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同居第二天我提出分手   作者:飞禽走兽 文案   喜欢宋雪满四年,在一起两年,同居两天,冬渔主动提出分手   宋雪满戴着一张完美面具,做事面面俱到,滴水不漏   他是冬渔遇到过最可怕的一个人   冬渔看不破他那张虚伪的面具,索性放了手   分手后不久,室友硬要拉着他和对面宿舍的大神拜把子   一进宿舍,冬渔便看到笑容可掬的宋雪满   “宋哥是大哥,我是老七,冬渔,委屈你做一下老八。”   宋雪满黑眸微弯,一字一顿道:“太委屈了,还是做大嫂吧。”   冬渔:“……”   小剧场①:   自新生欢迎会名声大噪后,冬渔桃花不断,经常被其他学院公开表白   巧的是,宋雪满每次都误入表白现场   冬渔都有点怀疑他是故意的了   直到一场同学聚会,宋雪满在底下死死按住他的手,不让他起身和以前的追求者敬酒,冬渔才知道,他还真是故意的   当晚酒过三巡,冬渔被人堵在了家门口   宋雪满抱着他喃喃自语:“我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那晚送你回家的不是我。”   冬渔无语:“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   小剧场②:   分手后,冬渔偶遇宋雪满发小,被他告知:“宋雪满就是这么个人,别以为学校里碰见还淡定地和你打招呼,其实吧,从你跟他分手之后,你在他那儿就是个陌生人。他这人从小就薄情,不值得你伤心。”   后来,复合的两人偶然谈起这件事,宋雪满准备了一桌酒菜,请发小来家里做客   第二天,发小是被人抬着走的   食用指南:   心机婊·斯文败类·闷骚攻vs思维直接·外冷内热·单纯受   破镜重圆,小甜饼   本文又名《大灰狼追妻记》 第一章   天色渐晚,街边飘来关东煮的香味。   乌泱泱的人群向地铁口靠近,前面谁又踩着谁脚、谁又拉错谁的女朋友,总之热闹非凡。   少年将手揣在上衣口袋里,神情闷闷不乐。   他个头很高,一米八左右,穿着黑白相间的外套,皮肤冷白,眉眼冷淡,五官立体,再加上埋头自顾自走着,额前浓黑的碎发挡住眼睛,让人一眼就觉得高冷、不好相处。   “啊,谁在吃关东煮?我好饿啊。”一个女孩儿捂着肚子,踮脚瞧了瞧人海,“我都说了,我们先吃点东西再回去!”   “你疯了?这边东西贵得跟抢劫似的,咱家楼下的烧烤摊它不香吗?”   女孩气得跺脚:“烧烤烧烤烧烤!你这月吃多少回了?整天嚷嚷着减肥,结果半夜还拉着我去,害得我都胖了不少,你存心的是不是?”   女孩突然停下冷不防撞到少年。   她回头看了一眼,脸颊红红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没关系。”少年的声音和他这个人一样,听上去清清冷冷,有种天生的距离感。   被耽误了几秒,冬渔绕过女孩朝前看去。   已经快到地铁口,但前面已经没有宋雪满的身影,想来是先进去了。   冬渔舒了口气,他挺不想在宋雪满面前露怯的。   他从小有个毛病,无法适应拥挤的地方,别看脸上气定神闲,其实手心里全是汗。   终于挤进地铁,冬渔在售票机前张望了几秒,很容易就找到宋雪满所处的位置。   宋雪满比冬渔高一些,嘴边噙着淡笑,正与旁人谈笑风生,比起人山人海的地铁站,他更像身处富贵人家的聚会中,一颦一笑都拿捏好了弧度,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正因为他认真的态度,会给人一种用心倾听的感觉,从而对他产生好感。   他身边站着位女孩,是楼下超市老板的女儿,名叫杨雪。   从他们搬来的第一天就喜欢缠着宋雪满,大概宋雪满是所有人眼中的宝藏男人,接触过他的人几乎都不会对他产生敌对念头。   “雪满哥,你从没坐过地铁么?”杨雪从售票机里取出三张地铁票,一脸好奇地看着身边的少年。   宋雪满微扬唇瓣,笑得温温柔柔。   冬渔在心里啧了一声,宋雪满这人,离得远是谦谦君子,离得近了,就知道他骨子里是冷的。   “诶!渔哥,我们在这儿。”杨雪看见了冬渔,大咧咧地朝他招手,宋雪满随之看了过去。   冬渔错开视线,刻意避开了和宋雪满对视。   杨雪这姑娘真有精力,缠着他们两个大老爷们逛了一天也不嫌累,冬渔觉得自己就不该跟过来。   “车来了。”   冬渔靠在一边墙上,宋雪满喊了他一声。   爹看见了。   冬渔在心里答了一句。   车厢里人满为患,冬渔动作快,抢到了一个靠着墙的位置,宋雪满和杨雪就只能抓着扶手晃晃荡荡,不过说来也奇怪,明明那么拥挤的地方,宋雪满总给人一种从容不迫的感觉,有点鹤立鸡群?   ……   谁是鸡?   冬渔没高兴多久,下一个站有条美食街,车厢里下去了不少人,杨雪那丫头眼尖,瞧见两个位置,咋咋呼呼喊了宋雪满一声,两个人就坐过去了。   说实话,冬渔心里挺不是滋味,不是因为自己没地方坐,就是觉得宋雪满纵容了这丫头一天,但从没这么纵容过自己。   以前没有对比,冬渔看不出什么,如今有了,落差一下出现了。   又过了几站,车厢里走进一位低头玩手机的女孩。   冬渔之所以注意到她不是因为她长得多好看,或者气质多好,只是她进来不小心踩了冬渔一脚,抬头看了看,什么也没说,又低下头。   车经过一站,上来一位老年人,宋雪满立即起身让座,没一会就迈着大长腿,抓着最上面的扶手站在冬渔面前。   他们面对面站着,宋雪满微微低头,似乎在观察冬渔的脸色,刚动了动唇瓣想说什么,冬渔就把脸朝向玻璃门的那一边,无声拒绝了与他对话。   冬渔心里挺乱。   高中毕业、考上同一所大学、决定同居,本来一切都让他很开心,但离得越近,他就越能感觉到宋雪满不喜欢他。   在生活里宋雪满几乎没有任何缺陷,可以说面面俱到。   这样太机械了,就像工具一样,是被创造出来的完美工具,在现实中根本不可能存在。   和一个戴着完美面具的人生活在一起,无论是谁都会觉得累。   冬渔索性转过身,面对着玻璃门。   车厢经过黑暗的地下隧道,玻璃门清晰地倒映着自己的脸。   他不经意往左上方瞟了一眼,站在身后的宋雪满眼神像勾子一样,落在镜面中冬渔的脸上。   他眼神很深,看得冬渔心惊肉跳,一下将头低了下去。   所幸小丫头一个人坐不住,把宋雪满喊到另一边去了。   车厢晃荡,冬渔的心也跟着晃荡,像是空了一块儿。   身边玩手机的女孩真厉害,脑袋都快撞到门上,还低着头。   这时,车厢颠簸了一下,女孩站得不稳,一脑袋朝门撞了过去。   看这动作,没准还挺疼。   好在冬渔眼疾手快,把手伸在门上,手背贴着玻璃,女孩额头正好撞在他手心里。   “谢谢你!”这回女孩开口了,冬渔挑了挑眉,没说话。   女孩关掉手机,羞涩地笑了笑,说:“对不起,刚刚踩到你了。”   “没关系。”   “我刚才本来想道歉,又觉得你很高冷,有点怕被你瞪。”   “高冷?”冬渔诧异地看向她,“我不高冷啊。”   女孩道:“你应该是那种看着很高冷,其实很逗比的性格?”   冬渔摇了摇头,说:“身边没人说我是逗比,我应该不是吧。”   女孩被他认真的模样逗笑了,好奇地问:“那他们说你什么?”   “我就不能是个正常的人吗?”   “正常人都不会说‘我应该不是’这种话。”   冬渔回想了一下,一本正经地说:“他们说我铁憨憨。”   “噗!”女孩笑得花枝乱颤,冬渔眼神复杂起来。   “能不能不要嘲笑得那么明显?”   女孩摆手道歉,又忍不住问:“他们为什么这么说你?”   冬渔理直气壮地说:“我怎么知道?闲的吧。”   “那你知不知道,我刚刚为什么要和你搭话?”女孩神秘兮兮地问。   “为什么?”冬渔问道。   女孩不禁失笑,“你还真是铁憨憨。一般这种情况,都是想和你认识一下,我们加一个联系方式吧,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很有趣。”   冬渔“哦”了一声,低头拿手机。   刚把手机拿到手上,不远处的宋雪满忽然道:“冬渔,手机给我用一下。”   “你先等一下。”他对女孩说,将手机给了宋雪满。   女孩往宋雪满那边看了一眼,眼神登时一亮,状似无意道:“他是你谁啊?”   “朋友啊。”   “哪种朋友?”   “就……普通朋友。”   “雪满哥,你怎么了?”杨雪疑惑地问。   宋雪满缓过神来,继续手中的动作,没过片刻,便把手机还给了冬渔。   冬渔划开屏幕,解锁,密码错误。   再解,密码错误。   再解,还是密码错误。   “……”宋雪满把他手机密码改了?   冬渔疑惑地看向他那边,宋雪满正和杨雪谈笑,看不出什么。   宋雪满听到他们的谈话了?   宋雪满扮演父母眼中的好孩子,老师眼中的好学生,朋友眼中的好朋友,对象眼中的好对象,冬渔不敢信他,更不会往“他可能吃醋了”这个方面想。   用冬薏――也就是舍妹的话来说,宋雪满就是活脱脱从漫画里走出来的斯文败类那一型,看着干干净净,心里指不定想着什么。   他抬头朝女孩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说:“我把密码给忘了。”   女孩甩给他一个“我都懂”的眼神,然后往旁边挪了挪。   “……”你懂什么?   直到下地铁,女孩都没朝这边看过一眼。   离开地铁站时,路过售票机,冬渔突然被人一把抓住。   他狐疑地看过去,是个穿西装打领带的中年男人。   “小哥哥,能借我三十五块车费钱不?”中年男人搓了搓手掌,笑容憨厚。   不远处,杨雪见宋雪满停下脚步,也跟着停了下来。   “怎么了?”   宋雪满朝冬渔那边扬了扬头,紧接着往墙上一靠,好整以暇地看着那两人。   冬渔不解地问:“你要从这里坐到首都吗?买张地铁票三十五?”   中年男人一瞧有眉目,当即苦口婆心道:“我不是坐地铁,我赶着坐大巴回老家,我爸生了重病,人就快没了。”   冬渔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地铁站标识,更加疑惑:   “你要坐大巴,结果到地铁站来管人借钱?”   墙边上的宋雪满忽然笑了一声,杨雪听见,好奇地问:“雪满哥,你怎么笑得这么自豪?眼神跟看儿子似的。渔哥已经知道那人是骗子了?”   宋雪满眼里浸着笑意,语气莫名地宠溺:“他看不出来,只是单纯觉得疑惑。”   杨雪道:“那我去提醒他一声。”   “不用。”   “哦。”   “我、我这不是顺路,地铁站人又多,说不定能遇见像你这样的好心人。”   冬渔“哦”一声,似乎被这个理由说服。   “你穿得这么体面,兜里连三十五块都没有?”冬渔已经在兜里掏钱,又问了一句。   眼见钱就到手了,中年男人敷衍道:“钱都被偷了。”   “一分钱都没剩?”冬渔掏出一百来。   “对啊!一分都没剩。”中年男人看着钱眼里冒起绿光。   冬渔递钱的手一顿,心道不对。   “你兜里一分钱都没有,怎么找我六十五?”   中年男人:“……”   这小子是不是缺心眼?   “啊,我想起来,我兜里好像正好六十五!”   冬渔皱了皱眉头,道:“你刚不说没钱吗?”   中年男人尬笑道:“我忘了,你把钱给我吧,我找你。”   等把钱拿到手上,立即说自己记错了,这大高个的小伙子也不好和自己硬抢吧?   可事实却并未朝着他想象中的发展。   冬渔又“哦”一声,要把钱揣回兜里,中年男人见状着急了,一把抓住他的手,问道:“我不是有钱找你吗,你怎么又不给了?”   冬渔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说:“你不是只缺一张大巴的钱吗?既然兜里还有钱,我为什么要借给你?”   中年男人脸色铁青,没想到绕来绕去把自己绕进去了。   他把心一横,大声喊道:“你这小伙子能不能有点道德心?我给你一百块,让你给我买张地铁票,现在我不买了,让你还给我,你怎么还不给了?”   冬渔满脸疑惑,“您这是说什么呢?”   “我能说什么?我让你把钱还给我!我不买了,你把钱还给我,我要走了!”中年男人声音很大,很快就将路人视线吸引过来。   路人见拉扯的少年样貌不凡,不免驻足多看两眼。   中年男人瞅准机会,向路人添油加醋地说:“就这么高一小伙子,我让他帮我买张地铁票,给了他一百块,现在我不买了,他硬是不还给我!现在的年轻人啊,没一个像样儿。”   许多不明真相的路人议论纷纷:   “看着也不像穷人家的孩子,怎么干这种事呢?”   “卧槽,这么帅的小哥哥连一百块的小便宜也要贪?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吗?”   “快拿手机录下来,绝对火爆朋友圈!”   路人纷纷拿出手机录像,而身处舆论中心的冬渔仍然一脸懵逼。   “大叔,你说什么呢?你什么时候让我买票了?”   “大家来瞅瞅?事到如今还不承认!”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杨雪着急道:“雪满哥,你让渔哥把钱给他吧!不然他们把视频发到网上,渔哥就再也解释不清楚了。”   宋雪满脸色阴沉,眼底浸入些许戾气,笃定道:“钱不能给。”   语罢,他大步流星向冬渔靠近。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看儿子,是看男朋友。   推一下基友主攻预收文:   《全世界的白月光[快穿]》by只有黑白   一个由于更新过多被读者担心肾的作者   有兴趣的朋友搜索作者名字进专栏收藏哦!   更新超稳!跟她比我就是菜鸡! 第二章   中年男人仿佛有了后盾,底气越发充足。   他抓着冬渔的手腕,指甲又硬又长,恶意地掐了一下,冬渔皮肤冷白,顷刻间红了大片。   “松手!”冬渔吃痛地挣扎起来。   “松手?我一松手你还不立马跑了?”   围着的人越来越多,冬渔实在无法适应,一时间有些头晕脑胀犯恶心,估摸着宋雪满已经带杨雪先走了,幸好没被他看到现在的窘况。   “我把钱给……”   嘈杂的人群,忽然安静下来。   声音骤然消失,冬渔茫然地住口,顺着众人视线转头看向身后。   宋雪满没走?   男人露着一抹和善的笑,在冬渔看来就是虚伪极了,但不得不承认,这男人笑得真几把好看。   “请问,你们谁有零钱?我用一百跟他换,我只要二十。”宋雪满相貌精致气质出众,随随便便往人群一站,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他就是那种,在外人看来绝对不可能出现在地铁站里的存在,甚至有人怀疑他会不会买地铁票。   冬渔低头咬了咬牙关,心里把宋雪满臭骂一顿,该走的时候不走,不该走的时候连个人影都见不着。   中年男人最先反应过来,他拽着冬渔往宋雪满身边走,边大喊道:“我有、我有!你只要二十是吧?把一百给我,我给你二十。”   路人听见他的话,不免觉得疑惑:   “有零钱啊?那大叔为什么要给那个小哥哥一百块买地铁票?”   “是啊,没吃过猪肉好歹也见过猪跑,根本不可能用一百块买地铁票。”   “会不会没坐过地铁?”   宋雪满弯着眼眸,眼神不经意落在冬渔通红的手腕上,旋即压了压唇角,笑意却显得更甚。   “大叔,我给你五百,你帮我买一张地铁票怎么样?”   中年男人眼冒金光,激动地松开冬渔,一把扑在宋雪满身上,像怕他跑了似的:“真的?”   冬渔皱起眉头,知道宋雪满是在给自己解围,心里莫名地有些不愿意。   他又不知道为什么不愿意,宋雪满是他男朋友,帮他解围怎、么、了?   “他会买地铁票?那为什么让小哥哥帮他买?”   “卧槽,大叔不是在讹人吧?”   “欸,有可能耶,小哥哥一点都不像缺钱的样子。”   “喂,大叔,你有零钱、会买地铁票,为什么还让小哥哥给你买?你在碰瓷儿讹人吧?”   中年男人的脸顿时变成猪肝色,他看了看面前似笑非笑的少年,又看向旁边低着头一副漠不关心的少年,恍然大悟,指着其中一名少年说:“我明白了,你俩是一伙的是吧?”   冬渔抬头看了他一眼,“别说得像我们合伙骗你似的。”   “大叔是个骗子?”   “地铁里经常有这种人,小哥哥被讹了吧?”   路人渐渐认清了事实,数落中年男人的话越来越多,地铁安检人员终于赶了过来,他了解一番事件真相后对众人道:“地铁里有监控器,查一下就知道了。”   中年男人心虚,干脆恼羞成怒:“你们就是合伙欺负我!这钱就是我的!你说这钱是你的,有什么证据吗?上面写你名字了吗?”   冬渔心里一乐,心想您可算是撞枪口上了。   他展开一百块,在右下角有一个中性笔画的小勾:“我有个习惯,喜欢在每本书里的书签上画一小勾,代表我看过。后来被我妈教训,因为她说画过小勾的书卖不出去,然后我就改了,喜欢在自己东西上画一个小勾。”   中年男人哪里想到他真有证据,脸一下青一下白,周围也发出“噗噗”的笑声,小哥哥打脸太硬核了。   他怕男人不相信,把兜里所有钱都拿出去,果不其然,每一张右下角都有一个小勾。   宋雪满站在一旁笑看着他,没再插话,冬渔有心忽略他,权当身边没这个人。   中年男人骂骂咧咧在众人嘲笑鄙视的眼神中跑了。   人群里有几个上前和冬渔道歉,冬渔压根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道歉,来一个他就摇头说“没关系”。   不近不远处仍有一个女孩在录像。   宋雪满走到冬渔身后,他正忙着和别人说“没关系”一点搭理自己的迹象都没有。   宋雪满眸光下沉,唇角微抿。   “怎么了?”感觉有人扯自己帽子,冬渔回头一脸不解地看着宋雪满。   宋雪满眯起眼眸,有点皮笑肉不笑的意思。   “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冬渔“哦”了一下。   “大叔跟我借钱买大巴票,说他钱全被偷了,我就借给他了。”   “然后呢?为什么又不借了?”宋雪满循循善诱。   冬渔道:“他问我借三十五,我没零钱,就想着要不要把一百给他,我就问了一句,然后他又说自己有六十五,正好找给我。我一想,他都有钱了干嘛还跟我借,我就准备收回去,之后他就拉着我,硬说我抢了他的。”   宋雪满点了点头,对他道:“你和杨雪先走,我有点事。”   冬渔又“哦”了一声,跟杨雪一起离开了。   女孩儿正在翻看手机里的录像,谁知前边停了个人,险些就撞上去了。   “对不起、对不起。”女孩儿抬头道歉,看清眼前人时忽然一愣,惊讶道:“你是刚刚的……”   “你好,请问能把完整的视频发给我一份吗?还有,想拜托你不要把完整的视频发出去,可以吗?”   女孩儿目瞪口呆地点头:“好。”   中年男人出地铁站后没有离开,他瞧见少年和另一名女孩先出了地铁,刚才的另一人却不在其中。   他冷笑一声,尾随在两人后面。   跟着两人走了一段路,进入一条较为僻静的街道之后,他从路边捡起半块砖头拿在手里,自言自语道:“敢耍老子?”   经过一条小巷时,后背突然吹来一阵凉风,紧接着左腰一疼,他毫无防备地被人踹进小巷里。   “谁他妈……啊!”   棍棒劈头盖脸朝他挥来,瞬间满脸是血,他嘴里叫嚷的话变得破碎不堪,一人踩住他拿砖块的手,狠狠一碾,中年男人哀嚎一声,手瞬间失去知觉。   那人背着光,中年男人又被血糊住眼睛,几乎什么都看不清,只看到一截轮廓明显的脚踝,应该是一位少年。   少年弯腰,捡起身边掉落的砖块,举过头顶,对准他手腕的位置,旋即松开。   那么高的距离,被砸到有多疼,可想而知。   “别……我错了!对不起……不……不!”   只听一声沉响,男人杀猪般的叫声响起,而少年却已转身离去,像一个路人,在巷口处停留片刻,好奇地往里张望,又怕惹祸上身,很快就走开了。   “渔哥,好像有人在叫耶。”   冬渔耸了耸肩,道:“这附近小孩儿挺多,在玩儿呢。”   杨雪又问:“渔哥,你真没看出来那人是骗子?”   冬渔驻了下足,无奈地说:“我没往那方面想。”   “噗。”杨雪捂唇大笑,“渔哥,你不会是那种被人卖了还倒给人数钱的人吧?”   “不是。”冬渔郑重地说,停了一两秒之后,他又重复一遍:“绝对,不是。”   两人走了一段路就到小区楼下,杨雪从自家超市里提了两袋饺子,刚回家没多久宋雪满就回来了。   他们在厨房煮饺子,冬渔在客厅看电视。   客厅里不时传来他们的谈笑声。   冬渔越听越不是滋味。   扪心自问,宋雪满对他好不好?好。   可是,这种好掺杂着其他东西,冬渔暂时不清楚是什么东西,但这个东西两年以来一直横亘在他们之间。   宋雪满对冬渔好,可从不会对冬渔推心置腹,他们从来没有情感上的交流。   明明翻来覆去听的CD突然就听不进去了。   “渔哥,饺子快好了哦。”杨雪喊了一声。   宋雪满扔塑料袋的时候愣了一下,旋即又在垃圾桶里翻出另一个塑料袋,两袋饺子口味相同。   “他不能吃。”宋雪满忽然道。   杨雪诧异地看着他,客厅旋即传来冬渔的声音:“那正好,我也不饿。”   宋雪满抿了抿薄唇,却没及时解释。   冬渔轻手轻脚关掉电视,起身回到房间。   饿,他饿死了,在地铁站闻到关东煮的时候他就饿了。   但饺子又不是自己买的,也没提前问有没有自己份儿,早知道他就在楼下随便吃点什么好了。   香味顺着门下的缝隙传起来,好香。   宋雪满也不提醒一声,刚刚夸下海口说不饿,现在冬渔也不好意思当着他们的面点外卖。   那能怎么办?忍着呗。   冬渔往床上一躺,听他们在外边说话的声音。   他环顾房间,没开灯,窗外透进来的灯光只能照亮一些。   房间里全是自己的东西,本来很乱,后来宋雪满帮着收拾了一下。   书桌上有一块怀表,嘀嗒嘀嗒地响着。   小丫头吃完闲不住,拉着宋雪满玩起一款冬渔很喜欢的游戏。   他倒是不知道宋雪满还留着这款游戏。   听见游戏的音乐,冬渔手痒了。   这是一款格斗游戏,冬渔高中的时候疯狂迷恋它。   他和宋雪满打了无数局游戏,没有赢过一局。   想起高中时候的一番话,冬渔突然笑了起来。   高一时候,他和几个哥们靠在阳台边聊天,旁边就是宋雪满班级的门口。   从他站的方向可以看到宋雪满正在纸上刷刷写着什么。   “冬渔,听说又有小姑娘约你玩游戏了?”   冬渔瞧着宋雪满,一心都在想他怎么这么耐看,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小姑娘的意思你看不出来?”   冬渔笑了:“她跟我表白了。”   教室里,男孩握笔的手顿了一瞬,凝着眉头,似乎在思考什么。   “你同意了?!”   “没有,她游戏玩得菜,我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玩游戏比我牛逼的。”   “冬渔,你他妈准备单身一辈子吧!没女生玩游戏能比你牛逼。”   “我不管,反正必须比我牛逼,一定要压着我。”   “操,你欠虐啊?”   冬渔懒懒道:“不是,这几天认识的女孩太多,我决定以后把这句话当成我的签名。”   ……   记忆十分久远,冬渔也没想到自己一语成谶。   和宋雪满在一起之后,他从没赢过宋雪满一局。   笑着笑着,他又撇下嘴角。   在一起两年,绕是冬渔从不往那方面想,也能够感觉到,宋雪满始终戴着一张面具。   伪装喜欢自己,伪装对自己好,伪装得天衣无缝。   怀表嘀嗒嘀嗒,上面有他们唯一的合照。   冬渔敢肯定,宋雪满手里那块已经不见了。   冬渔觉得自己有些累了,不想做宋雪满为了展现自身完美而照顾的工具。   冬渔攥紧拳头,心脏突突直跳,丝丝疼痛牵扯着肺腑,让他觉得头重脚轻。   看来,终究还是不舍。   他想和宋雪满玩一局游戏。   自己服个软,求宋雪满让让自己,如果赢了,他继续做宋雪满身边的工具人。   如果输了,主动提分手,不要误人误己。   房门“咔哒”一声被扭开,客厅两人将视线看了过去。   冬渔已经脱下外套,换上一件黑色衬衣。   他牵起唇角,笑了笑:“宋雪满,和我玩一局游戏,让我赢行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不怎么,男朋友就该帮你解围。   ps:文中有私设,但现实种在纸币上写字是犯法的哦! 第三章   “你过来。”   宋雪满弯着眉眼,眼里淬进灯光,似是月光下流淌的湖面,温柔得不像话。   冬渔脚步稍顿,心里萌生退意。   他害怕揭露温柔外表下隐藏的东西。   甚至有点难以想象,分手以后,宋雪满会用什么眼神看待自己。   杨雪将游戏手柄递给他,起身让位。   坐下之后,宋雪满向他靠拢过来。   有股独特的冷草体香蹿入鼻尖,不深不浅,是宋雪满的独有。   “让我一局,行不行?”   他们胳膊挨着胳膊,宋雪满只穿着薄衬衫,体温清晰地传达到冬渔身上。   “好好玩。”他没有说行不行,公事公办的口气。   冬渔捏着手柄掌心冒起虚汗。   “渔哥,我给你坐镇,打倒他!”杨雪在他身边比了个拳头。   双方进入格斗状态,冬渔选择了自己最擅长的一位角色。   电视屏幕里,角色蹦蹦跳跳来来回回,冬渔突然有种把生死系在上面的错觉。   “渔哥!快,打他!”   “打啊!”   小丫头恨不得钻进屏幕里替冬渔击败对手。   血量不断减少,宋雪满使用一个飞踢,踢掉自己大半血量,冬渔心脏也跟着角色一上一下。   冬渔打得并不专心,侧头去看了看宋雪满的表情。   只见他嘴角噙着亘古不变的淡笑。   “渔哥,别愣着啊。”   冬渔紧绷的神经奇迹般松懈下来。   算了,没意思。   明知道不可能还挣扎什么?   “我认输了。”   他话音落下的同时,电视里的角色血量耗尽。   宋雪满放下手柄,对二人道:“你们先玩。”   说实话,冬渔腿有点软,不知道还能不能站起来。   所幸宋雪满收拾碗筷去了厨房。   “渔哥,你不发呆就不会输。”杨雪气呼呼地说。   冬渔摇头道:“我从没赢过他,无论我怎么打、打得多好,他都会刚好压我一头,我输习惯了。”   游戏已经开始,冬渔再无兴致,敷衍地陪着小丫头。   厨房响起水流声,杨雪扬起脖子看了一眼,旋即凑近,问冬渔:“雪满哥有没有女朋友?”   冬渔呼吸一滞,心里颤了一下,又觉得实在没必要,便如实回答:“没有。”   “那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冬渔没说谎,他想象不到宋雪满会喜欢一个人。   “啪!”瓷碗摔落地面,四分五裂的声音。   杨雪趴在沙发上问:“雪满哥,你怎么了?”   宋雪满沉默片刻,淡淡道:“手滑了。”   杨雪瞟了瞟若有所思的冬渔,忽然问:“那你呢?”   “……没有。”   打完这局,冬渔借口回了房间。   他从书桌上拿起怀表,拇指将灰尘擦干净,旋即卧到床上,背对着房门。   数时后,杨雪父母将她接回家,宋雪满似乎又在厨房鼓捣什么。   “咚咚。”   宋雪满敲了敲门。   “进来。”起初还担心声音会不会颤抖,事实上并没有。   “咔哒。”   宋雪满扭开了门锁,却扣上了冬渔心里的锁。   脚步声不轻不重,不徐不缓。   冬渔听着他靠近,同时也像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宋雪满将沉沉的东西放在书桌上。   一声沉响,掩盖了冬渔张口时的一声叹息。   “宋雪满,我们分手吧。”   静,安静。   房间陷入异常的安静中。   冬渔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大,像是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他不知道身后的宋雪满是什么表情,他猜,连一点惊讶都不会有。   良久,身后传来脚步声。   宋雪满停在床边,低头看着他。   “馅里有香菇,你不能吃。”他声色喑哑,或许是在解释什么。   冬渔皱起眉头,不明白他为什么又把话题带到毫无关系的事情上。   “我是说,我们……”   “我煮了面给你,先吃,别饿着。”   宋雪满的语气恢复平常,冬渔听不出任何情绪,但他第一次打断了别人的话。   脚步声渐行渐远,打开门,又关上门。   如果不是书桌上的台灯亮着,冬渔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怀表在手里一分一秒地转动,时间接近午夜十二点。   冬渔本来都快饿过了。   他想了想,既然是自己提出的分手就没必要矫情,煮了就吃呗。   他爬下床,透过门缝看到外面的灯光已经熄灭,宋雪满大概已经回了房。   冬渔没摸清他的意思,好在从来都摸不清他的意思,见怪不怪了。   坐到书桌前,冬渔把面吃了个干净。   宋雪满本来不会做饭,可是他学习能力很强,基本看过一遍就能完全记住。   此刻冬渔心里很空,既不觉得难过,也不觉得开心,只是怅然若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他躺回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窗外的灯光。   怀表仍在转动,冬渔死活睡不着,脑海里一片空白。   时间接近凌晨四点,冬渔翻身下床,打算端着面碗去厨房清洗掉。   分手就意味着要搬东西,现在离开学还有几天,他得先找到住的地方。   冬渔蹑手蹑脚打开房门,客厅被城市夜晚的霓虹灯照亮,刚往前走一步,便看到墙边靠着一道人影,手里夹着一根点燃的香烟,正冒着烟雾。   冬渔先是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宋雪满。   相处两年时间,他从没见过宋雪满抽烟。   宋雪满的脸隐藏在黑暗里,灯光隐约打在他身上,还穿着昨晚那件衬衫。   他一手插在裤兜,一手夹着香烟,似乎已经站立许久,僵硬得像一座雕像。   “宋雪满?”冬渔惊呼喊道,连自己都觉得不可置信,“你在这里站了一晚?”   黑暗中,宋雪满扭头看向他,神情模糊,眼神有些深沉。   “我想问,为什么。”他声音沙哑极了,想必受了凉。   冬渔心里一咯噔,自己不会说完分手之后,就把宋雪满晾在这儿四个小时吧?   他以为宋雪满压根没上心,早就回房了!   借着微弱光芒往地上看,已经堆积了不少烟头。   冬渔生出些愧疚,手指碰了碰他的胳膊,果然,冰得吓人。   宋雪满动了下身子,握住他的手,微微站直身体,向冬渔逼近些许。   “为什么?”   冬渔另一只手里还拿着碗筷,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宋雪满握得很用力。   这个问题有点难度。   他总不能说“因为你不喜欢我”,这样说感觉被甩的是自己,丢面儿。   更不能说“你太完美,完美得不像个人,我害怕了”,这更丢面儿。   冬渔忖度片刻,换了种说法:“我们不合适。”   “和我在一起,会让你不舒服?”   今晚宋雪满问题有点多,冬渔想了许久。   随后,认真回答:“有一点。”   闻言,宋雪满微怔一下,松开了手。   冬渔解释道:“不是‘那种’不舒服,我感觉我们不合适,所以有些不自在。”   “嗯。”宋雪满若有似无地应道。   气氛顿时僵住,冬渔没想太多,越过他往厨房走。   他走一步,宋雪满便走一步。   冬渔诧异于他跟着自己,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没有回头看他。   来到厨房,冬渔打开灯,挤了点洗洁精,扭开水龙头,心思始终留意着身后。   宋雪满不远不近地跟着,也没别的动作,不知道在想什么。   将碗筷放进洗碗池里,他指尖沾了点水,想把袖子挽起来,一双属于别人的手却更快地伸过来。   手指冰凉,仔细地挽起他的袖口,动作很缓慢,所以显得格外仔细。   “我考虑过了,你说得没错,我们可能不合适。”宋雪满为他挽袖口,时而抬头看着他。   此时,冬渔从他脸上看到了和平常一样的表情。   没有任何波动和变化,自己提出的分手,对宋雪满来说本身就不是值得惊讶的事。   “离开学还有几天,你不用急着搬出去,我有事要回家一趟,所以不用觉得尴尬。”   挽好两个袖口,宋雪满笑眼盈盈地说:“就当朋友家好了。”   宋雪满总是这样,在不知不觉间安排好一切。   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冬渔点了点头,“嗯。”   宋雪满似乎确有急事,交代完就打算离开。   “宋雪满。”冬渔喊了一声,宋雪满背影僵住,似乎并没有回头的打算。   顿了几秒,宋雪满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冬渔道:“手机密码是多少?”   手机还锁着,冬渔差点就忘了。   “你生日。”   说完,他便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空荡荡的,水流头的声音尤为清晰。   冬渔将碗落进洗碗池里,一声脆响后归于沉寂。   自己对他来说,究竟是什么?   难道真的只是一个工具吗?   分手了,就这么平平淡淡的分手了。   当初表白是一时头脑发热,但他真喜欢宋雪满。   就这么轻易的一笔勾销,怎么觉得有点不甘心。   如果继续留在宋雪满身边,他怕自己会被宋雪满完美的面具欺骗。   解锁手机,点开微信,七中校友群噼里啪啦地发消息过来。   冬渔瞟了一眼,好像和微博有关。   他没多看,点进另一个群里,把分手的消息发出去,结果很快收到回音。   秋葵:“卧槽,铁憨憨,你疯球了?宋哥啊宋哥,咱七中的传奇人物,居然让你给甩了?”   凤尾:“???”   凤尾:“有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背头大哥:“分得好哇!”   秋葵:“楼上滚。”   冬薏:“……哥,虽然我说宋神不是什么好人,但他对你真不错啊。”   冬渔:“你们都不睡觉吗?”   秋葵:“吃瓜,睡什么。”   凤尾:“恰瓜。”   背头大哥:“冬渔,劝你别吃,不然被气死。”   冬薏:“哥,幸好你不玩微博,最近出门小心点哈。”   冬渔:“怎么了?”   冬薏:“总之你别管,别看微博,也别刷新闻,除了这个群和我们的消息,别的都不要看。”   冬渔:“?”   群外,冬薏私戳背头大哥:“背头,查没查清楚怎么一回事儿?”   背头大哥:“热搜上不是完整视频,我查过了,手里握着完整视频和地铁站监控的人发出微博一分钟之内就会被删掉,不知道是谁在捣鬼,冬渔是不是有什么仇人?”   冬薏:“我哥你还不知道?脑子铁直,得罪过的人不少,但都不是大仇,没必要做到这个份上。”   背头大哥:“你妈那边怎么样?”   冬薏:“网上骂我哥的太多,我让他们先别看。”   几秒钟之后,背头大哥发来消息:   “我有个大胆的猜测,会不会是宋雪满压着完整视频?”   作者有话要说:  傻孩子,他就是喜欢你啊   ps:十二点还有一章(开文前两天双更,明天恢复单更,没晚九点哈) 第四章   冬薏:“不可能,宋雪满对我哥很好,好到我妈都觉得不正常,他不会这么对我哥。”   背头大哥:“我只是说说而已,你激动什么。你这丫头不是挺讨厌他吗?”   冬薏:“我哥喜欢啊。”   群里,冬渔没再多提分手的事,只当宣布一个消息。   背头大哥:“你在津洲念大学是吧,改天出来聚聚?我和秋葵也在津洲。”   冬渔:“好啊,我在津洲邯东市。”   秋葵:“开学了吗?你住哪儿?”   背头大哥:“那好,我后天过来找你。”   冬渔:“宋雪满家。”   冬渔是个直肠子,暂时没地方住,便整理好自己的行李,先放在宋雪满这儿,自己没好意思住着,晚上在隔壁酒店睡。   虽然有点多此一举。   每次进出酒店时,前台的工作人员看他的眼神很奇怪,似乎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下去了。   大概是冬渔看着不好相处,不敢主动搭话。   过了两天,背头大哥打电话说已经到邯东市了。   冬渔草率地收拾了一下,他平时不爱倒腾房间,都是宋雪满替他收拾,换的衣服就一股脑扔进洗衣机里。   刚出酒店,手机就呼哧呼哧响起来。   “喂?”冬渔接起。   “你人在哪儿呢?”背头比他大一两岁,声音浑厚,一听就知道是个孔武有力的小伙子。   冬渔搬来这边不久,周围街道都没摸清楚,前几天一直是宋雪满带路。   想到这里,冬渔抿了抿嘴唇,忽然觉得,就算几日不见,他身边也全是宋雪满的身影。   “我给你发个定位……”   话音刚落,冬渔看见迎面走来的两个少年。   其中一个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背头听他没了声音,在电话里“喂喂喂”。   是宋雪满和他发小。   宋雪满弯着眼睛,天生自带一种绅士感和高贵感,即便站着一动不动,也在无形中向周围散发着威慑,但他的笑容又非常谦和,将锐利锋芒掩盖在其面具之下。   “要和朋友出去玩儿?”他表情十分平淡,丝毫不像看到刚分手的前男友的样子。   这给了冬渔两种错觉。   一种是他们只是泛泛之交,从来不曾在一起;   另一种是自己根本没有提出分手。   “对。”既然他表现得那么平淡,冬渔也不别扭,反正他和宋雪满没什么深仇大恨。   “网上消息看了吗?”宋雪满走到他身边来,自然而然地问。   冬渔不喜欢上网,摇了摇头:“没有。”   “那就好。中午吃的什么?”口气平常得像路边偶遇好友,冬渔微皱眉头,莫名感到怪异,却不知道哪里怪异。   “等朋友一起吃。”冬渔配合着他,只是往宋雪满身后看时,他发小的眼神很复杂,冬渔品不出什么意思。   “哪个朋友?”宋雪满接了一句,眼神正直,笑容淡淡。   他问得太自然,冬渔品不出其他意味。   “你不认识。”背头和秋葵算是冬渔认识七八年的老朋友,后面转学离开了七中,宋雪满的确没见过。   宋雪满压了压唇角,停顿几秒之后,问:“钥匙带了吗?”   “啊?”冬渔呆呆地看着他,半晌才读懂他的意思,“不用,我晚上不回去,只不过行李还放在你家。”   宋雪满微抿薄唇,“嗯。”   他们进入小区,冬渔没回过神来。   宋雪满什么意思?象征性的招呼一声?不想落得分手就成陌生人?   但凡真正喜欢过,再次遇见都不会这么平淡。   “喂、喂?你倒是把定位给我发过来啊。”背头还在电话里说话。   冬渔一时觉得怔忡,随口应了一声,将电话挂掉。   眼眶发热,眼泪像要掉下来。   不行,太没出息。   冬渔用力吸了吸鼻子,在附近找了一家环境很好的餐馆,每张饭桌都被两面两米高、镂空的木架遮住,隐秘空间比较多。   给背头发了定位后,服务员给他递来菜单。   服务员眼睛使劲往他脸上看,恨不得戳出一个洞来,冬渔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先点了几道菜,把他打发走了。   半个小时后,餐馆外走进来两个人,一男一女。   男孩梳着大背头,穿着黑夹克,有点吊儿郎当的感觉;女孩清甜可爱,眼睛跟小鹿似的,在餐馆里四处看看,好像在找什么。   “这儿。”冬渔朝他们挥了挥手。   “小鱼儿!!!”女孩眼睛一亮,兴高采烈地朝他扑过来。   “快,告诉妈妈,刚刚是不是遇到宋雪满了?”秋葵挽着他的手,迫不及待地往座位里拉。   背头白了他们一眼,嘟囔道:“疯女人。”   “怎么样?你们是不是复合了?”   冬渔无奈地说:“你想多了,我跟他不会复合。”   秋葵瞪着圆溜溜的眼睛,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们不复合我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背头要了份菜单坐在对面,闻言抬起头道:“他俩算什么爱情?该分!”   “闭嘴!”秋葵又换了张温温柔柔的脸,对冬渔说:“你别听他胡说,你们刚在一块儿的时候,七中论坛都疯了,神仙cp啊!那段时间你们走在一起不说话,空气都是甜的。”   背头要了几瓶酒,呵呵一笑:“你问问冬渔,他觉得宋雪满喜欢他吗?”   “小鱼儿?”这点秋葵不敢说,冬渔以前经常跟他们提起宋雪满,却从没说过宋雪满喜欢他。   冬渔眸光微颤,心脏像被扎了一刀。   你们出来玩就是为了扎心的吗?   良久,冬渔道:“有时候。”   背头不可思议地抬起头,夸张地问:“什么时候?!”   秋葵磨拳擦掌道:“昨晚发了刀,现在我要吃糖。”   “刚在一起的时候。每天放学我都等他回家,他走得慢,我又没耐心看,很多次他走到我旁边,我也看不见。”   其实是因为冬渔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所以把自己缩得跟鸵鸟似的。   “他会不高兴地跟在我后边,轻轻踹我的脚后跟,我一回头,他就凑上来亲我。我知道他不高兴,每回他等我的时候,总是能一眼就找到我。”冬渔眼底浮现了些笑意。   “啊啊啊啊啊卧槽,宋雪满好会!”秋葵激动地拍了拍大腿 ,拍得一声脆响,她自己就像没感觉似的。   “……”背头默了默,“好狗啊。”   后来冬渔想明白了,宋雪满这么做不是因为喜欢自己,只是他能一眼看到冬渔,而冬渔却看不到他,因此产生了一种落差。   “还有呢?还有呢?”   服务员端着酒菜上桌,冬渔笑了一声,打开一罐啤酒,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还有一件事。”   这件事,是冬渔坚持两年的原因。   “他之前问我,我有没有梦想。”   冬渔酒量不好,两句话的功夫却已喝了一罐啤酒。   他喝酒上脸,秋葵见他还想拿,担忧道:“冬渔,别喝了,不想说就别说。”   背头给自己开了一罐,也给冬渔开了一罐,冲秋葵道:“让他喝吧。”   他们都知道,冬渔很喜欢宋雪满,尽管他把分手说得很平淡,表现得也很平淡,可他心里还是压着事儿的。   “我告诉他我想做什么,他就经常写一些东西给我,偶尔读给我听,他说那都是写给我的,为我量身订造、独一无二的,里面所有情感都属于我。”   他写的东西里有一句话:风雪将你带来,将我融化,我发誓,没什么能让我们分开。   冬渔曾经真的以为,自己融化了宋雪满。   几句话的功夫,冬渔已经喝了两瓶酒,眼神有些恍惚。   “冬渔,别喝了!分手就分手,你怕什么?我跟背头都是你的备胎,还有其他人也是!你要是喜欢,我们轮流让你分着玩好不好?你别喝了。”   “?”背头茫然地看过去,“我性取向十分正常。”   秋葵狠瞪他一眼,背头立马改口:“为了冬渔,我可以不正常。”   冬渔捂住眼睛,眼泪打湿了手心。   心很疼,很无奈,找不到宣泄口。   “我不是怕,只是刚刚跟他见了一面,我真的确定,两年以来他从没有喜欢过我。”   “他说要跟我填一所大学、一个专业,提出想和我同居,我高兴得快疯了。可是,一想到他从来就不喜欢我,又觉得很讽刺。”   背头插了一句:“我一直想问,他家不是在临海市吗?为什么在这里还有房子?”   “他买的。”   “不会吧?这里房价贵得要死,他买的?!多少钱?”   “我没问过。”   “……他一个人买的?”   秋葵在桌子下踢了他一脚,说:“你不了解冬渔吗?他把宋雪满当自己人,不分彼此,根本不会想那么多。”   背头挠了挠头:“我不是这个意思,就这里的地段,至少四百万以上,他父母肯同意?   冬渔醉醺醺地说:“他自己的钱。”   “卧槽!”背头猛地站起来,一掌拍在桌上,“冬渔,你他妈傻逼啊?他肯为你花这么多钱,怎么想都不可能对你没感情。”   “你骂谁?谁傻逼?”冬渔气得不轻,突地一下站起来,“他就是个骗子!他喜欢我?喜欢我同居会跟我住两个房间?喜欢我分手后会那么平淡?喜欢我会那么疏远我?两年了,他一直都是那个样子,假装相敬如宾,他喜欢我吗?”   “他改我密码、替我解围、给我写东西、对我好、为我花钱,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可他不喜欢我啊。”   冬渔将手机啪叽一下摔地上,手机摩擦着地面滚到木架另一边。   “冬渔,没事、没事,他不喜欢你算了。”秋葵把他拉下来,幸好已经过看饭点,餐馆里人不多,没引起围观。   “你有病啊,冬渔那么喜欢宋雪满,没有绝对的原因他不会轻易分手。去,把手机捡回来。”   背头没想到冬渔会这么生气,讪讪地说:“我知道冬渔。刚刚太冲动了,对不起。”   冬渔抹了把眼泪,“手机给我捡回来。”   “……”背头噗哧一声笑出来,这么多年过去,冬渔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他把背头当自己人,吵架归吵架,但从不会翻脸。把他对别人的好当成理所当然,也把别人对他的当成理所当然,和这样的人在一起有时候会很轻松,有时候也会很沉重。   背头起身去捡手机,走到门口身体猛地一顿,旋即大骂一声:“操!”   立马又跑了回来。   “怎么了?”秋葵问。   背头压低声音,骂道:“宋雪满那狗比在隔壁!”   作者有话要说:  宋哥听见了吗?   快上。 第五章   “谁?!”秋葵不可思议地喊道。   “狗比,宋雪满。”说完,背头慌张地看向冬渔,吐槽前男友、对前男友念念不忘还正好被前男友听见,太他妈尴尬了。   冬渔眼神迷糊,显然醉得不清。   他扒拉着背头的衣服从座位上站起来,紧接着一巴掌呼在背头胳膊上,嚷嚷道:“你骂谁狗比?骂谁狗比?”   “我骂宋……你扯我干嘛?”背头莫名其妙地看着秋葵。   秋葵朝他使了个眼色,背头回头一看,本应该坐在隔壁的狗比正在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宋雪满拿着冬渔摔坏的手机,眼睛弯着,笑意不及眼底,身后跟着一个年级相仿的少年。   背头反应过来,将冬渔护在身后,骂道:“你他妈跟踪冬渔?”   冬渔迷迷瞪瞪往前看了一眼,身体软绵绵的,秋葵扶了他一把,让他靠在背头的肩膀上。   “把他交给我。”宋雪满音色泠泠。   背头瞥了眼宋雪满的身后,“嗤”了一声,“新男朋友?挺不错啊。”   少年本着看好戏的心,猝不及防被人拉下水,连忙看了看好友的脸色,撇清关系:“我是他朋友,再胡说脑袋都给你拧下来啊。啊,我不是我,我是说他。”   他指了指宋雪满,耸了下双肩,换来宋雪满深不可测地一瞥。   宋雪满眼眸自三人身上扫过,摆弄着摔坏的手机,不徐不缓道:“他东西还在家里。”   见秋葵满眼戒备,他莞尔道:“冬渔酒量不好,先让他回家休息,你们不放心就和我一起回去。”   “不放心,当然不放心!是不是,秋葵?”谁会放心把喝醉的好友交到他前男友手里?背头当即摇头。   秋葵挽着冬渔的胳膊,低头想了半晌,抬头时眼神十分复杂,问宋雪满:“你一直在耍他?”   宋雪满摇了摇头:“没有。”   “那你喜不喜欢……”   “秋葵,别问了。”背头沉下脸来,他知道秋葵想问什么,并且非常确信冬渔不会希望在这个时候听到回答。   更何况,这终究是他们两个人的事。   背头扶着冬渔走到宋雪满面前,郑重其事地说:“宋雪满,你和冬渔的事我不多嘴,你说你没有耍他,我就相信你一回。”   最主要是没人愿意拿两年时间和一辈子前程耍一个不喜欢的人。   “他东西还在你家,迟早也要去搬,我和秋葵在附近找家酒店,他醒了你让他过来找我们。”   宋雪满捞起冬渔的胳膊,架在自己脖子上,点头应道:“好。”   宋雪满将冬渔整个抱在怀里,好友想来搭把手被他一眼看回去了。   他顿了顿,对背头二人道:“请你们不要告诉冬渔我今天来过。”   背头二人毫不犹豫地点了下头:“我还想让你别告诉他呢。”   冬渔自尊心重,要是知道自己心里话被宋雪满听见,恐怕要消沉很久。   “你谁啊?我还没吃东西,我饿!”冬渔推了宋雪满一把,后者握住他的手腕,“放、放手!”   “回家我给你做。”宋雪满将冬渔背起,眼中溢满笑意。   “你谁啊?有宋雪满做的好吃吗?”冬渔闭着眼睛大声嚷嚷,头靠在宋雪满脖子上。   宋雪满忽地一笑,“比他做的好吃。”   他贴着宋雪满的脸,温热的液体滑到宋雪满嘴边,声音哽咽、颤抖:“那你……能比他更喜欢我吗?”   宋雪满脚步一顿,垂下眼帘,藏起眼中情绪,启唇,低声叹息道:“这我做不到。”   冬渔又嚷嚷两句,接着睡过去了。   附近有两所学校,一所大学一所中学。   大学新生即将入校,路边多了许多青春洋溢的笑脸。   何云彬偏头看着宋雪满,实在忍不住心中好奇,问道:“我一直以为你会去帝都大学,或者去国外更好的学校。你选择这所学校,当然不可能因为我,但我想不到你会因为其他人放弃更好的选择,毕竟你不是这种人。 ”   宋雪满低下眸光,漫不经心道:“我在哪所大学没有区别,我自学能力不错,不需要别人教。”   “……”虽然这是实话,何云彬仍不由在心中骂了一句,老天是眼瞎了吗?把什么优点都往宋雪满身上放,不能匀点放我身上?   不过,正所谓高处不胜寒,宋雪满是各方面的天才,但骨子里是薄凉的,如果不是有一份责任在身上,何云彬怀疑他根本不会把亲人当做亲人来对待。   “卧槽,小哥哥被顶上前三了!”旁边捧着奶茶的女孩惊叹道。   “颜值的力量真可怕,要是放在平常人身上根本没什么讨论度。”同行女孩说道。   “微博有亲友洗白了,她说在地铁上遇到了小哥哥,还说小哥哥是个铁憨憨,脑袋不会转弯,根本不可能做这种事。”   “算了吧,人不可貌相,视频都摆在这儿了。”   何云彬观察了一下宋雪满的脸色,见他并无异常,只是眼眸很沉,若有所思,隐隐还有些困惑。   困惑?这世上有什么东西能让宋雪满觉得困惑吗?   他觉着不太可能。   “宋雪满,你跟我说实话,热搜的事是不是你干的?”何云彬问道。   宋雪满被打断思绪,眼神不悦地看来,语气低沉:“是。”   何云彬懵了,震惊道:“还真是你?不用这么狠吧,冬渔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有必要这么搞他吗?”   宋雪满站定脚步,盯了他一眼,说:“我不会把这些手段用在冬渔身上。”   “那是为什么?”   “压得越低反弹得越高,网上骂他的越多,后续知道真相喜欢他的就会越多。这样一来,他以后的路会好走许多。”   何云彬眯了眯眼睛,问:“他以后是要出道?”   宋雪满睨了他一眼,没说话。   “总而言之,你这么做,是在帮他铺路?为一个已经和你分手的人铺路?宋哥,这不是你的风格啊。”   听到这里,不知道哪句话取悦了宋雪满,他竟丧心病狂地笑了一下,调侃道:“分手费?”   “……”何云彬从小认识宋雪满,但从没将这个人看得通彻,他就是个谜团,把人骗得团团转,冬渔喜欢上这种人是挺可怜的。   半梦半醒间,冬渔看到了宋雪满。   他问宋雪满,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宋雪满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你猜?   这可把冬渔气得,追着他跑了好几条街,硬是没追上,最后被气哭了。   一只冰凉的手自眼角擦过,冬渔不适地颤了颤眼睫,意识清醒的瞬间,头痛也随之而来。   “嗯……”他低吟一声。   “哭什么?”少年特有嗓音,浅浅的溪流气息,话语中含有笑意。   冬渔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睁眼看了看周围,窗外天色已晚,天空被城市灯光照亮,房间十分安静,钟表声音异常清晰。   他撑着床面想坐起身,还未动作,一只手便扶住着他的后背,将他抱起来。   “头疼?”宋雪满握住他揉额头的手,慢慢放冬渔腿上,旋即将两手按在冬渔的太阳穴上,缓慢地揉按,手法熟稔。   “你学过?”冬渔被他按得很舒服,索性闭上眼睛,将头靠在他身上。   “看过,很容易上手。”   冬渔笑了一声,你当然容易上手,你是天才,是老天赏饭吃。   “几点了?”冬渔打了个哈欠,旋即闻到一股酒味,嫌弃地瘪了瘪嘴。   宋雪满莞尔道:“八点半。”   “哦。”冬渔点了点头。   “你朋友让我告诉你,他们住在附近酒店里,你醒了就去找他们。”   冬渔脑海里闪过一道光线,浑身一个激灵,往旁边跳了过去。   宋雪满不提冬渔还忘了,他不是跟宋雪满分了手,背头和秋葵过来陪自己玩儿吗?   冬渔狐疑地看着他,眼里莫名带上些戒备,问道:“我怎么回来的?”   宋雪满双手保持着按揉的姿势,僵了一两秒之后,将手插回兜里,压低视线看向冬渔,神情不改,道:“正好撞见,就把你带回来了。”   冬渔“哦”了一声,旋即觉得自己像防贼似的反应有点不尊重人,有心挽回局面:“那个,谢了啊。下次再遇见,就不用管我了。”   宋雪满背过身,像要离开房间。   “嗯。我做了饭,出来吃吧。”   “不用了,我出去找他们。”好歹也是分手不久的情侣,宋雪满能不能尊重下他们现在的关系?   宋雪满脚步微顿,没再勉强:“随你。”   旋即他离开了房间,顺势带上了房门。   冬渔觉得宋雪满很奇怪,分手以后还给自己揉脑袋,不会觉得膈应吗?   想了想,没想通,冬渔干脆不想了,反正他看不懂宋雪满。   他草草换了身衣服,将必需品带回隔壁酒店。   休息下来刚想给背头打电话,就收到背头发来的消息。   背头大哥:“我和秋葵回家了,还活着就回个消息。”   冬渔回了条消息,紧接着又收到了冬薏的消息:“哥!!!!快!!!看微博!!你火了!!!咱家书店也火了!!!你画过小勾的书被卖到五百一本了!!!!”   冬渔:“疯了?”   冬薏:“没骗你,卧槽,这一手太帅了!竟然还有人联系到我,让我给你搞一个微博,卧槽,太牛逼了!”   冬渔:“……别跟疯了似的。”   消息刚发出去,老妈又打了微信电话过来,冬渔愣了一下,接通电话。   “儿子!!!”   “嘶。”老妈跟吃了炮仗似的,震得冬渔耳膜疼。   “你一惊一乍干什么?”   “儿子,咱家书店被挤破了!你画过勾的书全被抢空了,还有好多人要来跟我们合照,你爸今天在网上跟人吵了一天……”   冬渔听到老爸在旁边吼:“你跟他说这个干什么?!”   “现在全都在跟你爸道歉,还说想做他儿媳妇!”   “妈。”冬渔掏了掏耳朵,“小点声儿。好好说,到底怎么了?”   “你还不知道啊?”老妈狂笑两声,“幸好你不知道,之前全都在骂你,骂得可难听了,把你爸气得……”   老爸怒吼道:“你还跟他说?!”   “骂我干什么?”冬渔疑惑地问。   “你不是在地铁站被人讹了吗?上热搜了!”   “……”冬渔脸色一白,那不是全世界都知道他被人骗了?……多丢脸啊!   “最开始只发了你被骗子诬陷的视频,你长得太水灵,和你妈你一个样,没过多久就上了热搜。他们把你批得一文不值,你爸就一个一个回复,骂你的他就一个一个骂回去……”   中间穿插着老爸怒吼:“我不要面子吗?你还跟他说?!”   老妈大概白了他一眼,继续说:“今天下午三点多,有人发出了完整视频和地铁站的监控视频,里面看得特清楚。你快去看看,网友留言特搞笑,还有人说你和雪满像一对儿,笑死我了!快,下载微博,注册啊!记得关注老妈。”   老妈似乎是怕耽搁冬渔,说完就啪叽一声把电话挂了。   微信里消息铺天盖地发过来,冬渔丝毫不觉得高兴,他羞,特羞!被人骗了,全世界都知道了,他不要面子吗?他不要脸吗?   操,哪个混蛋发的微博,气死他了。   他下载微博,注册账号之后,点进热搜里,一晃眼就看到一个标题:请求小哥哥打一个勾我要做你的   冬渔脸颊一红,跟火烧似的,旋即点进话题。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宋哥的困惑是:我究竟哪里表现的不喜欢他了?   这是我第二次写下面这段话了,我发现有极个别读者朋友没有耐心,他不能看任何带有悬念的文章。   我写了一段关于空中鳞片的事件,他不是思考为什么,而是指责我鱼不可能出现在天上,拜托您了,我写的不是鱼鳞是龙鳞。   我整理一下:   ①视频不是攻上传的;   ②这是甜文不是打脸爽文;   ③攻这么做有绝对的原因,二十八章会引燃这条线;(但我建议读者朋友保留悬念慢慢看过去)   ④众所周知,人类对于颜值是很看重的、热搜是可以买的,套用现实中“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是并不成立的,攻有这个能力为受“全方位”辟谣;   ⑤有极少数、个别朋友实在不能理解这种行为,也忍不到悬念揭开,你开门离开就行了呀,不用给我留几百字牛头不对马嘴的小作文;   ⑥关于冬渔的两位朋友,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用一位读者朋友的话就是“两年足以见人品”,或许攻是没怎么表现出喜欢受,但他对受的好,包括受自己都知道。而且,读者朋友可能忽略了一点,他们在陌生的城市,学校没开学,冬渔能去的地方只有和宋雪满共同的家(宾馆不考虑,因为朋友要离开,不可能把受一个人扔在宾馆);   我已经删除了评论区很多不实言论,作者不是工具人,看到有些言论也会很生气很生气,只是不想让自己的戾气影响到别人,抱歉。   同时我也希望我不要再添加一些解释了,相信我,慢慢往下看好不好呀? 第六章   热门里第一条微博是个女孩子的头像。   好姑娘:#请求小哥哥打一勾我要做你的#有人问地铁站发生的具体情况,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说一下。   刚进地铁不小心踩了小哥哥一脚,抬头看到一张超帅超禁欲的脸,以为他高冷的不得了,怕被他瞪就没敢道歉。   后来我玩手机差点撞到门上,是小哥哥挡了一下,撞到了他手心里面,当时老娘的少女心沸腾了,鼓起勇气和他搭话,发现他并不高冷,还说他朋友都把他叫“铁憨憨”。   我想这是个什么人间极品(褒义),就打算要个联系方式,小哥哥刚把手机拿出来就被视频后面那个气质两米八的帅锅锅要过去了,再之后你们就知道啦,帅锅锅把小哥哥手机密码改了。   啊啊啊啊啊老娘发誓,这两个男人比视频里好看无数倍!!!!   而且,很明显,两个人关系不一般,帅锅锅帮小哥哥解围苏死了!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地铁监控里帅锅锅等小哥哥的时侯眼神宠溺爆了!   冬渔:“……”   他点进评论里:   “磕到糖了!这个组合太有爱了!帅锅锅扯帽子那段我重复了无数遍,小哥哥感觉懵懵懂懂,是不是不太清楚帅锅锅的心意啊?”   “卧槽!!劳资恰个瓜居然被塞一嘴狗粮。”   “虽然但是,我喜欢这个小哥哥,太萌了,居然真没看出来是骗子。”   “呃……小哥哥家书店都被扒出来了,还有人家父母,这算不算rr啊?”   “就我一个人喜欢帅锅锅吗?气质真的两米八!”   越往下翻,评论的内容越是无厘头,害得冬渔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赶紧返回,看向第二条微博,好不凑巧,第二条微博也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室友又拉我吃烧烤:#请求小哥哥打一个勾我要做你的#小哥哥巨帅,不说话的样子冷冷的有点吓人,但是真的超帅!挤地铁的时侯我撞到他了,姐妹们,我要给自己贴标签了,我被他标记了造不造!   冬渔手贱又点进评论里,这回才看一眼就忙不迭地退出,评论内容太刺激了。   他继续往下翻,没一会儿就找到老爸和冬薏的微博,评论下面一堆认亲的,没眼看了。   看到这里,冬渔没再往下看,回到主页,改了用户名:我不是铁憨憨   几分钟之后,编辑一条微博:   @我不是铁憨憨:看到很多人在道歉,我觉得没必要,你们骂我的,我一句都没看见。我画过小勾的书不值钱,我妈卖的书不特别,没必要千里迢迢跑去买,我不想我家人的生活因此被打扰。而且,我真的不觉得被骗是一件很荣幸的事,谢谢。   冬渔退出微博,点了一份外卖,半个小时后外卖小哥打来电话,冬渔把手机放在房间里下去提。   “小哥哥,你的外卖在这儿。”前台朝他招了招手。   冬渔默了默,总算知道前几天她看自己的眼神为什么那么怪异了。   “谢谢。”冬渔拿起外卖往电梯走。   前台羞赧道,说:“对不起,前几天在网上骂过你。我看到你发的微博了,你放心,我不会把你的消息泄漏给其他人。”   冬渔回头笑了笑,“没关系。”   他心里则在想,这么快就知道自己发的微博了?   回到房间,他迫不及待打开微博,看到了99+的消息。   点开之后,发现全是评论点赞和私信,他翻了翻私信列表,几乎都是来道歉的,足足接近千条,而评论被顶得最高的是冬薏。   “我不怕被打扰”   第二条是路人评论,求日常照片,冬渔没搭理。   冬渔不喜欢玩微博,看了几眼就退出去了。   “哥哥哥哥哥哥,微博粉丝接近十万了!速度好快啊!!!!!”   冬渔瞥了一眼,旋即将手机扔到角落去,听着它叮咚叮咚的声音烦死了,索性打开飞行模式,在酒店里窝了几天。   学校组织开学军训,所以要提前入校。   报完名之后,由学长带路领床单被罩回宿舍。   “右40?”   这个夏天很奇怪,时冷时热。   冬渔冷白的皮肤在阳光下会发光似的,吸引了不少路过的视线。   为他带路的是大二学长,性格开朗热情,皮肤小麦色,笑起来时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显得既调皮又阳光。   “我的宿舍?”冬渔狐疑地看向他。   学长扛着棉絮和被单,累得气喘吁吁,冬渔则拿着衣架和脸盆,别提多轻松。   冬渔实在过意不去,动手去搬棉絮,“我来吧。”   “没事,我是学长,我照顾你是应该的。”学长往后退了一步,脸上洋溢着笑容,大方纯真。   “右40是三号宿舍五楼靠窗的位置,因为修门的时侯搞错了门牌号,对门宿舍的门牌号也是40,所以就分成左、右40,不过你放心,钥匙不一样。”   冬渔“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问:“是一个专业一号楼吗?”   学长喘了口粗气,汗水滴到眼睫毛上,“准确说是几个专业一号楼,但一个专业的男生肯定在一栋楼里面。”   “哦。”   幸好宋雪满在附近有房子,不然住在同一楼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多尴尬。   只不过,他和宋雪满都在一个专业,同样是抬头不见低头见,要不自己换个专业?   不对,自己又没做亏心事,犯不着为了他换专业,他们井水不犯河水就是了,反正一个专业那么多班级,总不会刚好被分在一个辅导员手里。   “那个,同学。”学长喊道。   冬渔回过神来,疑惑地看向他。   “我兜里有纸,你帮我拿一下好不好?太热了,我想擦擦汗。”   其实不用麻烦别人,苏原自己可以做到,他就是挺中意面前这个学弟,想试试学弟和自己是不是同一类人。   冬渔没多想,摸了摸他的裤兜,果不其然摸到一包纸。   “给你。”冬渔把纸放在他面前,示意他自己拿。   “……”学长额头跳了一下,脸上笑容几乎维持不住,“同学,我手不方便,你能帮我擦一下吗?”   冬渔打量了他一下,见他双手确实不方便,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抽了一张纸出来。   他把心里那点嫌弃和不情愿明晃晃地摆在脸上,手里力道也不知道收一下,学长小麦色的皮肤立即红了一大片。   “噗。”学长突地笑了起来。   冬渔停下动作,两人挨得比较近,看上去很亲昵。   “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挺可爱。”   冬渔不悦地眯起眸子,“可爱是用来形容男人的词吗?”   “形容你正合适。”   “……”   “右边还有一点,你帮我擦擦。”   冬渔瘪了瘪嘴,站到另一边替他擦汗。   “生气了?”   “没有。”   “那就好,我叫苏原,你呢?”   “冬渔。”   苏原现在非常确定,冬渔和自己是同一类人。   他经常健身,这点东西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刚才主动帮忙也是居心不良,或许冬渔长得正好合他的胃口,让苏原升起一股想把他圈在身边的念头。   苏原冷不防地靠近吓了冬渔一跳,陌生的呼吸喷洒在脸上,让冬渔下意识一巴掌打了过去。   “你靠这么近干嘛?”   苏原无辜地眨了下眼睛,“你这么激动干嘛?”   “废话,突然靠你这么近你不激动?”   苏原理所当然地点头,“你要是靠我这么近,我会更激动。”   冬渔听不懂他话里的潜台词,只是觉得很奇怪,但说不出哪里奇怪。   “需要帮忙吗?”   烈日当空,这道声音却如溪流一般,瞬间洗去身上热度,让人如沐秋风。   听见熟悉的声音,冬渔诧异地看过去,“宋雪满?”   男生站在阳光下,皮肤白皙剔透,看过来时眼里带着浅浅笑意,像是一汪清泉,驱散了浮躁的气息。   宋雪满自然地走到他身边,将矿泉水递给冬渔,说:“多喝水,小心中暑。”   “你怎么在这儿?”宋雪满神态太过自然,冬渔一下也被带了进去。   “刚报完名,你要回宿舍吗?”   “对。”   他们相处得太和谐,苏原一时插不进去话,就只能干站在一旁。   棉絮沉甸甸地压在背上,被太阳晒得像个火球似的,热得汗水都快蒸发了。   ……你们别顾着聊,理一理我啊。   “有纸吗?”宋雪满笑问道。   冬渔把苏原的纸给他,“有。”   “?”苏原看了看两人,依旧没人搭理自己。   宋雪满抽了一张出来,示意冬渔靠近。   冬渔停顿片刻,想也没想就把脸凑了过去。   宋雪满叠好纸,在冬渔额头上压了压,旋即顺着鬓角擦过,最后瞥了眼满头大汗的苏原,意味深长地说:“我差点忘了,你不流汗。”   冬渔迷茫地抹了抹额头,“你干什么?吓我一跳。”   苏原觉得自己脸颊隐隐作痛,心里极其郁闷。   你吓一跳是这个反应吗?不是该直接上手吗?   他盯着男生捉摸不透的眼神,算是明白了,他们是故意把自己晾在这里。   “那什么,你们慢慢聊,我还要去帮其他新生,先走了啊。”苏原终于找到机会说话。   “好的,谢谢学长。”冬渔道了声谢。   “没关系、没关系。前面就是三号楼。”   “谢谢。”   宋雪满顺势接过苏原手里的东西,冬渔皱了下眉。   宋雪满立即道:“冬渔,我们没有吵架,你能不能试着把我当成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冬渔疑惑地问。   “对,普通朋友。如果你还是觉得不舒服,我可以再退最后一步。”   作者有话要说:  宋哥采用了迂回战术   醋了吧?怕人跑了吧?   该! 第七章   冬渔心脏被人敲了一下,酥酥麻麻。   “最后一步,是哪一步?”冬渔眨巴眨巴眸子,饶有兴致地问。   宋雪满微抿薄唇,压下眸光,下颚线清瘦又好看,凸起的锁骨像玉著的沉笛,他颔首,面上没有表情,却显得很低落。   “就当重新认识的校友?如果你还是觉得不舒服,我现在就去改专业。”   说到最后,宋雪满抬头真挚地看向冬渔。   看到他认真的表情,冬渔心里涌进一股罪恶感。   宋雪满没做错什么,反倒是自己,连分手的理由都这么敷衍,要是换作冬渔,莫名其妙地被甩当然也会不甘心,想知道真正的原因。   只不过,不管宋雪满做什么,冬渔都不会把真正的原因告诉他。   “宋雪满,你不用这么委屈自己。”   “我不委屈。”   冬渔叹了口气:“不用改专业,你说得没错,或许我们更适合做朋友。”   八百年不用见面的朋友!   宋雪满松了口气,提议道:“待会儿我帮你搬东西。”   “……”冬渔沉默良久,道:“太麻烦了。”   “没关系,你一个人搬不过来。”   两人将东西放回宿舍,冬渔来得最早,挑了个靠近阳台的床位,宋雪满是生活小能手,让冬渔在下面歇着,轻轻松松帮他把床铺好。   “现在天热,要不要去附近买张凉席回来?”   “啊?”   冬渔正沉浸在“刚分手的前男友居然在帮我铺床”的震惊中,冷不防被他喊一声,回过神来,却没听到他说什么。   宋雪满笑了笑,耐心地说:“天气热,后天就要开始军训了,搬完东西我陪你去附近买些日常用品和防晒霜。”   冬渔皱起眉头,一脸纠结,“这是不是不太合适?”   宋雪满失笑:“我们还是朋友,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 ,我照顾照顾你没什么不适合。”   见冬渔仍然一脸疑虑,宋雪满脸色冷淡下来,拉开宿舍门,道:“如果让你不舒服,我现在就走,以后不会打搅你了。”   人家是看自己孤家寡人想关照一下,自己别扭个什么劲儿?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宋雪满做朋友就多了无数条路,冬渔有这个脸让人家走吗?   “没有,我没有不舒服,我是怕太麻烦你。”   宋雪满脸上乌云散去,“不麻烦,走吧。”   一上午,他们来回三四趟,把重要的东西从同居的地方搬回宿舍。   期间,宋雪满提议:“我这里空着也是空着,不急用的东西先放着行不行?我留一把钥匙给你,你随时回来拿都可以。”   冬渔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搞得像自己是催债的宋雪满是还债的,后来想想,冬渔都替他觉得委屈。   吃过午饭之后,宋雪满带他从学校外买了很多生活必需品。   买防晒霜的时候,店员一见宋雪满就说:“给女朋友买东西?”   宋雪满回头盯了盯冬渔,冬渔没再看他,于是摇了摇头,说:“不是,快军训了,我想买点防晒霜。”   “不可能啦,你长这么帅不可能没女朋友。防晒霜的话,这一款比较好,很受女生的欢迎,两到三个小时涂一次……”   “不用了,我不需要这个。”   宋雪满选的是一家护肤品店,一般都是女孩子逛的,冬渔站在里面浑身不舒服。   自己又不是女孩子,晒黑就晒黑,多点男子气概怎么了?   宋雪满默了默,对店员说:“那我买一盒。”   店员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流转,噌的那么一下想到了什么。   这不是前几天上过热搜的小哥哥吗?他们还真是一对儿?   终于熬过了一天,晚风徐徐吹来时,两人道了别。   冬渔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他往水卡里冲了点钱,回到宿舍二话不说钻进洗手间,竟然没注意到门边站着一个大男孩。   “哎呦,我去。”男孩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刚刚是不是飞过去了一个东西?”   舒舒服服冲了个澡,冬渔把买好的洗漱用品放到窗台上,穿着个大裤衩,赤果着上身把脏衣服扔进桶里,打算晚点去洗衣房。   他擦着头发往房间里走,忽然看到阳台推拉门旁边站着一个人,吓得冬渔一哆嗦,“你谁啊?”   “我还想问你是谁呢!”大男孩长着一双杏眼,圆溜溜的。   “我还以为你是一道风给刮进来的。”   “我去,你怎么这么白?假的吧。”   “外边东西全是你的?那把吉他看起来超牛逼,限量版吧?有价无市?”   冬渔洗了洗帕子,晾在阳台上。   回头诧异地问:“你还懂乐器?”   男孩得意洋洋地说:“我家开琴行的,挺出名儿。”   “有钱啊。”冬渔斜了他一眼。   “你要是喜欢,改天送你一把。”   冬渔笑了笑,礼尚往来:“我家开书店的,你要是想要什么典藏版可以告诉我。”   男孩歪着脑袋想了片刻,“我记得前些天闹得沸沸扬扬的男孩儿家里也是开书店的,可惜我知道得太晚,已经找不到视频了。”   “……”那你可以一辈子不用找到了。   “我叫许文关,你呢?”   “冬渔。”   宿舍很宽敞,四人一寝,下面是书桌上面是床铺。   冬渔套了件衣服,将自己宝贝似的吉他挂在床头,又在书桌上鼓捣了一会儿,许文关像条跟屁虫似的,冬渔走到哪他就跟到哪儿。   冬渔打开电脑,玩了一局游戏,许文关搬张椅子做到他身边,一边看一边瞎指挥:“上!大招!追、追、你倒是追啊!”   一局下来冬渔耳膜都快被他震破了,心态直接爆炸,输得特别惨。   他把鼠标一推,电脑一合,“不玩了。”   罪魁祸首还像个没事人似的:“都让你追了,刚才那波你要是追上去就直接推水晶。”   冬渔瞥了他一眼,“你挡着我了,我要睡觉。”   许文关摸了摸鼻头,不好意思道:“这是我第一次离开家,以前在家觉得烦,现在又想家,我爸刚走的时候我差点没忍住哭出来。”   “出息。上床睡一觉,准备迎接你美好的大学吧。”   “在家有阿姨铺床,现在没了阿姨我该怎么办?”许文关苦恼地说。   冬渔嫌弃地说:“自己铺呗。”   许文关:“我不会。”   “你到底想说什么?没事就给我让开。”   “……”自己表达还不够明显吗?   许文关咬了咬牙,说:“我不会铺床,想让你帮我一下。”   “你早说啊,害我输了一局游戏。”冬渔没好气地说。   当晚冬渔睡得很早,半梦半醒间一直听到许文关在逼逼逼,捧着手机笑得跟智障似的。   第二天刷牙的时候,许文关迫不及待地跟冬渔分享:   “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我们学校发生了一件大事!”   冬渔抓了把乱糟糟的头发,他不爱听八卦,随口应道:“谁死了?”   “我去,一大早别说这么晦气的话!”   冬渔满不在乎地漱了漱口,敷衍道:“什么事儿?”   许文关神秘兮兮地说:“我昨晚逛了下学校的论坛,他们都在传,大一新生里有个传奇人物,还没入校就被破格提升为学生会副主席。”   “嗯?学生会副主席很牛逼吗?”冬渔茫然问道。   “当然牛逼,大学是个小社.会,学生会就是小社.会里的地头蛇。”   “哦。”   “哦?!”许文关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知不知道意味着什么?这可是头一次!你就不好奇这个人是谁?”   冬渔不耐烦地吸了口气,“是谁?”   “我不知道。”   “滚一边儿去。”冬渔瞪了他一眼。   许文关继续说:“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论坛里所有人都扒不出他的身份,难道不奇怪吗?我听说他来头很大,不好惹。”   冬渔抹了把脸,“然后呢?”   “然后,我从朋友那里要了一份新生名单过来,你知道吗?我们学校竟然有十几个临海市七中的毕业生!”   冬渔停下动作,似乎要听个下文。   “你不知道这所学校?据说,临海市七中是全国升学率最高的一所中学,而且高考平均线在全国范围内最高,七中的毕业生被各个高校抢着收,没想到我们学校也有十几个。我估计这个新生就来自七中。”   冬渔幽幽地看着他,心里在想:我到底要不要告诉你,我就是临海市七中的,至于你口里那个让学校破例的大一新生,十有八.九就是我前不久才分手的前男友。   宋雪满以往在七中就被传得神乎其神,他们在一起之后,冬渔也沾了不少光。   “同学,这里就是右40,里面已经有人了,你直接敲门吧。”门外传来谈论声,一下将两人的视线吸引过去。   “咚咚——。”   冬渔和许文关对视一眼,一起去开门。   打开门,外面站着一个小子男生,神情局促不安,吞吞吐吐地打招呼:“你、你们好。”   许文关是个自来熟,直接去捞男生的行李,冬渔也跟着提了进去。   “现在只剩门边的床位了。”   “没关系、没关系。”   宿舍里还差最后一人就到齐。   下午两点多,冬渔昏昏欲睡,突地听见门外响起行李箱撞在门上的声音。   “累死老子了,什么破学校,报个名手续那么多,真想给他炸了。”   大概停了十几秒之后,那道声音气急败坏地说:“我钥匙呢?”   许文关和老三买日用品去了,宿舍里只有冬渔一个人。   他不情不愿地爬下床,给门外最后到的——老四,开了门。   “呦,你好,你也选了这破学校啊?”   “……”听这口气,像在陌生的地方碰到了高中同学。   冬渔不爱搭理人,开完门屁颠屁颠又爬回床上。   他正在群里和背头他们说宋雪满的事,群里七八个人一口笃定,“破例成为学生会副主席”的人一定是宋雪满。   聊天兴头上,他提了一句宋雪满前天说的话,全群所有人都非常默契地表示“做朋友我觉得不错”,就连背头都这么说,冬渔因此怀疑他们是不是有个自己不知道的小群。   许文关晚上回来扔给冬渔一包姨妈巾,冬渔脸上瞬间五彩斑斓,磨牙问道:“你干什么?”   许文关不明所以地说:“吸汗啊,明天就要军训了。”   “这东西怎么……怎么能吸汗?放哪儿?”冬渔震惊得无以复加。   其他三人看智障似的看着他,就连羞羞答答的老三都忍不住开口:“放鞋子里。”   老四嘲笑道:“不放鞋里放在哪儿?难不成放裤兜啊?”   许文关道:“这是常识,很好用的。但是千万别贴反了,高中军训我贴了一张在胳肢窝,腋毛都给我揪下来。”   冬渔掂着指尖提起姨妈巾扔到对面床上,耳尖红了一片,“这是女孩儿的东西,而且我不流汗。”   “咚咚咚——开门,查寝。”   许文关仔细听了听,说:“敲的是对门,还没轮到咱们。”   查寝是高年级提前返校的学长,听声音特别嚣张,看来是想给新生一个下马威。   “就、就你一个人?”   学长嚣张的气焰突然熄了下去,也不知道在对门看到了什么。   对面宿舍是“左40”,白天没听见什么动静,原来只有一个人。   “其他人呢?”学长按例问了一句。   对门新生好像说了句什么,声音很轻,宿舍里四个人都没听见。   “好,好,他们回来之后,麻烦你让他们下楼消一下名字。”学长讪笑道。   新生又说了句话,学长干笑两声:“那也没关系,今天刚开学,让他们好好玩儿。那你早点休息,明天早起去操场集合,千万别迟到。”   “孙子,欺软怕硬!对门住的谁啊?竟然让大二的怕成这样。”老四骂道。   没过片刻,宿舍大门被人踹了两脚,“开门,查寝,再不开我就报给学校了!”   “操,这孙子!”老四气得从床上蹦下来。   “拿我们撒气?”冬渔受不得气,坐起身来,和老四交换了一个眼神,又朝许文关扬了扬下巴,说:“去厕所待着,我没叫你别出来。”   老四骂骂咧咧往门边走:“我还治不了这孙子了。”   冬渔赶忙跳下床,将自己的吉他放到床上,以防误伤。   老四本来要去开门,看到冬渔的动作噗嗤一声笑出来。   “瞧你那熊样。”   “这是我的命根子。”   “我再说一遍,开门!”   作者有话要说:  冬渔,问你呢,对面住着谁?   宋哥后知后觉,我好像连吉他都不如? 第八章   老四打了个手势,让其余三人做好准备。   许文关飞窜进厕所,老三是个不爱惹事的,蹬蹬几下爬上床,露出一颗小脑袋好奇地看着下面。   冬渔淡定地把电脑放进桌洞里,随便抽了本书拿在手上。   “叫魂呐?”老四蓄势待发地打开门,嚣张地门框上一靠,长臂撑在另一方,刻意挡在学长面前。   冬渔用余光瞟了一眼,门口站着两个人,穿着花裤衩和黑背心,歪头抖腿,跩得跟暴发户似的,也不知道在对门装孙子的是谁。   花裤衩拿着一本册子,逐一点名,冬渔三个人随口应了声。   “许文关。”   老四保持着姿势,懒懒地说:“厕所。”   “叫他出来,不然就当没回寝上报给学校了。”花裤衩眼睛眯着一条缝,明明比老四矮不少,还非要拿鼻孔朝着人。   老四似笑非笑地后退一步:“要不你自己去喊他出来?”   花裤衩朝天翻了翻白眼,大摇大摆地跨进去,见门边放着一个行李箱,二话没说一脚踹了上去,留下一道刺眼的足印。   “啧,质量不错,东西别放门边儿,碍着路了。”花裤衩用指点江山的口吻说,全然不知老四的拳头已经捏得响了。   行李箱是老四的,今天折腾脏了,他特意擦了好几遍,晒干之后才放在书桌边。   冬渔觉得他杀人的心都有了。   花裤衩瞧了瞧床上的老三,嫌弃地撕下老三喜欢的动漫人物的贴纸,爪子在老三脑袋揉了几圈,“多大了?还看这个,好好学习知不知道?”   老三眼眶一下就红了,抿着嘴低下头,委屈地窝进被子里。   贴纸是老三珍藏很久的,听说要在宿舍里住四年,才放心贴在衣柜和书桌上。   冬渔眯了下眸子,“咚”的一声把书扔回桌上。   “呦,学弟怎么了?火气不小啊。”花裤衩凑到冬渔后边来,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勾着冬渔的肩膀,手臂跟石头似的,沉沉地压在冬渔身上。   冬渔瞥了他一眼,感觉身上坠着一坨肥肉,别提多恶心。   “来,我看看。学弟看的什么书?诶……谱曲技法,啥玩意儿?和专业无关的就不要看了,学长先带回楼下,期末了过来拿哦。”花裤衩把书扔给身后的跟班花裤衩。   冬渔不动声色地给老四使了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轻轻将门给扣上。   花裤衩满意地拍了拍冬渔的脸,“长得真俊。”   他两手背在身后,摆着架子走到许文关床前,一把掀开床上的被子,批评道:“怎么铺的床?乱得跟狗窝似的。”   接着三下五除二地把床单扯下来,冬渔和许文关辛辛苦苦半个小时的心血付诸东流。   “重新铺!”   老三躲在被子里抽噎,老四用纸把行李箱上的脚印擦干净,磨了磨牙齿,和冬渔一起堵在花裤衩两人的后面。   花裤衩走到厕所门前,脚抵在门下踹了两脚,“开门 ,我看一下是不是本人。”   许文关听见了外面的动静,知道自己床被掀了,口气好不到哪里去:“我在拉屎你要吃吗?”   花裤衩一听,自己竟然被低年级的学生顶撞,脸一下红一下白,“不开门是吧?那我就……”   冬渔靠在玻璃门上,冲许文关说:“给他开,你躲远点。”   花裤衩被噎了一下,回头瞪了冬渔一眼,厕所门还真就开了。   “你就是……啊!谁?!”冬渔和老四照着花裤衩的屁股踹了一脚,把人踹进厕所里,另一位花裤衩惊恐地看着他们,下一秒也被踹了进去。   “揍!”老四大喊一声,许文关在里面最好上手,按着两人的头一通乱揍。   老四是个练家子,拳拳往腰腹上打,“踢我东西啊?牛逼是吧?你再牛啊?”   “啊!啊!大哥……大哥……对不起!我错了!”花裤衩叫得跟死了人似的,声音特别大,整栋楼一下都沸腾了起来。   右40在五楼靠窗的位置,极有可能是最后一个宿舍,其他新生大多都被这两人唬住了,这会儿听到花裤衩的惨叫声,一个二个跟打了鸡血似的,五楼走道全是人,只有对面宿舍始终无人出来。   冬渔靠在厕所门边上,冲屋里的老三扬了扬下巴,问:“你不来踹两脚?”   老三犹豫不决地说:“这不好吧?”   “没事,打出毛病跟你没关系。”   老三神色仍然犹豫,身体却慢慢向下滑动。   “那……我试试?我还没打过架呢。”   冬渔惊奇地睁大眼睛,“这么乖?过来,我教你。”   “看,这儿,照这儿踢,踢不死踢不伤 ,但是绝对够他疼上几天。”   “这儿吗?我试试。”   “啊!!大哥我们错了,我们错了大哥!停……别打了!”   老四不甚解气,揪起花裤衩的衣领,那叫一个扬眉吐气。   “孙子,下回还来不?”   “再也不来了!”   “出去报学校不?”   “不、不绝对不报!”   “我们动了手吗?”   “没动手、都没动手,大哥 ,我再也不来查了,放我们走吧!”   老四把人揪起按在墙上,问:“没动手你脸上伤哪来的?”   “摔的,我们摔的。”   “大老爷们哭什么哭?老三,解气不?”老四把人揪到老三面前,许文关在后面又踹了一脚。   老三突然看向冬渔,问道:“渔哥,踹哪儿比较疼?”   花裤衩一听,眼泪刷刷往下掉,“哥,我真错了!东西我赔,我赔好不好?”   “冬渔?”三人齐齐看向冬渔,似乎在等他做决定。   冬渔气质冷淡,压下眼神时给人一种莫名的压力,他环抱着双臂,黑发被风撩开些许,漏出黑白分明的眸子。   半晌,他看向屋内,不紧不慢道:“床给我铺好,撕掉的贴纸赔一套回来。”   老三受宠若惊地摇头:“不用了,赔我一张就好了。”   冬渔笑了笑:“没关系,他撕的就得赔,是不是?”   花裤衩将头点得跟筛子似的,“是,我赔,我绝对赔。那您的书……”   冬渔往厕所里看了一眼,书都掉进坑里打湿了,显然不能继续看。   “书没事,铺床去吧。”   花裤衩两个人把许文关的床铺得整整齐齐,比冬渔他们铺的好看太多,临走前还从老三那里要到了全套贴纸的链接。   冬渔真没想到,就那么几张贴纸,一套居然上千块。   花裤衩出了门,脸红一块青一块,偏偏走道上还围着许多看热闹的新生,他吸了吸鼻子,怒吼道:“看什么看?这么晚了不好好睡觉干什么?上大学就为了让你们玩的吗?好好学习知不知道?”   宿舍四人相视一笑,突然生出一种并肩作战的战友情。   老四是个豁达人,拍了拍冬渔的肩膀,豪气地说:“行,哥几个算认识了,以后有麻烦告诉我,我替你们摆平。”   许文关也拍着胸膛保证:“我,许文关,俗称江城一中百事通,收集信息一流,有什么想知道的都可以问我,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不知道的。”   冬渔点了点头,说:“好了,就这样吧,我要洗个澡。”   老三不知所措地说:“我、我哭得特别快,有需要我也、我也可以帮忙!”   三人:“……”   当晚,学校论坛沸腾了。   右40住着什么神人?竟然敢跟学长动手,更重要的学长还真没上报学校!   翌日早上八点,全校新生在风雨操场集合。   几个挂着工作证的学长举着专业的牌子,让男女分开站成几排。   冬渔抬头往前面瞅了瞅,正好举牌子的学长也看了过来,两人相视几秒,冬渔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学长猛地用牌子挡住脸,屁股又在隐隐作痛。   许文关塞完最后一口包子,撞了下冬渔,惊叹道:“冬渔,我敢发誓,军训结束之后,咱们专业一定会被其他系的妹子挤爆。”   “嗯?”冬渔不明所以地问。   “你看,”许文关用手指了指身后,“本来以为我们宿舍颜值已经很高了,你看后面那个,按着模子长大的吧?”   冬渔蹙了下眉,顺着许文关的手指头看过去。   男生本来面无表情地想着什么,当冬渔看来时,突然弯了下眼睛,四目相对后,冬渔僵着脖子半天没反应过来。   那人是宋雪满。   冬渔朝他点了点头,旋即转了回来。   许文关看见两人的小动作,惊愕地问:“你们认识?”   “嗯。”   “我去,帅哥果然只和帅哥玩儿。”   冬渔垂下眼帘,心中惆怅。   要不然,就告诉宋雪满自己为什么提分手?   还是,听背头他们的话,试着做朋友?   没过一会,操场外边有序地走进来几个教官,他们指挥学生列成方队取衣服,冬渔在心里盼了又盼,千万不要和宋雪满分到一个队,结果不尽人意。   口音怪咧咧的教官在旁边走了几圈,眼睛在宋雪满身上转了转,旋即指挥他身后那排:“剩下的人去隔壁方队。”   “好了,安静点。大家都是成年人,从矮到高知道吧?横十,竖十,五分钟之后排队领衣服。”   教官约莫二十多岁,相貌端正,衣着整洁,举手投足带着一股军痞气。   冬渔和许文关身高相差不多,两人自觉地走到最后一排,许文关站第一,冬渔站第二,冬渔往人群里看了看,宋雪满不知道在哪儿。   “冬渔。”身边冷不防地出现一个声音,冬渔哆嗦一下,回头发现宋雪满好端端地站在自己左手边。   “他是你新认识的朋友吗?”宋雪满微微倾下身体,胸膛几乎贴着冬渔的手臂。   冬渔点了下头,没注意宋雪满的神情。   想起许文关之前说的话,冬渔有点好奇,向宋雪满靠近了一些,问:“我听说,这届大一里,有个破例升为学生会副主席的人,是不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宋哥,老婆人缘真好,你慌不慌?   谢谢地雷和营养液,生拉硬拽地让小鱼儿给你们道谢哈哈哈哈   【配合营业.jpg】 第九章   晨光洒在冬渔身上,选了最好的角度,随手一拍便是美到极致的画面。   他眼神干净纯粹,眸若清泉。   不难看出,这个男孩,从小在爱里长大。   宋雪满低头看他,眼中浸满笑意,不自觉地爬上宠溺:“学生会邀请过我。”   冬渔感觉他话没说完,求知欲让他忽略了巡视队伍的教官:“然后呢?”   宋雪满:“我婉拒了。”   冬渔傻眼,提高声量:“为什么?”   