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全国观众都知道我爱你》作者：池风
　　文案
　　在粉丝眼里，秦笙是不可超越的天仙。
　　舞台上扒不到他的衣服，还不能在综艺里看他那个CP扒么？
　　粉丝：逐渐变态.jpg

　　在秦笙眼里，江培衡是高不可攀的天仙。
　　生活中睡不到他的人，还不能在综艺里爬他的床吗？
　　秦笙：逐渐无辜.jpg
　　*
　　江培衡在秦笙这里，有过许多称呼——老师、小叔叔。
　　恨他的时候，“姓江的”三个字就能打发。
　　爱他的时候，想指挥阳光打在他英俊的侧脸，一边缠绵地亲，一边唤声“亲爱的”。

　　年上，没有血缘关系
　　纤细敏感歌手受X冷静温柔大佬攻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娱乐圈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秦笙；江培衡 ┃ 配角： ┃ 其它：年上
　　一句话简介：所以男神你快点从了我吧


第1章 无法忘记的人
　　私人泳池里有不少鲜活的肉.体在互相打闹，边上放了防水的大音响，吵嚷声肆无忌惮地往外传。反正独栋别墅之间相隔很远，还有防止窥探隐私的绿化带遮挡，没有人会关心酒池肉林距离自家有多远。
　　它身后矗立的老别墅静静地打量着这一切，一扇扇漆黑的雕花窗户就像被腐蚀之后的眼睛。
　　秦笙回到空荡的别墅内部，他那天让厨师和佣人都先一步离开了，又悄悄锁了大门。
　　二楼以上没亮灯，只剩一片纯然的静谧。
　　他走近了那间难以忘怀的屋子，不是建筑本身多么特别，而是里面靠着高背椅休息的那个人……那个让他愿意变成魔鬼、不再束缚内心的人。对方喝得酩酊大醉，只能撑着最后的风度问他哪里可以休息，然后毫无戒备心地走进了这间房。他却连果酒都没喝。
　　这个局面发生的很自然，被邀请来的红男女绿都想灌醉小寿星，挺身而出的人自然就受罪了。
　　从回忆中抽身，秦笙闻到空气中没能挥发掉的酒味，脸颊下方的毛细血管开始涌动着一股热情，事实上他的心脏已经快要承受不住过于激烈的频率。他真的不是故意要让这人帮忙挡酒，但他违背本心办聚会，却也是为了接近。
　　“小叔？”秦笙的声音很轻，近乎嘤咛。他在自己的房间里像个做贼的人，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干脆蹲在那人身边。
　　这样的距离还不够近，所以秦笙撑着发抖的膝盖，扬起脸慢慢往上凑。那人嘴角边余留的嘴人香气跟房间里惯常熏的香氛缠绕在一起，那一瞬间他不知死活，轻轻地嗅了一下。
　　他心中庄严、完美，高高在上的天神，终于落到了蛛网中。
　　这尊天神从不吝啬微笑，也没有阿波罗那样的雕塑面庞，只是他脑海里还残存着对于害怕的认知，他觉得把人拖住耳鬓厮磨的自己好生卑鄙。
　　江。秦笙听到了内心克制又危险的声音。
　　他没能吻上去，因为那人用小臂挡住了自己企图越界的动作。总是这样……总是这样棋差一步！
　　“你在做什么？”噩梦般的诘问冒出来了。
　　秦笙受到惊吓腰身一软……他宁愿闭着眼睛往后倒，也不想看到这个人失望的眼神！
　　……
　　“醒了？”现实中，娇小的经纪人在秦笙的注视中收拾着地上的杂志、沙发上的枕巾、零食，脚边还有个堆放了瓜子壳的撮箕。
　　“奇怪……”秦笙还维持着趴在透明桌案上的睡姿，擦了擦眼角。好多年没梦到十八岁的生日了。
　　他的经纪人叫高婕，跟着他满世界飞，没什么时间照顾家庭，却很习惯为他打理一切。因为他不喜欢助理到家里来。
　　“你说你……大好的日子喝什么酒。”高婕用心疼的语气教训他：“晚上就是颁奖典礼。小心黑眼圈深到粉都盖不住！”
　　秦笙坐起来，因为睡姿不佳，全身都在发酸。高婕知道他轻易不借酒消愁，如果拿起了酒杯，经常会从半夜喝到天光大亮。“乱说……”他用指腹随意地抹了抹眼睛下方，那里的皮肤依然很有弹性，甚至连细纹都少。
　　就长相来说，他的确有做一个不老歌星的资本。如果外人调侃，他就会回：容颜易老，还是要作品不老才好。
　　高婕看不惯秦笙发呆，这会让他骨子里的忧郁颓唐一股子全冒出来，像她这样积极向上的人，看了就心里难受。“加油！晚上一起庆功！”
　　说得好像志在必得一样。
　　“好。”秦笙微微一笑。就在昨天，他过了清冷的三十岁生日，正面临着事业上的瓶颈期。
　　梦里的事都过去了，那个人什么醒过来的，一点都不重要。对，他不能被偶尔的脆弱给打倒，等待他征服的山峰太多了，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夜幕低垂的八点整，位于首都的大剧场里，闪光灯此起彼伏，汇成一片磅礴的浪潮。
　　嘉宾主持捏着颁奖词：“在下列入围歌手中，谁会是那个有幸站到台上的人呢？”主持抬头与镜头相对，故意幽默道：“我好担心手一松这张纸就掉下去了。”
　　“我发誓，在后台的时候绝对没有偷看！”
　　原本凝固的紧张气氛再度被笑声冲散。每年夜莺奖颁奖典礼之前，总是有“工作人员”爆出在后台偷看到的组委会决定。这是乐坛的A类奖项，举足轻重。
　　“他就是——”
　　现场的灯光倏地暗下来，只剩第一排全体入围歌手上方的顶灯是亮着的，宽大的LED屏幕实时记录着歌手们的言行表情。六个小方块摄影格子里，有人为自己第一次出现在夜莺奖的宽屏上兀自羞涩，有人露出恬淡的微笑，有人双手紧紧交握……但无一例外的是，他们都扬起下颌，期待地看着嘉宾主持。
　　今夜，最佳男歌手将在他们中决出！
　　“那个得到耳聪目慧听众认可的人，就是——”
　　六束摆在歌手面前的追光灯倏地抬起，照亮了眉目如画的唯一那人。
　　“秦笙！”
　　“凭借出色的音乐创意和堪比乐器的和谐声腔获得了第53届夜莺奖、最佳男歌手称号！”
　　“出道十二年，再次上台领此殊荣，恭喜你秦笙！”
　　嘉宾主持本就是秦笙的良师，宣读获奖名单时感情真挚，再加上经典的环绕声音乐，粉丝们声嘶力竭地欢呼，气氛一时热烈非凡。
　　糟了。造型一切完美的秦笙却在暗叫不好，“最佳男歌手奖”和“最佳专辑奖”往往不能让一个人兼顾。后者的分量又更重一些……虽然“最佳男歌手”代表发专辑一年以来的人气，但依然不能掩盖这是个鼓励奖的本质。
　　偌大的颁奖剧场里，嘉宾主持激动慷慨的声音响彻全场。秦笙被众人拥起，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只能露出满足又欣喜的笑容。
　　他像是站在光束里的王子，矜贵地同周围的竞争对手一一握手，然后朝后排的粉丝挥了挥手。粉丝们流着泪回应，她们这位偶像已经有将近一年不怎么发微博了，听了流言蜚语的粉丝很担心。
　　秦笙快步走向颁奖台，途径嘉宾席时情不自禁地和几个制作团队的人短暂地拥抱了下。这些人是他追逐梦想路上不可或缺的助力，他感激不尽。追光灯一路紧紧跟随，在秦笙小跑着踏上颁奖舞台的那一秒消失得无影无踪。
　　更大更明亮的舞台在等着获奖歌手。
　　“恭喜你。”台上白发苍苍的嘉宾主持露出和蔼的笑。
　　秦桑对他敬重的这位前辈鞠躬，脸上的笑容更加真挚，不过很奇怪的是，因为他的气质使然，即便是这样热烈的笑容，依然让人觉得他的灵魂远离此岸。
　　秦笙接过沉甸甸的奖杯。奖杯呈倒三角的锥形，最上方雕刻有栩栩如生的一只夜莺，夜莺偏过头在枝头彷徨，不知是展翅欲飞，还是收拢翅膀暂且歇下。对秦笙来说，这是一座熟悉又陌生的奖杯，他下意识抚摸着水晶做的奖杯，面对全体来宾微微弯腰又鞠了一躬。“谢谢大家。”
　　秦笙抬头看向观众席，眉心稍微聚拢，短短地一瞬几乎不会有人注意到。
　　江培衡就坐在中央的贵宾区。
　　这个名字总是和难以稳定下来的情绪相缠。秦笙暗暗收紧拳头，这才发现左手正抓着奖杯，正好方便他发泄心情。
　　作者有话要说：
　　重磅推荐接档文，嘴角疯狂上扬=w=
　　《我的校草对象从O变A了》
　　我对象，皮肤跟牛奶一样白，头发跟乌木一样黑。
　　只要是看过他打辩论的人，无不拜倒在光环下，口齿不清，眼冒星星。
　　这个月对象成年，我送他八色千层奶油蛋糕，祝他得到世界上最甜的信息素。
　　当我的宝贝情O！
　　酣醉一晚。
　　醒来我脖子上有点痛。
　　世界上最甜的信息素弥漫在房间里。
　　可是，这他妈不对啊！怎么是从我身上传来的？！
　　对象趴在我身边，舔了舔临时标记的伤口。
　　“老公你好棒，跟着从A变成O了呢！”
　　就这样，我自己变成了宝贝情O。
　　*
　　汤佳乐对象是方圆百里都闻名的学神兼校草，
　　从小他就在放学路上护着他，
　　打趴那些Alpha中的渣渣。
　　分化后，汤佳乐变成那个甜滋滋的迷人O，成天惹狼。
　　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委屈地把对象按到墙上，“不要你保护。”
　　对象配合他毫无章法的吻，逐渐掌握主动权，并软绵绵道：“可我爱你。”
　　好像还是和以前一样。
　　跳脱迷人武力值超高受 X 温柔能干心机小白花攻


第2章 不是想拿的奖
　　好多年了，秦笙第一次听说江培衡亲自出席夜莺奖。他以为自己上场的时候可以忽视这个微不足道的信息，没想到还是……忍不住去寻找这个人的身影。还真得感谢江培衡今天坐在正前方，他才能大大方方地盯着人看。
　　秦笙无心的停顿，被看成了邀请，使得现场连成片的掌声变得更响亮了。
　　台上的这个男人，刚出道时是给华语乐坛注入新鲜活力的跨界才子，写歌弹唱样样挥洒自如，十二年中他身披荣誉，贡献了一首又一首飞遍大街小巷的旋律，知名度甚高。虽然现在新人辈出，人气下滑得很明显，但新人都喜欢在采访的时候拉秦笙出境：“我很喜欢秦总，要是能和秦总合作，那可真是太荣幸了。”
　　秦笙站定了，微微侧身，在嘉宾手中接过话筒。全场随即安静下来，静静等待他的发言。他像是不好意思地浅笑，“我也准备了小纸条，因为要感谢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底下是一片善意的笑声，观众看着他从休闲西服的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没想到秦笙并没有照本宣科，他好像只是需要一个正确答案，在流利而又富有感情地感谢完所有人后才瞥了一眼卡片，还用特别心虚的口气说：“还好还好，记得所有人。”
　　观众大笑，有人在吹口哨。
　　这样光彩夺目的对手，让其它竞争歌手心里除了发酸还有些佩服。像是常驻颁奖典礼却难拿奖的任东，亦或是刚获得资格入场的林奕，他们都觉得秦笙并不紧张。瞧他那无可指摘的风度，曲线款款的站姿，还有镇定环视全场的目光，比起其它领奖嘉宾实在是游刃有余！
　　也难怪，每年大小颁奖晚会去那么多趟……就算是含金量最高的夜莺奖，对人家来说，也不过就是荣誉室的一个添头吧。
　　移动的镜头在对秦笙修饰过的脸庞做特写，从下自上的视角让大家可以更清晰地看到他隐藏在眉底的一颗小痣。就是这画龙点睛的一笔，让他仿佛成了被时光眷顾的人，多年依然昳丽多情。
　　“我站在台上的短暂一刻，背后有许多人为之付出了心血。在生活中，也多靠家人、朋友和粉丝多年如一日的支持。”他的话里再次出现停顿，不熟悉他的人听不出来，这就包括了台下某个用正直目光回望的人。
　　秦笙说着准备好的获奖感言，心思已经飞远了。不过聚光灯下他可不能出岔子，“……下一年，我依然会朝着心中的音乐之路前进。谢谢大家！”
　　全场响起礼貌的掌声。
　　秦笙在下台前朝江培衡所处的位置巧妙地投去一瞥。
　　一个藏在人群里，一个站在灯光下。两人的目光产生了短暂的交汇，只是时间太短，让人误以为是错觉。毕竟台上台下灯光差别太大，明明灭灭的闪光灯又太碍事。
　　下一轮颁发的是“最佳新人奖”。秦笙旁边那排坐着这个奖项的入围歌手，其中林奕是他颇为注意的新歌手。
　　被奖项砸中后，林奕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感动笑容。秦笙看着刚满二十的小孩儿穿大红色的嘻哈风卫衣，蹦蹦跳跳地上台，心里不住思量：难道江培衡是为了给这小子镇场才来的？
　　林奕是辉腾娱乐力捧的第一人，业内靠分析资源就知道了。至于秦笙，他是听决策者本人说的。江董说辉腾娱乐该起后浪了，然后推出了预备王牌林奕。
　　“小秦，恭喜你，一会儿不请顿饭吗？”当台上的林奕在发表语无伦次的获奖感言时，旁边的任东凑过来，在秦笙耳畔低声调侃。任东压低了声音后显得很暧昧。
　　“好啊。”秦笙有些意外地看了眼任东，明知道有镜头在拍，还是配合地和他说起悄悄话，“可我记得，你才是地头蛇吧。”
　　早十年，任东也是红过的，那会儿新手都把任东当成前进路上的一座阻碍，包括他。不过市场瞬息万变，酒吧乐队大哥形象的任东很快过气。去年任东上了一个音乐竞赛类综艺，趁热打铁出了张苦情歌的新专辑，才重新入围。
　　枯木逢春，有次任东喝醉了如此自嘲道。
　　“那就我请。”看着秦笙近在咫尺的脸，任东稍微退开一点，等心里的悸动消下来，他再度开口，“你现在工作太忙了，要注意多休息。”
　　“谢谢。”秦笙坐回原处，手支在扶手上，笑得很随意。
　　任东欣赏地看着。成名后他有段时间很穷困，偶尔会应邀去工体那一块儿的酒吧开开嗓。因为这个机缘，他看到了秦笙不同寻常的一面，知道对方在白衬衫、弹吉他的校园情人包装下，可能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
　　那时候秦笙还在选秀场上，他侧趴的背影吸引了吧台附近人的目光。秦笙用食指蘸着酒水，在众人露骨的眼神中无意识释放出一丝蔑视尘俗的媚意。奇怪的是，大家都放任他演独角，也不过去争个对手戏。任东心痒痒，想把人带走，然而角落里有个男人一早守着。那人和秦笙交谈，让秦笙安心地靠着，然后他们并肩离开。
　　这一幕任东谁也没说过，直到因为正式的演出，他和秦笙有了不错的交情，便格外庆幸自己当年没在酒吧贸然搭讪。不然事后动心了，肯定是低三下四苦求不到的狼狈德行。没听说秦笙有过女朋友……或者男朋友，证明这个人要么心硬，要么滴水不漏，还是当朋友痛快。
　　颁奖典礼没有中场休息这个概念，但是在特邀嘉宾表演时，因为大部分镜头挪走了，很多人脸上开始展露出更深层的心情，失落、狂喜都比镜头下要真实，邻座的人只要有交情，一般都会聚一起说会儿话。
　　秦笙拍拍西服下摆，朝着休息区走去。任东下意识用目光追逐着，突然，他发现后排走出来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辉腾的江董？
　　“前辈。”旁边的新秀礼貌地喊了声任东，说是想要签名，还真的拿出了精心准备的签名板。
　　任东收回发直的目光，很快切换成老大哥的口吻：“签什么？”
　　秦笙本来是想找到高婕，从她那里拿点吃的垫肚子，他连裤缝线都不能发皱，怎么可能在礼服里藏吃的。可是知道江培衡跟在身后，他胸口憋着气，干脆脚步不停，走到回廊尽头的卫生间。
　　进门时他左手拧着想要妄为的右手，才没把门带关，企图营造出两人世界。许久未见江培衡，虽然连适当地打招呼都别扭，好像言语已经在上次的争吵中烧光了。但他还是想目光直露地看看对方。
　　谁知——
　　这人竟然真的是来放水的？！
　　秦笙脚跟都抬起来了，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
　　“阿笙？”这人推开门出来了，语气间似乎很意外。
　　这样犹豫的反应，无疑在秦笙心里点了一把怒火，他横看竖看，都觉得江培衡的短发造型不顺眼。秦笙眉头一皱，用别人绝对没听过的嗔怒语气怼道：“江董，您叫我什么？”
　　洗手间还会有别的人进来，秦桑捏着口袋里的烟就往外走。
　　“喂。”江培衡从善如流，这个称呼听起来总不亲近了吧？然而他还是被秦笙回头瞪了一眼，江培衡只好无奈地勾起嘴角，显出浅浅的笑纹。他作为辉腾娱乐的执行董事，却比大多数叔龄的男明星还要保养得当，这大约是源于他的基因。那双眼尾微微往下沉的杏眼，永远显出稚嫩，而眼里的内容又是大浪淘金后的沧桑，很有冲击力的对比，让人见之难忘。
　　两人没有回到会场，默契地缩短着彼此之间的距离。
　　作者有话要说：
　　事先给小仙女打预防针：虽然别扭了点，但是确实是双箭头哒


第3章 意外的发生
　　然而走廊是有尽头的，总得要停下。江培衡看到秦笙口袋里冒尖的烟盒包装，眼里满是不赞同，但他却说：“不分小叔一根吗？”
　　秦笙闻言麻利地把烟盒按进口袋，想都别想，“别占我便宜。他们八百年前就离婚了。”
　　所以你现在不是我小叔，充其量算个陌生人。
　　“嗯。”江培衡仍是笑，他把手伸进裤口袋的时候，胳膊肘挨到了秦笙的侧腰，后者像花栗鼠一样退后。
　　“我想起来了，其实我带了烟……”江培衡从铁灰色的西裤里抽出一条补充能量的意大利巧克力，他一点也不避嫌，也不知道包装上沾染的体温对秦笙来说多像毒.药——
　　江培衡就那么笑着递过来，“你饿不饿？”
　　秦笙默默接过，话里带着一点示弱，“黑巧克力不好吃。”
　　江培衡好脾气道：“下次买你喜欢的。”
　　这大概是变相承认了带东西的意图，可见江培衡确实本来就想过来和自己说两句话。问题是他们还有什么可说的……秦笙掰下巧克力含在舌头底下，自嘲地想：难不成江培衡突然决定接受自己的心意了？他接受的是哪一次告白？
　　关于这个问题，他们从来就达不成共识。
　　江培衡道：“恭喜你拿到最佳男歌手。”
　　秦笙一撇嘴，把底泄露出来，“现在高兴太早了。”
　　如果真的要比音乐质量，还是要看年度最佳专辑花落谁家。秦笙只希望把这个收入囊中，但他知道自己希望不大。虽说用心表达的音乐分不出高下，但是销售数据和好评反馈是直观的，乐坛的潮流也是肉眼可见的。他的上张专辑选了一半实验性的电子音乐，有人说他曲高和寡，有人说他江郎才尽。可以说是毁誉参半的一张专辑。
　　其实粉丝也不太能欣赏，这些他都明白的。
　　江培衡叹息，用他惯有的通情达理的口吻安慰秦笙：“今年的几张专辑都很不错，没有谁对这个奖项十拿九稳。”他很认真地注视着秦笙，眼睛里涌动着光芒，“我喜欢你尝试的新风格。”
　　江培衡不仅在音乐上眼光毒辣，还总能猜准人心，这让秦笙的心情瞬间从雀跃跌到谷底。医生说他的偏执在加深，音乐上走偏了，感情上也是。后者具体表现在他对江培衡的苛求，不出现是错，出现……还是错。
　　问题是他可没有眼巴巴去打扰江培衡，今天是江培衡自己找上门来的。
　　秦笙木着一张脸，没有对宽慰做出反应，“你挡着路了。”
　　江培衡缓慢地眨了下眼睛，真的更加往墙边贴，“你高兴就好。”
　　秦笙回到坐席，又感受了一回上LED大屏的待遇。他入围了年度最佳专辑，不过，遗憾止步。追光灯跟着今晚最大的赢家林奕走了，秦笙留在座位上，眼睛里散落着无机质的灯光，他在慢慢消化落选的事实。
　　新的嘉宾主持用同样的热情态度请上林奕，“恭喜铁肺小王子，首专夺奖！此刻的你成为了多少人向往的存在！希望你在明年能再创辉煌！”
　　比年度最佳专辑更好的“辉煌”，只能是蝉联两届了。历史上做到这个的歌手真的不多。镜头特意扫过曾经的王者秦笙，想要捕捉他的微表情。
　　秦笙现在的市场占有率不行，离天王巨星还差了那么一口气。有人在心里奚落他，有人已经把他看作了过去时。
　　秦笙对着镜头比了一个恭喜的手势，他不是没有风度的人。不过，虽然对落选早有预感，但一想到努力奋斗的日日夜夜，还是有股郁气萦绕心头。有的乐评人说他做流行乐很熟练，他最讨厌这个说法，熟练意味着陈旧、听众疲乏，他是不服的。
　　每一次做新专辑的时候，他明明都有着初次尝试时的意气风发。
　　我喜欢你尝试的新风格。
　　我喜欢你……
　　秦笙想起刚才江培衡的低语，浅浅地笑了一下，只听一半以后开心多了。最佳专辑？他的创作生命还年轻，来年拿回来就是！
　　颁奖典礼之后，想吸引头条的明星都走上了通往采访区的红地毯。记者们隔着形同虚设的警戒线，把话筒这个橄榄枝齐刷刷地递出去，企图留住自己想要采访的明星。
　　秦笙作为准一线，一进采访区就被记者团团围住。他出道的机缘好，很早就有了全国范围的知名度，每次在采访区,记者都像庞大的星云一样围绕着他。有的歌手对这种一眼望去全是长.枪短炮的待遇十分眼热，干脆绕着秦笙走，免得对比之下黯然神伤。
　　“这里是‘丽人娱乐’。”一位有点儿眼熟的女记者把话筒戳到秦笙鼻尖下，他想起来了，这就是那个造谣他私生活的杂志。
　　“你与年度最佳专辑失之交臂，你觉得这个结果可以接受吗？”
　　秦笙撇嘴，真是没有创意的提问。《丽人娱乐》这个杂志的套路也不推陈出新一下，除了编造花边就是唱衰。不过话又说回来，他早猜到会有这个问题，已经打好腹稿，不存在出错的可能性。
　　还有……现在记者是不是觉得可以踩他了，问题的辛辣程度明显在提高。
　　“获奖结果都是组委会认真、公平地评选出来的，我没有什么意见。祝贺林奕，他还是新人就有这样的成绩，前途可观。”秦笙和身后的经纪人高婕对视，他觉得自己回答的没什么问题，语气周到。
　　按规矩一人只能提问一次，但女记者明显不想被同行挤出外围，高举话筒喊道：“刚才林奕表示，他学生时代最喜欢的歌手就是你，还一直想要跟你邀歌。依你看，有机会合作吗？”
　　其他记者不推搡她了，都目光炯炯地看着秦笙，这也是他们想问的。
　　林奕所属的辉腾和秦笙所属的鑫光传媒一向是打擂台的竞争关系，两人都不在一个公司，又没有私交，想要合作的话也没那么简单。光听记者的转述，秦笙无法得知林奕真正的语气和想法，不过他也确实不在乎。
　　秦笙注意到的重点是“学生时代”，他有那么老吗？
　　高婕一挑眉，她在问秦笙需不需要自己出手。秦笙摇摇头，他再转过头的时候比了个手势，轻松道：“最后两个问题。”
　　这下秦笙跟前的记者可算是炸开了锅，他们一边在心底暗骂，一边积极地举手。传言秦笙得了抑郁症才会深居简出，不是那么容易被堵到的！
　　“让我来！”
　　“企鹅娱乐有问题想问！”
　　不远处任东结束了记者采访，在离开的时候，朝秦笙哥俩好似的挥了挥手，秦笙点头致意。
　　眼尖的下一个提问者捕捉到这一幕，临时换了问题，他手举录音笔，“有传闻说，海河卫视新立项的音乐选秀节目会邀请你和任东去搭档《星歌声》第三季的导师，这是真的吗？”
　　谈到秦笙的工作安排，身经百战的高婕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她想要开口揽过话题，但秦笙自己先回答了——
　　“如果有邀约，我的经纪人会第一个知道。”
　　“意思是说，这是虚假消息？”
　　秦笙做张望状：“还有什么想问的？”
　　明星的情商集中体现在会作秀，秦笙出道头五年都像个二愣子，屡屡在记者的采访稿里吃亏栽跟头，现在再想从他嘴巴里挖花边小料，无异于登青天。这种喜人的变化，高婕作为经纪人非常自得。只是，以她对秦笙私下的了解来说，还是要谨防对方那颗浪漫主义的头脑会做出惊天之举，冲破公司立下的条条框框。
　　就好比刚才有关海河卫视的问题，高婕觉得秦笙是在间歇性闹失忆。
　　高婕不满地戳了戳秦笙的肩膀：“不都跟你说了会参加……”
　　“我要是说想出新专，你还会把我往导师椅子上按吗？”秦笙戴上口罩，似笑非笑道。
　　他们已经出了会场，几个保镖手拉着手，拦住等在外面想要靠近的粉丝。高婕也伸手护住秦笙，几人快步朝停在路边的保姆车走去。她对这个回答感到猝不及防，眼里爆出欣喜之意，“现在有灵感了？”
　　去年发的那张，一半的曲目通过外采得来，另一半是秦笙过去送交公司的旋律。也就是说，它不能真正代表秦笙目前的水平，甚至于高婕也认为它是张别扭的专辑。
　　秦笙是公认的创作型歌手，外界最喜欢往他头上安“伤仲永”的悲剧，但这两年，高婕确实觉得秦笙在创作上显出疲态，也有些不安。在高婕的心里，秦笙年纪还轻，他和那些靠老本吃饭的老资格不一样。
　　他明亮、耀眼，是一颗正在演化的超新星，拥有着不可思议的能量。
　　这个时代的乐坛如果还能出一个天王巨星，那一定是秦笙。
　　外面太吵了，高婕潦草说了两句：“综艺还是要接的，跟大台合作一个吧。行吗？”
　　“嗯。”秦笙忙着给粉丝签名，意思是让高婕看着办。
　　“请留步！”离开采访区之后，有几个记者追了出来。秦笙的粉丝看到这架势，有些人默默退开，让记者到前面来。其中一人道：“我们杂志之前就和您联系过几次，但一直没有得到准确的答复，不知道可以不可以——”
　　秦笙摇摇头，采访邀约多如牛毛，高婕不筛选一遍也到不了他面前。等在路边的生活助理早就把车门打开，这时候的秦笙可以说半个人都快钻进车里了，不过他听到记者气喘吁吁的费劲问话，还是没有立刻走人。
　　高婕瞪了秦笙一眼，去接记者的茬。机灵的粉丝则又塞了一捧签名本过来。盛情难却，生活助理一边挨骂一边拦下签名本，“不要再挤了！”
　　秦笙拍了拍助理的背，对着不肯离去的粉丝们取下口罩，朗声道：“抱歉，以后再签。”然后才不解地看向助理，“怎么了？”
　　助理用很复杂的眼神看着秦笙，“哥，刚才你舅舅打了个电话过来……”
　　秦笙确认了手机上的通话记录，附耳过去听助理汇报。他才听了一句，脸色大变，人都有些摇摇欲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也想说啊！问题是电视直播你不能玩手机！助理能理解秦笙的心情，跟着他迅速钻上车，还不忘对着经纪人喊了句，“高总，快！”
　　于是记者和粉丝就看见窗玻璃里秦笙冷峻的侧脸，他们对着紧闭的车门好一阵猛拍。车开远后，众人才有功夫查看镜头里的战况。秦笙这样行色匆匆地离开，惹起在场众人一阵面面相觑。


第4章 亲人离世
　　秦笙的外公去世了。最后一个挂念自己的亲人去世，让秦笙陷入一种很空虚的心境。他有点恶心想吐，又觉得脑子里有火焰山和北冰洋在来回大显神通。他到的时候手术灯已经熄灭，老人脸上盖着白布，安详地仿佛在梦乡里。
　　手术室外只有秦舅舅一家三口。秦舅舅四十岁后才二婚，新要的孩子年纪还小，明年上初中。侄子看到传说中的亲戚目光期期艾艾的，想看又不敢看，眼神像个坏掉的扫描仪，不停地扫过秦笙那张家喻户晓的脸。
　　秦笙看到侄子脸上一点哀痛都没有，当时就控制不住心火了，难听地笑了两声：“现在不签名。”
　　“说什么呢。”秦舅妈把她宝贝儿子往身后藏，“你一年到头都不在家，孩子跟你生疏才多看两眼。”
　　侄子本来想要点头的，听到母亲语气不对，乖乖地躲回羽翼下。
　　秦舅舅心情也不好，他本来以为父亲可以多撑几年的，现在有些工作上的布置还没完全了结。这个满脑子升迁的男人对着秦笙点点头，手里捏着打火机，“明天我就安排葬礼会场。星期六下葬，那天你会在吧？”
　　“……当然。”秦笙皱着眉，脱口而出。
　　几个人互相对着没话说，不欢而散。高婕怕秦笙想不开，把生活助理赶走，决定亲自守着秦笙。她在这家人谈话的时候买了热粥，送到坐着的秦笙手里。
　　“美君送走了吗？”秦笙没接白粥，反而问起了一个秦外公生前资助的美术生，他来医院的路上顺便载了对方一程。
　　“助理小张去送了……我知道去世的那位对你意义重大。”人过四十的高婕很看得开，“但活着的人都要往前看。过几年，你就不会再难受了。”
　　“先吃点吧，暖胃。”高婕不相信秦笙的胃是铁打的，颁奖之前他怕自己犯神经性胃炎，本来就没吃东西。这时候胃里该只剩下黄胆汁了吧？
　　“不用。”秦笙挪开视线，嘴唇发白，眼神发虚，但他仍然好看得像一幅画，因为无论多难过他都会下意识地挺起脊梁。
　　高婕故意砸吧嘴吃了两口，发现秦笙还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嗅觉神经坏死，只好怏怏地把东西收起。她闲不住，打开通勤包翻了半天，找到一支没开封的润唇膏。
　　秦笙接过好意，但只是攒在手里。秦笙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通知高婕自己的决定：“头七我不想带很多人，免得太引人注意。”
　　高婕表示理解，“那就派助理在外面等着。”她话音一顿，面上显露出深深的不屑，“对了，网上有些狗乱吠，你别太在意了。”
　　圈内以执着变态著名的八卦工作室跟踪报道了秦笙在颁奖典礼后的行踪，他们通过伪装成普通送货用的面包车，跟了秦笙一路，发现秦笙在某中档小区停留了十五分钟，由经纪人接出神秘女子一同赶往医院。根据护士粉丝在医院值班时的路透，也可以证实这件事的真实性。
　　如今传统纸媒势弱，很多娱记都是直接养微博营销号，在微博上传播不实信息，吸引大众的注意力。这家狗仔工作室为了不封号，编辑信息时故意说得模棱两可，只是纯粹误导人。
　　风言风语起来的快，在扒出女方信息之前，网络上就已经自顾自脑补出狗血连续剧。知情人提供的剧情还都有出入，有的说秦笙一脸严肃地带着神秘女去见了白大褂医生，估计是要堕胎，有的说秦笙早就和该女子育有后代。
　　另外网上有种经久不衰的看法，认为秦笙早就在节目里暗暗承认过自己是GAY，不可能对女人硬得起来。
　　“‘我认为爱情是有纯粹性的，性向不会成为问题。’、‘不管我最后选择了谁，都会给大家一个交代。’你们听听看这口气！”
　　“楼上太厉害……我差点以为自己没看过这期节目ORZ。”
　　秦笙出道十余年，每逢某女星对他表示出好感，在演唱会上和某女星合作曲目，甚至于音乐类节目上被哪个学员用普通词汇示爱，很快就会有恋爱花边出来。但时间证明这一切只是捕风捉影，渐渐地粉丝学会了判断，知道这是误会或是有预谋的炒作。做不得数。
　　而业内的人平日也没少八卦，知道秦笙在老东家没有认干爹。他一直不喜走穴乱来，贵人们也都有迹可循，发家之路还算清白，所以没有绯闻只可能是因为洁身自好。
　　总之，不管秦笙的性向曲直，所有人一面不相信，一面默认他感情生活的空白。
　　不然总该有点蛛丝马迹吧？
　　哼。秦笙无所谓地笑了声，他就是块硕大的活靶子。给一块纯白的素锦甩上小黑点儿，这机会多难得。
　　“都他妈心理阴暗，能拍到你跟女的一块儿进医院，就问不到你来医院干嘛？”高婕憋到现在才说，恼火着呢。“你放心，我跟公关那边说了要怎么澄清。”
　　秦笙眼底闪过一丝阴霾，但他没有多说什么。“走吧，回家。”
　　秦笙住在高档别墅小区，坐着车上的高婕并没有急于离开，看着秦笙划开电子锁大门，反而忆起一些往事。
　　鑫光最早派给秦笙那个经纪人很油腻，喜欢带新人去不干净的场所。唯独秦笙敢和坏家伙对着干，这才有了自己的出场机会。她曾以为敢于反抗的秦笙性格暴烈，见到真人后才发现对方只是个明白人。
　　明白人的痛苦不长久，因为没意义。
　　想到这，高婕的担心渐渐淡去，她到底不是真的了解秦笙。
　　进门后的秦笙连鞋子都没脱，靠在门上频频看手表，他估计高婕最多守半小时就会离开了。然后他就可以开车出去……飙车醉酒，被拍到都很麻烦，他没打算用这些东西麻痹神经的同时还损害自己。但他实在不想被困在别墅里，他想去常用的录音棚待几天。
　　时间差不多了，秦笙低头打开门，撞在了某个人胸膛之上。大片大片的名贵花种在清冷的月辉下闪闪发光，成了这人的衬托，把秦笙心里的冰冷和黑暗洗练一空。
　　秦笙被扶着肩膀，眼瞳微微缩起，他快要掩藏不住惊讶之下的欣喜了。
　　“你来做什么？”秦笙听见自己的声音发涩。
　　“你还好吗？”江培衡温声道。他看到了八卦，查到了更多，就是不知道这样上门会不会让秦笙不快，所以在门外犹豫了一阵。
　　不想再浪费任何时间了。秦笙缓缓吐出几个字，“不好……”他顺应着心意，揽住江培衡宽阔的后肩，原本抗拒着对方的接近，此时却只想倒在这个被风吹凉的怀里。他的大腿挨到了江培衡的，上半身也若有若无地接触着，唯独脑袋离得远，因为他需要靠说话飞出一柄小刀，“我现在很烦，不想看到你。”


第5章 总是想不到一块儿
　　如果会因此而大乱阵脚，那就不是江培衡了。感受到对方平稳的呼吸，放松的上半身，秦笙的视线往下坠，突然生出一点退缩之意。他可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姓江的再不放手，他就、就……
　　“你要去哪儿？”江培衡看上去并不在意被暧昧地攀住，他如同穿燕尾服的老古董，对引人遐想的一切熟视无睹，还能坦然地抓着秦笙的胳膊请求道：“我送你，好吗?”
　　秦笙一直怀疑江培衡学过播音，不然为什么总是能在适当的地方断句，加上提琴似的低磁声线，总能让他不知不觉间缴械投降。
　　想到上次的不欢而散，秦笙收回心底的期待。“不用了……”他把头轻轻地靠在江培衡肩上，用力地抱了对方一下，然后放手，“谢谢小叔。”
　　秦笙握紧手里尖锐的车钥匙，大步往外走，玫瑰拔掉的刺又重新长了出来。
　　江培衡听懂了秦笙的拒绝，还是不紧不慢地跟在秦笙身后，并极为自然地占据了副驾的位置。看到秦笙抿唇怒视，眼睛深处散落着点点光芒，江培衡打量了两眼，低头系好安全带。
　　“好点开，我睡一会儿。”语毕，真的把头靠在车座上，抱胸开始假寐。
　　秦笙一边冷哼一边发动引擎，车内炫酷的仪表盘亮起蓝白相间的光，照亮了他嘴角若隐若现的笑。
　　凌晨三四点的外环路，安静到像是公路片里的世外方地，只有连成线的路灯在默默注视着车内的人。秦笙注意到江培衡脸上露出的疲态，忍不住出言关心，虽然……语气听起来像在嘲讽。
　　“我是不是应该恭喜你，又顺利掌权了？”
　　辉腾娱乐是徐州江氏的家族子企业，启动资金链依托实业，最近五年增大对影视的投资，获得的暴利足够自负盈亏。这多亏了老太爷启用江培衡的正确决策。大约七八年前，老太爷在散生宴上说要把辉腾交给最小的儿子。四下鸦雀无声，没转过弯来的人心里都很纳闷，江家最小的那个明明是女儿啊？
　　秦笙在外地演出，他很少跟父亲那边的人联络，江家老太爷生日也不过是打个视频电话，一直遗憾没有见到那可笑的场面。后来才听人饶舌，说知恩图报的养子江培衡答应地特别干脆，一上任就用大手笔收购某司，迁址北方，把子公司扩容为700余人的娱乐公司。
　　至此，精通内斗的江家人眼里多了一颗钉子。
　　不过，待江培衡把辉腾这条臭泥鳅盘活成蛟龙，让影视部门起死回生，权力又被老太爷收走了。今年下半年，老太爷又想让江培衡继续帮忙管理。江培衡竟然没有怨言地再度同意了，不过他一上岗就旗帜鲜明地表达出混日子的想法，先给自己找了职业经理人。
　　老爷子太精了，知道江培衡不会真的袖手旁观，绝对会在大事上修正公司轨道，随便他怎么犯懒，就是不撤职，还让秦笙的父亲、江培衡的二哥一起过来分杯羹。
　　所以这人现在是辉腾实际管理者和公司所属人之间的那道挡箭牌。知道他身份的人不多，但是该知道的也都门清。
　　秦笙听说人事安排时很是鄙视江家的做法。他在父母离异后果断地放弃了姓氏，与江家彻底脱离关系。秦笙在亲情上的冷淡是继承自父母，母亲拿得起放得下，不想负气就离婚，改嫁后怀孕出国，父亲更拿得起放得下，至今还在几个情妇中纠结，不知道该选哪一个把人扶植成正妻。
　　秦笙估计几个叔伯和江培衡的关系在修复后会比原来更好。自古皇帝得拉拢闲散王爷，何况还是肯卖力气的“老实人。”
　　“你怎么也这样说。”江培衡的语气很轻，他把脸扭过来，“多谢啊。”
　　“俗”这种指责可算是戳到秦笙心坎上了，他梗着脖子不看江培衡，半晌才发现后者压根没有睁开眼睛，白紧张了……秦笙悄悄卸下劲，把背偷懒地靠在车座上。他想了想，自己好像还没说目的地，“我要去录音棚，你跟去做什么？”
　　而且到底是谁送谁啊？
　　江培衡厌倦地揉了揉太阳穴，坐起来一点。秦笙以为他要干嘛，结果发现是有人打电话过来了，日理万机的江董得谈公事。
　　之后一路无话，秦笙规规矩矩地遵守慢速，把车平稳地开到私人录音棚。那是改造后的别墅民房，江培衡以前也经常来，主人K仔是他们俩共同的朋友。
　　“我有钥匙，不要去叫老K起来。”江培衡帮秦笙倒车，进门后又熟门熟路地从冰箱抱了一些食材在怀里。这一切都让秦笙觉得自己掉入了准备好的剧本里，可是来这里明明是他独立的决断。不过追溯到一切的源头，他对这里的特殊感情还是因为江培衡。
　　“你为什么会有钥匙？”秦笙像个小尾巴跟着对方洗手、进厨房、靠在流理台边上不愿意离开。
　　江培衡笑了，低头专注于案板上的土豆。他还切了牛肉，看样子是要炖土豆牛腩煲。
　　“不要装神秘，你不说，我明天还可以去问K仔。”秦笙认真地盯着江培衡。
　　“没有。”江培衡把土豆拢在寒光闪闪的刀上，一字摆开。他抬头，轻飘飘地看了一眼秦笙，“因为这本来就是我的。”
　　KEYONE录音室的真正主人浮出水面，秦笙低语：“我一直以为是K仔的。”因为这里有太多回忆，他还跟K仔说总有一天要花重金买下来，所以他从来就没有和江培衡划清过界限吗？
　　“器材是他买的，也多亏有他管理，”江培衡摘下手套，把袖口卷起来一点，“可以看作是他的。”
　　秦笙突然觉得自己不稳定的状态也算是一件好事，起码这逼得江培衡出于各种考量，主动来到了他的身边。秦笙把灯关了，来到江培衡身边，用一根手指把江培衡的脸转过来。
　　“我可以……”
　　“不可以。”
　　“你说的不算。”
　　面对心如磐石的对手，羞怯这种情绪是最无用的，只要像藤蔓一样紧紧地缠上去，像溪风一样缓慢而又坚定地吹开迷雾，会得到回应的。“你别动。”秦笙吹了一口气，这样他会更加忍不住的，退缩是拥抱不了任何东西的。
　　江培衡放在秦笙肩膀上的手慢慢收紧，落在他的腰上。江培衡竟然低笑了一声，“你说的也不算。”
　　秦笙热烈而明亮的眼神微微一黯，继而爆发出更大的热情。他说过会喜欢一辈子，现在还在坚持。其它就别计较了吧。
　　试探边缘的触角借由其它的东西，像是手掌、舌尖，进一步确定了赋予的真情。“我还以为……”秦笙难耐地送上自己的脖子，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贪图一时快意，说出让自己后悔的话，“你对我没感觉呢。”
　　“……”江培衡的动作停了一瞬，他虽然没有推开秦笙，但是又恢复了被动。他从意乱情迷的状态中出来了，秦笙却不肯放过他，仍然压住江培衡的肩膀，用了三成力。
　　江培衡靠着橱柜慢慢坐下去，然后秦笙跟着一起半跪下去。对不起。秦笙默默吻住江培衡的嘴角，原来压力太大不是借口，他真的有点熬不住了。
　　江培衡感觉到脸上的湿意，叹了一口气，“难过的话不要憋着。”
　　秦笙的呼吸微微顿住，眼泪更快更急的往下落。
　　“只要觉得不开心了，都可以打电话给我。”江培衡的声音变得又轻又缓，和记忆中曾经听过的建议重叠在了一起，“你会好起来的。”
　　秦笙原本感觉自己像海底的珊瑚，为某人掀起的波浪招摇，很舒服惬意……可惜对方总是不跟自己在一个思维里。秦笙面色一冷，从江培衡的怀抱里挣脱出来，“谁跟你说我病了？”


第6章 真人秀邀约
　　一点焦灼情绪不算什么，绝大多数艺人都有。抛开他们这个光鲜又腐败的职业不说，本身艺术创作也需要体会人生，东方尤其有“憎命达”的说法，穷而后工，在逆境中获得的感悟更深。
　　秦笙脑海里飘过许多解释的话，但他猜江培衡八成不会相信，联想到对方反常的行为，可笑自己还以为转机到了。他也不喜欢有人向江培衡汇报情况这种可能性的出现。于是那晚的土豆牛腩煲没炖好，他是半桶水都没有的临时厨师，根本掌握不到分寸。
　　炖出来又糊又咸，秦笙舍不得地多试了几口，还是把它倒在垃圾桶里。他在录音棚一直磨到周六，才叫助理来接自己去参加外公的葬礼，没想到来的是经纪人。
　　高婕亲自来接，一方面是关心在意秦笙的情绪，另一方面她觉得有必要聊一聊未来的工作发展。
　　虽说已经澄清了秦外公去世那天引发的不实消息，但当时流言发酵极快，门户网站的娱乐版面挂着“夜会视频”，APP也在推送“秦笙和神秘女友去医院检查怀孕”此类耸人听闻的新闻。她意识到公关的不作为，打了好几个电话去催。公关知道高婕没出力，反而理直气壮地表示早就开始运作了，但他们到底失言了，让高婕听出来一个漏洞——
　　她没有去找额外的团队，公关也没有及时运作，但是热搜撤得最快，这背后肯定有人在帮忙。
　　“这边！”看到秦笙拎着一袋早餐走出来，气色好到可以去拍日系的生活硬照，高婕由衷地期待他永远这样迷人。
　　秦笙在里面穿了黑色的高领毛衣，外罩一件白色的羽绒大衣，面包款的大衣臃肿，但穿在模特比例的他身上更显大长腿的优势。“换了辆车啊，怕跟拍吗？”
　　他的指尖冻得发红，露出来的手腕白得发亮，脸上挂着很平常的笑容。
　　盯着他一举一动的高婕欣慰地笑了。不管是不是伪装的平静，能好好应付生活就行。
　　秦笙外公的追悼会在市里规模最大的殡仪馆准时举行。秦外公在机关里的背景深，驾鹤仙去的消息发出去，来送花圈和换联的单位来宾络绎不绝。与他沾亲带故的故人也都来了，大树虽然倒下，树荫还在，家族传承的意义就在于此。
　　主持人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来介绍到场人员以及因故未能到场的来宾，秦笙挽着从国外赶回来的母亲，统一样式的白花缀在他的胸前，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全程垂首站在家属区的第二排。
　　披麻戴孝的直系亲属里就他的社会身份最为特殊，为了不生出枝节，他这些天没登微博，没附和工作室的澄清，只想安安静静等待葬礼结束。
　　不过……这不太可能。
　　在主持人报送花圈挽联的来宾时，场馆里出现了一些骚动。秦笙的至交好友个个都是大腕，众人听到新闻媒体里出现的人名，稍微打听一句，开始明目张胆地找秦笙在哪儿，并希望他抬起头。
　　江培衡有点事绊住了脚步，他到的时候，扶着灵柩向遗体告别的秦笙已经成了全场的焦点。明星是要牺牲隐私的，但在这样的场合仍然要被别人玩味地盯着，也难怪秦笙那样一脸麻木。他如果是花园里带着朝露的玫瑰，此刻只剩下被塑封后的干瘪形状。
　　繁琐的流程结束后，追悼会的哀乐随之停下，人群鱼贯而出。秦笙觉得自己总算可以松口气了，虽然他把周围的人都视作空气，但是也会让人窒息的。他一手扶着哀痛过度的母亲，另一手准备捞起手机给高婕打电话。
　　突然间，秦笙注意到靠着柱子站着的江培衡，江培衡不走过来，大概是看到自己身边还有母亲在。于是秦笙低头给江培衡发短信，然后对后者眨了眨眼睛，示意他看手机。
　　“你怎么来了？”
　　这不情不愿的口气……
　　江培衡带着微笑回复：“今天是老爷子的最后一程。”
　　秦笙单手捏着手机，敲敲打打，删删减减，最后说：“外面下雨了？”他看到江培衡脚边有一摊水渍，都怪江培衡喜欢乱坳造型，伞还要背手放着，不然他第一眼就应该注意到的，而不是看着对方的眼睛忘记自己想说什么。
　　手机的通讯灯在闪，秦笙没能点开江培衡发的信息。因为蓝眼睛的继父过来了，一家人难得见面，就算不愿意同桌吃饭，总要多聊几句近况。
　　这一聊，把送伞的高婕给等来了。江培衡在圈有盛名，金牌经济认识他是应该的，但高婕认识江培衡的前因后果却很曲折。她装作没看见江培衡，用最快的速度把秦笙拉走。
　　雨越下越大，像黄豆一样砸到车盖上乒乓作响。路边只剩下两三台车了，秦笙一眼就看见了江培衡的座驾。他想回头，高婕把宽大的格纹伞往后一遮，“看什么呢？”
　　有些事秦笙不知道更好，她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
　　“那辆车不错。”秦笙莫名笑得灿烂。
　　“哦……”高婕干巴巴地回了一句，“上车吧。”
　　后座放着高婕裹了一层粉色外皮的新电脑，之前还没冒出来，证明高婕在开追悼的时候一直在处理工作。秦笙把它端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仔细地查看着文档内容。
　　高婕本来就是谈工作的，看到秦笙好像有点心动，正好切入话题，“表格里都是今年的真人秀邀约，我觉得你可以挑一个上节目。”
　　真人秀能给公司创收、能圈粉、还能得到机缘扩充朋友圈，是皆大欢喜、一石多鸟的好事。很多艺人想上一线卫视的综艺还进不了拟用名单，更别提一番名单了。秦笙不愁这个资源，只是大.陆歌手像是有不成文的规定，通常严格控制上小屏的次数，以期营造独立于世的歌者形象。
　　过去秦笙不同意综艺的常驻邀约，确实是为了专心做音乐。
　　“光今年就有这么多……”秦笙还是第一次看到未经过高婕筛选的邀约。高婕不愧是财会出身，又或者她跟身为王牌经济的弟弟学了一手，做的表格条分缕析，还有判断出来的影响力因子，傻子都能一眼看透。
　　看到某个被高婕打入冷宫的项目时，秦笙用手指摩挲着下巴，眼尾悄悄弯起，“覃南卫视的这个不错。”
　　覃南卫视最早面向市场，娱乐综艺层出不穷，这是国内一流的平台。它一共发来两个邀请，高婕属意明星和素人一起体验生活的真人秀，另一个是充满着粉红泡泡的恋爱类真人秀，由明星组CP来向大众展示初恋的酸甜苦辣。
　　高婕还没听懂秦笙的选择，笑道：“我也觉得不错……”
　　秦笙没有直接刺激她，“没想到谭导会做这种两.性关系的真人秀。”
　　高婕不笑了，“有没有搞错！你想参加另外那个？”
　　国内探讨婚恋关系的真人秀并不少见，观众已经学聪明了，不放真感情，谁参加就认为谁演戏。在节目里说喜欢都显轻浮，何况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是认真的，回头爆出真实恋情，CP粉粉转黑，唯粉也觉得掉价，还要扯进其它对家，骂得乱糟糟。
　　秦笙噗嗤一声笑了，“放松点，不是有明星参加后真的结婚吗？”
　　“你还想结婚？！”高婕眼前发黑，声音都快成走调荒腔了。
　　秦笙举手投降，“只是讨论，不要紧张。”他越想越觉得好笑，低头给江培衡微信留言：“hey！”
　　他们上一次聊天记录日期还是前年，再往上翻，语音、文字、摄影照，多到不可胜数。
　　江培衡回复一个系统自带的微笑小黄脸，看不出他有没有在敷衍。
　　“小叔，你还记得自己欠过愿望吗？”
　　“……记得。”
　　原本是痛恨的情况下索要的愿望，没想到在这么多年过后，变成了一个想起来泛甜的事情。年年提醒狼来了，是该真的来一次了。
　　秦笙嘴边的笑意越来越大，“小叔，谭争那儿有个新综艺，你考虑下？”
　　作者有话要说：
　　有木有小仙女看呀，冒个泡泡嘛。


第7章 说服与被说服
　　不是考虑招商投资，而是陪着一起参加。这种愿望……换谁都招架不住。江培衡放下手里正在处理的事情，他希望秦笙是吓唬自己的，难得语气硬梆梆的，“不要胡闹。”
　　就算国内通过了同性婚姻法案，千年积弊陋见还是很难逆转。娱乐圈又是风口浪尖，好端端地干嘛非要出柜，把自己的星途当儿戏吗？
　　江培衡想直接跟秦笙通话，后者不肯接。他深吸一口气，重新打开微信，只见秦笙把那个微笑系统小黄脸甩了回来，起先回复的话很冷静：“和经济人在一起，不方便。我这边不用你操心，绝对不会放弃事业。你只要好好想想，答不答应。”最后那句就有些赌气成分了，“我保证这次以后，再也不‘胡闹’了。”
　　这又是什么意思？想要做了断？江培衡面若冰霜地收起手机，他在后视镜里仔细打量自己眼角的细纹，心头千思万绪，最后化作一声叹息。秦笙签艺人合约的时候，不肯接受江家的帮助。他赢了，赢得硬气。现在辉腾伸手管不到秦笙身上……他又有什么资格管呢？
　　“老板，回公司吗？”司机小心翼翼地问道。
　　“好。”江培衡收敛好脸上的愁绪，其实他不久前刚递了辞呈，这段时间他本应多花点时间交接的。
　　可是困扰自己的事情并不会因为搁置就消失，江培衡犹豫过，还是决定打电话给旧识谭争。谭争和团队在外地考察拍摄地，背景音是田间蛐蛐唱来的协奏小曲儿，密集又响亮，在大都市里难得一遇。
　　“小江，什么事啊？”谭争声音洪亮。他和江培衡渊源颇深，常以老大哥自居，席面上也从不用什么江总、江董的称呼寒碜人，真正了解江氏企业的都知道，江培衡被他们当成过河卒。
　　“谭大哥，听说你最近申报的真人秀立项了……打算请几组嘉宾？”江培衡长话短说。
　　“哦，四组。有适合的人选推荐吗？我这边才定好一个模特和主持人。”谭争想破脑袋都猜不到，江培衡还有可能是来毛遂自荐的。
　　原来还没请动秦笙，江培衡并不知道自己笑了。他轻松道：“怎么不做音乐节目了？”
　　这话题可有的聊，谭争回忆了一番在地方做音乐电台的往事。从广播主持摇身一变成记者，再到编导、总导演，他如今人脉成熟，有自信做一档能激发全民回忆的真人秀。“爱情嘛，这种经久不衰的题材，从口头到书面再到新媒体的媒介，只要愿意挖，永远都有东西可以展示出来。”
　　工作以外，谭争看上去不苟言笑，实际上很喜欢和朋友闲侃。挂电话时他开怀大笑：“你要是无聊了，可以看我那节目打发时间，说不定写词儿就有灵感呢？”
　　江培衡苦笑道：“这么久之前的事情，就不要说了。”
　　“诶，文由心生。你不能把以前的自己丢了吧？”谭争说的江培衡一愣，他快要不记得的事情有歌词帮他记住，想想确实不错。
　　“好，谢谢。”江培衡低头自嘲地笑了下。
　　……
　　所有知道秦笙决定的人都得疯一轮，症状最严重的就是高婕。当晚回去，她梦到自己还是那个全职主妇，某天在商场看见特别不入流的内衣广告。那个商品的代言人就是被公司打压的秦笙。如果一哭二闹三上吊管用的话，她真的会试一试！
　　“祖宗……”周日高婕来秦笙家做客，二话没说挽住人的手臂，好像这样就能控制住他天马行空的思维，“你之前说的，我不答应！”
　　这是早有预料的，秦笙也不急，领着她走到阳台，让阳光晒晒她阴霾的心情。“我们再商量商量。”
　　“你这是商量的态度吗？！”说到这个高婕就来气，小个子也能爆发出二米八的气焰。可恨她习惯了不说脏话，到这气急败坏的时候也吐不出有杀伤力的句子。
　　“谭争是金牌编导，拿过业内大奖，平台又是全国数一数二的。这节目别人求着都上不了，我们也可以利用起来。”秦笙把失魂落魄的高婕按在位子上，给她倒热茶，语气悠然，“没进新茶，你将就下。”
　　别以为我会吃你这套！高婕翻了白眼，但还是感到受宠若惊，一口热茶喝下去心里舒坦了不少。都是因为和秦笙的对峙中总处于弱势，她确实魄力不够。这会儿不由自主在想：也许阿笙真有周全的考虑呢？
　　“我为什么不能参加？就因为我不喜欢女人？”秦笙淡然一笑，“全国领结婚证的GAY成千上万，也不差我这个。”
　　高婕被他说的一愣，她没那么好糊弄，“可你是明星，能跟他们一样随心所欲吗？这么突然，总得给个准确原因。”
　　因为我也是突然发现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秦笙怕说真话会气死高婕，用莫测的语气道：“时机成熟了。流行歌手能拿到的奖我都拿过，现在想向大众坦白性向，轻松点做人，不过分吧？”
　　确实，在黄金年代出道的秦笙是时势造英雄，别人很难复制，他用坐火箭的速度迅速和乐坛大佬比肩，已经算是个传奇。“但是你现在情况可不乐观。”
　　“对。我过气了，演唱会开得少，总代言费也在降低。”秦笙随口扯了一串自黑，“所以需要参加真人秀挽回一下。”
　　“诶别蒙我！让你参加真人秀了！”高婕叫冤，“是不让你现在出柜！”
　　“那我要等到什么时候？如果粉丝不接受，那么不管站得再高，她们都会反对。甚至于，到时候她们的反应会更激烈。”秦笙道。“我好歹也是靠才华吸粉的人……”
　　高婕受不了地“呵呵”笑。
　　“只要照样出好作品，我的性向不会是大问题。”秦笙假装不知道高婕在吐槽，继续说了下去。他对粉丝的包容之心很有信心，如果高婕要反驳，还可以举出一溜儿歌手圈的佐证。他们这边风气就是比影视圈好。
　　这还算个像样的理由。因为秦笙的坦诚，高婕一开始就知道得为他做打算。长心眼的粉丝肯定都听过相关的传言，真要管的话，一开始流言就不会传开，秦笙会和那些深柜的明星一样藏得好好的，积极和女星暧昧作秀。
　　“公司不可能同意的。”高婕的话说出口，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公司如今的行为实在是过河拆桥。
　　“我年会的时候提了解约，老板那个小心眼，不睬我就算好的了。”如果真人秀火了……分析一下应该是稳爆，公司肯定会顺势榨干他最后一丝剩余价值，秦笙不想那样。他用透彻的眼神看向高婕，“你觉得现在工作室的人，能带走多少？”
　　高婕以前就表过态，愿意跟着秦笙一起离职，她现在的工作中也是非常偏向秦笙。“其实聪明点的，已经主动问我你的打算了……不过他们都不清楚你的资源究竟有多少，还在观望中。”
　　见高婕被自己的思路带偏了，秦笙知道说服她不会很难。
　　他的计划里原本没有上恋爱综艺这一环，真的实施起来还要和电视台的人好好商谈，最重要的是江培衡要配合。怕江培衡把自己的事忘了，秦笙开始闲着没事给对方看热度高的综艺CP剪辑。他不催江培衡回答，只是用小火慢炖的耐心等待着。
　　江培衡有没有看呢？看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光是脑补一下那画面，秦笙都能半夜笑出声。终于有一天，在聊天对话框销声匿迹的某人出现了，伴随着一个实时地址。
　　“工体西路，老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江总：╭(╯^╰)╮


