜还去看，这次他拿了一些工具，一个人低着头做模型。 　　纪秋无聊地翻开笔记本，做考试的模拟题。做着做着，脑子就不听使唤了，抬起头看高夜。 　　高夜坐在他前方，只能看到他的背。 　　他的背也好看，永远挺直了腰板，连背上的衣服都没有褶皱。他的头发擦着脖颈，有些长了，脸蛋白净，眉眼如墨。他长得真好看啊。 　　纪秋看得有些发呆，高夜皱着眉，拿着刻刀雕琢着手里的东西，却感受到背后炙热的目光。 　　那只柔弱的Omega又在干嘛？ 　　零星几个人的教室，纪秋就趴在桌子上，痴痴地看着高夜。他还有什么心思做习题呢，只是在纸上胡乱涂画着，心不在焉。 　　然后高夜的朋友就来了，自从知道太子爷不愿和他们玩，而非要来这个闭塞的海洋馆后。他们就一起跑了来。 　　非要来看看有什么吸引太子爷的地方。 　　而这里，除了冷冰冰的水母和鱼之外，就是一只看起来很好欺负的Omega。 　　年轻的A们总是喜欢撩拨小O，他们喜欢O身上散发的信息素的味道，却又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方式面对它。 　　小O们都娇娇弱弱，特别是像纪秋这样的O，根本不像个男人。以后不会像他们那样分布各地，保家卫国。而是撅起屁股，不断地在家生孩子。他们鄙视这些小O，却又忍不住被他们吸引着，所以总是欺负他们。 　　纪秋也习惯了，他们一来，纪秋就绷紧了神经，试图隐藏自己的身影。可是这也没有阻碍A们的撩拨，他们抓抓他的头发，捏捏他的脸，像玩玩具娃娃一样搓摩他、揉弄他。纪秋被捏得巨痛，那些A们强势的信息素更让他瑟瑟发抖。他仿佛身处在一个风暴中，被他们扯碎，撕裂…… 　　纪秋眼里泛起了泪花，他此刻的无能为力，在高夜面前窘迫的情境，让他好恨自己。 　　他是多么想像他们一样强大啊。 　　而其中一个A抽掉了他的卷子，拿起来一看，忽然大笑：“高夜，你看，看他写的什么？” 　　所有人都凑过去看。 　　而纪秋根本忘了自己写了什么，他忐忑不安地站在那里，刚才只顾着想高夜，哪知道自己写了什么，搞得所有人看到后都哈哈大笑，捧腹不已。 　　他想过去看，又不敢。 　　高夜扫了试卷上的字迹一眼，又看他。那穿透过来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一会，揉乱了纸团，低喝一声：“闹够了没有？” 　　身边的狐朋狗友好奇地停了下来。 　　他朝纪秋走去，纪秋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很茫然，可看高夜过来，又很欣喜。身边有人过来抓他的胳膊，高夜冷冷看了那人一眼，对纪秋道：“还不走？” 　　少年把纸团扔他手里，像来时一样，跟在他后面，一路把人赶出那虎狼的圈子。 　　纪秋慌乱地跑掉。 　　才想起手里洇湿了的纸团，摊开一看，上面全是潦草的笔迹：高夜、高夜、高夜…… 　　无数的“高夜”，重复的字句，铺满了纸张，惊心动魄。 　　他的脸顿时红了。 第5章 我不会喜欢Omega 　　纪秋被高夜的那群朋友吓到，蔫了几天，又活蹦乱跳地出现在高夜身边。 　　那时候纪秋不知道怕，非常单纯，一门心思追高夜。 　　高夜在操场打球，他就在旁边加油；高夜去自习，他就在后面看他；高夜偶尔去图书馆，他出现在隔壁不远的位置……只要是高夜在的地方，总能看到一个Omega追在身后。 　　学校里流言蜚语，都说天才Alpha要被一只小O追到了。 　　高夜对身后的小跟屁虫很不耐烦，方才他在教室做模型，那小家伙就在他后面一排的位置。窸窸窣窣，鼓捣着从桌洞里吃零食。整个教室都能听到包装纸咯吱咯吱的声音，一只蜜饯含在了某人嘴里，**的声响莫名的大。 　　甜腻的香气从后面飘过来，似乎混合着Omega身上的甜味，让他很不自在。 　　他从教室离开，Omega忙提着书包跟上。 　　转过墙角，他猛地刹住，回头盯着那小家伙。 　　纪秋吓了一跳，没想到会正好撞上。 　　两人目光相触，纪秋偷看他的样子被逮住，无处躲藏。 　　高夜走近了：“你干什么？” 　　纪秋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害怕地后退：“我没有啊……” 　　高挑的少年恶劣地靠近，把他逼到墙边，热热的吐息仿佛都吹到他脸上。 　　“你跟着我干什么？” 　　纪秋心里怦怦乱跳，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少年越逼近，他越往后躲。直到躲无可躲，Alpha的气息仿佛下一秒就要侵袭过来，他慌得闭上眼，要哭出来了：“对不起……” 　　高夜嘴角勾起一抹笑走掉。 　　纪秋心里很失落，但是第二天，他又出现在学校的实验室。 　　高夜经常会来做实验，他悄悄进来，那时候也不知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混进只有Alpha或Beta才能进的场所。 　　高夜一个人在阳光下盯着试管，计算着实验的时间。纪秋也做实验，专注又认真的神情让那张脸生动许多。 　　两人各做各的，偶尔忙碌的间隙，高夜会看一眼那小家伙。 　　纪秋蹙着眉，咬着唇在想事情。嘴唇是很淡的颜色，贝壳般的牙齿轻轻咬着，落下一点嫣红。脸庞甜白瓷般的光滑细腻，好像橱窗里的洋娃娃，头发也是微卷的。看着他的时候专注又深情，仿佛散发着无限热情，即便是那么卑微弱小的人，在爱情面前，也异常勇敢。 　　高夜不由自主去瞧他，好像第一次认真观察Omega，他的确生得很美，但他是不会被打动的。 　　天色渐晚，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 　　纪秋看着烧瓶里的液体，听到最后一人把门带上，咔擦一声。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私密的空间，意外的独处，让纪秋恍然回神，脸颊慢慢热起来。 　　他心不在焉记录着数据，忽然，高夜就出现在他身后：“错了。” 　　纪秋道：“什么？” 　　高夜指着他本子上的数据：“这里错了。” 　　纪秋慌乱地不知道怎么办。 　　高夜拿着笔在本子上重新演算，得出正确答案给他看。 　　房间里更加闷热，纪秋脸颊通红，说道：“谢谢。” 　　高夜不在意。 　　两人靠得太近，高夜的身体就在他后面，纪秋的耳垂发烫。那一刻，他几乎以为高夜会抱住他。 　　然而少年的鼻息掠过他的耳旁，进入后面的器材室不见了。 　　他在外面呆了一会，兜兜转转，找不到高夜。正害怕高夜会丢下他走掉，在走廊看到高夜和一位学姐交接作业。 　　那学姐似乎和高夜很熟，打趣他：“听说有人在追求你哦。” 　　“嗯。” 　　高夜鼻子里发出一点声音，很漠然的样子。 　　“真是很勇敢的人呢，敢追求我们未来的飞行员。” 　　啊，原来阿夜一直想当飞行员哦。 　　唔，他的梦想不过是做个老师。 　　大部分的Omega都在家相夫教子，即使工作，也只能承担一些很简单的事情。在他眼里，老师就已经很厉害了。 　　高夜看着面前的数据：“我不会喜欢Omega。” 第6章 初吻 　　学姐咦了一声，明白过来：“是了，阿夜只会喜欢优秀的Alpha或Beta吧。” 　　将军，高夜的父亲由军转商，想必也会为他物色优秀的人选。 　　高夜没有说什么，他其实是想说，他不会喜欢任何人。 　　然而，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了。 　　高夜默认了这个答案，继续和学姐对数据。 　　而他无意的一句话却如惊雷一般响在纪秋的头顶，让纪秋的世界骤然崩塌。 　　纪秋傻傻地呆在那里，泪水不断地往外涌，这太丢脸了，太没出息了，可是他控制不了。 　　他只能拼命忍着，忍着不发出一点的声音。 　　是了，高夜不会喜欢Omega。 　　他原先还觉得有点希望，此刻才知道他们的距离有多大。 　　即使未来高夜会选择Omega，也会选择像简大人那样，突破阶级限制，强大又美丽的Omega，他怎么会喜欢自己…… 　　纪秋太伤心了，眼睛都哭肿了，一个人回去收拾东西。 　　高夜进来，看到的就是Omega红着眼睛，收拾器材准备走的模样。 　　高夜道：“你要走了？” 　　纪秋心里好难过，他的温柔都是假的，他的纵容都是假的吗？ 　　纪秋赌气道：“嗯。” 　　高夜皱着眉：“实验还没做完。” 　　“不做了。” 　　“如果不能坚持，以后就别来了。” 　　高夜也不知道哪来的气，看这样的纪秋就不爽。 　　纪秋忍着泪：“嗯，以后不来了。” 　　他低着头往外走，而这句话也不知道扎了高夜哪里的神经。强大的Alpha往他那走去，他只是那么一站，就拦住了他。 　　纪秋在他的威势下发抖，但还是大着胆子，倔强道：“对不起，您让一下。” 　　高夜从上往下倨傲地看他，偏偏又近了一步。 　　纪秋胆怯地后退。 　　“如果我说不呢？” 　　Alpha一步步逼近，纪秋一步步后退。他被逼到墙角，背后就是墙壁，退无可退了。他不可忍耐地：“你让开——” 　　高夜扭过他的脸庞，看到的就是那张脸涔涔的泪水。高夜有些惊到，纪秋羞耻到崩溃，不可抑制地又掉泪。 　　他好委屈，好难过，从他这里走到高夜那里，是多么难多么难的一条路啊。他怎么可以那么欺负他。 　　高夜后背发麻，空气中蔷薇花的香气愈发浓郁，他好像一看到自己，就不可抑制地散发这种味道，甜得发齁。 　　这代表着，他一靠近自己，就会**？是多么喜欢他，才会这样毫无防备地坦露自己？ 　　这过大的信息量让高夜十分震撼。 　　而那张脸还在流着泪水，颤动的眉睫好像撑不住那泪水似的，一颗颗地滚落下来。 　　他为他哭着，为他伤心地哭着。 　　高夜脑子里嗡嗡的，鬼使神差地，俯身就吻住了那颗眼泪。 　　空气中发黏，甜腻的香气和泪水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惊心动魄地融入唇舌间。 　　那吻是凉凉的，嘴唇和脸颊相碰，高夜晦暗不明的目光看着他，然后陡然撤离。 　　纪秋的哭声戛然而止，惊愕地看着他。 　　高夜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想，肯定是信息素的误导。他才不会看他哭就……他不会！ 　　纪秋心跳得要窒息，胸口拼命忍耐着非凡的悸动，呼吸紊乱。他眼泪还挂在眉睫上，难为情地不敢看高夜。 　　高夜也没看他，呆了没一会就走了，空气里只留下一点淡淡的余香。那是山中露水的味道，清冽的香气，他最迷恋的。 　　所以，刚才高夜也情动了吗？ 第7章 成长/引诱 　　谁也想不到纪秋成长的速度那么惊人，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是高夜那群人中的一员了。 　　高夜打球的时候，他虽然不能上场，但可以递一瓶水了；高夜做实验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做助手；高夜做模型的时候，他可以画设计图；高夜去马场的时候，纪秋坚持也要骑马，他和高夜的那群朋友一样，不搞特殊，不把自己当Omega，不论高夜走到哪里，他都要有资格站在他的身旁。 　　为此，高夜的朋友很是意外。 　　跑马场很大，其中还有一片天然森林区。强大的Alpha们打趣他：“要不给你匹小马在这溜溜得了，干嘛那么认真？” 　　纪秋抿着唇，穿着一套红色骑马装，牵着缰绳去到高夜旁边。 　　高夜看了他一眼：“不用逞强。” 　　纪秋笑了笑：“没关系，我可以。” 　　微风吹着他的头发，衬得那张脸格外俏丽。白皙嫩滑的皮肤，漂亮精致的脸庞，以及那瘦弱得不盈一握的腰肢，成为强壮野性的男人们中一抹柔美的色彩。 　　高夜不再管他，纵马飞驰而去。纪秋随即跟上，他还不如那马一般高，却可以稳稳地抓着缰绳，追逐着前面俊逸的身影。 　　跑马场的树木阴翳，空气很好。两人在马场里跑了几圈，高夜不尽兴，往森林里跑去。风从耳旁刮过去，纪秋两腿紧张地夹着马肚，大腿内侧磨得好痛。无数的枝叶擦着他的头顶、脸庞，他躲避着它们，眼睛一直盯着前面的高夜。 　　不能放弃，一定要追到他。 　　他告诉自己，每做成一件不可能的事，就可以离高夜更近一点。 　　最近已经卓有成效，高夜不反感他，并且允许他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了。 　　然而很快，他连自己的身体都感觉不到了。浑身酸痛，颠得骨架都要碎了。再跑下去，更是头昏脑胀看不清路，只能感受到嗓子里生痛的呼吸，仿佛要撕裂一般。 　　好几次，他抓不住缰绳要飞了出去。而马还在森林里跑，树影飞速后退，两人越骑越快，闯进森林深处。 　　夕阳在山峦边留下一抹辉煌的霞影。高夜放马纵情跑了一会，回头却不见了纪秋的身影。 　　没一会，纪秋驰马奔了出来，只是那马十分焦躁，纪秋控不住缰绳，横冲直撞地向他跑来。 　　“阿夜，快闪开！” 　　高夜喊了声：“停下！” 　　“停不下来啊……” 　　来不及多想，高夜飞跃过去，抱着纪秋的身体就滚到地上。那马嘶鸣着往更深处跑去了。 　　两人滚到地上，高夜后背狠狠磕在山石上。 　　纪秋趴在高夜身上，惊魂未定，害怕地到处摸索。 　　“阿夜，你没事吧？阿夜！” 　　高夜蹙眉忍痛：“别喊。” 　　纪秋立马闭上了嘴，只是那眼睛里的担忧太过明显。两人叠在一起，而少年一手还环在他腰上，十分保护他的模样。 　　这距离史无前例的亲近，近到能看到高夜的睫毛。阿夜的睫毛真软，一根根毫发毕现，又黑又长…… 　　纪秋脸颊通红，他发现自己可耻地硬了。 　　在这很不适宜的时刻，他又穿着紧身的裤子，这么近，近到高夜同时能感受到那份热度。 　　纪秋慌张地：“阿夜……” 　　高夜脸上很不自在，手指僵硬。 　　纪秋趴在高夜身上，微微喘着，眨巴着眼睛看他。他不敢动，怕自己一动，那里就更明显。 　　在这紧急的时刻，要不要起来，要不要…… 　　过了这一刻，高夜肯定就不理他了，会厌恶他了！ 　　最后时刻，他鼓足了勇气，谁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勇气。娇颤的身躯在Alpha身上滑动，黑色的瞳仁攫住爱的人，他微微抬头，像一朵易碎的花朵，义无反顾、飞蛾扑火，轻轻吻在神的唇上。 　　高夜瞪大了双眼，由着这朵妖花在身上胆大妄为地盛放。 　　纪秋只是那么吻着，一动不动，他吻完了，如潭水般的眼睛依旧看着高夜。 　　高夜有点发懵，不知道情景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而那胆大的家伙又凑上来，望进他的眼睛，厮磨着他的唇瓣。他大概也是不知道怎么吻的，只是厮磨着他，妄图闯进野兽的领域。 　　高夜闭着唇，毫无所动。 　　纪秋眼神里很无辜，他眨了眨眼睛，好像略有领悟，伸出舌头舔了高夜一下。濡湿的口水涂在男人嘴上，拉出黏连的拉丝。纪秋睁大了眼睛，舔着他的唇瓣，吮吸、辗转，学着电视里的模样，试探着高夜的底线。 　　他在试图勾引他。 　　高夜的眼神变得幽深又危险，他拉下纪秋的脖颈，加深了这个吻。 　　如饥似渴的吻直接闯进纪秋的嘴巴，攫住那条软软的舌头。高夜捏着他的下巴，恶狠狠的，蹂躏他、撕碎他。 　　是他先来招惹的！ 　　他单纯又淫荡的躯体就应该被这么对待！ 　　纪秋呜呜叫着，含不住的津液顺着下巴流下来。他没想到是这样的激烈又热情，高夜的吻让他瘫软，几乎要化在男人身上。两人热烈地吻着，舌头勾到了一起，一起合作了这场勾引。 　　纪秋脸颊通红，满脸盈满了春情，眼角都带着一丝媚色。AO的信息素迸发出来，相互碰撞、融合，周围都泛着一股糜烂的味道。那味道诱得两人胡天胡地，越吻越热，越吻越紧密，浑身都烧着了。直到两人唇分，啵地一声，纪秋胸前的衣裳散开，露出大片光裸的胸膛。 　　高夜第一次看Omega的身体，衣衫凌乱大敞，粉色的乳首娇艳欲滴地在风中微微颤抖。这时候的胸还如少女一般微微拱起，很小很小的一包。但他知道等Omega受孕后，这里就会慢慢变大，变得很大很大，一只手都拢不住。而乳头也会变得肿大、红艳，被新生子含在嘴里，吸吮着溢出鲜香美味的乳汁。 　　高夜眼神幽深，覆手上去，微微眯起眼，像观察模型一般探索他的身体。 　　纪秋害羞地娇颤着，可是他不敢动，也不敢拉上衣服。 　　手掌下那只乳嫩滑柔腻，手感极好。高夜的手摸着它不动，很快柔嫩的肌肤就沁出细密的汗水，浸得那只乳晶亮湿润。 　　诱人又可怜，连这具身体都在勾引他。 　　高夜看了他一眼，发狠地揉那只小包。酥酥麻麻的痒流窜上来，纪秋惊吓地颤抖着，娇羞着，他呼吸都乱了，被揉得娇吟。 　　而那只手还在放肆地捏他，重重地揉弄。他痛得呻吟，软绵绵的声音甜得发腻：“阿夜，阿夜……” 　　高夜堵住他的嘴，一边吻一边揉那只乳。柔软的酥胸在男人的大手里也被捏出各种形状，乳头都被捏得发肿、涨大，浑身泛着粉色，黏糊发烫。而另外那只乳依旧蛰伏着，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这让他更加空旷难耐。 　　渐渐的，纪秋两腿间浸出更多液体，沾湿了高夜的裤子。他红着眼睛，小小的一人伏在高夜身上，一边被揉乳一边啜泣，间或还和男人舌吻，真是恬不知耻。 第8章 阿夜，亲亲我 　　纪秋坐在实验台上，背后的阳光暴晒进来。窗外是喧闹的校园，他坐在桌子上却感觉冰冷。 　　高夜最近很喜欢玩弄他，他要纪秋脱了上衣，只脱一半。衬衣滑下肩头来，露出粉色的乳头。而高夜倨傲地看他一眼，覆手上去。纪秋脸颊绯红，挺着胸膛让他摸。 　　“阿夜……” 　　高夜记录着数据，还能捏得他又酸又爽。身下涔涔地流着水，纪秋的身体太敏感，好像被他一碰就要发情。少年拢起他的乳根，圈成一个小小的弧度。纪秋的胸太小了，像嫩芽，被他揉了这么长时间，还是长不大。 　　高夜观察着这对嫩乳，小小的山包，粉色乳头，连乳晕都是透明的，几乎被他捏破一般。纪秋急促地呼吸着，仰着面孔，双眼朦胧。 　　“阿夜，快一点……” 　　少年总是把他捏高潮了才作罢，两人这段时间胡天胡地，高夜也只是碰他这里。比起调情，更像观摩。 　　高夜看了一眼浸在情欲里的人，说：“该加药品了。” 　　纪秋啜泣地睁开眼，衣衫已然大开，两腿间潮湿腥臊。他像沉迷情欲的幼兽，对着自己的神渴求地望过去。 　　高夜都不亲他。 　　高夜捏他的乳头提醒，纪秋哆哆嗦嗦地拿起滴管加液体，可是他所有精神都在高夜身上，手拿不稳，一滴液体滴落在实验台上。 　　高夜道：“我该怎么罚你？” 　　“阿夜……” 　　纪秋软绵绵求饶，高夜不碰他了，他的身体就更难受。 　　他凑过去，想高夜吻他，又叫了声：“阿夜。” 　　高夜抿着唇，一言不发做实验。 　　纪秋觑着他的神色，光裸地坐在实验台上。太难受了，高夜都不管他。他自己摸着乳揉弄起来，小小一包，他一只手抓捏着，挺动这身体，不断地喊高夜的名字：“阿夜、阿夜……” 　　他的发情期因为这些日子的开拓变得蠢蠢欲动。他急切需要Alpha的安抚。 　　高夜瞪大了眼看他，同样被O浓郁的信息素扰得心烦。 　　周围都是一种糜烂的味道，像熟透的果肉溢出的汁水。 　　高夜还是一副冰冷的模样。 　　纪秋心都灰了，可能自己真没有魅力吧，所以即使放在他面前，高夜也无动于衷。 　　连一个吻都不给他。 　　纪秋揉弄着，挺着胸膛，磨蹭耸动的身子在阳光下像涂了一层蜜。难耐地Omega睁开星眸，怨怪地看了高夜一眼。 　　活生活色的Omega就在他面前自慰，粉色的乳头在他面前晃动。这香艳的景象过分震撼。纪秋在奔向高潮的时候，啜泣出声。 　　高夜看着他，轻易就叼住眼前晃动的乳头，重重一吸。 　　“啊……” 　　纪秋浑身颤栗着，在他面前泄了。 　　Omega脸颊绯红，害羞地看他。而他不知道的是，高夜的耳垂都是烫的。 　　他极为忍耐着，Alpha迸发出来的信息素足以撕碎他。但高夜的眼睛还是一汪平静的池水，只是勾起他两腿间的一点粘丝，命令他：“舔掉。” 　　纪秋羞窘地抬不起头，但还是凑上去，含住了高夜的手指。 　　Omega的眼神干净纯澈，他恋慕他，毫不掩饰，都写在眼睛里。 　　被他像吸奶嘴一样吃着手指，高夜脸色不好，抽出了手。 　　纪秋疑惑地看他，凑上去还想讨个吻。 　　“阿夜，亲亲我。” 　　高夜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他才不要亲他。 第9章 喂我 　　暑假很快开始了，很长一段时间内，纪秋都没有再看到高夜。去领成绩单的那天，高夜也没有来。大概是有信件直接寄到他家了吧。听说高夜他家在上城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也有一座超大的半山别墅，纪秋还住在zf给的小公寓里。自从姑妈不再收留他后，他就一个人搬出来住了。 　　离学校近，纪秋也就总去学校图书馆看书。夏天的操场上清净了许多，他抱着书本在树下发呆。 　　高夜从没有给过他什么，哪怕一个眼神、一句话。那一小段荒唐的记忆就好像夏天的菠萝冰，没一会就蒸发了。他好想念高夜哦。 　　在学校的时候，虽然他也不理自己，但还可以看到他；现在放假，是一点都看不到他了。身上他留下的痕迹也慢慢变淡，临近**期的身体又蛰伏下去。他想是该去买几支抑制剂了。 　　每月的发.情期他都是靠抑制剂过去的，如果高夜在的话…… 　　哎，别想了，他怎么会碰自己。 　　他最近有在打工，他画画还不错，暑假没事，就主动去给教授做助手。教授忙着一个项目，他帮忙做做设计图而已。 　　攒一两个月的钱，大概就可以给高夜准备很棒的礼物了吧。 　　他去图书馆借完书，就到教授那边去了。临近傍晚，才结束工作回家。他每天还是去吃食堂，穿过校园的时候忽然看到高夜的身影。 　　少年从高高的楼梯上下来，好像也是从图书馆出来，四下巡视着，不知道在找什么。 　　他兴奋地跳起来：“阿夜，阿夜！” 　　少年看到他，目光一顿，然后逐渐泛出个极淡的笑容。 　　纪秋开心极了，高夜看他一眼，他就要高兴半天；高夜对他笑一笑，他都要幸福地晕倒了。 　　纪秋跑到他身边，呼哧呼哧喘着气，又叫了一声：“阿夜。” 　　高夜嗯了一声。 　　两个人都长得很快，不过一段时间没见，彼此的身体又抽长了许多。确切的说，是高夜又长高了，成熟了。 　　他穿着白衬衫，脸还是那么白皙、俊美，但身体蕴藏的力量不可小觑，胳膊小腿上也都有了明显的肌肉。 　　而纪秋还是那样，只不过长得更美，身上的味道更浓郁一些，像只快要熟了的桃子。 　　纪秋站在他面前，脸如火烧。 　　“阿夜，你怎么这么久没来学校啊。” 　　高夜道：“你也没有给我打电话。” 　　纪秋一愣：“我没有你电话啊。” 　　高夜蹙着眉：“算了。” 　　纪秋心领神会：“你告诉我嘛，电话号码多少，我一定！今晚就给你打电话！” 　　通讯录上那么明显，全年级的学生电话都有，而他还来问电话！ 　　高夜说：“不用了。” 　　接着就要走。 　　暮色四合，纪秋急中生智拖住他：“阿夜，你吃饭了没有？” 　　高夜看向他，纪秋拉着他的胳膊：“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我做给你吃好不好？” 　　“你会做饭？” 　　“当然啊，这是O的必学课目好不好。我做的饭超好吃哦，不过就要麻烦你去我家坐坐……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高夜有了点兴致：“去你家？” 　　“唔，我亲自做给你吃好不好？” 　　Omega仰着头，迫切等待他的答案。高夜终于低下头，点了一点。 　　纪秋兴奋地牵他的手：“走，我们先去买菜！” 　　于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高夜就跟着纪秋去超市买菜了，纪秋对这里很熟悉，来去从容，高夜却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纪秋一面拉着他，一面在超市里面逛。看到合意的食材就放进购物车里，高夜推着辆小车，脸上颇不自在。 　　“你喜欢吃什么，阿夜？” 　　“豆腐。” 　　“豆腐？会不会太素了啊，你要吃麻辣的，还是清炒的？” 　　“清炒的就好。” 　　“那我煎一下豆腐块，外酥里嫩，然后埋上香香的云腿怎么样。一咬下去会很幸福的哦。” 　　高夜想了一下，点头：“嗯。” 　　“好，那你还想吃什么？” 　　高夜看着他后颈嫣红的一小块肌肤，是花瓣的形状。那是引诱Alpha发狂的腺体的位置，高夜眯起眼：“你。” 　　“唔，什么？” 　　高夜没再说什么：“走了，回家了。” 　　高夜主动提过他手里的袋子，两人像新婚小夫妻一样在超市里游荡，临走，给纪秋买了只冰激凌。 　　纪秋舔着冰激凌，粉红的舌头在奶油尖上软软地舔了一口，举高给高夜：“你也吃。” 　　高夜看他把尖尖都舔秃了，只剩下个狼狈的漩涡。少年假装不在意地吮了下那个漩涡，又还给纪秋。纪秋继续往下舔，他今天幸福极了，不仅遇到了高夜，还发生这么多事情，他就在自己身边，还要往他的家里去…… 　　往家里去，这些敏感的词不禁让他心跳加速。 　　高夜跟在他后面，提着一大堆东西，在繁杂喧闹的公寓群里穿梭。他很不喜欢这种地方，但因为是纪秋住的地方，又忍不住观察着。 　　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层楼。上去后，才清净了一点。但是楼梯狭窄，房子又小，一层叠一层，往上也不知道是多少层。天空都是铅色的，看不到阳光。他不知道，在上城竟然也有这样的地方。 　　不知道走了多久，纪秋要帮他提，他也不要。 　　好不容易回到家，纪秋打开门，有些窘迫又紧张地说：“家里可能有点乱，你不要生气……” 　　高夜道：“我没生气。” 　　纪秋心里安定一点，带着他进入了自己的小空间。 　　一间公寓，他和另外一个O住。颜真也是学校的学生，放假就住到男朋友家里去了。现在他一个人住。 　　进去后，高夜观察着这间公寓，还好，里面也没有很糟。装修淡雅温馨，有一张很大的工作台，两个房间，一个厨房一间浴室。 　　高夜把东西放到厨房，就被纪秋赶出来了。 　　他巡视着纪秋的小空间，到处都是纪秋的味道。卧室门虚掩着，他不由自主进去，里面的味道更明显。纪秋的床、纪秋盖的被子、纪秋丢在收纳袋的衣服，还有纪秋的棉拖鞋…… 　　墙上有几幅照片，有一对夫妻，穿着白大褂并肩微笑看着前方，这大概是纪秋的父母。听说在十几年前的战役中去世了。 　　还有纪秋自己的几张照片，都是孩童时期和父母在一起的，那时候更像个洋娃娃，很开心幸福的样子…… 　　后面，高夜看着满墙自己的照片，有些无语。他都是什么时候拍的啊，球场上有，教室里有，怎么他去厕所的时候也有！这个家伙…… 　　他到底躲在背后拍了自己多少照片。 　　但是高夜看着这些照片，却意外地没有很厌烦的感觉，他只是看着自己，阳光下少年在球场上奔跑的样子好像是被拍得比较帅呢。 　　纪秋闯进来，就看到高夜坐在自己的床上，在看一本书。 　　《人类的翅膀》，是一本初步认识飞机、了解飞机的科普读物。 　　纪秋忽然脸颊绯红：“阿夜……” 　　高夜放下书看他。 　　“该吃饭了……” 　　“好。” 　　高夜走到客厅，在餐桌上坐下。 　　“你暑假有什么事吗？” 　　“没有什么事啊。” 　　纪秋把围裙摘掉，自己做的云腿豆腐夹了一小块放在高夜餐盘里，自己也吃了一块。 　　“没有就先住到我家来。” 　　纪秋拼命咳嗽，脸涨得通红：“什么？！” 　　“想什么？只是一起去夏令营方便。” 　　纪秋想着：“夏令营？！” 　　“嗯。” 　　纪秋兴奋地叫起来：“哇，夏令营我也可以去吗？” 　　那一向是A或者B上等人士聚会的地方，即使有O去，那也是出身高贵、非常优质的O才可以。纪秋从没参加过这样的夏令营，眼睛里都冒出星星来了，崇拜地看着高夜。 　　高夜有些不自在：“不想去算了。” 　　他好不容易和母亲多要了一个名额，说只是带一个普通同学去，他竟然还不领情…… 　　纪秋连连点头：“我想去！我要去！” 　　Omega痴痴地看着他：“我想和阿夜在一起……” 　　高夜别扭地接受了这个答案。 　　纪秋又给他夹云腿，看餐盘里的食物都没动，苦恼着：“阿夜，你怎么不吃啊……” 　　高夜道：“喂我。” 　　“什么？” 　　高夜脸不红心不跳地看他：“喂我。” 　　纪秋被他看得浑身发烫，在粘稠的气氛里，他像被高夜支配的小妻子，一口一口害羞地喂他。 　　高夜尝着他亲自递来的食物，果然是很美味的。 　　两人这么吃着，间或高夜也夹一些菜给他，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黏黏糊糊地吃完了。 　　高夜看了一下表：“我要回去了。” 　　纪秋还在童话般的情境里没有出来：“这么快啊……” 　　高夜道：“嗯，明天我让司机来接你，你收拾好东西。” 　　“唔，我还没有和教授说……” 　　高夜看了他一眼，纪秋没敢说下去了。 　　少年高高的身影往下俯身，在他脸颊一吻：“给我打电话。” 　　高夜走了。 　　纪秋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第10章 打电话 　　纪秋翻箱倒柜找电话号码，记得通讯录上应该有的啊，忽然在床头柜上看到一张便签。俊逸的笔迹，一串号码，夹在《人类的翅膀》扉页。他小心拿出来，如获至宝，捧着便签笑了半天。 　　大概算着高夜到家了，他洗漱好了，躺在床上，才给高夜打电话。 　　“阿夜，你到家了吗？” 　　高夜刚上楼，拆着领结听着话筒里的声音。 　　“嗯。” 　　“那就好。” 　　纪秋试探地问：“是你留下来的便签吗？” 　　高夜没有回答他，把衣服交给保姆，坐下来：“你明天准时到。” 　　“哦哦，好。” 　　“带好行李。” 　　“嗯，我还要不要带一些礼物啊？” 　　“不用。” 　　“那会不会不太好？第一次见叔叔阿姨啊……”他啰嗦一堆，感觉到高夜那边的气氛冷下来，慌了：“阿夜……” 　　高夜道：“你买了他们也不会收的。” 　　纪秋羞惭地：“这样啊……” 　　好像也是。 　　高夜那样的家庭，什么东西没有，怎么会缺他的礼物。 　　“明天你只要见我就够了。” 　　“嗯。” 　　不知道为什么，高夜的话给了他些许力量。面对明天未知的局面，他的心安定了许多。 　　说完明天的事，好像就应该挂电话了。然而他们都没有挂，只听着彼此呼吸的声音。 　　高夜忽然道：“你在哪里？” 　　“在床上啊。”纪秋不以为意。 　　“洗漱了？” 　　“嗯，洗了个热水澡，阿夜也快洗洗睡吧，很舒服哦。” 　　高夜没有去睡，而是声音暗哑：“让我看看。” 　　纪秋一愣，随即热意爬上脸庞。 　　他害羞地：“要看什么？” 　　高夜道：“你。” 　　少年一向清冷的声音在话筒里笃定又暧昧，纪秋羞红了脸，犹豫了会还是打开了视频。 　　视频里现出纪秋的那张脸，头发刚刚洗过，还没干，有几缕头发黏在脸上。皮肤被沐浴的热气蒸得暖红清透，一双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羞赧中带着慌张。眼睫毛一闪一闪，不安地颤动着。 　　高夜解开了领口的扣子。 　　“你知道。” 　　纪秋嗡鸣了一声：“嗯……” 　　他跪坐在床上，对着镜头脱自己的衣服。只是一件棉质睡衣，他解了两颗扣子，现出一片白皙的胸膛。 　　高夜道：“往下点。” 　　纪秋又解开第三颗，花苞般的乳房含羞带怯地藏在衣料的褶皱中。胸口微微拢起，白嫩细腻的肌肤光滑如玉，一直延伸进褶皱深处。 　　纪秋脸颊发烫地低着头，手指不敢动了。 　　“拉开。”高夜命令他。 　　纪秋硬着头皮拉开一片衣襟，衣服滑下肩头，现出艳丽的樱果。粉色的乳粒娇艳欲滴，被前段日子吸吮得有些大了，而那花苞还是小小的一团，悄悄地蛰伏着。 　　高夜喉头动了动：“拿过来，让我舔。” 　　纪秋登时脸红如血：“阿夜，不要闹了。” 　　高夜没有动，也没有勉强他。 　　纪秋犹豫了半天，挪动着身体，羞耻地托起自己的乳房，对向镜头：“请您品尝……” 　　高夜上前，隔空舔了镜头一下。 　　纪秋仿佛感受到他的舌头舔弄着自己，从鼻腔里呻吟出声：“嗯……” 　　“真浪。” 　　“我没有……” 　　“自己揉着让我舔。” 　　“阿夜……” 　　他扭动着身躯，在镜头里盛放。一边揉着自己的乳房，一边半眯着双眼偷瞧他。他根本就是个浪货，却装作纯情地勾引他。 　　“感受到我在吸你的乳头吗？” 　　“嗯嗯……啊……阿夜，轻一点……” 　　他没想到，阿夜那张薄薄的嘴唇竟也说出这样羞耻的话，他的后背都麻了。纪秋摩擦着双腿，想象着高夜的双唇叼住他的乳头，重重地吸吮、揉捏。 　　他激动起来：“阿夜，我要……” 　　“要什么？” 　　“要你……呜……” 　　高夜看着他淫浪的样子，下面的睡裤洇湿了一片，而双腿还在动情地摩擦着。他侧躺下来，手机从下面照上来，可以清楚地看到洇湿的地方。 　　他虚虚拢着那一处隐秘：“自己有弄过这里吗？” 　　纪秋闭着眼睛，满脸春情：“嗯……” 　　“怎么弄的，告诉我。” 　　“阿夜……” 　　“有没有想着我？” 　　“有……” 　　“湿了吗？” 　　纪秋连连点头，呜咽着：“湿了。” 　　高夜后背发烫，抚摸着自己下身硬着的地方，恶狠狠地：“是不是看着我的照片弄的，嗯？” 　　纪秋听到这句，墙上高夜帅气的模样恰好映入眼帘，他脑子都乱了，身体颤栗抽搐着，攀上极乐的高潮。 　　“阿夜，我死了……” 　　高夜浑身燥热，按掉了视频。 　　那个家伙，见了面一定要狠狠地亲他一下。 　　纪秋瘫在床上，浑身潮湿，累得一动不动。 　　他不知道以后很多时候，高夜都逼着他phone sex，最简单的也是居高临下地命令要亲亲。 　　他闭着眼睛，扬起脸庞，轻轻地啵了下镜头：“好了么？” 　　“再亲一次。” 　　他鼓起勇气，对着屏幕又亲一下。 　　“好了吧。” 　　“再来。” 　　“啊……阿夜，好累了。” 　　尽管在埋怨，他还是仰起脸，一次次地亲上去，啵啵啵，一次亲个够，好了吧！ 　　高夜眯着眼睛，嘴角有一丝察觉不到的弧度，道：“晚安。” 　　纪秋心悸难平，滚在床上，这要人怎么睡啊。 第11章 回家/换衣服 　　尽管高夜没有让纪秋带东西，纪秋还是拿了自制的紫菜包饭去了。这可是他费了很多心思做的，里面的料都是他精心调配的。 　　高家的别墅就在半山腰上，犹如云端上的城堡。从他的小公寓到那个办着盛大party的城堡，就像施了魔法一般，一路神奇变幻。然而，当他真的看到香车丽人的高宅大院时，还是吓了一跳。 　　园子里灯火通明，乐队奏出悠扬的曲调，穿着礼服的客人们聊天跳舞，觥筹交错，谈笑风生，精美的食物和甜品琳琅满目，连桌上的酒杯都发着迷人的光彩。 　　往上还有空中花园，屋顶上的人们在欢呼，一簇簇烟花飞起、绽放，照亮了整个绚烂的夜空。 　　纪秋提着自己的小包，在一片喧闹中悄无声息地跟着老管家上楼。 　　他抓紧自己的包，穿过雕梁画栋的庞大建筑，每隔一段距离都亮着华丽的壁灯，来往的佣人训练有素，不卑不亢，柔软的地毯踩上去静悄悄的。 　　他忽然有些窘迫： 　　“嗯……阿、高先生在哪里？” 　　老管家忠心职守，该说的一句不少，不该说的一句不多，只是对他道：“请跟我来。” 　　于是纪秋也不敢再问了。 　　他抱紧了包，又跟着他走了许多时候，周围逐渐清净。从旋转楼梯上去，走廊里都是名家画作，装修高贵典雅，他们来到一个非常漂亮的房间。 　　老管家要他在这等，然后走了。 　　纪秋不敢四处打量，只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没一会，房门打开，进来一个佣人。他紧张地站起来，那佣人放下茶水又走了。 　　他松口气，感觉自己紧张得后背冒汗。 　　如此，又等了一会。 　　这个房间很大，看起来不像是会客厅。因为桌子上还有没吃完的甜点，床上扔着换下来的衣服，有一间更衣室，往外还能通向琴房。里三层，外三层，繁复多变，耀花了眼。 　　纪秋来了这些时候，受惊疲惫，肚子空空。看到桌上一块没吃完的榴莲酥，他刚要拿起来，门忽然打开，高夜走了进来。 　　纪秋拿着那半块榴莲酥，傻在那里。高夜穿了一身崭新的白色西装，胸口放一角方巾，头发打理得精致有型，戴着一架金丝眼镜，那张俊美的脸就比以往更加漂亮、震撼。 　　纪秋看着他，忘记了呼吸。 　　高夜进来，凉凉的目光投放在Omega身上，对他道：“过来。” 　　纪秋挪步过去。 　　高夜示意，要他坐在自己身上。 　　纪秋摇摇头。 　　高夜命令道：“坐。” 　　纪秋坐在他的腿上，高夜看着他。小孩又长大一些，脸蛋上都有些肉了。Omega娇小的身姿坐在他腿上，屁股磨蹭着，生怕弄脏他的衣服。高夜捏他肉肉的脸，纪秋捂着脸：“痛……” 　　“你刚才要做什么？” 　　纪秋拿着半块榴莲酥，低叹道：“我饿了……” 　　“那你吃吧。” 　　“哦。” 　　纪秋抱着榴莲酥咬了一口。 　　高夜看着他方才没吃完的半块酥，被小孩咬在嘴里，狼吞虎咽。Alpha目光幽深，搂住他的腰。 　　“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好一会了……唔，好吃……你家里好大啊……” 　　纪秋看着高高的穹顶，四处精致的家具，自己从没见过的东西都出现在了这里。 　　阿夜家里真的好漂亮，好美。 　　“知道这是哪里吗？” 　　纪秋摇头：“我不知道。” 　　会客厅？书房？这么漂亮的房间他从没见过。 　　高夜道：“我的卧室。” 　　“你的卧室？！” 　　纪秋腾地站起来，又被拉下来。他惊叹地看着这个房间，高夜的沙发、高夜的床、高夜换下的衣服，还有高夜的榴莲酥……他刚才所见的一切都是高夜的，他就在高夜的包围中。 　　榴莲酥…… 　　纪秋红着脸，不好意思地看向高夜。 　　高夜看着他鼓动的腮帮，到这时候了还很不舍地又吞咽了一下，真是可爱。 　　他倾身过去，吻了吻纪秋的脸。 　　纪秋吞着榴莲酥，有一点残渣留在嘴边，呆愣着忘了说话。 　　高夜扭过他的脸，舔掉了嘴角的那粒残渣，看了看他，捏开牙关，品尝里面甜蜜的津液。 　　纪秋的睫毛扫着高夜的脸，柔顺又乖巧地，任他吸.吮、辗转，由着他亲吻。没一会，纪秋呼吸滞涩，脸颊通红，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两人才结束了这一吻。 　　纪秋喃喃道：“阿夜……” 　　高夜抵着他的头，品尝似的亲一下他的唇。 　　“去换衣服，臭死了。” 　　纪秋闻了闻自己：“哪有。” 　　高夜捏他的脸：“快去。” 　　他不想碰除了纪秋之外的东西。 　　纪秋于是只好挪去浴室。 　　他先去洗了个澡，出来看到他的包已经被扔了，只剩下贴身的几件衣物，钱包、证件和那盒紫菜包饭。高夜还想要把最后的衣物都扔掉，他提起那条款式老旧的内裤，对纪秋道：“你就穿这种？” 　　纪秋红着脸抢救下来：“这种很舒服啊。” 　　高夜走到更衣室里，挑了自己的内裤，三角样式，一条薄薄的蕾丝内裤，一条粉红丁字裤，他早给纪秋准备的。连着几件西装、成衣，连同袜子、配饰，一起拿出来让他选。 　　纪秋还穿着他的睡袍，大大的袖子，开着衣领：“给我的吗？” 　　高夜坐在沙发上：“嗯，一件件试给我看。” 　　“现在？” 　　“对，现在。” 　　纪秋拿着衣服，那条粉红丁字裤也露太多了吧。这个也要试吗？ 　　他正纠结着，有人敲了门。 　　高夜懒洋洋的：“谁？” 　　老管家在外谦卑的声音：“太太要您现在过去一趟。” 　　高夜道：“我有事，待会再去。” 　　“好的。” 　　老管家似乎退下了，纪秋不好意思地道：“我打扰你了么？你有事就先忙吧，我没关系。” 　　高夜依旧在沙发上坐着：“没事，你试。” 　　“我进去试。” 　　“在这试。” 　　“阿夜……” 　　纪秋软软地撒娇，奈何高夜不为所动。他只好羞耻地在他面前脱下睡袍，露出光裸的躯体，从上到下不着片缕。 　　他颤颤地站在高夜的目光下，似乎都能感觉到那目光落在身上的温度。有着两套器官的畸形身体在爱人面前暴露无遗，他难堪地开始换衣服。 　　先是粉色的内裤，从两腿间一点点拉上，后来是衬衣、裤子、西装……穿戴完毕，走到高夜身边任他欣赏一番，再换下一套。 　　一件件穿，一件件脱，缓慢又煽情。 　　高夜看着面前的人，月光沐浴着那美妙的裸.体，那么漂亮的身体，穿上他的衣服的时候，身姿曼妙，优美迷人，像换了一个人。 　　换完了，他害羞地看向他，脸蛋绯红，目光盈盈。在那时候，他好像就是他一个人的。 　　高夜的胸口泛起一股灼热，目光也变得幽秘危险，时不时落在纪秋身上，都要燃烧起来。 　　他一边吃着纪秋带来的包饭，一边欣赏着这旖旎的风景。 　　他让他在自己房间里，像芭比娃娃一样换衣服，他把他藏在这里，做自己的专属礼物。 　　他，就是他的。 　　过了会，又有人过来敲门：“太太……” 　　高夜低吼：“出去。” 第12章 宠物 　　那边来催了好几次，高夜都无动于衷。纪秋小心觑着他的神色，换衣服也换得累了，便劝他：“没关系，我自己在这可以的，你快去忙吧。” 　　高夜并不喜欢热闹，但总也要去敷衍一下：“你在这别动，待会我就回来。” 　　“嗯嗯。” 　　高夜站在那，倨傲地看着他，也不走。 　　纪秋反应过来，跑过去踮起脚亲亲少年的唇：“我等你。” 　　“嗯。” 　　高夜含糊地应了一声，这才走了。 　　纪秋甜蜜地趴在窗台上，看着外面的烟火，想两人真是发展迅速。在几个月前，他完全想不到自己会认识高夜，甚至到他家里来。 　　而这里，是高夜的房间哎。 　　他磨蹭着沙发，又小心地摸着床。床上有柔软的织被，他换下来的睡袍就放在上面。 　　是高夜的睡袍，他方才就穿着高夜的睡袍。 　　他脸颊微热，想象周围都是高夜的气息拥着他，那种冷淡的山林间露水的气味。纪秋着迷地闻着它，脸颊贴在床褥上，可耻地摩擦着，满满都是高夜的气息。 　　不知道他今晚会住在哪里…… 　　他脸颊发烫，连忙起来规矩地坐好，到窗边吹吹风。 　　可是他等了一晚，高夜都没有回来。 　　早上，他迷迷糊糊在沙发上醒来，面对的依旧是冷清的房间。 　　他记得高夜的嘱托，没有出去；怕高夜在忙，也不敢打电话给他；想着他应该不会遗忘自己，待会就回来了。 　　他爬起来洗漱，又整理好房间。Party连开三天三夜，早上却只有鸟语花香，没什么人。院子里一片狼籍，只有早起的佣人们在忙碌。他等了很久，都没有进来一个人。 　　然而他肚子已经有些饿了…… 　　高夜是忘了他吗？ 　　不，不会的。 　　应该是他起太早了。 　　没过一会，老管家进来，亲自给他送来了早餐。他不好意思地问：“高先生在哪里？” 　　老管家慈祥地道：“您是问少爷吗？少爷在太太那边。” 　　“哦哦，他很忙吧。” 　　老管家露出一个笑容：“他让我好好照顾您。” 　　纪秋连忙受宠若惊地摆手：“不用不用，真是麻烦您了。” 　　“我很乐意为您效劳，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叫我。” 　　“谢谢。” 　　老管家绅士地为他带上门，他又是一个人了。到了傍晚，高夜回来了一次。 　　纪秋当时在寂寞地看书，看得依旧是那本《人类的翅膀》。 　　高夜的卧房里还有很多专业书，都是他看不懂的关于飞行的书籍，看来阿夜正在向着理想迈进，他也不能掉队！ 　　可是，在一天的等待后，他又有些心不在焉。这里什么都好，吃得好，住得舒服，还有老管家殷勤体贴的照顾，只是没有阿夜…… 　　他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渴望响起熟悉的脚步声。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他都要起身看看。可是每一次充满希望的等待，都只会换来失望。所以，当高夜打开门，看到许久不见的小孩的时候。 　　纪秋先是一愣，随即飞快地跑来，扑进他的怀里：“阿夜！” 　　纪秋紧紧地抱着他。 　　高夜也有些心潮澎湃，只是按捺住了，装作无事地搂着他：“怎么了？” 　　“好想你啊……” 　　纪秋磨蹭着他的胸膛，在阿夜的怀抱里好温暖、好安全。他好想和阿夜在一起。 　　高夜对这胆大包天的告白有些无所适从，拍拍他的头。 　　纪秋仰起脸，专注地看着他：“阿夜……” 　　“嗯？” 　　“你想我了吗？” 　　高夜喉头一紧，面对他的目光无法抗拒又不由躲闪。高傲的Alpha耳垂发红，强自镇定：“没有。” 　　“啊……” 　　纪秋满心失望，但看到他还是很兴奋，兴奋压过了失望，仰着头抱着他：“没关系，有我想你就够了，我好想你，好想你……” 　　他目光灼灼地望着他，眼睛里一派天真无邪。高夜看着这双眼，他过分的天真让他在那纷扰功利的交际中有了一丝安慰。犹如清泉流入心里，他捏捏他的脸，肉嘟嘟的。 　　纪秋侧过头，含住了高夜的手指。 　　他那双清澈的眼睛深情地看着他，做得却是完全相反的事。高夜低头，两人吻在了一起。 　　这一次吻，与以前的许多次有些不同，是一次灵魂的沟通。 　　吻完了，高夜从纪秋的嘴里退出来，纪秋依旧痴迷地看着他。 　　“阿夜……” 　　高夜捏着他的下巴又吻。 　　吻了好久，越吻越激烈，两人倒在沙发上，厮磨温存，巴不得粘在对方身上。 　　纪秋被吻得气喘吁吁，衣衫凌乱，可还是好想要，好想要阿夜…… 　　高夜起身，啄吻着他嘴唇，把他拉在自己怀里坐着。 　　“你在这还好吗？” 　　“好。” 　　“要不要出去？” 　　“阿夜想出去吗？” 　　高夜对外面的交际嗤之以鼻：“我不喜欢。” 　　“阿夜不喜欢，我也不喜欢。” 　　高夜吻住他，抚摸着他的身子。 　　“乖。” 　　他才不要外面的人都看到纪秋，纪秋只能给他一个人看。纪秋表示不想出去，也正合了他的心意。 　　纪秋被他不断吻着，被摸得浑身发烫，软倒在他怀里。 　　“阿夜，够了……” 　　“不够。” 　　高夜和他狠狠厮磨了一阵，又走了。 　　他好像很忙，晚上也没回来住。第二天如此，第三天依旧如此。 　　每天都只回来一会，又消失。其他的时间，没有让他出门，没有带他见任何人，没有介绍给他的父母认识。甚至，没有让他出这间屋子。 　　他只见得到个老管家，每天定时进来送饭而已。 　　所以，当他实在忍不住无聊，偷偷爬到三楼栏杆想偷窥那盛大热闹的party，却只看到高夜犹如白马王子一般，和一位高贵美丽的Omega相携出现的时候，心瞬间凉了。 　　高夜看起来很温柔，那位美丽的Omega小姐挎着他的胳膊。画面优美，场景和谐。一向高冷的少年甚至微微翘起嘴角，对她露出一个淡淡的笑。 　　高夜的母亲，那位传说中智慧而漂亮的院长大人，则微笑地看着这对神仙眷侣，听着四面八方对他们的称赞。 　　卑微渺小如纪秋，躲在栏杆后面，浑身湿冷。下午高夜进来和他缠绵的画面，好像一个梦，不用戳就破碎了。 　　他不断地发抖，冷得寒心彻骨，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为什么高夜不让他出门，为什么高夜不介绍他和人认识，为什么他连他的父母都不能见。 　　为什么高夜从没表示过喜欢他，而只找他做那种事。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进步了，却没想过他连门槛都没踏进去。 　　他只不过是有钱人家的玩物，一时无聊的消遣。 　　高夜有他自己的人生，而他们之间有着云泥之别。 　　他终于又一次认清了。 第13章 甜蜜的痛苦 　　高夜坐在车上，右边留出了一个空位。美丽的Omega小姐上车来，能去夏令营的O屈指可数，而女孩盛装打扮，戴着遮阳帽，提着小行李箱，仿佛度假一般。 　　一上车，女孩就撒娇地对着高夜道：“让让，我要坐你里面。” 　　高夜看着书：“坐后面。” 　　“高夜！” 　　高夜头也不抬，女孩赌气地坐他后面了。很久，纪秋也没上车。车上舒适的头等座始终空着一个位置，等列车开动，高夜才知道纪秋去普通车厢了。夹杂在一片强烈刺激的Alpha之中的纪秋，仿佛闯进一个狩猎场，胆战心惊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经过那一晚，他已经不想出现在高夜面前了。 　　夏令营开始，在山林间，孩子们都放飞了自我。只是纪秋再没出现在高夜的圈子里。Alpha们带了辆吉普车，高夜坐在驾驶位上，旁边是盛装的女孩。车子在树林的小路上奔驰，风吹着她的帽子，扬起海藻般的头发。女孩和高夜的那群朋友很熟，被他们集体宠爱着，笑声一直传到山上。 　　纪秋坐在那看着底下的场景，离得远，仿佛能看到高夜脸上的表情。虽然不耐，但偶尔也会微微扬起唇角。 　　高夜的笑，足以融化冰山上的雪。 　　而他，却已经触摸不到了。 　　纪秋这段时间没出现在高夜面前，高夜也没来找他。好像以前的旖旎真的只是为了那种事，一旦腻了就会丢开手。 　　车子抛锚，陷在了泥坑里。高夜下来检查，女孩还在和那群朋友说笑着。高夜发了脾气，女孩坐到驾驶位上，由朋友们推车开动了就跑。高夜被溅了满身泥点。过一会，女孩又开着车回来，向高夜百般道歉，才载着他离去。 　　纪秋孤零零地坐在那，只觉得浑身湿冷。山里湿气重，枝叶间仿佛拧出水来。他躲开众人一个人在这写生，纸上却什么都没有。往前翻，是许多的高夜。站着的高夜，坐着的高夜，睡着的高夜，无数的高夜扎着他的心。 　　晚上，他去食堂吃饭。 　　意外的，只有高夜一个人。 　　夏令营的食堂是临时搭建的，小木屋外面摆了几张桌椅，遮阳伞下同学们聊天吃饭。只有窗边一个小吧台没有人，高夜身边的地方，没人敢靠近。纪秋走进来，两人四目相对。 　　这么长时间没见，没有说话。纪秋不理他，高夜也不会自讨没趣。 　　两人僵着，却都在这一眼里看透了彼此。 　　纪秋好想他，好想他。 　　可是，这么看着，他先怯了。 　　高夜冷淡的目光注视着他，凌迟着他，他的目光冰冷，看了他一眼，就又转过头去。 　　