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阳台 作者:柔软面巾纸 一个从秋天开始的故事。 原创小说 - BL - 中篇 - 完结 HE - 现代 - 年上 如果你有一个大阳台,你会在阳台上做什么? 有人在阳台养花 有人在阳台种菜 还有人在阳台谈恋爱。 会画画的邱时X(兼职)搞翻译的池言睿 真•轻轻松松小甜文。 画手攻X翻译受 年上,HE,小日常,不出意外每日八点左右更新。 第一章 借火 在穿着灰色工作服的小哥放下最后一个纸箱并结账走人后,池言睿的搬家工作总算是过了半,剩下要做的事只有整理和打扫——但整理和打扫刚好是最麻烦的环节。 本着先把休息空间收拾出来的原则,池言睿拿着抹布和盆子走进了卧室。这套公寓是他上个星期三就看好的,那时上一任房客还没搬走,整间卧室都被女生喜爱的粉红色填满,就连墙纸都没能幸免。但房东是个爽快人,在上任房客搬走后果断地清理了房间,现在墙上光秃秃的,看起来倒是敞亮了不少。 做卫生很枯燥,不到十分钟池言睿就失去了耐心,甚至想要立刻在网上下单一个细心的阿姨上门服务,但他只冲动了那么几秒……能省就省吧,他手里的这份活只收了三分之一的定金,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都要靠之前的积蓄和这份定金钱生活,毕竟才给出去了半年的房租,想一想还是挺心痛的。 卧室的床是下方架空的铁艺雕花床,放不了什么东西还不方便打扫。池言睿蹲在地上,气急败坏地抓着拖布的木杆在床下来回拖动,房东不是说打扫过吗?敢情是只打扫了眼睛直接能看到的地方,对于床下这种卫生死角直接忽略了。他都不敢想象沙发或是卫生间的角落还有多少灰尘和染过色弯弯绕绕的长头发,从宿舍搬出来的喜悦一扫而空。 妈的。 池言睿是晟大大三的学生,主修哲学,但现在接了一些翻译资料的工作。高考时他的分数不够他想去的专业,于是选择被调剂到了没什么人报考的哲学系。池言睿对哲学没有一丁点儿的兴趣,但又觉得转系换专业太麻烦,半学半混到了大三。多亏他在语言方面有天赋,英语这种普及面极广的语种无压力不说,西班牙语也不在话下——这才有机会从朋友那里接了一份翻译西班牙语书籍的大单子,近段时间都要跟这本厚厚的书籍作斗争了。 半小时以后卧室总算是达到了池言睿心中能住人的标准。 在学校时他们是六人寝,男生嘛,东西没女生多但都不爱收拾,一到夏天那些堆在床下的球鞋味道更是瘆人,猛地一开门说不定都会被熏吐。池言睿跟同寝室的人关系说不上好,但也说不上不好,毕竟他那间是混合寝室,哲学专业的就他一个,上课不能一起,作息时间也不大一样。久而久之,不方便的地方越来越多,搞得大家火气都很大。池言睿早就有搬出去自己住的想法,正好存了点钱又接了个大单,这就顺理成章地交了申请搬出了连空调都没有的老宿舍楼。 - 干活半小时,休息一小时。 池言睿去厕所洗了手,然后把床给铺好了,刚想往上躺就看到了自己裤腿上挂着的一团灰。还是算了吧,去沙发上坐坐也是休息。池言睿拍拍裤子,然后拎起过来之前顺路买的可乐,坐去沙发上。沙发很软,屁股一挨着软垫就不想再离开。他索性把腿翘了起来,放在沙发扶手上,一边哼歌一边刷微博。 等池言睿因为脖子僵硬从沙发上爬起来时,快下班的太阳已经从没拉拢窗帘的阳台上斜斜地照进了客厅里。说到阳台……其实最终让池言睿下定决心“就是这一套”,当即就和房东拍板交意向金的根本原因就是这个阳台。公寓阳台的面积不会很大,但朝向好,而且正对着小区中庭,楼下是一片一片的绿化带。池言睿揉了揉眼睛,放下怀里那瓶没喝完但是有记得拧好盖子的可乐,推开了客厅通往阳台的那道门。 初秋的风还不算太冷,吹拂在脸上特别温柔。 池言睿走到阳台边,探头往下望了望,只一眼就心悸,乖乖地退了回来。他不恐高,但从十多楼的高度往下看还是挺吓人。看房子那天他没太仔细,这时才发现自己这边阳台距离隔壁的阳台顶多只有五十公分,这距离……也太近了吧?池言睿顿时有点不乐意,总觉得房东没说清楚。无奈这风吹得他实在是舒服,舒服得他直接伸手在牛仔裤口袋里摸出烟盒打算就着风来一根。 “嗯,所以你什么时候来拿你的猫。”隔壁阳台的门突然被人推开的,紧接着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池言睿被突然出现的声响吓到,嘴里的烟都没叼稳直接落到了地上。他弯腰捡烟,起来的时候才发现隔壁邻居的身材实在是……很可口。对方身上的那件T恤他有不同颜色的同款,但穿在他身上就有那么点oversize的感觉,可穿在对方身上就像是带了修身效果,勾出了对方完美的身体线条。 “所以是什么时候?”邻居有些不耐烦,一边打电话一边转过身来。池言睿根本忘记要收回视线这一回事,手指间夹着那根该死的烟,傻乎乎地愣在原地和邻居进行了十来秒的尴尬对视。他挺想抬手打个招呼,毕竟这该死的阳台强制性拉近了社交距离,不打个招呼也说不过去。然而对方没怎么说话却不像是已经结束了通话的样子,也没有再转过身去,眼睛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扫得他很不自在。 好吧,既然这样我也不能吃亏。 池言睿这么想着,然后抬起了头,好好地看了看邻居那张脸。嗯,满分十分的话就给个七八分吧,要是邻居能笑一笑,说不定他就爽快一点直接给九分了。 “嘿,你一直盯着我干嘛?”邻居握着手机敲了敲阳台的护栏。 池言睿尴尬了,垂在身边的手也不好意思再举起来。他露出一个不自然的笑,“你好,我是今天刚搬过来的,我叫池言睿。” “哦。”邻居挑眉,“你有事?” 你有事? 短短三个字直接把池言睿刚给出的七八分降到了及格分,六分,六分不能更多了。他心里不满面上却还是挂着那个快凝固在风中的微笑,“你有火吗?”这下是终于找到机会举起了那只手晃了晃,“借个火。” “有。”邻居迅速从包里摸出来一个火机,隔着中间的几十公分抛了过来,“不用还了。” 池言睿的头顶又冒出几个问号,他摸着手里的火机,十分疑惑,“喂。” “还有事?”对方正要回房间,听他一声喊便停下脚步看了过来。 池言睿可不愿意吃亏,尤其是在动嘴能力方面。他点燃了手里那根烟,吸一口以后眯着眼睛看过去,“我就纳闷了,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呢?” 第二章 打火机 池言睿在邻居反应过来之前扔下那句话就走了,他想象中的自己气宇轩昂,神气的不得了,实际上他刚推门走进客厅就一脚踢到了旁边的大纸箱,还好穿着鞋子,不然这么大力的一脚过去,遭殃的又是脆弱的脚趾头。 “操!”池言睿骂了一声,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阳台上飘来了不轻不重一声笑,好像是猜到他发生了什么事似的。他愤恨地把门推回去,“哐”的一下把恼人的声音都隔绝在外。 什么狗屁邻居,直接给他的新生活滴上了一滴洗不干净的墨水。 池言睿把那个纸箱推到了一边,决定先下楼吃点东西填肚子再来收拾剩下的这些打包物。 小区离晟大不算远,骑自行车十来分钟就能到。 在面馆吃了二两牛肉面以后,池言睿又去了趟便利店。他第二天早上有课,正好先把早饭买了,免得又要饥肠辘辘地熬过干乏味的专业课。掏钥匙准备开门的时候,池言睿的手指碰到了什么冷冰冰的东西,他把那东西摸出来一看,居然是先前邻居扔给他的那个打火机。对方说什么来着?不用还了,呵,怎么不扔点现金、金条什么的说不用还呢?德行。 不过这打火机倒是挺好看,上面的图案好像是用特殊颜料画上去的。池言睿伸手要抠,想想还是算了。他“啧”了一声,开门进去以后又继续进行看不到尽头的整理工作。 - —哥,你就不能帮我顶一节课吗?我开双倍工资给你。 —三倍也行。 邱时看着微信里跳出来的新消息,笑了。 他把正在播放的电影暂停,直接给对方拨了语音。 “哥,你这是答应了吗?”那人欣喜异常,“谢谢哥,你真是我亲哥。” 邱时慢悠悠地开口,“谁说我答应了?我只是想拒绝的正式一些。” “不带你这样的,帮帮兄弟不行吗?”那人说着说着就带上了哭腔,可怜的要命。 “钱鸿波,钱老师——”邱时说道,“谁说的会画画就一定能教学生啊?我要是能教学生怎么不像你一样开个工作室当老师去啊,犯得着在那傻逼公司辛辛苦苦画那么久的原画吗?” 钱鸿波那边一顿,很快又开始哭诉,“我就让你顶一堂网课而已,又不用跟学生面对面,多轻松啊。” 邱时打断他,“轻松个屁。上网课不用互动,只需要闷头画吗?别想了,你找别人吧。” “哎。”钱鸿波重重叹气,“我还不是看你最近失恋了太消沉,想给你找点事做吗?” 邱时笑笑,“会聊天吗?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再说了,我和袁翼是和平分手,不算失恋。” “所以是为什么啊?你俩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说分就分。”钱鸿波也不是非得戳着邱时心窝聊这个话题,他连忙打住,“算了算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你一向都很有主意。” “那是。”邱时说,“你那堂课也看着办吧,我挂了。”说完不顾钱鸿波的挽留单方面结束了这通电话。 和平分手? 那是骗外人呢。 实际上他和袁翼的这段感情真是……一场闹剧。不然他下午也不会一直在电话里和对方纠结带猫走的时间——想到这里邱时抬眼看了看缩在笼子里的猫,起身锁了阳台门然后走过去打开笼子把猫放了出来。 养猫也是袁翼提出来的。 那时两人如胶似漆,所以邱时连犹豫都没有就同意了对方。从最开始的选猫他就参与其中,更别提猫咪用品的准备和把猫接回来以后的那些照料。说要养猫的是袁翼,真正养猫的却是自己。邱时低头,发现那只美短正好在自己脚边打转,尾巴扫着裤腿磨来蹭去。他犯不上跟无辜的猫咪置气,再说他也付出了这么多心血,于是他蹲下去,大发慈悲地挠了挠猫咪的下巴。 “他不要你了。”邱时不管猫能不能听懂自己这句话,轻声说道。 袁翼收拾行李走的那天下暴雨,邱时本想送一程,可惜对方毫不领情,愣着一路淋着雨冲出了小区。邱时撑着伞跟在袁翼身后,意外地发现了那个来接袁翼的人正是对方之前提过的那个学长。邱时没想再去细算对方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出了轨,也无意探寻对方口中的爱情观不一致究竟是哪里不一致,他掏出手机来拍了张照片,然后把那张两人拥抱在一起的照片发给了袁翼,不等对方回复,他就直接删除拉黑一条龙。 干净利落。 要不是这只猫……邱时干脆把猫抱了起来,手掌托着它圆滚滚的屁股往厨房走去,“他不要你,我要你。” 猫咪仰起头,温顺地喵了一声。 “猫都知道该对谁好。”邱时脚尖一勾,拉开了放猫咪零食的柜子,“说吧,今天想吃什么?” 猫咪又叫了一声,舌尖舔上邱时的下巴。 邱时手一松,猫咪便跳去了地上。他拿手背蹭了蹭下巴,“痒死了。” - 公寓隔音是真的不太好啊。 邱时伸手开了台灯,又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凌晨一点四十分,为什么都凌晨一点四十了,新搬来的邻居还在发出长吁短叹的声音呢?前段时间猫咪都关在笼子里,所以他没有关阳台门,一直敞开着通风透气,结果今天猫咪跟他进了卧室,他就忘了这回事。现在那一声声哀叹一个不落地传进卧室,真是影响睡眠质量。 猫咪窝在床角,肚子起起伏伏睡的正香。 邱时无可奈可地打开卧室门,又把阳台门锁好这才躺回了床上。猫咪被他的动作惊醒,喵喵喵的转移了睡觉的地方,踩着被子卧倒到另一个没人睡的枕头上。邱时心里一软,“改天我把阳台封了,这样你也可以去阳台上玩了。”阳台上还种着特意给猫咪准备的猫草。 猫咪乖巧地蹭蹭他,好像是在表达谢意。 “晚安。”台灯灭了,卧室里一片黑暗。 第三章 纸箱子 上午的专业课结束后,池言睿被辅导员叫去了办公室。他自觉这段时间出席正常,不缺课不早退连迟到都没有,实在想不到是为什么。 辅导员叫黄新达,是前几届的毕业生留校工作,所以大家都亲切地称呼他为达达或是师兄。池言睿拎着书包找到黄新达的办公室,敲敲门就进去了,“达达,找我什么事啊?正是饭点呢。” 黄新达让他坐,等人坐下来了才开口,“前阵子我有事请假,班里的事都交给李老师帮忙处理。所以……你这申请是怎么回事?”手里拿着的正是池言睿申请外宿那份资料的复印件。 池言睿探头过去看了看,笑了,“没怎么啊,就是想搬出去住。” 黄新达明显是联想到别的事,表情一下变了,“同寝室的有矛盾?” “没有。”池言睿说,“都不是小孩子了,真有事说开就好,不至于闹什么矛盾。” 黄新达不信,“你住的那间寝室除了你,其他都是隔壁生物系的吧?” 池言睿“哎哟”了一声,有点无奈,“达达,达哥,师兄,老师——没矛盾、没冲突,我就是想搬出去自己住。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挣外快,搬出去以后环境会好一些。” 黄新达这才微微点了点头。 “真的,你信我。”池言睿拍拍对方肩膀,“你看我是那种愿意吃哑巴亏的人吗?之前接了个活,工作量挺大的。寝室每晚十一点就断电,实在是不太方便。”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黄新达收起那张纸,又抛出一个炸弹。 “什么?”池言睿惊了,“你这又是在说什么?我没恋爱,独身主义不行嘛。” “你?独身?”黄新达叹了口气,“行吧,那我姑且认为你是为了工作。” 池言睿嘿嘿一笑,“要是没别的事我就走了啊,上午满课,我都快饿死了。改天你有空去找我玩啊。”说完转身就要走。 黄新达手指在办公桌的玻璃垫上敲了几下,“今天找你来还真有个事。” “什么啊?”池言睿又转回去,“达达你一次性说完好吗?” “刚才那是关心你的生活,现在是要关心你的学习。”黄新达还没说完,就先笑了,“其实也不是学习上的事。你刚才说接了个大活是吧?别的还能接吗?钱给的可能不够多,但是能加学分。有兴趣吗?” - 邱时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和隔壁邻居打照面——他手里拿着纸箱,那纸箱还是几秒前从对方门口拿的。他嘴巴动了动,都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当然,邻居也是一脸不知道要说什么好的表情。 “那个……”邱时先把箱子放下了。 “啊,你好。”邻居笑了笑,“箱子……你是要用吗?” 邱时咽了咽口水,“家里有猫,想拿回去给它玩。”他也是前几天才发现家里那只美短特别钻进箱子里玩,但之前那个箱子太小,没折腾几天就坏了。刚才他开门放垃圾,正好看到邻居门口整整齐齐摞着几个大大小小的箱子,这才——“可以吗?” “您请您请。”邻居忙不迭地开口,又指了指门口剩下的那些箱子,“一个不够的话,这里还有。箱子都是干净的,之前装东西来着。” 邱时点点头,“那谢谢了。对了,你叫什么来着?”昨天他没往心里去,这会儿得了人家的好,再不好好问一下就太没礼貌了。 “池言睿。”邻居说道,“池水的池,言语的言,睿智的睿。” 名字寓意挺好啊。 邱时默念一遍,开口,“你好,我叫邱时。” “秋天的秋吗?”池言睿问道。 “不是。”邱时一顿,不知自己的姓氏要如何解释才对。好在对方不纠结这个问题,手里握着手机就递了过来,“加个微信吧?” “啊?”邱时愣了愣。 “不方便?”池言睿皱眉,“如果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方便的。”邱时接过手机,很快添加了自己的微信号,顺便还备注了名字。 池言睿拿回手机,“原来是这个邱。” “对。” 池言睿把自己的名字发了过去,“那我们就算认识了。”家里的打印机还没安好,所以他打算先去楼下找家店把资料打印出来。说完他挥了挥手,“回见。” “回见。”邱时看他风风火火往电梯口跑,下意识提醒他别跑那么快。 邻居嗓门挺大,“谢啦,我知道。” 邱时拿上箱子开门,又听走廊里传来了下一句话——“箱子,不用还了。” 邱时直接黑了脸。 这新邻居有点意思。 - 纸箱对猫咪而言充满了巨大的吸引力。 邱时本来还想diy一番,比如说给箱子掏几个小孔什么的,结果一进门就被蹲守已久的美短蹭了腿。毛茸茸的触感在小腿上滑来滑去,搞得他有点不自然地收了收腿,“年糕!” 被叫到名字的美短一脸无辜,喵喵两声继续开蹭。 邱时伸手关了门,“别蹭了,好痒!”他一边说一边去客厅拿马克笔,拧开笔盖以后直接在箱子正面写下了年糕の屋。美短搭着他的膝盖看了看,肉垫轻轻拍打着。等了一阵子无果后直接跃上了沙发,迫不及待地想要跳进箱子里。 邱时笑着挡了挡,“别急,别急,我再装饰一下。”说完他又在纸板上添了一个猫咪头,刚准备放去地上就在那纸箱里的夹层中发现了一张小小的纸片。 出于好奇,邱时直接把那张纸片掏了出来,只看一眼他就知道了那是什么——那是某款男用润滑剂的说明书。英文夹杂着日文,密密麻麻,但关键性的字眼邱时都看懂了。 这……真是人不可貌相。好半天邱时才得出这样一个结论,他还以为邻居是单身,结果现在他不光知道对方不是单身,似乎还知道了点别的什么。 邱时把小纸片揉了揉扔进垃圾桶里,又仔细地对着光端详了一下纸箱,最后决定委屈委屈年糕,纸箱什么的还是再议吧。要是直接把箱子放出去不太好,于是他拆开纸箱,压平以后暂时放去了阳台。年糕全程都在用叫声表示不满,最后还是被邱时用两条小鱼干收买了。 第四章 人生赢家 又是在阳台抽烟时遇上了邻居。 池言睿买了个能挂在阳台栏杆上的折叠桌,顺便配了一把同色系的椅子。平时他翻译累了,就坐到这里干点别的换脑子。黄新达给他拉了个翻译资料的活,东西不多,但时间卡的比较紧,所以他重新制定了翻译计划,打算先弄后面这个。 今天一整天池言睿都没课,所以早上起来吃过饭他就投入了工作。 需要翻译的资料一共有二十来页,粗略看一遍并不算多,但这是手写稿的扫描件,字体小,还有点乱,所以池言睿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对着手稿新建文档,录入了全部内容。这部分工作很枯燥,而且容易出错,池言睿努力调动情绪试图从手写体中找出一些乐趣来,最后也只是无精打采地端着胡乱对付的午饭去了阳台。 锅里是方便面,但是池言睿加了不少料。刚煮好的面很烫,根本没办法入口,池言睿一手夹烟,一手用筷子夹起弯弯曲曲的面条吹风,天然风,吹一吹面条也凉得快。 他懒洋洋地靠着椅背,吐了个烟圈。 “嗨。”池言睿看着走上阳台的邱时,热情地打招呼,“你吃了吗?” 你瞧,没那么熟的人除了吃饭和天气就没有别的更好的开场语。 其实邱时也看到了池言睿。他关上阳台门,隔着玻璃对年糕挥了挥手,这才走到阳台边上,“你这是才吃?” 池言睿笑笑,“太烫了,所以我还没吃上。” “哦。”对话进行到这里又断了几秒。邱时觉得自己干站着这里有点傻,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倒是对方那碗面香的要命。他摸了摸肚子,又看了看天,“今天天气真好。” “还行。”池言睿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回应。现在吃饭和天气这两个万能社交语都用过了,有点尴尬啊。如果他立刻低头吃面恐怕也只能把气氛搞得更糟糕,于是聪明的大脑从数据库抓取出一句完美的对话,“邱时,你真是人生赢家。” 邱时没明白,“什么?” “你有猫。”池言睿羡慕地说道,“衡量当代青年成功与否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有没有猫。” “哪个傻逼规定的?”邱时笑着开口,“开动物园的人不是更成功吗?” 池言睿看着邱时脸上的笑有点恍惚,他还以为邻居不会笑呢,没想到笑起来这么好看。所以平时不怎么笑是为了保护身边的无辜市民吧?他脑子转得飞快,直接从对方脸上的一个笑容脑补到对方抱着猫的模样。 “问你话呢。”邱时唉了几声,“怎么又盯着我不说话?看我看傻了?” 池言睿厚着脸皮点了点头,“多看看帅哥延年益寿——” “谢谢。”邱时脸皮更厚,“我也觉得自己挺帅。” 这展开让池言睿防不胜防,一不小心就呛了口烟。他咳了好几下,这才伸手挥开面前的烟雾,“我还真是没见过你这么自信的人。” “给根烟。”邱时伸出手,“我懒得回去拿了。” 池言睿昂头,“说谢谢。” “还没给我就要说谢谢。”邱时哼了一声,哼完还是乖乖开口,“谢谢。” 烟盒里不剩几根烟了,池言睿打开看过直接把剩下的香烟连着盒子一起给了邱时。他没敢直接扔,怕力气不够在中途坠落,起身给完烟以后就拿起筷子准备吃面。 “你那面都快坨了。”邱时忍不住开口点评,“你怎么不直接熬成粥?” 池言睿夹起一根快要散架的蟹肉棒,“人生赢家不懂得普通人的苦。” 邱时没说话。 池言睿以为他生气了,把蟹肉棒叼在嘴里以后看了过去,结果邱时面无表情地一边抽烟一边看自己。 “多看看小帅哥延年益寿。”邱时抢在池言睿开口先把那句带着玩笑意味的夸奖还了回去,“不允许吗?” 池言睿听完这句话,顿时觉得蟹肉棒都没味道了,他几下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你故意的。” “嗯哼。”邱时吐了个巨大的烟圈,问道,“池言睿,你多大?” “查户口?”池言睿避而不答。 “随便问问。”邱时说,“感觉你比我小。” 池言睿想了想,“那可不一定。” 邱时突然笑了,手臂搭在阳台栏杆上一脸的无可奈何,“我说的是年龄,不是别的。” “我说的也是年龄啊。”池言睿十分坦然,“你以为我在说什么。” 烟灰落在了光秃秃只剩下干涸泥土的花盆里。 邱时实在是说不过对方,于是安安静静把烟给抽完了,剩下的那截烟头被他顺手戳进了花盆里。明明邻居的视线在往别的地方看,却还是不承认——敢撩不敢当。他敲敲栏杆,“你慢慢吃,我先进去了。” “唔。”池言睿嘴里还有东西,不方便说话,含含糊糊又点了个头。 “池言睿。”邱时走几步又转过头喊了他的名字,“你还真是伶牙俐齿。” - 找黄新达交差那天是个下着雨的周六。 池言睿嗓子不太舒服,一进宿舍就自觉找了纸杯子接水喝。黄新达站在窗边打电话,没几分钟便结束通话走过来,“搞定。给现金行吗?” “现在谁还用现金啊?你转给我吧。”池言睿清清嗓子,“你这宿舍可真够乱的。” 黄新达不以为然,“因为我不拘小节。”他住的是学校分配的单人宿舍,小小的一居室,也足够了。 池言睿笑笑,“那学分怎么说?加吗?” “给你加。”黄新达让他随便坐,“不过别跟其他人说。” “我又不傻。”池言睿伸手拿开搭在沙发上的外套,一屁股坐了下去,“唉,达达,你不是本地人吗?” 黄新达坐到他旁边,“你觉得我像吗?” 池言睿放下杯子,“我以为你是。” “误会。”黄新达笑笑,“不然谁会住学校。” 池言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说,“中午在你这儿蹭饭,行吗?” 黄新达欲言又止,然后直接解锁手机扔了过去,“自己点。” “谢了!”池言睿抓起手机往后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沙发垫上,“你有什么忌口的吗?” “没。”黄新达看他一眼,“你先点吧。” 第五章 是你男朋友? 池言睿没在学校待太久,说要蹭饭也只是开玩笑。他走的时候雨还没停,甚至下的更大了些。黄新达找了把伞给他,让他下周记得还。池言睿拿着伞出了职工宿舍楼,一出去就被外面的风吹得猛缩脖子。 伞抵得住雨水,但抵不住风刮着雨水胡乱地飘。 池言睿都没走出一百米,裤腿就都湿了,浸湿了的布料深深浅浅,看起来难看不说还总是贴着腿,弄得人怪不舒服。照这个架势池言睿也不想去车站等公交了,点开打车软件准备叫辆车回去,结果等他输入目的地,软件直接提示他排在第二十六位。 那就等吧。 校园内不允许社会车辆进入,池言睿对职工宿舍楼附近又不熟,绕了好久才找到了之前定位的上车地点。不过在绕路浪费的这段时间里,排队打车的号数也没太大变化,池言睿只往前挪了两位。他撑着伞等在门口,焦急地盯着手机屏幕。 “嘿!”路边突然有人喊了一声。 池言睿往那边看了一眼,没看到熟人便又低下了头。 不到一分钟,先前停在街对面的一辆车在不远处掉了头,稳稳停到了池言睿旁边。 “刚才叫你怎么不答应。”一双沾了水的皮鞋出现在池言睿的视线中。池言睿抓着伞柄往上抬,这才看清楚过来的人是谁。他有些意外地看着对方,“刘岳?” “学长好。”叫刘岳的人挤到池言睿的伞下,“听说你搬出去住了,今天怎么会来学校?” 池言睿本能地往旁边躲了一下,“有点事找我们辅导员。” “哦。”刘岳点点头,“那我送你回去吧?这么大的雨,你在这儿可打不到车。” “没事,我叫了车。”池言睿笑了笑,“一会儿就来了。” “是吗?”刘岳看了一眼池言睿的手机,“都还没排到你呢。”说完他伸手握住伞柄,“走吧,我送你回去。这雨可不小,别弄感冒了。” 池言睿知道对方说的没错,但就是心里毛毛的不太舒服。认识不同专业、不同系的学弟刘岳并不是在学校,而是在某次商务展会上,池言睿是主办方找来的志愿者翻译之一,那次刘岳主动过来打了招呼,他才知道对方原来是个富二代。 “学长?”见池言睿没反应,刘岳又喊了一声。 池言睿回过神来,笑了笑,“那今天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刘岳主动撑伞,引着池言睿坐上了副驾驶,“我这也是凑巧碰见了,要是装没看见心里也过意不去啊。” 池言睿报了小区名字。 “我知道那儿。”刘岳本来要搜导航,听完就坐了回去系上安全带,“离学校挺近的。”他开了雨刷器,伸手把放在中间的纸巾递给池言睿,“擦擦。要我开空调吗?” “不用。”池言睿拉过安全带系好,“那你呢?你怎么又会来学校?” 刘岳耸耸肩,“路过。” 池言睿没再追问,打开副驾驶座位上方的镜子抓了抓头发。 刘岳这人吧,实在是过分热情了。 在展会上他们交换了联系方式,后来回了学校,刘岳还找他去看电影、打球。池言睿又不傻,对方是什么意思一看就知道。如果刘岳直来直去说明白他倒是可以直接拒绝,可刘岳这事做的暧昧,偏偏不点明、不说破,给自己留足了余地,这样一来,池言睿就只能躲了。 是,自己皮相还算不错,看得过眼,也有小姑娘表过白。 但池言睿不是荤素不忌,更不觉得吃得消刘岳那种款式——没有能看对眼的人,还不如自己躲在被窝里做。 “学长,你是自己住还是跟人同居啊?”在路口等绿灯时,刘岳突然问了一句。 池言睿转过去看他,试图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来,但刘岳一点不慌张,动作自然地扭头跟他对视。池言睿开口,“你说呢?” “我不知道才问你的嘛。”刘岳拖长了尾音,有点撒娇卖萌的意思。 池言睿笑笑,“那一会儿我就不请你上去坐了,不方便。” “哦,金屋藏娇。”红灯一跳刘岳就踩了油门,过了这个路口,前面就是池言睿住的地方。他保持着彬彬有礼的态度,在小区门口停了车,“学长是那个娇吗?” 池言睿动作一顿,但很快恢复如常,“当然不是。” 刘岳点头,“也对,学长这样不娇的才带劲。”说完他拿起池言睿那把从黄新达那里借来的伞开了车门,“走吧,我送你到门口。” - 阴雨天容易暴躁。 这话是池言睿说的。 他忍着心里的恶心跟刘岳说了再见,但没说谢谢。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伞面上,片刻不得安宁。池言睿刷了门禁进小区,头也不回地朝着自己住的那栋楼走去。 “麻烦等一下。”进电梯的时候走在后面的人出声说了一句。 池言睿靠着电梯内壁,不耐烦地伸手按下了开门键。 “谢谢。”邱时手里的伞滴答滴答往下滴水,他在门边甩了甩,然后看着池言睿笑,“这么巧啊?” “还行。”池言睿爱答不理地重重按下关门,脸也扭过去不看邱时。 邱时觉得奇怪,又联想到自己刚才看到的那一幕,问,“那是你男朋友?” “滴滴司机。”池言睿没好气地回嘴,“你跟踪我啊?” “滴滴司机开那么好的车跑活儿?体验生活啊。”邱时切了一声,“再说你有什么好跟踪的,就住我隔壁。不是男朋友的话,那就是暧昧对象?”所以之前的确是误会了,邻居只是个取向和自己相同的单身汉。要是在平时他根本不会多嘴,但他就是觉得池言睿说话很有意思,哪怕他说不过,也还是想逗一下。 “你能闭嘴吗?”池言睿心情不好,恶狠狠地瞪了邱时一眼,“还暧昧对象呢,你觉得我会喜欢那种类型的吗?” 邱时乐了,“下雨天火气还这么大,不如你出去淋淋雨冷静冷静?” 池言睿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邱时,“我建议你闭嘴。” “叮”的一声,电梯里的提示灯亮了。 池言睿抬脚就往外走,结果脚底打滑差点就要摔倒。邱时眼疾手快地拉住他,两个人一起侧身往墙上撞去,邱时后脑勺在墙上碰了一下,其实不痛,但声音听起来格外清脆。 “不好意思。”池言睿再大的火气也不敢往外撒了,刚才那一下他还以为自己肯定会在邱时的注视下亲吻地板,结果……他不好意思地转过去抬头看对方,“是不是撞疼了,你说话啊。” 邱时忍着笑,“你不是建议我闭嘴吗?” 池言睿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你没事就好。” “谁说我没事了?”邱时绷着脸,“头又痛又晕。” 池言睿看他表情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连忙伸手要往他后脑勺摸,“是不是肿了?” 邱时抓着池言睿的手腕往下拉,“好好说话,不要动手动脚。我会误会的。” 你误会个屁。 池言睿恨得牙痒痒,这才反应过来邱时是在捉弄自己。 第六章 在吗?看看猫。 这场景很滑稽的。 池言睿拉了拉贴在身上的裤子,扭头就走。但他这次学聪明了,不敢走太快也不敢冲太急,一步一个脚印,稳稳妥妥。邱时跟在他后面,心情愉悦地哼着歌。 不准回头看! 就算后面是个帅哥也不准回头看! 池言睿这样告诉自己,走到了家门口。他伸手在外套两个口袋里摸了摸,没有摸到钥匙,心里一下慌了。然后他不死心地摸向裤子口袋,还是一无所获。这是丢了还是根本没带出去门,他快速回忆了一下,完全没找到任何跟钥匙有关的记忆点。 邱时不知道池言睿又在干什么,走到门口又不进去。他疑惑地看了一会儿,“怎么了?” 池言睿板着脸,有点尴尬,“钥匙……没了。” “弄丢了?”邱时说,“不会掉车上了吧?” 池言睿十分抗拒这个答案,“应该不会。” “你最好还是问一下。”邱时建议道。眼睛没瞎的都能看出池言睿不太喜欢那个男人,但不喜欢归不喜欢,不能因为不喜欢就在这种事上赌气。邱时摸出自己那串钥匙,“要不要先来我这边?”出乎意料的是,池言睿拒绝了。 “那好吧。”邱时不再坚持,他本来也不是那种主动热情的人,能说出这种话纯粹是因为池言睿留给自己的印象还不错。 池言睿点点头,“总之还是谢谢你。” 邱时嗯了一声,很快开门进了屋子。 走廊里传来邱时关门的声音。 池言睿摸出手机,有些无奈地在通讯录中找到刘岳,把电话拨了过去。刘岳可能在开车,也可能是故意晾着自己,反正打过去的几通电话都是无人应答。池言睿听着听筒里传来的提示音,在门口那么点不大的地方来回走了几圈。想了又想他还是点开了微信聊天对话框,不管刘岳是为什么不接电话,准备先在微信上问一下。 池言睿斟酌许久的话还没编辑好,手机猛地开始震动,来电显示是黄新达。 池言睿莫名松了一口气,接起了电话。 “到家了吗?”黄新达在那边问。 “刚到。”池言睿说,“是翻译的内容出问题了吗?” 黄新达的笑声听起来有点不真切,“池言睿,你是不是太爱岗敬业了?谁要跟你说翻译啊,我是想问你,你钥匙都忘在我这儿了,穿墙回家的吗?” 池言睿:…… “怎么不说话,被自己蠢哭了吗?”黄新达开玩笑说道,“刚才我收拾沙发看到的。所以要我送过去还是你来拿?” 池言睿深呼吸,刚要说话就听到有新来电的提示音,他拿开手机看了一眼,果然是刘岳。 “在听么?”黄新达还在问,“你要是不方便我就送过来,你把地址给我。” 池言睿不想麻烦黄新达,也没勇气在这种天气再次出行。他想了想,麻烦黄新达叫了个闪送。 黄新达答应下来,“行,地址发给我。” “好的。” - 结束和黄新达的通话时,刘岳回过来的电话已经自动挂断了。池言睿还没解脱几秒,电话又响了起来。毕竟是自己招出来的事,还是要解决。池言睿按了接听,开门见山地说,“没什么事,我刚才打错电话了。” “是嘛。”刘岳语气轻佻,“打错电话怎么还连续打了好几个。学长如果有事找我可以直说,我就在附近,很快就能过来。” 池言睿咬咬牙,忍了。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没那么生硬,又笑了笑,“好吧,其实是我以为有东西落你车上了,想问问来着。但是没关系,我已经找到了。” 刘岳有些失望,“哦,这样啊。” “是,就是这样。”池言睿说道,“所以打扰了你很不好意思。” “没有没有,我很乐意被学长打扰的。”刘岳说完便不再纠结,“那有事再联系吧。” 池言睿开口说了好。 犹豫好几分钟以后,池言睿还是没骨气地跑去敲了隔壁的门。倒不是不能在外面干等,而是因为他嗓子越来越难受,痒痒的,像有只小手在挠。早上出门他就觉得不对劲,所以特意加了件外套。现在他站在走廊里吹风——裤腿还是湿的,怎么想怎么觉得感冒立刻就要找上门。 - 邱时从猫眼里看到了池言睿。他觉得有点好笑,却还是一边伸腿拦着年糕不让它往外跑一边准备开门。手还没有伸过去握住把手,就看外面那个人抬手敲了门,随后是一句弱弱的问话——“在吗?看看猫。” 邱时低头看着年糕,猫咪也正好仰头看他。邱时开门让池言睿进来,“只是看猫吗?” “啊,好可爱。”池言睿本来想说点什么来着,结果一看到那只美短就全忘了,蹲下去冲着猫咪发出逗弄的声音。 邱时很无奈,“先换鞋。” “好的,好的。”池言睿慌慌张张站起来,脑袋再一次撞进了邱时的胸膛。邱时手里拿着刚找出来的拖鞋,愈发无奈,“撞上瘾了是吧?” 池言睿说了句不好意思,乖乖把换下来的球鞋放到了门口的鞋垫上。猫咪不认生,隔着一米看了看新的入侵者,在确认对方没什么攻击性之后,很快便没心没肺地蹭了上去。 池言睿裤子有点湿,不好意思直接坐在沙发上,怕弄脏沙发,但他更不好意思去别的地方或是跟着邱时进卧室——两套房子的布局相同,只是卧室一个在左一个在右。还好客厅里有一把没有收起来的椅子,池言睿抬起椅子,把它移动去了沙发旁边。 “你要不要先换下裤子。”邱时进卧室就是为了给池言睿找裤子,还在电梯里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对方裤子下面那一截全都湿了,紧紧贴着小腿包裹出好看的线条。等他照着自己估计的大小给池言睿找好裤子出去的时候,一人一猫已经开开心心地玩在一起了。 邱时手里拎着裤子,站在卧室门口愣住了。 年糕窝在池言睿大腿上,一边呼噜一边在对方身上踩奶。都说猫咪踩奶是心情愉悦有安全感的表现,自从把年糕领回家,它踩奶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而且还都是在毯子上进行的。邱时心情复杂地看着一人一猫,清清嗓子找回了自己的存在感,“你裤子湿了,要不要换换?”他晃了晃手里的裤子,“运动裤,你应该能穿。” 池言睿还想客气几句,一张嘴直接打了个喷嚏。 邱时挑挑眉,“换吗?” 第七章 是个好人 换,当然换。 人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 池言睿手指在美短的头顶轻轻搔弄,“那你先把它抱走?”过几秒又说,“它叫什么名字啊,长得真可爱。” “年糕。”邱时把裤子搭在自己肩膀上,走过去拎起了美短的后颈,然后用另一只手兜住了它。“它平时不这样的,看来是很喜欢你。” 池言睿笑笑,“我也很意外。”他伸手拿走裤子,“借用一下洗手间。” 邱时点点头,“去吧。” 被迫中止的踩奶活动让年糕很不满意。它攀附在邱时的手臂上,盯着池言睿离开的背影看了几秒,随即张嘴叼住了邱时的衣袖。 “咬我干什么。”邱时空出右手来,拉了拉自己的衣袖,“你跟人家熟吗就跑人家身上踩奶去了。” 猫咪听不懂这些有的没的,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邱时拍拍它的屁股,“下去玩。”说完弯腰把猫咪放了下去。 池言睿关上了厕所门,然后把干净裤子挂在了门背后的挂钩上。抽皮带、解扣子、拉拉链,小腿肚往下的裤子都湿了,拉到那处便不得不多用点力气。池言睿靠着门板,抬起了左脚,好不容易才抓着裤脚把左边的裤腿扯了下来,然后是右边的。 邱时找来的是条运动裤,黑色的布料应该很容易就黏上猫咪的毛。池言睿被自己不合时宜的联想逗笑了,他挂好脱下来的裤子,又伸手摘了花洒。他隔着厕所门开口,“邱时。” “你说。”邱时很快便答话,听起来离得也不远,或许就在门外。 “我冲一下脚,可以吗?”池言睿问。 邱时笑笑,“可以啊,这有什么不可以。” 得了主人家允许的池言睿便脱了鞋,光脚踩在瓷砖上,轻轻抬起了花洒的开关。水温偏凉,他调了一下才抓着花洒往腿上淋。在哗啦啦的水声中池言睿好像听到了一阵熟悉的音乐声,他迟疑了几秒,关掉花洒以后那声音就没有了。他没多想,重新打开了花洒。 池言睿不好意思再问邱时要什么擦脚的毛巾,索性伸手抽了几张纸巾仔细擦干腿上的水,这才套上了邱时给的那条运动裤。厕所角落立着一把吸水拖布,池言睿拿它清理好地面上的积水,把一切收拾妥当才抓着换下来的湿裤子走了出去。他估计钥匙差不多该送过来了,还打算跟邱时好好道个谢,结果门一开,屋子里没了邱时的身影,而年糕则优哉游哉地趴在猫爬架上,嘴里咬着个老鼠玩具玩得正开心。 人呢? 池言睿好奇地左看右看,叫了几声邱时的名字也没得到回应。他想着干脆发信息问问对方,这又发现之前顺手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也不见了。 搞什么名堂。 池言睿不认为对方是贪他那个手机,但眼下的情况显然让人摸不着头脑。好在没过多久疑问就解开了,邱时开了门,顺手把伞插进了门边的伞架里,腋下夹着一个牛皮纸文件袋。 池言睿看着对方,不太确定地开口,“你这是……” “帮你跑腿。”邱时换好鞋,走过去把文件袋和手机一起递给池言睿,“刚才你在厕所,我就帮你接了电话。” “谢谢。裤子……洗干净以后还你。”对方做的这些已经有些超出池言睿心里的安全范围了,他傻愣愣地接过属于自己的东西,又看了看神色如常的邱时,“那我先回去了。” 邱时点点头,“不客气。” 池言睿轻手轻脚走到门边,犹豫要不要说一声再见,邱时就又开了口——“你应该还没吃午饭吧?要是不介意的话,一起吃吗?我刚才点了外卖。” - 池言睿坐在沙发上玩手机,耳根子还有点烫。 他给黄新达发了消息说钥匙已经收到,又让对方把费用从那笔收入中扣除。黄新达回了个嗯,嘱咐他下次一定不要粗心大意。 而另一边的邱时找了把梳子,站在猫爬架旁边给年糕梳毛。他没想通,几分钟前的自己为什么会发出一起吃饭的邀约。明明池言睿都要伸手开门了,他却鬼使神差地冒出来这么一句话……邱时在心底叹气,叹完气以后又扭头看了看沙发上的人。 是因为和袁翼分手了所以寂寞吗?不见得。 邱时不是性冷淡,跟袁翼谈恋爱的一年中没发生什么实质性的关系完全是因为他尊重对方的态度,什么柏拉图,什么精神恋爱,他都全盘接受,觉得还不是时候。然而从牵手拥抱到亲吻,最多推进到互相用手,袁翼便死咬着不肯再做别的。 还不说是池言睿让他觉得新鲜。 袁翼是那种有什么都憋着不肯说的人,喜欢和不喜欢都闷在心里,全靠邱时猜;而池言睿跟袁翼完全相反,从第一次在阳台见面邱时就看出来了,虽然嘴巴厉害有什么说什么,但本质上还是有点怂的,像张牙舞爪故作凶态的猫。 池言睿有很久没跟人这么坐在一起吃饭了。 幸好邱时也不是话多的人,分了筷子和饭就闷头吃自己的。家常菜很好入口,池言睿没一会儿就消灭掉自己那盒饭,放下筷子擦了擦嘴。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才反应过来有哪里不对——邱时点外卖之前也没问自己要不要一起,那为什么会刚好点两盒饭? “还以为你吃不了多少呢。”邱时很快也吃完了,“幸好老板多送了一盒饭,不然你没主食吃就只能煮方便面了。” 池言睿顿时:…… 幸好他没有自作多情地说些什么,不然肯定收不了场。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这两种情况池言睿在今天都体验到了。帮着收拾好外卖盒他也没有理由借口再待下去,虽说身边有人陪伴的感觉很妙,但到底不是自己家。 池言睿跟邱时道了别,临出门前还特意跟年糕也说了再见。回家以后他把裤子扔进了洗衣机,急急忙忙跑去阳台收了衣服。饭后的半小时很容易犯困,再加上阴雨天本就适合躲在被窝里睡觉,池言睿把收进来的衣服摊在沙发上,叠都不想叠,哈欠连天地直接扑倒在床上。 快要陷入睡眠的前一秒他突然惊醒,翻出手机跟邱时发了消息说晚上请他吃饭,然后没等对方回答便又一头栽了下去。 邱时……是个好人。 嗯。 第八章 感冒 邱时对着电脑屏幕发呆,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放下了手中的笔。 很奇怪,画不出来。 而回过神以后才发现特意调成静音模式的手机屏幕是亮着的。邱时伸手拿起手机,屏幕上是十一个他已经牢记于心的数字——“喂。” “是我,袁翼。”袁翼淡淡开口,“给你打了好几通电话你都不接。” “在做事,没听到。”邱时装作没听出对方口吻中的埋怨,“我知道是你,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袁翼像是意外他的态度,愣了几秒才重新说道,“你什么时候有空,约个时间我来接猫。” 邱时笑了,“我还以为你不打算要它了,毕竟之前约了几次你都用各式各样的借口搪塞我——如果你觉得勉强,或是只为了面上好看才要接走年糕,其实我可以养它的。”他故意停顿了几秒,“毕竟猫又没错,对吧?” 耳边传来对方努力克制过的声音,“邱时,你没必要这样。” “我实话实说而已。”邱时从电脑桌前站起来,走到了床边,“就像我希望你也实话实话一样,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何苦委屈自己跟我浪费时间。” “那张照片……我可以解释。”袁翼很无奈,“你要听吗?” 邱时还是笑,“你觉得我应该听吗?袁翼,算了吧。从前我跟你接个吻都要提前申请报备,生怕吓到你,现在你主动投怀送抱我还需要问吗?” 他的确有期待过袁翼的解释,但那期待已经在等待中消磨干净了。 之前他问对方什么时候接猫,无非也是借着接猫想听对方说点别的,可袁翼要装傻,他也只好配合地演下去。现在大戏落幕,他不乐意再当那个配角了。 “邱时。”袁翼说道,“你恨我吗?” 邱时沉默片刻,“这问题太无聊了,没什么恨不恨的,就这样吧。” “猫……” 邱时替他把话说完了,“年糕在我这里很好。如果你考虑清楚了就带它走,我随时在家。” “好的。”袁翼笑了笑,“再联系。” “嗯。”邱时嗯完直接挂了电话。 这通电话结束没多久,钱鸿波又打来了电话。 邱时画不出东西也没勉强,摸了烟盒就去阳台抽烟。这会儿雨已经停了,但暂时不打算放晴的天空看起来有些压抑,灰色的云层厚厚的,连风都吹不开它们。 手机在客厅唱了两轮歌邱时才听到,看到是钱鸿波的未接来电他连忙回了过去。钱鸿波一般不会在这个时间段联系自己,而且还接连打了几通电话,看来是有什么急事。 “我的哥,你终于接电话了。”