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器 作者:景何 你知道我爱你,你也不知道我爱你,反正,丝毫不放在心里; 我知道我爱你,想舍舍不去,却只能掘出一条分隔彼此的沟渠,把爱藏在心里。 贡延,这就是我和你的距离。 ——林成蹊 李贡延,高干子弟,渣攻;林成蹊,大学讲师,平凡受。 且看二人的爱情觉醒。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春风一度 虐恋情深 破镜重圆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成蹊 ┃ 配角:李贡延,费哲,靳禹智,靳羽 ┃ 其它:   第一章 捡一个男人回家(一)   “成蹊,真的是太谢谢你了,到时候请你吃饭啊,我一有空马上就把课还你。”刘维明的女朋友今天过生日,他想早早地就去献殷勤,自是不能上满下午的课再走。想找人代课,但今天学校有部分老师出去学习,在校的老师也基本上都有课,可把他急死了。现在遇到林成蹊,他的课刚上完了,刘维明赶紧把后面那节课拜托给他。   “没事,维明,你快走吧。”林成蹊本想上了课就到书店去转一转的,但刘维明需要帮忙,他也就取消了原先的打算。   “谢谢啊,那我先走了!”   林成蹊看着边向他挥手边跑走的刘维明,淡淡地笑了笑。   放下公文包,拿上课本,林成蹊步出了办公室,向着C大文学院走去。   “林老师!”上完课,林成蹊刚走到教室外面的走廊上,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叫住了他。   “靳羽?你怎么过来了?”新闻与传播学院二年级6班的班长。   “林老师,您上次布置的小论文我给收了,正想给您送去,走到文学院就刚好看见您了。”靳羽有双灵动的眼睛,此时因为微笑,正显示出漂亮的弧度。   “哦,好,给我吧,辛苦你了!”林成蹊从靳羽手上接过了蓝色透明的文件袋。   “林老师,你今天下午不是没课么?”平时这个时候,林成蹊应该早走了。   “我暂时代一下课。”   果然,又是给别人帮忙。靳羽一副了然的样子。   “是刘老师要给女朋友庆祝生日吧?”   “你怎么知道?”   “我早上到办公室去的时候听到的。”   “嗯。”靳羽是班长,又是学生会干部,倒是常常会往教师办公楼那边跑。   “成蹊哥,你什么时候也找个女朋友吧。”靳羽凑近林成蹊的耳朵,“咱们文学院,漂亮女孩子挺多的。”   “你这个小子,别乱说。”靳羽不仅是他的学生,还是他的大学同学靳禹智的堂弟,他上大学的时候,靳羽上初中,那时就认识了。   “呵呵,不逗你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啊。”靳羽的皮肤很薄,特别是眼睫部分,杏仁形状的眼廓里,一双咖啡色的瞳孔,琉璃似的透亮。   “嗯,去吧。”   一路小跑着,靳羽轻盈的身子没一会儿就消失在转角。   林成蹊转过了身体向着办公楼走去。   交女朋友吗……   回了办公室,逛书店是没时间了,离食堂开饭倒还剩1个小时,干脆在食堂吃了再回家吧。   于是林成蹊就开始批阅学生的作业,一直到食堂开饭。   吃了饭,想着那叠论文,反正总要批完的,林成蹊又回了办公室。   论文改了一半,林成蹊看了看时间,8点了。   这个时间,整个教学楼大概就剩他一个人了。   感觉脖子有些酸,林成蹊站起来做了一下广播操,舒活了一下筋骨后,复又靠坐在椅子上。   好安静啊……   家里,也是这样……   和上一个伴侣分开,有8个月了……活该啊……   今天晚上……去夜店吧……   街的尽头,有一间隐蔽的酒吧,它的外墙上刷着很朴素的灰色调的水泥,一整面丑丑的低调。酒吧的门,开在旁边的弄堂里。   林成蹊走了几步,然后色调清淡的一个通道就出现在眼前,冰蓝氤氲的弄堂,薄弱而又繁杂的光。往里走了几步,那是门牌上点燃的“流夜”。   推开故意营造出破旧感的大门,柔和的暗红色灯光就扑了过来,笼了林成蹊满身满脸。   没有大声喧哗的吵闹,流泻进耳朵里的,是音乐的低扬。   这感觉,还不坏。   林成蹊缓着步子向里走去。   尽管酒吧里是柔和的暗红,但林成蹊也能看得到夜店里客人们的穿着风格,不是没有像他这样穿着西装来的,但更多的是为着逛夜店特意做的打扮,一眼扫过,惹眼的热火的,华丽的高雅的,一个个,一团团,藏匿了形貌,模糊不清。毕竟是来得不多,生涩的违合和紧张的感觉想往下压,怕还是不能如愿,苍白的脸泛起些薄红,林成蹊向右看的视线落到了角落里一个空着的台位上,心下暗喜,加快步子走了过去。   很快就有服务生拿着酒单过来了,林成蹊点了杯MARTIN,独自坐在那里想着接下来的打算。   虽然夜店来得少,来的一两次也是和伴侣一起,但他毕竟是这个圈子里的人,待在这个圈子里这么些年,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夜店这个地方,有伴的话一般不会被搭讪。今天是一个人,来这种地方,意图几乎是很明显了。自己主动……还是不太敢……等等吧,那个会来邀约他的人。   自从林成蹊走进“流夜”,探视的目光就聚集在他的身上。   这样一个穿着朴素的西服还拿着公事包的苍白男子,和这个时尚魅惑的场合实在不相符……只是,新鲜,纤瘦,又脆弱……暗红中,一线线一缕缕,嘲弄又暧昧的眼光。   没太心急,酒喝了半杯,稳了些情绪。林成蹊开始感觉周围的情况。   似乎是有一些看向他的视线,林成蹊也微微抬起头看了看就近的周围,视线走过,暗媚里几对情动的贴合,几双微笑着别有用意的撩拨。   看到的第三个男人,有着不错的面相和优雅的坐姿,他也正含笑看着林成蹊。与林成蹊对视上以后,男人举起了手里的酒杯,给了个示意。不可否认,男人的外表是林成蹊喜欢的类型,先交流看看吧。林成蹊也对着男人点头微微笑了笑。   似乎是得了拔了头筹,男人嘴角一抹得意的笑,端了酒向林成蹊那一桌走了过去。   朦胧里,隐匿着较劲。这里,本就是狩猎场。   “你好。”男人走到林成蹊旁边问了声好,才在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你好。”和男人盯着林成蹊的眼睛不同,林成蹊只在说你好时看了他,就偏开了目光。   平凡的脸,浅淡的表情,整个人看起来拘谨又禁欲。男人笑了笑,挺不错。   “还需要一杯酒吗?”注意到林成蹊的酒快要见底,男人体贴地赶紧再送上一杯。   男人的打量林成蹊不是不知道,但也还算含蓄,和他说话也一直很礼貌。就选他吧。   “嗯,好。”今夜,可以不用寂寞。   男人笑着扬了扬手招来了服务生,又一杯MARTIN放在了桌子上。   无言的默许,成功的邀约。   “干什么你!”突然的,一声粗嗓门地怒喝打破了“流夜”处处弥漫着暧昧的低哑氛围,惊动了所有人。   *** ***   “你敢动我的人?”英俊的颜,睥睨的眼,淡淡的语气,不可逾越的威严,但是,从他时而冷冽时而迷蒙的眼神可以看出,今晚,他已喝了不少的酒。   “你的人?哈哈,小叶,跟你的贝勒爷说说,你现在是谁的人啊?”这个声音就是刚才大声嚷嚷的男人,不惑的年龄,肥硕的身体。他此刻正从下至上极度鄙视地看着所谓的“贝勒爷”。   “贝勒爷”没做声,斜着眼看着小叶,满眼里都是自信。   ……   “哥,小叶现在是刘总的人。”叫小叶的男孩边说着边躲进了刘总的怀里。   刘总把这小白兔抱进怀里,猥亵的手就开始揉揉捏捏,丝毫不理会“贝勒爷”变色的脸。   挑衅。   “啪”的一声响,“贝勒爷”摔了酒杯,从刘总怀里拉出小叶就给了他一巴掌,这一巴掌把小叶打倒在地上,小叶捂着被打肿的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贝勒爷”没理会,摇摇晃晃地向着胖子走过去,心里烦闷,拳头捏得紧,上去就抡出一拐子,旁边的打手眼疾手快给挡住了,然后拳头就向着李贡延挥去。   已不知喝了多少酒的男人敌不过众多的拳脚,华丽的衣衫被踩在脚下。好一顿拳脚。胖子看好戏似的坐到旁边,打手是他带来的,他不说停,打手就继续打。   等酒吧老板出来劝阻的时候,男人已趴伏在地上,似是疼痛又似酒醉的呓语,样子很是狼狈。   “先生,先生。”林成蹊叫了两声,坐在他对面的男人才收回了观战的视线。   “哦,抱歉。”怕是自己忽略了林成蹊,男人绅士的道歉。   林成蹊摇了摇头:“对不起。”   然后林成蹊站了起来,在男人诧异的目光下,向祸事的那头走去。   “刘总,刚才真是失礼了。”林成蹊对着胖子鞠了个躬,他记得叫小叶的男孩是这么称呼他的,“他今天喝得多,您别和他一般见识。”   此时的刘总已经把挨打的小叶抱在了怀里,听到个过来帮腔的,抬头打量了半天。身材细瘦,长相普通,呆板的穿着,没什么表情。   “你谁呀?”   “我是他的朋友。”   “朋友?……那就赶快把他弄回去吧,免得丢人现眼。”刘总一脸鄙薄地转过头去换作怜惜的表情,“小叶啊,疼了吧,真是可怜,我已经教训他了,出气了吧?”   “嗯。”小叶的眼睛里还有眼泪在往下掉。   “刘总,那我就先把他带走了。”   林成蹊说完,就走到趴在地上昏睡的男人身边,想把他架起来。可是,男人很高也很健壮,他努力了好半天,才让男人把手搭在他胳膊上。   “还以为自己是贝勒爷呢?”刘总瞟了他俩一眼,带着小叶进了包房,那几个打手也跟着他进去了。   “你这什么意思?”是刚才送酒的男人。   好不容易才撑起身体架起被打的男人,想往外走,却又被他拦住。   “先生,真的很对不起,这位先生,我认识,所以我得帮助他。下次还有机会,我一定请您也喝一杯。谢谢了。”向着男人歉意地微笑,林成蹊单薄狭长的眼睛里,有着柔和却又点点坚定的光芒。   觉得被摆了一道的男人看着这双眼睛有一瞬间的愣神,视线在林成蹊脸上梭巡,却没让开。   “先生,请您让我过去,好吗?”他不让开,林成蹊独自支撑得很辛苦。   凝视了他一会儿,看着他额上渗出的汗珠,虽有些不甘,但男人也知道今晚不可能。于是抽了张名片塞到了林成蹊的西服口袋里。   “给我电话。”   穿过霓虹,架着个受了伤又烂醉如泥的男人好不容易走到正街上,拦了辆计程车,林成蹊把人带回了家。   拖着几乎是醉死的男人下的车,重又把他架到肩膀上,两个人才艰难地上了电梯。   靠着电梯壁,林成蹊稍稍放了些力刚喘上口气,旁边的醉汉就开始一个劲地往下坐。赶紧加大力捞住,没有意识的强壮男人随着惯性将他压上了身后的铁壁,身体紧紧地贴合在一起,喷在林成蹊耳边的全是热气,带着重重的酒气,让他战栗。   拖拽着出了电梯,让他趴伏在自己的肩背上,因为花了很大的力气撑着这个身体,拿钥匙的手都抖了起来,半天插不进钥匙孔里。突然,身上一轻,接着就是“咚”的一声闷响,醉鬼高大的身躯与地面进行了正面地撞击。林成蹊不禁倒吸一口气。   林成蹊蹲了下来,楼道明亮的灯光照射在摔倒男人的脸上,那张脸已全没有了先前的帅气,鼻下有未干的血迹,眼窝下巴上一片片的乌青,左脸颧骨高高的肿起。这刘总,下手够重的。好在呼吸还算平稳,也没有疼痛的表情,把男人的头扶起来轻轻摸索着检查了遍,似乎没撞到头。   叹了口气,林成蹊先把门打开,放了公事包,脱了西装,继续着把这个男人搬运进屋子里。   脱下那些已经脏污的贵重衣衫,林成蹊架着男人躺到客房的床上,打了水给他擦干净手脚和嘴脸,再次检视了下男人的伤。脸上被打得最厉害,这张脸,的确是招人恨。面部的红肿,特别是眼窝的乌青,怕是得一段时间才能消啊,这些天,你都不能出去招蜂了。   看完脸上的伤,林成蹊就开始检视男人身体上的伤痕。男人的身体线条很美,紧实结实的肌肉对男女都有极大的吸引力,只是,这具极有诱惑力的身体上,现在是乌青一片,特别是腹部肋骨处,腿上也可能被踩了几脚。林成蹊摸索着按了按,肋骨是完好的,应该只是皮外伤。拿了药,一点点给他涂抹上去。   弄了大半夜,林成蹊才给男人盖上了被子,拿着男人脱下的衣服退出了客房。   费哲,海洛传媒《商界》杂志总编。   收拾明天要送去干洗的衣服时,林成蹊掏出了夜店里男人塞他口袋里的名片。   竟是他?   今天遇到的人还真不少。   把名片放进了公事包里,林成蹊回了房。   第二天早上闹钟响起的时候,林成蹊因为睡眠不足,昨晚又费了那么多体力,多少年没搬这么重的东西了。疲惫地打着呵欠,林成蹊先去看了看客房里的男人,仍旧是肿着脸睡得很死。   洗漱完毕,熬了粥,留了个纸条在男人的床头,林成蹊就上班去了。   李贡延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刚呻吟着想用手按摩一下头部,大脑里针刺的疼痛似乎就传遍了四肢百骸,而自己的全身,好像就没一块好肉了。   挣扎着艰难地坐起来,呼痛的呻吟不断。   抬眼扫视了一圈,陌生的一切,这不是自己的家。   不管了,先看看身上怎么这么疼。   掀开薄被,身体上大块的乌青着实吓了李贡延一跳。摸了摸自己的脸,肿起的部分很明显。于是怒气充斥了上来,是哪个不要命的敢打他?   “啊——”猛然窜上来的怒气让他的脑袋里一阵抽痛。   伸手重重按揉着太阳穴,希望疼痛能减轻一些。   等这股刺痛过境,李贡延开始回想自己最后的记忆。   昨晚似乎是在“流夜”喝酒……   ……   屈辱的记忆没一会儿就凌乱地找回来了,下去的怒气重新席卷而来。   刘胖子,还有那个贱货!   李贡延阴沉着脸,攥住了满是青筋的拳头。   生气归生气,可是肚子有些涨,李贡延想起身去小解,好半天才在疼痛中把自己挪下床。床边放着的衣服,李贡延随手抖开看了看,睡衣?不是他的,李贡延没穿,直接穿上鞋龇牙咧嘴地慢步着找卫生间去了。   客卫比较好找,李贡延进去小解后,见有淋浴,就顺便洗了个澡才出来,他讨厌身上的汗味和药味。尽管洗澡对于布了好些瘀青的身体很是困难。不想用别人的毛巾,湿淋淋地就出了浴室,水顺着头发和身体滴落到地上。   这里,是谁的家?   浅驼色的墙壁,白色的桌椅,简单的方块顶灯,一间不大的房子。   李贡延住的是客房,除了这间,这屋子还有两间房,只是都上了锁,被捡回的男人没能一窥究竟。   防着我?李贡延挑了挑眉。   平时在家里光着身子也没觉得凉,怎么今天倒有这种感觉了。挪回了客房,用床边的那套睡衣擦干了身体,李贡延才看到了床头柜上的那张字条:   “厨房有粥,放微波炉热5分钟就可以吃了。消炎药在药箱里,吃完粥后半小时记得吃药。”   很俊逸的字。   就是那个带自己回来的人吧。   到底是谁?   昨天的确是喝太多了,和他们打起来以后的事情竟然就不记得了……   这个带他回来的人,是熟人?   李贡延再次看了看这件于他来说太简陋的屋子,的确是没有印象。   粥?肚子的确饿了,昨晚上也没吃什么……   睡衣擦了身体给弄湿了,李贡延仍在了旁边的椅子上,仍然只穿着条内裤就踱到了厨房。   粥是有一大盅,但是,是白粥,配菜也只有一碟腌菜。   ……寒酸。这样的食物,真不是他吃的。   不过,宿醉后的人难受得厉害,血液似都要被酒精烧干了,干渴不说还泛着恶心,山珍海味都摆他面前,他怕也没胃口。想着那些荤腥的东西,李贡延开始反胃。   李贡延决定将就着把这粥吃了。   在微波炉那里站了半天,李贡延给了微波炉一个白眼。他摆弄半天,这机器都没给他点反应。   这个微波炉和他家的不一样……   不想吃了,可肚子却咕咕叫。   他的衣服也没找到,钱包也不知哪去了,又不知这里的地址,出去吃或者叫外卖是不行了。更何况,他顶着这样一张脸,怎么出得了门?   肚子在抗议,李贡延还是把粥拎了出来。   吃了一勺,虽是凉的,但是稠而不糊,糯而不烂,有点功夫。   拿筷子挑了点腌菜放到了口里。   ……咸淡适中,味道很长,似乎还有肉末。   难过的胃里有了些安慰,李贡延的心情勉强地好了些。   吃完了粥,李贡延就回了房间,从药箱里翻出了消炎药吃了,但是擦的药他没见过就没往身上擦。   哎哟……身上的确是疼啊,稍微动一下就牵着全身。   他李贡延何时受过这种对待?他妈的姓刘的,逛个夜店还带着一群狗,你要有本事就自己上!孬货!   人吃饱了,就开始犯困,可身上又到处疼,怀着对刘金生的咒骂,李贡延还是躺回床上睡觉了。   林成蹊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满屋子的狼藉。   厨房里摊在桌子上已经干涸结痂的碗筷,地上的蜿蜒的水和湿漉漉的脚印,客卧里随便扔着的弄湿了的睡衣。   床上拱起的一团,男人还在睡。粥他是吃了的,他倒没直接回去。   林成蹊走到床边,看着睡熟的男人,一张肿得变形的脸,有些可怜。   这脸上的伤怕是他不出门的最大的原因吧,这么爱漂亮爱面子的男人啊……   可是,除了青肿以外,脸上还泛着一层不正常的潮红。   林成蹊伸手摸了摸李贡延的额头,烫得厉害,找到李贡延的手握了握,手心也是烫人的温度。   发烧了。   难道,是内脏受了伤?还是昨天撞到了头颅内出血?昨晚应该直接送他上医院的,林成溪皱了眉头。   “李贡延,李贡延?”林成蹊推了他半天,李贡延都没应声。   没办法了,必须上医院。   林成蹊把从干洗店拿回的衣服重新套到男人身上,架起这个烧晕了的男人,再度开始艰难地搬运工作。   *** ***   高烧41°c,外伤较严重,内脏和颅部需要拍了片子才知道有没有损伤。   划价、缴费,然后排队,终于拍了片子,医生说目前来看内部没有问题。   听到诊断结果,林成蹊才松了口气,生怕是因为自己仗着那点医学知识而耽误了李贡延的病。   他哪里知道这个受伤的男人在3月的天气里湿着身子到处逛,还吃了一大盅冷粥呢?   但是李贡延还是需要在医院治疗几天并观察一下,毕竟身上脸上那么多伤痕。林成蹊觉得这样也好,如果让他天天搬着男人来打针,他可受不了。把他从急诊室的病床上移到了内科病房,动手给他换上了病员服,让他躺好了水也挂上了,林成蹊才擦了擦脸上的汗。把被子给李贡延拉了拉,关照了护士让她一定注意点滴的进程,林成蹊又赶回了家。他得回家给这个男人弄点吃的来。   还是弄了些清淡的,林成蹊自己也匆匆地吃了点,然后带着李贡延的那份就到医院来了。   李贡延住的是多人病房,林成蹊进来的时候,李贡延并不知道这就是捡他回家的那个好心人。   “你醒了?”李贡延的针刚打完,烧退得还不那么明显,但起码他看个人还是清醒的。   是他?……不认识。   “起来吃点东西吧。”男人的声音有着流水一般的质感。   林成蹊把床摇起来以后,扶着李贡延靠向自己,把他的枕头竖起来垫在他的背后。   李贡延默默地任他摆弄,他现在也的确没什么力气。平时再活跃的人,病了,一样歇菜。   “能自己拿着吃吗?”林成蹊看着李贡延。   难道不能他就喂他吃?要是个美人,他倒不介意。   李贡延伸出了手,自己端了缸子吃了起来。   热粥顺着喉管往下滑,黏腻滑爽的柔软慢慢地让李贡延皮肤发烫但却感觉发冷的身子热了起来,胃里一点点填满,暖暖地舒服了许多。   从刚才林成蹊和他说话开始,李贡延就一直在观察他。这个男人和他说话的时候脸上总是淡淡的没什么表情,长得没一处打眼,又不是少年的年纪,李贡延排除了他和自己有染的可能。生意上的?这人虽长得不怎么样,倒有点斯文的学究气质,不像是做生意的呀……搜索了半天,这个人,他的确是不认识。   不过,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就现在这状况,可能还得让他这么着照顾自己,要是真没目的,倒也真的是很感谢了,“谢谢你,这粥,很好吃。”   坐在旁边看他吃粥的男人听了只是浅浅笑了笑,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水光让李贡延凝了下目光。   刚才因着那淡淡的笑,一抹生动一瞬间滑过了这个平凡男人的脸。   似乎,比长相普通好那么一点点了。   “你叫什么名字?”李贡延问道。   “林成蹊。”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嗯。”林成蹊点了点头。父母的确就是取了这个典故给他起的名字。   “桃树不招引人,但是因为它有花和果实,人们也常来看,或者来摘果子,在它下面走来走去,走成了一条小路。即使平凡,只要待人真诚和忠实,就能感动别人。你叫这个名字,倒真是实至名归。”如果林成蹊对他真没有任何企图的话。   林成蹊淡淡笑了笑,他的确是很平凡。   又是这抹笑,这张平凡的脸,还是笑起来好看点。   李贡延盯着林成蹊,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只是,有些事情,他得问清楚。   “林成蹊,我想问一问,你认识我吗?”   想了想,林成蹊回答道:   “你是李书记的儿子,皇朝的总经理。”   这个回答让李贡延皱了下眉头。他的父亲,已经不是C市的书记了。   “李书记我在新闻里见过,你,我是在杂志上认识的。”   就这样?   “林成蹊,这么说,我真的是不认识你咯?”   “……嗯。”林成蹊抿了抿唇。   “那,为什么我今天早上会在你家?而且,为什么我受了伤?抱歉,我只记得昨晚似乎是到‘流夜’喝酒去了,后来的事我就不记得了。”李贡延一直在看着林成蹊的反应,“你当时也在‘流夜’?”   “……嗯。”林成蹊点了点头,“昨晚你和刘总起了争执,然后打了起来,他们人多,你可能是喝醉了,打不过他们,后来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然后呢?”这一段李贡延记得,就是不省人事那段他没有印象。   “然后,我就把你带回了家。”   “你和我好像并不熟,怎么会想着带我回家呢?”   “嗯……不管你认不认识我,既然我也是见过你的,总不能看着你趴在地上,装作没看见吧?”   “就只是因为你在杂志上见过我?”   “嗯,是啊。”   ……   这感情着是个活雷锋。   ……   不过,昨天,这个男人,也在“流夜”,他是GAY。那么,他会带我回家,也还有一个可以猜得到的原因……   想到这里,李贡延笑了笑,好像待在医院也不那么郁闷了。   林成蹊,倒是让我看看,你刚才说的是不是真话。   接下来的几天,林成蹊就往返与公寓、学校,还有医院之间。   第二章 那样的一个男人(一)   “李贡延,吃饭了。”   即使林成蹊喊了李贡延,在书房里玩电脑的他也还是会过一会儿才丢了游戏走到餐台这边来。   不过李贡延知道,林成蹊不会怪他,会等着他。   李贡延已经出院半个月,脸上的斑斓已经褪去,身体的青紫也没了,只是,林成蹊不赶他,他也就索性在他家赖了下去。   今天的菜色不错啊,红烧排骨,清蒸鳊鱼,蚝油生菜,紫菜蛋汤。   李贡延拿起筷子就愉快地吃了起来。林成蹊除了长相不出众,其他的倒都还让他满意。   住院的第二天,李贡延就把林成蹊的学历家世工作情况都暗示着问了一遍,林成蹊倒也没隐瞒,他问,他就回答他。知道男人是C大的文学讲师这一点,倒是让李贡延很吃惊。C大很有名气,而这位老师,是个GAY,立时一股知性却又禁欲的气息似乎就从林成蹊的身上飘散了开来,他闻着很香。他倒是没和大学老师做过呢。   从医院里回来后,所有的房间都不再上锁了,毕竟两个人在他住院那段时间似乎也熟了。   几乎是没什么理由地他就在这里住了下来,电视他不爱看,直接占了书房。你想啊,这男人竟然连医药费都没找他要,那是5000块钱呀,难道大学老师真那么有钱也不在乎钱了?这个世界可能有好心人,可是,好到这样却没有理由的,他倒没听说过,于是,他当然可以更加得寸进尺。   林成蹊的确是没说什么,他不打算走也就让他住了下去。反正,总要走的。   李贡延之所以选择留在这里,并不是因为他身体还没全好,想留在这里养病,完全是因为林成蹊。他想研究林成蹊,想看看他伸出援手的真实目的,想看看这世上是不是真有活雷锋。这是件太好玩的事情了。还有一点,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林成蹊比他家保姆还有更多的用处。保姆只负责家政,而林成蹊是整个人围着他在转,好吃的好玩的都伺候着,再过几天,他另一个用处也该发挥了吧。不可避免的,一些限制级的画面就跑进李贡延的脑子里,让他的嘴角有了笑意。   所以,李贡延很满意现在的生活,反正也不出门,林成蹊也还干净,那不合身的傻睡衣,他也格外开恩地穿在了身上。   吃了饭,李贡延接着霸占电脑去,而林成蹊会负责清理厨房。   “李贡延,电脑,可以给我用一下吗?我要写一个报告。”   自从李贡延用了他的电脑,他就尽量把工作都放在学校里做,学校里那么多事情,也白天只有抓紧时间了。但是,这个报告是快下班的时候才布置下来的,明天又必须交,不能在学校加班,那样回来没人做饭。本来想自己在客厅把提纲写好,等他不玩了自己再上去写,但是现在已经9点多了,那篇报告写起来也得几个小时。没办法,必须让李贡延把电脑还给他一个晚上。   “成蹊,我可以这样叫你吗?”从电脑上移开注意力,李贡延笑着看向林成蹊。   一切都很惬意,只是,身体,有些寂寞了。   “嗯,可以。”他的同事也有这么叫他的。   “那成蹊,你也叫我贡延吧,叫全名显得太生分了。”   “嗯,好。”林成蹊回答得平淡。   ……这男人还真是面无表情啊,李贡延在心里腹诽。   “你是有工作要做吗?”明知故问。   “是的,明天有个报告要交。”   “你有工作要做,应该早点跟我说啊,来,赶快做吧。”   李贡延走过来抓住了林成蹊的手,清晰地感觉到林成蹊的轻颤。   嘴角扬了扬,果然是这样吗?既然有意思,你矜持个什么呀,假正经……   李贡延把林成蹊牵到电脑边,又扶住他的肩膀把他按坐在转椅上。   牵着他的手很大很热,握住他肩膀的手很紧很用力,林成蹊的身上开始发汗了。   李贡延一刻也没错过那张难以察觉表情的脸蛋变得苍白的过程。这是什么反应?只是紧张?   把林成蹊按到了椅子上,又大力地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两下,李贡延说道:   “快写吧,都快10点了。”   “嗯。”林成蹊点了点头,关了页面上……众多的裸体男人图片,打开了自己的文件夹。   “李贡延……”   林成蹊的嘴唇被李贡延的手指按住了。   “嘘,叫我贡延。”   那张英俊的脸消了浮肿,乌青也退了下去,俊美的轮廓又显了出来,深情地眼神赤 裸 裸地对着林成蹊进行着诱惑。   李贡延听到了林成蹊紧张的吞咽,笑在心里,好一会儿才把手指从那柔软的嘴唇上拿开,带着抚摸的滑过。始终专注的,他看到林成蹊的耳朵泛起了薄红。很好。   “贡延。”   “嗯?”低喃的声音,他知道自己这种慵懒很有诱惑力。   “你去睡吧。”   ……   不解风情!   “好,那你快点写,别熬夜。”无趣的书呆子……算了,工薪阶层有许多的无奈,下次可不放过你了。   不过……   低下头捧住林成蹊的脸,李贡延想在他的额头上亲一下,可是林成蹊却不配合,一个劲的后退。   “怎么了?只是一个晚安吻,也是感谢你对我的照顾。”有些哀怨的眼神。   “嗯,我不习惯,不过你的心意我接受了。”   本以为林成蹊会顺了他的意,却没想到是这么个回答。还真是……   李贡延心里有些不快,但面上仍维持着迷人的微笑。   “那好,你写吧,我先去睡了。”   “嗯,晚安!”   说完,林成蹊就埋头写报告去了。   李贡延回了自己的卧房,躺在床上想着隔壁的男人。   难道是他会错意了?   ……不会呀……   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心思……   *** ***   第二天晚上林成蹊回家的时候,看到李贡延坐在沙发上,腿上搁着台笔记本。   “成蹊,你回来了。”放下笔记本,李贡延上前去接过林成蹊手上的菜,将它们放进厨房。有时候,这点小事,很有做的必要。   “这笔记本?”   “哦,我今天回家拿的,我怕耽误了你的工作。”说得光冕堂皇。   说完李贡延故意停顿了会儿,又状似担心地说,“成蹊,我还从家里搬了些别的东西过来。”   “什么东西?”   “衣服,还有些个人用品。嗯,我想住在这边,你,不介意吧?”   林成蹊看着李贡延小心翼翼的样子,没给什么表情,想了半天,还是一个“嗯”字。   这个闷葫芦……   不过,也算是得到许可了。   “成蹊,谢谢你。我真喜欢和你一起生活。”   林成蹊的脸上,似乎有一抹笑?李贡延挑了挑眉,愉快地出去等着开饭了。   看着这样的李贡延,林成蹊终究是没说什么,埋头做饭去了。   李贡延自己有笔记本了,林成蹊就可以在自己的电脑上做些工作了。   晚上,两个人都待在书房。   把笔记本放在腿上,视线就跑到林成蹊那边去了。   眉毛不浓不淡,单眼皮,鼻梁不算高,薄薄的嘴唇颜色很淡,苍白的皮肤,瘦弱的人。   真的是个很平凡的男人,年纪也大了点。   不过,李贡延尽力地去寻找这个男人的优点。   这眉毛虽然不浓不淡,但是又直又整齐;这眼睛虽然是单眼皮,但是微微有些狭长,特别是那眼睛笑起来的时候,有波光流动,姑且算是迷了人;鼻梁嘛,还算小巧吧,挺可爱;嘴唇虽然很薄颜色也淡,但是,很柔软啊,昨天他摸了的。   这样想来,林成蹊在李贡延的眼里顿时好看了好几倍,平凡的五官看起来也特别和谐了。   看,硬找也给找了这么多优点出来,自己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还有就是那头头发,乌黑乌黑的,这点也很好。身材嘛……这男人一直没在自己面前裸 露过身体,洗澡也是回自己房里的浴室,都是睡前才洗澡,洗了澡就不出来了,每天早上他起床时,这呆板男人已经上班去了。回来时就是一身西服,啧,连睡衣都没见他穿过……不过,他的身体嘛,应该马上就能看到了,林成蹊皮肤白,从脸上看起来相当的细腻,光就这一点,应该还能看。   想着想着,李贡延的身体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放下电脑,李贡延走到了林成蹊的背后,张开手臂连着椅子把林成蹊抱进了怀里,椅子背并不高,李贡延的胸膛贴到了林成蹊的肩背上。这举动把林成蹊吓了一跳,他刚才在改学生交来的电子稿论文,没注意李贡延。   刚想让他不要这样,李贡延就说话了。   “《鲁迅小说中的‘黑色家族’简论》?”李贡延读的是电脑屏幕上显示的论文标题。   那好像环着自己的手臂,又仿佛只是为了撑着桌子,林成蹊也尽量保持着自然些与李贡延说话。   “嗯,学生的论文。”侧着身,李贡延的头挨得很近,林成蹊能感觉到男人身上的热力,还有男人身上散发的温热和烟草香气,也一点点渗进林成蹊的鼻翼。   上次那个“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是他小时候看过的成语故事,虽然对这句话是相当的不屑,但不知怎么的他就一直记得,鲁迅嘛,《狂人日记》?“黑色家族”什么的那就不清楚了。   不是他的强项,不予评论,他本就不是来和林成蹊讨论文学的。   “你必须今天改完它们吗?”   “不用,这个不急的。”   “哦……”   明明是凑得这么近了,却还是向着林成蹊的方向转过了脸,于是,嘴唇,状似无意地擦着林成蹊的脸颊滑了过去,一直盯着电脑的林成蹊看不见男人眼里算计的笑意。   “对不起。”低声说着对不起,可也只是来开了头的距离,依然还是环保的姿势。   ……   “成蹊,这么多天了,你不想吗……”   ……   “贡延,你让让,我去洗澡。”   洗澡啊……好啊……   他是在饭前已经洗过澡了,只等着美人出浴就好。   等林成蹊步出了书房,李贡延也想跟着他进房去,这小子一次也没在客卫洗过澡,美人出浴的样子他自然是一次也没见过。   他初来乍到,当然得充分尊重屋主人的隐私,不能探头探脑,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要是他还想继续待下去的话。书房这样的地方以及电脑这样的藏匿私密物件的地方,林成蹊都让他进驻了,他林成蹊的房间,那怕是最后的防线。   不过现在,也这么长时间了,林成蹊是个GAY的话,就不会拒绝他。呵呵,果然没料错。他自己能憋这么长时间,也是奇迹了。林成蹊,我对你还是很特别的啊,我今晚会好好对你的。   手扭动着林成蹊的房门,李贡延的心情很愉快啊。   ……   ……   门锁了?   ……   “成蹊,你怎么锁门了呀?”   没有回答。   李贡延是满脸的疑问。   已经洗澡去了?   ……   坐在沙发上等了一个小时,门始终没开。   ……   这是拒绝吧?   李贡延没关客厅和书房的灯就回了他的客房,脸色极度阴沉。   第二天晚上林成蹊回来的时候,李贡延不在家。   生气了吧。他那样的人。   到客房去看了看,李贡延拿来的那些衣服都不在了,笔记本也没看见。   走了……   林成蹊深吸了口气,又长长地把它们吐了出来。   走了也好。   没做饭,林成蹊就开始收拾屋子。扫地拖地抹家具,让所有的东西都回到李贡延没有出现过的那个晚上。   打扫了几个小时,屋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容貌。又是那个整洁却寂静的家。   劳动了半天,有些累。   靠在沙发上,林成蹊放松着身体让自己休息下。   看着顶上的灯,觉得眼睛有些晕眩。   不想去回忆的,可怎么脑袋里还是出现了那个男人的身影。   从幼儿园开始,林成蹊就是乖宝宝,守规矩,习惯好,会学习。   初中的时候,他的男同学们开始有些蠢蠢欲动的恋爱情绪,大家在一起,常常谈论的就是哪个班的哪个女孩子更漂亮,他们更喜欢哪一个女孩子。他总在旁边听着,却很少发表意见。林成蹊觉得他们的议论有时候也很合理,他也会觉得那个女孩子个性好,长相漂亮,但是,他却没有像他们所说的特别喜欢哪个女孩的情绪。青涩懵懂,也许是还没有遇到。   林成蹊的成绩一直很好,但他话不多,也不骄傲,对谁也都是谦和有礼,倒是不少同学都愿意亲近他。高中的时候,好朋友们拿给他的色情杂志他也看,但是却对里面那些暴露的女孩子没有该有的反应。好朋友们都笑他太纯情,什么也不懂,连看AV都不敢。其实他自己知道,比起看这些个女孩子,他更喜欢去欣赏男孩子。操场上奔跑着挥汗如雨的健康的男孩子,画册上肌肉健硕的男模特。只是,他的这种异常,就像他的人一样,没什么存在感,寂寞的隐匿着,也不可能声张。   高中毕业的时候,有女孩子向他告白,并希望能和他一直保持联系。但是,对于可能是一个天生的同志来说,他必然地拒绝了。尽管女孩子哭得很伤心,尽管女孩子是他们年级公认的最漂亮的女孩子,尽管他被一大群男生嫉妒,甚至是被一大群男生说他不知好歹。   大学的时候他依然隐藏得很好,没有女朋友,同学们只会认为他腼腆又不善于表达,好在他那么一个存在感弱的人大家偶尔才会关心到他。埋在心里的秘密,只在网络的虚拟世界里,他才会透露出来。   他逛同志网站,在网络上和同志聊天,但是,他从不和那些网友见面,也从没出去找过男人。   这个秘密,就是他一个人的。   他的家在C市,但是,他考上了B市的大学。   大二的时候,林成蹊和大学同学一起去离B市较近的E县泡温泉,温泉是男女和泡的,男孩子穿着泳裤,女孩子穿着泳装,在池子里嬉戏笑闹,很青春的画面。   他和往常一样,安静地待在一边,他不习惯在众人面前露出自己过于白净的身体,那一点也不像个男子汉。不过,池子里有些水汽,正好可以帮他遮掩打量那些年轻或健硕身体的目光。   感觉到有人擦着他的背后,他稍稍向前挪了挪,让那个人过去。   可是,背后的男人似乎是更像他贴了过来,他感觉到一双大手开始抚摸他的身体。   头脑里顿时一阵轰鸣,他吓得想马上跳开。   “别动。”有着某种金属质感的男声在身后响起,并扣住了他的腰,把他带向自己,“别动。”   轻轻地呢喃在耳边,让他战栗。   灵活的手指在水面以下猥亵地活动,大腿的根部被男人的大手反复的摩挲。   “它醒了。”低哑地调笑,男人的手已经覆盖住他的下 体。   温泉的热气蒸红了他的皮肤,苍白上泛着薄红,男人看得赏心悦目,手下的动作也更加放肆起来。前面的青涩被男人的大手困住,男人的另一只手竟可是探索他的股 沟。   怎么办?林成蹊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他被性骚扰了。但是,就向那个男人说的,它醒了。青涩的身体,经受不住撩拨,真诚地显示出它的渴望。   他让它一直沉睡了这么多年,一直不敢逾越过那条界限。   长久痛苦的,却又默默期待的。不耻的诱惑。   他看不到那个男人的脸,他也不敢看那个男人的脸。   “嗯——”男人的手指已经钻到了他的泳裤里,那样直接的刺激他会忍不下去的。   “成蹊!”同学的呼唤声让他惊恐地将自己逃离地狱,也许,天堂。   他抓住男人的手猛地拉开就向前快速的潜了几步。   “成蹊。”是靳禹智,他下铺的兄弟。   “禹智,怎么了。”声音尽量地平静,可还是微微有着颤抖。   “哦,看你一个人在这里就过来叫你。你怎么老一个人待着,是有哪里不舒服吗?”靳禹智说完向林成蹊的身后看了看。   “不,没有,走吧,我们到那边去。”至始至终林成蹊都没有往后看。   *** ***   温泉的旅行只有两天,白天他们去爬了周边一座有名的山,到了晚上,大家就又跑去泡温泉了,毕竟明天他们就要回学校了。   林成蹊泡在温泉里,让水隐没住自己的前胸,略带警惕。他害怕会碰到昨天的那个男人,但是,又有些期待碰到昨天的那个男人。男人的手抚摸着他身体的那种感觉,一直就缠绕着他的心魂。   红着脸泡了一会儿,林成蹊有些失望,那个男人似乎是不在这里了。   “禹智,我有些乏力,想先回房间休息了。”   靳禹智此时正在另一个大游泳池里和同学们在打水球,看到林成蹊喊他,就朝他挥了挥手。   “好,你上去吧,自己注意安全。”   什么注意安全呀,禹智总是觉得他很弱小似的。   不过,禹智真的是很强壮的呀,哪项运动都很出色,很多女孩子喜欢他呢。   和靳禹智打完招呼,林成蹊就往房间走去。   温泉这地方,装饰得很古朴,小榭廊柱,架起来的木梁顶。林成蹊在廊道上缓缓地走着,心不在焉。他们的房间就在二楼,他踩着楼梯一步步往上走。   “啊——”谁抓住了他的手,致使他失了重心向后倒去,但是却是落在了一个宽阔温热的胸膛里。   “是我。”   他认得这声音,特别的金属磁性的声音,是昨天的那个男人。   林成蹊闭了声,心脏不自觉就快速地跳动起来。   呆傻了一阵,突然想到这个男人现在正抱着他,连忙挣脱出来,前后看了看,还好,没有别人。   现在已经是面对面了,林成蹊终于对上了男人的脸。   那是一张非常英俊的脸,男人正在对着他笑,璀璨的眸子正在放射着诱人的荷尔蒙。   几乎是对上这双眸子的瞬间,林成蹊就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这个男人,很好看,高大……还有很健美的肌肉……   还有,这个男人,和他一样……林成蹊的脸颊开始红了起来。   “跟我来。”默默无语地就被男人牵到了三楼。   几乎是关上门的瞬间,男人就再度抱住了他,索求的吻落了下来,轻柔的却又不容退缩的深吻,直叫人透不过气。   这是他第一次和男人,不,是第一次接吻。   男人灵活的舌头搅动着林成蹊的口腔,吮吸的声音也出现的空气里。   大脑始终在轰鸣,连自己正在被一个男人亲吻这件事似乎都让他不太确定。下意识的,他就屏住了气,任闯入口腔的舌头扫过他的内壁,刷过他的牙齿,然后,开始缺氧。   男人在林成蹊快要被自己憋死的时候放开了他,看着男孩大口喘气的样子笑得别有用意。   这个孩子,连接吻也不会。   把林成蹊搂进怀里,男人抚摸着他的背,一下下地仿佛在给他顺气。   等男孩爬在他怀里平息了呼吸,男人才又捧起了他的脸。   “不需要闭气,正常的呼吸就好。”男人说完又吻了上去,不过只是试探的,浅浅的。   “呼吸,……对,就是这样。”他在教林成蹊接吻,“牙齿打开。”   指导了好一会,林成蹊终于能正常呼吸着接受男人的吻了。   嘴唇是敏感带,男人极富技巧的挑弄让林成蹊的嘴唇整个的都是酥麻的感觉。   他在接吻啊,和一个男人……   心里涌出的,不知道是怎样复杂的情绪。安静的,被吻。   男人的吻渐渐下移,落在了林成蹊的肩颈,皮肤下细腻的血管让男人心喜。手掌就摸了上去,这具青涩的白得透明的少年身体,揉捏的摩挲带起林成蹊全身的酥麻。   男人抱住他亲吻,然后挪移着就进了房间,两个人倒在了床榻上。   床……真的,要来了吗?   “等等!”   林成蹊推开了男人,拉上了被男人脱了一半的裤子。   “不喜欢吗?”男人的声音是嘶哑的。   “……”   “喂!”男人拉住了他。   “我室友会找我……”   ……   男人笑了。   “那,等你的室友睡着了,你再来吧……”男人把他拉进了怀里,咬着他的耳朵,不放弃任何一点时间的诱惑,“我会在这等着你。”   没太敢看男人,林成蹊最后点了点头,然后被男人又吃了一遍嘴唇,才出得门去。   “成蹊?”禹智的声音。   林成蹊听到了,但是他没有睁开眼睛。   “已经睡了吗?”   禹智拉了灯,在旁边的床上也躺了下来。   林成蹊直到听到靳禹智轻轻的鼾声,才悄悄地从床上爬了起来,然后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男人高大健美,俊朗不凡,连声音都那么好听……其实,那样的一个男人,不仅是对同性恋,对女人也同样是致命的诱惑……这一次,却是给自己碰到了……   林成蹊的心里真的是觉得庆幸。   只是……他会不会太不知羞耻……去还是不去呢……   其实在刚才回房以后,他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站在二楼和三楼之间,他仍然在犹豫。   性向的特殊隐秘在心底这么长时间,而现在,终于有个机会可以破茧而出,不,只是解放一下压抑太久的天性。这种唾手可得的诱惑蚕食着林成蹊的心,被撕咬的欲望猛烈地想要冲出他的身体。   最主要的是,他,很喜欢那个男人。   明天就要回去了,和这个男人也许再也见不了面……   就这一次,放纵一次吧!   林成蹊上了三楼,那个他牢记着的房间。   “叩叩叩——”   门打开了。   房间里的灯,昏黄。   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只到他下巴的少年,笑得自得,果然还是来了。   “我等你好久了。”   直接掐住林成蹊的腰把他举了起来,突然失去重力让他的心更加紧张,赶快抓扶住男人的肩膀。   男人把他压在墙上,用牙齿撩开他的背心,舌头舔到了他的肚脐上。   “啊——”腰胯一阵直击脑部的电流。   “呵呵……你真敏感。”   先前的那一个吻,男人就已确定,这个男孩,很干净。   “你叫什么?”   林成蹊咬了咬嘴唇没有回答。他并不想让这个陌生人知道自己的名字。   对于林成蹊的反应,男人只是笑了笑,这还只是个孩子,很胆小呢。于是,又换了个问题。   “你多大了?”   “19。”想了想,林成蹊还是告诉了他真是年龄,他上学早,所以比同级生年龄小。   19了?看起来似乎更小一些。岁数是成年了,身体却还没成年啊……男人笑得格外灿烂。   “喜欢男人吗?”   男人一直是直视着林成蹊的眼睛,但是,对于那双太耀眼的眸子林成蹊却不敢直视。   微微红了脸,点了点头。   “那……你有男朋友了吗?”   “没有。”这个男人……完全地把他当成了小孩子……   “我来做你的男朋友吧。”   男朋友啊……如果有这样的男朋友……   林成蹊的心一点点起着涟漪,可是……   尽管是甜言蜜语,但真的很好听。   把林成蹊从墙上挪到肩膀上,男人抱着他走近房间,然后放到了红色柔软的大床上。   林成蹊只穿了背心和短裤,他那雪白的皮肤在这整张红色的大床上特别的显眼。男人想到刚才看到的皮肤下的青色血管,在灯光下眯了眼睛,如果等会都脱光了,怕是更好看吧。男人俊美的嘴角泛起乐不可支的笑容。   林成蹊知道男人在打量他,心下紧张却也没动手遮掩,还是尽量让自己自然些好。   床往下陷了不少下去,男人也上了床。   温热的大手摸上了林成蹊的皮肤,走过之处,起了点点颗粒。   男人的手伸进了林成蹊的背心地下,开始在林成蹊的胸前游走并轻轻柔柔地回转指尖,而男人的眼睛始终就注视着被自己抚摸的男孩不太自在的可爱的脸。   男孩倒不是非常漂亮,顶多算得上秀气,但就只是这青涩不经事的样子就有说不出的可爱了。   把手拿出来,落下一边背心的肩带,把背心拉扯到露出前胸的程度,那在温泉里就看见过的分红果粒,现在就在自己眼前。   “你的乳 头真可爱……”   男人只用气息的赞美,真的很臊人,但这话从那张形状完美的嘴里说出来,却又淬着甜蜜。林成蹊臊抬眼看了男人一眼,咬着下唇看向了别处。   自己这样衣衫不整地,让男人打量了,也不知该做何反应才好。   下一刻,男人修长的手指就拧起了林成蹊的乳 头,顿时一股强烈的电流贯穿了他的全身,让他强烈地颤抖起来。电击流过,全身就麻痒起来,像有许多蚂蚁爬在他的身上,难受却又想男人触碰得更多。那是欲 望被诱发的战栗。   在男人旋转着手指玩弄他的时候,甜美的快感开始从身体里苏醒过来,林成蹊咬住了下唇,躁动感在男人不断变换着方式的揉捏下不断地提升,全身泛起潮热。   拿开手,男人用唇舌代替了手指的玩弄。   “啊——”   只轻轻一吮,就听到了林成蹊喘息的声音,清亮的泉水。   原来男人被吮吸乳 头真是会有感觉的,而且感觉,这么地强。林成蹊只在网络上听人说过,这次是真的体会到了……难以抵御的快感阵阵袭来,林成蹊耐不住开始扭动起身体。   雕琢的花瓣渐渐展开了,在雪白的身体上显得美艳无比,这在男人看来,可爱极了。   男人很喜欢观察林成蹊的反应,即使是亲吻着他的乳 头时,也还是注视着他的表情,这让林成蹊更加不好意思了。可是,压抑不住,还是又轻哼从鼻腔里溢出来。   “唔——”男人伸出了食指撬开了男孩咬着下唇的牙齿,然后开始搅动男孩的口腔。   “别咬着,都咬得这么红了……”   抽出食指,在已然嫣红的薄唇上来回的抚摸,然后就吻了上去。男人像是在品尝猎物似的,舔舐着轻咬后,将舌头钻进红艳的内里挑弄,同时伸出一只手向下行去。   “唔……嗯——”   欲望的中心被粹然纳进了男人的掌心,突如其来的刺激让林成蹊惊呼,只是唇被男人吃进嘴里只能用鼻音抗议。   “这里,很有精神呢。”交融了叹息的嗓音呢喃在林成蹊的耳边,又一阵酥麻扫过林成蹊的身体,下 体在男人的掌心里愈加的饱满起来。   “等会儿,我会让它很舒服的……”   *** ***   男人是到温泉来和几个老板谈生意的,自己带来的男孩被一个老板看中了,反正也腻了,也就给了那人。只是,他可就没伴了。虽然温泉里多的是人,可是,他可是很挑的,入不入得了眼,干净不干净,他可是很在意的。虽然不是只漂亮的兔子,但好在他发现的是只干净又乖巧的绵羊。   此时,林成蹊的衣服已经被脱得精光,他躺在床上叠着腿的样子的确就像他刚才想的那样,艳丽中包裹着的纯情,愈加的让人觉得淫 靡,这样的林成蹊让他的血液也沸腾了起来。   “宝贝,自己把腿张开……”那是锤炼已经的性感嘶哑,夺着人的心魄。   同性恋的群体里,爱很多,爱情也经常发生,但长久的爱情却弥足珍贵。尽管林成蹊知道这一点,也还是会像每个思春的男女那样期待着碰到一个爱人,他爱的同时也爱他的一辈子的爱人。   而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他的艳遇。就男人这么简单就邀约了一个陌生的男孩过夜这个举动来看,他一定经验丰富,自己只是他一时瞅中的玩伴。他不会傻到认为他和这个邀他做 爱的人能衍生出爱情,但是,他还是动心了,他愿意和这个男人过夜。为着他英俊的脸,为着他的声音,为着他的身体,只是为了这些。原来他的心,竟也是这样的肤浅。   雪白的双腿男人的注视下一点点地打开了。   “弓起腿,抓住自己的脚踝。”   林成蹊按照他的吩咐做了。   低垂着扑闪着睫毛的眼睛,红色床单上雪白的身体,羞涩却又淫 荡的姿势。   “你真美!”男人从来就不吝啬夸赞的言语。   手指搭上小腿,一点点向上抚摸,他就是喜欢欣赏被他抚摸的男孩渐渐笼上欲 望的过程,焦虑的急迫的饥渴的……却又是被掌控在他的欲 望之下的……   男人的手指渐渐滑上了林成蹊的大腿内侧,在内侧的嫩肉上来回的抚摸,细腻的手感让他流连。   摸了好一会儿,男人就在林成蹊的双腿之间伏下了身体,专注地欣赏起少年腿间的觉醒的性 器。   “是粉红色的呢……”   最私密的部位现在就暴露在一个让他心跳的男人的眼皮地下,从腿间传来的有是这样让人耳根烧起来的低喃,不知是无地自容的窘迫,还是道术极高的催 情。   卡在林成蹊的腿间,男人抬起身体趴伏了上去,然后将手指伸进了林成蹊的嘴里。   “舔湿他。”   林成蹊看了看男人,动起了舌头,男人的手指上又淡淡的烟草味。   男孩小猫般仰着脖颈努力着的乖巧样子,很是刺激男人的欲 望。   直到手指变得湿漉漉,男人才重新伏到林成蹊的腿间。然后,一根手指就撬开了林成蹊紧闭的门扉。   “嗯——”很疼。   男人只探了点指尖进去,立刻被紧缩着拦在了那里。   将指尖抽出来,一点点揉按着这朵粉红色的花,试图让它变得柔软舒展。可是,男孩太生涩了。   “除了我,这里还有别人碰过吗……”   看着男人蓄了魅力的眼睛,林成蹊摇了摇头。   果然如此,很好。   “宝贝,我会好好爱你。”   ……真是随时都在说些让人耳根发热的话。   下了床,到浴室拿了护肤乳,男人重新回到了床上。   并没有急着开发能让他快乐的容器,男人将乳液倒了些在手上,然后握住了林成蹊始终饱满着的腿间。   濡湿的手掌满是滑腻的液体,滑动变得非常的顺畅。可是这样顺利的提升起来的快感,却让林成蹊很是措手不及。这不比他自己解决问题,这个帮他释放欲望的男人,仅就外表而言,是他最喜欢的那一型,处在陌生的了解度之上,就只这一点,他也对这个男人很有好感。被这样一个帅哥抚摸,他不可能平静。   “啊……啊哈……”   笔直的粉色干 身被不停地上下照顾着,时而又缓下节奏包裹住顶端的小帽子,旋转着摩擦,而另一只手始终揉捏着林成蹊的双珠,极有技巧,又懂得轻重缓急的男人,让林成蹊的眼前迸出了七彩的绚烂。   而男人却好整以暇,欣赏着少年挣扎,隐忍,愉悦却又痛苦的复杂表情。   “嗯……啊哈……啊……”少年的呻吟是愉悦的喘息,这声音始终回荡在情 色的房间里,最后结束在一声长长的却又咽进喉咙的呻吟里。   “射得挺多的。”男人把手心里的粘稠乳白拿给林成蹊看,但那笑眼里绝对不是嘲弄,倒是赞叹。好像能射出许多,是件很光荣的事情。   林成蹊本就是GAY,当然没有女朋友,也从没找过男人,手 淫也不多。自己是积攒得多了。   释放过后的林成蹊刚被带上天堂,还迷迷蒙空着视线。但是,少年的脸却生动了许多,水雾的眼,红艳的唇,倾洒的白浊,铺陈在红色的大床上,染满情 欲,男人看着心里高兴,这样干净的却又艳 情的,是他的作品。   俯下身子,男人吻住少年的唇,然后挑开唇瓣滑进去轻啃着他的舌头,而身下的少年顺从地任由他亲吻。一时间,男人生出些怜爱之情。   等男孩的眼睛变得清明,男人动手脱了自己的裤子,硕大的坚 挺弹跳而出。看到小孩吃惊的眼神,很是得意。   裸着傲人的身材,男人有充分的自信。   把林成蹊从床上拉起来,而他则靠躺在了床头软垫上。   男人很大方地打开了腿,把林成蹊围在了中间。   “含住他。”   林成蹊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这硕大的紫黑倒着实让他有些吃惊。比自己的大好多……   “张开嘴好好地含住他,等会儿它会卖力地疼爱你。”   在男人的注视下,林成蹊还是有些犹豫,口 交……他怕做不好……   “宝贝,你这样长时间地盯着我看,我可是很难为情的。”自称难为情的男人现在是满脸的笑意。   “乖,张开嘴。”   在林成蹊趴伏下去刚刚张开嘴的瞬间,男人的身体就自己配合着动了起来。他控制着这柱紫黑让他的前端轻轻地触碰林成蹊的双唇。   即使只是轻轻地碰到,但意识到自己这是在干什么,林成蹊连嘴唇都开始麻痒起来。   紧接着,男人一个挺身,贲张的硕大就侵入了林成蹊的口腔。   前端在被湿热包裹住的一瞬间,男人发出了低哑的呻吟,林成蹊觉得那样的男人很性感。他看着男人脸上享受的愉悦表情,心里也很高兴。   男人将前端往少年的嘴里推进,浅浅地又拿出来,渐渐地少年的嘴唇就泛起了层层润泽的光芒。   “用舌头舔舔看。”   男人也希望得到完全的爱抚,他享受的就是做 爱的过程。   少年毕竟生涩,含在嘴里不知怎么动作,男人就将硕大抽了出来,让林成蹊扶着舔。   少年真的是很乖巧,正一点一点地将他傲人的器官没有遗漏地舔湿,他伸出的小巧的舌头,粉嫩桃红的在他的紫黑巨大上映衬得特别妍丽,有着清秀的脸,做的却是这么淫 荡的事,这对男人来说,是最猛烈的春 药。   在视觉上享受够了,男人重新将自己送进少年的嘴里,开始深入浅出。慢慢地,随着感觉,扶住少年的头,轻摆起腰胯。   “唔……唔唔——”   男人的毕竟太硕大,林成蹊合不拢的颌骨开始发酸,津液顺着嘴唇往下流,男人用手指沾上一些放到自己嘴里,舔吮着尝着这少年的滋味。   血液慢慢往一个地方汇集,感觉越来越强烈,男人的眼睛变得深沉起来,扶住小巧的脸,男人开始专心于欲望的释放,他闭着眼睛仰起头,舒服的喘息越来越频繁,抽 插的速度越来越快,在一声长长的嘶吼中,释放了自己的欲 望。   “咳咳……咳……”大量的精 液射到了林成蹊的喉咙深处,呛到了他的气管里。他低着头捂着嘴,那些乳白流得满嘴满手都是。   “唔——”   男人封住了林成蹊的唇,技巧地吻着让小孩一点点吞下他的东西。   “这是男人的味道。”   嘶哑着,咬着小孩的耳垂不放。   男人再度吻住林成蹊的唇,让腥涩的带着浓浓麝香气味的液体在两人的唇舌间流转。   迤逦地吻一路开出桃花,那是点点属于男人的印记,直到再次来到了少年的腿间。   拿起床上的护肤乳,再次倒了一堆在手上。   “宝贝,转过身体。”   这是少年的第一次,而他一向是怜香惜玉的男人。   沾了乳液堆到菊口,男人一点点揉按晕染,待到这朵粉色菊花在濡湿的乳液充分地滋润下一点点展露真颜,男人才将沾满了乳液的食指伸了进去,迅速地就被内壁的热烫吸附住了。   “疼吗?”   趴伏的少年摇了摇头。   的确不是疼,但是也的确是奇怪的感觉,鼓胀着却又麻痒难耐。林成蹊想,那应该是快感。   男人笑着继续,直到出进的手指制造出湿哒哒的声音。   退出了三根手指,男人把林成蹊转了过来,然后挽住他的腿窝把它们挪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在男人分开自己双腿的时候,林成蹊就知道,这一刻终于要来了。他有些紧张地吞咽起津液。   扶着自己的硕大,男人将它顶到了林成蹊柔软的入口处。   “别怕,我会温柔的对你,不会让你受伤的。”男人亲吻了一下少年雪白的小腿,继续说道,“宝贝,你要记住,我是你的第一个男人。”这句话就像魔咒一样,贯穿了林成蹊后来的日子。   男人说完,一个用力,就把自己送了进去。   “啊——”   巨大的侵入并不比刚才手指的扩展,猛烈被撑开的感觉让林成蹊还是因为忍不住胀痛而呻吟出声。   “宝贝,恭喜你长大成人。”   男人借由着充分给予了润滑的潮湿甬道开始慢慢地挺 动起身体,然后又将林成蹊粉红的器官纳入手中玩弄。   “一会就不痛了,相信我。”   果然,随着男人的抽 插和抚慰,疼痛被快感取代,又一轮欲 望的洪流侵袭而来。   *** ***   被情 欲慢慢俘虏的表情,是男人最喜欢的一场戏,他常常沉溺在这出戏里,改变的只是这场戏的布景而已。但是,每每这场戏的布景,却也同样被他爱在心里,至少在台上是这样的。   “宝贝,你真棒……”   做 爱做的事情时,总能这么肆无忌惮地说出腻人的甜言蜜语。而说出这样肉麻的言语的人如果是个大帅哥,而且他的声音非常的好听,他还是你最最喜欢的那种类型。那么,这种肉麻对于你来说只是催 情。   男人分量十足的贲张在林成蹊身体脆弱的部位持久地顶刺着,被摩擦的内 壁仿佛要烧起来,那是火,欲 火,烧掉了林成蹊的矜持,烧掉了林成蹊的理智,烧得他的眼前只是一片红艳的光,脑袋里地转天旋。   不自觉地,他就已经像溺水的人,为了自救而寻找到一根能承着自己的浮木。而男人,就是这跟浮木,他紧紧搂着男人的脖子,主动送上了香吻。   男人完美地笑着,欣然地接受了男孩爱的表达,并把它加深,辗转着夺去两个人的呼吸。   “啊哈——啊……”呻吟已经无需掩饰,本就是一夜的放纵,惊讶于男人的持久,但也为男人的雄壮而痴迷,林成蹊任由自己被欲望的猛兽吞噬了。   此时男人已把林成蹊拉下了床,让他俯撑着桌子,而他就站在林成蹊的身后大幅地摆着腰胯。   由于男人站在林成蹊的背后,他看到的就是男孩雪白的背部和曲线美好的腰身,随着他的抽 插,男孩已经能不自觉地做出迎合的动作了,真的是很有天分。自己想要的只要描述给他,他就能做得很好。他也没想到,这个偶然的艳遇,和他的身体竟然有这么高的契合度,也足以让他为之疯狂。   “舒服吗?要不要我再用力点?”让两个人都舒服,那才是完美性 爱的追求。   “啊……嗯,快点……再快点……”短短的夜,男人已经教会了男孩如何表达自己的欲 望。   听着男孩的请求,男人自然是更卖力了。   “啊——嗯——”男人也很舒服,以至于频频想用声音来表达这种情绪。   交 合的两人,不忘抚摸和亲吻,坦然地遵从了人类最原始的欲 望。   “啊……我,要去了……”   “宝贝,忍耐一下,和我一起……”搂过男孩给了他一个蚀骨销魂的吻,男人掐住林成蹊细瘦的腰大力地顶动起来,惹得林成蹊不断地呻吟出声。   最后,林成蹊还是没能和男人一起达到高 潮,自己率先射出了白液,而男人在林成蹊抽 搐着身体紧缩住内 壁的时候,紧跟着也射了出来。   暗昧的夜,不知欲 望几何,春风几度。   ……   这个夜晚过后,林成蹊回了B市上大学,和这个男人绝了联系。   只是,此后的日子,他没有一天忘记过那个夜晚,那个火热的放纵的爱恋着也被爱着的夜晚,那个初识情 欲解放个性的夜晚,以及,那个夜晚让他“长大成人”的那个男人。   那是个异常英俊却又对他无限温柔的男人,是个让他体会到了极致快乐的男人,他的第一个男人。他忘不了男人凝视他的眼神,忘不了男人触摸在他身体上的手指,忘不了男人亲吻他时的甜蜜,也忘不了男人贯穿他时的蚀骨销 魂。   这个男人,就是李贡延。   知道李贡延的身份,的确是后来在杂志上看到的,所以在医院,他对李贡延并没有说谎。   大学毕业后,林成蹊有直接留在B市工作的机会,但是他选择了回C市发展。他自己的理由是家在C市,还有一个藏在心里的理由,李贡延也在C市。   李贡延的父亲是C市的市委书记,经常会上地方台的新闻联播,而李贡延经营着庞大的餐饮娱乐会所,在娱乐界很有些名气,采访他的杂志也不在少数。林成蹊是在一次暑假里看到的这本杂志,想着他竟和自己住在同一个城市,不免就感到了某种缘分的联系。   从那以后,林成蹊就开始关注起这个男人。林成蹊并没指望他们俩以后能怎么样,也没想过要去找他,仅仅只是不自觉地关注而已。他没有出柜的打算,也从来不是一个主动的人。   两年前,他和一个在网络上聊了很久的同志见了面,双方觉得都很好,两个人就交往了。可是,这段恋情并没有长久,男人很难过地指责林成蹊的心里装着别的男人。别的男人……他诧异男友的敏感,却也不能否认他的指责。他的身体是忠诚的,但是精神却出轨了无数次,甚至是做 爱时男友的脸会模糊变成另一个男人的……   他和男友并没有立即分手,他希望男友能给他点时间。爱情毕竟是两情相悦以心换心才更让人愉悦,捅破了这层纸,两人有了心结。平时的相处变得疏离,夜里的房 事也不再和谐。林成蹊怕自己又现出恍惚的臆想而无法投入,男友因太顾及林成蹊的神情而变得刻薄失却了温柔。   生活变了味。   会变成这样,完全是他的错,他试图忘记李贡延,可是,会想到他会关注他,竟成了无意识的习惯,那是他生活里的一部分……他忘不了。   回忆也好,思念也好,虽然忧伤,却也幸福。想了这么多年的,那个夜晚的男人……要把他彻底从心里挖除,他舍不得……   一直以为这是妄想里的爱情,就像偶像崇拜一样,可不是这么简单的,他崇拜得过了头,他把灵魂都给了那个人。   不得不承认,也许早在六年前,他就爱上了李贡延,而直到现在,他依然爱他……虽然知道他是那样的一个男人……   既然确定了是这样,对和自己一同生活的男朋友,他只能说抱歉,1年多的同居生活,结束了。   对于男友,他是愧疚的,所以现在,是该让孤独来惩罚他的。   可是,真的是缘分吗,那一年,19岁的他遇见了27岁的李贡延,他被李贡延拉进了屋子。6年后的今天,25岁的他遇到了33岁的李贡延,他把李贡延捡回了家。   只是,他记得他,但是,他却不曾记得他。   