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一个亿,回到我身边 作者:奶棠 文案: 生子,破镜重圆,彼此初恋 夏黎初为了养家糊口再次进入娱乐圈,却没想在酒局上遇见了前男友,前男友好像很记仇,趁其不备把他堵在了厕所,夏黎初以为下一秒就要挨揍,毕竟曾经是自己甩了 结果万万没想到,前男友把他禁锢在怀里,冷着一张脸说:给你一千万,你不许再去陪他们了 夏黎初:? 前男友:一千万不够?那五千万 夏黎初:?? 前男友:你怎么那么贪?一个亿总行了吧 夏黎初:???!!! 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是被那么多钱吓傻了!! 内容标签: 生子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娱乐圈 搜索关键字:主角:夏黎初,徐卓晏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老旧小区的夜晚寂静无声,蝉鸣连成一片。 温馨的小房间中,夏黎初轻轻抚摸着孩子的后背,一手拿着故事书温声细语地给他讲睡前故事。然而第三个故事结束,小朋友都没有睡意,依旧睁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夏黎初。 见状,夏黎初把书放在了一边,捏了一下芋圆的小脸蛋,“该睡觉了。” 芋圆惯会在爸爸那儿撒娇,他往夏黎初怀里钻,粘粘糊糊地说:“我想爸爸和我一起睡。” 晚上其实还有一些工作需要处理。但墙上钟的时针已经指向十。夏黎初盯着芋圆看了几秒,想起来了明晚的那个饭局,于是跟小朋友谈条件,“可以陪你睡,但明晚爸爸去工作的时候,你要听姜奶奶的话,可以吗?” 芋圆得了夏黎初的承诺立即笑得眉眼弯弯,说:“好,我会乖。” 有了夏黎初的陪伴,芋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确认孩子睡着后,夏黎初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 这是一个小小的房子,连客厅也是小小的。夏黎初一个月前才回海市,经济公司的宿舍还没有安排下来,这里便成为了他的暂居地。他本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再回海市。 这次会回来完全在夏黎初的规划之外。 当年离开海市后,夏黎初在一个南方小城定居了下来。小城生活平静,但他只有一张高中文凭,许多工作不能去做。手中的积蓄早就因为芋圆的出生而得所剩无几。芋圆慢慢长大,开销也越发大,夏黎初自己可以吃苦,但他不想让孩子跟着自己一起吃苦。 后来与乔真重逢,乔真就一直劝夏黎初回来。他起初是不愿意的,但慢慢的也被乔真说动,最后还是同意了复出。 夏黎初点开了与经纪人的对话框,他需要再度跟对方确认明晚赴宴应该要注意的事情。才发去几行字,那头便直接来了电话,行事风格果然是乔真一贯的雷厉风行。 乔真是个注重效率的人,上来便直入正题,“明晚我跟你一块儿去。” 夏黎初分明记得她昨天还说很忙,但乔真作出这样的安排肯定有她的道理,便没有多问任何一句话,只点头应下。 乔真被夏黎初的反应逗笑,“你就一句都不多问吗?还真不怕我把你给卖了。” “你要想卖我早就卖了。”夏黎初开玩笑道。他刚出道那会儿的经纪人就是乔真,那短短的一年中乔真待他很好。 两人又随意聊了几句才挂掉电话。 乔真是真的很看重这个饭局。第二天才下午四点就过来接夏黎初了。还带了三个助理,一个助理提了一个大箱子。箱子被摊平在地上,里面尽是化妆品和配饰。 见这阵势,夏黎初觉得实在是太夸张,当年他最红的时候也没这般过。 “乔姐,这不就是吃个饭吗?”夏黎初原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饭局。乔真之前的意思是让他先与圈内的人浅层次接触接触,复出这件事需从长计议。这次一块儿用晚餐的那几个制片人其中一个人投资的片子就是夏黎初复出正在接触的片子之一。 乔真已经开始指挥着助理拿衣服往夏黎初身上比,她眼里带着些笑意,说:“是你走运,本来这次只是几个制片人小聚,没想到临时有大人物来,整个局的人都差不多换了一遍,名单里多了两位大导,估摸着影帝影后之流的都能出现两位,你要是不打扮得打眼些,那些个大导演谁会正眼看你。” 乔真的想法很简单,眼下夏黎初最最显眼的就是那张脸,好好拾掇铁定能够给那些人留下印象。眼下的情况,留下一个印象就足够了。 五点多时,姜姨已经把芋圆接了回来。 姜姨去做饭,芋圆就拿了张小凳子撑着下巴看助理给夏黎初做造型。 乔真看着好玩,说:“要你以前的粉丝知道你消失的这几年连孩子都有了,她们可能会疯掉。” 夏黎初怔忡了会儿,眉眼弯弯地说:“都过去那么久了,粉丝早就不见了。” 乔真挑挑眉,抬手捏了一下芋圆肉嘟嘟的脸蛋,想起以前的时光有些感慨,“谁要你上升期的时候给我来玩激流勇退这招。” 乔真去年与夏黎初在荣城偶然遇见之初就问过孩子的母亲是谁,她还记得对方那闪烁其词的模样。如果不是芋圆与夏黎初长得有几分像,她都要怀疑这是不是他替别人在养孩子。毕竟当初对方是那么乖一小孩儿,怎么也不像能够跟人恋爱还有一个孩子的模样。 搞定所有事情已经六点。夏黎初离开时芋圆没有闹,只抱了他一小会儿,希望爸爸可以赶回来给他讲睡前故事。夏黎初自是应允。 车就停在楼下,车体流畅明亮的保时捷与老旧的小区着实不搭。 乔真上车前回望了一眼单元楼,说:“等公司宿舍分配下来后,马上搬过去,这里太不安全了。” 夏黎初点点头。这是从荣城带过来的习惯,习惯于租下一个小小的地方,建立一个温暖的小家。 上车后,乔真便正式进入了工作状态。她是圈内的王牌经济人,手底下出了不知道多少个影帝影后。她会主动签下夏黎初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是因为两人的交情。 “你以前也参加过这种局,大致情况该知道的。你放心,我会让你去的局都是正经的局,席上的人也都是正经人,待会儿你就坐我边上,别说不该说的话,做不该做的事。”乔真打量着的夏黎初,眉头微皱,她现在有些后悔,夏黎初稍作修饰以后未免太打眼。 那都是四五年之前的事情了,夏黎初现在想起来只觉恍若隔世,但那时的记忆却又意外深刻,只稍微寻找就一股脑的冒了出来,他收回心神,答道:“明白。” 少说话,尽量除了长相以外没有存在感,夏黎初最擅长了。 但随着与目的地距离的拉近,夏黎初逐渐生出一种紧张的情绪。他太久没有出席这种场合,时隔多年来这么一遭,有些无法适应。 乔真看出他的紧张,特意挑了几个话题与他聊起天来,好让他精神稍微放松放松。 “我说你这是怎么回事?当年那样大胆,投资人对你动手动脚会儿就敢直接拿红酒瓶砸人家头,怎么年龄越大反而还越回去了。”乔真哑然失笑。 旧事重提,夏黎初有点儿不好意思,心中的紧张也随之消散不少,“那时候还年轻。” 乔真堵他,“你现在也才二十四。” 当踏入富丽堂皇的酒店,头顶华丽的水晶灯灯光打在脸上,脚下踩着柔软的暗纹地毯时,夏黎初才真正从过去四年的平静生活中猛地抽离出来。他选择回了海市,选择回到了娱乐圈。过去的四年就像是一个诡谲的梦。而现在才是真正的与他二十岁时的人生轨道接上了轨。 身着旗袍的侍者领着两人往楼上走去。 楼上与楼下自是两番天地,回廊两面墙上皆是素雅的水墨画,每隔不远就有红木矮桌,上面放着娇艳欲滴的各色花朵,以颜色素雅居多,就连地上的毯子都是柔和的象牙白镶嵌着黑色的边。 夏黎初与乔真并肩而行,落后她约莫半步。 侍者为两人拉开房门,里面却出奇的不喧闹,只有温和的交谈声。夏黎初猜测着里面的情况,人好像还不多,他与乔真来得算早。 乔真率先迈入雅间,夏黎初随后走了进去。 乔真的名气很大,她一露面就立即有人与她打招呼。 夏黎初谨记着乔真的话,从进门开始,他就将眼神妥帖收好,然后等乔真的暗示。但事情的发展方向却与他想的不太一样。 夏黎初听见乔真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个度,语气是明显的错愕与惊讶,他听见乔真收敛了平日的凌厉,温和许多,“还真没有想到今天居然能遇见徐总。” 徐……夏黎初心头狠狠一跳又猛地下坠像是漏了一拍,若不是脸上有妆容遮掩,那上面定是一点血色都没有。这样一个普通的字是他心里最无法触及的敏感地带。只听到这个字,他甚至能够听到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 “真是好巧。”这位徐先生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声音十分好听,有着成熟男人独特的低沉与性感,里面却带着一丝玩味。 他像是打量一件商品一样的看着乔真身边的人,眼神确是冰冷又理智到极点的。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定在这位徐先生身上,显而易见,这位徐先生是所有人的中心。 徐先生停顿了许久,才又说:“乔经纪不介绍一下身边的人吗?” 从这位徐先生说第一个字起,夏黎初的脑子就变得一片空白,他就像是一台被重重一击之后即将破碎的机器,只是在苟延残喘的过着一秒又一秒,功能却全部散失。 夏黎初根本不知道乔真说了什么。 他缓缓抬眼望向坐在中心的男人,棱角分明的英俊面容,高大精壮的完美身形,即便是坐着也带着一种上位者绝对的强势。徐先生的眼神极其冰冷,又带着浓重的侵略气息,最深处是化不开的冷淡疏离。 这张脸又陌生又熟悉。总是在梦里与回忆里反复出现。或痛苦或甜蜜。但从来不会是这样的眼神。 乔真正想说什么,徐先生却扬了扬下巴,指向性十分明显,他睨着夏黎初,眸色深沉,不容抗拒地缓缓开口:“你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开了~希望大家能够多多支持! 第2章 夏黎初如梦初醒,身体却僵在原地,他微微垂下头,眼神空茫茫地盯着桌上的一点,无声地拒绝着徐卓晏。 一室寂静。在场的人都听闻过徐卓晏男女不忌,但也没想到对方会当场对一个小明星发难。十几道视线掠过夏黎初那张脸,又觉得徐卓晏对他这样感兴趣也不是没有道理。 乔真瞧出了点儿不对劲。她的视线在徐卓晏与夏黎初之间逡巡,眼神微动,立即扯出一个笑,她推了一把夏黎初,嗔怪道:“黎初,徐总喊你过去呢,你这孩子怎么在这愣神。”接着又跟徐卓晏道歉,“徐总,黎初这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局,他胆子小,您别见怪。” 闻言,徐卓晏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他紧盯着夏黎初,像是要在人身上凿出两个洞来,他再次沉声说道:“过来。” 夏黎初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再跟对方见面,更没有设想过会在这样的场合下相逢。回到海市后,他就一直心存侥幸。结果越不想见的人,出现得却越让人猝不及防。 徐卓晏态度强硬,谁都看得出,夏黎初现在过去无异于羊入虎口。 乔真一颗心霎时高高挂起,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夏黎初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招惹到这号人物了。 这时,夏黎初却有了动作,他抬起头,嘴角已经带上了一抹笑,看起来很乖顺,似乎是有点懊恼的模样,明明已经是二十多岁的人,身上却居然还带着少年独有的天真,“徐总,对不起,我刚刚太紧张了。” 谁也不知道夏黎初看起来平静的表情下,内心藏着多少汹涌。 夏黎初话音一落,徐卓晏满脸的古井无波终于出现了变化,他的脸色更差了,满脸阴沉,又一次说道:“过来。” 这次的语气又要比先前差上几分。 本来是一个简单的饭局,这会儿走向居然有点没办法收场了。 乔真能够把夏黎初塞进这个局也是有熟人,熟人是一个公子哥,姓李,长相清俊,一副风流相。这个局是他攒的,闹成这样不好看,但他也不是很愿意为了夏黎初去得罪徐卓晏。 他先是观察了会儿,又接连收到乔真的眼神暗示,最后才开口道:“徐总,黎初是我喊来的,这孩子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徐总多担待些。”接着又拿起一杯酒,朝着徐卓晏说:“我先替黎初跟徐总赔个不是。” 一口一个黎初到是显得亲热,若是落在别人耳中说不定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可这是落在了夏黎初的前男友耳中。 “原来是李少的人,”徐卓晏若有所思的笑了笑,他与李泽碰了杯,视线轻飘飘地落在夏黎初身上,话锋一转,“不过比起李少喝这杯酒,我更想这位小朋友喝。” 两人的视线隔着许多人撞在了一起,夏黎初轻轻吐出一口气,脸上仍旧是无懈可击的笑,“既然徐先生说了,那我就当这样给您赔罪了。” 乔真想要拉住他,但夏黎初已经到了徐卓晏身边,端起那杯斟满的酒一口喝了下去。 夏黎初将杯口朝着徐卓晏,注视着他,“徐先生,好了。” 夏黎初的爽快让徐卓晏愣了会儿神。 徐卓晏回过神后便抬手夺过了那只酒杯,在场许多人以为要有好戏,然而徐卓晏却只是接了一杯温热的茶水,然后还将其递给夏黎初。 前后态度转化得让人跟不上节奏。 “你这未免也喝得太急,”徐卓晏眼眸深不见底,旁人没办法窥探其中的情绪,“还有,都是老朋友了,何必还那么生分地喊徐先生呢?” 随着这样的一句话,这场闹剧终于结束。 接下来,夏黎初需要做的就是减少存在感,慢慢吃饭,不参与话题,可是他能够感觉到有道视线时不时地落在自己身上。不用抬头,他也知道那是徐卓晏。 虽然脑子还是很空,但好歹恢复了一些思考能力。 夏黎初终于接受了这样一个事实,他跟初恋男友、芋圆的另一个父亲在这样混乱的情况下重逢了。 想着,他抬起了头悄悄地看了徐卓晏一眼,对方正在与李泽说话,侧脸好看得不行,一直都是他最喜欢的模样。 慢慢的,徐卓晏的注意力似乎不在夏黎初身上了,这让他松了口气。 “乔姐,我去一下洗手间。”夏黎初想出去透透气。 “嗯,去吧,”乔真说道,末了,她又添了一句,“注意安全。” 夏黎初离开包厢的动作很小,并未引起旁人的注意。 徐卓晏抬眼去寻找夏黎初时,正好看见他推门而出,于是眉头又一次皱起。李泽看他面色不虞,心想又是哪儿不对惹这位生气了,他循着徐卓晏的视线望去,原来又是那个小明星。 过了没有两分钟,徐卓晏也离开了座位,乔真立即打起十二分警惕,想要起身跟过去,没想却被一个大导喊住。 夏黎初站在洗手台前仔细的清洗着手,他注视着镜子,镜中的青年有着一张昳丽的脸蛋,任谁看了都得多给几个眼神。 夏黎初却突然觉得很累,又很懊恼,也不知道自己这幅模样落在徐卓晏眼中会是什么样子。他扯出一张纸巾,放在水底浸湿,接着就拿起纸巾往脸上招呼,把妆卸了看上去或许就能够像一个正经人了。 这时,洗手间的门被人突然推开,夏黎初下意识停住了动作,往门口看去,然后又一次愣住,是徐卓晏。 这又与先前在包厢时的情况完全不同了,他在那么多人面前对着那人都发慌,更何况是单独相处。夏黎初轻轻吐出一口气,把纸巾扔到了垃圾桶里,想要绕开徐卓晏离开这里。 但是徐卓晏却往前走了几步,率先抓住了夏黎初的手腕。 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让两人都愣了神。 透过薄薄的衣袖,徐卓晏能够清楚的感受到那处的温热,甚至能够回忆起没有任何阻碍时夏黎初手腕的细腻光滑。 于是徐卓晏甩开了那截手腕,他目光深沉地注视着夏黎初,言语间再不屑伪装,“你就这么急着去陪他们?” 夏黎初一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反驳道:“我没有。” 徐卓晏明显不信,他嗤笑一声,居高临下轻蔑地打量着夏黎初,“你没有?那夏先生也是本事大,能够让人这么维护你。” 这会儿,夏黎初刚刚的问题有了答案。徐卓晏分明把他当成那种不正经的人,想要爬人床,用身体换资源。然而夏黎初根本没有底气反驳,即便他真的只是想来吃个饭,可打扮得却不像是来正经吃饭的人。 夏黎初还是挣扎了会儿,“我就是来吃个饭,没想做别的。” 他又在心里添了一句,也没想遇见你。 当然,这句话不能说,他知道徐卓晏是个小心眼儿的人,一说肯定要把人惹毛,他又吵不过对方,最后受气的还是自己。 “陪吃饭也是陪,”徐卓晏利用身高的优势逼得夏黎初不得不抬起头来,又来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等会儿给我直接回去。” “凭什么?”夏黎初壮着胆子回了一句,徐卓晏这根本就是无理取闹,都分手八百年了,他根本就没有立场来管自己。 徐卓晏是铁了心不许夏黎初再回去,“凭我是你的老板。” 老板?夏黎初瞬间哑了火。当初,乔真让签约他就签了,他从来没有去了解公司真正的老板是谁,结果好巧不巧居然是徐卓晏,这是什么缘分? 夏黎初不想再跟徐卓晏纠缠,抬腿就要走,然后又一次被对方扯了回来,下一秒就被按入了一个宽阔的怀抱中。他立即慌了神,眼神不知道往哪儿放,手也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整个人像只被猎人抓在手心的兔子,想要挣扎却不得其法。 “我说了你不许去陪他们了,夏黎初,你听不懂人话吗?”徐卓晏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再外面他是那个冷漠克制的徐先生,在夏黎初这儿却是什么坏脾气都跑了出来。 夏黎初被他的突然发难吓了一跳,可是又被这个拥抱乱了心跳。耳廓很快就红了一圈,双手抵着徐卓晏的胸口,结结巴巴地说:“你先放开我。” 徐卓晏不听,他脸色难看地问:“李泽包你给你多少钱?” 夏黎初扭头避开了徐卓晏灼热的视线,有话为什么不能好好说,偏偏要靠那么近,他解释道:“他没有给我钱。” 徐卓晏还是不听,他靠得更近,温热的呼吸打在那截白皙纤长的脖子上,“我出一千万。” “什么?”夏黎初没能及时反应过来,甚至连推拒的动作都停止,只怔忡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徐卓晏,如果他没有理解错,徐卓晏的意思是想要包养他。 “不够?”徐卓晏勾唇笑了笑,眼里尽是嘲弄,“你的价还挺高,那五千万够了吗?” 夏黎初还在消化着这个事实,他没能想明白事情怎么就成了这样,就如同他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在这种情景之下与初恋相遇。他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徐卓晏根本没有安好心。 徐卓晏见夏黎初久久没有反应,心头闷出来的怒火烧得越发旺盛,连带着五年前的余火也随之复燃,他盯着夏黎初,眼里倒映着的是那张他想了五年的脸,“夏黎初,你不要太贪心。” “我不要你的……” 夏黎初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徐卓晏打断。 “一个亿,”徐卓晏说,“你跟我,我给你一个亿。” 夏黎初不可置信地看着徐卓晏,三番五次的在脑海中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一个亿?徐卓晏是疯了还是想要耍人。 作者有话要说:  小徐:老婆怎么没有反应,是我开价太低吗?我好急。 第3章 两人相对无言。夏黎初震惊,徐卓晏却极其平静,仿若这句话不是出自他口。气氛一时间变得很是微妙,这时,洗手间的门却发出了门锁转动的声音。 夏黎初立即回神,用力推开了徐卓晏,欲盖弥彰地整理起衣服。徐卓晏站在一边若有所思地看着空落落的手臂,也不知道是在气什么,轻哼了一句。 门被打开,先是进来一个适应生,接着传来了乔真急切的声音,“黎初,你在里面吗?” 夏黎初瞥了一眼徐卓晏,抿唇抬腿就往外走去,徐卓晏立即跟上。 “在,”夏黎初应道,他走到乔真面前解释道,“刚刚袖口不小心弄湿了,我想把袖口烘干,所以待得久了些。” 乔真的视线却落在了夏黎初后方的高大身影上。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夏黎初很明显是在说假话。但乔真在娱乐圈待了那么多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是练得炉火纯青,于是当下便顺着夏黎初的话说了下去。 一个亿的事情暂且不提,刚刚在洗手间里有些话确实是真的。 徐卓晏见两人说完了,便对乔真说:“乔经济,你马上带他离开。” 乔真愣了一瞬,今晚发生的事情让她摸不着头脑,但权衡利弊几秒足以让她做出决定,她也不问原因,只说好。 夏黎初刚刚那是跟徐卓晏犟嘴才不肯离开,其实心早就不知道飞到哪去了,于是也没有提出异议。徐卓晏不许他再进包厢,直接让自己的助理把两人的物品送了出来,夏黎初就乖乖待在门外等着拿东西走人。 事情到这里并没有结束。徐卓晏亲自把夏黎初二人送到了楼下。 临走前,徐卓晏支开了所有人,他抬手抚上了夏黎初的那张脸,摸到那层细细的脂粉时,脸色瞬间就沉了几分,“以后不许打扮成这样出来跟别人吃饭。”他视线下移,看见被衣服裹出来的完美腰身,眉间的纹路越发大,“也不许穿得这样不正经。” 夏黎初全程没说话,在那只温热的手掌触及自己的身体时,他的脑子就空了。 最后,徐卓晏留下了一句总结,“一个亿我是认真的,你可以好好考虑。” 等到徐卓晏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夏黎初才觉得心脏回到了原味,但又陡然生出一种做梦般的感觉。 乔真坐上驾驶座,她发动车辆,心有余悸地说:“今晚真是吓到我了,你跟徐总是有什么私人恩怨吗?” 乔真看夏黎初的眼神很复杂,她与他相识时,他年龄还不大,一年的相处中也从来没听说过夏黎初背后有人,徐卓晏就这样蹦出来让整件事看上去都变得诡异。 夏黎初半真半假地说:“有点恩怨,但我没想到他能记那么久。” 其实记一辈子也是应该的,并且不是小恩怨。但夏黎初不想跟别人提他和徐卓晏过去的事情,太复杂了,讲不明白的。 听他这样说,乔真突然懊恼不已,“那我签你这不是在害你吗?” 尽管乔真在签夏黎初时给他开了许多绿灯,但合同上有些条款是硬性的,比如违约金,所以夏黎初现在想走也走不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徐先生事务繁忙,说不定明天就忘记我这号人了。”夏黎初答道,经历了酒店里的那些事情,他整个人都蔫了。 乔真把他送到了家,再次提了公寓的事情,不出意外的话,下个星期就能分下来。 夏黎初到家时,芋圆正在堆乐高,小小的一个人端着一副认真的神情,看起来可爱极了。他见爸爸回来了,立即丢开了手中的零件,迈着两条小短腿朝夏黎初跑来,姜姨跟在他身后直呼让他小心点儿。 “爸爸,你怎么那么早就回来啦!”芋圆圈住夏黎初的腿仰头眉眼弯弯地问道。 夏黎初一手抚摸着孩子细软的发丝,一边观察着芋圆的眉眼。芋圆是他与徐卓晏的孩子,眉眼中有几分自己的影子,自然也有他另外一个父亲的影子。 芋圆敏感的察觉到了爸爸情绪的低落,小朋友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他牵住了夏黎初的手,晃动了两下,奶声奶气地问:“爸爸,你不开心吗?” 夏黎初这才察觉到了自己情绪的失控,他立即露出一个笑容,一把抱起了芋圆,给了他一个吻,柔声道:“没有,爸爸只是工作得有点累了。” 抱着孩子,夏黎初的心终于慢慢安定下来,只是一个徐卓晏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也不知道是夏黎初那日说的话应验了还是怎么着,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徐卓晏都没有出现在夏黎初的生活中,这偶尔会让他觉得那个晚上是奇幻的梦。 好像一切都回到了正轨。 乔真那边也松了口气,她看重夏黎初的表演天赋,所以也不希望一个好苗子因为私人恩怨而出不了头。夏黎初复出后的第一部戏,乔真尽量利用人脉为他挑选最好的,然而人脉还没用上,剧本就一沓沓递到了她手上。 “这是徐总的意思?”乔真低声问道,满脸不解。 眼前的干练女人是徐卓晏的秘书之一,叫做梁语,她点点头,露出一个职业的笑,“是的,还有徐总让我转告乔经济,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提,联系我就好。” 徐卓晏确实是公司的主人,但公司有职业经理人打理,他平日几乎不过问娱乐公司的事由,现在派出自己的得力下属来跟乔真交流,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梁秘书,我想问问,徐总究竟是什么意思?”乔真越来越搞不懂,什么过节能够让徐卓晏上赶着给夏黎初送资源。 梁语的表情永远无懈可击,回答也是如此,“抱歉,我不知道。” 一星期过去,公司的公寓终于派发下来,钥匙是助理小陈送来的,小陈告诉夏黎初那边什么都有,随时都能搬。 夏黎初自有打算,这边的房子他交了一整年的租金,这片区域虽然老旧,但治安不错,小区内也还算整洁干净,曾经发生的事情总是让他习惯性的留条退路,更何况现在还多了徐卓晏这个不可控因素。 夏黎初随意挑了一天,一个上午就把行李搬到了新住处。 夏黎初曾经也算衣食无忧的小少爷,以前对钱没概念,但后面经过生活的打磨慢慢就有了。他能够感觉到这是一个高档小区,公共设施十分齐全,安保就更不用说,在电梯时他甚至遇见了某位只在电视中出现过的影帝。 乔迁新居自然是要小小的庆祝一下。 夏黎初去小区里的超市买了许多上好的食材,又约了乔真和几个助理,姜姨也过来了。 乔真一来就进了厨房帮忙,其余几个年轻人则是在客厅陪芋圆玩耍。 乔真从进屋表情就没对过,夏黎初觉得奇怪,主动问:“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乔真表情更加诡异,她手里掐着一把小白菜,半晌憋出一句话,“你老实跟我说,你和徐总到底是什么关系?” 夏黎初心跳立即漏了半拍,眼神躲闪着答:“没关系。” 乔真不信,“没关系他给你塞难么多剧本。” “你说他给我塞剧本?”夏黎初错愕地反问。 心里瞬间什么滋味儿都有了,不知是否错觉,夏黎初总觉得徐卓晏的态度很奇怪,他本以为对方会恶劣到底,甚至直接把自己封杀了,结果却是送来一堆资源。 乔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还有这个公寓,我就告诉你,我带了那么多人,没有谁一开始是分到那么好的地方。” 一切尽在不言中,夏黎初被这几句话搅和得心绪不宁。夏黎初根本不敢奢望徐卓晏还对自己有所留恋,就当年他做的那些事情,徐卓晏不把他揍一顿都算好的。 众人待到将近九点才离开,姜姨则是留了下来。 乔真留了一些剧本给夏黎初,他给芋圆洗了澡,又把人哄睡才来到客厅看它们。 姜姨端来了一杯牛奶,笑道:“记得把牛奶喝了,看完早点睡。” “姜姨,您总把我当小孩儿。”夏黎初盘腿略微抱怨,但还是老老实实把牛奶喝了。 姜姨拿过他的杯子,笑眯眯地说:“你才二十四岁,在我这里不是小孩儿是什么。” 说完,姜姨就回了厨房。 夏黎初认真看起剧本来,太久没有接触这些,他都有有些生疏了。送来的都是好剧本,什么类型的都有,看着看着,他逐渐进入了状态,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十一点。 夏黎初伸了个懒腰,瞥到墙上的钟,觉得是时候睡觉了。 他正打算把剧本收好,门铃却突然响了起来。 这个时候还会有谁过来?夏黎初带着疑惑走到门前从显示器里看外面的情况,然后下一秒身体就僵在了原地。 徐卓晏参加了一个酒会,刚刚才回来,在楼下的时候就看见夏黎初的住处还亮着灯,他知道夏黎初一定还醒着。敲门许久还没有人来开门,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夏黎初不愿意见他。 可他今晚偏偏就得见到。 他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于是门内的夏黎初立即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窜到了客厅,拿着手机不知所措,最后还是接通了电话。 “开门。”徐卓晏开口就直入主题。 第4章 一墙之隔,夏黎初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只觉得那颗脆弱的心脏都要跳出胸膛。他喉结微动,嗫嚅半晌,决定装傻充愣,“请问您是?” 夏黎初话音刚落,那边就传来了男人冷静的声音,“夏黎初,别装傻,我知道你在家。” “我……”夏黎初五指泛白,他并不想开门,芋圆在家,他心虚,如果放徐卓晏进来,根本就是引狼入室,“我没有。” “行,你没有。”徐卓晏面无表情地挂断了电话,然后从西装口袋中拿出一把钥匙,这是梁秘书今晚才交到他手中的,没想那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房内,夏黎初不安地盯着手机屏幕,徐卓晏的脾气怎么成这样了?一言不合就挂电话。 下一秒,寂静的空间中传来了一阵门锁转动的声音。 夏黎初瞬间睁圆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门的方向。他下意识地往那边小跑着过去,想要阻止某个外来入侵者。 然而徐卓晏的速度不知比他快了多少,推门锁门的动作一气呵成。 于是夏黎初一头撞进了徐卓晏的怀中。 四目相对,夏黎初颤巍巍地开口,“你有钥匙!” 既然主动到了他怀中,那定然是不会让人轻易逃脱。徐卓晏贪恋地握住那截细细的腰肢,面无表情地抬起另一只手展示手中的钥匙,“我的房子,当然有钥匙。” 一时间,夏黎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两腮鼓起,死死地盯着徐卓晏。徐卓晏也不躲,让他看个够。 “你到底想做什么?”夏黎初深吸一口气,平复着心情。 徐卓晏放开了他,转而用手抚上了他的脸侧,申请冷淡地说:“你猜。” 被男人触碰的地方异常灼热,夏黎初撇开头,知道自己说不过他,转身就往里走去。徐卓晏被扔下也不恼怒,他环视一圈,然后慢悠悠地跟了进去。 夏黎初直接无视了徐卓晏,他跑去了厨房。 刚刚在徐卓晏身上闻到了酒味儿,他的胃不是很好,是当初创业时落下的毛病,所以每次喝了酒之后都最好喝点儿温和的东西。 夏黎初从储物柜中拿出一罐蜂蜜,芋圆最爱吃了,现在只能便宜了徐卓晏。他很快就冲好了一杯蜂蜜水,端着蜂蜜水到客厅时,徐卓晏正仰躺在沙发上。 柔和的灯光打在立体深刻的五官上,最是迷惑人心。 “喝了。” 徐卓晏睁开眼,一只白皙的手掌握着一个瓷白的杯子出现在了视线中,心脏不可控制地紧缩了一下,他的情绪管控向来很好,下一秒就淡漠地移开了视线,“这么好心。” “你是上司,给你泡杯蜂蜜水是我应该做的。”夏黎初早在厨房就想好了说辞。 “只是上司?”徐卓晏抬眼望向漂亮的青年,对方的脸色果然变了变,他觉得好笑,那么多年了夏黎初还是没点儿长进,在他面前总是习惯性的把情绪写在脸上。 徐卓晏不欲在这种事上找夏黎初不痛快,因为等会儿万一对方回答了,那就是两个人不痛快了。 说完这句话,徐卓晏便接过了杯子,几口就喝干净了里面的蜂蜜水。 跟徐卓晏相处实在是太耗费精力与勇气,夏黎初接过杯子又回了厨房。他故意在厨房中待了很久,直到听到门锁落下的声音才离开。 客厅又变得空荡荡,若不是桌上留着的纸条,夏黎初又会以为这是一个梦。 这会儿是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夏黎初盘腿坐在沙发上,呆愣愣地盯着纸条上简简单单的字。一切都像是梦,就像曾经无数次梦到过的一样,徐卓晏就在那儿,他们从来都没有分离。 如果问他是否后悔做出那些事情,夏黎初觉得没有什么后悔的,那是他的选择,也是他的命。 眼下日后该如何与徐卓晏相处才是真正的难题。 夏黎初很怕控制不住感情,他本来就喜欢徐卓晏喜欢得要命,短时间相处还能不露馅,长时间相处,恐怕都不用徐卓晏刻意做什么,自己就捧着一颗心快快乐乐地往对方怀里扑腾了。 想想就很可怕。 而且还有芋圆这个定时炸.弹。虽然只要夏黎初不主动说,旁人就发现不了真相,但徐卓晏不是别人,他早就把夏黎初这人里里外外琢磨了个透。 夏黎初都快头疼死了,越想越觉得自己就不该回来。 次日,夏黎初就打电话去探了探乔真的口风。他试探人的本事不到位,乔真一会儿就明白了他的目的。 “徐总这人我接触得不多,不过有一点你可以放心,外头说他男女关系混乱是假的,他接手家中的产业后,每年想往他床上爬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据我了解没一个成功的。”乔真说道。 夏黎初却抓住了其中的关键,手中的苹果被他紧紧握住,“关系混乱?” 乔真答道:“说了是假的。” 夏黎初追问:“那招蜂引蝶是真的?” 乔真理所当然地说:“当然,你想想徐总的身家与长相就能理解了。” 夏黎初当然能理解,当初他没少因为这个吃醋,次次都要徐卓晏来哄,不然就不让上床。然而物是人非,他和徐卓晏的关系早就破裂,但听到这些还是很不舒服。 于是整个人情绪瞬间就下来了。 两人又聊到了剧本,乔真让夏黎初尽快做出决定。除了剧本外,她还给他挑了一个综艺,先增加一下曝光。 “还有,你的微博再用起来了,”乔真说,“账号密码还记得吗?” “记得,但很久没有登陆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用。”夏黎初说。 “那你先试试,不行来找我,如果能用,马上发条日常。”乔真说。 夏黎初按照乔真所说的做了,他发了一条日常。出乎他的意料,底下很快就有了许多评论,全都在说自己可能在做梦,不然怎么看到了一条动态。 夏黎初一条条的往下翻,翻了半个小时才停止,嘴角的笑就没有消失过,这么看来回来或许也不全是坏事,他从来没有想过居然有那么多人在等着他回来。 在夏黎初搬来的第七天,他终于迎来了他的邻居。 徐卓晏穿着一身休闲服,单手插兜站在门口,对夏黎初说:“不请我进去坐坐?” 夏黎初今天穿了一件西瓜红的T恤,本就白皙的皮肤看上去越发莹润,领口很大,精致的锁骨完□□.露在外,徐卓晏眼神微沉,接着又不动声色的移开了视线。 下午三点,芋圆刚好被姜姨送去了幼儿园,再这么来两回,夏黎初觉得自己得被吓出心脏病来,他侧过身给徐卓晏让出一条路,小声说道:“徐先生有钥匙,想什么时候进来坐就什么时候来,弄得那么客气做什么。” 说完后,夏黎初才觉得这话不妥,他一抬头果然看见徐卓晏正脸色沉郁地盯着他。 “以前不是喊哥喊得挺欢吗?现在叫什么徐先生,多生分。”徐卓晏朝着夏黎初走近几步沉声道,他注视着夏黎初,神色冰冷。 夏黎初没说话了,他现在用什么身份叫? 整一个下午,徐卓晏就在这儿待了下来,他有这里的钥匙,中途回家一趟拿了笔记本,接着就坐在夏黎初身边开始处理公事。 夏黎初感觉自己可能在徐卓晏眼中是个透明人,不然对方怎么可能会那么淡然。像他就做不到,一小时过去,一页剧本都没有看完,整颗心都扑在身边的人身上去了。 好没出息。 夏黎初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气氛,想起冰箱里还有一个大西瓜,赶紧离开了客厅。 几乎是同一时间,徐卓晏停止了手上的事情,眼神贪婪地盯着那道身影,眸中情绪瞬息万变,最后回归于平静。 夏黎初把一半西瓜榨了汁,又把另一半切成了小块,一手端着果盘一手拿着果汁往外走。 在他到达桌边时,徐卓晏上前搭了把手,两人的手不可避免的碰到一块儿,夏黎初的脸立即染上了一层薄红,连耳廓都变得通红。 徐卓晏只一眼就移开了视线,脑子里全是夏黎初泛红的脸颊,“热就把空调调低一些。” 夏黎初愣了几秒,然后脸上的温度更加高了,手足无措地解释道:“不热。” “那你脸红什么?”徐卓晏坐回原位,不把自己当客人似的从桌上拿过两个玻璃杯往里头倒满了西瓜汁。 夏黎初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段位太低,根本没法子跟徐卓晏比。互为前男友,徐卓晏从未失态过,仔细想想,或许是对方真的放下了那段感情。 一瞬间,夏黎初浑身的热度都降了下来。他从沙发上拿起了剧本坐到了离徐卓晏最远的地方,眉眼低垂着,情绪很不好的模样。 徐卓晏注视了他几分钟,最后还是没有行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夏黎初猛地想起一件事,芋圆就要回来了,他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他转身看向徐卓晏,对方似乎没有任何要离开的意思。 绝对不能让徐卓晏见到芋圆。 作者有话要说:  留言给大家发红包哇 第5章 “徐先生,您是不是该离开了?”夏黎初直接下了逐客令。 闻言,徐卓晏停下了动作,指尖停留在键盘上,他缓缓侧过身注视着夏黎初,反问道:“不留老板吃个饭?” 夏黎初语塞,但一想到徐卓晏见到芋圆后可能产生的可怕后果,他就算是说不出话也能够逼着自己说了。 “这次没有准备,全是家常菜,下次准备好了再请徐先生过来尝尝我的手艺。”夏黎初答道。 徐卓晏听他如此说也只是轻声笑了笑,然后合上了笔记本。见状,夏黎初嘴角悄悄地勾起一个弧度,总算要走了。然而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徐卓晏起身时没有带上电脑,他的目标是厨房。夏黎初吓了一跳,赶紧跟了上去。 徐卓晏步子大,等夏黎初追上,冰箱门已经被他打开,敞开的冰箱中有许多零食,甚至还有一些儿童辅食。 夏黎初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想也不想就上前关上了冰箱门,发出了一声闷响。他挡在徐卓晏跟前,语调不自觉高了几分:“徐先生,请不要乱翻别人家的物品。” 两人挨得极近,甚至于徐卓晏再往前一步就能够吻上夏黎初。 最后让步的是徐卓晏,他稍微后退几步,淡淡说:“家常菜也很好,今晚我就在这儿吃了。” 什么?夏黎初目瞪口呆。 说完这句话,徐卓晏就转身想要离开厨房,结果被人一把拉住。他转身望去就看见了一张带着惊慌的脸。还真是奇怪了,夏黎初的反应未免太大。他倒是想看看对方能够说出什么所以然。 事实就是夏黎初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从徐卓晏搬来这边的那一刻,很多事情的发展轨迹就注定了,比如芋圆的身份。芋圆是一个活生生的小朋友,户口都是跟夏黎初上一块儿的。夏黎初不确定徐卓晏是否会在这里常住,或者只是一时兴起,但只要徐卓晏有意探究,芋圆的存在就一定会曝光。 以夏黎初对徐卓晏的了解,对方若是知道芋圆的存在一定会出大问题。因为这个孩子的年龄怎么算都是两人还在一起时有的,这让夏黎初怎么解释? 当年他能够与徐卓晏断得那样干净是采取了一些极端手段,若是再多一个出轨对象,对方恐怕是真的要恨死他了,也会恨透芋圆。 几秒的时间,夏黎初脑子里过了很多想法,一咬牙就有了决定。徐卓晏爱留就留,只能先委屈一下小朋友,让姜姨带芋圆在外面吃了再回来。 他放开徐卓晏的手臂,说:“行,徐先生不嫌弃就好。” 徐卓晏却换了个话题,他问:“你在怕什么吗?” 夏黎初迅速回答:“没有。” 徐卓晏哪里看不出他拙劣的掩饰,他嗤笑一声,如墨的眼眸中尽是不屑,“放心,我对你没兴趣。” 夏黎初没想到他会说这个,身体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下来。他轻轻呼了口气,把情绪收拾好,笑着说:“我知道的。” 徐卓晏张口欲说什么,但还是闭了嘴。 折腾那么久,徐卓晏最后还是没有吃成这顿饭,他接了一通电话后便离开了。想来是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夏黎初松了口气,这次是走运,况且日后出现这种情况总不能次次都让芋圆躲着徐卓晏,他得想想该如何才能让芋圆有一个合理的身份。 在考虑芋圆的身份之前,夏黎初得先把徐卓晏搬到对面来了这件事告诉乔真。 果不其然,乔真对这件事反应很大,一连追问了他很多问题。 “你们俩到底是哪方面的恩怨?”乔真觉得这事儿太诡异了。 “就是我读书的时候惹到过他,我不知道他怎么现在还记得。”夏黎初含糊道。 乔真手指敲击着桌面,秀眉紧锁,“可我看这情况,怎么觉得徐总像是对你有意思。” 给资源,送房子,还搬对面来住,怎么看怎么奇怪。 夏黎初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他明确说了对我没意思。” 居然还有这样一个对话,乔真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在她看来,夏黎初就是榆木脑袋,徐卓晏都差点把心思写在脸上了,对方居然一无所觉。 乔真无奈道:“好,情况我大致了解了,我们接下来说一说综艺的事情。” “好,”夏黎初犹豫了会儿又问,“乔姐,公司可以重新安排地方给我住吗?条件差些没有关系的。” 乔真毫不客气的戳破他的幻想,“到这份上了你还看不清局势吗?现在谁敢给你换地方,谁就得滚蛋。” 夏黎初立即蔫了。 综艺是乔真精挑细选的,人气很高,话题度也高,固定的嘉宾都是圈内名人。三个月前她就在与节目组联系,直到上个月才确定夏黎初可以作为飞行嘉宾参与本期节目的录制。 乔真将综艺的流程发给了夏黎初,还让他找之前几期看看以便更好的了解这个综艺,她是希望夏黎初能够好好表现,争取打开国民度。 芋圆要去上学,徐卓晏行踪不定,那天离开之后,夏黎初就开始注意对门的动向,发现每天除了家政根本就没有人出入,也就是意味着徐卓晏没有把这里当做常住地。 失落难免,但轻松也是真。 这一个星期,夏黎初就或者家和公司两点一线的生活,在家里看剧本,去公司是去上表演课,太久没有接触过这些,就算夏黎初天赋再惊人,也没有办法保持原来的水平, 给夏黎初上课的是海市影视学院的老师,姓王。 王老师年约五十岁,丈夫是名导,她是一个温柔而优雅的女人,但又不失严厉,她现在只给夏黎初上课,如此优待是乔真利用特权给他开了绿色通道。 夏黎初很有灵气,又刻苦,王老师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学生。一来二去,两人的关系很快就变得亲近起来。尤其是王老师无意知道夏黎初是影视学院的学生时,对他的喜爱就更多了些。 下课后,王老师执意要送夏黎初回家,夏黎初推拒无法只能答应。 途中,两人在后座闲聊起来。 “你说你没有念完大学?”王老师惊呼道。 夏黎初点点头,解释道:“我自己的原因,当时身体出了点儿问题,和家人也闹了矛盾,就没有再读下去。” 王老师叹息一声,“真是可惜了,你这样好的苗子,如果按着当时的势头发展下去一定了不得。” 夏黎初眉眼弯弯地说:“人各有命,按您说的,我那时因为年龄小被声名迷了眼也不一定。” 到家后,夏黎初请王老师上楼去坐坐,王老师接下来也没有安排,便应了他的邀请。 今天是周六,芋圆和姜姨待在家里。怕那么大一孩子吓到王老师,夏黎初在上楼的时候就跟她说了家中的情况,王老师果真很惊讶,然后又埋怨夏黎初不早说,她都没有准备礼物给小家伙。 两人正说笑着踏出了电梯,王老师的表情却凝固了一瞬,夏黎初抬眼望去,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正站在自家门口,是消失了整整一个星期的徐卓晏。 “徐总。”夏黎初主动跟男人打招呼,接着又移开视线跟一旁的王老师介绍对方。 谁想两人居然认识,王老师温柔一笑,视线在夏黎初与徐卓晏身上逡巡,“原来黎初和徐总私下交情那么好,难怪当初您跟老刘提了这件事后,老刘非得让我来教黎初。” 徐卓晏没想到王老师会把事情说出来,他有些懊恼,这弄得好像自己很在乎夏黎初似的。他看了夏黎初一眼,对方脸上果真写满了困惑不解。 夏黎初满脑子浆糊,想问问什么,但又不是时候,于是抓心挠肺,把自己一颗心搞得七上八下。 徐卓晏这时突然开口,“黎初,先开门。” 男人的声音低沉又温柔,这两个字从他口中出来,夏黎初一听整颗心都变得酥酥麻麻,好不争气的样子,他又搞不懂徐卓晏到底在搞什么鬼,又变得很不安。 一门之隔的地方,芋圆正趴在毯子上堆乐高,他穿了一件深绿色的T恤,加上白色的小短裤,看上去可爱的不得了。 门锁转动的声音突然传来,小朋友耳朵一动,接着眼里迸发出强烈的欢喜,他鞋也不穿,像小炮弹似的往玄关处冲去,然后飞快地抱住了一条大腿,大声喊道:“爸爸!” 抱着抱着,芋圆察觉到了不对,爸爸没有那么高,裤子也不是爸爸的。他困惑地抬起小脑袋,然后对上了一张冒着冷气的脸。 小朋友被吓了一跳,立即放开了双手,乖乖地站在一边,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他小声说:“对不起,我以为是爸爸。” 这屋子里住着不可能还有别的男人,那这孩子口中所谓的爸爸就只有一个人选了。 徐卓晏侧过身,脸上是一个冷漠又疏离的笑,他看着身后满脸紧张的人,一字一句地说:“我从来不知道黎初原来已经当爸爸了。” 第6章 气氛瞬间跌至冰点。 徐卓晏虽是面带笑容,却比不笑还可怕,他的目光在夏黎初与孩子之间逡巡。突然之间,他抬手握住了芋圆的肩膀,芋圆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他深深地望着芋圆,说:“真是个漂亮的孩子。” 小朋友很明显是开始害怕这个陌生来客了,一双大眼睛无措地望向爸爸。小孩儿总是能够轻易分辨一个人对自己是带着善意还是恶意。 夏黎初眸色微闪,不动声色的把芋圆从徐卓晏身边牵到自己身边,安抚地拍了拍小朋友的后背,说:“嗯,他像他的母亲。” 徐卓晏眉头微挑,眼里的冷光更甚。到底是碍于王老师在场,徐卓晏忍住没有发作,单看表面,定然会以为他是非常友善的邻居叔叔。 然而芋圆是说什么都不愿意去徐卓晏身边,他依偎在夏黎初怀中,看起来非常乖巧。 夏黎初要留王老师吃晚餐,王老师几番推辞还是回了家。 于是客厅中只剩下两个大人和一个小孩儿。 夏黎初不愿意看见徐卓晏与芋圆的关系变得恶劣。那天徐卓晏离开以后,他就想好了解释芋圆身份的一套说辞,现在正好可以搬出来用。 夏黎初捏了捏芋圆的小脸蛋,温声道:“我和叔叔有点事要说,可以先去房间里玩一下吗?” 芋圆偷偷地看了一眼徐卓晏,乖乖点头说好,接着就抱着他的拼图跑去了房间。 等芋圆的小身影消失在门后,夏黎初才开口,“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慢慢跟你说。” 没了旁人在,徐卓晏半点掩饰都懒得做,通身散发着沉郁地气息,眼神死死地锁住夏黎初,里面充斥着愠怒与直击人心的冰冷,“和我说你是怎么出轨的吗?” “我没有,”夏黎初明白出轨这两个字是能够引爆徐卓晏情绪的存在,于是说话越发谨慎,“孩子是我妹妹的,她生下来没有能力抚养,所以就交给了我。” 夏黎初说完后便仔细观察着徐卓晏情绪的变化,生怕一个字不对,让对方怒气值上升到一个新高度。好在事情往着好的方向发展,徐卓晏在听到这句解释之后眼神明显柔和了许多,虽然也没有好到哪儿去。 徐卓晏身体稍稍前倾,眉目冷峻,“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妹妹。” 这个也是夏黎初早就想好的,他说:“是小姨的女儿,我以前没有跟你怎么提过我妈那边的事情。” 这话全是假的,但夏黎初敢肯定徐卓晏不清楚他母亲的情况,就更别说什么小姨妹妹了,就看对方相信不相信。 果真,徐卓晏没有再纠缠下去,他审视了夏黎初许久,最后说:“夏黎初,你说的最好是真话,不然我就是真的眼瞎了。”他停顿了一下,压低了声音,“不过,既出轨男人,又出轨女人,也不是不可能。” “我……”夏黎初说出口一个字便迅速把其余的话吞回了肚子里,他的背脊瞬间垮了,他垂着头,眼底情绪不明,“我没有那么不堪。” 徐卓晏对他的话不以为然,揭开曾经的伤疤没有一个人好受,然而他就像是提着刀无情刽子手,非得把两个人的心刮下一层肉才甘心,“是,你只做了其中一项,也不对,你是跟我说了分手后才跟别人上的床,怎么能够算出轨?” 是了,徐卓晏果然还记得,这种事情谁都会记一辈子。 夏黎初眼神飘忽不定,腿上的手掌慢慢握紧,指尖泛白。他从来都是一个逃兵,他做过许多事情,做完后就逃了,他从未想过会有跟徐卓晏对峙的一天,于是只能一败涂地。 “既然还记得,那你现在做这些事情又是因为什么?”夏黎初也不管了,反正都难受,那就一次来个痛快。 “想包养你,”徐卓晏吐出几个字,情绪失控于他而言只是几秒的事情,现在的他又恢复成了那个进退有度的徐总,“这么明显的意思都看不出来?还是说你想跟我玩欲拒还迎这招。” 夏黎初也收拾好了情绪,勉强能够应付徐卓晏,他平静地注视着男人,说:“徐先生身边什么人没有,比我好的一抓一大把。” 徐卓晏天生风流象,平日冷着一张脸只让人觉得高高在上不敢触摸,笑起来却是冰雪消融迷人眼,底下却又潜藏着刻薄,“东西还是旧的好用,人也是。” 从两人相识之始,夏黎初就鲜少看透徐卓晏,那么多年过去,对方城府更深,他却依旧没有长进,就如同现在他听着他的这些话,却猜不透里面几分真几分假。 鬼使神差一般,夏黎初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他脱口而出,“那徐先生打算开价多少?” 徐卓晏没有料想到夏黎初会这样说,他说:“一个亿。” 夏黎初反问道:“那如果我不答应呢?” 徐卓晏并没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他勾唇一笑,像是在笑夏黎初的天真,“我是你的老板。” 这场对话自然是没能够继续下去。 只是夏黎初能够感受到徐卓晏开始了行动,资源一个个送过来,却又不给个准信。 两人较劲儿,乔真成了受害者。她从来没有带过这种样子的艺人,夏黎初的出现简直是对她职业生涯的挑战。你说老板捧,资源是给你摆在那儿了,但只让看不让吃,这算哪门子捧。 时间一天天过去,夏黎初终于迎来了复出后的第一个工作。 一大早,乔真就带着助理到了楼下。夏黎初先要到节目后台做造型,接着才和节目组的其余嘉宾一同出发去录制现场。 公司配了四个助理给夏黎初,方便是方便,但他感觉有些夸张。夏黎初跟乔真提过减少助理这件事,结果被一口回绝了,给的理由是三十六线小明星都有那么多助理,他一十八线带四个一点儿都不夸张。 助理为夏黎初准备了早餐,夏黎初随意吃了一些,接着拧开一瓶水慢慢喝了一口。 乔真见他吃得差不多才说话,“跟你说一件事。” 夏黎初问:“什么?” 乔真答:“三年内,我的工作重心都会围绕着你进行,这是公司高层安排的,当然我本来也是这样打算的。”她停了两秒,主动划出重点,“公司高层指的是谁,你心里清楚。” 夏黎初挣扎了两秒,“我不清楚。” 乔真索性说开,“是梁秘书亲自通知,还有,她让我转告你,好好考虑徐总说的话。”说到这里她有点好奇,“所以徐总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他要包我。” “包你?!” 乔真惊得差点破音,她赶紧压低了声音,然后放下了前面的挡板,追问道:“他亲口说的?”问出口后又觉得这是废话,这事实在匪夷所思,“所以他开了哪些条件?” “就你能够看见的那些东西。”夏黎初答道。 乔真揶揄道:“其实徐总挺不错的,俊美多金,又洁身自好,还能给资源,答应也不是不可以。” 夏黎初确实想答应,吸引他的却不是那些物质,而是徐卓晏这个人。 他相信他回来的消息已经传到某些人耳中,若是他再与徐卓晏搅和到一块儿,恐怕要生出不少风波,但让他再次把徐卓晏很狠推开,以他现在的心态是不可能再做到。 夏黎初进退两难。 能够回到徐卓晏身边,即便是以一个不光彩的身份,于夏黎初而言都是巨大的诱惑,犹如禁果之于亚当夏娃。 很快就到了电视台,接下来夏黎初就没有时间来想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了。他来得算早,只到了固定嘉宾,飞行嘉宾一个都还没到。 任谁都喜欢勤快上进的孩子,夏黎初的早到给几个前辈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夏黎初底子好,都不用怎么上妆就已经很完美,节目组的化妆师把那张脸都快夸出花儿来了。 化妆师满意地看着那张经过修饰之后越发精致的脸,说:“弟弟,你皮肤也太好了吧,还有啊,都那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嫩得跟个高中生似的。” 当年夏黎初凭借着一部电视剧中的男二一炮而红,接着又因为在一个电影中的出色表现而被提名了最佳新人,化妆师正好是对他了解的那些人之一。 飞行嘉宾陆陆续续的来齐,除了夏黎初,里面的男男女女都是大众能够叫得出名字的人。四人里面只有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儿对夏黎初表现出了明显的善意。 等四人分别去了单独的化妆室后,乔真才小声给他介绍这些人的身份。夏黎初很认真地在听。 乔真分析道:“刚刚跟你打招呼的是华娱的新生代流量,叫秦萱,风评一直不错,等会儿节目录制后,可以多跟她亲近亲近,其余人保持良好距离就行。” 即便是一档综艺,里面的水也很深,每个人拿到的台本都不一样,此外还可以自己发挥,加上后期剪辑,谁也不知道最后会怎么样。 录制地设在了一个大学城,一行人才下车就被学生围了个水泄不通。 夏黎初许久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一时间有点不适应,好在学生更多的关注力放在了其余人身上,才让人稍微喘口气。 节目组开来了八辆车,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已经就位。 乔真让夏黎初不要紧张,她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徐总在现场。” 夏黎初有点儿懵,徐卓晏都不用工作的吗?然后,他本来不紧张的,现在真的开始紧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先说好,彼此初恋,没有出轨 第7章 “他真的来了吗?”夏黎初跟乔真反复确认。 乔真扬了扬下巴,眼睛睨着一个方向,说:“你看那儿。” 夏黎初寻着她说的方向看去,高大的梧桐树下停着一辆黑色的宾利,驾驶座的窗户敞开,是一个中年男人,副驾驶上则是梁语,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正在与的人说话。 梁语在前面,后面坐着什么人便不言而喻了。 所以徐卓晏过来做什么?夏黎初越发看不懂他的作为了,按理来说徐卓晏该把自己往死里整才对,可现在他却对自己表现出了超乎平常的兴趣。 徐卓晏没有下车,夏黎初并没有打算主动去找他。 节目有流程,夏黎初在里面充当的角色比较讨人喜欢。节目组把十个人分成了两队,夏黎初和秦萱分到了同一队,两人配合默契,很快就为队伍赢取了分值。 上午是在室外录制,下午太阳大了,于是转向室内。 午餐是在学校附近解决的,夏黎初去寻找徐卓晏的身影时,却只看见梁秘书,梁秘书察觉到他的目光,回以他一个微笑。 经过一个上午的相处,秦萱已经跟夏黎初混熟,吃饭时也坐在了他旁边,她是个活泼幽默的女孩儿,夏黎初光听她讲话都能笑个不停。 梁秘书将一切尽收眼底,然后一五一十地汇报给了徐卓晏。 休息四十分钟就要开始下午场的录制,这么点儿时间连眯一会儿都做不到。节目组中午定了很多冰饮分给众人,大家都在场地内休息,各个艺人则趁着这个时间补妆。 夏黎初也有专门的化妆师,是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叫做江合。以前专给当红艺人化妆,也不知道乔真许了她什么好处,现在只专心给夏黎初做造型。 秦萱搬了张凳子坐到夏黎初身边,跟他扯八卦,她压低了声音,说:“我跟你说,晚上的局好像会有很重要的人过来。” “谁?”夏黎初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秦萱的声音更小了,“你看见导演旁边的那个女人了吗?她是你们公司老板的秘书,经纪人告诉我,徐总今晚可能会过来。” 夏黎初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复杂,他不欲再进行这个话题,说:“他来他的,反正也不关我们的事情。” 秦萱认可地点点头,又说了另一个关于徐卓晏的八卦给他听,“徐总身边好像有人,说名字你可能听过。” 若是刚刚夏黎初想结束关于徐卓晏的话题,现在就是想让秦萱多说说了。即便以他现在的身份没有立场去发表意见,但就是想听。 夏黎初有些紧张地问:“是谁啊?” 这会儿轮到秦萱惊讶了,“我以为圈里的人都知道。” 夏黎初答道:“我离开太久了,可能有些脱节。” 秦萱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答道:“是明淮,他从出道就是徐总在捧,后来解约去了另外一个公司,不过两人联系一直没断过,前阵子徐总还专程到日本去陪他。” 明淮这个名字,夏黎初当然听过,是一个相当漂亮的青年,行事无所顾忌,有些古灵机怪,粉黑都多。这样张扬自信的人像是徐卓晏会喜欢的类型。 夏黎初的思绪难免跑偏,前阵子乔真才跟他信誓旦旦地保证徐卓晏私生活干净。他转念一想,若是徐卓晏真的跟明淮有牵扯,按着圈里混乱的程度来划分,徐卓晏这确实不算什么。 于是越想越气,心里堵着,好不难受。 “你想什么?”秦萱轻轻推了一下夏黎初的手臂。 夏黎初猛然回神,摇头道:“没什么,就是有点惊讶。 为了录制节目,学校的图书馆今天闭馆半天。下午的录制因为是在室内,所以录制得要顺利许多,到下午六点就收工了。 刚刚在场馆中到处跑,夏黎初出了一身汗,助理小陈给他递了一盒湿巾,又给他拿了一瓶水。夏黎初随意擦了擦身上的汗水,然后拧开瓶盖猛灌了大半瓶水。 夏黎初和小陈正准备跟着大部队离开时,乔真却急急地走了过来,开口就是一句,“徐总在外面等你。” 不等夏黎初说一句话,她就拉着他往导演那儿走去。她抱歉一笑,说:“李导,真是不好意思,黎初晚上还有些事情,就不跟大家一块儿了。” 李导显然是知情人,很爽快的就放走了人。 小陈被乔真打发走了,夏黎初紧跟着她的脚步,问:“有说是什么事情吗?” 乔真答道:“没说,但看起来不像是要为难你的样子。” 夏黎初没再多问,打算随机应变。 外头停了两辆车,梁秘书站在其中一辆前面。见两人来了,她立即迎了上来,然后把夏黎初带到了另一辆车旁,又转身对乔真说:“乔经济,等会儿我送你回家。”她又转向夏黎初,说:“希望夏先生能够跟徐先生进行一次美好的晚餐。” 说罢,她便替夏黎初拉开了车门,所谓的徐先生终于露出真容,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身量笔挺,稍微侧过脸,是冷峻英俊的面容。 他吐出简洁明了的两个字,“上来。” 他的语气不容抗拒,态度十分强硬,仿佛夏黎初不遵循他所说的,他绑也会把人绑上来。 夏黎初不想跟他对着干,只得老老实实上车。 上车后,两人也没话说。若是从前的夏黎初定然要跑到徐卓晏怀里撒个娇,现在的他可不敢了,怕被徐卓晏从车上扔下去。 这时,徐卓晏突然把挡板放了下来,夏黎初心里一惊,眨巴着眼睛往身边看去。 这个表情却好巧不巧地戳到了徐卓晏的点,他是洪水猛兽吗?怕他怕成这样。他又想到了梁秘书发给他的那些文字和图片,心中的不快越发明显。 空间只有那么大点儿,夏黎初慢慢地往边缘移动,想要离好像在生气的某人远些。 然而屁股才挪动几厘米,他就被一道大力拽了回去,紧接着整个人都扑进了一个宽阔的怀抱中,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之后又是一阵扑腾,然后被强势镇压。 夏黎初的身体很软,身上还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好闻香味儿,两具成熟男性身体摩擦之间,徐卓晏眼神渐渐暗下来,见怀中人还是不老实,想也没有想抬手就朝着那两瓣被牛仔裤裹着的圆润臀.部落下一掌。 一声闷响和惊呼后,夏黎初终于安静下来,格外乖巧地窝在徐卓晏怀里,一动不敢动。 夏黎初整个人都要烧起来,脸颊是红的,耳尖是红的,就连脖颈都红了,热度最高的地方自然是刚刚被打的地方,他紧紧抿着唇,羞耻感席卷全身,真的要被气哭。 始作俑者却没有半分自知之明,声音克制又冷静,“还乱动吗?” 夏黎初想要控诉徐卓晏的罪行,但怕对方再给他来一巴掌,于是只能把话吞进肚子里,小声道:“不乱动了。” “好,那我们来看一些东西。”徐卓晏握住那截腰肢让夏黎初换了个方向。换了之后的姿势羞耻异常,两人面对着面,甚至能够感受到彼此温热的呼吸,夏黎初被烧得都要报废,他悄悄抬起臀部,下一秒就又被按回了原地。 “还动?”徐卓晏颇具威胁性的话在夏黎初耳边响起。 夏黎初用行动代替了回答,他认命的坐在徐卓晏腿上,一只手还捏着对方的西装外套,眉眼低垂,眼里潋滟着一片可怜兮兮的水光。 徐卓晏拿过手机,三两下点开一个聊天界面,然后把手机塞到夏黎初手中,说了一句夏黎初听不懂的话,“黎初好本事,一个综艺而已就能把人迷得五迷三道。” 夏黎初心里咯噔了一下,他立即看向手机屏幕,上面是他和秦萱凑在一块儿说话的照片。 “你偷拍我?”夏黎初不敢置信。 徐卓晏从他手中抽走手机扔到一边,不在乎地说:“夏黎初,你要清楚一点,你现在是我的人。” 夏黎初神情突然变得怪异,有些猜想虽然荒诞,可任何事情都有发生的可能性。 于是他倏然拉近与徐卓晏的距离,对上那双如墨的瞳仁,他像是能够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有些事情只需要那么一点点勇气就能够做出来。下一秒,他轻轻吻了一下对方的唇瓣。 温热的,似乎与从前没有任何区别,那那颗心是否依旧保有余温呢? “夏黎初!” 徐卓晏一个翻身把夏黎初压在了身下,声音尽是隐忍,眼神冰冷。夏黎初却突然不怕了,他伸手搂住徐卓晏的脖子,又飞快地在那张唇上落下一吻。 “徐先生不是说我是你的人吗?那亲一下又怎么。”夏黎初的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动作却大胆放肆。 狭小的车厢中回荡着两个男人的呼吸声,一轻一重。 徐卓晏没给任何回应,他放开夏黎初,坐回了原地,沉着一张脸像是公司亏损了几百亿似的。 夏黎初慢吞吞地爬起来,侧过身用后脑勺对着徐卓晏,真是别扭,这点倒是从来没有变过。 车辆驶入小区,然后在超市停了下来。 徐卓晏率先下车,夏黎初跟着下去。小区里的超市很大,食物种类繁多,但人流量非常小。 徐卓晏径直朝着生鲜区走去,他拿起一个玉米,瞥了夏黎初一眼,淡淡说:“上次说要请我吃饭,那就今天吧。” 夏黎初怎么可能拒绝?于是等两人到家时,一人提了一口大袋子。 芋圆已经到家,正在写老师布置的作业,他看见爸爸回来了就想扑,但视线一触及一旁的徐卓晏就老实了下来。 夏黎初把袋子放在一边,牵起了芋圆的手,温声道:“这是叔叔,所以芋圆该做什么?” 芋圆还是觉得徐卓晏好凶,冷着一张脸的大人最可怕了,只是爸爸的话还是要听,他蹭了蹭夏黎初的手心,才别别扭扭地喊道:“叔叔好。” 孩子的声音带着一种奶呼呼的感觉,徐卓晏从来没有跟那么小的孩子相处过,难得的有些不知所措,他应了一声,然后放下袋子转身出了门。 夏黎初一头雾水,这是不吃饭的意思? 徐卓晏很快就回来了,手上拎着一套乐高,他站定在芋圆面前,伸出手,很生涩地说:“这是叔叔补给你的礼物。” 芋圆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却没有直接接过礼物,而是抬眼看向夏黎初。 夏黎初心中也是欢喜的,他揉了揉芋圆的头发,说:“收下吧。” “谢谢叔叔。”芋圆开心地接过礼物,然后又露出一个害羞的笑容。 在两人买菜回来之前,姜姨就已经准备得差不多,徐卓晏也没有不依不饶,只提了一句下次再来。 这个礼物就是徐卓晏与芋圆间的强效润滑剂。芋圆大概也是明白了这个叔叔只是看起来很凶,心地还是很好的,所以也愿意跟徐卓晏亲近。 徐卓晏待到九点才打算离开,夏黎初让姜姨带芋圆去洗漱,自己则是跟着徐卓晏来到了对面。 徐卓晏的房子一看就不常住,装修精致却缺乏人气。 徐卓晏把外套随意放在沙发上,又去倒了两杯水,他坐在夏黎初对面,直入主题,“有什么要说的现在可以说了。” “你现在有人吗?” 徐卓晏略感错愕,“有没有跟你有关系吗?” 夏黎初被刺了一句也不在乎,他没忘记自己的目的,一咬牙就把所有话给说了,“跟我当然有关系,你不是说东西还是旧的好用吗?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但我不想当第三者。” 第8章 说完后,夏黎初就这样直直地望着徐卓晏,脸上写满了认真。 徐卓晏没想到夏黎初居然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说出这些话来,他压下心中异样的感觉,身体稍微前倾,缓声道:“暂时没人,所以你是同意了?” 他的视线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夏黎初别开眼,说:“这是最好的选择,毕竟徐先生是我的顶头上司,我能不能揭开锅全看徐先生意愿。” 徐卓晏听到这个回答,心里并没有舒服到哪儿去。他就是这样矛盾的一个人,又想把夏黎初划到自己的地盘,但人过来了,又觉得不该是以这样的方式。 徐卓晏按耐住心中烦躁的情绪,说:“别说的好像是我在逼你。” 夏黎初本想回一句“可不就是”,但想想徐卓晏可能会有的反应还是把话咽了回去,转而道:“我是自愿的。” 话音刚落,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夏黎初搞不清状况了,心下开始忐忑,难道徐卓晏之前说的那些话只是在逗他玩玩?如果真是那样也太尴尬了,显得他好自作多情。 谁想徐卓晏却说:“如果换一个人你也自愿?” 夏黎初被他问住。如果换一个人,他就不会坐在这里了。可这话说出来就不对劲了,他现在是什么身份?说得难听点儿,他在徐卓晏那儿就是个背叛者。 说什么都好像很假惺惺。 徐卓晏见他迟迟没有回话,也不再问,就当做是只有是自己,夏黎初才会同意好了。 徐卓晏深吸一口气,往后一躺,说:“好,那就从今天开始,我说停那就停,期间我不会亏待你。” 接着,徐卓晏就感觉到沙发陷落了一块儿,鼻间传来熟悉的香味儿,然后一双柔软的手臂环住了他的腰,他抬眼望去,撞入了一双带着羞涩的浅色眼眸。 “那我就先履行一下义务了。”夏黎初小声说。 他闭上了眼,寻着感觉吻上了那张薄唇,很快离开,然后跟猫儿似的伸出舌尖舔了舔那处。眼里氤氲着羞涩,又似乎藏着深情。 徐卓晏想,那大概是错觉,他曾经就被这样一双漂亮的眼睛骗了。 回到住处时,夏黎初的心脏依旧在剧烈地跳动,他抬手抹了抹脸侧,烫手得很。关门之前,他又看了一眼身后紧闭着的门,嘴角的弧度慢慢扩大。 他今天亲了徐卓晏两回,好像日子又回到他们还未曾分开的那刻。 以后每天也都要有吻,他要好好履行义务,就好像两人还是亲密无间的恋人一般。 夏黎初会应下徐卓晏这样荒诞的要求,从他们重逢的第一刻就已经注定。他太渴望徐卓晏了,就像是沙漠中长途跋涉的旅人遇见了一条河流,你就算告诉他里面盛满毒药,最后还是会忍不住去触碰。 在夏黎初履行义务的次日,他的银行卡中收到了一笔巨额汇款,他仔细地数着上面的位数,越数越觉得徐卓晏可能疯了。 当时,他想马上打电话去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然而手机已经拿起,最后还是被他放回了原地。 按着两人的约定,徐卓晏给多少,夏黎初收多少就好了,一句话都别多问。 徐卓晏果然是一个行动派,夏黎初收到汇款的当天晚上,乔真就又带来了一个消息,他接下来要进的剧组确定了,是一部仙侠剧,主演都是当红艺人,里面的男二给了他。 而作为这一切的主使者,徐卓晏却没有露面,对面的门也没打开过。 夏黎初这里有徐卓晏的号码,但他不觉得对方会跟他说实话。于是,他打了梁秘书的电话。 大概是徐卓晏早就有交代,所以梁秘书接到电话也不惊讶,夏黎初问什么,她就答什么。 梁秘书说:“徐总还在加班,应该会迟一点回去。” 夏黎初问:“他吃晚饭了吗?” 梁秘书如实道:“没有。” 夏黎初想了想,说:“我等会儿给他送过去。” 梁秘书欲言又止,“夏先生……” “有问题吗?”夏黎初已经打开冰箱开始想要准备哪些菜。 梁秘书看着办公桌前站着的高大男人,得到指示后才答道:“没有问题,等会儿您来了给我一通电话,我下去接您。” 已经七点半,若是做大菜,等送过去徐卓晏说不定都下班了,所以夏黎初打算做两荤一素。 芋圆一个人在客厅玩,姜姨进来给他打下手。 “黎初,徐先生是不是芋圆的另一个爸爸?”姜姨边折菜边问道。 “嗯。”姜姨是对他身体知根底的人,夏黎初并不介意她知道。 姜姨叹了口气,说:“还能再遇见就是缘分,你一个人带孩子那么辛苦,如果能够多个人照看就再好不过了。” 夏黎初笑道:“随缘吧,这八字还没一撇呢。” 不到半小时,饭菜就已经装盘完毕。 夏黎初还没有买车,于是叫了的士。到了地方后,他立即给梁秘书打了电话。等人的时候,夏黎初便在大厅观察着徐氏的大楼,他有些恍惚地想这才是徐卓晏应该待的地方,而不是逼仄狭小的十几个人挤在一起的办公室。 这时,有一个外卖小哥也到了大厅,他放了一整个箱子在前台上,里面装满了盒饭。 徐卓晏的那份该不会也在里面吧?夏黎初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在他想东想西时,梁秘书领着三个男人下了楼。 三个男人把盒饭分成了几分,每个人都拿了一些,梁秘书则直接冲着夏黎初走了过来。 梁秘书歉意道:“夏先生,久等了。” 夏黎初笑了笑,“只是几分钟。” 接着梁秘书就领着夏黎初从另一个通道走去,似乎是看出了夏黎初的担心,她主动说道:“那里面没有徐总的外卖。”她又说:“有也没有关系,徐总肯定吃您的那份。” 这话里藏着的暧昧不是一点两点,夏黎初有些不好意思。 两人走过一段长长的走廊,抵达一扇红木门前,梁秘书帮夏黎初打开门,说:“徐总就在里面。” “他知道我要来?”夏黎初问。 梁秘书点头道:“是的。” 这好像也不是什么令人意外的事情,夏黎初想。 怕打扰到徐卓晏工作,夏黎初轻手轻脚地往里走去,结果本该在办公的人却悠闲地坐在沙发上拿着一本杂志翻看着。 夏黎初隔着一段距离喊道:“徐先生。” 徐卓晏抬眼扫视着他,点了点头,指着身侧的沙发,说:“过来。” 夏黎初走过去把饭盒摆在了桌上,“都是家常小菜。” 徐卓晏已经拿起了筷子,轻应了一声,接着便开始用餐。他的吃相向来优雅,哪怕坐在路边摊吃东西,也能吃出一种不同的感觉。夏黎初当初就很喜欢看他吃饭。 徐卓晏吃得优雅但也迅速,最后几叠菜都只剩下一个盘底。 “谢谢。”徐卓晏说,他望向夏黎初的眼神很是复杂。 “你喜欢就好。”夏黎初笑眯眯地说。 两人一块儿把餐盘收拾干净。吃完饭后,徐卓晏并没有继续工作,而是拿起外套,拉起夏黎初的手往外走去。 夏黎初被他突如其来的亲昵吓了一跳,甩开他的手,说:“你工作做完了吗?” 徐卓晏有些不满,再度拉起那只手,说:“工作是做不完的。” 就在两人拉扯时,一个打扮时髦的漂亮女人出现在了走廊,眼神掠过夏黎初时有些惊讶,最后视线落在了夏黎初手上的保温盒上,惊讶转为了震惊。 “徐总,你不是吧。”漂亮女人一脸见鬼了的表情。 徐卓晏突然想到什么,想要阻止女人继续说下去。 但女人却没收到暗示,一股脑地全说了出来,“就为了吃一顿家常饭,晚上花好几万请我们整个部门加班吃大餐,老房子着火诚不欺我啊。” 这什么跟什么?夏黎初脑子有点儿转不过来。 徐卓晏果然是道行深的老狐狸,计划被人当场戳破也不尴尬,依旧故我的带着夏黎初往外走。 直到到了停车场,夏黎初才琢磨出味来。心里顿时有些甜蜜的感觉,“你想吃就直说啊,做好在家等你也一样的。” 徐卓晏发动车辆,说:“我没有。” 夏黎初偷偷的笑了一下,心想着,没有就没有吧。 车内气氛难得和谐,夏黎初并不是一个很喜欢回忆过去的人,可与徐卓晏重逢后,他就格外喜欢品味记忆深处的甜蜜时光,或许甜蜜后面会有苦涩,但终归还是带着甜的。 那部仙侠剧名为《忘川》,一个月之后开机,夏黎初在这一个月里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磨炼演技,王老师是个负责任的老师,每天都给夏黎初布置任务,并在第二天检查。 期间,除了演技,夏黎初的关注重点还有徐卓晏。他发现徐卓晏回这边夜宿的几率很大,如果回来就一定会过来陪芋圆玩一玩,芋圆对徐卓晏是越来越亲近,夏黎初看着事情往这样的发展自然是开心的。 然而,还有一件事一直困扰着夏黎初,那就是所谓的义务问题,徐卓晏似乎没有打算要跟他上床的意思。 第9章 在夏黎初的认知中,包养这个事情最基础的一项就是上床。 可是两人口头约定至今,徐卓晏都没有表示出这方面的任何需求。夏黎初倒是乖得很,每天一个吻,偶尔动手动脚,摸摸这儿摸摸那儿。然而每次都来不及发生任何事情,他就被徐卓晏推开。 夏黎初感到疑惑。 但这个包养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就只有徐卓晏本人清楚了。 又一次被夏黎初撩出一身火之后,徐卓晏推开了身上的人,他喘着气,把夏黎初按在沙发上,表情阴沉,“你是从哪儿学的那么多招数?” 问完之后自己又先生了一轮闷气,捂住夏黎初的嘴,说:“你别说了。” 夏黎初一脸茫然,这都是徐卓晏手把手教的呀,为此,他还教了不少学费。这才过了几年,居然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夏黎初回家后,先是给芋圆讲了一个故事,芋圆虽然才三岁,但已经能够自己睡了。给芋圆讲完故事后,夏黎初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回房第一件事就是反思,他明明就是按照徐卓晏最喜欢的方式去挑逗对方的,怎么徐卓晏却那么冷静? 想着想着,夏黎初就想到了一件事,那时候他和徐卓晏是正经恋爱关系,浓情蜜意,兴许自己任何一个动作都是挑逗也不一定。 简而言之,那时候的徐卓晏对夏黎初有着莫大的兴趣。 然而,徐卓晏到底冷静不冷静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在夏黎初进入梦乡之后,对面的住户却悄悄离开,深更半夜正好是去酒吧的好时机。徐卓晏当然不是去找乐子的,他只是心烦,从和夏黎初相逢的第一刻起,他的情绪就一直处于失控的状态。 酒吧的主人是徐卓晏的朋友,徐卓晏去了专门的包间。何靖知道他不喜欢乱七八糟的人,于是包间里只有各式各样的酒水。 何靖嘴向来很欠,说话专挑人痛处戳,“稀客,别是到哪儿受了气然后跑到这里来发泄吧。” 徐卓晏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靠在沙发上,手中拿着一支高脚杯,轻轻晃动着其中的液体。 何靖看他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当即就来了兴趣,“还真有人能够让你受气啊,仔细说说。” 徐卓晏并不想跟别人分享他与夏黎初之间的事情,他仰头一口喝完杯中酒,道:“没什么说的。” 何靖见他是真烦,于是闭了嘴,只时不时往酒里掺点儿水。 喝到凌晨两点,徐卓晏才停下来,他的眼神依旧清明,不见一丝醉态。他拿起沙发上的外套,起身欲走。何靖赶紧拖住了他,他哪儿敢让徐卓晏就这样走了。 酒吧楼上有房间,何靖偶尔会在这里过夜。 何靖生得高大,奈何有个同体型但不听话的徐卓晏,对方步伐稳健,却执意要回什么临山居,说有人等他。 何靖实在是受不了了,一把就把他往楼上拽,大声吼道:“你一孤家寡人,没人等你。” 徐卓晏到底还是喝醉了,拗不过何靖的大力,只能跟着他往楼上走,嘴里不停念叨,“初初在等我。” 何靖才不管他说什么,好不容易把人弄上来,调好空调就把徐卓晏按在了床上,然后往他身上扔了一床被子。 这样的喝法,第二天的后遗症极度强烈,徐卓晏头痛欲裂,躺在床上缓了好半天。 桌上是何靖留的纸条和换洗衣服,徐卓晏随意冲洗了一下,换好衣服便取车回了临山。 昨晚还真是失态了,徐卓晏有些懊恼。 然而昨晚的事情还不算完,徐卓晏一迈电梯门就看见罪魁祸首正在自家门前徘徊,一副想敲门又不敢敲的模样。 “有什么事儿吗?”徐卓晏突然开口。 夏黎初没想到徐卓晏会从电梯里出来,吓了一跳,然后又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衣服是新的,脸色不太好,而且有酒味。夏黎初的警钟立即敲响。 “你昨晚不在家?”夏黎初这会儿不管两人是什么关系了,直接问道。 徐卓晏上前开了门,应了一声,“有事进来说。” 夏黎初跟了进去,一咬牙上去环住了徐卓晏的腰,果然酒味儿更加浓了。 徐卓晏任由他左嗅嗅右嗅嗅,过了很久才扯开腰间的那只手,他感觉到夏黎初的身体僵硬了一瞬,他叹口气,说:“总要让我先换鞋吧。” 夏黎初闷闷地声音从身后传来,“嗯。” 把人带进来之后,徐卓晏从冰箱里拿出一个小蛋糕放在夏黎初跟前,“梁秘书做的,她希望你能尝尝。” 夏黎初盯着蛋糕看了许久,底盘上的商标摆得明明白白,徐卓晏就是在睁眼说瞎话。 夏黎初没去动那个蛋糕,他还是执着于门口的那个问题,“你是不是喝了很多酒?” 夏黎初还穿着睡袍,柔软的头发顺服地贴在额头上,一双杏眼无辜又可怜。这样的夏黎初,说他是高中生怕是都有信。 徐卓晏觉得某个地方又在蠢蠢欲动,他别开眼,说:“小朋友别管大人的事。” “你说谁是小孩儿?我已经二十四了。”夏黎初反问道。 “我已经快三十了。”徐卓晏答道。他现在头疼得很,只想好好补个觉,跟夏黎初待在一块儿,心情没法子平静。 于是他又说:“你还没说来找我做什么。” 夏黎初就是想看看徐卓晏在不在家,但是又不太敢敲门,所以原本的打算是在楼道里转两圈就回去的,谁能想到徐卓晏居然从外面回来,把他逮个正着。 夏黎初说:“就想过来看看你在不在,姜姨准备了你的早餐。” 这时,门铃又一次响起,徐卓晏起身去开门,夏黎初跟条小尾巴似的跟了上去。 门一打开,门外西装革履的精英们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的境地。徐卓晏这才想起来早上有一个小会约在了这里进行,而夏黎初早就在看见外面一群人的瞬间躲在了徐卓晏身后。 徐卓晏更在乎的是另一件事,他对外面的人说了声抱歉,然后关上了房门,接着转身握住夏黎初的手腕往卧室走去。 夏黎初被徐卓晏扔在了一边。 徐卓晏从柜子里翻出来一件衬衫和一条裤子,他把东西塞到夏黎初怀中,语气很不好地说:“你把衣服换好再给我出去。” 说罢,徐卓晏大步离开了卧室并甩上了房门。 夏黎初脑子一转就明白了其中的关窍,还真是不管是什么关系,占有欲都那么强。他又突然想到这都是徐卓晏的衣服,嘴角就又悄悄地挂上了一抹笑。 换好衣服后,夏黎初先确认了大家都去了书房,才穿过客厅离开了这里。 而书房内自是另一番景象,每个人对视一番,都能在彼此眼中找到八卦的影子。他们并不是那种喜欢刺探他人私生活的人,但这是徐卓晏,那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地徐卓晏。 人多口杂,又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撞见这样一幕,下属们不可能不多想,不过大家心知肚明,是绝对不敢具体到另一个当事人把这件事往外说。 乔真知道一些情况,听到些闲言碎语就知道说的是谁了。夏黎初可是她要好好培养的人,绝对不能够在这样的事上栽跟头。于是听到流言的当天,她就去练功房抓住了当事人。 夏黎初提早结束了课程,跟着乔真来到了办公室。 乔真让助理泡了两杯咖啡进来,然后开始审问夏黎初。 乔真直接问:“之前是没什么,那现在到底是有什么还是没什么。” 夏黎初挣扎一会儿,为了避免未来会给乔真带来麻烦,还是如实说了他与徐卓晏现在的情况:“就是你想的那样。” 乔真差点把手上的杯子扔出去,她大惊失色,“我那是开玩笑的!你居然给我当真了。” 夏黎初赶紧说:“不是,这是我想了很久才做的决定。” 乔真快要喊夏黎初祖宗,她说:“不是这样玩的,圈里找金主的是多,但大部分人找的都是异性金主,你这是在玩火呢。” 夏黎初任由乔真训,等她说累了,他直接搬出了徐卓晏,“徐总能够给我带来的利益远不是那些人可以比的。” 乔真笑了,“你跟我说这个,那当年你嫩成那样的时候,想包你的男男女女都能排队了,怎么不见你答应。” 夏黎初认真答道:“徐总比他们长得好看。” 鬼话连篇。这是乔真的结论,她现在唯一庆幸的是,夏黎初把这件事告诉了她,那从现在就可以开始做紧急预案了,对一个艺人而言,被爆出包养丑闻就完蛋了。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夏黎初正式进组。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乱 第10章 《忘川》最早的取景地是在海市附近的一个影视基地,离市区三个小时左右的车程,每天来回是一件很不现实的事情,这也就意味着夏黎初要暂时与芋圆分开。 家里有姜姨,夏黎初相信她能够把孩子照顾好,他唯一担心的是芋圆没办法接受跟爸爸分开那么久。 于是,在去之前,夏黎初就跟芋圆好好的聊了聊。芋圆总是很懂事,虽然有小小的失落,但听到夏黎初能够每天跟他视频就又露出了笑容。 接着芋圆又问:“那叔叔也会和爸爸一起走吗?” 夏黎初没想到芋圆会主动提起徐卓晏,他答道:“不会。” 小朋友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追问道:“那我可以去找叔叔玩吗?” 夏黎初并不确定徐卓晏是否能够有耐心来单独陪芋圆,但面对小朋友期待的眼神,他只能点点头,“当然,如果叔叔有时间。” 夏黎初思来想去,还是在离开的前一晚敲响了对面的门。徐卓晏应该是在办公,高挺的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金丝框眼镜,平添了几分儒雅。 许是因为在这里常住了一段时间,公寓已经不再像最初那样处处透着冰冷。 夏黎初乖乖坐下,而徐卓晏则是把无视人的本事发挥到了极致,旁若无人的继续处理公事。 等徐卓晏合上笔记本,夏黎初才说话。 “我明天就进组了。” “然后?”徐卓晏抬手捏了捏肩膀,眉眼间有些许疲惫。 见状,夏黎初立即小跑到他身边。徐卓晏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到两只柔软的手覆上了他的肩膀。 夏黎初让他稍微侧过身,自己则是脱了鞋爬上了沙发,跪坐在徐卓晏身后,手上带着不大不小的力道按着那处。 夏黎初问:“力道怎么样?” 徐卓晏关心的却是另一件事,“你学过?” 夏黎初的手法很好,跟许多老师傅比起来都不差。 在徐卓晏看不见的地方,夏黎初嘴角的弧度已经消失,语气却是轻快极了,“嗯。” 他只回答了一个字,并没有打算再多说。 一室寂静,徐卓晏有很多想要问题,话到嘴边却又觉得没有必要开口。两人在这件事上倒是出奇的有默契。 夏黎初继续着刚刚的话题,“今晚过来是想要跟你说一下芋圆的事情。” 徐卓晏握住了肩上的那双手,他转过身,示意夏黎初坐好,“你说。” 夏黎初眼神微闪,其实这里面也有他一点点私心。他坐好,“拍戏的时候我可能没有办法顾着家里,芋圆还太小,他还没有跟我那么长时间分开过,他还挺喜欢你的,所以……” 点到即止,夏黎初有些紧张地看着徐卓晏。 徐卓晏替他把接下来的话说完了,“你想让我帮你带孩子。” 徐卓晏打量着夏黎初,那么多年过去,对方的长相依旧透着稚嫩,眼神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就是这样一个人,让徐卓晏栽了大跟头。 “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想你有时间可以去看看芋圆。”夏黎初说完之后才恍然发觉这个要求也不是很合理。 果然,下一秒,徐卓晏就说:“我不会经常回临山这边。” 夏黎初立即变成了一颗霜打的茄子,脸上是不能再明显的失落。 时隔多年,徐卓晏还是见不得他露出这个表情,下意识就说:“如果回来,我会去陪陪芋圆。” 得了这么一个承诺,连带着夏黎初第二天的心情都好了起来,一路上都是眉眼弯弯。 下午三点抵达酒店,夏黎初一行人先各自回了房间放置行李。 夏黎初并没有什么好收拾的,二十分钟不到就把行李箱清空出来,闲下来第一件事就是给徐卓晏消息。 悠闲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因为乔真找上了门来。 她换了一身休闲服,气质柔和许多,手上拎着一个平板 乔真不跟夏黎初见外,进来就找了个位置坐下,问:“今天遇见什么事情了?开心成这样。” 夏黎初还是笑,但却说:“没。” 乔真皮笑肉不笑地说:“别是跟徐先生有关就行。” 夏黎初笑容瞬间凝固,耳朵尖都红了。他想,自己的心思真有那么明显吗? 乔真告诉自己不要生气,她努力扯出一个笑,对着夏黎初招招手,温柔地说:“好了,我们先不说这件事,让姐来给你说话在剧组里要注意什么。” 接下来就真的是在说正事。 乔着打开一个文档,里面是剧组中重要人员的信息,她让夏黎初看屏幕,自己则是在一旁解说分析。 娱乐圈更新换代的速度极快,《忘川》的男女主也是近年才火起来的。 乔真指着男主的名字,说:“齐霄跟你一个学校毕业的,风评还不错,可以接触。”接着又指着女主的名字,只说了一句话,“陆瑶不太行。” 夏黎初也没问怎么个不行法,反正乔真又不会害他。 然而乔真继续说了,眼神有点奇怪,“她可能跟过徐先生。” 夏黎初懵了一瞬,许久才回过神来,眨了两下眼睛,终于找回声音,“什么叫做可能?” 乔真解释道:“可能的意思就是徐先生曾经确实为她提供过资源,但两人到底有没有过什么……”她耸耸肩,“那就不是我们知道的了。” 夏黎初有些恍惚地点点头,好心情全没了。至于陆瑶,眼下这个情况,哪怕是乔真压着他去跟对方接触,他都是不情愿的。 作者有话要说:  先做一天短小君,希望这次别有意外了,大家看文愉快呀 留言给大家发红包吼! 第11章 然而有些人不是你想不接触就能不接触的。陆瑶是女主,夏黎初是男二,两人的对手戏挺多。 因为乔真说的那些话,夏黎初总会在跟陆瑶相处时不自觉地观察她,左看右看,除了脾气差以外,没看出任何特别的地方。而且对方看上去并不像是徐卓晏会喜欢的类型。 转眼一星期过去。夏黎初算是空降,他背后有人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剧组里总有些多嘴的人,背后没少说夏黎初的闲话。只不过他不是很在乎就是了。 片场中,夏黎初这组中场休息,艺人和工作人员三三两两的躲在遮阳棚下面。小陈准备了清凉贴,夏黎初一下戏就给他来了一贴。 乔真这个星期寸步不离地守在剧组。她手头积了些事儿,再过几天,等夏黎初熟悉剧组环境之后她就要离开几天。因此一星期以来,她没少在旁边提醒着夏黎初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 乔真的眼神隐晦地落在片场某个地方,“我离开的那几天,你注意一下陆瑶,昨天她在化妆间看你的眼神不太对。” 闻言,夏黎初有点儿惊讶,他跟她无冤无仇,按理来说他跟徐卓晏的关系应当没几个人知道,陆瑶没有理由针对他。 乔真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一时间有些头疼,她戳了一下夏黎初的额头,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能不能长点儿心,也不是没在圈里混过,非得吃了亏才长记性吗?” 夏黎初赶紧讨饶,“乔姐,我知道错了。” 两人正说着,陆瑶就投来了眼神,她毫不掩饰,眼里尽是轻蔑。 夏黎初一头雾水。 乔真回以陆瑶一个得体的微笑,转向夏黎初之后又立即变脸,“现在看到了吧。” 夏黎初收敛心神,把这件事真的放在了心上,点头道:“嗯。” 晚上没有夏黎初的戏份,他早早地就回了酒店。来的头几天要赶进度,因此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间跟芋圆视频,今天好不容易得空,洗完澡之后,他就连接了和姜姨的视频。 听到是爸爸打来的电话,小朋友立即放下了手中的玩具,兴冲冲地跑到了姜姨身边,然后甜甜地喊了一句爸爸。 那么久没有见到孩子,夏黎初心中也是想念非常的。 父子俩不知不觉就聊了半个小时,全是芋圆小朋友在说自己在幼儿园的日常,夏黎初也不烦,听得津津有味。 说着,芋圆的两条小眉毛就拧在了一块儿,一张小脸写满了严肃,“爸爸,我要告状。” 小朋友情绪的突然转变让夏黎初猝不及防,“怎么了?” 芋圆的情绪有点点低落,“叔叔好久没有找我来玩了。” 夏黎初面色僵硬了一瞬。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从心间升起,又酸又涩。他根本没有办法控制情绪,眼底藏着失落,与小朋友的表情一般无二。 其实,夏黎初也没有想着要徐卓晏一定遵守诺言,可是听到小朋友说的话时还是有点难过,徐卓晏说那些话果然是哄人的。 他有些自暴自弃地想,至少还愿意做做表面功夫。 “爸爸。”小朋友困惑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夏黎初猛地回神,一抬眼就对上了一双稚气的大眼睛。 夏黎初立即收拾好情绪,嘴角微微勾起,撒了一个谎,“那是因为叔叔太忙了,我们要体谅他。” 芋圆似懂非懂,“跟爸爸一样忙吗?” 夏黎初点点头,“比爸爸还忙呢。” 聊到九点半,芋圆才依依不舍地把手机还给姜姨。 夏黎初又问了姜姨关于芋圆的事情。 “那个……”夏黎初犹豫着问道,“他一星期都没有回临山吗?” 姜姨瞬间就明白了他在问谁,答道:“最近都没有遇见过徐先生。” 夏黎初懂了。挂了电话后,他在跟徐卓晏的对话框里进进出出,字打了又删除,删除了又再打上。 问什么呢?又以什么身份去问? 夏黎初叹口气,郁闷地把手机扔到了一边,然后关灯,把自己卷成了一个蝉蛹。 还真是越来越贪心了,果然就不该跟徐卓晏有太多牵扯,那么多年过去,那个男人依旧对自己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这天晚上,夏黎初做了一个旖旎的梦,梦里全是过去。 第二天早上起来,他脸红了个透,掩藏罪证似的把内裤洗了之后装袋丢了。还真是禁欲太久了,什么梦都能做。 去片场的路上,乔真关心地问:“脸色怎么这么差,昨晚没睡好吗?” 夏黎初卡壳了几秒钟才结结巴巴地说:“做了个噩梦。” 上午的第一场戏就是跟陆瑶的对手戏。 