钱鸿波感叹道。 “说事儿。”邱时这会儿没心情跟他打趣开玩笑,“怎么了。” 钱鸿波开口道,“其实我不知道这事儿该不该告诉你,但是吧,要是我不说你早晚也会知道,那还不如——” “再不说我挂电话了。”邱时威胁道,“赶紧。” 钱鸿波酝酿了又酝酿,这才说道,“……我刚才看见袁翼了。” “所以呢?”邱时叹气,“我跟他分手有阵子了,你没必要还特意跟我汇报一声。” “不是。”钱鸿波打断邱时的话,“要只是看见他我至于这么激动吗?我是……看到了他的新男友。” 这消息对邱时来说也不是新鲜事儿了,他估摸着钱鸿波看到的就是袁翼和那个学长,敷衍地哦了一声,又问对方还有没有别的事。 “邱时你是不是傻?”钱鸿波突然怒了,“他们俩腻歪的样子一看就是认识了很久,你们才分手多久啊?他他妈的就无缝衔接搞上了新对象。之前和小C吃饭的时候小C还说袁翼是什么高岭之花,追求精神共鸣,袁翼不跟你共鸣,怎么共鸣到其他男人身上去了。” 邱时安安静静听完钱鸿波这段话,“说完了吗?” “你……生气了?”钱鸿波说完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太不给好友留面子了,本来也是,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就算最后分了手,也轮不到他们这种外人插话。可他就是替邱时不值。 “你要是换个时间跟我说,我说不定真的会生气。”邱时笑笑,“现在……无所谓了。不管袁翼他和谁在一起,在一起又做了什么,都跟我这个前男友没关系了。” 这下轮到钱鸿波叹气了,“所以不是和平分手吧?” “是不是和平分手得看你怎么下定义,这事儿找机会再跟你说。”邱时劝他,“你看开点儿,有这个闲心操心我,还不如操心操心自己。” “择日不如撞日。”钱鸿波说道,“其实我在来你家的路上了。” 邱时顿时很警觉,“你要干嘛?” “没。”钱鸿波口气一下变了,“这不是咱妈寄了点大闸蟹和别的水产来吗?你也知道我动手能力为零,这些好东西不能被我给糟蹋了。” “所以?”邱时已经猜到了后面的话。 “四公四母。”钱鸿波嘿嘿一笑,“一会儿我再去你们小区外面那菜店买点别的,应该够吃。” 邱时不吭声。 “你还想吃点什么啊?我一起买。家里有酒吗?”钱鸿波特别热情。 邱时无奈,“我冰箱里还有菜,你直接来吧。” “行。”钱鸿波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我还有十来分钟就到,你做好接待工作。” - 邱时一直以为时间还早,结果打完电话看了眼才发现已经五点多了。他在阳台上吹了会儿风,烟也正好抽完。等他走回去开冰箱思考再做点别的什么菜时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中午池言睿回去以后是不是发消息跟自己说请吃饭来着? 他手忙脚乱摸出手机一看,是有这么个事,而且自己还答应了。 这不就尴尬了吗?钱鸿波在来的路上,而池言睿那边又是先说好的……邱时倒没纠结太久,反正钱鸿波那边好说,多个人就是多双筷子,正好有个陌生人在场,钱鸿波也不好问他跟袁翼的事。邱时拿定主意便直接给池言睿拨了语音通话,好半天对方才接起来,“对不起。” 对不起? 邱时被这三个字一砸都快忘记自己是打算干嘛,“什么对不起?” “我好像有点感冒,改天再请你吃饭吧。”池言睿一边说一边咳了几声,不像是装出来的。 “那,那……你吃药了吗?”邱时身体一向很好,没什么感冒生病的经验,顶多是之前袁翼不舒服的时候跑前跑后,端茶倒水。可那时候的袁翼是男朋友,现在的池言睿顶多是一个他看的顺眼、愿意结交的同类人? 池言睿那边许久都没传来声音。 “喂?池言睿,你能听见吗?”邱时不自觉皱了皱眉,“要不要去医院?” 那边的池言睿气若游丝,“哦,我能听见,刚手机滑下去了。” 第九章 邱时的男朋友 邱时有点想笑。 其实池言睿怎么样跟他没关系,他也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但听着对方那个虚弱的声音,他又觉得自己不管管说不过去。 “那你吃药了吗?”邱时问道。 “吃了点儿。”池言睿答道。 邱时疑惑地开口,“什么叫吃了点儿?”说完觉得这样沟通实在太费劲,“你还能起来吗?”他一边说一边拿了钥匙往门边走,“你给我开下门呢。” “啊?”不知道是不是受感冒影响,池言睿觉得自己整个人的反应都慢了半拍。“你说什么?” “啊?”邱时学着他的口气也啊了一声,接着门就被敲响了,“让你给我开门。” “哦。”池言睿握着手机,翻身下了床。他没觉得感冒是什么大事,就是浑身酸痛没力气,估计睡到第二天早上就能好。要不是手机忘记静音他也不会被邱时的电话吵醒,不过醒了也好,至少能跟对方道个歉,不然晚上那顿饭就算是他放人鸽子了。 “你过来干嘛?”池言睿还光着脚,杵在门口也不知道先让邱时进去。 邱时笑着开口,“我怕你死里面,到时候警察还得找我问话。啧,鞋也不穿。” 池言睿这才低头看了一眼,“我忘了。” “不让我进去?”邱时问。 “哦。”池言睿吸了吸鼻子,“拖鞋在柜子里,自己拿。” 邱时照他说的拉开柜子,鞋柜最上面那层有一双还没拆包装袋的男士拖鞋。所以……是男朋友还没来过这里还是跟自己同病相怜跟男朋友分了手?邱时想了些有的没的,换好拖鞋往里追。 池言睿走个路都摇摇晃晃的,居然还跑去厨房洗杯子准备给他接热水。 邱时看不过眼,伸手抢了杯子接好温热水又塞回了池言睿手里。“你吃的什么药?” “就……感冒药。”池言睿仰着头,“我没事,你回去吧。” 邱时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好,不算烫。 池言睿倒是很乖,也没反抗这种突如其来的身体接触。 “那你晚上吃什么?又给自己煮一锅什么玩意儿都有的泡面吗?”邱时趁机看了看房间,收拾得挺整齐,但就是没什么人气,厨房或是客厅里也没什么能填肚子的小零食。 池言睿笑笑,居然还点了点头,“嗯,今天可以煮鸡汤味儿的,滋补。” “还鸡汤呢。”邱时站在客厅里觉得有点冷,回头一看发现是阳台那道门没关。之前他还觉得钱鸿波瞎操心,没想到自己比钱鸿波更能操心。他走过关了门,干脆又把窗帘拉上,“去我那儿吗?一会儿我朋友要来吃饭,我们一起?” 池言睿晕乎乎的脑袋也没去想为什么说好要请对方吃晚饭,对方还会约朋友,他摇摇头,觉得头更晕了,“阿嚏!我、我就不去了吧,我现在还很困呢。” 邱时越看池言睿越像那种不讲道理只会撒娇的孩子,却一点气都生不起来。他猜想对方可能就比自己小个小两岁,现在看看倒是推翻了这个猜测,池言睿无意识流露出的柔软起码要比他小上个三四岁——没有经历悲惨的爱情也没有经历社会的毒打。 “你笑什么?”池言睿莫名其妙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笑你啊。”邱时说,“像小孩子一样。饭,不能不吃。再说我也不放心你一个人躺屋里,你要是不想动,那我就做好了再端过来。” - 池言睿没敢再坚持,在邱时的要求下多套了一件衣服,穿好袜子跟着对方去了隔壁。虽然他也没想明白邻居这一身奇怪的霸总气息是从何而来,但生病的人嘛,就是比较脆弱。有人关心自己是好事,虽然他嘴上没说,但心里很受用。 钱鸿波有邱时家的钥匙,他想着邱时应该已经在厨房忙活就没麻烦对方,直接掏钥匙开了门。结果门一开,正好和沙发上抱着猫的陌生人打了个照面。 “你……”池言睿倒是听邱时说了朋友要来,但他没想到这个朋友会有邱时家的钥匙。都有对方家门钥匙了,那应该是很好,不,或者说应该是很不一般的关系了。所以,这个朋友其实是男朋友吗?他立刻有些坐立难安了。 “你……”钱鸿波也愣了,要不是屋子里的摆设装修他都很熟悉,这会儿就该退出去再看一眼门牌号了。 我去。 怪不得这家伙不想聊袁翼的事,搞了半天自己也早就开始了新生活还没跟哥们儿说?!钱鸿波在门口站了几秒,随即面无波澜地接受了邱时有了新男友的这个事实。他端起之前放在门边的泡沫保温箱,“你好,我是邱时的朋友。” “啊,你好。”池言睿外面那件卫衣带着点绒,年糕喜欢的不行,踩完奶就直接从衣服下摆钻了进去,卧在池言睿肚皮上睡着了。池言睿怕它闷着,所以把卫衣拉链往下拉了许多,让年糕的头露在了外面。只是现在他不方便起来,只好转过头用一万分诚恳的表情跟邱时的男朋友打招呼,“那个,我,我是他邻居。过来蹭顿饭。” 钱鸿波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我叫钱鸿波。”他看对方像是要起来,连忙摆手,“没事儿,你坐着吧,我去厨房帮忙。” “好的。”池言睿都想走了,早知道是这样的情况,他说什么都不会过来。所以说邱时特意把他弄过来就是为了虐狗?这也太过分了。 从池言睿的角度并不能把整个厨房尽收眼底。但他一没聋二没瞎,自然是听得见里面的笑闹声也看得见两人的互动。只是邱时的男朋友和他想的不太一样,不知道两个人在一起谁会是上面那个。 “邱时说你感冒了?”钱鸿波不会做饭但打下手还是可以的,他端着一个大杯子走了出来,“正好给你煮了点姜汤,你趁热喝,多出出汗,好的也快。” “谢谢。”池言睿忙不迭道了谢,又偷偷摸摸地观察对方。钱鸿波这么贴心的话,或许邱时是上面那个。 “钱老师。”邱时看钱鸿波一直不进来,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钱鸿波本来还想借这个机会好好盘问一下池言睿的,结果被邱时打断了。他没好气地转过头,“叫我干嘛?” “刚才那瓶可乐呢?”邱时纯粹是没事找事,先前钱鸿波一进厨房就露出了八卦的笑容,追着他问外面的小孩儿是怎么回事。现在要是放任他留在客厅,估计池言睿要误会一万次。 “我拿来给睿睿煮姜汤了。”钱鸿波一边说一边无奈地起身往厨房里走,“怎么?你想喝啊?” 沙发上的睿睿本人:?老师都这么自来熟吗? 厨房里震惊的邱时:?钱鸿波你什么毛病? “我看家里没红糖就拿可乐代替了,不然辣嘴巴。”钱鸿波解释道,等走到池言睿看不到的地方才压低声音冲邱时一挑眉,“你动作挺快啊,这小孩儿我喜欢。” 邱时默默举起菜刀,往菜板上的蒜瓣拍去,“你喜欢?” 钱鸿波胆战心惊,“是、是还不错。” “那你去追他,问他答不答应。”邱时冷笑,“就是刚搬来的邻居。” 第十章 黄鼠狼给鸡拜年 “我不信。”钱鸿波摇了摇头,“就是邻居还特意把人叫过来吃晚饭?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心善良我都不知道。依我看,就算你现在没跟他怎么怎么样,但早晚也会下手的。” 邱时低头切菜,“所以呢?” “所以你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钱鸿波回头看了一眼,“我也不是不支持你忘记袁翼开始新生活,但是吧……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是移情反应?如果随便玩一玩可以,还是不要付出太多真心。” “哦。”邱时努努嘴,“给我拿个盘子。” 钱鸿波打开橱柜,顺手拿了最上面的盘子,开了水龙头随便冲了冲然后摆到了邱时手旁边,“或者你再观察观察,合适的话再说。” “再说?”邱时把拍好的蒜瓣和姜片一起装进了盘子里,“话都被你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钱鸿波心虚地笑了笑,“我说这些也是为你好。” “我知道。”邱时开口道,“不过你别担心,就算我有那个心,外面的人也不一定有那个意。” 外面的人正襟危坐,恨不得耳朵能像怀里的猫似的竖起来,这样才好把厨房里的声音一网打尽。池言睿手指无意识地在年糕头顶呼噜着,眼睛直瞪瞪地看着厨房。 “你要是无聊就看会儿电视。”邱时中途去了趟厕所,洗手出来的时候池言睿这么说道。 池言睿还是尴尬,“不无聊,我就坐着吧。” 邱时看一眼桌子上那杯姜茶,“可乐胀气,少喝一点。” “气都煮没了,胀什么啊?”钱鸿波立刻接话,“睿睿你放心喝。” 这是跟自己对着干吧? 邱时挡在厨房门口,看着正在给土豆削皮的钱鸿波,“你跟人家熟吗?就开始喊睿睿了?” 睿睿本睿再一次:哇靠,邱时吃醋了! “他都没有不乐意,你怎么这么敏感?”钱鸿波挤眉弄眼,还故意不出声只给对方比口型:我看你就是喜欢他。 邱时懒得跟他扯,重新系上围裙继续准备食材。 - 钱鸿波带来的大闸蟹还在锅里蒸,其他的菜倒是都做好了。 池言睿感冒不能吃生冷的东西,于是大闸蟹就没有他的份,不过邱时拿贝壳和鱿鱼给他熬了一小锅粥,还把冰箱里剩下的那包排骨解冻清洗出来,放高压锅里快速弄了个热汤。总体来说,餐桌上菜色还是很丰富的。 一开始池言睿并不知道有大闸蟹,捧着那份海鲜粥吃得美滋滋。本来感冒的人就没什么胃口,他又不饿,结果闻着厨房里的香气肚子就不争气地开始咕咕叫——趴在肚子上的年糕比他更早听到,疑惑地爬起来看了看又重新睡了回去。 他们三个人坐在餐桌旁边大快朵颐,年糕也在自己的饭碗旁吃着池言睿给它准备的罐头加清蒸虾。 “所以你是老师啊?”池言睿想起邱时那声钱老师,主动找了个话题。 钱鸿波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算是吧。我开了个绘画培训班,但自己不怎么给学生上课。” “哦。”池言睿点点头,“会画画真好。” “怎么说?”钱鸿波好奇地问道。 池言睿想了一会儿,这才开口说因为会画画的能可以把自己想象中的那些美好场景展现出来。 “那你呢?还是学生?”钱鸿波在桌子下面踢了踢邱时的腿,暗示他自己有在努力帮忙刺探军情。 “大三。”池言睿答道,“学哲学的。” 这话说完邱时都很吃惊,“哲学?看起来不像啊。” “这个也看不出来吧?”池言睿顿了顿,“不过我不喜欢哲学,未来也不打算从事相关工作。” 钱鸿波表示赞同,“就业和专业没有必然联系。那你以后打算做什么?今年大三的话也可以考虑考虑了。” 池言睿嗯了一声,“我自己有打算。” 话题到这里有点卡壳。 钱鸿波看看邱时,又看看池言睿,问,“那你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吗?” “邱时吗?不知道。”池言睿很老实,“应该不是健身教练吧?” 这个出人意料的答案直接让钱鸿波笑到快要岔气,“健身教练哈哈哈……你可真敢说。” 池言睿知道自己猜错了,于是直愣愣地看向邱时,“那你是?” “前原画师。”钱鸿波手指敲了敲桌子,语气里带着一荣俱荣的自豪,“现在就是个家里蹲——”收到邱时的视线警告之后又补充道,“但家里蹲着也能画画赚钱。” 池言睿目瞪口呆地给邱时比了个大拇指。 邱时反而有点不自在,“还好吧,我没那么厉害。钱老师这是捧杀。” “不不不。”池言睿猛地摇摇头,心说我只是在感叹您二位真是神仙眷侣,连擅长的事都是一样的,想必正是因为有共同语言才会升华感情。 钱鸿波笑,“他从小画画,奖也得了不少。”他原意是想顺着这个话题再夸一夸好友,没曾想桌子对面的池言睿重点在于从小……从小就认识,这是竹马竹马啊! - 三个人怀着不同的心思坐在同一张桌子旁用餐。 大闸蟹端出来的时候池言睿眼睛都亮了,他好这口,但很少主动去弄。一来麻烦,二来也是怕弄不好糟蹋东西。 邱时揭了锅盖,“先蒸了四只母蟹,等吃的差不多钱老师再去把四只公的蒸上。” “好好好。”池言睿把碗和筷子都放下,“我先去洗个手。” 钱鸿波看着池言睿欢天喜地往厕所走去的背影,一时间有些疑惑,“他不是感冒了不能吃嘛?” “我也没说他能吃啊。”邱时有着同样的疑惑,“他去厕所干嘛,躲着哭?” 没一会儿池言睿就出来了,开开心心地坐回自己的座位,“开始吧。” “你感冒了,不能吃。”邱时说的比较委婉,“这东西性凉。” 钱鸿波已经拆掉蟹腿,手里抓着的是专业的拆蟹工具,他配合地点点头,“睿睿忍一忍吧,下次再吃。” 池言睿又委屈又不解,“我不能吃就算了,我还得看着你们吃?”他心态崩了,整个人摇摇欲坠,“太残忍了吧?” 邱时都快被池言睿的表情逗笑了,“你要想吃我也不拦着你,但我个人建议最好别碰。实在想吃,我可以勉强分你一勺蟹黄蟹膏。” 池言睿叹气,“那还是算了吧。我就不该有期待,还特意跑去洗手做准备。” 钱鸿波和邱时忍不下去了,互相看一眼就爆笑出声。 第十一章 打盹 一顿饭吃得三个人都很满足。 池言睿喝了两碗排骨汤,浑身上下暖烘烘的,像是一床刚从烘干机里出来的绒毯。他中午白吃了邱时一顿,晚上还蹭到一顿大餐,说什么都不好意思继续当甩手掌柜。等到钱鸿波放下手里最后一根蟹腿后,他主动站了起来,“你们坐着吧,我去洗碗。” “哪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钱鸿波满足地摸了摸自己鼓起来的肚皮,“何况睿睿你还感冒了。” “他是客人,你不是。”邱时踢他的脚,“吃撑了正好活动活动。” 池言睿默不作声看着两人的互动,心里第一百次感叹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相处模式,而不同的爱情总是带给人相同的酸意。尽管如此他也还是再次提出要帮忙,哪知道邱时顺手从旁边架子上抽出来一根逗猫棒,无比自然地开口,“那你陪年糕玩吧。” 那你陪年糕玩吧…… 池言睿表情复杂地接过那根粉红色的逗猫棒,对着已经乖乖蹲在面前的年糕轻轻晃了晃——猫咪一跃而起,两只前爪准确地抓住逗猫棒往下一压,然后上嘴咬了咬。 他看着邱时和钱鸿波一前一后端着盘子和碗进了厨房,突然就动了心思想要谈个恋爱。确认性向不是什么难事,难的是寻找一个和自己有同样爱情观的合适对象,不然他也不会偷偷摸摸买一些玩具什么的。 - 钱鸿波一直骂骂咧咧地站在水池旁边洗碗,洗好一个就递给旁边拿着毛巾的邱时。不过邱时也不理他,把碗擦干就放去旁边。 “终于——”钱鸿波关上水龙头,倒过去抖了抖碗里的积水,“最后一个!”说完便把洗碗布挂好,伸手取了身上的围裙。“我再也不敢来了,每次来都是做苦力,我也……” 邱时放好碗,洗了个手,“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了。”他转过身就看钱鸿波堵在厨房门口,不退也不进,不知是在干嘛。 “他睡着了。”钱鸿波声音很轻。 邱时看过去,池言睿以一种看起来就不怎么舒服的姿势趴在沙发上,侧脸埋在垫子上,手伸出去搭着沙发扶手,还保持着握东西的姿势——只是手里的逗猫棒已经被年糕叼走了。 “年糕。”邱时压低声音喊了猫咪,“过来。” 猫咪只是看他一眼就自顾自地拖着长长的棍子往旁边的猫窝走去,根本没有要过去的打算。 “人家都不理你。”钱鸿波摇摇头,又问,“现在怎么办?要把他叫醒吗?” “让他睡吧。”邱时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你不是要走?顺手把垃圾拎出去扔了。” 钱鸿波瞪他,“用完就扔,你好无情。” 邱时拍他警告道:“小点儿声!” 钱鸿波回头,欲言又止。 “你要说什么?”邱时推着他往前走,“要我送你下去吗?” “……我自己走。” - 醒来的时候池言睿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刚出厂的机器人,还不熟悉自己的身体,所以动一下都觉得不大适应。事实上他也的确不太适应身体的僵直,没想明白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没想明白自己在哪儿,于是一不小心就从沙发上滚了下去。 卧室里的邱时听到了重物落地的声音,还听到了猫咪被吓到炸毛时发出的尖锐叫声。他吓了一跳,急急忙忙推门出去。客厅沙发前的空地上,池言睿正裹着毯子坐在地上揉着刚刚撞到的膝盖,而年糕叫完以后一脸懵,看样子也是被吓醒了。 “你没事吧。”邱时伸手把人拉起来,“我看你睡熟了就没叫你起来,早知道你会摔,还不如一开始就让你回去睡呢。” 身上也不是痛。 池言睿睡的发懵,先点了点头才问对方现在是什么时候。 邱时看一眼表,“快十二点了。” “哦。”池言睿又呆了几秒钟,“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嗯?”邱时哪里知道在对方心里自己和钱鸿波已经被捆绑成天造地设的一对,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不打扰啊,我还没睡呢。钱老师早就走了。” 池言睿表情一变,“啊?他没和你住一起吗?” “你从哪里看出来我在和其他人同居。”说完邱时弯腰捡起毯子扬了扬,“钱老师有自己的房子,为什么要和我一起住。” 啊……所以是留给彼此空间的那种情侣吗?定期约会、见面,但是不住一起。 池言睿又懂了,“哦,那是我误会了。” “没事。”邱时笑笑,“感冒好点了吗?应该比下午那会儿好吧?” “是。”池言睿说道,“不过我还是困。” “十二点了,困是应该的。”邱时耸耸肩,“饿吗?要不要吃夜宵?” 池言睿谢绝了,“晚饭吃得挺多,够我消化到明天早上了。”他在沙发上坐了这么一会儿脑子也清醒了许多,先不说别的,在邱时家里睡着本来就是一个不太礼貌的行为。至少在他看来,他和对方的关系还没熟到可以堂而皇之地登门入室——再说邱时还有男朋友。池言睿越这么想越觉得脸上烧得慌,他低着头,“今天谢谢你……还有钱老师,那我先回去了。欠你的那顿饭,下次找个你们都方便的时间我请客吧。” 邱时没想太多,“好啊,等你感冒好了再说。” “嗯。”池言睿打了个哈欠,“你早点休息。” 邱时把人送到门边,“你也是,晚安。” - 感冒来得快走得也快。 池言睿闷头睡了个懒觉,再起床的时候一身轻松。如果不是下午有课,他可能会直接睡到第二天的太阳下山。 刷牙的时候池言睿点好了外卖,等他冲了澡吹头发的时候外卖员正好把电话打了过来。 “好,马上就来,麻烦你等等。”这小区不允许外卖员进入,每次拿外卖都需要自己去门口拿。池言睿慌慌张张换好鞋,挂了电话就往外跑。 今天天气好,阴霾一扫而光。 就出去那么一会儿,池言睿觉得自己就像是重获新生,看着小区花坛里那些蔫了吧唧的花花草草都觉得心情愉悦。去拿外卖的路上池言睿遇上了邱时,对方穿着短袖短裤,脚上踩了双帆布鞋,手里还拎着……一口袋菜。 虽然他昨天就已经知道邱时会做菜,做的还很好吃,但亲眼看着对方以这样的模样出现在面前多少还有很有冲击力——不搭,和脸真的是不搭。 池言睿情不自禁放慢了脚步,视线也跟着落到了邱时的手指上。 “出门?”邱时先跟他打了招呼。 池言睿指了一下前方不远处的大门,“我拿外卖。” “哦。”邱时了然于心,“去吧。” “啊?” 邱时笑了,“不是要拿外卖吗?快去啊。” 池言睿稀里糊涂地点点头,继续往前走。 第十二章 蹭课 池言睿拿了外卖回去,又在电梯间跟邱时遇上了。 邱时转着手里的钥匙串,仰头盯着电梯门上方缓缓变化的电子屏。三个电梯都在上面高楼层,好不容易往下的那个还走走停停,等了好久都还在八楼。邱时不耐烦,把装着菜的口袋换了一只手提着。 “电梯还没来啊?”池言睿也跟着仰头。 “应该快了吧。”邱时转头看他,“你不是大三么?这么闲。” 池言睿笑着开口,“下午的课。那你呢?钱老师说你蹲在家里赚钱,现在是给人画插画吗?”他也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邱时点头,“算吧,反正能画的都能接。” “那你为什么不去钱老师那里给学生上课?毕竟……要方便一些。”夫夫档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池言睿及时刹车,说完就开始打量邱时的脸色。 邱时嘴唇动了动,像是要说点什么,就在这个时候忙碌工作的电梯终于到达一楼,提示音响起后,电梯门打开,电梯里载着的人依次走了出来。 池言睿下意识就让到了旁边,等电梯里的人都走完了才走了进去,之前的话题不了了之。邱时伸手按了楼层,退回去和池言睿一起,站在电梯最里面。 “我不会教学生。”一直到出电梯,邱时才回答了池言睿的问题。“我原来学画画的时候就比较闷,也不喜欢跟人沟通,也是后来开始工作才慢慢调整过来。” 池言睿哦了一声,没再接话。 两人已经走到了邱时的家门口,邱时停下来,问道,“是不是觉得不太像?” “确实没看出来。”池言睿瞥他一眼,“不过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是吗?”邱时挑起眉,“可能吧。” 池言睿一知半解地点点头,“那我回去了。” - 池言睿下午的几堂课分别在二教和三教,两栋教学楼离得不算近,慢慢走过去的话大概要十来分钟。后面那堂专业课的老师特别严格,不允许逃课不说,要是迟到被抓到可能都会扣分,池言睿不敢挑战对方,所以第二节课一下课便收好书包准备去楼下扫一辆共享自行车骑过去。池言睿小时候没学过自行车,也是前几年共享自行车流行起来以后他才现学的。现在虽然能一个人骑上路,但每次都很紧张,生怕不小心撞着什么了。 可这种东西吧,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池言睿捏着刹车,两只脚稳稳当当地踩在了地面上,实际上还是惊魂未定。学校里没有专门的自行车道,但大多数人都还是遵循了普遍规则靠右骑,池言睿自然也是如此。刚才他的车速也不快,一直跟在几个男生后面,准备找机会超过去,哪知道前面的人突然打闹起来,直接停下来挡在前面。即使池言睿按了铃铛又及时刹了车,却也还是不小心碰到了那个站出来的人。 这是下课时间,又是在学校的主干道,所以他们很快就被围了起来。 “不好意思。”池言睿白着一张脸,先道了歉。 “会不会骑车啊?”被撞的人还没说什么呢,旁边的同伴就先嚷嚷起来。 池言睿本来还想好好问几句的,听了这话也直接没了好脸色。他从自行车上下来,走过去盯着那个开口说话的人,“刚才是你闹着闹着把人推出来的吧?” “我……”那人自知理亏,含含糊糊好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切。” 池言睿说完便不再看他,对着那个被自行车撞到的男生笑了笑,“真的不好意思,太突然了,所以撞你腿了。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那男生摆摆手,“没事,就裤子脏了,拍拍就好。” “好。”池言睿松了一口气,还好当事人不像他朋友那么麻烦,“我们加个微信吧,如果——” “真的没事,你忙你的。”男生笑笑拒绝了,“这事我也有责任。” 本来事情到这里算是解决了,池言睿赶着去上课也无意一直拉扯,结果他还没骑上车,先前那个替当事人发声的人就从后面拉住了他的衣服,“你什么态度。” “你要打架是吗?”池言睿转过去盯着对方,他不怕打架但也不想为了这么点小事动手。周围的人都在劝说,可眼前这位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就是拉着他不撒手。 “你敢吗?”那人嘴里骂骂咧咧了几句。 池言睿皱皱眉,“敢?” 一阵汽车喇叭声打破了紧张的气氛。 众人好奇地回头去看,发现车子挡风玻璃上卡着一张允许进入校园的通行证,还以为是哪个过路的老师,心里都觉得这架是打不起来了。 刘岳下了车才看到池言睿也在,很快便猜到道路堵塞估计和对方有关系。他拧着眉头,眼睛在那几人身上打转,“什么情况啊?” 在场的没人认识他,见他态度这么嚣张自然不敢惹,连忙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人有事吗?”刘岳这话像是在问那个被撞的人,眼睛却是直勾勾地挂在池言睿身上。 池言睿没想到来的是刘岳,但还是轻轻摇了摇头,“没事。” 那个被撞的男生也摇了摇头。 “没事堵着路干嘛?”刘岳不动声色地跟池言睿使了个眼色,“都散了吧。” 挑事的人被身边朋友拉着退到了一边,池言睿跟刘岳说了声谢谢,打算继续骑车。只不过课肯定是赶不上了,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能从后门混进去。 池言睿还没骑到三教楼前那块可以停车的地,上课铃就已经打响了。池言睿慌慌张张锁好车,抓着书包迅速往大楼梯上冲。教室在二层,爬完大楼梯直接右拐就是。他今天运气真的是不错,推开后门就近找了个座位坐下,正好老师也拎着电脑端着茶杯走进教室。 池言睿还没缓过来,就听斜后方的门响了,有人进来。 讲台上的老师自然而然地抬起头看向最后进来的那个人,毫不留情面地问,“为什么迟到?” 其他学生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下一个被点到名字的就是自己。池言睿悄悄转过去看了,发现那个被老师叫住盘问的人居然是刘岳?! 刘岳这时一点没有吊儿郎当的公子哥气质,反倒是站得笔直,解释说他只是个对哲学感兴趣过来旁听的其他专业学生。当然,说到最后还不露痕迹地吹捧了一下讲课的老师,于是化险为夷,极其大方地坐在了池言睿旁边的空座位上。 池言睿还以为经过上次的事对方不会再来碰壁,甚至之前的偶遇他也没往心里去,只是感叹有钱人果然是有特权办通行证的——他翻开课本,压低了声音,“刘岳,你到底想干嘛?” “不干嘛。”刘岳伸手把课本往自己面前拉了拉,“蹭课而已,学长不用这么紧张。我又不是什么坏人。” 第十三章 老婆 不知是不是刘岳的那几句话起了作用,平时不苟言笑的老师竟然还开了几个谐音梗的玩笑,只是下面的人不敢笑,弄得气氛略微有些尴尬。 池言睿百无聊赖地坐了一堂课,就连刘岳主动拿着他的笔在课本上勾画重点都懒得阻止。他是真想不明白刘岳做这些事的动机,但也不打算再问,反正不管他问什么,对方总能花言巧语地绕开。 没意思。 池言睿偷偷摸出手机,刷了刷微信朋友圈。朋友圈里最新的那条居然是邱时发的,配图总共有三张,一张是设计图纸,一张是阳台照片,还有一张是叼着小鱼干的年糕。而文字倒也简单,就一句话——“以后这也是你的地盘。” 看样子是要为了年糕封阳台。 池言睿点了个赞,顺手又把年糕那张呆萌的照片保存了下来。他盯着照片看了几眼,越看心情越好,几乎就想要联系邱时放学后再去看看猫了。 刘岳突然凑过来,“你在看什么,都看笑了。” 池言睿立刻倒扣手机,冷漠地说了句没什么。 “真神秘。”刘岳脸上还是带着笑,说完又在课本上勾了一条重点。“学长其实是自己住吧?” 池言睿盯着他,许久才开口,“刘岳,我的事跟你没关系。我也不是适合你的类型。” “好伤人呐。”刘岳摇摇头,丝毫看不出他有哪里难过,“连机会都不给我。” “是的。”池言睿一板一眼地说完,伸手夺过自己的书本,然后站了起来。 讲台上的人声音一顿,“什么情况?” “老师不好意思,我有点想吐,需要去洗手间。”池言睿握紧拳头。 “去吧。”老师虽然意外却也没为难他,毕竟池言睿的脸色看起来确实是不太好。 池言睿得了应允,拔腿就跑。说想吐当然是假的,可如果再在刘岳身边多待一秒,说不定他真的会吐。然而刘岳很快就跟出来,还把池言睿拦了下来。 “我对你真的没兴趣,所以麻烦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池言睿开门见山,“刘岳,别追着我了。以你的条件,找个喜欢自己的很容易。”虽然他不喜欢刘岳,倒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绝对是和歪瓜裂枣几个字划清界限了的,而在第一次见面的展会上,对方甚至是很英俊的,穿着剪裁合身的西服,戴着一副细框眼镜。 刘岳歪着头,“可我干嘛要找喜欢我,而我不喜欢的人呢?” 真是无法沟通。 池言睿都被他气笑了,“所以我又为什么要接受一个我不喜欢的人呢?” “因为你还没试过。”刘岳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石子顺着高高长长的楼梯滚了下去。“池言睿,我不是因为在路上正好遇到你才跟过来的,而是我本来就准备来。你的课表,我问到了,所以要堵人真的很简单。除非你故意躲我,不管学分和平时成绩逃课早退,不然早晚我们还会遇上。” - 池言睿背靠着三教门口的立柱,虽然没说什么,心里却已经很着急了。出来的时候他看过时间,如果继续跟刘岳耗下去,那等到几分钟以后下课,他们肯定会被其他人看到。学校是什么地方?学校也是个小社会,两个大男人面对面在这里谈话可不是常见的事,更别提刘岳还伸手撑在立柱上,故意打造出一种“壁咚”的迹象。 他是真的快吐了。 “你看上我什么了?”池言睿心烦意乱地看了一眼手机,“看上我不给你好脸色吗?” 刘岳点头,“你要这么说倒是很有道理。如何,考虑一下?我不要求立刻能登门入室,至少我们先从约会开始。” 登门入室四个字点醒了池言睿。他故作不情愿的模样解锁了手机,“好吧,我也不想瞒你了。其实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他一边说一边点开了朋友圈,找到刚才邱时发的那一条给刘岳看,“你既然知道我住哪儿那就应该能看出来这是什么地方。” 刘岳伸手往后滑动照片,“猫?” “恩,叫年糕。”池言睿笑了笑,“可爱吧?” “所以呢?”刘岳把手机还给池言睿,“你以为我会相信?” 池言睿叹气,“是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看阳台应该能认出来是我那个小区吧?我和男朋友养了猫,最近准备封阳台——如果你不信,那我也没办法。”说着他给邱时发了个救命的表情,停顿几秒以后直接拨通了语音通话。 - 邱时一头雾水地挂了电话。 几分钟前他正好在逛淘宝,打算给年糕女士买一个新窝,结果窝还没选好就先收到了隔壁邻居发来的救命消息。邱时想当然地认为那是无聊的恶作剧,没理,又点回淘宝继续云逛街,于是邻居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你不是在上课吗?怎么突然有事找我?”邱时好奇地问,“还有啊,你刚才——” 电话那头的人慌慌张张打断他的话,“老婆,你在干嘛呢?” 这一声老婆喊的邱时都傻了,他反复确认了通话界面上的名字,再开口的时候都有些迟疑,“你……不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老婆,我想你了。”池言睿不知是跟着什么爱情电视剧学了花言巧语,邱时听到耳根子发麻,都不知道该接什么。 救命…… 救命? 啊,难道是需要自己配合角色扮演吗? 邱时反应过来,但他真不知道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定位竟然会是老婆?! “我也想你。”邱时咬牙切齿道,“可以了吗?” 然而对方好像开了免提,声音听起来有些空旷。 “老婆,我晚上想吃火锅。”池言睿越说越起劲,“年糕呢,年糕在干嘛?” 邱时冷笑,“年糕应该也在想你。”听到自己名字的年糕还配合地喵了一声。 “那我们晚上吃火锅吧?”池言睿说道,“出去吃。” “可以啊,随你安排。”邱时真是没想到隔壁的池言睿玩这么大,他清了清嗓子,“那你好好上课吧,爱你。”最后还强压着不适对着手机“啵”了一下。 - 池言睿脸不红心不跳地打完电话,看着对面目瞪口呆的刘岳抬手挥了挥,“现在信了吗?” 刘岳跟被人勾了魂似的,愣了好久才重新调整好面部表情,“你……” “如你所见。”池言睿耸耸肩,“我是上面那个。” “上面那个……”刘岳还傻着,嘴里重复了一遍。 池言睿撩了撩头发,开口,“所以说,除非刘大公子愿意睡我下面,那我和男朋友分手以后说不定还会考虑一下。” 刘岳抬头看池言睿,想说的话都说不出来。其实他是不相信的,但刚才事发突然,对方不可能那么快就找到对好话术的朋友帮忙撒谎,更何况——电话那头的人表现的太自然了,根本不像是临时演员。 “啊,那我给你点考虑时间吧。”池言睿眯了眯眼睛,“下周的这个时候可以吗?如果你愿意,我就把你加入我的备胎一号。”说完这些以后他转身就走。 第十四章 守株待兔 邱时站在门口,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着门外的动静。照理说池言睿这个时候已经放学了才对,就算是在外面解决了晚饭现在也该回来了——平白无故占了自己那么大一个便宜,事后居然也没有任何解释,看来是皮痒欠收拾了。 想到这里邱时有点站不住了,他从客厅把懒人沙发拖出来摆在大门口,然后开了门。因为袁翼不能吹空调,一吹就头痛,所以夏天最热的时候他们都是开着大门透气,为了把蚊虫隔在外面还特意做了一面纱窗门。现在邱时坐在懒人沙发上,正对着大门,手里是一个ipad。池言睿那套房子在最里面,除非对方是能吐丝能飞檐走壁的蜘蛛侠,不然一定会从门前经过,到时候……哼哼。 邱时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无聊,他翘着二郎腿,把ipad架在膝盖上方,手里握了支笔在屏幕上涂涂画画。对面那家人开门扔垃圾,正好跟邱时对上了视线,邱时冲对方笑了笑,没说话继续低头看ipad。对门那男人像是好奇,“哥们儿,你这是……” “透透气。”邱时抬起头,“顺便等个人。” “哦哦。”男人似懂非懂,尴尬地带上了门。 池言睿是心虚的。 虽然当时他英勇无比地当着刘岳的面叫了邱时好几声老婆,但刘岳走了以后他就开始后怕了。邱时这个人吧,看起来还是不太好惹。池言睿有想过再打去电话道谢外加道歉,然而心里犹犹豫豫一拖再拖直接把手机拖到没电。不过看到手机没电他反而轻松许多,想着干脆等到哪天碰面了再说,所以当他被邱时叫住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回来啦?”邱时不咸不淡地开口,手里玩着一个打火机。 隔着一层纱网池言睿也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只能停在邱时家门口尴尬地开口,“晚上好。” 邱时站起身来,拉开了那道门,“不是要吃火锅吗?” “对、对不起。”池言睿瞬间服软,“今天真的太感谢了,不然我……”剩下那话他不好意思说,毕竟被同性那样纠缠不是什么好事情。 “不然什么?”看样子邱时是准备打破砂锅问到底,“你说,我听着。” 池言睿摇摇头,“没什么。就是谢谢你陪我演戏。” “老公是吧?”打火机盖子往下一撞发出了清脆的声音,邱时抬眼,“池言睿你挺厉害呀。” 池言睿赔着笑,“我觉得我可以解释的。” 年糕在门边探头看,发现外面站着自己认识的池言睿就更想在纱窗门的边缘试探。邱时弯腰推了推年糕,然后关了门,“解释什么?” 池言睿不知该从何说起,愣了几秒开口道,“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呢?”邱时双臂抱在胸前,“说点新鲜的。” “你别跟钱老师说。”池言睿说,“我被人骚扰,就上次那个滴滴司机。实在是没办法,灵机一动就想出来这么个馊主意。” 邱时点点头,算是相信了他的说辞,“你放心,这种事我不会告诉钱老师。毕竟他也没让我给你当老婆,是吧?” 池言睿摸摸头,故意忽略了后面那句话,“但还挺管用的。总之,我欠你两顿饭了。要不你现在问问钱老师,他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起去吃火锅吧?” “再说吧。”邱时笑笑,“钱老师最近开了几个新班,忙着呢。” - 没课的时候池言睿都在认真搞翻译,赶在自己定下的时间线上完成了第一遍翻译工作。刘岳当然没再来闹他,整个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似的,看来是被吓得不轻。要说生活中有什么不一样的话,大概就是现在从阳台上传来的阵阵噪音了吧…… 池言睿摘掉眼罩,怒气冲冲地套上外套准备看看邱时在干嘛,结果一上阳台没看见邱时倒是先看到了戴着手套准备焊接什么东西的师傅。 “小兄弟,是不是吵着你了?”那师傅笑呵呵的,扬扬下巴跟池言睿打招呼。 “还、还好。”对方挺客气,再说现在也不是大清早了,池言睿自然不好说什么。他站在那里,很快就看到邱时拎着一瓶矿泉水出现在阳台上。邱时把水递给师傅,转头看向池言睿,“今天没课你睡懒觉啊?” “唔……”池言睿这才反应过来邱时是在跟自己说话,“嗯。” 邱时笑了笑,神采飞扬的,“不好意思啊,今天封阳台,估计得闹一会儿了。” 池言睿手一挥,“没事,正好我也饿了,起来弄点吃的。” “行。”邱时随口问道,“准备吃什么?” “不知道。”池言睿打了个哈欠,“我去看看冰箱里有什么。”反正不是速冻饺子就是速冻馄饨,开心和睦的速冻一家人。 邱时盯着池言睿看了一会儿,目光深沉,这才开口,“好。” “那你们忙吧。”池言睿站在原地活动了一下睡懒撒的身体,“不用管我。” 邱时的手机响了。 池言睿发现对方在看过手机屏幕以后脸色就变了,他很好奇但还是没吭声,心不在焉地转着脖子。邱时接起电话,没说几句就结束了。隔着这么段距离,池言睿也没听见是说了什么。然而对方接下来的举动让他更吃惊了——邱时拍了拍抽完烟准备干活的师傅,“师傅,对不住了。” 那师傅十分诧异,“怎么了?” 邱时无意识地看了一眼池言睿然后压低了声音。 切,不听就不听,我又不稀罕。 池言睿很有志气,哼笑一声转身进了客厅。 外面的噪音没再响起,联想之前那一幕,池言睿直觉是出了什么事。下午的时候他去阳台上晾衣服,旁边的阳台门紧锁着,看样子封阳台的工作还没怎么开始就已经结束。 晚上九点。 池言睿戴着耳机在沙发上看电影,跟着电影情节大笑不止。他揉了揉肚子,觉得自己再这么笑下去早晚有一天会笑出八块腹肌。 多么美好的夜晚啊。 他给自己放了一天假,现在便是假期安排的最后一项,用这部喜剧电影结束这一天。 电影切换了场景,耳机里的音量也降了下来。这时候的池言睿突然从背景音乐中间听到了点奇怪的声音,他警觉地按了暂停,皱眉看向了大门。 那声音,就像是有人在拿钥匙开锁。 作为一位资深网民,池言睿经常能在微博上刷到一些引人深思的社会新闻,所以他没多想,悄悄地翻身下地,连拖鞋都没穿,一边往门边移动一边准备好了拨打报警电话。 第十五章 开错门 池言睿一直认为防盗门上猫眼的存在就是为了给恐怖片提供素材,那些在猫眼里对上一片红或是一片白的故事,在他的记忆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又一笔。可真到了眼下这样的危急时刻,他还是不得不低头,小心翼翼地从猫眼里望了出去—— 拿钥匙开门的竟然是邱时。 多看几眼池言睿就明白了,邱时这是喝大了吧? 他好心开了门,笑着说道,“你喝了多少啊?开错门了。” 邱时抬头的动作像是卡顿了,眼神迷离地看着眼前的人,“是吗?” “是啊。”池言睿好脾气地把人领到隔壁,“你家在这儿。” 邱时木愣愣地不说话。 “唉,我好人当到底吧。”想到之前对方的照顾,池言睿便顺手关了门,准备把邱时弄回去睡下再说。他聪明地没问对方为什么喝酒,又把钥匙抢了过来,“你对了好半天都没对上锁眼,还是我来吧。” 钥匙入孔,往右一转,门开了。 池言睿打开门厅的灯,轻轻推了推了动作迟缓的邱时,“你先进去。” “哦。”邱时点点头,咻的一下蹲下去换拖鞋。 还记得换鞋,真是不容易。 池言睿放好钥匙,觉得屋子里少了点什么东西。他左看右看,拍了拍邱时的肩膀,“年糕呢?”年糕是一只爱守门的小猫咪,现在不光年糕不在,摆在客厅的猫爬架和厨房门口的食盆都不见了。 邱时换好拖鞋,双脚用力地在地上踏了踏,“什么年糕?” “你的猫呢?”池言睿换了个说法,“猫咪去哪里了?” “走了。”邱时说的简单又直白,说完直直走到沙发前把自己整个人摔了进去。池言睿看的眼皮一跳一跳,追上去往邱时脖子后面塞了个靠枕。好吧,看来他不该提猫。 “我去给你泡杯蜂蜜水吧?”池言睿酒量不太好,有时候聚会躲不过也会严格控制自己的饮酒量。但他多少知道喝醉酒以后的难受感觉,也知道弄点别的东西让邱时喝下去会好受很多。 原本都闭上眼睛,看起来像在休息的邱时突然伸手拉住他,力气大,说话也毫不讲理,“不喝蜂蜜水,我要喝酒。” 池言睿无奈,伸手去掰对方的手指,“你都这样了,还喝呢!” “那也不喝蜂蜜水。”邱时十分执拗,“你坐下!” “好好好,我坐下。”池言睿想笑,不管什么样的人,喝醉了都一个鸟样。他顺着邱时拉自己的力度坐到了对方身边,“现在行了吧?” 邱时偏过头看他,双眸漆黑,脸上没什么情绪。 池言睿抬手,大着胆子敲了敲邱时的脑门,“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其实他猜是邱时和钱老师闹了矛盾,挺大的那种,所以钱老师把猫也带走了,封阳台的工作自然停滞下来。不过……池言睿又想到他和邱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对方在阳台上接了电话,好像也在说接猫的事。池言睿越想越乱,搞了半天这对情侣没有他想的那么好吗?但不管是闹什么矛盾,都跟他没关系。 “你别晃,我头痛。”过了好久邱时才说了这么一句,说完也把头转了回去,眯着眼睛靠在沙发上休息。 “我动都没动。”池言睿不爽地反驳道,“你们这些喝醉的人真不讲理。” 邱时啧了一声,“我没醉,就是有点晕,坐会儿就好。” 池言睿见他这时候确实比先前好了许多也放下心来,他站起来,“那你好好休息,我回去了。” “他把猫接走了。”邱时说道。 - 有那么一分钟的样子两个人都没说话。 然后池言睿清了清嗓子,问,“他?钱老师吗?”语气小心翼翼。 邱时也没想到自己会主动跟人说这件事,但他更没想到池言睿又把这事跟钱鸿波扯到了一起。他心里有数,没喝太醉,会开错门只是因为……想逗逗池言睿。其实进门坐了这么一会儿他已经没那么晕了,之前拉着人不许走也是不想一个人待着。 “池言睿。”邱时开口。 “啊?”池言睿心里忐忑。 邱时忍无可忍地说道,“我早就想问了,你张口闭口都是钱老师,你是不是喜欢他啊?” 池言睿摇头,不可置信道,“怎么会!我哪敢染指钱老师!钱老师不是你的男朋友吗?” 邱时直接被气笑了,“谁跟你说他是我男朋友?而且,我怎么就不能有女朋友了。” “啊,你不是……吗?”池言睿抿了抿嘴,他还觉得那俩挺配呢,搞半天是自己乱点鸳鸳谱了。 “行吧,我确实是。”邱时摆摆手。 池言睿一脸的“我说什么来着”,眨了眨眼,“你继续说。” “钱鸿波是我发小。”邱时说完这句就看看池言睿,见对方忙不地点头以后他才接着说,“猫是前男友要养的,但分手的时候他没带走。一开始我可能是想挽留也可能是不甘心,所以问过他什么时候带猫走,他没回答我。就像你看到的那样,其实我挺喜欢年糕的,不吵不闹又懂事……结果他今天突然打电话来,说已经在小区门口,想要带年糕走。” “这样啊。”池言睿不会安慰人,毕竟眼下说什么都不太合适,他偏过头看着邱时,担心对方说着说着就要哭出来。 邱时叹了口气,“我抽根烟。” 池言睿把茶几上的烟盒递给他,“你抽。心情不好的话,发泄一下就好。” 邱时含着那根烟,在身上没有找到打火机,池言睿看出来他在找什么,从自己包里摸出来一个递到他面前,邱时笑笑,“这不是我的吗?” 那是第一次见面是他扔给对方的。 “你给我就是我的了。”池言睿心里小小的得意,“借你。” “谢了。”香烟点燃,邱时把打火机还了回去。他吸了几口烟,又说,“我对他没什么感觉了,纯粹是心里堵得慌。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说要精神恋爱,转头就扑进别人的怀抱,今天还带着新男友一起来了,我就觉得……跟他谈恋爱的那些日子挺没劲儿的。” 池言睿试探性地开口,“有没有感觉这种事说不好的吧?我虽然没谈过恋爱,但也知道分手以后是需要疗伤期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他都已经开始新恋情了,你也向前看吧?”一通话说的自己都觉得毫无说服力。 “你没谈过恋爱?”邱时的重点是这个,“真稀奇。那滴滴司机怎么回事?” 池言睿笑起来,“滴滴司机是单方面的纠缠。反正我也不知道他喜欢我什么——两情相悦才能在一起吧,光靠一个人的努力没用。” 邱时点点头,又说,“你没谈过恋爱怎么喊老婆喊的那么顺口?”或者是想说,你没谈过恋爱怎么会自己偷偷买润滑剂。 池言睿直接从内部爆炸了。 第十六章 陪你喝酒 他要怎么解释自己的行为呢? 回想半个月前的那一幕,自己的确是自然又勇敢地喊出了老婆。 但他也的的确确是个solo玩家。 池言睿有点想哭,字面意思上的那种想哭。 但他哭不出来。 邱时看着他,调侃意味十足,“池言睿小朋友,你能给我个合理解释吗?” 池言睿摇摇头,然后破罐子破摔地放弃了自我,“别的就不多说了,我陪你喝酒吧?” 话题跳跃得太快,邱时差点没跟上他的节奏。邱时拉住他,“你这是怎么个意思?” “就……喝酒啊。”池言睿尽量让自己显得坦诚一些,“你现在胡思乱想的就是因为还不够醉,没到那个临界点。与其这样倒不如干脆喝醉,喝醉以后什么都不用操心,多好。” 邱时一顿,“我觉得没那个必要。” “听我的准没错。”池言睿看着邱时,语重心长地开口,“真的,你看你现在这样多难受,半梦半醒间一会儿想年糕一会儿想前男友,别想了,我陪你喝酒吧。”说完就拍开邱时的手,起身往厨房走去。 厨房里的灯亮起,接着是开关柜子的声音。 邱时哭笑不得,“找到了吗?”对方都积极成这样了,那他也舍命陪君子,喝吧。 “在找呢!”池言睿伸手打开上面的橱柜,“红酒行吗?” 邱时:“……行。” 于是开了瓶红酒。 酒塞是池言睿暴力拔出的,也不知道是在急什么,放着好好的海马刀不用,非得用从网上看来的奇怪方法。不管怎么说,酒都开了,那就喝吧。 邱时这会儿的心情是真的好了太多。正如他说的那样,对袁翼的复杂心情早已不是因为感情作怪,更多的是身为男人的自尊心吧?他不乐意去比较什么,但袁翼把人带来接猫,就像是某种无声的宣战,无论他接不接受,这场比赛他都输定了。 所以他去喝了酒。 坐在吧台喝闷酒的时候还被人搭讪了,因为对方完全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所以邱时压根没搭理,喝完自己点的酒就直接打车回了家。 喜欢的类型……袁翼算是他喜欢的类型吗?其实他也不知道。毕竟袁翼是初恋,在袁翼之前邱时没有别的可参照的对象。想到这里,邱时的视线自然而然移到了旁边的池言睿身上。对方特别实诚,找来红酒却不用玻璃杯,反倒是在厨房找了个大号的马克杯,现在正端在手里小口小口地抿。 “热红酒挺好喝的。”邱时回过神来,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啊?”池言睿转过头,“你说什么?” 邱时指了指摆在茶几上的红酒,“冬天的时候加水果加肉桂一起煮,很好喝。” “那冬天再说。”池言睿眯着眼睛,“就这么喝好像也还行。” 邱时盯着那瓶价格快到小一千的红酒,重复了对方的评价,“也还行。” “我平时不怎么喝酒的,尤其是红酒。”池言睿说的头头是道,“啤酒难喝,又胀肚子,喝不了多少就要跑厕所;白酒太辣,抿一口都觉得烧喉咙,我也尝不出什么酱香不酱香的;红酒嘛,还行。但你这个好像不够甜。” 邱时笑了笑,“照你这么说,酒都不好喝,干嘛还要喝呢?” “陪你嘛。”池言睿是个没出息的一杯倒,这会儿没喝到一杯但已经开始上头,“邱时你好可怜哦。” 邱时:…… 但身旁的人什么都没察觉到,晃了晃马克杯,又低头抿了一口,那动作有点像是第一次吃新口味罐头的年糕。 有点可爱。 邱时大大方方地看着池言睿,再次肯定了自己的这个看法。他开口说道,“现在的男大学生都这么可爱吗?” 池言睿猛地转头看他,眼神却是涣散的无法成功聚焦,“不,可爱的应该就我一个。” “我看也是。”邱时看出对方有点醉了,也不想把人灌醉,于是出声阻止,“不能喝就别喝了,你陪我也不是非得把这瓶酒给喝完。” 池言睿这会儿左耳进右耳出,根本不知道邱时说了什么。他醉意上来了,干脆把鞋子一脱,盘腿坐在了邱时家的沙发上,把自己心里准备好的安慰说辞全都抖了出来,“邱时啊,你看开点。你条件还是不错哈,个子高身材好又有才华。”说到这里还打了个酒嗝。 邱时不吭声,听他继续说。 “你不愁找不到男朋友,说不定下一个更好呢。”池言睿说完没听到回应,怪生气地拍了拍邱时,“我跟你说话呢,听到没?” 邱时无奈地回答,“听到了。”他一低头,池言睿的左手就搭在他的右手臂上,细长细长的手指头看起来很秀气,关节处还有些微微泛红。他心头一动,装作若无其事地抓住了对方的手,“你还要说什么?” 池言睿傻乎乎地看着两人的手,“我说完了。那个,你可以放开了。” 邱时没理他。 池言睿扭了扭手腕,“……松手。” “哦。”邱时嘴上答应了,手还是不松。 池言睿这会儿脑子转的慢但也还是知道这情况不太对,他盯着邱时不说法,妄图通过目光锁定的方式提醒对方松手。 邱时毫无反应。 过了一会儿,邱时问,“池言睿,你是真的觉得我条件好吗?” “对啊。”池言睿理所应当地点了点头。 邱时又不说话了。 池言睿挣扎了一下,“那什么,邱时我回去睡了。困。”说完就是一个用力甩开了邱时的手,他急急忙忙站起来想走,结果头晕脚软直接往下栽,好死不死的下巴还嗑在了邱时的大腿上,一抬头正好能和对方的……打招呼。 要起来吗?起来以后肯定要道歉吧。 不起来吗?不起来就这么一直看着。 邱时的笑声越来越大,他见池言睿没动作,伸手挠了挠对方的头发,随即手指绕着对方的那一小撮头发玩,“醉了?” “我没有。”池言睿死鸭子嘴硬,“我就是脸红。” 邱时笑得更夸张了,“是挺红。”他把人扶起来,“就在我这边睡吧,你也不是没睡过。” 池言睿愣了半晌,再开口的时候语出惊人,“邱时,你在邀请我那个吗?” “哪个?”邱时追问道。 池言睿嘴巴动了动,“做……”后面那个字拖拖拉拉的不肯说出口。 邱时点了头,“可以吗?” 第十七章 珍爱生命,远离酒精 这走向太不对了! 这画风也有问题! 喝酒是真的误事! 池言睿站在邱时面前就像一个正在被老师罚站的学生,他可怜兮兮地举起手,“我可以一掌把自己拍晕吗?” 邱时笑得很温柔,说出口的话却无情,他说不能。邱时没打算真的做点什么,他嘴里说的睡觉也真的只是睡觉——好吧,可能还是有私心的,但他不打算深究。 “你看过《黑衣人》吗?”池言睿慌不择路,“那里面有一种机器——” “没看过,也不打算看。”邱时逗人逗起了瘾,干脆又伸手抓住对方的手,只不过这次不是手腕而是手掌了。邱时有一米八三左右,而池言睿也不矮,一七八肯定是有了。所以他十分诧异对方的手为什么会这么小?!邱时轻轻捏了捏,嗯,还很软。 池言睿没给他太长的体验时间,出其不意地抽出自己的手,“我回去。”声音洪亮,像在发表什么官方声明。 “好呀。”邱时不拦他,跟着站起来,“我给你开门。” 一言不发地走到了门口。 池言睿伸手要开门,“睡一觉就会忘的。”不知是在跟邱时说还是在跟自己说。 邱时点点头,在池言睿拉开门之前关了灯。门厅瞬间暗了下来,只有客厅还亮着灯,但在这朦朦胧胧中还是能把人看清楚。邱时不紧不慢地把人压在门上,还没说点什么就看池言睿闭了眼睛。 闭眼睛了。 邱时脑中闪过一排问号和感叹号。 “池言睿。”邱时低声呢喃,“你闭眼睛了。” 池言睿喉结动了动,“嗯。” 邱时笑笑,低头亲在了池言睿的嘴角,“还回去吗?” “好大的酒味。”在同一时刻池言睿也开了口。 “你不也是吗?”邱时说完又在池言睿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接着是另一侧的脸颊和下巴。 池言睿闪躲了几下,发现这样的闪躲毫无意义后干脆闭眼让对方亲。 湿润的嘴唇和微烫的脸颊摩擦出不一样的感觉。 池言睿仰着头,突然笑了起来,“有点痒。” “痒吗?”邱时捏住他的嘴巴,接着往下含住了他的嘴唇,“这样呢?” 就算痒也说不出话来了。 池言睿双手握紧了贴在腿边,他没跟人接过吻,但在他看过的片子里,接吻是要伸舌头的。他犹犹豫豫的,不知道要不要把自己的舌头伸出去。好在邱时直接帮他做了决定,邱时的舌头在他的嘴唇上舔来舔去,然后顺着他本来就没打算闭拢的唇缝扫了进去。 “等一下。”池言睿抓着邱时的手臂推了推。 邱时不满被打断,“还要回去吗?” “不是。”池言睿有点害羞,“门……太硬了,抵在背后不舒服。” “那就去舒服的地方。”邱时嗓音有点哑,“去卧室。” 太直白了。 池言睿被邱时拉着跑去卧室,一路上着急忙慌可能还踢到了什么东西。 天旋地也转。 池言睿被邱时压在了柔软的床垫上,他左右看看,卧室里都是一片漆黑。两个男人压在床上的重量使得床垫往下陷了陷,池言睿清清嗓子,“请问……” “这么有礼貌吗?”邱时笑了笑,“你直接说吧。” “能不能开下灯?”池言睿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我刚才好像踢到什么东西了。” 邱时放开他起身,打开了壁灯,“痛吗?” “痛倒是不痛,就是不知道踢到了什么。”池言睿喃喃自语,又往外张望着。好吧,其实他有点怕,开灯什么的只是借口。反倒是邱时很关切的样子,抓着他的脚腕看了看,也正因为开了灯,他才发现邱时的模样过于……性感了。自己刚才有抓他的衬衣吗?为什么衬衣敞着,有点乱,看起来就像是已经发生了什么。池言睿扭开头,有些无所适从。 “不痛就好,你可能踢到了年糕的玩具。”邱时拉了拉池言睿的裤脚,从床尾处站了起来,“睿睿不会要临阵脱逃吧?” 池言睿怒瞪,“别这么叫我!” 邱时显得很无辜,“不叫睿睿,那叫言睿吗?好像怪怪的,还很生疏。” 池言睿继续瞪他,“也不能这么叫。” “钱鸿波能叫我怎么不能叫?”邱时再度俯身往下压他,“给我个理由。” “我跟他不熟所以没好意思说!”池言睿被逼得没办法,扭开了头。 “哦。”邱时故意拖长尾音,“那你的意思是,你跟我熟,所以好意思说?” 池言睿含糊道,“差不多吧。” 邱时笑着亲他的脸颊,“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真是好难办。” “我叫你时时你觉得好听吗?”池言睿曲线救国,“你将心比心一下。” 邱时:“……” 邱时:“但三个字的名字去掉姓只叫名就是很亲密。”他不懂为什么现在要扯这种东西,既然池言睿这么介意,那他也愿意浪费一点宝贵的时间,“不像我的名字,不管怎么喊都是连名带姓。” 池言睿的眼睛眨了眨,“那邱时哥哥呢?够不够亲——” 话没说完嘴巴直接被他的邱时哥哥堵住了。 -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邱时也没有实操经验,有袁翼那么个抗拒身体接触的前男友,就算学了再多也无处施展。但男人嘛,总是不想露怯的。 壁灯的灯光本来就不算亮,又被外面那层灯罩盖去了许多光,显得温柔又暧昧。邱时有点受不了池言睿看自己的眼神,于是伸手挡住了对方的眼睛。对方很乖,立刻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眼睫毛扫过掌心,痒痒的。 池言睿的喉咙里发出无意义的含糊音节,要不是要,不要也不是不要,等到这个漫长的吻结束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瘫在床上用力呼吸。 邱时摸摸他的脸颊,问,“你还好吗?” “还好。”池言睿这下更不好意思。 “可以继续吗?”邱时十分体贴地征求他的意见。 池言睿偏过脸,“慢点行吗?我需要一个适应的时间。” “行。” 成年人的世界不需要没必要的掩饰和谎言。 邱时拖掉鞋上床,把靠在枕头上的池言睿禁锢在自己的双臂之中,他双腿分开跨上去,开玩笑地提醒对方,“不准突然缩腿知道吗?会出人命的。” 池言睿乖乖地点头,不知所措地抬头看着压在自己上方的人。 一起带上床的还有某些帮助润滑的小工具。 邱时不打算告诉对方自己知道的那个小秘密,一边亲一边拉着池言睿的裤腰。池言睿很配合,抬腰抬屁股抬腿,于是裤子落到了地上。面对面的注视让他别扭,于是他干脆背过去,趴在了床上。 邱时从后方亲上池言睿的耳朵,池言睿的耳朵在发烫。邱时轻轻开口,“内裤。” “嗯。”池言睿的这一声嗯被枕头捂着,轻飘飘地扯住了邱时的某根神经。 准备工作很顺利。 卧室里只有断断续续的黏腻水声。 池言睿没办法堵住耳朵,只好开口求邱时,“你能说句话吗?” “你想要我说什么?讲个故事?”邱时把手指抽出来,捏了捏对方的屁股。 “啊。”池言睿没想到他这么恶劣——明明更恶劣的侵入都已经做了,捏屁股的举动却还是让他不习惯。叫完以后他摇摇头,闷着头说不知道。 “故事留到睡前再讲吧。”邱时在床头柜上找来纸巾擦手,然后拉开抽屉拆了一盒还没用过的套子,“睿睿适应好了吗?” 池言睿不明所以地转头看,“嗯?”正好看到邱时脱了裤子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片薄薄的东西。 邱时花了点时间戴套,好在池言睿人还是乖乖趴在床上,像一只待宰的小羔羊。 “关灯!”靠过去的瞬间池言睿要求道。 邱时愣了两秒还是照他说的关了壁灯。摸黑而已,不是什么难事。 邱时是慢,给足了池言睿适应的时间。然而等到他开始冲撞的时候,池言睿就受不了了。叫声和呻吟都被揉碎了扔进黑暗里,手指更是死死拽着身下的床单,带着哭腔说不出完整的话。 “睿睿。”邱时叫他,“转过来好不好?” 池言睿脸在枕头上蹭了几下,把刚才的眼泪都给蹭干净了,结结巴巴地问他转过来干嘛。 “想亲你了。”邱时说的很直白,又顺着他的手肘向前摸,摸到手背以后就把自己的手掌贴了上去,“只转头都可以。” 那就亲吧。 好几次池言睿都被邱时顶到想逃跑,他的脑袋差点撞到床头,非得死死抓着什么东西才不会被迫移动。可是大腿被分开,双手被紧握,他没有逃跑的路。邱时很快发现了,再次把他扯回自己身下,又空出一只手护在他的额头前,“睿睿。” “你……别叫了。”池言睿闭着眼睛,觉得整个身体都在雨水中燃烧。 邱时笑了笑,“睿睿,你不抗拒对不对?” 还有什么好抗拒的呢? - 超过正常需求时长的睡眠并没有缓解太多身体上的不适。 池言睿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睡太多让他直接失去了时间观念,呆呆地在床上坐了好几分钟才想到要找手机确认一下现在是几点几分。卧室拉着窗帘,但透了光,能看出来天气还不错。 窗帘…… 窗帘好像不是自己家的窗帘。 池言睿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后知后觉地伸手抓乱了自己的头发,然后抱着被子重新躺了下去。是,他和邱时……昨晚发生的事以倍数涌入脑海,像是强制要求他温习似的,自动放大了某些细节。他的伶牙俐齿完全派不上用场,还不是邱时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唉,有点不舒服。 池言睿懊恼地叹着气。他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换过了,宽宽大大的深灰色T恤,下面还套了一条同样宽大的短裤——就是没内裤。 池言睿不知邱时去哪儿了,反正不在卧室。他猜想对方可能了出了门,于是想趁这个时间差溜回自己家。扔在地上的衣服都被捡起来搭在了小沙发上,池言睿轻手轻脚走过去看了一眼,红着脸心想还是别换了吧,都已经脏了。可惜他没找到手机和钥匙,他想了想,手机好像是没带过来,那钥匙呢?难不成也没带过来?意思是他需要跨越阳台翻回去吗?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真的是过于勉强了。 不管怎么说还是先走吧。 池言睿抱着昨天那身衣服出了卧室,没走几步他就定住了,他以为出了门的邱时正躺在沙发上玩手机。 第十八章 逃跑 四目相对没有火花而是深深的尴尬。 邱时皱眉坐起来,看着池言睿,“醒了?”停顿两秒,“你要干嘛?” 池言睿拉了拉快要往下滑的短裤,“……我出来看看。” “看什么?”邱时觉得不对劲,“看我吗?” 池言睿垂着头,“我以为你走了呢。” “我去哪儿?”邱时反应过来,“你是不是觉得我睡完就不管了啊?特意留时间出来让你自己走,是吗?” 池言睿还是没抬头,“不是。” “不是个屁。”邱时有点生气,“抱着衣服想逃跑啊?看样子是要去阳台,怎么?你没带钥匙。” “啊。” “你还敢啊。”邱时几步走到池言睿面前,“鞋也不穿——想什么呢?” 池言睿觉得自己好像确实是想歪了,但他都已经做出这样的举动,嘴巴上自然不肯承认,站在那里没动,知道邱时走回卧室把拖鞋摆到了面前。“穿上。” “哦。”下一秒手里的衣服也被抽走了,池言睿看向邱时,用表情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邱时没好气地指了指卧室,“自己去我衣柜里翻件外套穿,我去做早饭。” 出来的时候池言睿就已经看到了客厅里的时钟,十一点怎么都不能算是早饭吧?但他没纠正对方,老老实实地转身走回了卧室。 邱时的衣柜收拾得特别整齐,但也能看出来,这个衣柜空出来的部分曾经属于另外一个人。这事没什么好纠结的,既然邱时坦荡荡,那他也能坦荡荡。池言睿不认为这么一晚上两人的关系就发生了质的改变,顶多是在原来的邻居二字之外多了什么。他甩了甩头,随手取了一件卫衣,把衣架拿出来挂回杆子上,三下五除二就往身上套。 - 池言睿在厨房门口徘徊了好几圈,厨房里忙着做饭的人也没理他。 还在生气吗?为什么生气呀? 池言睿想不明白,也怕直接问邱时会更生气,他踩着拖鞋啪嗒啪嗒走进厨房,找了个不碍事的位置站定,“邱时。” “什么?”邱时头也不回。 “需要我帮忙吗?”池言睿问得很心虚,毕竟他的厨艺高光时刻就是煮方便面了。 邱时这下转过头来了,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你会做什么?” 做字现在是个特别敏感的字,池言睿听出那个重音字,果然不吭声了。 “歇着吧,马上就能好。”邱时脸色没那么难看了,他笑了笑,“袖子长了点是吧?过来,我帮你挽起来。” 池言睿低头看了一眼,衣袖是长了点,但他又不是没长手,应了声就直接动手卷了卷袖子。 邱时没说话,转了过去。 这顿不是早餐的午餐做的很简单,白粥跟几个小菜。 池言睿不算太饿,结果吃完以后还觉得有点撑。他收起自己的碗筷,说,“我今天没感冒,我去洗碗吧。” 邱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随你。” 到底是在气什么啊? 池言睿偷偷打量对方,把碗和盘子叠在一起端进了厨房里。 厨房里水声哗啦啦,邱时在客厅看电视。 电视机很久没开过了,他抓着遥控器随便选了个台,心思也并没有放在上面。昨天晚上池言睿特别配合,连一个不字都没有说过,甚至在第二次开始时还主动转过来面对着自己——邱时没有失控,虽然他很想失控。他很想问问对方,自己做和跟人做有什么不一样,也想问问对方,比起不舒服是不是舒服更多一些? 你把他当成什么了呢? 邱时问自己,可惜问不出答案来。 理想型不是具象的某个人,更多的是某一秒的特殊感觉。邱时承认自己在某一秒有过心动,但心动是因为在做的事情本身还是因为池言睿本身,他说不好。 - “洗完了。”池言睿擦着手从厨房里走出来,“你在看电视啊?我搬过来以后好像还没开过电视呢。” 邱时把遥控器举起来,“那你要看吗?” “我该回去了。”池言睿盯着自己的脚尖,“下午有课。” 邱时一字一顿,“今天周日。” “哦。”谎话被当面揭穿池言睿也没什么不自在,他开口,“那我也该回去了。” “真没带钥匙?”邱时问,“那你怎么回去?叫个开锁的?” 池言睿抿着嘴笑了笑,“我准备爬窗台。” 邱时的视线在他身上扫了扫,“还有力气爬窗台啊?一会儿别摔了。”他放下遥控器,“我去吧。” “好啊。”池言睿点点头,“那你小心一点。” 邱时扬扬下巴,“还有呢?” “谢谢?”池言睿也就是那么一说,结果误打误撞让邱时满意了。对方伸手过来,在他头上轻轻拍了一下,“这还差不多。” 幸好阳台还没封。 昨天接完袁翼那通电话邱时就让安装师傅走了,对方虽然挺不解,但邱时递了烟又保证不退定金他也没说什么。 邱时偶尔也会去健身房,翻个阳台是小事。他很快抓着栏杆跃进了池言睿那边的阳台,“我去给你开门。” “好。”池言睿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好像是在担心。 门一开,池言睿就穿着拖鞋站在了门口。 邱时侧身让他进来,又问,“你帮我拿钥匙了吗?” “没。”池言睿摇摇头,“你没说。” 邱时:“……那我还得翻回去是吧?” 池言睿绷不住笑了,“我没关门。” “吓我有意思啊?”邱时凑过去问道,“好玩吗?” 池言睿脑袋往后靠,“你赶紧回去吧。” 差点就亲到了。 邱时有些可惜地舔了舔嘴唇,“好好休息,不舒服就跟我说,我先回了。” 卫衣袖子垮下去又遮住了手,池言睿手指缩在袖口,轻轻挥了挥,“去吧去吧,我现在生龙活虎。” 热水冲淋在身上,把最后那么点不适都带走了。池言睿在自己身上捏了捏摸了摸,昨晚他还以为自己会散架呢……还好现在入了秋,身上那些痕迹穿长袖遮一遮就行。睡了就睡了,他不算亏,还有点乐在其中。 池言睿脑袋上盖了张吸水毛巾,把昨晚洗好的衣服装进盆子,打算拿出去晾晒。出太阳的天气不能浪费,他甚至让自己也出去晒晒。晾好衣服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扯开嗓子站在阳台上呼唤邱时,喊了好一会儿邱时才出来,池言睿指了指衣服,“干了以后还给你。我的衣服不然你给我吧?” 邱时表情严肃,“晚上再说好吗?我现在有急事要出门。” 第十九章 应激 池言睿吓了一跳,“出什么事了?” 邱时正在扣衬衣纽扣,听他问也没瞒着,“年糕不舒服。” “年糕不是……”年糕不是被你男朋友带走了吗?池言睿开了个头就没说了。 邱时点点头,“现在它在医院,我得去看看它。” “我也去。”池言睿没多想,“邱时你等我换个衣服。” 两个人在小区外顺利拦到了一辆出租车。池言睿看邱时像是有点懵了,轻轻推着他坐上了出租车后排。“哪家医院啊?”他问道。 邱时看了看手机然后报了个名字。 “你别担心,年糕在医院有医生照顾着,倒是你……”池言睿弯下腰去重新系上了邱时球鞋散开的鞋带。出租车后排空间并没有很大,他起来的时候还差点撞到头,“你要是摔了我可背不起你。” “谢谢。”邱时伸手拉了一把池言睿,“我确实,有点紧张。” 池言睿很理解他的心情,“所以我才说要一起去,没事,没事。” 宠物医院很好找,出租车司机靠边停了车,旁边就是。 池言睿先下了车,“师傅,可以手机支付吗?” 司机抓起一个塑封过的二维码牌子,从前面的窗户递了出去。 “十八是吧?”池言睿扫描二维码给了钱,“谢谢师傅。” 一秒都等不了的邱时已经冲进了宠物医院。 - 袁翼坐在塑料椅上玩手机,邱时走进医院的时候他正好抬头,“嘿,这边。” “年糕呢?”邱时先问了猫,这才注意到袁翼没什么精神,像是没有睡好。 “医生给它做了检查,又喂它吃了药。”袁翼站起身来,伸手指了一个方向,“现在它在观察室,医生说要是没什么问题一会儿就能带它走。” 观察室是玻璃门,下面一半全是磨砂玻璃,正好把年糕挡住。邱时向前几步,远远地看了一眼年糕,“你电话里也没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站过来,我们别挡着路。”袁翼往旁边让了点,又说年糕有应激症状。 邱时听着听着就不自觉地皱眉,“应激?你昨天接它的时候不还好好的,怎么过了一晚上就应激了。”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袁翼不悦道,“你是怀疑我故意伤害年糕吗?邱时,我确实是和你分手了,但我没想过、以后也没打算拿小动物撒气。” 邱时摇头,“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需要一个原因。” “猫咪应激的原因有很多,有时候换新的猫粮都可能应激。”袁翼偏偏头,“不如你问医生?毕竟我看你也不太相信我的样子,那就找专业的。”说完他四下看了看,叫住了才从注射室里出来的医生,“章医生,麻烦你过来一下。” 那章医生长了一对十分浓密的眉毛,把口罩摘下来露出脸,完全就是正气凛然本人。他看看袁翼又看看邱时,“这位是?” “年糕家长。”邱时想也不想地答道。 “是那只美短吧?”章医生开口,“送来的时候一直在吐,我问过这位先生,怀疑它出现了应激症状。好在它很乖,配合我做了简单的检查,后来我喂它吃了药,现在就是没什么精神,带回家休息休息就能好。” 邱时听完才放下心来,“那你知道它为什么出现应激吗?因为它不是那种怕生胆小的猫咪,平时朋友来家里,它都不会躲的。” “这……”章医生为难地笑了笑,“不是每只猫都能很好地适应社会化,而已经社会化的猫也不会永远保持社会化的特质。我问过你朋友,按照他的描述猫咪昨天是换过新环境对吗?这可能是应激症状的潜在诱因。” 袁翼忍不住插嘴,“可是到家的时候好好的,喝了水也吃了罐头,后来我还陪它玩了一会儿。” “是的,所以我说了可能。”章医生不急不慢地开口,“任何细节都会引燃导火索,我没有指责任何人的意思。” “那我现在能进去看它吗?”邱时问道,“我还是不太放心。” “当然可以。”章医生点点头给他指了个方向,又说,“对了,这两天你们有给它剪过指甲?” 邱时停了下来,“我没有。” “可是刚才检查的时候我发现它的指甲被剪过,估计是不小心吧,其中一根剪的太短,都快贴着血线了。”章医生提醒道,“猫咪会痛的。” 邱时直接抓住了袁翼的手臂,“你给我个解释。” - 池言睿差点以为那两人会打起来。 他落后邱时几步跟进了宠物医院,全程保持安静状态旁听。年糕他也看到了,蔫了吧唧地趴在观察室的小床上,怪可怜的。池言睿没养过猫,听医生说什么都觉得新鲜,哪知道听着听着邱时就动了手。 动手对象还是前男友。 池言睿是有那么点膈应的,但膈应归膈应,他倒是先记得冲过去拉住了邱时,“你冷静。” “我没有不冷静。”邱时大吼一声,“你给我松开。” 池言睿被他吼懵了也没撒手,“邱时!” 邱时这时才发现拉住自己的是池言睿,他被对方拉着往后退了几步,低头说了句不好意思。 “好好说话,周围人都看着呢。”池言睿一边说一边站到了邱时前面,有种保护的意味。 邱时嗯了一声。 袁翼有些狼狈地站在那里,嘴唇发白,“我给你什么解释?” “我最近都没给年糕剪过指甲。”邱时一字一顿,“是你吗?” 袁翼神色一凛,“我没有。” 章医生夹在中间十分尴尬,“你们真是……” “那是鬼给它剪得么?”池言睿嘲讽道,他自然是相信邱时的,毕竟对方宝贝年糕的那个劲儿,就像是个操心的老父亲。 “请问你又是谁?”袁翼突然对着池言睿发难,“热心市民还是他的——” 邱时打断他的话,“这是我——” “我是年糕的朋友。”池言睿说得超级有底气,“怎么,不行吗?”他知道邱时在后面拉他的衣服,像是在劝他不要乱出头,可他才不管那些,一定要替邱时争口气,“你呢?你又是谁?好端端的猫咪送过去,二十四小时有吗?直接弄成应激了。”说完他也不看被他气得要死的袁翼,转头又对着章医生说,“章医生你好,麻烦你让我过去一下,我要去看我的朋友了。” 根本就没有挡路的章医生:…… 邱时又生气又想笑,他对上医生不确定的视线开了口,“让他去吧,年糕喜欢他。” “哼。”池言睿的这声轻哼听在不同人的耳朵里有着不同的含义。 袁翼被池言睿的一顿抢白气的说不出话来,愣是深呼吸好几下才扭头去旁边打了个电话。邱时留在那里和章医生尬聊,说的少,应的多。 很快袁翼打完电话走了回来,有些愧疚地开口,“我刚才问过了,指甲……是我朋友剪的。昨天年糕调皮,在沙发抓了几下……” 剩下的话不用说出来,在场的另外两人都明白了。 第二十章 回家 观察室的床不高不矮,池言睿索性蹲在了旁边。蹲下来以后他的视线正好能和年糕平齐,而年糕在他推门进去的时候就认出了他,软软地喵一声,转了转头。 “小年糕。”池言睿伸手挠了挠猫咪的下巴,“现在好点了吗?” 年糕像是听懂了他说的话,伸舌头舔了舔他的手背。 “哥哥接你回家好不好?嗯?”池言睿笑笑,“再让邱时给你买好吃的。” 邱时走进观察室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人一猫在碰鼻子,他靠着门边站定,轻轻咳了两声。 池言睿转过头,脸有点红,“你来了。” “在干嘛呢?”邱时明知故问。 “逗年糕开心啊。”池言睿站起来。他蹲了那么会儿腿有些发麻,站起来的时候还扶了一把床沿。“你呢?跟他说好了吗?” 邱时便把袁翼的解释复述了一遍。简单来说就是袁翼的那位“朋友”嫌年糕指甲长,于是自己动手剪,可他没经验,更不会哄着年糕配合,这才弄痛了年糕引发了应激症状。 “刚才我还想看看是哪只爪子,可年糕不给我看。”池言睿语气有点委屈,“可怜的年糕。”说完又问接下来怎么办。 邱时耸耸肩,“不怎么办。” “不怎么办是什么意思?”池言睿回头看了一眼猫咪,“你还要让那谁带走吗?” “我带走。”邱时走过去把猫咪抱起来揉了揉,“那谁倒是想,我没同意。” 池言睿点点头,这才发现那谁就站在观察室外。他清清嗓子,“那……” “帮我把旁边的猫包拿上。”邱时努努嘴,“医生说可以带走了。” “哦。”池言睿没再管观察室外面的人,从旁边的椅子上拿上猫包,“不然你先把年糕放进来吧,我怕它一会儿跑了。” “也行。”邱时抱着年糕走过去,哄孩子一样地说,“年糕乖啊,很快就回家了。” - 池言睿烟瘾上来了。 他就知道,要带年糕走没那么容易。现在他抱着猫包坐在等候区的椅子上,看着邱时和前男友在不远处扯皮。具体说了什么嘛,他听不见,但多少能猜到。邱时有没有彻底放下这个前男友他不知道,但很明显,前男友对邱时倒是挺……念念不忘的。 “走了,你还在看什么?”邱时步子迈的大,几步就走到了池言睿面前。 “看你前男友。”池言睿嫌他挡住了自己的视线,歪着头探了出去,可他只看到了袁翼转身离开的画面。 邱时大手一伸,盖在了池言睿的头顶,“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 池言睿乖乖把头转了过来,“看看又不要钱,为什么不能看?”其实光看长相的话,前男友倒是跟邱时很配,比钱老师要配——不过钱老师是乌龙事件,所以实际上也没什么可比性。 “猫包给我拿着吧,年糕还是挺重的。”邱时不想再谈看袁翼要不要钱这种无聊的话题,又像是要给对方一个交待似的,“我不会再送年糕走了。” 池言睿哦了一声,把放在大腿上的猫包递了出去。他跟着邱时往外走了几步,突然问道,“你跟我说这个干嘛?” “因为你是年糕的好朋友呀。”邱时说完特意回头看了池言睿,又因为对方背着光脸色隐约有些看不真切,“你说是吧?”邱时拿不准池言睿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们之间有了另一层面上的亲密关系,虽说两人都十分默契地没有谈论后续的问题,但显然,池言睿并没有更进一步的需求,换句话说,池言睿好像直接用抱着衣服逃跑的行为表明了态度——甚至还打算翻阳台。 池言睿瞳孔的颜色看起来很深,此刻他凝视着邱时,安安静静的,像是照片定格后的某个过路人物。随后他含糊不清地问了一句,“带烟了吗?我想抽根烟。” - 天黑的越来越早。 阳台上吹来一阵风,卷起了池言睿放在小桌板上的几张纸,写满字迹的A4纸在半空中飘了飘然后落到了池言睿脚边。他弯腰捡起那几张纸,然后随手用打火机重新压在了小桌子上。 阴天看不到落日,显得整个阳台都落寞极了。 那他在楼下观察过这栋楼的阳台,大多数人家都把阳台封了起来,就像隔壁邱时一样。而那些没封的,好像都栽种了好看的植物。刮大风的时候怎么办呢?花盆会被吹掉吗?砸到人该怎么办?池言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下子就能想这么远,现在他看着光秃秃的阳台,突然动了养点什么东西的念头。 桌子上的手机震了一下,池言睿没理,以为是又收到了什么垃圾短信。可那震动没停,被什么打断了一秒然后震的越来越激烈。 “你好哪位?” 池言睿懒洋洋地伸手拿起手机,看都没看就接了起来。 “我。” 说话的是邱时。 池言睿下意识地扭头往旁边阳台看,“什么事?”旁边阳台封了,就在年糕回家的第二天。那天他睡的很死,根本没有受噪音影响,起床以后直接洗漱换衣服去了学校,等他放学回来,阳台就已经不是那个可以翻来翻去,或是直接伸手打招呼的阳台了。池言睿说不好,反正心里闷闷的。现在他看过去,茶色玻璃在暗下来的天色中变成了黑洞洞的一面墙,或许又因为里面安了窗帘,所以什么都看不见。 “没什么事,想问你吃饭了吗?”邱时觉得自己像是见不得光的偷窥狂,透过窗帘之间的细缝努力分辨池言睿模糊的神情。从宠物医院回来的路上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但池言睿还是跟着他回家陪了一会儿年糕,离开的时候也认认真真地说了再见,再然后,就没有碰过面了。他刚才上阳台找东西,还没来得及开灯,就在隐约之间看到了旁边阳台的一星火光,于是他也没再开灯,站在原地看着火光变得微弱再消失不见。 他想,他可能还是有点喜欢池言睿的。 跟睡没睡过没什么关系。 就是单纯的好感,单纯的喜欢。 手机那边安安静静。 “要是没吃的话我们去吃火锅?”邱时开口,“楼下新开了一家,你有没有兴趣。”他以为这次也等不到回答,结果对方很爽快地说了好。 邱时一动不动看着那边,“那一会儿见。” “好。”池言睿还是说了好。 第二十一章 吃火锅 邱时等了有五分钟才去隔壁敲了门,池言睿已经收拾妥当,好像就等他过来叫一样似的很快便开了门。只是池言睿看也不看他,“走吧。” “走。”去火锅店的一路上邱时都在思考要聊什么话题,可他偷偷打量了对方的脸色,似乎没什么精神。 但什么都不说又太奇怪了。 “这几天很忙吗?”邱时问。 “有点。”池言睿声音轻飘飘的,“忙工作,学校的事也挺多。” “哦。”邱时应声,又觉得奇怪,“你们大三就开始实习了吗?” 池言睿放慢了脚步,自己好像没跟邱时提过翻译的事——“不是实习,自己找的活儿。”怕邱时误会,补充说明是在做翻译。 “英语还是小语种?”邱时是真没想到,“你真厉害。” 池言睿笑笑,“西语。”说完他抬头看向街边,“你说的是那家店吗?” 邱时点点头,“对,昨天刚开业。” 新开业的火锅店照片十分霸气,狂劲的草书写着店名再来一锅。两个人还没走到店门口就被站在街边随时准备给路人发宣传单的服务员叫住了,对方很热情,“两位帅哥吃了吗?要不要来尝尝我家的火锅?新开的店干净又卫生,全场八八折,包含酒品哦!” “本来也打算来吃火锅,我们这么捧场是不是应该来个折上折?”邱时从善如流地接了话,开了个适时的玩笑。 “那一会儿我给帅哥们送几瓶啤酒吧。”服务员笑得更开心了,“来来来,里边请。”他伸手把两人迎进去以后就叫了其他服务员领着去靠窗的小桌,“酒一会儿给你们送去。” 池言睿撇了撇嘴,小声吐槽,“谁说吃火锅一定要喝啤酒啊。”他自以为说的很小声没人听见,结果下一秒邱时就叫住了之前那个服务生,“我们不喝啤酒,换成别的可以吗?” 那服务生愣了一秒,很快点头,“没问题,店里还有滋补暖身的泡酒。” 邱时摇摇头,笑了,“他不能喝酒,改送可乐吧?两罐,冰的。” “包在我身上。”对方一抱拳,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 “啤酒难喝胀肚子;白酒太辣烧喉咙;红酒不甜不爱喝——”邱时偏头,稍稍凑近了像要讲悄悄话似的跟池言睿说道,“我总结的对吗?上次你是这个意思吧?” 池言睿咬咬牙,“……对。” “所以换成了可乐。”几分钟前的池言睿还像是刚从冷冻室时取出来的冰棍,又硬又冷还尝不着味道,而现在嘛……冰淇淋在大太阳底下晒着,迟早要融化。邱时心里得意却不敢表现出来,正好服务员领着他们找到了一张刚收拾出来的小方桌,他便暂时收了逗对方的心思,“你要坐哪边?” “我随便。”池言睿说完就拉开长条凳子坐了下去。 服务员在旁提醒一个人坐凳子最好坐在中间,不然重心不稳就容易摔。 桌子旁边有一个用来放菜的小推车,最上面一层就放着菜单。邱时抽出来递给坐在对面的人,“先点菜。” “两位要什么锅?红锅还是鸳鸯?”又换了一个服务员过来端茶送小吃,“选好锅底我就叫厨房准备了。” 池言睿不怎么会点菜,干脆把菜单还了过去,“你来吧,我没什么忌口。” “那你能吃辣吗?”上次吃饭的时候对方感冒,所以邱时也没做什么重口味的菜,反倒是已经坐在了火锅店里才想起要问问。 池言睿点头,“我还行。” “我也还行。”邱时看向服务员,“那就要红锅吧,不然太没有火锅精神了。” 服务员听了又是一阵笑,“行,那要标准辣还是微辣?” “标准辣。”两个人异口同声。 池言睿端起茶水抿了一小口,“点菜吧。” - 这家火锅店最大的特色就是可以点双拼,适合想尝鲜又怕浪费的人。邱时报了一遍粗略点出来的菜色,池言睿没什么要加的,于是他便招手叫来了服务员。 跟店里所有客人不一样的是,他们这桌格外安静。两个人都没玩手机,但也没人说话,直到服务员把准备好的红锅端上来时才打破了这种格格不入的安静氛围。 池言睿一看锅里的辣椒就觉得发怵,他不是不能吃辣,却也没这么能吃。可话都已经说出去了,他也不好意思反悔,只是下意识地又往杯子里掺上了热乎乎的茶水,想着等会儿放凉了能直接喝。 邱时用茶水烫好木筷递给池言睿,“这茶好喝吗?” “啊?”池言睿在发呆,没注意对方说了什么。 “我看你一直在喝茶,好喝吗?”邱时又问了一遍。 池言睿放下杯子,“就是普通的茶,解渴。” 邱时点点头,装模作样地继续研究被他冷落许久的菜单。他需要一个遮挡物——因为他在池言睿坐下来之后才发现,对放穿在里面的那件T恤很眼熟。邱时觉得自家衣柜里好像也有这么一件T恤,但颜色和池言睿的不一样,嗯……他决定吃完火锅回去翻翻看。 火锅店上菜的速度还算快,锅里红彤彤的大块牛油底料刚化开,就有服务员接二连三地过来往小推车上摆放菜品,一边摆还要一边报名字,铿锵有力像是接受过军事化训练。之前说好的冰可乐也送了过来,一边一罐还附上了吸管。 “你有指甲吗?”邱时举起自己的右手,“我指甲太短了,拉不起拉环。” 池言睿心说你有这么柔弱吗?要是换了瓶装的是不是要说力气不够大拧不开瓶盖?他忍着笑把自己面前那罐可乐拉开了递过去,“给。” “谢谢睿睿。”邱时说的很自然,等池言睿把另一罐可乐打开以后他又贴心地把吸管插了进去。池言睿看起来不太习惯但没拒绝。 然后下了几个荤菜等开锅。 “香油。”池言睿敲了敲桌子,“我帮你打开。”店里的香油也是一小罐一小罐的,池言睿陪着邱时把戏作足,“你不是没指甲么?” 邱时立刻笑开了花,“谢谢睿——” 第二个睿字没喊出来就被池言睿用眼神制止了,对方冷漠地拉开香油罐,“不客气。” 第二个睿字被邱时吞回了肚子里。 于是又开始了沉默的进食。 邱时想起来小时候玩过的木头人游戏,同样是不许说话不许笑,想着想着他就先笑了起来。池言睿抬头看他,“怎么?” “没有。”邱时连忙摇头,“你多吃点。”他找服务员要了一个空碗,煮好的菜全都夹在里面然后把碗推到了池言睿面前,“你不是最近忙吗?多吃点才有精力做事。” “谢谢。”池言睿又把碗推回去了一点,“你也吃,你也吃。画画应该也挺累的。” 好一幅兄友弟恭的画面。 第二十二章 下次点鸳鸯 太辣了。 池言睿实在坚持不下去,伸手拿了醋往自己的碗里倒。邱时看了一眼没吱声,过了几秒也伸手拿了醋。 “下次还是点鸳鸯锅吧。”邱时把醋和碗里的调料搅拌均匀,然后往碗里夹了一片牛肉,“味道是不错,但真的挺辣。” 