纪秋心里好痛苦，好难过。 　　往日，只要高夜在哪，纪秋必然会粘上去。 　　如今，他却不敢走到他身边了。 　　他要了杯奶茶，什么都吃不下去，搅动着里面的珍珠。 　　要不要过去呢？ 　　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粘在他身边，可是阿夜会很讨厌自己吧。 　　他纠结了半天，脚步还是不停自己的使唤，向高夜那边挪去。 　　而此时，女孩风风火火跑来，一屁股坐在了高夜身边，喝他杯子里的饮料。 　　两人共用同一只吸管，而高夜那么有洁癖的人竟然没说什么。 　　纪秋怔在了那里。 　　女孩絮絮叨叨和高夜说着方才的际遇，高夜听着，偶尔训斥她几句。女孩又会撒娇讨饶，一张鬼脸凑到他面前，高夜嫌恶地推开，女孩嘻嘻笑。 　　纪秋看着两人亲昵的模样，心惶惶然地掉下去。他完了，还没有上战场，他就已经输了。 　　他难过得不得了。 　　这难过不只是因为高夜身边有了人，而是高夜对那个人另眼相看。 　　高夜从没有对一个人另眼相看过，这让他感到巨大的威胁！ 　　不知道说到什么，女孩忽然回头看后面的纪秋，好奇又充满趣味的目光盯着那个Omega。 　　高悦对她哥哥道：“这就是你宝贝的人啊？” 　　高夜冷声道：“闭嘴。” 　　“也不怎么样嘛，干嘛金屋藏娇不给人看。” 　　高夜一眼都没看纪秋，不知道那个小家伙在闹什么脾气，他等了他一晚上也不过来，但他没空去哄一个Omega。 　　“管好你自己的事。” 　　高悦悄悄爬到哥哥耳边：“他在看着我哎，好可怜好可怜的眼神。” 　　高夜很想回头看，但终究忍住了：“是么。” 　　他不在意地说着。高悦又恶趣味地凑近一点，看着那个Omega瞪大了眼，里面晶晶亮亮的蕴满了泪水。 　　“他怎么那么可爱啊，哈哈哈。” 　　高夜觉得她太无聊，先走了。纪秋一个人走出去，只觉得天要塌了。 　　他难过着，痛苦着，偏偏又和高夜抬头不见低头见，看着那女孩和高夜成双成对，出出入入。既难过，又忍不住想看高夜，看到高夜冷漠的背影，他又更难过。在这接连不断的痛苦中，他的**期毫无预兆地来了。 第14章 潭水/发情期 　　漫漫夏夜，树林里出现了萤火虫。地面是潮湿的，白天刚刚下过一场雨。高悦穿着小裙子挤在一群Alpha里看篝火表演。高夜坐在她身边，强大冷峻的气势让人不敢靠近。 　　高悦眼巴巴地看着表演，兴致勃勃地想回头分享，却看到她哥心不在焉在找什么东西。 　　“你在看什么？” 　　高夜收回目光：“没什么。” 　　“你家小白兔没来哦。” 　　“嗯。” 　　“感觉他好几天都没出现了。” 　　高夜依旧面无表情。高悦有心试探：“他不会是回家了吧？” 　　看到高夜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高悦道：“他好可怜哦，在这谁都不认识，只认识你一个，你还不理他。” 　　高夜扭过她的脸去看表演。 　　高悦抽了抽鼻子：“不知道谁受得了你这样的臭脾气。” 　　高夜拿了条毯子，盖住聒噪女孩的头，起身走了。在喧嚣的人群外，夏夜的林间清幽静谧，四处只能听到虫鸣蛙叫的声音。月光照进林里，地面上一片晶莹的亮光。 　　有花开了，雨水混着花香，越来越浓郁。往里走，远离了热闹与喧嚣，更能看到另一番美丽的景致。有猫趴在吉普车上呼噜噜睡着，溪水顺着河道缓缓流淌，月影照在水里，摇摇晃晃。萤火虫翩翩起舞，连成一片，从头顶上飞过。帐篷一个接一个，这段时间大家都睡在帐篷里，晚上聊天说笑，玩游戏、弹吉他……好像少年时代的夏天永远都过不完似的。 　　他偶尔会看到纪秋，在山丘上写生；在没人的时候，抚摸高悦带来的那只肥猫，亲昵地和它蹭蹭鼻子；小组作业的时候，和同学们讨论，活泼又生动；被Alpha闹的时候，又笑又恼恨的无奈表情…… 　　在没有他的地方，他依旧过得安然自在。而看到他，便如看到魔鬼一般，躲躲闪闪，仓惶逃跑。 　　高夜简直要呕死、气死了。 　　最近两天，纪秋干脆没了踪影，彻底的失联。 　　高夜心里备受煎熬，如果被他抓到，他一定会…… 　　拐过一片灌木花丛，水潭里忽然一声响动，高夜惊道：“谁？” 　　有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挣扎地浮上水面，挨蹭地趴在岸边。他两颊坨红，身体发抖，一双黑漆漆的眼抬头望向高夜。随着潭水的晃动，四周满溢着Omega身上散发的气息，甜得发腻。 　　两人一时都没了声息。 　　纪秋看了他一会，猛地沉头，又潜进水里。他全身光裸，发烫，几乎都要烧着了。意识逐渐远去，身体也不由自主，只剩下追逐冷的本能。 　　好热、好热……他快要热死了…… 　　岸边堆了几件衣服，高夜看着光裸的胴体在潭水里游动，像一条白腻的鱼。那鱼又浮出水来，冰凉的手抓住他的脚，循着Alpha身上的气息贴近。 　　“给我、给我……” 　　他潮湿的眼眸渴望着他，滚烫的脸颊在他裤管上磨蹭，可怜又充满欲求地。 　　“阿夜……” 　　他还认得他。 　　高夜屈膝俯视着他，喉头滚动，有些紧张：“你怎么了？” 　　他隐约知道他怎么了，但仍不敢相信。 　　Omega望着他的眼神痴恋又迷茫，看着他嘴唇翕动，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只觉得自己要烧着了，而只有面前这人的气息最舒服。 　　凉凉的，好舒服。 　　纪秋循着自己的本能，贴着他磨蹭。他上半身已经浮出来了，下半身还在水里，像一条人鱼。高夜敏锐地感觉到不好，浓郁的甜味溢满鼻间，诱得他内心也蠢蠢欲动。面前的人活色生香，纪秋抱着他、贴着他，他甩不开，两人纠缠着，滚到地上。 　　纪秋痛苦地拧起眉，他还知道是高夜，不敢靠近又想靠近，身子都是颤抖的。他羞耻、畏惧、迷茫又痛苦，在他怀里磨蹭着身体。远处噼啪火堆燃烧的声响，有人过来了，高夜抱着他一滚，躲在了灌木丛里。 　　纪秋发着抖，贴得高夜太近，鼻间全是好闻的山露的味道。高夜紧张地抱着他，压着他绵软的身子，泥土、枝叶滚了一身，脏污了身子，堕落般的美。 　　两人彼此相望，屏住了呼吸。外面高悦的声音：“我哥去哪了嘛？”一队人找过来，喊着高夜的名字。 　　在这惊心动魄的瞬间，纪秋望着高夜，簌簌抖动着睫毛，抬起头冰凉的唇吻在高夜的脖颈上。 　　他烧糊涂了，贴着一个冰凉的东西好舒服，身上的气味好好闻。他舔着他，吸.吮着他。高夜惊愕地看着身下的尤物舔吻着自己。 　　纪秋拉着高夜的手，放在自己身上。 　　那颗滚烫的心在他手下一颤一颤地跳动着。纤瘦的腰肢不盈一握，等高夜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在摸着他的臀。纪秋亲吻着他，磨蹭着他，像条枯死的鱼渴求着他。释放的信息素甜蜜糜烂，已经分不清都是谁的。两人身体交缠，柔弱的O动情地摩擦着他。 　　纪秋发情了…… 　　这个危险的信号一旦炸开，高夜的脑子里空白一片。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高悦焦急的声音传来。纪秋在他身下喘息呻吟，高夜生怕外面听见，堵住了他的嘴。 　　四片唇瓣相碰，便如磁铁一般吸在了一起。两人如饥似渴地吻着，好像肖想了太久，粘得分都分不开。没碰到的时候固然可以矜持，一旦碰到了，便是如胶似漆的痴缠，怎么要都不够。他迫不及待地吸.吮着纪秋的舌头，搜刮着他口腔里每一丝甜蜜的气息。好想他、好想他，想得心都痛了。 　　而纪秋呜呜叫着，在他身下扭动。 　　高夜很快就有了反应，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身下的Omega亦是如堕欲海，煎熬难耐。可是，要，还是不要？ 　　高夜有些羞耻，他从没抱过Omega。尽管仗着看过几部影片，总爱调戏纪秋，可真的面对一个发情的Omega，他还是有些发怵。 　　真的要做吗？怎么做呢？生理课上怎么说的？第一次会不会很痛？要不要安全措施？可是哪有什么安全措施？就这么进去，他会死的吧？还有，他还没想清楚喜不喜欢纪秋…… 　　他在那胡思乱想着，纪秋却痛苦地蜷起身体，他撑不住了，两天前他就已经发.情，靠着抑制剂过了一晚，然而被高夜开拓过的身子食髓知味，寻常的抑制剂效果短暂，用了之后只会更加压抑欲望。得不到纾解的身子，在今晚去晚会的路上又开始发作。他仓惶之间跳进了水里，渴望潭水能舒服一些。 　　可是还是不够，他缠在高夜身上，亲着他、蹭着他：“我要、我要……” 　　他拉扯着高夜的衣服，把高夜拉下来，颤颤地吻上，痛苦的抽泣声响在耳畔：“我喜欢你……” 　　高夜脑子里的最后一根弦崩掉。两人什么都顾不得了，赤裸地滚到了一起。 　　月光下，两具少年的躯体在花丛里交缠、翻滚。 　　高夜一向克己自律，被严苛的母亲教导从不逾矩。现在却和一个发情的O在外面颠鸾倒凤幕天媾.和。 　　可是他却那么的快乐。 第15章 潭水/发情期（二） 　　纪秋趴在地上喘息着，他的皮肤很烫，高夜覆手上去，是一种粘腻的灼烧感。他浑身都汗湿了，像一只弓着身子的母猫，翘着肥大白腻的臀，在高夜面前蹭动。他双眼朦胧地看着高夜，眼神近乎失焦，只有一片潮湿的泪光。翘着的屁股格外高，腰肢低陷，他挺着那个湿淋淋的穴凑向高夜，Omega身上的气息甜得发齁。 　　这个时候，他已经失去了理智，只知道本能。他雌伏在Alpha身下，翘着那个白屁股，渴望有人能摸一摸他，舔一舔他。他变成一只渴望性交的雌兽，在Alpha身上挨蹭，渴求着他的每一丝气息。在高夜往一旁躲避的时候，他又翘着屁股凑上去，依旧挺着那个湿穴。 　　摸一摸他吧，亲一亲他吧，他哼哼叫着。现在不管是谁，不管是什么，只要能够满足他，他都可以。 　　高夜心里着急，而他自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从小骄矜自持，从没有碰过Omega，现在被O甜蜜的气息引诱得要把持不住。他望着Omega颈后发热肿胀的腺体，Alpha体内残暴、强势的本能几欲冲笼而出。他咬住嘴唇，迫使自己冷静一点，一旦碰了纪秋，就是一场惊天动地的风暴。而他还不想惊动外面的人。 　　纪秋身上的味道太冲了，这样下去，十里之外的Alpha都会知道这里有只发情的O。而他们必然不会像他那么客气，他们会撕碎他、强占他，冲进他的身体，做上属于自己的标记。到时即使zf也没有办法，一只低劣的O，没人会为他浪费时间。纪秋会迅速被安排结婚，第一任丈夫、第二任丈夫、第三任……他会成为一个繁殖器，不停地在家生孩子。 　　想到这，高夜后背发冷。他抱起瘫软的纪秋，跳进冰冷的潭水里。 　　扑通一声，水面上只看得见散开的涟漪，什么都没有了。高悦带着人路过，闻到混乱的气味，却也只有好奇和疑惑。他们四处搜寻着，毫无所获。 　　高夜等着他们都走远了，才抱着纪秋出来。纪秋几乎被水呛死，湿淋淋地挂在高夜身上。他漆黑的眼，如墨的眉，脸上挂着水珠，惊心动魄的美。 　　高夜没忍住，吻住了他的唇。纪秋呻吟一声，在他怀里颤抖。潭水太冷了，淹没了两人的气味。 　　他们如痴如醉地吻着，搜刮着彼此口中的气息。高夜没这样吻过一个人，想把他咬碎、嚼烂，拆吃入腹的吻。身体里的血性在躁动，恨不得此刻要了他。 　　纪秋也和他糊里糊涂吻着，嘴唇碰到一块，吸吮着舌头，磕碰着牙齿，迫不及待地亲在一起。纪秋哆哆嗦嗦发着抖，尽管捧着高夜的脸亲吻，却完全解不了渴。冰水浇在生铁上，只是呲地一声，就迅速蒸发了。身体如同被封住了一样，皮肤灼烫，敏感异样，一碰就娇软骨酥，却一点都得不到解脱。 　　发情期一到，必是来势汹汹。接连几天，他都必须要和Alpha交合。用了这么久的抑制剂，欲望全压抑着释放不出来，只有Alpha进去，来一场彻底的性交才可以。 　　纪秋痛苦地蹙起眉，他望着高夜，豆大的汗珠落在眉睫上，颤颤地道：“阿夜……” 　　高夜吻了吻他额头，抱着人浮到岸上。纪秋身子发抖，冷热交加，难过极了。高夜尽管心焦，还是想着生理课上的知识，先是抚摸纪秋的身体。他像安抚一只躁动的猫咪，不断地抚摸他、揉弄他。他亲他潮湿的脸，释放出信息素，啄吻着小家伙的嘴唇，抚摸那两团柔软的胸。 　　软软的，湿湿的，他揉着一只嫩乳，低下头，亲吻嫣红的乳头。纪秋轻叫了一声，难耐地磨蹭。他双腿大开，湿淋淋的穴就蹭着高夜的前端。高夜撕了自己衣裳，肿大的性器顶着那口淫浪的穴。它自动分泌出湿液，随着主人的呼吸翕张缩动着。高夜手指塞进去，又热又软，很快就滑了进去。Omega的甬道最适合性交，早已经扩张开了，手指埋进去，四面八方的软肉都吸吮嘬弄着它，销魂蚀骨，妙不可言。 　　高夜脑子发昏，热血上头，就想现在进去。庞大肿胀的Alpha性器就像野兽一般，筋络分明，血脉贲张，完全硬起来，就是硕大粗壮的一根，要进到紧致脆弱的穴里，肯定会弄伤他的。 　　而那只屁股还在摇，还在渴望。柔软的穴肉蹭着他的性具，亲吻着他的茎柱。高夜就顾不得了！他要他，现在就要！ 　　他硬是挤了龟头进去，纪秋痛得尖叫起来：“啊啊……不要！” 　　脆弱的黏膜内壁仿佛被碾压撕裂开了，野兽的头闯了进来，横冲直撞，叫嚣着侵入。那么窄小紧致的地方是不可能容纳这巨兽的，内壁被磨得火辣辣地疼，被迫地吸吮包裹。纪秋痛得蜷缩起身体，半是哭喊半是叫。 　　“阿夜……不要……” 　　“乖。” 　　高夜安抚着他，温柔又坚定。光是抚摸和亲吻是没用的，只会火上浇油而已。 　　少年红着眼睛，稳住Omega的躯体。那里面的滋味太美太爽了。热热的内壁包裹着他，湿润的穴肉含吮着他，温驯的Omega臣服在他身下，被迫接纳他的所有，尽管哭得一塌糊涂，还是翘着屁股吞吃着他的性具。 　　纪秋腰肢陷下去，在地上磨蹭。高夜又顶进去一寸，他哭得更厉害。他低着头，屁股紧贴着高夜颤动，整个人抖得像筛子。 　　太痛了，太痛了！ 　　AO的交合像场风暴，少年把他压在身下抽插顶撞，揉得他又酸又痛，乳头都被吸大了。高夜把他翻过来，叼着他的乳头，往里面狠操猛顶。他完全忘了生理课上所言，也毫无技巧章法，只知道在Omega身上起伏顶动。纪秋的身子一耸一耸，他抱着他，牢牢地钉死在自己的臂弯里，往里面撞，再深入，更深入。 　　纪秋如死了一般，浑身被他蹂躏得青一块紫一块，身上无处不痛，又无处不快乐。脆弱的小穴彻底臣服在性具的鞭挞下，渐渐习惯了那强而有力的贯穿，激烈热辣的抽插，穴肉软软蠕动地吞吐着作恶的肉刃，抽插得啪啪作响。 　　高夜的每一次顶入都像是贯穿了他，他仰着面孔，连连啜泣，莹白的躯体在月亮下发光。充满野性的媾和在岸上惊心动魄，危险之极。高夜又把他拖进水里，两人缠吻着交合。潭水碧波荡漾，里面却动静很大，冷水随着高夜的顶入灌进穴里，加速了润滑。湿润的甬道更加方便性交，高夜的大手揉着他的乳，仿佛要捏爆它，纪秋扭着头在他脸颊蹭动：“亲我，亲我……” 　　高夜攫住他的舌头，两人亲密地接吻。高夜迷乱地吻他，咬住后颈的腺体。那里热热的，肿胀着一块嫩肉，舌头抵着肌肤刮骚着，舔舐着下面的凸起，厮磨、啃咬。纪秋敏感地发抖，话都不说成一句，只顾着呻吟。 　　“阿夜，不要，不要咬……” 　　而高夜置若罔闻，他已经疯了，纪秋也疯了，疯狂的交合让他们没有理智。Omega垂着脖颈，像一只鸟，被他牢牢地按在野兽的爪牙下。两具肉体抱在一起耸动，高夜磨着那块嫩肉，牙齿锋利，本能地要咬破那里的腺体，插入他的体腔。 　　纪秋哭着，毫无反抗的能力。这时候才知道Alpha的力量有多大，高夜是多么可怕。而纪秋全身挂在他身上，姿势太深入，怒张的性器刁钻地往里进，一不小心顶在肥嫩的肉唇上。那是生殖腔的入口，那里太敏感、太脆弱了，只是轻轻一撞，纪秋便紧缩着身体往上窜，一波波的快感如电火般流窜到四肢百骸，快慰的浪潮淹没头顶，将他溺毙。纪秋痴痴地发出一声：“啊……”直接被送上顶端，在他身上泄了出来。 　　高夜仿佛捉到一个好东西，赤着双目再往上撞，纪秋再继续射。绵长的射精让纪秋口中的涎液都流了出来，张着唇急促地呼吸，里面绞缩着高夜的阴茎，紧致高热的内嬖连续痉挛嘬咬着他，那实在是太爽、太爽了！ 　　Omega的屁股抖动着，被他撞一次，高呼一次：“啊！！不要……不要撞！！” 　　纪秋恐惧地哭出来，太可怕了！高夜要进到他生殖腔里！ 　　阴茎连续不断地扣着肉唇，一次比一次用劲大，即便纪秋使劲了全力挣脱，还是无法撼动Alpha一分。他只能被困在高夜的臂膀里，被一次次勇猛地插入、顶撞。有好几次肉茎拨开肉唇，要进到肥厚嫩滑的宫腔里。可以想象那里是多么的温暖、柔嫩，可是高夜还没等进入，就已经喷射在了壶嘴上。 　　高夜最终忍住，没有刺入那片肌肤。两人一起沉到水底，完成了这次射精。再出来，纪秋已经全身虚脱，晕过去了。 第16章 骄傲 　　纪秋在高夜的怀抱中醒来，他还有些发晕，不知道今夕何夕，高夜就睡在他身旁。已经是凌晨了，早上的天朦朦亮，山里湿气重，他往被子里缩了缩，发现这是高夜的房间。高夜自己住一间房，而他现在就睡在高夜的床上。 　　许是感受到他的动静，高夜缓缓醒来，黑玉般的眼睛在他身上一扫，又闭上了眼。那张俊脸离得那么近，被子里又什么都没穿，他的心怦怦乱跳，脸也跟着红了。 　　后知后觉发生了什么，他羞得无地自容。 　　高夜闭着眼睛问他：“看什么？” 　　纪秋小声地说：“你……” 　　他不敢相信！不可思议！ 　　高夜竟然要了他。 　　少年搂过他的身躯逼近，他冷不防撞进他的怀抱里。肉贴着肉，身体的轮廓无限贴合。 　　少年问：“想什么？” 　　“你……” 　　少年睁开眼眸，星河日月都倒影在他眼中。 　　两人亲密地接吻。 　　Omega的身体又有些躁动，连续三天的发情期，还早着呢。经历了昨晚那一夜，到底是有些不一样了。 　　纪秋心里甜蜜极了，他颤动的睫毛扫着高夜的脸，一眼不眨地看着他。高夜一面揉着他的酥胸一面吻他。纪秋情动地呻吟。 　　高夜看了他一眼，把他的大腿捞起来，往下面软滑湿泞的穴里顶进去。Omega的穴经过一夜的蹂躏，变得非常温暖。一插进去，便像是吸住了。里面分泌出丰沛的蜜水，把肉根泡在里面。纪秋脸色潮红，被高夜拢着乳根，吸咬着雪白的奶子，下身挺腰送胯一深一浅地戳刺，干得他失声尖叫。 　　“阿夜，阿夜！不要了……” 　　而高夜还怀念之前疯狂的快感。他敛着目光，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抱着O柔韧的身躯，越动越快。他的汗流在纪秋身上，神情也越来越严肃、激动，撞得屁股啪啪作响。两具肉体在床上交合着，那是最美的律动。 　　纪秋张着嘴，承受不了地喊：“阿夜，不要……” 　　而高夜置若罔闻，吼他：“闭嘴。” 　　他吐出乳头，抱着纪秋在身上，掰开他的双腿更方便操干。纪秋被他勇猛地顶着，控制不了地往上耸动。被吸大的奶子不知羞耻地在男人胸膛上磨蹭，好几次都要埋住男人的脸，送进他的嘴里。高夜发了狠地撞击那紧致的壶嘴，那种快感又来了，像过电一样，让浑身痉挛抽搐，销魂蚀骨的快感。高夜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迎接那致命的一击！柔嫩的肉唇承受不了这过分大的力道，几次险些被他闯进去。而就在叩击肉唇濒临极乐的瞬间，纪秋腰肢一软，一缩一缩地高潮了。 　　再进去，就会非常难受。尽管高夜极不乐意，还是退了出来。两人出了一身汗，又接吻着。 　　纪秋看着高夜额头上的汗珠，俊美的男人在情事中格外性感。他忍不住又亲了几口。 　　纪秋笑盈盈地。 　　高夜薄薄的嘴唇吐出：“笨。” 　　高夜把他抱在身上，纪秋趴在他胸口。现在什么都不必说了，所有事情都烟消云散。 　　纪秋喃喃道：“阿夜，我好幸福哦……” 　　高夜扭过他的下巴，亲了他一记。 　　“干什么不理我？” 　　“我没有啊。” 　　弱小的Omega眨着眼睛，又黯淡下去：“是你不理我。” 　　“算了。” 　　高夜揉揉他的头发，这个笨蛋，想也不会明白。 　　而之后几天，两人除了做爱，什么都没做。Omega的发情期剧烈又绵长，之前用了抑制剂，又全部积压着。纪秋时不时就感觉难受，高夜则尽职尽责为他纾解。 　　两人一天到晚腻在一起。高夜还穿着衣服，纪秋则什么都没穿，更方便操干。他光着身子，在阳光的沐浴下只系了条围裙在餐桌前的样子诱人得很，高夜从后面拥上去，两人亲亲蹭蹭，高夜进到里面作祟，纪秋就趴在桌上呻吟。 　　吃光了冰箱的食物，高悦就给他们送饭。 　　小女孩来敲了好几次门了，哥哥都不开。好不容易给她打了个电话，竟然还是要她送饭！ 　　女孩无聊敲着门，门一开，里面混杂甜腻的味道扑出来，几乎要害她跌倒。 　　“呸！你们在里面做什么啊！” 　　甜得好恶心啊！ 　　高悦捏着鼻子，好奇地往屋里看。房间里温暖如春，那只小小的Omega瑟缩在被子里，看到她仿佛比她还紧张。她还想要继续看，哥哥就横挡在门口，遮住了所有视线。 　　高夜伸手：“东西。” 　　高悦臭着脸奉上：“小气鬼！” 　　高夜拿了餐盘，砰地把门关上。 　　那三天，两人颠鸾倒凤不停地做。纪秋仿佛坠进一个梦里，那是一个美丽至极的梦，是一个虚幻至极的梦，里面有山有水有花，高夜疼着他，爱着他，把他捧在手心里。 　　而最后一次情事过后，纪秋一副奉献牺牲，要为他死的神情注视着高夜。他要把所有都给他，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他！ 　　高夜从他身体里退出来，看着小孩迫切发亮的目光，皱了皱眉头。 　　他鲜少触碰这样激烈的情感，更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已经陷进去。 　　骄傲和自尊都不允许。 　　他冷淡地说：“你不要误会，这是权宜之计。” 　　他穿上衣服，站在床前。 　　少年的背影温柔又残酷：“你正好发情期，我正好遇上了，如此而已。” 　　纪秋傻傻地呆在床上。 　　“你不是喜欢我？” 　　“怎么可能。” 　　高夜笑了一声，笑得很轻，但其中的意味却让人如芒在背。 　　纪秋全部的信心和希望都在这一刻崩碎。方才他们还在床上你侬我侬，现在一切却是显得那么讽刺。 　　他忽然想起，高夜没有标记他。 　　在那种情况下，裸裎相对三天。如果喜欢他的话，怎么会没有标记呢？ 　　纪秋红着眼睛，他不肯让自己哭出来，他不哭！他下床去，穿好衣服，低着头在高夜面前站好。 　　“我知道了。” 　　他还是那个一时开心的玩物，玩过就丢了。只是这次，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高夜不喜欢他而已。 　　纪秋走出去，高夜控制着自己不要转身，他听着门咔嚓一声，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第17章 联谊 　　纪秋失魂落魄了几天，在夏令营碰见了颜真。颜真和一个A在树林里打啵，纪秋吓了一跳。 　　颜真惊讶地：“纪秋？” 　　夏令营到处都能看到成双成对的情侣，反正这里天高皇帝远，没人管束着，大家撒丫子放开，成了好多对。 　　那个Alpha搂着颜真不高兴的样子：“谁啊？” 　　颜真蹦跶着：“我舍友！” 　　“秋你怎么来这了？” 　　纪秋很怕除了高夜以外的Alpha，他小时候被那群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混小子欺负过。他姑姑不怎么管他，看他被欺负了还骂他滚哪去了，弄得一身脏。他抱着父母的相片哭了一宿。 　　纪秋站在原地，没有过去：“我和朋友来的。” 　　颜真道：“我也和朋友来的！喏，我男朋友！” 　　颜真心无城府，活泼开朗，拉过他的Alpha介绍。而那个Alpha只是对纪秋一点头：“好了没啊，你不是吵着要看电影。” 　　颜真嘻嘻笑着哄他的Alpha：“等我会嘛，我和朋友交代一下就走。” 　　Alpha捞住他的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颜真仿佛被掐到痒处，一面笑一面扭动。 　　纪秋把目光投向别处。 　　他模模糊糊地想，阿夜肯定不会这么没礼貌。阿夜是最好的，没人比得上他。只是这么好的人…… 　　纪秋心里一痛，颜真已经蹦到他面前：“秋，你住哪里？电影散场后我找你好嘛？我有话和你说。” 　　纪秋应着：“嗯，我就在那边的宿舍区，你打我电话就好。” 　　“好咧，那我先走啦。” 　　颜真挽着Alpha的胳膊远去了。 　　他有时候会疑惑，比起自己，颜真更像个Omega。他好像早就接受了自己O的身份，并且活得自得其乐。而纪秋，除了性别特征是O，他对于O的一切都怀着质疑、对抗的情绪。 　　他不喜欢自己。 　　他也不喜欢A或者O这种性别。 　　高夜让他跳出ABO的限制，看到一种美好的存在。他不是A或者O，他就是高夜，他就是美好。 　　就像他的父母，那对相片中一生都服务于医学事业的夫妻，他们在桥上随意笑着的模样就是美好的全部定义。 　　他又想起高夜了，这几年他的脑子每天都充斥着高夜的影子。可是自从高夜说了那样的话，他就知道，自己再没可能呆在对方身边了。 　　纪秋从前想，如果自己没能力让高夜接受“纪秋”，那就让他接受“Omega”。 　　O对于阿夜还是比较容易的吧。 　　所以他使劲了力气诱惑高夜，可他没想的是，不管是“纪秋”，还是作为Omega的纪秋，高夜都不要。 　　高夜不要他，那不只是失去了爱人，而是失去所有美好。 　　他的世界也灰了。 　　戒糖如同戒毒，纪秋忍着几天没和高夜见面。颜真搬到他的宿舍和他一块住，在倾诉了一番自己和那个粗鲁的Alpha如何遇见，如何好上，如何在黑漆漆的电影院乱搞之后，他终于发现纪秋的呆愣。 　　“你怎么了？” 　　纪秋转过目光看他。 　　颜真叹了一声：“还是因为那个高夜是不是？” 　　“别想了，秋，那不是我们这种人攀得上的。” 　　“可是他对我挺好的。” 　　“他对谁不好？他那样的人，对路边的蚂蚁都不忍心踩死，看到垃圾都会捡起来……” 　　纪秋连连点头，阿夜虽然没有不踩蚂蚁，但的确看到乱丢的垃圾会捡起放垃圾箱。 　　导致他有了垃圾也会放手里，攥那么一路，直到发现垃圾箱为止。 　　“喂，听见没有！他们的话都不能信，他们的好也不能当真。那些达官贵人的客气就是真的客气，别胡思乱想了啊。” 　　“可是……” 　　颜真整理着床铺，把纪秋挤进去。 　　“你怎么听不进去呢？人啊，就得认命！你是个Omega，你如果是简大人那样的Omega，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那我没话说。可咱不是啊，我们就是最普通最普通的那种O。你应该知道低阶Omega都是一O多A制的，我们只要保佑不被人拴着链子豢养在家，不停交配下崽就好了，好好找一个丈夫，睁大眼睛，让他允许你不被永久标记，然后和别人共享你……” 　　颜真还在继续和他苦口婆心，而纪秋已经听不到了。 　　真的要认命吗…… 　　真的要找一个丈夫吗…… 　　或许，颜真说得是对的。不论他是怎样的“纪秋”，他是Omega的事实无法改变。 　　他躺下来，埋进被子里。 　　而身旁颜真还在嘟囔着：“幸好我那位没什么忠贞的概念，他比较喜欢open sex……” 　　纪秋睁大了眼睛望着外面朦朦胧胧的天，颜真翻过身对他道：“秋，明天和我去联谊吧，我保证给你挑个好丈夫……” 　　上岛度假村，夏令营附近唯一的娱乐场所，在山上呆腻了的孩子也会下来玩一把。而每年的联谊也都在这举行。 　　夏令营，不仅是给学生们学习度假的地方，许多A和O还会趁此选择自己喜欢的对象，特别是Omega，如果能在夏令营选到心仪的丈夫，那就不用面对毕业后的系统分配了。 　　很多Omega跃跃欲试，挤破了脑袋都要来夏令营便是如此。这里有最优质的Alpha，他们可以摆脱像鱼贩、水果商这类下城粗俗不堪的劣质A，选择有学识有教养的优秀A，运气好的话，培养两年感情就可以有一份安定平稳的生活。 　　颜真就是为了这个来到这里。 　　纪秋也被他拉了来。他被刻意打扮过，头发微卷，脸蛋白皙，身上却穿着和他极不相符的金片礼服。颜真美其名曰，这样别人都看到你了啊！ 　　纪秋被他打扮得像只臃肿的被剥了鳞片的人鱼出现在大厅。 　　果然所有人的目光都向着他们投来，只是那绝对不是什么善意的目光，大家都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一只人鱼和一只火鸡跑了进来。 　　颜真拉着纪秋在众人的目光下坐下，给他一杯酒：“咳咳，别怕，看看这些贵族，你看上了哪个告诉我！只要不是像高夜那么高难度的，什么公务员白领家庭，我还是办得到的！” 　　纪秋穿着那身紧身的礼服颇为痛苦，而他已经有十天没见到高夜，没和他说一句话了。这让他浑身犹如被剥皮一样的痛苦。 　　不知道阿夜在做什么，有没有想起他…… 　　他坐在座位上，目光有一搭没一搭地搜寻着高夜的身影，可是什么都没有。 　　也是，高夜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场面呢。 　　而他已经感觉自己和这里一样变成一个笑话了。 　　他垂着头，愈发痛苦。 　　颜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他总是喜欢这种场面的。 　　“嗨，人鱼小姐？” 　　一位男士坐在了纪秋旁边，看到了那张抬起的脸，惊讶了一瞬，笑道：“原来是人鱼先生……” 　　纪秋慌张地注视着他。 　　穿着得体的男士困惑道：“我那么可怕吗？” 　　纪秋摇摇头。 　　“你有约？在等人？” 　　纪秋又摇摇头。 　　郭锐笑了一声：“那我可以坐在这里吧？” 　　纪秋点点头，当然。 　　郭锐和纪秋聊了起来，他是摄影系的，对纪秋像人鱼一样萎靡地坐在那里很好奇，他形容纪秋：“像刚上岸的胖头鱼在吐泡泡。” 　　纪秋笑了一下。 　　他一笑，那张脸更生动。郭锐拿相机给他拍了一张：“看，笑起来多美。” 　　纪秋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这样的照片，身上滑稽得穿着金片装，脸是朦胧的白，带着一丝轻风般的笑意。 　　但那只是一瞬，他心里已经难过死了。 　　郭锐和他聊天，两人尽管有说有笑，他却什么都没听进去。他拒绝任何人的进入，除了高夜。 　　而大厅的门打开，一对璧人在众人的瞩目中走了进来。 　　男士穿着黑色西装礼服，女士穿着黑色亮片连衣裙。然而她的亮片是如同黑天鹅的羽毛，低调而华丽。女士一脸笑意，挽着她那面无表情的哥哥向周围致意。 　　男孩女孩一个安静一个活泼，金童玉女出场，一下子艳压全场。 　　而纪秋，只能急忙藏好他那拙劣的胖头鱼鳞片。他无地自容，可是没等他藏好呢，高夜就走到了他面前，高挑的少年居高临下向他投射过目光，又看了一眼他旁边低语的Alpha，淡淡道：“你也来了？” 　　是啊，他来了，他怎会来。 　　纪秋把头更深地低下去。 第18章 放弃 　　高夜从纪秋身边走过，高悦追上来：“干嘛呀，往年这种活动请你都不来，那小家伙一到，你也来了。来就算了，还发什么脾气……” 　　高夜回头瞪了她一眼，高悦吐了吐舌头。兄妹俩随便找了个地方坐。只是他们坐得随便，周围的人却自动聚集过来。高悦自然乐得热闹，只是身边坐着个大冰块，雷打不动，风吹不倒，颇为扫兴。 　　高夜坐在那里，目光注视着金色鳞片的位置，看纪秋和那个Alpha聊起来。 　　高悦感觉身边的温度又降一些，顺着哥哥的目光看过去，那个Omega和别人聊得很开心嘛，还让人家拍照。 　　到了时辰，主办方安排位置，本来是要他们坐在前面的。雕梁画栋的大厅，头顶悬着繁复华丽的吊灯，餐桌上都摆好了精致的食物，琳琅满目的甜品点缀其中，连方巾都折成了漂亮的花朵。孩子们一一入座，有伴的就和同伴坐一起了。 　　高夜忽然站起来，往纪秋的方向走去。 　　纪秋那一桌，寥寥几个人，却都是熟悉的。纪秋和郭锐坐在一起，颜真和他男朋友坐一起，几个人刚刚热络起来。高夜往纪秋对面一坐，全厅的目光都注视过来。 　　高悦只好跟着哥哥，坐在了他旁边。 　　场面颇为尴尬。 　　高夜冷淡的声音：“你能来这吗？” 　　纪秋听着这句话，心里极不舒服：“我为什么不能来？” 　　这是他第一次顶撞高夜，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也许是忍了很久了。 　　高夜可以不喜欢他，但不可以瞧不起他。 　　他这来这里，本身就觉得是对自己的背叛，是一种讽刺。 　　高夜冷笑：“你不是有喜欢的人？没关系吗？” 　　纪秋紧抓着自己的衣服：“人总要识时务，知道自己没那种命，就不要讨人厌。” 　　“所以呢？就来相亲？” 　　“为什么不。” 　　“这是你心里话吗？你遵从你自己的意愿吗？” 　　高夜说得非常严肃，他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冷峻。 　　“像我这样的人，还是遵从命运比较好。” 　　“对，像你这样的人，只能在这里投机取巧、攀附权贵，给自己找一个逃避的借口。” 　　纪秋忽然看向他：“像我这样的人怎么了？” 　　“您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 　　“难道要我追求不切实际的梦想吗？我可以拥有吗？他会喜欢我吗？” 　　“你不试怎么知道？轻言放弃还算什么梦想。” 　　纪秋穿着金灿灿的礼服，在高雅的大厅里却别有一股倔强凌然的气质。 　　“是，我放弃了。我从现在开始放弃。” 　　“我即使追求梦想，也会找一个懂我的、尊重我的人，而不是那种高高在上，丝毫不懂感情的笨蛋！” 　　高夜的神情有一丝皲裂：“你在说谁。” 　　纪秋拉着郭锐起来：“以后我会找一个喜欢我的人，安安分分过日子，再也不会打扰你了。” 　　Omega拉着他的同伴跑了，高夜坐在那里，所有的人目瞪口呆看着这场面。 　　高悦紧张地往回看，高夜砰地一声捏碎了手里的酒杯。 　　…… 　　高悦望着纪秋远去的方向：“啧啧，一点都不像他哎。” 　　女孩托着下巴感觉很有趣。 　　“这个小Omega真是不敢小觑。” 　　他好像忽然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张牙舞爪起来。也许他并不是一直软弱可欺的。他明事理，知分寸，没原则的时候随你揉捏，有原则的时候又一步不退。 　　他真可爱。 　　说不定他以前诱惑哥哥，也是有所图的呢。 　　细细想来，他可真是个有趣的人。 　　只是高夜完全不觉得有趣，他被堵得哑口无言，他快气死了！ 　　女孩还要八卦，他转头道：“闭嘴！” 　　高悦知道哥哥是真的动气了，可是何必呢？他们这样的人家，什么样的O要不到，她才不会为了个低劣配偶要死要活呢。 　　高悦是十分遵从内心，享受生活的女孩，转眼就忘了那天的事。 　　只是她哥哥变得更冷漠。本来一天里就难得听到他说话，现在可好，什么动静都没了。这可闷坏了她。 　　高夜不陪她，有的是人陪她。 　　高悦在外面疯玩之际，还有不小的收获。比如纪秋和那个Alpha在小山丘上约会啊，她看到他们在拍照片；比如纪秋和那个Alpha报了个兴趣活动，她兴冲冲跟踪一路，回来报告；又比如，在餐厅遇到纪秋，他们竟然毫无忌讳公然在一起吃饭…… 　　“哥，你再不追就危险了啦。” 　　她把看到的场景夸大三分：“我看到那个A喂纪秋，两个人在餐厅喂来喂去，别提多甜蜜了。” 　　高夜无动于衷坐在沙发里看书。 　　高悦坐他身边，把他的书合上。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啊！” 　　高夜掀了掀眼皮：“出去。” 　　高悦怒而离开。 　　只是Alpha每星期的飞行课上，他又遇到了纪秋。 　　那时候的纪秋已经和几天前又不一样了。 第19章 受伤 　　夏令营的飞行课和真正的训练有着千差万别，更倾向于娱乐性。高夜来这边只是因为兴趣，山里没什么事情，老师带着孩子们来这边寓教于乐，消遣时光而已。 　　高夜像开卡丁车一样熟门熟路在机舱里做准备，忽然看到纪秋和那个Alpha远远地走了过来。高夜从头盔里看了他们一眼，关上了舱门。 　　滑动、拉升高度，起飞—— 　　纪秋在下面看着那架飞机如鸟一般飞翔在高空，云朵是那么白。他低头对着教官重申：我要飞。 　　郭锐道：“算了，你又不是Alpha，教官不会准的。” 　　教官专注地指挥着学员们，没有理他们。高夜下来的时候，纪秋还杵在那。 　　教官被他们吵烦了，问纪秋：“学过理论课吗？” 　　“学过！” 　　纪秋立马来了精神，教官没说什么，先带他们去做模拟训练。 　　第一天，纪秋就吐着出来了。 　　Omega身体娇弱，承受不了如此大强度的训练。郭锐适应地还不错，反正也是来玩的嘛。 　　中午吃饭，纪秋蔫蔫地趴桌上，一点胃口都没有。郭锐陪着他，这段时间他们常在一起，纪秋好像铁了心地要改变，他尝试接受郭锐，尝试接受“命运”。但他还有一件事没做，他要飞一次。 　　他要试试自己的能力，他不甘心就这样做一个平凡的O了。 　　隔着一段距离，高夜就坐在那里。他以往每次都是来了就飞，飞了就走。没想到这次中午都在。 　　面前摆着的是一盘清淡时蔬，他也没动几下。目光若无其事地投向前方，纪秋正勉强吃着郭锐递过来的食物。 　　郭锐道：“别勉强自己了，你做不到的。” 　　纪秋摇头：“不。” 　　“这就是你的‘梦想’吗？” 　　纪秋问他：“你有听过一个故事吗？” 　　郭锐苦笑：“你还有心情讲故事。” 　　纪秋忍着难受，他想起很小的时候听过的那个故事：“小人鱼想要不灭的灵魂，于是它去向巫婆要了一瓶毒药，毒药毒哑了它的嗓子，它永远都不能说话了，却得到了一双人类的腿。” 　　他的眼睛在发光：“我也想要不灭的灵魂。” 　　郭锐看着他：“你心里是不是也有一位王子。” 　　纪秋的眼神黯淡下来：“那已经不重要了。我现在，只想要一个不灭的灵魂。” 　　高夜离得远，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是纪秋和那个男人靠得很近，聊得很投机的样子却被他看到了。 　　俊美的少年看着自己的杯子，蹙着眉头，不知道此刻心里是什么滋味。 　　下午继续训练，教官看高夜在，就让他帮忙指导学员。 　　纪秋本来有可能和他一组，但还是朝着教官的方向去了。 　　两人擦身而过，高夜道：“你不适合这里，回去吧。” 　　纪秋走过他的身边，说：“谢谢。” 　　不知道为什么，他宁愿纪秋不理他，也不要这么和他说话。这两个字就像是某种嘲讽，凉凉地落在空气中，让他分外难受。 　　纪秋没有不理他，也没有恨他，他只是把他当成普通人，像其他同学一样，放置了。 　　下午的训练更加枯燥，纪秋依旧难以适应。 　　第二天，还是吐。 　　第三天，吐得更厉害。 　　所有人都难以想象这个Omega会坚持，所有人也都看着这个Omega在坚持。 　　他们每天就看着Omega来报道，妄想嘲笑他的放弃。看吧，说着喜欢，也不过坚持不了几天而已。 　　而纪秋不管多么难受，依然每天都来。郭锐陪着他，帮着他，两人就像一对落难情侣，在训练基地相依为命，苟延残喘。 　　高夜每天看着他们在一起，嫉妒、心痛、生气的情绪都快要把他熬疯了。 　　那张脸也越发地冷，冷得人无法靠近。 　　第四天早上，纪秋奄奄一息爬来训练的时候，所有人已经发出惊叹的声音。 　　高夜忽然出现在他面前：“你现在回去。” 　　纪秋道：“你为什么非要为难我？” 　　高夜看郭锐帮他换衣服愈发生气，声音也高了起来：“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 　　纪秋不和他吵架，躲着他，他都这样了，高夜还不放过他。 　　他这么贬低他，这么伤他心！ 　　纪秋胃都在抽搐：“你走，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郭锐在旁边劝：“这是他的梦想，你就让他做吧。” 　　“你是哪位？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骄傲的高夜浑身毛都炸了起来，郭锐哑口无言。纪秋拉拉他的衣服，两人惹不起，躲着他走了。 　　一整天高夜都臭着那张脸。 　　当纪秋勉强做完模拟训练，教官答应带着他试飞的时候，纪秋惊喜地扑在郭锐怀里。 　　“我做到了！郭锐，我做到了！” 　　郭锐也很高兴，他发现和这个小人鱼在一起，每天都会遇到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 　　高夜看他们抱在一起，提着包走了。 　　那天他没看纪秋的试飞，听说是很成功，虽然那根本不能算是一次飞行。 　　接着就到了紧张的跳伞结业课。 　　那也是高夜和纪秋最为沉默的一段时期，夏令营从来没有如此无聊又难熬过。他们抬头不见低头见，却都不说一句话。 　　高夜面无表情地坐在机舱，看到对面的纪秋在发抖。机舱里只有纪秋一个Omega，Alpha们都不怀好意地看他出糗，只有郭锐护着他，不停询问他好不好，能不能适应。 　　纪秋也很小声地回答。 　　他恐高，他当然恐高，但是面对郭锐却很勇敢地笑笑。 　　高夜看他在那颤抖，飞机不断地拔升，比试飞的高度高多了。嗡嗡的机鸣声震耳欲聋，机舱狭窄，彼此摩肩擦踵坐着。 　　纪秋作为新人最后一个跳，郭锐在他前面。闭塞的角落里Alpha的气味混杂，风从舱口灌进来，像一把刀。 　　有人跳下去了，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教官无情地把他们踹下去，惊心动魄。 　　纪秋彻底蜷在角落，本来高夜还冷眼看着他们，渐渐觉得不对。 　　高夜作为助教，留到了最后。 　　郭锐回过头对纪秋打手势：我在下面等你！ 　　纪秋目光慌乱，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郭锐就跳下去了。 　　模拟和实跳有着天差地别的距离，纪秋只是站在舱门口，感受着那风，双腿就在发软。 　　他瘫下来，教官吼：“有没有问题！” 　　纪秋抓着舱门死活不放手，嘴里还在喊：“没有！” 　　教官道：“跳！” 　　纪秋不动。 　　教官不知作何表情，再喊：“跳啊！” 　　纪秋闭着眼睛扒在舱门上，风把他的衣服吹得猎猎作响。 　　高夜过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记下我说的话。” 　　“2000米的时候准备，1700米开伞，到地翻滚听到了没有？” 　　纪秋慌乱地点头。 　　高夜握了下他的手心。 　　别怕。 　　少年的手掌莫名有着安心的力量。 　　纪秋毫无准备，就被教官扔下去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飓风把他撕裂成一片一片，他在空中旋转摇摆，巨大的坠力扯着他加速下降！ 　　比想象中的更快，更迅猛！ 　　他什么都忘了，只知道喊。 　　高夜在他掉下去后一秒就跟了下去，两人离得不远。 　　高夜旋转身子，看着纪秋在半空里尖叫…… 　　4000米，云朵在飘。 　　3000米，倾斜的地球有一片朦胧的光晕。 　　2700米。 　　2000米。 　　高夜飞到纪秋身边，两个人一起加速下坠。 　　1900，1800，1700米！ 　　纪秋还在叫，抓了两遍开关都没抓着，脑子一片空白！ 　　1600米！ 　　砰地一声，巨大的拉力坠得他全身剧痛，他像一只破碎的风筝，被不可控制地拉升一大段距离。 　　高夜帮他打开了副伞。 　　两只伞分别拉着纪秋和高夜，飘啊飘，星辰大海尽收眼中。 　　他们像宇宙当中的一颗粒子，融入这灿烂的锦绣山河中。 　　临近地面，纪秋的伞裂了道缝隙，他仓惶之中跌落下来，忘了翻滚，扭伤了脚。 第20章 不灭的灵魂 　　高夜心里一急，跑过去看：“怎么样？” 　　纪秋脚踝已经肿起好大一块，动都不能动。纪秋痛得呻吟，摇头。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们开伞的时间太晚，早飘到不知哪里，集合地点根本看不到。 　　“能站起来吗？” 　　高夜扶着他，纪秋勉强用力，只会更痛。他眼泪都要出来了，流了一头汗：“不……” 　　Omega就是这样脆弱，他们不擅运动，羸弱的体质将他们的灵魂困宥于这小小的身体里。他们拉不得弓，扛不起枪，稍微复杂的环境，都能让他们大病一场。 　　极致脆弱的Omega只能被贵族放在橱窗里欣赏。 　　纪秋在那样大的训练强度下，摸爬滚打、历尽磨难，毫无经验，还从几千米的高空跳下来，简直是奇迹。 　　小小的人灰头土脸，这些天都被折磨得瘦了一圈。纪秋抱着自己的腿，痛得忍不住。 　　高夜蹲在一旁，也不知道怎么办。 　　两人之间这段日子不说话，已经生出一些距离。 　　辉煌的落日照在他们身上，纪秋先是看了他一眼，有些气地转过了头。 　　后来高夜也看了他一眼，看到Omega脖颈上流下的汗水。 　　“走吧。” 　　“我在这等他们来。” 　　“早叫你不要逞能。” 　　“你还要说！” 　　纪秋瘸着腿挪开，恨不得离他远点。 　　高夜心痛地闭嘴。 　　两人等了一会，落日一点点地往下沉。山上日落早，很快天就会黑下来。 　　高夜道：“你再呆一会，晚上狼和熊都会跑出来。” 　　纪秋吓得身上的汗都凉了，木呆呆地望着他。 　　“我等郭锐来，他肯定会来。” 　　高夜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高傲的少年猛地起身，看了他一眼走了。 　　喂！ 　　少年抛下他，越走越远，渐渐隐没在晦暗里。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他是Alpha啊！ 　　自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还受伤的O在这，他还敢走！ 　　纪秋气得七窍生烟，奈何高夜就是这样的Alpha。 　　高夜一走，连周围的环境都变得恐怖起来。静悄悄的山里，一点声音都没有。他置身在一片旷野中，只有风吹树叶，沙沙、沙沙的声音。远处丛林茂密，说不定真有什么野兽出没之类的……纪秋慌忙拿过身边一根树枝，牵动了伤处，他又蹙眉忍痛。 　　天渐渐黑，风渐渐凉，他孤身一人坐在石头上，眼泪水情不自禁地滚落下来。 　　泪水模糊之际，一具高大的身体蹲在了他面前，高夜把他的背包也挂在身上，说：“上来吧。” 　　“啊？” 　　高夜无奈地蹲在那里：“难道还要我请你啊。” 　　高夜托着他的腿弯，小孩轻巧地就趴在他身上。高夜掂了掂他的份量，确实轻了不少。 　　“刚才我观察了一下周边地形，应该离集合地点很远了。现在过去也赶不上车，好在罗盘和地图还在，我们直接走回去。” 　　“啊？” 　　纪秋嘟囔着：“那要走多久……” 　　高夜恨不得立刻就把他丢下去：“那你在这等人来接吧。” 　　“我不要。” 　　高夜要被他气死。 　　少年背着Omega在荒山野岭里走，落日的余晖涂抹在他脸上，照出俊逸雕刻般的光影。 　　前路漫漫，不知归期。全世界似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高大的少年稳稳背着他，随着步伐的迈动，纪秋也在他背上一颠一颠的。 　　大太阳在山峦背后，从金灿灿的辉煌到红彤彤的霞光万道，琥珀色的黄昏包裹着两人，随着两人身影的拉长，颜色也在不断变化。 　　树木枝叶间的香草气溢在鼻端，纪秋伏在高夜背上，感觉是从未有过的浪漫。 　　他已经不恨他了，也不怨他了。 　　很神奇，高夜只是稍微对他好点，他就晕得不知东南西北了。 　　高夜背了他一会，要他拿出罗盘来看。 　　“在哪？” 　　高夜道：“在我口袋里。” 　　纪秋伸着手在他怀里摸索，小手摩擦着里面军衣的料子，窸窸窣窣，很是恼人。 　　高夜烦躁道：“快点！” 　　“哦。” 　　纪秋反应过来，自己不该这么没志气：“干嘛凶我啊！” 　　高夜不好说他乱动惹起自己欲.念，只是冷着那张俊脸：“你还要不要回去？” 　　“哼。” 　　纪秋拿出罗盘，高夜要他捧着，指挥着两人的方向往前走。 　　纪秋两只胳膊都环在他脖颈上，脸贴在少年后颈。走动中高夜往上托一托他，他就要蹭到高夜的脸上去。 　　小孩羞得满脸通红，高夜毫无所觉，只是走着走着，上身的衣服也汗湿了。 　　两人身体粘在一起，都像发烧一样高温。纪秋叠在少年身上，看到他后颈的汗水滑落下来，浸湿了他的衣衫。 　　纪秋又掏出少年的方巾，帮他擦汗。 　　“我们走到哪里了？” 　　高夜也很迷茫：“不知道。” 　　天渐渐黑了，树林里落下几点光芒。 　　纪秋道：“要不你把我放下，休息会吧。” 　　高夜摇头，他知道一旦停下，就再没有勇气继续走了。必须坚持，一鼓作气走回去。 　　少年抱怨着：“你怎么这么重！” 　　“我哪有。” 　　“吃什么了，像猪一样。” 　　“我中午只吃了一盘沙拉哎！” 　　纪秋很是委屈，这段时间他都难过得吃不下好不好！ 　　“吃草也胖。” 　　纪秋气得半死，高夜就不会说点好听的吗？ 　　他在高夜身上乱动，高夜汗滴进眼睛里看不清路，脚下不小心踩空，两人一起滚到山坳里。 　　空荡荡的山里只有Omega惊悚的尖叫声。 　　“啊啊啊啊啊——” 　　高夜眼疾手快护住纪秋的头，两人一起滚啊滚，Omega重重地摔在高夜身上。 　　那一刻，他的确重得像猪一样，高夜都被压得没气了。 　　“咳咳……” 　　高夜好不容易透出几口气，湿答答的草地上，黑暗里纪秋惊骇地趴在他身上，两人震撼地看着彼此，一时都忘记了呼吸。 　　高夜感觉自己的下面都起来了，他避开纪秋的目光看向别处，耳垂有些发烫。好在天黑，谁都看不见。 　　纪秋也慌乱地从他身上下来，牵动脚踝，痛得呻吟：“嘶……” 　　高夜马上托起他的脚：“怎么样，摔疼了吗？” 　　