第8章 喝醉的江培衡
　　秦笙在约定的猎犬酒吧外踩下刹车，这家店很好认，门口有一个赛璐璐风格的德牧立绘，听说是老板亲自画的，为了纪念过去在林场里相依相伴的狗。
　　“老费！”秦笙戴着足以遮到眼睛下方的黑口罩走进去，一眼看到江培衡和老板坐在吧台边，两个人似乎在聊天。
　　“嘿，醒醒！”老费带着坏笑推了推江培衡，示意他看是谁来了。
　　老费说话有手舞足蹈的习惯，秦笙盯着老费蹭到江培衡胸口的手——后者为了融入气氛，已经把硬挺的定制西装脱了，只剩立领黑衬衣一件，外面随便罩个轻薄的灰色羽绒。这一身原本很不搭，但在酒吧色调暧昧的灯光照耀下也显得好看。
　　秦笙觉得有点不对，江培衡竟然像是没听见暗示，手指还按在玻璃杯上，脑袋也不转过来。
　　老费走过来跟秦笙勾肩搭背，严格意义上他算是江培衡的朋友，所以对秦笙说话比较不客气，“看到没，借酒消愁呢——诶嘿，听我把话说完再笑！”
　　“老江好像醉了。”老费幸灾乐祸道。
　　秦笙眼里有精光一闪而过，这对他来说实在是天大的好事。江培衡晚饭前给他发的信，现在已经到了午夜场的时间，音乐变得格外纵情，在这种环境下秦笙变得很放松，他吊起狭长的杏眼，充满期待地靠到江培衡身边，“江董？”
　　江培衡撑着额头不说话，彻底地无视了周围的一切。他原本就是磐石之心的人，不笑的时候才显出冷硬的一面，秦笙看得心痒痒的，问老费借了一楼的休息室还有醒酒药，把人推进去之后反锁好门。
　　休息室里摆着两张钢丝床，另有书桌和木柜靠墙放着，没有凳子。简单朴素到像个杂物间，还好暖气充足。
　　秦笙看到这种拥挤逼仄的环境，在身上扒着个人的情况下费劲地把毛衣外套脱下来，将就地垫在钢丝床边缘，然后把不吵不闹的江培衡摆在上面。
　　江培衡似乎能认出秦笙，因为眼睛一直盯着秦笙，只是一言不发，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唔，让我看看……”秦笙半蹲在江培衡面前，手指在江培衡面前晃了晃，确定对方只是在无意识追逐自己的身影之后，大着胆子伸出了手，他的指尖顺着江培衡笔挺的鼻尖滑到微微突出的唇珠上。
　　这是秦笙百看不厌的地方。
　　“是你叫我来的，”秦笙不知道自己笑起来像个偷到粮仓的狐狸，“结果自己先喝醉了。”
　　“快点醒来，不然我就为所欲为了啊……”秦笙扒拉了一下江培衡的唇角，这时江培衡偏了偏脖子，吓得他心跳大如擂鼓，触电般缩回手，“做、做什么！”
　　“你好烦。”江培衡皱起眉，不再看秦笙。他扯了扯领口，却没有摸到领带，手指有些无所适从地搭在领口。
　　秦笙微微睁大眼睛，他没听错吧，江培衡竟然抱怨自己烦。“我就烦你。”
　　他戳了戳江培衡的额头，脸型好的人，把额头露出来显得清爽，又有气质。如果配副大框眼镜就更好了。
　　“就烦你。”又戳了戳江培衡的喉结，好像把江培衡的声音偷走，这样他要是想听什么，就直接可以听到了。
　　秦笙越说越生气，但是嘴角的微笑也越来越大，“别人想让我烦，我还不肯呢。”他光明正大地盯着江培衡看，终于承认其实短发更适合对方。
　　“说，还嫌弃我吗？”秦笙的手落下，悄悄搭住江培衡的手背，他细细的感受着指下的温热，欲言又止，“这怪谁？”
　　“不怪我……”江培衡还叹气了。
　　秦笙再也忍不住了，得意大笑起来，这个从小在他面前扮深沉的人也有孩子气的一面啊。蹲久了，腿有点麻，秦笙准备站起身走两步，手被突兀地牵住！
　　江培衡用迷蒙的眼神仰望着秦笙，手指像弹钢琴那样在秦笙手心轻点了几下，然后牵住后者。“你去哪儿？”大提琴的低吟实在惹人犯罪。
　　秦笙深吸一口气，他来的路上准备了唇枪舌剑的腹稿，没想到这一趟全是福利。
　　“你喝这么多，还记得为什么要找我来吗？”秦笙又想，“不会认不出我是谁了吧？”
　　好烦，那张嘴巴一张一合的。江培衡摇了摇秦笙的手，用软绵绵地语气命令对方，“坐下。”
　　喝醉了力气倒是挺大，秦笙被扯得有些踉跄。他要把今晚看到的全部录下来才好，不开心了就翻出来看两眼。秦笙坐下之后，江培衡又陷入了自己的小世界。酒喝多了会口干，他不自觉得咽了咽，脸上的酡红在慢慢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接近发烧的烧灼感。
　　“……”到底醉到什么程度了？秦笙看江培衡说话时舌头能捋直，勉强能走路，只是反应特别迟钝，突发奇想道：“我们玩个游戏吧！”
　　“可以。”江培衡很认真地回答，仿佛他什么都能答应。秦笙又想亲他了。
　　秦笙打开一个需要计算的益智游戏“2048”，他先指着方块2，“这是几？”
　　“我知道。”江培衡不耐烦地用手指去划拉方块，他下意识地让方块叠起来，根本不像有经过计算。
　　“四四得几？”
　　“六。”
　　秦笙一边笑一边贴着江培衡的脸啄吻，只是轻微的挨触，“你也有今天！”
　　江培衡被他的动作弄懵了，“不要。”
　　“不要？哼哼。”形势一片大好，秦笙出口张狂，“你是我抢来的压寨夫人，知道吗？”
　　江培衡仰天打了个呵欠，脖子都缩在了羽绒服里。他依然没有清醒，反而越来越困，“不是……”
　　秦笙托着腮看着近在咫尺的江培衡，他眼里有万千星子，汇聚成河，“你是不是以为我不会来了。”
　　现在的江培衡回答不了，而他清醒地时候不懂得放纵。
　　秦笙笑了下，让江培衡喝下了解酒药，然后掏出手机。摄像功能已经准备就位，“来，跟我念。我、同意参加真人秀——”
　　……
　　第二天，江董发现天花吊顶和房间装饰不是自己家的风格，警觉地从床上坐起来，丝绒被在他胸前皱成一团。
　　手机和衣服都好好地放在枕头边，还多了一个手机……嗯？好像正在循环视频？


第9章 都在装糊涂
　　无伤大雅的逗趣，是阿笙的风格。看到喝醉的自己给出承诺，江培衡并没有恼怒，内心甚至觉得频繁给他找台阶的秦笙有点儿可爱。他的目光从手机上移开，趿拉着新拖鞋把大衣取到手边。
　　他真正着急的是钱夹。
　　江培衡从羽绒大衣的宽深口袋里摸到钱夹，打开看了一眼藏在夹缝里的照片，这才稍稍安心。阿笙应该不屑于做翻衣服这样的事情吧……
　　秦笙因为工作上的事情早就出门了，不然捞到昨晚那样的好机会，他一定会堵在床前看睡美人苏醒的好戏。然而自从高婕接受了他疯狂的想法，出于兹事体大的考虑，三天两头开隐蔽的团队会议。
　　有关于解约和新公司、有关于代言和资源，还有就是讨论真人秀的问题。高婕跟覃男卫视那边接触时，明确表达年后才有时间，而且只愿意跟总导演当面谈。谭争觉得三顾茅庐是种美德，欣然答应。
　　大年后，秦笙悄无声息地解约，鑫光的人事统筹碍于老总的暴怒也没有提欢送的事情，秦笙出去跟关系好点的喝了两杯，告别老东家。
　　拥有侦探资质的粉丝通过观察工作室微博的公司栏变化，得知了这个消息，她们躲起来自己分析，也没在网上张扬。至于媒体，他们压着消息没有曝，毕竟这是正常的到期解约。什么老艺术家指责小鲜肉、女星红毯争艳之类的新闻更有卖点。
　　等到和谭争约见时，已是情人节后一天。
　　谭争坐飞机过来的，他听说秦笙的性向时表情十分精彩，当场语气就有点收不住了：“要是我们能合作，这可开了全国电视界的先河。”
　　法案通过还没两年，大.陆第一个展现同性情感的真人秀，牛逼！太牛逼了！
　　谭争跃跃欲试，思路广开，已经想到制作细节，“我可能需要一个专门的小组来应对你这种情况。宣发包装、公关、编剧……这些都要慎重。”
　　秦笙冲高婕笑：瞧，谭争你还不放心吗？
　　变成下属的高婕越来越矛盾了，秦笙对这个节目过于热衷。好在他还懂得谈判的艺术，并不打算让谭争察觉到他的强烈喜好，发言工作还是自己的。
　　谭争带的白皮书里明确说明了时间，三月底开录，边录边播，预计在140天内录完整十二期。高婕提了个拖时间的要求:“您也知道，我们需要冒的风险很大，所以有个不情之请。如果，我们是说如果您能提前确定另一个男嘉宾，我们这边才有底。”
　　谭争抹了把脸，对嘉宾的背景调查最麻烦了，圈里层层遮掩的事情太多。“那当然，不会随便安排人的。”
　　高婕微笑着摇头，把秦笙的意见传达出去，“这样还不够……我们希望对方不是纯粹的圈里人。”
　　第一次约谈没成功，要做大事的念头支撑着谭争，只要能签下秦笙这个超S级的嘉宾……节目绝对躺着赚收视率！既然知道了秦笙的秘闻，洞悉了会有怎样前景，当然不能放过热点人物！有秦笙和没有秦笙，将会是爆点完全不同的两个节目。
　　副导演不知道内情，见进展不好，还力劝谭争另觅他人。谭争只能苦哈哈的笑，希望自己的守口如瓶能换来将来的好消息。
　　南方的天气越来越潮湿阴冷，谭争进入了进退维谷的状态，他本来就稀拉的头发每天都在凄凉地往下掉。他知道自己必须先找到适合秦笙的男嘉宾，才有可能把人哄进节目组，但如果他找错了，秦笙的合约肯定直接谈翻。
　　他费劲巴拉找来的男嘉宾也得遭遇被放鸽子，明星都受不了这个。
　　还是有好消息的，虽然屡屡碰壁，送交的人选都被驳回来了。但每一次秦笙看似随意透露的喜好都在缩小范围。谭争能感觉到秦笙是真的不满意，而不是在为难自己。
　　这天，谭争又看到江培衡又在求推荐适合游玩的项目。这小子回归清闲多时，每天闲云野鹤，谭争羡慕之余，突然意识到江培衡是个半只脚踏在娱乐圈里的音乐人。
　　至少曾经是。
　　谭争主动打电话给江培衡，江培衡还没开始套话，谭争就提到了秦笙，“这小子太难搞。”
　　江培衡恰如其分地惊讶着，“他怎么会想上恋爱类的真人秀？”
　　“是啊，我之前也纳闷呢。”谭争道：“但我保证让他下完节目红得发紫！”
　　“他本来就死忠粉多。”江培衡停顿了下，“辉腾就捧不出这种人。”
　　“做影视还是有前途的。”秦笙的秘密到了嘴边，谭争又把它咽回去。在谭争印象中，江培衡和秦笙顶多算志同道合的音乐伙伴，说的好听点可以叫伯乐。
　　江培衡宽慰道：“到底怎么了？你还不能跟我直说？”
　　谭争想着，江培衡嘴风很严，还有那么点理想主义，干不来龌龊的事情。他被江培衡侧耳倾听的态度打动，痛痛快快地吐槽着秦笙。
　　江培衡装作一概不知，全程嘴角挂着微笑：阿笙可真会折腾人。
　　谭争则越聊就越觉得江培衡合适，外形也不错，他打算去探探秦笙的口风。当天就给秦笙打电话，故意提到秦笙在专辑里经常合作的人。秦笙似乎很有兴趣，聊了一些制作中的趣事。终于，谭争把江培衡填词的笔名抛出去——
　　“衡汉”，听说这背后有个挺浪漫的故事。
　　谭争已经变成了相亲市场的顾问：“你觉得怎么样？”
　　秦笙沉默了片刻，好像在为难，但是语气释然：“谭导心细……这都能想到。”
　　谭争倒觉得，机缘好像是自己跳出来的？他用时间的紧迫来催促秦笙，刻意撇清了自己和江培衡的关系：“我找他需要点时间……所以……”
　　秦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尽快给你答复。”
　　高婕听说后挺赞同的，只要不是江培衡江董，其它人她都放心。再说圈外人也不会闹事。至于流量，她家阿笙一个人能扛起来！她在监督装修公司，走到安静点的地方，握着手机道：“这是你以前经常合作的那个？他不是退圈了么？”
　　所以从第四张专辑开始，秦笙再也没找过这人填词。
　　“是啊。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呢。”秦笙笑着咳嗽了下，“再不行就算了，不参加了！”
　　高婕面无表情地切断电话。
　　最终，三方都很欢喜地达成了共识，签合同之前，谭争邀请秦笙和江培衡一同到电视台来，就节目的具体合作好好聊一聊。他是第一次制作户外综艺，极为重视。
　　可是因为江培衡的行程问题，见面会推迟到周末，秦笙生着闷气打开江培衡弃置的微博小号：劳资特地为了你推掉工作，你还给我跑出去旅游？
　　旅游就算了，还不发点照片让我饱饱眼福。
　　所以当谭争再次发来邀约的时候，正在覃南省工作的秦笙也拿乔，“江老师那边商量好了吗？”
　　谭争早有预料，“他说随时都可以。”
　　秦笙撇撇嘴，“是吗？那今天也行？”
　　谭争转述给电脑那段的江培衡。江培衡从容道：“嗯，都可以。”
　　谭争再转述：“怎么不行，就今天！”


第10章 进组录节目
　　屋外晴雪覆盖住青松，屋内暖意盎然，秦笙的声音从卧房里飞出去，“小张，帮我挑下衣服！”
　　在厨房切水果的助理忙不迭滚进秦笙的卧房，他好歹也是学过十多年美术的人，一进秦笙那间黑色灰三色为主调的宽大卧房，就为其大气的空间设计、精巧的陈设给震住了。只见纯白的遥控门正徐徐打开，秦笙大马金刀地坐在造型古朴的藤椅上，目光深沉地凝视着前方的衣帽间。
　　“要去做什么？”助理大气儿都不敢出，这架势怎么比参加颁奖典礼还用心。
　　“去趟电视台。”秦笙展颜一笑，眉间的小痣看着都鲜亮了几分，他站起身，舒展着线条优美的上肢，“你看看哪身更合适。”
　　原来是去谈合同……助理略带疑惑地想，至于这么大张旗鼓吗？他看着秦笙走进百变的衣帽间、伸手把衣架拨开，这场面真叫一个暗香浮动，人影黄昏！
　　“这套袖子的设计不错、欸！那套显得腰、咳腿更长……”助理最后只能无奈地表示：“真的都不错！”
　　主要都看脸！
　　一个多小时后，秦笙抵达覃南台恢弘阔气的广播大厦，他刚一进电梯就被节目组的女编剧给认出来了。女编剧扎着双马尾，看秦笙的时候莫名哆嗦，“秦、秦老师！”她的目光越过秦笙，直直地盯着秦笙背后那个高大的男人。
　　“衡汉老师也好！”
　　电梯门即将关拢，助理卡在不上不下的位置，为难地看了一眼突然停住脚步的秦笙。
　　秦笙深呼吸了一下，眼角余光看到自家助理正搓手顿脚，总算又往里挪了两步。他转过身，用挑剔的目光打量了一番江培衡，今天对方穿着宽大的灰白色卫衣，气质柔软，还有令人耳目一新的新发型……依稀有点旧年的模样。
　　“差点没认出来。”秦笙云淡风轻地打了招呼。
　　江培衡手插在裤兜里，点头致意，唇边梨涡微现。他还抿着嘴摸了下只剩短茬的头顶，眉眼里带点恰到好处的不知所措，让外人分不清他和秦笙究竟是熟稔还是陌生。
　　太会糊弄人了，秦笙暗想，他都要以为自己和江培衡对过哥俩好的台本了。秦笙看了一眼不断上升的楼层数字，像是不经意那样发问：“胳膊下夹着的那个是手幅吗？给谁来捧场呢？”
　　本来就是周末，覃南卫视有个老牌的黄金综艺，在这个点检票入场。女编剧见机插嘴：“今天好像是《丽人行》的剧组过来宣传……”
　　江培衡语气温和，“嗯。小林在节目里过生日，我来看看他。”
　　“林奕？”秦笙笑了下，力捧的鲜肉就是待遇好，“他开始演戏了？”
　　江培衡敏感地察觉到秦笙心情不悦。“嗯，应该是试水吧？”就算是没有离职的时候，他也不和辉腾的艺人厮混，手幅纯粹是个意外。之前林奕的粉丝群在大楼外围成一圈，他经过的时候有人给他塞的。可惜地点不对，他不好解释。
　　谭争泡了咖啡在会议室里等人，见到好不容易敲定的两位嘉宾前后脚进门，先是喜上眉梢，然后惊讶地合不拢嘴。要不是男人大多讨厌别人乱摸头，谭争还真有上手的冲动，“这怎么了？把头发剪这么短？”
　　这话当然是对江培衡说的。
　　秦笙自觉地坐下，葱白的手指敲了敲膝盖，悄悄注意着江培衡和谭争的对话。他听见江培衡无奈地笑道：“谭导，我没丑着你吧？”
　　“你别说……还挺有味道的。像奢侈品牌签的男模。”谭争发自内心地赞美江培衡的新发型，“上镜肯定好看。”
　　谭争作为旧友寒暄了几句，开始介绍彼此。真人秀的核心岗位是导演、编剧、摄像，当然业务能力突出的后期也能提升一档真人秀的竞争力。但后期不用参加拍摄、一般窝在机房，今天那个队伍没到场。
　　环形的会议桌分成楚汉两边，节目组那头围着坐了两排，秦笙习惯轻车简从，江培衡又没带助理，他们坐得开，但气势压了对面一头。秦笙自不必说，以他多年养成的台风，无论何时都颇具魅力，江培衡把开会视作等闲，也是镇定自若。
　　“我们一共有四组嘉宾结成恋爱关系，每一组对应的主题不同。你们这一组的人设就是两个高颜值的撕漫男……”别看谭争一脸正经相，词汇库一直在与时俱进。
　　“撕开漫画走出来的男人”，亏他能自己想到。
　　大家都笑了，谭争也跟着笑，他把策划书翻开，但是眼睛还是盯着秦笙，“我给你们准备了两个编剧，每期都有台本，你们可以只听编剧的，也可以自由发挥。原则上我们不会干涉嘉宾的行为。”
　　“只要这个行为合情合法。”
　　江培衡起先听得认真，但秦笙在他边上做小动作，比绝大多数男人都要纤长的手在桌面下不停地转笔，动作几乎像条件反射一样完美。秦笙写歌之前喜欢翘着二郎腿转笔，多少年的习惯了……
　　“在节目展示给观众之前，我们要先尊重嘉宾。你们能接受什么，不能接受什么，都要讨论地清清楚楚。”谭争点了女编剧起来，让她用举例的方法说一下可能会涉及到的场景动作。秦笙这组情况特殊，谭争怕某些古板的守旧派拿同性恋的不良风气说事，非常注意规避雷区。
　　“小江，你觉得呢？”谭争问。
　　然而江培衡正左耳进右耳出，洞悉一切的秦笙在桌子底下踢了踢江培衡，鞋面蹭着靴根，有种别样的亲昵。
　　秦笙帮他化解：“干脆约法三章，只许隔空抛媚眼好了。”这话的语气很讨人喜欢，起码在场的工作人员听了只觉得秦笙是心直口快。
　　江培衡回过神，扭头向谭争示弱，“我单眼皮，这样的话是不有点吃亏啊？”
　　“放心，后期能拯救世界。”谭争笑着用笔敲了敲桌面，和蔼道：“每期都是外景，那些地方环境优美，但生活条件不一定好。你们要做好事先的准备。”
　　谭争给两人定下自驾游公路恋爱的剧本，号称全程刺激多巴胺。路线从西北横跨到东南，第一站是惊险刺激的巴林卜沙漠，最后一站是宁静秀美的小岗渔村。
　　两周后，全组人员一起搭上去往岚州的飞机。白雁南归，西风朔朔，紫塞漠上。企划书上展示的神秘沙漠正在等着他们。一行人下了飞机，马不停蹄地换乘交通工具，十多个小时才抵达戈壁滩。秦笙的助理感叹道：“这地方只有高人才能住，景色真的好美……”
　　助理本不用来，但不知道为什么，高婕让他盯死秦笙的一举一动，说是不能让对方发生意外，还规定他每天都得汇报。
　　节目组的人还在调度运输中的设备，同样被景色吸引住的秦笙突然感到指尖被人轻轻撩起，那触感有点像翅膀轻薄的蜻蜓立在荷叶尖头。
　　“……”被碰触到的那只手攒成拳头，秦笙用眼神警告走在他边上的人，像只炸了毛的喜马拉雅猫。这么宽敞的戈壁滩，挤什么挤？
　　江培衡不急不缓地告诉他一个噩耗：“睡袋破了一个，今晚得挤挤。”


第11章 只有一个睡袋
　　秦笙蹙起眉头找到谭争，“谭导，现在就开始降温了，晚上肯定更厉害。要不再匀一个睡袋出来？”
　　他们现在身处钦北省巴林卜胡杨戈壁滩，明天早晨开上520国道，先找最近的小城镇补给，然后徒步穿越边缘沙洲，去寻找钦北最负盛名的古迹之一，千湖海子。这是一条刚刚兴起的旅游路线，以前只有艺高人大胆的驴友队伍才会经过这里。多亏常年有军.队驻扎养护树林，周边环境没有完全沙化，还不算太恶劣。
　　谭争摇摇头，小江怎么没说清楚呢，他无可奈何道：“真的是巧合。运送物资的时候搞坏了一车，节目组这边也缺睡袋。”
　　“已经让人去调新的了。但是今晚大家最好将就下。”
　　拍综艺不像拍电影那样财大气粗，但是统筹一样要根据天数来算。摄制组的大部队好不容易拉到戈壁滩上了，如果因为睡袋问题又折返，花费的金钱时间精力怎么算？再者，这可是老天给的机会，让两位嘉宾不得不加速感情的进展。
　　听到摄制组也没有多余的睡袋，秦笙脸色稍霁，“你们也辛苦了……我准备了很多取暖的，不够的话问我拿。”
　　这样一耽误，夜色飞驰而来，眼看着就要盖住纯蓝的天空。秦笙返回营地去找江培衡，节目组给他们提供了一辆赞助的改装越野车，车顶绑着很多专业的露营设备，江培衡之前就在那里等他。没想到跟组编剧在和江培衡聊台本的事，秦笙有意放轻脚步，把身形隐藏在霸气的越野车后。
　　女编剧戴着防尘口罩：“……还有，关于睡袋的反应，得补拍一下。衡汉老师……”
　　江培衡全程靠在车边当一个合格的倾听者，发现女编剧突然语塞，抬眼看着对方笑了下：“怎么了？”
　　女编剧实在压抑不住好奇心了：“您可真大胆啊，明知道要上节目，还做了个这种发型。”说好听叫发型，其实就是军训头，她生怕江培衡误会自己的意思，连忙补充道：“还好，您这个发型特别帅气！”
　　“我也是逼不得已。”江培衡笑着说起缘由，“之前参加了川藏骑行的活动，没条件洗头，怕长虱子，干脆剃了。”他的头型不错，所以把乌黑的头发剃短后，反而突出五官的端正，连下颌线都锋利了起来。
　　“咳。”秦笙从车尾巴后冒出来。女编剧连忙噤声，她从军大衣里拿出暖手宝，“秦老师，这个按一下就可以持续很长时间发热……您要多注意左腿的防寒保暖。”
　　秦笙这时候才发现女编剧是自己的粉丝，他看了眼hello Kitty造型的粉色暖手宝，“谢谢。”
　　录制随后正式开始，知道搭帐篷是江培衡的个人秀时间，秦笙没有凑上去添乱，只是围在一旁递器材。摄制组的人在帐篷里面还有入口附近摆了四个小型的专业摄像仪器，然后两人才钻进帐篷，享受劳动成果。
　　秦笙揉了揉被风刮到发疼的脸，吸了大半天的灰尘，怎么喝水都觉得喉咙不太舒服。江培衡没有闲着，他把损坏的睡袋从越野车上拖进来，观察了一下拉链条，语气变得轻快：“还好。这可以跟那个好的拼起来。”
　　睡袋的保温原理是通过膨胀的填充物形成不让空气流动的绝缘层，当填充层破了口子，睡袋的保温屏障也就被破坏了。不过有总比没有好。
　　秦笙举着运动水瓶来到江培衡身边，江培衡的指甲在搭帐篷的时候被钢杆戳着往上翻了一下，淤血出来了，他看着那个紫红色的小血块，为了掩饰又喝了一口水。“大拇指还痛吗？”
　　“没事的。”江培衡手指翻飞，把拉链拼好，“晚上我睡那边坏的吧。”
　　“不行。”秦笙想也没想地拒绝。外头起风了，刮在帐篷的表面呼呼作响，江培衡停下手上的动作，平静地阐述事实，“我记得，你上半年给左腿打了钢钉。”
　　“都好了。”秦笙半跪在防潮垫上，他借着铺睡袋的动作，终于找到一个摄像头拍不到脸的位置，然后露出了担心的神色，“这对你不公平吧？”
　　江培衡盘腿坐下，“放心。我有露营的经验，就一个晚上肯定能应付。”
　　秦笙颇为无奈，看到江培衡在镜头的前后夹击下还这么淡定，他也不好泄露底气，“那你多贴点暖宝宝。现在就贴吧？”
　　“行。”江培衡脱下大衣，秦笙从角落把那袋暖宝宝提在手里，他想要直接上手帮忙，又顾忌无处不在的镜头，还好江培衡主动示弱：“手有点反不过去，帮个忙呗？”
　　“好啊。”
　　互相贴了一背暖宝宝，耳边突然安静到只剩呼啸的风声。在远离灯光的野外，手机又上交给了节目组，他们只剩下了彼此。想要交流，却又发现找不到合适的话题，明明很了解，却要装淡如水的君子之交，明明不了解，却又能一眼看穿微笑的真假。
　　台本存在的意义终于体现出来，秦笙提出肚子饿了。两人合力生火煮面，再简单地收拾了下可折叠的炊具，已经将近十点。
　　秦笙把吉他带进帐篷，他看着角落的那个粉色的电池台灯，“这东西是不是要没电了？”
　　节目组还没有丧心病狂到限制他们带生存所需的东西，只是不给任何的指导，一切都在靠拢情侣之间有准备的自驾游。
　　坐在一边看工具书的江培衡并不在意这个，“没电了就早点睡吧。”
　　秦笙坐下，突然笑道：“没有电是挺恐怖的。”
　　江培衡把手夹在书里，看着秦笙，“所以我一般会带两个手机。”
　　秦笙笑，“大忙人。”
　　又开始相顾无言。他们在这场真人秀的一开始就产生了错乱的感觉，仿佛只是圆了十多年前的呓语。那时秦笙正处在叛逆期，会抱着江培衡的胳膊生气。
　　“不想读书了，老江你带我出去卖艺吧！”
　　“……我也还在读书。”
　　“骗人！我都看见你发的那些照片了！”
　　秦笙兀自笑了下，他支起一条腿，手撑着膝盖，眼睛里只剩下一个人。“想听什么歌？机会难得哦。”
　　江培衡把手伸过来，随意地拨动着秦笙的宝贝琴，“音准不错……”
　　秦笙一把按住江培衡的手，然后下意识看向摄像头。还好这时候小台灯掉链子，及其自然地完成熄灯的使命。
　　“看来只能休息了。”江培衡沉默了下，把手收回去。
　　“等等，我先拿东西遮一下。不然，早上起来什么丑样都被看见了……”秦笙调出手表的电筒功能，用准备好的小毛巾把两个摄像头蒙住。
　　有了之前那个情不自禁的小意外，躺下的过程中秦笙很紧张，感情上他想靠得再近一点，但理智上他有点害怕冒犯到对方。虽然隔着厚衣物……四舍五入等于上.床！过了很久，秦笙迷迷糊糊有了睡意，不自觉地摩擦起脚踝，想要取暖。
　　“你睡了吗”江培衡冷不丁问。
　　“还没有……”秦笙困意丛生，他艰难地给自己翻身，侧对着江培衡，“这地方真的冷。”
　　明明看不到帐篷有缝隙，但入骨的寒意无处不在。秦笙感觉自己的鼻尖快被冻掉了，他不能感冒发烧，十之八九会影响到扁桃体发炎。
　　江培衡在睡袋里试探地伸出手，不由感到几分好笑。秦笙居然硬生生在狭窄的睡袋里划出一道鸿沟。他坐起来，凭借记忆摸索到秦笙的毛衣，给对方掖在下巴那儿。这画面可能有点搞笑，但是保住咽喉是第一位的。
　　“刺得脖子痒痒。”秦笙说得很小声，希望摄像仪器不会录到。
　　江培衡躺回睡袋，他抓着秦笙的手，以手代笔，在那个颤抖着的柔软掌心写道：乖。
　　秦笙当即被吹了一把迷魂散，梦里都是香的。等他再一次睁开双眼，对着熟悉的宽厚背影想要靠过去，却发现手脚被不知名的力量束缚住了。秦笙还没完全醒过来，他在睡袋里挪了挪，嘟囔着发出引人遐想的声音：“唔……不要……”
　　监控前的工作人员：怎、怎么了吗？


第12章 沙漠跋涉（上）
　　“醒了？”江培衡弓着腰，还在和防夹衬条做斗争。他为了不吵醒秦笙，想蹑手蹑脚地起床，便把上半身一点点撑起来，可是两个拼在一起的睡袋能有多大空间？这不，拉链突然卡住了衬条。
　　秦笙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在看清江培衡狼狈犯痴的样子后哈哈大笑。他故意把手压在江培衡的大腿上，明亮的眼睛在江培衡脸上扫过，然后拉开自己这边的拉链，微微坐起来，在对方的下巴上留下一个轻浅的啄吻。
　　江培衡不动如山，无奈地看着秦笙。这人的手就悬在摄像头上方，明晃晃地提醒他现在在录节目，制作组可能在偷听。
　　等秦笙哼着小曲去穿衣服，江培衡扯开小毛巾，让闷了一夜的摄像头重见天日，“早安。”他这一头短茬不需要打理也十分有型。
　　谭争和他的团队在帐篷外回了句“早安。”拍真人秀二十四小时都要有人盯着监控，什么风吹草动都要第一手时间。
　　江培衡昨晚睡下的时候只脱了件外套，他先整理好衣服，左手握着瓶水，右手拎着装洗漱用品的环保袋，拉开拉链探出上半身。没过两秒，江培衡皱着眉往后退，准备跟着出去的秦笙撞在他背上。
　　“怎么了？”秦笙低头揉着鼻子，他还是没睡好，眼睛下方有了青晕。
　　“外面有条蛇。”江培衡蹲下身专注地把拉链封好。
　　秦笙眼瞳一颤，他上前捞起江培衡的手，着急道：“你没事吧？！”
　　秦笙他……手好凉。江培衡的语气有些动摇，“没事。”
　　“嗯。”秦笙不觉得自己反应过度，他有次拍MV，导演被藏在灌木里的毒蛇咬了，差点去了半条命。
　　江培衡用后背挡住了离得更近的摄像头，他总得留点空间给惊魂未定的秦笙。“我们是不是忘记撒防虫药了？”
　　江培衡把昨晚他随手丢下的那本书捡起，拍了拍封皮。
　　“啊，还真是……”秦笙掩饰般地咳嗽了下，他把书名读出来：“《沙漠里最常见的一百种动植物》？”昨晚上他怎么没发现这么可乐的事情，还以为江培衡带了本世界文学名著。
　　“你看到的蛇长什么样？”书上每一页都有彩图，两人就毒蛇那率性的长相、个头、毒性讨论起来，到后来话题已然飞远。
　　江培衡坐的地理位置刚刚好，他看到有人影在帐篷外晃动，估计是节目组的人过来处理潜在的威胁。他提醒秦笙；“走，应该可以出去了。”
　　果然，帐篷外溜达的蛇已经不见踪影。这一天的行程比较赶，先去城镇补给水和食物，再进沙漠。两人飞快的洗漱，为徒步穿越沙洲积极做着准备，比如说把纯棉内衬换成吸汗的速干衣，再把护膝、防风帽、登山杖之类的工具从车顶拿下来，成套配好放在后座。
　　节目组请的向导已经在外面候着了，那人高鼻深目，头发微卷，普通话掌握程度很高。听说他母亲是外嫁的北方人。两人跟向导取经学了些当地的简单方言，像是“你好”、“谢谢”之类的。钦北省的人均GDP不高，很多人不通汉语，这些方言都会派上用场。
　　秦笙在语言上有天赋，很快就掌握了发音。江培衡见他能流利地复述，学习时囫囵了事。秦笙发现了这一点，有些得意地站在向导身后，笑着看向江培衡，俨然是第二个老师。
　　“西日阿洪，谢谢你。”
　　因为台本规定的剪辑顺序和实际顺序不一样，为了避免穿帮，本该延后出场的向导不和秦笙他们一起走。分别时，秦笙悄悄问向导：“我想知道爱和喜欢要怎么说。”
　　向导西日阿洪开朗地笑了，外地人都喜欢学这个，“好，我教你。”
　　“等等！”秦笙从羽绒服的口袋里掏出钢笔和小本子，认真道：“我把谐音记下来。”
　　江培衡单手扶着方向盘，在车里冲秦笙喊了句，“你快一点儿。”
　　“别急！”秦笙握着笔的那只手扬起来，造型复古的钢笔在太阳下一闪而过。
　　江培衡怔住了，祖母绿色的笔帽，银质的盘花……因为是亲手做的笔，尽管时间过去了好几年，他依然能它认出这样东西。所以生日礼物没有丢，是被秦笙自己拿走了？
　　江培衡很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现在录制节目不适合讨论这个，他只能压下心里的疑惑。
　　下午四点以后，地表温度稍稍下降，吃饱喝足的他们背着大包开始徒步旅行，越野车由节目组代为保管。这是恋爱类节目，不是野外生存节目，节目组送过来的任务信上说，只要他们能一直勇敢向前，沙漠中会有礼物在等着他们。
　　“也不知道多久才能收到礼物。”秦笙喉咙开始发干。
　　在戈壁滩，放眼望去尚有牧民遗弃的房屋和枯井，枯黄的人工护林歪歪斜斜地立在一边。真正走近沙漠，才发现景色变得越来越单调，到处都是金黄的沙丘，但这景色也同样壮阔，黄沙接天，一望无际，风力把沙丘表面吹成稀疏的鱼鳞状。
　　“节省点喝水吧。”江培衡没有走过沙漠线路，但他知道开发出来的地方就不会有大危险。
　　“跟紧我，不要自己去走那些小山坡。”向导回头道：“有些地方容易滑下去，脚底下不踏实。”
　　江培衡用科学的语言又复述了一遍：“风力常年吹蚀的沙面，沙子压的很紧，走在上面才安全。”
　　“哦。”秦笙觉得自己可能缺乏锻炼了，上坡的时候他把手伸给江培衡，江培衡拉了他一把。
　　刚进沙漠的时候，秦笙还很有兴趣地指东问西，正在走的这条线路基本沿着地下的水源，所以沿途常有动植物出没。随着体力的快速流失，头顶的烈日炽热非常，徒步旅行莫名就有点儿像酷罚。秦笙感觉脚底板全是干燥的沙子，但是又不敢停下来。
　　向导是严肃的人，除了看路，都没有参与两人的互动。两人生怕向导出差错，也没敢打扰。
　　这一段跋涉中，最辛苦的当属扛着机器的摄像大哥。为了呈现唯美的画面，他们负重前行，埋伏在不同的机位，尽量使每一个画面都有一个机位能把工作人员给排除在外。
　　可想而知这么一大群人边工作边前进，效率肯定低下。
　　秦笙道：“要不我们帮谭导拿个跟拍的东西吧？”
　　江培衡欣赏地看了一眼秦笙，“可以啊，正好减轻摄像的负担。”
　　他们把想法跟谭争商量了，谭争考虑到进度问题，一边给了机器，一边还是坚持自己构图拍摄。秦笙能理解这种敬业，他拿摄像机器也是有私心的。
　　“江老师！”到了不利于隐藏的平阔地形，秦笙知道时机到了。他叫了一声江培衡，把镜头捧在发软的手掌中，对准了江培衡的脸。
　　在镜头里看对方，和平时好像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他早该发现江培衡皮肤变粗糙了，毕竟对方刚顶着川藏线的烈日回来。人的眼睛分明是最精密的仪器，可因为感情作祟，又会让人忽略掉很多细节。
　　“很帅。”秦笙眉梢挑起。
　　“……你才是。”江培衡摇头微笑。
　　“复习一下？这里的人怎么夸帅哥的？”
　　嗯？江培衡笑着回了他一句方言。
　　秦笙耳根有点发烧，鸦羽似的睫毛往下垂，专注地盯着镜头，却顺手把机器关了。果然之前学不会的样子都是表象。
　　作者有话要说：
　　咦嘻嘻，就是喜欢发糖发糖再发糖


第13章 沙漠跋涉（下）
　　“前面是一个王朝的遗迹，在重要的日子，有很多人会到这里来祈祷。”向导指着一片荒丘，虔诚地将手交叉在胸前，对着远方的古迹深深鞠躬。
　　秦笙擦了擦落到眼角的汗珠，“向谁祈祷呢？”
　　“不是人。”向导认真道：“是骆驼。传说中，它会带领迷路的我们找到家。”
　　在他们头顶，航拍机飞向远方的古迹，厚重的天幕衬托出它的渺小，秦笙痴迷地望了一会儿，听到江培衡心有灵犀道：“真美，想写在歌里。”
　　秦笙定定地看着江培衡：“我会当真的。”
　　他们背靠着沙丘的阴面原地休息的时候，秦笙第一次吃到压缩饼干，江培衡看见他皱着眉、眼睛不停在眨，把手里的肉脯递过去，语气很淡，“尝点吧？”
　　“压缩饼干这东西真不是常人能适应的……”秦笙怕江培衡觉得自己娇气，还有点生自己的闷气，他不知道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多像撒娇。
　　“下次别买了。”江培衡暗自笑了下。他接过铁板一样的压缩饼干，两三口咬开，和水咽了下去。“怎么？”
　　“你……”秦笙掩耳盗铃般扭过头，“没什么。”
　　姓江的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这种行为叫做间接接吻啊！还有，两个跟拍摄像离得好远，能拍清楚吗？以后要是想回味，就指望这节目了！
　　江培衡淡然地抹了抹嘴角，他仰起头，眯起眼睛看挂在天上的太阳。希望能早点走出去……沙漠这样的环境下，人容易脱水。他刚才注意到秦笙在吞咽的时候，嘴唇干得有些发白。“我这儿还剩了点水，喝吗？”想到这儿，江培衡把腰间的水壶递过去。
　　秦笙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食不语的教养了，直接吃着东西含混道：“你喝。”
　　江培衡眉头一皱，“你比我需要它。”
　　“我还有点，你先自己留着。”秦笙不觉叹了口气，是他想得太乐观了。这十几年，江培衡从没有彻底跳出长辈的身份，可能无论他做什么，都会被当成小孩儿吧。要是有下辈子，他要比江培衡大十岁。
　　看到跟拍摄像在靠近，江培衡敛去脸上的担心，事实上他面对秦笙的时候总有种雾里看花的感觉，“我去问一下向导。”
　　秦笙拍拍手，脸上的阴云已经散了，至少表面看起来如此。他站起来：“一起去。”
　　向导也在吃东西，他带了当地的美食馕坑肉。面对两人的追问，向导为难道：“你们的话说不好。还能坚持吗？”
　　听说还要许久，秦笙非常庆幸自己把助理打发走了，不然跟着也是给节目组增添麻烦。他走回休息点去背旅行包，江培衡留在原地，代秦笙跟向导轻声解释：“他膝盖不好，我们慢点走没事儿的。”
　　一番休整后，体力得到了补充，接下来的一段路秦笙反而是走在前面的那个。江培衡不想他逞强，秦笙却喘息道：“不休息了，再休息就……爬不起来了。”
　　耳朵又圆又长的沙漠鼠无声地在他们脚边蹿过，它在洞穴门口警惕地立起后腿，悄悄打量这一行奇怪的生物。秦笙走了一路终于看见稍微可爱点的生物，扯着江培衡的袖子让他赶紧来看。
　　向导催促道：“快到了，前方就是礼物！”
　　这话两人已经听厌，并不放在心上，但是又走了五分钟，他们被突然出现的惊喜给砸懵了！只见开阔的沙漠腹地上竟坐落着豪华的酒店建筑！它以白色为主基调，在绚烂的彤云之中反射着暖色的光。
　　秦笙摘掉护目镜，用自己的双眼欣赏了一会儿。这酒店远观时并不高，像一个摊在沙漠上的不规则煎蛋，等人走近，就会发现酒店其实有四层楼高。
　　“驼铃酒店。”秦笙打量着面前的庞然大物。听说这是西北地区第一家开在沙漠中的度假酒店，因为高空俯瞰时形状如一只缕空的神秘铃铛而得名。无论这家特色酒店的服务如何，在浑身风沙、唇干舌燥的人心中，它就是最可爱的！
　　“真没想到……”江培衡的脸上也有笑容。他在做功课的时候，隐约瞥见过驼铃酒店的介绍。这个项目很新，建成顶多半年。
　　“你说，水是怎么运进来的？”知道今晚不必风餐露宿，秦笙姣好的眼睛弯起来，显得很高兴。他倒不是怕吃苦，主要睡袋的问题还没解决呢。
　　向导本来想插嘴，看到秦笙只冲着江培衡笑，默默地把话咽回去。
　　“地下水源肯定很丰富。说不定是就地取水？”江培衡随口瞎猜的。他把大号的旅行包丢到门童推来的箱子里。不得不说，卸下一身装备后整个人如踏云端。
　　实际上，他们是被节目组准备的路线给坑了，完全可以开越野车到这个度假村的腹地来。向导的阶段性使命结束，跟着节目组的人去饱餐一顿。两人却还要忍受脏臭的自己，拍一段看房间的录像。
　　“这应该算沙景房了吧。”酒店下面三层都是客房，全部房间都设在外围，每一间都能看到绝佳的风景。秦笙推开房间的窗户，再度被色块纯净而又鲜明的沙漠风景给吸引，在亘古不变的风沙面前，人真的很容易被牵动。
　　何况他这次是和特殊的一起来到这里……
　　秦笙瞄到桌上有水果拼盘，把它捧到辛苦的工作人员面前。“大家都休息一下吧，多吃点水果。”他的投喂服务非常周到，发完水果还会一人塞两张纸巾擦嘴。摄像中有一位是外籍员工，他听不懂中文，秦笙就跟他比划大拇指。
　　外籍员工发现秦笙又说了一句什么，然后其它同行把镜头一盖，扛着机器就要往外走。“怎么啦？”
　　他的同行笑道：“嘉宾要洗澡，先出去吧。”
　　工作人员鱼贯而出。因为有洁癖，所以秦笙再累也没有直接挨到沙发和床，而是把背包放到凳子上，再整理出自己的衣物。他检查了一下卫浴附近，确定没有任何摄像头在拍这边，总算松了一口气。
　　秦笙拨弄了一下头发，觉得里面可能都是黄沙，他动作利落地脱下脏衣服，踩下长裤踢到一边，走到了淋浴喷头下。浴室的窗户是那种带有民族特色的彩绘窗格，他喜欢那个样式，不由多看了两眼。
　　“咯噔”浴室的门锁在响。
　　秦笙错愕地回过头，和肩上搭着衣物突然出现的江培衡面面相觑。这可真是……心有灵犀。不对，想洗澡是正常反应。不正常的是节目组，怎么安排他们俩住一起？秦笙脑袋快被烧糊了，他自己把衣服踢得太开，现在只能像个木头一样戳在原地。
　　江培衡垂下眼，脸上浮现着前所未见的红晕，后退的同时把门砰得带关！“你先洗。”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


第14章 两桩意外
　　秦笙用最快的速度冲完澡，他的双颊被热气蒸出绯红，头发都没擦透，还在往下滴水。“我好了。”
　　暧昧似狂催的风刃，似乎要把整个空间给撕开。不光秦笙的目光微微闪烁，江培衡也不似平时淡定，他甚至没有向穿着浴袍的秦笙投去一眼，而是托着衣物两三步跨进浴室，把浓郁的水气又关了回去。
　　江培衡离开后，秦笙把自己的刘海捋起来，坐在小沙发上平复心跳。他能理解对方为什么等在门外，因为只有这里没安摄像头，不会被拍到窘迫的一面。
　　其实这种多组嘉宾分别入镜的真人秀，每一组得到的时长都很有限，必须对素材精挑细选，之所以他这儿有二十四小时跟拍的机器，一来因为旅行是比较特殊的形式，二来谭争打算把节目不要的亮点剪成花絮，放在独播网站的会员区。这都是合同上敲好的商业手段。
　　“你……”秦笙偏过头清了清嗓，“你之前去哪儿了？”
　　“谭争给我发了个任务。”江培衡没有开花洒，声音被水气包裹着从门里传出来，声音似乎有些沙哑，“说是会给我们一个小的资金库，要计划用钱。”
　　“还记得出发前那个飞镖的小游戏么？”
　　“嗯，记得。”秦笙恍然大悟，原来是用飞镖轮.盘上的数字决定谁先掌握财政大权。
　　“之后我拿了房卡，就过来了。”江培衡叹道：“一会儿聊。”他的尾音又急又快。
　　听到水波漫出来砸到瓷砖上的声音，秦笙的脑海闪过里面的浴缸，他耳根一红，目光极为不自在地滑过厚重的磨砂门，然后低下头盯着自己那双修长的手。
　　秦笙有一下没一下地掐着指尖、揉着指甲盖，仿佛乐此不疲。
　　时间又一次失去了概念，空气好像在自行嘭嘭发热。“我看到桌子上有节目组给的度假村宣传册，会不会之后让我们自己策划？”
　　“应该会吧。”穿戴整齐的江培衡扶着门把手，稳步走出来。起初他也在看地，视线上移时才和秦笙无言的目光撞在一起。后者乌黑的眼睛极了泼墨的小池，此刻正涌动着波澜，几乎要把人的心神全部吸走。
　　江培衡张了张嘴。然而有人在敲门，秦笙侧耳听了两秒，正好借此机会逃出尴尬的氛围。“我去开门！”
　　是女编剧，她闻到秦笙身上的沐浴香气，又看到紧跟其后同样洗过澡的江培衡，后槽牙都要咬碎了才没发出尖叫。“两位老师，一小时之后任务卡会登门。要用餐的话，一楼有不同风味的餐厅。”
　　通知到位后，女编剧收敛起眼中的八卦精光，脚步轻快地离开。她就说可以试着订套房吧！嘉宾果然没什么意见！
　　大约八点半的时候，他们等来新的任务卡。新规则和想的差不多，节目组提供一笔资金，顺便归还策划细节的权利。重新涌进来的工作人员也都梳洗过，精神抖擞地扛着机器一字排开。
　　桌子上只有一份彩页宣传，见江培衡不打算坐在自己旁边，秦笙用一根手指把宣传册挪到面前，装模作样地跟江培衡讨论起来。其实秦笙很中意节目组之前的安排，他最想看的也是沙漠之心——千湖海子，其它游乐环节都可以随意应付。
　　大概讨论了一边宣传册上的内容，秦笙悠然道：“今天还早，顶楼有泳池派对，外面有篝火晚会，想参加吗？”
　　江培衡“嗯”了声，听不出对哪个项目的偏爱。
　　“沙漠里玩水有点浪费啊。”秦笙随口评价了一句。江培衡的表情有了细微变化，嘴角勾了一下。
　　两人毫无疑问地选择了狂欢的篝火，工作人员为他们戴上收音的耳麦。只是正值旅游淡季，堆成三米高的篝火旁站着稀疏的一圈人，善歌会舞的表演嘉宾可能比游客还多，根本就没有宣传册上的狂欢氛围。
　　相反摄制组一行浩浩荡荡十余人，特别引人瞩目。虽然工作人员已经用黑纱把机器上的台标给遮住，但普通人一看到这架势就自觉避开了镜头，还都忍不住私下议论。
　　秦笙和江培衡都感觉自己像一滴水入了油锅，格格不入。面对众人打量的目光，秦笙很庆幸自己带了掩饰用的口罩和帽子。江培衡从来不出现在媒体面前，对此很坦然。
　　“还不如去露台上喝酒……”秦笙喃喃道。
　　“喝酒就不必了。”江培衡看了秦笙一眼，“之前没有听到你弹琴，现在赏个脸？”
　　篝火映衬在江培衡的脸上，给他的眼窝、鼻梁打下阴影。秦笙笑着点点头，两个人比肩往前走，身量修长，气氛也十分美好。
　　踩上越野车的时候，秦笙突然感慨了一句，“其实我有点不习惯这么闲，总觉得什么事没做完。”
　　注意到车上放置的摄像头并没有在工作，江培衡安抚性地拍了拍秦笙的背，他收回手的时候，指间若有似无的擦过秦笙的脸颊，“所以这个节目很适合放松。”
　　你太紧绷了。
　　摄像大哥就守在车门口。漆黑的车内，秦笙握着吉他把它摆在脚边，借着视觉死角回握住江培衡的手，他觉得有句话不吐不快，然而握着的手滚烫如热水，秦笙表情一怔：“你好像发烧了！”
　　秦笙再顾不上摄像头的存在，着急地用手背去贴江培衡的额头。
　　谭争听到收音耳麦里有情况，如临大敌地走过来：“怎么好端端地生病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秦笙下了车，紧紧地盯着生病而不自知的江培衡，“谭导，要把医生找过来。”
　　“不是大问题……”顶着一群人的关切目光，江培衡想要大事化小，他宽慰众人：“我偶尔有小病痛也都不打针，会自然好的。”
　　幸好谭争不听信江培衡的片面之词，很快叫来随队医生。随队医生是个高挑的女性，已是第二次和覃南的电视人合作，她建议江培衡服药后暂时不要进行剧烈运动。此地偏僻，医疗资源有限，如果晚上体温不降反升，更要及时送到城镇去。
　　听到医生柔和却不容反驳的口吻，江培衡估计自己会拖累明天的行程，为了节目效果，他决定先把这段拍完。
　　“好，我们就拍个十几分钟。”谭争确认江培衡的意愿后大为感动，他看了一眼冷着脸的秦笙。
　　“嗯。”秦笙还是妥协了。冷月当空，他率先走在前面，和江培衡背对篝火、远离人群，并排坐在细细密密的沙地上。
　　秦笙掩饰好不快，在镜头前专注地看着他唯一的观众，他入戏才能快点结束。谁知道大龄游客里有他的铁杆粉丝，光凭背影也能认出来，那位女士犹豫再三才带着老公找上来，她掐着老公的胳膊，絮叨了好一阵的喜欢，离开的时候已经哭出两行眼泪。
　　秦笙本可以打断的，但他微笑着接纳了一切。
　　“你对粉丝很好。”江培衡开始觉得呼吸有些灼热，他撑着额头笑了下。
　　“一直很好。”秦笙看着江培衡，“我并不是一开始就有粉丝的。”
　　谁也没想到，激动的女粉在国外社交软件上PO了合照，蝴蝶振翅，另一个半球的风暴开始酝酿。
　　粉丝之间互相关注动态，她的合照被同样喜爱秦笙的人看到，私下交流了更多不让发的照片。虽然只有秦笙和江培衡的模糊背影，但女粉描述的月下弹琴实在惹人想入非非。
　　消息传到国内外的小站、粉丝官群，顿时激起千层水花！永远不要小看粉丝获得消息的途径和她们敏锐的洞察力，很快就确定秦笙是参加四大卫视中某一家的综艺，而不是带着队伍在拍MV。
　　很多人私信询问秦笙的工作室微博，想要确定是什么节目。负责监控微博舆情的工作人员起初守口如瓶，后来看到热搜突降“秦笙地下男友”这样恶意的标题，赶紧给经纪人高婕打电话。突增二三十万人气的热搜，一般都是营销的成果，如果不赶紧撤下来，以群众对秦笙性向的好奇程度，估计会失控！
　　高婕连续接了多方的电话，心里也是恼火的不得了。肯定有对家在搞鬼，不然一晚上出不了这么多事！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联络谭争这档综艺的宣发部门。
　　“我的意见是不撤热搜，用新的话题压下去。”
　　“官宣吧。”


第15章 曝光给大众
　　节目的宣发部门原本没使用官博，听说嘉宾被黑子拖下水，立刻放出水彩风的动画短片，然后把秦笙黑色的剪影照贴了出去：“陆续放出嘉宾名单，先来猜猜这是谁？”
　　官博没有点名是秦笙这一组是同性嘉宾牵手，但是随即点赞了最近出柜的戛纳影帝的微博，暗示的意味很足。
　　这条微博在一个小时近万转，营销号没收钱都跑来蹭热点，有的说秦笙是因为私接这个综艺和鑫光的高层有了龌龊，有的说秦笙专辑销量下滑，这是放手一搏的自炒。
　　《在春天遇见你》这个项目被曝光立案时并没有掀起水花，大家的关注点主要是覃南台和竞争对手选了一样的综艺题材，不知最后谁的收视率高。这会儿直接窜成搜索率最高的待播综艺，像一颗威力迅猛的鱼.雷，把江湖完全搅动起来，水浊鱼跃。
　　粉圈最关心秦笙的性向，而不是他为什么要自降格调上综艺。
　　当晚十点过三分，录制掐着时间终止，谭争一脸凝重地把手机归还给秦笙，并说明了目前名单消息走露的情况。“你经纪人的意思是堵不如疏，我也很赞同……希望你不要受到影响。”
　　“不会的，谢谢导演关心。”秦笙勾了勾唇，语气稀松平常。
　　江培衡在一旁等秦笙，他有话想跟秦笙说，但是不想被别人旁听。谁成想风波中央的秦笙反而是最淡然的，他慢吞吞地走回江培衡身边,“你拿到手机了吧？今晚别想这个事儿了，好好休息。”
　　江培衡咳嗽了下，走出十多步才接上话题：“这明显有人在搞鬼。我得把微博装回来。”
　　秦笙抬眼，看到江培衡眉头紧皱的样子，想到对方把微博大号玩成小号，最后又干脆弃号，心情不觉变得轻快起来。进了电梯，秦笙把手背在身后，调笑道：“现在的年轻人不会在意这个的。”
　　“幸好你单飞了……”这种时候江培衡没有心情开玩笑，他目光复杂地看了一会儿秦笙的背影。要不是听说秦笙独立开工作室，他也不会松口录节目。
　　想到房间遍布的监控头，江培衡在门口停住步子。趁着附近没有人，他慎重道：“我叫人查了下，稍微有点头绪。你别急着在任何平台发表意见。”
　　“好。”秦笙转过身看着江培衡，他背靠着房门，脸色平静。“其实我们团队商量过，打算借下个月的生日办见面会，稳定住老粉。现在是有点措手不及，但对我来说……”
　　秦笙拖长了尾音，他忽然笑了下，喉头里滚动的呢喃声比月光还美，勾得江培衡微微前倾。他踮起脚把江培衡的连衣帽扣上，然后仰起脸，湿热的呼吸埋在对方毛绒绒的褐色帽檐里，“你才是最重要的。”
　　最坚硬的岩石也会在雨后破出新芽，何况已经动摇的人。
　　江培衡脸上出现的难以抑制的惊讶神色，秦笙反手刷开房门，得意的笑声像是要飞出走廊，“快点好吧！”
　　……
　　在互联网上，回应画风最清奇的反而是秦笙的粉丝。
　　他的粉丝自称“花生”，影响力最大的官方小站“花生仁”彻夜不眠。首页一直有人在顶贴更新，技术员击退了莫名的黑客攻击又删了一帮发传单的水军，忙得手脚不着地。外界传言如果秦笙真的爱好为男，估计会损失过半粉丝，实际上活跃的铁粉大多对此种消息感到麻木，被温水煮久了，她们的神经被锻造的十分坚硬。
　　高级有趣的事业粉开玩笑道：“我笙是为了让我们嫁得出去才喜欢男的吧。不然姐妹们估计要打一架。”
　　购买力彪悍的颜粉表示：“覃南的综艺摄像一向不错，估计可以收一波美图了！到时候肯定会放到独播网站吧，姐妹们记得买会员！”
　　助理小张受命登录管理员的账号，给所有小站的注册成员发了一封长信，邀请她们在微博晒和偶像的点点滴滴，“……被选中的人将有机会免费参与‘三十而立’生日见面会，手持有效□□可报销来回路费！现在就行动起来吧！！”
　　这还是秦笙第一次为生日举办专场见面会，这种前所未有的安抚手段效果十分显著。受宠若惊的粉丝带着截图上微博炫耀，于是这晚上热搜前二十又多了一个相关话题。
　　有人说秦笙在用事业豪赌，有人说这只是追求心形逍遥，无论如何，秦笙理所应当地来到了搜索位第一。
　　……
　　秦笙一夜未睡。他给江培衡扔的是毒奶，对方的病情半夜加重。还好江培衡没有逞强，感觉不对劲之后就来敲秦笙的房门。秦笙见他烧得大汗涔涔，肩都勾了起来，连忙上去扶人。
　　谭争也有准备，带着人赶到嘉宾的房间，并当机立断道：“放弃明天的拍摄，先去医院吧。”
　　“我跟着一起去。”秦笙的态度很坚决，“朋友都病了，我哪儿还睡得着。”
　　此地距离首府太远，只能先开到最近的城市。经检查，医生确定江培衡是有肺热，还有些肠胃不适，一直拖着会有轻微脱水的症状。谭争盯了半小时，确定江培衡没问题之后先行离开，留下随队医生和两名跟拍摄像。
　　“咳，这次好像有点倒霉……”扎针的时候，江培衡眼睛都睁不开，还在逗秦笙笑，“难道是因为我没有拜骆驼？”
　　“快闭嘴吧。”秦笙没好气道。
　　“好，我不说。你也再睡会儿……”江培衡到底是病人，头枕到舒服的枕头很快进入梦乡。
　　秦笙确实又累又困，他出去和工作人员交代了两句，然后把门反锁，被子也搬到和江培衡相邻的病床上。秦笙把手悄悄伸到被子底下，勾住江培衡略微粗糙的大拇指。他害怕面前的人突然睁开眼，又有点儿期待。“培衡？”
　　没有人回应。秦笙满意地捏了捏对方肤色变深的脸……早就想这么做了。
　　睡眠是最好的修复术，几个小时后秦笙从被窝里钻出来，冷得抱住了自己的肩膀，合衣而眠就是有这点不好，不太能适应温差。江培衡已经醒了，半靠在床头假寐，听见动静后定定地望着秦笙。
　　“好点儿了吗？”
　　“想喝水。”
　　“你去哪儿？”江培衡看秦笙在穿鞋，哑着嗓子问了句。
　　“你不是说想喝水？”秦笙奇怪地看着江培衡。
　　江培衡还有点想咳嗽，气通顺之后，他对秦笙旧调重弹：“再睡会吧。”
　　秦笙摇摇头，“不了，等下怕工作人员进来。”
　　话音未落，江培衡的大衣里嗡嗡作响。这是专为某人所设置的特殊铃声，江培衡听到后迅速收敛起来温柔的神色。秦笙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江兆忠，他血缘上的爷爷。
　　“开外放吧，让我也听听？”秦笙的坐姿瞬间紧绷起来，他盯着江培衡的眼睛，略带嘲弄地说道。
　　然而江老爷子的怒火穿透力极强，根本就不用外放来强调：“你现在在哪儿？！”