池言睿点头,“嘶嘶”地吸着气,“你不是……你不是能吃辣吗?” “骗你的。”邱时笑笑,“其实不是不能吃,是没这么能吃。”他看着飘在汤面上的辣椒们,“有点超出我的预期范围了。那你呢?你又是为什么?” 非要问么……池言睿没好气地看他一眼,“挑战自我。” “那还是下次再战吧。”邱时叫住服务员点了一份蛋炒饭,跟池言睿说一会儿等饭送来可以先吸一吸红油。 池言睿竖起大拇指夸他,“你很有想法。” 两人旁边的桌子是一张可以容纳十人左右同坐的大圆桌。男男女女混着坐满了一圈,有说有笑的实在是热闹。他们里有人起头说敬酒,结果一桌人咋咋呼呼地站起来捧杯,嘴里还嚷嚷着一些有的没的。 “抓住他,让他把酒喝完!” 邱时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原来有人没喝完杯子里的酒,摆摆手就想要逃。那人左晃右晃,慌不择路,手里的杯子都还没放就转身要从两张桌子中间的过道逃跑。同桌的人已经追了过来,拉扯之间,逃跑那人杯子里的剩余的酒水直接洒到了池言睿腿上。 池言睿脸色立刻就变了。 他抬起头刚要发难,就看邱时直接站起来过去抓住了那个人要他道歉,生气的样子和那天在宠物医院如出一辙,他想笑,难道自己在邱时心里等同于年糕吗?可是弄湿的裤子又让他根本笑不出来。不过看邱时替自己出头?还挺高兴的,虽然眼下这种情况不该傻乐。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人很快就赔着笑脸向池言睿道歉,只是他喝的醉醺醺,看起来一点诚意都没有。 “没事。”伸手不打笑脸人,池言睿也只能轻飘飘地说过没事就把这事揭过。 邱时松了手,但语气不善,“再怎么说也是公共场合,你们闹你们的,别影响其他客人。” 有那一桌的女性递来了湿巾和卫生纸,“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哥今天求婚成功,一不小心就喝大了。”她一边说一边把男人往旁边推,“帅哥方便的话加个微信?洗裤子的钱我赔给你。” 邱时接了东西,弯腰替池言睿擦裤子,根本不接话。 池言睿只好又摆了摆手,“不用,我回去扔洗衣机里洗洗就好。”他见对方还站着没回去,干脆笑了笑,“那什么,祝福他们啊。” “别动。”邱时凶他,“好好坐着。” “哦。” - 这场小意外处理的很快,也没引起什么骚乱。 裤子上的那片酒渍先是用湿巾简单擦拭过,然后铺上了一层纸巾吸水——池言睿十分怀疑邱时这么做的动机是想玩过家家的游戏,“这能吸水吗?” “聊胜于无。”邱时说道,“不然你回去换裤子?换好再来,我等你。” 池言睿怕麻烦,拒绝了。 “那就吸着吧。”邱时给他夹了根蟹肉棒,“快吃,你爱的黄金蟹肉棒。” 池言睿被他绕了进去,“什么时候我的最爱变成了黄金蟹肉棒——邱时你讲道理,这蟹肉棒不就是普通的蟹肉棒吗?哪有很黄金?” 邱时顿了顿,“下次给你做黄金蟹肉棒,裹上蛋液下锅炸,隔壁小孩儿都馋哭了。” 池言睿噗嗤一笑,“能馋哭的只有年糕吧。”提到年糕不免就要多问几句,“这几天它还好吧?那天可真是……” “你怎么不问问我好不好?我们也有几天没见了。”邱时说得坦然,但说完又乖乖回答了对方的问题,“年糕挺好的,能吃能喝很睡,昨天还又报废了一根逗猫棒。” 池言睿装傻,“哦,那改天我去看看它。” “吃完饭回去你还有事吗?”邱时问。 “没有啊。”池言睿想了想自己的翻译进度,倒也不用那么着急。 邱时收回视线,“那一会儿就去我那儿坐坐吧。它应该也……挺想你的。” - “先生你好,A13桌的帐已经有人结过了。”收银台后的女生笑着把单据还给了邱时。 邱时满头雾水,“结过了?谁啊?”想来想去好像只可能是隔壁桌的人为了道歉才来结账,可没必要吧?这么大方? “我结的。”一只手伸到收银台上放糖的小竹筐里挑了一颗薄荷糖,池言睿撕开包装袋,“走吧,去看年糕。” 邱时本来也是想偷偷跑来结账,煞有介事地跟对方说要先去趟洗手间,让他再坐会儿。为了凸显真实性,邱时还真的先去了洗手间,哪知道对方也是一样的打算……他也拿了几颗糖,“你请客啊?” “你请客,我给钱。”池言睿咔地一下咬碎了糖果,“本来就欠你两顿饭,这下只欠一顿了。” 邱时心里一堵,“你倒是记得很清楚。” “那当然了。”池言睿顿了顿,“我不喜欢欠别人,什么都是。” 年糕又在守门。 门一开就听它在门边喵喵呜呜地叫出了细声细气的小鸟音。池言睿都顾不上开灯,借着走廊里的光就往地上一扑,拖长了声音黏黏糊糊地叫着年糕的名字。等邱时把灯打开就看池言睿保持着跪在地上的只是,脸埋在年糕柔软的肚皮上,而年糕一脸懵,四肢毛茸茸的爪子定在半空中像个不会动的毛绒玩具。 “有这么喜欢它吗?”邱时掏出手机飞快地拍了张照片,“地上凉,去沙发上吧。” 池言睿抱小孩一样地把猫咪抱起来轻轻摇了摇,“好呀,我先换鞋。”不过他换好鞋也没去沙发上坐,没别的原因,纯粹是身上的火锅味太重了,他怕一坐上去那味道就会染上沙发。 “年糕的脾气真好。”池言睿一边说一边笑,“你允许它上床吗?冬天有猫咪暖床肯定很幸福。” 邱时把池言睿换下来的鞋摆好,又去洗了手,“它有时候睡窝有时候睡床,我没管。天气要是再冷点的话,它就该钻被窝了。大半夜地从脚那边拱进被子里,还知道要挑最舒服的位置——你坐啊,抱着它不累啊?” 池言睿解释了一番,“我就是过来看看他,马上就回家。火锅味道太大了,闻起来上头。” “哪天不忙了过来陪它玩吧。”邱时没什么正当理由留人,只好不情不愿地约下次,“我那天给它买了点新玩具,还挺有意思的。” “好啊。”池言睿凑过去亲了亲猫咪的耳朵,“年糕,那哥哥先走了啊。” 邱时在旁边欲言又止,“……年糕,是我的女儿。” 池言睿回头,“什么?” 邱时皱眉,“辈分乱了。” 哪知道池言睿做了个鬼脸,“那叔叔再见!” 第二十三章 又没带钥匙 这时候又伶牙俐齿了。 邱时实在是说不过他,“你等会儿。” “干嘛?”池言睿警惕地盯着他。 邱时去厨房柜子里抓了一把花生给池言睿,“拿着吃。花生可以除蒜味,比牙膏管用多了。” 池言睿半信半疑,却还是乖乖伸手接了,“是吗?我试试。” “你还不信。”邱时挤开花生壳,把里面的花生米扔进嘴里,“真的有用。” “好吧,谢谢。”池言睿挥了挥手,“毕竟你是生活小能手。” 生活小能手又是什么新鲜称呼?邱时哭笑不得地走过去给池言睿开了门,并喝止了想要跟出去的猫咪,“年糕!回来。”然而他还没把门关上,池言睿就转身走了回来,伸手拉住了门,邱时以为他后悔了,还靠着门框开玩笑,“怎么?舍不得我?” 池言睿头顶像压着一片厚重的乌云,出门以后他就在身上摸钥匙,果然又没摸到。他都不忍心看邱时会是个什么样的反应,自顾自地开了口,“那什么……我又没带钥匙。” 邱时低声笑了。 自从上次把钥匙落在了黄新达那里池言睿就决定干脆给对方一把备用钥匙,备用钥匙给出去还不到一个星期,结果就有机会用上了。天气冷,池言睿不想在走廊里吹风,只好向邱时低头。 “不然你换个指纹锁吧?丢三落四的。”邱时好心建议道。 池言睿闷闷不乐地坐着给黄新达打电话,“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哎,他怎么没接电话?” “朋友吗?”邱时问,“那人家还得给你送过来。” 池言睿也知道这样很麻烦黄新达,可问题是……黄新达不接电话,他连麻烦对方的机会都没有。电话打了几次都无人接听,他挠了挠头,“不然我叫个开锁的吧?” “你问我干嘛?”邱时笑着摸了摸池言睿的头,“要我说还是换指纹锁,或者你可以选择把钥匙放在我这里——如果你愿意的话。可惜我封了阳台,不然还能像上次那样翻过去替你开门。” 池言睿没说话,继续打电话,但整个人看起来就很焦躁。 邱时持续给他顺着毛,“你朋友可能有事在忙吧?你别急。” “那我还是找个开锁的来吧。”池言睿腾地一下站起来,“走廊墙壁上不是贴了挺多小广告吗?我出去随便找一个。” 邱时拉住他,“别浪费钱。不如你给朋友留个言什么的,然后你安心在我家待着,撸撸猫吃吃花生米。实在不行,就住一晚上?”说的小心翼翼。 “哦。”池言睿叹气,“真烦。” “不烦了。”邱时哄他,又招手唤来了年糕,“年糕,快陪陪你哥哥,给你哥哥翻个肚皮。” 池言睿抬眼看邱时,“你占我便宜。” “谁让你叫叔叔叫的比老婆还顺口?”邱时说完,转身进了卧室。 - 猫咪前爪搭在凳子边缘,想要去抓半空中晃来晃去的羽毛。 池言睿眼睛都不眨地盯着年糕,脸上的笑容很明显。 “衣服。”邱时手里托着好几层叠起来的衣物,走到了池言睿旁边。 池言睿是真不好意思,怎么每次来邱时这里不是换裤子就是换衣服的……不可避免的,他还想到了那个喝酒的夜晚。其实他不算醉,却把喝过酒当成了放肆的理由跟借口。“谢谢。” “朋友还没回话?”邱时问道,“那先去洗澡吧。你刚才不就说身上味道太大么?手机放外面,我替你听着。” 池言睿又说了一次谢谢。 邱时把准备好的一套衣物展示给对方看,“睡衣睡裤还有内裤。内裤是新的,我没穿过。大小么……应该合适。换下来的衣服你直接扔进厕所收纳架下面的脏衣篓,等会儿我一起洗。” 池言睿点头,“你真细心。”说着就要去接。 “诶——”邱时收回手,“你没洗手,我替你拿进去放好吧。” “嗯。”池言睿把手机掏出来放在了茶几上,“那要是我手机响的话……” 邱时立刻承诺不会错过任何一通来电。 池言睿跟着邱时走去了厕所,对方把手里的东西放好就出来了,顺便还抱走了跑过来凑热闹的年糕。年糕在邱时怀里挣扎了几下,顺利从邱时的肘弯下面钻了出去。 “洗衣机……”厕所布局和自己上次看到的不太一样,池言睿有些好奇,“搬走了吗?” 邱时淡淡地笑,“阳台不是封了嘛,我就把洗衣机搬去阳台了,正好也不占地方,不然厕所里怪挤的。” 门关上了。 池言睿犹犹豫豫的,不知该不该锁门。邱时逗猫咪的声音听起来忽远忽近的,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上次他和邱时……应该是对方拿热毛巾帮他简单擦了一下吧,他有个大概的印象,但是又困又累就直接睡了过去,后来也没想起来。现在打开了花洒,淋着温热水,皮肤升腾起一种奇异的感觉。池言睿浑身都淋湿了才想起没有问牙膏在哪儿,他把门开了一条缝,探头晃了晃,“邱时。” “嗯?”邱时回头,“怎么,水温不合适吗?” “不是。”池言睿觉得自己真能折腾,“那个,牙刷……有吗?” 邱时站起来往那边走了几步,“不好意思,我忘了。要我进来帮你找还是你自己找——盥洗池下面的柜子右边有三个小抽屉,你翻翻看,里面应该有。” 池言睿还以为他真的会进来,心里狂跳了几秒,结果对方只是开玩笑。 “愣着干嘛?真要我进来帮忙啊?”邱时见池言睿站在门边没动,忍不住又要逗他。池言睿头发湿漉漉的,有几缕贴在脸上看起来软的要命,邱时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毛巾就用那条深蓝色的吧,也是新的。” “哦哦。”池言睿后知后觉地点了头,然后关门。他刚才真是走火入魔了吧,邱时说话的时候他只顾着盯嘴唇,对方到底说了些什么一概没记住。是因为吃了火锅吗?邱时的嘴巴看起来好红。池言睿伸手淋湿了手,然后往被雾气爬满的镜子上擦了擦,镜子里朦朦胧胧透出来了一张脸,那张脸上的嘴唇也是很红的。指尖按了按嘴唇,而嘴巴没有闭上—— 想什么呢你。 池言睿猛地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像是在索吻。 索邱时的吻。 第二十四章 留宿 洗发水沐浴露的香气混在一起,在开着热水升腾了水汽的密闭空间里把人熏的头晕。池言睿洗了两次头,因为火锅的味道实在是太大,总觉得不再洗一次就还会有残余。 深蓝色的毛巾很大一张,细细短短的毛摸起来却厚实。池言睿拿着毛巾快速地擦了擦头发,然后才擦干了身体上的水,换上了邱时准备好的衣物。伸手拿内裤的时候他脸颊发烫……可能是被热气烘的,也可能是不好意思。 “手机有响过吗?”池言睿拉开门出去,发现邱时正拿着一条小鱼干逗年糕玩。年糕抱着邱时的大腿,急的一直喵喵叫。 “没。”邱时抬头一看,分了心,手里的小鱼干被觊觎许久的年糕咬住叼走了。“洗完了?” 池言睿笑笑,“洗完了,你去吧。” “行。”邱时追过去拍了拍猫咪的屁股,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说给池言睿听的,声音特别大——“女儿,你馋死了。” 年糕嘴巴一松,转头就哈了邱时一下。邱时都愣了,站在那里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池言睿偷偷地笑,笑够了才走到卧室门口找邱时要吹风。 邱时刚把自己要换的内裤翻出来,就发现了卧室门口探出脑袋的池言睿,而卧室门再往下,牛皮糖年糕也跑来凑热闹,学着池言睿的模样露出了小脑袋。太可爱了……双倍的可爱!邱时深吸一口气,尽可能自然地搭腔。“等会儿啊,我马上给你拿。” “谢谢。”这阵子池言睿熟悉的理发师回家陪老婆待产去了,至少要下个月底才能回来,他不放心找别的理发师,干脆就没去修剪头发,结果头发的生长速度比他想象中的要快,现在前面的头发都快挡着眼睛了。 “喵。”年糕的小鱼干还没吃完,凑完热闹发现与自己无关,它便又迅速地跳上客厅猫爬架的那个窝里,继续品尝美味的零食。 黄新达终于恢复通信,给池言睿回了电话。 他跟朋友去看了点映的电影,电影一开始就把手机调成了勿扰模式扔在包里。两个半小时的观影时间里,没有一次想到要把手机拿出来看。再加上影厅的信号不好,电影结束的时候他看了看表,直接跟朋友去电影院附近的大排档吃夜宵——也是这个时候才看到了手机屏幕上的未接来电。 “有急事要找我吗?”黄新达问。 “现在不急了。”池言睿杵在茶几旁边,伸手把电视机的音量调小了几格,“达达,你是不是没看我微信?” “我这不是第一时间就给你回电话了吗?当然没看微信。”黄新达勾了几下要吃的菜,“你怎么了?” “我……”池言睿欲言又止,“我又忘带钥匙了。” 黄新达也很无语,“备用钥匙才放我这儿几天啊,这么快就用上了。” “我也没想到。”池言睿嘿嘿一笑,“你在干嘛呢?居然失联了那么久。” 黄新达看了一眼大排档的名字,“之前在看电影,现在在附近的武二大排档吃夜宵。反正你没钥匙回不了家,要不要过来跟我们一起?” “不了吧。”洗完澡池言睿就不想再出门,反正邱时也愿意收留他,他就不折腾了。 “那你晚上住哪儿啊?”黄新达还挺关心,“出来吧,我请客。” 邱时不怎么用吹风机,年糕又是一直在宠物店洗澡,所以他花了点时间才把吹风找出来,“池言睿,吹风我给你放在哪里?” 池言睿还没应声,电话那头的黄新达就立刻阴阳怪气地哦了一声,“那是谁?” “朋友。”池言睿咬了咬嘴唇,“没带钥匙又联系不上你,我就来朋友家了。” “在打电话?”邱时比着口型,把吹风放在了旁边的矮凳上,“那我去洗澡了。” “好。”池言睿点点头。 黄新达觉得奇怪,“好什么好啊?我问你晚上住哪儿。” “朋友家。”池言睿气急败坏地开口,“刚才不是在和你说——明天下午我来找你拿吧,下午有几堂课。” 黄新达嗯了一声,“可以,来之前提前跟我说。还有,我觉得你可以换指纹锁。” - 小户型还是挺好的,紧凑的户型很暖和。 池言睿满脑子都是一些漫无边际的零碎想法,强打着精神还在看手机新闻,而年糕趴在他脚边,好像已经把睡裤的裤脚当成了磨牙的小玩具,咬几下,又咬几下,也是要睡不睡的模样。 “困了就进去睡觉吧。”邱时都怀疑自己家的沙发是不是有什么魔力,怎么每次池言睿往上一坐就开始犯困啊,跟几天没睡过觉似的。 池言睿揉揉眼睛,笑道:“不好意思啊,估计是今天用脑过度了。”其实他起的也挺早,咖啡下三明治,吃完就开电脑工作,要不是邱时说要吃火锅,他这会儿肯定已经进入梦乡了。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邱时抓起遥控器关了电视,“快去睡吧,十一点多也该睡觉了。”说完抱起了年糕,“这位小朋友也应该睡觉了。” 池言睿脑子不清醒,还以为邱时又要在沙发上凑和一晚上,“那你……” “我怎么?”邱时问道,“我还不太困。” “不是这个。”池言睿摆摆手,“你睡沙发啊?”话音刚落就看邱时挑了挑眉,好像不是很满意的样子。 邱时抱着双臂,居高临下地看着沙发上的人,“你关心我?” 池言睿瞪大眼睛,“我就是问问。” “哦,就是问问。”邱时模仿他的口气复述了一遍,“我还以为你在关心我。” 池言睿尴尬地开口解释,“我是不好意思霸占主人的床,所以你要是准备睡沙发的话,我就……” “你以为我上次也是睡沙发吗?”邱时猜了个八九不离十,“那次是因为——”他一边说一边观察池言睿变化多端的表情,“我醒了就睡不着,又看你蜷缩着怪可怜的,所以就出来了。” 意思就是晚上还是一起睡。 池言睿手掌都在睡裤上搓红了,他紧张兮兮地站起来往卧室走,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勇气只支撑他走到了床边,他转过身,“我还想喝点水。” 邱时就跟在他后面,要笑不笑地没说话。 “我去喝水。”池言睿自顾自地又说了一遍,想要从邱时身边挤过去。“火锅上火,有点后遗症。嘴巴很干。” 邱时拦住他,“是吗?我看看呢。” 看着看着就亲了上去。 池言睿整个人都綳成了一根琴弦。邱时手抓着他的胳膊,而嘴唇温柔。他几乎是立刻闭上了眼睛,不敢去看对方的表情神态,怂的像只见了猫的老鼠。 邱时亲的很慢,耐心细致。等怀里的人稍微放松下来之后他松开了手,改为扶着对方的后腰上下轻轻抚摸,“睿睿,嘴巴还干吗?” - 干是不干了,但有点痛。 不是那种火辣辣的感觉,也不是别的什么。池言睿往后退了几步,伸手摸了摸自己微微肿起来的嘴唇,“不舒服。” “怎么会不舒服呢?我以为你喜欢的。”邱时往前走,把人逼到床前顺手一推——池言睿就乖乖地躺了上去。 “会痛啊。”池言睿皱着眉,又嫌头发乱乱地贴在脸上痒痒,伸手捞了一把。 邱时一只腿跪在池言睿腰旁,上半身往下伏低,“那舔一舔,好不好?舔一舔就不会痛了。” 池言睿伸手推推邱时凑过来的脸,“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啊,那么好骗。” “那我可以再亲一下吗?”邱时彬彬有礼道,像个绅士那样吻了吻池言睿来不及收回去的手背,“当然,我请求的是嘴。可以吗?” 池言睿装死,“我回答不了。” “那就是默许。”邱时笑笑,先起身过去关了门,他还以为池言睿会趁机爬起来躲开或是做点什么举动——他不会勉强,但也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池言睿竟然保持着那个上半身躺在床上,脚踩在地面的姿势乖乖地等他回来。好吧,也不一定是在等他回来,但邱时很开心。 池言睿被邱时抱起来接吻。他还是不太熟练,好在邱时不介意,两个人很快就一起滚去了床上。这次是连壁灯都没开,黑暗放大了声音,一时之间池言睿都弄不清是自己的心跳声更大还是邱时的呼吸声更大。 但他硬了。 从邱时第一下亲上来的时候他就不争气地起了反应,也不知道邱时有没有察觉到。 嘴唇被过度使用了。 池言睿忍不住抱怨,“邱时你能不能轻一点啊,你是年糕么?还要咬人。” “我没咬你。”邱时跪到池言睿面前,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脸颊,“年糕这样对你做过吗?” 池言睿:…… “你说什么傻话,当然没有。”池言睿都被气笑了,“睡觉。” 邱时干脆往他旁边一躺下,“我睡不着。” “那我睡。”池言睿也不能说哎呀我们互相帮着弄一弄这样的话,就算是纯睡觉,也没有睡了一次还有第二次的说法。就算要做什么,好像也应该有个交流? “你也别睡。”邱时拉拉他的衣袖,“亲完就不管了?” 池言睿捶了捶膝盖,“要我管什么?” “管撩不管饱吗?”邱时爬起来捧着池言睿的脸揉了揉,“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 年糕蹲在卧室门外可怜兮兮地挠门。 客厅里虽然亮着灯,但一个人都没有。没人陪它玩,也没人给它做马杀鸡。它在客厅厨房阳台和厕所都溜达了一圈,最后把目标锁定在了卧室。 “邱时你别亲了。”池言睿用力推开邱时的脑袋,伸手摸了摸自己湿漉漉的脖子。这人大概是属狗的,黏上来就一直又咬又亲。脖子本来就属于他的敏感部位,池言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可邱时就是不肯换个地方。现在他不用看都知道那里肯定留下了许多可疑的痕迹,要是明天找黄新达拿钥匙被对方看见,那就……不对,什么声音啊? 池言睿挣扎着坐了起来,“是不是年糕在挠门?” 邱时也听到了,但他没空管。他掀起池言睿的衣服下摆,“睿睿,你听错了。” 池言睿的衣服被推到了胸口,而邱时的吻也一路从小腹亲到了胸口。“我没听错,真是年糕在挠门。你不管你女儿了?” “小朋友是会有个和父母分床睡的适应期——”邱时说的郑重其事,“睿睿,我舔一下那里可以吗?”其实在问这句话的时候手指就已经压上去开始揉。他承认自己上次是直奔主题了,其实前戏做的不够细致不够好,这次时间充裕又是在极其清醒的状态下,他就更想让池言睿舒服。 “……舔吧。”池言睿说的很小声,但他肯定邱时听见了。因为对方很快就低头亲了上去,一开始没有用到牙齿,只是舌头舔湿了乳头。 邱时两只手都揉了上去,急切地和池言睿商量,“睿睿乖,把衣服脱了好不好?” “你帮我脱。”池言睿都快哭了,他不知道原来自己哪儿哪儿都很敏感,脖子啊,胸口啊,全都敏感。邱时碰碰摸摸再亲亲,他就没出息地软了腿。他顺从地举起手,让邱时把他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扔去一边。 “睿睿喜欢对不对?”邱时再次低头,这下他轻轻用牙齿叼着对方立起来的乳头咬了咬,“好兴奋啊。” 年糕是一只十分执着的小猫咪。 它知道卧室里的人听到了自己的呼唤,但它想不明白,为什么没人来开门。于是它越挫越勇,喵呜呜地继续挠门,申请加入卧室里的神秘游戏。 “邱时,你听到没有。”池言睿手指插在邱时的发间,“你女儿要进来。” 邱时抬起头,亲了亲邱时的下巴,“那你先让我进,好不好?” 池言睿装没听到,反正没开灯,邱时也不知道自己眼神在乱瞟。邱时笑笑,拉过池言睿的手替自己扯开了睡裤腰带,又扯开了对方的腰带,然后他把人压在身下,滚烫的东西挤进了池言睿的双腿,“睿睿,让我进去。” “不好……”池言睿就是死鸭子嘴硬,“再不开门你女儿就要哭了。” 池言睿继续磨蹭,磨几下又拉起了对方的内裤边缘,直接蹭向柔软的臀肉,“那睿睿呢?我再不进去睿睿是不是也要哭?” 第二十五章 生气的年糕 年糕很生气,真的很生气。 它已经被关在门外有半个小时了,中途它去食盆里喝了点水,又抱着布老鼠蹬了好几下,后来干脆在门边打了个小盹儿。要不是卧室里有人又哭又哼的吵醒了它,它估计要睡到明天天亮。 “你怎么还在啊。”邱时蹲下去把年糕抱了起来,猫咪睡的迷迷糊糊,睁眼看了他一下就继续闭眼打呼。出来的时候他随便抓了件衣服套上,也没开灯,差一点就踢到了可怜兮兮的小猫咪。“你哥哥都睡了,你也安心睡吧。”说完才发现自己也被带偏了,什么哥哥不哥哥的,神经。 池言睿被他折腾的够呛,后来直接在他手指上咬出了浅浅的几个牙印。邱时把年糕抱回沙发旁边放置着的窝里,转身去厨房洗了手。他端了温水重新走回了卧室,池言睿侧躺着,不知是太累还是不舒服眉毛轻轻皱着,怀里还抱着一个枕头。 “起来喝点水。”估计是晚上吃了辣又一直用嗓子,池言睿的嗓音变得很哑,邱时把杯子送到池言睿嘴边,伸手理了理对方在枕头上蹭乱的头发。 “不要了。”池言睿没喝几口就把杯子放到了床边的柜子上,“我想睡了。” “嗯。”邱时点头,“睡吧。那我把灯关上。你明天要上课吗?需不需要上个闹钟什么的。” 池言睿拉了拉被子,回答说是第二天下午的课。 “好,那就放心睡。”邱时俯下去亲了亲了池言睿的额头,“晚安。” - 是被客厅里小声的絮叨闹醒的。池言睿闭着眼睛在床上翻了几下,等到整个身体都从睡眠状态中复苏以后,伸手拿了手机。 十一点二十七分。 他没想到自己居然睡了这么久,卧室门没有完全关上,留了一条小小的缝,所以他能听到邱时刻意压低的说话声还能闻到一股食物的香气。 是饿了。 池言睿坐起来,慢吞吞地套上了衣服,然后走到卧室门口伸手把门拉开了,“邱时。” 邱时正在抱着年糕哄,听到池言睿叫自己连忙抬起头来,“睡醒啦?” “嗯。”池言睿点点头,走了出来,“我饿了。”他打了个哈欠,又问,“你在干嘛?” 邱时笑着指了指年糕,“昨晚不是把它关在门外了嘛,它可生气了,都不理我的,所以我现在正在修复亲子关系。” 池言睿看着茶几上的各类小零食,有点无语,“用零食修复亲子关系么?” “不然根本叫不过来。”邱时说完拍了拍年糕的屁股,“算了,它气一会儿就好了。你去洗漱吧,洗漱完了我们吃饭。” “是鸡汤吗?闻起来有点像。”池言睿吸了吸鼻子,“我现在饿的发慌,感觉能吃三碗饭。” 邱时点点头,“鸡和鸽子一起炖的汤,很香。”他推着池言睿去了厕所,“我先去盛汤。” 刷牙的时候有点恍惚。盥洗池上方的架子上整齐摆放着简单的洗漱用品,牙膏牙刷杯子,洗面奶须后水洗手液。镜子里的自己握着牙刷柄,柄的颜色是浅黄色。池言睿赶走脑中那类似同居的古怪想法,把嘴巴里薄荷味的泡沫都吐了出来,然后漱口。 衣领的边缘有一处不明显的印记,池言睿抓着衣领往下一拉,在被衣服挡住的锁骨和胸口全是深深浅浅的……痕迹。 只不过几秒,镜子里的人脸就红了。池言睿把冲洗干净的牙刷放回漱口杯里,鬼使神差地把衣服都脱了下来。他往后退了几步,好从镜子里看到更多,他确实也看到了更多。不止是胸口,视线往下的腰间也零零碎碎落着几个红痕,池言睿完全没印象。 “好了吗?”邱时敲了敲门。 池言睿猛地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做什么,“马上就好。” “还以为你晕倒了呢,弄那么久。”邱时笑笑,“赶紧啊,不是饿了吗?饭都给你舀好了,用家里最大的碗穿着,肯定管够。” 池言睿飞快地打开水龙头洗了脸,都没等到温热水流出来就挤了洗面奶搓开上脸。洗完脸头脑清醒了许多,脸上的红也褪了下去,池言睿拍了拍自己的脸,开门出去。 - 池言睿觉得邱时完全可以开家小饭馆——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实在太饿,坐下去喝了小半碗汤立刻开始动筷子夹菜塞饭,完全没管个人形象。 “……看来我不用问你合不合胃口了。”邱时咬着筷子笑,“不跟你抢,你吃慢点,小心噎着。” 池言睿嗯了一声,“很好吃,真的。” “你的满意就是我的追求。”邱时说了句俏皮话,“再给你盛碗汤晾着啊,你把碗给我。” “谢谢。” 池言睿满足地擦了擦嘴,终于放下了筷子和碗。两碗饭、两碗汤再加若干菜,今天的这一顿可以说是近期吃的最多的一餐了。他看出来邱时早就吃好了,只是对方一直没放筷子,时不时地夹几根菜,像是特意在陪自己。他说了不少谢谢,再说似乎就有那么点矫情了。池言睿站起来,往后拉了拉椅子,“我来洗碗吧,你帮着我收拾?” 邱时点点头,怕他下午上课迟到又提醒他注意着点时间。 池言睿往脖子上套了围腰的带子,其实要洗的碗不算多,邱时应该是那种一边做饭一边就要收拾的类型,就算做了这么几道菜,厨房里也没有很乱。是处女座吗?这么爱干净。池言睿腹诽着,决定哪天找个机会好好问问。 池言睿洗碗的时候邱时还在客厅里哄年糕。小家伙除了催着他放饭时主动了一点,吃完饭又开始各种高冷不理人,邱时逗它,它就转过身去用屁股对着邱时。“小气鬼。”邱时往厨房看了一眼,“洗好的碗放旁边吧,我来擦。” “好啊。”池言睿回头冲着邱时笑,“我也不知道擦碗的毛巾放哪儿,要是拿错就不好了。” 邱时走过去,“我洗个手。”说完便极其自然地从池言睿腰侧把手伸到水龙头下洗了洗,池言睿僵在他的双臂之中,像个收到指令不允许再动的机器人。 “好了。”邱时动作快,甩了甩水就收手站去了池言睿旁边。 池言睿刚才差点就吓到摔碗了,他心有余悸地低下头,想问对方是干嘛吧,又觉得气氛有点怪,不问吧,又显得自己太那什么了。 邱时在旁边沉默着擦完了池言睿刚刚洗出来的碗,摆到旁边以后开了口,“你晚上回,你晚上过来吃饭吗?” “啊?”池言睿正神游太虚呢,“你说什么?” 邱时其实没多大把握,“我让你晚上过来吃饭。汤还有很多呢,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们煮面条吃?可以吗?因为我下午要画点图,做饭的话可能时间不太够。” 第二十六章 晚上吃面 池言睿稀里糊涂地就答应了下来。 下午他去学校上课,还带着一瓶从邱时家冰箱里摸出来的苏打水。他旁边坐着个隔壁班的男生,戴着蓝牙耳机一直在听歌,还要跟着耳机里的节奏摇头晃脑。本来下午的课就是一大段一大段的理论知识,枯燥乏味,再加上池言睿没睡午觉,此刻他伴随着讲台上老师的声音,跟着旁边同学的抖腿节奏,几乎是没怎么抵抗就趴到了桌子上。 “哥们儿,下课了。”下课时旁边的男生推了推池言睿,“醒醒。” “啊?”池言睿揉揉眼睛,偏过头看了一眼,“什么事。” 对方笑笑,伸手拎起书包,“没什么事,下了课,叫你一声。睡得挺香啊。” “谢谢。”池言睿呲牙咧嘴地坐了起来。趴着睡实在不舒服,可困极了也没什么好挑的,他总不能直接把椅子拼在一起躺着睡。中午那会儿起来还不明显,现在趴着睡了几十分钟,腰背腿,哪儿哪儿都有一种被强行拆开以后再重新拼到了一起的不适感。而事实上,昨天晚上邱时也确实……给了他一种会被生剥活吃的错觉。池言睿把桌子上摊开的书塞进包里,准备去找黄新达拿钥匙。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并没有关拢,还能听到里面人说话的声音。 池言睿伸手敲了敲门,担心还有其他人在便规规矩矩地喊了一声黄老师。 “你等一会儿。”黄新达很快走过来把门拉开,他伸手捂了捂手机话筒,冲着池言睿一点头,“你先坐,我马上打完电话。” 原来没别人,只是在打电话。 池言睿把包放在了椅子上,然后自己也坐了上去,摸出手机来玩。 “……嗯嗯,我知道。但总会过去的,你还是珍惜眼前人吧。”黄新达背对着池言睿站在窗户前,好似在安慰友人,“行,我没问题,你订好位跟我说,我这儿有学生呢,回聊。”说完他收起手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池言睿好奇,“你朋友啊?” “失恋了,找我哭诉呢。”黄新达耸耸肩,“昨晚就是他拉着我去看电影又去吃夜宵,说是好点了,结果今天又开始车轱辘话来回说。”他走到办公桌前拉开左边的抽屉,把池言睿放在他那里的备用钥匙找了出来,抛给对方。 “谢了。”池言睿接到钥匙晃了晃,然后小心翼翼地收进了包里。 黄新达一直盯着他笑,“你啊,还是听我的话换一把指纹锁吧。” “再说吧。”池言睿淡淡道,“我用完以后还是把钥匙给你吧,我是真不放心自己。”说着就要走。 黄新达连忙叫住他,“等会儿,我还没问你呢。” 池言睿转过头,“什么?” “你说你昨晚住朋友家?”黄新达煞有介事地顿了几秒,手指也在办公桌上敲打了几下,“什么朋友啊?啃得你一脖子都是印子。” - 今天出门之前池言睿特意换了一件衬衣,在这种天气穿既不会显得太夸张还刚好能挡住那个在危险边缘的痕迹。只是池言睿趴着睡觉的时候觉得呼吸不畅很不舒服,解了几颗扣子又忘记重新扣起来,这下他在黄新达的询问下直接变成了哑巴。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朋友是个男性朋友吧?”黄新达倒是没有流露出反感和意外,纯粹是八卦心里作祟,“你不跟我说说?” 池言睿咬咬牙,“就那样。” “哪样啊?”黄新达挑挑眉,“给我详细说说。” “其实……我也不知道。” 这话不是池言睿故意说出来搪塞黄新达的,他本来也就不太清楚。或者说,他越来越不清楚了。第一次还好说,喝了酒嘛,酒精上头就容易冲动行事,那昨晚呢?他必须要承认自己是愿意的,可这个愿意到底是愿意和邱时这样不清不楚下去,还是愿意默许邱时的不动声色。他以为总要有个人先挑明说点什么,可以是他,也可以是邱时——然而谁都没有开口。 黄新达一看池言睿的表情也懂了,“你……我说这话可能不太合适,毕竟我只是你的辅导员,生活上,尤其是私生活上的事我不好多问。但是池言睿你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我知道。”池言睿点点头,“我就是没想明白。” 他没想明白邱时对自己到底是个什么看法。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他可从没听说睡过以后还会有谁细致入微端茶送水换着花样做饭的,这种待遇,难道不是谈恋爱的时候才会有的吗?如果他能再厚脸皮一些,那他会把邱时做出的这些令人误会的举动当作是某种信号,某种向自己示好想要推动更多关系的信号。 可,邱时分手也没多久,有这么一个前提条件,会是他想的那样吗? 池言睿从黄新达办公室出来以后去了一趟附近的超市。 这个点超市里仍然有很多人,池言睿推了一个小推车,把书包扔在了车里。他在生鲜区逛了一圈,最后买了点水果蔬菜。既然已经答应了邱时要过去吃面,他也不好放对方鸽子,更不好空着手去。于是池言睿拎着两个超市的塑料袋,敲开了邱时的家门。 - 年糕还在生气,破天荒地没有守门,而是在阳台的爬架上晒太阳。 “买什么买了这么多?”邱时一开门就愣了,“你这是……晚上要我煮火锅啊?” 池言睿笑着摇了摇头,“没,我就随便买了一点。” 邱时伸手接了个袋子过来,一边看一边说,“杨桃、红提、橙子、柿子,不能是随便买的吧?你这是报恩来了。” “差不多。”池言睿换了拖鞋,直奔阳台,“年糕还在生气吗?” 邱时跟在他身后苦笑,“大概率是的。” 好在年糕没有让池言睿负连带责任,池言睿手刚伸过去,它就立刻爬起来用脑袋去蹭池言睿的掌心,喵喵喵叫了好几声。 “年糕不和你天下第一好了。”池言睿干脆把年糕抱了起来,递到了邱时面前,“快亲亲你爸爸。” 邱时:…… 年糕:…… “亲了吗?”池言睿是背过去站的,根本没看到年糕和邱时在干什么。 其实邱时更想亲亲抱着猫的人,可这个时候亲,哪怕只是亲一亲头发都会吓到他吧?于是邱时忍了,脑袋凑过去亲了亲一脸不耐烦的猫咪,“亲了。” “好。”池言睿兴高采烈地抱着年糕揉了揉,“那你们就和好了。” 邱时十分不屑,“明明就是它单方面地生气,不存在和不和好的事。”说完又不解气地绕过去拍了拍年糕的屁股,“让它先陪你玩吧,我图还没画完。” 池言睿自然没意见。 第二十七章 摘星星 池言睿还没看过邱时画画,难免有些好奇。他陪着年糕玩了一会接和抛的游戏,忍不住要感叹年糕是一只会巡回的聪明美短。现在时刻下午五点二十,池言睿收起玩具,去厨房洗手切了水果,然后装盘送去了卧室。邱时的卧室隔出来了一块单独的工作区域,平时他画图都是坐在那里。池言睿敲了门,“吃杨桃吗?我都切好了。” 邱时的视线没有离开屏幕,手也飞快地动着,“你饿了吗?” “没啊,就随便吃点水果。”池言睿站在卧室门边,“你还在画画?” “嗯。”邱时放下画笔,站了起来。他今天在给一本小说画插图,具体的风格和绘画内容已经提前和编辑跟作者沟通过了,草稿也是对方过了目的,所以现在画起来还算轻松。邱时画的很认真,完全忘了家里还有个池言睿,他几步走过去接盘子,“谢谢啊。你吃了吗?” 池言睿不自在地指了指卧室外面,“外面还有。”说完就好奇地看向电脑桌,“我能看看吗?” “什么?”邱时问,“画画吗?” “对。”池言睿点点头,“想看看。” 邱时笑了笑,“想看就看吧,不过我可能会有点紧张。”他把装着水果的盘子放到不会挡到画板的左手边,然后拉开了透明隔壁外的帘子。池言睿乖乖站在旁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个不停。 “我不会打扰你的。”池言睿小声保证道,“安安静静的,看一会儿就走。” “没关系。”邱时活动了一下手腕,“你就算在旁边唱歌跳舞也不会影响我的。”他一边说一边继续作画,“之前年糕也爱来闹我。不是抱着我的大腿要往上爬,就是叼着我的衣服磨牙,我不理它,它还会不高兴。有一次直接跳到电脑桌上来,爪子在键盘上踩来踩去,幸好我随时保存进度,不然非得揍它一顿。” 池言睿凑过去叉起一片杨桃往自己嘴里送,含糊不清地表达了自己对年糕的喜爱。 水果的香气在狭小的空间中绽放,邱时心不在焉地往后面一靠,“不是给我送水果吗?结果光顾着自己吃,也不喂我一块。” “好好好,喂你,喂你。”池言睿没觉得有什么,手一伸就把杨桃喂到了邱时嘴边,“张嘴。钱老师说你从小画画,那我怎么没在你家里看到画框什么的?” 邱时咬住杨桃一角,一点一点咬着咀嚼,吃完以后舔了舔嘴唇,这才开口解释说裱起来的画没有放在家里。 “这样啊。”池言睿好像只是随便找了个话题,说完便没再吭声。 其实邱时很享受这种感觉——有人陪着做事的感觉。 池言睿进来送水果的时候他就已经快要完工,跟对方聊天的时候他补充了一些细节,最后检查一遍,再保存文档便大功告成。杨桃还剩了几篇,邱时盯着杨桃突然笑了,“星星。” “什么星星?”池言睿以为邱时是在说画,低头凑过去看着屏幕。 而邱时看着池言睿靠近的脸,情不自禁就心跳加速。他稍稍移开视线,强迫自己不要再盯着对方翘起的睫毛或是刚吃了水果显得尤为润泽的嘴唇……邱时清了清嗓子,“我说杨桃。切开不就是一个个小星星吗?” “那摘杨桃就是在摘星星?好浪漫。”池言睿感叹道,“杨桃是长在树上的吧?” “应该是。”邱时切了电脑窗口,打开搜索引擎找到了杨桃树的照片,“你瞧。”照片上的杨桃还是未成熟的翠绿色,由细细的枝丫连接到了同样细的枝干上,一个个杨桃挤在一起就是一颗颗拥抱着的星星。 - 灶台前站着自告奋勇要求煮面的池言睿,他的理由充分——毕竟是一个常年自己烹饪方便面的熟手。邱时没拦他,但也没那么放心,于是干脆也在厨房里站着充当场外指导。 小锅里沸腾起来,加热充足的高汤不需要额外的调味就已经很香很香。池言睿满足地闻着香气把汤分别倒入了两个面碗中,而煮面的水也已经烧开,可以下面条了。挂面不像方便面,如果是没有经验的人来煮,一不小心就会煮多或是不够吃。池言睿想了想,决定向邱时求助,“面要放多少?” “你能吃多少?”邱时笑着接过挂面,试着往外推了些,“一两还是二两?” “一两吧。”中午光顾着喝汤,汤里的肉都没怎么吃,可不能浪费了。池言睿拿着筷子搅了搅锅里的开水,“快,把面给我。” 邱时走过去下了面条,“这个量就差不多,你拿筷子搅开。” 池言睿照做不误,有些不解地开口,“我觉得做饭的最大难题就是适量二字。原来在家里,我妈让我学着做饭,说是学会了做饭就不会饿着自己。可我每次试着去做的时候,都拿捏不准适量到底是个什么量。” “就拿煮饭来说。”池言睿说道,“普通电饭煲煮两个人的饭和三个人的饭,为什么水的多少都用米粒往上两个食指关节来衡量。米都不一样多,为什么水还是一样的标准?” 邱时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这些,觉得新奇又可爱,“还有呢?” 筷子在锅边敲了敲,池言睿撇嘴道,“还有煮面。不同品牌的挂面,膨胀程度也不一样。总不能水少了加水,面少了狂加面吧?还是方便面好。” “毕竟是方便面。”邱时总结了一句,“做饭嘛,做着做着就熟练了。不过自己做饭自己吃多少有点没劲。” 池言睿愣了几秒然后笑了,“你在邀请我跟你搭伙吗?” 邱时不是那个意思却也觉得对方的这个理解不错,他故意不回答,等池言睿把头抬起来以后才高深莫测地伸手拍了拍对方的头,“你愿意吗?” “吃饭的话,我愿意。”池言睿点到为止。 两个人猜谜似的只说一半,互相试探。 过了半晌邱时收回手,“一会儿谈谈?” “好啊。”池言睿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先煮面吃。” 饭后。 秉承着做饭就不洗碗的原则,邱时把池言睿留在了客厅里。他平时动作挺快的,这下却刻意放慢了速度。是该谈谈,但谈什么呢?他还没有想好开场白。邱时在厨房里磨蹭了半个小时,灶台擦得闪闪发光不说,还把厨房地面也擦了一遍。做这些的时候他恨不得全程竖起耳朵聆听客厅里的声音,但池言睿好像只是看着电视逗逗年糕,并没有做别的。 “酸奶是你买的吧?”邱时的冰箱都被酸奶和水果塞满了,他拿了一小杯酸奶递给池言睿,“喝一杯吧,帮助消化。” 池言睿默不作声地接了酸奶,然后撕开上面的盖子开始召唤年糕。年糕应声而来,一边跑一边叫,声音都激动地发颤。 邱时伸脚拦了一下猫咪,“它吃了罐头。” “帮助消化呀。”沙发上的池言睿也抬起了脚,然后把邱时的脚压了下去,“年糕快来。” 邱时哼了一声,“溺爱!” 第二十八章 酸奶和失眠 逛超市的时候池言睿就仔细研究过,猫咪是可以适当吃点酸奶的,正因如此,他买回来的全是原味酸奶。年糕应该是从没舔过酸奶盖,凑过来的时候小心翼翼,小小的鼻子吸了吸,然后试探性地伸出了舌头。 池言睿举着手,“好吃吗?” 回应他的是年糕暴风吸入的动作。 “这就是从没吃过零食的小孩儿。”邱时坐在沙发的扶手上,一边笑一边脱了鞋用脚趾轻轻划拉年糕的尾巴。 池言睿想掏手机拍照,无奈一直举着酸奶盖有点不方便。他蹲了过去,另一只手托起被年糕舌头舔的动来动去的酸奶盖,“年糕你都吃到鼻子上了。” “喵?”年糕抬起头,疑惑地看了一眼池言睿。 “邱时,你快给它拍照。”池言睿急忙开口,“太好笑了。” 邱时应声说了好,“让我来拍下年糕的黑历史。”说着他点开照相机往下趴,“年糕看镜头,快。” 年糕不太配合,继续埋头吃。 “年糕。”池言睿顿了顿,“看你爸爸。” 猫咪不满地抖了抖胡须,喵呜呜地仰头跟池言睿撒娇。池言睿伸手挠挠它的下巴,“邱时,你过来拍。”邱时绕过去给年糕拍了几张照片,然后点开相册请池言睿过目,池言睿表示很满意,“一会儿你在微信上发给我吧。” 邱时点点头,“好啊,我这就发。”说完先点开了朋友圈。 邱时不怎么发朋友圈,上一次发还是在准备封阳台之前。现在他多少能理解那些在朋友圈里晒娃的人,毕竟年糕这么可爱,不发出去让人羡慕羡慕,实在是说不过去。刚才他接连拍了十多张照片,挑了几张动作不太一样的准备凑一个九宫格,可惜他选来选去也只有八张,还缺了一个位置等待填补。邱时翻了翻相册,突然看到了那天池言睿埋在年糕肚子上吸猫的照片,他笑着选中那张照片,接着把照片顺序调整到了最中间,又动手给背面出镜的人加了耳朵和尾巴,这才心满意足地配好文字点了发表。 做完这一切邱时找到自己和池言睿的对话框,把先前的照片全部发了过去,“发你了,一会儿记得保存。” “恩恩,谢谢。”池言睿抬头笑了笑,“年糕吃完就该我吃了。”他把被年糕舔到发亮的酸奶盖扔进了垃圾桶里,“好了,年糕你不能吃太多,吃太多会坏肚子。” 年糕还没过瘾,转过身就追上了要去洗手的池言睿,躺在地上翻肚皮碰瓷。 “真的不可以。”池言睿好言好语地规劝猫咪,语气温柔的像是幼儿园的老师。 邱时在旁边痛心疾首,“溺爱,你这就是溺爱。” “谁让年糕可爱呢?”池言睿绕开了碰瓷的年糕,重新坐回沙发上拿起了撕开盖子的酸奶。他举起来喝了一口,“下次可以往里面加点水果——你盯着我干嘛?” 邱时笑而不语,趁池言睿还没反应过来立刻点开相机拍照。这人刚才还笑话年糕,结果自己喝酸奶也弄到了鼻子上,白色的小一点蹭在鼻尖上,像是生日蛋糕上的香甜奶油。 看到邱时的动作池言睿也明白了,他气恼地抬起手,用手背胡乱地蹭了蹭鼻尖,“把照片删了。” “我不删。”邱时警觉地站了起来,背着手躲开。 “快点。”池言睿恼了,“你这是侵犯公民的肖像权。” 邱时伸手挡住池言睿,“哟,还跟我扯上肖像权了。” “留年糕的黑历史就算了,你把我的删掉。”池言睿放低姿态,“好不好?” 邱时嗯嗯嗯几声,然后说了不好。 - 钱鸿波打来电话时,邱时正要和池言睿商量搭伙吃饭的事。