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星伪装计划 作者：三时雨 文案 竞争对手：这个资源咖后台未免也太硬了吧？ 狗仔：他的司机以前是开飞机的吗？！ 水军：想问问他的挂是在哪买的…… 粉丝：成小风十项全能，高知精英！ 谢以方：他能不能把学习奇怪技能的时间，哪怕花百分之一在提高演技上？！ 内容标签： 天之骄子 娱乐圈 搜索关键字：主角：成风，谢以方 ┃ 配角：卢峥，唐启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非典型性娱乐圈 　　第一章 初入 　　第一章 　　“新题材、大制作、超级阵容，你们之前竟然没关注过，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 　　“他才二十三岁，我们全公司的艺人都是他的竞争对手！” 　　“还联系不上？！这人难道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 　　《冷焰》播出二十天之后，从天而降的新人演员成风一炮而红，这个年龄、长相、资源无一短板的年轻人，在极短的时间里迅速席卷了各个圈子。 　　与经纪公司、影视公司的头疼比起来，各大社交平台却仿佛迎来了许久未见的欢乐节日。 　　“长得这——么好看，居然跑去拍灰头土脸的正剧？！”颜狗的反应永远先人一步。 　　“怎么就灰头土脸了？看没看过剧啊，西装皮衣制服一个不缺，成小风全剧颜值担当好不好？” 　　“啧啧，演技被老戏骨吊打，粉丝也能吹。”不和谐的声音立刻跟了上来。 　　“哦，二十三岁新人要是演得比五十三岁前辈还要好，请问前辈的三十年是喂狗了吗？”有些粉丝不甘示弱，噼里啪啦便回复道。 　　“粉丝尊重前辈演员，但是成风在剧里的表现观众有目共睹，绝对没有拖后腿。” 　　随着剧情的展开，正面负面的言论在网上日渐发酵，成风这个新名字，在冬日里激起了让人难以忽视的热度。 　　“你怎么看着有点不高兴？”唐启看向端坐在沙发上的自家艺人兼老大，皱眉说道，“一会接受采访你可不能这个表情啊。” 　　“我什么时候出过那种纰漏？”谢以方被他这么一说也醒过神来，笑着说道。 　　“但你也很少有这么明显不高兴的时候，出什么事了？”唐启知道他平时冷静自持，更有点担心，“你那个新剧不是播得挺好的吗？” 　　“没事。”谢以方听他提起自己的新剧，表情又冷了两分，视线转回了客厅里的电视—— 　　唐启这才发现，电视上正在播的并不是谢以方主演的都市偶像连续剧，而是另外一部最近异军突起的以打击□□为主题的正剧，名叫《冷焰》。 　　剧是这些年少有的题材，内容联系国外雇佣兵，男主用了年轻的新人，配角则是一水的老戏骨。故事本身不算新颖，却胜在背后有正经部门的全力支持，据说剧本磨了三年，尺度放得比较大，涉足了从未拍过的一些领域，所以拍摄效果极佳，收视率自然是一路走高。 　　更不同寻常的是，男主的长相并不是传统的端正长相，反而更像是有两分混血感的偶像明星。如果只从容貌上看，与他相关联的词应当是疯狂的粉丝和灿烂的舞台，而非电视剧里的冰冷的枪支与阴暗的色调。依照谢以方的经验，单凭这一部剧和他那一张精致至极的脸，这个从未听说过的新人，在圈子里至少能折腾两三年。 　　唐启只扫了一眼那个男主，就立刻明白了谢以方为什么看起来这么不高兴，他无奈地说道，“你还没放弃呢？” 　　“他这种演技，一看就是没经过任何专业训练的纯新人。”谢以方头都没转，盯着电视继续说道。 　　“我记得网上评价不是挺好的吗？”唐启看他没有起身的意思，抬手看了看手表，也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本色出演而已。”谢以方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 　　“这剧配角全是一水的老戏骨，纯新人能本色出演不被他们压住，已经很不错了吧？”唐启给他倒了杯水，这个新人演员从类型上看和谢以方并没有什么冲突，他也乐得闲聊两句。 　　“站位飘忽、台词奇差、镜头感几乎为零，这部戏是给他量身定做，下一部戏肯定就要现原形。”谢以方没喝那杯水，起身关掉电视，给那个演员下了最后的结论，然后就拿起外套往门外走去。 　　“每年拍那么多正剧，你早晚会有机会的，何苦跟个新人置气？”唐启推了推眼镜，也站起身往门口走去。 　　这句话也不知道戳了谢以方哪个痛处，他罕见地攥紧了手，冰冷地讥讽道，“这样毫无演技的新人，只是因为有人愿意捧他，就把上好的剧本和其他优秀的演员送到他手里糟蹋，不可笑吗？” 　　谢以方说完这话，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度反应，他长出了一口气说道，“他长得不错，要捧的话选秀、偶像剧或者真人秀都事半功倍，可偏偏要去染指真正有价值的东西，这个圈子真是烂透了。” 　　而此时，被评价为毫无演技的那名一朝爆红的演员，正在窝在公寓的沙发上一脸无奈地打电话，“这都快五个月过去了，你们就连一个都没排除掉？”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说了些什么，他瞪大了眼睛继续说道，“是我要演的没错，那我也没想到你们效率这么低啊，我本来以为有这个时间你们至少能查清楚三个人的。” 　　“少废话！”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抬高了几分，“成风你给我听好了，你要的我们都给你安排妥了，要是查不出来，我就让你爸把你带回去关个三五年再放出来！” 　　“好好好，你放心，我保证最多一年，肯定给你查清楚行了吧？”成风被她吓了一跳，赶忙敷衍了两句挂断了电话，伸了个懒腰，看向了茶几上铺开的几份资料—— 　　五个月前，维也纳市郊别墅三层的秘密会议室，一位五十岁左右的男人正坐在桌前与远隔万里的几个人开着视频会议，“小萱，你的忙我肯定是要帮的，但这件事情牵扯太广，我想用个不寻常的办法。” 　　视频那头的女孩笑着说道，“成叔叔，您在业内鼎鼎有名，办法肯定是好办法，但是我们受的限制很多，所以也只能尽力配合。” 　　“国内的情况复杂，我也明白你们的难处，其实这法子也不算麻烦，你们手头的资源足够了。”成君对她如同自己的女儿一般，此时也带了两分笑意，“就是让成风那个臭小子去探探消息。” 　　秦萱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轻轻磨了磨牙说道，“他不添乱就算好了，能帮什么忙？成叔叔，这是我们这几年最大的案子之一，您别跟我开玩笑了。” 　　“萱姐姐，我之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记仇啊？”成风其实一直就在会议室的角落里抱着电脑旁听，这时候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我不就是前两年借了你的游戏账号吗，你怎么说得好像我多不堪似的。” 　　“你小子语文水平倒是见长，那你怎么不知道不问自取谓之偷啊？！”秦萱气道，“你拿着我的账号被别人杀掉了整整十级！我每天这么忙，从那之后就再没打回去过你知不知道？！” 　　“……”成风有些心虚地沉默了半晌，随即又充满底气地说道，“老头子说你们需要一个卧底，看在游戏账号的份上，我准备免费为你们提供帮助，这下我们的旧账总能一笔勾销了吧？” 　　“卧底？”秦萱何等聪明，立刻便想通了成君所说的那个不同寻常的计划，“就算需要卧底，难不成我们还非你不可吗？” 　　“不是吧，你不让我做，难道让我们家老头去做吗？”成风瞪大了眼睛说道，“他那张脸还出道，退圈比较合理吧？” 　　成君刚过五十，自认保养得宜，走在路上尚能骗得不少小姑娘的注目，故而实在听不下去他的胡言乱语，随手从桌上拿了支笔丢了过去让他闭嘴，“小萱，你找我是为了公事，所以我提出的也是我认为最合理的方案，成风的年龄性格都是最合适的，有他在内收集信息，我们的效率会高很多。” 　　成君见秦萱似乎还有一些犹豫，继续说道，“这个案子你们调查了一年多，至今没有找到好的突破口，这是我能拿出来的最佳方案，你可以向你的上级汇报。” 　　秦萱比谁都明白，成君一手建立的私家侦探公司能在短短二十年内获得极高的声誉，最敏锐的直觉、最大胆的计划和最稳重的执行缺一不可，他们现在最缺乏的，可能正是这种不寻常的路子。 　　“成叔叔，您跟我们领导也是老相识了，他对您是十分信任，所以我也不用汇报，就按您说的做吧。”秦萱说道，“但是如果要让小风卧底的话，事情就比我们预想的要复杂，还需要仔细规划。” 　　“你让他放心，”成君听她说起领导，嗤笑一声，表情也轻松了两分，“你们从源头着手调查，我这边从他们接触的公司开始，成风过去是从最末端寻找突破口，三管齐下，无论如何都不会耽误他的正事。” 　　“有您这话我就放心了，小风什么时候过来，我们给他尽快安排。”秦萱笑意盈盈说道。 　　“机票我已经买好了，明天就飞。”成风在旁边突然开口，说完就果断切断了视频，扣上电脑站起身，脸上一直挂着的轻松笑容尽数敛去，他走到成君身边问道，“老头子，如果我这次做成了，你就放我自由吗？” 　　成君脸色一沉，沉声反问，“你刚过二十三岁生日，就觉得自己已经足够成熟了，是吗？” 　　成风沉默着看向他，精致的脸上全然没有之前的轻松恣意，“我觉得，我至少已经可以面对真相了。” 　　成君看着面前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成风，神色变幻不定，最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给你这个机会向我证明。” 　　成风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毫不犹豫地就转身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听到自己父亲低沉的声音响起，“这个案子背后涉及的势力可能超过我们的预计，你到了国内，公司所有的明线暗线都可以调动。还有，卢峥会和你一起去。” 　　“小风，爸爸只希望你能过上安稳快乐的日子。”成君放缓了语气，慢慢说道。 　　“三年前秦寒死得不明不白，我放不下，秦萱看起来轻松，但心里也不可能放下。”成风背对着他说道，“不过您放心，现在我只想用这个案子证明自己，我早就过了冲动的年纪了。” 　　第二章 撒网 　　第二章 　　论一个新人演员最怕上的热搜是什么？ 　　恋情曝光、演技被喷，还是人设崩塌？ 　　成风舒舒服服地靠在大抱枕上，随便地翻了翻各大社交平台，看到一些明显有组织性的水军到处抹黑自己，再看了看热搜上挂着的“成风演技遭批”，轻声笑道，“这些还是专业公司呢，搞人都不会搞，还要我自己下手才行。” 　　他住的别墅是成氏在国内的私产，闹中取静、装修奢华，但最重要的是，安保公司与成氏有合作，能极大程度保证他的隐私和安全。 　　“他们摸不清你的底细，现在肯定也只是试探一下。”一肩抗起经纪人和助理重任的卢峥，给他递了一杯热牛奶，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说道。 　　“我都二十多了，也就你还把我当小孩儿。”成风一边笑着抱怨，一边乖乖喝了个干净…… 　　卢峥比成风大五岁，所以从小就有做哥哥的自觉，对成风的照顾甚至多过忙着打拼事业的成君。他长到18岁的时候，跑去做了□□年的雇佣兵，等再回来时，成风已经从一个男女莫辨的精致小少年，变成了修长俊美的青年。 　　卢峥对着别人神色冷硬，对着成风却永远有几分做兄长的包容和关怀，他从成风手中抽走了手机，“什么你不你的，叫哥哥。” 　　“占便宜没够是吗？”成风啧了一声，“你现在是我助理，到时候露馅了怎么办？” 　　“我是你的经纪人，你叫一声卢哥合情合理。”卢峥做雇佣兵期间，也曾有过多次卧底经验，为了这次的案子，早就做过功课。 　　“……”成风被他噎了个正着，生硬地转移了话题，“萱姐姐说她马上就到了。” 　　话音刚落，门铃便响了起来，卢峥摇了摇头，下楼去开门。门口站着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孩，年纪看着比成风大不了多少，正是穿着便装的秦萱，她看到站在门口的卢峥，笑着打趣道，“成大明星现在已经懒到自己都不来开门了吗？” 　　卢峥脸上露出个极淡的笑容，把她一路领到了楼上，就看到成风不知在和谁通电话。 　　“不用不用，这是我们设计好的，”成风窝在公寓沙发里，叼着块曲奇含糊不清地说道，“我是那种会吃亏的人吗？你忙你的吧，我要是需要你帮忙肯定会联系你的。” 　　秦萱无语地看着他摊在桌上的蛋糕盒子和曲奇包装，“成小风，你知道明星的身材管理有多重要吗？” 　　“我还在发育呢，新陈代谢不知道有多旺盛，”成风挂了电话，又从桌上摸出一块饼干，“再说了，我已经比之前吃得少多了。” 　　“是你们公司的人？”秦萱伸手收走了桌上的饼干盒问道。 　　“是A，之前老头子借给过你们的那个。”成风毫不在意地又灌了两口雪碧，“黑客大大说随便逛的时候看到了热搜，问我要不要帮忙。” 　　“说起热搜，据我们监控这段时间剧的收视率和讨论度都很不错，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你就是今年最受瞩目的新人，再过两三个月各种大型活动开始之后，我们这边稍微运作，你就可以名正言顺接触各种人了。”秦萱接过卢峥递来的水，笑着说了句谢谢，又焦虑地转回头问道，“可是你安排那个骂演技的热搜干嘛？刚出道就要自杀吗？” 　　“剧马上就播完了，我再不想办法维持热度，难道要昙花一现一日游吗？” 　　“怎么就昙花一现了？你知不知道这个剧有可能是今年收视年冠啊？我们部为了这个剧筹备了好几年呢。”秦萱颇为不满地说道，“再说了，我们给你准备好的热搜都是有数的，从上个月开始算，一年的时间不能超过一百二十个，高位热搜不超过三十个，能做到真正全网推送的只有一次，你可省着点用。” 　　“好啦好啦，我心里有数的，你今天来总不会就是跟我说这个吧？” 　　“不是，我们领导让我来问问，那几个重点对象，你都想好怎么开展工作了吗？”秦萱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在成风面前毫不客气地晃了晃，“你拿着我们单位这几年最高规格的影视剧资源，还让我们给你量身定制角色，总该回报了吧？” 　　成风从桌上的零食袋子下面刨出来一个文件夹，叹了口气说道，“我真没有偷懒，你们给的一共十个人，这段时间我初步排除了一半。” 　　“一半？我们这段时间只在这里面排除了三个，而且也只是觉得概率不高而已。”秦萱这时候才是真的有些惊讶，“你能确定吗？” 　　“我要是连这点事都做不好，我们公司将来的生意还怎么做？” 　　文件夹里的第一页，赫然是五位目前国内娱乐圈大名鼎鼎的人物，三位演员，一位导演，一位制片人，三男两女，照片上看都是光鲜亮丽，那几个演员更是各个相貌出众，统统位列一线。 　　“这几个人……”秦萱皱着眉头看向那些资料，欲言又止。 　　“我其实忘了问，你们找到老头子的时候说要查的是洗钱，那上游犯罪是什么？”成风随口问道。 　　“这个是机密，不能说。” 　　“……”成风被她干脆利落地堵回来，满脸都写着无奈，“行吧，到时候出了什么问题我可不负责任。” 　　秦萱翻了个白眼，没跟他纠缠这个问题，而是指着资料问道，“这个庄德，旗下有个时尚公司，三本一线杂志，而且据我们调查，为人十分不正派，你怎么排除的他？” 　　“他每一期杂志都谎报了大额的销量，从广告商那里也骗了不少钱，一年下来确实能有不少资金差，”成风淡定地说道，“但是我找人问过了，这个人虚荣心极强，每年固定会在M牌、X牌和O牌公司做至少十几套高定，高级VIP，生活特别奢靡，算开销的话，他那些骗来的钱都不一定够用，没什么洗钱的空间。” 　　成氏旗下十位干将，其中一位在时尚圈颇有人脉。 　　“所以其他几个，也都是类似这样，资金用途上没问题的是吗？”秦萱见他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可这个人，是我们觉得不太可能的。他们圈里知道的人不多，但是我们资料库里显示，他是个实打实的富二代，家里也是正经生意。” 　　秦萱说的那个人，正是谢以方。 　　“有一句话我很喜欢，叫做事出反常必有妖。”成风修长的手指在谢以方的资料上点了点，“他就是那种行为很分裂的人。” 　　秦萱自己看过两部谢以方的剧，对他颇有好感，听成风这么说便皱起了眉。 　　“按照你说的，他是个不缺钱的富二代，那么进圈就只可能有两个目的，要么是玩票，享受被追捧的感觉，要么是在这方面有特别的兴趣和追求。”成风说道，“可是他的行为，根本不符合这两种情况。他几乎不用社交媒体，为人十分低调，我翻遍全网都没找到一张他的自拍，这种人肯定不是想被追捧的性格。可更奇怪的是，他进圈四五年，演技长相都没问题的情况下，竟然不辞辛劳地拍了将近十部偶像剧，一点别的题材都没尝试过，所以他肯定也不是有演戏上的爱好和追求。” 　　“你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成风抬头问道。 　　“呃，有没有可能他就是没资源？这几年好的正剧能有几部啊，他才二十九岁，也不急着转型吧？”秦萱因为个人兴趣和职业需要，对娱乐圈的事情也多有了解，此时下意识替谢以方解释道。 　　“是或者不是，等我找个机会接触接触他再说吧。”成风的目光并没有在谢以方的照片上停留很久，而是看向剩下的几个人，“你特地起个大早来找我，真的就是来了解一下情况？” 　　“哦对，我还要问问你接下来打算安排什么活动，是继续拍电视剧，还是准备干点别的？”秦萱问道。 　　成风抬头看了看卢峥，“这你就要问我们卢哥了。” 　　“小风演技不行，继续拍剧的话肯定立刻就要暴露，而且拍剧能接触到的人很有限，不利于他查案。正好现在到了年末，所以目前的计划是参加一些时尚活动和晚会，等过了年就去参加综艺，顺利的话，他和这几个重点怀疑对象在这两个月都能有正面接触。”卢峥为人稳重，更不会多说废话，三言两语便交待了计划，说完就把一份更详细的活动意向递给了秦萱。 　　“呃，这个可以，这个不行，这个……我回去再问问。”秦萱拿着支笔在纸上勾勾画画，一边念叨着。 　　她是部里年轻一代中最出色的警员，身手矫健不说，脑子也格外好使，这么多的活动和人物，她对着那张密密麻麻的表格也都能精准勾出可行的计划，成风在沙发上看着她秀美而又透着坚强的侧脸，又想起她为此暗地付出的努力，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好了，这里面有些活动我是能做主的，还有一些需要回去请示，都标出来了。”秦萱把纸推到成风面前，“但是你连团队都没有，参加活动的衣服化妆都怎么安排？卢峥一个人就能搞定吗？” 　　“有人帮我联系了固定的造型团队，其他的万能卢哥哥包办。”成风笑着说道。 　　秦萱警惕地问道，“是她？所以刚刚你说找人问了，也是她？” 　　“她让我替她向你问好，说买了M牌最新款的红宝石耳钉，后天就能寄到你家。”成风憋着笑说道，“萱姐姐，人家到底哪里不好啊，年轻有为、性感冷艳，每天缠着她的男男女女不知道有多少。” 　　“滚滚滚！小屁孩你懂什么？！”秦萱恼羞成怒，把他桌上没吃完的零食都扔进了垃圾桶里，站起身说道，“一周之后就是你表格上那个时尚集团的晚宴，我回去把你的名字送给他们，你要是敢掉链子——” 　　“我就立刻飞回维也纳，再不出门了行吧？” 　　第三章 针锋 　　第三章 　　“本来定好说是超季新款让你今晚首穿，结果居然临时变卦，现在这些品牌……”唐启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扶了扶眼镜看着造型师给谢以方打理发型。 　　“无所谓了。”谢以方平时为人周全，总让人如沐春风，此时语气平淡，却不知为什么看起来有几分凌冽。 　　团队的造型师是个年轻女孩，知道自家老大这个语气就是毫不在乎的意思，心里偷偷腹诽道，大概也就是谢哥这种正当红的大明星能不在乎这种事情了，M牌的超季全球首穿，对于别的明星来说简直是想都不敢想。 　　唐启和他一样把大多数心思都放在影视上，并不多在意时尚圈的资源，只是对这种做事不严谨的合作方深恶痛绝，但在圈子里混了这么些年，比这更不靠谱的事也遇到不止一次了，所以嘴上抱怨了两句就没放在心上。然而此时的有些人，却远不如他这么淡定。 　　“我抢不过谢以方，那我认了！现在谢以方又没穿那套，怎么可能还轮不到我？！”后台休息室里，梁璀把手机往桌上一摔，站起身来对着自己的经纪人质问道。 　　“品牌那边嘴很严，不愿意透露是给谁了，我们也查不到，所以……”经纪人有些畏惧地看着他，支支吾吾说道，“反、反正马上就走红毯了，到时候就知道是谁……” 　　“我到时候知道是谁还有什么用？！能拿下M牌的这次首穿，我就能——”梁璀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猛地止住了话头，转头又骂道，“结果你们这群废物，到现在连是谁抢走的都不知道！” 　　梁璀是星火公司老总的侄儿，经纪人纵然被他训得抬不起头，也不敢招惹这位公司的太子爷，只好哄着他先别生气，“马上就走红毯了，这次特意安排您在谢以方前一个走，几乎是压轴的位置了——” 　　“滚！”梁璀正在气头上，又听他提起谢以方，简直火上浇油，“谢以方！谢以方！就这么一个除了垃圾偶像剧都没戏可演的货色，凭什么次次压我一头？！” 　　经纪人嗫嚅道，“他出道时间长……剧接连爆了三、四部……” 　　“我没让你回答！！！” 　　“梁哥，到你啦。”外面有人敲了敲门，一个女孩子甜美的声音响了起来。 　　梁璀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当季的礼服，努力压住火气，挂着微笑推开门，一路往红毯的方向走去，他到了红毯起点时，抬头不经意看向正在红毯上接受采访的人，立刻觉得一股血气冲上了头—— 　　那个正站在红毯上的人穿着一身黑色亮片西装，在灯光下璀璨生辉，可不正是他之前心心念念的超季新款礼服吗？ 　　“梁哥，别愣神了，赶紧去吧。”经纪人在背后轻轻推了推他。 　　“你、你一会给我盯紧那个人……”梁璀还没说完，就被人催着上了红毯，他皱着眉一路走到红毯中央，拍照签名接受采访，一套流程走完，前面那个抢了他礼服的人早就不见了踪影。 　　而此时内场中，穿着那套惹人注目的礼服的成风正有些不舒服地偷偷扯松了自己的领带，低声跟卢峥抱怨道，“我参加罗德公爵的茶会都不像这么憋屈。” 　　“茶会没有三十台相机一直围着你拍，当然轻松。”卢峥低声说道，“许择星已经到了。” 　　许择星，当红小生，入行五年，收入奇高，连续三年力压一众大咖位列娱乐圈前五，也是成风几经筛选的名单上的五个重点对象之一。从成风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也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发丝柔软乌黑，正端着酒杯温柔地向侍应生致谢。 　　“他跟我不是一桌，等会再找机会搭讪吧。”成风入座后看了看自己这一桌的桌牌，“谢以方和施安然估计都在后面。” 　　“他们两个是今天的红毯压轴，估计还要再等一会。” 　　“说起来萱姐姐他们手里还是真有点关系，居然能把我塞到主桌上来。”成风是目前主桌上唯一一个到了的人，看名牌这一桌除了谢以方这个顶级小生和国际影后施安然之外，还有一位年纪比较大的老戏骨以及一位名导，剩下的就是留给活动的赞助商和时尚集团自己高管的位置。 　　“不是她的关系，你现在已经很红了。”卢峥冷静道。 　　成风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脸，没憋住笑了出来，“你一本正经说这个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哇！”周围突然响起一阵明显压抑过了的惊呼声，成风敏锐地抬头向声源集中的地方望去，就见内场入口处的层层人群中走出来了一个人，个头比旁边其他人都高出一些，穿着一身白色刺绣西装，更衬得人如青竹，面若冷玉。他不知对着哪个方向露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周围便响起了一致的抽气声。 　　成风轻轻眯了眯眼，“谢以方来了。” 　　“排场不小。”卢峥下意识扫过了那一群人，确定没有什么危险人物之后，才拍了拍成风的肩说道，“我去会会经纪人们，你自己小心，酒没问题，但不要吃东西。” 　　“知道啦。”成风以前在许多场合都做过短暂的卧底，心里自有一套行事规则，他虽然心里最怀疑的是谢以方，但却端起了一杯香槟，走向了另一桌的许择星。 　　“许哥，久仰大名。”成风走到他身边，笑着说道。 　　“嗯？”许择星转头看到他时，表情明显十分茫然，他带着些歉意地笑了笑，“抱歉，请问你是？” 　　“我叫成风。”成风没多介绍自己，却相当自来熟地跟许择星攀谈，“我昨天在电视上看到许哥的广告了，本来还有点不信那个牌子，但看许哥皮肤这么好，我也要去买来试试。” 　　许择星脸上露出一点难以控制的尴尬表情，但还是克制着温柔笑道，“你要是喜欢，我让我的经纪人给你寄过去。” 　　“不劳烦许哥啦，我特别喜欢你去年超级火的那部剧，尤其是你跟女主告白的时候，哇那个岛太漂亮了，但是叫什么来着……” 　　“呃，抱歉，我也有点忘了。”许择星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但是一双波光潋滟的眼睛中已经充满了对成风行为的困惑，他有些生硬地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了，下次再聊吧。” 　　成风对着他的背影，轻轻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微微皱了皱眉，随即又兴味盎然地笑了笑，扭头对回到他身边的卢峥说道，“这个人也有点意思。” 　　“你表现得像个傻子一样，试探出什么了？” 　　“我本来以为他是很爱财的俗人，没想到这么的……单纯。”成风喝了口酒，一边在人群中寻找谢以方的身影，一边低声说道，“我提起那个捞钱的垃圾微商品牌，他明显有点尴尬，说起去年刚播的剧，他竟然连名字都记不清了，你说他心思都放在什么事上了？” 　　“我去看了看他们几个的经纪人，其他人都很正常，但是施安然的经纪人情绪不太对。” 　　“我猜也是，今早刚爆了丑闻，任谁都不会心情好的。”成风指了指自己口袋里的手机，“据说她被拍到和腾澜老总一起从酒店出来，腾澜这几年被警方调查了不知道多少次，背景脏着呢。” 　　“你都从哪里看来的这些东西？她是国内最年轻的国际影后，经纪人手腕了得，这些事根本就没上新闻吧？”卢峥皱眉问道。 　　“哇你可真是个老古董，这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指望看新闻获取信息？”成风干脆把手机拿出来，翻着软件指给他看，“她粉丝之前和梁璀粉丝有过节，今天一早我就看到梁璀粉丝到处刷她的丑闻了。” 　　“……”卢峥做的功课大多在圈内，对网上粉丝的小打小闹实在涉猎不多，听他这么兴味盎然的语气也有点无语。 　　“我就说吧，卢伯伯就应该早点让你回来，干什么雇佣兵啊，你看你现在，又跟不上时代，又不懂情趣，将来还怎么找老婆？”成风无情地嘲笑了他两句，又继续跟他分享粉丝间的爱恨情仇，“施安然粉丝也不是好惹的，他们竟然挖到了梁璀的裸/照，可惜我还没来得及存就被删了。” 　　“你存别人裸/照干什么？”卢峥颇有些无奈地往旁边的墙上一靠，觉得自己其实还是应该回去南美洲。 　　“将来万一要威胁他干点什么，这多好用。”成风打开手机相册指给卢峥看，“我还看了看许择星的粉丝，发现竟然有人觉得他和谢以方是一对，还给他俩P了个图哈哈哈——哎？” 　　“抱歉，粉丝不懂事，见笑了。”成风身后突然伸出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强势地按下了他手机的锁屏键，“晚宴马上就要开始了。” 　　成风回头一看，纵然是他这种自认装模作样天下第一的人，此时也尴尬的不知该说什么好——他背后站着的，正是一脸冷漠的谢以方，稍远一点，则站着明显憋着笑的许择星。 　　第四章 齐聚 　　第四章 　　“许哥，给我签个名吧？”成风在短暂的尴尬之后，迅速找回了自己的厚脸皮，从桌上找了一张干净的纸巾，略带讨好地放在许择星面前，“我真的特别特别喜欢你。” 　　此时正是场上觥筹交错，到处拉关系的时候，谢以方在和人交谈的间隙看到成风的样子，轻微地皱了皱眉。许择星是这几年正当红的小生之一，在年龄和剧的类型上都跟他颇有竞争，但是这个人似乎是十分缺钱，挑剧的时候只有一个几乎所有业内都清楚的标准，就是片酬。无论多烂的剧本、多不堪的合作演员，只要片酬给得足够高，他都来者不拒。谢以方虽然不屑背后指点他人，但看到毫无演技的资源咖成风和毫无底线掉钱眼的许择星混在一起，不由也生出两分烦闷。 　　“谢谢你喜欢，你的剧我也看了，拍得很好。”许择星为人十分温柔，声音有些低但并不哑，不过在成风看来，他目光有些许闪烁，八成根本没看自己的剧，而是在瞎客套。 　　“谢谢许哥，不过你最喜欢哪一集呢？”成风摆出一脸诚恳问道。 　　“呃……第、第五集，你演得很好。”许择星尴尬地说道，心里暗自想道，《冷焰》是大男主题材，成风肯定每一集都出现了。 　　“咦？可是第五集是演犯罪集团的内容，里面没有我。”成风看着许择星的耳根一点一点红了起来，终于轻松地笑出声，“哈哈哈，许哥我开玩笑的，你不用跟我客套这些。” 　　许择星在这个圈子里打拼数年，从来没见过一个新人，哪怕是个出道即爆红的资源咖，能这样自如轻松地跟前辈说话，既亲近又不显得冒犯。看着成风灿烂的笑容，许择星也觉得自己的心情放松了两分，“等我手上这部戏拍完，一定找来看看。” 　　他们正谈得兴起，就见旁边一个人端着酒杯懒洋洋走过来说道，“你就是成风？” 　　成风转头看过去，是个把嚣张跋扈四个字恨不能写在脸上的年轻人，长相飞扬俊美，此时正满怀敌意地看着自己，他在脑内将秦萱之前给的资料过了一遍，很快就想起这个人是谁——梁璀，星火公司太子爷，曾经被秦萱列为十个调查对象之一。 　　不过，他也是最早被成风排除的人物之一。原因很简单，成风看了几个梁璀的采访和综艺，深觉此人情商之低，恐怕不能胜任弯弯绕绕的洗钱工作。 　　梁璀上下打量了他片刻，嗤笑一声说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能耐得不行，连我的东西都敢抢？” 　　“？”成风再神通广大，也不知道这位太子爷发的什么疯，他又不愿意在许择星面前暴露本性，只能顺其自然露出一个无辜又茫然的表情。 　　“你装什么啊，连超季礼服你都能从谢以方手里抢过来，现在跟我假装小白兔呢是吧？”梁璀翻了个白眼，毫不顾忌地大声说道。 　　他中气十足，谢以方离得也不远，听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就往这边看过来。事实上不止他们几个当事人，周围其他人见到这个剑拔弩张的小圈子里聚齐了晚宴上几乎最重量级的几个嘉宾，又隐约听到什么争啊抢啊的八卦，也纷纷转头侧耳倾听。 　　卢峥耳力目力都极好，看到这边闹起来之后，立刻放下手中装样子的酒杯往成风身边走去，中途似乎撞到了什么人的肩也并没有理会。 　　“怎么了？需要找人解决吗？”成风听到卢峥在自己耳边低声问道，回头纯善地笑了笑，用正常的声音说道，“没事，梁少大概是有什么误会。” 　　“梁少，这是公共场合，你们有误会的话还是私下解决吧？”卢峥听到对面响起一个清冷的声音，抬头看过去，就见正是谢以方的经纪人唐启。他神色十分冷淡，鼻梁上架着的眼睛折射着灯光，看起来有十足的业界精英气质。 　　只是，从卢峥的专业角度看来，他右肩有些许僵硬，似乎是受了点伤。难道自己刚才撞到的人就是他？一个大男人，未免也有些太脆弱了吧？ 　　“唐启？关你什么事啊？管太宽了吧？”梁璀毫不示弱，继续冲着成风说道，“说吧，你靠什么关系拿到的这身衣服？” 　　“梁少，我真的不知道，是我经纪人联系的。”成风一边在心里吐槽自己恶心的语气，一边无辜地看向卢峥。 　　卢峥也被他这种小白莲花一般的口吻搞得十分无语，但还是顺势往前走了两步，站在了梁璀和成风之间。他身高有一米八/九，宽肩长腿，身上还有几分在真刀真枪下磨炼出来的粗粝杀气，此时面色平静地站在梁璀面前，陡然就让梁璀觉得自己好像低了他一头一样。 　　“你——”梁璀年轻气盛，身材高大，觉得自己一瞬间气势低了，立刻就要上前找回场子。 　　他正欲说什么，眼光一转却看到了那边和谢以方坐在一桌的一个女人。 　　说是女人，其实对娱乐圈的人来说，她这个年纪正介于女孩和女人之间。三十岁的女演员，保养得宜，只看她完美无缺的脸庞的话，和二十头上的年轻女明星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当她在戏里出演那些或风情万种或饱受摧残的女人时，却总有一股让人难以拒绝的迷蒙气质。 　　国内最年轻的国际影后，施安然。 　　她似乎完全没关心这边的事，正在跟同桌的大导笑着聊天，但又似乎抽出一分心神，用一双疏离的美目扫了众人一眼，然后漫不经心地又转回头继续聊天。梁璀被她似有若无的那一眼扫到之后，瞬间没了想和卢峥叫板的心情，恶狠狠瞪了成风一眼之后，转身离开。 　　