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医生我收了》作者:入沐三分   文案:   江湖老规矩:HE,斯文医生攻(很苏)&霸道明星受(很鲜)   甜甜的恋爱故事   路野在酒吧猎艳的第二天,片场急性肠胃炎病发被送去医院,发现昨晚玩游戏被自己强吻的对象成了自己的主治医生。   路哥开启了他的漫漫追人之路。   路野:一个娱乐圈混不好,回家必须继承亿万家产的男人。   严彧:一个从小被各种国学经典,中外名著等熏陶的医生。   这是我为你精心挑选的专家。   追到之前:   路野:严医生,我腰不好。   严彧:我这里是消化内科,出门左转,请挂骨科。   路野:那你帮我看看我的胃,我怎么一见到你就感觉胃里像有蝴蝶在飞呢?   追到以后:   路野:严医生,我腰不好   严彧:没事,反正今晚你不需要费劲   路野:???!!!   你好,严医生。   你好,严教授。   你好,老公~   一句话简介:医生攻(苏)&明星受(鲜)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制服情缘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路野,严彧 ┃ 配角:配角 ┃ 其它:医生X明星 第1章 大冒险   片场休息室。   路野看完手机里的那条消息,轻轻笑了一声,然后将还剩大半截的烟掐灭在桌上银灰色的烟灰缸内,抬眸看向坐在另一边沙发里的经纪人,淡声问道:“晚上我还有什么工作安排吗?”   经纪人闻言抬头,充满警惕性地盯着路野:“你是不是又要出去‘鬼混’?”   路野倏地一笑,眼尾那颗痣愈发明显,无辜道:“我那都属于正常范围内的社交活动,怎么能叫‘鬼混’呢?”   经纪人斜觑他一眼:“一群男人在一起,不是鬼混是什么?”   路野被呛地咳了一声,眼睛带笑,质问道:“你这是歧视我们GAY圈吗?”   经纪人拿起路野的保温杯接了一杯热水,贴心递给他,语重心长道:“路路,苏姐不是歧视你们gay圈,从我第一天带你,你跟我坦白你的性取向时,我就没觉得哪里不妥过,但你是艺人,哪怕现在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明星,也要时刻注意自身行为,等你以后哪天真正大火,你过去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将成为别人打击你的黑料。”   路野知道苏姐是为他好,这个圈子里的水如何流动,他再清楚不过。   但他不会因为惧怕未来的事,就放弃眼前的东西。   路野接过苏姐手里的保温杯,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笑道:“随便他们,哥不在乎,再说,不是还有你吗,我相信你的公关能力。”   苏姐叹出一口气,问道:“今晚又是哪个帅哥邀请的你?”   “洛言。”   苏姐认识,前几天和路野一起合拍男士内裤广告的小模特,小模特身材不错,只是那长相,以苏姐对路野的了解,应该不是路野的菜。   苏姐诧异地看向路野。   难道路野最近改口味了?   不好高冷禁欲系,改尝甜美可爱风了?   路野一眼就看穿苏姐所想,他打开保温瓶盖,漫不经心道:“别多想,洛言和我一个型号的。”   苏姐更吃惊了,她虽然不太懂GAY圈,但是从路野这里,也了解到不少,可上可下的人不是没有。   所以……路野想换位置了?   路野喝了口保温杯里的热茶,没想到依然很烫,他呼出一口气道:“更不可能。”   苏姐惊疑不定看着路野,试探问道:“那你是去……”   “洛言说给我介绍一个他们圈子里的大帅哥。”路野挑挑眉,最后三个字咬地极其性感。   模特圈里根正苗红的帅哥的确很多,但那仅限于上层圈子,十八线开外的小模特圈,鱼目混杂,乱地难以想象,洛言不过才刚出十八线,他能介绍什么好鸟给路野认识,苏姐深感怀疑,她担心道:“路路,不是苏姐要干预你的私人感情生活,我多心提醒你一句,洛言在他们圈子里的地位,还不如你十八线小演员的地位,你可千万别被他骗。”   苏姐这实力吐槽,损敌一千,伤己八百。   路野笑了下,反问苏姐:“大帅哥好不好看,我会让自己吃亏吗?”   不会。   这世界上谁都会吃亏,唯独路野不会。   苏姐点点头:“晚上如果喝酒,别叫代驾,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路野脾气并不好,他能和苏姐共事这么久,主要原因就是苏姐不会随意插手他的私人生活,会来事儿也能憋事儿。   路野‘嗯’了声,拿起他的保温杯,继续喝茶。   这时,休息室门外,有工作人员敲门喊道:“路哥,准备准备,下场戏到你了。”   苏姐立刻应声:“好的,路路马上就到。”   路野最近资源不错,苏姐上次意外帮他接的那个男士内裤的广告,没想到在网上爆发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小热门,网友们都夸路野身材好,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又欲又撩,简直是当下最性感的男明星。   因为一个广告,路野被现在这部戏的导演挑中,让他出演为爱黑化的男二号,虽然只是一个男二,还是一个大反派,但相较于路野先前的影视资源,这算是他首部作为三番演出的电视剧。   苏姐和他都非常看重。   门外的工作人员走后,苏姐叫来化妆师替路野整理好服装和妆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加油,好好演。”   路野走到门口,想起什么事,突然转身,对苏姐说:“对了,昨天萧女士又给我来电话,她不相信上次那条钻石项链是我赚钱给她买的,你帮我回个电话,告诉她,我没有被潜规则,在演艺圈混的很好,暂时不需要回家继承我爸的家产。”   苏姐扶额叹道:“你妈是不是对我们这个圈子有什么误会,上次我都把你一个广告的代言费白纸黑字红章送到她面前,她问我这是不是哪个金主送给你的包养费。”   路野勾唇,莞尔一笑:“没办法,儿子太帅了,妈妈不放心。”   苏姐:“……”   到了拍摄现场,路野跟导演打了一声招呼,准备正式开始拍摄。   这场戏是路野演的渣男男二,在酒吧独自喝闷酒,被人搭讪的镜头。   第一个镜头还没拍完,导演突然举手叫停,他上下扫了路野一眼,觉得路野身上少了点什么,导演灵机一动,叫来服装造型师,让她给路野找来一件黑色羊皮小夹克穿上,和路野腿上那条黑色牛仔裤完美契合,称地他的身材愈发性感撩人。   服装造型师在一旁啧啧称叹。   但导演觉得还不够,剧本里路野饰演的渣男,可以说有着黑与白的双重性格,他眯眼看着路野眼尾的那颗痣,招手叫来化妆师说:“加黑色眼线,注意,不要画地太明显,眼尾的那颗泪痣要有光的感觉。”   这个化妆师和导演合作很多年,其他工作人员尚在懵圈的状态时,她立马懂了,比了个OK的手势,拿了支眼线笔朝路野走去。   五分钟不到,眼线完成。   路野睁开眼的那一刻,不论男女,都朝他看了过去。   导演拍手鼓掌,满意笑道:“对,就是这种感觉,病态中带点男人的性感,性感里又掺杂了少年的纯澈。”   “路野是我见过可塑性最强的演员。”   这名导演出了名的毒舌,从来没有主动夸赞过任何一名演员,不知脸为何物的路野头一次被人夸红了脸,他腼腆微笑道:“谢谢导演。”   服装和妆发达到导演的要求,接下来的拍摄进行地非常顺利。   晚上,路野收工,助理小周递来手机,他边脱外套边看手机。   十几条消息,包括几个未接电话,全部来自洛言。   他点开最后一条语音消息,放在耳边。   洛言十万火急的声音传来:“路哥,大事不好,那哥们不相信我今晚请了你,他说你不到场,他就不来。”   路野淡淡笑了下,按下语音键说:“告诉那帅哥,哥哥我马上就到。”   不到半个小时,某高级会馆前,路野坐在驾驶座上,对着车内的后视镜,左右照了两下。   黑色羊皮小夹克和黑色眼线,这声装扮太骚了,和他平时的穿衣风格大相径庭,他感到非常不习惯,但没有办法,他坐上车打开导航时才发现,洛言选的那家会馆与他家、片场呈直角三角形分布在沪市。   路野原本的计划,回家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带上一瓶私藏的红酒,完美地赴约。   计划赶不上变化,如果他选择从片场回一趟家,可能到时候,别说大帅哥,空酒瓶都没了。   为了赶时间,他顶着拍戏的衣服和妆发,一路不停加速,终于到了这家会馆门口。   路野抬头看了一眼会馆名:炽热。   其实这就是一间酒吧,但比普通的酒吧高级私人化一点,没有大舞池子,全部都是包厢。   两分钟后,路野推开包厢的门,最近几个月工作繁忙,他已经好久没有出入此类声色场所,刚进去的时候,他不太习惯房间迷离的灯光,只能眯着眼睛找人,一圈扫视,终于发现了坐在吧台喝酒的洛言。   “洛言。”路野大声喊道。   洛言抬眸,一句‘卧槽’以无声的口型发了出来。   路野坐到他的旁边,指了指自己,无奈道:“没办法,拍完戏立刻赶过来的。”   “路哥,我爱你,你他妈也太给我面子了。”   路野伸手做了个拒绝的动作,冷漠无情道:“别瞎几把爱我,我是为了你说的大帅哥。”   洛言一拍脑门,终于想起正事儿,开口道:“小季去上厕所了,你等会儿,他应该马上回来。”   路野满意点头,他拿起桌上一罐新啤酒,单手拉开瓶盖,打算边喝酒边等人。   这时,包厢突然安静,有个哥们儿拿着一副不知从哪搞来的花里胡哨的纸牌,冲众人囔道:“真心话和大冒险,玩不玩?”   洛言第一个举手:“玩!”   随即,他又侧头问旁边的路野:“路哥,玩吗?”   路野喜欢刺激和冒险,他毫不犹豫应道:“玩啊。”   想玩游戏的人,集中坐到吧台这边,一切准备就绪,那哥们儿开始发牌。   “每人一共发三张牌,两张真心话,一张大冒险,选择真心话的人,两张牌上的问题都要回答,第一轮,从抽到空白牌的人开始。”   话音刚落,路野翻开他的第一张牌:“不好意思,手气太好。”   发牌的那哥们儿被震惊到了,他才发第一圈牌,还没发到第三个人,独一无二的空白牌已经被路野拿走了。   不知道该说他运气好,还是运气差。   三张牌,其中一张是空白牌,那么这一轮,路野选择真心话的话,只需要回答一个问题。   毫无悬念的事,大家猜他肯定会选择真心话。   谁知,路野指着那哥们儿的手说:“我选大冒险。”   洛言啧啧道:“路哥,我唱一首勇气送给你。”   路野白了他一眼:“滚。”   既然路野说选择大冒险,那哥们儿直接从大冒险里抽了一张牌,递给路野。   路野没接,冲发牌那哥们儿挑眉示意:“翻牌吧!”   下一秒,牌面揭开。   上面赫然醒目几个大字:和下一个进来的人接吻。   这算是大冒险里惩罚级别比较高的。   “要挑男女吗?”路野问道。   有人道:“上面没说吧。”   路野摊开双手,略带歉意一笑道:“我是个GAY。”   都是经常在外面玩的人,大家没有过多惊讶,其中还有人问道:“那你的意思是你只能跟男人接吻?”   路野正准备说话,包厢门应声而开。   是个男人,而且是个非常帅的男人。   路野想起几分钟前,洛言说小季去洗手间了,马上回来。   所以,这个帅哥是小季喽。   尽管包厢的灯光不算太明亮,但还是能看清楚一个人的身材和相貌。   那男人个头很高,路野目估,大概接近一米九,一身严肃正经的西装,加上他戴着一副金属丝框眼睛,显得格外斯文,看上去特别有文化。   不过路野判断他可能是模特小季,主要是根据他的身材和长相。   他摆的那张高冷臭脸,和T台上走秀模特的表情如出一辙。   这个小季,浑身上下,包括每一根头发丝,都长到了路野喜欢的点上。   路野长腿一迈,朝那人走去,留下一句:“大冒险。”   紧接着,吃瓜群众看到的画面,路野扶着那男人的肩膀,踮脚吻了上去,只有短暂的一秒不到,然后,路野松开男人的肩膀,退后一步伸手,酒后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低声道:“小季是吧?我是洛言的朋友,路野,没想到,你挺帅的啊。”   男人冷眼看着路野,他挥手就是一拳,却意外打在姗姗赶来救场的洛言脸上。   路野被洛言完美挡在身后,他迷茫地看着俩人。   这是什么奇妙的关系?   只见洛言满脸委屈,捂着下巴喊道:“表哥。”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新气象,所以开新文啦,感谢大家的支持,依然爱你们,老规矩,评论送包包~   拉完肚子回来的小季:人呢,都去哪了??? 第2章 缘分   深秋的月亮又白又亮,透过玻璃,冷冷地洒进车内。   路野看着主副驾驶的俩人,此时此刻,他非常后悔。   洛言偏头低低笑了声,为了缓和车内的气氛,他率先开口:“表哥,这是我朋友,我们刚才真的是在玩游戏。”   在这之前,洛言已经解释很多遍了,他们在玩真心话和大冒险的游戏,路哥抽到了大冒险,要求强吻下一个开门进来的人,谁让他表哥提前来接他,刚好撞上,成为了路哥的惩罚对象。   男人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冷冷开口:“我知道了。”   洛言不放心问道:“你不生气?”   “不生气,”男人说,“解释清楚就行了。”   洛言想起某些事情,他诧异瞟了他表哥一眼,看上去非常正常,过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任何应激反应,除了被亲完以后条件反射挥上去的那一拳头。   他表哥好像一点也没有排斥路野。   甚至在路野问能不能搭他们的顺风车回家时,表哥表现地斯文得体,一口答应了路野的请求。   他表哥的病难道好了?   后排的路野神游在外,没注意到前排人的对话,他非常后悔,为什么不打电话叫经纪人苏姐来接他,看到洛言表哥跟喝了迷魂汤一样,收起拨电话的手,快步走到了他们的车前,自然地问他们能不能让自己搭个顺风车。   洛言打了个响指,叫醒神游的路野:“路哥,你家住哪?”   路野回神,喝了酒的眼睛微红,没头没尾问道:“你表哥叫什么?”   时间仿佛静止,片刻后,男人淡淡开口:“严彧。”   这倒提醒了洛言,他围着严彧解释了半天,好像还没正式介绍二人认识。   洛言扭过头,看向后排的路野,向他介绍道:“路哥,这是我表哥,叫严彧。”   路野半挑眉毛:“亲的?”   洛言没太明白,只好老实回答:“当然是亲的,亲的不能再亲的表哥,他妈和我妈是一个妈生的。”   路野相信了,他伸出一只手插|到主副驾驶座中间,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路野。”   严彧低头往主副驾驶座中间看了一眼,路野的手还在那伸着,他想了想,轻轻握上:“你好,严彧。”   虽然严彧只握上一秒后就即刻分开了,但路野清楚感受到严彧掌心的温暖干燥,他甚至闻到严彧身上自带的一种薄荷香味,不浓烈,非常淡。   路野不得不承认,他又被严彧撩拨到了,明明对方什么都没做,明明他也算是经历过各种世事的人,但今晚,从那个大冒险的吻开始,他像个青涩的十八岁毛头小子,严彧随便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哪怕严彧不说话,也能让他慌了心神。   不能这样,太他妈的煞笔了。   路哥可是有偶像包袱的人,怎么能随便在别人面前丢脸。   路野迅速调整好状态,漫不经心道:“哦,对,你刚是不是问我住哪,我住星科公寓。”   严彧从车内后视镜里看了路野一眼,冲他点头,在导航里输入星科公寓的地址后,黑色大奔随着冷淡的月色,缓缓流入夜晚的车流之中。   *   翌日,清晨。   路野揉着眼睛醒来时,感到胃部一阵刺痛。因为常年拍戏时间不规律,路野一直有点小胃病,但他一向挺有分寸,昨晚也只喝了两瓶啤酒,照理来说,还不至于到胃痛的地步,他捂着胃部,用力甩了甩昏沉的脑袋,完全清醒过来后,一手掀开被子,下了床。   路野记得家里应该有胃药,他找了半天没找到,不耐烦地坐到沙发前的地毯上,拿起手机给苏姐打了个电话:“苏姐,我胃药在哪?”   “胃药?”苏姐听到路野找药,担忧问道,“你怎么了?胃病又犯了吗?严重吗?要不我给你推掉下午的杂志拍摄和采访……”   苏姐也就比他大五岁,怎么跟他妈萧女士一个模样,唠唠叨叨。   路野无情地打断她道:“停!没有多大问题,吃颗药就行了,你上次不是说今天下午的杂志拍摄和采访是你不要老脸给我争取的资源吗,你脸都不要了,我带病上阵算什么。”   “别贫嘴,”苏姐正色问道,“严不严重,不行就给我在家好好休息。”   “路哥怎么会有不行的时候,”路野往后靠在沙发上,笑着说:“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真的不严重,可能我昨天遇到一个大帅哥,留了点后遗症,我待会吃颗药就行。”   苏姐早就习惯了路野的胃病时不时出来兴风作浪一下,所以她让助理小周给他在家备好了各种治胃病的药,但路少爷在生活中有个不记事的坏毛病,即使是他自己放的东西,他都能下一秒忘记,何况别人给他收拾整理的东西。   苏姐无奈叹出一口气:“药放在客厅电视机柜子下面的抽屉里,疼地不厉害就吃冲剂,记住要用热水,疼地厉害就吃药|丸,也要用热水……算了算了,我还是不放心,待会儿我让小周过来一趟。”   小周是路野去年刚换的女助理,上一个男助理居然是个GAY,而且他在发现路野也喜欢男人后,主动表白,路野拒绝男助理后,认为男助理工作能力不差,没有辞掉他。但男助理越是跟路野相处,越是不死心,求爱不得的他,趁路野睡觉时,把路野关在房间,差点对路野做些什么,还好路野武力值不低,发现后三两下制服了他,然后让苏姐低调地处理了这件事。   从此以后,路野对男助理产生了阴影。   女助理小周工作能力不输上一个男助理,只是生活上人有点轴,让她来照顾路野,路野可能要被她烦死。   这不能,那不能。   路少爷虽然脾气不好,但他不会无缘无故地发火,何况对方还是个女孩子。   “打住,你别让小周过来,”路野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强烈的拒绝,“要是你不想让我在胃疼的基础上再多项头疼的话。”   苏姐在电话那头,都能想象到此时路野的损样,她笑了一声说:“知道了,记得吃药,下午我让司机去你家接你。”   路野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下午,吃了两颗药的路野,感觉好多了。   他抵达杂志拍摄现场时,精神样貌不错,苏姐头上的愁云一下驱散开,她笑看着不远处的摄影师,对坐在旁边化妆的路野小声道:“看到那个摄影师没,得过好多摄影类的奖项,我刚才跟他聊了几句,人还不错,他答应我一定会把你拍成‘神仙’。”   路野从保温上抬头,看了一眼苏姐说的大摄影师,懒叽叽道:“神仙就不必了,我还想活地长久点。”   苏姐:“……”   拍摄正式开始,这次的杂志封面主题是新生代,路野是新生代演员的代表之一,近两年,路野拍过几部口碑不错的电视剧和电影,但一直处于不温不火的尴尬境地,认识他的人并不多,大多数人只记得他演过的某某角色,不过路野天生外形条件出色,上次一起合作过的制片方称赞路野,说他火只是时间和机遇问题。   路野的拍照表现力不错,拍摄进行地非常顺利,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已经拍完了第一个主题,连和他一起合作的摄影师都连连称赞路野比一般的男模还要专业,姿势、神态、眼神全部掐到了他想要的点上。   “不错呀,又被夸了。”苏姐坐到路野旁边说。   路野无奈一摊手,表情略显嚣张:“没办法,长地帅的人只是随便拍一拍,大摄影师都说好。”   苏姐白了他一眼。   那边第二组拍摄主题的场景已经布置好,工作人员来叫路野,路野从椅子里站起来,他刚才拍到一半的时候,没跟苏姐说,他好像有点隐隐的腹痛感,但他以为是上午胃病遗留下来的错觉,没大在意。   可这时候站起来的痛感好像更强烈了。   路野知道这肯定不是错觉,他的胃病又犯了,而且比上午更严重。   路野蹙眉问旁边的工作人员大概还有几个主题拍完,工作人员说一共两个主题,火与冰,现在还剩最后一个主题冰,路野思忖一会儿,他想坚持拍完跟苏姐再说,让她问问后续的采访能不能再约时间。   摄影师拿着照相机问道:“准备好了吗?”   路野对着摄影师点头笑了下,他越过摄影师,走到背景墙前,还没转身,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路野捂着胃部晕倒在了杂志拍摄现场。   路野再次醒来时,不觉意外,他躺在了医院里。   苏姐看到他醒来,张口骂他:“你个混小子,你想当劳模是不是,胃痛怎么不说,觉得自己带病工作是不是特牛批,我是你的经纪人,你不舒服就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你知不知道,你晕倒的时候吓死我了。”   路野十分淡定地听苏姐骂完,平静地问她:“我什么病?”   苏姐还没开口,门口传来一声清冷的男声:“急性肠胃炎。”   这声音是不是在哪听过,路野眯着眼睛思考。   路野还在脑海里来来回回地翻找人像和声音的对接时,那人已经站定到他面前,拿着注射器,低垂着眼,冷冰冰道:“病毒感染引起的。”   卧槽,真的是我的菜,不对,真的是严彧。   路野佯装镇定,语气好似在确认有没有认错人,喊道:“严彧?”   一旁的苏姐,分明从路野脸上看到了他捡到一百万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 第3章 单身   严彧淡淡瞥了路野一眼,将注射器里的药水打进输液袋里,嘱咐道:“最近注意饮食,不要吃油腻刺激性的食物,再就是多喝水。”   今天的严彧,穿了一身白大褂,可能是医者仁心,路野莫名觉得他这身比昨天的黑色正装温柔多了,他依旧戴着那副金属丝框眼镜,满身的文学气息只增不减,路野突然想到最近网上特别流行的一个词,斯文败类,不过严医生一点都不‘败类’,路野和他两次接触下来,发现严彧脾气很好,只是人长地高冷了点。   但是没关系,路野是座小火山。   路野乖巧点头道:“嗯,我知道了,你还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没有了,”严彧收好东西,礼貌微笑道,“你休息吧,我先离开了。”   严彧刚一转身,一阵风从他的白大褂衣摆下扫过,下一秒,只见病床上的路野抓住了严彧白大褂的衣角,着急喊道:“等等,我有话跟你说。”   严彧回头,半挑眉毛,疑惑重复道:“有话跟我说?”   苏姐多么透亮的一个人,看到路野那双放光的眼睛,她还能不明白这其中缘由吗。识相的苏姐,及时插话道:“路路,我去护士站给你缴个费。”   路野非常自然地‘嗯’了一声:“记得出去的时候帮我把门带上。”   苏姐狡猾地眨眼,比了一个OK的手势。   路野这间病房是单人间,只有他一个人,苏姐走后,病房剩下他和严彧两个人。   缘分真妙,气氛真好,路野心想。   严彧眉头微皱,盯着拽住他衣角的那只手,突然开口:“具体的注意事项刚才已经告诉你了,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有!”路野噙着笑说。   面对病人,严彧有他该有的专业态度,他温和问道:“哪条不明白,你可以问我。”   路野挑衅地拽了一下严彧白大褂衣角,目光直视着镜片后那好看的双眼,道:“你是医生?”   这不明摆着吗?   严彧没说话,拿笔轻轻敲了下左边胸上的胸牌。   严彧,科室,消化内科;职称,副主任医师,Q大客座教授。   挺厉害啊,严医生。   路野顺着严彧敲笔的手指,看向严彧的胸牌,莞尔一笑,低声喊道:“严医生。”   严彧出于职业习惯的条件反射,很快地‘嗯’了一声。   结果他就听到路野问他:“是单身吗?”   严彧直直注视着他,脸色看不出有任何变化,但声音更冷了:“单身和看病有什么必然联系?”   路野勾唇,邪邪一笑道:“因为……我喜欢单身的。”   严彧出生书香世家,母亲是名作家,父亲是Q大中文系教授,父母自幼教导他为人低调、温和谦逊,他很少发脾气,面对排斥的人和事,他也尽量做到体面,但又因为他长地太高冷,大多数认识严彧的人,不会说他脾气好,只会说他很有礼貌。   但从昨天到现在,严彧发现他面对路野时,已经有好几次不想维持自己惯常的风度和礼貌。   这一瞬间,严彧脑海闪过昨晚在包厢里的那一幕,他知道洛言大多数朋友是什么样的人,而到刚才为止,路野轻佻的一言一行已经再明显不过,他要是还看不出来,就说明他的智商有问题。   沉默半晌,严彧突然开口道:“我和洛言不一样。”   这句话像某个定时开关一样。   严彧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路野即刻放开了他的衣角,路野是喜欢长地好看的男人,但他没有兴趣掰弯直男,那样显得自己太不潇洒了。   路野笑了笑,大方地摊手道:“那还是算了,严医生走吧。”   就在严彧关门离开病房的那一刻,路野几不可闻地呼出一口气,讲真心话,他好像有点难受。   路野看着头顶上一滴一滴滑入输液管里的药水,好像一根根细针,打入他的骨髓血液中,手背上的针孔莫名有些酸疼。   太他妈的矫情了,不就是第一次被人拒绝吗。他路少爷见过的帅哥不计其数,难道还找不到下一个严彧吗?   可往深处想想,严彧那都称不上拒绝,那叫直接断了路野的念想,他以一句‘我和洛言不一样’轻而易举划开了与路野的界限。   路野越想越操|蛋,他闭上眼睛,干脆睡觉。   路野阖上双目还没一秒钟,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路野猜肯定是苏姐。   意料之外,他拿起手机看到的消息却是一个叫‘大冒险与真心话’的群聊。   路野想起来了,这是洛言昨天晚上当场建的群,旨在下次大家再约出来一起玩。   群里的人喜欢讲些犄角旮旯里的老段子,还是挺搞笑的,路野想他现在受了点轻度情伤,的确需要看点令自己开怀大笑的东西。   路野毫不犹豫加入了群聊大军。   大家没说几分钟段子,突然有个叫‘AD钙奶’的女生问洛言,他表哥长地那么帅,是不是单身。   Luo:【单身也轮不到你的份。】   出于好奇,路野点开了AD钙奶的头像,看上去应该是本人,以路野的审美来说,长地不错,绝对配得上严彧。   只是洛言这话就让路野想不明白了。   跟路野一样想不明白的还有AD钙奶本人。   AD钙奶对自己的外貌非常有自信,叫来群里所有的人来评理:【怎么轮不到我的份,大家看看我长地哪里差了吗?】   紧接着,AD钙奶发了一张自拍照。   AD钙奶的确长地好看,下面一排的人开始刷:【我觉得姐姐美的!】   微信那头,洛言发出一声轻笑,他懒得打字,按住语音键:“不好意思,就算你是貂蝉西施转世也没用。”   洛言此言一出,只要是个鼻子灵的人,都能嗅出其中别有深意的味道。   八卦的火苗一下在群里点燃了。   不少人又开始刷屏:【此言何意,此话怎讲???】   洛言看着一条接一条的刷屏消息,思忖良久,简单回了四个字:【自己体会。】   然后,不管大家怎么在群里圈他,他都不说话了。   有些事情,点到为止就好,完全满足每个人的好奇心,怎么可能呢。   路野把洛言前前后后回的消息又看了一遍,他隐隐感知到某件事情,但急需要确认,否则他的胃病是不可能好了。   路野雷厉风行,他想到什么事情就会立刻去做,很快地,他私聊了洛言。   路野右手还吊着点滴,不太方便打字,他只好按着语音键给洛言发消息:“洛言,路哥问你一件事,你必须老实跟路哥回答。”   路野在演艺圈的地位并不高,按理说,洛言不必把他放在眼里,但上次拍摄杂志偶然间,洛言听到路野雄厚的家庭背景。   洛言是个小人精,最会巴结人,他一听到路野是星科集团的少爷,借着拍摄休息期间,找了个理由加上路野微信,一聊再聊,他和路野便混成了好兄弟。   洛言都能猜到路野要问什么,他眼睛一眨,回道:路哥你说,只要不是关于我表哥严彧的事,我都能告诉你。   路野嗤笑一声,按着语音键:“要是我告诉你,我就是要问严彧的事呢?”   洛言求饶:“路哥,放过我,我真的不能说。”   “放过你行啊,你先把我拉黑。”路野笑着发语音。   洛言怎么敢把星科集团的少爷拉黑,他不要命了吗?   洛言左右不是,考虑良久,缓缓回了一条消息:“路哥,您看这样行不行,你问我三个问题,但是由我选择其中一个回答。”   洛言这小子太他妈的精了。   可作为严彧的亲表弟,路野不问他,也无人可问了。   路野望着虚空想了一会儿,发语音道:“第一个问题,严彧不喜欢女人吗;第二个问题,严彧喜欢男人吗;第三个问题,严彧和我有没有可能?不多不少,一共三个问题,弟弟,挑着回答吧。”   洛言心里十分后悔,他应该加上某些限制条件的,千算万算,没想到他被路野反套路成功了。   洛言不想直接透露严彧是或不是,他捡了最后一个问题,回道:“你的确是我哥喜欢的类型,但如果我哥是在三年前遇见你,第三个问题,我会回答有可能,可时间不能倒退,路哥,我只能跟你说一声抱歉,你和我哥现在基本没戏。”   路野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提在胸口的那股紧张慢慢放下,他感觉自己的心情瞬间晴朗了许多。   洛言的回答,在他和严彧之间建起了一层不可能的高墙,但值得高兴的是,路野知道了另一件事,翻过这堵高墙,他和严彧实际上都在一座城里。   这样就好办多了。   和洛言聊完天,路野躺在床上仔细揣摩了严彧先前的那句话,我和洛言不一样。   你和洛言当然不一样,位置都不同,怎么能一样呢?   这天晚上,由于白天接收的消息太过跌宕起伏,路野翻来覆去睡不着,各种情绪盘绕在心口,越想整理清楚越整理不清,他掀开被子下床,打算去外面透透气。   深夜的医院走廊极其安静,空气里的消毒水味比白天更明显,还好路野有远见,提前带了一个口罩出门,他懒洋洋地走到护士站,想随便找个人聊两句天。   路野长地帅,护士小姐姐们对他非常热情,聊了几句天后,路野漫不经心地随口问道:“那个,严医生今晚值班吗?”   那小护士圆溜溜的眼睛突然看向路野身后,还未开口,路野听到一声熟悉又清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在这干嘛?”   路野转头的同时立马捂住自己的胃部,难受又委屈地说:“严医生,我胃好他妈的疼。”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 第4章 拒绝   路野演技不差,只是这次他彻底地翻车了,就连护士站的几个小护士都看出来他□□的演戏痕迹。   这哪是胃疼,这分明是装的。   严彧站在离路野一步之远的距离,双手抱胸,上下打量着他,冷漠的嘴角往上勾了勾,那似乎是个非常不明显的笑容。   但路野看出来了,他见势装地更夸张,扶住旁边护士站的吧台,微微弯腰,脸皱成一团,极其虚弱地问道:“严......严医生,你能帮我看看吗?”   严彧看了他胃部一眼,冷声道:“回病房吧。”   “行,”路野自然地伸出右手,“那你搀我回去吧。”   严彧无动于衷,直接漠视掉路野伸在半空中的右手,侧头对护士站的小护士说:“小杨,把后面那辆轮椅推出来。”   最后的结局可想而知,路野坐上轮椅,被严彧推回了病房。   到了病房,路野再装下去也没意思,他若无其事地从轮椅上下来,然后掀开被子,躺上了床。   “好了?”严彧问。   路野呵呵笑道:“是的,我好了。”   严彧略略点头,一哂道:“自愈能力挺强的。”   滚你大爷的,我不信你看不出来我是装的。   太他妈的丢脸了,路野被子一拉,闭上眼睛开始装死。   病房里一时安静地落针可闻。   严彧垂手站在一旁,冷白的灯光反衬着他那副金属丝框眼镜更显冷冰,夜色寂静,谁都不曾注意,包括严彧自己,镜片后那双俊美的眼睛流露的笑意柔和而安静。   躺在床上装死的路野就不那么舒适了,他心想这人怎么回事,还不走吗?留在这里看他笑话,可真够毒的。   路野心一横,掀开眼皮正准备开口,严彧已经走到了房门口,他说:“我走了。”   “等等!”路野突然喊道。   严彧转头,挑着眉疑惑看他。   “嗯……”路野嗫嚅半晌,舔牙一张嘴道,“我请你吃晚饭吧。”   现在晚上十一点,吃晚饭,未免太晚了些。   路野抓了抓头发,又说:“我请你吃宵夜吧。”   路野也算是在情场上见过各种世面的人,如今在严彧面前三番四次地掉链子,如果被苏姐看到,可能会怀疑这还是不是风流潇洒的路少爷。   路野可不承认他这是掉链子,他把此之解释为,因为听到洛言的那几句话,拨开云雾见光明,再次面对严医生,内心莫名太兴奋,有点手足无措罢了。   “宵夜?”严彧拧着眉重复了一遍,冷淡回道,“我不吃宵夜。”   “不吃宵夜也不准走。”路少爷拿出恶霸般的死皮赖脸。   严彧:“???”   路野左右看了两眼,眉眼微垂,低声道:“其实......我怕鬼。”   吃晚饭吃宵夜的理由还算严彧能理解的正常范围,但是这句我怕鬼,严彧一脸震惊看着路野,不知他又在上演哪一出人鬼情未了大戏。   严彧毫无喜怒的脸上再次有了一丝细微的起伏变化,今天白天到晚上,恐怕是严彧将近三十岁的年头里,除去三年前那段时期,第二次生出这么多复杂的情绪起伏和不同的表情变化。   严彧诧异问道:“你怕鬼?”   路野认真又无辜地点了点头,表情一点都不像开玩笑或者装的。   路野见严彧还是不相信,耐心解释道:“我平时还好,一个人在家可以把屋里所有的灯打开,但是你们医院病房的灯太暗了,开了跟没开一样,而且……”路野话说到一半,抬头朝天花板上看了看,好像生怕惊扰什么东西似的,小声道,“你们医院不是有专门停放死人的太平间吗,你说那些东西到了晚上会不会从一格一格的冰柜里爬出来……”   “路野!”   这是严彧第一次叫路野的全名。   路野眼睛狡黠一眨,应道:“诶,什么事,严医生,您请说!”   严彧终于反应过来:“你骗我?”   “怎么样,”路野冲他做了一个wink,“我演技不错吧。”   严彧轻轻地‘嗯’了一声道:“确实比刚才装胃疼那段演地好。”   路野眼底飞快闪过一丝讶色,严彧这是在讽刺他吗?一贯不温不热,对任何人都把礼貌和谦逊摆在最前面的严彧居然也会话里带针?   这针扎地路野,顿觉心口酥软一片。   然后,路野就突然变地口拙舌笨起来,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说些什么,盯着严彧良久,迟迟没有出声。   严彧若有所思看了他一眼,转身开门,不咸不淡扔下一句‘你等我一下’,人便离开了病房。   这是什么意思?   等他一下,那还回不回来?   回来的话,又是什么时候回来?   路野几个问题还没想通透,关上的病房门被人从外向里应声打开。   是离开了不到五分钟的严彧。   他手里提着一个白色的饭盒。   路野一愣:“???”   在路野注视的目光下,严彧提着那个饭盒走到路野床边,他把饭盒放到路野的床头柜上,冷不丁开口:“宵夜。”   看这饭盒,拥有浓重的家庭气息,肯定不是点外卖送的。   严彧单身没有女朋友,那这饭盒只能是严彧妈妈做的。   路野指着饭盒问道:“阿姨做的?”   “不是。”   路野想了想,又问:“叔叔做的?”   严彧回答:“不是。”   不是阿姨做的,也不是叔叔做的,那会是谁做的?   晚上七八点左右,苏姐刚叫助理小周煮了点清淡开胃的小粥给路野送过来,粥毕竟是粥,路野此时看到饭盒,不由自主生出一阵饥饿感,他拿过饭盒,迫不及待揭开,里面的饭香味扑鼻而来,饭菜做的很精致,而且样样都属于病人路野可以吃的范畴。   这个饭盒就像是特意给路野准备的一样。   严彧一眼就看出路野心中所想,淡淡开口:“别多想,我本身就喜欢吃清淡类的食物。”   “没多想,严医生,只是……”路野嘴里咬着筷子,挑眉看向严彧,“这是你自己做的饭吧?”   严彧耳朵尖微动,他把饭盒提过来后,其实就后悔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心里在想什么,绝大多数可能是他脑袋抽风了,要不是因为看在路野是他的病人的面子上,他打死也不会把自己的晚饭送给一个他非常抵触的人。   严彧沉默了会儿,他想有些事情还是挑明了比较好,于是他找了张凳子,坐在路野床旁,开口道:“路野,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还是早上那句话,我和洛言不一样。”   路野拿筷子的手微顿,挑了挑眉,严医生不愧是斯文的文化人,拒绝人都不带半句见针见刺的话,含蓄委婉地就差直接给路野发一张好人牌了。   可你越含蓄,那我只能越放肆。   路野继续吃饭,心不在焉‘哦’了一声:“那你说说我在想什么。”   严彧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人,他被哽地说不出来话,说来有点奇怪,早上路野听完他说他和洛言不一样,神情立马变了,他清楚记得路野说了一句‘算了’,这才过了不到十个小时,路野又恢复了先前轻佻的态度,他看不明白到底哪个路野才是真正的路野。   路野余光一直扫视着严彧,严彧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地清清楚楚,如果他没计算错的话,严彧已经盯着他足足快三分钟了。路野放下筷子笑了笑,毫无预备地侧身,一只手撑着床沿,霍然靠近严彧,坏笑着问道:“严医生,你再这样别有意味地盯着我看,我就要怀疑你脑子里在想什么了。”   严彧这才回过神来,他猛地一顿呛咳,头往后仰了仰,拉开与路野只差一根手指的距离,愠声道:“我没有对你别有意味。”   路野撑着床沿又靠近一步,边笑边道:“对,你没有对我别有意味,是我对严医生别有意味。”   严彧惊怒不定看着路野,他现在觉得路野不是没脸没皮,他是不要脸也不要皮。   路野见严彧不说话,知道好脾气的严医生又被他气到了,路野像个计划恶作剧成功的小孩,他眼尾的那颗痣似乎带着藏都藏不住的笑意,低声道:“严医生,你想知道我的‘别有意味’是什么吗?”   严彧迅速推了一下路野,猛然起立,冷白的灯光下清楚可见他白色衬衣领下的脖颈都红了,他深吸一口气,道:“路野,我不喜欢你。”   这才对嘛,拒绝人的样子。   可爱又迷人。   路大少爷觉得自己可能中了什么毒,骄傲自信的他面对严医生干脆直白的拒绝,他不伤心也不生气,甚至还被严医生反撩到。   不管怎么样,他已经在洛言那确定了他和严彧同属一座城,他就不信凭他路少爷的魅力,撩不倒严彧这块硬石头。   路野收回撑在床沿边上的手,若无其事地重新拿起筷子,边吃饭边自顾自地说:“你不喜欢我啊……我跟你说,这事好办,我追你不就行了,反正……我又不是没追过人。”   严彧取下眼镜,揉了揉眉心,他懒得再同路野纠缠,无言地看了路野两眼,转身开门,离开了病房。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 第5章 微信   路野这个病其实并不严重,挂了一天的水,他自己都觉得好得差不多了,经纪人苏姐着急地来医院给路野准备办出院手续时,路少爷眉毛一扬,手一摆,跟古时候不想上朝的皇帝一样,拨回苏爱卿的奏折:“苏姐,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我通告上写的还有三天才是我的戏,所以……我能不能再住三天院。”   苏姐尖俏的下巴恨不得当场掉下来,她担忧地看向路野,问道:“路路,你老实跟苏姐说,你是不是得了什么病,你放心,苏姐受得住。”   “苏姐,你是不是戏太多了点?”   “那你为什么不肯出院,你不是最讨厌医院这种消毒水味满天飘的地方了吗?”苏姐诧异道。   路野这才后知后觉,他这两天住院,居然没有抱怨过任何一句医院不好,果然,爱屋及乌的力量真伟大!不,是爱情的力量真伟大!   路野自嘲地笑了笑。   苏姐更不明白了,她上前探手,不顾路野的阻扰,摸了摸路野的额头:“你确定你没病?”   路野一把推开苏姐的手,无语地看了她一眼:“你才有病,我追人呢!”   苏姐想起那天那个又高又帅的医生,顿时明白过来,惊疑问道:“那天那个戴眼镜的医生?”   路野笑着点头:“嗯。”   “不是,你才见人家几面就喜欢人家,你了解他吗,你知道他家几口人吗,你知道他是不是单身吗,而且……万一,人家和你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呢?”   路野哑然失笑道:“他的确和我不是同一个圈子的人,他医学圈,我演艺圈。”   苏姐:“……”   路野开完玩笑,正色道:“我一共跟他见过两次面,上次酒吧是第一次,医院是第二次,你知道我从来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也不相信所谓的命中注定,但这次,无论多违背我以前的原则,我不得不承认,我被他迷住了。”   苏姐做了路野七年的经纪人,她不是没见过路野身边那些来来往往的人,几乎一多半,都是贴着路野来的,只有极少个别是路野主动感兴趣的。但路少爷此人,潇洒嚣张惯了,即使现在进了演艺圈,也只磨掉了他为人处世方面的臭脾气,可在感情方面,他依然和十八岁一样,又轴又倔,喜欢和看上的人,会让对方主动找上门。   能让路少爷使点小计谋上门的那些人,在路少爷眼中,已经算他追过的人。   这次这个医生,不过是长地比以前那些稍微出彩了点,可苏姐听路野刚才说话的口气,他分明是想真的主动出击。   追人?   这可太不像路少爷会干的事了。   苏姐沉吟片刻,挽了下她精致的卷发,一字一句顿问道:“你认真的?”   “嗯,认真的。”   路野要是认起真来追人,苏姐难以想象那会是什么样,她扶住额头情不自禁地叹了一口气。   路野失笑:“怎么,你不相信?”   “我不是不相信,”苏姐说,“只是你确定你能追到别人吗?我看那医生可不像以前那些人。”   以前那些人……   路野仔细回忆了一下,的确不像,因为严医生万里挑一。   路野轻轻笑了一声,眼眸泛光,自信地不可一世,他说:“虽然是第一次主动的追人,没什么经验,但……”说到这里,路野停顿了下,指了指自己的脸,方继续道,“就凭哥这张脸,愿意主动送上门一回,会有人不要?”   苏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路野视若无睹,继续沉浸在盲目的自信中:“你等着,我三天时间就把他追到手。”   苏姐不是不相信路野这张脸,她是不相信严彧真的是个GAY。   太斯文了,所以太不像了。   不过人不可貌相,苏姐心想,万一严彧真是,讲句实话,他和他们家路路还挺配,况且严彧还是三级甲等医院的科室副主任,比以前那些花花草草,靠谱又居家。   就是人看上去有点高冷,苏姐没和他相处过,不能以外貌判断一个人的性格和品性,听他讲话还是挺温和的,没准还真是路路的真命天子。   苏姐眼珠子一转,又想到什么,拿出她的手机,食指敲了敲屏幕,问路野:“微信加上了吗?”   这句话犹如醍醐灌顶,敲在路野的心头,他好像还真的忘记加严医生的微信了。   苏姐走后,他联系上洛言,让他把他表哥严彧的微信推给他。   洛言说昨天旁敲侧击路野的几句话已经算是对他表哥的‘大为不敬’,他让路野饶过他,万一被他表哥知道是他把他的微信推给路野的,他的结局只有凉凉和惨惨。   路野虽然霸道任性,但也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在严彧这件事上,洛言算是帮了他一个很大的忙,让他重新找到了一个继续往下去的由头。   他笑了笑,没再为难洛言,然后挂断了电话。   五分钟后,路少爷带着让助理小周跑腿买的几大盒进口水果,慢慢悠悠地晃到了护士站。   路少爷脸往那一摆,进口水果还没送完,三言两语间,就已经从其中一个小护士那弄到了严医生的微信号。   回到病房的路野,心情大好,他拿着手机躺在床上,等待着严医生的好友同意。   不到一分钟,路野的微信提示他已成功添加严彧为好友,可以开始聊天。   没加严彧微信之前,路野心里一大堆的话想说,可现在严彧的微信就静静躺在他手机里,他倒不知应该从哪一句开口。   正在斟酌之间,路野瞥到放在桌子上的白色保温饭盒,他拿起手机对着饭盒拍了一张美丽的特写照片,然后开始打字。   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饭盒还要吗?】   严彧:【你怎么有我的微信?】   就知道严彧要问这句,路野早有准备。   ‘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发了一个戏弄吐舌的表情:【你猜。】   严彧:【拉黑了。】   路野看到这条消息,吓地他立刻从床上弹跳起来,想也没想,拨了个电话过去。   结果慌乱着急之中,他把语音电话拨成了视频电话,惊奇的是,严彧居然接了。   只是……路野面前的手机屏幕漆黑一片,很明显,严医生应该是把手机倒扣放在了某张桌子上。   路野勾唇笑了下,举起手机将摄像头正对自己的同时,抬手解开了病服领口前的两颗扣子。   路野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啊,严医生,想拨语音通话结果拨成了视频通话,要不……我挂断重新拨一遍?”   路野的小把戏太低级了,严彧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淡淡回道:“不用。”   “那我们就这样说话了?”   严彧‘嗯’了一声,问他:“你打电话有什么事?”   不是说要拉黑我吗,怎么你先装起傻来。   路野耍赖似的轻轻哼了一声:“我本来想把饭盒还给你,但你今天不是不在医院值班吗,我就问护士站的人要了你的微信,问问你什么时候过来拿你的饭盒。”   严彧:“放那吧,晚点我让去查房的林护士收起来。”   路少爷理直气壮道:“不行,我不同意,你要是不亲自过来拿,我就不把饭盒还给你了。”   听过吃霸王餐的,没听过吃完霸王餐,碗都给人家顺走的。   路少爷觉得好像还不够,他又‘气势汹汹’地补上一句:“你别不相信,我说到做到哦。”   严彧似乎在电话那头短暂地笑了下,路野还没分辨出来那是不是笑声,却听到严彧冷冰冰的声音传来:“不还了。”   路野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迷茫地‘啊’了一声。   严彧说:“饭盒不用还了。”   路野有点懵,他的意思是不要饭盒了吗,还是说……严彧生气了?   路野自己都不曾想到,他有一天面对一个男人,居然会变地如此笨拙无措,他自诩是一名情商高的浪子,没有他应付不过来的人,可在严彧面前,他的那些小把戏和套路,统统失了灵,他像个十七岁刚刚经历爱情的小男生,生怕自己的一句话会惹地对方不高兴。   他缓慢地回过神来,正准备开口,电话那端的严彧突然出声:“明天晚上科室我值班,我来拿饭盒。”   路野心头一松,笑道:“好的,明晚……不见不散。”   严彧淡淡地‘嗯’了一声,随后挂断了电话。   *   第二天中午,助理小周按照苏姐的吩咐,到路野平时最爱吃的那家私房菜馆打包好饭菜后,连着她买的进口水果一起给路野送到了医院。   这几天,小周都是这么过来的。   早中晚三餐,路野发微信点菜,她去打包,然后给路野送到医院。   路少爷平时不这样,他进组拍戏就从没搞过特殊化,别人吃什么,他就吃什么,只是他到了医院,少爷那点毛病立刻显露出来,跟苏姐打电话说他打死也不吃一口医院的饭菜,苏姐没办法,只好叫小周按时按点三餐送到。   小周发现今天的路哥似乎心情不错,她好奇打量着路野,不知他为何事如此开心。   然后她看到,路野每吃一口饭,就抬头看一下桌上的饭盒。   小周机灵,她放下手机,立马站起来,请示道:“路哥,那饭盒里有什么好吃的吗,我去给你拿过来?”   路野无言看了小周一眼,说:“那是个空饭盒。”   小周咂舌,那你还一直盯着它看。   没隔几分钟,路野想起什么,他看向另一边玩手机的小周,问道:“诶,小周,你知道一般给喜欢的人道谢送什么吗?”   小周闻声抬头,惊讶地看着路野。   “你这什么表情,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路哥,”小周严肃道,“你知道你刚才在问我什么吗?”   路野奇怪道:“给喜欢的人应该送什么……不是,我就是想向他表达一下谢意。”   小周眨巴眼睛:“路哥,你还是我们的路哥吗?”   “算了,问你有什么用,我要送谢礼的是个大帅哥。”   小周:“……”   路野不找小周出主意了,他开始一个人边吃饭边咕哝:“送什么好呢,送手表?送领带?送……”   “送花吧!”小周突然插话道。   路野放下筷子,一拍桌子,茅塞顿开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追人就应该送花啊!”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声雄厚的女声:“追什么人啊?”   路野光听这声音都知道是谁,他隔着门喊道:“萧女士,进来吧。”   病房门应声而开,不见其人先见其包,路野母亲萧薇还没走进来,抬手就把她手腕上挎着的那个包扔向病床上的路野,骂道:“你个臭小子,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生病了也不跟家里打个电话,要不是我跟苏舒说想去你们剧组探你的班,她瞒不下去了才告诉我,我估计等你出院了我都还不知道你生病的事。”   “萧女士,你这爱马仕的包包就被你拿来当袭击你儿子的武器?”路野接过老妈的爱马仕,拍了拍,啧声道,“太浪费了吧。”   萧薇一手抢过路野手里的包,心疼看了两眼,确认完好无缺后,重新将包挎上胳膊,愤愤道:“包还我。”   路野哑然失笑,问道:“我爸知道吗?”   “知道个屁,”萧薇白了他一眼,“他要是知道了,你觉得你现在还能待在演艺圈吗?”   “当然不能,”路野郑重其事道,“所以请美丽可爱又大方的萧女士替我瞒着我爸。”   萧薇:“知道了,废话真多,你病还好吧?”   “死不了。”   “臭小子,怎么说话呢?”萧薇作势又要拿包砸人。   路野笑着举手投降:“开玩笑开玩笑……病早好了,现在就可以出院。”   萧薇站起来说:“那走吧。”   路野皱眉问道:“去哪?”   萧薇拍了下路野的肩膀:“相亲。”   “不是吧,妈,我不是跟你们说过我喜欢男人了吗?”   萧薇清楚记得路野刚进演艺圈没几年,突然有天回家,当着她和老路的面,单枪匹马直接出柜,当时老路还说是娱乐圈的风气不好,带坏了路野,硬|逼着路野退出娱乐圈,为此父子俩冷战过好长一段时间。   不过好在路野有个从小在国外长大的妈,萧女士仅用了三天时间就看开了儿子喜欢男人这件事,没多久,萧女士开始给路野的爸爸做工作,在萧女士坚持不懈的劝说下,路野的爸爸最后也被说服了。   “我当然知道你喜欢男人,”萧薇双手抱胸,扬了扬眉毛,得意道:“所以妈这次给你安排的相亲对象是个大帅哥哟。”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 第6章 相亲   别说路野,一旁的小周都惊讶地差点当场摔倒,她扶住桌子,稳住脚步,看向脸色和他同样愕然的路野。   萧薇立刻想起什么,眯着眼审视路野,问道:“不对,我刚才进来前,你说你在追人。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你在追什么人?”   路野摸了摸下巴,思考严彧这事应该怎么跟萧女士说。   下一秒,只见萧女士上前一步,目光恳切真挚,握住路野的手,开始追问:“对方长地帅不帅,家里几口人,是做什么的,也是演戏的吗,还是唱歌的,他爸妈知道他是gay吗……”   “嗯……”路野认真想了想,一时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老妈。   萧女士热切道:“没关系,你先给妈看看他的照片,妈不挑人,只要对方清清白白的就行。”   “妈,你儿子是有多差,你条件就开这么低吗?”   萧女士松开路野的手,耸了耸肩道:“你条件当然不差,只是你都二十七了,难不成你还以为自己十七啊,儿子,认清楚点现实吧,你家虽然有钱,但哪个男人会喜欢老男人。”   萧女士说地情真意切,路野不知是该生气还是该笑,他反问道:“那你还给我相什么亲,我不是老男人没人喜欢吗?”   “那还不是怪你,自从你出柜以来,你问问你自己,你有带过一个男孩子到我和你爸面前吗,你说妈妈能不替你着急吗?我现在都开始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个gay!”萧薇带着感情叹了一口气道。   向爸妈出柜完的这几年,路野身边来来往往的人不少,但仅限于酒吧一场酒的关系,他甚至不会把那些人带到自己住的公寓,可他不可能一直潇潇洒洒,其中有一个,路野的确认真过,但过了没多久,路野发现对方是个想借他忘掉前男友的渣男,幸而路野发现地及时,没走到上|床那一步。   当初那人是路野唯一想过将来可能会带到他爸妈面前的人,再后来,路野转变了想法,他爸妈同意他的性取向已经算比大多数父母开明开放,他担心如果他真的把一个活生生的男人带到他爸妈面前,他爸妈会接受不了,毕竟嘴上说的同意,没有真正看过路野和男人在一起的样子,他爸妈未必能打心底里接受这件事。   为了不给爸妈添堵,路野也就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没想到他妈萧女士因此认为路野单身了一路,现在路野进了娱乐圈,她又开始担心起路野会不会被潜规则,无奈之下,她只能亲自操刀路野的个人大事,注册了某家年费过百万的婚姻事务介绍所,给路野安排起相亲来。   “萧女士,您放一百二十个心,”路野严肃又认真望着他妈道,“你儿子gay地不能再gay 。”   萧薇一拍手,风风火火道:“那行,反正你那大帅哥还没追到手,你妈手上倒有个不错的大帅哥,你收拾打扮一下,跟你妈我去相个亲呗!”   路野知道他妈的个性,今天他不去相这个亲,估计他妈能打电话跟他唠叨三个月,这个不去,还会有下个,他妈那铁杵磨成针的性格,不如早早地过去一趟,跟对方见完面后,断了她妈想继续给他安排相亲的念头。   路野看了下手机,时间还早,严医生晚上七点才会来医院值班,他相个亲回医院,说不定正好和严医生在医院门口碰面。   路野穿好衣服,对萧薇说道:“走吧,萧女士。”   萧女士不满地看了他一眼,拉住路野:“你就这样去?”   路野一脸诧异地看着他妈,整了整衣袖上精致的袖扣道:“萧女士,你看清楚,这是我早上让小周送过来的衣服,还香着呢。”   小周跟着附和道:“阿姨,路哥每天都一定要换洗衣服,这是我早上刚从公寓拿来的一套。”   路野最不喜欢医院的消毒水味了,要不是为了严彧,他怎么可能病好了还耗在医院,没有办法,他只能让小周去他家拿了好几套干净的衣物每天换洗。   萧薇摇头,指了指路野的脸说:“没说你衣服,这风衣和衬衫挺好看的,只是你这张脸……”   “我这张脸怎么了,”路野难以置信问道,“帅地一批。”   萧女士没作多解释,招手喊来小周,吩咐道:“小周,给路野化个淡妆。”   路野闻言,充满抗拒地后退一步:“我不化,我平时都不化妆。”   除了工作必要,路野能不化妆就不化妆,他总觉得化了妆像戴了一副面具,特别不舒服,而且他皮肤底子好,冷白的皮肤、微红的薄唇,不化妆也挡不住他的帅气。   萧薇轻轻拧了下路野的胳膊:“这是平时吗?这是相亲!这是见男人!”   路野一言不发。   萧薇知道路野最不喜欢别人强迫他做什么事,她换了一种苦口婆心的语气:“宝贝,妈妈知道你长地帅,但是明明可以更好,为什么不呢,只是化个妆,你就当工作拍戏,好不好?”   路野受不了她妈叫他宝贝,只要她妈跟他撒娇,路野就没辙,他只好双手一摊,同意让小周给他化个淡妆。   *   二十分钟后,星科集团旗下的星科大酒店,二十八楼的高级餐厅里。   萧女士坐在靠窗的沙发里,指着五十米外的那个男人,对旁边的路野小声道:“帅不帅?他叫俞洲,三十二岁,跟你是同行,娱乐公司的老板。”   路野心不在焉‘哦’了一声,随即,敷衍地扫了那男人一眼。   帅是帅,只是不是他路野的这盘菜,而且路野认识他,俞洲,俞总,国内最大娱乐公司的老板,听说他风评不好,男女不忌,和手下的艺人暧昧不清。   路野在心里啧声:“老熟人啊。”   萧女士看到俞洲本人十分满意,她高兴地用手肘撞了撞路野,悄声问道:“宝贝,怎么样?”   路野拿起桌上的柠檬水喝了一口,放下杯子站起身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得过去交流几句才知道。”   “行,”萧女士一拍路野的后腰道,“妈妈看好你哦。”   看好我马上就让他知难而退。   路野一坐下来,开口便道:“我有正在认真追的人。”   “刚好,”俞洲低头莞尔一笑,“我也有正在努力复合的人。”   话音刚落,两人异口同声。   “我妈……”   “我爷爷……”   路野伸出右手先开口道:“我会跟我妈说你嫌我年龄小。”   俞洲似乎想到什么人,他锋利的剑眉微微挑了下,与路野握手达成协议:“我会跟我爷爷说你嫌我年龄大。”   两人达成共识后,以防远处的侦查员萧女士怀疑,他们特意叫来服务员,点了几个菜,假装交谈甚欢地吃了一顿饭。   路野没想到,一顿饭吃下来,时间已将近七点,和严医生约好在病房‘不见不散’,路野追人的人,这要是放了严医生鸽子,显得他多不真诚、多不靠谱。   偏偏侦查员萧女士还不放过他,萧女士拉着路野问长问短,就差问路野他们吃的饭里放了几分的盐。   路野边给严医生发微信,边跟他妈说:“萧女士,我真的有事,能不能下次再跟你说。”   萧女士白了他一眼:“你又不赶通告,能有什么事?你快跟妈妈说说那个俞洲怎么样,他对你什么感觉?”   路野注意力都在手机上,没过脑子,随口吐出一句:“没我家严医生好。”   萧女士耳朵多尖,她立马拉住路野正在打字的手,质问道:“严医生是谁?”   路野停下打字的手,看了萧女士一眼,想了想,大方承认道:“我正在追的人。”   一听是医生,萧女士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都眯了起来,她熟悉地发挥她调查户口的本领:“医生啊,那他家有几口……”   不等萧女士问完,路野抢先道:“医生,比我大三岁,消化内科副主任医师,大学教授,高学历,高颜值。行了吗?萧女士,可以放我走了吧。”   萧女士立马松开路野,冲着酒店门口不停抬下巴,连连摆手道:“走,走,快走,快走……那个什么鱼,妈妈就给你推了啊。”   路野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鱼?”   “就刚刚跟你相亲的俞洲。”   萧女士永远这么可爱。   路野勾唇一笑,揽过他妈的肩膀,狠狠亲了一口萧女士的脸颊:“谢谢妈!”   萧女士笑着擦了擦脸,不忘鼓励儿子:“加油哦,妈妈看好你!”   *   另一边,七点钟准时出现在路野病房门口的严医生,莫名生出一丝紧张的情绪,他下意识抬了抬眼镜,然后伸手敲门。   屋里的人问道:“谁?”   严彧猜地没错的话,应该是路野的助理小周。   这几天,小周经常来医院,给路野送衣服送饭,一来二去,严彧也认识了她,只是她这个点怎么还在这?   严彧回答:“严彧。”   “哦,严医生啊,”小周说,“进来吧。”   严彧刚一进去,就看到小周拉上行李包的拉链,拍了拍手,转头对严彧礼貌点头:“不好意思啊,严医生,路哥不在,萧阿姨带他相亲去了,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严彧冷淡地“嗯”了一声:“没什么事了。”然后重新握上手把,开门退出了病房。   作者有话要说:  跟路路相亲的人,因为不想想名字了,顺手拿了预收文《颜值败类》里老攻的名字[捂脸]   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 第7章 等人   路野赶到医院,时间已经接近九点,他急冲冲地下车后,几乎脚不沾地飞奔到了病房门口。   病房空无一人。   他拿出手机看了下微信消息,发现他发给严彧那条‘严医生,不好意思,我临时有事,改到晚上九点半见’,严彧根本没回。   是没看到消息,还是故意不回?   路野思忖片刻,决定亲自去值班室找严彧。   临出病房门,他突然想起那个白色饭盒,对对对,道具不能忘。   路野在病房里找了三圈,就差爬到床下去看,原本放在桌上的白色饭盒不翼而飞了。   怎么回事,难道严彧已经拿走了?   不可能啊,拿走了怎么不跟他说一声。   路野还在纠结饭盒去了哪,助理小周发了一条语音消息。   小周:“路哥,你昨天换下来的脏衣服我给你拿回家了,哦,对了,还有那个饭盒。”   路野心里的石头落地,他按着语音键回消息:“你把那饭盒拿回去了?”   小周有点纳闷,问道:“对呀,不是你的吗?”   路野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好主意,他赞扬小周:“你拿回家对,拿回家对……你帮我放在我家,别弄丢了,我等它的主人自己找上门。”   小周更奇怪了,饭盒的主人不就是路野吗,她秉着不多问艺人隐私的工作原则,茫然点头,答应了路野的要求。   路野和小周说完,打开微信想了想,他还是先给严彧发了一条消息问他在不在值班室。   隔了整整十分钟,严彧依旧没有任何回复。   连着两条消息严彧都没有回复,路野心中顿觉不爽,他不耐地揉了揉鼻梁,回看了他发给严彧的上条消息,下一秒,他的不爽被突如其来的自嘲取而代之。   他这是在做什么?   这还是风流潇洒的路少爷吗?   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约人总是迟到,迟到也从不解释;看上谁,动动小心机,对方准上钩,哪需要用一个蹩脚的饭盒做借口。   他现在甚至觉得自己束手束脚地有点怂了。   思虑这么多,他什么时候才能把人弄到手。   路少爷可管不了自己是有礼貌还是没礼貌,他想追的人,耍点小手段,玩点小心机,只要不伤大雅,又如何呢?   *   值班室的门半开着,路野伸着脖子往里看了一眼,好像没看到严彧,他正准备抬手敲门,问问另一个值班医生严医生去哪了,那人立刻认出了路野,笑道:“你找严主任吧?”   路野正想问他怎么知道他要找严医生,那人又说:“严主任交代我,如果有个男人提着饭盒来找他,就跟他说他正在手术。”   “可我没提饭盒啊。”路野晃了下自己空荡荡的双手,哑然失笑。   那人抿唇笑道:“可你是男人啊。”   路野觉得那医生的话有点奇怪,但一时又想不出哪里奇怪,他又问道:“你知道手术什么时候结束吗?”   那人看了下手表说:“这可说不好,因为是急诊手术,做一晚上都是有可能的。”   路野属于每天拍十二个小时的戏后,还能生龙活虎去酒吧玩的人,他不知道医生做完一台手术有多累,想也没想说道:“请你帮我跟他说声,让他手术一结束就去病房找我。”   那人没说话,鄙夷地看了路野一眼,低下头似是自言自语:“又是一狼心狗肺的东西。”   这屋从里到外,只有两个人,一个路野,一个值班医生。   不用猜都知道,那人骂的是谁。   放在平时,从不让自己吃亏、有气撒气的路少爷拳头早抡过去了,就算没动手,几句脏话也少不了。   但今天路少爷听到这句话后,他下意识就想到那天洛言说的‘如果我哥是在三年前遇见你’,所以,严彧在三年前究竟发生过什么?   路野带着这个疑问,深深看了那人一眼。   那人抬头刚好撞上路野略显深沉的眼神,他瞪视着路野道:“看什么看,难道我说错了吗,就算严主任再厉害,他做完一台长达十几个小时的手术下来,也不可能若无其事,想坐下来好好休息只是一般情况,像我们,每次手术下来,只想随便找块地方倒下就睡。你没说让他休息也就算了,居然还想着让他去找你,你不是狼心狗肺是什么?”   原来如此,这人是在为路野的不体贴替严医生打抱不平。   可是他说的‘又’是什么意思?以前也有人不体贴过严医生吗?那会不会和三年前的事情有关?   路野干脆走进了值班室,二话不说找了一张凳子,坐到了那人旁边。   那人吓地立刻弹跳站起来,手指着路野:“你……你想干嘛……”   “坐坐,”路野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问道,“值班室可以抽烟吗?”   那人嗫嚅半晌,缓缓吐出两个无力的字:“不能。”   路野两指一掐,把烟折断,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说:“好,那我不抽了。”   “吴医生,”路野侧眸,淡淡扫了那人胸前的胸牌一眼,漫不经心道,“你不用这么紧张。”   能不紧张吗?   路野那张脸,虽然帅,但也痞,按照苏姐当初包装他时说的话,要是路野不进演艺圈,可以考虑混个黑涩会,就路野那浑身上下的痞气,帮会老大的位置绝对是他的。   当然,苏姐说的都是玩笑话,就算路野不入演艺圈,他还有市值千亿的星科集团总裁的位置等着他。   吴医生死鸭子嘴硬道:“我没有紧张。”   路野低头笑了笑,说:“那就好,我挺随和的。”   随和个屁!   吴医生分明看到他刚才折断香烟时,手背的青筋都暴了出来。   吴医生虚伪笑道:“我也挺随和的。”   路野轻轻‘嗯’了一声,随即,大长腿微抬,一脚踢向吴医生身后的凳子,笑地特别随和:“那你怎么不坐呢?”   “我坐,我坐呀……”吴医生拉过凳子,不情不愿坐了下来。   “吴医生,”路野见他坐下来后,开口问道,“你刚才说我是又一狼心狗肺,什么意思?严医生以前也遇到过另一个狼心狗肺吗?”   吴医生见路野好像真的没有打算对他动手,他胆子瞬间又大起来,没好气道:“关你什么事!”   为了套话,路野感觉自己把这一年的好脾气都用完了。   路野轻轻笑了声:“当然关我的事,我老实跟吴医生承认吧,我在追严医生。”   吴医生没有丝毫的惊讶,他轻哼道:“那你去问严主任啊,反正你这种大明星,我是不知道你追求严主任的目的是什么。”   路野眉心微蹙,眼神不闪不躲,直直逼视着吴医生,一字一句顿问道:“三、年、前、是、谁?”   这句话像一记警钟敲响在吴医生头顶,他立马站起来,敷衍地搪塞道“我去年才来这家医院实习,三年前的事我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但你一定听说过。”路野审视地看着他,语气不容置疑。   “没有的事,”吴医生像被路野逼到了死胡同,他狗急跳墙,抄起桌上的听诊器,挂到脖子上说:“我要去查房了。”   路野知道吴医生不想说,怎么逼他也没用。   所以,在吴医生要走时,他没有拦住吴医生,就这么任由他走了。   吴医生走后,路野一个人坐在值班室等严彧。他其实并没有多想了解严彧的过去,对于他而言,严彧的过去不重要,他要的是严彧的现在和未来,只不过刚才吴医生提到,他就想着随口套套吴医生的话,但是没想到吴医生嘴巴紧的很。   路野这个人从来不会把不重要的事和人放在心上,既然套不到,也就算了,他不会再多想。   不知道严彧几点结束手术,路野拿过桌上的数据线,给手机充上电后,准备边打游戏,边等严彧。   路野游戏没打几分钟,他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睡梦中,他感觉有人在他背上搭了一条毯子。   那人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淡淡的薄荷香。   第二天清晨,路野睁眼醒来时,值班室依旧只有他一个人,路野反手按了按脖颈,灰色毛毯从他的背上滑落在地,他捡起来看了一眼,难不成是那个害怕他害怕地瑟瑟发抖的吴医生给他盖的?   路野没有多在意,捡起毛毯顺手搭在了椅背上,然后,他拿过手机看了一眼,六点四十,严彧还没结束手术吗?   路野从插座上拔下手机,正准备站起身活动一下,值班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是严彧!   路野拉上外衣拉链,站起来就说:“严医生,手术结束了吧,你车是不是停在医院,走,我送你回家。”   “我买早饭了,先吃早饭吧。”严彧说。   路野这才注意到严彧左手提着两碗粥,右手拿着一袋豆浆油条。   路野‘哦’了一声又坐下。   严彧见路野乖乖坐下,将手里的早饭放到桌上,自然地问路野:“想喝豆浆还是想喝粥?”   可能是早上的大脑反应迟钝,路野还没得及思考严彧这是刚结束手术去买的早饭,还是已经结束手术好一会儿了去买的早饭,腹中的饥饿感促使他秒回道:“我想喝粥。”   路野喝粥的时候,才想起来问严彧:“你刚结束手术吗?”   严彧从勺子上抬眸看了路野一眼,无情回道:“食不言。”   路野非常听严教授的话,接下来他吃早饭,真的没有再讲一句话,只是时不时抬头,看严彧一眼两眼。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 第8章 感冒药   吃完早饭,路野终于能开口说话,他说:“走吧,严医生,我送你回家。”   严彧一边收拾桌上的塑料袋和碗盒一边说:“不用,你回病房吧,我自己开车回去。”   路野接过严彧手上的塑料袋和碗盒,扔进垃圾桶:“你做了一晚上的手术,如果开车,就叫疲劳驾驶。”   “我不累。”   路野没想到严彧今天这么轴,他也不再心疼他,赌气道:“你既然说不累,那你跟我回我家拿你的饭盒。”   严彧说:“不急,下次吧。”   “什么下次,我说这次就这次。”   面对路野的无理取闹,严彧没有生气,他喊道:“路野。”   路野鼓了下腮帮子,闷声道:“干嘛?你又不让我送你回家。”   “你昨天失约了,”严彧低声道,“我不喜欢言而无信的人。”   你不喜欢言而无信的人,你还不喜欢我呢!   路野双手一摊,解释道:“我不给你发微信了吗?我说我临时有事,我们改约到九点,谁让你不看微信了。”   严彧:“我看了,没回。”   “那你还有理了?”   严彧看着路野,一言不发。   与此同时,值班室门外,传来吴医生和谁交流的声音,应该是早上来值班的人,严彧闻声,突然改口:“走吧,我车停在楼下。”   路野脸上立马浮现出高兴的笑容,边笑边说:“是不是承认你没理了。”   严彧敷衍地‘嗯’了一声,转身开门,不出意外地和吴医生撞见了。   “严主任,你那台手术不早已经结束了吗?怎么还没走?”   严彧局促了下,随口答道:“哦,我有个东西忘在值班室了。”   吴医生笑着问:“什么东西啊?”   路野从严彧身后冒出一个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微微一笑道:“我。”   吴医生昨晚匆匆离开值班室后,因为遇到一个从别的医院转过来的急诊病人,看了一晚上的病,没有回过值班室,更不知道路野还待在值班室,而且待了一晚上。   他看到路野,被吓了一跳,脸色不好问道:“你怎么又来了?”   我压根没走过,好吗?   路野懒得理他,拉上严彧说:“严医生,别理他,走,我送你回去。”   严彧似乎也不想再待在值班室,他没有反抗,任由着路野拖着他,俩人一起到了楼下停车场。   *   七点钟,太阳完全冒出了头,晨光落在路野的头发上,严彧不经意瞥了一眼,原来路野的头发颜色在阳光下,像路旁深秋的梧桐叶,都是金色的。   路野的头发是为了现在拍的那部戏特意染的,不算金色,准确来说,应该是栗棕色,阳光下看,发梢有点金而已,要不是路野顶着这张嚣张的俊脸,这发色就是一洗剪吹的非主流少年。   路少爷没注意到有人正盯着他非主流的发色看,倒是因为一夜入冬的沪市室内外温差陡然变大,穿了一身骚气风衣的路少爷被寒风一吹,打了一个局促的喷嚏,打完之后,路少爷低骂了一声‘操’,揉了两下鼻子,对严彧伸手道:“车钥匙。”   严彧回过神,看了路野一眼,从兜里掏出车钥匙递给他,漫不经心道:“穿少了。”   路野满心只有‘好他妈的冷,我要上车开空调’,完全没注意到来自严医生的侧面关心。   等到路野上了车,系好安全带,脑海里乍地想起严彧方才的话,起调似的干咳一声道:“拍戏习惯了,冬天穿短袖,夏天穿棉袄,平时哪还注意到春来秋去季节变化。不过这鬼天气说变就变,昨晚我从酒店回医院的时候,都没觉得这么冷。”   这是严彧的车,他熟练自然地伸手打开车内的空调,也没问路野还冷不冷、温度可不可以,反而挑拣了路野上句话里‘酒店’二字,没有半点疑惑的意思,像只是简单重复了下这个地点,表情自然,语气平淡。   路野想也不想,闲聊般地吐槽道:“哦,我妈昨天突然来了,按着我的头去相亲,还说对方是一枚超级无敌的大帅哥,结果我去了一看,还他妈是半个熟人,YZ娱乐公司的老板,娱乐圈很出名的,你有听过吗,传言他男女不忌。”   严彧电视剧都不看的男人,怎么会知道娱乐圈里的事,他冷冷地回答:“不知道。”   “知不知道不重要,”路野说,“我刚一坐下,我和他同时开口,我说我有在认真追求的人,他说他有努力想复合的人,然后我们就背着各自的家长,双手一拍达成协议,宣告相亲失败。”   严彧不咸不淡问道:“你不怕你妈知道了真相揍你一顿?”   前方红灯,路野停下来说:“怎么可能,我们家萧女士是美丽温柔的大仙女,从来不打儿子,而且我跟我妈也挑明说了,我在追你,你知道大仙女什么反应吗?”   