纪秋那只脚已经肿得像馒头一样了，高夜不敢乱动，只是摩挲着脚踝轻轻按摩，试图减轻他的痛苦。 　　少年低着头帮他按摩的模样，在夜色里那么动人。 　　纪秋轻轻道：“对不起。” 　　“是我不好。” 　　男子汉就该负责他的责任，高夜有些自责。什么时候了，还和他嘻嘻哈哈，应该早点找到路带他回去才是。 　　高夜一把将他抱起来，放在干净的石头上。 　　“你在这等我。” 　　少年攀上高处，拉动背包里的信号弹，一声轻哨，烟花窜上天空，绽放出灿烂的花朵。 　　纪秋看着英俊的少年回来，他已经不再是孩子了，而是一个男人。 　　一个足够有能力保护别人的Alpha。 　　他崇拜地看着他的Alpha，谁也比不上他。 　　纪秋感觉自己断壁颓垣的花园里又立起那尊雕塑，那个大理石的王子的雕塑。 　　不论何时，都是他心中屹立不倒的太阳。 　　“阿夜，你的梦想是什么？” 　　高夜重新背起他：“飞行员。” 　　“为什么想做飞行员啊？” 　　高夜想了想：“想触碰云朵。” 　　纪秋道：“嗯，你一定会成功的。” 　　“你呢？” 　　“我啊……”纪秋憧憬地道：“我只是想要一个不灭的灵魂吧。” 　　不灭的灵魂…… 　　在当时的情景，高夜还无法理解其中的意思。在很久很久之后，高夜才明白，所谓不灭的灵魂，也包括他在内。 　　纪秋的理想，就是他。 　　爱人，也是寻求自己，实现自己的过程。 　　高夜，就是纪秋梦想的全部意义。 　　两人都在那个晚上触碰了一下彼此的灵魂，从一对简单的AO到“高夜和纪秋”，两个活生生的人，无形之处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尽管高夜背着他不说话，他却觉得和高夜很近很近，近到可以触摸到他滚烫的心脏。 　　浪漫的星空下，两人漫无目的地走着，也不说话，只是笑。 　　冷俊的少年嘴角都弯起一丝弧度，纪秋环着他，两人贴得很近。 　　正陶醉在这迷人的气氛中，前方忽然亮起许多的灯，两人不知不觉走出了这片山林，纷纷涌涌的人群来到两人对面。 　　高悦着急地跳起来喊：“哥，哥！！” 　　高夜和纪秋一愣，只见少年慌乱地把Omega一丢，冷冷酷酷地站在一旁，表示方才的亲昵，他们看到的一切都和他没关系。 　　纪秋唉哟一声，摔倒在地。 　　怨念！他的Alpha能不这么傲娇吗？ 第21章 同居 　　夏令营就这么结束了，纪秋和郭锐他们回去的时候，和高夜依然不是一个车厢。仿佛那晚的温情只是一个梦，他和高夜还是有着无法逾越的距离。高夜对他依旧淡淡的，甚至在那晚后，他们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他又退回原来的位置，猜不透高夜在想什么。 　　回到学校，日子变得平淡无奇。想象联谊那晚，他信誓旦旦宣布“放弃”。当着所有同学的面，闹得那样惊天动地。现在学校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还有人认出他，那就是“甩了”高夜的Omega。 　　看着成群结队争着给高夜送礼物的小O们，他又有些后悔。 　　可是，要回去哪有那么容易呢。 　　他还发下了那样大的誓言，早知道就发个小的嘛。 　　没有高夜的日子，静如死水。郭锐倒是常来找他，他也只能自讨苦吃，继续装扮下去。 　　两人一起从食堂出来，去图书馆还书。 　　他抱着那本《人类的翅膀》，爱惜地抚摸书皮。 　　“郭锐，你怎么不选机械、工科之类的专业呢？” 　　“我为什么要选那样的专业？” 　　“Alpha不是一般都会选这些。” 　　“谁说Alpha就非要学工科了？”郭锐笑道：“我喜欢什么就学什么啊。就像是你，也不一定非要相夫教子吧。” 　　“是吗……” 　　“当然啊，我们首先要做自己，才是Alpha、Omega什么的吧……” 　　“但是我们O天生就肩负着重要的责任啊。” 　　“Alpha也是啊，我们都有各自的责任，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做自己。” 　　“你不会瞧不起我吗？” 　　郭锐惊讶道：“为什么会？因为你是Omega吗？” 　　纪秋没有说话，表示默认了。他从小就被人瞧不起，在姑妈家的日子是场噩梦。他们都说，Omega有什么用呢，也就只有翘屁股生孩子这一个用途吧。他们要他早点找个人嫁了算了。 　　这就是Omega的一生了，找个好人嫁了。 　　郭锐按着他的肩：“我只会更敬佩你。” 　　“谢谢。” 　　纪秋很感动。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告诉他，他可以做自己，他可以追求点什么。 　　“所以啊，即使再难，总要试一试吧。不试怎么会知道呢？” 　　是啊，即使我们都肩负着自己的责任，还是要有试一试的勇气，让自己的人生不那么黯淡。 　　说着，他们就来到了图书馆。 　　郭锐去借书，他在馆内四处走走。往日他最喜欢航空航天专业类的书籍，总爱在这片区域打转，仿佛看到这儿的书，就能和高夜呆在一起一样。 　　他有多久没见到他了呢？ 　　半个月，一个月？ 　　时光也早已从夏转到了秋，而他连发条信息的勇气都没有。 　　他正晃悠着，抬头就看到高夜坐在一张沙发上。 　　少年穿了一件白毛衣，纤尘不染，英俊的侧脸冷淡又温柔，翻着本书。 　　仿佛觉察到有人看他，少年抬头扫了他一眼。 　　纪秋如被雷击，懵然地站在那里。 　　高夜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一瞬，又低头看书了。 　　纪秋心脏怦怦怦怦，活了过来，跳得他心神不宁，后背冒汗。仓惶间躲到书架里，假装找一本书。 　　高夜忽然出现在他身后：“《人类的翅膀》不放这。” 　　冷白瓷般的声音，忽然响在他的头顶，震得他心悸。 　　“我……我……” 　　他在这人面前真是没骨气！还没说话腿就软了。 　　“这是最初级的科普读物。” 　　“啊？” 　　高夜看着他：“你该放前面。” 　　纪秋羞愧难当。 　　他试图从高夜身边溜出去，奈何少年身材高大，横亘在他面前像一堵墙。 　　“干嘛还看这本书？” 　　他躲避着，往后靠：“没有啊……” 　　“不是说放弃我了吗？” 　　狭窄的空间里，他完全被堵在高夜和书架之间。 　　热热的气息扫过他的眉睫，他强撑着：“是啊……” 　　“那为什么还出现在我面前？” 　　“我……唔……” 　　高大的少年低下头堵住了他的嘴，冰凉的唇印在他的唇上，是微甜的触感。 　　高夜吻住了他不动，时间仿佛停止了，他惊骇地睁大眼，眉睫颤动，扫着高夜的脸颊。 　　两人呼吸相融，碰了一会，少年离开了他。 　　他抚着发烫的嘴唇，有些没头没脑。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高夜走了一会，回过身：“还不走？！” 　　“哎！” 　　纪秋慌忙把书交给管理员，跟着高夜就跑了。 　　高夜在前面走，纪秋跟在后面，两人始终相差一段距离。 　　学校里有人来看热闹，指指点点，高夜从容地走过，他却觉得如芒在背。 　　渐渐地，高夜慢了下来，等了等他，他连忙凑上去，高夜勾住了他的手。 　　两人悄无声息牵着，纪秋心里莫大的甜爆开，他攀着高夜的手指，抬头看看他，只知道笑。 　　高夜嘴角微弯，很快又恢复那副死人样子。 　　两人走过教学楼，又穿过操场，牵了一路。所有的人都看到了，四下的人群叽叽喳喳，纷纷议论着，纪秋恨不得钻到地缝里，但高夜却始终牢牢牵着他。 　　到了外面，高夜也没有放手。 　　两人先是去了商场，高夜给他买了一打衣服。纪秋抱着几大袋子东西，又去吃饭。 　　高夜吃饭不怎么讲话，他也不知道说什么。说笑了两句又觉得怪。 　　天色渐渐晚了，他不禁问了一句。 　　“阿夜，你不回去吗？” 　　高夜不回答他，安静地吃完，直到用方巾擦了手，喝了红茶才说。 　　“今晚不回去。” 　　“哦，那你住哪里？” 　　高夜看了他一眼，道：“走了。” 　　“你不用送我啦，我自己打车就可以。” 　　高夜拉着他脖颈起来，纪秋被迫跟在后面。两人来到一栋高档小区，离学校不远，步行也就十几分钟。 　　灯火璀璨的小区，两人一起进了电梯。 　　纪秋还单纯地道：“你就住这里吗？” 　　高夜不理他。 　　电梯一直开到十七楼，高夜熟门熟路地来到某家门前，开门，进去，换鞋。 　　纪秋杵在外面：“那我就先走啦？” 　　高夜打开客厅灯，扔了一把钥匙给他。 　　“你的。” 　　“什么？” 　　高夜坐在沙发上，拿了瓶水喝：“这是你的家，还不进来吗？” 　　纪秋彻底怔在那里。 　　“我的？” 　　“确切地说，是我们的。” 　　高夜倨傲的目光注视着他，仿佛看一个傻子。 　　纪秋“啊——”地尖叫起来，扑倒在他怀里。 　　“阿夜！！你太棒了！！” 　　是的，他们从那天开始就偷着出来同居了。 第22章 惩罚 　　他催了几次，纪秋才磨磨蹭蹭地出来。 　　Omega单薄的身体在空气中微微颤抖，房间开了空调，他赤脚站在地板上。头发软塌塌地往下滴着水，眉眼湿漉漉的，脸上还有沐浴后温暖的薄红，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蕾丝薄纱的奶罩，和同款的三角内裤。 　　他羞极了，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那奶罩只有薄薄的一层纱，坠着几点蕾丝，几近透明。布料更是堪堪两小片，包着贫瘠的乳，往外面看，都能看到凸起的粉色乳头。 　　什么都遮不住，纪秋还在试图遮挡。 　　下面就更不堪目睹了，白色蕾丝像小翅膀一样掩护着未经人事的物事，小屁股翘翘的，圆滚滚一团，让人忍不住就想掐一把。 　　高夜深深地打量着他，从里到外都看透了。这极致的羞辱让他有些想哭。 　　高夜低沉的声音唤他：“过来。” 　　纪秋迟迟未动。 　　高夜又叫了一声：“过来。” 　　这一声就很不客气了。 　　纪秋颤动的眉睫如羽翼，看了他一眼。 　　高夜没来由地觉得生气，他是自己的Omega，竟然还跑到别的Alpha身边，蹭了这一身的讨厌气味。这笔帐，到今晚才有空算一算。 　　他大步过去，随手捞了一条自己的领带，将纪秋的双手绑了起来。 　　纪秋惊慌地道：“干嘛？” 　　高夜抱起这条活蹦乱跳的鱼扔床上，被绑缚的小孩张皇失措地退到墙角。 　　“你不要乱来啊。” 　　高夜解着衬衣的领扣爬上去，神秘莫测的Alpha看起来十分危险，他不知道哪里又得罪他了。 　　“阿夜……” 　　纪秋求救着。 　　太晚了。 　　高夜大手包住他的小嫩芽，只是揉搓了一把，纪秋的下半身就酥了。 　　他泪水盈盈地唤他：“你别这样！” 　　“知道错了吗？” 　　纪秋根本摸不着头脑，自己的关键部位又被他挟持在手里，要他生就生，要他死就死。 　　正如他这个人，总是让他没办法。 　　“我不知道！” 　　高夜扭了他一把，纪秋忍泪呼痛。 　　他小小的人蜷缩在墙角，身上畸形地穿着女人的内衣，汗从肌肤里沁出来，浑身像染了层蜜一样。 　　高夜拨开他的内裤，手指深入到里面。纪秋惊悚地往后退，奈何男人的手指十分刁钻，只是挑开那层薄纱，就没入了臀间。那东西像蛇一样往里钻，摩擦着敏感的内壁，探索着各个神秘渴求的地方。 　　男人在里面动作着，纪秋小腹抽动，急促地呼吸：“我真的没做什么……” 　　“再想想。” 　　纪秋绞尽脑汁，想着可能得罪他的地方。太多了，哪一件啊。 　　而男人的头颅低下来，薄薄的唇落在白色的蕾丝上。纪秋顿觉一个湿热的东西隔着薄纱舔舐着自己，舌尖抵着蕾丝在乳头上震动，酥酥麻麻的痒意从乳尖传到全身，纪秋腰一软，痛吟起来：“啊……” 　　“想起来了吗？” 　　“没有，没有！” 　　他泪水涔涔，手指则钻入得更彻底，抵着他柔嫩的壁腔戳刺。 　　高夜舔了舔他湿润的乳头：“吻我，我就放了你。” 　　“不，不！” 　　他这么羞辱他、玩弄他，还要他的吻，那不能够！ 　　而高夜继续煽情地舔着他，他把那层薄纱都舔湿了、舔透了，水迹连连。粉色的乳头都沾染了水光，变得肿大。而且他只舔一边，落得另一只乳备受冷落，形单影只地蛰伏在内衣里。而他含着的那只，淫靡不堪，快被咬破了。 　　高夜舔一会，又揉一会。男人的大手隔着薄纱揉捏他，小片的布料湿透了，绞成一条。男人又从底下揉，纪秋哭泣地摇摆着身子：“不要玩了，阿夜，不要……” 　　“以后还和别人出去吗？” 　　“不了，不了。” 　　他摇头。 　　高夜在光裸的乳头上赏了他一吻。 　　“以后还背着我和他来往吗？” 　　纪秋痴痴呻吟，下面动得太快，他阻挡得了上面，又阻挡不了下面。 　　高夜两根手指在里面快速抽插着，小腹随着他的动作抽动起伏，咕唧咕唧发出了水声。 　　纪秋崩溃地哭泣：“不来往了，再也不了。” 　　高夜有所安慰，欣然道：“吻我。” 　　纪秋微微抬起身子，用尽了力气凑近，脸上涔涔的泪水亲了下他的唇。 　　“不够。” 　　纪秋又哭，现在只剩下一片布料挂在身上了，他羞不可抑，颤颤地吻他。 　　“好了没有。” 　　“没有。” 　　“你说了不算！” 　　“就是要罚你。” 　　而这一夜还很长呢。 第23章 惩罚（二） 　　白色蕾丝内裤被扔在一边，大床上只穿了半个奶罩的美人被顶得往前耸动，纤瘦的腰肢摸着没几两肉，因为绑着，他浑身使不上力，只凭靠着男人的动作支撑。汗湿的头发随着身体的晃动飞舞，几滴汗落在男人身上就蒸发掉了。纪秋抽噎地仰起面孔，白腻腻的身躯密布汗水，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两人的适配度很高，即使不在发情期，高夜也能轻易挑起他的欲望，让他欲仙欲死。 　　“阿夜，别绑我……” 　　他的手臂都酸了，半个身子麻麻的，大家伙从后面捅进来，抵着他的深处研磨，他就像死了一样。 　　纪秋发着抖，撑不住身子跌在床上，只露出那个挺翘的屁股。高夜上身如雕塑般潮湿性感，深沉的眉眼，鼻翼上沁出水珠，让他显得更俊美无俦。下身却毫不客气挺腰送胯插进去，一进一出都极为缓慢煽情。纪秋受不了折磨，一声迭一声地叫。 　　“阿夜，放了我……” 　　男人粗喘着，咬他的耳垂，滚烫的气息送进去：“宝宝……” 　　这一声像过电一样，瞬间让骨头酥倒。下面控制不住，一抖一抖的射精，全泄在床单上。 　　纪秋腰肢软得像泥一样，又被男人抱起来，从下往上凶猛地顶送。 　　“宝宝，做给我看。” 　　高夜厮缠着吻他，要他背对着自己动。男人完全放开手，欣赏他优美的背脊。Omega身上白皙光滑，全身都瘦，只有屁股是圆滚滚肉嘟嘟的。 　　纪秋被绑着坐在他身上，身体里的硬物销魂地抵着他，却不动一动。他撑不住身子要歪倒，男人也不扶一下。 　　“你不做就算了。”男人优雅地撤开身。 　　“不！” 　　纪秋抽泣着，羞得满面通红。 　　“我做……” 　　这是命令，也是对他的惩罚。 　　他脸颊发烫，挪了挪屁股，试图顺着粗硬的物事坐下去。肉具破开黏膜的声音过分羞耻，从后面看，只有一个浑圆的大白屁股缓缓吞咽着庞大的巨物，筋脉贲张的肉具青筋密布，每进一分，都带给身上的人极致的快感。 　　纪秋哼唧着，得了趣味，不断地往下坐。大屁股连番起落，撞击得啪啪作响。只是这么绑着，身子不小心歪在他腿上，后面的蜜洞露出来，泛着淫水的光，肉根从里面滑出，带出白色的浊液。 　　纪秋还得不到畅快，又吞进去，软声唤他。 　　“呜，阿夜，动一动，动嘛。” 　　高夜眸色渐深，看着小妖精在他身上扭动，抓住了他一个奶子。男人的唇落在他脖颈后的腺体，一面吻那热胀的肿块，一面揉奶罩下的那只奶子。 　　“呜、呜……” 　　快感来袭，里面不停地高潮，高夜叼着布料，从背后解他的奶罩。湿热的吻落在他的背上，舔去肌肤上的汗珠。男人每解开一个扣，都要吻他一下，每吻一下，他都要颤抖一次。最终两只小兔般的乳从布料里跳脱出来，高夜抓捏着它们，操进纪秋的最深处。 　　“不、不要！！” 　　纪秋潮喷了。 　　他哭得无地自容，阴精不断从下面的穴里流出来，整具身体都湿透了，泛着迷人的甜香。 　　高夜压上他，分开他的双腿干进去。柔韧的身体完全为他打开，里面又热又软，高夜纵情地抽插。两人抱在一处，下身贴合得毫无缝隙。男人托着他的腿弯往更深处操干，频频戳刺着敏感的肉壶入口。纪秋则不断地射精，双眼失神地望着天花板，连口涎都不觉流了出来。 　　“呜……疼……好疼……” 　　再往里进，纪秋就不舒服了。 　　高夜咬着纪秋的脖子，一下接一下地往里杵干，每一下都堪堪摩擦过脆弱的肉唇。纪秋痛得身体都缩起来了，男人力气太大，整张床都在疯狂地摇晃。 　　失去理智的Alpha只凭着本能动作，眼睛发红，纪秋甚至被抱到身上，只露出个屁股方便他操干。上下起落的肉臀发出羞耻的声响，纪秋摇晃着身子，两人一起扑倒在床上，连同床头灯、相框、杯子一起扫落在地。 　　纪秋痛苦地唤着：“阿夜，阿夜……” 　　却也唤不回发情的Alpha。 　　而他们还在抵死缠绵。 　　很痛，但Alpha带给他的快感依旧是灭顶的。痛苦和快感折磨着他，纪秋手腕上的领带不知什么时候松了，他抓起地上一盏床头灯，狠狠敲在Alpha头上。 　　高夜停止了。 　　他看了一眼狼藉一片的房间，和缩在床边的Omega，后知后觉地冷静下来。 　　纪秋先是痛，后来又觉得好笑。 　　高夜都被他砸懵了，他摸摸高夜的头：“痛不痛？” 　　“还好，你怎么样？” 　　“现在好些。” 　　高夜点点头，看他坐都坐不好，一手搂过人来，捡起地上的被子。 　　两人相拥着躺在床上。 　　AO双重标记的性交太痛了，很少Omega能承受交合的融合期。高夜毫无经验，蛮横地来，只能会让他更加痛苦。 　　一O多A制的繁衍进化，让Omega的生殖腔更适合交配，永久标记几乎不再存在。人们更倾向于没有痛苦又自由的暂时标记。 　　因为永久标记让O有且只有一个Alpha，毕生都无法分离。被标记了的O，如果再和其他Alpha在一起或被抛弃，都只能会选择自杀。 　　高夜想到这些，后背就汗津津的。还好，他没有失控，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 第24章 我回来了 　　纪秋和高夜一起上学，半路遇到郭锐。纪秋不好意思地看看郭锐，又看向高夜。高夜松开牵着他的手，在前面等他。 　　郭锐淡淡笑道：“好久没见到你了。” 　　纪秋心有愧疚：“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纪秋低着头，更觉惭愧，其实他也和别人没有什么不同。他也会利用人，也会撒谎。 　　郭锐看他不说话，反而不知拿他怎么是好。 　　“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吗？” 　　“当然！” 　　纪秋发光的目光看着他：“你还有照片在我家呢。” 　　“送给你了，希望你心想事成。” 　　“谢谢。” 　　他们还要说什么，高夜已经不耐烦。他看了一眼纪秋，纪秋向郭锐示意，向高夜奔过去了。 　　至始至终，高夜也没过问这件事。 　　两人刚住在一起，巴不得每时每刻都腻着。入了冬，纪秋变得嗜吃，每晚都像仓鼠一样躲在角落偷吃。那咔嚓咔嚓的声音，别提多恼人了。高夜很忙，没时间理他。他最近好像忙了起来，周末一大半的时间都在训练基地。两人挤出时间争分夺秒谈恋爱。 　　高夜从书房出来，看他还在吃，皱起眉：“你在干什么？” 　　纪秋连忙藏起零食，装作看书的样子：“我在复习呀。” 　　高夜看了他一眼，从冰箱拿出牛奶来喝。 　　“你作业写完了吗？” 　　“唔……”纪秋看着自己空白的文档，嘟囔着：“论文真的很难哎。” 　　“所以呢？” 　　高夜有些不高兴了，纪秋吞下嘴里的东西，跑到厨房：“阿夜，你很累了吧，我帮你煮汤……” 　　高夜捞着人拉他到书房去：“写作业。” 　　“啊……” 　　阿夜真的好不浪漫，好不温柔。 　　高夜像看孩子一样，把他按在座椅上，自己在旁边监督。纪秋瞄了一眼，发现他看的书自己都看不懂。大段大段的英文解释，还有军用战机的作战图，天方夜谭一般。 　　纪秋找了一本本书先是查资料，一边查，一边往嘴里塞一颗蜜饯。见高夜没有拦他，自然是吃得更欢。 　　高夜蹙眉看着书，凉凉地道：“你现在多重了，知道吗？” 　　“啊？” 　　纪秋鼓起嘴巴，含着蜜饯一脸迷茫。 　　高夜说了个数字，他腾地起来：“不可能！” 　　“看看你那肚子。” 　　纪秋撩起衣服，看着自己鼓鼓的肚皮。因为晚上吃了六个小笼包，一碗鱼片粥，一个紫薯馒头，还有一小块蛋糕，以及无数的零食，肚皮早涨了起来，圆滚滚得像个球。 　　纪秋苦着脸摸着球：“好像是大了一点点。” 　　高夜想笑，支着手臂看他：“抱你手臂都酸了。” 　　“怎么会！” 　　高夜靠近，在他耳边轻轻地道：“怀孕了吧？” 　　纪秋登时脸颊通红，嗫嚅着：“你胡说。” 　　高夜把他搂过来，和他一起坐一张椅子上。大手伸进去，为他按摩着肚皮。 　　温暖的手掌抚摸着肚皮，方便他消食。纪秋舒服地懒在他怀里。 　　高夜的手不老实，捏他的肚皮不说，还顺着肚皮往上摸他的乳头。纪秋往后弓着腰，躲避着大手，羞不可抑：“你干嘛？” 　　高夜分开他的腿，褪下他的内裤，只露出肉嘟嘟的臀。 　　“你喜欢女孩，还是男孩？” 　　纪秋发着抖，屏住呼吸，被他扶着腰缓慢地坐下去。 　　两人水乳交融地结合在一起，高夜无甚表情的脸，清冷的姿态，下身却一次次顶动着他，羞耻的耻毛磨着他穴口。只要想到高夜那样神仙般的人物干着他，此刻就在他身体里，纪秋就要去了。 　　他在高夜身上摇晃，高夜抚摸着他柔软的肚皮：“果然肚子大了，是比较好干。” 　　他羞得满面绯红，一次次起落着，淫浪的穴吞咽着男人的器物。纪秋食髓知味地上下耸动，双腿撑不住发抖，被高夜抱起来，像小孩把尿似的从下面猛肏。穴口亮晶晶的，巨大的器物进去出来，牵动着里面的媚肉，再狠狠捣向脆弱的宫腔。 　　纪秋仰着头和高夜唇舌交缠，柔嫩的内嬖疯狂痉挛着一开一合，肉具次次摩擦着敏感的入口，纪秋被干得脑子一片白光，淫欲的身子抽动着，只知道高声吟叫：“啊……要到了……阿夜，快点……快一点！” 　　高夜抓捏着他的奶子，勒紧那柔腻的身躯，下面加速抽送猛干着。 　　纪秋意乱情迷地叫了一声，爽得魂都飞了，里面又热又软。高夜一把抱起他，送到床上，徒留椅子上一滩湿腻的水光。 　　他今晚一定要进入Omega的生殖腔。 　　高夜把他放到床上，掰开臀瓣大力抽送。纪秋柔韧的身躯光滑白腻，被他开拓得差不多，很适合交合。 　　高夜一面含住他的乳头，一面疯狂干着身下的身躯。纪秋被他磨得又哭又叫，里面彻底湿软了，一缩一缩地含着他。高夜犹不放松，继续肏着他，淫水潮喷了一次又一次，穴里湿泞得能塞进三根手指。高夜一次又一次撞击在肥嫩的壶嘴上，纪秋高叫着潮喷，死过去一般。高夜按捺着不射，继续叩击那脆弱的入口。纪秋敞开身体让他弄，乳房都被捏爆了，那道入口才幽幽裂开一道缝隙，汗湿的男人微微一笑，挺腰顶入，大举进攻。 　　里面高热的宫腔完全接纳了他，又柔又嫩的腔嬖疯狂嘬咬，每一处都像丝绸一般包裹着自己，又像千万张嘴在吮吸着他。高夜想不到Omega的内部竟然是这样神秘的宝地，简直销魂蚀骨。 　　纪秋瘫在床上，娇颤的身躯依旧紧贴着高夜，透明的淫水一小汩一小汩地往外喷。他捂住眼睛，肚子抽动了一下，高夜再把持不住，来不及撤出来就喷射在他体内。 　　纪秋呜咽一声，高夜不能再等成结了，怕他痛。巨大的肉具抽出他的身体，带出一小汩淫液。 　　纪秋挺了挺身子，叫了一声：“高夜。” 　　“我在。” 　　小孩躲进他的怀里，寻找着失落的安全感。高夜吻着他：“没事了。” 　　“呜……” 　　高夜摸着小孩的脸：“过两天我要回家一趟。” 　　纪秋如惊弓之鸟：“什么？” 　　“隔几天我就要回去住，你知道的。” 　　“啊……” 　　纪秋很失落，原来所谓的同居不是一直在一起。他翻过身背对着高夜，神色忧郁。 　　高夜不擅长安慰人，只把他抱在怀里。 　　刚开始高夜只住了三天就回家了，那次没把他难受死。后来拖得久些，周一到周五在他这边，周末回去住。他又想得不得了。每次回来，两人必天雷勾地火，狠狠地缠绵一番。这次，还没到周末又要走。 　　快过年了，纪秋猜想高家事情肯定多了吧。他那样的家庭肯承认他吗？不过，至今高夜都没承认他，只是玩玩而已。 　　他胡思乱想着，眉头皱了起来。 　　高夜感觉到怀里人的僵硬，摸了摸小孩的头。 　　两人就这么睡了，第二日，高夜回家。第三日，高夜给他打了个电话。接连几日，高夜都忙得没时间联系他，每次匆匆聊几句就挂了。很快到了新年，他们不再上学，家里也冷冷清清的。 　　其实每年都是他自己过的，应该都习惯了，只不过今年却觉得格外孤单。 　　他把颜真叫来，热闹了一番。颜真第一次参观他的新居，叹为观止。两人在家里吃了顿火锅，出去又碰到颜真的新男友，是的，他又要有新的丈夫了。三个人去看了场电影，半途，颜真和新男友搞到一起，放了他鸽子。最后只剩他一个人在家里，开了瓶啤酒，一边喝一边看电视。 　　简大人和他的Alpha又出现了，他们生了个小宝宝，这将又是帝国的明星。 　　他喝光了那瓶啤酒，想高夜此刻应该在和家里人聚餐，热热闹闹地开party。他可能都忘了自己，这么晚了都没给他打电话。 　　他掩住面孔，小声抽泣，想自己怎么那么软弱，没有高夜就没法活一样。 　　门铃在这时响起，他擦着眼泪去开门：“颜真，你终于肯回来——” 　　他打开门，高夜风尘仆仆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外面。 　　他一向干净整洁的衬衫掉了几颗扣子，额头上还有汗珠，大衣挂在手臂上。也不知道怎么就跑来了。 　　高夜撑着门，吐出一口气：“我回来了。” 　　纪秋扑上去，紧紧地抱住了他。 第25章 温暖 　　很久，他们都紧紧地抱在一起，有什么东西明显不一样了。高夜抱得他太紧，纪秋也依赖在他的怀抱里，真想永远停在这一刻，不要分开。 　　半响，高夜才放开他：“你在干嘛？” 　　纪秋小声说：“喝酒……” 　　高夜往后面看了一眼，他才几天不在家，这小子就学会喝酒了。 　　纪秋怕被骂，搂住高夜的腰：“你怎么回来了？” 　　高夜淡淡道：“想你就来了。” 　　纪秋紧紧抓着他：“那你什么时候再走？” 　　高夜道：“明早再走。” 　　“那你是会留下来和我过年咯？” 　　“嗯。” 　　“是真的留下来和我过年？” 　　纪秋歪着头，高夜把他小脑袋推开：“是。” 　　“哇～” 　　纪秋兴奋地跳起来亲他一口！ 　　他猴在高夜身上，高夜怕他掉下去，捞着两条腿抱起来。两人前仰后合地笑，纪秋道：“那你要满足我一个愿望。” 　　“什么愿望？” 　　高夜挑起眉，能跑回来就很不容易了，还有那么多要求。 　　纪秋摸着他的脸摆正，大大地亲在高夜的唇上。 　　“陪我去看烟花。” 　　高夜撇过头，纪秋又摆正一次，眼睛里兴奋地闪着光。 　　“去海边广场。” 　　“不去。”那么多人。 　　“去嘛！” 　　纪秋在他身上乱动，高夜一时抱不住他，险些跌下来。两人又笑。 　　“你抱牢一点。” 　　“唔。” 　　“去看烟花吧。” 　　高夜避开他的目光。 　　纪秋往上蹭了蹭，搂着他脖子：“求求你了。” 　　高夜想亲他一下，纪秋哈哈笑着往后撤。 　　不让亲，还想让他看烟花？ 　　纪秋摸着他的脸：“好不好。” 　　高夜往前一凑，他又躲。两人玩着幼稚的小游戏，最后高夜把他逼到墙上，狠狠地肆虐了一番。 　　纪秋的嘴巴都被吻肿了。 　　两人不时亲亲蹭蹭，一面计划去哪玩一面换衣服。纪秋穿了漂亮的新衣服，跟着高夜往海边去了。 　　“怎么没开车呀？” 　　高夜把他的手放口袋里握着：“嗯，没有。” 　　“那你怎么过来的？跑过来的？” 　　高夜脸色一红，佯怒道：“不然呢？” 　　纪秋眨着眼睛看他，好长时间没回过神来。 　　不对，不应该啊。他真的跑来了？从山上？那么远。他那样爱干净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为了一个豢养的宠物跑来了？ 　　高夜咳嗽了一声：“你想去哪？” 　　纪秋发了会愣：“我想吃红薯。” 　　离着海边没几步路，街上已是人山人海。往日冰冷的上城建筑此刻也泛着霓虹的光，人们都感受到节日的气氛，三三两两出来游玩。广场中央有只大笨钟，人们都聚集在那准备倒计时。周围欢声一片，远处海平面上飞起一簇簇的烟花，绽放、散开。 　　纪秋很小就没有家了，过年的时候姑妈给他一盘吃剩的饺子，守着厨房那只小电视机就那么过了。 　　他想父母，也很想家。 　　高夜皱眉挤过汹涌的人潮，向对面的小贩买了两只烤红薯。回来的时候被人挤到，他尽量缩着身子避免接触，一只手高举着红薯，穿过人群走来。 　　热热的烤红薯放在纪秋手上，他拍了拍挤皱的裤子，茫然地看着狂欢的人群，似乎不明白他们在兴奋什么。 　　纪秋眼里的热意就忍不住了，他低着头，抱着那只红薯，贴着心口是那样的暖。 　　不知道高夜对流浪猫流浪狗，是不是也这么好。 　　两人在海边逛，纪秋想要什么，高夜就在后面买。纪秋想要大熊，买回来，要高夜帮忙拿。高夜死活不要，纪秋只好抱着熊，走累了，拖着熊。 　　小小的身躯拖着一只大熊，从广场这边逛到广场那边。纪秋提着大包小包，高夜什么都不拿。暴走之下纪秋都要哭了，鞋子都掉了好几次。高夜无奈地蹲下来：“上来吧。” 　　纪秋生无可恋：“没事，我还可以再走一会。” 　　这熊真的太碍事了，买回来这么大个，还没什么用！他脚都要走断了！ 　　高夜拎过熊系在前面，再背起他。两人一熊，浩浩荡荡地往前面去。 　　到了个私人会馆，高夜定了位置。纪秋眼馋地看着满桌食物，他这一天就没吃下什么东西。高夜挑了几样喂他，两人之间坐着熊，纪秋捂着自己的小肚子：“不能吃了不能吃了……” 　　一边说一边往嘴里塞东西，高夜看着他笑。 　　喂饱肚子，纪秋懒得动一动。高夜把他拖起来，半搂着半抱着。纪秋抱着熊，高夜抱着纪秋，艰难地往外挪动。 　　半路，高夜看到一条驼色羊毛围巾，要他在旁边等。高夜买了围巾，给他围在脸上，避免出去的时候冷。 　　会馆外，高贵优雅的夫人刚从茶室出来，看着前面的两个男孩，对身边的女儿道：“那是你哥吗？他没在家？” 　　高悦还在方才的热闹中没回神，看到他哥把熊接了过去，直接搂着人走了。 　　女孩震惊中带着后怕：“不是吧……我哥怎么会那么……” 　　贱兮兮的。 　　美丽的妇人颔首：“的确不像。” 　　她带着女儿上车：“回去吧，这里也没什么意思。” 　　“哦。” 　　高悦吓出了一身冷汗。 　　“要不给哥打个电话吧，让他来接我们。” 　　“不用了，不必打扰他。” 　　女人看着后视镜里自己的样子，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好吧，回去后他也该睡了。” 　　高悦说着，车已经开远了。 第26章 猫 　　高夜看着纪秋睡着了才走的，他吻吻小孩的额头，摸摸他圆润的脸，很不想走。 　　凌晨，高夜走进半山庄园。这里的房子有很多栋，在黑夜里静得像一座座坟墓。高家的年从下午两点就开始了，这时候他那久不归家的父亲也会出现。 　　然而即便出现，也是和他助理在书房处理工作。六点半，他们又要坐私人飞机前往别处。 　　母亲主持着party，许多的亲戚和她在一起。她不喜欢那些人，却也打扮体面出来应酬。隔着几个房间，就在一个家，她和父亲也不会见面。 　　五点，家人一起吃顿饭。 　　父亲和母亲一年里唯一一次坐在一起，旁边是打扮漂亮的兄妹。 　　父亲礼貌性地问他最近怎么样，高夜回答最近在做什么什么。父亲给他几点建议，稍微聊一下，不超过十分钟。 　　母亲安静地吃饭，父亲看一眼表，到时间了。母亲说：“走吗？” 　　父亲说：“嗯，照顾好自己。” 　　母亲去叫司机，司机就等在客厅外面，母亲拿了衣服给父亲，父亲说谢谢，亲亲她的脸离开。 　　至始至终，高悦都在埋头吃饭。 　　过年，他和高悦都不会快乐。在那几天，高悦会疯了一样沉溺热闹场所，追逐片刻的快乐。 　　他则八点就回房了，看看书，睡觉。 　　今年，高悦刚戴上黄毛假发，穿着cos装溜出去的时候。高太太就叫住了她，美丽的夫人看着眼前小太妹一样的女儿皱起眉：“你去哪？” 　　高悦几乎闪了舌头：“不去哪啊……” 　　“陪我去看个电影吧。” 　　高悦瞪大眼睛，高太太不耐道：“去不去？” 　　“去！” 　　高悦连忙进去把头发拆了，小辫解了，穿上华丽繁复的洋装，打扮得像个淑女一样出来了。 　　高太太好歹多看了她一眼，高悦立马凑上去，挽住了她的胳膊。她的母亲也很孤独，静谧的庄园冷得像冰窖一样，如果不是忍受不了这孤独，她是不会要人陪的。 　　结果到了电影院高太太又嫌人多，怕脏，就到了附近一家茶室。高悦装乖，陪她喝了会茶就耐不住性子溜了。她在跳舞机上蹦，引来一大波围观，回来她母亲就带她走了。 　　没想到会撞上本该在家的哥哥。 　　高夜穿过花园，走上阶梯，在沙发上睡眼惺忪的高悦爬起来道：“你终于肯回来了。” 　　“怎么在这？” 　　“我要是不在这，你就死了！”高悦裹着小毯子跟上哥哥：“你可藏得真深啊，连我都不知道！” 　　“说吧，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你怎么过去找他了？你不会是金屋藏娇了吧？藏在哪了？” 　　“你看见了？” 　　“不仅我，妈也看见了！” 　　“哦。”高夜停下，思忖了一会。 　　“什么叫哦？你到底把他藏在哪了？你不是不喜欢他吗？” 　　高夜看了她一眼，从冰箱拿了瓶水喝：“与你无关。” 　　高悦急得蹦起来：“怎么与我无关啊！要不是我打掩护，妈妈就会发现了！” 　　高夜回来已是十分疲惫，推开她往自己房间走：“所以你继续打掩护就好了。” 　　“你……” 　　房门在女孩面前摔上，高悦险些气晕。 　　这个人怎么会这样！他这么镇定，一定还隐瞒了什么。 　　高夜在家本本分分呆了几天，每次高太太从窗里望出去，高夜都在自家花园的草坪上看书。 　　高太太要管家给儿子送一杯咖啡，这个孩子一向乖巧懂事，也许是她多想了。 　　高太太有太多的事要忙，没时间管儿女的小事。高悦抱着自家的狗蹲在哥哥面前，她怎么瞧高夜都不像是动真心的人。高夜撇了她一眼：“狗脏。” 　　他是不会碰狗的。 　　高悦咧开嘴，把狗抱得更紧，脸埋进狗毛里亲两口：“可爱。” 　　高夜感觉自己头疼。 　　高悦说：“你是不会懂凡人的快乐的。” 　　“抱着狗会快乐？” 　　“当然了！小狗毛绒绒的，会叫、会听话，还可以陪我玩，我为什么不快乐。” 　　“是吗……” 　　高夜看着那只毛长得遮住脸的狗，若有所思。 　　“总比妈妈和你好，像冰块一样，每天不笑不说话，闷死人了！” 　　高夜低头，又看他的书去了。 　　纪秋在出租屋等了半个多月，等得他心焦，揉成一团，望眼欲穿地等着高夜的到来。 　　然而高夜还是没回来。 　　电话也很少，每天都是他一个人在冷冰冰的房子里，没有一点烟火气。 　　高夜是什么意思呢？他是不是忘了这还有他这个宠物？真的分不出一点时间给他么…… 　　纪秋垂死挣扎，没有力气地瘫在床上。忽然门铃一响，高夜抱着一个纸箱子进来了。 　　纪秋听到了声音，却没有起来看。 　　高夜抱着纸箱走到床边：“怎么了？” 　　纪秋不回答他。 　　感冒？ 　　高夜空出一只手试他体温，不烫。 　　纪秋扭过头，心里有气。 　　窸窸窣窣的声响，嘤嘤的嗡鸣，高夜换了衣服鞋子，去厨房接了杯水来。纪秋背对着他，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只听到有东西吧嗒吧嗒舔水的声音。等了许久，也不见高夜来哄他，高夜要把水杯放回原处的时候，他慌得爬起来，拉住他衣角：“你……” 　　高夜把小猫抱出来：“送你的。” 　　小猫还不到两个月大，软乎乎的身体在高夜的手里爬。 　　纪秋惊喜地看着软糯的小动物：“给我的？” 　　“嗯。” 　　纪秋小心地接过来，满腔怨愤早忘到爪哇国了，只剩下一片柔情。 　　“狗太脏，猫干净。” 　　纪秋大大地笑起来，啾了小猫咪一口：“好可爱！” 　　银色虎斑小猫喵喵地叫了两声。 　　“取个名字吧。” 　　“我取？” 　　高夜看着他，揉揉他的头发。纪秋想了一下：“它是男的还是女的？” 　　“不知道啊。” 　　两人掰着猫的小屁股看：“好像是男的。” 　　“那就叫卢比吧。” 　　“卢比？” 　　“嗯嗯，小卢，小卢好乖～”纪秋埋进猫毛里蹭。 　　高夜苦笑：“好吧，你抱他。” 　　“那当然！” 　　“你喂他。” 　　“嗯哼。” 　　“你给他铲屎。” 　　纪秋抱着猫蹭高夜，高夜避之不及，他讨厌一切有毛的东西，那多脏啊。纪秋哈哈大笑，追在高夜后面：“抱抱他嘛！多可爱啊！” 　　“晚上别想和我睡在一起。” 　　“不要！” 　　高夜又头疼了。 　　尽管他百般不愿，晚上纪秋还是抱着小猫上床了，还是睡在两人中间。 　　高夜想越过猫亲他一下都不容易，这小家伙，粘人得很，钻在纪秋怀里打呼噜。爱洁的少年缩在床一边，避免和任何有毛的东西接触，而纪秋和猫四仰八叉，占据着大半张床。半夜，纪秋又跑到他怀里，猫喵喵地从两人的被子里钻出来，拉了他们一床。 　　第二天，高夜要疯了…… 　　两人遛猫喂猫，过了一段很是甜蜜的时光。 　　只是作为有猫的代价，高夜回来的次数更少了。他只是给他找了个玩伴。 第27章 他喜欢你吗 　　高夜来的时间少了，他忙着上课、见教授、写论文，从原本只周末训练，改成每天都去训练。有天纪秋看到他在看飞行器设计和军事无人机的书籍，那已经是学术研究的级别了。他很忙，即便在学校纪秋也见不到人。两人约会都是挤出一点时间，大部分也都在家里。 　　纪秋趴在书桌上，看着灯光下忙碌的男人。 　　“阿夜？” 　　“嗯。” 　　“我帮你做宵夜吧。” 　　“不用了。” 　　高夜头都不抬一下，看也不看他。 　　“那我们看个电影？” 　　纪秋搬出家里的投影仪，高夜没理他，神色疲惫。 　　他又蹬蹬蹬跑去抱起卢比，拿着卢比的小爪子道：“爸爸、爸爸，理理我嘛！” 　　高夜终于看了他一眼，纪秋抱着猫从他胳膊底下钻进去，挤进他怀里。 　　“这样你就不会不理我了。” 　　高夜无奈，只好一边搂着他腰一边看书，问他：“你有什么打算吗？” 　　纪秋撸着猫：“什么什么打算？” 　　“毕业之后你想做什么？” 　　“那还早吧，估计会找个工作。” 　　高夜蹙眉想了一会，头缓缓地落在他肩上。 　　“不再继续上学吗？” 　　纪秋被他压着，反而很欢喜，摸摸高夜的脸。 　　“我好像也只能工作吧。” 　　他们这样的Omega，国家扶助也不会太久，继续上学的代价太大了，早点接受分配结婚的好。 　　“如果我希望你去呢？” 　　“去上学么？” 　　“嗯。” 　　“学艺术？” 　　“都好。” 　　“那我就试试。” 　　高夜扭过他的脸，在卢比的注视下和他接吻。纪秋仰着面孔，有些害羞。每次高夜这么吻他，他都像灵魂被洗涤了一样，全身麻酥酥的，每个毛孔都张开来，接受神的爱抚。 　　高夜亲了他很久，夜深了，男人把他连猫一起抱起来，放到床上。 　　高夜亲了他一下。 　　纪秋眨着眼睛：“想干嘛？” 　　高夜小声地：“不干嘛啊。” 　　男人慢慢把他放倒，纪秋笑吟吟地：“那要干嘛？” 　　高夜憋得脸红：“做爱啊……” 　　纪秋噗嗤一笑，卢比飞窜出他怀里。 　　高夜把他衣服脱了扔床下。 　　“你好流氓啊……” 　　“还有更流氓的要不要？” 　　纪秋点头笑：“要要要。” 　　两人住在这里，一直很少有人来访，高夜也不怎么带他出门。两人约会，不是在学校，就是在家里，渐渐成了个私密的小世界。 　　高夜太忙，纪秋也不敢打电话打扰他。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有高夜在的时候，甜如蜜糖；没有高夜在的时候，冷得彻骨。大部分时间他都只能和猫玩，因为高夜，他也舍弃了同学和朋友。他抱紧猫咪，像一个宠物一样，在这里随时等待主人的一点临幸。 　　那时候，纪秋还不明白其中的感受，他只是觉得很孤独。所以，颜真邀请他参加婚礼的时候，他一口就答应了。 　　纪秋对着高夜撒娇：“你陪我去吧好不好？” 　　高夜道：“周末可能要训练。” 　　“啊，我们好久都没出去过了，只是一会而已。他可是我唯一的朋友。” 　　高夜看着他期待的小脸，不想让他失望。训练后应该会有一点时间，跑回去还赶得及吧。 　　“好吧。” 　　纪秋兴奋地叫起来：“好棒啊！那我要穿什么衣服？” 　　“你穿什么都好看。” 　　纪秋踮起脚亲了他一口，跑去选衣服了。 　　颜真婚礼那天，是在一个酒店办的。他的第一任丈夫包了整个花园，把该请的不该请的都邀来了。热气球飞在空中，颜真穿着礼服站在上面，一脸幸福。 　　场面办得相当隆重，老师同学们都在场，大家都在夸颜真，说他嫁了个好丈夫。 　　纪秋在花园里迷了路，等了很久高夜都没来，想找颜真也找不到，走啊走，不知道就走到哪里了。 　　灌木丛后有两个人在说话。 　　其中一个很像颜真的声音：“我的鞋子大了，刚才差点滑倒。衣服也不好，我同学joy都是穿的高定，人家那衣料、材质，再看看我们，灰头土脸死了。” 　　他丈夫站他对面，不耐烦地说：“行了，给够你面子了，别给脸不要脸。” 　　“我怎么不要脸了？我穿得好，也是给你挣面子啊。” 　　Alpha吐出一口烟：“你不丢我脸我就谢天谢地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颜真猛地跳起来：“你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我们结婚你让别的男人来参观，你脑子没进水吧！” 　　“我让他来怎么了？你当初说你不介意的，现在来管我？” 　　Alpha呸了一声：“Omega都是一样的贱种。” 　　颜真一鞋子扔他脸上。 　　Alpha气势汹汹走了，颜真从灌木丛里跑出来，正好撞到纪秋。 　　颜真眼角发红，看到他连忙擦了眼泪，笑得没事人一样。 　　“你怎么来了？” 　　“你们吵架了？” 　　“没有的事。”颜真带着他回去：“我不是让那谁来了吗，和我赌气呢。” 　　“啊……”纪秋好像看到他第二任丈夫也来了，就在花园里，也许待会他们还会办第二场婚礼，这诡异的世界。 　　颜真也有些不好意思：“我们也没什么钱，凑合凑合得了。” 　　“你高兴吗？” 　　“高兴啊，他们都很爱我。” 　　颜真傻傻地笑，纪秋也笑。 　　“你怎么样？” 　　“还是那样。” 　　颜真恨铁不成钢：“你个小蠢猪，要把握机会啊。毕业之后就要分配了，你怎么还不急？” 　　纪秋还很天真：“我们都住到一起了，他应该是喜欢我的吧？” 　　颜真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笨蛋！他答应结婚才算喜欢你，现在把你藏在出租屋里，算喜欢吗？” 　　纪秋道：“他没有藏我。” 　　“对，你自己甘愿住进去。” 　　纪秋想着高夜对他的好，骄傲地：“你不懂，他对我很好。” 　　颜真哼了一声：“什么叫对你好？他有说喜欢你吗？有带你去见他的家人吗？有在别人面前承认你吗？” 　　颜真看着纪秋的脸色一点点沉下去，果然不出所料。 　　“他不过就是玩玩，贵公子的一贯把戏罢了。” 　　纪秋蹙起眉：“我不和你说了。” 　　他往外跑，颜真好歹拉住他：“毕业之前和他要个承诺，最起码确认他的心意，别犯傻知道吗？” 　　纪秋心情沉重地往外走，高夜紧赶慢赶跑到花园门口，忽然停住，整理了一下衣服。 　　两人在门口撞见，高夜尽量平稳着呼吸：“怎么散了吗？” 　　“没有。” 　　高夜看着许多的气球飞到空中，颜真要扔捧花了，他对纪秋道：“要去看吗？” 　　纪秋心里闪过几个念头，也许颜真说的是对的，不然他怎么会这么伤心呢。 　　他望着飞上天的那些气球，颜真把捧花扔下去了，四处都是欢闹的笑声。 　　高夜站在他旁边，看着那些飘远的气球。他永久是那么高贵干净的模样，好像从没有出过错。 　　纪秋忽然道：“阿夜，你想结婚吗？” 　　高夜想起父母那冰冷的婚姻：“我不相信婚姻。” 　　纪秋的心都碎了，他仍然支撑着道：“可是我觉得好美啊。” 　　“嗯。” 　　“我都有点羡慕颜真了……” 　　高夜把他搂过来，摸摸他的脑袋。两人看着那些花瓣纷纷扬扬，落在树枝上、餐桌上，被风吹着滚啊滚，滚远了。被人踩在脚底下，带进了那个热闹的花园。 　　他不相信婚姻，只相信自己。 　　三天后，是高太太的生日，高夜那段时间都在家里过。高太太平时不喜欢热闹，只有生日那天是必须要大操大办的。半山庄园来了许多人，高夜忙着应酬，连训练的时间都没有。 　　纪秋抱着猫在公寓里，他身体不太舒服，早早就睡觉了。卢比从他的被窝里爬出来，喵呜喵呜叫，纪秋再把它的头按进去。小猫急了，四处乱撞，纪秋只好把它放出来。连猫都不陪他了。 　　那天高夜还没给他打过电话，往日不论如何，高夜都会给他打个电话道晚安的。 　　纪秋迷迷糊糊睡着，拿起手机看，还没有晚安。他感觉自己快到发情期了，哆嗦着往床头柜里找抑制剂。柜子里润滑剂、套子、护手霜一大堆东西噼里啪啦掉了一地，就是没有抑制剂。对了，自从和高夜在一起，他就没用过抑制剂啊！ 　　他忽然惊醒过来。 　　以往高夜都计算着他的日子，每次都会陪他安全度过才走。这次呢，他的发情期毫无预兆提前，高夜又不在。他勉强捡起地上的手机，给高夜打了个电话。猫在窗台上叫，他身体发抖，慢慢感觉一波又一波的浪潮冲袭着自己。 　　快点接，快点接啊。 　　打不通。 　　高夜根本不在。 　　发情期来得迅猛，才过了一刻，他就已经出汗了。皮肤变得灼烫，呼吸急促，怎么躺都不舒服。他在床上辗转反侧，想睡睡不着，醒着又难受。再过一刻，他就变得渴望。脱了身上的衣服，想着高夜磨蹭着被子。也许靠着自己，也能行的。就这样一分钟一分钟地熬着，好像没有尽头似的。 　　过了一个小时，他哆嗦着跌下床来，不行，他真的不行。这样下去，附近的Alpha都会闯进来的。他爬到窗边，下了狠劲把窗关死，又去锁了门。上床后，身下的床褥已经汗湿了一层。 　　纪秋不知道是怎么熬过那一晚的，没有抑制剂，没有高夜，封闭的房间里只有失去意识的Omega，扑棱叫着的猫，还有一室甜齁的信息素味。 　　凌晨，身心疲惫的高悦扑倒在沙发上：“啊，终于结束了！” 　　她踢了鞋子，脱了裙子，只穿着里面的裹胸、南瓜裤，高夜扔了条毯子盖她身上。高悦一边吃着点心一边翻他手机：“哎呀，你的小猫咪给你打电话啦。” 　　“别动我东西。” 　　高夜拿过来，看到屏幕上十几个未接来电，一通接一通，每次不差两分钟。 　　“我先走了。” 　　“现在？” 　　高夜忙着换衣服：“嗯。” 　　“妈还在前面呢，你不怕被她撞见。” 　　高夜心里着急，莫名觉得不好。他提着大衣，礼服来不及换就往外面去。高太太正好在走廊送客，看到儿子慌里慌张从里面出来，不知去哪。 　　“高夜。” 　　女人叫住他。 　　高夜停在那里。 　　少年背对着自己的母亲，幽暗的走廊里看不清人脸上的表情。 　　“你去哪里？” 　　高夜没有回答。 　　他毅然决然的背影给了他的母亲答案。 　　高太太沉敛下目光：“你知道你这一走代表着什么？” 　　走廊上的壁灯一闪，灯光变得愈发幽暗。 　　高夜道：“高悦会陪你的。” 　　少年和女人分别站在走廊两头，谁也没有说话。高悦藏在门后，惊心动魄地看着这母子两人的战争。 　　高夜等了一会，转过走廊走了。 　　高太太温言牵过高悦的手：“你还在这干嘛？” 　　高悦乖巧地陪着美丽的女人进去。 　　她的哥哥是个叛徒啊！！ 　　而高夜连夜打车到了公寓，撞了好几次门没开，连忙输入密码锁。打开门的那瞬，高夜惊呆在了那里。房间的味道冲得刺鼻，纪秋瘫在床上，地下一片狼藉，吓傻了的猫蜷缩在沙发底下凄惨地叫。 　　高夜的心都被攥紧了。 第28章 远走高飞 　　高夜把昏过去的人抱起来，Omega浑身软绵绵的，被汗浸透了。忽然蹭到一个凉凉的东西，即使在昏睡中，身体依然有索取的本能。纪秋的脸蹭着高夜，赤裸的身躯滑腻腻的，即使没有一丝力气，还是缠着Alpha婉转求.欢。 　　只因为Alpha的信息素能满足他此刻的需求。 　　有时候，发.情期近乎于一种悲哀。 　　高夜好几次扶正他的身体，都被Omega百折不挠地厮缠上来。纪秋难耐地吐着热气，氤氲的眉眼不知道看不看得到他，只一味亲他。他亲高夜的脸，亲他的唇，把高夜压.在.床上不得其法地纠缠。高夜闭上眼睛，和他沉沦在那个黑甜的梦中。 　　高夜很克制，很温柔，从没有这么清醒。 　　也许放他在这，根本就是一个错误。 　　高夜和纪秋在那个封闭的公寓里呆了三天。第二天，纪秋就清醒多了，只是怯怯地不敢看他。高夜订了餐，隔段时间来送一次，其他时候都在床上。 　　高夜好好地满足了他几次，纪秋晚上才睡得着。只是睡着了也紧紧抓着他的衣领，不肯放他离开一步。他吓怕了。 　　两人相对，高夜吻他的眼睛：“睡吧，我不走。” 　　纪秋嗫嚅着，眼巴巴看着他。 　　他想对高夜说，标记我吧，让我成为你的。标记给AO带来的“联系”让他太神往了，那是一种高强度极亲密的精神与肉体的结合。能够达成双重标记的AO，毕生都只属于彼此。 　　纪秋看着高夜，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过去了这次发.情期，纪秋一直胆战心惊，害怕下个月的到来。那天晚上或多或少留下了阴影，想起来都会心悸。 　　高夜则不回家了，每天都陪着他。出门也把他带着，走到哪，带到哪。 　　在校的最后一年，纪秋除了几篇给教授的论文没什么事做，便被高夜带着上课。 　　高夜的同学们都笑他带老婆来上课，高夜无动于衷做着实验，纪秋百无聊赖地趴在窗边晒太阳，像一只慵懒的猫。 　　上完课，高夜收拾完东西，再把他拎起来带走。 　　同学们笑他，纪秋躲在高夜身后，对着那些强大可怕的Alpha们做个鬼脸。 　　周末，高夜则直接带他去基地。有时候高夜听着教官指导，有时候自己去练习。纪秋在下面仰望着高夜的飞机在空中做着各种高难度动作，横滚、筋斗、急转向，以及尾旋改出，一个个都干净漂亮！