第16章 来自跟拍的建议
　　“我在休假。”面对秦笙的挑衅，江培衡竟然真的开了外放。
　　“休假？”老爷子怒起拍桌，他一大清早听说晚辈之间的糟心事，气得胡须倒立：“你是不是跟那小畜生鬼混去了。”
　　江培衡一把抓住秦笙颤抖的手，示意他不要激动。江培衡握得很用力，秦笙眼里冰雪消融，他心生一计，故意像个小妖精一样围着江培衡嘘寒问暖。
　　“江先生，你在跟谁通电话呢？”
　　“别理这个人了，我们继续嘛……”
　　“我在跟你说话！让别的东西滚开！”老爷子唾沫横飞地大骂，一点也不像商业杂志里那个儒雅的成功人士。
　　江培衡垂下眼，就算早就知道这位名义的父亲十年如一日的偏心，偶尔情绪上还是会出现波动。不光秦笙需要他来安抚，他同样需要秦笙手心的温度。
　　江培衡改为攒住秦笙的手腕，拉到唇边自然地吻了下，直接把戏做足，温柔低吟道：“宝贝儿别急。”然后干脆地挂掉了电话，“我这边一切顺利，有事您找三姐。”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秦笙坐在江培衡床边，似笑非笑地看着江培衡。“刚才很熟练嘛。”
　　江培衡微微笑起来，他左手扎着针，右手被秦笙用几根手指圈住，只能示意秦笙自己翻手机相册里的真相，“我最近确实养了个宝贝儿……”他诚恳道：“是只猫。”
　　秦笙脸上的凶狠顿时被风吹散，“猫？”
　　江培衡的手机就躺在雪白的铺盖上，伸手可触，但秦笙按耐住了心中的激动，试探地看了眼表情坦荡的江培衡。
　　“小宝贝儿刚断奶，我还没给它取名字。”江培衡的新宠是只毛色纯正的喜马拉雅奶猫，他为它拍下许多生活照和特写：粉嫩的掌心，沾着牛奶的白色胡须，凌乱的头顶绒毛，缩成一团的短尾……可惜江培衡还没播放完相册，风尘仆仆的经纪人就出现了。
　　高婕坐了三个半小时飞机，从首府过来又花了一个半小时，见到秦笙和江培衡脉脉相视，心里格外不是滋味。她担心秦笙心情影响病情，连夜赶过来探班，结果这人看起来春风得意，根本就不在乎外面世界的闲言碎语。
　　“咳！”这一次高婕没有忽略不该得罪的江培衡，对后者点点头，“江董。”
　　“跟我出来下。”高婕率先转身。秦笙给了江培衡一个让他放心的微笑。
　　“舆论暂时控制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讨论度才能降下来。”高婕疲惫地拧拧了鼻梁，“希望你那个生日见面会不会变成大型脱粉会。”
　　“你辛苦了。”秦笙戴好面罩，走在高婕身后，跟着她上了一辆租来的车。“这场豪赌不会输的。”
　　“我最怕的就是有人拉你做文章，说些死无对证的话。”高婕语气凝重，“目前还没有谁跳出来。”
　　以后要有人曝出江培衡的背景，也是个麻烦，娱乐圈金主和音乐界文青，人设差别太大，前者不利于踏踏实实做音乐的秦笙。
　　“嗯。”秦笙竟然还能笑出来，“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高婕看着秦笙，“你跟我说句真话。废这么大劲，值得吗？”
　　知道江培衡就是秦笙早年间那个御用填词的时候，高婕心里坚持的某个念头破碎了，她猜自己可能误会了一段往事，所以在签合同的时候并没有太过坚持。毕竟这种“巧合”实在是太难的了。
　　“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有执念，但执念不一定是心里真正想要的。”高婕真正想说的是，现在掏心掏肺，受伤了可别后悔！
　　秦笙轻轻地拥抱了一下多出几根白头发的高婕，她不仅仅是经纪人，也是朋友。他很想倾诉十多年的心事，却难以启齿，憋得太久都不知道从何说起，“没有跟你坦白是我不对……”
　　“我还要跟着你吃香的喝辣的呢，跟我道什么歉啊！”高婕拍了拍跟自己弟弟一般大的秦笙，可不就是亲人一样吗？“没事儿的。”
　　如果回忆会让秦笙觉得悲伤，她宁愿来讨论工作。高婕最关心的是进度问题，“这边的录制是不是要延后？能赶上月初的活动吗？”
　　“实在不行就推掉一个吧。”秦笙调整好心情，很快做出了回应。“最好把公益的那个留着，都做好几年了，不要半途而废。”
　　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嘉宾之一的江培衡身残志坚，比谭争还心疼时间的流逝，在病发七个小时以后主动回归录制现场。因为有高婕在，归程秦笙不和江培衡坐一辆车。跟拍秦笙的摄像姓宁，单名一个野字，他首次得到机会单独和秦笙坐在后排，终于忍不住出言提醒：“秦老师，您跟衡汉老师之间是不是特别熟？”
　　宁野把防风墨镜取下来，别在衣服里的小辫子也勾出来，原来是个俊秀异常的青年人。“我知道你喜欢他，但是这是在录节目啊。”
　　秦笙被呛到直咳嗽，谭争都找了些什么人啊！他在手机上敲了几个字给对方：“愿闻其详。”
　　这种特工交换情报一样的方式让宁野觉得很有趣，他配合地拿出手机：“假设衡汉老师现在特别喜欢你，只是出于某种顾虑始终不主动。那你就在镜头前刺激他呀，玩儿命刺激，刺激够了，想藏也藏不住。”
　　“不是有个说法，世界上的三件藏不住的事，贫穷、爱情什么的。”
　　“但是镜头之外就要高冷再高冷。”宁野看着秦笙露出八颗白牙，“我说的是不是很有道理。”
　　作者有话要说：
　　他们这个分组的人都喜欢搞事情（


第17章 千湖海子
　　节目组可能真的运气背，他们竟然遇到了沙尘天气。据天气预报的官方数据，在钦北省的北部地区，已经有三十年没在三月份遇到沙尘暴了。黑云压城城欲摧，那种磅礴的天象能唤起人内心的恐惧。高空项目泡汤了、摄像头也拍不出美感，一行人只能窝在驼铃酒店里等恶劣天气过去。
　　两天后秦笙和江培衡才坐上越野车去寻找海子，观日出、访古刹，完成这两件事之后，第一段的录制就结束了。
　　海子，这是沙漠居民为沙漠中的湖泊所取的名字。海子的大小，位置，大致随着当年地下水的储量以及风力作用下沙丘的变化而变化，并非一成不变。巴林卜沙漠地幅辽阔，在它东段与高乌山脉相连的地方，有一处被命名为“千湖海子”，“千”并不是指具体的数量，而是形容海子景观多不胜数。
　　制作组赶在黄昏之前到达千湖海子的边缘，这周边还有两个配套的景点，在钦北省知名度较高，所以游客人数较之前明显增多。放眼望去，沙丘隆起的脊背上，游客密密麻麻的脚印连成一条蜿蜒的细线。沙漠中的夕阳美轮美奂，谭争带领团队下车拍了一阵，向导西日阿洪则催促说要加快步伐。起初，制作组的人还和游客走在同一条线路上，深入腹地后，向导带着他们往不同的方向前进，沿途只能看到骆驼留下的隐约脚印。
　　秦笙喝了口水，小声嘀咕：“不是说要在海子边上驻扎吗？刚才那几个不行？”
　　越野车后座是修了闭口禅的外籍摄影，江培衡自觉接道：“可能是为了寻找更好的景色。”
　　之前路过的海子看上去是一潭死水，没有飞鸟，没有走禽，连绿植都很少。江培衡沉吟道：“我开窗的时候，好像闻到了臭味。”
　　“是吗？”进沙漠的人都要自备垃圾袋，把不属于这里的东西带走，怎么会把湖泊弄臭呢？秦笙闻言把窗户打开，刻意闻了一会儿。他给江培衡送上一顶高帽子，语气诚恳地夸道：“才发现你嗅觉这么灵敏，我就没闻见。”
　　江培衡浅色的眼珠微微一转，要不是这句话提醒，他差点忘了普通朋友的人设。“我家里人也这么觉得，说我比追踪犬还厉害。”
　　追踪犬……秦笙悄悄握紧拳头，“是家里的小孩子吗？”
　　江培衡摇头，纵容地笑笑，“大孩子了。”
　　秦笙扭过头，前方的摄像头正好拍到他勾起的嘴角，而他的目光落在很远的地方。
　　到达目的地，又开始搭帐篷的环节，这次他们还帮向导搭好了一顶。海子是蓝色的，沙漠是黄色的，三顶绿色的帐篷矗立在海子边上，像一幅糅合了工业元素的后现代印象画。即将完工的时候，秦笙想绕到后面检查，差一点儿被帐篷的边角刮到，眼看人就要往前栽得满脸黄沙——
　　江培衡探过身，惊险地搂住秦笙的腰，“！”
　　两人维持了几秒暧昧的姿势，然后匆匆分开。监视器后的谭争目光一敛，这个意外不错。秦笙虽然不是唱跳型歌手，但他对身材的管理严苛，就算穿着宽松的演出服，观众也能隐约感受到腰细腿长的优美线条，被人拦腰扶住的时候，比例看着赏心悦目，尤其对面那个身材也不赖。
　　秦笙非常不显眼地弯起嘴角，“谢谢。”他像是感到不好意思了，在近距离肢体接触的时候，双手都不敢挨到江培衡，只是高高抬起。站稳后也没有直视江培衡，而是低头弯腰，就着蹲姿把鞋子分别脱下，倒沙子。“刚刚脚底板太疼了。”
　　虽然这一次能把越野车开起来，但人只要下地走路，鞋底就会不断进沙砾。皮肤粗糙的人都会受不了，何况养尊处优的秦笙。
　　地
　　面明明很平坦，希望是自己想多了……江培衡松开面前莫名让人想要呵护的秦笙，“没事就好。”
　　“我带了喷雾，现在拿给你。”江培衡走出去几步，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正好和盯着他背影的秦笙四目相对。他有过很多次这样的经验，但是秦笙没有哪一次的眼神如此……柔软。像最清澈的春水，挽留着所有过路人的目光。
　　秦笙没有一直看江培衡，而是继续低头系鞋带。
　　江培衡的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下。是他的错觉吗？这些含情脉脉的暧昧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毕竟，所有人都公认，秦笙眉间的小痣使目光充满着欲说还休的魔力。他甩了甩脑中的杂念，快步离开。
　　做晚饭的时候，秦笙把背后藏好的净水处理器拿出来，事实上江培衡早就发现这体积有点大的东西了。
　　秦笙似乎很遗憾：“本来还想用的，但是……”
　　他带的家用净水器不用插电，处理市政用水能力非常强。可之前那个散发着恶臭的海子给他留下了一丝阴影，他也不确定海子的水究竟能不能过滤直饮，手机又被节目组第二次扣留，也不能上网查一查。
　　“很好的东西，以后会有用处的。”江培衡轻描淡写地绕过话题，让秦笙下台阶，“我们先把桶装水背过来吧。”
　　秦笙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容易懊恼的人，“看来以后我都要先问问你，这样也能少带点用不上的东西。”
　　看他说的这么可怜，江培衡习惯性地安慰道：“你只是缺经验，下次就好了。”
　　秦笙极为自然地笑道：“还好不是一个人。”
　　江培衡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烧没退了：“……”
　　沙漠里的水资源很珍贵，所以和上回一样，他们用一个环保袋把脏掉的厨具包起来，回到繁华地带后再进行处理。几个小时后有看日出的任务，两人互道晚安后钻进各自深蓝色的帐篷。
　　本该抓紧时间休息，可是用毛巾盖上摄像镜头后，江培衡回想起一天的相处片段，秦笙是在折腾新鲜的蠢萌人设吗？听说观众喜欢反差。这一夜，江培衡梦里出现了读中学时候的秦笙，不好好穿校服，拉链开到胸口下面，夏天把校服裤改成运动短裤，看上去天不怕地不怕，但偶尔又很害羞。
　　最重要的是，全心全意地依赖着自己……
　　爬起来看日出的时候，江培衡不得不用矿泉水往脸上拍了拍，狠命刺激了一番，才勉强把瞌睡赶跑。
　　秦笙专心地撒着新买的防虫粉。海子是沙漠中生命的源泉，边上可能有些不常见的带毒性的昆虫，是得小心些。火光里，江培衡盘腿静坐，看了一会儿秦笙的侧脸。
　　“想什么呢？”秦笙打着哈欠回到他身边。
　　“没什么。”日出之前，天地一片寂静无声。江培衡眯了眯眼睛，“冷就再进去加件衣服，反正还没出来。”
　　“那不行，向导说一下子太阳就出来了。”秦笙回忆道：“我好像从来没有看见过……啊，还是看见过几次的。”
　　“那是什么情况呢？”江培衡的语气很温和，有点催眠效果。
　　秦笙揉了揉眼眶，“可能是结束排练的时候吧，不知不觉天就亮了。”
　　说话间，沙丘背后出现一缕天开辟地的金光。
　　“看！”
　　“你看！”
　　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然后专注地望向前方。沙漠里的日出真的很短暂，数着秒就过去了。太阳刚升起的时候，看上去离人那样近。偏红的光照在沙丘上，给荒沙镀上一层黄金的光泽，不像正午的时候，因为日光太烈，沙子看起来都有些泛白。唯有这个时候的沙丘有温柔的曲线和阴影，而当太阳继续往上跃，不到十分钟，幽深的海子倒映着它，现出通透的一面。
　　秦笙抱着膝盖，脸枕在上面，侧目道：“我决定了，之前看的那个日出不算数，这才是我的第一次。”
　　江培衡微微愣住，这景，这人，都太美。


第18章 粉丝福利见面会（上）
　　六段旅程串起十二期节目，三月的第一个礼拜五，摄制组与巴林卜沙漠挥别。节目组的特约摄影师选了一张超清图给谭争，谭争打印出来送给了两位嘉宾，是看日出那天早上的近景特写。两个人的肩膀挨得不近不远，一同迎接着天地间第一缕金光，光影旖旎，唯美动人。
　　谭争私下跟副导演勾肩搭背：“这一对必须爆。”
　　秦笙和江培衡太有默契了，从眼神到头发丝儿都入戏的氛围，既可以想成纯洁友谊，也可以解读成撩拨的一种暧昧。现在全摄制组都很期待正式播出的那天。
　　十七号，秦笙资料上的公历生日就在这一天，他有一场预告已久的见面会。刚过凌晨，和秦笙关系不错的好友发出准点祝福，白日又有许多明星添上祝福。各大网站娱乐版的小编也活跃起来，都在围绕着秦笙的人缘做文章。
　　正方说，想知道秦笙的人脉有多广？请跟着我们来数一数跨圈好友，像是纽约的国际超模，又像是音乐学院的客座教授。粉丝捧着大脸：有前途，转发！
　　反方则表示，和秦笙一同出道的十强中，只有半数不到的明星送上了祝福，可见秦笙耍大牌的传言并非空穴来风，人缘有待考量。粉丝呵呵抗议：这才刚中午呢，一会儿打脸不要太爽！
　　小编怎么瞎写都能搭来流量，一时间所有网站的娱乐版都被秦笙刷屏了。
　　晚上赋闲在家的江培衡充当了不请自来的司机，秦笙没有拒绝。
　　车外的风越刮越紧，天也阴沉地可怕，过了半小时，地面居然落下半指雪。有雪丝黏在车玻璃上，被秦笙看到后用掌温融化了。今年的雪真是怎么也下不完。
　　秦笙不着痕迹地用眼角余光瞄江培衡，这人握着方向盘也挺腰收腹，累不累啊。“喂，下雪了。”
　　江培衡好脾气地偏过头，“嗯。前两天刚买了保护雨刮器的东西，这次不会变形。”
　　北方的雪只要开始下，就来势汹汹仿佛要把大地吞没，车玻璃是会压得不堪重负。但——谁跟你讨论怎么保护冻温下的雨刮器啊！
　　下了节目的秦笙不想演戏，而且今天是场硬仗，他得保存体力。不如想点开心的……
　　他不是第一次和江培衡经历大雪……
　　秦笙是半路出家的艺术生，因为要补习的内容很多，过得比文化生还苦。假期总是很短暂，学习期很长，一度觉得是自己把自己坑惨了。后来他在一家私人琴行见到了偷溜回国的江培衡。那时候他已经不姓江，比起叫小叔，秦笙更愿意叫对方老师。
　　江培衡研究生还没毕业，喜欢穿柔软又有质感的衬衣，每天他忍不住偷瞄江培衡袖口的时候，都很想把自己的手塞进去。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他一开始很抗拒自己的大胆想法，直到有一天他躲进琴行，被马大哈的老板反锁在二楼，是江培衡冒着大雪取了钥匙来找他……
　　他还记得那个小电摩的后座，丁点大位置，正好方便他名正言顺地抱住江培衡的腰，然后和对方大声聊天。
　　回忆到此结束，因为后面甜蜜的部分需要细细咀嚼，而苦涩的回忆能填满心口。
　　“我要下车。”秦笙突然拍了拍车窗。一定是因为他还没有收到礼物，所以心情有点差劲。
　　“你先打电话让高婕来接。”江培衡看似妥协，实则插了一条小道，加快速度把人送到了地点。
　　见面会的场地定在鼎新大剧场，开票前，剧务中心的负责人把前排靓座和后排应援的位置都清清楚楚地标出来。从场地的位置图可以看出，秦笙及他的团队为这场别开生面的见面会包下了鼎新规格最佳的分剧场。
　　粉圈对家的粉丝语气酸溜溜的。
　　“果然赚得多就是大方啊。”
　　“某天王最近炒得很厉害啊，佩服佩服。”
　　毕竟他们的偶像至多在微博上晒个生日蛋糕，再收割一波祝福。不趁机出周边圈钱就算好的了，别提倒贴钱给粉丝折腾福利。
　　在过去的几十年里，粉圈为偶像举办的庆生活动可谓销金如流水，越办越夸张。秦笙的粉丝跟着他一起成长了十多年，年龄层集中在22-35岁，手里基本都有余钱。她们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扬眉吐气，可都牟足了劲，变着花样给秦笙长脸。
　　有的组团去各处安利作品兼掐架，有的日刷微博三百回、专注给同好点赞，有的打着秦笙的名义给爱心组织们捐善款……还有最玩儿不腻的一招，买广告位刷存在感！在公交车车身、在地铁口、在公交站台、在大厦的LED宽屏，甚至在国外大广场的灯牌，花生们都投放了大量秦笙的性感向视频！
　　“粉丝大大们还缺腿部挂件吗？”路人们笑着起哄，“会留鼻血的那种！”
　　除了粉黑，媒体也相当关心秦笙的见面会，他们对于覃男那个综艺的消息很感兴趣，纷纷致电秦笙的团队，想为自家谋来一个入场资格。高婕很客气地回复：“这个见面会是秦笙特意为粉丝准备的。我们只欢迎媒体朋友们以个人的身份来参加。”
　　有的记者下巴抬得老高，当下就不乐意了，给头条还不要，真当整个华语乐坛都是你家的后花园啊？更多记者深表理解，反正秦笙的团队一视同仁，既然大家都采访不到，那就各凭本事吧。
　　……
　　在鼎新剧院的外围，刚过正午，便有许多“花生”等待秦笙过来彩排。她们基本都身着统一应援服，故而十分显眼。秦笙的见面会完全是自掏腰包，给粉丝寄门票的时候也寄去了应援服和应援彩灯，有经验丰富的粉头帮他算了一笔账，可把粉丝们感动坏了。
　　会疼人的爱豆苏破天！
　　粉丝们也想集资送点什么，但在联络的时候都被秦笙的团队拒绝了，不仅如此，工作室官博直接发了秦笙手写的信，让她们不要破费，也抵制民间有人借生日的由头来敛财。这在很大程度上提升了见面会的口碑。
　　夜晚华灯初上，见面会准时开场检票。众人在粉头的组织下安静迅速地落座，才用了不到二十分钟，这样的素质也让安保人员悄悄松口气。通过正常途径得到门票的粉丝基本人手一个主办方送的礼品袋，袋内包含秦笙的工作硬照，还有秦笙为她们特别刻制的U盘。极个别一身轻的人，是大显神通搞到门票的媒体人。
　　这几个媒体人无一例外在收购门票的时候得到了一个附加要求，对方提出礼品手袋必须邮寄过去。没来的粉丝怎么舍得当黄牛，只是因为时间不合适罢了。
　　七点整，灯光啪地一声暗下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而又期待的气氛，粉丝翘首以盼，只见秦笙披着斑斓的羽衣出现在舞台正中央。前排有几人立时在喉头发出尖锐的叫声，气氛随之一乱，全场粉丝都想附和她们，用尖叫表达出内心掩藏不住的狂热喜爱！
　　可舞台上的秦笙却把手指缓缓压在唇上，等全场安静下来，他才浅笑开口：“你们还记得这套衣服吗？”
　　秦笙站得直，像高傲的天鹅一样微微扬起下颌，明明造型浮夸、色彩过于鲜亮，可他就是能维持住高贵的风采。秦笙偏头抬手，看着精致的羽衣尾端稍稍垂下，用回忆地口吻向大家打招呼：“那时候我才刚出道……没想到今天台下会坐着你们。”
　　“谢谢你们能来，每一首都是唱给你们的歌。”
　　作者有话要说：
　　坠晓月扔了1个地雷
　　不悔扔了1个地雷
　　花生花生快长高灌溉了营养液 5
　　琼梦灌溉了营养液 10
　　星光花架灌溉了营养液
　　谢谢以上小仙女！


第19章 粉丝福利见面会（下）
　　粉丝压抑着体内奔腾的血流，她们身体前倾，双手撑在膝盖上，整个人的状态仿佛入定，只有双眼紧紧跟随着舞台上的人。
　　记得！
　　怎么不记得！
　　当初的选秀比赛中，有一场请到了百老汇的女导演，由她来调.教每一位选手的肢体动作，并排演出一场森林中百鸟和鸣的音乐剧，那样神奇的景象让初次见识音乐剧魅力的人过目难忘。在那场表演之前，秦笙的造型只能算得上普通的帅气，全靠青涩的颜值在撑，但在那之后，不少人也没有办法把他从脑海中拔除。
　　多样化的表演形式挖掘出了他的潜力，在秦笙出道后，越来越多人意识到他是当之无愧的现场型歌手！虽然不能同练习生那般跳出节奏感强烈又劲爆的流行舞种，但他柔韧的肢体动作，与观众之间的眼神交流是无可比拟的。某位前辈曾在颁奖典礼上表扬秦笙会演，能将一首歌演到人的心里。
　　这是独一份的优势吗？
　　不是。能做到的高手还有许多。
　　但秦笙年轻、英俊，他可以是宝冢歌舞团里正直、善良的王子本人，也可以是西方羊皮卷中记载的邪恶男巫，更可以是长安城里打马走过的少年郎。舞台形象越多变，他个人的魅力就越突出。
　　“有一首歌我很久没有唱了，我知道你们都想听。那么今天第一首就给大家带来它。”秦笙说完，熟悉的前奏便紧紧跟上。
　　台下不少老粉眼眶中已经涌出泪珠。剧场可以容纳800人，坐得满当，近一半的粉丝都喜欢他超过十年，当然是从他出道的那场选秀就开始关注。这首歌正是秦笙当初夺冠时唱的那首，不知为何，之后十年他从不在演唱会上翻唱。
　　今夜，老粉不再遗憾。
　　只不过由于大家提前并不知道歌单，许多人对歌词很陌生，所以能跟着合唱的人不多。
　　不会唱的粉丝舍不得低头去查歌词，因为这样的话，就看不见秦笙的脸了呀！就算……坐的离舞台远，视力不够清晰，在这种感动的氛围中，只要能够模模糊糊地看见那个影子，心里都是满足的。
　　不能合唱，那就好好欣赏。粉丝们脸上都是骄傲的神色，这首歌果然体现了成熟的唱功，低音更加细腻，高音更加自如，属于表演的那个部分也在不断的进步。
　　舞台边缘有几个机位在拍摄全场，这份高清的原始记录不会公开发售，秦笙打算将来做成纪念的视频，免费提供给粉丝。
　　而在观众中央，出现了一个低沉的男声，在悄悄伴着秦笙唱下去。这个男人周围的不少粉丝都分神了，悄悄观察起男人。只见这人畏寒地用长围巾包住自己，口鼻遮得严严实实，歌声因此显得含糊不清，但还是能听出他本身低沉的音色。
　　“你也是老粉么？”后排有姑娘忍不住了，伸手去拍他的肩膀。
　　“嗯。”江培衡回头一笑，他知道大家都在偷偷关注他，没有继续跟着唱。
　　周围的姑娘觉得有些失落。男粉诶！多么稀有的物种。虽说秦笙也吸引男粉，但他们和数量庞大的女粉比起来，比例实在是微不足道。没看见场地里只一个角落缩着抱团的男粉吗？
　　何况，看着还挺有气度的……
　　一曲毕，舞台上的秦笙擦了擦额上热汗，刚才趁着黑灯瞎火，工作人员在台上摆了一架漆光的钢琴，他就随性地靠着钢琴，在粉丝的尖叫声中淡定地喝水。有不少粉丝心里都在咆哮：我就是那个水瓶！那个夹在耳朵上的耳返也不错！
　　“今天呢，你们也是主角。所以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表演，都取决于你们。”秦笙脱掉身上厚重的演出服，秀出纯白的马甲背心。不消说底下又是一阵掀翻屋顶的尖叫，保安带着形同虚设的耳塞，脸上的表情都要垮掉了。
　　秦笙优雅地落座，抬起手随意地敲了几个黑键，“嘿，灯光师？在吗？”
　　灯光师调皮地控制大灯，让它闪了闪。
　　“好。”秦笙思索道，“那么接下来，我就通过灯光师来抽取幸运听众了。被抽中的可以随便点歌。啊，当然得是我会唱的。”
　　“点点点点我啊！”
　　“太狡猾了！”
　　粉丝捂着涨红的脸起哄，万一有识相的点了工.口小黄.歌，秦笙又说不会唱……台上这个人真是太喜欢逗她们玩了。但不论如何，听起来都很诱人啊！
　　灯光开始舞动，秦笙敲击钢琴键喊停。第一个幸运小粉丝个头很矮，站起来之后还有半截儿被座位给挡着。工作人员拿麦克风给她，麦克风跟她的小脸一样长。
　　“我妈妈很喜欢你！我也是！”小姑娘的话让全场粉丝捧腹，只见小姑娘上半身一直在摇晃，“哥哥！哥哥你好帅啊！”
　　秦笙松了一口气，自得地点点头，“嗯，还好最后听到的是哥哥而不是叔叔。”他对小孩子一贯温柔，不然也不会被留守儿童保护协会看中，当了这么多年的免费代言人。
　　“这位初一的小美女，想听什么？”
　　因为是第一个被点起来的幸运听众，秦笙还花了一点时间互动。互动过后，小姑娘变得摇摆不定，这也太难选择了。她最后提了一个谁都没想到的建议，“我有点怀念小学的音乐课，不知道哥哥你会不会唱儿歌。”
　　全场粉丝爆笑，真能造！
　　“会呀？怎么不会？别看我……啧长得糙，今年还没满十八。”秦笙调皮道。
　　小姑娘顿时发出一阵傻笑。
　　在全场的嘘声中，秦笙揉了揉鼻子，笑得很宠溺，“快说吧。”
　　小姑娘没有特别为难秦笙，选了一首家喻户晓的、逼死后羿的儿歌——《种太阳》。秦笙一听就来劲了，不仅在弹琴时秀上小段现场改编的solo，还在唱“啦啦啦啦种太阳”的时候，换上奶声奶气的童声，把现场的人萌得不要不要的。
　　不少粉丝都觉得，就算抽不到自己，也值了！
　　之后选出的两个幸运观众选的都是适合大合唱的歌曲。秦笙自黑非常有一套：“你们俩太有默契，选的这个歌吧，都是我演唱会时专门留时间让你们去补妆的歌。”
　　“没有！”粉丝大声反驳，这是污蔑！她们看演唱会的时候眼睛都不想眨的好吗！
　　“哎你们说什么？”秦笙把手放在耳畔，做出倾听状。
　　“没有——”山呼海啸也不过如此。
　　江培衡带着淡淡的微笑，看着舞台上那个侃侃而谈的人。秦笙其实不算一个脾气柔和的人，面对自己的时候更是总有神来之笔，但只要听众希望着，他就愿意变成温暖的明灯。
　　“连唱几首，我有点儿累了。接下来这样吧……”秦笙直视着江培衡的方向，突然道：“点起来的粉丝如果回答不出问题，那我就不接受点歌咯。”
　　粉丝表示怕你哦，放马来！
　　秦笙眯起眼睛，要是能把江培衡点起来，那可就好玩了。


第20章 最感动的礼物
　　只可惜灯光和琴键配合的时机不对，总是差之毫厘，于是福泽惠及给了江培衡周围那一圈的人。
　　秦笙的手指垂在琴键上方，动作有些迟疑，再偏心下去，对其他区域的粉丝来说不公平……他无不遗憾地想，最后再玩一把吧！
　　“咚！”白键被重重按下，明亮的圆形光束挪到乌黑的头顶。
　　秦笙抬眼，微微屏住呼吸，随后有些泄气地笑起来。再往左边挪一个就完美了！
　　“我吗？天呐真的是我吗？”那个幸运的女粉丝穿着OL风的格纹包臀裙，她站起身之后高兴地又蹦又跳，和前后左右的人拥抱击掌，她转到江培衡面前时，秦笙心口微微一跳——还好江培衡不为所动地躲开了拥抱。
　　像是怕女生尴尬，江培衡还绅士地鼓掌表示祝贺。
　　“你好！”秦笙适时地开口，拉回全场注意。
　　“好好好！”女生捂着嘴，看上去马上要撒拉泪成河。
　　秦笙温柔地弯起眼尾，他柔声道：“放轻松，不要紧张。”
　　“嗯！”女生用力地点头。
　　从江培衡的角度，可以看见女生一直用手抓着包臀裙侧边，她虔诚无比，看上去很有信心，然而在听到问题的一瞬间，女生呆滞了两秒，脸上的表情很是崩溃。
　　这道题她回答不出。
　　懊恼的泪水再次充满女生的眼眶，她看上去已经打算放弃了。
　　江培衡看向台上仪态从容的秦笙，他嘴角一勾，翘起二郎腿，把脸从围巾里抬起半寸，“答案是……”
　　女生错愕地低下头。
　　江培衡忍不住笑了，用只有附近的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小声提醒：“平生为爱浓，仰面常迎风。”
　　前年秦笙受邀给某名导的武侠电影唱主题曲，填词是港岛那边的大师，大师有点像爱好集句的文学爱好者，一首歌里放了不少前人的名句，直接导致这首歌虽然古韵悠然，歌词却非常不好记。
　　刚才秦笙问主题曲的高.潮歌词是什么，这便是答案。
　　女生经过提醒，明显也回想起来了，她连忙对着话筒报出歌词。
　　“嗯——”虽然粉丝是靠作弊才回答出来，但秦笙的心情依旧非常好，甚至说比之前都要好。他故意拖长了尾音，像是在思索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让帮忙的某人出现在众人面前。
　　秦笙撑着额头笑了下，“回答正确！那你想听什么？”
　　“《人间》谢谢！”
　　女生点完歌，长舒一口气。她惊魂未定地坐下来，好奇地看了看江培衡。这人看来真是个铁粉，主题曲的歌词都记得住！
　　“刚才谢谢你了。”她还想同江培衡多聊几句，只可惜对方的注意力集中在舞台上，只好作罢。
　　正因为有江培衡的举手之劳，女生之后一直很注意江培衡的举动，她发现散场后这人不仅没有要走的意思，而且还直接找上了日常唱黑脸的经纪人，并在经纪人的安排下越过保安，直接进入后台。
　　到底什么来头？
　　“走啦！你想什么呢？”同伴隔着几排座位在叫她，女生带着一脸遗憾的表情拎包离开。
　　她永远不会知道自己错过了多么劲爆的八卦。
　　……
　　后台化妆间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秦笙从镜子里瞄到来人细腕上的宝蓝色表面，心里有个小恶魔开始桀桀狂笑，另有一个小天使苦恼疑惑地歪着头。江培衡怎么突然就不避嫌了？
　　“坐吧。”尽管心里在意，秦笙表面上却没有泄露心情，他很随便地招呼了一句。好像这儿不是剧场，而是自己家中。
　　领江培衡过来的高婕没有进屋，只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情况便离开了。
　　江培衡走进化妆间，在长条沙发上扫出一块干净的地盘，挨着边缘坐下。他原本一直在笑，看上去心情不错，注意到秦笙似乎情绪不高，才主动打破沉默。
　　“怎么了？”交握的双手靠在膝盖上，江培衡不紧不慢道：“看你的表情，好像不太满意。”
　　你说对了，秦笙暗道。虽然他今天掌控了整个舞台，和粉丝也有着良好的互动，并且高婕刚才还夸他有分寸，但他可能正是对“分寸”这个评价感到不爽。
　　十分钟前，在结束全部的表演环节后，他照惯例先感激了一番，然后向粉丝宣布新专辑启动的好消息，最后才轻描淡写地表示未来半年会在电视上经常和粉丝见面。
　　这一套套的说辞都是团队商量出来的……虽然经过了自己的同意，但美化之后的说辞已经称不上心声了。
　　“我在今天送的U盘里，放了一首比较特别的歌，当然……只是demo，还没有完整录出来。”秦笙挑剔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他头上绑着方便卸妆用的白色运动发带，小巧精致的脸暴露在惨白的灯光下，眉梢，眼角，鼻翼，每一层细微的变化都逃不过另一人的双眼。
　　秦笙道：“我想了解我的粉丝，不用听那首歌，也能明白我的意思。”
　　其实综艺的官宣出来后，路透的群众也不甘示弱地冒了出来，群众很肯定地表示是两位男嘉宾录节目。现场有的粉丝心里难受，表演结束后还缩在座位上哭了一会儿。
　　秦笙以舒服的姿势窝在座椅里，挑起下巴问江培衡：“你觉得我今天表现的怎么样？”
　　“很不错。”江培衡说得真心诚意。
　　“那你觉得……除了这些铁杆粉丝，其它人还会一如既往的支持我吗？”秦笙又问。
　　原来是在纠结这个……江培衡眼神一暗，他窥见了铁板的裂缝。不过这也不意外，秦笙一直是看似固若金汤、实则很容易被内心摧垮的敏感性格。
　　明星和粉丝之间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关系？这其中的生态利益实在多样。秦笙的事业目前处于一个瓶颈期，再往上爬，他可以稳坐天王巨星的宝座，但是如果有大滑坡，也可能连续数年成为新星的陪跑者。决定他如何度过瓶颈期的，只能是粉丝。
　　“怎么不说话？这问题有这么难回答吗？”秦笙走到江培衡面前，有些生气地盯着江培衡。不过是想听句好话，这都不给面子。
　　江培衡平静地抬起眼，秦笙最恨他的风淡云轻，心里小火苗顿时烧的旺盛。他的唇边绽放出一抹恶劣的笑容，弯下腰，把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到呼吸可闻。
　　“嗯？”
　　秦笙伸出手想要捧起江培衡的脸，他会这么放肆都是这人惯的。
　　江培衡撇过头的同时上身往后仰，他的左手用了点劲按住秦笙的肩。后者只是看起来瘦，肩膀结实有力，江培衡稍微一晃神，想到了刚才舞台上的一幕，暖黄的灯光下，秦笙泛着细腻水光的胳膊……
　　气氛僵住了，图谋不轨的那个冷哼一声。
　　“小气。”秦笙退到安全距离，像是没把索吻当成一回事。
　　江培衡皱着眉，“这里是公共场所，要注意……”
　　“注意影响？”秦笙无所谓的笑，“那我私下开间房，你肯奉陪吗？”
　　“阿笙。”江培衡语气一沉。
　　“别叫我。我还有事，先走了。”气呼呼地说完，秦笙把江培衡撂到沙发上，打算就此推门离去。
　　江培衡握住拳头，又缓缓松开。他默默注视着秦笙的背影：“你的礼物不要了？”
　　“谁稀罕啊。”秦笙嘟囔了句。每年过公历生日的时候他都在工作，今年也是又唱又跳地给别人送惊喜，从来没什么过生日的实感。不然也不会偷偷给自己过农历生日了。
　　秦笙微微偏过头，“我只收手工的。”
　　江培衡勾起嘴角，“包你满意。”
　　两人走员工电梯到达停车场，江培衡先去取车，秦笙站在路边给高婕打电话报备：“我这里有点事，你先走吧。”
　　“你在哪儿？我就来找你！”高婕气急：“你知道今晚很多狗仔盯着你吗？”
　　“啊……谢谢提醒。”
　　高婕深吸一口气，她真想沿着电话线掐死这个活祖宗，“注意那些衰仔。我让小张会留在停车场等你，他接不到你今天就别回家了！”然后直接将电话挂断。
　　江培衡把车开过来，单手搁在车窗上。他都听到了，语气间竟然有几分同病相怜的意思，“你的经纪人很负责。”
　　也不知道把我叫出来的是谁。秦笙绕到副驾驶的位置，打开车门坐上去。“东西呢？”他的语气貌似很不耐烦，但是眼睛却泄露了期待，典型的心口不一。
　　“我做了个手工蛋糕。”江培衡指着后座，“蛋糕是我烤的，但裱花不是我的手艺。”
　　秦笙已经探身到后座，他不客气地让江培衡托着蛋糕底座，然后掀开精美的纸盖：“唔谢谢。不过……”秦笙从礼品袋里找到小刀，耐心地用刀刮去表层奶油，那些渐变的蓝色玫瑰花被他随意刮到一边。江培衡静静看着秦笙费尽心思弄出了一小块单纯的蛋糕。
　　“我教你啊，买个裱花的工具就可以了。”秦笙一边侍弄一边教授心得，他曾经在某个人生日的时候松过手工蛋糕，看着可比这个精美多了。他尝了一口，评价道：“外皮有点焦，不过我还算喜欢。”
　　“嗯。”江培衡淡淡道。他知道秦笙常年健身，主动盖住蛋糕，打算把它摆回后座。秦笙却阻止了他，还瞪了一眼，“浪不浪费啊！”
　　秦笙努力地多吃了几口，然后抱胸看着江培衡，“送完了？没别的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江培衡揉了下太阳穴，他到底怎么做才能让秦笙那撅起的茶壶嘴饶人，“稍等。”江培衡在后座藏了一个灰色的丝绒盒子，不比一本书宽，大约两指并拢的厚度，上面没有任何品牌的标志。
　　秦笙手指搭在盒子侧面的丝带上，敲了两下，“是什么？”
　　江培衡做了个请的手势。
　　秦笙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揭开盒盖。盒子底部是米白的绒布，没有多余的装饰，摆着一叠墨水字迹的——手稿？秦笙翻动着手稿，竟然正好凑了十一首。
　　“都过去这么久了……”
　　他感到手心微微沁出汗意，仓皇地把稿子放回去，怕蹭上去指纹。
　　——小叔，你听过肥水不流外人田吧？与其被别人甩脸子，不如都留给我。我绝对把它们都□□！”
　　——好，那我一年写一首，就拜托你了。
　　秦笙说不出谢谢，他对着江培衡感慨万千地笑了下，眼神里带着明显得怀念。还好他没有放弃过。
　　作者有话要说：
　　表达有个瑕疵，小修。
　　这三章评论都送小红包ヽ( 。o。)ノ
　　谢谢！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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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新旅程的第一夜
　　生日见面会上的半成品DEMO，后来被单独拎出来办了一个“为新歌取名”的联合活动。高婕做如此提议，除了宣传下半年即将开启的专辑计划，主要是想了解官方应援站注册粉丝的流失情况。
　　“从投票人数来看，新注册的人很多，人气不减反增！”高婕在电话里把情况告之工作中的秦笙，“不过……我们真得请个律师去打跟代言商的官司了。”
　　极个别代言商的意思是秦笙抹黑了自我形象，不利于合约的继续履行。代言商作为甲方主动毁约，秦笙是绝对不会忍气吞声的。
　　“这都什么年代了……”他眉心舒展，嘲弄的话刚起了个头，就看到江培衡抱着矿泉水桶从商店里走出来。秦笙语速飞快地解决了这一通电话，“我回头问何影帝要他那个维权律师的联系方式，等着特产吧么么哒。”
　　江培衡在给后备箱挪地方装水桶，正好听见秦笙轻挑可爱的尾音，脸上露出短暂的笑容。
　　秦笙把手机收了绕到他身边，“需要带这么多水吗？”
　　“有备无患，这次录制的时间会比较长。”江培衡耐心地回复了没话找话。他们已经重新回归谭争的真人秀，为了使拍摄的画面具有连续感，还得从驾驶越野车离开补给城镇拍起。
　　不远处结束用餐的摄制组陆陆续续从车上下来，这次精简了人员，但产生的盒饭垃圾还是很多。女编剧从看到他们起就一直很开心，笑容灿烂地远远打了个招呼。
　　新的旅程再次启航，摄制组的越野车先开上全路段柏油铺造的国道，昂贵的航拍仪器从沙丘上起飞，包围越野车巡视了一圈，然后沿着晴空万里下的泛白公路往前飞去。
　　广袤的大自然总会让人不自觉心神松弛下来，江培衡开着车跟在节目组的车后面。“这条路是为新油田建起来的，以后大概会变成财富之路吧。”他握着方向盘，向秦笙介绍起来，“沙漠游越来越热了。”
　　“嗯。”秦笙心想等节目播出了，肯定会带动一点旅游经济。
　　台本建议他俩在车上找不到话说就放音乐，毕竟这是他们明面上的交集，这个话题多适合互夸啊。然而听到背景电台打榜放的怀旧老歌，秦笙的困意一茬茬冒出来。他已经能习惯车里好几个角度的摄像头，用手掩着嘴打了个小小的呵欠。
　　江培衡若有所思，他抬手把车载电台关了，点了两下架起来的手机。江培衡随口问道：“你带了耳机没有？”
　　秦笙收起撑着窗沿的手，从盖在膝上的大衣里取出亮蓝色的耳机，“你要？”
　　发现江培衡微妙的停顿，秦笙眼里带着点笑意。没想到在准备耳机这件事情上倒是心有灵犀……他把加长的耳机线绕清楚，在亲昵地直接冲上去给江培衡戴和冷淡地让对方拿之间犹豫，还是选择了后者。
　　“……”江培衡只好说：“给你放歌听。”
　　他从秦笙坦开的手掌取走耳机，后者把拳头握紧，把耳机挂上。
　　几乎是刚一把曲子听到耳朵里，对话就开始了。
　　“噢XX届格莱美的最佳唱片，是那个电影的原声吧。”
　　“记性不错。”
　　“不是每一次都有爱好爵士的新人能独揽几项大奖的。”
　　“后来看完这个电影了吗？”江培衡不客气地笑了下，明明是亲眼所见，但他却要换个说法，免得引起观众的疑惑，“我记得你好像吐槽过，说每次看着看着都会睡着。”
　　秦笙扭过头看着窗外的风景，一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模样，“专心开车！”
　　慵懒的吉他拨弦，间或配合的小提琴低语，这个原声音乐来自一部东方人拍的西方爱情电影。秦笙回想起英俊的男主几次走近女主所在的小店，听说结局是圆满的，所以他当时并不着急看完。自从十八岁生日他的大胆把江培衡吓到，那之后的两年，他一直在装乖巧的后辈，努力证明自己“只是喝多了一时糊涂”的说法是可信的。
　　不知道江培衡到底看穿了没有，反正对方没有深究，像最初那样有求必应。
　　江培衡毕业后并没有直接到辉腾工作，他进了政.府机.关，幸好是首都，秦笙说要去那里读书倒是理所应当。周末他就把视觉艺术课老师的作业放给江培衡看，他们两个一起看了不少电影。
　　回忆的魔匣开启后不愿意关上，秦笙看着外面的风景微微笑起来。这部电影他其实印象很深，因为是用复古胶片拍摄的，满满的高级感，暂停画面时感觉主角脸庞上每一寸皮肤都在以微小的直径发着光。他对剧情一点兴趣都没有，但他在苦苦压抑的情况下会把自己和江培衡代入到镜头里。
　　电影最出名的场景是一个绵长的吻，他也想再来一个机会把江培衡按在随便什么地方的桌面，不用交流，不用深入，只要可以放心地吻过去就好。年轻的时候太好满足了，想想就有种天旋地转的幸福感！
　　诶？秦笙突然发现一个问题，敢情他以前都把自己代入女主角的吗？！
　　“我最喜欢这首，弹奏吉他的人手法真高明。”江培衡适时地发出欣赏的：“‘3’那个音衔接起了不同的轻重。”
　　“没有人声的我都喜欢。”秦笙还在纠结女主角的问题，他决定强势一点：“有了歌词以后，很难发挥出自己的想象力。”
　　“但是正因为有了歌词，曲子才拓深了情感。”江培衡道：“我只能赞同一半。”
　　“最不喜欢你这种中立派了。”秦笙的话让监视器后的人纷纷腹诽：看你的表情语气不像是“不喜欢”，咦听了这一句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江培衡无所谓地笑了笑。
　　下一站是两省交界处的某少数民族聚集区，他们要先经过“天下第一雄关”居庸，这是历史上明朝西长城的起点，也是丝绸之路的重要城池，如今则是工业城市。趁着天气晴朗没有风沙，秦笙让江培衡开到城门前转了一圈，正好换他来开。
　　秦笙没有提出要合照，只是趴在车门上给屹立不倒地城墙拍了张正脸照，他的腰身在这种姿势下拉伸到好看的比例，“真的是土和石头做的吗？看上去很结实。”
　　江培衡提醒他台本：“有点饿了，去吃点东西吧。”
　　秦笙点点头。他们在车上掰扯着节目组提供的稀少启动资金。　“几千里的路程，三万块，燃油费和可能的修理费单独拎出来都占了不少。”两个人都是带着卡从不缺钱的人，但是江培衡在国外念书的时候经常打工，相对来说对钱更有概念一些。
　　来之前看了一点点旅游播客的秦笙很有信心，“那就省着用呗。反正我们是要领悟一路的大自然风光。”
　　江培衡温柔地注视着他：“远离城市的地方确实美的无与伦比。”
　　就是这段话！后来被众多网友单独截出来玩坏了！
　　“原来你们是出来当旅游大使的么滑稽.jpg”
　　“节目组的一片苦心啧啧啧。”
　　这个时候两人还没有体会到缺钱的实感，在餐馆吃了一顿当地的美食之后，找到最好的酒店住进去，还一人开了个豪华单间。秦笙拿房卡的时候笑得很无奈：“希望以后不会越住越差。”十足的FLAG！
　　晚饭后各自回房，秦笙吃不惯羊肉的膻味，录制的时候虽然没说二话，吃完总觉得食物哽在喉头。他没带助理，一个人有些无聊，又不喜欢看电视，便打算把隔壁房间的江培衡叫出来散步，美其名曰是给节目组提供多样化的素材。
　　但是对方拒绝了，还好江培衡很快补救：“出来玩吧，我就在你门外。”
　　走廊里只有幽暗的壁灯，秦笙打开门，看到几颗挤在一起的脑袋。他定睛一看，江培衡身后站着的两男一女自己刚好比较熟悉，有女编剧、跟拍摄像宁野，还有特别摄影师Martin。需要说明的是Martin并不是外籍特聘，他给自己取这个艺名也不是出于对民.权运动领袖的敬爱。
　　“你们看过《马汀的早晨》吗？我小时候国视经常放，我特别羡慕里面那个每天换衣服穿的小孩儿。”马汀为人很浪漫，据说他是主动像谭争举荐了自己，“美景和美人都不能辜负！”
　　秦笙看着这四个人，“就一个晚上，你们打算去玩儿点什么？”
　　女编剧推了下新买的平光眼镜，她很期待有一场免费的演唱会，“去KTV？我刚才用地图查了下，这里也没什么特别的娱乐会所。”
　　宁野脱下军大衣换上了常服，“最佳歌手就在这里，我们去K歌不是找虐么？”说是这么说，最后一个劲霸麦的也是他。
　　“不用出去。”秦笙让他们进到自己的房间，“这里面有K歌的设备。”
　　他从来就不怵跟工作人员交流，只是不认识他人凑上来往往只为签名，自动跟他隔开了一段距离。就算是江培衡找来的这几个人，进屋之后也在控制眼睛不要乱瞟，好像秦笙在这里坐了几个小时就会带来什么特色的改变。
　　“光唱歌好像有点无聊啊……”女编剧小心翼翼道：“不如我们来打牌吧？输了的贴往脸上贴纸条，输两把就要选择真心话和大冒险！”
　　“好这个不错！”宁野率先答应，然后和其它人一起盯着秦笙。
　　江培衡只负责把多米诺骨牌推倒，至于之后怎么发展他一概不管，这会儿也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秦笙。
　　真心话大冒险……秦笙可是期待得不行，“好啊。谁去拿箱酒来？”
　　作者有话要说：
　　纯洁的绿皮叽亲亲都要克制，所以我写的是……意境型脑补？还要谨慎删掉
　　打滚！


第22章 制造机会
　　“菠萝啤就好了，其它伤身。”按照拍摄过程中的明文规矩，女编剧这样提议无可厚非。其它人也以为秦笙是在开玩笑，很自然地同意了。
　　只有江培衡看出来秦笙淡淡表情中的那丝失落，对方是真的在期待醉哄哄又暖洋洋的情景。
　　“我们有五个人，还得空出一个人休息。”宁野捋起袖子：“不清大小王了，直接看谁的牌走得快吧！”
　　摄制组的人聚众打牌也不是第一次了，女编剧和宁野又是互相熟悉的牌搭子。这时她雀跃道：“谁累计先输50张牌，就惩罚谁。”
　　“好！”马汀万分赞同。床边有一排沙发座和圆形的透明玻璃茶几，他挪动开沙发座，又搬了两条黑色的铁艺凳，把它们摆在四个方位。
　　马汀看向袖手旁观的江培衡和同样不食人间烟火的秦笙，要说的话一时有点卡壳。“你们俩谁先来。”
　　秦笙抿着嘴指了指江培衡，“我先看你们打。”
　　第五个人没位子坐，他便巡逻似的站着。
　　江培衡把落地飘窗那儿的帘子拉好，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副还未拆封的钓鱼牌扑克。
　　宁野咋舌：“我们房间就没找到这种东西。”
　　江培衡微笑着拆开塑封，其实这是他带在行李箱里备用的，果然派上了用场。
　　女编剧叫的客房服务很快到位，一打菠萝啤摆在地毯上。在场的几位男士虽然没谁酗酒，但他们对酒精量低到可以忽略不计的饮料不感兴趣。女编剧只好自己先干为敬，然后强行忽视秦笙眼里的疏离拒绝，也给后者开了一罐。面对仍然有致命吸引力的偶像，女编剧的目光轻晃，“秦老师试一下嘛。”
　　“谢谢。”秦笙接在手里，摇了摇。
　　临时牌桌上，拿着草花3的宁野先发牌，江培衡、女编剧，马汀依次跟牌。
　　宁野坐垫底下可能扎了碍事的粗麦，他时不时就要挪一下，把垮掉的姿势再塑回来。娱乐场所有长年累月熏出来的烟酒气味，被暧昧的灯光一照，发酵成特殊的氛围。在干净明亮的地方坐着、被大明星盯着打牌，是不容易放松。
　　“对……呃8！”一圈大男人出牌都不吭声，女编剧也不好意思嗓门太大。同样是被秦笙盯着，她感觉脸都在发烫，完全不敢往对方的方向瞄。
　　几轮下来，秦笙开始频繁注视马汀。这出牌也太谨慎了，又不是赌王争霸赛。
　　宁野也不满：“马兄快点，不要算牌了！”
　　“是Martin，不是姓马。”马汀无语，他对任何棋牌游戏都反应慢。在宁野的催促声中，他把手边准备好的牌打出去，然后问：“刚刚是不是忘记去掉一张‘2’了。四个2？”
　　“为什么要把它抽出来？”秦笙咬着吸管问，发现大家都在看自己，挣扎着解释了一句：“我只用扑克表演过魔术。”
　　江培衡没有笑出声，但是头低下去，嘴角的弧度在变化。秦笙走到这个胆敢暗地嘲笑自己的人身边，决定就在这里扎根了。
　　“忘了就忘了吧。”宁野渐渐进入状态，肢体动作夸张起来，“我出2了啊！大王小王在哪里？”
　　“……反正不在我手里。”女编剧喝第二罐菠萝啤了。
　　“在我这里。”江培衡慢悠悠地甩出一张带着皇冠的黑色Joker。
　　大Joker神秘失踪，没人跟得上，江培衡就此掌握主动权。他一次性甩出两套顺子，赢得第一局。宁野手里剩的牌最多，他把牌往茶几上一扔，然后跑到马汀的背后看牌，“我就猜大王在你手里吧！刚才为什么不出？”
　　马汀呵呵笑了两声，“还不是你老催我。”
　　宁野眼睛一瞪。
　　“好了好了，快坐下吧。”女编剧随身带着各色的萌系便利条贴，她爽快地把东西递给江培衡，“衡汉老师，你来贴？”
　　宁野瞄了眼没表态的秦笙，在空中截下便条贴，“我自己来。”
　　马汀也表示不劳烦他人出手。
　　胜者有特权，江培衡笑道：“就贴在左眼皮上方的位置吧。”
　　于是第二盘开局，秦笙看到其余三人都变成了独眼龙，他想到自己也会贴一脸，笑容顿时一僵。他坐上牌桌，幸运之神似乎跟着坐在他的肩头，没两分钟秦笙就摸到了大小Joker。
　　这是没洗好吧？他暗想。
　　顺时针跟牌，江培衡坐在秦笙上手的位置，话少，但出牌速度最快。秦笙为了不拆手中的同花顺，犹豫中错过了两轮，眼看手里屯的牌销不出去了。
　　“王炸是什么都可以炸的么？”秦笙问完直接看向江培衡。
　　“……”三人组脸上同时闪过羡慕的神色，真是实诚地亮牌啊。
　　“是。”江培衡把头偏过头，“不过，还是拆开使用比较好。”
　　“噢那我先不要。”秦笙很自然地听从了意见。
　　上一局输下场的宁野心想，那也得轮到跟单张的牌才有用啊。他绕到所有人背后看了一圈，江培衡用一对A从马汀手中接过主动权，这人明明可以把总数最小的顺子打出去，却开始扔单牌……
　　还是一张接近最小的4！
　　女编剧捂着嘴笑：“两位老师私下关系也很好啊。”
　　“输了输了……”马汀念叨着。
　　秦笙看了看手里的牌，这下只要不停扔单张，然后再把同花顺压底就好。他出师大捷，吸了一口已经见底的饮料，站起身给马汀还有女编剧额头贴上对称的纸条。江培衡坐在他右手边，离得最近，但他偏要最后一个光顾。
　　“他们眼睛都被挡住了，要公平一点……”秦笙的声音很愉快，轻轻按到江培衡左眼球上的时候，指尖一勾，抹走一些温度。
　　“靠那现在不是我最危险？”宁野一局剩的牌是大家的两三倍。
　　“原来还挺简单的。”秦笙笑容满面地坐下。
　　第四局马汀跟着女编剧的步伐失败了，他特别想盘问某位不下场的常胜将军，“你是在算牌吗？”
　　江培衡摇摇头，“没有，就是运气比较好。”
　　又在装。秦笙低头摸牌，鼻头皱在一起，明显是在腹诽些什么。女编剧观察他的小动作很久了，这时眼睛瞄到摆在一边计分用的纸条。“啊！一张牌算一分的话，马汀你已经输了60多分了！”
　　“好，随便你们问。”马汀霸气地接受惩罚。情况比较特殊，他们不可能外出，更不可能惊动组里的人。
　　“谁要听你的真心话。”宁野性子直，“当然是大冒险！在房间里面找个人表白吧。”
　　看到马汀瞬间蔫坏的表情，秦笙笑着靠了靠江培衡的肩。他们获胜的四人拿着不同花色的牌，马汀抽到什么花色，就对着手持同样花色的人表白。
　　“要带名字，要有文采！要直视对方的眼睛，允许超过140个字！”
　　然而马汀会背诗，对着女编剧背了半首，蒙混过关。
　　秦笙心神突然恍惚了一下，如果是他或者江培衡被抽中这种惩罚。不，江培衡肯定不会输，顶多当那个被表白的。
　　女编剧笑着建议：“提前说好啊，下个输家要和人共啃一根pokky。”
　　江培衡听到的瞬间皱了皱眉。
　　“你怎么什么都带？”
　　“录制前烤了还没吃，就带出来了嘛。”
　　重新开始新一轮的胜负，秦笙不着痕迹地打量大家输掉的分数……很接近啊。一盘之后，他佯装无奈地丢掉手里大把的牌。坐在他对面的江培衡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秦笙尽量镇定地站起身。
　　“哇哦，轮到秦老师受罚了！”女编剧盯着秦笙微微泛红的脸。
　　直接接受显得太期待，不够矜持。秦笙苦笑道：“干脆清空计分，再来一轮？”
　　“不不不！”刚刚被惩罚过的马汀此时很高兴有人一起受难：“认赌服输！”
　　秦笙把手背到身后，磨蹭的时间里摸到袖中的牌，然后用另一只手半遮半掩，给人感觉是快刀斩乱麻那样“抽”出一张。女编剧是黑桃、宁野是方块、马汀是梅花……唯有江培衡是红桃。
　　看不出江培衡脸上的微笑是什么意思，反正他拿着那根短短的手指饼干，只觉得十分烫手。
　　江培衡走向秦笙，眼里并没有其他人：“一定要都吃完吗？”
　　“要！！”撕心裂肺的声音，女编剧已经忘记什么叫做矜持了。
　　秦笙扣住江培衡的胳膊，挑衅性地瞪了他一眼，把巧克力那头含在舌根的位置，牙齿微微咬住，手指饼干往上撬起的部分被另一个咬住。
　　宁野很焦虑，“我为什么没带摄像机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大家能不能看出来这都是故意的ummmm


第23章 乐极生悲啊
　　离开居庸之后，下一站是拥有国内“天空之镜”美誉的茶卡盐湖。从起点到终点，就算只看直线距离，也有七百三十余里，横竖早起也看不到最佳的风景，两人互道晚安前达成共识：好好休息，不要盲目赶路。
　　翌日夜里八点多，摄制组的三台越野车抵达距离盐湖还有两百多公里的
　　熙宁城。
　　“等会儿去吃网红店吧？”秦笙在网络上搜到几家热门美食，举到江培衡面前。
　　“你决定吧，都可以。”江培衡在开车，目光随便撇了一眼秦笙的手机。
　　秦笙不满地眯了眯眼睛，“你这样的，就应该被丢到寄存处。”
　　江培衡不由笑了，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论调。“对不起，”他从善如流地改变了回答，“我想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好吗？”
　　这种款款深情的语气简直太作弊了……秦笙捧着手机没再搭话，至于是不是真有那么专注，那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秦笙综合了一番网络上的热门点评，特意去尝下回族风味的炮仗面。网红面馆虽有两层，但单层面积小，座位之间挨得很密，不足以并排站两个虎背熊腰的男人。
　　看到面馆源源不断在进生意，摄制组不方便大张旗鼓地进行拍摄，只派了身材削瘦的宁野和女编剧跟拍。其它摄像把小型设备装在包里，跟在嘉宾身后上了二楼，就坐在嘉宾周围。
　　江培衡下楼付账，他对厨师提了个小请求，“两碗加量的炮仗面，一碗少辣。”
　　他听说酸辣爽口的炮仗面在御寒这方面堪比姜汤，当地人如果有小感冒，吃这个就能驱寒发汗。但是对于不习惯辛辣口的人，这种威力还是不要承受的好。
　　厨房有数口大锅在同时使用，江培衡很快取到食物。衔接两层楼的扶梯很狭窄，摄像就端着晃悠的镜头一直跟随他，直到江培衡站定，才挪别的机位，显出翘着二郎腿正在查看相机照片的秦笙。
　　见江培衡亲自把两大碟面端上来，秦笙连忙放下相机，他闻了闻空气中的辛香，“肯定很好吃。”
　　两人都有些饿了，吃了几口才继续交谈。
　　“听说这种面是先煮再切短，然后放到锅子里面炒。这个长度，唔……看上去也不像炮仗啊。”
　　“可能跟口味有关系吧，又辣又咸。”
　　秦笙瞄着江培衡那一碟，“为什么你的油汤看上去比我的红。”
　　“有吗？”江培衡不知道秦笙是怎么看出来不同的。跟面一起下锅的料非常丰富，有牛肉、豆腐、卷心菜等等，红绿两种颜色的尖椒并不突出。“要不你试下？”
　　江培衡站起身，打算去消毒柜拿新的小碗和筷子过来。
　　也不知道昨天坦坦荡荡亲过来的人是谁。秦笙眸光一转，直接从对面那碟里夹走一筷子。他的动作非常自然，语气也没有什羞涩，“刚才没发现，他们这个面里面还参了一种透明的面。”
　　江培衡撑着桌角停顿了下，他眼观八方，给自己找到台阶，“我去拿水。”还好他们这桌的水壶是空的。
　　秦笙嘴边挂着胜利的微笑，找回一城！
　　完成素材录制，众人回去又是一顿倒头大睡，等待凌晨五点再出发。窗外的夜漆黑如墨，秦笙眼神朦胧地把脸埋进荞麦的枕头，心里想着只要再休息几秒就好……很快又沉睡过去。
　　他梦到刚出道的时候，原本是很欢喜地想要告诉江培衡这个消息，却看见江培衡和女人在餐厅相谈甚欢，他果断地撕破了乖乖后辈的面具，把真实的心意再次摆上台前。
　　江培衡大概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份心意的存在，却还是着急又痛心地揽下了自己这个大麻烦。
　　“阿笙？”做了噩梦的秦笙迷瞪着眼，他想起来了，睡前自己和江培衡互换了房卡。
　　江培衡带着一脸无奈站在床边，睡蒙了的秦笙抱着被子蹭了蹭，突然，像身上安了弹簧那样从床上跳起来！“真的不好意思！等我五分钟！”他耳根一红，急急忙忙地套长裤，穿冲锋衣。
　　“其实还早。”江培衡转身去了卫浴间，给秦笙拧了块冷毛巾，水没有完全挤干。
　　秦笙把湿润的毛巾盖在脸上，在几秒窒息的体验之后，他的头脑恢复了工作。前额稍微被打湿，秦笙的眼神显出几分凌厉美，“谢谢你来喊我。”
　　看得出来秦笙很习惯流动的工作环境，穿衣、梳洗加起来都没用半刻钟。江培衡仿佛脚下生出枯枝，语气莫辩道：“不客气。”
　　……
　　破晓后，公路边系着的小彩旗颜色愈发鲜亮。这段路并不是封闭的，新司机秦笙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路况”——隔三差五就有牛羊悠哉悠哉地从公路上穿过去。青海有着和沙漠地带迥然相反的空阔，天边被撕扯成片状的白云压在幽深的群山头顶，植被的色彩更丰富，它们虽然低矮，但聚拢在一起后却能形成天然的、好看的圆形，远观时好似有天公在地表这块宣纸上甩了几个墨点，缓缓晕染成团。
　　又一次遭遇牛群的时候，秦笙笑着叹口气：“真是绝了！”
　　江培衡低头在看节目组发的向导图册，闻声抬头，也跟着笑了。“我想起有个故事，说修路的工人为了道旁的橡树，费时费力把公路修成马蹄形。不知道这里的规划部门是不是也考虑到了野生动物。”
　　“希望是那样。”秦笙挑起眉，偏头对着江培衡道：“你坐稳了！”
　　江培衡还没反应过来，秦笙已经把方向盘全力往右打，一下子冲出了柏油路！其实越野车的高性能就是为了征服这样的野地，它底盘很稳，被小坡撬起然后落地的时候，像发出一声雄伟的粗吼!
　　摄制组的人同样措手不及，在对话机里问两位嘉宾：“怎么了？车子失控了吗？”
　　显然不是这样。
　　秦笙开着车追逐远方的羊群，但并不靠近它们，他只是把车头甩开90°，绕着羊群彪了一圈，然后慢慢降低速度，回归正常路线。
　　江培衡拉着车盖上的把手，慢慢坐正。他终于听清了一脸轻松的秦笙在哼什么，是首古老的的KTV情歌，“你到底爱不爱我，我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绝对是故意的吧？江培衡整理好心情，借着用手梳理头发，遮住脸上瞬间的惊讶。“下次，再提前一点告诉我。”
　　“难得有这种机会。”秦笙弹了下方向盘，“你之前明明也想开快车！”
　　意气风发、英俊到仿佛下一秒就要走向片场的秦笙，他让人难以移开视线。然而耍完帅，油耗警告跳了出来，这种情况比手机没电还让人焦虑。摄制组距离茶卡盐湖还剩七十多公里。
　　“从居庸出来的时候绝对充了油。”车内欢快的氛围一扫而空，江培衡皱着眉，“再观察十分钟。”
　　十分钟后油表数值降到更低。
　　秦笙不自觉有些心虚，厂家赞助的越野车也太不靠谱了吧。嗯，就是这样。
　　两人只好联系摄制组。谭争表示会派一车人留下来解决车子的问题，这种小意外也能增加节目的趣味性，他毫不在意。“嘉宾多穿点衣服，等下别冻着了。”
　　通话时，手机是公放状态。秦笙默默分了一只皮手套给江培衡。于是七点不到，通往茶卡盐湖的公路旁，出现了两个对着过路人招手的可怜人。
　　作者有话要说：
　　元旦快乐噢!