教官犀利的视线射向他们,宋雪满捂住他的嘴,不经意碰到柔软的唇瓣,全身都麻了。   “唔?”   宋雪满手心有股冷草香味,和别的男生不同,清清爽爽,沁人心脾。   “学生会太忙,”他定定地看着冬渔,“我想要多点时间,做其他事。”   “什么事?”   宋雪满没挪开眼,眨了眨,微动薄唇,僵持几秒之后,含糊道:“比较重要的事。”   冬渔惊讶地看着他,居然会有让宋雪满觉得重要的事?   “我……”   “你俩、就抱一起的那俩,不要看别人,就是你们。”教官一手扶着帽子,一手指着冬渔二人,“我忍你们很久了,怎么没完没了?学人家小情侣说悄悄话?”   冬渔二人:“……”   “高点那个,你过来,站这边儿。”教官站在队伍那头,指了下身边的位置,让宋雪满站过去。   “……”宋雪满垂下眼帘,磨蹭着不肯动。   冬渔用胳膊撞了他一下:“快去。”   宋雪满淡淡地看他一眼,没什么情绪,转身走向另一头。   虽然都在最后一排,但和冬渔离得最远。   冬渔在心里琢磨“重要的事”是什么事,许文关揪着他的衣角,双目炯炯有神,敏锐地闻到八卦气息:“冬渔,他刚是不是亲你了?”   “?”冬渔怔怔地看着他,脸上甚至带着些惊恐,“眼睛什么时候瞎的?”   “你俩都抱一块儿了。”   “早瞎早治。”   站好队,教官打算从队伍里挑一位班长,好巧不巧,他选了宋雪满。   宋雪满在前边给人拿衣服,其他人排队说型号。   举牌的学长看见宋雪满,畏畏缩缩地笑了笑,眼睛眯成一条缝,右眼还是乌的。   “大、大哥,昨晚睡得香不?”   宋雪满瞥了他一眼,明知故问:“眼睛怎么?”   “被人打了。”   “疼不疼?”   学长慌张地睁大双眼,语无伦次道:“不、我……那什么,不、不疼。”   “我是问打你的人疼不疼。”   “……”学长欲哭无泪,“那我给他道个歉,您看怎么样?”   宋雪满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冬渔最后才领到衣服,宋雪满没问型号,拿起一叠放在旁边,整理好的衣服:“这是s号。”   冬渔拿过来没有多问。   重新回到队伍,许文关一脸幽怨地盯着冬渔手里衣服。   冬渔以为他喜欢,说:“要不我们换?”   许文关叹息道:“人家给你开的后门,我怎么好意思拿。”   冬渔不爱惯着谁:“那就滚。”   许文关瞅了几眼自己的衣服,没头没尾地说:“我拿的M号。”   冬渔笑话他:“你穿着不嫌大吗?”   本来迷彩服就比平常衣服大很多,s号看着都显大。   后者幽幽道:“s号早被拿光了。”   冬渔得意地扬起手里的衣服,“s号。你说你瞎不瞎。”   许文关无语:“你是铁憨憨吗?那是他特意留给你的。”   “你别胡说。”冬渔严词正色,“宋雪满不是这种人。”   “你还不信?我问过了,前几个都拿的s号,这衣服只要合身,穿起来特别有精神,所以一早就被拿光了。”   冬渔严肃道:“肯定是他忘记了。”   “诶,我说,你是不说话会死是吧?”教官双手背在身后,纳闷地看着冬渔。   教官掀了帽子要往冬渔头上拍。   “报告。”宋雪满在前面喊了一声,恰当好处地把教官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衣服发完了。”   冬渔劫后余生,悻悻地说:“我还以为他要打人。”   “拿到衣服赶紧回宿舍换,二十分钟之后在操场集合。”   新生一哄而散,成群结队地往宿舍楼走。   老四站在原地,牵起衣服看了下,骂道:“衣服好丑,多大码的?比教官还丑。”   冬渔看到隔壁队伍的教官脸都青了。   “噗!小伙子说话有水平。”教官是个不嫌事大的,赞赏地拍了拍老四的肩膀,隔壁教官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隔壁队伍几个男生偷偷盯着教官笑。   “姓张的,老子跟你说,你别太过分。你把好看的都挑走,留给我的全是歪瓜裂枣,到时候阅兵我拿什么给校领导看。”隔壁教官也不是善茬,此话一出,轮到老四和其他几个新生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许文关不客气地捧腹大笑,挑衅老四:“我们都是好看的。”   冬渔也跟着笑,眼神却落到宋雪满身上。   宋雪满应该还住在校外,二十分钟一个来回肯定不够,他岂不是没地方换衣服?   宋雪满站在人堆里,低头看着手里的衣服,表情平淡,半晌没有离开。   旁边路过了几位姑娘,神情羞怯,却大着胆子和宋雪满搭话:“你的衣服是不是太大了?那边有个男生是s号,他说可以跟你换。”   宋雪满礼貌回绝:“谢谢,不用。”   姑娘脸颊更红,捏着同行人的肩膀,“时间没剩多少,你快去换吧,不要迟到。”   宋雪满笑容淡淡,透着疏离:“谢谢。”   “冬渔?”许文关见他站着不动,催促道:“走啊。”   冬渔抿唇道:“等我一下。”   他走到宋雪满面前,宋雪满依旧没有离开的打算。   见到冬渔,他勾了下唇,说:“还不去换吗?”   或许,冬渔从未见过他弱势的一面,心里莫名有点心疼。   “去我宿舍。”他没说别的话,宋雪满能懂他的意思。   宋雪满嘴边弧度更大,点头道:“好。”   回到宿舍,其他三个大咧咧地脱下衣物,将宽大的迷彩服套在身上跟睡衣似的。   老四骂道:“这大小,风都罐到裤.裆了。”   许文关附和:“是啊,迷彩服本来就比一般型号大点。”   老三没说话,套上衣服,只穿着一条裤衩,往众人面前一站。   “噗!”   “我去,你直接当连衣裙穿啊。”   老三一看就不会拒绝人,多半拿的s号最后被人换成了XL。   “我去,这要是晚上,没准儿就把你认成女孩儿了。”   老四开玩笑道:“老三长得挺水灵,就是不知道摸起来怎么样。女生啊,香香软软,往怀里一抱,那滋味太销.魂了,咱们专业里的女孩儿个个都不错,长得好看,身材好,摸起来肯定特别……”爽。   “咳!”许文关提醒老四,还踹了他一脚。   老四不明所以,许文关朝冬渔那边扬下巴,前者看了过去。   冬渔脸色阴沉,抓着衣服的手用力到泛白,眸光冰冷地落在老四脸上。   老四在脸上摸了一把,不明所以道:“怎么了?”   许文关比他机灵,猜到是他的话惹冬渔不高兴,打圆场道:“老四开玩笑呢,别当真。”   老四无辜地说:“男的不都喜欢开这些玩笑吗?说说而已,我不会真的这么做。”   冬渔冷着脸把手里的衣服给老三:“我们换。”   老三忐忑不安地说:“渔哥,你生气了?”   宋雪满从厕所出来,已经换好了衣服。   他拿的最大码,长短差不多,就是过于宽大。   可能因为人长得好看,穿在他身后丝毫不难看,反而十分个性。   “还不换衣服?”宋雪满眼神从冬渔送出的衣服上掠过。   “马上。”   冬渔把衣服塞给老三,脸色缓和一些,对老四道:“对不起,我不喜欢别人开这种下流的玩笑,有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   冷不丁地听到冬渔道歉,老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害,没事没事,以后不开了。这种玩笑是挺下流的,以前还没注意过,要是被人家姑娘知道都得气哭吧。”   许文关松了口气,提醒冬渔:“时间不多了,你快换衣服吧。”   冬渔钻进厕所换衣服,宋雪满和其他三人打了声招呼,算是认识了。   “好大。”冬渔把XL迷彩服套在身上跟龙袍似的,也不知道怎么设计的,长短不差,却非常大,都能再塞几个冬渔进去。   冬渔想把衣服扎进皮带里,扎进去之后又像孕妇似的。   厕所门被人敲响,传来宋雪满的声音:“你好了吗?我让他们先走了。”   冬渔泄气地把衣服抽出来,“没有。”   门外顿了许久,说:“我帮你?”   冬渔一愣,想也没想就摇头。   “时间不多了。”   “……好。”   冬渔把门打开,厕所不小,宽敞明亮。   宋雪满弯下腰,整理好冬渔的上衣,用别针把袖口缩小,“就这样。”   “行吗?好看吗?”冬渔怀疑地问。   宋雪满失笑,习惯性地抬头揉了揉冬渔的脑袋,揉完之后,两个人都呆了。   冬渔别扭地把头偏到一边,宋雪满后知后觉,把手收回来。   “好看,你架子好,怎么穿都好看。”   “嗯、嗯。”   “还有其他地方吗?”   冬渔没别扭太久,捏了捏袖口的别针,问:“你哪儿找的这东西?”   “问对面宿舍拿的。”   说到对面宿舍,冬渔来了点兴趣:“对面住的谁啊?昨晚查寝的见了他就像见了爷爷似的,在对面装孙子。”   宋雪满不动声色道:“我也不清楚。”   “别针还有吗?”   裤腰太大了,就算用皮带拴着也突出一截在外面,冬渔不好意思让宋雪满帮他,想自己拿别针别起来。   “有。”宋雪满没多问,把手里的几个别针递给他。   冬渔撩起上衣,露出一截雪白清瘦的腰腹,他先解开皮带,从里面扣起别针,忽然感觉一道阴影打在自己身上,抬头一看,是宋雪满靠近了一些。   “你还没走啊?”   宋雪满垂下眼眸,落在他裸露的腰腹上。   冬渔太敏感,被宋雪满一看,他都觉得那片皮肤要燃烧起来。   他胡乱扣起别针,放下衣服:“行了。”   “不行。”宋雪满声色低哑,抓住他拽着衣角的手,“你这样会扎到自己。”   “我帮你。”   作者有话要说:  宋哥更想帮你脱。   老四你过来,怎么能对小仙女开这么下流的玩笑   老四:对八起,窝错撩。 第十章   没给冬渔拒绝的机会,他弯下腰将冬渔胡乱扣起的别针取下来。   “不用,我有皮带。”   宋雪满指尖冰凉,像个制冷机似的,夏天跟他黏一块肯定特别舒服。   冬渔表情僵硬,自己在瞎想什么?   别针将裤腰两边扣起,宋雪满神态一丝不苟,没有任何杂念。只是扣最后一根别针时,指尖不小心擦过了冬渔的腰,冬渔感受到了来自灵魂的颤栗,浑身汗毛竖起,有点舒服又有点难堪。   他不适应这种感觉,后退躲开宋雪满的手,随便扣了下就把皮带扣好。   “我们快去集合,教官挺凶的。”   宋雪满垂着眼睫,喉结滑动了一下,声音低哑:“嗯。”   结果两人迟到了。   张教官正在清点人数,刚好点到许文关身边。   “这人呢?”   许文关替冬渔捏了把汗:“厕所,厕所。”   张教官回头看到冬渔和宋雪满结伴走来,意味不明地说:“两个人一起?挤一个厕所?”   许文关额头坠着汗:“他们关系好。”   “报告。”高中时候军训过一次,冬渔记得规矩。   张教官见他态度还算诚恳,就没为难:“入列。”   他们整整齐齐地站在操场上,几个校领导和总教官在台上讲话,古往今来,校长和总教官的话永远都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   “我去,能不能直接训?军个训还提前走个过场?这老头儿话太多了,比我还多。”许文关小声抱怨。   冬渔讨厌话多的人,特别还是自己最不爱听的:“我宁愿这么站一两个小时,也不想听他说话。”   “英雄所见略同。”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声嗤笑。   两人脖子一僵,赶快往队伍前边看,一直在人群中巡视的张教官已经不见踪影。   糟了!   冬渔忙板起脸,一本正经地看着台上,在校长老头儿念到动情处,他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   “跟我在这儿装呢?”   一只手揪下冬渔的帽子,在他头上拍了拍,“不说话能憋死你?”   冬渔叹了口气:“教官,我真不想说话。”   “我都逮着你三回了。”   “我就说了三回,正好全被你听见。”   张教官气笑了:“那是我来得不是时候?”   冬渔无奈道:“台上还得讲多久?”   张教官耸了下肩:“早。就台上那个,总教官,话多得一批,每回听他说话老子都想打瞌睡。”   说完,张教官脸色一正:“我没说脏话啊。”   “……”   冬渔没想到张教官还挺好说话,问道:“他不是你们的老大吗?这么说话不怕被他听见?”   “怕个几……”他突然顿了下来。   冬渔帮他补充完:“……把?”   张教官眼睛一鼓,把帽子往冬渔头上一盖,呵斥道:“军训期间不准说脏话,逮到一个罚做五分钟下蹲。”   冬渔脸一绿:“你是齐天大圣变的吧?翻脸比翻书还快。”   “报告。”   冬渔挑了下眉,往声源处看,是宋雪满。   他怎么了?听得受不了了?不应该啊。   “看什么看?好好给我听着。”张教官瞪了他一眼,旋即走向同一排的宋雪满。   冬渔竖起耳朵听。   “怎么了?”   和宋雪满说话,张教官不由自主地收起了吊儿郎当的神态。   宋雪满道:“没怎么,就想试试管不管用。”   “老子……”   “教官,军训期间不能说脏话。”宋雪满彬彬有礼道。   张教官话锋一转:“老子曰,没啥事儿不要瞎打报告。”   冬渔抿嘴一笑,就没有宋雪满治不了的人。   许文关啧啧点头:“冬渔,你朋友真厉害,教官也敢耍。”   听到此处,冬渔怔了下。   旋即笑道:“没有他不敢耍的。”   一个小时后,总教官终于结束了讲话。   “各队原地休息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后开始军训。”   “啊,服了,话真多,他就不渴吗?”   “比校长话还多。”   “去厕所吗?”   “去抽根烟。”   队伍松散下来,周边抱怨声不断。   “各队教官到舞台下集合。”   总教官一声令下,十多个教官列好队,整齐有序地小跑过去。   许文关一下瘫坐在地上:“冬渔,我服了,我真的服了。他没有稿子吧?他怎么能废话那么多?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上辈子是个逼逼机吗。”   冬渔有气无力地坐到他旁边:“早知道我就在宿舍多睡会儿。”   他往宋雪满那边看了看,人不在原地,好像被谁叫走了。   ——   苏原坐在观众台上,撅着个腿满脸不高兴。   他就是想起小学弟今天军训,想来献个殷勤,混个眼熟,所以一大早就在这儿坐着。   可他千算万算,算到了话多的校长,刻意等他说完才从宿舍出来,却没算到总教官这么能说,害得他在干坐了一个多小时。   小学弟在人群里很显眼,他一眼就看到了。   苏原拿着水走下观众席的时候,身边经过了两个人。   其中一人说:“宋雪满,你考虑得怎么样?”   苏原诧异地看过去,他听过这个名字。   听他在学生会的朋友说,学校邀请这个人加入学生会,用了非常诱人筹码。   “学长,我现在有其他事要做,不能担这个重任。”   苏原好奇地看向说话之人,不看不要紧,一看才知道,这他妈不就是小学弟身边那个男生吗?   在苏原看过去的同时,宋雪满正好看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宋雪满敏锐地将眼神停留在他手中还未打开过的水瓶上。   “不用你担,你只要答应就好了,剩下的事我们替你做。”   苏原纳了个闷,这人什么来头?挂名都要抢进去?   宋雪满淡淡将眼神收回,从旁人手里拿过原本不想接的水,说:“水我收下,其他事以后再说,我回去了。”   另一边,许文关打起精神和周边人打好了关系。   他在外面叭叭了一圈之后,回到冬渔身边。   “冬渔,我知道学生会邀请的是谁了。”许文关一脸神秘道。   冬渔早已知晓,极不走心地恭维道:“不愧是百事通,挺厉害。”   许文关指了指舞台正下方的队伍,说:“倒数第二排那个,听说是某个省的文科状元。”   “嗯?”冬渔讶异地看去,那里站着一个清清瘦瘦的男生,被一堆人围在中心,说话时习惯性地下滑眼神,显得有点目中无人。   可,不是宋雪满吗?   男生感受到了冬渔的视线,眼眸瞥了过来。   淡淡的,带着不屑。   许文关摇头叹息道:“真傲,不过人家有傲的资本。”   冬渔心里有点不舒服,更多的是疑惑。   宋雪满肯定不会在这种事上骗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正想着,面前忽然多了一双笔直的大长腿。   冬渔很讨厌这种被压制的感觉,不悦地抬起头,一只细白的手更快地伸了过来。   “水给你。”宋雪满将水递向冬渔,笑了下,“不小心买多了。”   冬渔怒火突然就泄了底,接过水。   宋雪满的眼睛在他唇瓣上轻点了一下,像一根小针,轻轻一扎,不痛不痒,却感觉得到。   “嘴唇有点干,喝点吧。”宋雪满道。   冬渔似乎适应了和宋雪满不深不浅的关系,摸了摸自己的嘴,好像是有一点干,索性打开喝了一口。   见他一口喝下肚,宋雪满打了声招呼就回自己位置上。   许文关等人走了才出声:“你觉不觉得,你和你朋友相处起来gaygay的?”   冬渔摇头:“没有,朋友不都这样吗?”   “朋友是这样,但我感觉……他是不是太殷勤了点?”   冬渔盯了他一眼,“宋雪满喜欢照顾别人。”   许文关讪讪点了点头,没再坚持:“好像是。我跟我一哥们儿也这样,他老给我夹菜,还替我盖被子,好像也挺正常。”   冬渔没太在意,喝了几口就把水放到一边。   “小学弟!”   冬渔听见有人在喊,起初不知道是在喊自己,直到那人将凉凉的水瓶放在他脖子上,他才知道。   “是你?”冬渔情绪不高,把水瓶扔回苏原手里。   “你还记得我?”苏原高兴道。   冬渔点了点头,说:“记得,但不记得名字了。”   苏原:“……”   不过他没太在意,反正只见过一面。   “渴了吗?我给你买了瓶水……”   “我有了。”冬渔瞥了瞥身边宋雪满给的水。   苏原笑容一僵,他觉得小学弟脑回路有点问题。   这种时候,一般人会回答“我有了”吗?   “留着,万一不够呢。”   “够了。”冬渔道。   苏原险些维持不住笑容:“万一不够呢?”   “够了,两瓶水我懒得拿。”   “不想拿就扔了,喝我这瓶新的。”   冬渔默了下,没说话。   苏原以为他同意了,把水拿起来,“我帮你扔。”   他拿到一半,忽然被冬渔拽了回去。   “不用,不要浪费。”   苏原无奈道:“我专门给你买的,你不收我也只能扔,这就不是浪费了?”   冬渔顿了下,还是从苏原手里接过水。   苏原见他接过松了口气,“那我先走了,以后再来看你。”   苏原走后,一直暗中观察的许文关上线了。   “我感觉这个学长想gay你。”   冬渔推了他一把,“上回他帮我搬东西,所以给我买的。”   “?”许文关一脸问号,“帮你搬东西,不该你买给他吗?”   冬渔觉得他说的没错,想了几秒钟,说:“可能是因为我不嫌脏,给他擦了汗。”   “你、给、他、擦、汗、了?”许文关目瞪口呆道。   “他以为不嫌脏,其实我嫌。”   “……”   低头看了看两瓶水,他把其中没喝过的扔给许文关:“我喝不完,给你了。”   许文关不客气:“谢谢皇上赏赐。”   冬渔被他逗笑了:“滚。”   他拍了拍裤子站起身,往宋雪满那边看了一眼,谁知宋雪满恰好也在看着这边,两人视线一下就撞到一起。   冬渔稍稍觉得有点尴尬,宋雪满倒好,大大方方朝他笑了笑,看样子心情不错。   冬渔也跟着弯了下唇,心想:宋雪满是不是挺喜欢军训?不然他高兴什么? 第十一章   “集合,集合,站好队形。”   张教官吹响哨子,地面懒懒散散坐着的新生登时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   看来都是过来人,高一军训没少受折磨。   张教官烦透了话多的总教官,朝身后翻了个白眼,小声说:“话多的男人,娶不到婆娘。”   “噗!”   众人紧绷的神经顿时松懈下来。   “全体都有,稍息!立正!”   “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二营一连的兵,要严格遵守组织的规章制度,大家都是成年人,我也不废话,都军训过吧?军姿!”   “双眼平视前方,两肩在同一水平线,挺胸收腹呼吸均匀,胳膊自然下垂,五指并拢,中指紧贴裤缝,双腿闭拢伸直,脚跟并拢,脚尖分开60度。保持半个小时,想动就打报告,不打报告多站十分钟军姿。”   今天天气适中,不冷不热。   往往军训开头是最难熬的,才不到十分钟,冬渔就忍不住动了动胳膊。   “诶?谁动了?最后一排谁动了?自己举手。”张教官眼睛跟雷达似的,立马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过来。   冬渔心想对不住了兄弟们,慢慢举起了手。   张教官一看乐了:“又是你小子?学分还想不想要了?”   “全体都有……”   “教官,给个重新做人的机会,第一次只罚我行不行?”冬渔不想刚一来,就把其他人得罪透了。   张教官皮笑肉不笑地拍了拍他的脸,“不行!全体都有,多站十分钟军姿。”   “……”   “你小子不仅话多还爱动,怎么着?小儿多动症?要不要给我来段绕口令?再围着操场跑十圈?”   冬渔接受自己拉了仇恨,默默道:“教官,话多的男人,娶不到老婆。”   张教官大笑两声:“你也知道自己娶不到老婆?”   “噗……”许文关噗嗤一声笑出来,顺利将张教官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打报告了吗?全体都用,军姿增加十分钟!”   “报告。”冬渔听出是宋雪满的声音。   “说。”张教官道。   “他不是说自己,他是说你。”宋雪满话语中盈着笑意,“报告,说完了。”   张教官气急反笑,饶过冬渔二人,朝宋雪满走去。   “你耳朵挺好使是吧?我在那头说话你都听得见?”张教官想给宋雪满下套,故意来搭话。   “报告。”宋雪满知道他想干什么,就是不中计,“没您眼睛好使。”   张教官带过不少军训学生,头一回遇到不怕自己的,一个冬渔,一个宋雪满。   他来了点兴趣:“不错啊,挺聪明。”   “喜欢打报告是吧?”   “报告,说不上喜欢。”   “来,打十声报告,我让你随便动。”   “报告,说完之后,我不用动,把刚刚因为他增加的十分钟军姿减掉行不行?”   张教官挑了下眉头,“你小子有种。刚刚有两个人动,你指的哪一个?”   宋雪满:“报告,小儿多动症的那个。”   冬渔:“?”   谁小儿多动症?   宋雪满,为了少站十分钟军姿,你至于吗你?   “行,那你喊。”   “报告。”许文关突然喊了一声,把冬渔都给惊到了。   张教官不耐烦了:“又要干什么?”   “我打十声报告,能把我的那十分钟也减掉吗?”   “不行!得寸进尺。”   隔壁是二营二连,老四站在最后一排的末尾,右手边就是相隔不远的宋雪满。   当二连教官走过来时,他说:“教官,我打十声报告,能让我随便动吗?”   二连教官记得他今早说得话,笑里藏刀:“人家长得好看,他们教官看了心里开心,我一看到你心里就冒火,你说,能吗?”   老四瘪了下唇:“我今早不是说你丑,是衣服丑。”   二连教官冷冷一笑,露出个得逞的表情:“两次没打报告,全体都用,军姿一个小时。”   老四的脸彻底灰了。   二连教官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地说:“没人家那个脑子,还想要人家的特权。其他人都回头看看,让你们多站半小时军姿的同学长什么模样。”   “……”孙子,你还让不让我混了?   张教官幸灾乐祸地凑到二连教官的身边,“徐泓,二营二连,兵还这么二,你真是口井,横竖都二。”   徐泓飞起一脚踹在张教官腿肚子上:“张则东我草拟大……”   “总教官,徐泓说脏话!”   张则动真他娘是个人精,徐泓登时涨红了脸,回头看到总教官脸色不佳地朝自己走过来。   “邱、邱哥,我这不是被他气的。”   总教官盯了两人一眼,然后对徐泓说:“在后边站着,学生休息你再休息。”   “……”   老四一听,心里乐开花。   孙子,让你整爷爷。   许文关伸出脑袋朝那边看了看,低声对冬渔说:“我们教官好贱啊。”   冬渔认同地眨了下眼睛。   又过了几秒,许文关忽然说:“你朋友人挺仗义,把教官引过去,还帮你要回了十分钟军姿,其他人就不会仇视你。我可惨了,他们心里肯定恨死我了。”   冬渔疑惑眯起眼睛:“是这样吗?”   宋雪满不是怕多站十分钟军姿吗?   难道,宋雪满是真心实意地想跟自己做朋友?   那不然……就试试?   跟宋雪满做朋友好像也不错。   “最惨的是老四,我估计他今晚就得挨打。”   冬渔回过神来,“老四是个铁憨憨。”   一天下来,冬渔累得不想动,晚饭没吃多少,回到宿舍洗完澡就饿了。   他一看时间,接近十点半,食堂和其他餐馆都关门了。   没办法,他忍着饿打开电脑,点开游戏,老四从厕所出来正好看见:“游戏?什么段?”   “宗师。”   老四惊奇地睁大眼睛:“看不出来啊,你不是看书就是弹琴,玩游戏这么牛逼?”   常年被宋雪满压制,冬渔早就失去信心,他不觉得自己哪里牛逼,没太在意,随口道:“来一局?”   “等我,马上!”   一局下来,冬渔三番五次想说话又忍了下去。   倒是老四,咋咋呼呼道:“孙子,追爷爷?卧槽!渔哥,救我救我!快救我!他伤害这么高?开挂了吧?”   冬渔抿嘴,操控角色去救他,还在半路上,老四的角色头像就灰了。   “……”冬渔沉默几息之后,说:“老四,以后别玩游戏了。”   老四不明所以:“怎么了?”   “要不是我脾气好,打一局游戏我都想跟你绝交。”冬渔肚子咕咕响了两声,把鼠标一扔,恹恹道:“没劲,越打越饿。”   老四叹息道:“我更适合手游。渔哥,王者你会吗?同类型游戏,比网游简单点,你肯定很容易上手,带我上分呗。”   冬渔有气无力地看他一眼:“以后再说,有吃的吗?我饿了。”   “没有,老二好像有。”   许文关正在座位上揉腿,见话题引到自己身上,十分不情愿地从抽屉里摸出一桶酸菜口味泡面:“就一桶,没多的啊。”   冬渔口味挑,“啊”了一声:“泡面啊?有没有其他东西?”   “我去,这么好的东西你还嫌弃?”许文关不可思议地说。   其余三人面面相觑,冬渔说:“你没吃过?”   老四嗟叹道:“什么样的孩子,才会觉得泡面是个好东西。”   老三不知想到了什么,红了眼眶:“许哥,你要是喜欢,我以后多给你送点。”   许文关不知他们想到了哪里,理所当然地说:“大学以前没吃过,我吃的面都是纯手工制作,看着好看味道特别淡,我不喜欢。”   得,有钱人家的孩子。   拿到泡面迎来了另一个问题,他们宿舍没有开水。   这几天没空下去搬,喝的都是许文关爸爸留下的几箱不知名牌子的矿泉水。   “咚咚——”   老四刚把游戏打开,语气不耐道:“谁啊。”   门外愣了好一会儿,颤颤巍巍地说:“哥……查寝。”   “不是说不来了吗?”   门外磨磨蹭蹭,又传来另一道声音:“你怕什么?换人去。”   冬渔听见这道声音觉得耳熟,许文关低呼道:“张则东?”   与此同时,宿舍门再次被敲响。   “同学,教官查寝,麻烦开一下门。”声音清润如溪流,听得冬渔目瞪口呆。   “宋雪满?!”   他怎么在这儿?他不是住在校外吗?   老四一听“教官”这俩字,没敢耽搁,连忙关掉手机去开门。   冬渔探头往外看,门口站的男生还没换下迷彩服,一板一眼的样子颇有几分风采。   “同学,查寝。”   宋雪满盯了冬渔一眼,冬渔后知后觉想起自己手里正拿着泡面,手一缩,扔到书桌上。   这是下意识的反应。宋雪满以前为了不让他吃泡面,学了许多做饭手艺,还把冬渔口味养刁了。   宋雪满给张则东让开路,张则东倚在门口往里看,一眼就瞧到了冬渔。   “呦,这不是多动症吗。”   宋雪满压下唇角:“他叫冬渔。”   “冻鱼?名字取得有水平。”   冬渔:“……”   张则动在宿舍里打量了一圈:“不错,挺干净。早点睡,明天早上六点半集合。”   “为什么?!”   “跑早操。好了,就这样,冻鱼晚上记得盖被子,别冻着啊。”   冬渔磨了磨牙,冻你大爷,大夏天的自己能冻着?   宋雪满眉头微皱,眼神不着痕迹地从张则东身上扫过。   “走吧,去下一个。”   张则东和之前的花裤衩的先走了,宋雪满在门口愣了片刻,眼神落到冬渔身上,“别吃泡面,没营养。”   冬渔觉得自己养成了看到他就扔掉泡面的习惯,宋雪满也养成了看到自己吃泡面就提醒的习惯,所以没多想,“哦”了一声。   宋雪满走后,冬渔心里有点不安。   宋雪满住在学校外,这么大晚上还被教官拉来查寝,待会儿还出得了校门吗?   如果出不了,他睡哪儿?   想到这里,冬渔没了吃泡面的心思,他从枕头下摸出手机,坐在书桌前撑着脑袋。   “渔哥,你还吃吗?不吃还给我吧?”许文关还想着他那桶泡面。   “吃。”冬渔漫不经心应了一声,打开手机,点开微信,翻到联系人。   宋雪满在第一位。   他指尖停留在宋雪满的头像上,过了一分钟,终于点进对话框。   冬渔心里默念着:朋友,朋友而已。   于是他发了一条消息过去:“你还出得去吗?”   几分钟之后,宋雪满回了消息:“出校门?”   冬渔:“嗯。”   宋雪满:“已经关门了。”   冬渔看着消息顿了好一会儿,想问宋雪满今晚睡哪儿,又怕伤到他的自尊心,毕竟宋雪满从没经历过无处可去的窘境。   他想了片刻,决定换个温和的方式。   冬渔:“今晚要不要睡我”   “操!发错了!”   冬渔点“宿舍”两个字时不小心点到了发送,他手忙脚乱地想补充完,却因为太慌总是打错字,眼看着对话框上面变成“对方正在输入……”,冬渔心都凉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分手了还有这种好事?! 第十二章   手机震动,对话框多了一条消息。   “要。”   简明扼要的回答,瞬间让冬渔气血倒涌,从脖子一下红到耳根。   手指滚烫,心脏像被人拿羽毛掠过一般,酥酥麻麻,让他险些把手机扔出去。   “什么?”   手机又在震动,宋雪满发来第二条消息。   连起来就是:要什么?   但冬渔却品出了其他意思。   冬渔脸上温度褪去一些,心脏依然狂跳不止,幸好宋雪满没有多想,不然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他镇定下来,重新编辑:“校门关了,我想问你今晚要不要睡我宿舍。”   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足有两分钟之后,宋雪满回复道:“……哦。”   感觉宋雪满的语气很奇怪,冬渔解释道:“我不小心发错了。”   宋雪满:“我有点发抖。”   对面莫名其妙发来这句话,冬渔不解:“?”   宋雪满发来语音,声音低哑:“我现在不能来你宿舍。早点睡,明天见,晚安。”   经过刚刚的事,冬渔没好意思多话,回了个“好”就把手机收起,捂着依旧滚烫的耳朵一头扎进被窝。   在冬渔发消息期间,老三下楼去洗衣房提衣服。   走到门口,发现门边站着一个男生,左手夹着一根烟,神色晦暗不明,低头看着已经熄灭的手机屏幕。   “你是冬渔的朋友?”这个时间大多新生都已入睡,故而老三把声音压得很低。   宋雪满似是被这道声音从思绪中拉出来,抬眸看向老三,勾了勾唇角:“你好。”   “这么晚了还不睡吗?”   宋雪满靠到窗户边,扬了扬手,“抽完这根烟就回去。”   老三回到宿舍,本想和冬渔说一声,见他将头埋在被子里,以为他睡了,心想也不是什么大事,便没多嘴。   天边翻起鱼肚皮,铃声在校园内传开。   “哪个孙子放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老四暴躁地用被子遮住头,骂骂咧咧道。   冬渔不是被铃声吵醒,是被老四吵醒。   昨晚他稀里糊涂睡着了,泡面也没吃,现在胃里空空的。   “你们醒了?”老三刚从外面回来,手里提着什么东西。   冬渔揉了揉眼睛,“几点了?”   “六点。”老三起得比较早,已经去外面走了一圈。   “我估计你们起来得晚,没时间吃东西,就买了点包子回来,你们先吃点儿垫一下。”   冬渔慢悠悠爬下床,“你起这么早?”   老三羞涩地笑了笑:“我习惯了早起。”   四人陆陆续续洗漱完,去操场集合。   冬渔打了个呵欠,眼角挂着生理性的眼泪,走到队伍后边,看到宋雪满正带笑看着自己。   昨晚做的脑残事一下浮现在眼前,冬渔抽了抽额角。   宋雪满打了声招呼:“早。”   看样子,昨晚睡得不错,是冬渔自己多心了。   宋雪满想找到地方落脚可不难。   冬渔懒洋洋地应了一声:“早。”   张则东不知何时走在了冬渔和许文关后边,见他们磨磨蹭蹭不入列,抬起小腿要去踢两人。   宋雪满忽地抓住冬渔的胳膊,往自己怀里一拽。   “你……”冬渔怔愣地看着他。   同时,身后传来张则东的声音:“还要我请你们进去?”   许文关屁股被踢了个正着,回头看了一眼,连忙拉着冬渔往另一边走。   两人走后,张则东用别有深意的眼神看着宋雪满,说:“班长,动作挺快啊。”   宋雪满微微勾唇,压下眼睫,“没您快。”   回到队列之后,许文关小声道:“我感觉张教官看不惯我们。”   冬渔只觉得他脑袋里装的东西太多,被阻塞了,漠不关心地说:“许公公,何出此言。”   “……”许文关不计较地摆了下手,分析得头头是道:“你看,后边这么多人没入列,他为什么只说我们俩?”   冬渔无奈道:“别人又不像我们俩,我都被他逮着几回了。”   许文关一想,成功被说服:“也是。”   早操时候,张则东就像在冬渔身上装了雷达似的,只要冬渔有一点不规矩,他都能立即拎出来,冬渔都怀疑他是不是在附近装了监控。   宋雪满一早上也很奇怪,只要张则东和冬渔说话,他必定一声“报告”,找借口把张则东喊过去。   就连“报告,有人鞋带开了,您过来看一下”这种话,宋雪满都说得出来。   趁张则东被喊走,冬渔对许文关说:“我觉得你说得没错,张教官真的看不惯我们,而且……”   许文关恹恹地问:“而且什么?”   “而且,你说得对,宋雪满是挺仗义的,他一直在帮我们解围,做个朋友好像也不错。”   许文关做出难以置信表情,“哇,渔哥,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自己又不傻,为什么看不出来?   有了这层心理建设,吃饭时遇到宋雪满,他直接邀请道:“一起吗?”   宋雪满被他问他愣了片刻,随后才笑着点头:“好啊。”   三人坐在食堂角落的一张餐桌上,许文关坐在冬渔旁边,宋雪满坐在冬渔对面。   “你们决定进哪个社团了吗?”   冬渔迷茫问:“为什么要进社团,多点自己的时间不好吗?”   许文关不可思议道:“你傻啊,上大学不要体验一下大学的氛围吗?”   宋雪满失笑:“社团更多的是培养兴趣爱好,比较有趣。”   冬渔“哦”了一声。   许文关又问:“你们有想去的社团吗?”   两人均摇头,许文关道:“我了解了一下。参加社团有利于综测评分,我这边有三个选择,第一,学生会;第二;青年志愿者协会;第三,红十字会。冬渔,你喜欢弹吉他可以去‘轻音’社,校内比赛比较多。”   “轻音?”   许文关道:“好像是什么动漫里的音乐社,社长喜欢就拿来用了。”   宋雪满轻轻放下筷子,想了片刻,说:“我觉得学生会不错。”   许文关附和道:“没错,学生会综合测评会比其他社团高一点。”   许文关一打开话匣子就收不住,没注意旁边路过的人,胳膊一不小心就撞到了别人。   许文关立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那人没说话,冷冷看着许文关,几秒钟之后走了。   许文关也不生气,八卦道:“冬渔,还记得不?这就是那个被邀请的学生会副主席,脾气真傲。”   提起这事,冬渔看向宋雪满,问:“学生会真的邀请你了?”   宋雪满含笑点头:“我不会骗你。”   “那怎么是他?”冬渔不太喜欢这个眼高于顶的学生会副主席。   宋雪满道:“他们不是邀请我做副会长。”   “那个……”身边传来弱弱的声音,“冒昧地问一下,你们哪个学校毕业的?”   “临海市七中。”宋雪满道。   冬渔想阻止已经来不及,转念一想,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藏着掖着干什么?   “我去!?临海市七中?!”许文关突地大喊一声,将众人的视线都吸引过来。   “临海市七中?全国最好的高中?”   “我听说这届毕业生里,有个很牛批的学生,好像在国际上得了什么奖,记者想去采访人家,结果到学生家大门口就不敢进去了。”   “好像说,学生家里背景很特殊,不敢惹。”   “对啊,国内这么多城市,只有临海市没有公布学生高考成绩。”   冬渔在桌子底下踹了许文关一脚:“你小点声儿。”   许文关怀疑人生:“冬渔,你太不够哥们儿了,你从七中毕业都不跟我说一声?”   宋雪满解释道:“冬渔没想这么多,他觉得都一样,没什么区别。”   “不一样。”许文关睁大眼睛,重复道:“不、一、样。”   “对了,宋哥。刚刚冬渔说学生会邀请你是怎么回事啊?”就这会儿功夫,许文关已经叫上“哥”了。   宋雪满盯了冬渔一眼,见他没有异常才回答道:“学校希望我加入学生会,挂名的也可以。”   许文关激动地坐直身体:“那你同意了吗?”   冬渔埋着头吃饭,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锁骨线。   宋雪满看了几秒,不知想到了何处,说:“我正在考虑。”   冬渔头也不抬道:“刚刚那人不好相处,你进去讨不到好的。”   宋雪满闻言失笑:“知道了。”   “你们呢?冬渔,要不要加入学生会?挺有意思。”宋雪满笑道。   冬渔道:“我考虑考虑。”   不一会儿就到八点,三人去操场集合。   张则东和二连教官徐泓远远走来,两人手里都拿着热狗面包,总教官往他俩身上瞟了两下,两人立即将面包放到草地上,吹起口哨。   “站好,都站好!先来个轻松的,半个小时军姿,没意见吧?”   敢有意见吗?   众人异口同声:“没意见。”   张则东露出一抹奸计得逞的笑容:“一百个人没打报告,你们自己算算,该多站几个小时?”   “噗!好狗啊。”老四在隔壁偷笑,冬渔二人看来,老四还朝他们做了个鬼脸。   徐泓幽幽出现在他身后:“张教官的话就是我的话,又有人没打报告就动,恭喜大家,奖励军姿四十分钟。”   “噗!”冬渔二人听到这个反转没忍住笑出声,老四脸绿得不能再绿了。   张则东看向两人,阴阳怪气道:“你俩幸灾乐祸是吧?”   老四一听,以为他们也要受罚,耳朵都竖起来了。   张则东话锋一转:“那就乐着吧,军姿半小时,现在计时。”   “……”老四脸更绿了。   冬渔站着站着感觉后颈有些痒,他想挠又不敢,结果没忍住动了下脑袋。   “动了!你又动了!”身后冷不防地传来一个声音,给冬渔吓了一跳。   张则东手里拿着一根草,慢慢走到冬渔前面来,教训道:“你说你是不是多动症?”   冬渔看着他手里那根草,无奈地抿了下嘴,道:“报告。教官,您能要点脸吗?”   “我怎么就……”   “报告。”队伍那头又传来一个声音。   冬渔看见张则东太阳穴狂跳,咬了咬牙关,想忍什么,最终没忍住,一口气爆发。   “报告报告报告!又是你、又是你!一天不打几十个报告不舒服是吗?”张则东气急败坏道。   冬渔憋着笑,低了下头。   宋雪满语气平淡:“教官,您过来一下。”   张则东咬牙道:“就这么说!”   宋雪满:“我怕您听不见。”   张则东气得蹦起来,乡音都出来了:“你说啊,老子听得到。”   宋雪满依旧平淡:“不过来您会后悔的。”   作者有话要说:  实不相瞒,宋哥醋精转世。   元宵节快乐!大家都要健健康康! 第十三章   张则东挺欣赏宋雪满,平生头一回遇到让他觉得势均力敌的人。   他哂笑道:“哦?我倒要看看,我为什么会后悔。”   冬渔好奇心被勾起,扬起脑袋往宋雪满那边看。   宋雪满嘴边噙着一抹淡笑,似乎胸有成竹。   正看着,后颈突然被人拍了一巴掌,张则东瞪视道:“看什么看,还有没有规矩?”   宋雪满不紧不慢道:“教官,在您怀疑学生的时候,您热狗里的香肠被隔壁连徐教官夹走了。”   “我操?”张则东拔腿就往草地上跑,果不其然,热狗里的香肠已经不翼而飞。   他怒目圆睁,看向刚把香肠放进嘴里的徐泓,大骂道:“徐泓,你大爷的!”   队伍里传来嗤嗤的笑声,徐泓抹了把油亮亮的嘴,狡黠道:“东哥,真香。”   “我操……”   宋雪满提醒道:“教官,军训期间不能说脏话。”   张则东咬紧牙关,狠狠瞪了他一眼,问其他人:“我说脏话了?你听见了?还是你听见了?”   被问到的几个新生连连摇头:“没、没听见。”   张则东得意地挑起眉头,宋雪满默默垂下眼帘,避免与他交锋。   “我听见了。”不远处传来一道人声。   总教官黑着脸从前排走过来,徐泓跟在他后边幸灾乐祸地笑,张则东一听,脸都绿了。   “邱教官,我就是一时嘴快。”张则东解释道。   总教官冷哼一声:“你跟我过来。”   随后又对徐泓道:“老徐,你看着一连的人。”   “欸,好。”徐泓答应得特别爽快。   两人离开之际,张则东频频回头,冬渔和许文关在后排都快笑出声了。   “冬渔,你哥们儿太猛了。”许文关撑着他的肩膀道。   许文关笑弯了腰,恰好宋雪满侧头看来,眼神如刀剑一般,准确地勾在自己的手臂上,许文关感觉手臂像被谁扎了一下,赶紧收了回来。   冬渔咧开嘴角笑得开心:“他以前没有这么逗。”   徐泓过来拍了拍宋雪满的肩头,赞扬道:“挺厉害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张则东吃瘪,为我报了一箭之仇,谢了啊。”   宋雪满谦和地低头,笑道:“应该的。”   徐泓做了个“我懂”的表情,道:“好了,一连的原地休息十分钟。”   老四听见不乐意了:“那我们呢?”   一连众人:“……”   二连众人:“……”   这位同学,你脑子是有坑吗?   冬渔忍俊不禁,感叹道:“没跟老四一个连,是我目前为止遇到过最幸运的事。”   许文关煞有其事地点头,几秒后,开玩笑地说:“你最幸运的不该是遇见我吗?”   冬渔:“……滚。”   许文关果真就滚了。   冬渔往地上一坐,宋雪满朝他走来。   “累了吗?”宋雪满坐在他身边。   “还行。”   “我决定答应学生会的邀请。”   冬渔愣了下:“那重要的事呢?”   “可以一起做。”宋雪满黑眸盯着他,似乎别有用意。   “一起做?”   宋雪满点了点头:“对。”   紧接着,宋雪满又道:“你呢?要不要进学生会?挺有趣的。”   冬渔低下头,想了想。   去哪个社团他都无所谓,综合测评他也不在乎,便没答应:“我再看看,或许会和许文关进一个社,相互有个照应。”   宋雪满忽然道:“学生会也可以,我照顾你。”   冬渔怔怔地看着他,心跳声逐渐放大。   宋雪满对朋友这么好?   “我再想想。”   宋雪满没再坚持:“好。”   十分钟不到,张则东回到队伍,脸黑得跟锅底似的,估计挨训了。   他看到所有人都懒懒散散地坐在地上,头顶都快冒烟儿了:“谁让你们休息的?!”   徐泓站出来:“是我。他们都站了半天,可以休息了。 ”   “少在那儿假公济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花花肠子,迟早得给你收拾了。”   这话看似是在说徐泓,但众人心里明明白白,他分明说的是宋雪满。   “全体都用,军姿半小时,一分钟都不能少。”   全天张则东跟吃了□□似的,跟谁说话都像吼,后来冬渔不小心歪到脚,被他扶着坐到舞台下,眉宇间倒有几分软和。   结束一天的军训,所有人累得气喘吁吁,人堆里只有宋雪满一个人勉强站得住脚。   张则东砸吧砸吧嘴,他想整的没整到,反而让其他人吃了苦头。   冬渔一点都不意外宋雪满的精神状态,他以前经常做健身,这点训练对宋雪满来说压根不算什么。   回到宿舍洗了澡,冬渔肚子又开始咕咕叫。   他从桌上翻到昨晚没来得及吃的泡面,打算去隔壁借点热水,正好看看隔壁住着什么神人。   老四趴在床头上,有气无力地说:“待会儿给我留口汤。”   许文关颤抖着双腿从厕所走出来,扶着椅子问老四:“老徐也整你们了?”   老四幽幽地看他一眼:“去掉‘们’,是整我。我那天就不该嘴贱,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记仇呢。”   老三坐在书桌前刷番,不时地发出笑声。   冬渔诧异地问:“你怎么这么有精神?”   老三停止播放,回头看了看三人,茫然道:“你们很累吗?我觉得军训挺好玩啊。”   “好玩?!!”许文关快跳起来了。   老三理所当然道:“是啊,教官就让我帮他巡逻,一天下来什么事儿都没干。”   其他三人:“……”   冬渔心里感叹了一句,打开门,走廊的窗户开着,迎面吹来了一阵夜风。   夜风带来了一股醋香味,好像是从对门飘来的。   冬渔吃什么都爱加醋,闻着闻着就馋了。   “咚——”   “同学,请问有开水吗?”   里面传来拖动椅子的声音,好像有个人趿拉着拖鞋朝门边走来。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出现一个神情木纳的男生。   男生似乎经常熬夜,黑眼圈很重,所以显得皮肤格外苍白。   不过他五官清秀,有种病弱美的感觉。   “有事吗?”男生瞳孔浅淡,看人时带着些倦怠。   冬渔道:“你好,请问有开水吗?”   男生点了点头,侧身让他进门。   冬渔好奇地打量男生,就是他让花裤衩怕成孙子?   “学校东西太贵,一桶水就28,在外面顶多15块。”门边坐着一个戴眼镜的男生,他推了推眼镜,像个商业精英。   阳台外,一个染着金发的男生刚洗完澡,边擦着头发边往屋里走,听到这话搭腔道:“你家缺这二十多块钱?”   眼镜男道:“不是缺不缺的问题,该花的就花,不该花的就应该节省。”   男生像是习惯了这种对话,给冬渔指了指饮用水的位置:“已经烧好了。”   冬渔不太适应独自待在陌生的地方,埋着头走到饮水机面前。   他刚碰到饮水机的开关,身边突然冒出一个声音:“等等。”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按住冬渔的肩膀,熟稔地从冬渔手里拿掉泡面,温声道:“面快煮好了,你先忍一忍。”   冬渔感觉这道声音十分耳熟,于是看了过去。   “宋雪满?”冬渔不可思议地喊道。   宋雪满应该洗完澡不久,发梢还带着一些湿气。   他将瞠目结舌的冬渔拉到自己的书桌前,冬渔这才发现,他桌上摆着一架小锅,旁边放着一只碗,醋香就是从碗里传来的。   冬渔一下被吸引,忘了问他为什么在这里。   “你从哪儿搞来的锅?不是不能使用电器吗?”   宋雪满的书桌很整洁,一看就知道本人十分自律、爱干净。   “我问过了,小型电器允许使用。”   “对了,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住在学校外吗?”   宋雪满面不改色道:“为了配合学生会工作,我决定住校。”   冬渔闷头“哦”了一声,“好像住校要方便一点。”   所以,他就要和宋雪满做对门邻居了?!   是朋友的话,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宋雪满很认真地把面夹到碗里,然后推到冬渔面前。   冬渔眼里带着点迷茫,宋雪满见后将筷子放到他手心,温笑道:“趁热吃,我加了很多醋。”   冬渔捏着筷子,看了看宋雪满的脸色,问道:“你特意给我煮的?”   宋雪满点了点头,“嗯。”   “你怎么知道我要过来?”   宋雪满靠在书桌上,微微低下头看着他,说:“我知道你会饿,如果你不过来,我就送过去。”   冬渔觉得十分惊奇:“你怎么知道我会饿?”   宋雪满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你晚饭只吃了一碗。”   “所以呢?”冬渔仍然不解。   宋雪满垂着脑袋,长睫盖住眼中情绪,头发上的水雾衬着白皙的脸,给人一种“雨后青山”的感觉,让人心旷神怡。   “你以前都吃两碗,这几天应该没睡好,不适应,胃口变小了。”   冬渔没注意过这些,喃喃道:“有吗?”   冬渔将嘴磕在碗边,往嘴里送了些,还是没忍住问道:“宋雪满,我知道你记忆力很好,但你是不是太无聊了?连我吃几碗饭都记得。”   宋雪满失笑道:“你的事我都记得。”   冬渔摇了摇头,说:“不可能,以前你就不在乎这些。”   听到他的话,宋雪满身体震了一下:“你觉得我不在乎?”   “嗯啊。”   “为什么这么觉得?”   冬渔道:“不知道。”   宋雪满皱起眉头思索着什么,好似要想通了,却始终戳不破那张透明的纸。   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他抬眸,看着冬渔。   冬渔埋头,露出一截洁白光滑的后颈,宋雪满的喉结不经意上下滚动起来。   算了,时间还长,总能想明白。   “其他事这么迟钝,这种事你又那么敏感。”   冬渔卖力吃着面,没回答他。   金发小哥闻着香味也饿了,凑到冬渔后边来,问:“好吃么?”   冬渔点了点头。   “给我吃点?”   宋雪满眯了下眸子,“自己煮。”   冬渔在对门吃饱喝足才回去,可怜老四等了一晚上他的面汤,结果什么都没捞着。   第二天早操结束,宋雪满被学会生的人叫走,许文关闹肚子先回宿舍,就只有冬渔一个人在食堂吃饭。   他点了碗拉面,打算找个位置吃完回宿舍。   他在前边走着,后面有人喊:“冬渔!”   冬渔一回头,看到宋雪满的发小脚上缠着纱布,一瘸一拐地朝自己走过来。   “何云彬?”冬渔站在原地等他。   何云彬走近后对冬渔道:“找个地方坐坐?我有话和你说。”   两人找到食堂角落的位置,冬渔看着何云彬艰难地坐上椅子,笑容不禁有点幸灾乐祸。   “你怎么搞的?”   何云彬摆了摆手:“别提了,韧带拉伤。”   冬渔笑了两声,进入正题:“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何云彬脸色严肃下来,“你最近是不是和宋雪满走得挺近?”   冬渔抿了抿嘴:“嗯,我和他算是朋友。”   “朋友?”何云彬坚决地摇头,“不可能,宋雪满不是这种人。”   冬渔拧起眉头,加重语气:“我觉得跟他做朋友不错。”   何云彬继续摇头:“冬渔,我跟他从小就认识,在他眼里绝对没有分手还能做朋友这种事,他接近你绝对别有目的。”   作者有话要说:  话筒给你,好好说,宋哥在旁边看着呢。   宋哥似笑非笑道:“你说我的目的是什么?” 第十四章   “别有目的?”冬渔疑惑道。   何云彬道:“冬渔,你觉得他会平白无故做一件事吗?宋雪满心思深,我不懂,你更不懂,我和他认识这么多年都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所以只能来提醒你,如果不想受伤害最好离他远一点。”   冬渔低头看着碗里,突然没了胃口。   “他这人从小就薄情,不值得你为他伤心。”   所以,宋雪满的目的是什么?报复自己无缘无故甩了他?   何云彬见他神情黯然,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说:“冬渔,我当你是朋友才和你说这些,你自己好好考虑。”   他叹息一声,留给冬渔思考的时间,瘸着腿离开了。   食堂人满为患,一片嘈杂,像一大群蜜蜂在耳边嗡嗡叫,让冬渔没法专心思考。   “你好,请问这里有人吗?”两个女生指着对面的空位问道。   冬渔收起凌乱的思绪,摇了摇头,端着面碗起身离开。   眼眶在发热,酸酸涩涩,冬渔不喜欢这么没出息。   他抹了抹眼睛,那碗放到收纳处。   时间不早,马上要集合军训,他不能空着肚子去,路过包子铺就买了两个白菜包。   刚吃一口,咬到了什么东西,让他皱起一张脸,冲淡了些许心中的沉重。   他拿开包子看了眼,白菜里面混着少数香菇。   “不能吃了。”   冬渔左看右看,终于在网球场旁边看到一个垃圾桶,他走过去正想将包子扔掉,张则东神出鬼没地出现在他身后,敲了敲他的头,斥责道:“吃多少买多少,不准浪费。”   冬渔郁闷地回过头,解释道:“我吃香菇过敏。”   张则东往跟前一凑,“少跟我装,这里边儿哪有香菇?我看你在食堂也没有动筷,空腹训练个什么?快吃。”   “……”冬渔盯了他两眼,“你怎么知道我没动筷?”   张则东理直气壮道:“看到了。”   “快吃,吃完去集合。”   冬渔低下头,馅里香菇不多,而且切得很碎,吃了应该不会怎么样。   自从知道对香菇过敏,冬渔就再也没吃过,更加不知道吃多吃少有什么反应。   但现在他心情不好,不想和张则东说话,只好闷着头把包子塞进嘴里。   张则东满意地点头,感叹道:“你们这学校几乎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一两包子的钱当然不在乎,像老一辈,他们都是逢年过节才有包子吃,更别说什么猪肉、鸡肉。”   冬渔咀嚼的动作顿了下来,旋即咽下东西,说:“教官,你别跟我爸似的。”   张则东动了动嘴皮,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冬渔一眼。   今天太阳很毒辣,张则东让他们站了半个多小时军姿,之后又是踢正步、又是下蹲,在太阳底下站了整整一上午。   冬渔肚子有些不舒服,阴着疼,不仔细感受又像没有,不过不影响军训,冬渔便没太放在心上。   中途休息的时候,宋雪满给他送了瓶水,冬渔闷着头接过来,用逃避的行为拒绝了和他对话。   “小伙子,你脖子晒伤了。”张则东站在冬渔后边,一脸纠结地对着冬渔,心想他怎么跟个瓷娃娃似的,才晒了多久,就晒伤了?   冬渔懒懒应了一声,队伍里同时响起宋雪满的声音:“报告。”   张则东额角直跳,拳头捏得死死的,嗤道:“我算是明白了,只要我和他说话你就打报告,怎么着,你是不乐意看见我们俩说话?”   宋雪满道:“报告教官,不是。同学晒伤了,我这里有防晒霜。”   张则东气笑了:“怎么着?想不想亲自替他抹?”   队伍里传来嗤嗤的笑声,宋雪满丝毫不放在心上,说:“可以。”   张则东不知道是气狠了,还真就成全宋雪满,摆了摆手,道:“好,我让你给他抹!”   宋雪满果真带着冬渔找到一处比较远的阴凉处,让冬渔坐着,他站在冬渔后边拧开防晒霜的盖子。   冬渔瞥了一眼,是报名那天宋雪满在护肤品店买的那一盒。   两人都没有说话,宋雪满挤了一些到掌心,随后抹向冬渔的脖子。   冬渔感觉后颈一阵冰凉,很舒服,他忍不住喟叹一声,心里也跟着轻松了不少。   宋雪满听见他的声音笑了笑:“你皮肤好,很容易被晒伤,所以我想让你买点防晒霜。”   冬渔从他话里品出了点什么,不敢确定地问:“你带着这个,是为我准备的?”   “嗯。”宋雪满道。   冬渔沉默下来,何云彬的话像复读机一样,始终在他耳边萦绕。   他想问宋雪满为什么要接近自己,到底有什么目的,但他不能问,他这么问,就好像自己还在乎宋雪满,可宋雪满并不在乎这些,冬渔不想在他面前示弱 。   他的手指不轻不重,在冬渔后颈不断涂抹着,赶去了烦躁的气息,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清清凉凉。   冬渔却并不好受,不仅肚子越来越疼,更是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自己不想再受伤,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宋雪满。   所幸,张则东没一会儿就让人将他们喊回去。   太阳依旧在灼烧着大地,冬渔却感觉很冷,身体竟然不由自主地颤抖着,耳边是何云彬的话,脑海里曾经和宋雪满的每一帧画面,甜蜜的、平淡的,看上去那么美好。   可冬渔知道,那都是假的,是宋雪满营造的一种假象。   肚子很疼,像有一只手在搅动着五脏六腑。   冬渔突然很委屈,眼泪刷刷往下掉。   为什么要答应自己的告白?为什么要把自己照顾得无微不至?为什么要让一切美好成为假象?   不喜欢就推开自己,很难吗?   脑海中的画面越来越凌乱,一阵翻天覆地之后,准确地停留在一个画面。   那是高二的一场同学聚会,冬渔酒喝多了,被一位同学送回家。   回家路上,他遇到了宋雪满。   宋雪满远远地看着自己,冬渔向他伸出手,说:“宋雪满,你能不能送我回家?”   在他朦胧的目光下,宋雪满后退了一步。   他避开冬渔的手,嘴边噙着风轻云淡的笑容,看向冬渔的眼神,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那之后的事,冬渔记不清了。   他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扎了一刀。   意识被抽空的前一秒,除了钻心的疼痛,就是宋雪满焦急的喊声。   “冬渔!”   冬渔失去意识朝后倒去,宋雪满时刻注意着他的动向,故而在第一时间将他接住。   他捧起冬渔的脸看了看,随后问许文关:“他吃了什么?”   “站好!都站好!”张则东吹了一声哨子,将其他人赶回原位后,跑到宋雪满身边来:“他怎么了?”   宋雪满神情凝重,将面无人色的冬渔打横抱起,脸庞冷硬无比:“过敏了。”   许文关又着急又茫然:“我不知道他吃了什么。”   张则东脸色突地一白:“他今天吃了两个包子,他说里面有香菇想扔了,我没让。”   宋雪满眼神如冷箭般射来,接触到他阴冷的眸光,绕是张则东也不由后背发凉。   “对不起,我以为……”   宋雪满没等他说完,便已抱着冬渔离开。   许文关本想跟着去,却被张则东拦住,“我找徐教官带你们,不准捣乱,否则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宋雪满将冬渔抱到医务室,医生正在给何云彬换纱布。   何云彬一见是他,问道:“怎么了?这么着急?”   宋雪满把人放在床上,“冬渔过敏晕倒了。”   医生让何云彬坐着,起身查看冬渔的情况。   宋雪满守在旁边,眼神十分担忧,“医生,他怎么样?”   医生回头看了他一眼,说:“你这么着急,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他没什么事儿,中暑加上过敏,所以晕倒了,输几天液、好好休息几天就行了。”   张则东刚赶到就听见医生的话,他松了口气,道:“那就好,让他好好休息,暂时不用去军训。”   冬渔在医务室输液,宋雪满始终冷着脸没搭理张则东,搞得张则东心里毛毛的。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怕一个毛头小子。   或许是嫌张则东在这儿碍眼,宋雪满道:“教官,这里有我守着,您不回去?”   “啊?哦,我这就回去,你好好照顾他。”张则东带着点傻气,“等他醒了帮我跟他说声对不起。”   宋雪满似乎一点不想将精力分到他人身上,轻轻“嗯”了一声,便当没他这个人。   张则东走后,何云彬换好纱布走进病房。   他眸光复杂地在宋雪满身上停留了片刻,单刀直入地问:“宋雪满你到底想干什么?”   宋雪满看了他一眼,随后垂下眼帘,落在冬渔依旧苍白的脸上。   何云彬一瘸一拐地找了个地方坐下,有心缓和沉重的气氛:“今早我遇见冬渔了,我跟他说……”   “我喜欢他。”病房里,宋雪满的声音久久回荡。   何云彬脖子一僵,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你说什么?”   “我喜欢他。”   “那你为什么要和他分手?!就算他提出来,你应该有办法挽回才对?”   宋雪满沉默良久,俯下身,唇瓣轻轻擦过冬渔的额头。   随后,叹息道:“我和冬渔的感情出了问题,遗憾的是,我并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你不是知道吗?他以为你不喜欢他。”   宋雪满道:“可是在我看来,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因为喜欢他。如果我不同意分手,一直这么耗下去,我怕有一天会耗尽他对我的感情。”   “那你直接告诉他,你喜欢他不就得了?”   宋雪满摇了摇头:“他不会相信,就算我们继续在一起,不找到真正的问题所在,他依然会提出分手。”   “所以呢?!”何云彬有点不理解他的脑回路。   “所以,我想以一种不会让他不舒服的关系,留在他身边,慢慢让他放下防备,找到原因。”   何云彬道:“所以你才想和他成为朋友?你也知道,朋友的界线很朦胧,更别说你们才分手不久。”   宋雪满道:“他拎不清,但我拎得清。”   “你就不怕玩脱了?他真的只把你当成朋友?”   宋雪满指腹摩擦着冬渔的唇瓣,淡淡道:“我会用朋友的名义,做一些本不该朋友会做的事,我需要他适应这种关系。”   “最后你就能用朋友的名义直接把人追到手?”   “可以这么说。”宋雪满丝毫不避讳地说。   “在这期间,我一定会找到真正的问题出在哪里。”   何云彬停顿几秒之后,问:“冒昧问一下‘不该朋友做的事’是指哪些事?”   宋雪满眸色深了几分,神情意味深长。   何云彬立即道:“我懂了我懂了。”   “对了。”宋雪满想到什么,看向何云彬,问道:“你刚刚说,你今天早上,和冬渔说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小何 ,敢动不?   ps:小鱼的回忆可以结合文案小剧场①食用。 第十五章   何云彬眼皮跳了两下,含糊其辞:“没,就聊了两句你们的事。”   如果让宋雪满知道自己跟冬渔说了什么,他觉得宋雪满会直接杀人泄愤。   宋雪满狐疑地盯着他,何云彬冷汗刷刷往下淌,找借口离开:“那什么,我还得和教官报告一声,先走了啊。”   走到门口,宋雪满忽然道:“我和冬渔的事你不要插手。”   何云彬求之不得,一口答应:“好!”   冬渔醒来时,已经快晚上六点。   他第一眼看见的是趴在床边小憩的宋雪满。   “咳……”嗓子十分干涩,他才动了一下,宋雪满就睁开了眼睛。   “嗓子不舒服?”宋雪满声音里带着熟睡后的沙哑。   冬渔一时之间记不清发生了什么,点了下头,宋雪满便去给他倒水过来。   “我怎么了?”喝了两口水,冬渔问道。   宋雪满眸光沉了一下,说:“你晕倒了,因为中暑和过敏。”   “冬渔,不舒服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们还是朋友对不对?你不该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朋友?   在你心里,分手之后真的能做朋友吗?   冬渔心情沉重,沉默几秒之后,舒了口气,像做了什么决定,抬头看向宋雪满时,眼神十分坚定。   “宋雪满,你以后能不能离我远一点?谢谢你帮我解围、给我煮面,但我们已经分手了,我不打算和你成为朋友,所以你不用照顾我,没人会把你当成渣男。”   宋雪满怔了一下,旋即皱眉道:“我不是因为这个才想和你做朋友。”   “那是为什么?因为,你想知道我为什么提出分手?”冬渔咬牙道,“如果是这样,我可以告诉你真正的原因。”   “不是。”宋雪满道。   冬渔气极反笑:“那你到底想做什么?把我当成傻子吗?耍我玩?”   病房里,气氛低到冰点。   许文关三人站在门口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冬渔不想因为自己影响到别人,便打了声招呼:“你们怎么来了?”   许文关道:“我们来看看你。”   老四耷拉着脸走进病房,羡慕道:“冬渔,你运气真好。张则东让你养好身体再去军训,学分照样给你,我就不行了,徐泓那孙子快折磨死我了。”   冬渔:“……”   他不觉得自己又是中暑又是过敏就运气好了。   宋雪满低沉的眸光在冬渔脸上流转几圈,随后打断几人,温笑道:“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你照看冬渔一天了,也该好好休息。”许文关道。   老四努嘴道:“早知道有这份美差事,我也跟着过来了。”   老三察觉到冬渔和宋雪满关系不一般,用手肘撞了老四一下。   宋雪满离开病房,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   他拿出手机,给何云彬发了条短信:“你跟冬渔说了什么?”   何云彬装死,几分钟之后,怕宋雪满秋后算账,打起马虎眼:“真没什么,我发誓!要是说了你半句不是我出门被车撞死!”   宋雪满眸光阴沉,紧了紧牙关,关掉手机。   接下来几日,冬渔整天窝在宿舍,其实身体好得七七八八,就是不想去军训,也不想和宋雪满撞见。   宋雪满在队伍里安分得不像话,张则东都忍不住调侃:“怎么今儿没给我整出幺蛾子来?”   宋雪满轻笑道:“报告,想让您多休息会儿。”   张则东气笑了。   中途休息的时候,许文关摸到了宋雪满身边。   他问:“宋哥,我听说学生会会长换人了。”   宋雪满扬了下头:“对。”   许文关一直记得他和冬渔都来自七中,再加上之前听说学生会邀请过宋雪满,许文关心里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他酝酿了一下情绪,追问道:“是不是您?而且,原先的学生会会长还顶替了现在副会长的位置,把之前邀请的那位新生挤下去了。”   老四离得不远,正好听见许文关说话,也好奇地凑过来。   宋雪满眼里闪过一丝光芒,似乎捕捉到了有用的信息,于是大大方方点头:“是。”   “我去!”许文关没想到自己的猜测竟然是真的,“那传说中,让记者不敢进家门的学生,是不是您?”   宋雪满顿了片刻,回答道:“这件事我不清楚。”   许文关激动得满脸通红,心中咬定绝对就是宋雪满,否则学校怎么会让一个初来乍到的新生担任学生会主席?甚至为此挤掉一个省的状元!   “宋哥,我们以后跟你混行不行?”许文关谄媚道。   宋雪满瞥了瞥两人,道:“你们想进学生会?”   老四正处懵逼状态,被许文关推得点了点头,接着许文关说:“想,我们都想!有您在,我们进学生会也好有个照应。”   宋雪满笑道:“这不好吧?毕竟都是校友,我照顾你们,自然也要照顾其他人。”   “宋哥,我们谁跟谁啊?你是冬渔朋友,也就相当于我们朋友,以后我们要是翘课翘讲座,或是犯了什么不大的事儿,您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怎么样?”   宋雪满意味不明地勾了下唇角:“朋友而已,我不能假公济私。”   老四本来不在状态,一听“翘课翘讲座”这事立即来了精神,阅读能力接近满分:“朋友不能假公济私?那我们拜个把子做兄弟,是不是就可以假公济私了?”   “拜把子?”宋雪满兴致满满地道。   许文关一听,知道宋雪满来了兴趣,高兴得一巴掌拍在老四背上,附和道:“是啊,拜个把子,从今以后大家就是兄弟了。”   宋雪满微微一笑:“听上去还不错,人多点会不会更好玩?”   许文关对这种事十分积极:“那这样,我把冬渔和老三叫上,咱们两个宿舍、八个人拜?现在想想也是缘分,正好都住40寝,这不就是上天注定吗。”   宋雪满点头同意:“还不错。”   许文关生怕他反悔,“那今晚就拜?”   “不用太着急,军训结束之后吧。”宋雪满道。   许文关忙点头:“好!阅兵结束当天有场迎新晚会,正好是我的生日,要不晚会结束后,我们八个人出去聚聚?熟悉熟悉?”   宋雪满莞尔一笑:“可以。”   “那我先和冬渔说一声。”   宋雪满却道:“不用,先别告诉他。”   “为什么?”   “惊喜。”   惊喜?   不告诉冬渔,自然是不给他任何拒绝的时间和机会。   —   “好气啊。”   受老四蛊惑,冬渔下载了王者荣耀,和网游差不多,甚至简单许多,冬渔的确很容易上手,几天不到的功夫,他就上到钻一,眼看着要升段,结果遇到一个六双鞋的关羽,一直在送人头。   老四累了一天,一回宿舍就钻进厕所冲了个澡。   洗完澡出来,他看着冬渔拧起眉头,问道:“什么段了?”   “钻一。”   “卧槽!牛逼啊渔哥,这才几天你就钻一了,简直就是为王者荣耀而生的!”老四一脸崇拜地趴在冬渔的床头上,“符文怎么样?”   “我买了几套。”   冬渔玩的马可波罗战绩不错,11-2-0。   “这局要赢啊。”老四道。   冬渔瘪嘴:“人头都在我手上,队友起不来,关羽一直再送。”   老四往战绩旁边看,果然,他们拿到的十一个人头全在马可手里。   “渔哥,我是嘴强王者,要我帮你骂他不?你这局打完带带我啊。”   冬渔斜了他一眼:“你什么段?”   老四道:“嘿嘿,钻一,差两把上星耀。”   许文关和老三也探个脑袋出来:“一起吧?”   冬渔蹙眉道:“四个人?怎么排。”   许文关双眼一亮,说:“我去隔壁问问看,你们玩企鹅还是微信?”   “企鹅。”   冬渔好几天没看到宋雪满,心里已经没多大感觉,想着反正宋雪满不会玩这游戏,怎么也喊不到他头上,便没阻止。   没过一会儿,许文关回来对众人道:“先等一下,大神没号,正在问人买。”   “大神?”冬渔扬了下眉头,“玩游戏很厉害?”   许文关耸了耸肩膀:“不知道,但大神就是大神,和我们不一样。”   “对了,再过几天军训就结束了,那天是我生日,想请你们出去聚一聚,顺便宣布一件事。”   冬渔没太在意,点了下头。   没过一会,一位id是“授我以渔”的人被拉进开黑队伍。   冬渔一看就笑了:“这人语文没学好?”   许文关连忙摆手:“你别瞎说,大神是德智体美劳兼备的大神。”   此话一出,冬渔噗嗤一声大笑,“许文关,你这样子特别像舔狗。”   许文关叹息道:“只要大神肯罩我,做只舔狗我也愿意,舔到最后应有尽有嘛。”   老四骂道:“孙子。”   “渔哥,开始吧。”   进入征召模式,“授我以渔”发消息:【谁是冬渔?】   冬渔应了句:【我。】   授我以渔:【听你室友说,很厉害?】   冬渔:【还行。】   授我以渔:【那我辅你。】   最后冬渔选了马可,授我以渔选了瑶妹做辅助。   对面打野是百里玄策,射手是虞姬,其实并不好打,前期被玄策抓爆,好不容易熬到四级,瑶妹不太会玩,每回触发鹿灵状态都在冬渔身边徘徊就是不走,导致玄策一抓就是两个人头,直接养肥了。   冬渔问他:【鹿灵状态就点一技能,能恢复,来不及了就走,别管我。】   授我以渔:【我想救你。】   冬渔耐着性子说:【我没带净化,你救不了。】   授我以渔:【我想试试。】   冬渔太阳穴突突直跳,许文关憨笑道:“冬渔,大神没玩过这游戏,我拉来撑场子的。”   他刚说完,游戏里授我以渔也发来消息:【抱歉,我不太会玩,能不能给我两分钟看一下攻略?】   冬渔抿紧唇瓣,意识到了什么,问:【你是谁?】   授我以渔许久之后才说:【s】   “……”冬渔没想到真是宋雪满。   授我以渔继续发消息:【听说人不够,我就来试试,对不起。】   冬渔心里堵得慌,故而没理,许文关便帮着说了句没关系。   他想不明白,宋雪满到底想干什么。   一局下来,宋雪满渐渐摸清了规则,越来越上手,最后冬渔的脸色好看了不少,一直悄悄观察着他的许文关松了口气。   许文关心想,他们俩应该闹矛盾了,宋哥是有心想和冬渔和好?   正想着,公寓群里突然闹腾起来,许文关点进去一看,对冬渔道:“张则东又来查寝了。”   冬渔烦躁地关掉手机,往枕头里一闷:“他烦不烦?”   “咚——查寝。”   “我去!这么快!冬渔快快快,快躺好。”   冬渔好得差不多,就是不想去军训,张则东隔三差五来查寝,冬渔都是躺在床上忽悠他。   没想到张则东来得那么快,冬渔往自己脸上拍了几巴掌,让许文关看了下:“红不红?”   “我去,这么用力?都红得发紫了。”   老四朝他们使了个眼神,冬渔立即往被窝里一趟,只露出个额头来。   旋即,老四拉开了们:“教官好。”   张则东往床上看了眼,问:“都到齐了?”   “到齐了。”   “冬渔情况怎么样?”   “他精神不太好,已经睡着了。”   “这都几天了,他精神还不好?是不是落下病根了?。”张则东神情不似作假,是真的关心冬渔,最后说:“不行,我得带他去医院看看。”   冬渔:“……”   作者有话要说:  套路老婆失败,现在开始套路老婆室友   另外,小何你先出门看看,哪辆车比较贵 第十六章   张则东走到床边来,见冬渔额头发红,用手背碰了一下。   冬渔下意识往后躲,随后意识到自己应该睡着了,就哼唧两声,努力让自己声音沙哑一些:“谁?”   张则东放软声线:“你还在发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冬渔嘟囔道:“我没事,休息几天就好了。”   “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不用,我好困啊教官。”   冬渔声音哑哑的,像一只幼猫的爪子,在张则东心里挠了一下。   他顿时心软了,又想找个其他话题多待一会儿,一双眼睛到处乱瞟,最后看到了冬渔挂在床头的吉他。   冬渔心里念叨着他怎么还不走,便听见张则东问:“你会弹吉他?”   “嗯……”   张则东道:“你这几天好好休息,送别会那天能不能来送送教官?带着你的吉他。”   “嗯?”冬渔诧异道,“你想听什么?我练一练。”   “都行。”   “好。”   张则东没再多留,说完就离开了。   许文关不可思议道:“我去,张则东居然对你这么好?假的吧。”   “他不好意思说我,要不是他我能过敏?”   冬渔翻身坐起,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果真发烫,不过大夏天在被子里捂这么久能不烫吗?   许文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好像也是。”   张则东出了右40,转角看到墙边靠着一个人。   他无奈道:“你怎么老是阴魂不散?”   宋雪满低敛眉眼,走廊昏暗的灯光打在他身上,或许刚放下电脑或手机,他还戴一副金丝圆框眼镜,眼睛小弧度地弯起,笑容不深不浅,显得尊贵又儒雅。   “教官,我有个问题想请教您。”   “哦?”张则东哂笑,“什么问题。”   “如果是您,您会怎么表达对一个人的喜欢?”   张则东想了想,道:“大概会严格地训练他、骂他?毕竟打是亲骂是爱。”   宋雪满笑了笑:“那就好,教官慢走。”   宋雪满起身回宿舍,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张则东听见他说:“他是我的。”   身后传来关门声,张则□□地笑了起来:“这小子,宣示主权来了?”   “老子就是知道,才想逗你玩。”   时间很快来到送别会当天,冬渔换上迷彩服,坐在桌前等铃声。   他无聊地翻看手机,自己几天前在群里发的消息终于陆陆续续得到回应,他点开看了看:   秋葵:“睡。”   凤尾:“太阳你。”   背头大哥:“同上。”   冬薏:“哥,保护好自己。”   就连潜水八百年的陆仓都回了消息:“宋雪满能有什么目的?放心大胆地和他做朋友,如果他想太阳你,你也不吃亏。”   凤尾:“???陆哥??”   秋葵:“你不爱鱼鱼了???”   背头大哥:“的确啊,好像是不吃亏。”   冬薏:“陆哥,你不再是我哥的备胎了。”   太阳你?   是什么意思?   问他们还不如不问,一个两个就知道说些冬渔听不懂的。   不多时,晚自习上课铃声响起,冬渔该去集合了。   明早就要阅兵,张则东帮他和学校请了假,所以没他什么事,今晚的送别会他原本不打算去,但张则东都请了,自己不去好像有些说不过去。   夜风徐徐吹来,操场边上的路灯已经亮起,二十一个连的新生全部坐在操场的草坪上。   冬渔迷迷糊糊没找到方向,还是许文关眼尖,朝他挥了挥手,他才找到自己的队伍。   “来了?”张则东走上来迎他,随后歪了歪头,“吉他放我这儿,先回自己的位置。”   张则东想去拿他背着的吉他,冬渔却用两手护住,“我自己拿着。”   “这么宝贝?”张则东笑道,“那就随你。”   送别会开始,总教官又在前面逼逼叨,过了大半个小时,才让教官带各连新生自己找块地方告别。   二营一连和二营二连通常都在一起训练,所以两个连的新生都被带到了网球场,张则东和徐泓把网柱搬到一边,让接近两百个人分成五排坐在里面。   张则东拿了一只喇叭,对着众人吼了一声,众人捂住耳朵怒目:“教官!”   张则东贱贱地笑起来:“哎呦,你们什么反应?我就想试试有没有声儿。”   “我信你个鬼哦,你就是故意的!”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张则东正经起来,示意众人都安静一点,“恭喜你们,半个月的军训到今天为止!以后就解放了,二连的再也不用看到徐泓那张欠扁的脸了。”   “去!”徐泓从后边踹了他一脚。   “哈哈哈哈东哥还是那么骚。”   “徐教官你别得罪他啊,好好活着不好吗。”   张则东得意地说:“徐泓听到没有?别得罪我啊。”   “嘁,东哥也就敢欺负徐教官,有本事欺负你们连的班长去?”   “对啊哈哈哈被一连班长整得跟个孙子似的。”   张则东气笑了,指了指站在队伍外的宋雪满:“你小子,我欺负你怎么了?”   宋雪满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没理,眼睛往人群里瞟了一眼,恰好冬渔坐在第四排的最右边,他迈着长腿就走过去了。   等冬渔反应过来,宋雪满已经到他眼前。   宋雪满席地而坐,眼睛看着张则东,却对冬渔说:“你要弹什么?”   冬渔默了默,不想当着这么多人拂他面子,“《再见》。”   宋雪满点了点头,“我觉得那首《不再见》更合适。”   冬渔疑惑地偏过头,宋雪满收回放远的目光,眼里揉碎了星光,落在冬渔的脸上,莫名显得温柔。   张则东很快叫到冬渔:“冬渔,快把你的吉他拿过来,给教官露一手。”   冬渔抿了下嘴,将吉他从包里取出来,他正要起身,却被宋雪满叫住:“等等。”   “嗯?”   宋雪满笑了笑,拿过他的吉他,“你忘记调弦了。”   宋雪满熟稔的动作让冬渔怔了半秒,他忽然记起,好像从交往开始,自己身边琐碎的事全部都是宋雪满在处理。   吉他的琴柄上有一个红色记号笔画的小勾,是冬渔认证属于自己的标志。   宋雪满手指从上面擦过,心里升起一股浓浓的无奈。   好像,冬渔从没把宋雪满当成自己的。   他把调好弦,把吉他还给冬渔,冬渔闷声道:“谢谢。”   张则东见他磨磨蹭蹭半天上来,没好气地拿喇叭对着他:“那里有谁啊?就离开一会儿你也舍不得?”   众人哄然大笑,就连宋雪满眼角都带上一点真切的笑意。   冬渔瞪了他一眼,本身冬渔不爱搭理人,如今心情不好就更不想搭理张则东了。   他闷着头盘腿坐在地上,将吉他架在怀里,张则东赶紧把喇叭放在他身边,自己拿出手机打算录像。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宋雪满抿了抿薄唇,渐渐眯起了眸子。   网球场外路过了一群人,在吉他响起之后,全部好奇地看了过来。   其中一位男生直接趴在门杆上,同行人道:“苏原,你不回宿舍吗?”   苏原目不转睛地看着抱着吉他的男生,眼中升起一股灼热,头也不回地说:“你们先走。”   冬渔唱歌的时候很认真,将自己冷淡的气质表现得淋漓尽致,就像他活在一个独立的世界,谁也进不去,他又不肯出来。   只是,这对好奇心极大的人类来说,是及其具有吸引力的。   宋雪满一错不错地看着冬渔,就连身边何时多了个人都没察觉。   直到那人撞了撞他的胳膊,他才蹙眉看去。   “喂,同学。”苏原认识眼前这个人,好像是小学弟的朋友。   宋雪满淡淡地看他一眼,“是你啊。”   苏原看了看前面的冬渔,直接问道:“你是他的朋友吧?我想问问你,他有没有女朋友?或者说,有没有男朋友?” 第十七章   宋雪满怔了一秒,没有回答。   微凉的夜风拂在宋雪满的脸上,他长睫微垂,细碎的眸光移向冬渔。   冬渔弹吉他时习惯低头,网球场的灯光昏暗无比,所以宋雪满仅能看到一片如同浓墨般的阴影,像一个黑洞要将冬渔吞噬,破天荒的,他察觉到了危机。   许文关坐在不远处,似乎听到了苏原的问话,诧异道:“怎么了?有小学姐要追冬渔啊?”   苏原大大方方道:“是啊。”   宋雪满手指一僵,敛眸,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枚怀表。   众人打开手机电筒,随着音乐晃动,传来微弱的光芒。   怀表上印着两个明眸皓齿的少年。   指尖在怀表上轻抚着,光滑却没有温度。   许文关八卦道:“谁啊?漂不漂亮?唉,算了,漂亮也没用,追冬渔啊,就得打直球,别拐弯抹角,你稍微含蓄一点,他就弄不明白你的意思。他不仅憨,还铁直。”   宋雪满若有所思地看了许文关一眼,旋即将怀表放回口袋。   苏原双眼一亮,问:“你也是他朋友?”   许文关道:“对啊。”   “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   “成!”许文关最爱和人瞎联系,当即把手机拿出来两人扫了微信。   弹完一首《再见》,在场不少人都热泪盈眶。   冬渔没有唱词,只在轻轻跟着哼,他的声音若有似无,听着像失声哽咽,再加之今夜气氛如此,更加烘托出了离别的情绪。   “诶!你,就是你!”张则东把手机电筒的光照到第一排的男生脸上,“是不是哭了?有没有点出息?”   男生眼里含着泪:“教官你瞎啊,你才哭了!”   张则东无理取闹道:“那你是不是想哭?哭吧。”   男生破涕为笑:“你才想哭!”   张则东配上一副贱贱的笑容,转身把角落里的徐泓拉出来:“看,你们徐教官哭了哈哈哈。”   “滚犊子!”徐泓眼角挂着点泪,被张则东一搅和都气笑了。   冬渔见张则东半天没理自己,兀自起身抱着吉他往回走,走到半路听见有人在喊:“小学弟!小学弟!”   他往网球场门边一看,只看到一个影子。   那人又道:“是我,苏原。”   冬渔走到门边问:“有事?”   苏原说:“明天晚上新生欢迎会,你能代表本专业去唱首歌吗?我看你弹得不错,唱得肯定也不赖吧?”   冬渔疑惑道:“节目不都应该彩排好了吗?”   苏原讪笑道:“校方让每个专业至少排出两个节目,我们这边还差一个,是最后一个节目,你看,能不能帮帮学长?”   开学时苏原帮冬渔搬过东西,他一直记得,正好许文关打算在欢迎会结束后请全宿舍出去吃饭,就当还了苏原的人情吧。   “好。”冬渔点了点头。   苏原笑得看不见眼睛,“我们加个联系方式?明天我通知你彩排?一天时间够不够?”   冬渔正要回答,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攥着冬渔的手腕,一股力道将冬渔往右边扯了过去。   冬渔没站稳,身体偏了一下,靠在谁的怀里。   同时,头顶传来不冷不热的声音:“该归队了。”   冬渔抬头看了看,灯光太阴暗,他只看到了宋雪满模糊的五官和眼里一点光亮,以及他紧绷的下颚线。   冬渔没太在意,以为他只是喊自己归队,就和苏原打了声招呼:“一天时间足够了,明晚我会去看表演,到时候再说吧。”   苏原好似盘算着什么,没太注意另外两人的表现,回答了一声“好”,就任由宋雪满把冬渔拉回去了。   回到队伍之后,冬渔等了好一阵宋雪满也没把手松开。   他抱着吉他有点累,想把吉他放回背包里,便悄悄看了宋雪满几眼,想知道他是不是忘记了还拉着自己的手。   好像真的忘记了。   冬渔往他身边靠了一点,压低声音说:“宋雪满,你把手松开。”   宋雪满偏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几秒钟之后,慢慢松开了手。   冬渔把吉他放回背包,感觉宋雪满今天很奇怪,所以不时看向身边,宋雪满始终静静地坐着,没有任何动作。   晚上回到宿舍,冬渔洗了个澡便躺回床上。   他想知道宋雪满到底什么意思?自己前几天跟他说的话他是不是又没放在心上?今天才能若无其事地和自己打招呼?   “渔哥,游戏来不?”老四在床下喊道。   冬渔将恼人的思绪一抛:“来!今晚带你上王者!”   老四脸一苦:“今晚点到为止吧?明天一早还要阅兵,烦死我了。”   冬渔鄙视道:“怂,阅兵怕什么?”   老四怒道:“你不用去你当然没什么。”   两人很快进入游戏,冬渔找回状态,操作溜得飞起,老四连躺好几把,爽得嗷嗷叫。   许文关从对门串门回来,还在门外就听见老四的大呼小叫:“牛逼!渔哥牛逼!搞死对面孙膑!上!”   冬渔被他叫得烦,不耐道:“别瞎叫,玩凯能被辅助单杀你也是个人才。老四,钻石以上的段位不适合你,还是回你的钻石待着吧。”   老四哀嚎道:“别啊!我给你喊加油喊嘤嘤嘤还不行吗。”   冬渔脸一黑,右手一滑,技能没点出来,光荣牺牲。   “滚!”   好在对面兵线没带好,推了三路高地没来得及推水晶队友就复活了。   冬渔退出游戏,微信里多了一条好友请求,他点进去一看,备注里的是“苏原”。   想来苏原是有事要交代,冬渔便同意了。   苏原发了个表情,然后又发了句:“小学弟~”   冬渔看到他话尾的小波浪,胳膊上鸡皮疙瘩全部立起来,冷冷地回复:“有事?”   苏原:“对呀,想问你明天准备唱什么歌,我好报给学生会~”   “……”冬渔看着那个小波浪,强行忍住想把人删掉的冲动。   冬渔:“《前程似锦》。”   苏原:“这首歌?你是临海市七中的毕业生吗?”   冬渔:“嗯,还有事吗?”   苏原:“你就不问我哪来的你微信?”   冬渔给面子的回复:“哪来的?”   苏原:“你室友给的~”   冬渔不用想都知道是谁,除了许文关没人可以把关系延伸得那么快。   冬渔:“哦。”   隔了半分钟左右,苏原重新发来消息:“明晚晚会结束后,我有话跟你说~”   冬渔觉得他有毛病,明晚有话要对自己说,今天说个毛线?   “嗯。”回复完,冬渔实在太讨厌那个小波浪,就对苏原设置了消息免打扰。   第二天一大早,宿舍其他三人起床参加阅兵仪式,冬渔也跟着醒了。   《前程似锦》是冬渔很熟悉的一首歌,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打算练几遍,正好宿舍楼里没什么人。   晚上六点半,新生欢迎会即将开始,新生陆陆续续进入展演厅。   冬渔背着吉他走进去,没有抬头看周围,独自身处陌生的人群中,让他整个人都处于防备状态,手心里冒着虚汗。   前排坐着几位不知道是校领导还是老师的人,冬渔瞟了一眼,准备往后排走,刚走上一排阶梯,右手边便出现一道人声:“冬渔。”   冬渔微微停顿,看了过去,此人是宋雪满。   宋雪满已经接受学生会的邀请,所以提前到展演厅安排一些琐碎。   他坐在第二排中间的位置,身旁全是空位。   他起身走向冬渔,拉住冬渔僵硬的手臂,说:“我给你们留了位置。”   “哟嚯,又见面了。”宋雪满旁边坐着几个人,其中一个金发男生主动和冬渔打招呼。   冬渔放远视线,那三个都是宋雪满的室友。   “你好。”冬渔朝他们点了下头。   金发男生被他逗笑了:“这么官方?来,握个手,你好你好。”   冬渔也跟着笑了,将手伸出去,伸到半路,被宋雪满一只手拦下。   宋雪满握住冬渔带着虚汗的手,无奈道:“你好。赶快坐下,许文关他们也快到了。”   宋雪满就着握手的动作把冬渔拉到自己右边的座位。   冬渔没别扭,留都留了就坐呗,宋雪满还能吃了自己不成?   金发男生扬了扬头,绕过宋雪满问冬渔:“你不去准备准备?”   冬渔怔了半秒,才意识到他问的是什么,回道:“我是最后一个,不着急。”   中间的宋雪满本来靠在椅背上,不知为何突然坐直身体,挡住了金发男和冬渔交汇的视线,金发男本来还想问点其他的,见此状只好悻悻砸了下嘴,罢了。   没一会儿许文关他们也到了,许文关看到冬渔就说:“你还在这儿坐着呢?苏原找你都快找疯了,发消息也不回,问我要电话我也没你电话,你赶紧回他吧。”   “……”冬渔就说苏原怎么还不通知自己,完全忘记昨晚自己已经给他设成了消息免打扰。   