严彧嘴角慢慢挑了上去,他不太自然地偏了偏头,眼神似乎移向了路旁的梧桐树,方开口问道:“什么反应?”   路野专心等着红灯变绿灯,没有注意到旁边人一闪而过的笑容,他回忆着他妈那天的表情和语气,举起右手握拳,模仿道:“加油哦,妈妈看好你!”   严彧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除非路野耳聋,这下路野就不可能注意不到了,他偏过头看了严彧一眼,什么都没说,然后又若无其事地转过头,直视前方,红灯已经变成绿灯,路野一踩油门,心情愉悦地继续加入早高峰队伍。   *   到了严彧家的地下停车场,严彧解开安全带:“车你开回医院吧。”   “你明天上班呢?”   严彧说:“坐地铁。”   严医生果真体贴,只是都到了家楼下,路野岂有不想方设法上去坐坐的道理。   路野挑了下眉,故意把风衣领往上竖了竖,顺便声情并茂地打了一个震天响的喷嚏,手往前一伸,抽了一张面纸,一擤鼻涕道:“严医生,天太冷了,能借我一件厚点的外套吗?”   严彧‘哦’了一声,开始脱自己身上的外套。   路野连忙制止他,睁眼说瞎话编了个我洁癖不穿别人穿过的衣服的理由,要求跟严彧上楼,到严彧家拿一件干净外套。   严彧迟疑了一会儿,路野见他有所犹豫,立马又打出一个声情并茂的喷嚏,眼睛都红了。   严彧想了想,淡淡开口:“走吧。”   严彧这套房子是他在两年前买的,因为受不了父母夜以继日的催婚,再加上三年前的那件事,父母跟着他担心受怕了整整一年,他过意不去,才下定决定从家里搬出来。   路野换好拖鞋,走了进去。   看着的确像单身男士住的房子。   路野还在观察当中,严彧已经走到了餐厅吧台前,对路野说:“你等等。”   路野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继续做起他的侦察兵。   没过多久,严彧手上多出一杯冒着腾腾热气黑褐色的液体,他把玻璃杯往吧台上轻轻一放,   对还在他家客厅巡逻的路野喊道:“过来,把这个喝了。”   路狗……路野远远地看了那黑褐色液体一眼,不知是为何物,走进一闻,似乎带着浓重的药味,路野双手交叉置于胸前,惊疑问道:“操,严医生,你该不会是想给我下|药吧,没想到你是……”   路野一句话没说完,却教严彧当头一个无语的眼神打断,接着,严彧像变魔法一样,右手拿着不知从哪变来的绿色小塑料袋,淡淡道:“感冒灵。”   那一瞬间,路野感觉有一根柔软的羽毛,轻轻从他的心口划过。   纵观路少爷二十七年的人生,没进演艺圈时,家里有温柔可亲的萧女士,还有把他当太子一样宠地无法无天的保姆阿姨,他眉头随便皱一下,家里一群人立刻围上来嘘寒问暖;后来进了演艺圈,做了艺人,经纪人助理包括所有的工作人员,秉持着一切以艺人为中心的工作原则,路野差不多也算半个小少爷了。   对于路野而言,周围人对他的关心,大多都是明显又热情的,他再习惯不过,可像严彧这样不显山不露水、却又极其自然的关心,令他不仅感到新奇,而且生出一种莫名的柔软。   只是因为一包小小的感冒药,路少爷心里不争气地软塌了一片心海。   路野‘哦’了一声,就着心里的柔软,把那一杯‘关心’喝下了肚。   严彧见他喝完,接过他手上的玻璃杯说:“你等我一下,我去给你拿外套。”   客厅看了,路野还想看看严彧的卧室和衣帽间。   路野拦住严彧,嗓音带着刚刚喝过感冒药的涩麻:“我也要去。”   严彧与人相处,只会把人划分为两种,一种是有礼貌,一种是没有礼貌。很明显,路野在他眼里,属于后一种。奇怪的是,他没有排斥路野的没礼貌,严彧应了一声,算是同意路野跟他一起进去。   严彧的衣帽间并不大,像是一间小客房改造的,他拉开衣柜门后侧身对路野说:“都是洗过的。”   路野点头,随便抽走一件棉夹克,脱下自己的风衣套上后,还忍不住对着一旁的落地镜显摆了两下:“真他妈帅!”   严彧在一旁低低笑了一声。   路野双手插兜,往前一步站到严彧面前,下巴微抬,正想开口问严彧笑什么笑难道他不帅吗,右手口袋里,他清楚摸到一串小小的钥匙扣。   严彧衣服口袋里的东西,那一定是严彧的了。   路野没做多想,将钥匙扣抽出来一看,那上面挂着的居然是一枚精致小巧的相框,里面赫然夹着一张严彧和另一个男人接吻的照片。   看到照片的那一刻,方才还嘻嘻哈哈的路野脸色瞬间冷了下去,他看着照片,皱眉问道:“严彧,这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 第9章 跌宕   不管照片里的人是严彧的前男友还是现男友,又或者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路野知道他都没有立场和资格质问严彧照片里的男人是谁,他只是一个追求严彧的人,何况严彧还曾当面拒绝过他。   这事要是搁在以前,路野看到这张照片,不管严彧和照片里的人有没有关系,他肯定会毫不留恋地掉头就走。   既然和别人有瓜葛,他不要也罢,他可不想再一次傻傻地被人当做忘掉前男友的替代品。   可在时间静默了两三秒后,他脑海里有一个强烈的想法告诉他,严彧不会是这样的人,严彧肯定不会是这样的人,拿别人当替代品和疗伤品,他都做不出来,何况是习惯把别人的感受放在自己之前的严彧,这样可真他妈的伤人又缺德。   路野强行在脑海里替严彧解释,但随之而来的是,另一股被欺骗的愤怒,洛言和你不一样,这是当时严彧给路野的第一个拒绝之由,路野为此以为他们压根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要不是因为从洛言那里得到只言片语后,路野又旁敲侧击了洛言几句,他还真他妈以为严彧和自己不一样。   人一旦钻进一个死胡同,即使平常再想得穿看得开的人,都无法打破面前的高墙走出来。   怒火中烧的路野在心里不断重复着那句话,我和洛言不一样,严彧为了拒绝自己,可真他妈什么都能编地出来。   连自己不是同性恋这种谎话都可以毫无负担、随随便便拿来用,严彧不是同性恋,那这张他笑着和男人接吻的照片又作何解释?   路野此刻的脑子犹如一锅烧糊的粥,转不动、想不通,他不想装潇洒也不想装大度,更不愿意在这件事上装糊涂。   不管他现在处于何种立场、持有何种身份,他都不想做糊涂蛋,他必须问清楚,最好问到自己死心,觉得严彧和从前的那些人一样,也不过如此。   路野深吸一口气,表情和语气没有两样,捏着钥匙扣的骨节却根根分明,他笑着问道:“严医生,照片里的小帅哥是谁啊?”   严彧盯着路野手里的钥匙扣看了一眼,眼神说不出来的阴冷,他劈手夺过钥匙扣,打开衣柜旁边的抽屉,随便往里一扔,闷声道:“没谁。”   路野顿时更火了。   严彧什么态度和语气,没谁,当他眼瞎还是脑子过期了,看不出来这是一张亲密的情侣照,说不定严彧家里还藏着第二个一模一样的钥匙扣。   路野越想越想气,什么立场、什么身份都他妈的滚蛋,他现在就是不爽,严彧这么藏着掖着,没有鬼才真有鬼。   路野换了一句话问:“严彧,你不是和洛言不一样吗?洛言可跟我大方承认过他跟我一样……那你知道我是什么样吗?”   严彧伸手抬了抬眼镜,声音轻而温和:“路路,我有点事儿,你先回去吧。”   这是严彧第一次叫路野路路,声音温柔又好听,但却不是路野此时想听到的。   路野在心里自嘲地笑了声,以前他也总用这种‘我有事儿、‘我在忙’、‘稍后再聊’、‘改天再见’的话敷衍过别人,没想到风水轮流转,蹩脚又拙劣的借口有一天也会被人用来推拒自己。   路野站在刚才的位置,一动不动,他抬手脱下严彧的外套,递给他说:“衣服还给你。”   严彧眼神复杂地盯着路野,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路野见严彧不接,干脆又给他重新挂回了衣柜,然后穿上了自己的风衣。   严彧:“外面冷。”   “冷也是哥冷,关你屁事,”路野说着一手重重关上了衣柜门,“严医生,我是在追你,但你把人当傻子耍,有意思吗?我告诉你,哥也是有脾气的,哥现在不想跟你玩了,听、明、白、了、吗?”   那一瞬间,严彧黑白分明的眼珠闪过一丝慌神,但一开口,语气镇静自若:“路路,我们下次再说,好吗?”   又是这句话!   路野恼怒转头,扔下一下“去你大爷的,哥他妈不追了。”拉住手把,正欲开门。   下一秒,原本站在衣柜边的人,眨眼到了门口,拽住路野的同时,反手关上了衣帽间的木门。   路野张嘴想问你他妈想干嘛。   却听到拽住他的严彧,低声道:“我是gay。”   路野当然知道他是gay,他又没有兴趣掰弯直男,路野是想听严彧说照片上的那个男人是谁,如果是严彧的前男友,路野没那么小气,难不成揪着严彧那点猴年马月的过去式一直不放。只是方才严彧又躲又藏的态度太他妈气人,念念不忘前男友还吊着他想让他继续追他,天下的好事都让他姓严的一个人占了吗?他路野才不吃这个亏。   路野也不想继续拐弯抹角了,他眼神看向衣柜旁的抽屉,直白问道:“照片上的人是谁?”   严彧见路野表情有所松动,他放开了路野的手腕:“我以前带的一个实习生。”   路野内心不由升起一阵疑惑,那照片都拍成那样了,严彧说那只是他以前带的一个实习生,教人用膝盖想,也无法信服。   “你确定不是你以前的男朋友?”路野问。   “不是,”严彧立马否认,“我们还没走到那一步。”   饶是路野这种在外面风流潇洒多了的人,都没能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那照片的确不是嘴对嘴的接吻,照片中的男人搂着严彧的肩膀,扭头亲了下严彧带笑的嘴角,但什么叫没走到那一步,是没法式舌吻过,还是没为爱鼓过掌?   路野都不敢这么定义前男友。   路野眯了下眼,问道:“那你们走到了哪步?”   严彧:“我们的确还没走到那一步,发生了点事。”   路野仔细打量了下严彧,表情和神态都不像在撒谎,既然严彧已经坦诚承认了那是以前的人,路野再继续打破砂锅问到底,显得他多幼稚多小气。   路野正打算起个自然的由头找严彧拿回衣柜里的那件外套,严彧再次开口:“可我不可能跟男人在一起。”   路野记得没错的话,洛言好像有提到过,严彧的妈妈是一名作家,爸爸是一名大学教授,越是知识分子的家庭有的反而越不开放,甚至搞得跟封建社会一样,条条框框束手束脚。   路野下意识地就问:“你爸妈反对?”   “他们不反对,”严彧说。   严彧都拒绝过他两次了,路野不得不多心,他以为这又是严彧编的第三个狗屁理由,往旁边挪了一步,不满道:“严彧,我他妈真搞不懂你,你要是觉得我和你永远没戏,你直话直说不行吗,你不嫌累我都替你嫌累,你不用在乎我是伤心还是难过,我也不需要你把我的感受放在你自己之前,哥都二十七了,吃过盐也走过路,经历过大风也淋过大雨,看过彩虹也闻过鲜花,不至于因为你一蹶不振、要死不活。”   路野一股脑把心里憋着的话说完,顿觉舒畅不少,他盯着严彧镜片后的眼睛,坦率又真诚道:“说吧,你心里怎么想的。”   严彧咬了咬下唇,喉管上下一滑,略显艰涩地开口道:“路路,亲我一下。”   路野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他捏了捏耳垂,难以置信问道:“你说什么?”   严彧走到路野面前,抬手将眼镜取下来,没有了冰冷镜框的束缚,严彧那双好看的眼睛愈发明亮,路野甚至能清楚看到他眼底瞳仁每一圈花纹的走向,他听见严彧说:“像上次大冒险一样。”   隔地这么近,路野就算看着严彧的口型,都能明白他在说什么。   路野踟蹰片刻,撇了撇嘴说:“这可是你要求的,不是我耍流氓。”   严彧不轻不重‘嗯’道:“我要求的。”   “那我……”路野头都凑过去了,结果突然莫名泄气,原路返回,烦躁道,“算了,等你答应做我男朋友的时候再亲也不迟。”   话音还没落地,就听到路野一个‘迟’字被硬生生堵回了喉管,他含糊不清地唔声:“严彧……你……”,紧接着,那股熟悉的薄荷味顷刻弥漫于路野的唇齿之间,他睁大双眼看向眼前的人,只能看到对方发颤的眼睫。   路野感觉自己的脑海里一簇接一簇的烟花在爆炸,严彧个骗子,这和上次的大冒险明明不一样,千锤百炼的路少爷居然被一个吻亲懵了,一团火在身体里窜来窜去,鼻息之间感受着严彧不正常的呼吸频率。   严彧在紧张吗?   是因为不熟练吗?   不然他教教他?   路野还在思考他应该怎么教严彧,那股薄荷味又慢慢散去了。   “严彧,你他妈……”   路野话说到一半,立刻发现眼前人的不对劲。   严彧额头冒着细细密密的冷汗,嘴唇止不住地发抖,脸色更是形容不出来的惨白。   只是接吻,用不成紧张成这样吧?   路野上前一步,正欲抓住严彧的双臂,问他怎么了?   严彧深吸一口气,拼命压制住自己紊乱的呼吸,往后退了一步,重新戴上眼镜后,将双手摊到路野面前,那白皙细腻的掌心清楚可见一层一层的汗渍以及触目惊心的指甲印,他揶揄笑道:“你看,人的身体反应最诚实了。”   “什么意思?”路野紧紧盯着他。   “我有病,”严彧自嘲似的一笑,语气平静地好像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事,“和你接吻已经这么狼狈了,你还能接受将来不能和你上床的我吗?”   说路野不震惊是不可能的,他想说他没有那么肤浅,可话到嘴边,他发现自己也无法欺骗自己,他虽然不是为了和严彧做那件事才追人,但他好像也没法接受以后和严彧不能做那件事。   喜欢一个人,想和他做最亲密的肌肤之事,是人之常情。   路野没有后退也没有躲避,他捧起严彧的双手,目光温柔如星辰,替他擦干抚平那些汗渍和红痕,低低笑了一声,轻声道:“严医生,你太高看我了,拒绝我真不用想这么难的理由。”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晚上的一章,早上先发出来,晚点捉虫=w=   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 第10章 入冬   路野站在自家门口的玄关处,边换鞋边仔细回忆了下,他从严彧家出来地应该还算体面,站在路边拦出租车的时候,发现沪市下了入冬的第一场雪,穿着单薄风衣的他,在风雪中狠狠打了一个大喷嚏,怎么坐上车的,他已经记不太清楚了,但怎么付的钱,他倒是记忆犹深。他身上没有现金,是扫码付的款,车费好像才刚过沪市出租车的起步价,原来他家离严彧家这么近。   换好拖鞋后,他走到厨房,倒了一杯热水,刚一入嘴,他条件反射地吐回到杯子里,滚烫的开水烫地他舌尖仿佛开了花,他连忙又打开冰箱,拿了一瓶冰水,咕噜灌下去,漂浮不定的神魂才终于慢慢归回到身体里。   路野盯着虚空想了想,拿出手机,给洛言发了一条消息。   不到一秒钟,洛言的消息回了过来,但不是洛言本人,是洛言的助理,说洛言正在拍摄沐浴乳广告,可能要晚点才能回复路野消息。   他刚跟洛言的助理说了声谢谢,严彧的消息突然跳到了消息列表最上方。   路野心里不安地咯噔一下。   严彧:【安全到家了吗?】   路野不知道回复什么,发了一个点头说‘嗯’的表情包。   他以为严彧还会再说些什么,毕竟当时严彧听完他那句话后,既没承认,也没否认,还是个悬而未决的问题,可路野拿着手机等了半天,严彧再没有任何回复。   路野莫名觉得身上哪里空落落的。   今天不用在医院装久治未愈,也不用马不停蹄地赶通告。   难得一个休息日,他心情却并不放松,甚至还有种说不出来的烦重。   没过几个小时,助理小周来路野公寓给他拿换洗的衣服,遇到一个人坐在沙发里看无声电影的路野吓了一跳。   “路哥,你怎么不在医院?”   路野无语地看了小周一眼:“我病都好了,待医院干嘛?”   还能干嘛,追你的严医生呗。   小周小心翼翼看了路野一眼,路野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她可不想继续待在这里触霉头,转头对路野笑道:“路哥说地对,医院病菌太多,病好了就应该立刻出院,待久了反而会生出新的毛病。”   路野被小周提醒了,他不置可否道:“你跟苏姐说让她今天给我办出院,我想明天提前回剧组。”   小周虽然有时候轴,但她人是机灵的,她那灵敏的鼻子立马嗅出路野身上满满的忧郁与烦恼所为何人。   路哥居然也有追人不顺利的时候,小周倒不担心他追不到,她只是觉得有点新奇,这好像是她接触路野以来,第一次看到他为一个人犯愁犯地躲在家里看无声电影。   小周不会背地里八卦,更不会当面八卦,她听完路野的吩咐,便安静地关上门,离开了公寓。   无声电影越看越没意思,路野又拿出手机看微信,他点开严彧的头像看了两眼后退出,复而又点开严彧的头像看了两眼退出,一退一进,他都能背出严彧那串原始乱码的微信号。   实在烦躁地忍不住,路野点开严彧的聊天对话框,思考了不到一秒,给严彧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你说的事是真的吗?】   不知严彧是不是守在手机旁,眨眼的功夫不到,他的消息很快回复了过来:真的。   果真是惜字如金,‘真’完以后又没了。   路野在心里替自己编了一个‘我只是确定问问’的理由,伸出他金贵的手,继续打字:除了接吻上床,你还有什么不能做的?牵手呢,可不可以?   严彧:【没试过。】   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下次试试。】   然后,路野就看到聊天框上方一下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一下又显示他给严彧的备注‘哥哥’两个大字,后面还加着一颗粉红色的小爱心。   他知道严彧又在一个人纠结拧巴了。   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没说让你和我试,我是让你找一个人试。】   严彧:【哦。】   哦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还真想找个试试?   路野对着屏幕,冷哼一声。   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接吻,上床,牵手……口呢?可以吗?】   严彧:【什么口?】   严彧严医生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路野左边眉毛轻轻往上挑了下,坏笑着凑到手机话筒边,轻声道:“用口……做。”最后一个字咬地轻到几乎像是用气息发出来。   路野故意挑衅严彧,以他对严彧的了解,严彧肯定不会再搭理他。   可没想到,严彧紧接着发了一条消息过来,依旧是冷冰冰的文字:我觉得脏。   路野潜意识里清楚严彧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他视若无睹地避开了自己不愿接受的理解,还欺骗自己,开玩笑地说:其实还好,体会一次就知道。   严彧:【我会觉得恶心。】   路野越不想那么理解,偏偏对方惯常直抒胸臆的表达,却像一根你不能躲也不能避的针,精准无比,一针就扎在了路野的心头,还不见血。   这次轮到路野不说话了。   路野不主动说话,严彧更不会主动回复。   两人的微信聊天记录就此停留在‘我会觉得恶心’这句话上。   当然了,路野并没有打算放弃追求严彧,他只是觉得自己好像走到了一个死胡同,他是可以不要脸也不要皮,但现在问题的关键是严彧,连个让他展示不要脸不要皮的机会都不给。   他觉得走出胡同的方法还是在于三年前,严彧在三年前究竟发生过什么事,会不会和那个钥匙扣上的实习生有关,这事本人不说,他只能去找和本人相关的表弟洛言问清楚。   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得慢慢去挖掘,若是碰到严彧的逆鳞,他相信脾气再好的人也会有爆发的时刻。   先晾着严彧吧,把手上这部戏好好完成,等他找洛言问清楚,再找严彧也不迟。   *   沪市入冬以来,几场大雪接踵而至,阴雪连绵,压地再喜欢下雪天的南方人都感到喘不过气。由于恶劣天气,路野这部戏后期拍摄时间非常紧,每天跟着剧组连轴转,不光是他,连助理小周都有点吃不消,直到导演说他明天杀青,他松下来看时间,才惊觉地发现他已经晾了严彧将近一个月。   这期间他找过洛言,奇怪的是,那天洛言的助理说洛言可能会晚点回复他消息,可结果一晚,晚了快一个月,后来路野又给洛言发过消息打过电话,甚至在大冒险的群里找过他,洛言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没有半点音讯。   路野有托经纪人苏姐去问洛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苏姐跟模特圈里的人不熟,好不容易兜兜转换,找了几个模特圈里的相关人士,才终于得知洛言家里好像出事了。   路野当场就坐不住了,洛言出事了,那严彧怎么样?   当天晚上,路野工作一结束,妆发都来不及卸,开着苏姐的车以每小时一百二十码的速度飞奔到了严彧的医院。   护士站的小护士们还认识路野,她们热情地跟路野打招呼,问他来医院干嘛。   路野气都不带喘,直接问道:“严彧呢?他在值班吗?”   医院的护士和医生平常在医院都习惯称呼严彧严主任,路野突然提起他的大名,大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碰巧吴医生来护士站拿东西,他闻言后,站在路野身后酸声酸气道:“那天沪市下雪,严主任晚上来医院的路上出了车祸,现在人就躺在上次你住过的病房里,都过了快一个月,你才想起来我们严主任,是不是太早了点,你怎么不等到19年过去再想起来,狼心狗肺的东西。”   吴医生说完,给了路野一个大白眼。   路野心里像被一块石头重重砸了下,他没有心情理会吴医生的冷嘲热讽,匆匆跟吴医生说了句谢谢,拔腿便朝上次他住的那间病房奔去。   吴医生一脸懵逼看着路野的背影,心想什么时候狼心狗肺的路野脾气变地这么好了?   往病房跑的路上,路野心里难受极了,除了对严彧的担心,还有满腔的后悔和自责。   路野没有敲门,直接闯了进去。   病房门一开,首先看到的不是病床上的严彧,而是病床旁的女人。   那女人戴着一副充满知识涵养的黑框眼镜,镜片后有着一双和严彧极其相似的眼睛,明亮动人,只见她慢悠悠地站起来,冲路野礼貌性地一点头,声音和蔼可亲:“请问你是?”   路野立马猜出眼前的这个女人是谁,他整了整衣服,又抓了两下因为急忙奔跑过后有点乱的头发,感觉差不多后,他向前一步,乖巧喊道:“阿姨您好,我是严医生的朋友。”   与此同时,病床上的严彧,终于从长久的惊讶中回过神来,他木然地看向路野,眼底荡漾着一圈隐隐的悦色,问道:“路路?你怎么来了?”   路野先是摸了摸裤兜,没有什么能拿出手的东西,然后又摸了摸衣兜,只有一部自己的手机,他摸鼻尴尬笑了两声,说:“听说你出车祸了,我来看望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   年底忙忙忙,下一章周一更,磕头=w= 第11章 苗头   严阿姨倏地笑出了声,慈眉善目冲路野招手道:“没买东西没关系,过来坐。”   路野从小到大被他妈萧女士还有一群保姆阿姨围着,早就习得一身如何讨女长辈欢心的秘技,面对严彧的妈妈,他没有多紧张,严阿姨让他过去坐,他就搬了把凳子坐到严阿姨旁边。   不像有的年轻人一面对长辈,恨不得在自己与长辈之间划一条楚河汉界,几乎下意识就把长辈当做不可亲近的对象,严阿姨满意地点了点头,笑着问路野叫什么名字。   路野乖乖回答严阿姨,亲切地让严阿姨叫他路路。   前面聊的几句还是客套话,接下来几句,路野明显感受到了严阿姨的‘真刀实|枪’。   “除了工作中认识的同事,我们小彧从小到大基本上没什么朋友,”严阿姨从桌上挑了个又红又大的苹果,边削皮边问,“路路,你是怎么认识我们家小彧的呢?”   路野盯着严阿姨手里的苹果,一圈又一圈整齐的果皮慢慢掉落到垃圾桶里,比他家萧女士削的苹果好看,他一心二用回道:“上次我急性肠胃炎住院,多亏了严医生悉心的照顾和治疗,我才能健康痊愈出院。”   严阿姨削苹果的手一顿,那串整齐的果皮从中间断了节。   严阿姨不甚在意,将粘在刀背上的半截果皮剔到垃圾桶里,继续道:“路路客气了,小彧是个医生,照顾好每个病人是他的职责。”   路野赞同地点了点头。   严阿姨将削好的苹果递给路野,笑着问路野:“路路看着比我们小彧小很多,是在读大学吗?”   路野承认自己长地年轻,但不至于年轻到让人错以为他还是一名尚在花季的学生,他低头看了看衣服,才瞬间明了。他们后期的戏主要是补前面漏掉的镜头,今天补的是他和男主一起念大学的戏份,服装老师特意给他找了一件卡通卫衣搭配灰色羽绒服,头发剪短了还染成了纯黑色,的确非常年轻,像个大学生。   路野指着卫衣上的卡通图案道:“阿姨,这是戏服,不是我的衣服。”   严阿姨和路野聊到现在,严彧才终于开口插了一句:“妈,他不是。”   不是什么,路野和严阿姨心知肚明。   那一瞬间,严彧的母亲好像松了一口气,眉目之间才显现出真正的笑意。   但路野的心却空了一半,一口苹果卡在喉咙里下不去,眼角的笑意却一丝不剩全部退了下去。   他知道他不该为此伤心什么,严彧连脏和恶心都说过,一句本人官方的‘不是’又算什么,他本来就不是他的什么,好朋友都不是。   路野记得那天严彧说过他父母不反对他的性取向。   路野用力将那口苹果咽了下去,喉咙被刮地生疼,然后接上严彧刚才的话:“阿姨,您想多了,我真不是。”   “那你是……”   “病人。”   这次路野没有自称朋友。   路野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只有本人才知道有多勉强的笑容,“阿姨,我不刚说了吗,严医生给我看病,他负责又细心,然后我就认识了他,我非常感谢他,听说他出了车祸,专程从片场赶过来看望他。”   这下严阿姨终于知道路野是做什么的了,她诧异问道:“你是明星?”   “不是明星,就一演戏的。”   严阿姨好像从严彧说路野不是后,就不在乎路野的年龄是不是比严彧小很多,又或者路野的职业是什么,她拿起桌上的热水壶,笑着对严彧和路野说:“我去接水,你们聊。”   严阿姨离开病房后,房间突然陷入一种奇怪的沉默。   俩人对视了好几分钟,一张嘴准备发言,结果毫无预兆地撞到了一起。   “你……”   “我……”   “你先说……”   “你先说……”   路野捂着嘴咳了一声,先开口道:“你怎么样?车祸是怎么回事?伤地重不重?怎么不跟我说……”   一串炮语连珠似的问题,问到最后,路野咬牙一顿,直抒胸臆道:“你有想过我吗?”   他刚一问完,转头立马后悔,这他妈是什么鬼问题。   路野脑子转得灵活,他赶紧趁严彧还没回答什么改口道:“我说错了,我想问你……”   “有。”严彧打断路野道。   尽管严彧说地并不大声,但路野听力极好,他不是没听清楚,只是难以置信,他木然地盯着严彧,半天没能反应过来。   严彧以为他没听懂,贴心补充道:“我有想过。”   “怎么想的,用哪里想的,想了些什么?”路野开始得寸进尺,本性也随之暴露无遗。   严彧不敢看路野,低垂着头盯着白地刺眼的被子,像是在跟自己抱怨,声音闷闷的:“我想.....原来你追求人追求地这么意志不坚定。”   路野只听过他家萧女士说他搞起学习来意志不坚定,头一次听到有人说他追人追地意志不坚定,他有些想笑。   但得忍住,他觉得严彧一定是被车把脑子撞坏了,才会对他说出这番话,他不想破坏气氛,于是用力捏了捏手指,强迫自己严肃,开口反驳道:“我怎么意志不坚定了?明明是有人拒我于十万八千里之外。”   “我没有拒……”严彧说完发现自己底气不足,嗫嚅半晌道,“我只是想让你想清楚,我和你认识的以前那些人不太一样。”   “可上可下?”路野玩味地看着他。   严彧目光清澈:“不是。”   “既然如此,”路野双手往前一摊,慢条斯理地开口说,“我实在没看出来严医生哪里不一样,要不,严医生跟我说说你具体什么个不一样法。”   “我……”严彧被路野堵地无话可说,他想问路野难道一点都不介意吗?可是话至嘴边,又觉得自己好像没有立场问出口,这是他自己的心病,没有人有义务为他承担什么,他能做的,要么自愈,要么自弃。   良久的停顿后,严彧自作主张揭过上个问题,转换话题问道:“你怎么会来医院?”   路野没有回答严彧的问题,而是把摊开的双手递到严彧面前,微抬下巴道:“选一个吧。”   严彧:“选什么?”   “选一只手试试。”   “试什么?”   聪明人装傻起来,好像别人都是傻子。   路野的双手又朝前送了送,语气不好道:“我让你选一只手牵牵试试。”   和上次一样,严彧被路野一逼就会急,一急就又喊他路路。   路野无奈地叹了口气,继而拿出他路少爷的本质,霸道又任性地说:“你以为我真会让你跟别人试吗,严医生,告诉你两个字,没门,你不是说你有病吗?你不是说你不能跟男人牵手接吻还有上|床吗?没关系,我愿意治好你。”   路野这一大段少爷厥词,像虚空中的引线,话音落地,引线烧尽,在严彧心头炸出一大簇一大簇的火花,他突然发现三年以来自己心里自以为搭建的相当牢固的高墙,轰然倒了一半,虽然他还没看清楚那高墙背后的全貌,但他却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他在想,他会不会又重蹈一次三年前的覆辙。   直到他被路野一个漂亮的响指拽回神魂,他才恢复听觉,听到路野说:“想什么呢,严医生,该不会在想牵我的那只手好吧?别在脑海里意淫啊,你没听过实践才能出真知,你牵一牵,感受一下,不就知道了。”   严彧的耳朵尖几不可见地红了,他掩嘴咳了一声,正不知道如何是好时,病房门应声而开,杨护士推着她的小推车,进来就说:“严主任,我来给你换药。”   路野当初住院,凭借着自己英俊不凡的外表和风趣幽默的性格,和严医生的同事们熟了个遍。   所以杨护士认识路野。   但杨护士刚才没在护士站,不知道路野来医院了,她走进来看到路野,惊讶问道:“路路怎么来了?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二人世界了?”   放到普通的两个男人身上,这句话只是句寻常的调侃,但偏偏路野和严彧都不是普通的男人,严彧的耳朵尖更红了。   路野倒很大方,他站起来笑了笑,双手抱胸,假装一副算账的姿势:“是呀,小杨护士,你严重打扰到我和严医生的二人世界了。”   小杨跟着笑起来,谦然道:“对不起,下次你们再有二人世界,在门口记得贴个告示,非礼勿视,我保证不仅是我,整个住院部的人都不敢进来打扰你们。”   路野笑着说:“好呀,我就贴‘内有佳偶,非礼勿视’。”   严彧担心路野越说越离谱,赶紧厉声制止道:“路野!”   路野无奈一笑,指了指病床上的严彧,掩嘴对杨护士小声说:“看看,老公太凶了。”然后放下手,严肃正经地往后一退,示意杨护士:“来吧,小杨护士,给我们严医生换绷带。”   严医生:“……”   严彧伤地并不重,只是磕到了一点额头,有点轻微脑震荡,按理说,他早就可以出院了,但严彧他妈不放心,硬是每天到医院监督严彧,让他头上的伤疤完全愈合了才能出院。   严彧倒不是因为听他妈的话才不出院,他从那天开车精神恍惚出车祸后,心情莫名其妙灰蒙蒙的,但又不想让母亲担心,遂答应了母亲的要求,一直在医院这么住着。   杨护士给严彧换好绷带后,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严彧突然喊住她:“小杨,我现在能出院吗?”   这问题来地太突然了,疑惑的小杨扭头看向坐在陪护床上的路野,她心里隐隐冒出那天在值班室偶然听到吴医生讲过的一个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   不好意思,下章还是隔天更,等我下周可以恢复正常,磕头哐哐哐! 第12章 哥哥   严彧当然知道他最快也不可能现在就出院,他妈接热水还没回来,难不成他想当着他妈的面‘顶风作案’。   坐在陪护床上的路野偏头笑了笑,然后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提起说:“我明天晚上杀青,严医生,要不你明天出院后去片场接我呗。”   严彧一时脑袋热,冲动说完那句话后立马就后悔了,他正绞尽脑汁想找个扳回自己面子的由头,乐于助人的路野体贴周到地在他脚下给他铺好了台阶。   严彧虽然有时候轴,但该有的情商还是有的,他顺着路野给的台阶走下来,气定神闲地‘哦’了一声说:“好。”   杨护士抿着唇笑了笑,看着俩人目无旁人地你来我往,愈发相信那天吴医生讲的那个故事是真的。不想继续发光发热的杨护士替俩人关上房门,不声不响慢慢地退出了病房。   杨护士走了没多久后,严阿姨提着热水瓶也回来了,严阿姨笑着说待会儿严彧的爸爸来送宵夜,让路野留在医院吃一口。路野明早五点半有一场戏,要不是因为听到洛言出事,他担心严彧,他怎么会不懂事地从剧组直接跑掉。既然他现在已经看到严彧没事,他也就放心了,路野以工作的原因礼貌婉拒了严阿姨的邀请,简单道了个别,便离开了病房。   关上病房门那刻,路野趁严阿姨背对着房门倒热水的功夫,举起手里的手机,冲严彧点了点屏幕,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果不其然,路野才刚上车系好安全带,某人的消息就乖乖地发了过来。   路野松开转动了一半的车钥匙,挑了下眉,才拿起手机看消息。   严彧:【安全到片场了告诉我。】   安静的车厢内,路野轻声笑了下。   他突然发现意外造成这一个月的故纵是有效果的,虽然效果不明显,但至少严彧不像最开始那样完全封闭他自己。   路野感觉他好像撕开了一道口,而且有光。   兴许是车内空调开地有点高,路野被一团火从脚燎到头,指尖飞快发出一条令人哭笑不得的消息。   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我不。】   严彧估计是没见过路野任性妄为的样子,他十分真诚地问了路少爷一句‘为什么’。   路少爷又任性地回了他一句:名字都没有,我怎么知道严医生让谁告诉你。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时又省力,严彧一点就透,他重新编辑了一条消息发给路野:路路,安全到片场了告诉我。   路野十分受用严彧的这声路路,他满意地勾唇一笑,好像找大人讨到了糖的小朋友,一颗不够甜,他还要再偷拿一颗。   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好的,哥哥。】   这么明显的挑逗,路野以为严彧不会搭理他,结果严彧很快回了一条消息过来,只是这条消息让路野有点哭笑不得,甚至让他有点相信严医生可能真的没有谈过恋爱。   严彧:【你到底比我小多少岁?】   路野当然清楚严彧真实想问什么,可他偏要在老实人面前装傻:怎么了?   严彧:【那你喊我哥?】   还过一周,就是12月31号,路野二十五岁的生日。他妈萧女士上次按着二十七岁的年龄骂路野,是因为老一辈的人都爱算虚岁,而他妈更是年龄计算届的一只奇葩,对自己的年龄严格苛刻,精确到一分一秒,她才算自己步入四十岁,对其他人的年龄,一律采用虚两岁的算法,对她单身了二十五年的儿子,残酷无情地直接给他往上加了整整三岁。   路野对自己年龄大一点小一点倒无所谓,反正他靠着这张脸潇洒,又不是靠年龄。   路野按照事实回答严彧:帅哥我芳龄二十四,还有一周二十五,怎么样,算出来了没,我比哥哥小几岁?   严彧:【5。】   路野得意一笑:【那我可不可以叫你哥?】   严彧:【理论上是可以的。】   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明天片场见……严医生。】   严彧:【怎么又不叫我哥了?】   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你想听我叫吗……想听我叫你就说点好听的给我听。】   过了一分钟,严彧没有回复。   又过了半分钟,严彧回道:晚安。   路野发动汽车的同时在心里啧声:看来还是不经逗啊。   车窗外,又开始飘起小雪,和那天路野穿着风衣从严彧家走出来时的天气一模一样,细雪洋洋洒洒了半个天空,他的手脚和身心,从里到外,却不再像当时那么冰冷。   *   路野最后一场杀青戏挺简单的,补前面温泉边的几个镜头。   今天已经没有下雪,但气温依旧很低,如果是在外面拍,路野还得穿着符合剧中季节的风衣,说话都哈气,幸好温泉这边温度高,算半个内景,即使拍摄只能围着一条浴巾,那也比在外面零下穿风衣强地多。   这场温泉戏,原本定在早上五点半拍,但导演临时改主意,要求换成下午天将黑未黑的六点。   路野一大早就到了片场,但因为导游临时换拍摄时间,他不好走开,只好和跟他搭戏的女主角一起等在剧组休息室。   按理说,路野这次演男二号,名副其实二番的位置,应该有单独的休息室或者化妆间,但这场戏被安排在偏僻的山沟沟里,导演看中这片温泉后面有一片自然形成的竹海,温泉是又美又仙,可就是地方太小,房间还不够,因此他就和女主角周唯被安排在了同一间大休息室。   路野这点苏姐也十分欣赏,虽然是大户人家出生,还夹带着满身的少爷气,但工作就是工作,以前路野默默无闻时,私人化妆间和休息室想都没得想,随便扯块幕布,或者直接坐在石头上化妆他都经历过,他不会跟苏姐抱怨,还笑着安慰苏姐,说他其实有钱租下整个影视城,但他不屑搞特殊化。   可跟路野搭戏的女主角周唯好像并不这么想。   路野一进去,就看见周唯冲着她那小助理当头泼了一杯冷水,并颐指气使骂道:“找人要间单独的休息室都要不到,倒地茶还这么冷,你想冻死本小姐吗?”   冷水浇脸,小助理的毛衣领湿了半圈,她红着眼委屈道:“唯唯姐,不是您刚才说空调太热了想喝杯冷水吗?”   周唯脸色更不好了,骂道:“工资给你开太高了是不是,你还敢顶嘴,我现在觉得冷了就想喝热水,你去给我重新倒一杯。”   那小助理还想再说些什么,一旁周唯的经纪人无奈叹了口气,安抚性地拍了拍小助理的肩膀,劝道:“欣怡,去给唯唯姐重新倒一杯。”   小助理无声抹了两把眼泪,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茶杯,重新倒茶去了。   站在门口的路野看着目瞪口呆,他进组的时候有听说过周唯脾气不好,但因为这部戏他跟周唯没有多少对手戏,接触地不多,他只看到过在大多人面前的周唯,说话温柔,脾气谦和。   路野小声问跟在他身后的助理小周:“这么嚣张的吗?”   小周前几年工作也遇到过一个非常难伺候的男明星,她对这方面最感同身受,叹了口气说:“没办法,唯心娱乐公司的老板就是周唯他亲爹,唯心的大小姐,你说谁敢惹她。”   路野略有深意地‘哦’了一声道:“我明白了,带资进组。”   所以说,千万不要在背后说人坏话,路野话音刚落,那边的周唯仿佛若有所感,转头就看到路野明晃晃说她‘带资进组’的口型。   既然表面的形象维持不了,周唯干脆撕开自己的面具,松开头上的发带,一副要和路野对骂的架势。   路野懒地搭理她,走到化妆桌前,拉开凳子,懒洋洋地坐下后,问小周:“小周,我车上是不是有一件上次萧女士落下的新毛衣。”   小周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点头回答:“好像是的,阿姨说让你下次回家带给她。”   “不用了,”路野摆手道,“你把毛衣拿过来,给刚才被人泼水的小姑娘送过去,顺便帮我问问她,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公司。”   小周一听,以为路野要换掉她,泫然欲泣道:“路哥,千万别惯着我,你对我有啥不满意的地方,直接跟我说,我立刻改。”   路野无语问道:“你干嘛?”   小周两只食指戏精般地互相绞着,嗫嚅半晌,张嘴道:“你不是想换掉我吗?”   路野:“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换掉你?”   小周一言不发,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倒茶的欣怡小助理。   路野瞬间明白过来:“你去拿毛衣的时候顺便问下苏姐,刚那小姑娘适不适合做天河的助理。”   天河是路野他们公司最近力捧的新人歌手,苏姐上次跟路野发骚闹抱怨过现在的好助理太难招,并且提到新人天河缺一个助理,当时小周也在场。   所以……路哥不是要换掉我,而是想给天河哥找一个助理。   小周笑逐颜开道:“好的,路哥,我马上去!”   小周拿着车钥匙刚走到休息室门口,还没握上冷冰冰的门把手开门,门却先一步被人从外向里推开,紧接着,小周与苏姐,还有脸色比那门把手还冷的严医生,迎面撞了正着。   小周知道今天路野杀青,苏姐肯定会来片场,所以她看到苏姐一点也不觉得惊讶,但她并不知道严医生答应了路野来片场接人的事,而且在她的认知里,以为路哥早和严医生吹了。   小周正想张嘴问严医生怎么来了,苏姐霍然上前一步,一把拉过小周,抢在严彧之前,牙疼地问道:“还不快说,路路让你去给她拿毛衣的小姑娘是谁?”   苏姐话音刚落,她在顶着身旁某团极低气压的压力下,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她眼看着周唯的小助理端着一杯热茶,走到路野面前,眼眶红着对路野说:“路哥,真的谢谢你,我无以为报,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苏姐觉得这团低气压差不多要爆炸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   下章还是隔天更~磕头~ 第13章 打闹   路野盯着那杯水看了半天,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他已经在周唯面前替小姑娘打抱不平,如果他不接下这杯水,代表着刚才他说的话只是随口一提、不必当真,那以后这小姑娘在周唯面前肯定更难做人;但如果他接下这杯水,门口的苏姐暗示地很明显了,他担心严彧会因此误会什么,认为他是一个不专一四处留情的人。   那一刻,休息室的时间仿佛静止了。   小姑娘以为路野不相信她的话,真诚地又重复了一遍:“路哥,只要你开口,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路野那只搭在扶手上的胳膊倏地滑了下去,他想了想,既然出手帮了忙,如果不管别人后面的死活,未免太不厚道,于是,他接过那小姑娘手里的热茶,没有喝,转手放到了面前的桌上,冲门口的苏姐喊道:“苏姐,你上次不是说天河差一个助理吗,你过来看看……”   路野这才发现自己连别人姓名都没搞清楚。   小姑娘露出两颗虎牙,自报家门:“欣怡。”   路野生硬地接上:“你过来看看欣怡适不适合。”   路野这种做法,相当于当着周唯的面挖人墙脚,苏姐肯定是不赞同的,但苏姐她也一直看不惯唯心一些下三滥的炒作手法,本来就是对家公司,也不存在谁得罪谁,苏姐配合地走过去,拿出自己的名片,递给欣怡说:“欣怡你好,这是我的名片,下周一九点准时到Star报道。”   欣怡乖巧点头,接过苏姐手里的名片,声音哽咽地道了一声谢。   路野处理完这件事,站起身准备带严彧去车里坐一坐。   忍无可忍的周大小姐,不由分说走过去,扬手就想给路野一巴掌。   谁知却被在场最不可能拦住她的经纪人拦了下来,周唯一张小脸气地青一块红一块,瞪着经纪人,怒骂:“你敢拦我,不要忘了你也是我爸给你发工资。”   “的确是周总给我发工资,”周唯的经纪人神色淡然,慢条斯理道,“但周小姐,如果周总知道你动手打了星科集团的公子,你觉得周总会先跟我追究哪一件事?”   周唯听到星科集团四个字时,刚才还青红的脸色,霎时成了一片白。   她上周回家吃饭,刚听她爸喜笑颜开地说找人搭线接了一个星科集团的大项目。   周唯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小助理今天敢跟她顶嘴,又为什么小助理敢当着她的面接受跳槽的邀请。   周唯气地双颊打颤,咬了下后槽牙,对拦住她的经纪人说:“这戏我不拍了。”   她转身还没走出去三步,经纪人温和平静的声音响起:“唯唯姐你可以甩手不拍,但周总那边……”   周唯清楚她爸虽然能够容忍她发小脾气,但绝对不会允许她犯大错。   她扭头瞪视了小助理一眼,冲经纪人扔下一句‘开拍了去车里叫我’,跺着脚离开了休息室。   周唯的经纪人也不是吃素的,她先是和和气气地跟路野、苏姐道了个歉,说自家艺人不懂事,多有得罪星科集团的少公子,请他们见谅,然后她看向小助理欣怡,不动声色地向路野他们点明小助理其实也是知道路野星科集团少公子身份的人。   小助理欣怡的脸色比刚才愤然离场的周唯还白。   可没想到的是,路野知道后,什么都没说,还让小周陪着欣怡到他车里拿衣服去了。   小周和欣怡走后,苏姐识相地跟着也走了,这下,休息室只剩了路野和一直站在门边的严彧,当真的二人世界,路野也不用带着严彧去车里聊。   据不完全估计,严彧已经站在门边的摄影架前十几分钟,从进来的时候就站在那,一干人走后,他依旧站在那做人形柱。   这把路野看笑了,他挑着眉问道:“严医生,你傻站在那不过来干嘛,是不是想让我抱你啊?”   严彧今天没有穿比他人还严肃正经的西装,他穿了一件休闲的短款羽绒服,下身穿着牛仔裤和运动鞋,依旧戴着那副斯文的金属丝框眼镜,头发没有刻意用发胶固定,随便地支在头上,有点刘海挡住了他白洁的额头,完全看不出来他将近三十岁的年龄,青春洋溢地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路野刚见到他这身打扮的第一眼,在心里由衷地感叹了一句‘真他妈的帅啊’。   严彧闻言,不为所动,双手插兜一动不动,这么看起来,又有点酷了。   路野有点哭笑不得,他活动了下手腕,说:“严医生,你不过来,那我可真过去抱你了啊。”   严彧知道路野是个言出必行的人,他能说出来的话,就代表他也能做到,可他心里就是莫名其妙地不想理路野,他轻哼一声,才终于愿意挪动他高贵的脚步。   休息室那么多把凳子,有靠背的,没靠背的,有扶手的,没扶手的,可路野问严彧坐哪时,严彧不发一言,沉默地选择了路野刚才坐过的那把凳子。   路野勾唇一笑,双手撑着桌沿,便坐到了严彧对面的化妆桌上。   路野顺手拿起桌上的一只眉笔,一边把在手里转一边漫不经心地开口:“怎么,你就这么怕我过去抱你?”   化妆桌有点高,路野跳坐上去后,坐在凳子上的严彧只能抬头看着他说话。   严彧说:“不是。”   路野手里的眉笔一顿,他笑着问道:“那你是非常想我过去抱你喽?”   从路野方才开玩笑问严彧傻站着干嘛,严彧因为心里莫名升起的某股低情绪,一直心不在焉,所以,对路野几句暧昧的玩笑话,他根本没太在意。   直到这时,严彧才完全听清楚路野说的抱字。   严彧心里一虚,连忙否认:“当然不是,我不可能跟你有亲密的肢体接触。”   “怎么不可能,”路野轻轻笑了一声,用眼神点了点自己脚下,“你看看我都用脚勾了你小腿多久,你不是好好的,没产生任何不良反应吗?”   可能是路野刚跳上桌坐好时,他的脚就不安分地勾了上去,也可能是路野刚说完这句话后,他的脚才胆大妄为地付诸了实践,无论路野的脚什么时候撩上严彧小腿的,直至严彧低头看到,他的确没有产生任何不适,甚至心里带着一丝无法言喻又隐隐地心悸。   但严彧还是往后退了一步。   路野的眼神一下黯淡了下去,小时候被骄纵惯了,他不擅长藏脾气,基本上脸上是什么表情,语气就是什么样。   路野充满怨气问道:“怎么,又不舒服了?”   严彧深深看了路野一眼,答非所问:“你认识刚和小周一起去拿毛衣的女人?”   那明明是个才刚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但严医生眼里只分男和女,一句‘女人’,弄地路野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   路野摸着下巴想了下:“不算认识吧,我也是今天头一次和她讲话。”   “那你还帮她?”   路野莫名其妙看了严彧一眼,他心想严彧是不是吃醋了,但又觉得不太可能,于是他懒懒地回答:“看不过去那女演员的恶劣行径,顺手锄了个强扶了个弱。”   路野说完,放下手里的眉笔,双手一拍,摆出一副耍帅的姿势,问道:“是不是觉得我特帅?”   “还行。”严彧不咸不淡回答。   路野立刻不干了,他撑着桌沿,从桌上一跃而下,二话不说地上去直接用胳膊箍住严彧的脖颈,逼问严彧:“什么叫还行,帅就是帅,不帅就是不帅,你今天不说清楚,小爷我就不让你走了。”   严彧被他箍地一边喘气,一边咳嗽,无奈举手缴械道:“还行就是帅的意思。”   “我不接受这样的解释!”   严彧被路野闹地笑不成声,丝毫没注意到原本双腿并拢、老实乖巧站在他面前的路野,此时一双大长腿微张,如果路野不是保持着站立的状态,他微微弓腰可能就会跨|坐到严彧的大腿上,这个姿势和距离已然不接近暧昧,而是亲密。   路野真不是故意的,他只是闹着闹着,下意识地靠近,然后就成了这样……   就跟两只打架的猫一样,打着打着就滚到了一起。   直到路野先一步敏感地发觉自己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他跟踩到电门似的立马绷紧后背,站地笔直,松开严彧的脖颈,举起右手发誓道:“我不是故意的。”   这句话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错觉。   路野见严彧不说话,他以为严彧不相信,忙不迭又举起左手发誓:“我他妈真不是故意的。”   周遭空气突然陷入没有尽头的安静,良久后,严彧低声道:“路路,你先从我腿上下去。”   路野这才发现他其实只是站直了身,但他依旧保持着方才跨站在严彧腿上的姿势。   路野欲盖弥彰地掩嘴清咳一声,慢慢从严彧腿上倒退出去,动作有点滑稽,像新手倒车出库。   毕竟严彧亲口说过他不能跟同性有太过亲密的举动,路野还是很担心他的状态,不太自然问道:“你没事吧,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你身体……有产生什么不好的反应吗?”   严彧终于强行将那朝着全身某处流去的血液疏散开时,门口传来苏姐救命的敲门声:“路路,你准备一下,张导临时改时间,要求所有人员二十分钟后到片场就位。”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 第14章 顿塞   二十分钟后,路野拿着他的保温杯去了片场。   休息室里,剩下苏姐和严彧相看两生……尴尬。   苏姐也不想呆在这里,但没办法,她受路野之托,让她好好照顾严彧。   苏姐从手机上偷偷瞥了一眼严彧,他好像拿着手机在下象棋。苏姐犹豫片刻,开口问道:“严医生,你当真不去温泉那边看看路路拍戏吗,没关系的,我已经提前跟副导演打过招呼,你可以去。”   严彧落下一颗棋子后才抬头,微微一笑,礼貌婉拒道:“没事儿,我在这里等他一样。”   苏姐眼珠一动,又说:“温泉这场戏路路会脱衣哦。”   严彧冷漠地‘哦’了一声说:“那你帮我跟他说一声,让他小心点,别感冒了。”   苏姐:“……”   艺人的剧本,经纪人会提前帮忙过目一下,苏姐脑海里突然灵光一现,她记得没错的话,这场应该是拍强吻的戏码。   苏姐将手机揣回兜里,漫不经心地提到:“哦,对了,我想起来这场戏应该是拍路路强吻周唯的戏份,怎么办呢,我有点担心,我们路路从来没有拍过吻戏,不知道能不能发挥地好。”   严彧闻言,立刻退出象棋的游戏界面,站起来便说:“我觉得我们还是去片场看看吧。”   苏姐看着严彧的背影捂嘴偷笑,心里小声道:“路路啊……别怪苏姐……你老公自己要去的……”   严彧和苏姐到的时候,路野他们正拍完第一个分镜头。   导演喊卡,让化妆师给因为水汽掉了一半妆容的女主周唯补妆。   路野不用补妆,他看到严彧后,喜出望外,连一旁工作人员递过来的浴袍都没看见,单围着一条浴巾便走了过去。   温泉这边并不冷,不少剧组人员穿着短袖在工作,苏姐和严彧进来的时候,也脱了身上厚实的羽绒服。   路野走过来时眼梢都带着笑,语气里尽是掩藏不住的喜悦,张嘴问道:“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说对我拍戏没兴趣的么?”   虽然是白天,但由于现场拍摄需要打光,剧组灯光很足,严彧能清楚看到明亮灯光下,路野上身冷白肌肤表层里几根若隐若现青色的血管,顺着腹肌线往上走……严彧几乎下意识地偏开了头,喉咙发涩道:“苏姐非让我来的。”   苏姐什么都没说,默默地背下了这口锅。   路野当然不能体会到苏姐的良苦用心,小声抱怨道:“我让你来你不来,苏姐让你来你就来。”   苏姐双手往前一摊,露出一个‘忍辱负重’的笑容。   路野非但不领情,还跟上一个问题死磕到底:“为什么我让你来的时候你不来?”   为了缓解眼前的尴尬,苏姐抽过旁边小周手里的毛巾,递给路野笑着开口问道:“路路,你们拍到第几个镜头了?”   路野倒不是真的纠结严彧是因为苏姐让他来他才来的问题,就像他自己也有临时变卦的时候,他能理解严彧的临时变卦,但他就是不爽严彧方才在休息室拒绝同他前往片场的事。   不过到最后,严彧还是来了,路野心里的高兴大于不爽,也就忽略了那点不愉快。   路野接过苏姐手里的毛巾,边擦头发边说:“基本上全结束了,就差几个分镜头。”   苏姐别有深味地‘哦’了一声问道:“那你强吻周唯的镜头拍了吗?”   什么强吻镜头,不就是捏下下巴,假装亲上去吗?   路野瞬间明白过来。   苏姐是故意把严彧骗过来的!   这记猛药,路野都不敢下,却被苏姐下给了严彧。   路野擦头发的手停顿了下,然后装作不经意地瞥了严彧一眼,他很快发现严彧的目光不对劲,严彧很少会在别人说话的时候不看对方,他不仅没看路野,而且眼神里躲闪的意味显然易见,路野若有所思地想了想。   莫非苏姐这记猛药下对了?   路野很快擦完头发,将毛巾递还到助理小周手上,随意地答道:“嗯,还没拍。”   苏姐挽了下耳鬓的卷发,突然拿出经纪人的工作态度:“我听说这个张导最讨厌演员用替身或者拍摄借位,他有跟你说待会儿的吻戏你们怎么拍吗?”   “说了,”路野每说一个字,目光就往严彧身上扫一眼,“真亲。”   严彧耳朵动了动,但眼神依旧飘忽不定,不知在朝哪里看。   路野心里诧异道:没有反应?   这时,副导演大声喊道:“各个机位准备准备,马上开始拍摄。”   路野还没观察出严彧究竟有没有被苏姐的‘猛药’药到,他披着工作人员迟迟送来的浴袍,没留下一句话匆匆离开了。   路野走后,严彧滚烫的掌心和紊乱的呼吸才慢慢恢复正常,他蹙着眉想,方才路野并没有和他有任何肢体接触,路野只是围了一条浴巾没穿上衣而已,难道他现在连直面一个没穿上衣的男人都做不到了吗?   与此同时,那边拍摄灯光和摄影机一切到位,在导演一声气势如虹的‘Action’声中,回过神来的严彧猝然抬头看到这一幕,路野一手扶墙,一手掐着周唯尖尖的下巴,路野的头已经低下去了,如果再往下就是嘴。   严彧心头一窒,他猝然明白刚才他听不懂的‘替身、借位和真亲’是什么意思,一团火从脚底直窜头顶,若不是仅剩的最后一丝理智将他强行按在原地,他险些拔腿冲过去。   没等严彧冲过去,周唯突然一把推开路野,按着剧本走向,抬手打了路野一巴掌。   路野偏头,伸出大拇指抹了下嘴角,低低一笑,自然地念出台词:“怎么,你还以为我真要亲你。”   不知是带着现实的情绪还是单纯演出来的,只见周唯一张小脸涨地通红,下唇止不住地颤抖,气地往后一下靠在了墙上,羞愤地直直盯着面前的路野。   路野不以为然,低头系好浴袍上的腰带,一哂道:“就算你不是我兄弟的女人,小爷我也不稀罕。”   周唯双眼通红,一滴眼泪自右脸滚落。   “非常好!卡!”监视器前导演站起身,拍手鼓掌道。   听到导演喊‘卡’的声音,严彧一直紧绷的那根弦才终于松动,他不动声色地吐出一口气,不想看到的画面还好没有发生。   严彧以为自己方才的那段情绪波动掩藏地极好,却不曾想到他的一举一动,都被旁边的苏姐瞧了去,他那只已经迈出去半个鞋头的右脚毫不讲情面地出卖了他。   苏姐偷偷笑了下,随即在心里感慨道他们家路路果真是魅力无穷大。   后面主要是周唯和男主的戏份,路野算是正式杀青。   路野换好衣服出来时,副导演将提前准备好的鲜花送上,导演亲自推着鲜奶蛋糕恭喜路野顺利杀青,这个时候路野充分展现了他无穷大的魅力,他平时和剧组工作人员的关系混地犹如亲兄弟,在场几乎所有工作人员纷纷来找路野合影,并且都送上了一点小礼物以表纪念。当然,路野家大业大,出手阔绰,大家也同样收到了来自路野的礼物,男士一块腕表,女士一个手提包,感谢每一位工作人员对自己的照顾。   严彧双手空空,他看着不远处被人群簇拥的路野,心念电转之间,他好像一下想通了自己刚才那阵过山车一样的情绪是因为什么。   他记得他小时候有一个特别喜欢的蓝胖子小枕头,他表弟洛言有天来他们家玩,不知洛小霸王最近是不是也看了蓝胖子的动画片,当天晚上洛小霸王看中严彧的小枕头,哭天抢地地通过姨母霸占了严彧心爱的小枕头,为此,严彧失眠了整整一夜。第二天,他不管洛言是会哭还是会告状,大清早从还在熟睡的洛言头下,一把抢过自己心爱的小枕头,抱着枕头飞奔进房间,扔进柜子锁了起来。   他看过那么多书,里面有那么多成语,他却想不到用一个什么词来形容他对路野产生的所有喜怒,在脑海里搜肠刮肚了好一会儿,他看着人群中微笑点头的路野,突然就想到了他小时候那个心爱的小枕头,他不喜欢别人碰,也不喜欢别人摸,就像现在他对路野,他希望路野只围着他一个人转,只对他一个人笑,他不知道这算不算喜欢,但他只想像小时候一样,把枕头锁进自己的柜子里,谁也不准霸占。   他的思绪像断了线的风筝,越飞越远,连什么时候苏姐走了,路野站到他了面前,他都不知道。   路野抬手在他眼前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问道:“想什么呢,严医生,是不是在想我刚才会不会真的亲下去?”   严彧不想撒谎,他掩饰性地抬了下眼镜框,歉然道:“不好意思,我没给你准备礼物。”   “不用准备,因为……”路野眼睛往四下一扫,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他们这边,他慢慢凑近,用手掩嘴,小声道,“你就是我的礼物啊。”   严彧一愣,木然地看着路野,不发一言。   他以前最讨厌油嘴滑舌的人,但路野的每一句话,在他耳朵里,就像糖衣炮弹,耳根酥酥麻麻的。   严彧非常注重礼节上的仪式感,他想了想说:“或者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东西,我现在开车带你去买,应该来得及。”   其实剧组杀青,什么鲜花蛋糕都是走走过场形式上的东西,但路野想起方才苏姐给他发的一条消息。   “那个严医生——我觉得你有戏。”   路野不想跟严医生讲实话,他噙着笑问严彧:“真的什么都可以?”   严彧点头说:“嗯,我带你去买。”   “那我们去车上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 第15章 关系   “跟我试试吧,严彧。”   保姆车的后排宽敞明亮,路野清楚看到严彧在听到他说完那句话后,严彧下意识绷紧的长腿。   为了表示自己的真诚,路野微微侧身,面朝着严彧,严肃地坐直身板,再次开口:“你自己也承认了你是同性恋,你不可能爱上女人,如果你一直不能跟同性接触,难道你想就这么一个人过下去吗?”   “我……”严彧语塞,难以置信地看着路野。   路野直接打断他道:“你不用看着我,就按照你说的,你说你有病,现在有人愿意治好你,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治还是不治?”   严彧知道自己建筑的那堵高墙早就被不打商量的路野轰然推倒了一半,只是他还没能看清楚那墙后的全貌,还没能完全想明白这其中的喜和爱,他不敢贸然做任何决定,他担心自己是因为三年的克制与压抑才对路野产生暂时的好感,他更害怕路野在他‘久治不愈’的情况下厌倦他。这样的恋爱是有保质期的,一旦过期,剩下的恐怕只有埋怨与伤害。   严彧斟酌良久,开口问道:“路路,你小时候有没有一件特别喜欢的玩具或者一部特别喜欢的动画片?”   路野茫然看着他,不明白这个问题和他愿不愿意试一试有半毛钱的关系,但他还是老实回答:“有啊,我妈送给我的一双轮滑。”   严彧:“后来呢?”   “那轮滑鞋上有五颜六色的灯,我觉得太他妈幼稚了,然后送给别人了。”路野说。   严彧温和开口:“可你当时很喜欢,对不对?”   路野终于反应过来严彧弯弯绕绕这么半天想表达的意思是什么。   “严彧,”路野怒吼一声,车顶似乎都跟着颤了下,“你他妈不是我买的玩具,也不是我喜欢的动画片,我好歹二十五了,又不是十八岁的毛头小子,我难道会分不清楚‘玩玩而已’和‘真心喜欢’?”   严彧见和路野讲不了道理,只说:“你没有考虑清楚。”   车内的空调很足,严彧这句话刚一落下,俩人周围好像立刻结了一层隐形的冰霜,冷地刺骨。   路野狠狠地咬了下舌尖,含着一口血腥味,莞尔一笑道“行,你就当我没考虑清楚,我现在想跟你玩玩,你敢不敢跟我玩?”   严彧当然听地出来路野说的是气话,他兀自退了一步,鬼使神差道:“怎么玩?”   “身体关系你没听过吗?”路野勾起左边嘴角,邪邪一笑,这个笑容背后的苦味只有当事人知晓,他说,“反正你也不吃亏,万一我给你治好了你那破毛病,说不定你还能无所顾忌地找下一个。”   严彧脸色一寒,冷声道:“我不会。”   那短短的一瞬间,若是说路野没有被触动到是不可能的,但他很快恢复了理智,他知道严彧的‘我不会’并不是他所希望的那个意思,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他没必须再跟自己、跟严彧强钻牛角尖,既然他可以以帮严彧治好心病为借口,何不借此机会让自己沉沦一时半会,时间不长也没关系,三个月、一个月,他都满足,哪怕到时候他无法自拔、遍体鳞伤,甚至和严彧老死不相往来。曾经拥有过,好比从未得到过。   路野这个念头在心里一起,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愿意为了严彧做到如此地步,路野很少让自己吃亏,面对情情爱爱的关系,更算得上无往不利,不会结果子的树,他连一滴水都不愿意施舍,哪怕那棵树上的花开地再好看,他也不会上当。   可到了严彧这里,他一而再、再而三为他打破自己的规则,路野明知道身体关系没有合约也不是契约,只要严彧想提前结束,路野就算咬断舌头,也必须点头。   但……严彧会同意吗?   “好。”   严彧仅仅用了一个字就打破了车厢内冰冻般的空气。   路野不相信地看向他,嘴唇动了动,近似无意识地问道:“你说什么?”   严彧喉结上下一滑,这次直白又干脆道:“我玩。”   话音刚落,路野突然欺身靠近严彧,他非常会把握和严彧的安全距离,一点实质性的触碰都没有,然后轻声道:“怎么玩,我说了算。”   距离很近,严彧清楚感受到路野吐出每个字时带出的热气,他不敢用眼神看他,侧了下头才轻轻嗯了一声。   路野有些热了,他拉了拉领带,露出一个看上去既干净又纯粹、带着少年感的笑容:“哥哥,欢迎来到新世界。”   严彧见路野会笑会开玩笑了,他终于松了一口气,语气温和问道:“我现在送你回家?”   “不回家,我带你去个地方。”路野说完,手脚并用,从后排一下爬到了前面的驾驶座上。   严彧接近一米九的身高,肯定不可能像路野一样爬到副驾驶上,他拉开车门跳下车,又打开副驾驶座的门,坐了上去。   严彧一边低头系安全带,一边问道:“去哪?”   路野踩下油门的同时,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扬声道:“当然是好地方。”   *   一个小时后,沪市市区,一辆黑色的SUV保姆车平稳地开进这座城市最热闹最风情最著名的风景街道——酒吧一条街。   路野说的好地方是一家酒吧,还是一家Gay吧,名字倒是取地文艺——清池。   路野车技了得,硬是在门口停车场的夹缝中寻得一块刚刚好的停车位,他训练有素地停好车后,解开安全带说:“Gay吧,没来过吧?严医生。”   严彧没有像路野那样爽快地解开安全带,他有些迟疑,低头透过车前窗玻璃看向酒吧的彩虹灯招牌,带着十二分的不解问道:“我们来这干嘛?”   路野偏头笑看着他,吐出四个大字:“实地考察。”   严彧以为自己听错了,他重复问道:“实地考察?”   “对,实地考察,”路野突然探身,替一直坐着不肯动尊手的严彧‘咔’一声解开了他的安全带,这个距离比方才在车厢后排更近,但路野点到为止,松开严彧安全带的同时,他就靠回椅背,笑着打量他道,“鉴于你在某些方面是零经验,你的情况又有点特殊,不可能直接跟我实验,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先来看看别人是怎么相处的。严医生,你这么高的智商,学习表面的一两招,剩下的,我相信你肯定会无师自通。”   严彧想矢口否认,可他想到记忆里的某一幕,他好像又没有底气说自己不是了。   但严彧知道还有一种方法也可以学习,他又不好意思说出口,吞吞吐吐半晌,生硬别扭道:“视频。”   路野立马领会其意所指,他可不像严彧那么不好意思,摸了下自己的喉结,坦坦荡荡地说:“视频作为入门教学级别太高了,我担心你那金贵毛病,万一里面的人才刚开始举手脱衣服,你他妈就跟我翻脸,我到时候找谁要我的人去?”   “那我们现在……”   路野:“入门级,牵手接吻,里面气氛不错,说不定你不会紧张。”   严彧犹豫道:“如果我……”   “这件不能穿,”路野伸手,拉下严彧羽绒服外套上的拉链,低声道:“严医生,别紧张,进去了我关照你。”   根据这家酒吧门口进进出出的人的穿着打扮,可以得出一个结论,严彧和路野完全是凭两张俊脸,才没被人当做奇葩。   路野以前是这里的老顾客,但是因为最近拍戏,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来,他领着严彧进去时,才发现酒吧换了一个新的调酒师。   这家酒吧因Gay吧出名,和其他单纯的酒吧不一样的地方有二,其一,音乐声恰到好处,不捣人耳膜,也不喑哑无力;其二,酒吧老板非常帅,而且是个Gay.   路野和严彧刚找到一处稍微人少的吧台角落坐下来,新来的那个调酒师直接略过严彧,往路野面前放下一部手机,凑近笑问道:“哥哥,你身上有我的香水味,认识一下呗。”   严彧不屑地扫了一眼,然后看到幽暗的屏幕上赫然是一个添加好友的二维码。   今天拍戏,路野压根没喷什么香水,很明显,这调酒师是在调|情。   可严肃正经的严医生不这么想,他不仅把这句调情的话听进去了,加上又看到那赤|果果的微信二维码,他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突然一个剃着板寸头,打着唇钉的男人伸手收回了调酒师的手机,冲路野歉然一笑道:“不好意思,路少,新来的小孩不认识您,若有得罪,请多包涵。”   此人正是酒吧的老板,他本名叫汪財,但嫌弃别人叫他汪哥汪哥太难听,遂让大家改叫他一声旺哥,不过说来也奇怪,自从汪哥改名旺哥,他的清池酒吧的确越来越旺,赚地盆满金钵。   旺哥道歉的话都摆在这了,路野和他是老熟人,不可能不卖他面子,路野淡然一笑,摆手道:“算了,哥不跟小孩计较。”   旺哥灿然一笑,将菜单递到路野面前:“我们路少就是大气,今晚路少的酒钱都算我的。”   那菜单才刚递到路野面前,谁知突如其来的一只手,盖在了上面,紧接着,一道冷冷的声音从路野身侧传来:“路路的单,我来买。”   路野指尖微动,挑了下嘴角。   旺哥这才注意到今天的路少原来带了个帅哥过来,他低头笑了一声,直接问道:“这位帅哥,我们这里只有货真价实的情侣和谈好了关系的炮|友能够互相买单,请问您是路少的……”   严医生一时被堵地说不出来话,他和路野不是前者,但他更不想承认他和路野是后者,犹豫不决之间,他被旁边的路野一把勾住肩膀,只见路野冲旺哥扬起下巴,露出一个不可一世的笑容:“旺哥,介绍一下,这是我对象。”   酒吧的环境不算吵,但也不算安静,在音乐与人声交杂的浪潮中,严彧清楚听到路野说完这句话,他平稳的心脏急促地咯噔了下,他还未体会出所以然来,路野又突然松开了他的肩膀,并对面前的酒吧老板旺哥笑着交代了一句:“旺哥,厕所位置没变吧,哥去上个厕所,你替我把对象看牢了。”   旺哥似乎很卖路野面子,他点头道:“厕所位置没变,还是直走左转,放心去吧,你的对象给你看住了。”   路野站起来整理了下衣服,做了个抹脖的动作,开玩笑道:“人要是不见了,毙了你们清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 第16章 清池   法治社会,毙了清池当然不可能,但靠着星科集团的势力和资金不声不响吞掉清池倒是有可能。   旺哥狠狠打了个激灵,食指和中指并拢,置于太阳穴上,然后轻轻一挥,表示势必完成路少交代的任务。   路野离开没多久,有个服务员来叫旺哥,说那边包厢有两个男人为了另一个男人打了起来,服务员年纪轻,看到有人打架被吓地不轻,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求老板旺哥去看看。   旺哥极其不放心地看了严彧一眼,这样稀有的物种放在他们酒吧,活像朵招蜂引蝶的花,他知道路野肯定也是担心这点,才让他看着严彧。不怕严彧找别人,看他那长相,斯文地就差把禁欲二字写在脸上,可严彧不找别人,不代表别人不会来找他,清池酒吧最不缺的就是主动送上屁股的小浪骚。   旁边的服务员急地大汗淋漓,旺哥还一直盯着严彧看,严彧莫名其妙回了他一眼,旺哥想了想,掩嘴小声向新来的调酒师交代了一句什么,方不放心地离开了吧台。   可人越是担心什么事,它还就来什么事。   几米开外有一桌,男人从路野和严彧刚进来时,眼神就从未离开过他们的方向,直到他看到路野去上厕所,酒吧老板离开,他心里的刀终于可以拔|出|来了。   男人很聪明,他挑了个离严彧隔开了两张凳子的位置坐下,礼貌微笑道:“一杯长岛冰茶。”   调酒师见男人长地不赖,回以浅笑,不一会儿,将一杯长地像冰红茶的液体轻轻放到他面前:“帅哥,你的长岛冰茶。”   男人笑着说了声谢谢,复又冲调酒师勾了勾食指,调酒师向来来者不拒,他配合着微微低头,凑到男人跟前,随即,不知那男人跟他说了一句什么话,他面带悦色,伸手拍了拍另一个调酒师的肩膀,简单交代了一句他出去抽根烟,便安静地离开了吧台。   男人好像不擅长喝酒,他举杯猛灌了半杯长岛冰茶,白皙的脖颈迅速地见红,连那双昏暗灯光下异常明亮的双眼都好像染上了一层几不可见地赤红色。   路野给严彧点的是一杯普通的冰红茶,他事先问过严彧的酒量,严彧伸出一根食指,又弯下去半截,意思简单明了,他的酒量半杯就好。   点了一杯冰红茶,路野倒不是多体贴周到,只是他自己喝醉了酒能保证自己绝不冲动,但他不能保证他看到喝醉了酒的严医生,能乖乖地让人回家。   路野还没回来,严彧百无聊赖,盯着那红褐色的冰红茶看了半天,口干舌燥的他拿起杯子,浅啜了一小口。   路野真没骗他,货真价实的冰红茶,严彧低头轻笑了一声,举起杯子,打算再喝一口时,一道喑哑的男声从他身旁传来:“好喝吗,他当时就是这么骗我的,不过给你喝的是茶,给我喝的却是酒。”   严彧闻声偏头,充满警惕地看向他,一字一顿问道:“请问你是?”   男人好像听到一个莫大的笑话一般,露出一个讥诮的笑容,张嘴道:“帅哥,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路少新钓的鱼吧。”   不等严彧说些什么,男人又开口道:“像路少这种有颜又有钱的人,钓男人跟钓鱼一样,看上谁,在他身边放一点微不足道的小饵,等着鱼儿上钩,然后收竿,路少玩男人,简直轻而易举。”   严彧双拳拽地极紧,手中的玻璃杯隐隐作颤,看上去坚如冰雕的玻璃杯仿佛下一秒就会怦然破裂,他很少发脾气,也不轻易动怒,尤其对着陌生人,他总能做到风度翩翩、温文有礼,不属于圆滑世故的那种,只是每个跟严彧接触的人,不会因为他那张像制冷机一样冰山雕刻的脸,感到半点不适或反感,他脾性很苏,跟他相处,只会觉得如沐春风,不过这阵春风极有可能来自于即将消融的冰河之上,春意盎然之下还狭带着点严冬的余味。   严彧几乎花光了身上全部的力气,才将心口那团临界爆发点的火强行压了下去,大家都是成年人,又不是以打架为荣的熊孩子,在酒吧动手,显得太幼稚。   严彧放下已经被他握地有些发烫的杯子,他极尽克制地呼出一口气,尽量做到平声平气:“不好意思,请问你是谁?认识路……”严彧舔着舌尖将堪堪脱口的名字生拉硬拽地滚了回去,一股莫名而生的占有欲,让他想找个加在路野名字前面,具有主权感的形容词,‘我的’好像不太适合,‘我家的’好像又有点唐突,就在他把仅剩的一点脑汁绞尽时,他突然想到苏姐平常对路野的称呼,于是他舌头一卷,自然接道,“认识我们路路?”   男人像被一根钢针刺痛了嘴,咬紧的脸颊微微抽搐了下,紧接着,他拿出更炸弹性的话:“认识,何止是认识的关系……”男人像是想到了过往某个开心的片段,狭长的眼尾带了点若有若无的笑,拿着他剩下的半杯酒,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到了严彧旁边,似乎准备高谈阔论,慢悠悠道:“不过也怪我当时初出社会,年轻又单纯,路少只是放了一只玫瑰花在我的乐谱架上,我就白痴地上勾了。