唐启见事情解决，也走回了谢以方身边，低声说道，“成风穿的是之前那身要给你的超季礼服，梁璀一直想抢，估计就是为了这个才去找茬的。” 　　“不用管他们。”谢以方往成风的方向瞥了一眼，看他正一脸乖巧地继续跟许择星说话，又想起他开宴之前拿着手机看粉丝P图的欠揍样子，心里叹了口气，“让他和梁璀互相折腾去吧，反正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唐启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仍是一脸平静的卢峥，又摸了摸自己的右肩，腹诽道，“也不知道从哪找来的野蛮人助理，一对不靠谱的奇葩。” 　　第五章 今昨 　　第五章 　　“喂，萱姐姐？嗯，昨天挺顺利的。”成风一边在厨房偷吃卢峥留下当做午饭的炸虾球，一边挂着耳机含糊不清地说道，“我接触了许择星，感觉他似乎和我之前想的不太一样。” 　　电话那边的秦萱无语道，“你是不是又在吃东西？” 　　“我说正事呢。”成风一本正经道，“我们之前都觉得他接那些毫无质量的剧和代言，都是为了给公司洗钱，可是我昨天接触之后，觉得很奇怪。” 　　“哪里奇怪？正常有发展规划的明星，根本就不会像他那样自毁长城。你知道这两年他的粉丝对他和公司有多不满意吗？” 　　成风翻了翻手机，正巧看到许择星的粉丝在热搜上大骂公司。他似乎是又官宣了一部新剧，合作的女演员是出了名的没演技，剧的名字也很烂俗，粉丝在官博和热搜上自发换了头像，骂的内容从吸血公司、垃圾经纪人、xx老总，到五年从来只接破烂制作偶像剧，甚至有些狗血又扯淡的网剧也接，除了会营销其他什么都做不来，白白浪费许择星的高颜值。 　　“如果真的是公司利用他，那他图什么？”成风反问道。 　　“成小风，你是不是把娱乐圈想得太美好了？”秦萱说道，“这个圈子里，绝大多数人只不过是为了利益在工作，对很多明星来说，红只是意味着能赚更多的钱，过更奢侈更被追捧的生活，像许择星这样，他这几年赚的钱是多少人几辈子都赚不到的，他还需要图什么？” 　　“金融、商业、学术，这些圈子哪个也不比娱乐圈干净，”成风闭了闭眼，把从前那些事从眼前抛开，继续说道，“我直觉他没这么简单，不过你说得对，我还需要再跟他深入接触才能确定。” 　　“这段时间活动倒是很多，不过许择星应该很快就要进组拍戏了，毕竟参加活动并不能赚什么钱。”秦萱说道，“还有，施安然过段时间也有一部电影要开机，在国外拍。” 　　“在国外？国内导演吗？”成风好奇问道。 　　“不是，听说是国外一线导演的大制作，她演女主。”秦萱说道，“你要是有门路的话，可以打听打听，说不定国外那边反而能有突破口。” 　　“哎萱姐姐，你直说让我去找Aiden不就好了，我认识的人就只有她能打听到。” 　　Aiden，欧洲最大的时尚公司总监，正是之前成风所说的时尚圈内部人士。 　　“你少来，你们公司接过那么多欧洲的生意，你跟我说就认识她一个？”秦萱翻了个白眼，“再说了，她一个搞时尚的，能认识什么大导演？” 　　“要是为了你的事，她肯定要尽全力去打听的，不用白不用。”成风打趣道，“上次说的耳钉收到没？要我说你这个待遇可比谢以方、梁璀什么的高多了。” 　　“成、小、风，你要是没正事说了就挂电话！”秦萱咬牙切齿道。 　　“别别，没说完呢。许择星和施安然都要进组的话……那我还是先找找其他几个人参加的活动吧。”成风翻了翻之前的活动表，“这几个人倒是有意思，参加活动都不算多，谢以方还凑合，杜有和曹礼竹简直就是神隐。” 　　“你跟卢峥慢慢商量吧，也不急在这一两天。”秦萱顿了顿，“成小风，这件事比你想得可能还要复杂，甚至会有危险，你不要太冒进。” 　　“……”成风听到她的用词，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淡了下来，“秦萱，你知道我绝不会再冒进了。” 　　“……抱歉。”秦萱愣了愣，声音也低了下来，“小风，其实我们从来都没有怪过你。” 　　“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他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那个倔强又洒脱，慧极蠢极、不肯信命的秦寒，四年前就已经被我害死了。 　　“你再发呆，蛋挞就要凉了。”卢峥从健身房出来，就看到成风托着个金黄的蛋挞，对着桌上的资料愣神。 　　“啊？”成风被他吓得一抖，赶忙把蛋挞塞进嘴里，转头看向穿了件白T的卢峥，啧啧了两声说道，“看我们卢哥这个好身材，将来不知道要便宜谁家姑娘。” 　　卢峥摇了摇头没接茬，走到桌边说道，“你又翻这些资料，是有什么新想法吗？” 　　“你看，这是我之前列出来的五个人。”成风指了指资料，“我之前没告诉萱姐姐，其实他们几个里，我也有不同的怀疑程度。” 　　成风抽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个衣冠楚楚的男人，大约三十四五岁，“曹礼竹，腾澜影视的副总，腾澜这几年出过不少事，他这个副总恐怕脱不开关系。” 　　“然后就是施安然，腾澜没有艺人部，她是自己独立的工作室，但是她前两年连续出演了三部腾澜的电影，据说片酬都接近九位数。”成风把他们两个的照片放在一起，“施安然的绯闻对象就是曹礼竹的顶头上司。” 　　“如果要查腾澜的话……还是成伯父那边比较好下手。”卢峥皱眉说道，“腾澜开了二十多年，是业内最有名的影视公司之一，参与制作的电视剧和电影不计其数，你现在只是个普通艺人身份，接触不到核心事务的。” 　　“腾澜、星火这些有名的公司，老头子早就在查了，让我进圈不就是为了找找别的突破口吗？他们经营时间长，行事缜密，这件事涉及的数额又很大，从公司查不见得能有什么收获。”成风叹了口气，“施安然那边，还得找Aiden想想办法，不过曹礼竹这个人倒是可以直接查一查。” 　　“我看你那天对许择星那么热情，还以为你要先查他。” 　　“说起来你大概不信，我总觉得我是在哪见到过他。”成风拍了拍自己的头，“可是死活想不起来了。” 　　“那杜有和谢以方呢？” 　　“杜有……”成风思考了片刻，“先放一放吧，看她什么时候开新戏。” 　　“她已经有三年没有拍新电影了，如果要洗钱，不太可能是这个工作频率。”卢峥说道，“你为什么怀疑她？” 　　“她是三年没拍电影，但是她三年前那一部电影到今天都是影史投资最大，”成风笑道，“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她要是再过一两年才拍电影，你怎么跟秦萱交待？” 　　成风翻了个白眼，起身从烤箱里又取出一个蛋挞，“要是被你乌鸦嘴说中了，我就咒你找不到老婆。” 　　“我还没到非要找老婆的地步，你怎么天天挂在嘴边？”卢峥跟过去，把烤箱里剩下的几个蛋挞都收进了冰箱说道。 　　“走之前卢伯伯跟我说了，娱乐圈的姑娘个顶个漂亮，让我一定给你找个老婆。”成风眯着眼感受蛋挞酥皮浓郁的黄油香，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 　　卢峥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你算来算去，目前就只剩下谢以方和曹礼竹能查了是吗？” 　　“五分之二，很不错了。”成风说道，“再说了，他俩不是挺有意思的？” 　　“曹礼竹年纪轻轻就能做到腾澜副总，确实有点意思。”卢峥给他倒了杯水说道，“可是谢以方出道几年，曝光度低，也很少炒作，能有什么意思？” 　　“我跟他今天是第一次见面，”成风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可是他似乎看我很不顺眼。” 　　此时正在自己公寓里看剧本的谢以方，蓦然打了个冷战。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不过是看着成风和许择星套近乎的时候腹诽了一句，就被习惯性观察目标对象的成风精准捕捉到了他不算十分善意的目光。他更想不到的是，成风顺势而为的小小报复，最终将他们和身边的许多人都卷入了难以预料的乱局。 　　第六章 暗流 　　第六章 　　“啊！！！是成风！” 　　“我还以为他不来了！” 　　“成小风好帅啊啊啊啊啊！” 　　午觉一直睡到快天黑的成风，急匆匆做好造型换好衣服，赶到腾澜年度酒会现场的时候，已经错过了开场的时间。酒会是内部活动，他的粉丝在瑟瑟寒风中等了大半天，也只是为了能够在酒店门前看他一眼。他得体地向周围亢奋的粉丝姑娘们挥了挥手，挂着笑容被卢峥一路护送进了酒店大门。 　　“我就一次没看住，你就睡过头了？”卢峥今天去办了点私事，走之前给成风上了五个闹钟，没想到他竟然还是迟到了。 　　成风自知理亏，一边低头听训，一边加快步伐走进了顶楼大厅。他如今热度很不错，腾澜也给他安排了很好的位置，放眼看过去，那一桌只有他那一个位置尚且空着。 　　“曹总，听说腾澜的新剧要开播了，我敬您一杯，到时候一定收视长虹。”桌上的女演员甜笑着端起酒杯，向着曹礼竹敬了一杯酒，却发现曹礼竹的目光看向了一旁刚刚赶来的成风。 　　“成大明星姗姗来迟，可是要罚酒的。”曹礼竹没搭理那位女演员，却兴味盎然地盯着成风，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他因为赶路而有些松散的领带。 　　谢以方看到他的目光，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因为今天终于能见到曹总，我昨晚有点失眠，这不午睡就睡过了。”成风笑容灿烂，语气轻松，大大方方走到曹礼竹面前，“罚酒肯定要罚的，三杯太平常，这样，我喝六杯，祝腾澜新剧收视长虹。” 　　成风从卢峥手中拿过酒杯，一杯接一杯地喝了满满六杯才停了下来。他们准备的酒度数不低，酒店的杯子也不是小杯小盏，他这么痛快地喝了酒，曹礼竹的脸色显然舒缓了许多。他最喜欢的，就是娱乐圈这些漂亮又识趣的新人。 　　谢以方坐在旁边，看成风不过几分钟就和曹礼竹言笑晏晏，对成风的反感更是上了一层。他见过太多为了上位不择手段的新人，像成风这样的其实也不算稀罕，可一想到他就是凭着这些，演了《冷焰》这样的剧，谢以方还是有些难以控制的厌恶。更何况，那个人还是曹礼竹。 　　“曹总，我听说安然姐手上有个大资源——”酒过三巡，成风看曹礼竹似乎已经喝得有些熏熏然，便眨了眨眼说道，“我仰慕她很久了，不知道您能不能帮我搭个线，多小的配角都行。” 　　“哦？”曹礼竹笑了笑，他现在不过三十五六岁，身居高位又注重打扮，这么笑起来也有两分英俊，“她的那个你可不够不到，留给亚裔的角色一共就两个，你得再红一点才行。” 　　看来，施安然的电影果然像秦萱所说是个难得的大制作。 　　成风这边正跟曹礼竹周旋，就看到谢以方起身带着经纪人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厉害，我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还是个梗着脖子硬灌酒的愣头青。”谢以方对着镜子松了松领带，跟唐启说道。 　　“不靠着这些，哪有那么容易红？”唐启脸色淡漠，似乎完全没往心里去。 　　“曹礼竹这个人——”谢以方转身看向唐启，皱眉说道，“你真的没问题吗？” 　　“我和他早就没什么私人来往了，生意而已。”唐启说道，“更何况，他这个样子也不是今天才开始。” 　　谢以方知道他不愿意多提这件事，重新系好领带说道，“我跟他没什么生意好谈，更何况，还有那个成风在。” 　　“能拿下《冷焰》那样的资源，他估计是盯着腾澜的电影了。”唐启说道。 　　“年纪不大，野心不小。”谢以方轻出了一口气，“他倒是很适合这个圈子。” 　　“多谢夸奖啊，大明星。” 　　谢以方和唐启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他们皱着眉转头，就见到成风笑眯眯地站在门口说道，“你说你当面对着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背后居然夸我，太君子了吧？” 　　谢以方听出他语中的嘲讽意味，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过奖。” 　　成风见他还是从容淡定的样子，也毫不示弱地走到洗手台前，站在谢以方身旁，解了领带，松开了领口顶端的扣子，靠在洗手台边侧头上下打量他。 　　谢以方纵然再习惯被注目，在这种地方被人死死盯着也不好受，他看成风似乎一点都不打算就此罢休，只能跟唐启说道，“你先出去吧。” 　　唐启点了点头，抬脚走出了门，立刻就看到了守在门口的卢峥。他抱臂靠在墙边，半低着头叼着根没点燃的烟，听到动静便抬头看向了唐启。 　　唐启入行比谢以方还要早两年，看他这样一幅状似轻松，但实际上身心戒备的样子，就知道他大概是担心谢以方和成风起冲突。唐启斟酌片刻，还是觉得成风这样一个明显有后台的人，就算不能做朋友，也绝不能做仇人。 　　“以方虽然平时有点严肃，但脾气很好。”唐启露出客气的笑容说道。 　　卢峥似乎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挑了挑眉说道，“你以为我是怕他们打起来？” 　　唐启没料到他说话这么不客气，不由腹诽了一句资源咖的助理都这么不好打交道。 　　“就算真的打起来，谢以方八成也赢不了。”卢峥继续说道。 　　唐启被他噎得够呛，压着两分不悦冷淡道，“这件事我持保留意见。” 　　成风这几年虽然被父亲压着不让他单独办案，但是也一直跟在公司各位干将身边帮忙，身体素质和格斗技巧这种基本能力必定没有放松。更何况，卢峥想道，成风的一手格斗术还是他回来之后加强训练过的，谢以方这种大明星，平时最多就是坚持健身，保持体形而已，怎么可能打得过成风？ 　　“你这话听起来，倒像是真的希望他们两个打起来一样。”卢峥勾唇笑道。 　　唐启觉得自己八成是这两天为了谢以方的新戏累过了头，分不出精力应付眼前这个煞星，只能无奈地伸手说道，“还没有自我介绍，我是谢以方的经纪人，唐启。” 　　“卢峥。” 　　唐启礼貌性地握住他的手，却下意识皱了皱眉。 　　卢峥手上有许多明显的茧子，并不像是一个经纪人或者助理这种文职应该有的。他这么想着，就看到卢峥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是看穿了他的疑虑。 　　这个人，看来是真的很难对付。 　　抱有同样想法的谢以方，站在洗手台边，也觉得自己遭遇了几年来最难缠的新人。 　　“我看你今天喝酒喝得不多，身体不舒服？”成风对镜整理自己的头发，在心里埋怨发胶的反人类属性，一边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明天还有别的事。”谢以方答道。 　　“哦？没听说你明天要参加活动啊。”成风笑着问道。 　　你还能知道我明天有没有活动？谢以方觉得他这话说不出的奇怪，却也没多想，“不是活动。” 　　“嗯——那是什么事？”成风偏头看他。 　　谢以方谢以方看着他在灯光和酒精共同作用下显得流光四溢的眼眸，四平八稳地笑了笑，并没有回答。 　　“不能说啊？难道是有什么大资源，怕我截胡？”成风干脆往他面前走了一步，轻笑着问道。 　　“……”谢以方原本觉得明天要谈的新戏还算不错，虽然主线仍是爱情，但好歹剧本也添加了一些现实元素，可一看到成风，又想起他出道的第一部剧就是《冷焰》，立刻没了心情。 　　好巧不巧，成风继续说道，“《冷焰》刚刚播完，我才懒得接新剧呢。” 　　演技惨不忍睹，偏偏还懒惰成性，谢以方的眼神中瞬间就有些克制不住的厌恶。 　　成风敏锐地捕捉到他情绪的变化，微微眯了眯眼，“你经纪人似乎对我挺和颜悦色的，你怎么好像一直不太喜欢我，咱们应该没见过几次吧？” 　　谢以方心里叹息了一声，觉得自己真是这几年被捧多了，连基本的情绪掩饰都做不好，他收拾好心里杂七杂八的念头，平静地注视着成风，“你今天喝了不少，别多想。” 　　他拍了拍成风的肩，“走吧，他们应该也快结束了。” 　　成风看着他，心里想道，你肯定是不知道，我喝酒用的是今天上午专门让卢峥提前准备好的魔术酒杯，喝十杯都没你一杯多。 　　他们一前一后出了门，就见卢峥和唐启一左一右站在门边，活似两个门神。 　　“走吧。”成风向着卢峥开心地笑了笑，“刚才没吃饱，回去想吃番茄牛腩。” 　　卢峥看了看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走上前在唐启的右肩上用力拍了一下，“唐大经纪人，回见。” 　　唐启右肩本就有伤，被他这么一拍，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 　　卢峥看向谢以方，点了点头，才对着成风宠溺道，“家里没番茄了，回去路上买。” 　　他们两个分外和谐地扬长而去，留下谢以方和唐启两个人憋着一肚子话站在原地。 　　“你肩膀受伤了？”谢以方愣了片刻，皱眉问道，“是曹礼竹？”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唐启说道。 　　“去我那擦点药吧。” 　　唐启拗不过他，只能去他公寓擦好了跌打药，而后就看到谢以方在许久没人动用的厨房里叮叮咣咣开始折腾。 　　“你都多久没自己下厨了，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做饭？”唐启知道他厨艺不错，但是做演员这么多年，忙起来连吃饭的时间都不一定有，做饭更是妄想了。 　　“……”谢以方盯着砂锅里翻腾的棕红色汤汁，闻着空气里渐渐浓郁的肉香和蔬菜的甜香，被晚宴搞得烦躁的心情逐渐安定了下来。 　　他这一锅番茄牛腩，一定比卢峥做得好吃。 　　第七章 探听 　　第七章 　　“你要做综艺？” 　　“对啊，我昨天见过曹礼竹之后意识到，估计圈子里不少人都觉得我是昙花一现，所以这些核心人物都还在犹豫观望。”成风捧着卢峥拿前一晚的剩饭炒的一碗扬州炒饭吃得正欢，“我看了看，综艺收益最高。” 　　“你可真是能折腾，知不知道一个综艺从策划到播出需要多长时间啊？”电话那头的秦萱无奈地说道，“我们部门本来就人手紧张，调不出来那么多人陪你搞这些。” 　　“不用你搞，我已经找人写好策划案了，一会就给你发过去。” 　　“找人写？你还有这方面的资源？”秦萱知道成氏在国内娱乐圈的人脉关系并不算很多，所以皱眉问道。 　　成风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就为了这个策划案，卖身接了个不想接的案子。” 　　“什么？” 　　“法国一个渣男，怀疑他老婆出轨，一直想让我帮他查。”成风不屑道，“他人品不行，业务能力倒是不错，前年法国最火的综艺就是他操刀。” 　　“看不出来啊，你业务范围倒是挺广，捉奸都管？”秦萱憋着笑打趣道。 　　“这么搞下去，跟街边电线杆子上贴小广告的有什么区别……”成风自己估计也是觉得这事颇为无趣，低声吐槽道。 　　“你少污蔑我们城管系统啊，现在哪有电线杆子上贴广告的？” 　　“啧，你将来要捉奸我免费行了吧？”成风恼羞成怒道，“你就说行不行吧，再不搞点事情，我就真的只能出卖色相去接近曹礼竹了。” 　　“等我让领导看看策划案再说，你想在哪个平台播？”秦萱问道。 　　“都找到你了，还能是哪个平台？”成风说道，“你放心，内容有我把关，特别符合二十四字箴言，绝对正能量。” 　　秦萱把牙咬得咯吱作响，“一台的节目表已经排到明年年底了，我从哪把你插进去？！” 　　“可是我给你们办事，到现在就捞了部电视剧，热搜也没几个，这样你们还指望我能打进核心圈子？国内娱乐圈什么时候这么好混了？”成风说道。 　　“……”秦萱被他说得无奈，“行吧，我去问问领导。” 　　两周后。 　　“下周综艺开始拍摄，你还要参加别的活动吗？”卢峥在一台地下停车场找到了他们的车，一边发动一边问身边的成风。 　　“不用了，拍综艺就在影视城，应该能碰到不少人。”成风伸了个懒腰，“就是我还要想办法再见见曹礼竹，目前他还是头号嫌疑人。” 　　他们商量着综艺的事，刚把车开到地下车库门口，卢峥就瞥到一个角落里有两个熟悉的身影，他眯了眯眼，立刻掉头将车又开进了车库深处。 　　“曹礼竹和唐启。”卢峥将车熄火，带着成风走到一个能听清他们对话的墙角，屏住呼吸仔细听了起来。 　　成风皱了皱眉，难道是曹礼竹和谢以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要让经纪人亲自来车库偷偷摸摸谈？ 　　“我给你们开的条件还不够好吗？说实话，我之所以选了谢以方，还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曹礼竹的声音里有明显的怒意。 　　成风瞪大眼睛看了一眼卢峥，眼里写满了八卦的兴奋。 　　“这不符合他目前的路线安排，多谢曹总美意。”唐启冷淡的声音响起。 　　“唐启，咱们当年也算好聚好散，你这幅样子又是什么意思？！”曹礼竹压抑着不悦低声说道。 　　“好聚好散？”唐启讥讽一笑，“你要管捉奸在床叫好聚好散，那我也确实没法反驳。” 　　“你！”曹礼竹气道，“这还不是都因为你有病？！” 　　“曹礼竹，你和他开始的时候，咱们在一起不过三个月，和我病不病有什么关系？你那几年来来回回换了不下二十个人，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唐启淡漠道，“我没心情跟你纠缠往事，麻烦你让开，我要回去了。” 　　“你当年进圈子的时候说过，要做就要做到最好，你现在做到了吗？”曹礼竹显然被他激怒，咬牙说道，“谢以方演了这么多年戏，不照样是个连电影都拿不下的废物？！” 　　“他怎么样，也不劳你关心。”唐启似乎早就习惯了他的恶言，声音仍然十分平静，“至于我能不能做到最好，你等着看就行。” 　　他们的对话就此结束，卢峥和成风在墙边等了很久，听着他们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彻底消失，这才回到自己车上。 　　“腾澜副总和谢以方经纪人，这惊天大八卦，放出去肯定直奔热搜第一啊。”成风靠在座位上，呼了口气说道。 　　“嗯，那对你查案子有什么帮助？”卢峥毫不留情地泼了一盆冷水。 　　“你是不是被萱姐姐收买了？天天帮她催我？”成风说道，“我就不能体会一下大明星纸醉金迷的生活吗？” 　　可是你明明比谁都心急，卢峥心里这么想着，但却不愿说出来刺激他，只好沉默着继续开车。等他们的车开到一条大路上，卢峥突然盯着后视镜皱了皱眉，猛地踩了一脚油门。 　　“怎么了？”成风被吓了一跳问道。 　　“有人跟踪。”卢峥简单应道。 　　成风就着后视镜看了一眼，“车技一般，估计谁找的狗仔吧？” 　　卢峥迅速变速，又拐了几个大弯之后，笑了笑说道，“不是所有人都受过特殊训练，这个车技在普通人里也算是可以了。” 　　“可惜啊，今天碰到你，就要被教做人了。”成风轻松道。 　　“娱乐圈碰到你这种满身外挂的人，才是要被教做人了吧？”卢峥摇了摇头说道，“你这么高调，就不怕被人怀疑吗？” 　　“就是要高调，而且要让圈内人觉得我品性一般，没什么底线，这样我才有机会接触他们的秘密嘛。”成风说道，“我要是正义凛然，恨不能把我是警察写在脸上，能有什么用？” 　　他们两个如此轻松地筹划着做高调坏人，后面被甩开的狗仔却没这么好的心情。 　　“你是不是废物？！跟车都能跟丢，明天就给老子滚蛋！” 　　“这TM能怪我？！我做这一行都五六年了，什么时候见过开车跟开战斗机一样的？”司机猛地拍了一把方向盘气道，“刚刚那下我要是没刹车，非得一头撞上前面那辆宾利不可，你管赔啊？！” 　　“你扯淡吧就，难道还能是他算好了你不刹车就会撞上去——” 　　车里的几个狗仔对视了一眼，嗤笑了一声，“他有这本事，犯得着给个不知道哪天就糊了的明星当司机？” 　　“老子偏不信邪，就这么个新人明星，非要扒下他一层皮不可！” 　　第八章 闪光 　　第八章 　　“这是前两年《XX传奇》的取景地，现在虽然已经拆了一部分为下一部剧做准备，但是有一些经典场景还是保存了下来。”成风伸手推开了一扇木门，“拍摄大结局的冷宫，现在已经是个知名景点了。” 　　谢以方坐在客厅，看着电视上正在重播的综艺，微微皱起了眉。 　　《大幕之后》，这是成风新综艺的名字，一台每周周末播出，对于一个只演过一部剧的新人来说，这样一档以他为核心的综艺，能有这样的档期，确实昭示了他强势的后台。 　　谢以方的手机放在茶几上，亮起的屏幕里正是一个惹人注目的热搜界面，里面充斥着狂热的成风粉丝对他的赞美和追捧。 　　在看节目之前，谢以方可能还会觉得这些粉丝不过是喜欢成风过分精致的容貌，但是节目过半，他就明白了这一期节目让成风的人气更上一层楼的原因。 　　“这张古筝是剧里女主最擅长的乐器，剧组制作非常用心，”成风的手指拂过木质的表面，轻轻拨动了几下，“虽然剧里最终使用的是后期配乐，但是这架古筝的音色其实非常漂亮。” 　　他一边说着，一边竟然直接坐在一旁的长凳上，信手弹了一段。那是《XX传奇》的主题曲，随着剧的热播也着实算是红遍大江南北，直到两年后都仍有许多人念念不忘。 　　谢以方看着电视屏幕上一身白色休闲西装的成风，端坐在长凳上，从长相到衣着都像是在宴会厅里弹钢琴的贵族子弟，但却弹着婉转动人的古风曲调，精致的眉目和专注的神情，还有颇具冲击力的反差，让他显得，格外有魅力。 　　但是到此，成风给粉丝带来的惊喜显然还没有结束。 　　“不过大家可能不知道，其实这个取景地里还曾经拍过一部很出名的电影。”成风绕过几幢建筑物，来到一个像仓库一样的房屋前，笑着潇洒一挥手，他面前的大门缓缓打开，壮阔的背景音乐随之响起，“就是三年前杜有导演曾经提名兰登奖，斩获国内当年金梅、金麟电影奖的作品，《昨日》。” 　　“《昨日》由德国知名团队负责了部分道具制作，现在这个团队又再一次回到了影视城，”成风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或许是有了新的好消息。” 　　他往道具制作的区域走去，张口竟然就是流利的德语。谢以方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成风犹如龙归大海一般，在道具制作区自在游走，这个团队虽然是德国团队，但是里面的工作人员显然并不都是德国人。成风用德语跟其中一个长相有几分妖艳的女人说了几句之后，弯着眼睛笑着换成了意大利语。及时出现的字幕上写道，“怪不得这片花纹文艺又浪漫，意大利语更符合你的气质。” 　　那位工作人员脸上有几分不似作伪的惊喜，跟成风亲切地介绍了几句道具上纹样的来源。 　　唐启走进客厅的时候，就看到谢以方坐在沙发上出神，面前的电视仍在尽职尽责地播报第二天的天气，他走过去看到茶几上快要没电了的手机屏幕，“怎么又在看他？” 　　“……”谢以方沉默了片刻说道，“他很聪明。” 　　“你说那个综艺？”唐启说道，“我看到热搜了，选题确实很好，而且像是他的技能展示大会一样，怪不得粉丝都疯了。” 　　“可是他这么聪明，为什么不肯在演技上花半分功夫？”谢以方说道，“那些外语、乐器，他不下苦功根本就不可能全都学会，那他为什么对演戏这么不屑？” 　　“或许他就是不喜欢。”唐启说道，“他长相很不错，高学历高智商，性格也讨喜，有人推一把很容易就能红，为什么还需要做磨练演技这种可能出力不讨好的事？” 　　“高学历？”谢以方皱眉问道。 　　“捧他的人很谨慎，所以能查到的资料不多。”唐启似乎是早有准备，“他是LSE管理学毕业，个人经历很不错。” 　　“你什么时候查过他？”谢以方问道，“你不是一直觉得他跟我没什么竞争吗？” 　　唐启愣了愣，目光有一丝游移，“我是查过之后才觉得他跟你没什么竞争。” 　　谢以方不疑有他，点了点头说道，“不过他的这些资源，我确实也无从染指。” 　　唐启将手中的拿着的剧本递给他说道，“这是最终版的剧本了，我们这边尽力争取过了，制片最后同意把那几个狗血桥段删掉，改成我们提供的版本。” 　　“……”谢以方接过剧本，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一步一步来吧，至少比之前好很多了。” 　　谢以方为新剧开拍做准备的时候，卢峥却正无奈地看着成风窝在沙发里捧着手机偷笑，丝毫没有要为了这个重量级的综艺多做功课的模样。 　　“你也好歹上点心吧，下一期去拍群演，不用提前看看演技相关的东西吗？” 　　“你放心吧，我都准备好了。”成风头也不抬地说道，“不过这个综艺内容太正经了，我需要搞点别的东西出来。” 　　卢峥探头看向他的手机，只见成风的手机界面上显示的居然是他和谢以方的一个视频，成风一边看一边还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技术真是不错，看来不需要我找A帮我剪了。” 　　卢峥本来没有觉得有什么，直到画面中突然出现了两个朦胧中交缠的身影，“你找的这什么东西？” 　　“粉丝剪的我和谢以方的cp视频嘛，你看剧情还是挺跌宕起伏的，他渣了我，我又渣了他什么的。”成风一边点评，一边拿自己的账号直接点了个赞，点完之后立刻又取消。 　　卢峥看着他的举动皱眉问道，“你拿自己的账号点赞，打的什么主意？” 　　“就说让你多看看粉丝的东西嘛，要发动一切能发动的力量。”成风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的一个粉丝的微博那里敲了敲，“她写的，《冷焰》里的季杨聪明正直，身处黑暗却心向阳光，就像在《大幕之后》里的成风本人一样，除了演技和长相之外，仍有太多值得粉丝真心学习的地方，是大染缸里的一股清流。” 　　“这不就是普通的夸奖吗？” 　　“我演角色十分正派，现在做的综艺又简直是幕后英雄纪录片，加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什么学霸光环，”成风抬头看向他，“我都觉得自己是娱乐圈唯一的五好青年，所以谁还愿意让我去接近他们暗地里的那些事？再不搞点事情出来，我怕曹礼竹都不愿意见我了。” 　　“所以你就去点赞这个所谓的cp视频？”卢峥抱臂说道，“让他们觉得你是为了红可以不择手段的那种人？” 　　成风指了指手机屏幕说道，“你信不信，按照谢以方的知名度，我这个‘手滑’过不了一个小时肯定就会上热搜？” 　　“对，然后你就会被谢以方粉丝骂得狗血淋头。”卢峥点点头说道。 　　“一举两得不是吗？”成风说道，“既保持了热度，又让那些人知道我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那你的粉丝们呢？”卢峥的表情有些严肃，“上次你晚到了那么久，她们还是毫无怨言地等着，我看她们很多人也是真情实感当你是人生偶像。” 　　“是啊，看起来是真情实感，可是她们连我是谁都不知道。”成风的神色有一分讥讽，“她们只能看到镜头前的那个包装剪辑出来的完美偶像，谁能看出来我是个毫无演技的人，谁能发现我只是在利用她们？” 　　“不过，对于她们来说，真正的我是什么样子也并不重要，她们只是需要一个长相漂亮，看似充满正能量的偶像而已。”成风放下手机站起身，“我们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你不用往心里去。” 　　“小风，你不能因为那一件事，就对所有人都抱这种态度。”卢峥神情严肃，站在他面前说道。 　　“你在南美呆了那么多年，杀的人不计其数，跟我说这些不觉得可笑吗？”成风抬头看向他。 　　卢峥皱起了眉，沉默着没说话。他们对峙了片刻，成风苦笑了一声说道，“抱歉，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在这个圈子里最多再待一年而已，到时候所有的事都会回归正轨。”成风起身往卧室走去，“现在最重要的，是眼下的案子。” 　　卢峥看着他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他放在桌上的手机界面，“成风学历”和“成风谢以方视频”两个热搜一上一下地置于榜单上，透着无言的讥讽。 　　第九章 利用 　　第九章 　　“热搜应该是他们那边买的，不太好撤。”唐启挂了电话，看向面无表情的谢以方说道，“现在讨论度也不低，硬要撤下来可能要六位数。” 　　“算了。”谢以方站起身说道。 　　“我看了看热搜的内容，其实倒也没有什么，你的粉丝和成风的粉丝都在各自宣传，看来那边是不想把事情做绝。”唐启说道。 　　“那就这样吧，我去看剧本了。”谢以方说完，转身便进了书房。 　　唐启皱眉看了看他的背影，靠坐在沙发上翻起了自己的手机： 　　“欢迎关注成风新综艺《大幕之后》，五国外语成小风带你深入探索电视剧电影背后的秘密。” 　　“烦请关注《遇见过去》大结局以及谢以方新剧《云上》，从高冷总裁到正直侠客，演员谢以方只用角色说话。” 　　当然，除去这些常规的宣传评论，谢以方和成风显然也有一些并不愿意控制情绪的粉丝，尤其是相对于谢以方这种已经红了四五年的一线演员，成风这样刚红起来就剑走偏锋的行为，于粉丝而言着实有些看不上。 　　“谢以方能接连爆剧，靠得是自己扎实的演技，不是别的手段，所以我们也无需在不相干的人或事上耗费精力。好好学习，好好工作，时间会证明只有他值得。”唐启翻到了一个从谢以方出道不久就开始关注他的粉丝，这个叫做君子不期的粉丝似乎比一般粉丝年纪要大一些，说话做事都更有分寸。 　　她的评论里其他粉丝却显然没有这么冷静，各种对成风的冷嘲暗讽层出不穷。 　　