第三章 这个男人是个渣(一)   李贡延,市委书记的儿子,不,是前市委书记的儿子,皇朝的董事兼前任总经理。他的父亲因为政治决策失误造成国家经济的巨大损失,调查属实,1个月前被罢免了市委书记的职务,降为了省人大常委会的第七个副主任。这个职位明显是挂了个闲职,毫无实权。这个失误的政治决策,是C市几年前的一个外商投资项目。李书记在众人引荐推崇之下签署了这个项目,可是,几个月后,外商凭借急需周转资金运作这一条和李书记手下的积极开发区局长磋商,取得数千万贷款,随后卷款出境,再无行踪。当年此事被瞒下来了,可今年又被翻了出来,也不知是运气不好还是得罪了谁。事情闹得很大,前段时间报纸和新闻上天天都有。林成蹊对李贡延的事情都会比较留心,李书记在C市干了很多年了,去年还听说可能会往中央调,今年却下了台,他猜测可能还是上面有人要他下去。除了经济开发区局长的确是在此时间中收受巨额贿赂判了重刑外,李贡延和他的父亲在经济上倒还干净,没有牵扯到坐牢的事情。只是听说李贡延因为父亲的下台丢了皇朝总经理的位置。不过,他既然是董事那就是有股权的,只是总经理的位置丢了,和绝了路没有饭吃差了十万八千里。   所以,林成蹊对李贡延并没有多余的担心,如果不是他到夜店去,还真不可能与李贡延重逢。   那天,他抬起头看向那个闹事的区域,一眼就认出了李贡延。张扬的人,睥睨的眼。33岁的男人,没有变老,却更加添了成熟的魅力。那一刻,林成蹊觉得自己无法动弹。他在傻愣中看着他醉酒闹事,被一群人围攻,摔倒在地,不想和他有瓜葛的,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就把李贡延捡回了家。   李贡延在商业上可能的确有点套路,皇朝经营得很好,在娱乐届也有些名气,在C市是属于幕后老板级别的。当然,这和他父亲的权利绝对分不开,那是铺路石。   至于李贡延是个什么性子的人,林成蹊倒是很清楚的。他不是娱乐届的,但他和李贡延是另一个圈子里的人,对李贡延这么个圈子里有名的凯子,林成蹊能了解到很多。   其实就四个字:衣冠禽兽。   通俗点说就是个“渣”。   公认的风流种,薄情男。   李贡延喜欢男孩子,年轻漂亮的男孩子,而且每个男孩保质期都不长。   基于这一点,别说他林成蹊早已不是少年,就是少年,除了他不知怎么看上自己的那一晚,或者多几晚,他也不会再让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   所以,对于这样的李贡延,他从没想过去找他,如果不是偶然的碰到,他们不会再有交集。   林成蹊从没幻想着和他再续前缘,他只是忘不了19岁的那次遇见,自个儿放到了心里。   李贡延是同性恋的事情,在C市也是公开的秘密。但是李书记被审查的时候,儿子是个同性恋这一条却是罪上加罪,墙倒众人推,以前不敢嘲笑讽刺惧其淫威的报社,通通给抖了出来。总经理的位置,可能也是因为这个才丢的吧。   不过,李贡延这个打小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娇惯跋扈着长大的公子哥,一手经营的皇朝的确非常成功,即使后台倒了,也还是有公子哥的本钱。只是,从来都是别人看他脸色,往后,别人可不会那么给脸他了,他以后,要怎么适应呢?   一个已经33岁的男人了,却还是玩性不改。在这里养病,竟连他这么个“老男人”都不放过,是那些男孩也开始转风向了,就像“小叶”那样,也或者只是病中的无聊消遣。看似镇定,可其实他要抵抗住李贡延这两晚轻浮的挑逗,也耗费了巨大的心神。   并没有后悔把他捡回来,既然看到了,遇见了,林成蹊就无法把那样狼狈的李贡延一个人留在那里。用心照顾他,也和照顾一个普通朋友没有什么区别。   他记得李贡延,李贡延不记得他。如果他对李贡延这个人不了解,也许他会难过,但是,既然就是那样一个男人,他忘了他,也是预料中的事情,失落也是没有意义的。何况,19岁的他只有170,骨架也小,现在的他175,也是青年的身材了。   分开了6年,竟也能再次相遇,巧合也许冥冥,好好照顾照顾他吧,难得能两个人在一起,等他养好了伤,自然就离开了。然后,他们两个,再没有联系。   *** ***   李贡延走后的几天,林成蹊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活节奏。没有了那个需要照顾的人,他一下子多出了许多的时间,晚饭也不用必须回家弄了。   这天,林成蹊在食堂里吃了晚饭,晚上就去逛超市去了,需要给家里添置些日用品。   当林成蹊拎着大包小包出了电梯的时候,那个走了的男人又回来了。   此时李贡延正坐在楼梯上,身边一个大行李箱子,看到从电梯里出来的林成蹊,目光极其不善。   “你跑到哪去了?现在都几点了?”   少爷的习气……可是,少爷,你已经中年了……   林成蹊没回答他,放下袋子就掏出了钥匙,开了门,男人就拎着行李直接放到客房里去了,林成蹊没觉得惊讶,看到他拿着箱子等在门外,他就想到了这一点。   这个人,除了他的意识是意识,他哪里还能知道别人的意识是什么呢?   *** ***   放了行李,李贡延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成蹊,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我等了好几个小时了。”   那还真是委屈你了。不过李贡延现在已不是面带怒气的样子了。   “我肚子饿了,有吃的吗?”   ……“我今天在学校吃的。”   言下之意就是没有?李贡延看着面前的林成蹊,觉得他这回答特别反常啊。   生气了吧。   “成蹊,是不是因为我不告而别,让你生气了呀?”   李贡延开始展现他完美的微笑,走到林成蹊的身边,低声地问他。   生气?原来他是这么想的……   不想继续以前的喂养而已,只是这个人……   不想纠缠,简单弄点吃的给他好了。   “面条吧。”家里没有饭,还是下面最方便。   面条……   “行,你弄什么给我吃都行。”李贡延仍然维持着面上的笑容。这闷葫芦还真会生气呢,好,我今天忍着。   林成蹊其实觉得李贡延脸上的笑容挺可笑的,他心里怕是很不高兴的吧。不理他,把买回的东西先放在桌子上,林成蹊进了厨房。   不是什么特别的面,家里冰箱里只有番茄和鸡蛋,林成蹊今天逛超市也只买了日用品。于是,现在放在李贡延面前的就是一碗番茄鸡蛋面。   看着这简陋的面,李贡延真的想掀桌子了,但是,他想留在这里,还是笑着把面吃了下去。本以为回来能吃到一桌好菜,早知道如此,他就该在外面吃了再来的。慢慢来,明天就有好的吃了。   等李贡延吃完了面,林成蹊也把买回的东西都整理着放好了。   看着餐台上摊着的碗筷,林成蹊凝视了半晌,还是放到水管下洗干净了。   “李贡延,我想和你谈谈。”洗了碗出来,林成蹊就拿起遥控,关了客厅的电视,李贡延看着他着举动,也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成蹊,我也有事想和你说。”李贡延总能笑得灿烂。   “你先说吧。”林成蹊也想听听这个男人又要干什么。   “成蹊,我们家的事,你应该也知道了把。”只要是这个城市里住着的,谁不在看他李家的笑话?   “嗯。”林成蹊点了点头。   “为了我爸那事,我的积蓄都要花光了,而且还要花不少钱,我住的那房子也给卖了,现在我没地方住。”   “你可以回父母那里住啊。”   “都搬出来十几年了,我一个大男人,哪能回父母家里住?我本想住在酒店里,但住酒店开销太大,我已经承担不起了。”   “你有皇朝的股份吧,不工作也一样有钱拿的,你可以在外面随便租一间房子。”   “成蹊,我在皇朝的股份不多,现在的状况也不允许我再挥霍无度,心里一直很烦,可我在这里却觉得很安心。你的房间也空着一个,租别的房子不如租你的房子。”   “抱歉,我并不想和别人住在一起。”   “可我现在找不到房子,你能暂时收留我一段时间吗?我不白住,会给你房租的。”说着李贡延竟然拿了钱出来。   林成蹊把李贡延拿着钱的手挡住了。   收留,他何德何能收留一个少爷在家里呀……   林成蹊沉默了好一会儿:“如果找到新房子,你就搬走,是吗?”   “……对,是的,找到新房子我就搬走。”   “好吧。”终究,还是答应了。   本以为他们的故事已经完结,却又开始连载。   刚才还凄哀的男人此刻已欢颜再现,魅力四射。   李贡延,你真对我这个“老男人”感兴趣?   ……   赶他走的话没说出来,但是,有些事情他还是得说清楚的。   “李贡延……”   “怎么又叫这么生分?”   “贡延,上个月是因为你生病,需要人照顾你,但是,现在你的病已经好了,有些事情你得自己做。”   自己做?那回来还有什么意义?   “成蹊,你说,什么事情?”   ……李贡延,你就这么想诱惑我?林成蹊看着李贡延的笑脸没给什么反应。   “比如,你换洗的衣服,自己洗,你的房间弄乱了,自己收拾。”   “我尽量。”林成蹊,我会好好做的,你等着。   林成蹊听见李贡延的回答,点了点头,他那“尽量”也的确是他能期待的范围。你要让他做得很好那怎么可能。   “好了,你接着看电视,我到书房工作去。”林成蹊打开了客厅的电视,然后进了书房。   李贡延看着那扇关上的门,脸色冷了下来。   你这是给爷下马威?   林成蹊,别说你是个GAY,你就是个直男,我也照样把你整得服服帖帖的。   李贡延靠在沙发上,电视上播的什么他是一点没听进去。想着书房里的那张白纸他就生气,苍白着个脸,也不知都在想些什么,先前还觉得他有些可爱了,怎么这才几天就这么别扭?但是处了这么多天,林成蹊的性子他也是摸得清的,心软,你让他觉得你可怜就行了。说是在杂志上认识的他,这绝对不是让他把自己捡回家的全部理由,就他那防备着人的警惕劲儿。他李贡延也不是毛头小子,社会上打拼了这么多年,他敢打包票,林成蹊绝对不可能对他一点心思都没有。再说,这么个没有行情的脸,没有行情的个性,他能看得上他他就该烧高香了。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好,你要玩,我就陪你玩。   前几天回去以后,找了个小子快活了下,毕竟憋了这么久。和那男孩厮混了几天,却是处处地要他呵护着,完全不懂得照顾人,哪里像林成蹊?可想着林成蹊拒绝了他,他就生气。不甘心,在这个家待了半个月,怎么就没把一GAY弄上手呢?反正公司这阵子他都不想去,你们换经理?好,让你们再找人去经营,我睡着拿钱就好。父亲的事情还在找人翻案,希望找到能打通上面关节的地方和人,现在正是关键时刻,所以刘胖子的仇,他还得忍忍。打定了主意,李贡延就拎着行李上林成蹊家里来了。   李贡延早上起来的时候,已经11点钟了,出去一看,餐台上什么食物也没有。   他靠在墙上抽了抽嘴角。   今天是星期三,那家伙好像晚上才能回。既来之则安之,支起身体,李贡延到房里换了衣服,出去吃饭去了。   李贡延只是来住的,林成蹊不觉得自己有给他做饭的义务,他本就不在家吃早餐,也就没给他准备。但这明显和他病着那段时间不一样,他那性子,又得生气了。到了下班的时间,林成蹊虽然也可以就在食堂吃,但想着这么个人在家里,还是搭了车回来到菜场买了菜。   林成蹊进屋的时候,李贡延就站在门口迎接他,表情愉悦,似乎并没有生气。   忙了好一会儿,菜都上了桌。   李贡延没有先动筷子,尽管他馋得厉害,还是等大厨也坐上了桌才夹了条剥皮鱼放到林成蹊的碗里。   “谢谢。”然后就直接吃了起来。   这个男人,就不知也给他夹一条?怎么就是这么直愣愣的个性呢……   “成蹊,这洗衣机怎么用啊?”李贡延洗完了澡就按照林成蹊说的洗自己的衣服去了,洗衣服嘛,小事。   看到李贡延真能自己动手,林成蹊倒也挺高兴的,走过去告诉了他方法。在林成蹊的指导下李贡延终于看到自己的衣服在滚筒里转了起来。   “贡延,下次洗了澡把地上的水也拖一拖。”看到浴室里满地的水,这脚踩出去外面的地板得到处是水迹了。林成蹊拿了拖把拖干后,把拖把清洗干净,拧干,挂好。   “看清了吗?”   你还当老师当出瘾了吧……   “嗯,知道了。”   “嗯。”林成蹊点了点头就想走出浴室,可是李贡延却拦在了门口。   林成蹊比19岁那年高了5厘米,刚好到李贡延的鼻子那里,他只觉得额头上一个柔软的东西触到了他,然后是一声轻响。   “成蹊,谢谢你。”   “……不用谢。”镇定!   想离开却继续被挡住。   “成蹊,你皮肤真白。”男人竟然捧住了他的脸,林成蹊惊得睁大了眼睛。   “别动,真的,看得到血管呢。”   男人的手将林成蹊的脸捧起来,而自己弯下了腰,将头凑近了林成蹊的脖子。   林成蹊想挣开,可李贡延一只手绕道了林成蹊的后颈掌握住了他。   “成蹊,你真的25岁了?”刻意的沙哑又铮着金属磁性的低语,6年来一直回荡在耳边的性感声音。   林成蹊的耳根麻了起来,赶紧吸了口气稳住跃动的情绪。   可下一秒男人的手指竟然就游走在了他的颈项,抚摸上了他的锁骨。   他可以告诉自己的理智,这个男人不能沾,要把他从自己的心里拔出来,但是现在,他发现也许心里的排斥可以做到,身体的排斥却很难。男人一接近他,他就会心跳加快,男人一碰到他的身体,心几乎就要跳出来。体内的血液贲张着嚣张肆意,那是理智无法控制的,悲哀的身体。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在心失去控制之前他做出的抵抗就是猛地推开李贡延,跑进了自己的房间,锁上了房门。   “成蹊,你跑什么呀,怎么了,我刚才弄疼你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李贡延紧追其后。   糟了……这次没能忍住,刚才那举动才正中人下怀……   早知道这个男人的目的,一场游戏而已,即使陪着他开始了这场游戏,也是希望让他觉得无趣自动退出,可怎么就泄了真情……   还是应该坚决让他走的。   可李贡延那个性,不达目的,他又怎么会善罢甘休?   “成蹊,你说话呀。”他可再不直接回房了,怎么也得在这里多撩拨一下,让里面那个呆子发毛才好。   “我没事,我想早点睡,就不出去了。”   背靠着门,林成蹊很是无力。而李贡延就倚在门侧,咧嘴笑得极为得意。   林成蹊,这样还叫对我没有意思?呵,只碰了一下,我还什么都没有做。   你只管不出来,做你的缩头乌龟,你出来,我就剥了你。   *** ***   两个人第二天晚饭见面的时候,林成蹊既没有不自在,也没有羞赧,一如既往的那张平凡的面孔,似乎把昨天的事情忘记了。   行啊,隐藏挺深的,小看你了。   李贡延嚼着嘴里的菜,促狭地看着林成蹊,赤 裸 裸地打量。   吃饭,冷静,自然点。林成蹊警告自己的同时,也时时注意他和李贡延之间的距离,他要是再靠近,自己也有个准备,不至于反应过度。   只是洗碗收拾厨房就好,快点,把餐台抹了就可以回房了。   手上收拾着,心里就在叹气,引狼入室啊。   好了。擦干了手,出了厨房。李贡延在客厅看电视,林成蹊没打扰他直接向着主卧走去,还有两米。终不能如愿的,一个巨大身影快速地靠近,在他拉上门把手的那一刻,李贡延从后面一把就抱住了他。   “李贡延,放开!”   “成蹊,你为什么这么大声?难道我真的做了什么让你生气的事情?”   他是在说什么?   “成蹊,我感觉你今天老躲着我,总和我挨得很远。你告诉我,为什么?”   “你先放开。”   “我不放,你先说。”   这个无赖。   “我没躲着你,你多心了。”你说得这么无辜,也不看看你干了什么好事,我不躲着你行吗?   “你说谎。成蹊,为什么你也会说谎呢?真叫我伤心。”   好像有多么了解他似的,说谎还不是你逼的。还伤心,真的是很会演戏。林成蹊无可奈何。   “贡延,你放开我。”好在李贡延只是抱着他,手并没有乱摸。   “成蹊,那你别躲着我了。”这可恶的男人竟抱着他的身体摇了摇。   “好,不躲着你。那你放开吧。”   “嗯,真乖。”   林成蹊以为李贡延要放开他了,可是,在男人有力的手臂放松的瞬间,李贡延就转了个方向,重新把他搂进怀里,更糟糕的是,李贡延在吻他。   “唔——”这个可恶的男人!   他一只手紧搂着林成蹊的腰扣在自己身上,另一只手抱住他的头把他压向自己。   为了摆脱林成蹊腿部的抵抗,他干脆一把将林成蹊推在门上,然后整个人压了上去,扣住林成蹊的手脚,这下好吻多了。   唇舌的挑逗李贡延最是拿手,千锤百炼出的技巧。   完了,林成蹊觉得自己要沦陷了。   紧贴在一起的男性部位突出的象征宣誓了这个悲剧。   整个屋子灯火通明,衣服被男人扯得散了一路。强壮的男人实现了自己的诺言,脱掉了缩头乌龟的壳。   还真是白,没有让自己失望,何况,腰窄腿长,骨骼纤细。李贡延很高兴。最让他流连的,就是林成蹊皮肤的触感了,细腻柔滑,不输给他以前的任何一个男孩。   林成蹊的头发已不再整齐,被刚才李贡延狂乱的热吻揉得乱了搭散在脸上,而这个样子的成年男人有了少年的气息。   灯光下,林成蹊的眼睛已经泛起了水波,不是平时微笑时的波动,有些像微波的潭水,粼粼涟涟的,苍白的脸上晕着薄红,让人想到潭边淡色的桃花。   已经被欲 望拖得这么深了,脸上却还只是薄红,是体质的问题吧,不过,这样更有种含蓄的美,感觉相当的清媚。   俯身再度吻上那片嫣红的唇瓣,把它们含进嘴里一点一点品尝,然后舔过里面的可爱的贝齿。   一个25岁的男人,他竟然也想用可爱来形容他。   可爱的就是林成蹊生涩的反应。怎么会生涩呢?一个到夜店找男人的GAY……可是,他颤抖着颤栗的样子就是让他觉得他仿佛在微微的害怕,又隐隐地有些期待,仿佛是不经世事的却又想突破什么防线的挣扎,的确算得上可爱。   “啊——啊……哈……”瞧,闷葫芦也有甜美的声音。   李贡延耸动着身体,一下下将自己送得更深,手掌也不忘握着林成蹊的硬 挺技巧地摩挲。   这个男人,要不是天生丽质,就是经验很少,他手里的器物虽是成熟的样子,可颜色却比他的淡很多,依稀还带点粉色,这就太幸运了,很少有男人在他这个岁数还有这样的身体。   先前要是不婆妈地询问,直接抱着他亲上去,怕早就上手了吧。不过,想着回来这也才第二天,李贡延的脸上也满是笑意。   *** ***   “哈……嗯啊……”   他在干什么?空气里飘荡的,是他的呻吟?   为什么他会躺在李贡延的身下,还容忍让他一下下猛力地扎进自己的身体?   “啊——嗯……”   身体里埋藏的火苗,那一夜的艳 情,同样的感觉,刻在身体上的印记。   回忆铺天盖地。   没有陌生啊,这感觉曾一遍遍温习……舍不去……   现在……是六年后的今天……这里是自己的房间……没有那个温泉,不是那个房间……   可是,模糊的视觉里的影像,那盏灯,那个转角,还有晃动的天花板,却又仿佛就是那个房间。还有伏在自己身上的健壮男人,李贡延。   “啊哈——”火苗蹿动焚烧,化成灰的不仅是形骸。   林成蹊25岁的躯体,和他19岁丢失的灵魂,重迭了。   掩埋了理智,消散了神智。   伸出双臂,林成蹊将手慢慢搭上了男人的脖颈,交叠了手臂,搂紧了。   疯狂里让人想哭的夜。   *** ***   早上上班,林成蹊迟到了,慌忙地感到教室的时候,课已经过去了30分钟。   向学生道歉的同时,为自己的失职感到汗颜。   忽略身体的酸软,林成蹊认真地把课上完。   “林老师——”禹智?他不是在B市吗?   终于结束了早上的课,林成蹊回到了办公室,看到了坐在他位置上的靳禹智。   禹智又在调侃他了。   大学毕业时,靳禹智曾邀林成蹊一起进政府部门工作,但林成蹊拒绝了,回C市当了大学老师,此后靳禹智只要见到他,就非要先叫他林老师。   “禹智,你怎么来了?”   “我出差,过来看看你。”   “你这同学呀,等了快1个小时了。”旁边的女同事热情的告诉了他,但那语气里仿佛夹着些心疼似的。   禹智对着那位女老师笑了笑,女老师有些羞涩。   林成蹊看在眼里也笑在心里。这个小子,走哪都这么有女人缘。   “成蹊,一起吃午饭。”   “嗯。”   “我们,有两年没见面了。”   大学的校园,总是这样清秀的美丽,林荫道一道道一条条,窜入鼻尖的是香樟树的味道。   “是啊,两年了。”   走了一会儿,林成蹊发现靳禹智正盯着他的侧脸。   “嗯?怎么了?”   靳禹智看的并不是林成蹊的侧脸,而是他的耳根,那里,点点淫 靡的青紫,散了一片。   “禹智?”   盯着那片青紫看了一会儿,靳禹智把眼睛转向林成蹊的眼睛,只是,他此时的目光变得促狭起来。   “哪儿来的小猫?这么狂野……”然后手就按了上去。   “呀——”   这个靳禹智,又在捉弄他。   不过他也意识到靳禹智看到了什么,虽然是关系这么好的朋友,他也不好意思起来。   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他整个人就躺在李贡延的怀里,他们俩的身体上到处都是乳白的黏腻,糊嗒嗒的。动一动身体,整个就像被拆开了一样。男人睡得很沉,林成蹊小心翼翼。   这男人直接把他拖进了客房,手机在主卧里,闹铃也没听到。看一看钟,9点了。再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林成蹊只能慌忙洗澡慌忙穿衣慌忙拦了辆计程车往学校里赶,哪里还照了镜子看了脖子。   是啊,他们,还是做了。   虽然对好朋友看到了淫 靡的证据感到不好意思,但想到那段情 事,他又恼恨起来。   “什么时候把女朋友带给我看看?”   “……嗯。”   林成蹊是同性恋的事,他从没跟靳禹智说过,谁也没说。   靳禹智看了他半天,看着他,也盯着他耳根下的红色痕迹。带着轻轻的薄薄的笑容。   *** ***   拖着疲惫的身体林成蹊步出了电梯。   今天的课太多了,中午和禹智出去吃饭也没来得及休息。   到家了,可家里也还有个头疼的……   刚开了门进去,就被男人拉过去封住了喘气的唇。   “唔——”男人很执着,可是,他要呼吸啊……   想推开,可没什么力气,长久都没有激烈运动的他在被李贡延翻腾了一夜后,只能是腰酸背疼腿抽筋。   衬衣的扣子已经被解开,男人的舌舔上他的前胸,大手抚上他的腰胯。真是热情……   他头脑也发热,但上了一天课的人实在没有体力,在色 欲得到满足前,还是先填饱肚子吧。   “贡延,我先去做饭。”李贡延听到林成蹊说什么了,但他还意犹未尽,不过,林成蹊不稳的气息让人满意,恣意吻到满足,才允许林成蹊进了厨房。   李贡延今天没在客厅看电视,林成蹊做饭,李贡延就靠在门边看。胶着在身上视线的灼热,不亚于刚才进门时激烈的吻。   一旦打开了欲 望的瓶盖,再想关上,就难了。   懊恼,也没有用。   摘着手里的菜,昨夜的狂乱又流过眼前。   男人,还是很温柔,在床上。   心绪不宁。   其实回来之前,林成蹊在车上就想了一路,今后,该怎么和这个男人相处呢?   不想发生的不受控制……害怕发生的却难免沾沾自喜……毕竟,他不是李贡延喜欢的类型。   菜炒好了,李贡延还帮着端到餐桌上,好心情地帮忙拿碗。   坐在一个桌子上,林成蹊一如昨天的寡言,李贡延一改昨天的旁观。   似乎是为了奖励林成蹊给他带来的惊喜,又或是身体上得到了巨大的愉悦,李贡延很开心地为林成蹊布菜,贴心地询问他昨天有没有弄疼他,白天的工作辛不辛苦。   疼倒是没有,只是这个33岁男人的精力远比他旺盛,好像25岁的是他,而33岁的是自己。   林成蹊回不回答他的问题,李贡延都不太在意,他问也只是一个形式而已,对比较满意的性 爱对象,他从来不吝啬把自己的温柔作为他们的奖赏之一。   这小子对自己的撩拨,完全没有抵抗力,要是说他不喜欢他,鬼都不相信。事实证明,他李贡延一开始就没猜错,不洋洋自得都不行。   从回来起就不拿正眼看我,是害羞吧。   这姿态倒是很讨喜。   洗碗的时候,李贡延也没让林成蹊一个人待在厨房里,而仿佛他们是新婚小夫妻那样跑进厨房从后面搂着他正在洗碗的妻子。   呵……林成蹊轻笑出声。   李贡延倒真的以为他窃喜,本来就不规矩的手就更放肆了。不顾林成蹊的推拒,抽了他的皮带把他的裤子褪到膝盖,压着他在水池边就顶了进去。没带套,他竟不介意,这都一起一个多月了,也知道这小子挺干净。   林成蹊的小小反抗对于李贡延来说只是情趣,这欲擒故纵地把戏如果不是故意,那真就是天分极好的。   只是,等男人舒爽地射到了新玩偶的身体里,林成蹊穿好裤子,忍着身后下滑的湿腻,涮了碗碟,还要抹地,威露士一路清洗。   这个晚上,李贡延进驻了林成蹊的卧室,因为他的那张床昨天晚上弄脏了,而他却还没来得及放进洗衣机。   想拒绝的,可是哪里缠得过这个无赖的男人。   性感迷人,常常拿出来用,也真的是无赖的行径了。   没办法,即使是疲惫的身体,也照样被这花丛万径的男人挑起情 潮,照样瘫软得水似的躺在男人身下呻吟。理智似乎不在这具身体里,心也不知放到了哪里去。   还好,他明天休息……只是,长期这么下去,他怕是会短命。   好好的休息日,他却是劳碌得躬亲。床单,还有被套……两人份的……   好辛苦。   李贡延看着那边忙忙碌碌的林成蹊,着实的高兴。   不得不说,林成蹊真的有副好性情。   他怎么索求,他都不会发恼,即使连自己都看出来他现在正站在那打瞌睡,他还是在等着快洗好的床单。   先前还说他很别扭,这样看来,那就是害羞,恰好和胃口的反应,怪不得自己能对他感兴趣。   “贡延,我想去睡会儿,晚饭时我会起来。”忙完了,给个午睡吧。   “嗯,我和你一起去休息。”   “不不。”即使困倦却因为这话有些清明了,“我一个人睡就好,你那边的床铺好了,你在那边休息吧。”   这迷蒙的单眼皮挺有诱惑力,李贡延捉了眼睛的主人就舔了上去。   “贡延……”   这回真是皱紧了眉,露了不耐烦的情绪,伸手推开了他,然后就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咔哒”一声锁了门。   这小子怎么就跟个姑娘似的这么没体力?不过林成蹊也有不耐烦的表情?那样子倒显得俏皮可爱。李贡延转着眼珠,这就琢磨上如何逗弄这小子才更有趣。   晚上,林成蹊接到了靳禹智的电话,告诉李贡延要和同学聚会,于是李贡延决定放这小子一天假,心情好,他自己也出去溜达溜达。   第四章 玩偶?……牛郎。(一)   自从董事会拿了他总经理的职位,李贡延就很少去皇朝。算算两个月没现身了,今晚就去皇朝的演艺厅瞧瞧吧。   “李总。”泊车小弟看到李贡延下了车,赶紧恭敬的问好。   “嗯。”这是他以前的老员工,叫“李总”叫习惯了,李贡延也知道他和那些大老板们不一样,并没有揶揄的意思。   把车钥匙交给了那孩子,李贡延在两侧垂吊下来的挂帘式水晶灯的包围下,顺着铺满灯光的玻璃台阶往上走,越往上从里面传出的音乐声就越清晰。   上到最高一层,皇朝演艺厅的面貌就展现了出来。   这是一个很大的演艺厅,现在,正四处放射着紫红色的浪漫,一个女歌者正站在演艺厅中央巨大的舞台上,整个演艺厅飘荡着她空灵的声音。   不错,不愧是发了一张专辑的歌手。薄薄赞赏后,李贡延开始环顾整个演艺厅。   暗昧的空间里,简约的方块状大红色的缎面组合式沙发一组组连接着,由于包围着背向而放的设计,将一个一个环绕的台位隔开。楼下的台位几乎坐满了,二楼的包房都是正在使用的牌子,他来的时候也开着车去皇朝旗下的会所和KTV转了转,生意不错,看来新经理挺有能力……听说是请的专业酒店管理人才,只是咱们这又不是酒店。   觉得好笑,李贡延抽了抽嘴角,径直向吧台走去。   他虽然不是皇朝的总经理了,但他在皇朝的股份却不少,不是经理有什么关系,他是老板。   “贡延,真是难得见到你呀!”李贡延正走到半路就被人喊住了。   徐珩也是皇朝的股东之一,李贡延这边的。   “来来来,到楼上去坐坐。”   “都谁呀?”   他可不想碰到那只猪,他怕自己冲动动手揍死他。现在必须隐忍,不能闹事。   “就我和老张。走走,跟我去喝两杯。”   有意思,皇朝5个大股东,来了三个,巧了,又不是开董事会。   抽了抽嘴角,李贡延被徐衍拽上了楼。   “哟,董事长也在啊!”张云清是董事会任命的董事长,自打家里出事就和李贡延不对盘,但毕竟一个公司的股东,见了面招呼还是要打的。   “贡延,你也真是,这消失都两个月了,董事会也不来打个照面。”张云清靠在沙发上对李贡延说。   “你们不是让我休息吗?忘了?”李贡延在张云清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   “哈哈哈。”张云清笑了笑,“贡延呀,我们换经理,还不是因为你要接受审查,家里出了事,怕你没心思管也没时间管不是,你怎么还怪老哥们啦?”   “贡延,这有休假不也很好,你以前总是工作,哪里有这样的清闲日子啊?”徐衍在李贡延旁边坐了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如果这话是张云清说的,李贡延怕是要火冒三丈了,但逢了这么久,徐衍倒不会对他阴阳怪气。   皇朝,5个股东,他占32%,其他四个各占17%。当年他父亲官运亨通,仗着父亲的路子做了些生意,开娱乐城的资金却也是不够的。不过,他的资金不够,自然有人送来,不能明摆着送,就以入股的方式支持。入股正常经营,即使父亲审查,也查不出什么。当年也不只这几个,但后来把小的股份收了,清了些股东出去,就成了现在的5个股东。这些个股东,当年因着他的身份,自己公司的许多项目政府那边都行过方便,抖了他,也就抖了自己。   不过,父亲下台了,脸子倒是可以甩给他看了。决策也好,管理也好,都开始指手画脚。   你们都有公司,这皇朝就是他一个人管理一个人决策,他为了皇朝付出了多少心血?那些年终的分红你们拿了就忘了?   皇朝的规模已经做大,不需要父亲的路子一样可以经营得很好,这个时候让他去休息?   尽管肚子里的火在往上冒,但李贡延始终没吱声,只是看着对面的张云清笑。   “贡延啦,听说老刘在夜店和你过不去了?”   张云清看似关心的询问让李贡延眯缝了眼睛,只是,他还是在笑。   有生以来第一桩,奇耻大辱,在夜店跟人抢个贱货,抢输了,还被打了,可这样屈辱的事情他就是发生了。张云清,你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别不高兴,你老哥没有取笑你的意思。老刘那个人也真是,大家兄弟一场为了个贱货也不至于呀,以后大家不还要一起做生意的吗。”   李贡延还是只笑不说话。   那是你要和他做生意,与我何干。好歹我和你也是一家公司的,这茶,凉错了杯子吧?   至于刘金生,等父亲的事情尘埃落定再说,总不会放过他的。   “晚了,我就先回去了。”和徐衍的事情谈完,张云清不想多留,推了推旁边的小姐,“去,给李总和徐总倒酒。最后一杯。”   “你们好好玩。”   “行。”   等张云清出了包房,徐衍摆摆手让几个小姐出去了。   “贡延,开董事会你总派个领班来当代表,咱们7区和8区娱乐会所的那两块地没了,你可别说你没反应。”   “小段告诉我了。”派去的那个领班就是段翔,5个股东,3个支持卖掉,他去了又能有什么办法?他和徐衍两人的股份加起来49%,恁差了那么一点。   “只赚了2000万,太亏了!”皇朝的娱乐会所大大小小有十来个,值钱的不是这些会所,是盖了会所的这些地皮!这些老家伙,卖了两块出去,徐衍愤愤不平。   李贡延的父亲下去了,哪里还能买到那么便宜的地存在手里。这光放着就能长出金子的东西,就这样迫不及待丢出去?   “下次的股东会,你可得来啊。”   “怎么,什么事这么重要,还要开股东会?”   “我琢磨着和谢老有关系。”   “怎么说?”   “谢老的儿子在国外办了公司,有风声说他在寻找买家,想卖了自己的公司。要是他想出国和儿子一起,皇朝的股份他怕也不会留了。”   ……想转让股权的时候让资产总额更高一些?   “股东会我会去的,先看看情况吧。”老谢要出让股份,行,正好买下来!   这边徐衍听李贡延说会去参加会议,放了心。   “我们的新经理你见着了吗?”   “我见他干嘛。”这公司也不是他一个人的,人是你们请的,出了问题大家一起倒霉就是。   “是是是,你不见他,是他该来见你。”徐衍笑呵呵,“最近你真都待在家里?你待得住?”   “不是被打了吗,伤得很严重,两个月都不够我养伤的。”李贡延说得负气。   “贡延,你是有新宠物了吧。”就李贡延这样的,两个月不出来觅食?谁相信?   李贡延笑笑,宠物?不,那是娇贵任性的。林成蹊,更像玩偶,缺乏表情的玩偶。   “白面书生,倒不是你一贯的口味。”   李贡延斜了徐衍一眼。林成蹊他没带出来过,徐衍知道这事无外乎是从“流夜”传出去的。   怎么又提到那事上去了!   “贡延,刘金生那胖子,你现在可别冲动。”徐衍看李贡延敛了笑的脸自觉失语,但该劝的还是要劝。   “……嗯。”   “来来来,咱不说生气的事了。”徐衍打开门,把刚才赶出去的孩子又叫了几个进来。   一时间“李老板”“徐老板”的叫得好不热闹。   因为晚上的同学聚会,林成蹊和李贡延一块儿出的门,只是两个人去的不同方向。   “哈……”林成蹊打了个呵欠,眼睛就漫了些水气上来。   “你怎么很累的样子?”靳禹智问道。   “没有,睡了一下午,好像越睡越困。”   墙上用石灰水抹上的旧粉蓝颜色很漂亮,顶上尖细的蓝色灯泡的光芒打在湖蓝古旧的墙上,渗出幽暗的美丽。照明以烛光为主,墙上的烛台,桌上的水杯里漂浮的蜡烛。夜晚的清吧,工作了一周的人们三三两两地凑在一处喝点小酒,享受难得的闲适与慵懒。   “你呀,从以前就是这样。要么不睡,睡就要睡一下午,只是晚上又睡不着了。”   林成蹊笑笑,睡不着嘛,最近倒是不会。   “老三可能过年就结婚了。”   “嗯,他和裘可,也谈了5年恋爱了。”   “成蹊,你记不记得,那小子第一次到裘可家去的时候,失悔得要跳楼。”靳禹智想到以前老三的糗事就乐呵。   “怎么不记得?”林成蹊也笑了起来。   第一次上门,老三就做了件完全没智商的事。看到裘可爸张口就叫了“阿姨”,觉得不对赶紧改口,可喊出来的还是“阿姨”,然后就开始打嗝,说不出话了。   裘可爸就为了这事,为难了老三好久,非不答应女儿和这智障处对象。   其实,爸爸疼女儿,总想保护在自己怀里,哪里想把她交给另一个男人。老三毕竟是个老实可靠的好男人,没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勤勤恳恳过日子,所以,毕业两年了,裘可爸还是答应了把宝贝女儿嫁给他。   能和自己爱的人过一辈子,真是很幸福呀……   林成蹊想着嘴角就弯了起来。   “成蹊,你打算结婚吗?”   “……还早。”前天身上的印迹让靳禹智误会了自己已有女朋友……   对好友有所隐瞒一直让林成蹊内疚,但有些事,越是对自己亲近的人,越是害怕被他们知道。   “你和秦露呢?”   林成蹊转了话题,靳禹智也只能接下去。即使成蹊不转话题,他也只能问到这里。   “我们,像你说的,也还早。”   林成蹊笑了笑:“快毕业那会儿,你追她可追得紧。”   “……是啊,也许,再过两年吧。”   “嗯。”   “说起来,裘可还是我们一块儿帮老三去追的。”   “是啊,他人老实。”   “老实个什么呀,平时挺机灵的,就是对着裘可的时候才愣。”   “呵呵,也是。”   ……   宽阔的沥青路,绿毯子似的巨大草地,沥青路两旁栽种的高大的香樟,还有不同季节不同气息的花香。B大秀丽的校园,还有大学里的那些时光,在和老同学喝酒的时候,总是很自然就在脑海里播放。   睡在上下铺的兄弟,一个寝室的哥们,可以一聊就是一晚上不睡;平日里,校园里一路勾肩搭背,有了心仪的女孩子,都是哥们一起帮着去追。逃课、考试,社团、联赛,喜事衰事糗事,一件件一桩桩,两年没见的男人们就一点点回忆捡拾起来。说道尽兴处,双双拿起像颗球一样的fishbowl让它碰得清脆,然后金黄的酒液就顺着喉咙流淌而下,那是和校园生活一样舒爽的滋味。   “老三结婚,我们倒是能聚一聚了。”   “嗯。”   本就来自不同的城市,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志向,毕业了,难免分离。不过,大家都被记在了心里。   “禹智,靳羽怎么还没来?”   靳禹智看看表:“是啊,都9点半了。我给他打个电话。”   “嗯。”   “先生,这是对面那位先生送给您的酒。”靳禹智打电话的时候,服务生端了杯酒MARTIN放到了林成蹊面前。   正打着电话的靳禹智也和林成蹊一起向着服务生指示的方向看去,等看到了那个送酒的人,林成蹊的身上就炸了一层汗。   对面的男人对上了林成蹊的眸子,举着酒杯向前送了一下,然后拿到嘴边喝了一口,笑容很优雅。   怕靳禹智察觉出异样,林成蹊也回了个笑容。   “认识?”靳禹智问林成蹊。   “嗯。”   怎么他也在这里……男人凝在他身上有些意味的目光让他十分不安。   “禹智,你坐会儿,我过去打个招呼。”这也是礼貌吧。   “去吧。”   靳禹智保持着微笑看着林成蹊,在林成蹊转身的时候,目光就瞟向了对面的那个送酒的男人。   “费先生,你好。上次真是谢谢你了。”林成蹊站在费哲的桌旁。   “坐。”   “……”还是在费哲的旁边坐下了。   “我真是荣幸,你还记得我。”费哲面带笑容说得委屈,“我等你的电话等了一个多月。”   林成蹊垂了下眼睛,“抱歉。”   “……我不喜欢听抱歉。”   “……”   “你喜欢什么酒,我请你喝。”   “我接了你的酒,今晚是不是跟你走呢?”   “……”禹智在看着这边,林成蹊小心地吞咽了下,脸上没有显出慌张的神色。   爽约的确是他不对,但那次去夜店放纵一次的心态,自从把李贡延捡回去之后就没有了。   本来又要说声抱歉,可费哲说他不喜欢听抱歉,林成蹊只有继续思考怎么表达歉意更好。还好这个位置离靳禹智很远。   “有了新对象,所以不给我打电话?”费哲看着靳禹智的方向说道。   “不,他是我同学。”费哲的这个误会让他心惊,想了一会儿,林成蹊坦诚地说道,“他并不知道我的性向。”   这是给费哲的暗示,只希望费哲能体谅他的处境。   可这个回答却让费哲挑了挑眉,虽然灯光不太亮,但他能看清靳禹智的眼睛。   那是一双充满了保护欲望的眼睛。   “……你还和李贡延在一起?”费哲喝了口酒,继续问林成蹊。   “……嗯。”的确是捡了个名人回家。   “那么,我没机会了?”   “……”   “和他,玩玩就好,别陷得太深。”   “……”   作为海洛传媒《商界》杂志的总编,李贡延这个前市委书记的商人儿子的一切事情,他都应该很清楚,显然包括李贡延最著名的薄情。“别陷得太深”,传说里的费哲,是个优雅却犀利的人……   林成蹊略微低下了头。他只是李贡延一时兴起看上的玩伴,这一点他在19岁那年就知道的,哪里会当真?只是6年后,他会再度被李贡延挑上,倒是他没想到的。   抬头看看禹智那边,靳羽已经来了。   “费先生,我同学还在那边,我就先过去了。”希望费哲至少在今晚不要为难他。   费哲看了看林成蹊,又看了看对面,招呼服务生要了份纸笔。   “作为上次那杯酒的交换,告诉我你的电话和你的名字吧。”   “……”想了想,林成蹊写给了费哲。   “林成蹊?桃李不言,下自成蹊……”费哲笑了,“林成蹊,今天就放了你,记住,你还欠我一杯酒。”   “……”是啊,这人刚才又送了他一杯酒……   “成蹊哥!”林成蹊还在庆幸终于可以回禹智那边去了,靳羽和禹智两个人却端着酒杯走到了他们这桌,这让林成蹊蹙了眉。   “你好,你介意我和我哥坐在这桌吗?”靳羽是C大新闻与传播学院的学生,海洛传媒《商界》的杂志总编他自然认识。费哲是他的偶像,能在生活里见到他并且因为林成蹊而有机会和他说话,靳羽很兴奋,拉着靳禹智就过来了,只是,平时挺大方的他,此时的声音却有些矜持。   “不介意,请坐。”费哲的声音平缓,给人一种很安定的感觉。   于是靳羽就微笑着在费哲身边坐下了,靳禹智坐到了林成蹊的身边。   “费哲。”靳禹智握住了费哲表示友好的手,他的身份刚才靳羽已经跟他说过了。   “靳禹智。”   “这位小朋友叫什么呢?”费哲的笑容比平时略大一些。   “靳羽,会飞的马。”靳羽的笑容很灿烂。   天马?你更像会飞的猫。   “你好。”费哲笑着向靳羽伸出了右手。   靳羽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兴奋,可收回来的手还是起了一层薄汗。   由于靳羽的出现,接下来他们聊的话题就转到媒体和新闻上去了。他们谈到了著名的新闻播报员,同时也是美国人最信任的人——克朗凯特,谈到新闻记者的职责,谈到媒体的生命以及媒体与权力的关系。   靳禹智偶尔会参与他们的讨论,林成蹊很少说话,乐意当听众,这个时候,做配角真的很合适他。   “真相,苛刻,独立,尊严。一个新闻工作者必备的内置。”   “嗯。”靳羽重重地点头,闪着星光的眼睛像宝石一样美丽。   虽然想表现出从事新闻工作者冷静客观的气质,但听到费哲独特见解的时候,靳羽还是情不自禁了,还好他没有手舞足蹈。   *** ***   “到家了吗?”从酒吧出来,费哲顺路把靳羽送回了家,他和禹智坐出租车各自回了住所。   “嗯。”开了灯两个房里看了看,李贡延还没回。   “唉……”   “怎么了?”禹智怎么叹气?   “明天就回B市了,有些舍不得。刚才也没聊什么。”   “嗯,是啊。”靳禹智是政府工作人员,在C市的会开完了,就要回去了。没想到会碰到费哲……还好他什么也没说……   “要是你当初答应了和我一起进政府工作多好。”   “……也许。”   “……”靳禹智沉默了会儿,“成蹊……”   “怎么了?”   “……没什么。”   “禹智,明天一早的飞机,早点睡吧。一路平安。”   “……谢谢。”   洗完了澡,李贡延还没回,林成蹊关了灯躺在床上望着虚空里的黑暗出神。   李贡延是开心的吧,终于如了他的意。   ……就这么和他胡混下去?   这个圈子里,没有找到固定的性 伴侣之前,常常换男伴也不是多稀奇的事情。两个人上 床,有时仅仅就为了性,看得顺眼就在一起,腻了厌了就找新的去,最多最简单的就是一夜情。激情是短暂的,如玫瑰开得最深浓的一瞬,而我,只在这一刻爱上你。爱上的,不是爱的对象,而是爱情的感觉,就算仅仅只是抚摸与拥抱那一刻的爱意。激情褪去,终归冷凝,于是再去追寻新的爱情。如果你无法放弃,想要一辈子和他在一起,那么在他的眼里,你已是衰败的花,只有枯萎的叶片,破败的花瓣,哪里还有吸引人观赏的魅力?   玫瑰?不,他没有那样的美丽,只是一个玩偶而已,而且,系在身上的丝线,至少有一半是自己递给那人绑上的。   这两天,因为已经发生了关系,衣服什么的,李贡延是不会去洗了,换了就扔到浴室的洗衣篮。他的爱是恩典,仗着这种爱就能老爷起来。这个男人,还真是很多时候都自大得可笑。   不过,他自愿做家务,并不是对男人淫威的妥协。男人啊,就像是外表华丽且调情手段极其高超的牛郎。像童话一样地把他捡了回来,连瓶酒都没开,却已享受了超值的服务,这样的好运气不是人人都有的。   就这么和他胡混下去,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什么时候分开,也不是他能担心的问题。   好吧,既然只能是玩玩,那么就当是买了他,作为饲主,应当给着这个男人所有的照顾,权当付给男人的报酬。等他付不起了,或者他付出的这种酬劳男人不屑一顾了,交易也就结束了。   如果李贡延知道他只把他想成是自己买回来的牛郎,怕是要气得掀桌子吧。   外面传来关门的声音,李贡延回了。   李贡延进房的时候,林成蹊闭上了眼睛,感觉到男人的靠近,还有些酒气。男人见他睡了,没叫醒他,径自去洗澡了。   李贡延是个面皮厚的,但林成蹊不是,对着李贡延,因为他心里有秘密,所以一直不能很自然,好在李贡延并不能发现。   没一会儿,男人爬上了床,自背后搂住了装睡的人。在他白皙的后颈落了一个吻,男人的大手就钻进睡衣抚上了滑腻的皮肤。林成蹊皱了眉,尽量让自己保持住睡着的状态,好在男人没有更进一步,恣意徘徊着摸了一阵就收紧了手臂,把他抱进怀里,没一会儿,呼吸就变得平稳了。   黑暗里,林成蹊翻了个身,寻到李贡延闭上的眼睛。   晚安,我的牛郎。   *** ***   时在中春,阳和方起。周日的午后,小区的老人们坐在花园小径的长椅上仰脸晒着太阳,父母们带着自家的孩子在空旷处放风筝、骑小车,溜旱冰、踩滑板,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阳光笑盈盈地俯视着大地,不遗漏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穿过透亮的玻璃和薄薄轻飘的窗帘,就照进林成蹊的卧房里。   比春光更吸引李贡延的,是林成蹊的皮肤,阳光照在上面,镀了一层淡金,再不见苍白,薄薄的发着光,仿佛是从身体里透出来的明亮。   掌握着抽 插的力道,大手抚摸上这片细腻的光滑,流连不去。   “你真的好白啊……”   林成蹊一直不喜欢自己过于白细的皮肤,看起来病弱的样子,男人的体格,应该是像李贡延这个样子的。   “舒服吗?”没有激烈地冒进,把握着平缓地节奏,延长着契合的体验,柔情又快意。   搂着林成蹊的腰坐起来,保持着连接的姿势翻了个身,体内的事物自然嵌得更深。   “嗯……啊哈——”林成蹊伸直了脖子向后仰起。   男人一直是技巧高超的,哪里能不舒服呢……   交缠的身体,放纵地呻吟,春天的午后,一屋子的春情。   情事过后,疲软乏力,躺在床上休息。依然是搂抱的姿态,交缠的身体,好像他俩有多么深浓的感情。   “贡延,和你商量个事。”林成蹊枕在男人的手臂上,抚摸着男人胸前漂亮的肌肉线条。   李贡延身心舒爽,搂着怀里的人先亲了两口。   “你说。”   “周一到周五我要上班,做得太多,我会受不了。”他不是不喜欢被爱的感觉,只是体力跟不上。   李贡延挑了眉,这是说要减少做 爱的次数?……   “以后我会注意。”你想怎么减?   “……工作日能隔天一次吗?”他得说清楚些,这个男人很无赖。   “隔天……行,那周末不限。”下星期他也会忙起来。   “……好。”这也算是他的妥协了吧……   亲吻又覆上薄唇,贴着脸侧一路来到耳边:“宝贝,你真可爱,我喜欢你。”   鼓胀的耳膜仿佛被尖阵扎破了气球,“啪”地轰得林成蹊失却了表情,眼睛不自觉就漫了酸涩。   李贡延已经习惯了表达如此轻浮的爱意,不该对这句话有这么大的反应……   李贡延满以为林成蹊至少回个“我也喜欢你”,结果这小子就是一脸的面无表情。蹭了蹭林成蹊的腿让他回神。   “嗯?”   “我说,我喜欢你。你呢?”真是呆呀。   “……”   这小子的面无表情就是掩饰,真话都藏在这张脸的背后。李贡延和他逢了这么些天,对他的表情也有了自己的理解。   “成蹊,你喜欢我吗?”他当然知道林成蹊喜欢他,不过他要他说出来。   李贡延,“我喜欢你”这几个字,不是人人都能像你一样轻易说出口的……   林成蹊转过头看着李贡延,男人凝视着他的双眼满满都是诚挚,轻笑之下无可奈何。我是喜欢你,但你不会要我的真心。不过,既然你想听这些虚幻的甜言蜜语,我也能说给你听,其实我也不知自己喜欢你哪里,但就身体而言,它的确很喜欢你。于是,放了笑容。   “贡延,我喜欢你。”   自尊心获得满足的男人扬了嘴角,为自己着迷的男人,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相当可爱的,即使这个男人很平凡。于是,作为奖励,捧住林成蹊的脸,李贡延就吻了上去,婉转吮吸的热度和上下抚摸的大手预示着男人卷土重来的热情。   大好的休息日,大半的时间就在这床上浪费了去。   “老哥,最近兄弟需要一笔钱,数额有些大,不知老哥是否行个方便给我这份贷款。”   李贡延对面坐着的是C市普什银行行长卫兆庭。两个人插科打诨好一阵,酒过三巡,李贡延也就谈正事了。   “贡延,你我之间一向好说的。你要贷多少啊?”普什银行与皇朝一直保持着合作关系,长期提供贷款支持。   “这回是我个人贷款,数额现在还没定。”   “个人贷款?贡延,你是想自己做点新项目?”   “你是我哥,我也不瞒你,谢老可能要撤股。”   “皇朝的股份?”   “嗯。”   “你想到时候能把他的股份买过来。”   李贡延点了点头。   “你估计谢忱的股份值多少钱?”   “4000万。”其实估算的大概只3000万,但说多一些,那会让皇朝显得更有实力。   “……你们皇朝的股价不低啊……”   “老哥,我的存款都在你们银行放着,房产少说也有上千万,自己拿1000万出来,也只贷3000万就行了。再说我个人在皇朝的股份占了32%,即使到时候需要4000万的贷款,老哥你也没什么风险吧?”   那倒是。即使这小子的老子下了台,这小子倒也是个有钱人了。不会亏本的生意,当然可以做。   “行,那老哥就祝你成功了。”   “谢了。”   端起酒杯,一声脆响。   *** ***   这个星期,李贡延倒是信守了隔天一次的承诺,两个人相处融洽,很是柔情蜜意。林成蹊为了奖励他,每天都买了好些李贡延喜欢吃的菜回去。   今天下班,林成蹊照例到菜场买了菜,一路拎着进了家门。   “成蹊,你回了。”昨天事情办的顺利,心情好,带林成蹊出去玩玩。   “嗯。”有个人在家等着自己喂养,其实感觉很好。   “诶?你要出去?”迎上来的李贡延衣容精致。   “不是我,是你和我一起出去。”李贡延笑盈盈,接过林成蹊手上的菜放到桌子上,然后拉着他出了门。   把林成蹊带到小区的停车场,李贡延礼貌地为他拉开了车门。林成蹊坐了进去,然后就开始打量男人。李贡延很注重穿着,全是偏高雅气质的时装,好像个绅士一样,但即使是衣冠禽兽,只看外表,也的确是很迷人。   “我们到哪去?”   “到了就知道了。”   “嗯。”看样子李贡延都安排好了。   没一会儿,车子驶进了繁华的商业区。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停好了车,李贡延就领着林成蹊进了一家服饰店。   “李董,您来了。”李董?把李总改成了李董,不见贬倒见升,改得好。真是消息灵通又会察言观色的店员。   “拿几套衣服给他试。”李贡延笑着对服务小姐点头。   “好的。”服务小姐笑得很甜,然后如往常一样开始打量李贡延带来的男孩以便于量体选衣。   打扮他的男孩,是李贡延的兴趣。至于男孩们,哪个能拒绝得了他慷慨地爱意呢?林成蹊也会喜欢的。   “李贡延,我不需要买衣服。”   “成蹊,你需要的,放心,全都交给我,我会让你变得很漂亮。”   漂亮?他本就不是漂亮的人……也不是你的那些男孩……   林成蹊抬头直视着这个男人的眼睛,平静地又说了一遍:“我不需要。”   “成蹊,你别担心,这些衣服都是我送给你的,不用你花钱。”   林成蹊把眼睛稍稍睁大了点:   “李贡延,你不是说你现在因为工作不顺正在存钱要重整山河吗?”你自己说的借口都给忘了?   “嗯……成蹊,你不是没收我房租吗?我过意不去,就买衣服报答你。”这话他怎么还记得?   “那你还是直接给我钱吧,既然你现在又有钱了。”   “……”   “也不多,房租一个月1000,伙食费一个月2000,干脆连住院费和上个月的房租伙食费也一起给我把。”林成蹊停顿了下,“住院费不到5000,你在我家住了两个月,算整数吧,一共一万一。”既然你想花钱,那我也就多要点。   看着李贡延越来越不愈的脸色,林成蹊选择忽视。   “你是现在给我还是等会回去给我?”   李贡延想了想,再看看退到远处却注视着他们的服务员小姐,掏出了钱包,从里面拿了一沓钞票出来。   “成蹊,我现在就给你。”说完把钞票一卷,放到了林成蹊胸前的荷包里。这么厚一沓,西服前胸的荷包怎么可能放得下?于是,全部挤出来,撒了一地。   “呀,都掉了。”   看到钱散了一地,林成蹊自然就蹲下去一张张地捡起来了。钱很多,林成蹊埋头捡了好半天。可是,捡着捡着就觉出不对劲了,抬头一看,远处的服务员的脸上明显有着鄙夷之色。他没有继续扭头看李贡延,他知道李贡延就站在他的旁边,看着他捡钱。   这个男人呀……   抿了抿嘴,林成蹊继续捡起了散落的钞票,然后把他们整理好,站了起来。   “我点了点,这里只有一万,还差1000,连着下个月的房租伙食费一起给我好了。至于我照顾你的辛苦费就算了,反正这些天,你也让我很愉快。”你要真去做牛郎,绝对能当头牌。   说完,林成蹊把钱放进了裤子荷包,转身推门走了出去。   看着林成蹊越走越远的背影,李贡延的怒气一点点往上爬升。他准备好了带林成蹊来买衣服,然后带他去造型,想着把他打扮得更有气质些再带着他去高级餐厅吃饭,结果,他就是这么糟蹋自己的心意的?   “至于我照顾你的辛苦费就算了,反正这些天,你也让我很愉快”?这是什么意思?   他住了两个月,他只说这些天?他当他是什么了?   看着李贡延怒气冲冲地往店子外面走,服务员赶紧帮他来开了店门。   反正也到了商业区,林成蹊顺便就逛逛了。街上的人真是多呀,一对对,一群群,似乎穿行都显得有些困难。   这条商业街还是他第一次来,太过于繁华的地方。   渐渐的,街上的等就亮了起来,好看的霓虹灯各种各样,闪烁着为这个城市化上彩妆。   林成蹊坐在街角的一个露天咖啡厅里,沉默地看着人来人往。   李贡延出去追林成蹊的时候,哪里还看得见他的影子?气愤地取了车就直接开了回去。   可是,在家里等到暮色四合,那家伙也没回来。   林成蹊下班买回来的菜还冷冰冰地在桌子上还放着。行,你是连饭都不回来做了!   ……   林成蹊在露天咖啡馆待了好一会儿,想着好些天没回家看父母了,就到商场里给父母挑了些礼物,刚好李贡延刚才给了他不少钱。   回父母家吃了饭又聊了会儿,林成蹊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11点了。   开了灯看了看,李贡延没在厅里,有些踌躇地推开了客房的门,灯一开,也没见着人。   大概是被气跑了。   拿着脱了的外衣进了自己房间,刚按开卧房的灯,林成蹊就给吓了一跳。   李贡延正目露凶光的坐在他的床上瞪着他,这男人连鞋都没换就进来了。   李贡延这个人其实挺小心眼的,刚才那样拂了他的面子,他怕怀恨在心。   他不会对自己怎么样吧……看着李贡延盯着他的样子,林成蹊觉得身上怎么有些发毛。   算了,不理他。林成蹊径自走到衣柜去拿换洗衣物,准备进浴室洗澡。他要在这里坐着就坐吧,等会他不起来,他就到客房去睡。   把西服脱下来挂好,领带也解下来,然后是裤子……   背后的视线一直盯着他,虽然两个人已经做了那么多次了,但现在这种气氛,不太适合在他面前宽衣吧……   “贡延,你是有什么想说的吗?”   林成蹊转了过了,看着床上的李贡延。   他没什么想说的,跟这个男人,他说不清,他想做!   林成蹊,你还真是给点颜色就开染坊,不调教就不懂规矩!   “你过来。”   李贡延坐在床上阴着脸却语气平淡,林成蹊则在门口踌躇,他不想过去呀。   “成蹊?过来呀。”   我让你很愉快?我会让你更愉快的!   “贡延,你别生气好不好,我真的不需要你给我买衣服。”   你也知道我生气了?   李贡延听到林成蹊这话脸上倒是笑了,只是没有笑意。   “成蹊,我都说了两遍了,过来。”这是第三遍。   林成蹊向着李贡延走了两步,瞅瞅门就在右手边了赶紧向门迈步。   这个男人今天晚上很危险,哪里能过去啊,还是快快逃离比较好。   可是,身体才探出去一半,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了回去。完了。林成蹊在心里哀叹。   林成蹊被李贡延拉扯着重重地摔到了床上,然后身体就被男人的重量压得陷进了床里,这力度之大让林成蹊咋舌,有必要吗?   “贡延,你要是不高兴我跟你说对不起好了,好吗?”   对不起?他不需要。你要知道现在害怕,你当时就别说啊。   “成蹊,这些天来,我一直让你很愉快,是吗?”   ……糟了,他是在乎这个……   “既然你这么喜欢,我会更加努力的,这样的话,你是不是连房租和伙食费都可以不要了呢?”   哎,刚才怎么就说了那么一句话出来呢,忍啦,林成蹊你怎么没忍住……   “成蹊,你离开服饰店之后就追出去找你了,可是我一个人在商业街上像个傻瓜那样奔跑着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开车回了家,你竟然也没回来。然后我就在家里等你,可是,我孤零零地等了你5个小时,成蹊,5个小时啊,我饿着肚子也没出去吃饭,就为了等你回来,可是,你一直不回,我在想要是你不回了我该怎么办呢?”李贡延越说,抱着林成蹊的手臂就收的越紧,从他嘴里说出的每个字都渗着他的怨气。   他今天晚上算是不能好过了。林成蹊苦笑了起来。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呢?难道你都不心疼我吗?”   这个男人,唠叨个什么,你要就给个痛快!   “我计划了好久,带你去买衣服、剪头发,然后我们去餐厅吃饭,晚上去酒店开房。这是个多么美妙的夜晚,也是我一直想送给你的礼物,可是,你却那样伤了我的心。”   ……   他说的这个夜晚,也许的确是用了心的,买衣服、剪头发、吃饭、开房……像对他以前的那些男孩一样……他不是他包养的男孩啊……如果此时李贡延是他的恋人,他为了他做这样的事,他真的会很感动,可是,他们不是……   林成蹊脸上的苦笑也暗淡了,只是他被李贡延压在身下,李贡延看不到他的眼。   心里荒凉,林成蹊放软了身体。李贡延,你要怎么就怎么吧。   衣服已经被粗鲁地脱掉了,充满灼热气息的吻就落了下来,霸道的狂野的,宣泄着男人今天受的委屈。   身体上一处处开始微微刺痛,李贡延吮吸的吻布了林成蹊满身,到处都是他刻意留下的印记。   半个小时后。   “唔……嗯啊……”   李贡延的手指上下滑动着林成蹊的颜色漂亮的干身,而林成蹊已经扭动起腰胯,只要再一点点,他就可以射了。可是……   仿佛故意的,李贡延在最紧要关头拿开了手,这让林成蹊的意识升到高空,却又被扔到地上。   然后,在他欲 望往下消弭了些后,再度掌握住它,可是,到了紧要关头他却又放开了手。   如此几次过后,积聚的快感开始发怒,汇聚了太多的血液涨得林成蹊腿间的器官微微疼痛,而他的腰部是已经开始犹如火焰般的焚烧起来。   “贡延,让我去……贡延……”林成蹊的表情现出痛苦来,直直的眉毛蹙了起来,略微狭长的眼部线条勾勒出清淡的妩媚,被用力咬住的嘴唇映衬在无暇的白色皮肤上也仿佛能嗅到花瓣的清香。   这本是李贡延在看到林成蹊显出不耐烦后想到的点子——让这张脸生动起来,可是,现在却变成了惩罚不听话的孩子的手段。   故意忽视林成蹊的恳求,李贡延一语不发,一只手抚弄林成蹊的胸膛,另一只手依然执行着残酷的撩拨。   “贡延,……让……我……啊……让我解放……”   李贡延用指尖抚摸着火热的前端,不停分泌的浓稠沾湿了他的手指,一点点顺着柱体滑落下来,流到后面的粉色门扉,在床单上汲下一滩印记。   实在是受不了了,可手却早被李贡延用领带绑到了床柱上。   “成蹊,很愉快吧!”   林成蹊后悔刚才放弃了“求生”的意识,他哪里知道李贡延存的是这样恶毒的心思。愉快?他都快要被逼疯了。   “李贡延,你到底要怎么样!”就为了一句话,你怎么就这么小心眼呢!   李贡延听到这声怒吼,眯着一只眼看着连身上都开始发红的林成蹊,笑得冷清。   “成蹊,你说我要怎么样呢?”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   “啊——啊啊——”   快要攀升到顶点,李贡延又放开了手。   “知不知道?”   “……李贡延……你讲不讲道理……”   腰部快没有知觉了。   “噢——”李贡延上扬的声音有些夸张,“原来我给你买衣服送礼物逗你开心成了不讲道理了?”   李贡延伸出一指放到林成蹊的铃口处摩挲,林成蹊顿时打了个寒颤,想弓起腰甩脱疼痛的快感,可是却无处躲藏。   “成蹊,你真不知道?”   “……”   “那我们再来一次吧,包准你愉快。”   “别……我要就是……”   “要什么?”   “衣服……”   “还有呢?”   “你准备的这个美妙的夜晚……”   “嗯。以后别惹我不高兴,我说的话,你都要听。”   都要听?哪个知道你要说些什么不靠谱的话?   “……不行。”   “不行?看不出来你这么饥渴。”说完手指就又攀上了林成蹊的分 身。   “啊——啊——”   林成蹊的眼底已经被欲 望烧红了,可李贡延依然把他从高空扔了下来,毫不手软。   “行不行?”   “李贡延……”男人手上的丝线牵着他的身体!   “成蹊,我再问你一遍,以后我说的话,你听不听?”   “……听。”还是只能被控制,玩偶的命运。   “很好。记住,说话算数。”   “嗯……”他撑不下去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仿佛是奖励林成蹊,李贡延加快了手指的撩拨,这次他才终于让围困得长久的野兽冲出了牢笼,那一刻,林成蹊发出了尖叫,而李贡延凝视了良久。   林成蹊蹙起的直眉表达着积聚的痛苦而又强烈的愉悦地释放,眼波流转间有涟涟的水光,润着眼眶,落在颊旁,生动异常。那样极致的表情李贡延是第一次见林成蹊显露出来,他被这个表情打动,凑上去挑开微张的薄唇舔吮了一番。林成蹊的臣服让今天丢了面子的人找回了尊严,李贡延的脸上总算去了不愈。   李贡延把润滑液倒在林成蹊右手上的时候,林成蹊还趴在床上喘息,刚才的折磨已经耗尽了他的精力。李贡延解开了捆住林成蹊手腕的领带,拉了他的右手出来,却仍然把左手绑在床柱上。   “宝贝,你舒服了,我还难受着,来,自己扩充给我看。”   ……   他以为刚才那样已经算是结束了,可是……这个男人,哪里会善罢甘休……   林成蹊现在即使只在心里骂他,都显得没了力气。   “你刚才答应了我什么?这么快就忘了?”看着林成蹊不乐意的脸,李贡延又皱起了眉。   “李贡延,我没有力气了,真的。”   “你怎么能反悔呢?成蹊,你不乖,不乖,就要受惩罚。”   “……”可是林成蹊就是不想按照李贡延说的去做,这个男人刚才竟然那样对他。   林成蹊一直躺在床上喘气,眼睛里仍然有着泪光。这男人怕是第一次被这么对待,又是个书生面皮薄……李贡延想了想,抓起了林成蹊的手,把润滑液抹到一根根手指上,然后,又在他的后 蕊处倒了些,就抓着林成蹊的手指来到了他的后 蕊,先是食指,然后中指,一根根往里推进。   “嗯……”后 穴里自己的手指开始抽动,在这个男人面前,被这个男人抓着,林成蹊感到羞耻。   “用你的身体好好感受自己的手指,记住了吗?”   “……”   哪里还有羞耻可言……   “好了,我松手了,你不要停,直到射出来为止。”看了看林成蹊的表情,李贡延又说道,“成蹊,你要是不听话,我不介意帮你让前面这根宝贝一直硬着的。”   “……”   李贡延,你这个禽兽。   缓慢地林成蹊开始动起手指,指尖搜刮着内 壁,让麻痒渐渐窜起。加快了进出的速度,林成蹊用自己的手指一次次把欲 望推到高 潮,却终究就是差了那么一点高度,只凭手指,他始终无法射出来,于是,饱胀的前端再一次疼痛起来。   李贡延一直跪坐在床尾,眯着眼看着床上似乎发着白光的男人。   微张着润泽的唇瓣,时而映衬在上面的贝齿,颤动的睫毛,偶尔闪出光华的眼,仰起的细瘦脖颈,布在皮肤上青色的筋脉,暴露的私密,随着手指抽出的殷红的内壁,滋滋的水声。   此时,这个男人的脸上,痛苦与欢愉的交织,只有欲 望,没有理智。而他原本,是个无比正经的男子。李贡延觉得自己的喉咙发干。   “贡延,我做不到……”半晌后,林成蹊真要哭出来了……   “不,宝贝,你做得很好。”他的身体在燃烧。   拉出林成蹊的手指,李贡延扣住他的腰,一个挺身全部插了进去,几乎是瞬间,就感觉到了林成蹊的抽搐,白浊洒得星星点点。   把林成蹊的左手也释放了出来,李贡延覆上他的身体,安慰地舔舐着带了泪的眼睛,压住他的腿开始摆动身体。   夜深了,房间里再没有惩罚,有的只是情动。   第五章 门(一)   早上10点,皇朝娱乐会所顶楼会议室。   “谢老,最近身体可好?”   “好,贡延,你总算来了。”谢忱60好几了,是他们中间年纪最大的,大家对他都挺客气。   “既然人都到齐了,会议就开始吧。小侯,做记录。”董事长张云清开了口。   小侯?李贡延看着这个穿着工作西服带着经理名牌的年轻男人坐上了桌。新经理。   “等等,怎么着,也得给我介绍介绍啊。”李贡延看着李云清,下巴向着新经理的方向扬了扬。   “对了,你和小侯还没见过吧。”谢老笑了笑,“我来介绍。侯井叶,毕业于美国康奈尔大学。”   康奈尔大学?   “小侯,这大学有名吗?”明知故问。   “还行。”侯井叶面上始终是礼貌的笑容,看不出一丝勉强。   李贡延挑了挑眉,不愧是受过训练的,这笑容一等一的亲切自然啦。   “贡延,我们可以开会了吧。”谢老也笑。   “当然。”   “贡延呀,我们一起经营皇朝有十三年了吧?”   “嗯。”皇朝是他20岁那年建的,至今13年。   “你都33了,我也65啰。”   李贡延微笑着等着谢老说下面的重点。   “我儿子在德国和人合伙开了公司,经营得还不错,想接我和他妈过去享福呢。”   “您儿子孝顺,这我们都知道。”   “我这边的公司业务一直在减少,我本也想卖了算了,但没亏损,也能给儿子再攒点本钱,可是,年纪来了,想逞强也不行了呀,所以,我那公司已经在寻找买家了。”   “既然想过去了,那我在皇朝的17%的股份也想卖了,你们看同不同意。小侯。”   谢老示意了下,侯井叶把股权转让书面通知发给了各位股东。   李贡延和徐衍对视了一眼,了然。   手里拿着股权转让事项书面通知,冥思的冥思,喝茶的喝茶,只是大家都没做声,。   “谢老,您的17%可不是小数目啊!”好一会儿,张云清把杯子放到了桌子上,“您是找人做了资产评估的吧,咱们皇朝现在1%股什么价?”   “小侯,把评估结果告诉大家。”   侯井叶从公事包里拿了份打印的文件出来,温厚的声音开始陈述。   “不动产评估总额是一亿七千万,机器设备评估是三千万。总额二亿。”   要不是卖了那两块地,这资产总额就少两千万。要走了,还不忘大捞一把。   李贡延眯了眯眼睛。   “17%就是3400万。你们看看怎么买去。”   果然上了3000万。   “谢老,你要卖,那也要看我们买不买得起呀。”徐衍说道。   ……   “这样吧,会后大家回去想想,彼此之间商量一下,买得起多少就买多少,下个星期如果四位还拿不定主意,或者买不了17%,我会另找买家。”   股权转让的时候,本公司的股东有优先购买权,本公司的股东无法购买或在规定时间内没有购买,才可向股东以外的人转让股权。   “谢老,一个星期?不能那么急吧?这《公司法》还规定给一个月时间呢。”   张云清说了这话,大家也都没吱声。股东自接到书面通知之日起满三十日未答复的,默认为同意转让。所以,他们完全可以拖到第29天。   谢老虽在笑,脸上却已丝毫没有笑意。   “谢老,我也不是反对您转让股权,只是皇朝成立的时候,大家都只出了1000万,您这翻了3倍还有多的。这么些年,皇朝也给您赚了不少钱,这要走了,留点福利给我们嘛,再说这往后,竞争越发激烈,哪里还有以前那么容易赚钱,我们留点钱,也留条后路。”李贡延这才开了口。   自听徐衍说谢老想卖股权他就知道,通向皇朝顶点的那扇门,打开了。   要是17%的股权都能买到,那他的股权就占了49%,再找赵逊或者徐衍买2%,这皇朝,就真是他的皇朝了。   这股份,他自然是要的,但这价要杀一杀。   不过,张云清那口气,也是想砍价,他也要?   “你们,是嫌价格高了?”   “谢老,咱们这皇朝正赚钱的时候,您却要卖股权,不划算不说,您倒是想便宜自己人,但咱们也买不起不是。”徐衍话道。   “这猪都是养肥了卖,大家都是做生意的,这个道理都懂吧。所以现在可不正是卖的时候?当然,徐衍,就像你说的,这皇朝赚钱呢,以后还会更赚钱,可我要出国啦,也等不了,这以后赚的钱,自然是哪个股份多,哪个就得的多。”   说的还是买家得了便宜。老狐狸。   李贡延收回了视线,盯着自己茶杯里的绿叶打着旋。   “谢老,1%股180万,成吗?”直接砍吧。   “180万?……贡延,你这一刀,就砍了340万。太狠了吧。”   “哪里狠,谢老啊,咱们这整天花天酒地的,哪存得了那么些钱。”徐衍也来帮腔。   “是啊,谢老,就180万,这价格我们能接受,你也还是赚了一倍不是。”张云清竟也开始支持。毕竟价格低,对大家都有利。   ……   谢忱儿子开的公司在德国虽然经营得不错,但项目开得太多,资金周转不过来,急需一笔资金填补年初的银行贷款,他的公司盘出去拿笔资金也还到不了位,如果他们能在一个星期把3060万打给他,再加上这边变卖的房产,刚好赶上还款的时间……可一下子就给砍了340万……真是不甘心!   “如果每1%180万180万,是不是一个星期就给我现金呢?”羊毛出在羊身上,反正这被砍掉的钱在卖皇朝7、8区娱乐会所的时候也用其它方式赚回来了,还只多不少,还好当时答应了张云清。可恶,这张云清也压他的价!   “成吗?”李贡延问其他股东。   “成!谢老,3060万,我明天就可以打到您账上。”   张云清突然的一句话让李贡延睁大了眼睛。他一个人就全要了?   “董事长,这可不能你一个人独吞吧。”   “贡延,你愿意出多少钱呢?能比我还多吗?”   转让时按照各自的出资比例行使优先购买权,以资产数额来看,张云清是这里最有钱的人。   “3000万而已,当然!”如果谢老要卖股权这事是今天刚知道的,那他的确不敢逞这个强,但好在他早有了风声,也做好了准备。   张云清看着李贡延,嘴角似有嘲讽。   “老弟,这3000万,你拿不出现金吧?”   “今天我是拿不出,但如果你们同意,我想以公司的名义,以个人的不动产或者股份向银行抵押贷款。”李贡延答得很平静。   张云清挑了挑眉,看来这小子是非要了。   “个人的不动产,压上了老底了。我不同意,在座的各位同意吗?”   只要半数以上不同意,李贡延就不能以公司名义向银行贷款,即使是以个人资产做抵押。   “我同意。”徐衍回答得轻松,丝毫不理张云清的脸色。   “赵逊,你呢?”   “董事长,您真想买谢老的17%?”一直没开口的赵逊说话了。   “徐衍刚才也说了,皇朝现在经营得这么好,资产都过两亿了,有人让出股权,我又有钱,当然买了。”   “那好,我同意贡延以公司名义向银行抵押贷款,谢老的17%他买下,我的17%卖给你。”   这下换大家一起看着赵逊了。他又是为了什么把这块肥肉吐出来?   “不瞒大家……我的公司,正在被别人收购,我需要这笔钱打个翻身仗。”   ……   赵逊要是也走了,那公司就只剩下3个股东,赵逊那份被张云清买去,他也只34%,而自己占49%,徐衍又是他一边的……   李贡延觉得心里涌起来一股激动。   “小侯,倒杯茶我喝吧。”张云清坐了下来,拿着小侯倒的茶水,慢慢啜着,不知想着什么。   李贡延倒怕他不买了,心下有些着急。   “赵逊,除了皇朝,你我的公司也是合作多年的伙伴了,行,这个忙我帮你。”   “谢谢张总。”赵逊总算有了笑脸。   在座的,高兴的不止赵逊一个。   股东会结束,散场。   两天后,贷款手续办好,股权转让成功,李贡延一个人就拥有了皇朝49%的股份。   *** ***   “BOSS,李贡延已经用个人资产向银行抵押贷款3000万,买下皇朝17%的股份。”   “嗯。辛苦了。”等老板挂了电话,侯井叶才收了线。   夕阳西沉,林成蹊和李贡延坐在Le Pont Mirabeau里,C市著名的法国餐厅。   “先生,您好。”服务生的声音温雅又清脆,为客人递上的是代表了餐厅门面的菜谱,软羊皮封面,打上了美丽的花纹,典雅精致。   林成蹊接过菜谱,翻开了第一页,映入眼帘的,就是和这间餐厅同名的法国著名爱情诗,《蜜腊波桥》,吉约姆?阿波利奈尔的这首诗,被法国政府刻在蜜腊波桥头上。   “成蹊,需要我帮你吗?”菜谱上全是法文,而李贡延对这里的菜很熟悉。   “嗯,好的,你替我点吧。”   法国菜极重视原料素材的新鲜上等,国内法国餐厅多半采用空运现吃的方式,林成蹊看了显示价格的数字,真不是一般的贵。   菜谱有两份,自己这份不用了,林成蹊就递给了在一旁站立的服务生。   白色衬衣,黑色围裙,举止优雅,俊朗不凡。法国餐厅的服务员一律为男性,真是养眼的地方。   林成蹊从服务生那里转过眼睛,看向对面的李贡延。点餐的男人金玉其外,做工精细的绒布礼服上遍是欧洲古典纹样的刺绣,根根金丝织入,显得雍容尊贵,里面白色衬衣敞开着前襟,又显出他的随性不羁。   王者风范的搭配……衣冠禽兽一只。   李贡延,一个从不对人付出真心的人,却因为别人没有接受他的心意而大发雷霆。娇惯的公子哥,受不了一点委屈。虽然那晚到了后半夜,李贡延又变得温柔起来,但他先前用那种手段逼迫他,他也始终很生气。所以,第二天下了班,他就不想回家。   拖着酸软的身体磨蹭着走到校门口就接到了李贡延的电话,然后踌躇也好犹豫也好,通通可以丢开了去,李贡延的路虎就停在门边。   真是一只拦路虎……怕他下车被人认出来,不情愿地,还是走了过去。李贡延说是事情办完了路过这里,正好是他下班的时间,就在外面等着他了。那天回家后,李贡延接了个电话,说是有应酬,饭也没吃就又出去了。大概真是公司有事,一连几天李贡延都是深夜才回,早上他去上班的时候李贡延还在沉睡。基本上他俩没有说话的时间。这样也好,本来这几天他也不想和他说话。   今天大概是事情办得顺利,下了班就直接把他接到了服装店。   他现在身上穿的就是刚买的衣服。质地上层的白色衬衣,前腰到后背用金线绣了藤蔓,和李贡延那身装束的颜色很搭配。   心里不是不抗拒,但李贡延似乎特别高兴,衬衣、牛仔裤、腰带,还有皮鞋,都是他亲自挑的,没让服务员插手。除了身上这套,还买了好几套,衣服都不复杂也不奇怪,“成蹊,这些衣服你上班穿也没问题”,他挑的时候还能想到这些,当时心下竟有些感动。   唉……这个男人啦……   “成蹊,喜欢这儿吗?”菜已经点好,服务生退了下去看着对面清新的林成蹊,李贡延很开心。   “嗯。”端起面前不知何时送上的水喝了一口。   典雅的乐曲飘散在空气里,回过神来才听进耳朵里。他记得西餐厅对音乐的可听度的把握是相当在意的。这店子的感觉他其实挺喜欢,如果不是因为心里一些情绪还没能完全散去,他本可以多一些心情用来欣赏和赞美这家餐厅。   菜没一会就上了,按顺序一道道地来。菜肴都做得很精致,像画一样摆放在精巧的餐具里。   “蜗牛怎么样?”   “嗯,很好吃。”   “牡蛎呢?现在正是吃牡蛎的季节。”   “也很好吃。”酒香扑鼻,汁多味腴,法国菜的特点,。   “给,龙虾很新鲜。”李贡延把剥好的虾肉放到林成蹊碗里,“还给你点了份沙朗牛排。”   “……嗯。”   法国菜种类很多,但每样的分量都不多。法国人餐前用一个小时来品尝开胃酒,就着一些橄榄和小饼干,等着真正坐下来吃的时候,就没有那种强烈的饥饿感了,于是,就不是为了填饱肚子,而是品味美食了。到了中国,品味的时间由中午变成了晚上,品尝开胃酒的时间也没那么长,但这一道一道地吃下去,也的确能感受到悠闲的味道。   “成蹊,巧克力蛋糕是Le Pont Mirabea的特色,你尝尝看。”   不管它好不好吃,这甜品都做得太好看了。麦穗金线白底巧克力边的盘子里,一边是一块三角形的巧克力蛋糕,上面放了一颗草莓的切面,另一边是由紫色、绿色蔬菜条筑起的草环巢,里面藏了三颗樱桃,挥洒连接了两物的是泛着香甜光泽的巧克力酱。很多女孩子喜欢法国餐厅,就是冲着最后的甜点来的。   林成蹊舀了一勺放进嘴里,丝滑醇香,入口即化。的确有一种快乐的味道。   “再来杯咖啡吧。”   “好。”   喝一口,馥裕饱满,醇香厚重,的确和速溶咖啡不同。林成蹊想起李贡延不喝速溶咖啡非让他在家煮咖啡喝的理由是:男人要像好咖啡,既强劲又充满热情。惊讶于他也知道意大利的这句名言的同时,也深刻理解这个男人的爱好,“调情在意大利是一种基本礼仪”,这种调情他们自以为不是调戏,还真符合这个男人的个性,只是,别人指的是男女间的调情,而李贡延喜欢跟男人调情。   餐厅里的灯光幽暗,桌子上有红色蜡烛,映着用餐的人们脸上的幸福笑容,四处弥漫着浪漫、迷人却又淡雅的气氛。林成蹊透过落地窗向外看出去,旁边是青河,对岸的霓虹映在河里像一条锦缎。   李贡延也没跟他说话,靠在沙发上,同他一起听着音乐,喝着咖啡,看着夜景。   宁静地,惬意……   这就是他那天想给自己的……林成蹊有些自嘲,一开始为什么不要呢……何苦……   “成蹊,9点了,我们走吧。”   “嗯。”   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   林成蹊环顾着这间是他家三倍大且装修得极为豪华的房子,静默。   原来,奢华,就是这个意思。   身上的衣服是世界名牌,修剪的头发过了千元,刚才在法国餐厅,是他吃的最贵的一餐饭,现在这间房,也将是他睡的最奢华的一间房。   只会用花钱来表达心意……但是,这也的确是他的心意……   男同志之间抱着玩玩的心态找个情人是常有的,常常心灵还没契合就厌倦对方了,而李贡延33岁的年龄,恋情无数,爱情怕是连一次都没有。一个不知爱情究竟是何种感情的人,又怎么会体谅他爱着他的心呢……   真是连埋怨都显得多余……算了,起码,他做这些,是想宠着他的……   后背一热,亲吻自颈侧蔓延。   “宝贝,你今晚高兴吗?”   “……嗯。”   “日本料理你喜欢吗?下次我带你去吃。”   “……好。”   身体一轻,他被李贡延抱到了房间中央的大床上,床铺很柔软,像躺在羽毛上一样。   他们的第一次,也是在酒店里。   “塞纳河在蜜腊波桥下扬波,我们的爱情,应当追忆么?在痛苦的后面往往来了欢乐。   让黑夜降临让钟声吟诵,时光消失了而我没有移动。   我们就这样手拉着手脸对着脸,在我们胳臂的桥梁,底下永恒的视线,追随着困倦的波澜。   让黑夜降临让钟声吟诵,时光消失了而我没有移动。   爱情消逝了象一江流逝的春水,爱情消逝了,生命多么迂回,希望又是多么雄伟。   让黑夜降临让钟声吟诵,时光消失了而我没有移动。   过去一天又过去一周,不论是时间是爱情,过去了就不再回头,塞纳河在蜜腊波桥下奔流。   让黑夜降临让钟声吟诵,时光消失了而我没有移动。”   被李贡延的手温柔的抚摸着,恍惚中,菜谱首页上的那首《Le Pont Mirabeau》的诗句,像河水一样流过林成蹊的身体。   李贡延为了感谢卫兆庭给他的贷款,特意把他请到了潜龙湾旅游度假区游玩,带着各自的情人。   铺向天际的天然优雅的绿,很多有钱人,喜欢在这里锻炼身体。   高尔夫,靳禹智带林成蹊打过好几次了,那个球场的主人是禹智父亲的朋友。所以基本的规则和姿势林成蹊都是知道的,但是,李贡延觉得指导情人打高尔夫很有情趣。   “两手握杆的时候,要联结在一起形成一体。右手的小指头在左手指和中指之间的夹缝里,左手的大拇指藏在右掌拇指下的空隙里。上杆。”李贡延抽出双手,状似无意地抚过前胸再顺着林成蹊的腰线下滑,“左胯前移,右胯后移,保持身体平衡,全挥杆到顶部时,左膝向前并向右侧移动,配合右胯向上向后的移动。”   “贡延,我自己试试。”男人的手已经开始抚摸他的臀部,这个男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猥亵,他哪里打得好。更何况旁边还有个卫兆庭,虽然他也在旁若无人的教小情儿。李贡延的朋友会跟他一个德性真是太正常的事了,物以类聚。   “还没教完呢,别急。来,下杆,胯部启动。”李贡延的手捧住林成蹊的臀部,声音磁性沙哑,“左胯向左下方运动,拉动左腿回位……对,把左胯向后上方顶。”   李贡延扶着林成蹊的左胯向后送,他却贴着往前一顶,模仿着夜里的某个动作。   林成蹊脸一红推开了李贡延,男人笑得色 情。   “贡延,咱们去打一局吧。”卫兆庭和他的小情儿调情也调得差不多了,他爱打高尔夫,来了自然也好好玩玩。   “好。”李贡延答应着卫兆庭,回过头来,“成蹊,你自己练练吧,等会见。”   两个男人比赛去了,林成蹊松了口气。   “你经常来吗?”男孩没打过,一阵乱挥,很快没了兴趣,看见旁边的林成蹊似乎打得挺好的,就站到他旁边来了。   “嗯,不,上大学时打过几次。”   “哦。”上过大学呀,“你多少岁了?”   “25。”   “这么大年纪了?”男孩的吃惊很直白。   “你呢?”林成蹊倒不在意。   “17。”但随即又变了神情,“不不,18,18了。”   林成蹊皱了眉……17,虽然已经算是完全刑事责任能力人了,但还是未成年……这个卫兆庭……   “你,在上学吗?”   “没了,读不好书。”   果然没上学了……   “你这鞋挺好看的,李老板给你买的?”   “嗯。”的确是他买的。   “我也想要一双,等会我跟卫老板说。”   “……”   *** ***   “大学生?”吃了晚饭几个人一起蒸桑拿,李贡延和卫兆庭一间,林成蹊和男孩一间。   “不是,大学老师。”   卫兆庭眼睛一亮,“怪不得我觉得全身一股子书生气。”   早上打球的时候还有些纳闷,虽然清秀,但还是平凡了点,原来是个老师。   可不是绣花枕头,实实在在地一个学者。   呵,神圣的职业,禁欲地气质……就是这样的禁忌才特别诱惑。   李贡延,你倒是会玩。   “你们在一起多长时间了?”   “……3个月了吧。”   “保质期到了。”卫兆庭揶揄,“不过,毕竟是个大学老师,可不比那些下贱货。”   已经3个多月了,李贡延也有些吃惊,听卫兆庭这么说附和着笑了笑。   “卫哥,这回真是谢谢你了。”   “贡延,你贷款嘛,我们也有利息收,同谢同谢。”   “以后小弟有难处,也希望卫哥多照拂了。”   “好说好说。”   前几天李贡延回了趟家,他父亲说上面的人劝他自己退休,本来书记级别的干部即使到了60还可以再干五年,可是,因为一直在找人疏通的事情惹得上面不高兴了,直接就劝他退了。他也早不想在政府里待着了,曾经的市委书记,现在是一个没有用处的省人大常委会的第七个副主任,每天看着曾经的部下,都不知是一种什么感觉。退,就退了吧。   父亲的事要翻案是不可能了,李贡延以后做生意就得全靠自己了,和卫兆庭这个行长搞好关系,那是必须的。   *** ***   “林成蹊?”   “……费先生。”   林成蹊蒸得发晕就先出来了,正在换衣服,费哲发现了他。   “你和谁来的?”费哲大致能猜到,但还是问问好。   “李贡延。”林成蹊此时只穿了条内裤,T恤还拿在手上。   “他人呢?”费哲边问着就顺便欣赏了下林成蹊细瘦的腰线和白皙的大腿。   “还在里面,他和朋友在一起。”林成蹊说着就把T恤套到了身上,转身拿牛仔裤。   “林成蹊,其实我们挺有缘的,我们偶然碰到,这是第三次了。”   “……嗯。”   “成蹊!”   卫兆庭的情人跑到他们房间里去了,说林成蹊先出去了,于是李贡延就把房间留给了他们两个人,自己也出来了。结果一出来就看到林成蹊在和一个男人聊天,还只穿了条内裤,腿上光溜溜的,而男人很明显在看他的身体。   “哟,他也出来了。”   费哲瞟了一眼门口那人,转头跟林成蹊说道,可说是这么说,人却没走开。   “费哲?”李贡延走进一看,原来还是个熟人,“你也来度假?”   “嗯,带着编辑部一起来的。”这个星期天他们集体度假。   “真是个大方的老板。”李贡延夸赞完,大手一捞把林成蹊搂进怀里,“成蹊,这位是费先生,费哲,海洛传媒《商界》杂志总编。费哲,这是林成蹊。”   林成蹊想挣脱,但挣脱起来更不像样子,忍住没动。   “啧,还以为会有艳遇,被你抢先了。”费哲一副不甘心的样子,“你晚点出来呀,说不定他就跟我走了。”   “哈哈哈,成蹊,会吗?”李贡延低头问林成蹊。   “不会。”那晚他晚点出来,他的确就跟费哲走了。   林成蹊脸红,李贡延得意,费哲可惜。   “贡延,我出去等你好了。”费哲半真半假的调侃带着保护也透着锋芒,李贡延宣誓所有权的行为也非常的幼稚,林成蹊有些不安也觉得不耐,还是早点离开的好。   “不用在外面等了,回房等吧,我跟费先生聊聊。”   “好。”向费哲点了下头,“再见。”   “成蹊,希望能再见。”   浅笑着走开。   *** ***   这个度假村的旅馆是全木质结构的,每个房间都有小阳台,林成蹊趴在小阳台上看夜晚的草地,银色的光辉撒在碧草上,一丘一丘地墨绿了去,小虫的絮语,清风里的青草香气,很恬静。   “看什么呢?”   李贡延从后面搂住了林成蹊。   “这里的夜晚很美。”   “潜龙湾旅游度假村够得上国家级标准,标准18洞高尔夫球场,完善的周边环境,齐备的会所设施,很不错的地方。”   “来一趟,得花不少钱吧?”   “卫兆庭这个人,招待他,低于这种地方都怕他看不起。”   “是贷款的事吗?”来的时候李贡延跟他说过卫兆庭这次帮了他大忙。   “嗯。”   “贡延,卫兆庭今天带来的孩子还没有成年。”   “你还真是个老师啊,脑袋里还装了这些。上赶着的事情,没人强迫他。”   “……”   一群还不懂事的孩子,一群没有道德的男人。   “成蹊,费哲刚才跟你说了什么?”   “……他问我和谁一起来的。”   “还有呢?”   “没有了,就说了一句,你就出来了。”   “你觉得费哲怎么样?”   “……有钱有名有才气。”   李贡延挑了挑眉。   “你倒对他很了解。”   “人我不熟,但《商界》和费哲这个名字我不陌生。”   “嗯。”李贡延接受这个理由,“他挺中意你的,你都说不会了,他还约你再见。”   “……”   “他再约你,你跟他走吗?”   “不会,跟你在一起的时候都不可能。”   “真的?”   “你觉得是假的吗?”林成蹊直视李贡延的眼睛,不管是跟谁在一起,劈腿的事他是不会做的。   “怎么,不高兴了?算我问错了。”嘴上说错,笑容满脸,就知道这小子爱他,不是哪个撩拨就能撩拨得去的。   “成蹊,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在杂志上看到你的时候。”这男人怕是又生出了优越感。   “有多长时间了?”   “一年多吧。”   “成蹊……”   “嗯?”   转过林成蹊的身体,李贡延含住了他的薄唇,手掌开始在林成蹊的后背曲线上摩挲。   电话来的时候,林成蹊被压在窗台上,衣服解了大半,胸膛在月光下泛着莹光。   “走吧,先去喝酒,晚上再继续。”李贡延把同样喘着气的林成蹊拉起来,帮他扣了扣子。   卫兆庭也换好衣服了,李贡延和他约在酒吧见。   “林老师。”卫兆庭倒先打招呼了。   “……卫先生。”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职业,是李贡延告诉他的吧……他讨厌这个男人,这个玩弄未成年少男的男人,浅淡地点了个头打了个招呼,林成蹊就坐到了另一边。玩弄未成年少男,李贡延那斯也一定做过的……   “卫老板,我喜欢早上林老师脚上穿的那双鞋,你给我买。”   “你喜欢?行,回去给你买。”   林成蹊觉得这个孩子称呼他林老师的时候他的心都在颤,他可怜这个孩子,可是,反观自己的立场,又身为一个教育者,想帮又能这么帮呢……只能是更痛心。   没心情听他们说些什么,林成蹊靠在沙发上默默打量这个酒吧。   酒吧里的人不少,个人所喜,一杯杯端着的暗金的紫红的琥珀色的液体,它们都装在漂亮的水晶容器里。白兰地,狭口大肚酒杯;白葡萄酒,阔口微小的酒杯;勃艮第红葡萄酒,宽阔大酒杯;威士忌,壁厚,杯体矮的古典杯……这些酒液透过杯身形状的引导,可以让酒流进舌头的适当味觉区,于是,才能品尝到与众不同的味道。   手中优雅温润的狭口深长酒杯,浑圆薄巧,摇晃一下,剔透晶莹里,瑰丽的酒液仿佛跃动的舞者的裙,林成蹊呷了一口,酒液没沾到舌尖直接流过舌中间才向四方流散,平衡的口感,悠长的余韵。   独特的容器,往往和它所能赞美的酒液同名,专属的唯一。   真是奇妙又让人向往的关系……   再次抬头,门口的一个人影让他彻底忘记酒液与酒杯的激荡,赶紧低下头让自己的脸隐在黑暗里,随着人影的走近,林成蹊陷进沙发,拿酒杯挡住自己的脸,直到透过酒杯看见他从面前走过去。   “贡延,我有点不舒服,先回房了。”   “不舒服?”李贡延看着林成蹊皱起了眉,“好吧,你先回房,我晚点回去。”   “嗯。”   急匆匆走回房,林成蹊就坐在床上叹气,怎么靳羽也在这里……   手机响了。   “你好。”陌生的号码,林成蹊还是接了起来。   “林成蹊。”   “……费哲,有什么事?”   “你没存我的电话号码?”   “……”   “靳羽没发现你,我们明早就回城了。”   “……”他注意到了……“靳羽,和你一起来的?”   “他在我那实习,算是我的员工。”   “哦,那麻烦你照顾他了。还有,谢谢你告诉我。”还好靳羽没发现。   “林成蹊,既然怕被人知道,你就不应该跟着他到公共场合。别太纵容他。”   “……”   “把我的电话号码存着。”   “……好。”   挂了电话,林成蹊躺倒在床铺上。   纵容……   刚才明明喝的是美酒,现在却满嘴的苦味……   度假回来后,李贡延提出了重新选举董事长的要求,徐衍复议。会上,徐衍一如既往地投了李贡延的票,于是,李贡延当选,张云清愤然离去。   紧接着李贡延白天去餐厅视察,晚上去会所体验,把皇朝的生意巡了个遍。他没管皇朝的这三个月,营业额稳中有升,管理有条不紊,还迸出很多喜人的新意。   美国康奈尔大学酒店管理专业,是世界排名与洛桑酒店管理学院并列第一的高等学府,它的毕业生能如此优秀也并不让人吃惊。   聘请侯井叶的薪酬的确是有些高,但这样的专业人才能为皇朝带来的效益却远远不止这些,侯井叶,他可以留下来。   月末工作总结会议,李贡延在听完侯井叶汇报本月的财务收支、管理得失以及下个月的经营计划以后,对这个年轻人越发地赞赏起来,把分部经理都遣散,侯井叶被单独留了下来。   “小侯,我记得你上次称呼谢老为谢伯伯。”   “嗯,我父亲和谢伯伯是老朋友了。”   侯井叶大致的底细徐衍已经跟李贡延说了,他只是想知道得更清楚些。   “令尊,也有经营着公司吗?”   “嗯,父亲是D市一家物流公司的董事长,和谢伯伯的公司有业务来往。顺和,您听过吗?”   “D市的‘顺和’,虽没往来,但早有耳闻。……你,不打算继承家业?”   “我对经营娱乐城和酒店比较感兴趣,再说,家里有大哥。”   不得势,还是太受宠?   “酒店,我们皇朝早有这个打算,到时候关于酒店建设和管理方面的事情,还得请教你。”有才能,还有些背景,这样的人很有必要拉拢。   “是吗?那太好了。”侯井叶一直保持着礼貌的微笑,“董事长,恕我冒昧,您现在已经是皇朝最大的股东,也是董事会主席,所以,有些话我就直说了。”   “……你说。”   “其实这次来C市,就是看中了皇朝有发展酒店业的潜质。虽然在其他城市我也看中了些地方,但因为谢伯伯的关系就先到这边来了。我考察后觉得非常适合,如果皇朝的酒店计划能快些开始的话,我们倒可以从上下属关系变成合作关系。您看意下如何?”   ……一个有背景的小开,果然不会只满足于当个替人做嫁衣的总经理。李贡延笑。   “你代表的,是整个侯家的意见?”   “当然。我想开拓自己的事业,父亲和大哥都是全力支持我的,只要我找到好的合作伙伴。”   不得势或者不受宠,无稽之谈。   “李董,您觉得皇朝酒店,会是我的成功吗?”   侯井叶的眼睛,此刻才终于显现出些野心。   “皇朝酒店?”   “本来我是想用‘顺和’的,但是,‘皇朝’这个名字我太喜欢了。你李家的皇朝,我侯家的皇朝。”   李贡延抬眼看着侯井叶,他不动声色,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个有野心也有激情的年轻人让他心里一直燃着的火苗烧得更旺了。   “小侯,酒店的事,我们董事会需要商讨,资金的问题,股份的问题。”   “当然。希望不会让我等得太久。”   李贡延微笑以待。   *** ***   “忙了这么些日子,现在才有时间咱哥俩庆祝庆祝。”   “是啊。”   “贡延,恭喜你。”   “谢谢!”   与徐衍的酒杯相撞,李贡延喝进嘴里的是他最爱的MARTELL GOLD。   “老谢卖股份那次,咱们还真是险啦。”   “的确。要是赵逊没最后那出,我还真不一定争得过张云清。”   “他一个做实业的,跟我们这儿争什么呀。”徐衍很不屑,“瞧他从董事长位置上下来时的那个气急败坏的样子。”   “到手的金子谁怕烫手?凭皇朝现在的规模和名气,就是一棵摇钱树,他做实业的底子厚,但哪个会嫌钱赚得多呢?”李贡延瞟了徐衍一眼。   “……那倒是。唉,都怪我平时花得太狠,也没钱买咱皇朝的股份,只能捏着这17%了。”徐衍很是遗憾。   “你只有17%,可是我俩加起来就有66%。我会让我们的66%越来越值钱。”   “贡延,你的能力我是知道的,以后就靠你了。”   “徐衍,这回没你我也当不了董事长,来,我敬你一杯。”   “看你,我们都这么多年哥们了。来,喝酒喝酒。”   “cheers。”   “徐衍,侯井叶今天跟我谈了合作经营酒店的事。”   “侯井叶?顺和?”   “嗯。”   “酒店项目,咱们以前董事会上不是提过吗?”   “是啊,本想着下半年就开始的,结果出了不少事,谢老也走了,不过现在,机会又来了。侯家的产业我去查了的,很殷实。”   “可是,他们殷实,咱们资金不多啊。”   “要说困难的确是有。”公司的流动资金的确不多,他又刚买了股权,地产抵了3000万出去,“但是,我们有地,都在全城最好的地方,这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了。侯井叶看中的只怕也是这一点,而且,正是因为我们有困难,这个有钱的合作者我们才不能放过,要是侯家愿意融资,卫兆庭又愿意放贷款,酒店就可以做起来。”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咱们的流动资金不多,但侯井叶揣着钱呀!有希望,很有希望啊。”徐衍开始乐不可支。   “徐衍,后天的董事会,通知张云清到场。”   “那家伙对咱们有气,上次就嚷着董事会再不用来了。”   “到不到是他的事,通不通知是我们的事,他来不来,这决定权都在我们手上。”   “对对,他们上次不也这么对你的吗,把7、8区的地卖了!”徐衍想着那件亏本的买卖就来气,“不过贡延,侯井叶融资入股,咱们的股份又得变动吧?”   “嗯,正好看看侯井叶能拿多少钱出来。”   侯井叶,你可别让我失望。   公事谈完,酒也下午了大半,徐衍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就有两个男孩推门进来了。   李贡延打量了下,一新一旧两张面孔,都是青涩又漂亮的,他喜欢的类型。   两人对视了一眼,笑得低级。   “贡延。”徐衍把那个生面孔拉了过来,“这是小久,才来的,我上次跟你说的就是他。”   新鲜水灵,李贡延点了点头。   “小久,这位是李老板,好生伺候着。”徐衍把小久推到了李贡延的怀里。   这种青涩少年他已经很久没碰过了,抱着少年,李贡延就开始放肆了。徐衍看着他还满意,也拉过另一个少年亲热起来。   这个处所,本就是娱乐的世界,隐蔽的肮脏。   第六章 原罪(一)   纠缠着亲吻了好一阵,衣衫不整的少年喘息着从李贡延的身上下来,趴跪到男人的两腿之间。李贡延抓着少年的手不怀好意,少年只有用牙齿将男人裤子的拉链拉下来,用舌头和嘴唇释放出男人微微抬头的欲 望。   脸上是献媚的,却又暗含羞涩的表情,但还是毫不犹豫地就一口含住了面前昂扬的紫黑。   好像小猫那样,吞吐了会,又一点点舔舐,直到给李贡延舔硬了套上保险套。   少年把自己脱得赤 条,攀上沙发跨坐在李贡延的腿上。扶着李贡延的男 根对准后 穴的入口,少年吸了口气让自己放松,然后一点点往下坐,表情痛苦,声音嘤咛,直到全根没入。   少年仰着脖子,微微侧过脸,把好看的颈部曲线留给李贡延,斜瞟的眼泛着湿气,眼尾的上挑媚气横生。   “啊……”细语般含着撩拨的呻吟后,白皙的年轻身体开始在李贡延身上耸动,后 穴时收时放,上下的移动一点点控制着力道与缓急,而李贡延始终只需要靠在沙发上享受就好。   很漂亮,娃娃一样的脸,无辜的表情,李贡延最初也被少年的美貌打动,但是,生涩的表情里夹杂着勾人的招数,青涩的身体却又蕴藏了丰富的技巧,在少年的挑逗下,李贡延的下半身被照顾得很舒服,但是,随着少年越来越投入的状态,李贡延却反常地没太多热情。   “啊——啊哈——”   细秀的呻吟声渐渐大起来,不耐,痛苦,夹杂着欢愉。   他喜欢欣赏被他爱抚的男孩渐渐笼上欲 望的过程,焦虑的急迫的饥渴的,却又是被掌控在他的欲 望之下的,就像林成蹊那样。可是,他从刚才亲过男孩以后就没再抚摸他,男孩一直是一个人在摆弄,脸上却几近迷乱的表情。真这么有感觉?垂下眼,少年腿间的粉红很诱人,但只是半勃 起的状态,李贡延眯起了眼睛。   这个叫小久的男孩只是把他为了他迷乱疯狂的一面展示给他看,这种表演可以取悦客人,他只是在工作。   这种明码标价的MB,他以前玩得不多,觉得不干净,也太贱,他喜欢包养圈子里很漂亮的男孩,那些男孩也对小久这样的极其不屑。不屑?无非老鸨是自己,能自主狩猎赚大钱,还能摆出是被人追求的姿态,至于这孩子,由老板帮着找客人,按提成拿钱,赚得少不说,直接就贴了个MB的标签。   哼,都是婊 子。   “啊……嗯……”   小久的呻吟很诱人,表情也很生动。   印象里,这迷乱的表情,淫 乱的样子,比小久夸张的大有人在。   垂下眼,少年腿间的粉红仍然只是半勃 起的状态,李贡延抽着嘴角笑出了声。   小子,你还不够专业呀。至少小叶那样的,已经练到只要被插就会硬了。   带着一张纯情的面具,迷乱是假的,淫 乱倒是真的。   以前他对那些贱货是很好的,把他伺候舒服了,撒撒娇耍耍小性子,衣服饰品,票子车子,甚至是房子都能有了。跟着他的被他宠着,分手了也有一比可观的分手费到手。的确是很好赚的工作。   他很宠小叶,在他身上花了不少钱,但就像他跟徐衍说的,到手的金子谁怕烫手?钱总不会嫌多。刘金生,珠宝界的大鳄,财产是他的多少倍,小叶,你还真是有商业头脑。他自诩为狩猎者,但在这群孩子眼里,只是猎物。可谁说刘金生不是呢?   从来只有他不要的,这次却是让个贱货把他甩了。   他是婊 子,我是凯子……谁玩了谁?   小叶,你现在住在医院里还舒服吗?你那张脸可得保护好了,没了它,你哪来吃饭的本钱!   小久微阖着眼摆动着身体,余光里看见李贡延正表情冰冷的盯着他,不得不更卖力地勾引,呻吟的调子已极度撩人,可弄了半天,身体里的事物始终没有勃发的迹象,这位李老板却还突然地笑了起来,莫名,怪异,猜不到老板心理的小久怕客人不满意,只有再想别的对策。   “老板……啊……”瘫软了上半身小久伏到李贡延的肩膀上,小手有意无意地摸着李贡延的胸膛,凑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体态轻盈,柔弱无骨,皮肤光洁,曲线玲珑,后 穴紧致,声音嘤咛,这该是多么让人想要疼爱的……   李贡延伸手到小久的臀部揉捏,立马听到小久的娇喘。李贡延抽了嘴角,但笑意不在眼底。   “老板……我……不行了……”   不行了?李贡延脸上的笑容扩大了。当嘲弄的表情被冰冷代替,李贡延一把将小久从身上推了下去。   小久毫无防备地摔在地上一声闷哼,抬起眼睛惊恐地看着李贡延。   李贡延面无表情地靠在沙发上,没心情欣赏那大眼睛里惊恐的神采,只是顺手拉下了保险套扔到小久脸上:“用嘴,不许出声。”   既然是贱货,就不该给他们好颜色。   小久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旁边的徐衍,心里也有些不高兴起来,他怎么说也是店子里的新宠,出道以来,还没有受过这样的对待。早就对李贡延的事进行了了解,不能长久也知道这是个慷慨的主,总能得些好处。今天一见,怎么这人是这样的脾气?真是让人郁闷。郁闷归郁闷,可这里的都是爷,爷高兴的时候可以耍耍小性子,爷生气了,哪里还容他放肆。   “怎么,没听到李老板说什么?”徐衍横着小久。   这个李贡延,活该他爹倒霉催的。   用嘴就用嘴,只要让他射了,哪里不是一样。   忍着疼痛,小久爬到李贡延面前把那团恶心的东西含进了嘴里。   小久是受过训练的,没一会儿李贡延就舒服地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喘息起来。   高 潮来临,他抓紧了小久的头发压向自己,然后全部射到了小久的喉咙深处。   在李贡延绷紧身体的时候,小久就做好了准备,张着嘴等李贡延射出来,知道这些个爷们的恶趣味,自然不会吐出来,淡定地咽了下去。   以为已经结束了,可是小久依然没想到的是,李贡延等热潮退下去之后,竟一脚把他踢到了一边。毫不留情。   他皮肤一磕碰就会青紫,这下不仅是刚才摔的地方,腰上也得有痕迹了。   李贡延拿了旁边的纸巾自己擦了濡湿的男 根,拉上了拉链。   徐衍看这状况皱起了眉头就呵斥道:   “行了,穿了衣服出去吧!……你也出去。”   两个男孩都被赶了出去。   “怎么了?不喜欢?”这倒是奇怪了,他特意去挑的一个。   “下贱的货色,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能用就行。”李贡延往酒杯里倒了些酒。   徐衍听了这话,有些诧异,随即给了李贡延一个赞赏的笑容。   “老弟,你这话倒是实在。”   于是,两个人又干了一杯。   李贡延和徐衍庆祝完毕夜里回去的时候,林成蹊已经在自己的房间里睡着了。他在皇朝只喝了酒,现在都午夜两点了,肚子叫了起来。扭开了林成蹊的房门开了灯,李贡延就坐上床沿推醒了林成蹊。   “你回了。”林成蹊在模模糊糊中也闻到了浓浓的酒气,“洗了澡去睡吧。”   说完林成蹊就翻了个身想继续睡觉,可是李贡延又开始推他。   “成蹊,我肚子饿了,起来给我弄点吃的。”   “晚上的饭菜还剩了些,你自己拿微波炉里热热。”林成蹊这回眼都没睁开,最近接了个项目在研究,费时间也费脑子,加上编写教材的活儿,人很辛苦,实在不想起来。   “你给我热。”男人已经整个人趴到林成蹊身上去了。   “嗯——”就这样直挺挺地压下来,胸口闷得要断气,“好重,起来。”   男人不但不起来,还盯着林成蹊的侧脸看了半天。   鼻子不挺,嘴唇不丰润,眼睛是单眼皮,睫毛也不够密,这长相跟刚才那孩子真不能比。盯着林成蹊露在外面的后颈,李贡延凑上去嗅了嗅,好香,笑开了去。   “别压着我。”林成蹊被压得胸闷拿手推他,可男人却伏上他的后颈,嘴唇贴着他的皮肤。睡着了?林成蹊只有睁开眼转过头,人还没看到,浓浓的酒气就扑面而来。   “唔——”   林成蹊皱了眉,他不讨厌酒,但他讨厌酒后撒疯的男人,想推开他,可李贡延却抱得紧,非要来个热吻不可,手也伸到毯子下钻进了他的衣服里。   含住林成蹊的嘴唇吻得用力,可是林成蹊却咬着牙齿不张嘴,李贡延不爽,干脆把手伸进了林成蹊的裤子里,抓着他就开始揉捏,林成蹊啊的一声,李贡延的舌头就钻进了他的嘴里。   “成蹊,先做一次把,做了再给我弄吃的。”   “别闹了,现在是午夜两点,我明天还要上班。”发什么酒疯。   “上什么班,请假好了。”   男人打定了主意不放开,压着林成蹊又亲了上去,边亲就边扯了林成蹊的裤子,然后把自己的东西掏了出来。林成蹊不愿意,推搡拉扯中李贡延的宝贝就碰上了林成蹊的脸。   麝香的气味。   这男人在外面干了什么林成蹊马上就猜到了。   这个禽兽,刚快活了的就又忍不住了?   找了个空隙林成蹊就往床的另一边滚去,鞋子在另一边,也就打赤脚下了床,站到李贡延对面。   “成蹊,你干什么?快过来。”   “贡延,真的很晚了,我想睡了。”   “让我做我就让你睡,你看我都这么硬了。”李贡延指了指他的胯间。   “两点了,我明天要上班的。”   “……你过不过来。”李贡延不高兴了。   林成蹊困顿地瞟了他两眼:   “李贡延,你不是刚在外面做过了吗?”   非要戳穿才能睡,那就戳穿吧。   已经做过了?李贡延回忆了下刚才的情景,看着自己裸 露的身体。   气味,只有这个了。   “成蹊,你是生气了?”也是,偷腥被抓个正着,这要他不生气也难。   “我没生气,你有你的自由。”林成蹊打了个呵欠,眼睛水汪汪地看着李贡延。   李贡延晚上出去都会干些什么,他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他要是生气,早给气死了。平时回来的时候也知道先去洗澡,今天是喝多了才给忘了。想着那上面不知沾着谁的东西就想上他,心里一阵恶心。   我的自由啊,看来还气得不轻。一脸恬笑,李贡延主动赔礼。   “宝贝,我出去应酬,老板们硬塞给我的,不要也不给人家面子,就让他用嘴弄的,没进去。对不起,你别生气了。”   “李贡延,我说了我没生气,你快去洗澡吧,我要休息了。”   林成蹊走到床边,一脸倦色,“起来一点。”   他没必要生气,但的确有些不耐烦了。   林成蹊把毯子和衣服都从李贡延身下拉了出来,然后把衣服穿在了身上。   李贡延觉得今晚林成蹊是不会让他做了,这种情况他会让他做也不太可能。   算他错了,哄哄他好了。   “成蹊,别生气了,是我不对,下不为例。”   “嗯,好。快去洗澡吧。”   林成蹊说完爬上了床,毯子盖好,闭着眼睛睡觉。   ……   这还是在生气,故意正话反说罢了。李贡延看着林成蹊平淡的脸下了这个结论。   他还是先去洗澡好了,等会出来,说不定会看到这家伙在流眼泪。   等李贡延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流眼泪的那一幕他自然是没看到,林成蹊睡得很安详。   李贡延站在床边看着这张平凡的脸半晌。   林成蹊,你还真睡得着?   肚子又叫了起来,今天是得饿着了!不愈地掀开毯子,把林成蹊往床边挤了又挤,熟睡的人再度被弄醒。林成蹊模糊着知道这人是洗完澡准备睡觉了,往旁边挪了挪,又挪了挪。感觉已经到床沿的时候,林成蹊翻了个身依到了李贡延怀里,抱着他的腰说了声“晚安”,贴着他的胸膛呼吸得均匀。   ……   李贡延抽抽嘴角,朝着怀里平凡的小脸瞪了两眼,关了灯,手搭上林成蹊的腰。   *** ***   “成蹊,给你。”   林成蹊一进门就收到了李贡延的礼物。   “什么呀?”   “自己打开看。”   一个Dunhill的公文包。林成蹊看了看发票,他两个月的工资。   “谢谢。”   把包又装回去,拿进房里放到了柜子里,林成蹊换了家居服就到厨房做菜去了。   李贡延有些纳闷,这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啊?   “成蹊,我本来想买个GUCCI的,觉得还是Dunhill的适合你。”   “嗯,很好的包,谢谢。你先到外面等着吧,你抱着我我不好做菜。”   “等会再做吧……”李贡延开始咬林成蹊的耳朵。   “贡延,我吃了饭还有工作要做,得抓紧时间。”   “……好,那晚上再说。”   8点。   “成蹊,你写完了没?”   “没有。”   9点。   “成蹊,你还没写完?”   “嗯,你再等等。”   9点半。   “成蹊,好了吗?”   “……”思索的神情,打字的声音。   10点。   “行了吧?”   此时李贡延已经站在了林成蹊旁边,不等林成蹊回答,直接关了显示器。   “贡延!”黑屏让人吓了一跳,还好他只是关了显示屏没有直接关主机。   林成蹊看了看时间,他知道男人等着他干什么。   “贡延,今天是不行了,我大概还得写两个小时。你先去睡吧。”   林成蹊打开电脑赶紧把文档再保存一遍,转过头看见男人冰冷的眼。   “怎么了?”   “我还以为你真不生气了。”这沉闷持久的生气方式真不可爱。   “嗯?生什么气?”   “……”李贡延眯眼,“你装什么傻?”   以前那些孩子也没他这样娇惯的,他都这样哄着了,他还是这种态度!   “……你是说昨天晚上的事?”只有这个了。   李贡延的耐心用完了,面无表情。   “贡延,你别多心,我的确是因为工作原因,需要加班,这和昨晚的事情没有关系。”   “你又想说你不生气了?”   “……嗯。”这个男人这么在意他生不生气干什么?……   李贡延笑了,这林成蹊竟还是个铜墙铁壁!   “林成蹊,别惹我生气。”耍耍小性子,可以,过了就不好了。   他惹他生气?……   “贡延,这份报告很重要,明天吧,明天一定让你做。”   李贡延有些鸡同鸭讲的感觉,笑意冰冷。   被李贡延盯得发毛,林成蹊也觉得写不下去。   “……这样吧。”   起身把李贡延拉到卧房让他坐在床沿上,林成蹊把男人的东西从内裤里放了出来,含进了嘴里。   这是用行动证明给他看,他的确没生气?难道真是他误会了?   林成蹊是想要李贡延快些出来的,所以很尽力,没一会男人的呼吸就浓重起来。   李贡延吐纳着看向低伏的林成蹊,微红的脸,布了湿气的眼睛,还有从嘴角流下的津液。手指伸过去,摩擦这串透明的调皮,然后手指就沿着染了嫣红的唇瓣游走,让为他服务的人儿感到阵阵战栗。当手指随着自己的物件一起滑进林成蹊的嘴里进进出出时,更多的津液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流去。   李贡延想吻他,捞了起来就亲了上去,手也抚上了林成蹊腿间的隆起。   “唔……等等!”   林成蹊轻推开李贡延,重又跪伏到男人腿间。   李贡延看到他再度将自己含了进去,爱怜地抚摸起他的头发。   这小子,毕竟不是那些孩子那样的,他喜欢他,不是为了他的钱,不会跟别人走,也不会耍心眼。   是他多心了。   仰起头,专注的享受这份伺服,随着快感的浓重,摆动起腰胯,将自己送到口腔深处,直到畅快淋漓。   林成蹊眼角微红,睫毛上反射着湿润的光泽,嘴角挂了白浊,有些呛咳。拿了纸巾,吐出了口里的□,擦了嘴,又帮李贡延擦了下 体。   “好了。”抬起眼,“你睡吧,我去工作了。”   “……”   李贡延还沉浸在余韵里,身体喧嚣着下一次要进入到更紧致的容纳里,可是,还没缓过劲就眼睁睁地看着林成蹊站起身,走出了卧房,诧异又莫名其妙的。   ……   “这样吧。”   就这样?   ……   余韵渐渐散去,发泄了,却没觉得很舒服。   李贡延走到书房门口,看着电脑前林成蹊认真的神态,薄红退去,眼神清明,哪里还有刚才情动的样子?   ……   刚才的“这样”,只是为了让他不打扰他工作而做的安抚。   安抚……他安抚他?   他今天并不是非要做,只是想哄哄这个小子的。倒变成他安抚他了……   他以为他是谁?   李贡延在客厅的阴影里,默视着林成蹊。   从昨晚开始,这个男人的一切情绪都不在他的掌控里。   出轨被发现,常有的事,他自然不能单恋一枝花,也没必要遮遮掩掩。那些孩子要不就是哭得梨花带雨,要不就是砸东西耍性子不让他碰,嘴里说不生气的也会用沉默告诉他他在生气。为了钱,他们也想要自己的专宠。林成蹊不是为了钱,他要跟他买东西,他还闹别扭。他在“流夜”受辱,是他把他带回了家,送进了医院,他不是活雷锋,他喜欢的是他这个人,所以,对于他出轨这件事,林成蹊应该更生气。   既然生气是必然的,他也就准备好好哄他了。林成蹊嘴里几次的“不生气”他也就当成了在闹别扭。生气时装成不生气的他也见过,但说了不生气以后却又会自己跑到角落里哭得泪眼涟涟,宣告他的委屈。他以为林成蹊就属于这种,可是,他没有哭,他睡着了。   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大半夜的也没多想,兴许是这小子气性小。于是今天就买了个包,当是道歉也当是奖励。   7000的包,这小子“谢谢”是说了几遍,脸上却没看出来有多欢喜。   就是这张脸,看似平静的,让他拿不准猜不出。真是让人讨厌的表情……   心里不爽快,李贡延走回卧房把自己扔到了床上,点了根烟。   ……   人在生气的时候还会呵欠连连睡眼迷蒙?喜欢的人出了轨也无法刺激到他的神经?就是他,小叶那贱货劈腿,他也会动手打人。   林成蹊,你就这么大度?   ……   “我不生气,你有你的自由”,“反正这几天,你也让我很愉快”……   林成蹊,你说你喜欢我?   ……   半晌,房间里一声冷笑。   “贡延?你怎么进来了。”   “我不能进来吗?”他们又不是没在浴室做过。   “我洗完了,马上出去了。”   李贡延拿开林成蹊擦身子的毛巾,一把将他抱起,走出浴室将他放到床上。   和李贡延有一个星期没做了,接下来会发生的激烈情事让林成蹊也悸动起来。   亲吻落在胸膛,伸出舌尖轻舔了一下,带起林成蹊陡然的心跳,再一下。身体的反应是习惯的,此时的渴求也是不自觉的,在林成蹊微微挺起胸膛送上美宴的时候,男人却离开了他的身体。   林成蹊睁开眼睛,李贡延笑着将他拉起,把他压向自己腿间。   “宝贝。”   林成蹊会意,低下头去。   李贡延把手放到脑后枕着,没再碰林成蹊。   只是舔舐他的身体,林成蹊也有快感,雪白腿间的粉红已经成长起来,隐隐有液体渗出。真是不错的身体。李贡延看得仔细。   舔舐到一定的程度,李贡延仍没有帮他扩充后 穴,往日这种贲张的程度应该是想要进入自己身体的状态了,林成蹊转过了脸。   “贡延……”   “嗯?”慵懒的声音,慵懒的神情,“宝贝,继续。”   是想先射在嘴里?于是林成蹊张开嘴再度把李贡延的含进了嘴里。   林成蹊花了很长时间,因为嘴唇酸麻眉毛微微皱起,但仍然很专注,他腿间的伸展也并没有因为无人爱抚而变小。林成蹊看不见李贡延戏谑的表情。   等李贡延终于射了出来,林成蹊吐出白浊后扬起头,两人之间的情事已经很多次了,契合的程度也是非常让双方满意的,林成蹊知道这时候的男人会吻他,然后会进入他的身体。   李贡延看着面前“勾人”的林成蹊,倾身给了一记热吻,而后咬住了林成蹊粉红的耳垂,听着他大声的喘息。视线来到胸前美丽的花,手掌一掠而过,只有拇指擦在了乳 尖上,不出意外地看到林成蹊的身体在颤抖中战栗。抛开了雪白上最美丽的地方,手指一路向下行去,腰线、臀线,以及大腿的曲线,走到哪里,颤抖都伴着呻吟。   手指滑过大腿根部,林成蹊腿间的挺翘变得更加笔直,从铃 口流出的液体沾湿了整跟粉红。   李贡延沉着眼,掰开林成蹊的臀瓣,粉红的褶皱正一收一缩。用指尖按揉上去,前面就自己弹跳起来。   李贡延看着林成蹊的腿间愈见勃 发肿胀的状态,笑得凉薄。   再撩拨一会儿,只要他插进去,他就会射出来。   小叶都不定有他的天分。   敏感成这样,怪不得你长相平平也让我极为满意。   本来我可以很宠你的……   林成蹊,你不该把我当牛郎。   “贡延……嗯……”林成蹊被李贡延撩拨得受不住了。   “成蹊,很想要我吧?”李贡延看着林成蹊带着乞求的眼神,笑得灿烂。   “嗯……”   “你想要什么,就得自己说出来。我把我的手和宝贝都借给你,你想要我怎么样,我就怎么样。”   “……贡延……”   “成蹊,只能这样哦。”   李贡延的手指在林成蹊的性 器周围徘徊,在白皙身体的各个敏感带点火。   “贡延……”这个男人老是喜欢让他摆出些羞耻的姿势说些羞耻的话,可是那真的让人很害羞啊……   “成蹊,乖,说给我听。”李贡延吻了下林成蹊的唇瓣,“想让我摸你吗?”   林成蹊红着脸点头。   “那就自己说出来。”   “……摸我。”到最后这个男人总要得逞的。   “什么?大声点,我听不到呢。”   “摸我。”   “摸哪里?”   “摸我的……性 器。”他喜欢听,就说给他听吧。   “怎么摸?”   “……请你……握住它,滑动。”   “是这样吗?”   “啊——不不,请……温柔一些。”   “这样?”   “……嗯……不……请再……用力一点。”   “你这样说很矛盾啊……”李贡延说着却还用另一只手在林成蹊的后 穴处轻轻揉按着打圈,把指头插了点进去却又抽出来。   瘙痒从深埋的体内一直蔓延开来,那种钻心的痒让林成蹊颤抖不已。林成蹊想要,却又想推开李贡延撩拨的手指,手刚放下去就被李贡延拍开。   “谁允许你自己来的?”   “贡延,我……”林成蹊喘着粗气,“你……”   “我怎么样?想要就要说。”   “请你……进来……”   “进到哪里?”   “……我的身体里。”   “怎么进去?”   “……”   “嗯?”   “……插进去。”   “宝贝,你连起来再说一遍,我记性不好呢。”   “贡延!”他都说出这种话了,他还不满足。   “成蹊,快说。”   “……请你……插进我的身体里。”   “再说一遍。”   “请你插进我的身体里。”   李贡延呵呵笑出了声,拿开了抚慰的手开始拍巴掌了。   “林成蹊,你真的很淫 荡。一个大学老师,竟然可以说出这种话来。”   李贡延的话一出,林成蹊的热情被浇了个透心凉。平时让他做些羞耻的事就算了,今天这话戳着他的心了。   “李贡延,我有点不舒服。”难堪地合拢双腿,林成蹊没了做 爱的心情。   “怎么,不爱听?我说的是事实。”   男人冰冷的语气让林成蹊不解,抬起头,男人正抱着双臂一脸戏谑轻佻的神情,眼睛里的凉薄让人心惊。   他这是怎么了?   ……   没理林成蹊的仲怔,李贡延继续嘲讽。   “林成蹊,我以前的那些小情人,没有一个有你这样淫 荡的身体。你要是去做MB,一定会红。”   闭上眼睛,林成蹊觉得他就快要停止呼吸。MB……   这个男人,实在太过分了!   “李贡延,你到底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   林成蹊皱眉,他为什么这么羞辱他?   ……   莫非,是在跟他分手?   ……   似乎这场情 事,从一开始,就只是为了羞辱他……   他真是反应迟钝,被他逗弄到这一步才发现……   这些天在外面鬼混,又看上哪个男孩了吧。   男人的手抚上了林成蹊的皮肤,林成蹊觉得那触感像蛇的信子,不寒而栗。挥手拍开这恶心的感觉,林成蹊下床到衣柜拿衣服。想扔了我就直说,我也不会缠着你,非得说出那种话刺伤我?李贡延,你欺人太甚……   “穿什么衣服呀?你不是要男人吗?”   林成蹊的大脑忽视了李贡延的话,只想快点把衣服穿好离开这里。   不对,这是他的家。   “李贡延,你走吧。”   李贡延挑眉,傲然的身躯岿然不动。   “走?你舍得吗?”   “把你的东西整理一下,今天就搬走吧。”   他们可以结束了。   又是这样,面无表情,连声音都是平淡的!你不觉得羞耻,起码也应该生气吧?   搬走?你会想让我搬走?小子,你又玩什么把戏?少给我来这一套!   “林成蹊,能把我带回来,你很高兴吧?就你这样的,找我这样的男人不大容易。”李贡延讥诮。   还没说够?林成蹊不准备再配合他,想了想拿了套运动服出来,出去跑会儿步回来也许他就已经走了。   “穿什么衣服!”李贡延受不了这小子忽视他,把林成蹊手上的衣服抓过来扔在了地上再一把把人给按到了衣柜上。李贡延用的力气有些大,林成蹊的背撞在门上“砰”的一响,但他不想理这个男人,低头不看他。   李贡延越靠越近,鼻息喷在林成蹊的脸上。   “林成蹊,你把我当牛郎用,用得还舒服吧?”   惊雷一声,林成蹊瞪大了眼。   他怎么知道他把他当牛郎?   “怎么,被我猜对了?我堂堂皇朝娱乐的董事长,被你当牛郎……你说,你该付我多少钱呢?就打一天开一瓶MARTELL GOLD,8800一瓶,我来了有一百多天了,就算100天,88万。你准备怎么付给我?”   “……”   “付不出?付不出你也敢把我当牛郎?”   林成蹊默然。   “啊——”李贡延捏住了林成蹊的下巴。   “说话啊!”李贡延怒吼。   他能说什么呢?他的确是把他当牛郎看了……怎么敢?那他能怎么办?   没什么要说的,也没什么心情说,林成蹊还是转开了眼。   果然就是这样,这小子连否认都没有。   他喜欢他,不是为了他的钱,不会跟别人走,不会耍心眼?   ……   林成蹊,你演得真好,连我都被你骗了……   李贡延盯着林成蹊的眼透着寒光,胸膛起伏得剧烈。   你和他们有什么区别,大学讲师又怎么样?我李贡延,不是你能玩的。   宠着你?玩具你都不配,你就只是个容器而已!   李贡延拽住林成蹊的手,把他往床上拖去。   “干什么!”林成蹊想抽回手却被李贡延抓得死紧。   李贡延按着林成蹊的背,踩了一下他的腿弯让他趴跪在床沿。   “干什么你!”   李贡延用的力气非常大,林成蹊开始惊慌起来,他想转过身体,可李贡延一直把他往床里按,腿也压在他的腰上,他反折着他的手,把他刚穿上的衣服脱到手肘处困住了他的手腕。   “李贡延?”男人在脱他的裤子,这种时候,哪还有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李贡延!”   挣不开身体,男人掐住了他的腰。   “啊——”   撕裂般的疼痛让林成蹊脸色惨白,喘息着想让疼痛缓解下来,男人却丝毫没给这个时间,深埋在体内的凶器随即便在干涩的甬 道里粗暴地抽动起来,林成蹊疼得张不开嘴,咬紧了牙关忍住这股凌迟般的疼痛。没一会儿,汗水就湿润了身体。   这是李贡延头一次没给林成蹊润滑就强硬地冲了进去,林成蹊脸上的痛苦表情李贡延看到了,回馈给他的是刻意残忍的有力撞击。   “林成蹊,我,你玩不起。”   压着他的腰,一次比一次,更深的闯入他的体内,丝毫不带怜惜。   疼痛耗去了林成蹊所有的抑制力,可伤感却还是漫了一身,没想到,他们两个人,竟然是以这种方式结束的……   林成蹊闭着眼睛,因为李贡延撞击的力度太大,他的脸在床单上摩擦,嫌他太靠上了,男人会捉紧他的腰把他猛地往下拉,连同着男人顶上来的力道。   “啊……疼……”这个男人,可会有一丝一毫怜惜他?   “疼?就是要你疼,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林成蹊哆嗦着,不再言语。   