对方看到了他那条朋友圈,点赞以后就发了消息,结果邱时没留意消息,一直没有回复。 别的人或许只认识猫不认识人,但钱鸿波不是别人,他不光见过池言睿,还对池言睿印象深刻。此时他站在画室办公室的窗边,焦急地等到邱时的答案。 “嗯,是他。”邱时省略了对方关于是不是在一起了的这个问题,只承认那人是池言睿。 钱鸿波追问,“我上次跟你说的话你没听进去吗?” “不一样。”邱时看一眼窝在沙发上玩手机的池言睿,压低了声音,“他和他不一样——我们能换个时间聊吗?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池言睿不知道邱时在跟谁通电话,只知道这通电话打乱了自己的计划。刚才他好说歹说邱时才同意给他看一眼照片,照片上的自己挺蠢的,因为毫无防备所以整个人看起来都是懵的。池言睿本想找机会把手机抢过来删照片的,还没出手,邱时的手机就响了。 可惜啊可惜。 他依次保存了邱时发来的猫咪照片,然后顺了个遍点开了邱时的朋友圈,在已经看过的一组照片中发现了“长出”耳朵尾巴的自己。 “你!”池言睿迅速从沙发上爬了起来,怒视着邱时。 邱时不明所以,捂着手机话筒疑惑地看了过来,“怎么了?” 池言睿踩着拖鞋走过去,把朋友圈的页面在对方面前晃了晃,“这是什么时候的偷拍?!” “睿睿现在在你家?”邱时耳边传来了钱鸿波的惊呼,他笑着嗯了一声,然后仗着身高优势抬手在池言睿头顶揉了揉,“一会儿再解释。” 钱鸿波的吃惊可以用秤来称一称了,“你跟他好上了?” “没有。”邱时背过身去,“但我觉得快了。” - 搭伙吃饭的事很快就敲定了。 邱时在家里工作,联络沟通基本都是线上,而池言睿提供了自己这学期的课程表外加一份翻译工作的计划,“反正我负责洗碗。” “我也可以教你做菜。”邱时笑笑,“闲事说完了我们再来说说正事。”他脸上的笑意渐渐隐去,又把手机静音了放去一边,“池言睿,你觉得我们现在算什么?” “邻居。”池言睿还在酝酿如何开口提起这件事,被邱时这么一问,脱口而出。 邱时不悦,“什么?” “关系比较好的邻居。”池言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紧张,他的手指在沙发上摸来摸去,摸到一个小线头以后就反复地抠。天已经黑透了,暖黄色的灯光泄满了客厅。池言睿也不敢看旁边的邱时,小声说道,“那你觉得呢?” 过了许久邱时才慢慢开口说道,“我希望我们不只是邻居。” 第二十九章 建立新关系 确实应该好好谈一谈这个问题。 邱时也不急着说下一句,而是一直在观察池言睿的表情。是在紧张吧?咬着嘴唇视线乱瞟。邱时招手把年糕招了过来,然后把猫抱起来放去了池言睿身上,“你不用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袁翼你上次见过了,我前男友。和平分手是成年人的幌子,摆出来好像就能岁月静好。” “那实际上呢?”池言睿一下一下摸着年糕,不懂对方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实际上是我感觉不到他对我的爱了。”邱时笑了笑,“他说他是柏拉图,我接受了,哪怕我其实并不能接受。所以我也有错,更不该觉得他一直在骗我,因为不管怎么样,不适合就是不适合。” 上次邱时喝醉酒的时候也说过,分手以后前男友转头就找了别人,池言睿当时胡乱安慰了几句就作罢,实际上感情这东西没谁能懂,也没谁说得通。人与人之间需要不同的相处模式,上一个是柏拉图,下一个说不好就是……池言睿没想好用什么词。 但他的心情不太好。 如果说邱时的前男友在那段感情中一直是抗拒亲密接触的,那么他在邱时眼中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呢?邱时会不会觉得自己很随便? 虽然池言睿自己并没把你情我愿的事情当作什么束缚道德观的枷锁。 邱时很快再次开口,“但是袁翼男朋友剪伤了年糕的指甲我还是不能忍。切,什么眼光。” 池言睿瞪着他,“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邱时难得有那么些拘谨和羞涩,“我觉得,我跟你好像还挺合适的,你愿意试一下吗?不用着急回答我,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就算你不愿意,刚才说好的搭伙吃饭依然作数。” “你不觉得尴尬吗?”池言睿哭笑不得,“如果我不答应的话。反正换成我,我巴不得整天躲着你。” 邱时回过神来,“那你不用再考虑考虑,就直接拒绝了我是吗?” “我没说。”池言睿急忙否认,“我只是比喻一下。” “不尴尬。”邱时挠挠头,“说这种话不太好意思,你先把年糕借我抱抱。” 池言睿一头雾水,却还是把怀里的年糕抱起来递了过去。年糕好不容易在池言睿身上趴着捂热了一小块地方,现在突然换地方去了邱时腿上,多少有些不乐意,但它再不乐意也知道这个家里是邱时做主,于是忍气吞声鼓着脸接受了池言睿的安排。 “好了,你有猫在手了,还缺什么?”池言睿还等着邱时的下一句话。 邱时深吸一口气,随即缓缓地呼出,“诚实一点的话,大概就是我喜欢你。我不敢保证这份心情的浓度,但至少现在我是认真请你考虑的。” - 池言睿失眠了。 从邱时家回来以后他就有点魂不守舍,开门的时候还拿错了钥匙,用一把尺寸大小完全不匹配的钥匙死命往锁眼里钻,幸好没有大力出奇迹弄断钥匙,不然他还得再和邱时同床不共枕一次。不对!为什么现在开不了门默认就要去找邱时呢?池言睿恨不得坐上时光机穿越回几秒前掐死那个有这种想法的自己——总之,他躺在床上,睁眼闭眼都是隔壁的邱时。 他可真是太难了。 作为一个向来是想说什么说什么的成年人,池言睿当时差点就说了好。 本能反应罢了。 他挺向往爱情的,刚好邱时又是一个他第一眼见就得出不错评价的帅哥。哦,邱时还有猫,猫还很喜欢自己,怎么想都觉得不会亏。可爱情不是精打细算做买卖,一百个会计也算不清楚盈利亏损。池言睿掀开被子坐起来,认命地拿过手机,想要给邱时发点什么,却在点开对话框的一瞬间发现了顶端那排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 他要跟我说什么?他也失眠吗? 已经快要十二点,窗外的喧嚣声都渐渐变小。黑暗中的池言睿捧着手机,既期待又忐忑,可他到底什么也没等到。 失眠直接影响了池言睿第二天的安排。他没听到闹钟响,直接错过了上午的两堂课。而池言睿醒来时,除了意识到自己不小心翘课以外,还意识到了别的什么—— 他昨晚梦到了邱时,梦的内容甚至有点少儿不宜。 而这个少儿不宜的梦让他在醒来后直接冲进厕所洗了个澡。 - 黄新达:怎么不接电话? 黄新达:老章今天心血来潮点了名,一共十六个没到,其中就有你的名字。 黄新达:看到以后给我回消息。 池言睿是在晾完内裤回卧室的时候才看到了黄新达发来的消息。他之所以没有太在意翘课这件事就是因为那门课的章老师从来不点名,给作业评分也一向大方。池言睿本想立刻给黄新达回电话,结果又收到了另一条微信消息。 会不会是邱时发来的呢?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决定再冷落黄新达几分钟,先退出去看看再说。 来消息的果然是邱时,只是消息内容就有点……惹人烦了。 邱时:你没去上课吗?刚才看你上阳台晾衣服了。 邱时:不对,是内裤。 邱时:大清早洗内裤啊~ 后面还跟着发了一个坏笑的表情。 ……这人还在旁边阳台偷看的嘛! 池言睿都不知该说什么好,干脆不回复邱时,顺势躺到床上给黄新达回了电话。 “说吧。”黄新达那边有点吵,可能没有在办公室里。 池言睿一下哑火了,他还没想好怎么说呢就把电话回了过去。他紧张地清了清嗓子,没说出话就先咳了几下。 “感冒了?”或许是池言睿平时表现得太好,黄新达直接把缺席的原因当作是生病了不舒服,“还能说话吗?” 池言睿下意识地放软了声音,又拿脸贴着枕头使得声音更加的无精打采,“咳咳,能说。但是身上没力气……难受。” 黄新达完全没有怀疑,“哟,这么严重啊,你要不要去看医生?叫上你那个男性朋友一起吧,有人陪着会好一点。” “我知道。”池言睿继续咳,“谢谢达达关心。那章老师……”演了一会儿这才演到重头戏。 “放心,我跟他说,不会扣你学分的。”黄新达啧了一声,“生病了就好好养着吧”说完便挂了电话。 池言睿彻底放下心来。 然而手机疯狂震动,来电的人正是邱时。 第三十章 蛋包饭 “怎么不回我消息?”邱时开门见山,“生气了?” 谁会一天到晚动不动就生气啊?池言睿从床上坐了起来,“跟老师打电话补请假,早上睡过头,没听到闹钟响。” 邱时哦哦两声,“没生气就好。我说你怎么在家,原来是直接逃课了。”他看了看时间,“那你吃了吗?没吃的话就过来吃饭。冰箱里没什么食材,我准备凑合弄个蛋包饭,可以吗?” 池言睿本来没什么感觉,听邱时那么一说下意识伸手按了按肚子,不争气地点了点头。想到对方看不见,他又急忙补了个好字。 两个人都没再提洗内裤晾内裤的事。 按照惯例,池言睿过去以后第一件事还是撸猫。年糕懒洋洋地被他抱着,十分享受的样子。池言睿抱着猫站在厨房里,他不知道是不是每一个会画画、会弹钢琴的人都会有一双好看的手,总之看着对方洗菜切菜,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般实在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那你下去还去上课吗?”邱时粗略看过一遍对方的课表,有个大致的印象,他记得池言睿下午也是有几堂课的。 池言睿摇头,“当然不去啊。我找达达请的病假,下午去上课不就穿帮了嘛。做戏当然是要做全套。” 达达?邱时听着这个称呼觉得不太对,但他和池言睿之间毕竟还没有什么肯定又确切的关联,于是他淡淡开口,“达达是你们老师吗?” “辅导员。”池言睿没多想,“唉,切一小块黄瓜给我呗,我嘴巴痒痒了。” 邱时默不作声地切了一小截黄瓜,拧开水龙头冲了几秒,“张嘴。” “我自己……唔。”池言睿嘴巴被黄瓜堵上了。 邱时转过去继续切菜,“你摸了年糕没洗手,自己什么自己。” 菜刀和菜板一下一下地撞击,发出了规律的节奏。 黄瓜是准备做凉拌小菜的,除了刚才分给池言睿的一小截,剩下的都被邱时切成了一条条细丝。“你跟你们辅导员关系很好吗?叫的那么……亲热。” “亲热吗?还好吧。”池言睿吃完黄瓜舔了舔嘴唇,“他是我们师兄,毕业以后留校了,关系好一点也很正常啊。”怀里的猫咪不喜欢黄瓜的味道,叫了几声以后便跳了下去。池言睿拍了拍伸手的猫毛,“饿了。” 邱时笑笑,“再给我十分钟。对了,外面的蛋皮要全熟的,还是要流心的那种?” 池言睿耸耸肩,“哪种快就要哪个。” - 最后端上桌的是两盘蛋包饭,一碗凉拌黄瓜丝和冒着热气的紫菜汤。 “做了全熟的。”邱时在池言睿面前轻轻放下盘子,“给你画了个笑脸。” 池言睿盯着金黄色蛋皮上用番茄酱画出来的笑脸有点……“你怎么不画颗心?” 邱时作势要去拿番茄酱,“那我重新给你画?” 池言睿憋着笑,“你听不出来我是反讽吗?” “画心有什么好反讽的?”邱时装凶瞪他,“不是早就在喊饿了,快吃。” 池言睿举着勺,“那我开动啦。” 虽说食不言寝不语,但吃饭的时候还是要说点什么才能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完整。 刚出锅的饭还有点烫,池言睿舀一勺饭吹了吹,“你是特意去学过吗?” “自学成才。”邱时说道,“反正对做饭挺有兴趣。一个人吃饭的话,多数是胡乱对付,有别的人吃,我就会用心一点,偶像包袱。” “还偶像包袱呢。”池言睿笑,“不过该夸的还是要夸,你做饭是真的好吃,反正合我胃口。” 邱时挑挑眉,“所以说跟我搭伙吃饭不亏吧?” “不亏不亏。”池言睿满意地点了点头,夹一筷子黄瓜丝铺在了米饭上,“我就是随便问问啊,你别多想。”他顿了顿,“原来你也做饭给前男友吃吧?” 邱时放下勺子想了一会儿,然后看向对面的人,“做。”回答的语气再正常不过,“但次数不多。袁翼他小时候在国外待了几年,口味更偏西式,所以不太喜欢我做的饭菜。” “是么?”池言睿握着勺子戳了戳米粒,“那就是饮食习惯不一样了。” 邱时嗯了一声,“而且那时候我还没辞职,时间上不如现在宽裕,大多数情况下就是点外卖或者各管各。” “原画师很辛苦吧?”池言睿又抛出一个问题。 “做什么不辛苦呢?”邱时笑笑,“难道你翻译就不辛苦了吗?” 池言睿一愣,“你说的也是。”他撇撇嘴,“哎,下午不去上课我也要搞翻译,真是敬业。” 邱时从旁边的纸巾盒里抽了一张纸递过去,“嘴边沾上东西了。” “哦。”池言睿胡乱一擦,“那我抓紧时间吃吧,吃完赶紧回去翻译。” 邱时的勺子敲了敲盘子的边缘,“慢点吃,不然不消化。” - 最近几天一直在降温。 水池边上的水龙头开着,温度正合适的热水淋在手背上特别舒服,以至于急着回家做事的池言睿都无意识放慢了洗碗速度,想要再淋会儿热水。邱时还是拿着毛巾站在旁边沥水擦碗,“你晚上想吃什么?” “随你安排,我不挑食。”池言睿把手里的盘子拎起来轻轻甩了甩水然后递到了邱时手里,“不过你要是开始做饭了,可以叫我过来帮忙,我顺便偷师学艺。” 邱时乐了,“不用偷师学艺,我大大方方地教。” “那也行啊,我肯定是个好学生。”说话间池言睿已经洗完了最后一个碗,他伸手压了些洗手液在手心,认认真真搓出泡沫以后又把手伸去了水龙头下面。 “那就这么说定了啊,我先回去,下午你叫我。”池言睿擦了手,跟邱时拜拜。 “等会儿。”邱时挂好毛巾追出去,“你把电脑带过来行吗?在我这边做事也一样吧。” 池言睿不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这是在追击么? 邱时倒很坦然,“你不觉得屋子里有人的感觉很好吗?” “……你是由奢入俭难。”池言睿昂着头,开玩笑道,“求我。”他就那么一说,没想到邱时还真的开了口。 “我求你。”邱时笑笑,“而且这么冷的天,你回去了也要开空调。我这边已经开上了,何必浪费呢?” 池言睿惊了,过几秒才干巴巴地憋出来一句话。“我怕我玩猫丧志。” 过路的年糕抬头,“喵?” “那我把它关起来。”邱时说着,大有你不同意我就不让你走的架势。“一个人太安静了不习惯,你过来做事我也不会影响你。”他指了指卧室的方向,“我的图还没画完,没那么无聊的。” 池言睿同意了。 第三十一章 一个下午 池言睿带着电脑、资料和手机正式入驻邱时家的客厅。回家收拾东西的时候他总有一种在往邱时那边搬家当的错觉,但他不知道的是,不久的将来,他是真的带着家当搬了过来。 “我就在卧室,有事随时叫我。”邱时在茶几上放了一个保温杯,“空调对着吹,你记得多喝水。” 池言睿拧开盖子往里看,“你泡了什么?我怎么感觉水红通通的。” “血胎菊。”邱时解释道,“之前钱老师去新疆采风带回来的。没什么怪味儿,你放心喝。” 池言睿点头,“行,谢谢你。” “不客气。”邱时摸摸他的头,“那我进去画画了。” 年糕在家里巡逻了一圈。 没出太阳的阳台,pass;没人睡的被窝,pass;根本不理会自己的邱时,pass……所以它最后去客厅找了池言睿。 池言睿坐在懒人沙发上,盘着腿,中间正好留出来一个位置。年糕悄悄地爬过去窝好,一声不吭地在池言睿腿上扎了根。 池言睿做起事来就不管别的,也是被年糕压的腿发麻才低头看到了像是已经睡着的猫咪。他无奈地笑了笑,不想吵醒年糕却实在是想要伸直腿活动活动,于是小心翼翼地伸手托住了年糕压在自己左腿上的屁股,把腿伸出去以后才稳稳当当地托着往下抽出了手。年糕有那么几秒醒了,眯着眼睛喉咙里咕噜了几声。 “乖啊,哥哥活动一下。”池言睿小声跟猫咪商量,“哥哥换个姿势让你继续睡。” 年糕咂咂嘴,没有反对。于是池言睿索性把两条腿都向前伸直了,然后把猫咪往上面推了推,继续做事。 厕所的门开了又关,池言睿头也不抬。 邱时纳闷,这是故意不看自己还是做事过于专注完全没反应啊?他好奇地走过去,听到池言睿一边在电脑上敲字一边小声地跟着念。他不懂西语,只觉得池言睿说外语的口音微妙的迷人,听了几句就忍不住要开口说话找存在感,“你发音真好听。” “嗯?”池言睿脑中的工作系统按下了暂停键,他抬起头,“你说什么?” 邱时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我说你的发音很好听。” “还好吧?”池言睿笑,又问邱时是不是画完画了。 “没有,我出来活动活动。”邱时一眼就看到了池言睿腿上的年糕,心里愤愤地想要魂穿猫咪,他也想枕一枕对方的大腿。当然,这些想法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你再多说几句呗。” 池言睿吐槽,“你现在这样就像是让孩子表演节目的家长,我拒绝。” “说说嘛。”邱时催促道,“正好你也歇歇。” 池言睿要笑不笑地摇头,“我拒绝。” “那你教我几句?”邱时换了个要求,“我一句西班牙语都不会。” 池言睿脑子转的飞快,“教你什么?啊……”他意味深长地开口道,“该不会是搞什么套路要我教你说我喜欢你什么的吧?我还是拒绝。” 邱时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不教我说也没关系,反正你已经说了。”他歪着头,“我也喜欢你。” “滚蛋。”池言睿不自然地别开脸,伸手去端杯子喝水,“邱时,你真无聊。” - 池言睿被调戏了一把,心里有点不舒坦,想找方法还击又怕正好如了邱时的意。他不满地目送对方重新回了卧室,把键盘敲得震天响。唔,改天可以买一个巨大的外接回车键,不高兴的时候就用力回车再回车,解压! 邱时的心情绝佳,坐回电脑前存好先前的那张画稿,然后新建了一张空白的画纸,飞快地涂出来一个Q版的池言睿——出于私心,他还在Q版的池言睿头上加了一对毛茸茸的猫耳朵。邱时把图发给池言睿,没一会儿就听到了客厅里的动静。他假装无事发生的样子,继续画自己的稿件,看起来比谁都专注认真。 电脑右下角的微信图标开始闪动。 几分钟前池言睿正好向自己熟识的朋友请教了一个语法问题,他以为是对方回了话,所以点开了微信图标。结果发消息来的不是朋友,而是一墙之隔的邱时。他满头雾水地打开对话框,发现邱时发来了一张图片。 竟然是自己! 图片上的自己顶着猫耳朵,看起来虽然挺可爱却有点傻乎乎的,而图片的空白处有邱时的签名还有对方特意写上去的睿睿二字。 羞耻心爆棚的池言睿忍不住要删掉图片,鼠标都点上去了,犹豫几秒还是选择了保存。 池言睿:你在干什么? 邱时:可爱吧?是不是很像你。 池言睿:…… 池言睿:……谢谢。你好好画画吧。 池言睿发完这句话才发现邱时的头像也换了。对方的头像之前一直是黑底加几根杂乱的线条,而现在的头像换成了之前发过朋友圈的那张吸猫的自己。什么意思啊?池言睿心脏狂跳,都不顾腿上还有个睡到翻肚皮的年糕,放下鼠标就往卧室冲。冲到卧室门口的时候他又怂了,思前想后礼貌地敲了敲压根就没关上的门,“邱时,我能进来吗?” 邱时忍着笑,“能啊。” “你头像……能不能换回去啊?”池言睿杵在邱时后面当了几分钟雕像终于开口。 邱时背着他,摇头,“不能,我觉得很可爱。” “肖像权。”池言睿弱弱地再次搬出肖像权,“你这是……” “我不是。”邱时迅速地打断对方的话,“就是换张可爱的头像而已,睿睿你不要上纲上线嘛。作为回报,我会多多绘制Q版小人的。” 倒也不必这样回报。 池言睿见谈判失败,在邱时背后做了几个鬼脸,“那随便你吧。” “嗯哼。”邱时想笑还不敢笑,“你是不是也要学习年糕,不跟我天下第一好了?” 池言睿捏着拳头,“谁跟你天下第一好过?” “好过的。”邱时站起来,无视了池言睿那红一阵白一阵的脸色,“啊,下午茶时间到,我去削个水果。睿睿想吃什么?” 重重的一拳砸在了棉花上。 池言睿咬牙切齿,“不吃。” 邱时充耳不闻,“那我去做个香蕉松饼。” “我不吃。”池言睿重复一遍,跟在邱时后面出了卧室,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区域。年糕一听到厨房有动静就迅速地爬了起来,它以为自己有小零食吃了,兴高采烈跑去蹭邱时的小腿,喵呜喵呜不停撒娇。 邱时心情好,开柜子给了年糕一条小鱼干,“你哥哥是不是又生气了?吃完就去哄哄他。” 要是年糕会说话,这时候一定会翻着白眼回答——“你把他惹生气了,你自己去哄。” 第三十二章 松饼 厨房里传来厨具碰撞的声音。 池言睿看了几眼,并未表现出过多的关心。可能熟手就是不一样吧,邱时进厨房没多久就端着喷香扑鼻的松饼走了出来。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离池言睿不算远。年糕吃完了小鱼干还不满足,很快就寻着香味跑了过来,灵巧地跳上沙发又拱进邱时怀里,踩在了邱时的大腿上。 “年糕你馋死了。”邱时皱眉,放下手里的叉子挡了一下。 年糕努力凑头过去,爪子也伸出来想要去抓。 “不可以。”邱时下巴往下压,在猫咪的头顶蹭了几下,然后他重新拿起叉子,配合刀具一起切下了一小块松饼。但他不急着自己吃,也不打算喂给年糕,而是伸手递到了池言睿面前,“尝尝。”看起来对方还是很感兴趣的,不然也不会一直偷偷往自己这边看。 池言睿愣了半晌,想要把叉子接过来,可是邱时摇了摇头并不松手,“张嘴,我喂你。” “哦。”池言睿乖乖张嘴,轻轻把松饼叼在嘴里。 邱时盯着他,等他吃完了才开口问味道怎么样。 “甜了点。”池言睿回味片刻,“但是松饼真的很软,像棉花糖。” 邱时笑,“是么?可能是因为刚才那块上面蜂蜜比较多,我重新给你切一块吧。”说完拿着刀子把淋在松饼表面的金黄色蜂蜜抹匀了些,切一块喂给池言睿,自己再吃一块,两个人无视了年糕,默不作声的吃完了整份香蕉松饼。 池言睿擦了嘴,“吃完就觉得腻了。” “那我去泡壶茶,喝下去就解腻了。”邱时说着就收起了盘子要往厨房去。 “别啊。”池言睿摆手,“这个点喝茶,晚上睡不着又要失眠了。” 邱时好奇道,“又?怎么说,你昨晚失眠了?” 眼前这个人正好就是池言睿失眠的原因,那个罪魁祸首——池言睿说不出个所以然,点点头就把邱时那个问题糊弄了过去。 “你明天上午又没课,少喝点没关系的。”邱时继续往厨房走,“反正我也不会泡浓茶。” 好吧。 池言睿还挺享受这种饭来张口的生活,没有拒绝,他拿着纸巾逗了一会儿猫,最后以猫口夺纸告于段落。 邱时端出来了一杯苏打水,杯底沉着几颗爬满了小气泡的话梅。他把杯子放下,示意池言睿喝。池言睿怕太酸,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随即喝了个痛快,邱时都没来得及让他慢一点。 杯子里剩下的苏打水刚好淹过被泡大了些的话梅,池言睿竖起大拇指,“你家真是什么都有。”说完自己就觉得心里发酸,可能是因为发挥了解腻作用的话梅,也有可能别的——这些东西,或许原本都是给前男友准备的吧?毕竟松饼也是西式甜点,正好印证了中午饭桌上邱时的回答。池言睿酸完也觉得自己这样不应当,既然还没有给对方回答,那就没立场。不管厨房里的小东小西是给谁准备的,也不管松饼是不是为前男友学的,都跟自己没关系。 * 一个继续画画一个继续翻译,这个下午又归于平静。 大冷天邱时也不想再换衣服出去买菜,于是估算好时间直接在网上下了订单。他这次买了不少东西,货品送到的时候本想叫上池言睿一起,又看对方工作的太入神于是自己换好鞋去了小区门口。外面不知从时候开始飘小雨,地面都被淋湿了,好在暂时还没有积水。邱时速去速回,进门以后就把外套挂在了衣架上。 开门关门的声音把池言睿从工作状态中拉回了现实。他懵懵懂懂地抬起头看向门边的人,“你出去了?” “拿菜去了。”邱时拎起口袋,池言睿连忙起身走过去分了一个口袋到自己手中。 “外面下雨了,幸好你穿得多。”邱时把口袋放在冰箱附近的地面上,开始考虑晚上要做什么吃。 池言睿跑回去保存了文档进度,挽起衣袖说要帮忙。 邱时正好把围腰套上脖子,“那你帮我系一下吧。”刚才把鱼拿出来的时候他弄脏了手,很是小心翼生怕把血水弄到衣服上。 “好。”池言睿调整了一下围腰,然后伸手在邱时身后系出了一个完美的蝴蝶结,“我还能帮着干点别的吗?” 邱时已经大致想好了晚饭时餐桌上的菜色,他拧开水龙头冲洗着鲫鱼,回头看了一眼还乖乖站在旁边的池言睿,忍不住就想笑,“先帮我把番茄拿出来吧,晚上熬鱼汤喝。” “嗯。”池言睿点点头,“还有什么,师傅您尽管吩咐。” 邱时觉得他可爱极了,“又给了我一个新头衔啊睿睿。” 池言睿蹲在那里翻找番茄,都没留意对方的称呼,“要几个?” “挑两个大点的吧。”邱时认真地清理掉鱼鳃中残留的小血块,“放在旁边就好。” 池言睿把番茄放过去,又站回原位等候邱时的下一次召唤。他虚靠着身后那面墙,眼神在邱时的后背跟腰间扫来扫去。不管外面下没下雨,总之现在的室温正好,不太冷也太不热,温温柔柔地充满了整个空间,这种可以用温柔二字形容的感觉让他情不自禁产生了某些想法。 比如……想要抱住邱时。 有抗拒身体接触的人就有喜欢身体接触的人,池言睿自认处于两者之间,只是现在想要拥抱的想法愈发强烈,就快要压抑不住了。 这应该是正面的情绪,但一想到下午那通没名堂的飞醋,正面的那部分就被负面的占去了一些。很烦,心烦的时候他就想抽烟。抽烟不能疏散情绪但可以转移注意力。 厨房里的另一个人有一会儿没动静了。邱时不放心,回头就看池言睿正在神游太虚。他伸手打了个响指,“睿睿,给我拿块生姜。” “好的。”池言睿这一次也没注意到称呼,立刻蹲下去在口袋里翻找起来。 邱时洗了手擦干,没能控制住自己努力藏起来的想法——他跟着过去蹲在池言睿后面,接着伸手抱住了对方,“你蹲在这里小小的,很可爱。” 没有正面和负面,池言睿直接进入了石化状态。 邱时说话的时候离他的耳朵很近,呼吸间带出来的热气洒在耳朵薄薄的皮肤上很快就有了反馈。池言睿愣了好一会儿,手里还捏着几秒前才刚刚找到的生姜。他一动不动地解释道,“很小吗?其实我约等于一米八呢。”说完自己先笑了,原因无他,纯粹是因为那个形容词。 邱时完全理解池言睿的笑点,嘴唇贴着对方迅速变红的耳廓边缘轻轻一蹭,“可我是实打实的一八三啊,跟我一比,你这个约等于当然就很小了。” 第三十三章 钱老师来了 池言睿抱起来的手感很好,对方身上暖烘烘的,也没有一开始的那种僵硬感。邱时得寸进尺,又往前凑了些,这次干脆是直接在池言睿脸上轻轻嗅了几下,“睿睿好抱也好闻,但还是没有那天在我家洗了澡以后的味道好闻。你知道那天我们身上都有一样的味道吗?” 那天……那天池言睿用了邱时的洗发水沐浴露,又用邱时准备好的毛巾,其实是很平常的事,只是现在被对方单独点出就成了某种暗示。池言睿没吱声,又觉得身后人的动作像是马上就要吻上来,他紧张地握住了生姜,紧接着干脆闭上了眼睛。 这就是某种暗示。 没有拧紧的水龙头滴答滴答缓缓滴水,一颗颗水珠汇成足够大的形状,砸到了水池里。邱时手臂轻柔地贴着池言睿,迅速在对方脸颊上碰了一下就松开了怀抱。他伸手掰开池言睿的手指,从对方的手中拿过了那块生姜,“好了睿睿,去洗手吧。” 那吻匆匆且温柔,池言睿睁开眼,盯着口袋发了一会儿愣,起身跑去了厕所。厨房也能洗手,但他急需找一个邱时不在的小空间,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 邱时哼着歌在厨房烹饪,而厕所里的池言睿洗了手又去洗脸,好像光靠这个举动就能驱赶刚才邱时嘴唇贴上自己脸颊的奇妙触感。什么鬼啊?他为什么突然这么纯情,明明更过分的事情都做过了。池言睿冷静下来,故意摆着个扑克脸重新回到厨房帮忙——洗了点菜,洗了用完的盘子和碗,最后又摆着扑克脸坐去餐桌旁准备吃饭。 小火熬了四十来分钟的鱼汤浓香四溢,奶白色的汤汁中藏着番茄的红。池言睿起身往两人的空碗里各自盛上小半碗的汤。这个点年糕也闹着要吃东西,所以邱时还给它蒸了一小块鸡胸肉,现在放凉了,正撕成一条条准备投食。 池言睿刚坐下就听到门响了,他看着双手都没闲着的邱时主动起身过去开门,心里还在猜测晚饭时间来敲门的难不成是物业? * 门外的钱鸿波看着门里的池言睿大脑一片空白。 邱时喂完手里那条鸡胸肉,走到了门边,“你怎么来了?” 池言睿默默后退,把空间留给他们。 “……睿睿也在啊。”钱鸿波先回过神来,跟池言睿打了招呼,随即他瞪了一眼邱时,“你说我为什么来,给你发了消息你都没看吗?”说完踢了踢摆在脚边的箱子,“给你送橙子啊。” 池言睿挥挥手,不懂许久未见的钱鸿波和邱时之间诡异的气氛是怎么回事,所以尴尬地找了话题问对方有没有吃饭。 钱鸿波冲他一笑,“没吃呢。” “那你要……”池言睿本想问要不要一起吃,但他不是主人家,于是这话说了一半就没再往下说。 钱鸿波心领神会,“行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邱时无奈,“进来啊,站我家门口当门神啊,我可不发工资。” 趁邱时弯腰搬橙子的时候,池言睿去厨房拿了碗筷摆在桌子上,和之前一样,他也在钱鸿波的碗里盛了鱼汤。 三个人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这是第二次。 只是第一次的时候,池言睿还以为钱鸿波跟邱时是一对,而第二次,他就和邱时不明不白了。他脑子里在想别的问题,一不留神就呛着自己了,伸手拿纸巾捂住嘴,偏过头咳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端起碗。 钱鸿波和邱时面面相觑,不知池言睿是怎么了。钱鸿波这次过来算是突然袭击,联系之前邱时说的快了他便理所应当地认为自己朋友和隔壁的小邻居正式在一起了。 倒是喜事一桩。 钱鸿波干完碗里的鱼汤,起身去厨房添饭,一边走还一边说了句恭喜。都不说池言睿了,就连邱时都是一头雾水,“他在恭喜什么?” 池言睿摇头表示不知道。 “那你们现在算是同居?睿睿那边房子退了吗?”钱鸿波简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舀完饭回来的第一句就直接震撼了两人一猫——为什么会震撼到年糕,那是因为邱时在桌子下面猛踢他的小腿让他闭嘴,结果误伤到老老实实吃鸡胸肉的年糕,年糕蹦的老远,留给邱时一个恶狠狠的眼神。 池言睿又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咳嗽声,这下他知道钱鸿波是在恭喜什么了……他咳到脸都红了,支支吾吾地解释说现在他和邱时一起搭伙吃饭,没有同居也没有退租。 “这样啊……”钱鸿波把话挑明说了也没什么好顾虑的,“那你们抓紧。”语气跟那些催着小辈赶紧要孩子的烦人亲戚似的。 * 吃完这顿饭,池言睿只觉得自己解脱了。钱鸿波的明示暗示接二连三,搞得他每次开口说话都小心翼翼,生怕被对方钻了什么空子,又引发出来别的招数。他放下筷子,“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接着起身离开餐桌去找他的小宝贝年糕了。 钱鸿波挤眉弄眼,压低了声音跟邱时说道,“有什么是你应该告诉我,但是还没来得及说的吗?比如你和睿睿进展到哪一步了。” 邱时敲他的碗,“闭嘴好吗。” “你们在叫我吗?”池言睿抱着年糕,有些疑惑地转过头去。 “没什么,没什么。”钱鸿波嘿嘿一笑,“我是问他为什么今天的菜色这么清淡——啧,鲫鱼汤,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家里有人坐月子呢。” 邱时叹气,“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是吗?这屋子里唯一有资格坐月子的只有年糕——哦,年糕也不行,年糕已经绝育了。所以,钱鸿波你老老实实吃饭,不然就滚出去。” 听闻年糕已经绝育,池言睿还好奇地伸手去摸它的肚子,结果被年糕拍手警告了。 等到钱鸿波和邱时都吃完饭准备收拾洗碗,池言睿也提出说要回家。他在邱时这边窝了大半天了,再待下去还真有那么点同居的意思。“邱时,你来一下。”他坐在下午坐过的懒人沙发上,伸手把电源线给卷了起来。 “怎么啦?”邱时低头看着池言睿。 池言睿笑笑,“我先回去了,不打扰你和钱老师聊天。” “想什么呢,你在这里也不会影响什么。”趁厨房里的洗碗工没注意,邱时在池言睿脸上捏了一把,“但是你要回去我也不留你,走吧,我跟开门。” “走?去哪儿啊?”钱鸿波双手还是湿的,他胡乱在围腰上抹了几下,“睿睿你干嘛去?” 池言睿拎着电脑包,已经走到门边换鞋,“钱老师,我先回家了。” “别呀。”钱鸿波冲出来留人,“我还说一会儿吃烧烤呢!你不想来点重口味的吗?” 池言睿看一眼邱时,后者立刻心领神会你,“你让他先回去,就算要吃烧烤也不是马上要去吃。钱鸿波你是不是没关水?” “糟糕,我忘了。”钱鸿波立刻转身,风风火火冲回厨房关了水龙头。 第三十四章 说晚安 房门关上,落了锁。 池言睿背靠着站了一会儿,突然就能理解中午吃完饭后邱时说的那些话。屋子里只有自己和屋子里有个其他人真的是不同感觉,他还开玩笑说对方是由奢入俭难,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池言睿叹着气,把电脑包放到了桌子上。 他没打算再跟着邱时、钱鸿波出门吃烧烤,刚摸出手机想跟邱时说一声,就看对方已经先发来了微信,让他不必勉强,钱鸿波就是人来疯,他要是不愿意就不去,反正外面那么冷也怕吹了风感冒。 池言睿回了个OK的手势,那边又出现了正在输入中的字样。 邱时:你就老实待在家里吧,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回来。 池言睿笑笑,回:我的消化功能不如钱老师,应该不会想吃什么。 邱时:到时候我把菜单拍照发你,想吃什么就大胆点。 池言睿:谢谢,你真好啊。 邱时:我拒绝好人卡。 看到这句池言睿就没再回复了。 阳台门没关拢,留了条缝一直往客厅里灌冷风,他本想关好门去洗澡,都走到阳台门边了突然想起下午邱时出去取菜的时候说外面下了雨,也不知道晾在阳台上的衣服有没有弄湿。池言睿裹紧了外套,刚开门出去就被冷风吹了个透心凉。他眯着眼睛,伸手摸了摸挂的最近的那件卫衣,还好雨不大,衣服摸起来只有那种布料尚未完全晾干的感觉。以防万一池言睿还是把衣服都收了进去,展开以后搭在沙发上,然后就去洗澡了。 - 钱鸿波拉着邱时出了门,他今天没开车,为了方便邱时就在小区附近挑了一家看起来还不错、客人也挺多的烧烤店。邱时没来过这家新疆烧烤,但他直接折服于从后厨飘出来的肉香味。 店里的服务员很忙,手里拿着小本子记录客人追加的菜色,转过身才看到站在店门口的邱时和钱鸿波。他热情地招呼两人坐下,又拿着毛巾重新擦了擦桌子,“这是菜单,二位先看,看好了以后叫我。”说完又提醒现在是客流高峰期,最好一次性点好要吃的菜,免得后续加单速度慢,影响用餐。 “行。”钱鸿波点点头,“我们看看菜单,一会儿叫你。” 他们坐在靠近店门的桌子上,一边看菜单一边先各自倒了杯热茶。 邱时没怎么喝,纯粹是握着杯子暖手。 烧烤店的菜单塑封过,彩打出来的配图看起来有点失真。钱鸿波粗略扫视一遍各个桌子上的菜品,心里有了大致的打算,“喝点什么?” “茶。”邱时微微一笑,“喝茶养生。” “放屁吧你就……”钱鸿波啧啧两声,“你知道我说的是酒。你喝什么酒?这种鬼天气还是喝点暖和的吧,也不知道店里能不能温酒。梅子酒应该还不错。” 邱时耸耸肩,“你都决定了还问我干嘛?” 钱鸿波抬起手招来了服务员,“我们看好了。我点,你记。” “好的先生。”服务员把手里的小本子往上翻了一页,左手垫在下面,右手握着圆珠笔写了桌号,“您说。” 配着肉类花生米,几两梅酒就下了肚。 钱鸿波一喝酒就话多,拦都拦不住,被邱时警告几次以后倒是稍微收了些音量,不然这会儿在烧烤店里的所有人都能被迫得知他邱时在努力追人中——追的还是自家的邻居。 “……综上所述,我觉得睿睿对你肯定也有意思。”钱鸿波得意洋洋地又去拿小酒壶,往自己杯子里倒了一会儿都没看到酒,扯开嗓门叫服务员再送酒来。 服务员应声而来,“还要一壶温梅酒对吗?” 邱时看一眼钱鸿波,冲着服务员歉意地一笑,“不好意思,他喝的有点多,我们不要了。你再给我们加两瓶豆奶吧。” “好,豆奶要热吗?”服务员问道。 “热一下吧。”邱时说,“麻烦了。” “谁吃烧烤喝豆奶啊?”钱鸿波不依不饶的,“你还是不是男人了?” 邱时拿肉串堵他的嘴,“我是不是男人用不着喝什么来证明——你再这样我下次不跟你喝酒了啊。什么德行。” 钱鸿波挺委屈地垂着头,“我就是替你高兴……替你高兴都不行吗?” “行行行。”邱时头疼,“替我高兴当然行,但是你注意控制一下音量。” 钱鸿波咬下一块牛肉,“我旁观者清,所以我知道。” “嗯。”邱时配合地搭腔,“我也知道,但他还没给我确切的答案。可能还有些别的顾虑。” 钱鸿波喝的眼睛那一圈微微发红,他从桌子对面伸过手来,重重地拍在了邱时手背上,“你要好好的,知道吗?” “我知道,我会的。”邱时想笑心里又很感动,“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吃肉吃肉。”正好服务员把热好的豆奶送了过来,邱时摆一瓶在钱鸿波面前,从服务员手里接过吸管插了进去,“你放心吧。” 结了账、送了人,邱时的整体心情指数是五颗星。 最后那瓶豆奶多少中和了一下钱鸿波的酒精含量,他把人塞进汽车后排座,千叮咛万嘱咐地让对方到了家说一声。这么折腾下来,邱时都出了一身汗。但出了一身汗心情指数也是五颗星。 他脚步轻快,甚至能想象那种踩在云端的感觉——电梯来的慢也不要紧,他可以等。 他希望池言睿也可以等。 - 池言睿洗完澡就吹干头发去了卧室。前几天他就觉得被子薄了点,晚上总是睡不踏实,每次想着白天起来就换,最后都会忘记。搬家过来的时候冬被就放在了衣柜的最上面,塞在柜子深处,外面还有几条薄毯。池言睿搭着凳子把被子找了出来,铺平在床上才意识到自己应该换一床大点的双人被。 他有点怕冷,冬天睡觉总是把被子掖的严严实实才能安心入睡,但因为之前住校,窄窄的单人床并没有那么多空间容纳又厚又宽的冬被。这个点再买被子也不现实,池言睿麻利地套好被套,决定再凑合一晚上,明天一定挑一床新被子回来。 虚掩着的卧室门过滤掉了一部分音量。 起初池言睿还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凝神又听了一会儿才确认外面是真的有动静。钥匙钻进锁眼的声音他太熟悉了,匆忙拉开猫眼看了一眼就开了门。池言睿笑着看向邱时,“今天也开错门了,是吗?” 邱时眼睛亮亮的,“不,我是特地过来说晚安的。” 第三十五章 祝你好梦 不自觉就回想起了那一天。 池言睿手还搭在门框上,有点紧张。“说晚安?这个借口不错。” “睿睿,这不是借口。”邱时微醺,却没想再装醉,他直起身,伸手勾了勾池言睿的下巴,“真的是来跟你说声晚安,说完我就回去了。” “那你可以直接敲门,不用……”池言睿顿了顿,“不用每次都掏钥匙开我家家门。” 邱时重重点头,“好,下次直接敲门。”说完他就向前一步,把池言睿抱进了怀里。 这是今天的第二个拥抱。 他不觉得满足,反倒认为不够。 邱时不敢抱得太用力,毕竟他也知道自己现在浑身酒气,并不是什么太好的形象。可池言睿回抱过来,手掌贴上他的背,小心翼翼,仿佛自己抱住的是猛兽一只。 两个大男人站在门口拥抱其实挺奇怪的,好在已经夜深人静,池言睿便怡然自得地享受了这个拥抱。看不到对方的脸让他毫不顾忌,“你给我带的烧烤在哪儿呢?” 邱时还真忘了这茬,心虚道,“烧烤吃了上火,不吃也好。” 池言睿轻轻拍了拍邱时的背,“知道了。那你说完晚安,就快回去睡觉吧。”他闻出那股酒味,“喝了不少吧?” “没多少,都是梅子酒,度数又不高。”邱时还抱着他,“钱老师有点醉,我真的还好。” “知道了。”池言睿眨眨眼,差点就绷不住要说说出对方那个问题的答案。但他不太确定现在的邱时到底是真的有点醉还是借这个由头来撩自己,咬咬牙放弃了这个想法。 邱时嗯了一声,下巴蹭了蹭池言睿,“那我回去了,祝你有个好梦。”说完就礼貌地松开了手,后退一步跟池言睿挥了挥手。 “你也是。”池言睿突然伸手,从邱时的头发上轻轻带下了一根绒毛,他也学着邱时那样挥手,“邱时,你也好梦。” - 大概邱时的拥抱有着神奇的魔力,池言睿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对于自己是被电话声音吵醒的这件事都没流露出任何的不满。他伸了个懒腰,这才去拿了床头柜上震个不停响个不停的手机。睡前他习惯把手机调成勿扰模式,能把电话打进来的都是通讯录里标记了星号的号码。 还不到十点。 池言睿接起黄新达的电话,心里有一万句为什么想要问,“达达,什么事?” “你还记得上次帮忙翻译的那个资料吗?”黄新达一听电话那边的声音就知道池言睿刚被自己吵醒,好在对方声音听起来挺有精神,感冒应该痊愈了。 池言睿嗯了一声,又问是不是翻译出了什么事。他担心是自己不够细心,都已经完工那么久才被人揪住了小辫子,一时间都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黄新达听他不吭声就继续往下说了,“对方很满意,负责牵线的人昨天给我来了电话,说是今天想请你吃个饭,顺便再谈一下长期合作的可行性——” “我可以!”池言睿来劲儿了,他听到长期合作四个字就已经掀开了暖烘烘的被子,“今天什么时候?我下午好像有课。” 黄新达没忍住笑,“你现在是一点都不瞌睡了是吗?” “是啊!”池言睿被他感染也跟着笑了起来,“这是好事啊,我可不能错过了。着装有要求吗?”他一边问一边已经穿上拖鞋拉开衣柜仔细查看,“家里好像没有正装。”没有正装倒是可以问问邱时,或许邱时有。 “你别激动,我怕你再摔着自己。”黄新达清清嗓子,“大致的工作要求和福利我替你问了几句,站在你的立场上,我觉得还不错,至于具体的还要等你们见面再说。着装没有要求,你也不用去公司上班,平时怎么穿今天怎么穿,不要搞得像是要去参加婚礼。” 池言睿满口答应下来。 “对方约了中午吃饭,吃饭的地方在学校附近。”黄新达说道,“既然你都已经起来了那就洗漱一下换衣服吧,到时候先来我办公室,把昨天的假条给补上。刚才在走廊上碰到章老师他都还在发飙呢,说我们班的孩子一点儿都不听话……听见没?孩子。” “孩子昨天感冒了。”池言睿强行咳了几声,“不过吃过药睡了一天还是好汉一条。” - 池言睿现在接的翻译工作大多是靠朋友介绍,也有一些是曾经合作过的客户介绍,但数量不多,也容易欠人情——人情是最不好偿还的。如果能有一份摆在面前的稳定工作,他当然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一点都不含糊。 怀着这份憧憬的心情,他直接把昨晚睡前那些七七八八的心思忘得一干二净,出门以后直奔学校,想要快点见到黄新达,快点见到那个对自己翻译功底表示满意的伯乐。 “日期,日期别忘了填上。”黄新达点了点请假条上的空白处,“池言睿你能专心一点吗?看把你给急的。” 池言睿写字写的龙飞凤舞,填好日期以后就把假条递了过去,“我这也是高兴。” “没出息。”黄新达恨铁不成钢地在假条上签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把假条收进了文件夹里。他上下打量着池言睿,“感冒都好了?” “好了。”池言睿拍拍胸膛,“你就放心吧,不会传染你,也不会传染甲方爸爸。” 黄新达瞪他,“啧,甲方爸爸,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两个人在办公室里瞎聊天,从娱乐圈八卦聊到了学校附近的冷门美食店,聊到池言睿喉咙都快冒烟了,要等的那个人才在敲门几下之后走了进来。 