第24章 求路人收留
　　室外刚刚5度，人长时间暴露在寒风中容易血液循环不畅，秦笙一张脸被吹成白玉。他低头揉了揉发冷的指尖，在掌心呵出热气，那几缕白气很快被劲风吹散。
　　江培衡从他身后走来，一手插兜，拍了下他的肩膀，“八点半了，你上车吃东西吧。”
　　“好。”秦笙匆匆点头。起床后他们喝了粥，然后多打包了两份早餐，就是为了路上填肚子。
　　出故障的越野车停在野地里，车头侧对着公路，为了不妨碍路人的第一印象，原本跟在附近的摄制组已经开车离开了。总导演身先士卒，和两个摄像留了下来，站在车子遮蔽的地方继续进行拍摄。
　　秦笙拉开车门，车里还剩有空调的余温，比外面暖和太多，他在冷热对比的那个瞬间牙关一抖，差点没抱着胳膊搓两下——不过这是在录节目，再冷也不能表现得很在乎。他冷着一张冻僵的脸，钻到了车后座。早餐放在特质的红色保温箱里。
　　一碗温热的牛杂汤，虽然味道不如刚出锅的沸肉，但是掀开盖子以后，香料的味道勾得人食指大动。秦笙咬了几口面饼，安然地看着路边江培衡的背影，突然有种写歌的冲动。
　　两人轮流上车吃东西，在秦笙的感知里，江培衡没用几分钟后就从车上跳了下来。他看到江培衡手上某块啃了一半的面饼，慢吞吞地挪开视线。
　　肯定又在吃他剩下的，还真是不嫌弃啊……
　　有点难为情……
　　怎么？江培衡不解地挑起眉，眼神并不锋利。
　　秦笙摇摇头。他一直觉得江培衡是全世界最注意形象的人，毕竟从来没见过江培衡失去仪态……没想到对方这样站在外面吃东西的时候，样子也挺自在。“还有七十公里，要是距离短点我都想走过去了。”
　　空荡又笔直的公路，天边垂下的彩云，多么美的画面，如果没有上亿瓦的电灯泡摄制组，他不介意跟喜欢的人徒步前进。这会儿，他们只能傻站着。主要是因为旅游淡季，其次是因为他们出发太早，旅游团也不会叫人四点多起来集合。
　　“这里有点儿海拔，只走十公里都很费事。”江培衡就事论事，他解决掉手里的面饼，抹了下嘴角，把纸巾塞进干净塑料袋扎起来。秦笙借给他的手套之前夹在腋下，江培衡这时单手扯出来，再度戴上。
　　秦笙看似在注意车辆，其实一直在看他这一系列的动作。秦笙承认自己有些手控，喜欢干净、骨节修长的手，江培衡并不完全符合要求，因为他手背上有道明显偏白的陈年旧伤。这处伤口事关一个荒诞的春节，当时秦笙父母在打离婚官司，吃饭的时候发脾气砸碗，碎片差点飙到秦笙脸上……
　　幸好当时江培衡在。秦笙的眼神变得温柔，要不是这人太好，他也不至于无可救药。
　　“有人来了！”江培衡跺了跺脚，语气有几分高兴。
　　秦笙回过神，退到公路外围，两只手挥舞起来：“Hey!”
　　一辆铁灰色的普通SUV迎面驶来，前排坐着两个年轻的男人，他们没有像之前的人那样谨慎冷漠，而是减慢车速把车开到野地。驾驶位上的人把车窗摇下来，“你们的车坏了吗？”
　　江培衡走上前，“对，我们要去盐湖。方便带一程吗？”
　　注意到摄像机，男人用手掌把脸遮起来，“你们什么人啊？”
　　谭争义不容辞地站出来，他把背包里一些能证明身份的物件给这位车主看了。秦笙也诚恳地说明了自己情况。
　　“哦录节目……”这世上有许多并不关心娱乐新闻的人，很明显这个看到秦笙表情却依旧冷淡的车主就是其中一员。
　　“不要拍到我们的脸就行。”不同于千方百计在综艺中抢戏的路人，车主很反感镜头。他把车锁解开，“我们的车坐不下，工作人员不要上来。”
　　这种语气太生冷了，副驾驶位子上的另一人扯了扯车主的衣袖。“不好意思啊，我们为了在后座放东西，把椅子拆掉了，确实载不下。”
　　这样正好啊！没有摄像头！秦笙二话没说感谢了两人，然后背着包坐上车。
　　“你们在拍什么啊？”年轻人好奇地回过头，一只棕褐条纹相间的英国短尾猫从他怀里怯生生地抬起头。短尾猫之前一直藏在珊瑚绒毯子里，谁都没注意到！
　　“这是你的猫吗？挺可爱的！”秦笙赞美了一句。“覃南新开的真人秀。”
　　知名电视台做的真人秀，肯定是要火遍全国的。年轻人连忙从格子里摸出眼睛，干脆脸朝着后座坐着。他连连眨眼睛，“噢噢噢！你是那个秦笙。真不好意思，我有近视，摘了眼镜跟瞎子差不多！”
　　“这位是……呃……”
　　江培衡还没来得及回答，秦笙抢答道：“他圈外的，不认识很正常。”
　　手握方向盘的车主在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取下口罩的秦笙，终于发现确实有点眼熟。
　　“喵。”英国短尾猫仰着伸了个懒腰，然后爬起来和主人一起继续盯着秦笙看。年轻人笑眯眯的，“要摸摸看吗？”
　　秦笙用比较暖和的那只手揉了揉英短的头顶，“乖得像只假猫，难怪你们能带出来旅游。”
　　“也不是很乖。我们不在它就会绝食，没办法，只好带出来了。”年轻人的话似乎透露出点什么，秦笙了然地笑了下。
　　年轻人察觉到那个微笑中的调侃，羞涩地摆手，“不是你想的那样哈哈！我跟他是同一家动物保护协会的工作伙伴，我们一起养了很多猫的。”他把口袋里的名片递给秦笙和江培衡，他们都没有听过这家位于羊城的民间协会。
　　秦笙和年轻人聊天时，江培衡在一旁静静聆听，本以为没自己什么事，但是秦笙把他扯上了。
　　“他也养猫，而且是喜马拉雅。就是那种脸特别黑又黏人的猫。”秦笙偏过头看了一眼江培衡。
　　“是吗？”年轻人惊讶道：“猫很傲气，想要它黏人，就需要给它很多关怀爱护。”
　　秦笙用手肘撞了一下江培衡，取笑道：“他哪儿有那个时间，肯定把喂食铲屎都交给保姆了。自己只负责吸猫。”
　　“……”江培衡有点无奈地继续点。
　　年轻人有点惊讶，覃南新筹备的到底是什么节目，嘉宾看起来很熟悉。等下他要去搜一下消息。
　　下车的时候，秦笙和年轻人已经围绕救助流浪动物讲了许多。四人走到售票处，年轻人对秦笙产生相见恨晚的感觉，他惊叹道：“你和电视上给人的感觉好不一样。”
　　“其实我们这次到青海来，是接受了另一个协会的邀请。他们家有好多高原特有的动物！你感兴趣的话等下跟我们一起走呗！”
　　有关部门在世纪初的时候为了规范国内对于动物的保护行为，取缔了许多民间的协会。如果不想让组织背上违法的名头，就要挂靠体制单位，但是在没有明确保护法规的年代，鲜有单位愿意接受外来的风险。所以一些本就资金链不足、又缺乏管理经验的协会就此陷入困境，苟延残喘直至灭亡。
　　这两个年轻人继承的协会比较幸运，在层层复杂的审核后拿到了正规资格，联络他们的协会也是想借着合并，走正规化道路。
　　秦笙思考了几秒，做善事绝对没有错，他正想答应，江培衡从身后拉住他的胳膊。江培衡脸色很平静：“好不容易到景点了，多花点时间在这儿吧。”
　　“等下联系。”秦笙朝年轻人挥了下手，看向江培衡的时候眉头一压。“你不同意吗？”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以下小仙女==
　　貌美如花像渣扔了1个地雷
　　关秋碧扔了1个地雷


第25章 天空之镜
　　“不要节外生枝。”
　　虽然知道对方的建议很理智，但秦笙总有点小的逆反心理。秦笙无所谓道：“只是过去看看，我又没说要捐赠之类的。”
　　“不仅仅是时间。”江培衡停顿了一下，“在这种地方拖车、修理，是笔大负担。我们跟过去，回程该怎么办呢？”
　　“可以拜托他们再送一程。”
　　看吧，这人视线低垂，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每次这人稳握真理又不想一般计较的时候，就会露出这种微妙的笑容。秦笙把旅行包背起来，转身去买票，“你再考虑下。”
　　“好。”江培衡心里微叹，拉锯赛中的胜者并非需要一味施加力道。他的目光扫过两个跟拍摄像，只见后两者配合无间，从恰当地角度出发，一人专注一个嘉宾的动作神态。这种场合，他还是要给秦笙面子的。
　　拿到票，秦笙走在江培衡前面，有意无意地切断了与对方的交流。
　　茶卡盐湖是他们共同选择的景点，曽被著名的地理杂志选评为“一生最想去的地方”之一。但任何一个为人称道的自然景点都面临着难以修复的破坏，这里也不能例外。盐湖的外围被踩塌，浮出来一圈圈黑泥。秦笙看着它们心情越发泥泞，他最不喜欢江培衡用婉转的语气说出不容反驳的拒绝，听到就容易跳脚，这些年下来也没见变好。
　　刚才是有点霸道，但也不能都怪我吧……
　　怎么还不跟我搭话……
　　秦笙不知不觉间加快了脚步。
　　再往里走，游客可以搭小火车穿过湖心。有一对新人夫妇在摄影师的指点下坐在盐湖上，背靠着背拍艺术照。新娘的红裙是这单调的白色天地中最鲜艳的色彩，秦笙停步观赏了下。
　　江培衡跟上他，并肩的时候回答了之前的问题：“我想好了，还是不同意。”
　　秦笙简直想锤开这个让自己恨得牙痒痒的人……
　　江培衡道：“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嗯？好像不是在兴师问罪？秦笙在江培衡目光的鼓励下取出手机。他们现在可以携带手机，不过是节目组统一发的赞助商品牌的手机。
　　——这一期录制完，我可以陪你去。
　　秦笙嘴角微微翘起，他把这条短信看了两遍，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把从售票处买的大号雨靴拍到江培衡手上。想要在被破坏的盐湖找到“天空之境”的童话美感，少不了要走到人迹罕至的湖中心，那段路容易弄湿裤腿。
　　红色的老式小火车于晴空下缓缓驶来，经过景区工作人员的安排，两人单独坐在一节火车里。秦笙将双手平放在膝盖上，心情很好地继续“抬杠”，“真不想去？”
　　江培衡原本在看着火车外逐渐增加的游客，闻言微微偏过头，他察觉到秦笙语气间的软化，不自觉笑了起来。“你知道动物保护协会常用的一个骗子技法吗？”
　　秦笙本来想反驳，后来一想江培衡也没指名点性，就由他去了。秦笙明白，他的身份摆在那里，只要特意去了什么地方，就会成为天然的宣传。万一对方并不值得，那就是在糟蹋自己的名声。不要低估娱乐圈人心险恶，这里到处是秘密，也没有真正的秘密，在小处松懈就容易被抓住鞭子。
　　想着应该不会把这一段剪到节目里，江培衡的话多起来。“上面缺乏政策，协会又很难在银行贷到款，于是把主意打到了各种国际基金组织上。骗子和真正需要帮助的人都写邮件求助，国外的基金组织没有条件仔细分辨，一般会直接走程序打钱。”
　　“这种打着爱心的幌子干苟且的事情，屡禁不绝。”
　　“我想他们值得相信。”
　　“你可以选择相信。”江培衡缓缓接道：“在经过调查后。”
　　“好吧。”秦笙一脸“说不过你”的无奈神情，语调轻松：“什么基金组织，你就是想说我好骗。”
　　江培衡摊开手，他可没有这样说。
　　隔壁车厢的女编剧默默划掉采访台本上准备的问题，她本来准备借题发挥，给节目增加一点转折，没想到这对老友吵架就像丢哑炮，她白兴奋了。要不要这么老夫老妻式的默契啊！
　　小火车开到了盐湖的中央地带，秦笙下来伸了个懒腰，江培衡静静地站着欣赏眼前的美景。连续的晴天让这块干旱高地上的盐湖结晶状况良好，透明的卤水从晶体层下渗透到体表，某些地方远观确实如一块光滑的镜面。
　　没有清澈的倒影和漫无边际的云彩，怎能大言不惭说什么倒映天空？虽然盐湖因为客流量增大，景色大不如前，但总还是保存着一部分自然的面貌。
　　秦笙试着踩了几脚，发现盐层比想象中结实，他试探地往后倒着走，一下子就爱上了这种感觉。他还要一心两用跟江培衡闲聊：“你看！有影子了！”
　　江培衡不紧不慢地跟着他：“小心摔跤。”
　　秦笙不满地斜了一眼，别老是给他添堵。
　　江培衡笑着摇摇头，“我记得，你有张专辑的封底就是这种设计。”
　　在那张封面上，头顶高悬的景色和脚底倒挂的景致一般无二，穿着宽松海魂衫的秦笙单手按住小巧的贝雷帽，状似好奇地低头，风撩起他一小截白皙后腰。
　　“有吗？”秦笙眼睛里闪烁着愉悦的光芒，他心情大好，正想搜刮点词揶揄江培衡，谁知道不合脚的靴子绊倒了盐块！他后脑勺又没长眼睛，当然是立刻摔了下去，“哎！！”
　　江培衡向前去捉秦笙的手，但还是晚了一步。“咳……”他掩饰好嘴角的笑意，蹲下来，手按了按表面像雪一样的盐湖，他以为这里应该全部板结成块了。
　　秦笙也觉得自己摔得特别搞笑，哈哈笑了两声。他没有着急起来，坐在盐湖上，双手撑在身后，眯起眼睛望了望天空。“我想起来了……”
　　确实有那么一张概念设计稿，那是他出道满五年时出的纪念专。官方发布的先导宣传里借鉴了“天空之境”的创意，但是最后并没有采用那张梦幻又浪漫的硬照。因为那张专辑根本就没有面市，除了铁杆粉，外人可能都不知道曾经有这个计划。
　　完全不生气了。秦笙暗暗想，他也太好哄了。


第26章 住宿那些小事
　　江培衡曾经挂在辉腾娱乐名下当过制作人，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他这段传奇往事。秦笙可以骄傲地说，对方曾经是自己的御用词作，只是……合作止于第四张专辑。因为他不想再忍，不想看到江培衡没事人一样去相亲，极端的情绪反弹把事情闹大了。
　　秦笙直接跟家里坦白了。后来，所有真诚的关心都得夹在欲盖弥彰的群发短信里。
　　知道江培衡在关系降到冰点的时候也有关注自己，不管出于何种原因，秦笙感到十分窝心。浅浅的笑容就此攀上脸颊，流连不去，他抬眼把手递给江培衡，然后——在起身的那一瞬故意往反方向使劲，把对方也扯了下来。
　　“哈哈。”看到江培衡措手不及地坐在盐湖上，秦笙十分得意。挨着这个人坐下，他感觉世界都拥挤起来了呢。
　　不远处，特摄马汀抓紧时间拍了一张两人对视的照片，秦笙在笑的时候神态似乎有点伤感，可是更多的愉悦取代了之前的幽暗，他要拍的就是夹在二者之间的、飞纵即逝的情绪。马汀看着自己拍摄的成果，满意地点点头，还好有设置最高系数的连拍。
　　接下来一路秦笙的心情都很好，江培衡告诉他车子被拖走花掉相对于资金库来说的“巨款”，他也是春风拂面的表情。“嗯，那些人辛苦了。”
　　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江培衡忍不住扶额，“在修车的话，其它地方都去不了了。另外临时约车回市里很不方便。”
　　“我之前有跟搭我们来的人发短信，他一定愿意再捎一程。”秦笙看着江培衡，“还有呢？”
　　“好吧。没有近忧也有远虑。”江培衡叹道。他对拖车费有所预料，只是没想到得花大几千来解决，“之前说过，要把钱平分来使用。今天严重超支了，会影响后面十一天。”
　　不就是节源么？负责订房订票事宜的秦笙劝江培衡：“那我们以后都住便宜的地方。”
　　说的轻松，真正在选择住宿地点时又很纠结。青海这一站景点之间相隔甚远，不管是沿湖骑行还是登雪山观日出，都需要保证良好的睡眠，储蓄体力。虽说要降低食宿要求，但也不能太差劲。在这种海拔不断升高的地方，别提住帐篷，就算是跟着当地人住收拾好的蒙古包都极有可能染上感冒。而在高原地带，感冒很难自愈。
　　两人商量了好一会儿才敲定勉强过得去的低价家庭旅馆，四野被夜幕笼罩的时候，他们才开着修好的越野车抵达GPS标示的地点。
　　“从外面看挺干净的。”秦笙先跳下车，看着眼前具有高原特色的单层平房，然后讨好地说道。
　　“嗯。”江培衡点点头，希望别出幺蛾子。
　　进了平房，江培衡刚坐下歇口气，就听见秦笙把老板娘叫来了。那两人开着门说话，声音传了过来。“完全没有热水，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江培衡打开门，秦笙看见他表情稍微有些尴尬，但是眼神并没有闪躲，相反还走进了他的房间。“我试一下你的。”秦笙打开老式的太阳能热水器，手指试了试水温，然后又冲出去找老板：“老板娘，我朋友这儿也没热水。”
　　老板娘说话很和气，一下子住进来十多个人，今天是财神临门的好日子。“你们来得太晚了，这时候水冷得快。”她家的地理位置偏僻，又是新粉刷的小店，为了吸引外来客，在卫生环境、服务态度这两项上都高出同行不少。
　　“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去我看店的时候住的房间。那里是一直有热水的？”
　　“不用了。”秦笙疲惫道。
　　江培衡注意到秦笙眉间几次轻蹙，又很快舒展，心想对方肯定是在强忍懊恼，突然觉得身上也没有那么乏了。旅行嘛，本来就要应对各种突然状况。
　　“那……明天早上会有热水吧？”
　　老板娘笑道：“有，肯定有！”
　　送走老板娘，秦笙朝全程围观的江培衡挥了挥手，准备闪进自己的房间，“晚安了！”
　　“你过来下。”江培衡抱胸站在门口。
　　秦笙从门内探出上半身，他不满地勾了勾手指，“有什么事你过来说。”
　　“好……我过来。”江培衡纵容道。他抓着赞助商的手机走到秦笙房里，这里房间的规模一模一样，除了床和配套的床具，边上割开了逼仄狭小的空间用作卫浴。看得出秦笙进来之后直奔卫浴间，连背包都没打开。
　　江培衡收回视线，他低着头，单手点开手机里的备忘录，“我们来算一下帐吧。”是得好好精打细算，不然连油费都要出不起了。
　　“可以。”之后不管江培衡说了什么，秦笙的回应都很简单，他的心不在焉让江培衡稍稍有些在意。
　　“这里的星空很出名，等下可以去看星星？”
　　“嗯。”
　　“晚上我们吃的什么来着，明天还吃那个吗？”
　　“嗯……好。”
　　江培衡换了个坐姿，“你是不是现在特别想洗澡。”
　　“嗯。”
　　“秦老师！”江培衡直直地盯着全程不配合讨论的某人，突然加重了语气。
　　“呃……你等等！”秦笙其实没有放任自己走神，他实在忍不住了，跳起来把羽绒外套给刮下来，然后把它当做斗牛士的红披风那样在空中用力地甩。有两个小黑点从外套里甩里出去……秦笙抿着嘴，第一次在镜头前露出了生无可恋的表情。他嘟囔着：“我就说脖子那里特别不舒服！”
　　江培衡视力不错，看清楚甩到地上的是两个野地里会有的爬虫，也不知道已经魂飞魄散的它们跟随秦笙多久了。江培衡抹了把脸，肩膀毫无频率地抖起来，他尽力不笑出声，“你还是去老板娘房间吧！”
　　秦笙心里很纠结，他本来就有洁癖，现在看到小爬虫更是越想越发毛，恨不得赶紧去敲老板娘的房门。但是……光他一个多尴尬啊……
　　“你这几天也累了吧，不想洗个澡吗？”
　　江培衡终于大笑起来。阿笙还是这样比较可爱。
　　秦笙抿抿嘴，目不斜视地经过摄像头，披着外套用帝王出巡的气势走出了大门，如果他的拳头不要握得那么紧，看着还是很有气势的。摄制组按的监控可遥控操作，它在目送秦笙离开后，又转回了江培衡面前。
　　只见短发的成熟男人用闲适的姿态盘起一条腿，歪了歪头，脸上的笑纹是那么温柔。“别拍了，我得陪他去趟。”
　　住宿中的小插曲被所有人记在心里。因为秦笙的才华、成就，甚至是他那种偏柔的长相，许多人一直认为秦笙像高岭的雪。即便是有过坐在一起打扑克的经历，女编剧在镜头里看到秦笙还是会忍不住觉得他是另一世界的光，是坐在荆棘之上的王，但是当晚摄制组出来录台本环节的时候，所有人看到秦笙都在笑。
　　神秘又浩瀚的星空下，秦笙默默许愿：快来个流星，让大家都忘了吧。
　　摄像机开盖之前，宁野找准机会跟秦笙说了一句话。秦笙双眼眼睛睁大，脸上洋溢着真实的惊讶。
　　宁野说：“我觉得你之前的努力方向可能错了，衡汉老师居然是吃蠢萌人设的地球人！”
　　作者有话要说：
　　已修


第27章 浪漫星空
　　“你说谁蠢”秦笙嫌弃地看着越混越熟的跟拍摄像。
　　“抓重点……”宁野摇着头走回自己的位置。
　　秦笙把脸埋在宽大的连衣帽里，不着痕迹地瞄了几眼正在和谭争聊天的江培衡。说起来，自从节目组把部分策划的权力还给他们，已经没有什么环节是必须存在的了。摄制组只管把收集各色素材，剪辑的时候自然会呈现出导演想要的情景。春樱、夏阳、秋叶、冬雪，一段相守相望的完美恋情会经受四季的考验，在短暂的旅途中，同样可以选择日出和夜星来营造时间赋予的浪漫感。
　　台本上提示过这里的星空是一大景点……但秦笙知道，他纯粹是浪漫情怀作祟，就是不知道江培衡怎么想的。
　　“久等了。”江培衡走过来，左肩扛着相机包，边上的口袋有保温杯，右手握着手电筒，看上去很专业。
　　秦笙本来想说带保温杯是夕阳红的作风，但联想到自己也提着捆好的防潮垫，感觉似乎是半斤八两。“走吧。”
　　其实坐在老板娘家院子里就能看到星星，但那也太缺乏美感了，他们得找一块平坦的草地，最好随手就可以摘到成片多姿的野花，眼前还得有活水缓缓流过。幸好在环湖区最不缺这样的草地。
　　镜头前，秦笙跟江培衡随口聊了几句：“跟这里比起来，城市里的天空真的是太黑了。”
　　不远处就有成群的蒙古包，那里的热闹传了过来。江培衡看了一眼那个方向，“本来还想租观星的仪器，但是好像并不需要。”
　　以天为被，以地为席，肉眼就可以看见低垂的星子。
　　秦笙不适应这里的海拔，脚步放慢：“看着好像科幻大片。”
　　江培衡闻言一笑，“盯久了是不是觉得星星都在转？”
　　“诶还真有点。这种景色要拍下来留念啊……”圆满完成赞助商给的任务！秦笙对着星空随意地拍了两张。他们为了录制，其实有刻意靠近光源，这样就导致他对焦成功之后被光线干扰的很严重。
　　江培衡都不用去看秦笙的手机屏幕，就知道肯定糊得一塌糊涂。“走啊。”他揽住秦笙的肩，把人轻轻往前带了几步，然后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我教你怎么拍星轨。”
　　秦笙有些发愣，“我没带数码相机。”
　　“也用不上数码，它的CCD很容易被烧掉。”江培衡笑道：“还是用我的吧。”
　　CCD是什么？秦笙似懂非懂，他成名以后有联络的摄影师可以组成两个足球队，但他本人对于摄影的兴趣不大，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难道拍拖着尾巴的星星是要用特殊相机的？秦笙摸着江培衡口中“淘来的古董货”，什么镜间机械快门，他完全没有涉猎，但是并不妨碍他欣赏侃侃而谈的江培衡。人们很容易对喜欢的东西产生感情，就像他也收藏了很多吉他。
　　秦笙靠近摆弄三脚架和快门线的江培衡，从某个角度看，他们的背影依偎在一起。
　　“车上有这些东西吗？我怎么感觉你像叮当猫一样。”
　　江培衡也不故作玄虚，“问工作人员借的。”
　　“是马汀吧。”
　　“嗯，你来玩一下？帮我把光圈对好？”
　　看着精致高贵的古董机，秦笙也有些心痒痒，他站到了取景框后面。
　　马汀的身材在南方男人中都算瘦小，他准备的三脚架底座低，秦笙操作的时候一手撑在膝盖上，全身弯成小于90°的弧度。呼呼刮风的夜里，御寒摆在第一位，秦笙裹得严严实实，长至膝盖以下的大衣随着弯腰的动作稍稍绷紧。
　　“还是很暗……”他看上去像缩在橙黄色大茧里的生物，只剩毛茸茸的头发露在外面。
　　挺可爱的，江培衡暗想。
　　秦笙突然感觉发尾稍微动了下，难道有虫子？他心里发毛，连忙回过头，和徐徐靠近他的江培衡对个正着！“呃！”秦笙下意识往后退，为了防止吹风头痛，现在江培衡带着毛线帽，他的眼窝很深但眼神总是柔和的。这让秦笙短暂地失语了。
　　“嗯？”江培衡把手搭在相机上，看了看取景框。
　　近距离把耳朵贴到大提琴的音箱，然后闭上眼睛聆听，那就是秦笙现在的感受了。热力慢慢顺着体肤一点点往心里钻，秦笙往旁边挪了一小步。
　　“这种特意准备的小直径镜头，广角更大。你换个……方向，应该就会好些的。”江培衡的声音不太稳。
　　秦笙克制地小幅度地偏过头，却见对方鼻头被冻红了，眉毛往下压，喉头微动。
　　“咳咳！”在秦笙期待的注视下，某人硬生生把喷嚏给压了下去，然后是一阵急促的咳嗽。
　　什么嘛，不是要做别的啊。不过也是，兢兢业业地摄像就在几步外。
　　“北方会更亮。”江培衡揉了揉鼻子，重新把自己的剪影叠在秦笙身上，环住对方半边肩膀，“北方有小熊星座……”
　　秦笙眯了眯眼睛，“北斗星！”
　　多亏江培衡的笔名，“衡汉”，那是北斗星的古称。他不会忘记的。
　　调整完一切，江培衡放松地伸了个懒腰，指了指平放在草地上保温杯。“曝光时间不定，也许要等很久，你冷的话喝点水吧。”
　　“那我不客气了。”作为交换，秦笙把补充热能的巧克力递了过去。他拧开保温杯的盖子，闻到属于罗汉果的清香，罗汉果清热润嗓，品相好的新鲜大果泡出来的水会特别甜，这绝对不符合江培衡的口味。
　　秦笙喝了一口，甜滋滋的。“你经常出来拍星星吗？”他很好奇江培衡哪儿来的这么多时间精力来钻研摄影。
　　“没有。”江培衡伸着懒腰，“有一两次手感，之后就会轻松些的。”
　　秦笙的怀疑在第二天得到了印证。摄制组出发去相邻的连川雪山，吃早饭的时候马汀和江培衡坐在一起。秦笙拖着行李箱，站在拐角的地方听到马汀兴奋道：“胶片我连夜处理好了。你挺不错的嘛，第一次实践通透就能拍的那么美。”
　　江培衡不说，那他就一点点的挖。哪儿有人天生游刃有余，不过是精心准备过罢了。


第28章 有情人爬雪山
　　连川山脉是西部重要的水源地，栖息着丰富多样的生物。七十多年前，国家就在这里建立了自然保护区。在节目组给的青海段旅游手册里，两人最期待的就是风光独秀的连川大峡谷。然而峡谷地带罕有人迹，开发力度不够，在高原上过风餐露宿的日子祸患重重，最终退而求其次，选择走大众路线——也就是先环湖，再爬雪山。
　　进雪山公园之前，两人仔细算清楚了门票、索道、氧气瓶的钱。秦笙感叹：“我们穷得快要不能下馆子了。”
　　摄制组默默表示：你们终于有经济拮据的感受了么？
　　买票时各自多租了一套登山羽绒服，江培衡看到秦笙明明冻得鼻尖发红，拿着羽绒服却犹豫了几秒。“下面好像全都脏了……”他温和地询问秦笙，“要不两件都给我？”说着，泛红的手捏着自己大衣的一边，准备脱下来给秦笙。
　　后者完全愣住了，而后耳根烧成绯红色，第一声拒绝是犹豫的，因而显得有些磕巴。“不……不用了。”
　　还有其它游客要用山脚下的休息室，秦笙赶紧把臃肿的外套披上。要是嫌弃工作环境，他哪儿能混到今天。“走吧。”
　　江培衡整理好大衣，安静地跟上。摄影人员精简成两位，有的已经在山上等着了。
　　雪山一共有4300多米，他们坐缆车前往中段的观景台。在旅游淡季，排队的通道还算畅通，就是没想到遭遇了小批头带应援带的粉丝！
　　“啊啊啊啊！”女粉的尖叫声此起彼伏，撕心裂肺的程度让人怀疑雪山会不会应景地崩一下。
　　江培衡见状把帽子戴起来，侧过身的时候只能让人拍到高挺的鼻梁和微微翘起的唇峰。
　　“嘘。”秦笙一张脸素净白皙，他把手指放在唇前，另一只手做着往下压的姿势。“今天没办法签名啦。”
　　这还是录节目以来首次碰到饭圈粉，可以想象如果是经济发达的城市，会在大马路上围得水泄不通
　　“你的人气还是很高的。”缆车上，江培衡调侃道。
　　秦笙望着山下渐渐变得渺小的人影，感叹道：“她们消息太灵通了……组织过来应该挺麻烦的。”
　　“路透是万能的。”江培衡笑了下。
　　秦笙奇怪地看了江培衡一眼：你又不追星，怎么说得好像很有感触一样。
　　江培衡微微侧过脸，握住拳头。他用衣袖把缆车玻璃面上的白雾抹去，低沉好听的声音引得秦笙跟着眺望远方，“你看。”
　　云层之上，世外仙境不过如此吧。
　　……
　　此刻微博#秦笙#的话题下确实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路透，组织路遇的粉头用慷慨的笔调把前一天写好的记录文章发上去，然后接连自己给自己转了许多条。
　　“XX牌手机真的要不得，居然给我自动关机！还好我借了个手机，另外扛有50mm长焦相机！”
　　“顺利捕捉一只萌萌哒笙总！脸有辣—么—小！”
　　“可惜没有拍清楚那个情敌，大家看看背影吧呵呵呵呵呵。”
　　回复的人群一半以上头像都跟秦笙有关，是他拍过的硬照和粉丝画的Q版，“舔舔舔！”
　　“日出过后金色的雪山，空中消失的细白绳索，互相交叠的橙黄色人影，圆形的虚化背景……小姐姐果然是我辈楷模！不过你这个从低到高的视角是怎么拍的啊？”
　　粉头一笑了之，她才不会说自己是因为看到同框太激动导致没拿稳相机，结果正好按下快门键呢！
　　……
　　终年不化的积雪覆盖住了生命的痕迹，观景台往上，还有一段可供人攀爬的栈道。
　　“我只是……爬爬上来都这么累，那些修梯子的人，真的……很了不起。”秦笙一句话得掰成几节，不然他吸入的氧气还不够供血用。
　　起初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随便一定格就是堪比秀场的高贵姿势，谁也不会被身上臃肿厚重的羽绒服拖累风采。不知什么时候起，江培衡的回应消失了，人也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秦笙估计江培衡在节省体力，他也不甘示弱，像个蜗牛，黏住梯子执着往上爬。
　　呼啸的风声震得脑袋发晕，江培衡知道自己的身体机能跟不上了，他缓过神，用了几分钟才追上秦笙，堵在对方前面。“吸点氧，别逞强了。”
　　白气从秦笙泛乌的嘴唇里轻吐出来。这幅要脱气的样子看得江培衡有些心疼。“休息吧。”他一手撑住栏杆，另一只手从秦笙腋下穿过去，并不断收缩自己的包围圈。如果不想被完全抱在怀里，就只能后退一步。
　　“干什么啊。”秦笙有气无力地埋怨。
　　听话。江培衡第一次在镜头前摸了摸秦笙的额头，并拔开氧气瓶，把口罩递了过去，动作迅速流畅又带着一点强迫的味道。
　　秦笙吸到氧气的瞬间觉得那仿佛不是气体，而是什么沁入心脾的河流，然而他不会被呛到，这确实还是生命之源。随着渐渐平稳的呼吸，口罩内慢慢出现了水珠。秦笙垂下眼，有点后悔刚才为什么急急忙忙地下台阶，不然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抱作一团了。
　　江培衡也在吸氧，过了一会儿，“慢点爬，我们又不是做任务。”就算真的有任务，那也跟谁第一个登上完全无关。
　　“我们已经爬过三千米了吧。”秦笙道，于是有了感慨工人的那一句。
　　“嗯。”江培衡严肃的神情有所软化，他看了一眼秦笙，“你也太专心了，都没看到路标吧。”
　　爬山的时候不能想太多，步子越慢越觉得前途艰险，但是只想着山顶的成功，也会忽视一路的风景。
　　休息了一会儿，秦笙示弱道：“冻僵了，不想爬了。”
　　“好。”江培衡二话不说答应下山。
　　“不行。”没想到会被无条件支持，秦笙微微一愣，“不是都买了许愿木牌，还是继续吧。”
　　“好。”江培衡再次说道。
　　雪山是有情人的雪山，在游客所能抵达的最高处飘满五彩旗，玻璃护罩内设有疏密得当的木杆。许愿牌挂满了，就结绳往下垂，一直垂到地上，垂到阶梯口。在山下的时候，两人买了情侣用的一对木牌，各自写上秘密的心愿，一会儿也要挂上去。
　　节目组并没有要求展示心愿，秦笙很感激这一点。
　　“你写的什么？”到达终点时秦笙忍不住问道。
　　江培衡难得搞怪，“不给你们看。”他说的还有摄像老师。
　　这是在录节目，不便多说，秦笙把祈愿木牌系上去，虔诚地拜了拜，决定晚上再去撩一番。然而当晚吃过干粮，他开始出现明显的高原反应。
　　作者有话要说：
　　江总：我不追星，追老婆。


第29章 高原反应
　　“头痛胸闷吗？”
　　“之前是不是有腹泻？”
　　这时候也顾不上难为情了，秦笙虚弱地闭上眼睛，点点头。虽然穿得很厚，他却感到热度从指尖散到空中，连骨头里都是冷的。最先发现秦笙状况不对的江培衡叫来了其它工作人员，他用手托着秦笙的头，声音压到最低，“还恶心吗？”
　　“还好……”秦笙没什么力气了。
　　江培衡着急的面容在视野里慢慢模糊，工作人员交谈的声音，跑动的脚步声变得杂乱无章，像是有人在耳边敲着锅碗瓢盆。秦笙现在的感觉，有点类似失眠后强行催促入梦，很难受。他朝着江培衡的方向往上抬手，很快被江培衡主动握住，然而他这会儿触觉迟钝，甚至感受不到太多温暖，只能勉强看清自己的指甲在泛着紫色。
　　“不要再耽误了！刚给他吃了药，赶紧送到低海拔的地方去。”
　　难得听到江培衡吼人……秦笙的呼吸急促起来。
　　……
　　他再度醒来时，身旁坐着眼睛红肿的女编剧，对方没有坐太近，但眼睛里满满的全部都是关心。看到秦笙睁开眼睛，女编剧高呼：“太好了，你总算醒了，”
　　“我们开车送你过来的时候，你意识都不太清醒，吓得司机都想闯红灯了。”
　　高原反应来得快去得也快，不注意的话会有致命危险。其实秦笙录这一期之前有用红参养着，没想到还是突发了状况。经过吊水，秦笙气色已经恢复，但嘴唇还有点干，这种略带病态的模样看得女编剧心里小路直撞。她绝对是秦笙的迷妹，面对这种暴击根本就走不动道儿！
　　“医生有说什么原因吗？”秦笙揉了揉太阳穴，他的身体素质还算不错，没想到会中招。
　　“啊……就是失眠、着凉这些普通的原因。”女编剧心有余悸。
　　秦笙坐起来，他隐约记得，自己躺在车后座的时候，江培衡有问一加一等于几？这种幼稚的数学题应该是为了判断大脑意识……好像之前在酒吧的时候，自己也出过差不多的题目。话说，那个忙上忙下的人呢？
　　秦笙期待的目光暴露了他的内心，女编剧了然地站起，并积极主动地报告说：“江老师出去吃饭了。”
　　江培衡明明不在现场，她却像收了贿赂那样，故意解释地很暧昧：“你发病的时候，他那口饭就没吃完，中间又守了好几个小时，所以刚刚出去吃饭了。”
　　听起来还算有同胞爱，为什么要一直嘿嘿地笑个不停？秦笙想不通面前的女编剧在脑补些什么。
　　“我看到了哦！江老师他……”
　　“嗯？”秦笙好奇地扭过头。
　　关键时刻，某位去医院食堂就餐的当事人回来了。门开了，女编剧的八卦戛然而止。
　　江培衡扫视了一眼两人，目光落在秦笙恢复红润的脸上，“醒了啊。”
　　女编剧像受惊的小动物那样猛地一弹，可不就是正巧被抓到了么。她用悄悄话的音量跟秦笙约定好：“微信说。”
　　——进来的时候，看到江老师有俯下身。不像是盖被子啊，唔……
　　一串引人遐想的省略号。
　　江培衡把门关上，秦笙用指尖蹭了蹭脸，有些烫。他把手机盖在医院的被褥上，正想说点什么，就感觉被面一阵震动。是经纪人高婕打电话过来了。
　　“你怎么声音沙哑？”高婕拔高语调，简直是痛心疾首地在问秦笙：“做什么了？”
　　秦笙看了一眼江培衡，然后清清嗓子，这是在不相信他的清白吗？“我之前有点高原反应，现在在医院。”还特意用上了虚弱的语气。
　　“我的天，高反可是能害死人的。”高婕语气里的担忧简直要溢出来，“明天就给你把助理派过来！”
　　秦笙呛了一口气：“不用她过来。”之前的助理辞职了，新顶岗的是女大学生。“她体质肯定还没我好，再说也是给节目组添麻烦。”
　　秦笙讲电话的时候，江培衡打开粥盖，像是坐着无聊那样，又把筷子给掰开。这种“贤惠”的动作看得秦笙是一阵阵的满意，正因为一开始关系不对等，江培衡对他从来都不计较、并且称得上是体贴。有时候秦笙觉得自己被当小孩儿对待了，有时候又觉得这实在是让人心悸的温柔。
　　说得比唱得还好听，肯定就是为了减少电灯泡。高婕听到秦笙突然微微笑了下，发出一声无情的冷哼。高婕心底涌起莫名的失落，仿佛预见到将来女儿嫁人时的自己。
　　“这一阵，每天给我打个电话。出去录节目也不让我省心。”
　　“怎么了？”秦笙敏锐地察觉到高婕的异样。因为录制时间的缘故，平时高婕不会直接拨电话过来，起码也会在微信上先行通知。
　　“还不是有人拍到你们那节目组，网上有点谣言。”高婕宽慰秦笙，“不是大事，没传到微博，但是你最近是应该上微博报平安了。”
　　“好，我一会儿就发。”秦笙的微博基本是由他自己在打理，更新频率在同类型明星里都算低的，粉丝经常催他多出来晃悠，不要还不如工作室官博。
　　结束这通电话后，秦笙主动贴到江培衡坐着的那一边，给他看手机里拍过的照片，“等下我要发九宫格，你帮我选几张？”
　　“……”江培衡作势要摸秦笙的额头，带着笑意说：“没发烧啊。”
　　节目组还不至于没人性到在医院安监控头，所以这种时候就是他们的二人空间，相处起来也可以无拘无束一些。秦笙表示后槽牙痒了，“嗯，我、自己、选。”
　　江培衡拿过秦笙的手机，明显后者并没有握得很紧，所以他能轻松地拿到手心，“好好好，我选。”
　　秦笙手机里存的照片井井有条，可以分成几个幻灯片来浏览。江培衡看到一个“合照”的相册集，居然是照片数量最多的，用眼神询问过秦笙，他点开了这个相册，需要用手划好一会儿，才能见底。
　　“每次看这个相册，都觉得时间过的好快。”秦笙淡淡道。
　　网络时代，明星之间盛产塑料感情，只可远观不可细究。那种红地毯合影，平时机场贵宾室见到的合影，还有晚会节目后台的合影，秦笙统统都不会留着，反正工作室负责宣传的人会存个档。秦笙的这个合照相册里，有许多都是和已经名不见经传、甚至出圈的旧日朋友的合影，另外就是各种各样的幕后、铁粉，或者因为工作结识的有趣的人。
　　江培衡是谁？曾经主持挖过明星的管理者，他了解不少圈内秘闻。只是随着退出公司，在他有意的遗忘下，很多不重要的面孔都记不清了。翻到秦笙与某个人多张合影时，江培衡停了下来，“这是谁来着……”
　　“你原先好像跟他一起唱歌，对不对？”
　　“嗯。”秦笙的目光黯淡了一瞬，他用手肘推了推江培衡，故意笑道：“行了，赶紧选照片吧。”
　　“马上。”江培衡努力搜寻了一下有关这个人的事迹，被潜规则，又被雪藏打压……难怪秦笙不愿意提起他。毕竟选秀的时候跟这人住一间屋，以前关系肯定不差。
　　在他们这场谈话中被隐去的名字，于第二期节目录制完成后，在互联网掀起轩然大波。有人爆料说当年XX选秀综艺的选手走穴被强.暴，那个人最近正好有节目要上。网友率先扒出来了秦笙的这个室友，其次就把茅头点准了秦笙那一届。
　　水军来得太快，几个小时之后，谣言已经完全变了形状。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惹


第30章 舆论战
　　“新年第一卦。昔日脱口秀节目中爆料的那个被潜规则的小鲜肉究竟是谁？”
　　名为“娱乐新卦象”的营销号发的这条微博是整个事件的转折点，自它之后，大众的焦点才转向秦笙头上。
　　起初，只是一个不太知名的情感类博主，用圈外人身份公布一则粉丝的私信投稿。那位投稿的粉丝爆料说喜欢的明星曾经被同性侵犯过，还附上一个贴子链接，那里面隐晦地点出了小鲜肉的范围，还能看到模糊不清的酒吧外观图。八卦帖原载于目前已接近倒闭的论坛，属于陈年旧帖，如果不是居心不良，那倾诉的粉丝还真是为爱掘地三尺，才能找到犄角旮旯的网站。
　　娱乐圈的粉丝之间也有代沟，他们用求知的态度扒了好几个疑似的小鲜肉。这时还没有多少带节奏的水军，在正义路人声嘶力竭地呼喊中，大家还在一边倒地为受害者鸣不平。随着这条微博被大规模转发，水军才渐渐浮上台面。
　　“这不就是某某选秀那一届的那谁吗？现在谁混得最好……秦笙啊！”
　　接下来又有人吃瓜路人翻出几年前一期脱口秀，主持人以爆料生猛出名，正好讲过类似的丑事。水军正好把丑事和秦笙出道的那个选秀联系在一起。
　　水军的逻辑是强行把受害者变成白莲花。他们说：“走穴本来就是不正规，跟三陪没什么区别。你不在岸边走，自然就没有湿鞋的机会。”
　　他们还说：“其实某些艺人因为性向问题，反而在娱乐圈的大佬面前格外吃香，因此被开了不少后门，你们不知道嘛？”
　　也有音乐类博主被这种强盗逻辑震惊，发声道：“走穴只是你们脑补的好吗？而且这种不规范的演艺行为，在当年还真的只是歌手维持生计的一种办法，有时候甚至是公司默许的！”
　　也有正常人表示：“如果真的有这种恶势力，为什么不去揭发，反而在这里谴责受害人？”
　　娱乐新卦象这个营销号则直接罗列了秦笙那一届的十强。虽说完全没有提名字，用的是简写、代称，但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微博配图使用的背影正是秦笙夺冠时的剪影。至此，秦笙的微博评论区正式沦陷。那一届选秀选手中，属秦笙的咖位最大，而他要上覃南卫视的消息早就是全网皆知，似乎也是对得上号的。
　　秦笙的粉丝不肯吃这个哑巴亏，但她们如果去争辩，正好中了水军的意，会让路人误解。粉头气恼地找上工作室，强烈要求官方出面辟谣。
　　“查了那些营销号没有？”本来就是空降热搜的污水，秦升的团队被打得措手不及。他本人刚下飞机，真人秀第二期的录制时间太长，真有些吃不消，眼睛下面都略有浮肿，于是他掏了一副墨镜戴上。
　　江培衡坐同一班头等舱，这会儿就走在秦笙身边。在通道口，趁着有保镖遮挡，江培衡低头给秦笙理了理领口，“精神点儿。”
　　越是摊上大事儿，在人前越不能气急败坏，反而要用最佳的状态告诉全世界：我，没有受到影响。
　　他们凑得很近，秦笙微微扬起下巴，眼睁睁看着江培衡的手伸过来，转瞬又抽离。秦笙感觉到江培衡似乎有些生气。如果不是因为外面有狗仔等着，他一定现在就把牵扯的这桩事解释清楚。十年前确实存在一场潜规则，但他真不在场，顶多是为了捞朋友在最后出现了下！
　　“怎么没查。”高婕抱怨了两句，“那个姓黄的太狠了，又买了一堆营销号。”
　　她说的是圈内知名的营销教母黄英。明星嘛，没有通告、影视、综艺，红毯又拿不到奖，还有机场摆拍、私服、秀恩爱，晒娃。总而言之，明星最重要的就是保持热度。黄英一直在带歌手，秦笙从她手里拿走过一些大牌代言，绝对是她的眼中钉。
　　秦笙冷冷地笑了下，刚出来录综艺就有人企图下绊子。他一手按着电话，对江培衡挥了挥，“你先走一步吧。过两天机场见。”
　　之前在节目里约好了，要去看看那家扩大规模的动物保护协会。这绝对是秦笙近期最感兴趣的事。
　　“保持联系。”江培衡也带上墨镜，他的私助帮着推行李，两人慢慢走远。
　　秦笙轻轻叹了口气，再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又恢复了风淡云轻的微笑。果然，走贵宾通道也避不开狗仔。媒体都扛着长.枪短炮在远处对焦呢，而且根本听不懂拒绝的人话，跟到机场外，又开面包车继续尾随。
　　秦笙没有回家，直接去了工作室。他现在出来单干，规模不如从前，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负责宣传的都坐在二楼设的休闲水吧。
　　“你来干什么？我能解决。”高婕道。
　　秦笙把墨镜甩柜吧台上，支起下巴看着工作室诸人。“你继续。”然后走到比较远的桌子，打开手机，点开视频电话，秦笙把蓝牙耳机塞进左手，对着手机那头的江培衡笑：“听得到？”
　　他可没有强求，是某人自己说想帮帮忙的。
　　奇怪，这两人到底什么关系……难道自己以前的认知是错的？高婕简直没眼看，张罗着手下的虾兵蟹将继续讨论。
　　“继续控评。但是呢，不要理那些溜L主持人的消息。”秦笙不惹事儿，她这个经纪人很好当，但来了祸也要积极地挡。
　　高婕看到各家粉都在维护正主，打压黑子，指责对家，同时把那个脱口秀主持人的评论区当成了最终战场。L，就是那个一开始被拉下水的脱口秀主持人。她早就不从事电视业了，粉丝很有限，但她本人的战斗力高，以前经常撸袖子下场，逮一个骂一个，逮到两个骂成串儿!
　　江培衡的声音通过网路传到秦笙耳朵里，对方立刻赞同了高婕的思路：“L人仗义，她会澄清的。另外……我觉得你们可以抓着水军做文章。”
　　涉及到潜规则，形象受毁会影响将来的演出、代言机会。明星的声明书通常只能激起粉丝的一腔护主之情，但是在路人那里，能起到的作用非常有限。
　　舆论战不见硝烟，所以反击的时候一定要隔山打牛，不要主动接触脏臭。
　　秦笙很快明白过来，“你是说，我们要买水军的消息？”他粲然一笑，既然对方刷假消息，那他就买真消息！
　　“不差钱。”江培衡笑了下。
　　当晚，主持人L连发两条微博。“做人不好，非要做狗。拿着黑心钱舔够了没？”
　　她一分钟后又说：“我讲的跟某某选秀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那个选秀节目出来的可怜人的事，我也知道。人家都离开娱乐圈了，你们积点口德。”
　　她这番话，不仅澄清了谣言，并且披露出另一个石锤：之所以闹得沸沸扬扬，都是因为水军收钱了。吃瓜路人很好奇：谁买水军黑人？究竟是哪家针对秦笙呢？
　　作者有话要说：
　　南方没有暖气……爪子冻坏了TAT