体内的抽动越来越快,林成蹊期待着那一刻的来临,快结束了,快了……   终于感觉到男人的抽搐,林成蹊才松了牙关,吐了口气。   “你以为,一次就结束了?”慵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又不是第一次被我玩,怎么还这么不清醒。”   李贡延搂住林成蹊的腰把他反转过来,牵动□蔓延上来的疼痛让林成蹊喘气。   灯光下,被反剪绑缚着的林成蹊白得没有温度,凌乱的发搭在前额,贴上脸颊,表情苍茫,全身都在微微颤抖。   真是可怜得……让人怜爱……   李贡延冷笑一声,俯下身去咬上两片苍白的唇,想让它在苍白的脸颊上如蔻丹美艳,舌尖却只尝到咸涩的滋味。   盯着林成蹊阖上的眼,有水花积聚然后顺着眼角滑落进头发里。   李贡延放软身体压在林成蹊的肚子上,伸手在眼角抹了一把。   “哭了?”   林成蹊沉默地别开脸。   “怎么,你平时不是很喜欢吗?”   “……啊——”   李贡延捞起了林成蹊的腿,再度顶了进去,林成蹊痛呼一声,咬住了嘴唇。   “你有什么好哭的?你能玩我我不能玩你?”   不再理会林成蹊疼痛的呻吟,李贡延开始专心使用他定义的容器,只是,没一会儿,他习惯性地抚上了林成蹊腿间的器物,疲软而没有热度,有些诧异地向下看去,李贡延顿住了律 动的身体。   “……怎么流血了?”后 庭处红白混杂,有些流到了大腿上,现在因为折起来开始回流。把自己从林成蹊的身体里抽出来,带出的粘液在穴口和它之间拉出的一条线随着红艳的内壁里流出一摊红白之物后断开,床单上的红迹也越染越开。   看着腿间的的伤势,又看看林成蹊脸上的泪痕,李贡延撇撇嘴,没好气地把绑缚林成蹊的衣服解了下来。   “你干什么?”刚解了这小子的束缚,这个受伤的人颤巍巍地下了床。   林成蹊的手臂和身体都已麻木,但他硬挣着让自己挪下了床。对于李贡延的询问他也听不见,颤抖着腿一步步往浴室挪,李贡延上去扶他林成蹊却摆了摆手。   看见林成蹊漠然的表情,李贡延想发怒又忍了下来。你就逞强,等下摔了别怪他。   浴室里的水声响起,李贡延坐在床上抽烟,想了下到书房拿了药箱过来。   林成蹊站在淋浴下让水冲着自己的身体,低下头,看见白色的地砖上被稀释成金红的血液慢慢变淡,蜿蜒着流进下水道,眨眨眼,热水顺着头顶流到他的眼睛里,让他再看不清。   *** ***   怎么还不出来?都半个多小时了!李贡延坐在床上都抽了几根烟了。   这小子不是晕了吧?怎么那么弱,都进去过那么多次了还会流血。   “成蹊?林成蹊?你洗完了没有?林成蹊!”   不想出去……可是男人开始撞门了……   再坚持一会儿,还有一会儿,就可以结束了。吸了口气,早已站在门口林成蹊拉开了浴室的门。   眼睛这么红,在里面又哭了的?   “真这么疼?我把药箱拿过来了,你看看什么药可以擦,没有的话我们上医院。”   林成蹊兀自挪到衣柜穿衣服,李贡延跟在旁边。   “你穿什么衣服,先让我看看伤。”   林成蹊拦住了李贡延伸过来的手,轻轻靠到柜门上。   “李贡延,这伤你不用管了,是我痴心妄想,我活该受罪。”   “你知道就好。”   “你是今天晚上搬走吗?如果行李什么的不方便,你明天白天来拿也行。”   “你什么意思?”   “这不是你的意思吗?”林成蹊叹息,管他什么意思,他没精力去想,“你这么讨厌我,当然不会留下来。你走吧,我不会缠着你。”   “……林成蹊,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再闹别扭我不介意再给你点惩罚,你自己考虑考虑受不受得了。”   “……”   不再言语,林成蹊蹒跚地走到床沿,脏了的乱了的他通通不想管了,直接趴到了床上闭上了眼睛。   李贡延盯着这个兀自去睡觉的男人,一股子怒气又冲了上来,人他不能打就使劲捶了下柜子。   你不擦药,我也懒得管你。   扔了床毯子到林成蹊身上,李贡延换了衣服出去了。   第七章 错过的花开(一)   “贡延,想什么呢?”   徐衍觉得今天晚上的李贡延很奇怪,打麻将也打得心不在焉。   “没什么。”   徐衍给旁边陪着的男孩使了个眼色。   “李董。”小手就招呼上李贡延的胸膛了。   “啧,走开。”李贡延一脸不耐烦。   转性了?徐衍笑。   一起打牌的是徐衍的几个朋友,李贡延不想打了但也不好拆台子,夜里三点,打了也4个小时了,扯了个头疼的理由散了。   开了灯,床上的男人还是那个趴伏的姿势,毯子搭在身上露出了雪白的小腿。   掀开毯子,轻轻掰开臀瓣,后 穴红肿着,上面丝丝的血迹渗出的地方应该就是裂口。还好血液凝住了,没往下流。   李贡延去洗了个手,拿出开车去找小久的老板要的专治撕裂的药膏,带了消毒手套,用手指沾了药小心地涂在穴 口上。   “嗯……”林成蹊睡梦里觉得不舒服。   老板说里面也要涂,李贡延手指上虽然沾了药膏,但红肿成这样,他不太敢往里伸。踌躇了下,还是往穴 口中心探了进去。   “嗯——”林成蹊醒了,“李贡延,你!”   “别动,我在给你上药。”   “……”   “明天请假吧。”   他的课题还没做完……只能请假了。   “啊——”   “忍一下,快好了。”林成蹊一叫,李贡延的手也有些抖。这样的事他也没经验,不知道轻重。   “干什么?”擦完了药,李贡延把林成蹊抱了起来,林成蹊皱眉。   “我们到客房去睡,这床上有血。明天我要公司的清洁工过来打扫。”   哪个想跟你一起睡,你怎么还不走啊……   *** ***   “先熬粥给他喝了,再把这里打扫一遍,注意别太多话。”   “好的董事长。”   “成蹊,我先去公司了。”   林成蹊早醒了,没答他,躺在床上发呆。   *** ***   皇朝娱乐会所,顶楼会议室。   “建酒店?现在?”   “对。”   “我不同意。”   “张哥,你为什么不同意?”   “仅凭皇朝的资产,还没有建酒店的实力。”张云清说得平静。   “我们有新伙伴,小侯。”   “贡延,你知道建一家五星级酒店需要多少钱吗?”   “3亿。”   “呵,你要弄不到5亿,怕是难得做好的。”   “我们不需要一开始就5星级嘛,4星级也行啊。”   “对对,4星级也行,要不三星级。”徐衍附和。   “不行,起码4星级。”侯井叶说话了,“低于4星级,我不融资。”   “张哥,虽然有5亿那是更好,但不到3亿,酒店一样可以做起来的,不是要一步登天,求个发展而已。”   张云清看着对面坐着的一排三个人,眼睛变得深沉。   “小侯我先不管,贡延,徐衍,你们两个是铁了心要做酒店?”   “有机会做,为什么不做?”李贡延喝茶。   “哼……”张云清笑了起来,“我们也一起干了这么多年了,你们两个,是真想把我逼走。”   “张哥这说的什么话,大家一起做生意为了公司的发展而已。”你张云清家大业大,我李贡延也想有一番大作为,你觉得风险大,对我却是太难得的机会。   “你们年轻一排的工作能力强,我承认,想干出一番事业,我也能理解,但是,做酒店我不同意,我股份没你们俩多,有意见也是多余的,你们要做,我就撤股。”   “张哥,也不用这样吧。”李贡延倒没想到张云清这么干脆就提到撤股了。   张云清雄厚的资产后盾,李贡延不想舍弃。何况,就皇朝两亿的资产来说,做酒店,并不是那么困难的事情。再说,有银行长期贷款,侯家又是很好的融资伙伴,做生意讲的就是个机遇,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张云清,你年轻的时候怎么起的家?现在倒怕风险了。   要做酒店就撤股……你还真是会唱反调。   “你们不做,我就继续留在这里。你们考虑吧,有答复的时候通知我。”说完张云清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贡延?”徐衍问。   “小侯,你怎么看?”   “……张云清的股份,我买下来。”   *** ***   门锁转动的声音,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床体一陷。   “成蹊?”   裤子被脱了下来。   “嗯,好些了。”   来人下了床走向浴室,沙沙的水声响起。   林成蹊是在李贡延进门的时候闭上眼睛的,他不想面对这个男人,也不知再该怎么面对这个男人。   让他搬走,他说他闹别扭,可是,他想跟他说的话,除了搬走只有搬走。   不管李贡延是厌倦了,还是因为觉得被侮辱了所以对他使用暴力,他们现在都不应该还在同一个房间住着、同一张床上睡着。   脚步声再度靠近,男人靠上床头,点了支烟开始吞吐。打火机响了一次,一根烟的时间后,又响了一次。   林成蹊没有睡着,天热,开着空调的家里门窗紧闭。于是,不抽烟的林成蹊在满室缭绕的烟雾里,忍不住咳嗽了。   “呛着了?”   “……”   李贡延下了床开了窗,让烟雾散出去。   “假请了几天?你这下面明天也不能上班。”   “……”   “成蹊?请了假吗?”男人直接推了推林成蹊的背。   “……请了。”   “嗯。你睡吧,我要想点事。”   李贡延把笔记本拿到了床上。   林成蹊不想和李贡延说话,但经过了昨天那事,又有点怕他发脾气,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太适合和他对立,所以李贡延问他话的时候,对于回不回他的话,心里还有一小番挣扎,问到头上来了,才勉强回了一句。不过李贡延今天显然被另一件事转移了注意力,听到林成蹊说请了假就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李贡延敲击键盘的声音一直响了好久,林成蹊慢慢就睡着了。早上醒来的时候,他枕在李贡延的手臂上,脸贴着男人的胸膛,而李贡延的手搭在他的腰上。是李贡延把他搂进怀里的,还是他自己依偎过去的,他没有记忆。   “成蹊,靳羽说你两天没去学校上班,怎么了?”   “身体有些不舒服。”   “很严重?”   “不……就有些发烧,今天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明天应该可以去学校了。”   “周末老三的婚礼,我明天过去接你好了。”   “这……你从B市直接过去比较方便吧。”   “你忘了,靳羽家和裘可家沾着亲,反正大家都要去,我到C市来,一辆车去就行了,开车过去只一个半小时。”   “……好吧。”   “你好好休息,病怏了的去喝不了酒,你这伴郎可就白当了。再说大家几年没见,单身夜铁定通宵。”   “我没事,你来了看到我一定是健健康康的。”今天在家里走动了下,慢慢走只稍稍有些针刺感,明天应该看不出什么问题。   “那就好。……那我挂了。”   “嗯。”   本来林成蹊这两天很闷的,被一个爱着的人使用了暴力对待,这个人还若无其事地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真是觉得人生失败又憋屈。刚才接到靳禹智的电话,他才总算有了笑容。想到好朋友要结婚了,大家都要见面了,心里高兴。不是还有这么多让自己快乐和在乎的人吗,哪有那么多苦闷,要打起精神来呀。   *** ***   婚礼隆重又感人。不知在哪请的司仪,第一波大肆渲染了男女主人翁的爱情跋涉,述到艰难之处,两位新人泪眼相凝,第二波重点地渲染了父母的养育之恩,把新郎新娘,父亲母亲,还有在座的宾客全都弄得泪眼朦胧。   这个司仪,还真是……有水平……   虽然流着眼泪,也是幸福的,往后,只会更珍惜……如果自己也喜欢的是女人就好了……至少喜欢的,不应该是那样一个男人……真是鬼迷了心窍。   作为伴郎,陪着新郎一路迎娶新娘,然后站在新郎旁边陪着挡酒,结婚时的喜悦和幸福也一股脑地暖住了林成蹊的心头,大伙儿闹呵呵,什么不快乐都暂时抛开了。   相聚的天南海北,在新郎的单身告别夜已经通宵,终于迎娶了妻子的春宵,就留给新人了。闹了洞房,和寝室的哥们告了别,人马各自返程。   “禹智,这两天辛苦你了,酒你挡得最多,替新郎挡,还替我挡,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谁让你酒量没我大,身体又不好,病了还不是得我照顾你,老三结婚呢,我可没时间照顾你。”   林成蹊笑。   “不能明早再走吗?”   “明天走就迟了,早上有会,只能晚上回去了。”   “叭叭”,林成蹊道别的话还没说出来,后面要进小区的车就按起了喇叭。   回头一看,黑色路虎。   林成蹊顿时整个人僵硬了。   然后,车门打开再关上,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成蹊,这是谁呀?”   曾经性感磁哑的声音,林成蹊却觉得此刻如鬼魅。   “跟我介绍下?”   “这是我的大学同学。禹智,这位是李贡延先生。”手心背后一层冷汗。   “邻居?”靳禹智笑问。   林成蹊张大了眼睛看着李贡延,你懂我的意思吗?李贡延,你看懂我的意思了吗?   转过头:“禹智,李先生是我的邻居。”   李贡延,你千万别在这个时候捣乱!   “李先生,幸会。”靳禹智礼貌地笑着向李贡延打招呼。   李贡延只点了个头。   “禹智,不早了,还要赶飞机。”林成蹊催促。   “嗯,对。李先生也要进小区,我挡着他了。”   靳禹智发动汽车:   “成蹊,我走了。”   “嗯。”   车子向前行去,靳禹智却盯着后视镜里站在林成蹊身边的男人。   “竟然是你!”   *** ***   看着靳禹智走远,林成蹊吐出好大口气。   “你为什么要隐瞒我和你的关系?”   “禹智不知道我的性向。”   “禹智?叫得挺亲热的。”   “……我们平时都这么叫的。”   “哼,难分难舍的,看你那个样子,还怕别人猜不出你是同性恋。”   “……”   “同性恋就同性恋,有什么好隐瞒的。”   “……”   “他是直男?”   “嗯。”   “直男也不要紧,你有副不错的身体,可以勾引他试试看,说不定他会喜欢和你上床。”   “……李贡延,禹智是我同学,你别瞎说。”   “瞎说?你有多淫 荡你自己不知道?也是,你自己是看不到的,改天我录给你看看。”   “……”难以呼吸。   才想感谢下他的,完全不必,林成蹊径自往小区里走去。   *** ***   李贡延上楼来的时候,林成蹊坐在沙发上等他。   “李贡延,我想和你谈谈。”   “等会,我先洗澡。”   “……”   “说,什么事。”李贡延从浴室出来,头发是湿的,水迹一路蜿蜒。   “我希望你能从这里搬出去。”   李贡延停下了擦头发的动作,瞟了林成蹊一眼,随手把毛巾扔到沙发上。   “你总找不愉快是吧?”   林成蹊默然,起身到厨房泡了两杯茶端出来。   “李贡延,别把它当胡闹,我也绝没有闹别扭。我是很认真在和你谈这件事的,也希望你心平气和地接受我的建议。”   李贡延靠在沙发上交叉了双臂。   “如果我说不呢?”   “你为什么不愿意搬走呢?”林成蹊看着李贡延的眼睛。   他为什么不愿意搬走?……   “我为什么要让你如意?”李贡延瞪视林成蹊。   林成蹊低下头叹了口气。   “李贡延,你看,你都这么讨厌我了。每天看着我,不难受吗?”   “我每天看着你难受的样子,我就不难受了。”   “……”   “李贡延,你就这么恨我?”   “谁要你敢把我当牛郎。”   “你就是纠结这件事情,觉得我伤了你的自尊。又不是我想了你就真成牛郎了,即使你觉得我太过于侮辱你,你也惩罚过我了,还不够?”   “不够。”   “李贡延,你玩我还玩得少吗?你在床上的那些花样,把我当玩偶肆意摆弄,只不过不答应让你给我买衣服,你就用那样残酷的手段对待我。我也是有尊严的人,可是因为是你,所以选择了原谅你。但是,我没有对你做过任何恶意的举动,只是在思想里把你想象成牛郎你就生气到对我使用暴力。你对我做了那样的事,强 奸……”林成蹊吸了一口气,“你还嫌惩罚不够?”   “你的尊严?哼……”李贡延不屑地看向了别处。   “我的尊严和你的尊严不能比是吗……在你面前,我也早就没有尊严了……”   林成蹊的声音很轻,李贡延转过头,对面的人一脸苍茫的样子让他心里觉得更加不舒服起来。   “我想什么时候搬就什么时候搬,你啰嗦个什么劲儿!洗澡睡觉去!本来这几天就事多,少他妈给我没事找事。”   站起身,李贡延朝卧房走去。   “李贡延!你到底要怎么样才愿意搬出去?”林成蹊不想再等下去了。   “我刚才说的话你都当耳边风了?”李贡延一个回转,揪着林成蹊的衣领,把他摔到了墙上,然后整个人压了上去。   *** ***   “林成蹊,我跟你说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怎么老惹我生气?”李贡延把林成蹊抵在墙壁上,阴冷的表情让人不寒而栗。   “李贡延,我也忍不下去了……你走吧你走吧你走吧!”林成蹊再没有畏惧,他喊叫着用手捶在李贡延的肩膀上,只是他的脸上也再不是面无表情,浓浓的哀伤化不去,“我真的不想再和你住在一起,我不想再看见你了……求你,你搬走吧……”   “发什么疯!”李贡延抓住了林成蹊的手把他压得更紧,“你还敢说!”   “李贡延,我们是恋人是夫妻还是兄弟?我和你不过是屋主和房客的关系,再多一点,也就是临时的性 伴侣,床伴而已,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敢不敢的?我以前容忍着你的任性,那是因为我喜欢你,但是现在,我不喜欢你了,我也忍不下去了。”   “你喜欢我?你敢跟我说你喜欢我?”   “我要是不喜欢你,不会捡你回来,那晚,我本来是和费哲回去的,可是,我推了他,带回了你。”   “费哲?……林成蹊,你敢骗我!”   “我的确骗了你,因为你多心,你任性。我和费哲本就没有什么,但你要是追究起来,我可能会很难过,你动不动就喜欢惩罚我,我受不了。”   “这么说,你骗我倒是我的责任了?”李贡延揪着林成蹊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然后在下一秒把他摔到了地上。林成蹊,你还真是会编派,你喜欢我,说得多动人多委屈,我找了别的男孩你都一点不在意,你还敢骗我?   林成蹊躺在地上蜷缩着身体,眼睛里有泪水流出来。   “李贡延,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温柔的人,不管你怎样花心,你的举止都可以像个绅士那样优雅,可是,你看你现在,哪里还有一点优雅的气度?动不动就使用暴力。这太不像你了……你真的不应该和我在一起。”   优雅?绅士?李贡延怔住了……以前的他的确是那样的,在小叶之前,他都没有为难过他包养的男孩,何况是动手打他们,他也讨厌用暴力来解决问题……他这是怎么了,这的确不像他自己……   可是,那又怎么样!还不都是因为你们这些朝三暮四的贱货!   怎么他李贡延遇到的,都是这么些东西……   李贡延走过去,蹲在地上盯着林成蹊被泪水染湿的眼睛,这哭泣的脸,真够丑的。   “林成蹊,你还以为你是什么天仙,我还求着你巴着你?本来你乖乖的,我还可以宠你一段时间,但是你这样闹,我也没那个心情了。”   站起身,李贡延径自换了衣服,抽出张支票填了个数。   “使用你身体的酬劳。”   随手塞进林成蹊敞开的西服前襟。   没再看地上的人一眼,李贡延提着电脑走了出去,留给林成蹊的是一声哐锵的门响和满室的安宁,空寂里,有低低的啜泣。   *** ***   第二天,林成蹊把李贡延所有的物品打包要快递公司送到了皇朝,连同那张50万的支票。   (上部完)   楔子+第一章 秋夜劫(一)   楔子   “上车的乘客请站稳扶好,下一站,锦辉国际酒店。”   听着清和的女声,林成蹊睁了下眼睛,重又闭目养神。下午没课,和一家广告公司约好了参加新广告策划会议,关于古典文化方面需要咨询他的意见。会议开了两个小时,初步方案定了下来,下次会议时再通知他。   “锦辉国际酒店到了,请要下车的乘客带好您的随身物品……”   车子停下来等待上下乘客,林成蹊侧头看向了窗外,视线在那栋光华流转的建筑上过了一个来回。锦辉国际酒店,白金五星级纯商务酒店。这样高的等级,在C市也是第一家,老板是B市的大财团,广告做得铺天盖地。隔得远,却仍然能看到绚丽的横幅和锦簇的花团,还有进出的高级车辆,林成蹊回忆了下,好像剪彩开业的时间就是今天早上。   酒店原本是皇朝娱乐公司开发的四星级商务酒店,开工3个月做到16层却因为债务问题停了工,一个月后皇朝的资产被查封,开年后所有资产被拍卖。这里原本是皇朝演艺厅的所在地,这条道路也和皇朝同名,只是现在都已改名换姓。   那么大的公司,说倒就倒了。   距离皇朝破产仅一年多的时间,买下了皇朝资产的锦辉国际就在C市立了这么一栋豪华的酒店起来。   世事无常,富贵在天。   李贡延,你……   该下车了,林成蹊收回思绪,拎好自己的公事包向中门走去。   第一章 秋夜劫(一)   (阅读指南:请转换思绪从楔子里跳出来,情节直接接上卷最后一章)   “由皇朝娱乐公司投资的皇朝酒店今晨10时举行开工庆典,市长×××会亲自到场为皇朝酒店剪彩……”   现场军乐队演奏迎宾交响曲,交替进行,主持人的声音听得有些模糊,视频继续播放,画外音接了上去。   彩虹门,大幅庆祝标语,礼花彩带,红毯舞台,舞狮助庆,敲锣打鼓,真是热闹非凡。   镜头切换,庆典致辞时间,市领导、区领导、贵宾、嘉宾以及开发商代表陆续登台致辞,市长和开发商给的画面时间长点,其他一晃而过。   李贡延亲手给奠基石洒土,人似乎是瘦了些,不过,意气风发。   想要把一个人彻底从记忆里拔除,其实是不可能的。特别是被谁爱过或者爱过谁,是大脑里最纯粹的记忆,即使不去想它,它也会始终保留在大脑的“边缘系统”里。   李贡延离开三个月了,不再刻意回避,看见他也没什么反应,也许,这已经是忘记的最高境界。   这个关于皇朝的新闻结束,下一个新闻开始,林成蹊的思绪也随着时事变换。   窗户上“啪啪”响,那是风打在上面的声音,天凉了,风也起得大了。林成蹊走进房间,窗帘迎面将他包裹。   好冷。从窗户灌进来的风让林成蹊打了个寒颤。   深秋了。   早些睡吧。   检查了家里各处的开关,林成蹊拿了本诗集上了床。   床头灯暖暖的光照在林成蹊的侧脸上,和诗集的白纸一样,反射出莹润的光。   随手翻开一页:   一阵声响转上了阶沿   (我正挨近着梦乡边;)   这回准是她的脚步了,我想——   在这深夜!   一声剥啄在我的窗上   (我正紧靠着睡乡旁;)   这准是她来闹着玩——你看,   我偏不张望!   一个声息贴近我的床,   我说(一半是睡梦,一半是迷惘:)——   “你总不能明白我,你又何苦   多叫我心伤!”   一个谓息在我的枕边,   (我已在梦乡里留恋;)   “我负了你!”你说——你的热泪   烫着我的脸!   这音响恼着我的梦魂   (落叶在庭前舞,一阵,又一阵;)   梦完了,呵,回复清醒;恼人的——   却只是秋声!   追念逝去了的爱情,已经到了痴迷的地步,所有声色都以为是她来了,落叶声都以为是她的脚步……徐志摩,真是痴情的人啊……   林成蹊笑了笑,合上了诗集,关了灯,躺下了。   “喀拉”,哒、哒、哒……   林成蹊浅眠,一个人住,总是警醒。家里有声响,冰箱发出的,窗户发出的,还有些什么电器也会偶尔发出些声音,他习惯了。即使听到了醒了,也朦胧着再睡过去。但是,今天,是陌生的,缓缓靠近的,脚步声?   谁!   林成蹊翻了个身想打开灯,黑暗中被人抓住了手,下一秒,连嘴也给捂住了。   小偷?   来人骑到林成蹊的身上,在林成蹊紧张得没有章法的挣扎中很快绑了他的手,带着刚从外面进来的冰凉。   “钱包在书房。”林成蹊主动给出提示。   这是个男人,满身酒气且身型高大的男人。手被绑住,对于醉酒的匪徒,反击的机会有几层……如果是劫财,让他拿去等会再报警,犯不上博命。   男人似乎没听到林成蹊说什么,也不作声,把被子掀到地上就开始脱林成蹊的裤子,没有月亮的黑夜里伸手不见五指,林成蹊只能听见男人粗重的呼吸,那么清晰。   “……李贡延?李贡延!”林成蹊惊慌了,“你干什么!你快放开我!走开你……放手!”   不理会挣扎的人如何叫唤,来人使劲分开林成蹊想要合拢的双腿将身体挤进去,随着一罐冰凉的膏状物被挤入后 穴,巨大而硬挺的凶器就捣进了林成蹊的身体里。   一声叹息。男人的,满足的。   “李贡延……你……”林成蹊吃痛,惊慌,耻辱,也莫名其妙。   “嗯……呼——”   李贡延抽动了下身体,沙哑着喉咙,深深地喘息。   “李贡延,你不能这样,你放开,啊——你出去!李贡延——”   黑暗里,林成蹊看不见李贡延的表情,手被绑得死紧,用了全力也挣脱不出。他蹬着腿,不想让男人如意,可男人抓着蹬动的两条腿使力压在他的头侧,除了肩背,腰胯都处于腾空的状态,男人一直没说话,任凭林成蹊怎样喊叫,只是扣着林成蹊的腰推送着自己。   外面的狂风呼啸着拍打着窗户,林成蹊的喊叫被淹没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   “嗯啊——”一波热流射到林成蹊的肚子里,“好舒服……”   男人放松了身体压着林成蹊,头上的汗水濡湿了林成蹊的脸颊。   “成蹊,还是你最棒。”   “混蛋,你这是私闯……唔——”   控诉还没说出口就被封住了嘴,亲吻热烈而霸道,舌头在口腔里搅动吮吸,林成蹊觉得舌根发麻,恼怒地寻了个机会阖上了牙齿,李贡延警觉地捏住了林成蹊的下颚,但舌尖还是被咬了一口,流了血。   “几个月不见,你就变野猫了?”带着危险地嘶哑的低吟,埋在林成蹊体内的事物再度动了起来,与此同时,李贡延的手抚上了林成蹊的下 体。   “把手拿开,别碰我!”手被绑着,身体被钳制,可他不想放弃反抗,他不想这个男人再得逞,不想和这个男人再有任何的关系。   可是……   黑暗里,林成蹊仍然看不清李贡延的脸,代替男人情绪的,除了一次比一次有力的撞击,还有一次又一次灵动地撩拨。   到了下半夜,不管是挣扎喊叫还是求饶,林成蹊都再没力气,空气里,只有后 穴里不断进出发出的湿腻水声以及男人快意的呻吟。兽化的身体,是强壮而持久的。   第一章 秋夜劫(二)   眉毛不浓不淡,单眼皮,鼻梁不高,薄薄的嘴唇颜色很淡,苍白的皮肤,瘦弱的人。   这张平凡的脸哪有一点可看的?面无表情的时候只会惹人生气,哭的时候就更丑了。这么不起眼的男人,他怎么就想要他呢?   李贡延撑着一只手侧躺在床上看着不知是晕了还是睡着了的林成蹊。   人长得不怎么样,个性更是糟糕。把他当牛郎似的捡回来,玩够了哭着喊着让他走,绝情不说,哪个善变的也不如他。他还以为这小子是真的喜欢他这个人的……   妈的!   李贡延想着就生气,在林成蹊的肩膀上啃了一口,一个牙印。   真晕了?眉头都不皱的。   皮肤真是白啊,连点血色都没有,不过,也没有痣啊斑的,摸上去滑溜溜。李贡延把手里的烟叼在嘴上,伸手抚摸上被子下林成蹊的身体,摸着真舒服。也就这么点好了吧。昨晚上他一碰他他就知道是自己,这点倒是很让人满意。   李贡延坐起来靠上床头,把抽完的烟扔进烟缸,重又点了一支。   为了筹备酒店的事,他从这里搬走了也没怎么着家,这里那里的谈着,这个部门那个局长的请着,好在侯家也有些门路,虽然应酬多但事情都还顺利。忙就忙吧,偏偏这小子的脸还在眼前晃,以为是生理需要,找了几个男孩可怎么的都觉得不对劲,倒是想着这小子的身体时,喉咙发干身体发燥。   想抱这小子,但他李贡延哪里有吃回头草的时候?何况是这小子赶他走的。   想着那天他哭着喊着赶他走的样子,李贡延又来了气。   头天赶他走了吧,第二天就把他放这儿的东西扔他公司里了,就这么迫不及待?   李贡延想到了什么,下床打开衣柜看了看,又跑到别的房间去转了一圈,回来继续歪到床上。   没看到他给他买的衣服,但也没有其他男人的痕迹。   李贡延摸了摸他肚子上林成蹊射的东西。挺浓的。   小子,还没找到人吧。   昨晚上庆功后,他整个人兴奋又焦躁,他知道他想要什么,开着车就跑这小子家来了。然后,舒服了。   这身体有什么好的?李贡延掀了被子把林成蹊的腿抬起来,穴 口上全是白浊,黏腻地还在往外冒,那都是他的东西,李贡延觉得口干。   起反应了,怎么像个嫩头青!本来回头来找这小子就够让他郁闷的了。   盯着林成蹊没有防备的后 穴,李贡延还是放下了他的腿,昨晚上做得多了点,肿了,要是再进去,这小子醒了又要哭的。本来就丑,还哭……   来日方长。   *** ***   “喂,C大教务处?”快12点了,这小子还不醒,李贡延翻了林成蹊的手机出来,在名片夹里找到了“教务处”直接拨了过去,“林成蹊生病了,请一天假。”   “这……今天他有个演讲啊,在文学院礼堂。林老师下午能来吗?这个演讲很重要,媒体都要来采访。”   “他不……”   李贡延手里的电话被林成蹊抢了过去。   “喂,徐老师?我下午一定去。”他醒了有一会儿了,就是睁不开眼,听到这斯给他请假,捏紧拳头睁开的眼睛。   “林老师,怎么昨天人好好的,今天就病了呢,能坚持吗?一定得来啊。”   “嗯,下午一定来。”林成蹊拿着电话的手都在抖,咬牙把话说得清晰。   “那就好那就好,下午千万别迟到。”   “好。”   挂了电话,林成蹊怒视着李贡延,他愤怒到了极点。   “这是什么表情?昨晚上可没让你流血,我是激动了点,后来不是也让你快活了,射了那么多。”   深吸口气,林成蹊推开他的搂抱想要下床去。   李贡延可不会让他如意,拉过来结结实实给了一个吻,抬起头,林成蹊脸上满是厌恶的表情。   “干什么,别给我摆脸啊。乖乖的,我好像挺喜欢你的。”既然看上了你,就别不识抬举。   “……”   李贡延看着这呆怔的脸,又亲了上去。   “嗯……”这手又伸进了自己的体内,林成蹊皱了眉,一把推开了,只不过下了床就摔地上了。   “看吧,找不自在,受罪的还是你自己。看你醒不了帮你请假,你非要去,要是晕了送医院,一诊断说是纵欲,肾虚,到时候丢脸的也是你。”   “……”   “李贡延,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现在不又有了。”   林成蹊摇头:“我不想和你做 爱。   “撒什么谎,射的时候你没这么说。”   “我怎么没说,我说了不要了!”   “你硬成那样说不要,有说服力吗?”   “……你……”挫败。   李贡延扒拉着肚子和胸前半干的已干的白浊,“你也憋了很长时间吧。偶尔能像这样和我做做不是很好。之前你把我当牛郎的事我不跟你计较了,以后还是跟着我吧。”   “我不要。”   你不要?由不得你。   李贡延下了床绕到林成蹊身边:“下午的演讲是几点?现在12点半了,迟到了不要紧吗?”   “……”   等林成蹊洗完澡出来,李贡延已经在客卫淋了浴,衣服也穿齐整了,桌子上是他叫的外卖。   体力不支,为了下午的演讲,林成蹊没空再计较,吃了一大碗饭。   *** ***   “你怎么不用我给你买的包?”   “……”   “我给你买的那些衣服呢?”   “……”   “没关系,我会再给你买的。”   “……”   路虎到了C大校门口。   林成蹊推不开车门。   “晚上我不过去了,有事,过几天再联系你。”   “……唔——”   李贡延忍了半天了,这次直接把人揪过来就咬着两片紧闭的薄唇一阵蹂躏。   “好好跟我说话!”   “……”   “我不介意在校门口和你来次车 震。”   “……”林成蹊抬起了眼,直视着李贡延的眼睛,一眨不眨。   对视,静默。   平淡地直视,林成蹊很少这么看着他,李贡延不喜欢这种眼神。   “看什么?”心里又烦躁起来。   “开门,我要迟到了。”声音不大,有些沙哑。   李贡延不想开,他心里不舒服。他要他好好说话,他不是想听林成蹊说这些。   盯着林成蹊呆板的脸,平淡的眼,心里生气,却没了兴致,放了人开了车门锁。   林成蹊拎着自己的包下了路虎,有些步伐不稳地进了学校。李贡延一路看着,最后扔了个白眼,开车去了工地。   ……11月15日更新的分割线……   他为什么会回来找他呢……   李贡延这几天晚上的确没来,林成蹊坐在沙发上,思考男人荒唐的行为动机。   “我好像挺喜欢你的”……   林成蹊并不想给自己幻想。也许,少爷是觉得他赶他走那件事过了三个月他也还是在意……   ……   把门锁换掉?   ……要是他在走廊上吵闹,邻居……这个男人不要脸,他可还得住下去……   那么搬走吧。   ……他知道自己在哪工作。   换个地方工作?   ……   为着这么一个人,有必要这么折腾自己吗?出去旅行倒是可以,可也不能说走就走,学校也不是他家开的。   ……   没完没了。   ……   也不是今天才知道这个男人的可恶。林成蹊,你自己找上的劫数,自己就得应承。   外面的树叶被秋风吹得沙沙、沙沙,刮上人心。   *** ***   “费哲?”来电显示上有他的名字。   “林成蹊,到‘流夜’来一下,坐计程车,尽快。”   “怎么了?”   “把靳羽带回去!”   男孩的头发不长,但很柔顺,刘海斜斜搭在脸上,遮住了右边的眼睛。左边露出的琉璃,画着黑色烟熏妆,水漾漾地在暗红的灯光下流转,勾勒出杏仁似的水波领域。灯光不亮,男孩微微扬起的头露出了秀美的轮廓。尽管穿着高筒靴,但白皙美妙的腿部曲线,还是从短裤与靴子的空档处露了出来,简单的黑色短夹克已经被男孩脱下随手扔到了台子一边,细白的手臂划了一个好看的弧度,仿佛划在人的心上。他很瘦,但极为匀称,很白,但莹润有光泽。他随着音乐在台上舞动,身子柔软却又慵倦,散发着颓然地妩媚之气,挺翘的臀部和细瘦的腰肢胶着着男人们的目光,他们鼓掌,喝彩,饥渴难耐。   男孩舞得随性,眼神懒散地瞟着黑暗里坐着的某个人,可是……贝齿不甘地咬了下染了朱色的唇,嘴角一扬,男孩白玉的手指撩起了紧身的黑色T恤,随着衣服一点点地被拉高,里面黑色的丝网也一点点显出姿体。   T恤被脱了下来,男孩颈项上的银色链子荡在胸膛上,一道银光,在黑色丝网里隐约藏匿的红色缨果中央。   站在台下的男人伸长了手想摸到男孩的身体,更是有男人已经从另一侧的楼梯上去,想要更接近这撩人的猫。   “下来。”林成蹊好不容易挤进了人群。   男孩看到眼前的来人,顿住了身型,但随即睁大眼看向了黑暗里的某处,带着控诉的愤怒的光。   还是败下阵来,靳羽把扔了的紧身T恤和外套捡起来,推开旁边试图抚摸他的男人,走下台去。   “你谁呀?”   有人不满意了。   “我是他哥。”   “……”   “把衣服穿上。”林成蹊看见台上的靳羽时,真是太惊讶了,他从不知靳羽这么大胆。   靳羽没做声,在周围火热的视线里把衣服重新穿上。   “回去吧。”牵着靳羽的手,林成蹊带着他往外走。   “等等。”   靳羽穿过人群走到他一直看着的黑暗角落,定定地站了一会儿,从桌子上拿起一杯酒,一下就给泼到了黑暗里那人的身上。   “干什么你!”   林成蹊赶紧走过去。   费哲正拉着一个想冲上去打靳羽的男人。   “小猫,你够闹腾的,打断别人亲热,不仅不可爱,也很没礼貌。这次就算了。”   费哲拿着纸巾把身上脸上的酒擦干净。   “宝贝,别生他气,他还小。”   说完搂着那个男人,当着靳羽的面再度热吻了起来。   林成蹊皱眉。这是……   “走吧。”   拉着僵硬的靳羽,两人出了“流夜”。   *** ***   “给。”   靳羽的脸上两道泪痕,沾了黑色眼影的。林成蹊递了张纸巾给靳羽,心疼。   “学校里关门了,今天到我家去睡吧。”   领着沉默哭泣的孩子,上了计程车。   “睡吧。”林成蹊把床给孩子铺好了,这孩子心里难受,他不想询问他什么。   “成蹊哥,我喜欢费哲。”   “……”今天那情形,他也猜到了。   “你会责备我吧,我喜欢一个男人。”   “……喜欢一个人,是很美好的感情。”   “我知道喜欢男人是不对的,我不能跟朋友说,也不能跟爸爸妈妈说,可是,我喜欢上他了。”   这种禁断的感情一个人憋在心里有多难受,林成蹊从知道自己的性向就开始承受了。   “成蹊哥,你会嫌弃我吗?”   林成蹊摇头:“靳羽,如果,我喜欢了一个男人,你会嫌弃我吗?”   “……不会。”   “所以,我也不会嫌弃你。只是,不管你喜欢了哪一个男人,也不该像今天晚上这样糟蹋自己。”   “我,我想看看他心不心疼!”忍不住,洗干净了的清亮的瞳孔里,泪水再度流了下来,“成蹊哥,为什么他不喜欢我呢?是我不漂亮还是有哪里不好吗,我都跟他说了他不喜欢的地方我会改,他还是说不要我。他明知道我喜欢他,还在我面前和另一个男人接吻……”   林成蹊用手指轻轻擦去了靳羽的泪水,伸手抚摸他的头发。   “以后别去了,那地方很危险的。他不心疼,你爸妈会心疼啊,还有我和你禹智哥也会心疼。”   “成蹊哥,要是费哲也能像你一样温柔地对我就好了……”   “……”他得找费哲谈谈了。   第二章 情人的尺度(一)   “靳羽,好像很喜欢你。”   林成蹊约了费哲,两人现在坐在一清吧里。   “不是他,你也不会请我喝酒吧。”   费哲笑。   “靳羽是个好孩子。”感情的事,林成蹊不好插手,但靳羽还是个孩子,发现自己喜欢男人也没多长时间,林成蹊想保护他。   “好孩子……的确是的。”费哲看着酒杯。   “你对他……”   “我是他的上司,如果他毕业后愿意继续留在我的编辑部,我会一直是他的上司。”   “……”   “你……为什么不喜欢靳羽?”   “林成蹊,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   “靳羽是你的学生,又是你好朋友的弟弟,你以后也多教育下他,别让他像昨天那么胡来。”   “……你是他的上司,你也可以教育他的。”   费哲看了林成蹊一眼,颇有意味。   “他本不是同性恋,以前也交过女朋友。过段时间找到新的恋情也就好了的。”   “你……还是关心他的吧。”   “他是个好孩子啊,我们编辑部里的员工都很关心他。”   “……”   “费哲,别让靳羽太难过……”   费哲但笑不语。   “最起码,别在他的面前和别的男人亲热……这太伤人了……”   “……漂亮的杏仁眼变成桃子了。”   “你今天见过靳羽?”   “他还在我那实习。”   “……难为他了……”   费哲不语。   喝了两口酒费哲觉得闷。   “林成蹊,今晚跟我回去?”李贡延那家伙现在事业兴隆桃花朵朵,圈子里哪个不知道。   “……你是靳羽喜欢的人。”   “我还以为是因为你还念着李贡延。”   “……”   “错把欲 望当成真爱,只能被人牵着鼻子走。”   “……”彻底被教育了。   他对李贡延的爱,也许就是一种错觉……   “以后常出来和我一起喝酒吧,别总待在家里。”   “……好。”   “我不行的话,我周围可还有很多好男人,你睁大了眼睛挑。”   林成蹊笑。   费哲,真是个不错的男人。   *** ***   玄关有李贡延的鞋子。   林成蹊换了拖鞋没进卧房,先到厨房倒了杯水,端着杯子刚靠在餐台上,李贡延也进了厨房。   “你怎么回这么晚?”不耐烦的语气。   林成蹊把手机拿出来看了下,没有来电显示。他也刚来一会儿吧。   男人走过来拿开了林成蹊手上的水和手机,抱住了他,亲吻落下来。林成蹊偏头,被李贡延捧住脑袋,舌头钻进林成蹊的嘴里。   “你去喝酒了?”   “嗯。”   “和谁?”   林成蹊瞟了李贡延一眼。   “朋友。”   “男人?”   “我没什么女性朋友。”   李贡延没说话,搂着林成蹊继续吻,手划进了林成蹊的裤子里,林成蹊推他推不开,直到李贡延的手指戳进紧致的股间穴 口,干涩的,李贡延才放开了林成蹊。   “成蹊,出去喝酒可以,劈腿不可以。”   “李贡延,‘劈腿’是形容一个人感情出轨、脚踏两条船甚至多条船的代名词,是以固定感情交流为基础的,这种固定的感情,我们称之为‘爱情’,而我和你,顶多算床伴,没有这种感情,所以,我和多少个男人上床,对于你来说,都不叫劈腿。”   “牙尖嘴利,不愧是文学讲师。”李贡延的眼神变得暗沉,“跟别的男人上床?你可以试试看。”   “李贡延,你是……缺床伴吗?”   他?缺床伴?怎么可能!   “你觉得我缺吗?”   “嗯,你当然是不会缺的,所以,少我一个,也没关系吧?”   “一个都不能少。”   “……”   “不用想了,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都不能再出去找男人。”   “我并不想和你在一起,即使只是床伴,请你不要勉强我。”   “我特别喜欢勉强你,怎么办?”   林成蹊低头思量了下。   “床伴,只上床不谈爱,有生理需要的时候上床,下了床连朋友都谈不上,也不会干涉各自的私生活。李贡延,你是要和我维持这种床伴关系吗?”   “说来说去,就是怕我妨碍了你出去找男人。”   “……李贡延,对人对己双重标准,会让我心理不平衡的。”   “双重标准?”   “你可以有很多个床伴,为什么我不能有?”   “那太脏了。”   “嫌脏你就找干净的。”   “你就这么想被别的男人压?”李贡延钳紧了林成蹊的腰。   “……玩弄了无数男孩的你,有资格问我这个问题吗?”   “那是我上他们!”   “你以为我只能被人上?”   “……”李贡延短路了。   他下意识地看了看林成蹊的腿间,虽然穿着裤子,但那也是见了无数次的事物了,不用看也能想像得出来。颜色好看,可也是成年的形体。然后脑袋里出现了林成蹊压着一个少年的诡异的画面,皱了眉。   林成蹊不是纯0?   “李贡延,如果你不能平等待人,对我也做不到起码的尊重,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你以为你可以跟我谈条件?”   看着李贡延很自然就睥睨的眼神,林成蹊笑了,无可奈何。   “李贡延,需要我给你解释什么是‘人权’吗?你私闯民宅,非法强占他人身体,限制他人人身自由,你的做法,已经严重侵犯了我的人身权利。我不跟你计较,你就不要得寸进尺,你的忍耐是有限度的,难道我的忍耐就是无限的?李贡延,你要是继续纠缠下去,那么我只有用法律来保护自己了,唔——”   李贡延本来就觉得林成蹊的嘴唇不够丰润,现在看着这张薄唇一开一阖,说出的话全都如此刺耳,更是觉得无比讨厌。于是,他很果断地堵住了它。   他不是来听这小子说教的,他是来找他做 爱的。   吸吮着他的舌头让他再不能言语,李贡延抓住林成蹊的手腕抵住他的身体。   可是……   林成蹊不可能再如他的意,挣扎的力度也是成年男性的,尽管李贡延在身高和体力上远胜过林成蹊,对于全力反抗的林成蹊也有些吃力。被推开,重又压制住,头在挣扎时被击打,腿上也被踢。   他们俩在干什么?打架?   “别闹了!”李贡延大吼,反剪住林成蹊的手臂压在他背上,整个身体覆上去把林成蹊压在餐台上。   “放开!你放手!”即使挣扎时身体被抓得疼痛林成蹊也不想放弃,只是这歇斯底里的挣扎彻底惹怒了李贡延,扭着林成蹊手臂的力气毫不留情,“啊——”   “不干涉你的私生活?不就是不让我管着你出去找男人吗,好,你去找,但老子来的时候你跟老子把屁股洗干净了!贱货!”   李贡延开始扯林成蹊的裤子。   还有什么更郁闷的事情吗?他李贡延就真到委曲求全的地步了。对着一个长相平凡的青年。   贱的何止是林成蹊,他也够贱的!   妈的!   皮带被解开,林成蹊的裤子被拉了下来。   贱货?允许他出去找男人?……李贡延,还真是委屈你了……   这种被强迫的侮辱,不管是身体上的还是语言上的,他都不想再忍受了,所以,他继续挣扎,李贡延始终无法进入他的身体。   “你还想这么样?”李贡延完全失了耐心,他也不进去了,捉着林成蹊的手压着他怒吼。   林成蹊看李贡延压着他不动了,他也停了手。   “你先放开我,我们好好说。”   “我刚才没跟你说?跟你他妈的就说不听!”   林成蹊听他那个语气怎么好像他更委屈?   “李贡延,你别激动,我们好好商量。”   “我已经说了,你想去找男人你就去找,老子来找你你也别拦着!”   “……不是这个问题,你先放开。”   李贡延一动,林成蹊又紧绷了身体准备反抗。眯了眼,看着这个累得喘气的平凡男人,李贡延郁结得不行,横了他一眼,拎着他把人扔到客厅的沙发上,自己坐到一边。   “你他妈怎么这么别扭。”他来的时候心情多好,现在连做 爱的情绪都没了。   “李贡延,你以前说话不会这么粗野,好像流氓一样。”整个人跟流氓有什么区别了。   林成蹊从沙发上坐起来,把衣服穿好。   流氓?这小子那晚赶他走的时候也说了类似的话,什么以前很绅士的,不用暴力的。   这小子喜欢绅士?……   流氓……他对谁这样子过?就是被这个小子给逼的。   收回恶狠狠瞪视的眼光,李贡延点了跟烟,坐旁边抽了起来。   室内一时变得寂静。   “林成蹊,你乖乖的,我又怎么会这么对你。”   好半晌,李贡延才说了句话。声音不大,仍然是性感的慵懒,烦躁里却又透了些疲惫出来。   林成蹊转过头,男人靠在沙发上,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也不知在看哪里,手里夹着的烟升起袅袅的薄雾,迷蒙着男人的身影。   ……   “你……”   “你说你有什么好?”近似自言自语。   “……我的确不够好,所以才让你找别人的。”   李贡延又瞪过来,“林成蹊,你少腻歪我,惹火了我,倒霉的还是你。”   “你又想使用暴力?”   “对你,就这方法管用。”   “……”   所以,应该坚决地把他赶走。   “李贡延,我并不差床伴。”   “……林成蹊,你真的很大胆。”李贡延看着林成蹊的眼神冰冷,但里面却燃着烈焰,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你淫 荡我知道,你找男人我也不阻止你,但你要再敢说一句,我保证你明天出不了门。或者,你干脆和我一样,出柜好了。”   说到“出柜”两个字时,李贡延倒轻描淡写了。林成蹊,你想找不自在,我成全你。   出柜……林成蹊白了脸。   “李贡延,你不能这么卑鄙。”林成蹊已经不知道自己和这个无耻的男人说话该用什么语气了。   卑鄙……这话从林成蹊的嘴里说出来,李贡延觉得心里有一阵刺痛闪过……   粗野,流氓,卑鄙……这就是他李贡延现在在林成蹊眼里的样子……   “林成蹊,我已经很好脾气在跟你商量了,你不要惹我。”李贡延笑。   心情实在很糟糕,不想再和林成蹊废话,李贡延拿了外套走到门口。   “下次来的时候我会打电话你。”   换好了鞋李贡延又说道:   “我要是找不到你,第二天我就开记者招待会宣布C大的文学讲师林成蹊是我的情人。”   乘兴而来,败兴而去。   林成蹊出浴室的时候,睡衣穿得齐整,男人却几乎是裸 着身体斜倚在床上的。   “过来。”   慵懒却又带着命令的语气。   床伴,被要挟的,这就是他和李贡延全新的关系。   “我要是找不到你,第二天我就开记者招待会宣布C大的文学讲师林成蹊是我的情人。”   开记者招待会……这要挟,真的很可怕,哪个人有他这样嚣张的……也只有他李少爷能做出这种张狂的事情来。但更可悲的是,他林成蹊,反抗不了……他是个胆小鬼,他还不敢出柜……他都瞒了这么多年了……他不想让自己的生活变得一团糟……虽然现在已经够糟的了……   坐到床上,然后把身体全挪上床,林成蹊在床的一侧平躺了下来。他知道男人在旁边看他,但他的眼睛却看着没有男人的方向。   李贡延伸了手指抚摸在林成蹊露出的颈项上,滑到前胸用拇指和食指解了林成蹊的扣子,一颗一颗。   手掌滑进没有阻挡的睡衣下面,滑腻的皮肤吸着人的掌心,李贡延摩挲着流连不去。这是他最别扭的床伴,却也是他最满意的身体。   对于李贡延的触碰,林成蹊的反应是手臂上起了鸡皮疙瘩,他任李贡延抚摸着,没动,也没把眼睛转过来。   “看着我。”李贡延的气息喷上林成蹊的侧脸。   转过眼睛,男人的眸子刚进入自己的视线,就被吻住了。   湿热地深入的吻。李贡延离开林成蹊的嘴唇时,一条银色的剔透丝线连接在两人之间,断开后挂在林成蹊染了嫣色的唇角。   漾了水的眸子,眼角也沾了红,因为缺氧而微微喘息,很可爱。李贡延再度落了一个吻上去。   手掌不再只是一点点地感受林成蹊的皮肤,男人整个覆在了林成蹊的身上,搂抱着怀里人儿的身体毫无章法地四处揉捏,紧得没有空隙。   身体的热流开始喧嚣,他一个星期没抱这个身体了,狂躁着,想要他。   舔舐从嘴唇滑到下颌,啃咬着小巧的下巴,再含住纤细脖颈上突起的喉结,李贡延热烈地吻着林成蹊,穿过腋下搂起他,将他的睡衣脱下。   让脖颈上开出粉色的小花,握持住林成蹊的上身,再张嘴将真正的红缨吃下。舌尖旋转逗弄,坏心地轻咬一口或拉扯一下,手下的身体就会颤抖着扭动。林成蹊的手抓着他的肩膀,舔到他下腹的时候,他会抓得更紧,李贡延喜欢这种感觉。   拿了润滑剂倒在林成蹊的下 体上,冰凉的液体让人打起寒颤,手指抚摸刺探着将下面全部弄湿,李贡延抬起林成蹊的腿。   粉色的莹光闪耀,李贡延拿手指按了上去,小 穴一缩,隐蔽了入口。李贡延笑,带着迫切的渴求将前端顶入润湿的花茎里。林成蹊吃痛抬起了腰。   李贡延呼气,往里一送,整根没入。脸上满是舒服的神情。   推送着身体,变换着角度刺弄内壁,火热的甬道吸附着他的身体,让他着迷,然后,大汗淋漓。   “宝贝,我们一起。”抚慰着林成蹊下 体的手没有止息。   痉挛过后,李贡延软下身体倒在林成蹊的身上满足的喘息,缓过劲捧住林成蹊的脸密密实实地接吻,发泄过急切的欲 望之后,李贡延再慢慢品尝林成蹊带给他的乐趣,他从来就是最会享受的。   在接下来的情爱里,李贡延是细致的,也是想沉浸的,但林成蹊的反应,打扰了他的兴致。   李贡延的手游走在林成蹊身体最敏感的部位,林成蹊会颤抖,会皱眉,脸上有难耐,更准确的说是难受的表情。留心让上一场的情 爱在脑袋里轮回一遍,林成蹊并不享受,连发泄的时候也没有畅快的表情,并且,至始至终都没有发出声音。   ……   还真是,被他强迫的。   李贡延没做声,抚慰林成蹊的动作加了好些技巧。   始终,林成蹊不能投入,那种契合地为了他而绽放的激情,他在林成蹊身上看不到了。   他……不再为了他而迷醉……即使只是沉迷于他的身体。   李贡延扣着林成蹊的腰开始用力。   “……唔……啊——”这是今晚林成蹊第一次发出声音。   “怎么?”   “有点……疼……”   男人陷在自己的思维里,撞击的力度大了许多却不自知,但林成蹊被贯 穿的甬 道深处却疼痛起来。   李贡延想看到林成蹊迷醉的神情,想听到他发出舒服的呻吟,结果,只有疼的时候,他才会给他反应。   ……   “你还要吗?”没了激情的声音。   林成蹊不解,但摇了摇头。   ……这小子不是早就说过了,他不要。   李贡延从林成蹊的身体里退了出来。   关灯,睡觉。   李贡延没有搂着林成蹊,他背过了身体。   做了一半退出,自从和李贡延一起后,林成蹊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林成蹊看着李贡延宽阔的背,对男人的反常有些诧异。   刚开始还兴致勃勃的……该生气的是他,他倒是为了什么在生气?   任性又反复无常的人……   身下湿腻,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林成蹊也没开灯,下床进了浴室。   清洗的时候,指尖满是粘粘的液体。   他俩以后就是这种关系?这日子过的……   带着一身清爽重新躺到床上,心情也无法清爽,和个让自己过得憋屈的人躺一张床上,他怎么睡得着?   感觉到男人转过了身体,林成蹊闭上了眼睛。   李贡延似乎撑着身体看着他,不知用什么眼神。好一会儿,扳过了他的身体,他被捞进怀里。   男人身上的气息很熟悉,那怀抱也是很舒服的,以前躺进去就很容易睡着,今天却没这份安逸。   夜到深浓,男人在他的嘴唇上落了一个亲吻下来,很温柔的吻,□吮吸,再到脸侧,耳垂,颈项。   “真不知你有什么好的……”,叹息却又带了点薄怒的语气,然后把他按到胸口,搂紧。   直到听到李贡延均匀的呼吸声,林成蹊才在李贡延的怀里睁开了眼睛。   这个男人……   李贡延会回头来找他,就是反常的开始。这个男人会对他这么执着,始终想把他拽在手里,可能是因为他有很强的征服欲或者报复心,也可能有更复杂的原因,但因为男人的手段太卑鄙,他这几天一直拒绝细想。   李贡延,你抱得这样紧干嘛……   “真不知你有什么好的……”,类似的话他说了几遍了……   的确呀,和他喜欢的那些漂亮的人儿比起来,他哪点入得了李贡延的眼,还非得这么强迫着让他和他在一起。   说那么难听的话,那样恶毒的威胁……   只是归咎于他恶劣的个性?   要实在是生气,怎么都看他不顺眼,李贡延也不需亲自动手的,像对小叶那样打他一顿也可以。但他没打过他,只是强行与他发生关系……   床伴?用逼他上床来折磨他?……李贡延是个享受性 爱的人,这样勉强来的他能觉得享受吗……看他那个样子,怕折磨的是他自己……   “我已经说了,你想去找男人你就去找,老子来找你你也别拦着!”   ……   当时他说这话的时候,还真让他吃了一惊,虽然话说得难听,但李贡延能把这话说出来,他那性子的人,也算是对他的妥协了……可即使妥协,他也是气得不行的吧……自己还真是让他难受了,所以他对他这么狠……   ……   “林成蹊,你乖乖的,我又怎么会这么对你。”   乖乖的……和他在一起……李贡延,你……   逃避,躲不过;面对,未必最难过。   这是他的劫,摆脱不了,那就照佛说的:悠然,随心,随性,随缘。   “贡延,你也去会所玩玩?”   “不去了,你带他们去就行了。”   徐衍挑眉。   “情人?”   李贡延笑而不答。   “那我先过去了。”   “好。”   除了巡视皇朝其他会所,李贡延白天的时间大都会在工地,皇朝酒店的建设是他现在工作的重心。   侯井叶晚上要管各个会所的经营,所以是他和徐衍招待的几个包工头和材料供应商吃了餐饭联络了下感情,徐衍刚才带他们去会所玩去了。   晚上9点,李贡延一个人坐在办公室,嘴里叼了烟,手里拿着打火机,开了关,关了再开。   他一个多星期没去找林成蹊了。   那天晚上林成蹊的表现让他觉得郁卒。   他想要的不是那样的林成蹊。   像个木偶一样,一点生气也没有……   无声的抗议?   他真是厌倦了他呀……   厌倦一个人的想法其实也很好理解,他也厌倦了那么多男孩,厌倦了,绝不会再回头,这是他头一次回头,倒是别人厌倦了他……   但是,他凭什么厌倦他?他李贡延横着看竖着看都不知比那小子强了多少,叫谁看那都是林成蹊配不上他才是!   心里,不甘。   他李贡延真还没到过这种境地……林成蹊……   李贡延吐了口烟。   哼……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   其实是很简单的事情,管你要不要,我想要就行!   灭了烟,拿了钥匙,李贡延开着车去了林成蹊家里。   *** ***   “成蹊,Harvey怎么样?”   “很好啊。”   “他说喜欢你。”   “……嗯。”   “可以试试的,不过这小子有时候活泼过头了,你可别纵容他。”   “……费哲,你……有过一个想要纵容的人吗?”   “想要纵容的人?没有。”费哲侧过头,“你在想李贡延?”   林成蹊笑了笑。   虽然他和费哲做朋友没多久,但这个人总是特别了解他。不过,他倒不是想李贡延,而是那次去钱龙湾度假村时,费哲说的“别太纵容他”那句话。   “你爱他?”   “……以前,也许吧。”现在,还有可能吗……   “爱他也不能纵容他。”   “……嗯。”其实对一个人容忍的尺度是很难把握的,而纵容和宠爱,也有些近似。   不过,李贡延这样骄纵惯了的人,即使是他的一些还算正常的行为和想法,在不喜欢他的或对他有坏的既定印象的人看来,都是让人排斥的,如果接受的话,就是在纵容他了。李贡延,你的确很容易让人讨厌。   “靳羽这段时间好像精神很糟糕。”那孩子在学校总无精打采。   “任性的孩子,情绪闹得够久的。昨天稿子交迟了还挨了我一顿骂。有病就回去休息,上什么班。”   “……”费哲,不会纵容别人。   “林,跟我去跳舞吧!”   费哲的朋友从舞池转回来贴到林成蹊身边,一抬手就勾住了林成蹊的肩膀。   “我不太会呢。”林成蹊笑。   “没关系,我教你。”   “我对跳舞没太大兴趣,你们去玩就好。”   说完轻轻拂开了男人的手,转头看着费哲。   “Harvey,林害羞,我把小猫借给你吧。”   费哲笑着把徐灿推了出去,Harvey虽有些遗憾,也知道林成蹊对他没有意思了。   舞池隔了几米远,迷暗闪烁的灯光下,除了费哲的两个朋友,各色时髦的人也都随着音乐扭动出漂亮的姿态,每一个角度都让人觉得很好看。   “靳羽的舞倒是跳得很好。”   他们欣赏了半天,费哲突然冒出了一句。   林成蹊看了费哲一眼,费哲的面色并没出现什么特别的神色。   但是……也许……   靳羽初中的时候,似乎交过女朋友的。唉……   费哲,不管你是怎么想的,请别伤靳羽太深。   拿出电话看了看,10点半了。   “费哲,晚了,我该回去了。”林成蹊喝完最后一口酒。   “让Harvey送你?”   林成蹊摇头。   “好吧,我送你。”费哲笑了笑,“能把你带到我家里去更好。”   “……”林成蹊不理他的玩笑。   *** ***   “我还以为你们已经分手了。”   费哲把车开进了小区,林成蹊不解,向着费哲示意的方向看去。   路灯下,李贡延正靠在木椅子上抽烟。   “怪不得你不要Harvey。”   “我们……只是床伴。”被胁迫的,有什么脸告诉别人。   “是吗。”费哲淡淡应了句。   “和他,没太多关系。”   费哲笑。   “那我走了,再联系。”林成蹊准备开车门。   “等等。”   “嗯?”   费哲把林成蹊拉了过去,在明亮的车内灯的照耀下,挨上了林成蹊的侧脸。   “我送你回家,给个奖励吧……”   转过头,覆上林成蹊的嘴唇。   林成蹊惊得睁大了眼,本能地想推开费哲。但头被费哲捧得很紧,用手推他的肩膀又推不开。亲吻很激烈,费哲的舌头钻到了林成蹊的嘴里,吮吸很缠绵。   费哲这是干什么?李贡延还在那边……想挣扎又不敢过于挣扎,怕那个路灯下的男人会多了闹事的理由。   车子开进来的时候,李贡延就往车灯照射的方向看过去了,车子停下,前灯熄灭,然后他看到了林成蹊,在费哲的车里。呵,果然是找男人去了。还没缓过心情就看到费哲吻了林成蹊!   一股火往头上冲,他扔了烟,人已经站起来了,可走了几步,却又发现他没有冲上去的理由。他们,是不干涉私生活的床伴……捏紧了拳头,李贡延重又坐到了椅子上,看着那两个人,热吻。   妈的!怎么这么窝囊?   能坐得住就不是李贡延了。   站起来,冲到车旁对着车窗一阵猛敲。   听到车窗被敲击的声音,林成蹊吓了一跳,是李贡延吗?一时忘了挣扎,费哲吻得很顺当。   李贡延这个方向只能看到林成蹊的后脑勺,侧过一些,就是两人吻得如火如荼的画面。   敲击声更猛烈了。   “谢谢。”费哲放开林成蹊,盯着被吻的红润的唇有些依依不舍。   谢谢?强自索要去的回礼!   林成蹊看着费哲有些嗔怪,但又不知说什么好。外面窗户敲得阵阵响,更是扰乱他的心绪。   转过头,就是李贡延愤怒的脸。   车门打不开,林成蹊看向费哲。   费哲只放下了车窗,略带惊讶却又笑眯眯地看着李贡延。   “李董?你怎么在这?”   他怎么在这?他冲上来是干什么的?面对了一脸笑眯眯的费哲,他满腔的怒气不知向谁宣泄了去!   “你先让他下来!”师出无名的悲愤,只有对着林成蹊恶狠狠地瞪。   “嗯?你找成蹊,有什么事吗?”   这种俨然成蹊的发言人的口吻彻底惹怒了李贡延。   “费哲,林成蹊是我的情人,你这是挖我墙角。”李贡延不准备对他客气了。   费哲一脸惊讶,继续笑面以对:   “李董,成蹊和我说你们只是床伴。既然大家都是自由身,怎么能说我挖你墙角呢?要是你一定这么认为,那么,你,也在挖我墙角。”   合着他们是在对挖墙角!李贡延被堵得脸发青,死死盯着林成蹊的侧脸。小子,你还真是个天仙了吧!   林成蹊叹了口气,费哲,你和李贡延不对盘拿他这是在做什么!   “费哲,让我下车。”   “李贡延,也许林成蹊很快就不是你的床伴,而是我的爱人了。”公式化的却又郑重的,然后对着另一人温柔的,“成蹊,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好梦。还有,祝你好运。”   祝他好运?林成蹊偏过头,费哲正看着他,定定地,微笑。   的确需要好运,希望李贡延不要发疯……   等费哲倒了车走了,两个站在灯下的人谁都没动。   冬天的夜晚,风大,树叶都吹打到两人身上,风直往脖子里灌,很冷。   林成蹊缩着脖子打了个寒颤,抬头看了男人一眼,男人的面向上看不出太多情绪,但男人沉默的注视让他有些心慌。   “你来半天了?”