池言睿站在饮水机旁边拿纸杯子接水,水还没送进嘴里就直接被进来的那个人吓到了。他怎么都不会想到,黄新达口中的那个牵线人会是上次在宠物医院见过的邱时前男友。池言睿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邱时也没说过,但邱时前男友这个身份摆在那里就已经足够震撼了。 黄新达背对着池言睿,只是奇怪为什么袁翼脸上的表情会这么奇怪。他有心要问,又不好当着池言睿的面问,于是按捺下这份好奇,笑着准备为两人做简单的介绍。“袁翼,这就是上次负责翻译的学生,他叫池言睿。”说着他转过身,“池言睿,这是……”黄新达也不傻,转过去一看池言睿的表情就愣住了,他看看袁翼又看看池言睿,“怎么,你们……认识?” 两个人同时点了点头。 黄新达的脑中顿时出现了一百种内容丰富多姿多彩的狗血剧情。 “我们认识。” “我们认识。” 甚至连答话都异口同声。 “这……”黄新达词穷了,有没有人能告诉他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我的前男友成了我的新老板还是分手多年再续前缘?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笑的得体一些,“这可真是太有缘了。” 第三十六章 我们不熟 有不有缘不好说,就算有缘也只是孽缘。 池言睿仰头,一口气喝完了纸杯里的水,然后把一次性纸杯揉成一团扔进了门后的垃圾桶里。 袁翼这会儿已经稍稍整理好了表情,他看着池言,笑着问了一句,“年糕还好吧?” “挺好的。”还好不是问邱时,不然池言睿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黄新达夹在中间,听那两人一问一答,愈发坚定了自己心里的猜测。不过池言睿和袁翼的私事他就不便多说什么,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气氛好不尴尬。黄新达没话找话,“大家都是熟人,熟人好办事。” 池言睿和袁翼都露出了僵硬的笑,再一次异口同声—— “我们不熟。” 黄新达无奈了,“好好好,那当我没说。”他打着圆场,“时间也差不多了,出去吃饭吧。” 袁翼应了一声,“位置我都订好了直接过去就行。” “是你说的那家私房菜?”黄新达问。 “对。”袁翼点点头,“味道还不错。” 黄新达拉一把池言睿,“走了。” 私房菜馆就在学校附近,从正大门出去要不了十分钟就能走到。菜馆在一栋低层建筑的顶楼,整体风格做成了日式,家具大多是木制,看起来倒是很干净。 袁翼在接待台确认预约,报了自己的姓名和电话。他转过身看着黄新达和池言睿,“你们有什么忌口吗?” “我都可以。”池言睿先开口,“客随主便。” 袁翼笑了笑,又看向黄新达,“你呢?” 黄新达耸耸肩,“我也客随主便。” “那我们没有特殊要求了。”袁翼冲着接待台后面的人说道。 三个人进了包间,因为包间内是圆桌所以避免了直接面对面的尴尬情况,再加上上菜的速度快,他们没等多久小菜和开胃汤就已经送了进来,更是不需要黄新达努力找话题活跃气氛。 在得知那人是袁翼之后池言睿就没什么胃口了,他估计对方也是一样的想法。但……袁翼知道自己是谁吗?他没怎么认真吃饭,总是偷偷打量斜对面的人。这家私房菜馆的菜色贴近中式,虽偶有改良,总体来说也还是国人吃得惯的那种口味。池言睿免不了要想起之前邱时说的袁翼口味更偏西式,据他观察,对方确实没怎么动筷子,倒是喝了不少砂锅里煲的汤。 “你们怎么都不吃了?”黄新达吃着吃着就停了下来,“不好吃吗?” “好吃的。”池言睿笑笑,“是我还没饿,早饭吃的晚。” 袁翼放下汤勺,“没有不和胃口就好。” 池言睿抬头跟他对视,“不会,味道很好的。” “喜欢吃家常菜?”袁翼装作无意地问了一句,“我还以为现在的孩子都喜欢吃高热量的食物。” 池言睿突然感受到了莫名的敌意,心里不大舒服,“每个人的口味偏好都不一样,很正常。” “也是。”袁翼说完又继续喝汤,“这东西是不能勉强的。” 就算黄新达的神经粗如消防栓这时候也觉得不太对了。幸好袁翼说完那句话池言睿也没再往下接,差一点就要撕裂的平衡又恢复如常。 饭后,袁翼去接待台刷会员卡结了账,然后邀请两人在大厅一起坐一会儿。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合同,轻轻推到了池言睿面前,“虽然我觉得你不会接受这份工作了,但还是希望你能看看合同,考虑考虑。就当是走个形式吧,考虑好了以后给我回复——如果觉得尴尬,回给他也可以,我不勉强。” 池言睿觉得好笑,“我为什么要跟钱过不去?”在袁翼来之前,他已经和黄新达简单讨论过薪资问题了,“放心,我会好好看合同的。” “那就好。”袁翼微微一笑,“我还担心你意气用事呢。” “不会。”池言睿小心的收起合同,“让我考虑几天吧。”说完他站了起来,“我下午还有课,先回去了,你们慢慢聊。” - 看到邱时的微信已经是几十分钟以后了。 池言睿在附近的奶茶店买了杯饮料,掏手机给钱的时候才看到邱时的那条信息,问他起没起来,要不要过去吃饭。池言睿先付了钱,取了小票站到一边直接给对方回了个电话。 “忘跟你说了,我在学校。”池言睿捏着小票随便折了折,指甲掐着折痕轻轻拉,“达达有事找,我就直接过来了。” 邱时在那边哼哼两声,不满地说,“又是达达。” “喂……”池言睿听着邱时那语气就有点想笑,“你还不乐意了。” “对啊。”邱时叹了口气,“你就叫过一次哥哥,早知道我就该录下来。不然你现在再叫声哥哥让我听?” 池言睿愣了愣,“邱时你别闹。” 邱时乐不可支,“没闹,我就是想让你换个称呼。” “再说吧。”正好池言睿的饮料做好,店员喊了号,他便让邱时先等等。 邱时还是好奇,“你们辅导员找你什么事?” 池言睿想了想,“算是有一份工作吧。我之前翻译了一份资料,然后人家对我挺满意的,就想要长期合作。不用坐班也不用打卡,总体来说还不错。” “那挺好啊,你还在考虑么?”邱时问。 “不然你猜猜,跟我谈工作的人是谁?”池言睿忍不住要卖个关子。 “应该不会是钱老师吧?”邱时没多想,毕竟同时认识自己也认识池言睿的人只能想到钱鸿波。 池言睿直接说了答案:“袁翼。” 邱时不记得自己有跟池言睿说过袁翼的全名,所以在听到对方名字的这一瞬间都有点恍惚,“你说谁?” “你没听错,是袁翼。”池言睿说着都还觉得哭笑不得,“真的,我当时都傻了,怎么都没想到会是他。” “怎么回事啊?”邱时追问道。 池言睿只说不清楚,“邱时,等我晚上回来再说吧。”池言睿抿了抿嘴唇,“我……算了,下午有课,我现在找间空教室睡一会儿。” 为避免胡思乱想,池言睿整个下午都集中精神认真听课,甚至还完整地回答出老师的提问,得到了小小的加分。他不知道黄新达是什么时候跟袁翼分手的,但后来黄新达也发了微信追问他和袁翼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池言睿让黄新达自己问袁翼,结果黄新达委屈巴巴回了句“他要是肯说我还会问你吗?”,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池言睿自己都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这整件事。 第三十七章 叫哥哥 到底还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 黄新达冷静下来也不觉得池言睿和袁翼会是彼此喜欢或是喜欢过的类型,虽然他脑中的狗血剧情有许许多多,但好奇害死猫,两个人都不愿意说自然是有别的原因。作为旁观者和第三人的他还是老老实实待着最好。 他们什么时候想说了再说吧。 下午的课结束以后池言睿背着书包出了校门。他刚走到车站,要坐的那趟公交车就减速缓缓驶入站台,他找出许久未用的公交卡,排队刷卡上了车。秋天走的悄无声息,而冬天已经用强烈的姿态展示了自己的存在感——这种天气骑自行车必须要全副武装,从帽子围巾到口罩手套,一个都不能少,不然冷是一方面,吃了风胃疼才是真的要命。 池言睿运气好,这趟公交还有不少空位,他选了个离后门近的座位坐下,正把手机拿出来翻朋友圈呢,就感觉旁边的座位也坐了个乘客。池言睿下意识地往旁边看,那是隔壁班一个挺眼熟但叫不出名字的女生,女生正好也在看他,于是两个人都笑了笑。 “出去有事吗?”池言睿先开口问道。虽然这趟公交车要经过他居住的小区,但终点站却是在市中心附近,所以他想当然地认为对方是约了人见面吃饭,要去市中心。 “回家。”女生手里还抓着一副耳机,像是打算听歌的样子。但她理了理绕在一起的耳机线,重新把耳机塞回了大衣口袋,“你呢?” “我也回家。”池言睿解释道,“这学期在外面租了房,没住校了。” 女生点点头,“真巧啊,我也是。”她抿抿嘴,“不过我是跟男朋友一起。” “哦。”池言睿莫名就吞了一把狗粮。 女生挺自来熟,又问了池言睿那套房子租在哪儿,租金多少。池言睿答完才发现他们是同一个小区的邻居。不过女生和男朋友租的房子比他那套要大一些,所以租金也多了七百。 从学校到小区的这段路不堵,丝毫没有受到晚高峰的影响,公交车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到了站。池言睿跟女生一起下了车,有说有笑地往小区里走。 - “嘿!” 邱时下楼买了点菜,拎着口袋正往回走,一眼就看到了池言睿——和池言睿身边的那个小美女。那女生年纪跟池言睿差不多大,脸上画着淡妆,笑起来的样子还挺可爱。池言睿看着对方的眼神也很温柔,这让邱时顿时拉响了警报。他想也没想地追上去叫住池言睿,“放学了?” “啊!”池言睿没想到会在小区门口碰到邱时,他看了看旁边的女生,刚要介绍说这是他隔壁邻居的时候,邱时又抢先开了口——“睿睿,这是谁啊?不介绍一下吗?” 又来了。 池言睿巴不得前两秒的自己失去了听觉,邱时是哪里不对劲啊,非得当着陌生人叫这个称呼。 “我是他同学。”女生自报家门,“请问你是?” “邻居。”这下池言睿卡点准确,“这是我邻居。” 女生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邱时,“邻居啊。” “对。”池言睿忙不迭开口,“是我邻居。” 女生住的那栋楼在小区进门的另一个方向,很快就要和池言睿分道扬镳。她挥手要说拜拜,那两个字说出口之前又灵光一闪找池言睿要了微信号。池言睿被邱时的那句睿睿吓得够呛,心思根本没放在邱时身上,他配合地展示了微信二维码,然后被邱时拉着往右走了。 微信上立刻提示有一条新的好友申请。 池言睿也是在这时候才知道隔壁班女生原来叫卢晴晴。他同意了对方的好友申请,重新设置了备注,并在设置的页面标注了对方是谁。等他退回上一层界面的时候,发现卢晴晴迅速地发来了一条信息,那条信息并不是系统自动提示的消息,而是一条让他哭笑不得又尴尬不已的消息。 卢晴晴:对不起,让你男朋友别生气了。我对你没意思,我也有男朋友。 池言睿手一抖,直接连发几个问号过去。 卢晴晴:真的,希望他不要误会,我觉得你们很配。 这不解释不行啊。 池言睿已经被邱时拉着进了电梯,他想了想,敲了一排字。 你不要误会,他真的是我邻居。 池言睿一边打字一边不出声地默念,可他还没发出去呢,手腕又被邱时抓住了。 邱时仗着个子高,把池言睿的小动作看的一清二楚。他承认这种情况不太礼貌,但心里窝着火哪儿还管得着这个,他看到了女生的解释和夸奖,又看到了池言睿的极力解释……确实,他们还没有确定关系,但池言睿准备发出去的信息就像是在撇清关系似的,这让他好不容易才熄灭的火又有了复燃的苗头。 “改了。”邱时要求道,“把最后两个字改成哥哥,最起码也是改成哥哥。” 池言睿觉得邱时很幼稚,同时认为邱时提出的要求极其无理,他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不改,我凭什么要改。你眼神那么好啊?鹰眼吗?” 邱时推了推眼镜,“因为我今天戴了眼镜。” 池言睿这才注意到对方身上不一样的地方就是那副带了点黄的防蓝光眼镜。他没有跟邱时科普所谓防蓝光镜片的不靠谱,“防蓝光眼镜和视力没多大关系吧?”说完看电梯里没别人,伸手拍了拍邱时的脸,“但是挺帅的,不错。” 邱时心里的火焰变成了一波一波温柔的海浪,他装着毫无反应的模样轻轻嗯了一声。 看了对方的反应池言睿就不爽了,他还真是想太多啊,搞了半天邱时就是闹着玩,根本不是吃醋。亏他还觉得内疚,不该因为因为袁翼的事冷落邱时。但邱时对他确实很好,他是不是也应当适当地主动一下呢?池言睿脑中天人交战,交战完毕后他伸手在邱时腰间挠了挠,希望气氛不要那么僵。 “我不怕痒。”邱时绷着脸,“这招对我没用。” 池言睿自讨没趣,收了手。等到电梯到达“叮”的一声响,他立刻从邱时旁边挤了出去。他直奔自家去,掠过了邱时的家门。 “你去哪儿?”邱时故意叫住了池言睿,理所应当地开口说道,“不过来帮着做饭吗?” 第三十八章 欠我一次 池言睿杀人的心都有了。 要是换个人,他这会儿肯定是抓着对方衣领呵斥那是什么鬼口气,但那人是邱时。池言睿本想一走了之,又觉得很不甘心,于是转过去跟在邱时后面进了对方家门。他心情不好,就连跟年糕打招呼都很敷衍,只是口头上招呼了一下,都没像以往那样蹲下去揉毛挠下巴。 年糕有点不知所措。它追着池言睿小跑几步,然后意识到了什么,瞪着圆滚滚的眼睛转过去看着邱时。邱时被它盯得心里发毛,“看我干什么?” 年糕皱了皱鼻子,扭着毛茸茸的屁股走了。 池言睿冲进厨房才反应过来菜还在邱时手里拎着,他不想再出去,于是找来电饭煲内胆准备先淘米蒸饭。米箱放在灶台正下方的橱柜里,池言睿之前看邱时拿过,所以记得位置。他估摸着舀了几盅米,随即开了水龙头接水淘米。他还是掌握不好最终的水量,用笨办法伸手碰着米粒量了量,倒了些水出来又加了些进去……嗯,这样应该差不多。 内胆底部有水,池言睿拿毛巾擦干了才把它放进了电饭煲里。做完这些他去拿了围腰,从脖子上套进去又在身后快速打了个蝴蝶结。 “没系紧啊。”邱时一直在后面看着,这时候才出声提醒了一句。 池言睿动作一顿,哦了一声打算重新系。 “我来吧,你手是湿的。”说完邱时就向前几步,伸手拉开快要散的蝴蝶结重新系了一回。 池言睿站着没动,“谢谢。” 邱时又去拉他的手,池言睿便转过身来,四目相对的瞬间有点尴尬,又有点好笑。 “我……”邱时没忍住笑了起来。 池言睿被他感染,也跟着弯了弯嘴角。 邱时一看池言睿笑了,原本想说的话都忘了,一对上那双含笑的眼睛就忍不住要靠近、再靠近。可是他脸上的眼镜还没取,虽然池言睿没躲,但眼镜确实是阻碍了两人的亲密行为。 “搞什么啊。”池言睿这下偏了偏头,转过头以后露出的脖颈似乎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 “我刚才是在逗你呢。”邱时道歉,“你不要生闷气了,好不好?我就是觉得不这么逼你、惹你,你就还是会躲我。” 池言睿立刻反驳,“我没有。” “你怎么没有。”邱时摇摇他的手,“我又不吃人,不要躲我。” 池言睿撇撇嘴,“再说吧。” “再说什么再说,现在就——”邱时觉得不对劲,低头就看年糕跑了过来,正抱着池言睿一条腿打算往上爬。他按着年糕的脑门,“没看见爸爸在说重要的事吗?” 池言睿笑着把年糕抱了起来,抱在怀里顺毛,“没看出来你还挺有心机嘛。” “你在说我还是在说它?”邱时明知故问。 “谁接话我就在说谁。”池言睿手指被猫咪舔了舔,痒的他眯了眯眼睛。 邱时不多解释,主动摘下眼镜闭上眼睛,结果亲到了毛茸茸的东西——“怎么是你?”年糕被池言睿微微托举起来,和邱时面对面。 池言睿借着年糕又躲了一次,他笑了笑,“别闹了,先做饭吃。”说完把年糕也放到了地上,“下午三堂课用脑过度,我都饿了。” “好吧。”邱时有些失落,“那你欠我一次。” - 临近十二月底,池言睿手头的全部工作都完成了。跟袁翼那边的合作他也考虑好了,不管是从薪酬还是工作强度、发展空间考虑,那都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他从来就没想过毕业后要从事和现在专业对口的工作——说实话,除了继续进修或留校,他暂时也想不到什么对口的工作,所以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自然不能错过。 黄新达把袁翼的联系方式推送到了池言睿的微信上。他以为池言睿不会同意或是选择拜托自己回绝,多问了几句才知道原来池言睿已经打算签合同。 池言睿点开名片添加了好友,但对方迟迟没有通过。这几天邱时去外地办事,要离开几天,于是池言睿摇身一变成为了新晋上任的托儿所所长,不过托儿所只有年糕一位小朋友。他怕麻烦,之前还在考虑要不要把年糕带到自己家里来,免得他两头跑,后来想到年糕之前的应激反应就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邱时怕他忘带钥匙,特别手绘了两张出门记得带钥匙的提示语分别贴在两家门后。 邱时离开之前还炖了一大锅牛肉,池言睿就着那一大锅牛肉解决了一天半的午饭和晚饭,今天总算是吃上了外卖。他发现年糕真是一只奇特的小猫咪,因为它居然爱吃蔬菜。昨天晚上他煮了面条,为了给满是牛肉的汤汁里添加一丝别的颜色,他还洗了一把菠菜。年糕就是他的小跟班,他走到哪儿就要跟到哪儿,就连他洗菜,年糕都要蹲在脚边,没蹲多久就开始馋嘴要吃的。 “这是菜啊笨蛋。”池言睿十分无奈,轻轻甩了甩手指,手指上的水滴到年糕脑袋上,猫咪也不让开。 “喵——”年糕叫的更加急切了,抬起一只前爪在池言睿小腿上拍打着。 池言睿哎哟一声,不得不撕下一点已经洗干净的菠菜拿给年糕闻了闻,“你吃吗?你平时不是最喜欢罐头和鸡胸肉吗?” 年糕仰着头许久,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张嘴就把菜叶子叼进嘴里。它前爪落地,跑去了一边,坐在地上细细地品。 不会吐吧? 池言睿十分担心,菜也不洗了关上水龙头专注观察年糕的反应。嗯?好像不讨厌? 池言睿给的菜叶不多,没一会儿猫咪就全部解决掉,舔舔嘴巴又冲他喵了一声。 “还要吃吗?”池言睿笑不出来了,因为年糕一步步紧逼,似乎是真的还想再来一根。他连忙安抚了一下猫咪,“别急别急,你等我先查一下。”他多少有些不放心,在手机搜索一圈以后才确定猫咪是可以吃菠菜的,只是食用量不建议太多。出于安全和卫生方面的考虑,池言睿特意在锅里的水沸腾后才下菠菜烫了烫,绿叶子蔬菜熟的很快,他握着筷子夹起那几根菠菜,等到放凉了才简单撕开放去了年糕的小碗里。 事后邱时听说年糕爱吃菠菜便打趣说要降低年糕的伙食标准,毕竟蔬菜比罐头便宜多了,也不知道年糕是不是听见了,喵呜呜地窝在池言睿怀里表示了抗议。 第三十九章 面试 “对,两份文件添加到邮件附件了,有问题随时联系我。”池言睿去阳台跟之前翻译工作的对接人通了电话,对方来电确认了一些细节,所以直到通话结束他才看到袁翼已经通过了自己的好友申请。 池言睿莫名有些紧张,放下手机就去接了杯水喝。他站在厨房里,喝着水就突然想起了邱时走之前的提醒,对方让他记得吃水果,置物架上堆了不少,千万不要浪费。池言睿眼神往那边一瞄,架子上确实还有香蕉、橙子和一个巨大的柚子。柚子就直接pass了吧,池言睿洗了个橙子,对半切开,然后一边一刀分成四瓣迅速吃完。其实生活在邱时这边很方便,至少不愁没得吃,拉开冰箱以后荤的素的应有尽有。 再这么下去自己迟早变成废人。 袁翼似乎并不意外他会真的接下工作,发来了一句合作愉快。 池言睿也象征性地发了一个握手的表情,并暗自祈祷以后的工作对接不是联系对方。只是他的祈祷没有奏效,握手的表情刚发送成功,袁翼就回复了。 袁翼:签合同的事稍后确认,你现在有时间吗?可能需要面试一下。 面试?池言睿皱了皱眉。 池言睿:要去你们公司面试吗? 袁翼:视频面试。 袁翼:走个流程而已。虽然你以后的工作是以文件翻译为主,但偶尔也会有特殊情况。所以还需要看看你的口语流利程度。 只要不出门就好,池言睿看了眼外面的天,继续给袁翼回消息。 池言睿:没问题,我之前当过展会志愿者。 他突然想到正是因为去展会当志愿者,才会认识刘岳。自从那次自己给邱时打电话叫老婆以后,那个烦人的学弟就真的没再来骚扰自己,直到现在,都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所以能认识邱时真是一件好事,一件幸运的事。 袁翼把面试时间定在了十分钟后,趁着这段时间池言睿去照了照镜子,又整理了一下衣服。他没有经历过视频面试,但基本礼仪还是了解的。 - 池言睿以为面试自己的会是其他人,结果视频接通以后,对面出现的还是袁翼。对方的脸在摄像头下显得比肉眼看起来圆润了一些,衬的五官表情都柔和了许多。几秒的震惊过后,池言睿迅速地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开始了面试。 袁翼的口音偏英式,听起来还挺优雅。 中途他突然切换成西班牙语池言睿也顺利应对了。 “你的口语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面试到最后袁翼忍不住夸奖了一句,“你们黄老师说你是哲学系的,那以后会考虑专职从事翻译吗?” “也许吧,现在也没确定。”池言睿不大想跟他聊这些,随便客套了一下。 睡醒午觉的年糕找了过来,轻车熟路在池言睿腿上安了窝。池言睿不好伸手撸猫,还在笑着跟袁翼确认签合同的事——签合同也不用去公司,确认条款以后签字邮寄就好。池言睿嗯嗯地点了点头,“那麻烦你把地址发给我,稍后我填好给你确认——年糕,那个不能吃!”年糕见池言睿不理自己,爬起来跳上了茶几,还顺便叼走了池言睿放在茶几上的小零食。 “你稍等一下。”池言睿手忙脚乱地放下手机,起身把猫抱了过来,然后他飞快伸出了手,顺利地猫口夺食物,“巧克力不能吃。”他生气地拍了拍年糕的屁股,这才记起袁翼被他忘在了一边。 袁翼并没有挂断视频,只是表情看起来怪怪的。池言睿顿时反应过来那是为什么——自己在邱时家开视频面了试,中途还误入了邱时的猫——袁翼有这样的表情实在是可以理解。 但袁翼绝口不提,勉强笑了笑,“地址一会儿发给你,还有一些填写的注意事项我也一起发过来。” “好。”池言睿松了一口气,“那到时候联系。” “嗯。” 面试结束。 - 晚上邱时照例打来了电话,那时池言睿已经回去了自己那边,戴着耳机一边跟邱时通话一边整理衣柜。或许是因为只用语音通话而不用开视频面对邱时,所以池言睿把下午面试的事情说了,末了表示自己心情不太好。 邱时不敢乱接话,“那你现在是要睡了吗?” “准备睡了,天冷就懒得动。”池言睿汇报了年糕当天的饮食,又说回了上一件事,“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我怕他误会。” “袁翼吗?你怕他误会什么?”邱时问道。 池言睿叹气,“怕他觉得我是故意在示威或是……”或是宣告所有权。 邱时哄他道,“等我回来再说好吗?你也不要胡思乱想。他……应该不会那样的。” “是吗?”池言睿也没听进去,只是随口应和。 “那你早点休息,被子盖好。”邱时还想再念叨,却怕对方烦,于是匆匆打住。 池言睿把外套挂回了衣柜,“我知道,你也是。”停顿几秒又说,“一会儿我再去隔壁看看年糕吧。” 邱时本想让他过去了就在自己家里睡,但还是忍住了。两个人互道晚安,池言睿拿上手机和钥匙,换好鞋以后开了隔壁的门。 他在心里就把年糕当成了小孩子,小孩子怕黑,所以这两天夜里他都给年糕留了灯。 邱时家里静悄悄的,一点响动都没有。 池言睿脱下脚上那双室内拖鞋,轻轻踩在了地板上。年糕没有睡在客厅沙发,好像也没有在窝里,于是他轻轻摸进了卧室,打开壁灯之后果真发现了趴在枕头旁边的年糕。 年糕小小一只躺在床上的画面看起来实在是可怜,池言睿不自觉地坐到床边,手指顺着猫咪的头顶往下撸了几把。年糕没睁眼,但它知道靠近自己的人是池言睿,它放心地翻了过去露出肚皮,呼噜声也越来越大。 “快睡吧。”卧室里没开暖气,池言睿没坐一会儿就觉得冷了。他掀开被子,半躺半靠地上了床,左手忙着安抚年糕,右手忙着玩手机,配合完美。 而乘坐深夜航班赶回家的邱时就看到了一猫一人睡在一堆的可爱画面——池言睿蜷缩着,肩膀没被被子遮住露了出来,而猫咪挤在他的怀里,一只前爪还霸道地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大朋友带小朋友吗? 邱时无奈地摇了摇头,走过去重新搭了毯子在池言睿身上。 第四十章 做梦 邱时自以为动作很轻,给池言睿搭完毯子就准备去简单洗漱一下睡觉,毕竟对方像是困极了,睡得十分香甜。哪知道他一转身,床上的人就像接收到信号似的突然惊醒,猛地瞪大眼睛冲着自己招了招手。 “我吵醒你了?”邱时都没觉得哪里不对,这是他家又不是池言睿家,他竟然还在为吵醒对方而感到愧疚。邱时一边说一边走回去,伸手把壁灯调暗了一些。 “唔。”池言睿仰头,“过来给我看看。” 邱时笑了笑,凑了过去问他要看什么。 池言睿手捧着邱时的脸揉了揉,“你是邱时啊。” “不然呢?”邱时怀疑池言睿是还没睡醒,整个人的状态看起来就像是了喝酒上了头。池言睿的手很暖和,捂在他脸颊上倒是舒服。邱时弯着腰,“本来之前就想留你在我这边睡,怕你恼羞成怒生气不理我,我才没说的。没想到睿睿这么乖。” 池言睿点了点头,动作特别缓慢,“哦,那你快去洗漱吧。” “好,不等我,你继续睡。”说完邱时轻轻拉开了池言睿的双手,然后把对方的手塞进了被子下面。池言睿乖的要命,不反驳也不反抗,软绵绵的贴在枕头上蹭了蹭,闭上眼睛又睡了过去。 邱时出去的时候带上了门,小心翼翼地拎起了顺手立在鞋柜边的行李箱。他怕开衣柜翻找衣服会影响池言睿休息,正好行李箱里还有干净的换洗衣物,便直接把行李箱拎去了厕所门口。 家是最舒服的地方。 虽说他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在家工作,但此刻这种回家的感觉无比强烈,或许这也有卧室里那人的功劳。 厕所的水声渐小。 邱时简单打扫过积水的地面,迅速吹干头发以后回到了卧室里。他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一角,刚要往里躺,就发现年糕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位置,从紧贴着池言睿换到床的另一边,霸占了自己即将要睡下去的那部分,并毫无形象可言地瘫成了一张猫饼。 “年糕。”邱时手指戳了戳喵咪的肚皮,“睡过去点。” 猫咪不动。 “年糕!”邱时加重了语气,还试着把猫往另一边推了推,“你听话。” 猫咪还是不动。 倒是旁边的池言睿被吵醒了转过身来,手一伸就把年糕揽进了自己怀里,“别闹了,快睡觉吧。” “好好好。”邱时连忙应声,拖鞋一踢就睡了上去。年糕趴过的地方还留有温度,邱时掖好被子,没忍住要往池言睿那边挤。 池言睿睁开眼看了看,突然做出了一个在邱时意料之外的举动——他凑过来亲了亲邱时的嘴巴,然后说了晚安。 - 作为这套房子里最早醒来的那一个,年糕一边梳理自己的毛发一边略带嫌弃地看着还躺在床上的两个人。它蹲在床头柜上,优雅地洗了洗脸,接着用自己软乎乎的肉垫在池言睿脸上拍了几下。 它有点饿了。 懂事的孩子不该这样扰人清梦,可……谁让它是猫呢? 池言睿对上年糕圆溜溜的眼睛一时有些恍惚。昨晚他是在这边睡了吗?顺手挠了挠猫咪的下巴,猫咪立刻低头舔了舔他的手指。 这一觉睡的他快热死了,也不知道邱时家的床垫和被子是有什么魔力,跟火炉似的,烤得他都快冒烟了。池言睿抓着年糕的爪子摇了摇,“你怎么起那么早?” 猫咪委屈巴巴地喵呜一声,暗示自己肚子饿了需要进食。 池言睿笑了笑,“你……” 等一等,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为什么他觉得卧室里的不止自己和猫呢? 池言睿默默回头,意外又不意外地发现了一直背对着自己、还在睡眠中的邱时。他回忆了一下,所以昨天晚上那些事并不是自己在做梦,而是因为邱时真的回来了吗?池言睿越想越崩溃,因为他依稀记得,在最后的最后他主动亲了邱时——亲在了嘴唇上。 当池言睿意识到这一点,第一反应又是要跑。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摁回去了,做人不能老想着逃避,迟早要面对的。池言睿决定等邱时睡醒了再说,于是他抱上猫打算先出去。 “准备跑路了?”邱时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要笑不笑地盯着池言睿。 池言睿一点不心虚,理直气壮地开口道,“对啊,不光我要跑,我还要带着你的猫一起跑。” 邱时挥挥手,“你赶紧把它带走,现在这家伙根本不认我。” 池言睿嘿嘿一笑,“那没办法,谁让年糕喜欢我。对不对啊年糕?”他说完就抱着猫在床尾坐下了,酝酿几秒以后隔着被子拍了拍邱时的小腿,“邱时,我有话跟你说。” 你要说什么? 邱时开始紧张,从躺的姿势变成了坐,“要说什么。” “没那么正式,你躺着也行。”池言睿挠挠头,“你这样反而搞得我很紧张。” 邱时咽了咽口水,试探性地开着玩笑,“你让我躺着是怕我伤心过度晕倒吗?” “不啊,我是怕你兴奋过度。”池言睿说完就去看邱时的表情,对方抿着嘴不说话,视线落在了被套上的某处花纹附近。池言睿清清嗓子,“完了,邱时你是不是傻了?” “没有,你让我消化一下。”邱时将信将疑,生怕自己会错了意。 池言睿也不催他,“那你先消化,我出去给年糕弄点吃的。” “怎么没人给我弄吃的?你不许走。”邱时起身跪在了床上,“我消化好了。如果不是我自作多情的话——”他慢慢靠近了池言睿,“身为你的男朋友,我是不可以要一个早安吻?” - 收到之前那次翻译工作的酬劳尾款之后,池言睿请邱时和钱鸿波一起吃了顿饭。邱时对此颇有微词,觉得两人确认关系之后的第一次约会就被钱鸿波给搅和了,但池言睿说的也挺有道理,不管怎么说,两个人在一起还是需要有旁人的见证,而这件事也没必要瞒着钱鸿波。 池言睿第一次去了钱鸿波的画室。 邱时头天晚上给钱鸿波打电话的时候,对方就在电话那头吱哇乱叫,比自己还要激动。邱时跟他说了吃饭的事,特意表明是池言睿的意思,钱鸿波又开始教育他要把握良人,不能再错过了——邱时懒得拆他台,一开始也不知道是谁说的玩玩可以,不要交付真心。 “我能随便看看吗?”池言睿好奇地跟在邱时后面,悄悄拉了拉邱时的衣袖。 邱时觉得池言睿完全是被年糕同化了,炸毛的时候少了,但小动作多了。他捏了捏池言睿的手指,“想去哪里看?画室吗?” 钱鸿波租了一整层作为画室,一进门直对着前台,除了几间办公室以外,这层楼的其他部分都被分割成了不同大小的独立教室。 池言睿点点头,“对,我还没见过呢。” 邱时摸摸他的头,“我倒是很熟悉。”备考之前的那段时间他整天都泡在画室里,那会儿的画室条件不太好,没有空调只有风扇,而大冷天的风扇也用不上,所以那几个月他手上的冻疮就没好过。但这些没必要跟池言睿说。 第四十一章 画室 “你在想什么?”池言睿盯着邱时,“表情不太好。” 邱时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想起原来学画画的时候了。” 池言睿哦了一声,“肯定很辛苦。” 邱时笑笑,刚好看到钱鸿波接着电话从办公室里出来冲自己招手,想必是有话要说。他怕池言睿会介意,还是收起了原本打算亲亲对方的想法,改为摸脸,“不是要随便看看吗?你去吧。” “好啊。”池言睿极其自然地转过头,亲了亲邱时来不及撤走的掌心,“我去逛逛,你去找钱老师。” 钱鸿波应该交代过前台,所以那个姑娘根本没有阻拦池言睿。 池言睿双手插在口袋里,经过第一间教室的时候就停下来隔着窗户往里。一个个画架围成了大半个圆,不完整的圆形中间坐着一个模特。他虽然不懂画画,但不懂画画并不妨碍他看的津津有味。 “你好,请问你……”有人在后面拍了拍池言睿的肩膀,他回头一看,那是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孩子。 “你是准备来这里画画吗?”女孩子长长的头发全部束在脑后,看起来干净利落。 “啊?”池言睿有点懵。 女孩子有点不好意思,“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在这里学画画的学生,老师教的很好。如果你还没确定画室的话,可以直接报这里的班。” “这里还有兴趣班吗?”池言睿眼睛一亮。 这下发懵的变成女孩子了,她犹犹豫豫地开口,“难道你不是备考生吗?” 池言睿乐了,“小妹妹,我都快大学毕业了。” 对方面上一窘,“不好意思,你看起来……很年轻,我还以为你……不好意思。”她微微弯腰道了歉,迅速绕过池言睿去了教室前门。 大致逛完画室去办公室找两人碰头时,池言睿忍不住说起了这件趣事。 邱时一边听一边揉他头,钱鸿波就不一样了,直接问是不是画室的女学生看上了池言睿。池言睿疯狂摆手,“没有没有,我觉得她只是单纯想要给画室拉生源。” “你别理他。”邱时知道钱鸿波是故意这么说的,所以他才不生气。 池言睿默默和钱鸿波交换一个眼神,无辜道,“但她长得很漂亮。” “睿睿。”邱时皱眉,贴近池言睿耳朵旁边小声开口,“联合钱老师故意气我吗?” 池言睿继续装傻,“没有啊,我实话实说。” 邱时表情更不好了,转过头盯着钱鸿波,“你出去,把门带上。” “好好好,我走。”钱鸿波被他瞪得后背发凉,“您二位继续。” 钱鸿波一离开办公室,池言睿就开始慌了。他没指望钱鸿波能替自己撑腰,但有外人在,邱时多半不会露出现在这种要吃人的表情。唉,他也是欠,干嘛非得配合钱鸿波胡闹,招惹邱时呢?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我先道歉。”池言睿立刻服软,“邱时,我道歉,你别那样看我。”他一边说一边要躲,反方向绕着钱鸿波办公室里那张巨大的办公桌走。 邱时不急不忙地抱着双臂跟在池言睿后面慢慢绕,像是胸有成竹经验丰富的猎人。 猎物并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嘻嘻哈哈地没个正形。 “钱老师真是不讲义气,哼。”池言睿都快把自己给绕晕了,“怎么能说走就走。” 邱时挑挑眉,“不然呢?你小心点,他办公桌上摆着奖杯呢,你别撞倒了。” 池言睿停下来扶着桌子,“那你别跟着我了,我怕。” “怕还要惹我?你自己说,我该不该收拾你?”邱时也停了下来,主动表示休战,“好了,我不弄你,我们出去吧。” 池言睿信了,十分天真地走去门边打算开门。他的手指刚碰到门把手,整个人就被邱时压在了门板上。“邱时,你!” “我说话不算数。”邱时承认那也是战术的一部分,“傻乎乎的睿睿。” “你压着我了。”池言睿挣脱不开,又怕弄出动静来引发围观,“放开嘛。” 邱时笑笑,凑上前去亲了亲池言睿的耳朵,耳朵现在还是冰冰的,说不定一会儿就能成功升温。他伸手搂住池言睿的腰往自己怀里带,“说,你是不是在撒娇?” “就算是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池言睿也是这会儿才发现办公室的门有一部分是磨砂玻璃,他就这样贴在门上,外面的人肯定能看出端倪来。 邱时才不肯这么轻易就放过自己的猎物,他继续轻啄着怀里人的耳廓,“你自己说。” “我在撒娇,邱时你放过我吧。”大丈夫能伸能屈,池言睿咬咬牙,豁出去了。 邱时嗯了一声,“谁放过你?” 池言睿迅速领悟到了对方真正的意思,“……对不起,我错了,邱时哥哥放过我吧。” 邱时哥哥把人掰了过来面对自己,“亲一下。” 池言睿都快被他逗哭了,愤愤地瞪他一眼,“这是在公共场合。” “门关着呢,是个屁的公共场合。”邱时不吃那一套,“趁我还没改变心意之前快一点——”话音刚落,池言睿就攀着他的肩膀亲了过来。其实亲脸就可以了,但池言睿特别乖地亲到了自己嘴上,亲完就不好意思地低头准备当一只缩头乌龟。 还好是在外面。 邱时深吸一口气,“回家再说。” - 既然是请人吃饭,肯定是要照顾客人的口味。不过客人一见死不救,只顾着自己逃命所以失去了选择权;客人二更是态度恶劣,威逼利诱所以同样没有选择权——池言睿想了好久,“那我们还是吃火锅吧!” “每天嚷嚷着上火还要吃火锅。”邱时把人拎到自己跟前来,“换一个。” “不,我就馋火锅。”池言睿真是怕了邱时,这段时间对方每天都会准备一个充满了老干部风的保温杯,杯子里是早就准备好的各色茶饮,那水喝的他清心寡欲,看着年糕的肉垫都能想到色泽鲜艳、用新鲜鹌鹑蛋拌开的生牛肉——馋啊,馋死了。 钱鸿波不欲与虐狗的两人为伍,他怀疑前任给邱时留下了什么巨大的心理阴影,不然邱时也不能这么禽兽不如地逮着小邻居在自己办公室里欺负,也不看看出来的时候小邻居脸红成什么样,简直可以拼进色卡里了。 第四十二章 又吃火锅 钱鸿波的画室就在商圈附近,步行十分钟左右就能看到吃喝玩乐的大本营。 今天不是周末所以街上的人不算太多,但饭店的生意极好,好几家火锅店都还需要排队。这三人都不愿意等,于是继续往前走,终于是找到了一家有包间的火锅店。 服务员送来茶水小吃,又替他们把外套挂到了衣架上,用罩布轻轻盖住,“红锅还是鸳鸯?” “鸳鸯。”邱时和池言睿异口同声地答道。上次的火锅给他们留下了过于深刻的印象,于是邱时又补充说红锅要微辣。 服务员笑笑,“不好意思先生,我们店的火锅底料都是由师傅每天现炒的,统一都是标准辣,没有微辣这种说法。” 邱时尴尬地看向池言睿,“睿睿……” “那就标准辣吧。”池言睿豪迈地挥了挥手,“大不了我俩都涮白锅。” 桌子对面的钱鸿波忍无可忍,“请问我是空气吗?” 邱时抬头:“有你这样会说话的空气吗?” “……”钱鸿波劝诫自己莫要动怒,“行,你俩商量完了以后能把菜单给我看看吗?” 池言睿冲他一笑,“钱老师想吃什么啊?” 钱鸿波也跟着笑,“狗粮都吃饱了,你们看着点吧。” 当然只是玩笑话。 吃饭时气氛很好。 大家都是熟人,吃吃喝喝好不快乐。 中途邱时出去接了个电话,包间里就只剩下钱鸿波和池言睿二人。钱鸿波把池言睿的空杯子倒满了啤酒——他倒得急,其实杯子里的三分之一全是啤酒泡沫。池言睿赶忙接过去喝了一口,总觉得对方的举动别有深意。 果然不出他所料,钱鸿波又给自己的杯子满上,握着杯子过来轻轻一碰,“还没正式恭喜你呢。” “谢谢。”池言睿答道,“钱老师要是想跟我说点什么说就是了,我保证不告诉他。”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希望你们好好的。”钱鸿波说的很诚恳,“我作为一个旁观者来说只觉得他这几年不太容易。” 池言睿点头,“放心,我不是……”他停顿片刻,想了个词,“我不是渣男。” 钱鸿波笑着摆手,“没那么严重,两个人在一起是要互相照顾的。” “当然。”池言睿也反应过来刚才的用词不太正确,“我会照顾好他。” “会这么说是因为他跟家里出了柜——你放心,不是因为前任,他出柜是高中毕业那年的事。”钱鸿波不便讲的太详细,只一笔带过,“大学学费是他自己打工挣的,我说要帮忙,他也不肯接受。总之这么多年他也没回过家。” “天底下哪有那么狠心的父母啊,不过是都要面子不肯先低头。”钱鸿波无奈道,“我家和他家一直是邻居,打小关系就好。平时送去他家的水果、海产,其实大多是受托于人。我觉得邱时应该知道,但没说破。” 池言睿点了点头,继续听钱鸿波说。 “叔叔阿姨特别想他。”钱鸿波说道,“希望他能回家看看。” “是要我帮着劝吗?”池言睿觉得肩上一沉,这可不是个轻松活。 钱鸿波说不是。 “我跟你说这些是因为……”钱鸿波说到这里还有点不好意思,“前段时间我跟家里人打电话说漏了嘴,话就传到邱时爸妈耳朵里了。” “所以?” “所以他们想来看看你。”说完以后钱鸿波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睿睿,我对不起你!” 池言睿猜想自己的表情一定精彩纷呈。 邱时刚进包间就听到了钱鸿波那句对不起,“你俩背着我干嘛呢?” 钱鸿波心虚,话说不清楚倒还把自己呛着了。 池言睿倒是淡定,“我跟钱老师说,要是他不想吃狗粮就抓紧时间找一个,他说他找不到,辜负了我的期望——怎么,你都不帮忙的吗?” “切,那是他不争气。”邱时全然相信了池言睿这套说辞,拉开椅子坐下就开始讨伐钢铁大直男钱鸿波。池言睿适时给他倒酒,还招呼着吃菜吃菜,弄到最后钱鸿波都开始怀疑自己可能真的无法脱单。 饭后池言睿去结账,结完账以后大大方方地找钱鸿波要了微信,美其名曰有合适的就介绍给他。邱时嗤之以鼻,劝他不要浪费时间。 “邱时啊,你好好对睿睿。”钱鸿波语重心长地拍邱时肩,池言睿帮他躲过一劫,此恩不能不报,更何况后面的事还需要对方配合,他只好化身成为娘家人,对着邱时耳提面命。 邱时快被钱鸿波烦死了,“老钱你喝多了吗?啰里啰嗦。”说完就去黏糊池言睿,“睿睿要不要看电影?我们不带他。” 池言睿是被邱时闹得头疼,“回家吧,我明天上午还有课。” “好好好。”邱时顺手给了钱鸿波一掌,“走,我替你拦车。” - 池言睿没有蠢到立刻就跟邱时聊家里的事。 晚上他们各自回家洗澡,洗完以后又在邱时家客厅碰了头。 “不然你搬过来算了,每天跑来跑去多麻烦啊。”邱时闲不住,洗完澡就切了个果盘,摆到茶几上给池言睿投食。 池言睿嘴里塞满了水果,说话都有点含糊,“交了房租。” “那到期就不交了呗。”邱时又喂自己吃了一瓣橙子,“还是你不想和我住——我没别的意思,就正常谈话。” “我没误会好吗?”池言睿瞪他一眼,“我是在想,这个进度会不会太快?” 邱时皱眉,“太快?还好吧。我要是从现在就开始思考买哪个片区的学区房那才叫快。” 池言睿拍他大腿,“哪儿来的学区房?你能生孩子?” “我们年糕啊。”邱时振振有词道,“我们年糕那么聪明,一看就是上清华北大的料。” 池言睿被逗笑,“真是满嘴跑火车。” “那你说吧,为什么会认为进度太快。”邱时收放自如,“我直接问了啊,是因为袁翼吗?” “当然不是。”池言睿也正经起来,“他和你的事早就结束了,不会影响到我和你的关系。” “你确定?”邱时不放心,“如果真是因为他,我就去找他谈谈。” 池言睿伸脚踢他,“都说了不是因为他,你谈什么谈。”过几秒又说,“邱时,我之前没答应你是因为我很害怕——我不是怕受伤,而是怕没有一个好结果。你就当我有特殊的初恋执念吧,我知道很少有人能遇上从一而终的好事,但我还是没死心。” 第四十三章 谈话(1) “你对我很好,我知道。”池言睿顿了顿,“我也觉得我很喜欢你。我们的事,我不打算瞒着我家里人,等到时机成熟,我是早晚要跟他们坦白的。” 邱时点点头,“所以?” “所以我想问问你的意思。”池言睿说的很认真,“可能我妈不会接受,也可能她会接受。我回去可能会挨打……” “我替你扛。”邱时想也不想直接抢答。 池言睿又笑了笑,“我不舍得让你挨打,但就是想知道你的态度。”钱鸿波的那些话提醒了他,池言睿不想拥有一段见不得光的感情,尤其是在家人面前,既然话赶话说到了这些,不如趁这个气氛把话都说开。 “早几年前我就出柜了。”邱时说得坦荡,“我第一次发现我对同性有冲动是初二的时候,对方是新调任来的体育老师。但你放心,我没做什么别的事。”他怕池言睿误会,连忙解释。 “你知道的,男生凑在一起聊的都是那些话题,我不想让自己显得格格不入,便顺着其他人的话表达了自己对成人杂志、成人影像的关心。某次大家约好了去一个同学家里看片——那个同学父母都出差了,实在是个绝佳的机会。周围的人都目不转睛盯着屏幕,恨不得自己也能挤进去,唯独我……没有一点反应。” “从那以后我就不挣扎了,不一样就不一样吧,不一样的我也还是我。