第31章 获胜
　　提到网络上的水军，所有人都不陌生。这世上除了收钱的水军，还有于无形中为虎作伥的网络暴民，或者，为了艺术和爱奔走相告的自来水。
　　水军是没有指向性的统称，这个行业有快钱赚，不管上面怎么封，总会兴欣起来。水军公司多是皮包公司，打一枪换个码头的多了去了，反正发展下线容易。
　　所以理论上，拿钱砸水军套他们口中的买主，这一做法是可行的。实际操作中，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秦笙的团队拿到了几样关键性的证据。
　　“只可惜呀，这证据也不能摆出去。”高婕啧舌惋惜。能和明星签协议的水军公司还是要讲点信誉的，一方面会害了那些合作的水军间谍，另一方面，打赢一场舆论战的真谛从来就不是摆出真相。制造似是非是，引人遐想的舆论导向才是最重要的，
　　“辛苦了。都交给你了。”秦笙捏了捏太阳穴，低头轻轻道。
　　“你啊，就赶紧去美容院吧。”高婕在空中点了点秦笙的脸颊，后者的脸色颇显憔悴，这才是大事。也怪上期真人秀去的地方海拔高，日照辐射大。
　　“是后天拍V家的杂志吧？”秦笙利落地点点头，“那确实要注意。”顶着状态差的皮肤去拍时尚硬照，不定又要被圈里某个谁爆出磨皮的假消息。
　　他离开之前，大方地宣布道：“完事儿之后，你们出去吃顿好的，把账单告诉我。”
　　高婕好笑地挥挥手，等秦笙的背影远去，才再度绷紧神经。找水军爆料，说起来容易，中间交涉可尽是些勾心斗角。她睡不安稳，干脆坐镇办公室，一直到盯着那个友军把消息放在可以匿名且影响力巨大的问答社区，才真真正正松口气儿。
　　在怎么看待小鲜肉被潜规则的风口浪尖，水军现身说法引起了焦点的转移。
　　“我就是利益相关的水军人员，做财务的。我可以很肯定的说，最近这一单是我上任以来见过的最大生意。教母不仅想黑QS那届，还有个新动作。大家记得关注她手下某人的新电视剧，尤其是女主的粉丝哦~”
　　回答被搬到微博上，果然，仅仅相隔一天，电视剧女主被爆出来曾经演过不堪入目的激情戏。作为新年第一瓜，路人们吃得很开心，也都得出了自己的结论。潜规则的加害方讨论不得，受害方销声匿迹，之前的消息估计全是假的。
　　“惹不起惹不起，不可说的教母又发威了。”表情包大手们出山制图，一个赛一个的丑。
　　别说水军提供的是事实，就算是虚假的，女主那位演员本来就需要曝光，团队也有意借此机会。至于为什么被爆出带有侮辱意味的黑料，那就又是另一出好戏了。
　　周五晚上，秦笙准时参加时尚杂志跨页彩照的拍摄，这是一项极其瞩目的时尚指标。每年年尾，活跃在各大论坛的粉丝就会把知名度高的明星放在一起讨论，小到看秀的次数，大到为代言品牌站台的机会，以及上各种规格杂志的封面次数都会标记出来。
　　一般来说，演员更受时尚资源的亲睐。但秦笙颜正是出了名的，从前背靠鑫光不知道接了多少硬照通告。单飞之后，这种机会有所下降，所以更加不能马虎。
　　化妆间里，各位圈内人讨论的焦点从“黑水门”里走出来，继续八卦小花旦之间的爱恨情仇。
　　“秦老师……”经常给秦笙化妆的叫艾拉，定期给脸上打针，显得很嫩。不过化妆的手艺已经超过十五年了。
　　她捏着特制的刷子，站在一边用细细描摹秦笙的脸。艾拉最喜欢看秦笙的眉毛，根根分明，下方那颗细小的痣最是诱人。
　　“怎么了？”秦笙闭着眼睛，问艾拉为什么还不下手？
　　他目前穿着迷彩色的长款风衣，衣服敞开，露出里面海马毛的黑色内衬。这件风衣挂在衣架上的时候，条条带带那么多，看着有点儿寒碜，穿到他才显得不羁，有率性的风格。
　　“好看，想多看会儿。”艾拉嘴甜，又说：“今天早上刚听到的消息，说是教母那边准备起诉网友了，要用言论治罪呢。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网友们都说……”
　　——就许你血口喷人，不准别人讲句真话？
　　原来事情最后的发展会是这样。这反倒说明打到对方七寸了，才能看到对方张开獠牙，满嘴口水的样子。秦笙彻底放下这件事，跟艾拉快玩笑道：“不年轻了，你得把我好好美化下。”
　　快结束拍摄的时候，高婕掐着点来探班。她身后跟着个工作人员，抱了着保温用的泡沫箱，里面全是热饮和新鲜的甜品。
　　“就知道今天会有福气。”
　　“谢谢秦总！”
　　秦笙笑着挥了挥手。试衣服，做造型，定妆，拍个硬照随便用掉半天。工作人员也确实是辛苦了。
　　等坐在保姆车上，高婕一改刚才亲切可人的样子，开始训秦笙：“这个月就两三天休假，你还要跑去看什么狮子老虎。你这么亲近大自然，下次把你空投到非洲去好不好？”
　　但她很快便在秦笙戏谑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差点忘了，自己只是副总，面前这位才是老板。“服了你了，不就约个会吗？”
　　秦笙抿了抿嘴，这句话可戳到他心窝了。节目里都是做给别人看的，私下约会，绝对是几年来的头一回呢？能不重视吗？
　　“我觉得，你好像对他有点偏见。”
　　偏见……高婕只恨自己眼睛不够大，不能瞪出大眼珠子的效果。“要说
　　偏见的话，你这种处处向着他的行为才是偏见吧。”
　　算了算了，高婕决定把埋在心里好几年的一件事情说出来。“没错，我确实见过江董。”
　　“我刚接手你的时候，你在公司跟老人抢歌，后来那边找茬带你去喝酒。你还记得吧？”
　　秦笙眯了眯眼睛，似乎在回顾往事。天知道他的记忆槽里空空如也，这种不重要的事情，早就忘得干干净净。
　　高婕看着秦笙，而后目光落在窗玻璃上。剔除掉先入为主的猜测，第一次见到江培衡时的情景似乎发生了变化。当时她听闻新带的艺人惹出事，惊得汗流浃背，拎着小包急匆匆地从出租车后座下来。幸好穿的是平底鞋，才能在看见自家艺人后脑勺的时候，以最快的速度冲上去。
　　她一直以为，是一伙人挟持了喝醉的秦笙，带他去什么不三不四的地方。为首的那个就是江培衡，一个人模人样的禽兽，现在想想，那种托着腋下，半搂半抱的姿势，是存了几分呵护的吧？
　　呵，脑补真可怕。高婕言简意赅地总结：“你惹祸，他帮你擦屁股，我去得太晚，产生了一点误会。以为……就是他要那什么你。”
　　“哦。”秦笙五指交叉，表情很平静。
　　“怎么不追问具体？”高婕深感无措，她还没开始讲故事呢。
　　“都过去了。”秦笙释然地笑笑，并按住自己的胸口，“最近我想了很多，等我全部想好……就把新歌写出来。”
　　“好，写歌好。”就这样，原来反对立场就不坚定的高婕偃旗息鼓。
　　几天后，机场的贵宾室里。
　　大腿上放着平板电脑，正在浏览简讯的江培衡把眼镜摘下，悄声问：“你经纪人怎么了？”
　　看着眼睛有点红。
　　“别管她……”秦笙并不避讳身后的高婕。她正在脑补把养好的小白菜主动送上餐桌，情绪不对劲是正常的。
　　“走吧。”约会才是第一位的！


第32章 出发，保护基地
　　飞机引颈向上，冲破平流层，在晴空中翱翔。这时挂着完美微笑的空姐走到商务舱去检查乘客的包裹存放情况，头等舱里只剩缄口不言的秦笙和江培衡，他们都在低头忙着自己的事。
　　开通Wifi上网的服务后，秦笙点开平板屏幕的邮件提醒。登机前，一家相当有名的手工钟表店已经给他打过电话，说传好了最新的制表样图。手艺精湛的老师傅很不好约，秦笙也是年前就在排队。
　　——很高兴为您服务。这一版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样图做了仿旧的效果，铅笔仔细描绘出了重要零件的形状，看上去充满了艺术性。店家尤其按照秦笙的要求，把表带部分做了不同质地的效果图。
　　飞机上的信号时好时坏，秦笙敲了敲平板的边缘，另一只手撑住舒适地座椅，双脚.交叉翘起。他抬起头，发现江培衡正望着自己，心脏猛得一跳。反正也看不到是什么内容？秦笙这么想着，还是用手把界面给滑开了。
　　三个多小时后，他们在省会机场搭上早就预订好的包车，旅途路上最耗精力，一直在赶通告的秦笙忍不住睡了过去，江培衡给他悄悄披上毯子。
　　距离保护基地所在的克里乡，还有好几个小时。
　　克里乡是这片高原上最为典型的那种城市，没有普遍意义上城乡过渡的结合地带，而是被分割成一块又一块的聚居地。一个航拍机就能把所有繁华的建筑囊入镜头之中。到了夜晚时分，沿着灯火一直向边缘探索，就会进入真正广袤而又无垠的天地。
　　在克里乡最具标志性的旅游建筑下，两人和之前在盐湖遇到的好心人碰上头。这次依然是那个稍显沉闷的男人负责掌握方向盘，带着眼镜书卷气息浓厚的那个则负责和秦笙聊天。
　　相比上一次偶遇时，年轻人不再显得轻松，他知道秦笙代表着财力、舆论的支持，交谈时稍稍显出拘谨。
　　秦笙对此心如明镜，他喜欢把话摊开来说。“虽然你已经和我公司的团队接触过了，但是我这次过来，只是因为上次的交流非常愉悦。”
　　“感谢你的邀请，能让我见到动物园外的野生动物。”
　　“没有没有……”如果直接应下来，那也太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年轻人感激地看了一眼秦笙，按照约定，他并没有将今天的安排告诉基地其他人，不过本来他也不打算这么做。
　　有些奇妙的缘分，是不能沾染利益的。
　　“跟做梦一样，没想到你真的会过来。还有这位……”年轻人微微一顿。
　　“这位可是大老板，姓江。”秦笙开玩笑地拍了拍江培衡的座椅背面。等节目开播，到时候江培衡走在路上也会被认出来吧？
　　事实上，秦笙还是有抱着考察的心态。这一点他虽然没有明说，但熟知圈内资本动态的江培衡能猜到。
　　明星化的私募形式已经有几十年历史，为大家广泛接受。前两年，某位进军好莱坞的影后和她法国籍的富商老公创办了“自然与环境”为主题的公益组织。秦笙作为影后的圈内好友，也有心做慈善，公益组织第一年揭牌就开始进行定向捐款。
　　那家公益组织今年有野心做大，影后肯定找秦笙商量过入股的事情，或者许诺了挂名理事的位置。
　　秦笙这么热衷，是打算参一脚吧……江培衡也在暗地里帮他收集相关的信息。话又说回来，秦笙不能直接打钱帮助年轻人的保护协会，但是让对方向基金组织提出申请，设置公益专项还是有可能的。
　　后座的聊天快变成了一串又一串含糊的笑声，转为小声的讨论。秦笙就是有这样的魅力，他看着谁温温柔柔笑的时候，很容易让对方误以为自己的酸甜苦辣得到了共鸣。不过，圈内人少有这样的待遇。
　　“你们是很多年的朋友吗？”大概是被后座的气氛感染，车主开口了。
　　江培衡还以为车主打算始终当个闷葫芦呢，他淡淡地笑了下。“我看过你们的官网，做得很精细。这挺不容易的。”
　　普通的民间组织，都有资金困难，所以就会疏于宣传口。
　　“嗯，花了很多钱。”车主并不讳言，“现在做一个商务化的网页，没有几十万拿不下来。我们协会还有短.信平.台以及app的开发，这方面的投入每一年都超支。”
　　“不过只要我还在，就不会让我们的网页变成一个单纯壳子，连下级选项都没有。”车主嗤笑了下同行。
　　江培衡对此很感兴趣，仔细地问了车主一些开发上的事情，这是他不了解的领域，所以以附和为多。车主并不总是冷淡如冰，对自己擅长的事情还是有几分谈兴。
　　江培衡赞叹地点点头，能搞技术能管理，是个人才。也许之后能用到……思考中，江培衡透过后视镜凝视着秦笙微笑的侧脸。
　　“那边是什么？”秦笙的神情在后视镜中发生了变化，眉心往里凑，上半身绷直往前探。他本是侧坐的姿势，很明显在疑惑着越野车左向的风景。
　　“嗯，什么？”年轻人即使戴着眼镜也不能看清楚，但他已经恶补过此处的地理，知道附近有湖泊的存在。
　　“我们过去看一下吧。”于是年轻人扒拉着驾驶位的座椅，提出了请求。
　　越野车就此偏离本来的方向，一个九十度的大拐弯，驶向地平线上一团黑漆漆的生物。那是一排瞪着双目却无法动弹的黑颈鹤，它们原本优雅又纤长的脖子弯成僵硬的弧度。没有明显的外伤，只是每一只黑颈鹤的眼神那样的残暴，带着一种濒死的疯狂。
　　四个人下车后脸色凝重，直接带回救助基地怕会遭到啄伤，幸好车上有一些束缚带，他们轻轻地绑住了鸟喙，然后把黑颈鹤用毯子包着，抬上车。
　　“可能打了麻醉针？”秦笙皱着眉道。他想起之前抱着黑颈鹤的时候，能感觉到翅膀下面恒定的温度。
　　车主默默加快了码速，幸好保护协会的救助基地就在前面，可以让专业人员仔细检查。
　　基地外面竖着官方保护协会的牌子，长久以来接受着监管。内部全是平房，一目了然，外墙看上去很简陋，但是岗哨和安全防护却明显有升级换代。
　　“怕人进来偷猎。”年轻人苦笑了下。
　　发生了这样的小插曲，年轻人觉得有些抱歉。秦笙无所谓地耸肩，他拉着江培衡，“我们想去看看黑颈鹤的治疗情况。”
　　无影灯下，工作人员扒开了黑颈鹤被烧得血肉模糊的喉咙，然后不忍得补上麻药。隔着玻璃，秦笙眼镜慢慢瞪圆，抓紧了江培衡的衣袖。
　　晚上，两人就住在基地里。荒原上的风很大，经过每一家窗户的时候都会拍得砰砰直响。秦笙仔细听了一会儿，发现真的是有人在敲门。
　　江培衡端着当地人喜好的酥油茶，将近一周没见，他好像在刻意留粗硬的胡茬。当然不难看，如果不是因为包裹的衣服太精致，也许在雅痞风之外，会营造出更多落拓游子的感觉。
　　“是不是睡不着？”
　　“你又知道了。”秦笙带着点无奈，给江培衡让出床边的位置。只是基地的员工宿舍都比较窄，1米8的床能把房间占得满满当当。
　　对于自己能猜准秦笙心态的一事，江培衡并没有觉得自得。创作型的歌手如果对生活没有感悟，那恐怕是因为背后站着无数枪手吧。他把托盘挪进书桌，目光自然地落到了那只熟悉的祖母绿的钢笔上。
　　旧式台灯照耀着它，泛起温暖的光芒。
　　没想到阿笙出门总带着……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江培衡看到身后的秦笙飞速扑过来，一鼓作气地把笔丢到抽屉里。“咕噜、咕噜”滚动着的响声让秦笙脸红了。
　　面前略带手足无措的人，和岁月中不肯认错非要说喜欢自己的小家伙重叠在一起。江培衡忍不住绽放出一个和煦的笑容，“关于这支笔，你没有想解释的吗？”


第33章 往事随风
　　秦笙靠在书桌前，他陷入沉默的时候，双手无意识地交叠在一起，视线低垂，落在脚尖，脸庞上显然是升起了红云。这幅模样太过少见，乖顺到会另他所有后来结识的工作伙伴感到震惊。偏偏端坐在他面前的江培衡，是见过他最多模样的人。
　　江培衡目光变得充满了深意，他移开注视着秦笙的视线，期望墙角青黄色的霉斑能让自己脑袋变得清醒。
　　“那是……”秦笙微微抬起头，语气略急，但仔细听的话就能发现其中暗藏的亲昵，“那本来就是给我的啊！”
　　是珍贵的二十二岁生日礼物。
　　“可我记得你没有要。”江培衡尽量冷静地说道。不光没有接受，还指挥保姆把包装完好的丝绒盒子跟衣柜里挂好的昂贵名牌一起打包丢了。
　　江培衡那称不上指责的语气正好戳中秦笙的心坎，他脸色瞬变，嘴唇抖着道：“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要吗？”
　　江培衡静静地凝视着面沉如水的秦笙，暗暗握紧拳头。
　　“你反正胸有成竹，从来不问为什么……”秦笙并不想恶形恶状地控诉，但他实在是忍不住了。虽然早就放弃猜测江培衡的心思，但印象中的挫败感从未离去。
　　鲜少有人知道，秦笙出道头五年都住在公司租的公寓里，尽管在国内爆红，进账的钱可以在帝都三环内炒房，却始终没有置办像样的家。因为他当时相信自己可以搬进某个足够温暖的地方，他以为江培衡有在接受自己……才会容忍一次又一次的打扰。
　　可是二十二岁生日，当他推掉通告回到江培衡的别墅，遣开佣人，把灯都熄灭，他看到的却是江培衡半搂半抱地带着装醉的女人回家！
　　“我等下就把它丢了。”往事历历在目，秦笙恼羞成怒地偏过头。就算时光倒流，他一样会眼睛都不眨地当着江培衡的面扔掉礼物。
　　他就是难以释怀当年江培衡频繁地相亲，想到对方和女人在一起信步挽臂就有切齿之恨，哪怕只是简单的上.床关系也不行！但这种话怎么能说出来，他虽然把自己看得很低，却不希望江培衡也这样想啊……
　　“阿笙。”江培衡的目光抬了又落，还是坚定地叫了声。秦笙的心理医生很称职，不肯透露雇主病情，并且声称秦笙的心理状态在艺人中绝对是算稳定的，但江培衡还是担心。
　　秦笙却用坚决的手势阻止了，屋外的风扯着嗓子嚎叫，正好助涨他心底的委屈。遮着掩着只会变成脓疮，不如一次性发泄出来。
　　“你别觉得我没出息。”
　　虽然把东西丢了再从垃圾桶里翻出来确实没出息。
　　“我只是……”秦笙不好意思再说爱，他的目光略微一黯。
　　江培衡皱了皱眉，而后撑住额头低低地笑起来，“你怎么会这么想……”是时候尝试着表达了，不然以后会后悔的。江培衡站起身，慢慢靠近表情慌乱的秦笙，手轻轻地扶在对方脑后，亲昵地贴住对方的额头。
　　秦笙的额头带着让人紧张起来的温度，江培衡闭上眼，用轻缓地声音道：“知道你不相信，不过我确实没有跟别人怎样过。”
　　带秘书回家只是个意外，秦笙第二天就气呼呼地飞去别的城市，估计压根没看过他发的解释短信。
　　江培衡退开一些，近距离地看着秦笙眼里的水光，感觉心都被揉搓成了一团：“我这个人不善于维持亲密关系，根本没多好。”
　　“其实……”江培衡话音一顿，他想劝秦笙不要用任何滤镜来看待自己。可是如果秦笙真的撤走了带着重量的目光，他心里的某一角也会随之崩塌吧。
　　算了。江培衡心里冒出了一声叹息：承认吧，你根本就不想放他走。
　　“还想丢笔吗？”江培衡转而笑道，刻意调整着气氛，“你要嫌弃它，我就再补一个别的。”
　　秦笙挣开江培衡有力的手臂，该死，这间屋子真是太狭小了，让人呼吸困难。他硬邦邦地回：“……早就不稀罕了。”
　　“好，是我稀罕。”江培衡收回手，礼貌地背到身后。“那个酥油茶，冷了就不好喝了。”他还彬彬有礼地提醒了一句。
　　秦笙额头青筋跳起，转过身把茶碗端起。他对着黑漆漆的窗户，没滋没味地小口抿着。江培衡进来之前，他其实在写歌曲文案，心思又深又沉。现在……没想到心情倒安定不少。
　　秦笙把酥油茶喝到见底，才反应过来自己并不喜欢这种味道，赶紧拿过保温杯灌大口温水下肚。他随意地抹嘴，把盘子端到江培衡面前，意思是恕不招待、请带着东西赶紧离开。
　　江培衡早料到了，“晚安。”
　　秦笙在他离开后，埋头躺进了被褥里。“丢人……”
　　第二天早上，两人端着用盆子装的洗漱用品，在露天水池边巧遇，并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
　　“吃早饭了吗？”
　　“早安。”
　　几乎是同时出口，秦笙笑了笑。“我刚去看了一下食堂的早餐，还挺丰盛的。”他本来以为会有很多人在，特意全副武装，结果发现食堂里根本没什么人。其实昨天就发现了，这儿的工作人员几乎不出来走动，也可能是因为改组前，人闻讯都跑了，反正人烟稀少。
　　志愿者多数是外地人，所以也是按照他们的口味准备的早餐有粥、馒头，面条等。
　　在寒冷的地方喝上一大碗热乎乎的豆浆，但是从胃往上一路都暖和起来。江培衡看到秦笙只拿了一个馒头一碗粥，想到对方在雪山体力不支的事情，“没胃口吗？”
　　面对毫不掩饰的关心，秦笙愣了愣，“没有，我最近得少吃点。在为演唱会做准备。”
　　“什么时候？”江培衡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前两年秦笙都没有开大型演唱会，外界还一度嘲笑说是因为上座率不行。
　　“场次之类的都没有定好……”秦笙端起粥碗，“只是有这个打算。”
　　吃完早餐，两位特定的“导游”出现了。年轻人带着他们参观了恒温环境下的正在怀孕的松鼠猴，还有刚出生的血雉宝宝等，最后才带领两人走到露天环境下动物杂居的宿舍。
　　“我们这个基地救助和繁育两个功能，一大半的动物都是要送归大自然的。”年轻人说道。
　　“昨天的黑颈鹤呢？”秦笙说到它们有些不忍，“为什么喉咙会那样？”
　　“可能是报复吧，吃人类谷子什么的……？没办法，谁让它们的生存地变少了呢。”年轻人没有细说，“目前药物还没有配送到位，所以把他们送到这里的野生动物园去了。”
　　“我可以给喂食吗？”铁栅栏里没有大型的肉食性哺乳动物，在外面走动的是羚羊科，头上的双角呈灰色，比藏羚羊的角粗，还有些弯曲。
　　“当然可以！”年轻人从建筑边拿起特制的铲子，铲面很窄，刚好供羚羊把嘴伸过来。这东西的主体是一根长竹竿，饲养员拿着它，不怕被动物拱倒。
　　秦笙聊着天，余光在注意江培衡。奇怪，那个沉默的车主什么时候跟江培衡聊得来了？他手里握着投喂的竹竿，找寻适合地投喂角度时，经过了这两人身边。
　　江培衡抱胸道：“……等有动物园找你们商量？像是要求捐助或者是买卖。”
　　秦笙后槽牙痒痒，这家伙，竟然在做生意。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
　　幸好不是从这俩以前写起的……不然TAT


第34章 生日与拥抱
　　江培衡辞去了辉腾娱乐集团的职务，他还年轻，没有什么理由坐吃山空。抽空录综艺，主要是为了看不见却珍贵的感情，等节目播出后的那阵风波过去，他会继续累积资产。因此他积极接触新行业，听了许多建议，都是在为新的工作期做准备。
　　他身在澳洲的华裔同学提议一起开动物园，先用一笔钱买下当地的老园区，翻修扩建。这门生意竞争压力寡薄，但与之相应，就要多免费进行教育宣传，争取覆盖国外更多行政区的受众。
　　“你不觉得听起来很有意思吗？”面对浑身散发寒气，就差直说我不高兴的秦笙，江培衡无奈地赔着笑脸。他绝对没有把工作带到难得的休假中，只是为即将经营的产业了解一下样本源。
　　秦笙加快步伐，把基地的两个负责人隔在身后，然后回头祭出礼貌却冰凉的微笑，“不愧是能当大老板的人，时刻不忘赚钱。”
　　“我错了。”江培衡直快地接道。还解释什么，当务之急是顺着话讲，把炸毛的小刺猬哄高兴了。
　　秦笙微微皱眉，说到底，他也不是在为自己发脾气……这人到底有没有意识到今天很特殊啊！
　　“交给你了。”薄怒之下，秦笙把喂食用的竹竿强塞给江培衡，努努嘴，“边上趴了一只，还没喂到。”
　　没事儿不要瞎认错，他听着一点都不开心。
　　过了一会儿，江培衡单手扶着铁栅栏，回头淡笑，“小家伙不吃我喂的。”
　　“诶。”秦笙心思已经不在羚羊身上了，他用轻微的力道戳戳江培衡的后腰，“你那个计划初期就要几千万。钱够吗？”
　　身价不等于流动资金，江家的进账不等于养子的好处。就算是秦笙这种层次的明星，也不能轻松拿出这么大笔现钱，他要养的不动产和人力成本实在是太高了。另外秦笙非常确定动物园只是江培衡想做的产业之一，而且还不是重要的那一类。
　　“奶奶离世的时候，给了我分红。我经营了这么多年，还是积攒了一些的。”江培衡眼神微微一暖，秦笙不喜欢置豪宅名车，应该想象不到它们之间的升值空间已经超过了1000%。再加上影视行业一向是暴利，所以他确实不缺钱。
　　“那你还不如把钱给我呢。”秦笙尽量用轻快的语气来掩饰自己的紧张，他掰了掰手，“注资的话，让你当第二大股东啊。”
　　江培衡作出思考状，“你的工作室规模不怎么大吧……”
　　秦笙嘴角溢出一抹骄傲的笑容，揪着江培衡的大衣襟口，用不可抗拒的力道把后者往后一掼，欺身向前，“我就是招牌，嗯？”
　　多年专业的气息训练，使秦笙的嗓音即便在重感冒的情况下也有张力，他不必刻意释放声音的魅力，耳朵没失聪的人都听得出。
　　“……”江培衡注视着紧紧相逼的秦笙，喉头微动。昨晚他心生愧疚，靠近面前这人只为安抚，并没有生出多少暧昧的心思，现在他却全方面感受到对方的耀眼，征服欲一下子被刺.激起来。
　　五尺之外有其他人。他们都意识到这一点,但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终于，江培衡轻轻握住秦笙的手腕，准备将人扯开。秦笙却因发现了难寻的破绽而感到惊喜，他不会认错眼神的！某个常年靠笑容掩盖心情的家伙刚才想吻过来！
　　秦笙倾过身。
　　“你非要现在吗……”这时，江培衡大吃一惊，他腰侧、好吧，接近后股的位置有些异常的触感。
　　什么啊？秦笙盯着江培衡眼睛里的抗拒，往下一看，顿时没崩住，笑得快要豁牙。“不、不是我干的哈哈哈！”他扯着江培衡的衣袖，“自己看！”
　　原来是等的极其不耐烦的羚羊踏着小碎步过来，它低头吃特制粮食，双角拱到了某位背靠铁栅栏的人士。
　　江培衡按了按额角，刚才真以为秦笙会大胆地摸上来。这人从小在物质生活上丰富到令人咋舌的地步，玩过不少稀罕东西，血液里充满冒险浪漫的因子。
　　“你想要的话，晚上等着呀。”秦笙朝江培衡缓慢地眨眼，是那种可以让人捧着心口的眼神。
　　他们两个笑闹的时候，年轻人在远处用手机拍了一张。江培衡用眼神示意秦笙，需不需要对方删掉？不用啦，秦笙小声说自己有年轻人的微信。他打算回头去看看拍得怎么样。
　　“对了。”秦笙靠着江培衡的胳膊，“晚上你到我房间来帮我看一下曲子。”
　　“好。”江培衡不觉有他，满口答应。
　　天黑之后，在不足八平方米的员工宿舍里，一向优雅冷静的秦笙如同锅上的蚂蚁，从这个长方形的空间里团团转，他紧紧攥着手机，每听到一次微信的特别通知，眼神便化作镭射光从屏幕上扫过。
　　高婕因为向秦笙坦白一段往事，也被拉入了名为“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恋爱讨论小组。她加入的时候，看到宁野还在私底下向秦笙求证：“姓宁？是部长家里那个的吗？”
　　“嗯嗯，就是你想的那样。”秦笙卖掉了宁野。
　　某非要藏在电视台扛摄像机的人开语音嘲笑秦笙：“你太逊了吧，至于这么紧张吗？”
　　“要是有人愿意这么花心思对我，下辈子我也嫁他。”高婕幽幽道。定制一个比豪车还贵的礼物就算了，还特意跑到荒郊野岭约会。
　　“他进来了！”秦笙把屏幕拉黑，从身后抽出几张画得乱七八糟的草稿，上面一半是画，另一半是简谱。
　　趁着江培衡在看稿子，秦笙捏着手机，按提前设置好的紧急电话拨出去。
　　“你觉得怎么样？”他若无其事地走上前去。
　　江培衡的左手在大腿上打着节拍，右手点着秦笙给的草稿纸，他在一行一行仔细读谱，因此没有及时回答。认真的男人总是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魅力，他的眼神、整个肢体动作，都是秦笙喜欢的样子。
　　也许他早已为他修改了喜好的标准。
　　“你得告诉我打算用什么乐器……”江培衡兴致冲冲地转过头，他有两三个建议。话音未落，房间的电灯在“刺啦”一声后熄灭。
　　“怎么突然停电了？”秦笙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慌乱，但他的眼神却无比镇定，只是在黑暗中让人看不清。
　　江培衡忧心地按住秦笙的肩膀，在这种人烟稀少、夜间温差极大的地方，停电兹事体大，可别招来偷盗者。
　　江培衡迅速把窗帘拉开，这样就能看见对面的情况，“可能是电闸坏了吧……”
　　他忽然闻见一股淡淡的香氛，转过头，只见秦笙手里已经捧着圆形的低矮蜡烛，那光芒映衬在窗户上，更直直照进他的心里。
　　“祝你生日快乐，”秦笙挺直腰背站着，没有炫技，在这个寒冷的夜里轻声唱出一句。
　　“祝你生日快乐……”
　　唱完之后，秦笙笑道，“许个愿吧！比方说脸上的皱纹少一点？”
　　江培衡陷入持久的沉默。他并不看重生日，从小被丢在福利院，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不知道是谁，这种日期是没有意义的。
　　“快点啊。”秦笙低声催促。
　　江培衡捧着秦笙的手，就着这个姿势把蜡烛捧到自己的嘴边，他的脸庞在烛光的映衬下，如同刀斧削过，棱角分明。
　　江培衡把蜡烛一口气吹灭，秦笙听到低沉如乐吟的一声“谢谢”。
　　被轻轻抱在怀里的时候，秦笙嘴角的微笑越来越大。宁野和高婕都不会懂，他本来就喜欢玩浪漫，可以为身边许许多多有关系的人创造惊喜。但江培衡这个人，看上去像公关先生，实际上就不爱把人放在心里。
　　他们之间的表达是不对等的，这个问题，他也是近两年才想明白。


第35章 进展
　　没有鲜花和蛋糕，但却比众人盛装携伴、齐齐庆贺的宴会更加让人印象深刻。秦笙扶着江培衡的胳膊，用嘴唇在对方面颊上轻轻地点了一下，“这不过分吧？”
　　燃烧过的蜡烛被随手搁置在低矮的书桌上，秦笙注意着江培衡的反应，只听见对方笑了笑，“当然……今天谢谢你了。”
　　江培衡很庆幸当下漆黑一片的环境，这样他才能像没见过世面的愣头青那样反复道谢，而后试探着说道：“……不想要别的回报吗？”
　　他专注地看着秦笙在阴影中的轮廓，“我知道你有点打算。”不然白天也不会聊到工作了。
　　秦笙不由气闷，这算是自己把自己给坑了吗？绝佳的浪漫气氛，居然都能拐成工作话题！不过他本来也没想利用身后那张单人床，在外面还是要谨慎些。他又不是没机会再跟江培衡单独相处。
　　这么一想，不免释怀，秦笙拉扯起江培衡的风衣袖口，手搭在对方宽厚的肩膀，把人按在床边。
　　不，得不说，星夜低垂、远离人群的环境，很适合不能被打扰的谈心。
　　“来我公司兼职吧。”秦笙斟酌着用词。他的公司目前没能力扩展经济业务，江培衡过来是大材小用，那就不把江培衡的时间给买断，“底下人不多，管起来绝对不费劲……就当多持一份看涨的股了？”
　　这番话音很谦虚，以秦笙最如日中天时的商业价值来说，江培衡怎么看都不会吃亏。
　　“公司目前围着我的业务在转，还能应付得来。如果做长远的打算，想建立有造星能力的经纪公司，我不行，高婕更不行……”说到这，秦笙的鼻头皱了起来，他很嫌弃圈里人心不古的现状，压根没有考虑其他选项，“找其它经理人不如找你呢。”
　　“很高兴你能想到我。”江培衡目光一转，他绝对不告诉秦笙，早就想过要插手。那可是当他还在辉腾时就心心念念的事。“不过，得从长计议。”
　　“我可没有打造娱乐帝国的野心，如果做得到那种地步，恐怕也会失去难以预料的东西。”秦笙的声音很放松，他挨着江培衡坐下，好像这样就可以互相传递体温。“主要是想出唱片。将来如果有好苗子，我能提供绵薄之力。”
　　“用别的部门养乌托邦吗？”江培衡低低地笑了几声，让秦笙颇感恼羞成怒，但江培衡的下一句话成功地安抚住了他，“如果这是你希望的，那可以试试。”
　　不要用平淡的语气说这种让人感动的话！秦笙撞了撞江培衡的肩膀。
　　一刻钟很快过去，负责拉电闸的基地工作人员尽职尽责地恢复供电。在伸懒腰都局促的员工宿舍里，两人达成口头协议，并相视一笑——
　　“五年之内，一个独立的唱片部门！”
　　他们之间不仅有感情羁绊，还有共同的爱好。这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
　　结束在克里乡为期三天的考察之后，秦笙把基金项目负责人的联系方式给了年轻人。等秦笙成为慈善基金的荣誉理事，相信项目会进展更加顺利。
　　高婕抛下事务来接机，老远就看见通道里秦笙那张笑得蛊惑众生的脸，一想到是因为什么，她心情复杂。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圈子混着，猜忌心都重，她完全做不到像秦笙那样乐观，但她……也是祝福着的。
　　保姆车上，高婕洗耳恭听准备吃狗粮了，毕竟人人都有八卦的欲.望，谁知道这次秦笙没有吐露半个字！她好奇得不得了！
　　真人秀再次开录后，宁野在讨论小组讨伐秦笙，“过河拆桥的家伙！下了节目也和那谁联系，所以就不理我们了伐！”
　　高婕用更加凉薄的语气回应：“你是不知道，那天我在公司看见江总了。还没来得及打招呼，秦笙就说他俩要合作。”
　　上.床比谈恋爱简单，谈恋爱又比合伙做生意简单。宁野倒吸一口气，“这进展我是服气的……”
　　秦笙当然看到了两位惨遭抛弃的人士在叽叽咕咕，“别瞎说。没什么大进展，只是回到原点了。”但即便私下只是公事公办地聊天，秦笙也隐隐感到高兴。
　　过去的破事说不清，重新谱写关系才好，这一次他对自己很有信心。
　　莺飞草长的季节，谭想争的真人秀在晋州的桦庭酒店举办发布会。早期的发布会可以简单拆解成领导讲话、答记者问，记者专访几个环节，现在为了吸引眼球，让观众买账，都走平地一声惊雷的路线——卖噱头。媒体也很乐意在事后把标题取得再夸张一点。
　　在这样流量为大的环境下，《春天》的发布会就如一碟小葱拌豆腐，清新脱俗，它把和网友实时互动这种标准环节都取消了。当然，为弥补望眼欲穿的粉丝，发布会当晚在微博有一轮问答。
　　出品人和谭争都觉得朴素点好，反正他们想要的热度已经达到了。八位嘉宾轮流上热搜，陈年烂谷子的感情史都被扒出来。年轻观众对男男组合的接受度很高，混粉圈则喜欢拉其余明星下场组CP，搅得整个粉圈是闻风而动。
　　动荡最大的还是秦笙的粉圈，留下的“花生”都是信念满满的勇士，不管外界怎么挖苦，紧紧地团结在一起，像坚实的坦.克合力把流言给碾平。
　　四组嘉宾第一次正式齐聚，发布会前一天有个聚餐，素来和秦笙关系好的小花主持跟他咬耳朵：“你小心点，别被那个姓辛的给拖累了。”
　　因为有位嘉宾出尔反尔，谭争后来又补上一对男男嘉宾，其中有个就是营销教母黄经济早年带的艺人。
　　“辛瑞是吧？”秦笙知道这个人，听说黄经济嫌他不会炒作，一直是放养状态。以前的霸王经济约害不少人浪费了青春。
　　在订好的酒店休息室里，秦笙见到了三十有四的辛瑞，因为没有上妆敷粉，辛瑞脸色稍显憔悴，但皮肤白皙、唇色饱满，看着也没有简历上显示的那样老成。重点是他微微驼背的坐姿，在光鲜亮丽的众人中显得格外失意。
　　其它几位明星在影视歌等方面都有点小成绩，唯独辛瑞让人说不上来印象。他也很有自知之明，坐在最不显眼的边边角角，看到秦笙进门还第一个起身，只是那脸上的笑容太过脸谱化，并无半点真心。
　　谁知辛瑞看到江培衡的反应更大，直接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一点都不夸张，辛瑞眼里亮起的光足以让人浮想联翩。秦笙都想把江培衡推出辛瑞的视线了。
　　“江总……”辛瑞并没有当着大家的面攀交情，而是在饭后散席的时候，快步跟上落单的江培衡。
　　秦笙席间被敬了很多酒，但绝对没听岔，辛瑞调查过江培衡的生日。这人用足够尊敬的语气说：“您生日那天，我送的花被退回来了。”
　　“我不在家。下次不要破费了。”江培衡站在电梯门前，发现秦笙没有跟上来，随后两三步折回去。他因为担心而蹙起眉头：“不舒服吗？”
　　秦笙松开下意识按压着胃部的手，挺直背。刚刚江培衡的语气算是很不客气了，现在辛瑞一脸失落至极的表情。“我没事。”
　　江培衡伴着秦笙走进电梯，辛瑞没有跟进来。电梯门关上后，江培衡忽然沉吟：“这人老在看你，你们认识？”
　　秦笙一脸讶然，这明明是他要说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方，新人物其实还算是助力
　　谢谢关秋碧和很难吗233的地雷！


第36章 老朋友
　　秦笙揶揄着江培衡：“你跟他才有关系吧。不是生日还送花了吗？”
　　“那是他会做人。”江培衡努力回忆刚进辉腾娱乐的事，“有想过要签他，所以帮忙解决了一点小麻烦。不过他被黄晶签走了。”
　　黄晶在圈内是公认的营销教母，属于极度强势、会操控艺人的金牌经纪。辛瑞被她签走却碌碌无为，连个新闻都没有，也不知道有什么黑幕。
　　“生日过节的时候，他都会送点小礼。”江培衡坦言，“但我对他这个人印象不好。”
　　“怎么？”秦笙好奇，辛瑞的表现不是知恩图报吗？
　　江培衡摊手，“因为只有这两年，大概有什么事有求于我吧。”
　　另外，今天偶尔瞥到辛瑞用放空的表情看着秦笙，这让江培衡的警惕心一下升起来。不过秦笙并无察觉，他也没有多提。
　　发布会在桦庭酒店的会议大厅举行，媒体人拿了红包早早落座，他们在看到主创集体亮相给予了一阵热烈的掌声，而后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笑起来。广电批《春天》这个综艺是带有政治意义的,同性题材全面解禁。文化的自由嘛，值得鼓掌。
　　出品人和谭争导演先上台，从大格局讨论一番真人秀的意义和即将取得的成就，他们对着投影打官腔的时候，八位嘉宾就坐在弧形长椅上，时不时交谈几句，留足了空间给记者拍摄。
　　秦笙被安排在舞台中央的C位，不得不承受四面八方的目光，自然也包括了辛瑞的。有江培衡的提醒在前，他注意到即便是分开做游戏活动的时候，辛瑞也会时不时搜寻自己所在的方向。前一天这人还是毕恭毕敬甘愿当孙子的姿态，单独和自己对视，却挑眉露出邪性的笑容。
　　可惜圈子里莫名奇妙的仇视太多，秦笙没这个精力去在意。他面对记者的刁难时发挥稳定，游戏环节和江培衡的配合也很出彩。下了发布会，秦笙在保镖的掩护下走入停车场，在他即将坐上保姆车的时候，旁边一辆低调的黑色大奔打开车门。
　　辛瑞把墨镜取下，斜睨了秦笙一眼：“好多年没见了，不聚聚吗？”
　　秦笙双手抱胸，停车场远处的顶灯，为他侧脸镀上一层冰冷的微光。“嗯？”简单一个语气词，已经充分说明他现在不爽且诧异的心情。
　　“……”大奔内没有开灯，看不出辛瑞的表情是否有所变化，只见他扭过头，突然发泄般拍了下方向盘，顺带按响了鸣笛。那声音在停车场很是刺耳。
　　“以前我也姓辛，不过是‘辛苦’的辛。”辛瑞把车门锁打开，再次邀请秦笙，“想起来了吗？”
　　姓辛的朋友……浓眉大眼的英俊面孔在记忆中一晃而过。秦笙眼里泛起一层层波澜，他冷着脸让司机先回去，然后义无反顾地坐上副驾。
　　紧接着，秦笙接到江培衡的关心电话，“你要去哪儿？”
　　大奔缓缓驶出停车场，秦笙用目光搜寻到江培衡的车，微微一叹，“辛瑞说要找我聊点事，我晚点打电话给你。”
　　秦笙收了线，听见旁边传来一声嗤笑。这感觉真新奇，十多年前同吃同住的室友，互相激励、鼓舞的朋友，立誓要在这光怪陆离的世界闯出一片天的搭档，如今却对面不识。
　　“你当年去哪儿了？”秦笙按了按眉心，十多年前就失联的人突然冒出来，还改头换面到这种程度，也不知道是福是祸。上一次他在夜里想到这位朋友，还是因为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潜规则。
　　辛瑞不答，却跟秦笙微微抱怨：“我去国外割双眼皮，整眼周，又把颧骨和下巴磨了磨。爹妈都不认得我，也难怪小秦认不出了。”
　　“怎么不说话？”
　　旧称在这个时候被翻出来，联想到自己被辛瑞经纪人整的那一阵，秦笙皱了皱眉，“你们公司好手段。”
　　“你说黄晶吗？”辛瑞说话很大胆，已经完全不是秦笙记忆中的样子，“那个肥婆会吃会睡，看着一副蠢相，但是心眼儿确实不错。”
　　秦笙闭了闭眼，这即是说，辛瑞完完全全知道黄晶的打算。
　　黄晶把辛瑞过去的经历安在自己头上，绝对是一石二鸟。如果之前破脏水成功，可以拉踩他的形象，没有成功，他将来也不得不和黄晶一起、在网上出现此种舆论时进行镇压。因为舆论没有常胜这一说法，长期跟一桩绯闻绑定，公众心里就会形成刻板的印象。
　　辛瑞用余光瞥了一眼秦笙脸上的表情，下颌猛地收紧，“只要能达成目的，过程有那么重要吗？”
　　听听，还能兜售厚黑成功学了。秦笙懒得再看他这位老朋友，撑着下巴望夜景，“所以当初被潜那事，其实你挺乐意的？”
　　刚从选秀节目出道的时候，有圈内的皮条客找到秦笙，出一部偶像剧的薪酬巨款让他上游艇玩。秦笙拒绝后，发现那伙人又找上辛瑞。他接到辛瑞的求救电话，去酒吧捞人，还差点被拍到正脸……
　　“一开始没想通。”辛瑞也想到了往事。
　　“麻烦等会儿把我放下来，跟你没什么好叙旧的。”秦笙给江培衡打电话，在听到对方的声音后，心情奇妙地有所恢复。
　　辛瑞彻底剥去畏缩的表象，显示出令人讨厌的笃定，“你这样不给面子，下期录制可怎么办”
　　下期需要四组嘉宾聚在一起做游乐园特辑，秦笙恹恹道：“多谢提醒。”
　　秦笙不再接话，辛瑞脸色变得阴沉，这让他感觉自己像个跳梁小丑。但他相信只要再说一句，就会让秦笙有所反应。“你那个搭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要跟他走太近。”
　　“我当年回老家以后，在别人的介绍下玩起了捆绳。”辛瑞并不避讳暴露自己的癖好。其实他一直没告诉秦笙，他并不算被侵.犯的那个，因为他拿手的是让别人痛到好处。
　　“在那种衣冠禽兽趴下来当狗的场合，我见过几次姓江的。当然，我带着面具呢，他认不出我，不然后来也不会给我递橄榄枝了……”
　　“你看到他玩了吗？”秦笙锐利的眼神扫过辛瑞，笑得凉薄，声音嘲讽，“你只是被请过去当道具的，真以为掌握这圈子的玩法了？”
　　秦笙从小到大见识过的混乱场合不知凡几，经常要跟孙子拼酒谈事的江培衡只会经历更多。辛瑞在他面前挑拨，真是撞到死门上了。就算怀疑，也该怀疑这个拉自己垫背的“朋友”。
　　“你！”辛瑞额头青筋蹦起，虽然外界说他软弱可欺，但他知道自己掌握着什么力量，所以赋闲的时候也不担忧。他好心好意提醒秦笙，不应该是这种反应……他以为秦笙会把不屑转移到那个姓江的身上去。
　　“秦笙，知人知面不知心。”辛瑞沉声道，听起来有点像他以前的声线。
　　下车前，秦笙回头看了一眼辛瑞，唇边的弧度如锋利的刀。“刚才那话，我也送给你。”
　　来接驾的江培衡到的很快，他的鼻头有些泛红，似乎一直在外面活动，“辛瑞找你什么事？”
　　秦笙一听辛瑞的名字就露出了嫌弃的表情，他坐进副驾，盯着江培衡看，“突然觉得你特别帅。”
　　在所有物是人非的人里，江培衡还和刚见到的时候一样可靠，真难得。


第37章 就不按台本走
　　录制游乐园特辑的那天，正好是电视台会播出这个综艺的第一期。
　　国内有几家大型的游乐园都想找节目组合作，但导演谭争考虑到明星们在国内知名度很高，一定会造成录制现场的拥堵，到时候影响嘉宾的体验，画面也谈不上唯美清新了。
　　经费反正管够，总导演大手一挥，把队伍拉到国外非常著名的主题游乐园。
　　最开始四组嘉宾聚在一间和风的茶室里，接受来自导演组的神秘任务。“请嘉宾挨个下去抽签，抽签结果暂时要保密。”
　　秦笙倒数第二个起身，他被带到布置好的棚景。暗棚里一半都是摄像人员和相关的仪器，这阵仗比分开录制的时大多了。他左手边立着赞助商家的电视墙，上面正在播放游乐园的宣传片，房间正中央摆着四方形木桌，摆着仿青铜造型的古朴酒樽，和一个冰纹瓷杯。
　　秦笙把酒樽拿在手中掂量一番。那里面确实装了液体，然而倾倒的时候却没有漏出半滴东西。尽管没拍过古装剧，但他也在瞬间联想到了武侠小说里的常出现的一种酒壶。
　　“壶盖上有特殊的机关装置，可以往左右拧，可能出来酒，也可能出来茶。”谭争站在监视器后，“自由选择。”
　　“分组结果能告诉搭档吗？”秦笙抬手沏出茶，悠闲地问道。看来茶和酒就是区分队伍的关键。
　　不可以。女编剧抱着工作本对秦笙摇摇头。
　　秦笙出去的时候和江培衡打了个照面，对方今天穿着轻薄的浅咖色风衣，脚上瞪着一双考究的高帮牛皮靴，走起来路来飘飘带风。几乎是在捕捉到江培衡身影的同时，秦笙脸上扬起微笑。
　　人真的很容易被惯坏，以前他一整年都忙工作，时间只是混沌的概念，并需要找个人来嘘寒问暖。今年和江培衡恢复来往，心中执念如疯长的蔓草，才会觉得如隔三秋。
　　江培衡经过秦笙身边时略带停顿，甚至点头笑了下。他是最后一个进入暗棚的嘉宾，本以为分完组很快就会有短信提示，没想到神秘任务还在潜伏期。
　　依旧是情侣搭档一起行动。
　　两人出了茶室，选择坐游乐园的缆车代步，为了不拍到其它游客，刻意占在最后一排。最后一排背对着司机而坐，也很方便摄像。
　　“天气不错……”秦笙仰着头，用手去接打在脸上的阳光。今天他穿细条纹的休闲长衫和阔脚灯笼裤，显得异常年轻。阳光就从游览车的彩色棚顶倾倒下来，光影在他脸上频繁变化。
　　江培衡正低头看导演组派发的特制地图册，许多项目用彩色的粗体字标出了数字。这些数字代表积分，嘉宾到达指定的地点完成任务或者进场游玩就会拿到相应积分。导演组通过短信更新积分，高居榜首的那组可以得到定制厚礼。
　　“没想到做任务的积分反而比较少。”粗粗的浏览过后，江培衡把拿积分的地点进行了归类。“节目组绝对是故意的，那种吓人的游乐设施，去玩的话积分就高。”
　　“是吗？”秦笙随意地睨了一眼，不远处的广场上全是小吃摊贩，那些比较吸引他的注意力。“我兜里还有些钱，一会去吃点东西吧？”
　　说话的时候他就往江培衡那边靠，肩膀挨着肩膀，并没有特别亲密，但表现在远镜头里有着文艺电影那样意犹未尽的暧昧。江培衡捏着地图册的指节暗暗用力，却没有往后仰去避嫌，鼻尖全是熟悉的香波味道，那是秦笙的发香。
　　“好……”江培衡回过神，把几张兑换好的大钞从衣服夹层里拿出来。
　　“你也不守规矩！”秦笙看着江培衡嗬嗬直笑。和他们背对背坐着的外国友人忍不住扭头观察。不过，就算笑得像偷腥的油老鼠，也是最英俊的那种！
　　谁让节目组不发一分钱经费还要收走钱包呢，想在园区填饱肚子或者玩另外收费的娱乐项目，没有钱怎么行。至于能兑换现金的积分玩法——
　　“正好，不用去争那个第一。想玩什么玩什么？”秦笙轻松道。
　　“那当然。”江培衡笑了下，“等下碰到其他人，千万别露馅……”
　　这两人一开始就打算斗智斗勇，他们真的没有提前商量过！
　　表面上他们是有钱任性、为所欲为，不上节目组的圈套。实际上秦笙只想珍惜这种异国他乡的环境，拖着江培衡好好玩一番。至于后者嘛，江培衡在意那天心情沮丧的秦笙，虽然没有追问，但背地里已经把辛瑞的底给掀了出来。
　　圈里很多事说不清，只能看结果，不好还原过程。江培衡思考后决定把辛瑞隔离开，包括在节目里。
　　他们进到广场吃东西，隔着老远一群摄像分开人海，围着看不清脸的嘉宾进行拍摄。江培衡看到后连忙把秦笙拉到就近的小推车摊点前，秦笙被他带着往前走，手里还拿着根热腾腾的红肠。
　　秦笙看了眼那个方向，心照不宣地躲了躲。“摄像大哥，你们也过来点。”
　　危机过去，秦笙发现边上的小推车在卖四彩的冰淇淋球，他举着叠高高的冰淇淋球，一边感慨料很足，一边呢喃：“不要摔啊……”
　　江培衡看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忍俊不禁地挑起嘴角，只是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冰淇淋筒不给配勺子，秦笙开始舔最上方的香草冰淇淋球，红嫩嫩的舌尖伸出来，微微一勾，巧克力糖霜被抹掉一大块。因为怕化，秦笙吃得很快，偶尔口齿冷到就会吧唧吧唧嘴。
　　“……”江培衡感到自己很不对劲。
　　“客人，你要不要来一点呢？”游乐园的工作人员这时尽职尽责地开口了。他以为江培衡一直盯着秦笙是因为馋呢！
　　“不、谢谢。他胃不好。”秦笙用英语礼貌地婉拒提议。
　　“试一口。”江培衡隔着衣服单手托住秦笙的细腕，冰淇淋筒被垂直举高，俯身向秦笙靠近……“好甜。”似乎感觉味道不错，眼睛微微眯起来笑了下。
　　“……”秦笙感到江培衡很不对劲。
　　一些似曾相识的回忆突然浮出水面，像是星河烂漫的那天，草地上有个人突然靠了过来。当时他疑心是自作多情，现在他想对方是故意的。
　　“哦。”心花怒放的秦笙嘴皮子不利索了，慢吞吞地跟在江培衡背后。
　　江培衡在导游点抽了份游乐园的地图，装模作样地看起来，节目组给的地图果然是筛选版。气氛正好，他打算带秦笙去玩个惊心动魄的高空蹦极。
　　然而身后那人却惊喜道：“我就说这个游乐园很耳熟吧！”
　　顶着镜头，秦笙的提议深深刺激了监视器后的导演组，“你看这个鬼屋项目，新建的，听说特别恐怖！”
　　“走嘛，去玩这个吧？国内的鬼屋跟过家家一样……”
　　江培衡凑到秦笙耳边，“鬼屋内部不许拍摄。”
　　秦笙微微一笑，聪明！
　　作者有话要说：
　　TAT今天还有一更


第38章 啊啊啊啊
　　怎么办？面对这一组脱缰野马似的嘉宾，台本完全没有了意义。执行导演在电话里询问总导演谭争，后者没有任何犹豫，对秦笙和江培衡大开绿灯。节目有四组嘉宾，有人会完成中规中矩的浪漫，有人会撒鸡汤进行道德引导，没必要压着自由放飞的这一对。
　　到时候播出就指望他们拉收视了。
　　情景鬼屋地处园区最偏僻的位置，因为是扩建的新项目，人气特别高。也亏得秦笙他们运气好，附近有花车经过吸引了不少游客，所以排队时间大大缩水。
　　在两人等待进场的时间里，谭争他已经迅速地找负责人进行沟通，他想让嘉宾带着耳麦进去，收一些没有画面的实景音。然而负责人并不想变通，“我们的精心布置充满着惊喜，哪怕是声音资料的传出，也不太好呢。”
　　心好累，谭争抹了把脸，吩咐秦笙那边的执行导演，“你们跟着一起排队，能拍多少拍多少……”
　　却说两个摆了导演组一道的人，排队时把网上对于鬼屋的评价看了个遍，笑容逐渐从脸上消失。园区的情景鬼屋以废弃医院为背景，表面看上去只有三层，实际上还有地下室和各种暗道楼梯。设计者很用心，整栋建筑的外观破旧、萧瑟，几道红油漆就能让人浮想联翩。
　　秦笙担心地揉了揉肚子，“刚才不应该吃这么多的，我怕等下跑不动。”
　　“中途可以退出的……吧？”江培衡注意到天台有阴影，脸色一白，假人太逼真了，感觉上就像有人在窥伺。
　　十分钟后轮到他们进场，态度端正的工作人员耐心询问几人一组，并建议不要一个人进去，可能会出事故。
　　秦笙表情有点垮，他朝摄像大哥招招手，笑容灿若星辰，“一起吗？”
　　摄像大哥齐刷刷摇头，反正里面又不准拍，才不进去找虐！这年头赚点工资不容易，心脏要紧啊。
　　江培衡轻轻握住秦笙的肩头，让他不要再挣扎了。想玩又害怕，这个人怎么这么可爱？“没事，有我呢。”
　　温柔似水的声线划过秦笙的耳膜，他乖乖往前走，嘴里还要狡辩，“我没有怕。你知道我小时候最喜欢看鬼片了。”
　　不提这个倒好，江培衡煞有介事的点头。印象中秦笙会搜刮欧美东亚的鬼片来看，就是一到关键时刻就用枕头遮脸，有次还戴耳塞作弊。这种小细节他竟然都记得。
　　“欢迎来到荒郊医院。”他们踏进鬼屋的正门，扮作鬼护士的工作人员给他们讲述了医院的怪谈故事，语气又平又直，十分入戏。然后这位护士小姐递来粗绳，游客可以选择牵绳前进，以免慌乱之下走丢在鬼屋里。
　　秦笙没接，伸手直接抓住了江培衡的袖子。嗯？江培衡挑眉看了眼明显被氛围感染到的秦笙，对方压根没注意力道，好好一件禁欲系风衣被秦笙扯得衣襟大开，有点不羁的味道。
　　秦笙喉咙动了动，亦步亦趋地跟着江培衡，然后就见医院的大门自动开了。里面压根没有光线！他拿着手电筒，能照到灰扑扑的墙壁，急诊室大厅空旷无人，空气里真的很多灰！
　　进门后秦笙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名工作人员已经不见了！
　　“江培衡，说点什么。”秦笙警惕地看着大厅边上的门，声音放得比较轻。谁知道门里呆着什么东西。他是真不敢小瞧这里的工作人员，太敬业了，惊悚度蹭蹭蹭往上涨。
　　江培衡的回应是直接握住秦笙的手，十指交扣，温暖的掌心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秦笙脸上一红，虽然地点非常不对，但忍不住心猿意马起来。从来没有这么光明正大地和江培衡牵在一起，还是对方主动的。
　　江培衡脚步不停，隔着残破的木质门，他听见了明显的脚步声，而且似乎有一群人在推动病床？然而秦笙这时候却慢了下来，江培衡心里发毛，着急地回过头，就见秦笙露出了让他心软的表情。
　　真的快三十岁吗？胡思乱想的时候迷茫又羞涩……
　　被击中心坎的感觉值得珍惜。江培衡停下步子，鬼使神差般捏住秦笙的下巴，迫使他抬头。时间紧迫，只够他撬开牙关，对着舌尖吮吻几下。
　　“唔……”秦笙瞪大了眼睛，他刚才还在想有空要和江培衡乔装去电影院的角落接吻，没想到这么快就成真了！突然袭击之下，他的犬齿不慎压到江培衡的嘴角。
　　秦笙留恋这种感觉，想把另一只手搭到江培衡肩膀上。
　　江培衡深吸一口气，重重地吸吮了一下之后放开秦笙。“我们要先出去，”去他的冷静，他耳根也有点发红，“才能做下面的事对吗？”
　　见识过五光十色，却仍然被迷得七荤八素，秦笙心口狂跳，终于彻底清醒过来。门后面的丧尸伸出头，他脸上缠着一圈圈的绷带，只有眼睛的部位在留学，秦笙被吓到脸色惨白。“我靠……跑啊！”
　　暧昧的气氛荡然无存，三四层楼的空间里，有人的地方就有惊叫，听别人杀猪般的嚎叫觉得很好笑，轮到自己头上有过之而不及。一流的鬼屋氛围，不用装鬼都能自己吓自己。
　　跑着跑着，体温在升高，双腿酸软、不得不扶着墙壁前进，又担心墙上糊着奇怪的“血肉”。
　　最要命的是……手电筒它居然歇菜了！工作人员真的不是故意的么？！
　　在某处楼梯休息时，秦笙摸了摸喊到发疼的喉咙，另一只手把江培衡手掐红了，不过后者也很用力地回握着。
　　“艹……”再亮起来的只有角落的应急灯，绿莹莹的，要多吓人有多吓人。江培衡都忍不住爆粗口了。
　　秦笙没空调侃，他觉得自己再不出去要做一星期噩梦的！
　　经过演职人员各种敬业的装鬼恐吓，最后逃出生天的时候，两人都是一脸得救的表情，原本以为半个小时就能走出来，结果一直在跑，居然还用了一个小时，中间肯定走了回头路。
　　“好渴。”满头大汗的秦笙已经丢弃了他的偶像包袱，直接瘫在咖啡色的长椅上，长腿随意地伸了出去。
　　江培衡坐在他身边，摸了摸秦笙汗湿的发尾，把上半身的重量压了过去。他语气虚弱，“抱一下。”
　　一直等在出口的特摄马汀满意地放下相机，收工！
　　作者有话要说：
　　马汀！交出照片！