“有些人之所以演技那么差，估计就是微博用太多了，有看视频的功夫多看两遍剧本不好吗？” 　　“那个视频不搜以方大名根本就找不到，还手滑，戏里戏外演技一样烂。” 　　“资源咖锁热搜，惹不起躲得起，且看他能蹦到几时呗。” 　　唐启只是随意扫了一眼这些评论，便放下手机去忙碌谢以方新的代言，成风却乐得清闲，捧着电脑跟卢峥一条一条地念起了这些评论，“我演技真这么差啊？” 　　“跟谢以方比起来，确实——”卢峥点了点屏幕上的一条评论说道，“差了十条街。” 　　“长得又帅，演技又好，啧啧。”成风摇了摇头，“他粉丝一个个这么聪明，怎么就看不出来他是个狗脾气呢？” 　　“他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人品好，红了四五年都没出过什么丑闻，也就你觉得他脾气不好了。”卢峥说道。 　　“唉，那估计是他那个经纪人太能干了。”成风颇有些遗憾地说道。 　　“嗯。”卢峥点了点头，随口说道，“长得也不错。” 　　成风眯起眼睛看向他，“我都没记住他的长相。” 　　“那说明你工作不够认真。”卢峥平静地回道，“如果他参与了洗钱，经纪人就是最重要的线索。” 　　成风狐疑地盯着他看，并没有接话。 　　“不过你现在这么直白地坑了他们，将来还怎么查？”卢峥不为所动，继续平静说道。 　　“说实话，其实我接触之后不是很怀疑他了。”成风说道，“那天曹礼竹的话你也听到了，谢以方如果是像许择星一样想要捞快钱，那以曹礼竹和唐启的关系，他肯定不会嘲讽谢以方没拿到电影。” 　　“所以，他是想演电影，但是机缘巧合一直没有遇到合适的项目？”卢峥抱臂说道，“他这个年龄层次的男明星里，综合长相、演技和知名度，根本没有人能与他抗衡，没有电影已经够奇怪了，更何况他连正剧和生活剧都没拍过。” 　　“这就不是我需要关心的事了，我精力有限，还是先把曹礼竹和腾澜的事查清楚比较重要。”成风伸了个懒腰说道，“再说了，说不定就是因为他莫名其妙看别人不顺眼，所以才没人愿意找他演戏。” 　　“……”卢峥无奈道，“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记仇了？梁璀说话那么难听，你也没往心里去。” 　　“梁璀？”成风回忆了片刻才想起来这个名字，“双商太低，不重要的。” 　　他们正说着，就听到厨房里烤箱叮的一声，成风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你烤的舒芙蕾是不是好了？” 　　卢峥看着他似乎一秒都不愿意耽误，径直往厨房走去，微微笑着摇了摇头。 　　成风站在厨房里，捧着雪白绵软的舒芙蕾一勺接一勺地吃着，不自觉地想起那天参加时尚活动时穿着一身白西装的谢以方，他戳了戳手中的舒芙蕾，“长得那么好看，可惜脑子不太好。” 　　因为职业原因，他对人的情绪从来都十分敏锐。为了各类案件，他也假扮过各种人，其中并不乏惹人讨厌的性格，可谢以方对他的厌恶，似乎并不是因为他这一次刻意表现的轻浮，而是一种更复杂的反感，这种反感甚至还夹杂着对他的不屑与失望，让成风觉得困惑，也觉得沉重。 　　“今天拍摄顺利，早点收工，你们谢哥请吃饭！”谢以方新剧的导演是业内出名的脾气随和，他们今天主要拍的是谢以方的单人戏份，所以进展顺利，剧组上下都洋溢着能早点下班的喜气。 　　“你们先去饭店，我去卸妆。”这一部《云上》是武侠题材，谢以方吊威亚吊了大半天，此时终于能拆下发套松口气，脸上也有两分笑意。 　　他和唐启从拍摄的破旧房屋中离开，带着助理往酒店走去，结果却在路上看到了一个极熟悉的身影。 　　正是带着两个摄像的成风。 　　“王叔，不介意我蹭个饭吧？”成风穿着一身再普通不过的休闲装，冬日里还有些寒冷，他捡了个挡风的角落，和身边的一位穿着粗布衣服，明显是群演的人说道。 　　那位被他叫做王叔的群演，年近五旬，脸色黢黑，此刻正捧着一份盒饭，笑呵呵地看着成风，“地方可以借给你，盒饭钱你可得自己出啊。” 　　谢以方在影视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匆匆走过，扫了那边一眼，看清了被《大幕之后》选中的这位群演代表的脸，唇边也有一丝温和的笑意。无论成风此人如何，至少这个综艺能帮到很多辛苦打拼的人。 　　“哈哈，那就借您宝地吃顿饭。”成风也丝毫没有在意墙角的恶劣环境，蹲下之后拿了一盒饭笑着说道，“我们节目组虽然抠门，但是报销盒饭的钱还是有的。” 　　“唉，这肉不多，你们年轻人大概也吃不饱。”王叔从自己盒饭里捡了块肉放进成风的饭里说道，“来，天儿冷多吃点。” 　　“……”成风盯着盒饭中的肉，心情突然有些复杂，“其实我们收工之后，还要去吃饭的。” 　　“哎？哈哈，你这个小朋友倒是实诚。”王叔愣了愣，开心笑道，“我在影视城都工作多少年了，能不知道这个？你们不是做节目嘛，我配合配合你，你到时候记得多给我两个镜头啊。” 　　成风眨了眨眼，也笑了起来，“您放心，这一期您是主角，镜头肯定给得足。” 　　“哟，那感情好，你们这是拍什么啊？”王叔往摄像机那看了看，没找到节目组的标志，《大幕之后》播了不过两期，话题度虽然还算不错，但热度仍在缓慢攀升的路上，所以他一时也没能认出来。 　　“就是拍拍影视城里的群演。”成风几乎是半素颜的状态，额前的刘海让他显得格外乖巧，最讨长辈喜欢，“您先吃，吃完随便跟我讲讲就行。” 　　“那你可找对人了，我在这个影视城呆了小二十年，要讲啊能给你讲三天三夜。”王叔扒拉了两口饭，含糊不清地说道。 　　下章预告： 　　“成风，谢谢。” 　　第十章 意外 　　第十章 　　“王叔，您当初是为什么决定来做演员的？”成风问道。 　　“当初啊，当初就是想随便找个能糊口的工作，影视城总比工地给的多。”王叔笑了笑说道，“后来慢慢觉得演戏是有点意思，就一直干下去了。” 　　“那您印象最深的戏是哪一部或者哪几部呢？”成风靠在墙角，也笑着问道。 　　“这你可问着了。”王叔神神秘秘地说道，“我当初可还跟陈武搭过戏呢。” 　　“陈武老师？”成风有些惊讶，陈武是一位年近六十的老前辈，曾经有过十数部堪称经典的作品，拿奖更是无数，但算起来也有好几年没有再演戏了。 　　“对啊，当时他演了个皇帝，我演的是他身边打小伺候的公公，”王叔说道，“就是可惜，没几集就死了。” 　　成风笑道，“那也一定是很感人的情节。” 　　“嘿，他当时哭得那叫一个惨，那时候导演也严格，哭了好几遍才让过，等结束的时候他眼睛都肿了。”王叔说道，“现在这些小年轻，唉……” 　　成风有些心虚地点了点头，想起自己演《冷焰》的一场哭戏时，导演黑着脸给他用完了好几瓶眼药水，不由觉得无法直视眼前的这位老前辈。 　　“我不是说你，你别往心里去啊。”王叔看他似乎有些窘迫，笑呵呵道，“这话你可别剪进去，万一谁听了心里不舒服，我在影视城可没法混了。” 　　“您放心，我心里有数。” 　　王叔的性格有些市井气，又有些江湖气，叮嘱了一句之后又说道，“不过我是影视城老江湖了，他们那些新导演来了，也还得对我客客气气呢。” 　　成风顺着他的意思嘴甜地捧了几句，就听他继续说道，“不过现在的年轻演员，其实也有踏踏实实演戏的，你一会走的时候路过那边看看——” 　　王叔指了指影视城的古装区，“谢以方你知道吧？” 　　成风愣了愣，腹诽道，他我可太知道了。 　　“他这两天正在拍新戏的，我是三年前跟他拍过一个剧，也是古装，”王叔没注意到成风略有些奇怪的表情，继续说道，“当时他为了拍一场打戏，摔骨折了不说，还差点被划伤了眼睛，我本来想着他肯定是要顺便炒作一波的，结果后来愣是没人知道这事儿。” 　　“后来遇上他的时候我还问过，结果他就笑了笑也没说什么，估计早就忘了。”王叔感慨道，“我就想啊，这才是正儿八经的好演员，不惦记那些乱七八糟的炒作。” 　　刚刚利用谢以方炒了一波cp的某人：…… 　　“王叔，那您打算就这么一直干下去吗？”成风被他字字句句都戳中痛点，赶忙转移了话题问道。 　　“我都这把年纪了，转行还能干嘛？”王叔说道，“不过现在也有点干不动了，这不，我闺女天天劝我退休回家。” 　　“您女儿？”成风好奇道，“其实您年纪也不大，好多电视剧正需要您这样的老戏骨呢。” 　　“嗨，人家那出了名的叫老戏骨，我们这样的就是影视城老油条。”王叔不在意地说道，“闺女大学毕业了，刚工作赚了几个钱，就开始指点我了，什么早出晚归，风吹日晒，小孩子，就是喜欢瞎操心。” 　　成风听出他抱怨里的甜蜜，也跟着笑了起来，他本来就长得精致，此时迎着午后的阳光笑弯了眼，在镜头里说不出的好看。 　　“她到时候还要买房子，小屁孩子哪有那么多钱？我就想着，再辛苦几年，给她攒个首付出来，”王叔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然后就能退休给她带带孩子喽。” 　　成风看了看时间，“您下午的戏是不是要开拍了？我们节目组提前跟导演商量过了，想在旁边取几个镜头，我跟您一起过去吧？” 　　“行啊，正好，今天拍个大场面，王叔带你开开眼去。”王叔一挥手便带着成风一行人往片场走去。 　　这是一部民国戏，要拍的这一场是个战争场景，群演也有上百人，王叔因为年纪比较大，演了个营长，能冲在最前面多露一段时间脸，他一边换服装一边跟成风说道，“你别看我这个角色没台词，可军衔高，不光镜头多，拿到手的工资也比那帮愣头青高好几倍呢。” 　　成风看着他的背影，转身冲着镜头笑了笑说道，“他们或许是影视剧中最不被人注意到的群体，但却仍有对演戏、对生活的蓬勃热情，这大概就是我们每一个普通人最平常也最闪光的地方。” 　　“《大幕之后》群演上篇到此结束，我们下期再见。”成风说完结束词，刚刚示意摄像关上设备，就听到身后一声剧烈的爆炸声轰然响起—— 　　“怎么回事？！”剧组的导演站起身大声喝道，“你们几个怎么回事？！爆炸成本那么高，你们乱站什么？！” 　　跑在最前面的十几个群演乱作一团，根本没有顾及导演的话，副导演和道具组立刻上前质问道，“干什么呢？！都不想干了是吧？！” 　　“有人受伤了！”人群中传出乱七八糟的声音，有人高声喊道，“快叫救护车！” 　　“瞎说什么？这都是算好的□□量——” 　　“好几个人都被炸伤了！” 　　“你们快点让开，我找医生去！” 　　成风心头猛地一跳，立刻抛下节目组往拍摄地点跑去。 　　卢峥熟练地带着他绕过了纷乱的人群，就看到那片爆炸过后的地面已经一片狼藉，围在一起的人群中心是几个躺在地上的人，都穿着群演的戏服，痛呼声、□□声和斥骂声混成一团，和之前的爆炸声一道，吸引了影视城中不少正在拍戏的剧组。 　　卢峥从旁边翻出一个备用的药箱，挤开人群走了进去，就看到地上伤得最重的人，赫然正是之前还与成风相谈甚欢的王叔。他身上的军装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脸色苍白，捂着自己鲜血淋漓的左臂，蜷缩着身体似乎已经昏迷了过去。 　　“王叔？！”成风此时也挤到了跟前，“你先帮他止血，我去叫救护车！” 　　卢峥处理爆炸伤早已无比熟练，在成风说话之前就已经从药箱中翻出了可用的药品，干脆利落地开始处理血肉模糊的伤口，他沉静严肃的神色让周围乱糟糟的人群都有瞬间的停滞。 　　“你们是什么人？我们正在拍摄，无关人赶紧走！”副导演回过神来，看到成风和卢峥，烦躁地说道。 　　“他们炸伤了好几个人，你不叫救护车，跟我大呼小叫有什么用？”成风神色凌厉，劈头便斥道。 　　“你小子哪来的？怎么说话呢？”副导演气道，“我们剧组的事用不着你管！” 　　他说完便转身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还抱怨道，“真是到了八辈子霉，这帮群演真是蠢，机灵点躲开不就没事了？” 　　“等等，”成风拍摄综艺的时候手机并没有带在身上，见他似乎不想管这边的事，立刻上前两步拦住了他，“你先叫救护车！” 　　“你干什么？！”副导演见成风不依不饶，立刻就要发作。 　　“你们怎么还没处理好？让他们赶紧把地方腾出来，今天耽误了进度你赔钱啊？！”副导演话没出口，就见剧组的导演郭鹰不耐烦地走过来说道。 　　成风站直了身体看向郭鹰，“腾地方？他们有好几个人都被炸伤了，你就只惦记进度？” 　　“你又是什么东西？”郭鹰不悦地看向成风，“赶紧滚，少多管闲事。” 　　“等你叫完救护车，我立刻就走。”成风毫不动摇地说道。 　　“你小子还没完了是吧？知道郭导时间多宝贵吗？”副导演走上前来就要把成风拉走，却被处理完伤口后走过来的卢峥紧紧抓住了手腕，“你丫的放开！你们再发神经我报警了！” 　　“报警？”成风眯了眯眼，“正巧，我也打算报警了，你们剧组出了这么大的事故，确实需要警方来处理。” 　　郭鹰嗤笑一声，“你报一个我看看？” 　　旁边有群演谨慎地拽了拽成风，低声劝道，“郭导跟这边的警察很熟，他剧组出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得罪他不值当的。” 　　“哦，关系户。”成风点了点头，“那就比比谁关系硬呗。” 　　成风拿过卢峥递来的手机，先打了救护车的电话说清状况之后，又拨了一串号码，“秦叔叔，是我，成风。” 　　电话那边的人似乎有些意外，笑着问了句什么。 　　“我在影视城这边，有点事想请您帮忙，您派两个人过来看看吧。”成风说道。 　　那边的人很快便挂了电话，郭鹰看着成风，讥讽道，“你跟谁装呢？打个电话就能指挥得动人？” 　　成风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抬头看向卢峥问道，“情况怎么样？” 　　卢峥皱了皱眉说道，“不是很好，可能要动大手术，尽快联系他家人吧。” 　　成风想起王叔说起女儿的样子，心头微酸，刚想说什么就见两个警察一路小跑过来，高声问道，“成先生是哪位？” 　　他们的视线与成风对上之后，立刻走上前问道，“是你报的警吗？出什么事了？” 　　“小李？”郭鹰看着这两个熟悉的警察，皱眉道，“你们怎么过来了，这不用你们管——” 　　“咳，郭导，这是上面关照的案子。”被叫做小李的警察神色有些尴尬，“让我们务必处理好。” 　　郭鹰脸色骤然一变，“你说什么？！” 　　成风平静地看着他，“郭导，咱们明天热搜见。” 　　第十一章 了解 　　第十一章 　　成风与郭鹰剑拔弩张地对峙了片刻，一旁的小警察赶忙上前劝道，“郭导，您就跟我们走一趟吧，这领导叮嘱过了，我们只能照办……” 　　“领导？什么领导？”郭鹰咬牙气道，“他就是个小破演员，跟我充什么大头？” 　　“哎，哎，郭导！”小警察半拉半劝地低声说道，“不瞒您说，这是秦部长直接打过来的电话，他就是个再小的演员，我们也得罪不起啊。” 　　郭鹰听清了他的话，心头一凛，这个警察嘴里的秦部长他当然知道，这样说来，成风刚才打的那个电话就是给他。 　　可是，这怎么可能？ 　　“救护车来了，大家都让一让！”他们这边正纠缠，影视城附近的医院就已经派来了救护车，他们将王叔和其他几个受伤的群演抬上车，又看向一旁的其他群演问道，“你们谁能联系上他们的家属，尽快让他们过来。” 　　周围的群演面面相觑，他们虽然都是常年在影视城混迹的演员，但对彼此家里的情况却知之甚少，更不要说有联系方式了。他们正犹豫，就看到旁边走来一个一身西装的男人，跟急救人员说道，“我们这边会先行垫付医药费并且联系家属，麻烦你们先出发，保险公司的人随后就到。” 　　卢峥隔着几个人看向他，不由皱起了眉。这个一身考究西装的男人，正是谢以方的经纪人唐启，他怎么会来处理这件事？ 　　“哎这可真是，早说了这个导演这么搞肯定要出事的嘛。”旁边的群演见事情解决得差不多了，也都互相招呼着准备去赶下一个剧组。 　　成风听到他们的议论，皱眉正想拦下一个人问问情况，就见旁边走来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人，那人一身白衣，系了一条黑色腰带，更衬得身姿挺拔，如松如柏，他站定在成风身边说道，“郭鹰和腾澜关系很好，你就这样得罪了他，以后恐怕还有麻烦。” 　　成风抬头笑了笑，“怎么？谢大侠要拔刀相助吗？” 　　谢以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演的这个大侠，现在还是个被废了武功的文弱书生。” 　　成风敏锐地察觉到他对自己态度的松动，心头转过好几个念头，眯了眯眼问道，“你对郭鹰的事很了解？” 　　“他组里的群演出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谢以方脸色一沉，慢慢说道。 　　“为什么？” 　　“他拍的战争戏很多，都喜欢用爆炸场面。”谢以方示意成风走到一个人少一点的角落，继续说道，“但是为了追求效果的逼真，他经常会偷偷安排几个额外的爆炸点，这样效果会更自然，但是群演也非常容易受伤。以前都是小事，今天这次……” 　　成风皱眉看向他，“你们拍戏的人都这么疯？” 　　“……”谢以方无奈道，“你现在也是拍戏的人。” 　　“我可没你们这么变态的艺术追求……”成风极小声地吐槽了一句，又继续说道，“那照你这个意思，他难道还算是情有可原？” 　　“群演地位再低，也是活生生的人。”谢以方神色前所未有地严肃起来，“一个连人命都不尊重的导演，怎么可能拍出好作品？” 　　成风侧过头，看到阳光给他的白衣渡上了一层金边，他似乎是赶过来得太急，连发套都没摘，剑眉星目，长发飞扬，仿佛真的是某个时空中执剑江湖的侠客，冷眼看向世间不平。 　　“不过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成风问道。 　　“其实我认识王叔好几年了，这些事多半是从他那听说的。”谢以方说道。 　　“……”成风想起之前录节目的时候王叔对谢以方的夸赞，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那你能联系上他的家人吗？” 　　“我这里应该有他女儿的联系方式。”谢以方说道。 　　“他女儿年纪应该不算很大吧？为什么不联系他的妻子？”成风皱眉问道。 　　“他妻子……病了很多年。”谢以方看向他，“家里的事，一直都是他女儿在打理。” 　　成风听清了他的话，一时有些沉默，他与谢以方并肩而立，看向那些已经走远了的群演，在这一瞬间心头竟然有些茫然。他还没想好要继续说什么，就看到卢峥和唐启一起走了过来，唐启走到谢以方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话，谢以方点了点头，便跟成风说道，“今天如果不是你，恐怕王叔的状况会更危险，成风，谢谢你。” 　　卢峥看他们两个似乎打算离开，便伸手拦了唐启一下，“这件事我们也算目击，你们要是打算去医院的话，不如让我们也去看看？” 　　成风看了看他，顺势说道，“我们今天的节目也录完了，我跟王叔投缘，去看看不碍事吧？” 　　唐启皱眉看向拦着自己的卢峥，总觉得这个人似乎藏了许多秘密，下意识并不想与他多来往，但见谢以方已经爽快地点了头，也只好带着他们驱车往医院而去。 　　“为什么保险公司的人跟你好像很熟？”成风跟着谢以方去联系几位受伤群演的家属，卢峥却抱臂靠在墙边看唐启忙忙碌碌地办各种手续。 　　“你不是来帮忙的吗？”唐启看他大爷一样往旁边一杵，不帮忙也就算了还要不停问问题，心头不免有些烦躁。 　　“那我也要知道帮的是什么吧？”卢峥站直了身体，“是你帮他们买的保险？” 　　唐启看他这幅不依不饶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是以方买的。” 　　“大明星这么好心啊？帮群演买保险，还是偷偷摸摸没人知道的那种。” 　　“你也不用冷嘲热讽。”唐启不悦道，“影视城里的群演虽然赚的比外面多一点，但是风险也高很多，有这么一份保障，总好过受伤之后自生自灭。” 　　卢峥看着他严肃的脸，笑了笑说道，“抱歉，那是我误会他了。” 　　唐启不用看也知道他这话有多敷衍，心里恶狠狠翻了个白眼，脸上却没什么表情，“不用抱歉，以后少拿他炒作几次就行。” 　　卢峥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轻松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我先走了。” 　　唐启看着他的背影，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所以这人的意思是以后一定还会拿谢以方炒作？！ 　　“医生说肯定要动手术，必须要家属来签字，所以我才联系了你，公司那边还好吗？”谢以方扶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在手术室前坐下，轻声问道。 　　那个女孩满面泪痕，脸色苍白，抬手擦了擦脸，勉强笑道，“没事，以方哥，谢谢你，要不是你，我爸、他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好了，你别太担心，这边的费用保险公司到时候都会支付，我也会留人守着，你要是家里有事，就先回去吧。” 　　谢以方温声劝了她一会，便让人把她送走，成风却坐在一旁打量了片刻他们两个人。这个女孩和王叔有两分相像，身上的黑色西装明显十分廉价，却又打理得整整齐齐，面容有几分常年积累的憔悴，像是个艰难生活却又性格坚韧的人，和她的父亲，一模一样。 　　“她前段时间才跟我说想要结婚了，却又出了这件事。”谢以方走到成风身边，叹了口气说道，“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影响。” 　　“患难见真情，她男朋友也许还能陪陪她。” 　　“她母亲本来就多年重病，现在王叔又出了事，”谢以方摇了摇头说道，“但愿有人能陪伴她渡过难关吧。” 　　“你跟王叔之间，应该是发生过什么事吧？”成风问道，“不然怎么会和他的家人都这么熟悉？” 　　“你说他跟你夸过我，那应该就是我那次拍戏受伤的事对吧？”谢以方说道，“其实那次我本来会伤得更重，是王叔及时救了我。” 　　谢以方看成风没有接话，笑了笑说道，“今天如果不是你，恐怕没人敢得罪郭鹰。我以前对你不太了解，所以有些偏见，态度一直很不好，抱歉。” 　　成风听到这句话，突然浮起一丝讥讽的笑意，他站起身也笑着说道，“没关系，我们以后还有的是机会互相了解。” 　　他说完这话，便径直走向了电梯的方向，等在电梯口的卢峥看他神色有异，皱眉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明天帮我买几个热搜。” 　　第十二章 争执 　　第十二章 　　“成风，没想到你这么不厚道。”曹礼竹的声音自电话中传来，他刻意压低了嗓音，似乎还带着两分轻佻的笑意，“热搜是你让人买的吧？” 　　一大清早，曹礼竹就接到了怒气冲冲的郭鹰打来的电话，“郭鹰草菅人命”这么一个措辞激烈的热搜高挂榜上，连带着腾澜的股价都受了一点影响，所幸腾澜足够财大气粗，很快便将热搜撤了下去。不过与此同时，热搜榜上还挂着“成风救人”和“谢以方成风”两个热搜，在郭鹰的热搜被撤之后，无处发泄的路人立刻转移了阵地，在这两个热搜下继续热火朝天地讨论片场爆炸，对郭鹰的谩骂更是铺天盖地。 　　“郭导这个脾气，这几年得罪的人恐怕也不少，您怎么就确定是我呢？”成风靠在窗边，轻笑了一声说道。 　　“行了，我也不傻，这一套虚的就不用跟我玩了。”曹礼竹说道，“不过你搞了这么一出，是觉得你那个综艺红了，就不需要我们腾澜帮忙了是吗？” 　　“恰恰相反，腾澜是数一数二的制片公司，每天不知道有多少新人想得曹总青眼，”成风说道，“如果不让您先注意到我的能力，估计您也看不上我。” 　　“那，我们明晚找个地方好好谈谈？”曹礼竹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笑着说道。 　　“其实正巧，我这边有一笔生意想跟您谈。”成风说道，“我的经纪人一会就把地址发给您，咱们明晚见。” 　　卢峥见成风挂了电话，叹了口气说道，“跟这种人打交道太无聊了。” 　　“以前办那些案子我不知道见过多少这样的，你就是太正经了。”成风冲着他笑了笑说道。 　　卢峥摇了摇头，不知想起了什么，勾唇笑道，“正经不正经也要看对谁。” 　　“咦？”成风看向他，“我怎么觉得你最近一直奇奇怪怪的？” 　　“明晚要跟曹礼竹谈什么？需要我去吗？”卢峥没理会他的好奇，继续问道。 　　“Aiden要过来一趟，我跟她商量过了，用M牌的合作换点资源。”成风说道。 　　“她怎么这么闲？”卢峥跟Aiden天生气场不合，每次见面都要倒点霉，闻言立刻皱起了眉。 　　“她是为了帮萱姐姐才这么卖力的，肯定是要趁机过来见一面。”成风说道，“我呢，就是顺水推舟做个好人。” 　　“那我明天出去一趟，你自己小心。” 　　“哈哈哈，你到底有多害怕见她？” 　　“……”卢峥有些无语，“每次见过她总要出事，不如不见。” 　　他平时严肃冷硬，对着成风虽有两分温情，但也很少有这种明显无奈的时候，成风立刻嘲笑道，“在这能出什么事，你还怕出门就被别的大老板睡了？” 　　“你还是先想想明天怎么应付曹礼竹吧。”卢峥说道。 　　“没什么好应付的，Aiden说施安然经纪人联系了M牌总部，想争取一个代言人名头，腾澜也在帮她。”成风说道，“施安然现在正在国外拍的那部《末路》，国内部分由腾澜协助拍摄。” 　　“所以你打算拿这个跟曹礼竹换什么？” 　　“本来下一期综艺还要接着做群演主题的，但是上次出事后，影视城那边管理比较严，一时选不到好的题材。”成风说道，“可节目现在热度这么高，下一期做不好就会错过最好的机会，所以我决定插一集特辑，就做施安然。” 　　“她不是在国外拍电影吗？” 　　“《末路》这几天要回国取个景，就在影视城。”成风笑道，“如果顺利的话，我们这一期综艺播出的时候，施安然的代言、《末路》的宣传都会同时开始，热度一定很不错。” 　　“这一次片场出事之后，其实你的热度已经快要达到我们当初的预期值了。”卢峥问道，“为什么还要和谢以方炒cp？” 　　“没什么，好玩而已。”成风不以为然道。 　　“你只是为了恶心他。”卢峥肯定地说道，“为什么？” 　　“就因为我顺手救了个人，他就觉得过去对我的偏见都是误会，觉得我是个挺好的人。”成风讥讽道，“你说他这么单纯的人，怎么在娱乐圈混这么多年的？” 　　“所以你要让他知道你是个为了热度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的小人？” 　　“太容易信任别人，不会有好下场的。”成风说道。 　　“你觉得他和四年前的你一样，是吗？”卢峥看着他说道。 　　…… 　　房中的气氛骤然冷了下来，成风沉默着没说话，卢峥却不愿让他这样逃避，“你根本不了解他，怎么知道他就是单纯轻信？更何况，他对你的判断也没错，你本来就是为了正事。” 　　“无论我最终的目的是什么，对于他这个人来说，我确实不是一个好人。”成风有些尖锐地说道。 　　“就因为你当年误信了别人，所以你就要让他也尝尝这种滋味？”卢峥皱眉说道，“成风，你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偏激了？” 　　成风猛地站起身，咬牙说道，“对，他粉丝夸他坚定强大又温柔，我偏不信这世界上还有人真的会经过再多事都不动摇。” 　　“他只是你的目标对象之一，你为什么要这么关注他？”卢峥神色严肃，沉声说道，“是因为你觉得他很像秦寒，对吗？” 　　成风面色骤然苍白起来，“他不像。” 　　言罢，成风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客厅。卢峥盯着他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当年的事，对成风的影响太大，以至于他面对谢以方的时候，整个人都丧失了应有的理智和冷静。 　　这一次的案子，于他而言，也不知是福是祸。 　　“这个热搜跟我们没关系——”唐启拿着手机，神色紧绷，“信不信你随意。” 　　“到底是谁在捧他，连我都没查清楚，你们还敢跟他炒cp，唐启，你以前不是最谨慎了吗？”曹礼竹语带嘲讽。 　　“曹总，您日理万机，不用在我这浪费时间。” 　　“咱们虽然分手了，你也不用这么冷漠吧？我可是好心提醒你，炒cp这种事，一个搞不好，谢以方这几年的积累都白费了。” 　　“多谢关心。”唐启说道，“谢以方从来不靠这些东西，他的努力也绝不可能白费。” 　　“哦，他现在在拍《云上》是吧？在影视城？”曹礼竹笑道，“过几天《末路》也要去影视城取景，他要是感兴趣，可以来参观啊。” 　　《末路》正是施安然在拍的那部国外大导的电影，谢以方曾争取过其中的一个重要角色，但这片子国内对接的正是腾澜，所以他并没有拿到那个角色，反而是被曹礼竹转手给了一个出道没两年的新人。 　　“你把那个角色给了展天，就不怕他演砸？”唐启知道这个新人，演技水平和谢以方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不过是长相确实不错，又有曹礼竹力捧才得以出头。 　　“这部演砸了还有下一部，腾澜每年那么多片子，总能磨出来的。”曹礼竹压低了声音意味深长说道，“你不知道他有多乖顺，年纪小，放得开。” 　　唐启听了这话，攥紧了手，声音越发冰冷，“那要恭喜你了。” 　　“唔，这种快乐你怕是永远享受不到了。”曹礼竹说道，“你现在还是一个人吧？” 　　“不劳你费心。”唐启直接挂断了电话，靠在墙边闭了闭眼。 　　“又是曹礼竹？”谢以方锻炼完，洗了个澡换了身轻松的衣服，就看到唐启脸色不是很好。 　　唐启没回答他，随手把手机放下说道，“爆炸那天，你和成风就说了两句话，结果现在视频又挂在热搜上了，他们那边这样炒cp，对你未来发展确实不太好。” 　　“……”谢以方坐在沙发上，慢慢说道，“圈子里谁不知道郭鹰和腾澜关系紧密，他敢为了王叔一个群演得罪郭鹰，我就以为他至少是个品性不错的人。” 　　“品性不错的人，不会三番两次拿别人炒作。更何况你是演言情偶像剧的人，炒作这种男男cp，没有半点好处。” 　　“我知道。”谢以方说道，“我一直以为自己看人很准，没想到，在一个小新人这栽跟头。” 　　“他那个经纪人也有点不对劲，成风这样一个明显背后有人力捧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一个藉藉无名经纪人？”唐启皱眉道，“他没有公司，没有工作室，身边就跟着这么一个经纪人，实在很奇怪。” 　　谢以方无奈地笑了笑，“也不知道我是哪里得罪了这位新人，每次都拉着我炒作。” 　　唐启想起卢峥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又想了想成风和曹礼竹相谈甚欢的场面，也觉得既憋屈又无奈，“算了，反正你的粉丝也不看重这些，你只要好好演戏，他们再怎么炒作，也动摇不了你。” 　　谢以方点了点头，他入行本就只是为了演戏，其他这些炒作、热度、粉丝之类的事，从来不愿分出心思去关注。只是，成风主动凑了上来，夹带着别的事一搅和，总让他有些在意。 　　“对了，你父亲今天打过电话，说让你下周抽时间回家一趟。”唐启说道，“说是公司有事。” 　　“……”谢以方沉默了片刻，“我知道了，就明晚吧。” 　　第十三章 家事 　　第十三章 　　“这就是你要跟我谈的生意？”曹礼竹坐在方桌一边，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看向对面的一男一女。 　　“错过了这次机会，安然姐要想拿到代言人，恐怕还要等好几年。”成风坐在Aiden旁边，笑着跟曹礼竹说道。 　　“你说的也没错，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们——”曹礼竹手中的杯子斜点，“又是什么关系？” 　　“话这么多，一点都不像是传说中精明强干的腾澜副总呢。”Aiden随手拂过自己的长发，笑着抿了一口酒揶揄道。 　　“成风是个很有前途的艺人，所以我难免要多上点心。”曹礼竹看向对面那个明艳照人的女人，他与M牌很少接触，但也隐约听说过这位名字颇有些男人气的漂亮总监，她常年在国外工作，作为一个亚裔，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甚至比他这个所谓年轻有为的腾澜副总还要胜一筹。曹礼竹在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自认绝不愚蠢，成风要是连她都能攀上，说明在圈子里关系足够硬，为什么仍然要努力勾搭腾澜？ 　　“用你们的话说，我和他算是青梅竹马。”Aiden看出他的顾虑，美目流转，调笑道，“不过这个臭小子在我这也就只有这点人情了，施安然的情况我了解过，与我们下一阶段的策略算是比较合适。” 　　“安然是目前国内最年轻的国际影后，如果M牌准备进一步开拓中国市场，她绝对是最好的选择。”曹礼竹顺着她的话说道，“她接下来的三部电影拍完之后，名气一定还能更上一层楼。” 　　“我听说，她是杜有下一部电影的女主人选？”Aiden问道。 　　曹礼竹心里一凛，没想到她消息如此灵通，“杜导的电影竞争激烈，安然肯定是要去争取的。” 　　Aiden随意地笑了笑，“那就祝她好运了。” 　　“如果成风有意向的话，腾澜后面的电影里也可以安排一个角色给他。”曹礼竹为了施安然的这个代言运作了许久，好不容易看到了机会，是绝不愿意放过的，他看向成风说道，“这可是谢以方那种超一线都很难争取到的。” 　　成风愣了愣，心里想道，看来这个曹礼竹跟唐启分手分得十分不愉快啊，逮着个机会就要踩一脚谢以方。他也只是转了转这个念头，而后便举杯笑道，“那我先谢过了。” 　　