那些年我过的很压抑,虽然有钱老师这个好朋友,但我一次也没想过要告诉他,我怕我说了,朋友就不再是朋友了。” “再后来就是高考。当年我的文化课成绩也不错,所以国内那些叫得上号的艺术类院校我都可以考虑,但我直接在志愿书里填了最远的那所学校,可能是早就预料到父母不会接受吧,逃得远一点,心里就会好受一些。” 池言睿听得心里发酸。 “我父母当然不能理解我的取向,哭哭闹闹叫嚷一整晚,然后把我锁在了房间里。”邱时握住池言睿的手,长叹一口气,“说来也是好笑。出柜的第二天就是钱鸿波的生日,我们每年都是在一起庆祝的。下午他来找我,一进门就被我爸妈的表情镇住了,我爸妈应该也拐着弯试探过他,确认我的问题不是因他而起之后就开了我的卧室门。” “我爸让我别乱说话,让我找个理由把钱鸿波糊弄走。我没办法,只能照他说的做,出了卧室就跟钱鸿波说对不起。老钱那时可震惊了,震惊我脸上的伤震惊我居然抛下他让他一个人过生日的这个事实——但我临时又反悔了,我怕我不找机会出去就再也出不去。于是我跟我爸说,我要回卧室拿准备好的礼物,我爸同意了,也就没有跟进卧室。” “钱老师真好……”池言睿忍不住轻声感叹,说完又心疼地抱住邱时亲了一口,“我要是会穿越时空就好了,我肯定在那时候就带着你走。” 邱时笑了笑,摸他的脸,“你要是那时候就出现在我面前,那我出柜的时间还会更早一些。” “那后来呢?”池言睿问。 “后来钱老师气冲冲地跟我进了房间,压低声音问我是怎么回事。我问他信不信我,他说信,我便把头一天晚上熬夜写好的信交给了他,信上写了我出柜的事,也写了我父母的态度,最后是我希望他帮我。钱老师收了信,胡乱安慰我几句就回了自己家。” “我没有绝食,想的是养精蓄锐找机会逃跑。我笃定钱老师会帮我,于是静静地躺在床上等到那一天的到来。没想到当天晚上机会就来了,钱老师他妈妈晚上来敲了门,说是钱老师大半夜发烧,烧糊涂了在床上说胡话,刚好钱叔叔有事没在家,所以希望我爸能帮着把人送去医院。我们两家的交情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爸妈也没怀疑,赶忙换好衣服就下楼开了车,我趁着这个机会溜了出去。” 池言睿听得一愣一愣的,“那你就没再回家了吗?” “差不多吧。”邱时干脆让他坐进自己怀里,从背后抱着人缓缓开口,“我那时候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会,打车去了火车站,买好第二天一早的车票去临市。算我运气好,找了家餐馆负责洗碗,又因为指点了老板孩子的功课被提拔成了家教。老板挺大方,还同意我住他家,所以那个假期我就在一直当家教。我爸妈找来过,但我躲着不肯见他们,他们可能是怕闹大了丢人,最后托老板转交给我一个装了大一那年学费的牛皮袋和录取通知书。” 邱时说着觉得不太对,伸手一摸才发现池言睿哭了,“睿睿……” “你继续说,别管我。”池言睿就拿睡衣袖子蹭了蹭眼泪,“我没事。” “鼻涕泡都快哭出来了还说没事。”邱时拿他没办法,“后面也没什么了。就像你现在看到的这样,我凭本事挣钱,买了房子养了猫,怀里还抱着我的男朋友。” 池言睿发现自己的眼泪根本止不住,干脆转过身去抱住邱时,呜呜呜地哭了个痛快。早知道是这样的故事,他还不如不要听,只对邱时好就行了。 年糕急得在旁边挠沙发,被邱时勾着抱上沙发,塞进了池言睿怀里。 “年糕说它不上清华北大了,只要哥哥不哭,它哪里都不去。”邱时抓着年糕的爪子在池言睿身上轻轻拍打,“睿睿不哭了好不好,你再哭我也要哭了。” 池言睿这下是真的哭出鼻涕泡,破涕而笑,“那你倒是哭啊!” 邱时便假模假样地嚎了几声,“我的心好痛啊。” “想亲你。”池言睿也不管脸上哭成了什么样,捧着邱时的脸就要往前凑,“不准嫌弃我。” “我不会嫌弃——”邱时主动亲了亲池言睿,又提议可以拿年糕的大尾巴擦脸,池言睿又想哭又想笑,整个人起起伏伏好一阵子才终于调整好心情。 第四十四章 谈话(2) “到我说了。”池言睿抓着年糕的爪子一边捏一边开口说,“我是我妈妈带大的,她和我爸离婚的时候我还没上小学。” 邱时包住他的手,“怪不得没听你说起你爸爸。” “我也是后来才跟他有来往的。”这些话在池言睿心里憋了很久,比起邱时对性向的坦荡,那时候的他其实是在不停否认自己的。“我妈妈要强,没在我面前抱怨过,而且她也把我照顾的很好。机缘巧合吧,她认识了一个男人,只是那个男人到现在也只是她的男朋友。” 邱时轻声问道,“没再婚吗?” “没有。”池言睿笑笑,“对方是个西班牙人——是的,所以我西语好因为我有捷径。不过那个叔叔现在的中文说得很溜,光听他说话,你根本不会怀疑他是外国人。我以为是叔叔不愿意结婚,以为他没有想过要向妈妈求婚,于是找了个机会偷偷质问他,结果他说不愿意结婚的是我妈妈,还希望我能帮忙劝一下。” “我其实……不太能理解妈妈的看法,但我怕勾起她的伤心事也就从没提起过。”池言睿说着说着又开始揉眼睛。 邱时先给他抽了几张纸巾,“怎么?这次还带预告的吗?” “没有。”池言睿把脸凑过去,“刚才哭得太厉害,眼睫毛好像掉眼睛里了,你帮我看看。” 邱时小心翼翼吹了吹气,把纸巾角搓成了细细一条,轻轻带出了那根弯弯翘翘的睫毛。他说睫毛弄出来了,让池言睿再眨眨眼。 池言睿叹了口气,“我现在这种情况……不太可能拥有被大众认可的一纸婚书,但是我还是想要,想要一个某种形式上的婚礼。我妈在这方面对我持放养态度,初高中的时候,别人家家人都在操心孩子是不是背着自己早恋影响学习,我妈是在操心为什么她儿子模样端正却从没收过女孩子塞过来的情书。” “需要我给你补上吗?”邱时笑着去抬他的下巴,“纯手写的那种。虽然我不是女孩子。” “不然还能机打吗?”池言睿说道,“我一直都想告诉她,其实我喜欢的不是女孩子,但我总拿时机未到这个借口敷衍自己。去年过年回家她也开始有意无意地催我,看样子是想等我确认对象以后跟着叔叔出国。我……我怕让她失望。” “过来。”邱时张开手臂抱住了池言睿,“睿睿,你很好,哪里都很好,我不认为阿姨会失望。喜欢谁不是什么应该被攻击的弱点,至少我,我希望我在这里,就能成为你的底气。”说完他摊开左手掌心,掌心里躺着那根从对方眼里拨弄出来的眼睫毛。 邱时给池言睿看了那根睫毛,“我还记得高中毕业前的那几个月,我的同桌是班上那个不怎么说话的女生。有一天她跟我说,眼睫毛是很灵验的东西。如果你把它放在自己一边掌心,合拢手掌许愿过后,它能去到另一边的掌心,那就说明你的愿望一定能够实现。” “睿睿,你要不要试一试?” - 邱时是被枕边人的笑声吵醒的。 睡前的两小时内,他和池言睿谈了许许多多他以为短期之前都不会提起的话题,话题内容有些超纲,但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把话说开了反而更好。他放松心情抱着池言睿睡了过去,哪里会想到夜半三更能被笑声吵醒呢? 邱时的第一反应就是开灯。 台灯亮起后,池言睿也终于反应了过来。 邱时心有余悸地拍拍他,问,“出什么事了?” “我做了个梦。”池言睿嫌灯太亮,抓着枕头盖在了自己眼睛上,“我梦到我们结婚了。” “你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邱时坐起来替他挡住台灯的光,又把手伸过去,“被子盖好,不要扑腾。” 池言睿一开口就又想笑,好不容易才忍下去开始讲自己做的那个梦。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婚礼上的你和我都穿着婚纱。但是——”池言睿强调道,“我身上的婚纱看起来更好看也更贵,就那种仙气飘飘的感觉。你的那件婚纱不太合身,好像短了一截,所以你挽着我,一边走路一边伸手拉着裙边往下扯。” 邱时都不敢想象那是什么样的画面,“就因为我们结婚都穿婚纱,你就笑醒了?” 池言睿摇摇头,“不是,我笑醒是因为我们的证婚人是年糕。婚礼是在草坪上举行的,我没注意来参加婚礼的都有谁,光顾着看年糕了。它变成了一只英俊的大猫,举着麦克风在台上念证婚词。” “年糕变大了也该是漂亮的姑娘。”邱时忍不住笑了笑,“英俊这个词用得不太对,扣十分。” 池言睿去捂他的嘴,“你还顶嘴了呢,扣一百分。”说完以后又开始笑。 “有谁扎着你的笑神经了嘛。”邱时顺势就亲了亲对方的手掌心,“用现在微博上流行的说法,你现在就是标准的——笑到隔壁邻居敲我门。” “就是很好笑啊。”池言睿伸手抹了抹眼泪,“你看,眼泪都笑出来了。” 池言睿笑够了终于冷静下来,揉了揉肚子说腹肌很快就能成形。 “肚子都笑痛了吧?”邱时捏捏他的脸颊,“我给你揉揉。” 池言睿坦坦荡荡地露出肚子,“谢谢邱时哥哥。” “乖。”邱时听到这个称呼很开心,“邱时哥哥给你揉肚子。” “你别把我的腹肌揉散了,轻一点。”池言睿舒服地往下躺了躺,“说不定拿眼睫毛许愿真的有用。”他从不相信这些,但看邱时说得那么笃定也忍不住想要试试。再重新分开手掌之前他还很担心,手都有点发抖,可最后的结果是好的,软软的睫毛躺在了另一边的手心里,他把手举到了两个人之间,然后和邱时一起吹飞了那根眼睫毛。 邱时笑了笑,“肯定有用,我们的愿望都能实现。” “嗯。”池言睿觉得自己就像是往日里撒娇的年糕,邱时的手掌温热,力度也合适,他打了个哈欠,“刚才笑得好累,但就只是肉体上累,精神上还是元气满满。” 邱时放缓了动作,“现在放空大脑,什么都别想。你明天上午还有课呢,不能不睡觉。” “你家里有褪黑素吗?”池言睿翻身,把邱时的手压在了身下,“我就是睡不着。” “需要我帮忙消耗一下体力吗?”邱时笑着看他,“包君满意。” - 池言睿半推半就地闭上了眼睛。 他等待着邱时的吻。 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对方的吻是从喉结开始的。 齿尖滑过了薄薄的皮肤,让他有种本能的恐惧。 然后是心头的吻。 衣服被邱时推了起来,T恤边卷在一起,然后他被命令张嘴——“想要舒服就不能让衣服滑下来。” 池言睿含含糊糊应了一声,抬手抓住了邱时的手臂。 柔软的嘴唇覆盖在左边那颗肉粒上,随后舌头也加入了这场战事。 “太敏感。”恍惚中池言睿听到邱时说了这么一句。 乳头被吸吮的声音太明显,就像是有人把音量开到最大的耳机放在他耳边。池言睿偏过头,“轻一点嘛。”不自觉便开始撒娇。 邱时舌头裹住了挺立起来的乳头,“睿睿,我很轻了,是你太敏感。”然后他张开手掌,用掌心去碰池言睿另一边还没被照顾到的乳头,若即若离地碰,或轻或重地碰。 池言睿下意识就挺了挺胸,把另一边的乳头往邱时的手掌心里送。 “乖,再顶一下。”邱时哄他,“两边都硬了哦。” 快感无法克制。 邱时说什么池言睿就做什么,他觉得自己有些魔怔了,这只是前戏,这才是开始,可脑中联想的画面却已经是被深入被填满被贯穿——“再揉揉。” 池言睿催促着。 这时他终于有勇气睁开眼睛看,睁开眼看着邱时埋在自己胸口,以令人害羞的姿势重复着吸奶的动作。 感受到池言睿的目光邱时也抬起了头,他眼睛盯着对方,手指却并立两根去夹了右边的乳头,“睿睿喜欢看吗?好色哦。” 池言睿说不出话。 吻在这一站停留了几分钟继续往下。 腰是软的,被邱时用手指掐着无法挣脱。 当然他也没想过要挣脱。 邱时张嘴,咬住了池言睿内裤的边缘。边缘的布料被口水打湿,仿佛在暗示着什么。 邱时下达了另一个命令,“把腿打开。” “乖乖打开,我就帮你口。” 这是第一次的新鲜体验。 池言睿将信将疑地分开了双腿,“我……” “不会咬到你。”邱时承诺,说着就伸手把内裤往下拉,“抬屁股。” 那东西比主人还迫不及待,巴不得立刻就能被邱时好好宠爱。 邱时握着池言睿那根,“不想看看自己是怎么被我吃的吗?”他动作细致,从顶端开始,含湿了伸舌头往下舔。池言睿硬得很快,满脸通红地说着快一点停下。 邱时把他的不要都当成是要,温柔体贴地揉着他的阴囊,又极力张开嘴想要吞得更深一些。 “邱时!”小孔被舌尖舔到打开时池言睿脚背都绷直了。 “是哥哥。”邱时耐心地纠正,他不急着让对方射,给点甜头就去咬旁边的细嫩皮肤,非得要对方身上都留下自己的印记才算是满意。 池言睿迷迷糊糊伸手推了推邱时的头,“不要舔那里啊……好难受。” “不舔不是更难受吗?”邱时笑笑,“还是乖乖让我舔?” “想射。”池言睿得寸进尺,“你让我射好不好?” “当然不好。”邱时抓着他的手腕恐吓道,“你也让我射好不好?”同样的话加一个也字就还了回去。 池言睿要哭不哭,“……那你来嘛。” 邱时就是借着良好氛围开个玩笑,他没想做到最后。可池言睿稍稍坐了起来,然后抬手熄了灯,床单摩擦摩擦,他的手被对方牵引着压在了柔软之上,池言睿微微抬起屁股,“那你……进来吗?” 第四十五章 药膏 这一秒,好像世界终于安静了下来。 池言睿觉得自己何止是消耗了体力,简直是体力告急。如果这是在对战游戏里,那么人物界面左上角的红蓝条想必已经掉到了最低值。他懒得动,好像抬一下手臂都能要了他的命,再加上大腿根热辣辣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磨破了皮……唉,真是太容易冲动了。 “过来,我给你擦擦。”邱时随手抓了件T恤套上就去了厕所,此刻他手里拿了一条拧干了还在冒热气的毛巾,“内裤要换吗?” 还好意思问呢,池言睿自己都不知道内裤扔去哪里了。 “不想说话啊?”邱时逗他,热毛巾轻轻贴上皮肤摩拭,“还是不想理我。” “累。”池言睿就这一个字,开口以后才发现自己嗓子都哑了。 邱时也注意到了,说是一会儿替他擦完腿就出去倒水。 池言睿略微扬起头,“明天要是起不来上课那就都怪你。” “嗯,我的锅。”邱时不跟他争,“那明天要不要哥哥背你去学校啊?” “八抬大轿抬我去——”池言睿又打了个哈欠。 邱时笑道,“是上课又不是嫁人。” “你嫁我呗,老婆?”池言睿想起那次的“事故”,忍不住就要占一占口头的便宜。 邱时没接他的话。 池言睿不依不饶,一只手撑在床上,另一只手不大老实地去捏邱时的腰,“听见没,老婆?” “睿睿要是精力这么旺盛,我也不介意再来一次。”邱时拨开他的手,在他的唇边印下一吻,压低了声音说,“下次是不是得逼着你叫老公,你才能老实一点?” “哼。”池言睿轻飘飘地哼一声,“睡觉,我不跟你争。” 邱时替他重新弄了一下枕头,“睡吧,我一会儿就来。” - 短短的几小时根本不能满足一个成年男性的正常睡眠需求。 池言睿在一阵鸡飞狗跳中完成了换衣服、洗漱和吃早饭的一整套流程——当他从再不出门就要迟到的压力中缓过来之后,才意识到一个十分关键的事实,那就是……池言睿不动声色地拉了拉自己的裤腿,将裤子的布料拉开一些而不是紧贴着大腿肉。 邱时这个……禽兽。 池言睿咬咬牙,他几乎能想象到稍后自己下车之后的走路姿势,肯定是和痔疮发作的可怜人有得一拼。如果有人问起该怎么说呢?不能说实话是必然的,但他也想不到更合理且不那么丢人的理由。 一辆公交车创造了十来度的温差。 池言睿哆哆嗦嗦下了车,混在人群里往学校正门口走。 “嘿!”卢晴晴小跑着追上池言睿,“刚才在车上就想叫你来着。”说完她神情诡异地左右看看,“你……是不是不方便?” “啊?”池言睿先是被突然跑过来的人吓了一跳,又被对方的问题吓到第二次,他装傻,“什么不方便?” 卢晴晴撇撇嘴,“你不知道吗?你走路的样子像是一只还不太熟练的螃蟹。” 池言睿见她一语道破天机顿时就尴尬地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我,我昨天洗澡的时候不小心拉伤了。” “拉伤到大腿吗?”卢晴晴耸耸肩,“那你应该买块防滑垫。” “是吗?我有空就去看看。”池言睿说,“谢谢你啊。” 卢晴晴冲他眨了眨眼,“不客气,我会替你保密的。” 池言睿刚要开口解释,对方就拍拍他跑开了——“下次记得提醒你那位邻居温柔一点。” - 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这就是。 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 这就是。 结束了上午的四节满课之后,池言睿坐在人都走光了的教室长长叹了一口气。他太难了……原本以为坐下来会舒服一点,然而坐下来时候裤子贴得更紧,他更难受。好不容易熬完了上午,下午还有两节不能逃的专业课。 池言睿连吃午饭的心思都没有,当然,学校食堂的饭菜也没有什么足以吸引他的卖点。他去便利店买了便当和牛奶,坐在高脚凳上一边吃一边浏览邮件。昨天晚上袁翼给他发了消息,他光顾着和邱时促膝长谈完全没留意,结果对方上午又在微信上问了问,说这份资料下周就要用,所以希望他尽快处理。 池言睿粗略扫了眼邮件,点开微信给袁翼回了话。资料内容不算多,但本身有些专业术语可能需要提前了解做准备,他预估了一下时间,答应在周六中午返给对方。 就在这时邱时打来了电话。 池言睿怕对方等,先接了起来,“你等我一下,我找耳机。” 邱时说好,背景音是年糕极力证明自己存在感所以不停歇的喵喵喵。 “现在好了。”池言睿戴上耳机,塑料勺在米饭里挑了挑,“你说吧。” “想你了。”邱时倒是开门见山,“晚上回家吃排骨,怎么样?” 池言睿笑,“想我跟吃排骨为什么要混为一谈啊?老婆。”老婆这个称呼说得特别轻,“你让年糕歇会儿,别叫了。” “跟我要零食吃呢。”邱时说道,“睿睿,我发现你还挺皮的。不敢当着我的面叫是怕被我收拾吧?所以你就在这种情况下呈口舌之快吗?” 池言睿又不吱声了。 “现在道歉还来得及。”邱时提醒道。 “我错了。”池言睿立刻开口,“我就是偶尔皮一下。”他怕回去了还要被追责,连忙转移话题,“你晚上弄什么排骨啊?红烧还是糖醋?其实我还挺想喝汤来着。好久没喝了。” 邱时答应他,“那就炖汤喝。” “哥哥真好。”池言睿嘿嘿地笑着,这毕竟是在便利店里,要他连名带姓外加称呼一起说出口实在有点不好意思,省去了对方名字就好办许多。 邱时不买账,“现在才觉得我好吗?” 哪怕知道对方看不见,池言睿还是摇了摇头,“不啊,一直都觉得你好。”停顿几秒又说,“但是也不好。” “嗯?变这么快?”邱时好奇,“是我说错什么了?” “……腿痛。”池言睿声音软软的,“昨晚你没看吗?是不是磨破皮了?” 邱时脑中立刻有了画面,他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昨晚就是有点红,应该没破皮。”他是有点没控制住自己,因为主动的池言睿实在难得,“晚上回来我看看?亲亲就好了。” “我回家的时候顺利去买个药膏吧。”池言睿就是想撒个娇,撒完以后心里就舒坦了,“你下次,轻一点。” “好。”邱时笑了笑,“药膏我去买,放学你就乖乖回来。” 第四十六章 牙印 晚饭过后两个人都瘫在了沙发上。 池言睿把腿翘在了邱时身上,提议下楼散步。邱时给他捏了捏小腿,问,“你不是腿痛吗?还是少走点路。” “没消化。”池言睿没骨头似的往邱时身上靠,“吃太多了。我好久都没称过体重了,估计胖了有十斤。” 邱时笑,“夸张了,没有十斤。我每天摸着还能不知道吗?” “我说有就有。”池言睿眯着眼睛,“换衣服出门吧,就在小区里走一走,不然晚上不好睡。”他怕对方又要说什么帮忙的话,连忙补充说明,“今天不用你帮忙,我们歇一歇。” “我可什么都没说。”邱时忍不住就想捉弄他,“还是说睿睿在隐隐期待些什么?求哥哥进去吗?” 池言睿没力气跟邱时闹,“少开黄腔。你就说去不去?” “你说了算。”邱时说,“起来,穿外套。” 在池言睿半正式地入住以后,年糕越发黏他了,就连池言睿上厕所就要跟着挤进去——要么就是在池言睿洗澡的时候守门,一边守门一边喵喵叫,好像担心他会淹死自己似的。 现在池言睿要出门,邱时也在换鞋,猫咪迅速冲到门边,抱着池言睿的小腿撒娇。 池言睿弯腰摸了摸它的头,“哥哥出去散步,一会儿就回来。” “怎么还在自称哥哥?”邱时不满,“你别管它,它现在可娇气了,吃个鸡胸肉还要我一条条撕下来喂,都是你惯出来的臭毛病。” “女孩子嘛,娇气一点也正常。”池言睿哎哟一声把年糕抱起来摇了摇,“小年糕要不要跟哥哥一起出去啊?” 年糕的眼珠子转了转,“喵。” “那走吧。”池言睿示意邱时开门,“我抱着它。” 邱时不怎么放心,“不然就在走廊上逛一逛?我怕楼下人多再吓着它。” “好,那就在走廊上探险。”池言睿亲了亲猫咪的脑门,“年糕乖啊。” 猫咪被他塞进了外套里,露出个毛茸茸的脑袋左看右看。 “你还挺重。”池言睿手托在年糕的屁股下面,拿下巴去蹭了蹭它竖起来的耳朵,“年糕胆子还挺大。” “糕仗人势罢了。”邱时恨铁不成钢,“我觉得我们的育儿理念产生了极大的分歧。” 池言睿一语道破天机,“邱时你是在吃醋吧?” “……哼。” 池言睿没让年糕下地,中途跟邱时换着抱猫,年糕还不乐意,最后他们在楼梯间逛了一会儿就回了家。邱时感叹说这就是带孩子的感觉,说完就被孩子哈了几下。 “我去洗澡。”抱着十多斤的猫咪散步让池言睿出了一身汗,“一会儿帮我擦下药,怪不舒服的。”洗澡的时候他低头看了看,用四个字总结就是不堪入目。睡裤的布料又轻又软,但贴上腿肉还是难受。 “过来躺好。”邱时拍了拍床,手里是已经准备好的棉签和药膏。 池言睿好奇,问他是怎么去药店买的药膏。 邱时拉他的裤子,说还是不要问得好。 药膏的味道并不难闻,涂上皮肤冰冰凉凉,瞬间缓和了皮肤上隐隐约约的灼热。就是现在这个姿势过于羞耻了,总让人联想起某些不那么对劲的画面—— 邱时把用完的棉签扔进垃圾桶里,“原来我还咬了这么多牙印啊。” “是啊,疯狗。”池言睿羞愤难当,洗澡的时候站着看,多少有些视线盲区,现在他靠着枕头躺在床上,腿又被对方掰开擦药,这才看到了那些分布在腿间的牙印。 “好了好了,下次不会了。”邱时收起药膏,“先光着腿吧,别乱跑,等药膏吸收了再说。” 池言睿点头,“知道,我这样能忘哪儿乱跑啊?” “万一你趁我不备跑回家了呢?”邱时开玩笑道,“不过我不怕,反正我有你家钥匙。你要是敢跑我就追过去跟你一起睡。” “我拒绝。” “拒绝无效。”邱时耸耸肩,“大不了我把你抱回来,还是用那种公主抱的姿势——” 池言睿连连摆手,“行行行,我说不过你。” “睿睿怎么能这么容易就认输呢。”邱时笑笑,“刚认识你的那段时间,你可不是这样的。我说一句你呛一句,说不定心里还留了十句,现在乖得很嘛。是不是伶牙俐齿都被我磨平啦?” 池言睿支支吾吾,“我、我这是懒得搭理你,给你留面子呢。” 到底是给别人留面子还是在爱人面前不好意思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 池言睿提前完成了工作。 周五晚上他就已经翻译完毕,仔细检查过一遍之后联系了袁翼。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对袁翼改观不少。虽说先入为主是极为主观的看法,好在这看法还有回旋的余地——抛开别的不看,袁翼这人好沟通,做事爽快能力还强,要是没有之前那些事,他会很愿意结交袁翼这样的人。只是池言睿还不能完全把对方的两种身份剥离开,但这并不影响什么。 在那天与邱时的长谈之后,他好像就处于一种什么都不担心的状态。但唯一遗憾没有趁那个机会把吃火锅时钱鸿波的那些话转述给对方。 “没什么问题,你翻译得很好。”袁翼突然打来电话,池言睿匆忙走去了阳台接电话。邱时正在工作区域画稿,隔着卧室门应该听不到什么,但他还是拿着手机去了阳台。 “我还担心有些专业术语翻译得不够准确,查了许多资料。”池言睿放下心来,“过段时间我要准备期末考试,所以时间可能不太充裕,如果需要补工作量的话能不能等到考试结束?” 袁翼十分通情达理,“好,我会看着安排。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合同的意思就是多劳多得,不存在补工作量这种说法。” “那就好。”池言睿也不知道还要说什么,但潜意识里他似乎在期待什么。 没想到袁翼主动说了。 “你和邱时应该还好吧?虽然我不想承认,但你们站在一起很配。” 想是一回事,亲耳听到又是另一回事。 池言睿尴尬地啊一声,又嗯一声,最后从嘴里蹦出来一句谢谢。 袁翼在电话那头笑,“不客气,我实话实说。或许你不太想听我说这个,但我还是想借这个机会跟你聊聊——我有后悔过,但只是后悔我好像不够喜欢他。不是勉强、不是凑合,就是火候没到。所以分开就是分开了,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我不相信分手了还能做朋友那一套,能跟你建立联系就像是老天爷和我开了一个玩笑。” “我也觉得很……好笑。”池言睿答,“根本没想过会在那样的情况下见到你。” “是。”袁翼顿了顿,“现在说完这些不知道能不能让你好受一点。总之,好好工作,不要太在意我。” 池言睿开口道,“我知道。那你现在?” 袁翼很淡定,表示自从上次年糕那件事以后就和对方分手了,现在还是单身状态。 “啊?”池言睿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就分了?” 袁翼跟他开玩笑,“是啊,欺负小动物本来就不能忍,我也怕他家暴我。” 如此便结束了通话。 池言睿在阳台站了一会儿,若无其事地走回客厅里。 第四十七章 破冰 在令人头疼的考试前到来之前,池言睿先接收到了另一个被他刻意遗忘的消息—— 钱鸿波在线卑微求档期,希望池言睿能空一点时间出来和邱时的爸妈见面。 点开聊天对话框,池言睿先看到了一溜的下跪表情包。他心惊胆战地往上滑动页面,终于在第一个小人开始下跪之前找到了钱鸿波的那句话:睿睿,你明天有时间吗?邱时爸妈今天晚上的飞机到,想约你明天见个面。 其实池言睿可以找一万个理由拒绝对方,但如果能就此让邱时和家人的关系破冰,他好像怎么样都能接受。 池言睿:这么急吗? 钱鸿波:十万火急!!! “表情怎么这么奇怪?”邱时往池言睿碗里夹了一筷子菜,“吃饭就吃饭,不要老是玩手机。” “有事。”池言睿低头避开邱时的视线,“我去打个电话吧。” 邱时疑惑地看向他,“出什么事了?” “小组作业的事,可能会影响期末成绩。”情急之下只好撒谎,池言睿在心里默念几句对不起,把筷子一搁就去了阳台。他能感觉到背后来自邱时的注视,没办法,他这也是被逼无奈。 钱鸿波接到电话还挺意外,“你怎么直接打过来了。” “直接电话沟通吧,快一点。”池言睿仔细斟酌用词,“那明天具体是怎么安排的。” “叔叔阿姨说先问问你,你明天要上课吗?”钱鸿波问,“对了,邱时在你旁边没?” 池言睿说得很小声,“他在吃饭。” “你不会跟他说了吧?”钱鸿波开始慌了,“你可千万别啊。” “没有,你放心。”池言睿一本正经,“你们安排吧,找好了自习室就跟我说。” 钱鸿波反应过来,“对暗号啊?” “嗯。”背着邱时做这件事多少有些心虚,池言睿还不太擅长。 “那明天下午一起喝个茶吧?这样不用一起吃饭,你心理压力也能小一点。”钱鸿波提议道,“地方的话……我选好了告诉你,一会儿你最好删一下我们的聊天记录。” 池言睿哭笑不得地答应了。 - 第二天出门之前池言睿一直在思考要穿什么衣服。 他骗邱时说要回自己那边找资料,实际上只是不停地对着镜子比划一套又一套的搭配。这不是正式的见父母,但总归不能太随便,万一给邱时爸妈留下不好的印象那可就糟糕了。卫衣和牛仔都不考虑,池言睿把衣柜翻了一遍,最后穿了件深灰色的大衣出门——大衣不如羽绒服保暖,只是穿起来能压住他脸上的孩子气。 你可以的,池言睿。 见面的地点在钱鸿波的画室附近,那是一家装修得十分清幽的茶楼。 池言睿算好时间,提前到了十分钟。他站在前台准备预约包间,就听旁边有人热情地叫了他的名字。池言睿转头一看,钱鸿波身后站着衣着考究的一男一女,正在最近的包间门口对他微笑。 死就死吧。 池言睿深吸一口气,迎上去打了招呼,“钱老师。”然后礼貌地看向钱鸿波身后的人,“叔叔阿姨好,我是池言睿。” 包间里点着熏香,混在暖风里倒是让人放松了许多。 池言睿和钱鸿波坐在同一边,装作坦然地接受对面两人打量的目光。 钱鸿波根本不敢想象日后邱时要是知道了今天的事会作何反应,他作为两方人士沟通的桥梁,最基本的工作就是不能让场面冷下来——“叔叔阿姨先喝茶。” “嗯。”邱时妈妈点了点头,“小池今年多大了啊?” 第一个问题就是查户口的标准提问格式。 “二十二了。”池言睿老实回答,他不想坐以待毙,答完又主动问对方昨晚睡得怎么样。只见邱时爸妈互看一眼,然后一直没开口的邱时爸爸摇了摇头,“惦记着你们的事,一直没睡踏实。” 哈哈,我死了。 池言睿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这还怎么聊下去啊! 邱时妈妈却瞪了瞪旁边的男人,“老邱你说什么呢。”随即转过脸来,“小池,你叔叔不会说话,你别往心里去。” “没有,没有。”池言睿笑笑,“叔叔阿姨,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 邱时妈妈喝了一口茶,“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更小一点,但看起来挺乖的,应该不是那种浑身反骨的孩子。听波波说你还在读书,怎么样,学习忙吗?” 钱鸿波差点没忍住,“阿姨,别叫我小名成吗?” 气氛终于缓和了许多。 接下来的时间里基本都是邱时妈妈提问题,池言睿乖乖作答,画面看起来还算和谐。 “我去趟洗手间。”邱时妈妈放下了手里那杯没怎么喝的茶,姿态优雅,“你们先聊。”说完她旁边的男人也跟着起来,“刚好,我们一起。” 于是包间里只剩下一直没怎么开口的钱鸿波和努力大喘气平复紧张心情的池言睿。池言睿觉得自己表现得还行,但第一次见面,他也拿不准邱时父母是什么样的人,“钱老师,以你的经验来看,刚才我的表现怎么样?” 钱鸿波给他拍背顺气,“挺好挺好,我就说二老应该是想通了才会约你见面。” “幸好没有掏支票本签字让我离开他们儿子——”池言睿自嘲道,“我怕我会向金钱低头。” “得了吧,你也就嘴上这么说。”钱鸿波捏捏池言睿的肩膀,“行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要不晚上一起吃个饭?” “别别别。”池言睿摆手,“光是这会儿经历的,都够我回去好好消化了。” 两人没说上几句,外出去洗手间的邱时父母就重新推门进来。池言睿连忙坐好,双手也搭在了自己大腿上。 最后一个问题是关于邱时的。 “那他怎么样?他……还好吧?”邱时爸爸托了托眼镜,慢吞吞地说道,“这么多年没回家,他也真够狠心的。” 池言睿没有资格和立场批判谁对谁错,可邱时爸爸后面的那句话还是让他不适,“叔叔,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回答你呢?”池言睿没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了明显的变化,“我说好,你就放心了吗?还是说,如果我的答案是不好,你是不是正好可以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当初那个十八岁的邱时身上——” 钱鸿波吓得按住池言睿微微发抖的手,“睿睿,你怎么了。” “没什么。”池言睿冷静地拨开钱鸿波的手,“叔叔,难道你们不狠心吗?” 不该是这样的。 钱鸿波心急如焚,直到这一刻才算是领教了池言睿的厉害。早知道谈话会崩成这样,他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扛住压力,不在中间引线穿针了。他现在根本拦不住池言睿,而事实上池言睿现在说出来的那些话都已经足够刺耳了…… “……你说得对。”男人挫败地低下头。 邱时妈妈叹了口气开始打圆场,“我们有我们的苦衷。”她握住男人的手,重重一捏,“小池,那阿姨问你,你家里人知道这件事吗?” 刚才还张牙舞爪的老虎变成了温顺的兔子,池言睿愣了愣,“我还没说。但我……”他心虚地移开视线,生怕一句话没说对,对面的邱时爸妈就要立刻起身离开,“但我有信心,我也不打算躲开。” “好。”邱时妈妈笑道,“那阿姨就记住你这句话了,阿姨相信你。” “嗯?” “如果他们不同意的话,你可以把电话留给我。”邱时妈妈眼圈有点微微发红,“阿姨替你跟他们说。” 第四十八章 带他回家 回家以后池言睿都还处于恍惚的状态,他坐在沙发上握着手机,手机不停震动着,把他的手都震到发麻。他低头去看的时候手机刚好停下了这一轮的震动,尚未暗下去的屏幕上未接来电来自邱时和钱鸿波。 池言睿跳过了最新那通未接来电,先给钱鸿波回了电话。 “到家了吧?”显然钱鸿波也是惊魂未定,“我也刚把叔叔阿姨送回酒店。” “到了。”池言睿发现自己喉咙有点干,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钱老师,谢谢你。” 钱鸿波笑了笑,“客气什么。这事儿算是解决了。” 池言睿还不放心,“后来叔叔阿姨没说什么吧?” “没。”钱鸿波答道,“夸你会护短呢。” ……护短也能夸吗? 池言睿无奈,“我现在还在后怕,你说我怎么那么虎啊?” “这谁知道!邱时惯得呗。”这语气和邱时说他惯年糕一模一样。钱鸿波见好就收,“总之你该干嘛干嘛,邱时那边也先保密吧,等我晚上探探口风再说。” “行。”池言睿还想让钱鸿波帮忙准备点当地特产送给邱时爸妈,就看自己大门开了,邱时伸手开了灯,“你在这边干嘛?还不接我电话。” “我……”池言睿慌慌张张想挂电话,却发现钱鸿波比自己动作更快,想必是一听到邱时的声音就主动结束了通话。他把手机往靠垫后面塞,“邱时哥哥——” 邱时眼皮一跳,“你好好说话。” 进门以后池言睿就没换衣服没换鞋,什么模样出去见了邱时父母现在也还什么样。他走过去抱住邱时,“你打我吧。” 邱时:? “但别打脸。”池言睿说完又仰头捧住了邱时的脸颊,“我今天见了叔叔阿姨。” 邱时脑子里一炸,“你说什么?” “我不想再瞒你了,我也瞒不住。”池言睿瘪嘴,“对不起。” 邱时站着缓了几秒,终于把对方那几句话的意思梳理清楚。对方还捧着他的脸,可怜巴巴的,就差没在身后插一条尾巴摇来摇去了——“来这一套没用,你老实交代。” - 当天的第二轮谈话直接影响了晚餐的质量。 邱时没做饭,直接点了外卖。比起池言睿担心的生气,他现在的心情更多是难以言喻的复杂。这一切都很突然,搞得他毫无准备、措手不及,但最终的结局又不能说是不好——长大以后他也渐渐理解父母的不容易,哪怕当初跟池言睿坦白的时候冷静得像是一个旁观者,可究其原因还是不能撇开他的冲动和自私。他一直以为他是自己的英雄,实际上这场战役从来都没有胜利者。 池言睿躲去厕所哭了一场,出来的时候邱时已经替他拆开了筷子,“过来吃饭。” “不饿。”池言睿后悔得要死,低着头坐过去也不接筷子,“我看着你吃。” “多大的人了,还要我喂?”邱时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了,他不是没有想过和解,只是根本没预料到这一天会提前到来。他不怪池言睿也不怪钱鸿波,但就是觉得池言睿这个委屈巴巴的小媳妇儿样子挺难得,生出了捉弄一番的心思。 “哦。”池言睿听话地拿上筷子,把自己那份叉烧饭里的叉烧全部挑去了邱时那边,邱时面前叉烧叠着叉烧,就像是一座资源丰沃的矿山。 邱时板着脸,“你能看看我吗?” “我不看,丑死了。”池言睿吸吸鼻子,“我是说我丑死了。” “放屁。”邱时捏他的脸,稍稍一用力就听他哎哟喂地要躲不躲,“头抬起来。” 池言睿的睫毛都还是湿的,灯光折射上去仿佛是挂着碎钻。 邱时实在是演不下去了,“过来让我抱抱。” 池言睿从那位置上起来,又站到了邱时面前。 “没有罚站。”邱时笑着拉拉他,“坐我腿上?” 池言睿点头,呼吸都还因为刚才的痛哭一顿一顿的。他分开腿坐下去,跟邱时面对面。 “我没生气,也不会怪你。”邱时跟他蹭了蹭鼻子,“本来还想哄你叫声老公什么的……唉,可能还没听到那个称呼我就先心疼死了。”说完他把人搂了搂,“给我点准备的时间,下次我们一起去见他们,好不好?” 池言睿还是点头。 邱时叹气,“他们没为难你吧?” “没有。”这次池言睿终于出声,“阿姨挺好的。” “阿姨挺好的,那就是我爸说了什么话你不乐意听,是不是?”邱时问。 池言睿咬咬嘴唇,“他说你那么多年不回去,太狠心。” “替我生气啊?”邱时又问,“睿睿怎么这么可爱?” 池言睿不好意思地转过脸去,“不可爱,我有点莽撞。” “我说可爱就是可爱。”邱时去亲他,“这事翻篇了,我们好好吃饭,一会儿又带年糕去走廊散步好不好?” “要……要、要复习。”池言睿话都说不顺畅,“快考试了。” 邱时哎了一声,“都听你的。” “还有一件事。”池言睿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我跟我妈出柜了——”话说到一半,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就开始疯狂震动。 邱时探头一看,“是你妈妈的电话。” “我不敢接。”池言睿刚才躲在厕所一边哭一边给他妈妈发去了短信,短信删删改改许多次,终于是勇敢地点了发送。 “那我来。”邱时够到手机,深吸一口气按了接听和免提。 手机听筒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过年带他回家吧。” - 事后钱鸿波又是赔礼道歉又是请客吃饭,终于和他发小重修于好——当然,邱时就是替池言睿出气,后来还被钱鸿波吐槽说,他要是穿越回古代当了皇帝,肯定是那种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昏君,永永远远都被钉在耻辱柱上的那种。 “过年先去你家再去我家吧。”邱时仔细研究了池言睿的放假通知,又对着自己的工作计划反复核查,“你妈妈和那个叔叔喜欢什么啊?我可得先准备好。” 池言睿捂着耳朵,“等我考完试再说吧,你好吵。” “睿睿。”邱时皱眉,“饭后半小时不适合用脑,你现在看书也没办法记在脑子里。” “我不管。”池言睿张嘴咬他,“人家年糕都知道乖乖待着不来闹我,就你不懂事。” 又是年糕! 邱时抽走他的书,“那你每天抱它亲它,怎么不主动抱我亲我?” “跟猫吃醋,真有你的。”池言睿伸手,“把书还给我。” 邱时摇头,“说点好听的。” “不还算了。”池言睿脾气也上来了,“那我去学校,找同学一起复习。哦,还有卢晴晴,反正我们住一个小区,更方便。” 邱时忍着笑跟在他后面,趁他弯腰穿鞋的时候一把将人打横抱起,目的地是卧室。 池言睿头晕目眩地躺在床上,近距离欣赏了邱时的脸,对方就那么把他压在床上,双臂分开撑在他身体两侧,“天黑了。” “所以呢?” “不要去打扰同学或是邻居。”池言睿笑笑,“就你和我,做点别的……好不好?” 第四十九章 真感冒 池言睿觉得吧,人品守恒定律是一定存在的。为什么会这么说呢?因为在顺利出柜、顺利度过考试周以后他就病倒了——这次是真的感冒,不掺水分的那种。他躺在床上,伸手去旁边摸了一包纸巾,鼻涕眼泪横飞的体验实在不好受,鼻子堵着没办法呼吸,于是他只能像被捞出水面的金鱼那样,傻乎乎地用嘴呼吸。 啊,嘴呼吸是最要不得的呼吸方式。 垃圾桶就放在床边。 他揉起用过的纸巾,准确地投入了垃圾桶。 三分! 他笑了笑,笑完忍不住又在床上叹气。邱时不在,就连生病了不舒服都没人可以撒娇。 邱时受邀参加临市的一个画展,昨天就出发了,要今天下午才能回来。虽然冰箱里有吃的,但池言睿不想动,他现在没胃口,什么都不想吃。 关键是,他根本没力气下床跑去隔壁开冰箱——他昨晚是在自己这边睡的。想来也是乐极生悲,昨天下午考完最后一天他便欢天喜地给邱时去了电话,聊了一路,也喝了一路的北风。胃着凉倒是喝点热粥就给捂好了,关键是身体着了凉吃感冒药可不顶事,他又不想独自一人跑去医院,照料完年糕以后就打着喷嚏回了自己家。 感冒药强效催眠了十几个小时,醒来也还是软绵绵的一团。 池言睿又造出来一颗纸巾篮球,可惜这次没投进,纸团砸到垃圾桶的边缘然后被弹开了,落在后面。再躺会儿吧,他对自己说道,再躺会儿就起来。这一躺就直接躺到了中午十二点,池言睿连续打了三个喷嚏,活生生把自己给打精神了,他在鼻孔里塞了纸团,穿好外套速战速决跑去隔壁换水加猫粮。专业跟屁虫年糕都没顾得上撒娇,炮弹一样冲去了自己的小碗前面进食,它一边吃一边抽空打量池言睿……唔,今天看起来怪怪的。 池言睿不敢久留,生怕感冒病毒扩散开来会影响稍后就能回来的邱时。正好鼻子堵住了闻不到味道,他抄起小铲子清理完猫砂盆,收上垃圾袋又回了自己那边。 回去以后看到了手机上的未接来电和信息。 邱时见他没接电话还以为他在忙,于是发了消息说正在准备登机。 池言睿连忙回了个知道,看对话框跳出来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提示以后又现编了个理由——他骗邱时说还有小组作业没完成,稍后就要赶去学校。作业量大,多半是要刷夜了,所以他晚上就住同学宿舍凑合一晚上,让邱时不要担心。 邱时回好,同时嘱咐他按时吃饭,自己还有两个半小时就能回来。 - 池言睿做了一个去火山探险的梦。 醒来时他还在蹬腿,想把穿在身上的厚重防护服踢下去。他有种呼吸不过来的感觉,身下全被汗水浸湿了,床单贴着衣服,衣服贴着肉,怎么样都不舒服。 突然有人从一片光明中走了过来。 池言睿努力睁开软踏踏的眼皮,发现那不是别人,正是端着水的邱时。 “醒了?”邱时几步走了过去,见池言睿要起来,连忙放下水杯把人按住,“先别忙着起来。” “几点了?”池言睿看着他笑,“你怎么在这儿啊。” 邱时有些生气,“还好意思说,生病了不知道跟我说吗?” 池言睿是心虚的,支支吾吾哦了一声就说口渴,要喝水。 邱时抓过外套披在他的背上,一边喂他喝水一边愤愤开口,“我还真信了你是去学校做作业。结果晚上给年糕蒸鸡胸肉的时候突然想起来,昨天下午你就考完试了,还要做哪门子的作业。给你打电话不接,再打就直接关机了——” “应该是没电关机了。”池言睿在喝水的间隙插了一嘴,“昨晚忘记充电。” 邱时瞪他,继续说,“还以为你是因为要回家见父母压力大,想要偷摸溜出去放空自己,所以给我玩人间蒸发。哼,哪知道我去阳台收衣服,看到你这边的阳台灯没关,门还被风吹得哐当响,好心过来帮你关门,就听到卧室里的某位同学咳得震天响。” “别说了,我知道错了。”池言睿很不好意思,“我这不是怕传染你吗?” 邱时替他拨了拨汗湿贴在脸上的头发,“怕传染可以戴口罩,哪能自己扛啊?”说着看了一眼床头没盖上盖子的保温杯,“你是不是想着,多喝点热水就能好?” 池言睿点头,“我们真是心有灵犀。” “去医院。”邱时收走玻璃杯,“额头都烧得烫手了。你要是再不醒,我估计就要打120了。” “不至于。”池言睿不想动,“我觉得我已经好很多了。” 邱时打开衣柜找了件长款的厚外套,命令池言睿立刻穿上,“好不好医生说了算,你又不是小朋友,难道还怕打针输液吗?” 池言睿认为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而是有没有必要的问题。只是他在这件事上完全没有发言权,在邱时的唠叨声中穿好了衣服,穿好了袜子,然后直接被邱时背下了楼。 门口保安吓得够呛,大半夜里看到这种一人背着另一人的场面第一反应就是出大事了。他跑出门卫室一问,棉大衣都没来得及拉拢就热心肠地跑去外面大路替两人叫来了出租车,邱时千恩万谢,事后还特意买烟买水果送了过去——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 感冒发烧虽不是只发于冬季的病种,但深夜看诊的队伍还是不算短。 池言睿是标准的肠胃感冒引发了高烧,医生给他开了后续要吃的药,大手一挥便让邱时缴完费就领着人去注射打点滴。池言睿已经有很多年没被扎屁股了,要不是前面那个小朋友都在妈妈怀里忍着没哭的话,他估计是绷不住的—— “打完退烧针为什么还要输液啊。”护士刚走,池言睿就不满地小声抱怨。