纪秋一个劲地向教官夸他：“是吧是吧，他很棒吧！” 　　教官颔首：“他是我教过最好的学生。” 　　纪秋喜滋滋的，好像他自己被夸一样。 　　高夜下来，一身笔挺迷彩装，摘下头盔向他走来。阳光好像在他身上镀了一层光，无比的英俊帅气。 　　纪秋崇拜地看着他，这就是他选中的人，高夜是最好的！ 　　高夜走到纪秋面前，看他傻傻地望着自己。 　　“干嘛？” 　　纪秋只是笑。 　　高夜道：“要不要一起飞？” 　　“我？” 　　“不要算了。” 　　“要要要！” 　　他的Alpha太别扭了，不等高夜反悔，纪秋就一个劲答应。于是高夜便陪他换了衣服，教他在飞行中的注意事项。战斗机和普通飞机不一样，机舱非常狭窄，坐进去天旋地转，只能看到前面一大排的仪器。而高夜就坐在他前面，只能看到他的背影。耳机里教官威严的指令响起，高夜每个指令都镇定自如的回复。 　　当然和高夜自己飞的时候不一样，收轮，拉稳高度后，高夜便让飞机在天空中盘旋。太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仿佛伸手就能触摸到。云朵在头顶上飘，一大团一大团的棉花糖，咬一口就会化掉似的。仪器里教官和高夜聊着，飞机缓慢地漂浮在半空，天空变得渺小，大地广袤无边，在天与地的尽头朦胧着一层光晕，好像这世界都是圆的。他们处在一个圆筒中，什么都是晕乎乎的。纪秋望着下面的风景，村庄、建筑、公路尽收眼底，绿幽幽的一大片。 　　高夜在耳机里问他：“喜欢吗？” 　　纪秋惊叹着：“好漂亮啊！” 　　高夜轻轻地笑。 　　也不知道在空中飘了多久，纪秋和高夜才下来，只觉得刚才像梦一样，他方才摸到了天哎！ 　　两人兴冲冲地往家里去，不知道后面跟着一辆黑色的轿车。美丽的夫人望着儿子身边的纪秋，第二次了，她微微皱起眉。 　　是因为这个渺小如蝼蚁的Omega，高夜才没有陪她过完生日吗？ 　　司机道：“夫人，还跟吗？” 　　高太太戴上墨镜：“走吧。” 　　最近家里的气氛都很低迷，高悦打了几个电话叫哥哥回家，高夜也没有理会。 　　颜真怀孕了，纪秋高兴极了，跑去陪他产检。高夜等在医院外面，纪秋拿着照片给他看：“多可爱啊，小宝宝。” 　　造物主是多么的神奇，他刚才摸了摸颜真的肚子，好难想象里面正孕育着一个鲜活的生命。 　　它正在他的手掌下面动呢。 　　高夜敏感地感觉到周围的状况，心不在焉：“走吧。” 　　“干嘛那么急，你不进去看看？” 　　“不去了。” 　　“阿夜不喜欢小宝宝啊？” 　　高夜带着他上了辆公交车：“抓着我。” 　　高夜从不搭公交车，不知道今天哪来的兴致。尽管纪秋心里有些失落，还是抓住了他的衣襟。高夜撑在他后面，把他圈在怀里，一副保护的姿态。下了车，高夜也是牵着他的手，生怕他走散似的。 　　走了很久，没听到纪秋的声音。 　　“怎么了？不高兴？”高夜看他。 　　纪秋道：“你都没介绍我和你家人认识……” 　　高夜恍然了悟：“你要见他们？” 　　“总要见见的吧……” 　　“高悦你见过。” 　　“那怎么算。”自从知道高悦是他妹妹后，他就没敢和小姑娘说一句话。当然，之前他也没敢。 　　高夜拿起手机给妹妹打了个电话，约她在一家餐厅见。 　　高悦哭诉：“你终于肯接我电话啦！” 　　“餐厅等你。” 　　说完高夜就挂了，高悦欲哭无泪。 　　女孩盛装打扮出席，穿了过年才穿的华丽洋装，然而菜上来的时候，就撸起袖子掰蟹腿。高夜在她对面慢条斯理地剥虾，剥完了喂到纪秋嘴里，再用方巾擦干净手。 　　高悦幽幽地看着那只虾：“哥，你不爱我了。” 　　纪秋冷不防噎了一下。 　　“我再也不是你心中的第一了，我不是你的小宝贝了！” 　　高夜道：“你以前也不是。” 　　纪秋被噎住，不停地咳嗽。高夜抚了抚他的背，女孩嫉妒地眼里发光。 　　“你看到了，她也没什么好见。” 　　纪秋道：“高小姐很漂亮啊，你好，我是……” 　　高悦乖巧道：“不用这么客气，嫂子好。” 　　纪秋又开始咳嗽，高悦笑嘻嘻地：“你脸皮好薄啊，让我捏捏。” 　　一只油乎乎的手就冲了过来，掐住了他的脸。 　　纪秋吃痛，哭笑不得。高夜不快道：“家里怎么样？” 　　“还是那样咯。” 　　女孩掐着纪秋的手被高夜打掉，转而又调戏起来：“你们的事我可都知道哦。” 　　纪秋脸都红了。一顿饭下来，高悦和自己嫂子交流甚密。 　　高夜颇不耐烦：“待会你就回去吧。” 　　“你不跟我一起回去？” 　　“我过段时间。” 　　两人正聊着，家里忽然来了电话，管家叫少爷小姐回家，将军回来了。他们那伟大的父亲大人一年也不会回来几次，高夜和高悦心里都感觉不好。纪秋的心也提了起来：“出什么事了吗？” 　　高夜道：“我送你回去再走。” 　　高悦说：“我先回家挡挡。” 　　纪秋虽然万分不舍，也只能让他走了。高夜把他安顿好，立刻就回家。那一天，全家都到齐了。高夜的父亲从几千里外飞回来，疲惫地坐在餐厅里。高悦不敢坐，站在一旁。高夜回来看到家里的佣人都出去了，守在门外，厅里寂静无声。 　　餐桌上，暗潮汹涌，高太太把高夜提交军事航空学校的申请单交给先生看。 　　父亲看了一眼，皱起眉。母亲安静地坐在对面。 　　“阿夜，你还打算瞒我们多久？” 　　申请单一份，租房合同一份，纪秋的资料同样提交了附近的艺术院校。高夜筹谋计划、苦心孤诣，如果不是被发现了这张申请单，想必他已经带着那个Omega远走高飞了。 第29章 我讨厌你们 　　父亲说：“吃饭吧。” 　　桌上几张申请表明晃晃摊着，将军大人坐在首位，高太太坐在他旁边，对面高夜、高悦依次就座。高家吃饭的规矩也大，最好是不要说话的，杯盘之间也不要碰出声。长辈和晚辈一起吃饭，晚辈不能迟到。逢年过节，将军邀请孩子们在外面吃饭，他们便会提早准备，不论有什么事，都风驰电掣往回赶。有一次，高悦堵在路上，提着高跟鞋跑了十几条街才赶到那家酒店，就为了见父亲一面。吃饭的时候，偶尔不小心把菜掉在桌上，她也要立刻捡起来吃掉，因为那是高太太最厌烦的。 　　高家的孩子没有童年，高夜从很早时候就自律克己，从没有看到他出错过。 　　高悦则被教导如何做一个淑女，学钢琴、练马术，每天被各种各样的课程包围。导致高悦成年后，一直在弥补童年的损失。 　　她的床是粉色的，纱幔罩着，像是公主的床。床上永远有一个布偶娃娃，睡觉的时候就抱着。她有很多洋装，爱穿lo，爱夸张的衣服和首饰，到她有那么一点能力的时候，她还学会了赛车和泡吧，当然这都是母亲不知道的。她喜欢一切夸张的东西，她热爱疯狂和放纵，她需要极限的快乐。 　　只是她的哥哥，从始至终没有变过。他似乎是习惯了那永恒的寂寞。 　　一家人在厅中安静地吃着晚餐，高悦刚吃饱，却不敢怠慢，依旧慢条斯理地吞着食物。 　　高夜看她吃得难受，说：“别吃了。” 　　高太太皱了皱眉：“怎么了，不合胃口？” 　　高悦埋着头吞咽，勉强咽下喉咙中的食物，脸都憋红了。 　　“没有啊……” 　　“难吃就别吃了。” 　　高太太不高兴地放下筷子。 　　高悦唬了一跳，也不敢吃了。 　　父亲道：“有什么事饭后再说，何必发脾气。” 　　高太太起身：“我没有胃口。” 　　看来今天这饭是没法吃了，父亲对高夜道：“你的决定，回去再想一想，我和你母亲都不同意。” 　　“我不需要你们同意。” 　　高夜坐在那，一晚上没动，只是笔挺地坐在那里。依旧是如墨的眉，俊美的脸，白衬衣、黑裤子，却和以前不一样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顶撞长辈，父母都是一愣。高太太道：“你有什么资格讲这样的话？既然要去军事学校，那你就独立。你有独立的资本吗？” 　　“这是我的事，你们不用管。” 　　“你说的是什么话！你带一个Omega走，难道我们也不管吗？” 　　高夜一双深潭般的眼睛看着他的父母亲，高太太实在不懂，以前多么听话懂事的孩子，怎么变得这样倔强，冥顽不灵起来。 　　“这和他没关系。” 　　“那和什么有关系。我并非不支持你做飞行员，但为什么要到前线去？为什么要走那么远？你体谅过父母的心情吗？就为了那个低劣的Omega，你连父母也不要了？” 　　高夜脸部抽.动，心情非常激动。他说：“对，我讨厌你们，我想离开你们。” 　　他望向他的父母：“即便没有他，我也要离开你们。” 　　厅里没有人说话，一时间所有人都愣住了。过了片刻，一个狠狠的耳光扇在高夜脸上，震耳欲聋。 　　高悦埋头坐在那里，一大颗一大颗的眼泪往碗里掉。 　　高夜无动于衷地坐在那，承受着母亲的暴怒。 　　这时候，高悦擎着饭勺的手一抖，不小心跌落出几粒米。白色的米粒黏在餐桌上，是那样的碍眼。高太太无可忍耐地皱起眉，她很少会责备孩子，但是她的一言一行都在给她的孩子们压力。 　　高悦手足无措地捡米粒，捡起来想要吃，又听高太太掩饰不了的那种厌烦的气音。她讲过高悦好几次，掉了的东西不要吃了，但掉在那她又不高兴。 　　高悦吃不能吃，掉也不能掉，她活该就不能犯下这种错，犯下了也什么办法都赎罪不了。 　　她就应该是个淑女，一丁点的错都不要犯。 　　高悦低着头，忽然道：“我一直在讨好你们，我一直在渴望着你们一星半点的关注。但是，我得到什么了呢？你们不相爱可以离婚，没必要装给我们看。你们这样不累吗？我好累啊！哥哥有个人爱他不好吗？你们给过他一丁点爱吗？” 　　高悦边讲边哭，哭成个泪人：“我好羡慕他，还有个人可以爱。而我，却什么都没有！” 　　她猛地站起来哭着跑了。 　　剩下冷静的三人坐在那里，守着丰盛的晚餐。 　　高夜起身：“我去陪她。” 　　他在花园里找到高悦，把小女孩拢在自己的怀抱里。高悦趴在他的肩上大哭。 　　当晚，高悦帮高夜收拾好东西，不走大门，来到花园的墙根底下。高夜先把行李箱给扔出去，三两下窜上墙，回过身来。 　　高悦在墙根底下望着他：“哥，快走吧。” 　　“你呢？” 　　高悦笑了笑：“我没事啦，有好多人陪我玩呢。” 　　高夜颔首，高悦忽然想起来，从小包里掏出一把枪扔给哥哥：“拿着！” 　　高夜接过，是爸爸的枪。 　　高悦眨眨眼：“保护好小猫咪。” 　　高夜点头，翻过墙走了。 第30章 旅行 　　纪秋觉得怀孕是很恐怖的事，是在看到颜真雨里哭着跑来找他的时候，他来了，什么话也不说，坐那只是哭。他头发滴着水，这样冷的天了还只穿了件衬衫，滚得满身泥水，狼狈极了。不知道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纪秋急得不得了，而颜真只是哭。 　　纪秋只好把自己的睡衣拿出来，送他去洗澡。洗完澡，颜真也不哭了，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纪秋让他换了自己的一身衣服，又拿吹风机给他吹头发。颜真环顾四周，这个房子不大，但布置得很温馨。电视柜上放着一只大狗，卢比趴在大狗上好奇地看他。家里都是圆角实木家具，田园的碎花桌布，有一整列橱柜放着各种各样的盘子，进门的地方鞋子很多。阳台两个小沙发，一只小茶几上面点着蜡烛，摆了几样蛋糕甜点，大概纪秋在等人。 　　颜真悲从中来，抬头问他：“有吃的吗？” 　　“有有有。” 　　纪秋从厨房盛了一大碗鱼汤，那是准备给高夜当宵夜的。怕颜真不够，又把阳台的甜品水果拿了来，堆了一桌子。颜真狼吞虎咽地吃，并不和他客气。他怀孕了，胃口大得很，边吃边看纪秋，好像胖了点，脸上圆润发光，显然被养得很好。中途，纪秋接了个电话，高夜要来。纪秋忽然高兴起来，从卧室搬出一大箱乐高。 　　颜真问他：“你们还玩这个啊？” 　　“没有，我自己偷偷拼的。” 　　“为什么啊？” 　　“给高夜做礼物，他快要生日了。”纪秋故作神秘：“不要告诉他哦。” 　　颜真看着他：“真羡慕你。” 　　纪秋还和小孩一样。 　　颜真又道：“你问他了吗？” 　　“没有。” 　　“趁他还有点热乎劲，赶紧拿下他啊。” 　　纪秋闷闷的，专注拼乐高，他要拼一个飞机给高夜。 　　“毕业后系统就分配了，难道你还要挑？” 　　颜真冷笑一声，喝完了两碗鱼汤，又啃着一个大苹果。 　　他话里带着若有若无的讽刺，不知道是嫉妒还是恶毒。 　　“他这么好的身家你从哪找啊。” 　　“我又不是为了他的身家。” 　　“说出去谁信。” 　　纪秋不说了，颜真恶狠狠地看着他，看着他那纯白无瑕的好友趴在地上认认真真地堆乐高，他深呼吸了两下，拿起衣服就走。 　　“我先回去了。” 　　纪秋道：“我送你。” 　　“衣服改天还你。” 　　“不用啦。” 　　两人在玄关“谦让”起来，颜真不要他送，纪秋偏要送。争执中，纪秋偶然看到颜真身上的伤，先是手臂，在上臂的地方，纪秋一把扯下衣服，接着是胸口、背，斑斑驳驳大大小小的伤痕，都在隐秘的位置，顺着腰臀绵延往下。大部分是鞭子，有些是棍、或者别的器具，因为洗了澡，那些抽痕又鲜活起来，像一条条蠕动的虫子，嫣红可怖。 　　而颜真，现在还怀着孕呢！ 　　纪秋吓傻在那，嗓子都哑了：“你这是怎么了？” 　　颜真匆忙拉上衣服，笑道：“你真是小孩子，不知道这是情趣吗？” 　　他悄悄凑向纪秋：“怀孕的O胃口大着呢。” 　　纪秋呆呆看着他，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 　　颜真抚摸纪秋的脸：“抓住了机会就往上爬，不要松手。你没有犯错的机会。” 　　颜真走了，留下一道黑色的阴影。他说的话萦绕在纪秋耳边，满身的伤浮现在眼前，整个屋子都被他冰冷的语气笼罩着，浑身寒津津的。是啊，他快要毕业了，毕业后就要接受系统分配，嫁给一个陌生的高契合的Alpha。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永无尽头，想起来就可怕。 　　一瞬间，纪秋有了种前途未卜的惆怅感。 　　他缩在沙发上，偏偏这时候客厅的灯坏了，一会亮一会暗，吓得心都揪起来。门忽然打开，一个高高的身影走了进来。纪秋腾地窜起，飞扑到他怀里，紧紧地抱住他。 　　高夜把行李箱扔了，也紧紧抱着他。 　　“收拾东西走。” 　　“怎么了？” 　　“去旅行。” 　　“现在？” 　　“嗯。” 　　高夜和他说，他定了晚上的票，到下城去。下城，那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要到下城去？高夜什么都没和他说，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和高夜在一辆大巴上了。 　　面对茫茫的黑夜，他懵然无知，却很兴奋。一路跟在高夜身后，全部都由高夜决定，高夜去哪，他就跟到哪。在大巴上，就更兴奋了。高夜坐在他身边，还给他盖了条小毯子，他什么都不怕。 　　他们就这样踏上深夜的旅途了。 第31章 决定 　　三四月份，天气还是很冷，大巴在黑黢黢的高速上行驶。越走越荒芜，外面看不到一丝光亮。高夜正襟危坐望着前方，纪秋知道他大概坐不惯这种车，到处都是人，两层是床铺，一层是座椅。来往进出的人鱼龙混杂，大半夜还有人在喝酒打牌。 　　他们两个小孩子挤在一群大人里，走动间要推来搡去。高夜一言不发，让他坐里面，自己遮挡了大部分喧嚣。 　　才开始纪秋还眨着眼看外面，后来渐渐乏了，就靠着高夜打盹。一路上，他或是歪在高夜肩上，或是躺在高夜腿上，或是好奇地盯着外面瞧，还当这是一次探险的旅程。 　　凌晨的时候，他们才到站。 　　高夜带着他下来，天蒙蒙亮，车厢吐出他们一群人就走了。面前只有一连栋的欧式建筑，巍峨壮丽，广场渺无人烟，四周都十分空旷。这里没有其他建筑、没有人、没有树木花草，像一座遗忘的孤岛。 　　车站只有一个出入口，凌晨他们只看到三三两两人上城模样的人从里面走出来，而没有人进去。 　　高夜和他在外面徘徊，冷风吹着他们的小脸，两个孩子样的少年依偎在一起，试探着走向那个入口。 　　“喂，小孩让开！”一队穿着制服的部队士兵将他们驱逐开来。 　　他们整齐划一地迈着步子，严肃威严的脸孔带来强大的震撼力。这还是纪秋第一次看到真实的军人，他们都是一群Alpha，比他高出许多，异常强壮。他们都是分化出来的高阶物种，连高夜在他们面前都显得稚嫩。 　　纪秋立马要拉着高夜走：“走吧，这里都没什么人。” 　　高夜摇头：“我要到下城去。” 　　一个士兵听到转身：“你们要到下城？” 　　高夜道：“是的。” 　　那士兵像听到一个笑话：“下面都乱成什么样了，你们还要下去，活腻味了吧？” 　　高夜坚毅的面孔没有表情，看起来非常坚定。 　　“有证件吗？” 　　“有。” 　　“拿出来我看看。” 　　高夜掏出自己的ID卡给他看，那士兵在自己胳膊上一刷，咧嘴：“哟，还是贵族。” 　　“你的呢？” 　　巨人看向躲在后面的Omega，一只又嫩又肥的小兔子。 　　纪秋看向高夜，高夜又拿了张ID卡给他。 　　“他的在我这。” 　　那士兵瞧瞧纪秋，又瞧瞧高夜，调笑道：“私奔呐？” 　　纪秋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高夜敏感地站在纪秋面前。 　　“小心你的兔子味被我那群战友闻到，他们可不是吃素的。”那士兵呸了一声：“不过我最讨厌这种兔子味，忒腻味！” 　　高夜没有说什么。 　　“跟我来吧！今天幸好遇到我，不然你们都被没法进去。” 　　那士兵吊儿郎当挎着枪，高夜抓着纪秋的手，衣服内侧就是枪，枪管贴着肌肤冷冰冰的。高夜不着痕迹地握住，精神高度紧张。 　　纪秋只是觉得怕，出来玩干嘛要来这么远的地方啊，这里好恐怖。 　　进去后只能看到一个偌大的穹顶，四处苍白萧条，除了几扇琉璃花窗什么装饰都没有。来来回回灌着股风，吹得人脊背发凉，地上散着一些文件，打着卷地到处飞，也没人打扫。那士兵带他们办完手续，来到唯一的一个月台前：“知道规矩吧？” 　　高夜道：“知道。” 　　“不后悔？” 　　高夜蹙起眉，纪秋东张西望，这月台看着也不像正常的月台，只是一个圆形月亮门，里面是如蜂蛹般白色的空间，蜿蜒向下，望不到尽头。 　　那甬.道里风比外面的还大，纪秋只是稍稍在月台上一站，就要被拖进去了。那股巨大的吸力，诡异的飓风，从万丈深渊底下叫嚣着，让他从内心感到恐惧。 　　纪秋小声地对高夜道：“我们回去吧。” 　　地下城。 　　什么是地下城？ 　　地下城，就是个下去之后，永远都不可能上来的地方。只有zf中人和极少数被授予通行证的贵族能自由来往，大部分下城人一辈子都没有见过上城的太阳。 　　下面，只有战乱和疾病，他们只配苟延残喘地活着，也只是活着而已。那里的黑市交易脱离控制，连法律也有保护不到的地方。 　　他们是一群被遗弃的人。 　　列车来了，只有一两节车厢，车次极少。士兵饶有趣味地看着他俩，高夜站在月台上，看着列车的门打开，冰冷的播报声在大厅响起：“本次列车将通往美丽的下城，请没有上车的旅客拿好行李，尽快上车，列车将停靠五分钟……” 　　五。 　　士兵最后一次检查证件，高夜警惕地看着他。 　　四。 　　纪秋满不情愿地拿着行李，他就一个小包，高夜的东西多，但也由他放车上了。 　　三。 　　士兵看了一眼纪秋的假证件，高夜紧张地和他对视。他给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个嘲弄的笑，将高夜和纪秋一同踹进车厢里。 　　下地狱吧。 　　二。 　　高夜站在白色蜂巢般的列车里，里面密密麻麻分布着大小一致的仓室，窄小得只能容纳一个人。如果要下去，不禁要忍受漫长的旅途，他和纪秋也不会在一起。 　　谁知道下去后会是什么光景。 　　一。 　　纪秋委屈地和他道别，慢腾腾地挪向窄小的仓室。 　　他真的要带他下去吗？ 　　他真的要决定他的人生？ 　　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 　　就像母亲说的，他连自立的能力都没有，有什么资格许诺他一个未来。 　　弱小的Omega在下面，甚至都没法活下来。 　　嘟—— 　　列车的门关上，高夜抱着纪秋在同一时刻扑倒出来。 　　沸腾的热血终于在此刻冷静下来，他浑身湿冷。 第32章 决定（二） 　　人的长大都是一瞬间的。 　　从抓紧到放手，从放纵到克制，从任性到懂事。 　　原来我们都会变成大人，变成我们嘴里讨厌的那些大人，变成庸俗的人，变成平凡的人。 　　我们没有三头六臂，没有成为英雄，却仍然想要拥有力量，保护心中所爱。 　　高夜紧紧抠着自己的掌心，此刻是那么的痛。 　　但这就是长大。 　　两人从车站出来迎面又撞上一队士兵，只是这队的装束和之前不大相同，看起来也斯文许多。为首的一位看到高夜肃然行礼，高夜蹙眉，被外面的风一吹，只觉得更加清醒。 　　“离远点。” 　　“是。” 　　那队兵退后几步，始终远远地跟着他们。纪秋好奇地往后看，高夜扭过他的脸。 　　高夜说带他出来玩，果真就去了游乐园。两人在摩肩擦踵的人群里走，琳琅满目的小玩意看得纪秋眼花缭乱。高夜对他很好，他想要什么就买什么，想要冰激凌就买了冰激凌，想要气球就买了气球，最后东西买得多得拿不下了，就都搬到了摩天轮里。 　　摩天轮缓慢地上升旋转，小小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往下俯瞰是郁郁葱葱的半山腰，湛蓝的天空下，几只水鸟往湖面上飞去了。 　　在经历了那场惊心动魄的“探险”后，此刻的安宁是多么的温馨。 　　纪秋在高夜怀里道：“看，云霄飞车上的人都在叫呢？” 　　“你要不要坐？” 　　“我不敢。” 　　高夜微弯嘴角，忍不住扭过头去。纪秋回头，正好看到阳光下高夜的侧脸，笑容将他的脸部轮廓都柔化了，点点阳光穿过他洒进来。车厢里满满当当都是他买的礼物，好像准备把几年的都买下了。 　　在晶莹透亮的反光下，高夜温柔地笑着。 　　他望着远方：“晚上来会更好看。” 　　纪秋痴痴地看着他，只觉得冰山上的雪纷纷扬扬地落下来，露出一朵颤颤的花朵来，惊心动魄的美。 　　今天的高夜温柔得不像话，像是梦，美得要化掉一般。 　　他积攒了很久的疑问在内心躁动，所有的热情几乎喷涌而出。 　　你喜欢我吗？ 　　有没有一点点地喜欢我…… 　　可是他又害羞、忐忑，害怕地不敢问。怕在这样美的景色下，一问就会梦碎了。 　　他翻来覆去，犹豫半天，最终结结巴巴吐出一句：“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 　　纪秋小声地道：“能不能亲我一下……” 　　“嗯？在这？” 　　“嗯……他们说升到最高处亲，会永远不会分开……” 　　小孩闪闪烁烁的目光望着他，高夜也看着他。在升到最顶端，离太阳最近的时候，高夜俯身抬起他的脸，吻了他。 　　两人灼热的呼吸彼此交融，纪秋脸红过耳。正飘飘欲仙，魂不知归处，高夜动情地抚摸着他的脸：“我们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吧。” 　　纪秋猛地抬头，似乎不敢相信。 　　高夜如同交代后事一般：“答应我继续上学的事要做到；抑制剂不要用了，我给你联系了一个医生，可以找他；如果……” 　　高夜低下头，有些粗重地喘息：“如果发.情期熬不过去，找不到人，还是可以来找我。” 　　纪秋扑簌簌地落下泪水，高夜好像是在和他说分手。买的这些礼物，好像也是在补偿他。纪秋充满了未知的不安感。 　　“你……” 　　这些昂贵的分手礼。 　　这次甜蜜的探险旅程。 　　这个永远不会分开的吻啊。 　　“你是腻了么……” 　　纪秋已是泪眼模糊。 　　所有他担心的、害怕的都成真了，阿夜是骗他的吗？真的是玩玩吗？全都是假的么…… 　　高夜吻去他的眼泪，忍心离开。 　　摩天轮转到地面停了，童话结束了。 第33章 毕业典礼 　　自从那天高夜说了分开，两人便再没有见过面。学校高夜也不怎么去了，训练基地也没有人影。公寓依旧让纪秋住着，东西也没有拿走，一切都和从前一样，只是高夜再没有回来过。 　　有时候午夜梦回，纪秋还会觉得阿夜就在身边，只是漆黑的夜里，盯着房间的某一处，连寝被都是冷的。 　　像是做了场大梦，梦醒时分，什么魔法都没有了。 　　纪秋很快地消瘦下去，五月份，临近毕业，各人都开始筹谋自己的出路。来上课的人越来越少，教授点名的时候发了脾气，训斥他们毕业都过不了的人，别妄想有什么好前程。但是Omega的前程是什么呢？ 　　订婚的同学越来越多了，即使不订婚，也会找一个男朋友，或者去相亲。大家仿佛都失去了理智，陷入一场末日的狂欢。 　　而纪秋还在日复一日地上学、放学，回家。回家后喂喂猫，剩下所有时间都用来想念高夜。 　　高夜、高夜、高夜…… 　　要不给阿夜打个电话吧，或者传个简讯。 　　他亲亲卢比的脑袋，坐下给高夜传简讯。这变成他每天的功课。 　　——阿夜，卢比今天发.情了，到处尿尿，早上他尿了你的枕头，被我臭骂一顿，可惨了…… 　　——阿夜，你最近好吗？功课辛不辛苦？有没有按时吃饭，要早点休息哦^ ^ 　　——阿夜，天气变暖了，我穿了你的衣服上学，你衣服好好闻哦，像是抱着我一样。 　　——阿夜，你想我了吗？ 　　——我好想你，好想你啊…… 　　——阿夜，我早上做了个梦，梦到你回来了，醒来就哭了…… 　　——阿夜…… 　　纪秋传了无数条简讯都石沉大海，高夜一条都没回。 　　后来纪秋也不发了，每个月的发情期来到，他没有联系高夜说的那位医生，只是请了假，在家忍着。 　　才开始，他在跑步机上运动，试图挥发掉那些多余的精力。跑得精疲力竭，让自己什么都不想。 　　后来，情潮汹涌而来，那股熟悉又陌生，令人心生恐惧的力量还没到，便让他不寒而栗。他想起那个恐怖的晚上，每一分每一秒都如撕裂般的痛苦。他一点都不想经历了，可他还是忍着，情欲一阵阵袭来，他一点点咬牙忍住。身子频频发抖，底下床褥湿了一层又一层。他像陷进一个牢狱，四面无处可逃，身上每一处肌肤都撕裂扯碎开来，如烈火焚烧，如万虫噬咬，无处不痛，无处得以解脱。 　　而那股浪潮只会一次比一次凶猛、剧烈，漫长得没有尽头。 　　那一晚，门窗紧闭，房里热得像个蒸笼。在濒临昏厥的幻觉中，他还在渴望着有没有一丝可能，还像上次那样，高夜突然发现，如天神降临。 　　而他昏死过去，浑身如水里捞得一般瘫在床上醒来的时候，看到的还是白色的墙，空空的房间。 　　他眼泪落下来了，想阿夜怎么那么心狠，是不是从来就没有爱过他。 　　熬过了一次发情期，他再也不敢乱来。之后他都自己打抑制剂，胳膊上一个又一个的针孔，每次都会提前打，连着打好几针。 　　直到七月份毕业典礼那天，他重又见到了阿夜。 　　那天毕业典礼，颜真也要去。他怀了孕，大着肚子很不方便。纪秋先去接他，颜真给他发了新房地址。 　　第一次去，纪秋不好空手，还带着一大捧花束。颜真最喜欢别人送他花了，他轻轻嗅着花朵的香气，敲开了那扇花园的门。 　　颜真过了很久才出来，匆忙披了件睡袍，衣衫不整。他的Alpha很不耐烦，问谁啊？ 　　颜真回了一句，不好意思地拉着纪秋：“进来吧，等我一会哦。” 　　房子不大，进去后满地狼藉，丢着很多衣服、鞋子和宝宝的东西。 　　他的Alpha捞住他的腰亲嘴：“还没完呢，你跑哪去？” 　　颜真推搡着他：“我今天毕业典礼啊……” 　　Alpha当着纪秋的面撩起他的睡袍就要在门口开干，纪秋匆忙转过身去，只听着颜真百般哀求：“放我去吧，老公，回来我随便你弄……” 　　Alpha怒了，扇了他屁股一把：“小骚货，你肚子都大了，还去什么毕业典礼，是不是想再勾引个老公回来？” 　　纪秋听他说得不堪入耳，而颜真也似乎习惯了，就和他在门口腻歪起来。 　　“好哥哥，有你我还不够吗，轻点，好痛……” 　　“啊啊！老公，你好厉害，你最棒了！不要这样……” 　　他声音里透着恐惧，而那男人根本不管，拖着他进房去了。 　　门在纪秋面前哐得关上，厨房忽然又走出一个人来，颜真的第二任丈夫。 　　那个优雅的男人拿着杯奶茶端详着纪秋，问：“你喝吗？” 　　纪秋脸色苍白，抓着沙发后退摇头。 　　那男人也不和他客气，笑了一下，也进房去了。 　　纪秋在外面等了半个小时，颜真也没有出来。里面的动静越来越大，有什么东西撞倒了，男人的咒骂声、调笑声，还有粘稠的声响……颜真的尖叫不时地传出来，每一声都撞击在纪秋的耳膜上。 　　纪秋胆战心惊等了许久，慢慢靠近那扇门去。 　　“颜真……” 　　他小声喊了一句，没有任何回音。 　　外面花园蝉鸣虫叫，房间里却是沉闷闷的。他走近了，从那个没关紧的门缝里，竟是看到一副再可怕不过的景象！一团白花花的肉交缠在了一起，里面不仅有三个人！他们像是黏腻的触手，把颜真给吸进去了。每当颜真想要爬出来，都被那些吸盘给拖了进去。 　　他们抓着颜真的头发，肆无忌惮地蹂躏着颜真的肚子。他们完全不把颜真当人，他们也不把自己当人，不管是多么高贵的Alpha，此刻都像苍蝇见了血一样，陷入极乐的狂欢。 　　而颜真垂着头，还在他们之间娇笑着，连声喊着好哥哥哄着他们。 　　这是一场饕餮盛宴，这是一个无间地狱。 　　纪秋浑身发抖，从里面狂奔出来，还没到门口就吐了。 第34章 毕业典礼（二） 　　纪秋回头望那个荒芜的花园，虫鸣还在嘶叫，花朵盛放着，上城漂亮的房子暴晒在阳光下。大太阳晒得他汗流下来，却是感觉那么的冷。 　　他仿佛一瞬间明白了，毕业代表着什么。 　　他往学校跑，跑得精疲力竭，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每个班级、每个教室找寻着高夜的身影。他闯进那些Alpha的地盘，不顾他们粗鲁野蛮的调戏，询问着高夜可能的去处。 　　那些Alpha们拦住他，围成一个圈，如同古战场追逐猎物的游戏，看他畏惧发抖就大笑。其中一个Alpha甚至把他举了起来，他吓得尖叫。从没有一个时刻，他是那么害怕这群同类。 　　高夜、高夜！ 　　高夜是不一样的，只有高夜！ 　　他从那些Alpha的爪牙下逃出来，孤零零地在操场上溜达，世界那么大，他却彷徨无依。 　　落日的余晖洒在草长莺飞的操场上，他蓦地抬头，看到了搬着桌子走来的高夜。 　　两个月没见，高夜又长高了。俊美的男人提着张桌子，白衬衫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颗，严谨冷淡，脸上依旧没有表情，但看着却增添了一丝忧郁的愁绪。 　　看到他的时候，高夜顿了一下，随即继续搬着桌子走来。 　　操场上到处都是拍毕业照的人，他们班级缺几张桌子，高夜去帮忙了。 　　隔着许多的人，纪秋衣衫凌乱，头发也乱了，双眼湿润的望着他。 　　高夜把桌子放下，旁边有女同学想和他合影，他摆着那张扑克脸和人家入镜了。 　　纪秋笑，轻柔的笑意将一天的恐惧疲惫都扔至脑后。 　　高夜和那个女同学合完影，毫不客气让她把桌子带走。 　　纪秋弯起细细的眉眼，大大的笑容，眼角又泛着水光。这种想哭又想笑的感觉，把他的心都揉碎了。 　　“阿夜……” 　　“嗯。” 　　“毕业快乐哦。” 　　“你也是。” 　　两人相对站着，有太多的话要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纪秋抱着胸前的相机：“我给你照张相吧。” 　　高夜皱眉：“不想照。” 　　纪秋看着远去的女生：“就拍一张嘛……留个纪念。” 　　高夜无可无不可，别扭地站在那里。 　　纪秋端着相机，周围人来人往，喧闹吵嚷，许多班级都凑齐了，喊着茄子。高夜班里的人也在叫他，纪秋手发抖，慌里慌张地仓促按下快门。 　　“阿夜，笑一下啦。” 　　咔嚓，高夜的万年冰山表情一动，相机里留下一张模糊的笑影。 　　随即，高夜归入班级，和大家拍照去了。 　　那个下午，纪秋就端着相机跟在高夜身后，那个神仙般的人物就在眼前，却又感觉很遥远。他不知道高夜在想什么，他也不知道他还要不要他…… 　　世事多变，前途未卜，能抓住的仅仅是当下的一刻。 　　他跟在高夜后面，高夜去哪，他就去哪。隔着一段距离，他拍下很多高夜的照片。 　　和老师同学交谈的，站在桌子上拍照的，张罗着全班忙碌的人啊…… 　　他好爱好爱他。 　　纪秋站在下面，仰望着桌上高夜的身影，他要狠狠记住这一刻。 　　当天晚上，还有个毕业舞会。老师要他们都必须带一个舞伴，这是所有学生都期待的时刻，在几个月前，颜真就挑好自己的舞伴，还准备了好几套礼服，只是那个期待舞会的人不会来了。 　　他没有礼服，也没有舞伴。之前，他想过要不要约阿夜试试，只是一看到高夜那冷淡的模样，就打了退堂鼓。 　　大概会被骂的，不过他也没听说高夜会带什么舞伴，心里平衡得很。 　　当晚，高悦守在学校门口，看他穿着校服就来了，大跌眼镜。 　　“你礼服呢！” 　　“高小姐好。” 　　“叫我小悦就好啦，问你礼服呢！” 　　纪秋抱着一个大盒子，茫然道：“我没有礼服啊。” 　　“你舞伴呢？” 　　“我也没有舞伴……” 　　“哎！就知道是这样，幸好我早有准备！” 　　她拖着纪秋飞跑，纪秋小心地捧着那只盒子，生怕摔坏了，这可是他的宝贝！ 　　她一直把纪秋拖到礼堂，高夜作为当晚的中心人物，穿着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正在外面迎宾。 　　几位领导和教授都来了，他忙得很。等老师们进去，他还在外面，好像在等什么人。 　　人群里的高夜格外突出，那西装仿照军装样式做的，有着黑天鹅般的丝绸质感，发着暗金色的光芒，衬得他更为英气逼人。少年早不是少不经事的男孩，而是一个英俊的男人了。 　　纪秋站在他面前，心怦怦乱跳。 　　高悦怂恿他：“你可以约我哥嘛！” 　　纪秋紧张地不敢上前，说不出话。高夜从台阶上望着他们：“闹什么。” 　　高悦问她哥：“你约舞伴了吗？” 　　高夜道：“我从不做那种无聊的事情。” 　　高悦捧腹：“哈哈哈，那很好，他没有舞伴，你也没有，你们正好凑成一对嘛。” 　　高夜冷声：“不关你的事。” 　　“我偏要管！” 　　她拉着纪秋往后台去，纪秋不要去，她威逼利诱：“你和我去，我就爆料我哥的初恋情人。” 　　纪秋受不住诱惑，被她拐走了。 　　高夜望着两人的方向，有种不好的预感。 　　舞会开始，绅士们邀请着自己的舞伴步入舞池，各色礼服衣裙争奇斗艳。 　　高夜冷冰冰地坐在那，即使有几个胆大的Omega过来，也被他拒绝了。 　　整场舞会下来，他动都没动。 　　而后台的那个出口，他却不自禁瞥了几眼。过了很久，大家都意兴阑珊地喝着酒，有几对还在那边尽兴跳着。 　　有服务生过来，高夜要了杯香槟，纪秋和高悦也没出来。 　　高夜往后台走去。 　　后面一片狼藉，大部分人都到外面跳舞去了。高悦正拉着绑带给纪秋束腰，纪秋脸颊绯红，穿着一身白色蕾丝大裙摆的洋装，抬头就撞见了高夜。 　　那裙子很合身，紧紧勒着他的腰身，白色蕾丝衬得他皮肤如雪，黑色的头发长了，擦着耳根，高悦还逼他穿了白色蕾丝过膝袜和香槟色绑带鞋，半撑在化妆镜前。 　　从镜子里看，纪秋有着模糊性别的美，单单就是美而已。 　　他像从画里走出来的精致娃娃，在高夜面前，羞涩难当。 　　高夜喉头滚动，一直在看着他。 　　气氛非常尴尬。 　　纪秋极度羞耻地：“她……她非要我穿……” 　　“嗯。” 　　穿着这么大裙子，真是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外面的舞曲悠扬，远远地传过来。两人相对看着，高悦默默走了出去。 　　纪秋扯着裙子：“呼～好紧啊。” 　　高夜向他伸出手。 　　纪秋满脸疑问：？？ 　　高夜看着他那单纯懵然的Omega，微微一笑，搂过他的腰肢，把人带入怀中。 　　纪秋撞进他的怀里，还是懵的。男人拥着他，合着舞曲转了几步，他才反应过来！ 　　什么？！他们是在跳舞吗？ 　　高夜从不屑做的事，那个根本不可能存在的舞伴，竟然会是他吗？ 　　在后台幽暗的灯光下，他感觉自己飘了起来。 　　“阿夜……” 　　“嗯？” 　　高夜蹙眉，他又踩到他了。 　　他干脆弯腰让纪秋坐在自己膝上，把他的鞋子脱掉。抱着纪秋的腰，让他踩在自己脚上带着他跳。 　　两人贴得无比亲近，纪秋望着高夜英俊的脸庞，有些晕晕乎乎，好像踩在云端上。 　　“阿夜、阿夜！” 　　他雀跃地叫他的名字。 　　高夜温柔地注视着他，这温柔太美好了，好得让纪秋产生一种错觉，这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而他将溺毙在这如水的温柔中。 　　他摸向高夜的心脏，那里也在温热地跳动着，为他而跳动着。 　　他要飘到天上去了。 　　私密的小空间里，只有两人相拥晃动。他们在这里私会，高夜也只有在背着人的时候才肯和他跳舞吧。 　　纪秋轻轻笑着，抬头去吻高夜的脸庞。高夜低头看他一看，拖着他往阳台上跑。在阳台偏僻的一角，重重的纱帘帷幔中，高夜吻住了他。 　　那是他们分别后久违的亲吻，高夜发狂地纠缠着他，他也异常激动，两人如鱼得水地亲在一起。 　　高夜舔他戴着手套的手，撕他衣裙的下摆，撕不开，就掀开裙摆钻了进去。他心跳如鼓，捧着高夜的头颅，一遍遍叫他。 　　只有高夜，只要高夜！ 　　他不接受分配，不要好几任丈夫，他只要高夜！ 　　他有些想哭了...... 　　这一次，他应该是得到了吧！ 　　高夜的唇濡湿了他的蕾丝袜子，撕破了那片薄薄的底裤，覆上他的身体。 　　他抱着高夜，滚在了那堆窗纱里。 　　两人激动地做爱，有那么一刻，纪秋几乎以为高夜会标记他。 　　男人舔吻着他的后颈，啃咬着那片柔嫩的肌肤，迟迟没有刺入。纪秋温驯地伏在他身下，屁股不断地耸动，大裙摆都没有阻碍两人的媾和。 　　高夜握着他的腰肢，按着他的身子，勇猛地往里顶。纪秋仰着头，口涎都被干了出来，迷离着双眼用脸摩擦男人的臂膀，哭叫着：“阿夜，轻点，轻一点……” 　　小骚货在勾引他，勾引他标记。 　　高夜头上豆大的汗珠滴落下来，身下疯狂地肏干。他看着纪秋，咬住他的腺体，刺激得Omega痉挛着身子尖叫。在攀到极乐的最顶端，高夜想要撤出来，纪秋却紧紧缠着他不放。来不及了，浓浓的精液都喷洒在他高热的宫腔里，而Alpha竟然还能保持理智，临到最后一刻都没有标记他。 　　腺体被咬得红肿不堪，却一丝皮都没破。 　　纪秋从高潮跌下来，浑身湿冷冷的，甚至是有些错愕。 　　他想不通，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呢？ 　　有一股冲动他憋在心里很久了，临近毕业，所有的事都像催命一样逼着他。 　　即便飞蛾扑火，他也要在这时候问清楚—— 　　两人身上都是汗，高夜亲吻着他的唇，如胶似漆。 　　纪秋望着他的神祇，轻轻地问道：“阿夜，你喜欢我吗……” 　　高夜一顿，他猛地跌在男人身上，沉闷的声响。 　　高夜垂着目光，眼里看不出什么表情。纪秋眼巴巴地望着，等着答案。 　　喜欢他吗？要他吗？一点点也好…… 　　他心里着急，近乎迫切地要抓着高夜再来一回：“我忍得痛的，阿夜再标记我吧。” 　　可是许久，他等来的还是沉默。 　　他还要再问，声音颤抖，害怕得不得了。而高夜的朋友来叫他了，男人只是亲了下他的唇：“等我。” 　　他抱着窗纱，感觉心慢慢地凉了下去。 第35章 舞会 夜园 　　高夜临走，把他抱到软凳上，帮他穿好衣服，吻了吻他的额头走了。 　　连走都是温柔的。 　　他身上的味道太冲，只能在阳台上呆一会，才能出去。 　　后台没几个人，他抽噎了两下，感觉自己有些感冒。方才高夜虽然没有标记他，但因为太久没碰到一起，情绪激动有些失控。往日高夜都会做安全措施，这次却来不及了。他屁股下面粘粘的，肚子里也有些发胀，拿着纸巾擦了两回，平复好心情才敢出来。 　　后台有几个女孩跑进来，其中一个说：“原来高夜的未婚妻就是他啊，怪不得来那么晚……” 　　“当然咯，能配得上我们天才Alpha的，也只有他了。” 　　“听说他们两家都在谈婚事了，真的假的，高夜不是还想当飞行员吗？” 　　“有了那样的未婚妻，谁还能走得了啊！”她们私下笑着：“人家两个可是青梅竹马，这次回来就是要成婚的吧！果然王子还是要和王子在一起，关不着我们什么事……” 　　女孩子们感叹着走了，留下纪秋浑身冰凉地怔在那里。 　　什么未婚妻？什么青梅竹马？ 　　他什么都不知道！ 　　阿夜就要结婚了吗？他完全蒙在鼓里，和高夜交往以来，他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即便暂时分开，他也想过高夜可能会有什么原因，可竟然是骗他的么…… 　　他慌张地跑出去，看到宴厅外面，高夜等在门口，亲自接了一个漂亮的男人从车里下来。 　　那是一个皮肤白皙，长相极美的男性Omega，和纪秋的美不一样，那个男人从气质里就透着与生俱来的优越和自信，高贵优雅，美得耀眼。两人非常熟悉，高夜一路陪他聊着进来，连高悦都叫他一声任楚哥哥。 　　纪秋站在那边，身上还穿着拙劣的裙子。任楚看到那个狼狈的小家伙，对高夜笑：“就是他啊。” 　　高夜回头，看到纪秋：“你怎么过来了？” 　　他语气听着不太高兴，纪秋一向怕他，很听他的话，听到这句心里就难过得不得了。 　　他惨淡地笑了笑，心慌地问：“这是谁啊……” 　　高夜道：“我朋友。” 　　他皱眉，拉着纪秋过来，让他坐最里面，高悦坐纪秋对面，任楚坐高夜对面。 　　几个人叫了点吃的，随便聊起来。两人寒暄几句，说了彼此近况。任楚问到高夜父母，高夜也回答了。他们熟悉彼此家庭，话题太多，说得都是纪秋从不知道的事，他插都插不进去。 　　热闹的餐桌上，他只能小心握住高夜的手，拉着他们之间唯一一点牵绊。 　　高夜任凭他握着，任楚看到他们牵着的手，说道：“这次回来，看到你变了很多。” 　　高夜道：“人总是会变的。” 　　“包括对我这么陌生吗？” 　　高夜道：“我如果对你陌生，就没有别的朋友了。” 　　任楚笑，摇晃了下酒杯。 　　“你把这杯酒喝了，我就信你。” 　　纪秋道：“阿夜不会喝酒的，这么晚还是喝点粥吧。” 　　他盛了一碗米粥，端到阿夜面前。 　　高夜蹙眉，任楚笑道：“你不会到现在还没学会喝酒吧？” 　　纪秋道：“长大也不意味着一定要会喝酒啊。” 　　任楚笑了笑：“我先干为敬吧。” 　　他喝完，空出杯子给高夜看。高夜就要拿起酒杯，纪秋忽然舀了一勺粥，吹了两口，渴求地喂到高夜嘴边：“阿夜，张嘴。” 　　张嘴吧，张嘴好不好？众目睽睽之下，一个Omega那样卑微祈求地望着他。 　　高夜低声道：“不要闹。” 　　纪秋固执地擎着汤勺：“阿夜，喝粥吧好不好？” 　　高悦笑起来，做个鬼脸：“任楚哥哥都只关心哥哥，你没看到我也变了嘛！” 　　“是啊，变成大姑娘了，变漂亮了！” 　　“哈哈哈，还是任楚哥哥了解我。不像哥哥，嘴一直那么臭。” 　　高夜瞪了她一眼，餐桌上又热闹起来。 　　任楚叫司机把车上的礼物都搬过来，什么lo裙、模型手办，送给高夜父母的高档鱼竿和首饰，包括在场同学都拿到一包巧克力小礼品。大家都高兴坏了，高悦更是连连尖叫。 　　纪秋想起来：“我也有礼物！” 　　高夜按住他：“待会再去拿。” 　　“可是……” 　　他心里着急，后台有他为高夜准备了好几个月的生日礼物，今天就是为了拿给他的。 　　只是那么一个廉价的玩具，在任楚琳琅满目的礼物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高悦打趣他：“是不是给我哥买了什么围巾衣服啊，内裤有没有买，你知道他的size吗？” 　　高夜在实验室的时候，纪秋怕他着凉，总过来送衣服，私下都传开了。 　　纪秋脸上一红，窘迫地：“不是衣服……” 　　而高夜却不感兴趣，他问任楚：“你们工作室还缺人吗？” 　　任楚笑道：“怎么，你想来啊？” 　　高夜沉吟着。 　　纪秋睁大着眼睛看着高夜，恐惧在里面风起云涌，他们不仅要结婚，还要在一起工作吗？ 　　“如果再进一个人呢？你们教授还接学生吗？” 　　“按理说是都满了，不过你知道，我总是有办法的。” 　　任楚饶有趣味地看着他，纪秋紧紧抓着高夜的手。 　　“你有什么办法？” 　　任楚站起身，向他伸出手：“你陪我跳支舞吧。” 　　晚会接近尾声，最后一支曲子响起。纪秋看着高夜站起来，他的胃开始抽痛，两人的手一点一点分开。 　　他浑身虚脱，痛出一身汗，叫了声：“高夜……” 　　高夜说：“你先回去吧。” 　　纪秋眼巴巴看着他，声音里带着哭腔，想要他抱。 　　“高夜，别走……” 　　高夜看他满头的汗，怀疑自己做得太狠，留下的东西让他难受了，便道：“你先回去，记得把药吃了。” 　　“不要。” 　　他还要他吃药，有那么一丝留下把柄的可能也要抹杀掉。高夜总是这样，克制、冷静，即便玩游戏，也玩得很有原则。 　　纪秋紧紧抓着他的手，当着众人的面，往他怀里靠。而高夜看着任楚离开，拿开了纪秋的手，叮嘱他回家，便跟着任楚到舞池中去了。 　　这才是真正天造地设的一对，任楚很会跳舞，没有他那样狼狈笨拙的步伐，他的出身，他所处的环境和接受的教育，让他站在这座金字塔的顶端，像完美的简大人一样，出现在高夜身边。 　　高夜垂着目光，搂着他的腰。任楚微微笑着，搭着他的肩和他悠闲地聊天。他们好像这样跳舞很久了，步伐娴熟，动作优雅。 　　和高夜带着他躲在小黑屋不同的是，他们在众人瞩目下，被所有人祝福着，夸赞着他们本该是多么完美的一对。 　　纪秋感觉胃里又有些恶心，从后台抱着那只乐高，神思恍惚地走出来。 　　他是那么地难过-- 　　他永远地失去高夜了。 第36章 离开 　　人总是很贪心的，才开始他只是想要高夜看到他，后来他想做个宠物也可以，再后来他却不满足做个宠物了，渴望高夜爱上他，如今，他竟然想要和高夜永远在一起，参与彼此的人生。 　　人的欲望永无止境，而任楚的出现，便是当头一棒，让他从这场虚幻的梦境中醒了过来。 　　他回到公寓，一点点收拾了东西，两人一起买的大熊、高夜送他的围巾、墙上的相片，还有卢比。越收拾越多，每一件都融入了这段日子的回忆。和这座公寓分开，就像剥离自己的器官一样痛。他连夜打包成一只只箱子，将猫栓了牵引绳，抱着它坐在箱子上等天亮。 　　清晨，搬家公司的车开到楼下，他和师傅们一起把箱子搬上车，原以为自己会把家搬空，到头来能带走的也只是几只箱子而已。他紧紧抱着猫，卢比舔他的脸。最后，他小心地把宝贝了很久的钥匙放在玄关的鞋柜上，关上了门。 　　上了车，搬家师傅问他去哪。他愣了愣，能去哪呢？回宿舍？他很快就要毕业了。去找颜真？他打心里就发怵。还是回姑姑家呢？ 　　他一时也不知道去哪了…… 　　没事，您路上慢慢想着吧。 　　师傅安慰他，他抱着猫在货车上摇晃，卢比钻到他的衣服里，此刻只有它和自己相依为命。 　　最后他还是回到当初和颜真一起住的宿舍，在这呆两天，再找房子。 　　而颜真的电话，也就在这时候打了进来。 　　纪秋跑到颜真家里的时候，看到的是满地的血。 　　颜真倒在血泊里，感觉身体的温度一点一点地冷下去，有什么东西正从他的体内流失。他疼着满身是汗，瞳孔里布满恐惧，却撑着最后一丝力气，狠狠地、狠狠地盯着眼前的人。 　　纪秋吓傻了！ 　　颜真冷静地说：“扶我起来……” 　　整栋楼没有一个人，他的那些丈夫也不在。楼梯往下像发生过一场风暴，桌椅横倒在地，满屋狼藉，颜真不着寸缕趴在地板上，大大的肚子像个畸形儿，而身下脏污的液体、血迹一片，呈现着之前这栋房子有着怎样香.艳激烈的情.事。 　　纪秋的眼泪流了下来。 　　他身子太滑，纪秋想抱也抱不起来。 　　颜真痛得一把攥住他的手，力气大得要捏碎他的指骨：“给我披上一件衣服……” 　　急救车呼叫着开了过来，他迫切地望着纪秋，渴求他给自己一点颜面。 　　纪秋拿了一条毯子把他包起来，配合着医生将他抬到担架上。 　　那是颜真失去的第一个孩子。 　　一路上，颜真都紧紧攥着他的手，即便带呼吸器，即便抬进医院，即便推到手术室里，颜真都紧紧地攥着他，恶狠狠地盯着他。 　　救我、救我！ 　　他在拼命地喊！ 　　救我、救我！ 　　他恨全世界！ 　　纪秋崩溃了，这是颜真自己选的伴侣，这是上城Omega再普通不过的人生。 　　他不知道是怎么熬过那一夜的，医院冷冰冰的椅子，望也望不到头的天花板，那么多层楼，那么长的夜，他呆坐在手术室外，等颜真救回一条命。 　　人好像就是一夜之间长大的。 　　经历过那样恐怖的夜晚，第二天，他还能从医院餐厅买了热腾腾的早点，去楼下付了账，奔波在几个窗口之间，记下颜真复查的注意事项。 　　等打开病房那扇门，他笑着和颜真说他错过的舞会，说他们拍的毕业照片。 　　颜真呆呆地望着窗外，暑假来了，阳光又暴晒进来。 　　“夏令营要到了吗？” 　　“对啊，上次夏令营拍的照片你还没拿呢，就我们穿礼服的几张。” 　　颜真啊了一声：“我是火鸡。” 　　“我胖头鱼。” 　　颜真在医院住了一个月，他的丈夫一个都没来。他们好像忘了颜真的存在，纪秋也没提，每天来往于家和医院之间。 　　学校的人走得差不多了，他们那栋公寓楼每天都在不断地往外走人。整个走廊冷清清的，地上飘着几张招聘启事。他每次回家，楼里也都没有人影。 　　毕业带给他们的是，国家将不再保护Omega的优先利益，他们将靠自己在这个城市森林中生活，或者接受分配。 　　他回家喂猫，做最后的毕业设计，早上再去医院照顾颜真，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 　　在最后那个期限来临的时候，似乎也没那么怕了。 　　拿到毕业证书的那天，也是高夜走的那天。 　　俊美的少年穿着一身崭新的军装，出现在他面前。 　　他那时候已经送回颜真，颜真最后还是选择回家了。 　　他和高夜在操场上撞见。 　　还是艳阳高照的夏天，一切宛如初见。 　　高夜走过来，问他：“你怎么搬走了？” 　　纪秋微微笑了笑：“教授推荐我继续读设计，我回来住了。” 　　高夜攥着从任楚那拿来的邀约：“那很好。” 　　“你呢？” 　　纪秋声音发颤：“你和任先生好不好？” 　　高夜皱了皱眉：“我要走了。” 　　纪秋的心掉下去：“嗯，好，恭喜啊。” 　　高夜问：“你会来送我吗？” 　　纪秋笑：“你还需要我送你吗？” 　　高夜点点头。 　　纪秋心里一紧，还是想问：“阿夜，分手不要这么温柔好不好？” 　　