“不过据我所知，施安然的经纪公司并不是腾澜，曹总为了她下这么大力气，难不成，是有好事？”Aiden眨了眨眼，突然问道。 　　“嗯？哈哈，这怎么可能，安然和腾澜后续有很多合作项目，我们只是共赢而已。”曹礼竹笑道。 　　“既然这样，那我还想请曹总帮个忙。”Aiden拍了拍身旁的成风，笑着说道，“他从小就害羞，有什么事都不好意思开口，只能我这个姐姐代劳了。” 　　曹礼竹看成风非常配合地点了点头，心里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成风这样的都算害羞，那娱乐圈其他明星简直就是自闭了，“我一定尽力而为。” 　　“曹总也知道，他最近正在拍个小综艺，前段时间正好出了点事，所以想找个有爆点话题临时加进去。”Aiden照着成风之前的嘱咐说道，“《末路》在影视城取景，要是方便的话，不如让小风去做个特辑？” 　　“嗯……”曹礼竹犹豫了片刻，“《末路》拍摄周期比较紧张，现在在影视城也是加班加点在赶工，要是拍特辑的话，可要耽误不少功夫了。” 　　“拍电影嘛，每分钟都是钱。”Aiden自然知道他这是故作姿态，便爽快说道，“其实我们这行也一样，为了找个合适的代言人，我都忙了大半年了，等后天飞回法国，我争取一个月内就把代言的事情敲定。” 　　曹礼竹听到之后笑了笑，跟她碰了碰杯，侧头跟成风说道，“我改天让人联系你的经纪人，能拍到《末路》特辑，保证你的综艺收视飙升。” 　　等他们终于吃完了这一顿晚饭，成风和Aiden并肩看着曹礼竹坐车离开，都轻出了一口气，Aiden笑着说道，“你这次倒是还有点意思。” 　　“还要多谢你肯来帮忙。”成风在她面前终于放松了片刻，也笑道。 　　“我可不是为了你来的。”Aiden翻了个颇有风情的白眼，“明天我就去看我的小宝贝。” 　　成风脑内将秦萱的脸和小宝贝这三个字联系了一下，立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最近忙得很，我可不保证你一定能见到。” 　　“我自有我的办法，行了，你快回去吧。”Aiden推了他一把，“我要去过夜生活了。” 　　成风眯了眯眼，“你不是对萱姐姐是认真的吗？” 　　“哟，你还帮她监督起我来了？她不是不愿意答应我吗？”Aiden看成风脸色不善，笑了笑说道，“放心，我可是为她守身如玉。” 　　成氏旗下的几位得力干将都比成风年纪要大，看着他从一个精致的小男孩慢慢长大，又遭遇了意料之外的伤痛，总有些心疼他，Aiden也不例外，她拍了拍成风的肩，“等你这个案子结束之后，我就辞职，和你一起去查当年的事。” 　　“不用了，到时候我还是和卢峥一起去吧，那件事……太危险了。”成风看着她风情万种的眉目，笑着转开了视线，“卢峥来接我了，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他那么个木头，能有什么用。”Aiden自己阅美无数，最崇尚自由享受生活，所以向来十分看不上卢峥这种正经人，觉得他浪费了自己绝佳的客观条件，因此时不时就要嘲讽两句，“我自己走就行。” 　　成风想起卢峥避她如蛇蝎一般的样子，眼珠转了转说道，“要不还是去和他打个招呼吧？” 　　Aiden笑道，“他现在还觉得一见我就倒霉是吗？” 　　成风憋着笑点了点头，他们两个便一起走到了车门旁，Aiden敲了敲驾驶室的窗，见半晌没有动静，不爽道，“你再不开窗我明天就去你们家里做客了啊。” 　　“……什么事？”卢峥无奈地降下车窗问道。 　　“咱们好歹也算是同事吧？我来跟你打个招呼啊。”Aiden靠在车边，随意地瞥了他一眼，却突然又眯着眼仔细看了片刻，“哎哟，我怎么觉得你有点面带桃花呢？” 　　“你一年有三百五十天都在欧洲，这四个字你能认全吗？”卢峥敲了敲车窗，“打完招呼了，你快走吧。” 　　“啧啧，你还别不信，说不定你个万年单身狗就快被解救了。”Aiden打趣完，摆摆手就飘然离开了。 　　成风上了车，兴味盎然地看向卢峥，“她看这些还是挺准的，你该不会真碰上什么人了吧？” 　　“我刚刚去了一趟谢以方家。”卢峥压根没搭理他的话，淡定说道。 　　“嗯？”卢峥今晚没有跟他一起来见曹礼竹，说是有事要办，成风想了想问道，“你还是怀疑他？” 　　“也不算，就是正巧碰到，顺手而已。”卢峥说道，“我看到他和他的经纪人晚上开车出门，所以跟了一段。” 　　“然后呢？” 　　“他应该是回家了，秦萱之前说他是个富二代，家里做的正经生意，但是他们父子关系应该一般。”卢峥说道。 　　“秦萱在系统里查过他，他爸应该就是谢国南，国内富豪榜上也是有数的人，不过他似乎从来没用过家里的关系，圈子里很多人都不知道。”成风说道，“不过你怎么知道他们父子关系一般的？” 　　“他下车的时候脸色不太好，唐启拉着他明显劝了两句。”卢峥说道，“他一个人进门之后，唐启看起来似乎还有点担心，一直在车边站着看楼上。” 　　“啧啧，豪门父子，他父母是七八年前离的婚，该不会是什么狗血的出轨故事吧？”这些明面上能查到的事，成风已是倒背如流。 　　正在书房站着的谢以方并不知道成风在背后的八卦，他翻着手中的文件，一时没有说话。 　　“你这样两边跑，忙起来恐怕不能兼顾。”谢国南与谢以方长相颇为相似，只是比他更严肃，皱眉时甚至有两分严厉的意味。 　　“公司养着那么多精英，不会事事都需要我。”谢以方平静地说道，“不过如果年底太忙，我可以跟剧组请三天假回来集中处理。” 　　“剧组。”谢国南讥讽道，“又是和哪个女明星拍那些情情爱爱的东西？” 　　“不劳您费心。” 　　“你当年说过会接手公司的事，现在这样，算什么接手？”谢国南说道，“你要是处理不过来，趁早还是退圈吧。” 　　“这个也不劳您费心。”谢以方抬头看向他说道，“我自己有分寸。” 　　“有分寸？”谢国南说道，“既然这样，那你下个月跟我一起去趟美国，这是今年最重要的一次谈判，你连这个都不参加的话，就别夸下海口说你能兼顾了。” 　　谢以方微微皱起眉，“要去多久？” 　　“至少一周。” 　　“我尽量跟剧组协调，但是如果不行——” 　　谢国南打断他的话说道，“不行也得行，你拍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跟公司的事没有任何可比性。” 　　“这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谢以方明显有两分薄怒，看向他说道，“和公司的事一样重要。” 　　“听说你之前想争取的电影又没有成功，”谢国南看向他，“你还没有放弃，是吗？” 　　“我们约定了十年，现在尚有三年，您不用这么着急。”谢以方收起手中的资料，转身往门口走去，“母亲说过年之后要回来住段时间，让您提前搬出去。” 　　谢国南似乎被戳中死穴，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你跟她说，我随时都能搬走。” 　　第十四章 影后 　　第十四章 　　“安然姐，没打扰你们拍摄吧？”《末路》的拍摄现场，成风抬头看向现场一个巨大的水缸，笑着跟施安然说道。 　　《末路》带有一些科幻和悬疑色彩，所以施安然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衣服，造型也丝毫不光鲜，她目光里有一丝隐晦的兴奋，似乎心情很不错，“你这是提前做宣传，怎么会打扰。” 　　成风挥挥手示意摄像开始工作，自己则歪着头打量了片刻那个水缸，“安然姐，能给我们介绍一下今天的拍摄内容吗？” 　　“那可不行，剧透的话，导演一定会开除我的。”施安然神神秘秘地说道，“不过我能偷偷给你透露一点内容。” 　　成风知道她是故意在卖关子，能说不能说导演显然早就嘱咐过了，不过还是十分配合地说道，“那我们偷偷录，不告诉导演有这段。” 　　“哈哈，其实也没什么，今天这段是水中戏，情绪比较复杂激烈，说不定我得在水里泡一整天呢。”施安然虽然咖位很高，但是脾气却似乎很好，有影后的洒脱自信，也有几分恰到好处的骄矜。 　　“哇，那你的粉丝看到一定会很心疼的。”成风虚情假意地赞叹道，“不过安然姐这么敬业，到时候拍出来效果一定非常好。” 　　镜头跟着他们转到导演、摄影、道具等等的地方，施安然带着成风一一介绍了重要的剧组成员，又介绍了一些颇有特色的场景设计，这才结束了这一部分的拍摄。 　　“看来你最近这么火，还是很有理由的嘛。”施安然看着成风笑道，“虽然年轻，懂得却不少。” 　　成风自己的经历远比同龄人丰富得多，对五花八门的行业更是颇有了解，施安然在圈子里能混得风生水起，自然也不是蠢人。 　　“我就是喜欢这些偏门的东西，结果自己的业务却落下不少。”成风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说道，“我看过安然姐的好多片子，你的演技实在是太好了。” 　　“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连演戏是什么都还不知道呢。”施安然看他乖顺的样子，有些好笑地说道，“这些都是慢慢积累起来的，没有三五年很难感受到进步。” 　　成风笑了笑说道，“那我一定好好学习。” 　　施安然没看过他演的电视剧，但是看他演过一部电视剧就跑出来做综艺，心里估计他对演戏也没什么执念，随口客气道，“嗯，那祝你演技越来越好。” 　　“安然姐，您在这儿啊，导演让我过来找您。”他们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就见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男演员走了过来，正是剧组里的另一个华人演员展天，他长相很不错，性格也开朗，总体给人感觉比较讨喜。 　　“怎么了？”施安然起身问道。 　　“今天不是要拍咱们两个的对手戏嘛，导演让我过来请教一下您。”展天笑着说道，“今天除了您的水下戏就是咱们这一场了，曹总的意思是尽量一天拍完最好。” 　　成风看他似乎对施安然有淡淡的敌意，又格外着意提起曹礼竹，微微眯了眯眼，该不会这是哪个攀上曹礼竹的小演员吧？如果是的话，岂不是顶掉谢以方的就是他？ 　　“好，那我们找个地方再对对戏。”施安然跟成风点头示意，便欲带着展天离开，可展天却站着没动，看向了成风。 　　“这就是成风吧？初次见面，我是展天。”展天伸出手来，面带笑意。 　　“你好。”成风客气地握了握他的手。 　　“我听曹总提起过你，说你长得好会来事，前途无量。”展天脸上的笑意未达眼底，继续说道，“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展天比成风打了两三岁，严格来说也算半个前辈，所以对着成风便有几分拿着架子。更何况，他刚刚攀上曹礼竹没多久，就总是听他提起面前这个新人演员，言下之意还似乎想要大力捧他，怎么可能好言相对。 　　“曹总谬赞了，我还是个新人，有很多需要向前辈学习的。”在有外人看着的地方，成风倒是始终遵循了自己的白莲花准则，并不愿意轻易与人起冲突。 　　“不过能得曹总赏识也是你运气好，不要以为一直吊着他就能肆无忌惮提要求了。”展天看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咬牙说道。 　　“我和曹总合作十分愉快，前辈多虑了。”成风皱了皱眉，这人该不会是自己攀高枝，就以为所有人都要和他一样吧？ 　　不过，成风扭头看了看旁边仿若未闻的施安然，他这又防男又防女的，忙得过来吗？ 　　展天看他没什么反应，咬着牙撂下一句“你好自为之”，便和施安然离开了。 　　成风带着人在外围又拍了一段时间之后，便去找导演询问施安然今天的重头戏打算何时开拍。《末路》的导演是一位法国人，脾气看起来是名导们惯有的暴躁，他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再过半小时，你们拍的时候只能拍花絮，绝对不能泄露一点内容，明白吗？” 　　成风乖巧地用法语回了一句，导演听他的口音纯正，面色倒是缓和了两分，也用法语跟他随便聊了几句。展天带着经纪人过来时，正巧便看到了这一幕。 　　“他是个什么东西，还想跟导演套近乎。”展天在剧组里使尽浑身解数，也没能让这位知名大导跟自己多说一句话，此时看成风这个样子，一时气急，跟经纪人恶狠狠说道，“才红了几天，就到处勾搭人，现在这些新人简直恶心透了。” 　　展天的经纪人也是老油条了，虽然在心中腹诽你不也一样，但脸上还是带着笑容说道，“你不用跟他计较，把《末路》拍好了随便拿个提名，到时候连谢以方都比不过你。” 　　“谢以方，哼。”展天嗤笑了一声，“谢以方的事以后再说，我先把这个成风解决掉。” 　　“他？曹总似乎想要用他，这样不太好吧？”经纪人有些犹豫，万一因此得罪了曹礼竹，恐怕展天的事业才刚开始就要结束了。 　　“就是因为曹总想要用他，我才必须提前把他搞下去，不然到时候还能有什么资源轮得到我？”展天打定了主意，便抱臂站在一旁挂着一丝笑容看向正在忙活的成风。 　　“好了，各部门准备，Action！” 　　场记板清脆地响了一声之后，穿着一身灰衣的施安然便深吸了一口气，进入了那个大水缸中。 　　成风并不太清楚这一段的剧情，但是看着施安然在水中挣扎，也慢慢被她的情绪带入了那个场景之中。他皱起眉，看着施安然在水中猛烈地敲击水缸的玻璃，眼中的愤怒慢慢变成绝望—— 　　“卡！”副导演此时却在导演的示意下喊了停，施安然被人从水中拉出来，湿淋淋地走到导演面前，在翻译的帮助下沟通了片刻，成风在旁边听了一耳朵，似乎是导演觉得她的情绪还不够激烈，尤其是最后绝望的那一点，距离真正生死边缘的绝望还有一段距离。 　　施安然听完之后点了点头，似乎自己也觉得还不够到位，所以再一次回到了水缸之中，她在水里闭了闭眼，举手示意可以开始，然后猛然开始挣扎，待到放弃时，她眼中的光芒一点点涣散—— 　　“卡！”副导演再次皱着眉喊了停，施安然皱着眉从水中出来，被寒风一吹，瑟瑟发抖地走到导演面前，再次听他讲戏。 　　在成风的注视下，这样的来回持续了整整一个小时，导演的表情肉眼可见的越来越阴沉，施安然的状态也终于开始下滑。她的经纪人上前去跟副导演说了几句话，似乎是想休息一段时间再继续，导演却十分坚决地摇了摇头，执意要让施安然再来一次。 　　“安然，还是休息一会吧，你这样要是生病了，后面的戏份怎么办？”经纪人走到施安然身边低声劝道。 　　“不用，没事的。”施安然此时整个人狼狈不堪，但却还是笑了笑说道，“再来一次吧，我好像找到感觉了。” 　　成风皱眉看向导演，见他低声跟副导演争执了几句，副导演无奈地点了点头，便去跟水缸边的工作人员说了句什么，然后就让施安然再次准备进入水中。 　　这一段没有台词的表演，是整部电影里最重要的镜头之一，施安然心中也清楚难度和重要性，深吸了一口气，再一次落入水中。她这一次的状态似乎确实不错，挣扎时眼中的执著和一丝疯狂，慢慢放弃时的伤痛，还有最终绝望时的晦暗，都逐一展现，面部表情、肢体语言和眼神全都充满信息量，成风隔着一段距离看着，都觉得对她此刻的窒息感同身受。 　　施安然自己大约也觉得可以了，所以示意水缸边的工作人员将她拉出去，但水缸边的工作人员像是没有看到她的示意一般，并没有伸出手。施安然此时在水中已经闭气很久，又剧烈挣扎过，根本没有力气自己出水，就在这片刻之间，她就已经明显有些眼神涣散了。 　　“安然？！”施安然的经纪人本就死死盯着水缸，此时看她状态不对，立刻就要上前，却被副导演安排好的人拦住，“你们快点把她拉出来！她这样有危险！你们是不是疯了？！！！” 　　成风眸光一凛，看来这就是刚才导演吩咐的事了。他扫视全场，抿了抿唇，立刻往水缸前跑去。 　　片场此时已陷入了失控的混乱，而导演却仍然紧紧盯着监视器，看着水中缓缓闭上眼睛的施安然—— 　　“卡！”副导演终于喊了停，水缸边的工作人员立刻把几近昏迷的施安然从水中抱了出来，施安然的经纪人甩开拉着他的人，慌张地往施安然身边跑去，就见成风已经强势地推开了扶着施安然的工作人员，用力按压她的胸口，然后俯下身口对口地吹气。 　　成风面色严肃，急救的动作标准而漂亮，一时间，片场里的人都被他唬住，大气都不敢出，知道施安然猛地吐出一口水，撕心裂肺地咳了两声。她面色极其苍白，长发披散，但却更衬托出脆弱迷人的美貌。 　　“谢谢。”她拍了拍成风的手，轻声说道。 　　他们两个谁都没有想到，这一次片场的意外，第二天便以一种极不合适的方式出现在了各大媒体。 　　“施安然片场遇险，成风英雄救美？” 　　“施安然成风片场生情。” 　　“盘点最浪漫的五对姐弟恋。” 　　展天满意地看着铺天盖地的绯闻，对着自己的经纪人晃了晃手机，得意笑道，“没有什么比上升期男艺人爆这种绯闻更要命的事了，更何况，你猜曹总会不会觉得是成风自己在炒作？” 　　第十五章 交易 　　第十五章 　　“这都是什么破东西！”成风将手机和电脑推开，咬牙说道，“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搞我！” 　　“你当初拉着谢以方炒作的时候，他估计也是这样。”卢峥有些好笑地看向他。 　　“你哪头的？”成风瞪了他一眼。 　　成风在片场为施安然做人工呼吸的视频传出之后，立刻便有好几个方向的热搜高挂榜上。成风这段时间风头正盛，其他竞争对手哪里肯放过这次机会，一时间所有能被买通的媒体、自媒体和营销号全都开始搅浑水，连带着施安然的竞争对手们的小动作，在网上很快搅起一场风波。 　　“这说我和施安然地下恋情的都算是好听的，”成风气道，“还有说我为了红不惜出卖色相，主动去抱施安然大腿的。” 　　“还有一个更过分，说是我买通工作人员，故意要让施安然遇险。”成风往沙发上一靠，“我刚刚还看到一个恶俗的，说施安然肯定是看上我年轻体力好，这都什么东西！” 　　“前两天谢以方粉丝骂你炒作的时候，更难听的你也看到过了吧？怎么这次这么生气？”卢峥仍旧没什么表情，“吃饱了八卦而已，他们过几天就忘了。” 　　“那不行，向来只有我坑别人，凭什么让不知道哪个猫啊狗的坑我？”成风气道，“谢以方那次能一样吗？我买那个热搜就是为了让他的粉丝骂我。” 　　“……”卢峥无语地看向他，“我要是谢以方，看到这些热搜，肯定要再添一把火。” 　　“啧。”成风摆了摆手，“谢以方肯定懒得理这些事，他就是个奇葩，每天不知道在惦记什么。” 　　“业务能力。” 　　“什么？”成风一时没听明白。 　　“他应该是专注提高业务能力。”卢峥说道，“看起来确实不像是有别的心思。” 　　“业务能力。”成风撇撇嘴，从桌上拿回手机开始翻通讯录，“我的业务能力也好着呢。” 　　“你是说你随时有可能露馅的演技吗？”卢峥问道。 　　“我是说我作为一个卧底的职业素养。”成风叹了口气说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看来我是必须把后台咖这个名头落实了。” 　　“你这么高调，不怕曹礼竹怀疑？” 　　“他能坐到那个位置上，明显不是个胆小的人。”成风说道，“我猜他虽然有所怀疑，但照他自负的性格，绝不会认为我能破坏他什么好事的，说不定，为了追求一点刺激，他反倒要更主动来联系我了。” 　　成风终于找到了他要找的号码，拨出去之后不久就有人接了起来，“三分钟。” 　　“A大大！A哥哥！”成风赶忙说道，“别挂别挂，我是真的有事。” 　　“成风？”那边的人沉默了片刻，“说了让你别这么叫我。” 　　“那我该怎么叫你？陨石哥哥，天外飞仙哥哥？”成风对熟人的调侃已经几乎是个下意识行为，立刻顺着就说了出来。 　　“你还有两分钟。” 　　“哎等等等等，我错了，岳辰、岳辰行了吧？”成风生怕他真挂了电话，飞速说道，“热搜帮我搞定一下行不行？” 　　“你上次不是说不需要吗？”岳辰网名Aerolite，全球黑客排名前五，正是成氏的一员。 　　“上次是我自己买的，这次是别人买来搞我，怎么能一样？” 　　“……”岳辰对这些事并不关心，沉默了两秒问道，“你想怎么样？” 　　“简单。”成风知道他这就是答应了，于是开心道，“我一会给你发截图，你把图上我圈出来的热搜撤掉，然后把我标出来的那些微博都删掉。” 　　岳辰极轻地嗯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卢峥听他打完电话，无奈地摇了摇头，“娱乐圈恶霸。” 　　成风得意一笑，“现在，我要查查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搞我了。” 　　“为什么热搜这么快就撤下去了？你不是答应好了，至少要挂满六个小时的吗？！”展天愤怒地冲电话那头的人喊道。 　　“这根本就不是我们撤的！”那边人从声音都能听出焦头烂额，“我们也在查到底是怎么回事，可能是被黑了。” 　　“开什么玩笑，你们这么大的平台，还能有人黑得了你们？” 　　“你爱信不信，我们做这个生意，被黑了何止你这一笔损失？！”电话那头的人愤愤地挂了电话。 　　“展天，曹总电话！”他的经纪人拿着手机满脸焦急地冲进门，“他说打不通你的电话——” 　　展天皱起眉，伸手夺过电话，放柔了声音说道，“曹总，抱歉，我刚刚在——” 　　“从今天起不要再跟我联系了。”曹礼竹冷漠地打断了他，“你自己惹出来的事自己处理。” 　　“什、什么事？”展天一时懵了，“我惹什么事了？” 　　“当初我让你谨慎，你是不是根本就没听进去？”曹礼竹质问道，“现在你工作室的税务问题被人捅出来了，肯定不能善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展天听清了他的话，脑中立刻一片空白，他确实没将曹礼竹的叮嘱当回事，可是税务的事，又有谁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纠缠？ 　　电话那头的曹礼竹懒得跟他多废话，撂电话之前扔下一句，“要是敢泄露别的事，你知道后果的。” 　　展天之所以能被腾澜看中，一方面是因为他和曹礼竹的关系，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腾澜手中有他足够多的黑历史，一旦他有别的想法，就绝对不可能继续在圈内混下去。因此，他听到曹礼竹的话，绝望地瘫在沙发上，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一次是遭遇了大麻烦。 　　可是，会是谁呢？ 　　他茫然地思考了片刻，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他最近的得罪的人，除了刚刚把自己的热搜撤得一干二净的成风，还能有谁？！ 　　曹礼竹却比他要更敏锐，挂了电话，便完全将不知是在愤怒还是懊恼的展天抛诸脑后，立刻给成风打过去了电话，“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手段。” 　　“曹总，您的品味可不怎么样。”成风早有预料，笑着说道，“他既轻浮又傲慢，心思根本不在演戏上，捧不起来的。” 　　“听你这个意思，你才是捧得起来的那个？”曹礼竹也笑道，“一言不合就毁了他的前程，我怎么敢和你合作？” 　　“您要是没这个意思，就不会打这个电话了。” 　　曹礼竹嗤笑一声，“你是想要他在《末路》里的那个角色吧？明天你来剧组，我帮你安排。” 　　“您误会了。”成风倚在桌旁，轻笑着说道，“我并不是为了这个角色。” 　　“哦？这个角色当初竞争还是很激烈的，你不想要？” 　　“我对自己的演技还是心里有数的，不敢染指腾澜的大制作。”成风调侃道，“我听说腾澜明年上半年准备开两部综艺，下半年还有一部大ip偶像剧？” 　　“你不敢演电影，怎么就敢来染指我们的大ip了？” 　　“偶像剧嘛，曹总对我的演技不信任，对我的长相总还是信任的吧？”成风笑着说道。 　　“成风，你条件确实很不错，要是愿意和腾澜深度合作，我能给你更多的资源。” 　　“曹总，您该不会以为我是个完全的自由身吧？”成风点到即止，“能和您合作，我已经很庆幸了。” 　　曹礼竹皱起眉，的确，按照成风目前掌握的资源来看，他绝不可能是一个单打独斗的小新人，不过他在圈子里也见过不少这样的人，只要能为他所用，这些关系是怎么来的，他并不十分在意。 　　“对了曹总，展天的那个角色，”成风突然想起来似的说道，“我倒是有个别的人选。” 　　“哦？是谁？” 　　“您也认识的，”成风一字一句说道，“谢以方。” 　　“谢以方？”曹礼竹听到这个名字，脑中却立刻想起了谢以方身边总是西装革履的唐启，他有些玩味地问道，“你跟他又是怎么搅和在一起的？” 　　“这个角色他肯定能演好，绝对不会影响电影拍摄，他现在热度这么高，您也没什么损失吧？” 　　“当然没什么损失，可是，”谢以方当初没能拿下这个角色，就是曹礼竹一手促成，他此时挂着丝笑容说道，“我为什么一定要给他呢？” 　　“不过要给也不是不行，你那个综艺下一期还要拍群演对吧？腾澜有个小姑娘，你选她做主要素材拍这一期，我就去联系谢以方。”曹礼竹却没难为他，很快继续说道。 　　“没问题，我们下周就去拍。” 　　曹礼竹挂了电话，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展天这个人确实没什么好捧的，但胜在听话乖巧，不过，这个成风看起来也格外识趣，送他这个人情倒也无所谓。 　　他翻了翻手机的通讯录，伸手在唐启的号码上轻轻摩挲。 　　更何况，这个人情也许能还有意外收获。 　　第十六章 算计 　　第十六章 　　成风再一次见到谢以方时，是在《末路》的片场。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个人，但是我们剩下的拍摄时间就只有三天了！”《末路》导演向着曹礼竹毫不客气地斥道，“耽误了进度，你去跟制片解释？” 　　曹礼竹被他这么呵斥，脸色也不好看，“腾澜有百分之四十的投资，制片应该没有什么意见。” 　　导演嘲讽一笑，“上次你塞进来的那个东西，连演员都称不上，现在又换了个人，你比法国人还风流？” 　　谢以方仍在一旁调整戏服，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这边的争执，但成风法语极好，耳力更佳，此时听到导演的讥讽，上前去说道，“曹总就是觉得上次那位演员可能不能达到您的要求，才换了这位，您不如先见见他再说？” 　　导演上下打量了他片刻，想起要不是他施救及时，施安然的事可能更没法收场，便卖了个面子说道，“行。” 　　谢以方此时换好了衣服走过来，刚想开口跟导演自我介绍，便听他不客气地说道，“我们现在一共只剩三天的拍摄时间，我能给你的就只有今天一天，要是你拍不好，这个角色我就直接砍掉。” 　　曹礼竹和成风的脸色都一变，这个角色的难度确实不小，展天因为演技不行而被导演足足骂了三四天，谢以方虽然在演技上比展天要好得多，但他同时还在拍《云上》，角色之间状态的转换恐怕并没有这么容易。 　　曹礼竹个性自负，当着这么多人面被驳了面子，脸色一沉说道，“这个角色不能砍掉。” 　　“没关系。”在紧张的气氛里，谢以方却突然笑了笑，“一天够用了。” 　　曹礼竹皱眉看向他，“我记得，你没拍过电影吧？” 　　谢以方转向他，脸上的笑容淡了，“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因为唐启的事，谢以方心里从来看不上曹礼竹这样的人，而曹礼竹为了让唐启低头，也不知给谢以方的事业添过多少麻烦，他嗤笑一声，“要不是因为成风，你以为你能拿到这个角色？导演的事轮不到你插嘴，明白吗？” 　　“不管是什么原因，这个角色现在在我手里，我就一定能保住。”谢以方转身向着导演说道，“我需要两个小时准备。” 　　导演看他神色平静坚决，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去吧。” 　　成风站在一旁，看谢以方离去的身影，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就听导演在一旁摸着鼻子嘟囔了一句，“倒是有那么点意思了。” 　　曹礼竹脸色阴晴不定，最终还是没说什么，他转向成风说道，“下周腾澜有个内部的年会，你来一趟。” 　　成风乖巧地点了点头，就见旁边走来一个最多二十岁的年轻女孩，画着精致的妆，但却只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她走到曹礼竹身边，甜笑着叫了声“曹总”。曹礼竹看向她，脸色终于好了一点，跟成风指了指说道，“这就是我上次提到的那个小姑娘，你那个综艺下一期就做她。” 　　成风上下打量了那个女孩片刻，意识到她是有意打扮成这幅样子，笑着说道，“幸会，我是成风。” 　　“我叫贺小树。”那个女孩性格活泼，也笑着说道，“《大幕之后》我每一期都在追，能参加真的太荣幸了。” 　　曹礼竹看了看他们，“行吧，你们自己聊。成风，我让人把她这一周的活动都停了，你可要好好拍。” 　　成风听他的意思，就知道这个女孩一定是将来腾澜力捧的对象，想借着综艺先炒一波热度。不过，他倒是没想到，这个曹礼竹还是个男女通吃的人渣。 　　“嘿嘿，今天还是我第一次见到谢以方呢，他可真帅。”等曹礼竹走了，贺小树立刻更加活泼了起来。 　　“我不帅吗？”成风笑着问道。 　　“你当然也帅啦，但是他是那种看起来很成熟的帅嘛，就特别有魅力。”贺小树年纪不大，反应却很快，“我看过他所有的电视剧，长得帅演技还好，怪不得这么红。” 　　成风看她一副谢以方小迷妹的样子，佯作不满地眯了眯眼，“我也很红好吧？” 　　“呃，红的红的，我身边好多小姐妹都是你的粉丝。”贺小树伸出手握住成风的手，语带撒娇，“你不会因为我夸了两句谢以方，就不拍我了吧？” 　　她应该比成风还要小三四岁，青涩中掺杂几丝妩媚，确实格外诱惑，也难怪会被曹礼竹这种见多识广的人看上。成风不着痕迹地抽出自己的手，笑了笑说道，“当然不会，曹总对你很看重。” 　　贺小树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抬头笑着说道，“那太好了。” 　　成风和她走之前，转头望向刚才谢以方离开的方向，又想起他之前在导演面前从容的样子。他一个没有演过电影，在偶像剧里打转的人，到底要有怎样的自信，才能平静地答应那么苛刻的条件？ 　　成风并不是很愿意承认，他在那一瞬间也觉得谢以方充满了魅力。 　　不过他演技挺好，说不定刚才的平静都是装出来的，现在已经偷偷藏起来哭了，成风腹诽道。 　　“谢以方这个角色，怎么说也是我帮忙拿下的，你就这么冷淡？”曹礼竹看着身旁的唐启，略带讥讽地说道。 　　“如果不是他的演技撑住了，恐怕这个角色现在已经没了吧？”唐启丝毫没有买账。 　　“没有我的话，他从最一开始就不会有机会。”曹礼竹说道，“你不用紧张，我没打算让你谢我，不过，一会结束之后去喝杯酒总行吧？” 　　唐启皱眉看向他，他们两个从分手之后就刻意在所有场合避嫌，曹礼竹为什么突然变了态度？ 　　“今天拍摄顺利，导演的意思是让所有人都去，”曹礼竹笑着看他，“你该不会是怕了吧？” 　　唐启嘲讽一笑，“你最好和你的新欢们离我远一点，免得打扰我的酒兴。” 　　“怎么，你的病还没好，看不得我和别人享受生活？”曹礼竹说道，“那你未免太可怜了，要不要我帮你介绍个好医生？” 　　“滚。”唐启面色一沉，转身便走。 　　“你晚上不去的话，我保证三年之内腾澜所有合作的项目，谢以方连试镜都不会有机会。”曹礼竹在他身后说道。 　　唐启看向他，冰冷地勾起一抹笑意，“放心，我一定去欣赏你纸醉金迷的生活。” 　　成风到酒吧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谢以方，却看到了在吧台边，正和曹礼竹坐在一起的一脸冷漠的唐启，他眼中立刻燃起八卦的光，带着卢峥走过去说道，“曹总、唐启，你们这是？” 　　“哦，我跟他谈点事。”曹礼竹却仿佛十分不愿意让他在这里当电灯泡，挥手说道，“贺小树今天也来了，你去找她，她会帮你安排位子的。” 　　成风心里有些失望，却只能点点头离开。他们走时，卢峥突然转头看了一眼吧台，那个酒保表情如常，但是却时不时在偷看唐启，发现他没有注意到自己，就又低头在吧台下忙活。卢峥皱了皱眉，以他的经验，这个酒保不是在偷听，就是要下药。 　　他又看了一眼坐在唐启身旁的曹礼竹，正巧看到他抬起头不着痕迹地向着酒保点了点头，他们的动作幅度都极小，但并不能瞒得过卢峥。如果是曹礼竹授意，那就不会是偷听，而只能是…… 　　“怎么了？”成风察觉到卢峥的异常，抬头问道。 　　“没事。”卢峥说道，“你来之前查过，这个酒吧楼上是酒店？” 　　“对，影视城大牌一点的明星都喜欢住这里，据说是因为隐私保护比较好。” 　　“所以谢以方一定也住在这。”卢峥在心里说道，谢以方在，就意味着唐启八成也住在这里。 　　“应该是的，怎么了？”成风问道，“我们现在才刚刚开始跟他们接触，去搜房间有点危险吧？而且重要的文件肯定不会放在酒店的。” 　　“嗯。”卢峥点了点头，“你一会自己回去，我要去确认一件事。” 　　成风有些疑惑，但也还是点了点头。他们两个虽然以成风的调查思路为主，但卢峥其实经验更为丰富，成风又对他一向信任，所以乐见他用自己的方式拓展调查的范围。 　　当然，后来他知道卢峥那晚的收获之后，也是真的无数次后悔自己没有死缠烂打留下来。 　　第十七章 混乱 　　第十七章 　　“当初的事，我确实有不对的地方，可是唐启，你总不能让我一直忍着吧？”吧台前，曹礼竹摩挲着酒杯说道，“说到底，还不是你自己的问题？” 　　“我们分手都这么久了，你到底还要纠缠到什么时候？”唐启喝了两杯酒之后，似乎有些微醺，他扯了扯自己的领带，嗤笑一声说道，“得不到的永远都要惦记，曹总，你以前也没这么贱啊。” 　　