他拿出手机看了看,苏原发了无数条消息,他翻都翻不到顶。   最后一条是让他赶快去后台。   冬渔拿起吉他准备起身,宋雪满忽然按住他的手,说:“不着急,你不想看节目吗?”   冬渔想看,但也不能让苏原太着急,于是说:“我在后台也能看,你快放手。”   宋雪满闻言放开了手。   许文关声音不小,后排的女生也听到了。   她们压低声音讨论,全然不知声音一点都不小,很清晰地传到前排,宋雪满耳里。   “苏原?”女生用八卦的口气说,“我听说他最近迷上了一个小学弟,是不是真的?”   另一人道:“是啊,他从校外买了花和蛋糕,估计快送到了,今晚迎新晚会结束就要和小学弟表白。”   “真的?啊啊啊啊会不会是刚刚离开那一个?”   “肯定是啊!我悄悄看了一眼,前排几个学弟都超级帅!”   “宋哥?”许文关刚坐下,宋雪满就站起身来。   宋雪满绷直嘴角,垂下头道:“我有事离开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小许说得对,宋哥你打直球啊!   感谢在2020-02-12 17:23:57~2020-02-13 20:08: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呜哈哈哈 5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念不可说. 24瓶;溱湖安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八章   冬渔回了消息给苏原,苏原在后台门口等着。   苏原穿着黑色衬衫,头发整齐地梳在脑后,整个人显得十分精神。   见到他,冬渔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我给你设成了消息免打扰,所以没收到提示。”   苏原怔了一下,没指责他,上前拉住他的胳膊,说:“先去后台登记。”   冬渔跟他去后台登记,填完表之后交给学生会副主席,等副主席离开后,冬渔盯着他的背影问:“他是学生会副主席?不是说是个大一新生吗?”   “啊?不是,他本来是学生会主席,听说学生会换人了,他就变成副主席,那个新生现在是部长。”苏原道。   冬渔“哦”了一声,心想学生会主席一定换成了宋雪满。   冬渔感觉苏原的视线一直停在自己身上,他不解地看向苏原,问道:“你看什么?”   “你好看啊。”苏原笑眯眯地说。   “……”冬渔目露嫌弃,他又想到了昨晚的那几个小波浪。   苏原失笑,带冬渔找了间堆放道具的小仓库坐下,问他:“你为什么要给我设置消息免打扰?”   冬渔老老实实道:“你一直发小波浪号,我看不顺眼。”   苏原:“……”   电话铃声响起,苏原接起电话。   “喂。”   “已经送到了吗?那好,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他对冬渔道:“你先坐着,我马上回来,待会儿陪你看表演。”   冬渔本想说不用,他在外面有位置,但想到苏原一直在找自己有点过意不去,就没拒绝。   苏原前脚刚走,宋雪满就进来了。   看到他冬渔没有惊讶,眼神交汇了一下,两人都没什么表情。   宋雪满压下眸光,不徐不缓地走到冬渔身边,温声问:“弦调好了吗?”   有了昨天的教训,冬渔一早就把弦调到了合适的位置。   “调好了。”冬渔闷声回答,他低下头,躲避宋雪满灼人的视线。   几秒钟之后,冬渔感觉他靠近了一些,随后坐在了自己右边。   “我听说,苏原学长要跟你告白。”宋雪满语气不咸不淡。   “?”冬渔拧起眉头,偏头看向宋雪满:“你听谁说的?不可能。”   宋雪满眼中很平静,没有任何情绪,冬渔却感觉这和平时的他不一样。   寻常时候的宋雪满,眼里都是带着笑的。   尽管冬渔知道那都是他装出来的。   “当初,何云彬告诉我,你要跟我告白的时候我也不相信。”   冬渔像被踩到的痛脚,眼底涌现怒火,声音冷了下来:“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宋雪满别有深意地笑了:“没什么,只是觉得他和当初的你一样,都很勇敢。”   冬渔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鼻尖一酸,眼中蒙上一层水雾。   他意识到,自己快哭了。   宋雪满凭什么可以毫不顾忌地践踏自己的尊严和心意?   他讨厌也害怕这样的宋雪满,好像把所有人都玩弄在股掌之间,态度高高在上,自己在他眼里是不是卑微得跟尘灰一样?   “如果你只是来通知我,那么不必了,我的事与你无关。”冬渔不想掉眼泪,更不想在宋雪满面前掉眼泪,他飞快起身离开了房间。   逼仄的小仓库内,一片静谧。   宋雪满绷直嘴角,咬紧牙关,用手捂住眼睛,似乎在努力压抑着情绪。   冬渔埋头向外走,途中撞到了苏原。   “小学弟?你要去哪儿?”   “卫生间。”冬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正常一些。   苏原愣了几秒,冬渔已经走远,他转身想追上去,却被人叫住。   “学长。”   苏原回头一看,是小学弟的朋友。   “小学弟怎么了?”   宋雪满嘴角噙着笑,缓缓向苏原走去,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   走到苏原面前,宋雪满手里的东西忽然掉了下去,发出一声沉响。   “能麻烦学长帮我捡起来吗?”   宋雪满眼神带笑,却很冰冷,让苏原生出一股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他感觉自己侵略了毒蛇的领地。   苏原突然有点紧张,弯下腰捡起宋雪满掉的东西,是一只怀表。   怀表上印着两个男生的照片。   其中一个是眼前这人,另一个是小学弟。   小学弟露着笑,嘴角两边浮现浅浅的梨窝;另一位男生将手放在小学弟的头顶山,脸上带着淡笑,眼神极为宠溺。   苏原脑子里嗡地一声,差点没拿稳。   自己可不就是侵略了别人的领地吗?!   瞎子也能看出来照片上两人是一对!   不过,小学弟穿校服这么好看啊……   宋雪满拉住怀表的锁链,向前逼近一些:“谢谢学长。”   “啊?”苏原讪笑两声,“不用谢不用谢!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啊。”   “嗯。”   苏原走后,通道里空无一人,头顶灯光昏暗阴沉,宋雪满将攥紧掌心怀表,感触着掌心冰凉。   良久,他叹息道:“明明知道冬渔的脾气,还拿以前的事刺激他,太鲁莽了。”   冬渔从卫生间出来,收到了苏原的消息。   苏原:“你可以去观众席了,待会我通知你来后台。”   他后面没加小波浪,看起来舒服多了。   “冬渔?”   冬渔正在回消息,没注意前边何时多了一个人。   他知道是谁,所以没有抬头。   “我有话跟你说。”   冬渔道:“宋雪满,我没话跟你说。”   “能给我一点时间吗?”宋雪满忽然靠近,抓住冬渔的手,拉着他向外走。   “你干什么?”冬渔语气不善道。   宋雪满没有回答,带他进入隔壁教学楼,一直走到二楼的阳台,才放开手。   “你到底要干什么?”冬渔气得眼睛都红了。   天快黑了,夜风吹在脸上。   宋雪满站在不远处,身后是繁星初现的夜空。   “冬渔,你记得第一次见面吗?”宋雪满靠在阳台上,背对着冬渔。   冬渔顿了一下,怒气消散些许:“嗯。”   初三时候,宋雪满已经是临海市七中被神化的一个学生,冬渔身边所有人都在讨论他,他又和谁谁谁走在一起,又和谁谁谁一起发作业,就连和谁打一声招呼都被宣扬得人尽皆知。   后来高二有位学姐体检查出来怀孕,就因为宋雪满和她一起主持过元旦晚会演出,学校里有人传学姐怀的是宋雪满的孩子,还说宋雪满抛妻弃子,居然能心安理得地参加辩论会,那段时间,冬渔走到哪里都能听见他们谈论宋雪满的不好。   “我一点都不在意他们怎么说,只是我没想到,你会因为这件事差点被退学。”宋雪满缓缓道。   冬渔陷入回忆当中。   他讨厌极了同学口里自以为风趣却下流至极的玩笑,所以,放学路上听见前面几个人还在讨论,气得和他们打了起来,差点没打过,最后是宋雪满拉着他跑了。   第二天,冬渔就被人告到了校长办公室。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冬渔第一次认识了宋雪满。   “宋雪满,就算他们讨论的不是你,我也会生气。”冬渔说的是事实,他不希望宋雪满误解。   宋雪满笑了笑:“我知道,换作任何人,你都会生气。因为这件事,我注意到你,你很神奇,在朋友和不熟的人面前,完全是两个人,所以我希望走进你的心里。”   “你说,我们不适合做情侣,我尊重你,同意分手。现在,我们就连做朋友都不可以吗?”   冬渔被他问的有点茫然。   宋雪满继续道:“我不知道云彬跟你说了什么,我想和你做朋友,没有任何目的。”   冬渔不太相信地问:“真的?”   宋雪满失笑:“我没必要骗你。”   “不对,这不像你。”冬渔拧着眉头道。   宋雪满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这就是我,刚才说错话,惹你生气了。如果不解释清楚,你以后看到我一定会绕着走。”   宋雪满没说错,冬渔其实已经有了转专业的打算。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提醒你一声,可能是我搞错了,学长不会和你告白。”   听到这里,冬渔理所当然道:“当然不会!”   “……”宋雪满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   “冬渔,我们能不能试着做朋友?如果以后让你不舒服,你随时有权利终止我们的关系。”   冬渔狐疑地盯着他看:“你真的没有别的目的?”   宋雪满摇头道:“没有,我只想留在你身边。”   宋雪满见他迟迟没有回答,转过身来,面对着冬渔展开双臂,“如果可以,我想抱一抱你。”   作者有话要说:  宋哥:我没有任何目的。   宋哥慌到打直球哈哈哈   感谢在2020-02-13 20:08:13~2020-02-14 17:22: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公子耳卿 9瓶;嗳の背后,时间の距离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九章   霞光映着宋雪满温柔的脸庞,驱散了冬渔的怀疑和犹豫。   直到此时此刻,冬渔仍然喜欢着宋雪满。   即使他在心里不断提醒自己,不能被宋雪满的表象欺骗、不能被他玩弄,耳边却强硬地传来另一道声音:如果只是做朋友,随时都能抽身离开,为什么不试一试?   鬼使神差的,冬渔迈开脚步,走到宋雪满面前。   宋雪满眼里盛满星光,语气温柔:“那我……当你同意了?”   冬渔的目光滑过他的脸,抿着唇瓣,没有回答。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既不想拒绝,也不想同意。   突地,宋雪满上前一步,将冬渔整个人圈进怀里。   吉他很碍事,但他一点都不介意。   鼻尖窜进宋雪满独有的冷草香,冬渔贪婪地深吸,双手慢慢爬上宋雪满的背,趴在宋雪满的肩头,闷声道:“嗯。”   宋雪满抱了很久都没松开,幸好教学楼没有人,不然被看见多尴尬。   要把宋雪满当成朋友需要一点时间,所以被他抱着的冬渔耳尖有点烫,他推拒道:“抱够了,我们回展演厅吧。”   宋雪满没松手:“再抱一会儿。”   冬渔觉得他像在撒娇,但是不可能,于是他加重语气:“宋雪满!”   宋雪满身体僵了一下,抱住冬渔的手放轻,却没松开。   冬渔察觉到自己口气太凶,心中叹息,放软声线:“我不是凶你,就是这么抱着有点……”   有点什么?冬渔想了几秒,不知道该怎么说。   一听冬渔没生气,宋雪满抱得更紧,边道:“让我和你单独待一会儿。”   冬渔突然笑了:“你跟何云彬私下也这样?”   “……”宋雪满沉默了一两秒,随后点头:“嗯。”   两人在阳台待了快半个小时,冬渔才把宋雪满劝回展演厅。   回去途中,冬渔问他:“学生会会长是你吗?”   宋雪满道:“是我。”   冬渔又问:“迎新晚会不是学生会组织吗?你怎么这么悠闲?”   宋雪满道:“之前我说过,我有自己的事要做,学校和副会长同意我才入会,所以我只是挂名而已。”   冬渔:“……”   坐回座位,迎新晚会已经开始。   冬渔认认真真看表演,左手边的宋雪满忽然拐了他一下,示意冬渔靠过去一些。   冬渔向左边靠了些,宋雪满也靠过来,俯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冬渔没听清,音响声音太吵。   “你说什么?”   宋雪满又靠近了一些,唇瓣继续贴着冬渔的耳朵,若有似无地摩擦了一下。   “要不要进学生会,和我一起?以后翘课出去玩方便一点。”   冬渔觉得他唇瓣擦过的地方像着了火一样,烫得不可思议,心脏都快因为这个小动作跳出来了。   妈蛋,紧张个什么?   宋雪满居然又靠近了一点,冬渔一时紧张想抓座椅扶手,结果不小心盖在了宋雪满的手背上,他当即颤了颤手指,又将手放回来。   耳边传来一声愉悦的轻笑:“和你的朋友一起进来。”   冬渔认定他是故意逗自己,所以瞪了他一眼,对上宋雪满含笑眸子,却不争气地挪开,不情不愿道:“嗯。”   这逼男人,绝对是故意的!   早知道就不同意了。   一个小时后,苏原发来微信:“该我上台了,再过两个节目就到你了,先到后台准备一下吧。”   冬渔回了一句“好”。   后台放着一张桌子填表,冬渔龙飞凤舞地写上自己的名字,以及弹唱的曲目。   收单子的是位大二学姐,她盯着冬渔看了一会儿,问:“你是临海市七中的学生吗?”   冬渔抬眸看了她一眼:“嗯。”   学姐眼冒金光:“我听说,这首《前程似锦》是你们学校里,常年独霸年纪第一的学霸写的,是不是真的?你认识他吗?他叫什么名字?”   冬渔顿了下来,准确来说,这首歌是宋雪满和冬渔两个人一起创作的。   歌词是宋雪满写给冬渔的,曲是冬渔自己编的。   高三校庆上他唱了这首歌,当时在临海市很火爆,这首歌自然而然成为了七中的校歌。   他回过神来,学姐还在等他的回答,冬渔道:“我不知道年纪第一是谁。七中是按全级学生的成绩排名次,我们只知道自己的名次。”   话虽如此,冬渔敢肯定,年纪第一绝对非宋雪满莫属。   “哦,这样啊。”学姐失望地叹了口气,“你先在旁边坐一会儿。”   冬渔找了块安静的地方,将吉他从背包里取出来,弹了几个声调,确定没问题才放松下来。   少时后,学姐喊了冬渔一声,舞台上也播报了冬渔要弹唱的曲目,主持人话音刚落,展演厅响起了一阵如雷的尖叫声。   “啊啊啊啊卧槽?前程似锦???这是老子最爱的一首歌!”   “七中校歌!当时火得天翻地覆!”   “我们高中欢送会,低年级就唱的这首歌送我们,我当时哭惨了!”   “但这是欢迎会,会不会不应景啊?”   “当然不会,你没听过吗?‘我祝你前程似锦,其实我知道,就算不用祝福,你也一定会前程似锦’!!!适用于任何场合!”   舞台中央摆着一把高脚凳、和一个放话筒的三角支架。   灯光暗了下来,只留一盏灯将舞台中央的一方小天地照亮。   全场忽然安静下来。   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生出现在洁白的灯光中,他留着不长不短的头发,光芒为他白皙皮肤瓷上一层白釉,他垂着眼帘,面无表情,唇瓣微抿,冷淡又傲气。   所以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他一人身上。   他轻松坐上高脚凳,一脚踩着脚蹬,一脚舒适地放在地面,将吉他架在弯起的腿上,转头向后身做了个手势,回头时,眼睛掠过了观众席。   伴奏缓缓响起,男生拨动手中的琴弦。   音乐像和缓的水流,温柔地流淌在众人的耳边。   男生低着头,视线始终落在舞台上。   伴奏结束,男生停下弹奏,唱出第一句歌词。   紧接着全场沸腾。   冬渔听着耳边的尖叫声,不经意地皱起眉头。   宋雪满视线牢牢锁在冬渔的脸上,神情十分严肃。   后排传来女生的谈论声:   “妈个鸡,速度这么快?又有人把小哥哥发到论坛上了!”   “啊?我看看。”另一位女生念叨着:“十分钟之内,我要知道他的全部信息。”   “啊啊啊啊我不行了,这个小哥哥太好康,声音脆得跟竹子似的,受不了!”   “不对,你不觉得他的声音很耳熟吗?长得也很眼熟。”   “有吗?”   两人正说着,前排一位男生忽然回过头来,将手指放在自己的唇上,示意她们别说话。   卧槽!这个更好看!!!   两位女生连忙噤声,发现除了她们,其他人都在安静地听着。   台上男生唱得很认真,期间一直没抬头,直到一曲落闭,他才起身看向观众席,向众人鞠躬,然后退下舞台。   回到后台,冬渔松了口气,他听到观众席传来疯狂的尖叫声,眼尖晕染了一丝笑意。   苏原在后台等着他,给他递了一瓶冰水:“润润嗓子。”   冬渔道了声谢,拧开瓶盖喝了两口。   喝完水,冬渔问道:“你昨天说,有话跟我说,你要说什么?”   “啊?”苏原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没什么,我买了蛋糕,想问你吃不吃。”   冬渔确实有点饿,便点了点头:“吃一点。”   苏原买了一个超大的蛋糕,后台所有人见者有份,冬渔还在蛋糕旁边看到了一大束玫瑰花,好奇地问:“花是你买的?”   苏原眼神亮了一下:“你喜欢吗?喜欢送给你。”   冬渔对花这种脆弱的东西向来敬谢不敏,忙不迭摇头:“不喜欢,别送我。”   苏原脸上笑容僵了一下,旋即又恢复如常。   想到待会儿还要出校陪许文关过生日,冬渔没逗留太久。   等他出去,展演厅已经散场了,宋雪满和他的室友以及许文关他们都在门外等着。   冬渔打了声招呼,问许文关:“现在出去吗?”   许文关点头:“对,九点以后就出不去了。”   “哦。”冬渔沉默了一下,把吉他放下来,递向宋雪满:“你是直接回宿舍吗?能不能帮我带回去?”   许文关诧异地扬了下眉头,想解释什么,却被宋雪满一个眼神制止。   吉他是冬渔最宝贝的东西,平时碰都不给别人碰一下。   宋雪满接过吉他,脸上带着点笑:“好,我会把它安全送回宿舍。”   冬渔一下被他逗笑了。   许文关早就联系好了ktv,又在隔壁饭店点了好些饭菜送过来。   包括冬渔在内的其他三人都饥肠辘辘,偏偏许文关神秘兮兮地说还有其他朋友。   冬渔吐槽道:“你还有其他朋友?你不是说自己一个人到学校吗?”   许文关哼了一声:“就不准我交别的朋友啊?”   老四实在饿得不行,用手拈了片肉吃,许文关见后白了他一眼。   老三也饿了,无精打采地靠在沙发上,说:“二哥,我好饿啊。”   许文关道:“再等等,马上就来了。”   “对了。”许文关突然想起什么,问三人:“我生日你们都不送个礼物表示表示?”   “害,”老四揽住他的脖子,“过几天就是自家人了,送什么礼物?”   许文关不吃这套:“亲兄弟还送礼物呢。冬渔、老三,你们的呢?”   冬渔无辜道:“我送了,你没听到吗?”   许文关不解:“你送了什么?”   冬渔道:“我不是唱歌给你听了吗?没听到吗?那我再唱一遍?”   老三已经被老四彻底带偏,嘿嘿笑了两声:“送礼物不就生疏了吗?”   “……”许文关:“无情!”   话音刚落,包厢就被人敲响,许文关使了个眼神,让冬渔去开。   冬渔看在是他生日的份上屈尊去开门。   一打开,门外站着四个不久前才见过的面孔。   冬渔诧异道:“怎么是你们?”   金发男耸了下肩:“不然呢?”   戴眼镜的男生朝他点了点头,说:“你好。”   身后还有个黑眼圈极重的少年:“早。”   早?!!!   宋雪满站在最后,冲他笑了笑,说道:“他也邀请我们来。”   “……”   “不是说九点以后不能出校门吗?现在都九点半了。”冬渔没问其他的,毕竟是许文关邀请的朋友。   金发男凑上来拍了拍宋雪满的肩膀,说:“这位,学生会会长,了解一下。”   冬渔:“……”   许文关招呼众人:“不是饿了吗?快来吃,这边有酒,还有一块大蛋糕待会儿就到了。”   老四听后啧啧叹息:“壕。”   吃饭时,许文关挨个敬了酒,冬渔酒量不好本想推辞,但今天大家都挺开心,不能因为自己让他们扫兴,冬渔就喝了几罐啤酒。   许文关似乎很少在外面和朋友过生日,一晚上都很兴奋,吃完饭又急哄哄地让人拆蛋糕。   冬渔喝得头晕,本想找个地方避一避,谁想还没说话就被人盖了一脸奶油。   “卧槽!”冬渔爆了句粗口,惹得众人捧腹大笑。   他抓起盘子就往许文关脑袋上扣,“再搞我一个试试?”   包厢里一下乱了起来,许文关这弟弟逮着人就往脸上抹蛋糕,就连坐得远远的宋雪满脸上都沾了一丁点。   不过与其他几人相比,他几乎等于没有。   “停!我要去厕所了。”冬渔挥止众人,脚步偏偏倒倒往门口走,显然醉得不清。   沙发边的宋雪满无奈地笑了一下,走到冬渔身边,扶着他:“我陪你去。”   冬渔脸上黏糊糊的不舒服,见身边多了个人,就使劲把奶油蹭在那人衣服上,最后还盯着自己的“杰作”傻笑。   宋雪满失笑,勾住他的腰,把人往厕所里带。   冬渔不想上厕所,就想换个安静的地方洗把脸。   许文关选的ktv比较贵,这边消费普遍不高,所以没什么人。   一进厕所,冬渔就把宋雪满推开,迷糊道:“好了,谢谢啊,我自己可以了。”   冬渔推了两下没推动,不悦地抬起头来,正好听见“扣哒”一声,厕所的门被人锁上了。   “你怎么还不走?”冬渔使劲推他,谁知宋雪满向他逼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几乎消失。   “宋雪满,你干什么?”   宋雪满眼神很暗,慢慢低下头来,唇瓣落在冬渔的脸颊上,舌尖扫过他脸上剩余的奶油,紧接着笑了笑:“好甜 。”   冬渔歪了下脑袋:“你有病啊?刚刚那么多不吃,非要吃我脸上的?”   宋雪满莞尔一笑,说:“你喝醉了。”   冬渔打了他一下,“我知道。”   宋雪满突然攥住他的手,垂下眸子,十分认真地看着他,说:“冬渔,现在我是你的。”   “说什么呢?你疯了?”   “我这里有笔。”或是怕喝醉的冬渔,听不懂自己的意思,他又重复一遍:“现在,我是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宋哥卑微求打勾哈哈哈   趁人喝醉后以后再骚,简称:人.醉.骚。   提前更新肥章惊不惊喜感谢在2020-02-14 17:22:51~2020-02-15 17:47: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见子都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章   冬渔眸中氤氲着水雾,懵懂地问:“我、的?”   宋雪满肯定地点头:“你的。”   两人挨得很近,轻薄的呼吸洒在对方的脸上,一阵阵酒香窜入鼻尖。   冬渔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我的?笔,笔给我。”   宋雪满把早已准备的细管黑色记号笔放进冬渔的掌心。   “我想要一个记号。”   冬渔突地傻笑:“我的?宋雪满,你是我的?”   宋雪满弯了下唇:“我是你的。”   “现在,你是我的。”这几个字仿佛掺了蜜糖一样,让冬渔爱不释手。   一只手爬上自己的脸颊,冰冰凉凉,力道很轻,像清风拂过一般,冬渔不由得偏头蹭了一蹭。   宋雪满感受着依赖的动作,眼眸更深几分,声音变得低哑,笃定道:“不止是现在,以前、未来、永远,我都是你的。”   冬渔开心地弯起眸子,眼中光芒盛得像星辰一般。   他指挥宋雪满低头:“我要标在你的额头上!”   这样所有人都知道宋雪满是他的。   宋雪满黑眸微眯,摇头拒绝:“不行。”   冬渔失落地低下头,呢喃道:“骗子。”   “我希望你标在这里,”宋雪满指了指自己腮后的地方,“这样,我可以留一辈子。”   “一辈子?”冬渔被这三个字刺激到。   “这支笔很特殊,一旦画上,除非专业手段,否则永远洗不掉。”   冬渔眼神登时亮起,“好啊!你靠近一点,我给你标得好看一点。”   冬渔打开笔盖,右手突然被宋雪满攥住,他不安地问:“你后悔了?”   宋雪满摇了摇头,说:“我怕痒。”   “我轻一点?”   宋雪满依然摇头。   冬渔无奈道:“那怎么办?”   “你亲一下。”   “?”冬渔醉后脸颊红红的,没听清他说什么,将耳朵凑近,问:“你说什么?”   因为醉酒的缘故,冬渔的耳尖也染着绯色,宋雪满突然觉得口渴,喉结上下滑动,抿了抿干涸的唇瓣。   “你亲一下,亲一下我就不怕了。”   冬渔茫然地眨了下眼睛,随后拒绝:“不行,我们说好了做朋友,你是朋友,又不是我的男朋友。”   宋雪满垂下眼帘,目光浅浅落在冬渔的脸上。   他伸出一根手指,抹了一点冬渔脸上的奶油,然后抹在自己脖子上,将那片沾着奶油的地方指给冬渔看:“我请你吃蛋糕,你吃完我就不怕痒了。”   冬渔怔怔地看着他,宋雪满并没有动,而是耐心地等待。   冬渔被他说服,也或是太想给宋雪满留下自己的标记,他左手抓住宋雪满的衣服,身体向前倾斜,眼睛始终盯着那点看起来就很美味的奶油。   他不自觉地抿了抿唇瓣,一点一点将唇印在奶油上。   好甜!   在他的唇碰到宋雪满的瞬间,一只手臂勾住他的腰,强硬地将他按进怀中。   “呜!”冬渔呜咽一声,宋雪满却更加用力,像要把他整个人在怀里揉成碎块,冬渔感觉嘴都木了。   几秒钟之后,宋雪满渐渐松开冬渔。   冬渔舒了一口气,嗔怒地说:“你干什么?”   宋雪满眼神尤其可怕,像关在笼子里饿极了的野兽。   酒壮人胆,更何况冬渔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哪知道怕不怕,他不要命地抱住宋雪满的脖子,呼吸洒在宋雪满的脖颈上,嘱咐道:“你别动,我给你好好画勾,太丑了你别后悔。”   宋雪满圈住他的腰,声色喑哑地“嗯”了一下。   冬渔认真地给他画勾,时而感觉宋雪满的手在自己后颈上揉捏着,他缩了下脖子,斥道:“别动!”   闻言,宋雪满停下了小动作,慢慢地感受冬渔的动作。   冬渔仔细在他腮后画了不大不小的勾,他开心极了,鬼使神差地亲了一下。   宋雪满身体一震,一手捏住冬渔的后颈,迫使他不得不看自己:“你在干什么?”   冬渔后知后觉,丝毫不惭愧道:“我亲我画的小勾,怎么了?”   或是不适应这般亲昵的动作,他推开宋雪满,脸也不洗了,绕过宋雪满想要打开卫生间的门。   “我要走了。”   话音刚落,冬渔忽然觉得身后有人靠近,自己还未采取下一步的措施,胳膊忽然被人抓住,紧接着被人旋转一百八十度抵在门板上。   宋雪满一手按着他的肩膀,一手撑在他耳边,眸色低暗,喑哑道:“我想请你帮个忙。”   冬渔动了一下,整个人都被宋雪满包围着,不能做别的动作,于是问:“什么忙?”   宋雪满启唇,顿了一下,极其缓慢地向他靠近。   冬渔呆呆地看着他,直到宋雪满的鼻尖近在咫尺,他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你、你让开。”   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似乎有人正在靠近。   宋雪满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冬渔的唇瓣,一点一点向上,刻意引起冬渔内心的不安。   “能不能,用你的舌头,给我的舌头,画一个勾?”   冬渔睁大眼睛,懵懂又天真,问他:“舌头怎么画勾?”   宋雪满轻轻勾唇,分出一手捏起他的下巴,愉悦道:“我教你。”   双唇相接,触电般的感觉。   数秒之后,宋雪满松开他。   冬渔眼角挂着绯红,张着嘴,有点呼吸困难。   宋雪满满意地扬起唇,却不愿就此罢休,他揉了揉冬渔的眼角,低声问:“学会了吗?”   “现在该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画!快给他画!感谢在2020-02-15 17:47:21~2020-02-16 19:33: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恍听雾婆娑、李抄抄小宝贝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一章 (捉虫)   冬渔茫然地看着他,眼中蒙上水雾。   “为什么?”   宋雪满眯着眸子,像只老奸巨猾的猫。   他把手指伸在冬渔嘴边,擦过冬渔微张的双唇,心情极好,“因为,我的灵魂,也是你的了。”   灵魂……也是我的?   冬渔神情兴奋,示意宋雪满头低一点,到合适的位置,冬渔把自己送了上去。   软玉温香。   他觉得差不多,想后退,宋雪满却不满足,一手控制着他的腰身,一手按在他的脑后,极限加深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亲吻。   “咚咚——”   “诶?怎么拧不开?”门外传来许文关的声音,他骂骂咧咧道:“冬渔!你上厕所锁什么门?当自家卫生间啊?快给我打开。”   “唔——!”冬渔挣扎了一下,都已经画完了,宋雪满为什么还不松开他?   “宋——唔!你……”   宋雪满不知满足,索取冬渔口中一切。   “开、开门,我要尿裤子了!”   宋雪满忽然用力,将他两手按在门板上,身体靠拢,热量从彼此胸膛传来。   冬渔快要窒息,用膝盖去顶他,莫名碰到了什么东西。   “嗯……”   宋雪满闷哼一声,咬牙将头偏向一边。   “呼!”冬渔得到喘息机会,大口大口地呼吸,指责宋雪满:“你刚刚不是这么画的。”   宋雪满放开冬渔,捂着自己的额头,努力平复凌乱的心跳。   “我画错了。”   冬渔只觉得他声音沙哑得可怕,好奇地问:“你怎么了?想喝水?”   宋雪满:“……”   两分钟之后,宋雪满打开了门。   —   醉后的事,冬渔一点都不记得。   他醒来感觉脑袋有点疼,下床还有些头晕。   其他三人还在熟睡,冬渔将窗帘拉开一条小缝,外面万里无云,艳阳高照。   因为是周末,学校里并没有多少人走动。   他们怎么回的宿舍?冬渔没有印象。   冬渔觉得口渴,拿了瓶水出来,刚喝一口他就倒吸一口凉气。   “嘶。”他摸了摸唇角,好像裂了一点,拿镜子一照,冬渔觉得更像是被谁咬了。   “怎么可能?”冬渔嘟囔道。   喝完酒,他又爬上床,打开手机。   微信里发了无数消息,他看着99+的记号,头顿时更疼了。   大致翻了一下,他只看到一长串“啊啊啊啊啊啊”和感叹号,莫名地让他想起之前看到过的土拨鼠尖叫的表情包。   冬渔没多看,点进了自己的小群。   最后一条是半个小时前。   背头大哥:“大惊小怪,就一首歌而已,至于吗?”   后面没人理他。   冬渔翻看聊天记录,渐渐知道了微信列表为什么会有那一串“啊啊啊啊啊啊”。   他回复了冬薏的消息,刚发过去不久,冬薏就打了语音通话过来。   冬渔站到阳台外,回身把门关上,这才接起电话。   “干什么?”他声音有点哑。   “哥!!!!!!!你又上热搜了!!!!!!不对,是你们学校上热搜了!!”   冬渔被她吵得神经疼,道:“你再这样说话,我就挂了。”   冬薏稍微冷静下来,语气仍难掩兴奋:“你唱歌的视频被人发到网上,你粉丝认出来了!都说要组团来看你!”   冬渔愣了一下,旋即说:“这算好事?”   冬薏讪笑道:“不算。你人气太高,微博粉丝快破五百万了。”   “所以呢?”   知道冬渔的脾气,冬薏笑了笑,换了个话题:“你知道‘洞仙歌’里,常年霸坐榜一的歌手飞鱼吗?”   冬渔脸色一肃,皱眉问:“你说谁?”   “飞鱼!‘洞仙歌’里霸坐榜一的歌手!你那么喜欢唱歌,‘洞仙歌’是什么你总知道吧?”   冬渔半天没吱声,冬薏叹了口气,解释道:“所谓的‘洞仙歌’呢,就是国内最火的一家原创音乐基地,现在很多出名的歌手都是从里面走出来的。而飞鱼,是近年来洞仙歌里最被看好的一位歌手,他发表的单曲不多,但一直稳坐榜一。”   冬渔拧着眉头,没搭腔。   “你知道吗,竟然有人翻出他唱的《前程似锦》,然后和你唱的对比,感觉你俩声音特别像!因为飞鱼从未公布过任何身份信息,非常神秘,洞仙歌里的动态也不多,他的粉丝一直以为他是学生。”冬薏遗憾道,“如果不是知道你最近几年都呆在学校,根本没时间也没设施,我都觉得飞鱼就是你,声音太像了,风格也特别像。”   冬渔始终没说话,听到这里才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冬薏还在叹息:“我翻了下热搜,说你像飞鱼的言论全被删掉了,可能是飞鱼自己动的手,不想被你蹭热度。”   冬渔把手机拿开一点,问:“还有事?”   冬薏讪讪道:“没了。”   她话音刚落,冬渔就把电话挂断。   冬渔若有所思地在阳台靠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打开了微博。   私信上万条,他挑了几个看,内容大同小异。   然后他发了一条微博:谢谢你们的喜欢,希望你们不要打扰我的生活。   微博刚发出去,很快有了评论。   “求张日常照!憨憨你放心,我们只是说说而已,不会去打扰你的。”   下面一连串的“附议”。   冬渔思考一会儿,从相册里挑了一张宋雪满在高中时候帮他拍的照片。   发出去之后,他没再看微博,回了房间。   许文关刚醒过来,大概有点口渴,睡眼惺忪地看了冬渔一眼,说:“老八,帮我把水拿过来。”   冬渔去拿他书桌上的水杯,下一刻,动作顿下来。   他狐疑地抬起头:“你叫我什么?”   许文关道:“老八啊。”   “老八?”冬渔不明所以道。   “你不记得了?”许文关诧异道。   冬渔摇了摇头,说:“我酒量不好,喝醉后的事情全都记不清。”   “哦。”许文关释然,解释道:“昨晚我们拜把子了。本来大家都醉了,打算推到今晚,哪知道你特别积极,非要挨个给我们倒酒,看着我们一个一个喝下去,最后还抱着宋哥说悄悄话。”   冬渔全身僵硬。   “拜把子?和宋雪满?”他神情跟吞了只苍蝇似的。   许文关打了个哈欠,说:“晚点你去问宋哥,顺便给你介绍一下其他人。”   介绍个屁!   昨天才决定和宋雪满做朋友,今天他们又是兄弟了?   中午大家陆陆续续起床,洗漱一番后,四人敲响对面的房门,打算带冬渔瞧瞧其他几个“兄弟”。   给他们开门的是戴眼镜的男生。   “四哥。”许文关喊道。   男生面相严肃,冬渔以为他不会回应许文关儿戏般的称呼。   谁知男生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冬渔整个人都木了。   他往前看去。   宋雪满应该醒得很早,如今正坐在书桌前玩电脑。   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许是察觉到冬渔的目光,转头看来,旋即一笑,道:“来了?”   “我给你介绍一下,”许文关勾住冬渔的脖子,指了下宋雪满,“宋哥,当之无愧的大哥。”   冬渔面部表情十分僵硬,他现在想掐死许文关。   许文关又指向神色倦怠的男生:“这是二哥,缺根筋,反应慢。”   随后又指向其他几人:“这是三哥,恋爱经验丰富,以后有喜欢的妹子可以向他取经。”   金发男打了声招呼:“哟嚯,我是三哥。”   “这是四哥,特别擅长理财。”   戴眼镜的男生点了下头。   随后又指向曾经的老三,说:“这是小五,也就是咱们宿舍的老三。因为爱哭,所以排名老五。”   冬渔不太懂他的脑回路。   曾经的老四自己蹦出来:“我是你六哥,因为我很溜。”   冬渔:“……”   最后,许文关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是老七。因为你喝下结拜酒就睡着了,所以只能委屈你做老八。”   冬渔脸一黑,先不说拜把子的事,就算拜把子,凭什么自己是老八?   “凭什么委屈我?”   宋雪满盯着冬渔看了看,“不该委屈你,做大嫂怎么样?”   众人先是一脸问号,随后意识到宋雪满在开玩笑。   “可以啊,正好我们右40的不能全排在后面,一个称呼而已,也不代表什么。”许文关打趣道。   宋雪满诧异地看了眼许文关,点头道:“我就是这个意思。”   众人:“?”   冬渔太阳穴直跳,咬牙看向宋雪满,语气不善道:“你跟我过来。”   “这?”其余六人面面相觑,一时没搞清楚状况。   金发老三耸了下肩,说:“大嫂就大嫂,我没意见。”   冬渔转身回了宿舍,不多时,宋雪满跟了过来。   身后传来关门声,冬渔立即回头,怒气冲冲地问:“你什么意思?”   宋雪满不紧不慢道:“跟我没关系。”   “跟你没关系?不可能。”冬渔笃定道。   宋雪满想了片刻,说:“你昨晚跟我说,做不成情侣,就要做兄弟。”   冬渔脸猛地一红,像只炸毛的猫,一下把宋雪满推到门上,怒吼道:“不、可、能!”   推搡间,他看见宋雪满右边脖子有个眼熟的东西。   那是一个黑色的小勾。   宋雪满皮肤很白,所以那个小勾非常显眼。   冬渔瞳孔骤缩,“这是怎么回事?”   “这儿?”宋雪满若无其事地摸了一下脖子,“你昨晚非要给我画,我没劝住。”   冬渔一听,脖子都臊红了。   他压根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看字迹,确确实实是自己画的,他咬牙道:“那你不会洗掉吗?!”   宋雪满道:“洗不掉。”   “怎么可能?!”   “我没骗你,你看,都红了。”宋雪满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痕迹。   不知道为什么,冬渔总觉得那点红痕不像是清洗后的痕迹,更像是……吻痕?   “不可能!笔、笔哪来的?”冬渔脑子快爆炸了,嗡嗡乱作一团,连语言都快组织不起。   宋雪满淡淡地摇头:“我不知道。”   冬渔想回到昨天把喝醉的自己揍一顿。   他都干了什么事?!   做不成情侣做兄弟?tui!做个屁!   他要转学!他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冬渔,你生气了吗?”宋雪满观察着他的神色,声音柔软,“对不起。”   “你对不起什么?!”   明明都是自己的错,宋雪满道个狗屁歉?   还让不让他做人了?   冬渔这辈子就没这么丢脸过。   或许是惹够了,宋雪满低下眉眼,安抚道:“冬渔,我愿意让你画。只要你喜欢,画在哪里都可以。”   “脑门你也让我画?!”冬渔气得不轻,竟然顺着他的话来说。   冬渔又气又急,转身去拿吉他。   虽然他不记得,宋雪满是什么时候把吉他送回来的。   “我要转学,转不了学我就不念了!”   宋雪满怔了一下,没想到会把人惹成这样子,他上前抓住冬渔的胳膊,劝说道:“你先别着急。”   “你别碰我!”冬渔已经没脸见人,“我现在就走,你别跟我说话。”   宋雪满险些没抓住,使尽浑身力气才把冬渔拽进怀里。   冬渔使劲挣扎,脸红得滴血。   “对不起,我骗了你。”   “你别安慰我,我就是个傻逼。”   “你不是,我是、我才是。”宋雪满呼吸急促,似乎被冬渔影响,也着急了些。   “笔是我的,是我乘人之危。我错了,我不该骗你,你冷静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翻车了,难不难受,让你再糊弄?   鱼鱼转学!转学!   ps:我想问问大家,我现在文名怎么样?上章被小可爱提醒现在有点拿不定主意……   观点不同没问题,毕竟每个人审美都不一样……   所以希望给我一点点意见……   感谢在2020-02-16 19:33:39~2020-02-17 19:24: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Chanbaek_isreal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槿 10瓶;沈别离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二章   冬渔哪听得进去话,以为他好心安慰自己,心里越发羞愧难当。   “我没脸待着这里,你快给我松开!”   宋雪满死死抱着他,奈何冬渔挣扎得厉害,他实在没办法,回身一下把人抵在门上。   在冬渔怔愣之际,他猛然将唇压近。   两人近在咫尺,呼吸彼此交错,冬渔脑子里嗡嗡直叫,他意识到自己动一下,都将和宋雪满吻上。   所以,他不敢再动。   冬渔眼睛睁得大大,像只受惊的小鹿。   宋雪满微抿薄唇,停止靠近,哑声道:“别动,听我解释。”   冬渔现在的心情有点紧张,又有点兴奋。   以前宋雪满不会和他这么亲热,也不是说不亲热,只是不会这么强硬和霸道,他通常都会问一句:“我能亲你吗?”或者“我能抱你吗?”之类的。   紧张兴奋之余,冬渔又有几分怪异,他脸颊有点烫,所以将头偏向一边,错开宋雪满沉沉的视线,说:“你、你离我远点,我听你解释。”   冬渔听见宋雪满舒气的声音,好像松了口气。   他心脏被人用羽毛刮了一下,有点痒。   “昨晚我喝多了,心血来潮让你给我画的。笔是打算送给许文关的礼物,结果没送出去。”宋雪满镜面下的眼睛弯了一下,“本来想逗你一下,没想到你这么在意。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原谅我好不好?”   “当然会在意!”冬渔炸毛道。   他顿了一下,又问:“你说得是真的?”   宋雪满笑了笑:“是。”   冬渔松了口气,要真是自己厚脸皮给宋雪满画的勾,他觉得自己这辈子不用抬头做人了。   “开心点吗?”宋雪满眼里盈着笑,手指从他眼下擦过,“差点要哭了。”   冬渔别扭地拂开他的手,说:“那你脖子上的记号怎么办?”   宋雪满摇了摇头:“没办法,或许要留一辈子。”   一辈子?   冬渔脸颊突地烧起来,大概脸红了,他低下去,不想让宋雪满发现。   “没关系,以后你可以用纹身遮住。”   “不用,我觉得挺好看、挺可爱。”   冬渔没再坚持,闷声道:“那你就留着吧。”   这句话,冬渔有私心。   宋雪满身上一辈子都留着自己的记号。   “那你原谅我了吗?”   冬渔心里开心,大大方方道:“原谅你了。”   宋雪满无奈地勾起唇,好似有点不甘心。   于是,他说:“其他事是我骗你,不过,昨晚你悄悄告诉我‘做不成情侣就做兄弟’,这个是真的。”   冬渔笑容僵了一下,干脆破罐破摔,负气道:“就算是这样,凭什么你是兄、我是弟?”   “所以我提议你做大嫂。我们既不是情侣,也不是夫妻,一个称呼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不用称兄道弟,我是大哥,你也是大哥,所以你不用叫我哥,可以吗?”   关系很绕,冬渔迷茫地思考。   感觉很奇怪,但说不出哪里奇怪。   他和宋雪满又不是情侣或夫妻关系,一个称呼不代表什么,只不过……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宋雪满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说:“想不通就不要想了,以后我解释给你听。现在饿了吧?带你出去吃饭。”   “哦。”冬渔点了点头,没再深想。   另外六个人似乎商量好了,许文关拍了拍他的肩,喊:“大嫂好。”   冬渔:“……”   两秒钟之后,他怒吼:“滚!”   众人笑作一团,宋雪满也没绷住。   其他人笑不笑无所谓,冬渔就见不得他笑,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吃饭的时候都没理他。   饭桌上,宋雪满坐在他旁边,殷勤地问他想吃什么,还给他夹菜。   冬渔冷着脸,他夹菜就吃,只是不说话。   期间宋雪满去买水,许文关几人打趣道:“你们觉不觉得,宋哥宠着冬渔,就像爸爸宠着儿子?”   老六笑到喷饭,被众人用嫌弃的眼神来回凌迟。   冬渔闷着头没吱声。   不一会儿,宋雪满回来,买了冬渔爱喝的酸梅汁。   冬渔没生他的气,就是脑子里特别乱,在梳理这两天发生的事。   不过他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和宋雪满突然就成了兄弟,太玄幻了。   他吃完一碗饭,下意识把碗递给宋雪满:“爸爸,给我盛碗饭。”   这顿饭宋雪满太殷勤,冬渔已经习惯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   “我去!冬渔你想笑死我吗!”   “厉害,厉害。不当弟弟要当儿子,冬渔你真棒。”   老五最有良心,看冬渔一脸茫然,知道他喊错了,提醒道:“渔哥,你喊错了。”   冬渔被他提醒,一股热气冲上脸颊,把碗收回来:“不吃了。”   宋雪满忍俊不禁地拉住他,“别生气,我没当真,好好吃饭。”   冬渔臊得慌,没搭腔。   见状,宋雪满将手盖在他的头顶,温声道:“想不通就别想,都不重要。”   冬渔闷头“嗯”了一声。   晚上,整个宿舍楼都闹腾起来。   许文关嗷了一嗓子:“我去!分班了。”   冬渔双眼一亮,问:“怎么看?”   老五正在电脑前,帮许文关回答:“学校官网,我已经看过了。我和六哥在十一班,你和七哥在十二班。”   冬渔疑惑道:“你是老五,你干嘛叫他们俩哥?”   老五羞涩道:“我习惯了。”   冬渔:“……”   冬渔转头想起什么,拍了拍许文关的桌子,问:“宋雪满哪个班?”   “宋哥?群里有说,好像在十三班,辅导员是党委书记姜时,好像不到三十岁,管得特别严。”许文关道。   闻言,冬渔松了口气,幸好没和宋雪满在一个班。   回宿舍之前,宋雪满说过希望和冬渔在一个班。   所以冬渔打算去找宋雪满,当着他的面幸灾乐祸。   冬渔敲门,开门的是宋雪满。   冬渔明知故问:“你在哪个班?”   宋雪满看了他一下,说:“刚刚听他们说了,在十三班,你呢?”   冬渔笑得春风得意,他就是想看宋雪满不如意。   “我没在十三班,”他笑了两声,“好可惜。”   宋雪满抿着薄唇,低下头去,看上去有些失落。   “我想跟你在一个班,我能不能跟转一下?”   冬渔假惺惺地说:“不可以,学校已经分好了。不过没关系,都在一个学院上课。”   宋雪满勉强地笑了笑,问道:“你在几班?好像十一、十二、十三班的辅导员都是党委书记,一般会在一起上课。”   “我啊?我在……”冬渔声音猛然顿住,“一起上课?为什么?”   宋雪满道:“因为学院老师不多,通常同一个辅导员带的班级都会一起上。”   冬渔:“……”   宋雪满好似看穿冬渔的表情,他追问:“你在几班?”   冬渔木然地砸了下嘴,“我还没看呢,我先走了。”   回到宿舍不久,宋雪满发来消息。   a宋:“真好,和你一起上课。”   冬渔往枕头上一埋,耳尖有点烫。   一起上课而已,好什么好?   作者有话要说:  宋哥,斯文是没有用的,你得禽.兽一点。   谢谢大家的意见哈,爱你们!   我考虑了一下,字数也差不多了,所以大概周五会入v,当天有万字肥章,周四会停更一天屯稿,但当晚24点就会更新。   请大家继续支持哦!   感谢在2020-02-17 19:24:42~2020-02-18 19:16: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李抄抄小宝贝 4瓶;柚子 2瓶;九亿少女的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三章   周日傍晚,党委书记让三个班的学生在12教201教室集合。   十二教是阶梯式教室,讲台边站着一个女孩,第一排的桌子上放了许多资料。   冬渔和许文关来得比较早,教室里没几个人,女孩问道:“你们是几班的?”   许文关道:“学姐,我们十二班。”   女孩指了下中间的座位:“十二班坐中间。”   冬渔两人坐在第一排,见桌上放着纸张就随手拿起来。   是一张表。   “咚——”   后排的人突然踹了下冬渔的椅背。   因为阶梯教室的座椅后背有一段是空的,那一脚几乎都踹在冬渔衣服上。   冬渔皱起眉头,眼神愠怒。   “拿给我看看。”后排是位男生,声音有点耳熟。   冬渔一下想起来,这不就是被学生会邀请的某省状元吗?   “拿给我看看。”状元重复了一遍。   冬渔压下嘴角,回身擦了擦被他踹脏地方,没搭理。   许文关放低声音,在他耳边道:“喂,何映叫你呢。”   “我不聋。”   “那你怎么不理他?”   冬渔看向许文关,说:“我为什么要理他?”   “你聋了吗?我让你拿给我看看。”何映提高声线,一下将众人的视线吸引过来。   一手拿着资料,路过教室门口的宋雪满顿下脚步,抬眸,寻声看去。   冬渔回头认真地问:“我是你爹吗?”   何映长得清秀,面相还不错,偏分看人时眼里带着轻蔑,所以显得十分刻薄。   何映被他问得愣了一下,脸色寒了几分:“不是。”   “我不是你爹,凭什么帮你拿?或者,你叫我一声?”   冬渔是个小刺头,绝没有被人欺负既不还口也不还手的说法。   何映的脸刷地一下红了,恼羞成怒:“大家都是同学,帮我拿一下怎么了?”   冬渔反问道:“我不帮你拿怎么了?”   回过身,许文关嗤嗤低笑:“何映肯定没受过这种气。”   出了口恶气,冬渔脸色总算好看一些。   他道:“我又不是他爹,没理由惯着他。”   “同学,能帮我拿张资料吗?”后排最左边的位置坐着一位女生,她笑吟吟地对冬渔说。   冬渔从面前桌上拿了一张递给她,只不过两人距离有点远,女生够不着,冬渔正打算站起来,面前就隔空伸出一只手,拿走资料,然后递到女生手边。   女生接过资料,对两人道:“谢谢你们。”   “宋哥,你忙完了?”看见来人,许文关喊道。   冬渔抬头盯了他一眼,宋雪满眼中带笑,坐在了自己左手边。   “嗯。”宋雪满应道。   冬渔道:“十三班的位置在旁边。”   宋雪满坐下后,将桌上的资料整理好,问冬渔:“不开心?”   冬渔抿了下唇,没回答。   宋雪满往他背后看了看,冬渔穿着白衬衫,后背有一块清晰的脚印,应该擦不掉了。   宋雪满若有所思地瞟了眼后排的何映,嘴角带着点似笑非笑意味。   何映对上他的视线,眉头顿时紧皱。   宋雪满淡淡收回视线,安抚道:“别生气,晚上我给你洗。”   冬渔闷声道:“不用。”   “不用客气,你不爱洗衣服。”   三个班的人陆陆续续来齐了。   老二和老四和宋雪满一个班,老三似乎不在姜时带的班级里。   姜时果真如许文关所言,不到三十岁,表情严肃,一看就知道特别严厉。   新生大多对大学都抱有好奇,低下一片叽叽喳喳,姜时冷着脸在讲桌上敲了两声:“安静!还当自己是高中生、未成年?走进了大学就相当于走进了社.会,在这里没人会惯着你们。”   硕大的教室里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是不是经常听别人说,到大学就解放了?全都是骗人的,把你们高中带来的习惯全部改掉。”   “听明白了吗?”   众人异口同声道:“听明白了。”   姜时似乎心情不大好,冷笑道:“听明白了才有鬼。”   众人:“……”   姜时道:“麻烦事也不多,今晚让你们过来签个到,顺便选出一位班长和三位副班长。班长负责三个班的事,三位副班长负责协助班长,处理小事。”   说罢,他朝前排的宋雪满扬了下头:“宋雪满,你来组织。”   宋雪满起身前,手指在冬渔的手背上轻轻点了两下。   冬渔莫名其妙地看他一样,被他碰过的地方有些痒。   宋雪满不徐不缓地走上台,先向众人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宋雪满。”   “卧槽?!”   “好帅!”   班里传来女生此起彼伏的惊叹声,姜时一个眼神甩过去,泼冷水道:“激动什么?不知道帅哥一般都不喜欢女的吗?”   宋雪满从容不迫地笑了笑,没否认,眼神轻轻擦过冬渔的脸。   “好了,不开玩笑。”宋雪满收起玩笑心思,“从副班长开始,十一班先来吧。”   十一班上来几位学生,大家说了下心德,最后投票,投给了一位身高不高,看起来就很憨厚的男生。   然后轮到十二班,冬渔回头看了一眼,何映竟然没动,想必是打算竞争班长的位置。   第二排最右边的女生走了上去。   她落落大方地介绍自己:“大家好,我叫钟蓉。因为家庭不富裕经常打零工,因此学到了很多技能,比较擅长和人沟通,责任心很强,希望大家投我一票,我会努力协助班长,帮助同学。”   结果不出意外,在另外两个连自我介绍的说不清楚的情况下,几乎所有人都把票投给了钟蓉。   冬渔也投给了她。   十三班不出意外,副班长落在了老四头上。   “三位副班长已经确定了,接下来是班长,想要竞选的同学可以到第一排来,做自我介绍。”   冬渔始终留意着身后的动向,果不其然,何映起身,走向第一排。   只不过,其他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动。   结果竞选班长的人只有何映一位。   冬渔的脸猛地耷拉下来,他现在非常不喜欢何映,所以极不愿意他成为班长。   冬渔推了许文关一把,说:“你去,我投票给你。”   许文关忙不迭地摇头:“我疯了?我上去丢人啊。”   冬渔瞪了他一眼:“你不是人缘好吗?怕什么。”   许文关道:“不一样,我不去。”   宋雪满笑道:“只有一位同学吗?那先请这位同学做个自我介绍。”   何映对宋雪满也没有好脸色。   许文关努嘴道:“在宋哥面前他傲什么?”   “大家好,我叫何映,我想竞选班长之位,会尽量帮助每位同学,如果没有其他人竞选,就不用投票了。”何映道。   宋雪满莞尔一笑,慢悠悠道:“本来我不打算竞选班长之位,但是,让同学一个人站着似乎太孤单了。”   说完,他面向众人,道:“同学们好,我是宋雪满,刚才已经做过自我介绍,现在就不多说,大家投票的时候记得投给这位同学。”   何映的脸一下青一下白。   如果他成为班长,别人会说是宋雪满让给他的;   如果他没有成为班长,别人会说宋雪满只是象征性参加一下,结果就把自己比下去。   无论哪种结果,自己都讨不到好。   作者有话要说:  鱼鱼高兴点,宋哥帮你出气。   下章入v啦(周五凌晨发万章),也为预收文《被信徒觊觎[穿书]》求个预收   文案:   他死后穿成书里最尊敬的一位神   混吃等死几万年,最常做的就是听听凡人的祈祷,什么家长里短杂七杂八都有,其中最有趣的是一个少年   少年虔诚地跪在神像前,心中笃定地说:“我将得到您。不久的将来,我会得到您。”   “我会颠覆您的权威,成为在您之上的男人。”   “您可以试着阻止我,但结果永远无法改变,您会成为我的。”   “只要能得到您,粉身碎骨我也在所不惜。”   “笑话。”神冷漠一笑,降下数道天雷企图将少年劈得魂飞魄散。   少年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带着腥风血雨闯进他身边,用染血的手为他画出一朵漂亮水仙花:   “您看,这株水仙花,永远只能在我面前绽开。”   如同您一样,永远只能是我的神。   从此后,这株水仙花成为了神的枷锁   致力于将神压在身下并成功的凡人vs咸鱼神   强强,攻受都不是好人   都卑鄙无耻   都不择手段 第二十四章 (入V二合一)   何映咬了咬牙, 面上努力维持着笑容,保持风度。   “我觉得还是公正一点好, 如果你要参加竞选,就不应该说把票都投给我的话。”   宋雪满想了一下, 赞同道:“是, 这么说好像有点看不起你。对不起, 我收回那句话, 同学们看好谁就把票投给谁, 只不过我平时事情比较多,不能时常管着你们。”   许文关听完一番话,在底下比了个大手指, 对冬渔说:“牛啊!宋哥太厉害了,就差明目张胆地说‘我看不起你了’。和宋哥斗, 何映还太嫩了点,尤其是那个‘不能时常管着你们’, 都上大学了谁还想被管着?冬渔,班长之位是宋哥的了。”   冬渔迷茫地看向他:“是吗?”   许文关:“……”   他干脆摆了下手:“算我嘴贱,跟你说这没用的干什么。”   冬渔想不明白, 宋雪满的话有问题吗?   完全没问题啊。   只不过,冬渔看了看何映的脸色, 只要何映不开心,他就开心了。   以后是不是可以对宋雪满稍微好一点?   “请大家举手投票,支持何映的请举手。”   教室里零星有人举起手来,大概二十多人。   宋雪满算好人数, 笑问:“还要继续投票吗?”   何映皮笑肉不笑地说:“恭喜你。”   宋雪满垂下眼帘,点头道:“谢谢。”   “为了公平起见,麻烦大家再投一次。”   结果毫无意外,宋雪满以接近一百票的优势成功竞选班长。   姜时站在门边,一直没插嘴。   直到结果出来,他才不紧不慢地问:“宋雪满,你还有学生会的事,忙得过来吗?”   宋雪满点头道:“可以。”   随后,他坐回冬渔身边。   姜时让三位副班长分别建了一个群,正在拉同学们进去。   宋雪满碰了下冬渔的胳膊,问:“刚才选了我吗?”   冬渔瞪着他:“明知故问,你不是看见了吗?”   “没看见。”   冬渔低下头,心想骗子,我举手的时候你明明看过来了。   “你选我了吗?”宋雪满不依不饶地问。   冬渔被他问得烦,“选了!”   宋雪满开心地笑了笑。   他很少表露自己内心的情绪。   所以,冬渔听着他愉悦的笑声,心跳有点不听话了。   当天晚上,他们领了教科书,课表就出来了。   三个班的课表果然一模一样。   明天一早就有一节英语课。   早上七点半,宋雪满叫他起床,冬渔磨磨蹭蹭半天不起,结果踏着铃声进了教室。   他们坐在最后一排,英语老师是位中年妇女,叫李若海。   老六在前排喊了冬渔一声:“渔哥,带我上分!”   冬渔不喜欢英语课,摸出手机打开王者荣耀,身边的宋雪满忽然握住他的手腕,低声道:“你不听讲?”   冬渔摇了摇头:“不听。”   “渔哥,快点的!”   宋雪满抬眸瞥了老六一眼,老六傻笑一声:“宋哥,你也来吗?”   宋雪满道:“不来。”   李老师在前面讲得唾沫横飞,认真听的只有前排几位同学。   “接下来这段课文有谁愿意读一下?愿意的同学请举手。”   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   李老师司空见惯,拿起花名册,随便翻了两下:“那个谁……冬渔?我看见你举手了,就你来念吧。”   冬渔懵逼地抬起头:“???”   他两手抓着手机就没松开过。   他正在打主宰,压根分不出精力,于是起身道:“老师对不起,我不会。”   李老师没难为他:“那你叫个同学帮你读。”   “宋雪满。”   宋雪满:“……”   李老师道:“宋雪满是谁?你愿意帮他读吗?”   宋雪满无奈地站起来:“愿意。”   没过一会儿,李老师见冬渔和老六一直低着头,刻意翻到下一篇课文:“剩下的时间我们预习一下下篇课文,再请一位同学读一下。冬渔……”   冬渔:“???”   “老师,我没举手。”   李老师:“我还没说完呢,你前边那个……一直低着头男生,叫什么名字,你来读。”   冬渔随口道:“老四……不对,是老六。”   老六:“……”   我不配拥有名字?   李老师敷衍道:“好,老六、老六你来读。”   老六站起来道:“我不会。”   李老师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那你找人帮你读!”   “宋雪满。”   李老师:“又是宋雪满?你愿不愿意帮他读。”   宋雪满毫不留情道:“不愿意。”   许文关的视线在宋雪满和冬渔身上流转了一圈,眼神耐人寻味。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在旁边朝老六打手势:“叫我!叫我!”   “许文关。”   许文关猛地站起来:“对不起,我不会,我想请冬渔帮我读。”   冬渔想一巴掌拍死他。   “老师,我不会。”   李老师额头青筋直跳,“那你请别人帮你读!”   “宋雪满。”   “他不愿意,你换一个。”   宋雪满突然举起手:“老师,我愿意。”   李老师:“?”   许文关:“……”   他怎么觉着,宋哥真的想gay冬渔?   —   上午九点五十,下课铃声响起,由于下节没有课,一行人打算先回宿舍,十二点出来吃午饭。   离开教室时,冬渔总觉得李若海看自己和宋雪满的眼神很奇怪。   楼梯间的人很多,冬渔有些不适应,下意识往旁边靠了一点。   等靠近,他才意识到身边的人是宋雪满。   他以前从不在宋雪满面前露怯,所以不自在偏了下脖子。   出了教学楼,冬渔发现前边走着的男生有点眼熟,他撞了撞宋雪满的胳膊,问道:“那是不是何云彬?”   宋雪满压下嘴角,眼神幽深,“嗯。”   “最近怎么没见你和他走在一起?”   这些天宋雪满好像都在自己身边,没怎么和何云彬联系。   宋雪满弯了弯唇,不轻不重地喊道:“何云彬。”   前面的男生回过头来,他首先看到冬渔,眼里布满惊喜:“冬渔?你下课了啊,一起去吃饭吗?”   宋雪满慢慢将胳膊搭在冬渔的肩上,何云彬随之看了过去。   他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有种落荒而逃的意思。   “那什么,我还有点事,先走了啊。”   宋雪满收回胳膊,无奈地叹息道:“他最近躲着我,所以我没有别的朋友了。”   冬渔:“……”   下午有一节文学欣赏,老师没讲课,冬渔就一直埋着头玩游戏。   他发现打王者荣耀有点上头,段位越高,遇到的队友越奇葩,更何况老六本身就是个坑货,他实在带不动了。   他在微信里敲了敲许文关和老五,问他们来不来开黑,两人也听得无趣,就答应了。   不过五排还差一个人。   冬渔看了看身边认真预习的宋雪满,心想自己不务正业不能打扰别人,就在周围看了几圈,副班长钟蓉正在桌上睡觉,他坐直身子,拍了拍钟蓉的肩膀,钟蓉揉着惺忪的眼睛回过头来:“冬渔,怎么了?”   冬渔顿了一下,诧异地问:“你认识我?”   钟蓉道:“你之前在微博上很火,学院里的人大概都认识你。”   冬渔默了默,问:“你玩游戏吗?我们还差一个人。”   钟蓉摇头道:“抱歉,我昨晚打零工去了,现在有点困。”   “哦。”冬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打扰你休息了,继续睡吧。”   冬渔遗憾地落回座位,身旁传来不大不小的声音:“为什么不叫我?”   冬渔没想太多:“你忙着预习,我不好打扰你。”   宋雪满眼神下滑,语气淡淡:“你跟我不用这么客气。”   “那你玩游戏吗?我们还差一个人。”   “嗯。”   “你要玩什么?”   宋雪满道:“都行,中午研究了一会儿,好像都不难。”   “嗯?你研究了?那我们稳了,你玩打野,许文关打野菜死了。”   “好。”宋雪满笑了笑。   刚开学几天,除了英语老师李若海,其他几门课都没怎么上,大多都是让他们预习,时间一眨眼就过去。   周五晚上,冬渔企鹅里弹出几条好友请求。   他看了看备注信息,都是学校里的人。   冬渔就全部同意了。   他刚关上手机,消息就噼里啪啦地发过来。   “学弟?你好。”   “小学弟,我是你学姐哦。”   “学弟你好,我是文学系的师哥。”   “小学弟你好呀,你唱歌那么好听,为什么不来我们艺术系呀。”   冬渔还没回复,好友请求忽然疯涨起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了几十个,而且还在持续增长。   冬渔翻了请求列表,有不少是从表白墙来的。   “许文关!你个傻逼干了什么?!”冬渔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   许文关摸了摸自己的脸,“怎、怎么了?”   冬渔怒道:“你是不是把我的号码发到表白墙里了?”   许文关无奈道:“有人在群里求你的q.q,我就发给群主了,没想到求号的那个人转头就发在了表白墙里。我寻思大学不就是要多交点朋友吗,就没管太多。”   冬渔咬牙切齿道:“你是弱智吗?”   “别生气别生气,你不喜欢就把手机给我,我发墙说给错号了。”   冬渔懒得和他废话,把手机扔给他,说:“明早之前,你给我想办法让它恢复平静,否则我就要不顾结拜之情了。”   “得得得得得,我尽量。”   冬渔回到书桌前,又问:“你不会把宋雪满的也发了吧?”   许文关猛地摇头:“本来有人要,但有你的前车之鉴我就没敢给。”   冬渔握鼠标的手一顿,眉头直跳:“那你怎么不先给他的?”   许文关讪笑道:“先有人要你的嘛。”   “对了,你们周末有事吗?”过了一会儿,许文关问道。   老五从被窝里伸了个脑袋出来:“没事啊。”   老六问:“请爹吃饭?”   许文关白了他们一眼,说:“表白群里混进了一个隔壁高中的学生,他说他们高中每年级都要分班。周末两天考试,下周一分班,他想和女神一个班,所以来咱学校求个大神,帮他作弊。”   冬渔狐疑道:“作弊?”   许文关解释道:“他们也是重点高中,只是他比较偏科,历史不好,但他女神是学霸。”   “你答应了?”   许文关讪笑一声:“对。我一个人可能不太行,所以想问你们有没有空。”   冬渔摇了摇头,说:“这种事你应该找宋雪满。”   许文关叹息道:“我找过了。咱班钟蓉有事请假,他代替钟蓉被姜时拉去干活了,具体干什么我也不知道。”   “哦。”冬渔点头道。   “那你们到底去不去?”   冬渔闲着也是闲着,索性答应了。   晚间,宋雪满敲了敲门,把洗好的衬衣还给冬渔。   “谢了。”冬渔接过衣服道。   宋雪满在门边靠了一会儿,漫不经心地说:“我听他们说,有人在表白群里发了你的q.q号。”   冬渔一想就来气,嗯了一声:“别人发的。”   宋雪满温笑道:“用不用我帮你?”   冬渔忙摇头:“不用,许文关能解决。”   许文关:“????”   哥,你不要说得那么暧昧好不好?   许文关惊恐地看过来,解释道:“宋哥,这事儿是我的错,所以我只是发墙说给错号了。”   宋雪满似笑非笑,没应声。   “周末有空吗?书记有点事,想找几个人帮忙。”宋雪满问道。   冬渔道:“我周末要陪许文关去隔壁高中。”   宋雪满牙关紧了一下,模棱两可地说了句:“动作真快。”   他不解道:“什么动作真快?”   “没什么,好好玩,周一见。”   第二天,四人去了隔壁高中。   这所高中制度极无人性,高中周末都得补课。   走到门口,冬渔拦住几人:“没穿校服进得去?”   “害,”许文关摆了下手,“周末可以不穿校服。”   门卫在打瞌睡,迷迷瞪瞪瞧了他们一眼,以为他们是高三学生,喝道:“慢悠悠的干什么?等班主任来请啊?”   一行人没说话,加快了步伐。   学生在第七考场,监考是个秃顶老头,许文关在窗外张望了一下,那小子坐在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   考试已经到最后半小时,学生交了手机,好不容易等到许文关等人,在教室里急得跺脚。   许文关摸到窗户后边,小声道:“小狗子,我们来了!”   小狗子人不如其名,长相十分阳光帅气。   他朝许文关翻了个白眼,把试卷悄悄从窗户递出去。   教室后面就是操场,冬渔在旁边瞧着,没凑上去。   这时,操场边路过了几位女生。   其中一人盯着冬渔看了几眼,试探性地喊:“渔哥?”   冬渔听声音觉得耳熟,回头一看,诧异道:“杨雪?你在这里念书啊?”   杨雪惊喜地跑到他面前,“对啊,我在这里读高二,刚考完试。渔哥,你怎么来了?”   “我啊?”冬渔看了许文关他们一眼,没好意思说实话,含糊道:“来玩。”   “玩?我们学校没什么好玩,要不要去操场那边坐坐?”小丫头看着挺开心,冬渔便没拒绝,和许文关他们打了声招呼,就和杨雪往操场走。   杨雪和几位朋友告了别,和冬渔一起走在操场边上。   操场上有人打篮球,冬渔和杨雪路过时,一位男生朝这边吹了两声口哨,冬渔蹙眉看去,眼中带着些不悦。   杨雪拉住他的胳膊,说:“渔哥,别理他们,他们有病。”   两人在操场边坐着,杨雪翘着两只腿在空中晃荡,看样子心情很好。   “考得不错?”冬渔问道。   “还行。”杨雪哼着曲调,笑吟吟地说。   “我以后可以去津大找你玩吗?”杨雪杏眼弯弯,像初晨的湖面,波光粼粼。   冬渔道:“津大没什么好玩,你想玩不如和朋友去逛街。”   杨雪沮丧地低下头,“哦。”   两人闲聊了几句,许文关发来消息说该撤了,冬渔便和杨雪告别离开。   他刚走,操场另一边跑来几位女生。   她们将杨雪团团围住,好奇地问:“他就是你一见钟情的男生?虽然帅,但是好高冷的感觉。”   杨雪神秘地笑了一声,没回答。   女生又说:“其实我比较喜欢张全那一型,阳光小霸王。人家为了和你在一个班,通宵复习了好几天呢。”   杨雪瘪了瘪嘴,“我就喜欢高冷的,对谁都爱搭不理,只对我好。”   “那你告白啊?”   杨雪眨了下眼睛:“下回我试试?”   —   周一上午,老六催促许文关问小狗子的考试成绩,迫切地想知道自己的实力。   许文关示意他稍安勿躁,从列表里找到备注是“小狗子”的高中生,发了条消息过去。   几秒后,许文关大骂道:“我去,他把我拉黑了!”   冬渔昨晚通宵玩游戏,本来趴在桌子上睡觉,被许文关一声惊醒,宋雪满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柔声道:“没事,你继续睡。”   冬渔揉了下眼睛,睡意散去些许,想说会儿话。   “我周末离校,遇见杨雪了。”   宋雪满动作顿了一下,黑眸微眯,两秒后恢复如常。   “在哪?”   “津中,她念高二。我和她路过操场,还有男生朝她吹口哨。”   宋雪满莞尔道:“生气了?”   冬渔皱了下鼻子:“有一点。”   宋雪满沉默几秒,突然问:“她跟你说了什么?”   冬渔想了想,“她想来学校找我玩。”   宋雪满噙着淡笑:“没什么好玩的。国庆前学生会要招人,到时候来帮忙行吗?”   冬渔半眯着眸子:“帮什么忙?”   “整理资料。”   听起来还不错,冬渔便点了下头:“好。”   下课时,冬渔不小心蹭脏了手,他皱眉拍了两下,对几人道:“你们先走,我去厕所洗个手。”   许文关摸了摸肚子,埋怨道:“我快饿死了,你动作快点。”   冬渔没理他。   从厕所洗完手出来,阳台边站着两位女生,其中一人手里捧着奶茶。   冬渔视线从她们擦过,没太注意,只在想她们站在男厕所门口干什么。   他转头就要走,拿奶茶的女生突然说话:“冬渔,你、你好。”   “嗯?”冬渔狐疑地看过去,“你是?”   女生似乎很紧张,手一直在发抖。   “我是夏亦,我想和你认识一下。我们可、可不可以,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女孩忐忑不安地看着冬渔。   冬渔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看上去拒人于千里之外,实则他在想:她不是已经认识我了吗?还要怎么认识?   女生以为他不愿意,脸突地一下变白,鼓足勇气将奶茶递给他,“那……你能收下这杯奶茶吗?”   女孩眼里盈满水雾,似乎快哭了。   “……”为什么要哭?   冬渔不喜欢别人哭,正要伸出手接过奶茶。   手伸到一半,后背突然被谁贴近。   一只手臂勾住冬渔的腰身,往后一拉,冬渔一下靠在了那人身上。   与此同时,头顶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   “抱歉,他不爱喝甜的。”   冬渔抬起头,看到那人耳下黑色的小勾。   像洁白宣纸上滴漏的墨渍。   宋雪满?   女孩白着脸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宋雪满从善如流:“没关系。”   说完,宋雪满低头道:“走了,许文关还等着。”   冬渔懵懂地点头,被他拉着走。   半途中,冬渔回头看了看,女生正被她朋友安慰着。   “宋雪满,她好像哭了。”冬渔道。   宋雪满脚步稍顿,随后松开冬渔,舒了口气,转头问:“你喜欢她吗?”   “啊?”冬渔被他问得一脸懵逼,“不喜欢啊。”   “因为你不喜欢她,所以不能接她的奶茶。”   冬渔后知后觉:“……她是在跟我告白?”   “嗯。”   冬渔挑了下眉梢,女孩子告白这么含蓄?谁听得明白?   哪像自己,当初跟宋雪满告白的时候,一句“我喜欢你”就搞定了。   吃饭时候,许文关一直在加小狗子的企鹅,附加信息里问他怎么回事,小狗子回了一句“狗贼”,把许文关和老六气炸了。   “孙子!他这摆明了过河拆桥啊。”老六愤愤不平道。   许文关气得饭都没吃几口,对几人道:“这周末再去看看?死小子竟敢拉黑我!”   老五忙摇头:“我不去了。”   许文关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随后问冬渔:“你去不去?”   冬渔点了下头:“去。”   宋雪满倒了一杯水推给冬渔,“我也去看看。”   冬渔诧异地看他一眼,“你不是有学生会的事要忙吗。”   宋雪满道:“那些事先放一放。”   冬渔“哦”了一声,没想太多。   周六上午,一行人前往隔壁津中。   门卫大爷还在打瞌睡,他半睁着眼睛看到冬渔,斥道:“咋又是你们?再晃悠我都下班了!”   众人:“……”   走到教学楼下边,许文关忽然想起,他连小狗子的名字都不知道,怎么找人?   现在是课间操时间,因为学校里只有高中生便没出操。   阳台上伸着一排脑袋往下看。   宋雪满和冬渔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今晚要不要回家?”   冬渔迷茫地看向他,重复道:“回家?你要回临海吗?”   宋雪满眼神沉下来,嘴唇动了一下,却没说什么。   冬渔反应过来,宋雪满说的“回家”,不会是他自己花钱在附近买的那所房子吧?   冬渔觉得自己有点没良心,于是道:“对不起,我忘了。”   宋雪满无声地勾起唇角,旋即又压了下去:“没关系。”   “渔哥!!!雪满哥!!”走廊一头传来女孩的声音,二人偏头一看,杨雪正撒丫子跑过来。   许文关挑了下眉:“好水灵的丫头。”   老六附和道:“嫩得出水了。”   “你们怎么来了?”杨雪笑吟吟地看着两人。   “我们来找人。”宋雪满道。   “哦。”杨雪失落道,“我还以为你们来找我玩呢。”   许文关跳出来:“他俩?一个忙着学生会的事,一个忙着打游戏,哪有功夫来找你玩啊?对了,你认识一个外号叫‘小狗子’的男生吗?”   杨雪“啊”一声,“你们找他啊?”   许文关来了精神:“你认识他?”   杨雪尴尬地笑了下:“算认识。”   “他在哪儿?”   “学校大扫除,他们班负责操场后边,你们去那儿看看吧。”   许文关道:“谢了啊小妹妹。”   杨雪忙摇头:“没有没有。”   临走前,杨雪突然拉住冬渔的袖子,她问道:“渔哥,待会儿能不能来找我?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冬渔疑惑地问:“什么事?”   “冬渔,该走了。”   宋雪满打断两人的对话。   他站在不远处,嘴边扬着笑意,很淡很淡,却不真实。   也在这瞬间,冬渔忽然觉得,自己和他的距离又被拉开了。   宋雪满又戴上了那张面具。   那张,让冬渔害怕、痛恨的面具。   为什么?   杨雪察觉到冬渔情绪的变化,忙道:“渔哥,你们先走,我之后再去找你。”   宋雪满依旧站在原地,不咸不淡地看着冬渔。   当冬渔迈腿向他走去时,看见宋雪满嘴角放大的弧度,那张面具似乎在无形中轰然崩塌。   是自己的错觉吗?   “快点过来,他们走远了。”   看着一如往常的宋雪满,冬渔暂时抛开了心中的疑惑。   或许只是他的错觉。   两人走到操场,突闻一声大喊:“你他妈还敢来?!”   “我去!”紧接着,许文关大叫一声,拔腿就跑。   冬渔和宋雪满面面相觑,疑惑不已。   “宋宋宋宋哥冬冬冬冬渔救我!”许文关边跑边喊。   宋雪满侧开身子,为许文关让出逃跑的路。   等他跑到跟前来,冬渔才看到,一个男生挥舞笤帚追赶在许文关后面。   “小狗子!我帮你考历史,你竟然恩将仇报?!”   男生只追许文关一个人,老六则一脸懵逼地走回来。   冬渔问道:“怎么了?”   “不知道啊。”老六摇头道。   “我呸!老子历史十一分,年级倒数第一!”   男生崩溃大喊,操场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作者有话要说:  妈妈问你,你怎么考上大学的?   小许:……砸钱。   啊啊啊啊我卡文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本来想三章合一,结果卡疯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白天还有一章,我要去找回状态呜呜呜   感谢在2020-02-19 15:37:12~2020-02-20 16:26: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不见子都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见子都 4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哈哈哈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五章   许文关如遭雷劈, 惊慌道:“怎么可能?”   小狗子拿着扫把头往他身上戳,骂道:“你还有脸来?啊?我用屁股写都比你考得多!你知道我妈怎么说我吗?啊?”   老六目瞪口呆地问:“十一分是哪道题的?”   “单选和多选, 后面大题一道都没对!”   老六顿时松了口气:“单选和多选都是我做的,这事儿你得怪许文关。”   小狗子气得双目发红, 朝许文关怒吼:“你他妈说说, 虎门销烟我能不知道吗?鸦.片战争的原因我能不知道吗?还本科院校, 你他妈梦游考进去的?”   “别别别, 我错了!别打!别打!”许文关一边哀嚎一边逃跑。   “我砸钱进的大学, 高中三年啥都没学,所以我请了帮手嘛!冬渔,你帮我说句话啊!”   冬渔幸灾乐祸道:“我帮你说什么?题又不是我做的。”   他觉着许文关是自作自受, 笑呵呵地对小狗子说:“朋友,我理解你, 我要是你我也忍不了。”   小狗子“嘿”了一声:“谢谢啊哥。”   “许文关!受死吧!”   他们在操场打作一团,许文关理亏一直没敢还手。   “嗷!狗哥、狗哥, 对不起,我错了!”   在许文关的求饶声中,众人笑声朗朗。   朝阳洒落在操场上, 如同少年们朝气蓬勃的脸庞,青春洋溢, 令人向往。   在美好的氛围中,冬渔由衷地弯起唇角。   好像回到了高中,稚嫩又美好。   冬渔想起有年刚开学,他暑假作业没写完, 被班主任发配到阳台上写小作文。   暖暖的阳光打在书页上,映出干脆利落的文体。   冬渔用手臂枕着下巴,心里想着该怎么往下编。   “冬渔。”   旁边教室里,有人喊了他的名字。   冬渔诧异地看过去,只听“咔擦”一声,那一瞬间的画面被定格在宋雪满的手机里。   他不喜欢拍照,在微博上发的日常照片,就是阳台边宋雪满偷拍的那一张。   “想什么?”   熟悉的声音将冬渔拉回现实。   “没,没什么。”冬渔心情变得低落。   宋雪满问道:“要不要去树下坐一会儿?”   篮球场旁边有一棵大树,树上系了很多红丝带,似乎有人把它当做许愿树了。   “我也去坐会儿。”老六插嘴道。   许文关不知何时跑到几人后面,他一把勾住老六的脖子,把老六往旁边扯,“你坐什么坐,以为没你事儿啊?”   眼见老六被许文关拽走,宋雪满笑容加深,问冬渔:“去坐会儿?”   冬渔点了下头:“好。”   初秋,树叶自枝头纷纷而下。   远处是少年追逐的身影,仿佛将时间拉回两年之前。   两人沉默许久,宋雪满率先打破。   “冬渔,我曾经听你说过,你喜欢玩游戏,所以你希望你喜欢的人比你玩得好。”   “嗯?”冬渔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你不是不玩q.q吗?其实也没有,只是刚好被女生表白,不知道怎么拒绝好,所以才会那么说。”   宋雪满神情一怔。   冬渔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好奇道:“怎么了?”   那一刻,冬渔从宋雪满脸上看到了真真切切的困惑,即使一闪即逝。   “没什么。”宋雪满内心藏起困惑。   冬渔的心却往下沉了两分。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和宋雪满变得亲近了一些,有时候又觉得自己和宋雪满还和从前一样。   “冬渔,对不起。”宋雪满忽然开口。   闻言,冬渔心里颤了一下,迷茫地看向宋雪满。   宋雪满眉头紧皱,似乎有些犹豫,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欲言又止道:“我以为……对不起,我只是想……对不起。”   心里有许多话想说,到嘴边全部变成三个字:对不起。   一片枯叶从天空飞舞而下,落在冬渔的指缝间。   他置若罔闻,呆呆地看着宋雪满,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道歉。   宋雪满耳下的记号还是那般清晰,丝毫没有破损的痕迹。   ——现在,我是你的。   脑海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冬渔瞬间变得面红耳赤。   心跳加快,快到让他差点失了分寸。   指尖传来一阵轻麻。   他低头一看。   宋雪满将落在他指缝间的枯叶拿走。   因为弹琴,冬渔的指尖有许多茧。   被宋雪满一碰,传来些许疼痛。   “对不起,让你受了很多委屈。”宋雪满眼中充满怜惜。   冬渔脸颊有点红,把手收回来:“说这个干什么。”   宋雪满轻笑一声,良久后,释然道:“我瞒了你一件事。”   冬渔顿时被转移了注意力:“什么事?”   “杨雪喜欢你。”   冬渔表情一僵:“你说什么?”   宋雪满温笑道:“她喜欢你。”   冬渔一脸懵逼:“什么意思?”   宋雪满耐心道:“我知道她喜欢你,告诉她你和她不适合,如果不相信可以试试。然后,她就约我们一起逛街了。”   “……”   “那天你心情不好,所以她不敢跟你说话。”   冬渔垂下眼帘,所以,宋雪满明知道杨雪喜欢自己,却还是答应她一起逛街?   宋雪满看着他笑了笑,解释道:“她说试一试,如果不合适就放弃,所以我才答应她。”   冬渔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好吞吞吐吐道:“都过去了。”   “对,”宋雪满失笑,“都过去了。”   冬渔没再说话,若有所思地低着头。   宋雪满看看他,“她或许会和你表白。”   “嗯。”   “你……打算怎么办?”   冬渔不解地看向他,“你明知故问?她才上高二。”   “这么说,你要拒绝她?”   冬渔理所当然道:“除了拒绝还能干什么?躲着她?”   宋雪满收回视线,淡淡道:“拒绝吧。”   许文关三人打打闹闹地朝这边跑来。   小狗子似乎也累了,拿着扫帚有一搭没一搭地扫着许文关的裤脚。   许文关的衣服已经脏得不能看了。   “停,休息一会儿。”许文关气喘吁吁地说。   老六也累得不行,指着小狗子说:“你是体育生吧?体力这么好。”   小狗子点了下头:“我就是体育生。”   老六:“……”   “狗哥,狗哥哥!”篮球场边传来腻到起鸡皮疙瘩的声音。   小狗子嫌恶吼道:“你发什么神经?”   男生抱着篮球,倚在栏杆上,继续喊:“你过来,我有事跟你说。”   冬渔往那边看了一眼,抱篮球的男生就是上周朝杨雪吹口哨的人。   许文关见小狗子离开,松了口气,随地一坐,摇头道:“我再也不干这种傻事了。”   小狗子在与男生说话,眼神不时朝冬渔看来,似乎话题与冬渔有关。   不多时,小狗子把扫帚扔给男生,夺过男生手里的篮球,眼神不善地走了过来。   冬渔低头玩手机,微信里,陆仓发了很多消息过来。   自从和宋雪满在一起之后,陆仓从未私下找过冬渔,所以看见他发的消息,冬渔有些惊讶。   “喂。”小狗子站在冬渔面前,拍了拍篮球,说:“跟我打一场。”   “?”冬渔不解地抬起头。   “你是杨雪的男朋友吧?我朋友看见你们走一块儿了。我也不废话,你跟我打一场篮球赛,你赢了我就放手。”小狗子不耐烦道。   许文关在旁边震惊道:“我去,你小子喜欢的是那丫头?”   小狗子横了他一眼,“什么丫头?人家有名字。”   宋雪满眯起眸子,笑意未及眼底:“你搞错了,他不是杨雪的男朋友。”   冬渔附和地点了点头,“我不是。”   “但是,”宋雪满敛去眼中情绪,“他可以跟你打一场篮球赛。”   “啊?”冬渔扬起头,不明所以地看着宋雪满。   宋雪满弯眸道:“今天难得有机会,好好玩吧。许文关,你和老六陪冬渔一起去。”   冬渔很久没碰过篮球,听他这么说突然来了点兴趣,朝小狗子点了下头:“行,我跟你打一场。”   小狗子不管这么多,冬渔跟他打就行了。   临走前,宋雪满拉住冬渔的手,提醒道:“你口袋浅,手机我帮你拿着。”   老六看了下自己的口袋,也很浅,于是道:“宋哥,我口袋也浅。”   宋雪满朝身边看了看,“放这儿吧。”   冬渔把手机递给他,和许文关一行人进了篮球场。   树下,宋雪满脸上笑容消失。   他熟稔地解开的手机密码,打开微信,看到陆仓发来的消息。   “过几天我要来大东市,出来玩?”   是前不久发来的消息。   宋雪满点开键盘,迟迟没有发出消息。   如此僵持半分钟后,陆仓打来了微信电话。   宋雪满接通。   “你考虑这么久想说什么?”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声线。   宋雪满眸色深了几分。   “怎么不说话?”   半晌后,宋雪满终于开了口,声音意外地冰冷:“他有事要忙,没空来找你。”   电话那头顿了几秒,声音也冷了几分:“是你啊。不是分手了吗,为什么他的手机在你这里。”   宋雪满笑容毫无温度:“你说呢?”   陆仓低笑一声,“我可是听说,和冬渔分手那天,某人飙车差点儿死在盘山路上。”   “陆夫人告诉你的?她向来喜欢夸大其词,我不过是稍微快了点而已。”   陆仓冷笑道:“宋雪满,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同意分手。你该不会……一直对两年前的事,耿耿于怀吧?”   宋雪满神色僵了片刻。   他脸上维持着笑容,眼神却冷过寒雪飞霜。   “那件事,你最好永远不要再提。”   他隐忍的怒火取悦了陆仓。   陆仓笑了笑:“为什么不要提?以前我不出手,是因为你们还在一起。现在,你有理由阻止我吗?”   “宋雪满,你不是知道吗?从两年前……不,是从冬渔认识你之前,我就一直是他的备胎啊。”   