我承认我是恋爱脑,我以为路少对我和从前那些人不一样,我自欺欺人地以为他这次对我是真心,可……路少的真心值几个钱,一杯长岛冰茶的六分之一都不到。”   如果男人先前的一番话,严彧一分也不信,此时男人所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含着一分的相信了,而剩下的九分不信则是分给他对路野人品的认定。他不相信路野会怀着不纯的目的接近别人,但同时他相信路野绝不会一颗心吊死在一棵树上,路少的心不是不值钱,路少的心是分地人太多,还具有一定的保质期,连最开始的那点真诚都被人一口气否认掉了。   严彧依旧保持着风度,但眼神早已不对,深色的眸子里像淬着一层毒光,一眼一眼盯着身旁的男人,仿佛在男人身上打上了两个大窟窿。   男人被严彧锋锐毒辣的目光看地不寒而栗,悄无声息地打了个冷噤后,拿出鱼死网破、不管不顾的勇气:“让我来猜一猜,我们路少这次在你身上放的是什么饵。不,不对,这个不重要了,既然你今天能跟路少出现在这,说明路少已经把你钓到手了。”   “帅哥,我们换一个问题,你被路少骗到哪一步了?牵手?接吻……又或者上床?”   说到这,男人停顿了下,举起拇指,在略微干涩的嘴唇上,轻轻从右至左地划过,揶揄笑道:“我突然想起来一些好玩的回忆,路少的吻技还不错,舌头特别会撩人,帅哥,你有试过吗?前车之鉴告诉你,还不赖,直到今天,我都还没遇到过一个比我们路少舌头更会撩人的男人。”   男人双手往前一摊,做无奈状道:“人不就这是这样么,说什么念旧情念旧人,只不过是舍不得旧人最懂你身体上的那点需求,不用磨合,就能契合地完美,无论那以后再找谁,换了多少种姿势,都觉得食不知味。”   严彧低头沉默了会儿,看着面前的那杯冰红茶,不知在想什么。男人见自己目的达到,笑着伸手准备拿过严彧面前的杯子,替他满上。谁知他手刚伸出去,玻璃杯带着泼洒而出的半杯冰凉液体,精准无比倒扣在男人的手背上。   男人疼地整张脸扭曲不堪,拼命想挣扎,奈何握着玻璃杯的人手劲极大,他抽出另一手,想掀开倒扣在手背上的玻璃杯,却听到严彧低声警告道:“如果你不想你的手直接废掉的话……”   单论身高,男人就不是严彧的对手,先前他觉得严彧好脾气,才敢壮着胆乱说话,但老虎脾气温和,不代表会允许别人碰他的尾巴。他只好忍着痛,收回了那只手。   人的手背上布满了错综复杂的血管,仅仅只是被压迫了一会儿,男人手背的颜色以肉眼可见地速度变地青白了一片,触目惊心。   严彧视若未见,他的手仿佛粘在了玻璃杯上,没有丝毫要松手的意思。   男人紧紧咬着后槽牙,好像这样手上的疼痛感就会减轻些许,可他一张嘴说话,声音都变了调:“你想干嘛?”   “他想干嘛,我他妈问你想在我的酒吧干嘛!”   去调节客人纠纷的旺哥突然出现在吧台前,像个地痞恶霸地对男人吼道。   男人抽着气:“你怎么会……怎么会……”   旺哥眼含凶光,从吧台上抄起一个杯子,二话不说直接砸到了桌上,在清脆的玻璃破碎声中旺哥骂道:“段风,你还真当我清池什么狗都可以进来了!别他妈老拿你追过路路那点事到处跟人说,我听着都替你脸红,再说人路路同意你了吗,我记得好像……路路当场就把你的名片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还有,别他妈再跟我提什么长岛冰茶,你当时往长岛冰茶里加的什么下三流的东西,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他妈就自个庆幸吧,要不是被我发现地早,你那天真成功了,你觉得你还能在路路的眼皮子底下好好活着吗?你这种人,路路就不可能看上你,别他妈每天瞎几把乱意|淫,你要是有癔症,我劝你最好去看看医生!”   旺哥开酒吧之前,可能是名长跑运动员,一大段骂骂咧咧的话吼出来,居然还不带喘,转头心平气和地劝说严彧:“额……”旺哥‘如梦初醒’,路野个混小子,走之前也不把人名字告诉他,旺哥一时不知如何称呼严彧,摸了下唇钉,方笑眯眯道,“嫂子,您全当您刚才听一流浪狗对您吠了两声,您要是真废了他的狗爪子,法治社会,路边的狗都爱好和平不打架了,就算您家路少有钱帮您,您也不能为了一条狗脏了您尊贵的手,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旺哥可能不止是名长跑运动员,还是名唱戏曲的表演艺术家,黑脸白脸都让他一个人唱了,严彧不放过段风,好像显得他多不上道似的。   严彧冷冷笑了一声,倏地松开了那只玻璃杯,玻璃杯应声滚落在地,又是一记清脆的玻璃破碎声。   旺哥看着那只杯子,心里肉疼:妈的,我五百块一只的杯子,记路少账上。   杯子离开手背的同时,段风立马抽回了自己的手,他捂着青白的手背,不怕死地狠狠瞪了旺哥一眼,狗急跳墙开始乱咬人:“就算我他妈讲的故事是假的又怎样,汪财,你难道能替路少把他以前钓过的那些人全部一一澄清说跟他没关系吗?!”   的确有关系,但那只是约过几次会,喝过几杯酒的关系,可旺哥也不能说那些人跟路野完全没关系,他一时语塞,半天憋不出来一个字,鬼使神差间,他下意识地看向了对面的严彧。   严彧一张脸阴沉沉的,镜框上的两块镜片,像世上最锋利的刀,直指每一个盯着他看的人。   旺哥倒吸一口气,灰溜溜地收回了目光,磕磕巴巴道:“那个……嫂子……你听我说,事情是这样的,那些人其实只是……”   他一句话还未卡带完,只见严彧突然站起身,从钱夹里抽了好几张票子,放到吧台桌面,轻飘飘扔下一句‘我去听路野说’,转身毫无留恋地离开了。   严彧走后,旺哥抬手招来两个人,指着段风吩咐道:“把他给我扔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   晚点还有一章=w= 第17章 刺激   路野年轻肾好,当然不可能上了这么久的厕所,他第三次绕回到厕所门口,终于肯承认他迷路了。   这事都他妈怪旺财那个比,说什么厕所没有换方位,厕所的确没有换方位,但通往厕所的走廊却被最近特别迷信风水之说的旺哥,直接改装成了一条九曲回肠的山路十八弯。   路野的方向感还算强,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路痴,只是这条回廊的曲折度,估计等清池歇菜,包装一下,可以直接作为游乐冒险的迷宫打包出售,身价说不定能过百万。   都说越是狭窄逼仄的地方越具有隐私感,这不,放眼望去,靠着厕所的半条路,全被一对又一对忘我地干着坏事的小情侣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有几对的胆子可能从小是被牛撑大的,借着昏暗晦涩的灯光,手不知已经伸向了哪片神秘领域,反正听着哼哼歪歪的叫声,估计不是什么正经领域。   路野懒地再从这一群百花丛生的小情侣们中间穿过去,他每说一次‘麻烦请借过一下’,都觉得自己好像在扮演专抓小树林里的早恋教材的初中教导主任,路主……路野从身上摸出一根烟,点燃后叼在嘴里,边思考边吞云吐雾。烟草可能能使人的大脑顿醒,路野不再做无谓的挣扎,干脆地掏出手机,给人体导航严医生发了一条微信让他来这边领他回去。   严彧带着一脑门子的气,刚走到半路,收到来自路野的信息,他停下脚步看了一眼,然后一脑子门子的气,莫名其妙地消了一半。   严彧的方向感其实和路野差不多,但他的记忆力好,走过的路,用脚数步数就能轻易记住。   大约走了450来步,严彧终于看见了站在厕所门口独自抽烟的路野,他和路野不一样,路野穿过那群‘花鸟市场’时,多数顶着张黑脸勉为其难地跟人说句不好意思麻烦借过请让让,要不是路野露出一副‘爸爸我不好惹’的表情,他来回穿过三次‘花鸟市场’还没被人打,剩下的原因可想而知,只能和他那张天赐的脸有关。然而,到了严彧这里,他每打扰一对小情侣,对方倒被他严肃正经的态度先弄地不好意思起来,严医生一路畅通无阻,他到路野面前时,路野的一根烟刚刚抽完。   路野将烟头捻灭在旁边的垃圾桶上,故意装作不认识严彧,笑着跟他搭讪:“帅哥,一个人?有男朋友吗?”   严彧盯着路野眼尾的那颗痣,冷冷回答:“有。”   刚才还满脸春风得意的路少,呆愣成了一根大木头桩子,他嘴唇微启,‘是谁’的是字还没吐出去,又听到面前的严彧突然开口:“路路,我要你亲我。”   路野睁大眼睛瞪了严彧一会,嗫嚅半晌,小心翼翼试探问道:“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被外星人绑架了灵魂?”   严彧回了一个无语的白眼。   路野:“你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严彧的视线从路野眼尾的那颗痣开始,勇往直前地一路往下,然后他看着灯光下泛着一层薄粉的唇,无数种情绪翻涌到嗓子眼,有种烈火灌喉的错觉。他又暗自斟酌了一会,干涩的喉结上下狠狠一滑,问道:“路路,我可以吻你吗?”   那一瞬间,路野全身上下每个毛孔倏地一下全部张开,他听清楚了严彧在说什么,但他还是口不由心地发出一声疑惑:“啊?”   这边环境并不安静,严彧以为路野没有听见,他又问了一遍:“路路,我想亲你,可以吗?”   路野勾唇笑道:“当然可以,只要你想,我身上没有什么地方是你不能碰的,不过……你的身体情况允许吗,我没关系的,反正我们多的是时间,可以慢慢来。”   路野说完,含着笑张开双臂,意思再明显不过——随便来。   严彧方才是借着赌气的豪胆,可真等事情落到了眼前,他反而不敢了。   路野见他一动不动,又张了张双臂,鼓舞道:“来吧,宝贝。”   明明已经亲过两次,严彧却像块被格式化了的硬盘,大脑一片空白,笨手笨脚地不知怎么下……嘴。   路野被他缩手缩脚的样子逗笑了,莞尔道:“都伸过舌头,怎么,还让我教你,也不是不行,就是……”   严彧俯身堵住了路野聒噪的嘴,最后一个音节堪堪出口,却被失调地裹在了唇齿之间。   心病不可能一朝得治,很快,严彧就感受到自己掌心慢慢沁出的冷汗,不过这次比上次好,他只是掌心出汗,身体并没有发抖,脸色也还算正常,而且在路野的带动下,他整个人越来越放松,甚至开始夺过主动权,掌握到自己的唇齿上。   因为担心路野察觉到自己掌心不断往外沁的冷汗,严彧并不敢上手扶住路野。可这时,发现他毫无不良反应的路野逐渐放肆起来,就在路野快要碰到他发汗的掌心时,严彧用身体直接将路野撞到了墙角,随即,又飞快地抬手撑住墙面,隐秘又安全,路野被严彧一下圈固进了由他两只胳膊和墙面搭建的三角封闭区。   严彧撞他的这一下,力气不小,路野又不是铁甲金刚,背猛地磕到冷硬的墙面,他疼地眉头皱成一团,下意识就想破口大骂,谁知口腔内急速倾注而来的温柔,裹着舌尖一路暖到了肚子里。   严彧在安慰他。   还挺上道的。   路野瞬间觉得背一点也不疼了,他伸出胳膊,挂在了严彧的脖颈间。   自此,俩人一同加入了走廊的‘花鸟市场’。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俩人终于从‘花鸟市场’离开,往酒吧大厅走的路上,路野关心问道:“怎么样,还好吧?”   严彧飞快地抹了下掌心,摊开道:“挺好的,没有出汗,没有发抖,也没有反胃。”   路野见他面色正常,应该没有问题,遂放心道:“接吻这一关,是不是就算过了?”   严彧点头:“应该是的。”   路野最排斥人说一些概率性的词汇,他少爷脾气又暴露出来,语气不好:“严医生,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他妈亲了我二十几分钟,跟我说应该是的,别说我不答应,我的嘴巴也不会答应。”   路野一说嘴巴,严彧下意识地就往路野的嘴巴上看,方才那层晶莹剔透的薄粉荡然无存,只剩下几处破皮的嫣红。   他干咳一声,目光游移,小声道:“是。”   路野满意地笑了笑,故意当着严彧的面微抿薄唇,说:“这一关算是通关了,接下来就是……”   严彧突然开口截断路野的话音道:“慢慢来,我们慢慢来。”   人与人的亲密方式,来来去去就那几种,用膝盖想都能想到路野被打断的话是什么,担心是一方面,可当严彧仔细在脑海里一嚼味,他发现担心只占了一小部分,更大的原因来自于他不想路野帮他通关完了全部的关卡,直接点击退出游戏,就这么轻松地和他结束了现在这层关系。   路野没体会到严彧心里的弯弯绕绕,以为他只是单纯对更亲密一步的行为感到害怕和担心,这件事情上,他会主动引导,但不会刻意强求,既然严彧说慢慢来,说不定能慢一辈子呢。   旺哥刚教训完‘投敌叛亲’的调酒师,就看见路少领着对象,一个脸上写地高兴,一个脸上写地更高兴,往吧台这边走来。   半个多小时前,旺哥看那戴眼镜的帅哥,在听完段狗没头没尾地吠了几句后,满脸的戾气,脸阴地说去找路野时,旺哥以为二人之间必定会有一场瓢泼大雨,可现在从两人脸上清晰可见的甜蜜来看,恐怕连细如针的毛毛雨都没下。   这就奇怪了。   虽然段风那逼说地没一个字是真的,可说者存恶心的话,听者必有意,若不是旺哥亲眼看到过段风往路野酒里加东西,段风说的那些话,还真有那么几分真实的错觉,毕竟路少的风流是摆到台面上的。   但旺哥和路野因为老顾客这层关系,不能说了解路野十分,但至少他没看过路野在他的清池里随便乱撩骚,那些主动凑到路野身边的人,路野看地顺眼、聊地过去的,顶多请别人喝一杯冰红茶,酒都不请,原因无它,路野看似潇洒风流,但其实他每个行为都在自己给自己制定的规矩之内。   旺哥看了一眼路野,欲言又止。   路野很快捕捉到了旺哥脸上的犹豫不决,他直接开口问道:“旺哥,你怎么一副牙疼的表情,有事就上奏!”   不等旺哥开口,严彧突然将那只空杯子放到旺哥面前,淡淡道:“你好,我叫严彧。”   旺哥行走酒吧服务业数十年,顾客的一个眼神,他就能明白顾客在想什么。他收回欲言又止的话,一边替严彧满上冰红茶,一边冲路野抱怨道:“路少,你看看,嫂子多机智,你都带着嫂子来我清池了,连一个大名都不愿意施舍给我老旺,咱们还是不是过命的交情了。”   “前面夸我对象的话我收好了,但打住啊,只到最后一句,”路野开玩笑道,“谁他妈跟你是过命的交情,明明是铜臭味堆积的客户交情,不是我不想把我对象的芳名告诉你,只是担心你惦记,不说名字,你几天就能忘,万一你知道了我对象的芳名,想撬我的墙角,到时候我找谁喊冤去?”   没等旺哥找话反击,一旁的严彧倒先笑出了声。   路野冲旺哥一指严彧道:“看到没,我对象都说我说地对!” 第18章 迷离   离清池那个缱绻温柔的吻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天,这三天里,严彧仅仅给路野发过三条微信,打过一个电话。   这他妈比直接人间蒸发了还不如。   化妆室里,路野拿出手机,又翻看了一遍严彧在这三天里给他发的三条微信。   严彧:【值班。】   严彧:【想了。】   严彧:【好的,你忙。】   路野问的问题稀松平常,无非是‘你在干嘛’、‘想我了吗’、‘苏姐叫我去工作’,只要路野问,严彧就会回答,而且语气温和柔顺,但如果路野那天憋着气不问,严彧如同家住孤岛没有网,从来不会主动发一条消息问候路野。   那天俩人从清池出来,路野开车送严彧回家,路上气氛不错,他甚至有种俩人不是单纯的身体关系,而是情侣关系的错觉。   只是他想跟着严彧上楼时,严医生无情地拒绝了他,路少一赌气,收回自己的热情,三天不怎么搭理严彧,发的消息清汤寡水,好像只是同严彧履行义务地寒暄几句,他不问了,严彧也不回答了。   这他妈都第三天了,严彧还没看出来自己在生气吗?   路野愤愤地将手机往化妆桌上一扔,满心的腹诽,像开了闸的洪水,一股脑全部往外涌:严医生,我在生气,能不能尊重一下我,哪怕不哄我,至少看出来我在跟你生气啊,就算我们是那啥关系,人正常的py都知道哄对象,亲了我,不拍屁股就走,比渣男还渣,渣渣。   千万不要在背后说人坏话,路野刚在心里把严渣渣狠狠痛批了一顿,谁知下一秒,严渣……严彧的电话鬼使神差地打到了他的手机上。   路野给严彧设置了专属铃声,软糯糯的儿童音轰然炸响。   “爸爸,爸爸……我的好爸爸,我的帅爸爸……”   路野伸了下脖子,轻飘飘的目光跟随着音乐声落到了手机屏幕上。   一秒,两秒,三秒。   很好,还没有不耐烦地挂断。   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接一下,听听你说什么。   路野捏了下喉结,不咸不淡开口:“喂。”   “路路,明天晚上能一起吃个饭吗,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严彧语气轻快道。   路野心里还记着隔夜的气,他故意装作语气不好道:“什么好消息不能在电话里说,非得当面说?”   严彧好像是因为太高兴了,丝毫没有察觉到路野的语气有什么不对,耐心解释道:“这事必须当面说。”   什么好消息必须当面说,难道严彧要跟他表……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纵然面对其他人自信从容,可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路野却像头迷失在荒郊野岭里乱窜的小鹿,彷徨、试探、无措以及卑微到不敢承认他脑海里某些一闪而过的想法。   路野只能独自百思不得其解,他还在细细思考究竟是什么样的好消息要让严彧必须当面说,电话那头的人,突然发声:“我明天晚上去接你。”   严彧说完,又觉得自己好像急迫地有点没有礼貌,遂补上一句:“可以吗?”   路野眯眼看向化妆桌上剩下的白色打包盒,那是他中午刚吃完的午饭,他上部戏刚刚杀青,本来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但因为认识一个制片人,制片人邀请他参加一档电视台的真人秀节目,他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仅仅休息了一天,又开始全身心地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之中。   这档综艺的录制时期为四天,今天是第二天,但由于录制时间的不规律以及时耗长,所有工作人员只能简化午餐吃起了剧组外卖。   路野工作从来不喜欢搞特殊化,他跟着工作人员,连续吃了两天五顿的外卖,他现在觉得自己的嘴里味同嚼蜡,毫无知觉,盯着那白色饭盒,就想吃一口充满人间烟火的家常小炒。   “当然可以,”路野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你在我这里,什么都可以。”   电话那头的人静默良久,久到好像挂断了电话,路野不说话,也不催促,安静地听着那一声又一声,陡然加快的呼吸频率,嘴角的笑意像落入湖中的石头,荡起一层接一层的涟漪。   严彧终于调整好呼吸,干涩而无力地清咳一声,问道:“你喜欢吃中餐、西餐还是日餐,我提前订位置。”   路野毫不犹豫道:“中餐……”   “那我来订……”   路野打断严彧的话:“我想吃你做的中餐。”   严彧喃喃:“我做的中餐?”   路野搓着手指,似有回味道:“上次饭盒里的小排……挺好吃的。”   严彧恍然大悟,他低声笑了下说:“明天等你工作一结束,我就开车来接你,然后在家亲自下厨。”   严彧自己都不曾注意到,他言语里的用词有多急躁,路野嗤笑一声道:“严医生,听我的安排,我工作结束了给你打电话,你开车来接我,然后我们一起去超市买菜,我想你明天上我家做大厨去。”   严彧有些疑惑:“去我家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上次的事在路野心里留下不小的阴影,万一这次路野在严彧家,又发现什么钥匙扣,或者小相框,他和严彧的关系正在往良性的道路上发展,他脑子又没灌水,搬起石头砸自己脚这种事,能少干一件是一件。   路野想起严医生的白色饭盒还在他家,于是他胡编乱造道:“顺便来我家把你的饭盒拿回去呗。”   严彧不疑有他,点头道:“好,明天见。”   *   将近年底,超市里每天人满为患,如果稍不注意,时不时就得跟人碰一下、撞一下,路野又拿着手机在跟苏姐商量下部戏的事,严彧操碎了心,担心拿着手机的路野被磕到,他只好推着购物车,将路野挡在货架与自己的购物车的中间。   路野和经纪人商量完要事收起手机,抬头一看,发现自己行走在由严医生圈固的一片安全区域内,禁不住笑了笑,随手拿起货架上一盒鸡蛋,扭头含着笑问严彧:“这盒怎么样?”   “你笑什么?”严彧接过鸡蛋盒,看了一眼上面的日期,递还给路野道,“换一盒,这盒不新鲜。”   不仅会做饭,还挺居家。   路野得意地挑了挑眉毛,脸上的笑意更收不住了。   严彧见路野光顾着笑没有换鸡蛋,他也不生气,像一名纵容小孩儿不停剥糖纸玩的长辈,他自然地抽走路野手里的那盒鸡蛋,从货架里面拿了一盒新的,放到购物车里后,方开口道:“什么事这么好笑?”   路野别有深意地看了严彧一眼,随即伸手抓住了购物车的手推,与严彧一左一右推着往前走,淡淡回道:“我突然有个想法。”   严彧:“什么想法?”   等你那心病医好,我也不想放你走了。   路野拿了一颗大葱,左右瞥了一眼严彧,说:“不告诉你。”   一个小时后,俩人结完账,有说有笑推着购物车往超市停车场走,旁边一辆不起眼的银色大众车后突然跳出来一个男孩,戴着厚重的黑框眼镜,顶着一头乖顺的锅盖头,背着一个巨大的双肩包,从穿着打扮和外貌年龄上看,应该是个学生。只见他拽住路野他们的购物车,心情激动道:“路路,你好……我是你的影迷,很高兴偶遇你,能……能帮我签个名吗?”   路野出道没几年,出演过的电视剧屈指可数,不提粉丝有多少,但他极少有男粉,这名陡然窜出来的男粉着实吓了路野一大跳,他木楞了好几秒,一时之间居然忘记应该如何作答。   不等路野说话,那男孩又道:“路路,我和我男朋友都很喜欢你,我们看过你每一部电视剧……”,男孩倏地停顿了下,若有所感地看向路野旁边的严彧,英俊的夺目,凭着某丝同类人灵敏的嗅觉,男孩眼睛放光道,“我的天啦,路路,这位该不会是你的男朋友吧,难怪这么多年你没有传出过和任何女明星的绯闻,我男朋友当时就跟我说你可能是个gay,我那时候还不信,原来……”   路野深知娱乐圈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的可怕,他是同性恋被人知道倒无所谓,反正他做好了随时公开自己性取向的准备,但严彧不行,他是医生,医院内有病人,也是大学教授,学校里有学生。这两处,都是聚集了人多口杂的公开场所。现实环境下,很有可能遭到各界人士的指指点点,万一,有病人和学生当着严医生的面骂他,不接受他的治疗或者教育,最坏的结果,不是本人的路野就已经不能接受,何况是严彧本人?   老话有老话的道理,悠悠众口,从古至今,还没有哪位能人异士堵住过。   路野几乎下意识地否认:“不是!他不是!他是我一朋友的表哥。”   男孩尴尬地抓了抓刘海,歉然道:“不好意思,我可能太激动了,所以搞错了……”   “没关系,”路野强扯着嘴角笑了笑,“你有笔和纸吗,我来帮你签名。”   男孩略显笨拙地从身后的书包里拿出笔和纸,递到了路野手上。   路野给男孩签好名后,怀着此地不宜久留的芥蒂,领着严彧匆匆离开了此处。   害怕再遇什么粉丝的路野直到坐上了车,才缓缓舒出一口气。   可没等他这口气疏通,驾驶座上的严彧倏然开口,像是自言自语:“原来这样的关系也不能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   过年有点忙,更新时间不固定,应该都是晚上,基本现码现发,有虫晚点捉~ 第19章 鸡蛋   路野系安全带的手一顿,鸦羽般的眼睫轻颤两下,脑海里的某个念头还没待呼之欲出,身旁的严彧转动车钥匙的同时,漫不经心地开口:“你做地也没错,我们这种不正当的关系的确不适合公开。”   严彧踩动油门的短短一瞬间,路野脑海里的某个念头跟着这声轰动的油门声,一起化成了车尾气,随风飘舞在了空气中。   一路上,路野和严彧都没再开口讲过一句话,俩人十分默契地各自装哑巴,直到路野开门,严彧站在玄关处换拖鞋,路野才开口打破了二人之间这场持久的沉默:“厨房在那边,你把菜先拿到厨房,我上楼换件衣服就下来。”   严彧不发一言,淡淡地点了点头,弯腰提起脚边的塑料袋,头也不回地朝路野指的厨房方向走去。   某个念头奇迹般地死灰复燃了。   “你他妈给我站住!”路野冲着严彧的背影喊道。   严彧转身,不明所以地看着路野。   路野:“说吧,从上车到回家你在生什么气?”   严彧这种对任何感情都反应迟钝的稀有物种,他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心里那股已然酝酿成疯的生气,他居然还能特别坦然地回答:“我没有生气。”   “你他妈骗鬼呢,”路野浅白了他一眼,“我又不瞎,你自己去照照镜子,看看你是不是满脸写着不高兴三个大字。”   严彧用空出来的那只手,左右摸了两下自己的脸颊,喃喃自语道:“没有啊。”   路野无奈地看了严彧一眼,看着挺聪明的,怎么有时候就突然变得这么傻呢?   他上前两步,站定到严彧面前,抬起双手,不由分说地一左一右捏住严彧的脸颊,一边仔细端详着严彧,一边轻扯他的双颊:“我怎么看着像一副生气的表情呢?”   “我真没生气。”严彧说地坦坦荡荡。   路野再怀疑下去,弄地他反而像个‘长戚戚’的小人。   随即,路野改为捧住严彧的脸颊:“行吧,没生气就没生气,你先去厨房弄菜,我上楼换身衣服下来帮你。”   路野穿的一身刚录完节目的正装,他可不像严医生一年四季正装不过敏,他在家更喜欢居家休闲的运动服。   在外面活动还好,这身正装刚穿到家,路野就开始觉得浑身上下跟长了刺一样不舒服,若不是关心严彧的情绪,他早就直奔上楼换衣服去了。   没到十分钟,路野就换了一身舒适休闲的灰色运动服,出现在了厨房门口,他刚一拉开门进厨房,看到脱掉羽绒服穿着一身黑色正装的严彧围着一件碎花围裙,他实在没能忍住,噗呲一下笑出了声。   严彧闻声,放下一颗西红柿,回头看向厨房门口的路野,脑袋上缓缓打出一个隐形的大问号。   没想到正装配围裙,还挺帅的。   路野没有解释什么,慢慢走过去,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枚鸡蛋,向严医生主动请缨道:“你弄西红柿,我来打蛋吧。”   严彧不放心地问道:“你会吗?”   还真不一定会。   路野没出道前,是路家唯一的小少爷,比金子还精贵,十指不曾沾过阳春水;等路野进了娱乐圈,不再是路小少爷,但前有经纪人保驾,后有小助理护航,凡事有别人替他亲力亲为,差不多也算半个少爷,除了拍戏,厨房这种充满人间烟火气的区域,路少爷基本上没怎么踏足过。   说起厨艺,他是完完全全的门外汉,一窍不通。   但为了在严医生面前撑起自己的面子,路野拿起那枚鸡蛋,往碗沿上轻轻一磕,嘴里不屑道:“这有什么不会的,看少爷我今天给你露一……”   话音陡然戛止,只见路少手里的那枚鸡蛋,勉为其难地漏了点小缝,细缝小到半滴蛋清都流不下来。   路野:“……”   严彧挑眉看他,眼里盛满了别有深味的笑意。   路野越挫越勇,举起那枚鸡蛋,再次对准碗沿,故作镇定道:“失误,纯属失误,看我……”   “哐”一声,那枚鸡蛋彻底地‘光荣就义’,金黄色的液体连着支离破碎的鸡蛋壳,一半‘死’在碗里,一半‘死’在桌上。   严彧轻声笑问道:“这也是失误?”   看着那枚鸡蛋惨不忍睹的‘尸骨’,路少终于承认他是名不食人间烟火的美男子,厨房不适合他,厨艺更与他无关。   路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果然,我们神仙是不能下凡的。”   严彧眼角的笑意加深,声音温柔请示道:“那这位神仙,能不能请您往旁边让一让,让我等凡人拯救一下幸存的五枚鸡蛋。”   路野抄起桌上抹布,马马虎虎地擦了擦手,一扔抹布,坏笑威胁道:“温文尔雅的严医生居然会话里含话地嘲笑人,你再笑本少爷,小心我亲你!”   自上次清池一吻,路野知道严彧算是初步克服了接吻的障碍,但那只是一次的实验成功,不代表严彧根治了他的心病,对于严彧来说,亲密触碰仍然是他心理的一道坎。   不知是不是没忍住,严彧连着笑了两声,而且这次放开了嗓子,颇有些我不怕你的声势。   “不管你有什么不良反应,”路野警告道:“你再笑,我可真亲你了。”   严彧又笑了一声。   路野咬了下牙,冲上去就把人给推到了冰箱柜门上,他双手拽着严彧的胳膊,眼错不眨盯着面前的人,思忖良久,还是顾虑严彧的身体状况,没有真的付诸实际行动。   可……就这么放过严彧,又有点舍不得。   路野发涩的喉结上下一滑,低声问道:“想亲我吗?”   严彧瞳孔微缩,疑惑不解。   路野凑近了点,再次开口,语气依旧轻地如同微风:“我们是身体关系,只要你想,就可以。”   严彧胸腔剧烈起伏,一股如炙烤般的焦灼感从嗓子眼一路往下,烧进了肚子里。   他从路野手里抽出自己胳膊的同时,反手将其抵在了冰箱上,仅仅一秒不到,俩人之间的局势瞬间逆转。   路野发现严彧这人有点不知轻重,他背撞上冰箱门的那一刻,狠狠地抽疼了下,下一秒,路野刚开口‘哼唧’一声,就听到严彧极具清冷的声线传入了他的耳膜。   严彧说:“我想。”   然后不假思索地封住了路野的嘴。   很快,路野就感受到了口腔内极速而来的温柔气息,严医生好像在‘给个巴掌再给颗糖’的造诣上更上一层楼。   这次的严彧没有任何不良反应,手心之间只剩温暖干燥的摩挲,严彧紧闭的眼尾带着一丝淡淡的笑,他想他可能真的快好了。   俩人亲地有点忘我,直至‘砰砰砰’的鸡蛋救命声夺命响起,路野才从严彧的桎梏中挣脱出来,他看着那一地的鸡蛋‘骸骨’,郑重其事地‘默哀’了整整三分钟,回给严彧一个‘你自己看着办’的眼神,然后溜着逃离了‘案发现场’。   没有严大厨解决不好的厨房事故,不到半个小时,严大厨端着色香味俱佳的家常小炒‘凯旋’而出厨房。   四菜一汤。   清炒虾仁,鱼香肉丝,醋溜鱼片,麻婆豆腐,最后一汤是没有鸡蛋的奶油番茄汤。   路野对着一桌的菜惊叹:“卧槽,想不到你真有两手。”   严彧淡淡地笑了笑,将洗好的筷子递给路野道:“尝尝吧,看可不可以。”   路野拿着筷子戳了一块豆腐,刚放进嘴里,‘嘶’疼一声。   严彧着急问道:“怎么了,不好吃吗?”   路野煞有介事地捂嘴道:“你给我咬破皮了。”   不用说都知道路野是怎么被某人咬破皮的。   严彧耳尖通红,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他夹了块虾仁放进路野的碗里,闷声道:“食不言。”   接下来,路野每吃几口菜,就时不时故意发出一声两声的嘶疼声,不让他说话,没有不让他喊疼,他拿捏到了严彧的软处,肆无忌惮地往人身上戳。一顿饭还没吃完,严彧像喝了酒上脸似的,脸颊脖颈红了一大片,莫名有些可爱。   吃完饭,路野终于可以开口说话,他放下筷子和碗问道:“说吧,你要当面讲的好消息。”   严彧这才想起来今天来找路野的重要事,临到开口,他反而有点紧张,严彧拿起餐桌上的玻璃杯喝了一口水,正准备开口,兜里的电话催命响起,他想看一眼来电提醒,要是不重要的事,他就挂断,先跟路野分享他的好消息。   来电人是洛言。   洛言正被他爸妈在家关禁闭,手机电脑一切通讯工具都没收了,这就奇怪了。   紧接着,严彧右眼飞快跳了下,他不再犹豫,立刻接通了电话。   严彧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那头,女人几乎失了调的喊叫声顷刻砸入了安静的餐厅。   “小彧,你在哪里……你快来姨母家劝劝洛言……他拿着水果刀威胁我们放他出去……你姨父的情绪已经失控……”   严彧打断女人失调的叫喊:“妈,您先别急,我马上过来。”   严彧冷静沉稳的嗓音一开口,严母的声音立马平静了许多,她边抽泣边道:“好好好,妈妈听你的,你赶快过来。”   餐厅安静,严阿姨的叫喊声又大,坐在严彧对面的路野也听到了大致的事情经过。   等严彧挂断电话,不等他说话,路野拿起桌上的手机飞快道:“我也认识洛言,我跟你一起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 第20章 剥壳   去洛言家的路上,严彧一言不发,他神情专注开着车,表面上看,他脸色和方才别无异样,依然保持着他惯有的沉稳冷静,但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路野明显感受到了他踩刹车时的急躁与不安。   路野心思敏锐,他单从严阿姨电话里那几句失调的喊声已经猜到五六分,再加上前不久他让经纪人苏姐打听到洛言家里出了点事,一前一后加起来,如果路野没猜错的话,洛言应该是跟家里出柜失败,被他爸妈一怒之下关在了家。   “虽然我和洛言接触并不多,但我觉得那小子应该不会是真敢拿刀做点什么的人。”路野开口安慰严彧道。   这时,他们的车已经慢慢驶入洛言家所在的小区。   不知是因为看到与洛言家相似的一幢幢别墅还是因为路野这句带着温柔与安慰的话,严彧感到心里紧绷的那根弦松了不少,他放松手指握着方向盘,但眉宇间依旧隐着一丝肉眼可见的担忧:“洛言从小被周围的长辈宠溺地无法无天,大家都只顺着他的意,没有人对他说过任何反对的话,我估计他跟姨父姨母出柜说喜欢男人的时候,也没想过他们会反对,而且一气之下将他关在了家,整整半个多月,他现在才拿刀威胁姨父姨母……”   话音未落,路野抬头发现他们的车平稳地停在了一栋白色的三层欧式别墅前,这应该就是洛言的家。   严彧熄火打开安全带,续上方才的话:“肯定有什么事刺激到了他。”   “什么事?”路野拧眉问道。   严彧抬眸看了路野一眼,说:“我也不知道,我们先进去看吧。”   阿姨给他们开了门,阿姨看上去也被吓地不轻,严彧想问她详细的事情经过,她磕巴半天,没能说出一句有用的信息,路野在旁边劝道:“严彧,我们还是上楼看看。”   严彧同洛言家的阿姨简单交代了一两句,随后,与路野一起上了三楼。   才刚过三楼拐角处,路野和严彧就听到走廊尽头那间房里传来撕心裂肺的骂声。   等到路野他们进去的时候,叫骂声顿时戛然而止,屋内四个人齐齐回头,看向路野和严彧。   严阿姨率先走过来,她礼貌地冲路野点了个头,然后将严彧拉向一旁,小声问道:“你怎么带着小路一起来了。”   严彧没有多加掩饰,他诚实回道:“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在他家吃饭。”   严彧说这话时的音量不大不小,他没什么好隐瞒的,也不想刻意撒谎。   靠在窗户边拿着一把刀的洛言听到后,灰沉沉的眼睛突然放出异样的亮光,他冲着自己的爸妈,讥笑道:“看到没,我哥的病已经好了,他都能把男朋友带回家,为什么我不能公开我喜欢男人,你们这些老一辈人的思想就是封建迂腐,我和我哥都是同性恋,我们同性恋怎么了,喜欢男人怎么了,我们没杀人没放火,凭什么你们就要骂我变态不要脸……”   洛言举着刀,越说越激动。   直到看到这样的洛言,路野终于承认凡事不能看表面,知人知面不知心。   洛言这小子,就是一被大人宠坏的疯小孩,他自己不快活,大放厥词的时候还要拉着他哥一起结盟,人严彧同意跟他结盟了吗?   人的心理就是这样,到死也要拉上一个垫背的,洛言倒不是想拉严彧垫背,他只是觉得他哥自小在他爸妈心目中的可信力高,哪怕三年前他哥发生了那事后,算是公开了性取向,他爸妈当时还笑着安慰他哥,说只要真心喜欢一个人,从来不是一件坏事。   没等严彧开口阻止越说越偏激的洛言,路野却先一步站出来,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投射出令人不寒而栗的眸光,直指对面的洛言:“洛言,今天是你一个人的事,别他妈拉着严彧做你的武器。”   严彧对洛言,始终带着看熊孩子心态,习以为常惯了,他心里没有多生气。但路野站出来炸毛似的保护他,为他说话的样子,莫名让他心里一软,有了几分真实情侣的幻觉,他深深看着一旁的路野,眼神缱绻,有股说不出来的温柔。   然而,这个眼神直接刺激到了拿着刀的洛言。   心中的嫉妒、愤怒、怨恨以及半个月以来被禁闭的各种复杂情绪,像打开了闸门的水库,不讲道理地倾泻而出。   被冲动抢占了大脑领地的洛言,拿刀指着严彧和路野的方向,揶揄笑了两声,扭过头质问爸妈:“爸,妈,你们不觉得你们很虚伪吗?三年前,我哥当着我们全家人的面说他交了一个男朋友,你们还记得你们当时的态度吗,我爸说没关系,只要对方不是坏人就行,我妈说只要我哥真心喜欢对方,这就是一件好事……”   严彧仿佛被人冰封住了,他一动不动,看着洛言张张合合的嘴巴,每一字每一言,说的明明是他的事,他心里却没有半点波澜。   时过境迁也好,物是人非也罢,严彧静静看着洛言,他知道他已经阻止不了洛言。   洛言不管不顾,继续说:“为什么到了我这里,你们就他妈全变了,骂我变态,说我不孝,今天居然还想打电话叫我男朋友跟我分手,难道就因为我哥当年的那个男朋友在床上说我哥恶心,你们就开始认为同性恋都他妈是人渣吗?!”   “啪——”   洛言耳膜一震,恍惚了半晌才木然抬头,在场最不可能打他的人——严彧的妈妈,也就是他的大姨,扬起手照着他的右脸,毫不讲情面地给了他第二个清脆脆的耳光。   “啪——”   他右脸火辣辣的疼,但他还是难以置信,讷讷地喊了一声:“大姨。”   不等严阿姨开口,洛言的妈妈立刻冲上道,隔开了姐姐,指着自己儿子的鼻子,骂道:“狗崽子,你哥能和你一样吗?你哥是遇人不淑,那小子为了实习成绩,故意装喜欢你哥,让你哥也以为自己是同性恋,你哥现在不是已经在治病了吗。”   严彧下意识朝路野看了一眼,路野眼神难以描述,躲闪性地往后退了一步,他的心瞬间沉到了冰冷的湖底。   而另一边的洛言好像听到他妈讲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微微一哂道:“那您问问我哥,或者问问我哥旁边的这个男人,我哥的心病治好了吗?”   时间安静地好像过了整整一个世纪,除了路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严彧身上,自从三年前的那件事发生后,没有人敢当着严彧的面提起那件事、那个人,若不是今天发了疯的洛言横冲直撞地捅出来,他们家默认严彧只是生病了,所以在看心理医生。   严阿姨脱力似的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为了洛言的事,最近两个星期,她几乎天天都往妹妹家跑,她心神俱疲,取下厚重的黑框眼镜,揉了揉眉心,低着头看地,慢慢问出了她一直想问的问题:“小彧,你的病……好了吗?”   洛言的母亲察觉到姐姐的不对劲,立刻上前扶住她姐姐的肩膀,安慰性地笑道:“姐,小彧从小就这么优秀,我们要相信小彧,他肯定早走出了那个小子的阴影。”   严阿姨没有理会妹妹,她抬起头,看着自己儿子的眼睛,又问了一遍:“你的病好了吗?”   空气静默地落针可闻。   洛言轻轻笑了一声,突然开口:“你们都错了,我哥那根本不是病,他只是因为情到深处想和爱人上床的时候,被那假装同性恋的臭小子骂了一句恶心,导致他不能再和男人有任何亲密的举动,他和我一样,还是喜欢男人,一辈子都改不了。”   严阿姨改口问道:“严彧,洛言刚刚说的话,对吗?”   严彧面色平静,点了点头,淡淡‘嗯’了一声。   严阿姨:“你还在看心理医生吗?”   严彧老实回答:“在。”   “心理医生给你治什么?”严阿姨咄咄逼人问道,“是治你喜欢男人,还是治你不能和男人有亲密行为?”   三年前,因为那件事,对方的欺骗在先,严彧一直怀疑是自己误认了自己的性取向,他和母亲父亲商量过后,决定看心理医生纠正自己,可直到最近遇到路野,路野步步紧逼,他终于在内心和那个逃避、找借口的自己达成了和解。   他是同性恋,他喜欢男人。   几个小时前,如果没有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或许他就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路野,他消失的那三天,他重新看了心理医生,跟心理医生谈了很久,最终医生确诊他只是存在和同性亲密接触的心理障碍,并不能因此否定他的性取向,而且根据严彧的描述,那个叫路野的男生,极有可能打开他存在已久的心结。   严彧没有回答他妈的这个问题,他只是看着旁边的路野,像一个等待审判的犯人,他不知道路野会怎么看他,是觉得他隐瞒欺骗了他,还是觉得他是个有病的异类。   可最终,路野吝啬地什么都没跟他说,路野只对房间里的洛言说了一句话。   “洛言,你是个男人,拿着刀威胁父母算什么本事,喜欢谁就去喜欢谁,不要再拿旁人去证明你的这场喜欢没有错。”   那天,路野说完这句话,洛言手里的刀应声而落,他呆立良久,久到都没有发现路野一个人离开了洛家。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   现码的,晚点来捉虫,不好意思啦~ 第21章 往事   三年前,严彧刚接手带教实习生不到半年,那时候他年纪不比那些初出茅庐的嫩头青实习生大多少,因为人长地英俊、性格温和,在所有实习生中,严教授颇有人缘,大家争着抢着想到严教授的手下实习。   也是在那个时候,他认识了给了他三年心结的男人——林诩。   林诩那一年,不过二十岁刚出头,长地一表人才,从Q大到人民医院,当真的青年才俊。   林诩学习很努力,但碍于天赋有限,即使再怎么努力,他也比不上同期进来的实习生。然而人民医院的实习生考核又相当严苛,只要成绩不过关,立刻就会被教授刷下去。   临近考核前的三个月,林诩还在淘汰的危险区域徘徊,他每天一个头两个头,情绪焦躁不安,有时候用起功来,饭都忘了吃。   林诩的几个同学担心他,便将林诩的情况告知给了严彧。   那天深夜,严彧值完班回来,看到一个人坐在值班室的林诩,桌上连杯热茶都没有,因为长时间熬夜,林诩的眼周一圈青黑地瘆人,严彧没有打扰他,叹了一口气悄悄地离开了。   几个小时后,严彧提着从家里打包的热乎饭菜,出现在了值班室。   严彧让林诩先吃饭,可林诩说他还有几个问题没搞懂,严彧贴心地拿过他的笔记本,一边在本子上圈圈画画,一边温柔地对林诩说:“有严老师在这,你可以安心吃饭了吧?”   林诩家境一般,由单亲母亲抚养长大,除了学校的男同学和男老师,他没有怎么接触过男性的长辈,虽然严彧只比他大个几岁,他却第一次感受到了一位成年男人的关心与照顾。   严彧对他越好,林诩就越依赖他。   直到有一天,林诩偶然看到初中群里发来的一则消息,说他们初中班里有个男生原来是同性恋,因为被父母在床上抓了个正着,顶着各种心理压力,最终两个人一起跳楼自杀了。   世界上每天那么多有关爱恨情仇的悲剧,对油盐酱醋茶的普通人来说,看到这样的悲剧,顶多惋惜一下生命的渺小与脆弱,然后又继续回归到各自马不停蹄的操|蛋生活里。可偏偏这个悲剧的主人公,是林诩的初中同学,不仅是初中同学,还是与林诩同桌了三年的同桌。   林诩对此人没有多大印象,他从初中开始,便和他的学习捆绑不离,一头扎进去学习,哪有时间在乎同桌是男是女、是胖是瘦,他唯一的一点印象,就是他的初中同桌问他借过一块永远没还的橡皮。   可班上的其他同学当然不相信林诩和他只是借过橡皮的关系,一群吃饱了饭没事干的人,轮番在群里轰炸林诩,问他上学的时候是不是就发现他的同桌喜欢男人,谣言越传越离谱,甚至有人在群里公开讨论林诩长地像女孩子,肯定是被他的同性恋同桌看上了,所以才借了一块永远不还的橡皮珍藏起来。   林诩的同桌都死了,死人不会影响活人,但活人会影响活人。   严彧对林诩无微不至的关怀与照顾,开始令林诩警觉,林诩先是冷淡了几天严彧,突然有一天,林诩心生一计,就像那些群里的初中同学说的,他长地白白净净又漂亮,简直就是任何一个同性恋的菜,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能利用自己与生俱来的优势帮助自己一回呢?虽然他恶心同性恋,但只是稍微牺牲一下,就能换取大好的前途,傻子才不干。   那段时间,林诩捂着犯恶心的胸口,看了许多杂七杂八有关同性恋的书,他一步一步学习,把自己练成了一枚勾引男人的种子选手。   不管林诩出于何种目的,严彧在与林诩的日益接触中,花了极大的勇气,他终于承认自己真心喜欢林诩的事实。   再后来的事,和洛言说地差不多,严彧替林诩准备生日惊喜的那天,想和林诩有更进一步的接触。严彧尊重林诩,他开口问林诩他可不可以时,积压已久的恶心突然翻涌至林诩的咽喉,他目光阴鸷瞪了严彧一眼,借着两三口的酒精,把平时不敢表露的话,赤|果|果地讲了出来。   严彧当时也喝了点酒,他迷迷糊糊间,只记得林诩最后的一个眼神和一句话。   林诩拿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了严彧一眼,冷冰冰道:“你们同性恋真他妈让我恶心一辈子。”   *   路野前脚刚离开洛家,严彧就想立刻追出去,可他不能,眼前洛言的事没有解决,他不放心丢下三个大人和一个熊孩子。   熊孩子的觉悟很高,他放下刀就立地成佛了。   心里只剩一个词,完蛋。   他伤害了他哥,还得罪了路野。   理智回归大脑的洛言,低垂着目光,委屈地喊了一声严彧:“哥,你揍我吧。”   熊孩子求揍不成功,开始抱着严彧的胳膊,哭地死去活来,大有要感天动地的节奏。   关了这么久的禁闭,洛言从来没在父母面前哭过,他这一流眼泪一甩鼻涕的小可怜样,旁边三个大人顿时忘了方才你来我往的□□味,目光切切地看着哭地惊天地泣鬼神的洛言。   严彧头都被哭疼了,他拿出仅剩的耐心,拍了拍熊孩子的肩膀,先让他跟姨父姨母道了个歉,不管理由是什么,他拿刀威胁父母就是不对。   在严彧没生气不追究的安慰下,洛言好不容易止住奔腾的眼泪,他看着三个大人和一个还在抽泣的熊孩子,语重心长道:“姨父姨母,你们最宠洛言,应该也知道洛言是什么性子,这件事上,如果你们坚持反对,我想你们比我更了解洛言,他今天敢拿刀子,明天不知道情绪一激动,又会拿出什么。既然我们都是希望洛言好,只要洛言真心喜欢、认真对待,我们不妨给洛言一点时间,洛言不可能被你们呵护一辈子,他总要长大,我们就当给他一次独自成长的机会,好不好?”   洛言爸妈的神情渐渐松动,他们看着还在抽泣的洛言,内心开始踟蹰不决。   说来说去,他们也只是想洛言好。   严阿姨看着妹妹的那副表情,立刻了然,她紧跟严彧的话音道:“小妹,我记得我当时听到小彧说他在跟一个男生交往时,我震惊了好几天,可后来你姐夫跟我拿了他们学校一对同性恋勇敢示爱的故事后,我改变了想法,我觉得小彧的爸爸说地对,只要是真爱,不分年龄不分国界不分性别。我们都老了,孩子们还年轻,只要他们真心喜欢,我们做父母的,高兴还来不及,反对一场自由恋爱,多残忍啊。”   严彧难以置信地看着母亲,他虽然从未听母亲提起过反对的字眼,可他也没听母亲说过任何一句支持的言论。   而且还在几十分钟前,母亲对他咄咄逼人的几个问题,令严彧惴惴不安直到现在。   严阿姨一眼就看出来自己的儿子在想什么,她撇了下嘴,又白了严彧一眼,傲娇地开口道:“怎么,你以为你妈刚才是在反对你?”   严彧:“不……不是吗?”   “亏你还是名校毕业的医学生,几个简单的问题都听不懂,”严阿姨推了推眼镜道,“你妈我为什么一直这么关注你那心病,难不成你还真以为我反对你喜欢男人,我才不管我儿子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我只在乎我儿子受过的情伤有没有痊愈。”   好消息来地太快,严彧有点反应不过来,他木然问道:“你那天在医院对路野……”   严阿姨撩了下鬓角的发丝,十分优雅地开口:“妈老实跟你交代吧,我和你爸这三年,没有一天不为你紧张的,特别是你要求搬出去住后。你自己想想,三年前你说你喜欢那个男生,我和你爸有说过一句反对的话吗?可不到两天,你又回来说了那件事,还说自己可能搞错了自己的性取向,看着你受了那么大的情伤,我和你爸能不担心吗?要不是洛言今天告诉我你不能跟同性有亲密的接触,我和你爸还以为你在跟自己是不是同性恋叫着劲,我们看着能不难受吗?”   严阿姨说完没多久,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我和你爸明确表态,我们不反对你和谁在一起,但是我们会认真甄别和你在一起的那个人是好是坏!所以……那个小路,我们还要观察一阵子,再做决定。”   严彧心里感激,但他不太会表达这么直白的感情,便简简单单地对母亲说了一声‘谢谢’。   严彧刚说完谢谢,严阿姨却没领情,并无情地给他泼了一盆冷水:“不过我觉得那姓路的小子不怎么靠谱啊,你看看他,才刚听完你三年前的事就跑了。”   严彧:“……”   洛言到底没有严彧那么幸运,他爸妈只答应了不再关他禁闭,但在他的恋爱问题上,还是没有明确表态。   严彧安慰洛言,让洛言不要着急慢慢来,姨父姨母松口,只是时间问题。   可被恩准能出家门的洛言却没法开心起来,因为他今天一次性得罪了他哥和路野俩个人,他哥不跟他计较,是还把他当作一抢枕头的熊孩子,但路野可不会把他当孩子,他想起路哥离开他家时那张浓云密布的脸,他顿时生出还不如在家被关禁闭来得好的念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   明天看老严哄媳妇儿~ 第22章 找人   当天晚上,严彧因为要去医院值夜班,只能把‘找路野’这件事暂且搁置到第二天。   第二天清晨,严彧从医院下班后,披星戴月地开车直奔路野家。   昨天到今早,严彧心里对路野生气其实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他判断的依据相当简单,路野离开洛言家时的表情,和那天在他家看到他和林诩的照片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应该是生气了。   可怎么让生气的路野不生气,这还真是道泰山大的难题。   严彧的恋爱经验屈指可数,一次,还是糟心的一次,而且那时候林诩因为别有目的,别说对严彧生气,就是在严彧面前拉拉嘴角都不会。   难怪严彧会被骗,如果一个恋人在你面前只展现他完美的一面,多半是只牛鬼蛇神。   半个小时后,严彧来到路野家门口,他就差把路野家那巴掌大的门铃拍坏,屋里依旧没人应声。   路野不在家会在哪?难不成出去工作了?他昨天还说他这几天会在家休假,想集中心力地好好帮严彧‘治心病’。   幸好严彧手机里保存了路野经纪人苏姐的联系方式,他拿出手机,焦急地拨了个电话过去。   苏姐前两天感冒了,刚吃完感冒药,准备躺床上休息,枕头边的手机突然炸响,吓地她差点翻白眼昏过去。   她一生病脾气就不好,接起电话,劈头盖脸骂道:“大清早的打什么电话,有事烧纸,老娘死了。”   严彧拿下手机,不放心地看了两眼手机屏幕,确定没有打错电话后,方开口喊道:“苏姐?”   骂完人的苏姐终于清醒过来,听着这声熟悉的声音,她小声问道:“严医生?”   严彧‘嗯’了一声,迟疑了一会儿,又开口:“你知道路路去哪了吗?”   苏姐坐在床上,拢了拢被子道:“他不是在家吗?”   严彧抬头看了一眼路野家的大门,回道:“我现在就在他家门口。”   苏姐立刻明白了,她抓了下刘海,纳闷道:“他一般没通告休假的话,只会在家,不在家……他能去哪?”   苏姐的话像一记警钟,无声无息敲在严彧的心头,他突然发现其实他对路野一点都不了解,只知道路野是名演员,连路野演过哪些角色,拍过哪个广告都不知道,更别提路野的圈子里有什么人,路野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他手机里唯一有的是路野的联系方式和路野经纪人苏姐的联系方式,可到刚才他敲不开路野家的大门,他却下意识不敢联系路野,然后打给了苏姐,他是不是把有些事情看地太理所当然了些?   冬日的楼道,时刻灌着一股冷风,严彧手指关节冻地泛红,他却好像不怕冷,将手慢慢覆在冰块似的门把手上,借此清醒几分,好生想了想,问苏姐:“路路会不会回他爸妈家了?”   “不会的,”苏姐立刻否认道,“每次他回叔叔阿姨家之前,一定会给二老买礼物,女人的礼物他不了解,一般都是我买好阿姨的礼物拿给他。可他没让我去给阿姨挑礼物啊?”   严彧:“万一他是因为心情不好临时想回家,没来得及给叔叔阿姨买礼物呢?”   “等等……”苏姐打断严彧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严彧莫名有点心虚,低声道:“我说他可能临时想回家。”   ‘不是这句,你说他是因为什么……’   严彧声音更低了:“心情不好。”   苏姐一捶被子:“我知道他去哪了。”   严彧木讷出声:“去哪了?”   刚才还感冒地嗓子喑哑无力的苏姐,陡然提升音调,干脆大声道:“清池!”   *   严彧开车去清池的路上,仔细回味了苏姐方在电话里最后几句话。   “怎么?是不是惹我们路路生气了?哎哟喂,那可不得了了。严医生,不是我吓你,我们路路生起气来,可非常人,不对,是比常人还不如,那简直是玉皇大帝加王母娘娘加七仙女,你做好随时献身的准备吧!”   苏姐怎么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到了清池门口,严彧发现了一个令人难过的事实,清池没开门。   严彧可能太少去酒吧了,不懂酒吧的规矩,哪有白天开门营业的酒吧,如果真有,那多半是太过正经的酒吧了!   天无绝人之路,经营有道的清池老板旺哥,在酒吧一侧的大门上设计了一个类似区委会里接投诉信用的透明小箱子,里面放着的当然不是客人们长篇大论的投诉,谁敢说清池不好,旺哥第一个拆了那人的脑袋当球玩,小箱子里放着的是,一张张旺哥有头有脸的名片。   何谓有头有脸,就是那名片设计地跟身份证件似的,上面居然还有旺哥的自拍照,最下面写着:欢迎帅哥call me!   严彧淡定地从小箱子里抽了一张名片,坐到车里后,方拨给了旺哥。   经历过苏姐早上那劈头盖脸的一骂,严彧得出经验,电话一通,立刻抢先一步开口:“喂,你好,请问你是清池的老板汪财吗?昨晚路野是不是去过你的酒吧,他现在在哪?”   旺哥不明所以,灌了一口冰水后,看向自家紧闭的卧室门,平静回道:“我家。”   若不是旺哥下句话补充地及时,严彧差点一踩油门,直接撞进清池。   旺哥笑嘻嘻地说:“哥们儿,先别误会,路少他昨晚在我酒吧里喝多了,他身上没有手机,我联系不上他的朋友,又不知道他家住哪,所以只好把他搬回了家。哥们儿你放心,我对路少的兄弟情,天地可鉴,日月可表,我没碰他一根手指头,就是……”   严彧肺好气长的人险些让他一口气憋死。   “就是路少他昨晚喝醉吐了自己一身,我没给他换衣服,那味儿太熏人了,哥们儿来的时候,能不能……”   “你敢给他换衣服,”严彧警告道,“我待会儿来了替他收拾。”   旺哥心里已经大概猜到此人是谁,他忙不迭否认道:“没换……没换……小人我哪敢啊,就是那味太他妈大了,我给他把房门关了。”   *   路野醒来的时候,是被自己身上的味儿给熏醒的,他打开房门,看见客厅里的汪财,没有丝毫惊讶或震惊,语气极其平静,以一副少爷口吻吩咐汪财:“给我拿一套你没穿过的干净衣服。”   人一般对自己身上的臭味香味不太自知,路野虽然也闻到自身散发出来的那股隔夜酒味儿,但尚在可忍受范围内,况且他隔了汪财大约十米远的距离,按照空气分子正常的扩散规律,汪财应该闻不到什么。   汪财可能由于姓汪,狗鼻子特别灵,他强忍着路少身上的味儿,憋气开玩笑道:“我穿过的干净衣服可以吗?”   路少横眉立目看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道:“你觉得呢?”   汪财狗尾巴一摇,嬉皮笑脸:“不行。”   不过也凑巧了,汪财这个十分注重自己外表形象的男人,衣柜里别的不多,各式各样的新衣服堆叠如山,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商场买几套新衣服,还真有好几套没穿过的。   他从衣柜里拿出一套新衣服,并贴心附上一条新毛巾,一并递给路野道:“吊牌都没剪,保证全新。”   路野接过衣服和毛巾,拧眉打量了他几眼,隔的近了立刻察觉到汪财的不对劲,他开门见山问道:“我他妈身上有这么难闻吗,你需要憋着气跟我说话?”   汪财放开鼻子,作势对着空气猛吸两口,表情和动作相当做作虚伪:“好闻,好闻,非常好闻。”   路野无语地白了他一眼,骂道:“去你大爷的。”转身拉开浴室的门,拿着干净的衣服和毛巾,进去洗澡了。   看见路野进了浴室,汪财拼命擤了一下他的狗鼻子,顿时神清气爽,然后他跟回光返照似的想起什么,对着紧闭的浴室门大声喊道:“路少,待会儿嫂子要来,我给他开完门就走了啊,不打扰你们。”   路野站在花洒下,水声完美的盖住了门外汪财的声音,他没听清楚就回道:“好的,我知道了。”   汪财放心地点了点头,还没过去一秒,门口就响起了严彧的敲门声。   汪财打开门,冲严彧礼貌笑道:“哥们儿,路少在里面洗澡,小人先行告退,麻烦结束的时候帮我关下门。”   路野洗好澡出来,汪财人已经不见了,他看到客厅里的那颗脑袋,不相信地揉了揉眼睛,试探地喊了一声:“严彧?”   严彧闻声,扭头看了过去,路野刚洗过澡,头发微湿,眼眸黑亮,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汪财给路野的这件衣服领口非常低,严彧能清楚看到路野两根深深凹陷下去的锁骨,他眼神飘忽不定,来时路上准备好的道歉忘了个干干净净,突兀的喉结上下一滚,干瘪无力地打了声招呼:“早上好。”   路野不知道汪财早就把他卖了的事,他灵机一动,拿出他的吃饭本领,抬起下巴,淡淡瞥了严彧一眼,一副不欢迎的傲娇样:“你来干嘛?”   严彧提起茶几上的早餐袋,摇晃着问道:“你吃早饭了吗?”   路野没有回答他,扯了扯运动外套下摆,皱眉抱怨道:“我去,汪汪的衣服怎么这么短?”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 第23章 问答   严彧挑眉‘哦’了一声:“是挺短的,而且领口好像还有点低。”   路野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一边往沙发那边走,一边漫不经心地提起:“昨晚我在汪汪的卧室睡的。”   汪汪,是路野方才在电光火石之间,绞尽脑汁想出来的玩意儿,只为了显得亲昵又暧昧。   第一声汪汪已经让路野叫地反胃,第二声汪汪,路野喊出口时,他的胃差点拍着屁股和他玩绝交,他好不容易将翻江倒海的不适感镇压下去,心里勉强安慰自己,就当叫只狗崽子吧,他才舒缓地继续装下去。   严彧见他走过来,低头弯腰,将早餐袋里他刚打包,还带着热气的锅贴、小馄饨和豆腐花一一拿出来,摆到茶几上,接着他的话音轻轻‘嗯’了一声道:“锅贴是猪肉白菜馅的,小馄饨是虾仁玉米馅的,你想吃哪个?”   路野往沙发里一坐,懒蛋少爷的特质不用装,就彻底败露完了。只见路少目光虽然看着面前散发着热气的锅贴和小馄饨,但余光却拼了命朝严彧身上扫视。   没闻到半点酸味,他心里倒是先酸上了一口,看来是他太高估自己,要不然就是苏姐上次的判断有误。   严彧见路野不知在思考些什么,一直没有回答他,他只好亲自一手一碗馄饨和锅贴,端到路野面前,让他选择:“想吃馄饨还是锅贴?”   路野左右看了两眼,接过那碗锅贴,并问道:“有醋吗,我想来点酸的。”   严彧在袋子里找了半天,回道:“没有。”   “行吧,”路野失望地开口,“我将就将就。”   严彧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圈汪财的家,想到什么,开口提议道:“你知道汪——汪家的醋在哪吗,我去给你拿。”   醋当然在厨房,可路野昨晚喝醉了去过汪财家的空间,只有两处,一处卧室,一处卧室里的单间浴室,他家厨房在哪,他还真不知道。   但凡是个普通人,看看厨房门的装修,也能大致判断出这间房是不是用来烧饭煮米的地方。可我们路少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从小没进过家里保姆阿姨严格把控的烧饭重地且不说,他还把自家的厨房装修地别具一格,所以,别人家的厨房长啥样,他基本上没看过,更别谈仅从一间门判断这是不是烧饭煮米的厨房。   路野心想那就瞎猫碰死耗子,随便抓阄抓一间吧。   他气定神闲地转过头一看,得,汪财个没有半点审美味的废柴,他家房门全他妈长一个样,五扇门,除去路野去过的那间卧室,四分之一的机会,路野随手一指:“那间。”   严彧毫不犹豫,正准备拔腿前往,路野转念一想,觉得哪里不对,忙改口道:“不对,我记错了,应该是它旁边的那间。”   这就跟考试遇到一道没有把握的选择题,只能盲猜答案一样,一旦改一次选项,就会改第二次选项,最后弄地当事人也不知道到底应该选择哪一个答案。   从A到D,再从D到A。   不会越来越确定,只会越来越犹豫。   要么看哪个选项都对,要么看哪个选项都错。   路野就陷入了这样的窘境。   他看着四扇门,把脑仁都琢磨疼了,最后终于反应过来,‘操’了一声:“严彧,你他妈玩我!”   严彧坐下来,从早餐袋里拿出那个他装作没看见的醋盒,轻轻撕开后,放到路野面前,无辜道:“不是你先‘汪’的吗?”   路野瞬间改了称呼,并骂道:“汪财那个狗|逼,居然出卖我!”   然后扭头看向严彧,龇牙咧嘴,像只被人踩到尾巴炸毛的猫:“昨天洛言家的事,我还没跟你完!”   “没完就没完,”严彧轻声笑了下,语气温柔,“咱们先吃早饭。”   对于猪队友把自己一声不吭卖了的事,路野非常气愤,气愤到他一吃完早饭,就想立刻离开猪队友的家。可严彧答应了汪财,得替路野把他昨晚携带并生产的酒后垃圾收拾处理干净。   毕竟是自己捣过的乱,路野不好意思让严彧收拾,他上前一步,将那堆点缀着各色印记的衣服胡乱塞进一个纸袋里,拍了拍袋子说:“好了,走吧。”   严彧无言地看了他两眼,折起袖子,抢过路野手上的纸袋,将里面的衣服倒出来,一件一件重新叠好,才又放进袋子里。   做完这件事,他又将路野昨晚睡过的被套床单全部拆下来放进洗衣机,然后换上汪财早就准备好的新床单被套,最后打开卧室的窗户通风。   冬天的室内开了空调,严彧为了方便干活,脱去了笨重的羽绒服,只穿了一件灰色毛衣。   折起的衣袖,露出他白皙精瘦的小臂,严彧的手臂线条很好看,有种行云流水般的美感,不壮硕,但很有力,路野已经领教过两次。   因为他身高接近一米九,铺床单时,不得不弯腰,手臂肌肉的牵扯带动了他两侧锋利傲人的肩胛骨,流畅利落的腰背在其中起起伏伏,成熟稳重的气质被渲染地淋漓尽致,如此一个简单的动作,却令一直站在其旁的路野,愈发想入非非。   路野半掩着嘴,轻咳一声,丢下一句‘我去喝口水’,转身逃难似的溜出了卧室。   严彧奇怪地看了路野一眼,低头继续铺着汪财的碎花小床单。   一口凉水下肚,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顷刻挤出了路野的脑海,他站在客厅里,从那扇窄小的卧室门往里看,严彧高大的身影,慢慢汇聚进他的眼球,周身的血液在他的四肢里翻腾,看着严彧耐心地帮他收拾,他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温暖填满了他的心口。   路野从小就是被捧着呵护长大的,身边不缺愿意骄纵和宠爱他的人,此时此刻,他有种错觉,他好像是个在人家家里闯了祸的孩子,严彧就是那个愿意骄惯他、领他回家的大……男朋友,这种感觉很新奇,同父母与经纪人助理那些都不一样,他觉得很温暖,也觉得很幸福。   *   从汪财家出来,严彧载着路野回到了路野的公寓。   那天严阿姨的电话来得急,路野昨晚宿醉没回家,餐厅的饭桌上保留着他们昨天离开时的原态,一桌等待收拾的碗筷。   严彧先给路野冲了一杯蜂蜜水,看着他喝完后,让他去休息。   路野抹了下嘴巴,疑惑问道:“你呢?”   路野走进家门时,可能直接忽略掉了那一堆嗷嗷召唤等待被收拾的碗筷。   严彧接过路野手上的玻璃杯,指着餐厅的方向,丝毫没有半点做客人该有的客气模样,简单道:“洗碗。”   兴许是甜甜的蜂蜜水将路野血液里最后一点残留的酒精融合挥发掉了,路野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丝隐隐的不对劲,然后这丝罅缝大小的不对劲越变越大。   他倏地惊觉过来,严彧在躲他。   其实也不算躲,严彧只是害怕路野问他三年前的事,因为他还没想好怎么跟路野说。   严彧这个人不会撒谎,又有点拧巴,真想跟一个人讲一件事,一丝一毫的细节都不会漏过,可是林诩那句恶心同性恋的话,他好像暂时在路野面前讲不出口,可他又不想骗路野,一来二去,他就下意识不去提及这件事。   路野伸手拉出他:“等等,我们好像还有点事没有讲清楚。”   严彧不会装傻,他直白问道:“能不能晚点说。”   路野装作大方的样子:“行啊,你说晚点是什么时候。”   严彧想不出一个确定的时间,一时语塞不说话了。   “你都不知道晚点是什么时候,”路野往沙发上一靠,样子懒叽叽,语气却咄咄逼人,“那我们就现在说,我问你答,怎么样?”   严彧想了想,点头同意。   路野毫不客气,见严彧同意后,立马抛出第一个问题:“他叫什么名?”   “林诩。”   “名字还挺文艺的,”路野酸溜溜地点评完,又问,“年龄比你小吧?”   这个问题有点白痴,还掺杂了某人的幼稚,严彧说过那是他带的一个实习生,怎么算,年龄也不可能比严彧大,但严彧没能发现路野那颗芝麻绿豆般大小的心眼,他老实回答:“现在应该是24岁。”   “还挺年轻,”路野轻哼一声,没心没肺地回忆道,“我记得没错的话,洛言说那渣滓在床上说你恶……”路野适时地悬崖勒马,换了个问法,“严医生,那人是不是床上功夫太差,给你留下了阴影?”   严彧:“……”   路野没有和严彧开玩笑,他内心真就这么想的,洛言只言片语的那两句话,再联合严彧不能和同性有过于亲密接触的心病,实在教人不能不往这方面想,他当然不会否定严彧,所以只能否定那小渣渣。   严彧内心纠结良久,时过境迁,他都对林诩那句话不甚在乎了,路野听到那样一句话,未必会起什么波澜,他决定还是将三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和盘向路野托出。   可不等严彧开口,路野突然凑近,低声道:“严医生,我跟你交个底,少爷我那方面非常优秀,不仅能让你舒服,还保证将你那点人生阴影清理地干干净净。”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   晚点捉虫~ 第24章 偷看   话说到这里,不用什么情绪,暧昧的火花滋啦一声就轻易地被点燃了,按照路野所理解的常规剧情走向,他们今天应该会有个美好的夜晚。   路野是个行动派,他的手刚掀开严彧衣角的一点,谁知严彧突然正襟危坐,他如临大敌般地慌张撤离,那只贼手无处可放,只好敷衍了事地抓了抓头发,然后清咳一声,不死心地说:“少爷我没骗你,我在那方面真挺强的。”   严彧内心一直在纠结怎么跟路野说那句话,才能保证不伤害路野,所以他压根没注意到路野的一言一行,等他回过神来时,已经错过了路野上上句话,他不假思索,扭头就问:“哪方面?”   路野没想到严彧突然变得这么直白,从天而降的提问,还用着最单纯无瑕的表情,直接把没脸没皮的路野问到哑口无声。   严彧见路野不做声,又重复问了一遍:“你哪方面强?”   表情依旧单纯地像个三岁小孩。   而路野就像个拿棒棒糖哄骗小孩跟他走的坏叔叔。   路野思考了会儿,突然双手叉腰,左右侧身扭了两下,暗示道:“我的腰……挺好的。”   严彧可能有点职业毛病,他拿出看诊病人时的语气道:“你平时生活习惯好,坐姿正确,腰部肌肉和韧带自然处于相对松弛的状态。”   路野在心里无声骂道‘我可去你大爷的’。   对严彧这种戴着眼镜的文化人太过委婉,就是不放过自己。   路野抹了把脸,直喇喇道:“只要上了少爷的床,就是我最宝贝的人,少爷我不仅温柔,而且体贴,保证一点皱眉的疼处都不给你。”   这么直白的话,严彧再听不懂,他可能得去五官科看看听力是不是有问题。   此话冲击力太大,理解过来的严彧,猛地呛咳了好几声,一直不见停,路野拿起桌上的茶杯给他倒了一杯凉水,边递给他,边拍着他的胳膊说:“哥哥别激动,你还没试过呢,不用这么捧场。”   严彧将那杯凉水灌下肚,平息了不少,只是脸色咳地有点红,连着脖颈和耳背一路蜿蜒,红了一片。   “严医生,你怎么这么可爱,”路野笑看着严彧通红的耳廓道,“几句话就能让你脸红,是你脸皮太薄,还是少爷我魅力太大啊?”   严彧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放下手中的茶杯,鼻梁上的眼镜没有歪,他却正了正眼镜,好像通过如此简单的一个动作,对接下来要说的话就有了底:“我不记得那天的天气,我大概准备了好几个小时,买花,订蛋糕,弄花瓣,摆蜡烛,做饭……我没跟人表过白,想在他生日的时候,给他一个惊喜,正式地跟他开一次口。都说生活需要仪式感,我以为仪式感越强,就会越顺利,前面的确挺顺利的,可不知为什么到了最后,我想和他更近一步,他却突然开口喊了停,他对我说他恶心同性恋一辈子……原来从前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   时过境迁的人和事,严彧早就放下,他之所以一直没跟路野说三年前的事,一是没找到机会,二是碍于自己的那点心理障碍。   就像那个被路野偶然从外套里翻出来的钥匙扣,如果不是路野发现,严彧都想不起来。   究其根本,可能是严彧自己不想让路野知道他患上这个心理障碍的真正原因,是林诩的一句话。   以前的人,放下了,就不必再跟现在的人提起。   严彧说完这些,心情平静极了,他眼错不眨看着路野,等待他的回答。   路野没作声,过了良久,他突然张开双臂,抿着唇点了点头,像是安慰一只森林里迷路的小鹿,轻声道:“过来,少爷抱抱。”   严彧呆愣在原地,不明所以。   路野又张了张双臂,开口道:“那小子就是乌龟王八蛋的亲孙子,他妈居然有脸说同性恋恶心,他算哪片田里的葱和蒜,我看他妈装同性恋骗人才最恶心,等老子哪天见到他,非把他没用的脑子拆下来踢球。严医生受委屈了,我不会骗你,我是同性恋,我就喜欢男人,你把我压到床上,我不会说你恶心,我只会觉得开心。”   严彧:“你不生气了?”   “我生什么气?”   严彧怀疑地看了他一眼:“你从洛言家离开的时候……”   “没生气,”路野说,“只是心情不好。”   严彧觉得彻底解决一个人生气的源头,是将所有事情搞清楚问明白,这极有可能和严彧的职业有关,问清楚病因,才能对症下药,于是,严彧问了一个特别白痴的问题:“为什么心情不好?”   路野内心翻了一个白眼,然后吃味地说道:“某人明明说没有走到那一步,结果不仅在家留着钥匙扣,还记得给人过生日的每一个细节。严医生,虽然我和你现在是身体关系,但我总有权知道你的心病从何而来吧”   严彧感觉自己好像闻到了一丝酸味,他隐约明白早上路野为什么突如其来地给汪财换称呼。   严彧压低声音笑了两声,倏地想起后天是路野二十五岁的生日,他提议道:“后天我给你过生日。”   “不需要,不稀罕,”路野翘着尾巴傲娇道,“我有朋友给我过生日。”   路野的朋友,就是经纪人和助理喊几个公司里的人,给他办个生日派对,热闹是热闹,但路野都厌倦了。   不过听苏姐说,今年的生日派对,会和以往不同,最近某上星卫视正在热播一部路野作为男三号出演的偶像剧,压箱底的一部戏突然火了,路野粉丝增加不少,他那原本才几千人的后援会一下涨到过万,其中几个大粉头已经联系过苏姐,说想替路野办个生日会。   苏姐担心万一粉丝不够,多丢脸,于是她婉拒了粉丝想给路野办生日会的心意,让他们直接参加内部的生日派对,也算是给粉丝的福利。   这么经营自家艺人的,苏姐可能是第一人。   严彧非常贴心道:“那等你朋友给你过完生日了,我再给你过。”   这人还不死心,路野心道。   该谈的事情谈完,昨晚醉酒的困意重新翻涌而至,路野不耐地摆手道:“到时候再说。”   然后,揉着太阳穴,不管严彧,滚回房间补觉去了。   等到路野一觉睡到下午,热空调开地太足,他口干舌燥地爬起来想去客厅倒杯水,看到一个人坐在沙发里看电视的严彧,活活被吓了一跳。   严彧听到动静,转过头看向路野,笑着问道:“你醒了?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做。”   路野疑惑地盯着他看了两眼,发出由心地质问:“你怎么还没走?”   严彧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道:“现在四点,我晚上七点半值夜班,还早。”   这是打算直接从他家去医院上班,也对,他家的确比严彧家离医院更近。路野还以为此人准备……   路野打消了自作多情的念头,问严彧:“能帮我下点面吗?多葱花,要辣椒。”   严彧点头说好,给路野倒了一杯温水,放在茶几上,转身正准备往厨房走,此时走到沙发旁,还没来得及坐下的路野,不经意抬头看了眼电视,张嘴随口问道:“你看什么电视呢?”   严彧突然调转回头,拿起沙发上的遥控器,风驰电掣地关上电视道:“随便看看,没看什么。”   