曹礼竹看着他沾染了酒色之后显得格外润泽的嘴唇，笑了笑说道，“我对你也是一片真心，怎么可能说不惦记就不惦记了？” 　　“嗯，你一三五女网红，二四六男明星，周日大概确实对我一片真心。”唐启说道，“你今天叫我来，到底是想说什么？” 　　“我不得不承认，谢以方的演技确实很不错，这么多年偶像剧里打滚都没退步。”曹礼竹说道，“可是，要不是我，他永远都接不到《末路》这样的电影，偶像剧他还能演几年？” 　　“我怎么不知道，腾澜已经一手遮天，垄断整个电影圈了？” 　　“你也不用跟我绕弯子，腾澜当然拦不住他，可他这么好几年一点好的影视资源都没有，谁不知道背后是有人想整他？”曹礼竹说道，“这次要不是事发突然，那个人肯定也要出手阻拦，他处境都这么艰难了，你跟我嘴硬有什么用？” 　　唐启放下手中的酒杯看向他，“所以呢？” 　　“如果你肯回到我身边，我就能帮他继续争取角色，你总不想浪费了几年的时间，就带出个偶像剧一哥吧？” 　　“曹礼竹，我的病可还没好呢。”唐启讥讽道，“难道你终于想开了，肯在下面？” 　　曹礼竹脸色一变，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其实我也找人问过，你可能只是紧张过度，抑或是，对我并不信任，总之，这是心理问题。” 　　唐启冰冷地瞥了他一眼，站起身拎起搭在椅子上的西装外套，“那看来我的身体比我的脑子更早看清你。” 　　他说完这话，转身便出了酒吧，似乎是往电梯方向走去。目送他远去后，吧台后的酒保才低声跟曹礼竹说道，“东西已经放好了。” 　　“嗯。”曹礼竹拿起刚才唐启喝酒的杯子，“多长时间起效？” 　　“大概二十分钟。” 　　曹礼竹点了点头，便端着酒杯往其他演员聚集的地方走去。晾他一会，或许唐启能学得乖一点。 　　而此时，卢峥正站在唐启房间门口，他之前在唐启房门上动了手脚，这时候门并没有锁死，他轻轻一推，便进入了一片昏暗的室内。 　　卢峥走到床边，低头便看到已经睡得昏昏沉沉的唐启。他连衣服都没有换，仍旧穿着白天的那件黑色的衬衣，领口松散。卢峥低头闻到淡淡的酒气，估计他喝的并不多，但却又似乎在极不舒服地昏睡，难道曹礼竹确实是为了偷什么东西？ 　　卢峥正在犹豫要不要找个地方藏着等曹礼竹来，就听到唐启不安地翻了个身，然后像是觉得很不舒服，颇有些不耐烦地从床上起身，结果晃了两下便径直撞在了卢峥身上，他猛然睁开眼睛，“什么人？！” 　　“嘘。”卢峥怕他大吵大闹惹来别人，赶忙将他按回床边，低声说道，“曹礼竹给你下了药，我是来帮忙的。” 　　他随口扯了个满是漏洞的谎，但唐启似乎脑子不是很在线，并没有计较这些，反而咬着牙念道，“曹礼竹？” 　　“你知道他要干什么吗？”卢峥觉得手下肌肤透过衬衫传出滚烫的温度，皱眉问道。 　　回答他的，是骤然袭来的温暖。 　　“你昨晚去哪了？没出什么事吧？”成风打给卢峥的电话，终于在七点左右接通，他焦急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 　　“没事。”卢峥声音有些沉，他起身从床上下来，反手关上卧室的门，“你今天什么时候来影视城？” 　　“倒是不急，曹礼竹给贺小树安排了一个群演的角色，今天下午拍，我到时候再过去。”成风说道，“你真的没事？” 　　“嗯，那我一会回去。”卢峥说完便挂了电话。 　　他轻轻推开卧室的门，就见唐启正一脸茫然地抬头看过来，待看清眼前人是谁之后，神色罕见地出现了一丝窘迫，“怎么是你？” 　　“你以为是曹礼竹？”卢峥穿好衣服，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看来副作用不大，我去做早餐，你不对什么过敏吧？” 　　“呃，没有。”唐启目送他出了房门，无力地倒回床上，摸过自己的手机一看，果然有谢以方的未接电话。 　　“喂，以方？抱歉，我昨天有点事，睡过头了，已经开始拍摄了是吗？”谢以方昨天极其高效地拍完了《末路》中的角色，今天一早便又回到了《云上》剧组，唐启本来应该和他同去，但却耽搁了。 　　“没事，我这边一切顺利，你声音听起来有点奇怪，是不是病了？” 　　“没有，就是有点累，我一会就过去找你。” 　　“那就好，电影的事，虽然不知道成风为什么要帮我，但是我觉得还是应该跟他道谢，我听说他下午要来影视城，你帮我订个晚饭的位子。”谢以方说道。 　　唐启愣了愣，在心中叹了口气，应了声好便挂了电话。 　　他曾经和谢以方达成过共识，像成风这样背景成谜的艺人，又显然对谢以方不怀好意，最好还是敬而远之，可是现在，谢以方欠了他人情不说，自己更是…… 　　“没什么原料，只能凑合一下。”卢峥端着个盘子放在了床头，沉声说道。 　　“你……昨天的事，能当没发生过吗？”唐启嗅着食物的甜香，低声说道。 　　卢峥笑了笑，似乎乐见他示弱，“当然可以。” 　　他这么痛快地答应了，唐启却不知该接什么话，业内最有名声的金牌经纪人，在谈判时从来手段了得，此时一时竟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 　　“不过，你总得让我知道缘由吧？曹礼竹身边从不缺人，怎么对你这么执著？”卢峥笑道，“当然，你确实是很不错。” 　　唐启被他噎了个正着，“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原本以为你比成风老实一点。” 　　“经纪人比艺人还老实的话，我早就该失业了。” 　　唐启看着他，心中想道，这个人身手矫健，反应敏捷，绝不是一个普通的经纪人。 　　“我有点心理障碍，他一直没成功，所以才惦记。”唐启不愿多说，简单解释道。 　　“我倒没看出来什么障碍。”卢峥抱臂看向他，见他似乎要动怒，立刻点到即止，“不过如果你只是对我没障碍的话，我也不介意以后继续效劳。” 　　唐启抬头看向他，“成风热度已经不错了，还需要你来卖身？” 　　卢峥笑了一声，伸手在他头上揉了揉，“这件事，不要告诉成风。” 　　唐启皱眉，“你该不会和他？” 　　卢峥没接话，转身便拎着外套出了门。 　　唐启盯着他的背影，皱眉想道，他该不会就这么倒霉，还没摆脱风流成性的曹礼竹，又碰上一个出轨的垃圾吧？ 　　第十八章 进展 　　第十八章 　　“你还好吗？”谢以方憋着笑看向桌对面的成风。 　　成风翻了个白眼，把自己歪七扭八的外套脱了下来，“影视城里每天那么多明星，怎么他们还像没见过世面一样？” 　　谢以方订的饭店离影视城并不远，全是私密性很好的包间，吃饭喝酒都不会被狗仔打扰，但是成风万万没想到，他却是在来的路上遭遇了数波人的跟踪和伏击，即便他身手不错，想完全脱身也确实费了一番功夫。 　　谢以方笑着看他打理被吹得乱七八糟的头发，“你最近挺火的，露面也不多，肯定有不少人在蹲守，下次还是戴个口罩吧。” 　　“太难受了，我才不戴。”成风说道，“我下次跑快点就行了。” 　　谢以方摇了摇头，给他倒了一杯热饮，“你在外面跑了那么久，当心感冒。” 　　成风捧起那杯玉米汁，啧啧了两声，“你突然对我这么和善，我还有点不适应。” 　　谢以方对着他举了举杯，“不管怎么说，谢谢你帮我争取角色，这个角色对我来说，真的非常重要。” 　　“我只是说了句话而已，最后还是你自己争取到的。”成风说道，“我后来听安然姐说了，你演得非常好。” 　　“施安然？”谢以方皱了皱眉。 　　“怎么了？” 　　“她背景很复杂，你自己多留心。”谢以方也不愿意在背后多说女演员的不好，只能委婉说道。 　　“安然姐人很好的，一点影后架子都没有。”成风故作天真说道。 　　“你年纪还小，和她炒作只会导致形象固定，更影响以后的发展。”谢以方知道他是在装傻，但也还是继续说道。 　　“和她炒作没好处，那和你炒作呢？”成风问道。 　　“……你也太直白了。”谢以方无奈道。 　　“为了红嘛，这个圈子里谁还不是呢，有什么不能说的。”成风说道。 　　“也有很多人并不是，”谢以方看向他说道，“王叔就不是。” 　　成风没料到他提起王叔，愣了愣说道，“他现在好点了吗？” 　　“后来还是没保住腿，不过保险公司赔了不少钱，他也算是能安心退休了。”谢以方看着他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朦胧的脸，“他让我转达对你的谢意。” 　　“没什么好谢我的，后来那几个热搜帮我吸了不少粉呢。”成风漫不经心说道。 　　“其实你对演戏没什么兴趣，对不对？”谢以方突然问道，“你看起来似乎只是想要热度，可是你并不缺钱，要这些虚无缥缈的、随时可能消退的热度干什么呢？” 　　“哇，你怎么确定我不缺钱？就算我看起来衣食无忧，可这世界上还有人嫌钱多吗？”成风睁大了眼睛问道。 　　“以你现在的情况，想要赚钱，最快的途径就是接代言。”谢以方笑道，“可是据我所知，你这段时间拒绝掉的品牌里，有的甚至开出了八位数。” 　　“你调查我？” 　　“你那么不客气地拿我炒作，我总要知道我的男朋友是个什么人吧？”谢以方给他夹了一筷子菜说道，“这里的牛肉品质很好，但是因为价格不高，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 　　成风本来想调侃他两句，可看着面前盘子里的牛肉，立刻丧失了所有的定力，嚼了两口之后眯着眼看向谢以方，“你对别人也是这样吗？” 　　“嗯？”谢以方有些奇怪。 　　“因为一两件小事，就觉得我是个可以做朋友的人，还这么温柔体贴。”成风说道，“其实你根本就不了解我吧？说不定门口就蹲着我找来的狗仔等着拍咱们两个，明天就挂在热搜上。” 　　谢以方笑着摇了摇头，“那就明天再说。” 　　“这么大方？人人都拿你这么炒作的话，不怕你粉丝看了脱粉吗？” 　　谢以方放下筷子，看向成风，“你跟我炒作之后，又去找施安然，难道是怕热度下降，粉丝脱粉吗？” 　　“不然还能是为了什么？”成风的回答仍旧滴水不漏，“你都已经红了三四年了，当然觉得这些都不重要，可我才刚刚红了三四个月，正是最危险的时候哎。” 　　谢以方看着他，突然笑了笑说道，“对一个人最准确的判断，往往就是第一印象。这是我很欣赏的一个人说过的话，我一直觉得很有道理。” 　　成风皱了皱眉，觉得这话说不出的耳熟，“可是你对我的第一印象应该非常不好吧？” 　　“我第一次见到你本人的时候，直觉是四个字。” 　　“什么？” 　　“另有所图。”谢以方直视着他说道。 　　成风心里一凛，谢以方究竟是直觉敏锐，还是已经知道了什么事，所以故意试探？他看向谢以方端正俊朗的脸，慢慢说道，“那你猜我是图谋什么？” 　　谢以方摇了摇头，笑了笑说道，“我又没有剧本，怎么会知道你在图谋什么？” 　　成风眯了眯眼，突然说道，“那我告诉你好了。” 　　谢以方有些好奇地看向他，就听他一字一句说道，“我是个资深颜控，进娱乐圈就是为了找对象的。” 　　谢以方还以为自己要听到什么惊天秘密，听他这么说有些无奈地端起杯子，“吃饭吧。” 　　“我说真的，你怎么不信呢？”成风说道，“你该不会是觉得我和我背后的人是什么不正当关系吧？” 　　“要是有不正当关系，你还能这么安稳地坐在这跟我单独吃饭？” 　　“万一我就是追求刺激呢？”成风不依不饶问道。 　　“所以你到底希望我怎么想？是你追求刺激，还是你和你背后的人是清白的？”谢以方无奈问道。 　　“当然是希望你相信我是为了找对象。”成风说道。 　　谢以方放下手中的杯子半调侃道，“你现在的演技比在剧里可好多了。” 　　“……我是个新人，那是我的第一部剧。”成风被他噎了一句，有些不服气地反驳道。 　　“那你这段时间都在忙综艺，是准备下一部剧继续现学现卖吗？” 　　“我还年轻呢，这么着急干什么。”成风说道。 　　“这个圈子里，最终要走得长远，还是要靠业务能力，而业务能力，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突击练出来的。”谢以方说道，“虽然这些不关我的事，但是成风，你很聪明，只要肯多花一点心思，一定会有进步。” 　　成风从小成绩出色，外语、运动和乐器上都有特长，即便是成氏旗下那些各领域的精英人士，对他也都是夸奖居多，现在被谢以方明里暗里指责演技不好还不肯努力，难免有些不悦。他不高兴，自然也不愿意让谢以方痛快，“既然这样，不如你教教我怎么锻炼业务能力吧，谢前辈？” 　　“嗯？” 　　“你也说了，《末路》这个角色对你非常重要，就这么一顿饭恐怕不够还人情吧？”成风说道，“趁着我还没有去祸害第二部戏，你先给我补补课？” 　　谢以方看着他，“我很严格的。” 　　成风笑了笑，也看着他说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对自己的业务还是很认真的。” 　　第十九章 小树 　　第十九章 　　“对一个人最准确的判断，往往就是第一印象。”成风靠在沙发上，不停念叨着这句话，连卢峥进门都没有意识到。 　　“你怎么了？” 　　“我总觉得这句话特别熟悉，但是不知道在哪看到过。”成风抬头看向卢峥。 　　卢峥若有所思地看向他，“你从哪听到的？” 　　“那天和谢以方吃饭的时候他说的。” 　　“谢以方？”卢峥皱起眉，“这句话，应该是你自己说过的。” 　　“我说过的？！”成风从沙发上猛地站起身，“我什么时候说过？！” 　　卢峥伸手拿过桌上的电脑，打开了一个论坛，翻找了片刻便将电脑递到成风面前，“你自己看。” 　　那是一个小众论坛，确切地说，是一个以侦探为主题的小众论坛。里面的内容从千奇百怪的案件到各种侦探小说的交流应有尽有，而置顶的帖子里，正是上一年“年度十大侦探”的评选结果。 　　成风对这个论坛并不陌生，早几年他也曾是这里的常客，只是秦寒出事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点开过这个熟悉的页面。此时他略过了其他帖子，点开了卢峥指给他的那个标题叫做“成氏成员大盘点”的帖子。 　　“据可靠消息，成氏旗下维持着稳定的十位成员，但并不全是私人侦探，有一些是提供辅助信息。其中最确定的，就是著名黑客Aerolite，去年在世界黑客排行榜上再进一步，排名第三。” 　　成风的目光扫过那些真真假假的猜测，盯住了其中的一句话，“成氏旗下年龄最小的成员，性别不明，身份不明，唯一已知的是，曾经在本论坛留下过痕迹，代号Fake。” 　　“对一个人最准确的判断，往往就是第一印象，这是在马甲被扒之前，他在一个法国案件的分析贴里留下的最后一句回复。” 　　成风看到这句话，立刻被唤醒了记忆，这话确实是他当年在论坛上凑热闹分析案情的时候随手回复的，可是，谢以方怎么会知道？ 　　“谢以方是怎么跟你说的？”卢峥敲了敲桌子问道。 　　“他说，这是他很欣赏的一个人说过的话。”成风皱起眉，打开了微博页面，找到一个粉了谢以方的好几年的粉丝，搜索了一会说道，“他没有演过侦探类角色，连相关的剧都没有接过。” 　　“也许是个人爱好？” 　　“不应该，如果他有这个爱好，这也不是什么不能拿出来说的事情，那他一定在某些时候泄露过只言片语，他的粉丝就一定会有所记录。”成风关掉微博，“他红了好几年，这些事粉丝肯定了如指掌。” 　　“那他就是在故意试探你的身份？”卢峥神色严肃起来。 　　成风慢慢摇了摇头，“不像。其实他们都不确定论坛上那个发言的人是不是我，拿这么一句多年前无关紧要的话来试探，并没有什么意义。” 　　“那还能是为什么？” 　　“不知道，但是很快就会知道了。”成风摸出手机给谢以方发了条消息，“明天能不能帮我个忙？” 　　“你约他干什么？”卢峥瞥见他发的消息，皱眉问道。 　　“他那天说话没留神，被我趁机占了点便宜，让他答应教我表演了。”成风说道，“私下接触这么好的机会，我可不能放过他。不过他那个经纪人很谨慎，如果在场的话，我可能不好动作，所以想让你帮忙把他支开。” 　　卢峥心中一动，脸色却依然平静，“可以。” 　　“你确定哦？”成风看向他，“要拖住他至少半个小时。” 　　“两个小时。”卢峥言简意赅，“你可以放心。” 　　“不对啊，你跟他也不熟，能拖两个小时？”成风狐疑道，“你别是准备直接把他打晕拖走吧？这个犯法的，萱姐姐绝对不可能放过你。” 　　“你这时候倒想起来犯法不犯法了？”卢峥无奈道，“我有我的办法。” 　　成风好奇的目光绕着他转了半天，“你肯定是有事瞒着我，而且跟唐启有关。” 　　“帮你调查的时候，顺手帮他解决了个小问题。”卢峥含糊道，“他也算欠我一个人情，我约他出来他应该不会拒绝。” 　　成风仍有些不解地点了点头，“也好，谢以方他们的嫌疑确实不大，尽快排除之后就能腾出手去查查别的人了。” 　　“你不是会挺多乐器的吗，就随便教教她，能装个样子就行。”曹礼竹说道。 　　这位副总亲自打电话来嘱咐的事，成风即便再不愿意也只能答应下来。他挂了电话，跟卢峥无奈说道，“曹礼竹说让我今天抽时间教贺小树乐器，你帮我找个合适的地方吧，总觉得他们有别的想法。” 　　卢峥点了点头，“怎么时间这么紧？” 　　“他说是突然有安排，猜测我应该有空。但是我觉得，他应该只是不希望我有时间做好万全的准备而已。” 　　卢峥开车把成风送到提前联系好的乐行后门，“需要我留下吗？” 　　“不用了，你先去把唐启搞定吧。”成风笑了笑说道。 　　“成风！”贺小树已经在乐行里等候，见到成风进门便站起身开心笑道，“成老师好！” 　　因为知道这个看起来活泼开朗的女孩子与曹礼竹的关系并不一般，所以成风一直保持着对她的警惕，但此时看到她化着清爽的淡妆，笑意盈盈地迎上来打招呼，心里也还是不由生出两分好感，“抱歉，让你久等了。” 　　“是我来早了，不能让老师等我嘛。”贺小树走到钢琴边，拍了拍说道，“那我们今天学什么呢？” 　　“这边乐器很全，不过还要看你自己的兴趣。”成风坐在琴凳上，“你知道的，兴趣是最好的老师。” 　　“那就钢琴吧，感觉，很漂亮。”贺小树目光从精美的钢琴转到成风身上，目光里透着别样的意思。 　　成风佯装没有看到，笑了笑说道，“也好，钢琴上手比较快，应用范围也比较广。” 　　贺小树靠在钢琴边说道，“可是我没什么基础，直接这样学可以吗？” 　　“那要看你打算学来干什么了，如果只是节目上装装样子或者是拍戏需要的话，其实不用学很久。” 　　“曹总的意思是，下一期《大幕之后》要拍我的话，希望能把我塑造成那种多才多艺的努力型演员。”贺小树摊了摊手，“比较文艺清新的那种。” 　　成风被她的直白逗得笑了笑，“我倒是觉得你本来的性格就挺好的，不是所有学音乐的人都要文艺，活泼也很好。” 　　贺小树颇为赞同地用力点了点头。 　　他们两个在乐行呆了接近两个小时才结束了课程，接贺小树的车已经到了，卢峥却要再晚一点，贺小树站起身说道，“要不要顺便把你也送回去？” 　　成风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我经纪人马上就到。” 　　贺小树点点头便向门外走去，成风将她送到门口，看到果然有辆黑色的车等在那里，便放心让她离开。她刚刚上车，成风便接到了谢以方的电话，“喂？” 　　“成风，是我。”谢以方的声音原本不算低沉，但透过电话，却多了两分磁性，成风下意识眯了眯眼，笑着说道，“我知道是你，什么事？” 　　“你明天，大概什么时候有空？”谢以方问道。 　　“明天下午三点，可以吗？” 　　“可以。”谢以方停顿了片刻，“你有合适的地方吗？” 　　“我倒是有租的房子，但是以你的名气，恐怕不太安全。”成风并不愿意暴露自己的住处，更何况以他这种刚刚红了几个月的身份地位，根本就不可能住得上现在这样的房子，谢以方只要来看过，一定会更怀疑。 　　“那你来我这里吧。”谢以方不疑有他，“地址我一会发给你，你来的路上小心一些。” 　　成风跟他寒暄了几句挂断了电话，卢峥的车就已经到了跟前。 　　“明天下午三点，我去见谢以方，你提前帮我把唐启支开。”成风晃了晃手机说道，“他让我去他住的地方，心这么大，一看就是个好人。” 　　“你怎么确定这就是他最重要的住处？他名下房子不止一栋。”卢峥说道。 　　“去了就能确定了。”成风伸了个懒腰，叹了口气说道，“唉，要是曹礼竹他们也像谢以方这么好对付就好了。” 　　“他能混到今天这个地位，肯定不是什么傻白甜，你明天自己小心。”卢峥叮嘱道。 　　“我知道。”成风点了点头，又嘟囔了一句，“他长得是挺好看，就算傻点，估计也有小姑娘喜欢。” 　　卢峥听到他的嘀咕，侧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他是你喜欢的类型？” 　　“怎么可能，太正经了，怪没意思的。”成风不屑道。 　　卢峥看他一脸的言不由衷，笑了笑说道，“那祝你明天别被他的美色迷惑。” 　　第二十章 教学 　　第二十章 　　成风到谢以方住处的时候，谢以方已经等在了门口。他半靠在门边，看到成风时便笑了笑。 　　因为是自己家中，谢以方并没有像之前每一次见到成风时那样衣着精致，而是穿了件休闲衬衣，袖口挽到小臂，清爽俊朗，成风看到他，猛地想起卢峥之前说过的话，在心里吐槽了一句，长成他这样，就算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多看两眼也没什么坏处。 　　他不知道的是，谢以方看着他，竟然也生出了类似的念头。成风似乎是一直不太习惯明星的身份，刚到门口就摘了口罩和帽子，头发有些凌乱，几缕发丝散在他的额角，抬眸看过来的时候发丝轻轻颤动，在那一小块肌肤上牵扯出无限的诱惑。谢以方想道，他的长相在圈里都算是顶尖，很多东西都唾手可得，怪不得对演技并不上心。 　　“路上没遇到什么麻烦吧？”谢以方将他迎进门问道。 　　“没有，我的经纪人车技很好的。”成风坐在沙发上，仰头说道。 　　谢以方给他倒了杯水，看了看他那个除了刚刚塞进去的帽子口罩之外再无他物的背包，有些无奈地问道，“你连剧本都没带？” 　　“什么剧本？”成风愣了愣。 　　“你让我教你表演，不是为了下部戏做准备？”谢以方也愣了。 　　“什么下部戏？”成风下意识反问道，秦萱给他的时间现在还剩九个月左右，按照正常拍戏的速度，从开拍到播出至少也要一年左右，所以成风根本就没想过还要拍下一部戏。 　　谢以方皱了皱眉，“你不打算继续做演员？” 　　成风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言，笑了笑说道，“就我这个演技，这么快演下一部戏的话，肯定要被骂的吧？” 　　“我以为你不太在意那些话。”谢以方看向他笑道。 　　成风愣了愣，想到自己这段时间作为一个刚刚红起来的新人，先是和谢以方这种根基深厚的一线小生炒cp，又是和影后施安然闹绯闻的，被骂的何止一次两次，他眨了眨眼，有些委屈地说道，“被骂的多，不代表我就已经会适应吧？” 　　“抱歉，是我失言了。”谢以方说道，“其实圈子里谁都被骂过，确实不用太在意那些言论。” 　　“这就是你为什么不用公共平台的原因吗？”成风借机问道。 　　“也不全是，这些东西对我的演技没什么帮助，只会分散精力。”谢以方答道。 　　“你演偶像剧演得都挺自然，没想到性格这么古板。” 　　“古板……”谢以方年纪还不到三十，被他这么说显然有些无奈，“我也不是没有别的爱好。” 　　“比如呢？”成风问道。 　　谢以方敲了敲成风面前的茶几，轻笑了一声，“问题这么多，你是来学演戏的，还是来做狗仔的？” 　　成风怕他生疑，只能见好就收，“你是老师，你说了算。” 　　“你既没有剧本，也没有拍下一部戏的打算，那想从哪里学起？” 　　“唔，那就从基本功开始呗。”成风随口答道。 　　“声台行表，一般非专业的话会更愿意从情绪、表情和动作开始入手，模仿多种情景的反应，短时间的训练就可以达到一般偶像剧的要求。”谢以方说道，“但是，我更建议从台词开始学习。” 　　“为什么？”演技方面，确实是成风完全不了解的领域，他虚心问道。 　　“因为台词是角色的灵魂，也是角色之间互相架构关系的重要方式，更是性价比最高的选择。”谢以方侧头看向成风，耐心解释道，“简单的表情动作模仿，虽然能够迅速见效，但是对未来的发展并没有好处，而如果想从头开始学习这些东西，却又要花费比台词更多的时间。” 　　成风了然地点了点头，又继续问道，“这和我本人的能力也有关系对吗？” 　　“我看过你之前的那部戏，完全是新人水平。”谢以方似乎也觉得自己说话有些直接，笑了笑说道，“但是，你的台词却很不错，那部戏是你的原声吧？” 　　“没错。” 　　“你很多地方的表演都非常青涩，但是台词却并没有显得奇怪，我猜，你在之前应该有过相关的经历。”谢以方说道。 　　成风在学校时确实曾经有过演讲和辩论的经历，但他也没想到谢以方对自己的观察和猜测到了这种地步，成风眯了眯眼说道，“你这么有探索精神，去做侦探应该也挺有前途。” 　　谢以方笑了笑，“多谢夸奖。” 　　成风听出他的敷衍，心中吐槽道，能得我这么一句夸奖，在我们圈子也不容易呢，真是便宜你了。 　　“你既然没有剧本，那我帮你找点东西看看吧。”谢以方起身往二楼走去，却并没有邀请成风同行，“我去书房看看。” 　　成风识趣地点了点头，目光却一直追着谢以方。他虽然是一个人住，但这间只有两层的公寓仍然似乎有些对不起他的身价，不过，成风的目光扫过面前的茶几和不远处的架子，乍一看并不突兀的陈设，却都是欧洲鼎鼎有名的大牌子。他站起身，指尖拂过一支Waterford的花瓶，抬头看向谢以方消失的方向。既然有不愿示人的书房，那就一定有秘密。 　　“我找了两个剧本，你来看看，”谢以方回到客厅时，成风已经仿佛什么都没做过一样在沙发上发呆了，谢以方将手中的两本剧本放在他面前，“一个是去年银叶奖的最佳影片《故乡》，一个是杜有前两年的电影，施安然在里面有个配角。” 　　成风听他提起施安然，心中一动说道，“那我看看安然姐的剧本好了。” 　　谢以方果然眸色一暗，“这是整部电影的剧本，不是只有她一个人的。” 　　成风笑道，“我也是拍过戏的好不好，怎么可能连这点常识都没有。” 　　谢以方伸手把那本杜有的剧本抽走，留下另一本说道，“这本是原文，需要翻译本吗？” 　　成风得寸进尺，按住那本剧本说道，“为什么不让我看这本？” 　　“杜有导演的这部作品虽然很不错，但是《故乡》其实更具有代表性，有大段独白，更有助于你练习台词。”谢以方面不改色说道。 　　那你最开始干嘛拿两本来让我挑？ 　　成风腹诽完，哦了一声说道，“这是西班牙语？” 　　谢以方点了点头。 　　“你怎么知道我会西班牙语？”成风好奇道。 　　“我不知道，但猜你也许会。”谢以方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多外语？” 　　当然是因为我敬业又努力，成风心中如此想，嘴上却说道，“因为我不务正业呀。” 　　谢以方笑了笑，“怎么会，这些能力对做演员都是有帮助的。即便你将来不想往国际方向发展，这些体验也能够帮助你更好地理解和塑造复杂的人物。” 　　成风看他一片真诚地劝解自己，心里罕见地有些愧疚，“那我们开始？” 　　谢以方点了点头，成风便翻开剧本，慢慢地念了起来。他没看过这部电影，但台词确实写得很不错，所以他念着，也慢慢地陷入了剧本的情绪之中。谢以方曾反复看过这部电影，所以听得出来成风的西语发音非常标准，少年人清亮的嗓音此时掺杂着情绪显得有些沉，仿佛是在讲述自己的故事。 　　成风念完了好几页，才想起来抬头看向谢以方，就见他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一时间也有些愣住。 　　谢以方回过神来，“你其实挺适合演戏的。” 　　成风放下手中的剧本，“也许吧。” 　　他曾经历过许多同龄人没有机会经历的事，也曾在无数案件中扮演过种种人物，戴着假面装成另一个人，对于他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难度。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很享受这样的生活。 　　“那我现在能看看安然姐的剧本了吗？”成风甩了甩头，藏起这些不合时宜的念头，向着谢以方眨了眨眼问道。 　　“……”谢以方突然想撤回自己之前的劝解和夸奖。 　　第二十一章 互换 　　第二十一章 　　“施安然虽然没有系统学习过表演，但是她一直被许多专业影评人称赞为当时代最有天赋的演员之一。她在23岁第一次演电影的时候就拿下了金梅奖的最佳女配角，在后来的每一部电影里都有出色的表现，这对于演员来说，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你对她评价这么高啊？我还以为你不太喜欢她呢。”成风调侃道。 　　“我很敬佩她。”谢以方简单答道。 　　成风饶有趣味地看向他，“你该不会是以为我喜欢她吧？” 　　他本以为谢以方至少会有些尴尬，却没想到谢以方放下了手中的剧本，认真地看向他问道，“那你是不是呢？” 　　“呃……”成风哽了一下，“你也太直白了吧？打听八卦这么理直气壮？” 　　“她是一个很优秀的演员，但是这不代表她就适合炒绯闻。”谢以方说道。 　　“她不适合，难道你就很适合？”成风问道。 　　“我说我不适合，你会放弃吗？”谢以方无奈道。 　　“说不定呢，我觉得许择星也挺好。” 　　“你的资质并不差，多在演戏上下点功夫，会比炒cp更长久。” 　　“我就是喜欢走捷径嘛。”成风笑道。 　　出乎他意料的，一直以来都将业务能力看得很重，对自己的事业尤其尊重的谢以方，在听到成风这样轻佻的话之后，并没有露出任何不悦的表情。成风有些好奇地看着他，“你不生气？” 　　“如果是第一次见面，我可能确实不会很高兴。”谢以方也看向他，“但是现在不会了，成风，这些都不是你的真心话。” 　　“哦？”成风凑近了一点盯着他，一副你必须解释清楚的样子。 　　谢以方看着他凑近了的大眼睛，不由笑了笑，“你身上有一点，侠气，虽然听起来很奇怪，但是我觉得你和这个圈子里的人都很不一样。” 　　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大侠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那种？ 　　成风听到谢以方的话，蓦然回想起多年前秦寒曾经与自己开玩笑时说过的话。谢以方认识他的时间并不长，见面的机会更是少得可怜，但是他却…… 　　“成风？” 　　“啊？哦，没事。”成风回过神来，突然问道，“你那天说你有个非常欣赏的人，他是谁？” 　　谢以方愣了愣，回忆了片刻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我曾经有过一个很好的电影机会，大概两年前，角色是一位年轻的侦探。”谢以方回忆道，“是一个戏剧冲突很激烈的剧本，角色难度很大，所以我非常珍惜那一次的机会。” 　　“然后呢？”成风问道。 　　“我在为这个角色做准备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小众论坛，里面有很多探案相关的信息，其中有一个账号非常有趣。”谢以方说道，“他似乎年纪不大，但是经历很丰富，像是参与过很多著名的案件的调查，论坛上的许多人都对他格外推崇。” 　　“我观察了他一段时间，觉得他和那个角色的状态有些类似，所以翻找了很多他的资料，不过那是个匿名论坛，他又好像很不愿意被人发现身份，所以其实也没找到什么。”谢以方说道。 　　“和那个角色相似？”成风皱起眉。 　　“那个角色的恋人被杀害之后，在公义与私仇之间摇摆不定，最终陷入了疯狂的报复之中，论坛上的那个人，虽然没有这么极端，但是回复都很尖锐，字里行间透着强烈的情绪……成风？”谢以方说着，就看到成风的脸色有些复杂，他看着成风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成风迅速收敛起了感情，“就是觉得他们都挺可怜的。” 　　“其实这也都是我的猜测，后来那个账号就很少在论坛上发言了，那个角色也出了点意外，所以我也很久没看过了。” 　　“他那么激进又尖锐，你欣赏他什么？” 　　“我当时失去了那个角色，其实状态也还是有些受影响。”谢以方靠在沙发上，低声说道，“论坛上的人都猜测他是个侦探，我觉得，他一定也经历了很多不堪的往事，但是却并没有放弃自己的事业，甚至更加努力，那种执著，即便是完全不熟悉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谢以方坦然地看向成风，“你可能觉得有点奇怪，但是我确实在一个陌生人身上汲取了一点继续前行的力量。” 　　我怎么会觉得奇怪呢？因为那个账号，那个尖锐、激进、执著，但是从不放弃的人，就是我啊。 　　成风恍然间想道，两年前，正是他因为秦寒的死而疯狂参与各种案件的时候。成君并不愿意让他去调查秦寒的事，他就只能通过各种各样的案件，来不断地向成君证明自己已经足够成熟，足够强大，能够面对当年秦寒之死的真相。 　　但是他不知道，那时候，竟然还有这么一个相隔万里的人，默默注视着他。 　　成风沉默了很久，谢以方说这些话的时候太过真诚，连他也不能看出什么破绽。更何况，能遇到这样一个透过只言片语就能与自己共鸣的人，对任何人来说都弥足珍贵。但是，成风看向谢以方，你是我的调查对象，仅此而已。 　　“你说的那个角色，为什么没有拿到？” 　　谢以方并没有回答。 　　成风继续问道，“我一直很好奇，你明明很想演电影，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成功？曹礼竹虽然不喜欢你，但你演技好，热度也高，他一个人的好恶决定不了什么的。” 　　谢以方看向他，终于叹了口气苦笑道，“是我父亲的原因。” 　　“你父亲？”成风皱起眉，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答案。 　　“他不太支持我从事这个职业。”谢以方简单说道。 　　“他一个人，能左右你的事业？”成风知道他必定有所隐瞒，但是这是他探听谢以方消息的最佳时机，他并不愿意就此放过。 　　