这场戏需要吊威亚。开拍前,几个演员都进行了大致的走位,没想拍摄过程中还是出了问题。陆瑶在跟夏黎初的对手戏中,不小心滑下屋顶,脚扭伤了。 一时间,片场兵荒马乱,道具组的人把陆瑶放了下来,医护人员立即围了上去。 夏黎初有些懵地看着自己的手掌,他根本就没有碰到陆瑶,对方怎么就踩空了呢? 这场戏有好几个机位。乔真见状立即往主要机位走去。这会儿正乱着,这边只剩一个副导演看着。乔真过去时,他正盯着屏幕紧张地做些什么,见有人来身体猛地抖了一下。 看他的反应,乔真脸色一下就变了,还真是什么肮脏龌龊事都有。 医生看过之后说陆瑶伤得不重,奈何陆瑶喊得凶,一张清丽的脸蛋上全是眼泪,看起来可怜得不行。 没办法,只能送去医院。 这样一来,陆瑶的戏份就只能全部往后挪。 事发突然,导演体谅大家,担心发生这种事众人也受到了惊吓,陆瑶送去医院之后,便让场记通知今天先收工。 夏黎初一早就被小陈带回了车中,他不是神经大条的人,越想刚刚的事情,越是感到蹊跷。 乔真迟迟没有过来,小陈接了一通电话,然后发动了车辆。 “不等乔姐吗?”夏黎初问。 “乔姐说她还有点儿事,让我们先走。”小陈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听乔真的语气还挺急的。 夏黎初心里隐约感觉到不安。 回到酒店后,夏黎初没有胃口,只吃了一点粥。 他照例先给芋圆打了一通视频电话。 夏黎初的心思很重,一闲下来就容易想得多,他把下午的事情翻来覆去地在脑海中过,越想越心烦。 乔真已经回来,在导演施磊的房间。 乔真没有直说,只是隐晦地提了几句下午的事情。 施磊表情变幻莫测,权衡之下说道:“行,我等会儿就让助理把下午的底片拷给乔经济。” 乔真笑道:“谢谢施导了,只是这事儿……还是得拜托施导看着点。” 施磊想了想,这件事处理不好就是丑闻,他做事向来光明磊落,最见不得剧组里的龌龊手段,便改口道:“我亲自去。”又说:“如果乔经济有时间,我们现在就去。” 乔真乐意至极,“那真是麻烦施导了。” 到了片场后,施磊望着原封不动地布景,哑然失笑道:“乔经济还真是考虑周全。” 每个机位都有保镖守着,下午的那位副导演也在,身边待着两个保镖,他看起来脸色不大好。 乔真向前一步,脸上分明带着笑,眼神却是冷漠,她说:“家里小孩儿太单纯,这不是担心他受欺负,到时候不好跟徐先生交代吗。” 陆瑶是正当红的新生代小花,在剧组出了这种事情,目击者又那么多,她受伤的消息很快就不胫而走,在网上掀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浪。 粉丝先是责怪剧组,而后又阴阳怪气地表示人好端端怎么会脚滑。 上热搜的同天,《忘川》剧组就发了声明,接着陆瑶也配合发了微博,发了一张自拍,表示自己状态还不错。 这条微博并没有抚平粉丝的怒气,陆瑶穿着的是病服,背景看得出来是医院。不发还好,发了一群粉丝又借题发挥,质问剧组陆瑶这都伤成什么样子了。 夏黎初并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地艺人,偶尔也会上微博看看,见到事情有越发展越猛的趋势,有些担心。 少了陆瑶一个人,剧组其他的人的戏份就往前提了,夏黎初每天都要排六七场戏。 那次联合声明后,剧组就再没有发声。夏黎初与剧组里几个艺人在第二天一同去探望过陆瑶,她的状态看上去还不错,对夏黎初的态度依旧是冷冷淡淡。 从医院回来的第二天晚上,夏黎初就跑到了乔真的房间,问了几个问题。 夏黎初问道:“陆瑶这次是故意的吗?” 乔真从冰箱中拿出一罐果汁给他,夸奖道:“有长进。” 夏黎初有些郁闷,“可是我连她衣角都没有碰到,她这不是白费力气吗。” 乔真叹口气,说:“这事儿你就不用操心了,陆瑶要敢有别的想法,我手上也有点儿东西。” 陆瑶这一休养就是五天,做戏做得很齐全,回来时脚腕上都还绑着一圈白色的绷带。 夏黎初忍不住撇撇嘴,累不累啊。 作者有话要说:  恢复更新啦!日更回来w 今天会更超级多嗷 把之前的都补回来 第12章 经此一事,剧组对艺人的人身安全越发重视,吊个威亚得调试好几遍才敢让他们上去。陆瑶回来后没给夏黎初一个好脸色看,夏黎初本就不欲与她有过多交集,便也没有多放在心上。 夏黎初坐的地方与陆瑶几人挨得很近,他认真地盯着片场中央的齐霄和一位老前辈,想从两人身上学到点儿什么。 陆瑶也在休息,她穿着冗赘的戏服,额角留了些许汗,妆都掉了。化妆师在替她补妆。上散粉时,她突然睁开眼,化妆师手一没收住就弄到了她的眼睛。 陆瑶本就心里憋着一股气,当即就拿起一旁的剧本往化妆师身上狠狠地甩了过去,怒道:“眼睛瞎了吗!” 这边动静不小,很快就引起众人的注意。然而他们都清楚陆瑶的脾气,过去劝说,说不定这化妆师工作都得丢,还不如被她骂两句完事。 夏黎初头一扭过去就被刚刚过来的乔真掰了过来,他望向乔真,眼里有些不解。 乔真受不得他这样无辜的眼神,忍不住抬手戳了戳他的额头,小声道:“看什么呢,上次那事儿还没完,小心又惹祸上身。” 夏黎初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复而问道:“所以她为什么要针对我?” 说起这个乔真便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她坐到夏黎初身边,小声道:“我最近在给你谈一个代言,陆瑶也在争取,不过品牌方更加倾向你。” 夏黎初的名气定然是比不过陆瑶,但品牌方更看重他的潜力,趁他现在还是个小新人,拿低价签下来,再划算不过了。 乔真这样一说,夏黎初就明白了。 不过只是这件事,陆瑶应该不至于这样针对他吧。 乔真又说:“当然,这只是一个原因,更多的还是因为徐先生。” 《忘川》开拍以来徐卓晏未曾主动联系过夏黎初,就连夏黎初每日发去的问好都是爱理不理。现在这个名字乍地从乔真嘴里蹦出来,夏黎初心忍不住颤了颤,而后又开始失落。 徐卓晏怎么是这样的人啊?天天沾花惹草。 夏黎初心里郁闷,不问郁闷,问了也郁闷,简直在自虐,“所以陆瑶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乔真有先入为主的观念,总觉得夏黎初和徐卓晏就是玩玩,一个出钱一个出肉,谁也没真心,说起话来就没了顾忌,“应该是情人关系,据说年前才断。” 夏黎初的心猛地一颤,就突然很难过,决定今天不给徐卓晏说晚安了,明天也不说。 “哦。”他冷淡地答道,手指却搅作一团,徐卓晏真的好烦人。 乔真瞧他反应不太对,心想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然而百思不得其解。 夏黎初不去惹陆瑶,不代表陆瑶不来招惹夏黎初。 剧组聚餐时,夏黎初坐到陆瑶旁边,陆瑶一个劲儿地让他喝酒,她是前辈,夏黎初不可能完全拒绝,但他酒量一般,三杯下肚脑子就开始昏昏沉沉,脖子脸蛋烧红成一片。 乔真脸色不大好,不动声色地为夏黎初挡了一些。 陆瑶看夏黎初被灌得有些醉了,又开始讲起笑话,说什么山鸡别想变成凤凰,有几根漂亮的毛也还是野鸡。 在场的人个个都是人精,哪能不知道陆瑶是在指桑骂槐。陆瑶的大牌与坏脾气是圈内人人皆知的事情,夏黎初却是个乖乖牌,也不知道是怎么惹到她的。 夏黎初又不傻,他听得出对方话里的话。他对徐卓晏的占有欲异常强烈,往年徐卓晏身上沾染点儿香水味儿,夏黎初都能跟他闹三天。 虽然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夏黎初早就没了立场来管徐卓晏的风月事,奈何那种占有欲已经刻到骨子里,平时还能控制一下,现下醉了酒就全部都跑了出来。 “山鸡当然不能变成凤凰,可有些山鸡偏偏以为自己是凤凰,这才是好笑吧。”夏黎初捧着一杯茶水小声说。 话音一落,全场鸦雀无声。 乔真差点儿没绷住笑出声。 众人是分开回酒店的。小陈早就准备了醒酒茶,夏黎初已经迷迷糊糊,喝个茶水都能流一身。乔真酒量就要好许多,她扶住夏黎初肩膀,引着他把茶水喝完了。 “刚刚嘴挺厉害的啊。”乔真轻笑道。 夏黎初哼哼了一声,说:“是她先惹我。” 乔真难得开玩笑,接着说:“是了,有徐先生在背后撑腰,我们黎初就是有底气。” 听到这个名字,夏黎初就像是一只被戳破的气球,整个人都不好了,蔫蔫地抱着枕头靠窗闭上了眼睛。 回酒店容易,回房间难。 夏黎初闹腾得慌,小陈和乔真都比他矮,根本制不住他。 几人在昏暗的地下停车场折腾。乔真在喊祖宗,她声音大,回响在空旷的停车场内就更大了,不多会儿就招来了人。 是齐霄和他的两个助理。 齐霄一眼就明白了乔真几人的窘境,他对夏黎初这个小学弟有天然的好感,见状便上去搭了把手。他比夏黎初健壮许多,夏黎初还是闹腾,但好歹能够被扶着往前走。 进入电梯后,乔真捋了捋略微凌乱的头发,感谢着说:“真是麻烦齐先生了。” 齐霄爽朗一笑,“举手之劳。” 几人一跨出电梯门,乔真的手机便响了起来。她还是比较信任齐霄,而且边上还有那么多助理,便先行离开接了个电话。 夏黎初喝醉酒有两种截然相反的反应,要么闹腾得厉害,要么安静得不行。在别人那儿一般闹腾,在徐卓晏跟前就乖得跟只兔子似的。 齐霄身上的气息很陌生,夏黎初还是有点儿意识,撩起眼皮见是熟人就任由他搀扶着往前走了。 小陈先拿着钥匙去开门,没想一打开门,房间里面的灯却是亮着的,他心里一惊,往边上一看,果然卡槽里插着一张房卡。 齐霄惦念着要完成任务,大大咧咧地半拖半抱着夏黎初往房内走去,边走还边说:“小陈,等会儿让客房服务给送点醒酒药过来,不然黎初明天铁定难受。” 小陈有些不明情况,困惑地说:“霄哥……这屋子好像有人在。” 齐霄没听清他说的话,一踏入客厅就看见沙发上坐着一个挺拔英俊的男人,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西装外套被随意搭在一边,他微微侧过身,视线扫过齐霄时,显然是冰冰冷冷的。 齐霄不认识徐卓晏,但能感觉到这个男人的身份不简单。 徐卓晏缓缓起身,神情冷峻地看着他们,然后走到了齐霄面前,伸出手,说:“给我。” 夏黎初听到熟悉的声音有了反应,他一睁眼就对上了一双冷若冰霜的眼睛,身体不自觉地抖了抖,然后下意识地往齐霄怀里凑了凑。 于是就真的完蛋了。 徐卓晏不想碰夏黎初,但不代表别人可以碰。他毫不客气地把夏黎初拽入自己怀中,以一种强硬的姿态。 “麻烦了。”徐卓晏说,不像是道谢,像是挑衅。 乔真一进门就看见了这令人窒息的一幕,她赶紧上前挡在了徐卓晏和齐霄中间,先是打了个招呼,又转向齐霄说:“今晚真是麻烦了,齐先生也拍了一天戏,快回去休息吧。” 齐霄神色怪异,他神经大条不代表他没脑子,这位徐先生肯定跟夏黎初有关系。想起徐卓晏刚刚的举止,齐霄不免有些担心,还未说话,就又被徐卓晏下了一道逐客令。 徐卓晏按住怀中无意识轻微挣扎的人,薄唇微启:“乔经济,你送送这位先生吧。” 这是要清场的意思。 乔真欲言又止,看了乖顺地趴在徐卓晏怀中的人一眼,咬咬牙说:“好的。” 她留了一个心眼儿,离开时带走了一张房卡。 等所有人离开,就到了徐卓晏跟夏黎初清算的时间。 夏黎初进组之后,他去俄国出差至今才回国,脑子一热下了飞机后就让助理开车把自己送了过来,现在想想,简直莫名其妙。 他过来的消息只有施磊知道,他稍微休息了会儿,又等了两个小时,最后等回来一个醉醺醺的夏黎初,还靠在别的男人怀里,徐卓晏再好的定力面对这一幕也没了。 夏黎初被一道大力甩到了床上,他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想着刚刚那股熟悉的气息怎么就不见了呢?想着想着又开始委屈,徐卓晏这次怎么不哄自己了啊。 徐卓晏居高临下地看着夏黎初发酒疯,表情一分钟变三个样,最后居然还委屈上了,眼泪装了两眶,要掉不掉,看着可怜巴巴的。 “夏黎初,你还真是死性不改,在哪儿都能兴风作浪。”徐卓晏一想到刚刚那幕就没了好脾气,说出口的话也就没了分寸。他的语调低沉,其中却带着浓浓的讥诮。 若是二十四岁的夏黎初定然是一句话都不敢回,抱着枕头当鸵鸟了事。然而夏黎初醉得早就分不清今夕何夕,还以为现在的徐卓晏是把他捧在手心里的那个亲密爱人。 那时的夏黎初哪里被徐卓晏凶过,他那时眼泪浅,活生生的就是一个哭包,被吼了一句,眼泪就全掉下来了,拿起一个枕头就往徐卓晏身上砸,然后特别委屈地喊道:“你凶我!我不和你睡觉了。”接着又加了一句很有威慑力的话,“也不喊你哥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来啦 第13章 夏黎初简直是难过得要死掉,他想不明白素来温温柔柔的徐卓晏怎么突然变成了这种模样,居然说那么难听的话,莫名其妙。 初时,徐卓晏也有点儿懵,看床上的人哭成这样,下意识地就扯出几张纸巾为人擦眼泪。 夏黎初向来是个会撒娇的,尤其是对着徐卓晏。于是在徐卓晏手指接触到自己脸庞的一刻,他便伸出手臂抱住了他,然后把头埋在那富有安全感的怀抱中,软声软气地哭。 一瞬间,徐卓晏脑子都空了,他明明是来兴师问罪的,怎么就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夏黎初。”徐卓晏试探着喊了一声,怀里人还是哭。 徐卓晏能够感觉自己胸前的衣服湿了大半,他轻轻呼了口气,夏黎初是水做的吗?眼泪那么多。 “你给我起来。”徐卓晏的习惯性冲动已经消退,现在只想把人拎开。 怀中人有了反应,磨磨蹭蹭地起来,一双清亮的眼睛已经变成了兔子眼,还是一副委屈得不行的模样。徐卓晏呼吸一窒,赶紧别开眼,在心里默念不要再被欺骗。 夏黎初什么都不说,就这样盯着他,偶尔抽一抽鼻子,还真挺像小朋友。 “我做什么惹你生气了?”夏黎初说了几个字又要哭。徐卓晏的身体很不争气,又拿纸巾给人擦眼泪,他真是见不得对方这幅模样。 夏黎初乖乖仰着头让徐卓晏给他擦眼泪,过了会儿又哼哼地说:“你都不喊我初初了。” 徐卓晏的身体僵了一瞬,表情冷漠下来。他低头看着那张漂亮的脸蛋,这是一张所有人都会喜欢的脸,然而就是这样一副绵软无害的表皮最最诱哄人。 “夏黎初,你喝醉了。”徐卓晏的声音有些喑哑,他突然感到很疲惫。把夏黎初放在身边于他而言其实是一种折磨。重逢后,他无时不刻不在想起那些往事。 两人的时间观念都不一致,自然无法交流。 夏黎初慢慢地不哭了,转而变成了一种惶恐的神情。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惹徐卓晏生气了,他有些手足无措,眼神四处飘忽。然后搂住了徐卓晏,像是害羞了一样,在那张薄唇上飞快落下一个吻。 他依赖地看着徐卓晏,软着声音说:“哥哥,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次日,夏黎初是在头痛欲裂的感觉中醒来的。他茫然地看着天花板,回想着昨晚的事情,他喝醉归喝醉,但是不断片。于是就很尴尬。他觉得徐卓晏一定想掐死他。以及真的很丢人。 房间里已经没有徐卓晏的影子,若不是沙发上遗落的那件西装外套,昨晚发生的一切会让人觉得是个梦。 夏黎初到宁愿这是个梦。 谁知道徐卓晏会突然跑过来,还直接来了他的房间。 夏黎初洗漱之后给乔真去了一通电话,对方比他还要急切。 乔真问:“昨晚没发生什么吧?” 夏黎初脸上晕开两朵红晕,眸子水润,颇为心虚地说:“没。” 乔真松口气,“那就好,你是不知道昨晚徐先生脸色差成什么样。” 夏黎初心想,他知道的,真的好凶。 夏黎初猜徐卓晏一定还在酒店,就是不知道住哪儿。他昨晚做错了事,没胆子去问。于是怀抱着一肚子心事到了片场。 今天夏黎初跟齐霄一块儿被分到了B组,齐霄一见到他就主动过来关切的问他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夏黎初不忘给齐霄道谢:“昨晚麻烦霄哥了。” 齐霄咧嘴一笑,“小事。” 两人没有说几句就被各自的助理拉去做造型了。 今天夏黎初的脸色不太好,底妆就上得厚些。 江合罕见地皱了眉,细致地遮去他脸上的疲惫,说:“眼睛怎么会那么肿啊。” 夏黎初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喝太多酒了。” 趴在徐卓晏怀里哭了一宿这种事还是不要告诉别人比较好。 夏黎初今天只有两场戏,五点不到就收工了,他还在休息室卸妆,就来了一个老熟人。 梁语穿得很日常,气质温和许多,她是来帮徐卓晏传话的。 徐卓晏让夏黎初等会儿直接去他的房间。 梁语说:“徐先生的意思是想跟夏先生一块儿用晚餐。”她又问:“夏先生有什么喜欢吃的吗?我好安排。” 闻言,乔真清了清嗓子,提醒道:“要控制体重。” 于是夏黎初说:“都可以。”他喜欢吃肉,无肉不欢。 梁语先一步走,夏黎初还是跟乔真一同离开。 乔真早就想问了,但一直没有时间,“徐先生这是什么情况。” 夏黎初张口来了几个字,“可能想我了。”自己说这些话,骗骗自己也不错。 乔真想翻白眼。 梁语走前把房卡留给了夏黎初,徐卓晏的房就开在夏黎初房间的旁边。 他先是按了门铃,里面迟迟没有动静,他这才拿卡开了门。 房卡在卡槽中。 夏黎初往里面走,左瞧瞧右看看,他又推开卧室门,一阵细小的水流声传入耳中。 居然在洗澡。夏黎初想也不想就往外走。 那么大一人动静不会小,在浴室里的徐卓晏当然知道是夏黎初。他神色微动,突然就想逗逗夏黎初。 徐卓晏随意披上浴袍,迈着修长有力的两条腿往外走去。 夏黎初身后传来一道声音,“站住。” 他就跟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停住了脚步。 夏黎初感觉徐卓晏在慢慢靠近自己,心也随着跟对方距离的拉近迅速跳动起来。不久,一道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颈侧,酥酥麻麻。 这有点反常。 “徐……徐先生。”夏黎初有些结巴地喊道,脑子有点儿空荡荡。 徐卓晏挺满意夏黎初的反应,他目光下移,落在了那一截漂亮的脖颈上,接着又慢慢移开视线。 “昨晚抱着我哭的时候可不是喊徐先生。”徐卓晏一字一句道。 夏黎初整个人都要烧起来,被当众处刑的滋味儿实在不好受。 于是他撒了个小谎,表情看上去有点懵懂,他回望着徐卓晏,说:“昨晚我哭了吗?” 徐卓晏看着那白皙耳垂上的粉红,也不揭穿他,改口道:“是我记错了,你没有哭,只是一直抱着我讨吻。” 这就是胡说八道了。 两人都不说话,一人又穿得很少,有意无意居然滋生出些许暧昧。 这时,门铃又突然响起。 徐卓晏皱了皱眉,这应该是侍者送晚餐过来了。 他淡淡地瞥了夏黎初一眼,然后越过他抵达门前拧开了门锁。 外面是一个长相清丽的女人和一个干练的女人。徐卓晏眉头一跳,并不打算让两人进来。 陆瑶下午才知道徐卓晏过来了,知道后她特地请了半天假马不停蹄地从片场赶了回来。 “徐先生,好久不见,我可以进去坐坐吗?”陆瑶带着几分女儿家的羞怯说道。 夏黎初这时也被门口的动静吸引过来,他一眼就看见了陆瑶,然后立即打起了十级预警,像是小刺猬似的,舒展着自己的刺,随时准备进攻。 徐卓晏拒绝的话都已经到了嘴边,然而视线的余光看见了某个小朋友的表情,他觉得有意思,又有点报复的幼稚意味在里面。于是拒绝变成了点头。 夏黎初眼看着陆瑶带着经纪人大摇大摆的进来,他算是明白了,之前的都不算什么,现在的冲击力才是真的大。 陆瑶也看见了夏黎初,她脸上的笑不能够再虚伪,说:“你也在这儿啊,好巧。” 夏黎初想说不巧,一点儿都不巧,他是徐卓晏请来的,而陆瑶是不请自来的。 两个人的晚餐变成了四个人的晚餐。陆瑶全程都在搭话,徐卓晏态度冷淡,偶尔附和两声,夏黎初则是一言不发地埋头苦吃,胃口不太好,一碗饭吃半天也没吃完。 一顿饭到七点半才结束,陆瑶还想留,徐卓晏却不愿意了,直接下了逐客令,夏黎初却开心不起来,他坐在沙发上,眉眼低垂,他想走了。 一室寂静,徐卓晏开始处理工作事宜,键盘的敲击声在空间中响起。 “徐先生……我可以走了吗?”夏黎初突然开口。 徐卓晏停下来看了他一眼,说:“等会儿。”接着又继续工作。 夏黎初难得倔强,他站起来,说:“我想走了。” 徐卓晏抬头,不容置喙道:“坐下。” 夏黎初被陆瑶闹得很烦,又不能指责徐卓晏,就在那儿生闷气,他说:“我饿了,想回去吃东西。” “那正好。”徐卓晏话音刚落,门铃就响了起来。 再回来时,徐卓晏手上多了一个托盘,上面有一块牛排和一些甜点。 “吃了再走。”徐卓晏说。 夏黎初眨了眨眼,更难受了,他转过头,不让另一人看见自己雾蒙蒙的眼睛,说:“我不饿。”刚刚已经气饱了。 徐卓晏不跟他废话,直接把人压在椅子上,“是要我喂你吗。” 夏黎初垂着头,拿起刀叉开始切牛排。 徐卓晏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眼底不自觉带着点儿笑意,“多吃点就对了,你的胃不太好……” 两人都愣了一下。 徐卓晏站了起来,欲盖弥彰地说:“我还有工作要处理,你吃饱了就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3更 第14章 夏黎初没有去打扰徐卓晏,吃完就离开了房间。 只是回了自己的房间之后,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儿。徐卓晏的一系列行为让夏黎初没有办法完全弄明白对方的行为的意义,他挺怕徐卓晏是装出来的关心他,但又觉得徐卓晏不是那么恶劣的人。 接下来几天,徐卓晏就跟完全没工作似的,成天片场酒店两边待。 徐卓晏是尊大佛,弄得片场的气氛都跟着紧张起来,而有些人的心也跟着蠢蠢欲动,毕竟徐卓晏从来没有表示过因为谁而来,自然是觉得人人都有机会。 夏黎初心情是不怎么好的,他觉得徐卓晏太过招蜂引蝶,作为前任,他真的好酸。乔真也看出了点儿不对劲,旁敲侧击地问过夏黎初好几次对徐卓晏的感觉。 夏黎初也是个会绕圈的,模棱两可地定位着自己和徐卓晏的关系,然后把乔真给绕进去了。 “你看陆瑶这几天,”乔真啧了一声,“装得多好啊,可以当影后了。” 夏黎初闷闷不乐地看着某处,徐卓晏在与施磊说话,陆瑶在旁边捂嘴笑,完全不见了平日的嚣张跋扈。 “你说徐先生什么时候回去?”夏黎初问。 乔真答道:“不知道。”就跟不知道徐卓晏什么时候会过来一个道理。 徐卓晏来了后,夏黎初的戏份都被排在了白天。这几天,夏黎初每天晚上都是跟徐卓晏一块儿吃饭。吃完之后也没别的活动,夏黎初会非常主动的回房间。 晚上,夏黎初还没有来得及走,姜姨的视频先打来了。 夏黎初想着上次芋圆还在念叨着徐卓晏,就多了点儿小心思。他先接通视频,边观察着徐卓晏的动态,边与芋圆说话。 突然之间,夏黎初说:“爸爸有一个惊喜想给你。” 徐卓晏在处理公事,却分了几分心神观察夏黎初,听到他要给芋圆惊喜,他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想着夏黎初能够搞出什么东西来。 接着他就看见盘腿而作的青年站了起来,然后把手机屏幕转了过来。夏黎初脸上有着肉眼可见的紧张和暗示,他说:“你看,是徐叔叔。” 徐卓晏有些错愕,居然是这个样子。 芋圆已经开心的蹦了起来,可爱的脸蛋上是大大的笑容,他睁圆着眼睛,奶声奶气地说:“徐叔叔晚上好!”又跟夏黎初说:“爸爸,你好厉害啊。” 徐卓晏看见夏黎初的脸红了,他福至心灵,对小朋友说:“芋圆晚上好。” 芋圆是真的喜欢徐卓晏,见着人了,就一直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好像要把所有的思念说完。 夏黎初突然有点羡慕芋圆,羡慕他可以那么坦然的说出他的想念,不像自己,对徐卓晏说一句“想你了”,肯定又要被翻旧账。 徐卓晏对芋圆很有耐心,陪小朋友说了很多话。 夏黎初瞥了一眼桌上的文件夹,适时拿过手机,跟芋圆说:“到时间了,你该睡觉了。” 芋圆今晚见到了爸爸又见到了徐叔叔,已经超级满足,他点点头,然后懵懵懂懂地问出一个问题,“爸爸今晚和叔叔一起睡吗?” 夏黎初脸倏地红透,他悄悄打量了一眼徐卓晏,对方眼里带着点儿兴味。他匆匆和芋圆解释:“爸爸有自己的房间。” 之后又跟小朋友说了句晚安,视频通话到此结束。 夏黎初想起来徐卓晏跟芋圆说的他之前在国外,所以徐卓晏并没有不守约? 本着求实的心态,夏黎初想了想才问:“你才从国外回来?” 徐卓晏答道:“嗯。”可能是觉得这个答案过短,他补充道:“你离开的第二天我就去俄国了,前几天才回来。” 夏黎初眼睛一亮,话没有经过脑子就说了出来,“所以你一回海市就过来了?” 他话音一落,夏黎初就发现徐卓晏的脸色沉了下去。 夏黎初立即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他摆摆手,急忙解释:“我没有那种意思。” 越描越黑,不如不说,况且夏黎初说的还是真相,这就比较让人苦恼了。 徐卓晏在影视基地待了五天终于离开,剧组的人不约而同松口气,夏黎初也松了口气,伴随的还有淡淡的失落。 徐卓晏离开时,夏黎初还是忍不住念叨了几句,重点有两个,一个是希望他有时间了可以陪一陪芋圆,另一个是希望徐卓晏看见消息了能够搭理自己两声。 前一天说得有底气些,后一条说得他心跳加速。 夏黎初觉得自己真的挺没用,根本没有办法抗拒任何一个状态的徐卓晏。 结果徐卓晏刚走,剧组就出了事。 还是关于陆瑶的,只不过这一次多了一个夏黎初。 动图是凌晨时在一个匿名论坛被放出来的,一开始大家还没有看明白这是什么,只知道里面的女主是陆瑶,男主是最近小火了一把的夏黎初。 然而把这俩人联系在一起就很容易得出这几张动图是出自《忘川》了。慢慢地又有人把动图与陆瑶受伤的这件事联系在了一块儿。 夏黎初被乔真喊醒时是夜晚三点半,乔真直接拿房卡开了门,把夏黎初从被窝里拽了出来。 一室明亮和乔真严肃的表情让夏黎初立即清醒过来。 乔真握着他的肩膀,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出事了。” 果然。夏黎初并不意外,甚至有种强烈的感觉。 他问:“关于陆瑶?” 乔真点点头。 那就完全不意外了,夏黎初甚至松了口气。他虽不喜欢勾心斗角,也没有这种心思,但他又不是蠢货,再说了乔真早就给过他预告,陆瑶这边不出事才奇怪。 这个时间网络上除了动图还流传出来了片源。只有几分钟,但是画面格外清晰,里面可以清楚看见陆瑶的脚打滑了一下,也可以清楚看见有人推了一把陆瑶的腰部。 那个人是夏黎初。 事情发酵得很快,公关部连夜封了一堆帖子,删除了一堆视频,但收效甚微。 夏黎初回放着这个视频,这个机位所在的角度很是巧妙。若不是他确定自己没有碰到陆瑶,他看了这视频也肯定相信陆瑶是被人推了。 “乔姐,你上次说的就是这个吗?”夏黎初问。 “我那时候也是猜的。”乔真说,现在万幸的是她当初把所有机位的片源都拷贝了下来,正在请专人分析动作中的漏洞,同时她也找人盯住了那位李姓副导演。 夏黎初很信任乔真,他还记得乔真当时说会有办法,心中虽有忐忑,但到底还是没有多害怕。 他看着乔真,说:“那我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乔真如实说:“施导有可能会让你回家休息几天。”怕他乱想,她又解释道:“这是为了你的人身安全着想。” 乔真跟夏黎初说了一件事。陆瑶男粉很多,疯狂地不在少数,以前就出过事。当年有一名女艺人跟陆瑶闹了矛盾,让粉丝知道了,结果陆瑶的一个男粉跟踪这位女艺人,最后这位女艺人差点让这个男粉毁容。 “这还不算什么,谁家都有变态的粉丝,问题是后来有人查了,那个粉丝跟陆瑶有过联系。”乔真言尽于此,后面要说的话意会就好。 夏黎初的公司已经算业界数一数二的公司,公馆能力一流,人脉也一流。然而这热搜就是居高不下,还连续爆了好几次。到当天中午,不过十二个小时而已,前十个热搜有一半是跟这件事有关。说这里面没有另外一方势力在搅浑水是没人信的。 片源泄露是大事,里面的内容更是大事中的大事。 只要夏黎初把这事儿坐实,他在娱乐圈就差不多混到头了,这已经不是品德败坏可以概括的事情,到时候陆瑶粉丝给扣个杀人犯的大帽子过来就完了。 这才开机一个月不到,剧组就接二连三的出事情,施磊作为导演是要愁白了头。 与乔真猜想的一样,施磊很快就找夏黎初谈了谈,直说了让他回海市待几天,以及注意人身安全。 陆瑶因为这种爱耍大牌的性子,剧组的工作人员都不大喜欢她,他们跟夏黎初也不熟,但至少他长得讨人喜欢。这次的事情,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里头有猫腻。 和施磊谈完话之后,夏黎初一出门就在走廊上遇见了陆瑶。 陆瑶笑得很动人,然而夏黎初在听完他的光辉事迹之后只觉得这是条美人蛇,笑起来让人瘆得慌。 “小夏,这还真不好意思呢,因为我害你被停工了。”陆瑶嘴上说着的是抱歉的话,可里头的幸灾乐祸都快溢出来了。 夏黎初直视着她,眉眼弯弯地说:“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只是回去休息两天,等事情过去就回来了,希望陆姐可以在剧组等着我。” 乔真朝夏黎初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嘴巴挺厉害,听着都神清气爽。 陆瑶表情控制得还不错,依旧是得体的笑容,似乎对夏黎初说的话并不在意。 只是在几人擦肩而过时,她说:“希望可以等到一个健康的小夏。” 等陆瑶走远,乔真才爆了句粗口,“什么货色。” 夏黎初却要想得更远,“她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乔真倒没这个顾虑,她说:“除非她疯了,否则不敢这样明目张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更~ 第15章 明天回海市,今天的戏份还是得拍完。两人直接乘坐电梯抵达停车场,小陈已经在车里等,车上还有江合。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拍几个广告。”乔真是一刻不得歇的人,刚坐下就拿起平板开始修改夏黎初的行程。 “出这种事了,品牌方还愿意签我?”夏黎初瞥了一眼平板上的三家公司,居然都要求在休息期间拍完一支广告。 乔真不是很赞成夏黎初的看法,她挑挑眉:“这不是还没出结果吗,人都讲究信用,他们……” 话未说完,车辆就发生了剧烈的颠簸,平板掉在了地上,空旷的地下停车场发出一声刺耳的刹车片,紧接着是一声巨响。 海市徐氏大厦,徐卓晏正在听下属进行工作汇报,这只是一次普通的例会,并未花费许多时间。 徐卓晏刚迈出会议室的门就看见梁语满脸焦急地等在外面,比起工作上的事情,梁语更多的是为徐卓晏处理私人问题,能够让她露出这样表情的事情并不多。 “徐总,”梁语小声道,“《忘川》剧组出事了。” 她说话声音很小,落在别人眼中便是她说了一句话,徐卓晏的脸色就变了。 “进来细说。”徐卓晏大步往办公室走去,除了梁语所有人都被挡在了外面。 梁语把平板放在了徐卓晏面前,上面赫然写着#夏黎初 车祸#这几个字,底下则是记者的报道。 “车祸?”徐卓晏看到标题的那一瞬间就坐不住了,“确认了吗?” 梁语办事向来细致谨慎,她点头道:“确认了,在地下停车场突然爆胎,刹车及时也还是撞上了石柱。” 徐卓晏揉揉眉心,他闭了闭眼睛,睁眼时那双眼睛透出着一股子狠劲,“现在情况如何?” 梁语说到这个时,语调终于平缓许多,她说:“都没大碍,只有一些擦伤。” 影视基地附近有私人医院,车祸之后,几人都被送至这里。 乔真额角缝了几针,夏黎初则是手臂被划了一道口子,伤口不大,但挺深,也缝了针。 乔真从入院到现在已经骂骂咧咧一两个小时,说口渴了就喝水,她是真的气狠了,她入行那么多年,从来没有栽过那么大的跟头。 “陆瑶就是个疯子。”乔真还是低估这女人心狠手辣的程度。 夏黎初也没想到居然真的出事了,还好只是爆胎,而且是在地下停车场发生的事故,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骂着骂着,乔真又心疼地握住了夏黎初的手臂,白嫩的皮肤上绑着一块纱布还真是碍眼,咬牙切齿道:“这个天杀的陆瑶。”她一抬头就看见了夏黎初那张漂亮的脸蛋,她呼了口气,捏了捏他的脸,语重心长地说:“还好没伤到这儿,金贵。” 夏黎初哭笑不得,不过也确实是万幸了。 因为发生了剧烈的撞击,所以要留院观察有没有脑震荡的可能性。 除去小陈和江合,这次一同过来的还有两个女助理,这倒是好了,事情全落在了两个姑娘身上。 夏黎初因为身份特殊被安排了一个单独的病房,病房里配了电视机,他随意调了一个台看综艺,综艺好笑是好笑,但夏黎初太累了,看着看着就有点儿犯迷糊。 病房的房门被推开,一个高大的男人轻手轻脚地推门而入,他的外套和发丝上沾染着一些水珠,发型因此变得有点点软趴趴,淡化了眉目的凌厉,多了几分温情。 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到底还是给夏黎初留下了一些心理阴影,即便是睡也睡不踏实,有另一个气息靠近,他立即就惊醒过来,轻喘了一口气,“谁?” 徐卓晏眉间的纹路更深,答道:“我。” 夏黎初立即想要撑起身体,却忘记了手受伤了,痛得发出了一声低吟。 “你别乱动。”徐卓晏把人按回了床上,然后抬手按了呼叫器。 “我没事,不用喊医生来。”夏黎初扬了扬自己受伤的那只手,其实不要太碰着也还好。 徐卓晏只觉得那纱布碍眼极了,嘴巴里却说不出什么好话,“你是我公司的艺人,出事了到时候是公司的责任,你最好给我听话点。” 接着夏黎初就听话的让医生摆弄了一番,确认无事之后,徐卓晏才放医生走。 只剩下两人,夏黎初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徐卓晏发丝上的水珠猛地闯入他的视线中,病房的窗帘是被放下了的,他看不见外面。 “下雨了?”夏黎初问。 “嗯。”徐卓晏盯着夏黎初,那张英俊的脸上覆着一点儿焦急,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人周身都覆着这样的气息,与他平日的淡定从容极其不相符。 夏黎初继续说:“你衣服湿了。” 徐卓晏皱皱眉,吐出两个字,“闭嘴。” 夏黎初大概是认定了自己是病患,徐卓晏肯定不会跟自己计较,便回嘴道:“不闭。” 不仅不闭嘴,反而还拿过了床头柜上的手机,当着徐卓晏的面拨通了助理晴晴的电话,他边观察着男人的脸色,边说:“可以帮我带一套男士服装来医院吗?嗯,从内到外都要。” 徐卓晏没什么反应,夏黎初又报出了他的尺码。 等结束通话,坐在一旁如同雕塑般的人终于开口,“你是变态吗?” 夏黎初不明所以,担心自己说话又被某个人抓小辫子,索性一句话都不说。 徐卓晏嗤笑一声,眼神说不出的奇怪,“居然偷偷背我的尺码。” 这就很冤枉了,夏黎初忍不住小声反驳,“那也是你更变态,这是你逼着我背的。”背不出来的代价很大,所以徐卓晏哪儿的尺寸他都清楚,就是不知道过了那么多年还是不是一样。 目测比以前瘦了些。 看来是没有好好吃饭。 室内温度瞬间下降好几度,夏黎初害怕的缩缩头,说实话还不让了。 看徐卓晏脸色实在黑得过分,夏黎初只能服软,这么大个男人了,居然还要人哄,“行了,我变态,我偷偷记,行了吧。” 晴晴过来时已经九点半,她是过来陪乔真的,大概是越是健康的人,一有点儿什么就会出一串问题,乔真晚上伤口发炎,发烧了,需要人陪床。 夏黎初和徐卓晏的关系大家心知肚明,晴晴本着看不到的原则把袋子交到夏黎初手中便功成身退了,并决定等会儿跟乔真扯八卦。 单人病房带有浴室,夏黎初催了很多次,徐卓晏才去洗澡。 等徐卓晏洗完出来,床上的人已经沉沉睡去,但睡得并不安稳,面容上仍旧有着受到惊吓的痕迹。 徐卓晏去了医生值班室,问了夏黎初的情况,再三确认无碍之后,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接着他又给自己的得力助手发去一条消息,夏黎初现在是他的人,他理应保证他的安全。 吩咐好一切后,徐卓晏看了一眼宽大的病床,很自然的拉开被子的一角躺了进去,他嗅了嗅周身的味道,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香得要命,还软。 于是第二天回程时变成了多人行。 徐卓晏派了三辆车,每辆都配了保镖,他和夏黎初坐同一辆。 昨天还说乔真,今天就轮到了夏黎初,一开始是低烧,后来温度慢慢的往上升了些。按着徐卓晏的意思是最好在医院降了烧再离开,但夏黎初不肯,他现在只想回到海市。 夏黎初一上车就睡着了,徐卓晏坐在他对面,眉头紧皱着盯着沙发上的人,夏黎初大概是很难受,时不时地哼哼两声,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看着就很糟心。 徐卓晏想着,这是公司的艺人,得负责。 海市的医院已经联系好,载着徐卓晏两人的车直接开往了医院。 到了医院又有难事,夏黎初怕死了打针,也不管现在是和徐卓晏什么关系了,破有点无理取闹的意思在里头。 徐卓晏也算是明白了,他之前还以为夏黎初想赶紧回来是因为对影视基地有了阴影,现在看来是不想打针。 徐卓晏就不讲情面,直接武力镇压,夏黎初完败。 以前夏黎初打针时,也总要徐卓晏陪,只不过那时候的徐卓晏除了武力镇压还会有甜言蜜语。 离开徐卓晏之后的那些日子,因为生小孩儿的缘故,夏黎初的身体并不好,时常要打针,每次打针他都怕得很,打完以后他最喜欢做一件事,就是想想徐卓晏对他说的那些话。 今天也是一样,不过徐卓晏在身边,却没有甜言蜜语。 夏黎初把被子盖过头,闭上眼,调动着回忆。这样就对了,人在身边,甜言蜜语也有。 突然,他的被子被掀开,一只温热的大手贴上他的额头,徐卓晏的声音冷硬又不带感情,他说:“乖,别闹,打完针就好了。” 夏黎初怔忡几秒,然后偷偷地勾起嘴角,四舍五入算是甜言蜜语,这样的话,再打几次他也可以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最后一更 第五更 第16章 在医院待了半天,夏黎初便提出了要回家的要求。徐卓晏冷着一张脸拒绝了,一点儿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并且请来医生为他量了体温,甩出了明晃晃的异常数据让夏黎初彻底闭嘴。 继续待着就待着吧,夏黎初认命,就是和芋圆见面的时间得往后推一推。 夏黎初以为晚上要独自在医院过夜,却没想徐卓晏到了九点半也没有离开的意思。他观察了几分钟,试探着问:“你今晚不回家了?” 徐卓晏放下手中的资料,望了他一眼,如墨的眼眸中闪过不明的光,答道:“已经九点半了,你说呢?” 夏黎初嘴唇张合,嘴角抿出一个笑,然后低头继续看剧本。 临睡前,医生又为夏黎初打了一针,疼得夏黎初眼泪都快冒出来。徐卓晏这次倒是没来哄人了,抱着一双手臂冷眼旁观着。 打完之后,夏黎初愤愤地瞪了徐卓晏一眼,然而敢怒不敢言。 第二天一早,徐卓晏就就离开了医院,梁语带着一个小助理过来了一趟,手中提着几个食盒。夏黎初与她接触比较多,知道梁语做的这些一定是有徐卓晏的授意。 “梁秘书,麻烦你了。”夏黎初笑眯眯地说。 梁语微笑道:“这是我分内之事。” 梁语向来寡言少语,徐卓晏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多余的话一句都不说,是一个完美的助理。 中午时,徐卓晏依旧没有回来。梁语接了一通电话后也离开了医院。 夏黎初吃了午饭后闲来无事就在微博上搜自己的名字。 这次的车祸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有种因祸得福的意味。前阵子夏黎初“丑闻”缠身,被黑得不可谓不惨。这车祸一出倒是为他赢得了不少大众的同情心,甚至有部分人猜测这不是一次简单的车祸。 夏黎初津津有味地看着大家的分析,别说有些人还真说到了点子上。虽然事情的调查结果还没有出来,但可以猜测这件事与陆瑶定然有关系。 陆瑶是个狠人。 夏黎初其实不太明白陆瑶为什么会这样针对他。就他们之间的冲突,不至于要他的命吧。 下午两点多,梁语再次出现在医院,除了小助理之外还带来了一老一少。 夏黎初看见人时眼里瞬间迸发出惊喜的火花。 芋圆小朋友已经很久没有见夏黎初,除了在最初的几秒钟勉强保持了矜持,接着就跟个小炮弹似的扑进了夏黎初的怀抱中。 芋圆眨巴着眼睛,甜甜笑道:“我好想爸爸啊!” 夏黎初在他粉嫩的小脸蛋上落下一吻,说:“我也很想芋圆。” 芋圆突然想起了什么,他低下头,两只小手轻轻抬起夏黎初的手臂,嘴巴一鼓一鼓地吹着气,边说:“痛痛飞走,痛痛飞走。” 夏黎初哑然失笑,又觉得小朋友实在是太可爱,哄他说:“这里已经不痛了,芋圆真乖。” 他抬头望向梁语,认真道:“梁秘书,谢谢。” 梁语笑了笑,“都是徐先生吩咐的。” 梁语把人送到后就离开了病房,姜姨带了一罐补血汤来,压着夏黎初喝了两碗才作罢。 “这徐先生人还挺好的。”姜姨把餐具收好,似是无意道。 夏黎初微微一笑,掐了掐芋圆的小脸蛋,漫不经心地答道:“是挺好。” 姜姨叹口气,说:“我是说他对你很上心。” 夏黎初身体僵硬了一瞬,没答话,是否上心他也很清楚,但上心的理由却是他不敢想的问题。 两人的关系只是表面上看着平和,平和下暗藏着多少汹涌只有当事人清楚,若是把当年的事情随意扯出一件摊开来说,这份平和的假象就会瞬间崩塌。 姜姨见他不愿意多谈,也不再问。 姜姨和芋圆待到晚上七点才回家,而徐卓晏依旧没有出现,梁语又来了一回,只带来一些吃的,并没有带来什么话。 梁语一直没有走,夏黎初没能按捺住心中的好奇,他问:“徐先生在加班吗?” 梁语依旧带着职业的微笑,答道:“是徐先生有些私事需要处理。” 夏黎初不由得想多了。私事啊,他抬眼看了一下墙壁上的挂钟,已经九点半了,什么私事要处理那么久。 “我可以给徐先生打一通电话吗?”夏黎初问,他猜徐卓晏应该会交代梁语一些事情。 “当然。”梁语答道。 然而,夏黎初迟迟没有行动,梁语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提着手提包暂时离开了病房。 等人离开,夏黎初立即拿起手机拨出了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响了好一会儿,这通电话才被接通。 夏黎初轻轻呼了口气,才开口:“徐先生,今晚你会回来吗?” 徐卓晏那边很安静,他问:“你怕?” 夏黎初答道:“不是的。”然后发现自己问出的这个问题真是太过无聊。 徐卓晏转眼望了望客厅中坐立不安的青年,又看了一眼旁边老神在在的女人,说:“今天不回去,等会儿会有助理过来陪你。” 夏黎初愣愣的“嗯”了一声,其实他想问的是徐卓晏是要做什么事情。 还未等他问出口,电话那头就传来了一道陌生青年的声音,语气亲昵。夏黎初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儿,浑身的毛瞬间炸了。 “你旁边有人?”夏黎初想也没想就质问道,隐约带着点儿委屈。 可徐卓晏没有听出来,他大概是真的有事,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匆匆挂了电话。 徐卓晏的态度让夏黎初坐立不安,满脑子都是那陌生的声音中透露出的亲昵,于是越想越气,越想越难过。 等梁语再次进来,看到的就是病床上的一个大鼓包。 她不放心地问:“夏先生,是不舒服吗?” 闷闷的声音从被中传出:“没有,我只是困了。” 梁语不疑有他,细心地为他灭了灯,然后轻手轻脚退出了房间,接着留给徐卓晏汇报了一下这里的情况。 夏黎初一晚上都没有睡好,他做了许多关于曾经的梦,醒来后一身冷汗,心悸的感觉久久不能平复。 九月的清晨带着轻柔的雾气,太阳才升起不久,天边笼罩着一层橘色的光影。夏黎初披着一件外套站在窗边,眼里透着迷惘与痛苦。 昨晚的梦给他敲了一记警钟。他得记得现在和徐卓晏的相处时光都是偷来的,因为是偷来的,所以总有一天要还回去,就像是当年那样。 徐卓晏中午才出现,仍旧是一脸冷峻,气质凌厉又强大,与平日无异。 倒是夏黎初整个人都蔫蔫的,见他来了,也只是默默地看了一眼,并没有如同往常一样笑眯眯地主动黏上来。 徐卓晏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转身就去问了医生夏黎初是不是有哪儿不舒服。 医生摇头道:“一切数值都很正常。” 等徐卓晏回到病房,本在床上的人已经转移到了沙发上,抱着一个平板面无表情地玩游戏,看人回来了,眨了两下眼睛,提出了要求:“我想回家了。” 这次徐卓晏终于点头。 徐卓晏把夏黎初送到家,接着又强势的留在了那儿。 但夏黎初今天并不是很想跟徐卓晏接触,于是他选择坐在了离对方最远的那个位置上。 他眼睛盯着剧本,脑子却在放空。手机铃声的突然响起让他如梦初醒,一看是乔真打来的电话。 听乔真中气十足的声音就知道她已经完全恢复元气。乔真说扎轮胎的人已经找到,果然跟陆瑶有关,那人是陆瑶的粉丝,但对方死活一口咬定这是自己的主意,与别人无关。 乔真嗤笑道:“你别说,还真是嘴硬。” 夏黎初并不惊讶,细白的几根手指搅着枕套,说:“那我们也没有办法啊,就按照法律程序走吧。” 乔真却不同意,“不可能就这样放过那女人,你放心,我有的是办法。” 接着乔真又说到了别的事情,“昨晚徐先生跟人出去过夜了,这事儿你知道吗?” 夏黎初的心猛地一颤,他飞速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男人,眼皮微颤,小声道:“不知道。” 乔真的语调依旧轻松,她说:“黎初,我就是想告诉你别对他上心了。他虽然不乱来,但身边也确实是不缺人,咱们是聪明人。” 乔真点到为止,夏黎初满脑子浆糊,连徐卓晏是和谁一起过夜都忘了问。 徐卓晏处理完一份文件,一抬头就看见沙发另一端的人抱着剧本,满脸失魂落魄,他想开口问问,又觉得别扭,索性装作没看见。 晚上,徐卓晏回了对面。夏黎初上次就偷偷地摸了一把钥匙留着。他洗完澡之后,穿了一套看起来特别乖的睡衣。 他看着镜子中的青年,皮肤白皙,面容柔软,眼神清澈,是最最勾人的模样,也是徐卓晏最喜欢的模样。 夏黎初对别的或许不自信,对自己的皮相却非常有自知之明。他呼了一口气,他不想让徐卓晏去碰别人,要解决这件事很简单,让对方碰自己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推一波专栏的待开文~ 《小傻子》生子,破镜重圆,可能狗血,但是甜度有保证 一个隆冬,温先生从大使馆领回来一个小傻子 小傻子不是真的傻,只是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他的记忆停留在了十八岁那年,见到面的第一天就又甜又软地喊了温先生一声哥 温先生冷笑着掐住了小傻子的下巴,不许他叫,而是让他跟所有人一样喊一句尊敬又疏离的先生 小傻子被吼了很多次才改过来 后来,小傻子恭恭敬敬喊先生了,温先生却陪笑着让他喊哥哥,小傻子不愿意了 第17章 夏黎初心跳如鼓地进到徐卓晏的住处,里面静悄悄的。他往里主卧走去,小心地拧开门把,先探头探脑地望了一眼里头,耳朵一动,细微的水流声传入耳中,徐卓晏在洗澡。 所以下一步该做什么? 夏黎初脑子里一片混乱,他眨眨眼,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进入了房间中。他的动作很轻,并没有惊扰到浴室里的男人。 夏黎初拍拍发红的脸蛋,坐到了床沿上。手下是柔滑的被面,被夏黎初抓了几下便皱得不成样子了。 会做出这个决定,有冲动的成分在里面,更多的却是嫉妒,他不想让徐卓晏沾染上别人的气息。 徐卓晏一出浴室就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他抬手随意擦着头发上的水珠,面色微沉的往里走去。待看清楚卧室内的景象时,冷峻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皲裂。 他停下了脚步,不再靠近一步。 床上的青年乖乖巧巧地仰着头,眼里是毫不掩藏的爱慕,他像是有些紧张,手指拧着床单,声音又轻又软,“哥哥,我来帮你吹头发。” 徐卓晏的五指微微蜷缩,按耐住心头的悸动,质问道:“夏黎初,你要做什么?” 夏黎初像是没有听见这句话,他赤着脚走到徐卓晏的面前,抬手圈住男人的脖子,抬头在那张带着水汽的唇上落下一吻,眼神清澈,“你答应过我在和我保持关系的期间不会与别人有牵扯。” 徐卓晏一头雾水。 然后身前的人又有了动作。又是一个吻,这次却细致许多。 徐卓晏忍无可忍,一把握住了夏黎初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臂,将人从身上扯下来,他额头青筋暴起,一字一句道:“你别胡闹。” 夏黎初是铁了心要做,他像是一只护食的小兽,不顾阻拦地又一次抱上了眼前的人,控诉道:“你能碰别人,怎么就不能碰我了?我这不是胡闹,是让徐先生那一个亿出得值得!” 徐卓晏想把人从身上弄下来,但又不敢太大动作,夏黎初手上还有伤。 “我什么时候碰别人了?” “昨晚有人喊你名字,我听见了。” 四目相对,徐卓晏恍惚了一瞬,仿佛回到了曾经,夏黎初最爱吃醋,吃醋了就闹,要闹得他心疼心软,讨饶着哄他许下一堆不公平条约才甘心。 可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 于是徐卓晏脱口而出,“就算我碰别人了又怎么样。” 夏黎初愣了一瞬,表情彻底绷不住,眼睛倏地就红了,只能干巴巴地说:“不许。” 徐卓晏别过头,不去对上那双潋滟着水汽的眼睛,“做人得公平,你得记得,你在和我一起的时候找过别人。” 夏黎初想解释,却被扼住了喉咙一般,只能重复道:“我不许。” 说完,夏黎初便不管不顾地把徐卓晏推倒在了床上,他红着一双眼睛听不进任何一句话,手上飞快的动作,仔细地检查着他的身体。 “夏黎初!”徐卓晏一把把人掀翻在床上,阴沉着脸盯着夏黎初。 两人位置对调。 夏黎初不怕地环住了徐卓晏,眨巴着红红的眼睛小声说:“你没有去找别人。”身上没有半分痕迹,他不信有人可以克制到这种地步。 “我找了。”徐卓晏故意气夏黎初。 夏黎初笃定道:“你没有。” 徐卓晏呼了一口气,翻身而起,把夏黎初留在了卧室,径直往客房走去。再不离开,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青年时期的夏黎初褪去了少年时的那份稚气,面容越发夺目,身上散发的气息也越发让人想要占有。 夏黎初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走向。他支棱着耳朵听外头的动静,然后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了门锁扣动的声音,他松了口气,没有离开就好。 有了这个认知,夏黎初一咬牙,拉开被子做了一件鸠占鹊巢的事情,四舍五入算同床共枕。 今晚这么一闹也累了,又得到了满意的真相,被熟悉的气息包围着,夏黎初很快就进入到睡梦中。 次日,夏黎初很早就起来了,碍于手臂上有伤口,他没有逞能非常做一顿丰盛的早餐,只熬了一个粥,又蒸了一笼汤包和饺子。包子和饺子都是姜姨亲自包的,很有家常味儿。 徐卓晏来到厨房就看见了一道清瘦的背影,深色的围裙带掐出了一道紧窄的腰线,太瘦了。 夏黎初一转身就对徐卓晏笑了笑,说:“早上好。” 徐卓晏不自然地移开视线,“你手上还有伤,不要做这些事情。” 夏黎初扬了扬手臂,眉眼弯弯道:“只是小事。” 阳光打在宽敞的餐厅中,桌上的玫瑰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儿,气氛难得温馨。 徐卓晏吃完之后,突然开口:“剧组的事情已经解决,你随时可以回去。” 夏黎初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徐卓晏并未做过多解释,时间一到就提着公文包离开。 夏黎初立即给乔真去了一通电话,问这是怎么回事。 乔真心情很好,说:“徐先生手腕了得,拍戏期间,陆瑶怕是得夹着尾巴做人了。”若不是顾着夏黎初日后的发展,陆瑶现在早就应该被踢出剧组。 夏黎初问:“他做什么了?” 乔真答:“这事还轮不到徐先生亲自出手,他手底下的人敲打了陆瑶。”她自顾自地说:“徐先生还挺上心,还让梁秘书打点了很多家媒体,微博上的风向也发生了变化。” 既然不利于夏黎初的言论已经被控制住,那工作也该恢复了。 夏黎初在两天后返回剧组,这次回来,他能够明显察觉到整个剧组的氛围都不一样了,众人看他的眼神少了许多轻视,大抵是都知道了他背后有惹不起的人。 尤其是陆瑶,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不再飞扬跋扈,存在感瞬间低了许多。 齐霄还是老样子,依旧大大咧咧,见夏黎初回来,趁着拍戏的空档就来询问他的伤势。 齐霄并不是多八卦的人,但他对夏黎初这人是真好奇,“你还真是有几分本事,陆瑶现在看着你都躲着走。” 夏黎初表情有些不太自然,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齐霄没有为难他,插科打诨几句就绕过了这个话题。 还没有拆线,夏黎初没有办法拍太激烈的戏份,于是这几天拍的都是文戏,但是闷热的天气还是刺激得伤口有点不舒服。 晴晴去医院给夏黎初拿了药膏,涂抹在伤口周围,这才好受些。 乔真的伤口在额头,不用捂着,恢复状况要比夏黎初好许多。她看着他的伤口就来气,反正已经与陆瑶撕破脸皮,她说话就没了顾忌,阴阳怪气地损了陆瑶的几句。 陆瑶就在旁边,听着这些话气得脸青一阵白一阵,偏偏不能还嘴。她这脾气在剧组里得罪了不少人,看她这样狼狈,许多人都偷偷笑出了声。 乔真皮笑肉不笑地瞥了一眼陆瑶,又亲亲热热地拍了拍夏黎初的手臂,说:“我们黎初可得健健康康的啊,不然背后那位生气了,咱们可都吃不了兜着走。” 这就是明晃晃地故意说给陆瑶听了,陆瑶愤愤地瞪了一眼乔真,然后拖着冗杂的戏服离开了这里。 “狐假虎威的感觉还不错。”乔真感慨道。 夏黎初被她逗笑。 小陈伤要养上一阵子才好,于是助理换成了小李,一个高高壮壮的大个儿,浑身都是肌肉,随便一站都能唬住人。 小李手上拿着一个饭盒走到片场,把它交到了夏黎初手中,“这是梁秘书让我带过来的。” 梁语是昨天才来的影视城,就住在夏黎初楼下,想也不用想肯定是徐卓晏派来的。 夏黎初揭开盖子,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 乔真啧啧几声,调侃道:“都是徐先生的心意呢。” 于是夏黎初开始慢慢喝着徐先生的心意,满脸餍足。 这份轻快很快就被一通国际电话打破,晴晴拿着夏黎初的手机匆匆忙忙跑过来,边跑边喊:“夏哥,有电话!” 夏黎初接过手机,一看上面的名字脸色倏地一下就变了,他佯装镇定的起身,跑去了一个不被人注意的角落接通了电话。 “黎初,想我了吗?”透过手机,男人的声音有些改变,却难掩其中的亲昵与愉悦。 “嗯,想了,芋圆也想你。”夏黎初笑着答道,他和沈泽的联系并不频繁,但关系却很不一般。 电话另一头隐约传出登机的声音,夏黎初问:“你在机场?” 沈泽爽朗一笑,“还想给你一个惊喜。” 夏黎初脑子里蓦地出现了徐卓晏那张冷漠的脸,心脏猛地一跳,问:“沈泽,你要回国了?” 沈泽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当然。”他那边大概是在赶时间,匆忙道:“先不说了,等我回来再好好聊。” 夏黎初还想说什么,那边已经挂了电话。这一刻,除了跟旧友即将相见的喜悦外,更多的是慌张,都说当你撒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这个谎。 夏黎初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 第18章 接了这通电话后,夏黎初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魂不守舍的状态。他这会儿是真的生出了后悔回海市的念头,甚至于现在就想把钱全部还给徐卓晏,然后带着芋圆回那个南方小城。 晚上,梁语又为他送来了药膳。一个与徐卓晏有着密切联系的人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夏黎初面前,让他有种深深的窒息感,仿佛是在直面着徐卓晏一般。 梁语难得多说两句话,她穿着日常的衣服,气质柔和许多,“徐先生真的很关心您。” 夏黎初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自嘲道:“徐先生是一个完美情人。” 梁语意味深长地看着夏黎初,“情人可不会这般。” 一句话却又让夏黎初想偏,他问:“他有很多情人吗?” 梁语是个称职又聪明的秘书,“当然没有,实话说,您是第一个以这样的身份出现在徐先生身边的人。” 夏黎初从中迅速获取关键词,按耐住狂喜,追问道:“意思是他一直单身。” 梁语耸耸肩,答道:“至少在我为他工作的期间一直如此。” 夏黎初向来不是一个爱幻想的人,可是梁语的话却没办法让他不升起一些别的心思,其中深藏着的东西就是他最深切的渴望。 然后夏黎初就想起来沈泽,幻想瞬间消失,他需要面对现实。现实就是以徐卓晏那样骄傲的性子,绝对不可能容忍一个背叛过他的人再以爱人的身份回到他身边。此外,就算是徐卓晏大发慈悲,也有人会极力阻挠。 与徐卓晏在一起后,夏黎初便是掰着手指数日子,他的脖子上始终悬挂着一把刀,他一边享受偷来的甜蜜,一边害怕地望向身后是否有人穷追不舍不肯放过他。 沈泽的突然回来让夏黎初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当年的事情终于要开始被翻开。 沈泽是在一个下午抵达影视城。他开始一辆大切,一身工装风衣服,不知道是从哪个地方回来,皮肤被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加上了高大的身型,简直就是行走的荷尔蒙。 “送外卖。”沈泽爽朗的声音从休息室门口传来。 休息室的人不约而同停下了动作,对突然出现的沈泽投去了注视。 听到熟悉的声音之后,夏黎初便立即转过了身,还未等他有下一步行动,沈泽就先行动,他大步向前,俯身抱住了夏黎初,脸上一片欣喜,“惊喜吗?” 夏黎初把他推开,哭笑不得地说:“惊喜,太惊喜了,你是怎么进来的?”沈泽同他说过会到影视城找他,但没想到会直接进来。 沈泽毫不客气的坐到了夏黎初身边,将手中的奶茶和蛋糕塞到他手中,说:“施磊是我叔叔。” 由于沈泽的突然到来,夏黎初早早地就离开了片场,他跟乔真告别后就坐上了深泽的车。 沈泽在一家日料店订了位,离酒店不远,保密性很好。身着和服的侍者引两人入座,为两人倒上清酒后便离开了包间。 沈泽撑着下巴打量着夏黎初,“怎么会突然想到又回来?” 夏黎初垂眸抿了一口清甜的液体,“榕城的那份工作维持生活没有问题,但没有办法给孩子提供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我甚至连一个小房子都买不起,我不想让孩子跟我一起过居无定所的生活。” 沈泽叹口气,“你就是好强,都说了钱不够可以找我来要。” 夏黎初弯弯嘴角,“我现在这样挺好的,公司要的抽成不多,几个工作接下来能够赚不少。” 沈泽无奈揉了一把他的头发,“傻。”也不知道他是在说夏黎初的哪个方面。 两人聊了许多,多半是围绕着日常生活。 晚餐后,两人一同返回酒店,夏黎初已经让助理开了房。 夏黎初把沈泽的房间安排在了自己楼上,他还记得这里住着一个梁语,梁语是徐卓晏的人,他知道她会定时跟男人汇报这边的情况。 若是让梁语注意上沈泽,还跟徐卓晏提上那么几句,那就真的完蛋了。 夏黎初把沈泽送回房间,纠结许久还是难为情的说:“我又和徐卓晏在一起了,是和普通的在一起有细微区别的那种在一起。” 沈泽用了几分钟才捋清这句话所蕴含的信息量。 “你在开玩笑?”沈泽难以置信,当初都被搞成那种样子了,夏黎初居然还敢跟徐卓晏在一起。 “没有开玩笑,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包养我。”夏黎初如今还是没办法猜透男人的心思。他一开始以为徐卓晏一定会格外恶劣的来捉弄他,可事实却并非如此。 “开价多少?”沈泽神色怪异的问。 夏黎初举起一根手指,开口道:“一个亿。” 沈泽握住了他的手腕,“徐卓晏可能是个慈善家,你问他包不包我这种。” 夏黎初被他逗笑,拍开他的手,往里走去,“我现在是担心你跟他遇上。” 沈泽表情凝滞一瞬,挠挠头,说:“我应该打不过他。”又说:“不过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他也未必认得出我。” 沈泽不开玩笑了,他正色对夏黎初说:“主要还是看你怎么想。” 夏黎初沉默良久,双拳紧握,声音有些小:“我和他没有未来的,当初是什么样子,那现在就是什么样子。” 沈泽尊重夏黎初的选择,他说:“好。” 沈泽的到来和离开都没有惊动什么人。乔真有着敏锐的观察力,她隐约觉得昨天来的那个人与夏黎初关系匪浅,但出于直觉,她一反常态地没有多问一句。 梁语在夏黎初拆线的第三天离开了影视城,这让夏黎初松了口气,一个徐卓晏的眼线时刻盯着他,总让他有种什么秘密都藏不住的错觉。 夏黎初的秘密太多了,每抖落一个都能让这段感情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不敢赌。 然而,梁语一走,本尊却亲自来了。 剧组的人对夏黎初与徐卓晏的关系早就心照不宣,哪怕是徐卓晏冷着一张脸一整天待在片场,他们也能够目不斜视的做自己的事情。 下戏后,夏黎初被徐卓晏堵在了化妆室。 徐卓晏伸出手,夏黎初不解。 他不太耐烦地吐出一个字,“手。” 夏黎初红着脸随意交给他一只手,然后又听见他说:“另一只。” 不等夏黎初伸出另一只手,徐卓晏便等不及地强硬握住了他的另一只手腕,他仔细地打量着这条手臂,丑陋的伤疤盘踞在手肘下方,在白嫩的皮肤上格外扎眼。 徐卓晏的眉头深深地皱起,他深吸一口气,“开了去疤药吗?” 灼热的温度从两人相连处传来,夏黎初脸上的温度越发高,连话都要说不好,“开了,不过每天涂药也要一个多月才能够好。” 徐卓晏默默地念了一句庸医,显然是非常不满意这个结果。他都把人圈入自己的领地了,怎么还能伤成这样?想到这儿,心中便生出几分烦躁。 “你想怎么处理陆瑶?”徐卓晏突然问,语调冷淡,像是在说一件在寻常不过的事情。 夏黎初却是被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望向门口,生怕有人经过,“我……我能怎么处理?你不是已经……” 徐卓晏打断他的话,“乔真告诉你的?” 夏黎初点了点头。 徐卓晏看着眼前这张漂亮的脸蛋,觉得夏黎初确实不适合沾染太过肮脏的事情,便不再提这件事,显然是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徐卓晏在旁边开了房,今晚却跟着进了夏黎初的房间。 他关上房门,像是无意地提了一句,“梁语说前几天有朋友来找你。” 夏黎初的表情看不出任何异样,“嗯,是以前的朋友。” 等到徐卓晏越过他往里走去,夏黎初的肩膀立即垮了下去,脸色不太好。 徐卓晏今天着实不对劲,回去拿了一套换洗的衣服,居然堂而皇之地留在了夏黎初的房间中,他的意思不言而喻。 等夏黎初洗完澡出来,徐卓晏还在。 徐卓晏直接占据了半张床,他带着一副金丝眼镜,目光清冷的盯着手中的平板,见夏黎初出来了,又发出了蛊惑人心的声音,他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过来。” 夏黎初哪里敢拒绝,慢吞吞地挪了过去。脑子里瞬间过了千百个想法,没有一个是好的。 徐卓晏把平板扔在了一边,支着一条长腿,说:“以前不是还囔囔着要履行义务,让我碰你吗?怎么现在那么磨蹭。” 听了这话,本就动作缓慢的人更加不敢动了,屁股挨着床面,紧张的望着徐卓晏,他心跳如鼓,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徐卓晏不愿意在跟他废话,有些粗暴地把人一把推到了床头上,自己则是欺压上去。两人的目光隔着镜片对望着,徐卓晏的眼神有些凶狠,像是雄狮在逡巡自己的领地。 他慢慢地说出了一句莫名的话:“夏黎初,你最好弄清楚自己的身份,以及……”他轻点了一下身下人的嘴唇,像是情人间的密语,“不要说谎。”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更 第19章 一句话就掐住了夏黎初的死穴,他是个好演员,却总是没有办法在徐卓晏面前使出最好的演技,甚至于在这种时候连一个伪装都忘记做。 这样一个夜晚,徐卓晏睡得很沉,夏黎初则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他敢肯定梁语绝对没有见过沈泽,但徐卓晏又不是那种会莫名其妙说出这些话的人。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夏黎初百思不得其解。 于是第二天,夏黎初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来到了片场。江合摆出夸张的表情,问他是不是深更半夜去偷鸡了。 夏黎初瞥了一眼罪魁祸首没有说话。 九月底的温度仍旧很高,今天拍内景,室内不透风,虽然没有太阳晒着,却闷热异常,每年都会有人在室内中暑。 夏黎初结束一场戏份,身上已经布满汗水,等会儿还有一场武戏,那才是真正要出汗的时候。江合替他来补了补妆,晴晴则是递给他一瓶冰水降温,还有另外一瓶常温的水是用来喝的。 “我想喝冰水。”夏黎初眼巴巴地看着乔真。 乔真粲然一笑,“不行。” 夏黎初的脸立即垮了下去。 江合见状笑个不停,“你乔姐是担心你呢,喝太冰小心肚子疼。” 徐卓晏嘴角也露出一抹微不可察的笑容,虽然细微,但还是被眼尖的夏黎初抓取到。夏黎初不由得看楞,他这才恍然发现,自从他与徐卓晏重逢以来,就几乎没有看见过对方笑。 于是回酒店的时候,夏黎初靠近徐卓晏小声说:“你要多笑一笑才好看啊。” 夏黎初靠得太近,徐卓晏甚至能够闻到他身上沐浴乳的香味,他不动声色后退几分,闭眼拒绝回答这个问题,然后就成功被偷吻了一下。 夏黎初总是这样记吃不记打,这会儿亲起人来就完全忘记了昨晚的紧张与无措。他靠在徐卓晏旁边,侧头看他,徐卓晏的五官很出色,有种混血的风情在其中,在夏黎初第一次见他时就这样觉得。 芋圆的五官细看其实是有徐卓晏的影子在里头的,只不过小朋友还小,一张脸肉嘟嘟的没有长开,看起来就更像他的另一位父亲。 许是昨晚没睡好,夏黎初看着看着便睡着了,而徐卓晏则睁开了眼睛,他神色复杂的看着夏黎初,想起了前天才得到了的一份资料,夏黎初有一位小姨,但这位小姨膝下只有一个独子,而夏黎初说芋圆是表妹的孩子。 那么多年过去,夏黎初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会撒谎。 而徐卓晏发现自己对他根本没有办法,甚至不想追究夏黎初为什么又说谎,于是他让底下的人继续查,大概是心中仍旧怀抱着一丝侥幸,万一夏黎初没有说谎呢? 徐卓晏这人就是来无影去无踪,只在微信上告知夏黎初一声,就潇洒地收拾行李带着秘书去了南半球。 收到消息时,夏黎初正好在片场,斟酌许久才带过去几个字:一切顺利。 他确实是想跟徐卓晏待在一块儿,但不代表他想时时刻刻跟对方在一起,他现在有马脚露出来,那么他得好好地收一收自己的马脚,再面对徐卓晏。 徐卓晏离开的第一天,夏黎初就给曾经的房东老太去了一通电话,先是乖巧问好,接着旁敲侧击最近有没有特别的人去找她问一些事情。 通话进行了二十多分钟,他没有从房东老太的话中得到任何有用信息,换而言之就是并没有异常情况。 虽然没有任何收获,但这也算是给夏黎初提了个醒。 在《忘川》这部剧中,夏黎初只是一个男二,戏份拢共也就亅丅那么些。十月有一个电影界的盛典,乔真盘算得很好,她想办法给夏黎初弄了一个名额,打算让他去跟大导们混个脸熟。 施磊很爽快地给了假。 盛典在海市举行,夏黎初几人提前一天回了海市。乔真向来有本事,给夏黎初找来的西装全是大牌的超季。江合将他额前的碎发全部用发胶定了型,配着黑色暗纹的西装,像是一个矜贵的小少爷。 江合又挑了一个胸针为他带上,她对自己的成果很满意,跟乔真打包票,夏黎初绝对会艳压一众明星。 盛典来的人很多,各界人士都有。夏黎初跟着乔真认识了不少人,他的模样实在好看,让人看着都心生喜欢。那些前辈看着乔真的面子上也愿意跟他交谈,接触几分钟,发现夏黎初并不是一个花瓶,有几个人当场就与他交换了联系方式。 乔真拿着一杯红酒,侧身与夏黎初说话,勾唇道:“表现得还不错。”她视线随意落在一处,然后发出了不同寻常的光芒,她有些激动地扯了一下夏黎初的袖子,说:“有大人物来了,你准备准备。” 说罢,乔真就领着夏黎初穿过人群往极其热闹的一处走去。 等到人群慢慢散开一些,乔真便带着夏黎初来到了处于中心位置的那一人前。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穿着讲究,脸上带着精明的笑意,夏黎初只看见他的侧脸,只觉得有些眼熟。 “王部长,好久不见啊。”乔真主动开口,在王部长看过来时,朝着他举了举杯,她与对方显然是老相识。 夏黎初终于看清王部长的正脸,然后愣在了原地,他仓皇地低下头,恨不得自己没有任何存在感。 然而事与愿违,王部长一眼就看见了他,他与乔真问了好,接着就转向了夏黎初,语气带着点儿惊喜和不确定,“夏公子。” 王部长一开口,一圈人不约而同的停下了交谈的声音,支棱着耳朵探听着这边的情况。于是,这边陷入了诡异的沉寂,就连乔真也呆住。 她不确定地喊了一句,“黎初?” 夏黎初只能抬头,扯出一个得体的笑,“王叔叔。” 王部长得了这句叔叔像是很高兴的模样,上前来亲亲热热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瞬间变得慈眉善目起来,他说:“还记得叔叔啊,算算有四五年没见了吧,我一开始还以为认错了人。” 越听他的话,夏黎初心里越发有种怪异的感觉。王部长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夏黎初则是谨慎地做出简要回答。 王部长又说,“这几年在国外过得可还好?听你叔叔说你出国养病了,现在回来,身体应该是好了吧。” 夏黎初终于知道违和感是从哪里来的了,他深深地看着王部长,笑道:“身体已经好了。” 王部长还有些事情,不多时就离开了这里,而周围的一圈人则是忌惮地看着夏黎初,乔真察觉情况不对,拉着他离开了这儿去了角落。 “什么出国养病?我明明是在荣城遇见你的。”乔真一脸莫名,她压低声音问。 夏黎初像是累极了,脸色不太好,他喃喃道:“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我原来是出国养病了。” 他那叔叔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好面子,天大的丑事也能被他装点得像模像样,好像夏黎初还是那个被好好养在家中的夏公子,从未离开过夏家的庇护。 乔真看他并不想提那些,也不逼他,她不放心的问:“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要不要提前离开?” 遇见王部长之后,夏黎初就不太想在这里呆了,接二连三的遇见旧人让他喘不过气来,一种旷别已久的窒息感又铺天盖地的迎了上来。 夏黎初回到家时,脸色已经差得不行。芋圆已经睡着,姜姨为他热了一杯牛奶,心疼地把玻璃杯塞到他手中,“脸色怎么差成这样啊。” 夏黎初像是被魇住了一样,眼神无法聚焦到一个点上,“我是不是不该回来。” 姜姨拍了拍他的肩,“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 确实不该回来的,如果不回来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他就和孩子生活在那个小小的城市也好,房子虽然逼仄了些,日子虽然难过了点,但至少不会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困境。 夏家的人迟早会找来,他那叔叔位高权重,他和芋圆躲不过的。 晚上又是一个噩梦,这次不是过去,而是未来。 夏黎初梦见了孩子被抢走,又梦见了徐卓晏带着深刻厌恶的眼神,他猛然惊醒,再也无法入睡。他起身轻手轻脚地去了儿童房,看见孩子香甜地躺在小床上时,心才稍微踏实一点。 第二天早上芋圆一起来就看见爸爸趴在床边,小朋友从被子中钻出来,柔软的小手戳了一下夏黎初的脸,小声说:“爸爸快起来,地上好凉,来床上睡。” 夏黎初睡得浅,在芋圆用手指戳他时就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芋圆可爱的脸蛋近在眼前,他拉过小朋友亲了一口,面上不显,心中的担忧却又复燃。 吃完早餐后,夏黎初左思右想还是决定求助徐卓晏,他才给对方发消息几分钟,对方就打了电话过来。 徐卓晏应该是刚起床,声音有些沙哑,问:“怎么突然要保镖?” 夏黎初早就想好理由,“我担心陆瑶对芋圆下手。” 徐卓晏皱皱眉,觉得奇怪,以为是夏黎初被车祸的事情吓坏了,现在在乱想,安慰道:“不会的,她早就没了威胁。” “会的!”夏黎初的声音陡然变得有些焦急,而后又带着一点恳求,“徐卓晏,我想给芋圆配保镖。” 徐卓晏觉得夏黎初情绪很奇怪,只能立马答应他:“好,我让梁语安排,你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更~ 第20章 因为在盛典上遇见王部长这件事,夏黎初又跟施磊多要了一天假,在孩子这件事上,他实在是太敏感,他不敢拿孩子来开玩笑。 梁语是一个做事认真的人,在徐卓晏吩咐下来的当天下午就带了一男一女过来。男人高大壮硕,女人看似平凡,眼里却透着一股子狠劲儿。这两人都是部队里退下来的兵。梁语告诉他除了这两个明面上的,暗处还有两个。 梁语说:“徐先生让我告诉您,您可以放心,这些人都是翘楚,保护一个孩子绰绰有余。” 夏黎初只觉得眼眶有些热,点点头:“谢谢了。” 梁语笑道:“这话如果夏先生能够亲自跟徐先生说,或许会更好。” 夏黎初相信徐卓晏,第二天就跟乔真回了剧组。 返程中,夏黎初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他越看小李的体格越觉得像这么回事,又想起这是徐卓晏安排过来的人,当时他还没有多想,昨天见了那两个保镖后,心思就活络了起来。 于是夏黎初就直接问出口了:“你是不是退伍的特种兵?” 徐卓晏并没有跟小李说什么注意事项,听夏黎初这样问,便咧着嘴答道:“是的,退下来没两年。” 夏黎初有心试探,又问:“在我这里做事,这样是不是太屈才了?” 小李是个实诚人,大笑道:“不屈才,就徐先生开的价,我做什么也拿不到那么多啊。” 夏黎初继续追问:“他开了多少?” 这不是秘密,小李报出了一个数,夏黎初反复确认,有些肉疼,他觉得自己也能够保护好自己的。 乔真在一旁听着,给了一个评价:“果然财大气粗。” 回到剧组之后,夏黎初又发现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连施磊也跟他开玩笑,说剧组卧虎藏龙,没想到他跟□□部长居然认识。想来是当天在盛典上发生的事情被传开了。 夏黎初只是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施磊也只当他不想炫耀家室,又暗自给夏黎初加了几分。 陆瑶就更不用说了,若是说之前被徐卓晏敲打,她还心里有几分怨恨,那现在就是一个屁都不敢放。毕竟徐卓晏再厉害那也是外人,但王部长这件事却明里暗里在告诉别人夏黎初这人不简单。 所有人都觉得夏黎初与王部长交情不浅,也都以为他家室了得,就连乔真也这么觉得,然而有些事情只有夏黎初这个当事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徐卓晏在澳洲,真发生什么事情怕是鞭长莫及,想着夏黎初那天早上惊慌的语气,心中始终有些不安。处理完公事后,他将周秘书留了下来。 “国内的事情调查得如何了?”徐卓晏手指敲击着桌面,皱眉问道。 周秘书一五一十把国内的情况告诉他:“夏先生在出席一个活动时遇见了□□的王部长,两人交谈许久,除此之外没有别的特殊的情况。” 饶是徐卓晏这般精明的人也没有办法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他脑中冒出一个荒诞可笑的想法,难不成这孩子是夏黎初偷了王部长家的? “好,我知道了,你定时跟梁秘书联系,有什么特殊情况,及时跟我说。”徐卓晏说道,他最近事情太多,梁语的消息总是没有办法及时收到,大概是觉得堆给周秘书的事情太多,末了,他又说:“辛苦了。” 等周秘书离开,徐卓晏脸上才显露出几分疲态,困扰他的不会是公事,只会是夏黎初这个人。 把人圈入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后,徐卓晏越发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待夏黎初,人人都说他铁血手腕,却不知他所有的心软都给了一人,甚至当年夏黎初出轨之后,想的第一件事不是分手,而是挽留。 他总以为夏黎初这个人已经给够自己教训,却又在多年后见面的第一眼控制不住自己,又爱又恨,不莫如是。 遇见王部长之后,夏黎初以为会发生点什么事情,然而一星期过去,没有任何异常的事情发生,他并没有松口气,因为他那叔叔总是擅长于给人致命一击。 有着这样的担心,他便又开始期待徐卓晏的归来。 夏黎初一直都是这样没出息,自强是给别人看的,柔软的肚皮是给徐卓晏摸的。一个人时遇事儿还能自己扛,有另一人在身边,就如同小动物一般,本能的去寻求对方的庇护,哪怕只是陪在身边也可以。 然而夏黎初不太敢去骚扰徐卓晏。 于是梁秘书成了被骚扰的对象。夏黎初每天给她打一通电话,语调又轻又柔又讨好,最后都归于一个问题:徐卓晏什么时候回来。 梁秘书是个拿着高薪、尽职尽责的好秘书,目前只负责夏先生的日常生活,并定时向上司汇报。 于是,在澳洲的第七天,徐卓晏收到了一份打包音频。 点开的第一时间,他就迅速关闭。 他握着钢笔的手青筋暴起,呼吸也有些错乱。夏黎初还真是只公孔雀,在哪儿都能开屏,对着梁语说话居然用这样的声音。 又娇又软,尽不学好。 音频里一共有十一句话,全是:徐先生什么时候回来啊。 第八天,徐卓晏不给对方公司任何情面,谈判桌上气势强大又凌厉,当场签订了磨合了七天还未签下的合同。 第九天,徐卓晏抵达海市,第一件事就是回临山看了看芋圆。 小朋友每次见着他都很开心,徐卓晏身上像是有种特殊的磁场,引着小朋友去探寻。 徐卓晏掂量着手上的重量,小家伙好像比之前重了一点。 姜姨做了一大桌子菜,看芋圆和徐卓晏相处得好,她也开心。 芋圆喜欢吃鱼,姜姨做了龙利鱼,小朋友可以不用挑刺。他不挑食,很好养的样子,吃饭时很乖,夏黎初把孩子教得很好。 徐卓晏心下一软,问:“后天带你去找爸爸,好不好?” 芋圆的眼睛睁得圆圆的,紧张又开心的地问:“真的可以吗?” 徐卓晏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当然可以。” 芋圆立即扑到了徐卓晏怀中,兴奋得不得了,“谢谢叔叔!” 于是那天晚上,夏黎初一回房间就收到了一大一小两个惊喜,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上去抱住哪个。 徐卓晏把芋圆放回地面,小朋友立即冲上去抱住夏黎初的大腿,仰着一张小脸甜甜的笑着,说:“爸爸,我们又见面了。” 夏黎初蹲下身,抱住了小朋友,点点他的鼻子说,“所以你想我了吗?” 芋圆重重地点点头,小朋友表达感情总要直白许多,“超级想。”以及,小朋友的脑回路也跟大人不太一样,他侧了侧小身体,指着徐卓晏说:“叔叔也想你了。” 夏黎初的脸倏然爆红,他立即抱歉地看了看徐卓晏,然后跟芋圆解释,“叔叔没有想我。” 芋圆认真反驳:“有的,我来看爸爸是我想爸爸了,那叔叔来看你肯定也是想你了。” 徐卓晏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开始变差,夏黎初看得那叫做一个心惊胆颤,于是也不管别的,直接说:“不是的,叔叔来看我是因为爸爸想他了,所以才让叔叔过来。” 芋圆似懂非懂地望向徐卓晏,“是吗?” 徐卓晏皮笑肉不笑,“你爸爸说得都对。”也都错。 夏黎初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又惹到徐卓晏了,吃晚饭时候尤其明显,对芋圆态度很好,一转向自己就冷着一张脸。 芋圆睡得早,九点一过就钻到被窝里打哈欠睡着了,夏黎初这才有时间跟徐卓晏独处一会儿。 徐卓晏订了房,却还是留了下来。在徐卓晏冲澡期间,夏黎初就坐在沙发上玩游戏,他瞄准时间,等人一出来就立即黏了上去。 徐卓晏这次没有急着把人推开,在夏黎初又要来亲自己时才躲了躲。 夏黎初也不恼,仍旧满脸都是笑,他扯着徐卓晏的袖子,“我又惹到你了?” 徐卓晏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说:“没有。” 夏黎初又上前了几步,趁徐卓晏不备,又一次把人推到,整个人都趴在了他怀中,然后迅速落下一个吻,说:“晚安。” 接着就像兔子一样飞快地窜回了房间,徐卓晏闭上眼呼吸渐重,脸上有些懊恼,他今晚就不该留下来。 想是如此想,最后还是上了同一张床。 夏黎初早上醒来时还有些发懵,紧接着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的手机响了,芋圆还在睡,他越过小朋友摸到手机,小声与那边的交谈。 沈泽给自己到了一杯咖啡,问:“是还在休息吗?” 然后手机那头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带着一丝压迫感:“是的。” 夏黎初瞬间清醒,从头凉到脚,他忘记床上还有另一个人。他没敢回头,捂住手机说:“等会儿再聊。”说罢就挂了电话。 他镇定自若地把手机放回原地,一条有力的手臂却圈住了他的腰肢。 男人似乎还没有睡醒,声音低沉喑哑,“初初,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再推推另外一本待开文~有兴趣可以收藏呀 《不亲对头就会死[ABO]》又名《真香》 系统文,九分甜,真香预警,传统AO配,小少爷其实是O 又乖又怂小少爷甜甜O&十分看不上小少爷的大总裁人形□□A 小少爷是家中的幺儿,是娇滴滴的A,全家最不A的A,信息素也是又甜又嗲。大总裁是总裁是家里的长子,是超级强大的A,闻着他信息素就能原地发情,自幼就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 两人互相看不顺眼,小少爷却因一个系统而不得不与大总裁频繁接吻,亲着亲着小少爷就不对劲了:救命!为什么我会像一个omega一样疯狂想被标记! 从第一次接吻,总裁就觉得小少爷脑子可能是瓦特了,谁要跟这种娇气包亲!还是个A! 总裁真的很嫌弃 后来,总裁一边嫌弃,一边在线表演精分,卧槽,这小少爷的嘴唇为什么那么软,那么甜!我怎么会想标记一个alpha?! 第21章 夏黎初僵硬着身体,这声初初他很熟悉,然而他清楚的知道今非昔比,况且手机另一头的人还是个□□,听着男人的声音,他根本无法产生任何旖旎的念头。 房间内灯光昏暗,连带着徐卓晏的意识也模模糊糊,只觉得夏黎初不该用这样又软又娇的声音与那人说话。见身边的人迟迟没有回应,他不耐地收紧了手臂,头在那泛着微香的肩头蹭了蹭,睡眼朦胧着再次问:“是谁?” 徐卓晏的动作弄得夏黎初痒痒的,他躲了一下,红着一张脸说:“一个朋友。”身后的人又动了动,两人的身体挨得越发紧,连带着一些地方的反应也让人感受得越发深刻。夏黎初感觉到危险,心都快要跳出来,脸上的温度更高,眼眶都有被烧红。 “你别动了!芋圆还在。”夏黎初反手握住了徐卓晏的手臂,然后掀开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越过芋圆离开了床铺。 手中的温软突然不见了,徐卓晏不满的皱起了眉头,意识亦跟着回笼。刚刚的事情在他的脑海中回映着,让他的脸色一点点变差,人的本能真是差劲极了,居然还喊了那个那么粘腻的称呼。 夏黎初可管不了徐卓晏在想什么,因为乔真一大早就找上了门。 乔真是来找他商量工作上的事情,之前的那几个广告没拍成,有一个公司决定带着团队来影视城,就地拍摄。 乔真狐疑地看着夏黎初,问:“一大早的,你脸怎么那么红?”她望了一眼卧室的方向,瞬间又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 夏黎初怕她误会,赶紧摆手,“乔姐,你别多想。” 乔真笑笑,“知道,你们盖着被子纯聊天。” 是连聊天都没有,夏黎初心想。 徐卓晏醒了,但只是躺在床上。他往旁边一看,小朋友模糊的轮廓就呈现在眼前,这孩子如果不是那位所谓的表妹的,那会是谁的? 芋圆的作息比较规律,只有在放假时才会起迟一点。他一睁眼就看见徐卓晏在看自己。 这孩子对徐叔叔很有好感,当即就挪动着小身体往徐卓晏的方向去。 他甜甜一笑,说:“叔叔,早上好。” 徐卓晏收回心神,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露出一个尚算和善的笑,“早上好。” 既然小朋友已经起床,徐卓晏便拉开的窗帘,阳光瞬间洒满整个卧室。 芋圆并不是一个粘人的孩子,他不找爸爸,而是求助徐卓晏。 徐卓晏没有照顾小孩的经验,好在现在只是需要他给孩子挤牙膏和洗脸。小朋友的脸蛋很娇嫩,徐卓晏稍微用力就红了一片,他定睛一看,还是觉得这孩子的眉眼中藏着夏黎初的影子。 当徐卓晏带着芋圆来到客厅,夏黎初和乔真的谈话已经进行到尾声。 乔真看徐卓晏旁边还有个小尾巴,就知道自己是真的想茬了。不过,乔真看着那一大一小,觉得自己可能是眼花了,不然怎么会突然觉得徐卓晏和芋圆居然有点父子相。 夏黎初的戏份全在下午,徐卓晏行事向来无所顾忌,他把芋圆也带去了片场。 剧组里没人知道夏黎初有个那么大的孩子,当徐卓晏带着芋圆出现在片场时,都以为这是徐家的孩子。 夏黎初下午很忙,根本没有时间去根芋圆说几句话。齐霄跟他的对手戏很多,两人便聚在一块儿补妆。 齐霄凑到夏黎初耳边小声说:“没想到那位居然有这么大一孩子了。” “啊?”夏黎初有点茫然。 齐霄扬扬下巴,“就是徐先生身边的那个孩子,别说长得真可爱,孩子的妈妈应该也是个美人吧。” 夏黎初听他讲,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那是自己的孩子,但是乔真说过目前不适合公开芋圆的身份。 好在齐霄并不纠结于这个问题,两人很快就开始下一场戏。 徐卓晏对芋圆有耐心,芋圆又很乖,两人相处得十分愉快。夏黎初看两人相处得如此好,也不知道该是什么心情。 恍然间,夏黎初才发现他回来之后的生活真是安逸得可以,他之前想的那些事情一件都没有发生。如果能够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夏黎初想。 早上沈泽打来电话有事要跟夏黎初说,结果半路杀出个徐卓晏。下戏回到酒店后,夏黎初趁着徐卓晏回隔壁房的时间回了个电话。 沈泽是问夏黎初什么时候去医院做个检查。 被沈泽一提醒,夏黎初才想起这件事,他最近太忙,连每年的例行检查都忘记了。 沈泽有些无奈,“既然回来了,那就在海市的医院检查吧,这边设备要好很多,不过如果你想回以前的地方检查也可以安排。” 保险起见,回以前的地方检查是最稳妥的选择,但《忘川》还没有拍完,回荣城一来一回加上检查的时间至少要三天。 夏黎初想了想,说:“就在海市吧。” 沈泽尊重他的意愿,让他定好时间,然后沈泽去安排。 夏黎初视线定格在了门边,这几天一定是不行的,徐卓晏那样警觉,在他眼皮子底下溜去医院是一件很不现实的事情。 而检查这件事需要好好藏起来。 夏黎初突然就清醒许多,什么也不想了,身上绑着一堆炸弹,想再多也没有用。 加上徐卓晏给芋圆请的假,小朋友一共在剧组待了三天,然后由徐卓晏亲自送回海市。 回家时,小朋友自然是万分不舍,抱着夏黎初撒了好久娇。 徐卓晏一离开,夏黎初就盘算着要回海市检查身体,结果还没有等他实施计划,徐卓晏就杀了个回马枪,把他的计划全盘打乱。 房间中,夏黎初直愣愣地盯着昨晚才离开的男人,他实在是搞不懂徐卓晏在想什么。 而徐卓晏却并不理会夏黎初的目光,一手端着咖啡,一手滑动着鼠标,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框眼镜,剪裁得体的西装熨帖地包裹着线条流畅的身体。 实在好看。 一看就是从谈判桌上来下来。 夏黎初觉得徐卓晏应该是很忙的,但对方做的事情又让人产生一种他很闲的错觉。比如带着孩子来剧组待了三天,又比如现在闲情逸致般的坐在这里。 “徐先生……”夏黎初犹豫着开口。 徐卓晏抬眼望向了他,示意着他继续往下说。 “你今晚在隔壁睡还是在这里睡?”夏黎初喉结微动问道。 徐卓晏打量他一番,视线很快就移开,说:“衣服都在隔壁。”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夏黎初的表情,在捕捉到对方脸上很快闪过的一丝放松后,他薄唇微启,嘴角勾了勾,很是坏心地说:“你去帮我拿过来。” 果然,夏黎初脸上立即闪过一丝懊恼,但大体态度还是妥当的,他弯弯眼睛,特别的真心实意,答道:“好。” 说罢,他便带着几分迫切的意味拿着房卡跑去了隔壁。 有点奇怪,徐卓晏与夏黎初一同生活过那么多年,他对夏黎初的某些特质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今晚对方的爽快实在是让人觉得奇怪。 夏黎初来到隔壁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阳台打了一个电话。 沈泽这次回来后,夏黎初就没有怎么敢用微信和沈泽联系。毕竟微信上的内容都是明明白白摆在上面的,电话联系就只有一个手机号码,至于通话内容,除非徐卓晏对夏黎初的手机动手脚,否则不可能有第三人知道。 沈泽正好在看书,一看是夏黎初打来的立即就接通了电话。 夏黎初时间紧,长话短说道:“后天的检查先取消,他今天又回来了,我怕我走不开。” 对于沈泽来说换个时间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有件事他得搞清楚。 沈泽问:“他盯你盯得那样紧,是对你余情未了?” 像徐卓晏那种身份的人,说夸张点,分分钟都是金钱,他现在的表现着实怪异。 沈泽在夏黎初与徐卓晏那场感情中即是局外人也是局内人。他无法左右两个人的感情,却不妨碍他有着深重的私心。他不想看见夏黎初重蹈覆辙,他仍旧记得当年那个赤身裸.体的夏黎初拥着一床被子在床中央哭得昏天黑地的模样。 夏黎初嘴唇微张,扯出一个笑,“不会的,他最容不得欺骗,我对他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突然,沈泽这边就听不到夏黎初的声音了,他喊了几句他的名字,然后听见夏黎初开始说一些与先前谈话风马牛不相及的内容,接着电话就被挂断。 