高夜蹙着眉，他近来眉头总是皱着，带着一丝掩饰不了的疲惫和忧郁。 　　纪秋走近，伸出手将那眉头的褶皱轻柔抚平。 　　高夜低头看着纪秋，他的眼睛是那样干净纯粹，像一汪秋水，摸着他高高的眉宇，表情认真又眷恋。他一道一道地抚平他的眉头，数着那长长的睫毛，想要自己记住。 　　高夜忽然抓住他的手：“我不想分手……” 　　纪秋瞪大了双眼，高夜把他带进怀里，紧紧拥住。少年摩擦着他的脸，英气的眉落下汗珠，掉进他的脖颈里，是那样灼烫。 　　高夜还想要和他保持联系吗？在和别人有婚约后？ 　　“你和任先生……” 　　纪秋心里一跳，高夜堵住了他的嘴。 　　纪秋来不及挣扎，高夜热烈凶狠地吻着他，恨不得将他拆吃入腹。 　　他终于有些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去哪？” 　　高夜看着自己的军装。 　　纪秋恐惧地看着他：“你要去参军？！” 　　不，他不能！ 　　不是军事学校吗？为什么要去参军？ 　　前线是什么残暴恐怖的地方，仅仅想起车站的那个大兵，纪秋就毛骨悚然了。 　　在这个轰炸的消息面前，一切都变得没那么重要。 　　“你别去。” 　　高夜吻他的手指。 　　纪秋的眼泪落下来，一遍遍地说：“你别去、你别去……” 　　高夜把他抱在怀里，轻吻他的额头。 　　战争就在那年打响了，高夜奔赴战场，纪秋在安全的上城开始找工作。 　　他骗了高夜，没有教授推荐他，他也没去任楚的工作室。 　　高夜走的时候，他没去送别。只有高悦被哥哥嘱托：“照顾好你嫂子。” 　　高悦满脸的泪：“你有本事和我说，有本事告诉他呀。” 　　高夜摸摸妹妹的头：“傻丫头。” 　　被标记了的Omega只有一条路走到黑，他不能不给纪秋留后路。如果他找到一个合适的Alpha，还是可以结婚的。 　　高夜登上飞机，从那天开始，两人便只剩下若即若离的一点联系。 第37章 离开（二） 　　之后的两年，纪秋开始了不断搬家流浪的生活。一个单身的Omega想要在上城活下来不容易。系统一封封的档案给他传过来，从原来的蓝色慢慢过期变成灰色，他都没有理会。他接连换了很多工作，不断地投简历。但是人家一看他是未婚的Omega就谢绝了。后来他只能在家接稿子。 　　不社交，没朋友，那段时间他都在躲躲藏藏地过日子。只敢租最顶层的阁楼，方便躲过搜查。阁楼有个小天窗，他在阳光下对着镜子自己剪头发。长时间没人说话，他的脸色非常苍白，身体不断抽长，Omega的成熟发育期来到，发.情期变得没那么好过。很多次，他忍受不了，就反锁上门，把自己关在小小的洗手间里，直到痛得湿透衣裳熬过去了为止。抑制剂对他越来越没有效果，他只能每次加大剂量，手臂上密密麻麻都是针孔。 　　但即便如此，还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一有点动静，他就要跳窗逃跑。 　　这些他都没有和高夜说。 　　服役期间的新兵没有探亲假，一个月只有一次给家属打电话的时间，每次五分钟。高夜第一次打来的时候，他的手都要发抖了。两人也说不了多少话，只是听着话筒里彼此的呼吸傻笑了。 　　有时候信号不好，或者在战事中，上一秒还打着电话，下一秒高夜就接到任务走了。战争就在身边，高夜也学会了抽烟。冷冷的夜里，他和队友蹲在废墟上，四处战火硝烟，他还能抽完最后一根烟走掉。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死亡的气息弥漫在周围。这些，高夜也没有和他说过。 　　很久之后，他又见到了颜真，颜真已经拥有两个孩子。他终于找到一份工作，颜真请他到家里庆祝。他一个人在厨房操持，孩子们趴在地上哭。一对可爱的双胞胎，一个男A，一个男O。 　　颜真冲着楼上吼：“有没有人管孩子啊。” 　　他的一位丈夫系着领带走下来：“我要上班了，你自己管吧。” 　　孩子们在地上哭闹，颜真摔了锅铲骂了一句。纪秋忙过去照顾。 　　而那位Alpha走到门口说：“我家那边的人今天下午来带走Alpha，你准备一下吧。” 　　他像说今天我去买个菜一样寻常，而颜真却疯了一样抱住孩子。 　　“我死也不会让你带走他。” 　　他们大概商量过很多次了，颜真都不同意。Alpha没有那么多耐性，他实在不懂颜真有什么好伤心的。优质的孩子都会被带走精心培养，他也是这么过来的啊。 　　颜真又哭又求，不管怎样，他都没有改变决定。 　　他甚至调戏了下纪秋：“还没结婚呢？要不要我帮你介绍？” 　　纪秋扶住要哭昏的颜真，冷冷地盯着残酷的Alpha。 　　那位丈夫嘲弄地一笑，走了。 　　下午，一群陌生人果真闯进家里来，把颜真的孩子带走了。从那以后，颜真每生一个孩子，优质的都会被挑走，剩**弱的、生病的、养不活的孩子在他身边。 　　然而他很快又怀孕了。 　　纪秋把简历投到了一家航空公司，这一年，他经常会翻翻高夜留下的书，那些曾经看不懂的英文解释，如今也慢慢看懂了。他懂理论，又会设计，便在这家公司跟着工程师做助理。高夜教过他的零件图帮了很多忙。 　　那天他从公司出来帮师父买咖啡，恰好碰到高悦。 　　高悦都不敢认他了，他穿着西装，微微卷的头发，看起来比以往成熟漂亮许多。 　　“你怎么在这？” 　　“小悦？” 　　高悦心里五味杂陈，哥哥嘱托她照顾纪秋，然而从毕业后，她就找不到他了。 　　“我到处找不到你，急死了。” 　　纪秋笑了笑。 　　“你在这干嘛？” 　　“我在这工作。” 　　她看着眼前的摩天大楼，纪秋手里拿着的文件，感慨万千。以往纪秋还是哥哥身后胆小怯懦的Omega，如今却可以独自活在这城市森林里了。 　　高悦道：“你变了好多。” 　　“你变漂亮了。” 　　高悦依旧穿着洋装，打扮得特立独行。 　　“你没有去任楚哥哥的工作室吗？” 　　“什么工作室？” 　　“哥哥安排的呀。” 　　纪秋心中刺痛，高夜总是那么温柔吗？即使处理“麻烦”，也要推荐自己未婚妻的工作室。只是，他不知道，这样只会让他更难受。 　　也许阿夜心里还有一些犹豫，那天他抓着自己的手说“不想分开”。不过服役之后，就会和他说清楚了吧。 　　“阿夜结婚的时候，请发给我一张请柬吧。” 　　“啊？！” 　　高悦满脸疑惑，她刚要说什么，纪秋已经拿着咖啡出去了。 　　下班后的广场放着简大人为Omega争取权益的宣传片，颜真大着肚子来找他。 　　“你怎么跑这了。” 　　“我还能出来就不错了，陪我去买菜吧好不好？” 　　纪秋只好陪着他，颜真因为怀孕有些浮肿，脖子上长了妊娠斑，他一向爱美，用围巾遮着。 　　“你工作怎么样？” 　　“还好啊，只是还在做助理。” 　　“不容易啊，秋，你真的很棒。” 　　纪秋道：“家里怎么样？” 　　“还是那样咯，不过还好，我还有这个。” 　　他摸摸肚子，肚子里是他重新燃起的希望。当一个人对生活无所谓的时候，总要有一样东西撑着他。所以，他不抵触怀孕，反而迫切想要自己怀孕。 　　走了一个孩子，还会有下一个孩子。 　　而且怀孕，他的丈夫们就会回来，享用他因受孕而变得丰盈性感的身体。 　　颜真拿起一根豆角闻了闻，很清香的味道。他放进购物车里，仔细地挑选青菜，买肉、买鱼。他对纪秋说煲汤的做法，要他没事也在家做一下。 　　纪秋扶着他笨重的身体，他又要生了。在来年春天，颜真生下他第三个孩子，自那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出过门。 　　他的Alpha把他关在屋子里，不停地受孕、不停地生孩子。纪秋抽时间过去探望，发现他胖了很多，穿着一件旧睡袍，头发像枯草一般生长，散落在腰上。他变得认不出了，孩子死了一个，生下来的那个被他抱在怀里。每天的活动范围便是那张床，很少下楼。他的Alpha们回家，把纪秋赶下去。纪秋听着楼上的动静，颜真偶尔叫两声，大部分时间都没有声音。孩子还在哭着。 　　那是个无间地狱。 　　纪秋在楼下等着，初夏的天气，他的汗从脖子一直流到后背，冰凉凉的。Alpha们做完，相继离开，纪秋奔到楼上，看到赤裸的颜真横尸床上，用指甲在墙上留下一道刻痕。而那整面墙，床头一带的位置，密密麻麻都是指甲留下的划痕。 　　纪秋扑上去抱住他：“我们走吧，我带你走！” 　　他的热泪落在颜真脸上，颜真望着窗子外面的光，有些害怕。 　　“不，拉上窗帘。秋，你拉上窗帘……” 　　纪秋不由分说，开始收拾行李。他要趁着Alpha们没回来前，把颜真带走。 　　颜真躲到被子里蜷缩起来，孩子在床上哭着。纪秋把他往下拖，他也不动，紧紧抓着床的栏杆。 　　“走啊！你想被他们杀死吗！” 　　颜真颤抖地小声呜咽，但他就是不走。那些Alpha轮流标记他，他走不了了。他已经适应了这样的生活，他自己都不想下床了。 　　“呜，秋，别拉我……我好痛……” 　　他肚子好痛，心好痛，全身好痛，纪秋抱着他，坐在这地狱里，哭干了眼泪。 　　那天，是他第一次主动给高夜打电话。 　　高夜正好负了伤，躺在医院里。他的飞机被轰炸了，及时跳伞，落地的过程又中枪，在医院昏迷了两天，手里紧紧抓着通讯器。 　　此刻，他全身不能动，一动血就要呛出来。 　　纪秋急促的呼吸响在耳畔，极力压抑着哭腔，问：“阿夜，你好吗？” 　　高夜想笑，但扯动着肌肉又让他整张脸木着。 　　“嗯……” 　　他轻轻应了一声。 　　已经过去了30秒。 　　“你那边看得到星星吗？” 　　“看……得到……” 　　纪秋笑了：“我向星星许个愿，你现在变到我身边来好不好？” 　　高夜无声地弯起嘴角。 　　纪秋眼泪一颗颗落下来，今天系统又传给他一份档案，并且明标了最后期限。如果他再不接受分配，Omega收容中心就要强行把他带走。他将轮流最低级的Omega，被买卖交易。 　　他想起颜真床上那麻木的表情，心里痛极了：“阿夜，我爱你。” 　　你不爱我，我也爱你。 　　纪秋极力忍着自己的哭腔，怕高夜听出来。高夜也对自己的事闭口不言，忍着痛楚：“傻瓜……” 　　三分钟过去了。 　　“我找到了一份工作，是造飞机的，师父还夸我呢。” 　　高夜缓缓地道：“好棒，我……很快就……回家了……” 　　“卢比也很好，你不用担心。” 　　“乖。” 　　最后几秒钟。 　　“阿夜，晚安了，做个梦我就能见到你了是吗。” 　　“对，睡吧……晚安……” 　　纪秋挂断电话哭了。 　　阿夜，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快撑不住了…… 　　颜真身边的孩子再次被带走，他又怀孕了。纪秋在商场碰到他，他左顾右盼，似乎在找什么。 　　“颜真，你在找什么？” 　　颜真提着个袋子，肚子撑得衣服都大了，格外臃肿：“我在买菜啊。” 　　纪秋扶着他：“我帮你买，你想要什么？” 　　颜真找了半天，忽然走到一处绿色蔬菜前，他捡起一颗豆角闻了闻，说：“好香啊……” 　　纪秋看他精神还不错，便道：“今天我陪你回去住好不好？你做菜给我吃。” 　　颜真道：“好啊。” 　　反正他那些丈夫们也不在。 　　回家后，颜真便张罗着做饭，纪秋在旁边帮忙。怕他累，让他坐沙发上，后面都是自己来。颜真翻看着相册几张照片，有些是他们学生时代拍的，有些是夏令营时候拍的。颜真天真活泼的笑脸，纪秋在他旁边害羞地看着镜头。那大概是他们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纪秋在厨房喊：“菜快好了哦，准备吃饭了。” 　　颜真答应着：“好啊。” 　　纪秋很开心，今天真好，怀孕像是一支强心剂，让颜真又重新活了过来。 　　两人吃了饭，纪秋把碗洗了。冬天，他上楼去，钻进颜真的被窝。颜真因为怀孕有些体热，纪秋便抱着他取暖。两人像小时候说着私密的话，纪秋很快睡了。明天他还要去上班，上班后再来颜真这里，帮他打扫打扫屋子，这屋子快发臭了。 　　睡着了，身体轻轻地飘起来。那个晚上，他梦到了高夜，高夜回来了，紧紧地抱着他。 　　清晨，他从被窝里起来，感觉有些冷。 　　颜真还在身旁安静地睡着，他不敢打扰他，往身旁一摸，想要穿衣服。然而，他摸到湿冷冷的一片黏腻。 　　他掀开被子，看到是一床的血，滴滴答答地落下床头。 　　颜真冰冷的尸体躺在他身边，闭着眼睛，再也没有醒来。 第38章 我结婚了 　　夜晚的列车上，纪秋抱着卢比独自出发。车上空调很冷，他贴着车厢看着外面茫茫黑夜。 　　眼泪已经干涸了，在医院他送走了颜真，颜真最后走的时候，还是漂亮的模样，和当年穿着火鸡礼服一样活泼明亮。 　　他胃里翻江倒海地难受，出来又吐了。有一个人走过来，关心地递上纸巾：“没事吧？” 　　“简大人？” 　　纪秋紧紧地抓住他，像抓着最后一线希望。 　　“你认识我？” 　　“真的是你？我很喜欢你的，你是我们的偶像！” 　　纪秋不敢相信，他看到了活的简大人，以往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精神领袖”竟然出现在他身边。 　　简遥笑了笑，很寻常地点头：“谢谢你的喜欢。” 　　“您是来看病的吗？您哪里不舒服？” 　　简遥捏着预约单：“请问B超室怎么走啊？这边我第一次来。” 　　“哦，您是来产检的吗？您又有宝宝啦，恭喜啊。” 　　简遥没什么表情，应着：“是啊。” 　　等到了B超室，简遥又回头对他说：“谢谢你帮忙带路，不过今天的事不要告诉别人哦。” 　　纪秋诺诺地点头：“好。” 　　但他没走，人在穷途末路的时候，需要信仰的力量。简大人就是他的信仰。 　　他等在外面，绝望和痛苦让他迅速衰弱下去，精神惶惶不安。但简遥是他最后的希望，所以他就贴着墙站着，汲取着偶像精神的力量。 　　这时候简遥的Alpha来了，那位英俊温柔的检察官，媒体上大肆宣扬他是怎样的宠妻顾家，绝世好男人。果然是很着急地追来了。 　　纪秋羡慕地看着检察官进去。 　　然而里面隐隐发生了些争执，纪秋想他们应该是在讨论产检结果吧，不知道会不会是不太好。 　　他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检察官拉着简大人出来，两人脸色都有些不好，但简遥依旧克制着情绪。 　　“你说我们只要一个孩子的，为什么现在又反悔？” 　　“我们怎么可能只要一个孩子？你别太天真了。” 　　简遥耐心地劝说：“你能体谅我一下吗？我有我的事业，有我坚持要做的事，不可能每天在家生孩子。” 　　检察官说：“你不想要我们的孩子？” 　　“这和想不想没关系，我不可能一直在家待着啊，那样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可是我需要一个妻子，需要一个合格的Omega！” 　　简遥很无奈，他一直在平衡家庭和事业的关系。但即便是最顶端的Omega做起来也会很吃力。 　　“所以你找了别人。” 　　简遥淡淡地道，谈不上什么失望，他早已经知道了。 　　Alpha对于戳破这层窗户纸有些恼羞成怒：“你不能生，我当然要找别人。” 　　简遥笑了一声。 　　“这孩子我不会要的，你最好做好准备。” 　　“如果你想要继续维权的事业，我劝你聪明一点，不要在媒体面前乱讲话。” 　　夫妻之间刀剑相向，最知道插到哪里是痛处。简遥望着后面呆住的纪秋，对他的丈夫道：“当然，我还会继续陪你表演完美搭档，我们演技很好不是吗？” 　　Alpha冷哼一声，简遥的排畸结果不太好，他也不想要个不健康的孩子，随他便吧。 　　检察官如来时那样急匆匆地走了，简遥也无力应付旁人。 　　走廊里只剩下的精神崩塌的纪秋，如幽魂般地走到太阳下。 　　他回头，最后再看一眼美丽的上城，谁会想到这光鲜亮丽的表面之下，藏着多少肮脏的血骨。他再也不想回来了。 　　他买了当晚的车票，抱着卢比登上去前线的列车。他要去找高夜，他最后的去处。 　　在航空兵训练营外面，他见到了穿着军装的高夜。 　　高夜脸上带着伤，也晒黑了。他一身笔挺军装，即使在这样糟糕的环境里，衣衫依旧是整洁的。 　　战事稍缓，也不知道纪秋是怎样历经艰难找到的这里。 　　高夜紧张地看着他，好在没有受伤：“你怎么……” 　　纪秋扑上去，过大的力道撞得男人胸口发痛。 　　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 　　“你还好吗？” 　　“嗯，还好。” 　　“怎么跑来了？” 　　高夜想要骂他，又不忍。 　　战火弥漫在这片大地，每天都是枪林弹雨，随时都有可能死人。高夜带着他往安全的地方走。 　　纪秋在他面前一面哭一面抽噎，他有太多的话要对高夜说，太多的事情想要告诉他，但话到嘴边，也只是一句：“我太想你了。” 　　高夜心疼地擦掉他的眼泪。 　　两人在军营外的一个小破摊吃了碗面，纪秋饿极了，他身上还是在颜真家的那身衣服，都有些发臭了。 　　卢比在半路跑丢，他几乎是又死了一次。如此狼狈地来到高夜面前，狼吞虎咽地吃着面。 　　绝望的悲伤弥漫在两人中间，高夜经历着生死，纪秋经历着痛苦的人生，但他们谁都没有说。这顿饭吃得十分寡淡。 　　吃完饭，两人不约而同向一家旅馆走去。这小破旅馆，走上台阶就在吱呀吱呀摇晃，动静一大整个房子都像散架一样。 　　纪秋走在前面，高夜一个军官戴着帽子走在后面。两人相继上楼，老板娘打量了他们两眼，高夜付了钱，压低了帽檐，带着纪秋走进房间。 　　纪秋换下衣服，看着高夜：“我去洗澡。” 　　“好。” 　　“你别走。” 　　“好。” 　　但纪秋不信，他匆匆冲了一遍水，没洗完就跑了出来，怕高夜走掉。 　　高夜深沉的眼眸看着他。 　　纪秋赤裸地走过去，爬上高夜的身躯。他吻高夜的脸，吻他的嘴唇，两人热烈地吻着，纪秋急躁地解开他的裤腰。 　　硕大的器具从军裤中跳脱出来，被他握在手里，纪秋低头，含住了高夜的性器。 　　此刻，他们都需要一场疯狂的性事。 　　高夜看着那嫣红的嘴唇被紫胀的性器撑大，吞不进去的双囊拍打着他的脸。过大的性器在他的嘴里抽插，纪秋盈着泪光，专注而深情地吞吐着巨物。粗大的性器顶得他恶心干呕，但纪秋仍尽可能地全部吞进去，引诱着他深喉，窒息的眩晕让人产生灭顶的快感。 　　而高夜竭力控制着节奏，粗喘地呼吸，在濒临高潮的瞬间，捏着他的下颌撤了出来。淋淋漓漓的精液喷射在纪秋的脸上，让沉溺在欲望中的美貌脸庞凭添一分媚色。纪秋舔掉那些液体，将湿滑晶亮的器具抵着自己的穴口塞进去。 　　“阿夜，要我。” 　　高夜脑子一热，将他抱在床上。破旧旅馆的木板床，连床单都是脏的。他们紧紧拥在一起，两具肉体叠在一起疯狂耸动。男人全须全羽穿着军装，只露出半个屁股，覆在他身上挺腰干他。 　　Omega的身体是天生的淫器，里面湿滑的肉道绞紧了阳具，嫩穴被快速抽插着干得又酸又爽。纪秋摇晃着屁股磨蹭高夜的下腹：“阿夜，干我……进来干我……” 　　“纪秋……” 　　男人箍紧了他的身躯，顶着绵软的宫口，奸到嫩穴的最深处，连续不断地戳刺着柔滑的宫腔。粗大的龟头撞得宫口发酸发软，里面痉挛收缩，巨大的吸力包裹着性具。纪秋被折磨得崩溃快要失去理智，勾着男人的舌接吻。 　　“啊啊……阿夜……顶到了……太深了，我要死了……” 　　纪秋失控地落泪大叫，高夜顶得他太深太狠了，两人的身躯像楔子一样牢牢地咬在一起。 　　从床上滚落地板，两人末日狂欢一般地交媾，争分夺秒地相爱着。 　　他们什么都忘了，只要拥抱着彼此，体会着此刻的炙热。 　　男人挥汗如雨地抽插，纪秋两腿大开，崩溃地潮喷，高夜紧紧贴着他的身躯，大龟头长驱直入占据美妙的宫腔，十几道滚烫的阳精都喷射在敏感的宫嬖上。 　　纪秋疯了一般尖叫：“阿夜……标记我……快标记我……” 　　纪秋拼尽全力地引.诱他标记，而高夜却全程温柔备至，只是怜惜地吻了吻他的后颈，送给他一次极致快乐的享受。 　　纪秋眼睁睁地看着他抽离自己，如同又一次失去。 　　高夜不要他，到这一步了，高夜还是不要他。 　　纪秋崩溃地痛哭出声，高夜心疼地吻去他的眼泪。 　　冰凉的眼泪顺着眼角淌下来，纪秋拦住高夜的手，没有让他清理。 　　在航空兵军营外的小旅馆，纪秋断断续续呆了半个多月，高夜偶尔过来，却只字未提未来的事。 　　纪秋也不提，他们只顾着滚在一起，偷得一时享乐，过着世界末日倒数的日子。 　　最后一天，高夜亲自送纪秋去车站，纪秋苍白的脸庞，孤零零地坐在车座上。 　　列车还没有开动，高夜忽然想起什么，从车站买了几只红薯和水送到车上。 　　纪秋却没有回头。 　　这地方硝烟弥漫，高夜站在那一直看着纪秋离开，消失在视野里。 　　他转身走向军营，是那么恨，恨自己没有能力。 　　而从那天起，他再也找不到纪秋了。 　　…… 　　再次见到纪秋是下城肮脏的下雨天，他在秋雨的拍打下抬不起头。高夜穿着一身海蓝色的呢料军装，身子挺拔，面容深邃，从车上走了下来。他已经和少时不大一样，高大、沉稳，不过几月不见，便看着有些陌生了。 　　三年的服役生涯，让他的眼神变得锋利。他深深盯着纪秋：“你怎么在这？” 　　这段时间，他都找疯了，上城的每个角落都他搜罗了个遍。没想到，他竟然躲在这里。 　　纪秋缩在墙角，满脸是水。 　　不论多少次，见到这个人都是这样天上地下的光景。他欲从高夜身边逃走，却不想被抓住了手腕：“你等等。” 　　高夜转身吩咐了身旁的人几句，取消了临时的行程。浩浩荡荡的一队大兵，随着车拦住了纪秋。 　　纪秋看着他，他想不到高夜有一天回来，竟是这样的阵仗。 　　高夜忍了忍，不想把小家伙吓跑：“你住在哪，我送你。” 　　纪秋说：“不用了。” 　　男人站在那里，气势强大。身边的大兵利落地拉开车门，将纪秋“请”了进去。纪秋盯着高夜，高夜不为所动。 　　车里很温暖，皮质座椅柔软又干净，纪秋浑身潮湿，根本不知道该坐在哪。他挤在窗边坐着，望着外面朦胧的秋雨。 　　两人沉默。 　　司机问：“长官，我们去哪？” 　　高夜的目光移到纪秋身上，纪秋道：“地下一层D区118号。” 　　“你怎么住那？” 　　高夜拧起眉，似乎对地下城弯弯绕绕的街道很不喜欢。 　　纪秋没有回答。 　　地下一层已经是勉强能活人的地方，他也是在这里找到的工作。王大夫有政.府保护，待的地方比他要好一些。前几天刚发生过地震，滴滴沥沥的雨下个不停，下雨后还会有小余震。路过广场，上城通往下面的列车闸门开了，正源源不断地往外吐人。 　　人烟依旧稀少，流向地下各层的中转站。 　　天空是灰色的，过不了多久，天就会暗下来，到时候谁都别想在外面逗留了。 　　车里高夜的背挺得笔直，他从小便是如此，有良好的教养，食不言寝不语，当兵后更是严肃自持。 　　只是车里的气氛也凝重起来，两个人谁都不说话，紧张得弦都要绷掉。 　　“上次，你怎么走了？” 　　高夜问他。 　　纪秋低着头，不回答。他抓着衣角，薄薄的衣衫下是他藏着的秘密，而他不能说。 　　纪秋冷漠又疏离的态度，让高夜有些焦躁。他换了个姿势，想摸口袋里的烟，忍住了。 　　而纪秋依旧冷淡地望着窗外。 　　汽车停在一片废旧的公寓楼下，两人下车。朦朦胧胧的细雨中，楼房的墙壁斑驳了，掉下几块灰皮。脚下的砖石也坑坑洼洼，积水一片，飘着不知哪里来的垃圾。月亮门残缺，老房子透着一股陈旧的腐朽气。高夜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脸色不太好看。 　　纪秋道：“您先回去吧。” 　　高夜坚持：“我陪你上去。” 　　他一个人打着伞，把大半都撑给了纪秋，淋湿了半个肩膀。高夜从小接受的教育，Omega和女人一样，都需要男人的保护。纪秋从前习惯的，现在却很不舒服。 　　走进楼道后，里面的情况更糟。下雨后地面都被踩得湿泞，走廊又矮又窄，空气不甚流通。高夜一路都矮着身子。 　　邻居家不知是谁在吵架，男人光着膀子出来破口大骂。 　　两人都面无表情站在电梯门口，纪秋又说：“我自己上去吧。” 　　高夜依旧坚持：“我陪你。” 第39章 打针好痛 　　然而今天的电梯也很不合作，慢吞吞地就是不肯下来。高夜的目光才开始盯着电梯，后来又注意到面前的垃圾桶，垃圾桶上堆了很多杂物，似乎是某家人一口气拎出来的，有几只塑料板掉在了地上。 　　高夜站了一会，纪秋看向他。 　　高夜不可忍受地俯身，先是从口袋里抽出一条方巾，然后用方巾裹着那几只湿答答的泡沫，扔进了垃圾桶里。 　　最后连方巾也不要了。 　　纪秋：“……” 　　电梯到了。 　　高夜和纪秋一起进去，进去后发现里面空间也很小，大概最多装四个人。两个大男人站在里面，便会摩肩擦踵。纪秋挪向一侧，避免挨蹭到他。老电梯吱哟吱哟，到了指定的楼层猛然一晃，高夜半撑着墙壁牢牢站住，纪秋扑进他的怀里，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冷香。 　　那种在床榻间才会闻到的幽秘香气，仿佛带着曾经的荒唐记忆一起涌来，让纪秋很快撤开身。 　　高夜低头看向怀里的人。 　　纪秋稳了稳心绪，对高夜道：“我到了，您回去吧。” 　　高夜上前，握住他捏着钥匙的手，轻轻一转，把门打开了。 　　纪秋无奈地抽出手来。 　　好在进去后的房间收拾得很干净，白色流苏的窗帘，同样花纹的桌布，布艺沙发、工作台、还有隔间的小卧室，淡雅又温馨。 　　高夜松了一口气，脱下湿了的外套挂在手臂。 　　他只穿着里面的衬衫，称得他更俊雅了。 　　纪秋默默接过他的衣服：“给我吧。” 　　他交给纪秋衣服，换了拖鞋，坐在中间的沙发上。 　　纪秋给他泡了一杯柚子茶：“您只能喝这个了。” 　　高夜很不自在：“你去换下湿衣服吧。” 　　“好。” 　　纪秋拿了衣服进了浴室，高夜观察着这个房间。是贴了壁纸的，很细致的装修，应该不是暂住。工作台和原来的很相近，上面堆着一些未完成的画稿，他拿起来看了看。橱柜上摆了几束干花，还有药瓶，很专业的名字，他看不懂。 　　纪秋怎么会来这里？ 　　上次之后，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浴室的门开了，纪秋擦着头发走了出来。这么一会，他匆匆冲了个澡，怕自己生病，怕吃药。 　　高夜看着他，易碎瓷器般的人，被热水蒸得脸色微红，皮肤透亮，湿着的头发下眉眼如墨一样黑。宽松的衣袍裹着他清瘦的身躯，他比旁人瘦弱，也比旁人美丽。 　　高夜之前不是很在乎这回事，现在却被他的美吸引住了。 　　纪秋躲过他的目光。 　　高夜又问他：“你为什么走了？” 　　纪秋喝着一杯水，说：“我结婚了。” 　　“和谁？” 　　“我可以不说吗？” 　　“我不相信。” 　　纪秋走上前，侧过头露出自己的后颈。漂亮的花瓣腺体一丝甜味都没有，反而是陌生的清苦香气浓郁刺鼻。纪秋勉强一笑：“阿夜，我被标记了，我要在这里生活了。” 　　高夜拧起眉看着他，完全不信那柔软的嘴唇里说出这样刺痛的话。 　　他的心惶惶然沉下去。 　　他想了诸多理由，但其中并没有一个——他属于别人了。 　　纪秋低着头，等他抬起脸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人了。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浑身紧绷的弦终于松了下来。 　　好险。 　　他无暇多想方才有多少漏洞，只想快点支走高夜，因为他已经承受不住了。 　　下午的淋雨，让他的身体很快高热起来。 　　他体质差，孕期反应也很大，频繁的药剂全面压抑了信息素，连嘴巴里都泛着苦味。 　　高夜守在公寓楼下两天，他那天离去，冷静下来，想纪秋为什么要这样做。他结婚了？怎么可能。 　　他知道纪秋没有亲人，也没几个朋友。 　　他坐在车里，看着小区门口来往的人影。纪秋深居简出，两天里都没看到他出来过。房东太太说，他们房子里住了一个奇怪的Omega，他的丈夫出差了，过段时间才会过来和他一起住。 　　周围的邻居也不知道他的来头，只知道他神神秘秘地很少出门。高夜拧起眉，他从上城下来，还没有回去过。在这等了两天，已是十分意外。上城还有很多事等他处理，他刚要开车离去，忽然楼上的灯就亮了。 　　有人出现在了纪秋的房间里。 　　他的心顿时被一种酸涩的情绪涨满，但他没有轻举妄动，只是等着。过了会，楼道里出来一个白衣男人，手里提着一只药箱。哦，医生。 　　难道是病了吗？ 　　他皱眉思索着，不论如何，找了这么久总算有些消息。他回上城去了，而那段时间，纪秋也住进了医院。他高烧两天，被王素和发现，强制入院。 　　小家伙脆弱得不得了，只是豆荚那么大，就折腾得纪秋不得安宁。他孕期反应也很厉害，倒不像女子一般呕吐，但是全身酸痛、乏力，频繁感冒。 　　住了几天院，他像笼子里的鸟，迅速地枯萎下去。 　　安然说，要他回家休养吧，自己在家看着他。在医院，那是一点心情都没有的。 　　他道谢，执意一个人回家。安然将他送到公寓门口才离开。 　　纪秋苍白的脸孔，身体更加瘦弱，只是走进楼道就出了一身汗。他扶着电梯门歇了会，等了半天，电梯也不肯下来。大概又坏了，正在维修。他蹒跚地挪到楼道口，往上一望无际的旋转楼梯，晃得他头都发晕。 　　他忍着恶心，刚要迈步。身后忽然有个男人将他轻巧地抱了起来，高夜说：“我抱你上去。” 　　高夜稳稳地抱着他，刻意避开墙壁上的灰尘。他皱着眉，面容忍耐。男人身上已经脱了少年的青涩，变得冷肃沉稳。这次他穿了西装，冷感的衣料摩擦着他的脸，从这个方位只能看到男人坚毅的下颌。 　　纪秋心里太难过了。 　　高夜一句话没说，将他抱到出租房门口。纪秋想要下来，他没让，要纪秋在他怀里打开了房门，再稳稳地抱进卧室，轻轻放在柔软的床上。 　　高夜俯身看着他，还没有起身，半抱着他的模样。男人身上的气息强大，过于近的距离让他对自己的Alpha毫无抵抗能力，甚至联想起两人惯常的厮磨而发软。 　　他扭过脸去。 　　药剂不仅压制了他的信息素，连发.情期也无限推迟下去。他这段时间清心寡欲，十分平静，而高夜的到来，却打破了这片池面。他甚至什么都没做，只是挨得近了些，就触发了他内心深处的涌动。 　　纪秋感觉身体更难受了。 　　他抱着自己，隐忍着痛苦，落在高夜眼里，却是另一番模样。 　　高夜疑惑地看着他：发.情期？ 　　他想了下纪秋的日子，没那么快啊，难道是提前了？ 　　他了悟地看着爱人，俯身吻在他的额头。 　　纪秋痛苦地道：“不……” 　　高夜吻着他的脸颊，这是他们做惯了的事，也是作为Alpha应尽的责任。高夜将他放在枕头上，让他躺得更舒服些。 　　温热的唇从额头、眼睛，逡巡往下，纪秋挣扎着：“不要……” 　　怎么会不要？往日都是小家伙来找他，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乖巧、顺从，忽然有一天就消失不见了，让他找疯了，心慌了。 　　这次好不容易逮到他，怎么可以不要。 　　男人深入地吻着他，不容许他有任何反抗。纪秋挣扎着不从，一扬手打在男人的脸上。 　　“别碰我！” 　　他受惊地蜷缩在墙角，冷漠地转过身。高夜从热烈的巅峰跌落下来，冰冰凉凉，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纪秋的嘴巴里还是那种味道，陌生的、可恨的清苦味道。 　　高夜顿时颇感羞辱，他那么急地跑来，不顾上城那么多事，就是为了来讨这一巴掌。而往日的爱人，不，现已变成他人的人妻，守着自己高贵的贞.操，不许他碰。 　　男人的目光变得炙热，一双冷淡的眼眸瞬间燃烧起来。 　　他往前近了一步，纪秋立马警惕地后退。两人形成紧张的对峙。 　　纪秋的眼眸冷冰冰地看着他，从来没有这么抗拒抵触过，好像换了一个人。 　　一个冷漠无情的人。 　　他不是故作矫情，而是不想、不要。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势，让纪秋有一瞬间以为高夜会不顾一切地扑过来，Alpha的气势太强，轻易就可以把他撕碎。 　　纪秋紧张地摸向自己的肚子，全面地、警惕地护住它。 　　高夜的怒火熊熊燃烧。 　　面前的这个贞洁烈妇真是可恨！ 　　他越捍卫自己，便越是可恨。连同他身上陌生的气味，一同可恨！ 　　高夜恼怒地甩手就走，而纪秋如同从一场激烈的战争中逃生，脱力瘫软在床。 　　他的肚子就更痛了。 　　高夜从房间出来正好撞到来看诊的王素和，安然回去，怎么都不放心，又派王大夫过来看一看。王素和虽觉得老婆大人过度担忧，但也顺从地过来看了。结果就是看到大开的门，一个男人气冲冲地走了出来，而他背后纪秋缩在床上，已是痛得大汗淋漓。 　　王素和看了男人一眼，进去有条不紊地配药。五只细长的针管，透明的药液，纪秋埋在枕间，闭着眼睛说不出话。王素和拍了他一下，纪秋本能地躬起背蜷缩着，王素和往他的脊柱里推进药液。纪秋咬着唇，无意识地呻吟了一声。 　　太痛了，每次打针都好痛。 　　高夜傻傻地站在后面，看着这惊心的一幕。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这一针才推完。纪秋仿佛从水里捞出来，频频流着汗水。 　　第二针，王素和换了个地方，继续在方才的位置上方推进药剂。 　　纪秋微微颤抖，忍不住喊：“痛……” 　　高夜一个箭步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纪秋的手心都汗湿了，柔弱无骨的手指被他捏在手里，紧紧攥着传递着某种信念。纪秋闭着眼睛，靠在他身上。 　　第三针，纪秋浑身都在痉挛，痛得不得了。漫长的过程里，他好几次都撑不住，想说不打了，要逃开，却被男人温暖的怀抱搂着，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五针，一针比一针痛，一针比一针位置刁钻。每次都像熬过刀山火海，却又等着下一次无间地狱。漫漫无期，痛苦又绝望。 　　最后一针，打在他后颈的腺体上。那一针是最痛的。 第40章 吻 　　高夜制止道：“为什么要打这里？” 　　王素和面无表情：“必须打这里。” 　　高夜问：“他得了什么病，要打这样的针？” 　　王素和道：“你再耽搁下去，他只会更痛。” 　　纪秋在他怀里颤抖得像一只雏鸟，高夜眉头跳动，忍耐着，温热的掌心捂住纪秋的眼睛，将他抱到自己腿上来，面向怀中。男人抚摸着他汗湿的头发，说：“别怕，我在。” 　　也许是男人的话给了纪秋力量，他哽咽地回了一声：“嗯。” 　　他埋进男人的怀里，一声不吭，然后那股锐利的疼痛便粉碎般地袭来了。 　　打进腺体的针剂有多痛，高夜无从得知。他只是感觉到纪秋的身体颤抖着，怀里蓦地一热，簌簌的泪水沾湿了他的衣裳。 　　那些泪水是潮湿的、滚烫的，仿佛掉在了他的心尖上，让他的心也跟着灼烧起来。 　　是真的很痛。 　　王素和打完针，又嘱咐了他吃哪些药，收拾药箱准备走人。 　　高夜问：“他到底生的什么病？” 　　王素和看了一眼他怀里的纪秋，又看了他，漠然道：“你要是想知道，就问他自己吧。” 　　王大夫冷酷地背起药箱：“纪秋，你的情况很不稳定，以后我每天都会过来一趟。” 　　什么？ 　　每天都来？ 　　每天都要打针？ 　　纪秋颤抖地往男人怀里一缩，很怕地拒绝这个消息。 　　高夜抱住他，直到看着那恶魔关门走了，两人才放松下来。 　　纪秋很虚弱，瘫在他怀里一动不动。才开始还有些意识，后来就昏睡过去。高夜就那么抱着他，从下午的日光到傍晚的夕阳，暮色沉沉，一缕霞光照进来，洒在两人的床上。梦里的纪秋还在忍痛，紧紧攥着他的衣角，很不舒服的样子。 　　高夜打量着他的脸庞，以前都是纪秋来找他，追逐着他。就连上次，两人滚到床上，他觉察到纪秋有些异样，也没有多想。 　　他似乎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人，以至于刚才看到的时候都吓到了。 　　他到底隐瞒了他什么？ 　　纪秋醒来的时候已是晚上，他稍微挪动了身体，眨了眨眼睛，看到头顶的高夜依旧保持着下午的姿势，静静地看着他。 　　两人目光相触，纪秋慢慢爬起来。 　　高夜按住他：“还痛吗？” 　　纪秋摇头，身体刚缓过来一点，又变成那副冷淡的模样：“您还不走吗？” 　　高夜道：“我今天不回去了。” 　　“什么？” 　　纪秋一丝和他吵架的力气都没有：“我不是和你说我结婚了。” 　　高夜一向高傲的自尊心有些受挫，他脸上一红，但就是坐在那不走。 　　“随便你吧。” 　　纪秋转过身，示意自己要睡觉了。高夜只好让出床来，纪秋的小单人床还是从跳蚤市场淘来的，别人丢掉的铁艺床，被他简单装饰了一下，铺着田园的碎花床单。 　　纪秋躺在枕头上，背过身蜷起来护着自己的肚子。他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即便不爱这个小家伙，但他也在本能地保护着它。 　　他需要足够的睡眠来补充体力。 　　背后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个人在他家里。他想象着高夜在他身后傻站了很久，尽量放轻了脚步在房间走，他没什么事，便在沙发上坐着看手机。 　　房间里有个人，纪秋本来会觉得很担心的，却不知不觉坠入了梦乡。 　　半夜，纪秋口渴得很，挣扎着醒来。他起来想要倒水，却看到一个修长的身躯倒在沙发上，双人小沙发不够长，他的两条大长腿露在外面，别扭着睡姿蜷缩在沙发里。 　　高夜一听到他的动静便醒了。 　　“你要什么？” 　　“想喝水。” 　　“别动，我去倒。” 　　纪秋没穿袜子踩在地板上，高夜过去抱起他来放在床上。他的脚趾冰凉，高夜去倒了水来，便一直握着他的脚。昏暗的灯光下，男人没脱衣服，头发睡得凌乱，惺忪着双眼给他摩挲脚。不摩挲一下，他的脚会抽筋的。 　　纪秋低着头喝完，百感交集。两人这么沉默地相对着，纪秋的肚子忽然咕噜一声，他一天没吃东西，饿了。 　　高夜看着他：“厨房有吃的吗？” 　　纪秋有些懵：“不知道……” 　　高夜放下他，去厨房看了看。只剩下一两个西红柿和鸡蛋，但这些怎么能吃呢。当然有，他也不会做。 　　他打了个电话，没一会，一个小兵就买好了吃的，跑了过来，送到纪秋这里，食盒里的东西都还是热的。 　　高夜站在那，指挥着小兵摆了一大桌子，连厨房的冰箱都塞满才作罢。 　　高夜看纪秋穿得单薄，便过来给他披上毯子，挑了几样食物拿到床头柜上。 　　“在这吃吧？” 　　纪秋逞强地要下床：“我还是去那边吃。” 　　高夜道：“你到那边吃，我就还抱你过来。” 　　纪秋无语，高夜便让他靠在床上，包裹得严严实实，自己纡尊降贵地捡他喜欢吃的喂他。 　　高夜拿着汤匙，舀了一勺鱼汤。怕烫，还凉了几许。喂进嘴里刚刚好，熨熨贴贴、舒舒服服。 　　纪秋舒爽地吐出口气，下午的针也变得没那么痛了。 　　高夜又捡他喜欢的虾仁、配着玉米，满满一勺，纪秋不好意思让他喂，要自己吃。 　　高夜强硬地偏要自己擎着汤匙喂他。 　　高夜手机铃声响了，纪秋道：“电话。” 　　高夜看了一眼，没有理：“不用管。” 　　手机停了一会，又响。纪秋看着那电话突突地响动，高夜干脆把它关了，一片清净。 　　高夜喂他吃了大半碗饭才作罢，后来两人又各自去睡。 　　深沉的夜里，纪秋偏偏睡不着了。他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高夜也没有睡着。沙发上连条毯子都没有，他抱着胳膊蜷缩在上面。 　　纪秋心里过意不去：“冷吗？” 　　高夜应了一声：“嗯。” 　　纪秋翻过身，他也不能邀请高夜过来睡，现下两人有别，他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 　　高夜在沙发上呆了一会，忽然起身跑了过来。也不管纪秋同不同意，就挤到纪秋床上。纪秋惊愕地看着他，高夜搂着他的腰闭上眼：“这样，大家都放心。” 　　纪秋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他拿开高夜放在他腰上的手，高夜又搂上来。他再拿开，高夜恨恨地望着他的背影，没有再动。 　　高夜望着月光下青年瘦弱的背影，他身上散发的淡淡的清苦味道，表明他已经献身给了另一个人。 　　这像根锥刺狠狠地插在他的心口上。 　　在以前，他想过纪秋如果找到一个合适的人，就放他走吧。但当这样的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他却是想象不到的恨。 　　他没有自己想得那么云淡风轻，他恨那个人，恨纪秋，但更恨的是自己。 　　如果可以早一点，如果他再准备得更好一些…… 　　然而没有如果，错过，就像一条深深的沟壑，划在他们中间。他越不过去，纪秋也跨不过来。这中间错过的光阴，怎么弥补呢？ 　　他脑子里飞速思索着，瞄到纪秋后颈那朵红肿的花瓣。 　　他问纪秋：“还疼吗？” 　　纪秋躲着他的呼吸：“不疼了。” 　　高夜道：“嗯。” 　　他凑过去，嘴唇蹭着青年的发尾，轻轻地吻在他的后颈上。 　　纪秋微微颤抖，那小小娇嫩的腺体，被温热的唇包住，带来极大的慰藉。 　　纪秋被激得发颤：“不……” 　　Omega的腺体格外敏感，只是轻轻一碰，纪秋就在他怀里连连颤抖，挣扎着要躲开。 　　然而男人没有打算放过他。 　　他握着青年清瘦的腰肢，控制着他不许动，怜惜地吻了吻那嫣红的花瓣。 　　纪秋的呼吸急促，竭力想要从他的掌控下挣脱。 　　而男人的吻还在继续，如同滚烫的烙印，一个接一个落在他的身上。 　　睡衣被剥开，高夜的吻落上凹陷的蝴蝶骨，落上莹白的背，顺着脊柱绵延，留下灼热的温度。而那一个个吻，恰好都落在白天一个个的针孔上。 　　下午的疼痛被很好的抚慰，一点都不痛了。 　　纪秋仰着脸，眨着湿润的眼睛，忍了很久没有让泪落下来。 第41章 我搬过来住 　　天亮高夜就走了，纪秋醒来恍然若失。身边温暖的痕迹还在，冰箱里塞满了吃的，茶几上留下一只小巧的打火机。 　　阿夜从不吸烟的。 　　他感受着这个人归来的不同，外面的雨还在下，下城肮脏腐烂的味道传来。他关了窗，因为不能出门，他只能在床上待着。王素和告诉他，这几天最好不要下床。 　　上午王大夫过来给他打了针，送来安然做的饺子。他匆匆吃了两口，嘴巴里都是苦味。下午迷迷糊糊睡着，梦到王素和又来给他打针，他吓得惊醒过来，满头的汗。 　　这么待着，早晚会出问题的，还不如工作。 　　他把电脑搬到床上，只做一些简单的工作。对方抱怨他给的太慢，他又忙碌起来。等回过神，已经又到晚上了，他太累了。 　　房间里冷冷清清的一直是他一个人，他热了下没吃完的饺子，还没吃，闻着那味道便有些干呕。 　　下了雨，这房间里更凄冷了。他过了很多年这样的日子。那时跑去军营找高夜，是抱着最后赌一次的想法，他赌输了，却悄悄孕育了一个孩子。 　　每次高夜走后，他都尽量抬高自己的屁股，垫着好几个枕头。 　　他成功了，尽管不成结的受孕几率极小，那颗种子依旧在他的体内发了芽。 　　他怀揣着这个梦偷渡到下城。 　　没有高夜，这个孩子将陪伴他半生。他不会和任何人结婚，也不会和任何人有孩子了。 　　而自从怀孕后，他的身体就很不舒服，能找到的工作也极为有限。刚下来的那段时间，他没工作，更害怕追捕，每天战战兢兢躲在房间里不敢出门。频繁的地震和战火摧毁着下城，拉响警报的那时，他从厕所呕着跑出来，身上只顾着扯了条床单。 　　他搬过几次家，换过好几次工作。只要是活，他都做。他这么硬来，要不是帮人运货的时候昏厥遇到了王素和，大概就一尸两命了。 　　他以为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如果不是高夜突然来到，击垮了他内心最脆弱的地方的话。 　　纪秋紧紧地抱着自己，他好恨，高夜一来，他连这个孤独的晚上都熬不过去了。 　　然而高夜不会出现了，他赶跑了他。 　　在煎熬中纪秋朦朦胧胧睡着，一大清早，他的门被打开。高夜提着一大堆东西进来，他的军大衣上带着雨丝，头发也淋湿了，把东西撂下，又转身出去搬了一张折叠床进来。 　　纪秋还没睡醒，木呆呆地看着他。 　　高夜把门关上，脱了大衣挂门后面，和在自家没什么两样。 　　“你干什么？” 　　“我搬过来和你一起住。” 　　“？？！不，你不能这样……”纪秋挣扎着想要下床。 　　高夜一把捞住他，又抱回床上。 　　“你房子里太冷了。” 　　“有暖气吗？” 　　“没有。” 　　高夜只好硬刚他房间里那个坏了的旧空调，爬出窗修了一会，才有了点暖风。房间里顿时暖和起来，有个人在房间里走动，收拾屋子，打扫了残羹冷炙，又把折叠床铺好，就去做饭。 　　纪秋傻傻地看着：“阿夜，你不能在这。” 　　“为什么？” 　　高夜淡然地问，他不会做，现拿了本书翻看。上面密密麻麻的字，有些也模棱两可。 　　他问：“粥怎么煮？水和米的比例多少。” 　　纪秋道：“里面有个划线，水加到那就行。” 　　“不是，你真不能在这，我丈夫过两天就回来了！” 　　纪秋又要下床。 　　高夜吼了他一句：“在床上待着。” 　　他看了看那个不安分的家伙，说道：“在你丈夫没回来之前，我来照顾你。” 　　高夜没有再听他说什么，钻研做饭去了。归来后的高夜态度格外坚定，容不得别人反驳。 　　纪秋哑口无言。 　　高夜在厨房忙碌着，屋子里暖烘烘的，空调运转起来，厨房里的人热气缭绕，高大的身影守在一旁，偶尔尝一下味道，这情景瞬间和昨夜凄冷孤独的气氛大不一样。 　　纪秋坐在床上，一声叹息。 　　他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 　　高夜熬了鱼片粥来，第一次做，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他坐在床边，喂了纪秋一口，观察着纪秋吞咽的样子：“会很难吃吗？” 　　纪秋吃着热烫鲜美的鱼片粥，比不冷不热的饺子好多了。 　　他点了点头：“还可以。” 　　高夜被夸奖似的舒展开眉，跃跃欲试：“你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纪秋想了想，又黯然下来：“你还是回去吧。” 　　高夜低着头没说话，活像被抛弃的犬类。 　　纪秋不忍心：“你不适合在这里。” 　　高夜垂着目光，放下手中的汤碗：“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是在你生病的这段期间，不要拒绝我。” 　　“我只是想帮你的忙，如果他来了，我立马就走。” 　　高夜从没这么低声下气地和他说过话，纪秋的心都软了。这个男人软硬兼施地操控着他，又把粥喂到他嘴边，黑玉般的眸子看着他：“你中午想吃什么？” 　　“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纪秋又躺下了，高夜没有强求，他的休假期很短，希望能在这段期间安顿好纪秋。 　　上午，王素和大夫又来了。 　　纪秋害怕地缩在墙角，王素和看了看房间里的两人，高夜在厨房，纪秋在床上。两人之间没有交流。 　　王素和打开药箱配药，纪秋背过身，埋起头蜷缩起来。这针没有高夜在的时候，还可以熬过去。现在高夜就在身旁，他还没打，就开始频频地流下汗水。 　　他太害怕了。 　　王素和拍了拍他痉挛的背：“太紧张了，放松。” 　　纪秋竭力吐着气息，放松呼吸，奈何身上的每个器官都不听他的话。他手脚冰凉，身体抽搐，快呼吸不过来了。 　　高夜在后面紧张地看着这一切。 　　王素和使了个眼色，高夜如梦初醒，抱住纪秋的身子，让他躺在自己怀里。 　　“别怕。” 　　纪秋紧紧攥住他的手。 　　等这次的针打完，他就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瘫在高夜怀里。 　　王素和说：“再打一次，这次的针就结束了。” 　　纪秋松了一口气。 　　“但是每个星期都要来院里检查一次。” 　　纪秋又提起心：“好。” 　　王素和看了看高夜：“你的状态两周后稳定下来，有Alpha在你身边最好。” 　　纪秋脸红了，有些不太明白，还是说：“好。” 　　王素和草草在病历上写着什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走了。 　　而高夜还紧张地抱着他没敢动。 　　到底是什么病，让纪秋受这么大的苦？情愿离开上城来到这里独自忍受，是那个Alpha的原因吗？他为什么不在？他怎么能把自己的Omega抛在这置之不理？ 　　满腹的疑团无从解释。他想，他是该好好地查一下了。 　　高夜正想着，纪秋忽然痛哼一声，他抱得他太紧，弄疼他了。 　　高夜连忙放开他，让他躺在床上。 　　“你想吃些什么？” 　　纪秋蹙眉忍痛：“还没想好呢……” 　　“那我在这守着你，你想好告诉我。” 　　“嗯……” 第42章 孩子 　　有高夜在，纪秋吃得好睡得好，两周过去，不仅状态稳定下来，还胖了几斤。只是这合住生活中有太多的不方便。 　　譬如吃饭，高夜看他生病，便总是把他当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每顿饭都要亲自喂。不让他喂，他就杵在那不高兴。 　　纪秋最怕他不高兴，便只好一一张口吃了，高夜的眉宇也舒展一些。 　　譬如行动，小小的房子里，两人摩肩擦踵。纪秋在哪，高夜也在哪。即便是上厕所，他也要跟着，怕纪秋在里面滑倒。纪秋怎么都不许，高夜只好在外面等着，等他出来，再抱回床上。 　　还有生活作息，都被高夜安排得有条不紊。他再也不能没事就躺在床上，一工作就熬很晚。每天三餐正常，适当运动，八点就被按在床上睡觉。 　　纪秋一天都活在高夜军事化管理的支配中，一有反抗，高夜就深沉的眸子看着他，仿佛很受伤的样子。纪秋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高夜不停试探着他的底线，一点一滴地侵染着他的生活。或许他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结婚了。纪秋很烦恼。 　　