“你这么想知道的话，不如拿你的秘密跟我交换？”谢以方笑了，“我也一直很好奇，你进娱乐圈到底是为了什么。” 　　“成交。”成风一口答应。 　　谢以方有些不信任地看了他一眼，但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其实没什么复杂的，只是每次有合适的角色，我父亲都追加投资，让制片人换角。你应该知道，在这个圈子里，演员没那么强的不可替代性，制片人更不可能跟钱过不去。” 　　“那你父亲……”成风犹豫着问道，“每个找你的片子他都投资的话，生意还能维持？” 　　谢以方无奈地笑了笑说道，“我愿意接的片子，质量都不错，他可能反倒还赚了不少。” 　　“我就当你是在自夸了。”成风笑道。 　　“我有时候想想也觉得可笑，”谢以方轻叹一声，“但是他是真心觉得这个职业配不上他的儿子，觉得我只是在浪费生命而已。” 　　事关他们的父子关系，成风并不愿多加评论。但是，他下意识摩挲着手中的玻璃杯，如果谢以方说的是真的，那么自己之前觉得他身上的异常状况就都得到了解释。也就是说，谢以方的嫌疑已经近乎为零了。 　　不知为什么，成风觉得自己松了一口气。 　　“现在，你能说你的秘密了吗？” 　　“……”成风斟酌着用词，慢慢说道，“我是为了我的一个朋友才来的。” 　　“朋友？”谢以方皱眉看向他。 　　“他……已经不在了。”成风回忆着说道，“我曾经答应过他，要帮他实现一个愿望。” 　　“他希望能成为一个好演员？”谢以方问道。 　　成风摇了摇头，“做演员不是他的愿望，但是为了实现他的愿望，我要先做好我自己的工作。” 　　谢以方了然地点了点头，“我会帮你的。” 　　成风看向他想道，其实你不知道，你已经帮了我许多了。 　　第二十二章 成名 　　第二十二章 　　“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卢峥回到家时已是深夜，成风却还窝在客厅沙发上捧着电脑专心致志地看着。 　　“嗯？”成风抬头看了看他，“哦，我查点东西，你先去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录节目。” 　　卢峥走到他身边看了看电脑屏幕，“我帮你查，你去睡吧。” 　　“不用，就快查完了。”成风将视线转回屏幕上，却又觉得自己刚刚好像在卢峥的脖子上看到了什么痕迹，他愣了片刻猛地转过头，“等等，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办事。” 　　“这么晚了办事？”成风眯了眯眼，“你脖子上这个……卢峥你是不是铁树开花了？” 　　“……”卢峥显然对这个词并不满意。 　　见他居然没有否认，成风放下手中的电脑惊道，“不是吧，你真的谈恋爱了？” 　　“你不是说这是你这次的任务之一吗？现在完成了，你不高兴？”卢峥无奈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你和谁啊？我也没见你这段时间跟哪个人眉来眼去——”成风突然想起了什么，慢慢张大了嘴，“你、你不会是和唐启吧？！” 　　卢峥的表情显而易见地柔和了两分，成风立刻露出嫌弃的表情，“噫，你这个表情，卢伯伯要是看到肯定要吓到了。” 　　“他自己能好到哪去？” 　　卢峥的父亲从前也是雇佣兵出身，出任务的时候在医院遇到了他的母亲，从此百炼钢化绕指柔，铁血雇佣兵到妻奴的转变毫无障碍，卢峥被迫从小熟知各种狗粮，难免有些怨言。 　　成风也想起自己从小看到的卢家夫妇的一千种秀恩爱方法，啧啧了两声摇了摇头，“确实是挺吓人的。” 　　“等等，你是来办案子的，怎么能和嫌疑人搞到一起，有违职业素养哎。”成风不怀好意地看向他，“而且竟然没有告诉我？” 　　“谢以方是嫌疑人，他又不是。”卢峥一边说着，一边飞快地伸出手擒住他的手腕，只见成风正背着手飞快打字，向卢峥的父亲通报这一消息，“这就是我为什么不告诉你。” 　　成风被他抓了个正着，讨好地笑了笑说道，“卢伯伯在我来之前专门叮嘱过的，我不说的话他回去要揍我怎么办？” 　　“他能舍得揍你？”真正挨揍的卢峥无奈道，“你练的这些奇奇怪怪的本领，都是用来坑我的是吗？” 　　“这是好事，干嘛不告诉他？”成风笑道，“难道你就是跟唐启随便玩玩？这样卢伯伯才是真的要揍你了。” 　　“我虽然觉得他没有参与这些事情，但是谢以方也还没查清。”卢峥解释道。 　　“谁说的，我查清啦。”成风举了举手中的电脑，“我查了他这几年接触过的电影项目，投资方一开始都不太一样，但是后来都有谢国南的公司追加了投资，有的数额还不小，这些项目最后多半也都赚了钱，所以谢国南并没有什么损失。” 　　“这些电影里面有些是新锐导演，有些是独立导演，投资不大，票房也就堪堪回本，应该也不是谢国南在通过这种方式洗钱。”成风继续说道，“这些都跟谢以方之前说的情况能对上，也解释了他为什么一直只能在偶像剧里打转。我们之前对他的全部怀疑都得到了答案，他的嫌疑目前为止算是洗清了，唐启带的艺人只有他一个，他清白的话，唐启肯定也没什么问题。” 　　卢峥问道，“他和谢国南的关系怎么会这么差？” 　　“这个我还没问，再说了，这跟我们的案子也没什么关系。”成风说道。 　　卢峥点了点头，“那你就不需要继续找他学表演了，我帮你把下周的计划改掉？” 　　“呃，这个的话……”成风犹豫了片刻，“我还是继续去吧，万一将来需要呢？” 　　“你查案时间有限，肯定不会拍下一部戏了，学表演就是为了接近他，现在查清了，为什么还要去？” 　　“我……我这不是为了给你创造一下接近唐启的机会嘛。” 　　卢峥抱臂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成风撑了片刻便举手投降道，“好了好了，许你和唐启搅和在一起，就不许我觊觎一下谢大明星吗？” 　　“嗯，和嫌疑人搞到一起？职业素养？”卢峥把他之前问过的话立刻翻了出来。 　　“太记仇了吧？”成风说道，“再说了，我不都查清楚了嘛。” 　　卢峥轻笑着拍了拍他的头，“这是好事。” 　　成风从秦寒的事情之后，虽然在事业上愈发用心，但是却再没有对什么人敞开心扉，除了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之外，他对其他人绝不会再交付信任，更不愿意付出感情。因此，卢峥此时见到他对谢以方动心，也觉得有些欣慰。 　　“那你要告诉唐启吗？”成风问道。 　　“本来是想要再等等的，但是鉴于你已经告诉我爸了，”卢峥无奈道，“我再不说，就只能等着我爸妈给他个惊吓了。那你呢？准备什么时候告诉谢以方？” 　　“等个合适的时间吧，要是现在告诉他了，我还怎么接近他？”成风坏笑道，“所以你告诉唐启的时候也别出卖我啊。” 　　然而，无论是卢峥还是成风，短时间内却也都还来不及将摊牌大计付诸实践。第二天，成风带着摄制组到达影视城的时候，贺小树已经在一个剧组门外等候了。她这一次不像之前几次一样穿着随意，而是穿着一身古装，发型简单，似乎是个什么小丫鬟的造型。 　　“成风，你来啦！”贺小树看到他便迎上来，打量了一下旁边的摄影师和机器，“不会已经开始拍了吧？” 　　“机器一直开着，不过这段肯定会剪掉的。”成风笑道。 　　“哈哈，那我们进去吧。”贺小树蹦蹦跳跳地往里走，一边介绍道，“我们这个剧组比不上谢哥《云上》那么有钱，所以给群演的时间很有限，我得抓紧这半天拍完才行。” 　　成风笑了笑说道，“我让机器在外面等一会，曹总嘱咐过，拍一段秘密的效果更好。” 　　贺小树点了点头，了然地笑了笑。 　　成风整了整领口，将隐秘的摄像头位置摆好，便偷偷混进了导演组。曹礼竹为他安排好的是剧组的副导演之一，他看到成风来了，便按照计划将他领到了个合适的角落里，低声说道，“这个地方应该能拍到比较清楚完整的镜头，你就站在这里等一会。” 　　和贺小树合作的女主演是圈内出了名的脾气不好，因为这片刻的耽搁，脸上就已经有了明显的不悦，她扫了贺小树一眼，“赶紧开始。” 　　贺小树略带讨好地笑了笑，赶忙站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成风有些无聊地看了半晌，隐约明白了这大概是个非常烂俗的宫斗剧，女主角周星演的妃子，这时候被贺小树演的宫女出卖，盛怒之下打了她一个耳光，却将这个宫女更逼向了反派一方。周星也是红了好几年的女演员，这种简单的剧情对她来说并没有难度，但是她却仿佛跟贺小树有过节一般，一而再再而三地NG，这一场戏拍了不止三四遍。 　　贺小树的左脸被她用足力气打了好几次之后，终于慢慢红肿起来，导演看着监视器，皱了皱眉再次喊了停，“那个群演！” 　　“脸都肿成这样了，还怎么拍？不行换个人！”导演不客气地喝道。 　　贺小树赶忙凑到导演跟前，好声好气地求了半天，找到相熟的化妆师给自己脸上补了一层又一层的妆，这才回去继续拍戏，这一次周星似乎是怕导演不满，又拍了两次便放过了她。 　　这一场戏结束之后，贺小树穿着粗糙的戏服，站在一堆乱七八糟的道具之中，背对着忙忙碌碌的剧组众人，抿着嘴抹了一把眼泪，才笑着回头继续去拍下一场。 　　成风领口的摄像头，将这一切都如实记录了下来。 　　周日，大热综艺《大幕之后》更新群演下期，周星耍大牌一路被刷上热搜第一，贺小树坚韧而脆弱的泪水和笑容，为她收获了成名之路上的第一批粉丝。 　　第二十三章 罗网 　　第二十三章 　　“周星也是圈里好多年的前辈了，你的综艺这样拿她炒作，不怕有什么问题吗？”谢以方拍戏间隙，听唐启说到这件事，立刻便给成风打过去了电话。 　　“这也是事实嘛，该担心的是她。”成风轻松道。 　　“这该不会是你们的联合炒作吧？”谢以方也是在圈里见过各式风雨的人，立刻敏锐地问道。 　　“贺小树拍的这部戏是曹礼竹安排的，我猜周星也是他专门选出来的，至于到底是故意要整她，还是联合炒作，我也不太清楚。”成风笑道，“不过果然瞒不过英明神武的谢老师。” 　　谢以方听他这么说，叹了口气说道，“你何苦跟他们这些人搅和在一起？” 　　成风自出道以来，接触的人除了许择星这样一心赚钱的人，就是施安然、曹礼竹这样明显背景复杂的人，在谢以方看来，实在是火中取栗，远不如踏踏实实拍两部戏。 　　成风大概猜到他在担心什么，得意地笑了笑，看来谢以方确实是挺关心自己，“放心，就这段时间而已，以后就不跟他们打交道了，还是谢老师的好学生。” 　　电话那头的谢以方轻笑了一声，“好学生，下周记得准时来上课。” 　　成风又跟他说了几句才挂断了电话，抬头就看到卢峥把手里端着的蛋糕转身又收进了冰箱，“哎哎，我要吃！” 　　“你糖分摄入过多了。”卢峥冷酷道。 　　“你是嫉妒我吧？你也可以给唐启打电话啊，反正谢以方忙着，也没空监督他。”成风不满道。 　　“他也正在忙。”卢峥有些无奈地想道，唐启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谢以方又是正当红的明星，每天的事务堆积如山，根本不可能抽出时间谈恋爱，更何况，他们也不算是恋爱关系。 　　“他忙的话，你去陪他也行啊。”成风说完，眯了眯眼狐疑道，“还是说，你其实还没名分呢？” 　　“……”卢峥真的无比痛恨自己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以至于成风这样本就十分敏锐的人对他的情绪和心思一猜一个准。 　　“不是吧？”成风瞪大了眼睛，“你居然是跟唐启乱来的？卢伯伯要打断你的腿了。” 　　卢峥有些头疼地靠在墙边，“但愿我妈能拦住他。” 　　“说起来，卢伯母倒是一直觉得人不轻狂枉少年，嫌弃卢伯伯把你教成这样呢。”成风学着卢峥母亲的语调说道，“电影里雇佣兵都是八块腹肌，风流狂野，你的腹肌是用来扛打的吗？” 　　“我爸平时多看别的女人一眼，她都要生气，我要是真的风流，早被逐出家门了。”卢峥无奈道，“唐启的事比较复杂。” 　　“哦？说来听听。”成风兴味盎然地看向他。 　　“你还是操心谢以方的事吧。”卢峥说道，“他看起来很正直，你这样骗他，小心到时候有麻烦。” 　　“我骗他也是为了高尚而正直的事业嘛。”成风不以为意，“再说了，总要有些小波折，才显得爱情格外珍贵。” 　　“你从小到大也没谈过恋爱，哪来的这些奇奇怪怪的理论？” 　　“啧，你一个靠着八块腹肌都没能搞定唐启的人，跟我谈什么爱情理论。”成风不客气道。 　　“我至少有。”卢峥低头看向他，“不像某些人吃这么多甜食。” 　　“没事，谢以方有就行了。”成风挥了挥手，“下次找机会看看。” 　　纵然相识多年，卢峥还是被他的厚脸皮惊了片刻，他转身从冰箱里取出之前那块蛋糕递到成风面前，“你还是老实吃东西吧。” 　　成风心满意足地接过蛋糕，点开电脑上谢以方之前让他看的一部老电影，靠在沙发上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卢峥看他这个样子，笑着摇了摇头，自己也坐在一旁翻开电脑。 　　待到了晚上，成风伸了个懒腰，想起卢峥说的腹肌，决定下楼去锻炼一会，就听到卢峥的手机响了起来，卢峥看了看屏幕上的名字，皱眉接了起来。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因为时差的原因，岳辰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疲惫。 　　“什么？”卢峥皱眉问道。 　　“热搜啊，成风不安生，你也看着他点。”岳辰那边敲击键盘的声音格外清晰，“网上都把他骂成什么样子了。” 　　“网上？”卢峥放下电话，向着成风说道，“是岳辰，说网上有人骂你。” 　　“网上哪一天没人骂我？”成风嘟囔了一句，谢以方、施安然，再加上展天、许择星等人的粉丝，他在网上的待遇注定好不到哪里去，他自己的粉丝也是日日奔忙。不过嘴上这么说着，成风也知道能让岳辰专门打电话过来的，一定不是小事。 　　他打开热搜，一眼望过去，与他相关的热搜竟然还不止一个两个。 　　“成风贺小树”“大幕之后造假”“周星回应”以及“贺小树史上最快翻车”等好几个热搜在榜单上挂得整整齐齐，每一个点开都是热热闹闹的一场骂战。 　　“成风和贺什么肯定是真的啊，《大幕之后》就是在捧她，周星太可怜了。” 　　“成风炒cp专业户吧？之前捆绑对象男男女女都有，恶心心。” 　　“贺小树在节目里还装的楚楚可怜，大写的绿茶骗傻直男。” 　　“嚯，现在的新人真是五毒俱全。” 　　“周星和那么多人合作过，从来没有出过这种事，视频肯定是剪辑的。” 　　成风的目光扫过这些五花八门的谩骂和猜测，最终停留在一张偷拍的照片上。 　　那是他教贺小树弹钢琴的那天，他们两个人站在门口时被人偷拍的。 　　成风拍了拍卢峥，将照片指给他看，“那天的地点是你安排的，到之前我也观察过四周，应该没有人蹲守。” 　　卢峥看了看那张照片，皱眉说道，“这个角度，应该就是在门口正对着你们的地方拍的。” 　　成风闭着眼回忆了片刻，肯定地说道，“那就是只能是那天结束的时候，去接贺小树的那辆车。” 　　“所以，是她自己找人偷拍了你们？” 　　“估计是曹礼竹早就安排好的。”成风叹了口气，“千防万防，还是棋差一招，看来我最近是真的懈怠了。” 　　“那周星呢？”卢峥说道，“周星卡在这个时间发声明，还有剧组的导演帮腔，是公关神速，还是曹礼竹安排的？” 　　“我猜也是曹礼竹安排的。”成风说道，“估计是周星自己也想趁机炒作一把，这种反转吃瓜群众最喜欢了。” 　　卢峥皱眉看向成风，“看来曹礼竹并不信任你。” 　　“我跟他就是利益关系，上次展天的事，他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肯定不满，估计是想借这个机会敲打我一下。”成风说道。 　　“那贺小树呢？曹礼竹花了大力气打算捧她，难道就这样抛弃了？” 　　“我猜，曹礼竹手里应该还有别的东西。”成风说道，“也不必要什么铁证，最好是把这潭水搅得更混，有人相信周星，也有人相信贺小树，再加上炒作我和贺小树的关系，短时间内她的关注度都不会很低，只要在恰当的时候有质量不错的作品，她就算是初步站稳了。” 　　“曹礼竹这一手，一举三得，不愧是混了这么多年的人。”成风说道，“帮我跟岳辰道个谢，不过这件事不用他插手了，曹礼竹对我下手，正好方便我服软，然后就能更接近他。” 　　卢峥这边挂断了和岳辰的电话，成风便拿起手机，打给了曹礼竹，“曹总，您真是好手段。” 　　“我们既然要合作，那就要拿出诚意，成风，你一直遮遮掩掩，犹犹豫豫，在这个圈子里，可不容易混出头。”曹礼竹丝毫没打算否认，调笑道。 　　“你还想要什么样的诚意？”成风控制着自己的语气，两分薄怒，三分畏惧，装出色厉内荏的样子问道。 　　“明天晚上九点，我在夜色等你。” 　　第二十四章 夜色 　　第二十四章 　　卢峥站在客厅，看到成风换了一身休闲西装，黑色衬衣的领口解了两颗扣子，露出一小片莹白的肌肤，无奈地说道，“你穿成这样，是生怕不出事吗？” 　　“能出什么事，曹礼竹这个人很自负，强迫人的事他还是做不出来的。”成风说道。 　　“他对唐启也不怎么客气。”卢峥说道。 　　成风眯了眯眼，“放心，很快就帮你把他拿下。” 　　“其实我们还不能完全确定就是他，腾澜参与的项目多，资金流动大，也不代表他一定参与了洗钱。”卢峥说道，“是不是有点心急了？” 　　“我知道，但是他如果不够信任我，那我永远都没法摸到核心项目。”成风说道，“我可不是为了能谈恋爱。” 　　卢峥当然知道他不是为了谈恋爱，他其实更担心的是成风会不会因为急于调查秦寒的事而努力推进这个案子，他试探性地说道，“根据我们的调查，谢以方这几年也没什么绯闻，你倒是不用着急。” 　　成风不自觉露出一个笑容，“那也不能这么自信。” 　　卢峥察觉他此时心态平稳，估计是谢以方的存在让他缓和了过往的激进，也慢慢放下心，他摸出一把枪递到成风面前，“带着防身？” 　　“啧啧，违法的。”成风没接，感慨了一句，“我猜曹礼竹不可能玩得这么刺激。” 　　“我到时候就等在附近，你身上有窃听器，有问题随时联系我。”卢峥没理会他的打趣，继续叮嘱道。 　　“哎呦我的卢哥，这不是南美也不是北非，哪有人搞这么大阵仗，洗钱而已，经济犯罪，放轻松。”成风说道。 　　卢峥摇了摇头，“有备无患。” 　　成风自知说不过他，也确实觉得稳妥一些更好，便点了点头，“曹礼竹能得到你这么慎重的对待，也算是值了，虽然我觉得他最多也就会给人下药了。” 　　卢峥一路驱车将他送到夜色的门口，这是市内最大的娱乐会所，在业内的名声一骑绝尘，此时门口车水马龙，来来往往的都是各个圈子叫得上号的人，相比之下，像成风这样刚红起来的明星，实在也算不了什么。 　　“你自己小心。” 　　成风从车上下来，整理了一下衣服，跟侍应生报了曹礼竹的名字，便被他一路领到了四楼的一个大包间外。 　　“成风？”他正打算推门，就听到旁边有人叫了他的名字，声音也丝毫不陌生，成风眸色一暗，回头看向那个俏丽的女孩。 　　贺小树此时穿着暴露的小礼服，显出她令人垂涎的好身材，周围走过的许多人都忍不住回头扫她一眼，但成风却只盯着她化着浓妆的脸，勾唇笑道，“这么巧？” 　　贺小树敏锐地从成风的神色中察觉了他的冷淡，表情也有些黯然。虽然之前成风也并没有对她十分信任，但是她也能感觉到成风的善意，不过这些，在曹礼竹算计他炒作之后，应该都荡然无存了。 　　“不巧，我也是被曹总叫来的。”贺小树尴尬地笑了笑，推开了房门，在和成风擦肩而过时低声说道，“你要小心。” 　　成风神色未动，漠然点了点头。 　　房间里坐着的，显然并不止曹礼竹一个人。成风进门之后，迅速扫视了一周，就发现除了刚到的贺小树和自己之外，房里竟然还有七八个大大小小的明星，最次也够得上二线。包间里灯光晦暗，成风并不能看得清坐在深处的那些人的模样，但看曹礼竹有些谨慎的神色，大概也能猜到这些人的身份并不一般。 　　曹礼竹看到贺小树来了，上下打量了她片刻，满意地点了点头，向着大包间里面的一个门的方向点了点头，跟她说道，“你去吧。” 　　成风皱眉看着贺小树抿了抿唇，走向那扇暗金色的门，背影无端透出一股萧瑟，正想说什么，就见曹礼竹来到了自己面前，笑着说道，“怎么样，喜欢这吗？” 　　“曹总，我今天过来可是担了风险的，你就打算跟我说这个？”成风笑道。 　　“风险？说起来，我今天打听了一圈，都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捧你，成风，你这潭水，可有点深啊。”曹礼竹随手端了杯酒，送到成风面前。 　　“他要是有曹总的本事，我今天也就不会在这了。”成风接过酒杯说道。 　　“这么说来，你是有求于我？”曹礼竹意味深长地看向他，“我看你的态度倒不像求人。” 　　“我以为曹总喜欢这样的，难道是我误会了？”成风靠在一旁的墙上，目光放肆地扫过曹礼竹全身，轻轻笑了笑说道。 　　曹礼竹喉头一紧，往前走了一步说道，“你倒还真是有点意思。” 　　成风随手寻了个地方放下手中的酒杯，看向曹礼竹正欲说话，就听到刚才贺小树去的房间中传来一声巨响，一个男人骂骂咧咧地推开门走了出来，看到曹礼竹就立刻往他的方向走过来，粗声说道，“曹总，你的人是怎么回事？！” 　　成风皱了皱眉，不着痕迹地往灯下的阴影中退了退，靠在墙边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继续听曹礼竹说道，“您别生气，她怎么了？” 　　“怎么了？！要不是我躲得快，她那一爪子就挠我脸上了！”那个男人骂道，“我明天还有个会要开，这要是让别人看到，怎么解释，啊？！” 　　曹礼竹连忙给旁边的另一个主动凑上来的腾澜艺人使眼色，让她安抚住这个男人，一边说道，“您别急，新人不懂事，我这就去教训她，让梁锦先陪您喝杯酒。” 　　曹礼竹一边说着，一边打开门跟门口的侍应生低声吩咐道，“去酒窖里取我之前让你留着的那瓶酒过来。” 　　“曹总？”侍应生有些犹豫道，“今天康总说了让把这瓶留着明晚用的。” 　　“啧，”曹礼竹不耐烦道，“他的事哪有现在的事重要？你去取，明天我跟他解释。” 　　成风一边听着一边想道，这个康总，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腾澜的另一位副总了，原以为这只是曹礼竹个人的据点之一，现在看来这家会所和腾澜的生意倒是做得很深。 　　“那账目……” 　　“这边的账从来都是走我们部门的，他能管得到什么？别废话，赶紧去！” 　　成风皱了皱眉，他总觉得听曹礼竹的意思，夜色的生意，似乎与腾澜还有更直接的关系。他四下张望，觉得曹礼竹今晚应该顾不得他了，犹豫了片刻，便往之前的那个房间走去。 　　贺小树…… 　　第二十五章 现实 　　第二十五章 　　昏暗的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说不清的气味，地上的酒液折射着冰冷的灯光，成风屏住呼吸走进去的时候，绕过各种扔在桌上地上的物品和衣服，才看到缩在角落里正不自觉颤抖着的贺小树。 　　他走近了，便立刻闻到她身边更重的味道。这种东西，是成风记忆深处最深重的噩梦，勾起了他当初失去秦寒时深入骨髓的恐惧。成风闭了闭眼，一步一步走向贺小树。 　　“成、成风？”贺小树抬头看到来人是他，眼中蓦然绽放出一丝光芒，她伸手抓住成风的衣袖，颤声说道，“对不起，但是能不能、能不能求你救我出去？” 　　成风皱眉看着她身上凌乱的衣服，脱了西装外套递给她，但却没说话。贺小树披着他的衣服，似乎慢慢地冷静了下来，她愣坐在地上，捏紧了那件外套，似乎从上面汲取了一点能救命的温暖，才低声说道，“你不能得罪曹总的，我知道，谢谢你，你还是快出去吧。” 　　成风蹲下身，直视着她说道，“你如果不是自愿的，我可以带你走。” 　　贺小树神色有些恍惚，听到他的这句话，扯了扯嘴角，“你别傻了，这就是曹总的地盘，我们谁都走不了。” 　　成风目光毫不动摇，“你是不是自愿的？” 　　贺小树对上他坚定的目光，似乎有些动摇，“你……” 　　“只要你说，我就有办法，你不用顾虑。”成风向她伸出手说道。 　　贺小树犹豫着，将自己的手放进他手中，触及他温热的掌心，颤抖着声音说道，“我、我想回家。” 　　成风一用力，将她从地上拉起身，为她整理了身上的衣服，目光瞥见自己领口的窃听器，卢峥虽然听到了这一切，但如果自己对着窃听器说话，实在不符合现在的明星身份，于是他掏出手机给卢峥打过去电话，低声说道，“我还有五分钟从后门出去。” 　　“小风，你确定吗？”卢峥低沉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确定。” 　　他挂断电话之后，在房门口打量了片刻，见曹礼竹和之前的那个男人似乎都离开了，不由感叹自己的好运，成风扶着贺小树，带着她一路从之前考察好的员工通道离开，到了卢峥等待的后门口，“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成风，你这样肯定会得罪他的。”贺小树坐在后座，沉默了片刻说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不能连累你。” 　　“没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成风说道。 　　“成风……”为了安抚她的情绪，成风就坐在贺小树身旁，此时她伸出手犹豫着拉住他，“你不用为了我做这么多的，我之前都是故意接近你，为了炒作而已，你……” 　　成风愣了愣，意识到她是误会自己做这一切都是因为喜欢她，抿了抿唇说道，“你误会了。” 　　贺小树的脸上写满了不相信，成风也没有继续解释，问出了地址之后，便让卢峥一路开车到了她所住的那个居民区门口，“走吧，我送你回去。” 　　这一片居民区已经接近城郊，房子老旧，道路坑洼，连路边的路灯都坏了好几盏，此时只有时隐时现的月光能照亮他们两个人脚下的路，成风感受着拂面而来的夜风，轻出了一口气，“你之前说，夜色是曹礼竹的地盘，是什么意思？” 　　贺小树没想到他会问起这个，愣了愣之后猜测成风可能只是想找个话题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于是也慢慢放松下来回道，“我也不是很确定，但是他说过，没有人能逃出去的。” 　　成风皱了皱眉，想起自己刚才带着贺小树出门时诡异的顺利，心里想道，如果是这样，那么他们两个的行踪一定早就被人发现了，曹礼竹又是为什么没有阻拦？ 　　“夜色，是腾澜的资产？” 　　贺小树点了点头，“应该是的，曹总在每一层都有很大的权限，我之前跟他在地下二层的赌场里见过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人，好像是身份很了不起，当时他输了不少钱，就大发脾气，还是曹总去处理的。” 　　“他是自己出钱填了账，还是？”成风追问道。 　　“好像不是的，他只是说这次就算了，还赔了瓶酒。”贺小树回忆着说道。 　　成风点了点头，也不愿多追问，平白惹得贺小树怀疑，“小心脚下。” 　　贺小树驾轻就熟地绕过地上那个不浅的坑，“这条路已经坏了很久了，一直没人来修。” 　　“你和父母住一起吗？”成风问道。 　　“只有我爸，还有我弟弟。”贺小树说起家人，脸上露出了一点复杂的情绪，似乎是有些开心，又似乎有些黯然，“就在前面了，你要不要进去坐坐？” 　　成风犹豫了片刻，点头答应。贺小树的手包早就不知丢在夜色的哪个角落里，钥匙更是不知所踪，她带着成风上了三层楼之后，用力敲了敲其中一间灰扑扑的房门，一边解释道，“门铃也坏了，好在影响不大。” 　　成风皱着眉，并没有想到贺小树家里的情况会如此糟糕，按理说，她跟着曹礼竹肯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曹礼竹就算不给她提供住处，她也不可能连修门铃或者在外面租房子的钱都没有。 　　只是他更没有想到的是，来开门的是个吊儿郎当的少年，嘴里骂骂咧咧地说道，“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饿死了！” 　　看样貌，这应该就是贺小树的弟弟了，成风听贺小树习以为常地说道，“我说了今天晚上要晚点回来，让你自己订外卖的，爸呢？” 　　“喝酒呢。”贺小树的弟弟像没看到成风一般，翻了个白眼就往屋里走去。 　　贺小树有些歉疚地看向成风，“抱歉，要不我改天请你吃饭吧，家里……可能有点乱。” 　　“没事，那我就先回去了。”成风猜测是她父亲有什么问题，但也不愿干涉她家中的私事，点了点头便转身欲走，却听到身后响起一个男人粗粝的声音，“哟，长本事了，你还学会带小白脸回家了？” 　　成风皱着眉回身，就看到贺小树的父亲喝酒喝得满脸通红，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大声喝道，“我告诉你，没钱就离我闺女远点，她可金贵着呢！” 　　成风曾应付过最讲究的贵族，自然也应对过最粗鄙的罪犯，面对这种程度的恶言，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小树，那我先走了。” 　　贺小树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只低声应了一句好。他父亲见到成风要走，却更生气起来，“你小子站住！” 　　他往前猛地追了两步，却砰得一声整个人摔倒在地上，随即爆发出一阵更难听的辱骂，贺小树抬手抹了一把眼泪，上前去扶他，却被他恶狠狠地推开，直直撞在门框上，“你说要筹钱给我治腿，什么时候才能筹到？你是不是把钱都拿去养这个小白脸了？！我告诉你，我养你这么多年，不是为了让你跟别的男人跑的！” 　　成风上前扶住了贺小树，低头看向地上那个中年男人，正犹豫着要不要说什么，就听贺小树强忍哭腔推了他一把说道，“这都不关你的事，你快走吧。” 　　她那个染着一头五颜六色的头发的弟弟，此时走过来，并不温柔地将父亲拖了起来，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说道，“喝那么多酒，晚上又要腿疼，你就是活该！” 　　贺小树盯着他们的背影，捏紧了身上仍旧披着的成风的外套，露出一个木然的表情，“成风，无论如何，今天还是谢谢你。” 　　成风看向她，在心中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贺小树看着他离开，脱下了身上的那件外套，小心翼翼地叠好，这才靠在脏污的墙边，抱着外套默默流下了眼泪。 　　成风长得很精致，她也知道他会好几门外语，还会好几种乐器，那天教自己弹钢琴的时候，就像是一个只会在偶像剧里出现的王子一样。但是，这种王子一般的人，今天真实地出现在了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刻，将她带离了那个噩梦一般的地方。 　　这仿佛，就是她这一生中，唯一能伸手触碰一个奢侈的梦的机会了。贺小树想到父亲刚才摔倒在地的狼狈和弟弟冷漠的眼神，苦笑了一声，但是，这也只能是个片刻的梦了。真正等候着她的，只是冰冷的现实而已。 　　其实你也能猜到，我今天是自愿过去的，但你还是愿意救我这一次，那就足够了。 　　这个世界上，并没有那么多自愿或是不自愿，只是别无选择。 　　第二十六章 动心 　　第二十六章 　　卢峥坐在车里，看成风沉默着从黑暗中走出来，在心中叹了口气，递给他一杯刚刚在旁边便利店买的热奶茶，“我让店员放了双倍糖。” 　　“谢谢。”成风捧着奶茶，轻声说道。 　　卢峥知道他必定不是为了这杯奶茶而道谢，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 　　“她还当我是个好人，其实我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目的才救了她。”成风自嘲一笑，“谢以方也一样。” 　　“你如果只是为了向曹礼竹示威，激他失控，那你有的是办法，救贺小树并不是唯一的选择。”卢峥说道，“你这么说，到底是因为你觉得自己配不上谢以方，还是因为你觉得违背了自己的原则？” 　　“是啊，我知道她是自愿去的，也知道救了她之后，还要再跟曹礼竹圆谎，”成风笑着说道，“可是卢峥，当年我距离救下秦寒，也不过一步之遥，我不能再看着这种事发生一次了。” 　　“这和当年并不一样。” 　　“我进去的时候，闻到了毒品的味道。”成风突然说道。 　　卢峥皱起眉，“腾澜还涉及这个？” 　　“会所这种地方，赌博吸毒都很正常。”成风说道，“但是我当时，闻到那个味道，再看到她那个样子，实在没有办法不去救她。” 　　“你说，我当年如果能早一点到，秦寒是不是就不会到现在连尸体都找不到？”成风自嘲道，“不过你放心，仅此一次，我以后不会再违背原则了。” 　　卢峥端详了他片刻，沉默着发动了汽车。成风靠在座位上，侧头看向黑漆漆的窗外，等过了半个小时，才慢慢察觉出不对，“我们这是去哪？” 　　卢峥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的路，“去谢以方家。” 　　“去他家干什么？”成风问道。 　　“你满脸都写着需要安慰，所以送你去找一个能安慰你的人。” 　　“你从小哄骗我叫你哥哥，等我需要安慰了，你就把我甩给别人啊？”成风不满道。 　　“哦？”卢峥在一个红灯处停了下来，似笑非笑地说道，“那我们回去？” 　　“都到这了，回去多麻烦。”成风立刻接道，“再说了，顺便让你跟唐启联络一下感情嘛。” 　　“他不和谢以方住一起。” 　　“听这个意思，你对他的住处很熟啊？”成风调侃了一句，看着卢峥把车一路开进了谢以方住的小区，他们上次来过之后，谢以方考虑到他们以后的来往，就已经跟保安嘱咐过了，所以他的车并没有受到阻拦。 　　