目光所及出有两道影子,鼻间是熟悉的男士香水味道。 夏黎初的心脏飞速跳动,脑子飞快运转,手心里已经沁出一层汗。他眨了两下眼睛,转过身时已经换上了另一副表情,他终于在徐卓晏多次突击下练出了一点演技。 徐卓晏神情淡淡地看着夏黎初。眼前的人明显是被吓到了,像小动物一般浅浅地吐出一口气,说:“徐先生,您走路都不出声吗?” 徐卓晏毫不留情地回道:“你是在做什么亏心事吗?” 作者有话要说:  周三入V 入V后日更 每天晚上九点见 存稿够够的(o?o) 第22章 夏黎初的表情很是无辜,他挥了挥手机,“只是一个普通的电话,我说了什么你又不是没有听到。” 说是如此说,夏黎初心里却并没有底,他也不知道刚刚的通话内容被听到了多少。不过看徐卓晏的表情,应该是只听见了后面那些无关紧要的话。 徐卓晏目光锁定着夏黎初,他神情依旧淡淡,说:“最好是这样。” 一句似乎是带着威胁的话,这又让夏黎初突然不确定起来。 在夏黎初提心吊胆的时候,徐卓晏接着说:“衣服呢?” 夏黎初立即回神,答道:“我马上去拿。” 说罢,他便跟只兔子一样飞快地窜去了卧室。 徐卓晏若有所思地看着那道背影,如墨的瞳仁中深沉一片。 自从拍《忘川》以来,夏黎初的作息就很不规律,早早地上床也睡不着,徐卓晏还在浴室,他索性拿起剧本开始看。 翻来翻去也就是这么些内容,夏黎初早就熟记于心。 眼睛在看字,心却已经飞到浴室中的某个人身上去。 徐卓晏围着一条浴巾就出来了,八块腹肌看得夏黎初眼热心慌,只是匆匆一瞥就收回视线,然后又偷偷摸摸看几眼。 夏黎初红着耳根子,小声抱怨道:“你怎么不把衣服穿好再出来。” 徐卓晏本来没有别的心思,看到床上的人这般表现却陡然升起一点儿坏心。 他当着夏黎初的面不声不响把浴巾解开放在一边,然后迈着两条大长腿走到床边拿起叠得整整齐齐的睡衣慢条斯理地换上。夏黎初全程眼睛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想看又不好意思看还真是让人为难你。 “忘带睡衣进去了。”徐卓晏勉强给了一个解释。 好形象维持不了两秒,下一刻,他便曲膝弯腰把碎碎念的夏黎初困在了自己的领地中,他的五官深刻俊美,尤其那双眼睛更是如同最上等贵重的宝石一般,只看一眼就让人移不开目光。 他注视着夏黎初,说:“又不是没有见过,害羞什么。” “我……”夏黎初只说出一个字便卡壳了,眼神四处乱瞟,以前的他见过那么多次,还不是次次脸红。 徐卓晏没有打算就这样放过他,夏黎初不说话,他就不离开。 于是,夏黎初只能梗着脖子回道:“徐先生身材好,看了当然会不好意思。” 徐卓晏像是有些满意这个回答,嘴角露出了一点点笑意,他抬手迅速捏了捏夏黎初的肚子,一字一句道:“是比你要好。” 夏黎初脸更红了,徐卓晏居然摸他了,还是那么敏感的地方,也太坏了吧。 重逢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很少会那样好,这主要是取决于徐卓晏的心情指数。这会儿徐卓晏心情好了,气氛竟然有点温馨。 卧室中的灯光并不刺眼,徐卓晏逗完人便开始处理邮件,夏黎初则是没什么出息的偷看正处于工作状态的某个男人,并在心里悄悄想着无论过去多少年,他的徐卓晏依旧那样让人心动。 看徐卓晏终于合上电脑,夏黎初才开口说话。 夏黎初觉得自己应该给徐卓晏道个谢,毕竟带芋圆来片场一次着实费事,而且这三天几乎都是徐卓晏在照顾孩子。 听夏黎初说完,徐卓晏沉默几秒,才答:“不谢,我挺喜欢这孩子。”所以愿意陪孩子。 “你真的喜欢芋圆啊?”夏黎初眼角眉梢都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放心,我不会因为他的父亲而不喜欢他。”徐卓晏淡淡看他一眼,抬手将灯关闭,躺下盖上被子闭上了眼睛。 夏黎初的脸立即垮了下去,明里暗里都在说不喜欢自己。 于是夏黎初自己生闷气,睡前特地背着徐卓晏睡,然后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却发现自己以一种极度亲昵的姿势窝在对方怀中,简直就是翻车现场。 夏黎初懊恼了一会儿,觉得身体实在太不争气。 早上没有夏黎初的戏份,懊恼归懊恼,但躺在徐卓晏怀里的感觉也是真的好,便就着这个姿势睡了一个回笼觉。 徐卓晏频繁出现在剧组,还总在夏黎初房间过夜,就算是瞎子也该明白两人的关系了。 陆瑶最近安分许多,见了徐卓晏不再凑上来,而是安安分分地喊一句徐先生,大概是被敲打老实了。当初那个对车做手脚的男粉丝被送进了局子,估计是要判好几年。 夏黎初知道这都是徐卓晏的手笔。他感觉徐卓晏是一个矛盾的人。对方既厌恶他,但又总是在一些时候保护他。给他钱,但又不碰他。 徐卓晏看起来再闲也改变不了他是个大忙人的事实,在剧组待了两天便又带着助理飞去了美利坚。于夏黎初而言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他跟梁语打听清楚了男人的行程,然后联系了沈泽安排检查时间。 担心频频请假施磊会有意见,夏黎初就只请了一天半假。 乔真是他的经纪人,看他请假便多问了一句。 夏黎初早就想好了理由,告诉她有很久没有见过的朋友回来了,过几天就要走,他要回去跟朋友见个面。 乍一听,这理由挺合理,但又不太合理。 乔真没有要事事拘着他的意思,叮嘱了几句就放人离开了,但还是让小李跟着他,现在的夏黎初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明星了,有个保镖跟着放心些。 夏黎初却不这么想,小李是徐卓晏的人,他怎么可能把小李带在身边?这叫做主动替证据给徐卓晏。 但为了避免乔真怀疑,夏黎初还是应了下来。 抵达海市时是晚上九点半,夏黎初让小李回家,等回剧组时再联系他。 芋圆从姜姨那里得知夏黎初今晚要回家,于是整个人都兴奋得不行,一直等到爸爸才肯回房间睡觉。 派来保护芋圆的保镖被安排在楼下,平日里不会打扰小朋友的生活。因此芋圆一去睡觉,整个客厅就变得空荡荡。 姜姨为他煮了一碗面,还放了一个糖心蛋。她温柔地笑着,“是阿泽回来了吗?” 夏黎初囫囵大口吃着热面,“嗯,回来不久。” 姜姨脸上的笑容越发明显,“其实这孩子也不错。” 夏黎初差点儿被噎着,他喝了口面汤,无奈道:“姜姨,你也乱点鸳鸯谱。” 姜姨却是很认真的模样,“你和阿泽都是单身,他对你那样好,而且你和芋圆有个人照顾,我也放心些。”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徐先生也挺好,芋圆是他的孩子,按理来说你和他好好的我才最放心,可是不知怎么的,我就是不太踏实。” 每次听到关于徐卓晏的事情,夏黎初的情绪都会出现不同程度波动。 夏黎初缓缓说:“我和沈泽没有可能的,至于徐先生……我和他之间的刺太多了,也不可能的。我现在只有一个目标,赚够钱,然后回榕城过我们的小日子。” 夏黎初从来都没有想过在海市久留,即便未来的住处不是榕城也会是别的城市,总之会是一个小小的但令人安心的城市。 第二天,夏黎初送芋圆去学校之后乘坐出租车去了沈泽的住处。夏黎初到时,沈泽刚好吃完早餐,他与医院再次联系确认后,两人才出发。 沈泽配了车,倒是省事不少。 路上两人闲聊,沈泽笑道:“你这还真是全副武装。” 夏黎初头靠在枕头上假寐,闻言开口道:“我怕被人认出来。” 其实这个几率很小,毕竟娱乐圈里比他红的大有人在。 一路闲聊,沈泽把车开到了医院主楼的旁边。下车时,夏黎初还带了一顶鸭舌帽。 沈泽领着夏黎初轻车熟路地往里走,一路人遇到了不少人,医院里多的是人戴口罩,夏黎初的打扮一点都不突兀。 最后到达的地方是高层一片安静的区域,很少人出入,偶尔有巡逻的保安经过。 每年一次的例行检查需要检查的项目非常多,一上午的时间便不知不觉过去,有些项目的结果很快就能出来,而正式的报告则会以电子文档的形式发给夏黎初。 夏黎初的病历被转到了这家医院。替他检查的陈医生是一位老前辈,在夏黎初来之前,陈医生就已经对他身体情况有了一个初步了解。她随意翻看一下现在已经出了的报告就指出了几处问题。 夏黎初自幼身体就不好,后来又一直被养在叔叔身边,即便衣食无忧,但终归不是自己的父母,在一些细枝末节的地方并不会太上心。生了芋圆后,他的身体就彻底垮了,调养了很久才恢复过来。即便这样,现在也有许多需要注意的地方。 夏黎初与陈医生告别后便去休息室找沈泽了,他推门进去时,对方正抱着一个枕头睡得正香。 “我好了。”夏黎初把枕头从沈泽怀里抽走,沈泽一个激灵立即清醒过来。 沈泽揉了揉眼睛,有些懵,“好了啊,这么快。” 夏黎初的视线落在了墙壁上的钟上,无奈道:“已经十二点了。” 夏黎初下午就要回剧组,两人中午一起吃了午餐,挑的是沈泽喜欢的地儿,付钱的是夏黎初。 第23章 吃饭时,沈泽才问起夏黎初检查结果如何。 夏黎初舀了一勺温热鲜美的汤放入嘴中,咽下之后不急不缓地说:“老样子,好不了,坏不成。” 汤是真的很鲜美,浓郁的香味在口中迸发,征服着人的味蕾。夏黎初放弃勺子,直接端着碗喝了一大口,因为要抽血,他早餐都没有吃。 等他喝完一碗汤,一抬眼就对上了沈泽那带着深深关切担忧的眼睛。夏黎初心中涌出一股暖意,“别多想了,我现在身体真的还不错,这两个月在剧组昼夜颠倒地折腾也没见我生病啊。” 沈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哑然失笑道:“最好是这样。” 用完餐后,两人告别后各自回了家。 夏黎初到家后收到了一条沈泽的消息,他最近都会在海市,让夏黎初有需要的地方就联系他,不要觉得麻烦。 徐卓晏这次去美国一是为了工作,二是为了探望母亲。 徐卓晏的母亲于文曼是一位珠宝设计师,出身名门,与徐卓晏的父亲是商业联姻,两人都是风流人物,生下徐卓晏这个继承人后婚姻便形同虚设,各玩各的,两个人都乐得自在。 在徐卓晏成年时,于文曼便搬去了美国定居,她的工作重心在这边,一年到头回不了几次海市。 徐卓晏一下飞机就有人来接,在车上时他还不忘处理公务,敲击键盘的声音一直没有停止,俨然一副工作狂魔的模样。 管家是看着他长大的,说话也就亲近些,“今天太太亲自下厨,做了许多你喜欢吃的菜。” 徐卓晏对这种一时兴起的母爱并没有太大感触,只点头以示回应。 徐卓晏抵达别墅时,于文曼身上还穿着一条围裙,在她精致妆容和昂贵衣裙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突兀。她已经上了年龄,却看起来格外年轻,五官艳丽夺目,能够感觉到徐卓晏俊美深刻的五官大多遗传于她。 于文曼见到徐卓晏很是高兴,上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又跟带小朋友一样捏了捏他的脸庞,“妈妈可想你了。” 到底是亲人,徐卓晏冷峻的面容上荡开一点笑意,说:“我也想你。” 于文曼挽着他的手臂往里走,嗔怪道:“就会说话哄妈妈,要是真想我,就不会等我打电话催才过来。” 徐卓晏无言以对。他往年都会在这个时间来美国小住一阵,今年出了夏黎初这么个意外,他忙于处理两人之间混乱关系,差点忘记这件事。 母子俩餐桌上的话题都是日常琐碎的事情。 于文曼明里暗里都在刺探徐卓晏的感情生活。徐卓晏总是三言两语就带过。他不明白,为什么于文曼这种生性热爱自由的人居然会对他的感情生活如此上心。 于文曼叹口气,拧着两条秀气的眉,像是天底下所有为孩子操心的母亲一般,“你也快三十了,徐家这辈人丁稀少,这该准备的事情也该准备起来了。” 徐卓晏不以为然,“我现在只想把公司经营好。” 于文曼显然不同意他的想法,“结婚又不影响你的事业,再说,徐家家大业大,管事的又不止你一人,你稍微放松一下公司也不会出问题。” 于文曼见他没有反驳的意思,又开始说起她那些小姐妹家中适婚的女孩子,若是有时间,可以安排见一面。 徐卓晏听着心烦,脑子里无端出现一张天真漂亮的脸蛋,他打断了于文曼的话,“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取向。” 于文曼的婚姻观显然与徐卓晏不同,“你又没有谈过女朋友,怎么就知道不行?” 徐卓晏回道:“行不行我自己清楚。” 于文曼也有些生气,“你就是有一段我和你爸爸这样的婚姻也得有,徐家不能没有继承人。” 徐卓晏反唇相讥,“像你和爸爸那样各玩各的?对外是恩爱和睦的徐先生徐太太,其实各自养了一堆小情人。” 于文曼不置可否,“我们不爱彼此,婚姻只是利益,而且我和他现在都很快乐。卓晏,你不要太天真。” 这场谈话自然是不欢而散。徐卓晏有一对这样的父母,没有被养歪也是个奇迹。 回到影视城后,夏黎初又一头扎进了电视剧的拍摄中。 然而平静的日子没有过两天,夏黎初就被一条突然的热搜吓得魂飞魄散。热搜内容并不恐怖,恐怖的是配图。 那天去医院时,夏黎初全副武装,但还是被拍到了。 说来也是一个巧合,当天有艺人因伤入院,有不少媒体浑水摸鱼进了医院,结果就有人遇上了夏黎初。 夏黎初前段时间小火了一把,最近话题度又很高,媒体一眼就认出了他,便顺手拍了一段视频。 这段视频可以编排出来的故事太多了,有人问夏黎初是不是伤还没有好,也有人问夏黎初是不是陪圈外女友去妇产科。 问什么的都有,但夏黎初关心的只有记者拍到的动图能否看清楚沈泽的脸。 乔真看着热搜狐疑道:“你不是说是去见朋友了吗?” 夏黎初随口胡诌,“陪他去医院。” 乔真总觉得夏黎初表现得怪怪的,然而这个热搜并不会对夏黎初产生负面影响,她便没再追问他究竟是去干什么了。乔真翻看着底下的评论,权衡着该把评论往哪个风向引导。 “乔姐。” 乔真抬眼看去,就看见夏黎初满脸纠结。 夏黎初问:“乔姐,这个热搜能不能撤下去?”这是他琢磨很久才想到的方法,徐卓晏在国外,公事都处理不完就别说关注国内娱乐新闻了,早点撤热搜,徐卓晏知道的几率就更小。 乔真刚刚还想着要带一波风向让大众觉得夏黎初是因为上次车祸才去的医院,结果夏黎初现在要她撤热搜。 乔真说:“理由。” 夏黎初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怕打扰到朋友的正常生活。”他接着把平板递到乔真面前,指着动图说:“你看,这里都拍到他正脸了,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不想因为自己而给别人带来困扰。” 这就完全是在说鬼话了。沈泽是新锐导演,在国外发展的不错,国内也有一定知名度,怎么都是个公众人物,根本算不上普通人。 偏偏乔真就信了。徐卓晏曾交代过,一切决定以夏黎初的需要为准。于是乔真只能放弃这样一个好机会,当即就联系公关部撤了热搜并且联系营销号把带动图的微博删除了。 即便热搜被撤下,夏黎初心里依旧不安,晚上没能睡一个好觉。徐卓晏当年收到是高清图,以他的性子,怕是沈泽化成灰也能够认出来。 夏黎初失眠大半宿,拿着手机不停的搜索关键词,乔真效率很高,现在去搜已经见不到动图和视频,他只能在心里祈祷徐卓晏没有看见。 在忐忑不安的心情中,夏黎初等来了梁语。 梁语表现依旧如同往常一样,笑容亲切得体,对夏黎初关照如常。夏黎初有试探着问过徐卓晏的近况以及对方是否有奇怪行为,梁语给出的答案没有任何值得探究的地方。 梁语说:“如果徐先生知道您这样关心他,他一定会很开心。” 夏黎初满腹心事,但还是笑了笑,说:“我每天都跟他问好,他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体现。” 梁语笑道:“说不定是在心里偷偷开心。” 夏黎初想了想徐卓晏偷偷开心的模样,终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偷偷这个词用在徐卓晏身上有说不出的违和感,然而事实就是他做过许多偷偷的事情。 梁语见他笑了,说:“夏先生就是该多笑笑,徐先生见着您开心,他也会开心的。” 听着梁语的这些话,夏黎初心里多了几分微妙的感觉,他时常怀疑梁语是不是帮徐卓晏处理过许多情人,不然怎么会那样会说话? 梁语是徐卓晏放在夏黎初身边的一双眼睛,她做事认真谨慎,只要她在夏黎初身边,晚上就会有一份详细的报告发到徐卓晏的邮箱中。 徐卓晏查看邮件时已是深夜,他喝了点红酒助眠。梁语上星期被派去华国西南地区处理了一些事情,前天才回来,邮件也是从那时候才再次出现在邮箱中。 他匆匆扫了一眼,本想点击关闭,视线却突然停在了一行文字上。 夏黎初去医院了?徐卓晏眉头瞬间紧紧皱了起来,他明明记得他离开时,那人还好好的。 徐卓晏搜索了关键词,发现这件事正好发生在他离开的次日。 几乎是没有思考,徐卓晏就拨通了夏黎初的号码。 夏黎初看到熟悉的号码时,内心不可抑制的升起一阵欣喜,然而在听到对方的第一句话时,惊喜就变成了心惊胆战和如履薄冰。 徐卓晏问:“梁语说你去医院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夏黎初大气不敢喘一下,支支吾吾答道:“有点感冒,不过已经好了。” 徐卓晏听他那样说,心放下大半,“嗯,好好照顾自己。”说完又觉得这话太温柔,便又加了一句,“别让别人觉得我对你不好。” 挂了电话,又有一封邮件发过来,徐卓晏随意点开一看,当视线掠过一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容时,如墨的眼眸中瞬间爆发出有如实质般的冰冷,通身温度迅速下降,散发出暴虐的气息,他死死地盯着那张照片,像是要把那人千刀万剐。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就入V了~还请大家多多支持呀 第24章 那天的通话好像真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问候电话,夏黎初又不敢直接问徐卓晏是不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了,便只能在心里揣测。 人一想多就容易走神。夏黎初是个敬业的艺人,不愿因为私事而影响工作,但还是免不了在拍戏的时候走神一两次。施磊看他状态不好,也不强求,便让他先回去休息了。 夏黎初直接回了酒店。 乔真看他魂不守舍,便问道:“是最近太累了吗?” 夏黎初昨天连拍了三支广告,深夜才收工,今早又八点就赶到了片场,时间很紧,睡眠怕是不够。 夏黎初摇摇头,弯弯嘴角,说:“还好,就是单纯的今天状态不对,我没有办法集中精力,等回去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回到房间后,夏黎初先是泡了一个澡。身体泡在温热的水中,夏黎初玩着水中的泡泡,眼睛没有一个聚焦点,脑子里的跟团浆糊似的。 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他拿过放在凳子上的手机拨通了沈泽的电话。沈泽那边有些杂音,他走到一个安静的角落才跟夏黎初说话。 “调查我?”沈泽想了想答道,“应该没有吧。” 夏黎初把心里的担忧说了出来,“他一定还记得你,我担心他会认出你来,然后找你麻烦。” 沈泽安慰道:“别担心了,他当年都没有把我怎么样,现在就更不可能了,与其担心我,你不如先担心担心自己。” 夏黎初拍打着水面,咬了咬牙,说:“我没有关系,在他眼里我早就没什么好形象了,再来一次,大不了我走就是。” 沈泽直接问:“你舍得?” 怎么可能舍得?可是不舍得也要舍得。有些事情,他注定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告诉徐卓晏,当年来了一次,现在再来一次他也能够忍过去,更何况现在手上还有点积蓄,芋圆也有那么大了,日子不会比当年更难过。 徐卓晏的桌上摆满了一个男人的资料,他神情淡漠地翻看着那几张薄薄的纸,这份资料四年前也在他的办公桌上出现过。他按耐住心中的无法用言语明说的怒气,再次仔细看着上面的每一个字。 时隔多年,夏黎初还是跟这个叫沈泽的男人有牵扯,又或者是两人的联系一直没有断过。 多年前,夏黎初潇洒离开,现在夏黎初带着一个孩子落魄的回来,徐卓晏没有办法不去猜测期间发生的事情,无论夏黎初变成什么样,都无法改变徐卓晏在他身上倾注的岁月。 在最初遇见夏黎初时,徐卓晏第一反应就是把人圈入领地之中,他爱他恨他,想得到他却又碍于自尊不愿跨出那一步,他催眠着自己,就当做花钱买了一个昂贵的摆设回来。 可是摆设怎么可能会对他有那么大的影响?徐卓晏永远没有办法对夏黎初彻底狠心,哪怕是当年咬牙复健时,心中都依旧对夏黎初存在一丝丝的念想。 真正击破他念想的是夏黎初又一次与沈泽上床的照片。 那张照片被徐卓晏收藏得很好,被从中间剪开放在一本承载着他与夏黎初回忆的相册中。 他无法对夏黎初狠心,却足够对自己狠心。 徐卓晏将资料仔细收好,他的眼中泛着寒光,五官冷漠精致如同一座雕塑,他依旧保持着他的体面,像还是那个能在谈判桌上左右局势的徐先生。 于文曼为徐卓晏送来一些点心,她敲门后才推门而入。徐卓晏已经将情绪收拾好,吃点心时还能与于文曼心平气和的闲聊。 后天,徐卓晏就要离开美国,于文曼仍旧不死心,但不敢跟上次一样强硬,说话也是轻轻柔柔,她以为又会遭到徐卓晏的拒绝,却没想他居然同意了和其中几个见上一面。 于文曼暗暗松了口气,她轻拍着徐卓晏的手背,眼里露出些欣慰,“妈妈没有说让你一定就要选一个作为结婚对象,我又不是坏人,要去害别的女孩子,你先看看有没有感觉,你是我的儿子,我十分清楚你的青春启蒙老师是女性。” 徐卓晏如墨的眼眸中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我知道。” 于文曼不知道是什么让徐卓晏突然改变想法,但她只知道她的目的达到了,她身为一个母亲,想让自己孩子过上普通平凡的生活并没有任何错误。 于文曼轻轻柔柔地笑着,“卓晏,你其实也清楚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吧,我很欣慰你终于想通了。” 徐卓晏定定的看着她,于文曼毫不躲避地对上他的视线,坦坦荡荡,眼中尽是母亲对孩子柔和的爱意。 徐卓晏上飞机之前,梁语再次打来电话,大意就是有人问他是不是要回来了。梁语是笑着打这通电话的,徐卓晏心情好,她的薪资也高。 而这次,梁语听到的却是徐卓晏冷硬的声音,“想知道我什么时候回来让他自己打电话问,总不会这点时间都没有。” 梁语愕然,收敛笑意,表示自己会转达徐卓晏的意思。 这段时间的观察让梁语十分肯定夏黎初与徐卓晏最终一定会正式在一起。她负责传达徐卓晏的一些意思,但其中的尺度是需要她去揣摩的。徐卓晏的语气很不好,梁语是个聪明人,转达时并没有将这份情绪传达给夏黎初。 “他真这么说?”其实夏黎初也很想给徐卓晏打电话。 若是以前的他肯定是想打就打了,但现在他就总会有许多顾虑,觉得这不合适,又觉得那不合适,以至于每次徐卓晏出差,他与对方的通话次数都不会超过三次,每次不超过三分钟。 “是的,”梁语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又说,“不过徐先生已经在飞机上了,您可以等他下了飞机再打。” 夏黎初把话记在心上,要来了徐卓晏的航班,然后想着要不要回海市一趟,反正这两天都没有他的戏份。想回去找徐卓晏有两个原因,主要原因是因为想他了,次要原因是他想去探探徐卓晏的态度。 徐卓晏次日下午抵达海市,长时间的飞行让他精神疲惫,他暂时不想回临山,让司机把车开回了徐家老宅,还在车上,他便睡了过去,梦里全是那张让人心动的脸。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各种情绪都存在,哥哥与徐先生交杂穿插在梦中。 徐家老宅在远郊,偌大的宅院盘踞在山间,前邻着一片翠绿的湖,后靠着苍翠的山,这一片散落着许多世家大族的家宅,徐家占地面积尤盛。 徐家的年轻一辈都搬出了老宅,现在常年在老宅里住着的只有老爷子和老太太,均已八十高龄,喜静,平日里就爱打理花草钓钓鱼,从大门到主楼皆可看见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 徐卓晏的房间在副楼,徐家的老爷子和老太太住在主楼,他先去主楼找二老说了会儿话。两位老人家没想到徐卓晏会突然过来,孙辈中他们最喜欢这个孩子,样貌好能力强,自然要偏爱些。 老太太都要两个月没有见到他,如今是笑得合不拢嘴,握着他的手不让他离开,非得让家里的阿姨准备一桌饭菜。徐卓晏不想佛了老人家的心意,加上确实饿了,便在主楼待了下来。 多是老太太拉着徐卓晏说话,老爷子则是在一旁研究着他的棋谱,从偶尔投来的眼神中能够感觉到他在关注着这边。 徐卓晏正要给老太太斟一杯茶,口袋中的手机震了起来。 老太太自己拿着茶壶将三个杯子倒得八分满,说:“有事儿就先接电话吧。” 徐卓晏眼神晦朔不明地看着屏幕上的名字,想要挂断电话。 老太太又催了一遍,“你这孩子看什么呢,这都响第二回了。” 徐卓晏这才接通电话,他克制着自己的语气,问:“有事吗?” 电话另一头的夏黎初脸上本挂着甜蜜的笑容,听到他冷漠的声音怔忡了一瞬,这种冷漠似乎跟以前不太一样。 他从床上爬起来,坐直身体,手指都蜷缩到了一块儿,小心问道:“我打扰到你了吗?” 徐卓晏答道:“没有,如果没事我就挂了。” “有事有事,”徐卓晏的语气让夏黎初开始不确定,他问,“你回来了吗?” 徐卓晏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脱口而出就是一句谎话,“没有。” 夏黎初想着备忘录中的航班信息,明明就已经回来了啊,他还跟梁语确认过。他本想将疑问问出口,却陡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便把话吞了回去。 他顺着徐卓晏的话往下说:“那等你回来了告诉我一声可以吗?” 徐卓晏沉默了许久,就在夏黎初以为会得不到回复时,对方却给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放下手机后,二老眼中果然带着几分探寻的意思。 老太太性子直,笑眯眯地直问道:“女朋友啊?” 徐卓晏否认道:“奶奶,您别多想,只是一个普通朋友。” 听他的答案,老太太嘀咕道:“那你骗人家做什么?我看你那样子就像是跟女朋友吵架了,闹别扭呢。” 徐卓晏以沉默代替了回答,老太太也不逼他,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她可疼这个乖孙了,徐卓晏当年出个车祸在医院呆了半年,她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总归还是能够猜到与她那不靠谱的儿子儿媳有关。 徐卓晏为什么要骗他?夏黎初抱着手机思考着这个问题,他不安地握着手机,想着要不要再打一通电话给徐卓晏,这个念头立即被按了回去。 夏黎初不擅长猜心,但不代表他没有脑子。 徐卓晏的表现很反常,两人相逢以来,徐卓晏虽然时常冷言冷语,但仔细品还是能够察觉到冰冷下面的隐约的一点热度,然而刚刚却是真真切切的冷漠。 最近发生的事情只有一件,指向性不能够再明显。 夏黎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突然有些害怕,然而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他也很痛苦,却不知道该把这份痛苦跟谁说,他没有办法告诉徐卓晏,也没有办法去找沈泽倾诉。 归根结底,是当初的那个夏黎初太狠,然后把自己逼到绝路,他从没想过要给这段感情留后路,若不是这次在海市意外重逢,这段感觉绝对是再也不会见到天日。 夏黎初把自己埋进被子里,眼眶有些湿。他已经跟导演说了这两天会回海市,他不想浪费这两天。夏黎初拽紧了枕面,他要去找徐卓晏,万一对方并没有看到那些照片呢? 在某些方面,夏黎初是一个行动派。次日清晨,他就带着一颗迫不及待的心买了最近的票坐上了回海市的动车,只留了一条微信消息给乔真和小李。 乔真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差点骂人,太乱来了,居然一个人不带,还跑去做二等座的动车,高铁站全是人,这简直疯了。 夏黎初接到乔真的电话时已经坐上了出租,他坦然的接受乔真劈头盖脸的一顿痛骂,然后乖乖认错。 乔真只是担心他,“你不带人就算了,好歹也要提前告诉我吧,只跟导演说算是什么事?” 夏黎初表现得很乖巧,“我本来打算今天和你说的,但我实在太想徐先生了,就想着快点回海市,怕早上打电话打扰到你睡觉,所以就发了条消息。” 这个理由好像说得过去。 乔真却捕捉到了另一个关键词,她狐疑道:“你说你想徐先生了?” 夏黎初愣了一瞬,没想到她会抓这个点,犹豫了会儿还是说:“嗯,都快一星期没有见面了,当然想他了。” 乔真欲言又止,“不是……这不是说好不动真感情吗?黎初,姐在娱乐圈里待了那么多年,什么事儿都见过,你别太越线了。” 这终归是夏黎初自己的感情问题,乔真即便是经纪人也只能提醒到这里。她并不看好夏黎初和徐卓晏,撇开别的不谈,性别就不对。徐家这样的名门望族就算再开放也不可能让继承人跟一个男人在一起。 前头的师傅突然开口,“小伙子,决定好要去哪儿了吗?” 他已经在这块地绕了两圈了。 现在是八点半,直觉告诉夏黎初,徐卓晏并不在临山,但他又不知道徐卓晏其余的房产,思来想去还是只能先回临山。 夏黎初到家时,家中没有一个人。他从冰箱里拿出一袋吐司,随意加热了一下,又泡了一杯牛奶,简单解决了早餐之后,他盘算起该如何找到徐卓晏。 如果对方铁了心不想见面,那夏黎初就什么都不用计划了。 但是夏黎初感觉徐卓晏不会这样。 算上倒时差的时间,夏黎初在十点的时候又去了一通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略微沙哑,态度似乎软化不少,一觉醒来承认了自己在海市,夏黎初也没有揪出他话中的漏洞,只说自己现在也在海市,想他了,想见他。 徐卓晏闻言沉默许久,他从床面上撑起身体,视线的余光扫视到那叠资料,神情晦朔不明,薄唇轻启,“你真的想我了?” 夏黎初心跳加速但却有力地说出了真心话,“当然。” 徐卓晏笑了,夏黎初不明白这个笑是什么意思。 笑完后,徐卓晏说:“好,那我让人去接你。” 司机很快就到了楼下,夏黎初一路都在跟徐卓晏通话,两人聊得有一搭没一搭,可惜夏黎初的手机昨晚忘记充电了,只能匆匆道别挂了电话。 驶入山口时,夏黎初便觉得这里的景色有些熟悉,但又觉得是陌生的,直到抵达徐家老宅的范围之内,他才知道那种熟悉的感觉是从何而来。 夏黎初脸色倏然变得很不好,他让司机停下了车,让然后借来了对方的手机,又一次联系上徐卓晏。 徐卓晏正好在泡蜂蜜水,今早起来体温有点高,便想喝些热的东西,他接通电话,那边立即传来一道有些急切又紧张的声音。 “伯父伯母在家吗?” “不在。”徐卓晏搅动着勺子,答道。 “我就是突然觉得如果他们在,我该准备一些礼物。”夏黎初为自己奇怪的问题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 徐卓晏精神不济,并没有太多心思去分析夏黎初的怪异之处。 夏黎初一下车便有佣人前来引路,穿过层层回廊两人来到了副楼,那是徐卓晏的住处。 徐卓晏坐在黑色的皮质沙发上,他穿着一件藏蓝色的针织衫,修长的手指中间夹着一份报纸,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框眼镜,长腿交叠着。秋日的暖阳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打在他身上,为他凌厉的气质增添了一份柔和。 “坐。”徐卓晏一开口便是一阵咳嗽声。 “你感冒了?”夏黎初下意识问道。 徐卓晏的视线从报纸上移开,即便透过一层镜片,目光也依旧冷得可以,“一点小感冒而已。” 夏黎初却不这么认为,徐卓晏平时壮得跟头牛似的,一感冒发烧就会很难好。反正两人现在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夏黎初一点儿都不见外的让佣人带自己去厨房。 徐卓晏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由着夏黎初去了。 小厨房中食材很齐全,夏黎初做了一个冰糖雪梨,他有点嘴馋,索性做了两个,两人一人一个,刚好。 偏厅中的徐卓晏早就看不进报纸中的文字了,他咳嗽两声,心头越发烦躁,在夏黎初看不见的地方,他把报纸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而后起身回了房间。 他需要冷静会儿。 于是等夏黎初端着两份冰糖雪梨时,偏厅已经空空荡荡。 佣人出言提醒,“这位先生,少爷回房间了。” 夏黎初问:“他的房间在哪层楼?” 副楼不比主楼大,但结构依旧复杂,佣人领着夏黎初到了三楼的一间房前,夏黎初推门而入,他探头探脑地观察了会儿,发现并没有声音。 他渐渐往里走,最后在床上发现了徐卓晏。 徐卓晏是真的很累,有人靠近都没有醒来。 夏黎初纠结了会儿,还是坐到床沿用手探了探徐卓晏额头的温度,果然很烫。难怪刚刚觉得徐卓晏的脸色有些差。 半个小时后,管家和两个私人医生包围着徐卓晏,医生做了一系列检查后,他们留下了几副药,又告诉了管家饮食方面需要注意的事项,之后就离开了卧室。 夏黎初也没有想到今天的见面会变成这种样子,他坐在沙发上尽量减少存在感,但还是被床上那个黑着脸的人注意到了。 “过来。” 好凶,夏黎初在心里想,然而表现出来的却是乖乖巧巧走了过去。 徐卓晏仰着头望着夏黎初,问:“你叫的医生过来?” 夏黎初点头。 徐卓晏嘴角微微勾起,说:“行,那等会儿的药你负责解决。” 夏黎初就知道他老毛病又得犯,小声说:“我负责喂你喝,怎么样?” 徐卓晏很烦吃药,尤其那种有着中药苦味的液体状西药,更多的时候,他更愿意直接来一针解决问题。 看徐卓晏没有反应,夏黎初又说:“不喝药不会好,你又不是小孩子了。” “夏黎初,你凭什么管我?”徐卓晏脱口而出,语气是他一贯的平淡而无感情。 突如其来的话让夏黎初愣住,徐卓晏脸上也闪过一点不自然。 夏黎初眨了眨眼,扯出一个笑,“你给了我那么多钱,关心我的大主顾是我分内的事。” 这个回答却是猛地触到了徐卓晏的痛点,于是好不容易按捺下去的暴躁情绪一瞬间全部爆发出来,他直视着夏黎初,说出来的话过分又冷漠,“原来你还记得我是你金主,既然明白身份,那就不要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情,比如出轨这种事情,我不想在你身上经历第二次。” 徐卓晏的话无异于平地惊雷。 夏黎初被那一个个字震得头脑发昏,他根本无法维持表面的平和,脸上血色尽褪,徐卓晏仍旧没有明说,但其中蕴含的意思,夏黎初却是懂了。 “徐先生放心,我没有,也不会。”夏黎初撇开头颤抖着声音说,是为现在的自己辩解,又是为过去的自己辩解。 徐卓晏深深地看着夏黎初,那双眼睛中除了冷漠,更深处却是一些别的沉重又复杂的情绪,他的声音低沉却有力,“最好没有。” 夏黎初如愿以偿的见到了人,也得到了答案。 最担心的事情依旧发生了,事情的发展却与他想象中不一样。 除了似是而非的警告之外,徐卓晏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乔真本以为夏黎初那么兴奋的去海市,那回来时状态也应该是极好的,然而她在第二天晚上看见了红肿着一双眼睛的夏黎初,吓得她赶紧把人推回来房间。 “他欺负你了?”乔真提心吊胆地问。 “没有,”夏黎初一笑就是一串眼泪,“我只是在想我以前是不是做错了一件事。” 乔真信他才有鬼,她帮夏黎初擦干眼泪,揪着心说:“都过去了,又改不了,要觉得做错了,那以后别再犯同样的错误就行了。” 不一样的,夏黎初从来都是被人推着往前走,从前他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以后或许还是无法决定,于是犯过一次的错还会犯第二次。 夏黎初这样的状态,第二天是拍不成戏了。 乔真亲自去施磊那儿请了假,说夏黎初昨晚回来就一直发高烧,今天怕是没有办法拍了。 夏黎初没发高烧,就是一点低烧,估摸着是从徐卓晏那儿传染过来的。 梁语这边看着夏黎初这样糟糕的情况,不明白两人间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她请了个医生后转眼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徐卓晏。 “又生病了?”徐卓晏说话有些急,重重的咳嗽了两声。 梁语如实汇报,“夏先生回来后状态就不对,今天上午我去看他时,眼睛肿得不成样子,一直咳嗽,应该是感冒了。” 徐卓晏沉默了会儿,才问:“叫医生了吗?” 梁语答道:“叫了。” 徐卓晏坐在办公椅上盯着一点出神。是了,夏黎初身体一直不好,他那天又说了那么重的话,一定哭了很久。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思索片刻便拿起外套离开了书房。 夏黎初喝了药后就睡得昏昏沉沉,依旧是噩梦,他睡得不舒服,眉头总是紧皱着,却没有人来解救他。 突然,鼻间缭绕着一丝熟悉的气息,夏黎初潜意识里觉得这人是可靠的、让人安心的,又有一道不同的体温触上了他的脸颊,他贪恋的蹭了蹭,终于从梦魇中挣脱出来。 夏黎初醒来时已经是晚上,厚重的窗帘挡住了所有的光线,他赤着脚走到窗边,把窗帘拉开,又将窗户全部打开,秋天凉爽的风打在他的脸上。 外面华灯初上,星子在夜幕中泛着点点莹光,夏黎初的心渐渐平静下来。他刚刚做了一个很美好的梦,梦里有温柔的徐先生。 寂静的空间中突然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夏黎初警觉地朝着门口望去,门被打开,一个挺拔高大的男人背光站在那儿,客厅的灯光打在他身上晕出一层柔和的光晕。 夏黎初睁圆着眼睛,呆若木鸡地站在那儿,脑子像是一台生锈的报废机器,完全失去了运转的能力。 徐卓晏怎么会在这里? 夏黎初以为他会有好一阵子不能跟徐卓晏见面。 徐卓晏手中端着一个餐盘,他抬手打开房间中的灯,卧室中瞬间明亮如昼,两人能够清楚的看见彼此。 徐卓晏说:“醒了就出来吃饭。” 夏黎初这才注意到他手中拖着的是一个餐盘,上面放着一碗粥和一碟包子。 徐卓晏的视线在夏黎初身上逡巡,最后定格在那双白皙的脚上,他皱了皱眉,“穿好鞋,赶紧出来。” 说罢,就不再管身后的场景,转身去了客厅。 这是什么状况?夏黎初一头雾水,他分明记得徐卓晏前天还在生气,怎么今天态度又成了这样呢? 夏黎初怀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来到了客厅,徐卓晏今天穿得很休闲,在室内他只穿了一件卫衣,外套则是搭在沙发上。 徐卓晏只发布了一个简单的命令,让夏黎初把东西都给吃完。 夏黎初还在发烧,没什么胃口,被徐卓晏盯着也勉强把粥喝完,包子只吃下去两只,徐卓晏见他吃不完,便把剩下的包子吃了。 吃完后,两人相对而坐,谁也没有说话。 徐卓晏看着坐在面前的人,那张脸本就不大,才折腾两天居然又瘦了一些,就是这样的,这个人总是让自己心软,他根本无法对他真正生气。 只不过听到夏黎初生病了,徐卓晏就什么都不考虑了,放下手头的工作立即赶了过来。 别说夏黎初不清楚徐卓晏在做什么,徐卓晏本人也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一切都是那样莫名其妙,可是两个人又都不约而同的纵容着那些事情发生。 是夏黎初打破了这份沉默,他站起来,给自己换了一个位置,紧紧挨着徐卓晏,他想了想还是咬咬牙抬起了手,然后轻轻碰了碰徐卓晏的额头。 夏黎初侧着身体,那双清澈的、带着水汽的眸子专注地看着某个冷着一张脸的男人,说:“你还说我,你自己都没有好,是不是又把药偷偷倒了?” 是那个梦中的一样的声音,又轻又软又甜。拽着徐卓晏的心脏一跳一跳的,痒痒的,像是带着小钩子似的,让他忍不住去靠近它的主人。 徐卓晏低头,四目相对。 徐卓晏缓缓开口:“你还想继续这份关系吗?” 又是这样的毫无预兆。 夏黎初略微思索才明白他在说什么。而这落在徐卓晏眼中就是在考虑这个建议的可行性。 他又加了一句,“钱我不会收……” “要继续。” 徐卓晏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道坚定的声音打断,夏黎初的情绪有些激动,他重复道:“要继续。” 徐卓晏揉了揉眉心,斜眼睨着夏黎初,“我说了,那一个亿我不会要回来,你的资源我也不会收回来。” 夏黎初只是重复着那几个字,“要继续。” 他只能靠着这份畸形的关系绑着徐卓晏,他不想那样快就跟徐卓晏分开,他也不想见到他还在身边时,就有另外的人出现在徐卓晏身边。 夏黎初无法忍耐的事情太多了。 徐卓晏似乎是在思考什么,半晌,他眼中波光流转,“好,我还是之前的那些要求,我不会动你,但你也不可以去找别人。”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他话中多了许多深意。 徐卓晏说的那些话是临时起意,既然抓着时会心软,那不如彻底放弃,两清好了。可没有想到夏黎初不愿意,那继续便继续,有着这样一份关系,对他的生活并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在夏黎初的强烈要求下,徐卓晏喝了一份与他相同的药,味道正常许多,勉强能够接受。 徐卓晏依旧在夏黎初房间留宿。第二天,徐卓晏比夏黎初醒得早许多,在昏暗的光线中,他的视线在夏黎初的脸庞上流连几秒,然后伸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已经不烫了。 徐卓晏下午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需要出席,能在影视城待到这个点已是极限,他轻手轻脚地起身,洗漱完毕后便带着助理离开了酒店。 夏黎初醒来时还以为做了一场大梦,如果不是床头柜上被遗漏的那只昂贵的手表证明着一切的真实性,他一定会这么想。 徐卓晏在路上就给夏黎初发了一条信息,告知了自己的去向。 乔真不放心夏黎初,九点多的时候就跑来了夏黎初的房间,看他脸色不错,她也慢慢放下。 乔真一边差看着今天的通告,一边与夏黎初闲聊,“我还以为你和徐先生吵架了,不过昨天看他那担心的样子,我就知道我猜错了。” 夏黎初不确定地问:“他担心我?” 乔真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明眼人都看得出啊。” 于是夏黎初这两天被折磨得有些脆弱的小心脏又恢复了活力,觉得自己还能再坚持许久。 十一月初,《忘川》的取景也逐渐由影视城转移到周边山地。现在天气凉爽,拍外景再合适不过。《忘川》预计十二月底杀青,十二月份取景地再度转移,要去江南的一个小镇中。 剧组一行人一早就运着器材到了目的地,这一片都是树林,这是森林的外围处,周边分布着不少农户,剧组的三餐基本上要在农户中解决。 这边常有剧组来取景,村民们对明星早就见怪不怪,来片场凑热闹的也只有小孩儿。 这个季节正是柿子和橙子长得正好的季节。场记买了不少水果,然后切成块用盒子分装开来分到众人手中。 柿子是脆柿,一口下去又脆又甜,夏黎初休息时,乔真一个没看住就让他吃了大半盒下去,看他还要吃,乔真赶紧抢了他的盒子,把盒子交给晴晴。 乔真又开始碎碎念,“夏黎初,你给我记得你是个明星,你看看片场里有哪个人是你这样吃的。” 就连齐霄这大高个也只矜持地吃了几片。 夏黎初赶紧讨饶,“乔姐,我知道了。” 乔真暂时不想理他,她嘱咐晴晴盯着点儿夏黎初,自己则是去周边的农户家中订餐了。夏黎初烧才退,感冒还没有好,吃的方面得注意一点。 农家饭总是会对点儿别的滋味儿,施磊在吃的方面向来大方,中午菜很多,但夏黎初只能吃清淡的食物,比如清炒莴笋丝、薏米丸子之类的东西。 乔真小声对他说:“我跟你说,这是徐先生的命令,你要知道,我只是个下属,你要有意见就去找他说。” 既然是徐卓晏的吩咐,那再清淡也有滋有味了。 在山上拍戏,来回酒店要花的时间比拍内景的时候多许多,等夏黎初到酒店,已经是深夜。 乔真跟他说,苦日子才开始。 等到十一月底这气温就要往下降了,但外景肯定还没有拍完。那时候就得顶着好几度的温度早出晚归了。 夏黎初并不是很在乎这些,他在榕城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作息。 乔真送他回了房间,并没有打算立即走,脸上认真的表情像是要跟夏黎初谈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夏黎初为她倒了一杯水,主动问:“乔姐,你是有什么话想要跟我说吗?” 乔真手指敲击着大腿,说:“有些事我原本不该插手,但我还是想给你一些提醒。” 只是听一个开头,夏黎初就知道她要说什么,“是要说我和徐先生的事情吗?” 乔真点点头,她说话的声音很缓,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信念,“我并没有要插手这段感情的意思,毕竟我只是个局外人,我只是对你的状态不太放心。之前说让你别上心是为了让你以后不伤心,可是你上心了,这就又不一样了。答应我,以后不管如何,都别伤害自己,好吗?” 夏黎初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水,垂眼道:“我不会伤害自己的,我还有孩子,轻重缓急我分得很清楚。”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忘川》的拍摄仍旧在继续。 剧组里大咖多,拍摄进度也进入到了后期,便有许多媒体来剧组探班,媒体们主要是围着两个主角打转,偶尔分给夏黎初一些镜头。 这个时候,众人都是剧中的造型。夏黎初饰演的角色是对女主爱而不得的男二,这个男二并非霸道人设,而是少见的邻家弟弟人设。 夏黎初这场戏的戏服是一套白色带着朱红纹路的广袖长袍,头上还插着几根短小的翎羽,看着端的是天真烂漫。 等媒体离开,剧组便继续进行拍摄,夏黎初只有两场戏,一场和陆瑶,一场和齐霄。 夏黎初的演技是真的好,陆瑶也是这般。两人在剧外说是仇家也不为过了,剧中却要一个眼神都要含情脉脉,似有万般情意在其中。 夏黎初不知道陆瑶会怎样,反正他每次下戏都要看看徐卓晏的照片洗洗眼睛。 乔真还因为这件事笑话过夏黎初,这也确实是挺好笑,场外情敌,场内情人,也就夏黎初和陆瑶了。 下戏后,回酒店的路上无聊便开始闲聊,乔真好奇问道:“其实我还是有点好奇,这徐先生和陆瑶到底是什么关系?” 不提这出还好,一提夏黎初就想东想西,“我也不清楚。”他又补充道:“总归不会所有事情都是空穴来风。” 陆瑶不是那种热脸贴冷屁股一直贴个不停的人,她敢去找徐卓晏,那两人以前定是有些交情的。然而徐卓晏又说过他们没有关系。 乔真哑然失笑,说:“其实有关于徐先生的传闻一直很多,毕竟他英俊多金,是再好不过的金主人选。” 夏黎初还挺想听听徐卓晏的故事,便继续问:“比如?” 乔真蛮喜欢和夏黎初聊八卦,她娓娓道来:“比如徐先生的初恋,据说谈了很多年,最后不知怎么的分手了。后来往徐先生身上扑的那些人都有在刻意模仿她,就是为了得到那么一星半点青睐。” “模仿?”夏黎初确认道,他敢肯定徐卓晏的初恋是自己,可是知道两人恋爱的非常少,这就匪夷所思了,他干巴巴地问:“所以他的初恋是谁啊。” 乔真一点点说:“都不知道,瞎猜的,据说是又天真又漂亮,但上了床又很勾人。” 夏黎初听她描述就知道那所谓的初恋绝对不是自己了,大概是大家随口杜撰出来的一个人。 但下一秒,乔真就说:“这是徐先生酒后说的,当然最后一句话时大家胡乱猜的,毕竟像他这样的男人一定会喜欢那种在床.上厉.害的吧。” 乔真说对了一半,徐卓晏确实是喜欢床上勾人的,但他喜欢的是那种不自觉勾.人的。 夏黎初就莫名有些羞耻,跟自己的经纪人讨论这些果真很奇怪,他真的不是很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然而乔真却并不打算停止,“我接下来说的都不保真,徐先生几年前出过一次很大的车祸,好像也跟那人有关系,但到底是什么情况恐怕只有当事人清楚了。这件事你千万别在他跟前提,还有刚刚说的那个所谓恋人也是。” 夏黎初却是愣住了,脑子里再也装不下其余东西,只回荡着乔真刚刚的那句话。 夏黎初手指不自觉蜷紧,声音带着点儿颤抖:“车祸?” 乔真没听出他语气的奇怪,答道:“你不知道也正常,当初徐家都快疯了,毕竟这是下一任继承人,消息捂得很紧,我也是因为有长辈跟徐家走得很近才知道这件事的。” 可是他什么都不知道,夏黎初脑子有些发懵,如果是被徐家瞒得很紧的车祸,那一定是非常严重了。 夏黎初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可能真的错了,他离开了,徐卓晏似乎也没有能够好过到哪儿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留言给大家发红包呀 第25章 回了房间后,夏黎初便坐在沙发上发呆,他有种强烈的冲动,想听一听徐卓晏的声音。即便事情已经过去那样久,而对方现在也完完整整健健康康地站在自己面前,他的那颗心却仍旧跨越着时间去感受那种心悸与恐慌的情绪。 夏黎初没有办法去想他差点就真的失去那个人了。 犹豫的时间总是煎熬的,夏黎初盯着那串数字看了许久,最终还是选择遵从自己的内心。 徐卓晏接到这个电话时正在开视频会议,夏黎初鲜少以这种方式联系他。没有半分犹豫,他朝着视频另一端的那些人打了个停止的手势,然后起身去书房外面的露台接通了电话。 秋日的风轻柔地拂过徐卓晏,让人感受到几分安宁,“有事?” 夏黎初不像从前那样唯唯诺诺,说句话都小心翼翼地感知对方情绪的变化。他把最真实的情绪呈现了出来,声音又轻又软,带着一种强烈的依赖,言语直白,“我想你了,想听听你的声音。” 徐卓晏陡然生出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上一次听到那么真情实感的撒娇已经是四年前。他发现,这人的撒娇仍旧能够击中他心中最柔软的部分。 徐卓晏按捺着强烈的情绪波动,用克制又冷静的声音说:“那现在已经听到了,我还有一个会议,先挂了。” 夏黎初突然就不好意思了,这通电话有点不合时宜。 他真诚道歉:“对不起,是我打扰到你工作了,那先再见。” 每一个字似乎都藏着主人的失落与懊恼,然后狠狠地砸在了徐卓晏那颗一直犹豫不定的心上。最终的结果显而易见,徐卓晏会生出恻隐之心是很正常的事情。 徐卓晏难得有句解释:“是真的有工作,我等会儿回你电话。” 夏黎初没想到冲动之举居然还会得到这样的意外之喜,而且徐卓晏的语气似乎没有那么冷冰冰了,甚至带着几分无奈与纵容。 听到了徐卓晏的声音之后,夏黎初那颗高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接下来的时间,他便边看剧本边等着徐卓晏许诺的那个电话。 在十点的时候,夏黎初如愿以偿地接到了那通从海市拨出的电话。随着那道低沉的声音响起,夏黎初身体中的雀跃分子开始跳动。 以前的徐卓晏与夏黎初定是天南地北什么都能聊,然而现在的两人关系不尴不尬,稍微说两句就卡壳了。于是夏黎初试探着开始说在剧组的生活,徐卓晏那边偶尔会传来书页翻动的声音。两人之间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平衡。 在剧组里,夏黎初只和齐霄稍微走得近一些,有趣点的事情或多或少都与对方沾点边。在夏黎初第五次提起这个名字时,徐卓晏手中的纸张差点被撕下一个大角。 徐卓晏并没有直接表示出不满,而且暗示般说:“齐霄是谁?” 可惜夏黎初与徐卓晏并不在一个频道上,他以为他是真的想知道,于是认认真真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在感情方面,徐卓晏从来都不是一个大肚量的人,他抿了一口已经冷透了的咖啡,缭绕在心头的烦躁才慢慢下去,“你跟他关系很好?” 夏黎初没有察觉到徐卓晏语气的不对,他眉眼弯弯地把自己在剧组的人际关系全盘托出,“还不错吧,齐霄人很好。” 好好好,谁都好,徐卓晏毫不怀疑就夏黎初这性子,被人卖了,估摸着还能替那人数钱。 徐卓晏的沉默终于唤醒了夏黎初的观察力。 夏黎初其实是不确定的,他总觉得徐卓晏似乎没有理由生气,不然也太像吃醋的男朋友了。只是不确定归不确定,话还是要问出口的,“你不喜欢我提齐霄吗?” 徐卓晏给了这样一个答案,“夏黎初,我想你应该要知道‘专一’这两个字怎么写。” 还真是吃醋了。夏黎初觉得这是一个重大发现,心情愉悦之下赶紧表忠心,“我心里只有你一个。” 大概是乔真今天为他输入的信息量太大,夏黎初那个平时控制自己的开关便有些坏了,之前克制的情感全部一股脑地冒了出来。 这样的谈话内容让徐卓晏难得跟不上夏黎初的节奏。他愣了一瞬,是真的没有想到夏黎初会这样说。 于是,他只能别别扭扭地说:“嗯,你明白就好。” 两人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居然聊了半个小时,还是夏黎初看见有点迟了,想着明天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早上五点就要起床,才念念不舍地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不代表立即睡着,夏黎初回味了许久,然后开始后悔怎么没有录音,他已经很久没有与徐卓晏有这样平和的通话了,比起冷漠的徐卓晏,他果然还是更喜欢那个温柔的徐卓晏。 夏黎初突然想起一件事,他摸了摸右耳垂,似乎还有一点点凹陷进去的地方。那里有一颗红痣,徐卓晏没事就爱咬咬,夏黎初敏感得要命,尤其是耳朵那块。有一次终于被啃得受不了了,第二天就跑去打了个耳洞。 那是夏黎初做的为数不多的出格事情。 打完之后,夏黎初还特地跑到徐卓晏面前去炫耀,结果自然是不太好,他差点没能下床。等耳垂上的小伤口好了之后,徐卓晏亲自为夏黎初带上了耳钉,并且更喜欢咬那儿了。 夏黎初挨了疼,挨了操,最后还是没能拯救自己可怜的耳朵。 那只耳钉至今被夏黎初携带在身边。思及此,他从床上起来,拉出行李箱,从中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躺着一颗精雕细琢的艳彩蓝钻。 夏黎初取出耳钉,跑到浴室中对着镜子仔细将它戴上。 第二天,乔真几人都发现夏黎初身上的细微的变化。 乔真饶有兴致地看着夏黎初的耳朵,打趣道:“不是要装乖小孩儿吗?怎么又戴上了。” 几个助理的视线都集中在那白皙莹润的耳垂上,夏黎初有点不好意思地抬手挡住了那儿,说:“就是突然想戴了。” 江合每天都帮夏黎初做造型,愣是没有发现那个小小的耳洞,她早年关注过夏黎初的消息,现在一看才恍然想起,“你从前是不是有一直戴着这只耳钉?” 提起往事,夏黎初的笑容都多了一点,“嗯,除了拍戏基本上都会带着。”因为徐卓晏喜欢,而且是发了疯似得喜欢。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一早就是乌云密布,像是要下雨的模样。 众人集合后,施磊也在犹豫要不要上山,耽误一天也会耽误许多事。吃了早餐后,这雨依旧没有落下来,反而慢慢放晴。工作人员与专业人员沟通过,今天应该是不会下雨。 情况如此,那便按照原计划进行。 今天跑得比往常还要远许多,树木丛生,旁边还有几条小溪流,远远望去能够看见错落有致的耕田,但周围只有稀稀落落的几家农户。 上来一趟不简单,今天的拍摄任务很重要分三组进行,夏黎初这组是执行导演看着,像男女主则是分在了施磊那组。 不仅是剧组任务重,分到每一个演员身上的任务也重。 夏黎初今天一共八场戏,不算太多,但问题场场都是武戏。威亚勒着肚子,他拍了两场下来,都快吐了。 上午还算顺利,与夏黎初对戏的女二苏若演技很不错,两人除了因为动作不规范偶尔需要重拍两条之外,其余方面的表现都让导演很满意。 中午是村民送上来的饭菜,一上午过去,大家都饥肠辘辘,也不管这还是在山上,没有凳子的拿张纸垫在地面上就开始进食。 夏黎初不敢吃太多,怕等会儿真的吐出来,那就太难看了。 乔真安慰他,许诺等下山就请他吃大餐。 天气总是让人琢磨不透,下午三点的时候,本来晴朗的天空几瞬就被乌云盖住,这儿本就树木丛生,这会儿没了阳光显得有些阴沉诡异。 就在导演决定是否要提前结束工作时,天再次放晴。 趁着他们做决定的时间,夏黎初在旁边歇了会儿,刚刚吊威亚加上大量的运动让他出了一身汗。他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他拿起手机一看,居然是徐卓晏发来的消息。 乔真一转身就看见夏黎初正对着手机甜笑,不用想也知道是在和徐卓晏聊天。 乔真看了下天气预报,说:“这天气等会儿应该是不能拍了。” 乔真刚刚说完这话,导演就通知复工。天气预报显示晚上七点会下小雨,剧组应该能够赶在下雨前收工。 为了快点下山,众人都更加认真的投入工作。 然而天气预报也并不是完全准确,小雨变成了暴雨,七点变成了五点,夏黎初还吊在威亚上,一滴滴豆大雨珠就密密地打在了他的身上,十多秒他就被淋成了落汤鸡。 这场暴雨来得太突然,一时间,山中的能见度变得格外低,雨点狠狠地打在树叶上,发出沉闷的声音,隔着层层雨幕甚至不能看清稍远一些人的面容,所有工作被迫暂停。 第26章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让下山成了难事。场记撑着一把黑伞飞速地下达着一个又一个命令,工作人员穿好雨衣有条不紊地一起收拾这天气留下来的烂摊子。 夏黎初和助理撑着一把黑伞站在一旁。他刚刚被淋了一身雨,厚重的戏服黏在皮肤上,带来一种很难受的触感。更重要的是他感冒还没好,这倾盆大雨直接给他来了一个透心凉,冻得他直打哆嗦。 晴晴看他唇色渐白,担忧地说:“夏哥,我们先回车里换套衣服吧,给乔姐发条消息就好。” 乔真去找施磊了,估摸着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剧组车辆停在不远处,但要穿过一条小道才能抵达目的地,小道不长但不好走,而且这一片有好几条小道,夏黎初连上来的路都不太记得了,更别说下去的路。 夏黎初视线随意扫荡着,发现有几个艺人陆陆续续离开,而且有工作人员带领。如此想着,夏黎初的身体很不争气地打了个哆嗦,接着他又打了一个喷嚏。 夏黎初觉得自己需要换一套衣服,不然今晚的体温或许会非常漂亮。他抬眼望了望天空,黑沉沉一片,看着就十分压抑,还是在酒店中让人安心些。 正好又有一个艺人带着几个助理离开,夏黎初见状立即和附近的一个工作人员打了个招呼,告知对方自己先带着助理离开,麻烦他等会儿跟场记说一声。 夏黎初和晴晴小跑着喊住了苏若一群人,跟在了他们队伍的后面。 晴晴背着一个大背包,夏黎初则负责撑伞,两人搀扶着在雨幕中行走,他们与苏若等人的距离很近,一群人结队而行倒是不怎么害怕了。 才走出不远距离,还能够看见身后的拍摄地时,一道急切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夏黎初下意识回头,原来是剧组中的一位洪姓副导演。 洪副导撑着一把伞,脸上挂着笑容,由于走得太快,脸上沾了些水珠子,他抹了把脸,说:“这么大雨,怎么都不找个人送送?” 夏黎初笑了笑,说:“我前面就是苏若他们,有人带着的。” 说罢,夏黎初便转过了身体,然而苏若一行人早就不见了踪影,应该是在他与洪副导说话的这几分钟走远了。 洪副导没有看见人,爽朗一笑,说:“人已经走远了,雨太大了,路都看不清楚,我送送你们。” 眼下的情况也只能如此了。 夏黎初道了声谢谢,接着一行三人往外围走去。 走出一段路后,洪副导突然接了一通电话,他对那边说了些什么,表情有些严肃,接着对夏黎初两人歉意的笑了笑,“我这临时有点儿事情。” 面前是三条分叉路,洪副导抬手指着其中一条说:“就顺着这条路走,走个五六分钟就能看见一块平地,车就停在那儿。” 说罢,几人便互相道别朝着相反的方向前进,夏黎初和晴晴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雨幕中。 行走的时间明显已经超过五分钟,晴晴拉着夏黎初停下了前进的步伐。这里是一片树林,这里的每一棵树都很高大,但却稀疏地分布着,仰着头向上看能够看见沉沉的天幕,往前看是不知道何处是尽头的树林,没有任何空地的影子。 晴晴轻轻地呼了口气,她往夏黎初身边靠了靠,气息不是很稳,她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夏哥,这和我们上来的路是不是不太一样?” 夏黎初是一个极其没有方向感的人,在这方面,他的神经格外迟钝,在晴晴的提醒下,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条路的奇怪之处。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皆有错愕。他们不约而同地转身,雨幕层层叠加,厚重得如同一层纱布,一眼望去尽是连成线条一般的雨珠,来路已经看不清楚。 山脚下,乔真暴跳如雷,这个女人不再保持体面与矜持,她像只发狂的狮子,斥责的声音穿过厚重的雨幕震得人的耳膜嗡嗡响,脸上的表情凶恶地像是要把人生吞了。 在场的人都噤若寒蝉地站在一旁任由她骂着,连施磊也是一言不发,满脸焦急。 乔真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她的脸上都是雨水,妆容尽花,她的气势凌厉,表情凶狠,手指指着天,“你们给我看着这个天气,夏黎初出事了,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乔真知道自己该冷静,可是她根本冷静不了。夏黎初和晴晴这么大两个人说不见就不见了。这要他们怎么冷静? 陪同苏若几人下山的工作人员嘴唇死死闭着一句话都不敢说。 他们是抵达目的地才发现身后跟着的人不见了,那时大家都没当回事,以为夏黎初和晴晴打转回了小树林。结果没想到清点人数时,却少了两个人。 施磊脸色也很不好看,夏黎初已经在剧组出了一次大事,而这一次出事却完全是因为工作人员的失职。 雨下得那样大,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山中情况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更加复杂,而随着大雨而来或许还有泥石流这样可怕的灾害。 说句难听的,在山里多待一分钟,生命危险就会多一分。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在情况复杂的山中寻找两个人,若是不依靠专业人员,仅凭着村民和工作人员去寻找,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剧组选择寻求警方的帮助,雨依旧很大,乔真执意不肯离开,施磊也不可能离开,气氛一时间变得格外沉闷,直让人喘不过气来。 海市突然下起了大雨,然而这并不会影响一场华丽舞会的如期进行。衣香鬓影西装革履,男男女女端着一杯红酒穿插期间,偶尔对视,流转着暧昧不明的无形波动。 徐家的继承人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是话题与视线的中心。 徐卓晏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身形挺拔,额间的碎发梳了上去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他的五官深邃俊美,如同展馆中最精美的雕塑,气质冷峻得如同一把出鞘的刀。 他的身边站着一位优雅知性的美丽女士,是刚从旧金山回来的于文曼。 再次送走一位夫人和小姐,于文曼轻轻拍打了一下徐卓晏的手臂,小声提醒道:“你能不能有个表情?既然答应了我,那就好好表现。” 徐卓晏皱了皱眉,有些不自在,“我是答应了,但你没有说过是现在就开始。” 于文曼有些生气,她想要说什么,但一触及到徐卓晏眼底的强烈抵触时便闭了嘴。 宴会进入尾声已快要十点,徐卓晏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如果不是于文曼,他今天根本不会来这里。 于文曼回海市很少会回老宅住,而徐卓晏最近都是住在老宅,于是两人在酒店门口便互相告别,而后乘坐不同的车辆离开。 徐卓晏闭眼靠在座椅上,耳边是雨珠打在窗户上的声音。他半睁开眼,外面的雨下得很大,也不知道夏黎初是否回了消息。 徐卓晏松开衬衣最上方的两颗扣子,而后从口袋中拿出手机解锁,首先跃入眼中的是二三十个来自不同人的未接电话,最多的是梁语,其次是周秘书。 徐卓晏心头很狠一跳,深吸一口气才选择回拨了梁语的号码。 已经是凌晨两点,雨势渐小,在强降雨的影响下,在这座大山已经监测到好几处山体滑坡。 乔真等人暂时待在了附近的一户村民家中。 桌上是热腾腾的大麦茶,然而每一个人都无心去碰那杯茶。 警方留下了两位工作人员陪乔真,不多时,他们的通讯器响起,待他们说话,乔真立即激动地询问着结果,梁语则要冷静许多,按着她的肩膀让情绪稍微和缓些。 警员安抚着乔真,“还没有找到,不过有一个好消息,发生山体滑坡的几个地方都没有人员伤亡。” 夜晚的山林寂静无声,晴晴红着一双眼睛努力地支撑着双眸微闭的夏黎初向前行走,她怕夏黎初彻底睡过去,便一直在跟他说话,“夏哥,我们再坚持一下,等会儿等雨小了,手机就有信号了,就有人来救我们了。” 夏黎初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大概是感受到了女孩子的担心与焦急,他撑起眼皮,几乎是用气音在说:“我们先找个地方坐坐,饿了半天了,我们先吃点东西。” 两人意识到走错路后试图按照原路返回,却没想回到原点后又有几条岔路,他们寻着记忆走了一段,很快就被复杂的地势困住,事情的指向性很强,两人从最初走的路就是错的。 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夏黎初被冻得起了高烧,脑子变得昏昏沉沉。夜色降临,山中能见度实在太低,他一脚踩空,若不是晴晴扯着他,怕是要滚下去,但这样也还是在腿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两人找到了一块石头,勉强算是一个能够坐的地方。 夏黎初努力撑着眼皮,从背包中摸出两个面包,将其中一个塞到了晴晴手中,他扯了扯嘴角安慰正哭得伤心的小姑娘,“好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先吃东西,才有力气继续走路。” 其实夏黎初也蛮想哭的,太疼了,他对徐卓晏的渴求也达到了一个极点。 夏黎初闭了闭眼,脸色青白,身体忍不住颤抖,生理上的脆弱使他连续紧绷的神经也达到了一个临界点,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将倾泻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周五的更新哦~下一更明晚见 第27章 夜幕黑沉沉地压着这片土地,细密的雨点冲刷着山林树木,深秋的雨夜泛着冻到人骨子里的寒凉。几辆警车以及一辆黑色的路虎正在盘曲的山路上行驶。 路虎后排坐着一个通身散发着凌厉气息的男人,他神情冷峻,一双黑眸如墨一般,里面是化不开的冰冷,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整个人看上去就如同刀枪不入的机器,唯有从他错乱的呼吸中才能捕捉到这幅皮囊下的破绽。 徐卓晏望向窗外,只一眼就像是触及到了什么不愿去想的事情一般,立即扭过了头,脸色越发差了起来。 凌晨三点,乔真眼神空茫地看着手中的茶杯,警方依旧没有进展,夏黎初与晴晴的手机依旧没有信号,这次暴雨来得凶猛,又有好几处发生了小规模的山体滑坡。 一片寂静中突然传来汽车的轰鸣声,农户厚重的大门再度被推开。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率先推门而入,他额间的发丝被雨水打湿,裤筒与皮鞋上溅满了泥点。 “人呢?”这是徐卓晏面对着一屋子人说出的第一句话,面色阴沉,语气森寒,他锐利的目光掠过一个又一个人,心头的怒火再也无法压抑。 徐卓晏朝着里面走去,他走到乔真与施磊面前,目光冰冷,仿若一把没有感情的刀,“人呢?” 气氛格外凝滞。乔真看见了徐卓晏,好像突然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她的内心亦承受着巨大的压力,终于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睛,开口时才发现声音已经如此沙哑,“还没有消息。” 即便在车上时就有源源不断的消息传来,但徐卓晏仍旧抱着一丝侥幸,万一在他从车上走到这里的时间里就有了好消息传来呢? 梁语从未见过徐卓晏这样失态过,这个时候不能所有人都乱了阵脚,她站起身,顶着徐卓晏毫无感情的眼神做了一个详细的汇报。 徐卓晏知道自己必须冷静下来,可现实就是他的心、他的思绪已经成了一团乱麻,他只要一想到夏黎初或许正在这座大山的某一处正受着苦就无法保持冷静。 夏黎初那样怕黑又畏寒,还生着病,他娇气得要命,打个针吃口药都要让人哄,怎么可能会受得了这样恶劣的天气? 警力再度增加,徐卓晏甚至动用强大的关系网调动了直升机。 周秘书和梁语在徐卓晏跟前待得最久,他们的职责便是时刻保持冷静,作出最有利于徐卓晏的决定,可在徐卓晏要跟着警方一同上山时,没有任何一个人敢拦着徐卓晏。 夏黎初和晴晴的境况很不好,女孩子体弱,偏偏夏黎初也正在病重。两人求生意识强烈,但耐不住身体不争气。 晴晴状况要比夏黎初好许多,她撑着伞,让夏黎初靠在自己肩膀上,打着哆嗦跟夏黎初讲话,让他别睡着了。 素白的衣摆沾满了泥土,还有一片浓重的深褐色,散发着让人不安的血腥味。夏黎初的意识昏昏沉沉,一时在梦里,一时在现实。梦里现实都没有一个叫做徐卓晏的人。 “晴晴,”夏黎初说话已经变得越来越困难,“还是没有信号吗?” “没有,”晴晴握着夏黎初的手想要替他取暖,然而无济于事,小姑娘若不是心理素质良好,恐怕现在已经不知道东南西北,她冷静下来,小声说,“但肯定会有的,等会儿就天亮了,他们肯定会找到我们。” 夏黎初被她逗笑,稍稍睁开眼,“你还反过来安慰我。”他小声念叨着,“也真是太不小心了,居然信了他的话。” 从一开始,洪副导带的路便是错的,他从头都是不安好心。夏黎初在雨中淋了那么久也没明白自己究竟是哪儿得罪了他。 夏黎初的清醒只是偶尔的,更多的时候他像是被梦魇住,苍白的嘴唇开合着,眉头紧皱,又不安又惶恐,似乎还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他真的太想徐卓晏了。 这样的冰冷让他想起了那段如同噩梦般的回忆。也是这样一个深秋,他浑浑噩噩地去了一个南方小城,那儿的人谁也不认识他,他租了一个小房子,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天气越发严寒,他终日都坐在那扇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的落雨与飞雪。 没有徐卓晏的日子比他想象中更要艰难。 凌晨四点半,终于传来好消息。徐卓晏不知道自己那时是怎样的感觉,他是狂奔朝着那处跑去,山路崎岖,他跌了好几跤,什么体面风度都没有了。 徐卓晏只知道他的初初等不了,他的初初一定害怕坏了。 徐卓晏从来没有觉得时间如此漫长。 在看见夏黎初的那一刻,徐卓晏浑身都失了力气,脑中轰鸣声一阵阵响起,他几乎一瞬间就失去了理智,惊恐地跑到了夏黎初身边,小心地抱住了那具满是伤痕的身体。 “初初。” 徐卓晏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仔细地抚摸着怀中人的脖颈,是温热的、跳动着的,一下一下都让徐卓晏的心从新回落到原处。 夏黎初只感觉到自己落入了一个熟悉怀抱,他想要睁开眼看看,可是失血过多和高烧已经让他完全没有了力气,他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他终于等到徐卓晏了。 所有的回忆都冲破了束缚,夏黎初隔着许多年终于放出那些委屈与痛苦,他凭着最后一点力气虚虚握住徐卓晏的衣服,委屈又娇气地小声喊道:“哥哥,我好疼。” 有许多事情都被徐卓晏抛在了脑后,他现在只满心惶恐,他握住那只冰凉的手,像是曾经许多次一样,给出了一个让人安心的回应,“我在,初初不怕。” 一夜的风雨终于停了,夏黎初和晴晴被送到最近的医院救治,晴晴只是单纯的风寒,夏黎初的情况则要复杂许多。徐卓晏听着主治医生说的一堆话,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夏黎初的身体是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差了? 即便夏黎初已经安安稳稳的躺在病房中,徐卓晏却始终有种不安心的感觉,他毫无睡意,坐在床边,手紧握着夏黎初,一夜都未曾松过。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来啦~ 第28章 夏黎初醒来时正是傍晚,他慢慢睁开眼睛,微风带起了轻薄的纱帘,空气里弥漫着茉莉的微香,一切都让人感到安心。 病房中只有夏黎初一人,他怔怔地望着上空,梳理着先前发生的一切事情。在失去意识前,他似乎听到了徐卓晏的声音,会是幻觉吗? 为了证明这一切不是幻觉,病房门突然被推开,夏黎初循着声音望去,身高腿长的男人和两位医生走了进来。 徐卓晏见夏黎初已经醒来,立即走上前去,握住了对方空着的那只手,问:“有哪里难受吗?” 夏黎初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惊讶之余,他温顺地把手放在徐卓晏手掌中,然后把自己的感受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医生听着他的描述做一些记录,又做了几项基础检查。 等医生离开,病房中就只剩下两人。 经历这样的事情,夏黎初心里还是有些后怕,不自觉地就更想依赖徐卓晏。他没力气,浑身酸痛,躺着才能舒服些,他侧着脸望着徐卓晏,弯弯嘴角,确认一件事,“你上山了?” 徐卓晏愣了愣,然后轻点着头,只说了一个字,“嗯。” 所以不是幻觉,夏黎初嘴角的笑容更甚。徐卓晏捕捉到了他情绪的变化,霎时有些不自在起,他就像是被人抓住了小辫子,于是赶紧转移了话题。 徐卓晏一开口就又没能控制住语气,只是这怒气并不是冲着夏黎初去的,“你怎么那么傻,连下山的路也能走错。” 闻言,夏黎初挠了挠徐卓晏的手掌,讨饶道:“是,我是傻。”夏黎初有点犹豫是否要把洪副导的事情告诉徐卓晏,最后他还是没有说,他打算跟乔真商量。 徐卓晏最受不了夏黎初跟他撒娇,见他如此,一句数落的话都说不出了。 晚上是梁语送来的大补餐,徐卓晏亲自盯着他吃完了大半。 夏黎初伤得不重,但感冒发烧严重,连说话都能够感受到他的鼻音,晚上睡前又起了高烧。 医生给他注射了一支退烧的针剂。大抵是烧着就容易犯困,夏黎初没多久就睡着了。 病房中还有一张床,徐卓晏思索片刻还是选择和夏黎初睡在一起。 夏黎初本能的寻找热源,几个打滚就把自己埋在了徐卓晏怀中,像个超大的挂件。 徐卓晏看他睡得舒服就由着他去了。 乔真是第二天下午才来看的夏黎初,她带了一束鲜花,面容有点憔悴,两人说话时,她欲言又止。 夏黎初还记得要跟乔真说那件事,“乔姐,那天的路是洪副导指的,他好像从一开始就带错了路。我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他确实不识路。” 后面那句话完全就是多余的,若洪副导真不识路,他就不会为夏黎初去指路。 乔真脸色又难看一点,“我这次来就是想跟你确认这件事,晴晴昨天就告诉我了。” 这种事情不能乱说,晴晴是个聪明人,她没有声张而是选择把事情告诉乔真。 夏黎初觉得洪副导的行为挺莫名其妙的,“我跟他都没有什么交集,他没有理由害我……”说到这里,夏黎初便停了下来,当初陆瑶使手段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觉得的,然而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事情。 “他有理由。”乔真压低声音,两条秀气的眉毛皱在一起。 上次威压事件对摄像机动手脚的就是洪副导。那之后乔真就一直找人盯着他,一段时间里对方都没动静,乔真便放松了警惕。 听完乔真所说,夏黎初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是他把威压事件想得太简单了。 “所以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夏黎初问。他一直以来接受的教育都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若是让他想法子去报复对方,他脑子里是一片空白。 乔真笑了一下,温柔道:“当然是让他们身败名裂,最好进牢里呆两年。”她拍了拍夏黎初的手背,又说:“你好好养病,这事交给公司处理。” 醒来到现在,夏黎初还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除了徐卓晏身边的人,他现在只接触到乔真一人。 乔真神情瞬间变得怪异起来,“有很多人想要探望你,但都被徐先生的人挡了回去。我猜你应该还没有迈出过这个房门吧,这间病房外面有两排整整齐齐的保镖。” 说到这里,乔真就能立即想起刚刚被一群高壮的男人齐刷刷盯着时的情景。 夏黎初选择告诉乔真的本意是不给徐卓晏添麻烦,结果晚上他就被某个人堵在了床上。 乔真下午一离开就联系了徐卓晏,她手中虽有些权利,但还是比不得徐卓晏出手的速度。 明白了乔真的意思后,徐卓晏派了周秘书和梁语去处理这件事。 徐卓晏心中难免气恼,夏黎初选择告诉一个外人却不告诉他这是什么意思?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为什么不告诉我?”徐卓晏把人圈入自己的范围,皱着眉,心情很不好的模样。 “怕给你添麻烦。”夏黎初答道,然后缩了缩脖子,徐卓晏和他离得太近了,他有点不好意思。如果知道告诉乔真绕一圈还是要徐卓晏去解决这件事,那还不如一开始就告诉对方。 徐卓晏没想到会是这个理由,但仔细一想又觉得这符合夏黎初的性格。 鬼使神差一般,他抬手捏住了夏黎初的一边脸颊,有些烫,手感绵软,亲下去感觉一定会更好。 他眼神暗了暗,垂眸道:“你给我添的麻烦不少了,以后有类似的事情发生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大概是觉得这话说得还是太过亲昵,他又加了一句话来撇清两人的关系,“你现在是我的人,被人欺负了丢的也是我的脸。” 夏黎初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徐卓晏挑了挑眉,问:“有什么不对的吗?” 夏黎初乖巧答道:“没有,徐先生说的都对。” 然后夏黎初就躺下,背着徐卓晏把被子盖过头,只留下了一个发旋露在外头。 像是一只散发着失落与难过气息的大粽子。 徐卓晏就是很奇怪,分明在乎夏黎初在乎得不行,却偏偏在人跟前要摆出一副冷漠模样。 徐先生只能重操旧业,业务极其熟练地开始哄人,先摸摸柔软的发丝,又放低声音说了几句好话。 可另一人不配合,把头埋得更深,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已经很晚了,徐先生早点休息,房间里还有另一张床,今天就不委屈徐先生跟我睡同一张床了。” 这是连床都不让上了。 徐卓晏无法,怕自己上了床,这颗粽子会立即离开,于是只能老老实实去另一张床休息。 在公司的有意安排下,夏黎初与助理在深山中迷路的事情被传了出去,并且爆料人表示两人的迷路并不是偶然事件。 若只是单纯迷路,这件事就会有两个说法,一个是剧组不负责,另一个则是夏黎初耍性子不听安排。 然而加上有人刻意引导这个前提才导致迷路,那这件事的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往小了说是恶作剧,往大了说是害人命。 山中的情况平日里就很复杂,更别说是下着暴雨,若是完全没有丛林生存经验的普通人迷失在其中,一个不小心命都得陪在里头。 有细心的人发现了黄牛那儿这两天都没再发通告单,去打听一下得到的消息是《忘川》暂时全面停止拍摄。 一切的迹象都说明剧组肯定出事了。 夏黎初粉丝也有些死忠粉,于是直接闹到了《忘川》的官微底下去。 而这时,不久前的威亚事件再度登上热搜,这次的配图和视频与上次的相差很大,显然是不同机位的视角。 与此同时还有扒视频细节的微博,虽然不是格外清楚,但是用来证明夏黎初根本没有碰过陆瑶还是足够了。 很多人都回过味来了,威亚事件恐怕没那么简单,以及陆瑶怕是要出事,毕竟当初陆瑶的通稿和本人的微博指向性都太明显。 紧接着的一个热搜更是证明了大众的想法。当初对夏黎初的车下手的是陆瑶的一个男性粉丝。 一石激起千层浪。陆瑶的粉丝都快急疯了,到处做澄清,表示这些事情都跟她们姐姐没有关系。夏黎初的粉丝虽少,但一个个都不是吃素的,现在占理的是她们,于是狠狠地怼了回去。 陆瑶是正当红的流量小花,夏黎初是过气小演员,谁是弱者,一眼就能看清楚,大众总是容易同情弱者,风向自然是一边倒。 夏黎初在病房中看着这些热搜,心中又升起疑惑,“这次的事情又跟陆瑶有关?” 乔真削了一个苹果,说:“洪副导还没承认,但八成跑不了。” 然后,她又加了一句,“这可都是徐先生的手笔,他这次是没有留手了。” 夏黎初还在为徐卓晏的话而郁闷,不想谈他,便问了另一个问题:“如果陆瑶出事,《忘川》该怎么办?” 乔真把苹果切成小块,装到盘中,拈了一块,答道:“要么把女主接下来的戏份砍了,要么就换人。” 如果是换人,那成本就大了。更大的可能就是砍女主的戏份,把这个仙侠剧改成双男主,并且进行主题升华。乔真相信施磊和编剧的能力以及徐卓晏的财力。 作者有话要说:  徐先生死鸭子嘴硬 第29章 影视城这边的医院条件一般,在夏黎初情况稍微稳定之后,徐卓晏就帮他办了转院手续,现在夏黎初所在的医院是海市的一个私人医院。 由于《忘川》停工,乔真最近就特别闲,闲着闲着就喜欢往医院跑,一呆就是大半天,她处理事情时没有避着夏黎初。 对陆瑶不利的话题已经发酵了好几天,陆瑶本人以及公司都没有出来澄清,几乎就是等于承认了她们之前是故意往夏黎初身上泼脏水。 乔真很满意舆论的走向。她点开一份大数据的分析报告,放在了夏黎初面前,眼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说:“我猜陆瑶以后都不用在娱乐圈混了。” 夏黎初看着上面的关键词,对陆瑶升不起半分同情心,他撇撇嘴,“自作自受。” 关于洪副导的事情又有了新进展。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陆瑶在出道之初就认识了洪副导,两人曾经有过一段。陆瑶红了之后就把洪副导踹了,但她擅长攻心,两人在《忘川》再次合作之后,洪副导又被她迷得五迷三道,替她做了不少事,甚至于故意指错路也是陆瑶示意的。 按照洪副导的说法,当时只是想跟两人开个小玩笑,没想到两人会在山上迷路。至于陆瑶定然是死不承认自己干的这些事。 但不管两人有着怎样的说辞,事实就是夏黎初和晴晴都受了伤,徐卓晏不可能放过他们。 不知不觉已经七点,徐卓晏还没有出现。 夏黎初住院以来,徐卓晏每天晚上都会过来,一般是六点半就会到。 没等到徐卓晏,等来的梁语。 梁语把每日例行的大补汤放在一边,顺便汇报老板的行踪,“今晚临时有一个晚宴需要徐先生出席。” 徐卓晏是徐家的继承人,自然是少不了应酬,夏黎初很能理解。 然而梁语说的下一句话却让夏黎初的心狠狠地颤了颤。 梁语说:“其实徐先生并不想去,但徐夫人亲自来公司找人了。” 夏黎初怔了一瞬,确认道:“徐夫人?” 梁语以为夏黎初不知道徐夫人是谁,便解释道:“她是徐先生的母亲,常年生活在国外,不久前才回来。” 夏黎初对这位徐夫人自然不陌生。他们打过交道,那是一个美丽优雅的女人,嘴角总是含着一抹甜蜜的笑,眼眸中的笑意却永远都不到底。徐夫人很爱徐卓晏,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确实是一位好母亲,徐卓晏尚且年轻时,前进路上的障碍大多都是由这位徐夫人亲自扫除。 于文曼回来了。 这对夏黎初而言并不是好消息。 海市某片海域中,一艘巨大的轮船正缓缓前行,上面正在举办一场盛大的舞会。 自从于曼丽回来,徐卓晏就经常收到各种宴会的邀请,他一般都是直接推了,实在需要出席的便交给了周秘书处理。 然而于曼丽怎么可能会容忍这种情况继续下去?她的要求不高,只要徐卓晏去参见几个高质量的就行。 于曼丽善于交际,在海市的夫人圈子中人缘很好,进场以来,她便拉着徐卓晏见了不少世家小姐。 徐卓晏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里,他不耐地抬起手腕看着表盘上的时间。等他回医院,夏黎初应该已经睡着了。 于曼丽不满他的分神,皱了皱眉,说:“既然来了就好好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你我的时间都很珍贵。” 徐卓晏不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与母亲发生争执,他压低声音回道:“既然时间珍贵,那我们从一开始就不该来这里。” 于曼丽是铁了心想要让徐卓晏多接触那些世家小姐,她轻轻吐出一口气,保持着优雅的姿态,“我只是想让你早点找到合适的人。” 但是时至今日,能够让徐卓晏牵挂至此的只有医院里的那个人。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有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带着一个身着白纱裙的俏丽女孩朝着这边走来,于文曼和徐卓晏的神情皆是一变。 中年男人身形高大,五官端正透着些许威严,一看便是久居上位的人,他与两人算是旧识,站定在两人面前便打了个招呼,“徐夫人,徐少爷,好久不见。” 徐卓晏始终神色淡淡,不咸不淡地招呼了一声。于文曼伸手与男人轻轻一握,露出了一个得体的笑,与对方打了个招呼:“夏书记,好久不见。” 夏雄旭是只老狐狸,他位高权重,但在徐家这种庞然大物面前便不够看了,今晚他的目标很明确。 于文曼与夏雄旭寒暄几句后,后者终于进入正题。 夏雄旭将话题转移到了身边的女孩身上,他笑了笑,拍了拍女孩的手臂,说:“倩雅,这是你于伯母,这是徐少爷,你们年龄相仿,可以认识认识。” 闻言,于文曼眉头轻轻一挑,而后归于平静,心中不知在盘算什么。 名为倩雅的女孩儿脸上露出一点点羞涩的表情,红着脸跟两人打了招呼,看起来乖巧极了。 在与夏黎初交往的过程中,徐卓晏接触过夏家的一些人。他对夏雄旭的感官很不好,他记得夏雄旭有一个女儿,是夏黎初的姐姐,对夏黎初还可以。至于夏倩雅这人,他没有半点印象。 电光火石之间,徐卓晏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如此想着,徐卓晏也就问了出来,“夏黎初是你什么人?” 夏倩雅愣了愣,下意识地求助于夏雄旭,待父亲轻点了一下头,她才说:“是我哥哥。” 徐卓晏的眼神霎时变得很复杂。夏黎初没有表妹,却有一个堂妹,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夏黎初也并不算说谎。 可是这夏倩雅看上去着实不像是已经生过一个小孩儿的模样。 于文曼心中是不满的,她并不想徐卓晏跟夏家的人扯上关系,哪怕夏倩雅相貌不错,家世尚可。 四人各怀心思,居然相安无事的聊了小半个小时。 这被许多人看在眼中并暗自记下,海市又快换届了,他们得站对队伍才行。 舞会结束之后,于文曼脸色很不好看,车上只有司机、保镖和徐卓晏,她便不再伪装,开头第一句话就是,“如果你对夏倩雅有好感,那我告诉你一句话,不行。” 徐卓晏正想着别的事情,听了这话瞬间生出些疑惑,于文曼的反应未免太大。 他皱了皱眉,问:“怎么就不行了?” 于文曼深吸了一口气,“不行就是不行。”她把玩着手指上的绿宝石,觉得还是无法平复心情,她抬眼注视着徐卓晏,一字一句说:“夏黎初是你的前男友,你现在又看上人家的妹妹,徐家还要脸面。” 徐卓晏不欲与她争辩,只仔细揣摩其中的意思,于文曼不对劲。 气氛僵了一路,徐卓晏尽职尽责地把于文曼送回住处。 下车时,于文曼再度开口,眼神锐利,“你这些天都在忙什么?” 徐卓晏如墨地眼眸印着窗外深深浅浅的光。夜风刮过,吹起一片落叶,他收回视线,注视着面前美丽的女人,他抬手替她整了整披肩,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垂着眼眸,说:“天凉了,注意保暖。” “徐卓晏!”于文曼被他漫不经心的态度惹恼。 怕又跟徐卓晏闹得不愉快,她深吸一口气平复着情绪,保镖替她打开车门,她最后看了一眼徐卓晏,说:“卓晏,你最好记得你是徐家下一任家主,所以不要把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徐卓晏没有回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已经十一点,徐卓晏仍旧选择回了医院,不得不承认,只有在夏黎初身边,他的心才会迅速平静下来。 到达医院时,医生正好从病房中出来,徐卓晏拦下她问了一下情况。 医生笑着答道:“您放心,夏先生今天的体温很正常,腿上的伤口也恢复得很好。” 徐卓晏点了点头,又在走廊上站了会儿才推门而入。他以为夏黎初已经睡着了,然而病房里灯还亮着,床上的人抱着一本书,打个哈欠又揉揉眼睛,看上去十分困倦。 夏黎初一抬眼就看见了徐卓晏,一晃神就忘了他还在跟徐卓晏置气,眼睛弯了弯,笑得很开心,“回来了啊。” 徐卓晏被这样一个笑容晃了眼,在反应过来时,手已经触及到那头柔软的头发,“怎么还不睡?”接着,手下滑至那白皙光滑的脸侧,仔细摩挲了两下。 夏黎初被那掌心的温度烫了一下,从耳朵根红到脖子,脸上亦覆上一层诱人的粉,被窝里的脚趾都忍不住蜷缩了起来。 气氛一好,就容易说老实话。 夏黎初说:“想等你。” 徐卓晏感觉自己那颗好几年都没有跳动的心又开始飞速运转起来。