他确定电视屏幕一片漆黑后,方放心地去厨房煮面。   路野满脸问号,他拿起遥控,一边打开电视机,一边自言自语道:“有病,你关了有什么用,我家电视可以看历史浏览记录。”   他话音刚落,莹亮的电视屏幕上突然出现了一张他有点熟悉的脸,女人穿着一身职业装,坐在台阶上,妆哭花了一半,嘴里念着叽歪的台词:“为什么所有的男人都是负心汉……”   路野再一抬眸,看那电视剧名,《霸道少爷的追爱手册》,越看越熟悉,总觉得在哪听过,没等他想起来,镜头一转,那女人面前突然出现一双男人的大长腿,闪着粉红色泡泡的镜头从下至上,终于落到男人的脸上。   卧槽,这他妈不是本少爷英俊逼人的帅脸吗?   难怪这女主角和剧名如此熟悉,这是当年路野刚出道时,年轻不懂事随便接的一部小烂片,他好像是作为男四号还是男五号来着,反正他已经不太记得了。   路野本人看了都觉得辣眼睛的电视剧,不是资深粉丝想考古喜欢的哥哥,没人会违背良心看此种无脑剧。   严彧一个看电视只看新闻联播,看书只看科学期刊的老干部,又不是路野的影迷,只剩下一个原因解释地通。   严彧想了解他。   不管严彧是出于什么原因,路野心里跟抹了蜜一样甜丝丝的,他看着厨房的方向,唇角不自觉开始往上勾。   看什么电视了解他,直接问他本人不就完了。   餐桌上,路野边吃面,边时不时从筷子上盯着对面的严彧看几眼,他每看一眼,眼梢的笑意就加深一层。   严彧秉着虚心学习的心,忍不住问道:“我下的面不合你口味吗?”   路野咽了一口面,一脸真挚诚恳地问道:“严医生,你觉得我演技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 第25章 啾咪   那天严彧没有对路野的演技做出任何评价,不过俩人心照不宣,都猜到对方做过什么,知道什么。   路野头一次没有发挥他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求知精神,他甚至善解人意地将话题绕到了别的事情上。   第二天,严彧放假一个人独自在家,他不休息不睡觉,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将路野从前演过的,哪怕只有三秒打酱油的镜头,全部一鼓作气地恶补完了。   末了,严彧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给路野发了一条消息。   严彧:【我看完了。】   路野收到消息的时候,他正在看苏姐发过来的一个剧本,医学题材的,他正好想到严彧,严医生就心有灵犀地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看完了什么?】   严彧简单回答:【你演的剧。】   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本少爷演技怎么样?】   严彧:【我不懂这些。】   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那你说说你看完后最直观的感受。】   严彧记忆力好,他几乎能记得路野在剧里说过的每一句台词,可当路野问他看完后最直观的感受,那些台词和画面好像一并模糊在了脑海里,只剩下那点被越放越大的感受——酸。   严彧不像路野,可以把喜欢和爱随时随地地挂在嘴上,坦然地天经地义。他善于伪装自己的情绪,包裹自己的内心,没说过特别直白的话,也没干过非常出格的事。他思量了好一会儿,心口不一回道:【好看。】   路野怎么会放过他,路野又问:【是人好看还是剧好看?】   后面夹带了一条警告性的语音消息:“要是你敢说都好看,少爷我立刻去你家强|暴你。”   消息‘咻’一声发出去后,路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好像说了一个露骨的词汇,这词在路野的字典里,属于跟‘露骨’边都挨不上的词,可每个人能接受开玩笑的程度不一样,他担心严医生那种老古板,说不定下一秒会正襟危坐地对他骂出‘伤风败俗’四个大字出来。   他连忙按住那条语音消息准备撤回,谁知对面的严彧突然回了三个字:【你好看。】   路野不相信地眨了眨眼睛,那三个汉字并没有如想象中的变形,一笔一划,清清楚楚,写着‘你好看’,而不是‘人好看’。   路野没记错,这是严彧第一次平铺直叙不转弯不含蓄地——夸他。   路野从小被人众星捧月般呵护长大,小时候,家里的保姆阿姨夸他长地可爱,被路父路母带出去,周围的长辈们夸他长地俊俏,再到成了明星,粉丝们的爱热烈疯狂,各式各样五花八门地夸他,有些夸发,路野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球出现了问题。   跟这些相比,严彧夸他长地好看,简直是普通地不能再普通的一句话,而且路少本人非常自信,他长地好不好看,他每天照镜子难道会不知道吗?   可这三个字就莫名地戳住了路野的心窝子,比起那些天花乱坠的辞藻,不着边际的表达,他更喜欢严彧对他说的这三个字,就好像在说‘喜欢你’一样动听。   路野想起昨天严彧说要给他过生日的事,他像皇帝恩准一般,回了严大臣一句话:【这么会说话,明天的生日,少爷就勉强让你给我过吧。】   严彧担心他为难,温柔又体贴:【没事儿,你和你朋友过完再给我打电话。】   路野最不喜欢严彧对他体贴到好像什么都无关紧要,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他没好气地回道:【要是过了十二点了?】   严彧:【我等你。】   路野心软,看到这句升起的气,消下去一半,他别别扭扭地回:【那你等我到时候给你打电话吧。】   严彧没有脾气,回了路野一个‘好’字自此结束了二人的对话。   *   严彧细心周到,为了给路野过好这个生日,早在那天路野跟他就年龄问题展开讨论时,他心里便有了个初步方案,不过那个时候他和路野算朋友,还没口头约定达成身体关系,现在加了这层关系,他把当初的方案一口否决,决定改成浪漫温馨的风格。   浪漫温馨的风格怎么过,这是个问题。   严彧想来想去,突然想起三年前那场夭折的生日惊喜。时隔这么久的事,不打招呼地窜进他的脑海,又不是一件开心美好的回忆,任谁都觉得糟心。紧接着祸不单行,他的右眼皮不合时宜地猛跳两下,他用力捻了捻指腹,将这段胃疼的插曲无情扫出了大脑。   就在这时,他又想起前几天他们科室有一个护士,说她老公追求她的时候多浪漫,从不上网冲浪的人注册了一个微博号,偷偷关注她,了解她的喜好和习惯,每天制造各种惊喜给她。   上次他听洛言也说过,明星们都喜欢玩微博,在上面发自拍发心情,以此拉近和粉丝们的距离。   严彧在嘴里才念叨了一遍‘微博’,然后立马付诸实践,下载注册,添加关注,一步到位。   路野微博的粉丝人数刚过三百万,他的置顶微博是有关他上部剧的宣传。   严彧随手一翻,然后他就看到最新一条,今天中午,路野发的。   文案是你好看,表情是只可爱的小兔子,图片是一张路野对着镜子自拍的照片。   严彧心下一动,若有所感地接着往下翻看。   路野作为一名十八线的小明星,非常敬业,微博大多数内容都是有关自己新剧或者别人新剧的宣传。而穿插在这些千篇一律毫无感情的广告宣传中间,有几条微博,就显得别具一格。   昨天晚上的一条,路野写道:哥想知道这部剧有没有人看过,旁边是一个特别可爱卖萌的表情包,下面是一张电视剧剧照,剧照上的标题相当吸人眼球,《霸道少爷的追爱手册》。   又过了几条,是前天晚上发的,没有图片,仅仅写了四个大字:心情不好。   再往下翻,是一张鸡蛋的‘尸骨’照,文案写着:厨艺不行又怎么样,我依然吃了一顿丰盛的大餐,然后是一个馋嘴的表情包。   严彧眼睛不离手机屏幕,手指一个劲往下翻看,就像电影倒放一样,靠着这些文字和图片,那些记忆在眼前重演了一遍。   他们去清池酒吧的那晚,路野分享了一张冰红茶的照片,并配文:满嘴这味,怪甜的。   后面是一个红色嘴唇的表情包。   严彧盯着那个红色嘴唇的表情包,耳尖不知觉漫上一层绯红,这些文字是‘死’的,照片是‘死’的,而他的心却异常活跃,犹如鼓擂。   路野几乎记下了他认识严彧以来、他们之间每一件小事或者大事的发生,其间人的心情,靠一个简单的表情包就能明了,何况大多数还有相应的文案与图片。   严彧最开始觉得路野对自己可能只是一时的兴趣所致。像路野那种百花丛中过、不沾一片叶的小少爷,单是他所在的娱乐圈,形形色色的人就有一大箩筐,而且各个还不是普普通通的大白菜。难道他会因为一次大冒险碰到的人,就要死要活地非他不可了,即使他要死要活地非他不可,大抵是少年人暂时的热血与冲动。   热血的心能维持多久,可能比一段中二的青春还短。   严彧这时候才发现,他不是对路野不自信,他是对自己不自信。   三年前的事,不仅在他心里留下了那点病,还留下了他面对下一段感情的不敢开始。   美好的爱情就在眼前,而那份喜欢早已破土发芽,他却畏首畏尾,不敢浇水施肥。   可要知道,这世界上,什么感情都可以缓一缓,哪怕缓不了,你还可以靠着别人的耐心开解与心理辅导自我痊愈,唯独发了疯的喜欢,你不可能靠着自己强行掐断。   接近傍晚,他没开灯,房间一片昏暗,他盯着那莹亮发光的手机屏幕,辗转看着那一条又一条的心情记录,指尖微麻,眼圈泛红,而舌尖却被一股奇异的甜包裹着,然后缓缓沉入心脏。   他想他需要自信一回。   严彧会感性,但他不是那种沉浸在感性中的人,很快,他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后,决定把‘自信一回’的计划严肃认真实践起来。   首先,他不能真让路野明天过了十二点回来,这样就没意义了。   严彧思忖片刻,呼出一口气后,拿着手机给路野发了一条微信。   严彧:【我明天给你准备了一份惊喜,如果过了十二点,就没有了。】   严彧发出这条消息后,其实内心很忐忑,万一人家铁了心就要过了十二点回来,不稀罕你这份惊喜呢?   好在路野的心脏并不是铁做的,他立刻回了一条消息过来。   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为了严医生口中的这份惊喜,保证不迟于十二点回家。】   严彧看到这条消息后,情不自禁笑了笑,接着在他仅有的微信表情包里,寻寻觅觅找出一个可爱的小兔子比‘OK’的手势,然后小兔子好像并不喜欢他,他手指一滑,发出了小兔子下面的那个表情包。   他正准备撤回,谁知路野回了他两个简而又简的字:【啾咪。】   这个表情包一定是当初洛言教他如何添加表情包,给他随便加入的几个。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 第26章 惊喜   第二天一早,严彧刚进科室,吴医生拿着比他脸还大的茶缸,抿了一口茶,扭曲着脸朝旁边的垃圾桶里吐了一根茶叶,惊疑问道:“严主任,你中大□□了?”   严彧在他们消化内科,出了名的脾气好,但也是出了名的不苟言笑,简言之就是不会开玩笑,更不会接别人的玩笑。   如果能从严主任的嘴里扒拉出一句玩笑话,简直犹如看到哈雷彗星横扫地球上空,可能一辈子都看不到一回。   可偏偏今天的消化内科科室,就被这颗尊贵的哈雷彗星有幸莅临了。   严彧低头看着手里的值班表,眼睛带笑,嘴角带笑,漫不经心地开口:“没有,大□□眼光太高,瞧不上我。”   吴医生的脸色,比方才他拼命把牙齿缝里的茶叶掰扯出来时还要扭曲。   他面如菜色的看着严主任,一时之间,居然忘记了如何接话。   倒是一旁素来缺心少肺新来的张医生先开了口,她打趣着笑道:“吴医生,一看你就没有交过女朋友,严主任这脸上哪是中□□的表情,分明是喜迎桃花的春风得意。”   张医生打趣完,还要八卦一番:“严主任,你是不是新交了女朋友啊?”   严彧放下手里的值班表,抬了抬眼镜,回道:“还不算是。”   张医生一看严彧这低眉垂眼的害羞样,心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她怪腔怪调地‘嘿呀’一声道:“那也是八|九不离十的事了。”   严彧笑了下,眉梢微扬道:“借你吉言。”   现在这个点,还没到上班的时间,值班室里暂时只有他们三个人,而抱着他的养生大茶缸咕噜咕噜喝茶的吴医生,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冰清玉洁’的严主任,他的心情,大概就和他嘴角滑过的茶水一样吧。   ‘咔哒’一声值班室的门被人从外向里推开,未见其人,一声嘹亮壮实地可以随时随地开唱黄河大合唱的女生陡然炸了进来。   “哎呀我滴妈呀,哪个缺德的玩意在公交车站台扔了只泰迪,那边那个谁,哦,一直流口水的养生吴,快点过来帮我接一接,这狗胖地跟个球似的,小女子我快抱不动了。”   此人正是他们消化内科,仅听声音,雌雄难辨的马春梅女士。   马春梅女士以前是妇产科的大夫,她用她那嘹亮粗狂的嗓子,帮助无数顺产妇女成功踏入过为人母的伟大门槛。一年前,上天跟她开了一个荒诞的玩笑,她被查出患有先天性不孕不育,天性乐观的马春梅女士二话没说,直接向院里申请转科室,院里领导经过多番考虑,觉得让她一不能生孩子的妇女天天帮人接生,这实在是过于残酷,看在马春梅女士大学本科修过消化内科,最终同意了马春梅女士的转科申请。   转科之后还不算完,马春梅女士转到消化内科没多久,有一天突然灵感附体,不能生孩子,她可以养宠物啊。于是不到三个月,她家拥有了一群狗崽子猫崽子,当然大多数都是她捡回来的流浪猫流浪狗。有次有个院里的同事去她家参观拜访,差点以为自己走进了某大型家养动物园。   说来也奇怪,自从马春梅决定养宠物弥补她不能发挥的母爱后,她和这些流浪猫流浪狗就变得特别有缘。比如今早,她只是因为自己的汽车被她老公送去检修,不得已只能乘公交车来上班,然后她就在只有她一人下车的公交车站台,捡到了这只肥泰迪。   吴医生,也就是马春梅女士刚才口里的养生吴,他放下自己的大茶缸,一路小跑到门口,接起马春梅怀里的泰迪,边撸着狗头边推理道:“长这么胖,不是流浪狗吧。”   这只泰迪虽然长地胖,但肯定还不到成年女性马春梅抱不动的份上,原来她另一手里提着一袋她刚在旁边宠物店里买的狗粮,她放下狗粮,喘着气道:“废话!这他妈当然不是流浪狗,没看到小家伙身上的毛打理地比你头上那顶鸟窝更好看吗?而且它主人还特别奇葩,直接在它狗圈里放了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求好心人收养’。”   吴医生:“……”   原本注意力还在严主任身上的张医生,一眼看到肥泰迪,独属于小女生的爱心瞬间泛滥,她果断浇灭她熊熊燃烧的八卦心,眼错不眨盯着吴医生怀里的狗,义愤填膺道:“马梅梅,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扔地这狗吗?这丫也太缺德了吧,这么可爱的一条小生命,和扔孩子的那些畜生有啥区别!”   抱着可爱小生命的吴医生差点以为张医生骂地是他。   马春梅腾出双手后,从吴医生怀里接过小家伙,一边摸着它的头一边感伤地说:“没办法,有些人把宠物当做他们生命里可有可无的玩具,喜欢的时候爱不释手,一旦有麻烦,打乱了他们的生活,或者违背了他们的利益,玩具就可以扔了。”   谁看过性格直爽泼赖的马春梅伤春悲秋过,张医生忙不迭上前安慰道:“所以呀,幸运的小家伙才会遇到他的天使姐姐马梅梅。”   马春梅叹了一口气说:“可惜啊,我养不了它,只能帮它找一个好心的领养人。”   素来对小动物来者不拒的马春梅居然说她养不了,张医生心里奇怪,担心她家里出了什么事,问道:“为什么呀?”   马春梅:“上个月家里年纪最大的那条老狗安详地走了,人总要有个缓冲的过程,我暂时接受不了新的家庭成员,但我会帮它找一个认真负责的领养人。”   张医生眼光一亮,毛遂自荐道:“马梅梅女士,你看我怎么样?”   “你?”马春梅无情地露出一个生动的嘲笑,“算了,你只是有爱心,哪里认真负责了?”   张医生气地在旁边直跺脚。   马春梅笑了笑,又说:“小张,不是我有心说你,照顾小动物真的挺麻烦的,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是不要再祸害另一条生命了,你就在家祸害祸害你自个吧。”   这话比刚才那句更不如。   张医生气地口不择言道:“那你有本事在我们科室挑一个认真负责的领养人。”   马春梅本来就没指望让科室里的谁领养,除了一群自己都照顾不好的小姑娘和另外一群钢铁直男,她实在不放心把狗随便交给他们。   可不等马春梅开口,一直沉默在后的严彧突然礼貌询问道:“马医生,我能领养这只小狗吗?”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严彧的身上,等待着他的理由。   下一秒,严彧不负众望,续上他的前言:“我觉得他肯定也会喜欢。”   大家瞬间明白过来,原来‘冰清玉洁’的严主任,也是会拿小动物博美人一笑的男人。   抱着小狗的马春梅尚在震惊之中,迟迟没有回话。   严彧见她有所犹豫,严肃认真开口道:“马医生,你放心,我会对小狗负责的。而且我保证他也会对小狗负责。”   马春梅心想,其实真要在她们科室选择一个认真负责的领养人,严主任的确是她心里的不二人选。   人长地帅是其次,主要是严主任性情温和,心思细腻,认真负责更不用说。   马春梅立马应声答道:“好,从今往后,你就是他爹了!”   那小狗好像通人性,听到这句话后,眨巴着一双大眼睛,配合地汪汪两声,仿佛在说:“我有爹了……我有爹了……”   严彧听着它这两声汪汪叫,心里乐开了花,眼前忽地闪过两人一狗的幸福美好生活。   *   从医院下班,严彧在宠物店给他的‘冰红茶’——也就是那只棕色卷毛的小泰迪,置办了一系列吃喝玩乐的用品后,开车回家准备着手计划路野的生日。   怎么给路野过生日,严彧早就想好了。   鲜花和生日蛋糕不能少,他已经买好了,就放在副驾驶座位上。   然后他打算回家亲自下厨给路野做一顿大餐,大餐里面必须加上一碗长寿面,因为那天他看路野吃他下的面吃地津津有味,所以他判断路野应该是喜欢吃面食的。   严彧等红灯时,从车内的后视镜里往后看,冰红茶正趴在宠物包里拼命往前看。   严彧笑了笑,温声问道:“冰红茶,你说我今晚能成功吗?”   冰红茶听到他爹的声音,往上扒拉着肉嘟嘟的小爪子,声情并茂地汪了一声。   “能成功啊,”严彧点头道,“我也觉得我能成功。”   一声言不达意的狗叫,让严彧忐忑不安的心沉下了许多,他倒不是仍处于对自己的不自信中,只是任谁发生过三年前那种事,再重新给别人制造一次生日惊喜,都会带着一种隐隐的不安感。   这就像一种后遗症。   所以严彧用他为数不多的浪漫,刻意没弄地和三年前那次一样。   严彧回到家后,给冰红茶拿了一个球在客厅里玩,然后转身去厨房准备他的大餐。   他跟路野说了,让路野和朋友结束完生日会,直接开车到他家,他在家等着路野。   严彧看了眼时间,下午六点钟,路野跟他说生日会结束的时间是晚上十点半,加上路野开车需要二十分钟,现在离路野到他家还有足足五个小时左右,他完全来得及好好准备一番。   可严彧没想到,路野压根没办什么生日会,他让苏姐给他取消掉了,他一下通告就开着车直奔严彧家。   严彧将他家的密码告诉了路野,路野熟练地按下密码,大门滴一声被打开。   路野还没来得及叫严彧,紧接着,一只满身奶油,其间还夹杂着几朵红色花瓣的狗对着他就冲了过来,那表情和动作,犹如看到了亲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   这章算昨天的=w= 第27章 许愿   这事实在不能怪冰红茶,它作为一只秉着以吃喝玩乐为不二宗旨的狗,那玩具球被它神爪一踢,精准无比落到了茶几上的蛋糕盒旁边,冰红茶可能以为自己有水过无痕的轻功,又一神爪想拿回它的玩具球时,哐当一声,玩具球安然无恙躺在茶几上,而蛋糕盒却四仰八叉地落在了地上。   奶油的甜味一下挥散在空气中,冰红茶连嗅两下,当机立断,它要吃掉它!   等到它当头撞过去,猛咬两口,发现这玩意儿就是个好看不好吃的败家货,傲娇的冰红茶决定放弃蛋糕,转头继续玩它的玩具球。   又是从天而降的一神爪,玩具球没碰到,旁边的鲜花直接被它掀翻出去,当真是仙女散花,落了冰红茶狗头满脸。   这动静不小,可严彧第一次养狗,怎么知道狗疯起来,原来是一名爱岗敬业的拆迁队队员,他关着厨房门,在里面煮长寿面。对于外面的腥风血雨自然是不知的。   冰红茶是个有仇必报的小狗,它认准蛋糕和鲜花是它的敌人后,与之展开了激烈的角逐,于是,一场狗拆家的大戏独自拉开了序幕。   大戏上演到一半,突然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   正在干坏事的冰红茶觉悟相当高,他立马心虚地扑向开门的人,不管它是谁,都是来救它的亲妈。   另一边的亲妈路野,看着这不知从来跑出来乱认亲的狗儿子,沾着一声奶油与鲜花,他脑海里缓缓冒出一个想法:莫非这是严医生送给他的鲜花奶油狗蛋糕?   冰红茶一边摇着尾巴,一边冲路野汪汪叫,认错的样子乖巧又可爱。   路野看到这狗的第一眼,是想揍它的。为了今天的生日,他特意在下了通告后,挤着时间赶回自己的家,精心打扮了一番。   他穿了新衣服和新皮鞋,发型也弄了,身上还喷了一点香水。   整个造型,完美无瑕。   偏偏倒霉的是,他一进严彧的家门,被猝不及防的冰红茶,蹭了满裤腿的奶油,皮鞋上还沾上了几瓣玫瑰花。   和此时冰红茶的造型,也就小巫见大巫吧。   可当冰红茶乖巧地冲他摇尾叫唤认错时,那表情和动作实在太他妈可爱了,路野原本想揍它的念头烟消云散,弯下腰抚摸着冰红茶头上唯一一块没有沾上奶油的狗毛,笑着要求道:“狗崽子,乖,叫爸!”   冰红茶拿头往路野手心里蹭了两下,摇着它那花枝招展的尾巴,卖笑似的连叫了两声。   “诶,真乖。”路野答应地倒不客气。   路野和冰红茶刚一认亲完,严彧端着煮好的长寿面,从厨房出来时,若不是他习惯遇事不慌不乱,那碗长寿面估计会当场表演一个‘英年早逝’。   路野看见严彧后站起来,指着地上的冰红茶,似笑非笑问道:“这就是你给我准备的惊喜?”   严彧在‘不是’和‘是’之间经过长久的拉锯,最终干巴巴回道:“是。”   然后走到餐桌旁,把手里的长寿面往桌上一放,透着三分的无力开口道:“要不你先吃面?”   路野眼力见尖,他一眼就看出来严彧这是不好意思了,估计心里还带着十分的抱歉,他哈哈笑了一声,安慰道:“严医生,没关系,坏了就坏了,花和蛋糕,我都很喜欢。”   严彧看了一眼那满地的狼藉,又看了看摇头晃尾的冰红茶,内心无奈叹出一口气,自己儿子闯的祸得自己背,他勉强笑道:“你喜欢就好。”   好好准备的惊喜,还没给寿星看到,却被一只狗祸害成了大战现场,狗也不是故意为之,还不能跟它生气,这放着谁能不郁闷。   出师未捷蛋糕和花就先‘死’了,严彧不禁开始隐隐担忧起来。   今晚他真的能成功吗?   反正看着冰红茶那副没心没肺,像是在幸灾乐祸的表情,没有半点成功的预感。   路野见严彧还是不开心,他走到严彧面前,将脸凑了过去,轻声道:“要是你能亲我一下,我会更喜欢你为我准备的惊喜。”   严彧一楞,呆呆看着路野,耳廓已经开始微微泛红。   路野最喜欢看斯文好脾气的严医生羞赧或者窘迫的样子,仿佛有一只毛绒绒的小爪子在他身上不停地抓痒,跟过电似的。于是他步步紧逼,伸出修长的食指,屈指轻轻勾了下严彧的下巴,笑道:“或者我亲你一下。”   不止是耳廓,严彧脖颈都开始红了,他睁大眼睛看着路野,不等他说同意,路野突然上前,嘴唇贴着严彧的脸颊,一扫而过,犹如蜻蜓点水。   严彧还没能感受到路野的嘴巴是热是凉,路野已经拉开椅子坐下来,挑起一口面,细细地品味道:“真好吃。”   路野今天的通告时间排地紧,他只吃了一顿早饭,沉浸在工作中不觉得饿,等他吃了一口严彧下的面后,积攒了一天的饥饿感方显露出来,没多大会儿,一碗长寿面就被路野两口三口地解决完了。   路野抽了张餐巾纸,跟大爷似的,一抹嘴巴道:“还有啥惊喜,全都拿出来吧。”   严彧这才想起来,他做好的饭菜还在厨房,刚才看路野吃面太专注,导致他把接二连三的事全给忘了。   这真不是一个好兆头。   “还有饭菜,估计凉了,我去热一热。”严彧站起来说。   “等会儿,”路野吃饱喝足,惦记起他的狗儿子,他一把拉住严彧的胳膊,张嘴问道,“那泰迪是什么回事?”   冰红茶因为做错事,一直站在旁边等人召唤,路野一提起它,它立马顶着它那身‘战袍’,跑过去站到俩人面前汪汪叫了两声。   严彧想起来他好像还没跟路野介绍冰红茶,他先是把早上科室的事讲了一遍,然后把花和蛋糕的事做了补充,最后试探地问路野:“你喜欢小动物吗?”   “喜欢啊,”路野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冰红茶,犹豫不决道,“但我不喜欢泰迪。”   严彧手指一紧,问道:“为什么?”   路野简洁明了,甩出七个大字:“日天日地日万物。”   严彧没养过狗,更不了解泰迪,再加上严医生又不怎么上网冲浪,一时没能明白路野这别有深意的七字简言。   路野看严彧那表情就知道他没听懂,他干脆直白解释道:“就是流氓狗,对着什么东西都能|操,和你气质嗯......不符。”   要说中国汉字博大精深,日,严彧听不懂,但操,严彧就立刻听懂了。   路野简直有所怀疑,严彧是不是故意装不懂。   但从严医生听到这句话后,满脸通红的反应判断,他应该是真不懂。   严彧抬了下眼镜,弯腰抱起冰红茶,扔下一句‘我去给冰红茶洗个澡’,转身逃似的进了卫生间。   等到严彧给冰红茶洗好澡出来时,路野却倚在沙发上睡着了。   路野这几天熬夜在看上次苏姐送过来的新剧本,他虽然是那种拍完夜戏还能精神抖擞去酒吧的人,可持续性地熬夜,导致他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凸显出来。白天因为工作原因化了妆看不出来,现在顶着一脸素颜,经过白色的灯光一照,加上他天生皮肤冷白,有时候情绪激动,脸上的毛血管都能看见,更遑论这么两大青黑的眼圈。   严彧看他满脸倦容,不忍心叫醒他,拿起沙发上的毛毯,轻手轻脚盖在了他身上。   冰红茶好像特别通人性,他看到他爸给沙发里那个男人盖毛毯时的目光温柔深情,慢慢走过去,安安静静地躺靠在沙发脚旁。   空调和毛毯的温暖,让一贯最认床的路野睡到快零点才醒,他伸着懒腰打了一个绵长的哈欠,感觉神清气爽后,拿起手机一看。   卧槽,快他妈十二点了,他的生日都要过完了,严彧怎么没叫他。   路野正准备叫严彧来问罪,却看到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一个完整的蛋糕,蛋糕旁边还有一束花。   他不相信地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蛋糕和花依旧在,完美无缺。   莫非刚才那场泰迪大战鲜花奶油是做梦。   旁边的冰红茶凑到他的脚边,叫了一声。   看来不是做梦。   那难道是严彧会什么重新组合的魔法,把被狗弄坏的蛋糕和花还了原?   “你醒了?”   一道温和的男声打断了他天马行空的瞎想。   严彧拿着蜡烛和打火机走过来,坐到路野旁边开口道:“许愿吹蜡烛吧!”   路野指着桌上的蛋糕和花问道:“这从哪儿来的?该不会你趁我睡着的时候又出门重新买的吧?”   严彧拿起桌上的花,递到路野手上:“花是我重新跟花店打电话订好送上门的,蛋糕……是我自己做的,可能不好吃,不过……拿来许个愿应该将就。”   “生日快乐,路路。”   严彧温和的嗓音,以一个字一个字的分贝落到路野的耳蜗,为了把这声生日祝福永远印刻在自己的记忆里,路野脑海里缓慢又节制地接收着每一个字传来的意思,而心却开始不由自主地加快。   他清楚这种感觉,那是怦然心动的频率。   不止一次,他在严彧身上已经感受过很多次。   只是这次快地他的心脏仿佛要从喉管里跳出来。   不就是一声普普普通通的生日祝福么?不就是一个亲手做的生日蛋糕么?不就是一束打电话重新订的花么?   他又不是没过过生日,没听过生日快乐,礼物他都收到过名表跑车,和眼前这些比起来,好像的确很普通。   可他却快要溺死在严彧给他过的这个生日里头了。   他甚至有种出生二十五年,真正过了一次生日的感觉。   这时,严彧已经将蜡烛插|好点燃,他轻声提醒道:“路路,许愿吹蜡烛了。”   路野迟疑了一秒,木讷地‘哦’了一声,凑到蛋糕前,双手合十置于下巴下,闭上眼睛许愿:“我希望过了今晚十二点,我喜欢的人跟我说他也喜欢我。”   作者有话要说:  又过了十二点,磕头 第28章 帮忙   这愿望许的,够浪漫也够小清新,就是——太不像路野的风格了。   按照路野直白坦率从来不懂含蓄转弯的少爷脾气,他看上的东西就是他的,他看上的人不答应也得答应,他可能会跟严彧说一起睡吧、做我男朋友吧、或者我想上|你这种话,绝对不可能跟个年方二八或许还没谈过恋爱的小男生一样,说我希望我喜欢的他也喜欢我。   路野有自知之明,他是演过偶像剧,可没想过要把生活过成偶像剧。   他这样含蓄婉转表达爱的原因无非两点,一,严医生太斯文,他一流氓不能老欺负斯文人,多不好啊;二,他恨不得掏心挖肺给严彧看,他是真心喜欢他,可不知为什么,严彧好像一直不相信他。就连那天在车里他退一步说想试试,严彧居然用什么喜欢的玩具作比喻,语重心长跟他说,他可能只是一时对这个玩具爱不释手。   爱不释手他妹!   少爷我真是只想玩玩,他严彧早就拜倒在他的一百零八种招数之下了。   回归到眼前,他希望严彧能往他面前走一步,哪怕半步也行,不然路野可能真的只能掏心挖肺给严彧看了。   他倒愿意,可多血腥啊。   路野许完愿吹好蜡烛后,扭头期待着看着严彧,眼角旁边那颗泪痣仿佛闪着星光。   严彧犹豫再三,终于抵不过自己呐喊叫嚣的心声,小心问道:“你喜欢的人是谁?”   亲都亲过了,严彧居然还在问他,他喜欢的人是谁?   路野当场脸色就变了,他强行压制住内心的愤懑,语气不好道:“呵呵,你猜呢。”   严彧以为路野会给他一个准确的答案,也不需要太准确,只要一个特定的人称代指也行,可没想到饶了半圈,问题好像又回到了起点。   冰冷镜框后的眼睛格外专注,好像在思考什么,空气沉积片刻后,严彧将手伸到路野面前,摊开掌心,慢慢开口道:“一直给我看病的心理医生是我的大学学长,姓肖,还修过犯罪心理学,不过他说那玩意儿得天天研究各种杀人变态,他无法承受社会不美好的一面,后来自己出来开了个小诊所,主业给普罗大众解答心理上的疑难杂症。”   路野轻轻笑了一声,但为了表达‘少爷我很不爽’的情绪,他这声笑地相当克制,乃至于就像走调地‘哼’了一声。   严彧置若罔闻,他掌心依旧平平整整地摊在路野面前,继续说自己的:“你还记得你在我家不小心看到林诩照片的那天吗?那天我们接了吻……”   路野没好气道:“明明是你强吻的我。”   “嗯,我吻了你,”严彧顺其自然地改口,“当时我的应激反应很强烈,但你走了以后,我没有吃药,没过多久,自己却慢慢消化了。后来,我打电话问了学长,他说这是一个好的征兆,还让我试着从和你牵手开始。”   话音刚落,严彧那只摊开的掌心里多了一个只手,路野闷声问道:“这样吗?”   严彧没有回答他,只是反手穿进了路野温热的指缝间,十指交叉,捏了捏路野的手说:“你看,我的掌心没有出汗。”   路野傲娇地扬眉:“那是我的治愈能力强大。”   路野的手心很暖,严彧握住后就没有松开,他嘴里还在出声说话:“再后来,你带我去清池的那晚,你让我实地考察学习,我又吻了你一次……”   路野瓮声瓮气反驳道:“你那分明又是强吻,嘴片子都给我咬出血了。”   严彧清咳一声,掩饰下自己心口慌张,平静温和地继续说:“那次我其实起了一点小小的应激反应,在手心,没让你发现,不过只出现了一会儿。几天后,我去复诊,学长跟我说我应该已经接近痊愈的状态,他建议我可以跟你有进一步的接触,我当时听了这个好消息,立刻就想跟你分享,可没想到后来会出洛言的事。”   路野掐头去尾问道:“他怎么建议我跟你可以有进一步接触的?”   “牵手,”严彧晃了下他们俩人十指交握的手,然后用另一只空闲的手,一把捏住路野的脖颈,将人拽到自己面前,浅浅地吻了下路野的嘴角,松开路野后,轻声吐出两个字:“接吻,还有……”   剩下的话,严彧实在开不了口,但他的手已经伸到路野的毛衣下摆,他绷紧的肌肉使得他这个动作看上去僵硬又滑稽,一点都不浪漫,他以为他会紧张地无所适从,但他低估了自己,准确来说,是低估了男人作为一只欲望动物的本性。   他循着自己的本性,触碰到路野腰间的皮肤时,才知道自己的手心早就着了火,不知道路野有没有被他烫到,他尽可能做到温柔,可越是这样,越显得自己异常笨拙,真像个年方二八刚谈恋爱的小男生。   被严彧弄地浑身着火的路野并不知道,严彧其实并不想做什么,因为肖医生,也就是他的学长,是这么跟他说的:“我建议你们可以尝试一下牵手、接吻,或者更进一步的肌肤碰触,比如人身上比较敏感的几个地方,腰、背或者大腿。”   肖医生的心里肯定不是这样表达的,但他觉得严彧是名成年男性,应该懂他说的。   可万万没想到,严彧这名成年男性他没懂。   路野不知道有关一名成年男性的曲折故事,他只知道他心如擂鼓,浑身上下的渴望就快把他唯一的理智蚕食干净,他狠狠咬了一下舌尖,用血腥味强行留住了那一点理智,随即,捏住那只在他腰间徘徊多时的手,眼圈泛着红,一字一顿问道:“严医生,我不是吃素寡欲的唐僧,你如果知道我对你是什么想法,就收手吧,我怕我一会儿真把持不住。”   严彧顿了下,呆呆看着路野,表情可谓天真无邪。   路野看着他这幅神情,大致猜到了他应该是曲解了心理医生的话,压根不知道自己在玩火。   他握住严彧的手腕,慢慢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腰间拿开,低声叹了一口气,骂道:“操,什么狗屎心理医生,医嘱都说不清楚。”   祸不单行,路野刚骂完,他一低头,就看到自己那跟篮球框一样嚣张顶|起的小|帐|篷。   这他妈都遇到的什么事啊。   路野平时不是那么不禁撩的人,要知道路少行走情路多年,基本没挨过什么刀,他只会干擦|枪的事,但他本人从来没走过火。   明明严彧摸他的那两下,就他妈跟摸颗大白菜一样,一点章法都没有,可没想到,等严彧的手一撤离,他居然走了火。   严彧手里是不是涂了什么毒药。   专治他这种一本正经还没干过坏事的小年轻。   路野要面子,他随手扯过沙发上的毛毯,盖到自己腿上后,吩咐道:“你不是说厨房还有饭菜吗?你去热。”   严彧可以听不懂学长说的那些话,但他不可能看不懂成年男性的那点事。   他看到了,他懂了。   严彧若无其事地站起身,盯着路野腿上的毛毯看一眼,语气平静地听不出一点端倪,他说:“去卧室,我帮你。”   路野脸上的表情足足空白了一分钟,一瞬间又恢复成带着怒气的冷脸,他抬头看着严彧,问道:“你说什么?”   严彧喉结上下一滑,硬邦邦地说道:“如果不及时解决,对身体不好。”   这下又变成什么都懂的严医生了。   路野不记得他怎么跟着严彧进的卧室,他像个牵线木偶,差点走出同手同脚的二傻子样,躺到床上时,他感觉自己的灵魂浮在半空中,看着替他帮忙的严彧,由于神智早已跟着灵魂一起出窍了,他没能感受到严彧的手法到底好不好,应该是好的,毕竟是拿手术刀的手。   在路野胡乱地叫了几声‘严医生’,几声‘严彧’后,他神智突然一下回笼,握住严彧的手腕,声音嘶哑道:“我自己收拾。”   他倒不是觉得多脏,这事儿很正常,就算单身的时候,每天早上也有过,只是这是他一贯床上的原则,自己动手自己收拾。   而且,就严彧那斯文正经的长相,让他替自己收拾这些,路野总觉得心里迈不过去那道坎。   就好像玷污神龛上的神像一般罪恶。   尽管已经玷污完了。   ‘神像’好像没听到他这句话似的,一个人收拾好后,将纸扔进垃圾篓里,背对着路野,温柔开口:“饿不饿?”   其实这就是严彧没话找话的随口一说,他被路野抓着胳膊叫的那几声弄地差点失了分寸,他现在完全是强装镇定,不让路野发现自己的不对劲。   路野眼多尖,光是从严彧那绷地比木头桩子还直的背,就能看出他在隐忍着什么。   路野半靠在床上,似笑非笑问道:“哦?你饿了吗?”   严彧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我还好。”   话音刚落,只见半靠在床上的路野突然坐起来,他拉着严彧的手腕将人掰过来,面对面朝着自己,双手自然地搭在严彧的腰间,低低笑着道:“可我感觉你饿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 第29章 模糊   半个钟头后,卫生间的门‘咔哒’一声响,紧接着从里传来了哗啦水流声。   坐在床上的严彧,还未从失散的神魂里找回自己,他盯着不远处的垃圾篓,怔楞良久,直到卫生间里的水流声停止,某人边擦嘴边走出来,看到严彧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他噙着一抹笑问道:“严医生,一个人回味些什么呢,需要的话,我还能再帮你一次。”   严医生闻声,猝然抬头,然后就看到路野嘴角旁边那一滴尚未擦干、泛着光的水珠,他感觉喉咙一痒,喉结紧跟着上下一滑道:“你还好吧?”   这话问得,十分有趣。   路野想说他其实不太好,他以前只用过手,这是第一次……用口,新手第一次上路,青涩又迷茫,中途的时候险些翻车,好在他天赋异禀,慢慢地摸索出了章法,自己也逐渐舒服起来。他不太清楚当事人严彧到底什么感受,不过严彧将修长的手指,插入他的发间时,应该还不赖吧。   路野心里这么想,但嘴上没有这么说,他微微一笑,贫嘴道:“神清气爽。”   然后张嘴问道:“你家有烟吗?”   严彧一个不抽烟的人,家里怎么会有烟,但他温柔地提议道:“我出去给你买?”   这服务未免过于贴心周到了,路野不好意思地干咳一声:“那什么,不用了,你把厨房的饭菜热一热,我饿了。”   这句话不知道触到了严彧哪根羞臊的神经,他双耳通红,起立转身拔腿,动作一气呵成,风驰电掣地离开了卧室。   路野看着严彧的背影笑出了声。   凌晨两点,路野才把严彧给他精心准备的生日大餐解决完了,他放下筷子想起什么,对严彧道:“许愿的蛋糕别扔了,我明早打包带走。”   严彧对自己的厨艺相当自信,但是对那蛋糕真不自信,他说:“那蛋糕可能不好吃,要不我明天重新给你买一个。”   路野:“不好吃我也就要那一个。”   单从严彧给路野做过的两顿饭里,严彧看得出来,路野其实是个对吃很挑剔的人,青椒丝不吃,胡萝卜丁不吃,有生姜和葱的菜基本上筷子都不舍得伸一下。   严彧皱了皱眉,不解问道:“为什么啊?”   路野淡淡一笑,开口:“因为是你给我做的。”   严彧心里一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他搜肠刮肚好一会儿,一张嘴,又送了一句祝福:“路路,生日快乐。”   时间早就过了十二点,这声生日祝福不知因何而来,好像只是因为高兴了就想说,不问原因,没有理由。   好像今晚,两个人明明没有明确表达什么,但两个人的关系却从最细枝末节的那部分起,变得不一样了。   路野不知道他们算不算男朋友,因为原本开始的关系就很模糊不清。   不过……清冷禁欲的严医生都被他玷污完了,不认也得认,反正逃不了了。   路野眉眼含笑,宠溺地觑了严彧一眼:“谢谢严医生陪我过二十五岁的生日。”   以后,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这声二十五岁的生日祝福,他就长长久久地收下了。   *   生日之后,路野和严彧还是和从前一样,每天忙着各自的工作,路野拍戏,严彧坐诊,然后俩人会趁着下班或者周末休息一起干点什么,有路野在,可想而知,大多数都不是正儿八经的事情。   路野不知道他和严彧算不算在谈恋爱,有时候他觉得他们是一对甜蜜的恋人,但有时候严彧表现的某些行为,又让他觉得他们好像还是一对幸福和谐的炮|友。   莫非是他每次要求地太多?   路野甩了甩脑袋,将注意力重新落回到手里的剧本上。   他就看到剧本里写了这么一句台词:你这不叫同居,你这属于鸠占鹊巢。   鸠占鹊巢……呸,同居好像不是不可以,但得找个理由。   他到现在还没有真的把严彧拆解包装吃上一口,他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能力不足,严彧靠着手和嘴好像就能幸福生活一辈子,这他妈可不是一个好的走向,他想要的远不止这些。   可他每次看严彧那张清冷禁欲的脸,他都想严彧会不会突然某天就跟他提出‘拒绝婚前性|行|为’的要求。   但如果他搬到严彧家住,或者把严彧骗到他家来,同一个屋檐下,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他就不信‘见’不出为爱鼓掌噼里啪啦的火花出来。   于是,当天结束工作后,路野从家里草草地收拾了两大行李箱的物品,带着给冰红茶买的进口狗粮和罐头,声称他非常想念冰红茶,想和冰红茶住几天培养感情,光明正大地入住到了严彧的家。   可世事难料,严彧见路野这么喜欢冰红茶,忍痛割爱把冰红茶送给了他,并连人带狗再带两大行李箱,把人安稳地送回了家。   当时路野开门时,打算以冰红茶无法适应新环境为由,要求回到严彧家,谁知一开门,冰红茶这个不怕生的狗玩意儿,一路撒欢,直奔路野家的沙发,来一段老年迪斯扣。   路野哪痛严彧专往哪戳,他一脸老父亲欣慰态:“当时领养的时候,就想送给你的,但那天你生日的时候,我才知道狗真的会拆家,犹豫了之后决定自己养,没想到你突然开口说想跟冰红茶培养感情,更没想到的是,冰红茶居然这么喜欢你家。”   我不是想跟冰红茶培养感情,我他妈是想跟你培养感情。   冰红茶好像知道这个家的主人是谁,他在沙发上释放完天性后,屁颠跑过来,蹭着路野的脚,一副谄媚小人态。   偏偏路野就吃这一套,他弯腰将冰红茶抱起来,摸着狗头,问严彧:“对了,我还没问过你,你怎么给一只泰迪取冰红茶这种名?”   这让严彧怎么回答。   说他偷窥了路野的微博,然后看到了那一条‘冰红茶’,为了纪念某些不可描述的东西,便给这只狗取了这个名。   他还想隐藏在路野百万粉丝下,继续偷窥路野的小日记。   所以无论如何,打死不承认就对了。   严彧淡淡地‘哦’了一声说:“一时兴起,随便取的,没有什么意思。”   路野从狗头摸到狗下巴,冰红茶开始眯着眼舔路野的手,路野一边笑一边说:“那我可以给它改个名吗?”   “不行。”严彧说完,又觉得自己的反应好像过激,改口问道“你想给它取什么名?”   “老公,”路野说,“这样你叫它的时候,我就当你在喊我。”   路野当然不可能给狗取这种名字,他只是想逗逗严彧,他都没指望严彧会搭理他这个无聊的玩笑。   结果下一秒,严彧反问道:“怎么不叫它老婆?”   路野转过头愣愣地看着他,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应该表达些什么。   叫老婆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想。   但严彧紧接着的一句自言自语,直接掐灭了路野心中乱窜的小火苗,严彧说:“它是公狗,好像是不能叫老婆。”   路野:“……”   冰红茶不仅是只公狗,还是只公泰迪。   那个星期的周末,路野想吃严彧自创的那道辣味红烧豆腐,严彧一大早去超市买好食材,驱车前往路野家。   前几个周末,俩人都是约定好某个时间在某个地点见面,一般是大中午,吃个饭看个电影,就是一场完美的约会。   这一次定在了路野家,路野压根没想到严彧会来得这么早,他睡地迷迷糊糊间,以为是萧女士又来给他送什么稀奇古怪吃的东西,披着浴袍就走出来开门。   “卧槽,怎么是你?”看到严彧的路野,吓地立马系紧了腰带。   系完以后又发现他好像没啥可害羞的,于是他松开腰带,毫不避讳地直面严彧。   严彧看着他这一顿莫名巧妙的操作,问出了心中所想:“你不冷吗?”   冷你大爷的,整个屋子都开了空调,就算他现在一|丝|不|挂,他也不冷。   “我不冷。”路野说完就打了一个喷嚏。   严彧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不冷?”   “我这不是冷的,”路野冲着卧室大喊一声冰红茶后说,“我在这是对狗毛过敏。”   严彧看了一眼路野白色浴袍上非常明显的几大撮狗毛,一边低头换鞋一边点头说:“嗯,对狗毛过敏还抱着冰红茶一起睡觉。”   被人当众戳穿的路野气急败坏,他想也没想直接扑到严彧身上,捏住严彧的脖子威胁道:“你再装蒜,小心我让冰红茶咬你。”   这事是这样的,自从路野接养了冰红茶,这狗就跟打通了任通二脉似的,在恶犬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但他又特别听路野的话,路野让他咬谁,他就咬谁,非常的忠心。   咽喉是人最脆弱的地方,路野没敢用劲。   严彧不觉得难受,反而觉得酥酥痒痒的,他憋着笑说:“明明是你在装蒜。”   路野不依不饶道:“你还说是吧,是不是想让冰红茶咬你。”   一旁的冰红茶配合地吠了两声。   严彧对自己曾经的狗儿子充满了自信:“冰红茶不会咬我,我也算是它爸。”   路野一声令下:“冰红茶,咬你爸!”   冰红茶当真是一条忠犬,在它的心中只有路野一个爸,至于严彧,是来跟它抢它爸的男人,虽然它不太知道为什么它爸想不开要让它咬他,但是没办法,它得听爸爸的话。   冰红茶抬起两条日渐肥胖的后腿,蓄势待发地往后一蹬,猛地冲向前,咬住路野的浴袍,拼命一拉一拽。   这件浴袍可能是助理小周贪便宜给他买的水货,‘咔嚓’一声,浴袍一分为二,两只袖子还安然无恙地挂在路野胳膊上,但胸以下的那部分——惨不忍睹地掉在了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砖上。   这造型,路野再怎么系腰带也挡不住了。   严彧下意识地往下看了一眼,立马扭过头,眼神慌张地不知该往哪里落,他干巴巴地说道:“我先去做饭。”   路野轻轻哼了一声,伸手捏住严彧尖削的下巴,将人掰了过来,他深深看着严彧那双无论何时看都觉得温柔如水的眼眸,一字一句轻声道:“可我现在想吃|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 第30章 微博   路野夹了一块鲜滑爽嫩的豆腐,放进嘴里问道:“我刚才的手法怎么样?”   严彧属于那种埋头闷声干大事的人,这种特性表现在他生活的方方面面,包括床上床下。他不可能和路野谈论‘爽不爽’、‘舒不舒服’的问题,遑论俩个人现在面对面在餐桌上坐着。   他抬起的筷子一顿,感觉刚才那口辣豆腐一下回冲到喉管,扭头一阵呛咳,虽然没咳出什么,脖子上却漫上了一层血色,惹来旁边冰红茶一脸的嫌弃,冰红茶傲娇地一甩头,转身跳下了凳子,又去沙发上蹦迪了。   严彧平静下来后,熟练地装傻充楞:“什么手法?”   不怕严彧装傻充愣,就怕严彧闭口不问。   路野淡淡挑了下眉,放下筷子举起右手,飞快地做了个手势后说:“我新学的手法啊。”   这还带‘案件重演’……严彧恐怕不好再继续装傻了吧。   但他可以转换话题啊。   只见严彧随手夹了一块糖醋鱼,放进路野的碗里,语气温柔道:“我觉得这鱼挺嫩的,你尝一块。”   路野拉着脸看了那鱼一眼,闷声回了一个‘哦’字。   严彧很习惯路野这种脸色,为了哄路野笑一个,他扒了一口米饭,撩起眼皮偷偷看了路野一眼,含糊不清道:“挺好的。”   严彧肯定不可能是对着自己做的饭菜说的,他难道对自己即将赶上五星级豪华酒店的厨艺不了解吗?   这话对谁说的,又是回答什么问题,不言而喻。   路野当下立马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他舔了舔筷子,夹起那块糖醋鱼,在还没放进嘴里前,说道:“好就好呗。”   路野真的很好哄,不需要价值昂贵的礼物,也不需要费尽心思的讨好,只要严彧对他说一句好听的话,他那小尾巴,立刻美滋滋地翘上天。   吃完饭后,路野说想看电影,但他又不知道看什么,每当他没有主意的时候,他就让旁边的人给他选,以前是问苏姐和小周,不过问完以后,他一般都不会听她们的。   这次他问完严彧后,严彧想起前不久看的一个医学纪录片,还挺有意思的,问他想不想看。   路野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又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严彧忍不住笑道:“你这什么意思,是看呢?还是不看?”   “严医生,你是不是故意的,”路野没好气道,“想趁我睡着的时候一个人偷偷溜走?”   严彧倏地明白了他的意思,笑着解释道:“不是那种纯学术性,也没有什么专业词,讲地还挺好玩的,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路野怀疑地看了他两眼:“真的?”   “真的,”严彧边说边摸手机,纪录片被他下载到了手机里面,路野家的电视刚好能够投屏,“不然你试看十分钟,不好看的话,我们再换别的。”   路野拿着遥控,打开了客厅的投影仪,吩咐严彧道:“你投吧。”   严彧家里也有投影仪,就是和路野家的这个不一样,路野家的更智能一点,他第一次用,难免不懂。他在自己的手里屏幕上琢磨半天,好不容易连上投影仪,结果一不小心,错手点开了自己的微博,他早上刚浏览过路野的小日记,没来得及退出,偏偏他这手机不完全叉掉软件,下次点开就会保留上次看过的页面。   虽然停留的时间大概一秒钟不到,可一直在专心看着投屏的路野,只扫了一眼,那熟悉的头像和和昵称,不用再给他看第二眼,他已经认出来了。   那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微博主页。   他还记得,头像是苏姐给他选的,一张时尚杂志的封面图,路野穿着一件被摄影师提前找人印上了几个大红色口红印的白衬衣,领口两颗扣子自然地解开,露出他性感傲人的锁骨,苏姐说很多粉丝都喜欢他这张照片,还取了个特洋气的名儿,叫上野。而昵称就是他的名字,只不过后面他自己加了一个英文yeah.   路野抓住严彧的胳膊,质问道:“等等,刚刚那是什么?”   严彧心想就那么一秒钟,路野未必看清楚了,说不定只是随口问问,他漫不经心地说:“哦,我的微博。”   “不是吧,”路野依旧抓着严彧的胳膊不放,“你微博名叫路野yeah?严医生,你唬谁呢,那分明是我的微博吧。”   没等严彧开口承认什么,路野突然手脚并用,爬到了严彧的身上,他一手撑着沙发靠背,一手放在严彧的腿侧,往前步步紧逼,严彧的脑袋已经伸到了沙发扶手外,他梗着脖子问道:“你想干什么?”   路野默然不语,比星星还亮的眼睛深深望着严彧,仿佛要把严彧从里到外从灵魂到肉|体都看穿,片刻后,他轻声笑着舔了一下嘴,用喉结带动的气流开口:“你觉得呢?”   严彧后背都直了,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早上不是刚弄完吗?”   “少爷我没有这么饥渴,只是严医生……”路野倏地松开了手,重新坐回去道,“你这种藏在我的粉丝里偷偷关注我的行为让我觉得……”   路野说到这,突然断了声,转头看着身旁的严彧,眼神意味深长。   严彧的心一下被提到了嗓子眼,他迟钝地问道:“你觉得什么?”   “我很高兴,”路野浅浅地笑了下,笑容不深,转瞬即逝,但是发自内心,“原来你是在意我的。”   严彧也跟着笑了下,没有直接对这个问题做出回答,而是自顾自说道:“我看了你每条微博,特别是你自己写的那些话,我也很高兴。”   这句‘我也很高兴’不轻不重砸在路野心头,他说不太清楚那种感觉,只觉得自己心尖上最敏感的部分被人掐了一下,又酥又麻。他修长的手指微曲着,搭在膝盖上,自我缓和了一会儿,装出云淡风轻的模样,开口问严彧:“你的微博名叫什么,我回关你。”   严彧以为他是跟自己客气,他不好意思道:“没事儿,不用回关。”   “怎么不用回关?”路野不满问道。   严彧:“我担心你的粉丝朋友误会什么,对你不好。”   这话其实非常现实,路野微博的粉丝最近是眼见着日益上涨,他从一个不到一百万粉丝的娱乐圈无名小辈,凭借着正在热播的电视剧,以及一档未播先火的综艺节目,粉丝人数一路狂飙,目前直逼五百多万,并且还有上涨的趋势。   苏姐上次还这么提醒过他:“我的路路小美人,你看你的微博了吗?”   路野那个时候忙着跟严彧调|情,不耐烦地回道:“我微博怎么啦?着火了吗?”   “着火个屁,”苏姐卷起杂志敲了下路野肩膀,“是你火了。”   “大冬天的,我火什么火,少爷我冷着呢。”路野吊儿郎当地说。   苏姐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拿出恨铁不成钢的调调说:“严医生,严医生,一天到晚就只知道抱着个手机跟你的严医生聊天,作为你的经纪人,严重警告你,你可以搅基泡男人,但你先看看你的微博粉丝人数现在有多少?”   路野毫不关心地问道:“多少?”   苏姐伸出五根手指,笑眯眯地说:“五百万,而且还有上涨的趋势,这次的电视剧反响非常好,不枉老娘当初连喝了五大杯白兰地才让那肥头猪耳的猥|琐|男同意你演男三号,而且你后面还有一档口碑在外的综艺,播出以后,认识你的人肯定还会增多。”   “你终于熬出头了,”苏姐十指并拢合掌,放在下巴处,标准的四十五度角仰望天花板,眼睛放光说,“我辛苦养的大白菜终于可以拿出去拱更多的人了。”   路野刚好和严彧聊完,他收起手机,制止苏姐的臆想道:“诶诶诶,怎么比喻呢?我怎么成你养的大白菜了?我就算是颗白菜,也是我们家严医生养的大白菜。”   苏姐投给他一个白眼:“严医生,又是严医生,我真搞不懂那男人到底哪里迷住你了,不就长地帅一点,上次跟你拍广告的混血小哥哥难道就不帅?”   路野双手往前一摊道:“你说对了,我就是被我们家严医生完完全全地迷住了,而且是浑身上下都被迷住了的那种,中毒已深,救不了了。”   严彧除了长地帅、脾气好,看上去一副斯文有文化的模样,苏姐真不觉得他有什么傲人或者特别之处,她问道:“那男人到底哪里好,值得你都快三个月没换人了。”   “不止是三个月,我要跟他过一辈子,”路野说,“严医生他会烧饭会做蛋糕还对小动物特别有爱心。”   苏姐发出一声嗟叹:“大清要亡啊——”   路野还了她一个白眼。   路野恋爱幸福,苏姐由衷为他感到开心,但她是路野的经纪人,她的职责是提醒路野。   苏姐回归先前的正题,正了正脸色,语重心长道:“路路,我是你的朋友,也是你的经纪人。你和严医生幸福我当然高兴,但你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明星,是艺人。粉丝少的时候,你做什么都没人管你,你是同性恋也好,你喜欢男人也行,别人不认识你是谁,就会在乎你今天的裤子到底有没有穿反;但粉丝多了,不用我提醒你,你知道那些狗仔记者是什么样的人,你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和眼光,我也可以帮你完美公关,可严彧呢?他不是公众人物,不懂网络上的人疯起来会怎么样,你我在这个圈子待久了,别人的恶言能当下酒菜咽下肚,严彧能吗?我记得他好像都不喝酒的吧。”   “路路,苏姐只说这么多,你不是小孩子了,也不是刚入行。你自己想好,苏姐无条件支持你。你记住一点,苏姐的公关能力不是白浪费了那么多年的青春,五大杯白兰地我都能眼睛不眨地一口气喝下,再来十瓶我照喝不拒!”   苏姐的话并不好听,但路野知道这就是现实,以前的那些人,他没掏过什么真心,大家逢场作乐,不必担心那么多,可现在不同,他连着心肺一并给了严彧,在这人身上倾注的太多,他的顾虑和担心也就跟着多了起来。   喜欢一个人,就不想看他受到任何伤害。   他可以承受无数句流言蜚语,但不舍得分给他一句。   路野沉默良久,从身上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轻声说道:“我没打算藏着掖着。”   苏姐无奈地看了路野一眼,然后什么话都没说,抬手拍了拍路野的肩膀,便离开了化妆间。   苏姐那天的话像一根针,一头扎进了路野的心口,他听到严彧这句话,又想起来这根针,低头苦笑了下,语气平静道:“不会的,我粉丝又不多,没人会注意。要是不放心,我创个微博小号关注你。”   对于严彧来说,他当然也希望路野能关注他,这就像连接莲藕的丝,是一种隐秘的亲密,如果用小号,他总有种不是路野本人的感觉,严彧犹豫了一下,将手机递到路野面前:“还是用大号吧。”   路野一看严彧那微博名,方才灰败的心情瞬间一扫而空,跟着笑出声问道:“严医生,你他妈真是个取名鬼才!”   作者有话要说:  妈呀,又过了十二点,晚点捉虫=w= 第31章 撒娇   “Ice tea.”冰红茶。   严医生是有多喜欢冰红茶,取名就跟冰红茶杠上了。   路野甚至有理由怀疑,严彧所有的社交软件,除了已知的微信,可能全是这个名,说不定密码也是冰红茶。   好在微博头像还算正常,就是照片的光线有点暗,似乎是某个酒吧吧台台面,上面有一杯饮料,但照片只露出了玻璃杯的一角,由于照片里的拍摄环境相当昏暗,基本上辨别不出那杯饮料到底是什么颜色,不过极有可能就是冰红茶。   路野又扫了那微博名一眼,实在是没忍住,好奇问道:“你很喜欢我儿子?”   严彧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迟疑道:“你儿子?”   路野‘哦’了一声说:“就是冰红茶。”   冰红茶一直在沙发前的地毯上睡觉,受到路野的这声召唤,立马从睡梦中惊醒,四只狗腿子一抖,乖巧地跑到了路野身边。   路野冲它摆了摆手说:“没叫你,一边凉快去。”   冰红茶气地当场一甩狗脸,直接跨过路野,从严彧的两只脚上狠狠踩了过去。   哼,情敌!   哼,狗男男!   这个微博名,就和冰红茶的名字一样,一样不可言说。   严彧的耳廓又红了,他弯腰抱起刚才给了他两脚的冰红茶,一边揉着冰红茶的头,一边大方承认道:“嗯,我很喜欢你儿子。”   这让路野想到了他小时候读幼儿园的时候,特别喜欢跟前桌的一个小男孩玩,于是只要他妈给他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他也不管是什么,全都会送给那个小男孩。   有一天,他写完作业,下楼想找他妈检查签名,就看到他妈拿着一条闪闪发光的项链对另一个阿姨说:“看到没,这条项链是当初老路追我的时候送给我的,一个人是不是真心喜欢另一个人,就看他舍不舍得为她花钱,舍不舍得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送给她。你那什么弹钢琴的艺术家男朋友,要是真喜欢你,怎么会连一只几百块钱的口红都没给你买过,你还替他说好话,说这是简朴实在,这叫哪门子简朴,这就叫抠!”   第二天,他妈那条价值几百万的钻石项链就出现在了那个小男孩脖子上,若不是幼儿园的老师一看就知道这条项链价格不菲,老师以为是熊孩子偷拿了家里的项链带到学校玩。谁知经过一番询问,才得知这是路野小朋友送给他的生日礼物,老师不确定这是真生日礼物还是假生日礼物,她只好打个电话联系了路野的家长。   萧女士当时站在老师办公室的那个脸色,可谓缤纷多彩,回到家后,给了路野一顿好家伙。   直到后来路野当着他爸妈的面出柜,他妈又想起路野小时候拿着她的钻石项链送给小男生做生日礼物的事,原来那个时候她儿子就有做Gay的苗头。   路野从钻石项链的记忆里回过神来,严彧这么喜欢这只狗,他却把它送给了路野,这会不会和他小时候把他妈的钻石项链送给别人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把自己喜欢的东西,送给喜欢的人。   不是一种割爱,而是一种喜爱。   因为喜欢你,所以想把我喜欢的东西都给你。   路野云淡风轻地点点头,拿起自己的手机,点开微博,不仅回关了严彧,而且设为了自己关注列表里唯一的特别关注。   他关注完后,点开严彧的微博主页看了看,发现严彧只发过一条微博,时间大约在两星期前,也就是12月31号,路野的生日,严彧发了一个蛋糕的表情,显而易见他在祝谁生日快乐。   路野低头笑了笑,盯着那个小蛋糕看了好一会,心里轻哼一声,想不到严医生还有几分浪漫。   严彧推了下眼镜框,不好意思道:“我不太会玩微博,就发了这一条。”   “幸好是不太会玩微博,”路野挑了下眉说,“就凭你这一条,已经把我撩地心猿意马了。”   严彧想说他看过路野发的那些小日记一样的微博,那才是真的把他撩地心猿意马,但他不像路野,能把这样的话坦然直白地说出口,他想了想方开口道:“你要是喜欢,我以后多发。”   路野发现严彧最近是越来越会说话,虽然不是诸如喜欢和爱这样大胆直接的字眼,但他好像特别顺着路野的意,每句话都能说到路野的心坎上。有时候他帮严彧的时候,脸皮比纸张还薄的严彧会害羞忍着说他不要了,路野总是会伸手,一把握住那双插|入他发丝里的手腕,微微抬头,眼睛泛着红对严彧说他还要,严彧也会顺着他的意,让他继续下去。   路野心想或许他离完全拆开严彧不远了吧。   每当严彧顺着他的意,路野就忍不住想逗严彧,他认真看着严彧问道:“严医生,你会发吗?你不是不太会玩微博吗?要不要少爷我教教你,比如,这个微博它是能发照片的……”   “是这样么?”严彧将自己的手机递到路野面前问。   不知什么时候,严彧点开了路野微博里其中一条小日记,是那晚他在清池拍的照片,文案写着‘满嘴这味,怪甜的’。   路野并不是那种会羞臊的人,他平时嘴上跑火车,‘喜欢’和‘爱’张口就来,再露骨的话他都说过,这句含蓄地不能再含蓄的小情话算得了什么。可自己说是一回事,被人当面戳穿又是另一回事,从来不会脸红害羞的路野,突然变地局促起来,他吞吞吐吐半天,硬掰扯道:“这条怎么了,我难道不能评论冰红茶了,我就觉得清池的冰红茶特别好喝特别甜!”   严彧挑眉‘哦’了一声:“可是路路,我没问你怎么了啊。”   严彧什么时候变地这么坏了,居然又诈他,每次还摆出一副一脸无辜的表情。   路野反应过来不到一秒,他突然想起什么,冰红茶的名字,还有严彧微博的名字。   卧槽,他怎么没想到呢?   路野扭头怔楞地看着严彧:“狗的名字,还有你微博的名字,是不是和我……”   严彧已经将手机里的那部纪录片成功投影到客厅里,他打断路野的话道:“我们还看不看电影了?”   不用再继续逼问什么,严彧默然的态度说明了一切。   路野瞬间异常兴奋,他扬声回答:“看!看!看!”   这部纪录片的确还不错,但对于路野来说,仅仅只在不错的范围,算不上有趣。没过二十分钟,他开始犯困,为了不让严医生失望,他憋着气强忍着想打哈欠的冲动,一双眼睛跟拿过菜刀切洋葱一样,眼泪汪汪。   但奈何身体里的瞌睡意识太过强大,慢慢的,路野睡着了。   纪录片一放完,严彧立马转头问路野他觉得纪录片怎么样,结果这才发现身旁的人不知什么时候蜷在沙发里睡着了。   路野原本只打算眯一会儿,在纪录片播完前醒来,为了不让严彧发现他偷偷打瞌睡,他的头歪在肩膀上,但身体坐地很异常直。   严彧轻声笑了下,睡着了都这么倔强,还真是小少爷。   严彧知道路野上周连着拍了几场夜戏,潜意识里的小时差还没调回来,他不忍心叫醒路野,便悄悄地站起来,打算将人抱回卧室。   严彧一手揽过路野的肩膀,一手从路野的膝弯下穿过,轻而易举地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严彧才刚将路野抱起来,分明方才还倔强地不肯弯背的路野,一下成了只乖巧的小兔子,两只手攀上严彧的脖颈,闭着眼拿头蹭了蹭严彧的下巴。   严彧以为他醒了,语气温柔问道:“你醒了?”   谁知下一秒,他听到怀里人更深沉的呼吸声,看来刚才那一下只是下意识的动作。   严彧将人安稳地放到床上,他站直身后,才敢放开鼻息地呼了一口气,为了不吵醒路野,一路抱着他的时候,他都没敢放声呼吸。   路野睡觉并不老实,严彧只是转身拉个窗帘的功夫,他给路野严实盖好的被子,已经被退到了胸口。   房间虽然开了很足的热空调,但毕竟现在季节还处于冬末,流感的高发期,稍微不注意点,就很容易感冒发烧。   严彧担心他受凉,走过去又给他重新盖上了。   路野可能和这床被子有仇,严彧没离开几步,转头想要确认看一眼时,就看到路野伸出双臂,一下又将被子退到了自己胸下。   严彧叹了一口气,只能折转回去,重新给他盖被子。   这次严彧刚盖好没一秒,路野两只大长腿又开始作乱,没等严彧加以制止,一只腿已经嚣张地伸了出去。   严彧就奇了怪了,这被子上是长了虫吗?路野怎么一直掀被子。   严彧无可奈何,最后给他盖了一次被子,伸手在路野的头上轻柔地摸了摸,用一种近乎哄孩子入睡的声音,轻声说道:“路路乖,别再掀被子了。”   这句话像有魔法,严彧说完,床上的人明显地老实了,安安静静地缩在被子里,一动不动。   严彧仿佛明白了什么,他又摸了下路野的头,然后笑着凑过去,在路野温热的唇上,留下了一个无比温柔的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 第32章 家属   严彧他们医院每一届毕业的实习医师都有一个传统,每年春节前,也就是腊月二十三的小年夜,由几个人自发地牵头,私下搞一次小聚会。这样的小聚会和普通的班级聚会、同学聚会没多大差别,无非是吃吃饭、喝喝酒,最后大家再找个包间一起唱唱歌。   这天是周六,严彧和路野像往常一样吃完饭,一起窝在沙发里看电视,看的是路野那档刚播出没多久就大火的综艺节目。   微博回关事件后,路少爷愈发得寸进尺。只要和严彧待在一起,他天生懒蛋的属性暴露无遗。要么是没长手,让严彧给他喂块苹果;要么是没长脚,让严彧背他回卧室。如果靠在沙发上,那就跟个没骨头的人似的,坐着坐着就躺到了严彧腿上,手里还拿着一包垃圾食品,一边往嘴里喂,一边对电视节目做出指手画脚的点评。   若是路野他安安分分地看电视和吃零食,那也就算了,偏偏他还喜欢动手动脚,所以每次没过几分钟,电视节目就被某人强硬地掐断,改成自导自演的少儿不宜画面。   正是这个时候,严彧接到一个学生的来电。   “喂,是严老师吧?”   严彧带过的学生不算多也不算少,但每个他几乎都能记住,有些甚至现在还有联系,这突然打到手机上的陌生号码,莫名让严彧感到一丝不舒服,何况他的右眼皮紧跟着相当配合地跳了下。   “我是,”严彧将那只已经伸进他衣服下摆的手拿出来,继续说,“请问你是?”   那人确认是严彧后,在电话里嘿嘿傻笑了两声,方开口道:“严老师,是这样的,我是16级XX医院的实习医师,陶墨。我和另外两名同学准备在腊月二十三举办一次同学聚会,想起当年是您带的我们这一届熊孩子实习,废过不少心,所以想邀您来参加我们这次的同学聚会。您放心,没有别人,都是当年您亲自带过的学生,不知严老师到时候有没有空呢?”   这人摆明了装猴子充楞,16年那一届的实习医师都清楚严彧和林诩闹翻脸的事,尽管不知道其中的具体情节。同学聚会,不请老师正常,但少一个学生,就有点奇怪,所以大家默认只要是16级的同学聚会,绝对不请严老师,没想到居然有人会煞笔地直接将电话打到严彧的手机上。   严彧记得这个陶墨,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精,实习成绩不好,坏心思倒是一箩筐,好像是和林诩一起被刷下去的。   陶墨见严彧一直犹豫不决没有开口,轻咳一声,在电话里小声说道:“严老师,林诩不来,他和他的未婚妻去澳大利亚了。”   尽管陶墨说地非常小声,靠地近的路野还是听到了那个人的名字,他身上像装了一根弹簧,当即从严彧的腿上弹坐起来,小少爷眉头一拧,一副静听其说的神态。   打内心里来说,严彧不想见到林诩,这不是释不释然的问题,他就是因为完全释然了才更不想看见林诩。   对他来说,林诩就是干净澄澈的湖面上,偶然掉落的一片树叶子,当时的确激起不小的涟漪,但他发现这是一片有伤美观的烂叶子后,果断地捞起来,扔进了旁边的草堆。   一片烂叶子,谁又想再看见呢?   严彧转头看了路野一眼,想了想,回答一直在电话那头屏息等待的陶墨说:“我再考虑考虑。”   严彧这句考虑是认真的,可听到陶墨的耳朵里,他便擅自解释为严老师同意了他的邀请,陶墨高兴地迭声应道:“好好好,严老师,那就这么说定了,腊月二十三号晚上不见不散,到时候我会把酒店地址发到您手机上。”   等严彧再想说什么的时候,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为什么不想去?”路野见他放下电话后,直接开口问道,“是因为不想看到林诩吗?”   严彧点头道:“嗯。”   路野心头一窒,下意识将身体往旁边挪了微许,他说话一向直白,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他又问:“为什么不想看到林诩,是因为你还忘不了他吗?”   严彧情不自禁地笑了下,紧接着又笑了一声。   路野困惑盯着他,不明其意,甚至有点想揍人。   结果就听到严彧对他说:“路路你酸了。”   路野双手抱胸,下巴一抬,干巴巴道:“我没酸。”   严彧这种呆子,怎么会看得懂一个人是不是真的在吃醋,他就是随口一说,听到路野否认,不疑有他地相信了,他‘哦’了一声说:“那件事我早就不在乎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再见到他。”   路野再三确认道:“真的?”   严彧拿起牙签从果盘里戳了一块苹果,放进路野的嘴里说:“真的。”   路野没有立刻吃掉,而是将苹果顶到了腮帮子边:“那你带我去吧。”   严彧拿着那根牙签给自己也戳了一块苹果,刚放进嘴里,听到路野的这句话,下巴一顿,嘴里的苹果都忘了咀嚼。   路野笑着伸手,摸了下严彧的下巴说:“你去问问你学生,他们同学聚会让不让带家属。”   严彧似乎没听清一样,他含着口苹果重复道:“家属?”   路野将那块顶在腮帮子边的苹果用舌头卷了回来,嘣脆地咬了两口,心满意足地吞下去说:“对呀,我去做你家属,我可不想让我的严医生被一群熊孩子给欺负住了。”   “不会的,”严彧笑着说,“虽然16级这一届的学生聚会我没参加过,但他们那一届的学生都不错,非常优秀。”   路野脸色又沉了下去,闷声问道:“林诩也非常优秀?”   严彧客观回答:“他属于天资欠缺,但努力用功的人,不能说非常优秀,但总体来说,以后能胜任一名主治医师的职责。”   路野气鼓鼓地一扭头,抓起沙发上的额遥控,点开刚才被他摁了静音的综艺节目,瓮声瓮气道:“安静!看电视!”   *   没过几天,严彧下班开车回家时,收到了陶墨发来的聚会地点。   星科大酒店。   路野家开的酒店,还真是命中注定。   严彧慢慢将车停进自家小区停车场,没有立刻解开安全带,而是坐在车里给陶墨发了一条讯息,问他能不能带朋友过去。   有些人可能天生喜欢打电话,无论对方给他发什么消息,他都觉得没有打电话说地清楚。   不到一秒,陶墨的电话就打进了严彧手机里。   严彧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出于礼貌,还是接了起来。   陶墨那粗哑的声音传了过来:“严老师,你想带什么朋友?是女朋友吗?那就是师母啊,当然可以带过来,我们一直都想一睹师母的芳容。”   陶墨这一连串自问自答的语速,仿佛一出精彩的单口相声。   严彧等他说完,才开口道:“不是女朋友。”   电话里陶墨似乎很失望,他迟钝了半秒说:“没关系,不是女朋友也行,只要是您的朋友,就是跟我们的老师一样,反正我们聚会人少,多一个人多一份热闹,我们求之不得!”   严彧想到这群熊孩子围着路野叫师母就好笑,他忍不住笑了声,声音轻快了许多:“好的,到时候我和他一起过来。”   打完电话,严彧心情莫名非常好,他想到路野能跟他一起去见他教过的学生,好像有种公开的错觉。   他轻声哼着义勇军进行曲,刚一打开家门,一个高大的身影瞬间冲到了他身上。   路野手脚并用挂在严彧身上,开口就问:“严医生,什么事这么高兴?又哼义勇军进行曲。”   路野最近一直在剧组拍戏,粗糙算起来,他们好像快有小半个月没有见面。虽然平常用手机会发发微信,打打电话,但微信和电话怎能解相思之苦。   严彧突然看到半个月朝思暮想的活人,一下没反应过来,木楞地开口问道:“你怎么在这?”   路野以为严彧问他怎么开的他家的锁,他拨弄了下严彧后脑勺的头发说:“你傻啊,上次你不是告诉了我你家的密码吗?”   “不是,”严彧说,“我问你怎么从剧组跑出来了?”   “想你就跑出来了呗……”路野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他往上拼命攀着严彧的脖颈,急冲冲道,“你矜持什么呢,还不抱住我,我他妈都快掉下来了。”   严彧这才发现他双手一直垂放在大腿两侧,路野能凭一己之力挂在他身上,全是路少‘才高胆大’,严彧呆滞地‘哦’了一声,伸手抱住了路野说:“你上次电话里不是说这个导演很严格,他私自跑出来他不会骂你么?”   “放心,少爷我请过假了,”路野想起什么,双手捧住严彧的脸,一眼一眼审视着他,“对了,你还没回答我,你刚才为什么哼义勇军进行曲?你遇到什么高兴的事了,说出来我听听,让我也高兴高兴。”   路野方才可能也是刚进门,只开了玄关的灯,屋子里晦暗不明,窗外的月亮显得格外亮,从客厅一侧的窗户如水似的洒进来,将房间的气氛烘托地分外迷离。   