“那你快去找你的唐大经纪人吧，到时候要给我发媒人红包的。”成风笑着送走了卢峥，回过身，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来。 　　他叹了一口气，走向了谢以方的家。 　　“成风？”谢以方听到门铃响，见到是成风站在门外，有些讶异地开了门，“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他似乎是刚刚洗完澡，穿了件白色的短袖，发梢上还挂着水珠，这样完全没有妆发造型的时候，也有让人难以忽视的俊朗。成风闻到他身上残留的淡淡的沐浴露味道，心情慢慢好了起来，“是不是打扰你了？” 　　“没事，”谢以方笑了笑，“进来吧。” 　　客厅的电视上正放着一部老电影，桌上摆着剧本，成风纵然知道他对演戏的认真程度，也还是被这种努力震惊了，“这么晚了，你还在看这些？” 　　“闲着也是闲着，柠檬水可以吗？”谢以方给他倒了杯水，收拾了桌上的剧本。 　　“谢谢。”成风接过水杯便喝了一口，谢以方注视着他的领口，有些出神地想道，成风年纪小，平时活动的风格都比较青春活泼，即便是穿正装，也要穿比较休闲的款式，很少穿得这么，诱惑。 　　成风感受到他的视线，有些疑惑地转头眨了眨眼，谢以方轻咳一声，“你怎么穿成这样？” 　　成风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穿的还是之前去夜色时的那一身衣服，他大晚上的穿着这么件修身衬衣，散着领口跑来敲谢以方的家门，要是被狗仔拍到，不知道吃瓜群众要写出多少篇刺激的故事了。成风整理了一下衣领，心中想道，本来打算穿去诱惑曹礼竹的衣服，最后居然用在了谢以方身上，倒也不算亏了。 　　“不好看吗？”成风放下杯子，笑着问道。 　　“你粉丝看到的话，肯定又要嗷嗷叫着想当场领证了。”谢以方含蓄地表达了赞美。 　　“你的粉丝要是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八成就要脑补什么不能过审的内容了。”成风调侃道。 　　谢以方笑着摇了摇头，“所以你今天来，就是特意让我看看这个新造型吗？” 　　成风坐在谢以方客厅里柔软的沙发上，看着他温柔的眼眸，只觉得自己已经将夜色里那些深重的混乱和脏污都抛诸脑后。 　　怪不得他从来不多营销自己，却一直有大量的忠心耿耿的粉丝。成风略微有些出神，像他这样的人，是真的能让别人从他身上汲取到力量。 　　“成风？”谢以方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我是想来跟你讲个故事。” 　　谢以方侧头看向他，“好。” 　　“不问问我是谁的故事，为什么要讲吗？”成风笑着调侃道，“大明星的时间还是很宝贵的吧？” 　　“我自己的经历毕竟是有限的，但是角色却是无限的，所以每个故事都可能成为我未来理解角色的素材，我反倒应该谢谢你愿意和我分享。”谢以方笑着说道。 　　成风愣了愣，神色中的轻松调侃隐去，慢慢开口说道，“我之前跟你说，是为了实现一个朋友的愿望，才来做明星的。” 　　“其实我那个朋友真不算是个好人。”成风靠坐在沙发上，回忆着笑道，“他想要查清他父母的事情，用过很多不入流的手段。” 　　“偷资料、找黑客、假装警察什么的对他来说都是家常便饭，最搞笑的是有一次，他为了能套出消息，还去装摄像头偷拍别人出轨，然后威胁人家。”成风想起那段年少轻狂的日子，脸上也有些笑容，那时候的秦寒天不怕地不怕，而他身边，也永远都有一个肆意妄为的成风。 　　“不过，他其实是个很有侠气的人，总是控制不住地想要帮助别人。”成风说道，“而且不管被骗过多少次，下一次他都还是能继续相信。” 　　“你说，他是不是傻？” 　　“被骗之后能自己消化是智慧，但是能继续坚持自己的道路，也需要足够的勇气，”谢以方看向他，“这不是傻。” 　　成风看着他，不由想起之前卢峥说过，谢以方和秦寒有些相似，控制不住地说道，“但是他后来，就死于这种固执，你还觉得不傻吗？” 　　“我想，他应该也没有后悔过。”谢以方看着成风有些泛红的眼眶，轻叹了一口气，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轻柔但坚定的拥抱。 　　“唔？”成风在他怀中彻底愣住。 　　谢以方的拥抱克制有礼，只持续了几秒便向后退开，“你看起来似乎是需要一个拥抱。” 　　成风端起桌上的那杯水，连喝了好几口，才压下脸上的热度，转开视线说道，“谢谢。” 　　谢以方从容地换了一个话题，跟成风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谈天说地，直到夜色深重，他才将成风送出了家门。 　　成风最后离开时，回头看了看站在门口送他的谢以方。其实谢以方一定猜到他今天是遭遇了什么事情，但看出来成风并不想说，所以也就体贴地没有询问，只是温柔且耐心地听他诉说那些沉重的、难以与人言说的往事。 　　像他这样的人，我怎么能不动心呢？ 　　第二十七章 星火 　　第二十七章 　　“夜色是腾澜的产业？”许久未见的秦萱坐在成风家的客厅，露出了一个非常诧异的表情，“这怎么可能？” 　　“曹礼竹在夜色的权限太大了，根本不是重要客户就能解释的，但是你为什么这么不相信？”成风皱眉问道。 　　“因为据我们所知，夜色是星火传媒的产业，星火和腾澜是多少年的竞争对手了，怎么可能合作？”秦萱看向成风，“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成风陷入了沉思，敲了敲面前的资料，“如果他们真的有合作，以星火和腾澜在业内的地位，想要洗钱简直是易如反掌，你之前不愿意告诉我上游犯罪是什么，现在到了关键时期，总能说了吧？” 　　秦萱表情有些奇怪，反复犹豫之后，才慢慢说道，“是毒品。” 　　“那就更能解释了，夜色不就是做这个生意的？”成风说道。 　　“情况比这个要复杂一些，夜色那个体量……” 　　“夜色生意应该很不错，圈子里多少明星聚会谈事的首选都是那里，体量还不够大？”成风皱起眉，“你们到底在查什么案子？” 　　“没什么，”秦萱迅速说道，“我们之前查过星火传媒，资金走向都比较干净，所以就没有管这些，但是如果是和腾澜有关，那还要重新调查。” 　　“你们查过夜色，肯定知道它涉及那些活动，居然没管？”成风啧啧了两声，“这还叫资金干净啊？” 　　“这种东西，哪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秦萱无奈道，“背后多少利益纠葛，也不是我能管得了的。” 　　“好啦，不用跟我来这种小孩子的说教，我当然明白。”成风只是随口打趣，也不愿让秦萱的心理负担更重，“每次见到秦伯伯他的发际线就要往后移一点，我就知道他压力有多大了。” 　　秦萱想起自家伯父日渐明亮的脑门，不由笑了，“让他听见，下次你就别想回国了。” 　　“他知道的话，肯定就是你出卖了我。”成风笑道。 　　“行了，我回去再查一次夜色和腾澜，有消息就通知你。” 　　成风送走了秦萱，回到客厅就看到卢峥一脸严肃地坐在沙发上，“怎么了？” 　　“秦萱那边查着，你还计划继续试探曹礼竹吗？”卢峥问道。 　　成风摇了摇头，“既然知道腾澜和星火有猫腻，我打算换个好下手的人试试看，星火的梁璀，怎么样？” 　　“施安然的经纪人前两天联系了我。”卢峥突然说道。 　　“安然姐？”自从那次救过她之后，成风一直和施安然保持着良好的关系，时不时也向她请教一些演技上的事，所以对于施安然经纪人绕过自己联系卢峥有些讶异，“她经纪人说什么了？” 　　“他暗示说施安然遇到了一点麻烦，想让你帮忙解决一下。”卢峥说道。 　　成风皱了皱眉，“什么麻烦？” 　　“我本来没想搭理，不过刚刚突然想起来，他说的应该就是星火的梁璀。”卢峥说道，“梁璀一直喜欢施安然，你知道的。” 　　“然后呢？” 　　“他的意思是施安然最近被梁璀缠的有点紧，所以想找你帮忙演出戏把他打发了。” 　　成风沉吟片刻，“你猜施安然是不是怀疑我了？梁璀是星火的太子爷，让我去帮忙打发他，他们为什么觉得我会答应？” 　　“不如你直接去问问施安然，如果能借这个机会打听一下星火的消息也可以。” 　　成风从善如流，摸出手机打给了施安然，“安然姐，在忙吗？” 　　“小风？”施安然的声音响起，她似乎是在剧组，背景有些嘈杂，“稍等一下，我找个安静的地方。” 　　“安然姐，你是不是还在法国拍戏？现在应该挺晚了吧？”《末路》仍在拍摄期，成风猜测着问道。 　　“没事，今天已经准备收工了，我们拍摄比较顺利，下周就能回国。”施安然换了个地方，继续说道，“你有什么事吗？” 　　“听说你最近遇到了一点麻烦，虽然我年纪小，但是做护花使者还是愿意的。”成风笑道。 　　“是不是林奇跟你说什么了？”施安然愣了愣说道，“如果是梁璀的事，不用你帮忙，我自己可以解决的，小风，谢谢你。” 　　“他既然找到我，就说明你确实是难以处理，安然姐你跟我这么见外吗？”成风笑了笑说道，“我一会就联系林奇，正好我跟谢以方学了学演戏，等你回国，我拿梁璀实践一下。” 　　施安然沉默了片刻，“得罪梁璀对你没有什么好处。” 　　“那安然姐不妨告诉我，你为什么觉得星火快要倒台了？”成风突然问道。 　　“……”施安然并没有回答。 　　“林奇会联系我，安然姐你不可能完全不知道，但是我猜，你也应该不是故意要害我。”成风笑道，“所以你一定是觉得，此时此刻我得罪梁璀和星火，并不会对我将来的发展造成任何危害，对吗？” 　　“我也只是猜测。”施安然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听说最近有人在查一些事，可能牵扯到星火，他们恐怕并不太容易脱身。” 　　成风有些尴尬地抽了抽嘴角，这个事显然说的就是他们正在调查的夜色，施安然与腾澜合作密切，一定知道调查夜色之后，星火传媒的违法交易难免曝光，梁璀就会自身难保，哪里还顾得上和施安然纠缠。 　　“既然这样，那我就更没有什么顾虑了，安然姐，其实你可以直接跟我说的。” 　　“对不起。”施安然沉默片刻说道，“在这个圈子里久了，我总是忘记，其实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不值得信任的。” 　　“女演员总是会更困难一点，我明白的，安然姐你能替我想到未来的事情，我已经很开心了。”成风说道。 　　他们敲定了如何对付梁璀的事情，成风便挂断了电话。看他坐在沙发上有些出神，卢峥便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这样虚情假意地撒谎，无论做过多少次，我都不太习惯。”成风说道，“他们可能是真心把我当朋友，施安然是这样，谢以方也是这样，但他们认识的成风，其实全是谎言。” 　　“有的时候，这是为了正确的事情，必须做出的牺牲。”卢峥拍了拍他的肩，“你能这么想，就说明他们的感情也没有白费，他们也应该能感受到你的情谊。” 　　成风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愣了愣突然笑道，“唉，卢伯伯真是错怪你了，虽然长了张木头脸，但是你还是很会开解人的嘛。” 　　但成风没想到的是，当他站在施安然身边，让她挽着自己的手挂着甜蜜笑容走过红毯之后，等在活动场馆内的，除了怒发冲冠的梁璀，还有神色古怪的谢以方。 　　成风：施安然是感受到我的情谊了，谢以方会不会以后连门都不给我开了？ 　　第二十八章 告白 　　第二十八章 　　“哗，这个成风还真是挺有本事。”谢以方身后有两个行色匆匆的工作人员路过，往红毯方向指了指说道，“居然真攀上施安然了。” 　　“说不定施安然也就是吃个新鲜呢，”其中一个挤了挤眼睛笑道，“年轻啊。” 　　“我听说腾澜的曹总跟他们两个都不清不楚的，啧啧，真是刺激。” 　　他们只是说了几句便离开了，谢以方却如鲠在喉。其实他入圈这么多年，什么样难听的话也都听过，这种程度的调侃和揣测，即便是当着他的面这样说，谢以方也不会有什么反应。但是看着成风和施安然为了走红毯，特意搭配了同色系的领带和珠宝，又听到这些关于他们的风言风语，谢以方的表情还是有片刻的低沉。 　　“你这是什么意思？”谢以方尚未反应，梁璀这个暴脾气却早已忍不住，他三两步走到成风和施安然面前，冲着成风喊道。 　　“梁少，当着这么多人的，你这样不太体面吧？”成风却丝毫不惧怕他的怒意，放肆地搂着施安然的腰笑道。 　　梁璀自己追了施安然那么久，别说搂腰了，连单独吃饭都没捞到，此时嫉妒得眼睛都红了，“你放开她！” 　　“走个红毯而已，梁少何必这么介意？”成风偏头看了看站在梁璀身后的一个女演员，她是梁璀这次走红毯的女伴，此时表情明显有些尴尬，“你还是照顾好你自己的女伴吧。” 　　“我告诉你，施安然是我的人，你伸手之前先想好能不能承担得起后果！”梁璀上前，丝毫没有压低声音斥道。 　　成风露出个痞气的笑容，“那我倒要看看梁少能给我什么后果了。” 　　“你是不是以为你和曹礼竹那点破事没人知道啊？”梁璀气得口不择言道，“要不是你跟个三流小明星一样吊着他玩手段，早就被他玩腻了！” 　　“梁璀。”谢以方突然站起身走到他们身边，皱了皱眉注视着梁璀说道，“注意你的措辞。” 　　“哎呦，我可真是开眼了。”梁璀见一向低调的谢以方也来给成风说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怎么，他是有什么天大的魅力，你们一个个都喜欢得不行？” 　　成风本来担心谢以方误会自己，此时见他还愿意为自己解围，转头给了他一个乖巧的笑容，做了个口型“一会解释。” 　　“梁少，这种事本来就是你情我愿，我之前不愿意说，就是怕你们起冲突，但是一直不跟您解释清楚，又觉得耽误您的时间。”施安然轻轻拍了拍成风搭在她腰间的手，笑着看向梁璀，“圈里圈外比我优秀的女人有的是，梁少这又是何苦？” 　　梁璀嗤笑一声，“你这么聪明，也应该知道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说不定你愿意陪我几天，我就能放下了呢？” 　　成风心中厌烦他的污言秽语，挑了挑眉说道，“梁少，你都自身难保了，就别祸害安然了吧？” 　　“你小子说什么呢？！” 　　“你和曹礼竹那么熟，他没有告诉你吗？”成风意味深长地问道。 　　“什么？”梁璀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又似乎回忆起了什么，脸色突然就变了，他恶狠狠地指了指成风，“你别得意，当心登高跌重！” 　　“多谢梁少提醒，我会和安然低调一点的。”成风挥了挥手，心中想道，看梁璀的反应，星火和腾澜确实是私底下有不少关联，这样一来，腾澜和曹礼竹的嫌疑就更大了。 　　梁璀满腹心事地离开，就留下施安然、谢以方和成风三人在原地面面相觑，施安然左右看了看他们两个，笑了笑说道，“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明天还有事，小风，那我就不给你继续添麻烦了？” 　　“小事一桩，以后还有这样不开眼骚扰你的人，我一样能帮忙的。”成风笑眯眯说道。 　　谢以方看他似乎乐在其中，无奈地向着施安然点了点头，“我会照顾好他的。” 　　施安然这才放心笑道，“还是以方看起来靠谱一点。” 　　成风不满地眯了眯眼，送走了施安然。 　　“我哪里不靠谱了？过河拆桥。”成风低声嘟囔道。 　　“她就是逗逗你而已。” 　　“那你呢？也是逗逗我？”成风问道。 　　“我不能吗？”谢以方笑着看向他。 　　“谢老师对我的演艺事业有再造之恩，怎么样都行。”成风调侃道。 　　“怎么样都行？”谢以方注视着他慢慢重复了一遍。 　　“咳。”毕竟是在公共场合，成风虽然觉得谢以方这样的正人君子不会公然暗示什么，但是他却有些尴尬，“今晚活动结束，我继续去你那上课行不行？” 　　“嗯，我正好找到个很适合你的剧本，你可以试一试。”谢以方仿佛丝毫没察觉自己的话可能引发的误会，更没在意成风的尴尬，随意答道。 　　不过，他眼中却有一丝深藏的笑意。 　　“不用我送你？”卢峥靠在驾驶座上问道。 　　成风冲他使了个眼色，“不用，我坐谢以方的车走。” 　　“我打车回去。”站在一旁的唐启跟谢以方说道，“你们小心，不要被人拍到。” 　　“我们两个大男人，拍到也没什么的。”谢以方笑道。 　　唐启想起之前他们两个短暂的一段cp史，腹诽道，你们要是再被拍到同进同出，恐怕粉丝就真的要吵翻天了。不过，很快卢峥便转头对着他说道，“我送唐先生回去，这个时间打车不太方便。” 　　自己都和成风经纪人这么不清不楚了，指责谢以方似乎也没什么立场。 　　“快去吧，我们几个这样站在这才更容易被拍到。”成风目光在他们两个人之间转了一圈，心里竟然生出两分羡慕。卢峥和唐启纵然比他大几岁，但是谢以方也是快要三十了的人，怎么就天天和自己谈人生，不能做点成年人的事呢？ 　　他一路上这样想着，当然也错过了驾驶位上谢以方时不时投过来的别有深意的目光。 　　“你今天是为了帮施安然的忙？”谢以方将他带回家，自己去换了一身居家的衣服。 　　“是啊，安然姐说梁璀一直纠缠她，所以让我帮个忙。”成风仰着头看向他。 　　“星火是不是要出事了？”谢以方说道，“不然施安然怎么会让你去得罪他？” 　　“真敏锐，安然姐确实是这么说的。”成风笑道。 　　谢以方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也太热心了，万一到时候星火没倒呢？” 　　成风笑道，“安然姐是我的朋友，这点风险我还是能承担的。” 　　“你对朋友都这么竭尽全力吗？”谢以方突然走到他面前，认真地看着他问道。 　　“那确实也要看是什么样的朋友。”成风下意识答道。 　　“你之前跟王叔也没认识很久，就愿意为他得罪导演，跟施安然也是这样，似乎完全不计后果。”谢以方说道。 　　成风此时对他已经没有什么怀疑了，于是放松了身体说道，“换成是你，你也会这样做的。” 　　谢以方又逼近了一步，“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帮我呢？” 　　“帮你？你遇到什么麻烦了？”成风调侃道，“谢老师有事的话，我肯定也要帮的。” 　　“我可能要做一件威胁我职业生涯的事。” 　　成风此时才注意到他们之间已经超乎平常的距离，谢以方的呼吸扑在他脸上，勾起一片暧昧的温度。 　　“哦？”成风缓慢地冲他眨了眨眼，“说来听听。” 　　回答他的，是唇上来自谢以方的温暖。 　　等谢以方终于肯放开他的时候，成风抹了一把唇角，勾起一抹笑容，“谢老师这是什么意思？我算是帮上忙了吗？” 　　“嗯，帮倒忙也算的话。”谢以方一本正经地说道。 　　成风没忍住笑了起来，“那我再回去练习练习？” 　　“不用。”谢以方从桌上拿起来一本剧本，在成风面前晃了晃，“现在就能练习。” 　　成风接过那本剧本，看到标题上硕大的两个大字《别路》，立刻露出了奇奇怪怪的表情。 　　这一本剧本，正是五年前获奖无数的一部同志电影。 　　尤以其大尺度闻名。 　　第二十九章 突然 　　第二十九章 　　“你这几天怎么好像心情特别好？”秦萱看着成风捧着手中的蛋糕一脸满足地吃着，有些好奇地问道。 　　“案子就快结了，我怎么可能不开心？”成风说道。 　　秦萱怀疑地看了看他，“只是因为案子？” 　　“干嘛？”成风有些心虚地喝了口水。 　　“你以前哪个案子也没这么开心过。”秦萱说道，“上次你这么高兴，还是撮合了一对小情侣。” 　　他们正说着，成风的手机便响了起来，他挂着笑容回复了谢以方的消息，抬起头就发现秦萱的表情更加奇怪，“你该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成风原本不想暴露，但是谢以方正经算是他的初恋，个人条件又实在出众，他脸上的表情不由自主变得甜了两分，就足以秦萱得出一个确定的结论了，“不是吧？你这公事私事倒是都没耽误啊，成小风？是和谁？” 　　“和谁……这个暂时还要保密。”成风犹豫片刻说道。 　　“切，跟我还保密。”秦萱笑着拍了拍他的头，“保密到什么时候啊？难不成你还怕我跟成伯伯告状？” 　　“他也管不着这个，不过，过不了多久我就能把他带来见你了。”成风笑道。 　　“行吧，不说这个了。”秦萱从包里拿出几份资料，“夜色的事我们大概查清楚了，这个地方挂在星火老总的情妇名下，账目往来主要是跟星火，但是星火在影视项目上一直没下过什么功夫，所以我们之前也就没有怀疑。但是这一次拿曹礼竹当突破口查了之后，发现其实夜色跟腾澜关系更密切。” 　　秦萱指了指资料，“这种地方，看着高端奢华，生意无非就是黄赌毒那一套，明星也不过就是拿来当个添头，助助兴而已。我们想办法搞出来了一部分暗账，大头确实是毒品。” 　　成风点了点头，“星火和腾澜如果联手做毒品生意，那量一定不小，所以他们借影视项目洗钱也能说通。” 　　“这一步确认之后，再想查其他的就比较容易了。”秦萱这个案子办了很久，此时终于能稍微放下一点心，“看不出来，你效率确实很不错嘛。” 　　“给你办事，我哪敢不尽心？”成风笑道，“这次结束之后，你也能休息一段时间了吧，Aiden一直说让你去她那度假呢。” 　　“你以前给我办的事哪件靠谱过？”秦萱敲了敲他的脑门，“谈你的恋爱去吧，管我这么多干什么？” 　　“萱姐姐，我是认真的。”成风敛了笑容，看向她说道，“你这几年总在一线拼命，是时候该休息了。” 　　秦萱笑了笑，“我听成伯伯说，你这几年根本就一天都没休息过，成风，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案子你还打着别的主意吧？” 　　成风皱眉看向她，就听秦萱继续说道，“成伯伯一直不愿意让你查当年的事，你是不是跟他说好这边结束之后就放你自由？” 　　成风沉默了下来，秦萱看他的反应就知道是被自己说中了，笑了笑说道，“这个案子结束之后，我就要辞职了。” 　　“为什么？” 　　“秦寒是我的哥哥，他当年去查的是我们父母的事，这些年我顺着他们的意思不接触，并不代表我真的不在乎。”秦萱说道，“等这边结束之后，我就辞职和你一起去查。” 　　“……”成风沉默了片刻说道，“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什么了？” 　　“你连男朋友都要跟我保密，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小子啊？”秦萱轻松地笑了笑，“等什么时候你把他带来给我看了，什么时候我再告诉你。” 　　成风注视着她，也笑了笑说道，“一言为定。” 　　“干嘛这么看我？今天还有个大尺度剧本吗？”成风到谢以方家中的时候已是深夜，谢以方捧着水杯靠在沙发上，透出一股平时在他身上根本看不到的慵懒，他们只开了一盏暖黄色的灯，谢以方扫过来的目光都多了两分柔情，成风看得神色一滞，“你是不是把拍电视剧的那点本事都用在我身上了？” 　　“怎么，你比粉丝的抵抗力还低吗？”谢以方笑着问道。 　　“要我表演一个花痴尖叫吗？” 　　“你要是想，我也不介意，正好看看你这段时间学习的结果。”谢以方笑道。 　　“那不行，万一你偷偷装了个摄像头，准备以后拿来嘲笑我怎么办？”成风摇了摇头，“我有个别的办法让谢老师检查一下教学成果。” 　　成风从沙发上站起来，几步走到谢以方面前，刚刚俯下身逼近他，就听到自己的手机响起了尖锐的铃声，他皱着眉摸出手机，就看到屏幕上闪烁着的，正是贺小树三个字。 　　“小树？”成风站直了身体，接起来说道，“怎么了？” 　　“救命！！！成风！！！”贺小树失控的声音瞬间穿过手机传了出来，成风神色一紧，还没来得及反应，电话就被猛地挂断。 　　“她出什么事了？”谢以方只听成风偶然提过几次贺小树的事，此时听到电话那头凄厉的声音，也皱起眉问道，“为什么要跟你求助？” 　　“……”成风抿了抿唇，心思纷乱。 　　照他的推断，贺小树此时大概率是在夜色遭遇了什么危险，但是，秦萱他们对夜色的调查正在进入收网阶段，夜色也绝不可能毫无察觉和防备，自己这个时候贸然闯入，一着不慎就有可能打草惊蛇，前功尽弃。 　　更何况，他也不能排除贺小树只是被曹礼竹利用，故意引诱自己出手，毕竟上次之后，曹礼竹就再没有联系过自己。 　　“小风？”谢以方有些担心，“如果你为难的话，我让人过去看一眼。” 　　谢以方在圈内根基远比成风稳固，他以为成风只是担心再次得罪曹礼竹，方有此话。但成风却被一语惊醒，他即便要去救人，也要跟秦萱和卢峥打好招呼，那么谢以方呢？谢以方连成风到底是谁都不知道，难道要在这个时候跟他和盘托出吗？ 　　“我的经纪人之前练过一段时间自由搏击，身手很不错，我去联系他。”成风几番思量说道，“这件事很麻烦，你不要牵扯进来。” 　　“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我们已经是恋人关系了吧？”谢以方站起身低头说道，“你让我袖手旁观？曹礼竹是根基深厚，但是我也不是得罪不起。” 　　成风凑上去在他脸上轻吻，笑了笑说道，“我当然知道，不过你这样的秘密武器，还是要留到最后才能用。” 　　成风说完，随手拿起衣架上挂着的一件外套就往门外走去，“如果我处理不了，保证联系你。” 　　谢以方目送他迅速消失在门口，皱着眉陷入了沉思。 　　“卢峥，贺小树出事了，我现在正往夜色赶，你也过去，我跟秦萱联系。” 　　卢峥听他语气严肃，应了一声便挂了电话。成风立刻打给了秦萱，“萱姐姐，我正在去夜色的路上，贺小树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我不能坐视不管，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秦萱说道，“我明白，我这就集合人手，如果事态失控，就立刻收网。” 　　“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给你添这个麻烦的。”成风语气有些低落。 　　“我们本来也就在计划收尾了，如果没有成熟的话，我也不会答应你。”秦萱说道，“天时地利人和而已，说不定你反倒是帮忙了。你一个人？卢峥呢？” 　　“他也在路上，不知道我们谁会先到，不过他应该近一点。”成风说道。 　　“那就好。”秦萱对卢峥的能力向来信任，此时舒了一口气，“行了，我去叫人，说不定今天就能一鼓作气把曹礼竹拿下。” 　　成风没有开车来，更不可能开谢以方的车走，而谢以方住的地方离繁华街道还有一定的距离，所以还是跑出一公里之后才打到了车，他坐在车上紧皱着眉，捏紧了手中毫无动静的手机。 　　夜色一如往常般繁华，但繁华之下却透着一股萧条和紧张。成风顺着安全通道一路寻找，终于到了之前他曾来过的那个楼层。原本应当人来人往的楼道里一片死寂，地上甚至还有洒落的酒水和不知谁的一只高跟鞋。 　　那只高跟鞋在灯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成风心中没来由地一冷。他悄声走到最大的那个包房门口，刚推开门就见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小风。”卢峥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别看了。” 　　成风心一沉，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冰凉了。 　　包房的地板上散落着更多的物件，酒水混杂着一些白色粉末，空气中弥漫着各种气味交织而成的一股沉重得令人作呕的味道，贺小树衣衫不整地躺在地上，脸色青白，离她不远的地上，还扔着一部手机。 　　放心不下的谢以方最终赶到夜色时，就看到披着自己外套的成风，正用一种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脆弱姿态，蜷缩在卢峥怀中。他们两个似乎自成世界一般，让谢以方停下了脚步。 　　他靠在外面的墙上，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第三十章 交心 　　第三十章 　　“以方，外面警察到了。”随后赶来的唐启拉了拉谢以方，“让记者拍到会有麻烦。” 　　这样一件丑闻，还牵扯人命案，无论是被警方怀疑，还是被记者拍到在现场，都会给谢以方带来许多公关问题。 　　谢以方沉默着看向房间内，这对于成风来说也是一样的麻烦。 　　唐启顺着他的目光往包间内看去，神色也有一瞬间的凝滞。 　　抱着成风温声安慰的，正是刚刚从他床上离开的卢峥。他们离谢以方站的地方还有些距离，所以唐启事实上也听不清他们在交谈什么，但他却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卢峥和成风正在说的事情，一定是自己完全不知道的。 　　他和卢峥的事，谢以方并不知情，但谢以方和成风的事，自己却并非全然不知。以谢以方的名气地位，这种恋情随时有可能引发舆论爆炸，所以在他和成风确定关系之后，谢以方就很快通知了唐启。 　　唐启看着眼前的成风和卢峥，不由地回忆起自己那时的一点庆幸。 　　虽然谢以方和成风目前并没有什么竞争关系，但是他作为经纪人，和圈内另一个明星的经纪人发生关系，显然也是犯忌讳的。他自诩不是公私不分的人，更不会因为私人感情耽误正事，但是这并不代表唐启心中对谢以方没有愧疚。而后来知道谢以方和成风的关系之后，这种顾虑便轻了许多。 　　可是……唐启看向显得格外亲密的卢峥和成风，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谢以方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定了定神走进了包房，拍了拍卢峥的肩说道，“警察已经来了，先把他送回去吧。” 　　卢峥半跪在地上，皱着眉点了点头，“好。” 　　“小风，我们先回家。”卢峥低声说道。 　　成风听到了第三人的声音，才猛地回过神来。他仍然身在案件之中，情绪失控这么久已经是例外中的例外，他从卢峥的怀抱中挣脱开，擦掉脸上的泪痕，本想脱下身上的外套盖在贺小树身上，却猛地想起来，他身上的这一件外套，是情急之中从谢以方家里拿来的，如果就这样留在现场，难免牵扯谢以方。 　　成风叹了口气，看向卢峥说道，“外套借我用一下。” 　　卢峥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脱下身上的外套轻轻盖在贺小树身上，伸手闭上了她的眼睛。谢以方看着他们这样的默契，眸色更深了两分。 　　“你们也快点离开吧。”卢峥半抱着成风，往门口走去。 　　“等等，”成风说道，“你把唐启送回去吧，我去谢以方那里。” 　　卢峥停下脚步，“你确定？” 　　成风点了点头，抬头看向他，肯定地说道，“我确定。” 　　秦萱已经带着人在外面，可能今晚就能把曹礼竹和腾澜的事查清楚，可又出了贺小树这件事，卢峥实在有些担心成风会不会一时冲动，就将所有的事情向着谢以方和盘托出。他沉默了片刻，还是决定相信成风。 　　“走吧，我们回去。”卢峥松开扶着成风的手，走到唐启面前，脸色不由自主地便放柔了两分，可唐启的脸色却比往日还要冰冷，“我自己回去，不劳您大驾。” 　　卢峥皱了皱眉想说什么，但又觉得这个时间地点都不对，便伸手抓着唐启的手腕径直向外走去，“回去再说。” 　　唐启当然是想反抗，可他只是个平常的经纪人，锻炼身体是为了保持健康，在武力值上跟卢峥毫无比较的余地，只能被他拉着走出了夜色。 　　“你没什么想问的吗？”直到成风重新坐在谢以方的客厅中，他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只是给成风递了杯热水，又调高了屋里的空调温度，成风捧着那个精致的玻璃杯，突然问道。 　　“不。”谢以方摇了摇头，认真地注视着他，“我想问的太多，不知道该先问哪一个。” 　　成风说道，“你可以问一个你最关心的。” 　　成风本以为他要问起自己和卢峥的关系，毕竟他们两个今天的表现，实在不像是一个艺人和他的经纪人应当有的，可谢以方却直视着他的眼睛问道，“你为什么会情绪失控？” 　　成风愣了愣，短暂地露出了一个笑容，而后又敛去，“我只是个普通人，看到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崩溃吗？” 　　“施安然上一次险些溺水身亡，我虽然不在现场，但是后来也听导演提起，你救人的时候非常冷静。”谢以方说道，“那时候，应该比单纯目睹死亡更令人崩溃。” 　　“……你这么聪明，以前一定没谈过恋爱吧？”成风淡淡笑了笑。 　　“什么？”谢以方皱起眉。 　　“恋人之间，你说的像审犯人一样，哪个女孩子能受得了？”成风说道。 　　谢以方轻轻笑了笑，凑过去在他唇上轻吻片刻，“难道你经验丰富，特别知道该怎么应付这种情况？” 　　“不巧，我也是初恋。”成风顺势往他怀里靠了靠，闭了闭眼说道，“所以我要向谢警官坦白了。” 　　谢以方伸手揽住他，“要不要吃点东西？” 　　“嗯？”成风含糊地发出一个音节。 　　“你去之前本来就没吃饭，闹到这个时候，应该已经饿了。”谢以方说道，“我之前烤了个戚风蛋糕，本来就打算留着给你当夜宵的。” 　　“你还当我的老师呢，大半夜让我吃这么高热量的东西，胖了的话我粉丝要杀了你的。”成风知道他是担心自己的情绪还没完全恢复，所以想让他吃点东西缓一缓，所以低声笑了笑，“没事，我已经恢复了。” 　　“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我的那个朋友的事吗？”成风感受到谢以方身上的温暖，慢慢说道。 　　“你为了他才进圈的那个？”