他别过头,尽量让自己的表情自然一点。 为了避免气氛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徐卓晏转移了话题,顺口就把今晚游轮上的事情说了出来,“今晚,我遇见你叔叔了,对了,还有芋圆的母亲。” 第30章 一室寂静。 夏黎初睡意全无,睁圆着一双漂亮的眼睛,里面写满了复杂的情绪。他是真的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好,从任何人那里听到夏雄旭的消息都没有从徐卓晏这儿听到让他反应大。 以及,芋圆的母亲是怎么回事? 如此想着,夏黎初就这样问出了口。 徐卓晏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敛去脸上多余的表情,说:“夏倩雅,你叔叔的小女儿,你总不会不认识?” 夏黎初眨了眨眼睛,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仔细揣摩才说出口的,他小心答道:“当然认识,只是我好像从来没有说过她是芋圆的母亲。”他不清楚徐卓晏是怎样来的这个判断,于是又加了一句模糊重点的话,“你怎么会往她身上猜?” 徐卓晏的视线在他身上扫过,问:“所以真的是她?” 夏黎初沉默了几分钟,他突然明白了徐卓晏的脑回路,对方果然去查了那位表妹,并且查无此人,然后又在今天遇见了夏倩雅,便以为所谓表妹其实是堂妹。 就算这是一个谎言,夏黎初也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跟夏家那群人扯上关系。于是他否认了徐卓晏的话。 徐卓晏并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在夏黎初三番五次的对他说谎之后,夏黎初在徐卓晏这儿早就没有信用可言。 所以对夏黎初这些说辞,徐卓晏持有怀疑的态度。 夏黎初现在挺后悔等徐卓晏回来,如果他睡着了,可能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他现在想睡觉。 可另一位当事人并不这样想。 徐卓晏话锋一转,问:“既然回了海市,为什么不回家看看?” 这就管得比较宽了。而徐卓晏问起这个只是一时兴起,之前他被夏黎初的突然回来冲昏了头脑,过了那么久,理智终于慢慢回归,想的事情也就多很多。 又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夏黎初嘴唇张合几次,低下了头,手指把被子弄得很皱,说话的声音很小,“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他们关系很一般,回不回去都无所谓的。”再说了,那根本就不是他的家,最多算一个他年少时期的暂居地。 徐卓晏再过分,也不会往夏黎初的伤口上撒盐,这个话题到此结束。 这个晚上,夏黎初被迫接受太多信息,人有点发懵,晚上睡得不太好,第二天很迟才起床,醒来时,徐卓晏已经去上班了。 从被徐卓晏从山里捞出来算起,夏黎初已经在医院呆了有一个星期。这次事情之后,徐卓晏对他的人身安全更加重视,外头两排保镖,别人进不来,他不好出去,人都快要长蘑菇。 于是中午的时候,夏黎初问医生他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医生只是笑笑,表示这并不是他能够做主的。 夏黎初疑惑无比,医生都不能做主,那谁能做主。 医生把器械收好,笑着说出了三个字,“徐先生。” 下午,乔真照例过来陪夏黎初,顺便告知他陆瑶几人的近况。 徐卓晏出手,陆瑶和洪副导的职业生涯算是完了。洪副导更是要面临牢狱之灾,故意指错路这种事情当然不足以把他送进去,把他送进去的是贩.毒和挪用公款。 至于陆瑶现在还能全须全尾的待在剧组是因为考虑到她现在出事会对这部剧产生影响,等《忘川》播出,她也跑不了。 乔真涂着指甲油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着,挑着眉,心情很好的模样,“徐先生果真雷厉风行。” 夏黎初嘟囔了一句,“他向来这样。” 乔真没听清,“你说什么?” 夏黎初答道:“乔姐说的对。” 接着夏黎初又问了一下什么时候才能回剧组,乔真让他不要急,现在施磊忙得焦头烂额,正在处理遗留问题,等事情处理完应该要十二月份去了。 光是听着就很复杂,夏黎初难免生出几分担心,“施导会不会对我有意见?毕竟这些事都是我惹出来的。” 乔真听完这话就笑了,她摆摆手,说:“这得从两个方面来说,第一,你是徐先生的人,他有意见也得憋着。第二,事情都是在他剧组出的,他只会对陆瑶几人有意见,不会对你。” 夏黎初这才放下心来。 等徐卓晏晚上过来,夏黎初就把想要出院的事情跟他说了。 徐卓晏态度强行,他帮夏黎初把被子掖好,然后把手伸进被子里轻轻碰了一下夏黎初腿上的纱布,嘴角扯出一个小小的弧度,笑意却抵达不了眼底,“听话,你腿上的伤还没有好。” 夏黎初被他碰了一下,脸就红了。他梗着脖子,辩驳道:“是你小题大做,我已经能够下地走路了。” 说罢,夏黎初还小幅度的踢了踢小腿,在他的动作之下,徐卓晏的大手很容易碰到不该碰的地方。 就在他还想在踢两下证明自己恢复好的时候,徐卓晏一把握住了他的膝弯,眼神暗得可怕,里面像是跳着两簇明亮的火光。 夏黎初的身体立即陷入了僵硬,他别过头,想把腿抽出来,却没想感觉越来越明显。 这具身体太久没有被人亲密触碰过,敏感度不减反增。 更何况徐卓晏是它的开发者。 身体也是认主人的。 “别动了。”徐卓晏并没有比夏黎初好到哪儿去,他的声音已经有些喑哑,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夏黎初很听话的不再乱动。 暧昧在房间中悄然蔓延,夏黎初一张脸烧得通红,徐卓晏努力平复着心中冒出来的火,过了许久,徐卓晏终于放过那处,拿着睡衣转身去了浴室。 等男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夏黎初一头栽进了枕头里,两只白皙莹润的耳垂已经覆上一层诱人的粉。太丢人了,明明都已经是身经百战的人了,甚至连孩子都生了,怎么能够害羞成这样? 等徐卓晏从浴室出来,看见的就是一个大鼓包。 结果显而易见,因为今晚的突发情况,他又不能上床睡觉了。 徐卓晏自觉地躺到了另一张床上,想着这样也好,至少不用在那么冷的天气冲冷水澡。 虽然徐卓晏说了不能出院,但并没有说不能在医院里转转。 那场暴雨之后,天气便一直很好,阳光灿烂,天空如同水洗过般蓝。夏黎初眼馋这样的天气许久了。 下午太阳正好,夏黎初没让保镖近身,自己和乔真去了楼下花园。这个点花园中还挺多人,大多是老人家,都有护工看着。 两人坐在湖边的一张长椅上,湖边有几棵不知名的大树,上头开着颜色素雅的花,风一吹过便掉几朵下来,有一朵砸在夏黎初身上,被他接在了手心。 夏黎初边把玩着花朵边跟乔真聊天。 夏黎初撇撇嘴,说:“我应该要拆线之后才能出院。” 乔真一听就知道是哪位的决定,她憋着笑安慰道:“徐先生也是为了你好,这是关心你呢。” 夏黎初立即笑出了声,眉眼弯弯煞是好看。然而一抬眼他就立即笑不出了,隔着一片草地站在一棵大树下跟一位医生说着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沈泽。 “看到什么了?”乔真疑惑地问,她寻着夏黎初的视线看去,只有几个老太太聚在一块儿说话。 “没什么。”夏黎初收回视线,沈泽和医生已经走远。 夏黎初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五点多了,徐卓晏还有一小时就要到医院。夏黎初安慰着自己,不会那么巧的,医院这么大,怎么可能就让徐卓晏和沈泽正好遇上。 确实,医院这么大,怎么就能让徐卓晏和沈泽遇上。 所以夏黎初和沈泽遇上了。 看见彼此,两人眼中皆有惊讶,尤其是沈泽。 乔真在楼下接了一通电话便离开了,于是这条走廊里只有两人。 沈泽昨天才回国,看夏黎初这样出现在医院,手上还提着一袋子药,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怎么来医院了?” 夏黎初点点头,简单解释道:“腿受伤了,在这住几天。” 沈泽带点儿话痨属性,拉着夏黎初问东问西有种没完没了的架势。夏黎初一遇上沈泽警惕心便直线下降,暂时把徐卓晏的存在抛到了脑后。 等手机震动,夏黎初看到上面显示的名字时,才觉得不妙。 “是他。”夏黎初指了指手机。 沈泽立即停了下来。 今天下午,徐卓晏提前结束了工作,没想一到病房居然扑了空。他联系了夏黎初身边的保镖,保镖把夏黎初的大概位置告诉了他。 夏黎初的病房在十楼,夏黎初与沈泽聊天的地方在九楼。 徐卓晏的声音带着无奈,“夏黎初,你又乱跑。” 夏黎初的警铃立即响起,“你到医院了?” 徐卓晏是走楼梯下来的,“嗯,你在九楼别动。” 短短几个字让夏黎初脑子瞬间短路,他没时间去想徐卓晏怎么会知道他在九楼,满脑子只有该怎样把沈泽藏起来。面对徐卓晏时,夏黎初随机应变的能力实在是差极了,所以才能想出这样不靠谱且低智的办法。 等他反应过来这不太对时,夏黎初已经扯着沈泽在走廊中慌不择路的跑了起来,没想一慌起来直接跑到了电梯所在的地方。他视线一扫眼看着数字跳动了一下,于是想了没有想,推开最近的一扇门扯着沈泽走了进去。 里面只有一个老太太,老式收音机播放着昆区,咿咿呀呀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房间中,老太太穿着一身旗袍,坐在窗边的凳子上如痴如醉地跟着摇头晃脑,带着饰品的手指挽出一个兰花指。 听到声响,老太太转过了身,她视力不太好,伸手拿起了手边的老花眼镜戴上,仔细端量着两个突然出现外来者。 夏黎初心跳如鼓,一句话都不敢说。 三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老太太蓦地展颜一笑,“可算是来了,我这最近身子骨不太好,好久没去戏园了,做梦都想着要去听一场,这不是没办法,只能把你们叫过来,随便来一段,好让我过过瘾。” 夏黎初和沈泽面面相觑,老太太不明所以,还以为真是她喊来的人,又说:“先喝口水,休息休息,我最近喜欢那洪升的《长生殿》,你们师傅说最近恰好在练这首曲儿,就给我唱段这个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夏:呔,那就来一段 第31章 夏黎初进退两难。这唱吧,他已经有百八十年没有碰过这东西了。这不唱吧,他俩估摸着立马就能让老太太轰出去,然后转角就能遇上徐卓晏。 老太太给两人倒了水,看他们一直没动静,以为他们是紧张,便露出了个和蔼的笑,说:“别紧张,随便来一段就行。” 沈泽给夏黎初使眼色,这不是坑人呢? 夏黎初很有担当地承担起了自己作的孽,露出了一个害羞内敛的笑,说:“老夫人,我才疏学浅,献丑了。” 老太太坐到了木椅上,脸上是期待的神情。沈泽满脑子疑惑,他怎么不知道夏黎初还会唱昆曲? 而夏黎初已经唱出了第一个曲调,看起来是有模有样的。沈泽对这方面不了解,但看老太太的表情,想必还是满意的。 一门之隔的徐卓晏已经开始找人,他又打了一通夏黎初的电话,没人接。 他想了想,觉得夏黎初可能是调了静音,便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夏黎初就是去医生那里拿药了。 老太太听曲儿听得很开心,夏黎初心情就不是那么美妙了,他是学过昆曲,一学学到了十五岁,成年后也会吊吊嗓子,他只把这个当成兴趣,唱两句糊弄人还行,久了就得穿帮,而且他在这里已经呆了二十多分钟,徐卓晏肯定在找人了。 就在夏黎初心焦时,房门被敲响,紧接着传来了女人恭敬且谨慎的声音,“于老夫人,您好,我们是苏园的工作人员。” 满室寂静,老太太晃了晃神,这时她才看见沈泽手上提着的药。夏黎初也有点尴尬,这个乌龙真是处处充满着巧合。 既然是乌龙,那自然是要纠正过来。看看人家正经戏剧演员,夏黎初才知道沈泽和自己的装备有多么简陋。 苏园那边的几个人认出了夏黎初,但是不太敢确认。 夏黎初肯定不会主动承认。 老太太心宽,并没有追究夏黎初两人闯进来的原因,反而还觉得相逢即是缘,愣是扯着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 等到夏黎初和沈泽离开房间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 与沈泽分开后,夏黎初就立即跟只兔子似的窜回了十楼,徐卓晏的未接电话有五个,可想而知,他等会要面临怎样的审问。 夏黎初越想越觉得自己刚刚的举动简直就是脑子里灌了水,太蠢了。 夏黎初远远的就看见梁语和周秘书守在病房门口,梁语一看见他就对他使了个眼色,好像在说‘自求多福’。 早晚都是一刀,夏黎初深吸了一口气,先跟梁语打听了大概情况才进去。 梁语告诉夏黎初里面那位的心情不太妙,让他小心一些。 然而即便是夏黎初做了心理建设,在推门看见里面的情形时,心还是狠狠的跳了跳。 徐卓晏周身散发着低气压,脸色阴沉,身前的茶几上放着一台电脑,屏幕已经变黑,看不见上面的内容,这让人生出一种不安的感觉。 听到声响,徐卓晏撩起了眼皮,深邃的眼眸中浮动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夏黎初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手心跟着沁出一层冷汗。 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对峙。 谁也不肯先跨出这一步。 不知过了多久,徐卓晏手中拿着一旁的大衣站了起来,他淡漠地望了夏黎初一眼,看着夏黎初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陌生人,眼底藏着的是不见光的隐痛,“夏黎初,你永远也学不会忠诚。” 徐卓晏很快收回视线,一瞬间,他又成了那位久居高位的徐先生,表情淡漠疏离,仿佛对一切都漠不关心。他目不斜视地与夏黎初擦肩而过,而后推门离开了这里。 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以至于夏黎初追出门时已经不见了徐卓晏的身影,是所有人都不见了。 医院的走廊空空荡荡,明亮的灯光映着夏黎初惨白的面容。 徐卓晏以一种强硬的姿态取得了胜利。 夏黎初脸上已经全无血色,嘴唇泛着一种骇人的青白,只是那么一点短暂的时间,他就像是被人抽干了生气,仿若下一刻就要枯萎。 徐卓晏走了,梁语和周秘书走了,保镖走了。 消失得干干净净,无影无踪。仿佛之前的那一切都是梦。现在梦醒了,他好像又什么都没有了。 夏黎初知道自己一定是做了天大的蠢事。徐卓晏的态度已经无声的说明了一切。 夏黎初回到了房间,眼神空茫地点开了电脑。 录像一共几十秒,然而就是这几十秒给夏黎初判了死刑。 夏黎初的情绪突然就有些崩溃,他从来有做好离开徐卓晏的准备,他也从来都明白当年的自己根本就没有给自己留后路。 从他答应与徐卓晏维持那种关系的第一秒起,他就有随时离开的觉悟。可能会是因为沈泽,也可能会是因为夏雄旭,或许还会是因为于文曼。 夏黎初太清楚了,他和徐卓晏不会有未来。 其实那段感情在五年前就应该结束了,这几个月是夏黎初偷来的。即便已经做了那么久的心里建设,但是当还回去的那一刻,夏黎初还是有些崩溃。 空荡荡的房间中,夏黎初抱着膝盖坐在地上,他的手指紧紧拽着衣领,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有些东西不是你想克制就能克制的,夏黎初控制不住自己,也控制不住眼泪以及内心的绝望。 他颤抖得厉害,也冷得厉害。 呼吸突然有种不受控制的感觉,他有些喘不过气,接着是剧烈的咳嗽,他不想叫医生,这种行为近乎自虐。 夏黎初只是觉得会不会自己足够难受了徐卓晏就会回来,就像是之前许多次一样。 可徐卓晏不是神,他没有办法预知每一个地方的情况。 夏黎初突然就想到了他生下芋圆的那天,很难受,但也像今天一样,身边没有徐卓晏。 情绪的崩溃只要一个突破点,夏黎初的精神堡垒正在逐渐崩塌,在难受到极点的时候,他终于崩溃,他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而后整片空间又归于宁静。 夏黎初真正难过时哭是没有声音的。不会有人懂他的难过。 离开后,沈泽始终不放心,他在附近走动,一通电话突然打了过来,一瞬间,沈泽以为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夜晚。 夏黎初说:“沈泽,救救我。” 海市结束了为期一周的好天气,在凌晨时又开始下大雨。 这雨一下就下了三天,大家偶尔喜欢雨天,但若每日都是雨天,这就不可爱了。 夏黎初从一个医院出来又进了另一个医院。 他觉得自己今年可能犯太岁。 夏黎初百无聊赖地拿着一本书翻看着,脸色比起前几天差许多,以往白皙的皮肤上覆着一层灰白。 转院这件事夏黎初没有告诉任何人,对乔真也只是说出院了,但临时有事暂时离开了海市。 沈泽推开门就看见夏黎初在发呆,他轻叹了口气,把保温盒放在了桌上,走过去推了一把夏黎初,“吃饭了。” 夏黎初猛然回神,露出一抹笑,“今天什么好吃的?” 沈泽打破他的幻想,“谨遵医嘱,你说有什么好吃的。” 夏黎初老老实实吃完了饭菜。 沈泽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总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 他斟酌了会儿,开口道:“黎初,我觉得你或许该跟徐卓晏解释清楚以前的事情。” 夏黎初愣了一下,从脸上看不出多余的表情,“没必要。” 沈泽怕他情绪过激,放缓语气道:“可那些明明是假的,你既然还放不下他,他也还放不下你,就应该解释清楚。” 夏黎初好像已经平静了下来,但从他变得急促的呼吸中却能够窥探出他真正的想法,“沈泽,就算没有你和我的这件事,我和他也会分开,我叔叔他们迟早会知道我又和他在一起了。” 说完,他的呼吸越发急促,沈泽不敢再刺激他,赶紧拿着一边的喷雾朝着他了几下,又抬手按下了呼叫器。 这件事到此为止。 下午,夏黎初联系上了姜姨,旁敲侧击地问了家中的情况,在得知家中的保镖还没有撤走时,他也没有别的想法,想必是徐卓晏没有暂时没有心思管这些。 姜姨有些担心的问:“你这伤好了吗?” 夏黎初笑了笑,说:“好了。” 过了会儿,夏黎初觉得还是要把一些事情提前告诉姜姨一声,“姜姨,开年我们就回榕城,好不好?” 他还是要把《忘川》拍完,他算过片酬,足够在榕城买个小房子,还能够留下一部分钱保证芋圆接受较为良好的基础教育。 姜姨犹豫了会儿还是问:“怎么突然有这个打算?” 夏黎初沉默几秒,说:“我和徐先生之间出了点事情,以后大概就和他没有关系了。” 接下来的话不用说,姜姨也明白了。 说完这些后,夏黎初心里堵得慌,可是他得让自己适应这个现实,以后也要继续适应没有徐卓晏存在的日子。 第32章 十一月末的气温已经很低,即便有太阳,也不是温暖的。 这天上午,夏黎初独自打车回了临山,回来时他没有惊动任何人,仿佛只是一次再见到不过的回家而已。 进门前,夏黎初现在廊道中看了另一扇门许久。姜姨告诉他,除了家政进出之外,这扇门已经很久没有打开过。 是了,这里只是徐卓晏的一个暂留地。 在医院呆了小半个月,夏黎初感觉身上都是消毒水的味道,一回家便好好的冲了个澡。泡在温热的水中,空气中氤氲着香精的清香,连日来紧绷的神经都放松了许多。 洗完澡后,夏黎初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待,徐卓晏并没有删除自己的联系方式,但他也不敢主动联系对方。 夏黎初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移开目光。他退出聊天界面,拨出了乔真的号码,自己出院了应该要跟她说一声,这样才好安排后面的工作。 最近两天,乔真听到了些风言风语,信息量有点儿大。她早就想找夏黎初谈谈,但顾及他最近遇上的事儿也不少,就一直憋着。 现在夏黎初主动打来了电话,乔真把问题一一摆了出来。 乔真很快就问到了重点,“你最近是不是和徐先生闹矛盾了?” 问是这样问,但乔真个人是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 可夏黎初却答道:“嗯。” 乔真差点儿把手机摔了,她忍不住压低声音,语气充满着不可置信,“说闹矛盾就闹矛盾?不是前几天才好好的吗?” 有些事情还是有必要要与乔真解释清楚,夏黎初只挑了重点,“我跟徐先生吵了一架,我们的关系应该到此为止了,还有……” 未等夏黎初说完,乔真就打断了他的讲话,“我就说这两天怎么冒出来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消息。所以你们这是彻底闹掰了?” 夏黎初想了想两人和好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乔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一直都不看好这段关系,看见徐卓晏对夏黎初蛮上心,也只是认为这段关系可以持久一点,从而为夏黎初换取更多的商业资源。 结果没想到连半年都不到就结束了。 乔真不清楚内情,但作为旁观者来说,她觉得徐卓晏还挺厚道,给夏黎初的资源一个都没有收回去,临山的那套房子甚至直接过到了夏黎初名下。 乔真不明真相,听两人关系到此为此,除了惊讶以外,感触不是很大,她以为夏黎初也是这样,便笑了笑说:“不就是一个男人吗,我们资源到手就行了。还有,施导那边来消息了,说后天就复工,问你可不可以到。” 夏黎初知道现在不是想别的事情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把《忘川》拍完。 夏黎初答道:“可以到。” 乔真说:“行,可以到就行,明天下午我和小李去接你。” 两人聊了许久工作上的事情才挂了电话。夏黎初想了想,年后解约这件事还是得当着乔真的面和她说,电话里一两句话说不清楚。 姜姨一回来就看见了客厅里的人,一张慈爱的脸上立即浮现出惊喜的光,菜都还拎在手中,就先去了客厅,“这回来怎么都不说一声啊,你看你瘦的,得好好补补才行。” 夏黎初起身接过她手中的菜,眉眼弯弯地说,“都是剧组的要求,不用担心。” 姜姨和他一同去了厨房,佯装生气地说:“就你嘴贫。” 由于仓促,姜姨中午只做了两菜一汤,但夏黎初还是吃得津津有味。 吃饭的时候,夏黎初又问了几句芋圆的情况。 姜姨突然愣了一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犹豫许久才说:“你住院那阵子,徐先生隔一天就会来找芋圆玩,这几天都没来了,他有点想徐先生。” 姜姨是担心芋圆见了夏黎初可能会闹着要徐叔叔,所以才提前告诉夏黎初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很短小 很短小 很短小 明天会长长的 第33章 夏黎初沉默半晌,点头表示知道了。他会亲自跟孩子解释有关于徐卓晏的事情。芋圆应该会难过,可这也没有办法。 下午,夏黎初去幼儿园接芋圆。因为近来气温很低,所以孩子们都在教室里等家长。这是一所保密性很强的学校,老师知道夏黎初跟芋圆的关系,但并不会透露出去。 芋圆一看是夏黎初来接,惊喜得像个小炮弹似的冲到了夏黎初的怀中,甜甜地喊了一句爸爸。 天气渐凉,路上行人很少,风一刮过,路边梧桐的叶子便被吹落一地。幼儿园就在小区附近,夏黎初牵着芋圆的小手在街边慢慢走着。 芋圆好久没有见夏黎初,这会儿像个粘人精一样,问问题问个不停。 果不其然,芋圆问到了徐卓晏。 夏黎初不想骗孩子,可突然孩子说沉重的话题也不好。 最后夏黎初还是选择说了实话,“徐叔叔以后都不会来了。” 芋圆才三岁半,他不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懵懂地说:“可是徐叔叔上次还跟我拉钩了,说要给我带礼物。” 夏黎初没想到徐卓晏居然会跟芋圆有这样的约定,一时间,嗓子就像是被人掐住一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芋圆晃了晃夏黎初的手,有些伤心地追问道:“徐叔叔真的不会再来了吗?” 夏黎初停下脚步,蹲下来,视线与芋圆齐平,认真回答:“徐叔叔有自己的生活,他现在要回家了,回家后他会很忙,所以可能没有时间再回来。” 小朋友并不能完全明白父亲的话,只是觉得再也不能见到徐叔叔让他很难过,眼泪泡一会儿就冒了上来,但他向来不是一个会闹的孩子,于是也只是小声抽噎着说:“可是我好想叔叔,我喜欢叔叔。” 夏黎初轻轻呼出一口气,只能暂时哄住掉眼泪的小朋友,笑笑说:“虽然不能见面了,但你可以给叔叔打电话。” 芋圆一听还可以这样子,立即破涕为笑。 所以说,小朋友就是好哄。 当时的夏黎初是这样觉得的。 然而,当睡前小家伙眉眼弯弯地缠着夏黎初给他的徐叔叔打电话时,夏黎初就突然觉得小朋友一点都不好哄。 夏黎初进退两难。这一犹豫,芋圆可爱的小脸蛋上就又要挂眼泪,悄悄拽着睡衣的模样看起来好不可怜。 夏黎初想了会儿,让芋圆在房间等着,自己则是出去找了姜姨。 姜姨正在客厅打毛衣,见夏黎初来了,立即放下针线,问他怎么了。 给徐卓晏打电话这件事,夏黎初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也是有心无力,他愿意打,对方也未必愿意接。他想着,或许由姜姨打这通电话会更合适。 打这通电话之前,夏黎初又再三叮嘱芋圆千万不要提到爸爸。 某些时候,孩子的懵懂也是个利器。芋圆不懂就问,“为什么不可以提到爸爸?” 夏黎初换了种方法陈述事实,“因为我和叔叔吵架了,他在生我气,听到我的名字,他可能会挂电话。” 芋圆似懂非懂点点头。 电话响了两次才被接起,手机开了免提,夏黎初在电话接通的那刻有些紧张。 然而,那头传来的是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徐卓晏刚回到客厅就看见手机在别人手中,他把餐盘放到桌上,皱眉拿回了手机,他看了一眼号码,一把手机放到耳边就听到了一个奶团子的声音。 奶团子的声音有些疑惑,“阿姨,我找徐叔叔。” 徐卓晏在与夏黎初置气,却不会幼稚到把怒火转移到一个孩子身上,因此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温和,“我在。” 芋圆跟徐卓晏表达了自己的思念之情,徐卓晏也乐得陪他说话,孩子绵软的小奶音很可爱,比他那位父亲不知道可爱多少倍。 小朋友思想简单,况且夏黎初只是嘱咐芋圆不要提他。 于是,在通话的最后,芋圆问了一句,“叔叔,我们以后是不是不能再见面了?” 徐卓晏被芋圆问得有点儿懵,就又听见小朋友说:“我知道叔叔很忙,你不能过来找我们,我可以和爸爸过去找你!” 还未等徐卓晏琢磨出这两句话的意思,那边就变成了姜姨的声音。 姜姨收到了夏黎初的示意,说:“徐先生,芋圆今晚睡不着,说想您了,我拗不过他才给您打了这通电话,真是打扰了。” 夏黎初已经把芋圆抱回了房间,芋圆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夏黎初身上,眨巴着大眼睛说:“爸爸,我还没有跟叔叔说晚安。” 夏黎初笑着望着他,说:“不用了,姜奶奶会替你说。” 夏黎初的心情不是很好,从他听到那道女声起,他的心情就不好了。他知道自己彻底没了资格去管徐卓晏身边有什么人,可还是会忍不住去多想。 徐家老宅,客厅中的人都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徐卓晏。老太太生日没有大操大办,只是一家人好好聚聚,在客厅中的有长辈也有小辈。 先较于其他世家,徐家的内斗没有那么严重,但若是哪位小辈多了个孩子仍旧是一件大事,更何况今天还是徐家老太太的生日。 刚刚林梦婕接电话时不小心放了扩音,只要耳朵没聋,都能听见那边是一个小孩儿。 现在已经九点,谁家没有干系的小孩儿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语气还那么亲热。 老太太坐在主位上,浑浊的眼睛中看不出什么情绪,她像是话家常一样问道:“卓晏啊,刚刚那是谁家的孩子?” 徐卓晏把手机收好,淡淡答道:“朋友家的孩子。” 老太太笑了笑,“我怎么不知道你哪个朋友有那么小的小孩儿?这孩子听声音岁数还小吧。” 徐卓晏忽略了前面那句,想到芋圆可可爱爱的模样,冷峻的脸上也出现了一点笑意,“挺小的。” 老太太把他的反应收入眼底,然后又转移了话题,笑着催那几个还没有结婚的后辈赶紧找对象,家里很久都没有添新丁了。 到了十点,众人都各自回了房间。 徐卓晏正准备洗澡,房门却被敲响。 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于文曼。 母子俩在门口对视了会儿,于文曼扬了扬下巴,说:“进去说。” 徐卓晏侧身放她进来,神情冷淡。 于文曼前天才跟他吵了一架,并不对他这样的态度感到奇怪。 知子莫若母,不管老太太是个什么想法,于文曼一看就知道徐卓晏跟那孩子的关系不一般,她就没有见过徐卓晏对哪个小孩儿这样温声细语过。 于文曼开门见山,“刚刚那个孩子不会是你的私生子吧。” 徐卓晏对于文曼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早就见怪不怪,“不是。”他拿出两个高脚杯,从醒酒器中倒出一些红酒,说:“我很久之前就说过我不会要小孩儿。” 距离那场剧烈的争吵已经过去两天,于女士已经恢复了优雅知性的模样,勉强能够心平气和地跟自己的儿子坐在一起说几句话。 于文曼说:“我相信你这种想法只是一时的,徐家日后的产业都会交到你手上,我还是老话,徐家不能没有继承人,就算是代孕,你也得给我弄出个孩子来。” 徐卓晏抿了一口红酒,声音喑哑,带着一点儿笑意,“生而不养,不如不生。” 于文曼笑了笑,回道:“生了自然就有人帮你养,徐家于家有的是钱,还怕找不到几位优秀的育儿师了?”她轻轻抚摸着红色的指甲,轻轻柔柔地说:“你不要总是对小孩儿那么抗拒嘛。” 这场谈话,自然又是不欢而散。 徐卓晏从与夏黎初在一起的那一刻起就没有考虑过孩子的事情,而在与对方在一起之前,他也隐约有丁克的想法,从小生活在一个没有父爱母爱的环境中,他总是觉得自己或许也不能好好教养一个孩子,那不如不生。 这通电话自然而然的让他想起了夏黎初。那天他离开时带走了所有人,看着那段监控时他脑中闪过万千想法,千万种想法最后凝成一个,不如彻底放手,给他完全的自由,让对方想跟谁在一起便跟谁在一起。 只是到底还是没办法放心下人,过了凌晨就又把保镖原封不动地送了回去,结果第二天却传来夏黎初已经出院的消息。 深更半夜睡不着的还有夏黎初。 郁闷的。 他只要一想到那道轻轻柔柔的声音,整个人就不好了。 夏黎初永远都是这样纠结的人,能够让他狠下心离开徐卓晏,却永远不可能放下对方。 夏黎初知道这样不好,也不行。可是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没有理由,没有理智。他固执,撞了南墙也不回头。他消极的面对这段感情,却又期望着能够把这段感情尽力的延续下去。 他从小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中,没有人教会他如何正确的爱一个人。于是他自己摸索,却只懵懵懂懂地学会了一定要好好保护着自己所爱的那个人,自己受点儿伤也无所谓。 第34章 次日下午,夏黎初跟着乔真离开。他走前三番五次叮嘱芋圆不要总是给徐叔叔打电话,不然会打扰到对方。芋圆似懂非懂,在他的世界中,爸爸说的总不会错。 开车的还是小李。看到人之后,夏黎初才又想起一件事。他跟徐卓晏已经结束了,小李是对方的人,按理来说不该跟在他身边了才对。 听完夏黎初的问题,小李咧嘴笑着答道:“徐先生付给了我一年的工资,我这才工作了一个多月,要走也是明年的事情。” 夏黎初有些不解,问:“他没让你回他那边吗?” 小李摇摇头,“梁秘书前几天才跟我说让我好好干。” 再次回到剧组,夏黎初感觉气氛又有变化,整个剧组都呈现出一种严肃的氛围,从演员到底下的工作人员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而陆瑶则是彻底没有了声响,只是望向夏黎初的眼神是毫不掩饰的怨毒。 夏黎初看见大家的表现,心里隐约感觉不妥,娱乐圈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次似乎是因为自己而导致整个剧组的人都受到了影响。 夏黎初把自己的担心跟乔真说了,乔真闻言只是笑了笑,告诉夏黎初不用想太多。 乔真解释道:“剧组环境会这样是因为事发之后有警察来问了话,施导和相关人员没瞒着事情的真相,他们要针对也只会针对陆瑶。” 夏黎初这才放心许多。 只不过这件事于夏黎初来说,还是有后遗症,剧组的人现在对夏黎初都异常尊敬,感觉他像是圈内的老前辈。只有齐霄这心眼大的才对夏黎初保持着与之前一般无二的态度。这让夏黎初微微松了口气。 一周很快过去,夏黎初与徐卓晏彻底断了联系。没了梁语在中间当个牵线人,夏黎初完全不知道徐卓晏的近况,他偶尔会佯装无意地问乔真。然而这个娱乐公司只是徐家众多产业中的一个,一般情况下,乔真也没有办法得到太多关于徐卓晏的消息。 《忘川》在影视城的取景正式结束,接着整个剧组都出发前往另一个城市。 出发前夜,夏黎初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陆瑶看上去很憔悴,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睛覆上了一层灰色,像是失去了所有生机。 夏黎初不会蠢到放她进来,若是让她进来,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陆瑶的眼神有些神经质,她笑了笑,白色的灯光打在她苍白枯瘦的脸上无端有种诡异的感觉,“聊聊?” 夏黎初警惕地看着她,拒绝道:“不了。” 陆瑶笑出了声,丹红的指甲掩着嘴唇,“我又不会吃了你,如果你不放心,大可以去酒店大厅聊。” 夏黎初不想跟她再有接触,作势就要关门。 这时,陆瑶的经纪人找了过来,陆瑶望了一眼经纪人,然后用手挡住了门,迅速说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恨你吗。” 她的目光死死的锁住夏黎初,里面有着偏执的光。 夏黎初跟着她来到了酒店大厅,陆瑶的经纪人坐在离两人不远处的一个卡座里。 夏黎初开门见山,“说吧。” 陆瑶嘴角一直挂着笑,眼神迷离,像是透过夏黎初再看另一个人。 她说:“你有没有觉得我们长得有点像?”她指着自己眼睛,“尤其是这里。” 夏黎初只是静静地听着。 于是夏黎初从陆瑶嘴里听到了一个关于徐卓晏的故事。平心而论,徐卓晏在其中只是一个工具人,里面更多的是陆瑶的妄想与幻想。一切只源于徐卓晏在一次酒局中替陆瑶说了一句话。 陆瑶用手指虚点着夏黎初,“我实在是想不通他为什么会跟你这样平庸的人扯上关系。”说着她又吃吃地笑了起来,眼里有些怜悯,“不过扯上关系又如何?你也只是个替代品,谁也抓不住他的心,今天他捧你,明天你的下场不会比我好到哪儿去,也不知道谁比谁更可怜。” 陆瑶不甘心,那么多年,她做了那么多事,却唯独在夏黎初身上栽了跟头。 夏黎初神色微敛,“这就不劳陆小姐费心了。” 晚上,夏黎初又做了噩梦,惊醒之后他就再没睡过,早上自然是挂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夏黎初感觉气氛很奇怪。 上了飞机后,夏黎初小声问是怎么回事。 乔真一反常态,一脸讳莫如深,小声说:“陆瑶昨晚在房间割腕自杀了。” 夏黎初霎时愣住。 乔真又说:“没死成,她就是在装。昨晚一送医院,一堆记者突然出现,现在全被扣在了局子里。她自己又作死了一回,早上传来检查结果,说是她昨天磕了药。” 夏黎初神色有些怪异,所以昨天陆瑶是磕了药才来找自己的?难怪看上去神态不太对。 乔真自顾自地说:“施导这怕是要恨死她了,这件事肯定是要想办法压下去的,至少要等到《忘川》播完。” 夏黎初想了许久这件事,心里有些不踏实,便把陆瑶昨天来找过自己的事情跟乔真说了。 乔真脸色瞬间就变了,“就你们两个?” 夏黎初摇头道:“还有她经纪人。”夏黎初突然想到什么,从背包里翻出一支录音笔,说:“我带了录音笔。” 夏黎初这是被陆瑶弄得有心理阴影了,所以做了二手准备。 乔真接过笔,轻轻呼了口气,“最好别用到。” 都不用细想,也能猜到陆瑶肯定说了不利于夏黎初的话,到时候真拿出这个证据也会是两败俱伤的场景。 取景地是一个山水旅游城市,这边一直是各大仙侠剧的热门取景点。 施磊体谅众人最近精神压力大,于是给了两天的休整期。 其实夏黎初是没有什么心思玩,奈何几个女孩子兴致比较高,乔真也觉得他需要出门透透气,便被拉出去逛了一天街。 几人买了一堆小玩意儿回来,途中还去了一家制陶店,一下午的时间都耗在了里头。夏黎初在师傅的指导下捏了三只泥娃娃,两大一小,涂上了白色的釉,圆圆胖胖,看上去可爱极了。 回了酒店后,夏黎初看着通告单判断杀青的日子。 想起以后可能再也无法演戏,夏黎初也有些难受,但人生总是要有舍有得。 这是一件大事,前阵子太忙了,没有办法跟乔真说,现在得空了,是时候说说这件事了。 于是夏黎初准备好说辞之后去了乔真房间。 他平静且有条理地说出了他的打算。 乔真默默听完,觉得自己在做噩梦。 “你开玩笑?”乔真万分怀疑地问,这实在是太可笑了。 夏黎初摇摇头,认真说:“我认真想过了,乔姐,真的很抱歉,我还是辜负了你的期望。” 乔真闭了闭眼,她被这个消息砸懵了。摆在眼前的现实就是她没有办法干涉夏黎初的决定,因为对方的合同很宽松,宽松到无论何时违约都不用承担违约风险。 “理由呢?”乔真有些焦灼,“黎初,我还记得当年你对演艺事业的热爱,你已经放弃过一次了,现在又要放弃第二次吗?你真的甘心吗?” 有舍有得。当年的夏黎初热爱事业,但孩子和爱人的重量却远远超过事业,所以他放弃了。现在的夏黎初仍旧热爱事业,可他没有办法做到与徐卓晏做陌生人,或者是看着对方去过上另一种人生,于是只能把自己和孩子藏起来,将自己与徐卓晏彻底割离开来,在一个没有对方存在痕迹的地方,他才能够安心生活,不必终日惶恐又抱着不切实际的妄想生活。 对于夏黎初来说,乔真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她将自己从困境中拉扯出来,为他出谋划策,尽全力为他铺一条康庄大道。事已至此,夏黎初不想再对乔真说谎。 “乔姐,你想知道徐先生的初恋情人是谁吗” 那张漂亮的脸蛋上写满认真,明明是在说着与话题无关的话,可声音的主人又偏偏语气郑重。 一瞬间,乔真脑海中浮现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接着,夏黎初给了她答案,他语气平静,“是我。”仿佛是在说着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 乔真浑身失了力气,这真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让人不得不去怀疑它的真实性,但是乔真不知怎么的,居然信了。 她脑子空白,机械板问:“这跟你要退圈有什么必然关系吗?” 夏黎初轻轻呼了口气,组织着语言缓缓说:“我跟徐先生当初闹了很大的矛盾,对于他来说,那是不可原谅的事情。我们这次闹翻就是跟从前的事情有关。我现在的公司是他的产业,拍的戏是他提供的资源,住的地方是他的房产。我的生活中充满了他的痕迹……” 很奇怪,这些话他对着任何一个人都能开口,唯独徐卓晏,说出接下来的那些话时,他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乔姐,我还爱着他,你能明白吗?而他今后大概与我不会再有关系,他会有自己的人生,我没有办法看着那一切发生。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别的问题,只有离开海市,我和孩子才能够有一个正常的生活。” 夏黎初越来越觉得回到海市就是一个错误,后来因为贪心与徐卓晏建立一段那样的关系更是错误。 房间中的窗户大开着,乔真头疼地按住了眉心,摆摆手,“你先回去,让我再想想。” 夏黎初离开后,乔真发了很久的呆。 过了许久,乔真做了一个决定。 梁语正在处理文件,看见熟悉的号码时,有些惊讶。她望了一眼总裁办公室的方向,徐卓晏虽然说了以后不必再去跟着夏黎初,却从没说过让他们要与那位完全切断联系。 梁语接通了电话,“乔经纪,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乔真说:“梁秘书,你能帮我联系一下徐先生吗?” 梁语是个聪明人,再说了,是人都能看出徐卓晏对夏黎初的上心。她笑着应下了乔真的要求,然后拿着正在通话中的手机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梁语猜的没错,徐卓晏只是沉默两秒,最后还是接过了手机。 乔真摸不清徐卓晏的态度,但见他还愿意接电话便猜测事情并没有夏黎初说的那么严重。解铃还须系铃人,夏黎初要退圈这事儿归根结底原因在于徐卓晏。 她斟酌片刻,选择了一种含糊不清地说辞,“徐先生,不知道黎初是否跟您说了,他要节约。” 梁语在一边观察着徐卓晏,不知道对方听到什么了,脸色肉眼可见了变差。 通话时间并不长,在通话结束之后,梁语收到了上司的吩咐,去订一张去某个旅游城市的机票,要最近航班的。 梁语愣了一瞬,但出于下属职责还是提醒了一句,“下午还有一个会议。” 徐卓晏修长的手指敲击着桌面,英俊的五官泛着冷意,眼眸似寒潭,语气也不好,“让周秘书安排。” 晚上八点,夏黎初洗完澡就想往温暖的被窝里埋,结果门铃却响了起来。 房内暖气充足,他只披了一件浴袍,走得急,就连脚也是赤着的。 “谁啊?”夏黎初推开门,然后愣在了那里。 第35章 走廊柔和的灯光打在男人身上晕出一层温柔的光影,连带着那雕塑般精致的五官也消了几分冷感而多了几分温度。 夏黎初呆楞地看着他,眼里写满了不敢置信,一连串水珠顺着脖子滑入衣物内都未引起他的注意。 确实是徐卓晏,可是对方为什么会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这里? 夏黎初很茫然,待反应过来后,更多的是不知所措,他嘴唇张合几次,最后还是紧抿着唇一句话都没有说。 徐卓晏却不打算在外面浪费时间,尤其是看见夏黎初发梢不断滴落的水珠以及那双踩在毛绒地毯赤着的足时,他眉头一皱,抬手握住了眼前人的手,反客为主拉着人就便往房内大步走去。 随着一声巨大的门响,夏黎初被按在了沙发上,还未等他有所动作,一条毛巾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夏黎初仰头望向近在咫尺的男人,犹豫半晌才接过毛巾,嗫嚅道:“谢谢。” 接着他垂着头仔细擦起头发来。 一人坐着,一人站着,没人说话,安静得只能听到空调呼呼的声音。 夏黎初脑子里已经过了千百个猜测,可是个个都不合理。徐卓晏那天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对方那么决绝的离开,显然就是不想再继续。可是才过了半个月,那个头也不回地离开的人居然现在站在这个房间里递给了自己一条毛巾。 夏黎初没搞明白徐卓晏是来做什么的,但是他清楚自己需要做什么。 随着这段关系的结束,还是有些事情需要善后,夏黎初本想联系梁语,现在徐卓晏亲自来倒是免了中间人。 夏黎初自顾自地说:“临山那套房子的钥匙年后我会还给公司,还有那些钱都在原来的那张银行卡里,我没动,我等会儿给你……” “夏黎初。” 夏黎初的话被强硬的打断,他下意识抬头,一瞬就对上了一双饱含着怒气的眼睛,他已经许久没有见过那么生动徐卓晏。一个活生生的、有着各种情绪并且毫不掩饰的徐卓晏。 可现在并不是一个好好欣赏或者追忆往事的时间。 就算是在医院那次,徐卓晏也没有那么生气。夏黎初瑟缩了一下,然后迅速低下了头,被人吼还是会难受。 可徐卓晏听不到夏黎初的心声。他的目光锁定在那截白皙纤长的脖颈上。它弯曲成一个好看的弧度,有种脆弱易碎的感觉。脆弱的模样总是最招人疼。 像是鬼迷了心窍,徐卓晏回过神时,手掌已经握住了那截脖颈,与记忆中的触感一般无二,是细腻的、生机勃勃的。这样强烈的生命感昭示着夏黎初在他手中。 徐卓晏发出几个短促的音节,不容拒绝地说:“抬头。” 夏黎初感觉自己像是小动物,命脉在猎人手中,偏偏那猎人还对他有着致命的诱惑力。 于是他听话抬起了头,眼角的委屈还未散去,氤氲着一点浅浅的红。 他问:“徐先生有何贵干?” 措辞疏离,徐卓晏听着很不开心。 眼前的青年是他一点点细心呵护着长大的,从十五岁到二十一岁,他细心照料让一朵怯怯的小苗长成了那样清俊挺拔的模样。夏黎初人生中最重要那些年岁里全部都是徐卓晏的痕迹。现在夏黎初说他要走,徐卓晏已经把人放走过一次,那一次已经足够让他后悔莫及。所以这那样情况就不可能再出现。 从与夏黎初相逢的那一刻徐卓晏就在反复确认一件事,现在,他终于确认了。 他不可能再放夏黎初离开。 这是他养大的小苗,合该就是他的。 徐卓晏拉近两人的距离,他能够看见那双漂亮的眼中倒映着自己,“你要跟公司解约?” 夏黎初一愣,又想着徐卓晏是公司的大股东会知道这件事也正常。他点了点头,“我和徐先生的关系已经结束了,再在公司呆下去不太好。” 徐卓晏却吐出了清晰利落的三个字,“没结束。” 没结束?夏黎初的眼睛霎时睁得格外圆,里面写满了错愕。 徐卓晏并不打算给夏黎初一个解释,他不急不缓地说话,像是在叙述着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但深藏在眼中的偏执与占有欲出卖了他,“夏黎初,你想离开我,不可能。我不可能再放任你跟那个人在一起,你最好记住,你从前是我的,现在也是,以后也会是。” 这是夏黎初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发展方向。他不太敢去琢磨徐卓晏话中的深意。但理智告诉他不能够再这样下去,他不能够再不清不楚地继续那段关系。 可人不是精密的仪器,没有办法按照最合理的轨迹运行人生。 “徐先生,”夏黎初眸光闪烁着,他深吸一口气,拽住了大衣的一角,“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徐卓晏反手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放倒在沙发上,高大的身躯极具压迫性,他目光锁定着夏黎初,反问道:“夏黎初,你又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夏黎初瞬也不瞬地看着他,抖着声音把两人之间最不堪的部分挑开来,“我和别人在一起过。” 只要徐卓晏动怒离开,那事情的发展就会回到正确的轨道。 可这是徐卓晏,是夏黎初永远没有办法看透的徐卓晏。 徐卓晏握住他的力气陡然变大,像头凶狠的狼,一口獠牙张口就能扼住猎物最脆弱的脖颈,“夏黎初,你是我的。” 现实与过去再次交叠在一起。 当年也是如此,徐卓晏紧紧地拽着夏黎初的手。不同的是那时的他红着一双眼睛,像条可怜的大狗,眉目哀切,反复地宣告着主权。 徐卓晏是天之骄子,从出生那刻起,身上就肩负着两个家族的期望,他骄傲矜贵,是许多人望尘莫及的徐家少爷。就是这样一个人,底线却为另一人放得无限低。 夏黎初如鲠在喉,有一瞬间的冲动想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徐卓晏,然后抱着他委委屈屈的哭上一场,最后在让对方哄哄他。 可是不行,夏黎初背后始终高高悬挂着一把刀,那是于文曼和夏雄旭。 男人会生孩子就是个怪物啊。 徐卓晏的到来让夏黎初的计划全乱了。徐卓晏不放人,夏黎初根本走不了。 公司还有一堆事情等着徐卓晏处理,把夏黎初这件事用他自认为有效的方式解决完之后,次日早晨,他便回了海市。 徐卓晏似乎只是过来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之后与夏黎初也鲜少联系,然而梁语的出现又让人觉得他所想的并不只有表现出来的那些。 大概是年底忙碌,徐卓晏后来都没有来过剧组。 夏黎初不知道徐卓晏是怎么个情况,反正他是终日惴惴不安,没事就抱着三个青白色的小瓷人发呆。 由于徐卓晏的不按常理出牌,事情就变得很难处理。 夏黎初是真的没有想到徐卓晏会释怀。以前夏黎初还可以说是因为两人之间隔着许多事情,所以他没有办法坦白。可现在其中棘手的一件突然就这么解决了。 夏黎初开始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正确,他以为对徐卓晏是好的,其实那会不会是一种伤害。 夏黎初的心一团乱麻,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徐卓晏并不是不想去找夏黎初,而是不知道该以何种态度去找。夏黎初的反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对方并不是一个擅长隐藏的人,所以他总是能够从细枝末节的地方感受到夏黎初的感情。 从四年前起,徐卓晏就觉得夏黎初一定是有事情瞒着他,这种感觉现在更甚。 徐卓晏不是一个拖沓的人,既然决定了要把夏黎初留在身边,那有些事情就得明确,比如两人的关系,一定不能是之前那样不伦不类的关系。 想到那混乱的几个月,徐卓晏也觉得神奇,那些事情根本就不是正常的他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徐卓晏如此想着,便单方面通知了夏黎初,告知对方两人现在是恋人关系。 徐卓晏不会去管夏黎初是如何想的。还是那句老话,他养大的,那就该是他的。哪怕被人碰过,那也还是他的。 夏黎初收到这条信息的时候心跳都停了一瞬,一张脸蓦地变得通红,怎么就突然多了个男朋友?未免也太霸道了。 夏黎初心里不踏实,立即给徐卓晏打了个电话,“徐先生,你是不是搞错了?” 徐卓晏的重点却在别处,他不满地说:“你还叫我徐先生?” 夏黎初哑了会儿,有些别扭地喊道:“徐卓晏。” 徐卓晏说:“不是这个。” 夏黎初问:“那是哪个?” 这会儿终于轮到对面沉默。徐卓晏的声音透过手机传到夏黎初耳中有种奇特的质感,闹得他耳朵酥酥麻麻,“就跟从前一样叫,叫哥哥。” 那声音有些喑哑,又有点僵硬。能够让人想象出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的徐卓晏,坐在宽阔又严肃的办公室中,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他的表情一定很奇怪,会带着一点点回忆,又带着一点点期待。 他们能够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过了很久,徐卓晏终于听到那个久违的称呼,又软又甜,带着一点儿颤,像是在撒娇,勾得他的心麻麻痒痒。 “哥哥。” 第36章 喊完这一声,夏黎初的脸蓦地烧得通红,清醒的情况下喊出这样一个亲昵的称呼总有一种别样的意味。而夏黎初也确实是有小九九。 徐卓晏听到这个称呼,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于是声音也变得有些干巴巴,“嗯。”接着他又说:“再喊一句。” 分明隔着手机,夏黎初却无端紧张起来,手指拽着枕头,半晌才又憋出几个字,小小的、轻轻的,“哥哥。”他开始不好意思,想转移话题,“我喊了,所以徐先生可以告诉我这是不是开玩笑吗?” 又是这个疏离的称呼,徐卓晏心生不满,第一件事就是纠正夏黎初,“你喊错了。”接着才给出一个答案,“我并没有开玩笑,你只需要记住,我们以后是什么关系就行了。” 担心夏黎初又要说出什么气人的话,徐卓晏结束了这个话题,“好了,我还有工作,晚安。” 晚安?夏黎初被这两个字击得心跳加速,东南西北都要分不清楚,于是只空白着脑子下意识回道:“晚安。” 等挂了电话,夏黎初才慢慢回过神来刚刚发生了什么。徐卓晏居然对他说晚安,这实在是太不合理,可最近发生在徐卓晏身上不合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所有的事情都指向着一个事实,那就是徐卓晏是认真想要修复这段关系。 夏黎初渴望的东西又回来了,就这样摆在他面前,他只要伸手就能拿到。夏黎初从没想过会面对这样的境况。决定权居然有一天会落在他手上。 于夏黎初而言,徐卓晏就是巨大的诱惑,在面对着那种不公平的条约时,他都够答应对方建立奇怪的关系。而现在放在他面前的是一份平等的关系。他不可能不心动。但还是有些犹豫。 经历过那四年,夏黎初已经无法做到从徐卓晏汲取足够的安全感,问题并不是出在对方身上,夏黎初很清楚问题在于自身。 十二月底,夏黎初的戏份终于结束。 与乔真猜测的一样,施磊把剧本改了,《忘川》成了一部双男主的仙侠剧,女二等配角的戏份也多了许多,比起纯粹的单个主角戏,它更像是一部群戏。 这倒是让夏黎初捡了个大便宜。按理来说,以他的咖位只能够给齐霄做配,结果现在除了番位在后,夏黎初直接变成了另一个主角。不得不说这是某种程度的因祸得福。 夏黎初杀青这天有很多媒体闻风而至,他现在还只是小火,但身上话题却有一大堆,随便挖点儿边角料都够写许多。 夏黎初还穿着戏服,里面是一件素白青色花纹的白衫,外头罩着一件披风,脖子上有一圈白色的绒毛,蓬松至极,夏黎初的脸颊微微挨在上面,面容被衬得很柔软。 场记递给他一大束鲜花,恭喜他杀青。 夏黎初笑眯眯地回道:“谢谢。” 那边还有媒体在等着采访,乔真站在夏黎初身边,笑着对众人说:“我先把黎初带走啊,今晚黎初坐庄,我们好好喝一场。” 乔真带着夏黎初往媒体那儿走,路上小声叮嘱着他一些事情,让他不好回答的问题就别说话,多说多错。 媒体被安排在一个临时搭建的棚子里,见夏黎初来了迅速围了上去。乔真朝晴晴几人使了个眼色,她们立即上前把媒体和夏黎初隔了开来。 乔真笑着开玩笑说:“大家一个个来,我们黎初又跑不掉。” 起初,这些媒体问的问题都还算正常,大多是在问关于《忘川》的事情,以及夏黎初作为主演有什么收获。或许是觉得夏黎初是个好说话的人,问的问题就慢慢尖锐了起来。 突然,有一个圆脸带着眼镜的男人问:“想问问黎初知道阿瑶为什么突然提早杀青吗?” 夏黎初脸上仍旧带着得体的笑,闻言懵了一瞬,像是完全不知情的模样,“这是阿瑶的私事,我也不是很清楚。” 他开了这么一个头,接着又马上又另一个记者问:“之前有说阿瑶在酒店出事了,这是真的吗?” “啊?”夏黎初惊得睁圆了双眼,“我怎么没有听说。” 乔真眉头一皱,抬手看了看腕表,展颜一笑,说:“时间差不多了,不好意思啊,施导还找我们黎初有点儿事情呢,等发布会了,大家再好好聊聊。” 乔真的分量摆在那儿,各家的记者其实只是小喽啰,问那几个问题没被甩脸色都已经算好,哪里敢拿乔? 等出了这个棚,乔真和夏黎初脸色都变了变。 夏黎初疑惑问道:“陆瑶出事的消息还是传出去了?” 乔真嫌恶地回望了一眼,说:“肯定还是有消息泄出去,但他们也不敢肯定,之后还有人问这种问题,你就跟今天一样,装懵就行。” 夏黎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一行人行至片场,远远的就看见一个打扮利落长相美艳的女人在与施磊说话,正是梁秘书。 乔真揶揄道:“啧,徐先生来了,感情还真是好啊。” 自从她知道夏黎初与徐卓晏的往事后,对两人的这段感情就换了看法,甚至于以她那双世故又现实的眼睛能够在这段感情上看见点儿希望。 夏黎初被她说得有点不好意思,想要镇定一些说话,但耳根子却还是忍不住红了,“乔姐,你别乱说。” 乔真跟着演戏,浮夸地笑了一阵,说:“对对对,我乱说,我乱说,你们那不是好,是如胶似漆。” 晴晴几人也跟着笑,夏黎初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正说着,另一个主角就出现在了视线中。男人穿着一件毛呢大衣,咖啡色的毛衣领口贴着下巴,温暖的颜色削弱了周身凌厉的气势,高挺的鼻梁上架着的那副金丝眼镜挡住了眼眸中的深邃,整个人都柔和不少。 夏黎初觉得心跳有些快,脸上温度更高了。 徐卓晏就是行走的荷尔蒙。 徐卓晏与施磊交谈几句,一转身就看见了不远处包得跟颗团子似的夏黎初,毛茸茸的,看上去就很好捏。 披肩上的绒毛隔空扫得徐卓晏的心有些痒,他眼神一暗把周秘书留给施磊,自己则径直朝着夏黎初走去。 片场人来人往,然而众人对徐卓晏与夏黎初的关系都心知肚明,见了也装作没有看见。 徐卓晏站定在夏黎初面前,垂眼看着他。夏黎初被他看得心慌意乱,下意识就用手扯着披肩两侧,把自己彻底包住只留下一个头,他垂着头,于是留给徐卓晏的只有一个乌黑的发顶。 乔真几人早已经非常有眼见力地离开。 徐卓晏抬手抚上了那张白皙的脸蛋,入手处是一片微凉,他轻轻一捏,温度霎时就上来了,而且迅速蔓延至耳后。 徐卓晏对夏黎初的反应很满意,心情跟着好起来,眼里带了点儿笑意,手却还在欺负人又轻轻捏了一下,这还不够,他还捏了一下那只耳朵,“脸皮这么薄?” 闻言,夏黎初抬眼瞪了他一眼,伸手拽下徐卓晏的手,反驳道:“是被你掐红的,我皮肤嫩,不行?” 徐卓晏反手握住夏黎初的手,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那耳朵也是我掐红的?”他装出一副很疑惑的样子,凑近看,“可是我只是轻轻的碰了一下。” 夏黎初连那个总是冷着一张脸的徐卓晏都说不过,就更别说这个故态复萌的徐卓晏了,只能红着一张脸愤愤地瞪人。 原来的徐卓晏远比现在过分,他宠夏黎初,却也爱逗夏黎初。逗生气了,又用几句甜言蜜语和一个吻哄好。顶着一张英俊的脸尽干些流氓的事情说着无赖的话。 有徐卓晏这尊大佛在,晚上的杀青宴没人敢闹夏黎初,可架不住徐卓晏本人想要夏黎初喝酒。 于是气氛就有些诡异,也不是说不活跃,别人还是该怎么喝酒怎么喝,问题只出在徐卓晏和夏黎初两人身上。 徐卓晏又为夏黎初添了一杯酒,勾着唇说:“再喝一杯。” 夏黎初酒量不好,虽不至于三杯倒,但这么喝下去也不是办法。他不知道徐卓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单看徐卓晏的眼神,他就觉得不会有好事。 对于男朋友这个身份,夏黎初适应得不如徐卓晏快。 男朋友总该有特权吧。夏黎初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然后抬眼望着徐卓晏,有点点撒娇讨饶的感觉,说:“可不可以只喝半杯。” 夏黎初本以为徐卓晏会拒绝,没想对方答应得很爽快。 “好。”徐卓晏看着对方泛着红晕的脸庞,吐出了一个字。 徐卓晏不跟夏黎初喝了,但夏黎初得跟剧组的人喝,首先施磊是导演,齐霄咖位大,他得敬酒。 在此期间,徐卓晏只默默为夏黎初添菜,后来又叫了一些醒酒茶过来,分给众人。 出了酒楼,大家又提议去唱歌,夏黎初这个主角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全靠徐卓晏撑着身体才不往下滑。 有了醉意,夏黎初的孩子气就上来了,听到要去热闹的地方,自己也跟着期待起来,一个劲儿地往施磊和齐霄那处凑。徐卓晏禁锢着他的腰才把人锁在怀中。 冬日的夜晚,街上的行人行走匆匆,昏黄的路灯打在夏黎初与徐卓晏身上留下一层温暖的光影。 夏黎初醉意朦胧地握着徐卓晏的手,头枕在他肩上,笑容柔软又羞涩,小声地不停喊着,“哥哥,哥哥……” 徐卓晏眼神暗沉,低头看着夏黎初,问:“醉了?” 夏黎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根本听不进他的话,他抬手点了一下徐卓晏高挺的鼻梁,像个小色.鬼,“你真好看。” 第37章 夏黎初已经完全醉了,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 于是徐卓晏选择把这样一个人带回酒店,好好看看夏黎初还能闹出些什么事儿来。徐卓晏就这样把今晚的主角带走,没有一个人敢说他的不是,就连乔真也选择了沉默。 浩浩荡荡的一行人上了梁语安排的车去往下一个娱乐地点,徐卓晏则半抱着夏黎初上了另一辆车。 走廊中,夏黎初挂在徐卓晏身上歪歪扭扭地走着,一步三晃,脸上还带着傻乎乎的笑容,手指一勾一勾地要去够徐卓晏的手掌。 徐卓晏被他弄得气息有些不稳,边上并没有多余的人,他索性一把将人抱了起来。果然,突如其来的悬空感让刚刚还在乱动的人立即老实了下来。 徐卓晏看着夏黎初这小酒鬼的模样开始后悔不久前的灌酒行为。不过他知道,夏黎初等会儿就会乖了。 到了房间之后,夏黎初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脱衣服,徐卓晏来不及阻止,一会儿就让他把外套和毛衣脱了,只留下一件贴身的小背心,白嫩的手臂与深陷的锁骨瞬间裸露在空气中。 徐卓晏眼角一跳立即脱下大衣把人罩住,语气有些冷硬,“你是小孩儿吗?房间里温度还很低,你会感冒。” 夏黎初挣扎着从大衣中冒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他的两腮泛着红,眼中潋滟着水色,目光缠绕着徐卓晏,眉眼弯弯地说:“你说过我就是小孩儿的。” 徐卓晏一愣,他似乎是说过这样一句话,没想到夏黎初居然还记得。 不等他多想,那个粘人精又缠了上来,倒是安分了许多,只是把脑袋埋在徐卓晏胸前,委屈着一个劲儿喊热。 徐卓晏抬手握住了夏黎初的下巴,强迫着他看着自己。还未等他有下一个动作,夏黎初便抬手搂住了徐卓晏的脖子,仰头就在徐卓晏的唇上落下一个吻。 大概在夏黎初的意识里这是占了天大的便宜,亲完后,他就开始笑,有些小得意的样子。 这笑容晃眼得很。从决定与夏黎初重新开始时,徐卓晏便不再刻意压制着自己的欲.望,于是现在他就不太好了,浑身的热度都往一个地方涌去。 可他把夏黎初灌醉并不是为了上床。 徐卓晏喉结微动,轻轻呼出一口气,舒缓着情绪,又把人从身上扒开,下一步便是落荒而逃。 夏黎初只听见了一句“我先去洗澡”。 夏黎初裹着大衣思考问题。 随着时间的推移,空调已经起了作用,现在室内的温度已经升了上来,空气干燥却又温暖。 五分钟过去,夏黎初想明白了,踢踢腿三五下把裤子袜子全脱了,然后赤着脚裹着大衣欢欢喜喜地跑去了浴室。 徐卓晏并没有关门,浴室中被水汽笼罩着,听到门锁的轻响,他下意识望向那边,然后便看见一个身形修长的青年倚在门边。 大衣松松垮垮的挂在夏黎初身上,往下是修长的小腿,和莹白的脚,大抵是地面有些冷,圆滚滚的脚趾还蜷了蜷。 这样的穿着总归是会带着点儿情.色的意味。 徐卓晏要被他弄疯,他关了花洒,扯过浴袍随意披上,大步走向夏黎初,然后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一字一句地说:“初初,你应该要把衣服穿好。” 夏黎初像小狗一样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又有点儿嫌弃的闻了闻自己的味道,认真地说:“我想洗澡。” 徐卓晏无言以对,夏黎初确实需要洗澡。 这是一个大难题,等解决完这件事已经是十二点,夏黎初是舒服了,徐卓晏更难受了。 这简直是自作自受地典型代表。 徐卓晏把夏黎初灌醉是想套话。夏黎初性子单纯,平时就很好哄,至少他在徐卓晏面前的表现是这样。但现在的他会对徐卓晏藏事儿了。于是,徐卓晏就想着把人灌醉或许会好一点。 在十二点之后,两人终于躺在床上进入了正题。 徐卓晏确实很想干点儿什么,毕竟夏黎初这样粘人。但他觉得这样不大好,他想要在夏黎初清醒的时候做那些事情。 夏黎初整个人都蜷在徐卓晏怀中,一副很依赖他的模样。 徐卓晏抚摸着他那一头细软的发丝,低声说着话,“初初,可以跟我说说你那四年是怎么过的吗?” 夏黎初本来放松的身体倏然抖动了一下,这勾起了他很多不好的回忆,即便是醉了,也仍旧让他有下意识的抗拒。 夏黎初把玩着睡衣带子,他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说:“我在榕城过得不开心。” 徐卓晏眉头紧锁,接着问:“为什么会不开心?” 夏黎初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没有你。” 这个回答让徐卓晏心头一跳,有些许不安涌出来,他还想要追问,怀中的人却已经睡过去,眉间有着化不开的倦色。 第二天早上,夏黎初是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醒来的。 他很快清醒,并且意识到这是谁的怀抱,接着开始回忆昨晚他有没有做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又开始感受身体是否有不舒服。 他昨晚确实做了一些事情,怎么会这么粘人啊?夏黎初清醒之后只想找个坑把自己埋了。 随后,夏黎初又意识到徐卓晏居然做到了坐怀不乱,可他分明能够感觉到对方忍得很辛苦。 他正想这想那儿。 头顶就传来了一道低哑又性感的声音,“早上好,在想什么?那么入神。” 夏黎初立即回道:“早上好,我只是在发呆。” 说这话时,他是心虚的。但徐卓晏并未追问。 回海市的航班是在下午三点,夏黎初有足够的时间收拾行李,只是一旁的帮忙收拾的徐卓晏给了他不少压力。 “你能不能别在看我了?”夏黎初跟徐卓晏商量。 “我看自己的男朋友有错吗?”徐卓晏坦然反问。 夏黎初完败。 吃了午饭后,一行人前往机场。夏黎初这人就是这里奇怪,徐卓晏不搭理他的时候,他能厚着一张脸皮去招惹对方,现在徐卓晏主动了,他又成了缩头乌龟。 甚至于在徐卓晏递给他一瓶热牛奶时,一时嘴快喊了句徐先生。 徐先生心情瞬间就不好了。 徐卓晏拧着眉问:“你就一定要这样生疏吗?” 夏黎初没敢提当初这明明是徐卓晏让他喊的。他摸不清对方的心思,于是只能顺着徐卓晏的话往下说:“以后会改。” 飞机在海市落地时,粉丝们从黄牛那儿得到了消息,夏黎初等人一出机场就涌出来一堆举着手幅疯狂叫喊的粉丝,她们情绪很激动,推搡着就往夏黎初这儿来。 很快场面就控制不住,有人推到了夏黎初,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徐卓晏立即扶住了他的腰,脸色阴沉,望向周围粉丝的眼神冰冷。 徐卓晏压着怒气,以一种强硬地姿态护住夏黎初,大声说道:“都给我走开。” 大抵是徐卓晏身上的气势太过于骇人,场面出现了一两分钟的寂静。 这时去取行李的保镖都回来了,勉强把几人护在了中间。 这么大动静,机场的工作人员很快就带着一群保安赶来了这边,场面终于被控制住,一行人赶紧往外走,后面是粉丝疯狂尖叫。 等到外面,夏黎初松了口气,他大力呼吸几口新鲜空气,然后跟乔真说话:“怎么会这么多人?” 乔真解释道:“你之前录制的那个综艺在放第二遍,又吸了一波粉。” 乔真也没有想到夏黎初的吸粉能力会那么强。 这事儿还不算完。下午有站姐过来,带了大炮,虽然夏黎初露面时间短暂,但是站姐手稳,前前后后各个个站加起来出片有上百张,她们只想拍夏黎初,但徐卓晏与夏黎初形影不离,这就导致了几乎张张相片里都有徐卓晏的身影。 有些个站做了虚化,但有些个站觉得徐卓晏的颜顶好,帅哥谁都爱看,那就勉勉强强把他放在自家哥哥身边好了,双倍的美颜暴击,双倍的快乐。 徐卓晏祖上有西方人血统,混血儿具有天然的优势,这份优势很好的被徐卓晏继承了下来。毫不夸张的说,徐卓晏的那张脸放在娱乐圈中也是顶尖的存在,更别提那优越的身材比和良好的衣着品味。 这样一个人一旦露面,注定会引起注意。 很多人开始扒徐卓晏。网友中不乏有好事但家里有权势的人存在,自然有人见过徐卓晏,但他们不敢直接把他的身份说出来,只留下一些让人遐想连篇的话。 @我只是吃瓜群众:这位是大佬,言尽于此,剩下的你们自己猜[狗头][狗头] @熊猫医生: 层主,请把话说清楚,我不缺这点流量 @初初我爱你呐: 层主,我有个朋友想听故事 @初初小宝贝: 回复@我只是吃瓜群众:我好像知道他是谁[允悲][允悲]我和我妈今年年初出席一个慈善晚会的时候见过他,真的很有钱,花几千万买对翡翠手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那种 …… @想吃羊肉串:这位是不可说啊[吃瓜]建议博主最后赶紧把照片删了,不删等会儿也会有人找你删 @瑶瑶是无敌美少女:其实比起照片上是哪位,我更想知道你们家哥哥跟这位是什么关系呀[狗头]总不会是见不得人的关系 @老娘天下第一:回复@瑶瑶是无敌美少女:陆瑶粉丝嘴巴放干净点儿啊!别自己主子脏就觉得谁都脏[呕吐][呕吐] …… 可这位不可说先生并没有让人删照片,反而还边看边保存。 夏黎初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第三次告诉徐卓晏,“你上热搜了。” 徐卓晏保存了最后一张照片,放下手机,“嗯,我知道。” 夏黎初又说:“有人在评论里乱说话。” 徐卓晏重新打开手机翻看评论,有条评论底下粉丝与黑子吵得不可开交,他皱了皱眉,那些话不堪入目,恶意的猜测或许会对夏黎初的个人形象产生影响。 徐卓晏正要说话,夏黎初却先一步开口。 夏黎初脸上有点担忧,“这对你不好吧,会不会影响到你的形象?” 徐卓晏的心头又升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徐先生是圣人hhh 第38章 最后还是删图了,热搜也很快被压了下去。徐卓晏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从夏黎初的角度出发去做了这些事情。 与此同时,徐卓晏让人放了关于自己身份的消息。 艺人和老板同时出现,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只能说明这位艺人在公司的分量不轻。 《忘川》杀青后,夏黎初陡然轻松起来,先是休息了几天,然后参加了一个时尚盛典。乔真在给他看剧本,中间空档时间,她替夏黎初接了两档综艺。 上个月,有电视台发来了跨年晚会的邀请,夏黎初签了合同,他的节目比较简单,与一位女艺人唱首情歌就行。 女艺人算老朋友,是不久前合作过的秦萱。 被徐卓晏一打岔,夏黎初暂时熄了离开海市的念头。徐卓晏回海市之后就又回了临山,只不过临山的那处房子还是等于闲置,因为他直接在夏黎初那儿住了下来。 对此夏黎初也很无奈,然而他住的地方本质上是徐卓晏的房产,对方当然可以住,想住多久都行。 芋圆对于徐卓晏的到来很是开心,徐卓晏是一个好叔叔,若是下班得早还会去幼儿园接小朋友。 这天,夏黎初刚刚结束一个广告拍摄,就接到了徐卓晏的电话,徐卓晏告诉他芋圆被梁语到了公司,今晚他们三个人在外面吃,让夏黎初去公司与他们会面。 夏黎初眼睛陡然有些干涩,这样看上去好像一家三口。 徐卓晏见夏黎初迟迟不说话,问:“是有别的安排吗?” 夏黎初回过神,说:“没有,我刚离开棚子,马上过去。” 乔真对他俩感情的进展很好奇,看夏黎初打完电话了,用调侃的语气问:“要约会?” 夏黎初哑然失笑,摆摆手解释道:“没有,我们只是带芋圆出去吃晚饭。” 乔真若有所思点点头,“所以是一家三口家庭聚餐。” 夏黎初心中隐秘的心思被乔真就这样说了出来,他有些不好意思,可心中又觉得是甜蜜的,好像他们是真正的三口之家一样。 这样夏黎初的思维有点发散。芋圆是个懂事的孩子,夏黎初当初离开时身上带了很多钱,但生孩子的费用高昂,芋圆出生之后,这笔钱就不剩多少了。姜姨就是在那时出现的,她是沈泽介绍过来来的,收费甚少,说只是喜欢小孩儿,过来帮夏黎初就是为了不让自己那么闲。 为了养家,夏黎初给予芋圆的陪伴并不多,他有时候一天要做两份工作,为了攒钱的那段时间还去酒吧卖过酒。有时候脸太出众并不是好事,酒吧老板是个好人,在夏黎初遇到麻烦的时候出手帮了他一把。但这份工作却没办法再做下去了。 虽然夏黎初陪伴芋圆的时间不多,但这孩子去却喜欢爸爸。 但再懂事的孩子也会有找妈妈的时候,夏黎初没有告诉芋圆真相,撒了个小小的谎,说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芋圆年龄还小,也信了。 徐氏有个大新闻。员工亲眼见着平日里干练的梁秘书温温柔柔地带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朋友来了公司,然后把孩子送进了总裁办公室。 那这个小朋友的身份就不言而喻了,定然是与徐卓晏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众所周知,徐家似乎并没有这个年龄的小孩儿,当然后辈有多少是豪门秘密,总不可能每个都搬到台面上来。 不管外头有什么猜测,芋圆这位小小的当事人正在他徐叔叔办公室里玩的开心。 色彩丰富的乐高玩具和这间冷肃的办公室并不相配,但毯子上的小朋友和办公椅上的大人组成的画面却无比和谐。这乐高是徐卓晏让人买了放办公室的,为的就是让芋圆来了有东西可以玩。 有一位秘书敲门进来为芋圆送上了一份小蛋糕和一瓶牛奶。 芋圆下意识地去看徐卓晏,徐卓晏被他盯得心头放软,说:“可以慢慢吃。” 芋圆这才甜笑着对秘书说谢谢,秘书带着他去洗了个手,芋圆才开始吃。 徐卓晏看了一眼手表,快到下班的时间了,工作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他索性放下钢笔,坐到了芋圆身边。 芋圆是个会分享的小朋友,他把蛋糕举到徐卓晏面前,甜笑着问:“叔叔,这个好吃,你也吃。” 徐卓晏对这种甜食并不感兴趣,可对上孩子期待的目光却没有办法说出拒绝的话,于是他象征性地吃了一口,然后艰难咽下这口甜得不行的蛋糕,说:“很好吃,谢谢。” 徐卓晏觉得芋圆这爱吃甜食的习惯肯定随了夏黎初。夏黎初就爱吃甜食,能够为了口吃的,从城南跑到城北。 徐卓晏的视线扫过芋圆那张肖似夏黎初的小脸蛋,眼里闪过一抹精光,他直接问:“芋圆,你知道你的妈妈在哪儿吗?” 芋圆吃下最后一口蛋糕,又抱起牛奶开始喝,他才三岁多,哪里能够知道徐卓晏心里那些小九九,便如实说:“爸爸说妈妈离我们很远,但是她很爱我。” “还有呢?”徐卓晏继续问。 芋圆想了想,摇了摇头。他是真的不清楚母亲去哪儿了。 地下停车场中,梁语已经在等着。夏黎初从一辆黑色的保姆车上下来,从头到脚包得严严实实,尤其是脸。两人乘坐专用电梯上去。 梁语把人送到办公室门口便回了自己办公室。门是开着的,夏黎初轻轻一推就看见了里面的一大一小,芋圆正开心的跟徐卓晏摆弄着手势,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爸爸!”芋圆一转身就看见了夏黎初,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就认定这个脸都没有露出来的人就是自己的爸爸。 夏黎初走进来,反手关住了门,然后接住了小朋友。 芋圆开始跟夏黎初汇报行程,他眨巴着大眼睛,告诉夏黎初他刚刚吃了小蛋糕还喝了小牛奶。 夏黎初一低头就看见了他圆滚滚的小肚子,“吃那么多,等会儿该吃不进饭了。” 芋圆抱着夏黎初的腿撒娇,“没有很多,我等会儿一定可以再吃。” 徐卓晏也替芋圆说话,“吃了也有一会儿了,我们过去也要时间,小孩子消化得快。” 夏黎初对两人根本没有办法。 稍微收拾一下,几人就准备离开。然而还没有出门,梁语就匆匆忙忙地进来了,脸色有些焦急。 “夫人来了。”梁语说。 夏黎初脸色霎时变得煞白,他下意识地就把芋圆拉到了自己身边,然后想要捂住小朋友的脸。 徐卓晏对这一切一无所觉,他皱眉问梁语,“她到哪儿了?” 梁语说:“马上就上来了。” 话音刚落,办公室门就被推开,一个长相美艳的女人带着两个年轻人出现在了门口。 办公室的气氛瞬间凝滞。于文曼和夏黎初的眼神隔着远远的距离撞在了一起,两人都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场景下毫无预兆地相遇。 于文曼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她到底是徐太太,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很快脸色就恢复,又是一副温温柔柔的模样。 她直接掠过了徐卓晏,目光定在了夏黎初身上,轻柔地笑着说:“黎初,好久不见。” 于文曼就像是一位普通的长辈,陡然见到许久未见过的后辈,眼中有些惊喜的意味。 夏黎初的手脚冰凉,背后很快沁出一层冷汗,声音勉强能听,“徐夫人,下午好。” 于文曼施施然地朝里面走来。徐卓晏目光在两人间逡巡,然后迈开几步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护在了夏黎初和芋圆身前。 于文曼只当没有看见徐卓晏的动作,脸上仍旧是得体的笑,望向夏黎初的眼神也好像很温柔,“你这孩子见外什么,以你跟卓晏的交情总该叫句伯母吧。” 接着她的目光转向徐卓晏,她皱了皱眉,像是很不满的模样,“卓晏,你又爽约,上个月才跟我说得好好的,说去见见那些女孩子,今天又拒绝,是不是我不来公司找你,你也不打算给我个解释啊?” “我说过不会去见她们,你以后别再费心了。”徐卓晏眉头紧锁,余光下意识去寻找夏黎初,但对方只留给他一个乌黑的发顶。 于文曼也不恼,“行,你答应过的事情说不做数就不做数,你长大了,妈妈是管不了你了。” 说完,于文曼才注意到夏黎初旁边的那个孩子,她的表情终于变了变,像是有些疑惑的样子。 “黎初,你孩子那么大了?”于文曼的表情难得皲裂,她是真的在困惑。 夏黎初突然被点到名,很是紧张,他点点头,“嗯。” 只一个字便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再说, 于文曼脑海中蓦地浮现起不久前徐卓晏接的那通电话,她朝芋圆走近,然后蹲下了身子,手轻轻碰了碰芋圆的脸蛋,她很认真地看着这个孩子,像是要把他的脸仔细记在心里,“小朋友,你几岁了?” 夏黎初心脏狂跳不止,想捂住芋圆的嘴巴不让他回答这个问题。而芋圆却已经举起了三根小手指,奶声奶气地答道:“三岁半。” “三岁半啊。”于文曼站了起来,望向夏黎初的眼神晦暗不明,她侧过身对她带来的年轻人中的一个说:“把玉给我。” 接过对方递来的纸袋之后,于文曼把它交给了芋圆,笑着说:“这里面有只小马驹,奶奶今天没带礼物,把这个送给你,好不好?” 芋圆没接,有些局促地抱着夏黎初的腿,茫然无措地看着自己的爸爸。他第一次见这个奶奶,爸爸说过不可以随便接受陌生人给的东西。 未等夏黎初开口,徐卓晏先说:“收下吧,这是奶奶的心意。”他的视线与于文曼的撞在一起,于文曼眼中坦荡一片,像是这真只是她的心血来潮。 夏黎初眼里闪过一丝晦暗,也笑了笑说:“要谢谢奶奶。” 两个大人都如此说,芋圆才伸出小手接下,甜甜地笑着说:“谢谢奶奶。” 于文曼只是顺路过来看看,她还有一个晚宴需要出席。 她看了看手表,说:“我这儿时间差不多了,就先走了。”接着,她又特地对夏黎初说:“黎初有时间了可以来老宅玩啊,我最近都会待在国内,伯母一个人可无聊了。” 夏黎初的心情本来好极了,于文曼的出现把他的好心情都弄没了。徐卓晏察觉到了他情绪的不对,上车之后握住他的手,直问他是不是听了于文曼的话,所以不高兴。 夏黎初扯了扯嘴角,说:“没有啊,她是你妈妈,会为你考虑那些事情是人之常情。” 徐卓晏仍旧觉得夏黎初心里藏着事情,他有些苦恼,如今的夏黎初和当初的相差太远,若是曾经的他听到于文曼的那些话,一定会很生气,还会使小性子。 徐卓晏开始怀疑,夏黎初是不是真的已经没有那么在乎自己了。 第39章 徐卓晏订的是一家私房菜,闹中取静,开在一条商业街不起眼的角落,入口很隐蔽,还要上到三楼才是餐厅。这是一家会员制的餐馆,外表不起眼,内里却大有乾坤。 三人坐在窗边,对面是一个民国时期留下的大戏台,现在也每日都有表演,唱的是苏曲儿,引得游人驻足而看。 夏黎初有心事,于是全程都是徐卓晏在看着孩子。 一顿饭结束,底下就是商业街,因为夏黎初工作的原因,小朋友还没有怎么在晚上出门逛过街,他虽然没有说,但眼睛里的期待却做不了假。 夏黎初这时心情回复了一些,看着那一大一小相处和谐,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徐卓晏帮芋圆把帽子带好,不忘提醒夏黎初,嘴角带着点儿笑意,“把口罩戴好了,我不想逛着街突然被记者追,一大一小,我带不动。” “知道。”夏黎初瞪了他一眼,然后取出口罩戴上。 一路走过去,一路都是吃的,芋圆看着哪样眼里都放精光,有夏黎初看着,徐卓晏也不敢全部都给他买,便只挑了一些温和易消化的食物给他。 即便是冬日,街道上人仍旧很多。担心孩子被人群冲散,徐卓晏索性把孩子抱在了怀中。男人高大英俊,孩子粉雕玉琢,怎么看都是异常吸引人的组合,一路人,两人收到了许多视线。 夏黎初忍不住嘀咕,“我觉得需要戴口罩的是你。” 徐卓晏瞥了他一眼,轻笑道:“这会儿知道吃醋了?” 夏黎初被人戳中心事,脸红了红,反驳道:“你还不许人说了吗?” “那刚刚我妈说那些话的时候你怎么不吃醋不发脾气?” 徐卓晏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莫名的魔力。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只灯笼上,这句话像是无意说出。但夏黎初知道,徐卓晏是想要一个答案。 可夏黎初给不了。 回到临山已经是九点。芋圆玩累了,伏在徐卓晏肩头睡得很香。 回到家后,两人把芋圆放进了小床,夏黎初不忍心吵醒他,于是只用盆装了点儿热水,拿热毛巾帮小朋友擦擦脸蛋,擦擦脚丫。 徐卓晏看着这一幕,有些失神,“你是一个好爸爸。” 处于一个熟悉的环境中,身边是可以信赖的人,夏黎初心神不自觉放松,他把毛巾放进小盆里,抬手点了点孩子细嫩的脸蛋,目光温柔,“你也是个好爸爸。” 话说出口,夏黎初才自觉失言,不过徐卓晏应该听不出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吧。 然而徐卓晏远比夏黎初想的要敏锐,他抓住其中的关键词,问:“我又没有孩子,你怎么知道我会是个好爸爸?” 夏黎初背对着他,才没让他看出破绽,“我看你跟芋圆相处得很好,就觉得你对自己的小孩儿一定很好。” 徐卓晏却笑了,他随手拿起一本儿童读物,语气随意,“不一定。而且这个假设也不会成立,我不会有自己的孩子。” 夏黎初心里一紧,他帮芋圆掖了掖被角,转身看着徐卓晏,眼底藏着奇怪的光,“你的想法从来没有改变吗?” 徐卓晏答道:“当然。” 徐卓晏觉得自己并不能成为一个好父亲,他可以跟芋圆相处得很好,但不代表他可以教养好一个孩子。 次日是周末,夏黎初却要工作,他下午要去彩排,今年卫视的跨年演唱会定在了海市,这样正好,夏黎初不用在飞到另一个城市。 早餐是简单的粥和饺子,还有几颗水煮蛋。餐桌上铺着洁白的餐布,中间放着一个透明玻璃花瓶,装了三分之一的水,里面是开得正好的鲜红玫瑰。 跨年的时候是现场直播,没有什么柔光滤镜,也不会特地去找好看的角度,为了上镜,乔真要求夏黎初控制体重。 夏黎初很有自觉性,主要是是他不想上镜的时候脸是肿的,他早餐只吃了两颗水煮蛋以及一碗蔬菜沙拉。 徐卓晏见他吃那么少有点想笑。他故意当着夏黎初的面慢悠悠的吃饺子,蘸着醋和辣酱,幼稚得不行。夏黎初的馋虫被他勾出来了,他下意识舔舔嘴唇,视线停留在那颗饺子上,完全挪不开眼。 “想吃?”徐卓晏低声笑着。 夏黎初坚决不落入敌人的陷阱,坚定摇头道:“不想。” 他心中想的却是等跨年晚会过去,要让姜姨下百八十个饺子,他要蘸醋蘸酱吃个够。 九点,乔真准时出现在临山。自从经过乔真“告密”这事儿,乔真与徐卓晏熟络了许多,现在也能坐在一张桌子上吃个早餐,还能聊几句。 这个时间,芋圆也起床了,大概是还不清醒,只喝了一小碗粥,又吃了几只饺子,小脑袋一点一点,下一秒就能一头栽进碗里。 夏黎初被他逗笑,怕芋圆真往碗里栽,索性把小朋友抱到了腿上,手指轻点着他的额头,笑道:“小迷糊虫。” 芋圆趴在夏黎初怀里撒娇,“那爸爸就是大迷糊虫。” 玩也玩了,闹也闹了,夏黎初在十点的时候出发。 一到车上,乔真就闲不住,一边确认着夏黎初的行程,一边跟他闲聊。 “我说你们这就同居了?”乔真问。 “也不算同居吧。”夏黎初觉得同居不该是这样的,徐卓晏每天跟他睡一张床上,但从来不碰他。 “这还不算同居?我看你房里的用品都是成对的,徐先生下了班就往你那儿去。” “同居又不……” 夏黎初闭了嘴,差点儿就说不该说的话了。乔真却是抓住了这点,控诉他说话说半截不地道。 “你倒是把话说完啊,你说小声点儿,小李和晴晴在前排听不到的。”乔真用行动证明了她想知道全句的迫切心情,直接把挡板放了下来。 夏黎初脸皮薄,但这件事已经困扰他很久了,乔真算是很亲近的人,告诉对方也没有什么。 不久之后,车内传出来一阵惊呼,乔真满脸震惊。 “不是吧,他不碰你?从来没有碰你?有没有搞错?”乔真疑问三连。 夏黎初恨不得捂住她的嘴,“乔姐,你小声一点。”他小声继续说:“他真没碰我,最开始的时候,我亲一亲他,他都要躲。” 乔真脑中冒出来一些少儿不宜的东西,尴尬的清了清嗓子,说:“徐先生看上去不像是那方面有问题的人啊。” 夏黎初想也不想就说:“他当然没有问题。” 跟经纪人讨论房中事好像有点奇怪,但说都已经说了,那总得解决才行啊。 “我碰他的时候,他会有反应,但我……想更近一步的时候,他就会退开。”夏黎初慢悠悠地说着,边说边在脑子里分析这件事,他摸了摸脸,有些疑惑,“我年龄也不算大吧,身体也很软,怎么就不行呢?” 乔真作为一个过来人,听到后面还真开始为夏黎初想法子,连工作也抛在了一边,两人从临山聊到体育馆。 听完之后,夏黎初有点疑惑,问:“这样真行?” 乔真拍拍他的手,露出如同慈母般的笑容,“当然,只要你能放得开,一切都不是问题。” 彩排需要连续的走位,夏黎初和秦萱算默契,没费多少功夫就把一套流程走了下来。 跨年晚会就在三天后,众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连那种很大咖位的艺人也抽了很多时间来彩排,毕竟谁也不想在这种直播晚会上来一出车祸现场。 中午是在附近的一个酒楼吃的。秦萱许久没见徐卓晏,一张小嘴说个不停,她对夏黎初有种天然的好感。 下午还有一次彩排,大家都把时间空了下来,一个休息室就有五六个艺人,就连咖位大的也是两个人一个休息室。 这次彩排需要带妆,还要做造型。夏黎初所在的休息室有几个老熟人,除了秦萱外还有齐霄。齐霄本可以在人少点的地方做造型,但他嫌无聊,就找到了夏黎初的休息室。 也是巧,这个休息室全部都是那种好相处的艺人,于是氛围出奇和谐又欢腾,几人的节目都是在后面,闲着也没事干,索性拿了副纸牌斗地主。 秦萱不大会,就凑到夏黎初旁边看他打。 年轻人很容易就能聊开,说的都是些圈内无关紧要但有趣的八卦。 突然话题就转到了一个叫明淮的人身上,夏黎初听过这个名字,于是悄悄竖起耳朵听他们说。 秦萱与明淮关系不错,她愤愤说:“明淮今年又偷懒,你们是不知道几个台抢他都要抢破头了,结果他一个都不去。” 齐霄也跟他有过合作,调侃道:“人家里有个小朋友呢,得陪孩子。” 说着说着话题又转到了明淮的小孩儿身上去,秦萱提起那个孩子时,眼睛都在放光,说有多可爱之类的,齐霄调侃她要真喜欢自己去生,然后挨了秦萱两拳。 看来这个叫做明淮的人人缘不错,而且很红。夏黎初有搜过对方的照片,长得很好看,不同于男性的俊朗或者女性的美艳,他的好看是突破性别的好看。 彩排结束已是七点半,外面下起了小雨,夏黎初穿得很厚,但他惧寒,在冷风中站了会儿就开始发抖。 乔真与导演说了两句话,边接电话边往夏黎初这儿走来。 “徐先生在外面等着,你跟我来。”乔真握着手机很是无奈,她这经纪人做得着实很艰难,居然还要帮艺人谈恋爱,疯了。 夏黎初露出点儿笑,点点头,欢喜地跟着乔真往另一个地方走去。 徐卓晏亲自开了车过来,后排还坐了一个小朋友,被包裹得很严实,他手边还有一杯热牛奶以及小蛋糕。 夏黎初捧着牛奶坐在后排,眼睛有些酸,这就是他一直想要的生活,现在居然实现了。 徐卓晏发动车辆,手稳稳当当地握着方向盘,“芋圆已经吃了一份别再喂他,我订了位,开车半小时到,你先把这些吃了填填肚子。” “嗯。”夏黎初喝了一口牛奶还很热,一路热进了他的心里。他望着旁边的芋圆,想着,徐卓晏一定会是个好爸爸。 然而这顿饭没有吃成,才开出去十多分钟的距离,徐卓晏就接了一通电话,说是徐父徐母在家吵了起来,老爷子和老太太都闹心,尤其是老太太,身体突然就有些不舒服了,正在抹眼泪。 第40章 电话是徐卓晏姑姑打来的。平日里,老太太只听得进徐卓晏的话,所以才想着让他过来劝劝老太太。老太太年龄大了,生一次气就伤一次身。 徐宅地处远郊,与临山距离远。夏黎初觉得徐宅那边的事情挺急,就让徐卓晏直接过去,他和芋圆等会儿待在副楼就行了。 也只能这样了。徐卓晏敢这样把夏黎初带去老宅,主要是因为他能够护得住这一大一小,以他现在在徐家的地位,别说他带个男人回来,就算是他带十个男人回来也没人敢说他。 等到徐宅已经将近九点。徐姑姑在主楼外面等着,满脸焦急。徐卓晏把车钥匙交给佣人,然后去后座抱起了芋圆,另一只手则是牵着夏黎初的手。 徐姑姑看他抱了个小孩儿又带了个男人,整个人都懵了一瞬。她是个温雅的女人,举手投足都是世家小姐的风范。虽然惊讶,但也没有表现出冒犯的行为。 几人一边往里头走,徐姑姑便蹙着一双秀眉说今晚发生的事情。徐父徐母平日里不常见面,见了面碍于面子也会摆出一副相敬如宾的模样给人看,今晚徐母发脾气是因为徐父的情人找上了门,让她觉得跌了面子。 在情人这事儿上,于文曼与徐父就是半斤八两,于文曼比丈夫会做表面工程,决计不会让情人闹上门。 屋内暖意融融,徐卓晏把外套交给佣人,芋圆小朋友脸颊红红的,乖乖张手让徐卓晏给他脱衣服,徐姑姑在旁边将一切都收入眼底,暗自琢磨着这孩子和男人与徐卓晏是什么关系。 徐卓晏让阿姨带夏黎初和芋圆去副楼,并嘱咐她做几个菜送过去。 他小声跟夏黎初说:“你多吃点,我等会儿就过去,有事找林嫂。” 夏黎初和芋圆跟着林嫂来了副楼,林嫂是老太太身边的人,做得一手好菜,她和善地问夏黎初要吃什么,老宅许久没有来过新面孔,她想要露一手。 “都可以,麻烦林嫂了。”夏黎初是真的不挑,他吃什么都行的。 林嫂就喜欢有礼貌的年轻人,她笑道:“客气什么啊,我炒几个拿手菜,徐卓晏可爱吃了。”她又转向芋圆,“小朋友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啊。” 芋圆倒是没有说吃什么,只眨巴着眼睛说:“可以不吃胡萝卜吗?” 