严彧深深望着路野,已经烧地滚烫的喉结上下一滑,答非所问道:“你请了多久的假?”   “一个晚上,”路野说:“明早回剧组。”   一个晚上,应该够了。   严彧心里的那个欲|望呼之欲出,但他还是不好意思开口,脖颈一圈早已泛出一层红,看着路野的表情愈发温柔。   路野瞬间明白,笑着问道:“你家有|套吗?”   严彧的脸涨地通红,凭着一点尚清醒的意识摇了摇头。   路野有些失望道:“那不行,你会疼。”   严彧其实没太听清路野说了些什么,他只隐约听到‘不行’和‘会疼’两个词,于是他温柔地开口:“人体的括约肌有非常好的收缩性,我会轻点。”   路野终于反应过来严彧想干嘛,没等他开口质问严彧,隔着厚实的门板,谁在门外输入密码的声音慢慢传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   你们一定看出同学聚会会有幺蛾子=w=   不过也要完全捅破窗户纸了 第33章 收买   ‘滴’一声,门开了。   一位戴着副黑框大眼镜,镜片厚度犹如两片放大镜,双鬓夹杂着些许银丝,俨然一副学者范的男人推门而入。   此人正是严彧的父亲,也就是名副其实的老严教授。他打开儿子家的大门,看到儿子身上挂着一个长相英俊的男人,他老人家不仅没有受到半点惊吓,而且不慌不急说了声‘打扰了你们继续’,紧接着‘砰’地关上门退了出去。   还挂在严彧身上的路野问道:“这是?”   严彧平静地回答:“我爸。”   话音刚落,大门再次被人推开,意料之中,还是老严教授。   他目光飘忽不定,匆匆放下手里的两个塑料袋,飞快说道:“这是你妈现包的饺子,让我给你拿过来,没什么事吧,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就在老严教授转身离开的那刻,严彧叫住了他:“爸,大冷天的,喝杯茶再走吧。”   老严教授背对着俩人,小声道:“不好吧。”   这时,路野从严彧身上下来,也开口道:“叔叔,坐会儿再走吧。”   路野一开口,原本还犹豫不决的老严教授,立马转身,干脆有力的应道:“好!”   严彧家客厅与餐厅的夹角处有一间小茶室,倒不是严彧爱喝茶,是因为他的父亲老严教授是个对茶道文化如痴如醉的人,严彧装修房子的时候,特意留了一个心,借着这一寸多出来的地方,物尽其用造了间文雅舒适的小茶室。   十分钟后,三人一起坐在了这间小茶室里。   严彧泡茶的功夫是跟着他爸学的,不算炉火纯青,但好在熟能生巧,不一会儿,他就将茶泡好了,严彧一边给老严教授倒茶,一边说:“爸,这是我上次拖朋友从云南带回来的普洱茶,口感不错,你喝一口。”   这茶的确不错,入口清香醇和,后面又带着点苦涩,完全是长在老严教授的喜好上。   老严教授只抿了一小口,一双老眼都眯了起来,毫不客气问道:“还有没有,待会儿我带点回去。”   严彧笑了下说:“五块茶饼,全打包给你带走。”   严彧此话一出,老严教授终于将目光分给了坐在严彧身旁的路野,他淡淡地开口问答:“这就是你妈说的那个明星小路吧?”   像严彧老爸这种退休教授,还戴着一副充满学者气息的眼镜,这让路野想到了他高中那个变态的语文老师,虽然严医生的老爸长地比他的高中语文老师要帅地多,但他身上的肃穆庄重感只增不减,导致路野一直不敢开口,像等待领导一样,等待着严医生的指示。   老严教授一开口,就跟路野高中语文老师抓他上课睡觉的口气别无二样,路野陡然一听,以为自己穿越到了高中语文课堂,他差点一踢凳子,站起来冲严彧的老爸来声字正腔圆的到。   好在路野反应迅速,他强装镇定道:“叔叔,你好,我叫路野。”   严彧老爸不愧是大学教授,即使戴着一副厚重的眼镜,也挡不住他镜片下那双火眼金睛,他一眼就看出来路野在装镇定,开了个玩笑说:“别紧张,我不会点你起来回答问题。”   路野怎么也想不到长这么严肃的大学退休教授会开玩笑,他呆滞地‘啊’了一声,硬是没反应过来。   严彧无奈看了他爸一眼,拿胳膊肘碰了下路野说:“我爸在跟你开玩笑。”   路野漫长的反射弧终于接收到这句玩笑,哈哈笑了两声说:“叔叔还挺幽默的。”   “那当然,”老严教授一点都不虚心,微抬下巴道,“我可是走在思想前沿的人。”   严彧笑着‘哦’了一声:“怎么个思想前沿?”   老严教授放下茶杯,郑重其事咳了一声说:“我就从来不反对同性恋,我主张恋爱自由,婚姻自由,人权自由。”   “行了,爸,”严彧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爸道,“别讲你那些绕口的政治哲学,这里没你的学生。”   路野忍不住扑哧笑了声,严医生和老严教授讲话的样子和语气,是他完全没见过的,严医生那么一个脾气温和的人,居然也有毒舌到了尖酸刻薄的时候,他好像能够理解为什么严彧一个完全不喝茶的人会在家里装修一间茶室,以及为什么老严教授看到他时一点都不吃惊。   他好像都有点嫉妒老严教授了。   老严教授是不知道路野对他油然而生的嫉妒之情,他只觉得他刚才非常丢脸,他儿子居然当着小路的面损他,他得报复一下,于是老严教授一端茶杯道:“我听说小路是明星,什么明星啊,我怎么还在电视上看过他。”   路野没听出来老严教授的话里话,他低眉垂目地笑了下,谦虚道:“不是什么有名气的明星,叔叔没在电视上见过我不奇怪。”   严彧还不了解他父亲吗,等路野一说完,他冲老严教授微微一笑道:“爸,您平常摸过我家电视的开关吗?”   老严教授立马不高兴道:“我怎么没摸过,我嫌你妈看电视吵的时候,就摸过。”   严彧淡笑一声:“您那叫关,不叫开。”   严彧话音刚落,转眼老严教授脸红脖子粗,腾地一下站起来,伸手对严彧说:“那五块普洱茶茶饼呢?给我!我要现在回家。”   路野判断不出来严彧父亲是真翻脸还是假翻脸,他跟着站起来,好声好气赔笑道:“叔叔,您别生气,严彧他跟您开玩笑呢。”   严彧面色平静,弯腰从茶桌下面的盒子里拿出茶饼,递给他爸道:“我妈那边就拜托您了。”   老严教授一把抢过茶饼,如获至宝地抱进怀里,闷声闷气回道:“晓得啦,臭小子,就知道维护小路。”   面对俩父子不按套路出牌,一旁的小路困惑不已,他一脸懵圈,不知这是皆大欢喜还是悲从中来?   反正据他观察,老严教授似乎挺喜欢他的。   于是他非常配合地冲老严教授露出一个乖巧懂事的笑容。   老严教授虽然被五块茶饼轻而易举地收买了,但他该给的忠告还是没忘给,临走时,他风轻云淡地留下一句‘年轻人要懂得节制’,才放心地离开。   老严教授一走,路野终于憋不住,一边捂着肚子哈哈大笑一边重复老严教授的那句忠告之言。   严彧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有这么好笑吗?”   “好笑啊,”路野扶着严彧的肩膀说,“怎么不好笑?”   严彧则任由路野扶着他的肩膀笑地直不起腰,不咸不淡问道:“你会听我爸的话节制吗?”   路野反问道:“你呢?你会吗?”   路野能猜到严彧会怎么回答,要么转移话题,要么缝上嘴巴,装聋作哑。   他嘴角的笑意没有散去,眼睛里仿佛有星光,搭在严彧肩膀上的手若即若离,盯着严彧,等待他的回答。   严彧提起餐桌上的饺子,扭头看了路野一眼,转过头往厨房走去的同时,才开口说:“我不会。”   路野表情空白地‘卧槽’一声,伸手想拽住严彧不让他走,但严彧反应迅速,躲过他的爪子,表情平静,步伐稳健,就像刚才的话不是他说的,跟个没事人一样,进了厨房。   反正现在老严教授走了,还有大半个夜晚可以挥霍,路野怎么会轻易放过严彧。   他紧跟着严彧进了厨房,挡在冰箱面前:“严医生,你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吗?”   严彧提着两袋饺子看着面前的严彧,不缓不急道:“知道啊。”   路野勾着唇,上下打量他,那目光跟看块黄金一样:“那你还知道一句话吗?”   严彧:“什么话?”   路野顺手接过严彧手上的两袋饺子说:“说过的话要做到。”   严彧笑着说:“别闹,先把饺子放进冰箱,不然会坏掉。”   路野雷厉风行,转过头打开冰箱门,将两袋碍事的饺子放了进去,然后又转过来,拍了拍手:“放进去了。”   尽管在厨房里聊这个话题似乎非常怪,但严彧拗不过路野,他认真地看着他问道:“你真的想?”   那不废话吗?   我每次弄地那么饥渴你感受不到?   严彧低头思考了会儿,推了下眼镜说:“那我去楼下超市买吧。”   “不用,”路野眨了下眼说,“不是你说人体的括约肌有非常好的收缩性吗?”   严彧担忧道:“不是你说你会疼吗?”   等等,这好像哪里不对。   路野先仔细地把老严教授没来前,他们站在玄关处的话回忆了一遍,然后又把刚才的几句话分析了下,紧接着他得出了一个结论,一字一顿问道:“严医生,你以前和林诩谁上谁下?”   严彧没好意思回答。   路野只能顺着自己的思路,尽管心里的答案他早已有了,但他还是难以置信地问出了口:“你想上|我?你想上|我,是吗?严彧?”   严彧还是不太好意思说出来,他看了路野一秒,随即点了点头。   路野喜欢严彧没错,但他还不能爽快地接受这一突如其来的……他都不知道怎么描述,严彧长地比他高没错,可这个圈子高矮又不是判定的唯一准则,他以为他追的人和他从里到外都契合,真想到居然碰到个这么乌龙的事。   严彧见他一直没说话,忙安慰道:“路路,我虽然一次经验都没有,但我学习能力挺强的,大致的我都知道,要是你不放心,你也可以教我,我会用心学……”   路野终于回过神来,打断了严彧的话音,试探问道:“严医生,我不舍得放开你,但……你能让一让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 第34章 电梯   无巧不成书,路野那句话刚问完,严彧嘴唇微动两下,正准备开口,苏姐十万火急的电话打到了路野手机上。   什么事比这答案更重要,路野本打算无视掉苏姐的电话,但苏姐是一个拥有多只手机不怕你不接她电话的经纪人,紧接着严彧的电话也响了,路野都不用看,就知道是苏姐用她第二只手机打给严彧的。   苏姐人在剧组,说不定真有什么大事,路野再三权衡下,接起了电话。   苏姐震天响的嗓门立刻传了过来:“你人呢?”   路野淡定地答道:“严彧家。”   “什么?!我们剧组在西山,你怎么过去的?”苏姐声势不减。   路野担心自己的耳膜被她一嗓子喊坏了,他嫌弃地将手机拿远了点,方开口道:“我自己开车。”   苏姐:“那你开了……”   “不多不少,”路野说,“三个半小时。”   “三个半小时是吧,那你现在给我开回来,应该来得及。”   隔着手机,路野都能想象苏姐在那边是怎样一副想杀人的凶样。   他却不怕死地回了三个字:“来不及。”   苏姐一听,想给这位小祖宗磕头烧香,她了解路野什么脾性,吃软不吃硬,苏姐换了副语调,好声好气道:“路路,苏姐也不想让你大晚上开三个半小时的车回来,多危险啊,但没办法,导演发话了,所有人员待命,补拍山洞里的那场戏。”   路野:“我跟杨导请过假,他答应了。”   苏姐扶额叹道:“那你觉得杨导说话是个什么样的人?”   路野想也不想回答:“跟放屁一样。”   难怪当时杨导答应的那么爽快,原来全他妈是放屁,还不声不响。   路野骂了一句,烦躁地回道:“知道了,我马上开车回来。”   严彧当时想送路野,但被路野拒绝了。   路野觉得苏姐的电话是命中注定,这恰巧能让他冷下来好好想一想,因为他接起苏姐电话的那刻,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好像也不是不行’的念头,不过这个念头刚冒出头,后来就被苏姐的大嗓门硬生生打断了。   路野处事总是这样,遇到自己需要花点时间才能想明白的事情,他就会把自己‘藏’起来,抱着冷一冷的想法。   严彧那天反应过来后,想着等下次见面,如果气氛刚好,路野再次开口问他,他就回答路野。   可直到小年夜的早上,严彧都没有路野的消息,他想路野应该也和他参加不了今晚学生们的同学聚会了吧。   大约临近中午十二点,陶墨又给严彧打了个电话,早上的时候他已经给严彧打过一个,提醒严彧晚上的聚会不要忘,唠唠叨叨地把地址和时间说了三遍,幸好严彧脾气好,再加上对方是自己的学生,换做任何一个人,估计撂下电话爱谁谁去。   这时候严彧刚在医院食堂吃过饭,他接起电话,没等陶墨开口,抢先道:“我保证我会去的。”   路野不能和他一起去,严彧心里已经不想去了,但没办法,答应过的事必须做到,严彧打算今晚吃个饭就走,剩下的活动找个理由推掉好了。   陶墨听到严彧果断的保证后,笑着连连应声:“那就行,那就行,到时候我再把时间和地址一起发到严老师的手机上。”   *   晚上七点五十分,星科酒店一楼大厅。   小年夜,整个城市的年味又浓了一层,酒店大厅里到处挂着喜气洋洋的春字或者小红灯笼,连工作人员都穿地特别喜庆。   严彧穿着一件深色羊绒大衣携着寒气而入,这件大衣是路野送给他的,不过他不知道路野存了私心,路野衣柜里有一件款式一样但颜色稍有差别的,路野打算哪天来个意外的情侣装,多浪漫啊。   严彧低头看着手机上陶墨发来的包厢号,26楼水天间,名字还挺文雅。   他一边看手机一边往前走,快到电梯口,有人突然挡在他前面帮他按了电梯,严彧以为是酒店的工作人员,头都没抬。   这时,前面的人低头笑了下,捏着喉结故意压低嗓子问道:“先生,您去几楼?”   就算他怎么变声,严彧还是一下就听出来了。   他蓦然抬头,看着本应不会出现在这里的路野,梦游似的开口问道:“路路,你怎么会在这?”   路野郑重地往后退了一小步,又掏出不知从哪里搞来的酒店工作证,皇帝样儿地咳了一声对严彧自我介绍道:“我来视察我们家酒店,不行吗?”   路野是星科集团的少爷这事,洛言跟严彧提过,他只听了一耳,没有放在心上,直到路野掏出这张一看就不是造假的工作证,他才想起来星科酒店就是星科集团名下的产业。   严彧居然相信了路野的鬼话,还关心问道:“你戏拍完了?”   路野说:“两天前就拍完了,我昨天接了我爸一个电话,他让我来帮他看看楼上的高级餐厅装修地怎么样,所以我今天是特地来……”   他一边说,一边拿眼尾觑着严彧的神色,他发现严彧正在深以为意地点头,顿时遍不下去了,扑哧笑出了声:“你怎么这么好骗呢?严医生,你该不会真相信我来视察的吧?”   严彧楞了下:“不是吗?”   “是就有鬼了,”路野挑着眉看他,“我是来给你当家属的。”   这时,电梯的门恰巧开了,严彧跟着路野刚一进去,路野像头多少天没吃肉的狼,不管不顾推着严彧吻了上去。   严彧好多天没见到路野,心里也想他想地发狂,他原本极其克制地藏起了这份思念,可从刚才他见到路野,他的心已经开始不可控,现在路野温热湿润的薄唇贴上来,他风平浪静的表面再也维持不住,一下陷入了这片情|欲。   严彧渐渐恢复理智,偏头让开毫厘,抬眸看了一眼电梯里的监控,想起路野是公众人物,小声提醒道:“路路,有监控。”   严彧刚才是把他咬够了,可他还没有呢,他抓着严彧后颈说:“没事儿,酒店都是我家开的。”   路野扬眉勾唇的样子,特别的玩世不恭,严彧伸手捏了捏路野的耳垂说:“你怎么跟个小昏君一样。”   不过后来小昏君没有得逞,电梯叮一声,26楼到了。   严彧整个下被路野弄皱的衣襟,又推了下眼镜,似笑非笑看着旁边的路野:“走吧。”   路野满脸不爽地跟着严彧出了电梯,越过严彧的时候,不轻不重地撞了下严彧肩膀,丢下一句:“待会儿结束了继续。”   陶墨说地没错,来的学生并不多,包厢一桌,加上陶墨才五个人,严彧都认识。大家一见到严彧进来,立刻恭恭敬敬地站起来,叫了一声‘严老师’。   严彧冲众人点头笑了笑,然后错开一步,指着身后的路野说:“这是我朋友,路野。”   大家看着路野哑然无声,一时不知道怎么称呼,倒是路野天生自来熟,他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开玩笑道:“想都不要想,我虽然年纪和你们严老师差不多,但不准叫我路老师啊,我读书的时候一听到老师两个字头就疼,你们不想让我头疼的话,亲切地称呼我一声路哥,我更喜欢。”   学生们都了解严老师虽然脾气好,但平常其实是个寡言少语的人,别说开玩笑,就是看见他笑都难得,听到严老师的朋友,也就是路野,体贴不失幽默地为众人化解尴尬,大家都很惊讶,没想到严老师会和这样的人成为朋友。   “路哥好,”陶墨第一个叫道,随即拉开自己身旁的两个空位:“路哥和严老师这边坐。”   路野和严彧刚一坐下,对面有个女生突然举起手机,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我就说你怎么长地这么眼熟,你是那个演过欢迎幸福来临的阿灿对不对,我跟你说我可喜欢你演的那个男二号了,腹黑又深情,对女主不离不弃十年,要是我演女主我就选你做我老公……”   看着这女生来势汹汹的架势,路野觉得再让她说下去,疯狂粉他是好事,但喝酒吃饭更是大事,路野正准备开口阻止这位粉丝的疯狂夸赞,严彧却突然开口,直接打断了还在侃侃而谈的女生:“他是你手机里搜到的那位明星路野。”   旁边另一个从来不关心明星,更不认识路野的男生,‘嗷’了一嗓子:“天啦,严老师你居然认识明星!”   从他嘴里说出来,路野好像成了一个珍贵的稀有物种似的。   “嗯,”严彧平静地看着那个男生,“我认识明星,但就他一个。”   路野突然觉得再严彧学生面前倍有面,他微微一笑道:“不算什么明星,就是一文艺爱好工作者。”   还嘚瑟起来了。   先前那个举着手机的女生又开始说话,叫的还是路野在剧里的名字:“阿灿,我喜欢你,你做我老公吧!”   路野挺能理解她的,因为自从他变得小有名气后,他微博下面天天一群这样的评论和私信,还有抢着要给他生孩子的,平时他会这样嚣张地回粉丝。   “睁开眼,梦醒了啊。”   “不需要,我响应国家计划生育政策,一辈子只谈恋爱不结婚。”   “叫哥哥可以,叫崽崽的过分了啊,小心我举报你。”   这些话乍看起来,是在怼人,但粉丝们都了解自家爱豆是什么个性,他不怼人,就不是他们粉的那个任性嚣张的路野了。   可这毕竟是严医生的学生,真那么怼过去,似乎不太礼貌,他想了想,把问题交给了严彧:“嗯……这事你得问你们严老师。”   不知道路野和严彧关系的人,这话听起来没什么问题,女生是严老师的学生,相当于她的长辈,问一问长辈严彧,挺正常的。   女生双手握拳抵在下巴上,一双杏核大眼眨巴地看着严彧:“严老师,可以吗?”   严彧非常冷漠地回了她三个字:“不可以。”   一直没有加入聊天的陶墨好像突然来了兴趣,扬声问道:“严老师,为什么小微不可以啊?”   小微是那个女生的名字。   桌上人玩闹打趣,都是些玩笑话,没人会当真,路野托着下巴,跟着也笑道问:“对呀,严老师,你说清楚,我怎么不可以啊?”   就在这时,包厢门被人应声推开,一位面相清瘦,但不失俊秀的男人,携着一位和他气质长相完全处于两个极端的女人走了进来,只听那男人说:“不好意思啊,小年夜堵车来晚了,这位是我的未婚妻,俆嘉。”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门口,没人发现严彧冰冷镜片后,那双一向温柔安静的眼睛正闪烁着寒星般的光,看着门口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 第35章 聚会   路野看过钥匙扣上的照片,他一眼就认出男人是林诩,变了很多,没有了照片上少年的神韵,不知是生活的负担还是岁月的磋磨,当年少年明朗清澈的眼眸此刻却像装了两大罐墨水,格外深沉,甚至有点阴暗。   林诩看到严彧后,冲他礼貌地笑了下问道:“严老师也在啊?”   严彧没有出声,表情冷地像掉入了冰窖,四周的人都感受到了来自严彧身上明显的寒意,大家默契地禁了声。   倒是这次聚会的组织人陶墨先前一直沉默不言,这个时候看到林诩仿佛打开了话匣子,他屈指一敲桌面,拍着脑袋,一副懊悔样:“小林子,都怪我,我忘了跟你说严老师会来。”   林诩失笑道:“老陶,你这话什么意思,说地我好像非常不愿意见到我们严老师似的,其实我非常想念我们严老师,严老师呢?三年不见,有挂念过学生我吗?”   听到这里,路野用膝盖想也能明白这事是什么回事了。   陶墨是此次同学聚会的组织者,更是一个两面三刀的中间人,一面跟严彧再三保证林诩不会来,而另一面却不预先告知林诩严彧会到场的事。大概林诩自己见到严彧也很惊讶,每年的同学聚会,大家既定的规矩不请老师严彧,难怪当时陶墨给严彧打电话说可以带家属,估计他跟林诩说的也是可以带家属,这么看,陶墨应该是真正了解林诩和严彧之间发生过什么的知情者。   那他也应该知道自己和严彧的关系。   路野先前看到一个钥匙扣,就能气得一蹦三尺高,现在情敌出现在他面前,他反而异常淡定,淡定到他完全没把林诩放在眼里,当他和在场其他人一样,不过是严彧桃李满天下教过的一个学生。哦,对了,还是个不招人待见的熊孩子。   林诩在经营人际关系方面最为老道圆滑,他也猜到此事是陶墨在中间搞鬼,但他不会当场翻脸,这么多同学在场,他苦心经营的‘关系’和‘形象’,打碎了牙他也必须走完这场同学聚会的全程。   林诩见严彧一直不说话,半开玩笑道:“看来严老师并不挂念学生我啊。”   严彧冷冷地看着他,依旧不发一言。   林诩从进包厢到现在,不管他说什么话,严彧都无动于衷,在严彧的眼里,他好像成了一团只是会发声的空气。   在路野的记忆里,严彧很有风度,就算他偶尔被路野气到,他也只会微微皱下眉,然后语气温柔地喊他名字:“路路!”   此时的严彧,他还真没看过,一张脸臭地就差甩到天上,他估计若不是这些学生在场,他能当场带着他愤然离席。   路野拿眼尾看了他一眼,心里忍着笑,转头对林诩说:“林同学对吧,你知道一般老师只会记得哪两种学生吗?一是成绩优秀地老师过了很多年还能记得他的各科分数,二是成绩不行但在调皮捣蛋方面是行家的学生。所以啊,你们严老师不记挂你是有原因的,因为你当年太过平凡无名,能记得你名字已经不错了,就别为难你老师,问你老师他有没有挂念过你。你们严老师是个特别温柔的人,他不回答你代表不想伤了你的心。”   其他人全当路野再次体贴不失幽默地给严老师解围,可只有林诩知道他不是在解围,他是在跟林诩说严彧压根没把他放在心上过。   陶墨怕气氛闹地太僵,他请来的两大主角不欢而散,接下来的环节还怎么进行下去,他拉开另外两把空凳子,一副亲切客气的嘴脸,好不容易让林诩和林诩的未婚妻徐嘉坐了下来。   陶墨安排的这个位置相当奇妙。   路野严彧和林诩、林诩的未婚妻对面而坐。   除非你刻意往旁边看,否则一抬头就正对上对方的脸。   陶墨这个装傻充楞的大猴精,还真是根特会搅事的棍。   林诩和徐嘉一坐下,方才还闹腾地讨论路野是明星的几个学生,都开始低着头玩手机,各个实力扮演了什么叫做隐形人。   反而先前只说了一句话的陶墨突然打开了话匣子,他先是给徐嘉热情地倒了一杯茶,转头问林诩:“小林子,你上次跟我说嫂子是做医疗器械这一块的,我有个哥们儿正想转行,不知道医疗器械的前景如何?”   如果林诩记得没错的话,他上次跟陶墨说的是徐嘉家里是做医疗器械的。   陶墨故意说错,他真正想问什么,林诩一下就明白过来。   林诩正在思考拿什么话搪塞陶墨,结果他未婚妻徐嘉先开了口,脸上溢满了幸福的笑容:“我不是做医疗器械的,我爸才是做医疗器械的,嘉和医疗器械有听过吗?嘿嘿,那个就是我们家开的公司。因为我家是做医疗器械的,我们家小林为了我把医生的工作都辞了,现在全心全意为我爸爸打工……”   林诩脸色瞬间变了,可徐嘉视若无睹,她还在一个劲地不停说。   林诩大吼一声:“够了!”   徐嘉吓地肩膀抖了下,哭丧着脸,委屈地小声道:“你骂我。”   林诩好像特别害怕看到徐嘉这幅表情,他立马收敛起脸上的怒意,心平气和地哄道:“我没骂你,就是……你看,我同学和老师都在场,我们一直撒狗粮不好。”   徐嘉一哄就好,她撅着一张小嘴说:“幸福就是拿出来跟大家分享的嘛,我想你的同学和老师也一定非常喜欢听我们的爱情故事。”   路野顺势煽风点火道:“嫂子,我们非常喜欢听,你继续说小林是怎么为了你弃医的。”   林诩刚才一进来就注意到路野了,和严彧一同出现,八|九不离十,肯定也是个恶心的同性恋。   林诩撞了下陶墨的手肘,皮笑肉不笑问道:“老陶,刚才忘记问,严老师旁边的这位男士是谁,能给兄弟介绍一下吗?”   路野放下手里喝茶的杯子,微微一哂:“不用小陶介绍,我姓路名野,是你们严老师的朋友,你同学都叫我一声路哥,我看你长地不错,辈分升一升,叫我一声路大哥吧。”   路野话音刚落,他旁边传来一声不轻不重的笑声,一直默然不语的严彧笑了。   还是路野有办法。   林诩握着茶杯的手,指节都白了,他‘哦’了一声:“是什么样的朋友?”   路野:“你羡慕不来的朋友。”   林诩还想继续针锋相对时,两个服务员走了进来:“你好,请问现在方便给你们上菜吗?”   路野举手打了个潇洒的响指:“可以!”   不知是不是有人刻意为之,被酒店经理分来这个包厢服务的两个服务员恰巧认识他们星科酒店的小少爷,两个女生瞪圆了眼睛,诧异喊道:“老板!”   路野冲他们挥了挥手,极其淡定地开口:“别搞地跟认亲一样,你们跟张经理说一声,这间包厢的菜全部换成我们酒店最好的档次,然后单记着,我晚点买。”   两个女生整齐点头:“好嘞!”   最先惊讶的陶墨,他愣愣地看着路野:“路哥,这家酒店……”   路野莞尔一笑:“也是凑巧了,你定的这家酒店刚好是我们家的小产业之一,既然是我的地盘,今晚的吃喝玩乐,我全包了,但面子你们要给你们的严老师。”   世界上跟中奖最接近的事情,肯定就是有人给你买单,有了免费的吃喝玩乐,一群人又闹哄哄起来。   “路哥真好!”   “不对,是严老师真好!也不对,是严老师有路哥这样的朋友真好!”   “阿灿居然是富二代,我更想嫁给他了!”   连陶墨都开始忍不住要巴结路野,一口一个路哥嬉皮笑脸地叫着。   最后一顿饭吃下来,林诩觉得自己好像被隔绝了一样,其他人在欢声笑语,而他只有满心的怨恨气愤,连旁边的徐嘉都不关心他,跟着其他人一起边吃边笑。人能装负面情绪的盒子只有那么大,一旦装不下,负面情绪就会开始扭曲,林诩认为严彧是和着陶墨一起,带着他的新欢来向他炫耀的。   他一边闷头吃饭,一边偷偷打量着对面的路野和严彧。   他们俩人交头接耳,言笑晏晏的模样,让他觉得更恶心了。   嫉妒的火一下被点燃。   凭什么两个恶心的变态过地比他这个平凡普通的正常人好,他为了娶现在的女朋友,医生不做了,跑去卖医疗器械,可他未婚妻的父亲依旧看不起他。   他是正常人,应该享受最阳光的待遇,而严彧这个恶心的同性恋,就应该生活在阴沟里和鼠虫谋生。   吃完饭后的下个节目是ktv,ktv是路野给他们订的,离星科酒店不远,走路过去就行。这一路上,其他人都在好好走路,只有路野小朋友,他假装喝醉了酒一直挂在严彧身上,对着严彧的耳朵不停吹气:“不行了不行了,我醉了我醉了……”   大家都在前面走,路野和严彧跟在最后,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会做些什么,严彧往前看了一眼,然后转头,贴着路野的耳背轻轻吻了下。   耳朵是人最敏感的地方之一,何况是耳背,路野感觉浑身跟过电流似的,他背部陡然一僵,只听扶着他的严彧,温柔开口询问:“酒醒了吗?”   这片有一个小小的拐角,还在为‘酒醒’纠结的俩人,都没有注意到,斜前方的林诩已经将刚才那一幕完美清楚地拍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 第36章 阴暗   路野订的这间ktv包厢比刚才酒店吃饭的包厢还要大,他们本来就没几个人,零零星星地往沙发和吧台边一坐,显得这间包厢更空旷了。   几个女孩子是天生的麦霸,从进来以后,轮番上场,一首接一首的情歌不停。   林诩的未婚妻徐嘉显然已经跟几个女孩打成一片,加入他们强大的麦霸队伍,连自己未婚夫都干脆‘抛弃’了。   而其中有两个明明就紧挨着坐在一起的男士,却在目无旁人低着头玩手机,给对方发微信玩。   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还生气吗?严医生。】   严彧:【?】   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坐在吧台靠墙的那位。】   严彧望了过去,是林诩,他正在和陶墨笑着说些什么。   路野看见严彧看了一眼后,又给他发了一条消息:【你要是不想见到他,我们找个理由现在就走。】   严彧低头笑了下,打字:【早就不在意了,现在走了,陶墨和他都会以为我心虚。而且……有你在。】过去的一切,我都无所畏惧。   包厢里的灯光昏暗不明,实在是个可以做很多小动作的绝佳场所。   路野掩着嘴咳了一声,然后拿膝盖轻轻撞了一下严彧,方心满意足地继续打字:【我会保护你的,严医生。】   严彧极少会接这些肉麻的情话,但可能此时包厢的灯光刚好,动听的情歌缓缓入耳,他们在人群中坐着,却没人知晓他们借着手机,打造出的一个独属于两人的小小世界。   严彧想了想,输入:【你打算怎么保护我?】   路野顺势往后靠在了沙发背上,非常水到渠成的动作,没人会怀疑什么。他一边打字,一边偷觑着某人莹亮的手机屏幕。   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说出你的愿望,我都可以做到。】   都可以做到……   严彧看着那条消息,仔仔细细地在嘴里无声过了好几遍,他感觉触在冰冷屏幕上的指尖微微发麻,可胸腔却剧烈起伏地厉害,吧台那边小微选了一首抒情的英文情歌,悠扬的旋律极其动听,那句英文歌词就这样不声不响落入严彧的耳膜。   “you know you know I love yo so.”   严彧指尖微动,在输入框内安静地打字:【路路,我想你做我的男……】   一句完整的话没输完,陶墨突然拿着一副扑克牌出现在严彧面前,严彧立马将手机屏幕摁熄,抬眸看向陶墨,不冷不热地问道:“什么事?”   陶墨笑容可掬,晃了晃手里的扑克牌说:“严老师,要玩牌吗?”   严彧一看那牌很明显不是用来斗地主的扑克牌,他问道:“什么牌?”   “哦,也不是牌,”陶墨抽出几张翻过来,递到严彧面前,“应该叫游戏,ktv里常玩的,真心话和大冒险。”   没待严彧回答,路野一只手抽走了陶墨手里那几张牌,嘴角一勾,又是一副玩世不恭的少爷样,他只说了一个字:“玩。”   一听要玩真心话大冒险,女孩们觉得手里的话筒都不香了,纷纷响应老陶的号召,加入了游戏队伍。   女孩们除了徐嘉,她自认为自己没有玩游戏的天分,但又不喜欢输的感觉,所以小微叫她时,她先问了林诩玩不玩,林诩拿了一瓶酒往桌上一放,简单回道:“我玩。”   徐嘉一听,咬着嘴唇想了半天,不甘心一个人傻站在旁边,最终跟着林诩也加入了游戏。   至此一共十个人,都加入了进来。   陶墨很上道,他拿着游戏牌,熟练地讲规则:“很简单,瓶子转到谁,谁就从我手里抽走一张牌。事先声明,拿到牌后,不准翻牌面,先说你是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如果选择真心话,就接受上一轮做‘鬼’的人任意一个问题,如果选择大冒险,那就按照牌上的要求来。违规的,喝酒惩罚。”   “那么第一轮我们先选个‘鬼’。”陶墨转动酒瓶说。   酒瓶停到了小微面前,小微笑着拿起那个酒瓶说:“下一个人做好准备哦,我的问题可是很刁钻的。”   陶墨抢走他手里的酒瓶,放到桌上立刻开始了下一轮的游戏,他边转边说:“让我来看看谁会被我们人美声甜的小微宠幸。”   话音刚落,酒瓶子准确无误指向了路野。   路野挑眉‘哦’了一声:“真荣幸,是我。那我就给个面子,不用抽牌,我直接选真心话。”   小微清咳一声,开口问道:“你有多高?”   放水的太过明目张胆,其中有人抗议道:“小微,我们都知道路哥是你的爱豆,但你问的什么鬼问题,这是真心话,不是百度百科。”   小微撅着一张嘴说:“你他妈管我,老娘就要问这个问题!”   主持人陶墨也站了出来:“小微,你问这样水的问题,我算你犯规了啊。”   路野笑了笑,非常大方道:“没事儿,你尽管问。”   伤害爱豆的事,小微实在干不出来,她双手往前一摊自暴自弃道:“老陶帮我问吧。”   陶墨提议玩这个游戏的初衷就是为了搞事情,他心头一喜,还故意装出一副我也没有办法的模样,转头问路野:“路哥现在喜欢的人姓什么?”   有人小声惊呼:“卧槽,老陶真狠!”   路野低头淡淡一笑:“这还真不方便说。”随即,爽快地灌了一大杯啤酒。   几个吃瓜群众开始拍着桌子,兴奋地起哄。   路野拿起酒瓶子制止道:“行了啊,游戏继续。”   这种转瓶子的事,对路野来说,跟看家本领一样熟练,他拿起瓶子,微微一转,就转到了心里想要的那个人——严医生。   严医生毫不犹豫选择了真心话。   路野心里小小得意了下,然后他抬手摸了下耳垂,用一种极其正经的口气提问:“性|爱当中,你最喜欢被对方碰的身体部位是哪里?”   路野问完,非常贴心地补上一句:“严老师可以不回答,这杯酒我会帮你喝。”   “不用,”严彧坦然回答,“脖子。”   路野莞尔一笑:“我知道了。”   有个男生比较大胆,他立马唏嘘道:“我不信,严老师是男人,就算他长地再清冷天仙,最喜欢被人碰的一定是那个……那个……我不好意思说,大家懂的!”   路野抬眸对上那男生的眼睛,男生被他这一眼看地差点从高脚凳上摔下去,路野跟没事人一样,温和地开口:“我相信。”   这时一直不说话,在桌角当背景板的林诩突然开口,语气说不出来的阴冷:“你相信?莫非你是跟我们严老师做|爱的人?”   连缺心少肺的徐嘉都听说出来这句话的无礼,她小声提醒道:“小林,你在说什么?”   路野捏了下手腕,做好随时上去揍人的准备。   林诩转眼淡然一笑:“不好意思,我开个玩笑。”   路野其实并不想跟林诩动手,一是为了严彧,在场都是他的学生,二是不值得,在他眼里,林诩就是一团垃圾,谁会跟脚边的一团垃圾置气呢?   陶墨见林诩松了口,他忙不迭出来装好人,催促严彧可以转酒瓶选人了。   没想到林诩是一块甩不掉的臭皮膏药,严彧手里的瓶子意外地指向了他。   陶墨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微光,抽了一张游戏牌,放到林诩面前:“小林子,祝你好运。”   林诩冲他点头微笑说了声谢谢,把那张牌往前一推道:“不好意思了严老师,我选大冒险。”   紧接着,他翻开了牌面。   牌上的大冒险很普通,只是让林诩发一张自己最丑的照片给上一个做‘鬼’的人,也就是严彧。   尽管严彧极不愿意将自己的联系方式给林诩,但游戏规则他得遵守,大不了今晚过后,将林诩号码拉黑。   严彧正准备报手机号码,那边林诩已经拿出手机,并冲严彧点头一笑:“严老师,你的号码我有。那我现在就发了,您别给其他人看哦。”   一张照片的事,林诩发的时间却特别久。久到中途有人开始抱怨,林诩从手机上抬眸,半开玩笑道:“没办法,我有偶像包袱。”   那人还想再表达什么时,林诩收起手机,对严彧示意道:“好了。”   另一边,林诩刚说完好了,严彧的手机就震动了下,是新消息进来的声音。   严彧并不想看林诩的照片,他打算待会儿就删掉,可他不想看,不代表其他人不想看,大家纷纷对他投来期待的目光,无奈之下,他准备敷衍地看一眼。   因为带了敷衍了事的心理,严彧摁亮手机屏幕时的脸色还算平静,可就在手机莹白的光照在他瘦削下巴的那一刻,他那张平静温和的俊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一汪深不见底的黑潭,没人能从那双深如黑潭的眼睛里分辨出他此时的情绪,但大家却清楚感受到来自他身上令人不寒而栗的压力。不过半秒,严彧突然站起身,大家看着他朝着林诩的方向走过去,然后什么招呼也没打,对着林诩就是一记闷声重拳。   林诩神色泰然,他好像早就料到这记拳头的到来,他伸出大拇指抹了下嘴角,露出一个又扭曲又狰狞的笑容:“严彧,怎么样,我说的条件要不要考虑一下。”   所有人顿时目瞪口呆,不知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   唯有路野心有所感,拿起严彧扔在桌上的手机看了一眼,那是一条有照片有文字的消息。   照片就是半个小时前严彧为了让他酒醒,在他耳背处轻轻落下一吻的画面。   而下面的文字是这样写的:【这张照片的交换条件:你陪我上|一|次|床,让我感受一下你们这群恶心的同性恋|下面有多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   英文歌歌名《Yellow》 第37章 维护   人心开始走向扭曲与腐坏,他的阴暗面就像一个多面体,你永远不知道领教完这一面后,他下一面的底线又会在哪里。   林诩狼狈地靠着墙,嘴唇边还有一点未擦干净的血,他还在笑,不知在笑些什么。   严彧拽着他的衣领又是一拳,重重打在他的右脸上。   直到这两拳,严彧始终默然不发一言,但表情依旧可怕地吓人,看那咬着牙发红的眼睛,即使严彧脸上有一副文质彬彬的金框眼镜,都无法遮盖住他此时浑身上下散发的杀气,那是一种想把林诩今天打死在这的势头。   周围的人皆是又惊又惧,大家从未看过严老师发火,更别说抡起拳头揍人,众人心中立马有了答案,三年前的事十有八|九是林诩的错,现在严老师忍无可忍,所以动手了。   他们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也就不知道轻重,按着一般人看到熟人打架的反应,肯定是想有什么事不能说清楚呢,谁的错就针对谁来解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以后和平共处不好吗?   于是,人群当中有人开始劝架:“严老师,您别冲动,小林子他到底犯了什么错,你们坐下来好好说,一定都能解决的。”   旁观者永远不知道当事人经历过什么,也不知道当事人此时快要淹顶的愤怒。   不过看了手机的路野知道,他声音像掺了一层冰渣,又冷又硬:“我只说一遍,所有人都出去!”   小微誓死捍卫爱豆,路野一吩咐,她就溜达出去了。   但也有人不服气,严老师都没说让他们离开,路野又不是他们的老师,凭什么叫他们走。   路野早就猜到有人会这么想,他神情冷漠地补上一句:“不想走的可以,留下来给林诩收尸,我不介意。”   路野话音刚落,这群刚才还不服气义正言辞发表抗议的人,立马灰溜溜地离开了包厢。   除了陶墨和林诩的未婚妻徐嘉,路野没有管他们。   说来奇怪,徐嘉看到自己的未婚夫林诩被打,不知她是被怔住了,还是发自内心的害怕,从头到尾,她一直紧紧拽着手里的包,站在不远处看着,连上前一步说话的动作都没有。   而陶墨留下来的原因很简单,总不能看着严彧和路野真的把林诩打死在这吧,他虽然一肚子坏水,但真的因为他弄出人命,他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   林诩看到路野让其他人都出去了,低头冷笑一声,往墙角呸了一口血沫,慢慢转过头,讥讽笑道:“怎么,你也害怕了,哦对对对,我想起来了,你是明星,应该比我们严老师更害怕别人知道自己是同性恋。”   “害怕你大爷的,”路野骂完后,收起严彧的手机问他:“严医生,要帮忙吗?”   严彧没有回头看路野,拿那颗乌黑的后脑勺,淡淡回了两个字:“不用。”   原本情绪还算平静的林诩,听完严彧的那句话后,突然双肩颤抖起来,胸腔不住地起伏,身体里好像有一团火,烧地他双目赤红,他从手边捡起一个瓶子,站起来朝着路野扔了过去。   这不怪路野的战斗值低,或者反应不及时,只是他本人,包括严彧都没有想到,林诩会把怒火突然迁到路野身上,因为根据林诩目前表现的种种他的仇恨对象应该是严彧没错。   还好路野的头硬,瓶子擦着他的额头过去,碎在地上,他额头被砸出了点血,并无大碍,就是当下那一刻他有点头晕眼花犯恶心。但为了让严彧放心,路野立马捂住了伤口,冲严彧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没事。”   严彧并没有笑,他脸色比方才看完那条消息时更可怕,通红的眼睛里像淬了一层毒光,透过冰冷的镜片,落在了吧台那排空酒瓶上。   路野霎时明白了他想干什么,没等他开口,严彧抄起桌上的空酒瓶,‘砰’一声砸向吧台沿,酒瓶一分为二,剩下的一半在他手中顷刻成了一把致命的凶器。   一切事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所有人脑海里都知道严彧即将做什么,但大家的嘴巴却比大脑迟钝许多,等他们反应过来时,严彧已经提着林诩的衣领,将他的头狠狠抵在吧台沿上,而那把用酒瓶做成的凶器,只离林诩眼睛相隔一毫米,还没下刀。   看到这一幕的陶墨双腿软地早已支撑不起他这具沉甸甸的身体,但他还是打着颤,硬是挪了两步,然后挡在严彧面前,却对路野大声喊道:“路哥,你不想看着严老师真出事吧!”   看到严彧砸破酒瓶那一刻,路野的心一下就被提到了嗓子眼,可后来,他看到那一毫米的距离,他知道严彧不会做傻事,即使他真做了……   路野淡淡一笑道:“真出事了算我的,就算要拿我所有的身家性命,我也会替他摆平。”   陶墨心里仰天长叹一声完蛋,这他妈是助纣为虐的苏妲己啊!   酒瓶之下的林诩好像一点都不怕死,穿过锋利的玻璃尖口,眼错不眨盯着严彧,狰狞笑道:“严彧啊,知道我最喜欢你哪一点吗?就是会装,表面斯文绅士,可狠起来,就像现在,比谁都冷酷绝情。你想要我的眼睛是吧,来,我给你,毕竟我可能是唯一看全你所有的人。”   严彧额角青筋暴起,抓住林诩衣领的手微微发抖,他在想这一酒瓶应不应该下去。   可就在这时,一直靠着点歌台呆站着的徐嘉突然勇敢起来,只见她一步一步朝着林诩的方向走去,陶墨看到后,简直喜出望外,徐嘉愿意来救林诩,以严老师的性格,就算再生气,也不会对一个女人动手。   陶墨看着徐嘉欣喜道:“嫂子,你终于愿意来劝架……”   他一句话没说完,徐嘉从包里掏出一大堆不知是什么的文件,不管不顾对着林诩砸了过去,白纸散落一地,徐嘉绝望的声音传来:“林诩,我知道你为什么针对严老师,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他应该是你的前男友吧,和张财务一样。不对,我说错了,张财务应该是你的现男友,这些就是你联合你的现男友张宾一起掏空我爸公司的证据!”   林诩瞪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徐嘉。   徐嘉抬手抹了下眼睛,语气恢复了平静,好像不是在说自己的事:“你肯定在想我知道了你和张财务的关系,为什么还要执意跟你订婚,像你这种人应该不懂爱吧。我跟你说个秘密,我爸早就发现了你和张财务背着他掏空公司资产的事,但他不知道你和张财务的关系,我拿性命威胁他,说我保证会让你在正式结婚前回头,现在看来,是我太傻太天真了。”   “不过本姑娘不伤心了,我今天才发现我和张财务是一类人,都是可悲人……”徐嘉顿了下,露出一个淡然的笑容,“你还喜欢严老师吧,我估计你自己都不知道,当我今天进包厢,看到你看他的眼神,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输地彻彻底底。对不起啊,这次我再也威胁不了我爸了,你和张财务,应该会被我爸以经济罪起诉。如果你对张财务还有一丝良心的话,在法庭上,就自己认下所有的罪吧!”   徐嘉说完这些,又转头看向严彧:“严老师,法律会惩治林诩,放下手里的瓶子吧。”   严彧点头‘嗯’了一声,他将手里的东西扔进脚边的垃圾桶,然后松开了林诩。   林诩一下软坐在了冰凉的地上。   他见徐嘉要走,突然发了疯抱住徐嘉的腿,哭着跪在地上,声嘶力竭:“嘉嘉,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怎么可能是同性恋,你不是知道我最恶心的就是他们了吗。”   徐嘉吝啬地不愿看脚边的林诩一眼,她从包里又拿出一沓照片,这次没有砸到林诩的身上,而是平稳地反扣在了旁边的吧台桌上,她心灰意冷地说:“林诩,我从来就没有歧视过同性恋,所以我不想把这些赤|果|果的床照拿出来,既然你还要继续骗自己,你好好看看这些照片吧。”   林诩讨厌同性恋,他却拿着严彧和路野的照片威胁严彧想跟他上|床,所以他到底是讨厌同性恋,还是讨厌自己其实也是他们其中的一员。   不管是哪种,他都不会承认,此时的他只能像个溺水之人,拼命抓住徐嘉的小腿挣扎:“不,不是这样的,我告诉你实情,是张财务那个恶心的同性恋勾引我,他想要你爸的公司,于是拿你的性命威胁我,我……我没有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你知道我有多爱你,所以我只好听他的话……”   徐嘉不再听他说什么,决然地离开了ktv包厢。   徐嘉一走,路野在旁边边鼓掌边笑:“精彩,真是精彩,这狗它好像都改不了吃屎,三年前,为了一个留院名额,三年后,为了一个医疗公司,您上位的手段可真是别致,不过我有一点没搞懂,你娶了徐嘉不就得到了她爸的公司吗?”   徐嘉一走,林诩卸下了伪装,他露出他那副丑恶的嘴脸:“谁他妈让她爸一直瞧不起我!”   “这样我就明白了,”路野莞尔一笑道,“刚才徐小姐说你还喜欢严医生,我非常抱歉,他现在是我的人,谁敢觊觎,我只能挖了他的眼珠子。”   林诩轻笑一声:“可你别忘了,你们两接吻的照片还在我手上。”   路野无辜地笑了笑:“你说接吻的照片啊,我手上有好多张我和严医生的私密吻照,你想看的话,我发几张送给你。”   林诩:“难道你不怕我把它放在网络上吗?”   “怕呀,”路野双手往前一摊,“毕竟我家严医生是Q大知名的客座教授,但我觉得你应该没这个机会了……”   路野冲门口大声喊道:“小微,把你召唤的警察叔叔领进来。”   小微笑嘻嘻地将三四个警察引了进来,邀功似的冲路野敬礼道:“路哥,我来的及时吧!”   “非常及时,”路野表扬道,“地上是徐嘉提供的证据,麻烦警察同志们捡一捡,连人带纸,一起打包进你们派出所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 第38章 误解   路野家的地下停车场。   严彧平稳地将车停好后,低着头边解安全带, 边说:“你家有医药箱吗?我帮你处理一下头上的伤再回家。”   “这个不重要, ”路野侧身看向严彧,郑重其事道, “我们先来谈谈另一件事。”   严彧拿出职业医生的口吻:“伤口不及时处理会有感染的风险, 还有可能留疤。”   路野置若罔闻, 他从兜里拿出手机,屈指敲了敲屏幕, 语气相当霸道:“要我配合你治疗可以, 但你得先把你最后想发的那条消息发给我。”   严彧眉心微皱,疑惑问道:“什么消息?”   路野用下巴点了点严彧的口袋:“我都看见了, 你还装。”   严彧没有装傻, 他是真的没有想起来,直到路野伸手摸进他的口袋, 将他的手机拿出来扔给他,手机砸到他腿上的那一刻,他才完全反应过来路野说的消息是什么。   路路,我想你做我的男……   当时消息还没编辑完整,就被搅屎棍陶墨打断了。   严彧心头一窒, 呆呆地盯着自己腿上的手机,半晌后,他突然拿起手机,闷头开始打字,就在他将最后一个字输完后, 副驾驶座上的路野嗤笑一声:“严医生,你还真打算就这么跟我表白啊?”   严彧转眸,木讷问道:“你想我怎么跟你……”   路野一手解开束缚他的安全带,一手撑着严彧的靠椅,然后欺身上前,将最后两个字温柔地堵在了严彧唇齿之间。   说是路野先主动,但吻着吻着,后来的领导权却被严彧抢了去,严彧不像路野,他没有什么技巧可言,只知道又啃又咬。   路野被他闹地不行,只好先结束了这个吻。   他舔了下泛着红的嘴角,质问道:“你跟冰红茶是一伙的么?”   严彧自觉理亏,他摸了下鼻子,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啊,我好像每次都控制不住。”   “没事儿,”路野笑着说,“你还给我一口是一样的。”   严彧表情呆滞,一看就是没听懂。   路野摸着自己的脖子,故意做出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以牙还牙,部位我选,你给我咬一口,让我过过牙瘾。”   严彧熄火停车时,早就将车内的空调关了,这时候过了好一会儿,他却感觉异常燥热,但开窗又不好,路野是公众人物,指不定旁边路过的一个人就认识他,严彧再三斟酌,拉了拉衣领问道:“哪里?”   路野嘴角始终噙着一抹笑容,表情相当的不怀好意,他上上下下,来来回回打量了好几遍严彧,就是不开口说他想咬哪里。   等到严彧热地又拉了拉衣领时,路野突然歪头凑上前,准确无误,落在了严彧的脖颈处,那应该是大动脉的位置,因为路野落口时,清楚感受到隔着皮肤,游走在他唇齿间某股有力的跳动。   就在半个多小时前,某人借着玩游戏的名义,明目张胆问了一个耍流氓的问题。   “性|爱当中,你最喜欢被对方碰的身体部位是哪里?”   “脖子。”   没想到路野实践能力这么快,用他的小獠牙立刻亲自感受了一番,还真没错,他嘴唇才刚触到严彧脖颈处的皮肤时,他已经被严彧一把抓住了手腕,那力道摆明了在紧张。   路野不喜欢在车里,他担心真的走火,只轻轻咬了下就即刻松开了。   他再对上严彧的眼睛,被吓了一跳,惊道:“不是吧,反应这么大?”   严彧是个自我调节能力非常强的人,简言之就是会忍,没过多久,他心情已经恢复平静,对路野说:“下次别选这里了。”   “好呀,”路野爽快地答应,“下次我挑一个我最喜欢的部位。”   严彧耳尖一动,他觉得再和路野在这辆车里待下去,路野头上的伤可能都能自我痊愈了,他作为一名非常有职业操守的医生,怎么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于是他打开车门,生硬地扔下一句:“回家处理伤口”,强行打断了这场车内暧昧。   路野轻声笑了笑,打开车门,跟着也下了车。   *   狗的耳朵跟它的鼻子一样灵敏,路野刚一开门,胖地跟团球似的冰红茶,也不管自己体重有多伤人,跑出冬瓜滚地的气势,对着他爸的脚碾压过去。   他爸路野嗷一声:“冰红茶,我拜托你正视一下你的体重行不行,这他妈是我脚,不是你的玩具球。”   严彧在旁边笑,弯腰抱起冰红茶,安慰道:“别听你爸的,你一点都不重。”   冰红茶捧场似的汪汪叫了两声。   好像在说:“我这不是胖,是可爱在膨胀。”   路野当场给了冰红茶一个大白眼,转身去找医药箱了。   严彧见路野拿来医药箱后,看着沙发说:“坐吧。”   路野眨着眼拒绝道:“我不想坐。”   “你不想坐,那你想怎么样?”严彧问他。   “我想躺着,”路野嬉皮笑脸道,“我想躺在你腿上,这样你给我处理伤口,我会觉得不疼。”   这理由粗糙的,冰红茶作为一只狗,都不会相信。   可它转头却看到,那个戴着眼镜的男人,毫无立场,立马就让他爸躺到了腿上。   严彧拿着沾了酒精的棉签,边给路野轻轻擦拭伤口,边闲聊道:“你是什么时候让小微叫的警察?”   “我没有让她叫警察,”路野说,“但我猜到她一定会叫警察。”   严彧:“那你是怎么猜到的?”   路野笑了下说“你没看到她出包厢时的眼神,就差把‘等我去叫警察’几个大字写在脸上。   严彧想了想,以小微那种见义勇为的女侠性格,不管是谁的对错,她肯定会去请公平正义的警察来给他们主持公道。   严彧跟着笑了下,又问:“徐嘉呢?你怎么知道她今天拿了那些证据来的?”   “我也不知道,”路野特大爷的说,“这纯粹是个巧合。而且就算没有徐嘉的那些证据,只要小微及时把警察叫来,我都能保证他们会带走林诩。严医生,像林诩这种人,只要我让人稍微查一查,你信不信,他背后能牵扯出一大箩筐知法犯法的事。”   严彧当然相信,一直走钢丝的人,怎么能保证锋利如刀的钢丝不割脚呢?   路野说这话时,样子非常嚣张,甚至有点桀骜不羁,严彧给他贴好纱布后,勾手温柔地刮了下他的鼻梁:“你呀……”   路野腾地一下坐起来,手捂着严彧刚给他贴好的纱布,问道:“我怎么了?”   严彧关上医药箱说:“跟小孩儿一样。”   路野从来不会见好就收,他跪着往严彧那边挪了一小步,伸手环住严彧的腰,下巴垫在他精瘦结实的腹肌上,微微抬头看着严彧,一字一句顿问道:“那你喜欢吗?严医生。”   明明隔着厚实的衣料,严彧却能感受到路野身上传来的体温,不像刚才在车里那么热,那是一种舒适而怡人的温度,严彧慢慢将手覆在路野的头顶上,不太熟练地揉了揉,语气温柔地说:“不喜欢你,从一开始就不会让你闯入我的生活了。”   路野埋脸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高兴地站起来,一下跳到了严彧身上,还好严彧反应及时,紧紧抱住了他,没让他摔下去。   路野说:“严医生,我想好了,上次我问你可不可以让我……别让了!我他妈不舍得。”   严彧实在没忍住,倏地笑出声。   这让路野非常没有面子,他没好气道:“怎么了,你又不乐意了?”   严彧偏头轻咳一声,转过头看着路野,正色道:“我没有不乐意。”   看吧,大尾巴狼,戴着眼镜的斯文败类。   路野不爽道:“你没有不乐意那你就来。”   严彧将路野放到沙发上,由于加了沙发的高度,严彧不得不抬头看着路野,他捏着路野的手指说:“今天不行,下次吧。”   路野再次把自己送上了门,结果对方再次无情拒收。   拒收是真,但无情是假。   严医生早就被某人撩地,恨不得立刻将人|按|在|沙发上‘搓圆揉扁’。   但今天实在是太晚了,路野喝了酒,头上还挂着彩,严彧心疼,更不忍心。   路野怎么会善罢甘休,他眼错不眨盯进严彧的眼睛里,生怕漏过他任何一丝目光,张嘴就问:“为什么不行,我家里有|套|有|R|H|J,什么都有,我不会喊疼,而且我愿意教你。”   严彧重复道:“你家里有|套有R|H|J?”   路野脸色喜了喜,挑眉得意道:“对呀,一直备着呢。”   严彧再次重复:“一直备着?”   路野没搞懂严彧一直重复他的话干嘛,他觉得自己胜利在望,眼睛里只有严彧,点了点头说:“茶几下面的抽屉,浴室的壁柜,卧室的床头柜,不信我翻给你看。”   认识路野以来,严彧几乎没有真的跟路野置过气,哪怕从前他们维持着身体关系,他对路野也是温柔至极,气到头无非是皱眉喊一声‘路路’。   可此时严彧一张脸冷极了,那英俊逼人的眉目间仿佛生出令人刺骨的寒霜,他问路野:“我们现在这样到底算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拦不住的作者替路路回答:傻呀,男朋友,家里没人,东西都是给你准备的∪▽∪   今天还有两更 第39章 小年夜   “还能算什么,”路野失声笑了笑, “当然是……”   话到一半, 路野突然戛然而止,他呆呆看着严彧,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严彧误解他了。   路野懒叽叽地靠在沙发上, 也不抬头, 额前的黑发有些长了,半虚半掩地遮盖住他那双俊朗的眉眼, 看不清他深色眸底此时所蕴含着的神色, 只听到他哂笑道:“严彧,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特随便, 随便到经常把人带回家睡?”   严彧默然不语, 他依旧保持站立的姿势,低头看着路野头顶上的发旋, 微微出神。   面对严彧的沉默,路野心中好像已经有了一个答案,他轻声笑了下,淡淡开口:“是呀,没人不这么想, 毕竟八卦杂志上都是这么写的我——风流、花心、不专一。”   严彧慢慢坐了下来,他捏了捏自己的手指说:“我不看八卦杂志,也不相信八卦杂志。”   “那你就相信我了?”路野嗤笑一声。   “我只是……只是……”严彧犹豫半晌,终于说出了内心的想法,“有点吃醋。”   能从严彧嘴里听到这么直白的情绪表达词, 犹如哈雷彗星带着他的扫帚光,光临了地球上空,百年难得一遇。   路野一听到那两个字眼,方才低沉的心情早就一扫而空,但他得装,装地生气,看看严彧会怎么处理。   路野摸了下下巴,语气不好道:“我实话告诉你,我从来没有带过任何一个同性来过这间公寓,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不信的话你可以查我家大门的监控,因为担心被娱乐记者跟踪,门口的监控24小时开着。”   “我不是不相信你,也不是生你的气,”严彧说,“我只是……”   “有点吃醋,我知道,”路野接过他的话音道,“你觉得我要是真的一个人在公寓住,又从来没有带任何同性回来过,为什么家里到处放着那些东西,对吧?”   严彧这次倒是点了点头,承认了。   路野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他用舌头顶了下腮帮子,闷声闷气道:“都他妈是为你准备的,我又不知道我们会在哪里点火,总不能要用的时候,再穿上衣服去找吧,多他妈毁心情啊!”   严彧顿时感到有一丝隐隐的尴尬,他好像反应过头了,这醋吃的霎时变得没了底气。   严彧干咳一声,都不知从何说起,末了,小声问道:“路路,你还生气吗?”   俩人之间的形式瞬间逆转。   路野眉梢一剔,下巴微抬,敷衍草草地‘嗯’了一声,意思非常明显,你看着办吧,我还生着气呢。   严彧手足无措,眸光动了动,转头蜻蜓点水般的,在路野嘴角落下一吻,并温柔地喊路野的名字:“路路。”   这一声,这一吻,有着严彧一贯的温柔,更有着严彧难得的讨好,路野的心,顷刻软塌了一片。   他面上依旧云淡风轻,但眉目间已经漫上一层春风得意的喜色。   路野说:“小年夜快乐,男朋友。”   当天晚上,严彧还是走了,但路野醒来后的第二天清晨,他习惯性地睁眼先打开手机,于是他躺在床上一边看微博,一边薅冰红茶的毛,然后他就看到了严彧昨晚回家以后发的一条新微博。   准确来说,这是严彧继上次那个小蛋糕表情后的第二条微博。   依然没有图片,简单写着:小年夜快乐,后面接着一个小熊猫的表情。   路野有想过要不要弄个微博小号,转发这一条,但他又觉得太刻意,到今天俩人水到渠成正式交往,他没想过隐瞒谁,可他也知道,如果有一天被其他人发现了,他所在的圈子对严彧并不会友好,即使他不在乎自己名声怎么样,难道他能没心没肺地不在乎严彧的吗?严彧是Q大的客座教授,在那样一个知名学府,流言反而更无孔不入,而且伤害力更大。   男朋友是自己的,还不准他抓紧机会,秀个恩爱了?   路野想了好一会儿,最终在严彧的那条微博下留了个小红心的表情包。   *   小年夜过后,离除夕就仅剩七天,街上的年味越来越弄,离人们放假团聚的日子也越来越近。   严彧是副主任医师,今年过年仍然要寸步不离地坚守在岗位上。   而路野,因为苏姐给他定义的是,正处在上升期的艺人,简单来说,就是全年无休。   路野好不容易让苏姐向剧组磨了一天除夕夜的假期,结果他高兴地打给严彧时,严彧却不好意思道歉说他今年除夕夜要在医院值班。   原本对于过年期间见到严彧不抱任何希望的路野,在腊月二十八,也就是除夕夜前一天,他在化妆间收到了严彧给他发来的消息。   严彧:【今晚十一点,我们科室有聚会,你想来吗?】   严彧他们医院各个科室都有一个传统,团年饭,基本上就在医院附近的某家小餐馆,不能太远,大多数人吃完饭还得回去上班。   这就是医生随时待命的职责。   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我在剧组,晚上还有一场夜戏。】   严彧内心有些失望,因为他原本已经计划好,趁着今晚科室吃团年饭的机会,正式带路野和他们科室的同事们见面,然后将他和路野的关系告诉他们。   严彧回道:【没事儿,其实就是大家在一起吃顿饭,也没什么娱乐节目,说不定你还会觉得无聊。】   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跟你在一起,我从来不觉得无聊。】   路野发完消息后,找苏姐拿了一张剧组的时间表,计算了一会儿,觉得时间应该够,又回了严彧一条消息:【你把地址发给我,如果我收工了,我一定去。】   严彧回了一个好,然后很快将餐馆的地址发给了路野。   *   消化内科吃团年饭的餐馆,就选在离医院不到500米的一家淮扬菜馆。   因为吴医生是这里的常客,跟老板认识,所以老板特意给了他们一间最大的包厢,不仅大,而且自带卫生间。   最近快过年,医院也忙,大家都是忙里偷得一点闲的人,借着点菜上菜的缝隙,互相交头接耳的聊天。   女人们,无非是孩子老公那点琐碎事,而男人们,则是时事新闻偶尔穿插一两件家里媳妇的事。   这时年轻的张医生,因为暂时还处于被家里人按着头相亲的阶段,没有老公可吐,更没有孩子可炫,她为了插入大家的话头里,只能捡起女士们最关心的娱乐圈八卦开始高谈论阔。   张医生问众人:“大家知道吗,就是上次那个因为急性肠胃炎来我们科室住过院的明星。”   人真是挺奇怪的时间动物,路野刚出院的那段日子,他为了追求严医生,三天两头往医院跑,那时候科室里的医生护士都认识路野。等路野和严彧达成身体关系的协议后,又因为他工作逐渐繁忙,知名度越来越高,空出来的时间都拿来和严彧在家或者公寓约会,他不再往严彧他们医院跑,路野不出现在他们的生活圈子里,大家就自觉淡化了以前还和这个人熟悉的关系,把他重新又划为了一个明星,一个和他们不再有交集的人。   大家思考了好大一会儿,终于有人想起来道:“路野?”   另一边,一直专心致志看手机的严彧,听到这声名字,条件反射地抬起头,将目光挪到叫路野名字的那个人身上。   张医生眼尖,看到严彧的反应,想起什么,她‘对对对’地说:“当时严主任是他的主治医师。”   严彧拧着眉点了点头。   张医生继续道:“想当时,他住院的时候,还只是个十八线开外,电视剧没演过几部,提起他的名字,还要翻出手机查百度百科的小明星。”   一群人聊天,就会有像说相声一样掐着点接话的人,有个护士立马问道:“现在呢?”   “现在呀,”张医生一扒刘海道,“人现在都快到一线的位置了,他那部让他一下大火的剧,你们看过吗?叫什么欢迎爱……”   严医生在一旁淡淡地接道:“欢迎幸福来临。”   “对,欢迎幸福来临,”张医生说地激情澎湃,都没注意到接她话的人,是从来不看电视只看纪录片的老干部严主任,反正有人配合她,她就越声情并茂,张医生接着说,“他好像只是在里面演了个男二,却比男一女一的风头还高,听说他接下来还要出演某个大导演首部亲手操刀的玄幻大电影。”   马冬梅女士啧声道:“路野本来就长地帅,条件好,我看过他演的另一部戏,好像是讲人格分裂,相当于一人分饰两角,演地我鸡皮疙瘩都出来了,长地好又有实力,现在红了,不是单纯运气,而是他自身的努力。”   严彧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不过没人发现。   一向只对她家十几只猫狗感兴趣的马冬梅女士,居然会夸赞一个明星,张医生惊讶道:“梅梅姐,你是路野的粉丝啊?”   “什么粉丝,”马冬梅女士喝了口茶说,“我只是客观地发表意见。”   “那就好,”张医生砸了砸嘴巴说,“你是不知道他们娱乐圈的水有多深,现在网络上对于路野的走红有三种说法”   严彧挑眉‘哦’了一声,问道:“哪三种说法?”   张医生说:“第一种,有人说路野家其实特别有钱,是名副其实的富二代,爸爸是最早下海的那一批企业家,妈妈是搞传媒公司的,所以路野才有那么多好资源,不算路野现在红了以后的身价,光是他自己家家底,估计超过两千个亿。”   有人惊呼:“卧槽,这么有钱的吗,怎么没看出来。”   张医生白了那人一眼,继续她的八卦知识讲座:“第二种说法嘛,就有点扯,有人说他和他的经纪人苏姐是一对,这些好资源全是苏姐替他在桌上一瓶一瓶灌白酒得来的,不过后来有人扒出来,苏姐是有家庭的,还有孩子,生活幸福美满。”   “那万一是第三者插足呢?”在场的男士也加入了进来。   严彧正准备开口,张医生嗤了那位男士一声:“更不可能,路野那种人,自身条件那么优越,多的是人想排队倒贴他,是像会插足别人家庭的人吗?”   严彧情不自禁低头笑了笑。   “所以这就要说到网络上的第三种观点了,”张医生说,“我看到有一种说法是这样说的,说路野其实是被哪个金主包养着,而且还有人说那个金主是个男的。”   作者有话要说:码的匆忙,晚点捉虫,12点还有一章~ 第40章 保密   “男的?”   此言一出,严彧在一旁忍不住咳了一声, 旁边的吴医生若有所感, 拍了拍他的背,关心道:“你没事吧, 严主任?”   严彧摆了摆手说:“没事, 茶太烫了。”   话音刚落, 那边张医生又绘声绘色地开口道:“对呀,男的!就你们都知道我们科新住进来的那个胃溃疡的大叔吧。”   “知道啊, 那大叔是个单身汉, 幸好有个兄弟,经常来照顾他。他兄弟好像是个高中语文老师。”   “哪是什么兄弟, ”张医生道, “那天我去查房,撞到他们俩在床上接吻, 幸好我反应迅速退了出去,不然得多尴尬啊。”   医生不谈论病人的私事,这也是执业医师的职业道德之一。   不等他们在场唯一的科室主任严彧开口,那边马春梅女士严厉批评张医生道:“小张,你忘了我们医生不能随便在私底下讨论病人的八卦了吗?”   张医生看了一眼严主任, 冲马春梅吐了吐舌头说:“我就是随便举了个例子。”   严彧看着张医生,冷冷道:“下不为例。”   严医生脸冷起来,还是让底下的医生们都惧怕的,张医生连忙点了点头,保证下次不会再犯。   事情说到这, 门外来上菜的服务员正好进来,算是替今天口不择言的张医生解了个围。   张医生找个台阶道:“来上菜啊?这么快!”   那服务员笑着摇头道:“不是,请问你们包厢有个叫严彧的人吗?”   严彧抬头看向门口的服务员:“我就是。”   服务员冲他礼貌点完头,表情突然变得严肃,好像在仔细回忆着某段话:“是这样的,严先生,门外有个人说是您朋友,姓路。路先生让我一定要一字一句重复他的话,所以……路先生他说‘外面哪个没长眼睛的王八蛋,占他妈一个半车位,他是以为他在造别墅吗?越大越好,严彧,还不快出来帮我抄了这王八蛋的窝’。”   末了,服务员训练有素地换上标准的八齿微笑问道:“严先生,您要出去吗?”   在场所有人惊呆,严主任还有如此火爆脾气的朋友?只有严彧一个人忍不出笑了两声,然后站起身道:“嗯,出去。”   等严彧到了餐馆外的露天停车场,某人早已经把车四平八稳地倒进了被人占了三分一的停车位。   严彧打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夹着一阵寒气而入,勾唇看向坐在主驾驶座上的那位少爷,似笑非笑问道:“造别墅的王八蛋呢?”   路野不咸不淡道:“被我把龟壳捶了,跑了。”   “哦,”严彧略略点头又问:“窝都已经被你抄了,那你叫我来干嘛?”   “做坏……”   路野解开安全带,单膝跪在座位上,凑身上前,抱着严彧的脖颈,不废多话地吻了上去。   而做坏事的‘事’字就这样被淹没在了两人重而急的呼吸声中。   外面气温太冷,车内又刚开完空调,严彧的头仰靠在副驾驶座上,只亲了一会儿,他浓黑的眼睫下已经洇出了一层潮气,路野使坏地拿掉了严彧的眼镜,笑着舔掉了那层潮气,分开些许后,得意道:“严医生,你知道你每次跟我做这些事情的样子有多迷人吗?我有时候都怀疑你说的你那心理病是假的。”   严彧认真道:“我没有骗你。”   路野一看严彧那正经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他啧了一声:“怎么这么不经逗呢,我说的是情话,你没听出来吗?”   严彧摸着鼻子笑了笑。   严彧的度数不深,他只是习惯戴眼镜,所以后来也没取下来。   路野手里拿着严彧的眼镜,仔细打量着严彧,他发现取下眼镜的严彧,轮廓看上去又锋利了几分,但依旧英俊地逼人,他那双眼睛很好看,让人第一眼就忘不了。   “你一直盯着我干嘛,是不是不习惯我不戴眼镜,”严彧伸手道,“眼镜还我。”   路野直接忽视掉严彧那只向他讨要眼镜的手,自己打开眼镜腿,给严彧重新戴了上去,透过反着微光的镜片,小声道:“我发现……你还是戴上眼镜比较好,不然带你出去,我太有危机感了。”   严彧抬手正了正眼镜框,笑问道:“这也是一句情话?”   路野掐了掐严彧的脸颊:“对啊。”   *   路野和严彧一起走进包厢时,在场所有人,除了早就猜到实情的吴医生,全部一副惊讶脸,有人夸张地嘴里的茶水都流了出来。   当然,大家惊讶的点是,路野这个当红大明星,怎么会来这里,回想起刚才服务员来叫严彧出去给他一位路姓的朋友停车。   所以,严主任到底是什么时候勾搭上大明星的?   张医生看到路野的那一秒,脑海里情不自禁把自己说过的三种说法复习了一遍,她瞪着她那双杏核大眼,像个复读机一样重复道:“路野走红的三种说法,第一种,身家过一千亿。”   严彧淡淡道:“没有一千亿,不过有几百亿。”   这是路野那天兴趣来了,拉着严彧对他交代的家底。   张医生继续道:“第二种说法,路野和他的经纪人苏姐有一腿。”   严彧:“苏姐人很好,和路野是最合拍的工作伙伴。”   因为严彧突然成了路野的代言人,严彧没回答完一个问题,大家齐刷刷看向路野,寻找当事人的确认。   每次大家齐头看向路野,路野都是挑眉点头微笑,意思是严医生说地没错。   张医生又说:“最后一种说法,路野被某位金主,性别男包养了。”   大家都既定以为严彧会开口,结果却听到从进门以来没说过一句话的路野,别有深意笑道:“这个说法有三分之一是真的。”   张医生立刻问道:“哪三分之一?”   “金主是假,包养是假,”路野漫不经心地开口,“但性别男是真。”   人们的八卦心理本就像一团火,何况现在八卦本人还就站在他们面前,他们的心理已经不是一团火,而是一片火海,燃烧了一桌的人。   这时,有人举手问道:“等等,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的意思是你正在交往一个性别为男的恋人?”   路野笑了下,挑眉道:“嗯哼。”   好几个人像打开了长年不修的收音机一样,叽叽喳喳地发表言论。   “卧槽,这他妈是个大八卦啊。”   “我拿这个大八卦卖钱,是不是能大赚一笔?”   “我他妈居然亲眼见到、亲耳听到明星在我面前出柜!”   结果直到严彧的一声“性别男的人就是我”,一群人,像被人按了暂停键,呆呆看着严彧,那表情相当明显:我没听错吧,刚刚清冷禁欲的严主任和大明星路野在我面前出柜了?   只有了解实情的吴医生微微一笑:“我就猜到他们俩早就在一起了。”   其中有个当初严彧住院查房的小护士,捂着嘴道:“原来我那天看到的都是真的。”   “什么真的?你看到什么了?”有人问道。   严彧笑了笑,更正道:“那天我们还没有在一起,我们是后来在一起的。”   小护士被迫点了点头,但心里却愤声呼喊道:我才不相信。   要说最惊讶的,应该是原本打算一个人好好出柜的路野,他拉了拉严彧的衣袖,小声问道:“你怎么跟他们说了?”   严彧嘴角带笑,拉着路野的手,在众人瞩目的视线下,坐了下来,没有丝毫避讳的意思,对路野说:“我原本就打算今晚介绍你给他们认识,虽然大家好像都认识大明星路野。”   马春梅女士拍着桌子道:“谁他妈认识大明星路野,我们都不认识,我们只认识严主任的男朋友路野,对不对?消化内科的兄弟姐妹们!”   在马春梅女士的带动下,所有人拍桌的拍桌,敲杯子的敲杯子,还有人站起起来发誓的,统一口径都说:“马梅梅女士说地对,我们只认识严主任的男朋友路野,大明星路野是谁,我们都不认识!”   严彧拿起桌上的茶杯道:“以茶代酒,谢谢大家。”   张医生颤颤巍巍举起杯道:“可是严主任……我能不能认识你的男朋友大明星路野一分钟啊,没有一分钟,半分钟也行。”   严彧一看她那胃疼的样子,就知道她一定有什么请求,他直白问道:“你想干什么?”   只见张医生不知从哪弄来一只笔,又拿起桌上的餐巾纸,恭恭敬敬地递给严彧和路野说:“麻烦路哥给小女子签个名呗。”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腊月二十八,和往常一样,消化内科的兄弟姐妹们在繁忙的工作中抽空吃了一顿团年饭,地地道道的淮扬菜,吃完饭后才发现来时干净的地面落了一层薄而白的雪,他们脚步深浅不一,嘎嘣踩进雪地里,留下了一个只有他们知道的秘密。   消化内科的严主任,脾气温和,长相俊秀,偷偷交了一个男朋友。   团年饭后,严彧还要值班,路野送他到他们科室后,正准备转身开门离开,结果那个拿了路野一张签名的张医生,眼疾手快,替他们关上门的同时,悄声道:“慢慢聊,距离上班时间还有十分钟。”   张医生一走,路野忍不住笑道:“原来我的签名这么好使,早知道多签几张,让他把严医生打包给我带回家。”   严医生揉了揉路野的头发,笑道:“除夕夜不能陪你过,提前当面祝你一声新年快乐。”   “你都说新年快乐了,我是不是要送个红包给你啊?”路野说。   严彧皱眉:“红包?”   路野左手放在口袋里,右手紧紧捏着左手手腕,笑着吩咐道:“严医生,伸手。”   严彧怔楞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想做什么。   路野抬了抬下巴,又说:“伸手。”   严彧这才老实地伸出手,但表情依旧非常木楞。   下一秒,路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红包,放进了严彧的手中:“拿去,送给你的红包,但不准现在拆开看,我会发消息告诉你,我说什么时候能打开看你就什么时候打开看。”   严彧异常珍重地将红包收进白大褂的口袋里,声音温柔道:“好。”   十分钟后,路野离开了医院,他坐到车里后,给严彧发了一条指示性的消息。   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可以打开看了。】   