作者有话要说:  叮——宋哥最大的情敌已上线。   唉,卡文卡得我心碎,不仅卡文,还爱摸鱼。   今天在小破站点赞评论投币,n刷处处盗,作者大大们真的太棒了!正版小可爱可以去支持一下,我要吹爆他们!   感谢在2020-02-20 16:26:27~2020-02-21 20:38: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神魂颠倒朱一龙、预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遗忘的梦(想上学中) 10瓶;过期烯蛊在线吃瓜、神魂颠倒朱一龙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六章 (捉虫)   他的话似锥子一般。   宋雪满冻结了嘴角的弧度, 缓缓垂下眸光。   “你不觉得可笑吗?”宋雪满平淡地问。   宋雪满抬起手,轻擦着耳下的记号, 语调轻扬:“在冬渔眼里,你只是朋友。只要你敢踏错一步, 你和他连朋友都做不了。”   电话那头沉默下来。   许久后, 陆仓道:“那你呢?”   “我?”宋雪满轻笑一声, “我从不打算将他让给谁。”   “哦?”   宋雪满放远视线, 落在篮球场上。   奔跑的人影中, 冬渔依然那般醒目。   他像一弯寒月,安安静静地挂在天边,身边有无数闪闪发亮的星星。   他自身没有光, 却是最耀眼璀璨的一个。   “陆仓,那件事不是你的筹码, 而是你最致命的威胁。你已经僭越了,他心里为你划分好的线。”   手机里再无回音, 宋雪满唇角上扬,放下手机。   上课铃声响起,篮球赛被迫终止。   “狗哥, 咱大扫除也该结束了,还不回去上课?”一位男生道。   冬渔累得快瘫痪, 和许文关背靠背坐在地上。   “我不行了。”冬渔摇头道。   “再打我就废了。”许文关附和道。   老六比他们好一点,喘气不匀,但勉强站得住脚。   小狗子不愧是体育生,脸色没什么变化, 他不屑地瞥了冬渔两眼:“就你这样儿?”   冬渔不服气道:“我怎么了?”   “弱鸡。你有肌肉吗?有腹肌吗?”小狗子挑衅道。   冬渔怒了:“你才弱鸡!”   许文关帮腔道:“狗哥,你不能拿你的长处鄙视别人的短处。”   “哦?”小狗子不屑道,“你们有什么长处?我们再比比?”   许文关狐假虎威:“渔哥,刚他!他唱歌要是有你一半好听,我把脑袋给他当皮球踢。”   冬渔气不过,他刚想说话,面前忽然伸出一只手来。   那只手像完美的艺术品,手指瘦削,骨节分明。   “起来。”男生的声音似潺潺溪流,清润如玉。   冬渔抬头一看,宋雪满微微倾低身子,从自己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他手臂上紧实的肌肉。   他记得,宋雪满还是有腹肌来的。   “……”冬渔莫名有点不爽。   虽然不爽,他也不能迁怒宋雪满。   他把自己脏兮兮的爪子放到宋雪满手心里,顺着他的力道站起身来。   宋雪满转头对小狗子道:“你篮球打得不错?”   小狗子骄傲地扬起下巴,“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宋雪满弯腰捡起篮球,朝篮筐投去。   随着他投篮的动作,上衣被拉扯起来,露出一片洁白腰腹,完美的肌肉线条延伸到裤腰以下。   冬渔默了一瞬,有点自闭。   以前宋雪满健身的时候自己在干什么?   写歌、编曲、打游戏。   “和我单挑一局?”   许文关攥起拳头助威呐喊:“宋哥威武!从他的长处击溃他!让他羞愧!让他知道人外有人!”   老六则有点担心,他走到冬渔身边,问道:“宋哥会篮球吗?”   冬渔点了点头:“会。”   “你?”小狗子上下打量着宋雪满,“你行吗你?”   宋雪满轻笑道:“打职业赛不行。”   “噗哈哈哈!”许文关捧腹大笑,“宋哥原来这么幽默。”   冬渔和老六两脸懵逼:“?”   小狗子嗤笑一声:“你的意思是,打职业赛不行,打我绰绰有余?”   “哦。”冬渔两人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意思。   原本要去上课的学生,听说两人要单挑,站在篮球场边不肯走。   “你输了怎么办?”小狗子问道。   宋雪满挽起袖口,抬眸一笑:“帮你追杨雪?”   “真的?!”小狗子高兴又怀疑道,“他真不是杨雪的男朋友啊?”   “不是。如果你输了,就去给他道歉。”   “那我赢定了!”   宋雪满把手机还给冬渔和老六。   宋雪满把球扔给小狗子:“你来,一球定输赢。”   小狗子弯腰运球,势在必得地说:“正合我意!”   宋雪满压低腰,蓄势待发。   小狗子右脚后退,似乎要仰跳直接投篮。   见状,冬渔皱眉道:“这算什么单挑。”   宋雪满却不慌不忙,脚步始终未挪开半步。   小狗子双脚即将离地的瞬间,竟从右方突破宋雪满直接上篮!   “他投篮是假动作!”老六惊叹道。   “我赢了。”小狗子绕过宋雪满,得意地说。   就在他准备起跳上篮的时候,一直没有大动作的宋雪满竟然在千钧一发之际,反手勾中小狗子手中的篮球,拿到篮球后他没耽搁,原地起跳,上篮成功!   “牛逼!”   “宋哥牛逼!这个上篮太帅了!”   两个动作仅在一瞬间完成,等小狗子反应过来时,篮球已经落地,发出“砰砰”的声音。   小狗子脸色奇臭无比,语气不善道:“你知道我投篮是假动作?”   宋雪满笑道:“你打冬渔的时候,多看了几眼。如果直接投篮,你一般会左脚先起跳。”   小狗子憋红了脸:“操!”   这点他自己都没注意。   冬渔从一开始就没担心过宋雪满会输,此时一点不意外。   宋雪满和小狗子一起向他走了过来。   小狗子难为情地挠了挠后脑勺,“对不起,我错怪你了。”   冬渔倒不在意这个,他就是不太喜欢被人说“弱鸡”。   虽然自己是没有腹肌,但肌肉他还是有的。   宋雪满盯着冬渔看了看,又对小狗子说:“你刚才说谁弱鸡?”   小狗子顿时反应过来,忙摇头:“我瞎说的,我就是想气一气你。我追了杨雪一年,不想轻易被别人比下去,对不起。”   他说得真情实意,冬渔反倒有点不好意思。   “没事,我没有生你的气。”   “张十一!你还上不上课了?你是想天上蹦还是要往地下蹿?”   篮球场外边传来一声怒吼,周边学生顿时作鸟兽四散。   “狗哥哥,你妈来了,快走吧。”   小狗子脸色铁青,朝女人怒吼道:“你别给我瞎起外号!”   女人嗤了一声,“历史考十一分,全年级倒数第一,还有脸在这儿跟我提条件?”   小狗子欲言又止:“我那不是……”   他没法往下说,回头狠狠瞪了许文关一眼。   许文关摸了摸鼻尖,眼观鼻鼻观心。   小狗子临走前朝几人打了声招呼,最后对宋雪满说:“宋哥,我听他们喊你宋哥,我以后也这么喊你。下回你有空,我跟你取取经,你这不是打篮球,你这是打心理战,太厉害了。”   宋雪满没拒绝,也没说话。   事到如今,冬渔才想起陆仓发的消息。   他打开手机一看,陆仓已经打了七八通电话,只不过冬渔嫌微博消息烦,早就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我打个电话。”冬渔说着,走到一边,拨通了陆仓的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被人接通。   “喂?”冬渔道。   “冬渔?”   “是我,怎么了?”   陆仓顿了几秒,问:“刚才为什么是宋雪满接的电话?”   冬渔诧异地回身看去,发现宋雪满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自己身后。   冬渔实话实说:“我在打篮球,手机让他帮我拿着。”   “你们不是分手了吗?”   陆仓问得太直接,宋雪满正好和自己面对面站着,冬渔心里不可置否地慌了一下。   “啊?”冬渔想离得远一点,刚一动就被宋雪满抓住。   宋雪满眼神温柔,低声对他说:“没关系,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等你打完。”   冬渔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回答道:“是分手了。”   陆仓似乎叹了声气,“群里说的话,都是逗你玩的。冬渔,在你心里,分手之后真的还能做朋友吗?”   冬渔心情沉重了些,没有立刻回复。   陆仓又道:“你一向把每个人的位置,都划分得很清楚。朋友就只能是朋友,不可能变成情侣。所以,情侣不该只能是情侣吗?为什么分手之后,你们还能成为朋友?就像何云彬说的那样,他如果别有目的呢?”   手机音量不大,冬渔不确定宋雪满有没有听到陆仓的话。   这个问题冬渔思考过。   所以,他不假思索地给出回答:“我想试试。”   “试试?”   “有些事养成了习惯很难改掉。”   即使冬渔不想承认,但他确实已经习惯有宋雪满在身边。   两年以来,宋雪满编织了一双羽翼,将冬渔牢牢护在其中。   他满足冬渔所有的需求,默默替冬渔准备好一切,这种习惯一旦形成很难改掉。   冬渔知道宋雪满接近自己别有目的,只是他不想知道宋雪满的目的是什么。   只要做朋友,他就可以不在乎宋雪满到底喜不喜欢自己。   他习惯了宋雪满的存在,又不用在感情上提心吊胆,难道不好吗?   陆仓听懂了他的意思,“如果,他的目的是和你重归于好呢?”   冬渔怔了一秒,呆呆地将视线转移到宋雪满脸上。   宋雪满眼里浸着笑,一错不错地看着自己。   冬渔从没想过这个可能。   或许不是不想,是不敢想。   “没有这个可能。”冬渔说得很干脆。   “如果呢?”陆仓不依不饶。   冬渔呼吸沉了一些,“没有如果。”   想和自己重归于好的前提是什么?   前提是宋雪满喜欢自己,否则没必要这么做。   冬渔心里很清楚,宋雪满不是喜欢,是习惯了照顾,习惯了让自己的生活看起来滴水不漏。   所以,没有这个可能。   陆仓笑了一声,“我知道,考考你而已。看来你挺争气,没有对他恋恋不舍。”   冬渔喉咙里若有似无地“嗯”了一声。   “还有事吗?”冬渔不想让宋雪满等太久。   “过几天我要来大东市,想约你出来玩。”   “嗯,到时候再联系。”   “好。”   挂断电话,冬渔平复了一下心情,重新对上宋雪满的双眼,问道:“有事要跟我说?”   “嗯。”宋雪满点了点头,“今晚回家吧。”   没等冬渔回应,宋雪满接着道:“外面的食物始终不如在家里吃的干净,周末我想给你、给你们做点好吃的。”   “而且,我有点想玩家里的游戏。”宋雪满道。   宋雪满说到了点子上。   冬渔喜欢的游戏是老式游戏碟,电脑端、手机端都不能玩,所以他已经很久没碰过了。   他一口应下:“行,今晚回去。”   许文关二人当然是举双手双脚赞成。   四人懒得逛街,宋雪满便在网上买了些菜,直接送到家里。   晚间,宋雪满做了一桌饭菜,又给四人添了两瓶红酒。   冬渔和老六在玩游戏,老六压根不是冬渔的对手,输得嗷嗷惨叫。   宋雪满洗完手,坐到冬渔旁边。   “我们俩玩一局?”   “……”冬渔并不想跟他玩,跟宋雪满玩游戏,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宋雪满继续道:“就玩一局。”   “好吧。”冬渔答应得勉为其难。   老六把手柄递给宋雪满,冲他道:“宋哥加油,干翻冬渔!”   “……”宋雪满嘴边笑容深了一些。   冬渔皮笑肉不笑道:“借你吉言!”   两人进入角色.界面,或许是不甘心,冬渔选择了自己最拿手的角色。   他没想到的是,宋雪满也选了和之前相同的角色。   屏幕里,角色的攻击你来我往。   冬渔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心,还是会紧紧地和角色的生命条绑在一起。   双方血线不断减少,在最后一秒,冬渔尽量打出最后一套攻击。   双方的血量少得已经看不见,屏幕暗了下来。   谁赢了?谁赢了?   游戏进入结算,冬渔看到自己的角色头像亮了起来。   相对的,宋雪满的角色头像是灰了。   “我赢了!”冬渔激动地喊道。   两年以来的头一次,他居然赢了宋雪满!   宋雪满放下手柄,无奈又宠溺地笑了一下:“你赢了。再给我一秒钟,我就能赢。”   冬渔笑容满面道:“以前每次输给你,我都是这么想的。只要再给我一秒,我一定能赢你,这回我终于赢了!”   老六和许文关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冬渔怕是没有赢过?   冬渔兴奋极了,要是给他一个喇叭,他都想朝窗外喊他终于赢了宋雪满!   想到这里,他翻出手机,在几个人的小群里发了消息。   冬渔:“!!!!我终于赢了!!!!!!!!”   宋雪满将他的行为尽收眼底,嘴角爬上一抹笑,“喝点酒庆祝一下?”   冬渔爽朗道:“喝!”   饭间几杯酒下肚,冬渔又晕晕乎乎上了头。   宋雪满让许文关二人收拾下碗筷,接着带冬渔回了房间。   这是一套三居室,两个主卧一个次卧,主卧里都有单独的卫生间。   宋雪满交代了一下:“今晚你们俩睡隔壁主卧,我帮冬渔洗漱后睡次卧。”   两人点头:“ok。”   宋雪满折回房间,回身落了锁。   他从卫生间里拿了条湿帕子给冬渔擦脸。   冬渔靠在床头,一脸忧愁地摸着肚子。   宋雪满忍俊不禁地问:“你怎么了?”   冬渔还没醉到意识不清的地步。   他看了看宋雪满,又看了看自己,失落道:“我没有腹肌。”   宋雪满动作停了下来。   几秒钟之后,冬渔听到他说:“那你……想不想摸?”   作者有话要说:  叮——你们的“人醉骚”已上线   白不敢骚晚不敢骚,只要你一醉,能骚死你那种。感谢在2020-02-21 20:38:13~2020-02-23 00:42: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过期烯蛊在线吃瓜、41033724、今天也很爱星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1033724 13瓶;大螃蟹、相思 10瓶;阿子越 3瓶;无端风月 2瓶;坐等更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七章   冬渔懵懂地看着他, 眼里弥散水雾,似懂非懂。   “摸什么?”   宋雪满坐到床沿, 用帕子擦干手,随后晾在一旁。   他将手放在冬渔肚子上, 指尖若即若离地转了一圈。   “痒。”冬渔抗诉道。   宋雪满轻声问:“不是想要腹肌吗?”   冬渔点点头:“想。”   “我有, 给你摸。”   “真的?”冬渔高兴道。   宋雪满不慌不忙, 嘴边噙着淡笑, 循循善诱道:“真的。相对的, 你的也要给我摸。”   “给你摸。”冬渔迫不及待地抓住他的手。   宋雪满阻止他的动作,缓缓道:“你别动,我自己来。”   “好。”   冬渔果真不再动。   宋雪满看着他, 突而失笑。   喝醉了怎么这么听话?   “嗯……你手好冷啊。”   “喂……宋雪满,你别乱动。”   冬渔终于忍无可忍, 他赌气推开宋雪满,“不给你摸了!”   宋雪满感受着指尖细腻润滑的皮肤, 心有点痒,咬了咬舌尖。   冬渔见他像在忍耐着什么,不安地问:“你生气了?”   他想摸宋雪满的腹肌, 怕宋雪满不给自己摸,于是说:“那你再摸一下?不过不能乱摸。”   “嗯。”宋雪满声音奇哑无比, 像个重症感冒患者。   “冬渔,你和陆仓认识几年了?”宋雪满没有再碰冬渔,甚至将脸隐藏在阴影中,让冬渔无法辩识他此刻的表情。   冬渔皱眉想了想, “好像五六年了。”   宋雪满问:“怎么认识的?”   “他来我家买书,结果钱丢了,我自作主张让他拿着书走了,以后再来付钱。结果回头被我妈骂一顿,因为他买的都是有价无市的典藏版书籍。只不过暑假开学,他就转到我们班来了,顺便把钱给了我。”   宋雪满有点怔愣。   他想象着小小的冬渔站在柜台后面,踮起脚给客人结账的画面。   可无论怎么想,也无法把自己代入进去。   “喂,宋雪满,该我了。”冬渔小声喊道。   宋雪满有些维持不住嘴边的笑。   他太贪心了。   他甚至想回到小时候,一点一点看着冬渔长大。   宋雪满关掉房间的灯,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宋雪满?”   “冬渔,我可以亲你吗?”   宋雪满不像是在询问,更像是在嗟叹。   冬渔好似感受到他低落的情绪,许久没有回应。   “我可以放肆一点吗?”   “我好想把他赶走。把陆仓,彻底赶出你的生活。”   冬渔茫然地看着他。   宋雪满压低身子,向冬渔靠近。   冬渔将手抵在他的胸膛上,惦记着腹肌:“我还、还没摸。”   箭在弦上,岂有不发之理。   宋雪满抓住他的双手向后压,身体不断逼近。   “只要你主动伸舌头,想摸多久都可以。”   两人的脸近在咫尺,冬渔几乎被他眼里的漩涡吸进去。   一个人的眼神,怎么能那么可怕?   像一个无底的黑洞。   更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冬渔牢牢栓在其中,纹丝不能动。   酒精让冬渔分不清现实梦境。   如果是梦,为什么一切都那么真实;   如果不是梦,为什么他会看到和平日完全不同的宋雪满。   他呆呆地看着宋雪满不断凑近,直到两唇相碰,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   宋雪满并不满足于浅尝辄止,他用每一寸接触,安抚内心的不安。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冬渔心里的那条线。   稍有不慎,就再也拉不回来。   待他停下,冬渔早已面色潮红,呼吸困难。   宋雪满不肯放过他,在他耳边吐了口气,若即若离地刮蹭着,说:“你没有主动,重来。”   “你是无赖吗?你摸我的时候,怎么不讲条件?”   “可我没摸到腹肌。”   “……”冬渔憋了一口气吐不出来,“我不摸了!”   宋雪满无奈地指了指耳下的记号,“那你咬一下这里,重一点也没关系。”   冬渔扬起脑袋看了看,“为什么?”   “这个印记不够。”   “为什么?”冬渔追问道。   宋雪满默了一瞬,道:“我想要独一无二的,只会给我的。”   冬渔眼睛一转,“我不给!”   “刚才不是挺听话的吗?你真的醉了?”   “除非你先让我摸。”   宋雪满失笑,“好。”   “好羡慕啊。”   “不用羡慕,我就是你的。”   “腹肌又不是我的。”   “那你亲一下,亲一下就是你的了。”   “!”   ―   日上三竿,冬渔眼睛睁开一条小缝。   他看了看房间陈设,心里有点懵逼。   眼熟,非常眼熟。   这不是宋雪满的房间吗?   他一边揉着酸疼的太阳穴,一边坐起身来。   房间窗帘拉拢,依稀可见窗外阳光灿烂。   “几点了?”冬渔嘟囔着,掀开被子寻找手机。   手机放在床边的小桌上,冬渔打了个哈欠,眼角坠着两滴生理性的眼泪,慢吞吞地下床去拿。   他弯腰拿手机,眼神却被桌上一支静静躺着的怀表吸引。   怀表是定制的,做工很好,不会掉漆。   银白色外圈包裹着镶在水晶里的照片。   照片上的两个少年,冬渔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冬渔鬼使神差地拿起怀表,上面还残留着主人的温度,似乎是在不久前被人放在这里。   冬渔的心,忽然被牵动了一下。   这是宋雪满的那一块。   他以为,早该不知去向了。   “咚――”   房门被人敲响,冬渔愣了一下,马上将怀表放回去。   “醒了吗?”是宋雪满的声音。   冬渔拿起手机,走向门边。   “醒了。”打开门,冬渔道。   “先洗漱一下,待会儿吃午饭。”   冬渔点头道:“好。”   一块怀表而已,又能代表什么,又能证明什么?   周一,英语课。   李若海有事推迟半小时。   冬渔邀请宋雪满,五个人又在开黑。   选择英雄时,冬渔选了比较喜欢的马可波罗。   “你要什么辅助?”宋雪满在第二位,这话是对冬渔说的。   冬渔随口道:“瑶妹,这局……带弱化试试。”   宋雪满不假思索地选定了瑶,并改了技能。   老五磨磨蹭蹭选了米莱狄,他这局上段,应该是奔着推塔去的。   许文关选了一手韩信,冬渔不禁担心道:“你行不行?不行就换宋雪满打野。”   许文关哼了一声,“我什么不行?”   老六嗤嗤地笑起来,老五极有默契地说:“你历史不行。”   许文关:“……”   冬渔跟着乐:“的确不行。”   “老六,达摩达摩达摩!”许文关拿他们没办法,只得催促道。   “OK。”   “达、达、达,d字开头,在哪儿呢?啊,找到了。”老六手速极快,选了英雄看都没看直接点了确定。   剩下的四人,除宋雪满以外齐刷刷地看了过去。   许文关直接炸了:“让你选达摩,你给我选了个什么玩意?”   冬渔动了动嘴唇,没忍住道:“你瞎吗?”   老六无辜地低下头,看向手机屏幕,“哎呦我操!咋选了个大乔,这局怎么玩?”   老五道:“好好玩吧。”   开局,马克波罗发育线,同样是没有辅助在场,对面射手伽罗被压死在塔下。   四级后对面打野抓人,冬渔被抓死两次,有点怒了。   “宋雪满!”   其实辅助前期跟打野抓人很正常,但冬渔被对面三个人追着打,心里有点不平衡了。   “等我。”宋雪满应了一声。   结果等他到的时候,冬渔已经又被抓死一次。   冬渔抿着嘴不说话,许文关讪笑道:“对不起啊,我拿了两条龙没来得及去帮你。”   冬渔闷声道:“下路崩了,先去发育。宋雪满,你愣着做什么?”   游戏界面里,宋雪满站在马可波罗的尸体旁边一动不动。   “等你。”   “我都死了你等我干什么?过来,我们去上路。”   宋雪满应道:“来了。”   对面打野跟疯了似的,全局针对马可波罗,冬渔压根没机会输出,导致崩了三路塔,超级兵都快推到水晶了。   冬渔苦着脸道:“我不想输。”   宋雪满顿了一下,旋即点开对局数据,对面打野是李白,六杀零死。   宋雪满眯了下眸子,把手机递给冬渔,“我们换着玩,听我的话,守住这一波。”   冬渔把手机扔给你,“交给你了。”   “对面中路没高地,大乔绕路去野区,留好大招和二技能,水晶刷兵线就开大招。米莱狄注意二技能cd。”宋雪满指挥众人。   对面五人带三路兵线靠近,家里四人恐怕守不住。   “宋雪满,不用等下波兵线吧?”冬渔道。   宋雪满摇头:“不行,兵线很重要。”   宋雪满开大招清完上路兵线,险些被李白远程刷大招磨死,幸好冬渔及时赶到,救了他一命。   “宋哥,刷兵线了!”老六喊道。   “开大招,冬渔在家,其他人过去。”   “啊?”冬渔一脸懵逼,“我守不住啊。”   “不用守,你鹿灵状态还在,触发后别回水晶,去中路。”   老六没再迟疑,开大招将韩信、米莱狄、马可波罗接了过去。   “接下来怎么办?”   宋雪满道:“兵线留给米莱狄。”   老五闷声发大财,一技能收掉三个只剩丝血的残兵,然后触发六个机器随从。   “进塔。”宋雪满道。   “我去,磨塔这么快?”   冬渔也没闲着,按照宋雪满的话撞在李白的二技能上,触发鹿灵状态后直接去了中路。   他心想完了,对面兵线都带到水晶,怎么都来不及了。   他正想着,回头发现对面五个人,有两个在回城,李白和剩下两个人没推水晶,而是冲着自己来了。   超级兵补塔速度很快,就算没人推水晶,两三秒之后水晶也会被磨掉。   这局输了。   “冬渔,大招准备。”   宋雪满话音刚落,冬渔便看见马可波罗的头像突然出现在自家泉水里。   紧接着,一道闪现、一个二技能、再加大招,来到自己面前。   冬渔反应很快,立马点了大招,附身在马可波罗身上。   马可波罗大招直接收掉对面三个人头。   也在这瞬间,画面静止了。   两秒之后,从高地一直将镜头拉到了对方水晶。   水晶破了。   赢了?他们赢了?!   “啊啊啊牛逼!”   “宋哥好厉害啊。”   冬渔瞠目结舌地看向他,后者没等冬渔问,解释道:“我们是五黑对面应该也是五黑。李白技术不错,最在乎的应该不是输赢,他只差一个人头就超神,肯定想收掉你的人头。”   许文关默默竖了个大拇指:“宋哥,小狗子说得没错。你不是打游戏,你是在打心理战。”   “咳咳!”李若海从前门进了教室,眼神意有所指地从四人身上扫过。   “不是给班长发了消息,让你们复习吗?”李若海道。   宋雪满怔了一下,打开手机微信,看到了几条未读消息。   “老师,我们复习了。”许文关带头喊道,班里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李若海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众人,“那我上节课留的完形填空做了吗?”   “做、做了。”   “哦?那谁主动举手,说一下答案?”李若海眼神扫过众人,“冬渔,你是不是举手了?就你来。”   冬渔:“……”   我连头都没抬。   “对不起老师,我不会。”   不是冬渔不会,是他压根不知道题是什么。   李若海丝毫不意外,漫不经心地点了下头,“请人帮你答。”   冬渔:“宋……”   “宋雪满除外。”李若海堵住了冬渔的退路。   冬渔霎时僵住了,他看向眼观鼻鼻观心的许文关,又看向梗着脖子、脸上写着“别叫我,我不会”的老六,以及一脸歉意的老五,最后慢慢将视线放到了老二和老四身上。   老二和他对视一眼,懒懒移开视线。   老四则朝他肯定地点了下头。   问题是,平时就老四老四地喊,他压根不知道老四叫什么。   “老师。”就在冬渔迷茫之际,身边的宋雪满举起了手。   “这题我会。”   作者有话要说:  谁也阻止不了我帮媳妇答题的心。   张则东(教官):你瞅这熟悉的配方。   感谢在2020-02-23 00:42:43~2020-02-24 20:26: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见子都 9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萌龙过 50瓶;mabel 20瓶;君熙川 14瓶;顾小临 10瓶;北辰墨殃 5瓶;千安、一忆往昔 2瓶;岚、九亿少女的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八章   李若海强颜欢笑地问众人:“还有其他人会吗?”   全班鸦雀无声。   何映回头看向后排, 神色犹豫,似是不想承认自己不会, 又不想帮冬渔回答这个问题。   其他人则非常默契地把机会留给宋雪满。   宋雪满勾了勾唇,重复道:“老师, 这题我会。”   李若海眉头直突突, “那就你了。”   “one hour。”宋雪满起身道。   李若海冷哼一声:“都坐下吧, 上课不准玩游戏。”   冬渔退出游戏界面, 心安理得地点进微信里。   前两天在小群里发了消息, 他还没进去看过。   微信数十条未读信息,他粗略翻了一下,大多是高中朋友, 没什么大事,他们都了解冬渔, 真有大事会直接打电话。   冬渔略过他们的消息,点进小群里。   翻到自己发的消息才慢慢往下滑。   冬薏:“哥, 你有点不正常。”   背头大哥:“你什么赢了?炒股了啊?”   秋葵:“???人呢?发完消息就跑了?解释解释啊?”   凤尾:“你还不知道小鱼儿每次都这样,没个三五天不会看微信的。”   冬渔没再往下看,发了一条消息出去, 然后退出对话框。   “后排那个,冬渔, 不让你玩游戏听不见是不是?”李若海戴了个小喇叭,人站在讲台上,声音传得很远。   冬渔抬起头来,理直气壮地说:“我没玩游戏。”   “那你低着头在干什么?”   冬渔道:“我在聊天。”   李若海手撑在讲台边, 被他给气笑了。   教室里哄堂大笑,冬渔无辜地看向宋雪满,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宋雪满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没什么。先把手机收起来,晚上陪你玩游戏。”   冬渔“哦”了一声,收起手机。   下课之后,许文关提起刚才发生的事。   “看到李老师最后那个表情没?笑死我了,又气又无奈。”   老六跟着笑:“冬渔你故意的吧?”   冬渔:“……”   他故意什么?   宋雪满笑了笑,解释道:“他思维比较直接,不会想得太多,也不喜欢太复杂的东西。”   许文关点头道:“感觉出来了。”   老六道:“用咱俗话说就是脑子不会转弯。”   冬渔低着头闷不作声。   许文关大笑道:“要是在宫斗剧里边儿,他活不过十分钟。”   宋雪满淡淡地扫过冬渔的脸。   “不会,这样的人一般都有权贵护着。”   许文关不解道:“此话怎讲?”   宋雪满道:“他们见惯了老谋深算、尔虞我诈,和这样的人待在一起才会轻松。”   “这么说,冬渔扔古装剧里边还是个宝?”   宋雪满低头一笑,“现实中也是。”   冬渔被宋雪满说得不好意思。   “胡说什么,我妈说我这个性子以后要吃很多亏。”   “我没胡说,你就是。”宋雪满语气依然坚定。   许文关眸子转了两圈,笑道:“有宋哥在,还能让你吃亏?”   冬渔摇头道:“我又不能靠他一辈子。”   宋雪满刻意用轻松的语气说:“为什么不能?”   这有什么为什么?   冬渔看了他一眼,以后又不会一辈子在一起,自己也不会一辈子靠着谁。   “冬渔。”许文关突然喊道,“你看那个人的吉他。”   冬渔顺着许文关的手指看去,前面不远处,一个背着吉他的男人站在路边。   男人穿着黑色连帽衣,大白天戴着帽子,嘴里还叼着一根棒棒糖。   他的打扮与周围格格不入,吸引了不少视线过去。   “吉他是好货,可惜保养不善,琴板磨损太严重了。”许文关道。   冬渔看了一眼,很快收回视线:“假的。”   “假的?!”许文关不可思议道,“怎么可能?我怎么会看错?”   宋雪满点了点头:“仿‘弦音’的六亡度。冬渔的吉他是六亡度之一,剩下的五把亡度都在国外名师的手里。”   许文关惊得目瞪口呆:“六亡度?‘弦音’不是不卖吗?冬渔,你怎么搞到手的?”   冬渔淡淡道:“比赛赢的。”   “什么比赛?”   “不知道。七中校长推荐我去,然后赢了。”   “我去,渔哥,牛逼了。”   一行人吃过午饭回宿舍休息。   冬渔洗完手后,把吉他仔仔细细擦了一遍。   他在阳台上轻声弹了几只曲子。   “渔哥,你电话响了。”老五把他手机送了过来。   “谢谢。”   冬渔拿过一看,是冬薏打来的电话。   “喂。”   “哥,你在干嘛?”   冬渔道:“有事?”   冬薏声色激动:“你是不是在津州大学?”   “嗯,怎么了?”   “上次我跟你说的飞鱼还记得吗?”   冬渔皱了下眉头,“记得。”   冬薏道:“你没看你们学校的官网论坛啊?”   冬渔道:“没看。”   “哥,你什么时候才能八卦一点啊。”   冬渔不耐烦道:“论坛怎么了?”   “津州大学和娱乐圈的一家公司合作,每年都会在校园里举行歌唱比赛,考核导师全是娱乐圈的大腕儿,要是表现不错,就直接和公司内部签约啊!”   冬渔顿了顿:“这我知道。”   “你们官网在一个小时前宣布了一条消息,他们请动了飞鱼,做为导师出席歌唱比赛。”   冬渔一下懵了,他把吉他挂回墙上,坐在书桌前打开电脑,搜索津州大学官网论坛,果真看到了不久前发布的消息。   他退出网页,又点进桌面上一个名为“洞仙歌”的软件。   登录许久未曾登录的帐号,刚一进去,立即弹出一道消息:【您好,小歌有义务提醒您,自您入站以来,一共收到了2179000元的打赏金额,请您尽早填写银行卡信息,小歌才能把金额转到您的银行卡里。】   冬渔愣住了,被这个打赏金额吓了一大跳。   他上次登录收到的打赏只有一百多万,现在居然整整翻了一倍?   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确定,于是点了删除消息,匆匆扫了眼自己的主页,粉丝已经有两千多万,浏览量已经数不清了。   “哥?”冬薏疑惑地喊道。   冬渔匆匆道:“我先挂了。”   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   他点开消息分类,除了粉丝私信以外,没有任何一条洞仙歌官方的消息。   冬渔眉头皱得更深了。   ―   “叮咚――”短信铃声响起,何云彬低头看了一眼。   宋老狗:“来食堂,有事跟你说。”   何云彬皱起一张脸,不情不愿地回了句:“我就来。”   来到食堂,宋雪满坐在食堂外的餐桌旁。   “看官网了吗?”宋雪满单刀直入地问。   “看了。”何云彬点了点头。   “冬渔至今没收到任何消息。”   何云彬懵了:“什么意思?”   “飞鱼,就是冬渔。”   “卧槽,”何云彬不可思议地喊道,“他是飞鱼?”   宋雪满眼眸沉了几分,“小点声。”   何云彬八卦道:“你继续说。”   “飞鱼是冬渔两年前在洞仙歌创建的帐号。我们交往的那天,他发了第一首歌,当时发歌会默认为允许签约,但签约的模式有两种。”   “你继续说啊。”   “一种是签人,他所发表的所有歌曲都有洞仙歌一半的版权,洞仙歌会给他底薪以及一些资源;另一种是签号,帐号归洞仙歌所有,但已经发表的歌曲版权只有五年,五年之后冬渔可以收回版权。”   “然后呢?”   “冬渔选了第二种。第二种签约模式有利有弊,洞仙歌不能约束冬渔本身的行为,就算他把歌发表到其他地方也不算违约。但是,‘飞鱼’是洞仙歌的帐号。”   何云彬越听越迷糊,“你和我解释这么多,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到了两种可能。第一,学校找错了人;第二,洞……”   何云彬诧异不已:“还有第二种可能?”   “冬渔握着飞鱼的帐号,却没给他们带来任何利益。我猜测,他们是想把‘飞鱼’皮下的人换掉。帐号在他们手里,他们说谁是飞鱼,谁就是飞鱼。”   “你是说,官方想让其他人取代他?”   “可以这么说。”宋雪满道。   “冬渔知不知道?”   “现在应该还不知道。”   “你不想告诉他?”何云彬试探道。   宋雪满摇头道:“我不想让他知道这些。”   何云彬无奈道:“那你叫我来干什么?你自己应该可以解决吧?”   宋雪满冷笑一声:“告诉你是担心你坏事。”   何云彬:“……”   “对不起,上次真的只是个意外。”   “那你打算怎么办?有把握解决吗?”   宋雪满点头道:“嗯。两年前,我让冬渔在洞仙歌帐号里,发表了一张吉他的照片。”   何云彬满脸问号:“吉他的照片?”   “那把吉他是六亡度之一。国内只有一把,在冬渔手里,而且――”宋雪满勾唇一笑,“我已经知道冒充冬渔的人是谁了。”   “你想用吉他来证明冬渔才是飞鱼?”   “不用我证明。”宋雪满神秘莫测道。   “什么意思?”   “利用舆论,将这件事推上风口浪尖,其他的事,我不用再管。”宋雪满道。   何云彬皱起眉头:“你就不怕舆论的风向,不会朝着冬渔这边?”   “舆论的风向一定会朝着冬渔这边。”宋雪满笃定道。   “为什么?”   宋雪满斜睨他一眼,“你猜。”   何云彬翻了个白眼,“我猜什么猜……等等,难道是因为上回的事?”   宋雪满笑了笑,没说话。   “卧槽,老子明白了!”几秒钟之后,何云彬惊叹道。   “哦?”宋雪满单手托住下巴,“说说看。”   “上回你说‘压得越低反弹得越高’,网民前期骂得有多凶,后期知道真相就会有多喜欢冬渔。最重要的是,因为那件事,冬渔的形象在他们心里已经深根蒂固,如果冬渔和冒充的人对峙,就算洞仙歌那边证据确凿,在真相没敲定之前,他们大多都会选择站在冬渔这一边!”何云彬震惊不已,太匪夷所思了。   “也就是说,在真相没敲定之前,有大部分人会无条件相信冬渔。到时候冬渔被推上风口浪尖,自然会有人扒出他帐号里吉他的照片。”何云彬眼里甚至带上一些惊恐,“而且,冬渔新生表演的视频还挂在网上,到时候对比一下吉他,就知道谁是真正的飞鱼。”   何云彬眼神呆滞地看向宋雪满,不敢相信自己的想法。   “宋雪满,你是不是从两年前,就在为这件事做准备?”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这章后面重写好几遍,删删减减,不知道写没写清楚,没看明白可以留一下言,或者觉得哪里不对,我看到会改一下(实不相瞒,我又卡文了)   感谢在2020-02-24 20:26:55~2020-02-25 22:13: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山月、可可爱爱没有脑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图之 18瓶;盒子粥、隔渝. 5瓶;囬囬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九章   宋雪满不可否置地笑了笑。   他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 眼神犀利地看着何云彬,意有所指地说:“别再做同样的蠢事。”   何云彬全身冒着细汗, 什么鬼的发小?什么鬼的从小认识?宋雪满实在了太可怕。   “就这样,我回去看看冬渔。”宋雪满作势起身。   何云彬忙道:“您请慢走, 有事招呼啊。”   宋雪满挑唇轻笑, 分不出喜怒。   回到宿舍楼, 看到走廊靠窗的位置站着一个人。   宋雪满舒了唇角, 露出一抹温笑, 走近后,轻喊道:“冬渔。”   冬渔从窗前转过身来,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表情疑惑。   “我等你很久了。”冬渔并不是埋怨宋雪满,只是单纯诉说一个事实。   宋雪满受宠若惊地道:“为什么不打电话?”   冬渔慢慢摇头, “不着急。”   宋雪满站到他身边,窗外吹来徐徐清风。   “有想不通的事情?”看向冬渔时, 他的眼眸总要轻柔一些。   或许是天空阳光正好,冬渔觉得他的语气别样温柔。   可是,好像和平常并无区别。   平时他跟自己说话都这么温柔吗?   “嗯。”   “你什么都可以跟我说。”   冬渔犹豫不决道:“你看官网的消息了吗?”   宋雪满眉峰微皱, 旋即道:“看了。”   冬渔道:“我没有收到官方的消息,学校是不是找错人了?”   宋雪满沉默片刻, “你怎么想?”   能怎么想?冬渔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最终却老老实实回答:“我担心学校被骗了。我没有收到公司的消息,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学校应该是被骗了。”   宋雪满颔首道:“你想怎么处理?”   “我想去找书记。”   “告诉书记你才是飞鱼?”   “对。”   宋雪满自然地揉了下他的脑袋,语调压低:“那你为什么犹豫这么久。”   冬渔神情纠结, 没注意宋雪满的小动作,“我想了很久,我觉得书记有可能不会相信。严格来说,帐号和歌曲版权都是公司的,我不知道该怎么证明,我就是飞鱼。”   宋雪满笑了笑:“你是他的学生,他为什么不相信你?”   冬渔迷茫地转过头,“他会信我?”   “你又没说谎,他为什么不信?”宋雪满揉了揉他被风吹得冰冷的脸颊,“好了,我陪你去找他。”   “谢谢你。”冬渔道。   宋雪满压低视线,落在冬渔的脸上,意味不明地说:“就只有谢谢?”   冬渔问道:“那你想要什么?回头我请你吃饭?”   宋雪满莞尔,左手勾住冬渔的肩膀,右手拿出手机,“我们拍一张合照。”   冬渔没深思,一口答应:“好。”   “你抬一下头,闭上眼。”宋雪满道。   冬渔有点嫌烦,又不好发作,于是闭上眼睛,慢慢扬起头。   “不要睁眼。”   “快点。”   面对那张毫无防备的脸,宋雪满眉眼里浸满星碎的笑意。   他将头压低,靠近那张轻抿的唇。   当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他停了下来。   宋雪满屏住呼吸,他知道自己再靠近一点,就能吻住冬渔的唇。   冬渔催促道:“好……”   刹那间,唇瓣碰到了软软的东西,冬渔诧异地睁开眼睛,面前却什么都没有。   他木然地摸着唇,“刚才……”   宋雪满关掉手机,不解地问:“刚才怎么了?”   看着宋雪满认真的神情,冬渔陷入迷茫当中:“我刚才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   “是不是太紧张了?”宋雪满笑道。   “是吗?”冬渔狐疑地看了他几眼,“你给我看看照片。”   宋雪满道:“没拍,点错了。”   冬渔:“……”   “走吧,去找书记。”   冬渔无可奈何,点头道:“好。”   两人回过头,看到左40门口靠着一个人。   宋雪满眸光一滞,薄唇轻抿。   冬渔喊道:“老二,你在这儿干嘛?”   老二的黑眼圈一如既往地重,看人时眼底总带着倦怠。   他双手环胸地靠在墙壁上,眼神在冬渔和宋雪满之间流转,最终停在宋雪满身上。   “有监控,注意点。”老二冷冷地说,然后回了宿舍。   冬渔不明所以地问:“什么意思?”   “大概以为我在干什么坏事。”   宋雪满给姜时发了几条微信,姜时正在办公室里谈事情。   到书记办公室,门口有道熟悉的身影。   冬渔惊讶道:“是他?”   此人是上午在路边遇到的背吉他的男人。   宋雪满眸子微眯,脚步稍顿,偏头对冬渔道:“你说,他知不知道自己的吉他是假的?”   冬渔愣了下:“我不知道。”   “你先和他聊会儿,我进去找书记,帮你说这事。”   “你进去?”冬渔惊讶道。   “对,我替你说。”   冬渔一想也行,反正宋雪满很了解这事,于是他点了点头:“好。”   宋雪满敲响办公室大门,姜时应了一声,办公室里似乎还有其他人。   宋雪满进去之后,冬渔在门边瞧了瞧男人的吉他。   材质非常好,只是主人不爱惜,磨损严重。   无疑的,这是一把好吉他。   虽然比不上‘弦音’的六亡度,但也差不了多少。   男人将头靠在墙壁上,扬起下巴瞥了瞥冬渔,嘴里叼着棒棒糖,含糊道:“小朋友,看什么呢?”   冬渔不太喜欢这个称呼,蹙起眉头,问道:“吉他哪买的?”   男人懒懒地收回视线,隔了十多秒,似乎是太无聊,才回答道:“不知道,让助理随便拿的。”   冬渔道:“这把吉他的外型与六亡度很像。”   “哦?很像?你的意思就是,这不是六亡度?”   “你的助理怎么跟你说的?”   男人道:“他说这是高仿,不是内行看不出区别。我不会刚好遇见了内行吧?”   “多少钱?”冬渔继续问。   “八.九十万。”男人态度轻慢,并未将高昂的费用放在心上。   冬渔摇了摇头,“不值这个价钱。”   男人来了些兴致,“你说该值多少钱?”   “至少会减半。”   “减半?”   “对啊。”   冬渔用手轻轻碰了碰琴板,语气遗憾:“虽然它是高仿,但也是一把好琴。”   男人轻笑一声,“心疼?”   “琴要时常保养,要隔三差五弹一遍。看琴弦的状态,至少有两个月没碰过了。”   男人不以为意地扬起眉头,说:“我从没碰过它,也不会弹吉他?”   冬渔迷茫道:“那你背着它干什么?”   男人笑道:“一个……人设?”   “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冬渔蹙眉问。   “我?歌手兼声优,擅长模仿各种声音。”男人说完之后,动作顿了一下,“别说出去啊。”   “哦。”冬渔点了点头。   冬渔问完自己想知道的,独自站到一旁去,男人想问点其他事冬渔也只是敷衍地回答。   冬渔把态度写在脸上,明摆着不想再说话,男人看着看着就笑了。   这什么人哪?   不多时,宋雪满从办公室里出来。   冬渔冷淡的眉眼增添了些许生气,他上前问:“怎么样?书记信了吗?”   宋雪满不着痕迹地扫过男人,点头道:“书记说需要调查一下,不过很快就能查出结果,学校请来的飞鱼不是真正的‘飞鱼’。”   不远处的男人听到此话,黑眸轻眯,神色严肃下来。   宋雪满勾住冬渔的肩,带他往回走,“回去吧,剩下的事我们不用再管了。”   冬渔若有所思地点头,既然已经告诉书记,接下来的事自己的确管不着了。   “等等――”男人突然叫住两人。   宋雪满勾起唇角,浅浅回身,“有事吗?”   冬渔不解地回头看他。   男人将糖从嘴里拿出来,揭下连帽衫的帽子,冬渔这才看清他的脸。   男人五官很平凡,丢在人群中就会消失。   可是,那双浅褐色的眼睛像猫一样,让人格外地印象深刻。   “你们是谁?”男人问道。   宋雪满低头一笑:“先生,这和您有什么关系?”   男人耐人寻味地打量宋雪满,“有关系,因为我就是你们口中的飞鱼。”   闻言,冬渔怔怔地睁大双眼,“什、什么意思?”   “我就是飞鱼。”   冬渔摇头:“你不是。”   “我不是?难道你是?”男人轻蔑道。   冬渔点了点头,“嗯。”   “真敢承认啊。”男人不怒反笑。   “我为什么不敢?”冬渔理所当然道。   男人轻佻地扬起唇,一步一步向冬渔走来,眼里带着邪肆的笑意,慢慢压低身子,与冬渔面对面交汇视线,“就算你是,谁会相信?”   宋雪满将他往怀里一揽,拉开冬渔和男人之间的距离。   宋雪满笑容不改:“那您又怎么证明您就是飞鱼呢?”   男人神情倨傲,“我需要证明吗?网上铺天盖地都是我的通告。”   “如果我有证据证明您不是飞鱼呢?”宋雪满神态谦和,丝毫不显锋芒,却始终让人不敢小觑。   “证据?”男人哂笑道,“证据有用吗?”   宋雪满道:“试一试?”   “故意挑衅我?”男人眼神复杂些许,看出宋雪满的意图。   宋雪满不意外,“您怕了?”   “怕?我是怕你们得不偿失,竹篮打水一场空。”男人的眼神在冬渔身上停留片刻,“就算这位小朋友是真的,他不明白,你应该明白才对。我明目张胆地来这里,不足以说明官方的态度吗?”   “不如,我们打个赌?”宋雪满道。   男人兴致满满道:“怎么赌?”   “引入舆论,用舆论风向做结果。你应该知道飞鱼有一把吉他,是六亡度之一。如果你赢了,我想办法从国外给你买一把六亡度,坐实你的身份;如果你输了,公开澄清所有事实,并向他道歉。”   冬渔稀里糊涂地听着,听到这里越来越糊涂。   他扯了扯宋雪满的衣服,压低声音道:“什么意思?他是骗子?你们说的赌是什么?”   宋雪满揉了揉他的头顶,“想不通就别想,不是什么大事。”   男人笑道:“不要点其他东西?钱、或者贵重的东西?”   “不用。”宋雪满拉着冬渔转过身,临走前忽然回头,“你应该知道,怎么做才能把这件事引入舆论当中。”   男人眼里闪烁的光芒,像参加围猎的猎人。   “那,我们初赛赛场见?”   作者有话要说:  宋哥教他自掘坟墓。   啊啊啊啊天天卡天天卡,明明知道剧情怎么往下,就是卡呜呜呜呜呜呜   本来是想日个六姑娘,但是日不起了,还是日个三姑娘吧。   感谢在2020-02-25 22:13:24~2020-02-26 21:13: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是个坨坨、是玖漓啊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蝶舞天涯 10瓶;尤尼酱 5瓶;林屿-°、苏苏是裡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章   冬渔被他拉出办公大楼, 正是午休时间,办公区域出没的人屈指可数。   许久之后, 宋雪满打破沉默:“你生气了?”   “没有。”冬渔道。   他确实不算生气。   “我没想清楚,这到底算怎么一回事。你和他的赌到底是什么意思?”冬渔心里堵着一口气, 又不知该怎么发泄。   宋雪满这件事明摆着是在帮自己, 他又不能朝人撒气。   宋雪满垂眸看了看, 问道:“你都想清楚了哪些?”   冬渔将心里的困惑, 全都表现在脸上。   眉头深深地揪起, 让人忍不住想抚平。   宋雪满叹了声气,驻足。   他拉住冬渔的胳膊,另一只手的食指抵住冬渔的眉心。   “不要着急, 慢慢想。”   冬渔不自然地舒开眉头,不太确定地说:“我理一下。第一, 学校请的飞鱼不是我,而是刚刚那个人;第二, 他在骗子,听意思是想以假乱真;第三……”   宋雪满耐心地听着,不时抬眸注视着冬渔, 给人一种认真聆听的感觉。   见冬渔欲言又止,宋雪满微抬眼眸, 笑道:“第三?”   冬渔看了看他,心中愈发不解:“他和你打赌,是赌别人最后相信我和他,谁才是真正的飞鱼。但我感觉, 他是不是有点憨?我还有洞仙歌的帐号,到时候我登帐号澄清一下不就好了吗?”   宋雪满赞同地点头:“对。”   冬渔疑惑道:“那他为什么还要赌?”   宋雪满淡淡地说:“或许是没想到这一层。”   冬渔太阳穴跳了一下,他猛地顿住,宋雪满也跟着停下脚步,笑问:“怎么了?”   冬渔无语地指了指自己,“我是傻逼吗?”   “不是。”宋雪满道。   “那你把我当傻逼干嘛?”   宋雪满:“……”   自己是听不懂他们那些弯弯绕绕的话,但不是傻。   “我是想不通,不是聋。他明摆着有把握才敢这么说话,我想不通的是,他到底有什么把握。”   宋雪满摇头道:“你没必要知道。”   冬渔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最后怒极反笑:“宋雪满,你是故意的吗?这是我的事,你说我没必要知道?我难道没有这个权利吗?”   “不是,”宋雪满怔了怔,没想到他会这么理解,“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从以前就是这样,无论发生什么,你永远只会糊弄我、什么都不告诉我。是,我是没你聪明、没你厉害,你把所有事都处理得井井有条,根本没有我存在的必要。可这是我的事,你凭什么不告诉我?”冬渔情绪越来越激动,声音哽咽。   “你总是这样,什么都瞒着我,这不公平。我知道你为我好,我知道你会帮我处理好一切,我信任你也相信你,但你能不能也相信我一下?”   冬渔不争气地抹了把眼泪,“我不想哭,这很丢脸。”   “对不起。”   清风吹过脸颊,吹干泪痕。   一只手抚上冬渔的脸颊,摩挲着他的眼角。   “对不起。”宋雪满弯下腰,捧起冬渔的脸,“对不起。我以为,把你保护得好好的,你才会一直开心。”   “我不需要你保护,你能不能对我稍微坦诚一些?别让我一直猜,我猜不到。”   宋雪满将冬渔拉到花坛角落里。   将他的脑袋轻轻按在自己的肩膀上,声色低哑:“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   “冬渔,把你想说的都说出来,我会改到你满意为止。”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冬渔的肩膀。   “宋雪满,你很好,你不需要改,但你能不能不要把我成工具?我不要你把我保护得密不透风,如果你说是因为我笨、我傻,我也可以改,我们能不能站在同一个水平线上相处?我也会改你满意为止,我们是平等的,我们谁也不欠谁,你不用事事都考虑我,你不用把每件事都做得那么完美,这很让人害怕。”冬渔一股脑地宣泄着,他不喜欢这样,这样很没出息,他又在向宋雪满服软。   宋雪满拍打他肩膀的动作慢慢停顿下来。   良久,他开口道:“对不起。我从没想过,会让你这么害怕,对不起。”   “你不要说对不起,这不是你的错。”   “对不起。”好像,除了这三个字,宋雪满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宋雪满低下头,忽的笑了:“我没想到,你平时那么迟钝,在这种事上,又那么敏感。”   “我想抱一抱你,可以吗?”宋雪满询问道。   “嗯……”   得到准许,宋雪满勾住他的肩膀,按着他的后脑勺,让这个拥抱亲密无限。   “冬渔。”宋雪满在他颈窝蹭了蹭,“你知不知道,我也有害怕的东西?”   “嗯?”冬渔愣了一下,想从他怀里挣脱,宋雪满却抱得更紧。   宋雪满道:“再让我抱一下。”   冬渔从不知道宋雪满有害怕的东西,所以非常好奇。   “你怕什么?”   宋雪满忖度片刻,问道:“你先告诉我,你害怕什么?”   “你怎么把话题拐我身上?”冬渔嘟囔道。   宋雪满从善如流道:“万一我害怕的东西很丢人呢?”   “噗。”冬渔被他逗笑了,“我怕乌鸦。”   “为什么?”   “小时候,外公重病,老妈带我和冬薏回家探望。在一个大院子里,老妈让我冬薏在外边玩,她进去看我外公。那时候院子里有一棵树,我和冬薏跑到树底下,发现树上站着一只乌鸦,我听说乌鸦是阎王的信使,它会带走将死之人的灵魂,我和冬薏就拿小石头扔它,想把它赶走,可它就站在枝头上,我们怎么赶也赶不走它。那天晚上,我外公就去世了。”冬渔将头埋在他的肩膀上,闷声道。   “所以你怕它?”   “嗯,我到现在都觉得,是它带走了我外公的灵魂。”   宋雪满轻轻地笑了一下。   冬渔有些不好意思,“你怕什么?”   宋雪满道:“我也怕乌鸦。”   冬渔:“……”   “你又骗我?”冬渔推了他一下,没推动。   “我没骗你。”宋雪满叹息道。   “那你为什么怕它?”   宋雪满收紧双臂,“我怕,它真的是阎王的信使;我怕,有一天,它会停在你的窗外,我怎么赶也赶不走;我怕,它会带走你的灵魂。我突然意识到,我好像没有办法阻止它。”   冬渔心脏剧烈跳动,好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他捂住发烫的耳尖,从宋雪满怀里抬起头来。   “宋雪满,你是不是在哄我开心?”   宋雪满笑道:“是在哄你开心,也是我的真心话。”   “嗡嗡――”   手机疯狂震动,宋雪满不经意皱起眉头,拿起一看:“书记?”   “书记电话?你快接,是不是查到什么了?”冬渔催促道。   宋雪满接起电话,冬渔乘机从他怀里溜了出去。   宋雪满压了下唇角。   “书记。”   “你们抱了快五分钟,还不过瘾?”   宋雪满:“……”   冬渔好奇地扒着他的肩膀,“书记说什么?要不要我来接?”   宋雪满嘴角抽了一下,对姜时道:“我明白了书记。”   挂断电话后,他对冬渔说:“书记说,这件事我们的确不该瞒着你。”   冬渔惊诧道:“是书记不让你告诉我?”   宋雪满面不改色地点头:“对。这件事与你息息相关,我本来想告诉你,因为你有权知道真相,但书记怕影响你的学习和生活,让我暂时瞒着你。”   “那他为什么又说不该瞒着我?”言言   宋雪满猜测道:“或许是想清楚了,觉得你应该了解内情。”   冬渔“哦”了一声,想起自己刚才的行为,窘得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对不起,我刚刚错怪你了。”   宋雪满大方地摇头,并且承认错误:“你没有错怪我,我以前就是这样。我以后一定不会瞒着你,相信我好不好?”   不久前才错怪人家,冬渔哪好意思说“不好”?   他默不作声地点了两下头,说:“那你快告诉我,他到底为什么要和你赌?又有什么赢的把握?”   “好,我告诉你。”   ―   由于时间原因,校方决定在国庆前一周,举行歌唱比赛的初赛。   在人头涌动的展演厅中,宋雪满提前为两个宿舍的人留好了位置,依旧是第二排的中间,正对着舞台。   选手在后台准备,主持人在活跃现场气氛。   因为飞鱼的缘故,展演厅里坐满了人,两台摄像机在走道两边,一台在第三排的中央位置,也正是冬渔的后排。   冬渔左右看了看,随后碰了下宋雪满的肩膀,问道:“我待会儿太紧张怎么办?会不会被网友当成做贼心虚?”   冬渔已经从宋雪满口中听说了来龙去脉,也大概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宋雪满低笑道:“到时候你就不紧张了。”   “为什么?”冬渔不解道。   宋雪满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冬渔:“……”   宋雪满偏头看了看他,主动靠近,拉近两人的距离:“我一早就在蓄谋这件事,你不觉得我很可怕吗?”   冬渔摇了摇头,“不觉得。你只是比我们聪明,比我们想得更多、更长远。就像你说的,我拿着最好的资源,却没给洞仙歌带来任何利益,他们会这么做是迟早的事。”   宋雪满笑了两声。   “而且我还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肯定没别的办法了。”   宋雪满挑起唇角,凑到冬渔耳边,“谢谢还不够。”   冬渔耳朵有点痒,拿手捂着往旁边躲了一点,“你还想要什么?”   宋雪满保持着姿势,眯起眸子,伸出一根手指,朝冬渔勾了勾,“过来。”   冬渔按耐不住好奇心,将脑袋凑了回去:“是什么?”   “待会儿翘课,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好玩的地方。”   “啊啊啊啊飞鱼!”   “那就是飞鱼?!”   “卧槽,我终于看到真人了。”   舞台上,男人已经出场。   他仍然是之前的穿着,黑色连帽衫搭配着一把吉他。   “飞鱼是第一次在公共场合露面,你有什么想对大家说的吗?”   男人接过主持人递来的话筒,神色漫不经心:“我的朋友都叫我黑帽,我比较喜欢这个称呼。”   展演厅里尖叫声不绝如缕。   黑帽将食指抵在唇边,示意众人噤声。   所有人都期待地看着他,慢慢屏住呼吸。   见状,黑帽满意地笑了笑,说:“很荣幸被津大邀请,作为今年的主考核官。说起来,这的确是我第一次在公共面前露面,会不会因为太丑掉粉啊?”   “不会!!!!你一点都不丑!!!!”   台下疯狂地尖叫着。   “那就好。”黑帽的视线在观众席上流转一圈,最后准确地落在冬渔身上。   “对了,想和大家分享一件,我在津大遇见的趣事。”黑帽一开口就得到疯狂回应。   冬渔觉得这不像是歌唱比赛,更像是他个人的演唱会。   一旦想到,让他们这么疯狂的人是自己,冬渔心情又十分复杂。   “我在学校里遇见一位小朋友。他很好玩,要向学校投诉我,说我冒充飞鱼,那我就问他,我不是飞鱼,难不成你是?”黑帽大笑两声,“你们猜他怎么回答?”   冬渔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一股热气蹿到头顶,果真如宋雪满所说,顿时不再紧张。   宋雪满握住他的手,压低声音道:“对不起。”   “他说‘嗯,我就是’,他真的很好玩。”   全场哄堂大笑,嘲笑居多。   黑帽继续道:“之所以提起他呢,是因为很不凑巧,他就在这个展演厅里面。”   作者有话要说:  宋哥:只要我们认识,就请你做好背锅的准备。   姜主席:我???   来晚啦,我对不起各位爷打赏评论灌溉和期待,我就是弟弟,想日个四姑娘都日不起。   感谢在2020-02-26 21:13:04~2020-02-27 21:41: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asguijin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呜哈哈哈 2个;是个坨坨、图之、预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灬蘇の葉??ζ??? 30瓶;朱一龙的辣火锅 20瓶;酒。 6瓶;云柒 2瓶;メ次爪爪呢_、棠梨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一章   “谁啊?”   “不会吧, 谁这么傻?”   “自不量力啊。”   “竟然还说自己是飞鱼?要不要脸啊我的妈。”   展演厅里众人议论纷纷。   即使冬渔非常清楚自己没说谎,面对众人的言论仍然不由觉得心虚。   如果没人相信自己怎么办?   察觉到他的心情, 宋雪满握紧他的手背,低声道:“相信我。”   冬渔深呼吸, 咬了咬牙, 点头道:“我相信你。”   黑帽语重心长说:“我没有针对他的意思, 只是几年后就要出身社.会, 我想提前给他上一课。”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爱了!”   “大哥哥人设我太可了。”   “是谁啊?”   冬渔听见许文关小声嘟囔:“这还不算针对?以后要人家在学校里怎么抬得起头来?”   老五附和道:“而且, 网上很多人都在关注这件事,视频一旦被放到网上,人家一辈子就毁了。许哥, 他好恶毒啊。”   许文关认同地点头道:“太恶毒了,和他歌曲的风格完全不相同。”   宋雪满薄唇紧抿, 脸色阴沉,“冬渔, 他想用这种方法把事情闹大,一会儿应该会邀请你同台演出。”   黑帽把事情推向了极端。   赢的人获得无上荣耀,输的人会被舆论按进泥土里。   绕是宋雪满有百分百的把握, 也不免悬起一颗心。   如果输了,带给的冬渔伤害无法估量。   他不该这么冒险。   可是, 如果让黑帽自己说出实情,他就能逼洞仙歌主动和冬渔解约,归还账号和歌曲的使用权。   “嗯,我知道了。”冬渔点了点头。   “小朋友对吉他的了解不少, 应该很会唱歌,所以我想请他同台演出,算是为歌唱比赛讨个头彩。小朋友,你愿意吗?”黑帽道。   众人顺着黑帽的视线看过去,是第二排正中央的男生。   男生正和他旁边的人交谈着什么,两人的表情都十分严肃。   “我去?冬渔,他说的人是你?”   “渔哥……”   冬渔神色复杂地朝宋雪满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好,去吧。”   许文关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嘟囔道:“这话从冬渔口里说出来,可信度太高了。”   他揪住冬渔的袖子,问道:“你不会真是飞鱼吧?”   冬渔盯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从座位站起来,周围一片哗然,众人傻眼了。   “卧槽,是文学系的小学弟?”   “唱歌巨好听那个?”   “什么组合?!怎么会是他?我记得上次就有人说过,他和飞鱼的声音、演唱风格都很像。”   “而且你们知道吗?他特别傻,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钱,怎么可能去污蔑别人?抢别人的身份?”   冬渔听到这里,脚下一踉跄,差点没摔跤。   他心里又气又想笑,自己哪里傻了?   “噗!我就说他超傻,飞鱼是不是搞错了?小学弟肯定不会污蔑他。”   旁人问:“你怎么那么肯定?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诶,你是不知道。前段时间那事儿,我逮着他在网上骂了好几天,结果完整视频一出来,我都傻了,我他妈不是被人当枪使吗?我可不想再来一次。”   “这事儿我也知道,小学弟压根不是那种人,他要是污蔑别人,抢别人身份和名气,他干嘛不经营一下自己的微博?粉丝都多少万了?我天天盼着他发日常照片,又不敢偷拍,烦死了。”   “哈哈哈……要不是不想打扰人家,吃饭碰到他,我都想求几张合照。”   “我听说啊,好像有人在临海七中的论坛里挖到了一点料,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卧槽,什么料,劲爆吗?”   “我跟你说,超级劲爆!”   冬渔一出现,展演厅的气氛突然变了。   和黑帽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他有点茫然地左右看了看,怎么大家的话题一下变成了小朋友的八卦?   啊喂,能不能注意下重点?   黑帽兴致高涨,他挑起唇,将冬渔迎到舞台中间,对众人道:“小朋友,我没有其他意思,就是挺欣赏你,挺有勇气的。”   台下众说纷纭:   “就这还没其他意思呢?他不是摆明想让小学弟难堪吗?”   “对啊,这种事私下就能解决,他是不是欺负小学弟脑子不行?”   冬渔:“???”   谁脑子不行?   “我阴谋论了,这次比赛媒体都在关注,他这么做想干什么?让小学弟一辈子背上骂名?太恶毒了吧?”   “啊啊啊啊小学弟眼睛都红了,太委屈了吧。”   冬渔默了默:“……”   这不是委屈的,这是给气的。   “等等——你们都没想过一个可能吗?”   “什么可能?”   “小学弟说的是真的,台上这人不是飞鱼。而且吧,飞鱼从没露过面,没有公开过任何信息,皮下谁知道谁是谁啊?”   “卧槽!有道理啊。”   听到众人的讨论声,冬渔松了口气。   他还没被人当着面骂过,场面想想就知道有多难堪。   黑帽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事情的发展让他有点懵逼。   虽然但是,也得硬着头皮问:“小朋友,你有什么擅长的歌曲吗?”   想起宋雪满先前的叮嘱,冬渔点了点头,说:“《冬雪》。”   “啊啊啊啊啊啊卧槽!飞鱼的首发歌曲!”   “牛逼啊,挑衅啊这是。我们小学弟生气了?”   “啊啊啊啊我不管谁是谁,老子超爱这首歌!我要给他们打call!小学弟的声音一定超适合!”   “小学弟加油!!!”   冬渔耳尖红了红,“谢谢。”   黑帽嘴角抽搐,不自觉地吞咽着唾沫,“你确定?这首歌没有伴奏。”   冬渔认真道:“我知道。所以我想问,你是弹,还是唱?”   这首歌,是为宋雪满写的。   那时候,冬渔觉得宋雪满像冰冷的冬天,纯洁又神圣,不喜欢过多的声音参杂其中,所以创作了《冬雪》这首歌。   黑帽皮笑肉不笑地眯着眼睛,额头挂了些汗珠,“看你,我都可以。”   看他打肿脸充胖子的模样,冬渔没忍住翘了翘唇角,说:“那我弹?”   黑帽不经意松了口气,“好,随你喜欢。”   黑帽把吉他给冬渔,冬渔接过吉他,抬头看了看宋雪满的方向。   宋雪满勾着唇,朝他点了点头。   于是,冬渔对黑帽说:“琴要经常保养,特别是琴弦,要经常弹。”   黑帽干笑,敷衍道:“嗯……嗯。”   《冬雪》是抒情歌,曲调悠扬,声音清澈。   在洞仙歌发表后,不到一天收听量破万。   一曲下来,展演厅掌声雷动。   冬渔退场时,看到后台站着一个人,胸前挂着一个工作证,似乎又不是学校的人。   那人脸色惨白,一眨不眨地看着冬渔。   回到座位,宋雪满在他耳边笑了两声,“我很喜欢这首歌。”   冬渔脸红得发烫,推了他一下。   宋雪满失笑:“好了,任务完成,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见二人起身,许文关问道:“你们要去哪儿?”   冬渔耸了下肩:“不知道。”   “这事儿你就不和我们解释一下?”   冬渔无奈道:“我晚上回来跟你们解释。”   “你们下午不上课啊?”   “嗯,我先走了。”   离开展演厅,两人一路向校外去。   冬渔自己琢磨了一会儿,没想明白,问道:“你刚刚,为什么让我把话题引到吉他身上?”   宋雪满道:“那把吉他是高仿,不是内行看不出来。如果不把视线吸引过去,恐怕会被人忽略。”   冬渔似懂非懂地点头,“这事儿就算完了?”   路边开过一辆车,宋雪满把冬渔抓到跟前来。   “没这么简单。”   “你还要做什么?”冬渔困惑道,“澄清的话,我登账号说一下不就行了吗。”   宋雪满莞尔道:“不着急,账号你进不去了。”   “啊?”冬渔傻眼了,“为什么?”   宋雪满解释道:“官方不傻,怎么会把账号留给你。”   “那怎么办?”   宋雪满淡淡道:“等。”   “等什么?”   “等官方下场,就可以盖棺定论了。”   “那你要带我去哪儿?”   宋雪满道:“录音棚。”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二更哈   我又卡卡卡卡卡了   感谢在2020-02-27 21:41:42~2020-02-28 16:21: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asguijin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星星梦戏 2个;木噜噜、呜哈哈哈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噜噜 79瓶;阿恙 10瓶;桃粽、无端风月、朝暮、深青色 5瓶;奶盖乌苏苏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二章   从录音棚回来, 时间接近夜晚八点。   天空如火烧般,留下淡淡残云。   路过街头, 将行人的影子拉长,黄昏已至, 疲惫一天, 来往的人多少有些无精打采。   冬渔耷拉着脑袋, 背影十分萧条。   宋雪满给他递了瓶水, 抿着唇, 微皱的眉宇落满心疼,“喝口水,我带你去吃饭。”   整整一下午, 冬渔没喝一口水。   不是没时间,他对这东西, 只要一上头,什么都顾不上。   冬渔实在精疲力尽, 没有心情吃饭,“我好困。”   他声音喑哑,又受不了润嗓子那药的味儿, 喝了两口水没任何缓解。   冬渔闷头往前走,连宋雪满跟没跟上来都不知道。   录歌时几乎都站着, 如今腿也酸得不行,稍微用点力就不受控制地弯了下去。   一只手臂及时地伸了过来,捞起冬渔失控的身体,默不作声地把胳膊往自己脖子上架。   冬渔推拒了一下, “你干什么?”   宋雪满态度强硬,把人背在背上,才不紧不慢地说:“我背你回去,你睡会儿。”   冬渔眼皮在打架,还要强撑着说:“不用,一会就到家了。”   声音慢慢弱了下来,宋雪满侧头一看,冬渔趴在他的右肩,已经合上了眼睛。   冬渔的呼吸洒在黑色记号上,在皮肤上痒痒的,蔓延进心脏又变成了刻骨地疼。   “对不起。”   冬渔睡得很沉,朦胧间听见宋雪满的声音,烦躁地转过身继续睡。   宋雪满坐在床边,垂眸看了几秒,没再勉强。   他退回书桌前,打开电脑。   房间没开灯,电脑桌面发出的幽光打在宋雪满脸上。   事情经过半天的发酵,在微博和论坛上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宋雪满操纵鼠标进入微博热搜,目光游走在屏幕上。   好姑娘:#飞鱼 憨弟#首先我不知道热搜为什么会起这个名字,其次,憨弟人如其名,他是真的憨。   我从今天中午,视频流出就一直在关注这件事,说实话,“飞鱼”说的话我一个字都没信。这件事里,洞仙歌官方从始至终没有发声,没有出面确认他是不是飞鱼本人,所以我也不能确定。   我不知道那些营销号是怎么确定的,我只希望这件事不要给憨弟的现实生活带来困扰。   我想说的是,他没有必要污蔑“飞鱼”,如果他真的需要人气,微博接近千万的粉丝还不够吗?如果他想取代飞鱼的名声,那更没必要,他的才华我们有目共睹,上回《前程似锦》视频流出时,有不少人拿他和飞鱼的音频做对比,声线十分相似。   营销号里吹的最多的是“飞鱼”歌手身份,踩的最多的是憨弟学生身份,身份算什么?它能限制一个人的天赋吗?   在洞仙歌官方发声之前,我只站憨弟。   最后,实名“呕吐”一下黑帽的行为。   宋雪满点开评论区,内容和他想得别无二致。   在热搜里翻了几圈,大部分都站在冬渔这边,少部分人中立,出乎意料的是,几乎没有看到支持黑帽的言论。即便是有,也会被网友铺天盖地地骂下去。   他在展演厅的行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在针对冬渔。宋雪满也没想到,他看似把冬渔逼上绝境的行为,反而在无形中帮了冬渔一把。   退出热搜,宋雪满松了口气,马上又钻进论坛里。   论坛是能人巧匠的聚集地,如今首页里飘的都是和飞鱼有关的帖子。   宋雪满点开其中加精的一条。   楼主是飞鱼两年的粉丝,把飞鱼在洞仙歌里所有的动态都截了图。   从他的话看来,官方已经把吉他的照片从动态里删除。   而冬渔的话让他感觉不对劲,飞鱼是个特别爱惜吉他的人,他截图放大视频里的吉他,发现“飞鱼”的吉他磨损很严重,琴弦老化,一看就知道没怎么动过,所以楼主想翻出动态里的照片,结果发现被删,这就变得更蹊跷了。   【有懂吉他的内行吗?】   27楼:【和“弦音”的六亡度很像,但有些不同,应该是仿的。】   楼主:【两把都是仿的?】   27楼:【视频里的肯定是。六亡度用材极好,不会轻易磨损,而且,国内的一把六亡度是以比赛的形势送给了冠军,那么冠军肯定很爱惜吉他,根本不可能让吉他受到损害。至于截图里的,有点模糊,辩不清楚了。我觉得,这件事有两个结果。第一,截图和视频里的都是高仿六亡度,黑帽可能是飞鱼,但可能性不大;第二,截图里的是六亡度,飞鱼就是从“弦音”手里赢走六亡度的人,并且黑帽不是飞鱼。】   27楼:【视频里弹吉他的男生明显很懂吉他,如果你能找到吉他原图,可以再回复我。其实我比较站男生是飞鱼,可能是人老了,信玄学。我觉得他面向太干净,根本不会勾心斗角。】   楼主:【大神等我,粉丝群里应该能找到!】   大概半个小时后,楼主回来了。   楼主:【我没找到原图,但被群里的小姐妹科普了一下微博的事。视频里弹琴的男生之前还有一个视频,是飞鱼翻唱过的《前程似锦》,他也是自弹自唱,似乎是自己背的吉他,我把吉他放大截过来了,看不出什么区别,麻烦大神看一看。图片.jpg】   27l似乎守在电脑边,很快回复:【沃日,他这把是真货!妈妈,我吃瓜吃到大神头上?什么鬼?六亡度竟然在他手里?我贴一下国外五把六亡度,大家可以对比一下琴板上“弦音”独制的纹路,老子这辈子只要弹一次六亡度我就知足了!】   楼主弱弱地回复:【所以,飞鱼真是他?】   27楼:【不一定,万一飞鱼手里的吉他也是高仿呢?不过,男生既然能从“弦音”手里赢得六亡度,说明本身实力很强,他没必要诬陷其他人。】   宋雪满看到这里,没再继续看下去,结果已经很鲜明,就算论坛和微博不是同一波人,这个帖子很快也会被搬运过去,如今只有洞仙歌官方发声,才能挽救局面。   只不过,官方会力挺黑帽,还是和这件事划清关系呢?   准备退出论坛时,宋雪满视线被一个醒目的标题吸引。   【啊啊啊啊啊啊我磕到真糖了!憨弟和他的帅锅锅!】   宋雪满皱起眉头,点进帖子里。   楼主从临海七中的论坛里挖出了不少瓜,大多都是宋雪满和冬渔刚在一起的时候发生的事,楼里有不少人质疑真假。   宋雪满勾了勾唇,退出论坛,转而点进微博,找到冬渔和黑帽演唱的视频。   展演厅有三架摄像机,其中有一台会记录观众席上的反应,他记得,在冬渔上台之前,摄像机拍到了他们两人在观众席对话的场面。   他拉动视频,看到了视频中一闪而过的画面。   宋雪满暂停在自己偏头和冬渔说话的时候,截了张图,放大自己右颈的位置,再截图。   两分钟之后,原帖里出现一个匿名人士,新号,甩了两张图立刻遁走。   【记号。】   做完这一切,宋雪满揉了揉眼睛,合上电脑,带上冬渔的手机,轻手轻脚关上门,去了客厅。   餐桌上的饭菜已经凉透,他草草收拾了一下。   忙完一切,他坐回沙发,冬渔的手机叮叮地响起来。   宋雪满就是怕突然来电话,吵醒冬渔才把手机拿出来,他关掉声音,将手机放到一边去。   冬渔半夜是被饿醒的。   他摸手机,摸了半天没摸着,于是打开台灯。   借着幽光看了看表,已经凌晨四点。   冬渔环顾房间,发现自己睡在宋雪满的房间里,宋雪满却不知去向。   他蹑手蹑脚地打开门,看见沙发上躺着一个人,走近一看,才发现是宋雪满。   冬渔心中愧疚,昨天自己累了一下午,宋雪满也没歇着,一直在陪着自己,滴水未进,结果还是他把自己背回来。   冬渔回房拿了条薄被,轻轻盖在宋雪满身上。   途中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冷得跟冰块似的。   他要是因为自己感冒了怎么办?   冬渔用手碰了朋宋雪满的额头,果然有些发烫,他正想转身去倒热水,右手冷不防地被人抓住,紧接着被大力往后一扯,身体猛然向后踉跄,一下倒在了沙发上。   “宋……”   落进柔软的沙发,一个冰冷的身体缠了上来。   两只铁臂穿过他的腰和胸膛,牢牢将他锁在怀里,两条腿还隐隐有往上缠的趋势。   “宋雪满!”   冬渔从没和宋雪满这么亲密的接触过,他脸颊烫得吓人,偏偏宋雪满得寸进尺,在他脸上狠狠蹭了两下,呢喃道:“好舒服。”   他像猫一样的动作,撩动了冬渔的心。   冬渔靠在他怀里,心跳声不断放大,他挣扎了下,宋雪满却将他抱得更紧。   “就、就这一次。”冬渔嘟囔道,不知是在告诫自己还是在通知宋雪满。   “不……”头顶传来淡淡回绝。   冬渔瞬间炸毛:“你没睡着?!”   再之后,却没有一点回应。   冬渔只好认命地躺回他怀里,宋雪满的身体渐渐暖和起来,冬渔也来了瞌睡,索性闭上了眼。   半梦半醒间,有个滑溜溜的东西从唇缝中擦过,冬渔浑身一激灵,登时睁开了双眼。   入眼,是宋雪满浅笑的脸。   “你醒了?”   冬渔动了下胳膊,擦了擦唇,什么都没有。   是自己的错觉吗?   “你不是睡在里面吗?怎么又在沙发上?”   “……”冬渔脸一黑,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耳尖有点红,“不、知、道!”   “饿不饿,我给你煮面吃。”宋雪满轻声问。   人家大大方方,像什么都没干过的没事人似的,冬渔也没再纠结,伸了个懒腰,点了点头,“好。”   宋雪满起身去厨房,冬渔打了个哈欠,发现自己手机在茶几上,顺手就拿了过来。   打开手机屏幕,吓得他一下从沙发上弹起来:“一百三十二通未接电话?!发生了什么?”   冬渔翻了下列表,其中冬薏就打了七十几通,陆仓打来三十几通,剩下的都是几位相熟的朋友。   懒得一个一个回,他点开微信,微信未读消息不计其数,很多消息他压根看都没看过。   略过一大堆消息,他点进小群里,问道:“你们干什么?”   冬薏:“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冬渔:“睡着了。”   冬渔:“……哥,你跟宋哥复合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冬渔:“啊?”   冬渔不解地看向厨房里忙东忙西的宋雪满,心想:自己和宋雪满睡了一觉,他们这么快又知道了?   冬薏:“先不说这个。哥,你就是飞鱼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昨天热搜出来的时候吓死我了。”   冬渔:“你也没问。”   冬薏:“……”   冬渔:“你怎么知道是我?”   冬薏:“全天下都知道了,那个叫什么‘黑帽’的,被网友疯狂语言攻击,已经死了好几十代了。”   冬渔想了想,回复:“洞仙歌官方说话了吗?”   冬薏:“目前还没有,不过你放心啦,网上所有人站在你这边,就算他真的是飞鱼,他的话话也不可信,反正对你没什么影响。”   冬薏:“哥,去微博看看,所有人都在祝福你和宋哥。”   冬渔愣了愣,“我就和他睡了一觉,你们怎么都知道了?”   两秒之后,冬薏打来语音电话,冬渔下意识地皱起眉头,最终还是接通了。   “你和他睡了?!!!你们谁上谁下??不不不……你肯定是下……我想问什么来着?对了,哥,你疼不疼?!就那个菊……”   冬渔啪叽一下挂掉电话。   宋雪满被声音惊动,抬头看了过来:“怎么了,脸这么红?”   作者有话要说:  宋哥:我怎么感觉自己有点吃亏?怎么稀里糊涂就“睡”过了?   我来了!   感谢在2020-02-28 16:21:01~2020-02-28 22:27: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麋鹿的路 10瓶;嘟嘟、我看青山 5瓶;江小鱼 2瓶;姜泽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三章   冬渔啪叽一声把手机扔得老远。   他将头摇成拨浪鼓, 语无伦次地说:“我……热……热!”   宋雪满停下动作,眼神探究, “要不要去洗个澡?”   冬渔只想逃离是非之地,慌乱地点了下头, 急匆匆地往卫生间跑, 跑到一半发现手机落下, 又忙不迭地回头带上手机。   宋雪满盯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 无声地勾了勾唇。   “砰——”   关上门, 冬渔靠着门板心跳如雷。   他把脸抵在冰凉的门板上,企图安抚狂跳的心脏。   打开手机,冬薏甩了十几条微信过来。   冬渔打字回复的时候, 手都在颤抖。   冬渔:“昨天他带我去录音棚,把曾经发表过的歌全部录制了一遍, 路上我太累就睡着了,仅此而已。”   冬渔不敢提自己被宋雪满抱了一晚上, 否则一定会被冬薏宣传得人尽皆知。   冬薏:“……”   冬薏:“名词啊?我还以为是动词呢。”   冬薏:“哥,别怪我八卦,我就想问问, 你和他到底‘睡’没睡过?如果没睡过你就回我一个句号,睡过就回我阿拉伯数字0。”   不得不说, 冬薏十分了解她老哥,她要是让冬渔直接回睡没睡过,冬渔一定把她拉黑。   冬渔脸颊越来越烫,又怕冬薏纠缠不休, 颤巍巍地点了个句号发过去。   冬薏:“卧槽???宋雪满他是人吗???这么能忍???都他妈两年了!不不不……他是神,我佩服他。我要是个男的,绝对骗得你底裤都不剩。”   冬渔不觉得宋雪满能忍,他觉得宋雪满对自己压根没这个意思。   冬薏:“以宋哥的脾气,我感觉他不会用强的,他有没有向你暗示过这方面的信息?”   看到消息,冬渔一下怔了。   冬渔:“暗示?”   冬薏:“……草,你懂个几把暗示,初三暗示你帮我买姨妈巾,结果你给我买了一大袋面包回来。”   冬渔:“……”   吃过早饭,宋雪满在收拾,冬渔这才想起冬薏之前说的那件事。   他打开微博,在私信列表翻了翻,发现很多人都在祝福他。冬渔随便点进一个微博,看到博主转发的第一条微博,微博贴着两张大图,一张是宋雪满和自己;一张是宋雪满右颈放大的黑色记号。   恋爱的酸臭味:啊啊啊啊啊啊当初看视频我就知道他们关系不一般啊啊啊啊啊啊记号!小勾记号!卧槽!神仙cp!   冬渔表情逐渐龟裂。   “怎么了?”不知何时,宋雪满已走到沙发旁边。   冬渔猛地关掉手机,“没、没什么。”   宋雪满没再多问,“等我一下。”   宋雪满回房间把手提电脑拿过来。   “已经快一天了,网友的态度很明确,洞仙歌官方应该不会再让事情发酵。”   冬渔点了点头,问:“我们不回去上课?”   “这件事解决之前,你不能去上课。”   “哦。”冬渔心道也是,现在去上课鬼知道会遇见什么状况。   宋雪满进入洞仙歌官网里,果不其然看到了几分钟前发表的声明。   冬渔凑近看了看,“他们什么意思?”   宋雪满快速看完整条声明,嘴角往上扬了几分,“官方没有选择保黑帽,而是选择了撇清关系。官方的意思是,他们不知道飞鱼皮下的人是谁,所以不确定你和黑帽谁才是正主,但是,官方并没有收到任何被邀请的信息。”   冬渔若有所思地点头道:“我们赢了?”   “赢了。”   只不过,洞仙歌官方发表的声明,把自己干干净净地摘出去,留下了对冬渔和黑帽来说是两败俱伤的场面。   “宋雪满,你是不是早就猜到官方会选择独善其身,才和黑帽打这个赌?”冬渔想了许久,才把思绪理通。   现在舆论风向全部偏向冬渔,按照赌约,黑帽要公开向大众说出实情。他一旦揭开真相,局面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冬渔成为坐收渔翁之利的一方,而黑帽和洞仙歌又会变得两败俱伤。   宋雪满压了压他睡乱的头发,漠不关心地点了下头。   冬渔拧起眉头,非要把这件事理得清楚一点。   宋雪满拇指按在他的眉心,轻轻地揉捏起来,解释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只要能证明自己的身份就行了是不是?但他们给你下了套,不讨回来不行,我会乘机逼官方主动和你解约。”   “好了。”宋雪满理了理他的头发,“回学校。”   两人回到学校,看到校门口的大树旁靠着一个人。   男人穿着连帽衣,没背吉他,也没吃糖。   现在正是上课时间,学生不能离校,所以周围没有人。   冬渔两人走了过去。   男人脸色青白,黑眼圈极重,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憔悴。   “好算计。”   他声音十分沙哑,大概一夜未眠。   宋雪满一笑泯之,“谢谢。”   “你就不怕我反悔?”   宋雪满撩起眼皮,眼里寒光烁烁,冬渔站在他身后,对此一无所知。   “你不会。”   接触到他阴冷的眼神,黑帽感觉到了从头皮里发出的战栗。   “万一,万一我没有证据证明,我和洞仙歌是合作关系呢?”   宋雪满嘴角挂着淡笑,敛尽锋芒,却让人不寒而栗。   “我们都是成年人,做事不会不考虑后果,洞仙歌为自己留了后路,你也不会傻到连退路都没有。”   “如果我没有呢?”   宋雪满嘴边的笑容渐渐消失,他微微侧头,对冬渔道:“冬渔,他好像遇到一些问题,我帮他处理一下,你先回宿舍好不好?”   冬渔感觉自己在这里就是个摆设,索性点头答应:“哦。”   冬渔离开之后,黑帽的神经立即紧绷起来,他看着面前的男生,从心底里感觉到了害怕。   男生完全变成两个模样。   在小朋友面前他是谦和的,彬彬有礼的;在自己面前,他是冷漠的,深不可测的。   “为什么要支走他?”黑帽额头冒出一些冷汗,突然后悔故意惹怒面前的人。   男生淡淡勾唇,一步一步走向黑帽,他像一团巨大的阴影,笼罩在黑帽身上,让人由衷地颤抖起来。   “看到这样的我,他会害怕。”   “好了,现在说说你的问题。”   黑帽额头的冷汗不断往外冒,被男生阴冷的眼神注视着,一股油然而生的寒冷从骨子里蔓延开来。   他颓然道:“我有证据,也会按照约定说出事实。”   “好。”男生眼尾染着笑,笑容不及眼底。   “我想请你们合作,把这件事推到洞仙歌官方的身上,这样一来,洞仙歌在业界没有信誉,你也能帮他拿回飞鱼的账号和歌曲的版权。”说话时,黑帽观察着男生的神态,期望能看出一些什么,可惜,男生自始至终没有任何变化。   男生的反应让他摸不着头脑,他试探地问:“可、可以吗?”   男生眸子清润,弯了弯,旋即摇头,遗憾道:“这似乎不在赌约的范围之内。”   “我可以给你钱,或者给飞鱼!他不是很喜欢吉他吗?我可以买一把六亡度给他,我……”   男生摇了摇头:“他喜欢的我会给他。”   “可是……”   男生做了个噤声的姿势,“我不想在你身上浪费时间,剩下的事我也不会再管。无论你怎么向大众解释,只要不会伤害到他的利益,都随你。”   黑帽没想到他会答应,“真的?!”   “嗯。”   “对了,”男生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麻烦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男生的手悬在半空,黑帽想去接,却晚了一步,男生手里的东西已经掉在了草地上。   “麻烦你帮我捡一下。”男生弯着眼睛,脸上带着笑,看不出别的东西。   黑帽弯下腰,手向地面的东西伸了过去。   