林成蹊开口问了句,寒风吹得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他了解李贡延的个性,但也总拿不准他能恶劣到什么程度。   对于自己产生的些微心虚和害怕的心理,林成蹊有些看不起。   听到了林成蹊的问询,李贡延没应声,只是盯着林成蹊的嘴唇看。刚被人热吻过,即使这个角度光线不强,仍然可以看见嘴唇上的嫣红。   捏紧的拳头一直没松开,李贡延很想一巴掌打下去。   林成蹊审视了下男人,就注意到他气得发抖的拳头了,盯着看了一会儿,又抬头望进李贡延的眼,他想打他?心里还是一阵难过……   这是他的风格,不是吗?看着李贡延的眼,林成蹊也不怕了,他就看他敢不敢打,打了,也好。彻底散掉。   本来还有些躲闪的,现在看着他的,却是一双坦荡的,没有惧意的眼睛,李贡延越看就越觉得气闷,他想打他,但他看着这双眼竟然下不了手,他要是打了,这双眼睛再看着他会是什么眼神?暴力,粗野,流氓……这些从林成蹊嘴里说出来的词,想着他的胸口就不舒服,带着鄙视的厌恶,打了以后呢?……只会更讨厌他而已……   这双毫无惧意的眼睛是林成蹊沉默的孤注一掷的反抗,这小子有多倔,他李贡延可是知道的……   那么些孩子他都可以搞定,就搞不定这小子……   气闷得不行,还是败下阵来,忍了又忍,始终是没打下手去。   “上楼!”狠狠丢了两个字,男人先进了楼道,林成蹊犹豫了会儿,男人又从楼道里走了出来一把拽了他的手腕拉进了电梯。   “怎么不跟我打个电话?”   他没有动手打他,他当然不该感激他,但也不知心里是个怎样复杂的心情。换了鞋,林成蹊想打破这沉寂的氛围。   李贡延不作声,但脸色非常难看,看到林成蹊脱了外套,就直接拽着林成蹊进了浴室。   “我自己来。”   李贡延不让也不听,一件件给林成蹊脱了衣服,脱得毫不留情,林成蹊的身体上多了些红印。   “李贡延,李贡延……”   男人完全不理林成蹊想说什么,只是拉扯着他的衣服,把林成蹊脱得精光就一把将他推到淋浴下,然后自己开始脱衣服。   “把水打开!”   李贡延突然一吼把林成蹊吓了一跳。   李贡延占有欲源于他的优越感,他认为是他的东西,不管他是喜欢的还是不在意的,别人碰了他都不依。尽管他答应了不干涉他的……   不行,很危险,任由他撒气不会好过,怎么办……   费哲,你是做实了我出去找男人的证据,又那么挑衅李贡延,你可以啪啪屁股走人,我怎么办?李贡延从来不是个正人君子,他的手段……   不得不埋怨这个费哲,不管他是存了哪些心思,惹了李贡延,倒霉的还是他……   等会的折磨时间会很长吧……还不如干脆打他一顿算了……   林成蹊苦着脸转身开了花洒,等水温适合了就扬起脸让水淋在脸上。凭什么他要被欺负……   扔了内裤,李贡延也站了进去,他身材高大健壮,一进淋浴间就把林成蹊遮到了阴影里。   李贡延扳过林成蹊身体的力度不轻,含住被水冲刷过的嘴唇的力道也不温柔。热水浇在两个人身上,他的舌在林成蹊口腔里扫荡,吻得太深,林成蹊的舌根都疼痛起来。   放开林成蹊让他喘息一会儿,李贡延再度吻了上去。   他的确答应了当他的床伴,不干涉他出去找男人,但是,看到林成蹊和费哲接吻,一股血就冲上头顶,不只是气愤,那一瞬间,胸口猛然一阵疼痛。该死的费哲!   他想冲上去打人,打那个吻了林成蹊的费哲,打这个招了人的贱人!但是,他只是他的床伴!连费哲都知道这一点!林成蹊,你合着外人来对付他了,他挖他墙角?可恶,你本来就是我的!   床伴,他也是费哲的床伴?除了他呢,还有没有?该死的,你就这么欠操?   李贡延轻噬着林成蹊的脖颈,在上面留下一个一个的印迹。   这个身体有多么勾人,他曾经以为没有谁比他更清楚的,但是显然不是,林成蹊不止他一个男人,他对他是厌倦了,对别的男人却正新奇着……他会为了另一个男人迷醉,把他这几个月想着念着的美好也让另一个男人看到……   林成蹊,你怎么敢!   咬着林成蹊胸前的乳 粒,听着林成蹊疼得抽气,不松口,仍然重重咬下去。   “啊——,李贡延,你能轻点吗?”想顺着他少吃点亏,可是这男人有些暴走的状态,不提醒他不行。   李贡延?连名字都叫得这么生分了!   李贡延阴着脸,手掌顺着纤瘦的背下滑到细软的臀部,探到穴 口,伸出手指插了进去。   这里,让多少男人进去过呢……他的胸口在焚烧,那里似乎堆满了干草,烧得烟熏火燎,止息不了……他从没这么难受过……   该死的!   倒了润滑露抹在分 身上,李贡延一手按着他的肩膀,一手抬高林成蹊的一条腿,从下面顶了进去。   林成蹊皱眉。   这皱眉的表情,舒服的时候会有,疼的时候也会有,林成蹊,你是哪一种?   这要在以前,我一插进去你可能就会射了。   李贡延伸手一摸,呵,连硬都没硬起来!   一直抬着他的腿,林成蹊只有一只腿撑着身体,李贡延知道这样林成蹊的负担会很大,但他就想和他面对面,他要看清他的表情。他也想让他疼,让他难受……谁让他惹他生气呢?   林成蹊开始挣扎,他想让李贡延放下他的腿,但李贡延压着他不放。   “换个姿势吧。”这样站着太难受了。   得不到允许,男人只是律 动着身体,一下下想进到更深的地方去。   让林成蹊靠着墙,把他的腿挂到手臂上,李贡延开始抚慰林成蹊粉色的分 身。   撩拨持续升温,李贡延能清晰地感觉到它在手里一点一点地壮大,低头一看,渐渐成熟的果实。还是有快感,倒不真是对他全无感觉的!   经过执拗的不间断的抚慰,被掌握在他手上的人,欲 望已经呈现快要勃发的状态,湿了眼角,红了皮肤,有那么些曾经的媚态了,可一接触到他的眼神,就明显会变得清明,即使到了快勃发的时刻,也仍然听不到林成蹊的呻吟,他只会咬着嘴唇扭过头去。   哪里会让他逃避,他就是要看着他的。   所以林成蹊只要一侧过脸去,李贡延就用亲吻纠缠到他重新看着自己。   一次次地纠缠,然后一次次地被打击。   林成蹊,你是看都不愿看着我吗……   “啊……腿……麻了。”针扎在腿上的感觉,被抬起的,以及另一条撑着身体站立着的,他站不住了。   哼,只会呼痛,不会呻吟。   没理会,李贡延把林成蹊的腿撩得更高。   “啊——”   林成蹊撑不住干脆放软了身体,李贡延没让他往下滑抱住了他的腰身,并且把他的另一条腿也撩了起来,用腰胯顶着他的身体,让他的背支撑在墙上。   “李贡延,背……好疼。停下……李……嗯——”   不理不听,李贡延固执地用这个姿势做完了全程。   热 液从后 穴里流出来,入口更加地湿滑,李贡延没有给林成蹊喘息的机会,放下他一条腿,把林成蹊压到墙上再度开始了律 动。   腿实在麻得不行,抽筋似的疼。随着男人的顶动,脚像站在针尖上。   “李贡延,你是因为我和费哲在一起所以生气了?”   你还知道我会生气?   “其实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   “你还敢骗我?”   “我……啊——”   “你们在我面前吻得难舍难分的你也当我瞎了?”   他果然不相信……   “啊——嗯……李贡延,你说了不干涉我的,你这样是犯规!”   不管怎样,这男人这么胡来,他受不了,不想起正面冲突,看来也是没办法了。   犯规?……原来不是安慰,是责备……   他是连争风吃醋的理由都没有,他只是他的床伴而已!   不用你提醒!   “李贡延,你够了没有,我……真站不住了……啊——,你放开我……”   李贡延只是把林成蹊的腰捏得更紧。   费哲,他想让你只跟着他?做梦!   不干涉……那就找个可以干涉的身份,爱人对吧?   “林成蹊,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爱人。”   “……”   林成蹊睁大了眼睛注视着压着他的男人。   脚还是麻,麻的感觉蔓延到全身,似乎都无法跳动的心脏,却在停止了一会儿之后,从里面蜿蜒出一条甜蜜的河流,然后,心脏恢复了跳动,缓缓的,不平稳地,加速的,激烈的。   林成蹊呼出口气,有些喘息,自然不是因为男人激烈的抽 插。   可是,终究,伴着甜蜜的河流流出来的,是带了血的河水。   他对男人6年的思念,像加了冰糖的茶水,回忆里,尽是甘甜;和男人3个月的相处,如香醇的咖啡,回忆时,浓香却也苦涩。而这些怀念着的,只是因为一个能找到些出口的玩笑的念想而得到一场惩罚,然后全部毁得干脆。爱人,这个本该美好的让自己悸动的梦寐以求的誓言,也终是再也不敢对着这个男人去想。   可是,就在刚才,只是一场挑衅,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让他听到了会让人流泪的这个名词。在那么多伤害之后,在看不到未来之前……   爱人,就是这样得来的……多么讽刺,简直要刺穿他的心脏。   费哲,你这个催化剂当的真的是很好啊……   “李贡延……”   “抗议无效。”   看着林成蹊从呆滞到凄楚,李贡延冰冷地斩断他的后路。然后,堵住想要抗议的嘴,将男人的舌缠绕住,林成蹊失去了言语的权利。   暴力又怎么了,粗野又怎么了!我还就流氓了!   “林成蹊,从现在开始,你要敢和别的男人做这种事,我就废了你。”   在湿热的身体里进出,在快要攀上高峰的时候,李贡延捏住林成蹊腿间的粉红娇俏,再次放下骇人的威胁,然后,低吼一声,把自己的东西注入胁迫来的恋人的身体里。以后他,只能是他专属的容器。   吻着怀里腿软的男人,李贡延咬住他粉红的耳垂:“接吻也不行。”   *** ***   房间里开了一盏小台灯,灯光照在林成蹊的侧脸上,林成蹊枕着李贡延的手臂,已经发出均匀的呼吸。   从浴室做到床上,林成蹊本就情绪低落,过早的迷失了意识,男人撒气撒完了,但却失眠了。   爱人……他刚才竟然让林成蹊做他的爱人……   他李贡延从来就只有情人,还从没给过谁爱人的身份。   风流倜傥是多么风雅的事,美貌的男孩那么多,怎么可能像那些傻瓜一样只抱着一个男人过日子?   原来,是可以用“爱人”这个身份,来绑住一个人的。   不希望他有别的男人,不允许除他以外的任何一个男人碰他的身体,他的人也好,心也好,都只能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但这和他对情人的要求有什么不一样?……可只是情人,束缚不了这小子……   伸出手指,李贡延在林成蹊的脸颊上一点点描摹。   呵……抽了抽嘴角,有些自嘲。   长得不漂亮,还勾三搭四,就这么个货色,他李贡延恁是不能像以前一样一脚把他踹了,然后像对待小叶那样找人修理他一顿……   没想过要打他,只想看到他温顺的样子,就是刚才他和别的男人接吻,他还是打不下手。   没见着他就总想着他,一再地被拒绝还要鬼迷心窍地来缠着他。   他怎么就变得这么贱了……   从不吃回头草,也从没觉得少了谁是不行的……但林成蹊,他就是放不了手。   威胁也好,强迫也好,也非要他呆在他身边。   刚才对林成蹊的确狠了点,但谁让他出去找别的男人!   他是嫉妒了,嫉妒得发狂。   狠狠地抱他,才能发泄自己心里的怨恨,一遍遍地占有他,才能让林成蹊记住他是属于他的。   林成蹊,你以为哪个想对你耍狠?你是逼着我连“爱人”都拿出来用了……   李贡延觉得挨打都没有这个来得憋屈。   可是,林成蹊不要钱也不要利,要让他乖乖地听他的话,他已经没有办法了。   ……   几个月前,他们不还好好的吗。   林成蹊会对他笑,让他逗弄,说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不会去找别的男人……他还曾经说,他喜欢他……   什么杂志上看到他的,什么喜欢他一年多了……   林成蹊,你这个骗子……   ……   李贡延心里空荡荡,睡梦中的人也并不安稳,不知梦到了什么,林成蹊动了动身体。   “贡延……”微微蹙了眉,伸出的手放到他的胸前,无意识地依偎。   一声呼唤,一个动作,让男人定住了身形。   轻声的呢喃,温存的情态,如此让人怀念……   第三章 你是我的爱人(一)   “在哪?”   “书店。”   “晚上我回去吃饭,你现在就回家吧。”   “……嗯。”   收了电话,林成蹊出了书店,搭车买菜回家。   自从李贡延单方面宣布他们成为爱人后,他又搬过来和他一起住了,进门第一天晚上扔了张卡给他,生活费。   和三个月前的日子有些像,男人只要有时间就会回来吃饭,即使晚饭时回不来夜里也一定回来睡觉。   他似乎在陪着他,也似乎在监视他。李贡延晚上在外面的时候,会打家里的座机,他以前从来不打的。   爱人……不管他爱不爱他,这种关注度也真是很高了。   那天在浴室里,他听着这个词会难过,也许是因为李贡延把他最为看重的承诺说得过于轻率,也许是因为男人把他觉得最美好的宝物当成了枷锁来使用了。再也许,是他觉得在受人挑衅的情况之下,从李贡延口里说出来的“爱人”,和爱情无关,他终究没有得到李贡延的爱情。   “吃饭吧。”   男人虽然一回家就开电视,可他坐在沙发上却是盯着厨房里的自己,让他好不自在。   “嗯。”   李贡延关了电视坐上餐桌,把菜巡视了一遍,夹了一筷子笋子烧肉放到嘴里,那表情看起来是比较满意的。   林成蹊看他端着饭开始吃了,自己也坐下吃自己的。   这笋子烧肉是李贡延爱吃的菜,以前吃饭总会夸奖他几句,现在倒是什么也不说了。   冷静了也有一个星期了,两个人就这样生活在一起毕竟不是个事。他觉得不舒服,李贡延也未见得就有多痛快。   该决断的,还是要决断才是。   关于李贡延这段时期以来的胡作非为的动机和感情,他心里也早就有了些涟漪,猜到些蛛丝马迹,只是面对李贡延无理的言论不愿理会也不敢相信而已。   跟他生了这么多场气,闹了这么些时,男人没被完全气走,反而搬来和他一起住。说他报复心强,但其实这人也没有太多耐心。   不说男人,拿他自己来说,和个无比讨厌的人生活在一起,怎么过得下去,何况是做 爱。折磨别人,也是在虐待自己。   费哲吻他,李贡延是很恨的吧……他看过李贡延打小叶,毫不留情……但男人那天捏着拳头,眼神复杂,却没一巴掌打过来……   不愿理会,不敢相信的,还是逃避不过去。   男人是有些喜欢他了吧。   不管他喜不喜欢,李贡延也是想恢复到三个月前的关系,但问题就在这里,他在三个月前是下了决心赶他走的,从此不想再和他扯上关系。   “有工作要做吗?”吃完饭,李贡延问在厨房里洗碗的林成蹊。   “……嗯。”   “那你去做吧,我等着你。”   说完男人又去客厅看电视去了。   今天没什么工作,他想洗了碗先去洗澡,但又觉得洗澡的意味容易让人误解,想看会儿电视,但和李贡延坐在一起看电视也实在是很奇怪的。正犹豫,李贡延这么问了,也就顺着他答了。擦了手,林成蹊走进书房看书。   手上虽然拿了书,但半小时了也一点没看进去,这些天,一直都比较恍惚,需要想些事情,他和这个男人的事情。   听声音,电视里好像正放着财经新闻,探身往客厅看了看,李贡延靠在沙发上抽烟,眼神有些迷离,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知他在想什么。   他说等着他……他有那么耐心吗……   曾经也因为工作忙要他等,结果他发脾气……   等他?这星期李贡延倒没碰他,上次做得狠了,他病了两天。今天,是要做的吧。他们不怎么说话,晚上却会做 爱,身体的接触倒好像是他俩唯一的联系了。   他为什么会允许李贡延碰他呢?……   李贡延威胁他要出柜,这是把利器,但也不是一定能禁锢住他的。他的确是个胆小鬼,也没人给他出柜的勇气,但他也不是任由着人一直威胁下去却不反击的懦夫。只不过,真要是走到鱼死网破的一步,他也不想见到的。真的讨厌到决绝,也是不能让他碰的吧。   现在呢,是干脆就走到决绝,还是放下一切,重新开始?   拿着书,翻了好多页也不知有多少进了大脑,等他听到李贡延关了电视进卧房的时候,已经9点多了。   “去洗澡吧。”李贡延对坐在书桌前出神的林成蹊说。他在腰上围了条浴巾,头发还在滴水,李贡延不爱把头发擦干就到处走的毛病总改不了。   等林成蹊拉开浴室的门,抬头就看到了男人的视线,慢慢地走过去,视线仍然胶着在身上,林成蹊始终选择无视,虽然感觉到这个男人大概有些喜欢他,但他还没有想清楚该如何去面对他。   被男人压在枕头上亲吻就在下一瞬间,毫无准备就让男人的气息包裹了整个身体。   男人钳着他肩膀的双手非常用力,有微微地疼痛,男人的吻也来得霸道又固执,是故意的,他是又对他不满了吗?   既然生气还抱他干什么……   舌头被他吸在嘴里,口腔里的每一处也都感觉到了他舔舐的痕迹。   这吻,渗了深邃,太过于激烈,吻了好一会儿,大概也是感觉到他已喘不过气,才离开了他的嘴唇,似乎是凝视了他一会儿,才捏着他的下巴,再次把舌头伸了进来,挑起他的舌尖,吸吮进嘴里,一点点绵密。   男人好像很喜欢吻他似的。   19岁时,年少青涩,李贡延中意19岁的他的身体,他可以理解,几个月前,因为新鲜,他中意他的身体,也可以理解,可是现在呢?他抱他的理由还是中意他的身体?很牵强的理由,他自己都不信……那么,就如他猜测的,李贡延爱他?不,只是有些喜欢而已。   总在想李贡延对他的感情,那他呢,爱李贡延吗?以前曾经觉得是爱,只不过在那次和费哲谈话的时候他就怀疑过了。19岁时的一见钟情,钟情的只是皮囊,男人给予的身体上感受到的无上的爱意,让他沉迷了,他喜欢和这个男人一起的感觉,于是,他以为他爱这个男人。   就像现在,男人碰着他的身体,即使他对这个男人心有怨恨,却也还是做不到全无感觉。   身体发热。   他果真是个淫 荡的人吧……   衣服被扯掉,男人的吻落在他的胸口上,大手也在皮肤上四处游走,似乎情绪稳定了些,亲吻和抚摸变得都不再那么用力,有温柔的感觉。   温柔,并不是李贡延的品性,一个人的品性是长期的固定的,李贡延是高兴的时候能温柔,生气的时候就很暴力。   一生气就动粗,动了就遏制不住,这倒是他一贯表现出来的。   任性,娇纵,霸道,自私,还暴力,这样的人……他爱了六年多?   突然就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大概,爱的真只是欲 望而已。   但不能否认的,他是渴望得到李贡延的爱情的,因为渴望,所以那天一听到“你是我的爱人”这话的第一反应就是甜蜜,因为渴望,所以在意识到其实得不到之后而觉得伤心。   但是,连这种渴望,也并不一定是因为他爱李贡延。   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经过太长久的等待和期许终于如偿所愿的那一瞬间产生了盛大的激动。而后来的伤心,也只是因为长久的期许只是泡影。为的,都是自己的情绪,人毕竟还是想自己的事想得多一些的。   爱真的很难界定,是否爱上一个人,好像也变得难以确定了……   刚才还在想是否放下所有重新开始,如果他不爱李贡延这个人,怎么和他重新开始?他想拥有的,是一个爱人,真正的爱人。   皮肤开始发烫了,血液都往一个地方流去。   李贡延,你自己舒服了不就好了……干什么非要把你那些锤炼已久的技巧用在我身上呢……   这个男人,知道他身上所有的敏感点……   想呻吟,声音早就冲到了喉间,还是咬住嘴唇封住了它,只剩侯间轻微的含混。一波一波地,压抑。   淫 荡,没有人比你更淫 荡了,你要是去做MB,一定会红的……你有多淫 荡你自己不知道?也是,你自己是看不到的,改天我录给你看看……你淫 荡我知道,你找男人我也不阻止你……   男人,就是这么看他的……   现在,连他自己也这么看自己。   不是不是不是的啊……他怎么就只是个沉迷于欲 望的肤浅又淫 荡的人了……   林成蹊觉得心里疼痛无比。   那是只会在李贡延的面前才有的放纵和舒展,他一直以为那是两人最能亲近地也是最契合的一瞬,没有隐瞒,没有委屈,所有的心情只能在这一刻释放得淋漓,那是他对他的爱,对他的爱呀!   他是因为想尝试欲 望,所以和李贡延发生了一夜情,可这么多年来,他除了李贡延,也只交过一个男朋友,还因为他分了手。如果只是为了欲 望,那他大可以找不同的男人上床……   做 爱,对李贡延来说,更像是爱做的事,但对他来说,却是和爱人才想要做的事。   早在6年前,他见到李贡延的第一眼,就动心了,所以,即使知道男人是个风流的男子,还是把自己交给了他;心里知道和这人不会见第二面了,可花了6年的时间,想要淡忘的,却因为一直以来没有间断的关注,反倒把他更深地烙在了心上。   6年后,就好象是命里的遇见,他和他重新有了交集,他不会忘记在流夜里见到李贡延时心脏仿佛要坏掉的窒息感,他也没想到就这么把他捡回了家,过了3个月的同居生活。他知道两人的差距,他也知道他的心愿比别人更多,所以,为了保护自己,他逃避,他缄默,可最终没能彻底狠下心戒了情。可就凭当时李贡延对他的心,他哪里敢把李贡延当爱人?只有故作潇洒地麻痹自己的心,尽量享受男人能给的情。他不是他的专属,所以,即使出轨,他也必须告诫自己不要在意。   他曾对哪个男人,产生过如此复杂的情绪,又和哪个男人,有这么深的羁绊……   男人的手指在后 穴里勾动,控制不了颤抖,身体反射似的扭动也无能为力,只有声音了,不能说,再不说了,呻吟,更不能有……   那个时候,他以为李贡延这个无心的人对他在床第间的坦诚也是喜欢的,可是……   “林成蹊,你真的很淫 荡。一个大学老师,竟然可以说出这种话来。”   过往的记忆又冲进了林成蹊的脑袋里,那像寒冰一样的字句是扎着心的尖凌。   与冰冷的心相反的是高温的身体,李贡延今天是非让他射出来不可了。   忍受不住快 感来袭的林成蹊睁开眼,正对上李贡延审视的目光。   李贡延,你为什么老盯着我看呢……你又在观察我的反应?观察了你想说什么呢……   别看着我。   林成蹊将手臂横在了眼睛上,挡住了脸上的表情。   李贡延,你真的伤我很深……   一直到林成蹊射了出来,男人才放开了他的前端,将手指也从他身体里抽了出来,然后抬起他的腿挺身扎进去,毫无迟疑。   很胀……   林成蹊抬起腰,大口地喘气,手指也绞着床单,希望寻求些力气。横在眼前的手臂也始终没有移开,直到突然地被男人紧拽住手腕压在头侧。   “嗯——”   下面进得太深,男人的上身又压着他的胸膛,胸腔里的空气都要被挤出来,还是出了声。   又在生气了。   男人冲撞的速度很快,几乎是在狠狠律 动身体。   扩充做得很足,这样只能是让他更加羞愧身体的反应。   血液在身体里激荡,不能再想别的,咬着唇忍耐,可男人似乎就不让他如意,亲吻落下来,撬开他的唇舌,一直不让他合拢嘴。   “叫啊!为什么不叫出来?”李贡延开始怒吼,“你是疼还是舒服?啊?”   伴随着怒吼地是一次比一次用力地交 合。   “看着我!”李贡延捧住林成蹊想要侧过的头,“你不爱看着我?今后你只能看着我。你不喜欢和我做 爱?除了我你不能和第二个人做 爱!你是我的爱人,记不记得!”   你是我的爱人……   真是震得耳朵和胸腔都发出一波一波的冲击。   又是这句话。曾经多么希望与之成为的关系,倒是李贡延先说了出来。   他禁锢着他让费哲知道他是他的爱人就好了,有什么必要还要求他在床上也要像个爱人?   现在想来,李贡延那天说这话,也不全是为了争个赢。   他不爱看着他?他不喜欢和他做 爱?   ……   他不爱看着他,他不喜欢和他做 爱,这怪谁呢?言行如此恶劣,还指望他喜欢他?他又不是圣人。其实也不全是不想看他,更多的时候是为了掩饰,他害怕男人在做 爱的时候一直盯着他的表情。   可是,李贡延,你是真心地,想让我看着你吗?   ……   林成蹊慢慢睁开眼睛,终于正视近在咫尺的男人的脸,一张布满怒气的脸。   这段时间,男人也过得很糟糕,没见着一个笑脸。   我不再看着你了,所以你生气了?   今后只能看着他,除了他不能和第二个人做 爱……   这些,好像甜言蜜语……   虽然男人实在太用力了……   林成蹊,从现在开始,你要敢和别的男人做这种事,我就废了你……接吻也不行……   恶劣的威胁,但是,男人吃醋大概也是这个样子吧。   你,独是我的……   这是多么动人的爱语。   我承认,听到你这么说,我做不到意静心宁。   ……   好吧,既然我还是找不到答案,那就只有顺应本心。   毕竟,这样对立着,只会害人害己。   李贡延,不管我们能走到哪里,既然我心里对你仍然有情,也不管我的渴望到底是什么原因,既然我渴望的就是你的爱情,那么,我就忠诚于自己的心,勇敢的,再爱你一次。   伸出手,林成蹊轻轻抚上了李贡延的眼睛。   李贡延,你这眸子里,除了愤怒,似乎还有些伤心,你自己感觉到了吗?   “干什么!”李贡延受惊。   还真是恶狠狠的语气。   “温柔些,好吗?”   “……”   李贡延看着这个眼神突然平静的男人莫名,但男人轻柔要求的声音却很好听。虽然不能确定到底身下的男人都想了些什么,但终于,放缓了速度,在与林成蹊始终注视着他的略现出柔和光芒的眸子对视了好一会儿后,平顺了眉,将亲吻落了下去。   李贡延,这一次,请好好爱我。   “贡延,今天你在外面吃吧,我身体有些不舒服,不想做饭。”   “……你怎么了?”   “发烧了。”   “你现在在哪?”   “学校。我马上回去了。”下午的一节课已经上完了,时间还早,等会打车也容易些。   “你等着,我去接你,到了给你电话。”   怎么又发烧了?……   想到昨晚那场激烈的情 事,李贡延不自觉就扬了嘴角,拿了车钥匙愉快地接人去了。   “什么时候发的烧?”   “早上。”   “早上发的烧你怎么还来上班?不会请假?”   “……要赚钱啊。”   “赚什么钱,我没钱?”   “……”林成蹊头晕,靠在座椅上,淡淡笑了。   其实放下了一切,换一个角度思考,这些看似责备又无理的话,听起来,都有种甜蜜的感觉。李贡延会来接他,他心里也很高兴。车子里暖暖的,座椅也宽大舒服。   “吃药了吗?”看林成蹊模糊着眼神,李贡延把林成蹊的座椅放低了些。   “吃了。”   “晚上想吃什么?”   “……我吃白粥比较好。”   “好,到‘粥道’去买。”   “……嗯。”   白粥煮起来很简单,他本来说自己回家煮的,但李贡延想买,就买吧。   “你晚上吃什么?”   吃了粥又洗了个热水澡,给自己喂了药,林成蹊就躺床上了。   “晚上请了材料商吃饭,可能会应酬得晚点。”   “嗯。”   “真不用去医院?”   “我要是实在不舒服,就打电话你。”   “……好。”   实在不舒服就打电话他……   这话听起来真舒服,有一种被依靠的感觉。   这个月以来,这小子尽排斥着他了……看着林成蹊有些迷蒙的眼睛和温顺的神态,李贡延有些感慨。   用手再摸摸林成蹊的头,俯下身子在林成蹊颊边印了个吻,李贡延才出了门。   心情很好,酒桌上谈话都幽默了许多,一群男人喝得红光满面。   “李董,你们皇朝和顺和联手,我们当然是支持到底,款子可以晚点给,没关系,哪能信不过你们呢?”   “哈哈哈,多谢各位了。来,再敬大家一杯。”一口闷。   “爽快。”杯子一端,喝。   “吃了饭我们一起去会所玩玩,侯经理在那候着各位呢。”   “皇朝是C市娱乐城的头把交椅了,侯经理又是顺和的公子,李董真是给哥几个面子啊。”   “酒大家也喝得差不多了,等会到会所,还有各种洋酒等着大家。当然,”徐衍挤挤眼,放低声音说到,“美酒自是不够的,还有美人。”   一桌男人互相看看,脸上都现出些明了的暧昧笑容。   “那,大家吃好了吗?我们,开路?”   徐衍看到李贡延的暗示了,他俩的酒量虽好,但两个人应付5个材料商,都是些能喝的,应付起来也够呛,赶紧拉到娱乐城让他们玩去才好。   安排了包房,男孩女孩的任他们挑了去,徐衍陪着一起玩也就行了,李贡延找了个也去会情人的借口想先回家去,成蹊还在发烧。   刚出了包房到走廊上,一阵风过来,把他手里的烟撞掉了,恼还没发出来,又一个男孩从他面前冲了过去,这个还是个浑身赤 裸的。   这是怎么了?   他皇朝高级会所就算是个声色场所,也不能这么明着在走廊上裸奔吧?   “哥,你别走,别走!求求你……”   “啪”一声响,一 丝 不 挂的男孩被他拉着的大学生样子的男孩一巴掌打倒在地。   “客人,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吗?”领班来了。   李贡延没过去,站一边看他们处理。这没穿衣服的男孩他认识,小久。   “哥,不是你想的那样,哥,我……哥,你别怪我……哥……”   小久眼里完全没别人,穿不穿衣服他也管不了了,只是迅速从地上爬起来重又拉着那个甩了他一巴掌的男孩语无伦次。   “没什么好听的,我刚才已经看到了!”   说话的就是把李贡延的烟撞掉了的男孩,眉目清秀,带着一副眼镜,眼神里有气愤也有悲痛。   “你们要说什么也不能在这说啊。”领班劝他们,“小久,你看你什么样子,还不放手?”   “哥,你听我说……你别走……”小久跪在地上抱着男孩的腿,始终不放手。   哪能在这闹啊,董事长在旁边看着呢!领班很是恼火,叫了几个侍应,几个人开始拉小久。   “放手!”被抱住的男孩厉声喝道,“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小久开始流眼泪,但抱着男孩的手收得更紧,不能放,不能放啊。   “哥,哥——”   “别叫我哥!从现在开始,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男孩脸上悲愤,但语气决绝。   “快把他拉开!”领班也加入了拉人的行列,可小久的身上都被抓出了好些红印也没掰开他的手。   “放开他。”   李贡延转了个头,这冰冷的声音是自后方传来的,一身黑衣的高大男孩,面生。   “放开他。”   在激烈挣扎中的几个人显然还没听到这男孩说的话,于是,男孩又说了一遍,声音仍然不大,但愈见冰冷,他已经走到了那群人的身边,皱了眉。   李贡延打量了这孩子几眼,年纪不大,但浑身上下都透着凌厉。不是年少轻狂练就得出的,这是哪家的公子?   黑衣男孩盯着小久身上被他们抓出的红印,又转过头扫了一圈这群拉人的侍应,连李贡延都从他冷冽的表情里看到了一股极强的狠绝之色,几个侍应被他冷眼盯着,竟就喏喏地放开了小久。   大概是顺手拿了包房里的桌布,黑衣男孩把桌布裹在了小久的身上,遮住了他身上满是吻痕的身体。   “哥,你别走,你等等我好吗……我想和你谈谈,你等我一会儿好吗?”小久根本没瞟这给他披衣的冷硬男孩,始终抬头看着那个满眼愤怒的眼镜男孩,忍着呜咽一字一句地恳求。   周围已经围了些人了,男孩的思绪已经不能只是愤怒和伤心,看着周围众人的眼,再看看这个赤身裸 体缠着他的少年,脸臊得厉害,羞愧,懊恼,嫌弃,厌恶。再待不下去,攒了力猛一使劲,踹了小久一脚,终于甩脱了小久的桎梏,转身推开人群跑走了。   “啊——”桌布散开了,身体又暴露了出来,哪里会在意这些,也顾不得胸前的脚印,小久赶紧站起来想继续追,可是却被黑衣男孩拽住了手。   “哥——,哥——”声嘶力竭,“混蛋,放开我!卑鄙!你怎么能把他带到这里来!你这个混蛋,我杀了你!”   小久开始对着黑衣男孩拳打脚踢,但这对那孩子来说显然像花拳绣腿,没两下就被反剪了手牢牢桎梏住。   “他不可能接受这样的你,你死心吧。”   “死你妈个头!放开老子!”   “啪”又是一巴掌,小久嘴角出了血,但他不想去感知那有多疼,只是“噗”一口吐到黑衣男孩身上。   眯了眼,一脚踩了小久的腿弯,手掌再次举了起来。   “打,你最好打死我!”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倒是跪在地上的小久先把这黑衣小子杀死了。   男孩没有打下去,在小久决绝的脸上扫视了一圈,把手放了下来。   一手拽着小久,一手捡起桌布,重新围在了好不配合的小久身上。   “跟我回去。”扭着手把他按进怀里。   “老子是在这卖的,跟你回哪去!”   “我买,你卖给我。”   “老子还就是不卖给你了,卖给谁都不卖给你!”   小久有双漂亮的大眼睛,此时盈满了泪水,却还是睁得大大地扭头瞪着黑衣男孩。   男孩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顿了片刻,随即却敛了气,笑了。   “那小子刚才踹你,我不爽,明天我就让那小子退学,怎么样?”   “……”小久没有言语,他看着男孩的眼神依旧仇恨,或者更加的仇恨,但却不能完全那么坚决,融进了悲哀与无可奈何的伤,“你不是他的好朋友吗,你怎么能……”   “跟着我,就不动他,你弟弟,也可以安心读大学。”   “……”   “万俟(mò qí)先生,你们还是到包房去谈吧。”侯井叶过来了。   李贡延把刚才被撞掉的烟捡起来扔进了垃圾桶,没把这出戏看完,径自下楼去了。   你要他,他不要你,你想对他好,他不是一脸厌恶就是一脸伤心……   这种事还真是常见……   这小久倒不是个薄情的,他对那眼镜男孩的心,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可他是个MB,那男孩嫌他脏。但有情是有情,人却不怎么聪明,选那黑衣小子多好。   万俟?C市名人里没有这个姓……但听侯井叶那么称呼,他肯定是皇朝的会员。   能办会员的都不是平民,万俟身上那架势,怕也不是普通家庭出身的孩子。不过,他倒是一点不讨厌这个明显在欺负人的小子。他都能理解那小子的心情。   喜欢啊,不被接受,所以不择手段也要弄到手。   那眼镜男孩是小久的相好吧,不知道小久是做MB的?这黑衣小子也真是绝,竟然让眼镜小子亲眼目击小久是怎么工作的。小久倒也是很倔的,又敢骂又敢打,给把刀他他只怕就能捅过去。   林成蹊虽然不愿意,但也从来是文雅的和他讲道理,不骂人的,也从不会用想要杀人的眼光看着他,他表情一贯很淡的,除了伤心的神色,连怨恨的表情他都做不出……   不过,他说的那些讲理的话却也只会让他生气而已。   他有理啊,字字句句都在理,他说不过他,他是名校的文学讲师……他哪里说得过他……所以他好像就真什么理也没有,没有理,只有靠暴力……   其实林成蹊是个温和的人。   ……   哪个人被强迫被威胁了还会高兴得起来啊……他不也没办法吗。   算了,以后他乖乖地只跟着自己,他就好好对他。   *** ***   “成蹊?”开了床头灯,李贡延把额头贴在了林成蹊的额头上,还是烫的。   “嗯……你回了?”声音有些沙哑。   “喝水吗?”   “嗯。”   “你去客房睡吧。”喝了水林成蹊又躺下了。   “嗯?怎么?”   “怕是流感,别传给你。”   “我身体好得很。”   “过来。”等李贡延也上了床就把林成蹊捞了过去。   “手。”   “嗯?”   “让我枕着。”   “哦。”   李贡延赶紧伸出手臂扶着林成蹊的头枕上去,嘴角扬起。   枕在李贡延的手臂上,环住男人的腰,脸也贴上男人的脖颈处,林成蹊安心地睡去。   终于肯主动抱着他睡觉了。李贡延抱着怀里的人,轻轻抚着他的背。   下颌微微有些痒,男人轻轻蹭了蹭,好柔软,抬起一只手抚在林成蹊的头发上,细细摩挲,真是很好的手感。   好舒服的感觉啊。李贡延把林成蹊搂得更紧。   可是,林成蹊的气息一直在肩颈的地方回荡,处在终于被待见了的“热恋”期的男人想要睡着是不太容易的,他的兄弟一直在站岗。   好想抱他……   昨天晚上他本来就没打算对林成蹊动粗的,可他从浴室里出来以后就一直不拿正眼看他,气性上来了,拽着他就压到了床上,亲吻也变得粗暴起来。但他也知道,总这么粗暴地对林成蹊,他总不会喜欢他,忍了气,也放轻了力度,想着好好让他舒服了他也会高兴的吧,可是,这小子明明就是兴奋的,都要射了却还一副难受不情愿的表情,最后竟然用手遮住了眼睛。这怎么叫他不生气,他为哪个情人做到了这一步的,再忍不住,也没了温柔的耐心,都已经决定了他是他的爱人了,那他就只能是他一个人的,他不喜欢也只能认命。狠狠地进入他,让他疼痛也加深他的记忆,怒吼着提醒他,他已经是他的爱人这一事实。他的爱人,眼里只能有他!   处在怒气之中,所以林成蹊的手指抚上他的眼睛的时候他给吓了一跳,林成蹊看着他了,跟他说,“温柔些,好吗”,那轻柔的声音和恬淡的表情,一下子就消散了他的怒气。   审视着林成蹊的表情,一直是平静地凝视着他的,眸子里柔和的光芒突然就让他的心跳得剧烈,他欣喜。   低下头再亲吻下去,林成蹊竟主动张开了唇瓣,这是这一个月来都没发生过的事情,他只会拒绝,然后被动地接受。   那似乎,是接受他了,他,愿意做他的爱人了?   欣喜变成狂喜,压抑许久的憋屈脱缰而出,全部化为对林成蹊的索求。   所以他今天才生病了吧……   林成蹊的身体很烫,但他的身体似乎更烫。   他早听说过,发烧的人因为体温高,后 穴也会特别的热,那滋味很好。但他以前从没想去尝试,和那些感冒病毒他还是离远些好,但今天要是能尝试下就好了。   其实也不是想尝试,他就是想进入林成蹊的身体,虽然现在是抱在手里的,但进入他的话就更深刻地觉得他正拥有着他。   发烧不是要出汗吗,做做运动就出汗了。他不射在里面就行了吧。   ……   算了,这小子不会乐意的。   唉……   第四章 唯爱(一)   平安夜这天,下雪了,大概是圣诞老人真的从C市走过,所以需要雪花来伪装他的行迹,以免减少了惊喜。   “我们到哪儿去?”   他们刚在意大利主题餐厅吃了晚饭,李贡延载着他去的方向并不是家里。   “流夜。”   “哦。”   今晚是一年一度的圣诞狂欢派对时间,在圈子里很有名,虽然从没去过,但林成蹊是知道的,算是圈子里的聚会吧。   往日推开门才能见到风景的酒吧街,今天往来着一对对盛装的人儿,打扮得精巧的女孩,倒拾得帅气的小伙,牵着手的,搂着肩膀的,还有隔了一个人的距离的,到处弥漫着粉红的甜蜜。大家都没打伞,这雪花一朵朵落在头上身上,只会增加浪漫的情趣。平安夜,对于恋人们,和情人节也是差不多的。   没让李贡延牵着,林成蹊跟在李贡延后面走到了酒吧街的尽头。还是那面很朴素的灰色调的水泥外墙,进了旁边的弄堂才能找到它的大门。   ……好大一颗水晶树,三层,松塔型的。链状结构的星光坠出童话般的梦幻,耀得人睁不开眼,整个弄堂也被照射得非常璀璨,银线雪花铺在了墙上,和天上徐徐下落的冰晶融成一体。   “来。”   都进弄堂了,李贡延向林成蹊伸出了手,轻轻地,林成蹊把手放到了李贡延的手掌心。   那扇补丁满满的门仍然特立独行,只是门檐被绿色松针厚实地包围,点缀的灯饰也也全部变成了天上的星宿,只有“流夜”那清幽的冰蓝仍然点燃在门牌上。   “这圣诞老人,感觉不太像。”   站在门前,立在雪中,穿着复杂的条纹彩格大氅的白胡子圣诞人偶有着庄重却又喜庆的表情。没了那套大红白毛边的衣服,这样的打扮太精致了些。   “进去了。”他们身后来了其他客人,李贡延牵着林成蹊推开了大门。   舞曲强劲,人声鼎沸,魔幻闪射的灯光,间或地扫射出室内的装点和攒动的人群,还有正面舞台上扭动的身影。布局变了,中间的桌子全部拿掉了。扫视一圈,隐约可见的是墙上扎了蝴蝶结和小圆铃铛的花环,还有贴在墙上的倒挂树,空中间隔着就坠下的,是金色的小雪花模型,和着灯光闪闪发光。   “外套脱了吧。”李贡延提醒,“围巾别拿,就这样好看。”   服务生接过了两人的外套,李贡延还帮林成蹊整了整那条薄而窄的装饰围巾。   这些服务生,COS的是猫咪么?兽耳,紧身绒衣,还有,长长的尾巴……好可爱。   好多人啊,不过……   时而幽暗时而明亮的宽敞空间里,满是装容各异的人。   护士?搂着他的穿着白色大褂,他们看着林成蹊的眼暧昧却又传递着他俩的甜蜜。   “来了,圣诞快乐。”   “Merry Christmas!”   “贡延!”   “哟,还是你先到了。”   李贡延一路和熟人寒暄,林成蹊便在这明暗里一路看着往来的人群。真是很有意思的Party,不自觉脸上就现出了笑意。   带着面具的伯爵,华丽地特立在人群,昂着高贵的头颅,只露出深邃的眼睛;穿着开叉旗袍露着大腿的纤细男人,带着头花,细长的手指夹着香烟,浅吸一口,蒙昧着吐出……   呀……竟然还有日耳曼骑士……衣服真漂亮,很威武啊。   左边有一对满脸胡渣的牛仔,……好性感的两个男人……   女仆装……这男人个子好高啊……可是,他扭着爱人的胳膊撒娇的样子……好像也挺可爱的……   皮鞭、锁链、项圈、豹纹?这……是调教系吧……只穿着豹纹丁字裤的男人走起路来低眉顺目好不扭捏,不过他的身材真好,胸肌和腹肌都很漂亮,只看得人脸红红……前面那个牵着他的男人,一直故意摆出教训人的表情。   和网上说的一样,这一天,真是狂欢夜,没有禁忌,释放自己。   身侧一个黑色镂花衬衣的男子,好精致的侧脸,眼睛半掩在头发里,灯光里散出的一丝水光,让林成蹊不敢直视地转开了脸。   今天,真是饱了眼福。   林成蹊看看自己身上穿的,和平时……不,都是李贡延新给他买的,休闲小西服,很时尚的款式,和男人的是同一系列。   当然和他们一样穿着“正常”的也不少,大家融在一起,最显眼的就是脸上愉快的表情,拥抱的,接吻的,倚靠的,舞动的,喝酒的,聊天的……   大概有单身的,但没有形单影只的。   大家都很热情,Merry Christmas的祝福林成蹊也一路招呼着过去,即使不认识也没关系。   “先生,这是送给你们的。”客人们更多地是站着聊天喝酒,李贡延找了个桌子让林成蹊坐了下来。   “不用,请给我们‘唯爱’。”   李贡延说的时候凝视着林成蹊的表情,看到的是淡淡的笑意,李贡延很满意,这是真的接受了做他的爱人了。   服务生收走了烈焰般的酒液,换了“唯爱”上来。   真是粉红色的酒……   不过不知是用什么调的,颜色虽然是粉红的,但却很透明。   林成蹊端起来喝了一口,入口有些酸,微微辛辣,苦涩夹杂,喝进喉咙就散了些甜味出来。   唯一的爱……真是好听的名字。   看看其他桌子,粉红的,烈焰般的,晶蓝的,青苹果色的,淡白的,各种各样。   流夜的老板真是个细致的人,每种酒液也都有专属的酒杯。   这些酒可以分辨出来客人的交往情况。   爱人,情人,单身。   给爱人的是唯爱,给情人的是烈焰,给单身的除了这两种,随便选,不过不同的酒代表了不同的喜好。这些林成蹊早在网络上就知道了。   李贡延刚才没要烈焰,换了唯爱,倒是证实了他俩的关系。   据他所知,李贡延在任何场合都从来只有情人,没有爱人,那么这杯唯爱,不仅是他,李贡延也是第一次喝。   他是想公开他们的关系吗?   不过,爱人和情人是有区别的,不管是什么区别,但它们有区别,这一点,李贡延是清楚的。   李贡延此时也端着“唯爱”喝了一口,微微皱了下眉,好奇怪的味道。   “怎么了?”感觉到林成蹊的注视,李贡延询问道。   摇头,把长腿高脚杯放到嘴边啜了一口,林成蹊抬头继续打量周围的人群。   “你好像很兴奋?”从刚才进来林成蹊的眼睛就一直比平时多了些愉快的光。   “嗯,我第一次参加这种派对。”   “你没参加过?”   林成蹊摇头。   “……”   “贡延,好久不见啦。”来人打断了李贡延的思索。   “哟,真是好久不见了。坐会儿?”   “不了,那边有朋友,就站着聊两句好了。”   “挺漂亮的。”李贡延称赞来人旁边的男孩子。   来人笑,视线转到林成蹊身上。   “这位……‘唯爱’?”   来人看到了他们桌子上的酒,挑了眉,对李贡延暧昧地笑了笑。   李贡延笑而不答,彼此心照不宣。   其他人也觉得奇怪吧,李贡延有了爱人。   直到来人寒暄离开,林成蹊都保持了礼貌的微笑。   暗自打量一番,他刚才在看别人,明暗里也有好些人在打量他,他们打量的,是李贡延的爱人。   这酒,的确表示了他俩的关系,李贡延,你……   “林!”   林成蹊抬头,Harvey。   往他身后一看,果然,徐灿,还有费哲……唉……   这是圈内的聚会呀……   “林!”Harvey笑容满面,直接窜到了旁边的空位,勾上林成蹊的肩膀,头一偏就要吻上林成蹊的脸颊。   “干什么?”李贡延不爽的声音,林成蹊被捞到了怀里。   Harvey看了看李贡延,又看了看桌子上的“唯爱”,笑得讪然,眼睛里有着明显的遗憾。   “林,上一次真不该对你放手,要是我一直追着你,你也不会这么快就有了爱人。唉……”Harvey摇头。   李贡延瞪着林成蹊,这小子又是谁啊?   林成蹊转头对着的就是一双生气的眸子,心里叹气。   “哟。”费哲抬手跟林成蹊打了个招呼。   “一起坐吧。”李贡延开了口。   费哲他们来了有一会儿了,刚才就在他们不远的地方聊天。Harvey这小子看到林成蹊就跑过来了。   既然李贡延邀请了他们,费哲倒没别扭,几个人坐了一桌。   “圣诞快乐。”费哲看着林成蹊。   “你也是。”林成蹊点了个头。   李贡延没做声,只是把手放到了林成蹊的腰上。   费哲瞟了一眼,淡淡笑了。   “成蹊,春天的时候我在这里遇到的你,我还以为你会是我的春天。”   “……”成蹊睁大眼睛看着费哲,你又要干什么。   “李贡延,你真是有福气,那一晚,要不是因为你被打了,成蹊就跟我回家了。”   “……”李贡延面色开始泛青。耻辱的记忆和让他愤恨的奸情!   不过,他忍,他搂着林成蹊就足以气死费哲了。   费哲,你尽管叹气去吧,林成蹊他就不能是你的。   那个夜晚……他接了费哲的酒,却没跟他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绝了他,带着李贡延回家……   费哲虽然放他走了,但,这对男人来说也是失面子的事情……   上次他当着李贡延的面吻他,有这个原因吗?   林成蹊看了看费哲的脸,一贯闲适的表情。   “喂。”徐灿的电话响了,暂时打断了男人间隐藏的争端,“嗯,晚点不要紧,我等你……嗯,Merry Christmas!”   送了个响亮的亲吻,徐灿一脸甜蜜地挂了电话,转头就看着Harvey正一脸揶揄地看着他。   “羡慕?”   “切,我羡慕你干什么。我同情你,被管束的日子就要来了。”   “是他的话,我乐意。还有,不是被管束,是被爱护,懂吗。林,你说是不是。”   “嗯。”林成蹊点头。   不是被管束,而是被爱护?林成蹊是这么认为的?李贡延看着林成蹊的脸,没找出什么违心的表情。   “啧啧啧,你们酸不酸啦!”   “我酸,等你有了爱人你铁定比我还酸。”   徐灿给了个白眼。   “唉……你们坐,我出去转一圈。”   打起精神,摆好笑脸,出发。圣诞节的情人啊,Harvey来了。   “你们聊,林,和我过去玩玩吧。”舞台中央已经有人在拼舞了,等会还有其他表演和竞猜活动,徐灿看他在这夹着,他难受,他听着也难受。   “贡延,那我过去看看?”他也不想呆这里了。   瞧,去哪之前还要问下我。本来不想让他瞎跑的,但当着这么多人也不好拒绝他。   不过,李贡延扶过林成蹊的头,在林成蹊的唇上偷了一个吻。   “去吧。”   这才把羞红了脸的林成蹊让了出去。   “你一向自命风流的,怎么能让情人喝了‘唯爱’呢?这太不像你李少的风格了。”人都走了,这桌就剩他们俩,费哲觉得无趣,就开始调侃李贡延了。   “一成不变的风格,不也很腻吗?”林成蹊的确是他给了爱人身份的第一个男人。   “腻?你倒是极为喜新厌旧的。”费哲笑,“李贡延,你对林成蹊是认真的吗?”   “当然。”   还真没对哪个这么认真过。李贡延抬头在场子里搜寻了下,在一堆浓重的颜色里,林成蹊清淡得,很打眼。Harvey又跑过去了,而且他箍着着林成蹊的肩膀,皱了眉头。不过,他也看到林成蹊很自然地把Harvey的手拂了下去。   很好,他有这个意识就好。   只是……这Harvey也是个高大帅气的小伙。   “爱人啊,彼此的唯一,在精神和肉体上都是要忠诚于对方的。多么美好……不过,”费哲看向李贡延,“忠诚于自己的爱人,林成蹊可以做到,我们这群朋友都相信,你嘛,这在场认识李少的,怕都会怀疑。李少,你做得到吗?”   “……这就不用费先生操心了。”   林成蹊可以做到?他凭什么这么说?   “要是别人这么问我,我一定会给他肯定的回答。”费哲顿了顿,“李贡延,你让他当你的爱人,不会只是为了和我争口气吧?”   “……笑话。”   他的确不能否认他有这层意思,但他不会承认。   “林成蹊很聪明的,你对他不认真,他会发现的哦,等你把他的感情磨光了他就会离开你,也许,用不了多久。看来,我还有机会。”   “费哲,今天这里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我的爱人!”   机会?李贡延冷下了脸,他是怎么让费哲钻到空子的!   “李贡延,林成蹊是个还没出柜的同志,你该庆幸林成蹊在你挨打的那天晚上才刚刚想要踏进这个生活中真实的圈子,并且感激他在那天救了你,你才有机会呆在他身边。你不要看低他,他是很有魅力的,要是我比你更早遇到他,他不会是你的。”这一次,费哲毫无开玩笑的口气,语气认真而略带了郑重,“你如果爱得不够认真,请不要玩弄他,懂得珍惜他的人,还有很多。”   “……”李贡延盯着费哲没有说话。   这个人,竟如此地喜欢林成蹊?……林成蹊能做到,林成蹊很聪明,林成蹊是个还没出柜的同志,你就这么了解林成蹊?   “费哲,林成蹊那天带回家的是我,不是你,我的人,怎么对待他都是我的事。”   你说得再多也是白费,林成蹊现在是他的。   耳边的音乐轰隆震动着空气,李贡延转过头,远处的林成蹊正面向着舞台,明暗交替,他脸上的表情看得不太真切,和陪着他的两个男人似乎正说得开心,微微发亮的眼睛,有些兴奋的表情,仍然是那么含蓄的,柔和的。   “你的人……也许你对他真不错的,要不他怎么就对你死心塌地……”   过了好一会儿,费哲也点了根烟,淡淡地说了这么句话。   “有事?”费哲接了个电话,听了一会儿表情变得有些冷然,“宾馆?……你已经成年了,做的事情自己能负责就行。”   对方说了良久之后,他才回了一句,“你想让我说什么?”   接着听了一会儿,费哲直接挂了电话。   阖了电话,费哲靠在沙发上看着舞动的斑驳光影出神。   都要和别的男人上床了,还打电话他干什么……   费哲在一旁出神,李贡延也没投入到哪儿去。   也许你对他真不错的,要不他怎么就对你死心塌地……   这个费哲,还真会埋汰他。   “李少。”费哲灭了烟。   “嗯?”   “麻烦跟我的朋友说一声,我有事先走了。”   “嗯。”走了好。   午夜狂欢之前,表演先行,舞台上打了追光,追到谁谁上去表演助兴,不拘形式,你想怎么乐都行。   大家都不会拘束,热舞的男人们是最多的,此时徐灿和Harvey两个人正在台上配合着一段双人互动舞蹈。费哲离开了,李贡延也过来和他们一块儿玩了。看到两人在台上的表演,李贡延直接上去加入了他们,一个动作轻松分开两人,两个男人分别与徐灿热舞。   李贡延虽然33岁了,毕竟是总在玩的人,又是做娱乐这行的,动作到位又极为有力度,长期健身练就的健美体魄,长相又英俊,整个人都散发出成熟又性感的男人味,台下欢呼叫好声一片,一时把场子里的气氛烘得热乎乎。   林成蹊是第一次看到李贡延跳舞,不得不说,他比Harvey还跳得好,特别是男人散发着热力诱惑的眼神,直看得林成蹊脸红心跳。   “林,你这男人电力真强。”徐灿下来的时候丢了一句,李贡延跳舞的时候眼神真是专业,盯着人都不走眼的,从头把你勾到尾。   “林,你男人的确有些魅力。”Harvey跳得喘气。   林成蹊不语,这些,他都知道。   “好久没跳舞了。”下了台被拉去寒暄的李贡延也过来了,神清气爽。   男人的额上有汗珠,林成蹊从荷包里拿了手帕,抬手给他擦汗。   就是这样乖顺的样子,他最喜欢了。李贡延微微低下身子感受着林成蹊的温存。   “下一位,就是这位了。”   这次的追光打到林成蹊身上,林成蹊踌躇了下还是上了台。   大家都是逛夜店的,林成蹊不是第一次来,他以前没注意到这小子,待一起这么长时间也没见过他在夜店到底什么样子。李贡延站在台下,倒有些期待林成蹊的表演了。   舞蹈他跳得不好……好在表演什么都是可以的。   “请问,有彩墨吗?红色和黑色就可以了。”   “有,等着,给你拿。”   继续跟主持人说了点要求,主持人大力配合。   “我们台上这位宝贝需要一个模特,哪位愿意上来呀?”   大家太热情了,举手的一大排,林成蹊选了两个人,穿旗袍的男子和那位日耳曼骑士。   花了10分钟,日耳曼骑士的胸前出现了折断的十字架,而旗袍男子的眉眼处多了朵梅花,胳膊上一枝寒梅,花瓣轻飞,还用小楷题了一首诗。   这10分钟,场子里一反常态的安静。大家都凝着眼看着这个清淡的男人在人体上妙笔丹青。   “好了。”   折断的十字架,使用它的日耳曼部落赋予了它神秘的属性,也是当今世界被广泛使用的和平标志。   梅花工画,简单的几笔却神韵独具,小楷书法运笔圆润、娟秀、挺拔,极生动之致,行气自然贯串,神采飞扬,给一身浅桃色旗袍的男子平添一份清幽。   一个外表清浅的人,加上这一手的印象,端的就是文秀雅致之极了。   赞赏声自是不绝于耳。   “太喜欢了,谢谢!”   左右一边一个亲吻。   大家太热情了,这算是艳福吧?林成蹊笑。   “……你笑起来真好看。”日耳曼骑士不吝啬赞美。   “谢谢。”   “能给我你的电话号码吗?”日耳曼骑士很动心。   “我和爱人一起来的,就在那边。”林成蹊指了指台下的李贡延,骑士遗憾。   “喏,这是我的QQ号,交个朋友而已。”旗袍男子凑进林成蹊的耳朵,“我喜欢穿女装,下次有需要,你再帮我画一个。”   “嗯,好。”   左右环绕地下了台,礼貌地再点个头向李贡延走去。   “嗯?”刚走到李贡延身边,下巴就被李贡延捏住了,“怎么了?”   “手帕呢?”   林成蹊从荷包里摸了出来给他。   李贡延就开始擦林成蹊的脸,上面有口红印。   别说是吻在脸上,就是吻在嘴上,在同志酒吧是太常见的事情了,何况是圣诞狂欢Party。还是不该让他上去表演的,露了才,那什么日耳曼男人看上他了。林成蹊,你怎么就这么容易勾人呢!   擦了一会儿,李贡延对着灯光看了看,干净了。   他带来的人,“唯爱”都喝了,那个不开眼的!   搂过林成蹊贴紧他,一手托了林成蹊的头,李贡延的亲吻就落了下去,这男人一贯就是霸道的,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能吻得多霸气,他就吻得多霸气了。   于是,口哨声鼓掌声将他们包围。   他离开林成蹊嘴唇的时候,林成蹊腿都软了。   这么多的人……当众热吻他还真没经历过。   有些小小的害羞,也有些新鲜的刺激。   本来也没力气了,林成蹊直接把脸埋在李贡延的怀里了。   李贡延继续搂着林成蹊,宣告和占有真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   *** ***   “好玩吗?”   “好玩。”   从流夜出来,李贡延取了车载两人回家。   此时林成蹊手里正拿着店里送给他的面具翻来覆去,他喝了好几种不同的酒,头有些晕。   “就这么一个?其他礼品呢?”   “给徐灿了。”声音有些朦胧。   “为什么不要,那些可都是高档货。”   林成蹊扭头看了李贡延一眼,他虽然有些晕,但意识还算清醒。那些都是情趣用品……   “……不需要啊。”扭过头继续玩面具。   不需要,也不想要,拿回去男人还是会用在他身上……他才没那么傻。   不需要?……   他不是没用过情趣用品,但他和林成蹊在一起这么久,倒的确没用过那些东西。李贡延回忆了下,一直以来,他和这小子在一起,用不着增加什么情趣就很容易动情,每每只要两个人的身体契合在一起他就觉得很满意……   以前没觉得,现在想着还真有些诧异……   李贡延侧头打量了下林成蹊,他今天的确是很开心的样子,嘴角始终弯弯的,喝了酒,眼睛都水蒙蒙的,脸上也染上了红云,淡淡微醺。   虽然长相平凡,但面相特别干净,皮肤又好,而且只要一笑整张脸就会变得生动起来了,眼睛里浅水柔光,总让他想到潭边淡色的桃花……他在医院的时候就是被他一个笑容打动的……   他能看见,别的男人就看不见?   他刚才只表演了个节目就勾了个人,如果他不是他的爱人,怕多的是人想约他共度良宵。   “他是很有魅力的”……   温和又知书达理的人,怎么会没有魅力?   和林成蹊生活在一起的那段日子,他为他做饭,为他洗衣……那时候的确把林成蹊当保姆使了……可他也不多话,什么也不找他要,给他买点东西还要是强迫的……如果不是戳穿了他那么点小心思,他还会继续那么对他好的……他是没碰到一个像林成蹊这样子的……   那次发脾气让他流血了,其实当时他也有些懊恼……   看到林成蹊哭的时候,他处在气头之上只觉得很解气,看到他腿上的血才吓了一跳。林成蹊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眼睛很红,整个人丢了魂似的,那样子他到现在都记得很清楚……   还是那一次,让他生气了吧,所以那样坚决地要他走……   现在想想也很正常,他这性子的人,讨厌暴力。   可后来对他也尽是威胁,行为也一直很粗暴……他才一直不愿接受他……   那他现在,是愿意接受他了吗?……   半个月来,对于这个问题他一直是肯定的,而且一直都为了林成蹊重新变得乖顺而处在兴奋之中,可现在他不确定了。   死心塌地?他也想啊……可是,该死的他对林成蹊真不太好,那他为什么会再次接受他呢?   ……   林成蹊转变的那天夜里,他一开始对他也是粗暴的……   不可能突然地就对粗暴不讨厌了……   厌恶暴力对待的林成蹊,没有接受的理由……   ……   那他到底是?……   他曾说,他喜欢他……一直怀疑的,但,是真的吧,对于他不喜欢的,他会像前段时间那样反抗的。那么,他重新喜欢上他了?……   以前喜欢是因为他对他温柔,但后来他那么对他……有重新喜欢上他的可能吗?……   还是,他受不了他的暴力相向了,逆来顺受反而会过得轻松些?   ……   摸不清他的心……一直就摸不清……   他说过,这人是他的,心也只能是他的。但是,他能用爱人这个身份把他绑在身边,要绑住一个人的心,他真的也能做到吗?心有形体,却没有边界。   李贡延再次觉得心烦意乱起来。   “成蹊,你是第一次参加‘流夜’的圣诞派对?”   “嗯。”   “以前为什么不来?”   “我在B市上的大学,读完硕士时23岁,回C市两年不到。”   刚才林成蹊说没参加过他就有些怀疑,想问清楚却被人打断了。照林成蹊现在说的,如果去年的错过了,今年的也的确是第一次参加了。   “那你知道刚才我为什么要把‘烈焰’换成‘唯爱’吗?”   “唯爱”是在圣诞这天才特意调制的酒,平时是喝不到的,刚才让其他人都有了认识,这个主角竟然还全不知道。但他必须让他知道,他是属于谁的。   “嗯。”林成蹊点头,他的声音因为微微醉了酒而有些调皮,时而拖了些尾音,时而又异常短促,“燃烧着的‘烈焰’,是给情人们喝的酒……而粉红色的‘唯爱’,是给爱人们喝的酒……论坛上都有说啊……”   “……”   看来是没必要再解释和说明了。林成蹊是他的爱人这一点,这小子算是清楚了的,今晚在流夜的所有的客人,也都是知道了的。   就这么着吧,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你只能是属于我的。   “贡延。”   “嗯?”车子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林成蹊轻声唤他。   “圣诞快乐!”   男人转过头的时候,林成蹊给了他一个异常甜美的笑脸。   “流夜”里的“唯爱”,林成蹊羡慕能喝到的人,他也想有一天能和自己的爱人品尝到这杯酒的滋味。   今天,李贡延带他去了,陪他喝了。   虽然李贡延曾经有过很多情人,但目前为止,他只陪他一个人喝过“唯爱”。   他,是他的第一个男人;而他,是他的第一个爱人。   爱人啊,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动机给了我这个身份,也不管你是为了什么如此高调地公开了我们的关系,但李贡延,我今天真的很高兴。   就在刚才,他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吻了他。   男人很霸道,喜欢宣告和占有,但那一刻,男人身上的情感他是能感受得到的,那是真实地也在投入着的。   圣诞快乐。   刚才都是和别人在互相祝福,却独独没有和男人说过这句话。   今夜,我很快乐,所以,也希望你能快乐。   “……圣诞快乐。”   林成蹊盈满笑意的眸子水漾漾地看着他,染了红晕的脸上愉快的情绪没有丝毫的杂质,真诚地却又略带些娇憨的样子……好可爱。   这种敞开心扉毫无顾忌的真诚笑容,他曾经见过吗?……即使是在第一次同居的时候,似乎也没有现在这笑颜上的甜蜜……他喜欢林成蹊这么笑,这么地,对着他笑。   “开车呢,看前面。”林成蹊本就不想酒后的他开车载他俩回的。   平安夜这天,即使子时已过,马路上仍然车流穿梭,理智也提醒李贡延不要走神,要继续注视前方的道路,人的确有理智,但理智却无法告诉他为什么他的心会跳得这么快,也无法让他跳动得剧烈的心脏恢复正常的速度。   “成蹊,成蹊?”   “嗯……”车里有暖气,林成蹊在路途中睡着了。   