严彧在查房,没有看到这条消息。   过了五分钟,路野见严彧没有回他,他又发了一条:【打开看了吗?】   半个小时后,严彧拿着保温杯边接水边看消息,他笑着回道:【查完房才回值班室,马上打开看。】   严彧放下茶杯,拿出红包的时候,周围几个人,吴医生、张医生、马春梅女士,纷纷望过去,问道:“严主任给谁包的红包啊?”   “不是我包的,”严彧说,“别人包给我的。”   张医生瞥了一眼道:“看这红包有点厚度,里面的钱应该很……”   张医生话还没说完,一起三个人,看向严彧从红包里拿出来的那个东西,默契地在心里惊叹道:小情侣真会玩!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 第41章 红包   路野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觉得时间差不多了, 于是又给严彧发了一条消息。   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喜欢吗?我这个红包包地够大吧。】   消化内科科室的值班室, 严彧手里捏着那个正方形的塑料小袋,足足愣了好几秒, 然后脸色通红地立马将那东西重新塞回了红包里, 他若无其事地拿起刚倒好的水, 喝了一大口,转头对上值班室里另外三人的目光, 冷漠问道:“吴医生, 六号床的病人手术过后一直有低烧的情况,现在怎么样, 烧退了吗?”   吴医生:“退了, 主要是伤口发炎引起的,我已经给他开了消炎药。”   严彧点头, 淡淡地‘嗯’了一声:“大家没什么事的话,我们把明天12号床病人的手术方案讨论一下,他的片子在张医生那里。”   被点名的张医生恍若初醒,她把片子拿出来后,交到严彧的手上:“给, 严主任。”   严彧低着头,将病人的片子从袋子里拿出来。   却听到旁边的张医生问道:“严主任,那红包是路野哥包的,对不对?”   严彧拿片子的手一顿,然后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继续看着病人的片子。   张医生眼力劲一向不往该使的地方使,她看严主任那反应,立马确定了心中所想,喜道:“还真是,路野哥好浪漫啊,不仅会给对象包红包,而且我觉得这个东西的意思应该是,把我从头到脚交给你。”   马春梅女士觉得如果让嘴碎的小张再说下去,严主任估计会直接想遁地而逃,她拍了拍小张的肩膀:“行了,再浪漫也不是你的对象,还开不开会了?”   *   严彧收到路野的那条消息是在他们开完手术方案讨论会后,他在吃饭,一边往嘴里送饭,一边笑着给路野回消息。   严彧:【你在家里拿的?】   严彧避开问题回答,路野知道严彧这是害羞了。   但他不害羞。   路野回道:【不是,那家餐馆旁边的便利商店里买的。】   严彧仔细回忆了下,他们吃团年饭的餐馆附近有便利商店吗?好像没有吧。   他放下筷子,点开手机里的地图查了查。   哪有什么便利商店,只有一家距离餐馆三百多米的24小时营业的成人用品无人售货店。   严彧这么久还不回消息,路野猜到他一定是在查手机地图。   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看到了吗?那家便利店,还挺科技的,24小时无人售货。】   严彧:【可是你除夕夜要拍戏。】   这话是严彧自然而然的流露,他原本想的就是除夕夜。   一年的末尾,新一年的伊始,和路野单独在一起,多好啊。   不到半分钟,路野的电话打了进来。   路野声音带笑道:“哦,原来你想的是除夕夜。”   严彧将饭盒盖上,嗓子莫名痒地咳了一声,问道:“你想什么时候?”   “我想啊……”路野说,“我想越快越好,东西都亲自送给你了,难道我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   严彧手指覆在饭盒上,轻轻摸着独属于塑料餐具硌手的一角,低声开口问道:“你什么意思啊?”   路野在剧组酒店,房间里,经纪人苏姐在帮他看明天的行程安排,助理小周冲了一杯速溶咖啡递给他,他伸手接住咖啡,用嘴型对小周说了声谢谢,转头才回答电话里的严彧:“我在这里,等你来|上。”   苏姐从手机上抬眸,看向路野,那表情大概就是,太不要脸,不忍直视。   助理小周倒好,她和苏姐的职位不一样,对路野的态度也不一样,她装作没听到似的,神情镇定地也给苏姐递了一杯速溶咖啡。   这杯咖啡,大概含着安慰的因子。   而电话那头的严彧,居然第一次没有直接回拒,或者间接转换话题,他语气温和地问路野:“除夕那天,晚上十一点半,我下班后能去你们剧组看你吗?”   晚上十一点,是严彧下班的时间,开车半个小时,是医院到剧组的距离。   “晚上十一点半啊……”路野冲苏姐喊道,“后天晚上十一点半后,我还有戏吗?”   苏姐作为一名职业经纪人,反应相当迅速,她立马回道:“没有,但是剧组安排了年夜饭,你这次是男一号,你不去,不太好吧。”   男一号也有男一号的烦恼,男一号要工作,大年三十还不能陪男朋友。   路野又问苏姐:“能带家属去吗?”   苏姐不用问都知道,路野口中的家属是谁。   苏姐无可奈何地看了他两眼,有种孩子大了娘管不住了的心态,她放弃道:“带严医生吧,到时候我跟副导演说。”   深夜的值班室异常安静,严彧听到路野说要带他去他们剧组组织的年夜饭,高兴是一方面,但他心里还存着隐隐的担忧,那些人不是消化内科科室的人。路野有天在沙发里和严彧看电影闲聊时跟严彧说过,他工作的圈子水很深,还跟严彧提及过有次有个同剧组的道具师,居然每天背着导演和演员,把听来的八卦,不论真假,全部卖给了一个认识的娱记,这直接导致当初那个剧拍完也被黄掉了,因为剧里的男主角真出轨了同剧组的某位女演员。   路野知道电话里的严彧听到了,他直接张嘴问道:“怎么样,我的家属愿意跟我一同出席吗?”   严彧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紧了紧,出于私心,他还是同意了:“好。”   严彧有个做模特的表弟,洛言,算是半个娱乐圈的人了,可他有时候还是会觉得他离路野的圈子太远,只有路野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才觉得这个人真实属于他。除了和路野还没确定关系之前,他去过一次路野剧组,看过一次路野拍戏,到现在,他连路野每天具体的工作是什么都不了解。   从前的严彧,过地其实挺无聊的,除了医院、家、偶尔去Q大讲课,差不多算三点一线,喜欢的东西,也没两样,书、论文、打发休息日的纪录片,就没了。   他接触路野后,终于从乏善可陈的生活轨迹里,感受了一丝新鲜,接着是没完没了的惊喜,就好比如清池的那次,他才知道人们买醉并不一定是为了伤心,也有为了单纯的疯狂和爱,他不就被一杯冰红茶刺激地吻了路野么。和路野在一起的每一天,这让他觉得好像人生除了这样过,也能换个方式,那样过。   无论什么方式,只要路野在。   若不是两人工作忙,严彧真想把路野打包了,关在自己家,每天下班一推门,就能见到路野,顺带着把他的狗儿子冰红茶也绑来。   一家人,整整齐齐。   想到这,严彧的耳朵尖又红了。   他起身慢慢走到窗户边,打开一半,独自迎着冬日的寒风,心里的燥热才慢慢沉了下去。   *   清晨六点,严彧下班,刚坐进车里,他爸的电话无缝链接地打了进来。   “下班了没?”老严教授急吼吼地问道。   凌晨两点半有个病人胃出血,直到快下班,严彧才结束这台手术,他现在满身的疲惫,揉了揉眉心,回道:“我刚下班,怎么了爸?”   老严教授:“中午洛言他们家来我们家吃团年饭,人多热闹,你把小路一起带回来吧?”   严彧觉得哪里不对,他低声问道:“爸,这是你的主意吧?”   “不然呢?”老严教授倒挺坦率,“你妈那天从洛言家回来就说小路不靠谱,我耗尽了我知识库海里所有的名言名句,没能说动你妈,她依然坚持小路不靠谱的三字方针,我能怎么办,教书都没碰到你妈那么难缠的学生!”   这么形容老婆大人,老严教授的茶叶迟早有一天全被严作家拿去给阳台上那几盆花施肥。   严彧笑了笑说:“姨父姨母他们在,算了吧爸,下次。”   洛言那熊孩子在家捣蛋的那天,老严教授因为有一个大学讲座,没去现场,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他老婆,回家以后就跟他,小彧交了一个新男朋友,人长地不赖,就是不靠谱,听说我们家小彧有病就走了,以后小彧要是敢把那小男生带回家,他严娇娇三个字倒过来写。   “对牛弹琴,”老严教授骂道:“这次机会多好啊,你不记得当年你跟那姓林的小子出柜的时候,谁帮你说的话吗?是你姨母啊,还有你姨父,那老家伙虽然说话最难听,但他也是站在你这边的。你姨母,你姨父,你爸,我们三个人,到时候再拉拢一个洛言,我不信我们四个人斗不过严娇娇女士。”   听说洛言的爸妈,最近对洛言的态度,又缓和了不少,前不久还见过洛言的男朋友,虽然嫌弃对方染了头金发,但好在对方说话处事比洛言成熟稳重多了,让洛言爸妈感到一丝欣慰。   所以……   说不定今天是个适合的时间,反正他也要带路野见爸妈的,索性连着姨父姨母家,一起见了吧。   严彧在老严教授一声满意的‘孺子可教也’后,给路野发了条消息,没有说回家的事,只是简单地问路野,今天中午要不要跟他一起出去吃个饭。   作者有话要说:又过了十二点,磕头! 第42章 我的   路野收到严彧消息的时候,他正在休息室化妆, 助理小周将手机递给他说:“路哥, 你手机好像有条新消息。”   路野划开屏幕的那一瞬间,嘴角微微向上勾起。   路野的化妆师是个大帅哥, 中德混血, 名叫Luka, 年龄不大,二十岁刚出头, Luka和路野已经合作过好几次, 算是路野的老朋友,也知道路野喜欢男人的事。   路野第一次见到Luka时, 看着他那张好似红颜祸水的妖孽脸, 以为他和自己是同类,都是Gay, 结果没几天,Luka的女朋友来找Luka吃饭,路野才知道凡事不能看表象,妖孽脸也有可能是钢铁大直男。   钢铁大直男Luka正翘着他经典的兰花指给路野描眉,他注意到路野嘴角明显的弧度, 低头瞥了一眼路野的手机,语气不咸不淡问道:“谁呀,笑地这么开心,又是在哪里勾搭的新欢?”   “不是新欢,”路野说, “是男朋友。”   男朋友这个词,Luka还是头一次从风流潇洒的路少嘴里听到,他眉峰微挑,好奇道:“男朋友?以前不都是称呼新欢么?”   路野边回消息边对Luka说:“这次不一样,这次是男朋友。”   Luka放下眉笔,淡淡笑了一声:“准备从良了?”   “去你大爷的,”路野没好气地骂道,“我他妈什么时候不良过。”   Luka从桌上捡起一把散粉刷,靠在化妆桌前,拿着刷子看着路野说:“是挺良的,和以前那些新欢们,从来只谈情不约|炮,‘良’地不行。”   路野白了他一眼:“不要以为你和我关系好,我就不会开除你。”   “你敢开除我,”Luka特神气道,“我就把你以前那些新欢们,一个一个组织起来,介绍给你的现男朋友认识。”   “你他妈……”路野简单有力地吐出三个字,“真缺德!”   Luka拿着散粉刷在手腕上敲了两下,揶揄笑道:“比你多情好。”   路野的生活圈子接触的不是明星,就是与明星产业有关的人,除了苏姐和小周,Luka算得上他比较交心的一个朋友,他知道Luka在跟他开玩笑,但他心中难免不对自己从前的行为产生怀疑,化妆室安静了一会儿,路野突然开口问Luka:“我他妈真的很花心么?”   Luka笑了笑,关上化妆包后,才开口:“路路,你不是花心,你只是对感情要求太过完美,但凡发现对方欺骗你半点,你都接受不了,但从前你认识的那些人,哪个不是知道了你星科集团继承人的身份,才接近你的呢?他们原本最开始就欺骗了你。”   感情的事上,说路野倒霉都不为过,每次他好不容易决定收心想跟一个人认真开始,结果就发现对方原来看上的是他星科少爷的身份,路野有多傲,就有多绝情,热泪盈眶的没用,死缠烂打地更没用,导致那几个人对他打击报复,到处传播路野是个名副其实的渣男。   可谁能想到,别人口中的大渣男就这么陷入了另一个人的怀抱。   世间有千丝万缕的情感,还有性格迥异的恋人,喜欢和爱,真的是一件科学的事吗?其实应该是一种玄学吧。   不然路野为什么偏偏就栽在了严医生的手里,还心甘情愿,一脸甜蜜。   路野跟着也笑了笑,说:“就当我以前花心了,但是从现在开始我要将这条路走到底,和他。”   *   半个小时前,严彧已经到了他们家楼下,但因为他要等从片场赶来的路野,不能让男朋友一个人上楼,于是他坐在车里,边看路野最近的一本杂志采访,边等路野。   路野接受采访的这期杂志主题是:真我。   追寻内心,敢做真我。   前面几个问题挺官方普通的,主要是对目前成绩的看法,以及现在正在拍摄的新剧的想法与期望。   官方的问题,路野回答地也很官方。   “不满足于现在,才能挑战未来。”   “新剧不能剧透太多,但这部剧惊喜会有很多,还请粉丝朋友们敬请期待。”   严彧看书一向快,几乎一目十行,可到最后两个采访问题时,他突然放慢了滑手机的速度,一个字一个字看过去。   xx杂志:“以后有恋情,会选择公开吗?”   路野:“问对方吧,我都可以。”   xx杂志:“如果谈恋爱的话,什么样的人会第一眼吸引你?可以具体说出几个词。”   路野:“眼镜,白大褂,冰红茶,没了。”   最后一个问题,几乎算是一种侧面的表白公开。   严彧盯着那三个词,专注地出神,直到路野打开副驾驶的门,夹带着几片晶莹的雪花进来,他都没注意。   路野瞥了他的手机一眼,他一看那版面就知道是自己前不久接受采访的那本杂志,路野开玩笑道:“这位粉丝,看什么杂志采访,你爱豆就在你面前,来,车里没有经纪人,你可以随便问我。”   严彧抬手给路野摘掉了肩上的几片雪花,揉了揉他的头,噙着笑问道:“爱豆,你车呢?”   “没开车,”路野趁着严彧把手覆在他的头上,凑过去,使坏地吻了下严彧手腕内侧,然后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表情淡然,“苏姐送我过来的。”   严彧拿回手,看了一眼手腕内侧,感觉路野嘴唇的温度还在,他自然地往下放了放衣袖,想起杂志上倒数第二个问题,淡淡开口:“你想公开?”   杂志的采访是几天前做的,时间没过去多久,路野的记性好,还记得每一个问题。   他回答:“看你,我都可以。”   严彧想了想,回答:“不公开。”   路野:“为什么?你是担心别人吗?放心,苏姐会处理好。”   严彧握上路野的手,捏着他的手指说:“我担心你。”   路野其实挺怕痒的,但严彧好像特别爱捏他的手指玩,他也就忍着痒任其发挥了,路野听到这句话,指尖一僵,下意识蜷缩了下,然后开口对严彧说:“你不用担心我,大不了被骂几句,少几个粉丝,苏姐能力很强,一定能处理好,而且这个圈子里有些人的性取向早就是公开的事实,没承认而已,大家也没说什么。”   严彧想公开吗?他是想公开的。   谁不想光明正大的谈恋爱呢?没事儿还能在微博上圈着对方的名字,秀秀恩爱。   可所有的想法前面,他把路野放在了第一位。   而且公开只是一个走马观花的形式,难道不公开他们就不是在谈恋爱了吗?   严彧不再捏路野的手指,他转而紧紧握住了路野的手,声音低沉、有力,他说:“你是我的,不需要刻意向谁证明。”   路野心下一软:“我是你的,但如果有天被他们发现了,你不准阻止我,我不会否认。”   严彧笑着点头,语气温柔:“好。”   *   严阿姨看到手牵着手,走进来的路野和严彧时,她手里炒菜的锅铲子,哐当一下掉了地上。   老严教授反应迅速,他捡起锅铲,放到老婆大人的手里,没头没尾念了一句孔圣人的论语:“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严阿姨一双大眼睛差点从眼镜里跳出来,瞪着他家老严,咬牙切齿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为了自己珍贵的茶饼不被老婆大人拿去浇花,他力争自己清白,并一并抹去了他见过路野的事实:“没有,我怎么会知道,我都没见过小路,小路,是吧?”   路野为难地看着老严教授,然后举起手里的茶盒,礼貌微笑道:“严叔叔,这是我请我朋友专门从浙江杭州带回来的西湖龙井,我听说好像有个很贵气名字,叫什么御前……”   老严教授一双老眼都直了,颤颤巍巍道:“御前……御前……御前十八颗。”   “对,”路野笑着将茶盒递给他说,“西湖龙井御前十八颗。”   老严教授清正廉洁,从来不收取学生的任何礼品钱财,但路野不是学生,是他儿子的男朋友,名正言顺,他毫无犹豫收下路野手里的茶盒,笑地合不拢嘴:“客气了,还送礼,进来坐吧。”   “不客气,严叔叔。今天逢年过节,哪怕去普通人的家里都要带礼,何况是……”路野适时地住了嘴,并拿起另一份礼品说,“哦,对了,这还有份是给阿姨的礼。我听说阿姨是个作家,喜欢收集一些绝版的书,这本程乙本的《红楼梦》,阿姨一定喜欢。”   严阿姨漫不经心地扫了那本《红楼梦》一眼,没说什么话,拿着锅铲转身,语气不冷不热,吩咐老严教授:“给洛言打个电话,问他和他爸妈什么时候到。”   路野小声地问严彧:“这算是儿媳妇收买婆婆成功了吗?”   严彧了解她妈,严作家不是老严教授,就算是绝版的四大名著摆在她面前,也难收买她的心,她之所以默认路野可以留下来,其实还是因为她妈,就算再惊讶、再生气,基本的礼仪和礼节,她妈依旧保持地四平八稳,丝毫不会怠慢任何人。   但严彧为了让路野高兴,轻轻地嗯道:“成功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 第43章 团年饭   趁着老严教授去厨房给老婆大人打下手,客厅只剩下严彧和路野俩人, 严彧开口邀请道:“要去我的房间看看吗?”   严彧家客厅正对着厨房, 而厨房是玻璃滑门,外面的人看里面的人, 清清楚楚, 而里面的人看外面的人, 更是一目了然。   路野偷偷瞥了一眼厨房,严阿姨在切菜, 严叔叔在洗菜, 没人注意,他转头对着严彧的耳朵吹了口气:“你是不是想干坏事?”   尾音上扬, 说不出来的性感。   严彧耳朵尖迅速漫上一层薄红, 刚才不想干坏事,但现在被路野的一口气吹地, 心猿意马,还真想做点什么了。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几分钟后,路野看到严医生房间还保留着某种青涩大男孩的布置后,出于对高中生严彧的好奇,决定把干坏事暂且搁置一旁了。   严彧在外地读大学, 除了寒暑假,一般不回家,再加上他是医学生,成绩优异,经常跟着教授出去开各种各样的学术会, 有时候一年上头,寒暑假都不能回家一趟,后来等他实习回到家乡,又因为出了林诩那档子事后,他不想父母担心,所以一个人搬到外面去住了。   所有原因导致,这间卧室依旧保留着高三学生严彧的气息与味道。   严彧的卧室并不大,一床、一桌、一书柜、一衣柜,然后没了,简单干净,除了那个书柜看上去,特别高三生。   第一排摆外国名著,从查尔斯狄更斯的《双城记》到霍桑的《红字》。   第二排是中国名著,除了四大名著,还有《儒林外史》等等。   第三排可想而知,全都是高考复习资料,但其中有好几本医学类的书籍。   路野懒洋洋地靠着书柜,随手挑了一本医学类的书籍,《实用临床消化病理学》,他边翻边看,上面有严彧用红笔密密麻麻做的笔记,路野有些诧异问道:“你高中就看这么深奥的医学书了?”   严彧没有像路野一样靠在书柜上,他坐在书柜前的皮质转椅上,微微抬眸,看着路野:“嗯,随便买来看看。”   路野心里啧声感叹:男朋友太厉害了,怎么办?   “你知道我高中的时候在干嘛吗?”路野从书上挑眉看他。   严彧觉得这应该不是一个正经的问题,他想了想,回答:“谈恋爱?”   “我比较乖”路野半勾唇角,笑道,“不早恋,只暗恋。”   “暗恋?”严彧单手撑住桌沿,从转椅里站起来,另一只手跟着撑在书柜第二排上,路野一下无处可逃,将那本《实用临床消化病理学》抱在胸前,头往后仰,减少点因为严彧身材高大所带来的压迫感,可严彧没有压迫感,他只有满心的酸味,只见严彧略略倾身,一字一句顿问道:“暗恋谁?”   其实这只是路野靠着语感,觉得顺嘴地随口一说。   他上学那会儿,光忙着调皮捣蛋和不务正业,分颗心在某人身上,那只能是每天抓他的教导主任了。   说来都怪某人调教地好,严彧最开始吃醋,一句话不吭;后来,倒是说话,云淡风轻地两个字‘酸了’;现在,直接怼到人面前盘问,表情还相当严肃,路野都能想象严教授在大学上课的样子,两个字:脸臭。   “暗恋?怎么可能?”路野轻描淡写地一笑,“我高中对红尘没兴趣。”   严彧:“那现在怎么愿意下红尘来看看了?”   路野撇了撇嘴道:“喏,被一位姓严的美人儿迷住了。”   路野这张嘴,简直是得理不饶人。   严彧伸手捏住了路野的下巴,语气温柔:“真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路野扬眉,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随即,放下怀里的那本《实用临床消化病理学》,噙着笑吻了过去。   严彧轻轻一托,将人放到桌上,还没正式进入原本计划好的那一步,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重的敲门声。   是洛言。   洛言边敲门边喊道:“哥,你在里面吗?大姨让我来叫你吃饭。”   虽说洛言早就知道了他们的事,但刚才接吻时某人太不安分,桌上明晃晃摆着一根皮带,严彧担心洛言开门闯进来,他松开路野,拿起桌上的皮带,准备穿好后,再去给洛言开门。   谁知,还没走出去一步,被人用两只腿勾了回来,那人不仅将他勾了回来,还抢走了他手里的皮带。   严彧推着眼镜笑道:“别弄了,小心洛言他开门进来。”   “我上了锁,”路野边替严彧穿皮带边说,“我们再玩一分钟。”   没等一分钟,门外的洛言预感道什么,他在门口小声道:“还有十分钟正式开饭,你们悠着点。”   在这十分钟里,若不是严彧制止,路野差点再次把严彧的皮带玩脱。   *   团年饭,一桌子的好菜好饭,一家人的美满团圆。   比起自家那两位大忙人,一个公司,另一个公司,一年上头,三个人在一起能从头到尾吃顿家常便饭,就跟唐三藏西天取经一样,九九八十一难,路野觉得严彧他们家的饭菜比自己家,香多了,也热闹多了。   桌上有道椒盐虾,路野挺爱吃的,但他觉得剥虾壳太麻烦,只吃了两个就放弃了。   严彧给路野做过那么多顿饭,对他的喜好了如指掌,他知道路野喜欢吃虾,但今天罕见地吃了两个就不吃了,看路野对着虾壳皱眉头的样子,严彧一眼便知道,这是某人的少爷本性又展露出来了。   严彧低头笑了笑,然后用筷子夹了几个虾放进自己的碗里,一个一个剥好,沾上他妈特制的酱汁后,又一个一个夹到路野碗里。   路野开头吃了两个还挺高兴的,但他扭头瞥见桌上几个人灼灼的目光,他不动声响碰了下严彧的手肘,悄声提醒道:“够了,叔叔阿姨看着呢。”   严彧手上刚好有一个已经剥好的虾肉,他没沾酱汁,就着手里这团白里透红的虾肉,喂到路野嘴边,视若无睹问道:“还吃吗?”   没等路野回答吃与不吃,斜对面的洛言咬着筷子,叹了一口气:“男朋友家里有钱真好,随便买两件贵重的礼物,就能来家里吃团年饭。”   一时之间,大家都看向被严彧投喂的路野。   老严教授打破气氛地笑了两声说:“小路是明星,收入当然不会低。”   洛言好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低低笑了下,他看了眼餐桌后面放着的那盒精致茶叶,以及那套红楼,投其所好,可这‘好’,未免礼太大了点。   洛言想起今天他想让自己男朋友来大姨家吃团年饭,他爸妈一口否决的模样,难道就因为他男朋友投不起这个‘所好’,所以活该一直不能完全被接受吗?   洛言是那种很容易被刺激的性格,一点不顺意,他就会把自己的不快波及给周围人。   小时候,他想得到一件东西很简单,撒个娇耍个泼就行了,可长大了他发现很多事情不能像小时候那样解决了,特别是在父母面前,不能撒娇不能耍泼,他就学会了把不快的情绪转给他人。   比如现在。   “嗯,是明星,现在还挺火的,”洛言吃着菜,漫不经心道,“不过也是星科集团的小少爷,大姨,你知道星科集团吧,就是那个每年被写进财经杂志,产值上亿的大企业。”   桌上的人,除了震惊,还有满脸的不可思议。   怎么会?   一个十八线的小明星,怎么会是星科集团的少爷?   严阿姨手里还拿着筷子,目光转向严彧,一副等待确认的表情。   严彧无奈地笑了下,将那颗已经凉掉的虾喂进了自己嘴里,他拿起桌上的餐巾纸擦了两下手,语气冷淡:“是,星科集团的小少爷是我男朋友,怎么了?洛言,哪里不妥吗?”   洛言知道他哥生气了。   刚才还想撒气的人,像一只被人捏住翅膀的小鸟,立刻禁了声,安静了下来。   因为严彧的一句话,餐桌上所有人像被人按了暂停键,过了片刻,最那头的严阿姨放下碗筷,突然开口道:“严彧,吃完饭就送小路回去吧,还有那些礼物,应该不便宜,我们就当过过眼,不收下了。”   一句简单又不失礼貌的话,将人连带着礼,一并退了回去。   “妈,”严彧有些急了,“你什么意思?”   严阿姨莞尔一笑:“没什么意思,就是……我们家承担不起,换个人吧。”   严彧冷冷地说:“我没觉得路野是我的负担。”   “不是负担,”严阿姨语重心长道,“是圈子,你懂吗?公众人物和普通人不一样,难道你想随时被曝光。”   严彧:“我不怕曝光,我也做好了公开的打算。”   严阿姨看了一眼路野,路野冲她点了点头,然后她说:“但是我和你爸怕。”   严彧啼笑皆非道:“妈,究竟是你怕被曝光生活,还是打一开始,你只是认同我喜欢男人,但从没想过我会和哪个男人过一辈子?”   严彧牵起路野的手说:“可现在有了,我不会放手。”   严阿姨看着儿子坚定的眼神,她终于明白,再完美的糊弄也没用了。   因为这次,严彧是认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有罪,说好了下午,又拖到晚上,砸地=w= 第44章 便利店   路野被严彧拉着坐进车里时,他还处于一种懵圈的状态。   听说过有钱人的妈妈拿着钱说给你一百万离开我儿子的, 就是没看过让有钱人自己拿着礼物滚蛋并侧面劝告不准再纠缠我儿子的。   路野, 今天做了一回操蛋苦逼的有钱人。   他从前以为‘星科集团’是自己身上的一个名牌标签,他撕不掉, 只能藏着, 可他藏地再好, 还是会有人发现。   他没想过以老爸老妈的事业来定义自己的成功,更不会拿老爸老妈的事业去达成自己的目的, 所以他从来没有拿‘星科集团’ 作为头上的王冠, 或是身上的翅膀。   哪怕是苏姐在路野刚出道那会儿,每每想要动用路野家的资源, 都会被路野一口否决。   路野一路走来, 靠的是自己,而不是标签。   尽管有人会因为这个标签贴上来, 但被路野识破后,都会被路野无情地一脚踹开。   他没拿‘星科’当过一种荣耀,只是把它当做上天赐给他的一份礼物,用不用在于他自己,而不是别人的眼光和看法。   所以, 在此之前,他不会想到有天有人会拿着这个标签说,这是你的身份负担。   “严医生,”路野轻声喊严彧,“要不我回家跟我爸妈说公司的继承人千万别写我名字, 不然我老公都没了。”   严彧阴霾的脸色才终于放了点晴,他笑了笑说:“不用,我会一直在。而且我妈他不是不接受你是谁家的儿子,她只是还没消化我会和你在一起一辈子这件事,就好像能认同你的恋爱,但不能接受你的婚姻。”   ‘一辈子’和‘婚姻’两个词,一下戳中了路野的软肋,他的心软塌一片,柔声道:“没事儿,我们等她。”   严彧‘嗯’了一声:“别担心,我会想办法的。”   腊月二十九,天空飘着一点雨夹雪,才入口的一顿团年饭还没来得及消化,路野和严彧迫不得己挤在车上,看着窗外的雪花,听着热闹的鞭炮声,没多一会儿,俩人居然手牵着手在车里睡着了。   再次醒来,车窗外的雨夹雪已经停了。   路野按了按眉心,带着点刚睡醒的慵懒嗓音撒娇道:“我回片场,送送我吧,严医生。”   严彧系上安全带,温柔开口:“好。”   *   一个小时后,严彧刚把路野送到片场,路野还没来及下车,一条来自马春梅女士的短信发到了他手机上,马春梅女士家的狗预计初一或者初二生崽,她连发了三个颇具抽象色彩的救命表情包,意思非常明显,让严主任跟她换个班。   马春梅女士也是赶巧问对人了,严主任正处于舍不得跟路野分开,但迫于还要回医院值班的水深火热之中,严彧迅速回了马春梅女士一个干脆利落的好字,上前拉住路野正在解安全带的手,低声问道:“路路,你们剧组允许带外人么?”   路野任由严彧拉着他的手,抬眸看向他,眉梢微挑道:“我们这部戏签了严格的保密协议,外人一般不允许带,但如果是男朋友,我可以把他藏起来。”   于是,路野把男朋友藏到了剧组安排给他下榻的酒店房间里。   助理小周给苏姐发短信的时候,苏姐人不在剧组,这部戏很重要,所有工作人员进组前都签了保密协议,保证不会让其他无关人员进入剧组,哪怕是剧组安排的酒店也不行。   苏姐不是不知道路野什么性格,他敢把严医生明目张胆藏在人来人往的酒店,保不齐路野不会为爱情冲昏了头,把人从房间带出来晃悠两圈。   所以,苏姐给小周下达了死命令,不准严彧离开房间半步,等她处理好工作回剧组再说。   当严彧在房间闷坐了一个小时后,他打算出去透口气时,小周见机行事,冲到严彧面前,笑着问道:“严医生,你是不是饿了,有什么想吃的跟我说,我出去帮你买回来。”   严彧这时候倒聪明了一回,小周守在他旁边将近一个小时,他刚起身想出去透口气,脚都没能迈出去一步,小周跟侦查兵一样,风驰电掣地拦住了他。   他再看不懂是什么回事,只能说他太没有眼力见了。   严彧重新坐回了靠椅里,轻描淡写道:“说吧,是不是苏姐跟你交代了什么?”   小周面色为难道:“严医生,不好意思啊,苏姐说酒店里到处是剧组的人,万一您被谁看见了,路哥可能会被导演问责。”   严彧笑着‘哦’了一声道:“我知道了,你能出去帮我买杯咖啡吗?房间有点闷,想提提神。”   小周沉默不言,一脸胃疼地看着严彧。   他该不会是想趁我出去买咖啡逃跑吧?   严彧瞧着小周看他无比警惕的眼神,有点想笑,他无奈笑道:“放心吧,我不会出去,就在这里等路野回来。”   比起路野,小周还是挺相信严彧的人品的,她展颜一笑,点了点头说:“好,我去给你买咖啡。”   另一边,剧组化妆室。   Luka拿着粉扑给路野上妆,路野闭着眼想到某人在酒店房间等他,嘴角不自觉往上勾了勾,正当他想着待会儿收工,回去和严彧做些什么好的时候,却听到面前的Luka清淡地开口:“我看见了。”   路野睁开眼,拧眉看着Luka。   Luka:“一个男人,又高又帅,戴着一副金属丝框眼镜。”   “敢说出去,你就……”路野抬手做了一个抹脖的动作,眼神相当凶狠。   Luka却不害怕,还笑了一声说:“和你挺搭的。”   “谢谢。”路野又闭上了眼。   “不过我挺好奇,”Luka收起粉扑说,“你们谁上谁下?”   没想到钢铁直男还懂这个,Luka果真如小周评价,是个八卦到骨子里的人。   Luka虽然八卦,但他是路野见过除了苏姐和小周,最能替别人保守秘密的人,所以路野一直很相信他,也愿意和他交朋友。   但这个问题,路野相信他,也不想告诉他。   路野轻哼一声:“关你屁事!”   Luka怪腔怪调小声说了句:“哦,还没上|过|床。”   这句话直接刺激到了路野,不过Luka说的是事实,尽管路野当时什么都没说,只回他一个白眼。   追了这么久,暧昧了这么久,吻了那么多次,仔细计算光用手和嘴,应该也不低于二十次了吧。   一切都水到渠成,可偏偏至关重要的那一步没做过。   收工后的路野,穿了一身黑色羽绒服,戴了一顶黑色鸭舌帽,顺便找Luka要了一个黑色一次性口罩。   装备齐全,他一个人悄悄地走进了酒店旁边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商店。   这次是真便利商店,不是什么成人用品无人售货店。   他知道酒店有,但这家酒店有点奇葩,如果你需要那玩意的话,要么打电话让酒店的人送进来,要么自己去前台拿。   路野想了想,打电话,严彧在房间,他准备出其不意的计划不就泡汤了;去前台拿吧,更不行,酒店大堂时不时会碰到几个晚归的剧组工作人员,万一问他在干嘛,这他妈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不过还好,离酒店不远就有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只是因为这边是影视城,旅游景区,将近十二点,便利商店还有三三两两的顾客光临。   为了速战速决不被人认出来,路野随手拿起最贵的那个,准备前往收银台结账。   就在他刚走出去两步,他听到他斜后方一对男孩的对话。   路野不是刻意偷听别人讲话,只是那两男孩子完全不避讳这是公开场合,说话的分贝没有放低,只要站地稍微离他们近点,就能听地清清楚楚。   “不要拿这种,虽然贵但是一点R|H的作用都没有,你不记得我他妈上次疼哭了吗。”   “拿这个,我听我一朋友说特好用,到时候R|H|J都不需要。”   “一个怎么够,你他妈跟头勤劳耕地的壮牛似的,忘了上次你一晚上直接用完了酒店的提供量吗?”   路野闻言,立马换了一种,并一口气拿了一大把,他往收银台那边走的时候,那两男孩点头冲他笑了下,那意思很明显,同类你好啊。   路野回到酒店房间时,监视严彧的小周睡在书桌上,鼾声如雷。   而严彧不知从哪搞来了一本书,坐在床边,认真地阅读。   路野指着小周问严彧:“她怎么还在这?我不是说让她帮你送点吃的就离开吗?”   看来,苏姐交代小周的事,路野并不知情。   这是路野工作上的事,还是交由路野和苏姐俩人处理,严彧不适合说,但他也不想骗路野,他合上书后,转移话题问道:“收工了啊?累不累?”   路野揣着兜里的东西,暗暗想,累个屁,待会儿我让你累。   “有点累。”路野口是心非道。   “饿了吗?想吃什么,我不方便出去,”严彧说,“让小周去给你买点吃的吧。”   小周睡地再死,作为一名优秀的助理,她对自己的名字相当敏锐,她立刻站起来举手道:“有!严医生,请问你有什么吩咐?”   严医生的吩咐没等到,却等到路野的命令:“你,出去!”   苏姐还没回来,回到自己房间的小周担心路哥趁着夜深人静真把严医生带出去乱溜达,无奈之举,她只能搬了把凳子,坐到离路哥房间最近的卫生间,脸贴着墙,准备实行监听战术。   这家酒店的隔音效果并不怎么好,为了安全起见,所以当时苏姐跟剧组提了个要求,路野旁边的两间房,必须一间由她住,一间由小周住。   小周房间的卫生间刚好靠着路野房间,她贴着墙,没听多久,脸就红了,她立马搬起凳子,离开卫生间,迅速关上门,一个人躺床上听音乐去了。   听那……咳咳咳……   她觉得今天晚上路哥是不会带着严医生出去溜达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点AO3见,不懂的同学评论,我都会回●▽● 第45章 牛奶   翌日,清晨。   幸而路野今天只有一场杀青戏, 时间在下午, 不然他才不会撩着严医生,被折磨了整整一晚上。   天色微亮时, 路野才得以从某人的钳制下喘出一口气, 他蒙上被子就睡着了, 反倒是一旁的严彧,精神依旧好, 并且莫名其妙地失眠了。   严彧实在睡不着, 只好靠在床头看手机,他最近有一大新爱好, 就是玩微博, 只要路野一发微博,他一定会立刻给他点赞, 有时候评论一两句,藏在千千万万粉丝留言里,有种隐秘的甜蜜。   严彧只关注了路野,还有他们消化内科的一群人,关注人数并不多, 但他还是习惯性从特别关注里点进路野的微博主页。   刚一点进去,就发现路野昨晚十一点发了一条新微博。   昨晚十一点,也就是在路野回酒店之前。   微博的文案非常简单:去买点东西宵夜。馋嘴jpg.   下面是一张自拍,黑色鸭舌帽,黑色口罩, 隐藏在黑夜之中,只露出一双极具魅惑的双眼。   真是说不出来的性感。   严彧嘴角微微往上勾,滑着大拇指,给这条微博点了个赞。   刚点完赞,旁边睡觉都不老实的某人,估计嫌被子里太热,掀开被子将胳膊伸出来了,皱眉的样子跟小孩似的。   没过一分钟,刚才还专注看微博的严彧,好像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引力,慢慢的,慢慢的,他专注的目光悄无声息地移到了路野手上。   路野的手很好看,白皙干净,骨节分明,腕骨凸出,而且在做……还特别会撩人。   爱人之间有一种自主产生的吸引力,何况还是昨晚亲密接触过的爱人。   严彧盯着那只手出神,他想起昨晚路野在他情绪跌宕时,附在他耳边说的一句悄悄话。   “严医生,你不戴眼镜真好看,真想给你拍下来做纪念。”   鬼使神差之下,严彧拿起自己的手机,拍下了路野搭在被子上的那只手。   拍完之后,严彧大胆地用这张照片发了一条仅好友圈可见的微博。   文案比路野还简单,只有两个字:纪念。   严医生要么不浪漫,一浪漫,简直是铿将有力。   严彧刚发完微博没多大一会儿,小周给他发了一条消息,至于小周为什么大清早不给她的老板路野发消息,而给老板的男朋友严医生发消息,严彧是不能体会这其中的曲折起伏了。   小周:【严医生,路哥没醒吧,需要我给你们买早餐吗?】   严彧隐约觉得这话哪里不对,但又一时想不明白,他看了一眼熟睡的路野,回道:【路野一般早餐吃什么,你按照平时的帮我买一份就好了,然后再帮路野买一杯热牛奶,谢谢。】   小周托着腮奇怪,路哥早餐从来不喝牛奶的人,为什么严医生特意叮嘱她给路哥买一杯热牛奶呢?   大概医生都比较养生吧,小周如是想着。   *   路野醒来时,小周刚离开没多久,桌上的早饭还是热的。   他揉了揉脖子,掀开被子坐起身,一根吸管就被强行塞进了嘴里。   路野拧着眉看向塞给他吸管的严彧,问道:“这是什么?”   “热牛奶。”严彧回答。   路野一下吐掉了吸管,拒绝道:“我早上不喝牛奶,腻地慌。”   “没放糖,不甜,”严彧好声哄道,“你喝一口。”   路野早上真不爱喝牛奶,他坚持道:“不甜我也不喝,我早上从来不喝牛奶,都喝咖啡或者豆浆。”   严彧把吸管又递到了他的嘴边:“今天早上不一样。”   路野不解地看着他:“怎么不一样?”   严彧耳朵尖动了动,悄声道:“你昨晚累了,需要补充营养,牛奶易消化,吸收效果好。”   路野咬着吸管,挑剔地上下打量了一番严彧,没想到有个医生男朋友是这样。   不知是不是错觉和心理暗示,喝完一杯热牛奶的确挺有效果,至少路野觉得腰好像没有先前那么酸了。   吃早餐的时候,路野接过那片被严彧抹地堪称完美的番茄酱吐司道:“下午我只有一场杀青的戏,不会太长时间,等我一结束就回酒店接你,然后我们一起去剧组定的餐厅吃年夜饭。”   严彧才想起来过了腊月二十九,就是大年三十,他上次答应了路野陪他一起去剧组的年夜饭。   严彧将剥好的鸡蛋递给路野,点头道:“好,我在酒店等你。”   那边,早上才匆匆赶到剧组酒店的苏姐,直接冲进了小周的房间,小周有路野房间的房卡,但没有路野的吩咐,她不会私自进去,苏姐找小周,无非两件事,一听小周汇报昨天的情况,二找小周拿房卡,去路野房间看看俩人有没有给她把屋顶给掀了。   苏姐刷开房卡一进去,俩人正温馨地坐在桌前吃早餐,严彧冲她礼貌微笑点了下头,她那颗老妈子的心才终于沉下来,和小周说的一样,应该没出去过。   路野知道苏姐肯定拿着小周手上的房卡进来的,他没有追究什么,只是问她,她来干嘛。   苏姐不愧是优秀的经纪人,她反应相当迅速,拿起手机,点开路野的微博说:“你上次不是答应了你的粉丝,等你的微博粉丝数破五百万,你就给她们送五百万粉丝福利,开次直播。”   路野微博粉丝数破五百万好几天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苏姐突然提起这件事,他只当女人都是想一出是一出:“可我今天要拍戏,没有时间直播。”   “没关系,”苏姐说,“拍完戏,回酒店房间直播,半个小时就够了,不用播太长时间,播完刚好和严医生一起去剧组吃年夜饭。”   路野无奈道:“五百万粉丝福利不能放着下次吗?”   “不,就今天,”苏姐斩钉截铁道,“最近不是有几家媒体暗嘲暗讽地说你成了过气明星,开始走下坡路,没戏拍了吗?要不是因为这部戏跟制片方签了保密协议,老娘我老早就想公开了,既然不能公开,那我们就直播一次,上一次热搜,让那群无聊到乱造谣的媒体朋友们看看,你究竟是不是过了气!”   苏姐不愧是做经纪人的,说话像演讲,讲地激情豪迈,连严彧都忍不住想给她鼓掌。   路野想了想,问道:“我没直播过,一般播什么?”   苏姐知道路野这是松口答应了,她喜笑颜开道:“吃饭、打游戏……等等,你是不是会弹吉他,我想到了!你就直播弹吉他唱歌!”   路野无语看了苏姐一眼:“苏苏姐,请问酒店哪来的吉他呢?”   “这个交给我,”苏姐一拍胸脯道,“我保证你拍完戏回酒店,就能看到一把吉他安安静静躺在你房间的沙发上。”   路野心里腹诽道:我比较想看到我一回酒店,严医生赤|果|果地躺在我房间的床上。   路野放下手里的吐司,双手往前一摊,表示同意苏姐的安排。   *   直播这件事,路野还真没做过,他甚至平常连别人的直播都没看过,具体直播要干点啥,他是完全不知道的。   不过在酒店房间直播,意味着严医生也会在一旁。   隔着小小的手机屏幕,感受着粉丝们满满热情的同时,男朋友就在屏幕之外,这算不算一种隐形的公开呢?   直播公开是不可能,因为苏姐和小周肯定会在一旁全程观看。   他也没想过要在直播的时候公开,太草率,不正式。   不过弹吉他唱歌,撩撩某人还是可行的。   因为剧组晚上有年夜饭,没想到今天严格按照规定时间收工的李导大赦天下,让一众没什么事了的工作人员先回去了,这其中就包括结束了自己杀青戏的路野。   路野一回去,就被苏姐按在了支起的手机屏幕前。   直播就这么毫无预备的开始了。   苏姐先前用工作室的微博已经旁敲侧击过,下午五点会有一场五百万粉丝福利的直播。   事实证明,路野的确没有过气,而且火地一塌糊涂。   一上播,在线观看人数就达到了三百多万,还在一路狂飙似的上涨。   屏幕上的弹幕,眼花缭乱,快地路野根本看不过来。   【崽崽,麻麻爱你,新年快乐!】   【啊啊啊啊啊啊,哥哥居然会直播,是不是被经纪人逼的,hhhhhhh……】   【崽崽,多穿点衣服,照顾好自己,爱你爱你……】   【恭喜崽崽粉丝超五百万,话说一千万的福利是什么?】   ……   路野坐在沙发上直播,而严彧就坐在沙发对面的靠椅里,看着路野直播。   路野不经意抬头看了严彧一眼。   直播间立刻炸了。   成排刷起【哥哥看我了,啊啊啊啊啊……】   苏姐警告地看了路野一眼。   路野视若无睹,低头莞尔一笑,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非常嚣张:“谁再叫崽崽,我关直播了啊。”   粉丝们立刻改口,都叫起了哥哥。   路野满意笑了笑,继续说:“五百万粉丝福利,真不知道准备些什么,想起来哥一直靠颜值,没展示过什么才华,那今天——就弹个吉他,唱首歌送给……”   路野这句话还没说完,‘哐当’一声,本来好好放在支架上的手机,从上面掉落下来。   好巧不巧,手机屏幕翻转砸地的同时,有几个眼尖的粉丝,分明看到路野对面坐着一个戴眼镜的大帅哥。   路野粉丝对路野身边的工作人员都熟悉,这个戴眼镜的帅哥,大家还真没见过。   一时之间,直播间再次炸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不小心又过了十二点,算昨天的哦~   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 第46章 直播   等到路野重新把手机支好时,屏幕上的弹幕比他方才上播时还可怕, 犹如千军万马过境一般, 飞似的刷了满屏。   【哥哥,老实交代, 那个戴眼镜的帅哥是谁?】   【好帅好帅好帅, 是哪位明星吗?有没有小姐妹科普一下?】   【哥哥, 能再给我们看一眼吗?众筹再看一眼戴眼镜的帅哥哥。】   苏姐也拿着手机在看路野直播,她发现直播间的粉丝们看到严医生的留言, 一张精致如画的脸, 瞬间跟霜打地茄子一般,难看极了。   看都被看到了, 否认不是路野的风格, 可怎么介绍,路野不由地向后瞟了一眼严彧。   严彧拿着手机, 应该也发现了路野的粉丝方才已经看到他了。   路野看向他时,严彧同时抬起了头,两人的目光不出意外地撞到了一起。   严彧眼神很淡,淡地路野几乎能透过那双清透的眸子,猜到此时严彧心中所想。   可路野走反方向惯了, 别人越阻止,他欲|望越大,这样一个眼神,好像给了路野什么非说不可的理由,他嘴唇动了动, 看向手机摄像头,像无数次面对媒体们的闪光灯一样,理所应当,狂傲不羁,正欲开口。   却被突然出现在直播前的苏姐,一句话打了回去。   苏姐眉眼弯弯,状似无意道:“哪来的什么戴眼镜的大帅哥,那是我弟,来找我的。”   苏姐和路野的粉丝们关系不错,大家一听,弹幕的方向顷刻变了。   【经纪人姐姐的弟弟好帅啊啊啊啊】   【考不考虑出道,出道我第一个粉他,虽然我已经有路哥了QAQ】   【能再看一眼不,能再看一眼不,能再看一眼不?】   苏姐向粉丝朋友们澄清严医生是她弟弟时,路野条件反射地侧过头看向苏姐,屏幕上只露出路野瘦削的下巴一点,没人看到路野此时的眼神有多吓人。   苏姐习惯了,她知道路野此时想撕碎她的心都有了,但她作为路野的经纪人,只能告诉自己的艺人,现在公开还不是时候。   苏姐双手合十,露出一副非常抱歉的神色,用口型对路野说:“现在不行。”   路野垂下头,静默了几秒,然后抬起头,勉强扯起有些酸涩的嘴角,冲直播间的粉丝们笑了笑说:“嗯,刚才那个小哥哥是苏姐的弟弟。”   苏姐知道路野这是答应她了,她悄悄呼出一口气,展颜一笑,将那把事先准备好的吉他塞到了路野手里。   让路野尽快的表演,他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路野问粉丝:“大家想听我唱什么?”   粉丝们就这点好,单纯善良,忘性大。   一听路野要唱歌,大家默契地把想看戴眼镜的帅哥这一章翻了过去,纷纷在直播间里刷起各种歌名。   粉丝们给路野送礼物的不少,有人担心自己的留言淹没在飞快过滤的弹幕中,会送一些游艇飞机,后面跟着自己发的弹幕,不怕自家哥哥看不到。   但这位名叫冰红茶的粉丝,一口气送了十个价值2000元的火箭,发了一句话问道:不知道够不够,你能看到我说话了吗?   语气很嚣张,但实际上作为一个第一次看直播的人,严彧真不太懂这些花里花哨的礼物,他以为花的钱多,他发的弹幕才会出现在路野手机屏幕上。   所以他问路野能看见他发的话了吗?   路野低头浅浅笑了下,没说话。   严彧坐在路野对面的那张靠椅里,他怎么知道路野到底有没有看到他发的话。   没关系,再送十个试试看。   于是,十个价值人民币5000元左右的宇宙飞船,气势浩荡地从路野屏幕上方飘过。   路野看到十艘宇宙飞船的那一刻,他有点傻眼,当然了,他不是因为没有见过这么多钱,他是担心他家严医生有没有这么多钱,应该是有的,严医生跟他说过他有定期做投资理财,不愧是脑子比别人好的学霸,赚钱不费功夫。   十艘宇宙飞船,就像求|爱用的玫瑰花,放在蛋糕里的钻石戒指,路野心里感叹,斯斯文文的严医生还挺浪漫的。   然而,天生没有什么浪漫细胞的严医生,纯粹把宇宙飞船和火箭看成了一种工具,一种能让主播路野看到自己留言的工具。   好像也没什么不对的,的确是送的礼多,主播注意到你的几率越大。   也包括直播间里的粉丝朋友们。   他们以为这是哪个富家千金大小姐,为了自己的爱豆,一掷千金,本着姐姐妹妹要团结友爱的原则,大家开始为这位冰红茶发声。   【我自愿把点歌的权利让给冰红茶小姐姐。】   【我自愿把点歌的权利让给冰红茶小姐姐。】   【……】   成排的冰红茶小姐姐。   场面相当壮观。   路野实在忍不住,放肆笑了一声,挑眉问道:“这位冰红茶小姐姐,想听哥哥唱什么呢?”   严彧戳礼物的手指一顿,路路终于能看到自己的留言了。   不过他又送了一架火箭,严医生可能以为这是什么厉害的聊天框吧。   冰红茶:【yellow.】   路野想起来了,那天在ktv,严医生的学生,小微唱的,他记得没错的话,当时他们两听着这首抒情的英文歌,正在发消息来着。   某人似乎还想表白,只是被那个猴屁猴屁的陶墨打断了。   吉他事先路野已经调过音,他什么都没说,抱起吉他,低头莞尔一笑,修长的手指拨动琴弦,低沉的嗓音伴随着悠扬的乐声,缓缓地流入了严彧的耳蜗。   苏姐站在一旁,两只食指都快绞出花来,紧张地背后冒出一层薄汗,她生怕路野唱完,当着直播间众粉丝的面不咸不淡来一句‘这首歌献给我亲爱的男朋友’。   不过还好路野唱完后,只是淡淡一笑,抬眸看着手机屏幕,轻声道:“这首yellow献给我的粉丝——冰红茶小姐姐。”   弹幕又一次不出意外地炸了。   【有钱真好。】   【羡慕冰红茶小姐姐,抱紧冰红茶小姐姐的大腿。】   【我酸了,呜呜呜……】   路野看着满屏的弹幕,倏地生出一种真实的错觉,就好像他和严彧公开了,他那群可爱的粉丝朋友们向他爱的人投来善意的羡慕与嫉妒。   看,这是我亲爱的男朋友。   粉丝们会带着爱意唏嘘道:养的崽终于会拱别家的白菜了。   直到直播顺利的结束,苏姐那两只死死绞在一起的手指才松开了。   严彧关上手机,走到路野身边,给路野倒了一杯热茶润喉:“唱歌挺好听的。”   “你确定只是好听?”路野喝了一口茶,笑着说,“而不是天籁之音。”   苏姐插|进来开玩笑道:“行了吧,要是你唱歌是天籁之音,我还用得着辛苦给你接戏吗?”   路野没有理会苏姐的玩笑。   苏姐还不了解路少吗?一看那皱眉垂目,不发一言的样子,就知道路野还在为刚才直播的事跟她置气。   苏姐适时地招来小周:“我给你和严医生一人弄了一套正装,有小心思在里面,穿着到剧组的年夜饭局上炫去吧。”   苏姐之于路野,是经纪人,是工作伙伴,更是朋友。   他清楚苏姐不想让他公开的原因,哪怕是世界上公关能力最强的经纪人,谁会愿意看着自家艺人正当红时爆出恋情,而且还是一段小众恋情。   而且刚才严医生已经拿着火箭和宇宙飞船哄过他了,他才没有那小气,路野不咸不淡问道:“哦,什么小心思?”   苏姐就知道路野不会真的和她生气,虽然路野脾气没有严医生好,但他是真心软,表面挺霸道的,但心软下来,三言两语就能立刻被哄好。   苏姐举起手,指着自己的手腕道:“情侣袖扣,低调地秀恩爱,怎么样,不错吧。”   这对情侣袖扣巧妙地戳到路野的点上,他就喜欢这些情侣款的东西,他公寓里早就准备了一大堆,什么情侣杯,情侣拖鞋,更夸张地是还有情侣碗。   哪怕是最平常的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生活,都能被他发挥地淋漓尽致。   路野轻哼一声:“我喜欢高调的谈情。”   苏姐心想,就刚才那直播,十个火箭,十艘宇宙飞船,还不够您俩高调么?莫非要把航空母舰搞来给两位谈恋爱?   当然了,心里这么想是一回事,苏姐可不敢真这么说,她退一步道:“这样吧,前几天有个电视台的朋友刚好跟我说过一个素人搭档明星的节目,到时候我让你和严医生一起参加几期,看看粉丝们的反应,如何?”   这大概是路野在年末听到最好的一个消息了。   其实这种营销手段在圈子里很常见,现实生活中本身是情侣,但不知道应不应该公开,便会参加一档节目,看看观众们的反应,若是好的话,荧屏cp成真人cp,各家都皆大欢喜。   路野的嘴角慢慢往上扬,他偷偷觑了严彧一眼,干咳一声道:“问问严医生的意见呢。”   严彧早就看到路野在偷看他了,他知道路野期望着他的回答,可他的性格,他愿意了解路野的圈子,但并不想要接触路野的圈子,遑论现在参加节目,直接踏入这个圈子。   说实话,他并不喜欢,但为了路野,试一试无妨,只要路野高兴。   严彧应声道:“我陪路路参加。”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 第47章 醉酒   路野剧组安排的年夜饭,在一家高级餐厅里。   临江, 像坐落在江边的一艘船, 整家餐厅都被剧组包了下来,听说晚点还有音乐喷泉。   路野他们四个人到的时候, 剧组的人已经来地差不多, 制片人韩彬一眼看到路野身旁高大英俊的严彧, 那双色眯眯的老眼像极了两个发光的手电筒,伸出大猪蹄子就想摸严彧的手寒暄, 却被眼疾手快的苏姐拦了下来, 苏姐展颜一笑道:“韩制片,又变帅了, 新年好啊!”   韩彬, 路野这部剧的制片人之一,四十岁有家室有女儿的老男人, 可除了他老婆和他女儿,同行里都知道他是个名副其实的gay,背着老婆女儿,在外风流快活,专挑年轻帅气的小伙子下手, 上下不拒,只要越嫩越好,典型一猥琐男。   偏偏这位猥琐男不仅是制片人,有钱有权,而且人长地不赖, 放在一打普通的老男人堆里,算是出挑的那个。   听闻他不仅活好,那张薄唇更是泡在蜂蜜罐头里过,会疼人,会哄人,还会各种甜言蜜语和惊喜浪漫。   前仆后继栽倒在他身上的男演员不少,不过娱乐圈,大家各取所需罢了,拥有好的资源的同时,又有一个浪漫的情人,对你无微不至的呵护,何乐而不为呢?   恰恰这样,韩彬对自己可谓自信过了头。   他觉得只要他伸手,没有男人会拒绝他。   韩彬曾经还想对路野下手,但被剧组里另一位制片人警告了,因为另一位制片恰好认识星科集团的项目部经理,那位项目部经理喝酒喝高了,拉着他跟他讲了一个大秘密,他们这部大IP的男主角就是他们星科的小少爷。   路野是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曲曲,他虽然看韩彬不爽,但只要韩彬不惹他,韩彬又不是天天要跟他在一起拍戏的导演或者演员,三三两两的打几次照面,路野也能将就着圆滑自如地应付一二。   可今天,他想动他的人。   路野眼神一下就变了。   若不是苏姐刚才拦下韩彬,路野裤兜里捏地紧紧的拳头,早就精准地落在韩彬的脸上了。   韩彬对苏姐没兴趣,他一脸嫌恶地将手从苏姐手里抽出来,冷冷淡淡回了一句:“新年好。”   然后没好气道:“苏苏,我看着小路旁边的这位帅哥似乎是新面孔,没见过,应该不是我们剧组的工作人员吧?”   苏姐明白韩彬是什么意思,像先前说的,路野这部剧开拍前每个人都签了保密协议,苏姐把新面孔带到剧组,就相当于毁了协议泄了密。   苏姐粲然一笑道:“哦,这是我弟弟,圈外人,先前跟副导打过招呼,副导同意了我才带他来。”   “什么弟弟?长这么帅,”韩彬不屑地轻哼道,“明明是你们公司新签的艺人吧。”   苏姐将耳畔滑落的一丝头发,别到耳后,轻飘飘道:“韩制片,这真是我弟弟,而且有家室。”   大家都知道韩彬的小情人那么多,年轻的,高大的,帅气的,但唯独一种他不沾,非单身,他自己本来就有家有口,在外面包养一个,又是有家有口,到时候岂不是惹两边的麻烦。   苏姐这句‘有家室’,让韩彬一下灰了心,方才像两只手电筒的眼睛,顷刻黯淡下来,不冷不淡说了句:“这么年轻就有家室啊,怪可惜的。”   小周在后面偷偷地笑,而路野的心也一下放晴了,既然苏姐答应了后面让他和严彧一起参加真人秀,加上刚才那句恰到好处的‘有家室’,给苏姐一个面子,路野觉得暂时的不公开,他可以接受。   *   虽然猥琐大叔韩彬不再对严彧抱有幻想,但偏偏不巧,路野严彧和韩彬被安排在了同一桌。   真他妈相看两生厌。   得不到,韩彬就想整整严彧。   像韩彬这种走惯了酒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谁会喝酒,谁不能喝酒。   他拿起酒杯,联合着剧组的其他几个人,不由分说开始灌严彧。   严彧不碰酒,但酒桌上的文化还是略知一二,韩彬这群老手,灌酒的言辞说地滴水不漏,让人实在无法拒绝。   但是严彧的男朋友路野不是吃素的,敢灌他男朋友的酒,他必须把他们这群不要脸的老酒鬼喝趴下。   灌给严彧的酒,全被路野巧妙圆滑地接了过去。   路野其实酒量不错,刚出道那会儿,苏姐还没学会喝酒,诸如制片导演这种不能拒绝的人,全靠路野一个人在桌上接,他的酒量就是那时候锻造出来的。但不赶巧,自从苏姐学会了喝酒,路野又因为从良不再去酒吧,酒这个害人不浅的玩意儿,他已经好久没沾过了。   头两杯下肚,路野差点没反应过来,他甩了甩脑袋,才找到了些许感觉。   这桌上没有苏姐,路野再能喝,人数上面,他能以一抵五吗?   韩彬一群人,不仅是老酒鬼,还是一群老狐狸。   大概三番下来,路野头开始有点晕了,但是帮男朋友挡酒又是一件帅气的事,他坚持今晚要帅气到底,硬是又接了三番。   不管他再怎么装,他的确醉了。   人醉了,分好多种形式的耍酒疯,有安静卖乖的,有引吭高歌的,有热舞一曲的,还有就是像路野这种,不停对旁边的男朋友耍流氓的。   只见醉鬼路野双手捏住严彧的耳朵,先是坏笑着吹了一口气,然后伸出舌头,照着严彧的下巴,舔了一口,暧昧不清地喊道:“老公,我想吃棒棒糖。”   还好路野喝了酒,声音比平常放轻了许多,除非是像严彧靠地他这么近,一般的人,没有一双耳听八方的顺风耳,很难听清楚路野刚才说了一句怎么下流的话。   没听到路野说什么,但大家都看到路野对严彧做了什么。   这放到其他人眼里,不过是发酒疯的男人,男女不分,抱着个人,啃了一口。   韩彬却在这一群其他人之外,他不知道严彧是不是,但他看出来,喝醉了酒的路野暴露了本性。   韩彬先前在圈子里有听过一两句关于路野的传闻,最开始他看到路野,也曾经嗅到过一丝同类的气息,但被另一位制片人警告过,不敢真去试探路野,今天倒好,他不仅运气不错地确定了路野是gay,而且他凑巧看到路野和平常不一样的一面。   浪到他喜欢的点上。   韩彬也喝的不少,不至于像路野一样耍酒疯,但他三分之二的理智差不多全泡在了酒精里,他看着对面路野一双因为醉酒特别勾人性感的眼,攀着苏姐弟弟的胳膊,不断往上|蹭,先前朋友的警告,他彻底忘了个一干二净。   他甚至自以为是的生出一种错觉,若不是另一位制片人的阻拦,他一开始就出击,说不定路野此时早他妈是他的人了。   另外一桌,苏姐看到路野挂到严彧身上时,扔下筷子冲了过来,问严彧这是怎么回事。   严彧环着路野的腰,以防路野滑下去,小声说:“好像是醉了。”   生怕被人发现不对劲的苏姐,一把拉过路野的右手,打算跟其他人说一声路野喝醉了,她和弟弟严彧一起将他扶回去。   醉地不省人事的路野,眼睛突然亮了,好像清醒过来,嫌弃地推开苏姐伸过来的手,转头紧紧抱住严彧,头埋在严彧的胸膛上,气鼓鼓道:“不要你,我要我老公。”   好吧,清醒个屁!   苏姐恨不得当场以头抢地,幸好路野喝醉了酒,声音真的非常小,跟只小奶猫似的,   这句话依旧只有靠的近的严彧和苏姐听到了。   苏姐呼出一口气,换上一脸歉然的笑容,对桌上的人说:“不好意思啊各位,路路喝醉了,我和我弟先送他回酒店。”   人是被他们灌醉的,一群人现在倒是装出满心的愧疚,各自虚心假意地关心:“回去吧,好好照顾路路。”   一出餐厅,苏姐雷厉风行地吩咐道:“我去把车开过来,小周你留在这里帮严医生一起照顾路路。”   小周点头问道:“苏姐,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不用,”苏姐利落地拒绝道,“你就留在这里,帮严医生照顾路路。”   苏姐踩着她那双恨天高,迎着大年三十的寒风奔向了停车场。   冬夜的江边,一阵风仿佛能刮倒一棵树,冷地要人命,醉鬼路野又开始不老实起来,他伸手从严彧的西装外套钻了进去,隔着微薄的衬衣,紧紧抱住严彧,一边取暖一边说:“好冷呀,老公,我要吃棒棒糖。”   严彧揉了下路野的头,温柔问道:“你想吃什么味的?”   路野小声地说:“草莓,橘子,还有……”最后一句他够到了严彧的耳边,“你的味。”   严彧呛咳一声,他才反应过来,脸一红,他想起来餐厅进门左手边好像有免费的糖果提供,侧头对小周说:“小周,苏姐还没把车开过来,你能帮我去餐厅里给路路拿颗糖吗?就在进门的左手边。”   小周答应地飞快,拨腿准备回餐厅给路哥拿糖。   才转头,迎面撞进了一个男人的怀里,她小脑袋被撞地一震,揉着额头看向不长眼的人。   看到原本在餐厅里的韩彬,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他从嘴里抽出棒棒糖,往路野面前一递,不怀好意地笑道:“给,路路想吃的棒棒糖,草莓味的哦。”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 第48章 新年   棒棒糖近在路野眼前。   严彧眼角迅速结了一层冰,他一手护住路野, 将人牢牢抵在怀里, 另一只手轻飘飘一挥,打掉了那只棒棒糖, 往日对谁都温和有礼的严医生, 此时说话像含了一口冰渣, 冷硬道:“不需要。”   小周目瞪口呆。   好脾气的严医生居然也会生气。   韩彬对那根掉落在地的棒棒糖毫不在意,他收回右手, 摸了摸眉毛, 阴阳怪气道:“真可惜啊,这么好吃的草莓味儿棒棒糖。”   严彧眼错不眨盯着韩彬, 冰冷的镜片反射出他充满敌意的眸光, 他冷声问韩彬:“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韩彬哈哈大笑两声,“路路是gay, 对不对?”   严彧正欲开口,他怀里的路野突然挣扎了一下,搂住严彧的脖子,不耐道:“老公,这个人好吵。”   严彧顺了下路野的后脑勺, 柔声安慰:“我知道。”   江边格外安静,偶尔有寒风划过耳畔,韩彬脸上的笑容越来越诡异,甚至带着点狰狞,他笑看着严彧怀里的路野, 别有深意地‘哦’了一声:“看来是了。”   严彧目光不善看向他,觉得这人有种令人作呕的恶心感。   “小帅哥,”这是韩彬喊严彧,“反正你有家室,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我手上有一部顶级IP的资源,只要你把你怀里的人交给我,这部IP就是你的。”   直到现在,韩彬还以为严彧是苏姐公司新签的艺人,认为苏姐带他来,就是为了结交导演和制片。   严彧没作声,就那么低垂着目光看着韩彬,好像和这种人多说一句话,都令他恶心反胃。   韩彬却以为严彧看不上他手里的资源,于是举起手,比了个五,胸有成竹道:“资源不想要没关系,我给你这个数,你看够不够?”   小周没怎么和严彧接触过,她知道严彧脾气好,性格温和,对路野也好,可这不代表严医生看到如此庞大的数目,会不为所动。   她心下一紧,就她这小身板,打谁都打不过,只能眼巴巴地低低叫了一声:“严医生。”   严彧淡淡地‘嗯’了一声后,对小周说:“你过来,扶着你路哥。”   小周一脸茫然,但还是顺从地接过了严彧怀里的路野,都说喝了酒的人重,小周只能扶着一边的栏杆,勉勉强强支撑着不省人事的路野。   严彧一松开路野,韩彬以为自己的计划得逞,他抹唇一笑,还没来得说一句话,一记掺着冷冰冰江风的重拳,呼地招呼在了他的脸上。   韩彬猝不及防,倒坐在了地上。   而打他的人就是小周眼里脾气好、性格好,连大声说话都不会的严医生。   所以说,再温顺的老虎,他也不是一只猫。   韩彬捂着脸,破口大骂:“你他妈算哪根葱,居然敢打我,你问过苏姐没有,知道我是谁吗?”   “没问过,”严彧俯身,抓住韩彬的衣领,又是一拳,对称地打在韩彬的左脸上,声音没有什么起伏地说,“但你刚才送糖给路野的时候,问过我吗?”   韩彬还没明白过来,他知道自己打不过严彧,只能咬牙瞪着严彧,恶狠狠道:“老子为什么要问你,你他妈的是谁?”   严彧哪怕生气,他此时的面部表情依旧相当平静,甚至有点云淡风轻的味道,他转手掐住韩彬脆弱的脖颈,轻飘飘的,就好像只是即将折断某棵树上的枝叶,一字一句说:“我是他的男……”   这句话没能说完,就被突然回来的苏姐打断了,苏姐看着快要在严彧手中断气的韩彬,女强人的气势滚滚而来,声音带了一股压迫感,问严彧:“严医生,难道你想用你这双救人的手杀人吗?”   严彧一愣,松开了韩彬。   他其实早就不像他面部表现的那么平静,灭顶的怒火烧尽了他的理智,若不是苏姐及时出现,杀了韩彬,他好像真的能做到。   同时,苏姐上前一步,扬手给了韩彬一巴掌,厉声警告道:“韩彬,如果你再敢动我家的艺人,哪怕一根头发,我保证你那些人尽皆知的丑事,明天就会出现在娱乐新闻的头版上!”   “苏舒!”韩彬咬牙切齿道,“你个婊|子敢威胁我?”   苏姐冷笑一声,甩手又是一巴掌:“老娘我不是威胁你,我是警告你,你搞什么样的小男生,老娘管不着你,但你要是敢搞我家的艺人,要是敢碰路野,不用星科出手,我就能让你身败名裂,你信不信?”   韩彬满身狼狈,他气急败坏道:“多的是男人往老子身上贴,谁他妈稀罕你家的艺人,不过是看他喝醉了酒想逗逗他,没意思,爱干嘛干嘛去!”   苏姐知道她的警告成功了,她在心里呼出一口气,强行让那只打过人的手镇定下来,扶着韩彬站起来,帮他拍了拍身上的灰,露出一个没有感情的标准微笑:“不好意思了,韩制片,今晚都是误会一场。”   韩彬被揍了两拳,又被甩了两巴掌,算是彻底的酒醒了,他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差点酿成大错,对星科集团的小少爷下手,他可真是嫌命太长了。   韩彬顺着苏姐给的台阶慢慢悠悠走下来,虽然是一句道歉,却说地没有一点真情实感:“等路路酒醒了,帮我跟他道个歉,说我今晚喝多了,闹了点笑话,以后咱们还是最真诚的合作伙伴。”   苏姐大方笑道:“谢谢韩制片,这样就最好了。”   送走了瘟神韩彬,苏姐才真正的喘口气,她看向一旁的严彧,那人脸上的表情和方才没有什么变化,平淡如水,温暖柔软,第一眼看,的确像非常好相处的人,可经过今晚以后,苏姐知道严彧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好脾气,他只是比大多数普通人懂得如何隐藏自己的情绪,知道如何在自己最愤怒的时候表现地更加平静。   这样的人,放在身边是没有什么危险性的。   但也是这样的人,一旦内心开始有了牵挂,有了那个让他朝思暮想放不下的人,就像在一根枝丫上挂了一颗小石头,他心里有沉甸甸的情,任何一个想取走这颗小石头的人,都会成为他敌对的对象,他甚至会为了这颗石头,一改温柔无害的本性,毁掉整棵大树。   怎么说?   严彧这种人,更让苏姐忌怕。   他脾气一旦不好,是真的不好,就像他那双紧紧掐住韩彬,不顾后果的手。   不知为什么,苏姐开始有些隐隐的担忧。   苏姐开门见山地问严彧:“严医生刚才没生我气吧?”   严医生从小周肩膀上接过路野的手一顿,微微笑了笑说:“没生气,你是为了路路好。”   苏姐在这个圈子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没有被埋没,不仅是因为情商高,更因为她有一双能洞察任何隐藏情绪的火眼金睛。   严医生笑之前,下意识的皱眉,苏姐一眼就看出来,他其实是生她的气的。   可严医生为了路野,或者说为了路野好,他选择原谅苏姐,不跟苏姐生气。   苏姐突然感叹,爱地如此深,如此重,究竟好不好?   应该说对路野好不好?   苏姐笑了下,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没生气就好,苏姐也知道韩彬那个人有多恶心,我有时候都想把他那玩意儿阉割了,看他还拿什么风流。但没办法,路路是这个圈子里的人,不管他是星科集团的大少爷也好,小少爷也好,他在这个圈子,就得适应这个圈子的规则,没了人脉,屁都不是。得罪一个响当当的制片人实在是件得不偿失的事情,而且路路后面有个大电影的项目,苏姐需要靠韩彬帮衬一二,今天这样处理,最好不过,希望严医生能理解我。”   严彧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他一手穿过路野的膝弯,一手揽住路野的肩膀,将早已熟睡的路野打横抱起来,回了苏姐一句:“我理解。”   苏姐放下心,晃了晃钥匙道:“我去开车。”   苏姐没有把严彧和路野送回剧组酒店,而是自作主张一路开到了严彧家楼下。   苏姐这么做的原因,严彧心知肚明,他没有说什么,轻轻道了一声谢,抱着路野回到了自己家。   严彧将路野放到床上,替他盖好被子后,一个人没洗澡没换衣服,轻手轻脚走到客厅,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远处开始欢迎新年的烟花,明明如此绚烂美丽,他却莫名有些忧愁。   路野酒醒地很快,他看了看熟悉的卧室,知道这是严彧的家,正打算喊严彧,结果摆在床头的手机一震,是小周发来的消息。   先是毫无新意的新年祝福。   而后是一段大约五分钟左右的视频。   路野指尖一划,视频开始播放。   五分钟左右,刚刚好,录下了严彧殴打韩彬的所有过程。   末了,小周又发了一条消息:路哥,全程无马,严医生揍韩八蛋,我今天才发现严医生凶的样子比他平常帅多了。   路野莞尔一笑,低头回道:想都别想,他是我的。   严彧出神地看着窗外此起彼伏的烟花,一簇接一簇,预告着旧年的结束,新年的伊始。   不知什么时候,路野站在了他身后,熟练地环住了他的腰,脸贴着他单薄的脊背,轻声道:“新年快乐,男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 第49章 初一   大年初一,路野从宿醉的头疼, 和莫名的腰疼当中醒过来, 他眼睛没完全睁开,习惯性开始伸手摸床头柜上的手机, 手机没摸着, 倒是有人往他手心里递了一杯热牛奶。   那人清冷湿润的嗓音, 低低地传过来:“醒了。”   路野按了按眉心,眼神才逐渐清明, 看到严彧的第一秒,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事,瘪了下嘴问:“怎么又是牛奶?”   “解酒, 还有……”严彧不动声色地往路野腰上一扫, 温和中带点严肃地说“补充体力。”   直到这时,昨晚被抵在落地窗前, 沙发上,以及地毯上的某些记忆,才汹涌地回归到路野脑海里。   路野握着玻璃杯,指尖感受着杯壁传来的温热,上下打量了一番严彧, 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问道:“你昨晚怎么了?”   严彧一愣:“什么怎么了?”   路野不太情愿地抿了一口牛奶,舔掉嘴角的奶渍,轻描淡写地开口:“太凶了。”   严彧早晨的皮肤好像特别白,窗帘缝隙一点阳光洒进来, 不偏不倚落在他的颈侧,皮肤透明地能清楚看见那几根绒绒的血管。   而那块白皙透亮的皮肤,在听完路野的这句话后,迅速通红了一片。   路野最喜欢看严医生羞赧的模样,他凑近了点,装作委屈的样子说:“我都求你了……”   严彧急道:“我……”他顿了顿,才敢把羞于启齿的话说完,“弄疼你了么?”   严彧属于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学霸,具体表现为,他只要看过一遍的内容就能过目不忘,做过一遍的事情就能炉火纯青。   他只是每次比较内敛,不会说些调高气氛的话,但不代表,他还处于第一次,凡事都需要路野教的青涩小c男。   对了,上次那玩意儿,还是路野用嘴撕开,给他戴上的。   路野瞄了严彧好几眼,终于装不下去,他噗嗤一下笑出声,用手刮了下严彧高挺的鼻梁:“骗你玩的,不疼,挺舒服的,就是有点累。”   果然是花瓶子,中看不中用,真的废力的人都没说累。   严彧生怕自己哪里没做好,问完那个问题,紧张地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听到路野是在开玩笑,那颗紧张的心才稳稳妥妥地落回了原处。   他噙着一点宠溺温柔的笑意,屈指敲了敲杯子口,一本正地命令道:“把牛奶喝光。”   见过事后一支烟的,没见过事后一杯热牛奶的。   路野挑眉看向严彧,认真问道:“你不累么?”   “不累,”严彧老实回答,“可能我经常锻炼吧。”   去你丫的,还挺会接话。   在严医生的严厉监督下,路野终于把那杯‘补充体力’的牛奶喝光了,他一抹嘴巴,可怜巴巴地请求道:“严医生,能给根烟抽不?”   抽烟这事是这样的,没和严医生正式确定关系前,路野烟酒不拒,特别是烟,称得上一枚名副其实的老烟|枪。   但有天完事后,路野说肚子饿,想吃点东西,等严彧端着碗香飘四溢的打卤面回到卧室,却没捞到人。   路野每次在严彧面前抽烟,严彧要么紧紧锁眉,要么哄着拿走路野嘴里的烟。   他知道严彧不喜欢他抽烟,所以他一般不会在严彧面前抽烟,如果实在忍不住,他就一个人偷偷地跑到阳台去。   严彧放下面条,走到阳台,果不其然,人就在阳台,手里还夹着半根没抽完的烟。   路野做贼心虚地把烟往身后一藏,笑嘻嘻地问道:“面好了?”   严彧不怎么高兴地‘嗯’了一声。   路野熟练地把烟捻灭,扔在旁边一个废弃的花盆里,慢慢走过去,亲了下严彧的嘴角,柔声问道:“宝贝,怎么不高兴啊?”   严彧:“我看见了。”   路野把手揣进严彧的睡衣里取暖,趁机抹掉手上的烟草味,脸不红心不跳地问:“你看见什么了呀?”   “抽烟对身体不好,”严彧说,“香烟燃烧时,释放的烟雾中含有3800多种已知化学物质,其中就有对人体最有害的物质尼古丁、烟焦油和一氧化碳,长期吸烟的人,不仅会换上各种呼吸道疾病,最严重的使人致癌。”   路野认错似的又亲了下严彧的嘴角,小声道:“我以后少抽行了吧。”   严彧满意地笑了笑,伸头揉了揉路野的头:“也不是完全不能抽,但以后想抽先问我。”   