掉落的是一枚硬币,当黑帽的手覆盖上去时,男生突然靠近,脚尖踩在他的手指上,用力地碾压。   “啊——”黑帽痛呼一声。   男生笑容淡淡,半分钟之后后退一步。   “流血了,怎么这么不小心?”男生扶住他的肩膀,将他拖了起来。   “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你要记得向他道歉。”   男生渐渐走远,黑帽捂着右手抬头看去。   男生脚步轻慢,悠然自得。   —   会宿舍路上,冬渔撞见了刚回校的副班长钟蓉。   “副班长……”   见钟蓉右臂戴着一块孝章,冬渔眼神复杂起来:“节哀。”   钟蓉落落大方地挥手,“你不嫌晦气就好,我家乡的习俗要多戴两天,书记让我别戴进教室就行。”   “哦。”冬渔点了点头。   “你和班长去哪儿了?书记刚刚教训了我一顿。”钟蓉道。   “啊?”冬渔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忘记请假了。你被书记教训,会不会对奖学金有影响?”   冬渔之前听她说过,她家里很穷,学费都是贷款,所以要努力拿到奖学金,为家里减轻负担。   钟蓉无奈道:“能影响我拿奖学金的只有学分。”   冬渔松了口气,玩笑道:“那我多翘几次课,少拿几分?”   “去!”   两人闲聊的功夫,宋雪满已经追了上来。   他的眼神从钟蓉身上扫过,点头道:“节哀。”   “谢谢。我还有事,先走了啊。”   “好。”   钟蓉走后,冬渔问道:“怎么样?”   宋雪满道:“他说没问题。”   “哦。”   回了宿舍,还没进门就听见老六打游戏的嚷嚷声。   “许文关你大爷的!会不会打野?老子拿脚趾头都比你打得好。”   “你要不要b脸?你自己玩得什么玩意儿?吕布0—7?”   “许哥,黑帽发声明了!”老五的声音传来。   “什么?我看看。”   “卧槽,游戏打完再看行不行!”   冬渔看了看宋雪满,“黑帽发声明了?”   冬渔正要敲门,宋雪满忽然抓住他的手,“去我宿舍。”   作者有话要说:  当初就该脸皮厚点,和媳妇在一个宿舍。   感谢在2020-02-28 22:27:04~2020-02-29 22:29: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asguijin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伏秋 21瓶;夷陵撩祖、窦燕、泽井 20瓶;无名小卒LH 5瓶;挤蘑菇 3瓶;秋季、嘻嘻 2瓶;图之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四章   “这件事解决之后, 你再好好向他们解释。”   言之有理,冬渔点头答应。   宿舍里, 老二在补觉,老四在纸上刷刷写着什么, 至于老三, 冬渔几乎没在宿舍见到过他, 偶尔在学校碰见身边的女孩换了一个又一个。   “坐。”宋雪满把椅子让给他, 取了一副眼镜架在鼻梁上, 随后弯腰打开电脑。   冬渔道:“你站着不累吗?他们的椅子还空着。”   电脑发出的幽光映在宋雪满轮廓分明的脸上,从冬渔的角度可以看见他完美的下颚线,以及他微抿的薄唇。   宋雪满真好看。   冬渔词穷, 他没法形容宋雪满的外貌,但无论看多少次, 这张脸永远长在他的萌点上。   “好看吗?”男生眼睛直视着电脑屏幕,嘴边划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 声音如潺潺溪水,淌过冬渔的心田。   冬渔眼里闪过一丝慌乱,立马转移视线, 干巴巴地说:“还行。”   要是宋雪满长得还行,世上就没有好看的人了。   “好了, 快看。”宋雪满松开鼠标,一手撑着椅背,一手撑在书桌边,用一种遮挡的姿势把冬渔控制在自己和书桌之间。   周围被宋雪满的冷草气息布满, 冬渔呼吸都谨慎了许多。   搞什么奇奇怪怪的动作?   没再深想,他坐直身体,看向电脑屏幕。   黑帽使用一个叫“黑糖”的id发表了声明。   “这个id好眼熟。”冬渔嘟囔道。   “配音演员。”   声明开头介绍了一下他的身份,黑帽就是小有名气的配音演员黑糖。   冬渔浏览了一遍,大致内容是,半年前洞仙歌官方找上他,希望能和他合作,换掉飞鱼皮下的人。因为他和飞鱼的声线有六分相似,再加上是本人是声优,擅长模仿各种声音,所以洞仙歌会选择他。   微博配了几张聊天记录,还有一小段音频,甚至有一张合同的截图。   前面几乎把洞仙歌锤到地上,后面冬渔越看越迷糊,他转过头迷茫地问:“宋雪满,他这个‘将计就计’是什么意思?前边还说什么和我联系过?”   宋雪满压低上身,右手绕过冬渔的后颈,贴着他的手臂握住鼠标。   动作十分亲昵。   滑动鼠标,停留在声明中的一段话上。   “意思就是,他将计就计同意洞仙歌的合作,实则和你串通一气,企图将官方的行径公之于众。”   冬渔傻眼道:“他还要不要脸?”   宋雪满往下滑,“他想洗白自己,把这件事推到洞仙歌头上,评论区还有一张你和他在书记办公室外聊天的照片。”   “……”冬渔匪夷所思道,“居然还能这样?”   “冬渔,我想配合他的说辞。如果你不喜欢,我们也可以反驳,总之对结果而言,并没有什么变化。”宋雪满道。   冬渔皱眉问:“既然都没有变化,为什么你会想配合他?”   宋雪满忖度片刻,说:“一部分是想让他们知道,我在你身边,没人能欺负你。”   冬渔怔愣地看着他,心脏一会上升,一会下降,直觉告诉冬渔,他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   “另一部分呢?”他忽略了加速的心跳。   闻言,宋雪满眸光沉了下去。   为什么不问自己这么做的原因?   冬渔……是在逃避?   “另一部分,暂时不能告诉你。”宋雪满敛了敛嘴角的笑意。   宋雪满没再说下去,冬渔莫名地松了口气,他自己也不知道原因,只是这样会让他轻松一些。   “宋雪满,我以后也管你叫哥吧。我觉得你太牛逼了,和你拜把子真是我三生有幸。”冬渔干笑了两声,想打破两人之间突然变得僵硬的气氛。   他这么说,似乎是急于确定两个人的朋友关系。   是这两天的事,让冬渔心里产生了动摇?   冬渔抬头看了看,宋雪满的下颚线绷得很紧,面无表情地看着电脑。   冬渔道:“我都听你的,你想配合他就配合。”   宋雪满应道:“嗯。”   冬渔垂眸思考片刻,又说:“你脖子上的记号被别人发现了,他们说的话你别当真。”   宋雪满身体僵住,几秒钟之后说:“我不在乎这些。”   “那就好,我先回去了,谢谢你,改天我请你吃饭。”   “好。”   冬渔走后,宋雪满脸色阴沉下来。   老二慢悠悠地爬下床,双手环胸地靠在书桌边,神情饶有兴致:“他只把你当朋友?那你之前偷亲人家是不是不太好?”   宋雪满瞥了他一眼,没作答,脸色依旧低沉。   他不回答,老二揉了揉眼睛,少有地被勾起好奇心:“你说,他到底怎么想的?”   宋雪满动作一顿,抿起唇瓣,“他觉得和我做朋友更轻松,怕逾越朋友的线,又会变成没分手之前。”   老四听到这儿转过头来:“你们交往过?”   “嗯。”宋雪满冷冷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   “时间还长,慢慢来。”   黑帽发表的声明,在微博和论坛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面对黑帽的铁证如山,洞仙歌官方迟迟没有做出回应,只在私下买水军引流,冒出一大批刷“像冬渔的性格不可能做出这种反打一耙的事来”的人。   网上言论一时又偏向洞仙歌这边,大部分人都在质疑黑帽声明的真假。   几个小时后,黑帽发出短短几句话,彻底扭转了整个战局。   黑糖:或许像你们说的,他没有那么复杂的心思和手段,但别忘了,他身后还有另一个人。   此时宋雪满身上挂有冬渔记号的话题正在不断加热,粉丝一联想,立刻想通了事情的始末。   在第一个视频里,就是宋雪满引诱冬渔说出事情的来龙去脉,众人一回想,细思极恐!   下午两点多,宋雪满问冬渔要了微博账号和密码,冬渔想都没想就甩给他了。   不久后,宋雪满以冬渔的名义给洞仙歌官方发了律师函,坐实黑帽的声明和冬渔的身份。   至今洞仙歌没有回复。   “牛逼,牛逼,宋哥太牛逼了!和他拜把子做兄弟是我三生有幸的事。”许文关赞叹不绝道。   “……”这话怎么有些耳熟?   老六则目瞪口呆:“沃日,难怪你之前说,和他相处过的没有一个会与他为敌,这他妈谁敢啊?活得不耐烦是不是?”   老五道:“我都有点害怕了。”   冬渔莫名有点不喜欢他们这么说,闷头道:“怕什么?他只是比我们聪明一些,想得长远一些。”   “那个……我八卦一下,微博上说你和宋哥的话,是不是真的?”许文关试探问道。   冬渔摇了摇头,“我和他只是朋友,他脖子上的记号,是我俩喝醉了画上去的。”   许文关砸了砸嘴,上前拍了下冬渔的肩膀,随后走开了。   冬渔不明所以地与剩下两人对视,“什么意思?”   两人异口同声道:“不知道。”   宋雪满把微博还给冬渔后不久,黑帽艾特冬渔发了一条道歉和感谢的微博,内容说得绘声绘色,然而冬渔看了没几行就退出微博并卸载软件。   原因是经过这件事后,他的微博粉丝直逼两千万,私信消息多得惊人,冬渔看着都头疼。   因为事情没完全恢复平静,宋雪满帮他向书记请了假,冬渔整天窝在宿舍里,打游戏写词,期间微信企鹅都不看,他嫌烦。   周四下午,老妈打了通电话过来。   “喂?”冬渔趴在床头上,懒懒地接起电话。   “儿砸。”   “妈。”   “儿砸,你知不知道,你画过勾的书已经被炒到上万元!你爸怕出问题,把你看过的书全都放到车库里去了。”   “哦。”冬渔有气无力地说。   “妈都听冬薏说了,今天打电话就是来问问你,在学校怎么样?妈知道你不喜欢被人围着,出门有没有人骚扰你?要不要先回家待几个月?”   “妈,没有。”冬渔打了个哈欠,“我们学校名人挺多,特别是艺术系,大家都司空见惯了,没人打扰我。”   “那就好、那就好。”   “妈,没什么事我就挂了,游戏还开着呢。”   “等等……有事!你爸让我问问,你和雪满是什么情况?咋就突然……啧,我问你妹妹她也不跟我说。”   冬渔默了默,“这件事是宋雪满在帮我,不然我肯定没辙。”   老妈道:“那你要好好感谢人家,有雪满在你身边我们就放心多了。妈知道哥们儿之间都爱开玩笑,要是雪满是个女孩儿我一定早早地给你订下来。”   “嗯,挂了啊。”   冬渔挂断电话,长叹一声,把脸埋进枕头里。   “叮咚——”   手机再次响起,冬渔紧皱着眉头,不耐烦地拿起一看。   a宋:醒了吗?快去吃午饭。   这两天冬渔的作息黑白颠倒,几乎都赶不上饭点吃饭。   被宋雪满一提醒,倒觉得有些饿了。   他目光滞留在宋雪满的备注上,点进联系人里编辑信息,几次三番想把“a”删掉,拇指顿在删除键上空,迟迟摁不下去。   不至于吧?一个昵称而已,也需要这么纠结?   冬渔摇头晃脑,退出编辑页面,回了条信息:“知道了。”   他刚回完,老六又发了条信息过来:“游戏来不?”   冬渔盯了一眼,利落地退出界面,关掉手机。   他洗漱一番,随便套了一件外套就出门。   食堂这时候都没东西吃,他在两条美食街里逛了逛,选了一家经常去的餐馆。   餐馆老板熟络地打招呼:“小伙子,怎么就你一个人?远远看见你,我把桌子都拼好了。”   冬渔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两张桌子合并成一张放在中央,周围放着七八张椅子。   之前冬渔觉得每天都要想吃什么太麻烦,干脆一家一家吃,后来其他餐馆得到了消息,掐着天数算他们八个人今天该到哪家吃,提前就把位置留好。   冬渔内敛地笑了笑:“今天只有我一个。”   “害,那你随便坐会儿,饭马上就好。”   冬渔找了个靠墙的位置坐下,刚落座不久,两位女生互相推搡地走了过来。   冬渔抬头看了一眼,反应平淡无奇,又低下头玩起一款单机游戏。   “小哥哥。”女生紧张的声音传来。   冬渔抬眸注视着她,声音冷淡:“有事?”   “能请你配合我们拍一个视频吗?”女生指了指旁边拿手机的女生,“就十几秒种的短视频。”   “哦。”冬渔点了点头。   女生开心地笑了笑,嘴角有两个梨窝,很甜美。   冬渔越来越饿,只想快点把她们打发走。   “你把手伸出来,我有个东西要送给你。”女生小手捏成拳头,里面似乎捂着什么东西。   冬渔疑惑地歪了下头,说:“你手里不是没东西吗?”   他刚刚都看见了,女孩手里压根没东西。   女孩憋着笑,“你把手伸出来嘛。”   冬渔放下手机,摊开手掌。   “我要把……”   “卧槽……”   就在女孩要握下去的时候,冬渔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冷不防地盖在他的手掌上,冰凉手指插.进指缝中,紧紧地十指相扣。   镜头里,突如其来的男生慢慢压低上身,嘴边噙着一抹淡笑,如星辰般璀璨的眸子垂下,凝视着镜头里另外一位男生。   “她把我送给你了,要不要?”   作者有话要说:  要!这都不要就太傻了。   感谢在2020-02-29 22:29:30~2020-03-01 19:21: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呜哈哈哈、不见子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安差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五章   手掌相贴的温度, 像沸水里放进了冰块,心跳渐渐平息。   冬渔往回挣, 宋雪满则将五指收得更紧。   两位女生呆若木鸡地看着眼前一幕,而短视频的录制正好停在男生讲完话之后。   “放开。”冬渔埋着头想把手收回来, 他用力往回扯, 宋雪满就是不撒手。   “要不要?”   “不要!”   “不对, ”宋雪满摇了摇头, 纠正道:“这种情况只能说要。是不是啊, 同学?”   女生疯狂点头:“是、是。”   冬渔脖子都急红,只想把手抽回来。   见状,宋雪满似有若无地叹了一声, 松开五指,冬渔快速把手缩回去, 在大腿上蹭了蹭。   “……”宋雪满眸光下沉,绷紧唇线。   太丢人了。   和宋雪满握了一会儿, 他掌心居然冒汗了!   宋雪满打发走两位女生,坐在冬渔对面。   冬渔镇定下来,问他:“不是正在上课吗?”   宋雪满伸出与冬渔交握过的左手, 放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动作缓慢、优雅, 白皙修长的五指富有节奏地敲击桌面,像小锤子,不痛不痒地敲在冬渔心尖上。   动作仍在继续,宋雪满右手撑着下颚, 黑眸微弯,半真半假地说:“老师会的我全会,老师不会的我也会,好像没理由继续上课。”   冬渔无语,“你会不会太嚣张了。”   宋雪满挑唇一笑,“你信了?”   “不是?”   “学生会开始招新了,我顺道来看看你,一会儿还要过去。”   冬渔一听来了精神,“要我帮忙吗?”   宋雪满道:“要忙到晚上七、八点,你可以吗?”   “可以啊,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宋雪满无奈地笑了笑,“你啊,真不当自己是个名人。行了,吃完饭就过来吧。”   冬渔随口一说:“你不等我啊?”   “你又不要我,我等你干什么?”   “你还演上瘾了是不是?”冬渔笑着拍了他一下,“地址在哪儿?我吃完饭就过去。”   “升旗台后面。”   “好。”   宋雪满前两天才帮了他,他也要积极一点,随便刨了两口饭,就急冲冲地往外跑。   路过食堂,一位拴着围裙的阿姨不停地张望,见到冬渔,她一边招手一边喊道:“小伙子、小伙子,你过来。”   冬渔停了下来,狐疑地指了指自己:“我?”   “可不就是你嘛。”阿姨疯狂招手,“快,过来,阿姨问你一件事。”   冬渔磨磨蹭蹭走过去,“什么事?”   “是这样啊,阿姨知道你们中午是一家一家地吃,就前两天吧,我算着怎么也该轮到我们食堂了,桌子都给你们拼好了,你瞅——”阿姨指了指食堂中间,拼好的八个位置,“——就是那儿。你们怎么就没来呢?”   “哦,”冬渔了然点头,“食堂不好吃,还特别挤。阿姨,我还有事,先走了。”   “诶,你这小伙子,太实诚了吧。”   阿姨还在碎碎念,冬渔没细听,从超市买了两瓶水,就往升旗台方向走去。   现在正是上课时间,来往路过的学生都不多,冬渔到的时候,宋雪满正在往公告牌上贴东西,周边只有他一个人。   冬渔把水放到桌子上,“怎么就你一个人?”   宋雪满回头笑了一下,“收集资料用不着太多人,我们俩足够了。”   “哦。”冬渔点了点头。   贴完东西,宋雪满回到桌前整理资料,看到桌上多了一瓶水,问道:“你给我买的?”   “对啊,不喜欢吗?”   宋雪满把资料一丝不苟地摆在桌上,两秒钟之后,眼神重新落到水瓶上,波澜不惊地说:“我没喝过这个味,你替我尝尝?”   “嗯?”冬渔睁大眼睛,懵懵懂懂,“怎么尝?”   “你喝一口。”   “我喝?不太好吧?”冬渔皱起脸道,宋雪满不是挺不喜欢和别人喝同一个水杯吗?   “没事,我不介意。”   “好吧。”既然他都不介意了,冬渔还介意什么?   冬渔拧开瓶盖,亲亲抿了一小口,是淡淡的柠檬酸,比较适合自己的口味。   “柠檬味,不是特别酸,你喜欢吗?”   “我不挑。”宋雪满从他手里拿过水瓶,仰头喝了一口,“好甜,一点都不酸。”   “是吗?”冬渔一头雾水,“我怎么觉得有点酸?”   宋雪满把水放到一边,拿出手机翻了几下,随后放到冬渔面前,“洞仙歌官方已经道歉了,他们主动向你提出解约,把账号和歌曲版权全部还给你,粉丝打赏你的金额他们退回一半给粉丝,剩下的一半任由你处置。今后你仍然可以在洞仙歌发表歌曲,官方无权干涉。”   冬渔看到密密麻麻的字眼就害怕,赶紧把手机推开,“剩下一半的打赏都退还给听众吧。”   冬渔不太喜欢“粉丝”这个词,他觉得喜欢听他唱歌的人都是听众。   宋雪满笑了笑:“我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已经和官方沟通过了,打赏全部还给了‘听众’。”   冬渔乐了:“你这么了解我啊?”   闻言,宋雪满淡淡地应:“嗯。”   “我和七中校长沟通过了,会以原创的名义把《前程似锦》发表在账号里。”宋雪满道。   “我都这么坑他们,洞仙歌还愿意把我留在平台里?”冬渔好奇地问。   宋雪满道:“不是他们愿不愿意,是他们求你继续留在平台里。”   冬渔一愣,“什么意思?”   “他们不敢和你撕破脸。如果你离开平台,洞仙歌里的大部分用户都会和你一起出走;如果你留在平台,则会被外界视为与洞仙歌和解,这件事才能暂时翻篇,洞仙歌才能继续运营下去。”宋雪满解释道。   冬渔有点懵逼地说:“我没怎么想明白。”   宋雪满在他头顶上揉了一把,“不用想得太清楚,听我说。本来我打算让你换一个平台发展,只是短时间内没有比洞仙歌更好的平台,在不得罪听众、平台、黑帽以及黑帽粉丝、平台死忠粉五方的情况下,留在洞仙歌或许更好。从今以后,是整个平台在为你免费打工。”   更重要的是,还会因此赚取一波路人的好感。   尽管冬渔听不明白前因后果,但他清楚地知道,宋雪满真的太牛逼了。明明中间发生了这么多事,结果对自己几乎没有任何影响,不管是洞仙歌还是其他几方,自己一个都没得罪,说不定还会被他们感激涕零,因为自己没有选择落井下石,而是继续和平共处。   “宋雪满,你太厉害了。”冬渔一脸震撼道。   宋雪满宠辱不惊道:“我还担心你觉得我先斩后奏。”   冬渔摇了摇头,“你爱斩就斩了吧,不用告诉我。”   宋雪满被他的样子逗笑了,弯着眸子,笑容可掬地问:“那你要给我什么奖励?”   “给你发工资?”   “不要。”   “请你吃饭。”   “不要。”   “那你要什么?”   “我要……”   “嗡嗡——”桌面上的手机震动起来,将两人的视线吸引过去。   宋雪满的眼神落到屏幕上的两个字,不经意地沉了两分,没再继续说下去。   “陆仓?”冬渔拿起手机,对宋雪满道:“不好意思,先等一下。”   宋雪满撇开视线,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   “喂?”冬渔接起电话,“干什么?”   陆仓道:“你对我就不能温柔点吗?”   冬渔默了默,“到底干什么?”   “我看到网上的消息了,来恭喜你的。”   “谢谢啊。”冬渔毫无诚意地说。   “说正事,这个周末我要来津洲,一起去玩吗?”   “去哪玩儿?”冬渔问道。   打电话的时候通常都顾不了身旁,冬渔看着宋雪满拉起自己的左手,与他的右手紧紧扣在一起,只是冬渔无法一心二用,没时间思考他这么做的用意。   “你想去哪玩儿?我都听你的。”陆仓道。   “我?”冬渔思索片刻,“我来津洲也没怎么玩过。”   宋雪满审视地看了看,靠在他耳边提议道:“游乐场?叫上许文关他们。”   冬渔点了点头,“行,那就游乐场。你到了告诉我一声,我去接你。”   “……好。”陆仓道。   挂断电话,冬渔突然反应过来,“陆仓怎么知道许文关的名字?”   宋雪满左手撑着下颚,好整以暇地说:“那是我说的。”   冬渔:“……”   宋雪满道:“大家都是朋友,互相认识认识也没关系,这么好的机会,当然要一起去。”   冬渔本身就没多大意见,便点了点头,答应了。   和谁玩不是玩?游乐场嘛,要人多才好玩。   过了一会儿,冬渔突然回味过来:“你刚刚拉我手干嘛?”   宋雪满早已准备好说辞,不徐不缓道:“以前有个实验,是预测一个人在接电话的时候,是不是别人给他什么都会拿着,我突然就想试试。”   冬渔狐疑地看着他,半晌后见他仍然一本正经,勉强相信了。   周末,两个宿舍除了老三以外,全部在宿舍楼下集合。   宋雪满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两辆车,直接开到机场去接陆仓。   冬渔坐在宋雪满开的这一辆,他没想到的是,看上去胆小怕事的老五,竟然是个开车老手,上了道特别溜。   到了机场,其他人都在车上坐着,冬渔和宋雪满下了车。   他拨通陆仓的电话,对面很快接起:“喂?”   “你在哪儿?”冬渔问道。   “我刚下飞机。”   “那你从东1口出来,我们在这儿等着你。”   陆仓愣了一下,“你们?”   冬渔看了看靠在车门边的宋雪满,点头道:“对,还有几个朋友。”   “我有个不好的预感,不会宋雪满也在吧?”   冬渔理所当然道:“对啊。”   作者有话要说:  甜不甜我不知道,骚肯定是骚。   感谢在2020-03-01 19:21:18~2020-03-02 22:03: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橙子君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水色悠扬 10瓶;想飞上天 5瓶;某人 2瓶;君言夫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六章   对面陷入短暂沉默, 数秒后,似笑非笑地问:“这是不是不大合适, 我改天约你单独出去玩?”   “这有什么不合适?你别给我没事找事,赶紧出来。”冬渔毫不留情地否决, 陆仓又不是没见过宋雪满, 听说他俩打小就认识, 高中还经常背着自己说悄悄话呢。   陆仓叹了口气, 道:“哪里都不合适, 他不乘机整死我才怪。”   冬渔黑了黑脸,“你少胡说,他整你干什么?快点儿, 除了他还有其他人,就等你一个人了。”   “好, 我马上出来。”陆仓有气无力地说。   一行人在机场等了五分钟左右,门口走出一个戴着墨镜、穿着黑夹克的男生。   他身量一米八五左右, 双腿长且直,嘴边挂着一抹轻佻的笑容,与宋雪满带给人的感觉大相径庭。   看他走路的姿势, 冬渔就知道是陆仓。   “小鱼儿,好久不见, 想我了没?”男生取下墨镜,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桃花眼,嘴角弧度放大,两颗浅浅的梨窝若隐若现。   突然冒出的梨窝反而将他显得无辜了许多。   冬渔懒懒甩了个眼神给他, “快上车。”   “哇,”陆仓做出心碎的表情,“这么久不见,都不抱一下吗?”   冬渔敷衍道:“抱、抱。”   他往前走了一步,脖颈处传来一股阻力,冬渔回头一看,宋雪满正一脸微笑地揪着他上衣的帽子。   “先上车,这里人多。”宋雪满道。   陆仓瘪了下嘴,“没意思。”   “好了,别矫情,走吧。”   半个小时,一行人来到游乐场。   其他人先去检票,宋雪满和老五找停车场停车。   金秋时节,炽热的太阳,凉爽的风,抵消了互相带来的作用   陆仓勾着冬渔的肩膀,和许文关谈天说地。   这两人都是混子,遇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天南地北他们哪儿都能扯。   “陆哥哪个学校的?”   才几句话的功夫,许文关就叫上哥了,冬渔不得不佩服他的沟通能力。   “我啊,万洲那边的。”陆仓适应得快,在一群人中间,没有任何不自在。   许文关又问:“你跟冬渔关系那么好,为什么不在一个学校?”   陆仓叹息道:“分数太高,被万洲挖过去了。”   冬渔嗤笑一声:“要不要脸?你分数还没我高呢。”   陆仓笑着捏了他一下,“你朋友还在,好歹给我点儿面子。”   “你都不要脸了,给你面子干什么。”   姗姗来迟的宋雪满两人终于赶到。   宋雪满从后面拉了冬渔一下,眼神不着痕迹地擦过陆仓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温笑道:“过来一下。”   “怎么了?”冬渔不明所以地问。   “给你个东西。”宋雪满一只手背在身后,也不说是什么。   冬渔狐疑地走了过去,问道:“什么啊?”   宋雪满从身后拿出一顶鸭舌帽来,替冬渔戴上后,说:“这两天注意一点。”   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一愣,冬渔呆呆地点头道:“哦。”   他转身往前走,宋雪满忽地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   冬渔不解道:“又怎么了?”   宋雪满勾唇道:“没什么,有点脏。”   检票的时候,检票员给每人发了一个手环。   冬渔把手环扣上,抬头就听见陆仓在喊:“小鱼儿,你快帮我扣一下,我一只手忙不过来。”   “……”冬渔默了默,“废……”   “冬渔,我也不会扣。”   身边传来不咸不淡的声音,把冬渔嗓子眼里的“物”字堵了回去。   他能骂自己是废物,他都不好意思骂宋雪满。   许文关有眼力见,两步凑到陆仓面前,笑吟吟地说:“我有空,我来帮你扣。”   陆仓愣了下,皮笑肉不笑地说了声“谢谢”。   宋雪满把手伸到冬渔面前,“能帮我扣一下吗?”   他声音很轻,眼神小心翼翼,这一下戳中了冬渔的心脏。   宋、雪、满、居、然、求、我、帮、忙?   “拿来。”冬渔爽快道。   帮他扣完,宋雪满两指摩挲手环,嘴角上扬,声色愉悦:“谢谢。”   “不客气。”   “你们想玩什么?”   老四推了推眼镜,“既然买了全票,就每个项目都试一遍。”   其他几人都没意见,老五弱弱地举了下手:“能不能不去鬼屋?”   众人静默几秒,异口同声道:“绝对不去。”   “噗!”老六捂着嘴大笑,“你们怕鬼啊?”   冬渔冷漠脸:“我不怕。”   “我也不怕。”   “那你们为什么不去?”   许文关将头摇成拨浪鼓,“你要是喜欢你自己去,我绝对不拦着你。”   “宋哥,”老六瞅了两眼没出息的几个人,凑到最淡定的宋雪满身边,“要不咱俩去?”   宋雪满轻描淡写地摇了摇头,“我也不太喜欢那种地方。”   “哪种地方?”   宋雪满没再回答,他往冬渔身边靠近,问道:“你想去玩哪个?”   “跳楼机?”冬渔高二以后就没怎么来过游乐场,对跳楼机的印象还停留在临海游乐场里十多米高的建筑上。   陆仓赞同道:“可以。”   老五瑟瑟发抖道:“我要去玩旋转木马。”   “你开车上高速都不怕,怕这干啥?”许文关嗤笑道。   老五脸色苍白,“不一样,车是自己开的。”   冬渔劝解道:“你放心好了,就十多米高,一点都不恐怖。”   “真、真的?”   “对啊。”   老五勉强答应:“那好吧。”   提前查过资料的宋雪满启唇想说什么,最后欲言又止。   当来到跳楼机下方,冬渔往公告牌上看了一眼,六、六十五米高?!   “啊——”撕裂长空的尖叫声从跳楼机顶端传来。   冬渔默默咽了口唾沫,听到尖叫声他双腿都快软了。   关键是,自己提出要玩跳楼机,怎么好意思临时退缩。   “要玩吗?”冬渔问众人。   老六笑容有点僵,“玩,当然要玩,这点高度算什么?”   老二懒洋洋地说:“我无所谓,玩就玩。”   “有没有不想玩的?老五,你不玩就算了,我们换下一个项目。”   老五都快吓哭了,又不想因此耽误其他人,硬着头皮说:“我、我都可以。”   宋雪满似有似无地叹了一声,对众人道:“我们换个地方吧。”   冬渔愣了愣,“你害怕?”   宋雪满抬眸看了他一眼,很轻地点了下头:“嗯。”   “那这样,愿意玩的就玩,不愿意的先去别的地方,我们晚点集合?”冬渔提议道,“我和老六肯定要玩,你们自己商量一下。”   闻言,陆仓挑了挑眉,“我也玩。”   “行。”   宋雪满低敛眸光,抿紧薄唇,“我可以试试。”   “你不是害怕吗?”   “我想试试。”   “行。”冬渔没再勉强。   结果,冬渔五人坐上跳楼机,许文关三人去玩别的设施,几人约定十二点在摩天轮下集合。   随着机器不断升高,冬渔一颗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他从未接触这么高的设施,心中害怕之余还有点对于未知的好奇。   刺耳的风呼啸吹来,跳楼机即将升到顶端。   冬渔忽然想起宋雪满,他往旁边看了看,宋雪满没什么表情,唇线却绷得很紧。   “害怕吗?”或许是风的缘故,冬渔的声音有些颤抖。   “嗯?”宋雪满怔愣片刻,旋即点头,“有点。我能抓着你的手吗?”   “嗯。”   宋雪满把右手伸了过来,冬渔伸出左手,宋雪满扣进他的五指中,“这样就好了。”   握住他的手,冬渔舒了口气。   宋雪满能给人一种安全感,即使冬渔知道面对这种事,宋雪满什么都做不了,但他仍然从心理上得到了安慰。   好像,他习惯了这个状态。   有宋雪满在,他什么都不用怕。   跳楼机在顶端抖了一下,紧接着快速下降,冬渔不自觉地收紧五指,闭上眼睛。   与此同时,耳边传来老六撕破喉咙的尖叫声:“啊啊啊啊啊啊!卧槽!哪个孙子修得这么高啊啊啊啊!”   这个时候,冬渔竟然还想着看宋雪满的反应。   他眼睛睁开一条小缝,看向宋雪满那边,发现宋雪满压根一点反应的都没有,闭着眼睛,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冬渔觉得自己被骗了!   他赌气想把手抽回来,宋雪满却握得更紧。   “啊——”   老六的尖叫声从顶端一直延续到底端。   当机器下滑变慢,他已经喊破音了。   “丢不丢人?你不是不怕吗?”陆仓一点不受影响,甚至还在调侃老六。   “这是气势!”老六死鸭子还嘴硬。   “小鱼儿,你怎么样?”陆仓在另一边,看不到冬渔的情况。   “我没事。”冬渔道。   “宋雪满,你是不是骗我?”   宋雪满慢慢睁开眼睛,“没有,真的有一点怕。”   “怕?”冬渔摇了摇头,“怕怎么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宋雪满无奈道:“我又不能绑着你,不让你玩。”   “等等,”冬渔被他说得一脸疑惑,“你怕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怕你出意外。”   “怕我出意外?”冬渔没听懂他的意思。   宋雪满默了一瞬,有点气,又有点想笑,索性直接了当地说:“我怕你会死。就算机滤很小,我也无法承受。”   说话时,他直勾勾地看着冬渔,表情十分认真。   冬渔知道,他是说真的,他真的怕自己会死。   不知道是不是跳楼机的后遗症,冬渔的心跳快得惊人。   下了跳楼机,冬渔莫名不想和宋雪满对视,拉着魂不附体的老六闷头往前走。   老六虚弱地跟上他的步伐,“冬渔,你慢点儿,怎么坐个跳楼机,脸红得跟煮熟了的螃蟹似的?”   “少废话。” 第三十七章   宋雪满嘴角不可遏制地上扬, 却没急着追上去。   从储物柜里拿出手机和冬渔的帽子,一条推送消息冷不防地点亮屏幕, 宋雪满不急不忙拿起一看,因为角度问题, 老二完全可以看到他的手机屏幕。   屏幕是两个男生。   冬渔毫无防备地闭上双眼, 宋雪满眸光低垂, 唇瓣若即若离地吻着冬渔。   老二收回视线, 叹息道:“禽兽。”   宋雪满置若罔闻, 摁熄屏幕,“走吧,别跟丢了。”   追上冬渔时, 他和老六正合计着玩过山车。   “你嗓子都叫哑了,敢玩吗?”冬渔怀疑地问。   老六吵吵道:“你懂什么?那是气势。”   冬渔拆台道:“腿都软了也叫气势?”   陆仓在旁边搭腔:“那不叫气势, 那叫打肿脸充胖子。”   “呸!谁怕谁是孙子!”老六叫嚣道。   恰好宋雪满和老二走来,陆仓戏谑道:“宋雪满, 听见了吗?他骂你是孙子。”   宋雪满笑容不变,幽深地眸子扫了过去,老六惊恐道:“我没有, 别听他胡说!我是说、说我怕我就是孙子,宋哥怎么会怕呢。”   老六干笑了两声。   宋雪满将眼神挪到冬渔身上, 语气遗憾:“我是挺害怕的。”   冬渔本来已经冷静下来,谁知宋雪满旧事重提,他耳根立即红了一片,“这么高, 谁不怕。”   看到冬渔绯红的耳根,宋雪满眸色深了两分。   老二将两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他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这就相当于一个满级大佬和刚入新手村的菜鸟对线,太欺负人了。   陆仓突然上前横亘在两人之间,替冬渔挡住了宋雪满咄咄逼人的视线。   “要玩么?我陪你。”陆仓道。   冬渔揉了揉耳根,没再深思宋雪满话里的含义,他告诉自己,他也害怕宋雪满会死,不止是宋雪满,他害怕身边每一个人都会死。   这么想,似乎能减缓剧烈的心跳。   “好。”冬渔点头道,随后问其他三人,“你们呢?要玩吗?”   老二道:“我都可以。”   老六看了看宋雪满,悄悄咽了口唾沫,提醒道:“隧道全长662米,你们想好了?”   宋雪满没说话,默默走到冬渔身边,把鸭舌帽递给他。   冬渔过了自己心里这关,面对宋雪满坦荡了许多,接过帽子往脑袋上一扣,问道:“你玩吗?”   宋雪满指了指过山车外冗长的队伍,说:“人太多了,我们先玩别的好不好?”   冬渔偏头看了看,排队的人的确很多,等轮到他们的时候,恐怕都十二点多了。   “好。”冬渔答应下来,转头想起陆仓,“陆仓,下午再玩行吗?”   陆仓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随你。”   一行人去玩了几个温和的项目,接近十二点的时候前往摩天轮,和许文关三人会合。   摩天轮适合晚上玩,所以压根没几个人排队,八个人会合之后,决定坐完摩天轮再去吃饭。   负责关舱门的大叔瞅了瞅冬渔身后的几个人,脑门上挂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你们也坐啊?”   冬渔迷茫地问:“不行吗?”   “不是,一般玩摩天轮的小情侣或者小姐妹,很少有男生一起玩。”大叔解释道,“你们八个人?就两个人一个座舱吧。”   冬渔点了点头,正打算往座舱里走,右手不知道被谁拽了一下,往后踉跄了一步。   紧接着,老二随便拽了个人往舱门里走。   “诶,我想和冬渔一起坐!”老六扑腾着不肯进去。   老二推了一把,“闭嘴。”   老四撞了下老五的肩膀,“走吧。”   “四哥,待会儿你别晃啊。”   “冬渔,咱俩一起坐?”其他人差不多都进了座舱,陆仓便想去拉冬渔。   “陆哥,我想和你一起坐,顺便问你点事儿。”许文关把陆仓在座舱里一拽,“我有事问你。”   眼见大叔要把舱门关上,陆仓有点着急,“别、别,有事以后再说,怎么能让冬渔和宋……”   “哎呀,你放心好了,坐好、坐好,宋哥又不能吃了他。‘’   此刻,冬渔有点茫然。   他低下头,目光停在右肩的那只手上。   手背洁白光滑,可以窥见皮肤下青色的血管。   “别磨磨蹭蹭的,赶紧进去啊。”大叔催促两人。   宋雪满松开手,先一步走进座舱,旋即回头对冬渔道:“快进来。”   宋雪满表情太平常,冬渔不禁怀疑刚刚死抓着自己不松手的人是谁?   大叔又催促了两声,冬渔不想耽误后面的人,纠结了半秒,还是坐到了宋雪满对面。   舱门被关上,摩天轮开始转动。   当它滑出轨迹的瞬间,产生了一股震动,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冬渔的心脏也跟着颤了一下。   他想问宋雪满刚才为什么拉着自己,又怕答案会让自己害怕。   索性,缄口不言。   摩天轮不断上升,座舱里沉默无语。   在即将到达顶端时,宋雪满开口道:“你知道吗,摩天轮是很适合表白和求婚的地方。”   冬渔被他的话语惊到,抬眸时,对上他深邃的视线。   “我……”宋雪满想说什么,却被冬渔大声打断。   “不知道!”   冬渔被他的话搅得乱了分寸,凭直觉道:“我觉得,做朋友也很好。”   宋雪满嘴边的弧度僵了下去。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冬渔更加惊慌失措,“我是说,朋友也可以一起玩这个,就像我们……是朋友,也同样、同样可以坐摩天轮。”   宋雪满笑容逐渐消失,垂下的眼帘挡住了他眼中真实的情绪。   他伸出一只手,摩挲着右颈的记号,意有所指地说:“朋友?”   冬渔读懂了他的意思,坐直身体,摆了摆手,向他解释:“这只是我们喝醉了,你不喜欢可以洗掉。”   摩天轮到达顶端,为了加强刺激效果,每个座舱与地面的距离最高时,都会产生一阵轻微的晃动。   对此时的冬渔而言,再轻微的晃动也能让他失去平衡。   突如其来的晃动让他身体有些失衡,整个人朝前扑了过去,宋雪满神色不改,伸长双臂,顺着冬渔扑来的动作,收紧双臂,将他整个按在怀里。   冬渔的姿势很难受。   他半跪在座舱里,身体处在宋雪满双腿之间,后背、头顶,分别有一只手按着,脸贴在宋雪满的胸膛上,扑鼻而来的便是宋雪满独有的冷草气息。   “宋雪满……”冬渔失神地呢喃道。   宋雪满咬紧牙关,将头埋进他脖颈里,数秒之后,若无其事地放开冬渔,“小心点。”   冬渔坐回位置,探究地看了看宋雪满,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宋雪满早已恢复了平时的神态。   刚刚那猛地一扑,冬渔右腿膝盖直接撞到了舱底,这会儿有点刺痛。   “嘶。”冬渔揉了一下,裤子没破,里面可能破皮了。   宋雪满动作顿了一下,目光挪了过去。   冬渔本想把裤腿挽起来看看,想到宋雪满还在这里,最后又忍住了,神色自若地靠在舱壁上,右腿一动不敢动。   方才还没感觉,这会儿每动一下,都能感觉到布料摩擦伤口带来的痛楚。   瞧见冬渔动作,宋雪满牙尖有点痒。   他黑眸微眯,透露出一种危险的信息。   冬渔感觉到有道刺骨的视线在自己脸上游走,座舱里只有两个人,他当然知道是谁。   他假装看着窗外,心里则一直在打鼓。   当感觉到宋雪满有所行动,他下意识往角落里缩了几分。   宋雪满坐在他身边,轻轻在他右腿膝盖上摁了一下。   “嘶……”   他力道很轻,但刚好摁在了伤口的位置。   “给我看看。”宋雪满半蹲在冬渔面前,姿势像极了电视剧里求婚的样子。   他把手伸进上衣口袋里,冬渔突发奇想,害怕他会拿出一枚戒指,于是赶紧抓住宋雪满,急需得到确认:“我们是朋友对不对?”   冬渔像在惶恐什么,眼神非常仔细,不想错过宋雪满脸上任何一点情绪。   宋雪满身体僵住,眼神下滑,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听见他的回答,冬渔松了一口气,语气也肆无忌惮了许多:“皮破了,有点疼。”   “嗯。”宋雪满道。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把折叠小刀,让冬渔把腿伸直,割破了膝盖的布料,露出渗着血珠的伤口。   “好点了吗?”宋雪满问道。   没有布料摩擦伤口,疼痛感锐减,“好多了。”   宋雪满抿起薄唇,下一秒,竟然朝伤口轻轻吹了口气。   微凉的气息洒在伤口上,有些痒,同时伴随着细微的刺痛,却让人分不清到底是痒还是痛。   “对不起。”   与此同时,摩天轮回到原来的轨迹,大叔正要打开舱门。   冬渔一时间顾不了太多,赶紧把宋雪满拉起来,“我不疼,你赶快起来。”   “你们搞什么?这么慢。”陆仓在外边嚷嚷。   冬渔先一步离开了座舱,宋雪满后之。   看到他膝盖的伤口,陆仓惊奇地问:“你们在里面打架了?”   “没有,不小心摔了一跤。”   “能继续吗?要不要先去包扎一下?”许文关凑了过来。   “破皮而已,用不着包扎,先去吃饭吧。”   众人在游乐场里找了家餐馆,宋雪满给大家点餐,点着点着人就不见了。   半个小时后,大家都快吃得差不多了,宋雪满才提着一口袋东西回来。   “你去哪儿了?”冬渔问道。   宋雪满已经恢复到往常,嘴角挂着一抹浅笑,“我去外面买了点酒精和纱布。”   冬渔摇头道:“我没事,你赶紧吃点东西,我给你单独点了一份。”   宋雪满笑道:“伤口得消毒。”   宋雪满坐着为冬渔消毒,许文关摩挲着下巴,观察了一会儿,问道:“游乐场里应该不卖这个,你从哪儿买的?”   “游乐场附近。”   “你出去了?那你怎么进来的?”   “补票。”   饭后,冬渔一点没受膝盖的影响,玩得可欢了。   晚上九点多,一行人决定打道回府,回学校附近吃点东西。   到停车场,冬渔拉开副驾驶的车门,陆仓瞟了眼正要坐进驾驶位的宋雪满,他扯了冬渔一下,道:“你坐这里?”   冬渔反问道:“你想坐?”   陆仓看向已经稳稳坐在后排的老二,挣扎了几秒,点头道:“想。”   反正他不能便宜了宋雪满。   冬渔打了个哈欠,有些困乏之意,摆了摆手,把位置让给他了。   陆仓坐进副驾驶,挑衅地朝宋雪满扬起眉头,宋雪满轻描淡写地睨了他一眼,敲了下后排的窗户,老二摇下窗户问:“怎么?”   宋雪满道:“我有点累了,你来开。”   老二向来都是无所谓的态度,打开车门让出位置,宋雪满又坐了进去。   陆仓脸色青了一些,“真鸡贼。”   冬渔哪管这些,坐进车里就要睡觉。   车缓缓驶动,车窗外五彩斑斓的灯光照了进来。   陆仓透过后视镜看向后排两人,冬渔呼吸平稳,已经睡着了,而宋雪满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心里一定盘算着什么坏心思。   陆仓勾了勾唇,眼神邪肆,“这件事干得不错,冬渔回心转意了吗?”   宋雪满瞳仁动了一下,眸光从陆仓身上一扫而过。   他什么都没说,而是转过身,在冬渔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随后,他扶着冬渔的脑袋,轻柔地放在自己肩膀上。   做完这一切,宋雪满嘴边染了一丝柔和的笑意。   笑容里包含着无限的温柔。   “你说呢?”   他将这个问题抛了回去。   陆仓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卑鄙。”   “卑鄙?”宋雪满眼神锐利起来,“谁会比你更卑鄙?”   作者有话要说:  在情敌面前,面子必须要有。   本来我打算建群,现在有点怂了,先避一避最近这个风头吧。   ps:是不是有小可爱不太理解鱼鱼的做法呀?我写得不太直白,鱼现在想法就是,他从雪那里获得的温暖和快乐都是在分手之后、成为朋友之后,所以他觉得这是和雪做朋友才会拥有的东西,他害怕退回到原来的位置,所以一直在逃避。(所以不然为啥叫他铁憨憨呢哈哈哈哈)   感谢在2020-03-03 22:19:01~2020-03-04 22:46: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九亿少女的梦 5瓶;平民窟女孩 3瓶;西山望长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八章   周天送走陆仓, 冬渔拿出手机打车。   走到路边,一辆黑色宾利驶了过来, 冬渔低头看手机,打车软件里显示是一辆大众, 他以为宾利要接别人, 就往旁边挪了一下。   车窗缓缓摇了下来, 后座上, 一只皓腕在向冬渔招手。   “小哥哥!”   声音听上去有些耳熟, 冬渔抬头看了过去。   女孩趴在车门上,笑容满面地看着他,“你还记得我吗?”   女孩长相甜美, 妆容很淡,扎着两条马尾辫。   冬渔不太确定地说:“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地铁啊。”女孩笑盈盈地说。   “哦, 我想起来了。”和宋雪满分手那天,他在回来的地铁上遇见了一个喜欢玩手机的女孩。   “你去哪儿?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 我打了车回学校。”   女孩摆了下手,“你跟我客气什么,我是你的歌迷, 从第一首《冬雪》就喜欢你了。”   她叹了口气,道:“早知道你是飞鱼, 我当初就该厚着脸皮把你的联系方式要过来。”   冬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真切地说:“谢谢你的喜欢。”   “谢什么,我知道你学校在哪儿,反正也不远, 我送你去吧。”女孩拉开车门请他进去,冬渔没再坚持,道了声谢就坐进去了。   “对了,还没自我介绍,我叫夏亦。”   冬渔道:“冬渔。”   夏亦双手撑着下巴,眼中带着困惑,问道:“你就不问我,那天为什么要坐地铁?”   冬渔被她问懵了,“我为什么要这么问?”   “有钱人一般都不坐地铁啊。”   “……”冬渔被她的逻辑震惊到,不过转头一想,宋雪满家里有钱,在来大东市之前,他好像也从来没坐过地铁。   而且,冬渔自己也很少坐地铁。   “为什么?”冬渔顺她的意问道。   “我离家出走,”夏亦叹息道,“前两天被我爸爸发现了。”   冬渔惊讶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很快回到学校,夏亦问他要了联系方式,保证不会打扰,冬渔便把微信留给了她。   他回了一趟宿舍,换上提前准备好的正装,又火急火燎往教学区赶。   上午十点半,学生会面试,宋雪满让他去旁听,为学生会撑个门脸儿。   说实话,单凭宋雪满一个人就撑得起来了吧?   冬渔到的时候,面试还没开始。   宋雪满坐在教室第一排,身边留着一个空位,他看到冬渔,朝冬渔招了招手,“过来。”   冬渔往那边走了两步,突然听到一个声音:“你让他来做什么?”   寻声看去,不正是一脸倨傲的何映吗?这些天他没怎么出现在冬渔视野里,冬渔都快把他给忘了。   宋雪满睨了何映一眼,没作反应,两指在自己旁边的空位上点了一下,对冬渔说:“坐这里。”   “如果不是新生面试,请你离开这个教室。”何映大步上前,挡在冬渔面前。   冬渔纳闷,心想这人怎么老爱和他作对?   “我是来旁听的。”   “旁听?你有什么资格来旁听?”何映转头看向宋雪满,“会长,你不能因为他是你的朋友就滥用私权。”   宋雪满没把眼神分到何映身上,眸光定格在冬渔凌乱松散的领带上,“冬渔,过来一下。”   “请你离开!”何映推了冬渔一下。   冬渔皱起眉头,拍了拍他碰过的地方,“能不能别像条疯狗似的?逮着人就咬?”   “你说什么?”何映怒目道。   “我说,你能不能别像条疯狗似的?你再碰我一下,我就还手了。”   “你……”何映指着他,气得脸红脖子粗。   冬渔懒得和他多说,越过他走到第一排前面,宋雪满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眸里镶嵌着浅浅的笑意,柔声道:“领带没系好。”   他把领带解开,重新系了一次,然后说:“受委屈了?”   “没有,他就是挺招人烦的。”冬渔道。   “好了,先坐下,我有件事是要说。”   冬渔坐到宋雪满右手边。   宋雪满转头对后排的女生说:“你现在可以宣布了。”   女生点了点头,眼神时而瞟向何映,她站到讲台上,对众人道:“在学校会和校领导商议之后,决定让冬渔同学担任学生会文艺部部长的职位。今天请冬渔同学过来,是想征求他的意见,之所以没有通知大家,原本想给大家惊喜,没想到因此引起了不小的误会,请大家都别放在心上。”   顿时,教室里一片哗然,众人纷纷将视线转移到何映身上,此时他的脸色变得铁青。   “冬渔,你愿意担任这个职位吗?”   冬渔一脸懵逼,怎么想也想不到这个结果,“我?我不行啊,我时间不多,而且除了唱歌什么都不会……”   宋雪满垂眸低笑,“有我在。”   女生也笑了起来:“没关系。最近几年加入学生会的人越来越少,学校的意思是让你来撑个脸面,如果没时间、不愿意,副部长会帮你,以后学校有什么表演,你参加一下就行了。”   “啊?”冬渔为难地看了看宋雪满,想让他出个主意,“这会不会不太好?”   “这件事你为学校找回了面子又争了光,只要你愿意,我的位置都可以给你。”宋雪满道。   冬渔被他说得不好意思,“其实不用这样。”   “冬渔小学弟,可以吗?”女生笑道。   “嗯。”冬渔点头答应了下来。   “那好,接下来就可以开始面试了。”   “稍等一下。”宋雪满突然开口。   “会长?”   “关于卫生部部长何映同学,我有一个疑问。他对文艺部部长咄咄逼人的态度,让我非常担心,如此一个持才傲物、用有色眼镜看待同学的人担任学生会重要的职位,是不是太草率了一些?”宋雪满笑道。   针对性很强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莫名让人觉得有信服力。   “你的意思是?”女生为难地问。   何映原本铁青的脸色已经彻底变成一张白纸。   “如你所说,加入学生会的同学越来越少,会不会有许多像他这样的人,让学生会存在的原因本末倒置?学生会是为学校、同学存在的社.会团体,说得再夸张,我们也只是一个社团而已,身为会长,我不希望学生会里有像他这样目中无人的学生。”宋雪满敛起了嘴边的笑容,眉宇间充斥着超越同龄人的严肃与决断。   教室里一片肃穆,宋雪满的态度让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他说的是社团,给人的感觉却像在公司的会议室里,就连冬渔都不由地止住了呼吸。   就在这时,一只手放到冬渔的大腿上,手指划了几下,写下两个字:“别怕。”   冬渔不禁看向宋雪满,内心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点不满,他怎么就知道自己害怕了?   何映面无人色,唇瓣抖了两下,也不知该说什么。   毕竟是学生会邀请何映进会,女生也不好直接让人退会,打商量道:“会长,能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   宋雪满把问题抛了回去:“你问他。”   女生又问何映:“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无论宋雪满怎么看,在一些外人眼里,学生会始终高人一等,何映就是这些人。   他不甘心就这么退出学生会,还是以这么狼狈的姿势。何映低下头,牙关紧咬,双目因屈辱而染得血红,“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会长?”女生道。   宋雪满点了下头,“可以。不过,我希望你重新面试一次,如果让你继续留在学生会的理由充足,我就同意。”   何映瞳孔骤缩,五指紧紧收拢,因为从小成绩优异,他从未受过这样的屈辱。   “这……”女生想说是不是太为难何映了,谁知才刚说话,何映已经从位置上站起,朝讲台走来。   “大家好,我是何映。我很懊恼于自己刚才的行为,但我并不是像会长说的那样目中无人,我只是认为学生会面试期间,应该避免闲杂人等进入,因为我事先并不知道这位同学是文艺部部长。”   宋雪满冷淡地勾了下唇,“那是不是应该道个歉?”   何映腮帮硬了一下,呼吸沉了几分。   他走到讲台下面,朝冬渔狠狠鞠了一躬,咬牙道:“对不起。”   这么郑重其事的道歉反而让冬渔不适应,“没事、没事。”   宋雪满在下面捏了他一下,“他应该的。”   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各个新生开始面试。   由于今年报名人数很多,到下午四点,还有大半新生需要面试,宋雪满便延长了一周的面试时间。   教室里的人逐渐散去,冬渔累得趴在桌子上,宋雪满在一旁整理资料。   没一会儿,他捏了下冬渔的后颈,“走吧,去吃饭,六点半要报到,各个班组织开一次班会。”   “哦。”冬渔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接近六点半,姜时让各个班找到教室开班会。   冬渔在楼梯间撞见了钟蓉,她和几位同学提着许多零食和水果上楼,见东西挺多的,冬渔便搭了把手。   “这个?”冬渔瞥见她手臂上的孝章有点惊讶。   “我忘摘了。”钟蓉爽朗道,立马把孝章取下来。   冬渔惊讶的不是这个,他问:“需要戴这么久吗?”   钟蓉神色黯了许多,说:“不需要。去世的是我继父,他对我们很好,我却没孝敬过他,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他,所以想多戴几天。”   冬渔“哦”了一声。   到教室之后,同学们来得差不多了。   许文关在角落朝他招手,冬渔点了点头,帮钟蓉把零食和水果发下去。   他拿起糖盒,一个一个往下发,钟蓉就给大家发水果。   也不知道发声了什么,教室里发出一声响动,冬渔皱眉看了过去。   “操,你不嫌晦气啊?”何映猛地推了钟蓉一把,还把地上什么东西踹开了。   冬渔往地上看了看,是钟蓉的孝章,应该在口袋里不小心掉出来了。   “把这东西带到教室里来,你有毛病吗?”何映指着钟蓉的鼻子骂。   “就是啊,有病吧?想把晦气传给谁?”   何映身边的几个狗腿子也在附和。   “还有,看看你买的什么破东西?我们那么多班费你就拿来买这些玩意儿?”   “对不起、对不起。”钟蓉声音哽咽,忙从地方把孝章捡起来。   “我听说你家挺穷的,不会把班费拿去给你家人办葬礼了吧?”   “咚——!”   教室里传来一声巨响,众人侧目看去,冬渔把铁制糖盒摔在课桌上,又抱臂看着何映。   他不紧不慢地说:“这学校是不是只要成绩好、有钱,不管是人还是动物校长都敢收?”   “有些人除了成绩一无是处,离开学校就是废物,连一个人最起码的尊重是什么都不知道,你活着和畜牲有什么区别?”   “冬渔……别说了。”钟蓉吸了吸鼻子,又对何映说:“对不起,你不喜欢我就去买点其他的,班费我一分钱都没有动。”   钟蓉忍不住快哭了,放下东西往外走,冬渔将她拉住:“不用去。”   何映本来就忍着一肚子气,这回也不忍了:“冬渔你他妈有病是吧?这事儿跟你有关系吗?”   冬渔把钟蓉按到第一排座位上,回头冷冷地看向何映,“没什么关系,就是觉得你这人特恶心,想骂你两句。”   “恶心?”何映气笑了,“有你和宋雪满恶心?”   冬渔神色瞬间沉了下来,“你再说一遍试试。”   许文关在八人小群里发了一条消息:你们快过来!!!冬渔和人打起来了!!   发完,他跑去拉住冬渔:“冬渔,别和他一般见识,我们先……”   “冬渔!”钟蓉也跑上来拦住他。   冬渔脾气上了头,十头牛都拉不住,他往何映那边走,提高声线:“你再说一遍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  鱼鱼锤他!感谢在2020-03-04 22:46:35~2020-03-05 23:23: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蝶舞天涯 20瓶;九亿少女的梦 3瓶;清清白白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九章   “我就说了怎么了?你不就仗着他是学生会会长吗?网上那些事我也不是没看过, 你们俩在高中就不清不楚……”   冬渔挣脱许文关二人的阻拦,似猎豹一般穿过走道, 狠狠一拳挥在何映的脸上。   “啊!”一声惨叫响起,教室里顿时悄无声息。   冬渔双目发红, 揪起他的衣领一通乱揍。   “冬渔!”   许文关想去扒拉冬渔, 余光瞟到何映的几个狗腿子也想加入战局, 他们一进去就是冬渔一打四, 怎么想也是冬渔吃亏, 好在许文关脑子转得够快,冲班里看热闹的人说:“那什么,你们快把何映拉开, 我来拉冬渔。”   冬渔是动起手来绝对不逼逼的主儿,脸色奇臭无比, 原本就让人感觉不好相处,这会儿更像不要命了似的, 其他人也不敢拉他,全跑去拉何映,关键是, 许文关一个人压根拉不住冬渔啊!   “别打了,冬渔别打了!”钟蓉哽咽道。   班里几位男同学将何映往后拉, 正好挡住那几个狗腿子的路,许文关又拉不住冬渔,局面就是:何映被人架着还不了手,冬渔没人管, 拳打脚踢全落在何映身上。   “疯……疯子!你他妈等着被记过、等着被开除!”   许文关都傻眼了,何映那傻逼竟然还敢嚷嚷?   见差不多了,许文关把冬渔拦下来,低声说:“差不多得了。”   冬渔甩了下拳头,好歹算是停下来了,他警告道:“以后你想怎么报复我都可以,我们的事,你不要把宋雪满牵扯进来,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一次。”   “映哥?映哥?你怎么样?”   狗腿子扶着何映坐下来,何映反手推了他一掌,骂道:“你他妈瞎吗?没看到那疯子对我动手?”   “我……”   冬渔有分寸,没下死手,何映也是受了些小伤,就是看的挺严重。   何映摸了下伤口,疼得呲牙咧嘴,还不忘威胁道:“冬渔,你家开书店的是吧?信不信我让你家书店开不下去?信不信我让你这辈子都别想在临海市立足?”   冬渔气笑了:“我家书店开不开得下去你说了算?就算我家不开书店,也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冬渔,何映家里好像有关系,你先忍一忍……”   “有关系怎么了?我家不开书店又怎么了?”   “有种你就别开,不然今天的事咱们没完!”   冬渔脑子里一团乱麻,思考不了那么多,反正不想在何映面前示弱,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了老妈的电话,响了没两声,老妈就接通了。   “喂,儿砸,今天怎么想起给老妈打电话了?”   冬渔平息了一下怒火,努力让自己声音听上去正常一些:“妈,咱家书店能不能不开了?”   “啊?为什么……”   “没为什么,换一个……”   “喂?喂?儿子?”   手机从身后被人抽走,冬渔怒目而视,来者却将他往怀里一圈,右手捂住他的眼睛,温声道:“冷静一点。”   随后,来人左手拿起电话,放到耳边:“喂,阿姨您好。”   “诶?你是……冬渔呢?”   “阿姨,我是宋雪满。”宋雪满声色润朗,彬彬有礼。   冬渔被他捂住双眼,眼前一片黑暗,情绪在黑暗中慢慢稳定下来。   宋雪满身后跟着五六个人,许文关朝他们打了声招呼。   老六摸到许文关身边,压低声音问:“到底怎么了?”   “嘘!等宋哥打完电话再说。”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教室里鸦雀无声,就连何映都不敢说话。   “雪满,是你啊。冬渔怎么了?怎么突然说不开书店了?”   “阿姨您别担心,冬渔和我们玩大冒险呢。”宋雪满道。   “那你让他接一下电话。”   “他喝多了,快睡着了。”   “这样啊,那麻烦你照顾照顾他。”   “您放心,我会的。那我先挂了,明天让他给您回个电话。”   “好、好。”   挂断电话,宋雪满才松开捂着冬渔眼睛的手。   宋雪满把手机放到他手里,压低上身与他对视,有点无奈地说:“怎么还是这么冲动?”   “捂眼睛”这个做法对冬渔挺管用的,四年前宋雪满就是从身后出现,捂住冬渔的眼睛让他停止了疯狂的攻击。   或许黑暗更能让冬渔变得冷静。   冬渔低下头,没作答。   宋雪满看向鼻青脸肿的何映,又在冬渔身上打量了一下,问道:“他打了你吗?”   众吃瓜群众:“??”   结果还不明确吗   冬渔摇了摇头,一副什么都不想说的样子。   宋雪满轻微点了下头,转而问许文关:“发生了什么?”   许文关道:“本来没动手,何映说了句……”   “许文关。”一直默不作声的冬渔突然开口喊道。   许文关顿时噤声,朝宋雪满做了给嘴拉上拉链的动作,让他自己问冬渔。   宋雪满也没为难他,朝何映偏了下头,“你们俩跟我出来。”   自打宋雪满来了,何映就没说一句话,听宋雪满这么一说,屁颠屁颠跟在后面出去了。   许文关对着他的背影嘲笑道:“以为自己多牛逼,这会儿怎么不嚷嚷了?”   何映脚步一顿,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许文关还在说风凉话:“怎么着?就你有关系?让我家琴行关门啊?全国上百家呢,有你忙的。”   “孙子,就你有钱是吧?”老六怼了他一句。   走到门口的宋雪满看了眼两人,两人立刻闭嘴。   冬渔慢吞吞走在最后,钟蓉在原地踌躇了片刻,最后一咬牙,对许文关道:“你先帮我把东西给大家发下去,等我回来。”   “ok。”   钟蓉咧嘴笑了笑:“谢谢你们。”   “那货就是欺软怕硬,你别放在心上。”   二楼有一个硕大的阳台,外面摆了不少桌椅。   宋雪满拉出一张椅子,弯腰的弧度都像一条赏心悦目的风景线。   他坐在椅子上,目光直直地注视着两人。   “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冬渔站着累,也拖了张椅子出来,就坐在宋雪满对面。   何映没他这么大的胆子,之前说了宋雪满的坏话,现在无比心虚:“我、我也说没什么,他就冲过来对我动手。我说让他家书店关门只是想吓唬吓唬他,为自己出口恶气。”   冬渔懒得说话,刚刚打得太用力,手腕还有点疼。   见冬渔没有开口的打算,何映计上心头:“会长,虽然冬渔是你的朋友,但他殴打同学是不可争议的事实,我认为你应该公事公办,把这件事以学生会本的名义上报给学校。”   宋雪满淡淡瞥了他一眼,何映表情僵了一下,他的眼神让何映感觉被寒冰袭过,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渐渐的,宋雪满看向了冬渔。   “冬渔,你想说什么?”   冬渔揉捏着手腕,漫不经心地说:“没什么想说的。”   “手怎么了?”宋雪满道。   “没怎么。你要上报学校还是撤回我在学生会的职位都可以,我没意见。”   宋雪满垂下眼帘,微抿薄唇。   “那个……班长?”钟蓉在门里面喊了一声。   宋雪满侧目看去,“有事吗?”   钟蓉手里拿着孝章,上面还沾着脚印,她眼眶红红的,笑容却很大方,“我来帮冬渔解释一下。”   宋雪满目光滑向冬渔,轻轻“嗯”了一声。   钟蓉突然出现,冬渔一下子紧张起来,他不解释就是不想让宋雪满知道太多,钟蓉不会把所有事都抖落出去吧?   “这是我的孝章,在教室里面我不会戴,因为我知道很多人会觉得晦气。刚刚给何映发水果的时候,它不小心从口袋里掉出来了,何映说了几句难听的话,还推了我一把,冬渔就和他吵起来了。”   何映冷笑道:“教室不是你一个人的地方,你把死人的东西带进来是怎么回事?想把晦气传给我们?我说你有错吗?”   钟蓉红着眸子低下头,眼泪夺框而出,“对不起,是我不该把孝章带进教室。”   冬渔踢了下桌子,对何映道:“你有完没完?还想挨打吗?”   “冬渔。”宋雪满板着脸喊了一声。   冬渔不太想让宋雪满为难,干脆转过身坐下,背对着三人。   “你继续说。”   “嗯……何映不满意我给大家买的零食,他说我家里穷,是不是把班费拿去给我家人办葬礼了,后面他们又吵了两句,冬渔就和他打起来了。”钟蓉没有提具体的原因,因为她看得出来,冬渔并不想让宋雪满知道。   “班长,虽然我家里穷,可我志不穷,我不会挪用班里的一分钱。如果要把冬渔上报给学校,那何映也同样侮辱了我和我去世的家人,我希望你能将我和何映一起上报。”   “凭什么?我做错了什么?被打的不是我吗?”何映不可置信道。   宋雪满朝钟蓉点了下头,“我知道了。”   随后,他看向何映,说:“你侮辱同学以及同学逝者家人,也是不可争议的事实。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向钟蓉道歉;第二,我会直接上报学校。”   何映鼓起双眸,“宋雪满你疯了吗?这么明目张胆地护着冬渔?他对我动手你就不管了?”   “我喜欢一桩一桩地解决。现在,先解决你和钟蓉之间的事,学校并没有明文规定孝章不能带进教室,这不是你针对钟蓉的理由。”   何映恨得牙痒痒,却无可奈何,学校对这方面管理很严,特别是牵扯到逝者。   他侧身向钟蓉弯了弯腰,咬牙切齿地说:“对不起,我不该侮辱你和你的家人,希望你能原谅我。”   钟蓉吸了吸鼻子,抹掉眼角的泪花,“我没关系,你能不能不要把冬渔的事上报给学校?我替他向你道歉好不好?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听到这里,冬渔“噔”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他走到门边,把钟蓉往里推,“这里没你的事,你赶紧回去,还要开班会。”   “不行,你先让我说完。”   “你先走。”   冬渔硬生生地把钟蓉推回去了。   冬渔回到阳台,往椅子上一坐,“现在该解决我和何映的事了。”   何映立即道:“冬渔殴打我是事实,我绝不会原谅他,请你以学生会的名义上报学校。”   宋雪满失笑,“我为什么要上报学校?”   何映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怒火冲天道:“你要袒护他?”   宋雪满不解道:“他没有做错什么,我为什么要袒护他?”   “他打了我!”   “他是打了你,原因是你辱骂同学,他伸张正义、见义勇为,为同学的名誉挺身而出,有什么错?”   宋雪满右手托住下巴,“我不上报学校,让学校给予他表彰,已经是看在你受伤的份上,还要得寸进尺吗?”   冬渔:“……”   冬渔看懵了,他都做好了被学校记过批评的准备,怎么反转来得这么突然?宋雪满还真有把黑说成白的潜质,但关键在于这话根本没办法反驳,何映的脸憋得乌青,都快充血了。   “如果没别的事,建议你先去医务室看医生。”   冬渔补了句:“我可以报销医药费。”   “所以我被打了,他一点惩罚都没有?”何映开始怀疑人生。   “医药费冬渔报销。”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赶在十二点之前,这章写得很匆忙,明天应该就修改,剧情不会变哈。   晚安咯。感谢在2020-03-05 23:23:27~2020-03-06 23:47: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竹染、呜哈哈哈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平民窟女孩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章   何映愤愤不平地离开了。   宋雪满两手搭着扶手, 轻微低下头,眼神带着些许侵略性, 语气平淡:“过来。”   冬渔迟疑片刻,架不住宋雪满直白的眼神, 慢吞吞地起身, 走到宋雪满面前。   “对不起, 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平白无故把宋雪满牵扯进来, 冬渔难免觉得愧疚。   宋雪满点了点头, “嗯。”   冬渔窘迫地笑了下,“我太冲动了,对不起。下次你就不用管我了。”   宋雪满抬起头来, 深邃的眸子望进冬渔瞳孔里,启唇, 停了一秒,才说:“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那你想听什么?”冬渔面带疑惑, 不太确定地说:“那……我保证没有下一次了?”   各班在开班会,时而传来嬉闹声。   余晖收尽,天空撒上了微弱的星光, 也往宋雪满脸上撒下了一道浓厚的阴影。   一盏壁灯在上方亮起,将宋雪满的神态照进冬渔的眼底。   他微垂眼睫, 脸上出现片刻的落寞,冬渔却感觉自己的心跳“突”的一下停了。   宋雪满并未回答,他牵起冬渔的右手,按揉着手腕部位, 眉宇间添了一抹浓情,绕是冬渔,也看出来了。   “还疼吗?”   冬渔怔怔地看着他,几秒后回过神,摇头道:“不疼。”   “刚才为什么不解释?”   冬渔抿了抿唇,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宋雪满的指尖冰凉,按在手腕的动作十分,若不仔细感受,就像被溪水包裹着,舒适极了。   “只是一件小事,用不着解释。”   按揉的动作停止下来,宋雪满抬头望着冬渔,语气郑重:“冬渔,你听过仓央嘉措的一句话吗?他说‘世间事,除了生死,哪一件不是闲事’,但对我而言,世间事,只要与你有关,便没有哪一件是闲事。”   他的话像烙铁,在冬渔耳边烫起了一个血肉模糊的痕迹。   直白到不能再直白的话语,像无数的小锤子,不痛不痒地敲打着冬渔的心脏。   突如其来的夜风吹起冬渔的心跳,忽上忽下,晃荡不安。   “我允许你逃避,允许你怀疑。一开始,我以为事情会和我计划中的一样顺利,现在,我没有把握能让你放下芥蒂。”   不可否认,宋雪满着急了。   到现在他都无法确定自己的问题是什么,更别提解决,如果继续向冬渔输入一个错误的观念“我们更适合做朋友”,一旦冬渔给这件事定性,宋雪满没有把握自己能够动摇冬渔的观点。   所以,他决定摊牌。   “我想你一定猜到了什么。如果,现在我向你表白,你会接受吗?”   明知回答是什么,宋雪满仍不由生出一些期待。   冬渔脑子里嗡嗡地响,心乱如麻。   在宋雪满地注视下,冬渔缓缓地摇了下头。   他想把手抽回来,宋雪满却握得很紧。   两人目光相接,冬渔并没从他眼里看到意外,如果他知道会被自己拒绝,为什么还要提出来?   “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他看着冬渔,眼神一如既往的温柔,没有任何被拒绝的难堪。   “什么机会?”冬渔想拒绝,同时又很好奇。   宋雪满把他拉进了一些,眸光揉成了细碎的柔情,“给我一年时间,让我留在你身边,试着解决我自己的问题。在这期间,你能不能不要喜欢上其他人?也不要赶我走、对我坦率一点、把我当成你未来的男朋友?如果,一年之后我没有找到问题,我们就做一辈子朋友,好不好?”   他的话让冬渔陷入了一种迷惑。   有这个必要吗?不是做朋友更合适吗?   不用在乎你对我有没有感情,不用提心吊胆,一直和平共处,不好吗?   “有这个必要吗?”冬渔迷茫地问。   宋雪满突然有点无力,他知道事情发展已经脱离自己的掌控,这是他从未感受过的感受。   他敛了敛眸光,语气透着小心翼翼,对冬渔说:“你就当我放不下,需要用一年的时间走出来,这样你能接受吗?”   宋雪满少有的卑微扎疼了冬渔的心。   冬渔眸光涣散,思考了几秒。   他从未想过,这世上会有宋雪满放不下的东西,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自己是不是可以给他一年时间?   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过了一会儿,冬渔舒了一口气,像做了极大的决定,咬着牙,点了点头,说:“半年,我只给你半年时间。”   “这半年当中,你要把我当成未来男朋友看待,而不是朋友,也不能喜欢上其他人,可以吗?”宋雪满期待地问。   “嗯。”冬渔做好了决定,反正和朋友相处应该差不了多少。   班会结束,教学楼里吵闹了起来。   许文关几人推搡地走向楼梯口,冬渔猛地把手抽回来,“我们也走吧。”   宋雪满在心里狠狠松了口气,从座椅上站起身来,压低声音说了句:“好的,我未来的小男朋友。”   尤其是后面几个字,他咬字清晰语速极慢,暧昧的气息缭绕在两人之间,特别是最后那声轻笑,笑得冬渔半颗心脏都酥了。   冬渔意识到自己仿佛钻进了圈套,恼羞成怒道:“狗男人!”   一声怒吼,将路过所有人的视线吸引了过来。   “宋哥?冬渔?你们还没走啊?”许文关几人停下脚步,他瞥了瞥冬渔红成猴屁股的脸以及宋雪满脸上显而易见的得意,明白了什么。   “要不,咱哥几个先走了?”许文关向其他几人提议,众人表示同意。   宋雪满敛起嘴角得意的笑容,顺了顺冬渔的毛,说:“我没越界,别生气了,走吧。”   冬渔憋红了脸,警告道:“以后不准这么喊!”   “好,都依你。”宋雪满宠溺地笑了笑。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哈,搞何映的(这男人很辣鸡),为了不让你们大家生气,我决定搞完了再一起放上来。这章当个调剂~当然也是很重要的感情线喔。   别等哈,今天撸不撸的出来就不一定,如果没撸出来明天给大家在线日个六姑娘。   感谢在2020-03-06 23:47:32~2020-03-07 23:20: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呜哈哈哈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一章   所幸此事后, 宋雪满并未得了便宜还卖乖,冬渔也慢慢放松下来。   周二上午, 汉语老师留下了一个三千字的小论文给大家,当做国庆放假的作业, 冬渔国庆暂时还没打算, 当天晚上就熬夜通宵赶出了论文。   周三上午没课, 被宋雪满拉着参加了学生会面试, 他的作用不大, 就坐在下面听着,宋雪满会做决定。   冬渔左右看了一圈,没看到何映, 他撞了撞宋雪满的胳膊,问道:“何映呢?”   宋雪满在纸上刷刷写着资料, 抽空道:“今天学生会检查卫生,他去了。”   “哦。”冬渔点了点头。   面试结束后, 人走得差不多了,宋雪满还在写资料,冬渔好奇地看了一眼, 是面试所有人的特点。   冬渔实在太无聊,就趴着桌上玩手机, 在班群里翻了翻,看到有人问论文的事,他随手回复了一下,立刻被人逮着问“是不是写好了, 能不能抄一下”,冬渔当然不可能直接把论文给人抄,而是把整理好的资料发到了群里,何映还在最后冒了个泡,倒没和冬渔呛声,只是阴阳怪气地说:“你写完了啊。”   冬渔挑了挑眉,没理他。   身旁传来一声响动,冬渔正要反应,一只手忽然覆盖在他的脖子上,力道不大,捏了一下。   “你干什么?”冬渔一下弹了起来。   宋雪满不紧不慢,笑容浅浅,“我怕你这样脖子不舒服,想给你揉揉。”   冬渔意识到自己反应太过激,干笑道:“我没事。”   宋雪满不在意地笑了笑,“走吧。”   下午熬完了逻辑学和高等数学,冬渔想回宿舍打游戏放松一下疲惫的脑子,结果又被宋雪满拉去整理名单。   后面冬渔架不住了,在旁边睡了一会儿。   半梦半醒间,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一个如蝶翼般的亲吻落在了眼睫上。   冬渔一觉醒过来,身上搭了一件外套,他怔愣地看向宋雪满,宋雪满满脸严肃地看着桌面的资料。   “这都几点了?”冬渔哑着嗓子问。   “十点多。”宋雪满道。   “十点?”   宋雪满以为他等得不耐烦了,安抚道:“还有几个人没确定,马上就好了。”   冬渔打了个哈欠,把外套给宋雪满披上,“这事我也帮不上忙,你为什么不让其他人过来?”   宋雪满抬眸看了看他,直截了当地说:“我想和你单独待一会儿。”   冬渔脸一板,“你再胡说我就走了。”   宋雪满无奈地抿了下唇,没再开口。   与此同时,宿舍里。   许文关抱着手机猛地从床上弹起来,惊呼道:“我去,何映带人查寝来了!”   老六白了他一眼,“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许文关道:“你傻啊?学生会那帮孙子什么德行你又不是没见识过……不对,宋哥不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嘛,肯定来不及管理。前几天冬渔把何映给打了,结果冬渔一点处罚都没有,他的打不是白挨了吗?”   老六听出了苗头,狐疑道:“你的意思是,他要乘机找冬渔麻烦?公报私仇?”   “保不齐是这样!群里说他带的人挺多,你下去看看,探探情况,我在上面准备一下。”   老六噔噔噔跑下楼,没一会儿发来消息,何映带了七八个人来。   何映压根是奔着冬渔来的,前两分钟还在一楼,老六探查完情况回宿舍,还没几分钟门外就传来喧闹声。   老五有点害怕,“怎么办?要不要给渔哥打个电话?”   许文关脸色凝重道:“以冬渔脾气又要跟他打起来,说不定正中他的下怀。”   “咚咚——开门,学生会检查卫生。”   老六不以为然道:“只是检查卫生而已,许文关,你会不会想太多了?”   许文关白了他一眼,“少废话,你是何映你气得过去?”   “那就算他想整冬渔,冬渔也不在啊。”   “我怎么知道他打得什么注意?”   “赶紧开门!”   三人对视一眼,老六拉开门。   何映抱着一本册子率先走进来,他身后的七八个人鱼贯而入。   “我们宿舍天天都打扫,保证干净。”许文关给何映陪了个笑脸,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何映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他一眼,在宿舍里转了一圈,最后停在冬渔的书桌上,旁边一个查寝的突然打开水杯往书桌上倒水,何映看了看水渍,回头似笑非笑地说:“这叫干净?”   “你他妈有病啊?”老六骂道,他挽了挽袖子还想动手,但被其他人拦住了。   许文关见势不对,偷偷溜到对门,给老二他们报信,结果刚想回宿舍,突然一声巨响掀破屋顶,他透过缝隙看到何映把冬渔的笔记本电脑摔在了地上。   “这才叫干净!电脑坏了我可以赔,就是可惜了里面得东西。”何映抢了旁人的水,一股脑地泼向书柜,“这么脏的地方,留着干什么?给我砸!”   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   “我.操.你妈!去你麻痹的!”老六一下冲进人群中,一脚踹向何映,又不给其他人反应的机会,按着何映倒在一片狼藉里。   “糟了!”   —   接近十一点,一直伏案的宋雪满终于抬起头来。   冬渔从办公桌上拿起手机,按亮屏幕,有几通许文关和老五打来的电话,他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没有收到。   冬渔随手回拨电话,那边一直没人接。   宋雪满大掌在他头顶上揉了一把,说:“累了吗?我们回去吧。”   冬渔纳闷许文关给自己打电话干嘛,没太注意宋雪满的动作。   男寝十一点半关门,两人回去正好过了几分钟,稀奇的是,一般到点就关门的宿管居然没动作,就坐在值班室里看电视。   到了宿舍门口,宋雪满说:“回去好好休息,明早不想上课就别去,晚上我给你补。”   冬渔挑了下眉,“那我能不能以后都不去了?”   这就是实打实的得了便宜卖乖,宋雪满无奈道:“不行,该去还是得去。”   冬渔“嘁”了一声,摸出钥匙打开了门,等他进门,宋雪满才收回视线,回了宿舍。   “人都去哪儿?”   进入宿舍,灯亮着,一个人都没有。   地板湿漉漉的像是刚被拖过,房间里静得有些吓人。   “许文关?老五?老六?”冬渔狐疑地往前走,目光四处游荡,最终停在了自己的书桌上。   书桌有些水渍,书柜空无一物,电脑也不见了。   宿舍遭贼了?   “渔哥……”阳台传来老五的哽咽声,冬渔立马跑了过去。   “怎么了?”看到阳台外的场景,冬渔僵住了。   老五不知道从哪找了一块木板,把打湿的、毁坏的书全部晒在木板上,而老五缩在洗漱台下面,手里捧着冬渔裂成几块的电脑。   “渔哥……对不起……电脑我修不好了。”老五坐在角落里,地上全是水,裤子都被打湿了,见到冬渔他嚎啕大哭。   冬渔神色暗了两分,他慢慢半蹲在老五面前,抹了抹他的眼泪,把电脑从他手里拿出来,声音有几分低哑,问道:“没事,别哭。发生了什么?许文关他们呢?”   “何映带学生会的人来找你麻烦,他们把你东西全砸了,六哥气不过就和他们打起来了,结果有人报了警,警察把他们全抓走了!二哥他们过来帮忙也被抓走了……许哥说和我没关系,让我在宿舍等你回来。”老五哭成了泪人,眼睛又红又肿,“怎么办啊?”   冬渔把他从洗手台下拉起来,给他接了一盆热水,“先把脸洗一洗,然后上床睡觉,明早还要上课。”   “那你呢?”老五哽咽地问。   “我去警察局看看。”   冬渔翻了翻木板上的书,大多都被撕毁,晒干了也没用。   他拿了一个大箱子,把书全部装进去,又看了看洗手台上碎裂的电脑,都已经碎成好几块了,没法再用,突然眼睛有点酸了。   最后,他把电脑也放进纸箱里。   抱着纸箱走出阳台,冬渔看了看自己的书桌,空荡荡的,就像没人住一样,他眼眶红了一些,目光在周边转了转,什么都没有了。   “老五,我先去警察局看看,你早点休息。”   临走前,冬渔叮嘱了一句,随后打开宿舍门走了出去。   夜风吹得眼睛涩涩的,冬渔往前走了两步,站在对面宿舍的门前。   冬渔踌躇了一分钟,最终还是没有敲响。   他转身要走的刹那,门忽然被人打开,传来宋雪满的声音:“我知道了书记,我现在马上过去。”   宋雪满边穿外套边往外走,在看到冬渔的瞬间他话音顿住了。   他摁掉电话,抓住冬渔的手臂,阻止了冬渔加快的步伐。   “怎么了?”宋雪满把他拉到面前来,捧起他埋下的脸,拇指擦了擦冬渔的眼角,“怎么哭了?”   冬渔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再也压抑不住,一颗颗砸在纸箱上,更像砸在宋雪满的心里。   宋雪满抹着他眼泪,神色无措,“别哭、别哭,没事,我在这儿。”   冬渔渐渐发出哽咽声,“宋雪满……”   “别哭,我在这儿。”   “我的电脑被砸了……你给我写的东西全在里面。”   “没事,别哭,给你写的所有东西我都记得。”宋雪满用唇轻轻吻尽他的泪水,温热的泪水落进他嘴里却烫得吓人,“别哭,冬渔别哭,没关系,我都记得,别哭,乖。”   冬渔的眼泪全部决堤。   他放大了哭声,在幽静的通道里不断回荡,是一把锋利的刀刃,将宋雪满的心割成碎片。   “吉他……也不见了。”   冷静如宋雪满,听到这句话也不由打了个冷颤。   他知道吉他对冬渔来说意味着什么。   那是冬渔的命、是冬渔年少的荣耀、是冬渔最喜欢最珍爱的东西。   少年的哭声悲哀得让人心碎。   似乎也染了一些在宋雪满的眼角。   别哭?没事?   宋雪满说不出口了。   冬渔多么要强的一个人,他心里开了多大的口子才能在自己面前哭成这个样子?   他把冬渔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缓缓抚摸着他的头顶,“是何映砸的吗?”   “嗯……”   宋雪满眼神冷了几分,抬眸间冷酷到极致。   “冬渔,你想怎么惩罚他?”宋雪满语气平淡,分不出真假。   冬渔怔了一下,从他肩膀上抬起头来,吸了吸鼻子,说:“许文关他们还在警察局,我要先过去。”   “等等——”宋雪满抓住他的手,回宿舍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他脸上的泪痕,“书记刚才给我打电话,让我代他去警察局领人。”   “我和你一起去。”才哭过,冬渔的声音有些沙哑。   宋雪满点了下头,说:“好。”   两人出了学校,街边车辆少了许多,行人依旧不少。   来到警察局,警察叔叔听了宋雪满的介绍,把他们领到一个小房间,房间角落里蹲着十多个男生,其中有个人还在推搡。   冬渔看到了许文关他们。   “许文关,老六,你们没受伤吧?”冬渔来之前买了点吃的,怕他们饿了。   老六抱着头看向冬渔,讪笑道:“你来了?我哪能伤着?那孙子菜得跟小学鸡似的,连我一个根手指头都没碰到。”   和宋雪满谈话的警察叔叔受不了,他额头跳了跳,斥责道:“打了人你还挺自豪?还想不想走了,要不要多住两天?”   老六干笑道:“这就不必了。”   “他没事,我有事。”老四面无表情地看了过来,“这是我出生以来第一次这么狼狈。”   老四是个斯文人,可这会儿衣服扯烂了好几处,眼镜镜框也坏了一个,别提多狼狈。   冬渔真心实意地感谢他们:“谢谢你们,对不起。”   老二倒不在意这些,指了指旁边的人,懒懒地说:“我只是看个热闹,这货非要拉着我往里凑。”   “呦吼,好久不见,老八。”一头金发的老三笑吟吟地打招呼,就算是蹲着也一点没影响他的风度。   冬渔眼眶一热,低下头去,把路上买的食物和水分给他们,“你们多吃点,让你们受委屈了。”   另一边蹲着的七八个人多多少少都带着伤,特别是何映,脸上已经包了许多纱布,应该是被打狠了。   “噼噼——”许文关朝他发出声音。   冬渔把眼泪憋回去,蹲到他面前,担忧地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许文关问道:“你是不是回过宿舍了?”   “回去了。”   “老五怎么样?”   “他被吓着了,现在应该已经睡了。”   许文关看了看他发红的双眼,说:“你别伤心,你的吉他我藏在我的衣柜里,他们砸的时候没找着。”   冬渔一下愣了,他呆呆地看着许文关,眼泪刷刷地往下流。   他没发出一点声音,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许文关哪知道一件好消息也能让冬渔哭,他瞥了眼宋雪满,赶快安抚道:“别哭,你别哭,让宋哥知道还不得杀了我?”   “谢谢你、谢谢你们……呜……”   他一哭,几个大老爷们都慌了神:   “你哭什么啊?我把姓何的孙子打成那样,要哭也是该他哭。”老六道。   “不是吧,这就哭了?”老二傻眼道。   “快,小鱼儿快别哭了。”老三想过来拍拍冬渔的肩膀,手伸到一半被看管的警察一眼瞪回去了。   被他这么郑重其事地道歉,老四别扭地偏过头,说:“吉他还在不就好了吗?别哭了。”   和警察叔叔谈完话的宋雪满慢慢向这边走来。   