第39章 第二个吻
　　之后两人按照丢掉的台本去玩情侣最爱的摩天轮，乳白色的座舱慢慢升高，秦笙突然撑着额头起来，不知道江培衡怎么想，反正他只想安静窝着不动，晒太阳补充阳气。至于台本期待的点……反正他演不来羞涩，带摄像大哥坐摩天轮一点都不浪漫好吗？
　　“我们还挺厉害的，走完了全程。”江培衡也在回忆鬼屋，“其实看到好多紧急出口，差一点就放弃了。”
　　“演职人员太敬业了……你注意到没，跑出来的时候那个丧尸还在挠门呢！”秦笙想到自己被吓到吱哇乱叫，脸色发白，十分庆幸身边没跟着摄像。
　　他们从鬼屋的演职人员聊到经典鬼片还有国外的通灵综艺，话题不断发散。
　　谭争听到麦克风里嘉宾谈兴大起，表情很是精彩，这两人把摩天轮座舱当咖啡厅卡座在用。不过秦笙和江培衡并没有让他失望，随后在高空蹦极和镜子迷宫两个项目里贡献了不错的素材。录制过好几期，也就这一对从来没有尬聊尬撩，自自然然。
　　暮色中秦笙和江培衡来到风情餐厅，这次要连着录上十个小时，不补充体力不行。他们坐在宽大的遮阳伞下等餐，排队人群实在太多，天边的光线逐渐消失，还没轮到他们。
　　园区的凉风带走了体表的温度。
　　“我去方便下。”秦笙温言后起身，整理好下摆。他绕过簇拥在一起的园艺植物，肩膀被人拍了下。他讶然回过头，看清楚是谁之前不由自主地往后急退。
　　“秦老师！”主持人女嘉宾脸上的笑容僵住，她以为秦笙是被手机的白光晃到眼睛。不远处路灯被繁茂的树冠挡住，凉风阵阵，她也是心里直打鼓，才会开手电筒。“你们也在这边吃饭吗？”
　　女主持刚跳槽到覃南卫视，她有意和秦笙多多攀谈，然而这并不是个适合的地点。
　　秦笙无奈地笑了下，没有再看女主持，“我先嗯——”
　　“哈哈看我……你去忙吧。一会儿见。”女主持感到很不好意思，她穿着漂亮却不保暖的裙装，离开的时候一直抱着手臂。
　　秦笙回到餐厅时发现江培衡不在座位上，一转身，看到对方左手端着盘子、右手拿着外卖袋。他们俩藏的钱不够多，只能吃外送式的晚餐，不过比起其它挨饿忍饥的嘉宾，已经是独一份的幸福了。
　　“我跟你说——”摄像组就在隔壁桌聚餐，秦笙小声抱怨的话戛然而止。他懊恼的神情有趣生动，配合今天穿的运动风衣服，让江培衡有时光穿梭之感，于是瞬间有了灵感。
　　江培衡把食物稳稳放好，拿过比书本大的菜单，用它挡住秦笙的脸，然后附耳过去，看上去温柔体贴堪比穿燕尾服的绅士，“你说。”
　　说话就说话……不要随便压出气声，太犯规了！秦笙呼吸一屏，用手抄起另一本菜单，他、他也帮江培衡遮一遮。
　　“今天那谁今天擦的是荧光粉底！刚才她叫我，真的把我吓了一跳。”秦笙抿了抿嘴，“洗手间外面很黑的，她还拿手电筒照着……”
　　江培衡心不在焉得听了一耳朵，人却在情不自禁地微笑，让秦笙成功误会是在嘲笑他。
　　“不跟你说了。”秦笙也觉得自己这样怂唧唧很不大方，想赶快坐下，但他被江培衡拉住了手臂。两人原本就挨得极近，从摄制组的视角只能看到柔软的发顶。
　　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放过呢。江培衡轻轻地吻了一下秦笙的额头，他没有很大的动作，因为对方也是配合的。虽然两人背靠着餐厅的外墙，动作很隐蔽，但这也算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偷偷的亲密刺激着心脏，可惜只有几秒时间，太久就会被摄制组的人发现不对劲。
　　秦笙看了一眼若无其事的江培衡，眼神略带迷惑，他现在心里有点乱，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情不自禁的吻了。如果还有第三次，他可不担保自己会在节目录制中做出点什么来。
　　不过，这之后江培衡又带上了儒雅端方的面具，没有任何不应该的小动作，眼神也有所回避。秦笙也觉得录制是第一位的，不打算节外生枝。他们闲着无聊，决定去完成两个任务，原来茶和酒的分组并不意味着对抗，只是担当的任务角色会有所不同。
　　他们俩玩游戏的默契不太够，闹了不少笑话，但是出错也很开心。
　　最后一整天的录制下来，辛瑞那组拿到积分榜的首位，他们采取的是反复刷高积分项目的策略。
　　“好可惜呀，这一次节目组想的奖励还是挺特别的。”跟组的女编剧万分遗憾，在微信跟秦笙聊天，“秦老师，你们要是能多花一点心思，肯定就是第一了。”
　　因为另外两组有女嘉宾在，女嘉宾胆子相对小一些，身体也不够强壮，跟她们搭档的男嘉宾一定会选择照顾对方。不然恋爱人设可就完全塌了。
　　“我们是去玩的，不是去比赛的。”秦笙淡然道。这会儿再看到辛瑞的名字，他已经不会耿耿于怀。大家各过各的日子，最好别再有牵扯。
　　“也是……秦老师你在酒店干嘛呢？不出来玩吗？”
　　“去哪儿？”
　　“我在看稀奇。”女编剧把实时地址发过来，大名鼎鼎的红灯区让秦笙差点没崩住，他捶了下床。小姑娘工资也不高，怎么就想去牛郎店用钞票点酒呢。
　　“看到什么了，这么好笑。”江培衡慢慢地擦拭着头发，单手关上浴室的灯。
　　秦笙用挑剔的目光扫视着这个男人的一切，然后用最诚恳的表情，对着屏幕回复道：“乖，自己去玩儿吧。不要花太多钱。”
　　他已经有想要的人了，不稀罕任何虚假的温柔。
　　“磨磨唧唧的，再晚一点的话就要错过首播了。”秦笙是以看这个综艺为由来到江培衡的房里。电视上已经放完了，凌晨过后，网络上的独家合作平台会放出第一期。
　　江培衡听了也没说什么，他今天玩累了，说话都懒洋洋的。泡了个热水澡之后，连行为都变得慵懒起来。他握着醒好的酒，芳香四溢，企图用它勾住秦笙的注意力。
　　“又在干什么？”江培衡坐在床边，翘起二郎腿。
　　秦笙点开视频网站，登录助理双手奉上的账号。“既然卡在零点看，当然要抢发弹幕了。”
　　这个重要吗？江培衡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脑海里闪过一片弹幕。
　　作者有话要说：
　　请大声告诉我Flag立好了木有


第40章 喜大普奔
　　“第一~”秦笙发完这条又刷新网页，倒回去看效果。刚刚看上去很空的弹幕池，在一小会儿功夫里挤满慕名而来的粉丝。满屏想当第一的，间或夹杂零星的应援口号。
　　他参与完这种小热闹，没有再调戏视频的进度条。
　　江培衡不可置否道：“现在我有点相信，你的微博都是自己在打理了……”
　　“本来就是。”秦笙扭过头赏了他个白眼，双手交握放在腹部，振振有词地回了一通：“录节目拍杂志是工作需要，人情上也要注意点，其它时候该怎样还怎样。”
　　所以他对助理的需求不大，不像有些爱排场的明星，除了如厕，芝麻大的琐事都要花钱雇人。一朝富贵不在，卖掉豪宅名车又得事事亲为。
　　江培衡若有所思地看着秦笙，突然含笑抿了口红酒。他记得夜莺奖那天秦笙对自己爱搭不理，也记得动物保护基地里对方偶现的脆弱。以前他怎么会头疼秦笙的情绪化呢？明明只是一些掩饰而已啊。
　　“片头还不错。”坐在江培衡右前方的秦笙动了动，抱着柔软的羽绒枕头陷进沙发。第一期的主题是心动初遇，片头把特摄的动态照片用书本的形式一页页翻过，是类似魔法的特效。
　　秦笙知道房间里另一个人在看自己，瘫倒的姿势只是看上去懒散，实际上充分地展示着优美线条。
　　“毕竟是电视行业的老大哥了。”江培衡跟着把视线挪向电视墙，在电视上看到会动的自己，感觉很奇怪，但从第三者视角观看经历过的画面又很吸引他。
　　在这样的微妙矛盾中，江培衡稳稳端好红酒，亲自给另一位正主送了过去。复古的欧式牛皮沙发占据了客厅的大部分空间，他一手撑着沙发背，从后面把高脚杯递给秦笙。
　　秦笙也是刚刚沐浴过，香气从他衬衣领口里幽幽地泄出来，搅动了空气中的暧昧。他接酒时没有回头，看似漫不经心地按快进键。网络电视上的画面疾速掠过，直到伴随着西班牙风情的背景音乐，电视墙才再次出现他和江培衡的脸。
　　两人一车，黄沙漫漫，天气燥热又温差巨大。沙漠的拍摄条件真的很苦，回来以后他喉咙就发炎了。
　　“噗嗤。”听到身后江培衡在笑，秦笙收回思绪，疑惑地抬眼。原来后期把他的脸跟Q版翻车鱼做对比呢……那是他得知必须在荒漠住几晚时的瞬间反应。
　　“喂……”秦笙拍着沙发抗议。跟某位专业驴友不一样，他当然会畏难啊！
　　“抱歉。其实还……挺可爱的。”江培衡还在笑。
　　秦笙忍着鸡皮疙瘩接受了这种略娘的赞美，江培衡就是有这种一本正经调情的天赋。他不仅小时候忍不住会想多，现在更是有过之而不及。
　　“喂……”秦笙仰起头，眼神努力不闪躲，语气很冲：“要亲就快点。”
　　白天撩那么狠，还指望他失忆？姓江的要是左顾右盼，他就直接——
　　秦笙被推倒在发凉的牛皮沙发上，来不及想更多发狠的事情，嘴唇一下子被封住。
　　江培衡非常从善如流地亲下来，充分展示了在健身房的锻炼成果，气息的绵长程度堪比歌手。这个突如其来又早有预料的吻有点涩，因为该配合的对象已经陷入迷茫。
　　秦笙略微喘不上气，江培衡上半身的重量通过手臂稳稳压住他胸口，又吻得那么深入，恍然间发现这个角度的对方好像又帅了五十个百分点，睫毛又直又长。
　　技巧也好……秦笙沉迷地闭上眼睛，灵光一闪后忽然睁开。
　　模拟窒息可不就是技巧么！这是在讨好自己吗？
　　江培衡于他是想了好多年的肥肉，秦笙瞬间更激动了。他牙关一合，差点在相濡以沫的时刻磕出一嘴血丝。江培衡避开了，宽大的手掌捏住秦笙的下颌，忍不住低低地笑起来。
　　秦笙把手伸下去。
　　“不许……”江培衡呼吸一顿，立刻用手挡住。
　　谁让你要穿浴袍。秦笙微眯起眼睛，攀着江培衡的手臂，明明白白表达了自己的渴望。他不安分的尝试终于得到了小小的惩戒，江培衡用膝盖压住他衣袖的边缘，提着他解开的皮带，把裤头又拉了上去。
　　“……”秦笙简直要被气哭，要不要这么三贞九烈啊！下面那团是白长的吗？他一点也不像是要献上自己的人，反而不管不顾的动作间充满野性，仍然在尝试捉住江培衡的要害。
　　之前并没有失控到这种地步，顶多是个索吻，江培衡有点明白为什么今天才兴致盎然。因为在关系中主动的人……更害怕被拒绝。
　　所以今天的吻是不限量的，只要秦笙需要。他再度俯身，低声道：“还气吗？”
　　他们还有重要的事没做，虽然不能贴到最紧，但情绪调动起来之后，多的是办法可以很开心。
　　……
　　“白洗澡了。”完事后秦笙有些无措地张着黏糊的手，他脸上的潮红未褪，不太敢直视江培衡的眼睛，干脆挂在对方肩上。
　　江培衡拢好秦笙的衣服，面对电视墙坐着，轻轻拍着对方的脸。“原来那天真的是毒蛇。”
　　不看真人，看电视机里的也难为情。正好节目组在给毒蛇配画外音，披着坚硬外壳的凶狠毒蛇萌萌哒说道：“这两人在做什么哇？”
　　秦笙一下子放开江培衡，很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精神。
　　这下轮到江培衡哼哼了，“叶公好龙。”
　　刚刚有个人可是满心怀疑做起来会痛死。
　　“什什么叶公！”秦笙很心虚，“你都没有跟我表过白，我们还没在一起呢。”
　　全套整下来肯定食髓知味，可惜只能想想。这是节目组定的酒店套房，乱来就是留人把柄。
　　“嗯。你说得对。”听到秦笙拐着弯，或者只是无心在催自己表白，江培衡有点为他心酸，“那你别给我出太多难题，好吗？”
　　听到这句秦笙百感交集，他怔怔地看着江培衡，天光乍现不过如此。他还真没想过该怎样拿乔，毕竟从来都是自己非要缠着对方。
　　“我最擅长等你了。”秦笙说完，自顾自地点点头。
　　江培衡露出了一个难以言喻的笑容。傻，他揉揉秦笙的头发丝，从小就倔，头发却很柔软。他叹道：“时间久了，你就会真正相信，这一次决定权是在你手上的。”
　　其实一直以来，主动权都在秦笙手上，他积极或消极的策略深刻地影响了江培衡本来的人生。
　　“我相信啊。”秦笙条件反射般回道：“你又没有说谎的必要。”
　　江培衡用力地抱了一下秦笙。
　　那天晚上秦笙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找楼下歇着的宁野聊天。他俩自从互相对身世摸了底，交情也是越来越深。尤其宁野透露自己暗恋过一个得不到的人。
　　“白天拍你们秀恩爱，晚上还要听一耳朵。快饶了我吧！”宁野很抓狂，谈恋爱了不起啊！随时可以分！！说不定过了暧昧期呵呵反而没有珍惜的理由了。
　　秦笙接住宁野因为愤怒丢过来的枕头，眉梢眼底都是得意，“我这是让你沾沾喜气。”
　　“慢走不送。”宁野装死躺在床上，“想看祝福可以去网上搜热评！”
　　作者有话要说：
　　响应和谐，提倡意会TAT


第41章 第一波观众
　　每分钟以千计的真实搜索量，让秦笙和江培衡这一组嘉宾迅速成为热门话题。当晚热搜前列有两个话题都和他俩有关，绝对是节目的流量担当！
　　如果说在某些省市进行同性婚姻公证登记是在泄洪，那么这档综艺带来的关注好比滂沱的降雨量，洪水又涨了起来。有一些脆生生的嫩苗粉丝真正注意到了成名已久的秦笙，觉得他很酷，毕竟搁在秦笙出生的那一年，这类节目听起来就像天方夜谭呢。
　　直接拉进度条看秦笙这一组的人不计其数，首当其冲地就是他的粉丝。粉丝们看一段，暂停发个感叹号成排的微博，看完后积极做节目CUT，再上传视频网。她们疯狂搜索同好，活跃在超级话题的社区里。
　　当其它三对嘉宾的唯粉还在斤斤计较是谁蹭了谁的热度时，秦笙的粉丝因为完全找不到诘难对象而画风清奇。谁让宣传时江培衡连个微博都没有，资料很有限，一看就是游离在圈外的闲散人士。
　　她们尽情地赞美着喜爱的秦笙，顺带用挑剔的目光打量着江培衡，没想到无意间就GET到了这一对的萌点。
　　“朋友们，有件事情我觉得很严重……谁上谁下啊？”话题主持人开启了一个投票，热度惊人。
　　“生姜”还是“江声”，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
　　早在覃南台放预告的时候，微博上就有人自发成立了几个粉丝群，现在攻受的历史遗留问题再度摆到台面上，大家都在群里七嘴八舌！
　　“你们家真的心好大……”潜伏着的别家粉丝啧啧称奇，“这是重点吗？”
　　“怎么不是？！”从女友粉过渡成妹妹粉、事业粉的秦笙粉丝激动不已：“攻受决定滤镜啊！比如搭帐篷搂小腰这一段吧，就可以理解成女王指挥忠犬。”
　　“不对吧，哪儿有会摔的女王，明明就是个小可爱。”
　　“呵不要忽视我笙的高冷人设，他这回明显很主动霸气。你们看不出吗？”
　　“＃图1＃图2 算了，直接看我划的重点。”
　　“说我笙总是受的，这么年轻就想当丈母娘了吗？”
　　……还真能吵起来，服气。潜伏的别家粉去看了下CUT，一脸嘤嘤地跑回群：我也想投票。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最后以分裂粉群的方式解决了攻受的问题。
　　网络上另外有一撮四处吃粮的腐女子，她们不去问官微江培衡的账号，抱团活跃在秦笙的评论区。当然，秉着一些尊重和谨慎，是在秦笙宣传节目的那条微博下问的。
　　@秦笙V：大家认识一下新朋友。
　　“新朋友有账号吗？看完节目想更多的了解下。”
　　“赞同！我也是衡汉老师的新粉！很想去给他加加油。”
　　确实需要加油，说好了要追，半天没动静。看到这条时，是结束六一特辑后的第三天，秦笙已经回到位于首都的高档公寓。他一手枕着脑袋，侧躺在米色长沙发上玩手机。
　　出于一丝玩性，秦笙回复了这位网友：“那我去问问。”
　　他一贯保持窥屏，粉丝最骄傲的事迹也就是被他点赞，这会儿突然出现在评论区，好比一锅热油里滴进纯水，评论区反应剧烈。
　　“这是巨糖！我吃还不行吗？！”
　　秦笙笑着坐起身，这算什么巨糖，打牙祭都不够呢。他想到久远的未来，哼着不成曲的小调给江培衡发信息，身后就差现出一条蓬松柔软的狐狸尾巴了。
　　正是饭点，江培衡大概在用餐。秦笙把没得到回复的手机放在一边，抱起平板继续津津有味地刷实时微博，搜索关键词当然是江培衡！
　　“这个幕后居然只比我爸小五岁！不应该是啤酒肚长头发黑胡茬，或者戴个棒球帽穿衣简单的中年人吗？顺说我下半年进高一QAQ”
　　“到底什么来头？看节目组拍他家的那个房间，卧槽感觉满眼都是人民币。”
　　“希望男朋友军训剃平头也有这么帅。手动再见。”
　　现在这个时代，老中青三代的明星当中，有很多人不是因为作品一炮而红，而是因为一档能突出他卖点的综艺。江培衡不需要通稿，也不会允许自己长期在观众视线内，但是短期内热度肯定有了。
　　一小时内获得点赞数最多的那条评论是这么说的：“这肯定是养尊处优的人啊，见多识广，分寸感很强，压根就没把录节目当回事。刚开始他和秦笙聊天让我出戏到了旅游纪实频道……咳咳，但是后面无声胜有声的几个眼神简直戳我的少女心。先给大家交一份作业——
　　分析题：关注人物不同时，你能找到的若干糖点。
　　拓展题：闭上眼睛，用你敏感的耳朵去捕捉他俩讲话时候的语调。
　　记得带耳机，我只能帮大家到这里了略略略。”
　　“……”粉丝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又神奇的生物，秦笙跃跃欲试地插上耳机，准备再看一遍综艺。真的有泄漏心情吗？确实有看似一脸平静，实则内心翻江倒海的时刻。
　　他靠住沙发背，自然而然地倒下去，直到门铃声响起。是新任助理取快递回来了，大包裹和小包裹叠在一起，几乎看不见助理的头顶。秦笙给她开门，顺手拿走两个最重的，他毛衣兜里还揣着手机，时不时拿起来看一眼。
　　“笙总你心情很好啊……”小助理把其余的包裹也放在地上，跟着秦笙往厨房的方向走。
　　她拍照可是一绝，走路时手臂自然下垂，不用看屏幕也能按准键，就这么对着秦笙的细腰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拍了一通，突然秦笙转过身告诫她：“偷拍可以，不要上传。”
　　“我马上删掉。”被抓包的小助理悔不当初，这还是她第一次被允许进入秦笙住的地方，早知道刚才就不手贱了，但她忍不住嘛。
　　她跟的上一个女艺人长期带浓妆熬夜赶通告，卸完妆之后容易显得憔悴，状态极速下滑。但她接触到的秦笙素颜也有杀伤力，似乎和她读书时喜欢的那张海报没什么差别！反正就算有区别也是在走上坡路！
　　粉丝滤镜是无敌的。
　　“嗯。”秦笙状似严肃地点点头，转脸就神情轻松地跟江培衡吐槽：“我好像把新助理吓着了。”
　　他背后没长眼睛，纯粹是在金属门框上看到了反射的模糊图像而已。
　　都过了快一小时，还是没半点回应。秦笙试着拨了个电话，发现有人占线。
　　江培衡正在和秦笙的母亲通话，他叫她嫂子，得到一声尖利的斥责：“姓江的，别假惺惺。真当我是你嫂子，就不该干出这种事。”
　　这种事……江培衡闭了闭眼，“什么事？”他放下筷子，站在一旁的保姆欲言又止，菜本来就是热过的，再热第二遍可就不好吃了。
　　“明知故问。”秦女士要做个体面人，瞬间就收住了情绪，她一生都被教导要优雅知性，所以对于对于不那么美好的东西都希望能直接踢开。“做事要想后果，认识你们的人那么多……”
　　“等等。”江培衡打断了秦女士的话头。如果是通过各种途径听说的那种“认识”，的确很多，但那又如何？
　　他如保姆所预料的那样，干脆离开了餐桌旁。说起来，偏心的江老爷子居然落后一步，没有过来责难。难道是家里人瞒着消息还没告诉他？江培衡接着电话，人有点神游。
　　他走进书房把门带关，用一种探讨地平静口吻回复秦笙的母亲：“我想，你没有资格教训我。”
　　秦女士的呼吸一屏，脏话被咽了回去。
　　江培衡的目光落到装裱的壁画上，那不是差人收购的艺术品，也不存在任何美学主义，以前和秦笙合作四专的时候，对方画的一组专辑概念图。可惜那会儿一拍两散没有继续……
　　想到翻车鱼形象的秦笙，江培衡忍不住笑了笑。
　　“总之，我警告你，不要想利用我儿子的迷恋做什么事。”江培衡的轻笑听在秦女士耳里格外不是滋味，她被打了一针狂怒的催化剂，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江培衡微微皱眉看了眼手机，这可连短兵交接都称不上，害得他胜利感薄弱。
　　秦笙的电话紧随而至，“我妈是不是找你了？”
　　江培衡笑意更深，看来秦女士在儿子那里吃过闭门羹的。他坐在椅子上，望着明媚的花园，“随便说了两句。”
　　“噢……”秦笙听出了江培衡心情稳定。这就好，没被母亲坏好事。
　　事实证明，叔侄关系曾经算个大问题，有时候他真感谢命运让他和江培衡脱离了本就不存在的亲属关系。
　　“不担心了？”和秦笙说着话，江培衡发现自己心情好了很多。
　　“嗯。”秦笙正尝试在喜欢的人面前多坦率点，幸好隔着电话，帮助他进一步突破心里的舒适区，“你不在意就行，反正我能为自己负责。”
　　华国提倡孝道上千年，大多数人就算是忤逆亲情都容易感到内疚，但秦笙不会，因为他小时候被辜负至深。江培衡宁愿他是在乎亲情的。
　　“怎么了？”秦笙很敏锐。
　　“想到你以前说要离家出走。”江培衡故意糗他，“上高中了还撒娇。”
　　当年他偷偷休学回国，在朋友开的琴行里悠闲度日，正好就碰见了准备艺考的秦笙。一开始没有相认，那个时候秦笙对他无话不谈。
　　“小叔开开门。”听筒里传来关车门的声音，秦笙笑道：“我来投奔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继续！
　　读书时迷的各种J，现在感觉像古董歌手，明明也没多少年hhh
　　感谢以下两位的地雷：关秋碧、洛熙绮


第42章 我们同居啦
　　“高婕越来越罗嗦了，以前都不催我专辑的事情。现在每天小心翼翼地催，我都不好意思有拖延症了。”然而写不出歌，大罗神仙催也没用。
　　秦笙手背在身后踏进江培衡首都的新家，这是位于某老式小区的一栋小洋房，请设计师改建过外观。院外藤萝绕树，他从拱起的花门下经过，有蜜蜂从鼻尖飞过去，引得他眼前一亮。
　　“房子养的真好。”秦笙抬手捻起一片绿叶，片刻后尴尬地拍掉头顶的几片枯叶，“……不好意思，没想到它这么不经扯。”
　　“没事。”江培衡落在秦笙身后，“园丁一直住在房子里，所以养护地很好，有生机。”
　　“住在这种房子里，感觉人都有灵气了。”
　　秦笙侧过脸看江培衡，心里那杆称非常迅速地倾斜过去。还矜持什么？早过了穿校服的年纪了。其实来的路上他只是想躲一躲讨债的某高姓现任经理，但在短短几分钟的见面后，他改变了主意。
　　不如就赖在这人家里……反正，他也有点喜欢我的。秦笙心不在焉地往前走。
　　“我9月要办演唱会，打算趁机发布一两首EP。时间非常紧迫了。”他收回目光，走进装修得素雅简练的大厅，“只是新专的主题还没确定好……高婕越是催，我越觉得灵感还没到。”
　　“她自己不上门，就叫助理天天定闹钟提醒我几遍，简直晚上都要做噩梦了。”秦笙说着可怜兮兮的话。
　　江培衡知道他在健身，但是没想到最先瘦下去的是脸，看到那不用打阴影也明显突起的颧骨线条，江培衡脸上的笑容收起，开始真心实意地担心秦笙。
　　“睡眠不好吗？你可不要再吃安眠药了。”
　　“那东西……”秦笙扯开一个随意的笑，没有太当回事。明星个个都承受着高压，谁没吃过一两罐安眠药啊？不过秦笙扭头发现江培衡表情堪称严肃，赶紧把态度给改了。“当然没有吃，我喝牛奶做运动。”
　　真假参半，鲜奶虽然每天都在送，但是即便在家也不一定喝。至于做运动，秦笙要迅速增肌，睡前并不适合进行强度过大的无氧运动。失眠的时候还是要依赖药物的。
　　“嗯，那就好。”江培衡装作接客户的文件，实则用手机询问高婕近况是不是真如秦笙所说，“高经理，最近下了班还很辛苦吗？”
　　秦笙宣布参与新专启动的那天，江培衡作为合作方去露了脸，是以高婕抓住机会交换了彼此的联系方式。果然派上用场了。
　　“他说我什么了？冤枉，我真的是为公司鞠躬尽瘁。”高婕载着后备箱的新鲜水果去看秦笙，正在纠结自己吃到闭门羹。这时看了信息也是一把辛酸泪。
　　“江总，可能写歌的人都容易魔怔。阿笙一想专辑的事情就跟要成仙一样不怎么吃东西。我那是为了督促他一日三餐，才动不动就上门查岗！”
　　“好的。”江培衡抬头看了一眼拾阶上楼的秦笙，“辛苦你了。”
　　“……不辛苦。”高婕讪讪地退下，怎么感觉自己真正的老板要换人了？
　　其实高婕忙得双手双脚不歇气儿，大多时候也是派出生活助理，这几句话说的巧，连蒙带猜地帮了秦笙的忙。
　　要盯着秦笙点，江培衡顺理成章地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他知道自己可以直接管住秦笙。不是因为长幼尊卑，而是因为秦笙的感情赋予了他这项权利。
　　江培衡看了眼挂钟，接近九点半。他去厨房把没吃的饭菜倒了，拿鲜奶粉在机器里搅拌冲泡好，然后端着它去二楼找四处转悠的秦笙。
　　江培衡一年中大约四分之一的时间会住在这栋洋房，他从没有见过园中百花凋谢的样子，但如果多了一个人，也就可以期待春夏秋冬的变换了。
　　“房间还算满意吗？”他在二楼客房门口逮住秦笙。
　　“还行。”秦笙只是在门口看了两眼。客房打通了承重墙，面积大，摆设整齐，只是太像没撕塑封的样板间。
　　秦笙想，还是一楼那间书房生活气息浓重，成排高大的梨木书柜，羊毛地毯上架着单人床和小茶几，拉开窗帘就正对着春意盎然的后花园。他能想象江培衡把书盖在脸上睡觉的样子，连这个小癖好他都喜欢。
　　“其实我也不满意……如果你住进来的话，它就有新样貌了。”江培衡的话说的很慢，直到说完才把牛奶递给秦笙，然后手插回裤兜。也不知道这话接的好不好，反正秦笙脸上满是惊讶和感动，而且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片刻的安静后，江培衡绕过秦笙：“专辑的事我有个建议，也许你可以把四专的谱子重新编曲。”
　　“概念稿都是现成的，时过境迁，应该有了更多体会吧。”
　　“你再说一遍。”秦笙的语气发飘，更加专注地盯着江培衡的眼睛，“不要拿专辑的事打岔！”
　　“……”最后还是要弄的很郑重吗？背对着秦笙，江培衡吸了一口气，他笑着转过身，“我没有打岔。”
　　秦笙焕然大悟，难道……他突然凑上来，从下往上打量着江培衡，然后扭过头憋不住地笑，眼睛里亮晶晶的，“你也会不好意思啊。”
　　笑着笑着脸有点红，刚才那句话，大概和鬼屋里那个吻有的一拼，都让人心跳加速。
　　被戳破心思的江培衡低了下头，他好像真的在回避问题，然后认真地望着秦笙，“对。你愿意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吗？没有期限的那种。”
　　秦笙笑着没说话，然后狠狠抱了下江培衡，“不许邀请别人知道吗？亲爱的小叔。”
　　“……”江培衡心口的大石落下，握拳的手松开。小叔这个称呼真是太要命了，会勾起某些情热的画面。
　　他决定顺遂心意，摸摸秦笙的柔软的头发。
　　“那你什么时候搬过来……？”江培衡试探地问。
　　“当然是跟你——的猫睡。”秦笙笑着下楼，手指在扶梯上跳动，语气欢快跳脱，“我有个跟猫相关的灵感，需要好好亲近亲近它！”
　　“……”明天就把猫送给园丁的女儿吧。江培衡跟着下楼。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明天见zzz


第43章 接受就会有变化
　　当晚江培衡就差人去秦笙的公寓拿他惯用的笔记本，还有一套珍贵的胶片碟，至于衣物洗漱用品这些零碎的东西，全部购新，没有必要兴师动众地搬过来。
　　晨曦撒在秦笙白透的手背上，他整个人躲进屋檐，唯独一双弹钢琴拨吉他的手伸出窗台，指头攀到对面的繁盛花枝上。江培衡真的很喜欢花，每次买房产都有一个硬性要求，那就是要带花园，而且经常会自己下地翻土剪枝。
　　这不，一大清早又在浇水。
　　“早上好！”秦笙拖着慵懒的调子，向花园里忙忙碌碌的江培衡问安，“家里没人准备饭菜吗？”
　　“阿姨放假了。”江培衡冲秦笙笑笑，他用脖子上挂的白毛巾擦了擦汗，来到秦笙的窗台下，“只能委屈你尝尝我的手艺。”
　　“随便吃什么都行。”秦笙语气冷下来，但江培衡还没来得及发现，他就又笑着补充了一句，“那你快进来吧。”
　　江培衡换了双鞋进屋去，秦笙吹着风想事情。一般家里的佣人都是长期工，不会轻易换人，现在也不是春节期间，突然给阿姨放假，难道在小心翼翼维护他的隐私？
　　秦笙下楼走进开放式的厨房，他靠在厨房门框边，看着江培衡宽厚的背影发呆。要问吗？住进来第一天就触及不好的话题？
　　如果搁以前，他大概会选择装聋作哑地吞黄连。
　　“为什么给阿姨放假……怕我住不久？”秦笙抹了把脸，声音闷闷的。
　　江培衡双手撑着无烟灶，回身和秦笙对视，眼里全是不可思议。然后他关掉火，取下几片已经烤得松软的面包放在碟子里。“果酱在你手边的柜子里，喜欢什么口味自己拿。”
　　秦笙沉默地端走盘子。
　　江培衡跟着秦笙，看他自觉坐在大理石餐桌最尽头，有些哭笑不得。“坐这么远干什么？好吧，那我过来。”
　　江培衡把已经摆好的餐具挪了挪。随着他的走近，秦笙背紧紧贴住椅面，并一眨不眨地盯着江培衡的表情，明显因为自己的问话有些不安。
　　江培衡看着秦笙，这人每次都主动进攻，然后有点风吹草动又退的比谁都快。说到底还是自己没有早点想通。他带着笑意握住秦笙的手，像哄小孩那样轻轻摇了两下，“不错，今天很有进步，得奖励点什么。”
　　秦笙无语，这个扯着法令纹微笑，抓小手说俏皮话的人真的是江培衡？不会被哪个孤魂野鬼给迷惑了吧？
　　秦笙抬起眼。他没有挣脱江培衡的手，只得安静地听对方继续说道：“我算是发现了，你喜欢自己琢磨，又不来问我，指不定给我安了多少罪名。”
　　“……”
　　“我记得你以前骂我是石头，石头这种东西也会开花的啊。”
　　“我没有……”
　　“阿姨他儿子要高考了，所以我给放了长假。等她处理好事情自然会回来，到时候我再介绍你。”
　　江培衡每说一句，秦笙就感动一分，手心不自觉沁出薄汗。他之前有点轻微抑郁，要通过医生调节，时间久了也知道一个人的情绪本来就多变。受到压力时，如果非要表现十倍的积极，那么心底就会压着二十倍的难受。
　　并不是坏事才会带来压力啊……江培衡态度改变后，他确实有不自信的时候。
　　秦笙轻咳了两声，“那以后设个口头协定？有什么事不要瞒着，心里怎么想的怎么说。”
　　“好。”江培衡沉吟，“不过话分好癞，还是要在心里多想想。”
　　“你不要这么较真……”
　　“嫌弃了？我本来就是这个性格。”
　　秦笙瞪了江培衡一眼，干嘛！非要抬杠啊？不过他很快又笑起来，用手指点了点薄唇。奖！励！
　　……
　　虽说像模像样的同居了，但月内反而聚少离多。秦笙当空中飞人跑业务，到处请人加盟，江培衡赴澳考察旅游项目的旧园区也不着家。再次见面时，真人秀已是第五次旅行，节目组来到了人杰地灵的巴渝地区。
　　两人一见面就拥抱了下。
　　“走这条路也可以，我们去看国宝！”秦笙坐在后座，身上盖着毛毯，他吸了吸鼻子。
　　江培衡没吭声，前方有车祸，刚才拐错了岔道，错过下高速的机会，现在又没有适合转头的地方。重点是——节目组给的小金库消耗一空，他们“穷”，加一千块钱油都觉得心痛。
　　“晚上住哪儿？”江培衡问。
　　“要不干脆就在车里凑合吧。”秦笙难受地捏着红鼻子。节目刚播两期就有操碎心的粉丝劝他省着点，可惜真实进程的他们已经山穷水尽……
　　希望后期高抬贵手别剪出对比，从二化不说选当地最好的酒店，到准备车里过夜，“贫富差距”啊！
　　“你都感冒了，不能这样。”江培衡皱着眉头，絮叨的话里都是关心，“这边空气太湿，气温又不高。再说整晚开车载空调的话，通风不好，也耗油。”
　　“导演，我们能场外求助吗？”秦笙扭头转向摄像大哥。
　　“当然——不行！”摄像举着对讲机，谭争无奈的声音从那里面传来，“不能直接求助钱和其他帮助。”
　　江培衡抬头看后视镜，秦笙的失望溢于言表，“只是不能主动求助吧？”
　　谭争没话说了，还真有被动求助的办法，解决方案是在朋友圈里暗示卖惨。发布的内容谭争随便监督了一下，入夜前如果能解决那当然好，不能的话就还是把它删掉。
　　两人在车厢里叽叽咕咕了一阵。
　　“发我的朋友圈吧？”江培衡道。
　　“有什么区别吗？当然一起啊？”秦笙不解。
　　江培衡看了一眼感冒后的秦笙，眼角那一块儿皮肤是胭脂红，鼻头因为擦拭过度也在发红。他不想让别人看到秦笙略显病态的虚弱神态。
　　“你的朋友圈发我，我的发你。这样话大家一下子就能想到是在录节目。”最后，江培衡善解人意地决定了。
　　事实证明，在这个时代大家手机不离身，很快就有了很多条新回复。不过秦笙的朋友都是给他点赞、调侃，反倒是江培衡这边有了好消息。江培衡放松道：“我有个朋友在青城山景区有别墅，说让我们随便住。”
　　青城山是道教名山，这一带的森林覆盖率很高，空气清新，非常适合养老康体，因此别墅群也非常多。它距离成都不远，在这里歇息的话，第二天正好去市内进行活动。
　　江培衡开车进入朋友说的小区，发现这里入住率很低，不少房子没进行室内装修。见到这种景象，两人已经对即将面对的老别墅有了一定心理准备。果然，江培衡的朋友明显在购买别墅后也不怎么来住，背阴面的墙体爬满藤蔓，铁栅栏也有成片的锈化痕迹。
　　冰箱里自然没有什么吃的。编导主动告诉两位嘉宾最近的购物点在哪儿，约莫三四公里外，地很偏，是小乡镇。看着女编剧挥舞台本卡，秦笙和江培衡对视一眼，他们不是出来拍美食纪录片的，自己购物做饭也不赖。
　　两人戴着口罩和棒球帽，被超市的保安当做行为可疑人士盯了一阵，才买回一盒海鲜、蔬菜、香肠、新鲜鸡蛋……和泡面。
　　他们回到别墅时天已经阴了，望着黑暗中的老建筑，秦笙终于忍不住说出心声：“这房子太适合拍鬼片了……”
　　没有及时得到回应，旁边的高大树木在风中摆动，秦笙连忙扭头看江培衡，只见一道幽幽的屏幕光照着张鬼脸！不管再怎么英俊的五官，在这种氛围和灯光下都格外骇人。
　　秦笙想到之前跟江培衡吐槽过的事，把食材往地上一扔，张牙舞爪扑过去，用手臂箍紧江培衡的脖子，迫使对方低下头来，“说，还吓不吓人了？！”
　　“诶诶轻点。”江培衡一手捂着喉咙，另一只手捏了下秦笙的腰，“快放手！”
　　秦笙腰间的痒痒肉很多，他刚扯开嘴角笑，打算也戏弄两下江培衡。忽然，他看到摄像大哥坚定迈进的步伐，表情顿时一僵。
　　同居后暧昧的小动作有点多，一时间忘记在录节目了！
　　“咳！”秦笙火速往后撤。
　　江培衡也意识到自己太轻浮，借着低头弯腰捡塑料袋，重新变回那个守礼的“老干部”。这是某些CP粉形容他用的词。
　　两块相斥的人形磁铁一前一后晃进了老别墅，刚才的火热仿佛昙花一现。一定不会播出去的，秦笙坚信。


第44章 不一样的状态
　　离开青城山景区前，江培衡特意打电话给那个朋友，感谢他没让自己风餐露宿，另外委婉地提了一嘴老别墅受潮生锈。好歹也是三千多万买的，再废下去贬值到姥姥家了。他的朋友吃了一惊，没想到不小心用破房子招待好友，于是这通加寒暄来寒暄去的电话显得有些长。
　　秦笙侧趴在方向盘上望他，头发丝散落在消瘦的侧脸，“好啰嗦。”
　　江培衡正扶着车门，闻言动作一滞，然后在秦笙偷偷揶揄的那个笑容里耸耸肩。他打开门坐上车，“你啊……”
　　简直像家里养的喜马拉雅团子，不是扑倒猫爬架，就是踹翻牛奶盆，隔三差五总要生点事出来。不过这种无伤大雅的嫌弃，正是秦笙慢慢向他敞开心扉的证据吧。
　　“出发！”秦笙坐起来点，鸣笛声也似喜悦的高歌，节目组即将前往巴渝行的最后一站：熊猫繁殖基地。熊猫这种可以租出去建交的萌物可招人喜欢了，幸好两人天蒙蒙亮就起床赶路，顺利成为一天中头几批进入基地的游客。
　　“不要喧哗，遵守游园秩序，拍照请关掉闪光灯。”去场馆的路上，导演组没有拿高音喇叭，而是走到人群中去劝阻。冷面铁腕的保镖张开手臂，和闻风而来的游客玩起了老鹰捉小鸡。
　　第一次停留市区拍摄，又是已经播出了节目的情况下，可想而知嘉宾被围得寸步难行。对于明星来说这种场面是家常便饭，倒是江培衡面对乌泱泱人群的镜头有些走神。
　　天气回暖，他不能和雪山那次一样拿登山服的防水帽遮住脸。再说——
　　秦笙亲昵地撞了下他的肩膀，错身之后，在竹荫小道上一边倒着走，一边问：“想什么呢？”
　　人群里突然爆出一阵尖叫，“老师们看这边啊！！”
　　再说节目播出后CP粉的势力日益壮大，还真有部分人为了看他来凑热闹。江培衡拧了拧眉心，“有点不习惯。”
　　秦笙自如地朝粉丝挥了挥手，拿着任务卡扇风。“别板着脸，笑一笑嘛。”说完还示范了一个完美的拍杂志笑容，核心要点是专注且内容丰富的眼神，嘴角绝对不能垮下来。
　　江培衡对他无奈地扯了下嘴角，秦笙忍住笑，“又没人欠你钱……”
　　“好吧。你业务更熟。”江培衡认输，他随口道：“不过本来就好看的人，当然笑起来也不错。”
　　某位业务熟练但吝啬服务的歌星听着心花怒放，一路上笑意不断，直到他在场馆里碍到普通游客参观，听到几句骂骂咧咧的话，心情才有所回落。
　　“不能这样挡着大家……”吵吵囔囔的环境下，江培衡轻轻扯了下秦笙的衣袖，示意一起离开是非之地。
　　“他们要去别的地方了！我跟着，等会儿给你标位置！”
　　“啊啊啊发发发发糖了！”
　　“戏子就是事多，不晓得有什么好追的哦。”
　　周围的嘈杂声音在慢慢远去，秦笙漫不经心地回头，看到熊猫和游客之间的玻璃墙上映着奇怪的众生相。保镖给他们做防护人墙，表情有些不耐烦，隔离出的那个空间不断被压挤，年轻人想要伸手过来扯住他们，年长的一边不屑一边转动浑浊的眼珠看热闹，外围还有人跳起来往里看。
　　他最无法忽视的是江培衡的背影，对方稍微高个头顶，后脑勺和他的叠在一起。
　　对了，还有馆内疲懒的两只熊猫，从始至终都用屁股对着人类，如果不是一直在拖动竹子进食，简直让人怀疑已经睡着了。
　　写歌的灵感如流星划过，秦笙反握住江培衡的手，眼神中有淡淡的喜悦，“走，先找个地方！”
　　“牵、牵手了！”踮脚张望的CP粉快把手心儿给掐红了。
　　节目组十几个人眨眼跟着嘉宾跑没了影，留下被园区工作人员阻拦的粉丝面面相觑。粉丝喊完爱的口号互相干瞪眼，二话不说开微博，在CP的超级话题下讨论起来。已经有一个CP粉头发了状态，有很多人转。
　　@周六晚十点记得看嘿嘿：#图瞧瞧这私奔的倩影~啊~
　　“私奔？这么有基情的吗？！”
　　这条微博带位置坐标，当地的同好更激动：“他们现在还在？我过来还能偶遇吗？”
　　@周六晚十点记得看嘿嘿：很难，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而且保镖太多啦，还凶！
　　后来巴渝这一期播出的时候，粉丝压根没看到相关环节，虽然和熊猫团子的互动也很可爱啦！穿着奶爸工作服给熊猫梳毛喂食的两位正主苏炸天，让粉丝不知道该羡慕熊猫还是羡慕正主……但是！粉圈疯传的私奔后续在哪儿呢？
　　粉丝去询问公布微博的女编剧，她们很有技巧，只在私信卖萌打滚。“心慈貌美的小姐姐，您能不能告诉我，笙总那天除了吸熊猫还干什么了呀？”
　　私信箱快被挤爆，女编剧心累地统一复制粘贴：“那天两位嘉宾为商量新专辑的事，找了个地方休息。节目组不便打扰，没有全程录制。”
　　粉丝乖巧地跪安：“谢谢，打扰了。”然后转脸振臂狂呼，朋友们，官方承认了！
　　感谢坚守在各个场馆出入口盯梢的粉丝！正主是真的找了个小黑屋亲亲我我……啊不，是“商量”，所以才有两个小时完全不见人影！
　　女编剧关掉私信箱之前，回想起那天的情况，两位嘉宾真的是为了正事中途歇气儿。头脑风暴来了，编曲溜得飞起，她有幸也听到了只言片语。
　　她记得秦老师随身带着那根宝石绿的钢笔还有便签本，江老师手机里也有编曲和调音的软件。那两个人还是第一次在节目里展示工作状态，单独看很迷人，放一块儿看很融洽。
　　“我习惯记在纸上，写起来感觉很不一样。”
　　“我懂。”
　　“其实做这张专，还是有点紧张。之前没拿到奖，然后业内有个评价说到我痛点了。”
　　“熟练那个吗？其实也不用太在意……我不是刻意安慰，主要每个人讲话自带立场，还是要多听听看这些声音。”
　　送矿泉水的她听到这段正经的开场白，只能自觉避让。这就是有共同话题的人聚在一起的样子吧，谈论着热爱的事情，聚集在周身的灰尘都好像会发光。
　　总觉得……这次回来录制以后，两位嘉宾的状态变化很大。
　　所以说，每期只能给嘉宾二十分钟镜头，实在是太少了！女编剧披上马甲继续奋斗在超级话题下。
　　@周六晚十点记得看嘿嘿：小的们，据说新的一期会有录音棚探班哦。
　　作者有话要说：
　　初八到，祝大家新的一年工作学习顺顺利利。
　　不要爆肝熬夜，更新可以下午来看。
　　熬夜会丑会近视还会体虚到要吃二十板药丸（我就是反面教材……


第45章 录音棚秀恩爱
　　真人秀综艺持续走红，录音棚对于熟悉娱乐圈的观众来说一点都陌生，主要就是收音间和调音台，两者之间用透明的玻璃隔开。对于沉浸其中的歌手来说，棚内时间的流速变得很快，像有谁直接从中抽走了几个小时，他们会戏称自己是不知疲惫的“棚虫”。
　　再有两周，真人秀的录制正式告一段落，剪辑过后的十二期可以播到七月份，正好能赶上秦笙“花花世界”巡回演唱会的售票期。
　　节目组派人上门探班，一方面是尽力宣传嘉宾，另一方面，这年头综艺和直播APP都有绑定利益，把这一段完整的过程传到直播平台是绝对吸金的。
　　探班前一天官微有进行宣传，几分钟内直播间便聚集起十多万“花生”。
　　秦笙已经提前跟录音工作室的人员打好招呼，都是熟人，没人对出镜大惊小怪。
　　“叮咚”，可视电话响了。秦笙看了眼手机时间，亲自小跑着去给节目组的人开门。门外是面熟的摄像和顶班的执行编剧。
　　“喝茶还是饮料？”秦笙招呼他们。
　　“老师早。”执行编剧小脸红扑扑，端着手机给大家伙示意工作室门口就摆着半人高的冰箱，几排花体英文的啤酒，几排果味饮料，还有一罐光看外包装就很昂贵的茶罐。
　　紧跟着，她把镜头对准了素颜的秦笙。对方穿着长款棉麻衬衣，戴无度数的黑框眼镜，头发稍微有点往下塌，遮住右半边眼睛，顺着挺秀的鼻梁，大家可以看到他的嘴唇因为缺水而有些干燥。
　　秦笙舔了一下唇，他才睡了三小时，脸色不太好，爬起来之后肚子很空。不过歌手上台都需要饿，这样才能清晰感觉到发声的部位。
　　“新歌准备的怎么样了？”秦笙转身就走，执行编剧快步跟着他走上二楼。
　　“还行。”秦笙对她指了下可折叠的小凳，捂着发干的喉咙，“不好意思，工作区没有沙发。”
　　只有圆桌、各种式样的凳子，还有凌乱摆在毯子上的乐器。
　　执行编剧扫了一眼直播平台，留言区已经疯狂地刷了起来：“不能睡到秦总的人生是不圆满的！”
　　“无限回放舔嘴唇……不说了，我擦鼻血去了。”
　　“主播能不能专业点，拿着手机别老晃。就算晃也对着人的侧脸啊！没错，糊掉的侧脸我也稀罕！”
　　最先出现的热评简单明了，俩字，“带劲。”
　　在线人数已经飙升到五十万了，新开的直播间数据这么猛，肯定会引起工作人员的注意吧。执行编剧捂着小心肝，听从观众的意见把手机拿稳，掩耳盗铃那样把自己的口罩拉上去。
　　这不是传统的直播，但她还是要给观众一些福利的！
　　“秦老师，您能给在线的大家打个招呼吗？”执行编剧轻声提出请求。
　　“谢谢歌迷朋友的等待，新歌不说最好听，一定能让你记住。”秦笙用手在耳朵边上绕了两圈，他不常做这种嘻哈风的动作，但是演唱会场场不落的粉丝就很懂。
　　此处有一个梗。秦笙某次开演唱会的时候，有个幸运的粉丝说：“我特别喜欢你的歌，每一首跟手机铃声一样熟。”
　　秦笙开玩笑：“你提醒了我……喜欢归喜欢，设成铃声闹钟就变成魔音绕梁了吧。”
　　直播间里凑热闹的不都是粉丝，还有一些只想看看明星卸了妆的丑样。然而秦笙让他们失望了，换上柔软的居家服也能吊打圈外人士。两三个工作人员从秦笙身边经过时，大家最先注意到的是身高，其次注意到的是身材，不仅仅指胖瘦，还有挺拔的程度。
　　——原来笙总真的不算特别高，但是看起来怎么比一米八几的还要有气场？
　　——腿好细啊我靠，想把自己的肉给他。
　　——男明星的脚踝杀，服了服了。
　　几分钟后，随着一扇毫不显眼的内门被打开，讨论进入白热化。
　　某个低头擦拭着头发的男人宽肩窄腰，从白织灯下走出来。工作区的墙壁隔音太好，江培衡如果知道电视台的人会来，肯定不会就这么冒然走出来。他下意识把毛巾展开遮住V领的领口。
　　五香小龙虾、香辣蟹散发出来的诱人气味已经消失殆尽，垃圾桶里空着，还没放上新的袋子。要是解释因为泼到红油洗了个澡，还不如闭口不谈。
　　没有去看秦笙的反应，江培衡朝编剧淡淡地点了个头，直接拉开门走了出去。
　　——我勒个去？做了什么要洗澡？评论区的CP粉心态爆炸。总攻大人别走，求露更多！
　　其它标榜自己不爱综艺和明星的人，也有些好奇。有一个问情况的，很快就会被众人的安利给吞没。
　　此时，平台的总在线人数是两百多万。
　　执行编剧眼冒精光，兴奋地看向秦笙，“……”
　　作为一个知道两位嘉宾共用过酒店浴室的内部人员，她也有点懵。江老师那件衣服，确实和秦老师身上这件除了颜色一摸一样吧？！
　　当然啦，录音室还有工作人员在，两个嘉宾不算孤男寡男独处一室，但江老师出现在这里也太意外了。现在替歌手写词，合同里还包括陪通宵录歌的吗？
　　执行编剧的声音有点抖，面带红霞，“两位老师关系真好。”
　　留下来的录音室工作人员默默带上耳机，这就叫关系好？你们见识太少呵。
　　“电视台的人走了？”八点整，江培衡推开门探出一个头。
　　“也没什么好说的，一早就走了。”秦笙问他，“吃早饭去了？”
　　“等你呢。砂锅粉还没下，现在吃吗？”江培衡笑着走向他，“嗓音的事不要急，你多训练训练就集中了。”
　　“我哪儿嗓音不集中了？”秦笙抱胸看着江培衡。
　　江培衡不顾秦笙有点臭的脸色，自如地勾住他的衣领，再揽住秦笙的肩膀，“一边吃一边聊。”
　　“别，这样显得我特别不敬业。还是再来一遍，看看你什么时候满意。”秦笙赌气，又不是不知道他高压情况下容易发烧，一发烧就影响嗓音状况。那当然录demo的时候得悠着点啊。
　　“对是我不敬业，饿得不行想吃早饭。”江培衡把秦笙拉回身边，一时兴起，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还有人……”秦笙搓了搓那块皮肤，震惊地看着江培衡。
　　“那有什么关系？”江培衡的动作其实很不显眼，但秦笙特意停下来讲道理，反而让工作人员注意了起来。
　　两人离开了，门自然地关上。工作人员一把扯下耳机，恨恨地甩在地毯上。单身狗的心理健康就没关系吗？每次过来工作都要吃狗粮，快来个什么事分开这两个人吧。