看看,这脾气哪里好,在某些方面明明比路野还霸道。   严彧非常喜欢路野找他要烟抽的卖乖样,就跟昨晚喝醉了酒,找他讨要棒棒糖吃,像只在你脚边翻肚皮撒娇卖萌的小猫咪,见惯了路野嚣张霸道,哪怕他每次和严彧进行着最亲密的行为,他也能靠一张嘴巴占尽上风。如今这幅服软的讨巧样,严彧瞧一眼,心都要化了。   严彧笑了笑,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盒完整的烟,撕开包装后抽出一根,递给路野道:“就一根,抽完了出来吃早饭。”   等路野抽完烟,出来准备吃早饭。   严彧家的门铃突然响了。   这大清早的会是谁呢?   大清早其实谈不上,现在快十一点,差不多吃午饭的时间,不过是有人昨晚太累,严彧不忍心叫醒他,让他舒舒服服睡了一个踏实的懒觉。   早不早,中不中的点,非常尴尬,但严大厨是谁,没有他发挥不了的厨艺,于是严彧硬生生把一顿早饭做成了一顿豪华午饭,他还在厨房煮鱼汤,路野看他忙,便没开口叫他,径自从卧室走到门口,打开了严彧家的大门。   他看到他妈萧女士满脸笑容挽着他爸路老板走进来时,怀疑地仰头看了看门牌号,又看了看楼道,806,没错,是严彧家,不是他的公寓。   可他爸妈怎么会来?   又是怎么知道严彧家在这的?   萧女士一眼就看出来她儿子在想什么,她松开路野他爸,裹了裹身上这件富态十足的貂毛大衣,带着些许不满:“大年初一,你不带着严医生来我们家拜年,只能我们两老亲自过来给你们拜年了。”   路父在一旁小声嘀咕:“明明是你去公寓扑了个空,然后打电话给小苏,逼问她严医生家在哪的。”   萧女士警告地瞪了路父一眼。   在老婆大人的淫威下,路父立刻不说话了。   路野爸妈不打招呼就来严彧家,路野又没提前告知严彧一声,他知道严医生脾气好,可这总归不太礼貌,趁严彧还在厨房做饭没有发现,他小声地轰人:“哪有你们这种一点准备都不给直接闯进来的岳父岳母,下次,我保证下次带严医生登门拜访您们二老,麻烦今天给你们儿子一个面子,先回去,好不好?”   路父赞同地点点头,好声好气劝道:“老婆,我觉得儿子说地对,我们突然到访,指不定吓人家孩子一大跳。”   萧女士冲路父再次抛出一个霸气外露的眼神。   路父双手往前一摊,那无奈的表情再明显不过,儿子你自便,老爸也救不了你。   萧女士把路父看老实后,转头对路野说:“没给你们一点准备,难不成你们大早上在给我造孙子?”   路父猛地一阵呛咳。   没见过世面,萧女士白了他一眼。   路野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妈,虽然他早知道他妈绝非‘善类’,但什么时候‘先进’到这种程度了?男人和男人之间的那点事,都搞明白了?   萧女士镇定自若地又拉了拉她富气的貂毛大衣,甩了下刘海问道:“小严呢?是不是衣服还没穿好呢?”   严彧端着碗飘香的鱼汤从厨房走出来时,刚好听到了萧伯母的这句话,那一瞬间,他条件反射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确定穿地严严实实后,若有所感地问路野:“路路,这是伯父伯母吧?”   一直眼巴巴想见严彧的萧女士,看到严彧的第一眼,目光就牢牢实实地粘在了严彧身上,那怎么看怎么喜欢,怎么看怎么顺眼的笑容,令一旁的路父都生出几丝嫉妒之情。   路父心想,不过是长地帅了点,有那么好么?   很快,路父吃了严彧做的饭后,立马打了自己的脸。   是真好,不仅长地帅,还会做饭,三百六十度,怎么看怎么好。   路父毫无立场地加入萧女士的阵营里。   人看过,饭也吃过,路野的意思,两位快点走,省得在这里跟看动物园里猴子似的,四只眼睛,目光炬炬,怪让他为难的。   可两位好像并不打算走,干脆地坐到客厅沙发上,开始话起了家长里短。   严彧将洗干净切好的水果摆到路父路母面前,歉然道:“伯父伯母,很抱歉,和路路在一起这么久,应该我去拜访您们二位,让你们亲自上门,实在不好意思。”   萧女士连连摆手:“不抱歉,不抱歉,是我和路野他爸误打误撞来的。”   路父看着桌上那水灵灵的橙子,忍不住拿了一块放进嘴里,真甜啊。   饭做地好吃,切地水果又甜,越看越好。   萧女士愤愤地拍了下路父的胳膊:“吃吃吃,就知道吃,宝贝大儿媳就在眼前,你光顾着吃,不问点什么吗?”   冲着这个称呼,路野突然觉得让他爸妈待久一点,好像也挺好的。   严彧摸了摸耳垂,他觉得他应该是听错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 第50章 ‘戒指’   路父一块苹果放进嘴里一半,拿出来不是, 吃进去更不是, 他愣愣地看着老婆大人,等待老婆大人的吩咐。   萧女士冲他翻了个无语的大白眼, 对着路父的手肘往上一推, 那原本一半卡在嘴外的苹果, 咕噜一下掉进了路父的嘴里,路父三口两口地囫囵吃完, 捏着喉结生硬地清了清嗓子, 和蔼可亲地问道:“小严,是我们本地人?”   严彧迟疑了下, 偏头看了一眼靠在单人沙发里的路野。   路野正玩味地看着他, 那意思很明显,乖, 自己回答,宝贝我也救不了你。   严彧只好老老实实地回答:“嗯,本地人。”   “不用远嫁,挺好的,挺好的……”萧女士笑眯眯地又问, “小严的父母是做什么的?”   严彧:“父亲是大学老师,现在退休在家,母亲是全职主妇,偶尔写写书。”   萧女士那狭长精致的眼睛,立刻露出一副捡到宝的陶醉之情, 她兴奋地说:“爸爸是大学教授,妈妈是作家,高知识家庭,我们家终于要有个文化人了。”   这句话让一直在旁看好戏的路野憋不住了,他撇嘴不赞成道:“妈,我们家怎么没有文化人,只有你和我爸俩是高中毕业,你儿子我好歹是一本科,难道不是地地道道的文化人么?”   “文化个屁!”萧女士十分嫌弃地白了自己的儿子一眼,劈头骂道,“我是你亲妈,你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想干嘛,小严右边脖子下那狗牙印是你咬的吧?还文化人,你就是一臭流氓,小严你说是不是?”   严彧曾经听路野提起过萧伯母,他记得当时路野是这么形容的,我妈要是生在古时候,那就是一整天喊打喊杀的女侠,要是生在民国大|革|命的时候,那就是一上街□□的女大学生。   严彧听完后,不以为意,今天亲眼见到本尊,他总算相信路野说的那句,美丽与凶悍并行,漂亮与泼辣齐驱。   原本打趣看着萧伯母骂路野的严彧,被萧伯母突然点名提问,他呆呆怔楞住,这个问题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   说是,他不想联合萧伯母欺负路野。   说不是,可一想到某人每次在他情动难耐时,一边熟门熟路地点火,一边讨着巧逼迫他说的那些话,的确与流氓行径别无二致。   严彧摸了下鼻子,选了个中规中矩的回答:“还好。”   萧女士笑咧咧地正准备发表另一番言论,路父适时地转移了话题:“小严,反正你也算是见过我们俩位家长了,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伯父就不跟你拐弯抹角,说几句交心的话。”   严彧点了点头:“您说。”   路父深深地看一眼路野,开口道:“我和你伯母只有路野这么一个儿子,路野小时候,你伯母就把他宠地不行,给这臭小子养了一身的坏脾气,还不会疼人。等他长大,他说他不想接手公司,我没真的逼过他一次,后来,他又说他喜欢男人,我想想找什么样的人不是找,他老大不小了,按照祖祖辈辈的话来说,男人三十而立,再过几年,他也该成家立业。既然他无法像别人家的儿子一样找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结婚,那我也不学别人家的老爸,只要你俩感情好,柴米油盐是你们自己的生活,是咸是淡,我们做父母的说了不算,你们俩说了才算。”   末了,路父语气变地越来越认真,盯着对面的严彧,补上最后一句:“你们好好相处,更要天长地久。”   严彧眼角有点泛红,他欲盖弥彰地推了推眼镜:“伯父,路路脾气不坏,很会疼人。”   路父心说我还不知道那臭小子吗?一点不顺他心如他意,就开始不搭理人,气又大还长,读幼儿园的时候,傻了吧唧地把家里的钻石项链拿出去送给同桌小男生,被他妈发现,好一顿揍,揍完没收了项链,他足足三天没跟他妈讲过一句话,他妈为了哄他,请那同桌小男生来我们家里玩了一天,他才总算消了气。   至于疼人,那更不可能,谁能请动他去洗一个碗都不错了。   一身的臭毛病,除了生得一副好皮囊,难为还有人愿意喜欢他。   路父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回了一个我都懂的眼神。   早就不耐烦地萧女士,剥了一瓣橘子,粗鲁地塞|进路父嘴里:“老路,你还是做枚安静的吃货吧,叽里咕噜说那么多废话,关键的问题都没问。”   萧女士塞完橘子,转头冲严彧摆出一张和蔼可亲的笑脸,问严彧:“小严,亲家他们同意这事吗?”   亲家这个突如其来的称呼,让严彧怔楞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萧伯母问的是他爸妈。   严彧如实回答道:“我爸妈都知道这事,只是我妈可能还需要好好想想,自己转个弯。”   萧女士一拍膝盖道:“没事儿,我来跟亲家母打交道。”   路野一看他家萧女士那盲目自信的小眼神,就知道萧女士不可能想出什么好主意,送房,送钱,该不会拿着公司的股份去严医生家谈判?   这种事,他神经大条的妈还真干的出来。   到时候,他去严医生家,说不定严阿姨举着花盆,站在阳台,等他从楼下经过。   “不用了,”路野连忙拒绝他妈的盲目自信,“我们自己会解决。”   萧女士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路野,一脸的不相信:“你解决?你拿什么解决?是胳膊还是腿?我要是小严的妈妈,把儿子交给你这种臭流氓,你还没进门,我就先打断你的腿。”   “我已经去过严医生家,”路野说,“还没被打断腿。”   萧女士反问:“那亲家母同意了么?”   路野:“嗯……这个……”   萧女士双手往前一摊,拍着手道:“看吧,我就知道,你找不到媳妇。”   严彧被惊地不由自主呛咳一声。   萧女士忙不迭安慰严彧道:“没说你,没说你,还好你不嫌弃,收了我们家的祸害。”   路野突然觉得他爸妈不需要待在这了,再听他妈念叨几句,他那点穿开档路的事都要被拿出来展示一番。   还好严医生体贴他的心情,严彧礼貌地笑了笑,仍旧拒绝道:“伯母,我有能力照顾好路野,我也有信心说服我母亲。”   桌上的水果已经所剩无几,路父终于放下最后一瓣橘子,忍不住插嘴道:“孩子们的事,让他们自己处理。”   关键时候胳膊肘总外拐的路父又遭到了萧女士的一记冷眼。   虽然萧女士不相信他们俩孩子能处理好,但她只能先答应下来,后面的事,他们处理不好,还有她呢。   *   路野的爸妈走后,客厅再次只剩下两个人。   严彧坐在沙发上,看着还站在落地灯旁,不肯走过来的路野,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柔声道:“过来。”   路野勾唇坏笑一下,冲过去,直接将严医生扑倒,捧住他的脸的说:“宝贝,你说,我们都见过双方父母,这是不是叫已经订了婚?”   路野在个头和身材上,始终比严彧小了一寸,力气也没有严彧大,只要严彧想翻身,轻而易举,但严彧却任由着他,眼神温柔,轻声道:“你说是就是。”   “如果是已经订了婚,”路野抿了抿唇说,“可我又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   严彧揉了揉路野柔软的头发:“你觉得少了什么?”   “嗯……”路野仔仔细细打量了一圈严彧的脸,突然眼睛一亮,“我知道了,少了订婚戒指。”   严彧笑了下,问道:“我们待会儿去买?”   “可惜没有时间,”路野瘪了下嘴说:“苏姐上次说的那个真人秀,她让我下午带你一起过去跟导演他们碰个面,熟悉一下节目,初七过后开录。”   “没关系,”严彧说,“我后面再去买,你喜欢什么样式的?”   路野想了想说:“简单一点的……”说到一半,他猛地从严彧身上爬起来,“算了算了,还是下次我和你一起去买。”   “今天……今天就……”   路野一把拉过严彧的手,不由分说一口咬住了他的无名指,狠了狠心,在严彧指节的位置,留下了一圈小小的牙印。   路野咬完,得意地舔了嘴,笑道:“先做个简单的戒指,算是宣告一下,从今往后,你是我的人。”   严彧看着自己无名指上那一圈出奇整齐的牙印,仿佛真有种冰凉的戒指戴在手指上的错觉,心里一暖,笑着问道:“那我呢?你想我给你把戒指咬在哪里?”   萧女士果然说地没错,某人就是一不要脸的臭流氓,严彧把这件事看地神圣,脸上的表情正经又严肃,可偏偏还是有人心猿意马,不费吹灰之力就想歪了。   路野装作无辜又纯良:“我想你给我咬在哪里你就会咬在哪里吗?”   严彧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路野穿着衬衣长裤,他噙着一抹淡淡的笑,眼错不眨盯着对面的严彧,带着点审视和挑衅的意味,先是解开了衬衣上面的两颗扣子说:“不是这,”又将衬衣下摆拉了出来,“也不是这,”最后手指落在皮带搭扣上,挑着半边眉毛,没有明说是哪里,只是笑着试探性地问严彧:“严医生,这个位置,可以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   怕怕的,也不知道阿晋让不让他们咬手指●▽● 第51章 使坏   苏姐开车过来接路野和严彧时,看到路野满面春风, 再扭头看到严彧脖子上, 那些不堪入目的罪证,她坐在副驾驶座上, 以拳抵唇, 瞄着车内的后视镜, 干咳一声:“待会儿见的不仅有导演,还有跟你俩一起录制节目的明星和素人。”   因为宿醉和某些不可描述的原因, 路野昨晚相当于一夜没睡, 他原本计划早上吃个饭,躺回去补会儿觉, 结果被他爸妈一闹, 等他再想休息一会儿,他又作死地以咬戒指为借口对严医生上下其手地耍流氓, 严医生虽然有超强的克制力,但唯独面对路野,什么克制力和意志力,都成了空气当中的水蒸气,升腾一下, 就被挥发掉了。   于是,严医生按着路野,就地又来了一次。   路野纯粹只是为了挑衅严医生,耍耍流氓,可没想到自食恶果, 早上的那杯牛奶才刚消化,补充的体力,一下又没了。   他瘫靠在严彧怀里,哑声道:“宝贝,跟你打个商量行不行?”   严彧习惯地揉搓着路野后脑勺那一小撮头发,笑着问他,:“什么商量?”   路野摸了把严彧劲瘦、且非常有手感的腹肌,坐起来,挑眉道:“下次能不能下嘴轻一点。”   光天化日之下,路小少爷居然贼喊捉贼。   究竟是谁下嘴重,苏姐一句话便道出了事情真相。   路野一上车,就没手没脚地靠着严彧,眼皮重地睁不开,听到苏姐说话,也只是懒洋洋地回了句‘嗯’。   苏姐看他那懒叽叽的样儿,简直没眼看,她用余光扫了一眼后座俩人,实在憋不住,尴尬地摸了下自己的脖子说:“麻烦——能不能注意一下个人形象。”   路野终于睁开眼,语气里满是不耐烦:“注意什么形象,我不穿了衣服么?”   苏姐:“……”   还好严彧反应及时,他往上扯了扯毛衣领,遮住某人留下的大小罪证,并跟苏姐道歉道:“不好意思,苏姐。”   苏姐回头看了眼严医生,满意地点了点头,识相地没再烦他们,拿着手机低头继续跟人聊工作去了。   *   他们到电视台的时候,会议室已经到了不少工作人员,还包括其中一对明星和素人。   导演站起身做自我介绍:“路路你好,我是负责这次真人秀的总策划兼导演姜原,这位就是你的朋友严医生吧,小苏跟我说过,人长地真帅,说他不是明星,都没人相信。”   听到别人夸自己的男朋友,路野心里一阵高兴,他笑着伸手握上姜导的手,礼貌寒暄几句,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带着男朋友,安静地坐了下来。   二十分钟后,人差不多到齐。   姜导开始说话:“这次的真人秀名字叫做《同居相对论》,我们会邀请三队明星加素人的模式,在秦山的一间别墅,进行为期三天的24小时全天拍摄,为了保证节目的真实性,我们的别墅里只装摄影机,没有工作人员,大家像平常在家一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那对坐在路野和严彧对面的明星素人,路野不怎么认识,只先前听苏姐提过一两句,好像是最近一部热门爱情小电影的男主角,叫江滨,他旁边那位齐刘海的女生,看上去很腼腆,应该是和他一起参加节目的素人,不知道叫什么。   姜导刚讲完,江滨举手示意问道:“姜导,我想请问一下,到时候我们六个人的住宿,节目组会怎么安排?”   姜导回答:“三间卧室,你们自行安排,节目组不分配、不干预。”   路野意味深长地笑着‘哦’了一声:“挺有意思的。”   听到路野对自己这个策划的满意,姜导不由地也兴奋起来,他拍了拍手说:“我们今天只来了两对嘉宾,还有一对,比较神秘,节目正式录制前大家才会见到。”   路野开玩笑道:“什么嘉宾这么神秘,该不会是……”   路野说的是影帝影后级别的人物。   姜导摆了下手说:“没有的事,这对里面的素人,兴许你们还认识。”   路野摸了摸下巴,那他就好奇是谁了。   严彧现在对路野的情绪和想法还是能比较快的捕捉到,他看路野摸着下巴眯眼的模样,就知道他在想其他男人,居然还敢当着他的面,严彧故意将手肘往路野那边一推,那只支撑着路野下巴的胳膊莫名其妙打了个滑,路野眉心一蹙,转过头看着严彧。   严彧正经地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神色淡定地推了推眼镜。   好呀,现在还会当着别人的面使坏了。   节目录制前的讨论会开地还算顺利,除了没见到传说中的那对神秘嘉宾,路野倒和江滨、还有江滨的朋友舒夕简单认识了下,他发现江滨人不错,性格开朗,为人随和,就是江滨的那位女性朋友舒夕,好像特别内向,齐刘海小小的一只,站在江滨身旁,听每个人说话,自己不怎么开口。   旁边有人管着,路野可不敢当着某只大醋坛子的面,和别人多聊,但毕竟是即将一起录节目的人,而且还要在一间房子里生活72小时,路野只是稀松平常地认识了下,他就发现了某件不得了的事。   上了车,路野就问严彧:“你刚才注意到江滨和舒夕没有?”   苏姐不在,她留在电视台有点事处理,路野将开车的司机无情赶下去,让他留在电视台等苏姐,而路野,载着严彧把那辆黑色保姆车开走了。   某人为了点二人世界,不择手段。   严彧闻声,拿眼尾扫了他一眼,不咸不淡道:“没有。”   “术业有专攻,你没看出来很正常,”路野深沉地说,“他们俩的微表情和微动作太隐蔽了,要不是我为了演戏,专门研究过人类各种的微表情,我可能也看不出来。”   严彧转过头,盯着认真开车的路野。   这么装地自己很高深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严彧低头笑了笑,虽然他对江滨和舒夕的事并不感兴趣,为了配合路野,他好奇地问道:“你看出什么了?”   路野修长好看的食指,轻轻敲了下方向盘,带着一股‘看吧你男朋友多厉害’的语气说:“他们和我们一样,是真实情侣。”   严彧这次是真的好奇了:“你怎么看出来的?”   “微表情,”路野说,“虽然别人说话的时候,舒夕也在认真听,但唯独江滨开口说话时,舒夕的瞳孔里才有光,很亮很亮,那是看着喜欢的人才有的表情。”   这时,车开进了严彧家的车库。   严彧解开安全带问:“你是怎么注意到的?”   路野也在低头解着安全带,他想都不想,脱口而出:“因为我一直在观察她。”   严彧一手握住路野正在解安全带的右手:“你说什么?”   路野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他的确一直在观察舒夕,但就单纯观察而已,别无其他,就跟知己知彼一样,再说他敢有其他吗?   上次小周发给他的那个五分钟左右的视频,他细细品味了好几遍,因为某人吃起醋来的样子,很凶,也很帅气。   不过这次路野真的很冤枉,他一走进去,就嗅到了江滨和舒夕之间不一样的味道,所以他特意留了个心眼,看看是不是如自己心中所猜。   果不其然,还被他猜对了。   虽然严彧吃醋生气的样子,他很喜欢,可昨晚报复性的行为,让他心有余悸。   千万别惹一头温顺的猫,因为他生起气来,可能是一头公狮子。   路野见风使舵,举起双手,求饶道:“宝贝,我错了,我真的没有一直观察别人,只是恰好看好,恰好看到。”   严彧戴着眼镜,满身斯文的气,可路野却觉得,他有时候更像个装斯文的败类,不然为什么在某些方面,他总是能无师自通。   比如现在,这个动作。   严彧一手抓住路野的两只手腕,将其高高举过路野头顶,身子微微往主驾驶座那边靠,镜片反射的光,带着深深的审视,一字一句顿问道:“真的?”   路野眨眼,点头,咬嘴,三个动作一气呵成,声音软了下来:“千真万确,日月可鉴。”   真是各有对策,还用出成语来。   严彧看了两眼路野,突然一下松开了他,重新系上安全带,利落地说:“去你家。”   路野眉头微皱,他没能理解,从电视台出来,他们原本说好的计划是,严彧今天最后一天假,呆在严彧家。   如果初七过了,就要去录节目,初一到初七,今天可能是他们百忙之中见面的最后一天。   严彧家虽然离路野的公寓不远,但车开来开去,也得浪费不少的时间。   就剩一天不到的独处时间,在路上,一起看红灯变绿灯,绿灯再变红灯么?   路野问他:“去我家干嘛?”   看冰红茶吗?   冰红茶最近不在,被萧女士拿去跟她闺蜜家的狗配种去了。   难怪萧女士对路野的婚姻大事如此上心,平常连只狗都不放过,看冰红茶长地可爱,二话不说带上门相亲,冰红茶也是一只名副其实的狗中流氓,跳过相爱,直奔主题。   严彧眼睛目视前方,简简单单回了三个字:“搬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 第52章 同居   搬东西?   搬什么东西?   路野带着满心的疑惑,掏钥匙打开公寓大门, 人还没走进去, 严彧先他一步,站在玄关处, 边换鞋边说:“不可能一下搬完, 先拿你必须用到的东西, 衣服鞋子……日用品我那有新的,你不用拿, 或者你想拿什么就拿什么, 我多跑几趟。”   “等等,”路野不明其意问道, “宝贝——你什么意思?”   严彧没有拐弯抹角, 眼神清澈,语气真诚:“搬来跟我住吧, 路路。”   路野突然想起前段时间,两人刚在一起时,他每天绞尽脑汁,耍心机、编借口,死乞白赖地通过各种提示, 表达自己想和严彧同居的不轨心思,甚至不惜利用狗中瘪三冰红茶做道具,可他犹记得某人跟根风雨不动的木头桩子似的,没领悟过来也就算了,还高高兴兴地将自己的狗儿子大方地送给了路野。   难不成今天木头桩子开窍了?后知后觉领会到先前路野的各种小心机。   路野惊疑不定, 摸了摸下巴,审视着严彧,问他:“严医生,你现在清楚自己在干嘛吗?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在邀请男朋友跟你同居?”   严彧想了想,觉得是那么个意思,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路野眉头一松,笑了:“你今天是怎么回事,铁树开花了?突如其来这么热情,是不是想少爷我打赏你点什么?尽管开口,看上少爷身上哪儿了?给看给摸还给亲。”   严彧用一种正经的语气说:“见过父母就算订婚,那交换过戒指应该就可以同居了,我理解地没错吧?”   原来是这么回事。   路野扬眉笑道:“没错!”   “那——”严彧利落地开口,“搬东西吧。”   这场同居来地太快,路野作为一位明星兼富二代,不出所望,实实在在地把精致过成了一种日常生活,衣帽间比他睡觉的卧室还大,里面陈列地全是他的衣服、鞋子,还有各大品牌方送的物件。   全部搬到严彧家不太现实,他随便找了几件常穿的衣服和鞋子,打包进行李箱,末了,又想起什么,从放着内裤抽屉的最里面,摸出一盒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的玩意儿,趁着严彧在另一边帮他整理行李,做贼似的悄摸悄摸地塞进了另一个已经打包好的行李箱里。   路野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竖起行李箱后,却听到严彧问道:“你刚在行李箱里塞了件什么东西?”   路野装傻:“有吗?你看错了吧。”   严彧描述:“长方形盒子,蓝白相间的花纹,塞在内裤的最下面,只看到了一个字,品。”   路野摸了下鼻子,信誓旦旦地说:“没有,我没塞东西,你看错了。”   都是路野的私人物品,严彧尊重路野,他刚才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路野反应这么大,看错了就看错了,他配合地点了点头说:“嗯,应该是我看错了。”   “就是你看错了,”路野煞有介事道,“你都说不出来盒子上的全名,还说你看见了。”   严彧回忆了下,品字的前面好像是个用字。   不过他担心惹地路小少爷再次炸毛,将这个临时出现在脑海里的字吞进了肚子里,没说出来。   搬好东西,回严彧家的路上,路野专心开车,严彧拿着手机,认真看小张给他发的明天一个病人的手术方案,他确认手术方案没问题后,给小张回了一条方案通过的答复。   回完以后,严彧正准备关手机,谈完工作的张医生,忍不住给严彧推送了一则几分钟前看到的八卦消息。   有关一档未录先火的真人秀节目《同居相对论》。   有人爆料路野会带着他的一个朋友参加。   严彧以两个简短有力的字回道:真的。   张医生:路哥的那个朋友该不会是你吧?   严彧:嗯。   认识明星……错了,应该是认识明星的男朋友真好,这么一个别人都不知道的瓜,提前让素来以八卦为乐的张医生吃了,她一脸花痴相,笑地合不拢嘴。   而给瓜的严彧,看到这条爆料,倒想起另一件事。   他开口问路野:“你搬到我家来住的事,要提前跟苏姐说一声吗?”   “不用,”路野往左看了下后视镜,打方向盘转弯道,“在哪里住是我的自由。”   严彧没有说话了,车里一下安静下来。   路野知道严彧在想什么,用眼神往他那边瞟了一眼,说:“放心,不会有事,又没有记者知道你家住在哪?再说苏姐不是说了,我们参加这个真人秀节目,就是为了公开提前做准备。”   严彧屈起食指,托了下眼镜,认真问道:“路路,你真的很想公开吗?”   路野的注意力集中在前方拥堵的车辆上,没能察觉到严彧话里的情绪,他随口回答:“嗯,非常想公开,迫不及待地想把你介绍给他们认识。”   严彧看到路野回答他时,那止不住上扬的眉梢和嘴角,他觉得有些事情似乎是自己过于多虑了,他其实并不是一个瞻前顾后优柔寡断的人,他做决定很快,不会问别人,更不会在乎别人的目光,但这件事涉及到路野,他不得不多想一步,多考虑一点,只因为这个决定下的后果里面也有路野所要承担的一部分。   前方拥堵的车辆开始缓慢移动,严彧看着前面的车尾灯,温暖柔和,他点了点头说:“都听你的。”   *   同居以后的生活,好像和以前没多大差别,严彧依旧面面俱到地照顾着路野,首先是一日三餐,哪怕医院工作再忙,严彧都会在上班前提前做好下一餐,如果昨晚一夜好梦,严彧会到卧室连哄带亲把人抱到餐桌前,纠正着不规范的姿势,让他端正坐好吃饭;如果昨晚运动过度,严彧心疼路野,会在床头放上一杯热牛奶,俯身凑到路野耳边,告诉他饭菜在冰箱,醒来一定要用微波炉热一下再吃。   其次是日常的换洗衣物,严彧家没有保姆阿姨,家里的一切都是他自己打点,他比较喜欢没有工作的时候,就泡在家里,看书看论文看纪录片,或者做点家务。   那是正月初六的晚上,掰着手指计算一下,路野已经和他订过婚的未婚夫同居了五天天,路野洗完澡擦着尚在滴水的头发,走过客厅旁边的洗手间时,愣了下,又倒退回去,定定地站在门口,眼睛瞪地极大。   严彧在盥洗池里洗衣服?!   这倒不算什么过于震惊的事,毕竟路野还看过严彧穿围裙做饭的样子,可真正让路野大吃一惊的是,严彧手里搓洗着的,纯黑色的,三角的,如果他没认错的话,那是他刚换洗下来的内裤,难怪他每次洗澡的时候,严彧都会敲门进来,他还以为严彧是想偷看他洗澡,不好意思说,借口拿东西,没想到严彧是真的拿东西,而且拿走的是他的内裤。   路野问道:“你是在帮我洗内裤吗?”   看清楚过后,路野反倒一点脸红心跳都没有,挑着半边眉,一脸坏水的挑衅样。   严彧的衣服是自己洗的,帮男朋友洗一下理所应当,他没觉得有什么,回答的时候头都没抬,淡淡地‘嗯’了一声。   路野玩味地摸了下巴,又问:“所以前几天的衣服都是你帮我洗的?”   若不是今天亲眼看到这一幕,路野到一分钟前还以为,那些每天放在衣柜里干净叠好的衣服,全是出自严彧家的阿姨之手。   没想到,是出自男朋友之手。   严彧顿了下,侧过头看他,一脸有什么问题吗的表情。   路野耸了耸肩,做了个没什么问题你请继续的手势,然后站在洗手间门口不走了。   严彧没管他,继续低头洗衣服。   路野笑看着站在盥洗池前的严彧,严彧身高太高,盥洗池对他来说太矮,严彧不得不弓背,手才能伸进池子里。严彧还穿着下班回来的正装,熨帖的衬衣西裤,衣袖折至手肘处,露出流畅的手臂肌肉线条,路野觉得这样的一幕,不是温馨,不是温暖,而是有点嗯……色|情。   某人在浮想翩翩的驱动力下,慢慢走到严彧身后,熟练地环住严彧的腰,下巴垫在严彧肩膀上。   严彧动动嘴唇,刚想开口问路野想干什么。   路野轻而低的声音,传了过来:“宝贝,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严彧心说洗衣服啊,帮你洗衣服。   严彧手上拿着散发着洗衣液香味的内裤,皱着眉偏头看向肩膀上的人,不待他说什么,路野突然凑上去,吻了下严彧的嘴角,带着七分蛊惑的语气说:“你在勾引我。”   严彧倏地笑了下,他现在成长地不错,很多时候都能接上路野的频道,可这句话他又忽然地不懂了。   严彧坦白道:“我没脱衣服,没缠领带,这算哪门子的勾引?”   路野从严彧身后伸出自己的左手,一寸一寸,挪到严彧沾着些许洗衣液泡泡的手背上,语气比方才更蛊惑人心,但却没有喊昵称,而是叫着最一本正经的称呼:“严医生,你知道男人的内裤什么时候不能摸吗?”   严彧总算接上的路野的频道,他无情地掀开路野的爪子,转过身推开了路野,表情严肃,口气正经:“今晚不行,你腰没好,如果走不了路,明天还要去录节目。”   作者有话要说:说好的白天,拖到了晚上,我有罪,磕头!   忘了说,路路从公寓里带出来的东西,会用在完结后番外里面的AO3●▽● 第53章 录制   第二天一大早,真人秀录制的时间是上午十点半, 严彧起床后, 像往常一样做了一顿精致的早餐,端着一杯热牛奶, 朝卧室走, 某人居然没有赖床, 顽强地起来了。   只是看上去不太好。   路野睡眼惺忪,满脸不耐, 估计是靠着饭香味走出房间的, 他一只手扶在腰上,每走一步, 那眉头就皱一下。   严彧没忍住, 扑哧一下笑出声。   路野睁开眼睛,没好气道:“你他妈还笑, 不是说了不行,你还玩那么凶。”   严彧眼错不眨看着他,皱眉,松开,又皱眉, 又松开。   他将手上的热牛奶,放到一旁摆着塑料花的矮架子上,一手揽过路野的肩膀,俯身弯腰,胳膊穿过路野的膝盖弯, 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路野完全没有任何准备,双腿陡然离开地心引力,被吓了一跳,脑海里残存的最后一点睡意,一扫而空,他下意识搂紧了严彧的脖子,瓮声瓮气道:“你属牛的么?牛耕地一晚上都知道累?你不累吗?”   严彧诚实回答:“不累。”   “不累也放我下来,”路野吼道,“我不玩了,我累了。”   严彧没顾怀里人的挣扎,径自将他抱到餐桌前,用腿勾开椅子后,稳稳妥妥地放下路野,重新给他倒了一杯热牛奶,漫不经心道:“我可没要求那个姿势。”   路野有时候想不穿,一样是男人,一样是gay,为什么严彧说不正经的话,如此正经,而自己说不正经的话,按照萧女士的话来说,就是一臭流氓。   戴副眼镜,多看两本书,真的气质不一样吗?   或许吧,反正路野就爱严医生这幅斯斯文文相。   就是每次严医生说这些不正经的话时,弄地路野像是那个吹着口哨,勾人下巴的臭流氓。   路野愤愤地看着面前那杯热牛奶,想了想,翻身农奴把歌唱还是得从补充体力开始,他端起牛奶,一饮而尽,抹了下嘴巴道:“不是为你教你这只青涩懵懂的小c男吗?人还没教会,我先交代在你手上了。”   “我会了,”严彧夹了枚太阳流心蛋放到路野的餐盘里说,“录完真人秀回家给你看。”   严彧面上云淡风轻,路野在心里咬牙,怎么还有这种进化级的选手,先前是害羞忸怩,现在则是正经严肃,就好像有个人在跟你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你还鼓掌拍手觉得人家说地特对。   气质,真是一样害人不浅的东西。   *   一顿早餐吃的,从头到尾,路野脸色都不甚太好。   严彧没有正确领悟到那臭脸背后真正的原因,他以为路野起床气发作,上了车后,他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温柔地说:“起太早了还困吧,困就靠着我的肩膀睡会儿,到了叫你。”   路野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栽头靠在了严彧肩膀上,并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妖精’。   司机开车载他们到了节目录制的现场,也就是那栋秦山别墅,从外观上,先前应该是间私人民宿,苏姐送他们俩下车,犹豫不决地看了俩人一眼,严彧看不懂,但和苏姐同事多年的路野一眼就看穿苏姐想说什么。   路野一只手搭在行李箱上,懒洋洋地说:“我知道到处都有摄像头,应该说什么,应该做什么,我有分寸,你不用担心,倒是你,想好节目录制完后的新闻稿了么?”   苏姐就喜欢路野这种凡事能看穿,更敢说穿的混不吝,这样的人,特别是在工作中,有事说事,就事论事,不遮掩,不装傻,直来直去,最令人轻松。   苏姐展颜一笑,胸有成竹道:“行,既然你有分寸,我保证节目录制播出后,你和严医生会成为年初最红的真人cp.”   路野也特别给苏姐面子,他还给苏姐一个真诚的笑容,说了句谢谢。   《同居相对论》,一档明星搭配素人同居三天的真人秀节目,采取的是录制一天,剪辑一天,第三天就播出第一期的流程。   路野和严彧一人一个行李箱,不过某人耍赖,借口腰疼腿麻,顺理成章地让男朋友替自己服务到了别墅大门口。   这是一栋三层式的白色小洋楼,走的欧式风,前面还带着一个小院子,不过是冬天,花没什么,倒剩几颗光秃秃的大树,并不凄凉,反而有一种极简的美感。   小院子里没有一个人,几个明目张胆的摄像头随着人动来动去。   路野瞅着那几个摄像机看了一眼,立刻明了,果真如姜导所说,没有一个工作人员,但他知道摄像机在,工作人员应该也不会离别墅太远,他往周围扫视一圈,大概猜了猜。   波澜不惊地问身旁的严彧:“严医生,你猜猜看,导演组他们藏在哪?”   严彧抬眸也看了那几个明晃晃的摄像机一眼,思忖了会儿,说:“猜对有什么奖励吗?”   “猜对了让你跟我一起睡,”路野撩完,又恰当地补充了一句,“我的意思是让你做我的中国好室友。”   严彧朝顺时针四十五度的方向一指道:“那间白色的花房。”   路野笑了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他拍了拍严彧的小臂,声音说不出来的轻快:“进去吧,中国好室友。”   小院子里没有人,但别墅一楼大厅,已经有两个人,他们一个从楼上下来,看样子应该刚整理完行李,另一个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江滨往前举了举水果盘,冲严彧和路野微笑道:“你们来了?刚切好的水果,一起吃。”   自从上次路野看出江滨和舒夕是真的情侣后,他心中对他们好感大增,有种同类人的亲近感,虽然他们一个交的是女朋友,一个交的是男朋友。   但这又什么,并不妨碍路小少爷想跟他们交朋友的心。   路野一点都不拘束,从水果盘上捞走最大的一块苹果,自己咬了半口,回头看向一只手一个行李箱,空不出手的严彧,明知故问道:“中国好室友,你怎么不过来吃,难道要我喂你吗?”   严彧提上行李箱,刚想说不用,他先把东西拿上楼,结果嘴里就被某人粗鲁地塞进去了半块苹果。   冰冰凉凉,满嘴的果香味。   那半块苹果,正是路野咬过的半块。   直男江滨看在眼里,他没有觉得丝毫怪异,还由衷地羡慕了一句:“路哥,你和你兄弟的感情真好。”   “那是。”路野傲娇地说,睡出来的感情能不好吗?   严彧看见路野那翘屁股的嘚瑟样儿,就知道他在心里说了什么。   他发出一声特有存在感的咳嗽,对路野说:“我上去放行李了。”   严彧还没上楼,这时,舒夕走到江滨身边,小声问道:“阿滨,待会儿最后那组嘉宾来了,要求重新分配房间怎么办?”   舒夕声音很小,摄像机可能没录到,但靠的近的路野听到了,他大喇喇地说:“不是早已经分配好了吗?一个房间住一对明星和素人。”   江滨一对浓眉皱了皱:“路哥,话是这样说没错,但姜导说过,让我们六个人自由分配,万一最后那组人来了,要求重新随机分配怎么办?”   “我不管,”路野冷艳地回道,“我认人,我只跟我的中国好室友一起住。”   路野话音刚落,玄关处传来一阵拉拖行李箱的声音。   第三对神秘嘉宾来了。   路野还没回头,那道熟悉,并让人厌恶的声音于身后传来:“路路?戴眼镜的帅哥?好巧啊,没想到录个节目还能遇到你们。”   路野转过头,果真是他,路野几乎从牙缝里挤出那个名字:“韩彬?”   楼梯口,严彧握着行李箱拉杆的手,骨节分明,青筋暴起,但这么多摄像机在,严彧不好发作什么,他只好上前一步,巧妙地挡在了路野前面。   “是我,”韩彬摸着眉毛,低头笑道,“没想到路路还记得我,”他单手夸张地交叉在胸前,欠嗖嗖地说,“受宠若惊。”   若惊你妹!   路野皮笑肉不笑地问道:“韩制片人干嘛来的?”   韩彬一手揽住身后一个文文弱弱、看上去未成年的男孩子,挑眉笑道:“这是我表弟,新晋演员周昇,我陪他来一起录节目。”   单看周昇十眼里面九眼都在往韩彬身上扫的灼灼目光,路野知道这应该不是单纯的表弟,他早就略有耳闻,韩彬每次交到的小男友,带出去,美其名曰表弟,实则是他背着老婆在外面□□利骗勾搭的小情人。   路野啧啧两声:“亲表弟还是假表弟,这表弟好像长地和你不像啊。”   韩彬脸色立马变地难看。   一旁的周昇露出两颗讨喜的小虎牙,笑道:“我妈是二婚,所以不像。”   韩彬脸色霎时由阴转晴,他看向严彧,反问路野道:“我听导演组说了,你带的是一位好朋友,我看着怎么不像呢,关系这么好,该不会是……”他故意停顿了下,观察着路野脸上的神色,证实了心中所想后,他巧妙地改口道,“该不会也是你的表弟吧?”   严彧冷冰冰地回答:“不是表弟。”   韩彬阴阳怪气地‘哦’了一声后,说:“既然大家都认识,那楼上房间的分配,不如我们玩来点刺激的游戏怎么样?反正是熟人,分到其他人,应该也不会太差。”   作者有话要说:听说ao3被关了,试了下的确关了,我现在有点头疼,不知道咋弄【捂脸】 第54章 镜头   路野才不管那么多,干脆拒绝就行, 那么多摄像机在, 他不信韩彬会为了分配房间的事直接上手,若是真动手, 他也不会输, 上次小周发给他看的五分钟视频, 他可是见识过自家男朋友的凶狠。   没等路野拒绝弱智的游戏,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舒夕突然开口, 虽然柔弱的声音当中底气不足, 但听得出来,舒夕几乎用了自己全部的勇气:“我不同意用一场游戏来定房间分配, 虽然导演组说我们可以自由分配房间, 但至少你情我愿,不应该单凭运气和机率。”   韩彬对女士假绅士, 他伸手问道:“我听舒小姐的,舒小姐想凭什么?”   舒夕用力掐了下手心,回答:“意愿。”   韩彬掏了掏耳朵,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不加掩饰的讥笑了一声, 不知是不是因为碍于摄像机,他说出来的话却和他这声讥笑不符:“好,我听舒小姐的,女士优先,你先说。”   不等舒夕选择, 江滨率先指了下舒夕说:“我选她。”   江滨和舒夕如果是一对真实的情侣,方才舒夕单枪匹马反对韩彬时,江滨没有站出来为她说话,当时路野就觉得奇怪,可现在看到江滨脸上隐隐含着的那抹骄傲的笑容,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紧跟着江滨的步伐,暧昧地勾了下严彧的肩膀,莞尔笑道:“那我选他。”   被舒夕搅了局的韩彬其实并不高兴,但舒夕是女人,周围又全是摄像机,尽管大家都知道播出的节目一定会按照事先签订的合约被导演组剪辑润色,可只要有摄像头在的地方,人们心中的忌惮会一直存在着。   韩彬满脸不快,但他那个小表弟周昇,似乎非常善解人意,更能拿捏韩彬的心情,他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阳光灿烂:“我不习惯和别人住,我还是和韩哥一起吧。”   韩彬那张阴郁的脸,瞬间被周昇这句话哄地拨云转晴,他拢眉一笑,伸手捏了捏小情人周昇的后颈,冲对面路野他们四个人说:“既然这是大家的意愿,那就按照先前的安排吧。”   路野在心里翻了大白眼,转身拉着严彧上了楼。   小洋楼一共三层,一楼主要是客厅,餐厅、以及吧台。二楼是一些娱乐设施的房间,三楼三间卧室,两人一间。   路野一进房间,人未动,眼睛先仔仔细细扫视了头顶一圈。   不多不少,四个角,一个角落一台摄像机。   简称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监控。   路野一言不发,慢悠悠晃到卫生间,推门一看,差点破口大骂。   连卫生间都装了摄像机。   他第一次参加真人秀的综艺节目,一圈的摄像机,算是让他开了见识。   路野靠在盥洗台前,双手交叉抱胸,眼错不眨盯着头顶上的那台摄像机。   一秒,两秒,第三秒,他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冲摄像机,准确来说,是冲摄像机后的工作人员,笑了笑,语气诡异的温柔:“不好意思,关你一会儿,哥哥我要尿尿。”   别人都是盖块毛巾挡挡,或者拿件衣服遮遮,路小少爷不走寻常路,直接把摄像机关了,那边由花房临时改造的摄影棚里,姜导一张脸气地又青又红,他盯着监视器,大声吼道:“路野和严彧他们卫生间的摄像机是怎么回事?怎么没画面了,没人去看看吗?!”   旁边一位工作人员,一脸胃疼地回答:“姜导,好像是路哥要上厕所,所以把摄像机关了。”   姜导无可奈何,摆了摆手说:“五分钟后,屏幕再没有画面,派人上去看。”   关了摄像机不到一秒钟,路野憋了个卫生间没纸的烂理由,把外面的严彧骗了进来。   路野躲在门后,严彧推门进来,他顺势一脚关上了门。   双手勾住严彧的脖颈,软声软气道:“亲亲。”   严彧进来就看到了那个明晃晃的摄像机,他双手轻轻托住路野的腰,将人从身上撕下来:“路路,后面有摄像机。”   路野狡黠一笑:“没事儿,我关了。”   “关了?”严彧诧异看向他。   身高差距,路野不得不踮脚,才舔了口严彧的鼻尖:“对呀,我跟他们说我要尿尿,所以把卫生间的摄像机关了。”   他又缠了上去,换成调|戏的口吻:“宝贝,春宵一刻值千金,快给本少爷亲两口。”   被调|戏的严彧,看了眼身后的摄像机,确定摄像机被关了后,握住路野的腰,轻而易举地将人放在了盥洗台上,卡开路野的膝盖,往前一步,嘴角一抹浅淡的笑容,毫不犹豫地亲了上去。   时间有点短,某人有点急,路野偏头插缝地喘了一口气,摸着嘴唇,扭身朝镜子前一照,骂道:“你那么凶干嘛,都他妈啃红了。”   严彧捏住路野的下巴,将人转过来,声音温柔:“我看看。”   路野指着嘴角,脸向前凑道:“你看,是不是肿了?”   没破皮,没肿,只是有点红。是某人夸张了。   严彧伸出大拇指,拿指腹摩挲了下路野微红的嘴皮,噙着笑点头:“嗯,肿了。”   路野眼睛一亮,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瞪着眼质问严彧:“你丫故意的。”   严彧还在笑,语气轻快:“嗯,故意的。”   路野从盥洗台上跳下来,推开严彧,白了他一眼:“小醋坛子。”   语罢,推开卫生间的门,走了出去。   严彧喊他:“摄像机怎么办?”   路野没有理他。   严彧摇着头笑了笑,重新打开了摄像机。   *   六个人各自在房间休息了一中午,下午三点,导演组拿来烧烤的工具和食材,告诉他们晚上可以在院子里烧烤。   除了里面有讨人厌的韩彬,路野对这个小别墅的一切都挺满意的,装修高大,设施齐全,因为靠近秦山,风景优美,空气清新,说不定晚上烧烤,还能看到满天的星星。   烧烤、啤酒、星星,关键还有男朋友在旁,明明只是一档真人秀节目,还得被一群人二十四小时监控,路野却把它当成了一场和男朋友假公济私的约会。   发挥厨艺的事交给了严彧,自家男朋友,路野倒心安理得地坐在一旁,等待男朋友的投喂。   舒夕不太好意思,她犹豫半晌,终于走上前,声音出奇地小,问严彧:“你好,需要帮忙吗?”   严彧看舒夕有些胆小怯生,冲他微微一笑,将那盘烤好的鸡翅递给她:“你会调味吗?”   舒夕用力地点了点头。   “你负责调味吧,”严彧笑着说,“不过路野的那份要多放点辣椒粉,他比较喜欢吃辣。”   那边的桌子上,韩彬和周昇不知道在房间干什么,说是去拿件外套,拿到现在还没回来,路野和江滨对面而坐,一人开着一罐啤酒放在面前。   现场有摄像机,身上有收音器,路野和江滨早就在节目开录前就默契地加了对方好友,将手机屏幕隐在摄像死角,互相发微信。   路边的野花给他采:【舒夕过去干嘛,你怎么不拦着她?】   江滨:【为什么要拦着她,她愿意跟陌生人正常交往,我非常高兴。】   路野抬眸瞪了江滨一眼,继续打字:【别以为我不知道,舒夕是你女朋友。】   江滨并不意外,他笑着回道:【严彧是你男朋友。】   路野当即在心里骂了一声‘操’:【你怎么知道?】   江滨笑笑:【你嘴角那块是被他亲红的吧。】   路野乍地打开手机的前置摄像头,照了照嘴角。   那红痕早就淡下去了,江滨是怎么看到的?   他望向江滨,江滨正一脸坏笑盯着他看。   路野飞快打字:【你他妈诈我!】   江滨:【路哥,不跟你开玩笑了,是小夕她看出来的,她跟我说严医生喜欢你,不过现在看来你也喜欢他,还是男朋友,祝福。】   路野骄傲地回道:【谢谢。】   不知什么时候,舒夕端着两盘鸡翅出现在了桌前,她将那盘遍布都是红色辣椒粉的鸡翅放到路野面前。   路野望了一眼江滨那盘,什么调料都没放了,只撒了点葱花,他拧眉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辣?”   舒夕小心翼翼地看了路野一眼,小声回道:“严医生说的。”   江滨从盘子里拿了一根鸡翅,递给舒夕,转头冲路野似笑非笑道:“路哥我就跟你说嘛,女孩子看人的眼光非常准。”   路野清清淡淡地往他俩身上扫了扫,那意思很明显,只听路野别有深意地回道:“我们男孩子看人的眼光也不差。”   等他们四个人吃地差不多,楼上的韩彬和周昇才下来,周昇左边脸红红的,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   临近凌晨,星空没有看到,天上反而飘起一点凉丝丝的细雨,反正他们马上要进别墅,别墅里到处都是摄像机,姜导开恩地让一帮人把院子里的那几个摄像机都撤了。   韩彬笑着跟大家打招呼:“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   他看了一圈桌上的空盘空酒瓶,明知故问道:“这是结束了么?”   路野回给韩彬一个特别虚伪的假笑:“是的。”   韩彬看向路野面前那几罐歪歪倒倒的啤酒瓶,随手拿了一个握在手里,只轻轻一捏,啤酒瓶就变了形,他客客气气地又将那个被捏地变了形的啤酒瓶放回原位,抬眸对上路野的目光,笑了下,问道:“路路又喝酒了?”随即,手里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根棒棒糖,脸上的笑意加深,伸手递到路野面前,“这次还需不需要棒棒糖吃?”   没等路野做出任何反应,站立在旁的周昇突然抢过韩彬手里的棒棒糖,扔向院子里的草坪上,冷冷吐出两个字:“够了!”   “够了!韩彬!”   周昇这声发泄完,院子里的雨越下越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抱抱每一个小阔爱,群的话,我晚点看,如果人多就建,不多的话,也不用建群,我写好到时候一个一个私信大家,还是点开专栏【你们懂得!】 第55章 爆料   我真的非常爱你们,写文小白一枚,每一个人的支持,对我来说,都是翻倍的鼓励,很多人的id我也记在心里,所以大家的要求,我一定有求必应!!!   桌上未来得及收拾的烧烤盘、烧烤签,被雨水冲刷地干净, 油渍的水混着木头制的桌缝灌进了草地里。   一片脏乱。   有个匆匆赶回来拿东西的工作人员, 看着还没进屋的六个人,大声催促道:“你们干嘛呢?雨下这么大, 还不进去?小心姜导过来骂人。”   工作人员的喊叫声, 划破了雨幕当中这片诡异的沉默。   冰凉的雨水让周昇那颗因为恼怒、嫉妒、不堪的心冷了冷, 他泄气般地,不知对谁说:“对不起, 进去吧。”   这场闹剧好像还没开始, 就被当事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草草结束了。   众人教一场冬末的雨水淋地湿透,路野最倒霉, 带过来录节目的衣服都是为了勾引男朋友, 纯讲风度,没有温度, 毛衣浸了水,拖在身上不仅重,而且冷,他猝不及防地迎头打了一个非常有节奏的喷嚏。   韩彬见之,微微笑向后薅了一把额前的碎发, 装地一手体贴绅士:“淋过雨,回去洗个热水澡,再换件干净保暖的衣服,小心着凉。”   在场所有人,无一人理会他。   江滨带着舒夕, 严彧领着路野,四个人有秩序地前后脚上楼。   刚走到二楼拐角处,却听到楼下一道清脆的巴掌声。   紧接着,又听到韩彬的大声怒吼:“小心我他妈的毁了你!”他骂完,还不忘嘱咐那些摄像机背后的工作人员必须剪掉这一段。   路野一进卧室,又是一个特有节奏的喷嚏。   严彧从行李箱里拿了一条干毛巾递给他,无奈地瞥了眼他那身湿漉漉的毛衣:“其他人穿的羽绒服多多少少防点水,你穿的这件黑色毛衣,不仅不防水,腰腹这边还有几个莫名其妙的洞,好看不实在。”   路野拿过毛巾,一边擦头,一边在心里嘀咕:“还不是为了给你看,我又不是天气预报,我他妈怎么知道今晚突然下大雨。”   严彧看路野那委屈又愤懑的小眼神,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严彧推他去卫生间先洗澡,盖上卫生间的摄像头,严彧安慰地哄了一句:“回家穿吧,回家穿给我看。”   路野关上卫生间的门,隔着最后一点门缝,傲娇的拒绝姿态,以口型说:“想得美。”   大清早的时候,有人来敲路野和严彧卧室的门,昨天淋了雨,不得不承认破洞的黑色毛衣一点都不保暖,还不防水,他不负众望地感冒了,严彧给他找导演组拿药去了,屋子里就剩他一个人,他头重地像挂了根秤砣在颈上,压地他浑身上下有气无力,下床开门,都只能扶着墙。   “路哥,早上好,听说你感冒了,我来给你送药。”周昇露出标准的两颗小兔牙,笑地阳光。   路野揉了揉疲惫的眼睛,看清楚来人,拧眉:“周昇?”   他这才注意到周昇的左脸有些肿,昨晚那巴掌应该下手不轻。   路野脑袋昏沉,心也跟着软了,他见惯了游刃有余的老油条,对这种娱乐圈初来乍到的新人,想起自己当初一个人刚出道时的光景,不由生出一种相怜的心情,何况他那时可别眼前的周昇路走地顺畅多了。   路野看地出来,周昇是真心喜欢韩彬的,和名利无关,可惜对方只是把他当作乐呵一下的工具。   有真情,但错付了人,巴掌也挨地那么卑微低下。   周昇见路野没有反感赶他走的意思,他得寸进尺推门而入,路野按了按愈发昏重的额角,开口是浓重的鼻音:“谢谢,严彧已经帮我去找工作人员拿药了。”   周昇不见外地给路野倒了一杯热水,又从药盒里掰了两颗药。   路野想着等严彧回来就让他出去,便懒得管他,重新躺回到了床上。   周昇拿着那杯倒好的热水和两颗感冒药,走到床边,递给路野说:“路哥,是严医生让我拿药上来的,他在楼下给你煮粥。”   路野想了想,严彧下楼拿药前,他似乎迷迷糊糊听到严彧问他想吃什么,他说他嘴里无味,想吃点咸的皮蛋瘦肉粥。   路野犹豫了一秒,头疼地厉害,接过周昇手里的药,就着那杯热水一咕噜灌下去,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感觉头轻松了许多,只是有点困倦,他礼貌说了声谢谢,坠坠地又躺了回去。   没过多久,他就睡着了。   等路野醒来,严彧端起放在床头柜上的皮蛋瘦肉粥,摸了摸碗壁,还热着,他声音温柔:“先喝粥再吃药。”   路野轻轻‘嗯’了声,张开了嘴。   他才喝两口,突然想起什么事:“我药吃过了。”   严彧:“什么时候吃的?”   路野又喝了一口粥说:“不是你让周昇先把药拿上来的吗?”   严彧眉心微蹙:“周昇?”   他立即拿起那盒感冒药看了看,没有问题,是正常的退烧感冒药。   路野看严彧那个反应就知道有事,他问:“怎么了?有问题?”   严彧摇了摇头说:“没有。”   可没想到,录制第三天,也是第一期《同居相对论》播出的第一天,真正有问题的事就来了。   先是圈内一个大的营销号在网上爆料,称近期因出演某部偶像剧男二号迅速走红的男演员,正在参与录制一档明星加素人的真人秀节目,其本人不仅是富二代,而且还是个名副其实的gay,有交往的医生男友。   苏姐看到这则爆料,立刻着手找人去问,不出她所料,来人摆明针对路野而来,压不下来,点名道姓只是早晚问题,她反其道而行,不去从源头上解决问题,而是从结果上处理难题,她命令自家团队三个小时之内必须给她一份完美的公关方案。   不到三个小时,网上的新闻从爆料、猜测、热搜变成了对路野从头到脚的扒皮。   星科集团少爷的身份,大家就猜他到底是真的意外走红,还是靠带资进组。   这则新闻很快被星科集团的官博镇压下来,路野他爸直接让秘书发了一条:真少爷,真走红,没带资,少造谣。   并且官博直接@路野本人的微博账号:少爷你要是一个人在娱乐圈混不下去,不考虑回来继承一下公司吗,路总说还是认你的。   针对路野究竟是不是富二代,有没有亿万家产需要继承,这并不是最热门的问题。   粉丝们只关心他的性取向问题。   没等苏姐的公关方案做出来,铺天盖地的另一条扒皮新闻,半个小时之内,一下‘荣登’了热搜第一。   是几张微博的截图。   有个自称是《同居相对论》节目的工作人员,爆料在录制期间路野和那位素人的关系非常好,他自己也是gay,一看就知道路野和那位素人的关系绝非好朋友那么简单。   单纯的言语,并不被广大群众相信。   信息化时代,照片的冲击力,永远比文字来的真实,网上突然流传的几张亲密照,让人不得不开始相信这件事是真的。   照片流传没过多久,更有人扒出严彧的全部身份资料,包括他的微博账号。   板上钉钉的是,路野的微博关注列表里有这个账号,而且曾经还回复过该账号。   两个账号发过的内容,蛛丝马迹,种种条条,在网友们的扒皮放大镜下,暧昧地过分亲密。   这件事情,在网上发酵地越来越大。   直到正在秦山别墅录制节目的路野和严彧也知道了。   无奈之下,节目被强制中止录制。   路野看到新闻,并无多大感觉,憔悴白皙的一张病容,甚至露出了点红润的悦色。   路野心想,既然如此,那就提前公开。   司机驱车载他和严彧一起前往路野公司,离开秦山前,苏姐给路野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先来公司一趟,看完公关方案,再公开恋情,更为妥当。   这和路野想的计划是不一样的,他都选好了照片、写好了文案,一直放在草稿箱里,等着哪天公开用,爆料的新闻来地太突然,他原本准备从秦山回S市的路上,一条微博,大方公开。   车离开秦山,开往市区,不到一个小时,在这一个小时内,苏姐却用路野工作室的微博发了一则澄清声明。   立场明确地无情冷漠,所谓的医生男朋友不是事实,只不过是路野感激医生朋友对自己当初住院的治疗与照顾,没想到对方一直喜欢自己,路野和大家一样,今天看到微博扒皮才知道那些文字与照片背后所蕴藏的深沉爱意。   路野尊重每一份感情,珍惜每一段友谊,他会私下和医生朋友交流,希望大家不要再打扰一个圈外的人。   苏姐不愧是跟路野保证过的金口公关,撇清关系的同时,顺便表达了下路野尊重同性恋,给路野的形象好感度又增加了几分。   医生男朋友,就这样被一段冷冰冰的文字,加工打磨,变成了医生朋友。   仅凭三言两语,事情就变了风向。   只有一点,精明能干的苏姐没有想到,一些过于疯狂的粉丝,以蝗虫过境之势,人肉扒皮了路野的医生朋友严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 第56章 番茄   车内环境异常安静,路野的感冒还没好全, 偏头痛又开始叫嚣, 他伸出拇指和食指按了按太阳穴,右眼皮狂跳不止。   他的一举一动都被旁边的严彧尽收眼底, 严彧低声问道:“没事吧?”   路野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不知道多难看, 胡诌道:“没事儿,有点困。”   严彧什么话都没说, 径直勾住路野的下巴, 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手放在路野的膝盖上, 有一下没一下拍着, 像在哄小孩儿。   几分钟前,路野看了眼手机后, 神色明显不对,严彧下意识地拿出自己的手机,却被路野眨眼努嘴、撒娇耍赖地抢了过去,原本说好一起去路野公司,路野又让司机改道, 先送严彧回家。   他没解释,严彧心知肚明。   恐怕事情在往不好的方向发展。   路野想让他不知道,他就假装被完美地蒙在鼓里。   过了一会儿,路野好像睡着了,严彧不再拍着他的膝盖, 转而握住了他的手,掌心放平,五指插|进去,路野惊动似的蜷了下手指,严彧小声问他:“醒了?”   肩上的人没有回答,眉头微蹙,又轻轻松开。   严彧笑了笑,不知道路野在瞒着他什么,但回去之后,不管事情恶化成什么样,他会始终握紧这只手,好的坏的,一起面对。   路野极小极轻地嗯了一声,像沉睡当中习惯性的哼鸣,严彧偏头看了路野一眼,紧闭的眼皮薄薄的,严彧眼神温柔,伸出拇指指腹,搓磨着路野的虎口。   呓语似的,严彧听到路野问他:“严医生,无论我做什么事情,你都会一直支持我么?”   严彧指尖微顿,缓而轻地回答:“一直。”   *   车停在严彧家楼下,小区门外已经聚集了一堆的媒体记者,其中还包括一些极端的粉丝朋友。   路野在车上闭着眼的时候,脑海里就做过最坏的打算,严彧是Q大的客座教授,又是医院知名的主任专家,一旦被扒出其中一个身份,网友们知道他家的住址是迟早的事。   没想到大冬天的大家都不怕冷,来地这么快。   一群记者和粉丝就站在严彧家楼下,其中还有几个粉丝高举着牌子,应该是临时制作的,难看又粗糙,上面清楚简洁写着‘请恶心的同性恋远离我家哥哥’,严彧没问路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吩咐前排的司机师傅:“绕道去别心苑。”   路野立刻问道:“别心苑是哪里?”   严彧:“我同事吴医生家。”   路野奇怪:“吴医生怎么知道……”   “他不知道,”严彧伸手打断,语气不容拒绝:“手机给我,我给他打个电话。”   路野知道自己眼下的行为非常幼稚,明明严彧什么都看出来了,他还掩耳盗铃藏起严彧的手机,以为如此,严彧就不知道此时网上那些不堪入目的恶评。   他犹豫要不要将手机还给严彧,可除去吴医生家,严彧父母家肯定不能去,万一这个地址也被有心人跟踪到,会让严彧父母平白无故地卷入风波。他的公寓不行,媒体记者估计比严彧家门口的更严重。路家别墅不用想,星科集团官博刚刚认定了他的少爷身份,别墅和公司门口,媒体记者只会多不会少。   路野乖巧老实地拿出手机,堪堪递过去,突然来了个大转弯,他重新收起手机,并对司机说道:“老张,不需要绕道,从这个路口左转,去清池酒吧后面的老小区。”   清池酒吧后面的老小区,是汪财的家。   路野都不需要给汪财打电话,因为现在还不到酒吧营业时间,汪财必定在家睡大觉。   到了汪财家,汪财一脸倦容加满额头的莫名其妙,盯着门口的两个人看,摸着下巴上的青茬,惊疑不定:“父母反对?私奔不成?离家出走?”   路野懒地同他解释,直接朝他面前伸出一个巴掌。   把汪财吓地连忙捂住脸,做小媳妇儿样,捏着嗓子骂:“哎呀,你干嘛?我告诉你,你老公可在这,要是你敢打我,我就……”   不待汪财戏精完,路野直截了当,一副地主霸王相:“五百万,分三年,投资给清池,只占股份,不占红利。”   这相当于白送钱,还是五百万,汪财立马趿上运动鞋,关上门的同时,点头弯腰,恭恭敬敬道:“寒舍简陋,吃的用的请随便,麻烦二位委屈一下。”   汪财走了,严彧没有提手机的事,他打开汪财家的冰箱:“食材还挺充足的,你饿了没,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杭椒牛肉,清笋片肉……”路野一口气报了四五个菜,末了,没头没尾道,“你不想问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严彧从冰箱里拿食材,发现没有杭椒:“汪财家没有杭椒,我给你做道番茄烧牛肉,行吗?”   “行,”路野倚在厨房门口,说完沉默良久,直到看到严彧在给牛肉切块,他突然开口,带着一股子哀求,插|进刀与案板的响声中,“到明天,就到明天,我会把手机还给你,你想看什么消息就看什么消息,我不抢你的手机,也不阻止你……但是今天晚上,只我们两个人,不看手机不上网,像平常在家一样,一起安静地待会儿,好不好?严彧。”   严彧停下切肉的刀,半晌,用胳膊肘指了下旁边的西红柿:“想洗西红柿吗?”   路野撸起衣袖应声:“想!”   路过严彧身边时,路野使坏地掐了一把严彧的腰。   严彧心下一酥,强装镇定,嘱咐他:“别用冷水,你感冒还没完全好。”   路野‘哦’了一声,靠近水池边,嘴上带着轻松的笑,开始认真地洗番茄。   严彧在厨房烧饭,路野几乎很少给他打下手,家里的厨房门后来都不怎么进。   他要么拿着手机打游戏,要么打开电视看电影。   交了男朋友,也把少爷本性发挥地完美,十指不沾阳春水。   “洗好了吗?”过了一会儿,严彧问他,“洗好了拿过来我切片。”   “洗好了,”路野拿了一个番茄,递给严彧检查,“我洗干净了吗?”   严彧手放在还沾着水珠的番茄上,迟迟不拿走,眼神里藏着说出来的复杂。   路野一下反应过来,这话是他每次做坏事前的一句口头禅,路野腰腹间裹着浴巾,身上的水珠颗颗分明,从胸膛一直流到紧致的腹肌人鱼线,慢慢汇入某处,从卫生间出来,挑眉笑着问严彧:“宝贝,快来检查我洗干净了没?!”   严彧喉结狠狠上下一滑,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嗯’,正准备从路野手里拿走番茄,却被他拽着番茄问,语气正经地像耐心求教:“你仔细看看呢?看我有没有洗干净,特别是番茄屁股那块儿。”   他说完,还特意给手里的番茄翻了个头,展示给严彧看:“屁|股洗干净了吗?”   严彧脖颈跟路野手里的番茄一样红,敷衍地看了一眼那番茄尾,回答:“嗯,很干净。”   “你确定很干净,”路野不依不饶,“不再往里看看,看看是不是很干净?”   严彧再被他心猿意马地戏弄了几句,估计这顿饭得不了了之,他一手抢过番茄,像是抱怨,又像是纵容:“一个番茄而已,都能被你拿来想歪!”   路野将剩下洗净的番茄,一股脑全部拿给严彧,手上还沾着水,凉丝丝的,从严彧后颈向下钻进去,吐气道:“到底是谁先想歪的?”   严彧抽出他的手,把路野往外推:“你别站在这了,碍事。”   路野任由他推着,声音里带笑问:“严医生,我不过洗个番茄,就叫碍着你事了?怎么你床上倒不嫌我碍事了呢?”   “砰——”   路野被严医生无情地关在了厨房门外。   路野透过门上的玻璃纹路,看了一眼严彧,转过身时,脸上的笑意一下全无。   汪财抽烟,所以客厅里眼能见到的地方,都落着一两根香烟。   路野从沙发边的半圆形高脚桌上,拿走一根烟,叼在嘴里,往小阳台走去。   汪财的家,虽然在老小区,美景却独特地美,小阳台后面就是酒吧一条街最出名的南长河,河中有人泛舟,还有人评弹,清浅的河道一路蜿蜒,迎着傍晚赤红的晚霞,流入天边。   路野拿出手机,又看了一遍工作室发的那条澄清声明,他指尖微颤,嘴里的烟缭绕在鼻尖,猛吸一口后,才点开严彧的微博,那条只发了一个蛋糕表情的微博,评论从唯独路野的一条,不过四五个小时,已经涨至八|九十万。   路野又猛吸一口,吐出,将仅抽了两口,还剩大半截的烟,捻灭在阳台上的易拉罐空瓶里,随即,点开了这条微博下的评论。   【死变态,哥哥真心把你当朋友,你却痴心妄想我们哥哥,恶心JPG】   【还是什么名牌大学教授,三甲医院专家,我呸,就是一恶心的臭变态!】   【路人一枚,不反对同性恋,但我恶心你这个同性恋。】   【别混学者界了,改混恶心界吧!!!】   【……】   九十一点五万条,句句不堪入目,一群人,没有一个人见过严彧,却怀着犹如世代的仇恨,随意对一个人进行抨击,点评,厌恶。   他们自以为是地站在道德制高点,凭着对另一个人的喜爱,以手指作笔,键盘作墨,宣泄着心中的不满和愤慨,对一个都不曾亲自了解过的人,进行着谩骂、侮辱、诋毁。   路野看着每一条评论,被刚才未散的烟,慢慢迷红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 第57章 烟味   路野打开手机里的通话记录,没做任何犹豫, 直接将电话回拨给了未接来电79次的那个号码。   电话没响几声就通了, 看来苏姐一直在等着路野。   苏姐接起电话的那刻,先发制人地道了一声歉, 感情真诚地几乎以为她在电话那头痛哭流涕。   路野冷冷笑了下, 不给苏姐说第二句话的机会, 利落有声:“我要退出娱乐圈。”   “路路,”苏姐焦灼不安, 他知道路野的脾性, 吃软不吃硬,所以她尽量将自己的语气放着平缓, “千万别冲动, 这事还有转圜的余地,你现在事业资源全处于别人羡慕不来的上升期, 退出娱乐圈,那是断送自己大好的前程。”   停顿一秒,路野开口问道:“工作室的声明是你让人发的吗?”   苏姐声音温柔地像个知心大姐姐:“你听我说,这只是我们公关的第一步,可能暂时会伤害到严医生, 但你要相信苏姐,你不仅是我的艺人,更是我的朋友,朋友怎么会害朋友呢?”   “苏舒,”路野第一次喊她大名, “你还要糊弄我到什么时候,就是因为我把你当朋友,所以才这么相信你,以为你会站在我的身边。可我没想到,当年那个没有资源,没有人脉,凭着一腔热血大胆成长的好朋友,早已经与我背道相驰。”   路野再次说道:“退出的声明我会用我的微博账号发,公司的违约金我愿意全额赔偿,最后,出道八年——谢谢你,苏姐。”   苏姐不管不顾,急冲冲道:“你以为你退出娱乐圈,严医生就会没事吗?媒体、记者、粉丝,他们现在针对的对象是严彧,到时候,他们会上班堵他,下班蹲他,你不是不知道那群人的意志力,不需要一个星期,医院还会让他正常上班吗?学校还会聘请他为客座教授吗?”   路野紧紧拽着手机,手背暴起的青筋根根分明。   苏姐放缓语速,见机劝道:“现在公众只是知道严彧是同性恋,对你有好感,等过了今晚,明早你发一条微博,说你和严医生谈好了,他愿意跟你只做好朋友,不越界不跨线,希望大家能尊重你的医生朋友,不打扰他的工作和生活……”   路野后背窜起一阵寒意,他又喊苏姐的名字:“苏舒,你的手段什么时候变地这么肮脏了?”   路野的语气一直放地很平,没有半点起伏,苏姐只当他少爷脾气发作,好声好气道:“你不了解,这不是肮脏,这只是一种公关,现在你公开谈恋爱,只会失去一部分粉丝,但如果你公开了性取向,你将失去的是大部分的资源,孰轻孰重,你总会掂量吧。”   客厅里传来严彧喊吃饭的声音,路野不想让他发现自己在小阳台打电话,末了,只对苏姐说了最后一句话:“混不吝惯了,不知道轻重,我只知道一点,如果我现在不公开,我将失去我最爱的男人。”   说完,路野直接将电话关了机。   严彧端着一碗飘香四溢的番茄牛腩,看路野从小阳台钻进来,身上带着微微戾气,问道:“你上阳台干嘛去了?”   路野走过去,抢过严彧手里的番茄牛腩,平稳地放到桌上,环住严彧的腰,仰头对严彧哈了一口气,耍赖皮的语气:“我去抽烟了,给你闻闻。”   严彧不由地皱了皱鼻子。   路野‘唔’一声,低头说:“忘了你不喜欢烟味儿。”   路野抽烟只有两种情况,一是被严彧弄狠了,但男人好面子,路野不会说,抽根烟缓解下;二是跟人生气,心情烦躁,无处发泄,抽根烟解烦。   严彧勾手,挑着路野窄窄的下巴,俯身吻上去,用舌头仔仔细细地尝了一遍那烟味,点评道:“太苦了,下次不高兴跟我说。”   路野瞪着两个眼睛看他,既惊讶又兴奋。   严彧拿拇指指腹按了按路野发热的嘴唇:“先吃饭。”   吃饭的时候,两个人默契地不说话,桌上只有筷子碰触碗盘的声音,清脆叮当。   路野扒光最后一口饭,满足地叹气:“有个会做饭的男朋友,真幸福,就算流浪私奔,也不愁吃。”   严彧温柔地笑,将盘中最后一块牛肉夹给他。   路野的筷子尖戳向那块牛肉,停顿半秒有余,他神色平静,淡然地开口:“我打算退出娱乐圈。”   严彧抬眸看他,语气并不沉重,有种开玩笑的轻松感:“为了我?”   路野飞快地错愕了下,跟着听冷笑话似的短促笑了一声,将那块牛肉,放进嘴里,嚼了嚼,吞下:“宝贝,虽然你魅力很大,我这辈子都出不去了,但这是我的事业,不可能幼稚地拿来牺牲。”   “那是为了什么?”严彧头一次这么直白。   路野微怔,轻轻放下筷子,脸色恢复自然,还带着点说大事下决定的郑重其事:“当年我进娱乐圈,本来就是为了跟我爸赌气,不想接手他那狗屁公司,现在本少爷觉得玩腻了,想收心带你回家,不是有句话这么说的么,先成家后立业,我现在找到了和我成家的那个人,接下来自然而然,就是接手我爸的公司,专心回家立业了。”   若不是发生了这件事,严彧大概会相信路野,但此时,他更觉得路野是在编理由哄他,想给他减轻些什么。   严彧盯着路野那双仿若盛着整片星空的眼睛,安静地看了好几分钟,路野气都不敢喘,以为严彧识破了他的谎话,却没想到又一分钟后,严彧倏地开口:“行,我支持你。”   路野有点猝不及防,他眼神极快地飘了下,重新定回到严彧的眸光里:“就这样?”   “你还想怎么样?”严彧笑着问,“是不是需要我帮忙?”   “那倒不需要,只是——你确定你支持我退出娱乐圈,”路野难以置信地问道,“我是完全退出娱乐圈,不是跟公司解约。”   “我知道,就像学者退出学术界一样”严彧说,“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路野呆呆地望着严彧,镜片后的眼睛深邃明亮,让路野一见钟情,也令路野深陷其中,不知什么时候,他眼圈泛着微微红。   严彧笑着对他张开手臂。   路野站起来,绕过桌子走到严彧面前,坐上腿,手臂环着严彧的脖颈,额头抵着额头,眼睫微垂,干错坏事的小孩样儿:“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严彧低声‘嗯’道:“大概猜到了点,我们的关系被放到了网上,大家并不喜欢。”   “我男朋友太聪明了,”路野感慨一声,“以后都不敢在外面鬼混,肯定被你一眼就看出来了。”   严彧把路野环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拿下来,捏着路野的手腕,口气像审问,但眼中噙笑:“你对我不满意么?还想出去鬼混?”   路野勾唇坏笑,低头绕着圈,舔了下捏着他手腕的手,低声道:“想让我满意,那就今晚把我干|晕,有没有这么个本事,严医生?”   严彧算是疼人型的,在那件事情上,他再情不自禁,翻江倒海,考虑路野承受的状态,都会带着两分的克制。   可今晚,他需要将这两分的克制,抛个干净。   路野刚被放到床上,双腿像藤蔓,牢牢缠住严彧,将人带了带。   严彧双膝跪在两侧,用手撑了下床,才不至于被路野直接带倒。   室内的窗帘没来得及拉上,赤红的晚霞流了进来,柔和地铺在疯狂交织的人身上。一静一动,说不来的和谐美妙。   路野的双手被汗液浸地滑腻,咬着齿冠,绞在严彧的脖颈上。   严彧重重地往下一步,哄着人将路野的双臂从脖子上拿了下来,陈述某件事实般:“不用攀着,可以抓东西。”   虽然严彧没有那个意思,但在路野听起来像在说:“不用忍着,疼地话可以抓床单。”   路小少爷床上床下,极爱面子,就算忍不住,他连眉头都不轻易皱一下,何况他总是希望能在语言上压过严彧一截。   路野紧了紧手臂,勾着人下来和他接吻,就算他面上再能忍,可声音早已变调,喑哑地像在哭泣:“太轻了。”   复而皱眉停顿一下,吐出剩下的话:“我想重点。”   丢掉两分克制的严彧,比平常更不禁刺。   