那么可爱的小朋友谁见了都爱,林嫂一颗心都被融化了,直笑道:“不吃就不吃,这怎么跟你徐叔叔一个样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夏黎初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带着芋圆来徐家可能是等于兔子进了狼窝。 一直以来他都忽略了一件事,徐卓晏是芋圆的另一个父亲,两人多少都会有些相似的地方,但他跟两个人都相处得过久,只偶尔会从芋圆脸上找出一点徐卓晏的影子。 那那些第一次见芋圆的人呢?也会这么觉得吗? 夏黎初又想把芋圆的脸给捂起来。 主楼的二楼主卧中,老太太刚吃了一颗药,面色疲倦的坐在靠椅上,周围坐着一圈人,徐父徐母都不在,老爷子不停地叹着气。 见徐卓晏来了,老太太又是一阵哭,扯着他的手说家门不幸,怎么就出了徐父这么个玩意儿。虽然没提徐母,但想必老太太也是不满的。 徐卓晏替她擦干眼泪,说了几句熨帖话。 老太太缓了缓又开始对几个后辈发难,“你们也是,都老大不小了,一个个都不定心,我就指望着家里多个孩子添添生气。” 老太太一提起这事儿,那就是连徐卓晏也招架不住。 今晚老太太生气,晚上饭都没吃两口,林嫂给夏黎初和芋圆准备了饭菜之后又给老太太单独下了几个爽口小菜,她一进卧室就听到老太太在说孩子,便以为是在说夏黎初带来的芋圆。 林嫂把菜放在小桌上,说:“太太,那孩子确实可爱。” 老太太立即直起身子,问:“孩子?什么孩子?” 徐卓晏一听就知道要出事,赶紧解释道:“是别人的孩子,今晚跟他父亲一起来了老宅。” 老太太不管是谁家的孩子,她就是想看,“你去把那孩子带上来给我看看。”到了她这个年龄,总是对小孩儿有天然的好感。 老太太闹得厉害,徐卓晏无法,只能点头离开主卧去副楼。 林嫂做菜着实有一手,夏黎初饿起来吃了两碗饭,芋圆也吃得很香。两人待在餐厅,旁边有往来的佣人,两边互不打扰。 突然有人喊了句“少爷”,夏黎初抬眼就看到了徐卓晏往这边走来,脸上有些倦色。 夏黎初以为完事儿了,便对徐卓晏招了招手,眼里有光,“林嫂在厨房里留着有菜,饿了吧,我去热一下。” 徐卓晏走过去把他按回原地,低头在他嘴唇上轻啄一口,说:“等会儿还要去奶奶房间,我随便吃点就行。” 夏黎初被徐卓晏亲得有些害羞,“但是菜都有点凉了。” 气氛正好,旁边的小电灯泡突然开口,“叔叔亲爸爸,好羞羞啊。” 孩子满脸天真懵懂,夏黎初就是羞恼也没办法对芋圆做什么。 徐卓晏匆匆吃了一碗饭,之后跟夏黎初说了老太太的要求。 夏黎初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嗫嚅道:“怎么突然想要见芋圆啊?” 徐卓晏看他神色有异,解释道:“就是林嫂无意跟奶奶提了句芋圆,奶奶今晚情绪不好,说想要见见小朋友顺顺气。不去也没事,奶奶等会儿就忘了。” 夏黎初想了想,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你带芋圆去吧,他贯会哄老人家开心了。” 徐卓晏掰正他的身体,注视着他,认真说:“初初,你不想。” 夏黎初立即扯出一个笑,“奶奶又不会吃了芋圆,我有什么不想的。” 事实证明老太太把事儿记得很清楚,不多会就让人来催了。无法,徐卓晏只能先把芋圆带过去。 这会儿主卧里已经空了许多,只有老太太、老爷子、徐姑姑和林嫂。徐卓晏担心芋圆会被吓到,特地让老太太把卧室清空了。 老太太本在悠哉地喝着水,一抬眼就看见了一个半大的小孩儿,她视力不好,只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而这个轮廓就足够让她心惊了,她放下杯子,有些着急地戴上了老花镜。 是了,太像了。 老太太的表情霎时变得十分复杂,竟一激动从躺椅上站了起来,快步走向芋圆。 老太太停在芋圆面前,蹲下身爱怜地看着他,半是惊叹半是感慨,“这孩子真好看。” 芋圆眉眼弯了弯,乖巧道:“奶奶好。” 这一看就看到了十点半,老太太看见小朋友在打哈欠,便让徐卓晏带孩子回去休息,她的气色已经不错。 副楼三楼卧室中,夏黎初已经洗完了澡,趴在床上快要睡着。 突然之间,传来了门锁转动的声音。夏黎初从床上坐起来,揉揉眼,一看正是那一大一小。 芋圆回来之后就又精神了,夏黎初有些累,坦然地把芋圆交给了徐卓晏。徐卓晏行事简单粗暴,直接就和芋圆一起洗了。 二十分钟之后,徐卓晏把一颗白白软软的团子塞到了夏黎初怀中。芋圆的头发被吹得很蓬松,笑眯眯地往被窝里钻,还朝着徐卓晏招手,说:“叔叔快点来!” 折腾到那么晚,三人都累了。虽然是陌生的环境,但因着身边有熟悉的气息,所以夏黎初父子一夜好梦。 第二天一早,老太太就让人过来喊几人过去吃早餐。 “我也要过去吗?”夏黎初有些犹豫,虽然他当年离开的主要推手不是于文曼和徐父,但他对徐家人仍旧有着天然的惧怕感。 徐卓晏以为他只是单纯的紧张,便说:“嗯,奶奶人很好,你放松些。” 老太太人果真很好,老爷子也看上去很好相处。二老暂时刷新了夏黎初对徐家人的认识。 老太太留几人吃午饭。夏黎初下午没有工作,徐卓晏也没什么事情,便带着芋圆留了下来。这一留就直接留下过夜了,期间于文曼与徐父都没有出现在老宅。 夏黎初对徐家的事情并不感兴趣,但徐卓晏会说。 九点半,芋圆已经睡着,小孩子一旦睡着就会睡得很沉。徐卓晏与夏黎初没那么早睡,他们关了卧室的灯,去了外面的小客厅。 徐卓晏放松的躺在沙发上,有些无奈,“从前我就说过家中的情况,我不想要孩子受他们的影响很大。”担心夏黎初会多想,徐卓晏加了一句,“不过芋圆不一样,他有你这个爸爸,不怕他长歪。” 夏黎初愣了一会,脑子才转过弯,他神色复杂,说:“我可没答应把芋圆送给你当儿子。” 徐卓晏并未想其他的。闻言,他翻身压在夏黎初身上眸色一暗,“你的就是我的,包括孩子。” 老宅的主楼,老太太从箱子里翻出来一本旧相册,相册已经是几十年的物件,但保存良好,上面一丝灰尘也没有。 老太太翻到一页,面露惊喜,她抬了抬鼻梁上的老花镜,拍了拍老爷子的手背,指着一张照片说:“你看,那孩子是不是和卓晏很像。” 老爷子不以为然,老太太昨晚就在念叨那可爱的孩子,念叨了一整天,他倒是觉得那孩子跟他父亲像,左右再念叨也不会是他们老徐家的孩子。 “好了好了,别看了,也别多想,那就是人家的孩子,姓夏不姓徐。”老爷爷挥挥手打断了老太太的幻想。 老太太瞪了她一眼,自己慢慢看相册,她的手指抚摸着照片,边看边呢喃道:“是真像啊。” 第41章 老太太和老爷子对芋圆实在是喜欢,便又留他们多住了一天。三十一号当天下午要进行最后一次彩排,乔真要接夏黎初去场馆,夏黎初给她报了老宅的地址。 乔真到了之后才发觉不对,看见徐卓晏以后便肯定了猜测,这里应该是徐家的老宅。她在心中默默惊叹,夏黎初动作还挺快,居然就这样登堂入室了。 夏黎初被包裹得严严实实才被放出门,徐卓晏亲吻了一下他的额头,说:“今晚我会去现场,等我。” “啊?”夏黎初懵了一瞬,然后开始紧张,他脸微红地说:“也太突然了吧,你在我会紧张的。” 徐卓晏逗他,“那我不去了?” 夏黎初立即摇头,“不行,你得去。”说完又觉得自己前后反差太大,脸上热度更高,但还是说出了真心话,“我想你去。对了,那芋圆怎么办?” 说到最后,夏黎初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小孩儿。明天是元旦,肯定会有很多徐家的人来老宅,芋圆那张脸摆明了一些事情,他怕引起别人的怀疑。 徐卓晏并不明白夏黎初的担忧,他说:“芋圆在这里陪爷爷奶奶,你放心,家里有那么多人可以把孩子照顾好,而且我下午会让人接姜姨过来。” “所以我们还要在这里住吗?”夏黎初追问道,他眼里流转着担忧的情绪,他并不是不喜欢这里,他只是有点害怕。 “过了元旦,我们就回临山。”徐卓晏存着私心,他想把夏黎初介绍给徐家的人。当年与夏黎初分开后,他有思考过对方会离开是否是因为自己没有给足够的安全感。他们分开时,夏黎初只与徐父徐母见过面。 见夏黎初面色犹豫,徐卓晏承诺道:“放心,有我在。” 夏黎初欲言又止,他无法拒绝徐卓晏,更别说是一个这样温柔细致的徐卓晏,于是只能点点头应了下来。 下午的彩排很快就过去,总导演反复确认节目流程以及各个艺人准备情况,确保万无一失。跨年晚会晚上七点半开始,开始之前在后台有媒体采访。 后台不大,今天人很多,所以很是拥挤。安保在不停地巡逻以确保众人的安全。电视台的媒体突击着各个化妆间,进行后台直播。 他们进来时,夏黎初正在吃饭,很小的一份,因为服装有点儿贴身,而且等会儿的节目又唱又跳,吃多了怕出状况。 几台设备对着夏黎初,他把盒饭放在一边跟大家打了个招呼。 电视台后台主持人是一个漂亮的女人,最喜欢的就是夏黎初这种看上去又乖又纯的男艺人,见夏黎初饭都不吃了,顿时母爱泛滥,捂嘴笑了会儿,说:“黎初继续吃啊,别因为工作饿着了,粉丝们会心疼的。” “没事,可以先工作,我等会儿再吃,”夏黎初对着镜头笑了笑,说,“我不饿。” 某种程度上来说,夏黎初是个坦诚的人,就是因为他这样的性格,粉丝才对他死心塌地。 主持人问了几个问题,又让他与粉丝进行了一次线上互动,最后问道:“黎初有什么想对大家说的吗?” 夏黎初眨了眨眼,认真道:“祝大家新的一年万事顺意。” 他认真的神情惹得众人发笑,乔真也在旁边捂嘴笑。 等主持人离开,乔真笑着调侃道:“你这也太老实了。” 夏黎初哼哧吃着饭,说:“朴实但真诚啊。” 没有什么比万事顺意更好的祝福了。 夏黎初和秦萱的节目在中间,两人在休息室里时不时哼唱两句对对调子,唱不好那可是在全国观众那儿丢面子,黑热搜能够给你连环上。 休息室有直播设备,让艺人看台上的情况,外头的气氛已经被完全调动起来,粉丝的尖叫一浪高过一浪。夏黎初撑着下巴发呆,徐卓晏真的会来吗? 想什么来什么,休息室的门被推开,先是进来了一个工作人员,跟在后面的是一个穿着藏青色大衣的高大男人。 休息室里就夏黎初和秦萱两个艺人,秦萱一抬头就看见了一个几乎只存在于别人口中的徐卓晏,难免出现片刻的失态。徐卓晏出现在这里肯定有理由,秦萱知道跟自己没关系,于是把目光投向了夏黎初,满脸都是看好戏的神情。 “怎么到后台来了?”夏黎初下意识上前抱住徐卓晏,余光扫视到旁边的一圈人便硬生生压下了动作,只欢欢喜喜上前去打了个招呼。 “你不是说会紧张吗?我过来看看你紧张成什么样。”徐卓晏轻笑着说,他的语气亲昵,但让人无法分辨出他与夏黎初的真正关系。 夏黎初果然一点就炸,“我没有紧张,你就是想看我笑话。” “好好好,没有紧张,”徐卓晏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晚上是不是吃了很少?” 夏黎初用手比划了一下,“半饱吧,等会儿要唱歌跳舞,吃太多不好。” 很快就到了夏黎初上台,徐卓晏在十分钟之前去了观众席。大概是想着台下有喜欢的人在看自己的表演,夏黎初发挥得很好,徐卓晏正对着舞台,坐在第一排,夏黎初一低头就能看见他。 唱歌唱到一半时,徐卓晏对他笑了笑,神情温柔,夏黎初立即红了脸,有些害羞的躲开了,转而望向秦萱。结果收到夏黎初饱含爱意又羞涩的眼神的人就成了秦萱,这样的一双眼睛能勾魂,秦萱对视几秒心就颤了颤,也莫名跟着脸红,差点儿就忘词。 台下的徐卓晏脸色陡然就变得很不好,夏黎初居然这样看别人!而大屏幕也跟着出现了两人的这番互动,夏黎初粉丝们猛然叫得格外撕心裂肺,大喊:妈妈不许你这样看她! 一曲终了,掌声如雷。 表演者之一被堵在了休息室。 夏黎初是个醋精。醋精配醋精,由此可见,徐卓晏也是个醋精,哪怕年近三十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徐卓晏把人按在沙发里深吻了五分钟,把人吻得上气不接下气,满脸通红,神色迷离才放手。 夏黎初过了很久都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他推了徐卓晏一把,欲盖弥彰地擦了擦红透了的嘴唇,嘟囔道:“你怎么这样啊。” “怎样?”徐卓晏故意问他。 夏黎初瞪了他一眼,说:“我说我饿了。” 徐卓晏没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好,那就带你去吃饭。” 夏黎初也就是说说而已,等会儿还要参加最后的跨年环节,现在走了说不定会被说耍大牌,而且粉丝们也等着他返场。 “那我们就在附近吃,好不好?赶在十二点之前回来。”徐卓晏来的时候看见附近有不少酒楼。 “我去问问乔姐。”夏黎初思索片刻说。 为了给两人留下独处空间,乔真等人都转到了另一个休息室,此时另一个休息室正充满了八卦气氛。 在徐卓晏把夏黎初强硬地带走之后,两人的关系便昭然若揭。秦萱激动得不得了,旁敲侧击地问乔真是怎么回事,乔真倒不怕她往外说,说就她想的那样。 “我觉得他们很般配啊,我之前还真没想到。”秦萱感慨道。 这时,他们口中的两位主角推门而入,徐卓晏站在夏黎初身后,存在感极强,面对别人时,他仍旧是那个不苟言笑的徐先生。 夏黎初说明来意,乔真哪儿敢不放行,只是被夏黎初一说,大家都觉得饿了,于是兵分两路,往同一个地方的不同包厢去。 一路上,夏黎初的心思慢慢活络起来,从徐卓晏来找他的那刻他心里就隐约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吃饭途中,他借口去洗手间离开了会儿,他给乔真打了个电话让她出来碰面。 乔真正吃到一半,突然接到电话,以为夏黎初有什么急事,放下碗筷就出来了。 两人在楼道尽头碰面,乔真一到便觉得夏黎初像是做贼,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小表情,还约这么个隐蔽的地方。 夏黎初开口就语出惊人,“乔姐,帮我开间房。” 乔真满脸不可置信,“啊?开房?”她很快反应过来,眼神无限暧昧,问:“给徐先生的跨年惊喜?” 夏黎初有些害羞,但还是点了点头,“正好芋圆今晚跟着徐家两位老人在一块儿,姜姨也在……” 一切尽在不言中。 乔真捋了捋头发,叹口气,哀哀怨怨地说:“我这经纪人真挺称职,还帮着开房呢。” 乔真答应就会做好。十二点一过,夏黎初刚回后台,她就悄悄地把一张房卡塞到他手中,“新年快乐啊,祝你们有个愉快的夜晚。” 夏黎初轻轻呼出口气,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会的。” 这时,徐卓晏也回到了后台,夏黎初见他来了,不动声色地把房卡放进了口袋。 “在说什么?”徐卓晏的视线在两人之间逡巡,“这么神秘。” 夏黎初弯弯嘴角,说:“给你的小礼物。” 徐卓晏眼里瞬间浮现出一丝期待,问:“是什么?” 夏黎初在他的嘴角飞快落下一吻,弯弯嘴角,“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芋圆:人家才不叫夏芋圆!有正经名字的啦哼╯^╰ 第42章 节目只剩一个收尾,乔真带着夏黎初与总导演打了个招呼之后就把他送上了徐卓晏的车。也就是这辆车停在边边角角才没引起注意,否则又会有不必要的麻烦产生。 徐卓晏在车前长身玉立地等着夏黎初。人一到,徐卓晏便上前去摸了摸夏黎初的手,是冰凉的,于是就这样握着没有放开。 乔真对他们俩这样黏糊的行为已经免疫,她清咳一声,给夏黎初使了个眼神,说:“这几天都没工作,可以好好休息,我会发几个剧本给你,你先挑着,最好年前就把剧本定下来。” 夏黎初乖乖点头,“好的。” 乔真露出一个笑,“行,你心里有数就行。” 车厢内温度很高,充满着暖气,夏黎初的手很快就变得热乎乎,但徐卓晏仍旧没有放手。 司机是在徐家工作了许多年的老人,小半年以来,夏黎初与他打过不少交道,他趁着徐卓晏不在就已经给姜姨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车厢里面寂静一片,夏黎初突然开口,给王叔报了个地址。 徐卓晏眼神微变,带着一点探寻的意味看着夏黎初。车厢内光线很暗,夏黎初微红的脸蛋透露出来的羞涩和慌张才得以藏起来。 他飞速地瞥了一眼徐卓晏,说:“给你的惊喜。” 徐卓晏抬手将他揽入怀中,轻挑地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又咬了咬他的耳垂。夏黎初颈后立即起了一片疙瘩,酥酥麻麻的感觉逃窜至全身,直接让他软了半边身体。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伴随着意味不明的轻笑,“这就是你刚刚和乔真偷偷摸摸商量的事情。” 夏黎初的重点完全在另一个地方,又或者是想转移话题来掩藏自己的紧张,“没有偷偷摸摸,是你突然出现。” 夏黎初报出的那个地址是本市最好的一家酒店,徐卓晏一听就知道,只是他猜不到夏黎初是要做什么,于是开玩笑般地说:“想要把自己当礼物送给我?” 谁料徐卓晏的无心之言直接就戳破了夏黎初的心思。 一瞬间,夏黎初的脸色爆红,从脖子热到耳后根,连眼睛也变得雾蒙蒙一片,像是潋滟着两湾温柔的泉水,他干巴巴地说:“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徐卓晏若有所思,眼神古怪,难道真跟他想得一样?那这份礼物他自然得好好收下,也要好好品尝,翻来覆去,覆去翻来那种品尝。 两人的组合是有些怪异的,徐卓晏身高腿长一脸冷淡禁欲像,夏黎初浑身只露出一双乌黑的眼,眼圈又有些诱人的红,充满着肉.欲感,两人怎么看也看不出是要发生什么的。 然而,酒店服务员再奇怪的组合都见过,对这对只是好奇了两秒,接着便以最专业的态度接待着两人。 也不知道乔真是如何想的,订的房间似乎是情侣房,虽没有夸张的摆设,但随处可见的分红玫瑰,与空气中淡雅的香氛却使暧昧在空气中氤氲开来,裹着人三十七度的体温直接逼近四十度。 至少夏黎初是这样觉得的,他感觉自己就要爆炸。 徐卓晏也并没有好到哪儿去。 因为两人都过于专注自身,以至于共同忽略了爱人的怪异的脸色。 夏黎初开口打破了寂静,他把徐卓晏推去一个浴室,神情认真,“去洗澡。” 徐卓晏扫视着他,问:“你呢?” 夏黎初脸色红红,神色羞赧,眼神柔软,像是小猫,他拿出软软的肉垫拍拍徐卓晏,说:“我也洗。” 徐卓晏速度要比夏黎初快很多,屋内暖气十足,他裸着上半身坐在沙发上,头发滴着水,水珠顺着流畅的身体曲线从锁骨滑至腰侧,最后隐没于白色的浴巾中。 在等待的过程中,他处理了一些公事,不是说有多热爱工作,只是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分散一下注意力,不将过多的心神投入在那间传来隐约水声的浴室中。 水声停了,徐卓晏几乎是立即发现了这个事实。他眼神暗沉,声音沙哑着挂断了梁语的电话。然后目光深远地望向了那边。 一个只穿着一件白衬衫的漂亮青年出现在了门口。 他赤着脚,头发是湿的,身体是湿的,眼神是湿的。浴室里的热气将他的脸蒸得红润,诱人的两片粉红落在洁白的皮肤上,带动着空气中的潮湿。 隔着不远的距离,两人对视着,谁也没有说话。 最后是徐卓晏先忍不住,他沙哑着声音,招了招手,把他心爱的小猫招到了身边,“过来。” 小猫很听话,以一种柔顺的姿态走过去,然后依偎在徐卓晏怀中,眼神像是带着两把小钩子,越是纯真越是诱人,他偏偏不知收敛,还对徐卓晏上下其手,又软着声音故意说一些很奇怪的话。 比如哥哥,又比如它怎么会变大,我好害怕。 会发生一些美好的事情是必然的。 徐卓晏清心寡欲许多年,恋人一朝回到身边,还这样主动,不吃够本怎么行?而夏黎初使出浑身解数,青涩与激.情这样两种截然相反的感觉融合在了他身上,于是小猫只能被人翻来覆去的摆弄,直到三小时之后才堪堪停歇。 激情褪去,一室温馨,窗外飘起了细细的小雪。 夏黎初被裹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他觉得很累,觉得这份礼物太重了,他不该送,还是低估了某位先生的体力。意识模糊中,夏黎初想,难道徐卓晏那么多年都没有找过别人吗?不然怎么会存粮如此多。 雪下了一夜,早上整座城市都陷入了白茫茫的一片。 随之而来的还有夏黎初的热搜,当然这不是一个让徐先生愉快的标题,#夏黎初秦萱温柔对视#,里面全是饭拍和cp粉的鬼哭狼嚎。 徐卓晏点开一个视频,看完,关掉,又点开另一个视频,循环往复,脸色越来越不好,像极了吃醋,但视线一扫到身边睡得正沉沉的某夏姓先生身上时,顿时又云开雨霁,眉目温柔。 夏黎初白皙的肩头露在被子外,上面有几抹让人想入非非的红色印记。他动了动身体,寻找着热源,身体往被子里面缩去,只留下一个乌黑的发顶。 从徐卓晏的视线看,可以看见夏黎初浓长的睫毛,微微泛红的脸颊,再往下是红润异常的嘴唇。 醒来之后的夏黎初翻脸不认人了,是他自己送上门的,这没错,但也不是这样折腾人的吧。他好话说尽,又是求饶又是忍着羞耻摆出配合一些莫名其妙的动作,徐卓晏还是没有放过他。 徐卓晏吃饱喝足,即便是面对着爱人的气恼也能够笑脸相迎,眼角眉梢都是暖暖的笑意。 再从酒店出来已经是下午,夏黎初懒懒地靠在徐卓晏身上,手指在车窗上画着乱七八糟的图案,他怔忡一瞬,问:“明年也会这样吗?” 徐卓晏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无限缱绻,“怎样?” 夏黎初闭上了眼,手收了回来,然后把手放在了徐卓晏的掌心,指尖带着点儿水珠,湿漉漉的,“有你,有芋圆,有我。”我们三个人还在一块儿。 徐卓晏不明所以,只以为夏黎初是在撒娇,“明年当然会这样。”他又凑到夏黎初耳边,完全不复那位位高权重徐先生的风度,咬咬怀中人的耳朵尖,“如果明年还能有这样的福利,求之不得。” 夏黎初那点儿烦恼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他羞恼地推开了徐卓晏,从人怀中挣脱出来,头扭一边闭眼不理人了。 徐宅中是另一派景象,主楼的客厅中,老人和孩子的笑声不断传出,为这座古旧的宅院添了许多生气。 这虽然是别人家的孩子,但老太太和老爷子都喜欢。难得遇见那么合眼缘的孩子,自然也就上心些,有什么好玩的金贵小玩意儿都想送给孩子,但芋圆是个懂事有分寸的孩子,很乖地玩一下,但不会收,于是两个老人家对他越发怜惜。 壁炉烧得正旺,老爷子正在教芋圆下棋,小朋友才三岁半哪能学会多少?顶多下个五子棋,但老爷子乐意,小朋友也玩得开心。 老太太抚摸着膝上的毯子,看着这一老一小,跟身边的林嫂感慨道:“这要是真是徐家的孩子就好了。” 林嫂是个会安慰人的,说:“这到时候了就会来,您也不用担心,以前不是有算命先生给少爷算过吗?是个儿女双全的好命格呢。” 这话没依据,但听得让人舒心。 老太太眉眼展开了些,倒不是她对子嗣多看重,只是人到了这个年龄就会去想,看着别人家的小娃娃,总会有点羡慕。 她突然叹口气,眉目中带点忧愁,“什么儿女双全的命,你以为我看不出那位夏先生跟卓晏是什么关系?我都这把年纪了,也不求什么,只求子孙后辈能平平安安。” 这话的意思就是不再管徐卓晏私人感情。 林嫂站在老太太身后帮她捏肩,宽慰道:“这儿孙自有儿孙福,徐家人啊,命都好,您别太操心。”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放过求放过,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写〒▽〒 第43章 出乎夏黎初的意料,徐家的元旦并没有他想象中热闹,甚至于可以用冷清两个字来形容,连于文曼和徐父也没有出现。偌大的餐桌上连同芋圆和夏黎初也才坐了五个人。 人不多,菜却很丰盛。老太太年轻时是留过洋的,思想开明,她又喜欢芋圆,因此对夏黎初很热情。老爷子阅历更丰富,反而有些古板,看出徐卓晏与夏黎初的关系后,对夏黎初的态度不咸不淡,显然是一时间看不开。 夏黎初已经很久没有在这种传统节日与长辈一同用餐。虽然餐桌上有个严肃着一张脸的老爷子,但夏黎初却感觉到了久违的家的温暖。 两位老人作息规律,吃完饭后,在客厅闲聊到九点便回了房间。徐卓晏也带着一大一小回了副楼。 夏黎初对徐家不好奇,但对徐卓晏的事情好奇。等到只有他们几个人时,他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你们家过节一直都是这样人少吗?” 徐卓晏摇摇头,解释道:“往年都很热闹,今年因为我爸妈闹了一场,爷爷奶奶心里有气,没心情过节,就让大家不跑这趟了。” 也好在徐父徐母没有回来,不然见了夏黎初又要生出许多风波。徐父徐母感情不合,却在某件事情上的观点出奇一致,他们都无法容忍徐卓晏身边有一个男性恋人。 元旦过后,夏黎初几人回了临山,两位老人都很舍不得小朋友,让夏黎初以后有时间了带芋圆过来玩。 徐卓晏见此情景哭笑不得,这是想抢孩子吧。当然,这话不可能在两位老人家面前说,但徐卓晏私下无意中跟夏黎初提过,他是开玩笑的,可夏黎初却没把这句话当成玩笑。 如果徐家知道芋圆真的是徐家的孩子会怎样?徐家两位老人看上去很是良善,可良善背后是铁血手腕。 月中,夏黎初要为一本杂志拍摄封面,乔真一见他就问了剧本的事情,现在递给夏黎初的剧本都很好,开机时间都在二三月,要尽快定下来。 自从跨年那天再次开荤,徐卓晏就有种没完没了的意思,三天两头缠着夏黎初做,临山的另一套房子终于被它的主人想起来,专门用来做.爱。 昨晚又做到一点,夏黎初一上车就开始迷迷糊糊地补觉,乔真问了第二遍他才反应过来,迟缓地睁开眼,顿了顿才开口说话。 因为剧本都不错,所以难以取舍。以至于夏黎初到现在都没个决定。 乔真为他分析,“《忘川》是仙侠剧,如果想打开更大的市场,那就挑和现代剧,主要是广电现在限古,拍出来也不知道能不能上星,不如拍个现代剧,网台同播受众更大。” 夏黎初仔细想了想,他手中的现代剧有两个,一个是大IP改编的校园题材剧,一个偏现实题材的正剧,前者观众缘更好,后者容易冲奖。 这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来。于是这个话题暂时被搁置了。 摄影棚中已经有许多杂志社的工作人员,乔真带夏黎初认了几个重要人物,然后就让江合去给他做造型了。 休息室摆满了大牌衣服,全部都是按照夏黎初的身形从品牌方借来的。造型师不停地拿衣服在夏黎初身上比划,然后跟主编商量着该选用哪几套。 这是一个冗杂的过程。光看是不够的,得上身试试才可以。等把需要的衣服挑出来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 夏黎初的镜头感很棒,今天的搭配大多很青春,配上他具有感染力的笑容,摄影师赞不绝口,这是一次很愉快的合作。 中场休息了会儿,助理买了很多饮品和甜点来。在乔真的允许下,夏黎初拿了一杯奶茶,只准喝三分之一杯。 摄影师是一个热辣异国美人,叫朱莉,能说一口顺溜的华国话。她调试了会儿设备后,就带着大大的笑容往夏黎初这边走来。她对夏黎初很有好感,主动要了他的联系方式。 正当几人聊着天时,入口处出了点状况,是一个女生不小心把奶茶倒到另一个女生身上了。 夏黎初闻声望去,其中一个女生正好看了过来,视线撞在了一起,两人齐齐愣住。回过神后,夏黎初立即转过头,不再看那边。那女生却依旧直直地看着这边,连还在滴着奶茶的衬衣都不管了。 接下来的拍摄中,夏黎初总能感觉到室内有一道视线死死地黏在他的身上,这道视线不是善意的,被这样的视线盯着的感觉并不好受。 中间休息时间,夏黎初去了趟洗手间,出来就被人堵在了走廊。他望着夏倩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夏倩雅已经换了一件衣服,单手插着口袋,用眼睛睨着夏黎初,里面有些不屑和高高在上,却碍于面子要摆出一副平和的表情。 夏黎初不欲与她说话,直接就要掠过她。 夏倩雅却拦住了他,时隔四年,她对夏黎初说话的语气仍旧不好,她的性子并没有因为年龄的增长而收敛半分,“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夏黎初冷冷地看着她,他在徐卓晏面前温顺是一回事,在别人面前又是另一种模样,“我也没想过会再见到你。” 两人都不是什么客气的语气,他们也没有必要对彼此客气。 夏倩雅向来与夏黎初不合,她年龄还小时更是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连那点儿表面的功夫都不愿意做,她从来没有把夏黎初当作哥哥。 时隔多年的见面几乎是瞬间就让夏倩雅找到那种感觉,她讥诮地看着夏黎初,“像你这种丢人玩意儿,一辈子都别出现在我面前才好,我嫌恶心。” “恶心?”夏黎初觉得好笑,一字一句说:“我再怎样,也总比你们那虚伪的一家人要好,你们才是真的恶心。” 夏倩雅正要说什么,走廊转角处突然出现了几个人,她停了下来,愤愤地看了夏黎初一眼,转身离开了。 工作结束后,按照惯例,几人与杂志方的人一同用餐。 夏黎初没想到在饭局上也能遇见夏倩雅,但一想到她的身份就释然了。他刚刚注意到了她的身份牌,想来是在杂志社实习。 客观来说,夏倩雅的身份着实了得,她的父亲在海市算个人物,于是杂志社的几个高层愿意带她参加这样的饭局,想来也是有夏雄旭的嘱咐,想为夏倩雅铺路。 餐桌上,夏倩雅的大小姐脾气尽显,所有人都能够看出她对夏黎初的针对,一个小艺人和高官的女儿,谁的分量更重,一眼就能看出来。 乔真感觉很奇怪,刚刚她就跟人打探了夏倩雅的身份,又想起了当初在酒局上的一遭,她实在是没法想象出两人居然是表兄妹的关系。 出乎大家的意料,夏黎初这样一个小艺人居然一点都不客气,夏倩雅针对他,他也绵里藏针不让夏倩雅痛快。 一顿饭吃得很不爽快。夏黎初都没吃几口,他一直跟自己说不要跟恶心人的玩意儿计较,但又没有办法完全忽视夏倩雅。 “夏倩雅不是你妹妹吗?”等回了车上,乔真问出了她的疑惑。 “我跟他们的关系不好,她从没有把我当哥。”夏黎初答道。 乔真不再多问,再问就是隐私了。 回到临山时已是八点半,徐卓晏加班还没有回来,夏黎初饿得不行了,姜姨看他那样笑得不行,去厨房给他下了一碗肉丝鸡蛋面。 焦黄的一个溏心蛋卧在热乎乎的面条上,格外诱人。夏黎初大口吃着面条,最后连口汤都没有剩下。这总算是吃饱了,就是有点儿撑。 徐卓晏一回家就看见睡在沙发上的人。夏黎初蜷缩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一层厚厚的毯子,嘴唇微微张开,睡得很沉。 怎么在这儿睡着了?徐卓晏放下公文包,想要把人抱回卧室。在徐卓晏抱住他的那刻,他睁开了眼,满脸茫然。大概是还以为是在梦中,认错了人,嘴唇张合几下,说了几个字。 你最恶心。 这是什么话?徐卓晏被莫名其妙地骂了一通。 等到被抱回卧室,夏黎初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梦,人也是徐卓晏。 他抬手环住徐卓晏的脖颈,问:“是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吗?好迟了。” 这语气像极了妻子查岗。 徐卓晏吻吻他的额头,说:“最近在谈一个大合作,等过年就好了。” 夏黎初在心里数着时间,说:“那也还有半个月。” 徐卓晏把人放在床上,打算去冲个澡,却没想被人反手按在了床上。说了那么多句话,夏黎初已经完全清醒,他趴在徐卓晏怀中,咬着他的嘴唇,眉眼弯弯说:“帮你按摩一下,好不好。” 这话乍一听没问题,但落在徐卓晏这人耳中问题就大了,他抬手捏了一下那柔软的臀,眼里带着笑,问:“用哪里给我按摩?这里吗?” 夏黎初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脸色倏然爆红,大声喊道:“徐卓晏!”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夏黎初真是要被他气死。 作者有话要说:  上章内容正在制造中,弄好了会告诉大家! 第44章 元旦之后,徐卓晏又带着芋圆回了几次徐宅。徐卓晏不明情况,把孩子带过去有着一份私心,想着两位老人那样喜欢孩子,或许会爱屋及乌,对夏黎初自然而然的多些好感。 徐卓晏随性惯了,虽然他不在乎徐家的人对他和夏黎初这段感情的看法,但若是能够得到长辈的祝福便是再好不过了。 徐卓晏把想法跟夏黎初说了。夏黎初心虚啊,于是只能干巴巴地点头,弄得徐卓晏以为他不乐意。 回了海市之后,夏黎初继续跟着王老师学习,上课的地点从公司转移到了家中。 海市影视大学已经放假,王老师每日都清闲得很。她每天上午为夏黎初上两个小时课,中午可能会留下来吃午饭。一来二去,她与姜姨倒是成了好朋友。 这天,上完课之后,王老师提了一嘴夏黎初学业方面的事情。她偶然看到了当年有关于夏黎初的影视资料,里面的夏黎初脸庞稚嫩却灵动非常。能看出来是个好苗子。 当年他还有一年就把大学念完,这怎样想都觉得可惜。 夏黎初还真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事,被王老师这一说,心思也活络起来,或许等事业步入正轨之后,进行成人自考或者出国留学。 不等夏黎初说出自己的想法,王老师便说:“我查了,你学籍还保留着的,下半年,有时间了尽快去学校报道注册啊。” “我学籍还保留着的?”夏黎初很是惊讶。他当年明明亲自去办理了退学手续,怎么可能还保留着学籍?就算不办退学,也早就超过了休学年限。 王老师若有所思,说:“这年头什么政策都有,学籍多保留一些时间也不是不可能。” 真相其实已经很明显了。 首先,夏家有那个能力,但那时候一步步逼走的夏黎初的就是夏雄旭,他那时是希望夏黎初一辈子都别出现在海市,怎么可能会去帮夏黎初保留学籍。 那就只剩下徐卓晏了,有能力,且有动机。 夏黎初下午去接芋圆,他来幼儿园之前在厨房里煲了汤,徐卓晏今晚还要加班,他想去找对方,把小朋友也带上。 回到家时,汤的火候正好。又过了半小时,姜姨做好了小炒,夏黎初装盘一些,便带着芋圆离开了。 夏黎初一到,梁语就下来了。他从车上拿了一个保温盒给梁语,里面装了一些小点心,专门为秘书办公室的人准备的。 梁语把保温盒收下,笑道:“夏先生有心了。” 这句“夏先生”,夏黎初纠正了无数次,但梁语就是不改口,现在听来其实也不是那样生疏,反而有几分朋友间的亲昵。 梁语带着两人上去,把他们送到办公室门口就算是任务完成。 离开时,梁语问芋圆:“想喝什么饮料吗?” 芋圆仔细想想,眼睛一弯就要报食物的名字,夏黎初在一旁淡淡开口,“在家的时候,你已经喝了椰子汁,等会儿还要吃晚饭。” 芋圆小嘴巴一瘪,可怜巴巴地说:“那我晚上可以再喝一杯饮料,但是不吃晚饭吗?”在他的认知中,爸爸应该是觉得他吃太多了。 “更不行了,不按时吃饭就要长不高。”夏黎初说。 梁语在一边憋笑不已,最后只能对芋圆说:“听爸爸的话,等下次再来,阿姨给你做好喝的。” 小朋友的情绪来得快去得快,马上就喜笑颜开了。 今天几乎整个徐氏都在加班,一栋大楼灯火通明。秘书办更是忙得脚不沾地,既要负责传达上司的命令,又要将底下人的传上来的信息整理好上交。 夏黎初交给梁语的保温盒很大,有足足四层,最底下放着一个千层蛋糕,上面依次放着玫瑰酥、曲奇饼、卤鸭掌。 梁语一进来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全部都盯着她手中的保温盒。 夏黎初和徐卓晏的关系在整个秘书办都已经不是秘密。徐卓晏并不怕他们往外说,能够进徐氏秘书办的人都是精英,具有良好的职业素养。 梁语把保温盒往桌上一放,挑眉开着玩笑,“来,徐总家那位带来的小福利,亲手做的呢。” 一听是夏黎初亲手做的,两个他的粉丝先忍不住,放下手中的工作就往这边来。一看卖相如此好,差点儿没有当场感动流泪。两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平日里雷厉风行的黑面女郎,在夏黎初这儿却破了功。 有着一头卷发的叫小何,她盯着这些完全下不去手,很真心地说:“我其实蛮想把它们供起来的,这是初初的亲手做的啊!” 另一个粉丝叫小陆,附和道:“真的很想拍照发微博,不知道得羡慕死多少人。” 不过也就是这样说说,要真拍照发微博铁定出事。 而她们的正主正带着一个小朋友跟徐先生一起吃晚饭。 三个人的量正好,小朋友吃得慢,两位爸爸吃完了,他还在慢吞吞地吃鸡蛋羹。夏黎初笑他是小乌龟。 芋圆哼哼了一声,“我才不是小乌龟,今天跑步我拿了第一名。”他又说:“如果我是小乌龟,那爸爸就是大乌龟。” 夏黎初这是绕来绕去,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怎么会突然想到来公司?”徐卓晏把玩着夏黎初的手指问。 “一点都不突然,我以前又不是没有来过。”夏黎初反手握住徐卓晏,身体一歪,躺在了徐卓晏的肩膀上。 “但你来的次数可不多。”徐卓晏笑道。 夏黎初从他身上起来,说:“行行行,你又知道了。”他顿了顿,“等你下班,我们再说。” 徐卓晏不急,随他什么时候说。 接下来的时间,夏黎初带着芋圆在窗户边看书,他们发出的声音很小。徐卓晏出神地看着两人,这样真的很好。 念着还有孩子在,徐卓晏不到九点就放下了手头的事情,饶是如此,芋圆也还是在他肩头睡着。 三人一同坐在后排,徐卓晏将车内的挡板放下,他怀中抱着芋圆,小声问:“现在可以告诉我今天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车厢内光线很暗,很好的藏住了夏黎初的小心思,“王老师跟我说了一些事情。” “嗯,你继续说。” “我的学籍……是不是你做的?” 比起疑问句,这更像是一个陈述句。 徐卓晏承认得很爽快,“对,是我。” “你怎么……”夏黎初说到一半便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他差点就忘了,这件事一说又要牵扯到往事,换位思考一下,夏黎初觉得徐卓晏可能又要生气。 然而,出乎夏黎初的意料,徐卓晏很冷静,像是再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当时很不可置信,你居然会为一个男人放弃学业,哪怕不是爱人,仅仅从朋友的角度出发,这也是一件令人惋惜的事。” “我……”夏黎初眼睛有些酸涩,当年他们谁都不好过,徐卓晏才是被完全蒙在鼓里的那个人,“对不起。” “有什么对不起的?”徐卓晏轻笑一声,目光深远,柔和是表面,暗里汹涌的情绪是旁人看不明白的,“那时候你年纪小,有些事情的发生不是没有理由。” 两人有着一种默契,点到为止,接下来都没有再谈这件事。 随着春节的逼近,夏黎初再度忙起来。有时候一天要参加两个活动,每天都深更半夜才回家。 不过忙起来也好,就不用想着夏家那群烦心人了。 周末的盛典是夏黎初春节前的最后一个活动。这是一个电视剧盛典,参加晚会的明星数不胜数,乔真带他过来认人,娱乐圈里,多条人脉多口饭吃。 晚上的走红毯环就是一个艳压环节,每个艺人都严阵以待,很早就开始准备要穿的衣服,饶是夏黎初这种不争不抢的艺人,也做了两个小时造型才被乔真从酒店里放出来。 红毯两侧都是闪光灯,夏黎初从容地走了过去,签名后,主持人问了几个问题,这只是一个象征性的流程,主持人的问题都很合理。 进入内场之后,夏黎初与乔真汇合。 乔真带着他认了许多圈内名导,又带他见了几位公司前辈。夏黎初长得讨喜,人人都喜欢他,加之最近有着他和徐卓晏若有若无的传闻,就算是看不上他这种咖位的小艺人也得摆出笑脸。 夏黎初算是好命的明星,哪怕他没有徐卓晏那层关系也能靠经纪人融入这个圈子。 乔真拿着一杯鸡尾酒,脸上是公式化的笑容,一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突然有一个人说,今晚有大人物到。 乔真与夏黎初都没答话,等着那人往下说。 那人掩唇一笑,说:“听说夏书记临时要来。” 夏书记这三个字代表着海市顶层的权力,众人眼神晦暗不明,都开始笑,若是能与这样的人扯上关系,日后定然星途坦荡。 夏黎初脑子转了几个弯才明白夏书记是谁,脸色蓦地变得很不好看。乔真一开始也跟着笑,某一瞬间,笑容就凝固住了,她一转头,果然看见夏黎初表情怪异。 作者有话要说:  给大家推一篇专栏里的预收文《叔叔》,我真的好爱可爱甜甜受和成熟稳重攻,老男人老房子着火真的太可了!你们有兴趣可以先收着,肯定会开 @是奶棠不是奶糖 有一章试阅读,设定有所出入,但本质不变,文案如下: 所有人都知道傅家有一个小少爷,小少爷生得唇红齿白眉目如画,最得傅先生宠爱,要天上的星星月亮,傅先生也会给他摘下来 然而有一天,那朵被傅先生娇养着的玫瑰生出了别样的心思 他说:傅云世,我不要你当我叔叔了,我要你当我男朋友 小提示:1.攻比受大12岁 2.前期受追攻,后期攻追受,最后双箭头 3.受是可爱幼稚鬼 4.酸甜可口 第45章 从回来的那天起,夏黎初就知道会有跟夏雄旭再见的一天。但他没想到会是在这种场合。夏黎初想着,或许对方根本就不会注意到他。 居然出现了这样的纰漏,乔真找了个借口带着夏黎初离开了会场中心,她把人拉倒一个角落,问夏黎初要不要先离开。 夏黎初反问道:“能走得了吗?”他这一走跟主办方和粉丝都不好交代。 乔真皱皱眉,“能走,找个借口就行。” 然而,即便是夏黎初想走,也有人不让他离开。夏雄旭的保镖拦住了他。那是两个高壮的保镖,穿着黑色的西装,满脸狠色。他们说起话来倒是恭敬。 “夏先生,书记想见见您。” 夏黎初环顾四周,并没有看见夏雄旭的身影。他定定地看着保镖,问:“如果我不如呢?要把我绑过去吗?” 乔真在一旁紧张不已,已经想要去叫保安。 保镖答道:“书记说到如果您不配合,我们可以采取特殊手段。” 这就是夏雄旭的态度,夏黎初一点儿都不意外。乔真只听过对方的名字,没想那位私下居然会是这样霸道的处事风格。 乔真插话道:“等会儿他还要上去给别人颁奖,我怎么知道夏书记能不能按时把人还给我?” 乔真说话的声音很大,果然有人的注意力被吸引力过来。夏雄旭的意思是尽量不要闹出大动静,两个保镖对视一眼,其中一人跟乔真与夏黎初保证会及时把人送回来。 这是会馆的角落,只有零散几个人在这儿,刚刚看过来的人已经离开。夏黎初思索片刻,他拍了拍乔真的肩,小声说:“乔姐,你先找个地方坐会儿,他不敢做什么。 接着他又转向保镖,说:“你们先把房间号告诉我们吧,半个小时之后经纪人去找我。” 保镖目露犹豫,当即就给夏雄旭的打了一通电话,夏雄旭毫不犹豫地点了头。保镖将房间号报了出来。 夏黎初默默记下,然后点开手机给徐卓晏发了一串数字,他问乔真:“乔姐,记住了吗?” “记住了,”乔真面露犹豫,“你真要去?” 虽然她不清楚夏黎初与夏雄旭到底是什么回事,但单看夏黎初与夏家那位的女儿相处模式,就能知道应该是很不好的。 “嗯,时间来得及。”夏黎初顿了顿,又说:“如果到点我还没有出来,你就联系徐卓晏。” 交代清楚后,夏黎初跟着保镖离开。盛典举行地在一个五星级酒店的室内。场馆在二楼,往上就是主办方为客人安排的房间。现在还在上面的人很少,以至于走廊里都空荡荡的。 三人停留在一扇门前,保镖敲了三下门,房门被打开。 这是一间套房,夏黎初一踏入房门便听见了男人的低笑声以及女人娇吟,他眼里露出一点讥讽,他这叔叔还真是死性不改。 夏雄旭现在左右是个在海市能够说得上话的人物,房内的保镖站了两排,有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夏黎初被带到了客厅,他抬眼望去,时隔四年再度见到了他那位所谓的叔叔,一点点地把他推向绝境的那位叔叔,就为了现在坐的那个位置,亲手捏着一份诊断报告,残忍地威胁着他。 四年过去,岁月并没有在夏雄旭身上留下痕迹。 与此同时,夏雄旭也在打量着他的这个侄子。夏雄旭眼神阴鸷,他挥挥手让身边的女人离开,冲夏黎初一笑,亲昵地喊道:“黎初,过来坐下,我们好久没见面,该好好说两句话。” 夏黎初没有说话,定定地看着他,脸上只有一片冰冷。从前他寄人篱下,夏雄旭也没有露出真面目,他还愿意陪对方演一出戏,当对方是一个令人尊敬的、有着浓厚血缘关系的叔叔。 可现在不一样了,夏雄露出了他的獠牙,夏黎初过了将近四年的苦日子。 “找我过来是又想让我离开徐卓晏吗?”夏黎初开口便是这样一句话。夏雄旭不可能不知道徐卓晏与他的关系。说出口的时候,并没有想象中害怕,反而有一种解脱感。 有一个声音对着他说,看吧,担心了这么久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你可以知道最后的结果是什么了。 夏雄旭却摇摇头,语气柔和,像真的是一个亲和友善的长辈,他缓缓说:“黎初,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我这次只是想关心关心你,跟你说说家常话。” 夏黎初怔忡一瞬,并不相信他的话。毕竟夏雄旭总是这样的伪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句句都是假话。 “我没有什么想跟你说的,而且……”夏黎初顿了顿,嘴角露出一个薄凉的笑,“在四年前,你就说过我不是夏家人了,我们哪里来的家常话可说?夏书记。” 最后几个字夏黎初咬得很重,藏着深刻的恨意。 夏雄旭是只老狐狸,比起夏黎初的情绪化,他的情绪就要平和许多。 夏雄旭对保镖说:“你们都下去。” 很快,房间便空了。 夏雄旭的表情终于变了个样子,他说:“夏黎初,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个……”大概是那几个字实在难以说出口,他转变音调,“你个恶心人的怪物。” 怪物……夏黎初身体一震,脸色倏然变得惨白。好像一瞬间又回到了四年前,也是这样,他拿到诊断书的时候不敢相信,接着就被夏雄旭喊回家。 乔真再见到夏黎初,正好是半个小时后。 夏黎初看上去有些奇怪,眼睛没有焦距,出神又发呆,乔真跟他说五六句话,他才回一句。 “乔姐,今晚的事情别告诉卓晏。”夏黎初有些恍惚地说,神色晦暗。 乔真狐疑问道:“怎么不能说,有人欺负你啊。” 夏黎初沉默几秒,说:“这种乱七八糟的家事就不让他知道了,他最近事儿多,知道了烦心。” 第46章 晚宴上发生的事情被夏黎初放在的角落,只要夏雄旭没有多余的行动,那他就可以当作无事发生。 除夕前两天,姜姨回了老家,临山偌大的房子只剩下了夏黎初三人。乔真是个体贴的经纪人,并没有在过年期间给他安排工作。徐卓晏十分清楚夏黎初的情况,知道他和家人关系很差。一问他安排,夏黎初果然说就和芋圆在临山过年。 哄芋圆睡着后,徐卓晏找夏黎初谈了谈,说:“跟我回家过年,好不好?” 夏黎初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和大家都不认识,跟你回徐家算什么?挺不自在的。” 徐卓晏也想过要不然今年就在临山陪夏黎初好了。可他手中的事情实在太多,根本无法从徐家走开。 思及此,徐卓晏眉头紧皱起。他舍不得让夏黎初带着孩子独自过年。 见他的表情,夏黎初接着说:“其实春节在我眼中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前就算是和家人过,我也没开心到哪儿去。” 徐卓晏企图从夏黎初脸上看出不同的情绪,但是没有。 有的只有笑意和满不在乎。 徐卓晏又一次问:“真的没有关系吗?” 夏黎初坚定地摇摇头,“没有。” 这件事到此为止。徐卓晏明白,只要夏黎初真的不愿意,那他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除夕当天,徐卓晏上午去了一趟公司,把事情吩咐下去之后,立即回了临山,然后从被窝里揪出两个白团子。 那是徐卓晏给这父子俩买的睡衣,上面全是毛茸茸的白色软毛,芋圆穿着可爱,夏黎初穿着是另一种可爱,徐卓晏就很喜欢这样欺负人。 外面下着大雪,芋圆小朋友趴在爸爸身上听他讲故事,这样突然被揪出来,还是有点小情绪的,瘪瘪嘴,扯着故事书让他的徐叔叔讲完。 徐卓晏有的是办法治芋圆,他把故事书抽走扔到一边,与小朋友对视着,说:“去逛超市,还听故事吗?” 芋圆眼睛倏然一亮,把刚刚还心心念念的故事抛到了九霄云外,开心地抱住了徐卓晏的脖子,眉开眼笑地说:“不听了,我要去超市!” 进展太迅速,夏黎初还有点儿懵。 于是尽职尽责的徐叔叔就把这一大一小打理好,每一个都被包得严严实实。 今天是徐卓晏亲自开车,去的地方不远,就是小区不远处一个百货大楼的进口超市。 把车停好后,徐卓晏从后车厢接过芋圆,把他抱在了身上。 夏黎初对徐卓晏这种时时刻刻都要抱着孩子的行为很不满。他扯住徐卓晏的手臂,看了一眼芋圆,说:“让他自己走。” 芋圆的小手紧紧地扒拉着徐叔叔,一副无声地抗拒模样。 徐卓晏当了帮凶,手紧了紧,说:“他还小,我抱得动。” 夏黎初懒得跟两人理论,直接上手抢,芋圆还是更想要爸爸的怀抱,结果夏黎初把他放在了地上。 夏黎初牵着芋圆就往前走,“你快四岁了,好好走路,乖。” 芋圆眼巴巴地回望了一眼徐卓晏,徐卓晏爱莫能助,于是小朋友只能点点头,乖乖道:“好的。” 进口超市的昂贵价格挡住了一部分人流,因此里面人不多,但这奇特的两男一小孩儿的组合还是吸引了不少目光。 夏黎初带了口罩,是徐卓晏那张脸招人,芋圆也是粉雕玉琢的一个,这样的脸蛋谁不多看几眼? 最后芋圆小朋友被放在了推拉车里,徐卓晏推车,夏黎初挑东西。生鲜区走了一圈,夏黎初拿了一些肉,这个超市过年并不会关闭,吃完再来买就行。 等逛到零食区时,芋圆的眼睛立即放光,在这方面他还是十分克制懂事的,遵循与夏黎初的约定,只挑了三样。 夏黎初看他这样子觉得好笑,决定给个大福利。 “就要过年了,可以多买一些。” 简直是天籁之音,芋圆开心地睁圆了眼,像是下一秒就要从小座椅上跳出来,“真的吗!” 夏黎初摸摸芋圆的头发,点点头,“真的。” 于是,结账时整整有五袋子东西。 将物品交给工作人员后,三人便往地下停车场走去。 一出大门,徐卓晏说有东西忘记买又返了回去。 上车时,夏黎初问他是忘买什么了。 徐卓晏眼里带笑地看了他一眼,心情很好的模样,他说:“在后座里的那个袋子里,你看看。” 夏黎初视线一转,一个袋子进入视线范围。 “什么啊……” 夏黎初的声音猛然一顿,最后一个字有些颤抖。粉色从脖颈一直红到脸蛋,连眼睛也被蒸腾出水雾。 芋圆也好奇地看过去,“爸爸,这是什么啊?” 他眨巴着大眼睛,一脸天真。 “没什么!”夏黎初立即把东西扔到了副驾驶位上,欲盖弥彰这四个字写得明明白白。 夏黎初羞恼,但孩子在,他又不好冲着始作俑者发脾气。只能毫无威慑力地瞪一眼徐卓晏。 徐卓晏没能忍住笑出了声。 食材足够多,为了消灭一波,几人中午吃了火锅。 一过三点,徐卓晏的手机就开始不停地响,徐卓晏挑着接了几个,其余的都被按掉。 在他又一次按掉电话之后,夏黎初说:“有事儿就赶紧去吧,我们七天之后再见面。” 这是夏黎初根据以往的经历得来的结论。一般到初六,来徐家拜访的人会逐渐减少,徐卓晏上头还有许多长辈,剩余地就可以交给他们解决。 徐卓晏难得露出一种类似撒娇的情绪,他埋在夏黎初肩颈间,温热的呼吸弄得夏黎初有些痒,他闷声说:“不想回去,只想和你在一起。” 这样的徐卓晏更招人了,夏黎初差点就给他一个吻,欢欢喜喜地说让他留下来。可是理智胜于感性。 于是,夏黎初把大狗狗推开,一字一句说:“不行,这样我会被说的,到时候你们老徐家就更不会承认我了。” 徐卓晏蓦地笑出声,柔和过后的眉眼过分温柔,像是少年模样。 “好,都听你的。” 但是,当徐卓晏离开的那一刻,他又开始后悔,觉得在这个大雪天里,他需要徐卓晏。 芋圆懵懂地问夏黎初:“爸爸,徐叔叔什么时候回来呀?” 夏黎初收回视线,摸摸他的脑袋,眉眼弯弯道:“徐叔叔有工作需要处理,一周之后就能看见他了。” 傍晚时,海市的雪下得更大,地上积了很厚一层雪,许多人都眼角眉梢带着喜意地往家走。 徐宅已经热闹起来,院子里的那几株梅花开得正盛,外头热闹,里头更热闹。 老太太和老爷子膝下有四个孩子,两男两女。徐卓晏的父亲徐家文排行老二,顶上还有一个哥哥,下面是两个妹妹。徐卓晏大伯一家常年在国外,今日也回来了。 主楼暖气充足,玄关旁的花房花朵开得正好,一朵朵娇艳欲滴,赏心悦目,里面有一只布偶和英短银渐层安宁的趴在毯子上睡觉。 徐卓晏将大衣交给佣人,侧身与林嫂说着话,问家里情况。 林嫂笑眯眯地说:“好着呢,琪琪把老太太哄得可开心了。” 琪琪是徐卓晏的侄女,今年十六岁,是个混血儿,长相美丽可爱,小时候很爱粘着徐卓晏。 徐卓晏勾勾唇,“这丫头惯会哄人开心。” 徐卓晏一进门便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琪琪一开始还抱着老太太说好话,一看见她这小叔就立马放下老太太的手,往徐卓晏这处跑来。 “叔叔!好久不见。”琪琪是个活泼的女孩儿。 “好久不见。”徐卓晏回抱了一下她,这丫头半年不见长高了不少。 这个日子,于文曼和徐家文也只能老实待在家,单看上去,两人像是相处得不错的模样,很是平和。又是那相敬如宾的徐先生和徐夫人。 比起他们,徐家君一家才像是真正世家大族出来的家庭,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琪琪扯着徐卓晏说了许多话,叽叽喳喳地像只小麻雀。 琪琪是个体贴的侄女儿,霸道地占取了徐卓晏的时间,顺便把人拉去了花房撸猫。 “听说你交了一个男朋友。”琪琪眼里都是探寻的光。 “你从谁那儿听到的?”徐卓晏挑眉问道。 琪琪把布偶抱在怀中,歪歪头说:“太奶奶跟姑姑说话的时候听到的。” 徐卓晏承认得很坦然,“对,我是有男朋友了,他是一个很可爱的人。” 琪琪惊叹道:“我真想象不出你恋爱的模样。” 徐卓晏笑道:“你总会亲眼见到,我和他许多年前就在一起了,等有时间了,我带他去找你玩儿。” 正说着,徐卓晏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一通视频电话。 徐卓晏随手接通,那边是一张可爱的脸蛋。 这是芋圆趁着夏黎初去厨房煮饭时偷偷打的,他待在自己的房间,小脸上写满了紧张。 “叔叔叔叔!爸爸说你要一周后才回来,是真的吗?” “假的。”徐卓晏答道。 芋圆松了口气,“那就好,不然我会想叔叔的,爸爸也会。” 这是一句有趣的话。徐卓晏抓住其中的关键字,问:“爸爸亲口说的会想我吗?” 芋圆重重地点点头,“他总是抱着我说。” 徐卓晏脸上的表情生动异常,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视频途中,琪琪全程没说话。 徐卓晏一转眼就看见这小丫头神情复杂地看着自己。 “叔叔,你居然和有妇之夫谈恋爱。” 第47章 这话一听就让人很不愉快。徐卓晏一皱眉,说:“他没有结婚,孩子也不是他亲生的。” 琪琪吐了吐舌头,好奇问:“有照片吗?” 徐卓晏想到夏黎初眉眼就瞬间柔和下来,他从手机中翻找出一张照片,那是他趁着夏黎初睡觉时拍的。 琪琪好奇地凑到了手机屏幕前,看清上面的人时,她捂住嘴巴发出了一声短促地尖叫,整个人激动的不成样子。 徐卓晏疑惑不已,这小丫头发什么疯? “叔叔!这是我小爱豆啊,他居然是你的男朋友!”琪琪很是伤心,搞到最后居然是自家的小白菜被人拱了。之前她还想着一般人配不上徐卓晏,现在想的却是徐卓晏配不配得上夏黎初。 “这么巧,”徐卓晏忍不住笑出了声,然后很欠地说,“是不是很羡慕我?” 还嫌不够,他继续说:“我和他认识快十年了,我们是彼此的初恋,你就不用想了。” 平日里,徐卓晏不会那么幼稚,但一碰到夏黎初的事儿,脑回路就不太一样,小孩儿似的。 琪琪都快气死了,瞪了徐卓晏一眼,抱着布偶猫跑去了客厅。 餐桌终于在除夕这天坐满。一顿饭吃得相安无事,席间,老太太和老爷子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 徐卓晏偶尔出神,也不知道夏黎初和芋圆有没有好好吃饭。 临山这边,一大一小吃得津津有味。 夏黎初还做了一个草莓慕斯,芋圆吃完晚饭后吃了一块。电视台在放春晚,整个屋子里平白多出几分热闹的感觉。 屋内暖气太足,暖得夏黎初昏昏欲睡,要睡着时又被芋圆的笑声惊醒,他拍拍脸蛋,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冰淇淋,一口下去,立即精神。 芋圆想吃,于是夏黎初又塞给他一块蛋糕。 九点的时候,乔真打来了电话,说:“你记得发条微博,别我不提醒你,你就不营业。” 夏黎初连声应了下来,说法就发,拿着平板登录账号,打上一排祝福,然后又配了两张照片,点击发送,任务完成。 夏黎初说:“搞定了,还配了两张图。” 乔真去书房拿了平板,一边点开图片,一边说:“你别乱发就……”最后一个字还没有说完,乔真的声音陡然变大,“夏黎初!你赶紧把微博删了!” “啊?”夏黎初闻言删除了微博,问,“有什么问题吗?” “有,问题可大了,”乔真咬着牙说,“你那照片里徐卓晏的手露出来了,我都能看出来那不是你的手,更何况是你那些跟侦探一样的粉丝。” 夏黎初心头一跳,赶紧看了看照片,果然,一个盘子旁边有一只修长的手露了出来,手腕上还戴着一支价值不菲的名表。 于是,夏黎初改了个字又发了一遍。 乔真却知道,今晚公关部的人或许要忙一阵,夏黎初这种流量的明星,删条微博一定能上热搜。 果然,不到十分钟#夏黎初 秒删#这个话题就出现在了热搜榜上。 乔真心态超好地说:“没事儿,就当开年红了。” 只能说还好是一只男人的手,而且夏黎初脑子也转得快,把祝福的话换了个版式,又把照片更新成了六张,与之前完全不一样。 一直到十点,外头开始传来烟花的声音,芋圆害怕烟花声,直往夏黎初怀里藏。 夏黎初帮他捂住小耳朵,眉眼弯弯地说:“不要怕,烟花声是用来赶走怪兽的。” 芋圆慢吞吞抬起脑袋,疑惑问:“真的吗?” 夏黎初点点头,“真的。” 接着他开始给芋圆讲年兽的故事。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小朋友今天精神格外好,这个点都不见睡意。等到十点半,夏黎初又问了一遍他要不要睡觉。 芋圆摇摇头,抓住夏黎初的领子,说:“我要等叔叔。” 夏黎初很是无奈,跟他解释道:“叔叔今晚不回来了。” 芋圆从夏黎初怀里扑腾起来,一张小脸紧紧皱着,“会的,叔叔下午告诉我他会回来。” 听到这儿,夏黎初脸色一变,芋圆不会说谎,徐卓晏也不会去哄骗小孩子。所以徐卓晏今晚真的会回来? 夏黎初信了芋圆说的话。 小孩儿精神只是一阵一阵的,实在太迟了,芋圆迷蒙着一双眼睛睡着了。 夏黎初把他抱回卧室,自己则是拿了一张毯子回了客厅。 电视中已经在倒计时,夏黎初头一点一点的,想着,大概是芋圆搞错了,徐卓晏怎么可能会回来呢。 过了很久,寂静的空间中传来门锁扣动的声音。 一道高大的声音轻手轻脚地来到了客厅,他脱下外套,把手搓热才靠近沙发上的人。 徐卓晏十一点才脱身,因为下雪,路况不好,紧赶慢赶也到了这个点才到临山。 “初初,我们回去睡。” 夏黎初努力撑开眼皮,从细缝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他抬手勾住他的脖子,脸在他怀中蹭蹭,“你回来了啊。” 夏黎初以为自己在做梦,他居然真的等到了徐卓晏。 “嗯,回来了。”徐卓晏亲亲他的额头,温声道。 于是,这天早上,夏黎初被吓了一跳,他抬起细白的手指在身边的人脸上轻点,然后傻笑起来,徐卓晏居然真的回来了。 他正笑着,下一秒就位置颠倒,被徐卓晏压在了身下。 “一大早就撩我。”徐卓晏声音喑哑低沉,一听便是刚刚睡醒。 夏黎初感觉有硬物抵在自己腿根处,吓得立即扭了扭身体,“你别乱来!芋圆该醒了。” 徐卓晏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暗沉,“你知道就好。” 说是如此说,等两人正式起床已经是四十分钟后的事情。 徐卓晏被夏黎初赶去了卧室给芋圆换衣服,自己则去厨房准备早餐,时间不早了,午饭都能开始吃了。 这时,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夏黎初擦干手,有些疑惑,谁会现在过来? 正当他想去开门时,一个柔软的小身体抱住了他的腿,“爸爸!新年快乐!” 夏黎初附身亲亲他的额头,“新年快乐。” 走廊中是三男一女,每个人手中都拎了不少东西。 沈泽问一边的女人,“你觉得芋圆会喜欢这个变形金刚吗?” 沈查秋挑挑眉,说:“喜欢,不过肯定更喜欢我的礼物。” 说话间,传来了门锁转动的声音,沈查秋立即把纸袋塞到男朋友手中,眼睛很亮,她好久没见夏黎初和芋圆了,超想他们的。 门被推开。 “黎初!我好想你啊!” 沈查秋声音渐小,脚下差点没站稳,她扶住门框才没扑倒那个陌生男人怀中去。这男人长得好看是好看,就是表情冷冰冰的。 沈查秋转身望向门外的三个人,这应该没错啊。 隔着几米的距离,徐卓晏的视线和沈泽撞到一起。 沈泽眼神游移,完了,坏事了。 夏黎初明明就说了这男人不在临山过年。 沈查秋不明情况,以为他们走错地方了,便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敲错门了。” 玄关与厨房的距离不远,夏黎初像是听到了有人在喊他。 他握着芋圆的手往外走去。 等看清门外的人时,夏黎初一个头两个大,背后飞速渗出一层冷汗,脑子一下都不知道该怎么转了。 徐卓晏转过身,眼眸中带着夏黎初看不明白的情绪,嘴角勾了勾,缓缓说道:“是初初的朋友啊。”他转向沈查秋几人,“请进。” 夏黎初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来了那么多人,早餐彻底成了午餐。 沈查秋的丈夫杜铮会做饭,还有一个男人是沈泽的男友,叫陈霍安,也会做饭。他们与夏黎初都是老朋友了,互相往来并不讲究主客这套。很自觉的跑去了厨房帮忙。 夏黎初慌乱地看着徐卓晏,也想去厨房,结果被拦了下来。 徐卓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去客厅里招待朋友吧,厨房三个人就够了。” 然后,徐卓晏就转身进了厨房,把夏黎初关在了门外。 徐卓晏一离开,沈查秋才活过来。 她拍了拍胸口,紧张地说:“黎初,你家那口子好吓人。” 夏黎初满脸菜色,开年第一天居然就来了这么刺激的一出,他有些受不了,太刺激了。 “沈泽,怎么办?”他向沈泽求助。 沈泽抱起芋圆,悻悻道:“不知道。” 比起外面紧张的气氛,厨房中就要轻松许多。徐卓晏装起来不露半点儿破绽,仿佛刚刚的冰冷才是他的伪装。 杜铮与陈霍安都是很爽朗的人,几个人一会儿就混熟了。徐卓晏从中迅速收取了大量信息,比如杜铮是医生,陈霍安是律师。 以及陈霍安与恋人在大学时期就开始交往,已经在国外领证。 这个就让人深思了。 徐卓晏把信息一点点归纳,一点点分析,陡然得出一个可笑又可怕的结论,夏黎初在说谎,当年是,后来也是。他很久之前就觉得不对劲了,但因为丧失了理智而不愿意去多想。 所有的事,他都会一点点查清楚。 第48章 在场有三个人是局内人,三个人是局外人,还有一个芋圆是打酱油的。所以气氛就有些微妙。当然这份微妙只有夏黎初、沈泽与徐卓晏能够感受得到。 徐卓晏的视线时不时在夏黎初与沈泽身上逡巡,眼里带着笑,像只老狐狸。夏黎初埋头苦吃,只露出一截细白的颈子。 又是一个牛肉丸子。 香香辣辣,格外好吃,上头还有芹菜与小葱点缀。 “初初多吃点。”徐卓晏眉目温柔地说。 夏黎初嘴里是热乎乎的丸子,背后嗖嗖地泛着冷气。 刚刚在厨房中忙活的几人已经在短时间内混熟。 陈霍安见徐卓晏把夏黎初照顾得面面俱到,不由得笑道:“你和黎初感情真好。” 陈霍安对夏黎初的事情并不了解,只知道他与爱人分开了许多年,现在又重归于好了。 徐卓晏笑道:“你和沈泽感情也很好。” 陈霍安正要说什么,小腿就被轻轻地踹了一下,他抬眼望去,对上了一双充满着暗示性的眼睛。沈泽让他别说了。 四人会在大年初一就登门是因为知道夏黎初这边的情况,他们都是世家子,家里人多了去了,缺一两个不会引起注意。 一开始,沈查秋还蛮活跃,然而在收到了一条信息之后,便沉默了许多。 全场最活跃的就是芋圆小朋友,小朋友这里一个阿姨,那里一个叔叔,收小礼物收得不亦乐乎。 等夏黎初反应过来,徐卓晏已经跟杜铮、陈霍安两人约好初八一起去徐氏新开发的温泉度假村。 送走客人之后,徐卓晏开始跟夏黎初清算。 芋圆在一旁拆礼物,徐卓晏把人堵在沙发上,一手环着夏黎初的肩膀,嘴唇凑到夏黎初耳边,说:“你这些朋友,我一个都不认识,初初,不跟我介绍一下吗?” 夏黎初被他弄得很痒,躲了躲,支支吾吾说:“你的朋友我也不是全部都认识啊。” 闻言,徐卓晏定了两秒,然后点开了手机的通讯录,把手机塞到夏黎初手中,“你看你不认识哪个,我和你慢慢说。” 夏黎初没说话,就盯着徐卓晏。 两人对视良久,夏黎初先垮下肩膀,手指随意点了几个他听过却从没见过的名字,主要是那个叫做“明淮”的男人。 问着问着就带上了真实情绪,那醋味儿,徐卓晏闻得清清楚楚。 “我跟你提过他,纪家的小公子,我和他哥哥是顶好的朋友,你念高中的时候见过他哥哥,”徐卓晏解释道,他毫不留情地戳穿夏黎初的小心思,“你是不是觉得我和明淮有什么?” 这让夏黎初怎么回答? 徐卓晏从他的表情中就知道了答案,他无奈道:“他有男朋友,你以后从外面听到什么消息都别信,如果心里有疑虑,直接来问我。” “我知道了。”夏黎初被训得闹了个大红脸。 他赶紧转移话题,“他居然有男朋友?” 徐卓晏很乐意跟他说朋友的事情,“嗯,就是他哥哥。” 夏黎初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叫,“他哥哥?” 这个关系有点乱。 徐卓晏耐心跟他解释。夏黎初听完后,心里百味杂陈,然后想到了对方的孩子。他思维跳动性很大,蓦地想到最近跟徐卓晏做有几次没有戴套。 这就比较完蛋了。 夏黎初爱撩拨人,不分场合,不分时间。脑子一浆糊就容易丧失思考能力。还喜欢抱着徐卓晏,哭哭啼啼地让人弄进来,不弄进来还发脾气,哭得更厉害。 这就相当完蛋。 如果再弄出来一个,夏黎初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交代了。 徐卓晏不会被夏黎初轻易糊弄过去,又开始追问他沈查秋几人的身份。 夏黎初没办法,只能如实说:“他们都是我去榕城的时候认识的人。”他自动跳过了沈泽,其余人真是离开之后才认识的。 他能够平安顺利的生下芋圆,都是沈查秋与杜铮帮的忙。 徐卓晏没再追问,这些信息量就足够了。 接下来几天,徐卓晏大部分时间都在徐宅,但会回临山过夜,这就跟徐卓晏工作的时候没有差别,这个年没有夏黎初想象中难熬。 徐家老大徐家君一家会在海市待够一个月。期间琪琪没少跟徐卓晏打听夏黎初的消息,徐卓晏一说要带她去见夏黎初,她又不肯。 徐卓晏不太能够理解这丫头的小心思。 于文曼过了初二就回娘家了,徐家文每日都不着家,也不知道是跑到哪个情妇家里去厮混。两人这般作为倒是给徐卓晏行了个便利,至少不会他每回夜宿在临山,还有人过来问个究竟。 晚八点,徐卓晏与长辈道别又要离开。琪琪赶紧跟了上去。 徐卓晏穿好大衣,问:“你要跟我去临山?” 琪琪摇摇头,表情近乎谄媚,“叔叔,我想要一张婶婶的签名照。” 徐卓晏很满意她的上道,爽快地答应了她的请求。 临山的那个小房子中,夏黎初正在给芋圆讲故事。 突然传来了门锁转动的声音,不用看,夏黎初也知道是徐卓晏来了。 芋圆眼睛倏地一亮,大声喊道:“叔叔!” 小朋友就是这样,感情总是直白而热烈,比大人不知道要强多少。 外面在下小雪,徐卓晏只在室外待了会儿还是带来一身凉意。 他把外套放置在置衣架上,等手稍微暖和才去抱了抱芋圆,然后给了旁边的大朋友一个轻吻。 芋圆也学着徐卓晏的模样给了夏黎初一个吻,又对徐卓晏说他也要亲亲。 夏黎初又被闹了一个大红脸。 他拍了徐卓晏一下,瞪了他一眼,“你别在小孩儿面前乱来。” 徐卓晏凑近夏黎初的耳朵说:“这算哪门子乱来,初初,你不要曲解事实。” 说完,又暧昧地看了他一眼。 夏黎初是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会瞪人,跟个小哑巴似的。 芋圆生物钟很准,一过九点就犯困,给他擦好小脸小手一放到床上,他就睡着了。 这几天忙,徐卓晏一直没有机会欺负人,今晚就把人欺负了个通透,夏黎初呜咽着打他,说以后不让他进房间了。 徐卓晏自然是好声道歉,下次还会再犯,毫无信用可言。 等夏黎初睡着,徐卓晏才开始看今天周秘书发来的文件。 里面是夏黎初在榕城能够查到的所有过往。 夏黎初只是个小人物,在榕城所有的经历也只够五张纸。 没有好工作,没有好住处。这就是夏黎初三年多的全部。 越看,徐卓晏便越心烦意燥,一种后悔的情绪迅速攻占大脑。他或许该早一点去找夏黎初的,那样的话,夏黎初不会吃那么多苦。 徐卓晏觉得夏黎初之前是在说谎,现在又突然希望他没有说谎。徐卓晏根本无法想象这个谎言背后背负的是多少东西。 现在只是几张纸而已,就已经让他不忍看下去,就让他想要把身边的那个人仔仔细细地揣在口袋里不受一点风雨。 那当所有的真相揭开呢? 徐卓晏无法想象自己该是何种感觉。 深夜三点,徐卓晏才关灯入睡。 不管曾经如何,未来都有自己陪在夏黎初身边。 年初八,徐家开始迎来一些海市的高官政要。 徐家是海市的大家族,两个女儿的亲事不说,就拿姻亲于家来说,于家世代从政,于文曼是家中幺女,上头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两个哥哥在军部任职,姐姐在中央担任重要职位。 这是许多权贵都要攀关系的存在。 不知何时开始,夏雄旭也成了徐家这个时期的常驻客。 徐卓晏知道夏黎初与夏家这位不合,因此脸上便表情淡淡的,而如今更是带上了审视的表情。 他在查榕城这件事时,在其中发现了夏雄旭的势力。 其实徐卓晏后来找过夏黎初,那时候他人在病床上,但人脉可以用,不知为何,却总在关键时刻被人横插一脚似的,总是线索中断。 那时候他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根本没有想太多。 现在冷静了,人也回来了,理智也跟着回来。事情就显得很可疑。 还有就是芋圆的身份,他后来查了,夏倩雅没有生育史,夏家已知的、与夏黎初年龄相仿的女性都没有生育史,要么就是孩子在父母手中。 夏黎初母亲那边也查了,结果如上。 所以夏黎初说了谎话,徐卓晏不太明白,只是一个芋圆的身世而已,有什么值得说谎的地方。 徐卓晏最近想得很多,行动也很多,得到的有用信息也很多。 待夏雄旭离开,徐卓晏问徐家君:“大伯,夏书记是什么时候开始跟我们家有往来?” 夏雄旭这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勉强能让人有个印象。 徐家君沉思一回儿答道:“应该是三四年前吧,以前你父亲和母亲跟他接触得更多。” 徐卓晏心里有数了,凭着直觉,夏雄旭与徐家文和于文曼私下定然有什么事情瞒着他,这事儿要查起来怕是有点麻烦。他与父母的人脉网相差不多,怕是得找几个朋友帮帮忙才行。 第49章 初一就约了陈霍安几人去度假村泡温泉,徐卓晏与他交换了联系方式,出发前一晚就与几人确认了行程,众人因为安排不同,所以分头行动。 夏黎初磨磨蹭蹭,他并不是很想去度假村。 和徐卓晏单独去还行,但和沈泽几人同行就压力很大。 下午,徐卓晏回临山接夏黎初和芋圆。只去两天,所以行李很轻便。 一家三口坐在后头,芋圆坐在两个大人中间,小脸上满是笑容,他很喜欢跟爸爸和叔叔一块儿出去玩。 路途遥远,途中夏黎初和芋圆都睡着了。 等到度假村,天已经黑了大半。 车辆直接驶入庭院,这里隐私性极高,每个庭院都配备三名工作人员,她们只会定点过来打扫卫生,其余时候则通过电话联系。 徐卓晏一手抱着芋圆,一手牵着夏黎初的手往里走。 庭院中有一个小楼,是大平层,室内很温暖,空间很大。 一进去,徐卓晏就说:“陈霍安他们在隔壁的院子里。” 这几个院子是相通的,有几个入口,且住处独立。 夏黎初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干巴巴地说:“嗯,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 徐卓晏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已经七点了,我们先吃晚饭,睡前可以泡泡温泉,休息下,明天再见他们。” 行李已经让服务生拎到房间去放着,几人洗了手就去了餐厅,餐桌上已经摆满一桌热腾腾的家常菜,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指大动。 晚饭过后,徐卓晏有事离开了会儿。夏黎初趁着这个时间给沈泽打了个电话。 “你和陈霍安说了我们俩当年的事情吗?”夏黎着急问。 “没,我当初跟他闹矛盾,想气他来着,但还没来得及行动就和好了,我哪敢让他知道。”沈泽也是偷偷接这通电话的。 这确实是个麻烦了。当初他找上沈泽是因为以为对方单身,后来才知道对方原来是有男朋友的。但事情做都已经做了,而且他知道陈霍安时芋圆都已经出生。 “你要不要和他说一声?我可以解释。”这件事有点复杂,夏黎初本意不想把沈泽牵连进来,但沈泽就是参与者,想不被波及都难。 如果这件事被陈霍安从别的途径知道,肯定又要生出许多是非。 沈泽犹豫道:“你让我想想,我过几天给你答复,我看你家那位没有旧事重提的意思,应该还能再拖一阵。” 电话挂断没有多久,徐卓晏就回来了,手上拿着一个锡纸盒,看起来像烧烤。 徐卓晏把它们放到碗中,分量不少,上头洒满了葱花和芝麻,夏黎初刚刚已经吃过一轮,看到时还是咽了咽口水。 天知道他多久没吃这东西了。 乔真不让。 徐卓晏解释着烧烤的来源,“霍安他们刚刚搞了烧烤,知道我们到了,就送了一些过来,正好在门口遇上,他又有点事情处理,我就捎进来了。” 夏黎初立即响起警铃,问:“只有陈霍安吗?” 徐卓晏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长,“嗯,和他还说了会儿话,你的朋友很有趣。” 夏黎初有些琢磨不准他的意思,对话内容范围广了去了,但徐卓晏又没有别的表示,想来只是随便聊聊吧。 来度假村的第一晚安稳度过。 次日一早,几人就约好去打高尔夫,这里有一个巨大的室内高尔夫球场,这种天气正好去。 徐氏的这个温泉度假村项目针对的中高层消费群体,价格就将一部分人挡在了门外,哪怕是春节期间,也不拥挤。 夏黎初一见沈泽,两人便心虚地对视了一眼。 因为有芋圆的存在氛围才轻松不少。 没想到才到便遇上了熟人。 来人是一个穿着黑色休闲服的年轻男人,身边带着一个漂亮女伴,见到徐卓晏像是有些惊喜的样子。 待他走近,夏黎初看清了他的长相,眼里闪过几分思索之色,这人看着有些眼熟。 何靖一开始只看见了夏黎初,往他身旁一看才发现原来有那么多人,他与众人问好,视线掠过夏黎初时,停顿了几秒,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何靖是跟女友一起来的,自然的就加入了一行人的队伍。 徐卓晏旁边头一回出现小孩儿,何靖对芋圆便多了几分兴趣,问徐卓晏这是谁。 徐卓晏自然而然答道:“我们家小孩儿。” 何靖怔忡两秒,“你什么时候有那么大孩子了?”他与徐卓晏私交不错,对方的情况他大致了解,从没听到有消息徐卓晏跟哪个女人在交往。 而且看芋圆的模样不小了,这说明好几年前就有了这孩子。徐家这种大家族,若是添了孩子,不可能没有风声。 徐卓晏看了一眼夏黎初,说:“最近认回来的。”然后他又逗芋圆,说:“叫声爸爸听听。” 何靖一听就明白了他意思,是别人家的孩子,他逗着玩儿呢。 可谁知,芋圆勾住了他的脖子,一点都不带犹豫地甜甜喊道:“徐爸爸!” 众人皆是一阵。 沈查秋脸色微变,她推了推正在出神的夏黎初的手臂,用调侃的语气说:“你儿子都要被人抢走啦。” 夏黎初猛然回神,轻轻地点了点芋圆的额头,说:“乱叫。” 芋圆摸着被点了的那处,一本正经地反驳道:“才没有乱叫,爸爸说过徐叔叔也是爸爸,我明明就很听话。” “我什么时候……”夏黎初脸蓦地就红了,想要反驳芋圆的话,但一说他就突然想起来了,那时候他太困了,芋圆问什么他就说什么,不记得那是什么样的问题,但这句话确实是说过,但眼下他只能硬着头皮把剩下的半截话说完,“你记错了。” 徐卓晏眼里皆是笑意。 何靖视线在两人间逡巡,福至心灵,原来是这样的关系。 有了何靖两人的加入气氛彻底活跃起来,几人轮流带小孩儿,一堆俊男美女很快吸引了别人的目光。 有人认出了夏黎初,还壮着胆子来要了签名。 夏黎初几年不碰高尔夫,手法起初有些生疏,迟迟找不到感觉。徐卓晏揽着他的腰一点点教他。其实就是打着教学的名头在夏黎初身上吃豆腐。 何靖今天不想动弹,便一直待在休息区,喂小朋友吃东西。 他一会儿就饶有兴致地打量徐卓晏和夏黎初那边几眼。 蓦地,他脸色一变。 他想起来了。 何靖在见到夏黎初的第一眼便觉得眼熟,一开始只以为是由于对方是明星。 其实他们第一次见面应该是在另一个地方,一个南方小城的酒吧中。何靖是酒吧的主人,会在那儿开一个酒吧完全是随性而为。 但是何靖也不能完全确认夏黎初就是在酒吧里工作过的人。 比起何靖的好记性,夏黎初就要健忘许多,直到与何靖分开,他也没能想起来对方是谁。 二月初,夏黎初复工。 复工的第一个行程便是去国外录制一档综艺。 家中有徐卓晏和姜姨在,夏黎初很放心,傍晚时分拉着个行李箱就离开了临山。 乔真调侃夏黎初,“你们感情还真不错。” 夏黎初笑了笑,“我和他之间还有一些问题。” 一落地,一行人就赶往酒店休息了,在飞机上睡得并不舒服。 乔真点了些食物去了夏黎初房间与他对台本。 节目录制一星期,除了常驻之外,流动嘉宾共有五个人。这算是一个大型综艺节目,热度从开播起就居高不下,话题度一直很高。夏黎初若是表现得好,定能圈粉无数。 这个综艺的看点就在于它是纯粹的自由发挥,乔真现在拿过来看得也只是这几天要去的地点的详情。 两人聊着聊着又说到了剧本。 夏黎初已经挑好剧本,如果顺利会在录制完这期节目之后进组。 乔真也有些羡慕夏黎初的好运气,她咋舌道:“《忘川》是电视剧,后期制作很快就能完成,我猜今年暑假就能上映,卖了好几个网播平台,两个卫视同步播出,估摸着能大火一把。” 夏黎初也觉得自己蛮幸运,居然机缘巧合下担了施磊的主角。 海市,徐卓晏九点多钟离开了临山去了酒吧。何靖八点就来了电话,徐卓晏等芋圆睡了才出门。 酒吧包厢中,何靖已经开了一堆酒,身边的女伴又换了人。看徐卓晏来了,他让人都下去了。 徐卓晏开门见山,“说吧,找我来什么事。” 何靖差点儿翻白眼,“你还真是成了居家好男人啊。” 徐卓晏倒上两杯酒,给何靖一杯,“我一直都是。” 何靖这会儿是真的翻白眼了,就徐卓晏之前那工作狂的样子,哪里居家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跟你聊聊你男朋友。”何靖知道他有个初恋,但一直不知道是何方人士,在度假村遇见徐卓晏的那天,何靖就问了,得到的回答并不让人意外。 徐卓晏挑眉道:“你说,我听着。” 徐卓晏觉得好笑,何靖就是没事儿找事儿做,跟他聊夏黎初?听他夸一晚上人还是蛮不错的。 何靖说:“他以前在我这儿卖过酒。” 第50章 “什么?”徐卓晏眼里透着疑惑,像是被人重重锤了一下,脑子一顿一顿,有些无法分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何靖看他这般表现就知道他定然是不知道这事儿的。 于何靖而言,这就是一件寻常小事,并没有什么说不得的。 “在榕城,你可能不知道这个城市……” “不,我知道。”徐卓晏定定地看着他。 于是徐卓晏从何靖口中听到了一个故事。故事的主角是夏黎初。他只在酒吧干了几个月,因为长相漂亮,所以很受欢迎,一开始是工作还算顺利,但总有那么些人是人渣。 人渣盯上了他,他只能辞职,至此再没去过酒吧。 夏黎初来应聘时,何靖在场。他仍旧记得那双黝黑明亮的眼睛,以及那句简简单单的“我差钱”。 故事中的夏黎初陌生又熟悉。徐卓晏算着时间,那时夏黎初只才离开一年不到,怎么才一年时间,他的那个爱娇的小朋友就长成了那样呢? 越是深挖,便越是心惊。 徐卓晏现在每接受一个信息,心中便被扎上一刀。 深夜,徐卓晏踩着一地雨水回了临山。 何靖所说带来的还有许多疑点。 当年,徐卓晏得到的消息是夏黎初与别人在一起了,夏家不同意,夏黎初不管不顾地跟着那人离开了海市,去了国外。 那时候,他还在想着夏黎初是天下第一傻子。居然为了个男人放弃所有的东西。 可相逢不过半年多,从前许多事情都被一一推翻。 越是接近真相,越不敢去触碰真相。 回来时,姜姨已经睡下。徐卓晏转身去了儿童房,芋圆睡得香甜,与夏黎初长得有几分相似。他与何靖聊了很久,何靖说夏黎初在那儿工作时就已经有孩子,那说明芋圆在很小的时候就被带在了夏黎初身边。 总不可能是夏黎初真的跟一个女人生了孩子,现在怕他生气,所以编了个谎言来欺骗他?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徐卓晏不认为夏黎初会是这样的人,至于当年出轨那件事,他几乎敢肯定是假的。 至于夏黎初为什么会骗他,他会一点点查。 或许可以去找沈泽,又或者可以问姜姨。 徐卓晏有种感觉,夏黎初绝对不会对他坦白这件事。 周末,徐卓晏陪芋圆吃早餐,吃早饭时,他有意无意地提起芋圆的另一位血亲,姜姨只是笑,说不清楚。 徐卓晏没再追问。他没有意识到从前那些事情的疑点时,从来不会多想,从上次怀疑芋圆的身世起,他就把夏黎初身边的人调查了个彻底。 比如姜姨。姜姨的存在本就不合理,姜姨育有一子一女,两个儿女皆已成家立业,并且从事着较高收入职业,一个是律师,一个是医生,丈夫也是在医院工作。 按理来说,姜姨根本不存在缺钱这个问题。 可她出现在了夏黎初这儿,而且一待就是几年。 徐卓晏这一想就想得非常多,下午他陪芋圆玩耍的时候,剪了一些芋圆的头发,接着又让周秘书订了最近的一趟航班。 夏黎初正晃荡在巴黎的街头,周边有许多摄像机,跟他一块儿的还有两个男艺人和三个女艺人。 几人刚一买东西就跟大部队走散了。 节目组并没有给予他们帮助,他们走哪儿就跟去哪儿。 夏黎初几人走累了便进了一家咖啡店。 几人用仅剩的钱点了一些食物,然后给工作人员也点了吃的,钱是工作人员垫付的,因为他们身上已经没有多余的钱,但录制依旧没有停止。 有一个艺人有点不舒服,于是几个人便在这儿多待了一会儿。 这一休息就是一个小时。 一个服务生端着一个餐盘走近,里面是各种食物。 他们身上的钱只够喝个咖啡,而且他们也没有点任何东西。 服务员说:“这是一位顾客为这桌点的,以及这桌的账单已经结清。” 几人对视一眼,眼里全是惊喜,他们今天折腾太久,都没好好吃个东西。 节目组每天只给一些生存资金,然后给他们布置任务,还不给车马费。 如果不是今天任务已经结束,几人也不会坐在这里。 就在都在猜测或许是哪位外国友人为几位女士点的时候,服务员又告诉他们是为那位顾客是为夏黎初而点。 夏黎初有点儿懵,不确定地问:“我?” 服务员点头,微笑道:“是的,那位顾客夸您很可爱,当然我也觉得您很帅气。”说完,服务员的脸蛋红了红。 几个男艺人平日里就是大大咧咧,这时候都开始笑着开玩笑,节目组的人也是眼里放光,这可是再好不过的看点了,没想到还有这种意外之喜。 夏黎初这桌坐在最里面,几人离开时,一个在窗边的身影蓦地闯入夏黎初的视线中,那人穿着一件深灰色的大衣,侧脸立体英俊,轮廓深邃。在夏黎初看过来时,他也看了过去,冷峻的脸上冰雪消融,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 夏黎初心脏瞬间漏了一拍,耳根不争气的红了起来。 几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一个平日里爽朗的女艺人脱口而出:“好帅!” 节目组抓住了这一幕,拍了一个远镜头,然后让一个工作人员去询问对方是否介意出现在节目中。 工作人员很快就回来,侧身跟导演说了几句话。 看导演那表情就知道对方是同意了。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众人很快就离开了咖啡店,夏黎初恋恋不舍地回望着,一颗心跟小鹿乱撞似的,恨不得插上翅膀回酒店,然后与恋人相会。 等回到酒店,乔真已经在等,她火急火燎地把人带走,眼里有点儿笑意。夏黎初乖乖跟着她,怀着一颗装满期待的心。 “还真是感情好啊,徐先生那么忙的人,说来找你就来找你了。”乔真笑着调侃道。 “我刚刚见到他了。”夏黎初雀跃地说,恨不得把这份喜悦分享给所有人。 乔真领着他去了顶楼的套房,说:“还是我告诉徐先生地址的,我真是要被他吓到,还以为他是跟我开玩笑,没想到是真的。” 乔真把房卡交给夏黎初,眼神暧昧:“记得不要在身上留痕迹,不然江合又要头疼。” 夏黎初感觉又甜蜜,又羞怯,手指捏着房卡,眼睛飞快眨动几下,像是要把那些感情藏起来,只让徐卓晏一人看见。 夏黎初怀着一颗飞速跳动的心脏推开房门,里面没有开灯,昏昏暗暗,浮沉着暗香。 他摸索着走进去,行至客厅时,后背被一只大手抚上,接着他被狠狠地按在了墙壁上,迎面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热吻。 那人的动作凶狠得不像话,叼着那柔软的唇瓣反复研磨,夏黎初只能发出小动物一样呜咽的声音。 过了许久,徐卓晏才停下。 夏黎初趴在徐卓晏怀里喘气,说起话来也是细声细气,听起来像是抱怨,但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就只有当事人知道,“你怎么那么凶啊。” 徐卓晏却还是欺负人,低声笑道:“还可以更凶。” 夏黎初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脸,很矜持地推开人往里走去,边走边说:“这么暗,都不开灯……” 话还没有说完,他便被人一把抱起,他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暗暗的好做坏事,初初不是每次都说要关灯吗?现在关灯了,你应该开心才是。”徐先生如是说。 接着,徐先生就好好的凶了一番夏小猫。 结束时已是傍晚,夏黎初赖在床上不愿意起来,还抬腿去踹徐卓晏,眼里含着水光,唇色也与平常不一样。 “我饿了。”夏黎初算是明白了徐卓晏下午点那么多吃的是为什么,感情是在这儿等着呢。 徐先生任劳任怨,床上不休息,床下也不休息。 两人晚上好好的聊了聊天,夏黎初惬意地躺在徐卓晏腿上,用手指描摹着徐卓晏的轮廓,眉眼弯弯,看起来很高兴的模样。 徐卓晏第二天便回国了,回国时,手中拿了一些夏黎初的头发。 一回到海市,徐卓晏便请了人去把这两份头发做个鉴定。他动用了关系,名字全部被抹了。 夏黎初几日后回了海市,下飞机第一件事便是去徐氏,却没想在地下停车场见到了于文曼。 对方穿着一件毛呢大衣,眉目冷艳,旁边站着两个保镖。见到夏黎初了,脸上起初是错愕的表情,而后露出了一个得体的笑容。 于文曼款款走来,“又见面了。” 夏黎初下意识低头,“徐夫人好。” 乔真没跟着夏黎初来,他身边只有一个小李,来者不善,但这是老板的母亲,小李便紧绷着一身肌肉站在一边,随时准备行动。 于文曼轻笑着:“还真没想到你这孩子又跟卓晏在一起了,也不知道他的痴情是随了谁,都那样了,居然还愿意跟你在一块儿。” 夏黎初不说话。 于文曼看了看手表,说:“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们两个了,还有,你那孩子真可爱。” 说罢,于文曼便转身上了车。 芋圆始终是夏黎初心尖尖上的那点。于文曼当年根本不知道夏黎初能够生孩子,可她又为什么突然说这些话? 夏黎初冷静地分析着许多种可能性。 第51章 夏黎初收拾好心情才往楼上走去,他与秘书通了气儿,想给徐卓晏一个惊喜,便没有让别人去通报。 夏黎初敲敲门,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进来。” 夏黎初一手端着盘子,另一只手轻轻关上门,然后反锁,他说:“徐先生需要特殊服务吗?” 办公桌前坐着的一脸禁欲相的男人立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抬眼望向夏黎初,眼里有许多惊喜。然而,他又是个克制的人,只坐在那儿,身体稍稍前倾,如墨般的眼眸像是带着两把钩子。 徐卓晏不用做任何事情,只用一个眼神,夏黎初便乖乖地把自己送了出去。 好端端的一张办公桌狼藉一片。 做都已经做了,夏黎初又开始脸皮薄,用脚踢着徐卓晏的腰不准他再来,让他把办公室恢复原样。 徐卓晏把他放进蓬松的被褥中,捉住他的手指亲了一下,说:“初初好凶,外面全是你的东西,还偏偏让我去收拾。” 夏黎初被他气得眼睛都红了,伸手去打他,一开口声音软得不行,“你还有脸说,明明也有你的东西!” “没有我的东西。” 夏黎初愣了一下,不明所以,一双漂亮的杏眼蒙着一层雾,看着好不可怜。 可徐卓晏惯会使坏,温柔的大手抚着那层柔软的肚皮,他凑近夏黎初,以一种近乎理智的声音说着话,仿佛他说的那些是要摆在课堂中学习的真理一般。 他说:“我的东西在这里。” 于是夏黎初又抬腿踹了徐卓晏一脚,然后把自己裹成了一个大白兔奶糖,还是热腾腾的,从脚底热到头顶。夏黎初是真的要被气疯。 很快,夏黎初就不气了。连续的飞行使人疲惫不堪,接着又来一场那么大消耗的运动。夏黎初几乎是挨着枕头就睡着了。 至于徐卓晏,自然是老老实实拿着纸巾把各个地方擦拭干净,他总得给夏黎初留下一些面子,爱人就是用来疼的。 华灯初上,徐卓晏在办公室哄孩子,芋圆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休息室,奶声奶气地问着他徐叔叔什么时候才可以看爸爸。 小朋友是吃饱了才被送过来,徐卓晏不担心他饿着,所以有的是时间跟他磨蹭。 徐卓晏算着时间,八点了,夏黎初已经睡了四个小时,该起来吃个晚饭。于是他把芋圆放了下来,让他进休息室喊夏黎初。 夏黎初很快就被一团软乎乎的东西弄醒。 芋圆对着夏黎初的脸就是一个亲,甜甜笑道:“爸爸!我好想你啊。” 夏黎初起初有点儿茫然,在看到芋圆后面站着的徐卓晏时,便隐约猜到是徐卓晏把孩子接过来的,他把孩子抱入怀中,说:“我也想你。” 收拾好后,徐卓晏开车去了一个海鲜店,夏黎初前天与他通话时提过一次说很想吃肉蟹煲。 店里大厅已经满了,徐卓晏提前订了包厢,服务员带着几人往里走。 徐卓晏也早就吃了一些,这样一来,主要就是夏黎初了。徐卓晏一个人照顾两个,给夏黎初剥一只虾,又给小朋友剥一只。 “怎么我随口说一句话你都能记得啊。”夏黎初心里甜滋滋,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夏黎初不是一个爱炫耀的人,可是这种喜悦合该就该分享给许多人。 于是吃着吃着,夏黎初就拍了张照,发了条微博。 夏黎初V:工作结束,美滋滋吃一顿【图片】【图片】 底下立即出现一堆评论,这家店的餐具有标志,全城有多家分店,很多粉丝在猜测是在哪儿。 他们有人知道夏黎初的行程,他今天下午才回来,所以推测他现在还在吃。又有人说晚上好像看到了他。 一石激起千层浪。 所有人都在追问楼主在哪儿看到的,毕竟偶遇偶像这种机会太少见了。 夏黎初发完微博就下线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乔真打电话来提醒他,他才知道。 乔真声音有些急,“你还在吃?” “在。”夏黎初往嘴里丢了一个墨鱼卷,含糊着说。 乔真努力心平气和,“和徐先生一块儿?还带着小朋友?” 夏黎初没有觉得这里有丝毫问题,“嗯。” 乔真呼了口气,说:“那你注意点儿,我担心你的粉丝蹲点。” 夏黎初愣了愣,“蹲什么点?”半晌他自己反应过来,“你是说刚刚那条微博吗?” 乔真答道:“对,有人说看见你了。” 接着乔真报了一个地址,正是夏黎初所在的店。 其实也吃得差不多了,夏黎初把缘由与徐卓晏说了一下,几人便打算离开这里。 