他半蹲下身,眼神从众人脸上略过,最后停在冬渔身上,柔声问:“怎么哭了?”   许文关惊慌地举起双手,“跟我没关系,我可没欺负他。”   看管的警察不耐道:“我让你们蹲好!双手抱头!”   冬渔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哭,更别说何映那衰人还在一边蹲着,可他忍不住,他揪了下宋雪满的衣服,说:“吉他还在,许文关把它藏起来了。”   宋雪满弯了弯眼睛,“那就好,要好好谢谢许文关。”   “嗯。”冬渔狠狠点了下头,“谢谢你!”   许文关反倒不好意思了,“我就……就提前准备了一下,没想到他们真来砸东西了。”   “害,”老六往他背上呼了一掌,“谦虚个啥?宋哥都夸你了,受着吧。”   冬渔破涕为笑,宋雪满也跟着笑了笑,脸上表情真切了许多。   宋雪满道:“也谢谢你们。”   “害,都是兄弟,客气啥。”   一句话,把所有人的关系拉近了。   相比冬渔他们,何映几个人就灰头土脸多了,一个两个低着头,屁都不敢放一个。   关键是,谁他妈知道冬渔的朋友一个能打七八个?   就那叫老六的那个,把何映锤在地上打,其他几个人愣是没把他拉起来,后面几个人又加入战局,就连爱哭唧唧的那男的都照着何映屁股踹了几脚。   不一会儿,警察叔叔把手续拿过来,让他们签字,签完字交个保证金就能走了。   许文关五个人签完了字,悠哉悠哉地往外走,何映领着头想被签字却被警察拦住,警察叔叔说:“继续蹲着去。”   “为什么?!不是交了保证金吗?”何映憋屈了一晚上,本以为可以走了,谁知又被拦住,声音不由高了许多。   “你喊什么喊?人给你交保证金吗?回去给我蹲着,拘留一晚。”   许文关众人一听,那叫一个扬眉吐气,私下朝宋雪满比了个大拇指,用六亲不认的步伐大摇大摆地走出了警察局。   何映一行人又气又急,“凭什么?你不是来领人的吗?”   宋雪满驻下足来,他回过头,眼神阴冷麻木,看得何映后背一凉当即噤声,不敢再逼逼。   警察叔叔推了他们一把,“回去蹲好,领人不要钱啊?人家钱没带够,明儿再来赎你们。你们吃饱了撑着挑事干什么?八个打人家五个还被打成这样,就应该多拘你们几晚!”   一行人回到宿舍,已经凌晨一点多,楼下宿管大爷还在看电视,听见动静回头看了眼,“呀,都回来了?快,帮我把门锁上,锁就在把手上边。”   “诶,好嘞。”许文关应了一声,转身就把门锁上。   “谢谢您嘞。”   “您继续看啊大爷。”   上了楼,老五听见动静,咚嗤咚嗤从宿舍里跑出来,探出个脑袋在门边,看到几个人毫发无损地回来,激动得都快哭出来了。   老五压低声音说:“你们总算回来了。”   见他还没睡,冬渔有点内疚,“你还没睡啊?对不起,我应该通知你一声。”   “你们都累了吧?我把东西都收拾好了,你们快休息吧!”   打开两边宿舍的门,宋雪满若有所思地盯着走廊,脑子里蹦出了一个想法。   如果,拆了两扇门,把门重新装在走廊上,再粉刷一下原来的门框,是不是就可以变成一个宿舍?   “宋哥,回宿舍了。”老四提醒道。   宋雪满回过神来,问道:“可以把你计算机方面的书借我看一下吗?”   老四诧异地说:“你不是挺了解这方面的知识吗?”   宋雪满垂眸一笑,道:“想再学习学习。”   “还学习?你想当黑客啊?”   宋雪满不可否置地笑了笑,没否认。   当天晚上,冬渔没怎么睡,问老妈要了一些书,让她有空寄过来,又在网上淘了一些笔记本电脑,接近早晨六点,他才睡过去。   第二天的结果就是包括宋雪满在内的八个人都没去上课,再加上何映那几个也没去,给老师气得够呛。   冬渔一觉醒来,已经快下午两点,其他人都陆陆续续起床了,老六见他从床上爬起来,兴奋地凑上前,问道:“冬渔,何映招了你,你打算怎么报复他?”   冬渔伸了个懒腰,“人还在局子里,急什么?他是学生会的我也是,他公报私仇,我也会。”   “到时候把哥几个叫上啊,给你撑撑场子。”   “咚——”有人在敲门,老五开门后,老三揉着眼睛走了进来。   “早啊,我来借口水喝。”   许文关脸色僵了一下,高声问道:“你们不会也一个都没去上课吧?”   老三理所当然地点头道:“对啊,宋雪满都没去。”   “我去,宋哥都没去?”   “他昨晚看了一晚上的书,半个小时前才睡着。”   冬渔偏头看过来,“看书?”   老三道:“不知道看什么书,反正都是什么计算机、编程语言之类的,我也搞不懂。”   “哦。”冬渔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晚上十一点,宋雪满出门去了。   老四把其他两个喊到一起,神秘兮兮地说:“刚才宋雪满在搞什么?你们看见了吗?”   老三打了个哈欠,说:“瞟了一眼,全是代码,看不太懂。”   老二则表示不关心。   老四嘘了一声,打开自己电脑,找到某个页面,输入了一串看不懂代码,界面变成由符号组成的代码,他脸色越来越凝重,最后起身走到宋雪满书桌前,深吸一口气,打开了书桌上的电脑。   “宋雪满攻击了学校的监控系统,把所有监控都黑掉了!”老四不敢相信地说。   “他想做什么?”   —   十二点过,警察终于放人,让他们签完字赶紧滚回去。   何映昨天没睡好,本想在外面开一间房,可惜忘了带身份证。   校门口挨着教学楼,晚上一个人都没有。教学楼对面有一条小河,河里水很脏,所以岸边没有喜欢钻小草丛的情侣。   何映摸出手机,给谁发了几条信息,不知不觉间,和其他人拉开了距离。   路过小河边,身后吹来刺骨的凉风,他缩了缩脖子,脸上伤口又开始疼,“下手真狠。”   话音刚落,腿弯处传来一阵剧痛,他闷哼一声,双腿往下一跪,警惕地看向身后,“谁?”   身后有一抹与黑暗融成一体的影子,他还没看清,又被人一脚踹到河边上。   “你是谁?”何映眸子里写满恐慌,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只有面前的影子和呼啸的风。   影子并未回答他,往前一步,身形曝露在路灯下。   是个身形修长的男生。   “你想干什么?这附近都有监控在!”   男生一步一步靠近,从鼻间发出一声轻笑,如同恶魔的宣言,让何映头皮发麻,双腿发软,就连想逃都没有力气。   可是身后就是河流,他根本逃无可逃!   男生停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如同睥睨着蝼蚁,何映也终于看清了男生的脸。   他瞳孔骤然大睁,“宋雪满?”   “啊!”   一声惨叫后,宋雪满已经屈起膝盖狠狠顶在了何映的右颊上。   “宋……啊……”   宋雪满揪住他的头发,往自己膝盖上撞去。   “啊!对……对不……啊!”惨叫声在河边蔓延,可惜这里离宿舍区域太远,根本不可能有人听见。   宋雪满停下攻击,右手仍然揪着他的头发。   “没有监控,现在,就算我杀了你也没人知道。”   “咳……”何映呛了一口鲜血出来,源源不断的鲜血从鼻腔里流出来,“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绕了我求求你……”   “小声点,告诉我,你想死吗?”   作者有话要说:  卧槽,儿砸,别吓我,犯法啊!(遇事请冷静对待,不要学宋哥,宋哥是有分寸的哈。)   没捉虫……这几天不知道咋了,写了完全不想再点进去,今天日了个七姑娘,大家晚安吼。   感谢在2020-03-07 23:20:58~2020-03-08 22:56: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星空璀璨 6瓶;罐装 5瓶;Shawnee 4瓶;苏衡、Dawn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二章   鲜血顺着何映的下巴滴落, 在幽暗路灯的照耀下十分瘆人。   可是,男生面对如此血腥的一张脸, 嘴角竟挂着一抹和煦的淡笑,似在与朋友谈笑风生。   “呜……”何映无助地哀嚎着, 双眸写满恐惧, 随着男生不断逼近, 他的身体小幅度地颤抖起来, “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男生一手扼住他的脖子, 将何映整颗头按进河水里。   “啊!呜……”   由于何映是被后仰摁进水里,只要男生一松手,他整个人就会掉下去, 所以根本不敢挣扎。   几秒后,男生将他从水里提出来, 鲜血和水混在了一起,何映一口大气还没喘完又被按进水里。   “救……”   如此往复数次后, 男生嫌恶地将他扔到一边,何映涕泪横飞,像偶然上岸的鱼, 躺倒在地上不停地喘息。   “宋雪满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何映断断续续地说。   宋雪满并未给予回应,他走到何映面前弯下腰, 把手指不小心沾染的血渍在何映的衣服上擦干净,随后起身,抬腿一脚踹在何映的肋骨上,何映脸色煞白, 已经叫不出来了。   宋雪满动作十分利落,他知道该用多大的力气也知道该踹在什么地方。   “哪只手碰了冬渔的东西?”宋雪满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色低沉,是黑夜中缠绕全身的藤蔓,危险且无法反抗。   何映双眸陡然大睁,急不可耐地摇头,嘴里呢喃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晚了。”宋雪满抓住他的左、手,反向压在身后,“一只手换一条命,值吗?”   “不、不要、对不起、我再也不和他作对了、对不起……对不起……啊!”   关节断裂的声音被何映的惨叫声覆盖。   宋雪满拍了拍他的脸,“疼吗?”   宋雪满从上衣口袋里拿出几张照片,扔在何映面前。   “你妹妹真可爱,家人关系很和睦呢。”   不知是因为剧痛还是害怕,何映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豆大的眼泪从他面无人色的脸颊滑落。   外套上沾了许多血迹,宋雪满皱起眉峰,将外套脱下,搭在手腕上。   他捡起何映掉落在一旁的手机,拨通紧急求救电话,在拨通前一秒,他斜睨着何映,轻声道:“别忘了向他道歉。”   旋即,宋雪满拨通了120,将手机放在何映耳边。   他转身走向另一边,身后传来电话接通的声音:   “您好,请问有什么能够帮到您的吗?”   “我是津洲大学的学生,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不能动了。”   宋雪满修长的身影逐渐融入黑暗之中。   周五姜时要求三个班提前一小时到场,说要开班会,本来十点二十才上课的众人硬是提前一小时起床,拖拖拉拉吃了点早饭,开班会去了。   众人到教学楼时,姜时靠在阳台边抽烟,颇有几分伤春悲秋的意味。   “书记早。”   “书记别抽烟,小心我举报啊。”   姜时偏头看了他们一眼,抬起脚踹向老六,骂道:“还不是让你们几个混蛋愁的?我带了这么多届学生,就你们最不让我省心。”   “害,”老六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说,“我这不是给你找点事儿做?你看看你整天闲成这么样了,每回我上游戏都看见你在线,在钻石待了好几年了吧?”   “滚进去!”姜时照着他的屁股踢了一脚,又对几人道:“班长和冬渔留下来。”   等其他几人进教室,姜时掐灭了烟头,凝起眉头,思索了片刻,说:“我听监控室的人说,昨晚监控突然黑了俩小时,他使劲浑身解数都没办法复原,最后差点报警了。你们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吗?”   虽然问的是两个人,姜时却从始至终都看着宋雪满。   冬渔迷茫道:“应该报警,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宋雪满附和道:“冬渔说得对。”   看到宋雪满平淡无奇的反应,姜时怒极反笑,“就在监控失灵的两小时里,何映从警察局回来的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摔伤了肋骨和左手所有关节,目前人在医院里。”   冬渔不太明白姜时的意思,“所以呢?”   “肋骨受伤不算严重,可是左手恐怕要几年时间才能完全恢复。”   见宋雪满默不作声,冬渔收回视线,不理解地问:“这是报应?”   姜时:“……”   他嘴角抽搐,“你不觉得这两件事撞在一起太巧了吗?”   “监控失灵和他摔跤,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你小子跟我装蒜呢?”姜时哭笑不得地说。   “好了。”宋雪满轻轻拍了下冬渔的头顶,“你先进去,我和书记解释。”   “哦。”冬渔转身就进了教室。   冬渔一走,姜时也放得开了些,“到底怎么回事?何映他妈把我手机打爆了,说她把她的状元儿子送到学校来不到一个月,就伤成这个样子,非要我给她一个交代。”   宋雪满神色浅浅,问道:“何映怎么说?”   “何映一口咬定是自己摔的,警察上门他都不松口。”   “正如他所说。”宋雪满挑唇一笑,“书记何必深究呢?我先进去了。”   冬渔埋着头玩小游戏,身边坐着老六和许文关。   宋雪满进来时周围已经没了位置,他看了看冬渔,而冬渔低着头玩得可嗨了。   没办法,宋雪满只好走向后面一排。   “牛逼冬渔啊,这得是单身多少年的手速啊?”老六朝冬渔比了个大拇指。   许文关绕过冬渔照着老六的后脑勺拍了一巴掌,“少胡说,咱渔哥这气质、这长相,能是单身多久的人?”   由于他俩中间搁着冬渔,倒像是许文关把冬渔搂在胳膊里。   “啪。”   许文关正说教老六,后排的人突然在他手背上打了一下,许文关转过头去,跟看到煞神似的,立马把手收回来,颤巍巍地说:“宋哥,您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不说一声?”   老六朝许文关翻了个白眼,胳膊往冬渔肩上一架,低声对冬渔说:“老七在宋哥面前就跟真孙子似的。”   冬渔赞同道:“真孙子。”   “老六,把手放下去,这样冬渔会不舒服。”宋雪满揪起老六的袖口,把手从冬渔肩上提下来。   冬渔倒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   作者有话要说:  把你的咸猪手从鱼鱼身上拿开!   大家看完可以去翻一下上一章评论区的作者回复哈。我那个朋友准备好了,到时候我就不发关键词了。   今天日个二姑娘,她太美了。   感谢在2020-03-08 22:56:18~2020-03-09 22:42: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21508399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初一、心慌、抓到 10瓶;阿仞 6瓶;江淵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三章   “闭嘴!吵什么吵?”姜时黑着脸走进教室, 众人立即噤声。   “叫你们来是要宣布几件事,都给我听好了。第一, 说给几位班长听的,不要仗着身份就违反校规校纪;第二, 昨晚全校监控系统崩溃, 学校暂时没有调查出原因, 如果有谁知道可以举报给我;第三, 本周周日放国庆, 周六和周天补前两天的课;第四,前几天逃课的同学是不是觉得自己考试能拿一百二十分?平时成绩都不要了是吗?”   姜时懒得瞅他们,说完就摆了摆手, “我要说的就这些,赶紧去上课。”   “我去, 离上课还有五十多分钟,老姜, 你玩我们呢?”许文关嚷嚷道。   姜时横了他一眼,“没大没小。”   冬渔一直低着头玩手机,没太注意姜时说了什么, 宋雪满从后面捏了下他的脖子,说:“冬渔, 走了。”   他皱眉道:“你们先走,我游戏打完了再去。”   “我等你。”宋雪满朝其他几人使了个眼色,众人便先离开了。   监控崩溃的事始终没查出原因,学校只能不了了之。   周末两天补周一周二的课, 周日下午最后一节是体育。   “宋雪满,那是不是何映?”   两个班位置相邻,宋雪满就在冬渔右手边,他朝操场另一方扬了扬下巴,一个左手打着石膏的男生慢慢朝这边走了过来。   宋雪满轻描淡写地收回视线,“嗯”了一声。   “他不是受伤了吗?为什么回学校?”冬渔疑惑地说。   宋雪满道:“他伤得不重,肋骨没断,左手慢慢养能好起来,其他地方没受伤。”   闻言,冬渔好奇地看向宋雪满,“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宋雪满没有立刻回答,他沉吟片刻,说:“书记之前不是跟我们说了吗?”   “但也没说这么细啊。”冬渔嘟囔道。   宋雪满移开视线,似乎没听到。   冬渔困惑地低下头,呢喃道:“你说,到底是谁攻击了学校的监控系统?我昨天听许文关说,有恐怖.分子想入侵学校。”   “……”宋雪满微抿唇瓣,无奈道:“别听他胡说。”   隔了数秒,宋雪满朝冬渔做了个手势,示意他靠近一点,冬渔满脸狐疑地凑过去,不自觉压低声音问:“怎么了?”   宋雪满垂下眼帘,目光从冬渔脸上滑过,喉结不自然地上下滚动,说:“其实,是我。”   “啊?”冬渔没听懂他的意思。   “是我不小心进入了学校的监控系统。”   冬渔震惊地张着嘴,“你干什么?被抓到了怎么办?”   宋雪满压低身子,“你放心,我又退出来了。”   “咳咳——”身后传来两声闷咳,“班长,你俩又说什么悄悄话呢?”   冬渔脸色霎时白了一片,高声道:“没什么!”   颇有几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体育老师戴冬不太相信地眯了眯眸子,旋即看向宋雪满,说:“班长,你说说。”   宋雪满双目含笑,从冬渔慌张的脸上擦过,嘴角笑意更深,他敛下眉眼,语气叹息:“我和冬渔说,学校监控系统……”   冬渔急得一下捂住他的嘴,“没有!我们在说是哪个混蛋干的,一定要把他找出来,让学校开除他!”   被骂作的“混蛋”的宋雪满不怒反笑,双眼浸满恶作剧得逞后的笑意。   戴冬瞪了两人一眼,“好好上课!”   “是、是。”冬渔赔着笑,突然感觉手心被滑滑的东西扫过,他浑身一个颤栗,忙将手收了回来。   戴冬走后,冬渔红着脸一言不发,宋雪满竟得寸进尺,趁着众人不注意,在冬渔耳边轻声道:“好甜。谢谢你维护我。”   冬渔脑海里一片沸腾,往旁边挪了几分,想把距离拉开。   “别生气,我让你舔回来?”   冬渔终于忍无可忍,咬牙切齿地喊:“宋、雪、满!”   宋雪满也知道把人惹急了,他笑了笑,安慰道:“对不起,我下次不敢了。”   才怪。   听到他的道歉,冬渔非但没觉得松口气,心跳反而更加快速。   没一会儿,戴冬让他们自由活动,前排的许文关回过头来,瞥了瞥宋雪满,压低声音问冬渔:“你们刚刚说舔什么?”   冬渔脸一黑,“滚。”   许文关委屈得不行,“你刚刚不是这么和宋哥说话的。”   冬渔:“……”   “你们在说什么?”宋雪满看了过来。   冬渔不自在地偏了下头,把许文关推回去,“没什么。”   何映坐在观众席下方,冬渔几人路过操场,被他喊住。   “冬渔。”   冬渔脸色微沉,驻下足来。   “有事?”   宋雪满站在冬渔后方,所以冬渔看不见他的表情,坐在众人对面的何映却看得一清二楚。   何映眉宇间闪过一丝惧怕,从观众席上走了下来。   老六挽起袖子,“怎么着?还想打架?”   冬渔一把按住他的肩膀,“你们别管。”   冬渔走上前,眼神冷淡,“你想说什么?”   何映神色复杂,走到冬渔面前,忽然九十度鞠躬,大声道:“对不起。”   突兀的声音在操场上响起,将路人的视线吸引过来。   冬渔被他一套操作搞懵了,“你干什么?”   何映脸红成猪肝色,却没退避,“对不起,我不该公报私仇,不该砸你的东西。”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继续道:“这张卡里有五十万,是我赔给你的,国庆之后我会退学,之前的事我们能不能一笔勾销?我保证,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周围逐渐传来谈论声,冬渔没时间细听,他整个人都懵逼了。   怎么突然就认错了?发生了什么?   宋雪满将手搭在冬渔的肩上,何映见后脸色巨变,身体后退了几步。   许文关察觉出端倪,撞了下旁边的老二,低声道:“何映为什么这么怕宋哥?”   老二兴致缺缺地说:“何映进医院那晚,宋雪满黑了学校所有监控。”   老四推了推眼镜,分析道:“而且,医院的检查报告说是人为所致。”   许文关惊了,问老四:“你怎么知道?”   老四不咸不淡地说:“我黑了医院的电脑。”   “牛逼。”   “不是,他怎么突然就……”冬渔迷茫地看向宋雪满。   宋雪满勾了勾唇,道:“兴许是摔了一跤,知道生命可贵了吧。”   “是吗?”冬渔仍然不解。   而其他几个了解内情的全部倒吸一口凉气。   何映额头坠了几滴冷汗,硬着头皮点头,“是,我不应该做这么无聊事,你答应之后,我会郑重地向钟蓉道歉,你看,可以放过我吗?”   “放过你?”冬渔不解地说,自己还什么都没做呢,怎么就要放过他?   宋雪满眼神一冷,如利箭一般射向何映,后者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忙摇头:“不是、不是,我是说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你一辈子都不用在看见我。”   冬渔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何映都这么郑重其事地道歉了,冬渔也没必要一直揪着不放,再说他摔断了手不就是报应吗?   想到这里,冬渔豁然开朗,他接过卡的同时说:“其实没必要转学。”   何映松了口气,又猛然提了起来,将头摇成拨浪鼓,“不不不,我没脸继续待在学校里。”   “那你之后呢?不读书了?”   如果害的何映这个状元念不了书,冬渔多少会有点良心不安。   “这……”何映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他频频看向宋雪满。   冬渔察觉到他的眼神,问道:“你看他做什么?”   “没、没什么,说实话,现在才开学不久,我还可以转到其他学校。”   “哦。”   “那我可以走了吗?”何映小心翼翼地问。   冬渔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刚想点头,宋雪满便道:“消气了吗?”   何映整个人顿时僵住,不敢再动。   “嗯。”   “好。”   终于得到许可,何映重重地松了口气,拔腿就走出操场,看背影颇有几分仓促之意。   “等等——”老六突然喝止众人。   “怎么了?”许文关道。   “那孙子光给卡没给密码!”   众人:“……”   “是不是没看过电视剧?这样逼格更高。”许文关拍了他一巴掌。   老五笑呵呵地说:“六哥,密码一般都写在背面。”   “冬渔,国庆回临海吗?”宋雪满问道。   冬渔摇了摇头,说:“我还没想好。”   宋雪满道:“如果不临海可以先回家里住,方便外出。”   “你呢?”   “我都可以,看你。”   冬渔默了默,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奇怪?   旋即,冬渔问其他人:“你们国庆有什么打算吗?”   许文关道:“浪。”   老六附和:“玩。”   老四鄙视两人一眼,说:“你们就没想过做点有意义事?比如打工,赚到人生的第一桶金。”   “哦?有点意思,你继续说。”许文关道。   “冬渔不是要买电脑吗,为什么不自己赚钱买?”   冬渔怔了一下,“自己赚钱买?”   “对,这样更有意义,你也会更加珍惜。当然,七天时间你可能赚不了多少,但大家可以帮忙,享受第一次打工的滋味。”   “第一次打工?听起来好刺激。”老六道。   “冬渔,我觉得四哥说得可行,反正大家放假都没事,打工给你买一台电脑应该没什么问题。”许文关兴奋地说。   “啊?”老二耷拉着脑袋,“我不要。”   老六用胳膊扼住他的脖子,“喂,不要扫兴啊。”   “冬渔?”老四又看向冬渔,最终的决定权在冬渔身上。   冬渔游移不定,问宋雪满:“你呢?想不想试试?”   宋雪满轻颔首,说:“我都可以,听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二更哦!大家久等啦   感谢在2020-03-09 22:42:08~2020-03-11 18:05: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蝶舞天涯 4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四章   冬渔找到刚才的怪异感是什么了。   他踌躇了片刻, 对宋雪满说:“你能不能有点主见?”   老六也来凑个热闹:“对啊宋哥,我刚才就想说你了, 冬渔去哪你就去哪,是不是太没主见了?”   许文关满脸不可思议, 私下踹了老六一脚, “你疯了?”   老二默默摇了摇头, 老四不置一词。   老五配合许文关走到老六身边, 捂住他的嘴把人拖走了。   宋雪满笑容透着些许疲惫, 道:“那我赞成打工。”   老四清了清嗓子,说:“那就这么决定了,我回去问一问老三, 大家可以先在网上找一下兼职。”   除了帮老妈看书店,冬渔没做过其他事, 所以挺期待,回到宿舍就上网查了一些资料, 看到网站里有同城的父母为孩子招聘家教老师,他看了工资待遇和条件,都挺适合自己, 就约好半个小时后网上面试。   “冬渔,你找到了?”许文关八卦道。   冬渔从衣柜里挑了一件风格严肃的外套, 边穿边道:“找了一个家教,待会儿面试。”   “家教?教什么的?”老六问道。   “语文。”   “嗯?你在哪儿找的?我也去试试,而且可以网上授课,感觉还不错。”   冬渔把网站名字告诉他们, 许文关又分享到他们八个人的小群里。   二十多分钟后,冬渔的面试马上开始,其他三人自觉到对面宿舍避难。   对面弹出直播请求,冬渔点击同意。   “妈,这个到底怎么搞?”直播镜头传来少女清脆的声音。   “老师同意了吗?有画面吗?”   “有……”少女看着镜头,整个人忽然呆了,紧接着发出一声尖叫,“啊啊啊啊!!!老师你好帅!我见过你!”   冬渔戴着耳机被吓了一跳,他揉了揉耳朵,说:“您好。”   “卧槽,你和飞鱼长得好像,你是他吗?”   冬渔淡淡地说:“我不是。”   “一边儿去,叫得跟只大公鸡似的,把你妹妹牵过来。”耳机里传来妇女的声音,冬渔稍稍松了口气。   “您好,我叫冬渔,是在校大学生,我来面试您女儿的家教老师。”   妇女点了点头,说:“我看了你的简历,是津洲大学的学生吧?”   “是。”   妇女又道:“我打算试用你两个小时,如果通过我会按每小时的工资结给你。”   “好的。”   “是这样,我女儿比较怕生,所以请你尽量温柔一点。”   “好的。”   不一会儿,一个小女孩被牵到屏幕前,妇女指了指屏幕,对她说:“这是家教哥哥,茹茹有什么问题可以问哥哥。”   冬渔也打了个招呼,“你好。”   茹茹眼睛水汪汪,趴到屏幕前,奶声奶气地说:“我喜欢哥哥。”   冬渔羞赧地笑了笑,“谢谢茹茹。”   试用两小时十分顺利,明天一早冬渔就直接去上班。   老六也找了一份家教面试,没一会儿就在线辅导小孩儿写作业。   “你是不是……”老六咬了咬牙,忍下那句脏话,“小子,哥哥跟你说过几次了?8+1等于九、等于九!你看看你写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哥哥,这不能怪我。”对面的男孩无辜地看向镜头。   “那怪我?!”老六本就不是个耐心的人,要不是对面是个孩子,他早就开始骂人了。   男孩把手机拿起来,蹬赤蹬赤跑到窗边,搬了个小板凳站上去,然后扭开窗户,把手机拿到窗外,说:“哥哥你听,警察叔叔在抓坏人了。”   老六额头青筋暴起 ,磨牙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跟你有什么关系?”   小男孩用镜头怼着自己的脸,理直气壮地说:“警察叔叔吵到我学习了呀。”   “噗哈哈哈我去,这孩子逻辑鬼才!”许文关在旁边捧腹大笑。   冬渔一脸忍俊不禁,默默庆幸自己遇到的小女孩可真是太乖了。   老六气得脸色铁青,努力压抑着怒火,“把窗户关上,现在回去写作业。”   小男孩放低音量:“哥哥,我妈现在不在家,你对我别这么严厉。”   “什么玩意儿?”   “我们来聊会天好不好?警察叔叔都好伟大,他们什么时候才把我老师抓起来啊?老师真的好烦,每天回家都要留下一大堆作业,哥哥……哥哥?”   老六面如土色,结束了直播。   冬渔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再接再厉。”   老六猛摇头,“我再也不想看到小孩子,太可怕了。”   没一会儿,老六就被家长投诉。   老三闷闷不乐地走了进来。   “我不活了!”老三骚气满满地撩了一下刘海。   冬渔收起手机,问道:“怎么了?”   “宋雪满那狗比在给一个超级好看的小姐姐整理琵琶教程,你知道他多狗吗?他一边看资料一边给小姐姐梳理自己的见解,关键是小姐姐竟然没发现他就是个半吊子?一定是他用外貌迷惑了小姐姐!他太狗了。”老三一副天怒人怨的模样。   冬渔凝起眉头,解释道:“宋雪满不是半吊子,他看过一遍的东西基本都会了。”   许文关的关注点则全然不同,他道:“老三你可是在万花丛中打滚的人,连你都觉得好看的小姐姐我有点好奇。”   老六刚从愤怒中缓过神来,也往里插了一脚:“真有这么好看?不会和宋哥来一段网上姻缘吧?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神奇。”   许文关瞥了眼冬渔的神色,皮笑肉不笑地说:“怎么可能?我们宋哥不喜欢那一挂。”   老六道:“你又知道了?弹琵琶的小姐姐诶,古色古香,大家闺秀,感觉和宋哥的气质挺般配,你说是吧,冬渔?”   “嗯?”冬渔怔了一下,没听清老六说了什么。   “你和宋哥认识得最久,你知不知道他喜欢什么类型?”   冬渔脸色黯了几分,“我不清楚。”   “不会吧?   许文关狠狠白了他一眼,拉着冬渔向外走,边道:“我们去看看宋哥工作得怎么样了。”   两人走后,老六指了指自己,不解道:“我做错了什么?”   老三耸了耸双肩表示不知道,老五则叹了口气,道:“六哥,你太直了。”   宿舍门开着,里面只有宋雪满一个人。   “老师,你是学生吗?”女孩清甜的声音的从电脑中传来。   宋雪满笔直地坐在书桌前,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薄唇轻扬,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   桌面的幽光打在宋雪满的脸上,越发将他五官照得深邃。   “我给你写了一份教程,很简单。”宋雪满笑道。   “好,谢谢老师。”   “那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宋雪满看到了冬渔二人,准备主动结束直播。   “可以多请教老师几个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教程里写得很清楚。”   女孩又道:“可现在时间还早,我想和老师多聊几句。”   冬渔怕他为难,小声说:“你继续,我们就是来看看。”   宋雪满唇线绷直,朝冬渔勾了勾手指,示意他上前来,许文关见状,默默离开了宿舍。   冬渔走到书桌边,看到了屏幕里的女孩。   果真如老三所说的那样,长相很好看,是标准的古典美人,手里抱着琵琶颇有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意味。   “老师?”女孩疑惑地开口,“旁边还有其他人吗?”   冬渔下意识想走,宋雪满却突然将他抓住,然后对女孩说:“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只是想和老师多聊几句。”   宋雪满点了点头,说:“你想聊什么?”   女孩顿了一下,问:“旁边还有别人吗?”   宋雪满面不改色地说:“没别人。”   他光明正大地撒谎,冬渔臊得不行,几次三番想把宋雪满的手掰开。   “老师除了弹琵琶,有别的爱好吗?”   宋雪满把冬渔拉进了一些,意有所指地说:“有。”   “是什么?”   宋雪满弯唇道:“不能告诉你。”   女孩没落地“哦”了一声,紧接着又说:“我感觉和老师挺合得来,等我看完教程,你能亲自来教我吗?”   “等你学会教程里的东西,很大程度上已经不用我教了。”宋雪满道。   冬渔挣了一会儿没挣开,索性靠在书桌边上,听他们说什么。   “不会啊,我觉得我要学的还有很多。”女孩深吸一口气,似乎做了很大的心里建设,“老师,我可以要一个你的联系方式吗?”   宋雪满道:“等一下,我问一问他。”   说完,他看向冬渔,问道:“我能把联系方式给她吗?”   冬渔耳尖红了一下,“问我干什么?人家又不是问我要。”   女孩听见了冬渔的声音,顿了几秒,“老师,你不是说没别人吗?”   宋雪满重新把视线转移到屏幕上,笑着说:“他不是别人。”   女孩听到了冬渔的声音,知道他是个男生,于是说:“是你的朋友吗?能不能先让他离开一下,现在是上课时间。”   别人都这么说了,冬渔也不好意思继续留着,他使劲拍了一下宋雪满挂在自己身上的手,说:“我要走了。”   女孩道:“老师,这是我们的上课时间,我不希望被别人打扰。”   “课程在我把教程整理好、发给你的之后,就已经结束了。你提出的要求是让家教老师给你写一份简单易懂的教程,因为你不喜欢与人相处,我已经整理好并且发给你了。”   女孩被呛得愣了几秒,“我只是很欣赏你,想和你多说几句话。”   “谢谢你的欣赏,但我已经完成了我份内的事。”   “我可以继续聘请你作为我的琵琶老师。”   宋雪满叹了口气,把冬渔拉到身边来,“抱歉,我并不打算在你身上浪费时间,尤其是我男朋友很容易吃醋。我不想让他不开心。”   看到冬渔红得滴血的脸,宋雪满慢悠悠地补充道:“差点忘了,是‘未来的男朋友’才对。’”   作者有话要说:  鱼鱼:我不是我没有你胡说。 第四十五章   女孩目光一滞, 声音软弱无力:“我只是想和你认识一下,没别的意思。”   “总之谢谢你, 请你在确定教程可以使用之后把工资打到我的账号里。”   女孩眼神游离在宋雪满脸上,眸中隐隐闪烁着不甘, 抿了下红唇, 说道:“我可以见一见他吗?”   冬渔两耳都快冒烟, 头摇得跟只拨浪鼓似的。   宋雪满狗男人!   宋雪满收回视线, 遗憾地说:“很抱歉——”   冬渔竖起耳朵, 直觉宋雪满狗嘴吐不出象牙。   果不其然,宋雪满拇指摩挲着冬渔的手背,叹息道:“你不能见他, 我不喜欢。”   “放、手!”冬渔咬牙切齿地说。   宋雪满合上电脑,松开冬渔的手, 问道:“你生气了?”   冬渔哪能承认自己生气,烦躁地摆了下手, “没有,我先走了。”   冬渔转身向外走,他能感觉到自己发烫的脸颊, 怕被宋雪满看出端倪。   “别生气,我对她没意思。”宋雪满慢悠悠地说。   冬渔回头眼神恶狠狠, “跟我有什么关系?”   宋雪满不紧不慢地添了一句:“所以我用你做借口,帮我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冬渔眸中闪过一丝迷茫,不确定地说:“是这样吗?”   宋雪满只是用自己当借口回绝女孩,没有别的意思?   他取下眼镜放到一旁, 饶有兴致地问:“不然你以为呢?”   “……”冬渔顿了几秒,打肿脸充胖子,“我当然也是这么认为的。”   “那你为什么生气?”宋雪满追问道。   冬渔嗫嚅道:“我没生气。”   宋雪满瞥了瞥身前的位置,说道:“那就过来,陪我聊会天。”   为了证明自己没生气,冬渔深吸一口气,慢吞吞地走了过去。   “聊什么?”   “聊聊什么时候才能去掉‘未来’这两个字?”说完,宋雪满自己也忍不住翘了翘唇角。   冬渔脸一黑,“半年后,半年后我们就只是朋友了。”   “……”宋雪满沉默片刻,自己说的可不是这么一回事。   翌日,冬渔早起去茹茹的家。   茹茹家处于大东市中心位置的小区,是有名的富人区,保安通电话向业主确认过,才将冬渔放进去。   “叮咚——”冬渔按响门铃,不一会儿,门边的显示屏亮起,同时传来少女的声音:“是冬老师吗?”   冷不防被人称作老师,冬渔有些羞赧,点了点头,说道:“你好,我是冬渔。”   门渐渐被打开,少女倚在门边,一脸好奇:“你真的不是飞鱼?我怎么越看越像。”   冬渔不想节外生枝,否定道:“我不是。”   “哥哥。”小女孩从门内扑了过来,冬渔弯腰接住小女孩。   小女孩脸颊像红扑扑的苹果,眼睛又大又亮,里面写着显而易见的欣喜。   见状,少女大喇喇地翻了个白眼,嗟叹道:“这么小就是外貌协会,长大了怎么得了。”   茹茹妈在她头上敲了一下,斥道:“怎么能让老师一直站在门外?”   冬渔忙摆手道:“阿姨,您叫我冬渔就好了。”   “我叫哥哥!”小女孩一下搂住冬渔的脖子,亲昵地蹭了蹭。   进到屋里,茹茹抱着书和小板凳来到客厅,翻开一篇课文,小手撑着下巴,说:“哥哥,你给我念一遍吧。”   冬渔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好。”   茹茹很听话也很聪明,冬渔没费多少力气。   下午三点多,茹茹妈接了一通电话,旋即把冬渔喊到书房。   “小渔,阿姨有话跟你说。”茹茹妈神色为难,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冬渔点了点头,“您说。”   “茹茹爸告诉我,他给我们订了去国外的机票,今晚六点就起飞了。”   “嗯。”冬渔神色不改,“所以呢?”   茹茹妈笑道:“所以茹茹要跟我们一起去,你不能继续做茹茹的家教老师。”   “这样啊。”冬渔明白了她的意思,没太在意,“好。”   茹茹妈惊讶于他简单的回答,“你不怕这只是我想解雇你的借口?”   冬渔倒没往这方面想,他沉吟片刻,说道:“那也没办法,我和茹茹打声招呼就走。”   茹茹妈神情软化下来,她喊住冬渔:“小渔,阿姨有话想问你。”   冬渔道:“您说。”   “你家境应该不差,为什么要来兼职?你别多想,阿姨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谈吐不凡,不像穷人家的孩子。”   她的话让冬渔莫名觉得不舒服,于是说:“阿姨,我认识一个穷人家的女孩,她独立自强有主见,从没因为贫穷而自卑过,她很符合您口中的谈吐不凡。”   “你是想说,家境并不影响一个人的气度?”   茹茹妈愣了几秒,旋即失笑,说:“你误会阿姨了。下次能不能把你认识的这位女孩子介绍给阿姨?”   冬渔顿了顿,道:“好。”   离开茹茹家时,小女孩抱着冬渔哭成泪人,说什么也不放他走,茹茹妈哭笑不得,劝了好一阵才让她松开手。   出了小区,冬渔发现茹茹妈给他结了一天的工资,还留言道:“我把你的话转述给了我爱人,他很欣赏你,也很欣赏你认识的那位女孩子。可以把她的名字告诉我吗?”   冬渔回复:“钟蓉。”   退出界面,他无聊地翻看手机,想看看其他人工作找得怎么样。   前段时间许文关建了一个微信群,冬渔在里面问了一句其他人的情况。   许文关发了个地址,然后说:“快来。”   a宋:“@冬渔你忙完了?”   冬渔:“被解雇了。”   刚把消息发出去,宋雪满就发来私信。   a宋:“受委屈了?”   a宋:“你人在哪儿?”   冬渔:“没有。我先去许文关那边看看。”   a宋:“好,我也过去。”   半个小时后,冬渔找到许文关地址里的奶茶店。   宋雪满比他先到一步,正在一个显眼得位置坐着,对面还有许文关和老五。   宋雪满朝他扬了扬手臂,示意冬渔坐到自己身边来。   冬渔坐下便问:“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许文关朝他挑了下眉,右手在半空打了个响指,喊道:“服务员。”   一位穿着工作服的男生走了过来,他将帽檐压得很低,冬渔看不清他的脸。   “你要点什么。”男生闷声道。   乍一听,这声音有点耳熟,冬渔不由伸长脖子往男生脸上看,“老六?”   老六干脆掀开帽子,破罐子破摔道:“怎么了?不行啊?”   “没、没。”冬渔忙摇头,老六换了一身衣服,倒像那么一回事。   “快点儿的,要点什么?不点别给我捣乱。”   “哇,你做服务员脾气这么大?”许文关调侃道。   “对啊。”冬渔也跟着附和。   宋雪满压低眉眼,目光从冬渔脸上滑过,轻声道:“好了,别闹。”   随后对老四说:“一杯酸梅汁,给冬渔。”   许文关指了指自己和老五,“那我们呢?”   宋雪满扫了他一眼,“自己不会点?”   “双标啊你这是。”许文关嘟囔了一句,和老五点了两杯奶茶,宋雪满则要了一杯温茶。   冬渔抿了一口酸梅汁,酸酸涩涩,他就喜欢这个味道。   因为节假日,奶茶店生意比平日好一些,宋雪满取下挂在椅背上的鸭舌帽,往冬渔头上一戴:“注意点。”   “哦。”冬渔淡淡地说。   “发生了什么?”宋雪满问道,冬渔“啊”了一声,一时没想起他问的是什么。   “家教。”宋雪满提醒道。   许文关冒了个头:“家教怎么了?”   冬渔无奈道:“他们这几天不在家,所以我被辞了。”   宋雪满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随着顾客越来越多,老六忙得上气不接下气。   柜台边排着冗长的队伍,顾客不停在催促打包,冬渔听见老六崩溃地大喊:“别催、别催!等一等!先等一等!”   “喂,店里人好多,要不然换一家吧。”女生清爽的声音在嘈杂的门店里响起。   “不行,你就爱喝这家的珍奶。”男生道。   冬渔四人坐在店中央,左边是排队的队伍,冬渔克制地往宋雪满这边缩,手心溢出了不少冷汗。   在陌生、拥挤的环境总能让他坐立不安。   宋雪满捏了下他的手背,关切地问:“我们换个位置?”   “不用。”   宋雪满抿了抿唇,“我喜欢坐你这边,我们换一下。”   听他这么说,冬渔勉强同意下来,起身和他换了位置。   他还没坐下,忽然听见有人喊:“渔哥?雪满哥?”   女生从队伍后方挤了出来,“你们也在啊?”   她身后的男生也跟了上来,看到冬渔二人,男生瘪了瘪嘴,兴致缺缺地说:“你们啊。”   换到里面,冬渔放松了许多,他看向来人,笑道:“好久不见。”   宋雪满也朝两人点头示意。   “杨雪,不是要喝奶茶吗?快去排队啦。”男生不耐烦地扒拉了她一下。   杨雪回头瞪他一眼:“这是你输掉的奶茶,凭什么要我排队?”   许文关看见男生之后,默默用奶茶杯挡住脸,心中默念:看不见我。   男生偏不如他所愿,眼神朝他偏了偏,哂笑道:“呦,这不是津大的历史高材生吗?”   许文关避无可避,讪笑地头抬起来,“狗哥好。”   小狗子白了他一眼,“滚一边儿去,谁是你哥。”   杨雪没理他们,继续和冬渔二人说话。   “你们好久都没回来过,我想找你一直没找着。”   冬渔诧异道:“你找我干什么?”   杨雪气鼓鼓地说:“你是不是忘了我之前跟你说的话?我让你有空来找我,我有话跟你说嘛。”   桌子底下,宋雪满摊开他的一只手,在他手心勾勾画画写了两个字:“喜欢。”   冬渔一下想起来了,宋雪满之前说过,杨雪喜欢自己……   他撇开眼神,心虚道:“我忘了。”   宋雪满凝视着他的脸,将他想要缩回去的手又抓了过来,在他手心里写:“半年。”   冬渔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句话——   “在这期间,你能不能不要喜欢上其他人?”   宋雪满是在提醒自己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提醒,是醋了。   赶上了我的妈!   感谢在2020-03-11 22:21:22~2020-03-12 23:45: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叶浔 10瓶;月亮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六章   冬渔回过神, 默默把手缩回来。   他饱含歉意地对杨雪说:“我忘了。”   杨雪嗔笑道:“没事啦,你前段时间那么忙。”   冬渔点头“嗯”了一声, 然后又不知该说什么。   却在此时,后方发出一声钝响, 奶茶店顿时陷入一片宁静。   “你他妈再骂一句试试?”后方传来老六雷霆震怒的骂声。   众人侧目看去, 冬渔也松了一口气, 对宋雪满道:“我去看看。”   宋雪满颔首, 起身让他出来, 其余几人也穿过人群来到收银台前方。   “你跟谁发火呢?你家就这么对待客人?就这个德行?”一个秃头青年男子道。   男子额头上纹着龙纹,嘴角叼着一只烟,两手插在裤兜里不停地抖腿。   老六把手里东西一摔, 指着男人的鼻子说:“老子跟你说了排队,人在这儿排了快半小时, 你进来就插队,插完队还骂人, 人是你爹还是你妈?就该惯着你?”   “喂喂,老板,你员工就这态度?”青年男子吊梢着眼, 丝毫没将老六放在眼里。   许文关本想上前拦住老六,宋雪满制止道:“不用, 故意闹事的。”   冬渔附和:“没错。”   老板瞥了眼男子,放回手里的奶茶杯,说:“先生请排队。”   青年男子拍了下柜台,“你这傻逼店员骂了我就没点表示?”   老六怒极反笑, 上前一手擒住他的胳膊来了个过肩摔,人群顿时哄闹起来,老六不解气,从地上把哀嚎的男人揪起来,拖到果汁机前,将他的头按在果汁机上,随后扭开按钮,冰凉的可乐倾盆而下,全部涌进男子的口鼻里。   “我操……你妈!咕噜……操……”青年男子不停挣扎、怒骂,老六哪受得这个气,拳头洋洋洒洒落在男子身上,男子恢复些力气一把踹开老六,两人很快扭打在一起。   “啊!”奶茶店里发出惊恐的尖叫声,冬渔和许文关三人一拥而上,本来青年男子就没占上风,这会儿又混进来几个人他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老板拿起手机准备报警,一位男生上前按住他的肩膀,温笑道:“老板,不要报警,我们会赔偿您。”   “这……也不能让他们一直打下去啊?”   男生微微颔首,说:“您放心,他们有分寸,如果出了什么问题与您无关。”   老板勉强店头同意,男生便转身疏散店里的顾客。   杨雪踮起脚尖往里看,拍了下身边的小狗子:“你长得高,快帮我看看里面什么情况。”   小狗子瘪了下嘴,二话不说架起杨雪的腰把她提起来,“自己看。”   杨雪惊慌失措地在空中晃着双腿,“你干什么?!”   小狗子语气不满:“我让你自己看!”   疏散了人群,宋雪满转身走向扭打在一起的几人。   冬渔和许文关三人没动手,在旁边看着,老六则把青年男子反手压在身下,店里东西毁得七七八八。   宋雪满道:“够了。”   老六“呸”了一声,“骂我傻逼?你再骂啊?”   青年男子鼻青脸肿地爬起来,指着老六的鼻子说:“你们给我等着!”   老六道:“谁怕谁?”   半个小时后,老六不负方才的嚣张气焰,垂头丧气地从奶茶店里走出来。   结果不用说,肯定赔了钱还被炒了。   “害,第一份工作受点挫折很正常啦。”许文关安慰道。   冬渔和杨雪并排走着,宋雪满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小狗子盯着冬渔的背影气得牙痒痒。   “渔哥,你们都在找兼职吗?”杨雪问道。   “嗯。”冬渔淡淡地回了一声。   “为什么?”   冬渔感觉解释起来很麻烦,随口道:“好玩。”   杨雪:“……”   “那你放假有空吗?要不要出去玩?去游乐场什么的。”   冬渔道:“前不久去过了。”   杨雪勉强地笑了笑,“那你有想去的地方。”   冬渔摇了摇头,说:“没有。”   听到这里,走在后方宋雪满翘起唇角,突然加快步伐,大手盖住冬渔的头顶,把帽子往下压了几分,对杨雪道:“他有点累了。”   冬渔没有反驳,反而顺着他的姿势把头低下去了。   耳尖有点烫,心里有股莫名的悸动。   这个动作,自己好像是被宋雪满表扬了。   “哦。”杨雪黯然地埋下头,脚步缓了许多,逐渐拉开了和冬渔的距离。   小狗子听他们说了一会儿,问道:“你们都要兼职吗?”   老六扬了扬眉头,说:“你有门路?”   小狗子坦率地说:“有,我打算明天去天桥上边儿贴膜,货挺多的,要一起吗?”   “贴膜?”   “对啊,贴一张膜二十块,进价才八块,稳赚的生意。”   —   第二天,八个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学校。   他们驱车接上小狗子,分别在市中心的天桥上勘察了一下情况,随后各自领着东西分开了。   宋雪满默了几秒,问道:“真的要这么做?”   “啊?”冬渔回头看着他,突然想起来宋雪满家里是书香门第,父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就这么跟着自己去天桥贴膜确实不像话。   “要不这样,你先回学校,或者在附近找家咖啡厅坐一会儿?正好小狗子一个人,我过去和他一起。”冬渔提议道。   宋雪满微不可查地叹了声气,说道:“不用,在你身边我才放心。”   冬渔抿了下唇,说:“你能不能别老胡说?”   宋雪满压低视线,揶揄道:“害羞了?”   “没有。”冬渔闷着头向前走。   宋雪满扬眉一笑,加快步伐跟了上去。   到一处天桥,冬渔把东西摆好,宋雪满不紧不慢地从商店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两张口罩,他把其中一个递给冬渔,说道:“这里人多,把口罩戴上。”   冬渔接过口罩没细看,一晃眼看到口罩上有一颗红色爱心形状,没看得太清就戴上了。   宋雪满把另一只口罩戴上,左下角有个很明显的半颗心形,见冬渔投来疑惑的目光,宋雪满眸子一弯,说道:“我只买到了情侣口罩。”   冬渔:“……”   “哥哥,可以贴膜吗?”一群小女生叽叽喳喳地走了过来。   “哇,他们的口罩是情侣的哎。”   “一对啊?”   “不……”冬渔想解释,宋雪满却把他的话头压下去,和颜悦色地对小女生说:“你们要贴膜吗?可以给你们便宜一点。”   冬渔黑着脸坐在一边,小女生怯怯地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问宋雪满:“你们是情侣吗?你男朋友好像有点不开心。”   宋雪满眸子里浸满笑意,轻轻地点了下头,冬渔瞪大双目:“喂!”   宋雪满也把声音放低,对小女生说:“他在和我闹变扭,你们让他别生我的气,我免费给你们贴。”   看起来比较聪明的小女生直接喊了冬渔一声:“哥哥。”   冬渔没生气,只是觉得憋屈,就像老三说的,宋雪满最近越来越狗了!   冬渔弯起眸子,对小女生说:“你们要贴膜吗?”   女生说:“这个哥哥跟我说,他超级喜欢你,希望你不要再生他的气。”   此话一出,宋雪满微微放大了瞳孔,小女生又看向宋雪满,露出一抹甜甜的笑,问道:“我说得对吗?哥哥。”   宋雪满面上闪过一丝错愕,不知是不是冬渔的错觉,总感觉他耳尖有点泛红。   “嗯。”宋雪满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我超级喜欢他。”   风声吹透城市的喧嚣,直击冬渔的心灵,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是风把别人的话吹进自己的耳朵里。   说这句话的怎么会是宋雪满呢?   作者有话要说:  看,宋狗都是你不坦率,鱼鱼不相信!   感谢在2020-03-12 23:45:40~2020-03-13 23:16: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葉知秋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七章   小女生古灵精怪地眨了下眼睛, 对宋雪满道:“我帮你说了啊。”   宋雪满很轻地点了下头,转身看向冬渔, 征求他的意见:“冬渔,我可以给她们免费贴几张吗?”   冬渔如梦初醒, 呆呆地说:“啊, 可以。”   事实上, 冬渔有点分不清现实, 他像坐在浮云上, 整个人都是虚浮的。   给她们贴完膜,宋雪满回到冬渔身边,见他仍然目光呆滞, 眸中不禁泛起些许心疼,宋雪满为冬渔压好帽檐, 问道:“不相信?”   冬渔缓缓地抬起头,眸光散乱, 神情空洞,“嗯。”   宋雪满眼神下滑,挨着冬渔坐下, 忖度片刻后,说道:“没关系。”   冬渔垂下眼帘, 轻轻地“嗯”了一声。   路人行色匆匆,偶尔带来的一阵风吹动心门上挂着的那只风铃。   冬渔取下口罩,拿在手上。   “我说的是真的。”   风铃声逐渐放大,空灵悠长的碰撞声在耳边回荡。   冬渔没有回复。   良久, 宋雪满若有似无地叹息一声,问道:“你会觉得不舒服吗?”   “啊?”冬渔迷茫地抬起头,没听懂他的意思。   “我这么说,你会不会觉得不舒服?”   “……”冬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自己好像陷进一个怪圈里,乱糟糟的一团,没有头绪没有线索。   “没有。”冬渔摇了摇头,“只是不习惯。”   宋雪满松了一口气,说道:“那就不要想了,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   冬渔迎上他的目光,咧开嘴角,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尖尖的虎牙俏皮又活泼,“嗯!”   他果然不适合深究一个问题,如今不去思考宋雪满为什么会说喜欢自己,冬渔从心中的石缝里生出一丝欣喜,那丝欣喜渐渐发芽,不断壮大,成为参天大树,都快要从胸膛冒出花儿来。   冬渔真的很开心。   宋雪满怔怔地看着他,冬渔溢于言表的欣喜冲击着宋雪满的视线。   他的冬渔,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这么开心吗?   话语脱口而出:“我真的很爱……”   一道铃声响起,掩过了宋雪满剩下的话。   冬渔已经收回了视线。   “喂,贴膜吗?”少年说话拽拽的,在地摊上看了几眼,“不会很劣质吧?”   “不会。”冬渔昧着良心说话,他也不知道这膜好不好。   少年蹲下身,说了一个手机型号,冬渔拿了一张膜出来,“现在要换吗?”   “不然呢?我自己换啊。”   冬渔心情不错,点了下头从他手里接过手机。   少年看着他嘴角翘起的弧度,啧啧叹息道:“人和人就是不一样啊。”   冬渔扬眉道:“怎么?”   “我刚刚路过对面天桥,也有两个贴膜的,他们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我多问了两句就骂骂咧咧赶我走。”少年义愤填膺道,“你说这种人出来做什么生意?”   冬渔沉默一瞬,问:“是不是一个男生咋咋呼呼、一个男生个子不高?”   少年点头道:“是,你们认识啊?”   “不。”冬渔回答的干脆利落,“一点都不认识。”   一上午的时间,两人贴了将近30张手机膜,挣了不到六百块,冬渔抱着钱罐子十分满足。   “赚钱这么容易吗?”   宋雪满失笑。   十二点半,冬渔在群里问了下其他人的情况,退出界面后他一晃眼看到了冬薏发来的消息,于是点了进去,是一天前发来的。   冬薏:“哥,你国庆怎么不回来啊?我大老远从国外回来找你玩,你怎么能这么弧我?”   冬渔惊了一下,冬薏高中之后就在国外上学,一般只有放长假才回家。   冬渔:“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冬薏半天没回,他就切回许文关建的群里,已经有了回复。   许文关:“战况不错,我和老三赚了八百多块。”   老四:“不奇怪,你俩沟通能力好。”   老六:“你们那有啥,刚刚路过一男的,说要给老五介绍工作,工资待遇都贼好,老五去了一两千不是问题。”   许文关:“?”   老四:“??”   冬渔:“什么工作?”   老六:“好像是在洗脚城。”   洗脚城?工资待遇这么好吗?   冬渔不禁疑惑地想。   许文关:“老五人呢??”   老四:“别让他去!”   老六:“为什么?不是挺好吗?”   宋雪满按了下冬渔的肩头,问道:“怎么了?”   冬渔老老实实道:“有个男人要给老五介绍工作,在洗脚城,工资待遇都不错。”   “洗脚城?”宋雪满皱起眉头,语气下沉。   群里聊得热火朝天,冬渔翻了翻。   老四:“男的还说什么?”   老六:“他说顾客就喜欢老五这类型,细皮嫩肉,老五刚刚已经去了。”   许文关直接开骂:“你傻逼啊,这他妈哪是洗脚城,这是……我操,赶快找人去!”   老六:“……”   不是洗脚城是什么?冬渔看不太懂,他把手机递给宋雪满,宋雪满见后脸色凝重,用冬渔的手机问:“他们走了哪个方向?”   老六:“影城那边。”   宋雪满神情严肃,冬渔不禁担忧道:“怎么了?是不是遇到骗子了?”   宋雪满抬头笑了一下:“别担心,我会解决。”   他搜了下影城附近的洗脚城,离他们所在地距离两千米,步行十五分钟左右。   宋雪满在群里打了个语音电话,直接对众人说:“大家搜一下附近的洗脚城,分头去找,我和冬渔去最近的一家,路上可以试着联系他,明白吗?”   群里应了两声,宋雪满挂了语音通话,来不及收拾东西,拉着冬渔往洗脚城的方向走。   “宋雪满,老五会不会有事?”冬渔担忧地问。   宋雪满安慰道:“不会,他不是小孩子,相信他。”   话虽如此,宋雪满心里也不确定。   宋雪满试着打了两通老五的电话,一直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   十五分钟后,两个人来到洗脚城外面。   “你好,请问这里有刚入职的男生吗?个子不高,一米六五左右,很乖巧的样子。”冬渔焦急地问。   前台摇头道:“没有,我们这一行几乎没有男生愿意干。”   “好的,谢谢你。”   宋雪满抿了下唇,拉起冬渔的手,说道:“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跟我来。”   宋雪满拉着他停在路边一家电脑体验店前,两人推门而入,店员立即上来迎接:“两位,有什么需要吗?”   “谢谢,我们可以自己看。 ”宋雪满婉拒了店员的帮助,将冬渔带到一台空着的电脑前,接着把冬渔按在椅子上,自己则附身操纵鼠标。   “你要干什么?”冬渔不解地问,出于对宋雪满的信任,并没反抗他的行为。   宋雪满把手机交还给冬渔,严肃道:“查ip,你继续打电话。”   “好。”冬渔拨通电话,耐心地等待着,铃声响了很久,就在冬渔想挂断重拨的时候,对面突然接通了。   “通了!”   “喂,你在哪儿?”冬渔道。   “你管我在哪儿?”电话里是个中年男子的声音,语气十分恶劣。   冬渔一下警惕起来,“你是谁?”   “你管老子是谁?”   “这个手机主人呢?”冬渔脸色越来越难看,语气也冷了下来。   “他死了!”中年男人立即挂断了电话。   冬渔气得脸色煞白,刚想重拨过去,宋雪满忽然扣住他的手,说道:“不用打了,我查到地址了。”   宋雪满给其他人发了地址过去,半路遇到街头疾走的老六,冬渔将他喊住:“老六。”   老六回过头来,双目充血,眼眶湿润,他看了两人一眼,愧疚地低下头去,“对不起,都怪我,我不该让他去。”   冬渔赶紧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别这样,不是你的错。”   冬渔看向宋雪满,希望他也安慰两句,宋雪满抿了抿唇,对上冬渔的视线,后才看向老六,无奈道:“冬渔说得对,这件事错不在于你。”   “好了,我们已经知道老五在哪儿,快走吧。”   三人加快步伐,在人来人往的街头穿梭,在接近目的地的时候,他们看到一位个子小小的男生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往前走,三人定睛一看,此人正是老五。   老五哭得泪眼朦胧,抬眼看到三人就向冬渔扑了过来。   “渔哥!呜呜呜……”   宋雪满眸光一动,饶过冬渔从后面推了老六一把,老六毫无防备地和老五撞了个满怀。   “那孙子把你怎么?!”老六看到他哭肿的双眼,手臂青筋暴起,怒不可遏地说。   老五在他衣服上蹭了蹭眼泪,哽咽道:“实在是太臭了,我受不了。”   众人:“……”   “太、太臭了?”   老五道:“嗯……老板说我看着年纪小,特别容易哄老人家开心,然后我就去了。”   老六傻眼:“说喜欢你这类型是这个意思?”   老五继续哭诉:“刚才来了一个男人,他的脚实在太臭了,老板非让我给他洗,我就悄悄跑出来了……呜呜……真的太臭了。”   “所以你不是被欺负了?你是被臭哭的?”老六有点怀疑人生。   正好其他几人也在此时赶到,听到这里全部僵在了原地。   “嗯啊。”老五揉着眼睛点了点头。   众人脸色又青又绿。   “操!”   “幸好没出事,以后不要轻易相信别人。”老四道。   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冬渔安慰了两句,便被宋雪满拉到一旁坐下休息。   “对了,你的手机怎么在别人哪儿?”冬渔问道 。   老五摸了摸鼻子,说道:“洗脚的时候掉了,我都不敢把头埋下去,然后就跑出来了。”   “要不要回去拿?”   老五猛摇头:“不去,我再也不去这个地方了。”   “我操!”老六忽然惊呼一声,“你们东西呢?”   静默数秒后,众人纷纷抬起铁青的脸,便连宋雪满都怔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终于憋到三千,我的小红花啊   这是有气味的一章…   感谢在2020-03-13 23:16:36~2020-03-14 23:44: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无名小卒LH 11瓶;阿仞 10瓶;九亿少女的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八章   小狗子收到消息, 已经过了半个小时。   冬渔几个人合计着反正回去已经来不及,便在附近找了一家饭店, 叫小狗子过来吃饭。   “狗哥,您老消消气儿 , 我赔、我赔还不成吗?”许文关谄媚地对着手机说话。   不知道小狗子说了什么, 许文关挂了电话一脸苦大仇深地对众人道:“他凭为什么只骂我?”   冬渔道:“就凭你给他考的那十一分。”   许文关脸一垮:“这一part能不能过去?”   宋雪满坐在冬渔右手边, 把清洗过的筷子和碗放到冬渔面前, 他瞟了眼许文关, 反问道:“不能提?”   “能提能提,您想提就提。”一见宋雪满发话,许文关连忙改了话锋。   冬渔微不可查地哼了一声, 宋雪满则放大嘴边的笑容,将手伸进上衣口袋里, 捏住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放到冬渔的掌心, 用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辛苦了,奖励你的。”   冬渔掌心似乎被烫了一下,他低头一看, 是一颗被浅色糖纸包裹着的糖。   “我不吃糖。”冬渔像被夸奖的小孩子,局促地把头低下去, 却不由自主地收拢五指,攥住那颗还残留着宋雪满体温的糖果。   “柠檬味,不甜。”   冬渔没再推脱,他握紧糖果, 又怕握得太紧它会化掉。   “嗯。”   手机震动起来,冬渔拿起一看,是冬薏的电话。   冬渔离开包间,到走廊接起电话:“喂?”   “哥。”冬薏闷闷不乐的声音传来,“你怎么不回家啊?”   饭店里人声喧闹,冬渔让她等一下,旋即出了饭店,到门口接。   “我有点事,忘了通知你们。”   “什么事啊?人家好想你,再说背头和秋葵也回来了。”   冬渔浅笑道:“对不起,你们好好聚一聚,我就不回去了。”   宋雪满他们所有人都在为自己做兼职,冬渔怎么好意思扔下他们回临海市?   “啊?”冬薏失落地哼唧了一声,“你都不知道,爸以为你要回来,昨天晚上亲自下厨……”   老爸应该就在旁边,冬渔听到了他的怒吼声:“冬薏,你跟他瞎说什么?我是知道你回来才亲自下厨!”   “是是是,是为我!我听妈说,昨晚不知道是谁半夜都在唉声叹气。”   “冬薏!”   “好好好我不说了。”   冬渔不禁失笑,说道:“你把电话给老爸。”   “爸,哥让你接电话。”   手机里传来细微摩擦的声音,旋即听到老爸干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儿……”   喊到一半,老爸突然反应过来,声色僵硬:“冬渔,不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冬渔愧疚地说:“我和朋友约好了一起兼职,这几天没怎么看手机。”   “胡说!”老爸收敛了一下情绪,又说:“我昨晚半夜看到你游戏还在线。”   冬渔疑惑地“嗯”了一声,问道:“你什么时候加了我的q.q号?”   手机那端沉默片刻,巧妙地转移了话题:“你说的朋友是不是宋雪满?”   冬渔道:“嗯。”   “之前那件事我听你妈说了,人家对你不错,你可不要因为关系好就不好好感谢人家。”   “我知道了。”   “那行,我挂了。”   “别……”冬薏没来得及阻止,老爸已经挂断了电话。   冬渔捏住手机,摊开另一只手,看了两眼,把糖放进口袋里,旋即走进饭店旁的一家超市。   从超市出来,正好撞见拖着一口袋手机膜的小狗子。   小狗子不大待见冬渔,朝他翻了个白眼,“快点儿,我饿死了。”   冬渔把东西揣进怀里,讪笑道:“我帮你提吧。”   刚弄丢了别人的东西,冬渔也不好意思让人自己拖着。   “不用。”小狗子直接拒绝,两人一起往店里走。   席间,众人谈起天桥上的东西,一直板着脸的小狗子开口道:“旁边有人报警了,东西全在警察局。”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小狗子在手机里搜索了一条新闻,然后扔给众人,冬渔拿到手里一看,新闻里把他们批评了一顿,让他们徬晚六点前去领东西。   小狗子一边吃一边说:“要去你们去,反正我不去。”   冬渔猛烈摇头:“我也不去。”   “我们也不去。”   小狗子干脆道:“那就赔钱。”   “赔就赔,反正我绝对不去丟这个脸。”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吃完午饭,一行人结账离开饭店,冬渔和宋雪满走在最后。   冬渔不时地转头看向宋雪满,宋雪满察觉到他的视线,主动停下脚步,问道:“怎么了?”   冬渔耳尖有点发烫,见前面几人并未回头,便迅速地将一个东西放进宋雪满上衣口袋里,然后闷声道:“我先走了。”   宋雪满被他一系列的动作看得有点懵,他摸进口袋里,拿出冬渔放进去的东西,放到眼前一看,是一颗鱼形的糖。   明明还没吃,宋雪满却感觉一丝丝甘甜从血管漫进四肢百骸,穿透整个身体。   好甜。   他把糖小心地放回怀里,紧紧追上冬渔的步伐。   在并肩的那一刻,他按住冬渔的肩膀,附身在冬渔耳边轻轻道:“我喜欢你。”   “真的好喜欢。”   冬渔的脸像烧红的锅炉,一下把宋雪满推开,“别说了!”   “冬渔?”走在前面的许文关忽然回过头来,其他人也一同停下脚步。   “你热吗?脸这么红?”老六狐疑道。   许文关眼神从宋雪满脸上扫过,见他嘴边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淡笑,眸中笑意浓郁,当即挑了下眉,转移话题:“现在怎么办?我们工作又丢了,还得赔钱。”   宋雪满道:“冬渔,你想好下一步怎么办了吗?”   见宋雪满恢复平日的语气,冬渔松了口气,理性分析道:“我觉得或许我们不适合打工。”   小狗子第一个附和:“实话,这绝对是实话。你们干脆死了这条心吧。”   老六不赞同:“不行,现在退缩不是我的风格。”   他感觉小狗子这人挺会来事,于是问小狗子:“你那儿还有别的工作吗?”   小狗子挑衅地看着他:“叫一声爸爸,我就告诉你。”   “爸爸,你就告诉我们吧。”许文关抢先喊道。   冬渔道:“……你能要点脸吗?”   “脸算什么?”   小狗子洋洋得意地大笑两声,说道:“你们可算是找对人了,我这儿真有门路。”   “什么地方?”   小狗子道:“鬼屋里的工作人员。”   “鬼屋?”冬渔一句话没说完,已经先摇了摇头,“我不去。”   小狗子表示了解:“你放心,是让你们扮鬼吓别人,被打还会加工资哦。”   老六不服气了:“打?谁敢打我?”   他们的讨论越演越烈,冬渔若有所思地低着头,不知在想写什么。   宋雪满温声道:“害怕吗?”   “没有,不害怕!”   其他几人商量好了,打算去鬼屋面试,冬渔一听是吓唬别人也放心了许多,便没反对。   冬渔被拉去了鬼屋,宋雪满则到鬼屋对面的饮品店兼职。   面试完,游乐场并没让他们立即上班,因为鬼屋工作人员安排得很满,暂时腾不出地方,让他们明天早上十点上班。   冬渔一进鬼屋就慎得慌,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他觉得鬼屋里比外面冷多了。   “什么时候上班?”   宋雪满端着两杯奶茶,正笔直地站在门外。   冬渔道:“明天早上。你呢?”   宋雪满把其中一杯递给冬渔,“没加糖,不甜。”   冬渔没客气,接过来喝了一口。味道确实很淡,隐隐还有几分酸涩。   “我也是明天上班。”   冬渔打开盖子看了看,问宋雪满:“这是什么奶茶,很好喝。”   宋雪满笑了笑,说:“名字还没想好,你取吧。”   “嗯?”正在喝奶茶的冬渔呛了一口,睁大一双眼睛,诧异道:“这杯奶茶是你做的?”   宋雪满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解释道:“老板本来不收人,我又想离你近一点,所以学着做了几杯奶茶。”   “等等——”冬渔拧起眉头,“你想离我近一点为什么不一起来鬼屋工作?”   宋雪满沉默片刻,在冬渔怀疑的目光下,缓缓道:“你觉得呢?”   “嫌丑?”冬渔自己也不喜欢化成妖魔鬼怪的样子。   宋雪满没有回答,许文关几人已经走了上来。   “哇,宋哥你太过分了,只给冬渔买?”   宋雪满向不远处的桌子扬了下头,说:“我按照你们的口味做了几杯,上面写了名字,自己去拿。”   小狗子指了指自己:“我也有吗?”   “嗯。”   几个人一窝蜂地拥到桌前,每个人都找到了对应的奶茶杯,他们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   “好喝诶,和我以前喝过的不太一样。”   “宋哥厉害啊,自己做的?”   “你才进去多久,这么快就出师了?”   宋雪满对众人吹捧完全不在意,他勾住冬渔的肩膀,对众人道:“反正已经买了票,不打算去玩玩吗?”   冬渔忽然顿了一下,说:“我们这是不是入不敷出?”   闻言,宋雪满轻佻地笑了一下,压低声音道:“我养得起你。”   冬渔莫名不爽,他用胳膊撞了宋雪满一下,说道:“我也养得起我自己。”   胳膊似乎硌到了什么东西,冬渔听见一道易碎物断裂的声响。   与此同时,宋雪满停下脚步,转头面无表情地对其他人说:“你们先走,我有话和冬渔说。”   “什么话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冬渔警惕起来,奈何其他人压根不理他,饶过两人就往前去。   “你要说什么?”冬渔不解道。   宋雪满把手伸进怀里,然后拿到冬渔面前,摊开手掌,掌心里放着裂成好几块的糖。   宋雪满道:“你弄断的,怎么赔我?”   就这??   “反正都要吃,断就断啊。”冬渔不理解他的愤怒之源。   “我没打算吃。”   “不吃你干什么?”   “放着。这是你送给我的第一颗糖。”   冬渔无奈道:“大不了我再去给你买。”   “不行。”宋雪满坚定地摇头,眼中闪过一抹狡黠,“我要你赔我。”   作者有话要说:  糖也是鱼你也是鱼,就把你自己赔给他吧。 第四十九章   冬渔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 说:“我现在去给你买。”   说罢,他在原地左顾右盼, 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家便利店,对宋雪满道:“你等着……”   话音刚落, 宋雪满忽然附身靠近, 将唇轻轻地印在冬渔的脸颊。   轻飘飘的触感像幻觉一般。   冬渔呆若木鸡地看着面前放大的脸, 瞳孔骤缩。   耳边传来若有似无的哼笑, 冬渔感觉被人用针扎了一下耳膜, 连忙倒退两步,拉开自己和宋雪满的距离。   宋雪满不徐不缓地站直身体,替冬渔戴好口罩, 在路人惊愕的眼神下拉着冬渔离开了人群。   冬渔没缓过神来,情不自禁地抬起眸子, 映入眼帘的是宋雪满高大的背影,以及侧头时嘴角一抹满足的笑容。   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一股不可名状的情绪升上脑海, 脸上犹如火烧,发烫。   让冬渔没法静下心来思考。   虽然,他或许也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两人走了许久, 宋雪满脚步减缓,回首浅浅注视着冬渔, 语调悠扬:“生气了?”   突地听到这句话,打乱了冬渔东拼西凑捡起来的理智,他缓慢地摇了下头,嗫嚅道:“没有, 你做的并不出格。”   宋雪满让自己把他当成未来的男朋友,亲亲脸颊这种事好像并不出格。   冬渔低着头,没注意到宋雪满瞬间变得深沉的眼神。   宋雪满舔了下牙尖,问道:“那接吻算出格吗?”   “啊?”冬渔又羞又茫然,脸颊红红的,眼里氤氲着水雾,像被人狠狠地欺负过一般。   不知被宋雪满拉到了何处,一颗大树挨着墙角矗立,周围人迹罕至,冬渔听到自己的心跳在耳边不断回荡。   宋雪满忽然有点着急,他上前一步,将冬渔抵在大树和墙壁之间,追问道:“接吻算不算出格?”   他离得太近,彼此呼吸交错,冬渔有点晕乎乎的感觉,说道:“算、当然算。”   “哦。”宋雪满失落地说,后退一步,留给冬渔呼吸的空间。   冬渔松了一口气,取下口罩,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冬渔,你脸上有脏东西。”宋雪满盯着冬渔的脸,神情无比真挚。   “哪里?”冬渔狐疑地在脸上抹了一把,“还有吗?”   宋雪满点头道:“有。”   冬渔皱起眉头,“在哪?”   “我们去后面,我帮你擦。”宋雪满拉起冬渔的手,意有所指地朝大树后、墙角与树干之间狭小的地方扬了扬下巴。   冬渔抹着脸,疑惑道:“为什么非要去后面?”   “不要问,跟我来。”宋雪满拉着他走向树后。   冬渔靠在大树上,右边抵着墙,左边被大树遮挡了一半视线,面前是宋雪满的精壮胸膛,由于空间逼仄,两人挨得很近,让冬渔有种走投无路的感觉,他不由得催促道:“你快帮我擦掉。”   宋雪满故意挑逗着冬渔的耐心,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拿出那颗碎了的糖,撕开口袋,将一块放进嘴里。   冬渔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惊讶道:“你不会想用糖纸给我擦吧?我跟你说,不行,太粗糙了……唔!”   猝不及防,宋雪满猛然俯下身,堵住了冬渔的唇齿。   冬渔双手一颤,奶茶杯从手中滚落。   一丝甘甜流转在唇舌间,冬渔蓦地睁大双眼,被迫承受宋雪满的侵袭。   宋雪满朝他靠了过来,右手在他脖子上抚弄,左手按着冬渔的腰。   冬渔手足无措地想抓住什么,能抓只有宋雪满的外套。   “宋……唔!等……”   宋雪满没有停,直到那一块糖融化,宋雪满才松开冬渔。   彼时,两人皆是气喘吁吁。   “对不起,我好像出格了。”宋雪满惭愧地低下头,一副任人批评的模样。   冬渔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心想事都已经做完了,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   “你是认错的样子吗?”冬渔双腿有点发软,靠着大树才至于不跌下去。   宋雪满扬起嘴角,有点无奈又有点宠溺,说道:“其实我不觉得错了。”   “为什么?”冬渔觉得他说这话有点不要脸。   “我喂你吃糖,出格吗?不出格。可是又怕惹你生气,只能先道歉了。”   冬渔气得脸红脖子粗:“你强词夺理!”   宋雪满捞了冬渔一把,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分析道:“糖你吃了吗?”   冬渔不明所以,“算吃了。”   “是我喂的吗?”   冬渔被他问的有点迷糊,又点了下头,“算是。”   “那你刚才是不是生气了?”   这一点冬渔可以理直气壮:“是啊。”   宋雪满扬了下眉头,毫不词钝意虚:“所以我并没有做出格的事,但又怕你生气,于是先道歉了。”   冬渔被他的逻辑彻底带偏,“是这样吗?”   宋雪满喂自己吃糖出格吗?不出格啊。   又怕自己生气,所以先道歉?   他这不是在迁就自己吗?   那我为什么要生气?   但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可惜的是,宋雪满没再给他思考的时间。   “别想了。”宋雪满替他戴上口罩,手指不经意擦过他的唇,非常满意自己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去找许文关他们。”   一路上,宋雪满一直在找话题和冬渔说话,不让他有时间思考别的事,等找到许文关一行人的时候,冬渔已经把这件事忘得差不多了。   第二天,几人开车上路,去往游乐场。   在鬼屋化妆间里换装时,化妆的小姑娘对着冬渔的脸端详了一阵,呢喃道:“怎么这么眼熟?”   冬渔笑了笑,说:“我是大众脸。”   小姑娘瘪了下嘴,“你是大众脸?那我算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长得这么帅,我都有点不忍心下手了。”   化好妆的许文关摸到旁边来,调侃道:“是你太孤陋寡闻了,他是我们当中最丑的一个。”   小姑娘白了他一眼,“比你好看多了。”   “噗!”老六和老五捂着嘴嗤嗤地笑起来。   “滚滚滚,我要出去找宋哥评评理。”   “去就去呗,你这造型真心丑。”   几个人争执间离开了化妆间。   对面饮品店已经开了张,宋雪满换上工作服在帮忙搭桌子。   饮品点的工作服很好看,上衣白色衬衫领口束着黑色领结,下.身是一条黑色西装裤,宋雪满身形高挑,穿在他身上别提多服帖,单拎出来就像路过的职场精英,和他一比,许文关等人可谓是相形见绌。   “宋哥,你说我丑吗?”许文关哭丧着脸往宋雪满身边“飘”,宽大的衣袂随着他的动作被风扬起,再加上一身装扮,别提多慎人。   在许文关即将扑到他跟前时,宋雪满眸光一凝,眼里透露着慢慢的嫌弃以及“再靠近一点你就去死”的意味。   许文关止住脚步,哭诉道:“他们说我丑。”   宋雪满搭好椅子,淡淡地回了一句:“还行。”   最后能为许文关做主的人也没有了,他生无可恋地看着其他人,“我要诅咒你们!”   就在这时,宋雪满看到鬼屋门口探了半颗脑袋出来。   那人畏畏缩缩地趴在门框上,路出的半张脸比雪还白,大白天看着也吓人。   宋雪满嘴角染了点笑,朝那人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过来。   冬渔抿了下嘴,慢吞吞地从鬼屋里钻出来。   来到宋雪满面前,冬渔垂头丧气地说:“我后悔了,为什么不干脆找一份别的工作。”   宋雪满用拇指抹了下他脸上的脂粉,眉头微皱,说道:“粉太厚了,对皮肤不好。”   冬渔也扒拉了一下自己,又看了看其他几人,叹息道:“好丑。”   宋雪满给他整理了一下假发,摇头道:“他们丑,你不丑。”   冬渔半信半疑道:“真的?”   众人:“……”   “真的。”   冬渔笑了一下,提起两只大袖子做了个鬼魂飘动的姿势,把宋雪满及其他人都逗笑了。   连路过的一堆小孩子都指着他哈哈大笑 ,一点都不害怕。   许文关不信这个邪,他闪到冬渔面前,对着小孩子露了个呲牙的表情,也学冬渔扇了两下袖子。   “怎么样?是不是一点都不吓人?”   “呜哇哇哇哇。”   “啊!快跑!”   “鬼啊!”   小孩子们尖叫着跑远了。   许文关表情一僵,耷拉着耳朵往鬼屋里走。   老二抬起两只手在旁边“呜呜”了两声。   老四对众人道:“回去吧,老三他们快化完了。”   “扑通!”老四话音刚落,迈下台阶的时候踩了个空,一下跪了下去。   老五受惊,缩着脖子问:“四、四哥,你干什么?”   老四脸猛地一红,怒道:“快拉我起来!”   “哦哦。”老五连忙把他拉起来。   因为刚化完妆,老四没带眼镜,看路有点迷糊。   “我先回去了。 ”冬渔向宋雪满打了声招呼,和其他人一起回了鬼屋。   带班的将他们分配在相邻的几个房间,冬渔和老四分别躲在房间里的柜子里。   “砰!”   “操!”老四捂着额头蹲下身来。   这是冬渔第一次听见他爆粗口。   鬼屋里很昏暗,老四又不能戴眼镜,一不小心撞到了柜子上。   “我帮你吧?”冬渔帮他拉开柜门。   “谢谢。”   随后冬渔也钻进另一个衣柜里,不一会儿,鬼屋开放了顾客通道,一大群人陆陆续续走了进来。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在鬼屋中响起,听得冬渔手心冒汗头皮发麻。   当脚步声出现在房间里,冬渔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按照带班的说,他只要在顾客到柜门前时冲出去,把人吓跑就可以了,特殊情况可以自主发挥。   脚步声越来越近,奇怪的是,那人像是知道柜子里藏着东西,竟然停了下来。   黑暗中,冬渔攥紧拳头,心跳骤停,冷汗从额头滚落下来。   这到底是谁玩谁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或许有二更哈。 第五十章   幽闭的空间内, 心跳声如惊雷在耳边回响。   “吱呀——”   角落里,老四推动老朽的柜门, 发出刺耳的声音。   冬渔把心一横,踹开柜门, 张牙舞爪地冲了出去。   “啊!!!”待看清眼前的东西, 冬渔尖叫一声, 拔腿就往老四的柜子里挤。   “你干……”老四愣了一下, 正要训斥冬渔, 忽然看到黑暗的房间里,有一道模糊的影子向两人靠近,黑影手里拿着电锯形状的东西, 正亦步亦趋地跟在冬渔身后。   “有鬼啊!”老四的叫声几乎掀破屋顶,因为太过惧怕, 给人一种嗓子喊劈了的感觉。   “快跑!”被逼到角落,冬渔反手推了黑影一把, 冲老四大喊道。   冬渔率先冲出房间,当他回头看时,老四“咚”的一下撞在腿柱上, 疼得他呲牙咧嘴。   “操!”   冬渔有幸得见他第二次爆粗口。   黑影扑哧一声,在原地捧腹大笑, 冬渔觉得这声音很耳熟,他小心翼翼地走到黑影面前,试探道:“许文关?”   黑影狂笑声回荡在房间中,许久才忍住笑容, 咳嗽一声,说:“是我。你们这么怕鬼啊?”   “我.操.你.大爷!”老四起身怒骂道。   许文关忙摆手:“四哥,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冬渔看了看老四奇臭无比的脸色,怀疑他此刻杀了许文关的心都有了。   冬渔松了口气,问道:“你干什么?”   “带班大哥不是说我们可以自由发挥吗?电锯杀人魔都听说过吧?要不要玩个刺激的?”   冬渔和老四面上均有松动,异口同声道:“刺激的?”   许文关朝两人挑眉,“跟我来。”   许文关将他们带到道具屋,让他们选了两把趁手的道具,随后和老六等人集合,埋伏在鬼屋通道的最后一个房间里。   老五缩在众人后面,犹豫道:“这是不是不太好?”   一向兴致缺缺的老二此时来了精神,握紧手里的死神镰刀,说道:“这样才刺激。”   老三和老六自然不用说,小狗子在旁边吧唧了一下嘴,呢喃道:“我怎么感觉这份工作又得丢?”   正小声交谈着,漆黑的通道里逐渐传来他人的高谈阔论:   “好无聊啊,不是听说有很多装鬼的人吗?”   “被骗了,什么都没有,机关一点都不吓人。”   “可不可以退票啊?我是听说鬼屋新换了几位年轻的小哥才来的诶,结果半个影子都没有。”   在他们即将走到房间门口时,许文关朝众人做了个手势,随后“呜哇”学了一声鬼叫,讨论声立刻消失。   通道里沉默了片刻,然后有人说:“喂……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嗯……”   “ok。”许文关低声道,旋即第一个冲出房间,开启袖子里隐藏的小音箱,一道电锯摩擦的声音在通道中响起,“去死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卧槽!!”女孩的尖叫声猛地响起,冬渔等人也冲了出去。   冬渔拿着一把斧头,通道里的人看见这架势吓得连连尖叫,转头就跑。   “啊!有鬼啊!”   “别过来!操!你别过来!”   冬渔居然感觉到了一丝快感,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变.态的时候,他挥着道具斧头追得越发靠前。   “呜啊……”   通道里,前头在狂奔,冬渔众人在后面追赶,很快就把他们撵回起点。   阅票的工作员傻眼了,怎么都回来了?   许文关撵得最敬业,直到把人撵到门外,他才扛着电锯一副“深藏功与名”的姿势慢慢向回走。   一时间,鬼屋外女生哭作一团,带班大哥见此情形直接懵逼,赶紧溜到鬼屋里押住许文关等人。   —   “师父,是这样吗?”   奶茶小哥打断了宋雪满的思绪,宋雪满看了看他手里行云流水的动作,点头道:“嗯,自己多练练,我去对面看看。”   “我明白了师父,你好好休息,其他事不用你做。”   “嗯。”   “看到那怂样了吗?就这还来鬼屋呢,不是自己找虐吗。”老六摇头叹息道,语气里满满都是自豪。   冬渔由衷道:“真好玩。”   “你们干什么?!还想不想混了?”带班大哥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地看着众人。   许文关耸了下肩膀,说道:“大哥,是你说我们可以自由发挥的。”   