只见满床红霞,从流速平缓的小河,陡然变成波涛汹涌的大海,潮涨潮退般的,起起伏伏,更迭交替,每一道推|撞声,如大浪拍打堤岸,听地人心惊胆战,生怕那堤岸会轰然崩塌。   终于,路野丢掉了所谓男人的面子。   路野先是骂人,毫不起效。   然后带着哭腔,开始讨|饶。   适得其反,这样反而激发了笼中困兽,愈发狠|重。   路野逃,严彧就抓住他的脚踝拖回来,最后逃了两三次,严彧只能将人抵在床头前,圈固住,再也无处可逃。   夜晚至白日,晚霞变朝霞,才堪堪停下。   路野沉沉地酣睡在床,没有丝毫要醒的迹象。   严彧将手从路野腰下拿出来,然后草草套上毛衣起床。   他没有去厨房,而是去了昨天路野偷偷抽烟的小阳台。   严彧给自己手机开机,随即打开微博,编辑文字,指尖微微一动,不到一秒,一篇情真言恳的道歉发了出去。   【我是严彧,一名同性恋,我承认在与路野的交往中,我隐瞒了对他的真实情感和想法,我非常感谢路野对我的包容和照顾,一直以来,路野把我当作他最珍视的朋友,而我却把他当作我喜欢的男人,不管出于何种情感,我都欺骗了路野,在此我想跟路野说声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已修改 第58章 转机   路野醒来时,严彧刚做好一顿丰盛营养的早餐, 正准备去卧室叫人, 人已经自己乖乖地坐上了桌。   严彧给他倒了一杯热牛奶,稳稳地放到路野面前, 关心问道:“怎么样?”   路野心里轻哼:斯文败类, 怎么样, 难道你这个当事人不知道吗?   他早上起床站在浴室的镜子前,脸色苍白, 嘴唇和眼圈一周不正常地红, 脖颈至胸膛分布着或深或浅的吻痕。   刷牙的时候,腰酸腿软地只能拿手撑在盥洗池的台面上。   可路小少爷怎么会轻易认输, 他淡定从容地‘唔’一声, 下唇挨着玻璃杯沿,随口点评道:“就是中途有段节奏太慢了, 总体上还不赖。”   那段慢节奏,是因为路野哭地直抽抽,咬着严彧的手腕不肯放,严彧心疼,才重新装上二分的克制, 放慢了抽|送。   严彧压眉抬眼,深深看着路野,一言不发,表情深味难辨。   路野心虚,咕噜灌下一口牛奶:“怎么了?你盯着我看干嘛, 难道我说错了吗?”   “没有,”严彧忍着笑说,“只是我问的是早餐怎么样。”   路野感觉被已经灌下口的牛奶,生生呛了下,咬了咬齿冠,强行恢复平静,还能眼不眨地接上原本的问题:“早餐啊,早餐我觉得挺好的,美味、丰盛又营养。”   严彧嘴角浮着明显的笑,夹上一个金黄焦脆的荷包蛋,放到路野碗里:“吃鸡蛋。”   路野突然想起什么,从兜里拿出手机,递到严彧面前,用下巴点了两下说:“答应你的,今早把手机还给你。”   严彧和路野的手机都被路野昨天强制关了机,严彧拿到手机后,先开机,趁着手机亮屏恢复正常的时间,严彧老实地承认:“早上我趁你睡觉的时候,拿回过自己的手机,工作室的微博我看到了,大家对我微博的评论我也大致看了两眼……”   严彧对自己的犯罪事实陈述还没讲完,萧女士催魂的电话,像一把惊天石锤,砸向了严彧刚恢复正常的手机屏幕。   路野离严彧近,偏头一眼就看到那屏幕上面,赫然闪烁着萧伯母三个大字。   “我妈?”路野惊疑道。   这个时候打过来,肯定是问网上的事,严彧征询路野的意见:“要接吗?”   路野犹豫了下,不确定地回道:“接吧。”   严彧指尖轻触,点下绿色通话键,将手机递给了路野。   路野耳朵刚贴上冰冷的手机屏幕,喊了一声萧女士后,还没来得及问他妈什么,电话那头的萧女士如同喷火娃似的,对着路野一顿乱炸。   “路野,你在哪儿,为什么不接你妈的电话,小严发的那条微博是什么意思,臭小子,我们家虽然有几个臭钱,但你妈什么时候教过你狼心狗肺、花心滥情,别告诉我你不是gay,你妈我可不是网上那群说什么信什么的傻子,自从当年你出柜以后,我前前后后研究了一百本关于同性恋的书,根据我对你的长久观察,你符合基佬的九十九项特征,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小严要在网上那么说,但不管是什么事,肯定全是你的错,还不快点给宝贝大儿媳道歉。”   末了,萧女士想起老公的话,补上最后一句:“对了,你爸让我交代你一句话,是男人,就应该好好保护自己的男人,事情不处理好,路家大门以后只给小严开,你就站喷泉那里吹冷风吧!”   刚吃的早餐还没消化,路野被萧女士这顿不讲缘由的轰炸,弄地头脑直发懵,好在他只记住了第四句话,他木然问道:“老妈,你刚才说小严发的那条微博是什么意思?”   当事人小严在旁边,只感觉后背一僵,手上的碗筷,应声而落,奇迹又诡异的是,筷子没有掉下桌,花色的瓷碗一下砸在老式的木制地板上,碎地四分五裂。   路野的毛手毛脚就是遗传他妈萧女士,萧女士在家打破碗碟是常事,所以她对这声清脆的响声特别熟悉,一耳分辨,不过萧女士会错了意,她在电话那头难以置信地质问道:“怎么?说你两句坏话,你还不爱听了,碗都砸了,你是不是想反清复明?!”   “反什么清复什么明,”路野看了眼严彧,确定他没受伤后,接着对萧女士说,“你的宝贝大儿媳,在我旁边,不小心把碗给摔了。”   “小严在你旁边砸碗?”萧女士气地话都说不利索,“你……你是不是学那些电视剧里的负心汉,给小严分手费让他封口,我……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做始乱终弃的事,路家的列祖列宗以后不认你。”   看来在感情充沛的萧女士这是问不出来严彧究竟发了什么微博。   “老妈,晚点再说,”路野打断萧女士,“以后少看点狗血电视剧,一个人能脑补那么多,我建议您可以改行当编剧。”   *   “严医生,”路野挂断电话,语气不容拒绝,“是你自己说,还是我上微博看。”   没什么好隐瞒的,严彧发布那样一条道歉微博,便清楚路野迟早会看到,他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说不定路野一气之下不理他,甚至可能因为他一意孤行地自以为对路野好,导致两人关系产生不可逆转的裂缝。   他太了解路野的脾性,做什么事都不计后果,就像路野昨天在饭桌上突然跟他说想退出娱乐圈,那谎话编地太憋口,到那一刻,严彧才看出来,路野是真的喜欢自己现在走地这条路,身居十八线那么多年,没有鲜花,没有掌声,他依旧能够坚持至今,而意外地一炮走红,不可否认,其中有运气,但也有他坚持不懈的努力。   他知道这样不对,这样不好,这样会让路野不高兴。   他什么事都依着路野,唯独这件事,不跟路野商量一下,私自替两人下了决定。   昨天中午,他清楚看到家楼下那个粉丝举着的牌子,上面的语句,他一字不漏记在了脑海,他从前因为林诩有过一段自卑的心理阶段,明明痊愈了那么久,可他看到那句话的一瞬间,还是忍不住摸了下心里的伤疤。   他害怕得知真相的网友,会反过来这么对路野。   无可奈何之下,他擅自同意了苏姐那篇公关。   严彧重新坐回椅子里,没有被人拆穿的窘促和心虚,语气相当平静:“退出娱乐圈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路野心里的第一反应,这不是他想要的,不过也是无奈之举,可下一秒,说出来的话还是违背了自己的心愿:“这是我想要的。”   严彧笑了下,骂他:“骗子。”   路野迟疑:“你……”   严彧忆起从前,悠悠地说:“你记得我第一次去剧组探你班的时候吗?刚好是你的杀青戏,你拍完最后一个分镜头,大家捧花,推蛋糕出来,将你团团围住,那一刻,你真的很耀眼,是发自内心的享受这份职业。”   路野终于承认:“我不想退出,但我也不想看到别人骂你。”   兜来转去,俩人却是同样的想法和目的。   严彧问道:“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没有,”路野说,“公关的事都是苏姐管的。”   路野说完,他突然想到一个人,眼睛瞬间亮了好几度:“我倒是想起这么一个人。”   严彧:“谁?”   “我妈给我安排的相亲对象。”路野说,“YZ娱乐公司的老板俞洲。”   俞洲接到路野电话的时候,他正准备去江城出差,路野才说了两句话,他就打断了路野:“事情我都知道。”   路野疑惑:“你怎么知道的?”但是想想一个国内最大娱乐公司的老板,怎么会不知道每天娱乐圈发生的那点事。   俞洲却说:“早上小延在床上跟我说的。”   路野和自己的男朋友就要火烧眉头,无暇顾及跟俞洲早上躺在床上浓情蜜意的小延是何方人物,他直白讲条件:“如果你能帮我解决,价钱随你开。”   俞洲莞尔:“不愧是星科集团的小少爷,但我不需要钱。”   路野眉头一跳:“你想要什么?”   俞洲摸着手腕上的表带,淡淡开口:“星科集团下半年在南城群岛的项目。”   路野并不怎么了解自家公司的业务,但这个项目他好像听老路偶然提起过一嘴,简单来说,就是在一群岛上建房子,然后卖给有钱人。   难怪俞洲开口不要钱,比起真金白银,这个长远项目的利益比钱都值钱。   路野:“你想做什么?”   “路少不必紧张,”俞洲沉沉地声音传来,“我只是想让你帮我牵个线,和其他几家有意星科这个项目的公司公平竞争。”   路野惊奇道:“你一个开娱乐公司的老板,怎么想到要来玩房地产。”   俞洲打趣:“生活不易,家里有老婆要养活。”   俞洲做事雷厉风行,没上飞机前,已经调出自家公关团队里最精明得力的几名干将给路野,任他支配,并放下狠话,没帮路少摆平,他们直接辞职走人。   他们先从爆料的几个大V账号入手,查到了其后真正操纵这件事情的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晋演员——周昇。   事情是由他爆料给媒体记者,几张亲密的照片也是他提供的,至于被挖出来的微博号,以及严彧个人资料的泄露,那是网络上一些极端分子的推波助澜。   晚些时候,下午三点半,苏姐正准备再给路野打个电话,劝他不要冲动。   助理小周颤颤巍巍地拿着手机,递到苏姐面前:“苏姐,苏姐,你快看,路哥刚刚新发了一条微博。”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 第59章 算账   严格上来说,路野不算发了一条新微博, 而是用自己的账号转发了几个小时前严彧发布的那条道歉微博。   同时, 路野评论了一句别有深意的话:骗子,我可没拿你当好朋友, 而且不好意思, 我跟你一样, 爱心jpg.   发完微博后,俩人没有闲着, 他们和俞洲公司的几名公关得力干将, 借用汪财家的电脑,开了个临时的视频会议。   将周昇是怎么和这些营销号联系, 那些照片他是怎么免费提供给媒体, 在其中充当了什么样煽风点火的角色,根据目前调查的内容, 以及掌握的证据,全部讲给了路野和严彧听。   说到周昇,只能用一句话形容,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件事情上, 路野非常懊恼,若不是当时他被感冒折磨地头晕眼花,没有对突然闯进来的周昇多加防备和小心,给药吃药,给水喝水, 就不会轻易入了他人的套。   药的确没有问题,不过那水里掺杂了点微量的安眠药。   待路野熟睡,周昇一手拿路野手机,一手托路野手指,现代科技的弊端,认指纹不认主人,路野的手机就这样被周昇解锁了。   那几张亲密的照片,指尖点点发送,再删除掉短信发送记录,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了周昇的手机里。   麻烦的是,那天因为路野一大早感冒不舒服,姜导特许把他们房间的摄像机一个没留地全关了。   周昇偷路野手机传照片的一幕,没能被摄像头记录下来。   其中一个公关工作人员徐徐说道:“路哥现在这条转发微博算是回应了先前网上的事情,我们暂且不管外界网友们的反应,是支持是反对,我们可以根据大部分人的态度制定相应的公关。”   严彧绞了下手指,试探问道:“按照现在的风向,能预估支持的人多还是反对的人多?”   “这个预估不了,”工作人员摇头回答,“之前爆料新闻出来时,网上的分化还没完全开始,所以并不明确,但因为路哥工作室发的微博声明,你变成了阴谋者,而路哥成了受害者,这样的分化属于人为干预过,我们根据目前的恶评言论统计筛选,发现大多数恶评的人都是路哥的粉丝,这个不难想,他们以为你接近路哥的目的不纯,认为你隐瞒欺骗了路哥,自然把你当做仇人和敌人。”   路野不像严彧,他混圈这么多年,多多少少了解艺人公关是什么回事,他从容地接过那位工作人员的话说:“但是现在我本人站出来了,不再是受害者,而是当事人,就看粉丝朋友们知道我是gay的事后会怎么想了。”   这几个干将,可能是被俞总那句摆不平大家就引咎辞职吓住了,各个显得兢兢业业,听到路野的话,不做丝毫懈怠,立马回复道:“路哥说地没错,接下来,就是整理我们目前掌握的所有证据,针对周昇和那几个爆料的营销号,还有三四家浑水摸鱼的媒体,特别是在网上对严哥进行人肉扒皮攻击的人,提起法律维权诉讼,让他们删除爆料的微博以及……”   “停!”路野伸手打了个暂停的手势,“我们换种玩法。”   视频里所有人露出不解的神情,包括一旁的严彧。   路野莞尔一笑,一双笑眼里含着让人不易察觉的寒光:“删博是必须的,但那几个营销号和媒体,你这样跟他们说,我可以不追究他们的法律责任,但他们需要将周昇供出来。不用捏造事实,更不用添油加醋,一五一十地陈述事情经过,让广大网友知道周昇是个什么样的人。”   有个公关人员很机灵,他立马会意道:“好的路哥,我们明白。”他顿了下,又问,“关于那些人肉攻击严哥的人……”   路野轻轻敲了下桌面,嘴角噙着笑,吐出来的话却冷冰冰:“怎么狠,你们怎么来。”   临时的视频会议开完,接下来的事,自然是交给最擅长的人,也就是这群公关老手。   路野关上电脑,举起双手伸了个疲倦漫长的懒腰,嘴里嘟囔道:“这几个人办事的效率跟星科的公关团队有的一比。”   严彧微微蹙眉,自己一个人琢磨。   路野是星科集团的小少爷,有钱有权,不差为他鞍前马后办事的人,但事情一出,在苏姐擅作主张发布了一篇声明后,路野像森林中迷路的人,茫然无措,甚至带着严彧躲到了汪财家。   这实在太不像路野不计后果的行事风格。   虽然事情算是解决了一小半,但路野被严彧早上发的那篇道歉微博,弄地到现在都一根神经紧绷着,人也异常地敏感多疑,他见身后站着的人一直不说话,仰头靠在椅背上,伸出食指挠了下严彧的下巴,审视的目光,加审问的语气:“严彧,你又一个人瞎琢磨什么呢?”   严彧低头,一把握住挠他下巴的手,坦诚问出心中疑惑:“你为什么没找伯父帮忙?”   路野心里呼出一口气,搞了半天,原来是这事,他保持着仰头的姿势,目光游离在严彧脸上,像在回忆什么过往:“能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跟我爸赌气呗,我刚进娱乐圈那会儿,我爸知道后就差拿鞋扔我脸上,没过多久我又高调出柜,他恨不得将我逐出户籍,唯一幸运的是,出柜这事他慢慢接受了,但娱乐圈的事,他始终保留他的古董意见,认为就是这个圈子掰弯的我,我气地面红耳赤,放下豪言说我一定会在这个圈子闯出自己的名堂证明给他看,结果你猜他怎么跟我说的。”   严彧大概猜到了些,但还是配合着自己的男朋友:“伯父怎么跟你说的?”   “他说,”路野压低声音,刻意模仿他爹的语气,“人长地就这样,口气倒不小,有本事以后在娱乐圈出了事,别动用星科的资源。”   路野说到做到,出道七八年,没有一次用星科的人脉和资金为自己在哪一部片子里谋过一个角色,他出道至今所有的成就,包括近期让他意外走红的那部作品,一是靠他自己,二是靠苏姐和公司。   所以,当公司和苏姐站在他的对面时,他头一次慌了神。   想到方法,居然是暂时躲起来。   路野说完,又恢复到正常的语气:“你说这是我亲爹吗?没想到还被他乌鸦嘴说中了,现在真的出了事。”   严彧勾了下路野的鼻梁,半宠半损道:“没想到你还挺有骨气。”   路野没承他这句夸赞,想起早上的那篇道歉微博,方才还在开玩笑的脸色瞬间拉了下来:“我突然想起来,有件事我还没来得及跟你算账。”   严彧松开路野的手,准备走。   路野眼疾手快,反手环住严彧的腰,仰起的头依旧靠在椅背上:“宝贝,别急着走啊,你都不知道我要跟你算账的是什么事,心虚什么。”   严彧看了眼环在自己腰上的手,真心实意地问:“你这个姿势不难受么?”   路野环住严彧的腰将人又往椅背上箍了箍,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灿烂笑道:“不难受,比昨晚折腿的那个姿势舒服多了。”   严彧知道逃不掉了,干脆直白:“算吧。”   路野:“第一笔账,偷我手机。”   严彧反驳:“那是我手机。”   路野耍赖轻哼:“连人都是我的,手机当然也是我的。”   严彧想了想,觉得好像还挺有道理,点头道:“接受。”   路野见他接受第一笔账,趁热打铁道:“第二笔账,自作主张发了那篇酸了吧唧的微博。”   他开始瞎掰胡扯:“往轻了说,这是自作主张,往重了说,这是背叛亲夫,放到某些大男子主义的人身上,是要跟你分居闹离婚的,但你亲夫我不大男子主义,所以不跟你计较,但你要哄我三句好听的话。”   严彧蜿蜒的眸光,温柔生水,他低头深深望着路野,像在说什么天荒地老的誓言,又或者是庄严郑重的结婚誓词:“你想我说什么话哄你?”   “自己想,”路野撇了下嘴,“问我就是作弊。”   严彧往斜前方走了一步,转过身,不再靠着椅背,站到了路野的面前,张口第一句是认错:“路路,不应该不问你的意见就发那篇微博,不应该把自以为对你的好强行给你,不应该‘事后’趁你体力不支偷手机。对不起,我错了。”   路野波澜不兴地扬了扬眉毛,似乎非常受用。   严彧第二句话是保证,语气比方才更坚定:“以后任何事,我绝对不自作主张,凡事问过你,你说可以发就可以发,你说不能发就不能发。都听你的,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路野点头,表情却傲娇地像只高冷的猫科动物。   最后一句,还没开口,严彧俯身,右手捧住路野的脸,含住了那傲娇的双唇,辗转碾磨,继而说出第三句哄人的话:“我们拍张合照,放微博吧。”   托周昇的‘福’,微博上,大把大把他们俩的亲密合照,有几张不是周昇从路野手机里拷贝过来的,似乎是他在真人秀的录制间隙,偷拍下来的,路野觉得拍地不错,一张不漏,全部保存了下来。   不过待会儿就要被那几个得力干将清除掉了。   始于网络,也消失于网络。   但现在严彧要求拍张合照是为什么?   路野抿了下唇,疑问的语气,喃喃:“合照?”   “我想,”严彧低声说,“正式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 第60章 公开   这张合照怎么拍成了道束手的难题,微博相当于公众场合, 拍牵手, 路野不愿意,说像儿歌找朋友, 拍亲嘴, 严彧的脸皮比指甲盖还薄, 他也不愿意。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琢磨半会儿工夫,决定拍一张揽肩依偎的照片, 尺度不浓不淡, 恰到妙处。   但却是路野揽了这个肩,原因无他,   紧接着各自以这张照片发了一条微博。   严彧可能还沉浸在前面认错的情绪里, 编辑了简单三个字我错了,末了, 正大光明@了路野yeah.   路野看完,勾着唇角,指尖轻触,飞快地打字。   依旧是这张路野揽着严彧的肩膀、严彧依偎在路野怀里的照片,图片上方的文字对应了严彧发的那条微博:原谅了。   短短六个字, 一张照片。   像官宣恋情,又像情侣吵完架的和好,更像俩小学生课上传的纸条,幼稚的甜蜜。   两条微博发完,路野正准备告诉那几个奔赴在网络前线公关的工作人员, 怎料,一个好消息降临在群里。   在圈内,韩大制片人力捧周昇,是个众人皆知的秘密,几个营销号和四家媒体,忌惮周昇背后的韩彬,一开始咬死不承认与周昇有私交,即使提出会走法律程序,仍然没有半点松口的迹象,直到他们扔出找其中一个最小甚至在群里毫不起眼的营销号买到的聊天记录,里面点名道姓,那几个营销号爆料什么内容,哪几家媒体趁热煽风点火,白屏黑字,清清楚楚。   证据摆在这,有人开始惧怕,一家松口后,其他几家也开始陆续松口。   周昇这个幕后黑手,被人就这么挖了出来。   墙倒众人推,韩大制片在圈内再有声望,也不抵YZ娱乐公司老板俞洲的面子,一个小时后,江城机场,俞洲下了飞机,刷微博看消息,顺手转发了公关人员的某条微博,明面上指责他背着公司接私活,实际上,大家心知肚明,路野找上了YZ娱乐公司的俞洲帮忙。   周昇一下成了众矢之的,有人开始觉得路野和严彧可怜,原本好好谈个恋爱,却被人侵犯隐私爆出来,经过当事人的允许了吗?   最开始谩骂路野和严彧的其中一拨人,如风吹墙头草,全部倒向了路野这边。   不过一分钟,公关群里第二个好消息降临。   路野粉丝的评论开始呈现两极分化,而且支持的人占了多数。   大多数粉丝骂地虽然难听,但综合下来,原因很简单,工作室的声明微博,以及严彧的道歉微博,两捶定音下,粉丝们下结论,给严彧戴了顶渣gay的大帽子。   粉丝的热爱简单又冲动,一时之间,看了严彧照片,觉得严彧长地帅的,听闻严彧学历,崇拜严彧是学霸的,爱屋及乌,越看越喜欢。   之前营销号和媒体发的那些有关俩人的爆料和亲密照,毕竟不是正主发出来的,文字和照片显地冷冰冰,一点爱意都没有,但现在,一条转发一条官宣,而且含着小情侣拌嘴吵架的嘎嘣味。   网友们不仅举起键盘会怼人,放下键盘,各个还是想象力丰富的编剧,‘我错了’和‘我原谅’六个字,生生品出了一部同□□情小电影,路野还因此被冠上了一个老婆奴的称号。   虽然支持他们的人多,但反对他们的人也不少,恶评依旧有,甚至还有黑子搞出两个账号,反路站,反严站。   与此同时,还有cp粉,cp站子,以及cp超话,他们自发控评、主动降热搜,气势浩浩荡荡,好似一个强大的民间公关团队。   严彧微博底下的评论和私信,时不时蹦出几条恨不得骂到人祖坟上的黑子,好在有路野在旁开导,他不至于再钻牛角尖,发什么惨了吧唧的道歉微博。   事情没有完全结束,占着持续不下的热度。   俩人已经窝在沙发里看了一天到黑的微博,远处天边染上浓金镶红的晚霞,混不自觉,严彧拿着手机,又给路野看了一条私信。   “你看,”严彧托着手机,“这个人说的话。”   后面的话,严彧不好意思说出口。   路野只好凑过去看,看完,他挑眉笑了笑,下巴垫在严彧的肩膀上,像某只午后醒来惬意的猫,蹭了蹭,不可一世地说:“这个人说地没问题,就是搞错了对象,是我强的你,而不是你强的我。”   看到这条私信时,严彧的心脏就开始没来由地波动不停,眼下又被路野灌了一句撩春风的话,他耳尖泛着点薄红,后颈处落下一片霞光,浪漫又温柔,用几不可闻的声音,羞赧地回应道:“我愿意。”   路野阴阳怪调地‘哦’了一声:“早知道你愿意,那晚在炽热我亲完就应该把你绑回家。”   “不用,”严彧说,“其实那晚从炽热回家后,我想了你一晚上。”   路野坐直身,伸出食指,若即若离地勾着严彧的下巴,轻声问他:“是想我,还是想我的嘴唇?”   路野的食指修长,骨节分明,严彧低眸便能瞧见,但此刻他却不敢看,那根手指,像每次求|爱时,大胆地试探着他,慢慢下移,往严彧脖颈的敏感处戳,却故意不使力,指甲轻轻划过,想要又不敢要,到最后,严彧忍受不住地呼了一口气,克制在镜片后的一双眼,洇出一层迷蒙的雾气,他用牙齿磨了下内唇,沉声回答:“你,还有……”   话未落音,路野那响叮当的铃声陡然在茶几上炸动,路野没来得及听完严医生后半句话,他抓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萧大女王,心下一紧。   不是刚打完电话,怎么又来了?   路野再嚣张,还没有那个胆敢挂萧大女王的电话,他不情不愿地接起电话,刚‘喂’完一声。   电话那头的萧女士,唱戏吊嗓子似的,一声高亢的嗷叫。   震地路野迅速拿开了手机,不至于被亲妈整个耳聋,他打开免提,离地老远,神情嫌恶地好像萧女士的口水能直接从电话听筒里喷出来。   萧女士还不知道自己被亲儿子嫌弃了一遭,她在电话里继续激情澎湃:“臭小子,你新发的微博是什么意思?!”   路野:“没什么,就是想和严医生正式公开一下恋情。”   萧女士闻言,高兴地又加大了三个调的分贝:“终于有回把事干地像个人了,勇敢地站出来保护宝贝大儿媳,妈妈为你点赞!”   路野笑道:“谢谢老妈。”   “先别谢,”萧女士不喘气地问道,“都向广大人民群众公开了,你戒指买了吗?准备去哪个国家领证?婚礼想办西式的还是中式的?孩子想要几个?”   萧女士不愧是深入研究过同志的人,一连串的问题,听地严彧不禁红了脸,他没忍住,呛咳一声。   尽管捂着嘴的声音,又轻又小,但还是被萧女士的顺风耳捕捉到了,萧女士亲切温柔地问道:“小严在旁边啊?”   严彧礼貌地应声:“是的,严伯母您好。”   “小严啊,”萧女士毫不客气地问道,“刚才伯母提的那几个问题,你有什么计划吗?或者有什么考虑?”   紧接着又是一顿连环机关|枪:“戒指你想要几克拉的?领证的话想去南半球的国家还是北半球的国家?婚礼偏向于中式还是西式?或者中西结合……”   “打住,打住,”路野插|话道,“美丽可爱的萧女士,你儿子和你的宝贝大儿媳才正式公开,你一口气问严医生这么多问题,万一他没准备好,你就不怕你的宝贝大儿媳被你吓跑了,你儿子再次荣升单身汉。”   萧女士想想,小严那种戴着眼镜成绩好的男孩子,私下一定非常矜持,没准真让她吓跑了,为了不让自己的儿子再次荣升单身gay,她适可而止地打住,讪笑道:“小严,不着急,咱们不着急啊,你们年轻人,恋爱自由,想什么时候结婚就什么时候结婚,伯母绝对不强迫你。”   严彧不知道回什么好,便道了一声谢:“谢谢伯母。”   萧女士不再扯嗓子,路野关了免提重新将电话拿起来,贴着耳朵:“还有什么问题?没有的话,我就先挂了。”   萧女士终于想起来她打电话的最终目的:“你的公寓和严医生的家门口都是媒体记者,你们现在在哪待着?没有地方留宿的话,就回一趟家。”   路野在心里腹诽:不止有地方留宿,而且还恩爱了一晚上。   路野道:“不用了,我看网上说星科和路家大门都有人守着。”   “早没人了,”萧女士神气道,“你爸叫了十几个保镖外加一个律师团,把人赶走了。”   路野听萧女士这么一说,他也想回家了,他去过严彧父母家,但他还没领严彧回过路家。   不过得先问问严医生,路野单手捂住手机听筒,小声问道:“我妈让我带你回家,你想去我家吗?”   严彧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路野回萧女士:“一个小时后到。”   不多不少,一个小时后,路野开着从真人秀录制现场开出来的黑色保姆车,驶进了路家别墅。   绕过喷泉和花园,将车平稳地停在了一栋白色欧式建筑前。   车内,严彧解开了安全带后,迟迟没有动作。   路野转头拧眉看向他:“怎么了?不舒服吗?”   严彧如实问出心中疑问:“你家这么大?”   路野松开眉头笑了笑,装着一副不知道哪个豪门电视剧里的口气:“知道你傍上大款了吧?好好伺候,以后有你的好处。”   严彧没有回避,认真温柔地回了一个好,拉开车门正准备下车,严母的电话突然打到了手机上。   作者有话要说:快完结了哈~宝贝们~   话说严医生和路路的cp名有没有小可爱想过【眨眼】 第61章 电话   这时候严母打电话给严彧,不用想都知道为了什么事。   路野拔下车钥匙, 拿起手机, 体贴地说:“我下车等你。”随即,关上了车门。   严彧指尖滑动, 接通了电话, 他先开口:“妈, 网上的事是真的。”   严母是在一个小时前才看到网上的消息,她手里有部作品正在收尾, 从前天开始, 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闭关,直到把最后的定稿交给编辑, 她才有空打开手机上上网, 然后就看到了这条消息。   严父并不是从网上获知路野和严彧公开的消息,而是有一个学生以前去过老严教授家, 和严彧有过一面之缘,在微博上看到严彧的照片,便委婉地将此事告知给了老严教授。所以,严父早就知道了微博上的事,不过一直瞒着老婆, 他想阻止老婆打电话,没想最终抵不过老婆大人的威严,被严母无情地关在了阳台,与阳台上的花花草草面面相觑。   严母犹豫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那你之前发的那条微博是?”   “发错了,”严彧说, “所以重新发了一条。”   严母张了张嘴,想问严彧,但又害怕得到的答案不是自己心中所想,一口气轻轻吐出来,严彧率先察觉:“妈,你想问什么,我都会如实回答。”   严母问道:“小路是公众人物,你们公开是不是会对你的工作造成影响?”   “您会犹豫要不要问我,想必网上的评论您都看到了,”严彧语气平而稳,透着一副自信与坦然,“所以影响是肯定的,无论是学校还是医院。”   “你的打算是……”   严彧说:“我尊重校方和院方的一切决定,但丢工作这种事您不必担心,如果最坏的结果我真丢了工作,刚好前年有个师兄问过我愿不愿意和他一起开一家私人诊所,我当时拒绝了,不过现在想想,私人诊所似乎也是一条行医的道路。”   严母相信自己儿子的实力,听严彧这么说,倒不是很担心严彧丢不丢工作了,她又说:“你知道我其实并不看好你和小路在一起,身份、职业和家庭,你们好像各方面都不配,而且我也不大能彻底接受你和一个男人结婚一辈子,但如果你执意和小路在一起,再多的劝阻都是多余且无用。”   严母并没有明确表态,但严彧听地出来,母亲已经开始渐渐松口了,他知道应该是他爸给他妈做了不少的思想工作,严彧嘴角轻扬,目光透过车窗看向正靠在车头前等他的路野,一句话表达了所有:“谢谢您……还有爸。”   严母不太自然地‘嗯’了一声后,便挂断了电话。   严彧没想到一向言辞犀利的母亲,还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他笑了笑,收起手机,打开车门下了车。   路野没有问严彧和伯母聊地怎么样,他看到严彧脸上收不住的表情,就明白应该挺顺利的。   俩人进到路家客厅,被保姆阿姨直接引进了右侧餐厅。   萧女士看到严彧后笑容就没收起过,当儿子是团空气,冲严彧笑着招手道:“快过来坐,小严。”   路野故意找茬:“萧女士,你怎么只顾着叫你的宝贝大儿媳,不叫你的宝贝儿子。”   萧女士白了她一眼:“宝贝儿子,还不快滚过来坐下。”   路野心痛,他和严彧还没领证结婚呢,地位已经不保了。   路野和严彧坐下后,一直没有开口说过话的路父,喝了口红酒,对上路野的视线,霸气又直接:“臭小子,需要我帮忙吗?”   帮什么忙,不言而喻。   路野举杯敬路父:“谢谢老爸,但我自己可以解决。”   路野并不是赌气逞强,他早就不计较路父当年的那些言论了。   路父却以为路野还在跟他赌气,不肯找他帮忙,只好顺其自然地把自己找人查到的事情,告诉路野:“这次的事情是一个叫周昇的新晋小演员爆料给媒体的,你认识他吗?”   “认识,”路野说,“一起录节目的人。”   路父点了点头:“他背后的金主呢?你知道吗?”   路野不动声色地勾了下嘴角,给他老爸面子,扯了个谎说:“不知道。”   “不知道正常,”路野晃了下酒杯,眉宇间闪烁着商人自有的老练与狡猾,“我找人查过,那个制片人在你们业内虽然有点小威望,但口碑并不好,听说专挑年轻的男演员下手,大家都知道,只不过看破没说破。”   萧女士闻言,插嘴道:“天啦,居然还有这种不要脸的人。”   路野笑了笑,要是被萧女士知道韩彬曾经企图对他的宝贝大儿媳和宝贝儿子动过歪念头,路野估计,萧女士会立马抗上他爸书房里那把收藏的古董弯月大刀找韩彬算账。   “放心,”路野学他老妈喊严彧,得意道,“小严会保护我。”   路父当然知道,以路野那种又臭又暴的少爷脾气,怎么会让自己吃亏。   他没有理母子两的神对话,继续说自己查到的事情:“但这次的事情,是周昇背着那个制片人做的。”   路父讲的这一点是那几个公关没有查到的,路野一听,不由诧异,皱眉问道:“您是说那个制片人对爆料的事并不知情?”   “我找人查到的是这样,”路父说,“而且那个制片人已经在你们业内放过话,说他和周昇再无瓜葛。”   路野突然站起来躬身:“等等,老爸,我有件事想去找我朋友确认一下。”   路父大概猜到路野应该是要去确定这件事,他气定神闲地点头道:“去吧。”   餐厅很大,路野并没有离开,只是站在离餐桌几步之外的一面酒柜前,他将电话拨给了其中一个公关人员。   他话音未落,对方立即回道:“是的,路哥,这件事我刚准备跟你说,没想到你已经得到消息了。周昇没了韩彬这座靠山,已经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听说他现在四处求人,不过大家知道有俞总在背后帮你,没人敢伸手救他。人没红就先后得罪了韩彬和路哥,接下来还有一大堆的法律官司等着他,就算他属咸鱼,都再难翻身。”   路野深知俞洲公司公关团队的能力,怎么处理周昇,他相信这群专业的人能做好,只是韩彬在这件事情里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他有点难以置信,或者说他不甘心没有掰倒韩彬在业内的地位。   路野再次确认:“这事真的和韩彬没有半点关系?”   “真的没有。”对方坚定地回答。   如果韩彬没有参与周昇的爆料,那么只有一点能解释,周昇喜欢韩彬到嫉妒路野,所以给路野下药,偷路野手机里的照片,然后爆料给媒体和营销号。   路野心中突然生出一丝悲凉的同情心,周昇为爱毁了自己前程,倒头来却被韩彬弃之如敝履,不知他最后会不会后悔那天走进了路野的房间,亦或是后悔为了一个广告轻易上了韩彬的床,并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人渣。   路野重新回到餐桌上时,紧紧握了下严彧的手。   严彧小声问道:“没事吧?”   “没事,”路野轻声回道,“一切都很顺利。”   萧女士故作姿态地干咳一声:“臭小子,你妈和你爸还在桌上呢,你能不能克制一下你自己。”   “不能,”路野握着严彧的手,明目张胆地举上了桌,亲了亲那白皙的手背说,“他太好了,我克制不了。”   萧女士简直没眼看,两只眼睛翻了又翻。   路父掐断他们没有下线的对话:“吃饭!”   被老爸吼了一嗓子,路野老实地放开了严彧的手,捧起碗,接着吃饭。   饭吃地并不顺利,路野手机一直有消息进来,他最后一口饭没能扒进嘴里,苏姐的电话打了过来。   他原本不想接,路野已经打算跟公司提出解约,没走红之前他不过是个十八线开外的小演员,当时签合同的违约金并不高,他付得起,一旦和公司解约,他也不想再和苏姐联系。   可没想到苏姐打了十几个电话仍旧不放弃。   路野到底心软,他放下碗筷,跟爸妈和严彧打了声招呼,一个人踱步到二楼的玻璃花房。   接起电话后,不冷不热问了句:“什么事?”   苏姐第一句话是对不起,后面的话音带着啜泣的颤音:“我看到你和严医生发的微博了,知道你请了YZ娱乐公司的俞总帮忙,也清楚你接下来肯定会跟公司谈解约,可是,路路,作为你的经纪人,如果事情再次发生,我依然会选择发那篇声明,这是我当时能想到符合你最大利益化的办法。我不后悔,唯一后悔的是不能再和你做朋友了。你看了吗,网络上对你和严医生的公开,势头越来越好,祝福你们。”   路野心软但并不大方,让他不恨苏姐那篇声明是不可能的,他最后不知道说什么,也许他心里种下的疙瘩让他和苏姐已经无话可说,末了,挂断电话前,他简单回了苏姐一句谢谢。   谢谢苏姐在他出道这么多年对他的照顾。   苏姐的电话刚被路野挂断,助理小周的电话无缝链接打了进来。   小周不管公关上的事,她肯定不可能也是打来跟路野说对不起的。   电话一被接通,小周激动的嗓门嗷进来:“路哥!我手机里有韩彬的视频证据!”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确是快完结,所以想提前告诉大家一声,不是马上现在立刻完结,而且还有说好的番外鸭~ 第62章 愿意   不等路野开口询问是什么视频证据,那边小周又是急吼吼的一嗓子:“路哥, 我把视频用微信发给你了, 你看看有没有用。”   然后,小周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路野:“……”   路野打开微信, 看到了小周发给他的视频。   视频里的背景很熟悉, 似乎是上次大年三十剧组吃年夜饭的高级餐厅, 路野带着疑问,点开了视频。   一段时长约十分钟的视频开始播放。   从韩彬咬牙切齿大骂苏姐婊|子开始, 紧接着是苏姐为了维护自家艺人扇了韩彬一巴掌, 最后韩彬口快自己承认以给资源的名义拿捏过一些男演员。   路野记得没错的话,小周在除夕夜晚上给他发过一个五分钟视频, 是严彧狠揍韩彬, 这应该是五分钟视频的后续内容。   视频掐点刚刚好,没有严彧揍韩彬的画面, 只有韩彬仗着自己制片人的身份,威胁小演员的丑恶嘴脸。   路野发微信问小周:【视频是你拍的?】   小周:【嗯,和上次我发给你的那个五分钟视频是一起的,这是后面的内容。】   路野了解小周的性格,唯唯诺诺, 胆小怕事,既然她手里一直有这段视频,为什么不在网上的事情发酵之前拿出来,除非是苏姐的意思。   就算是苏姐的意思,路野也不会原谅苏姐之前的行为。   尽管心里有了答案, 但他还是忍不住想向小周求证一番:【是苏姐让你发的吗?】   小周很快回复:【不是,是我刚才在楼梯间听到苏姐给你打电话了。】   是了,苏姐那么要强要面子的人,即使和路野亲口说了对不起,怎么会承认先前的声明是她的错误。   路野自嘲地笑了笑,打字:【谢谢你,小周。】   小周:【不客气,路哥。加油,和严医生要幸福哦!】   小周站在楼梯间,发完微信,紧紧捏着手机平复自己紧张的心情。   这是她第一次在没有告知苏姐的情况下,给路哥做了一件事。   三楼往上,苏姐正拿着手机,在楼梯间的隔道看着小周,而刚才她打给路野的那个电话,其实是故意给小周听到的。   路野将小周发给他的视频,转发到了公关团队群里。   没多久群里就有人回复了,还是刚才跟路野通过电话的那个人,他说以目前手上拿到的这个视频,再加上原先圈内对周昇背后有金主的猜测,给他们半天时间,能让韩彬在这圈子里的所有资源和人脉彻底黄了,到时候韩彬会比周昇这只过街老鼠更惨,还会遭到圈内所有人的联名抵制。   视频一旦公开,对路野一方也会更有利,网上的人都不傻,用脚指头想想,都能想到原先营销号和媒体一致向外爆料路野性取向的事,八|九不离十是韩彬联合着周昇一起搞的鬼。   路野和处理公关的工作人员聊完,正准备打开微博看一眼评论和私信,身后突然传来严彧的声音:“谈好了吗?”   路野这才想起来,刚才那群里还有严彧,严彧应该也看到那个视频。   “嗯,”路野收起手机,懒洋洋地往旁边藤条编织的吊椅上一靠,吊椅承重后轻轻晃动,“韩彬的视频你看到了吧?”   “看到了,”严彧走过去,拽紧吊椅,不然其再晃动,问道,“是谁发给你的?”   路野伸手,牵住严彧那只空闲的手说:“小周。”   严彧点头道:“小周帮了一个大忙,下次我们得请她吃顿饭。”   “好,”路野说,“到时候位置你定。”   严彧习惯性地拿拇指指腹搓磨着路野的虎口,想了想说:“荷兰怎么样,第一个法律认可同性婚姻的国家,或者比利时,第二个承认同性婚姻合法的国家,南半球还是北半球,我都听你的。”   路野愣了下,凭着意识机械地抬头,看向捏着他虎口的严彧,一双深邃明亮的眼睛里,盛满了疑惑、期待、雀跃各种情绪。   他呆呆地问严彧:“你什么意思?”   严彧松开路野的虎口,从羽绒服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无比的黑色绒布小盒子。   食指微微一拨,轻而易举地打开了小盒子,一枚铂金的素圈戒指安静美好地躺在里面,等待它的主人出现。   “介意吗?”严彧温柔地问路野,“上面没有钻石。”   路野想起他妈萧女士在电话里问严彧的话:“戒指你想要几克拉的。”   平时一张嘴最能胡说八道的路野,此时却比送戒指的人看上去更手足无措,更呆笨,他摇了摇头表示不介意,然后问道:“你什么时候买的?”   严彧放开吊椅准备拿戒指,路野便用脚撑住地面,让吊椅不晃动。   都不用言语,两个人早已心神契合。   严彧拇指和食指捏着那枚小而珍重的铂金素圈,深深望着正坐在吊椅上的人,下午两点的冬阳透过玻璃花房的天顶,直直透射下来,切割成宛若钻石在阳光下才能形成的璀璨耀眼的光芒,路野看着那点亮光快失了神的时候,他听到严彧说:“节目录制前买的,原本想录完节目后给你的,后来出了点小意外,现在的时间点好像刚刚好,所以想问你——你愿意吗?”   路野没有即刻伸出手指,他瞳孔微缩,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你记得我跟你说过一句话吗?”   严彧:“什么话?”   路野伸出手,隔着十公分的距离,唇瓣微动,低沉的声音像大提琴:“你在我这里,什么都可以。”   严彧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给路野套上了戒指。   铂金的素圈,简单又低调,路野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称地那戒指仿佛在他手指上簇起一团好看的光。   这束光,代表着两人之间永久的爱。   爱不会消失,光不会灭。   路野伸出那只被套上戒指的手,拉住严彧毛衣领上一根装饰无用的带子,黏黏地喊他:“严医生,我想你了。”   严彧双手撑在吊椅两侧,高大的身影将路野严丝合缝地包围住,俯身吻了上去。   玻璃花房恒温,没过一会儿,严彧的眼镜上蒙着一层的雾气。   严彧仰着头,看着天顶的玻璃,隔着雾气,阳光都晃眼。   他只好闭上双眸,身体的感官顿时变地更敏感,忍受不住时,他凸起的喉结狠狠上下一滑,大手捏住路野的肩膀,将人推开了。   严彧低头,怔楞地看着舔着牙尖儿坏笑的路野,被高峰碾过的嗓子,低沉喑哑:“你怎么?你怎么?以前不是说苦吗?”   “你的,”路野那抹坏笑迟迟不退去,痞痞地说,“都甜。”   严彧不知该怎么回应,伸出拇指,抹了下路野的嘴角,他真诚地询问:“我帮你。”   “别了,”路野说,“我们再不出去,待会儿小心我爸妈来了。”   路野和严彧从玻璃花房走出来拾级而下,果真在二楼拐角遇见了上楼的萧女士。   萧女士疑惑打量着两人:“小严说上来叫你下去吃甜汤,怎么这么久?”   路野心里小声嘀咕:久吗?要不是顾忌着美丽可爱的萧女士会突然上楼,他加重了力道和速度,他男朋友平常少说也得一个小时以上。   严彧推了下眼镜:“二楼走廊的设计有点复杂,我找了一会儿。”   没想到严医生还有当着长辈的面撒谎的一天。   路野在旁边没能完美配合,噗呲一下笑出声。   萧女士误以为路野在嘲笑小严路痴,找不到方向,瞪了路野一眼,毫不客气地骂道:“你笑什么,你小时候还偷我的钻石项链送给小男生。”   偷项链送给小男生和路痴找不到方向,明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码事,但在萧女士眼中,好像只要说出路野一件臭屁的事,就能挽救她宝贝大儿媳的尊严。   严彧蹙眉问道:“伯母,是哪个小男生?”   萧女士经常以向别人讲自己儿子小时候的糗事为乐,她一听,严彧好像很有兴趣的样子,直接忽视掉路野挤眉弄眼的警告,眉飞色舞地讲故事:“就是路野读幼儿园的时候,坐在路野前桌的一个小男生,我记得,他当时可喜欢那小男生了。每天中午吃饭,把碗里的肉全部夹给别人,下午放学,把得到的小红花贴人脸上,人家快过生日还是过什么时候,他直接把老娘几百万的钻石项链挂人脖子上慷慨大方地送了。”   严彧好奇问道:“后来呢?”   萧女士:“小男生因为父母工作的原因跟着一起移民到了美国,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洛杉矶。”   路野及时插道:“那都是小时候不懂事,我那同学去了美国,我转头立马忘记了这号人。”   “屁!”萧女士口无遮拦,说了个不文明的词,“人家一去美国,你整整伤心了一个星期,后来要不是我骗你等你幼儿园毕业我们全家也移民到洛杉矶,你会好好读书甘心放手?”   越抹越黑,路野恨不得上去捂住萧女士的嘴。   嘴恐怕是捂住也没用了,因为萧女士已经把该说的,不该说的,一股气全吐给了严彧。   严彧吃醋基本上不会有任何表现,他会积攒着留到床上。   当天晚上,路野带着前晚的腰酸腿软,被某人施以了狠狠的报复。   路野连哭带求饶,应允严彧也送一条钻石项链给他,这事才算就此揭过。   他们当晚是在路家留宿的,住的是三楼路野的卧室。   第二天,严彧被电话震醒,医院的张医生打给严彧,让他今天请假千万别来上班。   严彧下意识拽紧手机,问是不是有媒体记者堵在医院门口。   张医生激动地说:“不止媒体记者,还有大批你的cp粉,你出名啦,严主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 第63章 盐卤   严医生走红这件事其实是可以预见的,高颜值和高学历摆在这, 先前因为路野工作室发的那篇声明, 加之后来他又发了一条道歉微博,大家以为他借用朋友的身份接近路野, 同性恋强行掰弯直男, 大多数人都会觉得膈应和恶心。网友们听风就是雨, 一股气地骂严彧,说他是个骗子, 欺骗路野的感情。   可骂了一天, 路野公开表明自己的性取向,并直接@正在交往的男朋友, 小情侣甜蜜的合照, 打情骂俏似的微博,种种过往被翻出来, 网友们发现压根不存在谁欺骗谁,说不定还是严彧事先知道路野是gay,所以才以朋友的身份展开了热烈的追求。   网络上的世界,过一晚,就是一个新样, 昨天大家还合着伙各种脏话攻击你,恨不得爬到你家祖坟上蹦迪,甚至其中有的人不知前因后果,看到大家骂这个人,自以为顺应潮流, 跑人家微博下戳两句恶心人的话,然后开心地捧着手机哈哈大笑。   到了今天,突然有人站出来说,这件事不是这样,这个人不如你们所想,紧接着,大家又因为三言两语,调转方向,立场坚定的人继续骂人,立场不坚定的人换脸支持。   网络嘛,一切言论自由。   昨天路野和严彧先后发了那条公开微博后,网上的风向已经开始变了。   路野的粉丝中大多数都是小姑娘,她们圈地自萌起自家哥哥和严彧的神仙爱情,还有人搞他俩的cp,取了个盐卤夫夫的昵称。   先前网上爆料的照片都被删了,仅存一张官宣微博的合照,一张照片怎么够看,粉丝们强烈要求哥哥们多发点合照出来营业,还有人众筹求他俩一起出演电视剧,敏感的题材不能播,那就搞搞社会主义兄弟情,只要能看到两位神仙在一起的画面,都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视觉享受。   彩虹屁一串接一串,吹到天上去。   路野和严彧的公开的确让两人吸了粉,但同时路野也承担了资源上的损失,以后估计很少有片方愿意找路野演偶像剧,大家都知道了路野是gay,不可能再以正常的眼光看他在偶像剧里和女主谈恋爱。   俞洲答应签下路野,抵达江城后,亲自把公司宣传组和营销组联合给路野量身定做的一套发展规划,转发给了路野。   走电影和正剧的道路,下部戏给他预定了YZ娱乐公司投资制作的律政题材正剧——《最后一个律师》。   路野觉得没问题,刚好他老早就想突破自己换条戏路。   而这件事反而成了他转型的契机。   *   走红的严彧正躺在床上,等待张医生的回复。   医院门口堵了大堆的媒体和粉丝,不能去上班,不知道院方会对严彧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张医生不愧是严彧他们医院的包打听,医院上上下下,就没有她打听不到的人和事,不一会儿,张医生将院方下午的会议安排发给了严彧。   不用问,这个会议讨论的肯定是对消化内科副主任严彧的个人决定。   张医生说她问过几个师姐领导,院方的意思是对严彧停薪留职,等这段热度时间过去,严彧照常回消化内科上班。   很快,校方那边的结果也出了,严彧Q大客座教授的职位不受任何影响,学校依旧排他的课。   严彧在床上打了个电话,又发了几条微信,动静不小,终于吵醒了昨晚被折腾惨了的某人。   自动窗帘没开,卧室的光线昏暗不明。   路野闭着眼问严彧:“几点了?”   “七点。”   离萧女士规定起床吃早餐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严彧问道:“还早,要不要再睡会儿?”   “疼,”路野故意撒娇,“睡不着了。”   严彧拿遥控打开了卧室的窗帘,清晨朦胧的阳光瞬间照了进来,落在床上和人心里,一室温暖,他拍了拍自己的腹部,说:“上来躺会儿?”   路野心领神会,闭着眼翻身,下巴垫在严彧的胸膛上,趴了上去:“重吗?”   这个问题问地太虚伪了,严彧还曾抱着路野做|过,重不重,以前不是用实际行动回答过吗?   严彧揉着路野的头发,低声说,“不重,你太瘦了,得多吃点。”   “没办法,”路野哀怨,“我是男明星,经纪公司有严格要求管理好自己的身材,胖了,上镜就不好看。”   “我身材好吗?”路野眨着眼,突然问。   严彧宠溺地笑,简简单单回了两个字:“很好。”   路野起的头,于是清早一段没有营养的对话开始了。   路野问:“手感好吗?”   严彧不好意思,克制地‘嗯’了一声。   路野很受用,他又问:“好摸吗?”   “嗯。”   “喜欢吗?”   “嗯。”   “还需要我再练下肌肉吗?”   “不用。”   “……”   再这么问下去,可能会大事不妙,严彧及时转换话题道:“我有两个消息要告诉你。”   早上睡地朦朦胧胧之间,路野听到严彧跟谁打了个电话,似乎是严彧医院的同事。   路野收起脸上的坏笑,正色问道:“是医院?”   严彧淡淡地说:“医院对我的人事决定是留职停薪,等网络上的热度一过,我还是可以回去上班。”   “听上去不错,”路野点头,“那学校呢?”   严彧说:“Q大校风自由,学生之间的同性恋爱很多,校学生会曾经还公开举办过支持六彩旗活动。”   路野立刻懂了:“学校那边没有什么影响。”   严彧却说:“可我想辞掉教授一职。”   路野抬起头,拧眉不解:“为什么?”   “如果医院这边对我的人事决定是留职停薪,我想趁着这段时间去国外进修。”严彧道。   严彧去国外进修,意味着两人要异地一段时间。   路野心有不满,不好发作,换了个方式问道:“你读书都那么厉害了,为什么还要去进修?”   严彧顺着路野的后脑勺说:“我一直想去美国洛杉矶的一所学校学习,但以前工作太忙,每周还要去Q大上课,现在反而空下来,所以又冒出这个想法。”   路野装不了体贴大方,他爬起来坐直,气鼓鼓的:“可这样我们俩不就异地了吗?万一我跟你吵架你要跟我分手,我还得坐飞机去洛杉矶找你。”   “绝对不会!”严彧严肃且认真,“如果你跟我吵架,我就飞回来哄你,哄到你不生我气为止。”   路野也知道这件事后,他要跟公司解约,还要配合俞洲公司的艺人发展规划,紧跟着就是那部转型的律政剧,如果顺利进组,他会更忙,几乎没有什么空闲时间分给严彧,他对彼此信任,所以异不异地好像都一样。   只是……他就是小少爷脾气发作,不高兴,怎么哄都哄不好的那种。   “但是在此之前,”严彧说,“我们先领证结婚。”   “真的?”路野一下就被哄好了。   严彧拽过路野那只戴着戒指的手,笑着晃了晃:“戒指都送了,不结婚不就成了耍流氓了。”   路野跪着扑了过去,环着严彧的脖颈,又啃又亲,像小孩子一样笑地灿烂:“那我们不是异地情侣,而是异地夫夫,放心,你老公是不会在外面给你插彩旗的。”   严彧被抵在床头,跟着笑。   许是俩人笑地太大声,有人敲门都没听见。   等到萧女士推门进来时,看到这幅你上我下打闹的画面,她像只大清早受到惊吓的鸟,闭上眼睛,大声吼道:“路野!你在干嘛呢?!”   路野听到萧女士的大嗓门,惊吓程度不比他妈少,他连忙从严彧身上下来,将身上的睡衣系好,团着眉抱怨道:“妈,我都成年有老婆了,你怎么还不敲门就进我房间。”   萧女士闻声,惶恐地睁开一只眼,发现他们端正笔直坐好后,才开口:“你成年有老婆了也是我儿子,进你房间怎么了,而且我敲了门,三大声,是你自己没听见。”   路野叹气无奈:“我们现在要换衣服,您能不能出去了?”   萧女士翻了个白眼:“出去就出去,快点穿好衣服下楼,你爸公司临时有个会,早餐改到八点。”   临出门,萧女士隔着半指的门缝,意味不明笑了下,留下一句:“原来真是我的宝贝大儿媳。”   路野指着关上的门问:“我妈什么意思。”   严彧摇头回答:“不知道。”   一周后,网上有关路野和严彧的热度才慢慢降了下来。   足足一周的时间,由此可见这件事有多火,圈内第二个公开出柜的男明星,第一个不是别人,正是YZ娱乐公司的老板俞洲,除了路野本身有热度,剩下的当然是因为他男朋友本人高颜值高学历,被一众粉丝热捧要求出道。   不过自从两人发了那条官宣的微博后,两人再也没有在网上发过任何内容,这是经过两人开家庭内部小会讨论过的,在微博上狠狠秀一次恩爱就够了,他们并不想以此经营什么人设,或者给自己带来什么利益,毕竟恋爱是他们的,与旁人无关。严彧也不是这个圈子里人,他需要正常的生活。   又一周后,网上再次掀起一阵热潮,不过和严彧路野没关系,是周昇发声明称主动退出娱乐圈,并把他掌握的有关韩彬威胁利诱甚至有一个是药|奸男明星的证据全部交给了警方,铁证如山,警方很快立案调查逮捕了韩彬,剩下等待韩彬的,是铁窗和牢饭。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的支持,鞠躬!   没完啊,可能还有一两章的样子。 第64章 终章   又一周后,网络上的风雨终归平静。   如大家所愿, 坏人得到应有的惩治, 周昇再也无法踏足他曾经梦想的演艺圈,而韩彬数罪叠加, 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   那之后有人传出韩彬的老婆因为受不了刺激, 带着孩子一起自杀, 但也有一种说法,韩彬的老婆带着孩子移民到了国外。   不管是哪种结局, 似乎都透着无力的凄凉。   在平行的现实世界, 严彧和路野俩人反而比出事那段时间更加忙碌,路野忙解约和签约的事, 等好不容易解决完这两件事, 又要为下一个转型剧本做准备。   严彧呢?他先去医院接受了人事决定,然后向Q大提出辞职, 但校方力求让他留下,说他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愿意为他停职留薪,这是吃空饷的事,严彧坚持不为, 他花了两周时间终于辞去了Q大教授一职,紧接着他又开始着手准备出国进修的事,一大堆的材料要填要申请,过去了还要租房子,忙到像回到了上大学准备考试的那段时光。   尽管忙, 但却无比的踏实心安。   先前因为网络上的事,路野的公寓和严彧家的住址都被人扒了出来,虽然热度早过了,楼下不至于蹲一大堆媒体和记者,但还是时不时有一两个疯狂点的粉丝会来楼下蹲点。   遇到两次后,俩人开了一次家庭内部小会,决定将房子都卖掉,重新选址,买个大一点的别墅,意义上嘛,当然是作为俩人的婚房。   于是在买到别墅之前,俩人搬进了路家大宅。   这件事情上,是萧女士自作主张,她得知俩人的决定后,立马叫了搬家公司,清空了他们所有的物件,全部搬到了路家大宅。   萧女士雷厉风行,等俩人想反悔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不过这次萧女士还算体贴,没让俩人和他们一起住主楼,她吩咐佣人阿姨把东侧的小别墅打扫了一遍,这样俩人就更加自由,也能时不时干点自己的事不被打扰。   这天下午,在新公司连着开了三天剧本研讨会的路野,开着他的白色小跑回到了路家。   车是他爸妈送给他的十八岁礼物,他嫌土,一直没怎么开过,这段时间因为和前经纪公司解约赔了一笔巨款,他把以前少爷挥霍的那些东西全卖了,卖公寓的钱要留着买婚房,没有闲钱买车,又不能总用公司的车,容易被狗仔记者跟踪,这辆白色小跑就成了他现在的交通工具。   他将车直接停在了东侧小别墅前,提着路上给严彧买的慕斯蛋糕进了屋。   东侧小别墅是一栋两层的洋楼,虽然比不上主楼大,但胜在布局简单,设施齐全,二楼靠着后山林海是一整面墙的落地玻璃,路野站在玄关处换鞋的时候开始喊:“老婆,我回来了。”   喊地是有模有样,其实俩人还有三天飞芬兰领证。   屋内没人应声,路野穿好拖鞋后,又喊了一声:“我回来了,老公。”   喊老公也没人回答,一楼应该是没人。   路野把慕斯蛋糕放到客厅的吧台上,准备上楼找老公去。   卧室里没人,书房里没人,起居室里也没人,剩下只有衣帽间了。   路野敲了下门:“亲爱的,你在里面吗?”   没人应声,那就奇怪了,回家之前严彧还跟路野发了一条微信消息,跟他说在小别墅里等他。   路野带着满心的疑问推开了衣帽间的门,看到衣帽间最内里的门打开了一条缝,路家大宅所有的衣帽间都是双室,前面一间放着沙发、落地镜以及配饰柜,后面一间才放衣服,一前一后,刚好用一扇木制双开拉门隔开,木门厚重,关在里面难免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等路野拉开门时,就看到严彧拿着那个熟悉的蓝白相间花纹的长方形盒子,盒子已经被打开了。   里面各种东西应有尽有。   ‘情|趣|用|品’四个大字赫然醒目。   这次再怎么编都骗不过了。   路野适时的甩锅:“这东西怎么会在这?肯定是我妈送给我们的搬家礼物,放心,我回头就跟萧女士说,要尊重我们的隐私生活。”   不远处的主楼,萧女士正在挑选他们婚礼现场要用的花,突然觉得鼻子一痒,打了个震楼的大喷嚏。   严彧伸出食指挑出那对皮质的手铐,面无表情道:“可我记得那天去你公寓搬东西的时候这东西就在你的内裤抽屉里。”   “怎么可能,”路野哈哈大笑,“我非常单纯的。”   “你不喜欢啊,”严彧放回那对皮质的手铐,重新关上盒子,正色道,“没用的话就扔了吧。”   没用?   他还没用过呢?   路野连忙抬手制止道:“等等……”   严彧挑眉看着他。   路野先在心里默念了三遍对不起老妈,嚅动嘴唇说道:“这毕竟是咱妈送给我们的搬家礼物,你把它扔了,多伤咱妈的心意啊,你说是不是?”   严彧盯着手里的盒子看了两眼,想了想说:“你说地好像有点道理,那不扔了还给伯母吧,实话跟她说我们用不到。”   操,严彧真够狠的!   路野指着那盒子,咬牙切齿道:“这他妈是我花了好几万块钱找代购从国外买的,你不准扔也不准给我妈!”   演够了的严彧倏地笑出了声,一副没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模样,将盒子原封不动地放回了柜子里。   路野恍然大悟,瞪着眼骂道:“严彧!你他妈居然诈我!”   严彧坦然地笑:“可你上当了。”   路野气鼓鼓道:“我不要了,你扔了吧!”然后拉开门,坐到了外面的沙发里。   很明显又是一副我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表情。   严彧笑着走过去,喊他:“路路。”   路野脸一拉,头一偏,不理严彧。   严彧干脆坐到路野旁边,伸出食指戳了下他:“真生气了?”   路野:“没有,我不生气,我沉思。”   严彧推了推眼镜问道:“沉思什么呢?”   “不告诉你。”   严彧突然不说话了。   路野不好转头看他,只能拿余光往旁边瞟。   “婚礼的那天晚上,”严彧启唇,沉沉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穿给我看吧。”   路野是那种得了便宜从来不知道卖乖的人,他心下一喜,转头就问严彧:“你也觉得挺刺激的是吧?”   严彧掩饰性地干咳一声道:“……我担心我到时候放不开配合不了你。”   “没事儿,”路野挑了下严彧的下巴说,“我教你,我说一句,你跟着做一句。”   晚些时候,路野和严彧去主楼吃饭,严彧刚走到门口,就被萧女士一把抓住,拿着一本像板砖重的大册子,翻给严彧看:“严严,你快来帮伯母看看,婚礼上面你想用粉的玫瑰还是红色的玫瑰?”   萧女士知道路野和严彧决定领证办婚礼的当天,高兴地一晚上没睡着,大半夜拉着老公起来看婚礼策划公司,可想而知,第二天路总顶着两浓重的黑眼圈去公司上班。   严彧礼貌地笑了笑,将选择选移交给了路野:“伯母,要不您问问路路,他比我更有主意。”   “这事怎么能问他,”萧女士又翻了一页册子说,“他懂什么,我们俩才懂。”   严彧实在搞不清楚为什么萧伯母就把他划到了他也懂的阵营,他无奈地一指:“要不就选大红色的玫瑰花吧,吉利又喜庆。”   这句话就像给了萧女士一个巨大的灵感,她‘啪’地一声关上册子,煞有介事道:“看吧,我就说只有我俩懂这些。”   严彧本以为这事就算完了,谁知道接下来吃饭,萧伯母边吃饭边提问,半点空隙都不给,问来问去,都是有关婚礼上的每个细节。   “婚礼请柬呢?你喜欢简单点还是花哨点?”   “简单点。”   “西装呢?是一白一黑好,还是全白?”   “一白一黑,我黑路路白。”   “婚礼上的酒呢?选红酒还是茅台?”   今晚吃饭路父不在,萧女士再这么无止境地问下去,路野担心自己的男朋友不能吃上两口热乎饭,他出声阻止道:“妈,婚礼要等严彧在洛杉矶学校的手续全部办完,最早都是一个月后的事,您现在就开始计划,未免太早了吧。”   萧女士翻了巨大的白眼:“一个月的时间,造小人都能造出来了,你还嫌早,你老娘我都觉得时间不够用。”   此话一出,对面的严彧生生被一块小虾仁呛了喉咙,他拿起桌上的餐布,捂住咳嗽。   路野忙不迭顺着他的背,关心问道:“没事吧?”   没等严彧恢复,萧女士眼睛放光,激动地问道:“宝贝大儿媳,你们该不会真的给我造出小人了吧?”   这话路野都听不下去了,他无奈喊道:“妈,严彧是男人,怎么生孩子?”   萧女士喝了一口汤,讪讪道:“我开个玩笑嘛。”   开玩笑是真,但萧女士想要抱白胖的孙子也是真。   当天晚上,俩人在浴缸里弄了一次后,路野筋疲力尽,他干脆赖在了浴缸里不肯出去,严彧只好圈着他一起泡在里面。   背后是严彧温热结实的胸膛,有为他搏动的心跳声,昏昏欲睡之际,路野听到严彧突然对他说:“路路,我们找人代孕吧,现在医学技术很发达,用你的用我的都可以。”   路野扭过头看他,开口嗓子是用力嘶喊过后的喑哑:“是因为下午我妈说的话吗?”   严彧不置可否。   “我不喜欢小孩子,”路野道,“一辈子那么短,两人世界都过不够,为什么还要弄了跟我一样头疼的小混蛋出来惹人烦。”   “可伯母……”   路野蹭了蹭他的脸颊,轻声道:“她会明白的。”   三天后,俩人飞往芬兰领证。   头等舱内,路野全副武装,戴着鸭舌帽加巨大的黑超眼镜,派头相当足,严彧同样如此,没办法,最近那部明星素人一起参加的真人秀《同居相对论》播出了,制片方很聪明,剪去了韩彬和周昇的画面,令人意外的是,节目一经播出,反响热烈,江滨和舒夕,严彧和路野,两对cp火遍了大江南北。   原本严彧还在为网友们开始逐渐淡忘他感到轻松,没想到因为一个真人秀节目,他再次火了一把,这次还是和男朋友一起,盐卤cp到处营业,更有人传出他们已经在国外领证的消息。   脚下的城市慢慢变小,飞机穿过云层,不远处有一道绚烂的彩虹,路野拿出手机拍了一张严彧侧脸的照片,不愧是手机里有一千张自拍照的男明星,无论是照片的光感或者构图,堪称大师级别的完美。   严彧若有所感,闭着眼问他:“你干嘛拍我?”   路野笑着凑近回答:“因为我高兴。”马上他们就要成为合法的夫夫。   飞机上的那张照片被路野放在了微博草稿箱,他打算晚点领完证,发条微博庆祝一下自己荣幸成为已婚男士。   编辑好微博,他关上手机,重新将右手挤进严彧温热干燥的手掌心里,然后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享受着当下和爱人在一起的宁静。   再也不用着急,因为你已经牢牢握住他的手了。   (完)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非常感谢大家这段时间的支持,大家的每条评论我都会看,每个老id我都认识,再次鞠躬以表谢意!   相信我,严医生和路路会在另一个平行世界一直幸福生活下去~   后面还有点番外。   下本应该是开电竞甜文《A他!》教练攻X青训生受,欢迎新老读者来玩呀~ 第65章 番外   两人原本的计划是三天两夜芬兰游,逛城堡, 看北极熊, 追逐极光,把浪漫的事全做一遍, 但怎料事出有变, 他们领完证的第二天一大早, 路野接到国内经纪人的电话,《最后一个律师》提前开拍, 让路野搭最早一班的飞机立刻回来, 因为工作的原因,俩人还没能在芬兰待足48小时, 可惜了后面订的玻璃冰屋酒店和极地桑拿vip套餐。   回国的飞机上, 巨大的黑超都遮不住路野满脸的不爽。   严彧轻轻拍了下路野鸭舌帽的帽檐,笑着对他说:“没关系, 下次再来。”   路野小少爷脾气发作,瓮声瓮气道:“下次都不知道什么时候。”   “结婚一周年纪念日好不好,”严彧问道,“以后每年的结婚纪念日我们都出去旅游。”   “好,”路野咧嘴笑了笑, 但高兴的情绪没能维持一分钟,路野转念想到,以后他要拍戏,忙起来可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无休,他努努嘴, 忧愁道:“可是我拍戏很忙,不知道能不能陪你一起过结婚纪念日。”   “没事儿,”严彧安慰他说,“你人在哪里我们就在哪里过纪念日。”   飞机穿过轻飘飘的云层,路野笑着伸出自己的右手,五指摊平,掌心向上。   严彧跟着笑了下,毫不犹豫地覆上去,随后五指从对方的指缝中插|入,紧紧交握在一起。   当天晚上落地,路野被经纪人直接从机场接去剧组,而严彧则回了一趟自己家。   严彧到家的时候,没想到洛言也在他家。   自从上次团年饭后,他和洛言再也没有联系过,一直以来,他对洛言这个表弟,宽容大方,甚至有时候可以称地上宠爱有加,唯独这次,他做不到好脾气。后来几天,洛言时不时给他发过几条道歉的微信,感情真挚,认错诚恳,严彧每条都看了,但每条都没回复,积攒地碍眼时,干脆把所有的消息删了。   有好几次,若不是因为他念着他和路野的第一次见面,全托了洛言安排的饭局,他差点想把洛言的微信直接拉入黑名单。   洛言好久没见表哥,心里戚戚然,小心翼翼叫了一声:“表哥。”   严彧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应声。   客厅里只有严父和洛言,严父当然清楚自己的儿子在计较什么,他大方地化解尴尬:“哦,小言来给我们两老送话剧的门票,你妈在厨房做饭,待会儿你留下来跟我们一起吃个饭。”   洛言的父亲在市话剧院工作,严彧的父母都是资深戏迷,所以经常拖洛言的父亲搞几张话剧门票,今天凑巧,严彧回家,正好碰上洛言来给严父严母送票。   严彧不好拂父亲的面子,他淡淡‘嗯’了一声说:“我去厨房帮忙。”   洛言在心里忧郁,看来表哥这次是真的不会理他了。   严彧拉开厨房的拉门,严母正在切黄牛肉丝,她偏头看了一眼门口,发现是儿子回来了,脸上飞快闪过一丝惊讶的表情,开口却像例行公事似的:“回来了。”   “嗯,”严彧说,“我刚从芬兰和路路领完证回国。”   后面这一句是他故意提给母亲听的,想看看母亲的反应,其实他飞芬兰前一天就在微信的家群里发过消息。   严母拿刀的手顿了下,接着继续娴熟地切丝:“小路呢?”   “他去剧组了。”严彧说。   严母手上的动作不停,切好丝慢慢装盘:“国外领证顺利吗?”   严彧笑了:“顺利。”   “婚礼呢?”严母随口问道,“定下来了吗?”   严彧走到水池边,将池子里泡着的菠菜一根一根洗净挑择出来:“还没,要等我在洛杉矶那边学校的手续全部办完。”   严母放下刀,眉心紧皱:“婚礼是大事,怎么能等你把所有事情做完说哪天就哪天?”   严彧暗笑道:“妈,你好像很急?”   严母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好像心直口快了,她换了块黄牛肉继续切丝:“没有,我只是随口问问。”   严彧‘哦’了一声:“应该在下个月,到时候我会通知您和我爸。”   严母终于还是没能忍住,一股脑将心里的疑问抛了出来:“婚礼策划公司找了吗?婚宴打算请多少人?酒店场地有提前看吗?”   “妈,”严彧笑着打断道,“路路的妈妈萧伯母都帮我们订好了,细节也敲定过了。”   严母这下坐不住了,虽然她还没能完全接受儿子要和路野结婚生活一辈子的事实,但她怎么能输面,她责备道:“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让路路的妈妈一个人……”   严彧再次打断她:“妈,你和爸,一个只知道写书和种花,一个只知道论文和品茶,专业的事当然交给专业的人做,而且伯母不是别人,是路路的妈妈,我相信她。”   严母放心地点了点头:“那……到时候你们的婚礼定好了时间告诉我和你爸。”   严彧没有回答好或者不好,他将洗好的菠菜递给他妈,轻声说了一句‘谢谢妈’。   一顿饭吃完,严彧没和洛言说过一句话,洛言走之前,严父又当了一次和事佬,他让严彧亲自送洛言到楼下开车。   通往小区地下停车场的电梯里,洛言再次开口喊了一声:“表哥。”   严彧推着眼镜应了一声,态度依旧非常冷淡。   严彧家住地并不高,八楼到地下一楼停车场,两句话的工夫,洛言喊完表哥,还没能在心里琢磨出一套道歉的说辞,叮一声电梯已经平稳地落在了地下一楼停车场。   严彧率先走出去,边走边问:“你车停在临时车区的哪个位置?”   洛言心不在焉道:“J区。”   一走出去就是J区,严彧扫一眼,只有四辆临时车,哪辆都不是洛言的黑色奥迪,他转头问道:“不在J区,你是不是记错位置了?”   洛言反应过来:“不是J区,应该是A区。”   等严彧走到A区,发现只有一辆大众面包车,上面还写着XX快递。   严彧不想再同洛言在停车场里绕来绕去了,他干脆直接道:“你说吧,我听着。”   洛言缓缓地抬头,难以置信看着他表哥。   严彧:“你不是一直想向我道歉吗?总得让我听完以后再考虑要不要原谅你。”   洛言下意识地抠住夹克衫的拉链,这是他从小向他哥说道歉的习惯:“哥,我是不是从小到大都挺惹你烦的?”   “没有,”严彧说,“只是最近两次很烦。”   洛言:“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谈了恋爱就变了一个人,我身边的朋友也说我没有以前那么可爱善解人意了,但我为他付出了很多,我不想轻易放手。”   严彧看了眼洛言抠住拉链的手,他说:“洛言,不是你谈恋爱变了一个人,是你一直都这么自私,以前有我们宠着你,你没有体会过这种落差感。”   严彧一针见血道出洛言的缺点,洛言无措地看着严彧,不知如何接话:“那我……”   “你是我表弟,我不可能讨厌你,但我现在真的挺烦你的,”严彧语重心长,“如果你想继续有人爱,或者被人爱,那就试着改变一下自己吧。”   洛言重重点了下头说:“嗯,谢谢你,哥。”   农历三月,春分时节,《最后一个律师》提前半个月杀青,经纪人知道路野后面要准备婚礼,特意帮他把所有行程和通告往后顺延了一个月。   路野放假在家,严彧却在一个星期前飞去洛杉矶办理入学手续。   萧女士也不在家,严彧那边刚打电话确定好下周末会飞回国,萧女士就拉着老公一起坐私人飞机到婚礼举办地,一个太平洋上的小岛,全程监工去了。   除去保姆,园丁和司机,偌大的别墅只剩下路野一个人,他整天无聊到拔叶子,害苦了家里几个园丁师傅。   晚上,他跟严彧视频,又开始发牢骚:“我帅气又迷人的彧,请问你那边什么时候能结束?”   严彧配合着他:“我英俊又可爱的野,下周六基本上就完了,我会搭乘最早的一般飞机回来。”   路野知道严彧对他撒娇和撩人最没辙,他压低嗓子,黏黏地说:“可我想你了,怎么办?”   严彧宠溺地笑:“我也想你了。”   “我有个好主意解决一下我们的相思之苦,”路野说,“不知我帅气又迷人的彧愿不愿意?”   严彧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主意,他故意扯远话题:“你是不是想来洛杉矶?”   “不想来,”路野坚决道,“过去你也是忙学校的手续,和在国内有什么区别?”   严彧踟蹰了下,说:“嗯……还是有区别的,至少我们晚上能一起睡觉。”   路野挑眉坏笑:“哦,你在国外学坏了。”   严彧掩饰地推了下眼镜,结果把自己坑了回去:“你刚才说解决相思之苦的好主意是什么?”   路野凑近小声说了一句什么话后,对方直接无情地断线了。   路野对着黑掉的屏幕,无言‘操’道:“还以为外国开放的文化让他成长了,果然还是个青铜。”   半个多小时后,路野从浴室洗澡出来,收到来自严彧的一条视频消息。   视频时长大约二十来分钟,地点是在卫生间,而画面自然是不可描述。   大洋彼岸,严彧拿着一本全英文的医学书正在聚精会神地研读,但其实……   微信消息一来,他立刻重力合上了书,伸手拿起桌上的手机看消息。   路野发了一段语音:“等你回家,最好喂饱我。”   严彧不好意思发语音,他指尖泛着点若有若无地红,输入三个让他脸红心跳的字:【没问题。】   不过后来没能等到实现承诺,因为严彧当晚回到家,连带着路野,俩人还没能滚|上|床,就被萧女士派人抓去了婚礼现场彩排。   作者有话要说:至此全部完结,剩下的婚礼番外以及【咳咳】内容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