出门时,夏黎初还是有些担心,便说:“你和芋圆从另一扇门走,你把车开到百货大楼旁边的那条路上,我去找你们。” 徐卓晏点点头,“好。” 两人在门口便分了两个方向离开。 夏黎初一下楼就察觉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视线,他庆幸着还好让徐卓晏带着芋圆从另一个地方走了。 夏黎初一离开,那几桌客人也跟着走了。 夏黎初能够感觉有人跟着他,没什么恶意。 “初初!”有一个女生壮着胆子喊了一句。 有了这个打头阵的,其余的人很快也跟着喊了起来。 夏黎初是个脾气好的艺人,而且今天这事儿也确实是他考虑不周。粉丝们要求签名合影也都做了。但跟徐卓晏汇合这事儿怕是没戏。 夏黎初猜粉丝可能还会跟一段路。 夏黎初估算着时间,笑道:“好了好了,也不早了,大家早点儿回家吧。” 粉丝们虽然不舍,但也只能放夏黎初走。 正好有出租车经过,夏黎初拦下它,跟粉丝挥手作别后便上车离开。 夏黎初一上车就给徐卓晏打了个电话,“你和芋圆直接回临山吧,我担心她们会跟上来。” 徐卓晏让小朋友坐好,问:“你坐出租回去?” 夏黎初答道:“嗯,我已经在车上了。” 没想这件事还有后续,这家店共有两个入口,也就意味着有两波粉丝,一波蹲到了夏黎初,另一波则蹲到了徐卓晏和芋圆。 有粉丝在微博感慨,虽然没蹲到爱豆,但蹲到了素人帅哥也不亏,她还放了两张模糊的照片。 有人就发现这位所谓的素人帅哥与夏黎初同时出现过,好像还是公司大老板。 大家都没有多想,只以为夏黎初是在跟老板谈工作,但孩子就没办法解释了。 徐卓晏向来低调,以前很少出现在公众视线中,营销号又不是真的什么都知道,比如他们就有人不认识徐卓晏,搬了粉丝的言论和照片,直接给夏黎初安上了一个隐婚生子的名头。 对于夏黎初这样年轻的艺人而言,别说生孩子,哪怕是谈恋爱都是毁灭性的打击,女友粉分分钟脱干净。 夏黎初在圈里对家不少,这件事很快就上了热搜。 原博知道自己闹了事情出来,马上就把照片删除了,但已经有许多人把照片存了下来,删了也没有用。 营销号底下的粉丝都在骂,说营销号都是睁眼瞎,抱着孩子的明明是别人还能按头在夏黎初身上。 夏黎初在路上就接到了乔真的电话。 “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乔真这儿有方法,但得和夏黎初商量着来。 “我不想骗她们,可是……”夏黎初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的事业才起步,若是贸然公布有一个孩子,后果不堪设想。 “行,我就老实说了,这件事不能让大家知道,只要你不承认,就不是实锤。”乔真说。 夏黎初说:“我再想想。” 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但不等夏黎初与乔真处理这事儿,热搜就被撤了下来,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风向就变了。 有一个微博大V是徐氏子公司下的签约博主,看到照片转发了并表示哭笑不得,说这明明就是大老板的孩子,她在总公司时见过,还夸了这孩子,那是大老板第一次跟她说话,很自豪的说那是他们家的小公子。并表示还就算是按照夏黎初的年龄来算,这孩子也不该是夏黎初的啊。 夏黎初与徐卓晏前后脚到家。 徐卓晏抱着芋圆,两人正亲亲热热地说着话。 夏黎初坐在沙发上,一见他们便站了起来。 “你找人公关的?”夏黎初定定地看着徐卓晏,按理来说徐卓晏不该知道的。 “嗯,这时候爆出你有孩子不好。”徐卓晏眼里带着笑意,他把芋圆放在了地上,“你不会介意吧?” “不会。”夏黎初忍住了后半句话,本来就是你的孩子,怎么会介意呢。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徐卓晏在两天后收到了亲子鉴定书,是医生亲自送来,两人约在茶馆见面。徐卓晏当着医生的面拆开了这份鉴定书。 上面明明白白写着,夏黎初和芋圆为亲生父子。 徐卓晏难得有些懵,他把两份头发拿去测,只是为了证明夏黎初与芋圆是否存在血缘关系,然后他才好顺着这条线继续调查,可现在摆在他面前的结果是什么意思? 他难以置信地笑了笑,问:“这真的没有错误吗?” 医生不明所以,“这个检测是我亲自做的,徐先生放心,理论上只有百分之零点几的出错概率。” 作者有话要说:  徐先生:我是谁,我在哪里,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52章 待医生离开,徐卓晏沉默了许久,他难以置信地将这份鉴定书翻来覆去的看,芋圆居然是夏黎初的亲生孩子,这太可笑了。 徐卓晏离开咖啡馆后直接回了临山。正好是芋圆放学的时间,徐卓晏从老师手里接过那一团柔软的小东西时,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叔叔!你在看什么!”芋圆晃了晃徐卓晏的手,他觉得徐叔叔今天好奇怪,一直在发呆。 徐卓晏将视线从芋圆脸上移开,声音晦涩,“没什么。” 还真是越看越像。 徐卓晏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从前只觉得两人眉眼有点儿像,现在只觉得哪哪都一样,他甚至觉得夏黎初小时候就长这般模样。 那份鉴定书最后的归宿是保险箱。徐卓晏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该用何种态度来面对夏黎初。 夏黎初是个敏感的人,徐卓晏一丁点儿的变化他都能够感觉得到,他总觉得对方总是欲言又止,像是有什么话要问。 若是从前,夏黎初肯定要问个一清二楚,但现在他和徐卓晏关系根本没有完全修复,根本就问不出口。 夏黎初的下部戏已经确定,乔真暂时停止接工作,所以他最近很闲,越闲就越容易想多。 一个平常的下午,夏黎初接到了一个来自榕城的电话,电话的主人是夏黎初当初的房东。 房东说有人要买房子,可能没有办法继续租给他了。 当初夏黎初回海市时就做好了早晚一天离开的准备,便给了前任房东一年的租金,想着随时能有个熟悉的落脚地,包括回来时租住的那个房子,夏黎初也付了一年的租金。 他给自己留下的后路太多。 夏黎初听了这个消息没有怪房东,毕竟自己又不住,而且还有两个月就到期了,有人来买自然是要卖,现在比较麻烦的就是夏黎初留了一些物品在那儿,还算重要,肯定要拿回来的。 夏黎初与房东约好时间,说会带着人去取。 今时不同往日,夏黎初初具国民度,能够认出他的人不少,他不可能一个人去榕城处理事情,这不现实。 想想是有些后怕的,夏黎初当初带着个孩子毫不遮掩的生活,这要被对家挖出来,处理不好分分钟让夏黎初玩完。 好在房东是个老太太,而且当初与房东签合约用的是沈泽的身份证,风险系数少了许多。 夏黎初找乔真说了这件事,乔真表示理解,但还是说:“这样吧,你把地址发过来,我安排人去取。” 夏黎初态度坚定,“有些东西我得亲自收拾才放心。” 乔真拗不过他,只能答应,但要求小李跟着,以及把自己包得严实一点儿。 夏黎初与房东太太约好的时间是周一,次日返回海市。 关于沈泽,夏黎初已经自暴自弃,他总觉得徐卓晏已经察觉出什么来,索性这次大摇大摆地把沈泽带上。 抵达榕城时已是下午两点,几人找了地方解决午餐,再去的住处。 这是一个年代久远的小区,都是筒子楼,住的大多是老人,但小区内很干净,绿化也做的很好。 沈泽打了个哈欠。 温泉之行没过很久,沈泽就挑了一个氛围正好的事后时间跟陈霍安坦白了当年的事情。陈霍安是个小心眼儿的男人,当时没反应,但后来一听沈泽又给夏黎初发短信或者打电话就吃飞醋,把人压着做半宿,嗓子都喊哑才甘心。 跟夏黎初来榕城必须要跟陈霍安报备,结果可想而知。 “我都有一年多没来这儿了。”沈泽说。 “我也挺久没来了。”夏黎初观察着四周,这还是跟从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夏黎初会选择续租有两个原因,一是环境不错,二是这是他离开海市之后停留最久的一个地方。 一行人直上三楼,夏黎初敲响房门,过了会儿,门被从里打开,里边是一个长相和蔼、年过六十的老太太。 “来啦,快进来。”房东太太笑着拉开门,招呼他们几个。 夏黎初离开时把钥匙全部给了老太太,托她找钟点阿姨定时打扫,里面果然很干净清爽一如夏黎初离开时的模样。 几人边走路边聊天。 房东太太解释着说:“本来这房子我也不大想卖,但我儿子下个月就去国外了,估摸着啊以后就难回来两次,这看着合适的,想着就卖了算了。” 房东太太说着又跟夏黎初道了个歉。 夏黎初摇头道:“没事儿,我以后也很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物品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大部分都是夏黎初和徐卓晏曾经的东西,还有他和芋圆的合照,以及夏父的部分遗物。 房东太太很贴心的为几人准备了纸箱子,众人合力整理,也整理了将近六小时。 这里有两个房间,夏黎初与提前与房东打过招呼说会在这里过夜,于是被单都换了干净的,贴上去还有太阳的味道。 晚上,小李单独睡一间房,沈泽和夏黎初同睡一张床。 洗完澡后,沈泽躺在床上放空,呆呆地说:“我现在有些慌。” 夏黎初在他旁边躺下,一起放空,“慌什么?” 沈泽转过身,笑嘻嘻地捏了一下夏黎初的腰,说:“我把事情跟陈霍安说了,他现在逮我俩跟捉奸似的,知道我俩睡一张床又要生闷气了。” 夏黎初被他逗笑,突然又想到了徐卓晏,他叹口气,“我其实很羡慕你的坦诚,事情说坦白就坦白。” 沈泽也认真起来,“你那是情况不一样,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但知道你一定有苦衷。” 有许多时候就是那样身不由己。 夏黎初定定地看着他,嘴唇张合几下,“我觉得卓晏他可能已经知道一些事情了,我有想过要跟他坦白,可是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芋圆的存在,我不知道他能否接受一个由男人生出来的孩子……” 夏黎初语气干涩。 “男人生孩子,听上去就是怪物……” “不,不是怪物,”沈泽握住夏黎初的手,“是上天的馈赠,能够有一个和所爱之人的结晶,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沈泽又说:“再说了,芋圆那么漂亮可爱,哪儿像怪物了?” 是的,芋圆那么可爱,怎么会是小怪物? 想到小朋友的甜软可爱,夏黎初不自觉笑了出来。 可这依旧是个无解题。 次日,几人走时,房东来送行,路上几人又聊到了买家。 “这姓在我们这有挺少,姓梁。”房东笑眯眯地说。 夏黎初愣了一下,下意识问:“全名是什么?” 房东回想了一下,“姓梁,单名一个语。” 回程气氛有些凝滞。夏黎初一直不说话,周身气压很低,脸色有些苍白,他脑子有些混乱,但有时又很清醒,两种矛盾的感觉反复出现。 梁语,叫梁语或许有很多人,但是能够跑到一个小城市专门买套房的梁语能有几个?除了徐卓晏身边的那个梁语还会有哪个梁语。 所以徐卓晏果然是知道了一些事情。但他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呢? 海市的三月气温渐渐回升,今天有和煦的春风。 机场人来人往,夏黎初突然站定,他终于勇敢了一回。 放在桌上的手机,轻轻震动几下,徐卓晏停下手中工作点开了对话框,上面只有短短一行字:【你把榕城的房子买下来了,对吗?】 一句很简单的话,没有始末。 若是徐卓晏什么都不知道,那定然是一头雾水,然而这是个什么都明白的徐卓晏。 他也只回了短短一个字:【是。】 再无其它。 爽快地承认,可是又不把事情说清楚。 夏黎初不把话说明白,徐卓晏便“以牙还牙”,留下这么一个让人提心吊胆的、没头没脑的字。 果真,夏黎初不知道回什么了,他积攒而后迸发的勇气只有那么点儿,问一个问题就足够消耗全部。 沈泽在一旁恨铁不成钢,“问清楚啊!” 夏黎初捏着手机,有些丧气,“问清楚之后呢?这世上许多事情都是公平的,他坦诚了,可我还是瞒了他一堆事情,这不应该。” 沈泽说:“你怎么就知道徐卓晏一定要你坦白,或许你可以坦白一部分,剩余的就让他去查,你不说,他不说,你们之间的问题永远无法解决,除非你还想再离开一次。” 夏黎初不说话。 沈泽满脸震惊,“你真想再离开一次?” 夏黎初还是不说话。 沈泽追问:“然后还揣走人家一个小的?” 夏黎初仍旧不说话。 沈泽真的服气了,他估摸着徐卓晏知道了得气死。 “你这是偷生人家孩子生上瘾了?” 夏黎初嘴犟,“小的还没影,你现在说了也白搭。” 要是有了,夏黎初一定会再跑一次,他怕夏雄旭,也怕徐卓晏知道后觉得恶心,徐卓晏根本不想要自己的孩子,旁敲侧击、直接询问那么多次,徐卓晏的态度始终坚决。 沈泽瞥了眼他肚子,嗤笑道:“对,现在没影,但以你们上.床频率,你觉得会没影吗?” 霎时,夏黎初脸上泛起了一大片红。 第53章 沈泽的话给夏黎初提了个醒,也差不多该到去医院检查的日子了,去检查一下总归是要放心一些。 小李是徐卓晏的人,他看起来像是傻大个,整天憨憨的,但是从部队里退下的人有几个会是真正的蠢货?徐卓晏交代的事情他一点儿没忘。沈泽出现这件事,他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徐卓晏。 徐卓晏得到消息后并没有什么表情,心里却又给夏黎初记上一笔。自从调查清楚陈霍安与沈泽的关系后,徐卓晏对当年夏黎初“出轨”便有了大概猜测,基本可以确认是假的。只是他仍旧难以理解夏黎初的隐瞒与不信任。 徐卓晏仔细着回想着当初两人交往前后的细节,应当是一个安心可靠的形象,他的出身就注定了他有这样的特质。而夏黎初那时也是信任他的,遇见什么事情了总会下意识寻求徐卓晏的怀抱。冷静下来想想,徐卓晏还是没有办法想明白问题究竟出在了哪儿。 夏黎初回到临山时,徐卓晏正在哄芋圆睡觉,他冲着夏黎初微微颔首,然后抱着孩子回了卧室。 出来时,徐卓晏脸上的表情淡淡。夏黎初今天质问了他,那他也可以问夏黎初一个问题。 两人和好之后,夏黎初就没怎么见到这个表情,如今突然见了便有些犯怵,心里开始惴惴不安。 徐卓晏直接进入主题,“你和沈泽去了榕城?” 夏黎初并不意外,他点点头,声音微不可察,“嗯。” 他偷偷地看了徐卓晏一眼,见他没有生气的意思,稍稍松了口气。 然而还未等他这口气松完,后颈就被一只温热的大手轻轻捏住,徐卓晏稍微一用力,夏黎初就以一种脆弱的姿势跌入了他怀中,仰头看着他,眼里有惊慌,却不挣扎。 “初初,我也是会吃醋的。”徐卓晏的语气陡然变得有些委屈,这样的表情出现在那张英俊的脸上没有任何违和感,甚至让人生出得好好哄哄他的心思。 夏黎初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他根本受不了徐卓晏露出这样的表情,于是只能干巴巴地给了个解释:“我们只是去整理一下没来得及带回来的物品。”说到这里,夏黎初突然想起一切的源头明明就是眼前的男人,但眼下这种情况,他哪里敢控诉。 徐卓晏却是从他眼中看出了他的想法,主要是夏黎初的眼神太不收敛了,不满与控诉简直要立即溢出来。 “初初,别恶人先告状,我不去查,你一点都不愿意告诉我,我也没办法。”徐卓晏捏着他柔软的腰肢说道。 夏黎初霎时像一只漏气的气球,软在了徐卓晏怀里,他把头埋在徐卓晏肩膀上,右手捏着一点对方的衣角,闷闷地说:“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撒谎精?” 徐卓晏一点情面也不留,且没打算哄人,说:“会。” 气球立即充满气,且即将爆炸。 “你这人怎么这样!”夏黎初抬起头控诉道。 徐卓晏跟夏黎初讲道理:“你本来就在骗我,不是撒谎精是什么?” 被徐卓晏这样一打岔,方才紧张的气氛很快消失不见,且撒谎精胆大了一回,晚上没让徐先生上床。 反正徐卓晏都不在乎,夏黎初索性放开了跟沈泽联系。 两人约在咖啡店见面。 沈泽听完后,一脸一言难尽,“你家那位还真挺好玩,也真沉得住气。” 沈泽又想到了夏黎初不声不响干过的那些事,“还是你沉得住气。” 夏黎初捣鼓着牛奶,满脸丧气,“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沈泽其实不是很懂,“黎初,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徐卓晏很强大,他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 夏黎初捏着勺子,“是我叔叔和他的父母……” 这件事很快就被绕开,两人约好后天去医院体检。 夏黎初在徐卓晏离开后才走,他穿得很清爽,带着口罩和鸭舌帽。 夏黎初把车开出临山便察觉到有车在跟着,他从后视镜中观察着,至少有两辆。 不多会儿,放在手边的手机震了震,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夏黎初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手指微动接通了电话。 这是夏黎初时隔五年再次回到这个所谓的“家”。里面装饰没有太大改变,只是墙壁上又多了几张价值连城的名画。家中的佣人却是彻底换了一批,没有一张熟悉的面孔。他那婶婶仍旧眉目如画,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许玲亲自端来一个茶盘,接着又端来一些茶点,笑得温温柔柔,“小初坐啊,怎么那么客气,还是说太久没回来,生疏了?” 这就是夏家虚伪的夫妻俩,他们再怎么厌恶夏黎初,却还是能保持着体面,夏黎初幼时只不亲近他们,长大后却明白了原因。 夏黎初从前还愿意留□□面,后来跟夏雄旭撕破脸皮了,便不愿意了。许玲的表情只让人作呕。 夏黎初神情冷淡,“不用了,你们有什么就说吧,不然这样大费周章地把我弄到这里来不是浪费心力了吗?” 许玲不恼,把东西放下便打算离开,“你和你叔叔好好说,别那么大火气,好歹是长辈。” 她神色冷淡了一些,眼里透露着倨傲。 书房厚重的门发出一声闷响,房内便只剩下两个人。 夏雄旭将一份文件放在夏黎初面前,扬扬下巴,眼里闪过精光,“你看看。” 这是一份很薄的文件,只用一个牛皮纸袋装着,里面是什么不得而知。但从夏雄旭的表情中便可以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夏黎初垂眸扯着白线打来了纸袋,他将其中的纸张稍稍抽出,一行大衣跃入视线中,夏黎初的指尖瞬间冰凉的厉害,但他曾经经历过同样的事情,这次好歹看上去是冷静的。 “这样真的没有意思,还是说你觉得我还会再受你的威胁?”夏黎初把纸张塞回纸袋中,原封不动地放回了桌面。 夏雄旭不置可否,“你不在乎你自己,可你在乎徐家那小子啊。” “所以?”夏黎初定定地看着夏雄旭。 他知道他的这位叔叔具有目的性,就如同当初收养他,为的只是一个好名声。 “海市换届在即,叔叔倚靠的是谁你应该清楚,那位最近不大高兴,觉得自己的儿子好不容易回了轨道上,结果又不知道被从哪儿来的野小子勾了魂。”夏雄旭顿住,笑了笑,一字一句说,“夏家近年来都发展得不太好,叔叔这也是为了家族啊。” 果然又是这样。 夏黎初不由得笑出声,“所以你又要我离开徐卓晏,好让您平步青云、步步高升?”他停了几秒,语气讥诮,“您还真是一条好狗,这尾巴摇得……” 一个茶杯擦过夏黎初的脸侧,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夏雄旭最要脸面,哪容得了夏黎初这样说他,脸色瞬间就变得铁青,他一掌拍在桌面上,大吼道:“夏黎初!我从没教过你没大没小!” 夏黎初迎上他的目光,说:“爷爷也没有教过你奴颜媚骨,当条狗,为了换取利益,还不惜出卖自己大哥的孩子。” 夏黎初站了起来,“夏雄旭,你把我能生孩子这件事捅出去就捅出去,你看别人是会觉得你是疯子还是觉得我是怪物。” 大抵是夏雄旭没有见过这样的夏黎初,一时间居然怔住,忘记了开口。 “还有,就算有人相信,又能怎样,”夏黎初蓦地笑了,如释重负一般,又带着某种决绝,“我本来就什么都没有了,你觉得我还会害怕失去什么吗?” 说罢,夏黎初便转身离开。 他离开得很顺利,佣人没有夏家两人的命令都不敢拦他,只能看着他开车扬长而去。 没想这一折腾居然过了那么久,外面天色都已经黑了,今天的检查自然是泡汤了。 夏黎初给沈泽打了通电话,稍微说明了情况,道了歉。 沈泽没有介意,比较让他担心的是夏黎初的安危。 沈泽不放心地问:“你真没事?” 夏黎初答道:“没事,他不敢把我怎么样,我可是个香饽饽。”说罢,他自嘲地笑了笑,摊上这样一个叔叔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做了什么错事。 今天没做成的检查只能下个月来做,因为负责夏黎初的医生明早就要赶去瑞士参加一个会议,要下个月月初才能回来。 左右夏黎初的身体就是那些老毛病,把药按时喝着就没事。 这一天还真是心力交瘁,夏黎初晚上回到家时脸色就不怎么好,芋圆很担心的给爸爸接了一杯温水,姜姨看他脸色不对,赶紧让他回房休息会儿再吃饭。 “没事,卓晏还没有回来吗?”夏黎初出神地想着徐卓晏可能在加班。 “徐先生把芋圆接回来后接了通电话就离开了。”姜姨说。 夏黎初点点头,徐卓晏这样忙很正常。 徐卓晏过了零点才回来,夏黎初睡得不安稳,有另一个人的气息靠近,他立即清醒了过来。 他鼻头微动,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迷糊的抓住了一旁的人的手掌,呢喃道:“你喝酒了。”鼻子又动了动,然后立即清醒了过来,睁圆着一双眼睛,脱口而出,“有女士香水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  徐卓晏:初初骂得好! 第54章 随着时间的推移,徐卓晏接收到的信息也越来越多,梁秘书与周秘书办事能力及强,加上徐家的人脉,很多事情都迅速被查清,包括夏雄旭与徐家的关系。 当把报告拿在手中时,徐卓晏并没有很惊讶。过年时,徐家大伯就提过一嘴,那时他就有种预感。 徐卓晏把文档放回抽屉中,表情淡淡的,“副市长的候选人有哪些?” 周秘书犹豫了一下,报出了一串人名,都是些耳熟的名字。 “把他们的资料整理一份出来,去探探于家的口风。”徐卓晏说。 周秘书眼中精光一闪,确认道:“您的意思是?” 徐卓晏轻笑一声,带着点漫不经心,“除了夏雄旭,谁都可以。” 徐家与于家的势力盘根错节,羁绊极深,徐家下一任家族几乎已经定下了是徐卓晏,于家那边把这个外甥看得很重,他们要搀扶某个人,也得掂量掂量徐卓晏得意思,哪怕是于文曼插手也是如此。 吩咐完之后,徐卓晏约于文曼共进晚餐。 他把梁语喊了进来,让她订桌,订于文曼最喜欢的那家。 于文曼在海市有自己的工作室,徐卓晏亲自去接她,他提前与夏黎初说了晚上不回去吃饭,徐卓晏摩挲着手机想,他这还真是有了个传统的小家庭。 于文曼永远都是一副艳丽优雅的模样,明知儿子找自己不是单纯的吃一顿午饭,也能够露出得体美丽的笑容。 于文曼总是渴望与孩子亲近的,一下车便挽住了徐卓晏的手臂,仔细慢慢地说着日常小事儿,就像是最平常的一对母子。 徐卓晏瞥着她,他的母亲永远都是这样,面前是笑容,背后是刀子,毕竟出身高门大户,哪怕现在从事的行业是她所喜爱的,那点儿骨子里带来的心机与算计却是磨灭不了。 一顿饭还是平平稳稳的吃了半个多小时。 徐卓晏感觉于文曼应该差不多饱了,便放下了筷子。他并不打算跟于文曼绕来绕去,说一堆无关痛痒的话。 想来于文曼也不想那样。 “妈,你当初去找过初初,对吗?” 于文曼正在喝汤,动作丝毫不乱,她拿着纸巾擦擦嘴角,坦然承认,“对,找过,但我一件过分的事儿没做。” 于文曼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你查了当年的事情?” 徐卓晏轻笑一声,“这很正常,您是我妈,应该知道我的性子,我受不得欺骗与隐瞒,初初不肯说,那就只有我自己去查了,没想有这么一个惊喜。” 于文曼是个沉得住气的,她抚弄着手指,“可那件事你爸爸也有参与,怎么只找我的麻烦?这未免也太不公平了吧。” 凝滞的气氛充斥着包厢,一桌饭菜已经变冷,桌上看着亲密的两人之间已经开始结冰。 徐卓晏神色淡淡,“您和他在这件事上倒是有默契,居然一块儿去欺负一个一无所有的小孩儿。” 于文曼想想夏黎初的年纪,那怎么就是小孩儿了呢?果然人一恋爱起来思维就会不同。 儿大不中留啊,于文曼叹息着想。 “我和你爸真没欺负他,只是口头提醒了几句,谁知道他会那样听话,说走就走,”于文曼想起了一些事情,眼神晦暗不明,“不过那孩子还真是喜欢你啊,也就只有用你才能拿捏住他。” 于文曼话中有话,反正儿子已经开始查,就一定什么都能查得到。于文曼心里犯堵,又不能破口大骂,就只能让徐卓晏不痛快。 徐卓晏一听便又听出了隐情,眼神晦暗,“话说半句?” 于文曼挑挑眉,“你不是很会查吗?妈妈相信你能查到的。” 徐卓晏没再追问,回到了今晚真正要说的事情。说的就是夏雄旭这件事,夏雄旭当年能够到那个位置上,于文曼夫妻俩功不可没,徐卓晏要对夏雄旭下手,必然要过于文曼他们这一关,徐卓晏只是摆出一个态度,至于如何就选择就看个人了。 于文曼安静的听完,然后目光死死地锁定住徐卓晏,“你威胁我?” 徐卓晏语气强硬,“不,我只是不希望您和爸参与到这件事里,到时候伤了和气,让外人看笑话。” 徐卓晏拿捏住了于文曼的死穴。于文曼做一切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徐卓晏,她并不想和自己的孩子处于对立面。 可这口气是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的。 于文曼脸色变得不怎么好,直接说:“我不参与,但我管不了你爸,还是那句话,你可以在外头玩,但该成家立业就该成家立业,你爸不会允许家里没有个孩子。” 徐卓晏反唇相讥,“当然,也可以成家立业,继续在外头玩。” “徐卓晏!”于文曼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徐卓晏不为所动,“别激动,我不会这样,像你们这样生而不养不如不生,至于孩子,初初家那小孩儿你们不是挺喜欢的吗?他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徐卓晏以为会等来于文曼的勃然大怒,没想于文曼的表情却突然变得很奇怪,一点儿也不像是要生气的模样,反而之前的气也一连消去了。 “你倒是心大。”于文曼的表情像是有些疑惑和试探。 于文曼确实是疑惑的,她初次见那孩子时就觉得很奇怪,太像了,那孩子和徐卓晏太像了,但后来又说那孩子是夏黎初的,就更加奇怪了。 可后来的事实证明孩子就是徐卓晏的,可现在徐卓晏却又说那是夏黎初的孩子。 于文曼被搞懵了。她不太能分辨徐卓晏究竟是在骗她还是真的不知道。 可……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连她这个局外人都知道了啊。 起初她得到结果时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徐卓晏的孩子会在别人那儿,可一想想徐卓晏和夏黎初的关系,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次谈话,徐卓晏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于文曼基本上是松口了,不会参与夏雄旭的事情。 为了一个外人和儿子闹矛盾实在不是明举。 最重要的是徐家现在已经是徐卓晏掌权,她有心也无力。 夏黎初对徐卓晏这边做的事情一无所知,他现在是真没有精力去管徐卓晏,最近夏雄旭总是联系他,哪怕是把号码拉黑也会有别的号码打进来。 月中,夏黎初就要进组,经过乔真周旋,拿下了男主的角色。这是个现代剧,拍三个半月,主要取景地在海市、平市和法国。 剧组暂时的安排是先国外再国内。 夏黎初不放心的只有芋圆,但有徐卓晏在,担心就少了一些。 乔真笑他有了家庭都要没事业心。 航班是在下午,这次要去半个月,收拾出来的行李有四大箱。芋圆抱着夏黎初的腿,泪眼汪汪地不想让他走。 徐卓晏无奈摇头,把小朋友跟爸爸分开。 “爸爸。”芋圆的声音带着哭音,显然是不舍极了。 夏黎初附身亲了一下他的额头,说:“乖乖的,听叔叔的话,如果想爸爸了,那就给爸爸打视频,我半个月之后就回来了。” 徐卓晏也揉揉他的头发,“是的。”他在心里又加上一句,还能直接带你过去找人。 家里有一个小朋友会添很多生气,但偶尔也会有点苦恼。 夏黎初一落地,也不管时差,便录了一段视频给徐卓晏发过去,主要是让芋圆看。 乔真在一旁摇头叹气,“我是真没想到你会那么早就要孩子。” 夏黎初笑了笑,眉眼中尽是温柔,“顺其自然嘛,总不能孩子来了,我还把他弄走吧。” 乔真点点头,又猛然想起夏黎初是徐卓晏的初恋情人,“徐先生居然也愿意?” “愿意什么?”夏黎初不明所以。 “愿意你跟别人生个孩子。”乔真只觉得这件事怪异万分,徐卓晏瞧着像个醋劲儿大的,夏黎初又是那种单纯的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去跟别人一夜情的人。 “啊……这个……”夏黎初变哑巴了。 这时剧组的人救了夏黎初一命,被这么一打岔,乔真的注意力很快被吸引过去,跟场记谈论起事情来。 众人休整了一天,次日场记带着众人熟悉了一下场地。 现代剧比古装剧要轻松许多,至少服饰是与季节相符的,而工作环境也是在一个现代都市环境中,像在《忘川》中的泥石流几乎不会遇见。 也是缘分,这部现代剧的女主是合作过的老熟人,秦萱。 秦萱的经纪人是个手段了得的人,根据夏黎初先前得到的消息,女主的人选本是另一个当红花,愣是被秦萱的经纪人给搅黄了。 乔真得知消息时,没大惊小怪,这在娱乐圈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说还好秦萱跟夏黎初关系好,不然得作妖。 《偏爱》这部剧还没有正式官宣,主要是导演是个完美主义者,非得要三个地方的剧照才肯官宣,平市和海市的剧照已经拍好,就差巴黎的。 举行开机仪式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剧照拍好。 今天只有一些简单的工作。场记在酒店订了桌,晚上要聚上一聚。 夏黎初晚上没什么胃口,闻着那道奶油蘑菇汤总有种想吐的感觉,他猜,应该是还没有缓过来。 —————————————————————————————————————————— 第55章 白色的灯光打在夏黎初侧脸上,印着他的脸色格外苍白,平日里红润的嘴唇也覆上了一层惨败的灰色。夏黎初只觉得不太舒服,却不知道自己的脸色有多差,而坐在他身边的乔真是看得清清楚楚。 乔真碰了碰他的手臂,问:“是不舒服吗?” 夏黎初抿抿唇,说:“有点,可能是还没缓过来吧,闻着油腻的食物有点想吐。” 这不是什么大事。乔真让他现在少吃点,等会儿结束了再去找点儿别的。 夏黎初因为身体不舒服就没参加接下来的活动,这附近有华人街,夏黎初不知怎么的只想吃国内的菜,于是一行人找了一家餐馆又吃了一餐。 到底是在国外,菜的味道还是比不上家里,但聊胜于无,用来解解馋还是够了。 肚子是饱了,但精神上仍旧疲惫。 夏黎初一回酒店就躺下了,这一觉睡得格外安稳。次日醒来后,夏黎初觉得自己恢复了活力,吃早餐时也没有了那种恶心的感觉。 剧组将艺人分成了AB两组,夏黎初与秦萱在A组,由总导演带着。 三月的巴黎气温偏低,昨晚还下了一点小雨,今早的空气都是湿润的,大学校园中人来人往,时不时的有学生投来好奇的目光。 夏黎初在《偏爱》中扮演的是一个富家公子,名叫江恒,主角不是什么霸道总裁,而是温润如玉的钢琴家。可想而知,等剧播出,夏黎初肯定能够靠这样的人设吸一波粉。 今天夏黎初穿着一件米色的宽大羊毛衫,外面罩着驼色的休闲外套,衬着那张脸越发温柔纯粹起来。 江恒注视着沈灿灿,把一支录音笔递到她跟前,“这是上次比赛我演奏的曲子,你没有时间来,我就录了下来。” 沈灿灿快速接过录音笔,一张脸已经红透,言语中是藏不住的欣喜,她羞怯地看了江恒一眼,说:“谢谢。” 待江恒反应过来,手掌已经落在沈灿灿的发顶,他面色不太自然地收回手,但发丝柔软的触感还停在那处,“不用谢,照顾学妹是我应该做的。” …… “卡——”陈导按下了打板器,他的嗓门很大,隔着十几米远都能清楚地听见,“休息二十分钟,准备下一场。” 助理们瞬间就围了上来,给两人又是递水又是递伞。夏黎初是男艺人,倒不是很在乎肤色的变化,像秦萱这种小花就得非常注意了,哪怕今天没见什么太阳也是防晒遮阳全上。 秦萱眼巴巴地看着夏黎初,都快冒酸水了,“你皮肤怎么这么好啊,就涂个防晒,也不搞护肤什么的,又白又嫩,我有你一半底子就好了。” 秦萱其实已经白得发光了,但她那是精心护养过的结果,她就是羡慕那种什么都不用做就能特别白的人。 一旁的江合趁机损夏黎初,“你那是没见过他熬夜之后黑眼圈要掉到嘴巴边去的样子。” 众人闻言都大笑起来。 太白就是这点不好,皮肤状况有点不好就被放大无数倍。蛟塘獨家 稍作休整之后,夏黎初和秦萱开始下一场戏。这些都是比较平和的戏,基本上只要把台词念好就行。头一天拍简单的戏份为的就是开门红,谁都不想才开始就重拍、重拍再重拍。 午餐是法式料理,夏黎初又一次犯了恶心,乔真见他这样只能让小陈去打包一些中式料理回来。 小陈猜不准夏黎初要吃什么就打包了一份馄饨、一碗酸辣粉和几个家常小炒。 最后,夏黎初只解决了那碗酸辣粉,馄饨和小炒都让乔真几人吃了。 夏黎初觉得自己这状态不太行,这才来了两天就这样了。在巴黎的戏份至少要半个月才能结束,夏黎初有点发愁,总不能每天都搞特殊吧。 然而夏黎初不得不向现实低头,接下来几天除了中餐,他什么都吃不进去,而且这种情况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今天的取景地离酒店近,所以众人中午都回酒店休息了。 拍戏的时候还好,一下戏,夏黎初就立即转变为休眠状态,精气神瞬间就被抽走,连发丝都是蔫哒哒的。 夏黎初换好睡衣躺进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向徐卓晏发出了视频请求。 徐卓晏刚刚从浴室出来,头发上还挂着水珠,顺着发梢流过胸膛,最后没入令人浮想联翩的地方。不得不承认,即便是隔着屏幕,夏黎初也仍旧接收到了来自徐卓晏身上的荷尔蒙气息,并且身体很诚实的有了一点反应。 “你把衣服穿好。”夏黎初哼哼地说着话。 徐卓晏轻笑一声,把手机放在支架上,大剌剌地坐在那儿,该露的不该露的全呈现在了夏黎初眼前,“你害羞了?” 夏黎初被他这样一弄差点儿没从床上跳起来,他面红耳赤地很有气势地吼道:“徐卓晏!你还要不要脸。” 徐卓晏耸耸肩,牵动了腹部的肌肉,夏黎初眼睛一瞥就又脸红了。 徐卓晏也很无奈,夏黎初这害羞的性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改,“初初,你又不是没有见过,那么激动做什么?” 是了,夏黎初不仅见过,还摸过,甚至于某个地方还和他负距离接触过。 徐卓晏调侃两句后开始正经起来,问了夏黎初的近况,还让他把手机放好,想好好看看人变成什么样了。 夏黎初把角度调好,光从旁边打来,在他的脸侧留下一片阴影,本就巴掌大的一张脸更加小了。 “你还来问我做什么?我身边哪个人没有被你收买,乔姐肯定都告诉你了。” 乔真确实是告诉了徐卓晏,弄得徐卓晏好一阵担心。若不是公务实在繁忙,加上夏黎初死活不许他过去,徐卓晏现在已经在巴黎把人抱在怀里掂量重量了。 “初初,我心疼,”徐卓晏重重叹口气,“这才几天,我只是这样看着就能看出来你瘦了,我要过去,你又不许。” 夏黎初在床上打了个滚,笑眯眯地说:“我就是水土不服,你以为我是小朋友吗?还要人来哄。倒是你,与其来看我,不如多睡几个小时。” 这件事就此告一段落,徐卓晏很听话地呆在了海市,然后一个顶厉害的华国厨师团队空降在了剧组所在的酒店,是专门来给夏黎初开小灶的。 夏黎初没矫情,在电话里表达了对徐卓晏的谢意,并表示一定多长几斤肉来报答他。于是,夏黎初每天最期待的事情之一就成了吃饭。 剧组的人都知道这是夏黎初的专属厨师,但都没觉得他耍大牌,毕竟对方的水土不服有目共睹,况且夏黎初有时还会承包众人的午餐,这只让大家对他更有好感。 半个月时间很快就过去,由于巴黎天气的变化多端,众人还要在这儿呆一个星期。 夏黎初最近胃口很好,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腰上长了点儿肉。 抱着这样的疑惑,夏黎初找江合要了软尺。 江合从工具包里翻找出一根白色的软尺交给他,有些疑惑,“你要这玩意儿干什么?” 夏黎初接过来就研究了一下它的使用方法,得要江合帮帮忙。于是他又把软尺给了江合,让对方帮他固定一下。 “我感觉最近长胖了。”夏黎初说,数值很快就出来了,夏黎初一看好像和上次的数据没太大区别。 江合听了他的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凉飕飕的视线就往夏黎初身上瞥,“就你那小身板还好意思说胖?再长十斤都上镜好看。” 夏黎初左耳进,右耳出。他皱皱眉,难道真是错觉? 就在夏黎初拿着软尺继续研究时,休息室的门被人推开,乔真正一脸无奈地倚在门边。 她一侧身就露出了后面的人,是沈泽。 乔真和沈泽一同走了进来,然后关了房门。她哑然失笑,“我这恐怕是娱乐圈里最称职的经纪人了,还得帮着艺人处理人际关系。” 乔真只是开个玩笑,并不是真的介意。 沈泽的出现让夏黎初倍感意外,“你怎么满世界跑啊。” 沈泽露出个玩世不恭的笑容,把夏黎初的头发揉乱,冲他眨了下眼睛,“因为我在追逐自由。” 夏黎初把他的头推开,“说人话。” 沈泽耸耸肩,“找灵感,所以出来玩玩,这不是你正好在这儿拍戏嘛,就过来找你玩两天。” 沈泽确实是这种随性的人。 很快,休息室的门再次被人推开,这次来人是两大一小。 夏黎初呼吸一窒。沈泽也噤了声,老神在在地四处看着,努力减少存在感。 剩余人不知道几人的微妙关系,尤其是陈导,还热情地把门外那个周身泛着寒气的男人往里带,冲着夏黎初说:“小夏,下午给你放假,好好陪陪徐先生。” 夏黎初确实是开心的,也很惊喜,但是一触及徐卓晏那冷的快要掉渣的视线时,嘴角的弧度就被压了下去。夏黎初现在就像个被家长抓到做了错事的坏小孩儿。 视线交错,夏黎初想,看来徐卓晏也是个随性的人。 第56章 还是芋圆小朋友打破了大人之间的沉默。他迈着小短腿跑到夏黎初面前,抱住他的腿,甜甜地喊着爸爸,接着又很礼貌地跟其余大人问了好。 夏黎初牵着孩子的手,望向徐卓晏的目光有些局促,“怎么突然过来了啊,都不提前说一声。” 徐卓晏似笑非笑,视线扫过沈泽,沈泽被冻得差点儿打个哆嗦。 徐卓晏把芋圆从夏黎初手中接过来,说:“芋圆说想爸爸了,我就带着他来了。” 可芋圆是个谁也不配合的小家伙,他晃晃徐卓晏的手臂,满脸天真烂漫,“明明就是叔叔也想爸爸。” 休息室气氛越发凝滞,大家都憋笑憋得难受。 最后还是乔真打了个圆场,让夏黎初卸了妆赶紧走人,还给了夏黎初一个眼神暗示,让他赶紧把人安抚好。 沈泽极度识趣,当即就表示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在剧组玩。然而他一说出这话就被徐卓晏给否了。 吃起醋来的男人都很幼稚,徐卓晏不是个给自己找不爽快的人,但一遇到夏黎初的事儿,智商就急剧下降了。 徐卓晏勾着唇角,看起来风度翩翩,发出了邀请,“你特地来找初初玩,不如我们一起。” 沈泽摆手,“不了,不了,你们好好玩就行。” 徐卓晏却是热情得很,夏黎初和沈泽看着他的笑容都在背后冒冷汗。 沈泽实在无法推拒,只能乖乖跟着走。 为了照顾夏黎初最近的胃口,几人去的是一家中餐厅。 吃饭时,徐卓晏只跟沈泽说陈霍安,还真像是只让他来吃一顿饭,然而说着说着,徐卓晏便拿出了手机,想要加沈泽的微信。 沈泽愣住了,下意识看向夏黎初,发出了一个单音节,“啊……这个……”他看着夏黎初的目光带着点儿恳求,他太难了。 但夏黎初能说什么?总不能说,你不许要,不能要,我怕你从沈泽那儿套话。 接着徐卓晏又笑着说:“霍安已经把你的名片推给我了,同意一下就行。” 沈泽表面笑嘻嘻,心里已经决定不让陈霍安上床。 这个叛徒。 最后一个菜上来了,是一道大骨汤,肉香浓郁,闻着便让人垂涎欲滴。 然而,夏黎初却不一样,汤是真的香,想吐也是真的想吐。夏黎初几乎是一瞬间脸就变白了,然后控制不住的想要干呕。 这是徐卓晏这些天第一次亲眼看见夏黎初这样的状态。他立即装了一杯水,把水喂给夏黎初,边问他还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喝下一些水后,夏黎初的难受劲儿缓了过来,他摇摇头回答道:“只是想吐,别的地方挺好的。” 徐卓晏让服务生把这道菜撤了下去。 这样一来,夏黎初已经完全没了胃口,沈泽在徐卓晏的影响下胃口也不大,只有芋圆吃得很香。 吃完这顿饭,沈泽就借口开溜了,徐卓晏动作慢一步没有将人拦下,不过这也没大碍,有联系方式就行。 沈泽坐上出租才慢慢回味出些不对劲,想着想着,他脸色就有些奇怪起来,夏黎初这症状似乎不太妙啊。 等人离开,徐卓晏才开始跟夏黎初算账,他把芋圆交给了助理,自己则是把夏黎初带回了房间。 徐卓晏把人压在沙发上,挑着人的下巴,先是咬了一下那粉嫩的唇,然后湿.漉.漉的吻一路向下到喉结,夏黎初的身体随着他的动作而轻微颤抖着。 “初初,你还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居然在巴黎也能跟老情人约会。”徐卓晏眼神很危险,温热的手掌使劲儿作怪,想糖纸剥开,品尝那颗甜美的糖果。 夏黎初躲开他的动作,扯过枕头抱在身前,简直就是欲盖弥彰,还不如什么都不遮,他抬腿用脚掌抵住徐卓晏的腰部,很没底气地说:“你又乱说话,什么老情人啊。” 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眼神越来越可怜。 夏黎初故态复萌,曾经的他一做错事就是这般模样,不管有理没理,先撒个娇然后装装可怜,最后胡搅蛮缠一番,事儿就过去了。 徐卓晏有的是方法治他。 既然夏黎初这样送上来,徐卓晏便笑纳了这份礼物。 反正他可以问沈泽,也可以问陈霍安。 还是下午,房间中的窗帘就被全部放了下来,暧昧的香味儿浮动在空气中,房内还有一道清浅的呼吸声,显然是累极了。 徐卓晏在客厅点燃一根烟,他的神态慵懒却又危险,手指轻点给沈泽去了一通电话,他这会儿不带半点儿掩饰,语气神情都如同坚冰,又硬又冷。 “我们谈谈。”徐卓晏不容置喙地说,他笃定沈泽会同意。 “现在?”沈泽问。 “嗯,面谈或者电话里都可以。”徐卓晏说。 “电话里说吧,我也正想找你。”沈泽说,这一天迟早要来,沈泽想着,既然夏黎初不敢,那就由他来说好了。 这场对话进行了一小时,基本上都是徐卓晏问,沈泽答。 徐卓晏问:“当年照片是假的?” 沈泽:“是真的。” 徐卓晏差点儿把手机捏碎。 沈泽又添了一句,“摆拍,你不知道黎初那时候哭得有多惨,他就差跪下来求我了,我担心如果我不答应,他就真的随便在外头找个人上床,所以……你看到的照片就是这样来的。” 徐卓晏听前两个字时,那颗在心中待了许多年的大石头终于落地,可听到后面那些话时,心脏又高高提起,夏黎初果然瞒了许多事情。 徐卓晏又问:“除此之外你还知道什么?” 沈泽哽了一下,芋圆的事儿是真不能说,但又想到夏黎初缩头乌龟的本性,他便委婉提示,“知道一点儿芋圆的身世。” 徐卓晏:“比如?” 沈泽犹豫两秒,“比如可能跟你有关系。”说完他又觉得自己说太多,便大声说:“您不是有权有势什么事儿都能查到吗?你查啊,总能查到的。” …… 是啊,现在的徐卓晏要查什么查不到?现在的他在害怕,仅仅是从别人口中听到的那些就足够让他窒息,那真相呢? 徐卓晏注视着虚空中的一点,指间的烟慢慢燃烧,烟雾缭绕着他的侧脸,尼古丁并不能带走他内心的半点茫然。 他在想,那时候的夏黎初究竟会无助到什么程度,又是以怎样的心情把那些照片发出去。 是不是哭得很可怜,眼睛都红了,眼眶里全是眼泪,身体或许还在发抖。又或者是冷静得可以,灵魂却已经灰暗,不报任何希望、决绝的做了那么多事情。一点儿退路也没有给自己留。 那是徐卓晏放在心尖尖上的宝贝,他连让夏黎初生气都舍不得。 夏黎初醒来时已经是夜晚,他趴在床上揉腰,发着呆想男朋友能力太强也不好,他总是跟不上节奏,往往都是他好几次了,徐卓晏才一次。 摸着摸着,他就摸到了自己的肚皮,软软的还蛮好摸。 就是……怎么会这么软?这不太对啊。 夏黎初从床上爬起来,打开壁灯,靠在床头研究自己的小肚子,明明年前这里还有一层肌肉的,薄薄的,可好看了。 徐卓晏一推开门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他立即别过头,轻轻咳嗽一声,示意里面那位收敛一些。 但夏黎初收不到他的暗示,反而还朝着徐卓晏招招手,焦急地说:“你快过来看,我是不是胖了。” 这实在是有伤风化。徐卓晏看不过眼,大步流星地走到床边,凶巴巴地把扣子给扣好,说:“没胖没胖,就你那腰,再胖十斤也细。” 夏黎初茫然地抬眼看他,眼眸中盛满了稀碎温暖的光,“真的啊?” 徐卓晏感觉自己不太好,悄悄移开视线,“真的。” 两位爸爸总算是想起了他们的孩子,芋圆被送来时还有点儿不高兴,凶巴巴地瞪了一眼徐卓晏,然后往夏黎初身上爬,还不撒手。 芋圆在爸爸怀里撒着娇控诉徐叔叔,“爸爸,叔叔他好粘人,都不愿意跟我分享爸爸,他不听话。我才是听话的小孩儿,还大方,爸爸多陪陪我,好不好!” 想到今天下午他和某位徐叔叔在房间里不知颠.鸾.倒.凤为何物,夏黎初不禁老脸一红,赶紧跟孩子表诚意,“好,多陪陪你,今晚跟爸爸一起睡,好不好?” 芋圆哼哼唧唧地说:“本来就要跟爸爸一起睡。” 徐卓晏当然没有意见,毕竟是他理亏。 等到晚上睡觉时,芋圆睡着中间,两个大人睡在两边,长时间的飞行耗光了小孩儿的精力,他很快就睡着了。 徐卓晏看看夏黎初,又看看芋圆,他想着下午和沈泽的对话,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初初,芋圆和我是什么关系?” 平地惊起一声雷,夏黎初脆弱的心脏差点点就要跳出来,脸上惊恐的表情无法控制,冷汗也几乎一瞬间就下来。他脑子里一片混乱,完全乱了章法。 一抬眼对上的是徐卓晏沉静深邃的眼眸,里面散发着让人安心的力量,夏黎初冷静了下来。 然后发现事情更加不妙,徐卓晏在炸他。 于是,夏黎初眉眼弯弯地说:“你不是说你是他爸爸吗?那就是父子关系啊。” 徐卓晏没放过夏黎初脸上任何表情,闻言,他轻声笑了笑,还是只小狐狸啊,懂得打迂回战术。 既然夏黎初选择跟他开玩笑,那他开开玩笑也无所谓。 “行,那你明天记得告诉芋圆他有两个爸爸,今天以后改口,喊小爸或者徐爸爸都行。” 夏黎初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接着越过芋圆给了徐卓晏一个吻,笑眯眯地说:“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什么都没写 什么都没写 求求不要锁 求求手下留情 第57章 徐卓晏是个记事儿的人,第二天就捏着夏黎初的脖子让他教芋圆改口,威胁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徐卓晏以为是玩笑,然而这就是个事实。夏黎初心里有鬼,把芋圆带到徐卓晏面前喊“爸爸”时,心都跟着颤抖。 芋圆小朋友是个听话的小朋友,夏黎初是个耐心负责的爸爸。夏黎初没有一上来就让芋圆改口,而是跟他解释了一些事情,比如徐卓晏其实已经算是他们的家人,他是要跟爸爸共度一生的人,所以芋圆或许可以喊徐叔叔爸爸。 徐卓晏起初只是兴味地看着夏黎初和芋圆,然而当那句奶声奶气地“爸爸”闯入耳中时,他的心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这简简单单两个字的杀伤力很大,徐卓晏很难形容那种感觉,就仿佛他在这个世界上真的多了一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人。 于是一个笑话突然变得很是郑重,徐卓晏甚至有点儿手足无措,举手投足都是局促,期期艾艾又傻乎乎地应了一句。 然后又转头问夏黎初,“你真的愿意把芋圆分我一半?” 本来就有你的一半,夏黎初在心里说。 而且昨天晚上那么土匪行径,徐卓晏是怎么好意思现在说出这些话的? 夏黎初哼了一声,说:“愿意啊,怎么不愿意了,有人帮忙养孩子挺好的。” 芋圆是个改口快的,很快就适应了徐卓晏的新身份,徐爸爸长徐爸爸短的,不知道的人肯定以为这是一个已经形成很久的称呼。 徐卓晏对这个称呼格外受用,抱着芋圆在剧组里打转,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他多了个儿子。 沈泽今天也来片场了,一听芋圆对徐卓晏的称呼,脸色变了变,趁着徐卓晏没盯着夏黎初,赶紧把人拉到了一边。 取景地是一个咖啡厅,剧组包场,所以里面没有闲杂人等。两人所在的地方是一个角落,不多看两眼都看不见的地方。 “芋圆怎么管徐卓晏叫爸爸?你把事情告诉他了?”沈泽满心疑惑,这不像是徐卓晏的行事风格, “怎么可能!就昨天他不知道怎么想的,说要让芋圆改口,我能有什么办法。”夏黎初摸不透徐卓晏,但被沈泽这么一说,倒是起了点儿警惕心。 “你说他不会真知道了吧?”夏黎初问,接着又自己回答道,“不可能,谁能想到男人能生孩子啊。” 沈泽犹豫半晌,“我跟你说件事。” 夏黎初被打断了思路,问:“嗯?” 于是沈泽把昨天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夏黎初愣住了,这样一来,徐卓晏的奇怪行为举止就有了解释。 “对不起,我不该跟他说那些,可是我真的觉得你们不应该再这样误会下去。”沈泽观察着夏黎初的表情,推断对方生气的可能性。 夏黎初像一只漏气的气球,整个人都垮下来了,“不用说对不起,我应该说谢谢。” 夏黎初脑子很混乱,他无法形容那种感觉。 “沈泽,我觉得我其实挺奇怪的。徐卓晏是个很可靠的人,按理来说我应该信任他,然后跟他坦白所有的事情。但是我隐瞒了全部事情,不敢告诉他,还患得患失,总是抱着有朝一日会离开的想法。” “问题不是出在徐卓晏身上,而是出在我身上,我现在……我就是很没有安全感,在背后威胁着这段感情的有我的叔叔有他的父母,我知道徐卓晏或许足够强大,可以抵抗这些外界压力,但是……” 夏黎初噤了声,神情有些痛苦。 有许多不安定因素是在夏黎初身上,夏黎初从来都不怕自己受到伤害,但他害怕徐卓晏受到伤害。 就如同当年一般,于文曼断了徐卓晏的资金链,夏雄旭说同性恋这层身份会令徐家蒙羞,而一个男人能够生孩子更是一件恶心怪异的事情。 夏黎初仍旧记得夏雄旭说的那句话——你是怪物,你肚子里的东西是小怪物,你还想把徐家的那位拖入泥塘,让他也成为怪物吗? 未等夏黎初仔细想,导演就在找人了。 他过去时正好遇见徐卓晏,对方正在跟乔真说话,两人的视线隔着远远的距离产生了交集。徐卓晏弯弯嘴角,夏黎初只欲言又止地看向他,最后也笑了笑,轻呼一口气往场内走去。 乔真说着说着就发现大老板在走神,于是只能轻轻咳嗽一下,说:“徐先生,黎初的工作安排大致就是这样。” 徐卓晏蓦地回神,脑海中还是夏黎初那个复杂的眼神,“嗯,今年下半年他要上学,你不要替他接太多工作,计划有变我会通知你。” 乔真点了点头。 晚上一回到酒店,徐卓晏就把孩子交给了秘书,然后把夏黎初带回了卧室。他把人按在沙发上,直视着夏黎初的眼睛,说:“发生什么事了吗?” 接下来的时间就变得格外漫长。 夏黎初的嗓子就像是被掐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近在咫尺的那人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担心和焦急,此刻的徐卓晏很是坦诚,把内心最真实的情绪呈现在了徐卓晏面前。 夏黎初觉得或许自己也该坦诚一些,他应该相信徐卓晏是一个强大的人,能够跟他一同面对困难。 “我今天找沈泽聊了聊。”夏黎初缓缓开口。 徐卓晏的脸上出现一瞬间的怔忡,接着他弯下腰,居高临下地看着夏黎初,一手抵在他的肩膀上,“然后呢?” 夏黎初答道:“他把事情都告诉我了。” 徐卓晏并不意外,那这也就意味着夏黎初知道了所有,并且愿意直面那些事情。一种欢喜的情绪从他心间升起。 “那你有什么想要跟我说的吗?”徐卓晏说完这句话后顿了顿,他抚摸着夏黎初的脸庞,终究还是心软了,“或者我问你答。” 夏黎初嘴唇张合几下,然后像只鸵鸟一样把自己埋进了徐卓晏怀中,满是眷恋与依赖,“沈泽说的就是我想说的。” 一句话便解释了全部。 四年前最大的一桩误会就这样摊开来说明白了。夏黎初只觉得眼睛有些发酸,好像四年间的负重前行在这一刻终于有了终点,有人帮他轻轻柔柔地卸下了肩上的重担,还给了他最需要的怀抱。 “徐卓晏,对不起……”夏黎初还是没能忍住,他的手指紧握着徐卓晏的衣服,声音沙哑又颤抖还带着一点点哭意。可他哭又是那种很小声的哭,不带半点儿声息,只是身体不停的颤抖,悄悄把那处布料沾湿。 夏黎初总是哭得这样让人心疼。 徐卓晏的呼吸渐沉,当初那种痛被印入了骨髓,随着那一声声对不起,它们便开始肆虐,在他的身体中翻来覆去搅动。这是只有夏黎初才能带给他的痛。 可他很快就发现当初的那种痛并不算什么。 那处被哭湿的布料起初只是带着一点儿灼热,但那点儿灼热很快蔓延开来,像是熊熊燃烧的大火,把徐卓晏的身体乃至灵魂都烧了个通透。 他的初初怎么在哭呢?那这样的哭泣又在那四年中重复了多少次? 有些真相从沈泽嘴中说出与从夏黎初嘴中说出是完全不一样的。徐卓晏原以为在昨晚他便已经练就了铜墙铁壁,可夏黎初才说一个字,一切便都土崩瓦解。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就是……”夏黎初悄悄抬起头,一双眼睛已经红透,里面潋滟着水光,“我骗了你。” 夏黎初又抬手摸了摸徐卓晏的手臂,“很痛吧?出车祸的时候是不是很痛。” 若是夏黎初对当年那件事有什么后悔的,那便只有这一桩。他打着为徐卓晏好的名头做了那些事情,可最后却让徐卓晏遍体鳞伤。 徐卓晏没有追问是谁告诉的夏黎初。 他的目光死死地锁住夏黎初,“那你呢?” 小傻子只是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鼻头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看起来很可怜。 徐卓晏缓缓说:“你痛吗?是不是还哭了,你一贯娇气……那时候却怎么会那么胆大,还那么能吃苦?” 徐卓晏的声音喑哑,像是在极力隐藏着什么,黝黑的瞳仁中藏着数不尽的深沉疼痛,那一把把刀刃对着的却是徐卓晏自己。 是啊,那时候吃了很多苦。吃不好,住不好,还怀着一个孩子。可最最让夏黎初无法忍受的是孤独,那是只有徐卓晏才能填满的空缺。 怀胎九月,夏黎初最爱守着的就是那扇明亮的窗。南方的冬天短暂却寒冷,有些微微小雪,更多的是凛冽刺骨的冰凉雨水,潮湿、散发着颓丧的气息。 夏黎初总是幻想,徐卓晏或许会出现,会把他抱在怀里,告诉他,我们一起迎接孩子的到来。 日复一日,直到孩子的降生,夏黎初也没有等来那个人。年复一年,夏黎初仍旧没有等来那个人。 “我只是……”夏黎初又把头埋进了那温暖的怀抱中,就像个小孩,极尽所能撒娇,想要确认对方的存在,“我只是想你好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留评论给大家发红包!初初终于勇敢了一回 第58章 次日,夏黎初眼睛都肿了,乔真和导演看见他这样,神色瞬间怪异无比,都以为夏黎初是被“欺负”哭了。 眼睛肿成那样根本没法子拍戏,陈导让他再休息一上午,那么点儿戏份不碍事。 乔真凑到夏黎初身边调侃,“徐先生能力不错啊。” 夏黎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然后脸红了一片,小声说:“乔姐,不是你想的那样,就是昨晚我们说开了一些事情……”掉眼泪这事儿事后想起来是羞耻无比,夏黎初卡了一下,“我有些难过。” 乔真恍然大悟,而后露出一丝真情实意的笑容,“说开了啊,挺好的,谈恋爱就是要坦诚。” 乔真着实不像个正经经纪人,但那都是被夏黎初和徐卓晏憋的。以往在她手底下待着的艺人都不被允许谈恋爱。 巴黎有不少好玩的地方,一个上午的时间总不能浪费在酒店里。于是两个大人带着小朋友去了博物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夏黎初和徐卓晏还带了助理。到时候被拍了还能搪塞过去。 说开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有所改变,是一种微妙的改变,身边人或许还能感受深刻一些,两人却因为曾经的默契而很快适应。 可能是因为摊开了,夏黎初心中的愧疚感少了许多,便有了底气一些,偶尔还能凶两句徐卓晏,比如推开徐卓晏不让人亲,也不让人抱。 下午,夏黎初返回剧组,秦萱半天没见他便又巴巴地凑了过来,然而一触及到他身旁他道锐利的视线就又迅速拉开距离。 “你家那位也太小气了吧,我跟你挨近点儿都吃醋,你看他那眼神,我好害怕啊。”秦萱撇撇嘴,小声跟夏黎初告状。 夏黎初无奈笑笑,但还是跟秦萱一本正经地说:“习惯就好,天生的,没法子改。” 夏黎初才说完这句话,就被一双臂膀拉入了怀中。徐卓晏表情不善的盯着秦萱,下巴支棱在夏黎初肩膀上,眼睛微眯着,像只慵懒的大猫:“在说什么?” 秦萱哪里敢当着大老板的面说他坏话,连忙摇头,“没说什么,就随便聊聊天。” 但夏黎初是个卖队友的,“在说你醋劲儿大。” 秦萱立即瞪了夏黎初一眼,想让对方少说两句。 可没想徐卓晏却笑出了声,一点都不生气。他把夏黎初抱得更紧,还有点儿骄傲的神情在里头,“我怕初初被人抢走啊,得看紧点儿才行。” 说罢还笑了笑,那笑声骚弄得夏黎初那颗小心脏也扑通扑通地跳动。 秦萱捂住心口,怒骂:“你们不要再让我吃狗粮了!” 秦萱之前以为两人只是看着甜蜜,本质还是带着点儿交易意思,但今天一看又觉得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好像是真的是情侣,这种感情说实话,在娱乐圈算是很可贵,她有些羡慕。 徐卓晏就像是换了个芯子,之前还有所收敛,彻底说开后就放飞了自我,对夏黎初怎么好怎么来,高调秀恩爱,生怕别人看不出两人的关系。 乔真等人表示真的没眼看。 又一次徐卓晏抢了助理的工作为夏黎初端茶递水之后,夏黎初终于忍无可忍,他抢过水壶,愤愤道:“徐卓晏!你能不能回去好好坐着。” 徐卓晏坦然道:“不能。” 夏黎初要被他搞服气。 片场中许多道目光探了过来,夏黎初只能把人拉回休息室好好说话。 结果一回休息室,徐卓晏就把人按在墙上亲,夏黎初打了打了,踢也踢了,无济于事,只能让人亲到腰软腿软哪儿都软,乖乖待在徐卓晏怀中。 “徐卓晏!你够了。”夏黎初擦擦嘴巴,自以为很凶地说。 徐卓晏又靠近了他,眉眼弯弯,“怎么了?我又惹你生气了?” 夏黎初不想与他理论,别过头去不看他,“你等会儿安静地待在一边就行,别给我送东西了。”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就小了下去,“你都不知道有多少人看着,我会不好意思的。” 等他说完最后那句话,徐卓晏已经笑弯了腰。 夏黎初怎么会那么可爱? 趁夏黎初没真的发脾气之前,徐卓晏举手投降,“好了好了,我安静地在一边带孩子。” 而他们口中的孩子正在片场接受着来自各方爱意的洗礼。主要是芋圆太可爱了,毕竟两位父亲的条件如此优越,他就算是遗传到一点儿基因也会够用。 逗他的主要是陈导和秦萱几人,别的人都跟夏黎初不熟,敢看不敢逗弄。 “芋圆小朋友,姐姐给你买玩具好不好?你看看你喜欢哪个。”秦萱见着可爱漂亮的孩子就移不开眼睛,虽然不是自己的,但给那孩子买东西,她心里也很满足。 芋圆害羞地摇摇头,“谢谢姐姐,不用的。” 秦萱被这声姐姐弄得心花怒放,但她也不愿意矮了夏黎初辈分,不然多丢份啊。于是轻轻咳嗽两声,说:“叫阿姨就好啦,我比你大那么多岁呢。” 芋圆却有点儿懵懂,“可是你好漂亮啊。” 芋圆见着漂亮女孩儿一般都是喊姐姐,每个都要纠正他一下,纠正几次就纠正过来了。 孩子一句话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夏黎初与徐卓晏走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夏黎初隔着远远的距离便问:“你们在笑什么啊?” 秦萱猛地站了起来,脸上还带着点儿嘚瑟,说:“芋圆夸我好看,不愿意叫我阿姨啊。” 夏黎初也被逗笑了,这小孩儿从小就会哄人,这可怎么得了?他用手肘撞了撞徐卓晏,说:“这不会是跟你学的吧?” “怎么就跟我学的了?”徐卓晏哑然失笑。 “我小时候可安分了,长大后也是一个老老实实的孩子,根本不会说这种哄女孩子的话,还见一个哄一个。”夏黎初有理有据地分析,自己的性格摆在那儿,那芋圆肯定就是随了徐卓晏的性格。 两人都没觉得夏黎初这句话有什么问题。 徐卓晏觉得不公平,直说:“话不能这样说,你看我除了你还跟谁谈过恋爱。” 夏黎初想了没有想就说:“那你当初对我就是哄着的啊,说了那么多好话,做了那么多事情,每年暑假都去我打工的地方待几个月,我才成年……” 夏黎初闭了嘴,有点不好意思,还好没说完,不然又要被徐卓晏笑话。 可他一转身却对上了一双黑沉的眸子。 “你才成年就怎么了?”徐卓晏在笑,又带着一点儿玩味,一脱去西装,他就又成了当初的那个大男孩儿,蔫坏蔫坏的,不逗夏黎初一下不甘心。 夏黎初瞪了他一眼,愤愤说:“就被坏人拐上了床!” 徐卓晏以手抵拳偷偷笑着,有些回忆深藏在脑海中,但却清晰无比,只要有那么个契机随时可以调取出来。 徐卓晏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欺负夏黎初的机会,他揽住夏黎初的肩膀,嘴唇几乎要贴到他耳边,呼出来的温热气息弄得那处又麻又痒,“初初,你又乱冤枉人,怎么会是被坏人拐上了床呢?” 真相是如何的,夏黎初在清楚不过。 两人确认关系是在夏黎初高中毕业那年,夏黎初念书早,毕业也还没成年,徐家有钱但没把徐卓晏养成一个花花公子,于是跟小朋友谈恋爱之后,徐卓晏愣是顾着年龄没对夏黎初下手。 徐卓晏那时候把夏黎初捧在手心里还来不及,最多就是亲一亲,拉个小手,最最最大尺度也只是把衣服脱了进行一些小尺度的抚摸,再深一步的事情就没有做过了。 徐卓晏现在想想都觉得自己真是能够忍受。可谁让他爱夏黎初呢?因为那份爱,徐卓晏愿意克制,他那时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但他把所有的耐心都给了夏黎初。 可这小男朋友却偏偏没什么自觉,或者是对自己的魅力认识不太够,每次见面都能把徐卓晏撩得要死要活,一身火,还天天冲冷水澡。 徐卓晏没遇到夏黎初之前一直以为自己是直的,遇见夏黎初之后也长时间以为自己是直的。他从未想过他对一个男性也能产生如此深重的欲望。 可现实就是如此。 夏黎初看徐卓晏忍得辛苦,心里心疼,就有意无意撩人,又或者主动给些小福利。成年礼前,夏黎初给过暗示,然而徐卓晏是个傻子,不懂,还让夏黎初把衣服穿好怕冷着。 没有办法,夏黎初觉得等徐卓晏开窍是一件难事儿,那就只能自己主动了。 于是,夏黎初在生日那天开了间房,和徐卓晏喝了几瓶红酒,穿着徐卓晏的衣服,狠狠地作死了一次。 第二天醒来就翻脸不认人,非得逼着徐卓晏承认,那是徐卓晏主动的,夏黎初什么都没做,还是纯洁天真的好孩子一个。 徐卓晏吃饱喝足,什么条件都能答应,何况只是哄男朋友的这种小事。 回想起往事,夏黎初有些理亏,但又嘴硬,“行行行,你不会花言巧语,也没把人哄上床,你就是一柳下惠。” 第59章 徐卓晏懒得跟夏黎初理论,左右当初两人都有爽到,还在床上收获了那么多句哥哥,徐卓晏感觉自己还是赚到了。 徐卓晏在这里呆了几天就带着芋圆回了华国,等徐卓晏回去,沈泽才敢冒头,看着两人彻底和好,他很欣慰。 沈泽是新锐导演,在圈内有些知名度,剧组的人还挺喜欢他,他每日都在夏黎初身边晃悠,若不是有着徐卓晏在前头,大家都要以为他们才有什么。 说开之后,夏黎初破有种心宽体胖的意思,吃好喝好,体重是真的再往上涨。 这会儿本人倒是没有任何自觉了,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劲,乔真看他身体状态好了些就随他多吃,反正体重不会涨幅过大。 只有沈泽警觉,毕竟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沈泽找到夏黎初,问:“你有没有觉得你最近有什么不对?” 夏黎初根本没有感觉,摇头道:“没有啊,我挺好的,吃好喝好,体重也上来了一点。” 接着,夏黎初又跟沈泽抱怨徐卓晏,说对方觉得他太瘦了,抱着总觉得不踏实,现在胖了点儿才好,这种不会说他身体不健康了吧。 沈泽表情一言难尽,“你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真没啊。”夏黎初有些懵。 沈泽真的服了,他凑到夏黎初耳边小声问:“你跟徐卓晏有经常无.套内.射吗?尤其是年后。” 夏黎初被他问的愣了一下,好半晌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他的心脏陡然一紧,手指紧紧抓着衣摆,神色慌乱,“不会这么巧吧,当初芋圆那么久才有,我和他复合一年都不到,这不可能的。” 沈泽意味深长地说:“一切皆有可能,你家那位一看就能力非常不错,一年一个差不多了。” 问题在于夏黎初受孕期是不定的,根本没有规律。徐卓晏又不知道夏黎初会怀孕,肯定是两人怎么舒服怎么来。但这对于夏黎初而言就比较完蛋。 偏偏夏黎初又是个舒服起来没理智的,关键时刻人家要出来他还不乐意。徐卓晏能怎么办? 夏黎初越想越觉得沈泽恐怕是说对了,他回想着自己近来的表现,似乎……似乎是挺像坏了。 “怎么办?”夏黎初问。 “不知道。”沈泽答。 两人思来想去决定等回国了去做个检查,正好负责夏黎初的那位医生也是那时候回来。 可能是心理作用,夏黎初知道了肚子里可能又有一个宝贝之后,就觉得这儿格外娇贵,就连江合替他整理衣服时他都想护住那处。 因为这个可能性,沈泽就留在了剧组,打算到时候跟夏黎初一起回国。 晚上九点,房内静谧无比,浴室中氤氲着水汽。 鱼缸中放满了水,夏黎初用手打着水上的泡泡,另一只手则是抚摸着小腹,那儿似乎真的有些凸起。直觉告诉夏黎初,这小家伙应该年龄还不大,但存在感很强。 当初芋圆就很老实,是夏黎初拍戏时出了一点意外才被发现,不然还能藏更久。 “小朋友,你几个月了?” 夏黎初一说完这话就笑出了声,他抚开泡沫,看着自己的肚皮,应该是有了,这次好像没有那么害怕了。 一回生,二回熟。 因为这个小朋友的存在,夏黎初开始注意饮食,他没想过不要孩子,所以怕误食什么东西伤害到孩子。而且他也开始注意一些拍戏时的场景。 夏黎初有几场戏还用了替身,有一场是飙车戏,有一场是武打戏。 在圈子里用替身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放在夏黎初身上就有点点不对劲。 乔真就直接问了:“夏黎初,这不符合你的作风啊。” 夏黎初心虚,“啊,我就是最近水土不服,身体有些不舒服,拍出来的效果可能没有替身好,那肯定是要选一种效果最好的做法啊。” 这逻辑没毛病,乔真思索片刻还是感觉有点儿不对劲,但哪儿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紧赶慢赶,在巴黎的戏份终于结束,众人一同回国,陈导体谅众人辛苦,便给了两天休整时间,下一个取景地是在海市,大家几乎都在海市有落脚地,想来会轻松许多。 夏黎初这次回来揣了个小宝贝,这是他第二次偷偷怀人家的孩子,想起来还是有点点不好意思,尤其是见到另一个当事人。 夏黎初一出机场就看见了长身玉立的徐卓晏,下意识就想冲过去,但一想这是机场,就又生生止住了步伐,然后转头看向了乔真。 乔真叹口气,她能怎么办?大老板亲自来接人,她敢不放? 乔真说:“去吧去吧,这次行程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你看这都没接机的人。” 夏黎初喜笑颜开,“好的。” 然后就拉着自己的箱子欢快地朝徐卓晏走去。 念着场合,徐卓晏与夏黎初没有过分亲昵,他隔着远远的距离跟乔真对视了一眼,看着她无可奈何地表情忍不住一笑。 夏黎初坐在副驾驶座上,他小心地避过肚子寄安全带,徐卓晏看了他一眼,心中升起几分怪异的感觉。 “你胖了?”徐卓晏问。 短短几个字,夏黎初就像是被戳到了敏感点,顿时警觉得不行,“你不是说胖点儿健康吗?” 徐卓晏低笑了几声,抬手迅速揉了一把夏黎初的肚子,“确实,肚子上还是没肉。” 夏黎初顿时就像只炸了毛的猫,拍开了那只手,“你不许动!” 徐卓晏一言不发地盯着他,夏黎初有些紧张。 然而下一秒,徐卓晏却说:“那晚上能动?” “晚上也不能!”夏黎初脸红红的说,他还怀着孩子呢,怎么能做那种不正经的事情。 徐卓晏无奈笑笑,眼里的温柔马上就要溢出来,“行,都听我们初初的。” 一路上,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一点点带着春意的暖风吹拂在夏黎初脸上,夏黎初只觉得很满足,如果能够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最好是他们一家三口迎接新生命的到来。 这些年来,夏黎初心中始终有些遗憾,遗憾于没能跟徐卓晏共同孕育一个孩子,从发现它的那一刻到出生。 “你说如果我们家再多一个孩子会怎样?”夏黎初问。 在某些问题上只要掺和了夏黎初这个因素,徐卓晏就会变得格外宽容,他笑了笑,说:“挺好的,你是想领养一个孩子吗?” 听到答案的那一瞬,夏黎初眼睛瞬间亮起,“没有,我只是问问而已,不过未来或许有这个打算,只有芋圆一个孩子,我担心他孤单。” 徐卓晏说的话让人格外受用,他说:“可以,都听你的,家里面再多个小家伙也不错。” 夏黎初趁机又问了几个问题,“那如果是多一个跟你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呢?” “你是说代孕?”不等夏黎初回答,徐卓晏便说,“不了吧,我觉得领养就很好。” 有件事徐卓晏差点儿忘了,夏黎初这么一提他又想了起来,芋圆是夏黎初的亲身孩子。 对于这件事,徐卓晏现在都存着怀疑的态度,但他后来找了几家机构都是同样的结果,这就很奇怪了。 有时候,徐卓晏甚至会觉得是不是有人逼着夏黎初跟别人生了孩子,或者再夸张一些,有人偷了夏黎初的基因,造了一个孩子出来。 总之,夏黎初可能跟别的女人上过床。 “你怎么这么反感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啊?”夏黎初问,这是他一直以来无法理解的事情。 徐卓晏认真想了想,说:“或许跟家庭有关,你知道的,我爸妈几乎不管我,所以我很担心我会成为他们那样的父母。” 可是徐卓晏分明把芋圆带得很好,以至于夏黎初有点儿吃味,芋圆现在真的很粘徐卓晏。 “那如果……”怕自己说出来的话很惊世骇俗,夏黎初再次强调,“只是一个假设。” 徐卓晏趁着红绿灯的空档看了他一眼,示意夏黎初继续说。 “那如果是我生的孩子呢?”夏黎初说出这句话时心跳跳得格外快,哪怕这是以开玩笑的形式说出口,对他而言也是种挑战,这跟说真话真没太大差别。 可另一个人却蓦地笑出了声,一双桃花眼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眼尾有几条漂亮的纹路,“初初,你真的太可爱了,但是这种玩笑你想想就好了,不可能的。” 徐卓晏平日里在生意桌上能杀得旁人片甲不留,却偏偏在这种事情上犯蠢。 夏黎初执意要一个答案,他被徐卓晏的反应弄得有些羞恼,“我异想天开是一回事,你给什么答案是另外一回事,你快说。” 徐卓晏还真认真想了想,“我会尝试做一个好父亲。”他望向夏黎初的眸子里盛满了郑重,“我会努力和你组建一个美好的家庭,如果我能和你有一个孩子,我想……”徐卓晏的心脏居然真的好似被触动了一下,他弯弯嘴角,“那一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夏黎初高高悬挂着的心落回了原地,有徐卓晏这句话就够了,他只需要那么一点儿的勇气。 第60章 这句话给了夏黎初莫大的勇气,虽然他还是没有办法把事情立即说出口,但却有了一个初步的打算,再等等,等他确认了肚子里真的又有了一个小家伙的存在,他就把这件事告诉徐卓晏。 “徐卓晏,”夏黎初轻轻呼出一口气,“我有件事想要告诉你。” 徐卓晏本来还是笑着的,一转头却对上了夏黎初认真的神情,他一愣,表情也跟着郑重起来,不知为何心里还有点儿紧张。 “你说。”徐卓晏的嗓子有些干哑。 开车时并不是说话的好时机,夏黎初懊恼于自己说话不挑时机,看徐卓晏注意力完全到了自己身上,周围都是车流,觉得有事儿还是最好坐下来再好好说。 “等回家再说,这里车多,你等会儿该分神了。”夏黎初板着一张脸说。 被他这样一打岔,车内紧张的气氛顿时消散得所剩无几。 徐卓晏蓦地一笑,“行,听你的,回去说。” 于是徐卓晏在不违反交通规则的情况下开始开飞车,夏黎初保证他从没有那么快就回到家。 夏黎初盯着手机算时间,不可置信地说:“徐卓晏,你也太夸张了吧,就这么想知道?” 徐卓晏把行李箱从后备箱背出来,说:“确实。” 他一手拉着一个行李箱,扬扬下巴,笑容张扬,“所以我们赶紧回家,我想快点儿听到。” 说罢就拉着行李箱往前走,夏黎初看着他的背影,开始思考起若徐卓晏知道了真相会不会原地暴走。 一进家门,夏黎初就被芋圆抱了个满怀,夏黎初一把抱起了他,给了他一个亲亲,芋圆搂住爸爸的肩膀哈哈地笑着,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爸爸!我好想你啊。”芋圆又抱着夏黎初吧唧亲了几大口。 夏黎初跟他碰碰鼻子,笑道:“怎么变得这么爱撒娇。” 芋圆的手指指向了徐卓晏,一本正经地说:“小爸爸说会撒娇的孩子有糖吃,就是因为他总跟你撒娇,所以你才会总是陪着他,还和他睡。” 说到这里,小朋友就有点儿情绪了,“爸爸,我今晚想和你睡!” 夏黎初很难想象出这些话是徐卓晏教芋圆的,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他瞪了一眼徐卓晏,带着点警告的意思。 徐卓晏冲他笑了笑,笑得一脸灿烂。 夏黎初回以笑容,然后跟芋圆说:“好,今晚跟我睡,就我们俩。” 再看向徐卓晏时,果然这小气的男人脸已经黑了。 这能让夏黎初怎么说?活该啊,让他教孩子那些,教会那些还以为真对他有什么好处,不过是多了个小对手。 夏黎初就从来没见过这种反向树敌的。 徐卓晏还记得夏黎初有事要跟他说,于是找来了帮手姜姨,让她把芋圆带走,他好和夏黎初谈事情。 徐卓晏把卧室的门关好,把人按在沙发上,说:“可以说了,现在的环境非常合适。” 徐卓晏注视着夏黎初,在回来的路上他隐约有个猜测,但不敢肯定。如果他猜对了,他很开心,因为夏黎初又坦白了一些事情,即便那件事会让他难受。 “是关于芋圆的事情。” 果然是这件事,徐卓晏在心里想着。他有些难过,但还是打起了精神。 夏黎初自己正紧张着,无暇顾及徐卓晏,自顾自接着说:“但不是现在说,你给我一点时间,等我确认一件事,好不好?” 这句话可有意思了。 徐卓晏精神一振,分析着其中的可能性,难道夏黎初不知道芋圆是他的亲生孩子?最近突然发现了,很震惊,所以想要再确认一遍。 徐卓晏觉得这就对了,夏黎初真的不是那种会乱搞男女关系的人,他始终相信着这一点。 于是徐卓晏的视线过分温柔,像是能滴出缱绻的水,“好,多久我都可以等。” 他的小朋友从没经历过这种事情,身为年长者的他有义务陪伴在小爱人身边,给他足够的安全感与耐心,所以他愿意等,等多久都可以。 事情还没有定性,徐卓晏就把流程走了一遍,而夏黎初看见徐卓晏点头,更坚定了心中的想法,抱着徐卓晏就亲了一大口。 徐卓晏早就忍不住了,反客为主,把人小小的欺负了一下。 接下来的就几天过得轻松惬意,因为剧组的取景地在海市,若是收工得早,夏黎初就会回临山住。梁语又成了夏黎初的助理,每天就跟在夏黎初身边操心他的饮食起居,务必做到到算无遗策。 在《偏爱》剧组的生活可比《洛河》轻松愉快得多,毕竟没了作妖的人,剧组氛围良好,团结友善互帮互助,让人心情愉快。 下午的取景地是海市的影视学院,时隔多年再次踏入母校,夏黎初还有点小小的感触。 这所影视大学是孕育娱乐圈巨星名导的摇篮,《偏爱》剧组中的主演有一半都是这所学校毕业的。 在这所大学,明星艺人几乎等于普通人,所以过来围观剧组拍摄的人只有稀疏几个,那还是演员的粉丝。 马上要开始的戏是一场吻戏。徐卓晏已经和陈导打过招呼,所以接下来的戏份会错位拍摄。 秦萱又开始念念叨叨,“你们家那位也太能吃醋了吧。” 夏黎初同意地点点头:“是的。” 徐卓晏就是那样子,没办法改,夏黎初还没和他确定关系的时候,徐卓晏都能因为他和别的女孩子多说一句话吃半天醋。徐卓晏最爱吃芋圆,夏黎初就做各种芋圆制品去哄人。 秦萱追问:“我对你和他之间的事情还蛮好奇的,我保证不会出去乱说,你可以跟我讲讲吗?” 秦萱的眼睛亮闪闪,里面带着恳求,是真的想听故事。 这并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事情。 夏黎初省去一些关键,说了个不那么波折的故事给秦萱听。秦萱听完后就很酸,看着夏黎初的眼神都是酸的。 “真的要好好珍惜啊!这样都还能在一起,还彼此初恋,我现在去个论坛发帖子都会被人骂湖绿的情节,我真的好羡慕。”秦萱哀嚎道,这真的……真的太……太让人羡慕了。 剧组已经准备好了,场务让两人走位准备准备。 夏黎初和秦萱的默契不错,两人顺便对了一遍台词。 一切准备就绪,两人迅速进入状态。 沈泽从陈导那儿忽悠了个工作证,招呼都不用打就直接进了片场,他溜到乔真后头,先是小声喊了句乔姐,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又来剧组玩?”乔真跟着他离开人群,沈泽都是剧组的老熟人了。 “嗯,来找黎初玩,他们什么时候收工啊?”沈泽笑嘻嘻地问。 乔真看了眼手表,“五点左右吧。” 沈泽又问:“那晚上有安排吗?” 乔真摇头。 那就成了。沈泽和夏黎初今晚要去医院做检查,他只是来跟夏黎初再次确认。 下戏后,夏黎初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沈泽,他朝对方点点头,然后走到了乔真身边,从乔真手中接过一个口罩和一顶帽子。 乔真很爽快地放人。夏黎初在一棵杨柳树树底找到了沈泽的车。他上前拉开副驾驶座的门坐了进去。 这是一辆吉普,沈泽特地为夏黎初准备的,原因是怕其他车型空间太小,压到肚子,夏黎初笑他小题大做。 沈泽发动车辆,问:“紧张吗?” 夏黎初如实答道:“紧张,我紧张得不行,因为我决定如果真的又有了就把真相告诉徐卓晏。” 沈泽挑挑眉,“不错,有长进啊,终于知道坦白了。” 夏黎初摸摸肚子,“一直瞒着不是办法,万一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就不好了,他已经做了那么多,我也总该主动一下吧。” 沈泽点点头,“终于开窍了。” 车辆一路平稳行驶,等到医院时,天已经半黑。沈泽轻车熟路地带着夏黎初从另一条路上了顶楼。顶层一如既往地戒备森严且人员稀少。 两人在长长的廊道上走着,最后停在一扇门前。 沈泽抬手敲了两下门,门很快从里面被打开,门后是一张美丽温柔的脸,女人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穿着白大褂,气质优雅。 这是沈泽的姑姑,沈若。 沈若侧身让两人进来,她还有闲情逸致开夏黎初的玩笑,“小初现在是大明星,连来做个检查的时间都没有了,而且还得偷偷摸摸的来。” 夏黎初哑然失笑,“若姨,你别取笑我了。” 沈若轻笑一声,说:“如果等会儿查出来真有了,我还得再笑你一回。”她轻轻叹气,“也太不仔细了,你那身体能随便再要一个吗?现在看着是健健康康,但你也给我好好想想,你去年才犯了哮喘。” 如今唯一庆幸的事情就是今年夏黎初的身体状况尚可,近期没有服用对胎儿有害的药品。否则这事儿就大了。 “躺上去。”沈若示意道。 夏黎初乖乖躺上去,腹部被抹了一层耦合剂,冰凉又粘稠。 等待结果的时间好像很漫长又好像很短暂。 最终无非就是几个字,“恭喜,已经两个半月了。” 尘埃落定。 第61章 这个结果一点都不让人意外,夏黎初轻轻地抚摸有些圆鼓鼓的肚子,像是怕惊扰到里面的小家伙,动作十分轻柔,脸上带着点傻笑。 夏黎初忍不住笑出了声,“真的啊,我又要当爸爸了。” 沈若把仪器收好,眉眼带笑:“对对对,又要当爸爸了,我又要帮你接生一个小朋友。” 这个孩子的到来让夏黎初更多感觉到的是惊喜,虽然有惶恐与疑虑,但迅速被几个月之后就有一个新生命降生的欣喜给冲淡了。 沈若看他现在的状态很是欣慰,她是当年芋圆降生的见证者,那时候夏黎初终日郁郁寡欢,漂亮昳丽的眉眼总被一层哀愁所覆盖。 那时夏黎初在她这儿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患者,她看着就已经心疼不已。 等了那么多年,似乎终于有个好结果了。 夏黎初问:“那我现在要注意些什么?” 当初芋圆被发现时已经过了危险期,那时糊里糊涂,这再来一次,总归要小心一点。 沈若问:“现在还在拍戏吗?” 夏黎初点点头。 “古代现代?” “现代。” 沈若松了口气,“那就好,现代戏就不怕,有剧烈动作的戏份尽量用替身,包括跑步,不要怕被说耍大牌,孩子要紧,如果有需要,我这里可以出一张你不能剧烈运动的证明。” 夏黎初一一记下。 沈若突然又想起一件事,“还有一点,尽量素颜上镜,你知道的,化妆品里有些成分对孩子不太好。” 夏黎初爽快应下,他皮肤状况好,完全可以素颜上镜,只要他跟江合串好口供,没有人会知道他没有上妆。 突然,沈若面露犹豫,“还有……还有一个问题,这是出于私人关心想要问的问题。” 在夏黎初的注视下,沈若缓缓问:“孩子的父亲陪在你身边吗?” 当初夏黎初状况会那么差跟心境有很大关系,郁结于心总不会是好事。沈若就怕他又糊里糊涂怀了孩子,孩子的父亲又不知道。还有一件事她都没敢问,那就是这个孩子跟芋圆是不是同一个父亲。这说了怕勾起夏黎初的伤心事。 下一刻,夏黎初面上露出甜蜜的笑容,像是吃了颗顶甜的蜜饯,“在。”他又接着说:“我可能还没有说过吧,他就是芋圆的另一位父亲。” 沈若有些惊讶,而后哑然失笑,“恭喜,我真的……真的很开心。” 开心于夏黎初终于可以有一个好好的生活,能够重归于好,那定然是曾经的事情都已经解决了。 “只不过他还不知道我可以……”夏黎初有些害羞,脸红了一片,还真是有些羞耻。 “没事儿,这肚子大起来了总会知道,沈姨信你看人的眼光。”沈若给了一个了然的眼神,胆小很正常的。 回到临山已经是晚上九点,徐卓晏参加酒会还没有回家,夏黎初知道自己揣了个宝贝,连走路都是飘飘然的,他又有和徐卓晏的宝宝了,想想就很开心。 夏黎初心里憋着事儿,脸上挂着傻笑,芋圆看不懂,但姜姨看得懂,她打趣着问夏黎初这是怎么了。 夏黎初又开始傻笑,“等会儿说。” 等把孩子哄睡,夏黎初才回到客厅。姜姨正在织毛衣,见他来了,抬起了头,微微笑着。 夏黎初坐在姜姨旁边,小声又迅速地说:“我又有宝宝了。” “啊?”姜姨眼中迸发出惊喜,立即放下了手中的动作,破有种手足无措的意思,她笑得合不拢嘴,直说:“这是好事,好事啊,你看着……这几个月了啊?明天开始,我给你去剧组送餐,有了孩子可不能再随意吃外头那些食物,怕不干净。” 夏黎初心中浮现出一阵暖意,母亲改嫁后,他便没了母爱,可又在成年后收获了许多另类的母爱,比如姜姨,又比如沈若。 夏黎初抬手拢住姜姨的肩膀,他也在笑,“好了,不要搞得太紧张,一回生,二回熟,前头有芋圆了,这回肯定顺顺利利。” 姜姨拍拍他的手,眉眼里尽是慈爱,“顺当,一定顺当。” “卓晏那儿……”这是所有人都担心且关心的事情。 夏黎初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他给自己定了一个目标,等孩子满三个月他就跟徐卓晏说,直接拿着诊断书摊开来说,有理有据且让人信服。 想是这样想,但…… “姜姨,他真的能接受吗?万一他觉得很奇怪怎么办?”孕期多思说的就是夏黎初,明明徐卓晏都把话说到那份上了,夏黎初却还是想东想西。 姜姨一听就笑了,担心谁也不用担心徐卓晏啊,与其担心徐卓晏不能接受,倒不如担心他惊喜过度。 姜姨说:“放心,放一百个心,要是卓晏不接受,咱们就又回榕城,这回有我在,保准你这孩子怀得舒舒服服。” 是了,最差不过回榕城。 酒店露台,徐卓晏与于文曼僵持不下,许多隐晦的目光朝着这边看来。于文曼脸色铁青,握着香槟的手指都要泛白,像是下一秒就要把酒泼到徐卓晏脸上去。 “徐卓晏,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发什么疯?”于文曼胸口剧烈起伏着,若不是念着场合不对,她恐怕要破口大骂。 “我知道,而且很清楚,我只是想给黎初一个正式的身份,这有什么错吗?”徐卓晏神色淡然,甚至还带着一点笑意。 这落在于文曼眼中就是挑衅的表情。 鸟儿翅膀硬了,会飞了。于文曼手中权力是不如徐卓晏,但她始终是他的母亲。 “你这样只会让徐家成为大家眼中的笑话!”于文曼吐出一口气,狠狠地说。 “是吗?”徐卓晏似乎是有些困惑,“徐家的脸面不是早就被爸爸丢尽了吗?” 于文曼被反将一军,怒气值飙升,被气得直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徐卓晏也会偶尔幼稚,他继续说:“我还以为您又要拿孩子说事。” 说话间,徐卓晏一直在观察着于文曼的表情,在对方的底线上踩了又踩。可突然之间,于文曼的火就熄了,以一种十分迅速的速度。 于文曼心中的疑惑很大,徐卓晏这是什么意思?他难道真的不知道自己有个那么大的孩子吗?这太不可思议了。于文曼十分肯定自己得到的鉴定报告不会出错。 “说的好像你有孩子似的。”于文曼带着点试探。 果不其然,徐卓晏满脸坦然,耸耸肩,说:“没有,我早就说了我不需要孩子,徐家又不是没有孩子。” “真没有?该不会有了你不知道吧。”于文曼越发疑惑,徐卓晏说的是真话吗? 徐卓晏哑然失笑,“我只有过一个男朋友,怎么可能会有孩子,孩子这事儿您真不用想了,如果您实在想,我倒是可以考虑领养一个。” 本来剑拔弩张的气氛被这么一打岔□□味瞬间就下去了。 于文曼越想越觉得不对味,她的目光所定着徐卓晏,“那如果你真有呢?” 这眼神实在是太过笃定,徐卓晏那点儿玩笑的心思立即收了起来,脸色微冷,“什么意思?” 徐卓晏觉得于文曼不至于疯狂到去偷偷摸摸造孩子出来,可他又不能完全肯定,于文曼在孩子这件事上的态度很奇怪,转化得过于突然。 见徐卓晏吃瘪,于文曼心情舒畅许多,她莫名有种手上捏了徐卓晏把柄的感觉。她挑挑眉,似笑非笑,“意思就是……”于文曼故意拖了一个音节,“可能真的有啊。” 不得不说,夏黎初就是徐卓晏的死穴,碰不得摸不得,不然他的智商要急剧下降。 比如现在,徐卓晏居然真的开始担心起自己会突然多出一个私生子,那该怎么跟夏黎初交代? 十一点,徐卓晏才到家,推开门,里面寂静无声,但灯还是亮着的,温馨至极。 徐卓晏在玄关处站了会儿,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若真有这么一个孩子,他一定不会让这孩子有出现在夏黎初面前的机会。谁也别想破坏这份来之不易的温馨与安宁。 夏黎初对这一切一无所知,第二天早上还悄咪咪地拉过徐卓晏的手放在肚子上,然后开始傻笑,胎教尽早开始,多多熟悉另一位父亲的气息,孩子肯定会跟父亲很亲近。 摸了会儿,夏黎初觉得徐卓晏差不多该醒了,就把那只手放回了原位。还有些不舍,等徐卓晏知道了,一定得让他多摸几下。 夏黎初并不会承认是自己想要被摸摸,把锅推给了孩子,孩子需要父亲的陪伴啊。 夏黎初今天穿了一件宽大的卫衣,露出一截白皙的脖子,徐卓晏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上面,然后他听见了夏黎初在抱怨自己长胖了。 他蓦地回神,问:“哪儿胖了?” 夏黎初眼睛一亮,说:“肚子胖了,你每天都搂,都没有感觉的吗?” 语音一落,餐厅里就传来了姜姨的笑声,夏黎初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话不妥当,立即有些尴尬地开始埋头苦吃。 徐卓晏还真没感觉。 夏黎初这儿却又灵机一动,“就跟怀孕的人一样,突然就大起来了。” 可谁知徐卓晏脸色骤然一变,铁青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  徐先生:初初,求求了,你别说了,我好慌 初初:……你是傻子吗 我果然还是适合写甜甜甜 第62章 “你怎么了?”夏黎初被徐卓晏脸色骤变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是说错什么话了吗。 徐卓晏自觉失态,赶紧收拾好表情,转而露出一个微笑,解释道:“突然想到下午还有一个会,可能要开很久,不能接去片场接你下班。” 就这事儿?夏黎初的心思千回百转,眼里写着两个大字——不信。 下午五点半,徐卓晏出现在片场。夏黎初眼睛微眯,不是说下午有会吗?怎么这么早就下班了。夏黎初越发的肯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徐卓晏有事儿瞒着他。 以往,夏黎初一看见徐卓晏就迫不及待地往上赶,今天倒是老实,这让大家有点不适应。 乔真兴味地拍了拍夏黎初的肩膀,扬扬下巴,说:“怎么还不过去?你们家徐先生可等好一会儿了。” 夏黎初望着那边长身玉立的男人,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他好像有事情瞒着我,他今天跟我说谎了。” 乔真想翻白眼,这事儿闹到最后肯定是个乌龙,说不定改得吃碗狗粮。她决定闭嘴,不掺和这件事。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放夏黎初和徐卓晏这儿,估摸着亲了亲就能搞定。 夏黎初却不肯放人,“他早上才跟我说下午有一个很长的会议,但现在才五点半,他就过来了。” 乔真一时间没搞懂夏黎初的逻辑,“他早归还不好?” 夏黎初说:“我们现在讨论的是他对我是否有所隐瞒。” 乔真突然之间不是很想跟夏黎初说话,他们的思维不在一个频道上,说不来。 正说着,事件当事人就走到了夏黎初跟前,他旁若无人地捏了捏夏黎初的脸蛋,说:“想什么?眼神都直了。” 夏黎初有时候也很会哄人,他眨巴着一双眼,说:“想你。” 徐卓晏心满意足。 夏黎初又说:“想你不是下午还有会议吗?” 徐卓晏的表情凝滞一瞬,“提前结束了。” 