第46章 烦烦的人
　　六月的一天，许久未和秦笙联系的歌手任东喊他去酒吧，借口是要开生日Party。大明星的生日可以算是社交场合，但是下坡路上突然翻红的任东……是一个不□□请宾客的人，他的生日聚会应该相当私人化。
　　“好，那我包个红包送过去。”秦笙婉拒。
　　“没别的事就不能找你出来了是吧？”任东叹道。
　　秦笙听出任东语带责备，连忙用手边的平板查了下备忘。对方压根不是今天生日，“吃饭可以，卖关子就算了。”
　　任东浑厚的笑声在秦笙耳边响起，“大忙人，你来我酒吧的时候，记得伪装到位一点。”
　　随着综艺节目的热播，秦笙的国民度有了大幅提升，有些离退人员在电视上看见他，也能大概叫出名字的谐音了。至于他去过的那些景点，都用节目做宣传招牌呢。
　　最稀罕秦笙的还是汽车生产商，广告打再多，都不如明星在节目里握着自家车的方向盘有冲击力，镜头随便一扫，就能在各种细节处发现冷峻锋利的商标。
　　任东说的酒吧就是他最早看见秦笙和江培衡在一块儿的那个，任东对那里有感情，恰逢酒吧老板时运不济，他就出资顶下来，顺便翻新了装修。任东在二楼打造了新的伸展平台，可以一眼望见楼下的情况。
　　任东就站在那个有利位置，观察着秦笙，觉得后者像个身怀绝技的黑衣人，气势强大地切进舞池，然后全须全尾从二楼入口出现。
　　任东之前灌了红酒，笑着迎上去，“好久不见，回晋州了也不出来跟哥们儿聚一聚。”
　　秦笙偏头躲避任东嘴里的酒气，他手里拿着男款通勤包，正好拍在任东胸口，顺便在两人之间隔开安全距离。“我开了车来的，就算有饭局也不喝酒。”
　　“没劲。”
　　“到底什么事儿？”
　　秦笙转身要走，任东不拉他，但是语气急促，“林奕你记得吧？之前你推掉的那档音乐竞赛真人秀，导师换成了他。”
　　感受到往外拽的力道在慢慢减小，任东赶紧噼里啪啦倒豆子般说出来，“其实你没去也是对的。那节目立项就不顺利，因为赛制抄袭没过审。好不容易能举办了，原来商量好的导师又不来了……反正，现在找的都是些什么野鸡。”
　　秦笙在任东期待的目光中回过头，奇怪道：“什么节目？”
　　任东：“……”
　　秦笙狡黠一笑，“到底什么事？”
　　任东扶额。
　　秦笙进了包厢，一脸淡定地听任东说起了林奕抢资源之后的事情。
　　……
　　夜晚的月光倾斜在地，江培衡在玄关处脱好鞋，发现不远处的懒人沙发上窝着个人。是谁当然不言而喻。
　　“怎么不开灯？”江培衡走过去，弯腰帮秦笙拉高被子，想把他脚踝收进去。“……今天喝酒了？”江培衡的嗅觉还算不错，一低头就闻到了。
　　他以为秦笙睡得迷迷糊糊。也许是搞艺术的习性吧，秦笙有点不拘小节，在家里根本不认床，靠在茶几边也能打瞌睡。
　　“我听到一个消息。”秦笙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锋利，他慢慢坐起来，握住江培衡的手臂，清醒的眼神证明他根本就没有睡着。
　　“什么？”江培衡顺势坐在懒人沙发边。
　　“我的老东家鑫光邀林奕加盟，不仅肯帮他付清违约金，还把我原先受到的邀约都直接给了他。”秦笙说完，发现江培衡根本就不吃惊，他不爽道：“你不是都退圈了，怎么还都知道呢？”
　　江培衡思考了一下，秦笙紧紧盯着他。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秦笙忍着脾气，开玩笑道：“总不会是林奕自己告诉你的吧？”
　　江培衡点头。
　　秦笙立刻起身要回房，江培衡无奈地抱住他的腰，“别气别气。”
　　事实上林奕在和鑫光正式会谈之前，还几次三番想上门讨教，都被江培衡阻止了。林奕是江培衡还在辉腾娱乐时力捧的人不假，但他离开辉腾是迟早的，知遇之恩用在刃上就行，私下要避嫌。
　　“辉腾的现任领导对我以前某些决策不满，想改.革，林奕被拿去开刀，差点被雪藏。你出走之后，鑫光需要重新找人捧，所以他们一拍即合。当然，中间还有其他人作梗的原因。”江培衡简单讲述其中利害，他还没搞懂秦笙为什么一脸警惕。
　　怎么喝了酒手反而这么凉……江培衡又抓住秦笙的手，温声道：“这事情跟我们无关，所以没说。”
　　秦笙气顺了点，“还是有关系的。他好歹也曾经是你的人。”
　　这个说法有点危险啊……江培衡心里腹诽了一句。平时他不怎么跟秦笙咬文嚼字，但是在林奕这个事情上，他得郑重解释，免得秦笙多想。“你对他不满？”
　　殊不知正中了秦笙的地.雷阵。
　　“没有。”秦笙额头青筋一跳一跳的，下地穿拖鞋。
　　“因为什么？”江培衡松开手，追在秦笙后面。两人从花厅走到电梯边，江培衡还是不紧不慢的样子，“你告诉我，以后再不理他了。”
　　“真的？”秦笙停住脚步，斜了江培衡一眼。这人真是克星啊。
　　江培衡但笑不语，用眼神催促秦笙讲多一点，不要像挤牙膏一样。他现在发现秦笙其实只对自己乱发脾气，只要明白背后的爱意，他就不忍心让秦笙难过。
　　“你信我的话就少搭理他。”秦笙摆摆手，“多的我也不好讲。”
　　林奕出现在秦笙视野里是因为一张高级宴会的邀请卡，当时他和江培衡一起出席，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大家都说这是江董的新欢。
　　两人同公司、林奕年轻、又是公开的同性恋，从学历上看还是江培衡的学弟……秦笙那时候正感到心灰意冷，想看看这个看上去单纯清秀的青年会不会也去撞江培衡这堵南墙。
　　后来辉腾铺天盖地宣传林奕的首专单曲，秦笙觉得耳熟，才发现一桩“巧合”。林奕高中就给他的工作邮箱投过demo！那会儿他不是很出名，兴致很好地回了修改过的音轨！但是文件早就作废了。
　　这种向秦笙的求助的年轻人其实很多，他不可能都记得。问题是林奕后来接受采访，说自己就是通过投稿那首歌才获得了高层的亲睐，获得练习生的机会……这就有些微妙了。
　　秦笙觉得自己可能为林奕做嫁衣了。
　　尤其林奕后来参加综艺老唱他的歌，还口误把他说成“老前辈”上了次热搜，媒体通稿又喜欢碰瓷，另外去年在夜莺奖上他输给了林奕……这些零零总总的事情加起来，秦笙不喜欢对方也是情理之中的。
　　但这种人的不好，只能面对面感受得出，转述给别人听就会变成搬弄口舌。
　　“好了——睡前要喝牛奶。”转眼，秦笙扶着江培衡的肩膀，亲了一下后者的脸颊，刻意找着扯了几句皮。
　　现在他要服软了，“快点去泡么么哒。”
　　“……你等着。”柔软的触感一下子离开，江培衡眯了眯眼，走开时还在盘算怎么找回场子。
　　秦笙看着江培衡的背影，笑了笑。他不愿意为了别人去破坏平静美满的同居关系呢。希望林奕那家伙有多远滚多远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47章 职粉反水
　　秦笙不想搭理俗务，但他现在毕竟是工作室老板，有嗷嗷待哺的员工要养活，如果没有通告，每周会抽半天到公司去处理事情。高婕已经不直接负责他的艺人合同，他如今除了生活助理，还要仰仗江培衡帮他物色的新助理。
　　新助理是高材生，有扎实的经济学功底，灵活的头脑。
　　公司办公室的门被咚咚敲了两下，秦笙捧着咖啡，看到自己的新助理惊吓地扶了扶黑框眼镜，差点整个人靠在门上。
　　“老板！好久不见！”新助理没想到秦笙会突然过来，眯着眼笑。
　　秦笙姿势不变，随意地指了指办公室靠窗的沙发，示意她坐下。“我之前听见你在给后援的负责人打电话，出什么事了吗？”
　　“咱们家的粉丝群被渗透了，或者说，大粉头叛变了。”新助理显然是具有说书潜力的人，开门见山抛出结果，然后从头给秦笙梳理这件泛着恶臭的事。
　　在流量变现成为共识的年代，所有明星团队都会争取热度，只有无能的团队和艺人，绝对没有不眼热的。而流量明星的粉丝圈生态又令人叹为观止，常有人谴责说这是经济飞速发展之后的一种倒退，实际上自从产生明星这种职业以来，私生饭、毒唯这些毒瘤现象从来没有少过。
　　几十年前人们缺乏一根网线罢了。
　　粉圈之中，除了有真心实意为偶像爱豆花钱做事的，还有一类职业粉丝。她们和职业水军、职业黑子一样分工明确，拿钱办事，演技精湛。
　　秦笙有稳扎稳打的人气，在最近的综艺《春天》中表现上佳，还圈了许多新粉。即便是他的粉圈，也存在少量职业粉丝。这个原因比较复杂，有可能是公司的包装策略，也有可能真粉沉迷混圈、想靠粉圈发家致富。
　　其中有一个坐拥十五万粉丝的领头羊，被查出来在当职业粉丝，通过海河卫视那个《星歌声》的节目，勾搭上其他明星，最后以损害秦笙利益的方式给其他明星输出资源。
　　那个“其他明星”就是林奕。
　　“……”秦笙无语半晌，林奕进鑫光娱乐之后各种动作不断，看来是堵在今年一飞冲天了。“那个职粉做什么了？”
　　新助理觉得这件事可大可小，得好好处理。
　　“首先就是精分装毒唯，败坏路人的好感。然后她故意用大号跟林奕那边的唯粉吵架，让别人有机会碰瓷我们，也挑动了我们自己人的神经。”
　　“这并不是最主要的……我们非常确定她在影响各个站子近期的售卖情况。”
　　明星的个人站功能非常丰富，通常为创办者自行掏钱进行各类应援，当个站缺经费运营的时候，有一种约定俗成的赚钱方式——卖周边。
　　这个职粉做得就是抢秦笙个站出的尖货，然后高价倒卖，狠赚一笔。
　　“我都没买到星辰站刚出的限定娃娃呢！”新助理非常真情实感地难过数秒，又迅速变脸，严肃道：“她有个马甲在淘宝店做娃娃周边，质量不高，纯粹是为了捞钱。而那笔钱她打算投资给林奕的代言产品。”
　　秦笙长腿交叠，靠着老板椅转了转，歪头一笑：“就那个什么夹心饼干吗？”
　　代言商规定林奕名下挂着的饼干款得卖出去多少，然后粉丝去冲销量，都是一种赚快钱的手段。
　　“是啊……”新助理的声音都飘了，一眨不眨地盯着秦笙的脸。笑得可真撩人啊，眼波流转。这种脸才值得去花钱好么！
　　“我觉得有点儿奇怪。”秦笙站起来，慢慢走近新助理。他比踩着恨天高的助理还高十厘米，双手插兜，肩背松弛下来，不至于给对方太大的压迫感，“她一个人能做这么事？”
　　“家里有点钱吧。还不确定有多少粉被洗走了。”新助理红着脸看地。
　　秦笙打开办公室的门，“这次处理得挺快的。”
　　话多误事，秦笙听了这些细节，确定职粉一定得意地告诉她信得过的人自己的“本事”。不要光看职粉做的事，还要想想背后的原因。也许这个职粉已经可以跟林奕单独出去吃饭、甚至是见林奕亲朋的地步。
　　明星也是人，有的明星还是可以标价的货。
　　秦笙想到许多真实的圈内事，如果当年江培衡没有进辉腾当高层，他没有得到对方的许诺，也许在鑫光娱乐也撑不起那口气，最后忍不了就直接退行了。
　　“辛苦了。”
　　“谢谢老大。”
　　新助理纠结地想，消息还不够灵通。
　　那个职粉最新祸害的是后援会打算在演唱会之前出的娃娃，所以后援会才气急败坏得赶紧跟工作室联络。她们私下都在猜林奕是跟这个土豪职粉谈了恋爱，不然职粉不会做这么绝，宁愿用蚍蜉撼树的力量来给秦笙添堵。
　　该说这是真感情，还是被洗脑了呢？
　　“不说了。”秦笙忽然一笑，眼里不见阴霾，只有站在多肉植物架前静静等着的江培衡。“先走一步。”
　　江培衡似有所感，回头看着秦笙。他出了四十天的差，刚倒时差飞回来，也没有在家休息，直接到公司来接秦笙。
　　对于这一点，秦笙直到坐上车，还觉得心底漾着一股暖意。他侧过身，窝在副驾位置上，端详起身旁人的眉眼。
　　浓密且微微挑起的剑眉、高挺的鼻梁、非常吸人眼球的唇珠……秦笙伸出手捏了下江培衡的腮，直到对方惊讶地微微侧过脸，才收起手，悄悄搓了搓残留在指腹的温度。
　　怎么了？江培衡略微挑眉。
　　“等下在路口停一下。”秦笙笑道：“我来开。”
　　“好。”江培衡没有勉强，他下车的时候揉了把对方的头发，“我睡一下。”
　　趁着红绿灯交替，秦笙久久望着江培衡。这一幕似乎有点眼熟，在关系刚刚破冰的时候，江培衡也这样睡在副驾，那时他还不敢多看这人一眼，怕自己的心意被戳破。
　　看来时间确实能给一切带来答案。
　　回家后，秦笙洗了个热水澡。他披着浴袍出来，经过书房，发现江培衡站着，在摆弄书桌上一掌高的布偶。秦笙没敲门走进去，不由失笑。以明星为灵感设计的布偶娃娃是饭圈最常见的高价周边，甚至诞生了专门售卖各种主题娃衣的淘宝店。
　　秦笙拥有过自己的娃娃，有的个站会托工作室送给他，对此不陌生。
　　“别告诉我这是你准点抢的……”他从背后抱住江培衡的腰，把头靠在对方肩头。
　　“好像在后援会微博见过，就发货了吗？”
　　江培衡笑了下没说话，迟疑片刻，还是把准备好的木质扣子和针线盒拿了出来。他已经准备好接受秦笙的嘲笑了，谁知后者一声不吭。江培衡握着秦笙的手转过身，发现对方正莫名奇妙地兴奋，眼睛里放着光：“快呀？还是说你现在不会缝了”
　　“我以前也不会。”江培衡淡淡说道，重新转过身。
　　等了几秒，秦笙像一个怕冷的小孩又缠上来。他的嘴角带起一丝笑意。
　　“那我不管。”秦笙说：“反正校服裤是你改的。”
　　两人刚见面的时候，秦笙不知道江培衡的身份，喜欢对着英俊潇洒的这位老师撒娇、抱怨。他那时已经心动，又很不安，想知道这个老师能对自己好到什么地步，于是提了个奇怪的要求。
　　——校服裤真的很丑啊。
　　——改短一点，别缝边。
　　——那你来？
　　这一刻，秦笙慢慢回忆起来了。二十出头的江培衡脾气远没有现在好，当场给他翻了个白眼。他便说自己以后会提前来练琴，会好好学习文化课，求求老师快缝一个吧。
　　他的承诺很可笑，怎么能用自己的得失去威胁没有利益相关性的人呢？
　　江培衡却答应了。
　　秦笙默默抱紧了面前这人的腰。他最近太幸福了，有种回到过去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Surprise！！在的跟我打打招呼嘛。


第48章 看心理医生
　　有秦笙在身边，江培衡便把布偶收进抽屉，牵着人的手，领着他上床休息。
　　“天呐，竟然还有牛奶。”秦笙被江培衡塞进被窝，目光紧紧地追随着对方，看到一杯温牛奶，他的嘴角泛起浅笑：“接下来是不是要讲睡前故事了？”
　　江培衡等秦笙喝完，拿热毛巾给秦笙擦手，捋了捋对方耳边的头发。他出去了许久，此刻眼睛里全是思念的温度，“今天就早点睡吧？”
　　“别老听高婕打小报告，她是不是又说我什么了……”秦笙嘴上不愿，却很乖顺地躺在枕头上。
　　自从正式同居以来，他们真正能从清晨陪伴到夜晚的时间少之又少。江培衡要忙新生意，他自己要录歌、为演唱会排练、参加杂志访谈、拍一周视频等等……秦笙甚至有点想念录综艺了。
　　那会儿每天同吃同住，除了思索怎么在镜头前秀恩爱，不用再考虑其他。
　　江培衡听到高婕的名字，眼中微光闪动，“你有一个好经纪人。”他温柔道：“睡吧。”
　　江培衡作势要起身，秦笙的手从被子底下伸出来，扯住他的手腕。他会心一笑，拍了拍秦笙的手背。
　　卧槽！到底是不是男人，看不看得懂暗示！秦笙翻了个身，把脸埋进被子，不高兴地踢了两脚被子。
　　姓江的买这么大的房子干什么？主客两间房隔这么远，走过去都要几分钟，哪里有同居的感觉？
　　江培衡回来时，看到玫瑰幔帐下的被子团成奇形的怪状，秦笙已经整个人都钻了进去。
　　多大的人了……
　　“你这样不缺氧？”江培衡觉得好笑，秦笙跟他较劲，不许他把被子掀开。
　　江培衡便把手伸到被子底下，一把捉住秦笙的脚踝。他刚洗过手，皮肤带着一丝凉意，秦笙的后背像过了电那样一抖，安静地趴住了。这下江培衡可以轻松把人薅出来，顺便给人整理头发。
　　秦笙脸涨红了，嘴唇微张。江培衡不假思索地吻上去，隔着被子压住他。
　　别扭了几秒，秦笙偷笑着伸出手，揽住江培衡的脖子。他这会儿想踢着被子了，含含糊糊道：“你进来。”
　　他一时意乱情迷，说了引人遐想的话，随即反应过来，又不太敢抬头看江培衡。
　　江培衡非常用力地亲了秦笙一阵，手已经完全顺着衣服滑了进去，然而在关键的时候，他叹着气，用被子把秦笙裹紧。
　　“今天不来，你好好休息。”
　　秦笙闭着眼睛，“好吧，快滚。”
　　他也还有点……没准备好。秦笙安慰自己，不要心急，现在这样抱抱腰，亲亲小嘴就很好了。
　　江培衡离开房间去处理自己，然后把之前放进抽屉的娃娃拿出来，在灯光下拍了几张照，发给自己的秘书。
　　“这样是不是好看了许多？”
　　秘书是个不解风情的直男，一想到老板像个小女生调整娃娃的姿势，给它拍照，就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不过……换上两颗有质感的木头纽扣之后，原本不好看的开襟变得美观多了。
　　“是的。”秘书不得不点头。
　　“拿去批量生产，再联系他的后援会。”如今秦笙的难事，江培衡可能比他自己更清楚。吩咐完不足为道的小事，江培衡又说：“联系一下爆料的工作室，懂？”
　　“懂。”秘书的嘴边呈现出从老板那里学到的冷酷微笑。
　　也要顺便处理下林奕……给对方添点麻烦。
　　打完视频电话，江培衡回到秦笙房间，握着后者的手。他知道秦笙在装睡，等这人完完全全进入梦乡，他才揉着眼睛离开。
　　倒时差的一天，他也有些困了。
　　周末，高婕约秦笙出去喝下午茶，顺便督促对方做一个身体检查。
　　红茶的氤氲热气缓缓升起，和边上的线香的熏烟左右相对，高婕挥散了烟雾，妩媚地斜坐在沙发上。她最近春风得意，升职加薪的同时结束了僵死的婚姻，人又恢复了内心的活力。
　　“这还是我助理推荐的地方，不错吧？”高婕笑道。
　　“不错。助理约你在这里吃饭挺合适的。”秦笙头也不抬地指出了真相。
　　高婕有点尴尬，话锋一转，“你最近感情稳定吗？”
　　“同居之后，有种旧梦重游的感觉？”秦笙把手机扣在檀木的茶几上，翘起二郎腿。
　　高婕盯着秦笙的素颜看，看起来黑眼圈还是很重，“你怎么回事？睡眠质量又下降了？”
　　“是他对你不够上心？”
　　“还是你们俩那事不太合得来？”
　　□□和灵魂，总有一处的磨合出了点问题，不然秦笙不会说得这么惆怅，带着一点疲惫和疑惑。
　　秦笙笑了下，看着自己因为弹琴修剪过的圆润指甲，他沉默一阵，才对着从出道起就带着自己的经纪人袒露心声：“我觉得是我的问题，他只是在配合我。比如说我晚上一般不想他留在房间里，他看出来了，每次都会忍着。”
　　当然了，有时候他理性上想放慢步伐，感情上却只想跟江培衡缠在一起。
　　本来是很旖旎的话题，但是高婕越听越担忧。她最怕秦笙产生自我怀疑，人要有坚定的信念才能在这个世界上活得漂亮，不然举步维艰，或者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秦笙释怀地笑：“算了，等下我去见梁医生。剩下的话跟他说吧。”
　　高婕喝了口茶，茫然道：“好……”
　　娱乐圈里的人，大多都有点抑郁症。梁医生跟她说不要把秦笙的话当成矫情，也不要过分得去强调患病程度。她以为有喜欢的人陪着，秦笙会更加积极乐观，就像他在那档恋爱综艺里表现得那样，谁知道随着现实情况的改善，秦笙自己却又开始钻牛角尖了。
　　幸好秦笙有一个信赖的医生，姓梁。
　　梁医生的诊所开在私人别墅里，护士不经过传唤也不会从二楼冒出来，私密性非常强。秦笙带着榴莲千层蛋糕下车，就像去看望一个老朋友。
　　“高婕多虑了，你的情况并不算糟糕。”梁医生很尊重秦笙的意图，从不隐瞒自己收到的反馈。
　　“我现在除了睡眠有点困难，不想自残，吃饭规律，对新的一天充满了期待。”秦笙说着都笑了，“真难想象最开始找你的时候，那样子丑死了。”
　　梁医生两鬓有了白头发，他没去染黑，因此显得面相过于年轻。他闻言笑了笑，把帘子给拉下来，室内只留一盏圆形的小灯，又让秦笙脱了鞋，尽可能舒服地坐在沙发上。
　　“你最近为什么困惑？”梁医生轻声道，“需要我猜吗？”
　　“好，你猜。”秦笙爽快道。
　　“一段新恋情？”梁医生笑纹很浅，“我看综艺了，是不是真的啊？”
　　“你看不出来吗？你可是心理医生。”
　　“如果电视上播出的就是全部，没有经过任何为了突出浪漫而强行安排的剪辑。我会说你们很般配的。”
　　“谢谢。”秦笙掐了掐自己的指尖，梁医生注意到他这个习惯性动作，静静等着秦笙从思绪中出来。
　　秦笙小声说：“最近一切都很不错，尤其是跟他之间。就是那个谁。但是我觉得不太对……”
　　秦笙皱眉，小小的空间里似乎站着从前的他，现在的他和从前的他同时发问：“他为什么喜欢我？为什么不早一点喜欢我？”
　　疑问的种子越长越大，让他难以安心。
　　梁医生放下手中的笔和本子，认真地看着秦笙。“非常好的两个问题。你告诉他了吗？”
　　秦笙瞥他一眼，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那么试着去告诉他吧？不用说的，用写的也可以。你只是期待他自己去发现的话，对他也不公平。”梁医生说：“你自己深有体会的，人没办法完全理解另一个人。”
　　“可我就是希望他自己发现。”秦笙露出一个不带温度的微笑，“现在他对我很好，我还是怨他。要是换作以前，他愿意喜欢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计较这些呢。”
　　因此秦笙得出结论：他变坏了，他不是个好爱人。
　　那么江培衡现在为什么要喜欢他呢？为什么不早一点喜欢他呢？
　　这真像是一个闭环。他快走不出去了。
　　梁医生无奈地笑，用手机操控着关掉了监控。另一个房间里，关于秦笙的自白戛然而止，江培衡像一尊铜铸的雕像坐在椅子上出神。
　　作者有话要说：
　　系不系对这个发展惊到了！hhh


第49章 也请接受我的咨询
　　这时，穿着蓝色制服的护士来叩门，她得到一声低哑的“请进”，然后目不斜视地走进来。护士放下梁医生交代的香茗，离开时，终于忍不住打量了江培衡一眼，心中莫名不忍。
　　江培衡来的时候，表情尚且轻松，这会儿双手插进头发里，深深地低着头。不需要懂任何心理学，谁都能看出来他的懊悔。
　　怎么会这样呢？闭路电视上一片黑色，照出江培衡抬起头后迷惑的眉眼。他下意识拿起沸水滚过的茶杯，好一会儿才松开，发红的手心默默按在大腿上。
　　秦笙接受梁医生的诊疗时是微笑着的，江培衡想到那个笑就觉得……难以原谅自己。
　　人人都说娱乐圈是个大染缸，这里没有干净的人。但是从某个角度来看，如今的从业者年级越来越小，他们还没有从表演院校毕业，就直接一脚踏入，基本停止了对普通社会的认知。除了工作，他们的生活单调，圈子很小，很难跳出去重新认识自己。
　　像阿笙这样的性格……江培衡静静地想，他一定会反复咀嚼自己给过的伤害，想不通的时候先放下，工作完继续。江培衡忆起站在校门口等他来接的那个秦笙，感觉自己硬生生在完美的心上挖了块口子，如今再想粉饰，可能来不及了。
　　过了一刻钟，他的助理打来电话。
　　江培衡接起来后没说话，听了几句汇报才慢慢进入状态。林奕之前勾了职粉来捣乱，他派助理去彻查，这事还没处理完。
　　“……需要向您确认下。真的要把徐小姐的事也发出去吗？我们和徐氏之前有往来。”
　　江培衡冷漠道：“发。让他们自己看着办。”
　　原来林奕勾搭的是千金小姐，千金小姐又养了职粉当狗。有趣的是，这位徐千金年初刚结的婚，国外隐婚，只有同圈子的人才查得到。关于林奕私下跟粉联系，狗仔可能早就拍到了，只是不敢报。所以最狠的借刀杀人，是把料给林奕同公司艺人的粉丝组织。
　　有时候，不是官方的组织才要命。
　　“周末流量大……没什么事先挂了。”
　　电话那头，助理背上一凉。老板今天似乎很不耐烦。
　　他摇摇头，看来秦笙的老东家这次要伤透脑筋了。本以为接了新的摇钱树回来，结果先要花巨额进行公关。也可能，鑫光会直接弃掉这颗棋。
　　江培衡接完电话，不想再坐在原地，慢慢地走到露台。他往下看，发现熟悉的保姆车停靠在花园外。他往后退几步，风吹动白色的镂空窗帘，遮住了他的身形。
　　一楼。
　　秦笙走在梁医生前面，他背着手，站在花园里晒了会儿太阳。“今天虽然只聊了半小时，但是感觉还不错。”
　　“我觉得你都明白的，不用我说太多。”梁医生略作停顿：“你太白了，应该多出来晒太阳。”
　　“这是体质问题。”秦笙歪着头，“我之前可是去西北录了很久的节目，一样没晒黑。”
　　“你那个节目……”梁医生真诚地笑道：“我怕自己看得越多，越想谈恋爱。”
　　秦笙若有所思，“节目本来就是要调动观众的情绪，不用走心。”
　　高婕在车里等了好久，忍不住让司机按了下喇叭。秦笙听到，回头对她笑笑，这才跟梁医生道别。高婕推开长车门，外面明媚的阳光照进来，她不着痕迹地看了眼二楼露台。
　　是她告诉江培衡，秦笙在这里接受心理辅导。这个决定其实颇为自私，她把自己无力解决的事情一股脑丢出去了。
　　以后就看江总你了……高婕望着朝自己信步走来的秦笙，她最得意的艺人，脸上露出一点心疼。
　　梁医生站在花园目送保姆车离开，然后揉了揉鼻梁，他需要打起精神，今天的私人咨询还没有结束。几个小时之前，江培衡被秦笙那位雷厉风行的经纪人带来，说想找他了解秦笙的心理状况。
　　梁医生觉得很惊讶，这个人竟然从电视里冒出来了！而且对方被晒黑的肤色白了回来，模样比节目里更俊。
　　出于职业操守，梁医生委婉地拒绝了请求，他不能直接透露秦笙的咨询内容。
　　然而江培衡却彬彬有礼道：“如果阿笙需要信任的人帮助，我一定是最佳的选择。”
　　梁医生犹豫的功夫，江培衡平静地笑了：“医生，我可能也需要咨询。你就当这是在帮我吧。”
　　那一刻，梁医生被无形的力量压住心脏，同意了。
　　不过他仍然没有给江培衡看完整的录像。几年下来，他和秦笙成为了很好的朋友。
　　江培衡也目送着秦笙离开，然后他从二楼走下来，梁医生正好进门，两人对视一眼。
　　“你的花园很漂亮。”江培衡淡笑。
　　“所以我们也可以出去聊？”梁医生发出请求。
　　江培衡波澜不惊地点头。
　　梁医生看他气压很低，来时的振奋已经完全消失了，知道看到的那点录像对他造成不小的影响。
　　走到外面，江培衡问：“不看下时间吗？”
　　梁医生笑道：“不收费，就当是朋友，随便聊聊。”
　　他接着道：“一般来说，我主张重建在人际关系中的正向反馈。”
　　“无论在对话中接收到给多少□□，都不要背上罪恶感。要知道，很多时候这只是对方本身的问题。”
　　“是说要没心没肺吗？”江培衡笑笑。
　　“可是有的人看上去……没心没肺，心里却很在乎。”梁医生笑了下，“所以他会追问自己。”
　　“他之前说‘刚来的时候’，那时候很严重吗？有多严重？”江培衡背光站着，“我竟然不知道他病了这么久。”
　　江培衡语气低落。他听过一些报告，但大多数是无良媒体用来唱衰秦笙用的，他并不相信。毕竟那几年，秦笙的事业发展得很好，也有绯闻对象，每次出现在大众面前都是那么的……光彩耀人。
　　“我刚刚似乎都白说了？”梁医生无奈道：“你们真是天生一对，都急着揽错在身上。”
　　“人是一种很会趋利避害的东西，所以他经不起太多的负罪感。”
　　江培衡没听进去，他只想到了秦笙，忽然问道：“你的意思是，他有一些负罪感？”
　　梁医生无奈地看着他。
　　江培衡皱着眉，心事重重：“我对不起他，他为什么会有负罪感？”
　　梁医生举起手，“别着急，让我给你理一理？”
　　江培衡深呼吸一口气。“好，请说。”
　　“秦笙会产生抑郁，跟你没有什么关系。他身处在这个圈子里，总会有很多不真实的感觉、会经历过多的恶意，慢慢地发展成一种精神压力。”
　　“聊到你，会让他情况好转。”
　　“真的？”江培衡立刻问。
　　“当然，他很怀念以前住在你家的日子。”
　　江培衡摸了摸鼻梁，“那时候我是他的监护。”
　　梁医生恍然大悟，难怪江培衡没有答应秦笙。因为任何正直的人都不能忍受把信赖自己的小孩儿拐上歧路。
　　爱之愈重，考虑愈深。
　　“其实我并不清楚你们的过去，”梁医生温和地，“因为他说的很少，而且从来不说重点。”
　　秦笙回忆的都是一些他觉得很高兴的片段。
　　梁医生发现，江培衡的表情有少许不自在，他笑笑：“你对他是很有影响力的，好坏都有。这没什么关系，因为我们可以把坏的那部分丢掉，只剩下好的。”
　　“我该怎么做……”江培衡低声道。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过渡还是挺重要de！


第50章 上门请罪
　　“痛苦具有传染性。”梁医生淡笑，“但爱与喜悦也如此。”
　　在江培衡向梁医生学习怎么重新和秦笙相处时，秦笙已经回到了K仔的录音工作室。高婕出门给他买饮料，秦笙隔得老远就看清楚她手里提的是自己喜欢的一家店的咖啡，“谢谢。”
　　工作室里保持着恒温，秦笙把外套脱了，里面是他夏天时最喜欢的V领棉衬衣。
　　“叫声姐姐听听。”高婕把咖啡袋往身后一藏，故意逗秦笙。
　　“你更年期还没结束呢？”秦笙斜了她一眼。
　　高婕捧着一颗破碎少女心，抗议道：“你、你这是歧视！”
　　她现在每天容光焕发，谁见了都夸一声变漂亮了。也就是在他们这些不老的明星面前才有那么一丢丢自愧。
　　“对了。你妹妹发了航班信息，三点落地。”高婕说完，看到秦笙翻了翻朋友圈，眉头越皱越紧。
　　不是吧……高婕心说秦美君还在跟他闹别扭吗？朋友圈都屏蔽了？好像自从秦外公去世，她就再也没见过那个冰雪美人似的小姑娘了。
　　秦笙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我现在去接她，还来得及。”
　　高婕露出我就知道的表情，她把包里常备的口罩丢给秦笙：“接着！”
　　路上秦笙给秦美君打电话，对方接了，也没推拒不让他过去。葬礼之后他们不知道该和对方说些什么，所以很久没联系了。
　　秦美君推着行李箱出来，秦笙帮她装行李，她看到秦笙连墨镜都没带，不由惊讶地抬起眉：“你不怕狗仔吗？”
　　上次两人一起在医院进出，还闹了一段时间的绯闻呢。
　　秦笙无所谓道：“也不是每天都那么热闹。”
　　娱乐圈时时刻刻都有新星升起，亦有许多变得暗淡。他这两年也会想象过气之后的生活，也许跳广场舞都不会被人发现呢？
　　“那就好。”秦美君上车的时候小声嘀咕：“我才不想被当成你的女朋友呢。”
　　上次她就被同学扒出来了，要不是因为出国交换，估计天天得被烦死。
　　秦笙知道秦美君在学校退宿了，直接把人领回录音工作室。他还有练歌的任务，高婕要回公司，助理又不在，因此只能先把秦美君丢给工作室的人。
　　“这是我妹妹。”他捏了下拳头，“不许打她主意。”
　　录音室的几个乐手都非常乐意当秦笙妹妹的陪玩，他们向秦美君介绍了一圈附近的好吃的、好玩的，得到的反应非常冷淡。
　　秦美娟弹了下自己保养得当的指甲，“有外卖单吗？我先提前看看。”
　　吉他手挠了挠后脑勺，瞬间哑口无言。
　　秦笙经过狭窄的走廊，尽头是练歌房，K仔在里面等着他。
　　“接妹妹回来啦。让你带的烟呢？”K仔的头发长到脖颈，有点泡面卷，大冬天也爱好穿夹板人字拖，有点像行为艺术家。
　　秦笙在钢琴凳上坐下，像模像样地掏了下口袋，然后在K仔面前展开空空的手掌，他冷笑道：“困死了。先排练行不行？”
　　“困就睡觉啊，折磨我干什么？”K仔受到了愚弄，有点小郁闷。但他看到秦笙把手抬起来，悬放在钢琴键上。也跟着进入状态，把吉他背在身上坐直了。
　　演唱会开唱在即，专辑的事情得先缓缓。
　　这次秦笙准备在三个地方开万人演唱会，轮到粤语地区的时候，会新加两首粤语歌。他们今天就在排这个，秦笙熟悉之后才能想到该怎么改编。
　　秦笙没抬头看谱子，嘴上默念几句，已经能弹得相当顺畅，就像他本来就是靠这首歌吃饭一样。K仔用赞叹的眼神看着他，这记谱子的能力真是绝了。
　　秦笙盯着黑白的琴键，懒洋洋道：“你认真一点。”
　　K仔刚才慢了一个四分音，他吐了吐舌头。向大佬投降。
　　练歌房外，秦美君站在玻璃外，透过一方小窗静静地看着秦笙的背影。她还记得小时候，第一次见到这位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她非常害羞。结果秦笙一开口就戳破了她被收养的身份，看她哭了还在嘀咕什么“本来就是”。但也是这个人，给她弹欢乐颂，每年给她寄演唱会的超级VIP座位。
　　秦笙结束排练出来，闻到一屋子饭香。客厅的桌子上已经摆了七八个饭盒，秦美君就坐在一堆小弟中间，手里拿着饭盒，神色淡淡地听那些人吹牛皮。
　　秦笙的左手插进裤袋，右手拎着钥匙转了几圈，他把看着自己的秦美君拉起来，“走了，出去吃饭。”
　　秦美君自然地放下饭盒，跟着秦笙往外走。
　　剩下的人互相对视。得了吧，人家兄妹之间要叙旧，他们还是乖乖吃外卖吧。
　　两人走出别墅，秦笙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主干道上有个人转过身，冲着自己走过来，看身形……又瘦又高。
　　“这谁啊？”秦美君抱胸看着这戴着帽子、眼镜，口罩的人。
　　来人把圆形墨镜摘下，拿在手里搓了搓眼镜腿：“是我，小林。”
　　林奕？！秦美君虽然在国外，一天到晚也在刷这边的八卦。她第一次近距离见到这位如日中天的小鲜肉，没想到对方却双眼通红，一副熬夜过度的样子。
　　和饭拍有点差距啊，不像某人……秦美君看了眼身边的秦笙。
　　秦笙略微挑眉，他都要忘记这号人物了。“林奕啊，吃饭了吗？我们正打算去吃呢。”
　　言下之意，没事儿别挡道。
　　“秦大哥，今天我的工作室收到信，说是有人要爆我的料……我知道以前有些事自己做的不对，希望你大人大量。”林奕来的路上就已经决定要舍下脸皮了，这番话他说得非常恳切，一直紧紧盯着秦笙的神色。
　　秦美君默默退到秦笙身后。刺激，太刺激了。林奕这是上门来负荆请罪的？
　　秦笙一把勾住秦美君的肩膀，秦美君看了一眼秦笙放在自己肩头的手，心里瞬间就不在乎八卦了。秦笙也没去看林奕，“你在说什么啊……”
　　林奕身形微僵。他听经纪人说有些老家伙喜欢下跪奉茶那一套，难道他也要在马路上跪一跪？
　　“我以后真的不会再犯了。”林奕咬咬牙，就准备操作起来了。
　　秦笙抬了一下林奕的手肘，赶紧把钥匙给秦美君，“你认得我的车，自己先过去。”
　　秦美君离开后，秦笙不耐烦地看着林奕，“真不是我，你肯定误会了。”
　　没误会。林奕却不敢还嘴。
　　秦笙颇为惆怅。就这么个小角色，自己以前居然还以为江培衡会把心思放在这人身上。他觉得自己那会儿有点蠢。
　　“爱信不信吧。不过你要是再过来，我可能真的会生气。”好好一顿晚饭，就这么把心情给搅黄了。秦笙转身就走，心里却在想，林奕突然被吓成这样，看来是江培衡在背后做了点什么。
　　他们现在是同一家公司的法人代表，所以秦笙很多事都没管了，反正再怎么管也不会有江培衡专业。
　　行至转角，秦笙忍不住回瞥了一眼。
　　那个在颁奖晚会上穿着鲜艳卫衣的少年，曾经敢于向所有人倾诉自己的音乐理想，现在却低着头，为一些有的没的过来求人。林奕这样害怕，可见他应该是被抓住把柄了。
　　秦笙感觉到很无趣。
　　吃饭的时候，秦美君问：“你是不是心情不好？”秦笙全程都没说什么话，就一直用那种看破红尘的眼神看着自己。
　　秦笙胃口不佳，放下筷子问她：“你之前不是说，有人让你进娱乐圈吗？”
　　“哦那事儿。”秦美君说：“他是想利用我，然后搭上你这条线。我又不傻。”
　　“为聪明的你干一杯。”秦笙伸出酒杯，歪头笑了下。
　　送秦美君去了自己买的公寓，秦笙开车回江培衡家。他在电子门前静静思考着，要不是对方搞那么多事情，林奕也不会跑过来讨嫌。他一会儿觉得要算账，一会儿又忍不住微微得意，最后决定看对方表现。
　　这几天江培衡都会回家吃晚饭，秦笙想江培衡应该在家，好整以暇地打开门走进去。然而屋里没有人！秦笙很不高兴地踩着棉拖鞋，他走到里面的起居室，忽然发现浴室的门合上了，仔细听还有水溅到瓷砖上的轻微响动。
　　“……”在洗澡吗？
　　秦笙连忙把拖鞋拎在手上，走出去，然后一边咳嗽一边重新进来。
　　“阿笙？”江培衡的声音从浴室里面传来，因为隔着一段距离，显得特别闷。
　　秦笙非常礼貌地敲了敲玻璃门：“我进来拿个东西。”
　　推开这扇门，并不会直接看到香艳的一幕，因为浴室靠里这侧还有一个小型的换衣间和洗漱台。
　　江培衡似乎笑了，“好。”
　　秦笙目不斜视地走进去。他这样的正人君子，说来拿东西，当然就不会偷偷摸摸地从镜子里面看反光的美景。他检查了一下衣柜，把脏衣篮里的西装衬裤挂上去，然后抱着浴袍出去了。
　　江培衡最喜欢的男香从浴袍上悠悠传来，秦笙眯起眼睛笑。
　　嗯，现在心情舒坦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双填坑压力厚大，你们多陪陪我嘛=3=


第51章 感冒的原因
　　江培衡洗完出来站起身，低眉擦了擦，他踩着人字拖走到外间，忽然眉心一皱。脏衣篮空了。他带着不好的预感扯开衣柜的门，果然，也是空的。
　　毛巾只够擦擦水，实在是围不住啊……算了，阿笙高兴就好。江培衡揉着太阳穴，秦笙偶尔的这种恶作剧，其实还挺让他怀念的。
　　“有人吗？”江培衡侧身站着，屈起手指敲了敲玻璃门。外面一片安静，江培衡不紧不慢地接着敲，直到秦笙笑着回他：“什么事？”
　　江培衡哂笑两声：“是田螺姑娘吗？我想知道自己的衣服去哪儿了？”
　　秦笙慢悠悠地走过来，“您呼叫的田螺姑娘不在线。”他还甩了一串移动公司客服的固定英文回复。
　　玻璃门后，江培衡的轮廓明显动了动。秦笙歪头看着，突然不自在地咳嗽起来。
　　江培衡是凑近了洗漱台，他一边和秦笙隔着门说话，一边打量自己的身材。他自觉不如二十几岁年轻孔武，但肌肉薄一点也不是坏事，毕竟亚洲人的审美一向偏好文质彬彬。
　　他在考虑要不要直接打开门，吓一吓外面那个捣乱的家伙。
　　江培衡镇定道：“那我等会儿再呼叫。你先把手机摄像头关了吧。”
　　“……”哦豁！
　　秦笙微微咬住下唇，他有什么好心虚的，这可是难得拍下江培衡想毁灭的证据的好时机！他快三十了，竟然还像万圣节闹着要吃糖的小孩儿。这都是因为有个人超乎寻常地包容他，让他飘飘欲仙。
　　让他……忍不住想试探。
　　秦笙又听到江培衡重重叹气：“其实我家的浴室都添置了新立柜，你要拿也要拿干净点啊。”
　　好像确实是这样，秦笙想到他房里就有，不由狐疑地走进浴室。刚到门口，玻璃门被江培衡从里面“刷”得一下打开！秦笙被男色迷了眼，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欸——”
　　“抓到了。”
　　江培衡轻轻地叹息。
　　他左手搭在秦笙细腻的脖颈后面，用让人汗毛竖起的力道抚摸了两下，然后右手揽着秦笙的腰，用一种舞步的韵律，把秦笙逼到洗漱大理石台的侧面。
　　两人瞬间完成了优劣势的转换。
　　“幼稚！”秦笙腰侧顶住了冰冷的石台，他输人不输阵。
　　“是。”面对恶人先告状，江培衡脾气很好地点头。他除下秦笙的手机，体贴地放回对方口袋，然后轻柔地拍了拍。有点纵容，又有点……调戏的意味。
　　秦笙丢盔卸甲，他所有的幻想都是跟面前这个人，他根本无法抗拒。秦笙略慌地低头，脑内一激灵，抬起目光，又和江培衡四目相对起来。
　　“非礼你！”秦笙咧嘴一笑，咬住江培衡的下唇。
　　“是是。”江培衡低笑，头往前凑了凑。他等着继续呢。
　　秦笙在亲吻地间隙纠结地看了眼江培衡的手。对方动作够快，一下子就把他针织衫下的衣物解了一半。
　　秦笙干脆坐到石台上，弓着背，手环住江培衡的脖子，闭上眼加深这次的接触。
　　江培衡留了秦笙最上方的扣子没解，他喜欢这样。穿堂的风把秦笙垂下的衬衣和针织衫吹动，因为感觉到骤然的凉意，秦笙的胸膛缩了一下。
　　江培衡笑了下，把手贴上去……
　　良久，两人以一个拥抱结束了短暂的亲密。秦笙唇边一圈嫣红，他无意识地□□了一下发干的嘴唇，尽量大方道：“快去穿衣服吧，别感冒了。”
　　江培衡闻言瞪了他一眼，有点不满地捏起了秦笙的鼻子，就像那是一团橡皮泥。“可以要求多点福利吗？”
　　秦笙“唔”了半天，“不可以。”
　　他跳下地，飞快地溜出浴室，回头一笑，“等下我和钢伴老师有约。”
　　江培衡揉了揉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他最近真是情感丰富，秦笙笑一笑他都能联想到阳光、鲜花、旧时的树影。
　　他无奈地关上浴室的门，决定重新泡个澡。
　　秦笙的演唱会一直是采取现场乐队的形式，他有比较固定的合作伙伴。但是一位钢琴总指导去欧美旅学，只能换上对方推荐的人，当然，新的钢伴老师也很有名，平常时间也排的比较紧。
　　秦笙赶着时间回家转一趟，又出门了。他提前了半小时，钢伴老师也提前了十五分钟。
　　那人以为自己到得够早，看到秦笙面露惊讶，转念一想，“没想到啊……”
　　秦笙笑得很礼貌：“我也想早一点见到老师。”
　　他在不熟悉的人面前不会展露任何小脾气，就像谦虚的麦穗一样，头压得很低，这样的举止自然赢得了钢伴老师的喜爱。试问哪个有能力的人不要求一份尊重呢？
　　这场沟通高效、和睦，美中不足的是秦笙在吹到冷风的时候打了几个喷嚏，并感觉头有点昏。
　　“……”不是吧？明明闹得是某人，怎么自己有症状了？
　　秦笙立刻吩咐助理给买了比较常吃的特效感冒药。第二天，他照常出门去排练，这时他的嗓子已经略涩，只能不停地灌温水。琴凳上有几个三十厘米高的保温杯，秦笙一上午就把里面的水全部喝光了。
　　K仔笑话他：“你要变成水做的了！”
　　秦笙白了好友一眼。
　　然后，感冒如约而来。
　　用晚餐的时候，秦笙掩住嘴打了个喷嚏，他实在是憋不住了。江培衡停下筷子看着他。
　　秦笙生怕江培衡念叨自己，刚想抬头说没什么。“阿切！”“阿切！！”
　　江培衡被两个震天响的喷嚏给逗乐了，然后在秦笙的白眼里默默收敛，咳嗽一声。“是因为昨天吗？”
　　“怎么可能……”秦笙心里不相信现世报。他盯着江培衡的嘴唇，只要对方敢嘲笑他，他就凑过去咬一口。
　　江培衡摊手，什么都没说，只是把比较刺激的食物挪开，让秦笙吃更清淡的食物。
　　这样一来秦笙又莫名感到失落。他记得高中时的一个寒冬，他患上了重感冒。江培衡了解到是因为他经常在下晚自习后打篮球，当场就发脾气了，说他一点都不爱惜自己。
　　那会儿江培衡就已经是个笑脸君子，轻易不发火，所以秦笙把委屈记得很深。他作为一个半路出家的艺考生，每天压力那么大，打打球怎么了？
　　但是当秦笙成为了明星，他身边的助理来来去去，却没有人敢因为这个生气。助理用话哄着他，希望他是一件精美的不会坏的商品，甚至还有过一位胆小怕事的助理，连他在脆弱时候说的心里话都不敢听。
　　其实有个人愿意发这种火，挺好的……
　　“怎么了？阿姨做得这个菜不好吃？”江培衡发现秦笙用筷子夹着一片蘑菇，半天没入口。
　　秦笙怨念地看他，随意道：“没有你做得好吃。”
　　江培衡被噎了一下。秦笙都吃了好几个月他家阿姨的饭菜，怎么会突然嫌弃？是他话头没起好，结果被点名了。“那……”江培衡转念一想，“明天早饭我做？”
　　秦笙得到意外之喜，这才笑了笑。“好！”
　　吃过饭，两人默契地来到会客厅。这里本来闲置着，作为一个普通的公共空间单调又乏味。秦笙来了之后找人重新装潢，如今它整体是红棕的复古色调，印着油画图案的地毯铺满整个房间，墙上挂着简约的黑色相框，几位两人分别喜爱的古典音乐家的画像对着窗边的钢琴。
　　考虑到秦笙的感冒，江培衡先把窗户关了，然后带着他处理工作用的轻薄本窝在沙发上。
　　“给我个枕头。”秦笙在钢琴前坐下，手里拿着一叠演唱会要用的谱子。
　　“不给。”江培衡头也没回，“今天不准趴在琴盖上休息。”
　　秦笙没有抗议，专注地开始工作。他今天的任务是用钢琴全部熟悉一遍旋律，因为这次的演唱会有四季轮回的主题，会唱到很多刚出道的曲子。那些歌其实他已经很少在外面表演，这次又做了新的改动，多熟悉下总是好的。
　　晚上十点半，秦笙闻到全脂牛奶的香味，他看到站在一边的江培衡，知道该休息了。有江培衡拿着牛奶提醒，他很快就适应了健康的就寝作息。虽然不一定能快速睡着，但总比前两个月好多了。
　　秦笙抬起手，是一个索要拥抱和亲吻的姿势，他的眼里仿佛有星河在静静地、静静地旋转。
　　江培衡把牛奶放下，笑了笑，转身离开。
　　“喂！”秦笙有点愣，心情瞬间掉到谷底。
　　江培衡走到卧室前站定，他看了眼秦笙，温柔道：“快点好起来吧。”然后手指在自己性感的唇珠上点了两下。
　　江培衡有点生气，他知道自己管东管西像个老婆婆，但他更知道秦笙很吃这套。
　　秦笙红着脸默默端起牛奶。
　　他决定明天色.诱一下，不要这样惩罚嘛……
　　作者有话要说：
　　ohhhh


第52章 异地也要秀恩爱
　　可惜秦笙很快和团队飞往演唱会所在城市进行联排，走之前还没解禁。对他这个级别的歌手来说，面对大场面，除非真的是伤了手脚，有碍观瞻，不方便唱跳，普通的感冒根本就算不上拦路虎。
　　秦笙趁着坐飞机的时间，让医生临时配药，吊足了五瓶药水。在飞机上吊水当然很不合适，但他时间有限，得掰碎来用。
　　“好点了吗？”刚落地，江培衡的信息就到了。
　　“你听听看。”秦笙偏过头，对着手机哼了一小段。“鼻音是不是没了？”
　　江培衡不忍心戳穿他，“嗯。这场我不方便过来，要加油。”
　　秦笙洒脱地笑笑：“好，等你有空。”
　　江培衡已经听过他开的第一场演唱会，如果最后一场也在，那他就觉得完满了。
　　承办演唱会的场馆的工作人员也来了，他们想再就演唱会的细节做一些协商。其实歌手在租场地这方面大多做法经济，不会像秦笙这样花十天进行准备。既然秦笙舍得砸钱，场馆主办方自然也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事权从急。尽管还有部分人员、物品没到位，但是想到时间就是金钱，秦笙和他的团队还是先开始彩排了。
　　当晚他们简单地合了一遍，休息时间，秦笙蹲在舞台边缘，手里拿着矿泉水。记录他本次演唱会全程的专属摄影师扛着机器从他面前经过，他却像看不到那样，眼神有点发虚。
　　唱歌是有很多技巧的，其中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开嗓前不能食饱，饿着反而方便拓宽音域。
　　如果掰着手指头数的话，秦笙已经快十二个小时没吃过东西了。这会儿体力不济，发发呆也是为了回蓝。
　　一段钢琴的纯音乐从他裤口袋传来。
　　全场到处充斥着麦克风、扩音器的声音，工作人员都在大声沟通。秦笙却像是被什么唤醒了一般，低头看向自己的运动裤。
　　这是属于江培衡的专属铃声。
　　秦笙舔了下嘴唇。他干脆在舞台边缘坐下来，长腿踩在空气中。
　　“还不睡？”江培衡打来了视频电话。
　　秦笙发现对方穿着丝质睡衣，人好像在厨房。钢伴老师拿着谱子从他身后经过，他用手遮了一下屏幕边缘。
　　“想你了。”江培衡又坦然地接上第二句。
　　秦笙满脸不敢置信，他刚才听到了什么
　　江培衡笑了笑，静静注视着镜头。已经十二点了，他都准备睡了，但是秦笙估计刚结束排练，所以额上还有微微发亮的汗渍，毛衣被扯得歪歪斜斜。他猜得到，这人一定是全开麦蹦蹦跳跳得把自己折腾累了，然后扯了扯衣领。
　　江培衡盯着秦笙的嘴唇，不上节目的时候，这个地方抗拒唇彩，有时候连基本的保湿工作都不做，所以此刻有点像干玫瑰的颜色。
　　怎么样他都很喜欢。江培衡怀着柔软的爱意，退开一步。
　　“你看。”他确实在厨房呆了一阵，微波炉上有一杯全职牛奶，“是真的想。”
　　该睡了，但是想到给你的牛奶没泡，所以就来到了厨房。
　　秦笙借着擦汗，手挡在发热的脸前。怎么今天这么会说话……嘴上抹了蜜一样。他从来没想过江培衡会直率地表达爱意，那明明是他的专利。
　　好吧，其实他也不擅长，因为每次觉得委屈、愤怒的时候，他都爱冷嘲热讽。
　　按照梁医生的说法来看，其实他也没给过江培衡多少正面反馈。如果他早一点懂得沟通，那几年也不会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了。
　　“你助理呢？”江培衡以为秦笙只是在害羞，笑着看了眼他背后。
　　“啊……吃东西去了？”秦笙不是很清楚，他反正吩咐过。助理还是江培衡给他找的，做事矜矜业业，他不吃饭助理就也傻乎乎地跟着没吃。
　　“让她给你带羽绒服。”江培衡用看小孩儿的眼神看着秦笙，“你不怕冷吗？”
　　“你别提醒我的话，我觉得还OK。”秦笙不以为然。他在彩排时很卖力，产生了一身热量。
　　“别坐地板上了，又冷又不安全。”
　　“好好。”
　　秦笙听话得站起身，拍了拍屁股。舞台的右边是乐队老师的位置，他走到人少的左边。
　　江培衡又问了好些事情，秦笙打趣道：“你是不是在脑子里列了一个清单？就准备一次性问呢？”
　　“对啊，你怎么知道。”江培衡配合得不行，还露出委屈地神色：“嫌我啰嗦？”
　　秦笙面无表情地亲了屏幕一口，然后自得其乐地笑起来。他真的好喜欢这个人啊。
　　然而江培衡已经走进卧室，刚才伸手去关顶灯，正好没看到，他只听见一声细微又熟悉的响声，混在彩排现场的杂音中。“嗯？”
　　秦笙眯起眼看他，磨牙：“没什么，我刚才什么动作都没做。”
　　江培衡求饶：“再来一遍？”
　　几步开外，主办方请的现场导演和高婕在聊事情。他虽然也看不清秦笙的表情，但就是觉得这位明星一定是在跟相当亲近的人聊天。“秦总跟这里的朋友关系挺好哈。”
　　高婕哈哈笑两声，明显不想提这个话题。这时女助理从外面觅食归来，几步走上舞台。
　　高婕看到助理，赶紧朝对方招手，“欸。你去给他拿件长款的羽绒服过来。免得他家里惦记。”
　　“家里人？”现场导演一想，“也对，除了父母，谁会在深夜打电话来关心吃饱穿暖的事情？不过我们这代人都太忙了，过年也难得回家……”
　　高婕点头称是，心里却在疯狂吐槽。你作为一个已婚直男，完全不看恋爱综艺的吗？会和老婆没有共同语言的吧？
　　秦笙的彩排日子过得很悠哉，没事儿就约着和江培衡视频。但是到最后关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的喉炎再度复发。
　　演唱会前夕，高婕带医生来酒店看秘密会诊。
　　秦笙张开嗓子接受检查，高婕忧心道：“要不改一下歌单吧，不要唱那么多高音的歌，对嗓子的负担实在是太大了。”
　　医生沉默地操作着，丢掉刚才放置在口腔中的棉签。
　　“不好。”秦笙扬起手里的演唱会宣传册，上面印有歌单，“来不及。”
　　“怎么来不及？”高婕翻白眼：“我现在打电话给这边的印刷厂，他们要是不愿意加急，还可以让其它的小作坊来。”
　　“让专业的说吧。”秦笙抬头看着医生，目光恳切：“真的很严重吗？”
　　医生摘下口罩，说了个冷笑话：“静养肯定没问题。”
　　两人都皱眉看着医生，演唱会就在二十四小时内，怎么可能静养？
　　医生连忙道：“我带了东西。图快的话，只能直接对着声带打针了。”
　　“可以。”秦笙想也不想地同意。
　　高婕欲言又止，心疼得不行。不管看了多少次，她还是对这种皮肉注射感到心惊胆战。
　　秦笙倒是只管仰着修长的脖子，坦然闭上眼睛，好像根本就不存在粗筒的注射器。
　　高婕捏着包在一边看着。这次演唱会不太顺，希望不要有别的幺蛾子了……高婕默默想道：少上点热搜都没关系！！
　　反正他们的团队在售票结束之后，一向都不炒作后续。热搜多？那都是歌迷的自发讨论带来的。
　　网络上，第一个热搜已经悄悄诞生了。“秦笙歌迷巴士巡城应援”，迅速窜到前二十。别看只是前二十，在如今的排序模式下，热搜前十基本都是幕后操作，水分不知道有多高。
　　秦笙的粉丝真在欢天喜地地讨论一个壕粉。
　　“十几辆巴士！都印着阿笙帅气的头像！高铁站和飞机场都有接送服务！”
　　“不止十几辆吧，不是说还有一些是带着粉丝出去玩的吗？”
　　吃瓜群众咬碎了瓜子壳，提供暖宝宝、零食、无线、配套充电器等等东西的巴士……还提供固定的三条旅游线路……真的不是旅游公司的植入么？
　　有幸上车的粉丝PO出照片，用生命呐喊：“我是真爱阿笙。但……我也好爱这个壕粉小姐姐啊！”
　　知道内情的司机摸了摸后脑勺：“小姐姐？我们的老总大概可能是个男的？”
　　作者有话要说：
　　=3=


第53章 终极应援
　　秦笙的粉丝都不知道巴士应援背后的负责人是谁，正在议论纷纷。
　　一般来说，斥资多的应援都是由那些知名的站子在承办，背后的负责人不会让普通粉丝摊钱，只要收获到内部的欢呼、对家的羡慕，能给自家爱豆涨面子就行。但这次的巴士应援……至今无人认领。
　　太神秘了。就连活动消息都是由人匿名发布在歌友论坛。如果不是有粉丝怀着好奇心去指定的地点看了一眼，然后在粉丝群和微博上大声宣传，很多人压根就不知道有这么回事。
　　应援站的负责人——站姐们——她们为了秦笙这次的轮回演唱会联合起来开了一个群，看到相关消息后也在群中讨论起来。
　　“群里哪个姐妹做得啊？”
　　“这是好事，干嘛要匿名……”
　　“会不会是最近那个新开的站子？叫什么听笙小筑？”
　　“嗨，那个站一条微博都没有，我怀疑就是钓鱼的。也就咱们家的小可爱给面子关注下。”
　　这年头粉丝开明星的个人站捞钱捞关注的事也不鲜见，群里的站姐都经历过大风大浪，心里基本都这么认定的。
　　然而演唱会正式开始前半小时，7点30分，注册俩月没有一点动静的听笙小筑给出重磅消息。
　　@听笙小筑：“为迎接我秦的演唱会，小筑已派出超过70辆巴士服务自家人。白天不知道大家还满意吗？演唱会结束后，还提供酒店接送服务哦。戳下面的链接来进行预约吧！PS：为了道路交通安全，巴士不能全部停在体育馆外，要劳烦大家迈开小腿走几步。PPS：悄悄地说，备注那一栏可以填想喝的星爸爸或者网红奶茶。老板说他全部都请！#狗头#”
　　这绝对不是壕无人性，是非常非常有人性！
　　粉丝点进网址，发现预约小程序做得像模像样，黑白灰三色应用得非常高级。
　　“哭惹。为什么我是本地人，我也想上巴士去感受一下。”
　　听笙小筑回复：“白天欢迎你来！”
　　“我要去赶飞机，能预约咩？”
　　听笙小筑回复：“不可以噢。巴士送的小姐姐们目的地不同，肯定会绕路。耽搁了坐车时间就不好啦。”
　　这迷一样的产品客服语气是怎么回事？粉丝们把目光转向“老板”两个字，张大了嘴。饭圈的营销号们纷纷以这个为素材进行了宣传，有的是总结，有的是挑事的攀比，越来越多的外人了解到这件事，她们都惊呆了。
　　这是光明正大地雇人做应援吧！该说这个粉丝真爱，还是……钱多人傻？
　　站姐们的联合群里被“哈哈哈”给刷屏了。因为她们中有人私信听风小筑皮下的管理者：“那个‘他’是什么意思呀？是男粉么？”
　　听笙小筑的管理者：“嘘。”
　　“哈哈哈给男粉一点面子吧！”
　　……
　　北斗应援文化工作室的办公室里，一个穿着苏格兰短裙，戴着黑色贝雷帽的年轻女性接到一个电话。“外卖吗？好的，我就过来拿。”
　　她就是听笙小筑皮下的管理员，刚毕业，从事的第一份新媒体运营的工作就是经营应援微博号。她是经人介绍过来的，刚开始她很不屑这种简单的动作，可是……薪资留住了她。
　　所以说雇人应援算什么？专门整了个公司才是有钱人的终极应援啊！
　　管理员比任何粉丝都好奇老板是谁，然而，她除了知道对方姓江，其余都一无所知。
　　在演唱会这个特殊的夜晚，作为管理员，她当然不方便休息，干脆提着御寒的衣物在办公室加班。反正这里环境比她租的公寓还好，干净整洁，又有着重重防盗锁。
　　再有就是——管理员也是秦笙的路人粉。她买了演唱会现场直播的入场卷。虽然不贵，也是她支持这位大明星的心意。另外，这些直播劵的收益在演唱会全部结束后，会一次性捐给山区的希望工程，也是小小的善行呢！
　　八点，演唱会准时开始。
　　摇臂摄像机从左至右、从上至下，全方位地鸟瞰着现场。工体会馆可以容纳两万人，他们坐下以后，手中的银光棒会成一片壮观的海洋！每当摇臂从观众的头上经过，他们仰着头微笑，挽着身边的恋人朋友，尽情地欢呼起来！
　　官博娘突然觉得与有荣焉。就连贵得要死的VIP区和被称为“山顶洞”的边缘区域都坐满了，这实打实地上座率可不就代表着人气么！
　　如今已经很难出现影响力席卷全国的超级歌星，秦笙正好踩着时代的尾巴，可以说他幸运，但绝对不能抹去他的努力。
　　路人当然会给演唱会贡献门票，但他们只认经过时间检验的人！所以，今天这样的人气，是秦笙自己唱出来！
　　管理员边看演唱会直播，边回复各位可爱的粉丝。她想着自己下月初要回老家，正好能赶上秦笙的第三站，要不要顺便去买张票呢？
　　这时，老家的本地新闻作为推广微博进入了她的视线。
　　——地铁线的终点是奇特古墓！专家带你探秘几百年前的青瓷殉葬！
　　是哪条路呢？管理员点进去看了，觉得很眼熟，退出来之后想了一阵却还是没头绪。
　　“叮铃铃。”办公室的座机电话响了。管理员被吓了一跳，她拍着胸口接起来：“喂。”
　　“小李，”那头的男人沉稳道：“你那个微博编辑得很好，就是……不要提咱们老板。”
　　管理员顿时紧张了，“要扣工资吗？”
　　男人语气笃定：“不会的。现在去修改下吧。”
　　眼尖地粉丝很快发现，听笙小筑里关于老板的那一句不见了！她们想问皮下的小姐姐是怎么回事，结果发现对方已经关闭了回复，似乎只有和她互相关注才能发私信。
　　明明公布了，却比之前更神秘……
　　在管理员千里之外的地方，某位江姓老板的助理终于安下心。东风具备又肯为那位花钱做事的，除了他老板还有谁？只是老板日理万机，才需要小弟出马。
　　助理在茶水间泡好咖啡，端了过去。他年纪渐长，会的技能倒是越来越多了，前一阵刚了解完明星的布偶怎么制作售卖，现在又实操了一个应援个站。为了越来越厚的奖金，他不怕苦不怕累!
　　宽大的个人办公室里，他英俊潇洒的老板正靠在转椅上看着电脑，耳朵里塞着无线耳机。
　　助理安分守己地放下咖啡，然后垂首站在一边。他不看屏幕都知道现在电脑在播什么，当然是秦笙的万人演唱会啦！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江培衡突然从一动不动地状态“活”了过来，他捏了捏指骨，看向助理：“买了几点的机票？”
　　助理答：“11点多。”
　　江培衡合上电脑，夹在腋下，“好。我们去机场。”
　　助理被江培衡帅炸的一串动作给弄得有点懵，然后赶紧跟上。
　　啧，谁说老板不懂真人应援！啧啧，明天早上新公司还要开例会，来回飞六个小时就为了陪着庆祝一下演唱会的顺利召开。还有谁？
　　作者有话要说：
　　助理：（小声BB）没有谁。谢谢导演给我释放内心吐槽的机会！