带班大哥气得两眼翻白:“我说的是特殊情况下可以自由发挥!你们赶紧各回各……”   与此同时,入口的谈论声打断了带班大哥的话。   “他们真的会一窝蜂地追上来吗?好有趣的样子。”   “我也觉得,好像极限逃生啊。别挡着路,后面还有人呢。”   眼见入口的人越来越多,带班大哥恶狠狠地瞪了许文关一眼,叮嘱道:“你们别胡来!”   等带班的一走,许文关对众人道:“继续?”   冬渔正在劲头上,点头道:“继续!”   其他几人也表示同意,一行人又回到房间里。   许文关分了几个人到斜对面的房间,准备来个左右夹击。   等待少时,通道中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嘘。”许文关把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姿势。   紧接着,他打开小音箱举着电锯冲了出去。   他嘴里狂叫着,冬渔紧跟其后蹿了出去。   “关关!”陌生男人的声音突然传来,冬渔脚步一顿,只见不远处的许文关被人一把抱住,那人亲昵地在他脸上蹭了一蹭,惊喜道:“我找到你了!”   冬渔正在疑惑当中,后腰却像被谁轻轻挠了一下,他往旁边躲了一些。   紧接着,一根手指戳在他的脊骨上,他半截身子都麻了,冬渔愠怒地回过头,谁知身后空无一人,这一眼看得冬渔浑身血液冻结。   “许、许、许……”冬渔惊恐地睁大眼睛,声音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嘻嘻,我在这儿。”   男人冰冷的嗓音在通道中响起,冬渔脸色煞白,慢慢垂眸看去,看到门框一米多高的位置,趴着半颗青面獠牙的人头,顿时吓得冬渔魂不附体。   “啊——!有鬼啊!”随着冬渔疯狂地大叫,将众人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所有人都看到了门框上突然露出来的半颗人头,霎时间,通道里尖叫声不绝如缕。   后方游客听见动静,又看到一大波人像潮水一样涌了过来,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惶恐,纷纷向外逃去。   鬼屋里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吸引了路过游客的注意,他们聚在鬼屋门口似要看个究竟。   冬渔身上冷汗淋漓,跑出鬼屋那一刻,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位熟悉的面孔,二话不说猛地扑了上去。   他急需让自己冷静下来。   男生接住他喘气如牛的身体,安抚地拍打着他的背,柔声道:“没事,没事。”   回想起那张狰狞的脸,冬渔整个人都在发抖。   男生圈住他的腰身,一遍一遍重复:“冬渔,没事,我在呢。”   冬渔抱住男生的腰,把头埋进男生的胸膛里,也不管脂粉是不是蹭了他一身。   “宋雪满……吓死我了。”   宋雪满轻拍着他的肩膀,用哄小孩子的声调说:“乖一点,没事。”   许文关等人也陆陆续续从鬼屋里跑了出来。   老六直接破口大骂:“那孙子是谁?怎么突然冒出来一个人?”   老五啜泣道:“会不会真的是鬼?”   “没有,不是,别瞎说。”老六白着脸说。   “关关,吓死我了!”许文关从鬼屋里掏出来,还没松口气就被陌生男人塞进了怀里。   冬渔平复下心情,身体放松了不少。   宋雪满手指蹭了下他打湿的眼睫,轻声问:“发生了什么?”   冬渔脸色苍白,如今想起来仍然觉得后怕。   “我可能遇见鬼了。”   “嗯?”宋雪满听得很认真,并不是在质疑话里的真假,而是想让冬渔继续说下去。   冬渔咽了口唾沫,说道:“刚刚在鬼屋里,我看到一颗头飘在半空,就挨着门框、一米高的位置,长得很吓人,他还戳了我一下,真的特别吓人。”   宋雪满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问道:“你看清他的样子了吗?”   方才怕极了,没考虑到丢不丢人这个问题。如今冷静下来,冬渔觉得脸皮臊得慌,明明不想在宋雪满面前丢人,结果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冬渔破罐子破摔道:“我都怕死了,根本不敢看第二眼。”   出乎意料的,宋雪满并没有笑话冬渔的意思。   宋雪满嘴角噙着笑,揉了揉冬渔的头顶,擦去他额头的冷汗,安慰道:“别怕,没有鬼。”   理智上,冬渔觉得没有鬼;情感上,他看到的半张脸不就是吗?!   宋雪满无奈地压下唇角,展开双臂,说道:“那你离我近一点。我天生阳气重,能帮你驱邪。   身后路过的游客脚步稍顿,心想:“离你近一点?什么虎狼之词……”   冬渔将信将疑地问:“真的?”   见冬渔这么好骗,宋雪满不禁失笑,带点纵容的意思,说:“真的。你试试?”   “怎么试?”   “我教你。”   突然——脑海里闪过一帧画面。   明亮的卫生间里,冬渔被人抵在门板上。   宋雪满低笑一声,说了句:“我教你。”   然后堵住了自己的唇舌。   是梦吗?   “冬渔?”   宋雪满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冬薏晃了下脑袋,把突然出现的画面压了下去。   鬼屋门口,一个男生捂着肚子扶着墙蹒跚地走了出来。   “何云彬?”宋雪满微眯眸子,看向门口的男生。   冬渔怔愣一瞬,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   何云彬捂着肚子,一脸痛苦,他眼神扫过冬渔众人,磨牙问道:“刚才谁踹的我?”   冬渔上前扶住他,“你怎么在这儿?怎么这副样子?”   何云彬翻了个白眼,说:“我听说你们在游乐场兼职,就想来看看你们,刚才跟你打了声招呼你吓得调头就跑,混乱当中你们谁还踹了我一脚,你大爷的,疼死我了。”   冬渔睁大眼睛,一巴掌拍在何云彬背上,“是你?你这是打招呼的方式吗?”   带班大哥冷幽幽地从通道里走出来,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众人,说道:“我也想知道,踢坏的道具,你们打算怎么赔?”   冬渔不解道:“我们没踢道具啊。”   他话音刚落,旁边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道具是我踢的,”老六指了指何云彬,笑容尴尬而不失礼貌,“他也是我踢的。”   冬渔:“……” 第五十一章   “你们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情急之下的反应嘛。”老六讪笑道。   “你谁啊?有情急之下打人的吗?”何云彬横眉冷眼地看着他。   冬渔担心他们吵起来,解释道:“他是我朋友。”   “害, 你们认识啊?那我给你道个歉,对不住了, 不过你也是, 没事戴着面具躲门里边干嘛?”老六道。   “道歉就完事了?我肚子还疼着呢!”何云彬从小到大没挨过揍, 这会儿有点不依不饶。   “你想怎么着?”老六也不是个有耐心的。   冬渔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好在宋雪满看不下去, 睨了何云彬一眼,说道:“疼就少说两句。”   何云彬气不过,却没吭声。   沦为背景板的带班大哥忍不住了, 他磨牙道:“你们当我不存在呢?赶紧给我赔,赔了赶紧滚蛋!”   “你嚷什么嚷?老子赔光了, 现在没钱,赔不起!”老六说得理直气壮, 差点没把冬渔气笑了。   “没钱?没钱我就报警了!”   冬渔不想节外生枝,安抚好老六后,对带班大哥说:“我有。这里围观的人太多, 我们进去谈吧。”   宋雪满陪冬渔去了化妆室,他们清点了一下损坏的东西, 把所有账都算在了冬渔头上,统共赔了一万多。   带班大哥见他付钱的动作挺利落,感叹道:“你们也不缺钱,放假为什么不好好去玩?”   “体验生活。”冬渔卡了一下, 用商量的语气说:“我已经赔了钱,能不能继续让我们在这里兼职?”   带班大哥脸一板:“赶紧走,你们赶紧走!我是瞎了眼才招你们进来。”   “哦。”冬渔沮丧地垂下头,难得他觉得鬼屋挺好玩,现在又得去找其他工作。   “没关系,重在参与。”宋雪满在他头顶揉了一下,“我赚的钱已经够给你买电脑了。”   “啊?”冬渔脸上阴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诧异,“你从哪儿赚的钱?你还没工作呢,哪来的钱?”   两人转身离开化妆室,宋雪满一边走一边道:“学费,大概有三万五。”   “什么学费?”   “做奶茶。老板以为我有什么配方,给了点学费,让我教他。”   冬渔听得啧啧称奇,“不愧是你。”   宋雪满抿嘴一笑,没说话。   不多时,冬渔换了衣服卸完妆离开鬼屋。   其他人早已坐在对面饮品店里,冬渔戴好口罩,和宋雪满走了过去。   刚进店里,正在忙活的男生看见宋雪满,登时眼睛一亮,喊道:“师父,你朋友都在里面坐着。”   冬渔听着想笑,悄悄看了下宋雪满的反应,他平淡无奇地点了点头,显然已经适应了男生的叫法。   “他非要叫,我也没办法。”宋雪满无奈道。   冬渔眯着眸子笑了笑,和老六他们打了声招呼,接着走向了许文关这一桌。   “位置给你们留着,先歇会儿再回去吧。”许文关冲两人点了下头,他身边坐着一位陌生的面孔,冬渔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男生立即道:“你们好,我是关关的朋友,方飞。”   冬渔简单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宋雪满道:“你好,我是宋雪满,这位是冬渔。”   “冬渔,你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提过?有个和我关系特别浩的朋友,就是他。”   方飞搂住许文关的胳膊,一副小鸟依人的姿态,“你还提起过我呀?这么久不联系,我还以为你移情别恋了呢。”   冬渔惊讶地看着两人亲昵的动作,问道:“你们是?”   许文关尴尬地笑了一下,推开方飞,解释道:“这家伙一直是这德行,别误会,他交过不少女朋友。”   “哦。”冬渔没再多问。   不一会儿,隔壁桌的老六把椅子转了个面,坐到冬渔旁边来。   “冬渔,赔了多少钱?”   “一万多。”   “操,这孙子,顶多踢坏了几个道具,哪赔得了这么多?”老六怒目圆睁道,“不行,我今儿还治不了他。”   冬渔按住他的胳膊,示意稍安勿躁,说:“不光你踢坏的,还有游客损坏的道具,毕竟是因我们而起,他就全算我们头上了。”   “也不至于这么多,欺负人吗他这不是。”   宋雪满瞟了他一眼,说道:“就当买个教训,以后注意一点。”   一行人离开游乐场回了学校。   “冬渔,今晚回家吧,明天我陪你去买电脑。”宋雪满扣住他的手腕,冬渔停下脚步。   宋雪满挑东西眼光不错,很有一套,冬渔想着许久未碰过的游戏有点心动。   “回家我陪你玩游戏,上次输给你我挺不甘心的。”   他这么一说,冬渔立即洋洋得意起来:“我下次也不会输 。”   宋雪满笑了笑,说:“你那么厉害,我都没自信了。”   冬渔一听这话就飘了,和许文关他们打了声招呼,就与宋雪满向相反的方向走。   回去途中,宋雪满买了点菜,走到半路,他突然说:“你先等我一下,我去超市买点东西。”   “好。”冬渔点头应下,路边有一张长椅,他坐了上去,把东西放在旁边。   冬渔百无聊赖地拿出手机,翻了翻微信,看到陆仓不久前发了几条消息。   陆仓:“你和宋雪满复合了?”   冬渔蹙了下眉,回复:“没有,你听谁说的?”   隔了几分钟,陆仓回复:“冬薏。他说你和宋雪满在一起,放假都不回家。”   冬渔:“我们在一起兼职。”   陆仓:“现在也在一块儿?”   冬渔:“嗯。”   十多秒之后,陆仓忽然发了一条消息:“你跟他在一起喝过酒吗?”   冬渔:“喝过。”   陆仓“……自己喝醉酒断片不知道吗?”   冬渔觉得他傻逼,耐着性子回了一句:“所以呢?”   陆仓支支吾吾没回答,叮嘱道:“总之别单独和他喝酒。”   冬渔懒得理他,索性关掉了手机。   突然,一道阴影打在身上,头顶上方传来一道声音:“小子,你朋友呢?”   冬渔抬头一看,立即认出此人是前几日和老六在奶茶店起过争执的男人。   男人神态倨傲,居高临下地看着冬渔,旁边还跟着几位身形高大的壮汉。   冬渔不喜欢别人俯视,想从长椅上站起来,男人却伸手按住他的肩膀,语气傲慢道:“今儿我也不找你麻烦,只要你告诉我你那位朋友在哪儿,我立马就走。”   “你要干什么?”   男人叼起一根烟,旁人递上打火机,烟点燃之后,他吸了一口,随后朝冬渔吐出一口烟雾,说道:“他打了我,我找他报仇。冤有头债有主,所以我不动你,如果你不告诉我他在哪儿,那我就只能带你走,让他亲自来接你了。”   宋雪满从超市出来,远远看见冬渔被几个人围着,他目光锁定在男人额头上的纹身,眸光沉了两分。   超市门口有一个买炸串的阿姨,一个体格健壮的男人拉着七八岁的小女孩站在炸串摊前。   宋雪满目光停顿下来。   阿姨没注意炸串上还滴着水就往油锅里放,滚烫的油接触到冷水一下炸开了,油星子四处飞溅,小女孩站得近,肯定会被波及,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挡在小女孩眼前,挡住了差点溅到她脸上的油星子。   “嘶——”男生雪白的手背立刻冒起了血泡。   “对不起对不起!”阿姨吓得连连道歉。   男人把小女孩牵到一旁,忙道:“谢谢你、谢谢你,你受伤了,我先带你去医院!”   宋雪满脸色苍白,摇头拒绝:“我朋友在那边,好像有点麻烦,我得先过去。”   男人朝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说道:“你先别动,我马上带他过来。麻烦你帮我看一下孩子。”   说完,男人便朝一方走去。   小女孩胆子不小,也不害怕,轻轻朝宋雪满手背吹了口气,问道:“疼不疼?”   宋雪满拧着眉头看向冬渔那边,小女孩察觉到,立刻挥了挥拳头,说:“你不用担心,我爸爸是警察,超厉害的。”   宋雪满眉眼弯了一下,“我知道哦,他是刑警。”   “咦?”女孩不解地歪着头,“你怎么知道?”   “他手上有茧,是经常拿枪的人才会有的。”   “哥哥好聪明!”   冬渔脑海里飞速旋转,正在思考对策,男人把手往他肩上一扣,说道:“不说?啊——”   男子话音未落,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冬渔定睛一看,人群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体魄健壮的人,他反剪着男人的手,道:“我是警察,你们不许寻事滋事。”   “啊、别!大哥……别……疼疼疼!放手!”   那人松开手,亮出牌子,男人脸色顿时一白,“走、快走。”   等人离开以后,那人对冬渔说:“麻烦你跟我走一趟。”   冬渔:“!?”   他做了什么?警察为什么要抓他?!   冬渔惊愕地睁大双眼,那人看见冬渔的表情,一下子反应过来,窘迫道:“不好意思,我习惯了这个语气。你朋友在那边,我来接你过去。”   冬渔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下,宋雪满正半蹲着身子和小女孩说话。   两人走回炸串摊前,小女孩心满意足地拿到了炸串,她对父亲说:“哥哥好聪明,一下子就猜到爸爸是警察。”   男人惊诧地看向宋雪满,后者道:“谢谢你救了他。”   男人震惊道:“你是故意的?”   冬渔迷茫地看着他们,问道:“什么故意的?”   宋雪满把冬渔拉到身边来,然后对男人说:“不是,碰巧而已。”   男人有点摸不着头脑,干脆不想了,“先别说这些,你受伤了,我们先去医院看看,不然会留疤的。”   “你受伤了?”冬渔语气不由自主地关切起来。   宋雪满眸光一动,一改方才若无其事的样子,抬起受伤的手,垂下眼帘,压低声音说:“冬渔,好疼。”   作者有话要说:  没修文,超困,明天修 第五十二章   手背上留下的痕迹像针一样, 扎疼了冬渔的眼睛。   他整颗心被提了起来,像挂在悬崖边, 摇摇欲坠。   “怎么搞的?”   阿姨不断道歉:“对不起、真是对不起,是我的错, 是我没注意。”   宋雪满把手垂到一边, 对阿姨道:“没关系, 小孩没事就好。”   语罢, 他看向神色复杂的男人, 说:“我没事,您应该很少有时间陪家人,多陪陪她吧。”   见他仍要坚持, 男人从钱夹里取出一张名片,对二人说:“这是我的名片, 谢谢你救了我女儿。”   冬渔一眼不眨地看着宋雪满,板着一张脸, 没有接过男人的名片。   宋雪满一手受伤,另一只手提着东西,见冬渔没有动作, 便动了下受伤的手,想去接住名片。   冬渔心里莫名地烦躁, 他赶在宋雪满抬手之前把名片收下。   男人离开后,宋雪满谢绝了阿姨的好意,跟在冬渔后边走回长椅边。   冬渔把东西提起来,头也不抬地说:“去医院。”   宋雪满把东西放在一旁, 默默摇头,说:“不需要去医院,只是有点疼而已。”   冬渔抿起唇,心中愠怒,他以前手指被烫伤就疼得死去活来,宋雪满都伤成那个样子怎么可能“有点疼”?   宋雪满知道他心里不痛快,安抚道:“别担心,很快就到家了,家里有医疗箱。”   冬渔将脸扭到一边,闷声道:“我没担心。”   声音突然消失,冬渔将头转回来,看到宋雪满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眼神细碎,神情没落,像因此受到了伤害。   冬渔觉得不是滋味,半蹲下身子,目光触及他放在膝盖的手,心中不免一悸,他靠近些许,轻轻吹了一口气,放软声线道:“忍一忍,先回家。”   气息洒在伤痕上,宋雪满指尖轻颤,不自觉地弯曲五指,很低很低地“嗯”了一声。   回到家中,冬渔把医疗箱拿出来,让宋雪满坐在沙发上,自己忙活了一阵,看到宋雪满的手背有点无从下手。   宋雪满似乎很喜欢看冬渔为自己焦头烂额的样子,他像欣赏美画似的看着冬渔的脸,丝毫不在意手背上的疼痛。   “不着急,慢慢想。”宋雪满安慰道。   冬渔脸一垮,“你有病吗?你的手都起水泡了,是不是要先用针挑破?”   宋雪满俯下身来,笑得像只狐狸,“按我说的做?”   冬渔对这点倒不怀疑:“好。”   “给针消毒。”   “好。”冬渔照做之后,问:“然后呢?”   “把水泡挑破。”   “哦。”冬渔埋下头来,捻着针,将针头靠近宋雪满手背上肿起的水泡,越靠近他的手越是抖得厉害。   不用想都知道有多疼,真不知道宋雪满这人有没有痛觉,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   “你别担心,我不怕疼。”   冬渔额头冒了点细汗,“闭嘴。”   他把针挑进水泡里,不由皱起了一张脸,抽出两张纸巾把血水擦掉。   “疼,你帮我吹吹。”   冬渔朝他的伤口吹了口气,抬起头问:“还疼吗?”   “不疼了。”宋雪满温声道。   “然后消毒。”   冬渔把酒精倒在瓶盖里,浸入棉签,轻柔地擦拭在伤口处。   “用黄色那管药膏抹一下。”   冬渔照做。   “用纱布包起来就好了。”   终于做完最后一步,冬渔累得满头大汗。   “谢谢。”宋雪满笑道。   冬渔摇了下头,把东西放回医疗箱,拿起针时不小心被扎了一下,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这么不小心?”宋雪满抓住他的手,唇线绷紧,语气责备。   冬渔突地气笑了,“你好意思说我呢?”   宋雪满抿紧唇瓣,一言不发,气息低沉。   他的反应有点奇怪,冬渔突发奇想,把冒着血珠的手指伸到他嘴边,说:“你吹一吹。”   宋雪满撩起眼帘睨了他一眼,一手握住冬渔的手腕,将唇凑近,冬渔反倒慌了神,眼神飘忽道:“别,我和你开玩笑——”   话音未落,他感觉指尖被一阵温暖包裹。   冬渔震惊地睁大双眼,想把手抽回来,宋雪满却握着他的手腕死活不松手。   冬渔脸上冒起热气,手足无措地说:“你干什么?我没事,你快松口!”   不久后,宋雪满松开冬渔,冬渔忙给他倒了一杯水,催促道:“快,漱口!”   宋雪满忍俊不禁道:“你的血有毒啊?”   “少废话,快点。”   宋雪满接过水杯,漱了两下口。   冬渔把医疗箱和针放回远处,接着把菜放到冰箱里,对宋雪满说:“别做饭了,点外卖吧。”   宋雪满应了一声,“我在超市买了点酒,待会儿喝。”   “买酒干嘛?”   那头沉默了片刻,接着说:“想喝。”   冬渔动作停顿片刻,他想起陆仓说的话,别和宋雪满单独喝酒?为什么?   冬渔点好了外卖,准备玩两把游戏。   宋雪满道:“我陪你玩。”   “你手都这样了,别玩吧。”   “没事,不影响。”   打开游戏,两人进入选择角色页面,继上次赢过宋雪满之后,冬渔就没碰过这游戏,他还担心自己又会输给宋雪满。   值得高兴的是,几局下来,冬渔每一局都刚好赢过宋雪满。   “我赢了!”冬渔兴高采烈地说。   身边的宋雪满淡淡笑了一声,“你很厉害。”   冬渔偏头看他,宋雪满左手缠着纱布,动作弧度很小,可能一动就会很疼。   冬渔垂下眼帘,默默道:“再来一局。”   “好。”宋雪满没有任何异议。   游戏顺利进行,在最后关头,冬渔手“抖”了一下,技能放偏了地方,被宋雪满回手一个挑飞清空了血条。   冬渔把手柄一放,感叹道:“好可惜,差一点。”   宋雪满怔愣地看着电视屏幕,握着手柄的手不经意间颤了一下,眸光像飞蚊短暂跳过水面,荡起了轻微的涟漪。   故意输给自己?   “咚咚——”   门外响起敲门声,冬渔起身去开门。   “您好,您的外卖到了。”   “谢谢。”   冬渔提着东西回来时,看到宋雪满正拿着手柄发呆,于是问道:“怎么了?手疼?”   宋雪满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有。”   “哦。我点的比较清淡,你多吃点。”   “好。”   宋雪满放下手柄,用开瓶器开了两瓶啤酒,一瓶放到冬渔面前,说:“喝点。”   冬渔顿了片刻,本想拒绝,然后他心念一动,点了点头道:“你就别喝了。”   宋雪满道:“没事,我喝一点。”   吃饭间,冬渔喝了两口酒,他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儿,所以维持在不醉到的边缘。   被陆仓提醒之后,冬渔有些好奇,自己喝醉之后到底会发生什么。   吃完饭他晕晕乎乎躺到沙发上,虽然感觉天旋地转,但脑袋还是清醒的。   宋雪满在身边走动,将一条薄毯披在冬渔身上,随后就去收拾桌上的狼藉。   冬渔悄悄睁开眼睛,看见宋雪满站在他坐过的位置前,拿起酒瓶端详了两秒。   冬渔心里打起了鼓,心想自己根本没喝几口,宋雪满不会猜到自己装醉了吧?   正这样想着,宋雪满忽然扭头看了过来,冬渔立即将眼睛闭上,心跳如雷。   数秒后,宋雪满放下酒瓶,继续收拾东西。   冬渔松了口气,觉得自己想太多,自己喝酒向来一杯就倒,宋雪满是知道的,但他肯定不清楚冬渔具体的酒量。   宋雪满在厨房鼓捣了一阵,冬渔开始昏昏欲睡,他想陆仓就是想太多,胡说八道,害得自己浪费那么多时间,还不如早点洗漱睡觉。   正这么想着,一道脚步声逐渐向他靠近,不久后,停在了沙发前。   ——宋雪满靠近了。   冬渔听到他的呼吸声沉了一些,随后向自己俯身,冰凉的指尖垂在冬渔的额头上,停顿了几秒。   紧接着,他轻笑一声,说:“谁把你教坏了?”   什么意思?什么教坏了?   冬渔听不明白他的意思。   宋雪满一手穿过他的后颈,一手托住他的双腿,将冬渔从沙发上抱了起来。   一瞬间的失重感,让冬渔差点原形毕露地睁开眼睛。   他冷静下来,意识到宋雪满受伤的左手正枕在自己脑后,冬渔嘟囔了一声,像熟睡中翻身,随意将手搭在宋雪满的肩膀,两手搂住他的脖子,紧贴着宋雪满的胸膛。   头顶传来一声笑,胸腔在震颤,冬渔耳朵有点发烫。   宋雪满将他抱回房中,去卫生间接了半盆热水,替冬渔洗漱。   冬渔好几次想睁开眼坦白,又觉得现在坦白很尴尬,所以犹豫了一会儿,宋雪满已经帮他洗漱完了。   听到他走远的脚步声,冬渔稍稍松了口气,总算走了。   没过多久,宋雪满又走了回来。   他一言不发地坐在床边,开始帮冬渔脱衣服。   脱第一件外套时,冬渔没什么反应。   宋雪满脱掉他的上衣,立刻去解皮带,冬渔下肢下意识动了一下,宋雪满道:“脱了再睡觉。”   冬渔在心里骂人,死陆仓,都怪他多嘴,现在可倒好,自己睁眼也不是,不睁眼也不是。   “乖一点,脱掉就好了。”   冬渔把心一横,死咬着牙齿,忍住不动。   宋雪满褪下他的长裤,替他掖好被角,手指在他额头扫了两下,旋即俯下身,将一个轻轻的吻印在冬渔的眉心。   “晚安,今晚要梦到我,知不知道?”他在冬渔耳边轻呢着,最后哼笑一声,起身离开房间。   听到关门声后,冬渔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   他两手捧着发烫的脸颊,借着窗外的灯光从外套里摸出手机。   点进微信,找到陆仓的对话框,编辑了一条消息:   “不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第五十三章   一整晚, 冬渔把头埋在被子里,耳边始终回荡着宋雪满临走前的那句话。   “今晚要梦到我, 知不知道?”   于是,冬渔彻夜未眠。   第二天, 他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从房间出来。   由于他皮肤过白, 所以看上去十分醒目。   宋雪满在厨房里忙活, 听见声音抬头看来, 他扫过冬渔憔悴的脸色, 停下手中动作,眉头微皱,问道:“昨晚没睡好?”   冬渔四肢乏力, 懒洋洋地往沙发上趴,闷声道:“没有, 睡得可香了。”   “……”宋雪满瞳孔微缩,放下手里的东西, 大步流星地向冬渔走来。   一夜未眠,冬渔有点耳鸣,没听到宋雪满的脚步声。   一只手覆盖在冬渔的额头上, 随后听到宋雪满说:“我给你热一杯牛奶,喝完去睡一会儿。”   冬渔闭着眼睛点了下头。   他脑袋昏昏沉沉, 来了些睡意。   喝完牛奶,回到房中,不一会冬渔便昏昏欲睡,意识很快陷入深海。   中午醒来, 冬渔揉了揉太阳穴从床上坐起。   阳光在地板上跳跃,灰尘在阳光下飞舞,天气很好。   冬渔感觉口有点渴,想去客厅倒水喝,转头发现床头上放着一杯水,旁边有一张小卡片,上面写着:“柠檬水。”   宋雪满泡的柠檬水味道很淡,冬渔以前最喜欢喝这个。   打开房门,客厅传来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   顺着声音看去,宋雪满穿着白色居家服,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正在电脑前写着什么。   “你醒了?”宋雪满侧目向他看来,“过来。”   冬渔打了个呵欠,眼角溢出一滴生理性的泪水,“干什么?”   走近之后,宋雪满把他拉到沙发旁坐下,在电脑上翻出一个文件,说道:“你之前说,我给你写的词都没有了,我重新整理了一份,你看看,有没有遗漏的。”   冬渔眼睛亮了一下,从沙发边缩下去,席地而坐,趴在茶几上滑动电脑屏幕。   他从最后一个文档翻到第一个文档,蓦然瞟到旁边写了一串小字“本文档创建于xww2021年5月13日”。   “xww是什么意思?”冬渔不解地问。   “线文网,一家盈利性素材库。”   “哦。”冬渔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一时也想不起来。   鼠标停留在后面这串日期上,冬渔目光一滞,呆呆地转头看向宋雪满,说道:“宋雪满,这不是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吗?”   宋雪满愣了一下。   冬渔将头转回去,目光停留在文档的名字上:《情书》   这首歌是交往后,宋雪满送给冬渔的第一首歌。   原来,早在四年之前,宋雪满就写下了这首歌?   那时候,自己和他才刚认识而已。   “宋雪满,你那时候不会是有喜欢的人吧?”冬渔问得坦荡,没有一点指责的意思。   不会是自己横刀夺爱,让宋雪满和那个人没能在一起吧?   我操!   冬渔脑子里冒出一个疯狂的想法,高二那位学姐怀的孩子不会真的是宋雪满的吧?   会不会是自己拆散了他们?   难怪交往两年中宋雪满始终不肯以真心相对,原来是因为这个?   宋雪满盯着那串日期,眼神透着几分错愕,似乎没想到自己会在这种事上出现纰漏。   看到他的表情,冬渔坐实了心中的想法。   “对不起。”冬渔心脏有点抽搐地疼,“你应该早点告诉我。”   宋雪满意识到了不好,他问道:“为什么道歉?”   “当时学姐被退学,你们见不了面,或许是我拆散了你们。”   宋雪满惊讶地看着他,失笑道:“你以为我喜欢她?”   “不是吗?”   宋雪满哭笑不得地说:“你傻不傻?我曾经说过,这些东西都是写给你的。”   冬渔皱起眉头,“我傻什么傻?这个时候我们刚认识没两天,你干嘛给我写东西?”   宋雪满眉头跳了一下,正儿八经地被气笑了。   “你说呢?”   冬渔瞪了他一眼,“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   “我对你一见钟情,从我第一次抓住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这都看不出来吗?”   冬渔仿佛被雷劈中,傻傻地看着宋雪满,不可思议地说:“你再说一遍?”   “我喜欢你,在你跟我表白的两年前就已经喜欢上你了。”   “你胡说八道!”   “我没胡说。”   “那你怎么装作不认识我?”   宋雪满垂下眉眼,淡淡地说:“你那么受欢迎,我不高兴。”   “哈?”冬渔皱起一张脸,“我受欢迎?”   宋雪满抿了下唇,“你以为别人给你送奶茶是干什么?你以为别人把你堵在校门口干什么?你以为别人情人节给你送礼物干什么?”   “打住,情人节没人给我送礼物啊。”   “2022年春节,2月14号,陆仓约你看电影。看完电影他带你去捉娃娃,你特别想要那只大黄蜂,陆仓没抓到,后来有个人把他抓到的大黄蜂送给了你。”   “所以呢?”冬渔记得有这么一回事儿,但不知道宋雪满提起有什么意义。   “那个人是我。”   “不是你。我记得他,但他不是你。”   宋雪满幽幽道:“他是我的司机。”   冬渔怔了一下,旋即不解道:“那你为什么不自己送过来?”   “我……”宋雪满欲言又止。   “你怎么?”   “没怎么。”   “那你现在告诉我干什么?”   宋雪满眯起眼睛,笑道:“许文关说得没错,跟你相处要直言不讳才行,否则你根本不知道我的心意。”   冬渔脸一红,“你别胡说。”   “我不胡说,那我问你,你现在是不是稍微相信我是真的喜欢你了?”   冬渔别开脸,想从地上站起来,“我不知道。”   宋雪满一下按住他的肩膀,“冬渔,快告诉我,让我开心一下。”   “一……”冬渔感觉被他挨着的地方很烫,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在宋雪满期待的眼神,冬渔硬着头皮说:“一点点 。”   “一点点?”   “嗯……”   宋雪满将他往怀里一勾,“一点点我也开心。”   冬渔忘记了挣扎。   如果宋雪满一开始就喜欢冬渔,那他为什么永远不肯把真实的自己表现在冬渔面前,他为什么要伪装?   他想掩饰什么?   “饿了么?我去做饭了,你再看看。”   “好。”   吃过午饭,两人出门买电脑。   刚出小区门口,看到门外蹲着一个大老爷们,正皱着眉头在抽烟。   冬渔晃眼一看,挺眼熟的。   他撞了撞身边的宋雪满,说:“那是不是鬼屋里的带班?”   宋雪满盯了一眼,“是。”   “他来做什么?”冬渔疑惑道,带班大哥转头看了过来,他像是蹲了很久,穿得又比较厚,所以脑门上全是汗。   他咧嘴一笑,整张脸都笑出了褶子,屁颠屁颠跑到二人面前,谄媚道:“哥,您还记得我不?”   冬渔和宋雪满面面相觑,冬渔道:“钱我已经赔给你了,还有其他事?”   “害。”带班大哥挥了下手里的烟,烟雾蹿到冬渔面前,他皱眉在空中挥了两下。   宋雪满睨了带班的一眼,不冷不热道:“把烟掐了。”   带班大哥一脸憨笑,与昨日的态度大相径庭,他赶忙弯腰在地上把烟摁灭,随后起身对冬渔道:“我昨儿反省了一晚上,你们年轻人就爱玩些刺激的,是我老了,思想跟不上。这一宿下来,我觉得自己做的不对,不该让你们赔钱,更不该把你们辞退。”   他废话列了一大堆,冬渔不懂他什么意思。   “所以,我想请你们继续回去上班,行不行?”   “啊?”冬渔疑惑地看着他。   “当然,之前赔的钱我全还给你,工资我再给你们涨一倍,你看怎么样?”   冬渔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说:“你是睡疯了吗?”   带班大哥一脸尴尬道:“你们没看微博吗?”   冬渔摇了摇头,“没看。”   宋雪满拿出手机,翻了几下,随后把手机放到冬渔面前。   带班大哥解释道:“昨天你们离开之后,有人把你们的照片发到了微博,就你俩在鬼屋门口抱一块儿的那一张。”他指了指宋雪满,“这位小哥,有人说和什么飞鱼的男朋友长得很像,就说你可能是飞鱼,昨天很多人专门来游乐场闯鬼屋,结果我把你们给辞了,他们全都要退票。”   “园长把我骂得狗血淋头,让我务必把你们找回来。我问了你的朋友,才找到了地址,你的朋友说都听你的,你愿意回去他们也回去。哥,您看,您愿意回去不?”   冬渔摇了摇头,实话实话:“不怎么愿意。”   要是被认出来太麻烦了。   带班大哥看出他的顾虑,“你是不是怕被认出来?你放心,我让化妆师给你把粉抹厚一点,绝对不让人认出来。说实话,他们也不全是奔着你来的,有的是觉得吓人的方式很新奇,想来找找刺激。”   冬渔还没说话,身边的宋雪满率先道:“不行,对皮肤不好。”   “您放心!我一定买最好的粉给你们用,实在不行我再买几套护肤品送给你们?”   见冬渔仍然摇头,带班大哥脑中灵光一现,“你不是要体验生活吗?鬼屋就是个可以看见人间百态的地方啊小伙子,你确定不来试试吗?尝试一下自己亲手挣到钱的滋味?你们来体验生活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冬渔被他忽悠得一愣一愣的,“那下次再踢坏东西怎么办?”   “害,这有啥?你爱踢就踢,其实也不贵,我只要是想考验考验你们。”   “考验我们什么?”   带班大哥:“……”我就随口一说,这孩子咋还当真了?   冬渔有些拿不定主意,他看向旁边的宋雪满,说:“你想回去吗?”   “我都行。”   宋雪满嘴角挑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对带班的说:“工资翻两倍?似乎不太合理呢。”   因为冬渔的缘故,游乐园客流量翻了好几倍,而这家游乐园只卖全票,很多人进来也只想玩鬼屋,所以才会造成大面积退票。   带班大哥本想着他们年纪都不大,不懂这些,想忽悠过去,现在看来似乎自己太自信了些。   “那您说,翻几倍合适?” 第五十四章   宋雪满思索片刻, 笑容可掬地说:“十倍。”   “十、十倍?!”带班的如遭晴天霹雳,惊愕地看着宋雪满。   冬渔在旁边目瞪口呆, 会不会太过分了?   宋雪满眼神惊讶,说:“你嫌少?再涨两倍?”   “不不不不不不。”带班的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连忙答应下来:“十倍, 给你十倍工资。”   宋雪满似笑非笑地说:“我好像说得不够明白, 不止是他, 而是‘他们’。”   “……”带班大哥一脸肉痛, 咬牙道:“好!那你通知一下你朋友,我们现在就可以过去了。”   带班大哥走在前面,冬渔二人跟在后面。   冬渔低声说:“工资翻十倍, 一天就是两千块,他为什么要答应你?”   带班大哥回头看他们有没有跟上, 与宋雪满视线交接在一起,他莫名怵得慌, 讪笑了一下把头转回去。   宋雪满不紧不慢地说:“客流量变多,你们的工作量也会增加,他是体恤你们。”   不久前才踢坏了别人的东西, 冬渔不好意思地说:“谢谢你啊,大哥。”   带班大哥皮笑肉不笑地回过头来, 干巴巴地说:“没、没关系,我身为前辈照顾你们是应该的。”   冬渔本想再说两句,宋雪满拉住他,说:“别辜负他的一片好意。”   “是啊、是啊。”   去游乐场途中, 其他几人也陆陆续续赶过来。   在入口时候,冬渔瞧见小狗子畏畏缩缩地躲在一边,他招了招手,问道:“许文关不是说你不来了吗?”   小狗子红着脸说:“他没说你们工资翻了十倍啊。一天两千块,这是我一个月的零花钱了!我还想赚钱给雪儿买点礼物。”   见又来一个,带班大哥眉心直跳,犹犹豫豫地说:“这事先没说……”   这份工作毕竟是小狗子介绍的,冬渔不想将他撇下,问道:“不行吗?”   宋雪满抿唇淡笑,“冬渔,你太小看带班了,他这么乐于助人,不会决绝的。”   听宋雪满这么说,冬渔和小狗子两人都放下心来。   “那就好。”   “不……”   “有问题吗?”   在宋雪满含笑的目光注视下,带班的硬着头皮摇了摇头,说道:“没问题。”   宋雪满收回视线,替冬渔把口罩拉上来,“好了。”   几人来到鬼屋,宋雪满止步,对冬渔道:“我就在对面。”   “嗯。”   没一会儿,小姐姐给冬渔化妆,边上妆边说:“我听说了,你就是飞鱼,你男朋友就在对面的饮品店打工。”   冬渔微微垂眸,耳尖泛着红意,说:“他不是我男朋友。”   小姐姐只当他害羞,嘴里哼着冬渔熟悉的裙子,随后道:“我以前没听过你的歌,是之前那件事,你被污蔑上热搜,后来又被……黑帽?还是谁?顶替身份,我才听了你的歌。我可不是脑残粉,所以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保证给你化像一点,绝对不让他们认出来。”   冬渔道:“嗯,谢谢。”   陆续化完妆,时间接近下午四点,鬼屋外排冗长的队伍,在工作人员的指导下有序地进入鬼屋。   “想好怎么玩了吗?带班大哥说过,这回我们完全可以自由发挥,要不要来点更刺激的?”许文关提议道。   众人点头,“你说。”   “杀人狂知不知道?疯起来连同伴都杀的那种。”   老六不耐烦地说:“少废话,说重点。”   许文关朝众人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靠近点。   听完他的提议,冬渔双眼明亮,像小学课堂上的乖宝宝,立马把手举起来,说:“我来我来!我拿道具!”   “ok,反正你看起来挺吓人,那就各就各位?”   两分钟之后,工作人员引导下一批游客进入鬼屋。   幽暗的鬼屋中,时而听到游客们的尖叫声,入口处的工作人员提醒道:“大家记住,出口在另一边,这边是入口我们是不会开门的。”   游客们战战兢兢地前进,要么天花板突然掉下来半截身子,要么路边的骷髅突然移动起来,除此之外并没有看到扮鬼的工作人员。   “啊——”   “救命啊!”   前方传来惨烈的尖叫声,慌张的脚步声在甬道中响起,这无疑是在游客们紧张的心情上添了一把火。   “怎么了?”   接着鬼屋里幽幽的暗光,他们看到甬道里跑来几位穿着鬼怪衣服、浑身上下都鲜血的人跑过来,那些人神情慌张,像在害怕着什么东西。   “这里面会不会有飞鱼啊?”女生小声讨论着。   “不知道,他们看上去好奇怪,为什么要一窝蜂地跑过来?”   带头跑来的男生对众人说:“快跑啊,杀人了!”   “喂,你们干什么?”游客里不乏有胆子大的,见状便出声问道。   鬼怪扮相中一个人哭花了一张脸,哽咽道:“我们中间混进了一个杀人狂,他已经伤了不少人,我亲眼看到……”   男生说不下去了,低低地啜泣起来。   “没时间解释那么多了!快走啊!”   “啊——不要、不要!啊!”   男生话音刚落,甬道中传来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由于这道声音离得很近,众人抬眼看去,看到甬道中一个鬼怪扮相的男人面无表情地把刀刺进另一人的胸膛中,顿时血流如注。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微博,静不下心码字了,明天双更补给大家。 第五十五章   鲜血在地板上缓慢流动, 众人屏住呼吸,像被扼住脖子, 呆若木鸡地看着这一幕。   持刀的少年把头抬起,雪白皮肤下展露着一双血丝覆盖的双眼。   “噗嗤”一声, 他把刀从男生伤口里取出, 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   少年面无表情地看着众人, 像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   恐惧如潮水般浸没众人的理智, 在少年不断靠近的脚步声中, 众人推搡着彼此,落荒而逃。   “救命啊!杀人了!”   其中不乏被吓得腿软、走不动路的女生,许文关几人交换了个眼神, 架起她的胳膊跟上众人逃窜的步伐。   “不行,他们把入口的门关了!”慌乱的人群中, 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那怎么办啊?”   “开门!快开门!杀人了,你们快把门打开!”   可惜, 关闭的大门隔绝了一切声音。   跟在人群后方的冬渔低声笑了笑,他靠墙停下脚步,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许文关这招太缺德了, 他感觉这事传出去对游乐场影响不太好。   冬渔喘了口气,给足他们商量出路的时间, 他嫌恶地擦了下身上不小心粘到的红墨水,静静地等许文关的暗号。   “冬渔,这孙子忒损,都给人小姑娘吓哭了。”老六从黑暗中走出来, 揉了揉沾满红墨水的胸膛,“我刚才演得像不像?”   “像。”冬渔点头道。   “没你像,你瞅瞅你,什么都没说就给人吓成那样子。”   另一方,许文关道:“现在我们只有一条出路,就是从鬼屋出口离开,然后报警。”   为了营造恐怖气氛,鬼屋里一般会事先安装信号屏蔽仪。   “可我们怎么逃出去呢?”   其中一位男人说:“我们这么多人不用怕他一个,打不了我去跟他拼了,你们乘机逃跑。”   许文关摇头道:“别乱来,他身上有炸.弹,一旦惹怒他咱们都得死。”   “可我们也不能干耗着。”   “不如这样,到时候我假装被他抓住,趁他对我动手的时候你们赶紧跑!”   “关关,不行!”   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许文关诧异地回头看去,“阿飞?你怎么在这儿?我上午不是送你回去了吗?”   “我想多陪你几天,没想到遇见这种事。”方飞神色低落,“你们跑吧,我去拖住他。”   “别!不用!你给我站着!让我去!”许文关怕他扰乱计划,二话不说就往前冲,“你们快跑!”   冬渔听见声儿立马端起架势向许文关靠近,许文关以英勇的姿势与冬渔扑在了一起,冬渔揪住他的衣襟,将许文关往身下一压,回头冷冷注视这其他人。   众人眼含热泪,快速跑进另一条通道中。   方飞瞳孔陡然大睁,他大喊道:“关关!你死了我绝不独活!”   冬渔及许文关众人:“……”   您这演电视剧呢?   小狗子和老四一人拖着一条胳膊,把方飞给带走了。   见人走得差不多了,冬渔松开手,哭笑不得地说:“你太缺德了。”   “你就说好不好玩、刺不刺激?”   许文关躺在地上气喘吁吁,为了加强真实性,他嗷了两嗓子:“啊——!你们快跑!别管我!”   “差不多就行了。”冬渔道。   “害,大哥不是说了吗?有些人就是冲着这股新鲜劲来的。”   冬渔很快释怀,“也是,那我先走了。”   “去吧。”   冬渔追了上去,在他的追踪下众人如无头苍蝇一般,来来回回绕了好几圈才看到外面透进来的光线。   当看到那束白光时,众人紧绷的神情松懈下来,他们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了出去 ,瘫坐在地上,颤颤巍巍地拿出手机准备报警。   “欢迎下次再来!”   震耳欲聋的声音吓得众人手机都掉了,错愕看去时,方才无比慌张的几个人正在入口处挑衅地看着他们。   “操,假的?”   女生的抽噎也停了下来,全部傻眼了。   拿刀跟在后面的男人慢慢走了上来,他笑容淡淡地说:“假的。”   “我操!”   许文关朝他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说:“要保密哦。”   “……操!”   一位胆大的女生问:“飞鱼在里面吗?”   冬渔顿了一下,没说话。   见状,许文关神秘莫测地说:“猜猜看?”   另一位女生推搡了一下,说:“算了,吓得我浑身冷汗,先去前面买杯奶茶吧。我听说那家奶茶特别好喝。”   冬渔一行人回到鬼屋中,冬渔嫌累,把这个“追杀”的苦差事扔给了老二。   老二平时懒懒散散,脸上沾了点红墨水,配上一副厌世的表情,多多少少看着有点人格崩坏的意思。   饮品店中,两位女生运气不错,刚好碰到一桌情侣刚走,空出了位置。   她们各自点了一杯奶茶,恹恹地用手撑着下颚,叹息道:“他们到底谁才是飞鱼啊?化了妆根本认不出来。”   “对啊,我们不就白跑一趟了吗。”   “还被吓得半死!”   “哈哈哈哈你刚注意没,有个男的吓哭了,一直喊‘关关、关关’,关云长啊?”   这俩女孩忘性大,没一会就把惊吓忘得干干净净。   “你们的奶茶好了,请慢用。”   男生清润的嗓音传来,像酷暑时流淌的小溪,令人心旷神怡。   俩女孩不禁抬头一看,顿时瞠目结舌,不作反应。   男生看上去年纪不大,戴着一张画着半颗爱心的口罩,露出深邃的眼眸,及其毫无杂质玉石般的额头。   他眼里点缀着浅浅的笑意,像夜空下少数亮起的繁星,耀眼的同时又让人觉得触不可及。   男生并不介意被她们看着,甚至礼貌地笑了笑,问道:“你们是在说鬼屋的事吗?”   “是、是。”   男生眸光下滑,微微将头偏向一方,白皙的脖颈印入两人眼中。   比起这些,让女生们感到惊讶的,是他后颈处不大不小的“勾号”。   “你是飞鱼的男朋友?!”女生惊喜地喊道。   男生低眉一笑,说道:“小声一点,不要吵到别人。”   “哦。”女生像幼稚园最听老师的话的小孩子,立马捂住嘴巴,又忍不住低声问:“你是吗?”   “我不能告诉你。”   女生做了个“我懂”的表情,又问:“你知道鬼屋里边哪个才是飞鱼吗?”   男生反问道:“你想知道?”   “想!特别想。”   男生道:“我怕你们打扰到他。”   “绝对不会!其实来之前就被提醒过了,一定不能给你们造成困扰,所以我们只要能亲眼见到就好了。”   男生弯了下眼睛,语气平和:“远远见一面可以吗?靠近的话,我会生气的。”   “可以!”   “那就麻烦你们重新排一次队。”男生目光稍顿,眼尾上翘。   一个小时后,冬渔玩得酣畅淋漓,每次看到他们得知真相后的表情,都有点压抑不住的想笑。   少时,新一批游客进入鬼屋当中。   许文关磨拳擦掌要做“杀人狂”,冬渔几人便随他去了。   当冬渔几人跑去给游客报信时,大致清点了一下人数,突然觉得不对劲,冬渔狐疑道:“是不是少了两个人?”   每次进来的人数都一样,这回少了两个人冬渔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老二懒懒地说:“可能是不敢玩了?”   “啊?”老三耷拉着脑袋,“没劲。”   老五稍微有点良心,他说:“咱们这样,是不是太过火了?我要是他们回去一定做噩梦。”   老六白了他一眼,“你少来。我算看明白了,你肚子里坏水多着呢,眼泪居然还能收放自如。”   “六哥!”   冬渔无奈道:“别吵了。”   冬渔轻车熟路地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行为,一群游客吓得惊慌失措,来回折腾了几回才从出口离开。   再安排新游客进入鬼屋甬道的间隙,八个人回到最初的房间,靠坐在地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突然之间,房间角落里传出异样的响动声。   “咯咯——”   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响起,众人面面相觑,在场的八个人都没有说话。   “你知道死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吗?”   如鬼魅般的声音传到耳边,冬渔浑身汗毛竖起。   “你们玩得很开心,要下来陪我们吗?”   “我来接你们。”   众人脸色比白纸还要苍白,冬渔站起身来,怒道:“何云彬,是不是你?”   声音“咯咯”笑了两声,“下面可好玩了,跟我走吧。”   这道声音听上去十分女性化,许文关扯了下冬渔的袖子,说:“这好像是个女鬼……”   “啊啊啊啊老子不玩了!什么鬼地方!”老六怒喝一声,拔腿就往外跑,老五紧跟其后,吓得眼泪汪汪。   冬渔抓起许文关转身就往外跑。   “你们等等我!”老四震怒地吼道,他没戴眼镜房间又黑漆漆的,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见状,两人勾住老四手臂头也不回地往外跑。   身后还是那女人“咯咯”的笑声。   “卧槽?真他娘是鬼啊?”   冬渔脸色发白,回头看了一眼,两个白衣飘飘的女人在混暗的甬道中时隐时现。   老四跑在最后,眼看就要被女鬼追上,他扑通一声被绊倒在地上,与此同时,女鬼追到他身后,将雪白的五指伸到老四面前,源源不断的鲜血从她袖口里往下流,老四双眼一翻白差点吓昏过去。   “老四!”许文关大喊一声,老四回过神来,趁女鬼不注意爬起来疯狂向前冲。   冬渔被方才的一幕吓傻了,他深吸一口气,“有、鬼、啊!”   狭窄的甬道中八个人疯了似的往外涌,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滚落,后背一片冰凉。   冬渔有种想骂娘的冲动。   就不该听许文关的,现在倒好,报应这么快就来了!   跑出通道口,冬渔朦胧间看到一个人,在他双腿一软即将跪下去的时候,那人一手捞起他的胳膊,将他搂在了怀里。   “别害怕。”熟悉的音色在耳边响起。   冬渔默了一下,稳住呼吸后,说:“我不是怕,我是在反省,人果然不能做太多亏心事。”   鬼屋出口内,两位“女鬼”击了个掌。   “耶,找到了!抱着的那个肯定是!”   宋雪满低头看了看他苍白的脸,眸中闪烁着愧疚,却很快压了下去,道:“没关系,我阳气重,鬼怪不敢近身。”   冬渔感觉自己头皮都在颤抖,他抓住宋雪满的胳膊,问:“你会画符吗?”   宋雪满轻轻笑了一下,“不需要符,以后我陪你睡,放心。”   “……”老四原本想告诉众人,那“女鬼”袖子里流下的疑似鲜血的东西就是红墨水,听到宋雪满说这个话,他识趣地闭上了嘴。   老四怀疑,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第五十六章   出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全部都是看热闹的心态。   大概是从未见过被吓得从鬼屋里跑出来的工作人员,不明真相的游客们都乐呵乐呵地看着他们, 其中还有不少年轻人在拍照。   听见拍照的声音,冬渔扶着宋雪满的胳膊站直身体。   宋雪满关切道:“好些了吗?别害怕。”   “嗯。”冬渔低头道。   刚才那一幕对冬渔的冲击很大, 即使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世上绝对没有鬼, 仍然控制不住从心底里冒出来的害怕。   带班大哥收到消息赶了过来, 他看了看冬渔等人状态, 又瞥了眼宋雪满, 温和道:“发生了什么?大家怎么都出来了。”   老六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说道:“我们撞鬼了!”   “胡说……别胡说,这世上哪有鬼?”   “真的!不信你问老四, 老四差点就被女鬼抓住了。”   老四淡定从容地推了推眼镜,说:“或许是我们看错了。”   “看错了?”冬渔不相信地摇头, “不可能所有人都看错了。”   宋雪满低眸看着冬渔,微不可查地叹了声气, 说道:“或许是谁的恶作剧。”   老四意味深长地看了宋雪满一眼,附和道:“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宋雪满镇定自若,抬眸回视, 余光瞥及冬渔,旋即垂下眸子, 说:“是啊,为什么呢?”   老四嗤笑一声,对众人道:“别在这儿浪费时间,进去吧。”   老五扭捏道:“还玩啊?”   冬渔:“……”   “玩?你当你是游客呢?”老六白了他一眼。   回到鬼屋, 其他工作人员已经把道具和地板都清理干净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瞬来到晚上十一点,游乐场闭场,冬渔众人也该下班了。   小狗子和众人走得方向不一样,出了游乐场便先行离开。   剩下几个人不急着回学校,也拦不住车,于是慢悠悠地在路边走着。   前面几个人在打打闹闹,冬渔和宋雪满不紧不慢地跟在后边。   “累了吗?”   夜风吹在脸上,刺骨的冰凉。   冬渔冷不防地抖了一下,应道:“还行。”   上窜下跳一整天,再怎么也会累,只不过他是玩得太累。   宋雪满目光细微地落在冬渔脸上,手掌贴着冬渔的胳膊,抚了两下,说:“冷吗?”   “不冷。”   “今晚回家吗?”   “不去。”   宋雪满眸子微眯,他不喜欢冬渔说“去”,而不是“回”。   “不是说了我陪你睡吗?”   冬渔摇了摇头:“你不行。”   宋雪满楞了一下,“我?不行?”   冬渔理所当然地说:“你一个人,我们宿舍四个人。”   宋雪满眼神错愕了一瞬,瞬间意识到自己想太多,冬渔说的应该是四个人阳气比自己一个人阳气重吧?   他还真相信了?   想到这里,宋雪满情不自禁地笑了一声。   冬渔侧头盯着他,狐疑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宋雪满眸子弯成月牙状,有点不怀好意的感觉,“我比他们好,我一个人就行。”   不知道为什么,冬渔从他神情里品出来些其他意味,没有让他觉得不舒服,只是感觉很奇妙,有种奇妙的情绪让心跳猝不及防地加快了。   走在前面的老二忍无可忍地回过头来,他审视着宋雪满,眉宇间流露着不满,“别太过分了。”   宋雪满跟听不懂似的,笑容满面,“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冬渔解释道:“他的意思是你别太看不起人。”   老二移开视线,对冬渔道:“上前边来,我和你聊会天。”   “哦。”冬渔应了一声,加快步伐走到老二身边。   刚走上来,一条胳膊沉沉地搭在冬渔肩膀上。宋雪满道:“要聊什么?也让我听听。”   老二瞥了他一眼,说:“聊一聊今天鬼屋里遇到的‘女鬼’。”   宋雪满笑容加深,“我更要听听。”   提起这个,冬渔感受身后吹来一道阴风,忙从宋雪满胳膊底下溜出来,“你们聊,我去找许文关。”   摩托车疾驰的声音在远处响起,远处数道车灯闪烁在道路中央。   众人起初并未注意,渐渐地发现摩托车始终围着他们打转,那些人口里还“嗷嗷”叫嚷着什么。   车灯打在冬渔脸上,让他不由自主地遮住眼睛,挡住刺眼的光芒,其他人神色也凝重了起来。   “来者不善。”宋雪满走到冬渔身边,目光冷锐地看向摩托车上的人。   夜间,游乐场周边来往车辆不多,几乎没有行人。   这时路过一辆黑色小汽车,车主以为发生了什么,摇下车窗想问问情况,摩托车上跨下一人,他把棒球棍架在肩膀上,对车主道:“没事没事,小意思。”   车主明显不想惹麻烦,关上窗户就离开了。   许文关压低声音道:“老六,好像是你之前打过的秃头男。”   “操,这孙子,居然带这么多人来!”老六骂道。   冬渔道:“现在怎么办?跑吗?”   老六道:“你们跑,我能拖住。”   许文关默了默,说:“你以为演电视剧呢?”   “谁跟你矫情?你们先跑,然后赶紧报警,我能打几个是几个。”   宋雪满看了看周围,他们用摩托车把周围围得水泄不通,想跑根本不可能。   老四黑着脸说:“你俩是不是傻?你能跑得过摩托车?”   宋雪满忽然问道:“会骑摩托吗?”   “我会。”老六道。   “我也会。”老五颤巍巍地举了个手。   老二瘪了瘪嘴,不情不愿地说:“会。”   “你想做什么?”冬渔迷茫地问。   宋雪满说:“冬渔跟着我,剩下的各自组队。”   “打架?”和宋雪满认识这么多年,冬渔从未见过他与别人动手,“你别胡来,你不会打架。”   宋雪满怔了怔,旋即道:“那我跟着你。”   “嗯。”   其他人差不多懂了宋雪满的意思,许文关和老六站在一堆、老三笑眯眯地站在老五身边,老二和老四凑得很近。   拿棒球棍的男人皮笑肉不笑地向几人靠近,其他飙车组也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武器,将冬渔等人团团围住。   “这回可没人能帮你们。”秃头男人猖狂地说。   老六不耐烦地说:“要打就不打,不打就滚。”   “你嚣张你麻痹呢?”   “傻逼,单挑你敢吗?”老六挑衅道。   说起单挑,秃头男人眼皮抽搐了两下,之前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他还记得,当然不会傻到去单挑。   “单挑?成年人的世界没有这么好的事!上!留着命就成!”   手持武器的人一窝蜂地冲了上来,冬渔等人十分默契地分成四组,朝不同的方向扩散开来。   一根钢管迎面打来,冬渔侧身躲过的同时,还不忘照顾好身后的宋雪满。   在他看来,宋雪满虽然经常健身,但从来都是斯斯文文、读书人的模样,根本不可能参与打架这种事。   察觉到冬渔的顾虑,宋雪满眼中浸入些许笑意,说:“你别管我,我能照顾好自己。”   冬渔敷衍地“嗯”了一声。   冬渔个子高力气大,在几个人围攻中还算游刃有余,只是随时注意着宋雪满的动向,难免分神的时候。   一根结实的棒球棍往冬渔背上招呼,突如其来的钝痛让冬渔闷哼一声,转身一脚踹飞此人,棒球棍也滚落在地上。   “冬渔!”宋雪满一把扶住冬渔。   “我没事,快走。”冬渔回头道。   他却没看到,被他踹倒在地的男人满脸不甘地捡起棒球棍,狠狠朝冬渔后脑勺打去。   疾风贴着耳畔吹来,冬渔瞬间意识到了什么,只是为时已晚。   千钧一发之际,宋雪满突然伸手,手掌覆盖着冬渔的后脑勺,五指贴着他的头发,将冬渔的脑袋包裹在其中。   巨大的冲击力让冬渔向前迈出一步,可是,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未出现。   冬渔猜到了什么。   他震惊地抬起头,看到宋雪满的表情。   宋雪满神情阴冷,眼底血丝遍布,眼神如尖锐的寒冰,看向冬渔身后的位置。   感觉到冬渔的视线,宋雪满垂下眸子,微微颤抖的手掌在冬渔脑袋上抚了两下,说:“闭上眼,等我一下。”   鬼使神差的,冬渔闭上了眼睛。   眼前被黑暗笼罩,让方才那一幕清晰地倒映在脑海中。   宋雪满动了动缠满纱布的左手,鲜血浸透了纱布,不断向外滴落。   他的脸上毫无表情,每向外踏出一步,都带着令人窒息的压力感。   挥舞棒球棍的男人脸色煞白,在宋雪满不断地靠近中,身体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   棒球棍从手中滚落,滚到了脚边。   宋雪满弯下腰,捡起棒球棍。   他像拿到了精致的钢笔,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一端,嘴角扬起一抹弧度,下一秒,抬起手臂,一棍打在了那人的太阳穴上。   “啊——”   “宋哥!”不远处的许文关大喊一声,宋雪满回身看到一个人拿着武器冲向冬渔,他扔出手里的棒球棍,正好打在那人的鼻梁上。   “呦吼——”   众人侧目看去,老三两人已经坐上了摩托。   飙车组一看傻眼了,纷纷想去追,许文关几人便趁机跨上最近的一辆摩托,扬长而去。   宋雪满也没耽搁,一把拉住冬渔,说:“可以睁开了,我们走吧。”   冬渔没来得及多问,被他拉上一辆摩托车,在离开之际,宋雪满目光扫到地上血流不止的男人,说:“他暂时死不了,劝你们及时送医。”   飙车组本来还想追,听到这话全部慌了神,连忙查看男人的伤势。   摩托车向前行驶,冬渔听到身后传来秃头男人的怒吼:“为什么下车不拔钥匙?!”   “抓紧。”宋雪满叮嘱道。   冬渔抓紧宋雪满的衣服,疾风从前面吹来,他向宋雪满贴近了一些,担忧地问:“你的手怎么样?”   “不碍事。”   “你刚刚干了什么?”   “你不知道吗?”   “你不是让我闭上眼吗?”   宋雪满绷着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他笑道:“你傻不傻,我让你闭眼你就闭眼,这么信任我?”   “……我以后不听你的了。”   宋雪满敛尽神色,低头不再言语。   刚才,他差一点就失去了冬渔。   那个角度,那个力度,冬渔必死无疑。   作者有话要说:  那什么,鸽子精来了…… 第五十七章   摩托车驶入闹市, 两道五彩斑斓的灯光映照在宋雪满脸上。   他俊美的脸庞像一副撞色的油画,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中世纪贵族, 一颦一笑充满优雅的韵味。   冬渔将下颚磕在他的右肩,困得快要睁不开眼睛。   宋雪满透过后视镜看到冬渔昏昏欲睡的样子, 无声地勾起唇角, 说:“抱紧我, 小心掉下去。”   冬渔猛地被惊醒, 睡眼朦胧, 两手环住宋雪满的腰肢,往前坐了一些:“哦。”   冬渔怕掉下去,没敢睡得太熟, 隐约间感觉车停了,自己身体一轻, 被谁抱了起来。   他下意识皱起眉头,想睁眼, 耳边立刻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说:“没关系,你睡吧。”   那句话仿佛有安抚人心的作用, 冬渔放软身体,任由意识陷入混沌中。   冬渔做了一个噩梦。   他梦见女人血淋淋地站在他面前, 嘴里不断重复着:“下来陪我、下来陪我……”   冬渔吓得腿软,跑不动,他又特别想跑,就使劲蹬了一下腿, 把自己蹬醒了。   “呼……”冬渔满头大汗地睁开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让紧张的心情平复下来。   与此同时,右边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顿时,冬渔僵住了身体,一动不敢动。   “冬渔?”   冬渔诧异地转头看去,“宋雪满?你怎么在这儿?”   房间没开灯,不远处的书桌上摆放着一台打开的笔记本电脑,而宋雪满正戴着一副圆框眼镜,站在床边。   宋雪满坐在床沿,笑道:“我不困。我登了一下你的微博,处理了一些私信。”   冬渔颔首,随后又问:“那你为什么不回自己的房间?”   宋雪满不紧不慢道:“我说了,以后都陪你睡。”   冬渔默了默,没说话。   刚才做了噩梦,他心有余悸,于是把头埋进枕头里,闷声说:“那你把床搬过来。”   “我不介意和你睡一起。”   “我睡觉不老实!”   宋雪满道:“没有,你睡着的时候几乎不会动。”   “……”冬渔看了他一眼,眼中情绪不言而喻。   宋雪满解释道:“只是不小心多看了几眼,我保证。”   冬渔倒没觉得异常,便一言不发地下床,想去喝口水。   他把手放在床边,宋雪满突然摁住,问:“你生气了?”   冬渔怀疑自己跟不上宋雪满的脑回路,不解道:“我为什么要生气?”   他想了几秒,又说:“你最近老问我有没有生气,我有那么小气吗?”   宋雪满怔愣了片刻,摇头说:“没有。”   冬渔把手抽出来,却注意到宋雪满左手新换的绷带,猛然想起昨夜发生了什么,小心地捧起他的手,说:“你的手怎么样?”   宋雪满满不在乎地说:“没事,骨头没断。”   “谢谢你。”冬渔不禁觉得心疼,宋雪满左手原本就受了伤,还因为自己的疏忽伤上加伤,当时一定很痛吧?自己怎么就没注意呢?还让他把自己扛回来。   冬渔愧疚地看着他,宋雪满眼尾挂着笑,俨然是在欣赏冬渔因他而惭愧的表情。   “没关系,你要是受伤,我会更心疼。”   冬渔低下头,“你能不能不要说这些?”   “害羞了?我不说,又怕你不明白。”   冬渔用被子蒙住脑袋,把自己藏起来。   宋雪满眼角晕染了一丝笑意,他倾下身,隔着被子在冬渔额头上亲了一下,“晚安。”   听他说完,冬渔感觉床边一轻,悄悄掀开被角,透过缝隙看到宋雪满起身,又回到了书桌前。   有宋雪满在不远处守着,冬渔安心了许多,他裹着被子轻轻往里面挪了一些,似乎不想被宋雪满发现自己的小动作,他挪一下就要回头看看宋雪满有没有发现自己,如果没有,他就继续往里挪,直到挪出能够容纳下一个人的时候,他才安分地躺着不动。   书桌前,宋雪满无声勾起唇角,眼中浸着细碎的笑意。   冬渔一觉睡到天亮,醒来时,房间没有人。   书桌上安静地摆放着一台笔记本,不知道它的主人去了何处。   他用手在身边摸了两下,早已没了温度。   冬渔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来,下床趿拉着拖鞋离开房间。   进入客厅,他听到开水沸腾的声音,循声看去,厨房里有宋雪满忙活的身影。   听见动静,宋雪满抬头看来,笑道:“快去洗漱。”   冬渔没答话,往他手里看了看,他拿着一把青菜,正要打开水龙头。   冬渔大步走过去,把他挤到一边,“你别碰水。”   他打开水龙头,抢过宋雪满手里的青菜冲洗。   宋雪满目光顿了顿,用餐巾纸擦干净手,替冬渔挽起两只袖口,说道:“你的手是艺术品,不该做这些事。”   冬渔被他逗笑了,“你整个人都是艺术品,就好好站在一边看着吧。”   “好。”宋雪满笑了笑,帮他挽好袖子就站到一旁。   两人吃完早饭,时间接近九点半,许文关等人已经在小区门口等着了。   出了小区,许文关一脸神秘地凑上来:“你们知不知道,我们上电视了。”   “上什么电视?”冬渔不明所以地问。   宋雪满垂眸一笑,解释道:“当地的新闻联播。”   “新闻联播?!”冬渔惊愕道,“我们打架的事被发现了?”   “不是。”宋雪满甩了个眼神给许文关。   “不是啦,我们昨晚把摩托车送去了警察局,跟警察叔叔说找不到车主,让他们处理一下,警察叔叔就说我们拾金不昧,要好好表扬我们。”许文关在手机上翻动了一下,“诺,我录了一段下来。”   冬渔点击播放,边走边看,手机里传来一个女声:“十月五日凌晨一点,大东市警察局接到一起报案,六名津洲大学大一学生拾金不昧……”   听到这里,冬渔一下把手机塞回许文关手里,皱眉道:“万一被他们拆穿了怎么办?”   “不用担心,他们哪有胆子说穿啊,敢不敢领回去都是问题。”   去了游乐场,许文关摩拳擦掌,又换了一个整人方式。   欢快的假期在不知不觉中消失,收假前一天,八个人从鬼屋里辞了职,不算上宋雪满和小狗子的工资,他们一共挣了四万二。   一行人打算出门买电脑,老六忽然叫住冬渔,问道:“冬渔,你想好买什么牌子的电脑吗?说不定我可以帮上什么忙。”   冬渔道:“扑克?我挺喜欢扑克ks,配置还不错。”   许文关挑了挑眉,道:“眼光高啊你,我记得扑克ks只产出了十二台,早就卖光了,你等js吧。”   “扑克ks?你喜欢吗?”老六琢磨几秒,随后拿着手机去了阳台。   许文关朝冬渔招了招手,“去听听?”   冬渔眼神鄙夷,“偷听?”   “你不去我去。”说着,他就趴到玻璃门上,老五觉得好奇,也趴了上去。   见他们俩都在偷听,冬渔忍不住往那边靠了一点。   老六似乎在打电话,等手机那端接起,他“喂”了一声,问:“爸,你忙不忙?”   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什么,老六又道:“记得我前几天跟你说过的那个朋友吗?他电脑被人砸了,你说有需要的话可以给你打电话。”   冬渔他们听不见手机里头的声音,只听在老六在自言自语。   “对,就是他,飞鱼。”   “他想买扑克ks,我听说扑克ks产出不多,你能找到渠道吗?”   “能?二手?行不行啊?给他介绍二手电脑我很没面子诶。”   “不是二手?咱家不就倒卖二手电脑起家的吗?”   “骗我的?”   “卧槽?!扑克你的公司?你疯了吧?睡醒了吗?快叫我妈过来,我不想跟疯子说话。”   “不……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怎么一回事儿?信号不好?你少给我装!”老六打开免提,完全不知道玻璃门后有三个人在偷听。   电话那头说:“我不也是为了你好吗?”   老六暴跳如雷:“你那是为我好吗?小时候你们就骗我,说什么生了我妹,咱家连饭都吃不起,为了不让我妹受欺负我还专门去少林寺拜师,差点出家了都!”   “别生气、别生气,听爸给你解释。人家不都说男孩穷养、女孩富养吗?我和你妈就想着让你现在吃点苦,以后能脚踏实地的做事,你妹妹毕竟是个女孩子……”   “我呸!我就说你哪来的钱送她去贵族学校,你还骗我是倒卖二手货发了财,你老脸还要不要了?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爸跟你道歉,我现在不都跟你坦白了吗?”   老六气得脸红脖子粗:“你现在坦白有屁用?气死我了,我是你亲儿子吗?”   “好了好了,你朋友喜欢ks是不是?我再产一台送给他怎么样?别和老爸生气了行不行?要不我让你妹来哄哄你?”   “你赶紧的!别老烦我妹。”老六翻了个白眼,又说:“你给我的生活费快没了,给我打点过来。”   “生活费没了?死小子,你妈给你打了七万生活费你全给造没了?”   老六懒得听他说话,啪叽一下挂断电话,其他三人忙收起幸灾乐祸的表情回到自己的位置。   不一会儿,老六从阳台走进来,他把手机往床上一扔,对冬渔道:“那什么,ks好像能拿到,你先等几天吧。”   冬渔佯装什么都不知道,“谢谢,我不着急。”   “钱就不用给了,算是我送你的礼物。”   “扑克”这个牌子在国际上影响力有多大,冬渔有所耳闻,肯定不缺自己这几万块钱,更何况太子爷都发话了,冬渔没有坚持。   “谢谢。”   许文关咂了咂舌,说:“老六,我也想要ks。”   老五默默附和:“六哥,我也想要。”   “我们不要你送,你让你老爸再产两台,我们买。”   老六一怒:“不卖!”   冬渔突然反应过来:“那我们这几天岂不是白干了?”   众人:“……”   “宋雪满还等我一起去买电脑呢。”   许文关提议道:“要不请大家去外面吃饭?把小狗子也叫上,就当庆祝咱大企业的太子爷终于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老六暴怒:“滚!” 第五十八章   收假前, 冬渔带他们在外面胡吃海塞了一顿。   一直到深夜十点半,才从校外大大方方地回了学校。   长假返校, 学生会案例查寝清点人数。   冬渔从楼梯转角走回去时,看到宿舍门口簇拥着几个人, 他们一个推搡着一个, 就是没人肯去敲门。   “干什么?快敲门啊, 清完人数赶紧走!”   另一人侧过头来, 冬渔发现此人便是开学时在他们手里吃过亏的花裤衩。   花裤衩说:“你们谁爱去谁去, 反正我不去。”   “咳。”许文关干咳一声。   花裤衩讪笑地偏头看向众人,脸上挂着一抹僵硬的笑容,“你们刚回来?放假玩得开心吗?”   “还行。”许文关点了点头, 说:“还有事吗?没事别挡路。”   “没事、没事,您请。”   马上要进宿舍时, 宋雪满从后面按住冬渔的肩膀,冬渔疑惑地转过身, “还有事?”   宋雪满欲言又止,等他们各自进入宿舍,宋雪满才不紧不慢地说:“今晚我能陪你睡吗?”   “……”冬渔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真当我是小孩子?”   宋雪满叹了口气,看上去十分遗憾:“晚安。”   回了宿舍, 一夜无梦。   周一早上英语课,姜时占用了几分钟时间,宣布了一件事,何映退学了。   冬渔好几天没碰游戏, 拉着许文关他们开黑,最后还是差一个人,他想喊宋雪满,又怕影响到他的手伤,恰好此时前排的老二忽然回过头来。   “游戏?”   冬渔从没见过老二玩游戏,感觉有点新奇,说:“你玩吗?”   “给我看看。”老二道。   冬渔把手机拿到老二面前,“就这个。”   冬渔正在给老二介绍,界面突然弹出一条游戏邀请,是宋雪满的ID。   与此同时,宋雪满似笑非笑地瞥了老二一眼,说道:“不好意思,人满了。”   “你的手可以吗?”冬渔问道。   “没关系。”   听他这么说,冬渔同意了邀请,拍了下老二的肩膀,说:“下一局带你。”   “算了,你们玩吧。”   进入队伍,冬渔浏览了一下宋雪满近期使用的英雄,目光鬼使神差地停在了他的昵称上面。   “授我以渔。”   以往并未觉得异样,如今越看越觉得刺眼。   宋雪满怎么回事,这段时间老是说些令人心跳加剧的话,害得冬渔都有点自作多情了。   “冬渔?”宋雪满轻声唤道。   冬渔回过神来,“怎么了?”   宋雪满莞尔道:“游戏。”   冬渔反应过来,从英雄列表里随便划了一位英雄。   “你在想什么?”宋雪满压低声音问道。   冬渔哪好意思让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含糊其辞地说:“没什么。”   玩了几局游戏,宋雪满大多都选的辅助型英雄,像是为何迎合自己,始终跟在冬渔身边。   下课后路过操场,看见许多社团开始招生。   冬渔在人群里扫了几眼,看到了轻音社的报名地点。津大很看重学生的兴趣爱好,几乎能为每个社团建立与外界链接。   就比如轻音社,听许文关说,轻音社是津大比较有名的社团,经常被邀请到各地演出。   “想去吗?”宋雪满道。   冬渔摇了下头:“学生会已经很忙了。”   宋雪满停下脚步,神情认真:“没关系,学生会不用你管,交给我就好了。”   “你是班长又是学生会会长,本来就忙不过来,我不能再麻烦你。”   “冬渔,你搞错了。”宋雪满笑了笑,抬起手指贴着冬渔的脸颊擦过,“我做这些事,本来不是因为我自己。”   冬渔有点好奇又有点疑惑:“那是因为什么?”   “你。有我在,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不用顾虑其他。就比如现在,做你想做的事,我陪你去报名。”   “谢谢……可以参加两个社团吗?”   “可以。”   在宋雪满的陪同下,冬渔报了轻音社。   进入交流群之后,群主要求在周三上午集合开会,冬渔大致扫了几眼就退出来了。   周一晚上,冬渔把老妈寄过来的书一本一本打上小勾,按照原来的位置摆放整齐。   把书桌收拾好,他去洗了澡,等他出来的时候,原本都在床上窝着的三个人全部坐在书桌前一本正经地捣鼓着什么。   “发生了什么?”冬渔一边擦着湿发,一边走到许文关身后。   许文关一脸哀怨地回头看他,说:“冬渔,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我忘了什么?”冬渔懵逼地问。   “汉语的论文啊!”   “哦。”冬渔波澜不惊地应了一声,“我以为什么事,大惊小怪。论文我早就写好了。”   其余三人幽幽地看向冬渔。   “怎么了?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朋友,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你的电脑早就光荣牺牲。”   “……”冬渔脸色一僵,忙拿起手机翻了一下,他手机压根没存过!   “什么时候交?”   “今晚十二点之前,老师在群里催了。”   冬渔跑进q.q群里看了一下,汉语老师已经催了好几次了。   冬渔正想着该怎么办的时候,房门忽然被敲响了。   将门打开,宋雪满静静地立在门外。   “论文写了吗?”宋雪满带着一副眼镜,应该才从电脑前离开。   冬渔耷拉着脑袋,闷闷不乐地说:“本来写好了,全在电脑里。”   宋雪满目光触及他打湿的衣服,说:“把外套穿上,跟我来。”   冬渔随便扯了件外套披在身上,和宋雪满去了对面宿舍。   宿舍里,除老三以外的两人都在赶论文。   宋雪满让冬渔坐下,从电脑桌面上点开一个文档,说道:“我看了一下你之前在班级群里发过的资料和素材,用你的叙事口吻重新归纳写了一篇论文,其中添加了一些我认为的你的看法。你看看,有没有需要改的地方。”   冬渔惊讶地问:“你什么时候写的?”   宋雪满温温一笑,道:“你睡着的那天晚上。”   冬渔错愕地看着他,“你那天一夜都没睡?”   “嗯。”   “你不困啊?”   宋雪满笑了一声,半真半假地说:“你就在我旁边,我怎么睡得着。”   正在电脑前奋笔疾书的老二、老四两人看了过来。   他们用怀疑的目光看向宋雪满。   半晌,老二怜悯地看了冬渔一眼,问道:“你睡着以后,有什么奇怪的感觉吗?”   老四附和道:“嗯……比如说有没有做什么奇怪的梦?”   冬渔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没有啊,睡得很香。”   宋雪满捏住他的两边脸颊,往旁边扭了一下,“先看论文。” 第五十九章   把论文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没有任何需要修改的地方。   宋雪满对他了如指掌,每一个观点完全是从冬渔的角度出发。   “谢谢。”   宋雪满单手撑着下颚, 目光带着痞气,一字一顿道:“不用谢, 我没说免费送给你。”   想来也是, 宋雪满大半夜写的论文怎么能免费送给自己呢。   冬渔认真地点了点头, 问道:“多少钱, 我给你。”   “我不要钱。”   “那你要什么?”   老二:“……”   老四:“……”   总有种不祥预感, 按照宋雪满不要脸的程度,他们可以预料到接下来这狗比会说什么话。   果然不出所料。   宋雪满笑容可掬地俯下身,像只狡猾的狐狸, 食指在唇上轻点两下,说:“给我一个奖励。”   冬渔猛地摇头, 推拒道:“不要了,我要回宿舍。”   他身体刚动一下, 左手便被宋雪满按住。   宋雪满勉为其难地说:“那你亲一下额头。”   老二两人对视一眼,这狗比绝对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亲额头比亲嘴巴简单多了,冬渔犹豫了一下, 不想通宵赶论文,更不想被汉语老师批评, 他咬了咬牙,起身“吧唧”一口亲在宋雪满额头上。   嘴唇与他的皮肤一触即分。   宋雪满压下唇角,眸光下滑,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收到你的奖励我很开心。”   “……”毕竟是宋雪满不睡觉给自己写的, 冬渔心里有点内疚,反正亲就亲了,又不是没亲过,要不再亲亲他?   冬渔正琢磨着,两只手忽然被人架了起来,老二和老四一人架着他的一只胳膊,把他从座位上提起来,面无表情地说:“夜深了。”   “回去睡觉。”   “小心禽兽。”   宋雪满低笑一声,对冬渔道:“晚安,我会帮你发给老师。”   “好。”   回到宿舍,冬渔伸了个懒腰,准备上床休息。   许文关嘴里叼着棒棒糖,含糊问道:“你不写论文了?自暴自弃?”   冬渔道:“宋雪满帮我写好了。”   许文关脸色跟吞了苍蝇似的,踌躇了片刻,问道:“冬渔,你觉不觉得,宋哥对你不一般?”   冬渔耳尖一红,埋下头,闷声道:“不知道。”   许文关叹息道:“算了,你去睡吧。”   “嗯。”   “啊——受不了了。”老六干嚎一声,“线文网到底怎么进?我折腾了半个小时都没进去。”   线文网?   冬渔狐疑地看向老六,转身走到老六身后,道:“线文网是什么?”   老六道:“好像是什么素材库,你问许文关。”   许文关吃惊地说:“你连线文网是什么都不知道?”   “少废话。”   “线文网是一家盈利性大型素材网站,里面涉及众多领域,受众极广。而且,我听说创办线文网的只有一个人,也就是说这里面的素材全都是他一个人整理创造的!”   “一个人?”   “对啊。大概四五年前,网站被一家大型企业代理,逐渐发展成了盈利性素材库,现在作者什么都不用做,一年利润高达数千万。”   “躺着赚钱?这么舒服。”老六艳羡道。   老五耸了耸鼻子,说:“六哥,你家企业不比他差。”   老六翻了个白眼,“那又不是我的公司,没有可比性。”   冬渔没有参与讨论中,他若有所思地爬上床,心想:宋雪满的文档为什么会有线文网的域名?   周三上午十点二十,轻音社召集新生在展演厅开会。   冬渔来得早,坐在最前排。他百无聊赖,在几个聊天软件里来回切换,随便翻了几个人的发来的消息,回了几句。   其他新生陆陆续续都来了,冬渔收起手机,尴尬地发现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前排除了他一个人都没有。   冬渔心里有点慌,面上镇定自若,他转头四下看了看,其他人大多都闭着他的眼神,不与他对视。   冬渔只能硬着头皮把头扭回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展演台。   “飞鱼果然报了轻音社,听我的没错吧。”   “我好想问他要签名。”   “别,就你这胆子,让你坐他旁边你都不敢。”   “不是啊,他和我们不一样,他肯定不喜欢和别人坐在一起。”   身后传来压低后的讨论声,冬渔听得清清楚楚。   不一会儿,轻音社的几位部长坐到了冬渔旁边。   冬渔一个人待在陌生的环境心里极其紧张,不想说话,也不想搭理别人。   旁边的女孩频频看向,试探道:“飞鱼?”   冬渔睨了她一眼,轻微点了下头。   展演台走上一位女孩,她面容冷峻,举止大方,眼神扫向观众席时十分有威慑力。   “她是我们的社长。”女孩介绍道。   “嗯。”冬渔平淡地应了一声。   社长雷厉风行地介绍了一遍轻音社的现状,冬渔左耳进右耳出。   “今天让大家过来,是因为一件事。团队的主唱因学业问题退出了本社,所以我们想邀请一位同学加入团队。学校十分支持本社的所有活动,团队会不定期地参见义演,有兴趣的同学可以先到第一排签名。”   冬渔正犹豫着要不要签名,旁边的女孩碰了他一下,说道:“你有兴趣吗?”   冬渔忖度片刻,说:“我不能经常来社团训练,而且大多时候会在学生会,可以吗?”   “没关系没关系!我们会尽量不打扰到您!您真的愿意担任团队的主唱吗?”女孩几乎手舞足蹈起来。   冬渔蹙眉看着她,不知道她在激动什么,道:“嗯。”   “我以为您绝对看不上我们这种小团队,这太惊喜了。 ”   冬渔摇头道:“不会。”   “可是之前有很多公司想签你,你都没同意。”   “那时候在‘洞仙歌’,和其他公司签约很麻烦。”   “那您是同意加入团队了?”   “嗯……”冬渔忽然想起什么,说道:“我问一下朋友。”   “啊?好吧。”   冬渔打了个招呼,起身离开展演厅。   在门外,冬渔拨通了宋雪满的电话。   “喂,冬渔?”宋雪满的声音传了过来。   冬渔直奔主题:“轻音社的团队里差一个主唱,我能参加吗?”   宋雪满似乎很轻地笑了一声,问道:“为什么要问我?”   冬渔道:“不知道。”   冬渔不知道为什么要问宋雪满,但他就是想让宋雪满知道这件事。   明明冬渔什么都没说,宋雪满却显得很开心。   “没关系,你不用去想原因,永远都不用。”   “嗯……”冬渔拉长了尾音。   宋雪满道:“你想参加吗?”   “没有特别想。”   “好。”宋雪满笑了笑。   “冬渔,你不用加入团队。你独特的曲风他人无法驾驭,只会引起反向效果。”   冬渔点了点头,旋即意识到宋雪满看不见自己,于是“哦”了一声。   “想和他们一起去义演?”宋雪满笑问。   “嗯,有一点。”   “你现在哪里?”   “展演厅门口。”   “好,等我一下。” 第六十章   宋雪满似乎刚从办公室离开, 不到两分钟就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冬渔原本靠在墙壁上,见他走近站直了身体, 问道:“你在忙?”   “没有。卫生部部长退学,他们打算重新挑选一位。”   进入展演厅, 前排的女孩朝冬渔招了招手, 当她看到宋雪满时, 瞳孔放大了些许。   “坐这边!”女孩指了指旁边的位置。   冬渔本要坐过去, 手腕忽然被宋雪满扣住。   “怎么了?”   宋雪满抿唇一笑, 说:“让我跟她说。”   虽然不知道宋雪满要说什么,冬渔没有任何怀疑,等宋雪满入座后, 坐在了宋雪满左手边。   “你好。”宋雪满道。   “啊?你好你好,我是轻音社宣传部的部长!”   “嗯。”宋雪满谦和地点了下头, 他偏头看了看冬渔,对女孩说:“冬渔已经跟我说了。”   “您同意吗?”   宋雪满弯起眸子, “主唱可能不行。”   “我可以问一下,为什么吗?”   “可以。”   ……   展演厅里十分喧闹,冬渔听不清宋雪满说了什么。   如此过了几分钟, 宋雪满把头转回来,看到冬渔一言不发地在发呆。   他挑唇一笑, 手指在冬渔鼻尖上刮蹭了一下,笑问:“在想什么?”   冬渔回过神来,摇头道:“没什么。”   “我替你说好了,可以适当地参加义演, 但不会加入团队 ,也不是以主唱的身份。”   “那是以什么?”   “吉他手。”   “那团队里原来的吉他手呢?”   宋雪满盯着他笑了笑,故作严肃地说:“被你挤掉了。”   冬渔皱起一张脸,及不情愿地说:“算了,我不去了。”   “骗你的。原来的主唱就是吉他手,不过你不能和他一样,主唱他们会重新找一个人。”   冬渔恼羞成怒,轻轻打了宋雪满一下,“骗我干嘛?”   “嘶——”宋雪满缩回左手,疼得抽了一口凉气。   冬渔随手一拍没想到正好打在他左手上,顿时脸色一白,内疚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宋雪满定定地看着他,左手盖住他的头顶,揉了揉,忍俊不禁道:“没事,我不疼。”   他越这么说冬渔越愧疚,低落地埋下头去,“对不起。”   “好了,没有其他事我们就走吧。”   “嗯。”   走到展演厅门口时,冬渔被人叫住。   “飞鱼。”   冬渔驻足看去,是轻音社的社长。   冬渔皱了皱眉道:“你好,我叫冬渔。”   社长楞了一下,想起来意,说道:“你有空可以多来社团交流,大家都挺喜欢你的,而且我们也需要磨合。”   “这……”   冬渔加入社团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参加学校定期安排的义演活动,并不想在社团里四处奔走。   