好像很有道理,夏黎初恍然大悟,然后在心里念念叨叨,都是肚子里小家伙的错,一孕傻三年,一孕傻三年。 徐卓晏松了口气,还好夏黎初好糊弄。不过,他可能是要跟于文曼好好谈谈。 这事儿就像根刺扎在他的心口,不上不下让人难受。 两人都心怀鬼胎,竟然都没有发现彼此的不对劲。 徐卓晏抽空去了于文曼的工作室,他一出现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于文曼正在剪裁一件衣服,见他来了挑挑眉,放下了剪子,说:“有事进来说。” 于文曼将门关紧,让秘书泡两杯咖啡来,“先坐,你先想想要跟我说什么,想好再开口。” 秘书很快泡好了两杯咖啡,很懂眼色的迅速离开,把空间留给了母子二人。 两人对视着,好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形的较量。 “我想知道你前几天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你或许已经有了孩子’,我知道你的性格,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种话。”徐卓晏注视着她,问出这个问题时,他也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于文曼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咖啡,轻笑一下,“徐卓晏,你聪明一辈子,遇上夏黎初就成了个傻瓜蛋。”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的孩子,嗤笑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别是专门来演一出戏给我看的吧。” 至于为什么要专门演这出戏,兴许是为了炫耀吧。于文曼如此想着,且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却没想,徐卓晏直接愣住。他接收到的信息有两个,第一,他真有个孩子;第二,孩子跟夏黎初有关。 这两个信息哪一个都不是好的。徐卓晏甚至感受到了一点儿荒谬感,以至于震惊之余更多的是麻木。或许于文曼是在开玩笑? 想着想着,徐卓晏哑然失笑,身体不自觉前倾,是一种进攻者的姿态,“妈,你别逗我了,也别开玩笑,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这一点儿都不好笑。” 听着这话,于文曼一头雾水,指甲轻扣着桌面,似在思索,她拧着一双秀眉,“你真不知道?” 真是荒唐又可笑。 徐卓晏反问道:“我知道什么?” 这信息量对于文曼也有点儿大,她之前从没和儿子谈过这件事,她以为他知道的!甚至觉得那小孩儿是徐卓晏留的后手,为的就是堵住别人的口。 于文曼一直在和徐卓晏置气,她这样的聪明人遇到一些事情也容易钻牛角尖。现在一想,徐卓晏会有一个孩子这事儿本身就不合理,就他爱夏黎初那劲儿,怎么可能允许有一个孩子出现在两人中间。 于文曼总觉得自己可能要捅破一些事情。 “芋圆……就是那个很可爱的小孩儿,他不是你的孩子吗?”于文曼注意着徐卓晏表情的变化。可她看见徐卓晏先是愣了一下,而后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徐卓晏思维简单,只以为是于文曼认错了人,他就因为这事儿担心了好几天,刚刚甚至连心脏都要跳出来。 他无奈解释:“那是初初的孩子,虽然喊我爸爸,但跟我没有血缘关系。” “跟你没血缘关系?”于文曼倏然站了起来,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徐卓晏,一字一句笃定道,“这不可能!” 那小孩儿长得讨喜,性格也讨喜,于文曼很喜欢那小孩儿,偶尔还会去幼儿园偷偷看孩子,现在徐卓晏却说那不是他的孩子。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几份鉴定书上都明明白白的写着那是徐卓晏的孩子。 徐卓晏就是在装傻充愣! 不过几秒的时间,于文曼留给徐卓晏安了一堆罪名。 想明白后,于文曼差点儿就要拿着手指戳着徐卓晏的脑门骂人,“徐卓晏!你可以跟我闹,也可以跟徐家闹,但你也没有必要把自己的孩子往外推吧!你和夏黎初那事儿,我就是嘴上说说,你看我哪次真做了什么?可是这孩子,该是谁的就是谁的,他可以跟着别人姓,可以由别人养,可以认别人当父亲,可他身上流淌着的血是徐家的,这点不可能被抹灭!” 于文曼的指责扑面而来,徐卓晏怔忡地看着她,觉得脑子似乎有点儿不够用,于文曼怎么就这么笃定芋圆是徐家的孩子?可他这儿的鉴定报告明明白白写着夏黎初和芋圆是父子关系。 徐卓晏担心于文曼冲动之下会去夏黎初那儿抢孩子,便说:“妈,你冷静些,芋圆真的是夏黎初的孩子,我给他们做过亲子鉴定……” 话还未曾说完就被于文曼打断。 “我也有亲子鉴定!”于文曼脱口而出,谁还没有个亲子鉴定了?她又不是疯子,逮着个好看的孩子就要认孙子。 “我的意思是……”等等,徐卓晏蓦地表情凝滞,思维也像是生锈的机器一般无法运转,他艰难且不可置信地开口,“什么叫做你也有亲子鉴定?” 于文曼正在气头上,非得跟徐卓晏争个高下,她工作也不想管了,只想证明自己是对了。她冷冷地瞥了一眼儿子,拿起桌上的包,说:“走,你不是说孩子是夏黎初的吗?那我就让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孩子到底是谁的。” 黑色的玛莎拉蒂在公路上迅速行驶,最后驶向市中心的一片高级住宅区,车的主人正在气头上。 于文曼甩上车门,一言不发地昂首挺胸走在前面,徐卓晏亦沉默地跟在后面。 从工作室到于文曼的住处统共二十分钟,徐卓晏心里一片乱麻,脑子也不好使,于文曼既然敢带他来,那她便一定有把握。 可这未免也太荒唐了,夏黎初的孩子怎么就突然成了他的孩子了呢?这太不合理了。 可于文曼绝不会无聊到伪造证据来证明芋圆是徐家的孩子,除非于文曼疯了,又或者夏黎初是她在外头的私生子。 显然,两者都是不可能的。 徐卓晏年近三十,为数不多地又一次感受到心力交瘁。 于文曼的书房布置简洁明了,银白色的保险箱立在很显眼的地方,于文曼拨动密码锁,里面只有一些珍贵的珠宝和一个牛皮纸袋。 徐卓晏看着于文曼拿着文件朝自己走来,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眼睛尽量不去看于文曼手中的文件。 徐卓晏甚至开始想,这或许是于文曼想要给他一个教训,抓住他的死穴让他提心吊胆难受一番,所以开那么大一个玩笑。 到了这儿后,于文曼开始不急不缓起来,证据都已经到她手上了,她倒是想看看徐卓晏能说出什么花来。 于文曼把文件夹放在灰沉的大理石桌面上,说:“坐,我们坐下来再说。” 她把文件夹往徐卓晏跟前推了推,说:“东西就在这儿了,今天是你来找我的,一切都属于突发状况,所以不存在这份文件是我特地伪造的可能性。当然,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或许你可以自己去做一个鉴定。” 徐卓晏迟迟没有动那份文件,黝黑深沉的双眸紧紧地盯着它,仿佛它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徐卓晏脑中蓦地冒出一个想法,他宁愿芋圆是夏黎初的孩子,若这真是自己孩子,可却被养在了夏黎初身边,各中又该如何曲折? 于文曼步步紧逼,“你倒是看啊,难不成还要我一字一句念给你听吗?” 每一秒都变得格外漫长,徐卓晏的每一个动作仿若放慢,在触及到牛皮纸粗糙的纸面时,徐卓晏的手指轻轻颤抖了一下。 在探寻夏黎初与芋圆的关系时,徐卓晏见了许多份鉴定报告,其余或许不能懂,但结论处却能读懂。 他翻开鉴定报告,鉴定的两人系父子关系。 事实上,徐卓晏现在没有半点当父亲的欣喜,如果这孩子跟夏黎初没有半点关系,他真的很难找出一点儿开心的情绪来,虽然这对孩子很不公平,可事实就是如此。 徐卓晏来找于文曼之前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荒唐又可笑,但又真实存在。 好像有哪里不对。 于文曼的报告是真的,可徐卓晏手上的报告也是真的。 所以……难道他那时拿的头发其实是自己的?阴差阳错地被误认为了是夏黎初的样本。又或者于文曼拿错样本了。 “这不对。”徐卓晏揉着眉心道。 “哪儿不对?”于文曼睨着他,嘴角挂着一抹冷笑。 “我给芋圆和初初做了四次鉴定,每一次都显示他们是父子关系。”徐卓晏突然又开始怀疑于文曼那份鉴定报告或许就落在了那一点点出错概率上了。 于文曼觉得徐卓晏就是死鸭子嘴硬,她起身翻箱倒柜,又找出四份文件,将它们一股脑扔在了徐卓晏面前,说:“我这一共有五份,份份都显示这孩子跟你是父子关系。” 总不能五份都出错了,又或者自己那四份出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徐先生:总之就是很懵 第63章 饶是徐卓晏头脑聪明,也想不通为何会是这样的结果。 蓦地,他又想到了夏黎初前天与他说的那句话。夏黎初说要跟他说一件有关于芋圆身世的事情。徐卓晏的心脏开始控制不住的狂跳。虽然他脑子依旧一片混乱,可却有种强烈的预感,他似乎即将知道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徐卓晏期待那天的到来,又惧怕那天的到来。 或许背后的真相是他无法承受之痛,两份鉴定报告,呈现出的是两种结果,但又或许是同一个结果。 徐卓晏的表情过于笃定,于文曼也开始怀疑是否是自己弄错了,可徐卓晏的样本一定是对的,她取了五次那孩子的样本,总不可能是拿到了别人的样本吧,还每次都拿错。 “所以这是怎么回事?”于文曼嗓子有些干涩,她想象力丰富,却也不敢往太过的方向想,她不敢想,若真的如她猜想那样,那她当年…… 于文曼脸色渐渐变了,先是脊背弯曲,而后肩膀垮了,她脸上露出一种近乎荒唐的表情,又带着许多错愕与不可置信。 “这……这总不可能一个孩子有两个爸爸吧,这不可能啊,我还没听过这样的事儿呢,现在技术哪里有那么先进。”于文曼不停地说着否认的话,说着说着笑出了声,而后便笑不出来了,满嘴干涩,她快速地看了一眼徐卓晏,而后仓皇而逃。 技术着实没有那么先进,但若是夏黎初身体不一般呢? 徐卓晏浑身冰凉,他仔细地回忆着夏黎初的身体,以及许多细枝末节,那些不为人知的深处。 徐卓晏没与他人发生过关系,他也无从比较,从前他只以为这或许只是夏黎初格外敏感,如今想想,那种程度的敏感或许是不对的。 夏黎初的敏感不止表现在体外的敏感。 可他的身体又着实与所有男性一般无二。 徐卓晏慢慢起身,魂不守舍地就要离开这里。于文曼喊住了他,可喊住之后,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徐卓晏转身给了她一个疑惑的眼神。 于文曼搅动着手指,四处张望着,“你现在打算去做什么?” 徐卓晏喉结微动,声音沙哑至极,“我不知道。” 他是真不知道要怎么办。 “哦,就是……”于文曼难得无措,她捏着衣角,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如果有要我帮忙的地方……” 徐卓晏打断她的话,冷硬地说:“没有,我只有一个要求,请您不要向外透露就今天发生的事情。” 于文曼没有跟徐卓晏对着来,只是看儿子如此防备着她还是有些伤心难过,表情完全垮了下来,很是无奈又伤心,“卓晏,我是你妈妈,我从来不会害自己的小孩,我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坏。” 徐卓晏眸色深沉,“可是你伤害过初初,他是我的命,妈妈,我不求别的,只求您以后别再伤害他。” “我……”面对徐卓晏突然的指责,于文曼一句话都说不出,她甚至无法反驳,她知道自己作为一个母亲有多么失败,但没有想过会失败到这种程度,只能给出一个苍白无力地辩解,“我当初找到他叔叔,我从没想过他的叔叔态度会如此强硬。” 这是已经过去那么多年的事情,但它始终是横梗在母子俩心中的一根刺。 徐卓晏无动于衷,“对,您没有想到,您也不会想到他受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初初年幼时失去了父亲,母亲也离开了他,叔叔婶婶对他不假辞色,他没人疼,没人爱,他什么都没有了,他只有我。对,我是徐家的少爷,天生含着金汤匙,我什么都有,所以我合该就金贵些吗?所以他就活该被当成一个牺牲品吗?” 这是徐卓晏憋在心里许久的话,他神色冷静,语气冰冷,每说出一个字是对于文曼的抨击,却也是对自己的反省,他每每回忆一次曾经的事情,心就更疼一份。 于文曼张张口,最终只颓然立在原地。她是徐卓晏的母亲,她只想自己的孩子好又有什么错?可徐卓晏说的那些是对的,她就是自私。 徐卓晏蓦地勾起了一个笑,说:“我最怪的是我自己,到底是我没能力。” 这场谈话到底为止。 夏黎初一无所知,只是回到家时觉得气氛不对,芋圆在乖乖写作业,姜姨在厨房忙活,徐卓晏坐在芋圆身边,出神地在想事情。 “你在发什么呆?” 徐卓晏猛然回神,眼神躲闪了一下,他想事情太过入神,都没有发现夏黎初回了家。 “在想工作上的事情,”徐卓晏起身,抬手捏了一下夏黎初的脸蛋,嘴里挂着一抹笑,“我记得你今晚有戏份。” 夏黎初盯着徐卓晏看了许久,但什么都没有看出来,索性放弃,他解释道:“秦萱今晚档期冲突,所以这场戏被调到了明天晚上。” 夏黎初觉得徐卓晏有点心不在焉,不是盯着自己发呆,就是盯着芋圆发呆。 晚上是徐卓晏负责哄孩子睡觉,夏黎初在床上打滚边看剧本边等着徐卓晏回来,睡衣在打滚的过程中卷起一大截,露出了白白嫩嫩且软绵绵的肚皮。 夏黎初没感觉,徐卓晏一进来见到的就是这一幕,然后视线便移不开了。 那里没有任何疤痕,徐卓晏把那个荒诞的想法从脑海中赶了出去,他自嘲地笑了笑,怎么可能呢?夏黎初就是个很普通的男性,怎么可能会生孩子呢? 徐卓晏觉得自己或许是魔怔了,简直疯了,不然怎么会觉得男人可以生孩子? 可夏黎初的肚子突然知道就对他产生了无限的吸引力。 等徐卓晏反应过来,他的手掌就已经搭在了夏黎初的肚皮上。夏黎初被他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往后一缩,蜷缩成一个虾米,把肚皮好好的藏了起来。 “你手好冷。”夏黎初不过脑就说出了这句话,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徐卓晏的手掌很热。 夏黎初觉得自己可能是猪。 可没想徐卓晏居然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了,他脸上出现了明显的呆愣,“嗯,是有点。” 两人心怀鬼胎,又一次没有发现彼此的不对劲。 孩子快三个月,慢慢地也开始有了存在感,其中之一就是嗜睡,等来徐卓晏后,夏黎初很快便在熟悉的气息中睡去。 徐卓晏却睡不着。 卧室内一片黑暗,徐卓晏只能看见夏黎初模糊的轮廓,他将脑中浮现了两张脸蛋,一张夏黎初的,一张芋圆的,很像,他看着芋圆甚至能想象出夏黎初幼时的模样。 那芋圆跟自己像吗? 有许多人说过,徐家的老太太和老爷子,于文曼。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徐卓晏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从始至终都觉得芋圆和夏黎初有关系,但从没有想过自己跟孩子有任何关系。 徐卓晏又很快想起了夏黎初说的那个谎言,关于芋圆身世的那个谎言。 所有的事实都指向着一个真相。 徐卓晏轻轻握住了夏黎初的手,痛苦地闭上了眼。 那是一个让人无法接受的真相。 一周的时间很快过去,这是一个普通的早上,徐卓晏送夏黎初来到片场,两人很默契地没有提那件事,但徐卓晏的眼神却无比深沉。 夏黎初从早上就一直心脏狂跳,无法集中注意力,演戏时出了许多差错,被陈导骂了一通。 乔真抱歉地笑笑,然后把夏黎初拉到了一边,皱着眉问:“你今天怎么回事?” 夏黎初心慌意乱,他急切地需要跟人分担自己紧张,“我今天要跟徐卓晏坦白一件事,我很担心他无法接受。” 乔真并没有问是什么事情,只很体贴地问他是否需要请假。 这个状态拍也拍不出什么东西,夏黎初想了想决定请假一天。 请假后,乔真问:“现在要回家吗?” 夏黎初摇头,挤出一个笑,“我去找沈泽,跟他商量一下对策。”他害羞地挠了把头发,“我真挺紧张的。” 乔真表示了解,然后爽快放人。 可沈泽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无非是再多一个人紧张。 沈泽给了一个提议,这是他唯一可以做的,“要不要把孩子送到我这里来住一晚?我觉得孩子在家,你们可能不太好聊。” 夏黎初权衡利弊之下,点了头。 夏黎初要做一个有理有据的人,所以他把诊断报告摆了出来,一共两份,四年前一份,今年一份。 沈泽哑然失笑,“你不如再去做个徐卓晏和芋圆的亲子鉴定,那才有力度。” 夏黎初立即露出了个懊恼的表情,“我怎么没想到。” 紧张的气氛被沈泽搅和没了。 姜姨和芋圆很快就过来了,夏黎初和姜姨交代了事情,又哄了会儿芋圆,做完这些已经五点半。 徐卓晏心不在焉地开着会议,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手机突然震动一下,上面出现一行字:【我在家里等你。】 徐氏的员工看见上司突然站了起来,然后神色不耐地说了“散会”两字。 徐卓晏没敢自己开车,司机把他送到临山时,他从未感到时间如此漫长,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推开门,夏黎初抱着枕头坐在沙发上,面容柔软,一抬眼,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徐卓晏的心脏控制不住的加速跳动。 夏黎初在紧张,徐卓晏也在紧张。 徐卓晏甚至同手同脚。 “我有件事想要跟你说,”夏黎初开门见山,声音有些颤抖,“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可是我想跟你坦白。” 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夏黎初的声音已经急得带了点儿哭腔,他想好好说,可是他太紧张了。 徐卓晏三五步走到夏黎初身边,抱住了情绪逐渐失控的他。 “不急,我们慢慢说。”徐卓晏自己的声音也抖得不成样子。 夏黎初回抱住徐卓晏,眼眶本就红着的,被人一哄便完全控制不住了,他真的太害怕了,身体颤抖不止,像是把四年前的委屈与惊惶也一并算到了今天来。 “芋圆是你的孩子!”夏黎初奋力一喊,而后情绪彻彻底底地崩溃,像是自暴自弃了一般,他哭得不成样子,连话也要说不清楚,“也是我的孩子,我生下了他!在四年前!” 终于说出来了,夏黎初脑子空茫茫,心也空茫茫。他死死地抱住徐卓晏,他害怕他不紧紧抓住那人,他便又要失去他。可是这就是真相啊,夏黎初能怎么办呢? 徐卓晏突然无法思考,哪怕做了那么多天的心理建树,在得知真相的这一刻也还是失去了思考能力。 作者有话要说:  初初: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徐先生:……懵 初初:肚子还有一个小的!是不是更惊喜更意外了! 徐先生:……原地昏倒 第64章 就在前一秒,夏黎初说孩子是他的,然后又说孩子是自己生的,还有,夏黎初哭了。徐卓晏脑子当机,本能地将以上事件按照重要程度排出一个顺序。 最重要的是哄住夏黎初,其它的暂时不想。 “乖,不哭了,我在这里,初初乖。”徐卓晏在这一刻前所未有的感觉到自己词语的贫乏,翻来覆去就是这么一句话,像个傻子。 可偏偏就是这么几句话就能把夏黎初哄好,他抱住徐卓晏慢慢地哭累了,哭声渐渐小了下去,变成抽噎着的模样,把头埋在徐卓晏肩头,不愿给人看见他这般模样。 到底还是记得有什么事情要做,夏黎初慢慢冷静下来,发觉事情似乎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至少徐卓晏还会哄他。 缓和一阵后,夏黎初微微抬头望向了桌子上的文件,他伸手够过那几张薄薄的纸,然后整个人从徐卓晏怀中退了出来,接着把这几张纸塞到了徐卓晏怀中。 怀中突然变得空落落,徐卓晏神经顿时紧绷起来,抓着那几张纸很是慌张,无措地看着夏黎初,用眼神问他是什么意思。 “初初……”徐卓晏想继续把人抱着,立即就要放下手中的文件。 夏黎初迅速退后一段距离,他的眼角还挂着水珠,脸颊和眼眶都是红红的,一副委屈得不行的模样,他抬手指着徐卓晏,“你先别过来!你看你手里的东西!” 徐卓晏哪里敢不听夏黎初的话,可他的注意力真的全在夏黎初身上,于是边打开文件袋边时不时看一眼夏黎初。 随着徐卓晏拆开文件袋的动作,那种紧张的情绪又逐渐侵袭着夏黎初的神经末梢。 夏黎初的声音有些喑哑,时不时抽噎一下,很没有气势,这与他事先想象的淡定从容相差太远。 “你认真看。”两人坐在沙发的两端,夏黎初隔着一段距离指挥着徐卓晏。 徐卓晏喉结微动,盯着夏黎初好一会儿才低头翻看着那几张薄薄的纸张。 第一张纸上面附着一张图片,一片灰暗,有一处要比其余地方颜色更深。徐卓晏的手脚逐渐沁出一层冷汗,他想要说什么,却发现自己陡然失去了声音,只呆呆地看着夏黎初。 夏黎初耳根子染上一层薄红,抬眼迅速望了他一眼,手指不安地搅动着枕头棉质的布料,“继续看。” 徐卓晏却像个呆子,颤巍巍地喊道:“初初。” 夏黎初羞恼地抬腿踹了他一下,表情很凶,“继续看!” 徐卓晏如梦初醒,努力镇定下来,翻到了下一页。 这一页有许多专业术语,最后附着一句结论,那是一句简简单单的话,是所有内容的中心句,别的看不懂没有关系,只要能够看懂这句话就行了。 谁都能够看得懂。 徐卓晏猛然合上文件,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目光死死地锁定着夏黎初。他终于回过神来。他手中拿着的是夏黎初几年前确认怀孕的报告。 徐卓晏从没觉得自己的反射弧能够长到这种地步,又或者从夏黎初说出那几句话之后,他便踩在云端上,无处着陆,像在做梦。 而今梦终于醒了。 徐卓晏的表情几近失控,夏黎初紧张无比地绷着一张脸仰望着他,然后,便看见徐卓晏的眼眶瞬间变红,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夏黎初几乎没有看见徐卓晏哭,当即便顾不得什么了,也从沙发起来。两人位置对换,夏黎初将一个比自己大一号的人抱在怀中,慌乱地摸着他的头发安慰着他。 “哭什么啊?不哭不哭,你别哭,哥哥,你哭……哭什么啊。”夏黎初慌到连以前的称呼都跑出来了,他知道哄人,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哄这样的徐卓晏。 徐卓晏起初是隐忍地哭,后来便有些控制不住,抱住夏黎初不肯撒手,像是一只撒娇的大狗。 “初初,对不起。” 千言万语也只能汇聚成这样一句话,可这又是最没用的一句话。 当猜想成为事实,徐卓晏几乎不知道该如何反应。震惊与心痛席卷全身。夏黎初为自己生了个孩子,在自己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为自己生了个孩子。 相逢之后,徐卓晏无时不刻不再知道着夏黎初那几年过得是如何的艰难,他卖过酒、当过销售员,住在逼仄的房子中,带着一个孩子在那座小小的城市中艰难的生存。夏黎初曾经也是小少爷,可是某天小少爷也要为钱为难了。 徐卓晏甚至还深深地恨过夏黎初,后来又有人来说,夏黎初是无辜的,于是他的恨意也变成了错怪。好像那四年就陡然变成了一个笑话。最后换来的是徐卓晏深深地悔恨。 而现在,夏黎初又站在了徐卓晏面前,勇敢却又忐忑地说他为他生了个小孩儿,就是那个很可爱、很漂亮又很懂事的孩子。 那四年是徐卓晏缺席的四年。夏黎初背负着一堆秘密艰难前行,而徐卓晏却仍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徐家少爷。这不公平。可这偏偏是所有人选择之后的结果。 徐卓晏只觉得自己那颗心被放在针堆里翻来覆去地滚动,他痛不欲生,几乎要喘不过气来,说出每一个字都是煎熬与痛苦。 “初初。”简简单单两个字中深藏着无尽的悔恨。 空旷的客厅中,两个男人紧紧相抱,就像是两只困兽,互相舔舐伤口,彼此安慰。谁都没有错,错的是别人。 无数声初初,夏黎初应了无数声。 这是一个不眠夜。 往事不可追,人只能抓住未来。 灰蓝色的大床上,夏黎初像只小虾米一样蜷缩在徐卓晏宽厚温暖的怀抱中,他的嘴角挂着一抹浅浅的笑容,他小声说着话,徐卓晏问什么他便答什么。 “还有一件事。”夏黎初只觉得甜蜜至极,或许是没有抱着很大希望,徐卓晏这般反应于夏黎初而言便是天大的惊喜,所以他也要跟徐先生分享一个小惊喜。 “什么?”徐卓晏神色缱绻,他紧握着夏黎初的手,言语中带着一点温柔的笑意。 夏黎初眉眼弯弯,把那只大手往小腹上一带。 然后他就看见某人错愕地睁圆了双眼,像是傻了一样。 两人是心有灵犀的。 但夏黎初决定还是由自己来正式宣告这个好消息,“芋圆要有弟弟妹妹了。” 这般接二连三地重大冲击下,徐卓晏精神状况就有点儿不对劲了,主要表现为次日夏黎初出门时,徐卓晏不想让他走路。 “你傻了?”夏黎初哑然失笑。 徐卓晏摇摇头,眼神却是锁定着夏黎初的肚子,眉头紧锁,薄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显然很是紧张。 徐卓晏犹豫了会儿,问:“会不会累?” 夏黎初以为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地看着徐卓晏,“你是不是紧张过头了?” 徐卓晏脱口而出,“你有宝宝了。” 夏黎初觉得很有必要给徐卓晏这个新手爸爸上一课,怀孕不代表任何事都不能做。 然而徐卓晏的思维已经发散到不知何处,他突然想到夏黎初还要拍几个月的戏,而孩子已经三个月了。现在还好,能够遮住,等到四个月之后,夏黎初的肚子一定会飞速变大。 “初初,《偏爱》还要拍多久?”徐卓晏捉住夏黎初的手问道。 “至少两个月。”夏黎初如实答。 知道徐卓晏要说什么,夏黎初立即捏住他的嘴巴,不让他继续说。 “我要把《偏爱》拍完。”这是夏黎初的底线,剧情已经过去三分之一,夏黎初不可能让整个剧组的成果因为私人原因付诸一炬,哪怕徐卓晏有能力补偿大家的损失。 “但是……”徐卓晏还是担心,但在触及到夏黎初坚定的眼神之后便闭了嘴,天大地大夏黎初最大,他听指挥就行。 解决完一件事,还有另一件事。 芋圆在沈泽那里呆了一天,现在事情解决了,该把孩子接回来了。夏黎初要去片场,所以这个任务落在了徐卓晏肩上。当然,这是夏黎初特地留出来的任务。 其实这件事很好解决,只要徐卓晏派个司机去接人就行,但他现在脑子轴住了,以及一夜之间换了一种身份,对待芋圆的事情只会更上心。 虽然还是爸爸,但这爸爸的含义却是大不相同。 将夏黎初送到片场后,徐卓晏没有离开。夏黎初在做造型的时候从镜子里看见徐卓晏完全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于是他让助理全部都离开。 待休息室只剩下两人,夏黎初跑过去抱住了徐卓晏,给了他一个黏黏糊糊的吻。 夏黎初咬着徐卓晏的唇,说:“你又发呆,这次是在想芋圆吗?” 徐卓晏反客为主,握住那截细白的脖颈,深吻着怀中的人,“也不全是,我只是觉得很奇妙,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种感觉,说实话,我有些紧张。”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 夏黎初理解他的紧张,捧着他的脸安慰道:“你跟从前一样就行,芋圆那儿有我去解释,不用担心。” 徐卓晏低声笑了笑,或许是认同夏黎初的说法。他单手扣住夏黎初的腰肢,小家伙还没有什么存在感。 “那我马上去接芋圆,你好好照顾自己和宝宝。”说罢,徐卓晏又吻了一下夏黎初的脸颊。 不知道还好,知道之后就开始提心吊胆。好像肚子了多了个孩子,夏黎初就成了一个无比脆弱的玻璃摆件,被人稍微一碰就要碎掉。 徐卓晏也知道这样的想法不对,但知道归知道,做又是另一回事。 最后,徐卓晏是被夏黎初赶走的。 等到十点,乔真突然接到徐卓晏的电话,“徐先生,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徐卓晏已经把车开到了沈泽所在的小区,他轻轻敲击方向盘,舔舔嘴唇,说:“初初今早起来时很不舒服,麻烦乔经纪多注意注意他的状况。” 这话听上去就很奇怪,但乔真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出到底是哪儿奇怪,她望向片场中央,夏黎初看起来不像是不舒服啊。但她还是应下了徐卓晏的话。 年近三十,徐卓晏居然体验了一把类似于“近乡情更怯”的感觉。他把车停在沈泽的庭院外,迟迟不敢拨通沈泽的号码。换了一种身份,徐卓晏确实是有些难以适应。 那么一个可爱的团子居然是自己的儿子。 那么大一辆车停在门口,沈泽家的安保人员不是摆设,很快就进去通知了主人家,于是徐卓晏被请了进去。 进去时,沈泽和陈霍安正在陪芋圆跟小猫咪玩。 沈泽见他来了微微挑眉,然后揉了一把芋圆的头发,说:“看看谁来了。” 小朋友立即抬头往门口望去,脸上迸发出惊喜的情绪,拖鞋都没有穿就朝着徐卓晏跑去,然后一把抱住了徐卓晏的腿,仰头露出一排小米牙,大声喊道:“小爸爸!” 徐卓晏身体都僵了,只机械般地俯身把小朋友抱了起来,露出一个笑容,“嗯,爸爸让我来接你和姜奶奶。” 芋圆环住徐卓晏的脖子,小腿一踢一踢,笑得很开心。 突然之间,徐卓晏心中陡然生出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从早上腾空而起的心终于落回地面,他为什么要紧张呢?以前是爸爸,现在也是爸爸,他需要做的只有更好的对待夏黎初和芋圆。 纠结的事情也随之释然了。 沈泽挑挑眉,问:“事情解决好了?” 看徐卓晏的表现就能猜出一二。 徐卓晏点点头,微笑道:“你们都知道吗?” 沈泽耸耸肩,“知道的人很少,我和霍安知道,还有我姐和我姐夫知道。” 徐卓晏把芋圆放在猫咪身边,转而眸色深沉地看着沈泽,“介意跟我说一说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吗?” 昨晚的谈话中,夏黎初对曾经的痛苦只是一笔带过,他似乎并不想把那种情绪传达给徐卓晏,可徐卓晏想要知道。 有些事情不适合在孩子面前谈,于是两人去了楼上书房。 从沈泽这里,徐卓晏又听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故事,这个故事只有沉重。 “你说他有哮喘?”徐卓晏的声音压得很低,似乎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情绪。 “嗯,回来以后他还犯过,”沈泽陈述着一个事实,“就在你和他提出分手的那个晚上。” 作者有话要说:  沈泽【吃瓜】 徐卓晏:我好慌 第65章 关于夏黎初的每一件事徐卓晏都记得格外清楚,哪怕那时对夏黎初怀着深刻的恨意也是如此。徐卓晏仍旧记得自己那时的语气与说的话,那么恶劣,如此凶狠。 徐卓晏一直视夏黎初为珍宝,用心呵护,用心娇养。他把所有的温柔都留给了夏黎初。可也是他把那么多恶劣留给了他。 夏黎初那时又当是如何的呢?定然是勉强的笑着,转过头便会哭得不成样子。可他又知道,那个会哄他的人不会来哄他了。 温柔是徐卓晏给的,痛苦是徐卓晏给的。于是痛苦只会翻倍,温柔却只能从记忆里扣出那么一星半点儿来回味。 徐卓晏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昨晚已经经历过最深沉的疼痛,今天听到的这些不过是又一次往心口补刀子。 沈泽沉默半晌,又说:“不过初初应该是不怪你的。” 徐卓晏眸色只是更深沉,里面翻滚着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疼痛,他的嗓音微微沙哑,“我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会越发悔恨,只恨不得回到过去让自己的脑子好好清醒些。 若是他能早些发觉不对,他们是不是能够少磋磨许多岁月? 沈泽好像突然有点儿明白夏黎初为什么会为徐卓晏做那么多了,因为他们深爱着彼此,若是两人的位置置换,徐卓晏也定然会毫不犹豫地做出那些决定。 往事不可追,徐卓晏如今只想好好看着眼下的夏黎初,不让人再受半分伤害。 徐卓晏问出了他从得知夏黎初怀孕之后最想知道的一个问题,“生孩子对他身体是不是有很大的伤害?” 沈泽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直说:“不生伤害更大。” 接下来的问题,徐卓晏就不必再问了。 徐卓晏皱着眉,眼里仍旧有些犹豫。 沈泽重复道:“真的,你信不信,你如果跑去问黎初这个问题,他能给你直接跑了。” 沈泽知道徐卓晏肯定是把夏黎初放在第一位,可很多决定并不是单一因素就能做出的,他叹口气,“你真的别去跟黎初说这些事,会伤他的心,他从前一直不愿意告诉你……就是因为觉得自己是怪物。他很敏感,这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只要你表现出一点对孩子的抵触,黎初都会伤心。” 沈泽说的话不无道理,徐卓晏权衡利弊,决定听从他的意见。他点点头,眸如寒潭深不见底,“好,那可以把初初主治医生的联系方式给我吗?” 沈泽点点头,“可以。” 离开时,沈泽和陈霍安送父子俩到门口,徐卓晏把芋圆放在后座,姜姨上车后关上门。他神情认真地看着沈泽二人,挺拔的身躯突然弯出一个弧度。 沈泽吓了一跳,赶紧拉着陈霍安躲开,他连忙摇手,惊慌地说:“有话好好说,别行这么大礼,咱们都是朋友,我们可受不起!” 徐卓晏眼里漾出一抹笑意,“谢谢。” 突然搞得这么正式,沈泽和陈霍安都有些不自在。 沈泽拍拍他的肩膀,说:“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你们以后好好的,我们这些做朋友的就放心了。” 徐卓晏语气坚定,“一定。” 由于急着去片场找夏黎初,所以父子俩没有留在沈泽家吃午饭。徐卓晏厨艺不说多好,但做几个美味的家常菜还是没有问题。 姜姨晓得两人说清楚了,她也跟着高兴,笑得合不拢嘴。 徐卓晏请教她做菜的小技巧,她教着格外开心。 昨晚过后,许多事情都变得格外清晰,比如姜姨为何会出现在榕城,想来也是沈泽几人介绍过去的可靠长辈。 姜姨看着徐卓晏这忙活劲儿觉得好笑,便提醒道:“卓晏,不用搞得那么丰盛,就跟以前一样就好了。” 徐卓晏很是固执,非得把每一步都做到自己想要的程度,他只回了一句话,“初初生芋圆的时候我没有陪在他身边。” 姜姨立即闭了嘴,轻叹了口气。 确实,谁都知道往事不可追,要想活得痛快那就得学会放下往事,可是有些事情哪儿会如此容易放下?徐卓晏心中深藏着海般深沉的愧疚,他奋力掩盖着,却还是会从眼眸中泄露一两分,却还是会想方设法弥补着错过的东西。 徐卓晏不说,可他会用行动证明。 中午,徐卓晏把芋圆一同带去了片场,这不是他第一次提着食盒来片场,众人已经从当初的活见鬼变成了见怪不怪,不过他一路受到的注目礼还是不少。 秦萱远远地就看见了徐卓晏和芋圆,她喊了句旁边的夏黎初,扬扬下巴,感慨道:“你们家徐先生又来了,没想到冷冰冰的男人谈起恋爱来居然会是这挂。” 还有一点距离时,芋圆便放开了徐卓晏的手,迈着两条小短腿迫不及待地投入了爸爸的怀抱中。 徐卓晏行至父子俩身前,抬手摸了一把夏黎初柔软的发丝,说:“饿了吧,我们先去休息室吃饭。” 夏黎初轻轻揉了一下肚子,笑眯眯地说:“确实饿了。” 于是徐卓晏就这样带走了人,等乔真回来看见的就是一张冷板凳。 乔真翻了个白眼,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把人带走的。她看着手中的快递,这是她刚刚从场记手中拿到的,上面的署名是夏黎初的叔叔。 若署的是别人的名,这快递现在早就进了垃圾桶。乔真知道夏黎初跟他叔叔关系差,但她也不敢把这玩意儿截下来。 徐卓晏和芋圆是吃了才过来的,所以现在是一大一小盯着夏黎初吃。 夏黎初一吃就知道这是徐卓晏的手艺,心里是开心的,但有些事一次两次就差不多了,“你工作忙得很,偶尔给个惊喜就行,我吃什么都可以。” 徐卓晏撑着下巴看着他,不置可否,没说下次做还是不做,只问:“下午想吃什么?” 夏黎初吃完最后一口,认真地问:“你看我像是能够随便吃什么的样子吗?” 夏黎初现在当然不能随便吃什么,毕竟要藏肚子,不然营养太好,孩子长太快就不好了。 徐卓晏尊重夏黎初的工作,沉思两秒,说:“我会请一个营养师。” 其实夏黎初有一个助理就是专业的营养师,但他的身体情况不能对外公布,这时就很需要一个第三人。 乔真敲门之前给徐卓晏打了个电话,问清情况才敲门。 乔真进门后定睛一看才发现还有个芋圆,那她这门敲不敲没差,有个小孩儿在呢,两个大人能干什么。 她扬扬手中的邮件,说:“这是你叔叔寄来的。” 夏黎初本来还在笑,听这话笑容立即僵在了那儿,而后下意识地去寻找徐卓晏,在触及到对方富有安全感的目光时,他才放松下来,接过了邮件。 乔真看出了夏黎初等会有事儿要跟徐卓晏说,便立即离开了休息室。 夏黎初没有犹豫地便当着徐卓晏的面拆开了夏雄旭的邮件,从他说出芋圆身世的那一刻,他便决定了这次要跟徐卓晏同进退。 里面附着一张照片和一张纸条。 照片是夏黎初出入医院时拍的,纸条上只有短短一段话:黎初,你是又犯老毛病了吗?也不知道徐家公子能不能接受你这个毛病。叔叔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和你聚一聚。 徐卓晏心中蓦地升腾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怒火,脸色陡然变得极其可怕,芋圆被他抱在怀中,抬眼看见他的脸色被吓了一跳,伸出小手想要夏黎初抱。 夏黎初发觉他的异样,立即握住徐卓晏的手,“别生气,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夏雄旭还是担心这东西落到别人手中,又或者是觉得夏黎初丢人,便没有直说是怎么回事,但知情人一看就能明白。 徐卓晏看到的却要更多,从夏雄旭熟络的语气便可以知道这不是他第一次威胁夏黎初。 电光火石之间,徐卓晏将过去与现在串联了起来。 “他四年前也这样威胁过你?” 夏黎初怔忡一瞬,就是这个表情,徐卓晏瞬间就确认了自己的猜想,眼神瞬间变得阴狠无比。 “你是不是觉得……”觉得这样很奇怪。徐卓晏在关键时刻刹住了话题,这不是谈话的好地方,这个话题也不适合在孩子面前提起。 夏黎初猜到徐卓晏要说什么,可奇怪的是,他脑中升起那些念头时,居然有种诡异的宁静和无所谓。 下午,夏黎初只有两场戏,下戏后,他便跟着父子俩回了临山。 孩子被交给姜姨,徐卓晏和夏黎初去了书房。 徐卓晏在书房里来回走动,很是焦灼的样子。夏黎初见状上去拥住了他,徐卓晏这才慢慢平静下来,他反手握住夏黎初,在夏黎初看不见的地方,眉间眼里皆是深沉的痛。 “夏雄旭当年是用这件事来威胁你,然后让你离开?” 夏黎初点点头。 “因为你觉得这很奇怪,怕我知道了以后接受不了?” 夏黎初又点了点头,他抿着唇,抬眼就撞入了一双布满痛苦与自责的双眼,便什么都不想瞒了,“还怕这件事被传出去,别人会……会用异样的眼光看你。” 作者有话要说:  老徐:可心疼死我了 第66章 于是,徐卓晏用一个晚上的时间扭转了夏黎初觉得自己很奇怪这个想法。夏黎初是珍宝,孩子也是珍宝,只要有徐卓晏在,那就不会让他们再受任何风雨。 至于夏雄旭,徐卓晏稍稍一想就能猜到这大概是狗急跳墙了。如今正是换届的关键时刻,由于于文曼的妥协,于家已经另则帮扶之人,这样一来夏雄旭成为了弃子,他失去了徐家与夏家的助力在一众竞选人中便不够看了。 之前徐卓晏顾着那到底是夏黎初的叔叔,不敢把事情过得太绝,但现在不同了。 徐卓晏问:“初初,你对你叔叔是什么感觉?” 夏黎初把自己往徐卓晏怀中埋了埋,摇头道:“他早就跟我没关系了。” 蓦地,夏黎初突然明白了什么,诧异地抬头看着他,“你要做什么吗?” 徐卓晏不否认,“实话说,我不想让他太好过。” 夏黎初是真的对那个家没有任何留恋了,在看清楚那夫妻俩的真正面目之后,他就已经心灰意冷,彻底不报任何幻想。听徐卓晏如此说,心中只有一点儿波澜,很快便被压下去。 夏黎初在被子下摸索着握住徐卓晏的手,说:“你想做什么不用来问我。”他顿了顿,才又说:“但他手上有我怀孕的证据,虽然我觉得他会顾及脸面不会泄露这件事分毫,但还是小心些吧。” 夏黎初光脚不怕穿鞋的,但徐家是名门望族最重脸面名声,徐家的后辈是一个男人所生,这并不是什么好名头。 徐卓晏眸色微暗,紧握着夏黎初的手,声音坚定可靠,“放心,不会有事。” 接下来几天,夏黎初以为夏雄旭还会有动作,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夏雄旭居然安分得不行,接下来无事发生。 徐卓晏也开始了雷打不动送餐之行,总裁办公室常年不用光洁亮丽的茶水间突然开始多了些人间烟火味,秘书办的人每次为徐卓晏采购食材时都要互相八卦一下。 现在片场就是梁语的办公地点,她偶尔回徐氏一次,听到众人八卦只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深藏功与名。 徐卓晏在装盘,周秘书在一旁汇报行程,“下午三点有一个高层会议,几个重要股东会出席。” 这个会议其实就是走个形式,那几个老家伙对徐卓晏的经营成果很是满意,来了也是带着笑来。 比起开这个会,徐卓晏更愿意花时间去陪夏黎初,毕竟他们家初初现在特殊时期,精贵得不行。 “你替我去主持会议。” 周秘书脸上划过一丝错愕,但作为一个合格的秘书,他对上司发布的命令无条件执行,“好的。” 答完话便在纸张上写上一串备注。 秦萱的那颗心已经被两人如此亲密的关系弄得麻木不已,就是偶尔会嘴馋,想尝尝大名鼎鼎的徐卓晏做的饭菜是什么味道。 夏黎初还是蛮大方的,会分一些小吃给秦萱。 秦萱吃完后,捂住嘴巴,眼睛都要挤出两滴眼泪来,“我吃出了爱情的味道。” 徐卓晏闻言,脸上露出点儿得意的神色,这就是他用心做出来的,秦萱还算会夸。 下午,夏黎初与秦萱有一组追逐打闹的戏,徐卓晏想用替身,但夏黎初没有答应。夏黎初只能反复跟紧张的某人保证真的不会出现问题。 “你摸摸它,很乖的。”夏黎初拉着徐卓晏回了休息室,拉着人的手就往肚子上摸。 那是一个合缓温柔的弧度,徐卓晏心头一软,然后就更加担心了,“真的不会有事吗?” 掌下的小家伙太脆弱了,它才三个半月。 夏黎初保证道:“不会,我当初有芋圆的时候拍了那么多戏,孩子还不是安安稳稳地生下来了吗?而且男性的身体素质比女性要好,所以真的不用担心。” 徐卓晏当时像是听进去了,但一旦开场他便又开始紧张兮兮,目光死死地锁住夏黎初,生怕人出什么闪失。 不行,这样不行。 徐卓晏突然想起剧组配置的医生都是普通的医生,一旦有什么意外,恐怕任何忙都无法帮上。 主要是徐卓晏没法子时时刻刻都盯着夏黎初,虽说徐氏有一群厉害的职业经理人,大部分事情都轮不到徐卓晏操心,但还是有小部分事情是必须由徐卓晏来做决定的,他下星期就必须要去一趟美国,为期半个月。 他从沈泽那儿要来的联系方式很快就派上了用场。 徐卓晏亲自拜访沈若,请她在夏黎初在组期间,担任夏黎初的私人医生。沈若看着两人好开心还来不及,她最近又恰好无事,便答应了。 乔真上个月就给夏黎初接了一本一线杂志的封面,夏黎初听着乔真的念叨思忖着衣服不能太紧身,不然就完蛋了,还有就是杂志社的修图师最好能够技术过硬,帮他把肚子修一修。 “乔姐,你看我肚子,有没有很大?”夏黎初把衬衫拢了拢,很认真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乔真瞥了一眼,冷笑道:“就你那肚子还大,那半个娱乐圈的艺人都可以节食了。” 夏黎初低下头,其实是有一点点弧度的。 那弧度只是一点点,夏黎初和徐卓晏能够感受到完全是因为两人是直接上手摸的。 杂志社的人已经在摄影棚等候,主编是一个看上去十分精明的女人,穿着时尚,全身都是名牌,倨傲的神态看上去不太好相处的样子。 乔真气势不输人,与主编轻轻握了握手,简单介绍了一下夏黎初。 主编是这样的姿态是有理由的,她本想推封给另一个艺人,没想半路杀出个夏黎初,那艺人许诺了她不少好处,这下倒好什么都没了。 “行,那就马上开始吧,这也十点了,马上都得吃午饭了。”主编冯朵看了看手表说。 这话可就不中听了,明里暗里都在说夏黎初的团队没有时间概念,往大了说就是夏黎初耍大牌,让人等那么久,但这个时间分明是杂志社订下的。 乔真顿时收了脸上客气的笑,皮笑肉不笑地说:“这不是冯主编定的好时间吗?我们家黎初今早还有些不舒服呢,这不都按时过来了,冯主编拿时间说事儿可真不够意思。” 冯朵没想到乔真能够直接说出这些话,脸色顿时就不好了,但也只能忍。 夏黎初悄悄地对乔真竖了大拇指,两人对视一笑。 结果做造型时又出了幺蛾子,冯朵是真的在针对夏黎初,准备的衣服大半都是过季的,少部分超季的款型根本看不得。 乔真看着气不打一处来,当着冯朵的面拿起衣服就往沙发上摔,“冯主编,就这些衣服,你拍了看看是丢谁的脸,如果不想我们初初拍就直说,不用明里暗里那么恶心人。” 冯朵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货色,见乔真气势汹汹,她自个儿先怯场,只能阴阳怪气地说:“乔经纪不满意好好说话就行,丢什么衣服啊,别那样没教养。人做事就得谨慎些,别一不小心得罪人,到时候往哪哭都不知道。” 就在她还要说话恶心人时,夏黎初抬腿挡在了乔真面前,他抬手,手中的手机停在录音界面。冯朵脸色一变,夏黎初笑得很无辜,“冯主编有话直说,不想让我上封直说就行,我封面少拍一个就少拍一个,没影响。不过贵杂志社的行事风格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也不知道这音频泄出去还会有多少艺人愿意跟你们合作。” 夏黎初眼神冰冷,他脾气是好,却也不是任人揉捏。 摄影棚的吵闹很快就引起了旁人的注意。于文曼与杂志社社长是合作伙伴,她手下的品牌一直是杂志社封面中出境常客,今天过来是有一桩合作要谈,没想却撞见这么一出闹剧。 负责接待于文曼的秘书捏了一把汗,抱歉地说:“于女士,抱歉,让您见笑了。” 于文曼嗤笑一声,说:“这是把摄影棚当闹市了吧。” 于文曼是个十分注重形式与体面的人,她十分不喜欢撞见这些场面。 里面越吵越凶,冯朵想去抢手机,有工作人员见事态发展不对偷偷溜走想去找救兵,没想一出门就遇见了社长身边的得力助手,她也忘了观察形式,拦住人就把事情说了。 工作人员着急道:“冯主编和夏黎初那边的人吵起来了,我看她像是要动手。” 夏黎初这三个字立即触动了于文曼敏感的神经,徐卓晏在乎夏黎初在乎成那个样子,又加上上次那件事情,于文曼对夏黎初的感觉很是微妙。 于文曼首先想到的是,若他那儿子知道夏黎初受欺负了,肯定要不得安生,不如她进去替徐卓晏把事情解决了,“带我进去看看。” 秘书一惊,“于女士,会有人专门处理的,社长还在办公室等您。” 于文曼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这话对她并没有用,她不用人带领,自己就往棚内走去,一行人见状赶紧跟了进去。 于文曼一迈入摄影棚正好看见的就是冯朵推搡夏黎初的一幕,她莫名心头一跳,形象也顾不得了,大声喊道:“都给我停下!” 作者有话要说:  于文曼[皱眉]: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有点点慌 第67章 摄影棚内瞬间陷入一片寂静。夏黎初趁机拉着乔真后退几步,左手虚虚抚摸了一下肚子,背上已经沁出一层冷汗。他抬眼望去,正好与门口的于文曼对视。 乔真看夏黎初脸色不大好,皱眉小声问:“她推着你了?” 夏黎初摇摇头,又看了一眼于文曼,侧身答道:“没有。” 冯朵在这个杂志社不怕谁,但于文曼是杂志社的大客户,在合作伙伴面前闹成这样还是太难看。思及此,她又瞪了一眼夏黎初。 这本不是秘书该管的事儿,如今却只能硬着头皮上,“冯主编,这是怎么了?” 这儿都是杂志社的人,冯朵眼里带了些轻蔑,瞥了一眼夏黎初,嗤笑道:“有些小鱼小虾在这儿闹事呗,正好你来了,给我把保安叫过来。” “冯主编颠倒是非的能力真是一等一的强,不过还真是不好意思,我这手机的录音没有停。”夏黎初带着点儿玩味的笑容说,这事儿一旦爆出去,那就是冯朵的重大失职,对她的职业生涯定然有很大影响。 夏黎初本不想在于文曼面前惹事,但冯朵实在是太气人。 冯朵闻言脸色更差了一些,正欲说话。 这时,于文曼冷着脸先开了口,她注视着夏黎初,淡淡地说:“音频给我一份,我想我有必要再考量考量和贵公司接下来的合作。” 这话一落下,杂志社的人脸色都变了变。 夏黎初心中有些忐忑与疑惑,于文曼这是在帮他? 于文曼接下来的行为更是证实了夏黎初的猜想。她主动走上前,以一种对立的姿态站定在冯朵身前,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冯朵,红唇勾出一抹讥讽地笑,“冯主编是不是觉得夏黎初没有背景好欺负?” 冯朵哑口无言,这于文曼说话也实在太不留余地。 不仅是杂志社的人看不懂于文曼的操作,夏黎初等人也看不懂。尤其是夏黎初,他对于文曼的印象还停留在一个较为恶劣的程度。毕竟他每次与于文曼打照面对方都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说实话,就这杂志社真不值得于文曼放在眼中,像冯朵这样的人得罪十个都对她没半点儿影响。于文曼也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转眼一看夏黎初脸色不好,那股子气更是没地撒。 于文曼挑挑眉,厉声道:“那我今天告诉冯主编,夏黎初呢算是我半个儿子,你看这人你还欺负不欺负?” 这会儿全部人都懵了。 乔真推推夏黎初手臂,使了个眼色。夏黎初皱眉摇摇头,他也不知道于文曼这是什么意思。 “于女士,这个……”冯朵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于文曼对夏黎初如此维护,她又怎么会看不清形式,然而骑虎难下,她是放下不脸去跟夏黎初道歉,便只能虚虚笑着,说:“这只是误会。” 于文曼不大耐烦地四处张望,接着嗤笑一声,“别说了,道个歉吧。不然你也别在这儿待下去了,杂志社有你这样的员工,我都不敢往里头投钱了,我怕投多少赔多少啊。” 冯朵是个不愿受气的,听于文曼如此说哪儿忍得住,“于女士,您这可过分了。” 于文曼打断她的话,质问道:“你刚刚欺负小辈的时候怎么不说过分了?” 眼见着火药味儿正浓,夏黎初轻轻搭了搭于文曼的手腕,对方果真面上露出一瞬间错愕,两人都有些不自在。 夏黎初斟酌会儿才说出那个称呼,“阿姨,算了,我们先走。” 于文曼只是过来给夏黎初撑腰,这会儿听他的语气像是有别的打算,自然而然就作罢了,点了头,带着自己的人和夏黎初等人离开了杂志社。 乔真心里也窝了一堆火,一出门就给品牌方打了一通电话,大概就是这破摊子品牌方来收拾,夏黎初受的委屈也得有个说法。 出了那扇门,夏黎初和于文曼的关系就有些微妙了,两人相处得颇为不自在,尴尬得不行,可于文曼又正好有事儿要问夏黎初。 “一起吃个午饭?”于文曼抬手看了看腕表,这样闹一场时间也差不多了。 夏黎初这答应不答应都尴尬,但毕竟于文曼刚刚出手帮了他,左右还有那么多工作人员在场,于文曼也干不了什么,便点头应了下来。 可谁知到了地方,于文曼的助理把人安排成了两波。夏黎初和于文曼一个包厢,其余人在另一个大包厢。 这是一家颇有名声的私家菜馆,然而夏黎初却有些食不下咽,他不是什么心大的人,对着有着这样特殊身份的一个人能够心里没有任何想法。 于文曼也不是来吃饭的,见夏黎初吃得差不多,犹豫了会儿,脑子里全是那天的事儿,她去问徐卓晏,但他口风紧,一句也不肯透露出来。 其实真相如何,于文曼心中隐约有个猜测。 “我想问一个问题。” 于文曼脸上的神情并不具有侵略性,夏黎初稍稍放松了些,“您问。” 于文曼难得局促,“我是想问问关于你那孩子的身世。首先我很抱歉,我不该私自去做他跟卓晏的亲子鉴定,但是那孩子跟卓晏太像了,我没有办法不怀疑,我也不可能看着徐家的孩子流落在外。” 当听到第一句话时,夏黎初的心就高高挂了起来,呼吸瞬间就变得有些急促,他目光锁定着于文曼,深吸一口气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于文曼断断续续地把话说完,怕夏黎初误会,便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想知道这孩子是怎么回事,一个孩子怎么会……”她的声音稍稍放轻,“怎么会有两个爸爸?” 说罢,于文曼目不转睛地盯着夏黎初,夏黎初也回以她同样的目光,但却有些冰冷,“您或许可以去问问卓晏。” 于文曼抓紧手中的手巾,“我问了,他不肯说。” 夏黎初垂下头,“那我也无可奉告。” 于文曼不再逼他,两人相安无事地结束了这顿午餐。 离开时,于文曼喊住了夏黎初,问出最后一个问题:“是我想的那样吗?” 夏黎初模棱两可地答道:“不知道徐夫人想的是哪样,当然,徐夫人想的总会是对的。” 说罢,夏黎初便领着乔真等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上车后,乔真才开始八卦,“你和徐夫人在打什么哑谜?” 夏黎初随口扯了个谎,说:“是关于卓晏的事情。” 乔真啧啧两声,摇头道:“这些豪门夫人的心思可真难猜,我还以为她是来找你干架的,没想到居然是来帮你的,不明真相的人还真以为你和她关系不错。” 夏黎初低声笑了笑,说:“我和徐卓晏关系没有放到台面上来说时,她和我关系确实还不错,不过后来……你也该猜得出,不过她也不能说做错了什么吧,只是立场不同,所以大家做出的决定不同。” “介意说说看当年她做了什么吗?是不是甩了张支票让你离开他儿子?”于文曼兴致勃勃地问道。 夏黎初怔忡片刻,笑了笑,摇头道:“没,她直接断了卓晏的资金链。”提起往事,夏黎初现在已经能够非常坦然的面对,仿佛是在讲别人的故事,他还比了个手势,“那个公司是他的心血,我还记得蛮清楚的,资金链被断的期间,他每天都很迟才回来,成天都奔波在各个银行之间,还有数不尽的饭局。” 于文曼是个狠人,她知道拿别的威胁不了夏黎初,便直接对自己的孩子下狠手,她吃准了夏黎初舍不得徐卓晏那样受苦,又找到了夏雄旭做最后一个推手。 然而于文曼也没有想过事情会出现那么大偏差,那时她真的以为夏黎初是被夏雄旭送出国念书了。 乔真听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唏嘘地叹口气。 然而,夏黎初现在在想的是另一件事,徐卓晏居然查过芋圆的身世,而且……知道芋圆与自己的血缘关系后还能忍那么久。这莫非不是一个大傻子? 夏黎初让小陈把车开到了徐氏。夏黎初推门而入时,徐卓晏正在处理一份文件,见夏黎初来了,他立即扔下了手中的工作,快步走到夏黎初面前,与他交换了一个缠绵的吻。 “今天不是有工作吗?”徐卓晏捧着夏黎初的脸哑声问。 “发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工作取消了。”夏黎初耸耸肩说,然后又放出一个重磅炸.弹,“我遇见你妈妈了,她帮我解的围。” 徐卓晏起初还提心吊胆,听于文曼没对夏黎初做什么才松口气。 可夏黎初下一秒又说:“我们一起吃了午饭,她问了我关于芋圆身世的问题。” 夏黎初盯着眼前的人,果不其然,徐卓晏脸色立即僵了僵,破有种欲盖弥彰的意味。 夏黎初不愿意放过他,直接就说了:“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会去查我和芋圆的关系。” 徐卓晏握住夏黎初的手,忏悔道:“初初,对不起。” 夏黎初抽出手,抬手捏住了徐卓晏的脸,正色道:“我更没想到你知道了还能忍。” 就没见喜当爹那么乐意的。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章内完结,然后写超多甜甜甜日常hhhh 第68章 提及往事,徐卓晏的脸蓦地升腾起一阵诡异的红。他看夏黎初不像是生气的模样,动作也大胆起来,握着人的脖子便亲了上去。 夏黎初不给他亲,抵着人的胸口把人推开,皱着眉问:“我问你话啊,你是不是傻子啊,就那么乐意给人当爸爸?” 看来不给个明确的答案,这茬子事儿不会过去。这事儿从旁人的角度来看确实奇奇怪怪,怎么就会乐意去给别人白当爹呢?徐卓晏事后想想也觉得自己真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徐卓晏有些无奈地说:“我只愿意给你的孩子当爸爸。” 这话让夏黎初又是好笑又是心酸,两人之前就是纯属给彼此找罪受,夏黎初也委屈,徐卓晏也委屈。 徐卓晏问:“除此之外,她还跟你说什么了?” 夏黎初摇头,道:“没了。” 这倒是让徐卓晏出乎意料,“我还以为她又要为难你。” 夏黎初又捏住了他的嘴巴,皱眉道:“这话让徐夫人听了她得更讨厌我了。” 徐卓晏倒是不怎么在意,嗤笑道:“你是跟我一起生活,不必在乎她的看法。”说着徐卓晏的神情认真起来,“初初,我不希望你受委屈。” 夏黎初受的苦已经够多,徐卓晏只想给他最好的。 “我知道,但我也不想你因为我而跟家人闹僵。”夏黎初明白徐卓晏的想法,他们总是为彼此着想。 这件事暂且放一放,夏黎初还记着冯朵的事儿,他联系了乔真,两人商量半天都觉得该给她一个教训,与乔真联系的营销号有很多,夏黎初把音频拷贝了一份发给乔真,剩下的就交给乔真来处理了。 徐卓晏陪着芋圆堆乐高,却一直听着夏黎初说话。 徐卓晏眸色一暗,“所以上午是受欺负才取消工作了?” 夏黎初突然有种小学生在向家长告状的感觉,不过这可不是他的家长,而且他的先生。 姜姨一看两人有话说,就笑呵呵地抱走了芋圆。 孩子不在,夏黎初要放开许多,搂住徐卓晏的脖子就跨坐在他身上,肚子上柔软的微微凸起抵着徐卓晏。徐卓晏眼神一暗,发出一声喟叹,无奈地握住那一把细瘦的腰肢,只能看不能吃,还真是对自制力的一种锻炼。 “我没吃亏,你看这里是录音,她都快被我气死了。”说到这里,夏黎初弯了弯眼角,像是心情很好的模样。 徐卓晏有些无奈,肚子里有个小朋友,夏黎初也成了小朋友,他揉了一把身上人柔软的发丝,笑道:“没吃亏就行,听你和乔真打电话是已经有解决方法了吗?” 夏黎初点点头,“我还是有点记仇的,这件事我自己能处理,不用你插手。” 徐卓晏很听夏黎初的话,说不插手就不插手,只是暗地里让梁语注意一下冯朵,他怕再来一个跟陆瑶一般的疯子。 经过陆瑶一事,夏黎初在大众眼中俨然已经是可可怜怜无依无靠小白花的形象。 大众总是同情弱者,这事儿被众多营销号一爆料,都不用夏黎初出面,自有粉丝和路人帮他讨要说法。加上冯朵本来在各家粉丝间的风评就很一般,墙倒众人推,每一个人都想做那片最英勇无畏的雪花。 夏黎初又不傻,闹到最后都没有正面回应这件事,而是发了一张甜点的照片,然后祝大家天天开心。 夏黎初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这种行为真的很白莲花,可想要得到想要的效果就只能这样恶心人。 群众的力量是强大的,冯朵很快就被挖出黑料,她在年轻些的时候给几个富豪当过情妇,粉丝们纷纷写了匿名投诉信给杂志社。 事情发酵得比夏黎初想象中要快许多,他第二天去剧组时就有人来询问他这件事,夏黎初自然是含糊其辞。 秦萱是个爱凑热闹的,休息时间,她坐在夏黎初旁边小声问:“听说昨天闹得挺厉害,最后还来了个大佬?” 夏黎初塞了盒蛋糕给她,压低声音说:“你消息还挺灵通。” 秦萱挑挑眉,“还有更灵通的呢,听说那是徐先生的母亲,婆婆给你出头啊。” 夏黎初摇摇手指,“这就不能乱说了,徐夫人出手是嫌吵。” 秦萱还想说什么,乔真就在另一头喊人了,是跟夏黎初确认晚餐要吃什么。 乔真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几个方案,营养均衡且菜色漂亮,这是徐卓晏专聘的营养师准备的菜谱。 “我是真服了,你看哪个艺人跟你一样拍戏期间吃得那么好,也就是你占着底子好才敢这样。”乔真说这话时那叫做一个咬牙切齿,恨不得把食谱原地删除,但她不敢,那可是徐卓晏亲□□代的。 夏黎初心虚极了,我不止敢吃那么多,我还敢怀孕。 乔真还在自顾自地说着话,“你看你吃的这些东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怀孕了。” 说着无意听者有心,夏黎初赶紧岔开话题。 晚上有夜戏,场记叫了夜宵,这附近有一家小龙虾很好吃,送来了足足一箱子,看着多,但众人一分也就差不多了。 夏黎初悄悄摸了摸肚子,吃一点点垃圾食品没有关系。 场记一吆喝,夏黎初跑得比谁都快。 小龙虾又香又辣,上头铺着蒜蓉,底下有香菜和小米辣,夏黎初吃了几只,觉得如果在来一把挂面最好,混着小龙虾的汤汁,绝对无比美味。 吃了之后就该干活了,众人分成了两个组,在同一栋建筑物的两个地点拍摄。 夏黎初这组结束拍摄时才九点半,他问了导演几个问题才打算离开,一转身就看见了和场记一块儿走来的小陈。 小陈挠挠头说:“夏哥,外面有一个女人说是你妈妈,想见你。” 那女人先是找到了场记,女人相貌姣好,气质出尘,一看便是非富即贵之人,场记听完之后半信半疑地替她找到了夏黎初身边的工作人员小陈。 这还真是一个遥远的词汇,在他离开海市之前,他每年都会与那个女人象征性地见上一面。那女人已经有了新家庭,夏黎初能够感受得到对方其实每次都并不是很想见他。 若说夏黎初一点儿都不怪她是不可能的,但他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谁有了新家庭都不会再愿意与过去的小拖油瓶有所交集。 虽然那女人出现得很突然,可夏黎初觉得那可能真是她。 夏黎初对场记说:“带我去看看。”接着又对小陈说:“你等会跟乔姐说一声。” 安排好后,夏黎初便跟着场记离开。 片场下面有一家咖啡店,见面只有稀稀落落几个客人,夏黎初动作很轻并没引起他人的注意,场记带着他往里走,终于在一个角落看见了一张四五年没有见过的、既陌生又熟悉的面容。 那么多年过去,邓婵看上去仍旧不见老,很难想象她已经有那么大的一个孩子。 邓婵一抬眼便四目相对。两人眼中都没有惊喜,很平静,如同一潭死水。 夏黎初已经习惯,他拢了拢衣服往那个位置走去,场记则是在不远处挑了个位置坐下。 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声音,夏黎初随意坐下,眉目冷淡,“好久不见。” 邓婵也是淡淡地看着他,“嗯,好久不见。” 无事不登三宝殿,夏黎初并不认为邓婵是母爱突然泛滥,临时兴起跑来看自己。 “长话短说吧。”说罢,邓婵喊来侍者点了两杯咖啡。 夏黎初拦下侍者,摆摆手,“我来杯白开水就行。” 邓婵也不在意夏黎初做什么说什么,继续说:“你叔叔不久前找到我,说你最近在跟他对着干,要我管管。” 好像也不是很意外,夏黎初在心里叹口气,自己这些亲人怎么都是这种样子? 夏黎初直接问:“他许了你什么承诺?” 邓婵毫不掩饰,直说:“城南的那座别墅。” 那是他们一家三口曾经共同生活的地方,夏父去世后便落入了夏雄旭手中,后来所有权便发生了变更,夏黎初想把房子拿回来也有心无力。 夏黎初只觉得可笑,“那是爸爸的房子,你当初放弃了,怎么现在又想要回来?居然还是通过这样的方式。” 邓婵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面对夏黎初的质问她心中没有半分波澜,“我想拿就拿了。” 夏黎初盯着她看了许久,蓦地问道:“夏雄旭许了你不止这个好处吧?我猜林夫人也不会缺这么一套房子。” 邓婵脸色稍变,越发冷淡起来,“我们暂时不说他给我什么好处,他怎么说也是你叔叔,现在站在高位,你日后说不定有需要倚靠他的地方,跟他对着干,吃不着好。” 这就是自己的妈妈所说的话,夏黎初低声笑了笑,自己的亲人总是这样让自己心寒,夏黎初觉得自己或许该去算算命,是不是天生没有亲人缘。 夏黎初说:“你劝我不要跟他对着干,那你又知道我的那位叔叔是怎么对我的吗?我被他害得终止学业,跟恋人分离了四年,人生都差点儿被毁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邓婵:你猜我好人坏人 第69章 不知何时,外面开始淅淅沥沥下起雨来。徐卓晏踏着水雾迈入大楼,到达片场却没有看见想见的人,只有工作人员在收拾着道具。 这时,一道声音从徐卓晏身后传来,“徐先生,黎初跟场记走了。” 徐卓晏转眼一看,是秦萱。 秦萱走近,指了一个方向,“乔经纪在临时休息室,她应该知道黎初去哪儿了。” 徐卓晏微微颔首,“谢谢。” 来到休息室时,乔真正在打电话,看徐卓晏来了,她与对面匆忙说了两句便挂断了电话。 任谁都看得出徐卓晏是来找谁,乔真笑道:“黎初在楼下,好像是说他妈妈来了。” 徐卓晏对夏黎初的家庭情况再清楚不过,因为清楚,所以才惊讶,他收敛惊讶的表情,说:“那麻烦乔经纪带我过去看看。” 乔真点了点头,拿起了手边的包在前面带路。 十点,咖啡店的人又离开了一批,轻柔的音乐声在空间中缓缓流动着,夏黎初与邓婵之间却仿若结了一层厚厚坚冰,气氛凝滞不已。 夏黎初说:“我知道你有自己的人生,可我不希望你因为现在的人生而来打扰我的生活。况且夏雄旭做了那么多坏事,想他下台的人不止我一人。” 区区一套房子,以邓婵现在的身份定然不会在乎,其实夏黎初稍微想一想就知道她应该是为了给现在夫家谋取利益。邓婵现在的丈夫是一个富豪,以夏雄旭如今的地位应该是能够为其提供不少便利。 夏黎初面带着讥讽的笑,夏雄旭为了逃脱困境还真是什么都想得出来,他确实重亲情,可他现在已经有了更重要的人,他想要过安生日子,那就定然不能让夏雄旭过得好。 “初初说得对。”一道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突然在夏黎初身后响起。 邓婵面色一变,夏黎初惊讶转身,“你怎么来了?” 徐卓晏随意坐在了夏黎初身边,亲昵地揉着他的头发,视线触及到了桌上的牛奶,还真是自觉,他答道:“芋圆睡着了,我就想来接你。” 邓婵被忽视了好一会儿,徐卓晏这才把视线放在她身上,坦荡荡地介绍道:“伯母好,我是初初的爱人。” 邓婵仔细地辨认着对面的人,对于儿子的另一半是男是女,她似乎并不在乎。 “你好,徐先生?”邓婵不太确定地回道。 徐卓晏的到来让夏黎初松了一口气,精神也不再紧绷着,他端起牛奶喝了一大口,左手轻抚着小腹,在心里想着:孩子爸爸请加油。 夏黎初偶尔牙尖嘴利,打长时间战线就不太行了,他还是歇着比较好,吵架口渴。 徐卓晏急着带夏黎初回去睡觉,没什么多余的耐心给邓婵,话说得格外明白,“请伯母转告夏雄旭,有什么不满冲着徐家和于家去,别再找人当说客,这样只会让他下台的速度加快。” 说到最后,他的眼中已经带上几分厉色。 邓婵嘴唇翁动,最后一句话都没有再说,只深深地看了夏黎初一眼,便拿起手包离开。 夏黎初的视线追逐着她的背影移动了些许时间,然后被人蒙住了眼睛。 温热的气息打在夏黎初耳边,带着缱绻爱意,“不许看了,我会吃醋。” 心中的烦闷一扫而空,夏黎初抬手握住徐卓晏的手,笑眯眯地说:“好好好,不看了,只看你。” “行。”说罢徐卓晏便放开了手,然后趁着夏黎初不注意飞速地吻了一下那两瓣唇。 突然见到邓婵对夏黎初并不是没有任何影响,他晚上就做了一个噩梦。夏黎初的父亲生前是一名飞行员,服役于国家空军基地,在一场训练中因飞行器突发故障而不幸遇难。夏父生前军衔已至少将,未来肉眼可见的前途无量,这算是重大事故,当初很快就被压了下来,夏黎初母子二人得到一笔不菲的抚恤金。 夏黎初从睡梦中惊醒后就一直睡不着,他轻轻地摸着小腹,呼出一口浊气,转头入眼便是一张俊美的脸蛋。睡着的徐卓晏攻击力看上去很低,碎发随意搭在额上,薄唇微微张开,睫毛长而密,甚至能在眼睑下打出一片阴影。 “大傻子。”夏黎初眉眼带笑地小声喊,他也就只敢在男人睡着时张牙舞爪几下,若是徐卓晏醒着,肯定要把夏黎初亲得喘不过气来。 过了会儿,夏黎初从床上轻手轻脚地爬起来,徐卓晏最近忙于工作,还要分出精力来照顾夏黎初和孩子,每日都睡得很沉,夏黎初从床上离开也一无所觉。 夏黎初来到书房,打开灯,他坐在书桌前,从抽屉里翻找出一本相册,而后仔细认真一点点看起来。 夏黎初长得更像夏父,照片中的夏父面容俊朗,穿着一身军装笑得开怀。 夏家在海市也算个不大不小的军政世家。夏父意外离世后,夏家的老爷子和老太太因为白发人送黑发人心中过于悲痛,身体也渐渐不好了,没几年也去了,于是本就人丁单薄的夏家就剩下夏雄旭这一支。 此后,夏家的颓势便一发不可收拾。 雨夜凉寒,夏黎初不久便移动到沙发上,沙发柔软正好适合用来窝着,他还扯过一张柔软的毯子盖着。 如此一来,慢慢地也有睡意了。夏黎初头一点一点,就这样睡了过去。相册散落在耳边。 徐卓晏半夜下意识一模摸了个空,慢慢睁开眼,再摸了摸,另一半床铺已经冰冷,想来主人已经离开许久。 徐卓晏撑起身体,穿上拖鞋离开了卧室,一到走廊便看见了书房散发着微光。一推开门,徐卓晏便看见一团人影舒服地窝在沙发上。 走近看到相册的那一刻,徐卓晏便知道夏黎初定是被母亲的突然出现影响到了心情。 夏黎初睡得并不沉,被抱起的那一刹那就醒了。 “乖,继续睡。”徐卓晏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睡不着。”夏黎初打了个哈欠,眼中却是清明的,他发呆了一会儿,然后搂住徐卓晏的脖子把人往下压,眼睛里闪过一丝害羞的光,“不如我们来做快乐的事儿?” 徐卓晏被他逗笑,下.身却忍不住起了反应,于是无奈起来,“初初,你就逗我吧,就你这身体……” 说到后头,他的声音已经喑哑,目光却不住地移向那细白的脖颈,接而视线又下移至那衣领之下的部分。 “我是认真在说,”夏黎初眼睛又亮了亮,他踢踢小腿,“快快快,把我放下来。” 这会儿是真的睡不着了。 徐卓晏担心他闹太过摔着了,只能把他放下,实在无奈至极,结果一把人放下就被勾住了腰,被夏黎初一把反过来按在沙发上。 夏黎初眉眼弯弯地看着徐卓晏,声音有些小,“沈阿姨说可以的。” 被人这样撩拨,徐卓晏眼神渐暗,掐着夏黎初的腰,故意说:“没有听清楚,你在说一遍。” 夏黎初躬身使两人距离拉近,掐住徐卓晏的两腮,“我说医生说过三个月就行。”大抵是羞恼了,他扯宽徐卓晏的脸颊,说:“之前你不知道时也没见你那么磨磨唧唧啊,不来就算了。” 说罢,他就抬腿要离开。 徐卓晏怎么会放过这送上门来的可口点心,双臂用力禁锢那尚且细瘦的腰肢,扯出一抹笑,“恭敬不如从命。” 这样放纵的后果就是当事人第二天根本起不来,趴在床上联系导演说身体不适需要请假。夏黎初工作十分认真,导演这假就给得很爽快,然后他又通知小陈不用来接他,最后给乔真发了条消息,告知这件事。 徐卓晏在一旁闷笑,然后被夏黎初拿枕头砸了脸。徐卓晏扔开枕头,俯身压住夏黎初亲。 两人闹了一阵,夏黎初又困了,徐卓晏帮他掖好被子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卧室。 “小爸爸!” 徐卓晏一关门就被芋圆抓了个正着,芋圆想往主卧去,然后被徐卓晏一把捞了起来,“小声一点,爸爸在睡觉。” 在睡觉啊,芋圆懵懂地点点头,乖乖地趴在徐卓晏肩上蒙住了嘴巴。 夏黎初一觉睡到了中午,姜姨是过来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姜姨那意味深长的笑容让夏黎初闹了个大红脸。 邓婵像是消停了,然而这个认知没有生出来几天,夏黎初就又接到了她打来的电话。 “那天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请问林夫人有何贵干。”夏黎初这次干脆连妈也不喊。 “来合作,你帮我联系徐卓晏,我要跟他合作,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邓婵说。 目的怎么就一致了? “卓晏的目的是让夏雄旭下台,你也是吗?”夏黎初嗤笑道。 “是的,不过事成之后我要那套房子。”邓婵说。 “我凭什么相信你?你这脸变得也太快了。”夏黎初听了只觉得邓婵并不是真心,兴许还是夏雄旭给出的主意。 “就凭我手里有他贪污的证据,这够了吗?”邓婵发出一声轻笑。 作者有话要说:  邓婵是冷美人,也算爱初初,但更爱夏爸爸,疏远初初是因为初初跟爸爸长得像(:з」∠)_属性不好不坏 我真是太喜欢写甜蜜日常了!所以决定下本就甜甜甜! 第70章 出于谨慎起见,夏黎初把对话原原本本地转告给了徐卓晏。徐卓晏听后沉默了许久,夏黎初现在肚子里还有一个小的,情绪不宜起伏过大,有些事情他不知道应不应该现在告诉夏黎初。 徐卓晏斟酌了会儿,说:“这件事不急,我过几天要去美国出差半个月,等我回来再说。” 徐卓晏要来了邓婵的联系方式,他心中隐约有猜测,邓婵恐怕不是为了房子也不是为了夏雄旭手中的利益,而是从最开始就是冲着夏雄旭而来。 邓婵就是一个炸弹,始终是个隐患,偏偏她还是夏黎初的母亲。这样一个特殊的身份,徐卓晏不好动她。 “出差啊,”夏黎初心中瞬间涌起一股失落,说实话,他现在并不是很想跟徐卓晏分开,“等你回来它都长大了。” 徐卓晏哑然失笑,揉揉他的头发,说:“那你就每天跟我视频,那我就不会错过小家伙的成长历程。” 三天后,徐卓晏踏上了去美国的航班,夏黎初怕自己当场就忍不住跟着人走,所以没有去送他。 徐卓晏已经是《偏爱》剧组的常客,一天没来,全部人都觉得稀奇。 秦萱这个好事儿的人就直接来问了。 夏黎初算着徐卓晏落地的时间,心不在焉地答道:“出差。” 秦萱啧啧两声,调侃道:“还真是如胶似漆啊,你看这才离开,你就一副丢了魂儿的模样。” 夏黎初被她这样一说,忍不住红了脸,“你别乱说。” 秦萱笑嘻嘻地说:“我是实话实说。”她这样挺招人打的。 两人还没闹起来,乔真说有人来找夏黎初。 乔真对夏黎初的家庭情况并不是很了解,她想着刚刚那个女人的模样,只觉得夏黎初这张脸还真是遗传。 “我把你妈妈带到休息室了。”乔真笑道。 怎么又来了?夏黎初皱皱眉,他当天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但也不能把邓婵晾在那儿不理会。 夏黎初沉吟片刻,把剧本放下,说:“嗯,麻烦乔姐了。” 乔真听这话当即就笑出了声,她拍了拍夏黎初的肩膀,“臭小子,你什么时候跟我那么见外了?” 两人几分钟就来到了休息室门口,乔真不明状况,还问夏黎初要不要带些水果零食过来。 “外带一杯咖啡吧,我要一杯热牛奶。”夏黎初想了想邓婵的饮食习惯说。 “行,我等会儿让小陈他们去买。”乔真说。 一推开门,夏黎初便看见了邓婵眉目冷淡地坐在凳子上,望着一处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动静便望了过来,目光落在夏黎初身上,没有半分波澜。 乔真小声说:“那我先走了,你的戏应该在四十分钟之后,我到时候过来喊你。” 夏黎初小幅度点点头,“嗯。” 乔真轻轻带上门,门内只剩母子二人。 夏黎初拉过一张凳子随意坐着,直视着邓婵,“又有什么事情吗?” 邓婵说:“没事就不能来找你?” 夏黎初可不认为邓婵会突然母爱泛滥,对此懒得回复。 邓婵今天过来不为其它,就是为了和徐卓晏合作这件事。夏黎初给的那个回复在她看来太敷衍了,邓婵等这天等很久了,饶是以她这样冷淡的性子也免不得着急。 邓婵昨天去徐氏找徐卓晏,却被告知徐卓晏不在公司。不与徐卓晏确认此事,她心中实在不安。 邓婵一直知道夏黎初有一个同性恋人,自从夏父去世,她对许多事情都看淡了许多,或者是强迫自己不在乎,又或者是逃避。夏黎初未来的另一半是什么性别她真的无所谓。但她在乎那人的身份。 徐家是一个庞大的家族,家族势力遍布政商两界。邓婵心中那口气已经憋了十几年,若不是徐卓晏这样一个“意外之喜”,恐怕得把那些秘密带到坟墓里去。 邓婵说:“我只是在想你那天说的话是不是在耍我,所以特地来跟你确认一些事情。” 夏黎初打算静观其变,“那就是卓晏的原话,你不信就算了。” 邓婵却轻轻笑了笑,眼中隐约流露出一些疯狂,“你以为我真的只是要那套房子吗?还是你觉得我在说谎,说出想合作的话只是在忽悠你们。” 夏黎初不知道邓婵为什么要说这些,心不由得紧了紧。他试图从邓婵的表情中看出一些东西,然而看出的东西只是让他的心越发不安起来。 “我不认为你会缺这套房子,可我想不出夏雄旭跟你有什么仇什么怨。”说到这里夏黎初停顿了几秒,然后接着说:“总不可能是因为我上次说的那些话,我知道你不在乎夏雄旭对我的态度,你总是觉得我能够有口饭吃、能够长到大就行。” 邓婵是一个奇怪的人,她爱丈夫,爱自己,却唯独不那么爱这个她亲自生下来的孩子。所以她才能够在丈夫去世后,毫不犹豫地把孩子交给他人抚养。因为更爱自己,所以她才能够迅速改嫁,为自己选择一个更优渥的生活。 邓婵的娘家是一个古玩世家,家族世代经商,她是被爱意包围着长大的,从来都是衣食无忧。她嫁人前被父母爱着,嫁人后被丈夫爱着,然而她学不会好好爱人,可到底还是有那么一星半点儿感情在。 邓婵面容平静,说:“也不是完全没有这层原因。” 夏黎初愣了愣,自己先觉得好笑,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他又不稀罕邓婵的爱,他有徐卓晏和孩子就足够了。 夏黎初摆摆手,说:“别说这些了,你今天来找我一定不是来叙旧的。” 邓婵深呼一口气,正要进入正题,休息室的门却突然被敲响。 “进来。”夏黎初猜应该是小陈。 果不其然,推门而入的是小陈,他手中除了两杯饮品还有一盒水果,想来是乔真另外交待的。 小陈把东西放下后提醒了一句夏黎初注意一下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就该去片场了。 这时间还真是过得够快,夏黎初想。 夏黎初无奈笑笑:“还有什么要说的就赶紧说吧,我得去片场了。” 被小陈这样一打断,邓婵想说的话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而且那件事一时半会儿说不完。 “你什么时候结束?”邓婵问。 “要说很久?”夏黎初反问。 邓婵点点头,“一两句话说不清,你放心,虎毒尚且不食子,我不会做什么,只想跟你一起吃个晚饭,然后把事情说清楚了。” 夏黎初眸光微闪,思索片刻,然后应下了邓婵的要求。 夏黎初努力让自己进入状态,若是从来太多次,这事儿恐怕得说到深更半夜。 下午一共还剩三场戏,三场都是很简单的日常戏,基本上都是三场以内过,饶是如此,等结束也已经是六点多。 梁语现在就是跟着夏黎初,她的任务没有变化,仍旧是负责夏黎初的日常饮食,以及将此汇报给徐卓晏。 一下戏,梁语就踩着细高跟来跟夏黎初今晚的晚餐内容是什么。 夏黎初这才想起来他忘记提前说今晚在外面吃了。 “我今晚不在家吃,不如梁秘书去临山替我解决那份。”夏黎初开着玩笑。 梁语偶尔去临山蹭饭,她已经被姜姨的手艺征服,时不时在夏黎初耳边开玩笑,说要蹭饭。 梁语听这话笑了,“行。” 乔真在一旁接话,“你要跟妈妈培养感情?” 夏黎初挑挑眉,“不是培养感情,只是一起吃个晚饭。” 梁语在一旁听着两人说话,立即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徐卓晏离开前特地嘱咐过要注意夏黎初出现的特殊人员。虽然没有具体是哪些人,可这位所谓的妈妈从来没有出现过在梁语的认知区中。 梁语把邓婵划入了特殊人员,以及谨慎点儿总没有错。 思及此,她主动提出要跟夏黎初一块儿去。 夏黎初一想就知道这是徐卓晏交代的。 最后夏黎初带着梁语和小李赴了这个约,不过两人是在隔壁开了一间包厢。 夏黎初到了之后才注意到邓婵手边还有一个袋子,里面像是装了很厚重的资料。夏黎初眉头一跳,他看着这些东西就是总忍不住想多。 菜上来之后,两人都只吃了一些就停了筷子,邓婵擦了擦嘴角看着夏黎初,夏黎初没什么胃口,要谈事情就没有胃口了。 “说吧。”夏黎初开门见山。 邓婵把袋子递到了夏黎初面前,说:“你可以一边看,一边听我说,这是我这些年收集的资料。” 夏黎初犹豫半晌才接过资料,心中越发不安起来。 夏黎初一点点揭开纸袋,里面是一打厚厚的资料,首先闯入视线中的是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名字,夏凯旭。 “这是什么?”夏黎初手指死死地掐住纸张,指尖有些泛白。 邓婵答非所问,她撑着下巴,露出一个薄凉的笑容,美丽又危险,“你是不是一直觉得你爸爸当年是意外身亡?” 夏黎初紧紧咬着牙关,如果是那邓婵今天也不会说这句话了。 果然,下一刻邓婵便缓缓吐出几个字,“他是被人害死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的红包已经发放完毕啦 请大家注意查收 第71章 一室寂静,夏黎初先是迷茫了些时候,然后慢慢睁圆了眼睛,张张口却发现无法发出声音。他一直以为父亲是意外去世,可邓婵现在说夏凯旭是被人害死的,这太荒谬了。 许久,夏黎初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却是沙哑至极,“谁?” 邓婵冷冷地笑着,目光中透着一点悲哀,“你说还有谁?” 夏黎初的嗓子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掐住,发出一个字节都是艰难至极,通身冰凉,他一字一句咬着牙说出了那个名字,“是夏雄旭吗?是他。” 一句话说完,夏黎初顿时失了力气,魂不守舍地盯着桌面,目光呆滞。夏黎初知道夏雄旭不是好人,知道他被利欲熏心,却没有想到他居然能够对自己的亲哥哥下手。 哪怕夏雄旭曾经做过那些事,夏黎初也无法将夏凯旭飞机失事与夏雄旭联系起来。那可是他的亲哥哥啊。 邓婵眼里一片薄凉,呐呐道:“对啊,就是他,你爸爸去世的时候,我看过报告,那时就觉得那事故发生得奇怪。证据是我前些年才拿到手的,事实摆了出来,就是你那好叔叔干的事情啊。” 夏黎初眸中微光波动,嘴角勾起一抹笑,“所以您还那么放心的把我放在他那儿?”夏黎初已经说不出是什么感受,眼眶微红,心却感到了深深的疲倦,太累了,他果然不该对那些个亲人有任何期盼。 包厢内又一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邓婵没有想到夏黎初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愧疚只是一闪而过,可是她又能怎样?那时他才嫁入林家,不可能就这样把与前夫的孩子如此堂而皇之地带进林家。 最重要的是她要查清夏凯旭的事情,那就必须得有一个人在夏家,而夏黎初的身份再合适不过了。 夏黎初的目光死死地锁住邓婵,观察着她的神情,眼里一片寒凉,他张张口不可置信地说:“你想利用我。” 邓婵没有说话,然而沉默就已经足够说明事情。 “你真的想利用我啊,”夏黎初蓦地笑了,“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 夏黎初努力平复心情,可是他发现情绪已经无法掌控,正在朝着失控的趋势发展,他的右手紧紧拽着小腹处的衣服,眼睛死死地盯着邓婵。 邓婵索性破罐子破摔,目光坦然,直接承认道:“是,我承认我是一个不合格的母亲,可是我有什么办法?你真觉得那时候我能把你带走不成?就算我愿意,老爷子老太太也不会愿意!” “可是你没有!”夏黎初倏然站了起来,双手重重地拍在桌面上发出一声脆响,掌心立即红了一片,他喘着粗气,大声说:“可是你没有,这只是你的假设,假设算什么?假设什么都不是!” 夏黎初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样的感觉,这是自己的母亲,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棋子,目的是为了找出父亲去世的真相。他该怪邓婵吗?不该怪邓婵,那他又该去怨谁。 邓婵迅速别开视线,怒声道:“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你不是平平安安长到那么大了吗!” “可是我不快乐,我遇见徐卓晏之前的那些人生都是痛苦的!”夏黎初说完后大口喘着气。 邓婵什么都不知道,邓婵根本不知道夏黎初那些年过得有多么压抑,衣食无忧却没有得到任何爱意,以至于徐卓晏的出现就是夏黎初人生中的一束光。 一滴冰凉的液体砸在手背上,夏黎初蓦地躬下身体,表情痛苦地拽住了小腹处的衣料,另一只支撑在桌面上的手青筋暴起。 孩子闹脾气了,夏黎初想要安抚孩子,可是却被骤然到来的疼痛击得完全失了力气。 隔壁包厢中,梁语百无聊赖地等着徐卓晏的回信,时不时地凑到墙边听动静,然而隔着那么厚一堵墙,那边的动静一点儿都听不见。 小李扯了只鸭腿,说:“那是夏先生的妈妈,应该不会出事吧。” 梁语揪着胸前的一缕头发,满面愁云地说:“不知道啊,主要是我之前都没有见过这人,而且徐先生离开前又给了那么奇怪一指令,我总觉得会有事儿发生。” 想到这里,梁语又立即给周秘书去了一条信息,一旦下了飞机,这两人总有一人能够看到消息吧。 梁语这心是一刻都不敢放下,她太清楚夏黎初在徐卓晏心中的地位了,若是真出了点儿什么事情,所有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旧金山机场,徐氏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行走在路上,打扮低调保镖前后护着一众高层。分公司的首席执行官亲自接机,正侧头和眉目冷肃的徐卓晏说话,徐卓晏偶尔点点头以示回应。 外面停着的一众豪车引得众人回头观看,然而更加吸引人眼球的是众人中心的那个俊美男人。 车辆缓缓驶动。周秘书打开了笔记本和通讯设备,立即开始计算各种数据。 徐卓晏揉揉眉心,晚上起来给夏黎初盖了几回被子,在飞机上又休息不好,如今落地终于生出了些罗娟之感。 一旁的周秘书突然发声,“徐总,梁秘书有事找您,她在微信上发了消息给您。” 徐卓晏眉头一紧,赶紧开了机,看了梁语发来的消息。 这是两个小时之前发来的消息,徐卓晏心里没由来的有些不安,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拨通了夏黎初的号码,响了很久但没想人接。 一遇到夏黎初的事儿,徐卓晏就很难保持平静,不过一通电话打不通,心里就迅速升腾起一股子焦躁的感觉,他很担心。 “你立即给梁秘书打电话。”徐卓晏说,然后自己继续给夏黎初打电话。 梁语随时待命,电话铃声响起的下一秒就接通了电话。 徐卓晏拿过周秘书的手机,说:“现在马上带着人去隔壁找人,让小李联系沈医生和沈泽。” 梁语一句话都没有多问,电话也没有挂断,让小李联系了等在大厅的保镖,然后立即起身去了隔壁。 梁语想直接开门,没想门居然落了锁。 这下她也察觉事情不对劲了,她大力拍打着门,喊道:“黎初!你开开门!我是梁语!” “怎么了?!”徐卓晏着急的声音从手机另一头传来。 “门被锁住了,敲门不……”梁语话还没说完,门就被推打开了,门内是惊慌失措的邓婵,她披头散发好不狼狈。 “黎初晕过去了,”邓婵气都喘不匀了,身体不自觉的发抖,神情茫然,仿佛是在做梦,“他说痛,可是我不知道他哪里痛。” 邓婵的话一丝不落地传入了徐卓晏的耳中,他脑子瞬间空白了,然后愤怒地锤在了车窗上,大声朝着司机喝道:“立马调头!给我回机场!” 然后又转向周秘书,“立即订回程的票,没有票就给我出动在旧金山的私人飞机。” 隔着如此遥远的距离,徐卓晏只觉得无力,以及懊恼,他就不该在这个时候离开。 “徐总……这个合作案很重要。”周秘书要冷静许多,犹豫着提醒道。 都这个时候了,徐卓晏根本不想管什么合作案了。 徐卓晏紧握着手机,听着那边的动静,厉声道:“你替我出席会议,我相信你和安东尼的能力,谈不下再说。” 酒店中,梁语顾不得其它,立即推开了邓婵,慌不择路地跑了进去,脚扭了好几下。 一进去便是心惊的一幕,夏黎初就这样躺在地上,脸色覆着一层惨败的灰,身体紧紧蜷缩着,手护着小腹。 梁语六神无主地跑过去,她不敢碰夏黎初,只能跪坐在夏黎初身边呼唤着他的名字,然而夏黎初却没有半点儿反应。 “叫沈医生准备!你们立即送他去S医院,到时候会有人接应!”徐卓晏一颗心七上八下,冷肃的表情已经被焦急覆住。 周秘书也已经找到了航班的消息,说:“最近一班在三小时后,出动私人飞机还要批航线,还有各种准备,三小时肯定不够,那我给您订最近一班航班了。” “行。”徐卓晏听着那边的动静,似乎是兵荒马乱,他听到了汽车的鸣笛声,想必夏黎初等人已经转移到了马路上。 不知不觉手心已经沁出了一层冷汗,徐卓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手机暂时交还给周秘书,然后拨通了于文曼的号码。 徐卓晏也没有其余选择了,只有于文曼知道夏黎初的情况,并且他信得过于文曼,那毕竟是自己的母亲,虽然做过许多错事,但到底不是个狠毒的人。 于文曼正在做美容,突然接到徐卓晏的电话还有些奇怪,然后徐卓晏的下一句话差点儿让她从床上直接掉下来。 “初初晕倒了,肚子里还有一个小家伙,我很担心。妈妈,我想请您过去照看一下他,地址我马上发给您。”徐卓晏揉着额心,语气不由得放软。 “啊……”于文曼倏然坐了起来,面膜掉下半片,“哦,好的,我马上去。” 说着,就要去找鞋子。 “徐夫人,您这是……”工作人员奇怪地看着她。 “我要去找人,不对,我是不是在做梦。”于文曼突然脱力一样坐在床沿喃喃道。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是真的狠角色,一个是假的狠角色 不洗白任何人 第72章 于文曼好一会儿才回神,回神后又给徐卓晏去了个电话,张口就问:“你说有……晕倒了?” 徐卓晏正焦头烂额,答道:“对。” 于文曼抬手就撕掉了整张面膜,呐呐道:“我知道了,你放心啊,不急,我会好好照看他的。” 徐卓晏又说:“还有,不要让初初的妈妈靠近他。” 于文曼没有多问,稍微一想也该知道里头藏着事儿。 晕倒这个词儿听着就很不好,于文曼不敢有半点耽误,穿戴好之后,立马领着人去了徐卓晏给出的地址。 医院内也是兵荒马乱,沈泽和沈若正好在聚餐时接到梁语来电,于是两人就一起到了医院。 夏黎初怀孕这件事是绝对不能对外说的,在医院门口接应的全是负责这一特殊模块的医生与护士。 沈泽心急如焚,但他又不是专业的医生,也只能在这儿干着急,“黎初底子本来就不好,会不会有事?” 沈若安抚道:“你要知道他们一族男人怀孕孩子都会比较稳,黎初和孩子都会没事。” 载着夏黎初的车很快就来了,小李把他背了起来,身旁跟着梁语和邓婵。沈若见状立即让护士上前接人。 小李把夏黎初平放在了床上,两个护士立即将他往里推,几人想要跟上去全部被沈若拦住。 