第54章 枕着我的腿
　　11点59分。
　　宽大的体育馆内，秦笙穿着亮片装，在舞台正中央朝四面八方鞠躬。他额上全是汗，气喘吁吁，不稳的气息通过耳麦传递出去：“今天多谢大家了。谢谢！”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弧形的延展舞台外围升起银色的烟火。透过绚烂夺目的光芒，观众再看不清舞台中央的人，便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放在大屏幕上。只见秦笙在深深地鞠躬之后，手里捻着造型用的浮夸风帽，潇洒地将它抛向空中。
　　“啊啊啊！”女粉丝的眼睛里仿佛能发射爱心攻击。好想、好想要那顶帽子！
　　背对着舞台的保安满面大汗，手拉着手，警惕地围住VIP席的人们。尽管已经见过多次这样的场面，他们还是如临大敌，“不要挤！坐下！注意安全！”
　　那顶帽子当然没有丢到观众席上，却像是直接扎进了粉丝的心里。她们控制不住地站起身，手捂着胸口，眼睛直直地盯着秦笙离开的方向。
　　她们异口同声地大叫：“安可！”
　　这是催促歌手返场的口号！
　　返场简直是演唱会的国际惯例。但怎么能因此就安静地坐着等，不去用欢呼声给偶像铺出一条路？
　　“安可！安可！”
　　秦笙没有让大家等多久，他用最快的速度下台换了一套新衣服——深蓝色的睡袍。粉丝看到他这身装扮的时候几乎要晕过去了！
　　“已经是午夜场了。”秦笙捏着麦克风，一边走一边给自己箍上发带，露出光洁的额头。
　　观众笑。
　　“所以唱一点睡前曲目吧。”
　　粉丝捂着脸，嗷嗷叫：“好——”
　　半小时后，秦笙本年度演唱会的第一场完美结束。后台众多工作人员、舞蹈演员、伴奏老师已经排好队，这些人拿着签名本、手机，准备留下一点纪念品。化妆老师紧紧地跟在秦笙身边，不时递过干净的湿巾，让他把晕开的眼线先擦干净。
　　秦笙熟练地擦完大半，拿镜子看了眼，然后挨个给人签名。忙碌了一阵，他才去化妆间老实呆着。
　　高婕站在化妆间外的通道打电话，“……就这么多。可以了。”她正确认第二天庆功宴的名单、地点，挂掉电话，她又回了两条语音微信。
　　“好了吗？”秦笙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他靠在墙边，双手插兜，微微地打了个哈欠。
　　高婕处理完事情走过去，揽着他的肩膀，赔笑道：“走啦大明星，请你吃宵夜。”
　　“还是以前那家？”秦笙觉得脸上不太舒服，把口罩取下来，叠好放在兜里。
　　“那不是的。”高婕一本正经地跟他算账，“这个月你就不要喝酒了，也别吃什么烤串、火锅。等会儿我带你去喝清淡的粥。”
　　“你饶了我吧……”虽然语气间有十二分的不乐意，但秦笙也没有多认真在反对。他知道轻重，为了保护嗓子可以自律到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
　　保姆车载着两人来到一个装潢别致的粤式餐厅，这是圈内明星开的店。因为没有刻意进行过宣传，知道这儿的粉丝不多，再者，餐厅有一半不对外开放，连门都刻意设在别处，秦笙在这儿吃点东西不用顾虑外界的眼光。
　　两人走进去。秦笙在二楼的扶梯口停住，狐疑地扭过头，“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往常会有一个长相端庄的领班站在门口，并送上得体的微笑。秦笙每次过来，对方都会送一道新甜点。
　　“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高婕咳嗽一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表。
　　秦笙和她近十年的相处，立刻发现她神色间有些许不自然。“他来了是吗？！”秦笙三步并作两步，手从兜里拿出来，扶住木梯，像展翅的越鸟从高婕身边擦过。
　　“等——”高婕抓不住他，拎着包简直想跺脚。
　　这心急火燎的！那人还会跑了不成！
　　秦笙推开常去的那间包厢的门。月光从窗外洒进来，酒红色的圆弧型长沙发上躺着一个人。包厢里的大圆桌被撤走，他可以非常顺利地、径直地走到那人面前。
　　“喂……”秦笙轻声呢喃，他蹲下身，用手点了点对方的嘴唇。
　　这是什么庆祝？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咯哒”一声，门被高婕从外面轻轻关上。
　　秦笙没有回头，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江培衡身上，后者侧过脸睡着了。
　　秦笙在沙发的边缘小心翼翼地坐下，然后把江培衡的头搬到自己大腿上放着，他盯着墙上那块月光落下的斑点发呆。过了一会儿，江培衡的呼吸变轻了，秦笙低头看着他。
　　“不是说不过来吗？不是说没有空吗？”秦笙戳着江培衡的发旋，调笑道：“你现在是越来越会收拢我身边的人了。”
　　江培衡侧过身，他这么躺着不太舒服，但他也舍不得起身。
　　“我没有……”声音干哑，江培衡清清嗓子。他有点睡昏了，偶尔在下飞机后会出现这种状况。
　　秦笙抚摸着江培衡的脸，低头唱了一句：“‘在夜里抚谁的脸，就像对待另一个自己。’你这都是从哪里得来的灵感。”
　　几年前来着，秦笙记不清了，反正是在他创作四专的时候，有一天江培衡来探班，就带来了这首《夜》。
　　那个季度他连续工作了八十多天，每天都是不知疲倦的空中飞人。他争分夺秒地休息，午睡超过一小时，醒来就会觉得是浪费。现在回想起来，秦笙感到不可思议，哪里来那么多通告，竟然没有一个完整的悠闲下午。
　　在那样昏天黑地的忙碌中，他和高婕开玩笑：“要是现在把机票丢掉就好了。”
　　高婕柳眉一竖，明显不能理解他的幽默感：“你不想红？有的是人跟你换。”
　　对。要红。
　　但是真的有必要做到全国无人不晓吗？就算是欧美歌坛也承认的国际巨星又怎么样？不在乎你的人那么多，自己在乎的人更是……
　　秦笙突然就想跟高婕吵一架：“你知道什么！我现在对乐器都没有手感了！”
　　高婕认为自己用尽全力在帮秦笙，没有任何地方做错了。“你在抽什么疯？”她怒目道：“有时间多练，手感不就回来了？你是又想换音乐老师了吗？”
　　秦笙皱着眉：“不是音乐老师的问题。我缺乏系统的训练！”
　　“你没有那个美国时间。”高婕武断道：“要不要退圈去音乐学院进修下？”
　　秦笙沉默许久，“算了。”
　　——没有一处天堂能容忍失声的夜莺。
　　高强度的工作让他变得烦躁不安，下了节目他会盯着网上的评论看，越来越不爱说话。那一年，他被营销号翻过来炒过去，骂他的人格外多。
　　秦笙觉得没劲，不光是网友，他自己也如此。他唾弃自己放不开代言费，是个拜金主义者，在广受好评的情歌劲曲之外，开始创作风格阴郁的、尖锐的无填词demo。
　　有一天，他终于忍不住把电子demo放给高婕听，对方珍重地建议他：“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秦笙拒不接受，这不是好意，这是对他的侮辱。
　　不知出于何种心理，他把小样也发给江培衡。当时江培衡还是他的御用词作，总是能按时按量地完成要求。
　　一首凄婉的《夜》出现了。
　　因为有了歌词，曲子都显得很深情。
　　秦笙清楚地记得那种感受。突然之间，他“病态”的生活里出现了一件值得振奋的事情，至少江培衡理解他，不觉得他像个随时会掏出一把枪去报复社会的厌世鬼。高婕那会儿最大的错误就是防备他，其实抑郁症逐渐严重的病人，连自己都没有能力去伤害。
　　……
　　“应该。”江培衡用手抱着秦笙的腰，微微收紧。他想起来了，有那么一段时间秦笙的曲风变得很诡异，他有些担心。
　　“敷衍。”说了几句往事，秦笙更困了。“你肯定不记得。”
　　“别总这么冤枉我。”江培衡坐起来，揽过旁边这人消瘦的肩膀，轻轻地捏了捏，“我当时用最快的速度把《夜》写出来了，结果你根本没用。”
　　不仅仅是这首歌，整个四专就没有他的名字。
　　“谁让你去订婚？”秦笙似笑非笑，“开除你已经很给面子了。”
　　江培衡闭上嘴巴。他是来庆功的，为什么感觉要被翻旧账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我的生日。很高兴还在写着耽美。
　　明年的这个时候，一定有更多完结文了吧！


第55章 演唱会延期
　　江培衡曾经有过订婚对象，差一点就结婚了。回忆起这件事，秦笙面上不显山露水，心中却翻江倒海。他那时大吵大闹，直接把人推远了，现在总该学着成熟点。
　　哼，还是很气。
　　面对这种地雷阵级别的恐怖问题，江培衡赶紧把秦笙上半身转过来，紧紧抱住。他温柔道：“阿笙，你知道的。”
　　秦笙倔强道：“我知道什么？”
　　江培衡清晰而又缓慢地说：“好，那我再说一遍。”他凑到秦笙耳畔，嘴唇微动。“我喜欢你，爱重你，只愿意跟你一起到老。”
　　秦笙的肩头却抖动起来，他似乎笑得轻狂，“听着还挺有节奏感的！
　　一般人要是在深情表白的时候被拂面，八成甩个白眼。江培衡淡淡笑了下，就着拥抱的姿势，拍了拍怀中这人嶙峋的背脊。
　　为了准备演唱会，他的阿笙又瘦了。
　　秦笙一瞬间就不笑了，下意识地揪住江培衡的大衣，终于把头轻轻靠在江培衡肩头。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明明听到山盟海誓，感动之余却仍然不确定。
　　这样不好，他很想改正。
　　“不早了。”江培衡放开秦笙，笑道：“走，去厨房吃点东西。今天这里没人，只有我们两个。”
　　飞机落地之前，江培衡跟开餐厅的那位打过招呼了。
　　秦笙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心底暖暖的，他觉得这人像是在哄小孩儿，还小幅度地晃手手呢！
　　两人像连体婴一样度过了三个小时，互相喂东西吃，别提多甜蜜了。
　　然而太阳升起之前，江培衡得坐上回程的飞机。
　　助理准时打电话来催的时候求生欲很强，声音放得又轻又柔：“老板，我一会儿来接您。”
　　助理听到了一声冷哼，想也知道是谁，顿时内心流泪了。他当然不愿意煞风景，问题是早上的会议极其重要，乙方就是未来的大股东啊！
　　江培衡笑着摸了下秦笙的侧脸：“要走了。”
　　秦笙不做声。
　　江培衡想起一个事：“你今天后半程嗓子快哑了，悠着点。”
　　秦笙心虚地推他，“走吧走吧！”
　　一周后，秦笙结束了第二场演唱会。这期间他天天打针对声带的特效药，高婕担心他会跟以前一样直接变哑，苦于琐事缠身，只好先回到大本营坐镇，定时给秦笙打视频电话。
　　直到现在，高婕还是习惯从生活上去照顾秦笙。得知秦笙喉头的异物感消失了，高婕才算松了口气。“不过，有个事情特别棘手。你听了千万别笑。”
　　“什么？”秦笙躺在沙发上休息，听完后一骨碌坐起来，迫不及待地给江培衡分享这个事。
　　“你知道吗？今天公安那边联系我们，说我们必须停止售票……”秦笙的语气里没有抱怨，因为新发生的这件事太神奇了！
　　第四站的主办体育馆前竟然挖出了宋墓！
　　那座城市一直没有地铁系统，各方利益互相扯皮打架，今年才开始正式动工。谁成想，挖到演唱会体育馆附近，工程队的机器铲下去，竟然发生了小规模的塌方。
　　这一路段的施工被上面紧急叫停，然后就是各种专家学者的到来。
　　虽说不是直接在体育馆前挖到的，还隔着街，但是第四站的城市规模小，旧马路普遍很窄。如果封掉考古路段，交通一定大受影响，到时候演唱会的庞大人群涌过来……公安不得不赶紧发文书通知了。
　　主办方很愁，跟高婕沟通的时候哭笑不得，高婕还学给秦笙听了。
　　“我工作室一会儿就发延期的公告。”秦笙吹着口哨：“听说那个墓里是用瓷器做陪葬，很特别啊。”
　　江培衡失笑，“我怎么感觉……你挺高兴的。”
　　演唱会延期明明是麻烦事。
　　电话那头的秦笙大笑：“我没有啊。只是临时换场地的话，审批很麻烦，要等很久。”
　　他的团队最初不选另一个场馆就是因为老馆拿审批更方便，现在又绕回去了。
　　秦笙拖长了声音，“你这个骗子，一点都不想我。”
　　江培衡心都颤抖了，“好好好，什么时候回来？”
　　秦笙笑而不语，“这你就别管了。”必须给个惊喜呀。
　　下午两点，秦笙演唱会第四站延期的消息上了热搜。粉丝哭天抢地，尤其是那些已经买了场次票的人。
　　“为什么改期啊，因为治安管辖吗？”网络时代，一切消息都很灵通。粉丝很快就触到真相。
　　“其实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唉。”
　　“工作室连大概的日期都没定好，估计改的非常匆忙。”
　　打理秦笙工作室官微的员工有两个，她们轮流管理。在宣布延期这一天，她俩对私信箱里源源不断地询问已接近麻木。粉丝倒还好，因为关心而语气稍急，那些黑子则……恶意爆棚！
　　黑子们到处散播谣言。
　　“某彩虹明星的上座率不行啊！”
　　“X城这么low，估计都没什么人买票吧！”
　　“延期就是遮羞布，大家都懂的。好多歌手延着延着就直接取消了。主要歌手嘛，参加综艺红了都是假象。”
　　粉丝积极反黑，到处辟谣。第四站的城市是不发达，但秦外婆生长于此，去世前一直在这里养病。她们都知道秦外婆生前很想看到孙子在家乡开演唱会！
　　黑子冷漠地反咬：“选秀都结束了还编故事呢？”
　　粉丝要被不可理喻的黑子给气疯了：“#链接#前几年采访就说过这个事好吗？”
　　黑子：“反正糊逼就是喜欢打感情牌。”
　　是可忍，孰不可忍。粉黑就糊不糊这个问题产生激烈的辩论。
　　如今的娱乐圈早不是歌手、演员的天下，小偶像们到处代言，忙着在最灿烂的年纪当摇钱树。像秦笙这样已经有身价的歌星，反而很少活跃在屏幕上，音乐类的综艺喊他去当评委和选手，他基本都拒绝了。
　　与之相对应的是，秦笙保持着每年一张专辑。只不过，他忙着自己的音乐事业，粉丝以外的人不会特意去了解。这个情况在今年春天的恋爱综艺后得到极大改善，因为他的高调出柜，外界多了质疑和赞美。
　　最起码，他赢得一批新的少数恋粉丝。
　　像是微博上一个比较出名的同性博主就在追着看秦笙的恋爱综艺，得知延期，也发了更新：“那天正好是我们的十周年，打算求婚的，造化弄人啊#狗头#。”
　　像这位博主一样把秦笙视为同路人的还有很多，有段时间#看完综艺想出柜#还上了热搜呢。
　　发酵了一会儿，有人发现了宋墓挖掘的哗点。“哇塞，这是什么见棺发财的好兆头！”
　　评论区很热闹：“笑死我了，你他娘的真是个人才！”
　　在外界热烈讨论着这次延期的时候，秦笙安之若素。结束粤语地区的第三场后，他归心似箭，没给江培衡打电话就拖着行李回家了。
　　站在别墅区的主干道上，他看见门口站着个打洋伞的女人，正有些疑惑。
　　女人转过身，似乎是准备走了。她抬头时惊讶溢于言表，“怎么是你？”
　　秦笙想笑，“这是我的台词。”
　　作者有话要说：
　　已修


第56章 情敌使人患得患失
　　秦笙面前的女人叫石杏，小家碧玉的长相，胜在非常有气质，只要你耐心和她相处，渐渐地就会被她的一颦一笑所吸引。
　　“好久不见。”石杏收起洋伞，被阳光晒得眯起了眼睛，音色非常的温柔：“你们现在住一起。”
　　秦笙佩服她此刻还镇定自若，要知道她差一点就嫁给江培衡了，最恨的应该就是搅局的自己。
　　“是。”然而秦笙也知道她的性格，即便是在过去，两人见面也燃不起剑拔弩张的气氛。秦笙懒洋洋的笑，藏着一点防备：“我就不请你进去坐了，免得尴尬。”
　　石杏欲言又止，看着秦笙的眼睛道：“别告诉他我来过。”
　　当然不告诉……秦笙缓缓应下。他见石杏似乎有话要说，便主动开腔搭话：“你现在做些什么呢？”
　　石杏苦笑：“还在学校里。读了二十几年书，开始教书了。”
　　秦笙知道她一直是学霸，在这条路上走得非常顺，如果不是因为江培衡，其实他也很喜欢石杏身上的书卷气。“以后就是石教授了，很厉害。”
　　“也许。”石杏淡淡微笑，“我更羡慕你。”
　　秦笙看着女人淡然地说出这句话，感慨道：“这也该是我的台词。”
　　他和江培衡毕竟有年龄差，没有从头到尾地参与进对方的生活。石杏却和江培衡是青梅竹马，她那么久以前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无所顾忌地追求江培衡，秦笙很羡慕她。
　　“我只是认识得比你早。”石杏和秦笙擦肩而过，惆怅的话音飘散在风里，“那又有什么用？”
　　是啊，现在的赢家是我。秦笙这么想着，脚步迟缓地走进家里。
　　夜里江培衡没有按时回来，提前打了电话回来报备。晚上十点多，司机又打了电话给秦笙，让他出来接人。
　　秦笙知道这是又有什么应酬了，不满地抱着披肩出去，就看到江培衡打开车门坐着，司机在一边想把人扶起来。空气中有一股白酒的浓香。秦笙眉心一皱，“跟谁喝这么晚？”
　　“您来了之后，江总都不怎么出去应酬。但今天那位情况特殊，好像是江总的多年的朋友……别人也不好代劳。”司机认识秦笙，江培衡早就给他发了资料，让他把秦笙当第一老板来看待。
　　司机师傅很实诚，心说都上过电视了，不给资料也认得的。
　　“你回去休息吧。”秦笙用披肩裹住江培衡。这人的外□□脏了，现在就穿了一件白衬衫，如果露水有幸滴在上面，会透出肌肤本来的麦色。
　　天气已经转凉，秦笙摸着江培衡宽大的手掌，用自己的手心温暖着他。
　　江培衡把浑身重量压在秦笙肩头，走着走着就不肯往前了。“我重不重？”他是比不过某些少数民族地区的人，但好歹也在商场历练多年，被灌半瓶混合的白酒不算什么。不光口条清晰，还能耍个流.氓什么的。
　　“别闹了。”秦笙感到江培衡呼吸发烫，烧得他也有些情不自禁，任由江培衡在自己唇上碾过。
　　接过吻，秦笙半拖半抱把江培衡弄回房间，丢在床上。
　　秦笙用自己的额头碰着江培衡的额头，凝视了他一会儿，佯装生气道：“我今天很不高兴。你还喝这么多。”
　　跟醉了的人讲什么逻辑呢？正好抱怨几句。
　　江培衡却听出一股嫌弃，用手掌捂住嘴，一边笑一边说：“不臭吧？”
　　秦笙看他这样孩子气就想笑，赶紧踢掉鞋子，也扑上床，“晚了，亲都亲了。”
　　秦笙血液里流动着兴奋因子，他极少有完全掌控住江培衡的时候。一来他本就喜欢这人无微不至的照顾，乐于交出主动权，二来姓江的心机深沉，成天端着个架子，完全就是等着鹬蚌相争的渔翁。
　　他总觉得自己处于下风。
　　“你的领带不见了。”想了想，他轻轻引诱着江培衡，俯下身。在感觉到江培衡呼吸急促起来后，秦笙又撑起半边，笑道：“去吧，拿条新的过来？”
　　江培衡思考了一会儿这个指令，沉默地翻身，坐在床边，然后赤着脚站在穿衣镜前。秦笙在他背后看着，静静等待。江培衡把镜面翻转过来，两排搁着领带的铁艺架子显露出来。
　　“这个。”他带着秦笙要的东西回来了，略显疲惫地躺下，然后一眨不眨地等着秦笙给自己奖励。
　　“怎么是这条？”秦笙攒着酒红为主色调的领带，丝质的袖口往下滑，露出一截白皙肤色。
　　江培衡嘴唇动了动。
　　“什么？”秦笙再度俯下身，侧过脸去听。他一下子被江培衡给压住！
　　江培衡得意地笑了笑，“我说……这条你才喜欢。”他到底还是有些醉了，用得力气很大，还笑得格外危险，和平时一本正经的样子相去甚远，“要奖励。”
　　亲亲抱抱了一阵，江培衡的酒劲过了，忽然道：“你猜我今天碰到谁了？”他一边说，一边用舌头□□着秦笙的耳根。
　　秦笙闻言扣住他的背，心中一紧。“谁？”
　　应该不是石杏？她总不至于自己又跑到江培衡面前去……
　　这是怎么了？江培衡只觉得怀里一空，冷空气嗖得飞进来，他不依不饶地继续抱住他的阿笙，非常满足地叹息。
　　半晌，江培衡继续解释：“最近我在谈的乙方是一个老同学，以前关系特别好。真没想到还能再跟他见面。”
　　“我认识吗？”秦笙只关心这个。
　　“不。他叫章鹏，如果你想见他的话，改天我们就一起吃饭。”江培衡如今也不避讳这些，巴不得朋友们都知道他身边有人，不要见天弄些奇怪的助兴活动。
　　秦笙听了极为高兴，他知道江培衡是说一不二的性格，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骗他。“好，你去安排！”
　　第二天秦笙睡到很晚才起，江培衡已经去公司巡视了，手机上有对方的几条信息。
　　“起了记得喝粥。”
　　“我熬得。”
　　“好喝吗？”
　　秦笙赶紧踩着拖鞋去品尝江大厨的手艺，“好喝……等你回来。”
　　演唱会延期也不完全是件坏事，起码他突然拥有了一段偷闲的日子。不过，人最忌讳在闲着的时候想东想西，石杏的到来影响了秦笙的心情，让他回忆起很多不好的事。
　　当初他听说江培衡要订婚，感觉天崩地裂，直接翘了一个通告。他忍了那么多年，装成好后辈，绝对不是为了看到江培衡和别人在一起。
　　因为毫无预料，秦笙的告白简直是兵荒马乱，他知道没什么成功率，却还是毅然决然地说了。
　　“你选我还是她！”
　　“我知道的，你只是迫于奶奶的要求……就算不喜欢我，也不要随便跟别人在一起。”
　　“求你了。”
　　他白天咄咄逼人，晚上情绪又崩得很彻底。江培衡那时的目光好像比他还痛苦，竟然选择在某个早上悄无声息地搬走了。
　　——我把喜欢的人吓走了。
　　秦笙面无表情地确诊抑郁症。他的理智和才华都没有丢失，这让他可以正常地参加娱乐圈的活动，表面上一切正常，但是心里已经坏掉了，全是烂肉。
　　他很快抛弃了江培衡房子里关于自己的一切东西，让高婕给自己找住处。后者按照他的要求找了一个狭小的房子，布置得非常温馨，但他觉得于事无补。
　　就是很难受……
　　每天晚上都睡不着……
　　当然，他没有停止过寻求帮助，不然梁医生也救不了他。某一天，他看到杂志上对江培衡的采访，知道对方仍然是个黄金单身汉，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让他涌起了新的希望。
　　听说石杏当时得了很严重的病，听说江培衡在公司住到江奶奶消气。
　　……
　　纠结了这么多年，虽然现在如胶似漆，但有些问题始终是存在的。
　　秦笙对梁医生一向坦诚，可他总是不敢去问江培衡。有时候反而会想念以前的拉锯状态，至少那会儿的他不贪心，不担心失去。
　　这天秦笙在江培衡西服上闻到了反转巴黎的香味，神经一下紧绷起来。“好香。”目光有些闪烁。
　　江培衡不着痕迹地看他一眼，拿不准要怎么解释才显得不刻意，于是也淡淡道：“我把原来的秘书调去负责分公司了，现在新招了一个女孩子。”
　　秦笙笑着把衣服叠好，背过身，脸色有些发白。
　　江培衡过来轻轻环住他，“你身上更香。”
　　秦笙勉强笑笑：“干洗的味道也好闻？”
　　江培衡叹：“我说不过你。”
　　秦笙心想，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疑神疑鬼很不好。这周末一定要摊牌。
　　“对了，周末章鹏叫我们去吃饭？”
　　“好。”
　　秦笙只好先等一等。


第57章 高尔夫诱惑
　　江培衡说的那个合作者约他在高端生态餐厅吃饭。
　　两人提前到了。江培衡把钥匙丢给车童，挨着秦笙走路，“这后面有高尔夫球场。”
　　秦笙笑得不明所以，用他得天独厚的嗓子诱惑着人，“那你得把我教会。”
　　江培衡不着痕迹地拉了拉他这位大明星的手。
　　合作者订的是包间，他看到江培衡身后摘下墨镜并东张西望的秦笙，脸上有一丝控制不住的惊讶。
　　秦笙故意不吭声，就等着江培衡介绍自己。以前他的身份是“学生”“亲戚”，现在会是什么呢？
　　谁知江培衡居然巧妙地躲开了对他的介绍！
　　“你不是一直想见他？”江培衡接过合作者手中的雪茄，扭过头，“阿笙，这位是章鹏。我的校友，也是我最忠实的伙伴。”
　　秦笙露出一个职业的笑，“你好。”
　　这个章鹏……就是普通中年人的身板，脸庞有点大，鼻梁上夹着副眼镜。江培衡跟他比起来帅惨了。秦笙一边在心里吹捧身边的人，一边露出介怀的神色。“你不要抽伤肺的玩意儿。”
　　江培衡对着章鹏耸肩，把雪茄放回盒中。
　　章鹏微笑，没做任何评价。
　　生意人之间的话题，秦笙永远都不会感兴趣，但这是江培衡第一次想介绍他给长期的合作伙伴。就冲着这份不声不响的认可，他不会拒绝。秦笙挽起袖子，手法娴熟地给自己沏茶，然后把江培衡默默推过来的杯子给满上。
　　当然，他也是有私心的。他始终觉得江培衡是初遇时的钢琴王子，是深情歌词背后的文字天才，还没认真接触过变成商人之后的江培衡。
　　秦笙拿起杯子，吹走一缕茶香，满意地想：就算满口生意，他们家的也跟别人不一样。
　　章鹏看了看腕表，“我老婆下课就来，再等等。”
　　秦笙没太在意，以为这男人再娶了读大学的网红脸，没想到是教大学的石杏！他喉结动了动，下意识看向江培衡。
　　江培衡招招手，比较随意地和石杏打招呼：“真没想到。”
　　石杏毫不迟疑，坐到她老公章鹏身边。她说话还是那么温柔，让人分不清是讽刺还是调侃，“你怎么一点也不吃惊？”
　　章鹏开始大笑：“我都说了。他既然能和分手的你做朋友，就不会介意我下个月要把你娶回家。”
　　秦笙迅速地看了石杏一眼，脑子转得飞快。他大概捋清楚情况了。石杏通过未婚夫知道江培衡的近况，知道他们要合作，提前把自己与江培衡之间的旧事交代清楚，并取得未婚夫的信任。
　　江培衡笑笑，把注意力放到秦笙身上，轻声问：“前菜不合胃口？”
　　秦笙镇定地点点头。
　　这一桌人，绝了！难道他们都不会觉得尴尬吗？
　　吃过饭秦笙就想走，但他知道江培衡喜欢高尔夫，而且刚刚还答应了要教自己呢……章鹏和江培衡率先拿起球杆，走到场前。秦笙在侍者的引领下，拿了望远镜，坐到沙滩椅上。他看了几分钟，就知道章鹏是假小资，今天选的这个地方纯粹是为讨好江培衡。
　　石杏帮秦笙拿了长岛冰茶，“又见面了。”
　　秦笙看着她笑，“你怎么会嫁给那种人？”
　　石杏弯起眼角，丝毫不见生气。她读的圣贤书可真是太有用了。即便当年有心人疯传江培衡睡他这个未成年，抛弃她，她都不来问一句多的。
　　秦笙现在也不清楚，为什么江培衡搬出去，不肯和他一起住之后，反而提出退婚。
　　如果那些传言是真的，该多好。
　　石杏看着前面，不知在看哪一个，“我觉得自己该结婚了，想找一个爱我的。”
　　秦笙当然不会劝她回来翘自己的墙角。
　　石杏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很好奇。你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会问出这种问题，难道还没有放下？
　　秦笙警惕心很强，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实则心里咬碎了牙。
　　章鹏在高尔夫这项运动上毫无天赋，很快败下阵来。秦笙活动活动筋骨，不再理石杏，而是贪婪地看着冲自己微笑的江培衡。
　　“来。”江培衡圈住他，也不在意旁人的目光，“转动你的手腕。”
　　秦笙脸颊有些发烧，强撑着不让人发现。
　　他想起自己读书的时候，江培衡在音乐专业上对他极严格，记谱还好，可每次弹琴的时候他都忍不住把手腕弓起。江培衡就拿钢笔等在一边，他错一次手势，江培衡就在他手背画一个哭脸。
　　一天下来，他的手背上全是晕开的墨渍。
　　更过分的是，那个墨！是永固的类型！洗不掉！
　　他很要面子，不方便也要天戴手套。江培衡看他细皮嫩肉，被皮手套磨得起水泡，就放弃了这项小惩。反倒是秦笙开始恋恋不忘，甚至梦里都是江培衡吻着自己的手背……
　　“你走神了。”江培衡开玩笑似得顶了一下他，“看着前面那个洞。”
　　太阳有些晒，经过运动，江培衡身上散发出纯男性的荷尔蒙。秦笙有些腿软，他咬住下唇，忍了忍，还是转过身贴在江培衡耳边说：“我想让你……进洞。”
　　江培衡呼吸一顿，眯着眼看他。
　　秦笙肆无忌惮地亲了口他的下巴。
　　石杏在也好，他想这样耀武扬威很多年了。
　　之后的一切就很模糊了。秦笙在墨镜下用暗示的眼神盯着江培衡，顺利地摆脱了那对奇怪未婚夫妻的邀请，并且回到家，开始热情地拥吻。
　　江培衡舔他敏感的唇瓣，呼吸喷到他面前，低低地声音引起他心底的共鸣：“你真棒。”
　　秦笙下面顿时就抬头了。
　　他们还没有回到房间，在玄关处就已经忍不住了。
　　“你总是弄得我很丢脸……”秦笙尝试说出自己心底的感觉，但只能说一半。他真正想说的是，江培衡吻技这么好，是不是也有某个女人的功劳。该死，他不要再想了！
　　江培衡很温柔，体贴着秦笙的小心思。和往常一样，没有强迫秦笙做下去。
　　他们洗完澡，一起躺在床上，甚至还亲亲密密地聊了一会儿天。
　　但是秦笙一直想起那年失败的告白，想起年轻的石杏从江培衡家的鞋柜里拿出专属的拖鞋。他耐心地听着江培衡的呼吸，烦躁地用回忆折磨着自己。
　　江培衡搂着他，他只好装睡。
　　不知道几点了，外面很黑，也没有鸟叫虫鸣。秦笙想起床吃点安眠药，他缓缓睁开眼睛，把被子推到江培衡身上，然后在床前站了一会儿，游荡到了客厅。
　　他想投身走入外面的大街，又舍不得屋里的人。
　　秦笙感伤地转过身，看到江培衡披着外套，静静地站在卧房门口。
　　“……”他愣住了。
　　难道对方也没有睡着过？
　　江培衡朝他伸出手，“来吧，我们都睡不着。我弹首歌给你听。”
　　一个半音乐人住在这屋子里，有架钢琴不是什么稀罕事。
　　江培衡掀开琴盖，向着秦笙比了一个开始的手势，然后音符在他的身边旋转，慢慢地流淌到秦笙四周，缠绵地包裹住秦笙。
　　“欢乐颂。”秦笙眼眶有点湿。
　　这是他在江培衡手底下学的第一首曲子。
　　这琴……好像也是也和当年那架琴一般无二。
　　一曲终了，江培衡牵住秦笙的手，抬头看他，“陪我睡会儿吧。”
　　秦笙摇头。他把江培衡拉起来，跨坐在琴凳上，有点难堪又有点渴望地抬头看着对方。他发着抖，手脚冰凉地说：“我不信你睡得着。来，就在这台琴上，操.我。”
　　作者有话要说：
　　如约前来完结!
　　接档是这篇→《我的校草对象从O变A了》
　　我对象，皮肤跟牛奶一样白，头发跟乌木一样黑。
　　只要是看过他打辩论的人，无不拜倒在光环下，口齿不清，眼冒星星。
　　这个月对象成年，我送他八色千层奶油蛋糕，祝他得到世界上最甜的信息素。
　　当我的宝贝情O！
　　酣醉一晚。
　　醒来我脖子上有点痛。
　　世界上最甜的信息素弥漫在房间里。
　　可是，这他妈不对啊！怎么是从我身上传来的？！
　　对象趴在我身边，舔了舔临时标记的伤口。
　　“老公你好棒，跟着从A变成O了呢！”
　　就这样，我自己变成了宝贝情O。
　　*
　　汤佳乐对象是方圆百里都闻名的学神兼校草，
　　从小他就在放学路上护着他，
　　打趴那些Alpha中的渣渣。
　　分化后，汤佳乐变成那个甜滋滋的迷人O，成天惹狼。
　　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委屈地把对象按到墙上，“不要你保护。”
　　对象配合他毫无章法的吻，逐渐掌握主动权，并软绵绵道：“可我爱你。”
　　好像还是和以前一样。


第58章 得偿所愿
　　江培衡紧紧攒住秦笙的手。这一幕比他在梁医生的私人诊所，看到秦笙口述病症还要痛苦。他终于直面了秦笙心头陈年的脓疮，只是揭开一点点，他就要受不了了。
　　“快点啊。”秦笙用最小的声音，说着最大胆的暗示。
　　江培衡抿着唇，怜惜地看着他。
　　秦笙也受不了了，一把将江培衡披着的外套扯落，潦草地垫在琴凳上，然后低头开始解自己的睡衣。江培衡一直看着他动作，他不由得咬牙切齿，残暴地想扯坏扣子，看起来就是小孩子在发脾气。
　　江培衡忍不住笑了，直到这个时候，才制止秦笙，半蹲下身子，继续了下去。
　　秦笙咬着唇，看向钢琴黑色的漆面。
　　月光从那上面滑过，照在谁半解的衬衫上。
　　一件肖想无数年的事情，一朝得逞，是什么体验？
　　秦笙难以描述清楚，眼角含着亮晶晶的水光，无比乖顺地结束了自己的第一次。江培衡抱着他，把自己带着腕表的手伸过去。
　　“你喜欢这个？”江培衡贴着秦笙的耳朵说话。
　　秦笙抚摸着自己送的腕表，闻言，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地偏过头。这是在去非洲看大草原之前就订好的生日礼物，他可是很用心的，礼物都有个一二三四波。这个周末刚从欧洲运过来，戴到江培衡偏细的手腕上。
　　刚才……秦笙红着脸，他能感觉到石英表面冰冷又坚硬的触感。当它一次次擦过自己身上的时候，他的快感来得特别猝不及防。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送你这个吗？”秦笙问。
　　“嗯。”江培衡捏了捏他的后颈，“时间是永恒的。”
　　秦笙半张着嘴，按住江培衡要单手解下表的动作，在对方的怀里靠了靠。
　　“再来！”
　　……
　　翌日的午后尚算晴朗。
　　绿荫的缝隙下。
　　江培衡翘着腿靠坐露天的阳伞，他戴夸张但颜色低调的蝙蝠墨镜，正在查看电脑里的文件。石杏夹着论文资料，拉开他对面的椅子。
　　“终于单独见面了。”石杏说，“没想到我们像两个要交接项目的人。”
　　石杏并没有特意打扮，穿着最普通的通勤装，内搭是碎花长裙。江培衡不是那种会冷落人的性格，他早在看到石杏裙下生风的时候，就收起了电脑，并且主动招呼了侍应生。
　　石杏摇摇头，“饮料就可以了。”
　　她温柔地看着他，“找我什么事？”
　　江培衡淡淡笑道：“虽然我和章总要长期合作下去，但我希望，你和他不再碰面。”
　　“你居然是来说这个的。”石杏垂下眼，“向来是你找我，我怎么会故意到你们面前去。”
　　江培衡的房子外面有监控，刚巧捕捉到了石杏来看自己的画面，但他不想让对方更难堪。江培衡抚摸了下腕表，又说：“恭喜你找到良人。但是下个月我和爱人就不参加婚礼了。”
　　“你是要气死我吗？”石杏脸上有明显的郁闷神色，“喜欢封闭内心的‘公关先生’居然肯一而再，再而三地为某个人改变。”
　　她在调侃，这不是怨恨的姿态。江培衡意识到关键，心头放松了一些，“你可能都没搞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吧。”
　　“我下午还要去改婚纱。在短暂的单身期里，想做一些无理取闹的事，不可以吗？”石杏看着江培衡：“我就不喜欢你教训我。”
　　可是这话一出口，倒显得她更像被教训的小辈了。石杏若有所思，“难怪……”
　　难道秦笙这么爱你。
　　因为他们都是内心脆弱，需要保护的人。而江培衡这个人的温柔太到位了，很容易让人成瘾。幸好她戒掉了。
　　“你还记得退婚的时候吗？”石杏说：“我那时帮了你。至少你得来参加。”
　　“我欠的多，有些就不打算还了。”江培衡寸步不让。
　　石杏觉得很无趣，“那好。我才不做穷追不舍的事，没品。”
　　早就想通了，话里却还带着些怨气。内心还是个小姑娘。江培衡淡淡的笑，“你觉得喜欢我是‘没品’，他就不会这样想。”
　　石杏撇嘴，“少来秀恩爱。”
　　她拿出手机，在江培衡的面前给秦笙发信息，一个字一个字地敲：“你猜，我现在和谁在一起？”
　　她瞒得很好，只等江培衡那边来查岗的电话。
　　江培衡优雅地喝茶，时间差刚刚好，把瓷杯放在杯垫之后，手机主屏就闪着通知的提示。
　　秦笙压抑地问：“怎么不在家？”
　　江培衡抬头对石杏笑了下，“抱歉。”
　　石杏爱死了他的这种风度，但是此刻更多的是好奇，她转开目光，“你随意。”
　　江培衡拿起手机，专心地回复秦笙：“和人约了饭。”
　　和谁？秦笙怒气冲冲，恨不得现在就天降正义！但他知道江培衡不喜欢胡搅蛮缠，虽然对方总是对自己容忍有加，但是人毕竟喜欢舒舒服服的关系。他深吸一口气，换上轻松的语气。
　　“吃什么好东西？”
　　“你不喜欢的西餐。”
　　秦笙皱眉，这是在抗拒自己参加吗？他迟疑的时间有点久，新的消息来了。
　　“所以你要是来的话，带你吃别的。”江培衡如是说。
　　对于江培衡的邀请，秦笙一向是只有怎么精心去赴约这个问题。今天比较特别，他特意喷了发胶，抓了抓头发，在镜子面前自恋地转了几个身，确定自己光彩照人，这才下楼去开跑车。
　　十分好运，路上没堵车。
　　秦笙大步流星地走到江培衡面前。对方已经不坐在阳伞下面，转而坐在附近的榕树花坛边缘，双手撑着膝盖，带着笑容看向来往带着小孩儿的父母。
　　秦笙走向他，戴着同款墨镜，东张西望。
　　“她走了。”江培衡拉住秦笙的手，故意板着脸道：“你们合伙给我做测试。”
　　如果刚刚秦笙直接说石杏在挑衅他，向他撒娇，他现在一定不会那么发愁。可……江培衡看着秦笙脸上恍然大悟后的喜悦神色，又不忍心再说什么。
　　“走！”秦笙把江培衡拉回车上。车门一关，他迫不及待地捧住江培衡的头，狠狠地在对方的脸嘬了一口。
　　很美国范，声音很响。
　　他成功让江培衡露出老古板才有的难为情神色。
　　“你别这样……”
　　“哪样？”
　　秦笙把江培衡的座椅放下来，双手撑在他身边，闻了闻。很好，石杏还是不喷香水。
　　“我要亲你了。”秦笙宣布。
　　江培衡只是笑。
　　如果不是因为肚子确实饿了，秦笙还想在车上多温存一会儿。他本来就不在乎旁人目光，自从突破灵肉合一的那关，更是看到江培衡就想把他非要扣到最上方的衣服都扒下来。
　　“我们回去吧。点外卖，多囤点泡面。”秦笙异想天开，有意撒娇，“然后你在家里陪我。”
　　他才不说具体多少天。
　　江培衡摸摸鼻子，耳尖红了。


第59章 那什么上脑
　　快乐的日子总是让人丧失时间观念。有时候你觉得它——实在是太快了，还有的时候，你感觉它被拉长得很慢。
　　秦笙在这段日子里完全屏蔽了和外界的联系。等他给摔到床底下吃灰的手机充好电，打着哈欠，看到高婕十几通电话，动作稍稍一顿。嗯，又把手机按锁屏了。
　　高婕忍无可忍，通过江培衡的公司座机，辗转几个秘书，把告状电话打到江培衡这里。
　　“你不能这么惯着他！编曲老师都对他有意见了！”高婕一点也不想像个小姑娘似得碎碎念，她叉着腰，几乎要骂娘。
　　江培衡也没有无辜承受怒意，而是打开公放，把手机放置在秦笙的耳边，然后施施然起床去泡咖啡。他回来的时候，秦笙竟然还缩在被子里。
　　只听见高婕的催促声逐渐有气无力。
　　“就这个月，求你们两位了，赶紧交个demo出来……”
　　江培衡走过去，揉了揉秦笙细软的头发。秦笙立刻转过身，仰着下巴，含住他的嘴唇，毫不避讳地高婕可能会听到不该听到的。
　　工作是什么，能吃吗？
　　“嗯……好的。”秦笙满足了自己，才回复她。
　　电话挂了。
　　经纪人也气炸了。
　　江培衡笑道：“该起床了。”
　　秦笙不服气：“我赖在床上是那什么你的表现，你应该站在我这边！”
　　江培衡笑，“好好。”
　　秦笙一听就知道江培衡只是在顺着自己，那他就不乐意了，衣衫不整地从被窝里钻出来，“我这就去写谱。保证一天一首！”
　　他赤着脚下地，一个微妙的角度，腰酸得往后倒。
　　江培衡接住他，脸上有一丝得意神色，“你啊……”
　　天才做事需要灵感。拿过无数唱片奖的秦笙在这一领域算得上是天才，他的灵感缪斯自然就是纠缠多年的江培衡。他心中的那杯化不开愁酒，几乎都是在想念江培衡的时候酿造出来的。
　　“完蛋，写不出苦情歌了。”秦笙把纸团抓起来，抬手，抛到纸篓子里，“满脑子口水歌。”
　　他现在的躁动状态只怕跟十八岁的少年差不多。
　　江培衡不接话，任他颠三倒四地说。
　　“我爱你~爱着你~就像春夏交替那样的自然~恋着你~ 看着你~从昨天……”秦笙说着说着就把口水歌唱出来了，一边唱，一边翘起嘴角偷笑。
　　江培衡太喜欢这一幕了，走过去抱着他，被他嫌弃的时候就亲他一口。这人便老实了。
　　就在这种氛围中，两人之间的信赖度达到了新的高度。
　　江培衡觉得秦笙累得差不多了，终于出门上班，秦笙也按时交上曲谱。
　　“不是很满意，凑合听听。”他自傲道。
　　高婕听完，忍不住在副歌的时候跟着哼了两句，“还可以，具备了流行的元素。”
　　“本来就是流行乐曲。这还只算毛坯房，要拜托老师精心思考下怎么加节奏器了。”秦笙频繁抬头看时钟，江培衡快回来了。
　　“至于么？那老男人简直跟妖精一样……”隔着电子设备，高婕也没那么怕江培衡，脱口而出网上同人文里的设定。是的。神通广大的网友已经确定，节目里温文尔雅的“衡汉老师”其实是辉腾娱乐的董事。
　　这让他们脑补了不少豪门狗血故事。
　　高婕感慨道：“你也是妖精。他们说江总是为了你才辞掉董事会一职。”
　　也可以这么说。秦笙漫不经心地想，如果他和江家八竿子打不着关系，江培衡就更加放手去争权，而不是让着他的窝囊父亲。
　　秦笙岔开话题：“不是有个‘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恋爱小组吗？放老江进去看看。”
　　录恋爱综艺的时候，搞事情的人都在里面。
　　“呵！我代表那两个说一句，狗粮早吃饱了！”高婕挂电话前揶揄道：“你无聊的话，去看综艺弹幕不是更爽？还有微博上。全是希望你们俩真的在一起的CP粉。”
　　综艺杀青之后，到今天，已经快播完了。
　　而两位腥风血雨，期期必登热搜的主人公，竟然还没有完整地看过一期。
　　于是秦笙准备了烛光晚餐，打算和江培衡一起重温走过的那段路。菜肴是大厨送上门，他主要是亲自点了蜡烛。但江培衡看到之后依然很惊喜，放下外套，“辛苦了。”
　　秦笙摸摸嘴角，真的是忍不住想笑。
　　他们共酌红酒，眼神交错，有一搭没一搭地看两眼墙上的投屏。
　　想到高婕的话，秦笙拿来遥控器，把弹幕给打开。他想知道江培衡看没看过CP粉写的那些东西，可肉麻了，但、咳，有不少都直击他的内心……
　　密密麻麻的弹幕顿时冒出来。
　　“有没有搞错啊。为什么又是这两个卖腐的。”
　　“资本的力量。瑞思拜。之前游乐园特辑，我们家瑞瑞恐高，都吐了，结果只有几分钟镜头，他们两个在鬼屋里面，居然还能有十几分钟镜头！”
　　秦笙：“……”
　　什么鬼？辛瑞的粉丝在喷他们镜头多？
　　好笑，谁热度高，谁提供有趣的段子，当然剪辑就偏向谁。秦笙把弹幕关了，有些意兴阑珊。江培衡按住他的手，“别生气。”
　　秦笙反握住江培衡的手，欺身过来，“你抱着我看！”
　　江培衡：“……”
　　是他想多了。现在他的阿笙……满脑子都是精.虫。


第60章 最后一次告白
　　辛瑞涨粉很快。营销教母给他设置了一条黑红之路，这条路虽不好走，但风光无限。他的粉丝低龄化比较严重，到处扯皮打架，因为做法偏激，常被人弃如敝履。但越是这样，他的话题性就越高。
　　也不怪有些搞不清楚情况的，甚至开始比较辛瑞和秦笙的人气值。
　　秦笙还记得上次被这人的团队吸血，闹得鸡飞狗跳。昨日种种情谊已随风而去，他绝不做第二次烂好人。
　　再说了，有江培衡舍命相陪，他美着呢。
　　卫视靠《春天》这档恋爱综，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不仅仅提高了同时段卫视的收视率，而且相关的网络平台也收获了一批VIP用户。
　　收官在即，卫视的网络运营想策划一组“星访谈”。
　　“您有空过来录吗？棚已经搭好了。全程大概占用您半小时。”工作人员心里打着小鼓。
　　运营已经邀请到其他的录制嘉宾，但秦笙……说不好。他名气实在太大，根本不需要别人为他锦上添花。
　　“就我一个吗？”秦笙懒散地问。
　　“是的。衡汉老师说他人在国外。”工作人员刚说完，就听到秦笙“噗嗤”一声笑了。
　　被午后太阳晒得暖烘烘的沙发上，江培衡就枕着他的大腿，手里捧着书。
　　“骗子。”秦笙亲昵地揉了揉江培衡的耳朵。
　　“？”工作人员没听清。
　　“行吧。希望你们不要为难我。”秦笙笑着丢开电话。他推了推江培衡，“你什么时候去国外了？”
　　“下周。还记得那个动物园计划吗？我去剪彩。”江培衡从书下面看着秦笙，微微笑了下。
　　秦笙抚过他英气的下颌，从耳后摸到头发，“再短点就好了。你的头型很好，之前那样……”秦笙想到录节目的时候和他一起在帐篷里过夜，真难想象，竟然就在不久之前。他清咳一声，“挺帅的。”
　　江培衡翻了一页，“我不介意你帮我剃的。”
　　躺我腿上居然还看得进书，让你装。秦笙内心直哼哼，但就是不出声打扰。这种状态的生活，就是他一直想要的啊。
　　按照工作安排，秦笙南下去录访谈。
　　主持人名不经传，好像是从台里抓出来的实习生，见到他就跟老鼠似得，眼睛都不敢往上抬。
　　“男神，给我签个名好吗？”还是临到摄像大哥开镜，她拿到话筒，才找到一点自信，把手里的东西递出来。
　　——一盘磁带。
　　这个年代的歌朝着数字化的方向走，磁带已经是被淘汰的玩意儿，还不像黑胶，充满着廉价的感觉。
　　秦笙把她当老粉丝，签得很认真。
　　录制结束，主持人问秦笙：“您和衡汉老师私下会一起约着吃火锅吗？”
　　怎么又问一遍类似的？秦笙勾起嘴角，用抽问题的卡片掩住半边脸，低声说：“从来不吃。”他看到主持人失望的脸，笑出了声，“因为沾到衣服上的味道不好闻。”
　　主持人捂着小心脏。这、这至少证明两个人是有私交的。
　　秦笙从改造后的录播厅出来，无视手机里那些本地朋友的邀约，迈开大长腿往外走。但是综艺导演谭争听说他来了，硬是在门口堵住他。
　　“小龙虾走起！”谭争笑他：“你说你，这么着急，去哪里啊？”
　　秦笙没办法，只得跟谭大导演一起去夜市。
　　谭争喝了酒，很感慨地说：“没想到我变成红娘了。”
　　如果是之前，秦笙出于礼貌，绝对笑过就算完。但他现在只想回家，谭争挡着道儿了，他就磨尖牙齿，狡黠一笑：“谭导。”
　　谭争看他笑，心里发怵，“嗯？”
　　秦笙灌下啤酒，“其实我和他认识十多年了。”
　　谭争：“……”
　　秦笙：“哦，还同居过。”
　　不过当时江培衡是监护人的身份。
　　哐啷！谭争碰倒啤酒瓶，瞪圆眼睛，“什么？！”
　　他终于知道自己是个工具人了。
　　秦笙不肯在当地住，一晚也不行。他告别怀疑人生的综艺导演，立刻赶赴机场，买票登机。这样周转下来，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
　　投影开着，正在放沙漠海子的那一期。
　　好啊，江培衡在家偷偷摸摸看综艺！说好了风轻云淡，从不在意自己上荧幕呢！秦笙踮着脚走近背对自己的沙发，他要吓一跳江培衡！
　　沙发侧面有鱼缸，夜光灯照亮沙发右侧一小片。悄悄接近的秦笙十分庆幸自己没有出声，因为……江培衡睡熟了。
　　秦笙看看手腕，他从欧洲订的情侣表，另一只也到了。
　　现在是八点三十分，江培衡绝对不是这么早就困的老年人作息。他往左边看，书房的门开着，电脑也没关。可能对方刚工作完？
　　秦笙绕到江培衡面前，手乖乖地放在膝盖上，蹲下。
　　“我回来啦。”他动了动嘴唇，声音只够自己听见。
　　江培衡以为自己不会回来，所以选择看他们一起参加的综艺来放松。
　　这次他归心似箭，发现了惊喜。
　　又有多少次是他没发现的呢？
　　石杏故意言语挑衅，确实让人不爽。可如果没有她，江培衡为他做出的那些努力又什么时候能被发现呢？
　　他就像……一株喜阴的植物，总是歪歪斜斜地，想要跟阳光较劲。因为从小没有人关注，自得其乐。直到江培衡出现，才知道自己内心有期待，并不是真的那样无所谓。
　　“我喜欢你。”秦笙别扭道。
　　他曾经告诉自己，一鼓作气告白，再而衰，三而竭，绝对不要有第四次。
　　都是狗屁！
　　秦笙把江培衡推醒。江培衡看到是他，很高兴地伸出手。但秦笙把他的手打掉，认认真真地盯着他的眼睛，“我喜欢你啊。”
　　江培衡坐起来，难以描述自己内心有多么爱他。
　　秦笙腿麻了，一眨不眨地盯着江培衡的嘴唇。
　　江培衡抱住他：“我也是。”
　　十几岁那年就想得到的答案，终于，落地了。


第61章 全国观众都知道你爱我
　　两人心中都有着难言的激动。
　　江培衡抹了把脸，“我想现在是时候了。”
　　秦笙心脏狂跳。难道，难道江培衡要求婚了！那他要不要答应？呸，肯定是要的，但是不能立刻就答应，这样显得他好像恨嫁一样。
　　江培衡拉着他的手，深情款款，“你是不是该告诉我梁医生的事了？”
　　秦笙的期待神色垮了，他抽回手，“没什么好说的……”
　　“我想听。告诉我吧。”江培衡哄着他，大概是因为刚睡醒，他的声音比平常听起来更性感。秦笙招架不住，趴在他胸口，躲了一会儿，然后才慢吞吞道：“谁告的密？”
　　江培衡揉了揉秦笙的头发。他的阿笙理智上已经接受自己了，只不过经过这么长一段时间的追逐，他的阿笙很害怕被抛弃，想要留下底牌。
　　秦笙以为这次，江培衡也会顺着他，继续不管不问。
　　周末，他出门去彩排新歌demo。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江培衡躺在白色的床单上，面容安详，枕头边是一瓶他最最熟悉的安眠药。
　　“江……”秦笙急促地喘气，忘却了一切。他冲到床头柜前，抖着手把那瓶药打开。
　　空了，竟然空了！！
　　秦笙跪坐在床边，他想打急救电话，但是眼眶里都是水汽，瞬间就看不清屏幕了。
　　“别哭。”江培衡叹着气，睁开眼睛。
　　你没事？秦笙摸了摸江培衡的眉眼，想笑，眼泪先掉下来。
　　“王八蛋！”他抽了江培衡一巴掌，他伤心地吼：“你第一天知道我爱你吗！”
　　江培衡把他拖起来，禁锢在自己怀里。他用力地抱着秦笙，感觉到他浑身发抖。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秦笙闭上眼，泪水不停往下掉。
　　江培衡带着哽咽开口：“你不愿意看到我出事。那我呢？我一想到，你可能因为过度用药躺在床上，想到你可能某个晚上突然走出家门，我不害怕吗？”
　　也许是上天可怜他没有父母亲缘，才赐给他一个少年。少年从小就崇拜他，把他当神看。但他并不是神啊！
　　尤其在面对少年的时候，他如此平凡。
　　秦笙反手抱住江培衡，“你不要吓我了，我都配合你。”
　　说得太久，秦笙睡着了。
　　江培衡给梁医生打电话。梁医生并没有表现出被打扰的不悦，兴冲冲道：“他竟然肯告诉你？”
　　江培衡简单地说了一下自己把秦笙吓哭的事情。
　　梁医生：“……”
　　江培衡强调：“效果很好。”
　　梁医生：“我并不建议给病人强烈刺激。不过介于你本来就要负担他的一生，就算刺激坏了也无所谓。我决定保持沉默。”
　　江培衡笑了，“你说的对，我可以负担得起。”
　　梁医生沉默了一会儿，“所以他离不开你。”
　　江培衡：“借你吉言。”
　　这个男人……真是说不出的味道。梁医生真诚道：“我想以后，你们两个都不需要咨询了。不过欢迎你们来找我喝茶。”
　　周末，江培衡带秦笙飞澳洲，给他投资的动物园剪彩。
　　在贵宾室候机的时候，高婕打来电话，“你知道吗？最新的‘星访谈’出来了！”
　　这有什么好报喜的？秦笙不解地挑眉，探过头，从江培衡手中衔走车厘子。偏紫色，汁水爆满。他把果肉舔走，江培衡伸手，示意他可以把小小的核都吐在自己手上。
　　因为吓唬他那事，江培衡现在千依百顺，甚至表示愿意在下面。
　　但秦笙不愿意，他喜欢江培衡伺候自己。
　　机场广播在响。秦笙靠着江培衡，觉得这就是神仙日子了。
　　“前几年我为什么要跟你冷战？”秦笙天真道：“我应该住到你公寓去，天天赖着你。”
　　江培衡不接话，这个话题地.雷太多。
　　“算了。你看我给你发的消息。”高婕冷漠地挂断电话。她知道，秦笙又在无视自己。这两个家伙，老房子着火吗！艹！搞得她都想有艳遇了！
　　秦笙打开微信，高婕发了星访谈的点击截图。自己这期600多万点击，辛瑞的60万。秦笙之前故意在节目里CUE辛瑞了，那个片段点击也有100多万。
　　谁人气高？
　　瞎子都看得出。
　　可这真的一点都不重要。
　　秦笙拖着江培衡的手臂，摇摇晃晃地走出去。他的约会最重要。
　　到了澳洲，两人终于可以手牵手同游。
　　在古老运河的边上喂鸽子，在长椅上互相整理衣服，在路灯下亲吻……
　　“我把所有的歌都写完了……”秦笙拿出手机，思维跳跃道：“我命令你现在帮助我完成新歌的宣传照。”
　　“遵命。”江培衡弯下腰，配合道：“请问我需要做什么？”
　　“亲我。”秦笙羞涩又大胆地说道。
　　他闭着眼。感觉到江培衡吹开他的刘海，用他最喜欢的方式，先含住上嘴唇。这样他会很有感觉。
　　秦笙把手放到江培衡背上，去他的拍照。刚刚应该有连拍，回头随便选一个出来。
　　他正投入着，听到不远处一声惊呼。
　　“秦秦秦……秦笙！”女孩子想冲过来，又不敢，满脸通红地和她的外国同学站在一起。
　　江培衡遗憾地放开他，“你粉丝太多了。”
　　他们两个同出同进这么久，早就要被狗仔拍到无数回了。没有报道，是因为大家不敢。但是自媒体就不一样了，风言风语很多。
　　秦笙让江培衡坐在自己身边，冲女孩子招手：“嗨！”
　　女孩子立刻打发走自己的同学，从书包里拿出纸和笔。“男神，求签名！”她不好意思地看着江培衡，“还有衡汉老师……”
　　刚刚！妈呀！这个男人亲得好欲啊！她好羡慕，不是，她……总之她就是很激动！
　　秦笙撩起眼皮，“你的徽章哪里买的？”
　　女孩子连忙取下来：“我自己做的。在节目里……我最喜欢你们两个了。送、送给你们。”
　　秦笙之所以把这个粉丝叫过来，也是因为看到她包上面有自己和江培衡的人物徽章。
　　江培衡还给女孩子，“谢谢。”他看了眼秦笙，干嘛还要抢粉丝的东西？
　　秦笙哼了声，“走了。”
　　也不知道是跟粉丝说，还是跟江培衡说。
　　女孩子捂着脸，大喊：“衡汉老师，你，你是喜欢他的对吗？”
　　江培衡回头微笑，“被你看出来啦。”
　　他赶上秦笙，把一个丝绒盒子塞到秦笙口袋里。
　　秦笙摸着装戒指的那个盒子，看向正前方。他知道，只要跟身边这个人走下去，还会有更多新奇精彩的日子在等着自己。一定是这样的。
　　先找个好地方，听一听求婚词吧。
　　……
　　@江培衡：你也知道。//@秦笙：全国观众都知道你爱我。#亲吻图#
　　粉丝：暴哭！磕到真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有番外，就是四十的秦笙穿回自己的十八岁，成天没羞没臊的故事=w=
　　感谢评论区常见的那些面孔，希望你们平安喜乐。期待与你在接档文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