宋雪满淡淡撩起眼帘,不冷不热地说:“谢谢大家的喜欢,冬渔不太善于交流,所以不会参加社团其他活动,请见谅。如果需要磨合,我会看一下你们以前的演出,帮冬渔练习,交给我吧。”   有宋雪满旁边,冬渔果然轻松许多,反正自己想说什么、做什么,宋雪满立马就能看出来。   只不过,冬渔不是不善于交流,只是不喜欢说太多话,更不喜欢被别人围着。   “呃,好吧。”社长雷厉风行的性格在宋雪满面前似乎没有作用,男生礼貌而疏离的态度让她没法说过多的话,最后只好作罢。   周天晚上,从教学楼签到回宿舍的路上,一直没联系过冬渔的夏亦忽然打了一通语音电话过来。   冬渔看着手机愣了许久,心想这人是谁啊?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宋雪满往他手机屏上看了一眼,立即绷起唇线。   女孩的名字?   见他迟迟未接,宋雪满垂下眼帘,不咸不淡地说:“不想接就不要接。”   “没有。”冬渔只是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冬渔接起电话放到耳边,没注意到宋雪满危险的眸光,时刻注视着他的表情。   “喂?”电话里传来清甜的女声,“冬渔,你还记得我吗?”   声音有点耳熟,冬渔忖度片刻,说道:“在机场见过?”   “嗯!”夏亦大概用手捂住了听筒,声色压低了许多,“对不起,这回麻烦大了。”   冬渔下意识皱起眉头,“怎么了?”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先别哭,冷静一点。”   突然之间,冬渔感觉自己肩膀被人勾住,他疑惑地看向旁人,宋雪满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对许文关说:“你们先走。”   “收到!”   来往学生并不多,宋雪满把他拉到一个无人的角落,依旧缄默不言,只是一错不错地看着冬渔。   冬渔没时间问他想干什么。   “喂?夏亦?”电话里是女孩低声的抽泣。   手里忽然一轻,手机被宋雪满拿了过去。   宋雪满打开扩音器,又把手机塞回冬渔手里。   “你电脑在旁边吗?”夏亦哽咽道。   冬渔原本想要说没有,却见宋雪满朝自己摇了摇头,用口型说“在”。   冬渔便跟着说:“在。”   “你去论坛主页看一下。”   宋雪满拿出手机进入论坛。论坛分无数个区,一点进去,还没来得及找区域便看到主页飘着的一个热帖。   #歌手飞鱼疑似被包养,千万豪车送其返校#   帖子已有上千万的浏览量,评论已经破万,讨论十分热烈。   “怎么了?”   宋雪满神情异常严肃,冬渔心里打起鼓来,他抬起脑袋想往宋雪满面前凑,宋雪满又把他按了回去。   夏亦道:“冬渔,你看了吗?对不起,我不知道那天会被拍下来。”   冬渔浑然不知,问:“什么被拍下来?”   “你好。”宋雪满开口,打断了两人的通话。   “我是宋雪满,我想添加你的联系方式,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冬渔眉头猛地皱起,不满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找我了解情况?”   宋雪满拍了拍他的额头,说:“安静一点。”   夏亦懵了一下,问道:“你是冬渔男朋友吗?”   “嗯。”宋雪满直接应下了。   冬渔皱紧眉头,“你是不是又想瞒着我?”   宋雪满怔了怔,他看向冬渔,发现冬渔满目愤怒,后背瞬间凉了一片,立马道:“对不起。”   宋雪满把手机递给冬渔,又对夏亦道:“谢谢,不用了。如果以后有需要我会联系你。”   随后便挂断了电话。   冬渔接过手机,看到论坛里的那篇帖子。   他进去快速浏览了一遍,一位匿名用户拍下了冬渔打开车门的画面,因拍摄角度的原因,正在交谈的两人更像是抱在一起。   经过前几件事后,冬渔的身份早就不是秘密,父母经营着几家书店只能算是中产家庭,而这种上千万的豪车根本不是中产家庭承担得起的。而且,照片里的女生是某跨国企业的千金,理应九月初前往国外赴学,她根本没有理由出现在津大。   “还好吗?”宋雪满一直安静地看着他,直到冬渔关掉手机,才开口问道。   冬渔嗓子有些干,便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冬渔看完了,心里其实没什么波动,他的想法太简单,反正又不是真的,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他想管也管不着。   见宋雪满如鲠在喉的模样,冬渔安慰道:“没关系,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再说帖子里不是说夏亦已经澄清过了吗?”   宋雪满抿了抿薄唇,“被别人误会你们的关系也无所谓?”   冬渔无奈道:“你是不是忘了,之前还有很多人误会我们俩的关系。”   “这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走了。”   冬渔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如此过了几天,生活一直风平浪静,用许文关的话来说,一切都是宋雪满的功劳。   在外人眼里自己就是个直得不能再直的直男,又傻又憨,为了钱被包养几乎不可能,所以只能是被人骗了,亦或者两人是正常恋爱关系。   但网上始终争论不休,只是冬渔不爱上网,有什么事他也不知道。   直到有天宋雪满找上了他。   “冬渔,你打算顺其自然吗?”   “嗯?”电脑已经送到了学校,冬渔正在玩游戏。言言   “洞仙歌前几天发了你把打赏还给歌迷的截图,现在歌迷一致认为你和夏亦是正常恋爱的关系。”   冬渔漫不经心地说:“我不在乎。”   “我在乎。”   冬渔睨了他一眼,心想这有什么好在乎?宋雪满不是很清楚这是假的吗?   “我不喜欢你的名字和别人绑在一起。”宋雪满右手覆盖住冬渔握鼠标的手,放软声线说:“我能替你澄清一下吗?”   冬渔感觉手背被烫了一下,耳尖染上了红色,“别动我,还在游戏。”   宋雪满眸子微眯,劝解道:“冬渔,夏亦毕竟是女孩子,这种流言对她的负面影响很大。”   听此一言,冬渔陷入沉思中。   宋雪满说得没错,自己不喜欢上网,夏亦却不一定,她要是天天看到这些荒谬的言论,心理负担会很大。   就在冬渔思考该怎么澄清的时候,宋雪满笑容满面地说:“冬渔,我可以帮你。”   冬渔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泄了口气,说道:“怎么帮我?”   “如果你想夏亦以后都不用被牵连,就找个人代替她。”   “代替她?”   “可以理解为代替她成为你的‘绯闻交往对象’。”宋雪满眼睛弯成月牙状,“我或许可以帮到你。”   冬渔半信半疑地问:“你想做什么?”   半个小时后,微博用户名为“授我以渔”的网友发出一张照片。   照片里,两位男生迎着阳光站在窗台边。   男生拿着一支黑色马克笔,半趴在另一人的肩上。   另一人神色宠溺,静静地注视着男生,任由男生在自己后颈处画上一个记号。   不久,“我不是铁憨憨”点赞此微博,并立即发博称:“手滑。”   微博热评是一位id为“正主逼我吃糖”用户,她发言称:“请看id。” 第六十一章   事情发生后, 冬渔并未受到任何影响,身边同学不约而同从未提起过此事。   汉语课上, 冬渔趴在桌上发呆,汉语老师是位年过半百的秃头大叔, 许文关经常在私底下调侃他。   “说真的, 不是学理科容易秃头么?齐老师不符合科学啊。”   冬渔懒洋洋地抬起眼睛, 兴致缺缺地说:“不符合哪条科学?”   “反正就是不符合。”   下课铃声响起, 齐老师道:“休息, 下节课跟大家说说关于上次的论文。”   一下课,宋雪满接到书记的电话,跟冬渔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冬渔拿出手机, 玩了两把单机游戏。   上课前,宋雪满回了教室, 手里拿着一瓶水,放到冬渔面前, 说:“怎么没精神?”   水是柠檬味,冬渔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无精打采地说:“陆仓缠着我聊了一晚, 我不理他就一直打电话。”   “没睡觉?”   “睡了两小时。”   宋雪满许久没说话,有点反常, 冬渔将下巴磕在桌边,扭头看了看,宋雪满盯着桌面上的书,脸上没什么表情, 不知道在想什么。   冬渔打着哈欠挪开视线,眼角溢出一滴生理性的泪水,他用手抹去。   两分钟后上课铃打响,齐老师调整好扩音器,徐徐道:“你们交的作业我花一周时间全看了一遍,大部分都是为了完成作业滥竽充数,我不点名字你们自己心里有数。”   齐老师的声音非常特别,从头到尾没有一点起伏,像几十年前经常当机的黑白电视发出的声音,频率十分规律,像舒缓的催眠曲,变化出一只小手,轻轻拉住冬渔的眼皮、盖住冬渔的耳朵。   冬渔的意识在临界点上飘荡,身体慢慢放松,脑袋往旁边一偏,似乎靠在了谁的身上。   “我今天要特别表扬一位学生,能看出来他对这篇论文极其用心。”   “冬渔,你起来跟大家说一说,你这篇论文里的内容。”   “冬渔?人呢?”   冬渔酣然入睡,任何外界因素都无法干扰。   “老师。”宋雪满举起右手,由于冬渔靠在他的左臂上熟睡,他没法起身,“老师,对不起,冬渔有点不舒服,刚才睡着了。”   齐老师走到最后几排,关掉扩音器,似乎怕吵醒冬渔。   “怎么了?要不要带他去医务室?”   宋雪满道:“谢谢老师,让他睡一会儿就好了,下午可能要请假,您回办公室碰见书记就麻烦您转告一声。”   “好。”齐老师走回讲台,把冬渔提交的论文给大家总结了一遍。   冬渔睡得极沉,放学被宋雪满喊了好几声才悠悠醒转。   “冬渔,下课了。”宋雪满摇了摇他的肩膀。   冬渔缓缓睁开眼睛,教室里只剩他们两个人,脖子又酸又疼,他扭了一下,痛苦地皱起眉头。   宋雪满呼吸一沉,左手轻轻地在他脖子上揉捏着,语气责备:“以后不许这样。”   “我也不想这样,我都困死了,他一直打电话给我。   “为什么不关机?”   “……”冬渔没有回答。   宋雪满手上动作顿了下来,眸光下压,气氛莫名地压抑,追问道:“为什么?”   冬渔垂下眼眸,说:“他说关机就绝交。”   宋雪满屏住呼吸,窗外杂乱的脚步声回荡在教室中。   饶是冬渔,也察觉出此时两人之间非比寻常的气氛。   他清澈的眼眸看向旁边,宋雪满绷紧唇线,眉头皱在一起,似乎很烦恼。   冬渔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问道:“怎么了?”   宋雪满抬眸凝视着他,说:“很想和他做朋友?”   冬渔不自在地说:“毕竟认识这么多年了,没必要因为一些小事绝交。”   “小事?”宋雪满语气嘲弄,却不愿在这个话题上深究,“好些吗?回宿舍吧,今天下午好好休息,我替你请了假。”   宋雪满起身便走,冬渔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此后几日,宋雪满没再提起此事,久而久之,冬渔也忘记了。   周五毛概课上,宋雪满把手机放下,对冬渔道:“周日社团要参加临海市的一个义演活动。”   冬渔一下来了精神:“轻音社?”   “嗯。我和社长联系过了,一共两场,准备了七首歌。”   “七首?”冬渔诧异地说。   “主办方是七中的老师,他听说你要去就把消息散布出去了,来的人可能比较多。”   “哪七首歌?”   “曲谱我会发给你。我看了一下他们之前的活动,曲风偏严肃,你照常发挥就行了。”   “好,谢谢你。”   毛概课老师几乎照着课本读,特别没意思,许文关坐在冬渔左手边,穷极无聊地刷着微博。   冬渔正在看曲谱,心中默默练习,他虽不像宋雪满一样聪明,但在乐曲方面他的记忆力和理解力都十分超群,看了几遍就能全记住。   许文关对着手机傻乐,胳膊碰了冬渔一下,说:“冬渔,我问你一个问题。”   冬渔放下手机,狐疑地问:“什么问题?”   “在有颜值和有钱两个选项里,你选哪个?”   冬渔对这两个都不感兴趣,反问道:“为什么会有这两个选项?”   “你别问,你先回答我,非让你选一个,你选什么。”   冬渔认真思考,如果二者中硬要选一个,他应该会选后者。毕竟颜值不能当饭吃,但钱可以买饭吃。   “有钱。”冬渔道。   “果然,我就说嘛。”许文关眉开眼笑地拿出手机,冬渔凑上前想看,他一下把手机捂得更紧,“不给你看。”   冬渔扒拉了他一下,两人距离很近,“给我看看!”   “嘘!你小点声,老师还在讲课。”   “快点。”   冬渔硬去掰他的手,还是没把手机抢过来。   “好了。”宋雪满把他拉回原来的地方,似笑非笑地看着许文关,意思非常明显。   “不行!”许文关猛地摇头,“绝对不行。”   这关乎性命,他才不敢当着宋雪满的面给冬渔看。   “啥啊?一破手机你心虚什么?”   “老六——别!”   许文关没来得及阻止,老六已经从胳肢窝地下把手机抢走了。   “我看看啊——‘在有颜值的帅锅锅和既有钱又有颜值的小姐姐之间,你觉得飞鱼会选哪一个?’,噫,什么鬼问题?你小子还选了小姐姐?”   冬渔:“……”   他瞪了许文关一眼,骂道:“傻逼。”   许文关顾不上冬渔,干笑地看着似怒非怒的宋雪满,解释道:“宋哥,我这是客观的看法,我相信冬渔一定会选择有颜值的小哥哥!一定会!”   冬渔瘪了瘪嘴,“傻逼。”   宋雪满笑意更甚,眼睛里跟藏了刀似的,被他一眨不眨地看着,许文关慌得要命,在心里把老六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有七万人选择了小姐姐,只有三万多人选择了男的。”老六对许文关地处境浑然不知,甚至点开了评论,“评论里说换谁都选小姐姐,有财有貌,据说还在什么国际排名前五的学校念书,和飞鱼正好般配。”   冬渔不以为然,右手却被宋雪满按住,他转头看去,宋雪满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眉宇间颇有几分神伤。   他忽然觉得有点内疚。   七中公布成绩的机制因为宋雪满而产生了变化,学生只能知道自己的分数和排名,所以高考没人知道宋雪满的分数。不过以冬渔对宋雪满的了解,他的成绩想去首都大学绝对不成问题,结果因为自己选择了远离首都的津洲,回想起来,冬渔不免有些触动。   冬渔不知该怎么安慰宋雪满,便低下头,嗫嚅道:“我不喜欢她,你不是知道吗?”   宋雪满单手撑住下颚,没看冬渔,眼神落在桌面的课本上,不咸不淡地说:“可别人不知道。”   干嘛非要让别人知道?   冬渔拧起眉头非常不解,他探究地看了看宋雪满,靠近一些,低声问:“你在生气?”   宋雪满眸光落向冬渔,淡淡的,没有情绪。   “没有。”   “哦。”冬渔放下心来,消除了心中疑虑,心无旁骛地默习曲子。   下午两节课宋雪满都没来,冬渔扯了个谎,说他学生会有事,老师听后没有再多问。   冬渔摸出手机给宋雪满发了一条微信,晚上七点多他才回复。   a宋:“我回家了,明天早上来接你。”   回家?   冬渔:“你回家做什么?”   a宋:“拿东西。”   冬渔没多想,他去群里问了下轻音社的人,宣传部部长告诉他:“社长今天下午就去了临海市。”   冬渔傻眼:“为什么没人通知我?”   部长:“你男朋友说你家就在临海市,你俩要单独回去。”   冬渔渐渐习惯了“男朋友”这个称呼,并未反驳,只是暗自呢喃道:“宋雪满要干什么?”   周六上午九点半,冬渔接到了宋雪满的电话。   “起了吗?”   冬渔打着哈欠爬下床,“刚起。”   “好,你先洗漱,我在学校正门口等你。”   冬渔洗漱时,听到床上的许文关发出一声惊叹。   “我去!什么鬼?”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掀开老六的床帘,“咱们学校有比你更大款的富二代?”   老六被他吵醒,一脚踹了过去,险些把手机给他踹掉。   “迈巴赫landaulet啊!我爸想买都买不着的一款车!全球限量20台!我去,咱们学校有这种富豪吗?这车可不是单凭钱就买得到的!”   “Landaulet?!”老五本来在床上刷番,听到这话和许文关的反应十分相似,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冬渔洗完脸,随便套了一件卫衣在身上,“一辆车而已,反应这么大?”   “冬渔,你不会除了乐器什么都不了解吧?迈巴赫Landaulet,国内许多富豪想买也买不到的车,价钱早就翻了好几倍,国内至今无人入手!这他妈怎么突然冒出来了一辆?”说着说着,许文关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冬渔看白痴似的看着他。   “学校论坛已经炸开锅了!咱学校又要火一次啊。”   听到这里,冬渔皱起眉头,心想现在校门口不会围了很多人吧?   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  养肥的人越来越多呜呜呜难受   他们肯定养着养着就忘了,因为我自己就是这样哈哈 第六十二章   为了避免引人耳目, 冬渔戴着一顶鸭舌帽,又把卫衣的帽子套在头顶, 最后背上吉他,戴上口罩, 才离开宿舍。   一路到校门口, 路人行色匆匆, 言语间谈论的皆是此事。   快到门口时, 冬渔给宋雪满打了一通电话。   “喂?宋雪满, 你在哪?”   宋雪满身边很安静,“在门口,你到了吗?”   冬渔说:“校门口是不是围着很多人?你往前边走一点, 我马上就来。”   宋雪满道:“没关系,我就在这里等你。”   无可奈何, 冬渔只好把头埋得更低,低调地穿梭在人群中, 奈何他个头比一般人高,打扮得又十分怪异,更加容易吸引到别人的视线。   冬渔往人群聚集的中心点看了一下, 那里停着一辆黑色汽车,车型冬渔从没见过, 大概就是许文关口里的Landaulet。   冬渔四处张望了一下,没看到宋雪满,正想打电话询问时,人群中一片哗然。   只见黑色汽车驾驶座的门缓缓打开,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下来。   “这都多少岁了?不像津大的学生啊。”   “不会是哪个学生的长辈吧?”   冬渔扬起下巴,黑眸扫了过去。   他看到男人的脸,莫名觉得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片刻后,冬渔反应过来。   这他妈不就是当初送自己和宋雪满来津洲的司机吗?!   司机环视周遭,步履稳健地走到左侧车门,将门打开。   这一行为将包括冬渔在内所有人的视线锁定过去。   车门打开,一条修长的腿最先出现在众人视野中。   长腿被做工精良的西裤包裹,随着弯曲的动作,事先熨烫过的折叠线让画面变得像一副精致的名画。   男人踏出车门,穿着不同于往日清冷休闲,反而是一套贴身的西装,从青春少年蜕为成熟男人,一举一动都散发着成年男人的魅力。   即使男人变化再大,冬渔也不至于认不出和自己朝夕相处两年的人。   “先生,人来了。”   “嗯。”   “卧槽,他是学生会新任的会长吧?”   “自信一点,他就是学生会新任的会长。”   当男人视线落到冬渔身上,冬渔浑身鸡皮疙瘩立了起来,脑海里闪现的第一个念头是赶快走!   可惜,在男人灼灼的目光下,冬渔脚步难以挪动分毫。   “他过来了!他找谁啊?”   “还用说?文学系的小学弟不是他男朋友吗?”   “可小学弟没在这儿啊?”   “你傻啊,没注意到身后的人吗?”   前面的女生在同伴提醒下回过头来,正巧看见冬渔错愕的眼神。   即便戴着帽子和口罩,单凭一双眼睛亦不难认出此人便是津大火极一时的文学系小学弟——冬渔。   “卧槽!”女生被吓到,大叫一声,冬渔被她声音吓到,连忙后退两步,差点摔倒。   “抱歉,能请你让一让吗?”男人润朗的声音在嘈杂的人群中响起,如沸水中落入一块冰块,沁人心脾的凉爽感。   “能、能!”   男人走到冬渔面前,扬起薄唇,眼里噙着细碎的笑意,轻声道:“小心一点。”   “宋雪满,”冬渔低着头,脸颊有些发烫,手心冒起虚汗,“你干嘛穿得这么正式。”   宋雪满唇边笑意更甚,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摘掉他最外一层帽子,随后替他取下口罩,低声道:“别紧张,我在这儿。”   他握住冬渔的手,冰凉的触感让冬渔清醒了一些。   “嗯……”冬渔闷着头,任由宋雪满牵着。   “好了,走吧。”   “嗯。”   宋雪满把他牵到车右侧,替他打开车门,才转身走到左侧,坐进车里。   见冬渔低着头不吭声,宋雪满笑了笑,说:“怎么了?”   冬渔摇了摇头,“没怎么。只是第一次见你这么穿,有点不习惯。”   宋雪满愉悦地翘起唇角,左手绕过冬渔胸前,搭在他的侧颈上,是一种占有欲极强的姿势。   Landaulet驾驶位和座位被分开了,车内隔音效果很好,司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宋雪满把他往自己怀里勾了一下,轻佻地笑了一声,问道:“好看吗?”   冬渔心跳得很快,在他的触碰下几乎无法思考,顺从内心想法,点了点头,细弱纹丝地“嗯”了一声。   宋雪满没有做出更亲昵的举动,轻轻在冬渔头上揉了揉,“好好休息,送你回家。”   冬渔靠在座椅上,宋雪满为他调了一个舒服的位置。   冬渔看着车窗外飞快掠过的风景,心中陷入沉思,他好像知道了宋雪满为什么要兴师动众地来接他。   大概是因为夏亦。   想到这个可能,心跳猝不及防地加快。   五个小时后,车停在了小区楼下。   下车前,冬渔对宋雪满道:“要不要上去坐坐?”   宋雪满唇角一勾,说:“以什么身份?”   冬渔道:“朋友?”   “那我不去了。”   冬渔努嘴,爱去不去。   他打开车门,左手却被宋雪满握住。   “替我向叔叔阿姨问好,希望下次见他们是以男朋友的身份。”   冬渔心尖一颤,甩开他的手,“我走了!”   他拿着吉他下车,头也不回地跑进单元楼里。   宋雪满摇下车窗,注视着他离开,司机站在车窗外,说道:“您上次回家差点发生事故,太太很担心,向我打听过您和冬先生的事。”   宋雪满眸光一凝,冷声道:“别多嘴。”   “是。”   吃过晚饭,冬渔回房练习曲子。   “咚——”   冬渔道:“请进。”   房门被推开,一位妇女端着果盘蹑手蹑脚地走进来。   “渔儿,你爸给你切了点水果,妈给你放这儿。”   冬渔抬眸笑道:“谢谢您,也谢谢爸。”   老妈摆了摆手,“跟老妈说什么谢谢?你舟车劳顿了一天,别练太晚,早点休息,明天妈去给你加油打气。”   “好。您和爸也早点休息。”   “哎,好。”   冬渔练了几遍,确定没有差错,就在卧室里的卫生间洗了澡。   出了卫生间,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桌上的果盘又添了几样东西,大概是老妈来过,怕他着凉就把空调打开了。   冬渔赤.裸着上身坐到电脑桌前,没急着吹干头发,打开电脑,在网页里搜索微博,然后登进了自己的账号。   他翻了下私信列表,已经有人再问今天上午的事,冬渔没回答。   他翻到最新一条,id“把云揉碎”的用户说:“小哥哥,我听了你的所有歌,发现你的歌词要么是自己写的,要么是‘雪’写的,我想问一下,这个‘雪’是你身边的那个男孩子吗?(不敢说男朋友)”   冬渔没想太多,直接回了个“是”。   他本来想去之前许文关看的那两个选项的微博看看,结果没搜到,只好作罢。   第二日不到七点,冬渔从家里出发,因为还没和团队合作练习过,所以社长让他们提前几小时到场排练。   团队一共七个人,主唱是一位个子小小的男生。   他们和冬渔打了招呼就开始排练,前两次主唱有些紧张,老是忘词,冬渔则和他们配合得很好,没有出岔子,多练几遍状态就越来越好。   不多时,义演活动的主办方抵达现场,冬渔一眼就看到走在前面的老头,是学校的地理老师。   “冬渔。”地理老师朝冬渔招了招手。   “老师您好。”   地理老师摇了摇头,说:“这次义演活动是为了帮助偏远山区的孩子,所以想请你在第二场活动的最后演唱一首《前程似锦》。”   “好的。”   吃过午饭后,义演活动正式开始。   参加义演活动的不止津大一所大学,还有其他学校的学生,社长抽签抽到了最后几位。   终于熬到上场,冬渔精神抖擞地抱着吉他走上台。   “哇噢!冬渔!!加油!”   “学长加油!”   一片欢呼声中,冬渔准确地看着场地正前方坐着一群熟悉的面孔,他们举着印着冬渔名字的灯泡,摇旗呐喊。   冬渔怔了一下,他记起来了,这些都是低他一届的高三学生,而且其中还有不少同年级同班的同学。   他眼神呆滞地往前移动,最终看到坐在前排的宋雪满,以及他身边的一对夫妇,那可不正是自己的老爸老妈吗?   再定睛一看,他身后不就是背头他们那群人吗?   操,连陆仓都回来了!   “小鱼儿,看我!”   冬渔下意识地看了过去,只听“咔擦”一声,秋葵举着照相机洋洋得意地看着他。   “你的第一场现场表演,我们肯定要来捧场!”秋葵大喊道。   她旁边的凤尾晃了晃手机,说:“我在和冬薏开视频,她也能看见哦。”   那么多熟悉的面孔,仿佛将时间线拉回了几年前。   眼眶莫名地发酸,导致冬渔把他低了下去。   音乐声响起,冬渔拨弄着吉他,抬起头来。   他看到正前方的宋雪满,眼神含笑地落在自己身上。   第一场活动他们会连续演唱三首歌。   在这期间整个场地仿佛被点燃了一样,无数的尖叫呐喊冲破云霄。   在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冬渔直接从台上跳了下去,同一时间,宋雪满从座位上站起来,他扶住冬渔摇晃的身体,笑道:“恭喜你。”   “小鱼儿!”   许多熟悉的面孔一窝蜂地凑了上来,冬渔又气又无奈,回头看了眼台上,社长朝他点了点头,意思是他现在可以自由安排自己的时间。   宋雪满把冬渔护在怀里,对众人道:“我定了隔壁的饭店,有什么话过去之后再说。”   冬渔靠在宋雪满怀里,很低很低地说一句:“谢谢你,宋雪满。”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到文案的剧情了,搓手手。吧唧一口大家,别养肥,很容易养着养着就完结了(这算不算好事?哈哈哈) 第六十三章   一行人去了隔壁的饭店, 宋雪满扣着冬渔的手腕,等所有人进去之后, 他才松开。   冬渔不解道:“怎么了?”   宋雪满摇头:“阿姨说不想在这里打扰你,我就打了辆车送他们回去, 你去打声招呼吧。”   宋雪满话音刚落, 路边的出租车摇下窗户, 老妈比着大拇指对冬渔道:“儿子, 牛!”   老爸盯了冬渔一眼, 说:“吉他我们帮你带回去,晚上早点回来。”   “好。”冬渔把吉他递给老妈。   宋雪满笑了笑,对二人道:“叔叔阿姨你们放心, 我一定把他安全送回家。”   老妈大概挺喜欢宋雪满,听他这么一说, 眼睛笑成一条缝,连连点头:“有你在我就放心多了。”   “谢谢阿姨。”   冬渔扯了宋雪满一下, 怕他在父母面前说一些有的没的,宋雪满猜到他的心思,笑声更满两分:“阿姨, 我们俩先进去了,以后有机会我登门拜访。”   “好嘞, 你们玩得开心点。”   眼见出租车离开,宋雪满拍了拍他肩,说:“进去吧。”   冬渔神情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什么。   “嗯。”   宋雪满财大气粗, 包下了整个饭店,两人一进门就听到“砰砰砰”几道响声,礼花漫天飞舞。   “恭喜!”   看到熟悉的脸,冬渔嘴角溢出了些笑容,问道:“你们明天都不上课吗?”   背头扔了空空如也的礼花筒,漫不经心地说:“逃课呗。”   冬渔又看向秋葵等人,说:“你们也逃课?”   秋葵耸了耸肩膀,“我请假了。”   凤尾道:“我也请了。”   陆仓似乎兴致不高,打了个哈欠道:“别光顾着聊天,我都饿死了。”   “臭弟弟,你在破坏气氛!”凤尾斥道。   饭店大厅坐满了七中的学生,冬渔一晃眼过去,几乎每张面孔都很熟悉。   冬渔和背头他们坐一桌,不一会儿便有人排着队来给冬渔敬酒。   喝了第一杯,冬渔便有些上头,第二杯的时候,宋雪满拦下酒,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说:“我答应了叔叔阿姨,要把冬渔安全送回家,剩下的酒我替他喝。”   七中绝大部分人都知道冬渔和宋雪满的关系,但对于两人已经分手的事实恐怕不甚了解,所以听到宋雪满此话,全部在后面起哄。   冬渔自顾不暇,当然没精力去阻止宋雪满。   数杯酒下肚,饶是镇定如宋雪满,脸颊也不免挂了一些微醺之意。   “冬渔,你还记得我吗?”   冬渔没喝醉,在照顾有些醉意的宋雪满,突然听到这道声音,他抬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甜美的面孔,如今上面写着些许局促和羞赧。   “记得。”冬渔点了点头。   这女孩就是当初跟自己表白,奈何游戏打得太菜,让冬渔决定以后只喜欢游戏打得比自己好的那位。   女孩眼神亮了一下,又怯怯地看了宋雪满一眼,微微弯腰,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听说你们分手了,是不是?”   冬渔怔了一下,回头看了宋雪满一眼,宋雪满正一无所知地往杯里倒酒。   “是。”冬渔点头道。   女孩目光闪烁,说:“那这杯酒,能不能你跟我喝?”   宋雪满已经替自己喝了这么多酒,冬渔心里难免有些不是滋味,于是回头拿走宋雪满手里的酒杯,说:“这杯我自己喝,你休息一会儿。”   宋雪满眸光颤了一下,慢慢撩起眼帘,看向冬渔右手边站着的女孩。   女孩道:“宋雪满,这杯让我和冬渔喝,你喝太多了,休息一会儿吧。”   冬渔想从座位上站起来,左手却被一只冰凉的手覆盖住。   他诧异地看向宋雪满,宋雪满面容冷峻,用一种不能商量的眼神回视冬渔。   “宋雪满?”   他按着冬渔的手,让冬渔无法起身。   宋雪满定定地看着他,不松手也不动口。   冬渔无奈地说:“他好像喝醉了。抱歉,只能坐着和你喝。”   女孩忙摇头:“没关系、没关系。”   两人碰了下杯,说了几句客套话,冬渔便将酒杯送到嘴边,刚要仰头喝下去,身旁忽然伸出一只手,使劲朝酒杯拍了一下,冬渔猝不及防,酒杯脱手而去,撞在女孩身上,酒水瞬间浸湿了女孩的外套。   “对不起,你快擦擦!”冬渔拿了两张纸巾递给女孩,身旁的人却抓住他的手腕,死活不让他递过去。   冬渔忍无可忍,压低声音唤了一声:“宋雪满!”   宋雪满静静地说:“我不是故意的。”   “你就是故意的!”   “好吧,我就是故意的。”   冬渔:“……”   好在秋葵有眼力见,拿纸巾给女孩擦了擦,又对后面的人说:“不喝了、不喝了,咱宋学霸都醉成什么样了?大家难得有机会聚在一起,多聊聊天、多吃点东西。”   随后又对女孩道:“我带你去清理一下吧?”   女孩看了看冬渔,眼里隐藏着不甘,却见冬渔低声在和旁人说着什么,没再搭理自己,她只好朝秋葵点了点头,“好,谢谢你。”   “好了,冬渔,别管宋雪满,他撒酒疯呢。”陆仓走到旁边来,想把冬渔拉起来,“别管他了,我们去喝点酒吧?背头还等着呢。”   他刚把手伸出来,被宋雪满“啪”的一声打掉。   “诶,你……”   冬渔知道陆仓和宋雪满关系并不怎么好,怕他们起争执,于是说:“你和背头喝吧,你们知道我酒量不好,喝也喝不了多少。”   陆仓没好气地揉了揉手背,“那你也不能任由他撒酒疯吧?”   宋雪满冷冷地睨了陆仓一眼,两手紧紧环住冬渔的腰。   他抱得太紧,冬渔有些不自在,他推了两下没推开,便对陆仓道:“他喝醉也是因为我,我不能不管他。”   陆仓翻了个白眼,“你又没让他喝,多管闲事。”   “陆仓!”   陆仓的话让冬渔有些不舒服,他表情肃穆地喝止了。   陆仓楞了一下,脸上闪现些许落寞,摆了下手说:“好了好了,和你开玩笑呢。”   等人走后,冬渔瘪嘴道:“手松开。”   宋雪满把头靠在他的肩上,“不松。”   冬渔回头狐疑地眯起眼睛,“真醉了?”   “醉了。”   冬渔指了指自己,问:“我是谁?”   宋雪满眼神格外地明亮,一点都不像醉酒的样子。   他咧开嘴角,笑容显得有些傻,“我男朋友。”   冬渔默了默,又问:“那你是谁?”   “你男朋友。”   “你绝对没醉!”   醉了还能这么占自己便宜?冬渔不相信。   “嗯,我都听你的,你说没醉我就没醉。”   “……”   陪宋雪满消磨了半个小时,众人商讨后决定早点回家休息,因为冬渔明天下午还有一场义演活动。   送走其他人,路边驶来一辆黑色Landaulet,司机一如既往地走下车,打开一边车门,请两人进去。   临走前,陆仓抓住冬渔的胳膊,关切道:“让司机送他回去,你就别管了,我送你回家吧。”   冬渔看了眼宋雪满,又看了眼他家的司机,他想和宋雪满道个别,却见宋雪满深深地皱起眉头,下一秒,挥起一拳朝陆仓打了过去。   “宋雪满!”   “陆仓!”   眼见宋雪满第二拳要打下去,冬渔忙用身体挡在陆仓面前,等宋雪满动作停下来,他抱紧宋雪满往旁边拖,边朝司机喊道:“过来帮忙!”   司机刚要拉住宋雪满,宋雪满忽然发怒:“你别碰我!”   陆仓被背头搀扶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丝,低骂道:“疯子。”   “宋雪满?”冬渔抱住宋雪满,生怕他再对陆仓动手。   不知是不是醉酒的缘故,宋雪满眼眶微红,他扶住冬渔的双肩,几乎哀求地说:“冬渔,我送你回家,你跟我走好不好?”   冬渔从未见过这样的宋雪满,他不知道宋雪满为什么会对陆仓动手,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用哀求的语气和自己说话。   东湖记得两年前的那个晚上。   那晚,宋雪满不是拒绝了自己吗?送自己回家的不是陆仓吗?   “冬渔……”   宋雪满的眸光像被撕碎了一般,透出让人窒息的悲伤。   冬渔无法拒绝现在的宋雪满。   冬渔毫不迟疑地扶住宋雪满,转头对陆仓说:“对不起,他喝醉了,明天我会问清楚原因。”   陆仓脸色僵了一下,强颜欢笑道:“不、不用,我没事,他只是喝醉了。”   冬渔眼神复杂了一些,最终点了点头,把宋雪满扶进车里,回身朝众人打了声招呼,随后扬长而去。   不一会儿,车停在小区楼下。   冬渔和司机交代了一句,便打开车门,他下车之后,发现刚才还昏昏欲睡的宋雪满已经关上车门,像自己走了过来。   “你快回去,我到家了。”冬渔催促道。   宋雪满执拗地摇了摇头,说:“我送你到门口。”   司机见状,下车对冬渔道:“我和你们一起上去。”   宋雪满颇为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冬渔哭笑不得,道:“谢谢,麻烦你了。”   出了电梯,冬渔想让宋雪满止步于此,宋雪满亦步亦趋地跟他出了电梯,一副誓要送到家门口的模样。   冬渔无奈地叹了声气,面对喝醉后的宋雪满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别动。”宋雪满指着司机,让他呆在电梯里不要动。   司机何尝不是第一次见识到这样“幼稚”的宋雪满,不免觉得好笑,做了个保证的姿势:“我绝对不动。”   宋雪满跟在冬渔身后,一步不肯错开,一直跟到门口。   “我到了,你快回去,今晚好好休息……”冬渔话音未落,被宋雪满一把抱住,“宋雪满?”   酒气未能掩盖宋雪满独有的冷草香。   “我咽不下这口气。”   “怎么了?”冬渔耐心地问。   “那天晚上,我没有送你回家。”   冬渔轻轻勾起唇角,说:“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   宋雪满深吸了一口气,“可我忘不掉。”   ——   在那条漆黑的马路上,遥远的路灯只能照见两条影子挨得很近。   陆仓托着冬渔的后脑,眼神轻蔑地看向宋雪满。   他问:“冬渔,如果有一天,有人要把我从你身边赶走,你会生气吗?”   “会……”   “如果这个人是宋雪满,也会吗?”   “宋雪满?”冬渔偏头,看向阴影中的宋雪满,“宋雪满?是、是你吗?”   当冬渔向自己伸出手的那瞬间,宋雪满退缩了。   ——   冬渔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默念着:“我也忘不掉。”   作者有话要说:  ? 第六十四章   回家之后, 冬渔透过猫眼往外看。   宋雪满在门外站了足足十分钟,悄无声息的走廊里, 声控灯已经熄灭。   良久,宋雪满移动脚步, 在黑暗中逐渐走远。   冬渔打开门, 静悄悄地跟了上去, 见他安然无恙地走进电梯, 才转身回了家。   洗漱之后, 冬渔坐在电脑桌前,破天荒地逛了会微博。   他挂着q.q,不一会便收到一条消息, 是许文关发来的。   许文关发了一条链接过来。   许文关:“冬渔快看!!!”   冬渔怀着满腔疑惑点进链接,紧接着页面跳入一个粉色的论坛里。   《线文网的创办者究竟是谁?》   看到标题, 冬渔怔了一下,他坐直身体, 绷紧下巴,逐一看下去。   大致内容是:昨夜,线文网创办者“雪”, 在网站上分享了一个私密文档。   使用者好奇地点进去,发现文档是在四年前建立, 里面全部都是大家耳熟能详的歌曲。   其中包括《前程似锦》、《再见》、《情书》……   几乎在同一时间,让人联系到了飞鱼御用的词作家 “雪”。   毫无疑问,为飞鱼作词的“雪” 就是线文网的创办者。   关于“雪”的身份,帖子里讨论了几百楼, 直到半个小时前,楼主发了一张和飞鱼私信的截图。   冬渔定睛一看,这他妈不就是自己昨晚回复的那句话吗?   有人问他“雪”是不是宋雪满,他以为没什么大事,就顺手回了一句。   没想到这是个套,这篇帖子里的人已经认定宋雪满就是线文网的创办者了。   冬渔退出帖子,回到:“到底怎么一回事?”   许文关:“就你看到的那么一回事。宋哥居然是线文网的创办者?卧了个槽,以后谁敢说他只有颜值?”   冬渔:“……”   许文关:“你不知道,这件事曝光之后,网上评论一边倒,说你如果真的选了小姐姐,那就是始乱终弃外加眼瞎。毕竟从私密文档看来,你俩四年前就不清不楚了。”   冬渔一怒:“滚!”   “你才不清不楚!”   关掉电脑,冬渔想给宋雪满打一通电话,又怕打扰到他。   而且,就算打通了,又能说什么?   问他,为什么两年以来,他不肯表露心迹?   问他,为什么那晚,要躲开自己?   这些天来,宋雪满的态度,让冬渔心里有所触动。   但他很矛盾,为什么在一起的时候,宋雪满要表现得一点都不喜欢自己?   自己应该相信分手前的他,还是分手后的他?   如此过了半夜,冬渔强迫自己什么都不去想,睡了几个小时。   第二天下午,义演活动现场。   宋雪满坐在前排,似乎昨晚没睡好,神色有些憔悴,在冬渔看来时,他扬了扬唇角,打了个招呼。   几首歌下来,冬渔始终心不在焉,幸好曲子他背得很熟,没出什么差错。   中场休息时,宋雪满提了杯柠檬茶来找他。   “没休息好?”宋雪满把柠檬茶放在他手边,“还有一首独唱,待会儿我送你回家。”   冬渔闷着头擦拭琴板,头也不抬地说:“昨晚你打了陆仓。”   宋雪满笑容一僵,沉默瞬息,问:“你生气了?”   闻言,冬渔惊讶地抬头看他,心想就算要生气也该陆仓生气,自己生哪门子的气?   “没有。”   冬渔探究地问:“你为什么要对他动手?”   宋雪满暗自松了口气,说:“喝醉了,不记得。”   冬渔皱起眉头:“我总觉得有其他原因,你不像是喝多了会打架的人。”   宋雪满无奈地说:“别想了,没什么别的原因,都过去了。”   “……哦。”   最后一首《前程似锦》,冬渔独唱。   一曲闭幕,台下掌声雷动。   冬渔退回后台,和团队里的人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场地。   场地外,宋雪满早已等候在此,他不远处还站着一个人——陆仓。   两人似乎在交谈着什么,表情都异常严肃,颇有几分争锋相对的意味。   冬渔并未走近,只看到宋雪满说了一句话,陆仓脸色立即变了。   冬渔以为他们在为昨晚的事吵架,上前故作轻松地说:“你们聊什么呢?”   陆仓最先反应过来,他朝冬渔笑了笑,若无其事地说:“没什么,就是聊他喝醉之后的窘态。”   冬渔松了口气,说:“你还不回去上课吗?”   “嗯,买了七点的机票。”   冬渔点了点头,又见宋雪满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没有任何动作,冬渔莫名地有些心慌,想往宋雪满身边靠近一些,脚步刚动,手臂被忽然靠近陆仓的抓住。   “等一下。”陆仓伸出手,替他整理锁骨处的衣服,手指缓缓向上移动,在他侧颈轻轻点了一下,旋即笑道:“这里有点脏,现在好了。”   冬渔抚了抚被他碰过的地方,瞪了他一眼,“我自己来就好了。”   说完,冬渔迈开步子向宋雪满靠近,可是,当他踏出第一步,宋雪满却像受了惊一样,向后退开了几步。   冬渔一下僵住了,像被一只手扼住脖子,掐断了呼吸。   他瞳孔微微放大,僵硬地看向宋雪满。   宋雪满目光涣散,对上冬渔的眸光才稍微回过神来。   “恭喜你。”   陆仓饶有兴致地看着宋雪满的反应,将手懒洋洋地搭在冬渔脖子上,哼笑道:“冬渔,如果有人让我离你远一点,你会生气吗?”   冬渔不明白陆仓为什么要突然说这句话。   他呆呆地转头看着陆仓,却听见不远处地宋雪满说:“冬渔,我送你回家吧。”   陆仓拍了下冬渔的脸,“我问你话呢。”   “冬渔……”   “宋雪满你能不能闭嘴?”陆仓蹙眉吼道。   宋雪满愣住了,他凝视冬渔片刻,旋即把头低下去。   “陆仓!”冬渔有点生气了,将陆仓推开。   陆仓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看着宋雪满,丝毫不介意冬渔的动作,追问道:“你会不会生气?你快告诉我。”   冬渔不耐烦地说:“会。你赶紧走,不然赶不上飞机了。”   “那我就放心了,拜拜。”陆仓做了个飞吻的姿势,又对宋雪满说:“昨晚那一拳我已经原谅你了。”   陆仓打车离开,冬渔走到宋雪满身边,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们走吧?”   宋雪满扬起头,面上挂着一抹淡笑,与往常无异。   他道:“好。”   看着他的笑,冬渔却猛地皱紧了眉头。   这感觉,和那时候的宋雪满很像。   无论发生什么,他在自己面前永远都是笑吟吟的样子。   心上那道伤痕,又被一双手撕开了。   两人各怀心事沿街走了一阵。   “冬渔!”   声音从身后传来,冬渔回头一看,是背头他们。   “你们还没走?”   背头大骂道:“走个屁啊,她俩去了趟卫生间,让我在外边帮忙拿包,就这么一眨眼功夫你就不见了,电话也不接,害我们在里面找到现在。”   冬渔愧疚道:“对不起。”   他正儿八经的道歉,背头反倒不好意思:“这有啥?明天我们就回学校了,今晚要不要出去聚聚?”   冬渔点了点头:“好。”   背头又瞧了宋雪满一眼,问道:“宋雪满,要不要一起去?”   宋雪满礼貌地笑了笑,说道:“我在恐怕会破坏气氛,你们好好玩,我先走了。”   宋雪满转身向前走去,冬渔定定地看着他的背影,拧起了眉头。   秋葵道:“你们俩怎么了?”   冬渔收回视线,“没怎么。”   “不对劲啊,昨晚我还以为你们复合了呢?”   冬渔摇了摇头,说:“没有。”   晚上冬渔陪他们吃了一顿火锅,几个人喝得烂醉,好在冬渔有自知之明,滴酒未沾,最后把三个人都送到了背头家。   背头父母经常出差,家里只有保姆在,叮嘱保姆照顾好三人,冬渔便离开了背头的住处。   在路上,老妈打了一通电话过来,说是和老爸在外婆家,今晚不回来了。   挂断电话,冬渔一个人走在路边。   夜风徐徐吹在身上,犹如细密的针在轻扎着。   冬渔攥紧手机,神情有些犹豫。   他觉得很奇怪。   自己不信宋雪满的时候,他不遗余力地靠近自己,取得自己的信任。   当他开始相信宋雪满的时候,宋雪满又把他推开了。   思来想去,或许只有一个答案。   他和宋雪满,只适合做朋友。   于是,冬渔拨通了宋雪满的电话。   铃声响起半分钟左右,才被接通。   “冬渔。”宋雪满语调很平淡。   冬渔停在路灯下,抬头看向繁星密布的夜空,胸口疼得不敢呼吸。   他不明白,为什么同样的事,他要做第二次。   “宋雪满,我觉得,我们不用等半年那么久。”   宋雪满沉沉地“嗯”了一声。   “我们似乎更适合做朋友,你觉得呢?”   耳边陷入沉默之中,电话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像被人按下了暂停键。   “我们以后,做朋友好不好?”   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宋雪满很低很低地说:“好。”   也不知怎么了,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滑落下去。   “早点休息,明天我让司机送你回学校。”   一个“好”字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冬渔索性挂断了电话。   星空那么明亮,冬渔却觉得,周围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黑纱。   浑浑噩噩回到家里,在门口,他闻到了一阵烟草味。   漆黑的走廊里,燃烧的香烟像萤火虫一般,闪动着并不耀眼却足够刺眼的光亮。   冬渔埋下头,将钥匙拿出来,扭开房门的响动让声控灯突地一下亮起来。   冬渔也看到了靠在门边低头抽烟的宋雪满。   他脚边堆积着许多烟头,和分手那天晚上的情形很像。   “能不能,请我进去坐坐?”宋雪满似乎站了很久,声音有些许地沙哑。   冬渔晃了晃神,把门推开,“请进。”   宋雪满掐灭烟头,眼神始终没有看向冬渔,转身便走了进去。   “叔叔阿姨呢?”   冬渔轻轻拉拢房门,说道:“他们不在。”   将门扣上的瞬间,冬渔感觉身后有道冷风吹来,他还未反应,腰身便被一只手勾住,冬渔被迫地转了个身,被宋雪满狠狠压在门板上。   “宋……唔!”   亲吻如骤雨般落在冬渔的唇上,烟草气息在鼻翼间流转。   宋雪满一手圈着他的腰,一手按着他的后脑勺,让这个疯狂的吻不断加深。   “宋雪满!”   终于得到间隙,冬渔愤怒地喊道。   他话音刚落,又被宋雪满堵了回去。   与此同时,他那双冰凉的手不断地在冬渔身上游走。   唇齿相碰,抵死纠缠。   冬渔把手抵在他的胸膛上,随着他食髓知味的动作,抗拒渐渐软成了一滩温水。   亲吻从疯狂变得温柔。   当呼吸快要停止,宋雪满终于放过了他。   他靠在冬渔耳边,气息粗重,“那天晚上……”   冬渔气喘吁吁地说:“那已经过去了。”   “过不去!”宋雪满忽然激动起来。   他将唇印在冬渔的锁骨上,一路往上,印过侧颈、印过唇角。   宋雪满的唇瓣像是烙铁一般,烫得冬渔失去知觉。   “他吻你了。”   宋雪满藏在心里两年的秘密,终于在即将失去冬渔的时候说了出来。   如果可以,他希望这件事永远不要被第三个人知道。   他的手指轻轻擦过冬渔锁骨、侧颈、唇角,“这里、这里,和……这里。”   黑暗中,陆仓托着冬渔的身体,肆无忌惮地亲吻着。   他若即若离地触在冬渔的唇角,眼神轻蔑地看着自己。   “冬渔,如果有一天,有人要把我从你身边赶走,你会生气吗?”   “如果这个人是宋雪满,也会吗?”   那一刻,宋雪满不是想赶走陆仓,他想杀了陆仓。   想让陆仓从这世上消失。   可一想到冬渔会生气,他又什么都不敢做。   那晚他目视着陆仓送冬渔回家,他心里空落落的,不想离开,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所以,他骑着摩托在楼下站了一晚上。   冬渔仿佛被人击中大脑,目光呆滞,神情震惊。   他眼神游离到宋雪满的脸上,泪水一发不可收拾。   声音哽咽,几乎要说不出话。   “所以,你后退了?所以,你装了两年?所以,你打了他?”   “所以,你不是装作喜欢我,你是装作不在乎这件事、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所以,自己感受到的一直戴着面具的宋雪满,是因为他一直在假装心里没有芥蒂?假装是一个正常的男朋友?   原来,是这样。   宋雪满松开冬渔,靠着墙壁慢慢滑坐在地上。   “我希望你一辈子都不要知道这件事,可我没有别的办法,我不能让你离开我。” 第六十五章   冬渔从不敢想, 有什么事会让宋雪满这么无助。   有一把锥子一点一点扎进冬渔的心脏里。   冬渔在他面前蹲了下来,轻轻搂住他颤抖的双肩。   “对不起, 宋雪满对不起。”   千言万语,脱口而出只是三个字, 对不起。   宋雪满埋在他的肩膀上, 没有出声, 冬渔却感觉到了肩头传来的湿意。   在这瞬间, 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宋雪满, 我喜欢你。”冬渔揉了揉他的头顶,声音极尽温柔,“我习惯了有你在身边、离不开你, 我承认,除了你任何人都不行。你能原谅我吗?”   “我从没责怪过你。”宋雪满低低地说。   “那你喜欢我吗?”   身体被一双手拥住, 宋雪满埋在他的颈窝里,贪婪地呼吸着冬渔的气息。   “我爱你。”宋雪满在他侧颈吻了一下, 如宣誓一般,“我发誓,在这世上, 没人能比宋雪满更爱你。”   冬渔垂下眸子,贴紧宋雪满的胸膛, 感受着两颗心不断靠近的过程。   “我知道了,谢谢你。”   宋雪满的亲吻一路往上。   “明天,我们去找陆仓好不好?”冬渔道。   宋雪满的动作停了下来,抬头看向冬渔, 眼里竟然有些忐忑。   “你要怎么做?”   冬渔抿了抿唇,说:“做个了结。”   宋雪满再次抱紧他,闷声说道:“机票我已经买好了。”   冬渔懵了一下,“买好了?”   “你不会一早就知道到我会这么做吧?”   “没有,我瞎猜的。”   “……”   “今晚,我可以跟你一起睡吗?我保证,只是单纯的睡一觉。”   冬渔狐疑地看着他,“不然你还想干什么?”   翌日早晨,冬渔被宋雪满半拉着起了床。   冬渔昨晚的心情可以说既沉重又兴奋,和宋雪满聊到深夜才入睡,如今睡眼惺忪地趴在床边,任他怎么拽也不起来。   宋雪满无奈地叹了声气,凑到他耳边说:“再不起来我就亲了你。”   见冬渔毫无反应,宋雪满不免失笑,在他耳边轻柔地落下一吻,说道:“如果你不愿意去找他,可以当我昨晚什么都没说过。”   说完,宋雪满作势起身,转身那一刹那,右手被人抓住。   冬渔嘟囔道:“我又没说不去,你再让我睡会儿。”   宋雪满得逞地扬了扬唇角,大度地说:“好,我相信你,十分钟之后我再叫你。”   如此半个多小时后,两人终于前往机场。   飞机落地,冬渔打电话通知陆仓,让他到机场附近的咖啡厅来。   本来冬渔是想直接去找陆仓,奈何宋雪满又买了两个小时后从这里到津洲的机票。   准备得这么完善,一点都不像都不像瞎猜的样子。   陆仓接到电话很快找到咖啡厅,冬渔事先叮嘱过,在陆仓抵达之后,服务员直接将他带到了包间。   原本和宋雪满有说有笑,在陆仓出现之后,冬渔立马冻结了脸上的笑意。   “冬渔,你怎么有功夫来找我?有什么要紧事吗?为什么不提前通知一声啊。”说完,陆仓眼神转移到宋雪满身上,不咸不淡地“啧”了一声,“你也在啊。”   宋雪满反应平淡,睨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移开了视线。   冬渔从位置上站起来,缓慢地朝陆仓走了过去。   停在陆仓面前时,冬渔吸了口气,紧接着,挥起拳头打在他的脸上。   陆仓猝不及防挨了一拳,整个人都傻了。   “冬渔……”他怔愣地看着冬渔。   “陆仓,从今以后,我们不再是朋友了。”   陆仓惊愕地睁大眼睛,看了看脸上挂着微笑的宋雪满,又看了看一脸冰冷的冬渔,神情逐渐变得慌张。   “冬渔,你听我解释,我只是……”   冬渔打断了他的话:“不用解释,我都已经知道了。”   “冬渔,对不起!我只是不甘心,明明我们认识得更久,明明是宋雪满横叉一脚,我只是不甘心而已!”陆仓抓住冬渔的手臂,急切地解释着。   “认识得更久又怎么样?你从来就没告诉过我,你有这种心思。”   陆仓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希冀地说:“如果,那时候我告诉你,我喜欢你,你会接受吗?如果宋雪满没有出现,你会和我在一起吗?”   面对他的迫切,冬渔挣脱他的手,后退了一步。   他说:“如果你当初告诉我,我们早就做不成朋友了。”   陆仓如遭雷轰,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一时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冬渔眼睛一酸,咬了咬牙,拉起宋雪满向外走。   那么多年的朋友,无论如何也有些舍不得。   走出咖啡厅,宋雪满忽然拉住他。   “你先等我一下,我手机忘了拿。”宋雪满道。   “好。”   宋雪满转身进了咖啡厅,冬渔拿出手机给冬薏发了条消息,跟她说了下和陆仓的事,最后并没有直接退出小群。   包间里,陆仓冷冷看着门外去而复返的男人。   “你们复合了?”   宋雪满笑了笑:“托你的福,是冬渔主动提出复合。”   陆仓牙关紧咬,冷笑道:“那又如何?如果这件事让伯父和伯母知道,你觉得他们会任由你和冬渔在一起吗?”   宋雪满眼神一厉,“你认为,他们阻止得了我吗?”   “他们或许阻止不了你,但阻止得了冬渔。”   “有我在,谁都阻止不了冬渔。”   陆仓觉得自己扳回了一成,揉了下被冬渔打过的地方,嗤笑道:“谁知道呢?”   ——   少时,两人回到大东市,正好赶上了周二最后一节汉语课。   刚回教室,宋雪满就被书记一通电话叫到了办公室。   宋雪满走后,许文关悄悄挪到他身边来,低声问道:“你问过宋哥没有,那篇帖子里说的是不是真的?”   冬渔扬了扬眉头,“是真的。”   “我去!宋哥太厉害了!”   冬渔哼了一声,软绵绵地往桌上一趴,准备睡一小会。   他刚把脑袋耷拉下去,就听见老师说:“冬渔,上周你身体不舒服,老师没机会问你,你写论文的时候,有什么特殊技巧吗?能不能和同学们分享一下?”   论文?   什么鬼技巧?   里面具体写了哪些东西冬渔都不记得了。   于是乎,冬渔半撑着胳膊抬起头来,眉头皱得死死的,声音虚弱:“老师您有所不知,我今天也不怎么舒服。”   齐老师:“……”   之后几天相处下来,冬渔发现了一件事,他们的相处模式根本和之前没有区别,证据就是许文关他们没有发现一点异常。   比如冬渔吃东西的时候,宋雪满笑眯眯地尝了一口,他们毫不意外,甚至都不多看一眼;   再比如不认识的学姐给冬渔送零食,宋雪满把手搭在他肩上,意有所指地说“这些东西他不喜欢”,许文关他们也一点反应都没有。   就连平时看起来神经大条的老六都一点没觉得奇怪。   冬渔心里纳闷极了。   周末,宋雪满被拉去做某社团活动的主持人,趁其他人都在宿舍休息,冬渔捧着茶杯去了对门。   老三一如既往地不在,老二窝在床上玩手机,老四在看书。   冬渔在宿舍里晃了一圈,见两人都没搭理自己,故意轻咳了一声。   “嗓子不舒服?”老二盯了他一眼,老四直接扔给了冬渔一瓶润喉药。   “……”冬渔喝口水,压了压惊,“我和宋雪满在一起了。”   老二抬了下眼皮,反应平淡无奇,“哦。”   老四更加过分,压根就不感兴趣,一直在低头看书。   冬渔有些气馁,心想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他们只是对自己和宋雪满不感兴趣而已。   他刚要离开宿舍,床上的老二忽然道:“冬渔,你看过宋雪满的手机吗?”   冬渔摇了摇头,“没有。”   老二嘴角抽搐了一下,“你可以看一看,或许会发现盲点。”   冬渔应了一声,旋即回到宿舍。   他照葫芦画瓢地在许文关三人面前提了提,许文关和老五的反应不大,反倒是戴着耳机玩游戏的老六反应最大。   老六取下耳机,皱着脸道:“你刚才说什么?是我听错了吗?你再说一遍。”   冬渔道:“我和宋雪满在一起了。”   老六脸色一僵,“你说的‘在一起’,是我想的那个‘在一起’吗?”   他的反应和之前几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冬渔不由有些期待。   “就是你想的那个‘在一起’,他是我的男朋友。”   老六哑然,“卧槽,你们……在一起?什么鬼啊?”   嗯,对,就是这个反应。   冬渔得偿所愿,没再多说,一溜烟爬回了床上。   晚饭后,冬渔打开宿舍门等宋雪满回来。   宋雪满走到门边,突然被冬渔叫住。   “宋雪满。”   “怎么了?晚饭吃了吗?”   冬渔点了下头,“吃了。”   旋即迫不及待地朝宋雪满摊出手掌心,宋雪满不明所以,把右手轻轻放上去,“这样?”   “不是,把你手机给我看看。”   宋雪满诧异地看着他,把手机放到他手里。   冬渔打开屏幕,愣了几秒,脸颊一片通红。   他猛地将手机塞回宋雪满手里,二话不说将宋雪满推到门外,怒道:“骗子!”   宋雪满莞尔一笑,“你不喜欢?要不要我换一张?”   冬渔脸更红,“你还有?!”   “嗯,还有很多。”   “不准!全删掉!”   宋雪满笑容可掬地看了他一眼,在屏幕上滑了几下,最后放到冬渔面前,说:“你主动亲我一次,我就删一张照片。”   冬渔看了眼他的手机屏幕,足足三千多张照片,这他妈得亲多少次?   他的脸红得像煮熟的螃蟹,宋雪满俯下身,唇瓣在他脸颊上印了一下。   “骗你的,一张都不会删。” 第六十六章   快到期末, 学校组织了几场讲座,每晚七点半开始, 坐到九点半。   冬渔通常听不了一会儿就要悄悄从后门离开,但宋雪满是学生会主席, 要负责维持教室纪律, 学校还专门找了一个公告栏放讲座的照片, 所以整晚下来, 宋雪满抱着照相机一直站在通道里拍照片。   “快走!”   许文关在后面催促了一声, 冬渔猫着腰冷不防地撞到桌角上,疼得他呲牙咧嘴。   “咔擦——”   不远处响起拍照的声音,冬渔抬眸一看, 宋雪满就站在门边,拿这个相机对着自己。   “不准拍!”冬渔低声喊道。   继照片一事后, 冬渔发现宋雪满变本加厉起来,以前都是趁他睡着或者喝醉之后拍, 现在动不动就拿起手机拍一张,手机、电脑桌面天天换一张都不带重样的。   宋雪满放下相机,眼角带着点意味不明地笑意, 上前一不来,挡在座位的出口处。   冬渔拍了下他的腿, 气急败坏道:“你快让开。”   宋雪满佯装什么都没发生,拿起相机东拍一张、西拍一张。   许文关等人敢怒不敢言,也不敢坐起来,只好认命地蹲在座位下面。   “你不等我了?”上头传来宋雪满轻飘飘的声音。   “我回宿舍等你。”   宋雪满低头看了一眼, 把右手伸到冬渔面前,一字一顿道:“告别吻。”   冬渔:“……”   许文关等人一脸惊恐,宋哥怎么越来越骚了?   冬渔磨了磨牙,在他手背上狠狠咬了一下,最后张牙舞爪地说:“让开!”   宋雪满笑了一声,“脾气真大。”   随后侧开身子,让开了路,正好又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   离开教室,众人舒了口气。   老六像吞了只苍蝇似的看着冬渔,“你们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宋哥也这样?”   冬渔不知所云,“什么也这样?”   “会问你要一些告别吻之类的东西?”   冬渔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不会,以前连牵一下手,他都问我可不可以。”   老六瘪嘴,竖了个大拇指,“我知道你们为什么要分手了。”   冬渔不轻不重地踹了他一脚,“你知道个屁。”   八点多,天早已黑了下来。   几人慢悠悠地往宿舍走,偶遇路边数位男生在破口大骂,冬渔起初并未在意,快要走远时,突然听见其中一人说:“咱还是别去了吧?我听说学生会会长不是有男朋友吗?”   “我呸,有男朋友还和我女朋友混在一起?前两天我就看到他俩在一起吃饭。”   冬渔驻足,阴恻恻地看了过去。   “谁和你女朋友混在一起?”   男生怒气冲冲地说:“还能有谁?学生会会长呗。”   “敢问你女朋友是哪位?”   “学生会副会长。”   冬渔被他气笑了,直接问:“你们刚刚说要找他干什么?”   男生本来坐在斜坡上,一下站了起来,朝冬渔走近,凶神恶煞地说:“还能干什么?求他放我女朋友一马,不要社团里有什么事都让我女朋友去处理,我和她好久都没在一块吃过饭了!”   男生越说越委屈,“什么人嘛,好不容易追到手,结果三天两头往社团跑,还让不让人谈恋爱了!”   “……”冬渔懵了一下,气氛顿时尴尬极了,他还以为要打起来呢。   “哦,那你去吧。”   原本剑弩拔张的气息软和下来。   “干什么呢你们?不准聚众斗殴不知道吗?”   远处传来中年男人的怒吼声,吓得众人一激灵,定睛一看,昏黄的路灯下一个身体雄壮的中年人健步如飞地走了过来。   “卧槽,戴冬?快跑!”许文关喊道。   戴冬是他们的体育老师,以前是拳击选手,打人特别疼。   冬渔鄙夷道:“我们又没打架,怕什么?”   “你傻啊?我们班里面正开讲座呢!”   冬渔一下反应过来,忙不迭地跟在几人身后往宿舍楼方向跑,男生及他身后众人一脸懵逼,下意识跟着跑起来。   路灯映在波光粼粼的湖面,桥边十几位少年纵情奔跑,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一位壮汉。   冬渔觉得特刺激,边跑边往回看,却没注意前面,所有人都绕开了前几天倒塌的路灯,只有冬渔毫无防备地撞了上去。   “嗯——”冬渔闷哼一声,路灯杆断开处划伤了冬渔的膝盖,鲜血汩汩流动。   奈何人多眼杂,冬渔又跑在最后,前面压根没人回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嘿,小东西,抓到你了。”戴冬跑了这么久脸不红气不喘,一把揪住冬渔衣服,“跑,你再跑啊?”   冬渔咬紧牙关,往后退了一步,锋利的铁皮在膝盖留下一道几寸长的伤口,剧烈的疼痛让冬渔几乎站不住脚,慢慢蹲了下去。   “老师,我腿疼。”   路灯下,冬渔的脸一片惨白,额头渗出汗珠,嘴唇青乌。   戴冬打开手机电筒照了一下,见鲜血已经染红了裤子,正在往地面滴落,顿时,他脸色严肃起来,问道:“还能走吗?”   冬渔当然想走,可是动一下就疼得不行,他咬牙摇了摇头,“太疼了。”   戴冬脸一黑,“你们跑什么跑?我能吃了你?”   冬渔尴尬地笑了笑,“也没什么,就是着急上厕所。”   “……”戴冬白了他一眼,“我送你去医务室。”   “谢谢老师。”   戴冬把他扶到医务室,医生看了两眼,二话没说开始止血,期间冬渔为了转移注意力,拿起手机看了看。   许文关已经打了几通电话过来,冬渔回拨过去。   “喂?”   “你在哪儿呢?怎么跑着跑着人没了?”   “撞路灯杆子上了。”   “噗——”许文关肆无忌惮地嘲笑他,“怎么样?人没事吧?”   冬渔气得差点挂了电话,不耐道:“没事,开了一条口子。”   “那你给宋哥打个电话吧,他刚问你了。”   “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冬渔犹豫再三,还是打给了宋雪满。   “喂。”   宋雪满默了一下,不咸不淡地问:“你在哪?”   “嗯……”冬渔四下看了看,莫名地有点心虚,“我饿了,在外面吃饭呢。”   “哪家饭馆?”   “我刚吃完,马上要回去——嘶。”   医生用沾满酒精的棉签为他的伤口消毒,刺痛感像蚂蚁咬破头皮,疼得冬渔倒抽一口凉气。   宋雪满声音顿时沉了下来:“冬渔。”   冬渔泄气地垂下脑袋,嘀咕道:“我没事。”   医生抬头盯了他一眼,忍不住开口:“这么长一条口子,还没事呢?合着您是身经百战了?”   戴冬也说:“你朋友?你叫他过来吧,我还有点事要先走,明天把你们打架的人的名字告诉我。”   冬渔抗拒道:“没打架。”   “你们十多个人聚在那里干什么?跳舞吗?”   冬渔硬着头皮说:“你看错了,不就我一个人吗。”   “……”   看到医务室门口出现的身影,冬渔硬气的表情垮了下去。   宋雪满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对戴冬道:“老师,您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戴冬在宋雪满显得有些局促,搞得像宋雪满才是老师一样。   “他们聚众斗殴,被我发现就一窝蜂往前跑,结果他不看路,一头撞路灯杆子上。”   冬渔辩解道:“真没打架,我们就是闹着玩,怕你以为我们逃讲座才跑的。”   宋雪满垂眸睨了他一眼,又对戴冬说:“谢谢老师送他来医务室,您如果有事就先走吧。”   “那行,明天我再找你们。”   戴冬一走,宋雪满笑容一下收敛起来。   冬渔有心活跃气氛,问道:“你不是在听讲座吗?”   宋雪满拉了一张椅子坐下,“许文关说你可能被老师抓住了。我来的路上听说有人撞到了路灯杆,被老师送到医务室了。”   “哦。”   医生为他包扎好伤口,宋雪满付了钱,向医生道过谢之后,扶着冬渔离开了医务室。   到门外,宋雪满弯下腰,“上来。”   “谢谢。”冬渔顺从地趴到他背上,宋雪满一言不发,背起冬渔往回走。   冬渔趴在他的肩头上,悄悄地看了他几眼,小心翼翼地问:“你生气了?”   “没有。”   “不可能。”冬渔喊道,谁知宋雪满听后压根没搭理他,自顾自地往前走。   冬渔耷拉着脑袋靠在他身上,“宋雪满,我腿特别疼,你就别和我生气了,好不好?”   宋雪满脚步顿了一下,“你跟谁学的?”   “你别管我跟谁学的,你现在还生气吗?”   “嗯……有一点。”   冬渔眯了眯眸子,凑到他脸颊上亲了一下,随后问:“现在呢?”   宋雪满彻底僵住了,他怔怔地回头看向冬渔,“你……”   冬渔骄傲地哼了一声,“我是自学成才。”   见宋雪满垂下头去,冬渔搂住他的脖子,解释道:“前些天,许文关给我发了一个文档过来,里面写了我俩许多虚构的故事。”   宋雪满“嗯”了一声,说:“给我讲讲写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说你把我关在一个地方,我要使劲讨好你才能去外面玩,还要经常被你酱酱酿酿。”   宋雪满愣了一下,神情有些不可思议,“被我什么?”   冬渔歪了下头,“酱酱酿酿,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反正里面就这么写的。而且每次‘酱酱酿酿’之后,我的腰总是会疼,还要你抱我去卫生间。”   说着说着,冬渔感觉自己脸颊有点烫,“幸好都是假的,我怎么可能让你抱我去卫生间!”   宋雪满突地笑了一声,“我不介意。”   “我介意!” 第六十七章   冬渔腿脚不方便, 又即将面临期末,在宋雪满据理力争后, 姜时终于同意让冬渔在宿舍复习。   这几日冬渔过得极其滋润,日上三竿才起来, 中午宋雪满会抽空回家一趟, 给他煮猪蹄吃。   周五下课后, 宋雪满带他回了家, 小区电梯坏了, 宋雪满只得背他上楼,在楼梯间他们遇见了许久未见的杨雪。   “渔哥,你腿怎么了?”杨雪手里提着两袋水饺, 诧异地看着两人。   由于宋雪满正背着他,冬渔有点难为情, 把头埋在宋雪满肩头上,“不小心摔伤了。”   “要紧吗?”   冬渔想从宋雪满背上跳下来, 刚动了一下,宋雪满便道:“别动。”   冬渔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没什么事,宋雪满太小题大做了。”   宋雪满没吭声。   杨雪眼中闪过一丝局促, 状似无意地问起:“你们和好了?”   “嗯,和好了。”   “哦。”杨雪眸光黯淡了两分, 似乎又想和他们多说一会话,向两人扬了扬手里的水饺,“我爸妈不在家,要一起吃吗?”   “好啊。”自从离开家之后, 冬渔就没再也吃过饺子,还挺想的。   宋雪满目光一顿,问道:“什么口味的?”   “牛肉白菜。”   宋雪满没再说什么,三人一同回了家。   冬渔腿脚不方便,只能坐在沙发前玩游戏,杨雪和宋雪满在厨房煮饺子。   冬渔忽然有些想笑。   他想起自己决定分手那晚的场景。   自己一个人坐在客厅,宋雪满和杨雪在厨房有说有笑。   “啊,雪满哥,你加这么多醋不酸吗?”杨雪好奇地问。   宋雪满抬起头来,眼神落在客厅的冬渔身上,他不轻不重地说:“这份是冬渔的,他喜欢吃醋。”   冬渔听见了这话,他觉得没毛病,自己的确喜欢吃醋。   但宋雪满的语气总给他一种没有这么简单的感觉。   冬渔摇了下头,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专心玩游戏,将注意力从宋雪满身上挪开。   宋雪满淡淡地收回视线,若无其事地说:“不去陪他玩?”   杨雪身体一僵,“嗯……我游戏玩得菜。”   宋雪满笑了一声,“差点忘了,他喜欢游戏玩得厉害的人。”   杨雪咬着下唇,没有说话。   锅里的水沸腾起来,宋雪满把水饺放下去。   他转头风轻云淡地说:“你早就猜到了我和他的关系?”   杨雪脸色苍白了几分,“嗯。”   “也看出了我们的感情有问题?”   “嗯……”   “你明明喜欢他,却故意接近我,是想给冬渔营造一种,他在我心里并没有多重要的错觉?”   杨雪面无人色地低下头去,“对不起……”   宋雪满嘴边噙着淡笑,“没必要说对不起,在你出现之前,他就已经这么觉得了。”   “可如果不是我,你和他或许不会分手。”   “没有。相反我很欣赏你的性格,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和他人的劣势。”宋雪满抬头看了一眼,继续说:“之所以和他分手,是因为我也察觉到了我们感情里的漏洞,想让他放松警惕而已。”   “问题解决了?”   “嗯。所以,你再也没有机会了。”   将水饺捞出来,宋雪满目光扫过她惨白的脸,端着水饺离开了厨房。   “久等了。”   冬渔暂停游戏,放手机放到一边,“我快饿死了。”   冬渔咬了一口热腾腾的饺子,“好香啊。”   宋雪满见他狼吞虎咽的模样,不由失笑:“慢点吃,别烫着。”   饭后,冬渔和杨雪玩了两把游戏,小丫头菜得不行,就算冬渔赢了也一点都不觉得高兴。   宋雪满从厨房出来,放了一杯热柠檬茶在他手边,问道:“我陪你玩?”   “好啊!”冬渔兴高采烈地说。   杨雪自觉让开位置。   宋雪满握住手柄,忽然无厘头地问了一句:“要不要我让你?”   冬渔不可思议地说:“你输了多少回了?还大言不惭地要让我?”   宋雪满笑了笑,没说话。   一局战斗结束,冬渔高兴地拍了下他的肩,“惜败、惜败。”   宋雪满但笑不语。   看见这一幕,杨雪无奈地笑了一下,向两人道别回了家。   周末两天他们都待在家里,不知道宿舍发生了什么,等冬渔一回去,许文关神秘莫测地把他拉到一旁:“老六的春天来了。”   冬渔皱起脸:“什么春天来了?”   许文关默了一下,差点忘了冬渔不爱上网,这些词他压根不理解什么意思。   “老六他去和学姐约会了。”   “约会?他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冬渔疑惑道。   许文关扶着下巴说:“你还记得上次我们进警察局吗?”   “嗯,记得。”   许文关道:“不知道是谁混水摸鱼拍了那天晚上的视频,前两天被翻出来了,学姐说老六为朋友挺身而出的时候超、级、帅。”   话末,许文关还学了下女孩的神态,特别欠揍。   冬渔冷睨他一眼,“你是嫉妒人家。”   “我呸!我嫉妒他?我跟你说,前两天有人和我表白了。”   冬渔惊奇地问:“谁?”   “方飞。”   “……”冬渔咽了口唾沫,“他还真想gay你?”   许文关斜了他一眼,“宋哥还不是一样?”   这一学期除了辅导员查寝,宿管和学生会都选择避开两个40寝,所以大家随意惯了。   老六说晚上不回来,起初众人都未在意,结果十点半左右,钟容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今晚姜时要亲自来男寝查寝。   “我去,老六这运气,太好了吧?书记百八十年不来查一次,他居然刚好不在。”许文关幸灾乐祸道。   冬渔道:“少说风凉话,先想想怎么办吧。”   “能怎么办?现在他回来也赶不及了,到时候就说他在洗澡不就完了。”   十一点十分左右,姜时查到了对门,冬渔在门口望风,往对门里看了一眼,宋雪满还在电脑前写东西。   “江鸣。”   老三应道:“在呢。”   姜时盯了他一眼,“我知道你,七班班草,一学期换了八个女朋友。”   老三特荣幸似的:“多谢书记关注。”   姜时瞪了他一眼,继续念下一人的名字。   “沈望。”   老二懒洋洋地说:“这儿。”   “我一直很纳闷,你一天天的黑眼圈怎么这么重?晚上不睡觉啊?”   老二道:“天生的。”   “许沛舟。”   老四推了下眼镜,举手道:“在。”   “宋雪满。”   “嗯。”   姜时眼睛一转,道:“班长,我要去对门查寝,有没有兴趣一起去?”   宋雪满抬起头来,对上姜时意味深长的眼神,镜框下的眸子微微眯起,“好啊。”   冬渔朝老五做了个手势,老五忙不迭地把厕所门关上。   姜时走到门边看了一眼,其他三人都在书桌前坐着,只有老六一个人不在。   宋雪满跟在他身后,神情慵懒地靠在门框上。   “冬渔。”   “嗯。”   “许文关。”   “书记好。”   “安盛。”   老五腼腆地说:“已经好久没人叫过我的名字了。”   “蒋谢。”   许文关道:“他在里边儿洗澡。”   “洗澡?”   宋雪满目光从冬渔脸上扫过,瞬间明白了什么。   “我叫他一声。”姜时往卫生间走去,冬渔一下档在他面前。   “他洗澡喜欢听歌,你喊了他也听不见。”   “哦?”姜时似笑非笑地看了三人一眼,俯在门上听了几秒,果然有音乐传来。   姜时遗憾地叹了口气,说:“那就没办法了。他还说今晚带我玩游戏呢。”   冬渔愣了一下,“今晚?”   “对啊,我先在这儿等他洗完,你们谁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早点出来,别让我等太久。”   许文关摸出手机佯装打电话去了。   姜时瞄了冬渔一眼,说:“听说你游戏玩得挺厉害,今晚带上他,我们一起玩几局?。”   冬渔摇头:“今晚不行。”   姜时眼里精光一闪,“今晚为什么不行?”   门边地宋雪满无奈地摇了摇头,已然预料到了最终结局,转身回了宿舍。   冬渔太容易被带偏,顺着姜时的思路说:“他不在。”   许文关两人:“……”   “明天让他来办公室找我。”   姜时得逞地勾了下唇,说完便离开了宿舍。   见冬渔呆呆地站在原地,许文关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说:“书记欺负你脑子不会转弯,别在意。”   冬渔:“……”   周一上午放学后,书记把冬渔和老六一起叫到了办公室。   宋雪满本想跟去,又被学生会的事情缠住,不多时,他收到了何云彬发来的短信。   何云彬:“我在校门口看到了伯母的车,她来看你了?”   宋雪满身体一顿,脸色霎时沉了下来。   办公室里,姜时借故把老六带走,临走前还特意把门关上了。   冬渔坐在沙发上,疑惑地看着对面的妇人。   妇人妆容精致,衣着得体,白皙的五指将一杯茶推到冬渔面前。   冬渔道:“谢谢,我不渴。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妇人抿唇轻笑,眼神澄澈,“初次见面有些唐突,我是宋雪满的母亲。”   “宋雪满的母亲?”   “是的。”   冬渔迷茫地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我把宋雪满叫过来?”   妇人摇头道:“不用告诉他,我想单独见你一面。”   “哦。”冬渔点了点头。   “我听陆仓说,你和宋雪满是情侣关系?”   冬渔道:“是。”   “在一起多久了?”   冬渔想了一下,老老实实说:“之前在一起两年,后来分手了。”   “为什么分手?”或是觉得自己的语气太僵硬,妇人解释道:“我只是很好奇,没有别的意思。”   冬渔不太想提原因,于是说:“因为一些小事。”   “因为他对你不够好?”   冬渔一怔,忙摇头:“不是,他对我很好。”   妇人皱起眉头,盯着冬渔看了一会儿,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张支票。   “这张支票给你,请你务必收下。”   冬渔脸上血色褪得一干二净:“阿姨,您什么意思?”   妇人把支票放到冬渔面前。   “你把钱收下,以后好好和他在一起,不够的话,阿姨再添。”   冬渔:“?”   作者有话要说:  鱼鱼:我拒绝的话都到嘴边了,就这? 第六十八章   冬渔此刻的心情既复杂又迷茫, 有些坐立不安。   “阿姨,您到底什么意思?”   妇人美眸掠过冬渔的脸, 叹息道:“雪满这孩子性格冷淡,与家人相处彬彬有礼, 从没有温情时刻。一直以来, 他从不让我和他爸插手自己的事, 阿姨这次来找你, 实在是别无办法了。”   冬渔安静地听着, 眉头皱了起来。   “八月末,也就是你们开学前几天,他回了老宅一趟。他的状态特别差, 回家一句话也不说,不戴任何护具跑去陡峭的山路上飙车, 差点连人带车翻下山崖。”   冬渔怔怔地看着妇人,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后来我才知道, 他之所以回老宅,是因为你向他提出了分手。孩子,雪满是个懂得克制自己的人, 他半辈子都没这么疯狂过,唯一一次是因为你要和他分手。”妇人眼眶发红, 从手提包里拿出手绢擦了擦眼角,“你可能会害怕,觉得他心思深,可他都是为了你好。八月份讹你的中年人现在还在医院躺着……”   “等等——”冬渔费解地抬起头, “您说谁还在医院躺着?”   妇人惊讶地捂住嘴巴,“你不知道吗?你离开地铁站之后,中年男人一直尾随在你身后,想伺机报复,结果被雪满看见打伤了他,脑震荡,手腕骨折,还讹了我一笔钱。”   冬渔震惊道:“我不知道。”   妇人继续道:“还有姓何的那位同学,肋骨断了好几根、左手大面积骨折。”   冬渔不可思议道:“这也和他有关系?”   妇人理所当然地说:“当然,你不想想,除了他谁有本事黑得了学校整个监控。”   “他不是不小心吗?”   “当然不是,他故意的,趁月黑风高把同学打了一顿,还让威胁人家不准说出去。”   冬渔疑惑地说:“那这事您是怎么知道的?”   妇人道:“云彬偷偷告诉我的。”   “他怎么什么都不跟你说?”   冬渔泄了口气,“我也不知道。”   妇人眯了下眼睛,手指在支票上点了两下,“孩子,以后能跟他好好在一块吗?”   就在此时,办公室大门“砰”的一声被推开。   下一刻,宋雪满出现在门口。   他大概率是一路跑过来,气息十分不平稳,目光落在冬渔面前的支票上,瞳孔缩了一下。   妇人似是来了兴致,没理宋雪满,继续对冬渔说:“孩子,如果你不收下,阿姨就当你不愿意了。”   冬渔心脏突突直跳,他的感觉很奇怪,知道宋雪满为自己做的事,似蜜糖一样流进他的心底。   其实就算阿姨不用这么做,冬渔也会一直和宋雪满在一起。   可是,这张支票像是一种认证。   被宋雪满母亲认证。   冬渔缓缓伸出的手,门口的宋雪满瞳孔涣散,难以置信地喊道:“冬渔?”   冬渔丢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在手指即将碰到支票的瞬间,一股大力攥紧冬渔的手腕,把他往上一拽,宋雪满绷紧唇线,拉着冬渔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办公室。   看到怒气值满点的宋雪满,躲在门外的何云彬和老六两人自觉让开了路。   等两人走后,何云彬朝妇人比了个大拇指:“伯母,姜还是老的辣。”   妇人扬了下唇角,不慌不忙地把支票放回包里,起身走出办公室。   姜时临时有事不在,外面只有何云彬和老六两人。   妇人看了何云彬一眼,“这孩子果然和你说得一样,傻里傻气。”   另一边,冬渔被宋雪满拉出了办公楼,冬渔腿伤没好全,走得太快就开始疼。   “宋雪满,我腿疼。”   宋雪满速度逐渐减缓,似乎也冷静了下来,他把冬渔拉到办公楼下一个不常用的卫生间里。   没拿到支票,冬渔颇有几分遗憾,便低低地叹息了一声。   谁知宋雪满一听,一把抓住他的腰,将他提起来,放在洗手台上。   如今冷静下来,宋雪满恢复了些理智,盯着冬渔问道:“我妈跟你说了什么?”   “阿姨说我们之前分手,你在山路上飙车,差点连人带车翻下山崖,还说你打了何映和之前讹我的中年男人。”冬渔老实交代。   “……”宋雪满抿了抿薄唇,将头偏到一边。   冬渔好奇地捧起他的脸,饶有兴致地问:“你害羞了?”   “没有。”   冬渔心里高兴,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又开始发难:“你是白痴吗,分手就分手,你干嘛不要命跑去飙车?万一真出事怎么办?”   宋雪满把头靠在他的怀里,闷声道:“其实我是故意的,我要是出事了,你肯定会心软,会来照顾我。”   冬渔眼睛一鼓,在他背上拍一下,“你不怕疼啊?万一你死了怎么办?”   “我什么都不怕,只怕你离开我。”   话语像火苗窜进冬渔心里,让他耳尖发烫。   “以后不许这样!就算分手也不准用这个来威胁我!”   “嘶——”   宋雪满忽然在他锁骨上咬了一口,“你还敢提分手?”   冬渔讪讪道:“这有什么不敢?”   “你要是再提,我就把你关起来,让你讨好我才能出去玩,还要和你做那种事,然后抱你去厕所。”   “我开玩笑的。”   “开玩笑也不行。”   “你刚才为什么要收下支票?”   “阿姨说,我收下支票以后就要好好和你在一起,我想让她放心。”   宋雪满突地笑了:“笨蛋。”   期末考前两天,两个宿舍包括宋雪满都闷在宿舍里复习。   冬渔本以为和高中考试一样,应付过去就行了,谁知道不及格就要挂科,挂科之后要补考,补考不过还要重修,重要的是,这学期他压根就没认认真真听过几节课!   许文关三人和他的想法一样,而对门宿舍的四个人则全然不同,他们都是奔着奖学金和名次去的。   考试前一天,宋雪满发了几套题给冬渔。   冬渔大致浏览了一下,是明天要考的科目。   冬渔:“你这两天没在复习?”   a宋:“有,复习的时候就顺便把应该会考到的问题整理了一下。”   冬渔:“有没有把握会考?”   a宋:“百分之九十。”   冬渔:“厉害!”   a宋:“所以你要奖励我。”   冬渔:“奖励你什么?”   a宋:“过年带我回家吧。”   冬渔脸一下就红了,他没有回宋雪满,把这几套题发给了许文关他们。   第二天考试,拿到试卷那一刻,冬渔就知道自己赢了,这他妈完完全全和宋雪满整理的题一模一样!如果不是知道宋雪满的聪明程度,冬渔一定会怀疑他偷题了!   最后一场考试,钟容失落地走出考场。   冬渔见她情绪不好,便多问了一句:“没考好?”   “有几道题没写。”   “会不会影响奖学金?”   钟容点了点头,又说:“没关系,寒假我要去兼职,从放假干到年前,七千块。”   冬渔道:“挺不错。”   “老板人特别好,说想给我一个机会,如果干得不错,毕业不用实习直接入职。”   “恭喜。”   考完试当天,冬渔向许文关等人告别,收拾行李和宋雪满回了家。   第二天,两人回了临海市。   一下车,一道高挑的身影就朝冬渔扑了过来。   “哥,我想死你了!”   冬薏寒假放得早,比他早几天回家。   冬渔接住她,责备道:“多大了?怎么还像小时候?”   冬薏委屈地说:“有男朋友就不要妹妹了?我抱一下你怎么了?人家也不介意啊?是吧。”   被拉进话题里的宋雪满笑了笑,说:“没有特别介意。”   冬薏:“……”   就是有点介意的意思咯?   冬薏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宋神,我应该喊你大嫂还是姐夫?感觉都不怎么对啊。”   “别瞎喊。”冬渔拍了她一下。   宋雪满倒不介意这些,淡淡地说:“你随意就好。”   冬渔见状,立马搭腔:“叫大嫂。”   冬薏瘪嘴道:“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己,小家子气。”   宋雪满在路边打了一辆车,冬渔犹豫了一会儿,说:“今晚要不要去我家?”   宋雪满欣然同意,“好啊。”   冬薏盯着两人看了看,“哥,你要跟老爸老妈摊牌?”   “嗯。”   “你不怕他们不同意?”   冬渔摇了摇头,说:“不会吧,他们都挺喜欢宋雪满。”   “不一样。”   于是,冬渔真就把宋雪满带回了家。   老妈得知宋雪满要来做了一桌子饭菜,一开门发现宋雪满帮冬渔提着箱子,在后面偷偷踹了他一脚,“什么德行?哪有让客人帮忙拿行李的?”   冬渔委屈巴巴地说:“我坐了一天车,腿疼。”   老妈瞪了他一眼:“腿疼碍着你手了?快喊人家坐下。”   转身她又招呼宋雪满去了。   “雪满你饿了吧?阿姨把饭做好了,你先坐一会儿,马上就吃饭了。”   宋雪满道:“谢谢阿姨。”   饭间,不善谈的老爸和宋雪满待在一块变成了话唠。   两个差了二十多岁的男人聊得风生水起,偏偏宋雪满接得住话茬,脑子转得特别快,老爸说什么他都表现得跟内行似的。   “叔叔,网上的传言您看了吗?”   老爸对宋雪满可比对冬渔和颜悦色多了:“看得少。”   “那您知道网上怎么说我和冬渔的关系吗?”   老爸毫无防备:“看了一点,他们说你俩高中时候就在一块了。”   冬渔和冬薏对视一眼,不知道宋雪满想干什么。   宋雪满笑了笑,说:“您对这个有什么看法吗?”   老爸道:“网上嘛,假消息太多,如果你俩真在一块,我也没什么看法,冬渔脑子不好使,有你在他身边我也放心。”   宋雪满抿了下唇,说:“谢谢叔叔。”   “谢什么?”   宋雪满道:“没什么,冬渔以后会向您解释。”   冬渔:“……”   夜空被城市五彩斑斓的灯光照亮,宋雪满走进房间时,只能看到窗外透进来的细微的光线。   冬渔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宋雪满坐到床边,轻声问:“叔叔和阿姨怎么说?”   不久前,冬渔去找他们坦白了。   冬渔把头捂在枕头里,含糊不清地说:“你真会讨人欢心,他们都很喜欢你。”   宋雪满轻轻笑了一下,“那你喜欢我吗?”   “喜欢。”   “我也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