梁语负责夏黎初的日常生活,眼下这种情况她怎么可能不跟进去,听沈若这么说,心里也瞬间没底了,“沈医生,徐先生让我照看黎初,我必须跟进去。” 沈若拒绝得很彻底且很坚定,“不行,你可以打电话跟徐先生求证,我相信他会理解我的选择。”梁语的表情太过凝重,沈若接下来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你信我,黎初等会儿就会醒来。” 见两人说完了,邓婵立即插嘴,指着自己说:“我是他的妈妈,请问可以跟着吗?” 沈若眉头一挑,这就是今晚的罪魁祸首,她语气冷了下来,表情也是极其冷淡的,对于邓婵她并没有耐心,只回了两个字,“不行。” 夏黎初还在楼上等着,沈若不再耽误时间,转身跟着医护人员进了电梯。 沈泽留下来善后,他对着梁语和小李是和颜悦色的,对着邓婵却是一点儿好脸色也没有。邓婵自知理亏,只能咽下这口气。 安顿好一众人后,沈泽也去了楼上。 沈泽一到病房门口就见沈若从里面出来,他急忙问:“有事吗?” 沈若摇摇头,“没大碍,就是情绪起伏太大了,肚子里那位闹脾气,给黎初挂了几瓶水,估摸着过会儿就能醒。” 沈泽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沈若就忍不住念叨几句,皱着眉说:“都说了要好好照顾黎初的情绪,他妈妈怎么还变着法子刺激他呢?这什么妈妈啊。” 沈泽也挺无语,叹气道:“也许他妈妈不知道吧。” 沈若唏嘘地摇摇头,她是从心底喜爱夏黎初这孩子,看他受了委屈,心里就是有些难受。 沈若又说:“行了行了,你进去看看他吧,录段视频给徐卓晏发过去,动作小点儿,别把人吵醒了。” 病房中有浅浅的消毒水味儿,夏黎初面若金纸的躺在病床上,左手露在外边,白皙的手背上扎着针,看上去十分孱弱。 沈泽一看夏黎初这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刚刚拿出来的手机也收了回去。就床上人这副模样,沈泽给徐卓晏发过去,徐卓晏不得着急疯。 于是权衡片刻之后,沈泽只把沈若的话原原本本的转告给了徐卓晏。 徐卓晏很快回了消息,他让沈泽等会儿去楼下接于文曼。 沈泽眉心一跳,回道:【????你妈知道??】 徐卓晏:【嗯,之前由于一些意外状况,她猜到了。】 沈泽:【……不会又来一个欺负黎初的吧……】 徐卓晏:【不会,她有分寸。】 沈泽字还没打完,就有一个未知来电,他立即离开了病房,停在走廊上才接通电话,那头果然是一道中年女性的声音。 沈泽即便对于文曼有再大成见,也只能安安分分喊一句伯母。 于文曼是从徐卓晏那儿拿到号码的,她动作很快,但紧赶慢赶也还是比众人迟到一个多小时。徐卓晏给的地址是六楼一个医生办公室,她进去时与梁语等人面面相觑,然后按着徐卓晏的要求拨打了沈泽的号码。 于文曼挑了个单独的位置坐下,眼神很不友善地看着休息室中另一个打扮雍容富贵的女人。邓婵察觉到了于文曼的视线,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的不友善,于是她的目光也变得凌厉起来。 两人明争暗斗苦的是梁语,于是她选择了闭嘴,这事儿还真是不好解决。 邓婵比起于文曼还是差了火候,气势就让人压了一截。 于文曼先发制人,轻笑道:“这是初初的妈妈吧。” 梁语这个局外人身上立即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面上却不动声色。谁不知道于文曼和夏黎初不对付,如今却喊如此亲昵的称呼,这真是见了鬼了。 邓婵点点头,犹疑地回问道:“请问您是?” 于文曼笑容更盛,笑道:“巧了,我是初初的半个妈。” 于文曼没有直说自己身份,然而这样却给了邓婵更大的压力。 于文曼又接着说:“卓晏人在美国,听到初初昏倒了是急得不行,我这不赶紧过来看看,可别让人把初初欺负了才好。” 于文曼的语速很慢,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但是笑意却到达不了眼底。 邓婵知道她是在指桑骂槐,可事实就是她刺激了夏黎初。 见邓婵面色悻悻,于文曼又施施然说:“徐家人受不得欺负,若是受了欺负,我于文曼啊是一个都不会放过。” 两人之间火药味儿渐渐浓郁,沈泽的推门而入让温度瞬间降了下来。 沈泽如今和于文曼处于同一个战线,看邓婵吃瘪,心中是开心得不行,于是对着于文曼的笑容也越发旺盛,“伯母,您跟着我来吧。” “你要带她去哪儿?”邓婵坐不住了。 “去看初初啊。”于文曼站起身,神情倨傲地看着邓婵,手指轻轻抚摸了一下包包上细软的绒毛。 邓婵立即将枪口对准了沈泽,厉声问:“她能上去,为什么我不能?” 沈泽把徐卓晏推了出来,笑嘻嘻地说:“徐总吩咐的,您要是有意见就去找他。” 于文曼粲然一笑,对沈泽说:“我们赶紧上去吧,不要耽误了时间。” 沈泽格外配合,主动拉开房门,两人一起离开了办公室。 一到走廊上,两人便立即变了脸色。 沈泽的表情有些玩世不恭和心不在焉,于文曼面上也覆盖了一层冰霜。 沈泽按下电梯键,说:“还真是麻烦伯母了。” 于文曼挑挑眉,说:“你对我好像有很大意见。” 沈泽耸耸肩,承认道:“就您对黎初做的那些事儿,我就实话说了,身为他的好友,我很难对您有好感。” 接下来,两人一路沉默。 病房中,夏黎初已经醒过来,确认那个小小的弧度还存在才放下心来,他暗自懊恼,刚刚真是太沉不住气了,就这么几句话就被邓婵弄得情绪起伏那么大。 沈若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笑道:“好了好了,别摸了,你的宝贝疙瘩好好待在那儿呢。” 夏黎初羞赧一笑,指尖微微蜷缩,“我这不是担心吗,刚刚真挺疼的。” 沈若叹口气,“你这可把大家吓坏了,尤其徐卓晏,估摸着是要从美国回来了。” “啊?”夏黎初懵了一下,“他怎么知道的?” 沈若答道:“梁秘书看情况不对就联系了徐卓晏,眼下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安排下来的,心思还挺细。”她打趣道:“你家那位还真是要把生芋圆是亏欠你的全部都补回来。” 夏黎初对徐卓晏的工作情况还是了解一点的,这次去美国好像是要谈一个很重要的案子。 于是夏黎初立即联系上了徐卓晏,徐卓晏还在候机,看见名字立即接通了电话,言语之间尽是焦急,“初初,你怎么样了?” 夏黎初笑眯眯地说:“很好,所以你赶紧把机票退了,我这里有沈姨和沈泽,你放心。” 徐卓晏这时候就不愿意听夏黎初的话了,“不行,我得回去。” 夏黎初拎得清轻重,再次说道:“我真的没事,你别耽误工作了,你不信那你跟我视频。” 徐卓晏很是无奈,“初初,我真的很担心。” 夏黎初二话不说拨出了视频电话,徐卓晏慌里慌张地接通。 然而下一秒病房门就被推开,一个夏黎初绝对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房门口。 “伯母……”夏黎初完全愣在了那里,然后视线转向了视频另一端的人,眼里全是不解。 徐卓晏清清嗓子,“我让我妈来的,她性子强势,有她在你不会吃亏。” 徐卓晏的声音回荡在病房内,这下更尴尬了。 于文曼倒是表现得最为镇定,笑眯眯地走上前,亲亲热热地握住夏黎初的手,说:“饿了吗?渴了吗?需要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于文曼vs邓婵 一山更比一山高 第73章 夏黎初无所适从,呆愣愣地看着于文曼。然后于文曼热切地望着夏黎初。不过十多秒的时间,夏黎初的脸便红了。 于文曼笑话他,说:“你这孩子害羞个什么劲儿啊。” 夏黎初呐呐道:“我没有。”然后脸更红了。 徐卓晏见两人如此,不厚道的笑出了声,接着就被夏黎初瞪了一眼。 徐卓晏抬手看了看手表,说:“好了,我差不多要登机了,等我。” 夏黎初顾不得于文曼在场,连忙道:“你别回来!你看这里还有伯母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晕倒只是个意外,我是被气狠了,接下来我不见她就行。” 于文曼在一旁没有帮任何一个人说过,有些事情就只有他们小两口能说清楚。 看两人僵持不下,于文曼施施然起身,笑着说:“你们好好说,我先出去一会儿。” 等人走完,夏黎初才又接着说话,他拧着眉,努力跟徐卓晏谈判,“你能不能听话,别犟,我不是小孩儿了,能够照顾好自己。” 看徐卓晏还是油盐不进,夏黎初一咬牙,脸上表情立即换了,好像有些痛苦的模样,一手抚着小腹,“你别跟我对着干了,肚子疼。” 徐卓晏知道夏黎初是装的,但也怕夏黎初真的动胎气,只能无奈妥协,但他心里却是有别的计量,他不可能真的待半个月才回国,半个月黄花菜都凉了,也不知道要生出什么幺蛾子。 于文曼站在走廊里给老宅的阿姨打电话,她头一回照顾有孩子的人,还是个男人,难免生疏,说起话来便有些磕磕绊绊。 林嫂又问了一遍,“夫人这是要厨房准备给孕妇吃的食物?” 于文曼舔舔嘴唇,不确定地说:“应该吧,不过我不知道月份,这个有讲究吗?” 林嫂好奇极了,究竟会是哪位怀孕了能够让于文曼亲自照料,但她跟于文曼并不亲近,自然不会去问这件事,只答道:“没有太多讲究的,厨房等会儿做好就给夫人送过去。” 接着林嫂又报了好几个菜名。于文曼听得云里雾里,只觉得都是些大补的食物,大补总该没错吧。再不济,林嫂在徐家待了那么多年,不知道照顾了多少怀孕的妇人家,经验肯定是十足的。 小厨房有专门的厨娘,林嫂把事情吩咐下去就去了老太太边上,老太太正在都弄猫儿,老爷子在一边看报纸。 林嫂走到老太太边上,像是无意提起似的说:“刚刚二夫人让厨房里做些孕妇食用的饭菜给她送过去,也不知道是哪位有孩子了。” 老太太动作瞬间停了下来,老爷子也投来目光。 老太太问:“于家最近有谁有了吗?” 两家走得还算近,总不至于这点儿消息都拿不到。 林嫂答道:“没有听说。” 老太太眉头立即皱了起来,“那还有谁能够让文曼亲自照料?”蓦地,老太太灵光一现,眼睛倏然睁大,泛出一阵精光,激动道:“总不会是卓晏那小子有事儿了吧!” 然而不等别人说什么,老太太自己先否认了这个想法,“这不对啊,我看卓晏和他那小朋友感情好得很,不可能跟哪个女人有什么的。” 这事儿要就不让老太太知道,这一知道便抓心挠肺地想要探寻后头的真相。 老太太思前想后,给林嫂下了一个命令,“你等会儿送东西过去的时候看看是谁,回来跟我说说。” 林嫂笑眯眯地答道:“好的。” 这边于文曼又进了病房,手里还提着一个果篮,她把果篮放在柜子上,说:“这是于家果园子里出来的水果,今天刚刚摘下来的,新鲜得很,吃着也放心。” 说着,于文曼便拿起小刀开始削苹果,夏黎初头一次见那么反常的于文曼,在一旁一句话都不敢说。 于文曼这苹果还是削得很不错,圆滚滚的一颗,还用盘子装着分成了小份。 这别说,夏黎初光顾着和邓婵理论了,晚上没吃几口饭,现在还真饿了,哪怕是苹果也能止住一点儿饥饿。 于文曼见他肯吃,心里松了口气,手指搅动着,终究还是服了软。 “可能现在说迟了,但伯母还是想跟你说句对不起,当年我真的没有想到会是那样的情况,让你受了那么多苦。”于文曼轻轻柔柔地声音在房间中响起。 夏黎初抬眼望去,有些错愕,“卓晏跟您说了吗?” 于文曼羞愧地点了点头。 夏黎初猜估摸着不是什么平和的对话,说不定是吵架。 于文曼也没问夏黎初能不能原谅他,这个问题并没有任何意义,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伤害也已经造成,问出那个问题反而会对夏黎初造成负担。于文曼迅速转开了话题,开始谈论起肚子里的小家伙来。 谈起这个,两人之间尴尬的氛围才稍微消退一些,并且逐渐融洽起来。 于文曼惊奇地看着夏黎初的肚子,说:“哟,这快四个月了啊,怎么感觉都看不出来啊。” 夏黎初把堆在身上的被子往下推了推,说:“其实能够看出来一点儿的。” 于文曼又问:“你现在还在剧组吗?” 夏黎初笑了笑,说:“嗯,应该还要一些时候才能杀青。” 于文曼点点头,目露担忧地问:“那等到那时候肚子还能藏得住吗?” 听于文曼如此说,夏黎初稍微松了口气,他还以为于文曼会反对他在这时还出去工作。 夏黎初答道:“还好,到时候穿宽松的衣服就能,实在不行就只能先委屈它几天,上上束缚带了。”说罢,他还笑着点了点肚子。 于文曼被他逗笑,“行,你有安排就行。” 于文曼并没有觉得怀了孕就要限制夏黎初做这做那儿,每人情况不同,每人心中也有自己的分寸,她当年怀徐卓晏时也是满世界跑。 徐家效率很高,于文曼接了电话后拍了拍夏黎初的手,说:“我下去取餐,猜你该饿了,等我啊。” 等于文曼离开,夏黎初才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今晚太魔幻了,他立即翻找出手机给徐卓晏发了条消息:【你怎么不跟我提前说说!!!我表现得像个傻子!】 徐卓晏还没有休息,立马回了消息:【没事儿,我妈也是你妈,在妈妈面前像个傻子没关系的。】 接着徐卓晏又来了一条消息:【她没有为难你吧?】 夏黎初:【没有,刚刚还给去楼下取餐了……伯母变化也太大了。】 徐卓晏看两人相处和谐,心中松了口气,回道:【习惯就好。】 两人又聊了一些别的事情,于文曼和沈泽这时也上来了,夏黎初放下了手机。 病房里有桌子,小厨房做了六个菜来,于文曼都是找了沈泽帮忙才把餐盒提上来。 夏黎初有点儿被这个阵仗吓到,“谢谢伯母,这也太丰盛了。” 于文曼却笑笑,“没事儿,你和阿泽一块儿吃。” 沈泽正好也饿了,他不是个讲客气的人,当即就坐了下来,笑嘻嘻地说:“恭敬不如从命。” 肚子里的小家伙恐怕是饿狠了,夏黎初吃了两碗米饭才停下,于文曼是个没谱的,夏黎初爱吃多少就吃多少,还觉得能吃是福。 沈若一进来看到这场面一个头两个大,赶紧让夏黎初停了筷子,无奈道:“别吃了,别吃了,等会儿给我去散散步。” 夏黎初眨了眨眼睛,抱着碗筷不是很愿意放手,于文曼也讪讪笑了笑。 “对了,沈医生,黎初这没事儿吧?”于文曼这才想起今晚的重点。 “没事,不过接下来可能要注意一下,”沈若转向夏黎初接着说,“你需要留院观察两天,记得跟剧组请假。” 夏黎初点点头,想到了另一件事,他是被几个人送来医院的,梁语和小李已经回去,那邓婵呢? “沈姨,我……我妈走了吗?”夏黎初问。 沈若眉头一挑,“没走,有话要传达吗?” 夏黎初摇头道:“没有,我等会儿联系她,直接跟她说。” 沈若点点头,提醒了一句,“行,你注意情绪。” 夏黎初点了点头,当着几人的面就给邓婵去了电话。 “我没事,你先回去吧,今天的事情我需要时间来消化,合作的事情我会考虑。”夏黎初简明扼要地说了几句话。 邓婵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能同意,“好,你到时候联系我。” 她迟迟没有挂断电话,夏黎初也没有主动挂电话。 过了许久邓婵慢慢说:“你……注意身体。” 夏黎初呼出一口气,“好的。” 晚上,于文曼和沈泽留了下来陪床,沈泽睡在夏黎初旁边的小床上,于文曼则去了另一个休息室。 夜晚,夏黎初久久不能入睡,便和沈泽聊起天来。 “我现在还挺懵的,”夏黎初需要一个宣泄口,“我妈今晚告诉我,我爸可能不是意外去世。” 沈泽选择做一个倾听者。 “还有啊,她居然打算把我当成一颗放在夏雄旭旁边的棋子,”夏黎初笑了笑,“我很多时候都觉得她不爱我。” 夏黎初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沈泽听了很多。 沈泽与夏黎初隔着一段距离面对着面,他很是认真地说:“黎初,我们不管她爱不爱你,好不好?我很爱你,芋圆很爱你,当然,徐卓晏那个大蠢蛋最爱你,我们的爱总能够稍微抵平一些她对你的亏欠。” 作者有话要说:  徐先生:沈泽!你说得真好!!鼓掌 第74章 夏黎初听话的在医院呆了两天,出院后立即回了剧组开始赶工。这回于文曼成了剧组常客,徐卓晏是大佛,于文曼是大佛的妈。 于文曼把工作室的事务暂时交给了底下的人,自己则是每天往剧组跑,带着一堆好吃的,成天琢磨着如何把夏黎初养圆。 下午,夏黎初跟徐卓晏视频,小声说:“伯母成天都弄好吃的来诱惑我,我肚子真的要藏不住了。” 徐卓晏听了之后闷笑不已,说:“那我们先忍一忍,我好好说说她,等拍完了我们再好好吃。” 其实营养师那边没说有什么问题,一切都符合正常标准,但因为夏黎初职业特殊,所以他会觉得自己吃得太多。 两人随意聊着天,徐卓晏又问:“宝宝听话吗?” 夏黎初弯弯眼睛,“嗯,很听话。” 徐卓晏温柔地看着她,说:“那就好,在等我几天,这边事情处理完毕后,我就回来了。” 那天邓婵的一席话对夏黎初造成的影响有些大,虽然夏黎初暂时不与邓婵联系,但心中也是想着那桩事情的,任谁知道这种事情都会无法保持平静。 事后,夏黎初觉得夏雄旭会是夏凯旭去世的幕后推手这桩事似乎也不是那么让人意外,夏雄旭既然能出卖侄子,那为什么不能出卖亲兄弟? 又过了几天,夏黎初觉得自己的情绪已经得到了平复,于是主动联系了邓婵。 两人的谈话近乎冷漠。 夏黎初主动提出条件,“我们合作,事后那处别墅归你,以后没有必要的事情,请您别联系我。” 邓婵爽快答应,“好,等徐总回来,我们再商议这件事。” 两人会走到这一步是很正常的一件事。邓婵几乎没有给过夏黎初母爱,而夏黎初又知道了当年的真相。夏黎初无法知道邓婵心中究竟是如何想的,但他自己心中是完全过不去这道坎,他无法说出原谅的话,想必邓婵也不需要他的原谅。 徐卓晏紧赶慢赶总算把合作案谈下来,剩下的扫尾工作就留给了手下的几位得力助手。 徐卓晏归心似箭,当天就乘坐上了回海市的航班。 周秘书只能在心里叹气,这人谈了恋爱就是不一样,想当初徐卓晏这么一个工作狂,现在都成什么样了,好像是一天不见就不得了一样。 夏黎初下了晚班回家,一整天的工作让他身心俱疲,他靠在车窗上时不时打个哈欠,头一点一点的,仿佛下一秒就要睡着。 夏黎初一个不注意头猛地往下一点,人瞬间就清醒了过来,睡意全无。 乔真递给他一瓶矿泉水,皱眉道:“最多再过一个月就解放了啊,到时候给你休一个大长假,你看你,脸色差得不成样子。” 夏黎初猛喝一口水,睡意被赶走许多,笑道:“哪有那么夸张,我就是最近很容易累,睡一觉就又恢复精神了。” 干这行赚得多,那也得付出的多才行,况且夏黎初并不是很愿意动用徐卓晏的资源,走捷径舒服是舒服,但总觉得缺少了磨砺的过程就会少很多东西。 乔真突然想起另一桩事儿,她说:“你微博是不是很久没有更新了?” 夏黎初想了想,“好像是。” 乔真使了个眼神,“那现在发一条吧,自拍就行。” 夏黎初动作迅速地拍了几张照片,然后从中选取了最满意的一张发了一条下班微博。 底下很快就有了很多评论,夏黎初按着顺序回复了五条,接着就退出了微博。 乔真查看着这条微博,点头道:“你人气保持的还不错,看来这张脸是符合大众审美的,所以你有孩子这事儿必须得给我兜着。” 这没有办法,如果夏黎初想在娱乐圈长久的发展,那就只能隐瞒一些事情,圈内隐瞒婚姻状况的并不在少数,乔真的决定也是基于以往的案例做出来的。 夏黎初叹口气,说:“我现在就算是跑出去召开记者会,大家也不会信芋圆是我的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徐家基本上已经承认了芋圆是他们的家庭成员。” 乔真耸耸肩,说:“那正好啊,那些人永远没有实锤。” 聊了一路,夏黎初是彻底聊精神了。小李把车开到公寓楼下,夏黎初朝着几人挥挥手便转身进了公寓里。 夏黎初一推开门就察觉到了室内的不同寻常,他眨眨眼,俯身打开鞋架,里面果真少了一双居家鞋。 夏黎初立即弯了弯嘴角,他听听动静,姜姨和芋圆似乎都到对面去了,他朝着主卧走去,脚步很轻,一推开门,浴室果然亮着灯。 夏黎初心思瞬间活络起来,他挑挑眉,然后迅速脱了衣服,然后在衣帽间里找出一件白色的衬衫。这是徐卓晏的衬衫,他比夏黎初高了半个头,身体又比夏黎初壮实许多,这件衬衫的下摆直接到了夏黎初的臀下。 夏黎初在镜子前踮踮脚尖,十分满意自己的装扮。 夏黎初清了清嗓子,抬手敲敲浴室的门,捏着嗓子说:“请问先生需要特殊服务吗?” 里面的水声立即停了,接着一道淳厚性感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色气又撩人,“需要。” 夏黎初那颗跃跃欲试的心立即活泛得不行,抬手就要拧开门把往里走,然而不等他动作,里面的男人先耐不住,夏黎初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落入了一双宽厚的臂膀。 夏黎初全身的重量几乎都支在徐卓晏身上,他惊呼一声,大声道:“这位先生!特殊工作人员也是有尊严的!你这样逗我算什么?” “算什么?”徐卓晏低声笑了笑,浴室中氤氲着水汽,徐卓晏身上淌着水珠,他温温柔柔地望着夏黎初,他真是想夏黎初想得要命,不见着时还好,一旦见着思念便如同洪水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夏黎初察觉到了危险,往后瑟缩了一下,然而下一秒他的脖子就被人握住,接着唇舌也被人占领。 一切结束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这还是徐卓晏体谅夏黎初之后的结果。 夏黎初每次都这样,自己作的,然后又不认。 白皙的脚掌踢着徐卓晏的腹肌不让人靠近,然后拿了个枕头把自己埋住,闷闷的声音从枕头下传来,“你走开。” 徐卓晏坏心一退,挠了挠他的脚心,果然又换来一脚,可这一脚没什么劲道,徐卓晏不费力气就把那条白皙的小腿捉住,他现在餍足至极,逗弄人的心思就越多。 “初初要我走去哪?”徐卓晏低声笑了笑,手指轻轻的捏了一下夏黎初的小腿,又换来一脚,他笑得更开心了。 夏黎初恼羞成怒,说:“爱去哪儿去哪,对面有套房,你去那。” 徐卓晏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怎么每次都这样啊?用了就不认账。” 夏黎初被气得面红耳赤,拎起枕头就往徐卓晏身上砸,小腿也从那只大手中挣扎出来,大喊道:“徐卓晏!你还要不要脸!” 徐卓晏趁机把人按回原地,又胡乱吻了一通,笑嘻嘻地认错:“对,我不要脸,我最不要脸了。” 夏黎初真是要被徐卓晏这厚脸皮气死。然而他的身体很诚实,一边抱怨一边在徐卓晏怀中找了个合适的位置。 “对了,我还没有跟你说我和……我妈的事情吧?”夏黎初只是粗略提了一些。 说到正事,徐卓晏就变得无比认真起来,他在夏黎初额头落下一个吻,说:“如果提起这件事会让你不开心,那就不要说了。” 夏黎初轻声哼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徐卓晏,然后抬手捏了捏徐卓晏的脸,“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徐卓晏只是笑。 夏黎初把头往徐卓晏怀里一埋,说:“你肯定知道了,所以才会在我妈找我的时候那么紧张的让梁秘书去找我,你怕她说什么刺激我的话,对不对?” 这确实是事实。 “对。”徐卓晏承认。 夏黎初并没有怪徐卓晏没有告诉他,他猜徐卓晏只是还没有做好准备,他知道对方对他的事情总是慎之又慎,徐卓晏今天不说明天也会说,只是没有想到居然被邓婵抢了先。 “所以这件事你怎么想?我都听你的。”徐卓晏认真说。 “她说她手里有夏雄旭贪污的证据,所以我想跟她合作,至少我们可以省去这一步,我这里有一份官员名单,都是当年和夏雄旭走得近的,”夏黎初缓缓道来,目光逐渐坚定,“我想扳倒他。” 徐卓晏眼里露出一抹笑意,格外纵容,“好,都听你的。”无论夏黎初要做什么,他都会全力支持。 就在两人说着话时,夏黎初突然觉得自己的肚子被轻轻踹了一下,他眼里迸发出一阵惊喜,他抬眼然后撞入了一双布满错愕的眸子中。 夏黎初憋笑不已,问:“你猜是什么?” 徐卓晏说话都是结结巴巴的,呐呐问:“是什么?” 夏黎初挑挑眉,拉着他的手放在微微隆起的肚子上,像是在说什么天大的秘密,凑到徐卓晏耳边,“是胎动。”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呀!新年新气象~留言给大家发红包!新的一年大家一起发财!!赚大钱!!! 第75章 某位某种程度上的新晋爸爸整晚都格外激动,仿佛夏黎初肚子里的是无上珍宝,想碰又不敢碰,碰了之后又笑得像个大傻子。 徐卓晏十分后知后觉地问:“会不舒服吗?” 夏黎初反问:“什么不舒服?” 徐卓晏说:“我觉得刚刚挺激烈的,我怕你不舒服……它都动了。”说到后面,徐卓晏自己先不好意思起来,耳朵红了一片。 夏黎初目瞪口呆,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这下好了,夏黎初不给人摸肚子也不给人碰了。 孩子满打满算有四个月了,而《偏爱》剧组杀青在即。杀青之后的生活,夏黎初想得很简单,他就想待在临山。但徐卓晏显然要重视许多,他总觉得亏欠夏黎初许多,就想多弥补一些。 徐卓晏在城郊有一栋别墅,他已经把别墅中的一个房间改造成了一个小型医疗房,那边靠山临湖,空气很好,以及私人空间充足,夏黎初能够有一个良好的活动空间,很适合用来养胎。 徐卓晏并没有贸然做决定,而是征求了夏黎初的意见。 夏黎初倒是无所谓,只是惊讶于徐卓晏居然搞那么大阵仗,又是别墅又是医疗房,估计还会有私人医生,他都替徐卓晏心疼钱。 说到钱,夏黎初突然想起了徐卓晏当初给他的一个亿,那可是一笔巨款,正好可以用来支付孕期开销。 夏黎初兴冲冲地跟徐卓晏提了这件事,然而对方的反应却不像他想得那样热切,反而脸色有些灰败,像是做错了天大的错事。 那对徐卓晏而言确实是一件天大的错事,那是他曾经侮辱过夏黎初的证据,当初他怎么就会觉得夏黎初会去陪人呢?简直蠢死了。 夏黎初不多会儿就知道徐卓晏在想什么了,他抬手捏了捏徐卓晏的脸,笑眯眯地说:“我都不介意了,你在那儿跟自己过不去干什么啊?如果你要真觉得自己做错了,那那时候我也半斤八两,为了留在你身边还挺不择手段的,还会偶尔装可怜来让你心疼……” “好了,不说了。”徐卓晏咬了咬夏黎初的嘴唇,眼底一片懊恼,然后下了一个决定。 “你把那一个亿还给我。”徐卓晏说。 夏黎初挑挑眉,总觉得徐卓晏葫芦里还卖着什么药。 果然,徐卓晏下一刻就说:“我给你另一个亿。” 夏黎初被他逗得笑出了声,“徐卓晏,你不是吧,就你想得出这主意,为了什么啊。” 徐卓晏半晌憋出来一句话,“这代表的意义不同,我现在是在交公粮。” 夏黎初无奈,只能由着徐卓晏瞎折腾,但还是有点儿心疼那些手续费,他是个俗人,可心疼房子了。 然而,夏黎初脑中突然灵光一现,然后腾地从沙发起来,跑去书房中翻箱倒柜的找东西。徐卓晏望着书房地方向,无奈叹了口气,真是跟个小朋友似的。 夏黎初眼睛亮晶晶地回到了客厅,然后献宝似的拿出一张银行卡。 徐卓晏倏然直起身体,不可置信地看着夏黎初。 下一刻,夏黎初的动作就证实了徐卓晏的想法。 他眉眼弯弯地说:“我也交公粮!” 这不是夏黎初第一次干这种事了,当年夏黎初拿到第一笔稿费也是如此,把银行卡甩到徐卓晏面前,超级自豪的说以后就由他来养徐卓晏了。 徐卓晏无奈一笑,夏黎初总是能够戳中他心脏里最柔软的部分,“初初,你真是……真是个小朋友。” 夏黎初挑挑眉,轻佻地把银行卡塞进了徐卓晏的口袋,“收好。” 徐卓晏动作很快,第二天就跟夏黎初交换了这笔钱,然后他让周秘书联系了一个慈善机构,把这笔钱以夏黎初的名义尽数捐了出去。 “对了,这件事可以适当宣传。”徐卓晏还给了这样一个特殊命令,徐卓晏除去是个慈善家外,他还是个商人,他不想做好事不留名,况且这是一件十分正能量的事情,适当宣传并非不可。 于是夏黎初还在片场就被众人告知他上了热搜,众人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同,秦萱拍着他的肩膀痛心的说他是有钱人,从来都不漏富。 乔真就要委婉许多,直接把人拖到了休息室,问:“你捐了一个亿!你怎么那么有钱?” “一个亿?”夏黎初有些懵,他确实是捐了一些钱,可不是这个书啊,他猛地回神,“一个亿!我捐了一个亿!” 乔真看他的反应觉得有些奇怪,问:“你怎么看上去不知道似的?” 夏黎初脑子一时间没转过来,呐呐道:“我还真是不知道。” 这是实话,这太突然了,夏黎初身家就千万出头,这还是拍《洛河》的片酬,哪来的一个亿捐出去? 突然之间,夏黎初想到了另一个可能性,他突然觉得脑子有点儿疼,徐卓晏这处理方式还真是简单粗暴,他不禁哑然失笑。 “你笑什么?”乔真疑惑问道。 夏黎初无奈地说:“这应该是徐卓晏捐的,不过应该是用了我的名义,他还真是……”夏黎初一时间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只能摇头笑了笑。 这就有点儿超过乔真的认知了,还真是……会玩啊。 夏黎初翻了翻评论,底下好评一片,偶尔有几个杠精,都不用粉丝上场,路人都把那些杠精怼了一通。 夏黎初却越看脸越红,这又不是自己的钱,都谢错了人,他很不好意思。 于文曼已经知道了芋圆的身世,她还挺喜欢芋圆,人到了那个年龄就想要带几天小孩儿玩玩,她扭扭捏捏地提了一嘴这件事。 夏黎初思索片刻就同意了,芋圆对比并不反感,因为于文曼带着他去的是老宅,他对老太太和老爷子观感都很不错。 如此一来,姜姨也跟着过去了,于是家中只剩下夏黎初与徐卓晏二人。 晚上吃完晚饭后,夏黎初就问了徐卓晏这件事。 徐卓晏一脸坦然,“不用你名字捐用谁的名字捐?” 夏黎初说:“当然是用你的名字。” 徐卓晏一脸疑惑,“那是你的钱。” 夏黎初满脸震惊,“你不是才转给了我一个亿吗?” 徐卓晏索性把人捞过来,结结实实亲了一顿,说:“我的都是你的,好了,不许反驳。” 夏黎初知道自己说不过徐卓晏,于是又说了另一件事,“那也可以不用搞得那么多人知道吧!” 徐卓晏揉了一把夏黎初的头发,语重心长地说:“做好事得留名,一个亿也不少了,你看这是多么正能量的一件事,你的那些粉丝肯定会以你为榜样,一人带动上万人,意义很重大。” 夏黎初被他绕进去了,一时间没觉得哪儿不对。 半个月后,《偏爱》正式杀青,夏黎初以身体十分不适为由没有出席杀青宴,表示日后一定再补。他那天是真的被孩子闹狠了,脸色惨白一片,他说不来没人有意见。 徐卓晏亲自来接人,看夏黎初如此模样,心一揪一揪的疼。进入夏天天气已经十分炎热,夏黎初却疼出了一身冷汗。 两人坐在后座,挡板放了下来,徐卓晏紧握着夏黎初的手,嘴里絮絮叨叨地说:“如果我能生就好了,如果我能生就好了。” 夏黎初被他逗笑,难受的感觉都少了不少。 “行了你,紧张什么啊?沈姨说是我拍戏期间太累了,精神绷得太紧,现在骤然放松,肚子里的小家伙就开始欢腾了,造反呢,别担心。”夏黎初暗暗叹口气,真愁人,看来他得让沈若好好给徐卓晏上一堂课。 今晚是去老宅吃晚饭,一众人已经在等。 夏黎初见两位老人真心疼爱芋圆,便主动跟徐卓晏说了把孩子的身世告诉二老。 二老都是精明人,一辈子见的事情多了去了,猜想很快就往大胆的方向走。但看破不说破,也没有提让芋圆改姓的事情,在这件事上众人倒是有些出奇一致的想法,姓什么都无所谓。 两人抵达时天色已经半黑。 一进门便惊动了老太太,老太太最近有孩子陪,家中一热闹,她精神都要好许多,她亲自来接了夏黎初,握着他的手,慈爱地重复着一句话:“好孩子,好孩子。” 老太太眼睛似乎有些泛红,抬起手背抹了一把眼角,说:“是徐家对不起你,受委屈了。” 夏黎初张张嘴,不知要说什么,他已经听够了对不起,说什么原谅很假的,他永远不可能当做无事发生,只能说他释怀了。 徐卓晏及时解围,环着夏黎初的肩膀,低声道:“奶奶,初初有些不舒服,我先带他回楼上休息一会,你们先吃吧。” “啊,好好好,那等会儿我让小厨房做些初初喜欢的菜送上去啊。”老太太笑道。 两人又跟去餐厅打了声招呼,徐卓晏便带着夏黎初回了卧室。 回了卧室后,徐卓晏握着夏黎初的手往自己身上招呼,认真说:“不舒服就打我吧。” 夏黎初抽出手,很是莫名其妙,“你是傻子吗?我打你做什么,我没有介意那些话,早在我决定告诉你真相时,我就决定和过去和解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初初补充:当然,除了夏雄旭这傻逼感谢在2020-01-24 23:58:38~2020-01-25 23:59: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feel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Whisper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Whisper 5瓶;且以深情共白首 2瓶;水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6章 左右夏黎初也没有事做,两位老人家又喜欢芋圆喜欢得很,如此一来两人便决定带着孩子在老宅多待几天,让老人家开心开心。 夏黎初有注意到徐家的佣人似乎是少了许多,他私下问了徐卓晏这件事。 徐卓晏解释道:“奶奶猜到你情况了,人多眼杂,所以就让一半人放了假。” 说到这儿,徐卓晏又想起了一件事,“他们还说想你在老宅养胎,说是老宅人齐全,环境也好,让我问问你的想法。” 夏黎初听完之后,脸上立即出现了一丝为难,他并不想。 索性徐卓晏很快说:“你放心好了,我已经替你拒绝了,比起一堆人在这儿掺和,我更想过在临山的生活,不过姜姨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所以我想再联系几个阿姨。” 徐卓晏说的阿姨是指知道夏黎初特殊情况的那些,既然能有一个姜姨,那就能有十个姜姨。 夏黎初点点头:“嗯,我到时候让沈泽联系。” 他已经麻烦姜姨良多,对方于他而言更像是亲人,他已经跟姜姨商量过了,等把这个孩子生下来,这边就不用再麻烦姜姨照看。 在老宅的这几天悠闲而快活,徐卓晏每日都陪他打台球,闲暇时刻就逗逗猫儿,喂喂鱼,夏黎初笑称自己是提前步入中老年人生活了。 下午,夏黎初被老太太拉着和她的几个老姐妹一块儿搓麻将,那几位老太太也是紧跟着潮流的,不多会儿就扶着老花眼镜把夏黎初给认出来了,还让夏黎初给签名。 其中一位老太太问:“老冯,这孩子跟你们徐家什么关系啊?” 徐老太太眯眼笑着,说:“我干孙子呢。” 夏黎初身份摆在那儿,有些事情夏黎初和徐卓晏没开口,老太太也不好往外说太多,怕影响了夏黎初。 那位老太太有些羡慕,“你这干孙子可真俊。”又转而说道:“有对象了吗?” 夏黎初愣了愣,有些羞赧地答道:“有了。” 那老太太顿时露出一副失落之色,“哎哟,我这儿还有个孙女儿跟你差不多岁数呢,每天都念叨着你,谁都看不上,就喜欢你。” 言罢,众人都哄笑起来。 一起过来的也有几个年轻人,一共攒了两桌,孩子们就在一旁玩大富翁,棋牌室里欢声笑语不断。 在场的都是家世显赫的人,打牌不太管输赢,开心就好,夏黎初手气不错,一连赢了好几把,不一会儿就赚了小一万。 下午四点,徐卓晏便到了家,他提着公文包问旁边的阿姨说:“黎初在哪儿?” 阿姨笑眯眯地指了个方向,说:“都在棋牌室呢,热闹着。” 徐卓晏推门而入时,夏黎初又糊了一手牌,几个老太太笑着闹他,说这运气也太好了。 有个眼尖的看见了徐卓晏,赶紧招了招手,说:“徐家小子快过来!你和这小夏换一换,若是在打下去,怕是只能把银行卡押在这儿了。” 徐卓晏走了过去与众人打了个招呼,坐到了夏黎初旁边,瞥到了那厚厚的一沓钞票,眉头一挑,“手气不错啊,等会儿能有一个分红吗?” 夏黎初就是个小财迷,不过他还挺乐意分给徐卓晏,“行。” 于是徐卓晏上场,夏黎初下场。 徐卓晏输赢掺半,最后还是赢了一些。 到了饭点时,众人都留了下来用餐。 今天芋圆的存在感也极其强,老太太说这是徐家的孙子,芋圆这就又收了一堆见面礼,老太太不跟大家客气,都替芋圆收了,待众人离开便把那些东西交给了夏黎初。 那么多钱夏黎初哪儿敢收?倒是徐卓晏直接就拿了过来。 回了副楼之后,夏黎初小声抱怨:“那么多钱啊,你还真说收就收。” 徐卓晏给了芋圆一张银行卡玩,挑挑眉道:“老太太平日里也没少做人情,既然给了芋圆那就收着,不用不好意思,可以拿一部分给芋圆买乐高玩儿。”说罢,他又转向芋圆,问:“是吧?” 芋圆哪儿能明白里面的弯弯绕绕,小小的脑袋里只有乐高俩字,于是反应格外热烈,他鼓掌道:“是的!我最喜欢乐高玩具啦!” 晚上芋圆是个两个大人一块儿睡得,小小的孩子躺在两人中间,笑得格外甜,他小心地摸着夏黎初的肚子,奶声奶气的问自己是不是会有弟弟妹妹了。 “是的,不过这是个秘密,我们不可以告诉任何人。”夏黎初说起谎话来毫不心虚,芋圆其实能够知道自己的家庭与他人不同,但这不代表他不会被人套出话来。 果然,芋圆满脸紧张,绷着一张小脸承诺道:“好的,我一定会守好这个小秘密。” 接着徐卓晏又给小朋友讲了一个睡前故事,在爸爸温柔的声音中,小朋友沉沉睡去。 两个大人也关了灯闭眼睡觉。 第二天,夏黎初与徐卓晏一大早就离开了老宅,他们约了邓婵见面,会面地点是一家早茶馆。 一路上,徐卓晏安抚着夏黎初,“放心,有我在。” 夏黎初弯弯眼睛,“知道,知道,我很放心。” 两人到时,邓婵还没有到。服务生很快上了一些茶点,夏黎初咬着一只虾饺吃得津津有味,又喝了一碗豆浆,只觉得浑身舒爽。 邓婵是吃了早饭才过来的,于是夏黎初让服务生把餐碟收了,又点了一壶茶和一些糕点。 两方人都是带着明确的目的过来的,谈话过程也就十分直白,邓婵又拿出了上次的那个牛皮纸袋,徐卓晏接过来仔细看了看,这与他调查得到的结果出入并不大,但要详细许多。 徐卓晏不怕邓婵使绊子,若她真有什么手段,他能够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邓女士,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徐卓晏连一句伯母都懒得喊,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邓婵说道。 邓婵不在乎他的态度,抬手与徐卓晏轻握一下,说:“合作愉快。” 合作是个双向选择,徐卓晏也把自己这边的情况透了个底。 于家在公检法这儿都有人,现在需要做的事情很简单,把证据递上去就行,没人能拦截,也没人敢拦截。一个夏雄旭与两个硕大的家族来比,无异于蜉蝣撼树。 回程时,夏黎初都还有些恍惚,他本以为这件事会很难,没想到就这么简单。 徐卓晏笑道:“那是因为他留下的把柄太多了,若他是一个正直廉洁的好官,我们想弄他就难多了。”这个假设不存在,若夏雄旭是个好官,那他也不会对兄弟和侄子做出那些事情。 徐卓晏对这件事很重视,亲自去了一趟于家。 于家很看重徐卓晏,他说的话颇有分量,于家有位少爷叫做于文博,如今已经在检察机关坐到了二把手的位置,正好需要一个推力使他迈入更高的位置,听完之后他表明愿意全力配合。 得到承诺后,徐卓晏放下了心。 事情有了进展自然是要告诉夏黎初,夏黎初听完以后,目露沉思之色。 “想什么呢?”徐卓晏问。 夏黎初幽幽道:“我在想当初你没把我弄死真是太仁慈了。” 夏黎初知道徐卓晏门路多,可是也不是这样搞的吧?这样一想,他还真是为那时的自己捏了把冷汗,出轨这种事情是徐卓晏完全不能忍受的,徐卓晏当时居然没有剥他一层皮,真是奇迹。 徐卓晏捏着他的后颈,说:“怎么?觉得我太狠了。” 夏黎初笑眯眯地说:“不,我觉得你很帅。” 这话听着就很舒服了。 徐卓晏心情很好,觉得还能再灭十个夏雄旭。徐卓晏突然觉得自己或许很有做昏君的潜质。 夏黎初还是有些担心,“夏雄旭真的不会再搞事吗?” 夏黎初担心夏雄旭会狗急跳墙,把所有事情都捅出来。 徐卓晏笑了笑,眼底有些冷,“我不会让他有开口的机会。” 夏雄旭走到这个位置,政敌绝对不少,徐卓晏只需要做个推手,后头有的是想让夏雄旭死的人。 当然也不会真的死,但躺在床上度过余生还是可以的。 夏黎初蒙住了徐卓晏的眼睛,说:“好了,我们不提这个让人不开心的人了。”他呼了口气,“无论如何,我希望你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这也是夏黎初很担心的一件事。 接下来的日子很是平淡,夏黎初要迎来一次固定产检,徐卓晏不是第一次陪在身边,却还是紧张,生怕从沈若嘴里听到什么不好的话。 沈若看他这样,无奈笑道:“你放心好了,现在只要你不做出让黎初生气的事儿就一切都好。” 沈若还记得夏黎初被徐卓晏气到哮喘发作的事情。 徐卓晏谨遵医嘱,“好的,我一定好好呵护夏黎初。” “你又乱说什么?”夏黎初揪了一下他的耳朵,脸色微红,显然是不好意思了。 徐卓晏咧嘴一笑,“没乱说,你别生气。” 沈若在一旁笑看着他们打闹,摇摇头,什么都没说。pp 沈若又嘱咐了一些事情,两人听完后这才离开。 没想一下楼就遇上了一人,是夏雄旭的妻子,她一脸菜色,看见来人是夏黎初,眼中立即闪过一丝怨毒。 第77章 夏黎初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见许玲,见了也只当没有看见,他拉着徐卓晏径直越过她,才走出不到一米的距离就听到了一声大喊。 “夏黎初!你还有没有点儿良心!”许玲捏着手中的包,眼里下一秒就要喷出火来。 夏黎初扭过头,挑挑眉道:“我有没有良心您和夏雄旭不是清楚得很吗?何必多此一问。” 怕许玲还不够生气,他接着说:“与其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不如好好看看自个儿处于什么样的境况,祝您好运。” 说罢,夏黎初便不再管身后的叫唤,头也不回的走了。 徒留许玲在原地气急败坏地大喊大叫,如此行径,不多会儿就引来了保安,高大的两个保安让她离开。 许玲平日里占着书记夫人这一名头胡作非为惯了,哪儿受得了让保安这样对待,蹬着高跟鞋放下狠话趾高气扬地离开了。 动静如此大,除去保安还引来了部分患者的注意力,有人拿出手机偷偷地拍下了这一幕,然后编辑视频发了微博,配字:我等屁民惹不起惹不起。 许玲闹这么一出倒是便宜了夏黎初几人。 夏黎初他们一直想找一个合适的切入点,这倒好了,有现成的。老百姓最看不惯的就是各种特权,而且喜欢深扒这种蹦跶得格外起劲儿的所谓高官家属。许玲这算是撞枪口上了。 夏雄旭应该也是看见了这个视频,动用关系让人删了。然而后头还有一个徐卓晏,这个视频在公关公司的推泼助澜下很快被传播开来。 许多大V纷纷转发,基本上都是一串省略号,然后加一个狗头。 夏黎初随意打开一条转发微博都笑得不行。 @微博用户007:惹……这种咳咳咳,说了要进局子的 @我是美美美:都闭嘴!尔等庶民岂敢妄论本官家事! @嘻嘻嘻嘻你来带我呀:这女人挺没脑子的……蹦得太气了吧……不过身份估摸着是真的牛,你看她手上带着的那只腕表,两百多万…… @哈哈哈哈嗯嗯:卧槽!这女人穿得有点儿太好了吧!是不是要让纪检委给检查检查啊 @蓝色大海的传说:还真是什么人都有啊,服气,这态度牛批,她生而高贵吧[狗头] …… 底下几乎都是在指责许玲,夏雄旭应该是请了公关公司删除一些言论,可是网名的力量是巨大的,你越删除,他们就越来劲儿。 这都不用夏黎初等人做什么,就有人扒出了许玲的身份,她这身份是真的能够唬人,但敢于说真话的人不在少数,一堆人起哄,这事儿热度越来越高,夏黎初第二天一醒来就看见这件事高高的挂在了热搜上。 夏黎初捧腹大笑,他推推徐卓晏,“笑死了我,许玲怎么这么逗啊,这不是送人头吗?没见那么蠢的,夏雄旭可能杀了她的心都得有。” 正如夏黎初猜想的那样,夏家正在进行一场家庭战争。 夏雄旭面色铁青地把报纸甩在许玲脸上,插着腰,手指用力地指着许玲,怒吼道:“你看看你给我干的好事!你知不知道我现在什么情况?你还给我桶那么大篓子,要是有人用这件事做文章,天王老子来了都保不住我。” 许玲瞪他一眼就要还嘴。然而下一秒就被兜头泼了一杯茶水,她目瞪口呆地看着夏雄旭,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下一刻疯了似的把拳头往夏雄旭身上照顾,大喊道:“夏雄旭!你对我撒什么气!你个疯子!” 夏雄旭毫不客气地把她甩到了一边,然后甩了她一个耳光。许玲立即安静了下来,头发散乱着,半边脸很快肿了起来,她目光呆滞又惧怕的看着夏雄旭,吓蒙了。 没有一个佣人敢来拉架,她们大气不敢出,一个个都躲得远远的。 夏雄旭大口喘着气,眼神阴厉地看着许玲,“我告诉你,这事儿闹大了,你身上穿的、你现在住的一个都会没有,我不好你也别想好,你们家也别想好。” 许玲扶着沙发瑟瑟发着抖,她外强中干,就是个草包。听夏雄旭如此说就知道自己事情真的闹大了。但她娇纵惯了,更何况夏雄旭还打了她一巴掌,让她认错是不可能的。 客厅中就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战争,杯子枕头散落一地,落地灯一个个都倒在了地上。 院落中传来了声声由近而远的鸣笛声,夏雄旭和许玲僵硬着表情对视一眼,还未等他们有任何动作,就听到了佣人慌慌张张的声音,接着便是一群人推搡着涌入。 来人皆穿着一身制服,领头一人拿出证件,眉目凛冽着说:“请夏先生跟我们走一趟。” 一天之内发生了许多事情,以至于夏黎初听到夏雄旭被看守起来的消息时还有些怔忡。 “他被抓起来了?”夏黎初睁圆着眼睛问,满脸都写着不可置信。 徐卓晏点了点头,于家的速度比他想象中要快许多,他收到消息时也吃了一惊。 “这也太快了……”夏黎初喃喃道。 徐卓晏揉了揉他的头发,说:“这是迟早的,许玲推了一把而已。” 夏黎初叹口气,有些唏嘘,还真是世事无常,前些年意气风发的夏雄旭居然一朝沦为阶下囚,不过心里觉得爽也是真的。 “他这样能够判多久?”夏黎初知道夏雄旭贪污了许多,所以有此一问。 徐卓晏缓缓解释,“除了贪污,他还□□,死刑是跑不了的。” 夏黎初听到那个字眼不禁打了个哆嗦。 徐卓晏又说:“当然,我们不会让他死。”他笑得很是凉薄又残忍,语气中没有半分怜悯,他亲亲夏黎初的脸蛋,笑着说:“有时候活着可比死了更痛苦。” 这是夏雄旭罪有应得。 夏黎初往徐卓晏怀中一躺,仰着头有些天真地看着他,说:“你说爸爸是不是会很开心?” 徐卓晏点点头,“他会。” 有些事情是夏黎初最近才知道的。夏凯旭之所以会落得那样的下场就是因为他手中有许多不利于夏雄旭的证据。夏父十分看重这个兄弟,曾经苦苦恳求夏雄旭不要再在歪路上前行,然而世事难料,夏雄旭就是个没有心的,转头就联合别人在夏凯旭的飞机上动了手脚。 孩子月份渐渐大了,夏黎初的肚子也像吹气球似的大了起来,圆圆滚滚的,看着煞是可爱,徐卓晏没事就喜欢搂着夏黎初的腰,沿着那个可爱的弧度来回抚摸,跟上瘾了似的。 夏黎初对此很是无奈,可他又贪恋徐卓晏的怀抱,就因为这事儿,徐卓晏还得了芋圆的一个新称呼“粘人精”。 城郊这处别墅很是适合休养,夏黎初每日就是做做运动,然后看书看电影,有时会去书房练练毛笔字,饭后会在院子里走上几圈。 如今正是夏天,夏黎初的肚子实在没有办法遮住,出门很不方便,沈泽几人怕他烦闷无聊便来得格外勤快,这样一来这儿也热闹得很。 午睡后,夏黎初几人攒了个局打麻将,几圈下来没输没赢,然后越大越起劲儿,非得赢点儿钱不可。 沈泽笑嘻嘻地说:“我等会儿让你胡牌,给我干女儿一点儿奶粉钱。” 夏黎初挑挑眉,摸牌打牌,说:“行,我可记着的。” 沈泽的嘴可能是开了光,他随意打了张牌,还真让夏黎初给胡了。 下午六点,徐卓晏准时归家,手边没有小朋友。 “芋圆呢?”夏黎初问。 徐卓晏有些无奈,“妈妈接走了,她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事业也不搞了,成天沉迷带孩子和炫耀孩子。” 芋圆那张小脸结合了两个爹的优点,实在好看,谁看了漂亮孩子都想来亲近亲近,更何况于文曼还是芋圆的奶奶。 别墅里现在有六个阿姨,全是经了沈泽的手过来的,很是可靠,个个证件齐全,于是晚饭总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大补汤,味道还不错,但每天那样喝还是让人难以忍受。 沈泽他们过来倒是能帮夏黎初减少这个烦恼。 沈若看着药材有些眼熟,就问了阿姨一嘴这里头都是什么材料,阿姨笑眯眯地如实说了。沈若一听完这方子突然就笑了起来,夏黎初一脸茫然地望着她。 沈若清清嗓子,揶揄道:“这是对孩子有好处啊,不过还有一功能。” “什么功能?”夏黎初傻傻地问。 沈若的回答简洁明了但让夏黎初崩溃,“通奶水。” 别说是夏黎初了,在座的男男女女脸都红了一片。平日里开玩笑归开玩笑,这放在台面上来说就格外羞耻了,而且还是用那样正经的语气。 沈若后面说的什么这对男人没用之类的话,夏黎初一句都没听进去,他耳朵烧得通红,脑子里一片浆糊。 与此同时,徐卓晏也在想这件事。 夏黎初格外喜欢深颜色的睡袍,他皮肤本就白,因为最近不怎么出门,那皮肤就更白了。 深蓝色的睡袍裹着一身白皙细嫩的皮肉,夏黎初本人没有任何感觉,徐卓晏感觉却格外强烈,他脑子里不断回复着沈若的那句话。 于是,鬼使神差一般,他以手抵着夏黎初的胸口处,问:“如果真的有了呢?” 夏黎初不明所以,“什么?” “奶……” “徐卓晏!你给我闭嘴!”夏黎初翻身骑在了徐卓晏身上,双手捂住他的嘴,脸涨得通红。 他真是……他真是要气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1-26 23:59:21~2020-01-27 23:59: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水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偏偏徐卓晏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看上去欠揍极了,夏黎初两巴掌不轻不重地招呼在徐卓晏脸上,不像打人,像调情。 夏黎初只是一时占上风,下一刻就被人压进了被子里,还挺着个小肚子,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徐卓晏,你欺负人!”夏黎初委屈巴巴地说,一双手捧着小肚子,指尖拽着睡衣。 徐卓晏喉结微动,可怜是可怜,诱人也是真的诱人。 既然说了欺负,不如欺负到底,这是徐卓晏的逻辑。 次日,夏黎初把人踹下了床,真的太气人了,他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地坐在床上,目光冷淡地看着徐卓晏,嘴角微微勾起,说:“你以后再这样就给我去睡书房。” 徐卓晏拍拍睡衣站起来,高大的身形挡在夏黎初面前,嘴角是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初初不会舍得。” 夏黎初立即拿起枕头就往徐卓晏身上招呼,这人情商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低?连一句哄人的话都不会说了吗。 沈若昨日的话导致夏黎初中午看见那道菜时,脸色就红了红,然后下意识看向徐卓晏,对方的眼神果然怪怪的。 因此,夏黎初偷偷给沈若打了一通电话询问这件事。 沈若的回答让夏黎初有些崩溃,一般而言对男人是没有效果的,当然也不排除有特殊情况发生,毕竟夏黎初体质特殊。 就那么一句话,让夏黎初脑中上演了一出大戏。他偷偷想着,如果真有了,一口都不给徐卓晏留,当然也不会给孩子留,这太羞耻了!不如杀了他。 夏黎初都能想象出徐卓晏这混蛋能玩出什么花样来,而他又是个耳根子软的,说不定脑子一发热了就答应了,到时候舒服起来了,什么都得忘记。 这是夏黎初绝对不允许发生的事情。 于是夏黎初忍着羞耻在淘宝上逛了很久吸奶器的信息,越逛脸越烧得慌,并且在心里发誓,生完这个再也不生了。 夏黎初会有如此强烈的把孩子留下来的意愿,一是他觉得来到这儿了就是条生命,二是他心中始终存在着一丝遗憾,未能和徐卓晏一同完完整整地抚养一个孩子。 把孩子留下也还有几分确定徐卓晏态度的意思。夏黎初相信徐卓晏,却又没有足够的安全感。 两个孩子足够了。 最后这道菜从菜单中撤了下去。 乔真最近很烦,夏黎初这一杀青就失踪了,除了电话联系,她就没见过本人一次,她说想见面,夏黎初就含糊其辞,死活不肯出来。 乔真又给夏黎初去了一通电话,开口就喊大爷。 “夏黎初!我求求你了!不要在家抠脚啊!”乔真撕心裂肺地喊着,“我是同意减少通告,但我从来没有说过允许你一个活都不接啊!” 夏黎初支支吾吾,养胎这事儿他怎么敢告诉乔真,他说了,乔真也肯定不信,而且这件事就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夏黎初只能给个承诺,说:“等等我,乔姐,我保证入秋之前复工。” 乔真以为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地反问道:“什么叫做复工?你要给我完完全全空档那么多个月?” 夏黎初摸着小肚子,很是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就有点儿特殊情况。” 乔真搬出那些娱乐圈的金科玉律,说:“你知道什么叫做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吗?娱乐圈不缺新人,你热度才起来呢,这不能这样糟蹋热度啊,算我求求你,您老赶紧给我接个通告吧,拍杂志也行啊。” 拍杂志哪儿行?夏黎初低头看着肚子,就这弧度,连用发福这个理由都糊弄不了。 无法,夏黎初只能结合身体状况,胡编乱造了一堆真假掺和的话,他说:“乔姐,是这样的,我本来不想让你担心。我身体出了些状况,你知道的,我那几年没过什么好生活,落下不少病,又连续拍了两部剧,身体负担不起了,最近跟我闹脾气呢,尤其是胃,得好好养个小半年。” 乔真一听立即不训夏黎初了,转而十分关切的问有没有大问题。 夏黎初心虚又内疚,“也不是很大问题,但是卓晏他很上心,让我好好休息。”他索性把徐卓晏直接拎出来,说:“乔姐,你放心好了,我这儿有卓晏呢,到时候让他给我点资源就好了。” 乔真觉得夏黎初说的有道理,但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乔真问:“《洛河》就要上映了,你知道这事儿吗?” 夏黎初答道:“知道,齐霄和我说了。” 乔真把一个现实的问题摆在了夏黎初跟前,说:“你是主角之一,这该参加的宣传还是得参加吧,还是你有什么想法?我好尽早安排。” 夏黎初答道:“这事儿你不用担心,我自己能够处理好,我这身体情况暂时什么活动都不能参加了。”他叹口气,好像真的很苦恼似的。 乔真被唬得一愣一愣,觉得夏黎初说得很有道理。 绕来绕去,这事儿以夏黎初获胜结束。 晚上,夏黎初与徐卓晏说了这事儿,不提还好,这一提徐卓晏想起了另一桩事情。 徐卓晏说:“你还记得你学籍保留这事儿吗?” 夏黎初点了点头。 徐卓晏笑了笑,眉目温柔,说:“我开始的想法是九月跟着大家一块儿入学,但现在看来这个想法得作废了。” 夏黎初眼里肉眼可见的闪过一丝失落,但又很快给自己打气,说:“那就明年再去好了。” 徐卓晏把他抱入怀中亲了一下,说:“不用等明年,今年就行,我们可以先跟老师请一个月假。” 学校开学一般在九月中,根据沈若所说,夏黎初这类体质特殊的男性孕期一般在八个月到九个月,等到十一月,夏黎初孩子肯定已经生完了。 “真的?”夏黎初很是激动,大学学业没有完成始终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五年过去了,居然还能有拿到毕业证的希望。 徐卓晏重重地点头,笑道:“是真的,交给我处理就好。” 夏黎初现在要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 没过几天又有好消息传来,夏雄旭被正式逮捕,罪名数不清,判死刑是百分之百的。 徐卓晏怕这事儿刺激到夏黎初就只告诉了他前半段。 夏黎初反应平平,这一点儿也不出人意料,就夏雄旭做的那些事,没人能够保得住他。 有了五年前那些事的教训,徐卓晏现在做事格外谨慎,他把芋圆暂时放下了徐家老宅,那地方住着一堆退伍兵,还有不少家伙,足够护着孩子的安全。 而他们现居的这处别墅也陆陆续续调来不少人,里三层外三层,全是衷心于于家的人,徐卓晏很放心他们。 夏黎初知道院子中来了不少外人,便减少了外出,只在房子里转悠,他不想让别人看见他的这副模样。 美中不足的只有夏黎初见不着芋圆了,每日只能从视频里看可可爱爱的团子,芋圆最近被拘在家中倒是没有半点儿不适应,徐宅足够大,他每日跑上跑下,玩得不亦乐乎,就是很想爸爸。 “爸爸,我什么时候才能见你啊。”芋圆委屈地瘪瘪嘴,眼眶里两泡眼泪在打转,他实在太想爸爸了,虽然别人对他也很好,可他还是最想要爸爸陪着。 夏黎初心疼极了,可现在是非常时刻,他们没人能够冒险,于是只能哄着孩子,说:“芋圆乖乖的啊,爸爸最近太忙了,等过些时候就去找你啦,爸爸也很想你,虽然我们暂时不能见面,但是我可以让小爸爸捎一份小礼物给你,好不好。” 芋圆是个听话的孩子,又听到有来自爸爸的小礼物,瞬间就破涕为笑了。 夏雄旭犯的事儿太多,反而没那么快出结果。 许玲暂时没被牵连进去,还有夏雄旭的两个女儿都好好的待在外头,那这些人就都是隐患。 夏雄旭官当得很大,几乎是在逮捕令正式下发的那天就引起了全民讨论,他不知道干了多少肮脏事儿才爬到这个地位,盼着他下马的人多了去了。 可想而知,网上定然是骂声一片。 许玲和女儿们的生活受到了极大的影响,首先是所住的房产被贴了封条,许玲就想带她们去国外,但又因为政治原因被卡了签证。 许玲娘家就是普通的经商者,也是靠着女婿才发展了一些,如今夏雄旭倒台,他们的生意受了很大影响,自保都难,根本不会去管许玲。 那些平日往来多得朋友都是势利眼,好时巴结着,坏时一个个躲得不知道有多远。许玲舔着脸拜访以前的旧友,收了一堆白眼和冷脸。 许玲从云端掉入泥沼,不过只是瞬息之间。 这才是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徐卓晏冷眼旁观着这一切,这都是他们欠夏黎初的,夏黎初当初的境况还要惨上半分,他那时还那么小,还怀着孩子,没有钱,没有住处,没有亲人,背负着那么多人给他的责任,唯有几个朋友帮衬。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1-27 23:59:31~2020-01-28 23:58: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水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几天之后,夏黎初毫不意外地接到了许玲的电话。对方泣不成声,恳求夏黎初看在过往的情分上救救夏雄旭。 夏黎初冷漠地听着她说完所有,嗤笑一声说:“我的好婶婶,您忘记了你们当初是怎么对我的了吗?再说,我就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哪儿有那么大能量来帮夏书记啊。” 许玲哭着凄惨极了,“黎初,那可是你的亲叔叔啊,你无权无势,可是徐卓晏有啊!我求求你了,我们这日子真是没法子过了,还有你的妹妹和姐姐,她们都过习惯了好日子,哪儿能过得惯现在这样的日子啊。” 有些话挺多了就会很烦,夏黎初轻轻呼口气,揉揉小肚子,说:“这又关我什么事,许玲,我就直说了,在当年你们做出那些事后我就没有把你们当做亲人了,反而啊,你们过得越惨,我就越开心。” 许玲直接愣住,手机就已经传来了挂断的声音。意识到发生什么之后,她歇斯底里地把周围的东西砸了个遍,像个疯婆子。 她怨毒地掐着沙发,却无法改变自己的境况。 晚上,许玲接到一通电话。 “你说什么?雄旭他被暂时保释了?”许玲大喜过望,仿若看到了翻身的希望。 她反复确认着这个消息,同时把自己上午丢人现眼的恳求扔到了脑后,夏黎初有徐卓晏撑腰又怎样?只要夏雄旭能够东山再起,第一个整死的就是夏黎初。 与此同时,夏黎初也得到了这个消息,他觉得这里头的事儿肯定不简单,于是直接问了徐卓晏。 徐卓晏神神秘秘地凑到他耳边,说:“有些事儿在外面才好动手呢,你想想夏雄旭惹了多少人啊,兴许他还想就待在里头。” “所以他会……”夏黎初舔舔嘴唇,很是紧张。 徐卓晏耸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但估摸着不死也得残。” 那些人的效率比徐卓晏想象中高许多。那时正在深夜,徐卓晏起来看看夏黎初把被子盖好没有,一抹亮光在黑暗中格外突兀的闪过。 徐卓晏俯身拿起手机,滑动几下,微弱的光打在他棱角分明的英俊面容上,显得眉眼格外凌厉,甚至带着几分肃杀之气。 徐卓晏缓缓勾起一个笑,眼里薄凉一片。 徐卓晏轻轻把被子给夏黎初盖好,他的初初今晚一定会有一个美好的梦,以后都会是美梦。 次日吃完饭时,夏黎初一手端着牛奶小口喝着,一手刷着微博,他视线定格在一处,整个人都愣住了,杯子从手中滑落,牛奶溅了一身。 “初初!你发什么呆?”徐卓晏感觉拿着餐布去擦他身上的牛奶。 夏黎初任由徐卓晏摆布,愣愣地问:“夏雄旭他……他出事了?” 虽说徐卓晏有过预告,可夏黎初也没有想过会如此之快,他有些猝不及防,心中快意与失落并存,像一团湿漉漉的棉花堵在心口,似乎苦闷比快乐要多。 “嗯,”徐卓晏把夏黎初拥入怀中,安抚着他,“我没有动手,我说了有的是人想要他过不好。” 夏雄旭昨夜在原来的家中从三楼坠下,没死,但被判定为高位截瘫。对他那样重名利权势,喜欢将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而言,这无异于比死还难受。 无法动弹,没有尊严,没有钱财,没有权势,说话也只能支支吾吾说不明白,或许只有一双眼睛能够动弹,他的余生将会用那双眼睛看着他曾经害过的那些人过得有多么幸福。 夏黎初跟着徐卓晏回房间换衣服,脚步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嗒嗒地声音,他打破沉默,问:“那许玲和她的两个女儿呢?” 徐卓晏温柔地注视着他,“我只负责把那份证据递上去,至于其它,都会有人去做,许玲和她的女儿们也不会有好日子过,她们注定要在琐事中磋磨一辈子。” 有些时候死不是最好的报复,活着才是痛苦。许玲和她的女儿们高傲了一辈子,如今什么都没有了,无异于从天堂跌入万丈深渊,她们不过是自食其果。斗争总有输赢,只不过今天输的是她们。 徐卓晏反复强调一些事情是为了不给夏黎初造成过重的负担,他只是在告诉夏黎初,这一切都是夏雄旭一家罪有应得,他不必有任何负担。 接下来就是完全没有顾虑的时光了,心中积压许久的事情得到了解决,心境都开阔许多,连带着身体也好了不少。那股萦绕在夏黎初眉间五年的郁色终于化为了晴朗。 夏黎初亲自去徐宅接的芋圆。为此,老太太那日把家中所有的阿姨都请去了远离主宅的那栋楼。 无论性别,挺着个大肚子就总会给人一种珍贵易碎的感觉,别说老太太,就是于文曼看着也有些担心。 芋圆许多天没有看见夏黎初,当即就扑了夏黎初一个满怀,甜甜地笑着说好想爸爸。 在老宅过了一夜,两人才带着孩子回家。 徐家的几位长辈是疼爱芋圆疼爱到了骨子里,很是不舍。 夏黎初看着憋笑不已,他清清嗓子,说:“如果想芋圆了,再把他接过来住几天就好了。” 进入盛夏之后,夏黎初这日子就有些难过了,他想吃冰,可孩子受不得太刺激的东西,便只能克制着。 别墅室内恒温二十六度,夏黎初每日穿着棉麻衬衫在家里四处晃荡,他显然是无聊极了。 夏黎初是个闲得住的人,但主动待在家和被动待在家还是差很远。徐卓晏瞧他这模样是又好笑又心疼,他能做的就是推掉他所有不必要的应酬,每日按时回家陪夏黎初打发时间。 徐卓晏觉得总这样也不是办法,脑中突然想到了一个人的名字,朋友就是必要时候用来帮忙的,联系好明淮之后,他把这事儿跟夏黎初说了。 “给你介绍一个人新朋友好不好?”徐卓晏几乎是哄人的语气。 “谁?”夏黎初心中升起一股子好奇,徐卓晏敢把人介绍过来,那定然是十分信任的。 “明淮,”徐卓晏说出了一个名字,“我跟你提过的。” 这个名字让夏黎初印象颇深,甚至还长时间的吃过醋,不过这些徐卓晏不知道而已。 抛开所有,夏黎初本人对夏黎初很是好奇,他虽然只在娱乐圈待了一两年,但隐约明白明淮的名声不是太好,然而从与明淮接触过的那些人口中他看到的却是另一种模样。 “好啊!”夏黎初答应得很快。 徐卓晏哽了一下,撇撇嘴,有些吃味儿。 要迎接新朋友,夏黎初做了许多准备,徐卓晏特地空了一天时间,他担心夏黎初会不习惯。 “他们什么时候来啊?”夏黎初又一次问出这个问题。 徐卓晏强迫自己冷静,说:“马上。”可到底还是吃醋,他像只大狗狗一样趴在夏黎初肩上,说:“明淮就一普通人,你那么期待做什么啊,我吃醋了。” 徐卓晏的点儿就是那么莫名其妙,夏黎初挑挑眉给了他一个安抚的吻,摸摸他的头,说:“乖,和芋圆玩去吧。” 明淮和纪廷谦十点半抵达别墅,手中拎着几个礼物,身旁还带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朋友。 如同夏黎初所想的那样,明淮是个明艳的美人,举手投足都散发着强烈的荷尔蒙,撩动着人的心跳,人比各种精修照片好看不知道多少倍。 然而这不是最重要的,夏黎初与明淮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还是明淮先反应过来,他狠狠地瞪了徐卓晏一眼,愤愤地说道:“徐卓晏!您老也太够意思了吧,上次去我那儿装什么深沉呢?合着是欲扬先抑,就等着现在给我和廷谦一个双重刺激啊!” 他指着夏黎初的肚子,真真是郁闷得不得了,“你上次见我肚子还惊成那样?你演技是不是也太好了,下一座小金人就给搬给你。” 纪廷谦在一旁掩着嘴唇轻笑。 徐卓晏则是一副笑嘻嘻的欠揍模样,“我那时是真的惊讶,我没想到身边就能有和初初一样体质的人,这不是空窗许多年吗?我就想着给你们一个大惊喜。” 明淮也不搭理他了,亲亲热热地握着夏黎初的手就往里走,一口一个大美人、小兔子,后头两位听着牙酸。 夏黎初要内敛些,明淮却是热烈奔放的性子,两人正好互补了,恰好又处于同一个圈子,简直就是相逢恨晚,恨不得拉着手说上一天一夜。 至于芋圆,他找到小伙伴了,明淮与纪廷谦的孩子叫做嘟嘟,与芋圆年龄相仿,两人都是懂礼貌的孩子,很快就玩到了一块儿去。 夏黎初是第一次遇见与自己体质相同的人,一时间觉得很新鲜。 “孩子几个月了啊?”夏黎初好奇地问着。 “快八个月了,”明淮笑嘻嘻地说,“我想要个女儿,不过也就是想想,几率太小了。” 夏黎初有些害羞地说:“我也想要一个女孩儿,我连名字都取好了。” 两人絮絮叨叨着说了许多,头都快凑一块儿去了。 徐卓晏有些后悔,挨得是不是也太近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许愿成功,一个许愿失败hhhh 第80章 夏黎初与明淮相识之后,明淮就成了别墅的常客,三五天就来坐坐,不过也就是那么点儿时间,明淮生产在即,家里那位不许他乱跑了。 过了大半个月,邓婵提出要与夏黎初见一面,商量夏雄旭资产划分事宜。夏黎初肚子已经十分明显,定然不可能再去见邓婵。 “你替我去吧,我只要爸爸生前最爱的那几幅画,其余的都给她。”夏黎初躺在徐卓晏身上小声说。 “好,”徐卓晏点点头,“这事儿交给我你放心就好。” 夏黎初弯弯眼睛,点点头。 次日,邓婵一见是徐卓晏过来,眼里闪过几分失落,但她很快把状态调整了过来。 双方都带了律师,律师依据两人所说,将协议内容罗列出来,因为夏黎初要的很少,这次对话很快就结束了。 邓婵神情恍惚,“他真的只要这些?” 徐卓晏勾勾嘴角,坦然说:“黎初又不缺钱。” 邓婵沉默良久,一种复杂的情绪冲破束缚展现了出来,那是一种近乎戚惶的表情,可她对夏黎初又确实是没有什么可以说的。 临别时,邓婵喊住了徐卓晏,眸中流转千万种神情,最终只说了一句话:“你帮我告诉黎初,我对不起他。” 徐卓晏深沉地望着她,点点头,“好。” 这句话就不用邓婵亲自说了,夏黎初听了或许会烦心,而这句话对两人也没什么意义。邓婵没想要得到夏黎初的原谅,而夏黎初也早就不在乎那些东西。 夏黎初的反应与徐卓晏想的一样,他听完后没有任何感触,反而有些惊讶,“她居然还会说这种话,真没看出来。” 夏黎初才二十多岁,就已经被许多人辜负过,他听了许多对不起,唯有徐卓晏能给他最深的触动,因为他只在乎徐卓晏。 接下来的日子就彻底轻松了,夏黎初甚至在家里开始做起瑜伽来,美其名曰生的时候轻松。 明淮在夏日生下一个小男孩儿,夏黎初去医院看他,对方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但对这孩子却是真心喜爱,提起孩子时,眼睛里都泛着不同的光芒。 明淮的孩子出生不过几天就长得白白嫩嫩了,那小鼻子小眼睛看着就觉得日后定然是个俊俏漂亮的孩子。 夏黎初爱不释手,于是明淮与夏黎初又开始讨论起如何育儿。 芋圆也受了可爱小朋友的刺激,回去的路上就缠着夏黎初要弟弟妹妹。 “好好好,再过些时间就给你。”夏黎初把玩着孩子细软的头发,笑得温柔。 芋圆趴在他怀中,仰头懵懂又兴奋地看着他,说:“那会和明淮叔叔家的小宝宝一样可爱吗?” 别的不敢保证,关于孩子长相这一块夏黎初还是非常有自信的。 夏黎初爽快地回答道:“当然会。” 徐卓晏也过来凑热闹,笑嘻嘻地问:“那是长得像你还是像我?” 夏黎初仔细想了想,说:“如果是女孩儿,像我好些,如果是男孩儿,那就像你好些。”他顿了顿,加了一句,“我觉得你的长相比较有男人味儿。” 夏黎初一说完就脸红了,有些害羞的模样。 这是夏黎初真心如此觉得的,他容貌精致,好看是好看,但真没什么男人味。 徐卓晏展望一会儿未来,只觉得无限期待起来。 两人一路走来真算不上顺风顺水,可正是因为两人历经坎坷还能在一起,所以这份感情才显得弥足珍贵。 日子一天天过,夏黎初每日的任务就是好好照顾自己。 他在家啊待那么多天倒是没觉得有多耐不住,然而徐卓晏总是容易想多,总觉得夏黎初被拘在这儿就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费尽心思想要给夏黎初找点儿乐子。 徐家在国外有许多处私人庄园,然而都被夏黎初拒绝了。夏黎初是个谨慎的人,他肚子那么大,藏是不可能藏住了,待在家里是最安全的,在外面总能有未知事件发生,被拍到了,他有几百张嘴也说不清。 几次之后,徐卓晏不在勉强,毕竟他的初衷是让夏黎初过得更加快乐自在些。 一个寻常的下午,夏黎初午睡刚起就接到了徐卓晏的电话。 他还有些困倦,说起话来也是迷迷糊糊的。爱人软乎乎的声音骚弄着徐卓晏那颗心,让他难以平静。 “约会?”夏黎初听到这个词汇才清醒一些,他揉揉眼睛,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直问:“去哪儿约会啊?我肚子都那么大了。” 又不是冬天,他哪里来的衣服藏被子。 徐卓晏故作神秘地说:“等晚上就知道了,我下班来接你。” 本着对徐卓晏的信任依赖,夏黎初的问题到此为止。 既然自己要去约会,那不可能把芋圆就这样扔在家里。夏黎初思前想后给老太太去了一通电话,问她在不在海市,他想把芋圆放在她那儿呆两天。 老太太哪能拒绝?哪怕不在海市也得马上飞回来。 老太太自认为徐家很不对起夏黎初,所以对芋圆这个孩子向来都是喜欢却不强求的态度,他们鲜少主动提出接孩子去小住的要求。 夏黎初把芋圆亲自交到老太太和老爷子手中。老太太脸上的笑容总是不收敛的,老爷子就要深沉许多,分明喜欢芋圆喜欢得很也努力克制着表情。 老太太知晓他要做什么之.后,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两条缝,笑道:“感情真好啊,好好玩。” 当夜幕降临,徐卓晏把人从家里拐走。 徐卓晏亲自当司机,但后头跟着多少保镖就只有他知道了。 海市的发展日新月异,饶夏黎初是个土生土长的海市人也分不清大大小小的道路,他被徐卓晏绕得很晕乎。 “这路有点眼熟啊,你要带我去哪?”夏黎初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问道。 徐卓晏笑而不语。 不知行驶了多久,徐卓晏终于把车停在了一个书吧前。 书吧位于一条寂静的街道上,这条街附近是海市最好的中学,或许因为是暑假,所以这儿格外安静,旁边的奶茶店甜品店皆是大门紧闭。 夏黎初呆愣愣地看着窗外的景色,无数回忆纷至沓来,是青春的懵懂与青涩,还是甜蜜的、让人心痒的,稍稍一想起就能红透一张脸。 夏黎初转过头,有些别扭地问:“你干什么啊?” 徐卓晏将眼镜、鸭舌帽与宽大外套递给他,挑挑眉,说:“故地重游啊,夏同学。” 这是徐卓晏与夏黎初初遇的地方。 夏黎初平日就不喜欢待在夏家,更惶论暑假要与夏家那些人朝夕相对,他不缺钱,只需要一份充实且忙碌的兼职。 这时。夏黎初才猛然想起这条街这时不该是这样的,他有些不可思议地望向徐卓晏,“不是吧!你把这条街清场了?” 徐卓晏眼睛一亮,像只求表扬的大狗,“嗯,我准备了很久,做得很隐蔽,绝对不会有人发现你肚子里的小朋友。” 一瞬间,夏黎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看着面前面容俊朗的人,眼眶莫名有些发酸,他立即转过头掩饰自己的失态,嘴角轻轻上扬,小声说:“傻子。”泡泡推荐 徐卓晏只是温柔地环住他,凑到他耳边说:“只是你一个人的傻子,我在别人那儿可精明了。” 被徐卓晏这样一闹,夏黎初眼眶的酸涩感立即消失不见,只留有淡淡的笑意。 时隔数年,书吧的内部构造几乎没有变化。 这让夏黎初有种穿越时空的错觉。任何一个角落都泛着一种熟悉的感觉。 徐卓晏把夏黎初引至吧台前,自己则走进工作区,颇为娴熟地拿起一套调制奶茶的模具,徐卓晏甚至还围上了一条围裙。 帅气的店长就这样出现。 徐卓晏年近三十却仍在某些时候拥有强烈的少年感,夏黎初恍惚一瞬,少年徐卓晏的面容与如今的成熟男人渐渐重合。 他不由得笑了笑,徐卓晏还真是没有变过。那人永远像个太阳,是夏黎初的太阳。 “请问这位同学要点什么?”徐卓晏问道。 “芋圆豆花。”夏黎初忍着笑意努力配合徐卓晏的表演。 徐卓晏眼里亦渐渐浮现出一丝笑意,“还有呢?” 夏黎初支着下巴好好想了想,唔了一声,说:“黑糖小芋圆。” 徐卓晏眼中笑意渐深,“还有吗?” 夏黎初点点头,“还有葡萄芋圆冻冻,芒果小芋圆,芋圆奶茶……” 徐卓晏猛然拉近与夏黎初的距离,挑眉道:“这么多芋圆啊……不够怎么办?” 夏黎初手指轻点着徐卓晏,两人呼吸细细缠绕。 “我知道店长先生家里有一只超大号芋圆,把他借给我养几天就好。”夏黎初期待着徐卓晏的反应,他在心里倒数着五个数。 数到最后一个时,眼前的人眼里露出一种惊诧的情绪,转而又是万分懊恼。 夏黎初看他如此反应只觉得要笑疯。 “初初……你还真是……”徐卓晏无奈极了,于是只能说自己,“我真是傻子,芋圆这个名字那么明显。我居然从来没有怀疑。” 那个暑假,徐卓晏每日都来找那个名叫夏黎初服务员做生意,每天都点芋圆,好像一年到头喝三百六十五天都不会腻味。 第81章 夏黎初点了一堆饮品,徐卓晏一一给他做了出来,夏黎初最后只吃了一份芋圆豆花,剩下的都分给了保镖。 书吧内安静而静谧,温和的灯光映在两人脸上,他们对视几秒,不约而同地笑出声。 夏黎初撑着下巴,笑眯眯地问:“你是不是那时候就喜欢我了啊?” 徐卓晏挑挑眉,说:“或许,不过这么说总显得我很不正经,你那时候才多大啊。” 徐卓晏在一个夏日与夏黎初遇见,这里只是徐卓晏无意闯入的一个地方。那时夏黎初还是瘦瘦小小一个,年少的男孩儿眸子清亮又倔强,每日都穿着水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又听老板说他才念高中。 几个误会掺杂在一起成功让徐卓晏认为夏黎初是个勤工俭学、家庭困难的孩子。 徐卓晏起初只把夏黎初当弟弟,他向来欣赏勤奋上进的人,不了解就算了,了解之后徐卓晏便想方设法帮助夏黎初,以至于夏黎初在书吧当个小小的服务员月薪能拿六千。 后来徐卓晏才知道夏黎初家境极好,什么水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完全是因为夏黎初皮肤敏感,只能穿特殊材料极其柔软的衣服,阿姨给他故意洗旧了穿的。 夏黎初趴在了吧台上,抬眸看着他的徐先生,“我小,可是你年龄也不大啊,我觉得你特别有心机,你诱惑我,搞得我一念大学就想跟你谈恋爱。” 徐卓晏觉得他这分明就是颠倒黑白,“初初,明明就是你,是谁故意找人气我,还乱吃飞醋。” 夏黎初振振有词,“我年龄小啊,又是个书呆子,好不容易遇见个那么喜欢的人,肯定心里很慌乱啊,胡闹是我不对,但你也没有教好我,你有责任。” 徐卓晏只觉得夏黎初可爱极了,哑然失笑,说:“行行行,都是我的错。” 夏黎初推推他的手臂,眼睛泛光,“我想吃奥尔良鸡翅,还想吃凉面,要多辣多醋多花生多香菜多葱,还想吃份水饺,你会做吗?” 今日把人带到这儿来,自然是有万全准备。徐卓晏样样都会,店内什么食材都有,他让他的小客人先等等,眉眼带笑地去处理食材了。 徐店长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做出来的成品颇为完美。徐卓晏准备了两人的量,他坐到夏黎初身边,问:“好吃吗?” 夏黎初吃了一大口凉面,酸辣的味道在口腔中爆发,他忙不迭点点头,竖起大拇指,“好吃,超好吃!” 接着又塞了几大口,是真的太好吃了。 两人一直待到九点半才离开,夏黎初还有些不舍。 上车后,徐卓晏把人搂入怀中,说:“以后我们可以再来。” 夏黎初收回视线,握着徐卓晏的手,认真地说:“好,等我卸货。” 徐卓晏被他逗笑,小家伙听到了爸爸在说话也胡闹了会儿,在肚子里轻微地打了个转,像一尾小鱼。 孩子已经七个月,这对夏黎初是个不小的负担,沈若说夏黎初应该还有一个半月就会生产,这时候最好不要随意走动。 夏黎初没想走哪儿去,于文曼像是把工作全丢了似的,拉了个行李箱住进了别墅,说是她来看着心安些。于文曼是个有分寸的人,并不会让夏黎初夫夫二人有压力,所以也就随她去了。 比起于文曼的热情,徐父的存在感就要低许多。 徐父与于文曼二人都是在外面胡来的人,但都有底线,没给徐卓晏多个弟弟妹妹,徐卓晏是他们的唯一的孩子,到底还是关心。 出于性格使然,徐父没来见过他们,但将手中的股份移交了一部分给夏黎初。 夏黎初还有些为难,徐卓晏直接让他签字,冷笑道:“这是他欠你的。” 夏黎初抿抿唇,徐卓晏不提这一茬,他都快忘记了当年夏父也是同谋,还真是什么时候都存在感很低啊。 徐卓晏还是小孩子心性,宝贝似的抱着芋圆,又摸着夏黎初的圆滚滚的肚子,“还有这些,一个都不给他抱,不道歉就别想听孩子喊他。” 徐卓晏本来就跟父母不亲近,因为当年的事儿,他到现在都对他们心存怨念。 夏黎初听完后笑出了声,“你真是……我真是要笑疯,你怎么跟小孩儿似的。” 徐卓晏听这话还委屈上了,说:“我就是记仇。” 芋圆拍拍小手,眼睛亮晶晶地说:“小爸爸撒娇!你又撒娇!” 徐卓晏把他嘴捂住,用眼瞪他,这孩子怎么尽拆他台? 徐父做的事儿让夏黎初心中有点别的想法。他已经见了徐卓晏大部分的亲人,徐卓晏也见了他这边大部分亲人,不过情况差挺远。 唯一算得上正常的只有邓婵,这算见过母亲了,那还有父亲。 次日清晨,夏黎初睁眼第一句话就是,“我带你去见我爸爸,好不好?” 徐卓晏眼睛一亮,“好,你说,我好安排。” 陵园虽然平日里人员稀少,但还是日日都会有人。 夏黎初眨眨眼睛,说:“不用安排,我有别的法子。” 次次都要安排那也太过麻烦。 当夏黎初把自己所谓的法子展现在徐卓晏面前时,徐卓晏一个没绷住笑出了声,他抬腿站定在夏黎初面前,捏捏他那齐肩的假发,笑得不能自己。 带上假发的夏黎初还真是有几分雌雄莫辨的感觉。 夏黎初脸已经通红,但他还是强撑着瞪着徐卓晏,凶巴巴地说:“不好看吗!” 徐卓晏清清嗓子,憋笑道:“好看,就是在想你怎么能写出这个法子。” 夏黎初扬扬下巴,得意地把玩着自己的假发,“这是演员的基本素养,我不想每次都那么麻烦,扮扮女孩子无所谓的,再说又没让我穿裙子什么的。” “那你不怕出现那种「惊!徐氏夫人首现身,已怀胎七月」这种标题?”徐卓晏问他。 夏黎初不以为然,“怕什么?到时候就说是你姐姐妹妹好了,那群记者好搪塞的很。” 只要不被拍到正脸都无所谓,再不济就让大家瞎想也行。反正徐卓晏是他的,别人再编排也跑不掉。 从夏父去世后,夏黎初每年都会来看他,哪怕被迫离开海市的那几年也会偷偷过来,只是做得隐蔽且他不会进入市区。 两人是上午去的,夏黎初带上了口罩和墨镜,一头齐肩的短发,休闲打扮,除了个头高了些之外,就像个怀孕的女人,一路走来遇见了稀稀落落几个人,没人投来探寻的目光。 保镖都在山下等着,夏黎初怀中抱着一束鲜花,嘴里不停地跟徐卓晏说着夏父的往事。 “我的童年在爸爸去世之后就不存在了,虽然衣食无忧,但真的没有再感受到过多少爱意,夏家有一个阿姨对我很好,但是在我高考那年也回老家了。”夏黎初云淡风轻地说着,徐卓晏面上没有特别的表情,心却在一抽一抽地疼。 夏黎初倒是想得开,开着玩笑说:“我好歹没拿着个小破碗出门要饭啊。” 那也是因为夏父很早之前就立了遗嘱,属于夏黎初与邓婵那份才没有被全部夺走,夏雄旭会好好养着夏黎初也是目的性极其强,他那时正在上位的关键时候,养着夏黎初正好可以给他一个好名声。 夏父的墓碑在一片寂静之处,夏父眉目英挺,是个英俊的男人,他目露着危险,容颜永远停留在了那个年轻的年龄。 夏黎初把花放下,拿出方巾擦了擦墓碑上的尘土,眉眼弯弯地说:“爸爸,你看我把谁带来给你看了,我跟你提过超多次的,这是我的爱人,徐卓晏。” 徐卓晏像是真的见到了本人似的,表情无比正式,眼神真诚,“爸爸,我是卓晏,是黎初的爱人,我没有别的想说的,只想说一句,我很爱他,会竭尽所有把最好的给他,请您放心把他交给我。” 一阵微风吹过,像是夏父在回答他们的问候。 夏黎初十分明白自己如今的人生与夏父设想的相去甚远,可他知道夏父一定会理解,也一定会支持。 身旁突然传来动静,夏黎初抬眼望去,是邓婵。 邓婵穿着素雅,头上别着一朵白色的绢花,她看了眼夏黎初的肚子,眼里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 “好巧,你居然也这个时候来看你父亲。”邓婵缓缓走近,她神情有些憔悴。 夏黎初轻声答道:“嗯,很巧。”他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对我这情况一点儿都不好奇?” 邓婵轻笑一声,施施然把花放下,“好奇说不上,有些惊讶而已。你舅舅就是这样的体质,他比你年长十岁,因为和男人在一起被赶出了家门,你比他强,至少没有十八岁就挺着个肚子。”她又笑了笑,“但你们都挺幸运,遇到了对的人。” 邓婵只是来简单的放上一句鲜花,她没说一句话,大概是因为有夏黎初和徐卓晏在没法子说。 放下花后,邓婵在原地站了两分钟,转头对两人说:“我先走了,再见。” 夏黎初两人与她告别,邓婵走出一小段距离后蓦地回头,眉眼中似乎闪过一抹深重的爱,她缓缓说:“好好过日子,一定要好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完结正文w 第82章 两人的第二个孩子在一个明媚的早晨出生,如夏黎初所希望的那样,是个小公主,皱巴巴一团被夏黎初有点儿嫌弃,但不肯撒手。 夏黎初被养得不错,脱力昏迷半天便醒来了,反而徐卓晏的反应还要大一点,红着一双眼睛脸色惨白,坐在病床前抖个不停。 夏黎初一睁眼,他就扑了上去,趴在人身上呜呜地哭出了声。夏黎初没能忍住笑出了声,震得伤口疼。他替徐卓晏擦眼泪,嘴里安慰道:“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吗?” 徐卓晏又不敢把人抱得太紧,可又实在是害怕极了,“可你睡了那么久,初初,我也会害怕。” 夏黎初一醒来,马上有人来查房。 沈若等人鱼贯而入,于文曼也跟在身后,她看徐卓晏这模样觉得丢人得要命,大步走上前扯住徐卓晏的耳朵,先是问夏黎初身体难受不难受,然后冲着徐卓晏低声说:“我知道你担心黎初,但他现在已经醒了,我求求你能不能好好收拾一下自己?你现在这模样,黎初看了心情都会不好。” 徐卓晏如今这模样确实狼狈得可以,哪里有那个矜贵凛冽徐总的半分影子? 夏黎初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点点徐卓晏的额头,脸色虽然不好,精神却是十足的,“你快回家洗个澡,把芋圆带过来见见他的小妹妹。” 夏黎初前几天就住进了医院,芋圆想跟着来,那眼泪汪汪小模样真是让人不忍拒绝,可医院的环境实在是太复杂,小朋友身体弱,所以只能把芋圆暂时放在老宅。 徐卓晏咧嘴一笑,“他看过了,不过只看了十分钟,他想找你,我怕他看你这样会难过就又让妈送他回家了。” 说了那么多话,夏黎初有些口渴,徐卓晏立即倒了一杯温水送到他嘴边。他这下意识的一串反应又惹得众人发笑。 于文曼算是晓得了,要这两人分开是不可能的。 “算了算了,你就在这陪着黎初吧,我去老宅拿几套换洗的衣服,顺便把晚饭带过来。”于文曼失笑道。 做完常规检查之后,众人把空间留给了两人。 徐卓晏贴着夏黎初的额头,神色认真中又带着几分懊恼,“初初,辛苦了,谢谢你。” 夏黎初弯弯眼角,眉眼中是愉悦与满足,他捏起徐卓晏的脸,笑眯眯地说:“你谢什么啊?那是我和你的孩子啊。” 说着徐卓晏又要哭,抬手捂着眼睛嫌自己丢人。 “好了好了,你别哭了!你再哭我又要笑,伤口还疼着。”夏黎初是真的要忍不住,他怎么没发现徐卓晏居然那么多愁善感。 一听这话,徐卓晏立马停止动作,三五下收好情绪,拉着夏黎初的手抱怨小丫头太能折腾人。 说着说着,又说到了孩子的小名上去。 夏黎初满脑子都是吃的,眨眨眼,说:“叫豆花吧。” 徐卓晏愣了愣,“嗯?” 夏黎初突然兴奋起来,越想越觉得这名字好,说:“就叫豆花吧!芋圆豆花,你最喜欢吃的甜品啊。” 徐卓晏也突然抓住了这名字的妙处,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好,就叫豆花了。” 于是小公主的小名就这样被两个爸爸草率的决定下来。 一周后,夏黎初出院,卸货之后他的行动就要自由许多,一家四口回了徐宅暂住。 才一个星期的时间,小豆花就变了个样子,小脸又白又嫩,吹弹可破,她格外喜欢睡觉,很乖,不怎么吵闹,芋圆超级喜欢这个妹妹,夏黎初住院期间,芋圆每天都要去看看小妹妹。 又添了一个孩子这对徐家来说是天大的喜事,不过出于孩子的特殊情况,徐家并没有大肆庆祝,只是对外宣称这个孩子的存在。 徐家准备了婴儿房,但夏黎初晚上还是带着小豆花一块儿睡觉,怕芋圆心里不平衡,就让芋圆也一块儿过来睡了。 小豆花一般会在睡着后被她的小爸爸放进摇篮,粉粉的拳头放在脸侧,小嘴巴微张着,怎么动她也吵不醒。芋圆是十分在乎这个妹妹的,晚上不肯睡在两个爸爸中间,非得挨着摇篮,像是看着他的宝贝似的。 两个大人无奈,只能由着小朋友去。 下午,夏黎初抱着小豆花在花房晒太阳,阳光打在父女俩身上暖洋洋的,两只猫咪趴在毯子上,伸伸爪子,喵喵叫唤两下试图吸引夏黎初的注意。 然而夏黎初眼里只有软软的小团子,他抬手戳戳小豆花的脸蛋,小豆花很给面子的笑出了声,夏黎初也跟着傻笑起来。 夏黎初是在这里等人的,等他的狗头军师沈泽。 沈泽次次来都不空手,全是买给两个小家伙的礼物,徐家人都跟他混了个眼熟。 “来,小公主,给干爸抱抱。”沈泽眼睛亮亮地接过了小豆花,小豆花还蛮亲人,给沈泽一抱就又开始笑,小胳膊小腿伸展两下,然后安静地缩在那儿。 两人逗了会儿孩子之后,夏黎初让育儿师把小豆花抱走了,夏黎初随手捞过来一只猫给它捋毛毛,认真地看着沈泽,说:“我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商量。” 沈泽心里一抖,非常警惕。 夏黎初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想歪了,“你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啊!是正经事儿。” 沈泽狐疑,点点头,说:“行,你说。” 夏黎初勾勾手指头,“我想跟徐卓晏求婚。” “求婚?”沈泽惊呼出声,满脸震惊。 “你小声点,这么大惊小怪做什么。”夏黎初想上去蒙住他的嘴。 沈泽摩挲着下巴,说:“所以你是要我做什么?” 夏黎初说出自己的目的,“我想你给我介绍个靠谱的珠宝设计师,我可能半个月就要。” “那么急啊,”沈泽调侃他,“都老夫老妻了,还在乎这个?” 夏黎初皱皱眉,说:“就是因为老夫老妻了所以才在乎。”说着他又开始害羞,“我就是想赶在他前面,我觉得他最近有小动作。” 沈泽爽快答应夏黎初的请求。 半个月后的的一个清晨,夏黎初鲜少地比徐卓晏早起,他昨晚就把两个孩子送到了另一个房间,和徐卓晏胡来了一番,他刷刷牙,紧张地喷了口气清新剂,水蜜桃口味的,很甜。 阳光散落一地,夏黎初紧张地亲吻着徐卓晏,徐卓晏闷笑着一使劲儿把人压在了身下,给了一个如同疾风暴雨般的吻,吻后又亲昵地与夏黎初额头抵着额头。 他的声音喑哑,眼神微沉,说:“真甜,水蜜桃味儿的,一大早就给我这种惊喜,初初,你可真是要了我的命。” 说到最后几个字他是咬牙切齿一般说出来的。 夏黎初被他逗弄得面红耳赤,眨巴着眼睛说:“那还有更大的惊喜,你还要不要?” 徐卓晏从他身上起来,理理睡衣,盘腿坐在那儿,好整以暇地看着夏黎初还能有什么把戏。 然而,下一刻徐卓晏整个人愣在了那儿,呼吸都变得很轻,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你说什么?”徐卓晏大气不敢出,小心翼翼问。 说一次也是说,说两次也是说。 夏黎初已经够羞耻了,再羞耻一些也无所谓了,一咬牙,把戒指往前又推了推,几乎是吼出来的,“我问你愿不愿意跟我结婚!” 徐卓晏仍旧是懵的,这跟他所设想的相差太远,没有香槟没有烛光晚餐没有玫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早晨,两人都穿着睡衣,甚至于自己还没有漱口。 这都不是主要的,最重要的是夏黎初居然先他一步。 以上那些某种意义上来说也不重要,最最重要的是夏黎初居然跟他求婚了。 明明已经在一起许多年,可徐卓晏还是觉得这一刻心跳得很快,他像个毛头小子,手足无措,心跳加速,头脑充血,身体都是颤抖的,说话都是结巴的,像个傻子。 可他仍旧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回答。 “愿意,我愿意!”徐卓晏反应过来后,急不可耐地吼出来这几个字。 他一把拥住夏黎初,有些无奈又懊恼,“怎么被你抢先了啊,我明明做得很隐蔽。” 这是徐卓晏一直以来有的想法,当年戒指才做出来,两人便分离了。后来两人和好不久后,夏黎初又怀孕了,徐卓晏希望能够给夏黎初一个盛大的仪式,却没想他的那么多小心思成了夏黎初钻空子的机会。 “哪儿隐蔽啊,你成天就在我身边晃悠,我还能猜不出你想做什么?”夏黎初望着眼前的人,眼里是深深地笑意。 徐卓晏亦如此望着他,说:“无论如何,我很开心,真的。” 夏黎初如是说:“我也很开心。” 他执着徐卓晏的手,认真又郑重地为他带上戒指。徐卓晏亦如此。 “我们以后会好好的吗?”夏黎初握着徐卓晏的手掌小声问。 “会的,有我在,我们都会好好的。”徐卓晏反手握住夏黎初,一双对戒交错在一起。 他们走过那么长一段崎岖的路,如今终于大路平坦,而他们也未曾放开彼此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到此结束,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陪伴~大家可以在评论里点番外呀 我挑着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