而这其中最难的一件事，便是洗澡。 　　每次洗澡，纪秋都要挑他不在的时候，飞窜进浴室匆匆冲两把，便逃也似的爬到床上去。 　　有一回他刚下床就被高夜撞见了，纪秋披着条毯子，清凉得很。 　　高夜看了看他光着的大长腿，有些生气。纪秋头皮发麻，被他严厉地抱到温暖的浴室，坐在洗手台上。 　　“你出去吧。” 　　“我帮你洗。”高夜放着热水。 　　“不行。” 　　纪秋脱口而出。 　　高夜没想到他这么大的反应，不明白地看着他。以往两人都是一起洗澡的，在浴室里更有很多荒唐的事发生。 　　眼前的一幕幕都像少时同居的时光，而眼前的人却不是少时那个人了。 　　气氛很尴尬，纪秋僵持着，一言不发。这些天，他已经答应高夜太多事了。如果这件事还要答应，高夜就会得寸进尺。 　　纪秋避开男人的目光。 　　高夜没有理会他的“不许”，过来想要拆开他的毯子。 　　纪秋正裹得严严实实想着怎么遮盖，不想他竟然动手。紧张的Omega顿时汗毛竖立，猛地后退打掉了他的手，警惕地看着他。 　　又是这样冰冷的目光！ 　　又是这样全然抵触的姿态！ 　　他做了那么多努力，也赢不来纪秋的万分柔软。 　　高夜的自尊心非常受挫，他瞪了纪秋很久，额头上的筋都爆了起来，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做，转身出去了。 　　临走，纪秋还是一副刺猬的状态，害怕他生起气来会伤到他。他怎么会？！他怎么忍心呢！ 　　男人在沙发上坐着，纪秋洗了澡出来，房间里就是冷战的姿态。 　　纪秋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按耐住了。 　　夜里房间很静，九点多了，该睡觉了，高夜也不管他。纪秋默默地躺在被窝里，这些天，高夜就一直蜷缩在那张折叠床上。折叠床也没有比沙发好多少，但这已经是这房间唯一能塞下的东西了。 　　夜凉如水，两人一个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一个在折叠床上望着天花板。纪秋即便心里有些愧疚，还是很快睡着了。 　　他最近睡眠都很好，三个多月没有发.情期的骚扰，他感觉浑身都轻松了很多。 　　这一夜，他以为自己也会一觉睡到天亮。 　　却不想身体的好转，让压抑许久的发.情期猝然爆发。 　　万物复苏，春回大地，身体里突然发起一股涌流，汩汩浇灌着每条枯竭的河床，滋润着每根焦渴的骨骼，肌肤的每个细胞都在欢呼叫嚣。纪秋在梦里呻吟着，茫然地摩擦着怀里的被子。而织物带给他的只有更深的渴望。 　　很快他就大口呼吸起来，身上发烫，梦里娇吟。饥渴的身子在被子里蠕动着，渴望着有根大家伙能深深地捣进来。 　　高夜被他的呻吟叫醒，他以为纪秋又疼了，却不想看到一副美丽淫浪的春睡图。纪秋半个身子露在外面，藕一般的胳膊抱着被子，两条长腿夹在上面无意识的摩擦，睡衣大开，昏暗的灯光下春光乍泄，丰满白腻的胸脯汗津津地把衣服都撑大了，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几欲跳脱而出。 　　高夜想不到他的乳房变得那般大。 　　纪秋在梦里吟叫：“嗯……嗯……” 　　身下摩擦的动作更快。 　　高夜情不自禁地爬上床上，一手拢住那跳动的白兔。那对椒乳浑圆白腻，绵软无力地落在他的手中，一手都握不过来了。 　　高夜上去贴着他的身子喊：“纪秋……” 　　纪秋毫无动静，只是在他怀里磨蹭。乳房贴着男人凉一些的手掌，便自发地往他掌心上送。高夜如他所愿地揉捏起来，纪秋喟叹：“啊……” 　　而那浑圆的翘臀也顶在男人的跨上：“给我……呜……给我啊……” 　　纪秋身上热得不可思议，被窝里更是高温炙热，他贴着高夜的脸，渴求地索要着吻。粉红色的舌头伸出来，缠住男人温柔的唇舌，睡衣剥落，露出光裸的身体。 　　高夜一吻后分开，惊喜万分：“你是要我吗？是要我吗？” 　　白腻腻的屁股贴着他摇动，娇嫩的穴口收缩翕张着，分泌出晶亮的清液。纪秋迷惘地看着他，说不出话。 　　高夜深深一吻，不再怀疑。方才所有的冷战悲伤都被这一吻抛之脑后了，纪秋还要他，纪秋想要他！ 　　高夜耐心地稳住他的身姿，拨开浑圆的臀缝，往那湿滑的穴里顶进去。 　　“啊……” 　　纪秋仰着头痉挛哭泣。 　　Omega的穴里太热太湿软了，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咬着，高夜一顶开穴口就滑了进去，被四面八方的淫肉嘬咬着，爽得头皮发麻。 　　纪秋还能接受他，那就是没有被永久标记，高夜又高兴一分。 　　纪秋在撒谎！ 　　说什么结婚，都是骗他的吧！ 　　高夜忍着狂喜，竭力控制着自己不伤害纪秋。而纪秋却远远不满于此，他哭泣地吞吐着男人的巨物，贴着男人的腰腹自发地抽插：“动一动，快动一动呀……” 　　高夜被他咬得头脑发热，狠狠地顶进去。场面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床太小，高夜把纪秋抱到身上来，两人叠在一起，他一边往那淫浪的穴里捅插，一边握着那两只白兔揉捏。 　　纪秋的乳房已经和少时很不一样了，变得浑圆饱满，又大又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大的，硬起的乳头也和少时的粉色不同，红艳艳的，十分情色。整只乳被他揉搓在掌中，绵软柔韧，被汗水润得晶亮湿润，捏得又酸又爽。 　　高夜注意到他微微隆起的腹部，大概最近吃胖了，干起来更爽。捅到深处，高夜狠狠捏住那对嫩乳，仿佛要捏爆乳球般用力。纪秋爽得娇吟，不住地潮喷。 　　高夜又把他翻过来，翘着屁股从后面抽插。床被摇得吱哟作响，整个房子都被撼动。纪秋的吟叫哭泣和男人的勇猛顶送混在一起，房间里肉体交媾啪啪作响，如同魔窟，春色无边。 　　纪秋潮喷了一次又一次，又很快不满足，要了一次又一次。到最后高夜也做昏头了，按着他往娇嫩的宫腔口连续不断地戳刺。纪秋崩溃地吟叫，嘴里的口涎都被干了出来，两只硕乳在半空中摇晃着，翘着臀往前面躲。 　　“不要！不要撞……” 　　而高夜已经失控，他往他的身体里捣去，妄图挤开宫口，深入高热柔嫩的宫腔。 　　他要他！想要他！ 　　想了太久，想得心口痛。 　　Alpha对自己Omega的本能就是占有，他从五年前忍到现在，从分开、纪秋跑走，现在又给他弄来什么莫名其妙的“丈夫”。 　　方才冷战，他压抑着自己所有的情感，怀疑纪秋终究是忘了他，爱上了别人。心里如何懊恼自责，伤心绝望。而现在，纪秋还要他，想要他。 　　他再不肯放弃他了！ 　　而纪秋即便迷迷糊糊，还是本能地护着自己的肚子：“不要！不要！” 　　“你要的，你要我……” 　　高夜搂着他的身躯，缠绵悱恻，深情缱绻。在某一刻，男人就要和里面的小家伙来个亲密接触。纪秋心里一慌，反手狠狠推了他一把，尖叫地挣脱他的束缚滚下地来。 　　“不要！！孩子……” 　　高夜呆愣在床上，仿若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从头到脚凉得彻彻底底。 　　心脏都被冻住了。 　　高夜迷茫的目光落在地上蜷缩的纪秋身上：“孩子？你有了他的孩子？” 　　纪秋这时已经醒了过来，他抱着自己发抖，什么都不肯说。 　　高夜起身穿上衣服，连夜什么都没带就走了。 第43章 我想和你结婚 　　纪秋苦苦忍耐着，很后悔让他搬进来。要分开就分得干干净净，这样牵牵挂挂的，最后却闹出这样的事。 　　阿夜不爱他，他也不会和自己结婚的。他能给自己的不过是一点怜惜，而纪秋却不想靠着这点怜惜赌下去了。 　　他更害怕婚姻。 　　颜真的死终究给他留下来不可磨灭的阴影。那是个不可能揭的疮口，午夜梦回，他总会梦到颜真，梦到那个恐怖的房间，满是血的床，而颜真就倒在血泊中。 　　何况，高夜那样的家庭必然不会接受他，他们会为他选择一个高阶的O，像简大人、任楚；而他未必就能躲过分配，往后的生活不敢想象…… 　　怎么想，他和高夜都不可能。 　　这样也好，让高夜死心，他就再也不会来了。 　　纪秋缩在被子里连连打颤，心却被剜掉一般的痛。 　　高夜看着调查来的东西，纪秋的档案是灰色的，显示失踪。他没有去任楚的工作室，即便他后来有让高悦安排了。这三年来，他换了太多工作，做的最长的一份工作是航空公司的工程师助理，但仅仅只有几个月，又是漫长的空白。 　　高夜翻着文件，神情山雨欲来，高悦窝在沙发里缩了缩脖子，她大概要被哥哥骂了。 　　果然，高夜猛地抬头，看了她一眼。 　　“他根本不听我的……” 　　高悦无力辩解道。 　　看着哥哥严肃的表情，高悦又小声嘟囔：“你自己的人你不管，让我……” 　　她不敢说下去了，Alpha迸发出来的气势足够撕碎她，她还是躲远点。 　　高悦远远瞄着那些文件，上面写什么啊？ 　　高夜道：“他没有结婚。” 　　“那不是很好嘛，你可以接他回来住嘛。” 　　“他没有接受分配。” 　　“系统分配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很荒唐嘛，不知道谁制造出来的这玩意……” 　　高夜眉头皱得很深，心都被攥得紧紧的。如果没去任楚的工作室，没有在航空公司一直做下去，那么这三年来，他是怎么躲过分配的？ 　　高夜打电话给当年介绍给纪秋的医生，高悦看着他问了几句，随即表情更加难看。 　　“怎么了？” 　　纪秋一次都没去过，他介绍的医生可以让他不用打抑制剂，就可以长期隐藏Omega的气息。然而纪秋从没有去过，那么这三年他是怎么熬过发.情期的呢。 　　高夜低着头，握着那几张苍白的纸张。简单的几行字写不尽岁月的时光，这期间纪秋到底经历了什么，他为什么不和自己说！ 　　高悦慢慢爬过去，害怕地握着高夜的手：“哥……你怎么了……” 　　然而养尊处优被好好保护得如同公主的高悦，永远都不会明白，一个低阶的Omega想要活在这世上，到底会承受着什么。 　　高夜被一股莫大的心痛席卷了。 　　没有标记，不接受分配，跑到下城偷偷怀孕。 　　这一切的背后，都代表着纪秋在保护着一个深爱的人。 　　他宁愿自己受苦，也不愿说出他的名字。 　　高夜蓦地站了起来，只留下高悦的惊呼：“哥你去哪！” 　　高夜已经很多天没出现了，纪秋受不了发.情期的折磨，又和王大夫要了压制信息素的药物。 　　王大夫显然很不赞同他这样做：“孕中期你的需求会更大，你打算怎么办？” 　　“吃药会好一些吗？” 　　“你觉得呢？” 　　纪秋被严肃的大夫看着，愧疚地低下头：“我也知道这样不好……” 　　王素和懒得管他那档子事，照旧开药：“你自己的事，自己拿定主意。” 　　Omega的孕期需求增大，多个丈夫满足都没问题。帮Omega度过孕期，是丈夫们的职责，这也是一O多A普遍存在的原因之一。 　　而现在，纪秋要一个人熬过去了。 　　吃了药后，他感觉喷薄的火山终于被压了下去。但也只是假面的平静，他能感受到这平静的表面下暗藏汹涌、蠢蠢欲动，时不时要冲出桎梏侵袭而来。 　　纪秋简直太害怕这种失控的感觉了。 　　地下城并不是个安全的地方，他要赶快回家去。 　　电梯又坏了，他蹒跚地一层层楼爬上去，走到最后一层，已经气喘吁吁。 　　怀孕是一次奇特的经历，以前他看颜真怀孕，总是很容易的。轮到自己，他在楼梯间停下来喘口气，怎么就那么难呢。 　　他讨厌自己变得奇怪的身体，讨厌胀大的胸，讨厌隆起的小腹。他照镜子的时候，会觉得自己像雌蛹般的怪物，只是一样工具，毫无尊严和个人意志。 　　他讨厌自己，连带着他也不喜欢这个孩子。 　　正想着，他爬上最后一层台阶，便看到高夜头发潮湿，狼狈地蹲坐在楼梯口。 　　在看到纪秋的时候，男人站了起来。 　　两下相望，纪秋有些惊愕：“你怎么又来了？” 　　而高夜看上去和往日很不一样，一向打理得精致有型的头发散落在额前，匆匆跑来衣衫不整，神情落寞又忧郁，也不知道在这坐了多久。 　　在看到他的时候，满腹心事有太多的话要说，却在纪秋脱口而出的“又来”的字眼上生生刹住。 　　骄傲的Alpha跟在他身后问他：“你没有结婚。” 　　纪秋拿钥匙开了门，但没请他进去。 　　终于是被他知道了…… 　　纪秋闭上眼：“是。” 　　“他人在哪？” 　　“我不知道。” 　　竟然连人在哪都不知道。 　　“你怀孕了他都不来照顾你？” 　　“……” 　　Alpha气得胸口都要炸了：“他让你怀孕，却不标记你，把你扔在这不管，你还要包庇他！” 　　纪秋哑口无言。 　　“你这样为他做，值得吗？” 　　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也许他并不喜欢我吧……” 　　纪秋背对着他，不知道什么表情。高夜的心却又酸又疼，酸成一只梅子了。 　　自己宝贝了这么多年的人竟然还有人不喜欢，他竟然还被人甩了！ 　　“你很爱他是不是？” 　　纪秋微微地哽咽：“是的。” 　　高夜再度甩手走掉。 　　他三两步跑下楼，如同一阵风消失在纪秋面前。 　　纪秋叹了一声，关上门。 　　算了，就这样吧。 　　他们还是结束了。 　　然而就在他以为再也不会见到高夜的时候，第二天一大早，他出门倒垃圾，高夜又坐在他家门口。 　　纪秋：“……” 　　高夜面容尴尬，却姿态骄傲，如同施恩一般：“虽然你和别人在一起了，还有了小孩……” 　　高夜冷着脸停顿了下，忍耐着。 　　纪秋一脸茫然。 　　高夜继续道：“但是你愿不愿意，让我做你第二任丈夫……” 　　Alpha羞于启齿，纪秋瞪大了眼睛。 　　高夜深吸一口气，一夜苦思早就下定了决心。 　　他说道：“我会照顾好你们，不会让你们受欺负。我想和你结婚，愿意接受你的小孩。你……愿意吗？” 　　他一向不善表达，而最最重要的求婚告白就这么简陋地说出口了，高夜后悔莫及。想刚才态度怎么不好点，仪式怎么不正式一些。 　　男人抬眼，浓长的睫毛遮着一双黑玉般的眼睛，紧张地望着他。 　　纪秋道：“我不愿意。” 　　高夜愣在那里，完全不知所措。 　　纪秋道：“阿夜，你不要可怜我好吗？” 　　“我没有可怜你。” 　　“如果我不是现在这样，没有小孩，你还会和我结婚吗？” 　　“这有什么不一样？” 　　“这当然不一样。” 　　纪秋扔了垃圾，往房间里走。高夜卡在门口：“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想要和你结婚。以前……以前是我做不到，现在我可以了，这有什么不好吗？” 　　“你不应该和我结婚嘛。” 　　“纪秋。” 　　“你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他怎么会，他怎么能这样？高夜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何必要接受他？何必委屈自己和别人分享他？ 　　他很震撼很感动，可是他们不可能。 　　“你还是回去吧。” 　　高夜真是听腻了这番话。 　　固执的Alpha要跟进屋子。纪秋把着门不让他进，高夜偏要进。 　　两边争执，门就要碾着纪秋的手。 　　高夜眼疾手快覆住他的手，房门砰地一声压在高夜手上。 　　高夜蹙眉忍痛。 　　纪秋惊呼，小心握住：“你有没有怎么样？” 　　然而不等高夜回应，房间里的东西忽然噼里啪啦掉下地来，整个楼房微微一晃，纪秋经验老道，敏感地知道这是地震来了。 　　他拉着高夜往楼下跑：“快走。” 　　高夜道：“你答不答应我？” 　　纪秋急得不行了：“现在不要说这些！” 　　高夜抱着他躲开掉下的墙皮，强有力的Alpha训练有素，紧紧搂着怀里的人，穿梭在人群中。在树枝倒下来的时候，埋头拢住爱人，硬是挨了一下。 　　众人乌乌泱泱从楼里跑出来，个个受惊地看着昏暗的天空。又要下雨了。 　　高夜和纪秋夹在人流里，劫后余生，心有余悸。 　　纪秋看到他后背洇染了血迹，吓了一跳：“你这怎么了？” 　　“没事，擦破点皮。” 　　高夜落魄的样子微微笑着。 　　“还笑，让我看看！” 　　高夜抓住他的手：“别看了……” 　　“你……唔……” 　　在地震后的冷雨中，高夜吻住了他。 　　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再也不想分开了。 第44章 他是谁 　　大家忙着做灾后工作，都已经习惯了，在细雨中捡着自己丢失的东西。纪秋站在雨中，脱下自己的衣服，盖在房东太太的身上。高夜把自己衣服披在他身上，为他遮挡着雨：“走吧，回上城去吧。” 　　这雨冷得让人打哆嗦，纪秋摇头，径自往公寓楼中走去。 　　他所在的那栋楼没塌，只是掉了几块墙皮，墙面裂了很大一条缝隙，像是巨兽流泪的眼睛。 　　“你还要回去？” 　　高夜不能相信他竟然还要回公寓里！ 　　纪秋帮别人捡起东西，一个小孩抢了过去。这里的小孩十二岁就开始工作，麻利地在废墟中捡着值钱的东西。 　　那小孩横冲直撞要伤着纪秋，高夜敏锐地抱着纪秋一躲。 　　这地方是完全不能住的，然而纪秋非要回去，他怎么劝都没用。 　　回家后，纪秋要捡掉落的东西，高夜没让他做。他怀着孕，本来应该被宠着，现在却流落在这里。 　　然而他肚子的小东西……高夜看了他一眼，埋头收拾残局。 　　后来他们还是搬家了，下雨后如果有余震，再住在这会非常危险。 　　纪秋既然不愿意到上城去，高夜便带着他搬到了王大夫的医馆附近，那里更安全，也方便产检。 　　王大夫给他检查了一下，说他吃得好，睡得好，孕期数据一切正常。只信息素有些躁动，可以多增加些夫妻生活。 　　当时高夜也在场，纪秋脸上一红，高夜却无甚表情。 　　结果回去后，那天夜里，高夜就把他绑在床上，里里外外欺负了个透。 　　纪秋两只手绑在床头，躺在他身上，尖叫着被他从下面强而有力地贯穿颠荡。有孕的身子饱满丰盈，怎么要都不够，高夜把握着分寸，仿佛捏爆他两只奶球般逼问他：“他是这么用力地操你吗……” 　　纪秋食髓知味地在他身上摇晃，一个劲地摇头。 　　高夜见他不说，小屁股却贪婪地吞吃着他的巨物，纤瘦的身子只有肚子是微微隆起的，越发羞愤。 　　他变着法地把纪秋掀翻在床上，从后面一下一下地挺腰干他。又猛又疾，纪秋被干得只知道哭叫，身子连续痉挛着，从毛孔到四肢达到前所未有的舒爽。 　　而高夜竟捏住他前面问他：“他有干你这里吗？” 　　纪秋呜咽着，浑身发抖：“有、有……” 　　高夜揉捻着他的尿道口。 　　纪秋泣不成声：“呜……让我射，阿夜！” 　　高夜偏不允他，压着他倒在床上，孽根抖动着深入，次次都撞击在他肥厚的宫口上。前后夹击，纪秋要死在他身上了。 　　“这里呢？” 　　“呜……我不要……” 　　高夜拦腰抱着他交媾，两人做得热火朝天，Omega身子要化成一滩春水，爽得口水都溢出来了。高夜看着他沉迷的脸孔，不知道他此刻想的是谁，心里又嫉妒又恼怒。 　　Omega发起情，也许根本不论是谁都可以。 　　他之前一直掌控着力道，此刻却发了狠地撞击着宫口，要进入他柔嫩的宫腔里。 　　“不！不要！” 　　纪秋挣脱开丝巾，仓惶按住他的腰。 　　而男人还在往前顶。 　　“他有没有进到这里面？有没有这么大、这么深？” 　　纪秋羞愤至极，不知道他怎么想到那里去了。而男人的骚话一遍遍响在耳畔，摩擦着他的耳垂，刺激得情欲越发高涨。他只能凹陷着腰肢，高翘着臀一次次抽动惊呼。 　　男人要把他送到天上去了。 　　“不、不！不是那样……” 　　高夜掐住他的奶子：“还说不是？” 　　纪秋意识到自己错了，点头如捣蒜：“是！是！” 　　男人越发狠地干他，他又要护着前面的宝宝，又欲仙欲死贪恋男人的硕根，脑子完全乱了：“不、不！不要……阿夜，求你了，放过我……” 　　那天晚上纪秋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压抑许久的身子终于平静一些。 　　然而往后男人都开始这么干，经常聊着聊着就往床上去了。那一个星期，他就没怎么下床过，不是在床上，就是在餐桌上，或者房间随便一个地方。想起来都觉得，那段日子甚是荒唐。 　　他终于感受到孕期强烈的欲望，胃口大，不满足，随时随地想要。而高夜在用着各种方法满足他的同时，也被刺激得满心酸涩。 　　这些酸涩又变成床上的回报，因深深嫉妒着另一个人，欺负得纪秋说不出话。 　　等一个星期后，高夜还贴上来，他就有些害怕了。 　　纪秋没事做，就去安然的店里看猫。 　　安然正在给国王洗澡，见他来了，便让他坐在门口。 　　“里面脏得很，别进来。” 　　“哦。” 　　纪秋懒懒的，腰肢酸痛，倚在门上。高夜回上城了，临走狠狠要了他一次，欺负得他小腹微痛。当时两人胡天胡地都有些忘形，纪秋喊了一声痛，两人同时刹住。高夜又倒水又抚摸肚子。 　　有Alpha在，躁乱的信息素很快安抚下来。高夜把他抱在怀里，搂着他说：“明天我要回上城去了。” 　　“嗯。” 　　纪秋躺在他的怀里，昏昏欲睡。 　　高夜要回军队报个道，提交长期休假。妻子怀孕生产这个理由太过充分，每个Alpha都要履行的义务。只是他走了后，纪秋怎么办？ 　　“你要不要叫那个人回来？” 　　“谁啊？” 　　高夜吻着他的后颈，一下下抚摸着他的脊背，在Alpha温柔强大的安抚信息中，纪秋太舒服了，像回到母亲的怀抱。 　　“他。” 　　“他是谁……” 　　纪秋慵懒地呢喃，忽然猛地惊醒。 　　“他干嘛要来？” 　　高夜道：“我回去后，他不过来帮你吗？” 　　纪秋匪夷所思地看着他，高夜的意思是让“那个人”来替他，多个Alpha满足孕期的O是常事，他甘愿让出他来给另一个人。 　　“他不会来。” 　　纪秋转过身。 　　高夜道：“你孕期不太好过，他还是来比较好。” 　　高夜淡淡地说着，纪秋皱眉看了他一眼，高夜装作不在乎地看他。纪秋扭过头，他讨厌这样的阿夜。 　　“我说了他不会来。” 　　纪秋埋进被子里要睡了，高夜抚摸着他的头，微微一笑。那他就抓紧时间赶快回来。 　　纪秋在门口想着昨夜的事，高夜大概去个三两天。然而他这时候就已经想念他了。 　　只是高夜这次回来，脾气奇怪得很，有时候高冷，有时候温柔，有时候又太霸道，难伺候得很。在床上，他是怕了高夜了。 　　安然给国王洗完澡，肥胖的猫咪挣扎着叫了一声，跳出来舔毛。有时候看着国王，他会想起失踪的卢比。 　　安然看着纪秋：“好像是胖了点。” 　　“是吗？” 　　别人不说纪秋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胃口也好了，老爱吃东西。 　　“能吃就好，养得白白胖胖。” 　　纪秋道：“安姐……” 　　“每天跟在你身边的那个小子是谁啊？你的Alpha？” 　　纪秋摇头。 　　“那他每天跟在你屁股后面，追你啊？” 　　纪秋笑道：“安姐你怎么这么八卦！” 　　“姐给你长长眼啊，我挑男人的眼光可好了，一挑一个准，看你王大夫。” 　　纪秋想起王大夫那张面瘫严肃的脸孔，又要喷笑。他眉眼弯弯的，脸部轮廓柔和，和刚来的时候大相径庭。 　　安然感慨着自家的白菜被猪拱了。 　　“晚上在姐家里吃饭吧。” 　　纪秋想着也没事做：“好。” 　　于是玩玩猫，晒晒太阳，傍晚王大夫过来，和安然支一张小桌就在门口前厅里吃饭。 　　国王和王大夫一样的脸孔，都苦大仇深板着脸孔对着纪秋。纪秋不敢大声说话，安然看看桌上的男友，桌下的猫咪，对着纪秋挤挤眼，两人相继大笑。 　　王大夫莫名其妙地抬头：“怎么，今天很高兴啊？” 　　纪秋和安然又笑。 　　安然说：“以后就叫王哥吧，你王哥本事大得很，要他罩着你。” 　　纪秋乖巧道：“王哥。” 　　王素和奇怪地看了看他俩：“没毛病吧你俩。” 　　三人说说笑笑吃到很晚，纪秋在安然的宠物店偶然得到一点快乐，却不知道高夜紧赶慢赶一天来回，回家后就找不到他了。 　　他还以为纪秋又消失。 　　那种失去的恐惧再次淹没了他，大晚上，他找遍了地下城每一条街，每一个纪秋可能去的地方。他都找疯了！ 　　去王素和医馆的时候，手下的小护士说纪秋今天没来过，他几乎绝望。 　　等千方百计兜兜转转终于找到安然的宠物店，纪秋和王大夫正说笑着，安然到后面去了。纪秋明亮的笑容对着王素和，王素和帮他把衣服的后领翻下去。王大夫有洁癖、强迫症，一大堆毛病，看到他乱了的衣领想动手好几次了。 　　男人动手术的手非常好看，折叠好衣领，耐心倾听着纪秋说话，偶尔回一两句。两人动作自然，纪秋根本没意识到王大夫做了什么，而这行为落在高夜眼里又是怎样的亲密。 　　高夜盯着说话的两人，喊了纪秋一声。 　　“纪秋。” 　　纪秋回头，吃惊地看着高夜：“你怎么回来了？” 　　高夜心里极不舒服：“回家了。” 　　纪秋想不到他从天而降，高兴坏了，跑到他的身边。 　　“你的事办完了吗？” 　　高夜看他高兴的样子，脸色更加难看。他穿过纪秋盯着门口的王素和：“我要带他回家了。” 　　王素和一脸平静：“嗯。” 　　高夜握着纪秋的腰，把他搂在怀中，充满敌意和占有欲。难道那个“他”是王素和？ 　　他冷峻又挑衅的目光望着敌人。 　　王素和照常板着张脸，不为所动。 　　两人的目光胶着，纪秋在高夜怀中道：“我刚吃完饭你就来了。” 　　“在他家吃的？” 　　“对啊，安然姐的手艺真好。” 　　“他还有女朋友？” 　　“对啊，他们关系好着呢。” 　　高夜回头望了一眼，王素和已经进门了。难道是有妇之夫？所以纪秋才躲着他，才压抑自己！所以他身上才有类似王素和气息的那种清苦味道！ 　　一切都好像讲通了，但又有哪里不对。纪秋为什么要在他们身边？他为什么不走？为什么还要王大夫看诊？ 　　他到底有什么苦衷？ 　　可如果不是，纪秋身边也再没有别人了。 　　高夜胡思乱想着，纪秋先回到了家里。 　　他累了，想要洗澡睡觉。他在房间里找好了睡衣，困顿得打了个哈欠，而他的Alpha却抢先一步拦住了门。 第45章 说爱我 　　“干什么？” 　　“我也要洗。” 　　“你也要？” 　　高夜当着他的面开始脱衣服，纪秋：“……” 　　不是，这是要怎样？ 　　高夜英俊挺拔的身姿在他面前脱了大衣，又脱军装衬衫，纪秋一脸懵。 　　曾经的少年已经变成俊朗无俦的男人，解最上面一颗扣子的时候，纪秋的脸就红了。 　　他嘟囔着：“随便你。” 　　他自己要先洗。 　　偏偏男人不允他，他刚要跨进浴室就被高夜拉了回来，非要在他面前换衣服。 　　纪秋挣扎着，高夜横挡着门，不忘把衬衫脱了扔地上，接着又脱裤子。 　　纪秋目瞪口呆，哭笑不得。 　　“你干什么啊？不要闹了。” 　　男人一件件地脱，一件件地扔。面前这人是他少时的梦想，成年后的思念，他对高夜是无法抗拒的。他不敢看他，心里突突乱跳，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够不够？” 　　“啊？” 　　“还要脱吗？” 　　纪秋看他光溜溜地就只剩一条内裤和袜子了。 　　“阿夜，别闹了！” 　　高夜干脆当他的面把袜子也脱了。 　　纪秋羞得满面绯红，往门缝里挤。高夜最后一把将他抱起来。 　　“啊啊——” 　　纪秋惊呼，浴室的门砰地一声被男人踹上了。 　　这场澡洗了三个多小时，两人在里面胡天胡地地闹，高夜身体力行让他知道男人发起疯来是什么样。到最后他都没力气了，奄奄一息趴在浴缸上，高夜还要来。 　　纪秋只感觉自己不停地往下坠，坠到一个模糊的梦里。高夜过度的热情笼罩了他，他们感受着彼此，不死不休地纠缠。每当他要逃跑的时候，都会被男人又拉回去…… 　　纪秋最后是昏过去被抱出来的，抱出来后高夜才知道后怕。尽管Omega孕期更适合交.合，他还是太不知轻重了。 　　他并没有做好当“父亲”的准备，内心也从没有接受这个孩子。 　　高夜垂目看着纪秋，这具身体对他产生一种致命的吸引力，而他并不愿和别人分享。 　　高夜上床释放着安抚的信息素，紧紧搂着纪秋，生怕他跑掉一般。 　　纪秋过了会清醒过来，抚摸他的脸。 　　“怎么了？” 　　高夜蹭了蹭他，想纪秋是怎么下来的呢？他们是怎么认识的？从前纪秋对他那么深感情，经常对他说爱，怎么会移情别恋了呢？那个人到底是谁，到底在哪…… 　　纪秋看他眉头又皱起来了，用手指一下下捋着，宽他心道：“我没事。” 　　“嗯。” 　　纪秋有些口渴，拿床头柜上的水。 　　高夜在床边喂他，忽然道：“你为什么不说喜欢我了？” 　　纪秋一口水呛在喉咙里，连连咳嗽。 　　什么鬼，今天高夜怎么了？怎么总是奇奇怪怪的。 　　高夜认真道：“你再说一句喜欢我。” 　　纪秋推开他的手，自己喝。 　　“别闹了。” 　　“你不爱我了吗？” 　　“我……”纪秋连连接受暴击，只想蒙头大睡：“我困了，明天还要早起呢。” 　　“早起做什么？” 　　“去安然姐的宠物店帮忙。” 　　他现在孕期把所有工作都推了，每天没事做，面对着高夜压力太大，便想着去帮帮安然。 　　高夜听着就不舒服：“我也要去。” 　　“你怎么什么都要去。” 　　“你去帮她，我帮你。” 　　说完也再不容许纪秋反驳了，他先睡了。第二天，结果就是两人一起到宠物店报道。 　　安然很意外：“哟，还带了个帮手来。” 　　纪秋有些无地自容，多大人了，出来还带着家属。 　　纪秋想帮安然搬猫粮，安然叫了一声：“哎，你别动！” 　　安然还没说完，那箱子猫粮就落在了高夜手里。纪秋又去分猫粮狗粮给每个笼子，高夜搬完了箱子，又去搬其他货物。阳光下，只看到高夜英姿挺拔的身影在院中和店里穿梭。慢慢额头沁出了汗珠，袖口挽起，而男人却依旧干净帅气。 　　安然对着纪秋努嘴：“不愧是当兵的身材。” 　　纪秋脸如火烧，当听不懂。 　　大早上的，宠物店也很忙碌。有人牵了一匹马来，说他的马总是拉稀，让给治治。那马性子烈得很，不肯倒下来让人检查，高夜过去看了看，和那马主人聊了几句。那马主人顿时如茅塞顿开欢喜地走了。 　　纪秋给安然打着下手，他去抱着狗狗洗澡，刚进去高夜就拿过水管给狗冲洗了；他去清理猫狗的砂盆，高夜接过去清理了；他帮安然来回跑递东西，高夜闻声把东西拿来交给他。 　　他做什么，高夜必然要抢去。 　　最后他什么都做不成，十分懊恼。 　　“你这样我什么都做不了嘛。” 　　高夜抱着他在凳子上坐好：“你什么都不用做，我来就好。” 　　纪秋没觉得这样很好。 　　他什么都不做，感觉自己就是个废物。 　　高夜不让他乱动，他也就只能坐在凳子上观望着治疗室那边，有一只狗怀孕了，看不出什么品种，肚子大得很，腹部上都是红肿的。那狗主人应该也不怎么打理它，身上的毛都是纠结的，又脏又乱，狗躺着任医生检查，温驯湿润的目光从毛发下面望着他们。 　　安然小心地按着狗腹部的每一处，结合B超的显示，对狗主人说：“有五个宝宝，要剖腹产吗？它这样很难生。” 　　这狗还有其他病症，自然生产非常危险。 　　狗主人问：“多少钱？” 　　安然算了个大概数目给他。 　　狗主人本来还犹豫的神情顿时冷下来：“还是自然生吧，它去年还生了六胞胎呢。” 　　安然脱掉手套，没有劝他。 　　“行吧，我给你开点药。每天喂它一次，有什么情况再过来也行。” 　　那狗主人在一旁不断地说狗体质很好，一向都很健康的。 　　他抚摸着狗的肚子，狗眨巴着眼睛看他，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就在刚才那一刻被决定了。 　　纪秋眼睛湿润，他觉得自己就是那只狗，那只狗就是他。 　　高夜搬着东西走过来，看到这情景心里一紧。 　　“怎么了？” 　　纪秋擦了擦眼泪，说：“没什么。” 　　他最近情绪敏感了许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高夜再问，纪秋却不说了。 　　高夜只能无声地把他搂在怀里。 　　“别怕。” 　　“嗯。” 　　下城的纪秋和上城的纪秋是完全两个人，他曾经问过纪秋之前的事，纪秋都缄默不言。他的内心封闭着，什么都不肯说。 　　即便是只谈两人之间的那点事，纪秋也淡淡的。高夜敏锐地感觉到纪秋没那么在乎了。 　　没那么在乎，是不是意味着不再爱他了？ 　　高夜的弦又紧绷起来。 　　中午三个人在一起吃饭，因为纪秋，点的菜还算丰盛。 　　高夜挑出肉来放纪秋碗里。 　　纪秋看肉就觉得腻味，放在那不吃。 　　高夜又细心地剥了鱼肉，喂给他。 　　纪秋喜欢吃鱼，便一口口吃着。两人像是做惯了的。安然看着两人，问道：“你们是情侣哦？” 　　纪秋吞咽着，想说不是。 　　高夜已经面不改色回答：“对。” 　　“那是谁追的谁啊？” 　　纪秋说了一句：“安然姐……” 　　高夜坐在纪秋身边，充满占有欲地：“我们很相爱。” 　　纪秋瞪着眼睛看他，高夜淡淡地道：“不是吗？你不爱我吗？” 　　“我……” 　　虽然他很有魅力吧，但也不要这样当着别人的面说嘛！ 　　高夜继续道：“那次你打电话告诉我，你很爱我，你都哭了，说做梦都会梦到我……” 　　高夜镇定自若地揭他的短，纪秋一只手捂住他的嘴，羞得面红耳赤。 　　安然哈哈大笑。 　　高夜收工继续吃饭。 　　笑话，眼前这人可是“嫌疑人”的老婆，以纪秋和安然相处情况来看，安然应该不知道他和王素和的事。 　　在高夜眼里，他们三个人各怀鬼胎，或者王素和和纪秋结束了，安然却不知道。 　　但是，一切威胁到他的可能都要抹杀掉。 　　高夜很为自己的做法骄傲。 　　那天晚上，纪秋回去又提起这件事，要他不要在安然面前乱说话。高夜醋劲大发，压着他在床上做尽各种羞耻的事情，逼着他说了好几句“爱你、喜欢你”才罢休。 　　纪秋被他威胁气急败坏，其中的屈辱却不能一一明了，最后只好让他得逞了。 第46章 真相 　　纪秋觉得高夜在地下城待的时间太久了，他都没什么事吗？ 　　“你不用担心我，我在安然姐这里很好。你有事就去忙吧。” 　　高夜翻着他这些年做的飞机零件设计图纸，想他在下面才不安全，自己要寸步不离看着。 　　“画得还不错。” 　　“是吗？” 　　“只是有些计算有误。” 　　“……”要不要这么严格。 　　“你有想过继续上学吗？” 　　“上学？” 　　“嗯，以后可以做一个飞机工程师。” 　　工程师？纪秋想起他师父，那可是个很厉害很伟大的工程师啊，自己也可以做到那样吗？而且那样就离高夜更近了一步，他忽然充满了憧憬。 　　高夜看他眼神都亮了起来，知道他是很想去的。漂亮的男人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的唇：“去吗？我帮你申请。” 　　纪秋被眼前大大的美人诱惑着，摇了摇头：“不去。” 　　高夜哼了一声，坐回原位。 　　纪秋看他生气的样子就好笑，好像又回到了少年时光，高夜也是顶着这张漂亮的脸孔，傲娇得很。 　　纪秋近来肚子大了，变得嗜吃爱睡，早早就往床上爬。高夜劝解不成，不如就享受春宵时光，也紧跟着贴上去。纪秋陡然警醒：“你离我远些。” 　　高夜不满：“嗯？” 　　纪秋道：“你总这样，孩子也受不了。” 　　高夜往下盯着他的肚子，他真的很不喜欢这个小家伙，折磨纪秋不说，还总是和他分宠。 　　“你受得了吗？” 　　纪秋脸上一红：“我受得了，你也不能每天都来啊。” 　　“那我抱着你睡。” 　　“你抱着我，我也睡不好。” 　　高夜毛都炸起来了，很不愉快地看着他。以前都睡得好好的，怎么今天就睡不好了。 　　纪秋知道他的公子哥脾气又犯了，只好劝解。 　　“王大夫都说了，那种事情也不能太频繁。” 　　结果这句话正好点在他的炸点上。 　　“你怎么总听他的话！” 　　高夜忽然从床上起来，冷淡地起身。 　　“他的话也没错啊。” 　　“但是我不喜欢。” 　　“你……” 　　“我到沙发去睡。” 　　高夜只拿了一个枕头，就要到冷清的客厅里独宿。纪秋怕他在外面着凉，只好拉住他的衣角：“好吧，你上床来吧。” 　　高夜别扭道：“不去。” 　　纪秋觉得好笑：“那我求求你好不好呀？” 　　高夜回头看他，求人也要有个态度出来：“说一句喜欢我。” 　　纪秋头皮发麻，那晚的噩梦还在他脑海里作祟，想起来就头疼。 　　“你别闹了好不好？” 　　“那你说不说？” 　　纪秋蚊子哼哼地嘟囔了一句，高夜捏着他的下巴，居高下地：“没有听清。” 　　纪秋羞得满面通红：“我……喜欢你……” 　　高夜俯身奖励了他一个吻：“再说一遍。” 　　纪秋别过头细细喘息，又被吻住了。 　　他仰着头和男人接吻，仿佛够到了少年时的梦想。 　　“我喜欢你……” 　　炙热的呼吸融合在两人的唇间，高夜抱着他躺在床上，亲亲蹭蹭，温存地睡了。 　　只是纪秋每天执着地去安然那报道，高夜很不喜欢。在那边，总是能碰到王大夫。 　　纪秋做事的时候，王大夫力所能及地帮一下他（其实人家是在帮自己老婆）；纪秋偶尔有疑问，王大夫也会耐心地给他讲解（职业病）；纪秋身体不舒服，王大夫分享给他一些减轻孕期难受的方法（都是安然逼得，其实他才懒得管别人的事情）…… 　　连纪秋和王大夫的互动，落在高夜眼里都是不同寻常的味道。 　　晚上王大夫会来安然这边吃饭，安然收了店再陪王素和回医馆值班。那天安然有事，王大夫一人先回医馆，正好碰到高夜陪纪秋出来散步。 　　王素和看了眼纪秋说：“又胖了。” 　　纪秋很习惯地和他抱怨：“总是忍不住想吃。” 　　王素和点了点头：“控制食量，多走动，胎大了也不好。” 　　“我给安然姐送了自己做的水果酱。” 　　“很好吃。” 　　“是吗？喜欢吃的话我可以多送一些。” 　　“那倒不用了。” 　　高夜在旁边不耐地等着，纪秋挣脱开和高夜牵着的手，走到王素和身边。高夜眼看着他过去，就要拉住他。纪秋摆摆手，不让他跟着。 　　他过去找王素和说话，两人私密地聊着什么。 　　高夜冰冷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即便王素和和纪秋没有什么，但他过度的关心，纪秋对他比对自己更亲近的态度，还是让高夜深深忌讳。 　　纪秋什么都不对他说，却能对一个外人坦露肺腑。 　　高夜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他知道纪秋始终对他有所保留。 　　即便他们上了床，即便他答应自己留在身边，他的心却从没有对他敞开过。 　　高夜看着他们谈完，纪秋回来，高夜没有再牵起那双手。 　　纪秋想着一些事情，也没有牵他。 　　男人越发生气，往前走得快了。 　　纪秋莫名其妙跟在后面，两人先后进房间，高夜道：“我要回上城了。” 　　“哦。” 　　纪秋这段时间心事重重，无瑕顾及他。他把剩下的水果酱放在冰箱最里层，关上了门。 　　高夜看他那瓶水果酱就有些刺眼，原来他做来不是给自己吃的。 　　“我要走好几天。” 　　他着重强调“好几天”这几个字眼。 　　纪秋道：“好呀。” 　　高夜冷着脸，他也不问自己回去做什么，什么时候回来。 　　纪秋拿了睡衣去浴室洗澡，他每天都要洗澡，高夜要帮忙，他也不同意。 　　每次他都紧锁着门，在里面洗很长时间不出来。而且这几天他开始拒绝高夜上床，也拒绝高夜碰他了。 　　高夜盯着他进去，又盯着他出来，两人都不说话。 　　纪秋坐在床上擦头发，他穿了很厚的衣服，将自己遮盖得严严实实。 　　高夜过去，眉目柔软。 　　“我会很快回来。” 　　纪秋看着爱人：“嗯。” 　　高夜倾身吻他，纪秋躲了一下，男人深沉的眸子看着他，又蹙起眉。纪秋很怕他皱眉，用手指捋了捋他的额头，亲在男人唇上。 　　然而高夜愈亲愈热，抓着他不放，耳鬓厮磨中倾诉着彼此的焦渴。 　　在离别的晚上，让他们亲密一次吧。 　　纪秋哆嗦着身子拒绝，高夜亲他的眼睛、睫毛……手指执着地落在睡衣上，想要解开那颗扣子，而纪秋却紧紧抓着不放。 　　纪秋就是不想脱衣服，高夜也不勉强他了，直接抱着他上床。 　　在男人高大的身体就要倾轧下来的时候，纪秋惊叫了一声，用力把他推下床去。 　　他连床事也开始拒绝了。 　　高夜气喘吁吁地倒在地上，纪秋慌忙去拉他：“对不起。” 　　高夜脸色变了几变，说：“我去沙发。” 　　纪秋抓着他：“不，你上来吧。” 　　高夜还是要走，纪秋紧紧拉着他，求救的目光颇为可怜。 　　最后高夜还是上床了，两人同床异梦躺在一起，翌日高夜离开。 　　离别的几天里，两人没有通过电话，高夜也没有回来。 　　纪秋依旧要到安然的店里去。 　　在冬天下第一场雪的时候，纪秋和王素和夫妇一起过冬至。 　　安然招呼纪秋到店里包饺子，王素和忙完也过来参与。 　　开始都好好的，纪秋和安然配馅料、擀皮，王素和笨拙地包。两人都打趣王素和，说他开刀的时候利落漂亮，到一个小小的饺子却奈何不得了。 　　王素和不理他们，继续一板一眼地包。 　　结果下午，纪秋的肚子就开始痛起来，他穿得臃肿，感觉到疼的时候还忍着，别人看不出来。等疼得额头上出汗了，虚脱得歪在餐桌上，安然终于感觉到不对。 　　“姐，我怎么了……” 　　纪秋抓着安然的手，十分惊慌。 　　他忽然想起那时候颜真躺在地上，满身的血。他会不会也像他那样，突然就流血。 　　安然慌地叫了一声：“老王，过来看看！” 　　王素和也赶了过来，摸了摸他的肚子，整个肚子是硬硬的，发紧。 　　王素和问他：“这种情况有几次了？” 　　纪秋摇头，王素和二话不说将他抱起来。 　　“去哪啊！” 　　“要做个B超，叫救护车！” 　　安然想起来，对对，叫救护车。 　　从安然的宠物店到医馆只有几条街，王素和走惯了的，等救护车过来，还不如自己过去。他抱着纪秋出去，外面风雪漫天，高夜远远就看到两个身影出现在店门口。 　　他还是耐不住性子很快回来了，他放不下纪秋，还不如回来早点和好。 　　结果就看到王素和抱着纪秋在店门口张望，纪秋搂着他的脖子，王素和低头和他说着什么。过了会，一辆车过来，王素和将纪秋抱到车上，纪秋的手臂还挂在他身上。 　　高夜瞬间懵了，这么多天，纪秋的冷待，王素和的存在引发的嫉妒一并爆发。 　　他一拳过去揍倒了王素和，厉声道：“滚开！” 　　王素和扑倒在地，安然尖叫！纪秋在车上痛得说不出话。 　　场面一下混乱起来，高夜要抱着纪秋出来，王素和起身拖住他：“你不能带他走！” 　　高夜当兵出来的身段，要对付一个小小的大夫绰绰有余。他一手抱着纪秋，一手又将王素和拽了三四米远。 　　安然尖叫：“你为什么要打他？” 　　“因为他敢动我的人！” 　　纪秋痛得呻吟：“高夜！” 　　高夜痛心地看着他：“那个人是不是他？你怀的是不是他的孩子？” 　　他一声暴喝将三人同时震住，深藏的秘密终于在这一刻突然被揭发。 　　高夜冷冷地望着他们，安然只顾着你你你，说不出来话。纪秋面对王素和夫妇羞不可抑，他又羞又痛，几乎要昏过去。 　　只有王素和在地上冷静地道：“他怀的是你的孩子！” 　　高夜彻底懵在了那里。 第47章 爱 　　纪秋侧身躺在病床上，并没有看高夜。 　　高夜坐在一旁守着他，他稍微动一动，高夜就精神紧绷起来，想要知道他要什么。 　　但高夜在那不说话，也不道歉，纪秋深恨这一点。 　　方才纪秋做B超，王素和要给他撩起衣服，高夜又是那种阴冷的目光。纪秋说：“你出去！” 　　高夜守在那就是不走。 　　纪秋咬着唇不肯脱衣服，高夜只好退到帘子外面，但他也没走。 　　里面王大夫的声音传来：“现在还痛吗？” 　　仪器在他的肚子上游走，纪秋摇头。 　　“可能是假性宫缩。” 　　纪秋第一次知道这个名词，他只痛了十几分钟，小肚子在那一瞬间很疼，但熬过去好像又好了点。 　　王素和道：“最近房事怎样？” 　　纪秋羞于启齿：“……有点频繁。” 　　“心情呢？” 　　“不太好……” 　　当纪秋说到心情不好的时候，高夜的心又提了起来。现在纪秋全身上下，连同他的宝宝都在高夜高度敏感的雷达之中，他稍微有点不舒服，高夜就感觉天塌了一般的难受。 　　在以前，他从未有这样剧烈的情感。遇到纪秋，他才感觉自己真正地活了一回。所有感触都是新的，经历的每件事都是他掌控不了的意外。 　　在他那冰冷的家庭和枯燥规矩的生活中，纪秋就是那一抹鲜活的色彩，是他“活着”的意义。 　　王素和的嘴角还有淤青，看完了B超也只是说：“留院观察两天吧，你的体质太敏感，最近还是不要和Alpha在一起。” 　　纪秋系好衣扣，他自己都替高夜感到羞耻。 　　“对不起啊，王哥。” 　　王素和摆摆手，让他们出去了。冬至的饺子都没吃，他老婆还在外面等他呢。 　　纪秋从床上起来，还没穿鞋呢，就被男人一把抱起来。 　　他份量重了，高夜抱他却还像以前一样，安安稳稳放在病床上。 　　他要盖被子，高夜帮他盖了；要喝水，高夜帮他倒了热水；枕头低了，他不舒服，高夜抱起他来，又塞了一个。 　　他万事都想在纪秋前面，小心妥帖地照顾着，但纪秋还是生他的气。 　　冬至，外面夜深了，雪还在下着。纪秋什么都没吃，又生气，胃里有些难受。高夜临时找了个热水袋让他抱着，问：“要不要吃东西？” 　　纪秋说：“你先道歉。” 　　高夜皱了眉：“我不知道你怎么会……” 　　他记得没有标记他啊，然而那个没结婚、不标记就让他怀孕的混蛋，不就是自己？ 　　纪秋恼恨道：“不是向我道歉，向王大夫道歉！” 　　高夜起身，转身出门。 　　走廊的护士站，安然和王素和分享着一盒水饺，两人常在医馆值班，都习惯了。安然坐在护士站里，王素和站在旁边，随便聊着点什么。 　　两人那种温情亲密的气氛是谁也插不进去的，高夜后悔自己怎么就想到那地方去了。 　　然而他即便后悔，脸上也毫无表现。 　　当他那当兵的高大威严的身影走过来的时候，安然抢先举起叉子，挡在王素和面前：“你还要怎样？” 　　她小小的身躯挡在王素和面前，明知道打不过高夜，还是不肯放弃。 　　这个小女人。 　　高夜脸上疑似一红，忽然鞠躬：“对不起。” 　　安然吓到了，回头看老公。 　　王素和依旧平静道：“没关系。” 　　高夜心里一松，王素和又说了一句：“殴打医护人员的费用我给你算在账上了，不会报销。” 　　高夜想不到他后来的账单上会多十几万的费用。 　　安然一脸赞赏地看着她老公，对，就是这样！不宰一下他们，他就不知道痛！ 　　高夜回到病房，纪秋看着他：“道过歉了？” 　　“嗯。” 　　“他们怎么说？” 　　高夜想了想：“没什么，我支付他们受伤的费用。” 　　“那是应该的。” 　　纪秋还想不到被宰十几万之多，等他以后反应过来，结果肉痛得不得了。 　　高夜从外面买了点热粥来，一口一口喂他吃了。晚上在这陪床，纪秋昏昏欲睡，高夜守在旁边一眼不眨地看着他。 　　怎么会怀孕呢？ 　　他每次都很小心，每次都忍得异常辛苦。 　　不标记的话，是很少几率会怀孕的，所以他也没有想过这回事。 　　然而他身体里竟然真的孕育了一个他们骨血的孩子吗？ 　　想到这些，会觉得这个世界很神奇。当父亲的感觉，很神奇。 　　一连串的意外，兵荒马乱、措手不及，却又是意外的惊喜，导致他现在还不敢相信。 　　纪秋睡了一觉，看他还像一尊神般杵在那里。 　　男人的背立得挺直，坐姿端正，双手放在腿上。历经训练的身体即便熬几天夜一动不动也没问题。 　　纪秋却看得辛苦。 　　高夜询问的目光：“怎么了？” 　　纪秋还恼他：“没什么。” 　　高夜却意外猜到他的意思：“我不累。” 　　纪秋眨着眼睛：“我不想知道。” 　　高夜伸手抚摸他的肚子，柔声道：“是真的吗？” 　　纪秋对于那段痛苦的时光，已经不想记起来了。 　　他拍开他的手转身，却无声地空出半张床来。 　　高夜问：“我可以上去抱着你吗？” 　　纪秋不答。 　　高夜脱了外衣，上床后看他没有反感，也就掀开被子从后面抱着他了。 　　纪秋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只想瞌睡。 　　高夜埋在他颈间，紧紧地贴着他的身躯。 　　“对不起。” 　　纪秋磨蹭着他的下巴：“别再提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纪秋道：“你不会喜欢他的，我不想你因为他可怜我。” 　　“我喜欢他。” 　　“……” 　　“是什么时候？” 　　“军营外那次……” 　　是的，军营外面，他孤身一人跑去找他。纪秋身处绝望，而他无力改变，他们都无法挣脱各自的命运，只能相拥慰藉。 　　那是最痛苦的一段日子，而纪秋竟然就在那时留下了一个孩子…… 　　他是怎么留下来的？他又是怎么怀着孕偷跑到下城？他到底还经历了多少他不知道的事情…… 　　高夜深深地埋在他颈后，不让纪秋看，纪秋有些慌，他感觉湿润的水痕落在了自己的腺体上，是那样的灼热。 　　纪秋笑道：“真的没事……” 　　他抚摸着高夜的脸，想要回头看他。高夜把他用力地扭过去了。 　　纪秋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他是可怜自己，还是心痛呢？他好像对他很好，又好像从来都不肯要他…… 　　高夜到底是什么意思？ 　　“阿夜，我想问一句，我从前不敢问的话。” 　　高夜沉声：“嗯。” 　　“你要和我说实话。” 　　“好。” 　　“你喜欢我吗？我是说，不是可怜、不是玩玩、不是不舍得，而是像我一样，把你当成一辈子唯一的伴侣地喜欢我吗？” 　　“你还不明白？” 　　纪秋苦笑：“你的心思太难猜了，我不明白。” 　　“当时我有做过去下城的计划，就是想和你在一起。” 　　纪秋想起他们少时跑到荒郊野外的车站的那次，他饱受惊吓。然而也是那次，让纪秋有所记忆，在他最无助的时候，一个人跑到车站，用当年同样的办法，骗了士兵逃下城来。 　　“你从没有和我说过！” 　　“我怕你会失望，怕你会受伤，其实，我是对自己失望。” 　　他也有不自信的一天，在少年单薄的肩膀上肩负着另一个人的一生，他还没有那么大的能力。 　　于是他憋着一口气，参军入伍，拼命变强，强到可以抗衡一切，可以保护他们自己！ 　　“你这个人太不诚实了！” 　　纪秋想起来：“那任楚是怎么回事？你们有没有订过婚？” 　　高夜蹙眉：“当然没有。你从哪听来的？小悦说的？” 　　“你不要说别人，你让我去他的工作室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安排你在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 　　“毕业舞会我问你喜不喜欢我，你为什么不回答？” 　　