鼻音哝哝,缓缓睁开的眼睛因为灯光的关系微微眯了起来,适应后才又睁开,一层水雾罩在了眼睛上,在灯光下流动着光华,睡意还袭,不甚清明地看着正唤着他的男人。   “到家了?”   微微有些不知所以的天真。   李贡延在林成蹊的脸上扫视了一会儿,把人捉过来抱住,吻下去。   “唔……嗯……”   捧住挣动的头把舌头钻到更深处。   “哈……哈……”一吻过后,林成蹊靠在座椅上喘气。   酒的确喝多了些,酒劲上来了整个头都发懵,身体也燥热,本就干渴,男人还吻他。   “嗯……”他还没到醉了的地步,但人不太舒服。   车子里好热,他需要清凉些的空气。   微张着嘴,红艳的舌头在珍珠般的贝齿间流连,刚被吻过的唇上湿润地泛着莹亮的粉色光泽。   李贡延看着这样的林成蹊,咽喉滑动了一下。知道他缺氧,但是这小子的样子实在是很性感,还是忍不住又覆身过去用舌尖挑出齿列间软糯的小舌,深深吸进自己嘴里,然后再把嫣红的唇瓣也一同含进嘴里吮吸。   “嗯……唔……”深入的持久地,彻底抚弄整个口腔。   男人的手隔着衣服抚摸着林成蹊的胸膛,寻到胸前的小颗粒按了下去。   “嗯——”皱眉,开始推人,男人哪里肯放手。   亲吻着脸色越来越红的人儿,另一边的乳 头也被寻到指腹之下。   “哈……”   好不容易,李贡延才吐出他的舌头放他喘息。   男人背着光,林成蹊看不清男人的眼睛,但那视线的灼热却是感受得到的。   但这显然只会让他更热而已,林成蹊开始拉车门,他真的想出去了,可拉了几下也拉不开。   扭过头。   “贡延,开门。”   因为身体不舒服而微微皱着眉头,眼神里有小小的不乐意,像请求也像命令,融了鼻音收尾的声音……有那么点小小地撒娇的味道。   林成蹊喝醉了酒,竟是这个样子的……好可爱……   李贡延哪里想让他下车,但也知道他闷得难受,又亲了下林成蹊的脸颊,李贡延才忍着火开了车门。   “啊——”下得车来,凉风吹到身上,头脑清醒了些,空气虽湿冷,但吸进灼烧的喉咙却觉得异常的舒服,林成蹊大大地舒了口气。   雪花还在纷纷扬扬,抬起头,漫天铺撒的,看不到尽头,找不到源头,只是夜色里散落的美丽。   “看什么呢?你不冷啊?上楼了。”李贡延微笑,林成蹊看着天空一脸满足的样子,他今天的确是很高兴的吧。   “嗯。”   走两步,不行,酒意的确是开始往上泛了,寒冷的空气对被麻痹的大脑也没有太多的帮助,腿有些不太听使唤,脚下虚浮。   “来,靠着我。”   李贡延把他揽进怀里。   “贡延,虽然你酒量很好,但下次喝了酒不要开车。”   “……”他俩刚才出来的时候林成蹊就反对他开车回来,但他还是把林成蹊塞进了车里。酒后开车倒不是一回两回了,那点甜淡的饮料哪里像酒啊……   “好吗?”   “好。”这小子担心他的安全……李贡延笑。   把身体倚在李贡延身上,将整个重量也交出去,手也环上男人的腰,两个人相携着进了电梯。   口干得厉害,进了屋,林成蹊就到厨房去倒水喝了。   “贡延,你喝水吗?”   “嗯,也给我倒一杯吧。”   “喏。”把水放到桌子上,看看时间,两点半了,1点半过了才离开的流夜,这路上还堵了会儿车……“好晚了,我去客卫洗澡,你到主卫洗吧。”   这样也能早些休息。   好晚了吗?……   李贡延刚把外套脱了挂好,看着眼神愈见朦胧的林成蹊一时有些犹豫。   这段日子以来,他都会隔天才抱他,每次也不会超过两次,免得他又生病,病个几天他都没得抱。要是太晚回家,他也不强迫林成蹊做 爱,于是林成蹊每天都是和颜悦色的,还会主动打电话问他回不回来吃饭,想吃什么。这日子过起来舒坦极了。   他能肯定的是,强迫和威胁是下策,温柔地对待林成蹊,他也会同样温柔地对待你。   可是他现在很想……   这小子怎么明天还要上班呢?……   *** ***   “你拿的什么?”李贡延从浴室里出来,林成蹊还没睡,坐在床边看着手上的什么东西。   “给你的圣诞礼物。”洗了澡出来,被热水一蒸,本以为人会清醒些,结果却是更加昏沉,但礼物还没给李贡延,所以还不能睡。   “嗯?”   林成蹊把盒子递了出去。   李贡延在林成蹊脸上扫了一圈,伸手接过了盒子。这蓝绒盒子他不陌生,zippo打火机的包装盒。   “你那个不是掉了吗,就给你再买了一个。……其实,我是希望你少抽点烟的。”   声音软软糯糯。   李贡延拿着打火机,面前的林成蹊难得的脸色红润,眼睛都有些睁不开的样子了,但他只是看着林成蹊,不动也不言语。   李贡延的脸看得不太清晰,林成蹊甩甩脑袋。男人面无表情。   ……   他是不喜欢?的确没有他以前那个昂贵,这个2000,是他大半个月的工资了,要想买和李贡延送他的衣服对等的礼物,他是买不了的。   反正不喜欢他也送了,就这样了。林成蹊转身爬上了床,钻到被子里闭上了眼睛。   好晕。   李贡延静默了一会儿,把盒子盖好放到了床头柜上,从另一侧上了床。   他不想再忍着了,他今天忍不下去。   揽过了林成蹊的身体覆到他身上,低头含住了他的嘴唇。   气息是狂乱的,想要把这么个人都吃进自己的肚里。   “唔——”呼吸不畅的林成蹊再度蹙起了眉头。   李贡延自不会放开他,热切的吮吸着林成蹊嘴里的津液,抱着他肆意抚弄起他的身体。   礼物,林成蹊给他买了礼物,那一瞬间,脑海里浮现的东西是很多很多的,但杂乱得让他捕捉不出他到底是要抓住什么情绪。   他李贡延,送过情人无数的礼物,可却是头一次收到情人送给他的礼物。   所以他惊讶了,诧异了,觉得不适应了。但是,突然地,心里就觉得温暖,觉得眼前泛着迷糊的人儿可爱极了。他算是被感动了……   这个小子……   身体里涌上来无限的情绪,整颗心被涨得满满的,这么个可爱的人,想抱他,想爱他,想亲吻他,这样的情绪一刻也忍不下去。   “嗯……嗯……唔……”   房间里,有接吻时发出的啧啧水声,更加刺激着李贡延的感官,鼓噪着他深入再深入地吻着林成蹊。   “嗯……”李贡延的吻带着浓烈的情绪,侵袭而来的盛大的情 欲气息也笼罩了林成蹊的心,他觉得头晕目眩,但仍瞥了一眼墙上的钟,显示着接近三点的时间。   这撑着清明的一瞥没有逃过李贡延的眼睛。真是敬业的员工,都这样了还在想明天的工作。   “宝贝,我好想要你……”   低哑的性感声音少了慵懒和镇定,吐露出的是急切的请求。   等不及,想把他整个都揉进怀里。   “可是……”   不能不愿意。软舌钻进了耳朵里,让麻痒从被□的地方流窜出去。   “嗯……贡延……”   成蹊,我知道你是想拒绝的,但是,你喊得这样甜美,这更像是对我的勾引……   “宝贝……圣诞节呀……怎么能不让我爱你……”   撩过腰线滑进睡裤里,隔着内裤覆住腿间已然抬头的男性象征。   “宝贝,你也想要的……”   “……”   林成蹊本就觉得浑身热得受不了,贴着他的男人又火炉般烫着他的皮肤,又吻又吮的,平时想抑制住都不容易,何况是喝了酒……所有的血液也都往那一个地方流去,他的确也是想要的……圣诞节啊……   “明天……你送我上班……”他送他的话就不用赶班车了,不用接人直接开车去学校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这是今天第二个类似要求的话语……还拖着尾音连着呻吟……   不知道为什么,他听到林成蹊用要求他的语气和他说话,他会特别高兴。   李贡延微笑着看着林成蹊,醉酒的人儿眸子水亮亮的迷蒙,半睁半闭,湿润着看着自己……微张的唇,带了酒香的气息,李贡延只觉得心荡神驰,兴奋异常。   “当然没问题。”   听到肯定的答案,林成蹊安心地给了个微笑,全无防备地随性。   这笑容,总能打动他的心。   李贡延看着林成蹊的脸又出神了。   这个人,他真的是很喜欢很喜欢……可是……   “成蹊……”   “嗯?”鼻音浓重。   “你喜欢我吗?”   他还是想问了,明明是因为自己的强迫,他才和他在一起的,但他却希望这个被强迫的人能真心地喜欢上他。   “成蹊,告诉我,你喜欢我吗?”他凝着神,屏住些呼吸。   “喜欢。”林成蹊被酒精恼着,可这问题不需要太多的思考。   心跳过速了,李贡延凝视着林成蹊的脸没说话。   他胡乱猜测忐忑不安的问题,就这么简单的知道了答案?   他喜欢他的,他喜欢他的!   可是,是真的吗?   “成蹊,你没骗我?”   “……”愣了一会儿,林成蹊皱了眉头。   “怎么了?”   林成蹊扭过头不理他。   “成蹊?”   把他的头再捧过来。   “我没骗你呀,我为什么要骗你!你总是不相信我。”   他在生气?一眼的委屈。   “不喜欢你为什么要和你住在一起……不喜欢你才不给你买礼物……”   林成蹊不高兴了,头被李贡延捧着扭不过去,干脆把眼睛闭上不看他。   “……”   这样浅显的,却是让他无法反驳的道理。   就算是因为成功绑住了他,勉强地和他在一起了,但如果他的心里始终不愿意,没必要给他买礼物的……   这小子工资就那么点,以前还嘲笑他,可这大半个月辛苦来的,就买了这个打火机,是给他的……   其实,不送也根本没有关系,可是,他就是送了……   他的打火机掉了,他也注意到了……   “其实,我是希望你少抽点烟的。”   虽然这么希望,却还是给他买了一个新的……还是这么贵的……   不喜欢你才不给你买礼物……李贡延觉得心情一时极为复杂。   “成蹊,别生气。成蹊?”李贡延轻轻摇晃林成蹊,“把眼睛睁开。”   林成蹊不理他。   “成蹊,我相信你。”李贡延在他唇上亲吻了好几下,“宝贝,快睁开眼睛。”   在林成蹊的眼睛上也亲了好几下,才让生气的人睁开了眼睛。   “是我不好,我不该怀疑你。”   林成蹊不作声,转动着眼珠打量男人的眼,那样子有些顽皮。   “成蹊,再说一遍,说你喜欢我。”   “你真相信我?”   李贡延点头。   林成蹊继续在李贡延脸上看了看,才咧嘴笑了。   “贡延,我喜欢你。”   声音含混不清,但却是李贡延觉得最动听的声音。   “再说一遍。”   这一次,林成蹊也伸出手来捧住了李贡延的脸:“贡延,我喜欢你。”   “呵……”李贡延笑出了声,“宝贝,我也喜欢你。”   捉住林成蹊嘴角小小的勾起吻上去,李贡延用舌头划开唇瓣勾住牙齿描摹一番,与迎上来的柔软缠绕在一起。   “嗯……”   林成蹊仰着脖子,男人伏在他身上,缓缓地却又有些用力的舔舐着脖颈处细腻的皮肤,喉结因为不断舌头不断地搔刮涌起异样地麻痒。   撩起衣角滑进去,好像有吸着手掌的磁力,诱惑着李贡延贴合着每一处仔细地摩挲。   “嗯……”   是因为喝了酒吧,所以身体变得更加敏感,只是抚摸就这么有感觉……   衣服敞开了,胸膛露出来,舌头在乳 头上持续地划着圈,酥麻的感觉让林成蹊扭动起身体。   “嗯——”舔舐了好一会儿,乳 头都微微有些轻刺的感觉了,男人才把挺立的红色果粒吸进了嘴里,林成蹊难耐地呻吟出声,往回缩了胸膛,又被男人捉着肋骨处捧到眼前,反复地吮吸,轻微刺痛地感觉伴着快感一遍遍流淌到全身。   要不是喝了酒,他还真不能这么快就听到林成蹊的呻吟。   抚摸游走在炙热的身体,顺着脊骨滑下去带起一窜电力。揉捏着浑圆的臀瓣,伸一指到股间,隔着布料擦着股沟的缝隙。   “嗯嗯……”   李贡延感觉到怀抱着的人儿明显的一个战栗。   轻声地,软糯的鼻音,哼吟似的溢出喉间,一声声地,诱惑得他的心都在颤栗。以至于腿间早就硬挺的东西更加的坚硬,血液都在叫嚣着进入到那片包容里。   他是急切地想抱他想爱他想亲吻他,但并不只是进入到他的身体里。   他很想进去,但不是立即,不能那么猴急,不想再那么只顾着他一个人的。   用点力挤进股沟里,手指开始来回滑动,那朵被遮住了的粉菊被摩挲刺激,林成蹊开始轻轻扭动起身体。李贡延给的显然不会只有这样的一点刺激,他用大腿抵开林成蹊的双腿,滑进去贴紧,开始用大腿摩挲林成蹊的下 体。   “啊……”呻吟伴着颤抖着的身体。   真是好听的声音……   性 爱不仅是用来发泄身体的欲 望的,它应该是用来享受的,不急不缓地感受快感上升的每一个间隙,在双方都深邃了灵魂的时候享受到无上的纾解与乐趣。   他对待每一个情人都是这么做的,可到了林成蹊这里,他却没了那分闲逸的心情。   深夜里带了润滑液闯进来就绑着他直接进入了他的身体……如此不可思议的事情,他就是做了……和他闹别扭的那段日子,甚至根本没给过什么温存的前戏,总是恶狠狠的就贯 穿了他,一次次地……   所以他总是一脸难受的样子……快 感的发泄只是因为生理,却没有享受到抚慰的乐趣。   成蹊,你当时很疼吧……   你说了的,你疼……   ……   想对你温柔的,更想让你死心塌地,所以,不急,我会让你也舒服的,让你也觉得满意。   舔吻一路向下,灯光下映出一条湿迹。捉住林成蹊的腰,舌尖钻进肚脐里。   “嗯啊——”   抬起了腰,弓起了身体,双手也抓住了李贡延的肩膀。   轻轻转动着撩拨。   “嗯……贡延……”   手指开始用力,似推拒却又只是为了纾解难耐的。   抬起头看向林成蹊,脸色红润,像桃花的花瓣一样,张开的嘴里含着的柔软在灯光下像红宝石一样散射着光芒,眼神里的清明已寻不到,迷惑着人的是眸子里流泻出的热切的渴求的光。   好热啊……   伸出舌舔了舔唇瓣,张开嘴轻声喘息,目光流转,那不清明撩拨滑过李贡延的眼睛,滑在了李贡延的心上。   酒劲是彻底上来了吗?他从没见过林成蹊这样魅惑人的表情,下身开始肿胀得难受起来,摸摸林成蹊的腿间,也是一样的涨得厉害的。   笑了笑,再次覆上去吻住林成蹊,吞吐着他的唇舌,索求他的甜蜜。   “成蹊,想要吗?”   “……”   捉住内裤里的那团漂亮的粉红,用手掌来回的蹭着它的形体。   哪里听得进李贡延在说什么,只是呻吟着扭动腰胯,想寻求更多的抚摸的。   “呵呵……”   李贡延看着林成蹊微向前递送的小动作笑出了声。   连着内裤褪下下身的衣物,林成蹊身体一览无遗,今天竟不是那么苍白的,整个人都被一层薄红覆盖了,粉嫩嫩的,咬一口下去会有满满的蜜汁吧。   全身最打眼的就是腿间粉红硬挺的一根,直直的立着,从铃口流出的液体把前端弄得湿漉漉的。   握住林成蹊的一条腿放到肩膀上,腿间的美好完全暴露在灯光下,直立的硬挺下面,同样粉红的卵 蛋也圆润得可爱极了。把腿再抬得高些,粉菊就从臀瓣间现出了娇羞的身影。   抚摸着光滑的腿,顺着修长的曲线吻上去,流连在大腿内侧最为光滑细腻的皮肤上吮吸,惹得身下的人儿挣动着身体。   伸出手指挤进臀瓣的缝隙,围绕着菊 门轻轻揉按,拂过两颗圆润,再整个握住腿间的调皮,轻轻滑动起来。   “嗯……唔……”   换了个姿势,李贡延把林成蹊抱进怀里,让他靠在自己的胸膛上,一手捻弄他胸前的乳 粒,一手套 弄着他的性 器,亲吻也落在脖颈。   “啊……嗯……”林成蹊靠着李贡延的身体,僵直了背仰起了头,李贡延偏过头吻住他的唇。   “哈……哈……”   手下的动作加快了,林成蹊的腿也向前伸了出去。   “要去了吗?”   “嗯……嗯……啊——”   白浊喷射出去,一道道的,在男人的手掌下吐出最后一滴白浊。   “成蹊?”   林成蹊转过头,空无一物的神情,李贡延给了一个绵密的吻。   “舒服吗?”   林成蹊点头,仰起头,主动亲吻上李贡延。   和李贡延接吻,好舒服。   这主动送上来的怎么会放过,难得的醉酒后的坦率,李贡延托着林成蹊的头深深吻了下去。   沿着下颌继续亲吻,让林成蹊枕到枕头上,李贡延流连地抚摸过林成蹊的全身,虽然他的性 器同样被从里面流出来的液体沾湿,但听着林成蹊舒服的哼吟,李贡延觉得这才是更享受的。   他再也不会因为讨厌而压抑了声音。   “嗯——”借着手指上的白浊,李贡延将指尖伸进了粉色的菊 口里,林成蹊挺起了腰,后背靠得李贡延更紧。   退出一些再重新进去,轻轻地选择抚弄菊 口附近的嫩肉,让他变得柔软。   拿过润滑剂顺着手指倒了些下去,进入变得更加容易,后 穴的一阵阵地收缩吸着他的手指。   林成蹊的腿被李贡延大大的打开着,李贡延一边亲吻他一边扩充他的后 庭。   “宝贝,喜欢吗?”   手指的进出变得顺畅,发出湿腻腻地声音。   “嗯……啊——”又一根手指参与了进去,后 穴的麻 痒越来越清晰。   李贡延从后面搂着他的腰,只要他往回缩李贡延就抬高他的腿,他始终无法闭合身体。   “嗯……嗯……贡延……”   后面痒的厉害,前面也很胀。   “宝贝,想要我吗?”   “……”   “宝贝,说啊……”   “嗯……”   “宝贝,手指不行吗?”   “……”   “还想要什么?嗯?”   好不容易才坦率一次,李贡延想多听听林成蹊真实的要求。   “说啊……想要我进去吗?”   “……”   “宝贝,想要我进去要告诉我哦……乖,说给我听。”   李贡延咬着林成蹊的耳朵。   “你别说了……别要我说……不说不说我不想说!”   林成蹊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成蹊?”   “……”林成蹊低着头闭着眼睛。   不对劲。   李贡延把手指抽了出来,转过林成蹊的身子抬起他的头,看到的是林成蹊皱着眉头一脸痛苦的样子。   “成蹊,你怎么了?”   “你要我说让你插进来……然后,你就会笑我,说我淫 荡……”林成蹊一字一拖地说完,开始深深地呼吸。   ……   他是想听林成蹊亲口说出要他插进来这样的话,但是,淫 荡?笑他?   ……   他要是说了淫 荡,也是觉得喜欢他身体的反应才说的吧……那是情话啊……   ……   你真的很淫 荡……我那些情人没有一个有你这样淫 荡的身体……你要是去做MB……   李贡延想起来了。那个夜晚,他说的不是情话……   林成蹊,是一直记得那个夜晚的吧。   那一夜,他对林成蹊说:你真的很淫 荡,一个大学老师,竟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   那一夜,他没有给林成蹊用润滑剂,粗暴地撕裂了他的后 庭,那些蜿蜒在他腿上的血滴,触目惊心;   那一夜,林成蹊无力地躺在他身下,一脸苍白地别着头,无声无息,但透明的水珠从他的左眼滚到右眼里,再一起汇聚着流到发根,汲到床单里。   所以,他现在一脸悲伤。李贡延皱眉。   “成蹊……别捂着耳朵了,来把手拿开。”李贡延诱哄着轻轻掰开林成蹊的手指,把它们握在手里。   滴答,滴答……有水珠落了下来,打在了李贡延的手上,流进了他们交握的指缝间。   李贡延抬起头,林成蹊的眼睛已经盈满了泪水,它们顺着脸颊滑下,汇集在下颌,再一滴滴落下。   忽然地,就有根针扎在了李贡延的心上。   “别再问我了……我不说,再不说了……声音,也不能有……不能发出声音……”   酒精麻痹了神经,意识早不清醒了,但李贡延一声声的引诱唤醒的却是脑海里最难挨的记忆,那曾经戳穿了他的心的,和刚才太过于相似的情景。不能说啊,说了就要被羞辱,不能说……即使不清明,却仍然记得那恶毒的话语扎在心上的感觉,即使连话都已说不清……   声音,也不能有?   ……   是说,做 爱的时候?   ……   多少次他亲吻他抚摸他进入他,他却始终不发出声音,嘴唇都要咬破了也不呻吟出声……他只认为是林成蹊不喜欢他故意那么着的……竟是这个原因?   李贡延把林成蹊抱进怀里,伸手抚上林成蹊的性 器开始上下套 弄。   林成蹊的眼泪没有停下来,但他的身体开始颤抖,手下的柔软也渐渐在抚慰下开始坚硬。   李贡延看得很清楚,林成蹊有快感,可是,他在压抑,他脸上满是泪水,但似乎为了身体里窜上来的麻痒而更加的懊恼,他开始咬嘴唇,实在忍不住了就干脆张开嘴,大口喘气。李贡延也听得很仔细,可是,被回忆侵袭的林成蹊即使是喘气也不发出任何声音。   松了手,李贡延紧紧地搂住了林成蹊。   “对不起……”   本以为伤得最深的是身体,但其实不是,就在那个夜晚,肉眼看不到的地方,心比身体受了更严重的伤。   第五章 风声(一)   “成蹊,起床了。”   “嗯……”   头好重啊……   “再不起来要迟到了。”   “……”林成蹊翻了个身。   要迟到了?神经立即就被惊醒了,突然地睁大了眼睛,身体立马进入条件反射状态想要坐起来,但却一把被李贡延抱住了。   “呵呵……”他都亲了半天了这小子都没反应,一说要迟到了就醒了。   “嗯?”没理李贡延,林成蹊赶紧瞟钟,还有1个多小时,还不算太晚,这才放了心。   准备下床去洗澡,但抱着他的人一点没放松的意思不说,还开始啃他的肩膀。   “我要上班了。”林成蹊轻轻推李贡延,但男人不理,含了他的乳 头就吸到嘴里,“啊……嗯——贡延……贡延!”   本以为温存一下就算了,可男人的手指竟然插进了他的后 穴。   腿被撩了起来,男人的勃发顶到了他的腿间。   “贡延!我要迟到了!”这男人一大早就闹,林成蹊继续推他,“你昨天不是做了吗。”   ……他不记得昨晚的事了。   李贡延不动声色地开始埋怨:“你睡着了,我怎么做?”   不记得就好。   “……你没做?”林成蹊回忆了下,明明就是李贡延答应了送他所以让他做了呀……于是,满脸怀疑的表情。   “做没做你感觉不出来?你动动身体。”   昨晚林成蹊的样子让他难受,他还怎么做得下去,抱着哭泣的人睡了,但一早上抚摸着林成蹊的身体,摸着摸着就全身起火。林成蹊现在情绪正常,他就更想把昨天的补回来了。   林成蹊动了动身体,腰胯没太明显的酸软,但后 穴里的确没有被做过之后的刺麻感。   真没做?……好难得……   “成蹊,我这样很难受的,等会怎么工作啊。”男人说得挺委屈似的,边说还边把腿间的硕大展示给林成蹊看。   林成蹊又转头看了看钟,洗澡换衣出门20分钟,开车去30分钟,那就还有20分钟的时间。   “20分钟之内,行吗?”   李贡延咧嘴,不再废话,挺身插进了林成蹊的身体里,昨天涂了好些润滑液,现在依然湿漉漉的。   “啊——慢点!”   “那哪儿行,我不得抓紧时间吗!”李贡延理直气壮,积了一晚上的欲 望,李贡延在冲进林成蹊湿热的甬 道里的时候就舒服得全身战栗,扶着林成蹊的腿就开始冲刺起来,勇猛但也不失温柔。   “啊……啊——”   “宝贝,是这里?”李贡延知道他蹭到哪里了,低下些身子继续寻着那一点再一个猛力地挺身。   “啊——”林成蹊受不了地扭动起来,“你你……你快……你快点吧……啊——”   他快点就不会蹭到那里了。   “宝贝,你一下让我快一下让我慢的,我掌握不好啊。”   “你,啊——李贡延!”   “呵呵……好好好,我快点就是。”   就是要这样,林成蹊有什么情绪都愿意袒露给自己。李贡延看着林成蹊瞪着他的眼睛,快乐极了,俯下身子怜惜地吻住爱人的唇,下身也加快了攻势。   “温柔些,好吗?”   昨夜才意识到,那个夜晚,林成蹊要说出这样的话,是多么不容易。   即使他曾伤他那么重,林成蹊还是选择了重新接受他,这和给他买礼物的原因是一样的,因为喜欢他,如此浅显的道理。   那一夜,在羞辱了林成蹊之后,他并没有想过扔掉这个把他当成了牛郎的男人,而是只想惩罚一下他的妄想,然后把他继续留在身边,要不是林成蹊赶他走,他不会离开。他以前一直没想过这个问题,当时和林成蹊也一起生活3个多月了,这小子都犯了这么大的错误,为什么还没想过扔了林成蹊。现在才恍然大悟,其实那时就已经贪恋他的温柔了,而现在,更是离不开他。   真不该对他使用暴力啊,还好,成蹊喜欢他,他还喜欢他。   这一刻,李贡延只觉得无比庆幸,是这个怀抱中的人给了他再一次的机会。   他不知道那个夜晚林成蹊能不能忘记,也不知道林成蹊心里的伤他能不能抚平,但他会尽力,对他好,让他再不要哭泣。   *** ***   “贡延,这是往哪儿走啊?”好不容易出得门来了,还算准时,剩下的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到学校勉强够了,但这路不对头啊,林成蹊着急。   “去买早餐。”   “啊?没时间了!”   “没时间就不吃早餐?”李贡延瞪他,“长这么瘦,弱不禁风。”   “……可是……”   “放心,买上来你在车上吃,耽误不了你的时间。”   “……”   “别皱眉头了,把你送到院里面去,你们学校那么大,走进去也得好一会儿吧。”   林成蹊看了李贡延一眼,他送他进学校?……   李贡延看着林成蹊若有所思的样子沉默了会儿才又说道:   “我不下车。”   “……嗯。”   气氛一时沉寂下来。   “晚上回来吃饭吗?”林成蹊心里有些歉意,笑着打破了这沉寂的氛围。   “嗯。”   “今天烧个‘划水’你吃吧。”   “好哇!”   “不过不能是那很多条尾巴的,就一条青鱼尾,行吗?”   “当然可以。”   “划水”,红烧青鱼尾,尾鳍厚实,其味浓郁且粘黏。但如果只取尾鳍,一次性弄到足够烧一盘划水的鱼尾,它只有宾馆饭店可以提供,是很奢侈的菜。所以一般人家只会烧一条鱼尾,就是连尾的肉端切下三寸,与尾鳍一道红烧。   “晚上要我来接你吗?”   “不用了,今天正常时间下班,我坐班车回去也很方便的。”   “好吧,那我去买青鱼好了。”   “嗯。”   *** ***   “成蹊,刚才那是你的朋友?”   林成蹊下了车没来得及目送李贡延离开就直接奔教学楼拿教科书去了,还没上楼就碰到了刘维明。   “维明,早,嗯,朋友。”   “路虎揽胜,200多万啊,你朋友挺有钱的。”   “嗯。”李贡延那车果然还是太打眼了。   “唉,我要有个这样的朋友,早上也捎我一脚多好啊!”   平安夜陪女友逛到凌晨才回家,早上班车也没赶上,还是坐计程车来的!、   他俩早上第一节都有课,进办公室拿了书又一起往教学楼走去。   “平安夜到哪儿玩去了?”   “酒吧。”边上楼两人就边聊昨天的经历了。   “和女朋友一起去的?”刘维明一副小心窥视的好奇模样。   “……嗯。”   “你小子,交了女朋友还一直瞒着不带来给大家见见。”   林成蹊只是微笑。   “其实我也想去酒吧坐坐的,可我家那个啊,硬要我陪他参加商场的圣诞抢购……唉……把我给累得……”   “你身上这件是昨天她给你买的吧。”   “啊?诶!呵呵……”刘维明摸摸衣服开始傻笑,的确是他那心肝给买的。   到地方了,扬个手进了各自的教室。   *** ***   其实他是想说下午去接他的,但还是没说,他知道林成蹊怕学校的人知道了他们的关系。但是……他和成蹊的关系,向谁也不想藏着,哪有这么多禁忌,连接送他都不行……   唉……他也知道林成蹊是有多在意……他就是拿出柜威胁的他啊……   算了……   肚子也吃饱了,喝了口茶,李贡延结账去了工地。   还是太早了,去工地上视察了一遍,徐衍也还没来。   坐在办公室里,李贡延就开始摆弄昨天收到的圣诞礼物了:ZIPPO限量1933古银复刻机。   1933年的Zippo具有其明显的外观特征,因其尺寸大,各个面均为规则的矩形,而被收藏者们戏称为砖头。原版的1933年的Zippo已经不可能再收到,为了满足爱好者的收藏愿望Zippo公司发行了1933复刻机型,仍能采用了与原版同样的尺寸及外铰链,只在底刻处标有Replica,以区别于原版。   正面就四道斜线,右上角两根并列的银绳,左下角两排紧挨的是编号和型号,简单雅致。李贡延用拇指推开盖子,“卡”一声,这是由凸轮和上盖内侧的挡板撞击而引起的共鸣声,清脆悦耳。   这是成蹊送给他的呢,李贡延拿着他笑眯眯。   ZIPPO的机子要想用得顺是很有一些名堂的,转动打火轮试了试,店里的人刚调试过,但火石的位置李贡延还不太满意,于是拿出小起子就开始摆弄了。   刚用新打火机点了根烟,悠哉地吞吐得自在的时候,电话就进来了。卫兆庭的。   “卫哥,这么早,圣诞快乐啊!”   “快乐哦……”   “怎么了?”卫兆庭的语气不太愉快的样子。   “我被调走了,F市。”   “……F市?”和这里十万八千里……   “调令三天前下的,刚刚已经和新行长做完交接,明天就过去了。”他在这里7年了,5任一届他连任两届,但连任才过两年,怎么也得3年后再动他啊,结果什么风声都没给,就这么把他给降了……扎了根稳住了的地方,什么都顺风顺水,现在哪里想挪窝?可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犯了事。   “这么快?”   “是啊,明天必须到F市,交接那边的工作。”   “晚上有空吗?我请老哥吃个饭。”   “算了,明早还得赶飞机。对了,这新来的行长叫高组元,B市支行的一个行长,业绩排名一直很靠前,人我不熟,今天和他谈了几句,是个很精明的人,我也只能告诉你这么些了。”   “卫哥,谢谢!”   “那就这吧,我挂了。”这小子对他也还不错,但他这走了,也一样人走茶凉的。   “卫哥,一路平安,我有机会去F市再去拜会。”   “嗯。”   高组元……一个新行长……李贡延觉得头疼。   “贡延,今天怎么这么早?”徐衍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是啊。”他都来几个小时了,“徐衍,卫兆庭被调走了。”   “小侯,你那有什么内幕吗?”那天接了电话就开了董事会,几个人分别去探听消息去了。   “没有。”卫兆庭被调走侯井叶也觉得诧异,至于谁动了卫兆庭,他的确不知道,新来的行长他也不熟悉。   “徐衍,你呢?”   “我去问了两个这几天去找高组元的朋友,说这行长现在是一切按规章办事。刚来吧,都这样。”   走一个行长,不止皇朝,多少在他手上办了贷款和融资的企业都在担心。长期固定下来的交情,说没就没了。没了交情,很多事都难得办。所以这几天去找新行长的人也很多,但要摸清这行长的性子,哪儿那么容易。   现在建酒店大楼,是最需要资金到位的时候,可那个可以放心地供给资金的人却调走了,虽然贷款是签了合同的,李贡延心里也难免忧虑。   “明天我亲自去会会这高行长,回来再说吧,你们能打听的还是尽量打听。”   重新建立起互信合作的关系,将是一个浩大的工程,但只要能建起来就行。   *** ***   普什银行行长办公室。   “高行长,幸会。”   “幸会。坐。”   “李先生是我们普什的老主顾了。”   “是啊,我们皇朝和普什合作快10年了。”从卫兆庭的前任就开始合作了。   “李先生今天来,是有新的项目和我谈吗?”   “新项目倒是暂时没有,主要是高行长新上任,我作为老客户过来祝贺祝贺。”   “呵呵,不用的。李先生真是客气。本来李先生不来,我们也是要去邀请李先生的。”   “噢?高行长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谈呢?”   “关于皇朝酒店建设资金贷款的问题。”   担心什么来什么。李贡延面不改色,礼貌依然。   “高行长,您说。”   “我看了卫行长和皇朝定的固定资产贷款合同,抵押物贷款额度过高,所以这份合同我们普什将不予执行。”   “……”不予执行?真是一颗重磅炸弹,坏到了底线。李贡延心里一阵着慌,但也仍然定着心神。   皇朝和银行签的固定资产贷款合同,正常贷款额度一般6、7成,卫兆庭给了8成,是当时给了他多少好处才同意的……超不超过上限,这都是银行放了的贷款,合同签了就不能违约,有问题也是银行的责任,也不是你银行说不执行就不执行的!   李贡延缓了缓,琢磨这高组元到底什么意思。   下马威,还是试金石?看这架势,和卫兆庭比起来,高组元胃口只怕更大。不过处在这种关卡,他要什么皇朝也得给他。   “高行长,我们没这笔贷款可不行,您得帮帮忙,有什么需要我们补办的尽管说。”摆出愁苦的样子,李贡延等高组元开口。   “李先生,这份贷款的第三方保证人为顺和物流,很有实力的一家公司,再加上卫行长和皇朝的感情也不一般,所以放了超过信用额度的贷款,但不管怎么样,这都不符合银行规定。我一直致力于普什的金融整顿,既然我来了,就要纠正过来。抱歉,这份合同我们普什将不予执行。”   “……”   你也知道这第三方保证人是很有实力的公司,却还这么做?   金融整顿……钦差大臣?   “高行长,现在是您的工作时间,我也不好耽误太久,您看是不是晚上有空,我们一起吃个饭?”   “抱歉,我晚上有事。”   拒绝得毫不拖泥带水,李贡延继续微笑以对。   “高行长,要不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皇朝娱乐会所在C市也是顶级的,您过来玩玩?”   “谈工作,在我的办公室就好。”   “哪能谈工作呢,就请您去玩玩,大家不都朋友嘛。”   “我不喜欢声色场所,我和李先生今天第一次见面,也只是工作伙伴而已。”   这个人,完全不给面子。他皇朝是声色场所?呵,还真是直言不讳。   李贡延纳闷,这种人是怎么坐到行长的位置上的?但是,不能放弃。   “高行长,今天的确是第一次见面,但多见几次不就是朋友了吗?您要不喜欢去娱乐城,咱们去打高尔夫?或者,去古董拍卖会看看?当然,您要是对什么感兴趣,想让我也陶冶下情操的,尽管说。”   “李先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的确没时间。”没有废话,高组元把谈话内容继续转到工作上,“李先生,关于停止执行皇朝固定资产贷款合同的决议,您大概已经清楚了吧?”   “……”对方完全不甩他呀……停止执行,停止执行!必须向银行做出一定妥协,但这高行长是不想和他好好谈了。即使这样,李贡延依然和声和气。   “高行长,这合同订都订了,不予执行,不能的吧?”李贡延的微笑依然专业。   “我这么做并不是毫无理由,皇朝有一笔3000万的贷款已经到期一个月了,不知李先生什么时候可以还给普什。”   3000万,他买股份的时候用个人资产做抵押以皇朝的名义贷的款,卫兆庭是答应延期的,可现在……   “如果这3000万都还不了,我们怎么还能把钱往外借呢?皇朝现在是只出不进。”一直公式化脸谱的高组元淡淡笑了。   “……”看着高组元的笑容,李贡延心里一惊,这个人,对他们皇朝,很了解。   为了做酒店,几个会所的钱都补到建设款项中去了……   只出不进?……不好的预感晃过大脑,这个人……李贡延还摸不清,但心下警觉起来。   银行定的合同不执行属于违约,他可以把银行告上法院,但要他和银行撕破脸,起码现在还没到那一步……真要打起官司……这姓高的连这一步也想到了吧?可恶!   “高行长,那如果我们还了这3000万,是不是可以重新考虑贷款合同的事情,这一份不予执行,我们重新定一份?”可千万不要是他想的那样!   “还了再说吧。”   “……高行长,关于贷款合同的事,容我回去开个董事会商量一下,我们会尽快回复您的。”还能商量吗?能商量就好。   “尽管商量,但这3000万已经过期,月底不还,我们就要向法院起诉了。”   “……那您忙,我先走了。”   出了银行的门,李贡延就崩了脸。他都还没告银行,银行倒要先把他告上法庭了!   *** ***   “这姓高的还真是刀枪不入!”徐衍愤慨。   工地办公室,三个股东再次聚在一起,李贡延把上午与新行长见面的情况跟大家说了。   “一来就从额度下手,额度不对就不对吧,他银行自己那么定的,有问题了还不让重新定一份了?有没有天理!”徐衍继续发泄不满。   “他拿那3000万说事,不知在打什么主意。我们可以告他!”   “……”   李贡延没作声,侯井叶给了解释:   “这种官司,起码三个月,打官司期间,银行不可能拨贷款给我们,工地怎么办?停工。而且,三个月以后,我们不见得会输,但我们也不见得一定赢。银行不是私有的,法院会向着国有资产是不稀奇的,即使他违约。如果这合同定的时候,没有超过贷款额度,我们就站得稳,可是……工地停工的时间过长,项目就很危险。”   没有付给民工和建筑材料的钱,包工头也好材料商也好,通通可以到法院去告皇朝……   就是这样,打起官司,拖也把他拖垮。李贡延黯然。   当时让卫兆庭多拨了些贷款给他们,倒是就坏在这上面了。   “那就先还了3000万。”徐衍又道,“还了也许还有机会的,或者我们再去套套关系?”   “李董,不能因为你那3000万,就耽误了整个工程进度。工地不能停工。”侯井叶直言。   “……”李贡延是最不想见到那样的结果的,3000万,他一时到哪里去弄?   “你们俩手上还有资金吗?”   “贡延,我哪里有,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小子喜欢赌博,平时也不存钱,有一个花一个,找他是白找了。   “李董,我买股份花了6000多万,又找父亲调了4000万过来,这就一亿的现金。我自己的存款也就百来万了,我帮也只能帮这一点。”   已经调动了一亿的流动资金,的确是很大一笔数额了……不过,百来万?也不至于那么少吧……   “我会想办法的,你们也帮我想想办法,月底是最后期限,总不能让工程停下来吧。”   工程是大家的,虽然是他当时欠的债,但还不出的话,停工停的也是大家的,三个人的老本都扔里面了,一损俱损,他们不尽力帮他,结果就是三个人一起死。   听到李贡延这么说,其他两个人都没做声。李贡延也不想说这种话的,但现在形势紧迫,不容大家推脱,不一起筹集那3000万,真的很难渡过这次难关。   今天大楼已经开始建13层了,这种速度,只需要再过几个月就能封顶,他们请的是最好的施工队。   李贡延抬头看着外面的那栋还没成型的建筑,心绪不宁。   第六章 商贾(一)   “你回来了。”听到开门声林成蹊就坐起来了,看看时间,1点多了。   “你回来了”,的确是让人眉间一展,心头一暖的话语……李贡延走过去在林成蹊的脸颊上亲吻了一下。   “你睡,我去洗澡。”   “嗯。”男人今天真的是回得很晚……林成蹊打了个呵欠重新钻进了被子里。   3000万,这么大的数额,找银行借是最好的了,可是,个人的也好,公司的也好,能用上的资产全部抵押了,手上没有抵押物,其他银行不会借给他,抵押了的资产又是不能卖的,到哪去弄钱?   找个人不太实际,银行也不行,只有找企业借了,没抵押物,哪个企业愿意跟他谈呢……今天晚上就是约了赵逊,喝酒,结果人家倒跟他吐苦水,说公司如何的经营困难,要是有人肯借钱给他就好了……   翻了个身。   谢忱出国了,张云清?……   黑暗里,李贡延又翻了个身。   “是公司出了问题?”   林成蹊轻轻搂住了李贡延的腰。他常常看新闻,李贡延不说他也猜到大概会是什么原因。卫兆庭被调走,心急火燎的商家可不止李贡延一个。   “吵醒你了?”   “没有。”林成蹊摇头。   “……贷款上有些问题。银行说皇朝的酒店贷款额度过高,不予执行,上次跟卫兆庭借的3000万也到期了,月底不还就向法院起诉皇朝。”   “……”竟然这么严重?   “欠款,不能申请延期吗?”   “还没那个交情。”   “……”   李贡延和卫兆庭怎么建立的交情,他大致是知道的,还随着李贡延亲自陪了一次。这位新行长才刚来,的确还没建交情的时间。   “把3000还了,那贷款合同还能谈的。”   “……”男人在筹钱, 3000万,那么大的数额……   林成蹊把脸往李贡延怀里靠近了些。   “明天也不回来吃饭?”   “……嗯。”李贡延搂着林成蹊的腰,低头亲吻林成蹊的发,他也想回啊……找人借钱哪那么容易……   “你饿了吧。”   “嗯?”   “你肚子在叫。”   “……”晚上只喝了酒没吃饭,的确是在叫。   “只有炒饭,你吃吗?”   “……嗯。”   林成蹊从李贡延的怀里爬起来,套了衣服下了床。   林成蹊出了卧房,李贡延转头看了墙上的钟,两点半了都。   披了衣服,李贡延也踱步到了厨房。   “你坐沙发上等一下,马上就好。”   李贡延没有去沙发,继续靠在厨房的门框上看着林成蹊。   棉衣棉裤棉拖鞋,人有些臃肿,但细瘦的手指翻炒着锅里的食物却那么灵活。乌黑的发,苍白的脸色,侧面的轮廓并不突出,但浅淡的,一丝秀气。   刚才还在为贷款烦心的李贡延,这一刻却笑了。   他在安慰他……林成蹊是个含蓄的人,他的心意和他的人一样,表达得浅淡……   总说他平凡入不了眼,其实,是自己瞎了眼。   “好了。”林成蹊端着炒好的烩饭走了过来,“怎么了?”   李贡延站在门口凝视着他的眼,没让开。   “给你。”   李贡延没接盘子,探身捧住林成蹊的脸索了一个吻。   “成蹊,我好喜欢你。”   李贡延这么认真地看着他说喜欢,林成蹊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快吃吧,要凉了。”   林成蹊侧过身子想从李贡延侧边过去,却又被男人一把抱住了腰,手一抖,还好盘子抓得牢。   贴着林成蹊的背,李贡延低下头,用下巴隔开林成蹊的后领,在他的后颈上烙了一个吻,留了一个红印上去。林成蹊没动,后颈被软软的湿热舔舐,然后被吮吸,轻柔地微微有些麻痒的。   “……再不吃,真得重做了。”   “你吃吗?”   林成蹊没有吃宵夜的习惯,不过……   “那我也吃一点吧,可是饭只有这么多,你够吗?”   “嗯。”   凌晨两点半,两个大男人坐在一起吃炒饭,你一勺我一勺,好傻。   *** ***   “张哥,近来可好?”   “贡延呀,这倒是稀奇,你都多久没联系我了。”   “我们那酒店刚建,忙得晕头转向,哥可别见怪。”   “也是,弄个工程也不容易。”   “张哥,小弟晚上想请你吃个饭。”   “有事?”   “的确是有些事想找张哥帮帮忙。”   “吃饭就不必了,我也好久没去会所了,8点在会所见吧。”   “好,小弟恭候大驾。”   合作了十几年的伙伴,本来还算和睦的关系,因为父亲的下台开始不对盘,首先是对他进行排挤,再来是股权的争夺以及董事长的争端,最后因为新项目意见不合而最终散伙。到头来,还是得求着这个人。   当时就不想放弃了张云清的,可处在两难的境地,又面对着这么一个难得的机遇,还是不能两全其美。   自张云清撤股后,李贡延也请张云清吃过饭,那次张云清却表现得很大度,祝愿他真能宏图大展,可拉他再次融资入伙,张云清却只是摆手。   看看墙上的钟,7点40了,李贡延走出办公室亲自到大厅去等张云清。   *** ***   “哎呀,真是好久没回来了。”张云清坐在李贡延安排的顶级包房里,靠在沙发上喝李贡延亲自给他倒的酒,“好酒!”   “张哥,还给你准备了一瓶,放在你以前的酒柜里。”   他以前的酒柜?张云清笑。   两万一瓶的酒,李贡延,你挺舍得。   “不是说有事找我帮忙吗?说吧,什么事。”   张云清直接问了,李贡延也就直说了。   “张哥,上次买股权时找银行借的3000万到期了,可现在酒店的工程正在进行,我调不出这么多流动资金。所以,想请张哥借我3000万用于周转。”   “3000万……”张云清把手里的杯子举了起来,对着灯光晃荡了下又放到了桌子上,转头正视李贡延,“你拿什么做抵押?”   “……”别人不知道,但张云清却是知道的,他李贡延,没有相等的抵押物了,“张哥,欠款问题解决了,房产可以再次抵押出去,钱马上可以还给你的,再说,下个月的贷款下来了,也有钱还给你。”   张云清不语。   “利息你说了算,按市面最高的给你也行。”商人的字典里根本就没有帮忙二字,商人们所谓的帮忙往往就是情面上的高利贷。   “贡延,大家都是生意人,钱走出去,就要有生意,我又不是办银行的,这种纯借钱的买卖,我没兴趣。”   “……张哥,那您还是重新入股吧,那17%还给你。”李贡延只能试探这张云清到底要什么东西。   这回张云清倒是看着李贡延了。   “17%……你以为,你皇朝的股价现在还值这个价?”   “当然!酒店做起来了,皇朝的股价只会翻倍。”他皇朝的股价!……这盘棋活了,皇朝的资产就会几倍的翻,但这盘棋要是死了……   张云清笑而不答。   “那你要多少?”他是嫌少了吧。   “你的49%,我全要。”   “……”李贡延震怒地看着张云清,可凝视了几秒后,他又笑了,“张哥,您开玩笑吧。小弟这正心急呢。”   “我不爱开玩笑,跟你处了这么久,你还没摸清我的性子?”   “……张哥,要不,20%,3000万。”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张云清摇头:“49%。”   “张哥,您是不想帮小弟了。”这家伙胃口太大了。   “老弟啊,我这就是在帮你。”   李贡延吸了口气,帮他?你干脆直接抢好了。   “张哥,我只是找你借3000万,你却要我一亿的资产,这怎么可能呢?”   “不可能吗?那你去找别人借吧。”   “……”   他要是能找到比张云清更有可能借钱给他的人,他哪里会先把张云清请来气自己呢?   “张哥,我知道以前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小弟给你赔不是,你要股份也好,要分红也好,我们都好谈,这一次张哥你帮了小弟,定当感激不尽。”   “这样吧,我再加200万,3200万,买你49%的股份。”   “……”李贡延压着自己的怒气忍住没说话。   “贡延,银行在卡你的贷款吧。”   李贡延心头一惊。   “这皇朝你是有感情的吧,给了我,它一定还会在,但是,若是少了这3000万,也许皇朝整个就没了。你自己想吧。”   “……”今晚已没必要再和张云清谈下去了。   *** ***   沉默地送走了张云清,李贡延一路从门口又走回来,演员在台上的表演很精彩,大厅里都坐满了,客人真多,包房也没空两个。   “董事长好。”   “董事长好。”   服务员们很忙碌,却也井井有条,李贡延回以微笑。   回到包房,李贡延坐到沙发上,桌上的酒还有半瓶,他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靠到沙发上。   好累。   顶上的灯光也刺着他的眼,干脆闭上了眼睛。   他大学还没毕业,这皇朝就开了。开业那天他爸亲自来剪的彩,锣鼓喧天,花篮摆满了整个大门……十几年了,从规模不大的一家夜总会,发展成现在的综合性娱乐城,餐厅,演艺厅,酒都,KTV,C市最具规模的娱乐集团。然后,酒店……大门就在不远的地方,那是另一个世界呀……   今天大楼建到14层了,就快了,就快了……   怎么能放手?   张云清,你也太贪了,竟然要我所有的股份,那不是要我的命吗?可是,一旦银行停止贷款,不仅仅是酒店会停工,整个皇朝都有危险。李贡延一直不想往最坏的方面去想,但是,这恐惧却一直像一头野兽似的在心里乱窜。   不就是3000万吗!你银行究竟是要干什么!   张云清在这商场打滚这么多年,凭他的经验,欠款到期却无法延期,想一想也知道是和银行的合作出了问题。所以,他立马趁火打劫。   心狠手辣是商人的基本功……   只是,49%,怎么可能全部给他?   他还有20天的时间,再说,那高组元也不是完全不会松动的,他还在交涉,还在努力啊!   所以,什么没了没了的,张云清,闭上你的乌鸦嘴!   一个仰头,李贡延把酒抽进了嘴里,狠狠地咽下,酒气冲着他的眼睛里染上了血红。   “贡延?”   林成蹊听到开门声了,但一直不见人进房,走出卧房,李贡延果然在沙发上躺着。   走进厨房泡了杯茶,扶着李贡延坐起来喂他喝了。   “舒服些了吗?”   李贡延没做声,只是伸出手把林成蹊抱进怀里,让他趴在自己身上。   就这一刻才觉得心里能够安宁一会儿。   皇朝集团的3000万贷款到期无法偿还,资金周转出现问题,董事长李贡延正四处筹钱还债。这消息没两天就在C市的商界不胫而走,现在连民间也沸沸扬扬了。   十几天了,李贡延没借到一笔钱,还要不停地应付上门讨债的材料商和闻风而至的记者,包工头们也隔三岔五就到办公室找他谈心。焦头烂额,也心力交瘁。   那些个交情都算什么啊……没个帮忙的,只会落井下石……那些个企业,说话模棱两可,更多的是看一个月后银行对他们皇朝的态度到底如何,有的甚至比张云清还黑,要绝对的控股权,51%,真是吃人都不吐骨头的。   李贡延不说话,林成蹊也不做声,任他这么抱着。   借钱,越有钱就越容易借到钱,但你遇到经济危机的时候,那些曾经看似慷慨的人,甚至是十几年的朋友,都不一定会借给你。几百几千,上万,也还有可能,可是,几十万,几百万,上千万,到哪去借?   男人这些天到处筹钱,冷眼白眼甚至语言上的侮辱,都不会少受。不敢问,也无需多问。   林成蹊在李贡延怀里移动了下,合臂抱住男人的背,男人又瘦了……   他自己的存折上,只有10万块,怎么帮这个男人?   时间在静谧中一点点流淌,男人将手放到林成蹊的头发上,他爱极这摸在手上的柔软的触感。   “贡延……”   “嗯?”   “加油!”   “……”男人的手顿了一下,“嗯。”   还好,每天都可以回家,每天,都可以看到他。   *** ***   “我筹不到钱,高组元那边我也无法疏通,为了公司存亡,你们俩必须想想办法。”   皇朝的另外两个股东,现在就坐在李贡延的对面。   李贡延说完扫了桌上沉默的两个人一眼,目光停在了侯井叶身上。   “井叶,请你父亲再拨3000万过来吧。”   他说没有钱,李贡延当然不相信,他皇朝不是不能救,就看顺和帮不帮手。   “父亲手上没有可动用的资金了。”侯井叶平视李贡延。   “小侯,顺和那么大的物流公司,3000万而已。”   “的确没有。”   “……小侯,我可以再多给些股份你的。”   “我不需要,34%已经够多了。”   “……”李贡延静静地凝视了一会儿侯井叶。   “小侯,如果5天后这笔钱还不出,贷款合同谈不成,工地会停工,这样也没有关系?”   “我已经尽力了,现在成不了,我也没办法。”   “那就是没关系了?”   侯井叶不语。   李贡延眯起了眼睛,侯井叶始终平静的脸色让他捏紧了拳头。   会所的确是侯井叶在打理,这些天他到处去借钱,工地也一直是侯井叶在看着,可是,他是心急火燎,这家伙却一点慌乱的样子都没表现出来过。小子,你在打什么主意?   投了一亿却让这一亿打水漂?没有哪个商人这么蠢,何况是那么大一个家族。都到这个时候了还不肯出手帮忙……   “小侯,如果你能持有51%的股份呢?”   “李董,我说了,我手上就百来万,你给我股份,我也没钱买。”   “那么,如果我愿意把全部股份转让给你,你觉得怎么样?”   侯井叶脸上有淡淡的笑容,看着李贡延的眼神里带了一丝不屑。   “李董,我真的没钱。”   “……好,侯井叶,你好得很啦!”   “没事我先走了。”侯井叶不理李贡延咬牙切齿的样子,站起身,优雅地向门口走去。而更让李贡延气愤的是,徐衍也准备走,跟在侯井叶的后面!   “你们俩给我站着!”李贡延冲了过去,“侯井叶,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徐衍,你他妈的又是什么意思?屁都不放一个!”   侯井叶离李贡延近,李贡延边说就边猛地在他胸口推了一下。   “干什么你!”徐衍见状上前挡住侯井叶,也伸手推搡了下李贡延。   “你他妈的果然是跟着他了!”李贡延怒吼,朝着徐衍就挥出一拳,徐衍伸手一挡,另一只手朝着李贡延的脸招呼了上去,“你还上脸了?当初要不是你非要搞酒店,会这样吗?老子的17%还在里面呢,你还给老子?”   李贡延擦了擦嘴边的血:“你他妈的。”   冲上去和徐衍扭打到一起。   侯井叶在旁边看了看,拉开门走了。   办公室里板凳倒地,桌子上的茶杯让他俩碰到了地上。   “李贡延,你有完没完!”他背上被捶了好几下,脸上也挨了一拳,他妈的把气都撒他徐衍身上了!   一腿过去,徐衍踢到了李贡延的肚子上,李贡延坐到地上半天没起来。   “行了啊,别跟疯狗似的。”徐衍喘着气,忍着身上的疼也拉开门走了。   “董事长?”秘书看到徐衍的样子吓坏了,赶紧进来看看董事长的情况。   “滚!”   李贡延的怒吼让漂亮的女秘书再次受到了惊吓,赶紧关门出去了,里面摔砸物品的声音响了好一会儿,她也再不去理。   夜色降临了,李贡延站在窗户旁边抽烟。他的嘴角破了,脸上也有乌青,他的背后,满室狼藉,椅子也好,花草也好,都没个完整的样子了。   面前这条街非常的繁华,霓虹灯给黑夜绘上了彩妆,绚烂了人的眼。只是,天气不太好,夜空乌沉沉,连颗星星都没看到。   *** ***   “费哲,你能帮帮李贡延吗?”   今天李贡延也不回家吃饭,林成蹊约了费哲吃晚餐。费哲也是有钱人,而且认识的人也多,要是他愿意帮忙,李贡延也许能还上贷款的。   “成蹊,这个忙,我帮不了。”   林成蹊看着费哲没说话。   “你也别管了,管不了的。”这里面的事很复杂。   “……”林成蹊还是看着费哲。   默视了一会儿,费哲放下了筷子。   “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如果侯家不出手帮忙,李贡延就非常危险。但是,在商言商,如果我站在侯井叶这个位置上,碰到现在这种情况,我也不会出手帮忙了。”   “……他们不是合作伙伴吗?”   “‘商业的世界里,哪有什么虚头巴脑的生意合作者?无非都是分毫必争的利益共享者罢了。’落难的皇朝就是一块肥肉,谁都想吃,但是,又都想花最少的钱得最大的利益。所以,要么是现在就能拿到皇朝的控股权,也就是超过50%的股份,要么就是直接等皇朝被银行查封,拍卖的时候再以40%的价格买进皇朝。而后者利润更大,所以大家更乐意看到皇朝被查封后再抢食。即使是合作者,侯井叶也是个商人,他投的一亿没有了,但他的家族却可以买进破产了的公司,这样一来,只赚不赔。何况,侯井叶本就和李贡延没什么交情。”   “……”   “现在不确定的因素就是,新行长对李贡延的态度为何如此抵触。如果皇朝是被看中它的人算计了,甚至连银行都串通了,那么,即使那3000万还了,贷款也谈不成。所以,你还是别管了。”   费哲说完又拿起了筷子,看林成蹊面色凝重,夹了些菜到他碗里。   “你是请我吃饭的吧?菜都要凉了。”   “抱歉。”林成蹊也拿起筷子给费哲夹了些菜,“你多吃点。”   “成蹊,竞争的社会,博弈而已。”费哲看得太多了,那些一夜之间暴富,或者一夜之间就变得一贫如洗的。   “……嗯。”   紧挨着餐馆的马路上,红灯转绿,一辆路虎开了过去。   *** ***   林成蹊进门的时候,家里的灯是亮的。   “贡延?”已经回了吗?   没人回答他。   林成蹊在家里找了一圈,李贡延站在阳台上。   “贡延,快进来吧,你怎么只穿毛衣就站在阳台上。你不冷啊?”   李贡延不动。   林成蹊又进屋拿了外套返回阳台。   “穿上吧。”踮起脚给李贡延披上。   “贡延?”林成蹊拉男人的手臂,让他转身面对自己,“……你打架了?”   男人脸上的惨状让林成蹊心惊。   李贡延没作声,继续抽烟。   “跟我进去擦药吧。”   男人不动。   林成蹊一直看着李贡延的脸,但男人一直看着远方。   “贡延……”   李贡延不理人,林成蹊也没离开,可男人的眼神让林成蹊心疼,那里面什么也没有……   搂住男人的腰,林成蹊把头贴近男人的脖颈。   直到李贡延手上那根烟燃尽了,林成蹊都一直抱着他。   凉台上的风大,脖子后林成蹊的手指越来越冰凉。但是,胸口那里却是始终温暖的,那是林成蹊的体温。   终于,李贡延扔了那根没了火星的烟蒂,也伸手搂住了林成蹊,用下颌磨蹭着林成蹊柔软的头发,把他抱得紧紧的。   难道连成蹊,他也会失去吗?   费哲和林成蹊在餐馆互相夹菜的一幕又出现在眼前。   心里疼得厉害……   好不容易在办公室让心里平静了些,开着车就想回家看看他的小男人。可是……他要是没走那条路就好了……   和费哲的事,是在他们分开的时候发生的,既然都分开了,林成蹊当然也有找寻伴侣的权利,即使计较,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是很正常的,林成蹊不是个随便的人,第一次和他同居的时候,他也都很安分,说他淫 荡什么的话只是出于自己的嫉妒心。那时他还不知道林成蹊一直很在意他这么说他,结果为了发泄心里的不满,他说了不少,一次次地刺伤了他。   他很明白,如果不是因为对他的喜欢超过了厌恶,林成蹊是不可能接受他的。他是那样的厌恶自己,但其实,他是比那样的厌恶还要多的喜欢着自己。而这一点,让他多么的高兴。   所以,他应该相信林成蹊的,答应了做他的爱人,他就不会和别的男人有染,他告诉自己,他们只是吃个饭而已,但是,但是,两人间的那份亲密刺痛他的眼睛,他真想返回去下车把林成蹊拉出来,车子都在路口转弯了,他最终还是没去,直接回了家。   他这满脸伤痕的冲进去,只会给费哲添了讥诮他的理由,而成蹊,又会嫌他粗野了吧……林成蹊是好不容易才重新接受他的……他不能也不敢轻易毁了林成蹊的这份心情。   成蹊,你为什么要和费哲去吃饭呢?你知不知道我会嫉妒,会生气!   真想把你锁在家里,可是那显然更加的不行,那是侵犯了你的人身权利的暴行……   费哲是个优秀的男人,即使李贡延无比讨厌这个人,他也不得不承认。而他,他的公司,他都可能保不住了。到那个时候……   成蹊,比起喜欢我,你会更喜欢他吗?   可你是我的,是我的啊!   低下头寻到林成蹊的唇,李贡延急切地亲吻了上去,披在身上的外套掉在了地上。   他扣着林成蹊的腰让他紧紧贴着自己,一手按住林成蹊的头让舌头深深地钻进了湿热的口腔,他大力地吸吮着林成蹊柔软的唇舌,饥渴地索求着这个让他觉得无法割舍的人儿嘴里的津液。   这是一个极为冗长的吻,怎么吻也吻不够。   喘着粗气放出被吸吮到发麻的红舌,没有丝毫的停顿,猛地把林成蹊抱起来,直接往卧房走去。   “贡延,你的伤……唔……”   男人再次吻住了他的唇,并且开始脱他的衣服。   衣服脱得乱七八糟,亲吻也始终杂乱无章,但林成蹊没再开口阻止李贡延,男人吻下来时那一眼里的忧伤将他瞬间淹没了。并不知道他在外面具体遭受了什么,但一定是受到了太大的打击,按费哲说的那种情形,这一次,李贡延怕度不过难关了。   及至看到男人健壮的身体上也有几处青紫,特别是腹部,一块形似脚印的乌青,林成蹊心中怜悯的情绪更是开始翻滚。   男人需要发泄,更需要安慰,所以林成蹊不去注意这些伤,尽量不去提醒男人想起这些伤,他只是尽力地配合着男人,乖顺地任男人匍匐在他的身体上,只愿男人能在感官的愉悦中暂时的遗忘,在身体的解脱上有瞬间的舒爽。   亲吻烙了满身,抚摸没有遗漏,带着厚重的力道却不会弄疼怀抱里的人,喷发却又压抑着的感情。   “啊——嗯……”好似膜拜般地游走了林成蹊的整个身体,李贡延才挺身进入到林成蹊的身体里,一下下,只想将自己埋得更深,一次次,只想让自己的精 液更多地洒在这具身体里。   夜半三更,李贡延仍然没有从林成蹊的身体里退出来,他靠在床头,让无力的林成蹊趴伏在他的肩膀上,轻抬他的臀,在每一次放下的时候再挺起腰腹,然后听到林成蹊轻轻地哼吟。   长久的交 合弄得两个人的下 体全都湿黏黏一片,但李贡延不想停。不够,怎么都不够。   即使已经在李贡延的爱抚下释放了几次,身体早已疲软乏力,但面对陷入深渊里的男人,林成蹊没去想过拒绝的话语,只是依然主动献上自己的亲吻,然后把李贡延搂得更紧。   看着林成蹊疲惫地双眼却依然微笑着看着他的神情,李贡延的心更加地觉得刺痛……他今天对林成蹊明显索求过度,但他对自己还是这么乖顺的……这是喜欢着他的,还喜欢着他的……而他,是多么喜欢林成蹊这双眼睛,温和的眼睛,看着他的……真想让成蹊一直这么看着他啊,真想就这样一直把这个人抱在自己的怀里……哪里能舍得去……   “成蹊……成蹊……成蹊……”一遍遍地李贡延唤着爱人的名,饱含了太多的感情。   闹铃响起,林成蹊睁开了眼睛,冬天的清晨并没有太阳,屋子里仍然灰蒙蒙的。伸手到床头柜上准备关上手机闹铃,却牵动了李贡延的身体。   昨晚不知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男人的性 器还埋在他身体里。   够不到,向前挪了挪,男人的器物顺着后 穴往外滑去。   “嗯……”   在刚拿到手机按下关闭键的时候,李贡延收紧手臂把他搂了回去,仿佛是本能般的下身也向前挺了一下,让器物再次被那片高温的灼热包裹。   林成蹊愣了两秒,男人竟又抚摸着他的肚子,然后向下寻到腿间的疲软,一把握到手里。   男人的呼吸依然很均匀的,他并没有醒。林成蹊不想吵醒男人,但男人这样,他根本无法起床。   伸手滑进李贡延握着他身体的手掌,暗示他五指交握的意图,男人很配合地改而握住他的手。   晨勃是正常现象,男人的器物不小,但好在里面够湿润,所以抽身而退还算容易,下了床,林成蹊才轻轻掰开李贡延握着他的手指。   腿在打颤,林成蹊还是尽快拿了衣服到浴室去洗了澡。   穿了衣服,林成蹊去书房拿了药箱。   屋子里很暗,微弱的光线透过窗帘照到李贡延的脸上,乌青更明显了。   男人睡得很熟,想了想,林成蹊还是没给男人上药,只是拿出相应的药品放到床头上,然后留了嘱咐他上药的字条,又到厨房给男人做了早饭才去赶班车了。   *** ***   “王大哥,和高组元谈得如何?”这是父亲亲自登门拜访找的以前的部下,这人答应帮他到银行去疏通疏通。   “不行啊,谈了半天这人都不松口。”   “是吗……”   “贡延,对不住了。”   “不不,王大哥愿意去谈,贡延就很感激了。麻烦了。”   这是真心话,这个时候,不带勒索的还愿意为他李贡延跑这一趟的,也是不容易了。   可是,还是不行……   “等你还了再谈?”   