病床没空位,他也嫌麻烦不让邱时去找加床,于是只能坐在注射室外的走廊上打点滴。药水瓶挂在墙面的钩子上,大大一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滴完。 邱时给他捂手,“退烧是退烧,消炎是消炎。”说完把人按到了自己肩膀上,“医生说你扁桃体发炎了,你最好还是少说话。” “我小声说。”池言睿在邱时肩膀上蹭了蹭脸,“不然干坐着多无聊。不过,我这样靠着你好不好啊?” “有什么不好?”邱时努努嘴,“大家都这样。” 池言睿倒是挺精神,看了一会儿药瓶又跟邱时咬耳朵,“画展好看吗?” “还可以。”邱时点开手机相册给他看,“钱老师也去了,不过他没跟我一起回来。” 池言睿疑惑问为什么。 “因为主办方邀请的嘉宾里有他的熟人,多年未见的那种。”邱时忍不住揶揄道,“久别重逢自然是要找机会坐下来谈一谈的,所以他还在谈,我就回来了。我要是不回来,你能在屋里烧成碳灰。” 池言睿嘟着嘴,“不许再骂我了。” “没骂你。”邱时说,“我这是气得。”说完趁没人注意,偏头在池言睿嘴上亲了一下,“喜欢还来不及呢,我怎么会骂你。”对面椅子上坐了个小孩,正好还是在池言睿前面打屁股针的那位。小朋友的家长好像是去接水了,所以只留他一个人坐在那里。小孩明显是看到了邱时的举动,瞪着大眼睛眨都不眨一下——邱时竖起手指,在自己嘴巴前嘘了一下,小孩立刻乖乖点了点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转头看了旁边。 大概高烧真是烧干了身体里的水分。 池言睿不停喝水,就算不喝水也要咬着那根插在瓶子里的吸管玩。 邱时让他慢点喝也不听,最后邱时警告他说如果再喝那么急,自己就嘴对嘴喂他——叛逆期的池某人终于学乖了。 第五十章 告白 “你才应该改名叫年糕。” 输完液回家的路上邱时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两人已经进了电梯,邱时按完楼层就扭头说了这么一句。 池言睿站在后面抱他的腰,左手手背上还有没有撕下来的医用胶布。池言睿想了几秒没想明白,决定不再劳烦自己辛苦的大脑,便问为什么。 “黏我啊。”邱时说得理直气壮,“贴着哥哥那么舒服哦?” 池言睿笑,“就是舒服啊。”笑着笑着眼睛又开始发酸,“我生病了嘛……生病的人就是有点奇怪嘛。” “到了。”邱时拍拍他的手臂,“要不要哥哥抱?” “不要。”池言睿摇摇头,还是保持那个连体婴的姿势抱着邱时一起往外走。“我又不是小女孩,背着抱着你会累。” 走廊里有风,邱时便把他拉到了自己怀里,“你当然不是小女孩,你是我的小男孩。来,回家了,哥哥带你去睡觉,嗯?” 池言睿嗯一声,借着有口罩的遮挡一直瘪着嘴。 年糕从床上跳下来迎接池言睿,它绕着对方的腿蹭了蹭,发现对方似乎不想理自己。 “你乖乖睡,我去预约一下白粥。”在池言睿的坚持下,邱时拿热毛巾替他擦了手和脸,先前出汗出的太多,邱时又重新给他找了件干爽的睡衣。 年糕蹲在床边,歪着头打量躺着的池言睿。 邱时俯下身亲了亲池言睿的额头,“要不要把年糕抱给你?它一直守在旁边呢。” “不要年糕,要你。”池言睿忍不住了,伸手要邱时抱,“真烦,生病了老是想哭。” “睿睿乖。”邱时一下一下摸他的头,“想哭就哭,我又不会笑话你。但是不能哭太久,因为眼睛会肿——等我一会儿好吗?我怕你醒来没东西吃肚子饿,很快就能弄好。” “嗯。”池言睿把眼泪都蹭在了邱时身上,等对方离开卧室还是把年糕逗上了床。年糕喵喵叫着低头舔了舔他的脸,估计是舔到咸咸的眼泪,整只猫都陷入了巨大的疑惑之中。池言睿又笑了,伸手挠猫咪的下巴,“小年糕趴下睡好不好?我们一起等他回来。” - 池言睿一直没睡着。 他等到身边人的呼吸变得绵长、变得均匀之后小心翼翼地转了过去。他和邱时盖着同一床被子,被子下面是细软的毯子。他的手探过去,轻轻搭在了邱时腰间。 有的话当面说总觉得矫情,池言睿也不喜欢什么感情都用说来体现——但在生病的脆弱时刻他还是想用自己的方式说给邱时听。 感动不同等于爱情,但邱时给到他的却是百分百的纯粹。 “第一次在阳台上看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很帅,虽然第一眼只看到了背影,但我想转过身来也不会太差。我猜对了。” “可你的态度实在不友好。我又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习惯,所以没打算跟你做什么关系良好的邻居,最好是不要来往,以免被你气死……结果,我忘带钥匙了。” 池言睿还在酝酿下一句话呢,就觉得手被人抓住了,邱时的手顺着他的手腕往上摸,摸到小臂那里拍了拍,“睿睿啊,你一个病人不好好休息,大半夜的跟我表白——不怕我听不到全都错过了吗?”说着就睁开眼往前凑了凑,“幸好我没睡熟,怕你不舒服,等你召唤你。”他亲到池言睿有些泛干的嘴唇,“想听听我怎么想的吗?” 池言睿原本想说的话都被邱时打断了,准确来说是被吓忘了,他根本找不到头绪,于是点头让对方继续。当然,这之前还是稍微躲了躲,“别亲,会传染。” 邱时笑说又不是舌|吻,哪儿会那么容易就被传染感冒。 “年糕喜欢的人我就喜欢。”邱时说,“它不是那种见人就打滚翻肚皮的小猫咪,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那天你睡在沙发上,我心想,怎么会有这么没有安全防范意思的人啊?就算我也有猫,也不能证明我是个好人吧?可你就那么躺在外面沙发上睡了好几个小时,好像很信任我似的……睿睿,我说你伶牙俐齿并不对,因为那都是你的武装。”邱时停顿几秒,“所以,不管怎么样,你都可以像年糕在你面前那样——在我这里,你就是那个唯一。” - 两人原本已经商量好先去池言睿那边见家长,再回来和钱鸿波汇合一起去邱时家,然而都准备买票了才想起来家里还有一个小朋友年糕。跟池言睿回家的那段时间倒是可以麻烦还没有结束画室课程的钱鸿波上门喂猫铲屎,但等到正儿八经的春节假期,年糕就没人照顾了。池言睿和邱时都不放心宠物寄养,又没有合适的喂猫人选,于是便计划开车回去。不过他们说了不算,关键是要看年糕能不能适应长途旅行——开车回去要七个多小时,人坐久了都会不舒服,更何况猫呢? 邱时和池言睿你看我、我看你,抠破脑袋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没心没肺的年糕不懂得饲养员的辛苦,叼着老鼠玩具挤到了两人中间,它用头拱了拱池言睿的手,然后张嘴松开了老鼠,意思是要池言睿配合自己玩扔老鼠抓老鼠的巡回游戏。 “我说真的,”池言睿把老鼠玩具扔去了阳台上,“年后就给它报名上小学吧,你女儿简直是神童。” 年糕咻的一下冲了出去,很快咬着小老鼠一脸得意地跑了回来。 “清华附小么?”邱时问。 “北大附小也不是不行。”池言睿抱起年糕,“不然我们试试?让钱老师把车开过来,我们带着它去兜兜风?” 要上清北的年糕不负众望,踩在池言睿的大腿上扒拉着车窗兜风,一点没有当初因为应激趴在宠物医院诊疗床上的可怜模样。邱时怕它冷,还买了一个特别威武的狮子围脖,等红绿灯的时候年糕成功吸引了无数注意力,回家以后还被奖励了两份小零食——其中一份是池言睿偷偷多给的。 最后三人一猫顺利出发。 钱鸿波觉得自己挺多余的,虽然三个人都有驾照可以轮流开,但如果是池言睿开车,那邱时一定是坐在副驾驶的,反之亦然——那对过分的情侣连年糕都不留给他,让他一路上都在唉声叹气,萌生了新一年一定要努力脱单的想法,这意愿太强烈,只至于回家以后他第一次对于长辈安排的相亲见面通通表示来者不拒。 池言睿紧张,邱时比他更紧张。 友好的钱鸿波作陪,陪着两人敲开了那扇门。 池言睿一眼就看到了客厅里还没安好的猫爬架和旁边的逗猫棒,有些意外。他悄悄拉了拉邱时的衣袖,却发现对方在微微发抖。他说了叔叔阿姨好,然后默不作声地握住了邱时的手。 邱时反握住池言睿的手,开口笑道,“过年这几天年糕又要长胖了吧。” 站在门里的邱时爸妈也跟着笑了起来,“一样,你们也一样。” 邱时终于迈进门去,“爸,妈,我们回来了。” 正文完结 第51章 番外一 《年糕的观察日记》 X月X日 今天下小雨,我被人带回了家。 这么说妈妈可能会不高兴,但原来那里更像是妈妈的家。妈妈在那里送走我,送走我的兄弟姐妹,但它始终在那里。 所以我觉得那是它的家,不是我的家。 来接我的是两个男人。 人类男性。 这样的组合不多见,所以在他们刚进门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我趴在弟弟的身上,脑袋朝向门边,试图多听一点有用的信息。 笼门打开了。 弟弟胆小,奶声奶气地要往里躲。 有什么好躲的,又不是要带你走。 我被抓了出去。 其实不能说是抓,因为我觉得我还挺主动的。 个子稍矮一点的男人把我抱进怀里,我象征性地扭了扭身子,然后把下巴搭在了他的臂弯上。他好像很开心,笑着跟另一个男人说就要我了。 好吧,随你。你选了那么久都没有中意的,看来对它很满意。 高个男人看我一眼,又在我屁股上拍了拍,挺结实的小家伙。 哼。 那当然了。 他们很快办完手续,带着我和大包小包一起上了一辆车。 X月X日 昨天太困,没写完就睡过去了。 他们给我起名叫年糕。 年糕就年糕吧,反正我没意见,有意见我也只能喵喵喵。 唉,我们这种可怜的小猫咪,哪怕被叫成便便也没法表示抗议。 所以年糕挺好的。 听起来就很可爱。 我的新家不算太大,但只有我一只猫,所以还是够了。 屋子打扫得很干净,我的爬架和窝都摆在客厅里。 厕所在另一边。 这两个男人一个叫袁翼,一个叫邱时。 前面那个选了我,后面那个给钱替我赎了身。 哦,不对,不能说是赎身。 反正是他给的钱。 他们俩都很忙。 出门以后家里就只有我了。 没事,正好让我在屋子里探险。 X月X日 毛巾上妈妈的味道越来越淡了。 唉,我还以为我是一只坚强的小猫咪呢。 生活不易,年糕流泪。 不过没关系,我在这里称霸王,每天吃好喝好,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可惜他俩每次陪我玩逗猫棒都不太走心,十分敷衍。 估计是工作太辛苦吧。 X月X日 昨天他们吵架了。 吓得我一直躲在窝里不敢出去。 X月X日 他们又吵架了。 但邱时没怎么开口说话,倒像是袁翼单方面的抱怨。 什么空间什么距离的,我不太懂。 袁翼很生气。 我还是躲在窝里。 我看着邱时,怀疑他是不是突然不会说话了。 X月X日 今天吵架的主题是爱情观。 爱情观是什么?有小鱼干好吃吗? 我咬着邱时给我的小鱼干,努力冲他挤眉弄眼——就连我这只小猫咪都看出来了,袁翼发那么大的火肯定要哄哄才能好。 可惜邱时没看懂我的暗示。 X月X日 我换了一个毛茸茸的新窝。 新窝很暖和。 我听到外面的雨声了。 天气转凉,我一直睡到了下午。 雨还没停,甚至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袁翼在收拾东西。 是要出差吗? 我好奇地从窝里跳出去,走到他身边蹭了蹭他的腿。 他不理我,沉着一张脸用力地扣上了行李箱。 然后邱时也从卧室里出来了,表情有点吓人。 我很害怕,所以我躲到了一边。 你要走? 邱时问。 袁翼点头,然后去门边换好了鞋离开。 邱时抓着伞追了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他好像快哭了。 X月X日 好闷哦。 家里少了一个人空荡荡的。 X月X日 我听到邱时打电话了,他让袁翼接走我。 因为我是袁翼选的猫。 我有点生气。 我才不想换地方。 X月X日 袁翼没来。 X月X日 袁翼还是没来。 X月X日 终于没睡在笼子里了! 我偷偷跟着邱时进了卧室,还爬去了床上睡觉。 之前袁翼在的时候我也偶尔能进来,后来他走了,我就一直睡在笼子里。 邱时没赶我走,还大方地给我让了位置。 嘻嘻。 他要说封阳台,那我的领地岂不是又大了许多? 真好。 X月X日 家里来了个陌生人。 陌生人看起来年纪蛮小的,反正比邱时和之前的袁翼都要小。 我高冷地坐在沙发边看他,然后我发现他好像对我很感兴趣?我大发慈悲地靠近他,然后在他身上闻到了一股舒服的味道—— 我形容不出来,但是那个味道就是很好。 他也不抗拒我,所以我爬去了他的大腿上,开开心心地踩起奶来。 我一边踩奶一边呼噜,同时还能享受他的摸头服务。 哎哟,这人是不是叫猫薄荷呀? 我对他一见钟情了。 X月X日 邱时竟然会吃醋?! 就因为我在那个陌生人身上踩奶? 哼,还好意思训我,你又不陪我玩玩具。 ps,陌生人叫池言睿。 邱时的那个朋友叫他睿睿。 不管,那我也要叫他睿睿。 除了踩奶,我还在睿睿身上趴着睡觉了。 嗯,味道就是很好闻。 小猫咪的鼻子从不骗人! X月X日 睿睿给邱时打电话了。 我在旁边听了一会儿,喵了一声。 他居然喊邱时老婆? 是我想的那个老婆吗? X月X日 (今天是补昨天的日记) 昨天袁翼把我接走了。 袁翼瘦了,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对我也没那么热情。 就好像过来接我只是为了完成任务一样。 可是……邱时都请人上门封阳台了。 不走不行吗? 好像不行。 袁翼现在住的地方很大很大,但留给我的空间很小很小。 我不太开心,但也不想惹他不开心,所以我并没有计较什么。 这里除了袁翼还有另外一个男人,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也不太想知道。 他不喜欢我,我看出来了。 我走到哪里他的视线就跟到哪里,这让我觉得不自在。 我喜欢这里的沙发。 只不过我刚伸出爪子,还没来得及给沙发施工,我就被那个男人抱起来了。他手里拿着一把指甲刀,表情凶得很。 唔,我的指甲是有点长。 我窝在他怀里(虽然不是很想窝),配合地伸出了指甲。 怎么不是袁翼给我剪呢? 明明他之前剪过的。 我喵喵叫着,提醒他动作慢一些。 可他不听,剪到了那根血线。 我太痛了,直接从他怀里跳了出去。 剩下的事我记不太清,反正就是不舒服,就是难受。 等我恢复意识的时候,我已经是在医院里了。 但睿睿来了。 他说他来接我了。 X月X日 睿睿是骗子。 他说接我回家还是回邱时的家,邱时的家里又没有他。 我再也不要和他天下第一好了! X月X日 阳台封了。 邱时把我的猫爬架搬去了阳台。 能晒到太阳蛮好的。 X月X日 他来了!他带着浑身的火锅味儿来了! 哎呀,我也想淑女一点的,但是睿睿好热情地扑倒了我,我就没能把持住。 邱时这个坏人还在那里拍照。 切。 本来以为睿睿亲完我的耳朵就要走,结果没一会儿他又来了,说是没带钥匙。 睿睿好笨。 他还自称是我哥哥。 幼稚。 就像邱时自称是我爸爸一样。 都幼稚。 总之,他能留下来住是很好的。 我有的玩有的吃,我单方面决定还是跟他天下第一好。 上面那句划掉。 因为我被关在卧室外面了! X月X日 冷静下来想一想,我不该怪睿睿。 因为好像是邱时在欺负他,我一直能听到睿睿的哭声。 都(消音)怪邱时。 小猫咪不能说脏话。 反正就怪邱时,不管他喂给我多少小零食我都不会原谅他。 X月X日 酸奶盖好吃好吃好吃! 睿睿给的酸奶盖更好吃更好吃更好吃! 邱时这个小气鬼,居然说睿睿溺爱我。 怎样?可爱的小猫咪不值得被溺爱吗? 那么嫌弃我干嘛还举手机给我拍照?哦,因为是睿睿让他拍的。 我一定要跟睿睿搞好关系,只有睿睿才治得了邱时。 X月X日 算上睿睿的话,我们是不是应该被叫做一家三口? 我在睿睿腿上睡了一下午。 邱时也想跟睿睿天下第一好。 我不允许! 自己把人惹生气了还要我去哄。 甚至被我发现他在厨房抱睿睿,不行,我也要抱。 X月X日 邱时说最近睿睿很忙,所以没有来看我。 嗯,我表示理解。 我就是有点想他了。 估计邱时也是。 X月X日 邱时肯定又惹睿睿生气了,搞得无辜的我被连坐,睿睿进门都没理我。 后来睿睿抱了我,抱着我去挡了挡邱时的脸。 我被邱时亲到了。 我和邱时大眼瞪小眼(我是那个大眼),要不是看在睿睿的面子上我是要吐他口水的。 X月X日 邱时不在家,睿睿在家。 睿睿真好。 睿睿给我吃菜,但睿睿打了我的屁股。 是我不好,我不知道那个东西是巧克力,差点就吃进去了。 睿睿脸都吓白了,掰开我的嘴巴把零食抢了出去。 X月X日 没想到邱时半夜回来了! 我还以为是做梦呢,结果他推我,要我给他让位置。 呵,怎么可能,那可是我好不容易才睡热的地盘——除非睿睿抱我。 好吧,睿睿后来抱我了。 早上我把睿睿舔醒了,因为太饿。 睿睿和邱时说了一些我听不太懂的话,然后邱时让睿睿亲他,睿睿也亲了。 睿睿真是太容易被欺负了。 X月X日 邱时说的对。 我也觉得我能上清华北大。 X月X日 我知道了! 他俩在谈恋爱! X月X日 睿睿在准备期末考试(是期末考试吧),每天都在认真看书。 邱时老是去闹他,不懂事。 X月X日 睿睿什么时候才能考完试啊? 我想跟他玩。 X月X日 妈的(对不起,我忍不住说脏话了) 邱时又把我关在卧室外面了! 我要记下来,凑够一个正字我就暗鲨他! X月X日 睿睿感冒了,邱时不在家,我又没办法照顾他,睿睿好可怜哦。 X月X日 邱时回来了。 睿睿说要他不要我。 但我知道,睿睿肯定是骗他的。 睿睿怎么可能不要我。 X月X日 邱时的朋友上门喂我。 我和他只是冰冷的点头之交。 听说邱时跟睿睿回家了。 X月X日 邱时的妈妈(自称是我外婆的那位女士)每天换着花样给我做猫饭。 过年都这样吗? 有鱼有虾有螃蟹,我怀疑我会胖成球。 …… …… …… X月X日 呜呜呜,外婆我不要再吃了,我想回家! 第52章 番外二 新年快乐 如果贪心一点的话,这应该是他和邱时一起过的第二个年。 第一个年是自然年,十二月三十一号跳向一月一号的那一刻。第二个年,当然就是现在了。 池言睿穿得很厚,出门的时候都觉得不方便,但这是邱时强烈要求的,包括邱时爸妈也都是一样的态度——多穿点总比感冒强。他一个人说不过他们,也懒得据理力争,乖乖地加衣服戴围巾戴手套,这才被允许出门。 邱时时隔多年回家,父母并没有告知亲戚,只说是要出去旅游,今年的年节就暂不走动了。好在关系亲近的亲戚都不在本市,倒也不怕撞上了尴尬。 二老就像是想要补偿这些年错失的过往一样,从他们回来开始就表现了一万分的慈爱和关心,连带着年糕一起,每天可以睡到自然醒,醒了就能吃饭,吃完饭还不让帮着收拾洗碗。邱时不自在,池言睿更不自在,只有狗腿子年糕乐享奇中。 “一会儿我们出去一趟吧。”热闹的电视声中,池言睿压低了声音跟邱时商量。 “出去干嘛?你不是说外面冷吗?”邱时往池言睿手里塞了一个刚剥好的蜜桔,“吃桔子,这个很甜的。” 池言睿分了一半塞进邱时嘴里,“我想出去取钱包红包。” “我妈说了不走亲戚,你准备红包干嘛。”邱时疑惑道。 “给你爸妈啊。”虽说回来的时候分别给邱时爸妈准备了礼物,但池言睿觉得还不够,尤其是在度过了几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后,他愈发不安了,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要表示一下。礼物要是买不好那就是负担,还是给钱干脆,喜欢什么买什么,轻松自在。 邱时拿了湿巾擦手,擦完手以后又重新拿了一张给池言睿擦手。他觉得好笑又感动,“睿睿,哪有上门女婿还倒贴红包的?” “我这不是心虚吗?”池言睿让他小声一点,“拐了人家儿子可不得好好补偿补偿?” “拿钱补偿啊?池老板真大方。”邱时跟他开玩笑,“那你准备补偿多少?我好对自己的身价有个清晰明了的认知。” 池言睿伸出左手晃了晃,说,这个数。 “五万啊?”邱时故意这么说。 “美得你。”池言睿瞪他,“五十!” 邱时半晌没说出话来。 最后邱时还是帮着编了个理由,说是要去帮钱鸿波弄点东西,领着裹成球的池言睿出了家门。 北方是冷,但好在不潮湿。 池言睿半张脸都被围巾挡住了,只露出那双好看的眼睛。反正是在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不需要在意别人的视线,所以他大大方方地牵了邱时的手,一只毛茸茸的手套和另一只皮手套握在了一起,前后轻轻摇摆。 “你知道路吗?走那么快。”邱时被池言睿拉着,心情很好。他好久没回来,整座城市都变得陌生了许多。 “我不知道啊,但我有导航。”出门前池言睿就查好了线路,最近的ATM就在出小区左转的路口上,很好找。 邱时让他走慢点,又替他拉了拉有些松开的围巾。 池言睿眨眨眼,“明天我们出来堆雪人吧。”过几秒又问,大年三十晚上可不可以燃放烟花爆竹。 “不能。”邱时耸耸肩,“我替你问过了,主城区都禁,你要真想放,我可以带你去郊区。” 池言睿摇头,“不去郊区,听起来就觉得不太安全。” “我又不对你做什么。再说了——”邱时凑近了亲他,“我做的也不少。” “你正经一点。”池言睿笑着躲开,“大街上都是人呢。” 邱时嗯嗯两声,“我亲我老公又不犯法。” 池言睿作势推他,“那老婆还是听老公的话,快别闹了,我看见ATM机了。” - 两人取完钱回家,池言睿立刻钻回房间包红包。 邱时留在外面陪父母说了一会儿话,起身去敲了卧室门——他的房间没怎么变,只是换了那张单人床。床很新,看样子是父母为了他和池言睿准备的。他没问过二老怎么突然转变了想法,但这转变是好的,如果去问,很有可能又要勾起一些不那么愉快的记忆,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什么都不说。 “进、进来。”池言睿声音慌张,等看到是邱时才松了一口气。 “干什么呢,鬼鬼祟祟。”邱时笑着靠在门边看池言睿,对方脸上红扑扑的,像是喜庆的年画娃娃。 池言睿扬了扬手里那两个厚厚的红包,“你说呢?阿姨叔叔还在客厅吧,你把门关上说话。” “他们不会随便进来的。”邱时这么说着,还是顺手带上门,问他准备什么时候给红包。 “临走的时候吧?”池言睿有些困扰地挠挠了鼻尖,“我要是直接给,会不会不太好?不然就留在枕头下面,等我们走了,阿姨他们收拾的时候正好能看见。” 邱时笑,“听你的。” “那就这么决定了。”池言睿马上乐了,从床上起来走到书柜前打量,“让我看看先藏到哪儿。” 邱时走过去拍他的屁股,“你看着藏吧,藏完出来吃东西。我妈炖了点银耳桃胶,说是给你润润肺,昨晚听你咳嗽来着。” “我咳嗽又不是因为干燥……”池言睿话没说完,因为他看懂了邱时戏谑的表情是要表达什么。他咳嗽是因为昨晚一直憋着没发出声,只是张嘴喘气,喘到后来嗓子发干,这才会在大晚上地咳个不停。 邱时碰碰他的耳朵,“睿睿乖,下次不这么闹你了。” - 结果下次更过分。 而且比池言睿想象中来得更早一些。 大年三十,四人一猫热热闹闹地一起过了。 年糕一会儿窝在池言睿腿上,一会儿又跑去邱时妈妈那里要吃的,喵喵喵地叫着闹着,疯完以后找了个柔软蓬松的垫子趴着看电视。 邱时可算是理解朋友圈里那些晒娃的人了,年糕轻而易举便夺得了父母的欢心,二老除了照顾他和池言睿,其余时间都是年糕长年糕短,追着撵着拍照拍视频,拍完就凑在一起乐呵呵地看,甚至还想让年糕留下来。邱时看了看年糕的肚子,无情地拒绝了爸妈——“爸妈,你们这不是在养猫,这是在养猪。” 吃饭的时候池言睿喝了葡萄酒,葡萄酒的度数不高,口感偏甜,所以他接连喝了几杯也没觉得上头,还一直夸味道好。临近十二点的时候,邱时妈妈催着他们去洗漱,“先去洗,洗完以后困了好直接睡。” 池言睿靠在邱时身上没动,鼻腔里轻轻飘出来一个嗯。 “不想动啊?我抱你去?”邱时跟他咬耳朵,“是不是困了?” 池言睿打了个酒嗝,“好像是有点醉。” “小池不是没喝多少吗?”邱时爸爸转过来看,“哟,邱时,你快扶他去洗漱睡觉吧。” 池言睿缓缓摇头,“要守夜。” 邱时哭笑不得地捏他鼻子,“守什么啊,我替你守,你乖乖睡觉,嗯?” “不行的。”池言睿特别坚定,就是不愿意挪地方。 “你……”邱时还想在说什么,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他抬眼往那边看,隐约看到了四个字。池言睿贴着他,他也不敢动,便让妈妈把手机递过来。 邱时妈妈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迟疑道:“是小池妈妈打来的电话吧?” 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睿睿妈妈。 邱时点头,“是,估计是打睿睿手机他没接——哎哟这个醉猫,妈,你接吧。”他是有私心,想要两家家长通个话,就像普通的男女情侣一样。 “……好。”他妈妈接起手机,“那你去照顾小池吧。” - 池言睿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又回到了那个晚上,那个做梦笑醒的晚上。 邱时说要帮他消耗多余的精力,于是两个人滚在一起,亲过摸过不算玩,再做多少都没能把心里的火给压下去。 邱时张嘴给他口,又在关键的时候停了下来—— 于是他趴下去,很不好意思地抬了抬屁股,问对方要不要进来。 梦停在了这里。 池言睿睁开眼,不太明白自己现在身处何处。 他身下是柔软的床,托着他仿佛是什么被太阳烘烤得当的温暖云朵。 然后邱时做了什么呢? 他掐着自己的腰,然后用力地撞开了自己的双腿。 “我不进去,这样就很爽。”邱时贴着他的耳根,说话的速度很慢。湿热的吻落在脖子上,这让池言睿不安,他抓着床单或是被子,小声地问,你是不是要吸我的血。 “对。”邱时的牙齿轻轻撕咬,“吸你的血,把你吞进我的肚子里。” 实际上邱时的动作没有停。 性器在腿肉的挤压下变大变硬,像是一把趁手的武器,让他成功地击退了所有抵抗,在名为池言睿的城池里插上了代表自己的旗帜。 “啊。”池言睿被邱时撞得发出细碎的呻吟,你慢点,他求饶着。 “慢不了。”邱时笑,“睿睿可爱,我慢不了。” “醒了?”邱时推开门,又轻轻把门推拢,“难受吗?” 池言睿慢半拍转过去,在朦胧的台灯暖光下坐起来了一些,“我睡着了?”像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喝醉了。”邱时笑他,“还说不要睡呢,脑袋一沾着枕头就睡过去了。” “哦。”池言睿顿了顿,“阿姨他们睡了吗?” 邱时点头说刚睡,又说了两位妈妈通电话的事。 池言睿意外,“那……阿姨怎么说?” “我看她们聊得挺好,没多问。”邱时摸摸他的头,“明天再说吧,别担心。”屋子里有暖气倒是怎么都不会着凉,只是池言睿的腿伸到了被子外,白生生的,又直又细,看得他喉咙一紧。邱时不动声色地握着对方的脚腕,掀开了被子,“快睡。” “我都没洗漱呢。”池言睿嘟着嘴巴,“我要出去洗漱。” 邱时拉住他,“给你擦了脸,擦了好几次。” “可我没刷牙。”池言睿说着就要出去。 “刷完牙想干嘛?”邱时逗他,“亲我吗?” 池言睿可能是还没彻底清醒,摇摇头说不刷也能亲。 说完直接抬手勾住了邱时的脖子。 “邱时哥哥……”他呢喃叫着邱时的名字,“你进来好不好?” 是邀请也是烟火炸裂前点上火的引线。 于是回忆和现实重叠。 邱时把池言睿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大腿上,慢条斯理地抓着他的手替自己解开睡衣的纽扣。 先解开,替我解开,然后再主动一点。 他听到自己说。 池言睿眼睛不聚焦,被他拉着手有点想要发脾气。 “怎么还有这么多。”气急败坏地抱怨纽扣太烦人。 “乖,解开。”邱时哄他,“我也帮睿睿解。” 赤裸相对的时候池言睿别开了脸,下一秒就被邱时捏着下巴拧了回来。 邱时吻他,热烈而急切。 池言睿全然忘记要如何应和,傻乎乎地挂在邱时身上,伸出舌头任由对方吸吮。 “要我进去?”邱时捏着池言睿的臀肉。两个人贴得那么近,那么紧,有点什么反应都能立刻察觉。于是他伸手揉了揉对方裤子那里鼓起来的一包,“这么想我进去?” “嗯。”池言睿点头,主动亲了亲邱时的下巴,而后又笑着说是新年礼物。 所以邱时开始拆自己的礼物。 池言睿咬着他的肩膀忍住了呻吟,前几天才被进入过的地方又变得很紧,夹着两根手指就已经胀到不行。 “放松一点。”邱时转了转手腕,另一只手在池言睿光裸的背部上下抚摸,然后绕去前面摆弄那一根,“我慢慢来,好不好?” “好。”池言睿也稍稍松开了嘴,随即亲上对方肩膀被自己咬出来的牙印,“对不起,对不起,痛吗?” 邱时看着他的眼睛笑,“不痛,像猫抓一样。” 邱时的睡裤蹭着他的屁股和大腿,软,也痒。 池言睿闭着眼睛,总觉得像是看到了漂亮的烟花。 “转过去。”邱时说,然后拉下自己的睡裤。等对方起身转过去以后他又要对方伸手扶着——“睿睿,扶着,然后自己吃,好不好?” 扶什么,吃什么,不言而喻。 池言睿在发抖,绝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羞。 邱时亲他的背,顺着脊柱往下连续亲了好几下,“乖,自己来,没事的。” 一句毫无说服力的保证。 但池言睿信了。 伸手往后的动作不是那么方便,于是他回头看了看,不小心对上邱时的视线,就自己快被那直白流露的爱意和期待整个点燃。他握着邱时的性器,转过来再低头。 “好、好了吗?” “好没好睿睿不知道吗?”邱时握他的腰,“再往后一点。” 池言睿往后,身体发软地要往下吞。 邱时空出一只手来,托着池言睿的屁股,鼓励他可以继续。 “怪。”池言睿只说一个字,说完就抽开手去扶了邱时微微分开的两边膝盖。 “你来。”撒娇不像撒娇,命令不像命令。 邱时应声,“好,我来。” 屁股上上下下,动作慢,可吞得深。 “……太深了。”池言睿又扭头说,“我想看着你。” 他双腿发颤,吸得又很紧,他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小腹,“太深了,真的太深了。” 邱时听着池言睿的哭腔,突然才想到这是在家,他暂时停下动作,后知后觉地要去捂池言睿的嘴,池言睿凶巴巴地张嘴咬他,骂他是坏人。 乖乖,宝贝哄了一通,邱时重新进入了他的睿睿。 池言睿趴在他身上,脸上挂着不知什么时候就被顶出来的泪水,“坏人。” “我是。”邱时咬他脖子咬他的乳,含着叼着还要伸手抓捏。 池言睿又要躲又要扭,明明舒服却还不对他笑。 摇摇晃晃。 池言睿双腿夹住邱时的腰,身体不自然地向上蹭。邱时按着他,吓他说再夹小心套子被夹掉,成功吓到对方以后才说根本没戴套——“没有套子,只有我。” 池言睿射完了也没从邱时身上下去,他抱着邱时的脑袋蹭,“你要说什么?” “我爱你。”邱时吻他。 “还有呢?” “新年快乐,我的睿睿。” 这是池言睿想要的答案。 所以他低下头,和邱时接吻。 “你也新年快乐。” “每天都快乐。” 第53章 番外三 在阳台 虽然池言睿时常念叨着假期催人肥,假期催人懒,可真到了需要返程的前一天他又开始恋恋不舍了。 他觉得邱时做菜那么好吃应该是遗传了邱爸爸邱妈妈的良好基因——毕竟在这短短一周多的时间里他胖了七八斤,洗脸时猛地照镜子都觉得脸蛋圆润了一圈。 “我真的不能再吃了。”池言睿挂好毛巾从厕所出去,正好撞上等在外面需要小解的邱时。 邱时盯着他看了两秒,问,“吃多了便秘吗?” “当然不是!”池言睿伸手拍他,“你不觉得我胖了吗?回去以后我要减肥。”说着捏捏自己的脸,“你看,这些都是最近长出来的。” 邱时笑了,“手感挺好。” “要我说现在这样刚好。”邱时满意地评价道,“你之前就是太瘦了,所以身体不好,抵抗力差——你自己好好想想,从我们俩认识到现在,你是不是感冒了好几次。” 池言睿还真的认真想了想,答,也就两次。 一次是钱鸿波送大闸蟹,一次是邱时带他去医院看急诊。 “也?”邱时皱眉。 “就?”邱时继续皱眉。 “叛逆期到了是吧?不听我的话是吧?”邱时说完以后揪着池言睿的脸颊肉拧了一下,“减肥?你想都别想。” 总之,池言睿带着多出来的几斤肉和与他有同样遭遇的年糕一起踏上了回程。 后备箱被塞得满满当当。 回来的时候一个行李箱都还有剩余的空间,结果走的时候买了压缩袋抽真空不说,除开行李箱以外,其他全是邱时爸妈准备的特产、年货。 年糕懒洋洋地趴在池言睿大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舔着池言睿挠自己下巴的大腿。 “我妈应该是看到红包了。”邱时手机响起了收到新信息的提示音,他拿起手机一看,聊天界面是他妈妈发来的一大段话。 “阿姨说什么了?”外面的太阳晃眼睛,所以池言睿不大乐意探头去看。 邱时嗯一声,看完了全部内容才简单概括说是要他好好对池言睿。 “哼哼。”池言睿得意洋洋,“还有呢?” 邱时笑,“还有就是……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驾驶中的钱鸿波忍无可忍地清了清嗓子,怒斥小情侣,“两位,请不要把我当成工具人,开车很辛苦的。” “改天我也给你封个红包,你别不乐意了。”邱时跟他开玩笑,“出发的时候阿姨不是还嘱咐你回去以后记得和那些姑娘们联系吗?” “说说而已,我又不想异地恋。”提到这个钱鸿波也是忍不住要聚一把辛酸泪,“算了,你们还是把我当成工具人吧,工具人没有感情。” - 二月底的某一天,池言睿突然接到了房东打来的电话。看到对方的名字突然出现在手机屏幕上的那一秒,他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果不其然,对方说因为特殊原因,所以没办法继续出租了。 “我也知道临时跟你说这事会让你为难,但我是真的没办法。小池你放心,押金我全退,房租我直接按你住的日期折算,剩下的跟着押金一起退给你,可以吗?”电话那头的房东态度倒是很好,只是这个要求已经带上了些许绑架意味。 池言睿叹气道:“陈哥,不是退钱的问题,你突然跟我说不租了,我又该去哪里找房呢?” “对不住啊小池,陈哥也跟你说实话。”男人停顿几秒,“你住的那套房子我得卖了还债——这样吧,我再给你减去半个月的房租,你就当成是酒店开房的钱。最迟下周,我再给你一周时间,到时候我过来交接。”男人说完自己想说的就挂断了电话,都不管池言睿要说什么,逃避一般地单方面失联了。 房东打来电话的时候池言睿正要去读书馆占座位,刚进门他就看中了靠窗的某个座位,然而电话来的不是时候,让他来不及放下东西就关掉来电铃声转身走了出去。 现在位置没有了不说,房子也快没有了。池言睿站在风口上吹了一会儿,背着书包回了家。 这件事他没打算告诉邱时。 一来是对方这段时间很忙,一直在修改画稿,二来他也不想事事都依赖对方。这事不是不能说,而是要等到都解决了再说。 池言睿最先想到的是去物业询问,如果同小区还有空房出租那是最好的,如果没有,他再做别的打算。 可惜询问的结果让人不大满意,有空房,但没有池言睿需要的空房。 对方还挺热心,让池言睿留了电话,说要是还有新的房源就立刻联系他。池言睿想了想房东给到的最后期限,道了谢离开却也没抱什么希望。 - 第二个计划就是上app搜索附近的房源。 池言睿希望能在同小区找到房子的主要原因就是不想离邱时太远,虽然他还没有做好进入完全同居状态的准备,却也不想两人见面还需要再路途上花费更多的时间——怎么想都是件麻烦事。 房东那边池言睿是不打算再努力了,就算对方肯再多给些时间,他也不大乐意。 晚上吃饭的时候池言睿依然满怀心事,不小心夹到自己不吃的芹菜都不知道,还顺势直接喂进了嘴里。 “呸呸呸。”池言睿把芹菜全部吐出来,又干呕了两下。 “想什么呢。”邱时给他递水漱口,“我看你夹菜还以为你准备挑战自己,搞半天是正在发呆没注意。” 池言睿避而不答,“但是牛肉还是挺好吃的。” “所以你就光吃这盘菜啊?”邱时笑笑,随后放下了手里的筷子,“说吧,出什么事了。” 池言睿试图否认。 “不许骗我,年糕都看出来了,对吗?”邱时搬出年糕,明确表示要是池言睿不肯老实交代那就不准离开餐桌。 “喵。”年糕前爪搭在餐桌上,好奇地拨了拨邱时的筷子。 邱时低头吓它,“不许乱动,不然打手。” 年糕委屈,喵喵几声不动了。 “我……”池言睿正襟危坐,思索片刻后还是坦白了。 之前他甚至有想过要不要找钱鸿波帮忙,毕竟对方接触的人那么多,肯定比自己厉害。可他冷静下来又想了想,以钱鸿波跟邱时的关心,找房子的这件事肯定瞒不过去,就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同样的事由不同的人说,产生的后续影响也会不同。 那还是自己来吧。 “先说好,我没有不愿意跟你住的意思。”池言睿开口说道,“我就是不想你操心,也不愿意总是由你来照顾我。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办好的。” 邱时点头,让他继续。 “我已经看了不少房源,暂时还没看到合适的。” “最坏的结果就是搬出这个小区,但我又不想见不着你和年糕。” “其实我还想问问,这房子是你买的还是你租的?如果你也是租的,那我们要不要一起看看别的?” 池言睿说完才觉得紧张,等待审判一样目不转睛地看着坐在对面的邱时——光从表情上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他也不敢催,抿着嘴没再说话。 邱时突然起身,把椅子往后推了推,“你先等一下。”说完便去了卧室。 一分钟不到邱时就拿着一个正方形的小盒子出来,池言睿觉得那盒子不对劲,心说该不会是买了钻戒要求婚吧?如果他求婚的话我要答应吗?蜜月去哪里玩呢? “回神!”邱时打了个响指,把手里的小盒子放下,“自己打开看。” “这样不太好吧……”池言睿嘴上这么说,动作倒是很麻烦。小方盒侧面有个小卡扣,轻轻往上推开,盒子里的东西就露了出来。 不是池言睿以为的戒指。 而是一把钥匙。 池言睿的大脑飞速运转,在排除掉土味情话之这是打开你心门的钥匙后,成功宕机。 邱时全程认真欣赏池言睿的表情变化,等对方拿起钥匙左看右看以后他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睿睿,你这样看它也不会在它身上看出花来的。” 池言睿捏着钥匙,“这是什么?” “钥匙啊。”倒是没说错。 “哪里的钥匙?”池言睿抬眼,“你是不是……” 邱时都没听完池言睿剩下的话,直接说了是。 “房子是前年买的。”他解释说,“去年年初就装修好了,一直空着散味道。” 池言睿啊了一声。 “你是不是以为这个盒子里装着求婚戒指啊?”邱时笑笑,“刚才看你的表情,好像是这么认为的。” 池言睿连忙说不是,摇头说没有。 邱时伸手推着池言睿的手握住钥匙,“以后会有的,我先拿这个代替。” “这不好吧?”池言睿觉得那钥匙烫手,支支吾吾地说不清话。 “我邀请你同居,好吗?”邱时的目光温柔,“如果你还不能习惯,那我们可以先分房睡——虽然我不太希望分房,但比起这个,我更不能接受没办法一睁眼却看不到你。” 这不是一个意思吗? 池言睿被邱时的话绕得有点晕,心里隐约地开心。他特意确认过,餐桌上一点酒精都没有,那自己现在这种微醺的状态就太可疑了。 “好吗?”邱时又问。 “……想抽烟。”池言睿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想法了,他烟瘾不大,一般都是心情烦躁的时候才会想在嘴里叼根烟,但现在他并不烦躁,就是觉得有点乱。“算了,不重要。”说完他像是有点不好意思,右手捂了捂脸,“我是不是应该再矜持矜持才说好啊?” - 于是邱时又在池言睿的强烈要求下约定好由他购置新房的软装。 其实在一段关系中,金钱方面并不需要完全的平等。但如果这样能让池言睿心甘情愿地住进新房子,邱时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 两个人找了个周末大采购,刷卡的时候池言睿特别爽快,动作幅度大到收银员都忍不住要偷笑。邱时问他为什么花钱会这么开心,池言睿没说实话,只说是对未来生活充满期待,实际上他是隐隐有了一种在包养邱时的感觉——过过瘾也挺好。 搬家的日子是翻黄历翻出来的,池言睿跟邱时选好了日期,便准备各自打包家里的东西。邱时很有计划性,打包效率惊人,然而等他开了隔壁门想要了解一些进度时,简直是被池言睿气笑了——客厅里只有几个还没封好的纸箱,而池言睿抱着年糕(抱年糕过来的理由是怕年糕影响邱时打包)睡在沙发上,一人一猫毫无形象可言,吹着空调暖风翻肚皮。 邱时动作不大,小心翼翼蹲在沙发旁边看了好久,池言睿和年糕竟然都安安稳稳地继续睡觉,丝毫没有危机感。于是邱时把猫抱走了,又拿纸巾搓成小条去搔池言睿的鼻尖。 先是皱鼻,然后是伸手挠,最后池言睿打了个喷嚏,终于睁开眼看到了邱时。 “你干嘛啊。”还没睡醒的人说话都带着浓浓的鼻音,听起来像是在撒娇。 “还睡呢。”邱时拿旁边的外套往他身上搭,“东西收拾得怎么样了?” 池言睿还在犯困,见邱时坐到旁边也就放心地往他肩膀上靠,“不怎么样,不想收拾了。” “那我帮你吧。”邱时捏他的鼻子,“去洗个脸清醒清醒。你负责指挥,我负责执行,怎么样?” 这提议不错。 池言睿点点头,打着哈欠说了句邱时哥哥万岁。 - 天已经黑了,两人都吃过晚饭才想起阳台上还晾着之前大采购回来的床品四件套。 “正好收下来叠好放在最上面。”邱时让池言睿开灯,“这样明天搬过去了也方便。” “嗯。”池言睿哼着歌在墙壁上摸开关,咔的一声开关盒上面的塑料块弹开了,头顶的灯泡也传来了钨丝烧断的声音。 邱时闷声笑,“大力出奇迹啊。” “……这也太脆弱了吧!”池言睿觉得自己很无辜,“那么多次都没坏,偏偏在今天坏,这说明它的使用寿命已经到了尽头。”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邱时拉他,“反正明天就不住这儿了,无所谓。” 池言睿不满地哼了一声,“可是房东那边……” “交接的时候我肯定陪着你啊。”邱时开玩笑道,“二对一,我很有信心。” 没灯是不太方便。 池言睿抓着床单的一边往下拉,但他忘记上面整整齐齐夹了一排夹子,试了几下才想起来了,要是光靠拉,说不定又会大力出奇迹。 可没等他把夹子都取下来就先被邱时按在了阳台栏杆上。 “你干嘛?”池言睿仰着脸,不大自在地缩了缩脖子。 “想抱抱你。”邱时低头,鼻尖在池言睿肩膀上嗅了嗅又蹭了蹭,“我觉得我现在是人生赢家了。有房有猫还有你。” 池言睿面颊发烫,“知道了,要抱回去抱。” “有谁规定不能在阳台上抱吗?”邱时化身熊孩子,“我偏要抱。”说完又去捏池言睿的下巴,“我还要亲呢。” 结果嘴唇和嘴唇贴在一起就再也没办法分开。 池言睿本来还在想,阳台没封要是被谁看去了那多不好,可当他被邱时顶开大腿时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他身前压着栏杆,眼泪顺着脖子往下流,胸前的T恤有几处不那么明显的湿痕。 “睿睿哭了?”邱时从背后抱着池言睿,拿手背去抹他的眼泪,“不哭了好不好?” “……没哭。”池言睿偏过头,隔着衣服在邱时的手臂上咬了一口,“我这是被风吹的。” 邱时嗯一声,“迎风流泪啊睿睿。” 池言睿手肘往后,在他腰间轻轻一戳,“进去了。” “嗯。”两人连体婴儿般又腻歪了好久才各自洗漱上床睡觉。 池言睿精疲力尽地窝在邱时怀里,都快睡着了又突然想起来,“明天搬家温居你叫上钱老师了吗?”搬家日期定下来之后两人就分别给家里人去了电话,邀请家长过来温居,也算是找到了一个很好的见面机会。 “没。”人生赢家邱时抱着男朋友在黑暗中露出一个笑,“家里人见面就不叫他了,下次再说。” “唔。”池言睿问完偏了偏头,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那就下次吧。” “好。” 阳台上风还在吹。 而在阳台上的人已经拥抱住属于自己的风花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