“你和我跳了舞，为什么又去和别人跳！” 　　“还有，我跑去找你标记，你都不要我……” 　　纪秋挨个指责着，他想起这些年的错过、误会、猜疑，太痛苦、太无力了。 　　高夜抱着他，他想不到那时候会让纪秋那么痛苦。他接受、他都接受！他就是那个混蛋，在看不到的地方，让纪秋独自承受着一切。 　　“你如果爱我，你就会说的呀！” 　　“你从来就没说过！” 　　高夜拿起他的手和自己一并握拳，以一个军人的尊严和生命起誓：“我爱你，一生只爱你。从前我没有能力担负起你的生活，以后我会用生命守护着你，不离开你，陪你走完这漫长的一生。纪秋，我们结婚吧。” 　　纪秋推开他，用衣袖狠狠擦眼睛，多少年了，再艰难的时刻他都撑过来了，然而一面对高夜就像打回原型，回到最初脆弱的自己。 　　高夜低头吻在他唇上，泪水混合在一起，融入了唇齿间。 第48章 谢谢 　　纪秋在医院住了几天，高夜就在医院陪了几天。病房没有家属床，高夜在椅子上坐半夜，小护士催他走，他也不走。 　　等小护士回护士站了，他把房门从里面锁上。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纪秋看着他笑：“没事，你回去吧，我自己在这可以。” 　　高夜坐在那没动。 　　纪秋往嘴里塞零食吃，高夜给他买了一大包零食，瞒着护士偷偷带进来的。他偷吃两口，舒爽地眯起眼：“那你在这，我们也没事干啊。” 　　“看着你。” 　　纪秋抱着零食转身：“我有什么好看的。” 　　这些天，纪秋都穿着病号服，还没怎么好好洗过澡，换身衣服。 　　他想起来，把零食放下，挑出一件自己的衣裳，命令高夜：“你转过头去。” 　　“干什么？” 　　“我要换衣服。” 　　高夜蹙眉，为什么换衣服还要避着他。 　　高夜走过去，要帮他换。 　　纪秋抱着衣服后退：“你转过去好不好呀？” 　　高夜无奈，只好转过去。 　　纪秋窸窸窣窣在后面换衣服，之前也是，高夜帮他擦身，也只能擦后面，不能看他。 　　“为什么躲我？” 　　纪秋微微叹气，看着自己硕大的肚子，臃肿的身材，他每天晚上都会因为身体的变化睡不好。 　　可是这些，他不想高夜知道，也不愿意他看见。 　　“好啦。” 　　他换好衣服，要高夜转过来：“现在就拜托你把我抱去浴室好吗？” 　　“你要洗澡？” 　　“嗯。” 　　“现在不行。” 　　“我都臭死了。” 　　高夜想了一会：“那我帮你洗。” 　　“不行。” 　　高夜实在是不明白了，都说开了纪秋怎么还一直避着他。 　　“抱我去吧。”纪秋撒娇。 　　他张开手臂，等着高夜抱。 　　高夜只好臭着那张脸把他抱到浴室，又被纪秋死活推出来。男人贴着门听里面的动静，不过是洗个澡，他比纪秋还紧张。 　　热水浇着纪秋的脸，他闭上眼，不敢看砖墙上照出的影子。从孕中期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后，他就不敢照镜子了。 　　他害怕看到一个畸形臃肿的身体，那一定很可怕。他厌恶自己，也讨厌身体的变化。随着身体变化而来的，还有一大堆“副作用”，比如胸开始发胀，小肚子偶尔一抽一抽地痛，皮肤变差了，头发掉得很多…… 　　小家伙生命力旺盛，拼命和他夺取着生存资源。它每壮大一分，纪秋就衰弱一分。直到它在肚子里面生活不下去，分娩降生为止。 　　纪秋看了一些书，知道这是正常现象，但他仍然很怕，怕自己变成一个怪物，一个和颜真一样的怪物。 　　“阿夜！” 　　高夜在外面及时应答：“在。” 　　“你进来。” 　　高夜说：“不是不喜欢我在吗？” 　　纪秋道：“我害怕，你进来吧好不好？” 　　高夜连忙推开门进去，纪秋拢着一条浴巾坐在马桶上。 　　房间里热气腾腾，淋浴的水都没关。 　　纪秋一看到他进来，就要起来。 　　高夜拿着条大毯子将他裹住。纪秋靠在他怀里：“还是你给我洗吧。” 　　高夜心里不安，吻他的头发：“怎么了？” 　　“我有点怕。” 　　高夜往下吻他的额头：“别怕，我在这里。” 　　“嗯。” 　　高夜把他抱起来，让他靠着自己舒服一些。男人要脱他披着的浴巾，纪秋紧紧拽着。 　　“到现在了，你还不让我看吗？” 　　纪秋担心地：“我很丑……” 　　高夜道：“你不丑。” 　　高夜看他不仅不丑，还变漂亮了许多。一个成熟的孕期Omega散发着的气息，无比迷人。Alpha有几次都控制不住，想一直要他。 　　纪秋又担心：“我变胖了，变得很奇怪，你看到一定会吓到的。” 　　高夜想了想：“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纪秋拉着浴巾：“那你看到，即使觉得丑，也不要和我说，不能嫌弃我。” 　　高夜点头。 　　纪秋这才放下戒备，由着高夜将浴巾拿开，现出光裸臃肿的身体来。 　　纪秋自惭形秽地在他面前低着头，过了好一会也不见高夜的反应。Alpha幽深的双眸盯着他，看着他的样子也很奇怪。 　　纪秋等了半天，怀疑地看向高夜：“真的很丑吗？” 　　高夜喉咙紧了紧，说：“我想吻你。” 　　纪秋脸一红：“什么？” 　　“纪秋，我想吻你，可以吗？” 　　纪秋拢上浴巾，慌张地跑出来，心还在怦怦乱跳。他在说什么啊！他这么丑的样子，他竟然还想吻。 　　高夜紧跟着出来，怕他着凉。纪秋已经躲到被子里去了。 　　房间的气氛过分热了，高夜像发.情一样不断释放着他的信息素。 　　高夜也不上前，房间里静下来，连灯都是昏暗的。纪秋躲在被子里心慌意乱，知道高夜像一道阴影就守在这房间的某一处，而他却不敢回头看。 　　高夜脸上的表情也不自在，这信息素的味道太浓郁了，他不知道一向清洌的山露也会有这么浓的气味。 　　纪秋喃喃出声：“王大夫不让我和你在一起……” 　　高夜道：“嗯，我不过去。” 　　纪秋道：“你会不会难受？” 　　“不会。” 　　纪秋想了想：“其实我可以用手……” 　　高夜道：“没事，我没关系。” 　　“哦。” 　　两人又没话了。 　　过了一会，在纪秋快要忘了这事的时候，高夜忽然说：“你不丑，你不是一个奇怪的人，你只是美得很特殊的人。” 　　纪秋心里骤暖：“谢谢你，阿夜。” 　　在医院呆了十几天，终于可以回家了。回家的时候，还是高夜把他抱上车的。纪秋挣扎着要下来松快松快，被他瞪了一眼。 　　小护士总算送走这俩大魔王了。 　　回家纪秋也自由了，他愿意躺着就躺着，愿意走走就走走。没有小护士在后面耳提面命，他和高夜都松了一口气。 　　他在沙发上吃小橘子，高夜在浴室把所有的床单被套，连同住院的衣服都扔洗衣机里。客厅、厨房很久没打扫了，高夜戴着手套到处收拾。他高大的身躯在房间里走动，做起家务来也和他的性格一样干净利落。 　　不一会就是窗明几净，饭香四溢。 　　有多久没吃家里做的饭了呀，高夜的厨艺也大有提高。纪秋趴在桌子上大快朵颐，吃得不亦乐乎。高夜控制着他的食量，只让他吃一碗饭就收走了餐具。 　　纪秋耍赖：“我还没吃饱呢！” 　　高夜捏捏他的脸：“不能吃了。” 　　纪秋甩开他的手：“可是我还是很饿怎么办？” 　　高夜收拾了餐桌，自己也跟着他不吃：“你乖一点，待会还可能有零食。” 　　“那我怎么才算乖一点？” 　　高夜亲了一下他的唇：“听话。” 　　好吧，纪秋竭力忍着过盛的食欲，等到了晚上，高夜把所有事情都做完，陪他在沙发上看电视。 　　纪秋靠在他怀里：“我的零食呢？” 　　高夜给他变出一袋话梅来，纪秋含一颗在嘴里，酸得眯起眼。 　　“哇，好爽。” 　　“别吃太多，胃不舒服。” 　　“好。” 　　纪秋吃一个，还给高夜塞一个。高夜吃着他手里的，偶尔两人还分享一颗话梅。 　　高夜道：“你要不要和我去一趟上城？” 　　纪秋敏感地警觉起来：“不去。” 　　高夜道：“我是一个军人，结婚的手续要在那边办。” 　　纪秋随口道：“那就再推迟一下好了。” 　　“为什么不喜欢到上城去？” 　　纪秋低着头：“没什么……” 　　“是因为颜真吗？” 　　纪秋猛地抬起头，高夜也知道颜真？！他也知道颜真的事吗？ 　　而高夜只是把他更紧地抱住了：“你不会像他一样，我不会允许你像他一样。” 　　高夜温暖强大的臂膀像把他保护在羽翼之下，他闻着男人身上的味道，在他的怀抱里，是那么的安全。 　　触碰过去是那样的痛，想要揭开那层伤疤是那样的可怕。纪秋从不想回忆过往，却还是忍不住对高夜说：“我总是梦到他，梦到那间屋子，梦到那张床，他就躺在我身边，他睡着了，满身的血，血一点点往下流，流到了我身边，我碰到他的身体，他的皮肤都是冷的……” 　　“你说他是不是怨我？怨我没有救他？” 　　高夜抱着纪秋道：“不是，他只是做了他认为的正确的选择而已。” 　　“可是我不原谅自己，我怎么那么笨！我明明知道他不开心，明明知道他很痛苦，我为什么不带他一起走？为什么留他一个人在那边……” 　　关于那个恐怖的晚上，纪秋其实一直都没有走出来。他一直在内心责怪自己，怨恨自己，如果他早一点警觉，如果他再勇敢一点…… 　　可是没有如果了，走到最后，他和颜真，终究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那个曾经陪伴他度过孤独时光的同伴，再也不会回来了。 　　高夜说：“那不是你的错，别再折磨自己了。” 　　纪秋摇头：“不，我讨厌那个地方，我再也不想回去了。” 　　高夜吻了吻他，安抚着他的情绪道：“曾经有个小孩怕黑，家里很大，父亲母亲很长时间也不回来。才开始他躲在房间里不出来，也不吃饭，妹妹在外面哭起来，到处找妈妈。他想，如果他都不强大起来，那妹妹怎么办呢？” 　　“后来呢？” 　　“后来，他就主动走出那间屋子，把妹妹拉起来，一起坐在餐桌上吃饭。” 　　“真的吗？” 　　“嗯，你也要自己走出来，我会在这里等着你。” 　　纪秋有些感动，或许有一天，那些过往的那些伤痛，他也会靠着自己的力量克服了吧。 第49章 宝宝 　　两人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开后，纪秋就有些晕晕乎乎，不敢相信高夜真的喜欢他了。他侧身看着高夜的脸庞，那犹如星海的眼眸、纤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还有冷淡又温柔的唇……这些都是他的了？纪秋兴奋地跃跃欲试，爬起来看着高夜，这可是他肖想了很多年的人，他的理想呀。 　　可是，他怎么会拥有他呢？不是玩物、不是一点不舍，也不是怜悯，而是真的爱上自己……好奇怪哦，这世上最美最好的东西竟然是他的，高夜喜欢他！ 　　想起来就觉得是天方夜谭，像是做梦。 　　纪秋凑得近一些，瞪大了眼睛看高夜俊美的脸庞。他睡着的样子也很好看，很安静，睡姿乖乖的，体现着他良好的教养和优越的气质。他的睫毛好长啊，一般的Alpha长得都不如他好看。当兵后，身躯体格都强壮了很多，眉毛斜飞入鬓，显得格外英气，嘴唇是冷而淡的，有时候说出来的话很气人，有时候吻起来……又好像很美味…… 　　纪秋脸颊微热，他轻轻闭上眼，吻在男人的唇上。只是轻轻吻一下，应该没关系的吧。 　　等他悄悄从高夜身上下来，男人幽深的眼眸看着他：“？” 　　纪秋心里一慌，差点从他身上跌下来。 　　“额……阿夜，你没睡着啊……” 　　高夜道：“嗯。” 　　“那你为什么不睡？” 　　“被你吻醒了。” 　　纪秋脸颊顿时通红：“我没有……” 　　他的心跳得飞快，明明之前也没有怎样，可是等阿夜说是真的喜欢他后，他就有些紧张了。 　　上次在医院也是，没来由地就会心动。 　　高夜看着他的样子：“发.情期？” 　　男人释放起自己的信息素。 　　纪秋拼命摆手：“不不，不是这样……” 　　可不知怎的，高夜看着他的目光愈紧，身上的气息也更浓郁了。整个房间都充满了那冷淡的香气。 　　纪秋心急地：“我真的没有……” 　　高夜抓着他的手，吻在他唇上，低低地喘息：“你想接吻？” 　　纪秋真是招架不了这样的高夜，太奇怪了，纪秋一边被他吻着，一边手脚并用地推他。好不容易推开，急急地喘两口气，又被他吻住了。 　　“唔……唔……好了，够了……” 　　再亲下去，又要擦枪走火。现在他还承受不了这样的热情。 　　高夜吻完唇，又亲亲他的脖子，恪尽职守着Alpha的职责。他抚慰他的样子太正经，垂落的目光不含一丝情.欲，穿着的军装扣子系到了最上面一颗。然而纪秋面对这样冷淡又禁欲的爱人，反而微微发抖。 　　因为怀孕，腺体也在发胀。男人的唇落在那仿佛有生命力的肿块上，纪秋脑袋里的神经突突跳动，身子都软了。 　　而高夜只是一亲，隐忍地退回去。 　　“好了吗？” 　　纪秋：“……” 　　两人面对着面，在床上躺着，房间里温暖如春，都是Omega甜蜜的味道，和夹杂着萦绕不去的冷淡香气。 　　纪秋说：“阿夜，你真的喜欢我吗？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啊？” 　　高夜嘴角噙着一丝笑意，转过头去。 　　纪秋不罢休，笨拙的身体趴在高夜身上。 　　“你把那天说的话，再和我说一遍呗。” 　　“什么话？” 　　纪秋很馋他那天的告白：“就是喜欢我，不离开我的那些话……” 　　“不是说过了吗？” 　　纪秋躺在他身上：“可是我还想再听一遍啊，你说得太美了，我感觉像做梦一样。” 　　高夜闭上眼睛：“不说了。” 　　“为什么？！” 　　“那样的话只能说一遍。” 　　“啊……不行不行，那你说昨天的话！” 　　“昨天又说什么了？” 　　“说会等着我，说我很美~” 　　“你不是知道。” 　　“可是我想听你说啊。” 　　“不要。” 　　哼，纪秋看是怎么都撬不开这张嘴了，阿夜就是这点最气人。他肚子大了，趴在他身上很累，挣扎着要起来。高夜扶着他的腰，忽然起身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纪秋愣住。 　　高夜说：“你睡觉吧，我去浴室一会。” 　　男人把他安置好，抱进被子里。最近一段时间，他还是不要和纪秋一起睡了，放着这么一个活色生香的怀孕的O在身边，他真是忍得很辛苦，也不想忍。 　　高夜在浴室待了好一会，他洗了个冷水澡，擦着头发出来。纪秋的眼睛盯着他：“还不睡吗？” 　　高夜说：“我身上冷。” 　　他示意自己不方便过去，怕过了冷气给他。 　　“你先睡吧，我看会书。” 　　“那你过来一点，让我看着你睡。” 　　“嗯。” 　　高夜搬了张椅子，坐在床尾，翻着手上的军事书籍。 　　纪秋知道他就守在身边，心里安全得很，迷迷糊糊地也就睡着了。 　　只是两人这同住一屋，还要避讳着的日子过得分外难熬。才开始是高夜忍不了，后来纪秋也忍不了。他孕期情.欲高涨，王大夫又不要高夜碰他，高夜果然就不碰他。 　　纪秋忍得双眼发红，每每要求高夜摸一摸他，或者小小地弄一番，高夜都不答应。万恶的男人，不仅不答应他的求.欢，自从上次之后，也再没有说过爱他的话了。 　　纪秋身体不舒服，还没有甜甜的情话投喂，看高夜的样子就有些焦躁。 　　一次高夜回来，他竟然躺在床上，脱了个精光…… 　　他晃动着两只奶子，坦露着高耸的肚子，在用自己的手指触碰下面的湿穴。因为撑得太久了，累得不得了，高夜一进来，他吓得腰一软，重重地跌在床褥上。 　　高夜看着满床的香艳春色。 　　纪秋羞得脸颊飞红，扯了条毯子掩住自己。 　　高夜问：“想要？” 　　纪秋嗯嗯点头。 　　高夜想了想，折中了个办法。他抱着纪秋靠在床上，两腿分开，大白天里，男人就开始解衣服，他解了两颗扣子，松快松快，挽起袖子洗了手，指甲都是圆润的。 　　高夜走过来，爬上床。 　　纪秋紧张地盯着他。 　　男人在他腿中间，扯下他的毯子。纪秋眼睛眨呀眨，不敢看他。 　　面前的Omega圆润了一些，皮肤更加细腻，像发着光的锦缎。两只乳房挺在半空，变得又大又白，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往下是圆滚的肚子，轮空柔和优美，隐没到腰线往下，露出那根嫩生生的幼芽，以及两腿间幽深隐秘之处……他过分大的肚子出现在他娇小的身体上，充满了淫靡的美感。 　　高夜喉咙一紧，低哑着嗓子说：“亲我一下。” 　　纪秋彻底暴露在他眼前，手都不知道遮哪里，羞怯地上前吻他。 　　两人的嘴唇一碰，高夜的手便抚上了那两只奶球。 　　纪秋一边吻着一边被揉得心慌意乱。 　　“嗯……嗯……啊……” 　　两人唇分开时，甜蜜的津液已然拉出丝来。 　　高夜揉着那绵软的奶球，在纪秋急喘的目光下，含住他一颗奶头。 　　“啊……” 　　纪秋颤抖地吟叫出声。 　　“好像又变大了。” 　　“哪有……” 　　窗子是开着的，外面的阳光暴晒进来，里面香艳如春。 　　纪秋的乳房一只手都握不过来，高夜叼着他的奶头，像吃奶一样地嘬吸。吸得那奶头红艳艳的，上面涂满了口水，变得又大又肿。而男人犹不放过他，一边握着他的奶头吸，又重又深，吸得他酸痛难当；一边又亲亲快要肿破的奶头，舔吻着温暖的乳房，禁欲的表情煽情得很。纪秋被他折磨得又哭又叫，躺在床上任他吸乳，身子一下一下地抽动，下面情不自禁地泄出淫液来。 　　高夜说：“出水了。” 　　纪秋捂住眼睛，拜托阿夜不要这么一本正经地说这种话好不好！ 　　他情动地抽动着身子，两腿夹在一起不让他看。高夜好笑地吻吻他的乳房，一只手分开他的腿伸进去。男人的吻落在他的肚子上，落在他的小腹上，手指顺着下面的淫水埋进去，深入他的淫道。温暖的内嬖一下子就包裹了他的手指，里面又软又湿，不知道他自己弄了多久了。高夜责怪地看了他一眼，纪秋摇头：“我不敢了……” 　　他一呼吸，手指埋地更深，顶动着他的内嬖。粗糙的指腹擦着敏感的嫩肉，贪婪的穴犹不满足地吸吮着他的手指，里面又酸又空虚。 　　高夜上前亲住他的唇，纪秋被迫和他接吻，抓着他的手往更深处顶：“阿夜，进来……” 　　“等一会。” 　　“还等什么呜……” 　　高夜分开他的腿，目光直看着他淫浪翕动的穴。 　　“阿夜进来好不好嘛？” 　　高夜低头，那淫浪的穴眼紧紧箍着他的手指，像是会呼吸一样，张着小嘴嗷嗷待哺。他一抽动，那小穴就紧紧扒着他的手指吞吃，生怕他滑出去。而里面的淫肉又嫩又软，在引诱着他深入。 　　纪秋羞窘不堪，被摸得大腿直发抖，脑子嗡嗡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脱口而出便叫：“老公……” 　　高夜猛地抬头看他，男人的目光幽深，背都绷紧了，像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 　　他再也不用忍了，放开手脚，手指飞快地顶插起湿软的穴，小嘴来不及嘬咬，大口地吞咽。 　　“呜呜……好深……太深了，我受不了……” 　　纪秋又哭又叫，男人覆身上去，含着他的乳房狠狠一吸，一边重重嘬咬着他的奶头，一边用手指快速地干他。手指抽插，淫肉翻飞，乳头被吸得又酸又痛。双重夹击之下，纪秋顾得了上面，又顾不了下面，只能抓着他的手，不停地潮喷。淋淋漓漓的湿液洒了满床，他抽搐着身子，达到好几次想象不到的妙处，爽到了极点。 　　整场情事下来，高夜浅尝辄止，在他肚子感觉抽痛之前停了下来。 　　纪秋爽得魂都飞了，木呆呆着看着高夜。 　　高夜抽出了手指，用旁边的纸巾擦了擦，身上的汗渐渐冷掉，看不出一丝情动的痕迹。 　　纪秋有些不满地呻吟：“阿夜……” 　　“嗯。” 　　“亲我一下好不好？” 　　“还要？” 　　高夜擦完手指，把脏了的纸巾丢到了垃圾桶里。 　　纪秋摇头，瘫在床上喃喃地：“感觉你一点都不喜欢我嘛……” 　　高夜过去，给他裹上条毯子抱着他。 　　“怎么还在想这件事。” 　　“你看你都干干净净的。” 　　对比自己满身的痕迹……纪秋又羞又恼，恼他不表露一丝的爱。 　　“我本来就很干净。” 　　纪秋气得想到四个字：天赋异禀！ 　　他赌气地扭过身，让高夜把底下的床单抽出来，换上干燥温暖的被子。 　　“我们都没有谈过恋爱哎，感觉像是老夫老妻。”从前同居的时候，他猜不透高夜，纪秋觉得那根本不算恋爱。 　　“你要怎么爱？” 　　“我要甜甜的爱。” 　　“怎么甜？” 　　纪秋瞪大眼睛：“阿夜，你不会没有谈过恋爱吧？” 　　高夜一向冷淡的脸微微变红：“没有，你有？” 　　“……我当然也没有。” 　　纪秋又辩解道：“但是会约会啊，会做很多很多美好的事情啊，会互相爱恋着对方。” 　　纪秋扭过他的头来摆正：“像这么看着对方。” 　　纪秋看着高夜，高夜也看着纪秋。两人这么互看了会，纪秋的心如小鹿怦怦乱撞，高夜专注地看着他，撑得腰有点酸。 　　“算了。” 　　“不看了？” 　　“你不懂。” 　　阿夜看他多少次，都是那么单纯专注，只是看，看不出心动的样子。 　　纪秋把他放了，想着怎么调教他的爱人。阿夜现在还不懂得怎么恋爱，他要怎么唤醒他呢？ 　　高夜走到浴室了，忽然想起来。 　　“刚才，再叫一次。” 　　“什么？” 　　“刚才叫的。” 　　纪秋想了想，刚才，刚才他在床上叫什么了？ 　　他骤然醍醐灌顶，羞红了脸。 　　“那不算。” 　　“算。” 　　“不算。” 　　高夜吻他的唇，纪秋被他舔得发笑。 　　“老公……” 　　高夜低头，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纪秋道：“你说什么呀？我听不见！” 　　高夜只好抱着他起来：“宝宝。” 　　“你叫哪个宝宝呀？” 　　纪秋指着肚子里面那个，再指自己，脸上的笑要止不住了。 　　“你，你是宝宝。” 　　“老公。” 　　“宝宝。” 　　纪秋跳着叫他：“老公！” 　　“宝宝。” 　　“阿夜，你好会耍流氓啊，骗我叫了你那么多遍。” 　　两人一起笑着，纪秋终于是陷入到甜蜜的爱河里了。 　　之后，纪秋打算每天都训练高夜讲一句情话，就先从“我爱你”开始吧…… 第50章 度假 　　纪秋孕期越往后，身体越不舒服起来，才开始还是腰疼，怎么都睡不好。每天夜里他瞪着两只眼睛，翻来覆去睡不着，高夜给他捏着腰，让纪秋躺在他怀里睡。 　　“阿夜，怀宝宝真的好辛苦哦。” 　　高夜给他按摩着，让他躺得舒舒服服：“就这一次，以后我们不要了。” 　　“怎么可能？” 　　就算高夜不要，政.府那边也不会放过他。Omega的宿命就是不停地生育，他想起颜真，便有些心寒。 　　高夜道：“我保证。” 　　“你怎么可能保证呢，你又不是……” 　　纪秋忽然停下来，惊喜地望着他：“你有办法对不对？” 　　高夜道：“嗯。” 　　“什么办法？阿夜，告诉我嘛。” 　　高夜不为所动。 　　纪秋只好凑上去献上自己的一个吻。 　　高夜微笑道：“保密。” 　　“啊……” 　　纪秋一脸失望。 　　后来他的脚又肿了，肿得穿不上鞋子。每天早上都要高夜蹲下来给他穿鞋子，他扶着高夜的肩，神色悒郁。 　　纪秋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每天生活都不能自理，需要另一个人帮忙。虽然这个人是高夜，可当自己穿不上衣服的时候，还是会很沮丧啊。 　　不仅纪秋怀孕怀得辛苦，高夜在旁边照顾也很辛苦。 　　而且这样怎么谈恋爱！ 　　他的恋爱计划还一个都没有实现呢。 　　正在纪秋闷闷不乐的时候，高夜提议道：“你要不要出去走走。” 　　“不想去。” 　　纪秋趴在沙发上，连出门都懒怠了。 　　原本他还要去安然的宠物店帮忙的，但是到了后期行动不便，也就没法去了。下城也没有什么好逛的，到处都很危险。 　　“我朋友在这有个庄园，周末一个来回，可以在那边呆两天。” 　　纪秋竖起耳朵：“庄园？” 　　“嗯，算是做的慈善吧。提供给下城的人部分工作，他们可以自食其力。” 　　纪秋不太关心这个，只注意到别的地方。 　　“就我们两个人去？” 　　“嗯。” 　　他兴奋地爬起来：“那就是我们两个去过个周末咯？” 　　“嗯。” 　　高夜好整以暇地翻着本杂志。 　　“哇！”纪秋爬过去亲了他一下。 　　他要和高夜约会了！ 　　在离周末还有几天的时候，他就挑选好了衣服，虽然这时候能穿的衣服很少吧，但出去终究要体面一下的。 　　他穿了宽松的针织衫，戴着个大大的帽子，像是出去度假一般。高夜怕他冷，给他盖了件大衣。由高夜开着车，两人往偏远的庄园出发了。 　　下城依旧是阴沉压抑的气氛，而纪秋的心却是欢快敞亮的。越往远处走越偏僻，好像是要到城外面去了。 　　纪秋一路看着贫瘠的山貌，满目疮痍的大地，想不到在这地方，还能有工厂、还有新建的房屋和果园。人类一边在毁灭，一边在重建，永远生生不息地活着。 　　到了地方，是个其貌不扬的园门，一块木板写着：玫森的庄园。 　　纪秋下来，雀跃地道：“就是这里了吗？” 　　高夜提着箱子过来：“嗯。” 　　他们还没进门，就有两个女孩出来迎接了。 　　“上校大人来啦！” 　　“是阿夜，阿夜哥哥！” 　　她们像飞舞出来的百灵鸟，一下子围住了高夜，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爸爸还要我们出来迎接你，怕你迷路呢。” 　　“我说不用，阿夜哥哥来过一次，他那么聪明，怎么会不记得路呢。” 　　“上次阿夜哥哥给我们带来上城的蛋糕，这次呢，有没有礼物呀？” 　　她们都是十四五岁的女孩子，围在高夜身边占据了纪秋的位置。 　　高夜被她们拥着向前，好几次要回头看。 　　纪秋一个人留在后面，又是懊恼又是嫉妒，只好跟在后面进去了。 　　庄园的主人是一对夫妇，男主人是退役军人，女主人则是两个女孩的母亲了。 　　女孩子们太吵，被她们的母亲叫了过去。 　　高夜对着男主人敬了个军礼，男主人拍拍他的肩：“在这我不是你的老师，不用这样。” 　　纪秋才恍然大悟，原来面前的军人和阿夜很熟呀。 　　“这位是……” 　　男主人看到高夜身后娇小的Omega。 　　“我太太。” 　　高夜说。 　　纪秋瞪大了眼睛：“不不，我们还没结婚。” 　　他没想到高夜在别人面前直接承认了自己。他脸红着，想要否认，却想不到自己的肚子已是昭然若揭。 　　高夜拉着他的手：“叫老师，师母吧。” 　　纪秋乖巧地：“老师，师母。” 　　主人夫妇俩微笑着，偏偏两个女孩子抗议起来：“我不信！阿夜哥哥才不会娶那么弱的Omega呢！” 　　“他肚子都那么大了，怎么会是阿夜哥哥的男朋友。” 　　两个姑娘都是Beta，对Omega的一O多A大为不屑。 　　纪秋瞪着两个小魔鬼，高夜扭过他的脑袋，让他不要理她们。 　　纪秋越是不忿，等那两个小鬼对他挤眉弄眼的时候，他就对她们一伸舌头，往高夜怀里偎去了，气得两个丫头呜呀乱叫。 　　一个下午，师母带着他们在庄园里游玩，两个女孩都跟在他们身边。确切地说，是跟在高夜身边，围得一点缝隙都没有。纪秋被挤在一旁，不是落单，就是没人理睬，连和高夜说句话都很难。 　　慢慢他也不和他们一起走了，难道离了高夜，他还逛不了园子了？ 　　他自己在园子里溜达，顺着小路走到草莓园里，新鲜欲滴的草莓坠在枝叶间。自从高夜管着他的吃食以后，他也很久没放肆地吃一回了。趁着高夜不在，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正要偷偷地摘颗草莓，奈何他肚子太大，弯腰困难。他扶着旁边的围栏，慢慢让自己蹲下来，只是泥土湿滑，正要跌下来的时候，一只手把他捞在了怀里。 　　“干什么？” 　　高夜出现在他面前。 　　纪秋心慌意乱，又很窘，用大帽檐遮着脸：“没什么啊，你怎么会在这里。” 　　“没看到你。” 　　“哦。” 　　纪秋心里甜滋滋的，高夜仿佛有个雷达，随时能检测到他在哪，如果离开他身边，他就会自动找过来。 　　纪秋用帽檐扇着风，春天的果园里，空气还是很闷热的。 　　纪秋道：“你怎么不陪着她们啊。” 　　高夜道：“没什么好陪的。” 　　纪秋心里又很受用，正要再问两句，高夜将洗了的草莓塞他嘴里。 　　纪秋酸得眯起眼：“哇，好凉。” 　　“用井水洗的。” 　　“再来一个。” 　　“少吃点。” 　　“嗯嗯，再来一个嘛。” 　　高夜又喂了一个，这草莓还没怎么成熟，纪秋再要，他也不肯喂了。 　　纪秋又用帽檐扇着风，站累了，高夜把他抱在腿上。飘香的草莓园里，微风徐徐，只有他们两个人。 　　在远离所有喧嚣的地方，还有这么一个世外桃源。安静的，清幽的…… 　　纪秋歪在他怀里，都要睡着了。 　　“喜欢吗？” 　　“嗯。” 　　纪秋笑着：“如果没有那两个小鬼的话。” 　　两人都笑，高夜望着纪秋眼里的阳光，灿烂快乐，他很久没看到纪秋这么轻松地笑过了。 　　高夜的唇微微凑过去。 　　纪秋挡着他的脸：“在这？” 　　高夜深沉地看着他。 　　“你不怕被人看见？” 　　纪秋被那两个小鬼吓坏了，生怕她们又冲出来。 　　高夜吻他的手心，纪秋痒得抽回来，笑意更甚。 　　“啊！阿夜……唔……” 　　纪秋被他捉住了，深吻进去，唇舌交缠。纪秋害怕地后背微微颤抖，被吻得呼吸困难，嘴唇红肿。他一边和高夜吻着，一边又要盯着园中四角，就怕这时候有人闯进来，真是胆战心惊得很。 　　而高夜还不放过他，大手扣着他的腰，差不多吻了有一分多钟。吻得他浑身发软，一个劲地发着抖。 　　纪秋狠狠推开他。 　　“好了，够了。” 　　他生气的样子也很好看，鬓角的头发微微湿了，凭添一丝媚色。 　　高夜吻他的脸：“回去吧，师母要着急了。” 　　纪秋嗯了一声，匆匆整理了衣裳出来，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然而等他休息了一会，换了衣服准备要吃晚饭的时候，发现高夜身边的位置又被抢走了！ 第51章 婚礼 　　烤架上滋滋的烤肉声，蛤蜊在烤盘里乱蹦乱跳。鱼是从鱼塘里现抓的，师母手艺很好，汤汁淋在上面做了个糖醋鱼。纪秋最喜欢吃鱼了，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还要故作矜持。不能只吃饭不干活，于是他烤着一只红薯，眼神却不自禁瞥了那糖醋鱼好几眼。 　　高夜在离他很远的地方，自己在长桌这头，他在长桌那头，帮两姐妹烤银鲳鱼。纪秋盯着他烤得焦黄的鱼，眼睛都要发绿了，而那肥美焦香的鱼肉都落入了两姐妹口中了。纪秋气得头顶冒烟，他啃着半熟的红薯，叫了高夜一声：“阿夜。” 　　高夜没听见，他又叫了一声，师母打趣他：“一刻也离不了吗？” 　　他也不好意思叫了，说：“师母，我来帮您吧。” 　　他一面帮师母做饭，一面和她聊天：“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庄园啊，应该有很多人打理吧？” 　　“这是一对老夫妻留下来的，你们老师看中这里，就接手过来。平时就给附近的人来打理，他们也可以赚些钱。” 　　“原来还有这么美的故事。” 　　“是啊，玫森就是那位老太太的名字。” 　　原来如此。 　　“那对老夫妻肯定很相爱吧，就和您和老师一样。” 　　“你和阿夜呢？” 　　师母打趣他，纪秋害羞地笑了笑：“我有时也猜不透他的想法……” 　　“会明白的。” 　　师母摸摸他的头，招呼大家开饭了。 　　一个晚上，他都在和两个小丫头较劲，他要给高夜夹菜，那两个小丫头也抢着夹；他要坐在高夜身边，那两个小丫头也要坐；他要吃鱼，那两个小丫头也要抢他的鱼吃…… 　　最后他沮丧地坐在自己的位置，只能看着那两个丫头片子凑在高夜身边说笑。 　　高夜远远看着他，却**乏术。 　　吃过晚饭，天色还早，他躺在摇椅上瞌睡，小宝宝今天运动太大，要折腾他呢。四下都是虫鸣蛙叫，潺潺的流水声，他也不管那两个丫头了，由着她们和高夜在院子里玩。 　　听着女孩子欢笑的声音，他昏昏欲睡。也不知什么时辰了，后来怎么被高夜抱进房里的都不知道。 　　他的身子一挨着床就醒了，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看着压在身上的人，分外的有种紧张感。 　　“你怎么在这？” 　　“他们都睡觉了。” 　　“啊，这么晚了。” 　　“我们睡不睡？” 　　纪秋轻轻地，很小很小声：“怎么睡？” 　　也不知道高夜想到了什么地方，耳朵尖仿佛有一点红，男人说：“就这么睡啊……” 　　纪秋也好长时间没和高夜凑这么近了，没被他这么抱着，心里突突乱跳。 　　高夜上床脱了衣服，纪秋蜷缩在被子里。两人在被子里呆了一会，都有些紧张。纪秋确认这里的人都睡了，刚想要开口，高夜俯身吻住了他。 　　“唔……唔……” 　　男人在里面脱他的衣服，纪秋急喘地挣脱开来：“不要吧，在这里？” 　　男人红着耳朵亲他：“嗯。” 　　“不不不不行……” 　　“可以的。” 　　“不要阿夜！啊……” 　　高夜笃定地往下亲他，纪秋在蒸笼般的被子里挣扎，一件件的衣服被男人扔出来。 　　纪秋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脱光了衣服显得像球一样圆滚滚的，皮肤绷得紧实，光滑圆润，并没有长任何斑纹。这得益于高夜每晚的照顾，从两人说开后，高夜每晚都会给他涂抹精油，帮他洗澡。男人一板一眼学着视频上小O的教导涂抹着他的肌肤。每当这时，纪秋的心就暖洋洋的，他总爱亲亲他，蹭蹭他，惹得高夜欲火高涨，又无处发泄。 　　然而这一晚不同了，孕后期宝宝成熟健壮，来了庄园心情又好。尽管在这陌生的床上，陌生的房间，两人还是急不可耐地吻在了一起。 　　“唔……阿夜，别亲那儿……呜……” 　　高夜吻了吻他的乳头：“又大了。” 　　“你不要这么说！” 　　他急喘着，胸脯优美的起伏。男人撑在他身上，一手握着一只绵软的乳揉捏，一边又舔着另一头几近透明的乳晕。 　　高夜捏他也捏得一本正经，大手划着圈地握紧那只乳房，捏得那乳肉扭曲变形溢出指间，又缓缓地松开。乳肉十分紧实又有弹性，一松开便立刻恢复原样。捏了那么十几下，那乳房便像个大馒头似的，变得愈发胀大。而另一边，男人在纪秋的目光下用舌苔舔弄着艳红的乳粒，温热的唇包裹住整个乳晕狠狠一嘬，煽情地像吃奶一般地嘬着乳头。纪秋的魂都要飞了。他感觉自己的心一边被男人握着，一边又被男人吸咬，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办了，只能嘤嘤啜泣。 　　“不要、不要再咬了……呜呜，要破了……” 　　“会出奶。” 　　“不会出的！” 　　纪秋惊呼一声，掰着男人的头颅。奈何高夜看过生理科普的视频，上面的画上小O都会出奶。 　　男人打算今晚给他通通乳，这样生育后也不会太难过。他一边模仿着视频里按摩的手势，一边吸咬着绵软的乳房，纪秋被他咬得又酸又痛，掰又掰不开，哭着骂他：“阿夜，坏蛋！” 　　“叫老公。” 　　“呜，老公……痛……真的不行……” 　　“可以的。” 　　“我真的没有奶……啊啊……” 　　“宝宝，外面会听到。” 　　现在高夜都已经知道怎么哄骗他了，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纪秋捂着嘴，又害怕又快活。男人覆在他身上，他被吸得要死要活，说不出的酸麻痛痒，只觉得自己要融化在他嘴里了，又或者是被他叼了去。全身上下只剩下那对乳房还有感觉，敏感地感受着男人的舔弄嘬咬，抚摸揉搓，全世界也只有那对乳房还有意义。 　　他一迭声地叫，不知道何时身子一颤，下面就全湿了。 　　高夜吸了半天，乳房都被咬红了，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高夜只好放弃了通乳，抬眼一看，却见纪秋小脸通红，泪眼婆娑地瞪着他。两只小白兔变成大白兔，红红白白，艳丽淫靡。 　　在圆滚滚的肚子下，两条长腿交缠着。 　　高夜喉头发紧，试探着往下一摸，都是湿液。 　　高夜微微一笑，吻了吻纪秋的唇：“想要？” 　　纪秋倔强地不肯低头。 　　高夜又舔了舔他的乳头，纪秋身上一颤，后退着：“不要……” 　　高夜用手指顶进他的穴道里，纪秋深呼吸了一下，放松身体让他进来。 　　“嗯……” 　　“舒服吗？” 　　“啊……舒服……” 　　湿热的内嬖包裹了手指，男人在里面抽插摩擦。纪秋情动地斜睨着他，感受着温柔的抚慰。 　　而男人看了他一眼，在温暖的乳房上落下湿湿的一吻。高夜一边舔着他的乳，一边插着他的穴，两方伺候下纪秋又忍不住叫，躲着他的亲吻：“阿夜，你好色啊……” 　　“是吗？” 　　纪秋慌乱地点头。 　　“那这样好不好？” 　　“好……” 　　纪秋的乳房又舔大了，下面在男人的手指下也高潮了一次。淋淋漓漓的淫水都喷洒在男人的手指上，纪秋羞赧地红了脸。 　　纪秋和高夜的眼神交缠，两人都十分激动。高夜把身上的衣服脱了，在他肚皮上落下轻轻一吻。 　　相比之前的激烈，此刻又变得轻柔无比。纪秋的心都涨起来了，随着他一个个的吻急促地呼吸、心跳。 　　而男人的唇在他肚子上逡巡，最后一个吻落在狭小的肚脐上。 　　男人眷恋地吻吻肚脐，和小家伙打个招呼。 　　“你说他会知道吗？” 　　“会。” 　　“知道他有一个色爸爸？” 　　纪秋打趣他。 　　高夜却一本正经地道：“因为是你。” 　　两人在里面滚做一团，床板吱哟吱哟地响，合着被子里闷闷的笑声和呻吟，一直摇到后半夜。 　　纪秋虚脱地躺在被子里，只觉得这太疯狂了。 　　早上起来，纪秋就懒懒的。两个丫头又一大早来叫他们。 　　纪秋发现筹备的约会计划一个都没实现，沮丧得快要哭了。 　　他惺忪着双眼，由高夜给他穿好衣服，又抱到床上穿袜子。 　　对高夜撒娇道：“今天我们出去玩吧。” 　　四处逛逛也好。 　　高夜想了想：“要帮老师栽一些花种。” 　　纪秋哭丧着脸：“啊……那还不如在家呢。” 　　不会又和昨天是一样的吧，那他还真的不太期待。 　　本来想出来过二人世界的，没想到现在还不如在家在一起的时间多。 　　等收拾好了，走出门来，纪秋的鞋子又忘了穿了。 　　男人弯下腰，让他坐在自己腿上帮他穿鞋，纪秋懵懵的，抱着他的脖子。 　　两个丫头取笑他：“多大的人了，还要阿夜哥哥帮你穿鞋！” 　　纪秋道：“去去去！别在这里胡闹！” 　　“我们是来找阿夜哥哥的，又不是找你。” 　　纪秋扭过头去，对着高夜的额头一吻：“这是我老公，用完了别忘了还我！” 　　小丫头们又呜呀乱叫，高夜哭笑不得。 　　白天，纪秋就在园子里溜达了一下，累了，便抱着一碗草莓在遮阳伞下吃。 　　下午，孩子们缠着高夜打羽毛球，他躺在摇椅上晒太阳，远远地嫉妒地看着他们。 　　院子里，女孩们挥洒着汗水和高夜在一起打球，她们灿烂的笑容，健康的身体，一边笑一边闹，好像有大把的时光可以挥霍。 　　纪秋炙热的目光都要烧着了。 　　高夜陪他们打完一场走过来，坐在纪秋身边。 　　“别吃了。” 　　他把草莓夺走。 　　纪秋酸酸地道：“你不陪她们玩了吗？” 　　高夜摇头笑了笑。 　　纪秋道：“你去陪她们玩吧，我没关系。我晒晒太阳，撸撸猫，美得很。” 　　高夜嘴角都弯起来了：“等我会。” 　　高夜不知去哪忙了一会，又回来了。 　　“你搞什么？” 　　高夜只是不说，没一会，两个丫头就吵着要去附近农庄，她们的父亲只好载着她们一起去。高夜和纪秋佯装镇定送着她们走，两个丫头一走，高夜就牵住了纪秋。 　　“走。” 　　“去哪？” 　　高夜带着他去了后院的小露台，露台建在一片水塘上，昨夜的鱼就是从这里捞的。 　　远处景色优美，露台上两张小沙发，一张小桌，上面布好了餐盘，两盘烤好的羊肉牛排。另一旁是烤炉和新鲜的食材，他们可以现烤现吃。 　　纪秋都惊呆了：“你准备的？” 　　“嗯。” 　　纪秋笑着扑上去：“阿夜，你真好！” 　　两人就像约会一般，在傍晚的露台上，迎着落日的余辉，边赏景边吃东西。 　　阿夜先端过来一盘烤鱼，纪秋饥肠辘辘，经过昨夜，身子一天都懒懒的。高夜便把鱼肉剥好，喂到他嘴里。 　　“好吃吗？” 　　“嗯。” 　　“阿夜也吃一些。” 　　他切了一点牛排，也喂到高夜嘴里。 　　两人你来我往，你一口我一口分吃了盘中的食物，只觉得这滋味比平时各吃各的美妙多了。 　　纪秋吃了半饱，放下了刀叉。高夜也不吃了，纪秋道：“你吃你的，不用管我。” 　　高夜应着：“嗯。” 　　但是他也没动。 　　纪秋看着他的意思，是没有吃饱的，但是他自己又不吃。纪秋只好任劳任怨地切好肉喂他，高夜果然就张嘴吃了。 　　纪秋只觉得好笑，指指自己肚子。 　　“你这么劳动我，他可要记仇哦。” 　　高夜摸摸他：“不会，他很乖。” 　　“你是喜欢他，还是喜欢我？” 　　“都喜欢。” 　　“那你喜欢他多一些，还是我多一些呢？” 　　高夜想了想：“没见到他，你多一些。” 　　纪秋瞪大了眼睛，低下头抖着肩膀笑。 　　他想不到高夜是这样的答案。 　　高夜把他牵起来，抱到自己腿上：“你喜欢这里吗？” 　　纪秋看着葱葱郁郁的园子，鱼跳来跳去的水塘，像一个世外桃源：“嗯，喜欢。” 　　“那我们在这结婚吧。” 　　“在这？结婚？” 　　他腾地站起来，高夜又搂着他坐下：“嗯，我想在老师这多呆几天，我们举行个简单的婚礼。” 　　纪秋如同被惊喜砸中：“可是，我们还没办手续呢！” 　　“我已经提交了，等你愿意回上城，我们再拿证件。” 　　“可是……可是你爸妈呢，他们同意吗？会来吗？” 　　高夜把他搂在怀里：“只有这一点我暂时还做不到，但婚姻是我自己的事，做出选择也要承担必要的损失。对不起，这次只有小悦能来了。” 　　纪秋抱着他：“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我也没有父母。” 　　高夜埋在他胸前，以后纪秋就是他的亲人，就是他的家了。 　　“可是我这样怎么举行婚礼呀？一定很辛苦吧？” 　　高夜笑起来：“不用你操心，交给我来办。” 　　“可是我这么难看……” 　　纪秋想穿礼服，他都不一定穿得下去。 　　高夜把纪秋抱在座位上，单膝跪下去。 　　男人从怀里拿出一枚勋章：“老师和我说，拿到这枚勋章的军人可以拥有自己唯一的伴侣。” 　　“纪秋，以后你不用接受分配，也不用再完成生育的任务了，你只会拥有我，而我也只能拥有你。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男人赤诚的目光看着他，纪秋懵在那里。 　　他知道这枚勋章，这个国家只有一种Alpha能拥有自己仅有的O，那就是在战场上曾浴血奋战且有过极大功勋的人，这枚勋章染过高夜的鲜血，他曾九死一生，也要拿到它，来为自己挣脱一O多A制的束缚。 　　纪秋震撼了。 　　作者有话说： 军婚就是这么霸道～ 第52章 婚礼（二） 　　在春光明媚的庄园里，高夜和纪秋就要举行他们的婚礼了。即便纪秋还怀着孕，大大的肚子穿礼服都不方便。 　　安然和王大夫陪他在里面试衣服，主要是安然在选，王大夫陪同。老师师母布置庄园，丫头们不情不愿地装饰捧花。高悦，好吧，高悦在悠闲地吃草莓，园里一大堆人都在忙碌。 　　纪秋在镜子面前照来照去，怎么看都不满意。 　　高夜从后面拥住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纪秋有些不好意思。 　　“好像是不太合身。” 　　纪秋看着镜中俊美的男人，结婚高夜穿的是制服，一身海蓝色军装，胸前挂着许多勋章，庄严笔挺，英俊得不得了。而自己臃肿的身形在他面前相形见绌，纪秋有些沮丧了。 　　安然拉着没眼力见的王大夫出来。 　　“阿夜，你喜欢我什么呀？” 　　高夜蹭着他的脸：“怎么这么问？” 　　“我这么差，连件衣服都穿不好，你确定要选我吗？” 　　高夜从后面帮他系西装的领结：“你对我就是最好的。” 　　纪秋有些感动：“那我要上学！” 　　“哦？” 　　“要做一个可以并肩和你站在一起的人呀。” 　　高夜吻他的唇：“要说到做到哦。” 　　“唔……” 　　两人在里面厮磨，好长时间都不出来。 　　高悦闯进去，正好看到他的哥哥和纪秋缠绵地吻着，哥哥托着他的肚子，纪秋掂着脚尖，也不知道这么折腾有什么意思。过不了一会就结婚了，结婚后你们爱怎么亲就怎么亲好吗？ 　　纪秋的余光看到了高悦，一个劲地推男人。 　　奈何高夜置若罔闻，一直把这个吻完完整整地亲完了，方才抬头示意高悦：“？” 　　纪秋慌乱地拢着衣襟。 　　高悦满脸郁卒地问：“要不要试试这件？” 　　她搬了个箱子来，拖出里面的白色花嫁大裙摆。纪秋目瞪口呆地看着，高悦不屑地看他：“难道你要穿这件结婚？” 　　她指着他身上那件连扣子都系不上的白色西装，而且经过高夜的蹂躏，样子已经不堪目睹…… 　　纪秋不服地道：“那怎么行，我怎么能穿裙子。” 　　“不然呢？你怎么遮肚子。” 　　纪秋有些心虚地去看高夜。 　　“你觉得怎么样？” 　　高夜倒是很想看他穿裙子，那次在毕业舞会，他还意犹未尽…… 　　只是骄傲的男人脸上当然看不出什么表情。 　　“你喜欢就好。” 　　这算什么答案嘛。 　　纪秋看看身上那件，又看看裙子，犹豫不决的时候高悦替他决定了。 　　“就这件！” 　　高悦提着裙子把他推到后面，天哪，他真的要换这件吗？ 　　兄妹俩站在外面的骄阳下等，高悦感慨：“最后你还是选了他。” 　　“嗯。” 　　“我有时真的搞不懂你哎，他有什么好呢？这样的Omega也太多太普通了吧，值得你这样做吗？” 　　“小悦，你有被人全心贯注地爱过吗？” 　　高悦一怔：“没有。” 　　“他的眼睛里只有你一个人，他所做的也只为你这一件事。他倾尽全力付出自己的全部都只是为了赢得你。你不觉得这很刺激吗？” 　　“……” 　　高夜笑了笑：“他是没什么好的，但他足够爱我。” 　　对于高夜来说，他已经不需要“优秀”、“强大”这些字眼，他需要的，正是自己和哥哥都没有的吧。 　　他们永远都不会这样爱一个人。 　　在这个秩序井然的世界，也罕少有这样一个人敢赌上自己的一切，就是为了“爱情”。 　　爱情，已经是一种奢侈品。 　　想想如果有一个人，也这么全身心地关注着自己—— 　　纪秋一时找不到高夜，就跑出来了。 　　“阿夜。” 　　他灼热的目光又落在高夜身上了，好像这世上就只有高夜一个人。 　　纪秋压着裙摆的褶皱给高夜看：“你觉得好看吗？” 　　高夜看着他说：“好看。” 　　纪秋微微地笑起来。 　　——也是有点可怕又幸福呢。 　　于是当天的婚礼，纪秋便穿着婚纱一样的裙子和高夜走入了婚姻的殿堂。只是简单的小仪式，下面坐着几个亲人朋友，两个丫头帮他拖着裙摆。两人在花束扎的花廊下宣誓，交换戒指，被众人起哄亲一个。 　　纪秋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高大、英俊，忽然就害羞地不敢亲了。 　　他紧张地手心冒汗，不敢相信就这么和高夜结婚了。 　　是的，他结婚了。 　　结婚的对象是十几岁时候的梦想，两人磕磕绊绊走了六年。 　　他终于摸到了自由的天空，拥有了不可泯灭的灵魂。 　　他得到了高夜！ 　　甚至还和高夜拥有了一个宝宝。 　　这在之前，是多么的不可思议。 　　高夜看着发呆的爱人：“纪秋？” 　　纪秋恍惚地应：“嗯？” 　　“要亲吻了。” 　　众人的欢笑声好像隔了磨砂玻璃远远传来，纪秋还没明白，高夜的吻便像梦一般落下来了。男人搂着他的身躯，两人被那大大的裙摆缠绕着，轻轻地辗转、亲密…… 　　他们就这样甜蜜地在一起了。 　　闹了一天，纪秋累得瘫在床上，还觉得很不真实。 　　临走前，王大夫给他检查了身体，让他这几天不要乱动了，快到宝宝的预产期。 　　他躺在床上昏睡，抓住所有的时间休息。 　　庄园里静谧非常，梦还在摇摇曳曳。 　　他做了个简短的梦，梦到了爸爸妈妈，儿时无忧无虑的时光仿佛永远都过不完；后来又梦到了颜真，颜真说那家伙怎么没送你玫瑰花啊，你的捧花都不是玫瑰呀。还有你的衣服，为什么要穿裙子，婚礼也太小了点吧，以后要让他带你去上城，让他的父母认可你…… 　　他不知不觉湿了眼眶，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舔着他的脸，吮去了他的眼泪。 　　他懵然醒来，看到高夜在他面前，亲亲他的唇。 　　“怎么了？” 　　“他们都走了吗？” 　　“嗯。” 　　高夜把他往里抱了抱，脱去自己衣裳，到床上搂着他。 　　“小悦住在这里了。” 　　纪秋道：“那你要送她回去哦。” 　　“我知道。” 　　“你跟我回去吗？” 　　纪秋犹豫着：“现在也不方便走。” 　　高夜亲着他的脖子：“想起他们了吗？” 　　纪秋有些意外高夜能猜到，被他亲得连连颤抖：“嗯……” 　　“回去后，我和你一起去见他们。” 　　“好……” 　　纪秋被他剥开了睡衣，顺着耳朵一路往下吻，铺天盖地的吻笼罩住了他。男人的唇落在耳垂、落在脖颈，如同滚烫的烙印落在他的肌肤上。温热的鼻息喷在他的脸颊上，他不知道自己的脸红成什么样子了。而那双唇还在纠缠他的舌头，厮磨着他，舔吻着他，一直磨着他的锁骨，想要掠夺后颈那嫣红的印记…… 　　纪秋被激得在他怀里打着颤，受不了地推拒着他。 　　“阿夜……呜……我好爱你……” 　　“嗯……” 　　“你爱我吗？” 　　男人一直厮磨着他的脖颈，他只能扬着脖子让他亲。 　　“爱。” 　　纪秋颤抖地躲闪，而男人还不放过他，牙齿都要刮到他了。 　　“呜……别再亲了，阿夜……” 　　“我想标记你。” 　　男人深沉的眼眸紧紧盯着他，急促地喘息，好像这一刻就等不及了。 　　纪秋噗嗤一笑：“现在不行。” 　　高夜忍耐下来，说：“嗯。” 　　纪秋觉得他好乖呀，从来没这么乖，捏捏高夜的脸。 　　“老公。” 　　“宝宝。” 　　高夜被他训练地都自动会说情话了。 　　纪秋又笑。 　　“我帮你摸摸吧。” 　　高夜摇摇头，依然忍耐着：“想标记。” 　　“可是他不同意哦。” 　　纪秋指指肚子。 　　高夜看着他硕大的肚子，只好道：“那就忍着。” 　　纪秋悄悄在男人耳边道：“等把他生下来，我什么都让你做……” 　　只见高夜的眼神都亮了起来，渴望地点头。 　　“好。” 　　“做一天。” 　　高夜道：“不，三天。” 　　“啊，那么久啊……” 　　“嗯，还不够。” 　　还不够，纪秋瞪大了双眼，哭笑不得。 　　“好吧，那我就勉强地答应你吧。” 　　从那一天，纪秋知道，高夜单纯柔软的内心都只会为他敞开了，在他那高傲冷漠的背后，有着怎样害羞粘人的一面，不足为外人道。 