高组元,你存心不给我机会,我们哪里有得谈?   办公室已经找人打扫干净了,只是那些摔砸了的物品都扔出去了没有填补新的进来,偌大一个办公室,空荡荡的荒芜。   李贡延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持续的发呆。他有些厌倦了,厌倦了吃闭门羹,厌倦了别人甩脸子,厌倦了自己说的那些巴结赞美的却违心的话。   一直坐到夜色降临的时候,他的电话响了起来。   “贡延?”   “……张云清?”   “对。”   “有事?”   “你想好了吗?”   “……想什么?”   张云清在电话那头笑了。   “你是还不太急还是急糊涂了。”   李贡延不想回答。   “贡延,3200万不少了呀,你还了那3000万,不仅可以拿回相应的房产,手上也还有200万现金,仍然是个有钱人啊。老弟,我可是给你指了条明路。”   “抱歉,我的路我自己走,用不着你指。”李贡延语气平淡,但抓着手机的手青筋爆出。   “别嘴硬,还有两天,银行就会向法院提出诉讼保全,贷款一停,你皇朝势必被拖垮,这样也没关系?”   “垮了也和你没什么关系。”   “……好,你说的,你别后悔。”   后悔?   李贡延重新靠到椅子上。   把49%给了你就不后悔?对于我来说,给了你和垮了没两样,但是张云清,你拿去了现赚两亿不说,还落了个做了一半的酒店。200万?你真是打发乞丐的……但是,做你的梦去吧,即使皇朝最后垮了,也不便宜了你。   两天,还有两天,高组元,我就看看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 ***   “禹智。”   “成蹊?最近好吗?”   “最近好吗?”   异口同声。   “呵呵……”禹智在电话那头笑了。   “怎么了?”林成蹊很少主动给他打电话的。   “禹智……你能弄到3000万的贷款吗?”   “……你要来干什么?”   “我……一个朋友,找银行贷的钱到期了,但因为把钱投到酒店的工程上去了,所以这3000万一时还不上。”   “你这朋友干什么的?”   “C市皇朝娱乐你知道吧?”   “嗯。”   “我朋友是这间公司的董事长,叫李贡延,你见过的,老三结婚那天你送我回家在小区门口碰到的那个。”   “……他要你帮他借?”   “没有,是我想帮他。”   “成蹊,你和他只是邻居吧,这种忙,还是不要掺和的好,这么大数额,不是你帮得了的。”   “……禹智……”   “嗯?”   “皇朝在C市算得上是大公司了,资产过两亿,一直以来都是盈利的公司,现在是为了扩大发展才开始了酒店项目的,这样的公司在遇到困难的时候,政府应该要帮扶的吧?”   “还款日还有几天?”   “两天。”   “那就是说,你们C市的政府没出手帮。”   “……所以,我……你……能帮着说说吗?”   “……”   见禹智没说话林成蹊赶紧接着请求。   “政府那边不好办的话,银行要是有熟人也可以的。新来的行长是从B市过来的,要是有个能和这行长说得上话的人也就解决大问题了。禹智,你……”   “成蹊,”靳禹智打断了林成蹊,“据我所知,李贡延这个人为人跋扈,自大,风流成性,还是个同性恋。我不希望你和这种人交朋友。”   “……”禹智依然平和的声音听在耳朵里似乎在逐渐放大,那些控诉的词汇让他的脸发热耳膜发胀,直到“同性恋”这个词也砸进耳朵里,林成蹊一时说不出话了。   “成蹊?”   “……”   “你知道李贡延是这样的人吧?”   “……禹智,我知道他不好,我也知道他是同性恋……可是,我真的想帮他。”   “成蹊,你怎么变得这么不理智了?明知道他不好,还要和他混在一起。早些和他断了关系吧!”   “……”禹智,你果然是这么讨厌同性恋的吗……   “别想那么多,早些休息吧。我还有工作,先挂了。”   “……嗯。”   *** ***   “怎么还没睡?”李贡延回来的时候林成蹊坐在床上发呆。   “哦,马上睡了。”   李贡延看了眼林成蹊手上拿着的电话,进浴室洗澡去了。   “坐这儿。”李贡延出来的时候,林成蹊指了指床角。   等李贡延坐下了,林成蹊就拿着手上的干毛巾给李贡延擦头发。   “贡延,洗完头发还是擦干比较好。”   林成蹊擦得很仔细,用手扒了扒,差不多干了。可是……   “怎么了?”感觉林成蹊停了手,李贡延问道。   “没什么。”   李贡延的黑发里,隐藏了几根白发。   *** ***   两天后,皇朝集团因为偿还不了3000万的贷款金,普什银行向法院提出财产保全的同时,终止了皇朝酒店贷款合同,并要求立即扣回8000万贷款,一个月期限。   “贡延?”一身酒气回来的李贡延摊在沙发上,林成蹊过去摸他的脸。火热的烫。   “啪”李贡延拍开了他的手,无意识地皱眉,浑浊的眼神找不到焦距。   “怎么醉成这样……”   林成蹊到厨房去泡茶给他醒酒。   “呕——哇——”李贡延吐了一身一地。   难闻的污秽在房间里蔓延,林成蹊赶紧拿出一个盆子,这要他走到卫生间去只怕都不行。   “呕——呕——”林成蹊拿盆子接着,拍着李贡延的背让他靠着自己吐。   等李贡延吐完了,林成蹊也到马桶那去吐去了。他肠胃短。   漱了口擦了嘴,林成蹊又出来脱李贡延的衣服,扶着他上了床,给他擦了身再端茶给他喝。   “贡延,好些了吗?”林成蹊一遍遍抚摸着男人的胸口,希望他能舒服些。   有了些意识的李贡延开始推人,他不想在床上躺着,他要下床去!   推开了林成蹊,他拖鞋也不穿,光着脚在房间里晃荡。   “贡延?”林成蹊在旁边看着他,男人步伐不稳的样子让他担心他会摔倒。   只不过是3000万还不了,只不过是3000万还不了啊!   “他妈的,不要脸!”李贡延一脸愤怒地扫视了周围一圈,然后挥动着手臂开始骂人,“银行……也他妈的……趁火打劫……”姓高的,是非要他皇朝垮台……是谁和他勾着了?   “谁!他妈的,是谁!”李贡延的怒吼声让林成蹊心惊。   “侯井叶……是不是你!”虚空里,李贡延指着一个方向,似乎他痛恨的那个人此时就在他眼前。   又向前晃动了一步,李贡延摔到了地上。   “贡延!”林成蹊赶紧去扶他。   李贡延不乐意,使劲甩林成蹊的手不让他碰,然后自己慢慢爬起来坐在地上。   “他妈的……混蛋……你们这群混蛋!……”   男人坐在地上不起来,左右看了看,低下了头,好一会儿。   “咚——”   “咚——”   “咚——”   李贡延开始捶打自己的胸口。   “为什么不贷……求你了……帮帮我……帮……帮我……皇朝不能倒啊……不能……不能倒……啊——,啊——”   醉酒的男人开始哀号,他大力地连续捶打着自己的胸口,仿佛是因为那里的疼痛所以才让泪水不断地从眼眶里流出来。   “贡延!贡延!……”林成蹊使劲抓开了男人的手,跪在地上把李贡延紧紧搂进了怀里。   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注:财产保全,也叫诉讼保全。它是指法院审理案件时,在作出判决前为防止被告转移、隐匿、变卖财产,依职权对财产作出的保护措施,以保证将来判决生效后能得到顺利执行。具体措施一般有查封、扣押、冻结。)   第七章 爱情是个秘密(一)   “贡延?我回了。”林成蹊向厅里张望,没看到李贡延。   到厨房放下手里的菜,揭开餐台上的网罩,早上特意准备的饭菜都没怎么动。   走进卧房,李贡延果然还躺在床上。   没再喊男人,林成蹊直接压到李贡延的身体上。   “……”男人睁开了眼睛,声音慵懒,“很晚了?”   林成蹊摇头:“下午4点。”   自从银行押扣了他的3000万房产并停止贷款后,李贡延就不爱出门了,他那公司侯井叶管着在,他去了只会想和侯井叶打架。反正也没多少天,这皇朝也是要被冻结了的,他还去干什么呢?   “我重不重?”   “不重。”   “你现在也不重了。”   “瞎说。”   “我摸摸看啊。”林成蹊把手伸进了被子里,“喏,肋骨,这么明显。”   “干嘛,这么热情?”男人一个翻身把林成蹊压到了身下,低下头去交换了一个濡湿的吻,然后抱着林成蹊不动了。   “是不是有点晕?谁让你不吃饭。”   的确有点头晕,李贡延把脸贴在林成蹊脖颈处细腻的皮肤上。   “和我一起躺会儿吧,你看你的手凉得跟冰似的,还往我身上摸,暖和了再下床。”   林成蹊笑。   “贡延,我买了几盘影碟,吃了饭陪我看吧。”   “好。”   “先喝点汤吧,我给你单独盛了一碗。”林成蹊把汤端给坐在餐桌前的李贡延,然后又去给男人盛饭。   李贡延看了看桌面,皮蛋柴鱼汤,干烧野兔,清炒菜薹。   每天的菜色都尽量的不一样,依着他的口味的,林成蹊变着花样地做给他吃。   “快吃吧。”林成蹊夹了块兔肉到李贡延碗里。   大腿肉,鱼肚子,好的都在他的碗里,李贡延默不作声,埋头吃饭。   “我来洗碗。”吃完饭,林成蹊收碗的时候李贡延抓住了他的手,然后搂着林成蹊解了他身上的围裙,系到了自己身上,“你去沙发上坐着。”   “……”林成蹊有些发怔,但男人已经开始收拾餐桌了。   但是……   “贡延,我和你一起洗吧。”   男人把洗碗布拿去抹桌子,林成蹊虽然没做声,但还是觉得和男人一起洗碗会比较好。   李贡延看着林成蹊没说话。   “我想和你一起洗。”   “……进来吧。”   “贡延,这个抽屉是放厨房用品的。”林成蹊从抽屉里拿出了保鲜膜,“没吃完的菜收到小碗里用保鲜膜封好放进冰箱里。等我一下,我把腾出来的盘子给你。”   林成蹊拿出小碗,李贡延就端着盘子倾斜着方便林成蹊腾。   剩菜都放进了冰箱,餐具进了水槽,李贡延打开水龙头,林成蹊又拿了块新洗碗布,绕过李贡延拿起洗洁精的瓶子。   “水槽里要倒些洗洁精,就这么多就可以了。”   龙头里的水放着,泡沫就浮了上来。   “给,你洗吧。”   林成蹊把洗碗布递给了男人。   李贡延虽没洗过碗,没有章法,但却洗得很仔细。   “放这边。”男人洗好的碗,林成蹊就接过来冲洗,“要用干布把碗擦干,再一个个搁起来。”   碗洗完了,林成蹊给李贡延换了块抹布让他擦拭灶台,他则去浴室拿了拖把过来。   “贡延,咱们家有好几把拖把,这一把是拖厨房的。”   “哦,我来拖。”   “灶台抹好了?”   “嗯。”   林成蹊看了看,拿过李贡延手上的抹布把他没注意到的地方也擦拭干净。   “下次我会注意。”李贡延在一旁说道。   林成蹊笑。   地拖好了拖把拿去清洗还原,抹布也清洗干净,拧干挂好。   “好了。”林成蹊愉快地看着李贡延。   经过两个人的努力,厨房光洁一新,虽然在时间上来说,比他一个人做要多了好些时间。   “嗯。”饭后清理厨房,李贡延的确是第一次,他也知道林成蹊为什么要进来和他一起洗碗,但看着光洁的厨房,心里还是有种说不出的高兴。两个人一起做家务,感觉很好。   “去洗澡吧,你不是说要看影碟。”   “分头洗,洗完好一起看。”   “嗯。”   这一次,李贡延是把头发擦到不滴水才出来的。   林成蹊比他快,拍拍旁边的位置让男人赶快坐过来。   “看哪一盘?”   “随你。”   “这几盘我都觉得不错,你选一盘。”这些片子本就是为李贡延准备的。   “那就这个吧。”   “好。”   全是轻松搞笑的片子,林成蹊看得哈哈大笑,李贡延也觉得挺逗的,但他更多的是看林成蹊去了。笑得这样畅快没有防备的林成蹊,他是第一次见到。   也许,林成蹊本就该是这个样子的。   “贡延,天气预报说明天是好天气,你可不能睡懒觉。”一盘影碟看完了,林成蹊靠在李贡延胳膊上。   “怎么了?”   “晒被子啊,明天我休息,我们把被子全晒出去,然后做个大扫除,好不好?”   “好。”   林成蹊觉得今天的男人真是可爱极了。   “做完大扫除,我们就到小区院子里去晒太阳。”   “好。”   “然后我们一起到超市去买日用品。”   “……行,我开车带你去。”   公司快没了,他在家闷了十来天,但是,生活不还要过的吗?这些日子也把成蹊闷着了吧……   “贡延……”   “嗯?”   “怎么了?”   “没什么。   他想说:   贡延,加油!   贡延,公司失败了也没什么的。   贡延,我会一直陪着你。   可是,鼓励的话千言万语,却还是不敢打破此时男人看起来好了一些的心情。说了那些话,李贡延必然又会陷入到那些让他揪心的事件里。   不能提。   “成蹊?”他想说什么?男人转头看他。   “贡延,你能一直这么陪着我吗?”不能说男人的事,那就说自己的心情吧。   若是爱恋,一心去爱恋。选择了再爱一次,其实是不计后果的,但是,像今晚这样的生活,还是让人贪恋。要是能一直这样,多好啊。   “……”   “陪我吃饭,陪我看电影,陪我打扫,陪我晒被子,陪我散步,陪我去超市……陪我一辈子。”   林成蹊说得很慢,每个字都像轻风一样柔柔地拂在李贡延的耳边,像溪流一样缓缓流进男人的心田。李贡延听到一半就已停下了抚摸的手,直至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男人的眼睛冲上来一股热气,鼻子和眼眶都轻微地一阵刺痛。与此同时,肺部有将要坏掉的预感,仿佛不会帮助他吐纳呼吸了一般,心脏也好不到哪里去,“咚咚咚”地闹个不停。   陪他一辈子,这正是他最想听到的话,也是他最盼望的事情了。   就是害怕林成蹊会离开他,会……不喜欢他了……   这个小子,怎么总是能钻到他心里去呢……   但是……   “成蹊,你是说一辈子吗?”   “嗯,是啊。”靠在李贡延的胳膊上的林成蹊并没有看到男人眼睛里复杂的光芒。   “一辈子,只要我一个?”   “嗯?当然只要你一个。”   “……”   他从不吝啬给情人承诺,什么我爱你我喜欢你我只要你一个,常常挂在嘴边,以前虽然说了却也总是不屑。现在终于知道,想要听的人究竟是怎样一种心情。   一种被填满的幸福感。   激动的喜悦的感动的庆幸的,可是,除此之外,他正体验着的,还夹杂了些许苦涩的滋味,那种复杂的,难以言明的情绪,充盈在他的整颗心,甚至整个身体里。   成蹊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跟他说这些话的呢?   说出来都是很容易的呀,可他李贡延现在却希望这是百分之百的真心,是说到就可以做得到的。   以前那些孩子里,是不是也有和他心情一样的情人呢?   世事真有轮回啊,这样的滋味也终是要叫他也尝一回……   李贡延觉得心里绞着难受,林成蹊却开始觉得疑惑了。   只要他一个男人?   “贡延。”林成蹊坐了起来。   “嗯?”   “你……是不是一直都不相信我?”   “……”看着林成蹊探寻的眼睛,被说中心事的李贡延不知回答什么好。   “你,还是认为我会去找别的男人?”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和你换了一个位置。以前,是我不相信你会给我爱,而现在,是你不相信我能给你爱。   尽管爱情和你如此贴近,宛如你的生命,可心却是找不到边缘和底线的,所以,你永难将爱情的尺度完全透析,爱情,变得那么不确定。   他是这样,李贡延也同样是这样。但是,这样漂浮着的心,虽是爱情的滋味,却也是不好受的。   还是问问男人吧,也许说出来比放在心里好太多的。   “贡延,是吗?”   林成蹊定定地看着李贡延,等待着男人的答案。   林成蹊的眸子并没有责备,也没有控诉的委屈,他只是询问着地看着自己,但李贡延心里却有些过意不去。是那么喜欢他的,哪里想去怀疑他啊……   可是……   “没有,我相信你。”   是吗?男人不愿意说出来……   “告诉我吧,这样我会很不安心的。”   “……”他自然不想林成蹊不安心,但说出来……   没什么可失去的了,如果他要走,他也是留不住的……   “上个月底……我看到你和费哲在餐馆吃饭。”   “……”李贡延那天看到他们了?   那天男人在外面打架了,晚上回来既不理人也不擦药,本以为是因为公司的事受了太大打击,原来还有这件事……这是在心里藏了多少天了都……   “那天晚上你怎么不跟我说呢?”   “……”男人不吭声。   李贡延一直误解了他和费哲之间的关系,不是没解释过,但他不相信,费哲当着他的面吻了他,比起解释,谁又不是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可是,有一点却是让林成蹊心里觉得很奇妙的。   李贡延即使是误解了他,也还是接受了印象里的“淫 荡的出去勾男人”的他,并且自从答应做他的爱人以来,“劈腿”的事也不跟他计较了,这对李贡延来说是相当不易的。这份“宽容”与其说是男人的大度不如把它看成是对自己的喜欢,这样的事都能容忍,李贡延,怕真不是那么肤浅的喜欢着他的……   所以即使被李贡延误解,可因着男人的这份喜欢,或许比喜欢还浓厚许多的感情,他心里却觉得很高兴。   只不过,这次又看到他和费哲一起吃饭,虽然是不计较,可那份不好的印象却还是留在大脑里,所以李贡延会怀疑他,也很正常,毕竟他有“前科”。   只是,以李贡延的性子,他怎么忍得了?何况是在外面受了伤害积了委屈的那一天。   可他那天就是没有问他,即使是抱了他大半夜,也并不是粗鲁的泄愤。   是丧气了,心累了?或者,是退缩了,没有自信了……对工作,也对他。   男人那晚站在阳台上时那双空洞的眼又浮现在林成蹊眼前,让他心里一阵难受。   本不想提他的工作的,但现在为了让李贡延安心,为了他俩的感情,他必须解释,不管男人相不相信。   “贡延,”林成蹊拉着李贡延面对他,“我请费哲吃饭是想请他帮你的忙,也不知帮不帮得上,就没跟你说。”   明着说,李贡延肯定不让,而他最顾忌的,是怕伤了男人的自尊。   帮忙?……   李贡延眉头一簇,一时有些恍然。   会男人,交朋友……自己竟就只想到了这些,怎么就没想到是为了自己呢?   ……   公司出事以来,不管多晚回家,成蹊都在等着他。夜里香喷喷的宵夜,醉酒后温热的茶水和抚摸着自己心口的手,不想说话时依偎在自己怀里的柔软的身体,都是那样静静的。他回得晚,哪次照顾着他的成蹊不是比他睡得更晚?……虽然不问也不说,可成蹊是把担心放在了心里……要不,怎么会去找人帮他的忙?……这段时间回家他总是失魂落魄的,只觉得自己郁闷难受,哪里又想到过成蹊是为他那样担着忧?   那一晚,他几乎是无度地索求着林成蹊,可他始终温柔地看着自己,没有丝毫的不乐意,更没有一点的推拒,始终,是那样温柔地,主动地吻着自己。他是在迁就他,在安慰他……   ……   找费哲……以成蹊的人脉,他又能找谁呢……费哲的确是范围里能帮得上的。   他和费哲不对盘,这也是成蹊不告诉他的原因吧……   林成蹊为他做什么都是这样静静的,所以,他再次忽略了。   ……   不不,不是忽略了,他知道的,所以不管多难受,他却每天都想回家,每天只要见到成蹊他就安心了。就像刚才,要是感觉不到成蹊对他的好,他哪里会进厨房洗碗?他不是想洗碗,他只是想为对他这样好的成蹊做点什么。   ……   明明感受到他的用心……   他也想过他们只是吃饭,只是吃个饭而已,可是,他们却互相夹菜……   还是被嫉妒冲昏了头了。   ……   成蹊太好了,就是因为连别人也知道他的好,他才觉得焦虑。他说了要尽力对成蹊好,让他对他死心塌地,可是,能对成蹊好的男人却不止他一个,所以,他才更加害怕会失去他。   李贡延没吭声,一直低头看着林成蹊拉着他的手。这么大的误解,他哪里还能有什么言语……   “但是,很抱歉,还是没能帮上你。”   李贡延当然知道帮不了,哪里有愿意出手帮忙的,一盘死棋。   “成蹊。”好一会儿,李贡延才出了声,只是视线依然低垂。   “嗯?”   “我的公司可能救不了了。”   “……嗯。”   “这样,你还想要我一辈子陪着你吗?”   “……”果然,男人不仅对他没信心,对自己也没信心了。   林成蹊轻推男人的肩膀,让他抬起头看着自己。   “贡延,如果公司没有了,你就不叫李贡延了吗?”   “……”当然不。   “所以,请不要担心,我不是喜欢你的公司,我喜欢的,是你。”   不是因为我的公司,不是因为我的钱,你喜欢的,就是我这么个人……   这想法多么熟悉……   往日的记忆划过脑海,而眼前一直是林成蹊如春风般的带着鼓励神情的笑颜。   林成蹊只是单纯的喜欢着他这么个人,他曾经也如此确认这一点,可是……   不……   林成蹊不喜欢他根本不可能那么乖顺地和他住在一起。   圣诞节那天他不是确认过了吗?不是撒谎,即使是第一次同居的时候,林成蹊也没有对他撒谎。   脑袋里断裂的记忆开始连接。   如果,林成蹊的喜欢从来不是戏言……   “贡延,和公司没有关系,也没有别人,只想你一直陪着我而已。贡延,你愿意吗?”   我愿意吗?   “我怎么会不愿意?”这是从肺腑深处传出的声音,磁哑地厚重。   我怕的是你不愿意……   如果,林成蹊的喜欢从来不是戏言……那么,他刚才所有的言语,也都是认真的。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怀疑林成蹊对他的感情,可是,喜欢一个人能持续多久的时间,碰到更好的他是不是就会重新选择,这些却是他不可预知的……再加上现在他的处境,更是控制不住地害怕会失去……   但是,不管将来会怎样,他李贡延现在的怀疑,都是很可笑的……大概只会给两人添堵而已。   “我没骗你呀,我为什么要骗你!你总是不相信我!”   刚才为什么会注意看林成蹊的眼里是否会有责备或者委屈?因为醉酒的那夜,林成蹊第一次清晰表达出因为自己的不信任而觉得生气的情绪。   现在,又一次被怀疑的林成蹊怎么可能不委屈?   可是……李贡延细细地打量着林成蹊的眉眼……只有听到答案后的喜悦与爱恋的神情,仿佛像阳光一样想要照进他的心里。   “成蹊。”   “嗯?”   “我不相信你,你难过吗?”   “……”林成蹊有些惊讶李贡延的问题,微怔了下回答得似乎轻松,“嗯,有些难过的。”   可是,微怔的瞬间和一闪而过的眼神却还是让李贡延捕捉到了一抹浅淡的苦涩。   成蹊,你是怎么忍下来的……心里不痛快的时候,怎么还能这么温柔地对我笑着呢?   ……   你是想让我安心,对吗?   ……   抬起手臂,李贡延捧住爱人的脸,亲吻上林成蹊淡色的薄唇,轻啄辗转,深邃而绵密,直到林成蹊喘不过气。   “成蹊,我再不怀疑你了。”   “成蹊,我再不怀疑你了。”李贡延见不得林成蹊伤心,为自己又在不经意的时候伤了他后悔不已。   “……”   房间里很安静,李贡延对于林成蹊半天不吭声有些心急。   “成蹊?”他正思索着什么事情?   “贡延。”   “嗯?”林成蹊的脸上他看不出什么情绪。   “其实一辈子很长的,谁又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你会担心我是否能一直爱你,同样的,我也会担心,担心你这一刻答应了我,可是,将来的某一天,你对我再不感兴趣。”   “我怎么会对你不感兴趣?”李贡延捏着林成蹊的胳膊有些用力。   “贡延,你有过多少情人,你记得吗?”   “……”他不记得,因为太多了。   “所以,我也会害怕,怕你哪天又喜欢了别人。”林成蹊的声音很轻,有些虚弱的失力。   “……”李贡延有些丧气,他果然是很少去想林成蹊的感受的……   爱人,彼此的唯一,在精神和肉体上都是要忠诚于对方的。圣诞派对上,费哲说不相信他能做到,在场认识他的也都会怀疑,别说是他们都怀疑,他自己对这一点也没有把握。一开始要林成蹊做他的爱人,只是为了把他拴在自己身边而已。   卑鄙的动机……   虽然常常不做声,但林成蹊绝对是很了解他的,自命风流的人,他哪里能对他有信心呢……   林成蹊是以怎样的心态接受这一切的?   ……   只想着自己是不是被爱,哪一刻去想过成蹊甚至是比他更担心的?他还是这么模糊的担心着未来的事情,可林成蹊在他们相识之初就已有绝对充足的理由担心他的忠诚问题……   “所以,其实我们第一次同居的时候,虽然我喜欢你,但对你的感情却是有所保留的……你对我腻了就会走的。所以,享受着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却也静静地等待着你离开我的那一天。”   那段时间,他就是怀着这种心情跟他过日子的?   “所以,你干脆把我当成牛郎?”   “……我不是故意的。”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   “你为什么不争取呢?”   “……那么多漂亮的都不能留住你,我怎么争取……”   “……”他李贡延从不吃回头草,他自己也一直是把林成蹊当玩物看待的……   不过那是以前!   “什么那么多漂亮的,他们哪能跟你比!”李贡延把人搂住。   林成蹊轻笑。   “其实,我也不是气你把我当成牛郎,我是气你骗我,骗我说你爱我。”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在骗你呢?”分手的那晚男人也是不相信这一点,他一直想知道原因。   “我出轨你都不生气,还说你喜欢我,这叫我怎么相信呢?那个时候其实我就很喜欢你的,所以觉得你玩弄了我的感情……”   “……”   “你和费哲吃个饭我都要气疯了……”   “贡延,喜欢你是真的,但我的确对你撒过一次谎。”   “……”   “你曾问过我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我回答的是在杂志上看到你的时候,有一年多了。”   “嗯。”度假村那次,他记得。   “我的确是在杂志上认识你的,在我20岁的时候。”   20岁?成蹊今年26了。   “6年前?”难道……   “嗯。”林成蹊点头,“我喜欢你,也不是一年半的事情。”   “……”李贡延开始紧张。   “19岁的那年夏天,我就见过你。”   李贡延觉得这些数字让他的大脑开始混乱,他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7年前,E县郁山温泉,你曾和一个19岁的大学生有过一夜情。”   7年前,E县郁山温泉……他是去谈生意的……大学生……19岁……一夜情……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但又不确定,李贡延看着林成蹊不说话了。   林成蹊倒轻轻笑了。   “贡延,那天晚上你曾跟我说过一句话:记住,我是你的第一个男人。”   林成蹊的话语帮李贡延寻找到了记忆的出口,男人震惊地看向林成蹊的眼睛,屏住了呼吸。   他记得的,他记得那个少年的,那么青涩却与他那样契合,陪他度过了一个极度美妙的夜晚,只是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哪里都找不到他了。   好一会儿,李贡延才呼出那口气。   那个白得透明的少年就是林成蹊!   这太让他诧异了,甚至一时还有些接受不了。   不过,不过,他是林成蹊的第一个男人,林成蹊的第一个男人竟然就是他!   “成蹊……成蹊……”   怎么是这样?竟然是这样!如果是这样……   男人觉得满脑子都是想说的话,可是一时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只是,喜悦就像泉水一样从身体里不断地涌出来,完全控制不住。   “想起来了吗?”男人的激动自然也感染着林成蹊。   “嗯。”李贡延连连点头,“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这原因真是不想再去回忆的,林成蹊没有立即回答男人。   林成蹊短暂地沉默和略带落寞的浅笑还是被望进了李贡延的眼底,男人收住了笑容。   “成蹊?”   “你听我慢慢说。”   “嗯。”   这个消息对于李贡延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喜讯,但相对于自己的兴奋,林成蹊却依旧浅淡的表情却让李贡延不敢过于兴奋了,7年,这件事他都一直放在心里,一直藏了这么久都没向他透露只言片语。到底是有哪些原因?压抑住膨胀的喜悦,李贡延尽量安静下来听爱人继续说。   “初中的时候,我就隐约发现了自己的性向,但我谁也没说,一直到大学的时候,我也隐藏得很好,虽然我逛同志网站,在网络上和同志聊天,但是,我从不和那些网友见面,也从没出去找过男人。我以为这就是我一个人的秘密,但却被你发现了。”   李贡延开始回忆,他是在温热的泉水里看到林成蹊的,少年的眼睛,看的不是那些穿着泳衣的少女,而是那些赤 裸着臂膀的男人,那羞涩躲闪却又暗含着欣赏和渴求的眼神,对于他来说,太可爱了。   “那是我第一次被男人搭讪,而且你……当时我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这男人的行为是性 骚扰。   “你很敏感。”李贡延的手不自觉地开始抚摸林成蹊的身体。   “你记起来了?”   “嗯。”他记得当时是从后面抱住林成蹊的,然后就抚摸上了他的腰胯。   “别闹,让我说完。”李贡延的手都滑到他裤裆了,林成蹊赶紧给抓住了。   从知道了他是林成蹊的第一个男人开始,李贡延的心里就有了一种莫名的安心和强大的爱意泛滥出来,太惊讶也太振奋人心,忍不住还有一种得意的情绪。   “我的性向和大家不同,所以,我一贯都很小心,可是,对于你的邀约,我觉得惊慌却又有些期许,我怕自己走出那一步,但又希望自己能释放下长期压抑的心情。虽然,我期待的是一份长久的爱情,我也看得出你只是想找个一起过夜的伴侣,但你是那么一个有魅力的男人,我最喜欢的那一型,帅气的脸庞,健壮的身材,还有成熟男人特有的性感和一股绅士的气质。”   林成蹊看着李贡延的脸庞,有些被带入了那个转角的楼梯。   “于是,我不仅说服不了自己拒绝你,还给自己找了好多理由,不知道你的名字,也不知道你的身份,反正过了那晚我和你再不会见面,就……放纵了那么一回。”   林成蹊此时眼里的爱恋,李贡延是看得清清白白的。   他的魅力吗?他出手的话,几乎没有失败的。但这些人里当然还有些因为他的身份故意靠过来的,虚假的臣服和献媚,连他的姓名都不知道的林成蹊自然不是那样的。   放纵,他是这么看待一夜情的。原本,他就是个自制保守的男孩。   “贡延,我是经过了很激烈的思想斗争才去敲你的房门的。不过,你当时只当我是不懂世事的小孩子吧。”   “……嗯。”他只是幸运地以为他成功地引诱了一只小羊,但能长期地压抑住自己欲 望的男孩,怎么可能幼稚?   真是要庆幸自己的魅力,让林成蹊选择了他,成为他的第一个男人。   “可是,那一夜过去了,却又从来没有过去。”   “……你……”   “我忘不了你。”   “……”成蹊……是从那个时候就……   “暑假回家,偶尔翻杂志时竟然就看到了你,才知道你叫李贡延。没想到你竟然和我住在一个城市……当时真是很激动的。”   “那你怎么不来找我呢?”   “你,市委书记的儿子,你是皇朝的老板,在C市有钱又有名,离我很遥远。并且,你喜欢漂亮的男孩子,情人的保质期不会超过三个月,圈子里有名的花心大少。”   “……”这就是林成蹊对他的了解……但他的确就是那样的。跃动的心开始下沉。   “我本就不漂亮,读完研究生回来,也不再是少年,即使我去找你,你会看我一眼吗?”   “……”不会。这真是伤人的事实。   “我虽然告诉自己,那就是一夜情而已,过去了就是过去,和你没可能的,但是,却开始不自觉地关注你的所有消息。不过,你在圈子里真挺有名的……”   “……”   都是些张扬的言行,花边新闻怕是最多的……   但是,这么些年,林成蹊就在这个城市里默默地看着他,而他,却早已把温泉里曾经吸引过他的可爱少年忘记……   “毕业后,我本来可以留在B市工作的,但我回来了,我跟自己说不是因为你,但其实就是因为你也在这个城市里。”   林成蹊喜欢他,却因为不可能得到他的青睐,否认对他的感情。   李贡延想到林成蹊刚才说的,第一次同居的时候,他对他的感情是有所保留的。   保质期……不仅是害怕失去,保留对他的爱情,也已是他长久以来习惯了的心态。爱,也是无望的。   “后来,我交了个男朋友。”   “你交过男朋友?”李贡延皱眉。   “嗯。我期待一份稳定的感情,所以一直想找个爱人。”   “……”   “毕业以后,和一个聊了很久的网友见了面,我们同居过一年。”   “后来为什么分手?”   “他说我不爱他,心里装着别人。”   “……因为我?”   “嗯。我对他的确不够专心。”   “……”林成蹊觉得抱歉的眼神让李贡延觉得刺眼。不专心才好。   “还有吗?”   “什么?”   “男人。”   “……贡延,除了他,我就只有你了。费哲说和我是床伴,是和你开玩笑的。我和费哲,从来就没什么。”   李贡延问的是在他们第一次同居之前,但林成蹊说他和费哲不是床伴?   “开玩笑?”   “嗯。他那次当着你的面吻我,我想,是为了出口气。””   “……出什么气?”   “我去流夜的那晚,本来是要和他走的,但我看到了你,就对他爽约了。当时当着很多人的面。”   “……原来是这样?他是故意给我们制造麻烦的!”   “有可能。”为了给你添堵一定是真的。   “这姓费的,真他妈的可恶!”看着林成蹊时李贡延又有些喏喏了,害他误解成蹊,对他那么粗暴……   “不过,也许我们真的有缘分,我第一次去流夜,就把你带回来了。”   看着林成蹊的笑容,李贡延却开始觉得难受。   “即使你把我带回来了,你也不敢爱我,享受着和我在一起的日子,却也静静地等待着我离开你的那一天。”   “嗯。”   “呵……”李贡延自嘲的笑了。那一次,他的确是想着玩腻了就走人的……   “所以,你出轨,我生气也是没有意义的,出轨代表着你对我快没兴趣了,那么,你就快要离开了,我也就能解脱了。”   ……解脱……   “这真的不是爱一个人的感情,是不敢爱,不能爱,不爱,所以,你说我爱你是骗你的,这感觉其实是对的。我把对你的喜欢放在了心里,但是思想上却是拒绝爱你的,然后,不经意,就表现在了行为上。”   “……”   他不敢爱他,他能怪他吗?   他也无法怪成蹊不跟他说7年前的事情,即使成蹊说了,对他这个把风流倜傥当成修身养性的男人来说,对于一个玩物,他能付出多少感动给他呢?   既然说了也没有意义,所以他一直不说。   “秋天的时候你回头来找我,我真的很诧异……一开始,我还以为你是没有玩够,或者是气还没消,想继续惩罚我。”   惩罚……惩罚……   李贡延终于能体会到林成蹊从浴室里走出来时那双发红的却空洞的眼神里到底含着多少苦痛与委屈,还有,死心。   平安夜里,他以为已经了解了他对林成蹊的伤害,可其实,他了解地远远不够多,6年的爱恋,换来的却是这样的对待。   心被捏得很紧,他怎么能对林成蹊如此的残忍……   “对不起,我不该那样对你的,成蹊……对不起……”男人的声音满含忏悔。   平安夜里,他也曾真心忏悔过,但他的忏悔也肤浅得只停留在眼睛和耳朵所能看见能听见的范围而已。   他是个混蛋!   李贡延的道歉林成蹊是第一次听到,沉重的声音更是让他有一瞬间的心酸,但是……   “没关系了,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林成蹊微笑着看向李贡延,“后来我想明白了,你不是为了惩罚我,也不是想玩弄我,你是喜欢我了。”   “对!我是喜欢你了,很喜欢!”   男人的表白让林成蹊放大了笑容。   “我知道,正是察觉到了你的感情才接受了你做我的爱人。这一次,是你给了我爱你的信心。我告诉你7年前的事情,一个是因为我再不想瞒着你任何事情,另一个原因,就是希望我也能给你爱我的信心。”   “……”   7年前的事情,那个一直藏在林成蹊心里的秘密,对于他来说天大的喜讯,却是林成蹊伤痛的源头。   一直不敢爱害怕被伤害的人,是林成蹊,可今天,林成蹊把曾经的那段伤痛细细说明,只为安慰他这个明明拥有着爱却神经质地害怕着会失去爱的大傻瓜。   他怎么变得这么懦弱了?   他的那点不安定和林成蹊7年的无望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也就是在这一刻,李贡延才真正认识到自己有多么贪婪,多么自私。   李贡延再次细细打量林成蹊的表情,没有丝毫委屈的,有的只是真诚与爱意。   伸出手,李贡延把这个太让人心疼的男人抱进怀里。   平安夜里,他就曾在心里下了决定:不知道那个夜晚林成蹊能不能忘记,也不知道林成蹊心里的伤他能不能抚平,但他会尽力,对他好,让他再不要哭泣。   这一刻,他终于知晓,到底怎样才是对他好,怎样才能把成蹊心底的伤口抚平:   相信成蹊对他的爱,并且,不断地增加林成蹊爱他的信心,给他有望的爱情。   “成蹊,我相信你,也请你一定相信我!”   “嗯。”男人语气的郑重让林成蹊感怀。   这一次,李贡延才是真正的相信了他的。   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任复杂的情绪激烈地流淌在他们的身体里,流进四肢百骸,融进骨髓里。   “贡延。”安静的屋子里再次响起林成蹊的声音。   “嗯?”   “‘相信’是一种信念,爱情是这样,事业也是这样。公司没有了,从头再来就好,你哪里是那么容易被打败的?加油!我会一直陪着你。”   “……”   李贡延再一次怔住了,他没有说话,但他很明显地产生了一种错觉,不是他抱着林成蹊,而是林成蹊把他抱在了怀里。   开解他,安慰他,鼓励他……一步一步,一句一句……虽然是这样瘦弱的身体,虽然,是一臂就可以将这个纤瘦的男人抱起……可他却是在这个小男人的怀抱里得到了原谅,安宁,和勇气。   自己遇上林成蹊,究竟是有多么幸运……   他常常想不到林成蹊的情绪,因为他远没有林成蹊那样宽广的胸怀;他总说林成蹊很瘦弱,但其实这瘦弱的身体里,却拥有一颗比他坚强太多的心。   惭愧啊……   ……   调整了下情绪,男人给了林成蹊一个傲然的注视:   “你的男人,当然不是那么容易被打败的!”   成蹊,我再不会让你为我担心。   看着男人的表情,林成蹊笑了。   自信的男人,回来了。   第八章 年关(一)   大片大片的田野都盖上了一层柔软的薄被,雪白的一方一方。太阳出来了,掀开这边,再掀开那边,没一会儿,绿油油的叶子就翠滴滴的招人的眼,清丽的秀色,洗亮的新鲜。   摘一棵,再摘一棵,这是李贡延的父母种下的小白菜。   李家在这乡下有间大宅子,退休的李父携着老伴就隐居在这片悠闲的野趣之间。   “这些够了吗?”俩孩子昨天已经观摩过母亲如何摘菜了,今天就自告奋勇实践来了。   林成蹊看了看篮子:   “白菜够了,还要摘些菜薹。”   今天太阳出得早,温度也高,难得的好天气啊。   “嗯。”   “贡延,你们家有鱼竿吗?”   “有!我爸爱钓鱼。”   “那下午我们也去钓鱼吧。”林成蹊刚才看到有人拿着鱼竿往河塘那边走。   “行啊。”   年关已至,李贡延公司的事要等到年后再处理,林成蹊也放寒假了,李贡延就想着把他带回来见父母。   “小林啊,吃菜。”贡延妈又夹了块排骨到林成蹊碗里。   “谢谢伯母。”   林成蹊刚来的时候真是很紧张的,可这也待了几天了,李贡延的父母对他极为和善,渐渐地他也放了心。   碗里堆得满满的,林成蹊要尽力把它们都吃完。   “爸,喝酒。”   李贡延举杯示意,李父则举杯向着林成蹊,三个男人一起啜了口茅台进嘴里。   这几天吃饭,李父都特别的高兴。   政途失利,本就郁结于心,儿子的公司又出了事,可他这老子一点忙也帮不上他,只能为孩子干着急。儿子一直心高气傲,公司没了,他和老伴都在着急他怎么过得去这道坎。   可现在似乎是不用担心了,儿子回来的这几天一直都很正常,全不是他想的那样颓废丧气,帮着端菜不说,连摘菜锄地他竟然都愿意。这怎么能不让他高兴?   他知道,儿子能变得这么坦然,全是小林的功劳。   儿子是同性恋,他和老伴早就接受这事实了,孩子被他俩惯坏了,改不好。这么多年了,一个又一个的换,但没一个带回了家,小林是第一个。   李父一直记得儿子那天带小林回来的时候,一进门就自得意满地把小林往他俩面前一推:小林,我媳妇。第一次上门,看得出小林是很紧张的,这一句“我媳妇”更是让那孩子一时无措,自家小子也真是,改不了那张扬的个性。不过,儿子有多喜欢小林,他和老伴是看出来了的。   别说儿子喜欢,他也欣赏这孩子。几天的相处,不多的话语却也让他看到了小林秉性的淡然沉稳,门上的春联更是小林亲笔挥就的苍劲。腹有诗书,又识得大体,确有温润君子的风范。最难得的是,儿子落难,他却能不弃不离。要不是他一直陪在儿子身边,儿子哪里能这么快就重拾信心?所以老伴对小林更是心存感激。   儿子有福气啊。   “小林,贡延说你下午想去钓鱼?”   “嗯。”林成蹊点头。   “我和你们一块儿去吧。”李父是个钓鱼迷,家里的钓竿各种各样,在这乡间住了段时间,那些乡民给的野路子钓竿也不少了。平时也没少和隔壁左右的同好一起去钓过,这回是小林要钓鱼,他自然要陪着的。   “好啊。”虽然李父曾经是书记,但现在在他面前的也只是一个和蔼的老人。   午后,几个人带上钓具拿上鱼饵,沐着温暖的阳光,穿过成片的小树林,终于见到涟涟波光的小河。   “就在这吧,这位置好。”李贡延选了一处平整的河岸,三个人可以一起坐这里。   “等等。”   李父没作声,看着林成蹊四处察看了下。   “这里可以下两个钩。”   李父笑了,上次他来这就是坐在小林选的那位置,能看到水草,是鱼聚集的地方。小林是个有经验的。   “蚯蚓、红虫、玉米面我都准备了些,你们俩在这,我去那边。”   李父选了另一处放了鱼竿。   钓鱼是极享受的休闲,虽然是冬天,但下午的太阳照在身上,整个人都暖融融的,乡间的风带着特有的自然的气味,四处看看,远山近林,周围还有些不知名的野花点缀,虽是冬末,生意却也掩不住的。   多久没尝过这乡间的静谧了?林成蹊再次深深吸了口气。   看到爱人微扬的嘴角,李贡延也乐呵。成蹊不说话,他也不去打扰,安静地坐在他旁边陪他。只是这惬意的情绪却是能感染人的,听着时而入耳的鸟鸣,树影点点婆娑晃动着他俩并坐的人影,恍然间,他竟也有种置身世外的感觉。即使半天没有鱼儿上钩,这等待的间隙却格外闲适安宁。   原来的确不枯燥的。   “在动了。”林成蹊的声音很轻,伸手轻拍旁边的李贡延,指指他的鱼竿。   等浮子一沉李贡延伸手猛地一抬,一条5寸左右的鱼被拉出水面。   一条鲫鱼,钓上来的是鱼,可收获的却是回归了孩童时的喜悦心情。   安静钓鱼的李贡延真是让李父觉得惊讶。他以前带着儿子钓鱼,哪次他能这么安静地坐个半天?长大了更是碰都不碰这玩意。   真是一物降一物。   “贡延,我再找个地方下钩。”鱼竿还有两根没用。   “哪里好?”   “倒树斜枝的那一处。”林成蹊指了指左边沿岸。   “行,我去那边,你把这两竿子看好。”   “嗯。”   他还上瘾了……李父再次感叹。   太阳到山腰的时候,父子几人收竿回家。   林成蹊和李贡延一共钓起了五条鱼,三条小鱼,两条大鱼,李父是老手,小鱼钓上来四条,大鱼钓上来三条。   李母烧了两条大鱼,其它的就养在了院子里的鱼缸里。   “给。”   “够了。”   李母笑:“我们贡延啊,也知道疼人了。”   这蚕豆大的一块鱼肉,是鱼最精华的地方了,曾经,宋庆龄请周总理吃饭,专门用这眼睛旁的蚕豆做了一份鱼汤。一条鱼就两粒蚕豆,李贡延全摘给了他。心里当然高兴的,不过这里还有两位老人,这份精华却是他一人独享,很是不好意思。   “小林,明天就回去了,这些东西拿回去带给你爸妈。”   吃完晚饭大家在厅里看电视,李父进储藏间把家里存着的好酒好茶拿了些出来。   林成蹊看看李贡延。   “先拿回去吧。”林成蹊不可能像他这样带他回家,他也明白的。   “谢谢伯父。”   李母把这些东西帮他们放到了李贡延的车里。   “晚了,我和你爸去睡了。你们看电视也别看太晚。”   “知道。”   夜里,李父起夜,儿子房间里传出的声音红了他的老脸。   “到了。”这里是林成蹊父母住的小区。   “你午饭怎么解决?”   “我可不会饿着自己,别担心。”   “嗯。”   一天都不想分开,可也没办法。   过年的时候,林成蹊是一定会在家陪着父母的,招待客人,走亲访友。   李贡延这个年也会过得很忙,要是重新开始,人脉更是不能断了,不管别人态度如何,该拜的该敬的一个都不能少。   大白天的不能亲他,李贡延只是握了下林成蹊的手,开车离开了小区。   林成蹊看着远去的车子,心里觉得歉疚。   圣诞节以后,每次李贡延因为要隐瞒他俩的关系而露出的不快乐却又依然隐忍的表情都让他有些难受。   “妈,我回了。”门上的春联都贴好了,父亲的字总是圆润又大气。   “成蹊?”屋子里传来林妈妈兴奋的声音,“总算回了,快进来,禹智来半天了!”   大学的时候,靳禹智有两年暑假都是在靳羽家过的,到成蹊家来玩过很多次了,有时也睡在这边,小林妈妈对这个在B市十分照顾自家孩子的大男孩极其喜欢。   “成蹊。”   靳禹智已经走了过来,他在阳台上就听到林成蹊进门的声音了。   “我还以为你已经回B市了。”靳禹智前两天跟他打过电话,但他和李贡延回乡下去了。   靳禹智进客厅的时候,林成蹊也换好了鞋。   “下午回去。”   “妈,爸呢?”   “和单位的人吃年饭去了。”   “哦。”   “客厅不暖和,你们还是到凉台上晒会儿太阳去吧。”林妈妈建议,“饭马上就好了。”   “阿姨,简单点就行了。”   “好好。”   林妈妈笑,回答的好,但菜怎么会做得少?禹智这孩子也两年没来了。   凉台不大,两个凳子一放,加个放食盒茶杯的凳子,他俩再一站,再没位置。   “度假村好玩吗?”   “嗯。”   他没和禹智说去了乡下,只说和同事去了度假村。   “起码也过了中午再回吧,早上起来就直接回了,不划算啊,白白付了一天的旅游资费。”   “……”林成蹊暗忖,现在11点不到,如果是先回了家放了行李再过来,那得多早就从那边出发……   “幸好是李贡延送你过来,不然没这么快吧。”   “……”林成蹊惊讶地看向靳禹智。   “我看见了,你从路虎上下来。”   ……自家凉台上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小区主干道……   “是啊,他顺道带我过来的。”   靳禹智看了眼说话没看人的林成蹊,然后端起杯子喝了口茶。   禹智不说话了,林成蹊觉得空气里流动着些隔膜的尴尬。   “吃饭了。”   林妈妈过来叫两个孩子,靳禹智率先进了屋。   林成蹊沉默了会才跟了上去。   “成蹊,什么时候把你女朋友带回家给阿姨看看?”   “……”吃饭吃到半途,靳禹智突然这么说到,林成蹊心里一跳。   “是啊,要不是禹智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你交了女朋友,真是的!”林妈妈嗔怪。   林成蹊只能看看母亲,又看看靳禹智,只是夹了块藕夹到碗里。   “怎么,还瞒着伯母干嘛,你和那女孩也谈了好长时间了吧?”   禹智去年来C市的时候就误会了,他也没解释,就顺着禹智那么去想了……   “你赶快抓紧啊,我还希望你们能跟我和秦露一起去蜜月旅行呢!”   “哎呀,那好啊,你们这两兄弟感情这么好,要是结婚也一起那就更添美事一桩了!”   “……”   他说什么好呢?说不出,只有笑,附和地笑,然后起身替母亲和禹智夹菜而已。   “禹智,别客气啊,这跟你自己家是一样的。”   “我哪里是客气的人啊,呵呵……”   屋子里依然是欢声笑语。   “禹智,我们下楼走走吧。”   吃了饭,林成蹊对坐在沙发上的靳禹智说。   “……”靳禹智扫了扫林成蹊的眉眼,“走吧。”   “阿姨,时间不早了,等叔叔回了帮我代声新年好,我和成蹊下去走走就直接去机场的。”   “好好,你一路平安,也代问你父母新年好。”   “好的。”   “妈,那我们下楼去了。”   “今天这太阳真是挺好的。”   “嗯。”   楼不高,但小区挺大,绿化也好,过年了,家家张灯结彩,一派祥和喜庆。   “禹智。”   “嗯?”   “李贡延……”   “李贡延那事解决得怎么样了?”   靳禹智截了林成蹊的话。   “……财产全被查封了,年后拍卖处理。”   “是吗……”   “嗯。”   “混了这么多年,竟连一个帮忙的朋友都没有。”   “……”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你刚才坐的那车,200多万,平常百姓哪个能开?”   “……”李贡延借款的时候就没把那辆路虎拿去抵押,那的确是他的私有财产。   只要不是那样心高气傲,踏踏实实地做点普通生意也是没问题的。禹智的话的确有道理,但他现在想和靳禹智说的并不是这些。   “禹智,其实李贡延并不是我的邻居。”   “……”靳禹智停下了脚步,定定地看着林成蹊的眸子。   靳禹智的注视让林成蹊心里一紧,但他还是要说下去。   “他住在我家里。”   这就是他让靳禹智下楼来的原因,他不想像刚才那样了,让谎言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他要告诉靳禹智事实。   耳边有小鸟的鸣叫声,等待宣判的林成蹊自然没了那个闲情。   靳禹智的视线在林成蹊的脸上梭巡了一遍,转开眼看向远方:“那么小的房子你竟然还租给别人。”   林成蹊有瞬间的疑惑,怎么等待的是这样一句话?   李贡延是同性恋,他以为告诉靳禹智李贡延和他住在一起就已经很明白了,可是……   禹智,太相信他了。   上大学的时候,校园里也曾见过牵手的男生,大家对他们似乎很宽容,但茶余饭后的议论也多加入了调侃和揶揄的味道。那个时候,校园里也没有谁让他上了心,他更不可能在还没毕业的情况下给自己制造麻烦,所以,他喜欢男人的这件事情绝没有说出来的必要。   但是,他是个同志,这是不变的事实,他自然不会因为害怕被别人知道而一辈子不交男朋友。   于是工作以后,他开始了新的人生。只是谨慎些就好,安静着就好。但他与第一个男友的恋情却失败了。   去年禹智到学校去找他那阵子,正是他捡回李贡延不久的时候。   那段时间他自己也是迷茫的,所以在和禹智喝酒的时候碰到费哲的时候他才会慌乱,他还没准备好把自己的性向告诉他最好的朋友。   但现在不一样了了,他找到爱人了。   “禹智,李贡延不是我的房客,他是我的恋人。”坦然的,林成蹊看着靳禹智的侧脸。   心里一沉,靳禹智转过了脸,瞪向了林成蹊。   好半天,他才说了那么一句:“他是男的。”   “禹智,我是同性恋者。”   “……”靳禹智捏紧了手里的包,他竟然当着他的面承认了!   靳禹智瞪视着自己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伤痛,林成蹊别开了脸。   “对不起!”   禹智有选择谁做朋友的权利,如果他讨厌同性恋,从此和他一刀两断,他也只能接受。   “不是,不可能!是李贡延引诱你的,或者是他强迫你的,是不是!”靳禹智的声音开始变得严厉。   林成蹊摇头:“初中的时候我就发现自己不正常了……对不起,瞒了这么长时间……”   真相有时是很残忍的,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很多人都接受不了……   “对不起……”   他本想说他不是故意瞒着他的,可这种隐瞒的事情,不是出于自己的意愿又是什么呢?没有辩解的任何理由,他本也不想辩解,只有这一句:对不起。   “成蹊,你是傻了,你爸妈还等着你结婚的!”   “……”林成蹊叹了口气,“我只能喜欢男人,不可能跟女人结婚。”   爸妈和禹智都怀着那样一个梦想,但他是个同性恋,就是一辈子不告诉父母这个事实,他也不可能和女人结婚的。   “不结婚?你就一直这样拖下去?你父母会知道的!还是……你根本就是想出柜,你想让你的父母也知道你喜欢男人?”   靳禹智看着林成蹊的眼睛,觉得不可思议。   “……父母那边,有机会,我会说的。”   “……”靳禹智深深吸了口气,又尽量缓慢地吐了出来,往返几次,“你不怕他们伤心?”   “有些事情,是瞒不了一辈子的。我会尽力而为。”   “……”成蹊,竟然如此坚决了吗?   “李贡延不是个好男人!”他能护着你一辈子吗?他那样的,哪里配得上你……   “禹智,我爱他。”   “……”   他爱他……   爱……   好与不好,又有什么关系?   可是,你怎么能爱他……   歉意夹杂了忏悔,坚定里却也隐着害怕,林成蹊复杂的一双眸子被看进靳禹智的双眼里,久久地,无语。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一直瞒着你……”   林成蹊并不是想让靳禹智原谅他,他只是觉得歉疚,觉得伤害了靳禹智这么多年的友情。   “对不起”,林成蹊从刚才到现在已经说了多少次了?   他哪里是要他的对不起……   靳禹智的眸子暗淡下来。   “禹智……”   沉默的靳禹智让林成蹊担心。   “不早了,我要赶飞机。”   说完没等林成蹊回应,靳禹智就向停车的位置走去。   这一刻,他不想面对林成蹊。   果然是这样吗……   林成蹊没有跟上去,他站在路边看到靳禹智上了他的车,然后,那辆车从他的面前开过去,里面的禹智没朝他的方向看一眼。   *** ***   “老林,儿子送完禹智回来以后,整个人就失魂落魄的。”   春节晚会结束,已经是新年的第一天了,林妈妈在被子里尽量小声地跟丈夫说着自己儿子的事情。   “啊?”   可是,外面的鞭炮声仍然此起彼伏,她不得不把声音放大点又说了一遍。   “我看就是有些心事,也不至于失魂落魄那么严重。”   林爸爸回答。   “唉,看样子,禹智和他女朋友是要结婚的了。”   “……”   “我们成蹊怎么办啊?”   *** ***   3月,皇朝的资产开始进行拍卖,不能独自把皇朝弄到手里的张云清也有一开始和“顺和”定的协议帮着他分一杯羹。可出乎C市所有商家的意外,“顺和”物流竟然失利,所有资产均被B市来的锦辉国际买去。除了那两亿和建了16层的大楼,当初与承建商谈好的60层的地基,也白白做了别人的嫁衣。   锦辉是全国的商业巨头,他也只能叹气。   不过,更让他惊讶的是李贡延在公司被拍卖的当天竟然能显得很平静,出了门竟还和他开玩笑,说以后小弟白手起家大哥可得帮衬着点。   这小子,沉稳了不少。   “BOSS。”侯井叶已经回到纽约锦辉国际海外部。   “欢迎回来。”冷峻的年轻老总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前接见顺和的二公子——他的拓展部经理。   “酒店已开始重新动工,交接工作已完成。”侯井叶把一份文件放到了老板的桌子上,“这份是购得皇朝资产的明细清单。公司的账目我都核实过,但李贡延的个人抵押资产里少了500万的房地产权证。”   “嗯,我会过目。”   “那我先出去工作了。”   “好,辛苦了。”   在拍卖前抽了500万的房地产权证出来,银行不会亏本,这500万自然是让锦辉买了单。   靳家换了卫兆庭,大老远调个行长到C市,本是要做什么的?   先到此为止吧,皇朝收购计划结束,酒店运营计划开始。   内线进来了。   “BOSS,车已备好。”   “嗯,让Kevin直接去停车场。”   “是的,BOSS。”   合上账目清单文件,肖擎起身拿了外衣,今天要与赛德公司洽谈投资合作计划,为了让锦辉国际尽快名副其实,他必须分秒必争。   希望酒店建好的时候,他也能回国见自己的爱人。   修纯,等着我。   终章 容器   “上车的乘客请站稳扶好,下一站,锦辉国际酒店。”   听着清和的女声,林成蹊睁了下眼睛,重又闭目养神。下午没课,和一家广告公司约好了参加新广告策划会议,关于古典文化方面需要咨询他的意见。会议开了两个小时,初步方案定了下来,下次会议时再通知他。   “锦辉国际酒店到了,请要下车的乘客带好您的随身物品……”   车子停下来等待上下乘客,林成蹊侧头看向了窗外,视线在那栋光华流转的建筑上过了一个来回。锦辉国际酒店,白金五星级纯商务酒店。这样高的等级,在C市也是第一家,老板是B市的大财团,广告做得铺天盖地。隔得远,却仍然能看到绚丽的横幅和锦簇的花团,还有进出的高级车辆,林成蹊回忆了下,好像剪彩开业的时间就是今天早上。   酒店原本是皇朝娱乐公司开发的四星级商务酒店,开工3个月做到16层却因为债务问题停了工,一个月后皇朝的资产被查封,开年后所有资产被拍卖。这里原本是皇朝演艺厅的所在地,这条道路也和皇朝同名,只是现在都已改名换姓。   那么大的公司,说倒就倒了。   距离皇朝破产仅一年多的时间,买下了皇朝资产的锦辉国际就在C市立了这么一栋豪华的酒店起来。   世事无常,富贵在天。   李贡延,你……   该下车了,林成蹊收回思绪,拎好自己的公事包向中门走去。   时至夏初,日光还并不火辣,李贡延脱了西服解了领带靠在自家路虎的车门上抽烟。   路边一排林荫,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斑斑点点。   他一直仰着头,看着对面。   今天才剪彩开业的酒店。   若是他的酒店能建起来,也就这眼前建筑的一半高。   白金五星级纯商务酒店,真他妈有钱啊……   下午办完事想着是在今天开业的,也就遛弯遛到这来看看,的确壮观。   还是有些遗憾的,但也只是遗憾而已了。   其实像现在这样也不错,只要你能拿得出相应的钱财和诚意,以前的人脉不会消失。   做两份工作,虽是打工也是给自己打工。就是有些郁闷总不能陪成蹊回家吃饭。   不过,靳禹智那小子10月份就要结婚了,真是让他心情好啊。   视线从反射着强烈太阳光的建筑上移下来,远远的酒店门口,一个高大俊朗的年轻男人被簇拥着走了出来,男人虽然年轻,但身上却有股无形的冷然气势。似乎是往他这边看了一眼,没做停留,直接上了加长豪华轿车。   加长豪华轿车,就那车型,这C市真还没有。   ……   锦辉的小开?   那感觉倒是和他在报纸上看到的很像。   美国斯坦福大学的MBA,年轻有为。   他也得加油,早点还了负债变成财主,让成蹊过好日子。   扔了手里的烟,李贡延给爱人拨了个电话。   林成蹊刚下车口袋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李贡延的。   “在哪呢?”   “珞雨路。我在这转车。”   “珞雨路车站?”   “嗯。”   “等着,我去接你。”   “怎么这么快?”没几分钟李贡延就到了,林成蹊诧异。   “我就在这附近。”   “……哦。”   “我刚去看了那酒店的。”   “……”   “干嘛?”   “没事。”   “傻瓜。”   能这么坦然就好了。   “到餐厅去吃饭吧,我们都几天没一起吃了。”   “嗯。”虽然在那吃饭很有些贵。   “吃完饭咱们回家收拾东西。”   “收拾东西?干嘛?”   “旅行,明天后天你不是休息吗。”   “到哪去旅行?”   “先不告诉你。”   “……”   “又看着我干什么?还怕我把你拐去卖掉啊!”   男人又在想什么心思……   “您好。”白色衬衣,黑色围裙,举止优雅,俊朗不凡,为他俩开门的服务生依然有着温雅又清脆的声音。   进得门去,立架上放着两本精致的镂花菜谱,来过一次的客人都知道,菜谱的第一页有一首法国著名爱情诗,《蜜腊波桥》,这里是Le Pont Mirabeau。   李贡延现在是这里的老板之一。   去年开年后,李贡延把自己的公寓卖了,入股了一家小酒行,三个月前听闻Le Pont Mirabeau老板想转让这家餐厅,赶紧和几个朋友一起把这里买了下来。   李贡延能有这笔钱,都亏了禹智。   靳禹智还是帮了林成蹊的忙,找人从银行那边抽出了500万的房产权证,在拍卖前转移到了林成蹊的名下。   林成蹊不知道为什么靳禹智过了大半年才把这几份房产权证交给他,毕竟,要拿到这些房产权证并且转到自己的名下,必须是在拍卖之前全部完成才行的。或许有些原因,但禹智不主动告诉他,他也不会去问,心下已经很感慨,没有失去禹智这个朋友。   正是有了这笔资产,李贡延才能向银行申请抵押贷款买下了这里。对于靳禹智的帮忙,李贡延很是感谢,对于为什么会过了好几个月才拿给他这件事他提都没提,只说这算是自己借给他的创业基金,他会按双倍利息还给他的。这个男人,即使产权证上写的是自己的名字,可那本就是他的财产啊……说起来现在李贡延负债不少呢,不过,生意做得越大,债就欠得越多,这也是商业场上的名言,反之亦然。   小酒行现在在C市已小有名气,听李贡延说上次一笔酒会的单子就进账100万,想着等他过两年拿到博士学位,接到的委托会有比现在高出好几倍的回报,也能为家里多赚些钱,现在看来倒是真像男人安慰他的:安心读书就好。   还有,禹智要结婚了,真为他高兴。上次禹智把这些房产权证拿给他的时候告诉他这个好消息的,还跟他打趣,要是李贡延对他不好,一定要告诉他,他来帮他出气。   何其有幸,有这样一个好朋友。   Le Pont Mirabea会在6点点亮门外招牌上的灯,一切准备工作都做好,现在是员工用餐时间,大家都集中在小厨房边的员工用餐时。   李贡延不仅是Le Pont Mirabea的老板,也是这里的经理,所以吃饭时间李贡延就得上班。两人无法在家一起吃饭,李贡延就总带他到这里蹭饭。一开始还不好意思,后来李贡延说他交了一份用餐的费用才让他安了心。   员工用餐的房间也很讲究,一张长方形的桌子,大家围坐在一起,每人面前一个酒杯,一个盘碟。   上菜和倒酒的工作,每天一换,大家轮流服务,也轮流享受服务。自不会那样铺张和繁复,每天一份混搭特色。   是悠闲不是空闲,是简单不是简陋,员工的气质在平时的点滴中就训练出来了。   今天为大家倒酒的,是已经换好正装工作服的经理大人。   看着李贡延将琥珀色的酒液倒进剔透的容器里时,林成蹊淡淡笑了。   白兰地,与它的白兰地酒杯。   我是你的,你也独是我的。   暖和的灯光下,杯身上沁一点饱和润泽的星光,琥珀色的丝滑在杯中轻轻荡漾。   “来。”   李贡延举杯。   “à la v?tre(干杯)。”   轻碰酒杯的声音总是那样脆脆的好听。   曾经向往的关系,现在就握在手心。   啜一口到嘴里,果然,美味无比。   ***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李贡延就开着车带着林成蹊出发了。   “真不能告诉我去哪?”   开了一上午,在路边找了个餐馆吃了饭,下午又开了两小时,还在高速上。   “不能,到了你就知道了。”   在车上坐了太长时间,外面的风景再怎么换林成蹊也开始看不进去了,只觉得眼睛睁不开,李贡延把椅子放下来让他睡了。   “成蹊,成蹊?”   “嗯?”   “到了。”   往外一看,霞光一片,傍晚了。   等林成蹊坐起来眼神清明了一些后,李贡延指了指外面。   林成蹊顺着看了过去,然后定住了。   巨大的岩石上用雄浑刚劲的书法写了四个大字:   郁山温泉。   回过头来,李贡延正温柔的看着他。   这个男人啊……   今天,他与李贡延遇见,整整8年。   正文完结   后记:   对于肖擎(BOSS)的那个局,请没看过《纯情》的亲只当是个商业收购计划就好,不会有任何影响。这是商业场。   对于禹智,他是我故意设定的暧昧角色,的确没说那么明白,因为这就是我要制造的效果,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大家自己去琢磨,是个给了很大空间的同人材料呢。   还有一点,肖擎的动机和禹智的想法,对于李贡延和林成蹊的感情没有什么影响,也没必要耗费那个笔墨在正文里来写了。   倒是会有禹智的番外。   番外有好几个,最后一个大番外是关于费哲和靳羽的故事的。   就写这么多,免得浪费大家的金钱。(虽然明天才V,不过后面来的亲得付钱的。)   最后,对所有的读者说一句:谢谢你们!鞠躬! 番外一 林妈妈的日记(一)   老林今天加班去了,家里就我一个人。不想看电视,拿出钥匙打开自己的小箱子,一本陈旧却依然完好的笔记本出现在眼前。   这个厚厚的笔记本,比儿子还大一岁。   从怀孕之初,我就开始用文字记录和肚子里的孩子相处的点点滴滴。   其实当初并不知道是女孩还是男孩,只是名字是一定的:林成蹊。   本就是平凡人家,只希望,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拿出笔记本走到书房开了灯,我坐到书桌前,开始翻看日记。   虽然回忆总是记在脑海里,但这样一页页地看下来,却能更加真切地把当时的快乐和激动体会到心里。   成蹊这孩子从小就话不多,就是特别爱笑,笑起来还有小酒窝。他很容易满足,也不找大人要什么东西,他爸爸培养他读诗练书法,这就当是休闲了。   总是记得,有时我累了或是难过了,成蹊却会轻轻挪到我怀里,那是孩子在给我安慰。   自家的孩子自家爱,我的成蹊,我也是疼到心坎里。   孩子独立,自主性也强,不管是生活还是学习,基本没让她操过心。小时候,常常拿个什么奖状回来,一开始大家还为他庆祝,后来奖状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   想想,真不应该,还好成蹊没在乎这些事情。   ……   成蹊中学的事情我写得不多,担心孩子会不会早恋的那会子写了几篇,结果是风声鹤唳罢了,成蹊那时只爱看书,连个女同学的名字他都没提过。再就是考上全市最好的重点高中的时候我激动地写了一篇。   ……   下一页……   这张纸上有水迹,不用翻开我也知道后面的将近几十页纸写了什么。   那一年,成蹊读高二,而我,发现了自己的儿子隐藏的秘密。   床底下一般是清扫的死角,我难得勤快,想把床下面整个清理一遍,结果,发现儿子的床垫下有一本很厚的书——《性精神病态》。   这个书名让我有瞬间的空白,我不理解为什么家里会有这样的书出现。   这是儿子的房间,放在这个位置必然是不想让我们知道的。于是我没做声。   此后,我经常在儿子不在家的时候掀开床垫看看。   《金赛性学报告》、《同性恋研究》、《解释同性恋-反常现象报告》、《同志论》,那一个月,一个星期一本,全是市图书馆借来的书。   成蹊放学回来才能看,我就中午回家看。   一本接着一本,本本书的内容都要把我打进地狱里。   因为恐惧,我开始写日记,因为慌乱,我开始仔细观察儿子所有细微的言行。   这纸张上的水滴是我的眼泪,我不知道怎么看待发生在儿子身上的这件事情。   明明就是那么一个乖巧的儿子,明明就是言行无比正常的一个优秀学生,这是怎么了,到底怎么了呢?   不敢告诉老林,我只能全部放在心里。   在我自己弄清楚情况以前,也不能让儿子发现我的异样,怕惊扰了儿子的安宁,白白增加了儿子的压力。   我只能写,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写日记,把所有的情绪全写进日记里,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能尽情地哭泣。   然后,在情绪稍稍平静下来后,我开始研究。   我为了了解儿子的心理去咨询过医生,生理的心理的,并且,在大陆能看到的所有论述同性恋行为的著作和相关讯息,我都看过。   我还学会了上网,到网络里去寻求帮助,然后发现,像我这样惊恐着的母亲,很多。   儿子和丈夫都知道我那段日子很忙,却又不知我到底在忙什么。我哪里能让他们知道呢?   怎么会不想纠正,怎么会不想去谈心?   但最后,我冷静下来了,我的成蹊正面临着高考,我的成蹊,也许曾经比我还要害怕,但却是一直这样安静地隐忍着,并且孤独的求证着。   即使成蹊有同性恋倾向,现在定论也为时尚早,成蹊是个清醒理智的孩子,他能把持住自己;但若成蹊是同性恋者已成为了定论,我去劝他也是徒劳。我察看过太多的案例,那些强行纠正或者干预的行为会让孩子受到怎样的伤害,整个家庭也会濒临崩溃。如果我并不是要强行纠正或干预的话,我又有什么必要在孩子还没到遇上那种强大压力的时候,提前让痛苦到来呢?   但是,这并不是支持成蹊,让我支持儿子成为同性恋,怎么可能?   我只能静默,选择相信成蹊的理性,等待儿子的成长。   儿子的高考成绩非常优秀,考上了全国最好的大学,光耀门楣的事情,可是那学校在B市,儿子要离我远了,我怎么能不担心?我担心的并不是他的生活啊,他从来就是独立的。但我依然什么也无法说。   我和老林一起送儿子去的B市,一直送到寝室,那一大屋子的男孩子让我心惊肉跳。   儿子,能瞒得住吗?儿子……会不会喜欢上哪个男孩子呢?   儿子……   不是担心孩子性向的问题了,担心的,是儿子怎样在这个不接纳同性恋的社会里生存下去。   今后,孩子将要承受多少的压力?   后来我也不写日记了,我在网络上和另一个为儿子担心的母亲聊天,我们互相倾诉,互相排解,互相鼓励。   第一年暑假儿子回来了,问他学校的事,他倒说得详尽,这个那个的,问他有喜欢的女孩没,他坦然地说没有。问他是不是心里放着哪个高中的女孩子,他也说没有。   多希望他红着脸有那么点小伙子恋上了女孩子的表情啊。   第二年暑假,成蹊没回家,说是在那边打工,然后住在同学家里,这个同学就睡在他下铺,叫靳禹智。   挂了电话,我就一直恍神,丈夫回了家我也没做饭。   就这么混混沌沌过了一个月,老林终于发怒了,问我到底是怎么了。   我就问了老林一句:如果儿子喜欢男人,你会怎么样?   老林说我发了疯。   这事就这么放在了老林的心里,我俩平时谁也不提。直到寒假时,那个叫靳禹智的孩子到他们家来玩。   我们是招待了,面上客客气气,心里暗潮汹涌。   可也就只能那样。   这两孩子没有被我们发现任何不妥的行为,也没任何遮遮掩掩地小动作,都是那样坦然的眼神,阳光的形象。   这次成蹊回学校后,我和老林彻底谈了一次,从发现成蹊的不对劲开始讲,一直讲到现在。   老林说,你是不是搞错了?   我真希望是这样。   后来的暑假,不是成蹊到靳禹智家过,就是靳禹智到他家来。   靳禹智有亲戚在C市,除了玩游戏玩得太晚就在这边睡,都会回亲戚家住。   他们睡觉的时候我有几次进去看过,门他们都不锁的,你什么时候进去他们都能让你也坦然。   我纳闷啊,到底是不是我搞错了?   但是,他俩很默契,虽然一直规规矩矩的,但两人之间流窜的那种亲密却是能感觉得出来的。   如果儿子是,我无法不往那个方向去想。   在我看来,即使是这俩坦然的孩子,关系还是好得过了头了。   但是,如果是像禹智这样的好孩子,也好。   可是,让我意外的是,有一年暑假,成蹊回来告诉我,禹智交了女朋友。   老林安慰我,说真的是弄错了。   说弄错了吧,禹智在下一个暑假,又过来了,整个暑假都在这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成蹊毕业后,禹智甚至打电话给我说想要我俩劝成蹊留在B市工作,安排他进政府,我们不知该不该劝,也不知这靳禹智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后来试探着劝了下儿子,儿子不愿意。   最后,成蹊还是回C市工作了,进大学当了老师。   我曾想过,成蹊是不是和禹智在感情上有了什么矛盾,或者是……分手了?和我们成蹊这么好,却交了女朋友,好一段日子,我对禹智都心存埋怨。   但过去了就是过去了,说不定真是我弄错了,突然的觉得自己杞人忧天了好多年的感觉。   我把日记又往后翻了一页,这一次,是真的确定,我没有搞错。   家里和儿子的公寓离得远,我很少过去,都是儿子回家来。   那天,我参加一个同学会,就在成蹊家附近,想着就到成蹊家看看,可是,就叫我发现了两个男人同居的痕迹。   所有的东西都是两份,所有的用具都是男性的。衣柜里,属于另一个男人的衣服和成蹊的放在一起。   我细细地察看着屋子里的一切,床头柜里,有润滑剂和保险套。   尽管心里早有准备,可还是眼前发黑。   已经……他已经……   他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上次来的时候明明就没发现这么个人的。   ……   上次来的时候,我并没有进卧房翻看他们的抽屉……   谁呢?到底是谁?   我开始进书房找痕迹,不难找的,书房里有他俩的合照,就放在书桌上。   两张灿烂的笑脸,一个帅气的小伙子搂着儿子的肩膀。   不认识,这个男孩我不认识。   回到家,我坐在沙发上,一直到天色暗下来,丈夫进了家门,我把这件事告诉了他。   两个人一夜无眠。   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我和老林终于能开□谈这件事了。   我们想过,直接跟孩子说了吧,但哪里甘心?   要说也是儿子先说啊,他不说,就是还没到可以说的时候。   何必戳穿呢,粉饰太平就粉饰太平吧。   其实我和老林也都不知道说穿了后怎么面对儿子。   但是,儿子的感情生活做母亲的一点都不知道哪里能不担心?   所以,隔一段时间我都会去光顾下儿子的公寓,当然都是在白天,孩子们都上班去了,要真遇上了,就干脆来个巧合的相遇好了。   所以,这下一页日记,记录的就是我又一次郁闷的心情。   公寓里属于那个男孩的说有的东西全没了,两个孩子分手了。   我知道这个圈子分分合合是常态,但我的儿子,是个随便的人吗?   分手了,我却没一点欢喜……   番外一 林妈妈的日记(二)   往后的好长一段时间,家里都没陌生人的痕迹,我也就渐渐松懈了下来,直到那一天。   我以为家里是没人的,可是,那个男人就睡在卧室里,睡在成蹊的床上。   我本来应该马上离开的,可是还是忍不住走了过去,想看看这个男人的脸。   那是一张很熟悉的脸,家里曾经的杂志封面。   这可把我惊吓了。   回去和老林说了情况,两人赶紧把这人所有能收集的资料给审核了一遍。   资料倒是很容易收集的,只是,更加担心了。   这孩子,都招惹了什么人啊……   没多久成蹊回家看他们,还是在儿子工作日的晚上,本就奇怪了,可他还买了好些礼物给他们,都是商场买的,价格也都不便宜。   这……难道都是那男人给他的钱买的?   哪里想要啊……   问他最近怎么样,他说很好,那表情,也真看不出什么不好的。   唉……   满肚子的话要说,只能烂在肚子里。   孩子大了,很多想说的想问的反而说不出口了。   几个月后,得知那个臭名昭著的男人终于搬走了,简直是大快人心。   可是,好景不长,那个祸害自家儿子的男人又回来了,他怎么能又回来了呢?   我都在担心儿子是不是被挟持了。   干着急。   过年的时候,禹智到家里来了。   我欢喜啊,可问这孩子女朋友的事,他说快结婚了吧。   自从确定儿子真的是同志,我就希望儿子还是选禹智的好,要是禹智这样的好孩子,那我也放心了。可是,他要和女孩子结婚,我不得不郁闷。   禹智走的从政的道路,又哪里能和这些拖后腿的东西沾上边呢?   虽然老林这么跟我说,我还是对禹智有埋怨。   那小子没事对成蹊这么好干什么?这么些年都粘着自家孩子,要是他真喜欢成蹊,那他就是个懦夫!   咱们成蹊心里,到底是不是还装着他呢……   更可恶的是,那个风流的少爷还跟成蹊住在一起,而且听说公司已经倒闭了,我是忍啊忍啊,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那天,我没用钥匙开门,敲门进去的。   “您,找谁?”   “你是谁啊?”这可恶的男人一脸没睡醒的样子。   “我……是房客。”   这个理由倒是很好。   “阿姨,您是?”   我瞟了一眼李贡延直接进了屋。   “阿姨,您……是成蹊的妈妈?”   我知道成蹊像我。不过,这男人反应挺快,人精。   “嗯。”   “成蹊上班去了。”   “我知道。”   换了鞋,想四处看看,刚走到卧房门口,李贡延立马把她拦住了。   “阿姨,您坐,我正打扫呢,家里乱。”   “你是清洁工?”   “……我是房客,成蹊租了一间房给我。”   “你后面那间房是我儿子房间吧?”   “不不,成蹊把这间租给我了,他现在睡旁边这间。”   我直接进了旁边那间把衣柜打开,然后瞥见那小子紧张的样子。   “这里不是他的衣服啊?”   “阿姨,我做清洁,把衣服都拿这边房间放着了,等会我就还原的。”   不像样的理由。   我走到沙发那坐下了,李贡延赶紧给我倒了茶。   “刚去逛了逛,有点累,我就坐这歇歇,你去做清洁吧。”   “好,好。”   然后那小子就开始做清洁了,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看着他累得满头大汗,心里就有种出气的感觉。虽然我没见过他欺负成蹊,但这就不是个好人,哪里会不欺负人的。笨手笨脚的,我只有上前指点一二了。   “小伙子,你怎么不上班啊?”   公司破产了,不会让成蹊养着吧?   “阿姨,我上班不固定的,可以下午再到酒行去。”   “酒行?你做这个生意的?”   “嗯,刚开始做。”   “每月能赚多少钱啊?”   “嗯……5万吧,挺少的……”   “……”5万还少……   “阿姨,都中午了,就在这吃饭吧。”   “你做?”   “……我做得不好,我知道有家菜特别好吃,马上给您叫一份外卖。”   “多少钱?”   “我来付就好。”   “不是谁付的问题,我是问一份外卖多少钱。”   “100吧。”   “……年轻人啦,吃顿午饭就要花100块。你的胃这么精贵呀?”   “……”   看他不说话,我白了他一眼,起身打开冰箱。   “这里不是有剩菜吗?也有新鲜的肉和蛋,怎么不能自己做呢?”   “您要是愿意吃,我就给您热热。”   “嗯。”   的确是笨手笨脚,但没有摔了碗也没有掉了锅铲,也会淘米后再放到电饭煲里煮着。   虽然不熟,但不是第一次做的样子。   筷子和饭都是李贡延端到她面前的。   “你也吃啊。”   “哦,好。”   水给多了,饭像稀泥。   这是34岁的男人?唉……   吃了饭,李贡延还把碗也洗了,甚至细心地抹了厨房。   不可思议。   回家后,我跟老林再次交流了情况。   结论是:可以观望。   儿子后来来过电话,我那举动倒的确会把他给吓到了。   不过,儿子还是没跟我俩说。他不说,我们也还是等着。   下次去的时候,房间的格局的确就变了,客房放了成蹊的衣服,到处捡拾得干净,找不出破绽。   这孩子,打算什么时候说呢?   不过,李贡延那小子,虽然我和老林说了觉得可以观望,但毕竟是个那么花心的大少爷,难道还是不成?   不过自此以后,我和儿子通电话时总无意地提到李贡延,儿子一开始回避,渐渐地就开始说关于李贡延的事情。   几个月后,我让儿子带着他的房客回来吃饭。   那天李贡延倒是给他俩带了很多礼品,太隆重了些,衣服也穿得得体,言行更是谨慎有礼。   只不过,我故意把有李贡延封面的杂志放在了茶几上,娱乐版的,财经版的,然后看到本就紧张的李贡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地的。成蹊见了赶紧给收了起来。   成蹊毕竟是聪明的,都暗示得这么明显了他哪里还能不明白。   你们的事,父母是知道的了,所以,你不用瞒了。   当天晚上,儿子把李贡延留在了客厅,然后拉着我和老林就进了书房。   前前后后,从初中刚刚发觉时开始讲起,一直说到现在,讲了几个小时。   儿子也终于跟我们说了,李贡延,不是他的房客,是他的爱人,是想一辈子在一起的人。   儿子跪在地上,等着我和他父亲的宣判。   我也说了,这么多年放在心里的,我和老林的秘密,一点一点地告诉了儿子。   最后,我告诉他:“儿子,只要你喜欢,我和你爸就支持你。”   这么多年了,儿子流着眼泪再次抱住了他同样流着泪的母亲,也红了眼眶的父亲。   当时的情景真是想起来就……   唉,又把日记本打湿了!   赶紧擦了水迹,现在是喜事了呢。   拿出笔,我重新翻开了一页:   ×年×月×日 星期六 晴   我和老林经过两天的努力,把家里整个打扫了一遍,到处都看起来干净又整齐。我头发也烫了,老林也有了新西装,成蹊拿来的,其实,还是他家贡延给买的吧。这小子,其实也挺不错的。   这家里他硬是找人来重新整修了一遍,墙也刷了,家具也换了些,地板也重新铺了。这人毕竟是人精,会看脸色会说话,不过能看得出,不是敷衍的。以前的确是那么个张扬的二世祖,现在也收敛了许多。   至于他那花心的个性,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我和成蹊也说过,他说让我相信他。   只希望他能是个靠得住的。   成蹊和贡延的事情,贡延爸妈倒是早就知道了,成蹊说他爸妈也对他很好。   他爸是这么定义他俩的关系的:乐观。   唉,没有媳妇怎么能不遗憾,老林也总念叨没有孙子的日子怎么过。   不过,只要成蹊觉得幸福就好。   今天先写这么多,其它的留着明天写,要早些睡,免得精神面貌不好,明天可是个重要的日子,有贵客要到家里来呢。   谁?李贡延的父母。   番外二 靳禹智访谈录(一)   节目名称:不详。   地点:《商界》电视现场访谈演播厅   (观众:靳禹智不是政客么?怎么到经济类的节目做访谈?)   导演:不详。   (观众:这里全是《商界》编辑部的人员,难道导演是费BOSS?)   主持:不详。   摄像:吕科。   参加人员:靳禹智、观众,工作人员。   摄像机已经打开,画面中,工作人员一片混乱。   费哲斜了吕科一眼:是有条不紊。   吕科继续调试摄像机。   费哲:靳羽?靳羽?   靳羽:在这在这。   靳羽在灯光调控室对着隔空喊话的费哲招手。   费哲:快下来。   靳羽:总编,什么事?   费哲;灯光已经调得很好了,有进步。   靳羽笑。   费哲:嘉宾请来了没?   靳羽:来了,在休息室。   费哲:很好,可以请出来了。   靳羽:好的,马上去。   靳羽得了夸奖,一路欢喜地奔去休息室喊他表哥。   靳禹智:你们这演播厅挺大的呀。   靳羽:表哥你坐。   靳禹智:嗯。   靳羽:表哥,下个月你就要结婚了,恭喜你。   靳禹智笑。   靳羽。   吕科轻轻喊道,他就在靳羽后面高台的摄像位上。   吕科!靳羽转头笑着打招呼,那笑容漾到吕科的心里去了。   费哲皱眉:靳羽!   靳羽:啊?   一路小跑。   费哲:去给嘉宾把茶泡上啊!   靳羽:好的,马上去。   (观众甲:这到底是什么节目?   观众乙:访谈节目,说来说去不口干吗?要喝茶的。   观众丙:什么喝茶,就是做个沙龙的样子。   观众丁:靳羽是跑腿的?)   靳羽泡了茶,自动跑到费哲面前。   费哲:干什么?   靳羽:啊?没什么。   小跑走开。   费哲:靳羽!   直接转弯返回:什么事?   费哲:嘉宾身上的话筒都装好了吗?   靳羽:……我去看看。   ……   总编,装好了。   费哲:你身上怎么没有话筒?   靳羽:……我不需要话筒啊。   费哲:赶快去装话筒!你是主持!   靳羽大惊:我是灯光啊!   费哲:你不是。   靳羽:我是剧务!   费哲:你不是!   靳羽纳闷,那他刚才都在做什么?   靳羽不解,抬头睁大眼看着费总编。   费哲:你是今天的主持。   靳羽:我没做过主持啊!   费哲:今天不就做了。来实习,当然什么都要尝试一下!   靳羽:……   主持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   费哲::靳羽啊,我们编辑部里,你最上镜。   欣赏地爱怜地用眼神描摹着靳羽的大眼睛。   靳羽脸红了:……嗯,我马上去。   费哲:拿去,照着上面的问题问就行。   (观众甲:为什么还不开始啊?   观众乙:不开始也行,我就想看总编和小天马同学眉来眼去。   观众丙:不是小天马,费哲说他是长翅膀的小猫!   观众丁:那张纸是情书吧,绝对是情书!!!)   费总编的眼神沿着观众席扫视一遍,噤声。   观众席的灯熄灭,工作人员各就其位,舞台上,一张茶几隔开两张沙发。   (观众欢呼:太好了太好了,马上就知道靳禹智到底喜不喜欢成蹊了!)   成蹊?靳禹智朝着观众的方向看了一眼。   其实他并没有听清楚,他只是对“成蹊”这个名字特别敏感而已。   靳羽:靳先生,欢迎来我们……演播厅做客。   靳羽汗然,他不知道今天的节目叫什么名字。   靳禹智看得出靳羽有些紧张,赶紧点头微笑给他鼓励。   靳羽拿出费哲递给他的稿子,开始问第一个问题:靳先生,您是毕业后就进政府工作了吧?   靳禹智:嗯。   靳羽:您现在任商务部秘书,真是年轻有为啊。   (费哲真细心,连过渡转接的话语都给他写上了,心里一阵暖。)   靳禹智:过奖。   靳羽照着稿子继续问:据我们了解,您在大学的时候就非常地活跃,而且有一大帮好朋友。   靳禹智笑。   靳羽:能跟我们说说您的那些朋友们吗?   靳禹智把寝室里的每一个兄弟挨个的介绍了一遍。   靳羽:林成蹊?你喜欢他吗?   问题一出口靳羽开始感到奇怪了。   靳禹智怔了一下,但基本没让人发觉他的异样:喜欢啊,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是啊,这他也知道,成蹊哥那样的谁不喜欢啊。   靳羽继续问下一题:你只是单纯的作为朋友喜欢他吗?   问完就懵了,惊讶地看了看表哥,然后转头看费哲。   费哲威严的看着他,指指摄像机,示意让他转过头去。   靳禹智朝费哲的方向看了看,淡然:我不明白,朋友还分单纯和不单纯的吗?   靳羽看着对面的摄像机,吕科正鼓励地对着他微笑。   拿出稿子,继续念:靳先生,下面的问题都是喜欢《容器》这篇小说的读者特别关心的问题,您作为小说的男配角之一,也是备受大家关注。大家都觉得您不是那么简单的,您对林成蹊的感情也还有很大的空间可写。所以,希望您能满足下大家的愿望和好奇心,跟我们谈谈您内心的真实情感。我代读者、观众(票选出的读者),本节目的制作人,所有的工作人员,还有作者本人,感谢您。   (难道真有隐情?表哥,那我也想知道。)   靳禹智想了想:好吧,你问。   靳羽笑:我直接喊表哥了。   靳禹智:行。   靳羽:表哥,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李贡延的?   靳禹智:我和成蹊大二的时候去温泉旅行时。   靳羽:那次在温泉里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靳禹智:李贡延在骚扰成蹊,他是个流氓。   (观众:生气了生气了,靳禹智果然是喜欢林成蹊的,小李子那时候的确像个流氓。)   靳羽:你知道温泉那晚林成蹊不在房间里吗?   靳禹智:知道。   ……   靳羽:你认为他去了哪儿?   靳禹智:不知道。我当时睡着了。醒的时候5点,他不在房间里了,我出去找了的,没找到,6点的时候他回了。   靳羽:你没问他?   靳禹智:问了。   靳羽:他说什么?   靳禹智:他说睡不着到外面溜达去了。   靳羽:你没发现什么异样的地方?   靳禹智:什么?   靳羽看了看稿子,脸红:……吻痕什么的……   靳禹智:我想问问,这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成蹊的性向了?   是的是的!观众们猛点头。   靳禹智:你们不会乱说吧?   不会不会!观众们猛摇头:我们坚决拥护成蹊的幸福!   靳禹智:……发现了,他身上多出的痕迹我怎么会发现不了……虽然他很快就拿了衣服去了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衬衣牛仔裤,说早上出去受了凉有些感冒了。   靳羽:你是怎么认为的?   靳禹智:我还能怎么认为?我想杀了李贡延。   观众喊话:也就是说,你早就知道林成蹊是同性恋了!   靳禹智:是的。   靳羽擦汗,他是前几个月才知道的,原来表哥大二的时候就知道了。   靳羽:既然如此愤恨,为何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呢?   靳禹智:……成蹊有自己的选择,我说了又怎么样呢?我们还是学生,闹大了,对我们不好。   观众要求提问,强烈要求!   靳羽递话筒。   观众甲:你是他的好朋友,你和他两个人知道就行了,怎么会闹大?   靳禹智:这是成蹊的秘密,他想瞒着,我就不戳穿。   观众乙:也就是说,你根本不介意林成蹊是同性恋!既然你不介意,那他和男人发生关系,你有什么必要想要杀了那男人?   靳禹智:他那种流氓,怎么能玷污成蹊?   观众丙:那个时候你根本不知道李贡延是谁吧?怎么就那样断定李贡延是个流氓呢?从表面看就一极品男人嘛,你有偏见,这偏见很可疑。   靳禹智:……   观众甲补充:要是那天换另一个男人来和林成蹊搭讪,你也会在温泉里瞪他的吧?   观众乙:绝对是!   靳禹智:是的,所以那次温泉旅行,我并不是对李贡延有偏见,像刚才那位观众说的,换任何一个男人,也不管是不是成蹊,只要是想对我的同学进行性骚扰,我都会想好保护。   观众甲诧异,被他绕回来了?   继续说:禹智啊,咱们成蹊还就想受回骚扰,你不知道吧?   靳禹智默。   观众丁补充:禹智,其实你有无数次骚扰成蹊的机会,你自己都放弃了,把咱们成蹊憋着了,他只有找别人,你要反省!   众观众:可惜了可惜了,那么美好的校园恋情,纯纯的同学爱,禹智啊,你的确要反省,不过,反省也晚了,成蹊已经是别人的了,唉……   靳禹智的眉毛似乎扯动了下。   采访现场突然变得很安静。费总编开始轻轻咳嗽,靳羽没反应。扫了一眼摄像师,吕科会意转开了镜头,费哲走过去拍了靳羽一下:“继续问!”   “哦。”   靳羽:表哥,你为什么一直不让林成蹊知道你已经发现了他的秘密?   靳禹智:我说了,这是成蹊的秘密,即使我知道了,但他想瞒着,我就不戳穿。   靳羽开始念稿子:有秘密的人一般都会很孤独,但是,如果他知道了你是接受他的性向的,他会感受到莫大的支持和鼓励,会生活得更开心。你一直不告诉他,害他一直因为怕你知道而战战兢兢,你这样的行为难道就是对好朋友的爱护?   靳禹智:……   我要说我要说我要说!观众甲乙丙丁直接冲上了舞台!   靳羽挪了个位置让她们坐,还好沙发大。   观众甲:禹智,我认为你一定是喜欢林成蹊的!就像林妈妈说的,你没事把成蹊粘得那么紧干什么?睡在他的下铺,放假就带着他去你玩,怕男人接近他,他不能总在你家过暑假,你就干脆到他家过暑假,有你这样的好朋友啊?好到这样?你是大四交的女朋友吧?你不去陪女朋友,专门往林成蹊这里跑干什么?你多可疑呀!   观众乙:禹智啊禹智,我是恨铁不成钢啊,你其实在大二的时候就明显地表现出了对成蹊的占有欲,为何又在大四的时候交了女朋友呢?哎哟,真是不争气,落得个炮灰的下场。   观众丙:那卫兆庭就是你调走的,故意调个新行长来卡李贡延的,差点把他整死,你对成蹊的男人有仇视心理,你不希望他属于除了你之外的任何男人!   观众丁:所以,禹智,你绝对喜欢林成蹊。   观众席上倏地站起一个人影:我想说!   番外二 靳禹智访谈录(二)   观众席上倏地站起一个人影:我想说!   靳羽赶紧递话筒。   观众戊:我……一直就很心疼禹智,我觉得他才是最可怜的!   (众人议论:炮灰,的确可怜……)   他不是炮灰,你们别这么说他!   (好好,您说您说!)   禹智出生在一个政客之家,从爷爷辈开始就在中央担任要员,而对于政客来说,名声就像生命一样重要!   (众:林爸爸也是这么琢磨的。)   林成蹊的确是苦过的人,他压抑的是自己的性向,隐忍的是对李贡延的爱情,最后,他得到了幸福。可是禹智呢,他和林成蹊一样压抑,一样隐忍,可是,却只有无奈而已……也不能说无奈吧,对吧禹智。   靳禹智淡笑不语。   观众戊继续说:   其实今天讨论的主要话题就是:靳禹智喜不喜欢林成蹊。   (对对对!)   第一种情况:禹智喜欢林成蹊。   理由:   1、过于照顾。   2、对林成蹊的情人有仇视心理。   3、他希望林成蹊有正常的人生。   4、他希望林成蹊有个幸福的人生。   观众甲插话:那个,第三条和第四条有区别么?   观众戊:当然。1、2条大家刚才都说了,我说3、4条。   首先我来说第三条:禹智希望林成蹊有正常的人生。   大家都知道同性恋的生存状况是怎样的吧?不知道的去看《纯情》44章,作者说为了不让大家花钱看不用花钱就能看到的章节就让我省略了。   应该是乐观的,只是应该,却不是必然。   所以,即使肖擎那样说了,可他为了和修纯在一起,仍然耗费了3年以上的心力,他们家还只是经商的。   禹智家呢?从政的,在全国的势力中心。   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想象得出来吗?   那是硬伤,一旦被敌对势力抓到把柄,全家族覆没。   观众乙插话:那就激流勇退啊,带着成蹊过自己的小日子。不肯吧?想当大官呗。   观众戊:这个世界不是童话,丢了官退了职,和喜欢的人浪迹天涯过日子。   想当大官的欲望是肯定有的,但把它当成是欲望,更应该看成是一种理想。   政治家,你不觉得有向往吗?   禹智被束缚了,一个家族理想的束缚。   观众丙:这要是在国外,同性恋从政的也极少见,不是还被反对者刺杀了一个吗?   众默。   观众戊继续:人要是无情的生物,那就没有烦恼了。   可禹智是有情的,而且,情感丰富又深沉。   不要说禹智自私,难道他选择爱情毁了家族就不自私了?   就算禹智丢了理想,他也不是一个石头里蹦出来的猴子,他终究无法卸下身上的责任。束缚了他的,还有整个民族的主流意识。   如果既能保有理想,又能有爱人陪伴,那日子就美满了。可人生哪里有那么多美满?   肖擎选择的是为爱情而战,但好在他能顺便也为了家族而战了。但禹智不行,那是两个完全对立的无法顺便或者融合的。   既然选择了为家族而战,那么,你就放下爱情吧。   这是禹智的无奈。   林成蹊对于李贡延的8年爱情,禹智绝对不会比他少。   但他只能无奈。   众:你刚才不是说也不能说是无奈吗?   观众戊:你有你的理想,有奋斗的目标,但必须对某些事物妥协,是放弃了,却不是无可作为。所以,这无奈,又不是无奈。   众:晕。   观众丁:放下了就放下了,为何又非想让成蹊结婚呢?   观众戊:至于这一点,私以为,禹智的确有私心。   他是想让林成蹊少受些磨难,还是不要反抗社会主流,平安地过日子比较好。他把自己身上会遭到的打击从而感受到的恐惧也加到成蹊身上了,他不想看到林成蹊有那样的下场。除此之外,他过正常人的日子,有个正常的家庭,他也希望林成蹊也有个不会受社会争议的家庭。那么,没人说他有个同性恋的朋友,他就可以永远和林成蹊是好朋友。永远啊,他是有这个想法的。   众人看向靳禹智:她说得对吗?   靳禹智:……如果成蹊不是同性恋,我的确可以和他走得近一些。   众默。   观众戊仍然拿着话筒,左右看了看沉默的人群:那个……还有第四条没有说……   众:说!   观众戊:第四条,禹智希望成蹊有个幸福的人生。所以,他想让李贡延离开林成蹊,不管李贡延是用了如何的手段和林成蹊在一起的,但他一定要打击李贡延的戾气和他的狂傲之气。当然,刚才他也说了,他恨不得杀了他。   观众甲:这矛盾了吧?毁了成蹊的爱人?这叫给成蹊幸福的人生?   观众丙:是啊是啊,我刚才就说啊,他还是不希望成蹊属于别的男人。   观众丁:这个嘛……我也有点自己的看法。   在众人的注视下,观众丁开始说话:   大家都知道了,禹智早就知道林成蹊喜欢男人了,也早就知道林成蹊和男人发生了关系。但是,即使是恨到想杀人,他也还是忍住了,那得多强大的意志力啊?禹智,就这点上来说,你没忍出内伤,的确让咱佩服!   众:哎呀,你快点说,废话个什么!   观众丁:禹智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和林成蹊在一起了,如果林成蹊能和女人结婚,那对于他来说也就是他认为的最完满的人生了。可是不行,禹智发现在多年后,李贡延又和林成蹊住在了一起。他恨那个勾引了成蹊让林成蹊跨出了那一步同时打碎了他美满人生的男人,他更加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护了这么多年的人就这么进了虎口。   他必须让林成蹊脱离这个人品低下的人渣。   所以,他暗地里操作,调走卫兆庭,让自己能控制的高组元来毁了李贡延。   等等,我再问个问题。   禹智,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和林成蹊同居的人是李贡延的?   靳禹智:从老三的婚礼回来的那次。   观众丁:那回在校园里看到林成蹊耳朵下面的吻痕时,你说他交了女朋友,也不是那么回事吧?   靳禹智:嗯,我知道那是男人留下的。   观众丁:也就是说,禹智并不反对林成蹊和男人在一起,他只是更加的希望林成蹊不要和男人的一起,然后坚决认为林成蹊不能和李贡延这样的渣在一起。   众:禹智,是吗?   靳禹智:我说过,李贡延,配不上成蹊。   观众丙:可是,林成蹊是真心爱李贡延的,你这样可能是帮了倒忙。   靳禹智:是啊,我也发现了。一相情愿而已。   靳禹智的落寞让靳羽难受,他表哥对成蹊哥的感情竟然是如此复杂的。   靳羽:表哥,李贡延会破产,全是因为你在背后操控?   靳禹智:当然不是,我只是调了个行长来卡了李贡延的贷款而已。不过我后来才知道,其实我调不调高组元来,李贡延都会跨。在国内,被锦辉看上的猎物,没有失手的。   观众戊:多亏你调了高组元来,要不李贡延会更惨吧?   靳禹智:……帮了点忙。   观众甲:关于利息的问题,其实李贡延那些家当拍卖了,也不够还吧?   靳禹智:抵押额度本就只70%,3000万的贷款是需要4000多万的房产才能贷得出来的。这30%可以给银行保本。至于那8000万的利息,还有500万的房产,锦辉买单就好。对他们来说,只是少赚了点。   观众丙:要是没人插手,锦辉怕吃得连李贡延的骨头都不剩。你还真是帮了不少忙,我代小李子谢谢你了!   (众观众:我们也是!)   观众丁:所以禹智,我有个猜想,你虽然不反对林成蹊找男朋友,但其实这一次也想一箭双雕的,借着打垮李贡延的机会,让林成蹊和李贡延分了手,然后向林成蹊施加压力,让他“改邪归正”。   靳禹智:……   观众丁:这是你最后的挣扎,不对,争取。矛盾啊,复杂啊……   观众戊:为了让林成蹊幸福,禹智不愿人渣李贡延和林成蹊在一起,可是,林成蹊却为了李贡延向他出了柜,那样的坚决,他不曾见过的,却也是了解林成蹊真实的情感的。尽管他一时无法接受,还是赶在拍卖前把500万资产抽了出来。那仍然是对林成蹊的不忍,为林成蹊的将来考虑。   观众丁:禹智,你为什么过了大半年才把500万的房产权证交给林成蹊呢?   靳禹智:……   观众甲:是半年后才消气?   观众乙:半年后才终于接受了事实!   观众丙:半年后终于下定了决心放了林成蹊?   观众丁:结婚将近,不放也不行了。没指望了……   靳禹智依然不做声。   观众戊:那大半年,李贡延在C市没有任何绯闻,生意做得有声有色,口碑逐渐上升。   靳禹智抬头看了观众戊一眼。   (众:是在观察李贡延究竟能不能配得上成蹊?)   观众戊:这就是我说的,希望成蹊有幸福的人生,即使那是个让他恨得想杀掉的人渣,他也还是帮了他。   (众:所以结论是?)   观众戊:靳禹智喜欢林成蹊。   观众甲:第二种情况是靳禹智不喜欢林成蹊,还用讨论吗?   众人摇头。   靳羽:表哥,你这么喜欢成蹊哥吗?   这样的靳禹智,让靳羽心里难过得不得了。   靳禹智淡淡笑了:傻瓜,我当然喜欢他,我不是说了,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为了朋友,两肋插刀都行。现在他找到了个对他好的,也总算能让我放心了。   观众丁:怎么有种嫁了女儿的感觉?   众默。   不过,观众乙不平,禹智偷换了“喜欢”和“爱”的概念:禹智,我们是说你爱林成蹊,爱情,是说的爱情!   靳禹智:爱情?爱是一种感情,我对老婆有爱,我也对父母有爱,对同学和好朋友更可以有爱。爱是一种博大的感情啊。我作为政府工作人员,自然是要爱国家的所有人民,要为所有人民服务的。   现场一片沉静。   靳禹智抬手看表:时间到了,我还要去开个会,不能留了。   说完禹智就起身给大家微鞠了个躬,径自走向了后台。   没谁去追他,也没谁想留他,靳禹智到底喜不喜欢林成蹊?   为了造成故事凄美的效果,大家一致决定,还是让靳禹智喜欢林成蹊好了。   后台。   “费哲,你不是请我来做经济论坛的吗?什么时候变成八卦阵地了?”   “经济论坛也要经济来支持嘛,这娱乐八卦可是最能卖钱的东西。”   “和谐社会,那些不和谐的自己剪剪。”   费哲笑,“就一个现场会而已,过了就过了,哪里都不播的。”   靳禹智满意地走了。   播?靳禹智能让你给播出去?你当他父亲那宣传部长是白干的?   高处不胜寒啊……   “总编,我哥呢?”   “已经走了。”   “哦……”   “你觉得你今天表现得如何?”   “……我今天表现得不太好……表哥的访谈录变成观众讨论大会了……”   “还有呢?”   “……我只会递话筒……”   “是啊,幸好观众的素质都很不错,一个个都说得有理有据,你也要学着点。”   “嗯。”   “还有,主持的时候,不要老和摄像师眉来眼去。”   “啊?”   —END—   番外三 温泉之旅   车子穿过大门向里开去,熟悉的感觉,陌生的风景。   道路两旁绿色满眼,远层是苍劲的树种,内层却多横斜疏影,布置得很有中国画画面姿态的小园林过后,现出河流的身影,河岸上一根木桩,木桩上一根麻绳牵引着河边的一条陈旧的小船。此时,傍晚的余晖铺射在河面上,红霞涟涟,虽无晚潮也无春雨,这“野渡无人舟自横”的画面,再没有诗人的担忧,有的却是农家的野趣,很自然地会让游客联想到主人泛舟捕鱼的画面来。   移步换景。   视线里出现了一个四角亭,四根柱子上缠绕了清晰的原木木纹,它们顶起了一头深棕色的蓬草,但不是杂乱的,是打理得极其干净和整齐的蓬草。亭子的石阶一路铺下来,大大小小地延伸出去,栽在绒绿的毯子里,隐约可见浅紫色的小花朵点缀期间,最爱看的还是石阶上的青苔了。   林成蹊虽坐在车里,却很有下车到亭子里去坐坐的冲动。   这个地方虽然一直就留在他心里,但真正关注到它的时候却很少,印象里就一直是以前那个隐在山林里的天然,现在虽是人工雕琢,却也是费了大手笔,打磨粗陋,水墨颜色,尽显隐士的野趣,营造出“精致”的古朴风情。   “比八年前变了许多。”林成蹊感叹。   “嗯,郁山温泉是国家扶持项目,也是全国相当成功的一个旅游品牌。”李贡延来之前已经把这里全部了解了一遍了。   “的确建设得很漂亮。”   “设计师是中国著名国画大师。”   “怪不得。”   “不过,我们曾经住的那个小楼已经没有了,现在建了宾馆。”   “嗯。”他看着这变化也想到这个问题了,那小楼和现在的温泉不搭调。   “我们不住宾馆,我定了别墅式公寓。”   林成蹊对着李贡延笑了笑,看来他真的准备得很充分。   进得房间后,林成蹊在屋子里四处走了走,把窗户都打开通风,对着厅堂的窗户可以看见外面冒着白烟,倒让他吃了一惊,来开后门一看,一个三平方米左右的水池,薄纱袅袅。   他转头看着身后的李贡延。   “温泉。”   “这房子建在温泉带上?”   “嗯。”   公共浴池人太多,水也不干净,再说李贡延有自己的小心思,当然是自己房间里有温泉更好了。   李贡延贴到林成蹊身后搂住他,在爱人的颈侧亲吻了一下,然后把头搁在爱人的肩膀上。   八年前能够在这里遇见林成蹊,真是太好了。   虽然是盛夏,面前的池子也散着热气,但这里是山里,带了青气的风吹拂在脸上,一阵阵清亮。   林成蹊将身体放松,靠在李贡延的胸膛上,微笑着看向远方。   远处郁郁葱葱,层叠着落下来的绿全都罩在霞光里,连同眼前冒着白烟的水池,还有水池旁依偎而立的两个男人。   “吃饭去吧。”   “嗯。”   *** ***   蛇肉,郁山的特色之一。这道菜很贵,所以当年和同学们一起组团来的林成蹊没有吃过,就在平时,他也是没吃过蛇肉的。   “你的。”   蛇胆酒。   刚才点的那些蛇做的菜肴,需要两条蛇,所以现在,他俩一人一杯浸泡了5分钟的蛇胆酒。   吃不吃蛇肉倒无所谓,一条蛇的价值,60%在胆上。   林成蹊看着微笑的李贡延,接过杯子,一口灌进嘴里,然后直接吞咽了下去,酒液的辛辣冲着眼睛,那滑下去的蛇胆让他有些心悸。他对蛇这种生物一贯没有亲近感,不过这是李贡延的好意。   “好吃吗?”   此时,4种由蛇做的菜肴已经端了上来,两人一一品尝。   李贡延有两种是以前吃过的,另外两种是最新的做法。   “我以前以为蛇肉的味道会比鳝鱼鲜,但好像和那种味道不一样。”林成蹊说道。   “嗯,和鳝鱼的味道是不一样的。”   “倒是有点像鱼肉。”   “有点像,但和鱼肉的味道也不太一样。”   “吃蛇肉现在很流行,我虽没吃过,但看到爱吃的或是吹捧的人那么多,以为很好吃呢。”   “我以前也这么认为,但吃第一次的时候就觉得蛇肉的味道其实还抵不过一些河鲜和海鲜。”   “还是因为蛇的药用价值吧。”   “嗯。”李贡延贴近了林成蹊的耳朵,“很多男人吃蛇是因为想壮阳。”   林成蹊刚才想的是清肺治风湿什么的,不过据说蛇肉的确有延长性 交时间的作用。只是让林成蹊耳朵红了的并不是李贡延说的这些话,而是李贡延在说完以后舔了一下他的耳朵。   现在餐厅里吃饭的人很多,好在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美食上了。   可男人还没有老实,抓了他的手用手指抠着他的手心。   林成蹊笑了笑,反握住男人的手放到了李贡延的腿上。自从两边的家长见了面以后,林成蹊就没再刻意隐瞒他俩的关系了,他想顺其自然就好,别人要看到了,想传开就传开好了。   只是,李贡延在服务员过来的时候很自然地用桌布遮住了两人交握的手。   虽然会忍不住做些小动作,但替林成蹊掩饰,倒也成了李贡延的习惯。圈子里的朋友知道他俩的关系就好,圈外的人知不知道都没关系,只要成蹊少些麻烦就好。   除了蛇肉,有种特色酱菜林成蹊觉得味道特别好。饭后,李贡延要服务员打包了三小坛酱菜,回去各人爸妈一份,自己再留一份。   结了帐,两个人拎着酱菜就回别墅了。   餐厅离别墅有些远,小径蜿蜒。卵石铺路,月影照照,凉风习习。   夏天天黑得晚,又加上天上那个大大的圆月亮,都8点了依然能清楚地看见周围的风景。   两人慢悠悠地晃荡,李贡延忙赚钱,林成蹊工作之余就得忙着读书,多久都没有这样惬意的时光。   小指被人勾了起来,然后是食指中指,直到勾住整个手掌。在这渐渐暗下来的夜色里,也终于可以牵着手散步了。   安静了一路,前面热闹起来,公共温泉区域到了。   感觉到握着自己的手有松开的痕迹,林成蹊赶紧给握紧了。   李贡延惊讶地看着林成蹊,但爱人只是淡淡笑着牵了他向前走。   的确有人看着他俩牵在一起的手,林成蹊坦然回看的时候,倒是看着他俩的人先移开了目光。偶然一个小姑娘,看着他俩还会红了脸,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着实有意思。   李贡延任林成蹊牵着,直到过了公共温泉区,进入夜色下的别墅区,才终于忍不住拉了林成蹊隐到路边的树下,含住了他的唇。   他激烈地亲吻着可爱的爱人,热切地抚摸着T恤下爱人的身体。   其间有人走过,但那只是两个人影,假日里的欢愉,没人会去打扰。   “回屋子里去。”   李贡延抚摸这他臀部的手已经快要把裤子褪下来,林成蹊喘息着给出建议,毕竟别墅就快到了。   纠缠着再度亲吻了好一阵,李贡延才牵着林成蹊向着他们房间的方向跑去。   进了屋,火热的身体就紧贴在一起,互相的亲吻,抚摸,替爱人把衣衫褪去,狂乱地,衣服散落一地。带着湿热气息的空气提醒了李贡延,没有去卧房,而是牵着林成蹊到了后院,一池白烟。   李贡延率先下了水,然后向林成蹊伸出了手。   月光下,林成蹊赤 裸的身体散着玉润的光芒,瓷白的晃人的眼,看得李贡延眯起了眼睛。视线滑下来,拂过胸前的花朵,描过细瘦的腰线,来到爱人腿间的粉红。那里,已经俏生生的挺立。本是伸手去握林成蹊的手好接他下水的,却移了点方向握住了林成蹊的腿间,但爱人颤抖的同时轻轻地摩挲起来。   虽是独立成院,但毕竟是在室外,特别是男人在水中,而他则站在池边。林成蹊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热着脸进退不是,腿间的事物却是在男人灵活的手指下越来越成熟。   李贡延特别喜欢看林成蹊这样小有些为难的表情,想吻他,于是放开了手里的挺翘伸臂把林成蹊抱了下来,击起一片水声,涟漪层层而去。   抱着林成蹊在微微有些烫的泉水里亲吻,慢慢移动着脚步让泉水周游于两人的身体,那丝滑的触感仿佛爱人的抚摸般柔情。   随着两人轻微的动作,“哗哗”地水声间或响起,和着亲吻交缠出的湿腻声音,悦耳动听。   李贡延放开林成蹊时,甜蜜的津液润泽了两人的唇舌,连接在二人舌尖的银丝在月夜里萌动着情人的眼,最终断了牵连却断不了闪射的情热。   “宝贝,我爱你。”   微笑着,李贡延附上林成蹊的耳边,磁哑的呢喃幻惑着人心。   林成蹊抱住李贡延的胸膛,凑到爱人的耳边:“我也爱你。”   然后,张嘴咬住男人的耳垂,用舌尖勾动耳廓,摩挲耳根滑下,咬住男人的颈侧。   李贡延燥热地任林成蹊撩拨着,大掌钳住爱人的胸膛,用大拇指抚弄上他爱极的雪白上两粒红色的花朵。   “嗯……”   拇指的摩挲让两粒乳 首完全挺立,男人举高爱人的身体,将成熟的果粒吃进嘴里。手掌向腰下滑去。   春光一池。   *** ***   “贡延?”当李贡延充分地爱抚了林成蹊的上半身,托住他让撑着后面的池沿,并把细白的腿分开架到厚实的肩膀上时,林成蹊开始惊讶。   李贡延的回答只是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张开嘴,把林成蹊的性 器含进了嘴里。   “唔——”林成蹊颤抖着皱了眉,可还没等他去弄清楚心中的情绪,男人火热的口腔就开始吞吐他的前端,巨大的电流击得他皮肤上起了一层小颗粒。   这是李贡延第一次为他口 交。   这个意识,让林成蹊始终处在战栗里。   男人很有技巧,快感如洪流般袭来。林成蹊想仰着脖子纾解,但又忍不住低下头来看看男人的脸。男人吞吐得很专注,似乎像在实践着什么的认真。   对于李贡延来说,情人为他做这样的事,再正常不过了,他还能理论上给予指导,可为别人做这样的事,他的确是第一次,所以他很专注地取悦着自己的爱人,毕竟是第一次,也不知做得好不好。   吐出肿胀的粉红,李贡延用手扶住干 身。含住了下面的圆珠。他控制着吸吮的力道,然后注意看林成蹊的表情,想尽量找准如何才能让爱人获得最大的快感。   感情融洽以来,林成蹊很多时候也会配合着主动要求李贡延,他再不会去想什么不能说不能出声的事,但今天,现在,李贡延的注视还是让他害羞了。   毕竟,现在在身体里流淌着的快感,不仅是身体上给予的,更多的是李贡延的行为给予大脑的刺激。他不知道为什么李贡延为他这么做既不厌恶也不害羞,他却为何害羞了。   但就是这羞涩的情感,却也是快感的一部分。   “啊……别……”   男人竟然在舔他的……后面……   林成蹊有一瞬间的挣扎,李贡延抱紧了他的腿。   李贡延并不是第一个为他这么做的男人,但李贡延却能为他做到这一步,林成蹊是完全没想过的。也许是习惯了男人一贯的做 爱方式,今天的反常,他是极为不适应了。   但是,不得不说,快感是巨大的,这样的矛盾却是焦灼的喜悦。   李贡延一点一点舒展着羞涩的花瓣,给予他们润泽的养分,让它们一片片现出美丽的姿态来。看着眼前的粉红花朵开始散射莹润的光芒,李贡延很满意,当这处娇羞微微收缩着隐藏自己的形态表达主人的紧张情绪时,李贡延露出了微笑。   “吻我。”   抬起头,李贡延对上了林成蹊湿润的眼。   腿被男人搁在肩膀上,手肘撑着池沿,这样的姿势真不好接吻,林成蹊挪了挪有些发麻的手臂向前俯下身体,可是,李贡延离他太近了,他一倾身,腿间的勃发就戳到了男人的脸。   男人用脸侧摩擦着他的性 器,笑得邪魅:“快点,我想吻你。”   说完,又伸出舌头沿着干身滑动过去,眼睛却始终凝着林成蹊。   从来就抵不住男人的勾引,红着脸低下头去,但实在够不着李贡延正舔舐着他的位置。   “贡延……”   李贡延看着爱人为难却又含了乞求的神色,目不转睛的凝视,舌尖的撩拨却更加放肆。   一下下舔刮着干 身,然后一口吧粉色的器物整个含进嘴里,热烫地感觉让林成蹊蹙了眉头,深吸了几下,嘴里的器物更加胀大。好不容易放出干 身,却又流连于铃口的小洞,钻弄得林成蹊又扬起了身体。   “成蹊……”   终于放出了困兽,李贡延抬起了头,林成蹊会意低下头去终于吻住了爱人的唇。温柔而缠绵的,久久地沉迷。   “池沿是热的,来,趴着。”   水直到大腿那里,林成蹊半个身子都趴伏在了池沿边,这个姿势,圆润的双丘刚好露出水面,盈盈波光让这雪白放出光来。   爱怜地抚摸上去,在弹性极好的绵软上揉捏着,印了几个亲吻 ,李贡延轻轻掰开了爱人的臀瓣,舔舐后舒展着的粉色花朵依旧泛着莹红的光泽,菊 穴里艳色的嫩红更是感官上无上的刺激。李贡延不自觉咽了下口水,伸出舌头再次舔上去,用舌尖挑弄,弄舌苔轻刮。虽然看不见爱人的脸,却依然能从收缩的样貌感觉出爱人的情绪波动。   这赤 裸的欢 爱,让林成蹊悸动却又感动。   菊 口已经柔软,舌尖的进入非常的顺利,搜刮着内壁的嫩肉,摩挲出一阵阵快感。   嘴里舔舐着,手里却并不空闲,爱人的器物昂扬在指尖。   水的确有些微烫的,一半在水上,一半却在水下。那滋味林成蹊无法用词语来形容,不知好不好受,只是全身酥麻得极度。   “嗯……啊哈……嗯——”   李贡延一路向下,顺着后 穴舔 舐下去,矮下身子把嘴潜进水里,找到垂了一半到水面前端,挑弄进嘴里,吮吸吐纳好一会儿,才又回到后 庭。   听着爱人诱人的喘息,李贡延腿间的贲 张也涨得疼痛,其实他早已忍不住。李贡延靠在池壁上把喘息的林成蹊抱进怀里,知道他腿软就让他趴在自己的肩膀上。   手指钻进后 穴的同时,热烫的泉水也一起流了进去,随着手指进进出出。   林成蹊觉得这样的感觉真是很奇怪,但热水涌进身体里时,的确让敏感的内壁感受到一种很奇妙的刺激。   直到能容纳三根手指的进出,李贡延坐到了池里的台阶上。   “搂着我。”   林成蹊环住了李贡延的脖子。   男人撩起爱人的两条腿把他抱起,顶开了穴 口,撑开了幽 径,慢慢地让巨大的贲 张带着热泉一同充满了林成蹊的身体。   “嗯……啊——”   林成蹊呻吟的同时,李贡延感觉到肚子上爱人的物件在抽 搐。   他缓了缓,直到抽搐停止,才笑着咬住爱人的耳朵:   “看来刚才的蛇肉还没发挥效力……”   低哑的慵懒声音臊得林成蹊不想抬头。他也想忍着和李贡延一起的,可是忍不住了。   “一次两次怕是没什么作用的,我们以后常吃就好……呵呵……”   林成蹊觉得这个男人真是可恶的。   “我动了啊。”   “嗯。”   “嗯——”李贡延没再废话,抽出来一些再送进去,慢慢往返好让林成蹊适应。热水随着器物一起进入的感觉李贡延早就试过,可唯有这一次让他特别沉迷。早就想要林成蹊了,快感就好像针一样开始扎着他的身体,再没克制,抽 插开始变得深邃和大力,慢慢就再没有控制。   大概是蛇肉对李贡延是真正有用的,李贡延释放以后,林成蹊已经觉得意识不清。看着林成蹊迷蒙的眸子异常红艳的脸色,李贡延惊了一跳,赶紧把他抱出了温泉。   将脸色红润的林成蹊放在了床上,李贡延赶紧去倒水给他喝。   “好些了么?”李贡延很担心。   “嗯,没那么晕了。”林成蹊笑。   “身体怎么这么弱呢?”李贡延叹息。   “泡长了时间,会有这样的反应。”要是什么都不做泡半个小时以上都不太好,何况他俩在水里……做得激烈了他也忘了警惕。   “那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要不是发现林成蹊脸色异样,李贡延哪里一次就放他上来的。   “……”   “回去要好好补补,要补得像我一样健壮!”还好中途变换了姿势,不是全身泡在温泉里的。   “呵呵,嗯。”   李贡延也上了床,搂着爱人并排躺在床上,都赤 裸着身体,但相爱的两人并不会因此觉得有丝毫的不妥。   刚才的情热还残留在身体里,抚摸着爱人的皮肤自然想再次拥抱的,但成蹊刚才差点昏迷,不过,只做了一次也没关系,他们,不还有一辈子吗?   安静地依偎在一起,不说话,只听着两人的呼吸,很安宁。   “天上好多星星。”   顶上有个很大的天窗,透过玻璃,漫天的星斗辉映着深蓝。他和李贡延躺了多长时间了?很晚了吧。   “嗯。”……星星?   想到了什么,李贡延赶紧下了床看时间,还没过12点,松了口气。李贡延赶紧去旅行袋里拿了两个盒子过来摆到林成蹊面前。   “什么东西?”   李贡延打开一个,一枚戒指在灯光下闪出一道炫目的光。   林成蹊看了看戒指又看了看男人。   男人把另一个盒子也打开,一枚同样款式的戒指,只是比这个大一些。   “我一直想给你买个戒指,这次酒行又赚了笔钱,我就去定了。就想着今天送给你的。”   “……”对戒,林成蹊觉得血液的流速又开始加快了。   “手伸出来。”   伸向男人的手指有些颤抖。   李贡延把林成蹊的手指牵到嘴边,深情地亲吻了一下。然后拿出戒指,缓缓套在了林成蹊的无名指上。大小刚刚好,他不止一次描摹过林成蹊的无名指。   戴戒指的时候,林成蹊没让自己呼吸,知道戒指戴好了,他才呼出一口气,心里百感交集。   “喜欢吗?”   “嗯”   李贡延笑。   “给我也带上吧。”   林成蹊小心地拿出另一个盒子里的戒指,郑重地戴在了李贡延的无名指上。   李贡延牵过林成蹊戴了戒指的手,和他的交缠在一起,时尚简约的白金戒指上两点耀目的星光。   抬起头,流动着复杂情绪的眸子对视良久,贴近他,彼此交换一个主动的亲吻,结下永恒的誓言。   “可以吗?”   亲吻升级,两人双双倒进床榻里。林成蹊知道李贡延克制着情 欲是担心他的身体。还是晕,但并不是因为温泉,而是这个男人今天的表现迷得他头晕。   那是幸福的感觉。   咧嘴一笑,伸出舌尖舔上男人的唇:   “贡延,我想要你。”   —END—   番外四 回家 肖擎小番外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是的,BOSS。”   “马上过来接你。”   肖擎挂了电话,司机开车去了他家接秘书,然后去了机场。   没有多余的表情,始终就是一贯冷峻的神情。不过,秘书是知道的,这么多年,他的BOSS就是为了今天。直至上了飞机,BOSS也并无任何特殊待遇,和他一起坐在经济舱里。BOSS喜欢看着窗外,每每看着窗外的云,BOSS的表情,就会变得不那么冷峻。   BOSS自不是让他盯着看的,只是这么多年为了工作和他一起飞来飞去,无意的留心,BOSS的任何表情,他都能察觉得仔细。只不过,BOSS很少流露出个人的情绪,他的世界,似乎只有工作,只有锦辉而已。   4年,不谈情不说爱,除了工作,还是工作;4年,让籍籍无名的锦辉扬名国际。   BOSS一直是他佩服的人。比他小10岁,但处事的手段和方法却成熟老练,和他同龄的,他没见到一个能出其右的。而且,作为国内前三大财团的公子,没有丝毫骄矜,和曲氏家的公子曲宸虽都是斯坦福的MBA,也全不是一个气质的。不仅是才智,能够吃得了这份苦,就足以让人佩服。   年纪轻轻,硬汉一个。   他们到达C市的时候是早上9点,上了等待着他俩的轿车,直接去了锦辉国际酒店。   这辆车子不打眼,进了酒店房间,肖擎开始洗漱和更衣。   9点50,肖擎准时出现在花团紧簇,宾客盈门的前厅。   本不想来的,可这是他插手的项目,父亲说要他负责到底。本就是想进入酒店业,他给父亲找了这个好项目,却还是被父亲压在了自己身上。这么多年了,他的父亲虽然硬,但也还是让他觉出为人父母的些微感情来。比如这一次,酒店本是下个星期开业的,依了他提前了一个星期。明年酒店要做连锁,来看看也行。   10点,剪彩完毕,发布会过后,酒宴开始,下午,贸易磋商,合作会谈。   接近4点的时候,宾客的分量才终于不再需要他出面。   交接,离开。   肖擎出门的时候,特意走了前门,后面一排重量级宾客送行,周围摄像机照相机一片,这是很好的企业形象。行至门口,视线里出现了一个见过照片的人影。   李贡延。   闲散地抽着烟,靠在车门上的样子少了戾气,眼神也再没有傲气睥睨的光芒。很好。   自收了皇朝以至李贡延破产后,肖擎也不再关注这个伤害了自己爱人的人渣了,没有时间。这个男人若是安分,就算了,若是依旧,他再不会留有余地。   现在,他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走到车边,门童已经为他拉开了特意从B市开过来的加长豪华轿车,同样是他父亲的威慑战略。   不去想对面的人会是什么心情,肖擎的视线只一晃而过,直接坐了进去。   车窗刚合上,肖擎就拿出了手机。   “修纯,我回了。”   透过后视镜,秘书看到了BOSS脸上柔和的神情,他曾在半年前见过这样的表情。   它只属于一个人,一个叫简先生的清俊男孩。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