第53章 不满足的阿夜 　　临近预产期的那几天他们是在庄园过的，纪秋忽然彷徨不安，高夜也跟着精神紧张。 　　纪秋每天都在园子里走，要他停他也不停。 　　“过来，别走了。” 　　纪秋坚持道：“王大夫说走一会比较好。” 　　高夜陪着他走了一会，看他实在太累了，汗水频频地落下来。 　　高夜一把将他抱起来，放在阳台的沙发上。 　　厚厚的毯子给他盖上，他自己在一旁守着，寸步不离。 　　“阿夜，你是不是也很紧张？” 　　“没有。” 　　纪秋看他紧绷的样子，伸手想要捋平那皱着的眉头。 　　高夜招手，纪秋过去躺在他的怀里。 　　“阿夜，我有些害怕。” 　　高夜抱着他：“别怕。” 　　“你说他们会不会也把他抓走？” 　　“谁们？” 　　纪秋埋在他怀里，没有说话。 　　高夜警惕起来，他不知道纪秋说的是谁，也不知道纪秋还瞒了他什么。 　　“谁也不会把你们抓走，我在这里。” 　　“你要一直在我身边哦。” 　　“嗯。” 　　春天的某一日，纪秋开始阵痛，高夜带着他往王大夫的医馆。两人提前几天就回到下城的家里了，隔了几条街，高夜把他放下，出了一身的汗。 　　高夜执意到跟着纪秋进去，纪秋眼巴巴地抓着他的手，也不要他走。 　　王大夫只好让他换了衣服进去了。 　　一天后，纪秋拥有了一个男性Alpha。纪秋轻舒一口气，他不知道这对于这个孩子来说，是悲是喜。 　　Alpha同样有着自己需要承担的责任。像高夜这样的家庭，可以允许带在身边抚养。而平凡如他们，一旦被检查出分化级别可能高的孩子，总要被带走的。 　　生产后，纪秋便有些悒郁。尽管高夜一再声明不会有人来带走他们，纪秋还是高兴不起来。宝宝在肚子里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和他是一体的，天生就对他充满了保护欲。 　　而当这个活的小家伙，会哭会闹，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纪秋却觉得陌生又害怕了。 　　他看到过很多孩子，记忆里那些健康的优质的孩子被带走，剩下病弱的、活不久的孩子，他们懵懂无知地吃着手，像一个小恶魔，躺在颜真的身边…… 　　纪秋愈发不想面对孩子了。 　　于是高夜全然承担起奶爸的工作。宝宝饿了，他来喂；宝宝尿了，他来收拾；宝宝哭闹，他来哄抱。 　　纪秋经常看着男人半夜不睡，抱着孩子走来走去。然而他又不会哄，只能硬邦邦地抱着他来回走。孩子哭得更厉害了。高夜手足无措，分外狼狈。等那小家伙终于哭累睡着了，高夜轻轻地，尽量放缓了动作，小心翼翼把他软绵绵的身体放到小床上。 　　小家伙的手到处抓着，呜呀梦呓，小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衫。 　　高夜也觉得小家伙很神奇，他不知道自己看宝宝的目光多么温柔。男人用手指碰碰宝宝的小手，那手指也是软软的，手心温暖却很有力量，一下就抓住了他。 　　高夜悄悄把衣襟拉出来，让他抓着自己的手指。 　　回头，纪秋在门旁边看着呢。 　　高夜招招手，让他进来。 　　纪秋来到高夜身边，也看着这个奇怪的小家伙。 　　“他好软。” 　　“哦。” 　　“你摸摸他。” 　　“我不要。” 　　纪秋躲在高夜身后，从缝隙里看着熟睡的小家伙。 　　高夜拿着他的手往前伸。 　　“阿夜。” 　　“嘘。” 　　不要吵醒他，高夜示意。于是纪秋也屏住呼吸，生怕自己一个大喘气就能把他吹醒。 　　他被高夜拉着手碰碰小家伙的小手。 　　“软吗？” 　　“嗯……好像章鱼。” 　　高夜一脸茫然：“为什么像章鱼？” 　　纪秋不敢看：“滑滑的，湿湿的。” 　　“你摸到他手心了。” 　　“好了，不要吵醒他。” 　　高夜搂着纪秋，让他到他的怀里来。男人从身后拥着他，一起抓着他的手指伸进宝宝的拳头里。 　　小家伙手心温暖潮湿，包裹着纪秋的手指，有着心跳一般的悸动。 　　“阿夜，我……我……” 　　他说不出这一刻的感动是什么。他的心跳和宝宝的心跳忽然连在了一起，一下一下的震动，都敲在他的心口上。 　　他和高夜对视，都看到彼此眼神里同样的东西。 　　纪秋忽然就不那么害怕了。 　　不论宝宝被抓到哪里，他们三个总是会在一起的。 　　那天晚上，两人就坐在小床边，让宝宝捏着他们的手指，舍不得拿出一会儿来。 　　有了纪秋的帮忙，高夜的奶爸工作终于不那么辛苦了。 　　只是两人忙着孩子，少不得把标记的事情又往后推。 　　高夜把孩子哄睡，走到床边又哄大的。 　　纪秋最近都有在看书，准备报考高夜给他指定的学校。只是堆书如山，散落得满床都是，他也没有看出个头绪。 　　高夜给他捡起一本，纪秋抓着头发又翻开一本：“唉哟，这都是什么工程力学啊，我根本就看不懂。” 　　高夜道：“不睡吗？” 　　“你先睡吧。” 　　“洗澡了吗？” 　　“呜呜，待会。” 　　高夜开始在床边脱衣服，往日高夜脱军装的时候，纪秋总是会忍不住多看两眼的。只是最近纪秋被考试搞得头大，也没功夫看他了。 　　高夜把衬衫扔在床边，又脱袜子。 　　“宝宝？” 　　“唔。” 　　“十一点半了。” 　　“你先睡，我再看会。” 　　高夜看了一天孩子，想和他亲热会。奈何纪秋一个眼神都不给他。高夜愣了愣，把裤子也脱了，只穿着内裤到他身边。 　　纪秋对面前的裸男一点兴趣都没有，他正盯着那些繁冗的理论死磕呢。高夜呆呆地在旁边站了一会，有些尴尬。 　　他上床去，凑到纪秋身边，给他讲了几个地方。纪秋醍醐灌顶，哦，原来如此。高夜亲亲他的脸，低沉着嗓音说：“快十二点了。” 　　纪秋正看得兴奋，拍拍高夜的脸：“唔，你去给孩子再喂一次奶吧。” 　　“喂过了。” 　　高夜缠着要亲他的嘴唇。 　　纪秋仓促地和他亲了一下：“那去看看他睡得好不好，他总爱乱动，像虫子一样……” 　　纪秋声音里饱含对孩子的爱意。 　　高夜无奈，光着身子又跑去看了宝宝一次。 　　“没事，他很乖。” 　　“唔，很好。” 　　高夜又过去，守在纪秋身边。纪秋在他怀里躺着看书，还不老实，蠕动来蠕动去，枕着他的胸膛。Alpha想要亲他，纪秋和他亲一会，停一会，总是不大满足他。 　　高夜被吊得死死的，房间里满满都是Alpha欲求不满的气息，似乎很久了，高夜一直在忍耐。纪秋却懵然不知，等他察觉那过分浓郁的味道要把自己溺毙的时候。 　　高夜抽掉了他的书，抱着人就往床上压。 　　“不，不！阿夜……” 　　高夜深邃的眼神注视着他，他等不及了，如狼吻般噬咬着他的唇瓣，健壮的身体扑倒了他的身躯。 　　Omega脆弱地在他身下挣扎，却只是徒劳的鸟在猛兽下的扑腾而已。 　　“痛，痛！” 　　纪秋轻哼了声，男人滚烫的气息喷洒在他颈边，温热的唇厮磨着他的后颈，那里又恢复了少时粉嫩的颜色， 　　像是小小合拢的花瓣。高夜舔吻着它，狠狠地吸.吮，牙齿或轻或重地刮搔着脆弱的花瓣。 　　纪秋情.动地呻吟，却还是挣扎地从他怀里往外爬。 　　他感觉自己要陷进狂热的飓风里了，Alpha紧紧箍着他的身体不让他逃，力气大得仿佛要把他撕碎。在这一刻，高夜的热情，高夜的欲.望在他面前暴露无遗，他才知道这个男人有多么想要他。 　　男人紧绷着身体，优美的背脊绷成一张漂亮的弓。 　　压抑又情.热的声音顺着耳朵送进来：“纪秋，可以么……” 　　纪秋脑子嗡嗡的，犹如烧昏了一般地哽咽：“嗯……” 　　黑暗香甜的梦笼罩了他们，纪秋陷入男人温柔热情的怀抱里。 　　只是短短的一晚，并不足以解决高夜的焦渴。 　　第二天，高夜又是红着一双眼睛，欲求不满地看他。 　　纪秋真是怕了他了！ 　　纪秋身体还没恢复，承受不了过分的情.事。 　　而高夜却隐忍又笃定，只缠着他要一些小小的甜头。两人一连几天玩了几个花样，后颈都被他吮肿了，身子熟烂又丰沛，少不了每天都和他纠缠到后半夜。 　　而返回上城，也提上了他们的日程。纪秋一直不想回去，高夜的父母也不承认他们的婚事，结婚那天，只有小悦来了。回去将要面对什么，纪秋无法想象。 　　他有些忐忑不安，高夜却忙着收拾东西，宝宝的东西可是都要带的呢。 第54章 见父母 　　纪秋对宝宝的感情有点特别，他好像很爱他，他吃没吃饱，睡没睡好，哭了没有，他都像一个有着天然本能的“母亲”第一时间关切着他，但很少亲手照顾。在很久之后，在高夜的陪伴下，他才会陪宝宝一会儿。 　　有高夜在，他才觉得安全。 　　有时候他的帮忙显得特别天真又无力，有一天晚上，高夜都睡着了，他躺在男人怀里忽然爬起来：“我听到他好像在哭了，你快去看看。” 　　高夜被他惊醒，凝神听了一会：“没有，他很乖。” 　　纪秋又开始害怕：“那他是不是出事了？为什么都不哭呢？” 　　高夜道：“我们一起去看看？” 　　纪秋往后缩：“我不要，你去看了来告诉我。” 　　高夜先把他抱进被子里，妥帖地安置好，又去看了一趟宝宝。小家伙没哭也没闹，被爸爸喂饱了，两只小手抓着毯子呼呼睡呢。 　　高夜回来和老婆报备：“他睡着了。” 　　纪秋轻舒一口气：“那就好。” 　　小家伙一个多月了，还没有起名字。没几天他们又要回上城，纪秋担心他坐不惯那蜂蛹般的列车，又担心他路上吃不好睡不好，回到高夜家里不被接受……半夜了还是睡不着。 　　高夜把纪秋抱在怀里，轻吻他的额头：“别担心，都交给我。” 　　“嗯。” 　　纪秋往男人怀里钻了钻，要一直被他抱着才肯睡。 　　回上城的那天，高夜一手提着箱子，交给来接的下属，一手抱着宝宝，纪秋跟在他身边。 　　小家伙好奇地东张西望，回头又盯着自己的“母亲”瞧。宝宝长得太像高夜了，不哭不闹，一直都比较乖，两只小玻璃珠子一样的眼球单纯懵懂地看着他。 　　纪秋拉拉高夜的衣角：“你看他总看我。” 　　高夜蹭蹭宝宝的脸：“是不是饿了？” 　　宝宝趴在男人肩上，依旧看着纪秋。 　　纪秋说：“你喂一下他吧，别让他看我。” 　　高夜一笑，拉着纪秋的手。 　　“上车再喂。” 　　他们登上列车，不同于少时窄小的仓室，他们现在拥有了一个独立车厢。 　　虽然里面就两张座椅，一张小桌子，对于某些普通人来说，已经是非常奢侈了。 　　而尽管如此，纪秋还是很紧张。 　　高夜熟练地冲完奶粉，宝宝衔着奶瓶喝得自在。高夜把纪秋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纪秋和喝奶的宝宝对视：“……” 　　“他为什么总看我？” 　　“因为你好看。” 　　纪秋笑，阿夜笨拙的情话已经非常顺畅了。每次他一本正经说这些话的时候，纪秋总是想笑。 　　他一笑，那小家伙也笑了。 　　弯弯的眉眼，和高夜的表情如出一辙。 　　纪秋吓了一跳：“你有什么可乐的？” 　　宝宝看着他打了个奶嗝，笑得更厉害。 　　“真笨！” 　　高夜看着这一大一小，只觉得自己养了两个孩子。有他在，家庭气氛和谐又亲密，他是架在纪秋和孩子之间的桥梁。 　　没有高夜，纪秋甚至不想碰这个孩子。 　　回家之前，高夜父亲的意思是找个饭店见一面就好了，高太太更是连见都不想见。 　　奈何高夜没有同意，他执意要回去，并且要求父母妹妹都在。 　　否则没有回去的必要。 　　将军和高太太有好几年没见到儿子了，只好应允。一大早，高悦就缠着母亲在门口等。 　　高太太穿着一身连衣裙，戴着遮阳帽，坐在草坪上喝咖啡。高悦牵着狗在门口踱来踱去。 　　高太太皱眉道：“你晃得我眼都花了。” 　　高悦只好回来：“不知道哥哥他们到哪了？宝宝还好不好。” 　　“那个Omega生孩子了？” 　　“对啊，是个很可爱的小男孩，和哥哥一模一样。” 　　高太太沉吟着：“嗯。” 　　“妈你要看照片吗？” 　　“看什么照片，待会他们就回来了。” 　　“哦。” 　　高悦沮丧地走开，蹲下来摸摸狗的毛。高太太看着远方，想和阿夜一模一样的话，应该长得不难看。 　　正想着，高夜他们的车就到了。 　　狗撒了欢地跑出去，高悦随即也跟着跑。车子里先下来高夜，一手稳稳地抱着宝宝。高悦连忙拖住扑上去的狗。等高夜出来了，高夜的那群亲卫兵把行李挨个都拿下来，站成一排恭敬地敬个礼。那阵势连喝咖啡的高太太都看了一眼。 　　高夜又往车里伸手，将里面的人带了出来。 　　纪秋被上城的太阳一晒，微微眯起眼。见到高悦，笑着叫了她一声：“小悦。” 　　高悦抱怨着：“你们怎么才来啊，看我都等了多久了！” 　　高夜道：“没让你等。” 　　高悦道：“你听听他说的这话。我是等你吗？我等我可爱的小宝贝好不好？” 　　纪秋笑了笑：“你不要听阿夜胡说，我们也是想快点回家呢。” 　　高悦逗着困顿不堪的宝宝道：“哼，哥哥现在也有人治你了，别总想着欺负我。” 　　高夜摸了下高悦的头，和她拥抱了一下。 　　而高太太就站在他们身后。 　　纪秋紧张地望过去，高夜抱着孩子先过去道：“妈，我回来了。” 　　高太太道：“嗯，一路还好吧。” 　　“还好。” 　　纪秋也跟着过来，被高夜搂着叫了声：“妈妈。” 　　高太太没有答应，反而看了一眼小孩。眉清目秀，在打瞌睡吹泡泡。小时候高夜就是这个样子，乖得很。高太太眼中有一丝眷恋，对他们道：“外头太阳大，进去吧。” 　　“好。” 　　高夜拿了行李箱，抱着孩子，纪秋跟在他后面进去了。高悦在后面看着，自己哥哥一手包办了所有事情，纪秋懵然无知被他带着走，到了客厅，高夜先把宝宝放在沙发上，给他后脑勺妥帖地垫了个小枕头，身上盖了件小毯子。然后低头和纪秋嘱咐了几句，要他只在旁边看着就好，什么都不要动。 　　纪秋第二次到高家来，这里依旧是高高的穹顶，琉璃的花窗，雕刻的廊柱下一盏盏华丽的壁灯。他对这里充满敬畏，在高太太面前，他小心地站在高夜说的地方没有动。高夜又回去继续拿行李，收拾东西，吩咐佣人们先给宝宝消毒奶瓶。 　　孩子睡醒后就要喂奶，这些纪秋都不会做，高夜忙来忙去，一点和家人说话的空都没有。高太太看他的目光都变了，高悦紧张得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他这哥哥真是把老婆当公主宠啊，她在家都没这待遇。 　　高夜还看纪秋站太久，让他坐宝宝身边，用手轻轻拍着宝宝哄睡。 　　纪秋笨拙地学着他的样子拍拍宝宝，两人对视着笑，小声说着什么话。 　　高夜给纪秋捏着腰，车上坐久了，纪秋懒懒地靠在他怀里。两人自成一个小世界，早忘了身边人的存在。 　　高太太转身上楼去了，看样子已经生气。 　　高悦更是看得辣眼睛，目瞪口呆。 　　而高夜还觉得客厅有点冷，把孩子轻轻抱起来，带着纪秋回自己房间了。 　　空荡荡的客厅里，一直到晚饭时候，将军大人回来，高悦才看到她那守着老婆孩子寸步不离的哥哥再次出现。 第55章 见父母（二） 　　餐桌上的气氛诡异，往日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的餐厅变得十分热闹。高夜亲自照顾宝宝，并不假手于人。高太太看了一眼挥舞着小手的宝宝，想要发脾气也按捺了下去。将军大人倒是很喜欢孩子，问了有名字没有。高夜说，纪秋还没取。纪秋被点到名，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将军大人笑着说：“就叫星星吧，好吗？” 　　高太太说：“那么多小孩叫星星，你也叫他星星。” 　　“你不满意，那你取一个。” 　　高太太想了想：“叫星野就很好。” 　　高悦适当地捧场：“哇，我们小宝贝有名字了，小星野，真好听！” 　　高太太满意地点头，将军大人无奈地笑，看到纪秋还站着，招呼他坐下。 　　高太太看高夜总是抱着孩子：“你交给她们抱，快点吃饭。” 　　纪秋有一丝羞愧：“我来吧。” 　　高太太道：“你也过来吃饭。” 　　高家的家庭地位纪秋在少时就已经知道，这时候被高太太一叫，反而心里有点感动。 　　于是高家一向沉默的进餐开始了，高悦夹着尾巴做人，什么话都不敢说。纪秋比她还要害怕，这里只有他一个外人。将军大人礼貌又客气，高太太虽然没说什么，但她的气势在那。偶尔几个目光扫过来，就足够纪秋胆战心惊的了。 　　唯有高夜一反常态，他再不是一个人静静吃完离开的少年。见纪秋没动几下筷子，高夜便低头询问：“你想吃什么？” 　　纪秋小声说：“我自己来就好。” 　　高夜没有听他的，从中间的盘子里抄出满满一碗鱼肉来。他专门挑了鱼腹那最肥美嫩滑的部分，熟练地挑了刺，配着鲜美的鱼汤喂到纪秋嘴边。 　　纪秋：“……” 　　一家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他接受也不是，不接受也不是，只好哀求道：“阿夜……” 　　这不是把他扔到火堆上烤吗？他来了什么都没做，还一下成了众矢之的。 　　而高夜仍是淡淡地：“吃吧。” 　　纪秋硬着头皮张嘴吃了。 　　有了第一次，还有第二次。纪秋吃完那一口，高夜的第二口又喂到嘴边。在下城，他们都是做惯了的，纪秋怀孕期间，高夜就没有让他动过几次手，都是他来照顾。纪秋没多想，本能地张嘴，高太太凌厉的目光已经扫射到身上了。高悦更是看傻了，嫉妒成了柠檬精。 　　她的哥哥都没有这样喂过她吃饭！ 　　当然了，她长这么大也没有人这么把她当成心肝宝贝地疼爱过，她看着都想恋爱了！ 　　将军大人如常地用餐，而那顿饭，高夜仿佛都没有意识到来自家人的“敌意”，习惯性地为爱人布菜盛汤。两个女人眼睁睁地看着她们爱的儿子和哥哥，一口口地喂着别人，而他自己只吃了纪秋剩下来的半碗米饭。 　　高太太如鲠在喉，高夜是故意的，他用他的实际行动表明了他的态度，并且要求他的家人一同认可纪秋。 　　而如果不认同呢？ 　　他是不是也毫不在乎？ 　　高太太忍住了怒气问纪秋：“你将来有什么打算？” 　　纪秋正如芒在背，心神不宁，坐都坐不安稳。 　　高夜道：“他在考试。” 　　“我没有问你。” 　　纪秋感觉自己快被高太太的目光杀死了，但还是大着胆子道：“我想报考军事学校的航空机械专业，以后想做一名工程师。” 　　“你不是学艺术的吗？你对这个感兴趣吗？能坚持下来吗？” 　　高悦已经暗暗为纪秋祈祷了。 　　现在没有高夜帮他了，只有他自己面对高太太的质问。 　　纪秋深吸一口气道：“我之前做过一段时间的工程师助理，知道这项事业很难。我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但我愿意学，我不怕辛苦。我希望有一天，自己有足够的能力站在他身边。或许您觉得现在的我还不够资格，但我一定会表现给您看，我绝不是轻易放弃的人。我会爱他，如同您爱他一样，守护着他，帮助他，让他没有一点的忧愁，自由自在地飞。” 　　高夜就是他的理想，高夜就是他的目标。 　　虽然达到目标很难，但他从没想过放弃。 　　在被人追捕到处躲藏的时候没有放弃，在颜真死后孤零零跨越战场险些丧命的时候，没有放弃，在怀着孕逃到下城，苦苦维持生活的时候没有放弃，只要高夜没有说“不要他”，他总凭着一丝执念奔向他；即便高夜“不要他”，他还有高夜留下来的“理想”和“灵魂”要实现——那就是他要做高夜那样的人，那样不束缚于第二性别，只为了自己存在的人。 　　高夜是他的初恋，是他的审美，是他的人生观。 　　他爱高夜，如同爱这个世界。 　　高太太一面问他详尽的计划，他一面回答。有些拷问的具体题目，高悦都听不懂，然而纪秋也回答了。高夜坐在一旁，十分清浅地露出个笑容。 　　高悦不用想也知道，他是不是还骄傲着呢。 　　高太太一路询问下来，大致也有了个了解。 　　她忽然道：“孩子怎么办？你要在家生孩子，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工作。” 　　这下纪秋没主意了，他偷偷地瞧高夜，高夜道：“只要星野一个。” 　　“那可不行，他是低阶Omega，不可能只要一个。” 　　高夜道：“我已经和军委报备了，我们只要一个。” 　　高太太看向丈夫：“你也让他这么胡闹？” 　　将军大人迟疑着：“这个以后再说，大家吃饭吧。” 　　高夜在军中的表现有目共睹，孩子大了，他也管不了。老人家最近考虑退休，因着纪秋，家里的气氛反常地有了些温度。将军回来的时间多了，高太太脸上的表情五颜六色，高悦松了一口气，现在炸弹爆了，有纪秋顶上。她再也不用看父母的脸色了！ 　　而高夜，在家里把纪秋宠得如公主的同时，变得越来越肆无忌惮。 　　某天日上三竿了高夜和纪秋都没有下来，高太太在餐桌上皱眉：“怎么还不下来吃饭？” 　　高悦皮都绷紧了，警铃大响，立马跑上楼叫哥哥。 　　高夜的卧室门紧关着，高悦叫了几声，高夜都没有答应。 　　正在她准备撬开门闯进去的时候，高夜披着条睡袍出来：“干嘛？” 　　“妈叫你们下去吃饭。” 　　高夜面无表情地挡在她面前，她什么都看不到。 　　“不用了，纪秋的发.情期来了。” 　　“啊？什么？” 　　她还要问，房门砰地一声在她面前甩上。女孩在门前委屈得要命，又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果然从那之后，高夜和纪秋就没有下过楼。星野被家人照顾着，两人好不容易摆脱孩子待在一起，自然是干.柴.烈.火，小别胜新婚。 　　整整三天，都由她这个妹妹，每天把饭菜送到房门前，高夜出来拿了又把门关上。楼房里弥漫着Omega发.情的甜腻味道，门掩都掩不住。深夜里，静静的大宅还会有各种奇怪的声音，高悦戴着耳机放摇滚乐。而高太太铁青着脸坐在楼下，这日子是没法过下去了！ 第56章 你是我的 　　吃过晚饭，一进到两人的卧室，高夜就将纪秋堵在门板上吻。 　　“唔……阿夜……” 　　炙热的气息喷洒在脸上，男人厮磨着他的唇瓣，深入进去和他唇舌交缠。纪秋被高夜温暖的气息包裹着，与他吻得缠绵悱恻，难解难分。 　　纪秋后背窜起一股股电流，生怕外面的人知道，慌乱地安抚着男人的急躁。 　　“嗯……怎么了……” 　　好不容易推开他，高夜幽深的双眸看着他：“你刚才说的话算数吗？” 　　“我刚才说什么了？” 　　纪秋一脸茫然。 　　高夜作势要咬他的唇。 　　纪秋笑着一躲，与他心意相通，知道他问什么。 　　“再说一次。” 　　“不要吧，我会害羞的。” 　　“要。” 　　纪秋被他堵在门口，上不去下不来，高夜还用那么深情的眼神看着他。 　　于是他也郑重其事地说：“阿夜，我会好好爱你，守着你，你到哪我就跟到哪，别想再抛下我。” 　　纪秋整个人都挂在高夜身上，两腿缠着高夜的腰，用力亲了他一下。 　　高夜微微笑，冰山上的雪都化作一池春水，荡漾在男人唇边。 　　被一个人长久地爱着，心被包裹起来，脊背都会发暖；被一个人注视着，你的一颦一笑都是他的雷霆风雨；被一个人坚定不移被当做目标，你就是他生活的全部意义…… 　　这种感觉，让高夜一想起来便心头发热。 　　纪秋的爱把他好好地保护了起来，谁说强大的人不需要保护呢？纪秋就是他的爱，就是他的家，只要一回头，他的爱人都在。 　　在很久之前，高夜也觉得他什么都不需要。现在却败给了这个小家伙。 　　自回到家，两人还是第一次摆脱宝宝独自相处。高夜和纪秋一面互相看着一面笑，嘴唇干涩，喉咙焦渴。男人往前一探，想要捉住他的唇，纪秋狡猾地后退。 　　高夜一把抄起他的腰抱到床上。 　　“我想标记你。” 　　男人这段日子焦躁不满，总是缠着他亲热，却只能浅浅尝点甜头，早已经忍到极限了。 　　纪秋的脸也发烫，却还是担心地道：“他们会不会听到？” 　　“不管。” 　　高夜扯了他衣服，丢下床来。 　　高夜急色的样子惹得纪秋哈哈大笑，两人一边笑一边扔，裸裎相对的时候，纪秋笑不出来了。 　　“太大了吧，进不去……” 　　“进得去。” 　　“你说进得去就进得去呀……啊……” 　　纪秋伏在床上，高夜压着他挤进他的臀间，两人什么准备都没做，囫囵吞枣地就交缠在一起。 　　纪秋甬道干涩，男人干了那么几十下，纪秋又痛又爽，趴在床上一个劲急喘。 　　“轻点、轻点！啊……劲太大了！！” 　　高夜吻着他的后背：“忍一忍。” 　　没有了宝宝，男人再不用那么小心翼翼，把他捞在床边挺腰送跨地抽插，纪秋的身子一耸一耸地往前爬，又被男人捞回来，抱在怀里由下往上顶。 　　纪秋一面喊他，一面受不了地收缩。他太敏感了，生育后身体熟烂又丰沛，不消几下，里面就自动分泌了淫水，使得高夜的进入更加顺畅。 　　“啊啊……慢点，我要死了……” 　　“还没进去。” 　　还没进？纪秋头皮发麻，全身都像陷入一场绝望的征伐中，身子烫得吓人，绵绵不断地散发着情欲的味道。 　　发情的Omega简直就像个蜜罐子！ 　　里面裹咬着他的内嬖熟艳肥美，宫腔口肥厚翕张，洞门大开，引诱着他进入。而更里面紧致娇嫩的宫腔，曾经孕育过他们孩子的所在，正张着嘴嗷嗷待哺地持续痉挛着。宫缩带起纪秋的是曾经无数次欲仙欲死的经历，他张着唇，斜睨着高夜，软在男人怀里颠荡着。每一下都将那壮硕的性器吞到底，收缩娇颤，肥厚的穴肉恨不得将下面的耻毛都吃进去。 　　高夜看着怀里的尤物，他再不是青涩无知的少年，而是被他开脱得欲罢不能食髓知味的妇人，他们还孕育了一个孩子。想起孕期糊里糊涂毫无章法的荒唐日子，只觉得后悔，后悔答应他只要一个孩子。如果还能再怀孕一次，再见到纪秋那妩媚的风情…… 　　男人的汗频频地落了下来，他等这一天太久了，少时的隐忍，寻找他的疯狂，孕期的小心翼翼，生育后的欲求不满，都在这一刻骤然爆发。 　　而爆发的高夜也并没有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他只是掐着爱人的肉臀，频繁密集地往一个地方撞，只有一个姿势，持续一个动作，挺动着腰，又凶又猛一下下往上捣杵着贪婪的淫穴。 　　只有背上的汗，疾速抽动的腰臀能显露他此刻是多么的激动。 　　纪秋被他干得口涎都流出来了，每一下都像把他送到云端。 　　“啊……嗯啊……太大了，我受不了……慢些啊啊……” 　　纪秋实在受不了他如此憨直的干法，顶得他宫腔口酸极了，里面又很疼。他一面推高夜一面想要抬臀逃离，然而男人箍着他的身子不让动一动，热热的气息咬着耳垂送进去：“里面又变紧了。” 　　“别说了，阿夜……慢点，我求你慢点……” 　　他在他怀里潮喷，淋漓的湿液好像刹不住一样都浇在男人的茎柱上，而那根硕物又眼睁睁在他体内粗了一圈，纪秋欲哭无泪。 　　“爱我吗？” 　　“爱爱爱！” 　　“叫我。” 　　“老公，我爱你！爱你爱你……” 　　纪秋一迭声地求饶，只要高夜放了他，他都可以！太可怕了！他想不到Alpha发起情这么可怕！ 　　然而高夜好像并不满意，他厮磨着纪秋的脖颈，舔吻着他后颈的肌肤，一个个吻落下来，牙齿或轻或重地刮搔着肿胀的腺体，想要掠夺那嫣红的标记。 　　纪秋敏感地发抖，里面绞得他更紧。 　　“想要？” 　　“不——啊啊，进去了啊……” 　　在连续不断的鞭挞下，男人终于干进了他的宫腔口，长驱直入，蹂躏着娇嫩紧涩的宫腔。纪秋仰着脖子吟叫，高夜把他压在床上，摆成跪着的姿势。他已经肏红了眼，脑中一片空白，只知道在爱人的身体里驰骋，勇猛地奸着他的宫腔。紧蹙着眉，浑身浸满汗的男人是一座优美的神祇。 　　他要他记住，谁才是他唯一的男人！ 　　谁才是他所有快乐和爱欲的所在！ 　　他要占有他、撕碎他，把他吞进肚子里！ 　　纪秋趴在他身下，不得不接受男人的射精。淫浪的穴肉外翻，发骚地吞吐着他的阴茎。爽翻的Omega哭得像个孩子，袒露着胸脯一边被他射精一边潮喷，快慰的电火快要把他送上天了！ 　　而男人紧紧箍着他的身子，低头咬住了他的腺体，粗硬胀大的结贯穿了他，尖锐的牙齿咬破腺体。瞬间一股剧痛窜进脑子，像要把他粉碎般淹没了他。纪秋的身子一下一下地抽搐，每个关节每处血肉都像新生一般劈啪地生长。剧痛的结合期让他从极乐的云端摔下地来，他挣扎着哭着往外逃，用力去掰男人的腰臀。 　　“不要……呜呜……出来，阿夜，会怀孕的！！” 　　高夜红着眼睛，死死咬着他继续标记，他要纪秋成为他的，只是他的！ 　　纪秋只能臣服在他身下，承受着一波又一波剧痛的浪潮。这一刻他们终于彻彻底底地融为了一体，成为彼此的唯一，灵魂和肉体都在剧烈地激荡着。 　　纪秋眼泪婆娑地哭，最终哭得痛晕过去。被喷满了白浊的淫穴吐出性器，流出一汩一汩的潮液。 　　哭晕之前他还在想，谁知道标记会这么痛呢？早知道，他就不引诱阿夜标记了。 第57章 想念 　　纪秋在楼上待的三天，星野都由高悦和家里的佣人照顾。高悦一个不知事的女孩，什么都不懂。小星野从出生起就由爸爸照顾，忽然眼前没有了熟悉的人，哭得撕心裂肺。高悦给他奶瓶也不吃，给他玩具也不要，抱着哄也没用。高悦焦头烂额地面对一个哭翻天的小恶魔，而他毫不客气地挂着两道鼻涕继续哭。 　　佣人看实在没办法了：“要不把少爷叫下来吧？” 　　高悦可不想看她哥那臭脸色，撸撸袖子：“我就不信整不了这个小家伙。” 　　大小姐眼歪嘴斜做了个大大的鬼脸，小星野呆了一瞬，然后哭得更厉害。 　　高太太听到声音走进来：“怎么了？” 　　高悦恨不得将小家伙的嘴堵上，然而小家伙根本不给她面子，在她身后声泪俱下。 　　高太太皱眉瞪了高悦一眼：“连个孩子都照顾不好。” 　　高悦小声嘟囔着：“我又不会带小孩……” 　　高太太没理她的反驳，过去观察了一下小星野，翻翻他的襁褓：“你哥呢？” 　　“还没下来……” 　　高太太脸色更加不虞，她叫佣人拿来热水，用沾湿的柔软布巾擦洗宝宝的屁屁，换上干燥温暖的小毯子。小家伙一抽一噎地趴在夫人的肩头，仿佛用一双泪眼谴责着高悦的粗心大意，她只给他换了小裤裤，没有换小毯子。潮湿的地方一直洇着他的屁股，小家伙委屈得不得了。 　　高悦叹为观止地看着她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母亲亲自照料着一个小婴儿，而小屁孩一到母亲怀里就乖了，只是扒着她的衣服抽泣。 　　“他听您的话哎！” 　　高悦惊讶地张大嘴巴。 　　高太太一副看白痴的样子：“你俩都是这么过来的。” 　　高悦看着母亲抱着小星野温柔的样子，说实话，她已经记不起自己也曾有过这样的时光了。她的母亲是个献身学术事业的人，父亲又忙着晋升，儿时的几丝温暖都是高夜给的。然而高夜是个外冷内热的人，虽然对她很好，却很少表露过什么情感。 　　整个家都是冷冰冰的，有时她倒是羡慕纪秋，想要什么就会说、会争取，而他的到来也为这个家带来了些许变化。 　　往后的日子里，她常常看到母亲每次嫌麻烦不要，却都会“被迫”照顾一下星野；纪秋临近考试抓耳挠腮，高夜在旁辅导，高太太看不过去，板着脸教训了几句，却还是指导了几个题；而她的父亲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多，家里有个孩子热闹得紧，每天都有欢声笑语。她的父亲一边看着星野在草坪上爬一边撸着家里的狗? 　　其实母亲是很孤独的吧，其实父亲也是喜欢家庭温暖的吧。没有人能拒绝纪秋，正如没有人能拒绝温暖。 　　而在家里一片和谐的时候，纪秋和高夜就要分开了。高夜请了很久的假，要回营地报道。而纪秋考上了向往的学校，马上就要开学了。 　　两人还是结婚后第一次分开，提前好几天开始纪秋就有了“分离焦虑症”，每天都粘着阿夜，一刻都不想分开。 　　“我怕我会想你。” 　　高夜吻吻他的额头：“我会给你打电话。” 　　“可是我还是见不到你啊。” 　　高夜被他抱着，差点就要说出带他走的话了。 　　“我每个月都回来一次好不好？” 　　纪秋摇摇头，抱得他更紧。 　　“不要。” 　　“为什么？” 　　纪秋埋在他怀里，坚定地道：“没拿到学位之前我不能见你。” 　　高夜失笑，他摸摸爱人的头，他真傻，明明那么不舍了，却还有着自己的坚持。 　　“那就只有过年见了？” 　　纪秋心里痛得要流血了，恨不得变成个小猫小狗跳进他的口袋里带走，却还是隐忍地点头：“嗯！” 　　他不能一辈子都做高夜的“宠物”，有一天，他也要变成和高夜一样，并肩站在他身边的人啊。 　　尽管下定了决心，分别的那天纪秋还是难过得不得了。纪秋和高悦把他送到车站，纪秋像丢了魂一样，提不起一丝力气来。高悦把哥哥送上车就下去了。 　　纪秋还一遍遍地检查着高夜的箱子，里面每样东西都是他整理的，每件衣服都经过了他的手。 　　高夜说：“别理了。” 　　纪秋问：“你过年会回来吗？” 　　高夜道：“会。” 　　纪秋摩挲着他的衬衣，偷偷抽出一件来留个念想。高悦在下面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纪秋又问：“你确定过年会回来吗？” 　　高夜又道：“会。” 　　“还有五个月。” 　　高夜摸着他的脸，把他揽在怀里告别。纪秋难过得快要哭出来了：“你还没走，我就想你了……” 　　他压抑的哭腔让高夜的心一疼，仿佛半个身子都被他撕裂下来了。有时候不是纪秋离不开他，而是他离不开纪秋。男人在他的额头一吻：“过年一定回来。” 　　“要给我打电话哦。” 　　“嗯。” 　　“要好好吃饭，照顾好自己。” 　　“嗯。” 　　“我一定会当上工程师的！” 　　“纪秋。” 　　“嗯？” 　　“我爱你。” 　　纪秋埋在男人怀里，眼泪几乎要洇湿他整个肩膀。但他忍了又忍，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没有让高夜看到他软弱的眼泪。 　　高悦很不懂：“也不知道你在坚持些什么，明明一招手他就会回来的啊。” 　　纪秋转过身笑：“也许是想要他更放心我吧。” 　　他也是想要强大起来保护阿夜的啊。 　　分别的日子变得格外漫长，纪秋整颗心都挂在了小小的电话上，每晚高夜都会给他打个电话，高夜的电话都被纪秋霸占了，偶尔留下几秒钟，高悦又抢了去。高太太想和自己儿子说两句话都不行。 　　纪秋变得很忙，他每天按时上课，下课后便忙着各种学业上的功课。同时，还要学着怎么和宝宝相处。没事的时候，他爱往高太太身边凑，一边给孩子嘴里塞奶嘴一边请教高太太问题，高太太头痛欲裂，接过孩子过去照顾，对他不予理睬。 　　然而纪秋没过一会，又遇到疑问了，高夜不在，他只能找这位院长大人。偶尔有同事和高太太说：“你家那孩子很好学嘛，要不要介绍给我当学生啊！” 　　高太太道：“他念机械制造。” 　　“没关系嘛，我可以等他来学生物^ ^” 　　高太太冷着一张脸：“你有没有问题，都说是我家的了，还过来抢。” 　　同事哈哈大笑，本来准备来接妈妈回家的纪秋心里骤然温暖。 　　小星野也在这漫长的时光中长大了，他俨然就是翻版的高夜，两岁起便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自己吃饭，自己睡觉，晚上自己脱衣服，然后把它们叠得整整齐齐。当然了，睡前还有一项家庭活动，由他伟大的母亲——纪秋来给他讲故事。纪秋绘声绘色地讲着公主被施了魔法陷入囚牢，王子要救出公主的故事，他讲着讲着自己都要沉浸进去了，哗哗地翻了好几页，等意识到自己失职的时候，小家伙眨着眼睛问：“结束了吗？” 　　纪秋急得不行：“你怎么不问然后呢？” 　　星野问：“然后呢？” 　　“然后王子就历尽艰险救出了公主啊。” 　　“哦。” 　　小星野埋进被子里，看了一下自己的玩具表：“妈妈，奶奶说十点就要睡觉了哦，现在十点半了。” 　　“知道了知道了！” 　　待在这个家真的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而高夜两年里也就回来了两三次，第一年，两个人在床上滚了好几天。纪秋用药压抑了几个月的发.情期凶猛异常，高夜咬着他的耳垂：“我每个月回来吧。” 　　“不、不要……” 　　纪秋红着眼睛扒着他的肩，不管怎样，他都要先达到自己的目标再说。 　　高夜找到地下城的王大夫，他最清楚纪秋的体质，知道怎么将药的副作用减到最小。之后再次忍心走掉。 　　第二年过年，高夜待的时间略长，两人和星野做了一次短途旅行，纪秋累得不行，而那两父子不知道秘密谋划了什么，纪秋每次晚上贪凉不穿袜子，第二天就被高夜知道了。 　　第三年，纪秋感觉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他太想念太想念高夜了，特别是结婚以后，婚姻真的会塑造一个人，他已经是高夜的，高夜也已经是他的，他们深入彼此的家庭、生活、未来，血肉和精神都融在了一起，分也分不开。 　　而他爱的人却不在自己身边。 　　这比之前的那三年分别更为痛苦。 　　临近过年，纪秋就开始期待，想着高夜回来他们要做什么，有什么要完成的计划。他想了很多条，比如让阿夜亲他一百下这种白痴的项目也有。 　　他早早就开始布置家里，买了新衣服，家里的花园他都找人修剪了一遍，闹得家里不得安宁。 　　他还给阿夜准备了一个礼物，是他亲自参与设计的新战机模型。教授带着他们一个小团队自己做的，还参与了国.家的项目。进进出出的人都知道有个要做飞机设计的Omega了。 　　而一直等到年底，高夜还没有回来的消息。 　　纪秋打电话也不通，每次都只能高夜打回来。他先去睡了，朦朦胧胧醒了看了几次手机，都没有来电，一颗心都被悬着。第二天，他蔫蔫地坐着吃早饭，将军大人告诉他，今年高夜不回来了，他有任务。 　　“不回来？” 　　纪秋懵得厉害：“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将军大人斟酌着说：“估计要下半年。” 　　“下半年……” 　　纪秋一颗心凉到谷底。 　　高太太也不满意：“不回来起码要提前说一声，不要让大家都等他。” 　　将军大人道：“任务的事，他也说不准。” 　　纪秋什么都听不进去了，面前的饭菜一筷子都没动。他低着头，眼泪都砸进了碗里。小星野看看奶奶，扯扯奶奶的衣服。高太太皱眉叫高悦：“陪纪秋上去，待会再给他送点吃的。” 　　高悦恨恨地：“你都快要拿到博士学位了，他怎么就说话不算数了呢。” 　　纪秋道：“他也不想吧。” 　　“他就是仗着你更爱他！” 　　纪秋心都灰了，还计较什么爱谁多一点呢。他只是想念高夜，很想很想。站着的时候想，走路的时候想，学习的时候想，和星野在一起的时候更想…… 　　他想了他三年，这三年里他无时无刻不在想他。 　　他躺在床上，想结婚的那天，高夜送他的勋章，想得心都要疼了。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又看着自己准备好的礼物，布置好的房间，以及那一大堆在想象中和他完成的事……都更刺激了他深藏心底的想念。 　　如果这时候高夜在多好，如果他在。 第58章 雪夜（完结） 　　深夜下着雪的庄园里开出一辆小车，歪歪扭扭地驶在冰天雪地的道路上。 　　小星野抽了抽鼻子，坐在宝宝座椅上：“妈，我们干嘛要偷偷溜出来。” 　　纪秋打着方向盘：“去接爸爸啊。” 　　小星野嘟囔着：“爸爸不是不回来。” 　　“所以我们去找他，和他一起过年好不好？你看我都把东西带上了，他肯定会很惊喜的！” 　　相比纪秋的兴奋，小星野坐在一堆要淹没了他的礼物中就没有那么开心了。 　　“但是，奶奶要你不要乱跑这样好吗？” 　　“嗯……所以我们偷偷走。” 　　小星野：“……” 　　砰！黑灯瞎火的，路太滑，纪秋一个没留意就撞到了路旁的栏杆，吓得星野一下子清醒过来了。 　　“妈，你是不是刚学会开车？” 　　“额……我是刚拿到驾照没错，但是我都接过你奶奶很多次了，你要相信我啊！” 　　小星野不知道该不该纪秋，他黑玻璃珠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母亲，默默地抓紧了宝宝座椅。 　　外面风雪大了起来，临近年底路上的车多了起来，他们堵在了半路。纪秋问星野：“宝宝冷不冷？” 　　“不冷。” 　　纪秋看星野的样子，和高夜如出一辙，揉了揉他的头发。 　　小星野躲开了那只魔鬼的手。 　　“真不可爱。” 　　星野早慧，有时候比他定力还好。高太太非常喜欢他，所以也是由她给星野开的蒙，小家伙就是奶奶和爸爸的综合体。 　　星野道：“你看前面啦！” 　　纪秋沮丧地回头，心却是暖的。这很像是几年前孤身去军营的那次，不过那时候他绝望而痛苦，只是抱着卢比踏上了未知的旅程。而现在，他拥有了星野，迎接的也将会是把他放在心尖的爱人。 　　纪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一路上都很兴奋。即便堵在路上，过半个小时才动一动，他都没有失去耐心。 　　脖子上带了高夜送他的勋章，后车座是他做的模型，两个人都穿得厚厚的，只要再过几个小时，他就可以和阿夜一起过年了。 　　今年他做出了一点成绩，可以放肆一点，和阿夜商量下一个月回来一次，不然他真的熬不下去了。 　　不知道阿夜现在在做什么呢？ 　　见到他会不会很意外，很惊喜？ 　　星野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对纪秋道：“前面好像不能走了……” 　　“嗯？” 　　纪秋观察了一会，解开安全带对星野道：“我过去看看，宝宝乖乖的。” 　　“哦。” 　　小星野关切地看着纪秋出去了，出去后才知道天有多冷。冷风呼呼地扑了他一身，鹅毛般的雪落在睫毛上瞬间就冻住了，他一下车打了个激灵，呼出的热气只够暖暖鼻头。路上被车碾过的地方湿泞泞的，没有被车碾过的地方，建筑、树木、车子都被雪覆盖了，转眼又加厚了一层。纪秋打着哆嗦裹紧大衣往前面去，一大堆车主都被拦在交通站外面。雪下得太大，前面的路断了，几个士兵把他们驱逐开来。大家群情激愤，都是赶着回家的，耽搁在路上算怎么回事。 　　纪秋抽出自己的证件给一个士兵看：“我是空军上校高夜的家属，可不可以通融一下，让我们过去？” 　　那士兵看了看他的证件，又还给他：“抱歉。” 　　纪秋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通往航空营的路只有这一条，如果过不去，他今年就见不到阿夜了。 　　“拜托您啊，我自己的安全我自己负责，您只要让我过去就行。” 　　那士兵还是纹丝不动：“不行。” 　　纪秋和那人缠了半天都没用，眼见着今晚就见不到阿夜了，纪秋扭过头快速地往回走，他不信，他不信就没有办法了。 　　纪秋风风火火地回来，小星野警惕地坐直身子：“怎么了？” 　　“前面的路堵了，我们改道。” 　　纪秋上车查了一下导航，最近的飞机场要在几十公里路之外，如果搭飞机过去，应该还是可以的。纪秋调转车头，冲出路障，直接从两旁的雪地里走了。 　　纪秋问：“星野你怕不怕？” 　　星野道：“不怕。” 　　“好，我们现在就去找爸爸！” 　　近三十岁有家有孩的纪秋还像当年一样，热血又勇敢，仿佛天不怕地不怕，孤注一掷地踏上了未知旅程。 　　然而荒郊野外的雪地里车子十分难走，方向更辨不清，导航一遍遍说着指令，而纪秋却在原地打转。他迷路了！ 　　外面静得吓人，两边树影幢幢，雪地上反着白光，车子的雨刷一下下扫着，小星野抓紧了宝宝座椅，缩在那堆礼物里，假装自己一点都不害怕。 　　而纪秋越来越焦躁，车子颠簸得厉害，而他越焦躁，车子就越颠簸，路也更难找。忽然车子狠狠一晃跌进了雪坑里，星野唔了一声。 　　纪秋急忙心疼地把他抱起来：“宝宝有没有摔疼哪里？” 　　星野摇了摇头，摸摸纪秋的头：“没有啦，不痛。” 　　“我给你呼呼。” 　　纪秋吹吹星野的小手，星野趴在他肩上：“呼呼，痛痛就飞走了。” 　　纪秋一下子非常心酸，莫大的沮丧淹没了他，他后悔带星野出来，而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漫天雪地连在哪都不知道，又怎么去找阿夜呢。 　　是不是过了三年，他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是不是去找阿夜，就是错误的行为？ 　　他埋在星野的脖颈里，汲取着他身上的力量。当年他是怎么怀孕跑到下城的呢？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胆子？或许，这一切都是因为星野，因为他对高夜的爱。 　　而这一次，小星野不再在他的肚子里，变成了活生生的小人，拍拍妈妈的头：“你要努力哦，不要把我扔在这里。” 　　纪秋抱紧他：“嗯。” 　　他把小星野抱到座椅上，系好安全带，再次看了一下导航，踏上了颠簸的路途。 　　不知道在这片雪地里转了多久，终于让他冲出小路驶上了去往机场的路。小星野已经困得不行，他也疲惫不堪，然而开了半天的车，在到达机场的时候，等待他的依旧是延迟的航班。 　　因为风雪天气，能开走和进来的航班寥寥无几。大部分人都滞留在了机场。 　　纪秋和星野面面相觑，一起想到的是怎么办？还要不要去找阿夜（爸爸）？ 　　星野道：“还有没有其他办法呢？” 　　纪秋忽然想到：“对，火车！” 　　即便需要转车，路途遥远，但还是会到的对不对！即便错过新年，他还能见到阿夜，不用等到下半年。 　　纪秋又抱起星野塞回车上，小星野不争气地肚子咕咕了两声。 　　“饿了？” 　　星野僵着脸：“嗯。” 　　“饿了不要不说，也不要忍着，说出来没什么可丢人的嘛。” 　　小星野苦着脸道：“妈，我想吃奶奶做的炸鸡腿。” 　　这下纪秋为了难，他到哪里给他找炸鸡腿呢？ 　　“吃个面包好不好？面包里有葡萄干啊、榛果啊，都是你喜欢的！” 　　“哦。” 　　小星野咬着干扁的面包，快要哭出来了。 　　两人又开着车去往近处的车站，中间加了一次油，等好不容易折腾到车站，小小的站里没有几个人，纪秋抱着星野买了车票，拿好行李就坐在车站等。 　　凌晨，天都微微亮了，外面的雪还在下。车站空旷又冷清，风雪漫天，里面也冷得很。 　　小星野缩成一团坐在那里，纪秋守着他珍贵的飞机模型，这可是给阿夜的礼物，一丁点都不能损坏。 　　不经意回头，看到星野都要缩成一只虾米了。纪秋道：“来，到我怀里来。” 　　星野爬到母亲怀里，纪秋抱着他，又拿了件衣服盖在两人身上。 　　折腾了一夜，买了票，心暂时安定下来。剩下的就是等着坐车，到高夜那里。纪秋抱着星野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他太困倦了，星野也钻到纪秋怀抱里睡着了。 　　两人相依为命，待在这个不知名的小站，即将踏上另一趟旅程。 　　来来往往的旅人路过，都有他们要到达的目的地。一个男人走出站来，目光投向蜷缩在一起的两人，转瞬变得温柔，他蹲在两人身边。 　　星野率先醒了过来，他的眼睛睁得老大，瞪着自己的父亲。 　　男人微微笑：“嘘！” 　　星野抽了抽鼻子，不知道哪来的委屈，张着手就要他抱。 　　“有照顾好妈妈吗？” 　　“有啊，但是他好不听话！” 　　他控诉着纪秋，一夜的折磨痛苦好像再也忍不了了。从家里出来绷着的那口气一松，在父亲面前就变成了小孩子，想要爸爸抱，想要爸爸亲。 　　高夜抱起他，吻吻他的小脸：“你已经很棒了。” 　　呼，好累。终于把妈妈送到爸爸身边了。他小大人似的长舒一口气，一颗心都要操碎了。 　　星野趴在高夜怀里，一点都不想动了。高夜抱着孩子，目光却穿过他投向睡着的爱人。他的爱人，衣服上还有冻结的冰凌，眉头皱着，脸偎在冷感的衣料里。 　　有多久没见了呢？他的目光逡巡着，描绘着爱人一点一滴的变化。他的宝贝脸部轮廓圆润了许多，眼见着变得成熟了，然而在他的事情上，还是那个孤勇的少年。 　　他打电话回家，知道他跑了出来，还在半途的男人就改道找他。幸好他的车上还有定位系统，不然在这冰天雪地里，他到哪里找他最宝贵的东西呢。 　　纪秋睡得不安稳，即使睡着，还在惦记着要赶车。然而他太累了，即使惦记着，也还是醒不过来。 　　高夜抚了抚他的眉头，纪秋总是说他皱着眉头不好看，要给他抚平。现在，他也做着这样的事了，因为自己对他，也是丝毫都不想他不开心。 　　纪秋正梦到自己错过了车，抱着星野到处找，抓着高夜的手就惊醒过来。 　　“阿夜！” 　　他惊骇地看着高夜，懵懵然，思绪还在那可怕的梦里。 　　高夜握着他的手：“我在这里。” 　　纪秋的目光一点一点在高夜身上聚集，过了一会，他终于顿悟过来，扑到高夜怀里。 　　“阿夜，你怎么在这！！” 　　他惊喜坏了，扑过去的力道撞得星野哎哟一声，然而他的母亲紧紧抱着他的父亲，一丝儿的空都不给他留。满心满眼都是意外，都是惊喜！ 　　“来找你们啊，真的被你吓到。” 　　高夜慢慢挪出一只手，一起抱着两人。星野哼了一声，抱着高夜另一边也不放手。 　　“呜呜，老公！你怎么能不回来嘛！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我跑出来找你，又迷路了，还等不到航班……我找了你好久……” 　　高夜堵住了爱人的嘴，安抚着他一路的急躁、委屈和不安。两人在儿子面前热烈地吻着。 　　“以后我不会走了……” 　　“什么意思？” 　　“你们的项目没听说会有人来试飞吗？” 　　“什么试飞……” 　　纪秋抱着高夜的脖子一下下亲着，缠着他要吻，高夜一一回应着他，星野紧紧扒着父亲，生气地扭过头。 　　纪秋灵机一动：“所以是你来试飞？” 　　“嗯。” 　　“所以你不会走了？” 　　“嗯。” 　　“哇，你太棒了！老公你太棒了！” 　　高夜笑着抱起他和儿子，星野不肯下来，纪秋嫉妒地瞪了他两眼。高夜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揽着爱人，纪秋提着乱七八糟的行李，一起往家走去。 　　那一年，纪秋参与设计的飞机终于试飞成功，而飞行员就是高夜。 　　那一年，纪秋成功毕业，被国家航空基地录取，成为一位名副其实的工程师。 　　而在纪秋工作稳定后，他和高夜又要了一个孩子，是个可爱的小女孩，Omega。 　　不过纪秋也不再害怕了，谁说Omega不会幸福呢？ 　　他们正在谱写着幸福的故事。 　　（完） 　　作者有话说： 写到半夜，这个故事终于完结啦！这也是我写的少有的童话，希望你们看得开心！另外，我想要评论，好多好多的评论～～海星啊什么的也可以砸起来咯，我们下个故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