谢以方轻轻点了点头，“今天的事也和他有关系？” 　　“他是个特别倨傲的人，平时也喜欢逗着我玩。”成风说道，“我一直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他解决不了的事。” 　　“他之前有过好几次，都假装自己出事了，就专门等着看我为他着急。”成风想起往事，脸上挂着一丝笑意，“可我每次都上当。” 　　“现在想起来，他演技可比我好多了。”成风说道，“但是唯独他真正出事的那一次，我莫名其妙就不信了。” 　　“其实我最终还是去了，也没有耽搁很久，就那十分钟而已。”成风的声音有些哽咽，“就十分钟。等我到的时候，连他的尸体都没找到。现场只有一滩血迹，后来检验过，就是他的。” 　　谢以方跟他相识也有几个月了，见过他严肃、从容、调皮，但从未见过他如此低落，“所以，今天你也觉得是你去晚了吗？小风，你已经尽力了。” 　　成风不愿直视他，眼眶有些湿润。他总是忍不住去想，如果他早就把这些事告诉了谢以方，那么他就不用犹豫，更不用找借口自己先离开，或许那短短的几分钟，对于贺小树来说，就是能改变生死的几分钟。 　　可是谢以方什么都不知道，现在虽然曹礼竹的事已经解决了十之八九，但没到结案的那一天，成风就不能告诉他这一切。 　　“其实，你和我的那个朋友有点像。”成风突然说道。 　　“嗯？”谢以方愣了愣，笑道，“我应该不是个倨傲的人吧？” 　　成风摇了摇头，“我指的不是这一点。你们都是那种，很聪明又很笨的人。” 　　成风从谢以方怀中起身，直视着他说道，“你们聪明到能够明白每个人心中所想，能知道这个世界有多不堪，但又能做一个理想主义者，用最笨的方式实现梦想。” 　　“他失败了，但是我不会让你也失败的。” 　　谢以方喉头滚动，“我现在就有一个要求。” 　　成风有些茫然地看着他，就听谢以方说道，“从现在开始到明天早晨，不要再提别人。” 　　“唔！” 　　第三十一章 决心 　　第三十一章 　　成风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清晨，谢以方仍在枕畔安睡，晨光透过窗帘温柔地洒在床上，映出一片暖意。 　　其实他并不是不累，只是并不太习惯身旁有人，所以才早早醒来。成风轻手轻脚地下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想道，早知道这样昨晚就应该吃掉谢以方准备的戚风。他出了房门，去厨房的冰箱里翻出个三明治，正放进微波炉的时候，就接到了秦萱的电话。 　　这一瞬间，成风昨晚被谢以方搅和着忘掉的记忆全都回笼，他脑中闪过贺小树的模样，长叹了一声，靠在墙边接起了电话。 　　“萱姐姐？怎么，是来通知我庆功宴的时间地点的吗？”成风故作轻松问道。 　　“事情有些问题。”秦萱的声音透着浓重的疲惫。 　　“怎么了？”成风的表情也沉了下来，“跑了什么重要人物吗？” 　　“不是，星火和腾澜的人我们都抓到了，曹礼竹也没跑掉。”秦萱说道，“但是，情况和我们预想的有些不一样。” 　　“我们确实查到了腾澜洗钱的证据，也确实是通过影视项目和一些商务代言进行的，数额大概有八/九亿，”秦萱继续说道，“账目上看，洗的八成就是贩毒和赌博的钱。” 　　成风皱起眉，“然后呢？” 　　“但是，曹礼竹和腾澜不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秦萱说道。 　　“八/九亿，这还是你们初步能查出来的数额，等到进一步深入之后这个数目肯定还要增加，”成风说道，“腾澜本就是业内最有根基的公司之一，连这样的都不是你们要查的对象？” 　　“腾澜也只是之一。”秦萱说道，“更重要的是，我们是想通过这条线去查上游犯罪，并不是只抓几个洗钱的人，所以数额并没有那么重要。” 　　“夜色涉及贩毒，数量肯定也不小，你们到底要查谁？”成风听她似乎一直避重就轻，皱眉问道。 　　电话那头的秦萱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说道，“我发个东西给你。” 　　成风突然有了一丝不详的预感，他听到一声提示音，打开邮箱之后，发现里面只有一张图片，那是一枚银质徽章，徽章上有一只长相奇怪的动物，有一些像鸵鸟，又有恐龙的特征，成风看到这只动物，骤然间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冰凉了起来。 　　泰坦鸟。 　　用这种史前动物做标记的贩毒组织，成风再熟悉不过。 　　那正是之前秦寒以一己之力想要扳倒，最终却搭进性命的案件，也是害死秦萱和秦寒父母的案件。 　　更是，成风想要办好这一件案子的动力。 　　“小风。”秦萱声音有些低沉，“我们可以确定，曹礼竹跟泰坦没有关系，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无论是谢以方还是施安然，现在都重新有了嫌疑。”成风低声说完，苦笑了一声，“谢以方跟他父亲关系不好，在圈里单打独斗，实在不太有可能。” 　　“我不是要质疑你，但是小风，你现在在哪？”秦萱突然问道。 　　“……在谢以方家里。”成风犹豫片刻说道。 　　秦萱长久的沉默已经说明了她心中所想，其实成风自己都有些怀疑，他这样为谢以方辩白，到底是因为他的客观判断，还是因为他的一点私心？ 　　谢以方此时还在卧室安睡，他们昨夜的种种都仍存温热，成风的心却一点一点冷了。 　　“他还在睡，我可以去书房看看。”成风说道，“萱姐姐，没有什么事，能比当年的真相更重要。” 　　他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谢以方的书房对成风从来也不设防，只是成风很早就排除了他的嫌疑，所以也没有试图进去过，此时他上了二楼，轻轻推开书房的门，极容易地就进入了这个房间。 　　谢以方的书房收拾得很干净，也很有条理，成风目光扫过他的书桌和书柜，最终停留在墙边的一个保险柜上。他走过去端详了一下保险柜的型号，从书桌上抽出一张白纸，垫在密码键上。 　　这种型号的保险柜只需要八位数的密码，成风凝眉思索了片刻，按着他对谢以方的了解，先后输了他拍第一部戏的日期，播出第一部戏的日期和他自己的生日，都得到了错误的提示，他皱了皱眉，按理说，以谢以方这种性格，应该不会使用太剑走偏锋的密码。 　　成风闭了闭眼，突然想起谢以方之前曾多次说过的，他对于演戏的梦想和追求。成风叹了口气，按下了极熟悉的八位数字。嘀的一声过后，保险箱应声而开。 　　《末路》的拍摄日期，这个谢以方终于向着自己的梦想近了一步的日子，也是成风与他彻底纠缠不清的开始。 　　保险柜里没放很多东西，成风略翻了翻，拿出一沓整齐的文件。看着似乎是些合同之类的文书，成风本以为是谢以方的商务或者影视合约，但定睛一看，心却立刻沉到了谷底。 　　这不是谢以方自己的合同，而是谢氏的商业合同，一份份都涉及最为核心和机密的公司业务。 　　所以，要么是谢以方在他和他父亲的事情上撒了谎，他们父子根本没有过因为职业选择的决裂，要么，就是谢以方隐瞒了他对谢氏的掌控，事实上他虽然和谢国南关系一般，但也从未放弃过对谢氏的管理。 　　谢以方曾经说过，谢国南为了妨碍他的前途，曾经投资过很多部原本准备选择他的项目。成风自嘲地笑了笑，他恐怕是自己实在不想怀疑谢以方，才连这些事都一并不愿深思，一厢情愿地相信谢以方就是在圈子里单打独斗，放着自家大好的背景不用，而选择了一条艰难的道路。 　　办过那么多案子，到最后竟然阴沟翻船，成风将手中的资料一一归位，不知心中是何滋味。 　　“小风？”谢以方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你怎么在这？” 　　成风一惊，好在他手脚够快，此时已经正常站在书桌前了，他抬起头，看向头发还有些散乱的谢以方，逆光而立的他，脸上洒着晨光，带着几分笑意，更显得俊朗逼人。成风勾起一抹笑容，“我来找纸笔，卢峥说有个活动需要我写几张纸条。” 　　谢以方不疑有他，走到书桌前帮他翻找出几张纸和一支钢笔，顺便伸手揽住他的腰笑道，“我还以为你特别不满意，所以一早就跑了。” 　　“我还敢不满意吗？”成风伸手推开他，“腰都要折了。” 　　谢以方亲昵地在他脸上亲了亲，“我闻到三明治的味道了，不过昨天做的油大，对身体不好，我去给你煮点粥。” 　　成风拉住他，“等等，你陪我写吧。” 　　成风往日虽然洒脱，但谢以方也能感受到他的强势，此刻他放软了语气说话，仿佛是难得一见的撒娇，谢以方便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怎么了？” 　　“累。”成风半靠在他身上，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说，你父亲要是知道你不光自己做了演员，还和个男明星搞在一起了，会不会更生气？” 　　“搞在一起？”谢以方被这个词逗笑，“他管不了这些的。” 　　“他好歹是你的父亲，管不了事业就算了，难道私生活还管不了吗？”成风问道。 　　“我们家的这些事，其实是我母亲管得更多，但她思想很开放，并不在意这些。”谢以方答道，“再者说，我父亲也只有我这一个孩子，我们也不会真的闹到决裂，如果不是他在我的事业上这么固执，可能等我拍过几部好的电影之后，就直接回家去帮忙了。” 　　“我母亲之前一直在法国，但是最近就要回来了，到时候你们可以见一面，她一直都很喜欢你这样的类型。”谢以方的声音透着温柔。 　　成风半闭着眼靠在他怀中，听他说着这些自己早就该问，但却一直没有问过的事，脸上的笑容一直维持着，但心却越来越冰冷。 　　他攥紧了手机，想起邮箱界面上的那个怪异狠厉的泰坦鸟图案。 　　谢以方想象的美好未来，成风恐怕没有那么幸运能够与他同享了。 　　第三十二章 决裂 　　第三十二章 　　成风回到家的时候，看着端坐在客厅一脸平静的卢峥，只觉得一切仿佛都回到了原点。就像是他第一天搬进这座别墅，桌上散落着五个人的资料，他和卢峥坐在桌边一一列出可能接触到他们的活动，打算着尽可能快的查清，以尽早开始对秦寒的调查。 　　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秦寒的消息来得比他预想的要早，但这个案件却比他原计划的复杂得多。更重要的是，他和谢以方的事情他尚且能够自己承担，但卢峥和唐启…… 　　“对不起。”成风坐在他身边，低声说道。 　　“接近他也不是你出的主意。”卢峥像往常一样拍了拍他的头，“你不用操心我的事，再者说，我们的关系也不是你想的那样。” 　　成风有些疑惑地抬起头，卢峥被他直勾勾地盯着，叹了口气说道，“他是个很冷静理智的人，八成也没那个意思。” 　　成风皱了皱眉，“他也不像是个花丛老手，该不会是人家有这个意思，你这个木头没看出来吧？” 　　卢峥无奈道，“你还有心思说这些？” 　　他是个从来清心寡欲的人，在南美多年也只是看着自己的战友们花天酒地，碰到唐启实在是个意外，更何况，他现在还要面对尴尬的身份。像唐启这样的人，恐怕也并不想和行业内的对手产生更深入的联系了吧？ 　　成风叹了口气，想起自己和谢以方的一笔烂账，“算了。” 　　卢峥看他的表情，从桌上抽出一份资料说道，“目前来看，我们只能排除掉曹礼竹一个人，剩下的除了谢以方和施安然这两个你最近打交道比较多的人之外，还有杜有和许择星，你打算怎么办？” 　　“许择星的剧已经拍的差不多了，我找机会接触他一下。”成风强迫自己从之前的事上抽离，“杜有……杜有在神隐状态太久了，或许我能通过施安然想想办法。” 　　“圈内一直有传言说杜有非常欣赏施安然，但是她们一直没能成功合作。”卢峥说道。 　　“嗯，我看到很多地方说过，国内三十岁左右最出色的导演和演员都是女性，可惜她们却一直没机会共同完成一部作品。”成风点了点头，“但是安然姐从来都没有跟我提起过杜有这个人。” 　　“慢慢来吧。”卢峥收拾了桌上的材料，“曹礼竹也不算抓错，只是你和秦萱信息沟通有问题而已。” 　　“他身上还背着不止一条人命，当然不算抓错。”成风神色晦暗，“我过两天想去看看小树的家里人。” 　　卢峥点了点头，起身往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又突然停了下来转身问道，“你和谢以方，你是打算就这样继续，还是？” 　　成风愣了愣，慢慢说道，“就算他是嫌疑人，也不应该被骗感情，这件事总归是我对不起他，我会处理好的。” 　　“《漫步》。”秦萱将一份策划书推到成风面前，“据可靠消息，许择星是常驻嘉宾。” 　　“他以前不是不怎么参加综艺吗？”成风皱眉问道。 　　“我们猜测，他以前之所以不参加综艺，是因为他那些低端代言给的钱足够多，比参加综艺效益更高。”秦萱说道，“拍偶像剧时间很短，两三个月就能结束，钱也不少。据说他的性格也不是很适合综艺，可能是怕参加之后起到反效果吧？但是这次这个综艺给的钱非常可观，至少账目上是这样的。” 　　“也就是说，他可能是借这次机会洗一笔大的？” 　　“泰坦最近有些动静，或许跟这个有关。”秦萱说道。 　　“许择星……他的资料上只写了本科，是A大天文系的学生对不对？”成风问道。 　　“对，A大天文系是数一数二的专业，他能考进去分数一定很高，但是他这些年倒也没怎么拿学霸身份营销。”秦萱说道。 　　“行吧，那你帮我联系节目组，我应该可以保证参加至少一半的录制。”成风说道。 　　秦萱的效率很高，节目组的效率却也不低，成风还在多方打听杜有的消息时，就接到了节目组确认前六期录制的消息。 　　“许择星的经纪人打电话了。”卢峥说道。 　　“嗯？” 　　“他们想提前炒作一波你俩的cp，借此跟节目组额外要点待遇。”卢峥说道。 　　“这么实诚啊？”成风笑道，“节目组给他的钱应该不少了，还不满足？看来确实是有猫腻。” 　　“那你怎么想？” 　　“既然他们都提了，那就答应呗。”成风随口说道。 　　那谢以方呢？卢峥下意识想问，但却没有问出口。成风似乎是猜到了他心中所想，勾唇笑了笑，“正好，也给谢大明星一个机会，看清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小人。” 　　有成熟的公司在背后运作，成风和许择星的cp仿佛一夜之间便红了起来，他们合作拍摄的短短三分钟的《漫步》宣传片，播放量也很快达到了超过预期的数字。许择星很少被拿来炒作的学历这一次也终于派上了用场，成风公开的学历是LSE管理学本科，他们两个圈中极少见的真正的高学历凑在一起，引发的热度更是难以估量。 　　不过短短几周时间，成风和许择星在网上的讨论度都上了不止一个台阶，而尚未正式开拍的《漫步》，也获得了极高的关注度。 　　但这一切，在成风站在谢以方家门口的时候，统统都变成了他的心理负担。 　　他按过门铃之后，轻出了一口气。 　　谢以方开门倒是很快，他们两个在门口对视了片刻，彼此都看到了对方脸上的疲惫。谢以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露出了一个并不明显的讥讽笑容，“进来吧。” 　　成风迈进客厅便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轻松地笑了笑说道，“好久不见啊，谢老师。” 　　“是你这段时间太忙了。”谢以方平淡地回道。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怨念？”成风走到他面前，调侃道，“新婚燕尔让你独守空房，好像是不太厚道哦？” 　　他姿态亲昵，谢以方平时也十分受用，但此时却皱了皱眉。 　　“你不会真的因为我和许择星炒cp的事情吃醋了吧？我们只是炒作而已，算不上什么的，拍完这个综艺就没有以后了。”成风笑道。 　　“在年轻演员里，你已经算是热度最高的人之一了，为什么还要炒作？”谢以方问道。 　　“你在这个圈子混了这么多年，难道会不明白？我不炒作的话，这种热度能保持多久？”成风姿态随意地往沙发上一坐，随口说道。 　　“我跟你说过，炒作得来的热度都是一时的——” 　　“对对对，业务能力才是最重要的。”成风接道，“但是我在演戏上也没什么天赋啊，趁着热度多赚点钱有什么不好？” 　　他太明白谢以方最反感的厌恶的东西，所以此时要装出这幅样子也并不困难，但当成风真的看到谢以方眼中明显的疑惑和失望时，心头仍旧酸涩难当，他随手捡了个杯子给自己倒了杯酒，低头避开了谢以方的目光。 　　“我以为，我们早就说清楚这些事了。”谢以方说道，“你之前学表演的时候其实也很认真，对群演们也很尊重，小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发生什么事啊，这就是我本来的想法。”成风抬头看向他，“之前那么说，不就是因为你爱听那些冠冕堂皇的大话吗？” 　　“什么？”谢以方一瞬间有些怀疑自己的听力，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成风会说出这么□□裸的话，“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成风笑道，“我想勾搭你，总要装成你喜欢的样子吧？” 　　“那你现在这样又是为什么？”谢以方有些震惊地退后了两步，看向成风平静中带着两分玩世不恭的脸。 　　“唉，本来以为你这样的应该挺有意思的，没想到睡过之后觉得也就那么回事。”成风站起身说道，“而且还这么爱吃醋，谢老师，太正直了很无趣的。” 　　谢以方彻底陷入了沉默，他似乎并不相信成风突然显露了本性，但又找不到任何合理的解释，只能皱着眉看向成风。 　　“不过你长得是真的不错，身材也好，如果你能管得少一点，我也不介意跟你继续保持关系。”成风耸耸肩笑道。 　　这话实在说得不堪，谢以方脸上有两分薄怒，“你也不用这样侮辱我们的关系。” 　　成风无动于衷，“随便你吧。” 　　“你！” 　　“我们认识时间也不算很长吧？你这么容易就对我动心，也不用装出一副纯洁情圣的样子，”成风说道，“《漫步》是个好综艺，公款旅游什么的，你要是感兴趣也可以来录两期，我们还能顺便在古堡或者海景房里试试。” 　　谢以方忍无可忍，向前走了两步哑声道，“成风，这就是你真实的想法是吗？就像你之前说的，我们就是搞在一起而已？” 　　“唔，其实我挺洁身自好的，不过我还这么年轻，总不能以后那么多年真的就吊死在你一棵树上吧？”成风说道。 　　谢以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低声说道，“看来，是我误会你的意思了。” 　　成风站起身，“早知道你这么古板，从一开始我就不会招惹你。” 　　他和谢以方的对话中，唯独这一句，是他的真心话。 　　如果早知道谢以方在感情上如此认真，早知道他们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他无论如何都不会选择在最开始的时候放任自己一步步接近谢以方。 　　第三十三章 杜有 　　第三十三章 　　“三年不鸣，一鸣惊人，杜有还真是挺会折腾。”成风顶着刚刚做好的造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跟卢峥低声说道。 　　“总比让你像没头苍蝇一样去调查要强。”卢峥也低声说道。 　　或许是成风终于时来运转，在他正考虑如何调查杜有时，这位颇具个性的女导演就宣布要召开一场盛大的发布会，邀请了圈内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她这些年的作品不乏票房口碑双丰收的佳作，近几年更是搭上了不少海外制作公司，所以这场发布会办的比许多电视台的晚会都要热闹几分。成风这种最近半年才出名的人，原本都没在她的邀请行列之中，还是托了秦萱的关系才搞到了邀请函。 　　在一众大佬中，成风只捞到一个边角的座位，他落座之后四下打量，就看到了第一排的一个熟悉的后脑勺，正是谢以方。 　　成风心中叹了口气，转开目光就看到了谢以方不远处空着的一个座位。业内的人多半都卖杜有面子，所以今天的活动大多数人都十分准时，谢以方提前便到了，连第一排当中间的两位影帝也都准时露面，这个空着的座位能是谁？ 　　成风皱了皱眉，低声跟卢峥说道，“第一排的空位是谁？” 　　卢峥摇了摇头，“等结束之后我去问问。” 　　他们说了两句话，杜有便出现了。她今天穿了一身干练的西装，化了淡妆，和平时在片场不修边幅的样子完全不同，只是她看向那个第一排空着的座位时，锐利的目光黯淡了片刻。 　　“多谢诸位今天愿意来捧场，但是结果可能要让大家失望了。”杜有坐在台中，神色严肃，她大约三十六、七岁，保养得宜，目光冷厉，“这些年我也拍了一些比较满意的作品，但是人的灵感和创作激情总有耗尽的时候，我不屑为了名利去拍那些拿不出手的垃圾，所以决定——” 　　“息影退圈。” 　　她说话时，台下的人群本就已经屏住了呼吸，随着最后这个词落下，现场更是一片死寂。杜有这个年纪，正是最出成绩的时候，什么叫灵感耗尽？她从执导第一部电影开始，就被知名影评人赞为新时代最后一个天才，顶着巨大的关注度和各方的挑剔目光，这些年的作品几乎没有水准失常的时候，更不要说她三年前的上部作品拿了好几个重要奖项，台下各个人精根本就不信她这个玄乎的说辞。 　　在场的其他人各怀心思，但媒体却立刻就得跟进，来的都是杜有挑选过的大媒体，所以问的问题也很直白尖锐，“从您之前的作品看来，您的才华并没有丝毫减退，请问杜导，您是不是遭遇了什么事情，导致丧失了创作热情？” 　　杜有盯着他，表情一点没变，“对。” 　　记者没想到她这么容易就松口了，一时也有些愣住，“那、那能说一说是什么事吗？” 　　“不能。” 　　记者被她噎住，台下竟还传出闷闷的笑声，一些熟悉杜有的人笑着摇了摇头，这位女导演的个性，真是一如既往的鲜明。 　　“那您能透露一点将来的计划吗？”另一位记者站起身问道。 　　“我准备去追寻灵感。”杜有说道。 　　“也就是说，您将来也有可能还会继续执导电影吗？”记者眼光一亮。 　　“找不到就不拍，找到了再说。”杜有皱了皱眉，目光扫过第一排那个空座，“缪斯之冠，塞壬之歌，可遇而不可求。” 　　她扔下这么一句不明不白的话，便起身离开了现场，前后不过五分钟的时间，满场的人面面相觑，也只能起身互相交谈了两句便慢慢散去。她这次的任性举动虽然有些得罪人，不过大导脾气古怪也不是一天两天，更何况，她虽然退圈了，但她手中的资源人脉却并不会因此消失，后辈导演和演员能得她一句称赞照样是分量颇重，所以并没有什么人脸上露出明显的不满。 　　成风的位置离出口近，但他心中仍有疑虑，所以并不愿意先行离开，“我去看一眼那个空座。” 　　他逆着人流艰难走到了第一排的位置，一路不知跟多少人打了招呼，笑得脸都僵了。 　　“抱歉。”他正扭头跟一个制片寒暄时，不小心撞在了一个人身上，下意识道了声歉，结果抬头一看，好巧不巧，正是坐在第一排准备离开的谢以方。 　　谢以方看到是他，脸色明显一冷，“不必。” 　　说完便带着唐启迅速消失在了成风的视线中。 　　即便是他们两个刚刚认识时，谢以方在外也保持着对成风敬而远之的状态，况且他从来都是让人如沐春风的绅士，何时露出过这样冰冷的神色，甚至有掩盖不住的厌恶，成风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也觉得自己说不定还能上去调侃两句，但真的面对他时，却还是什么都说不出做不到。 　　“成风？”他身旁响起了一个温柔的嗓音，成风扭过头，发现是微笑着的许择星，“你也要来，怎么不通知我一声？” 　　“临时决定来的，不敢打扰许哥。”成风毕竟还在和他联合炒作，此时目光扫到周围仍在不断拍照的媒体和一些明显是偷偷混进来的粉丝，笑了笑走近说道。 　　“这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许择星笑道。 　　成风一边和他搭话，一边在心里默数之前的那个空座的位置，他扫过一个个熟悉的名字，目光最终落在三个字上。 　　施安然。 　　成风皱起眉，怎么会是她？ 　　许择星站在他身边，注意到他的目光，笑了笑说道，“看来杜有还是没放弃。” 　　“没放弃什么？”成风问道。 　　“杜有早几年有一部电影，据说女主角是给施安然量身打造的，结果没请到她。”许择星笑道，“这个事圈内一直有各种猜测。” 　　“她们关系不好？”成风皱眉，“杜有这次还专门给她留了位置，应该是很欣赏她吧？” 　　“可能是施安然自己有别的想法？优秀的导演和优秀的演员，不见得就一定能够合作成功的。”许择星温声说道，“这个圈子里没几个真正自由的人。” 　　成风听他似乎有些感慨，笑了笑说道，“许哥这么年轻就红了，以后选择空间一定很大。” 　　许择星今天似乎心情不错，看着他笑弯了眼，“我不是很在意这些。” 　　成风笑道，“等我回去问问安然姐杜导的事，要是无关紧要，就跟许哥分享八卦。” 　　“你还有心情关心这些事？你和谢以方又是怎么回事？”施安然接到成风八卦的电话之后，有些无奈地问道。 　　“我和谢以方？”成风装傻。 　　“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我傻？”施安然笑道，“你们俩之前参加活动那个腻腻歪歪、眉来眼去的样子，也就骗骗那些傻直男了。” 　　“……”成风本以为自己演技还是不错的，被她这么一说，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 　　“我还没跟你说，前段时间《漫步》一直在联系飞行嘉宾，找到了不少人，我也答应给他们录一期，和你一起去欧洲。”施安然说道，“这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节目组也不会因为这个给我多发钱的。”成风开玩笑道，“不过还是谢谢安然姐，到时候带你去我私藏的裁缝店。” 　　“你们这个节目投资不小，走高端旅游路线也不累，所以很多档期合适的人都答应了，就当是公费旅游。”施安然继续说道，“但是谢以方拒绝了。” 　　“他，可能是有别的安排吧？”成风犹豫着说道。 　　“我跟你们这个综艺的制片人有点交情，他说了，谢以方就是听到已经敲定的嘉宾名单之后才拒绝的。”施安然说道，“目前这个节目敲定的人里，和他能有点关系的，也就是你了。” 　　“安然姐，你不去做侦探或者狗仔也实在有点可惜。”成风无奈道。 　　“这么大的事，你都不跟我交个底，以后别叫我姐姐了。”施安然半威胁道。 　　“是什么大事，大家互相解决一下需求而已，又不是要谈恋爱结婚。”成风漫不经心说道，“连这个都要跟你报备，我还有没有点私生活了。” 　　施安然那边沉默了片刻，显然是并不信他的这套说辞，但也没深究，只是说道，“据我所知，谢以方在圈里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不过或许他就是看上你的美貌，喜欢的不行也未可知。” 　　成风被她噎了一下，轻咳了一声说道，“不说他的事了，你和杜有又是怎么回事？我今天看到你的空位了。” 　　他问完之后，轮到施安然陷入了沉默，她过了两分钟才继续说道，“没什么，有点小矛盾而已。” 　　“小矛盾？我怎么觉得……是你单方面对她有意见？她应该很欣赏你吧？”成风问道。 　　“你和谢以方的事都不愿意告诉我，我才不满足你的好奇心。”施安然嗔怒道。 　　“嗯？”成风敏锐捕捉到了什么，“你拿杜有和谢以方比？” 　　“……”施安然彻底沉默了。 　　“不是吧？杜有喜欢你？！”成风惊道，“所以杜有今天说的丧失激情什么的，是因为她失恋了？你就是她说的那个塞壬之歌——” 　　“这又是什么恶心巴拉的形容词，”施安然打断了他的话，“不说了，我去睡觉了。” 　　成风半张着嘴消化这个惊天八卦，心中只有四个字盘旋——贵圈真乱。 　　第三十四章 未来 　　第三十四章 　　“怎么了？”卢峥走进客厅，就看到成风正盯着桌上的几份文件发呆。 　　“没什么，”成风把文件收起来，扯出个笑容，“就是觉得我一点都不喜欢这次的案子。” 　　“嗯？”卢峥皱眉看向他。 　　“平常的案子，我接近嫌疑人的时候，基本上都是确定了百分之八十之后，卧底只是为了证据而已。”成风说道，“可是这一次，他们当中有很多人都是清白无辜的。” 　　“甚至很值得做朋友？”卢峥问道。 　　成风闭上眼点了点头，“按照萱姐姐的说法，泰坦似乎是在为一个大行动做准备，他们一直在筹备资金，所以下属的公司和产业洗钱都更频繁。杜有选择这个时间宣布退圈，就算是彻底洗清了嫌疑。” 　　“也就是说，如果我最一开始的判断没有错，嫌疑人就是在他们五个人之间的话，”成风深深叹了一口气，“现在就只剩下三个人了。” 　　许择星，施安然，谢以方。 　　卢峥靠在墙边，想起唐启昨天跟他说过的话。 　　“喝酒吗？”这是谢以方和成风分手之后，他们两个第一次见面，唐启的态度似乎没变，但又似乎比往常更随意，他从酒柜里拎了一瓶红酒，取了两个酒杯看向卢峥。 　　“换一瓶。”卢峥越过他，从酒柜中选了一瓶威士忌。 　　这样的烈酒唐启其实并不多喝，只是存着偶尔调酒用，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卢峥，“怎么，想重温一下第一次？” 　　“这里面可没加料。”他们的第一次是因为曹礼竹给唐启的酒中下了药，卢峥看向他，虽然这个开头不甚美好，过程却毫不含糊。 　　唐启没说话，只是从他手里夺过酒瓶，直接对着瓶口喝了一口。 　　卢峥皱眉将酒瓶拿回来，“你明天不打算工作了？” 　　“关你什么事？”唐启瞥了他一眼，“你以什么身份管我？” 　　“……”他好像是回到了他们刚刚认识的时候的那种冷淡理智，而不是前段时间的暧昧不清，卢峥虽然在感情上没什么经验，但他并不傻，唐启这种态度，只可能是因为成风和谢以方的事。 　　“算了，不想喝了。”见他没什么反应，唐启将手中的空酒杯放下，转身向卧室走去，“你来不来？” 　　卢峥熟门熟路跟着他走进卧室，但却没有如往常般直入主题，而是伸手将他按在卧室的墙边，“是因为谢以方的事？” 　　“是谁之前说过，进了卧室不想听工作的事？”唐启抬眸看他。 　　卢峥没回答，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在这么近的距离对视，唐启显然并不适应，他偏过头，“就算有人应该兴师问罪，也应该是我吧？” 　　“你可以问。”卢峥退开一点点距离，放缓了声音说道。 　　“你想让我问什么？”唐启看向他，“问你成风为什么玩弄谢以方的感情？问你和成风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是问你接近我是什么目的？” 　　唐启推了他一把，靠在墙上抱臂问道，“你能回答我哪一个？” 　　卢峥沉默了片刻，“那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来问这些？” 　　唐启嗤笑一声，“真是个好答案。” 　　卢峥看着他，突然上前捏着他的下颚吻住了他，唐启挣扎了片刻，却被他抓住手腕更用力地抵在墙上。 　　待一吻结束，唐启的唇色都红了两分，他皱着眉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抬眸冷漠地看了卢峥一眼，“你这样和曹礼竹有什么区别？” 　　“你拿我跟曹礼竹相比，那你要给我一个和他一样的身份吗？”卢峥突然问道。 　　唐启梗住，随即说道，“他就算是个人渣，但我至少知道他是谁，你呢？” 　　“你身手非常好，身上还有枪伤和刀伤，比起经纪人和助理，更像是军人。”唐启说道，“我以前不问，不代表我不怀疑，你连身份都不能诚实告诉我，可能连名字都是假的，还指望从我这获得什么？” 　　卢峥看向他，“如果你知道了这些，会考虑更进一步吗？” 　　唐启皱眉，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你这话听起来倒是很没自信。” 　　“你既然不敢回答，那我就知道答案了。”卢峥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嘴硬心软。” 　　唐启啧了一声，“你哪学来的这么纯情的招数？” 　　卢峥笑了笑，突然将他抱起来放在床上，低头说道，“我母亲过两天到，你们会有机会见面的。” 　　“什么？！” 　　卢峥正回忆唐启当时露出的罕见的讶异表情，就被成风迎面砸来的一团纸惊醒，他下意识接住之后抬头看向他，就见成风一脸嫌弃地说道，“你想什么呢？表情这么荡漾？” 　　卢峥敛了笑容，坐到他身边，“你很喜欢施安然？” 　　“我看过她的履历，也跟她谈过过去，她真的是个很拼的人。”成风说道，“她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因为长得好看被林生导演看中，第一部电影就大获成功，但是她之后却不知道因为什么有两年都没拍新的电影，等再出现的时候，就是跟之前完全不同的形象了。” 　　“她英语很好，也一直被称赞是真正有内涵的明星。”卢峥说道，“是那两年？” 　　“她不是一个喜欢谈论过去困难的人，但她最开始的形象确实不适合长远发展，现在这种包装出来的样子更合适。”成风说道，“她之前拍《末路》的时候你我都看到了，一个当红演员，能一直保持这么敬业的状态，其实是很难的。” 　　“但是，她努力敬业，并不代表她不会参与洗钱。”卢峥说道。 　　成风点了点头，“三分之一的概率，不管是谁，我也都会辜负剩下两个人的情谊。” 　　他苦笑着看向卢峥，“我是为了秦寒才来的，可是我还没有为我的朋友找回当年的真相，就已经要失去新的朋友了。” 　　“以施安然的性格，如果将来知道了真相，应该也只是打趣你两句。”卢峥安慰道。 　　“那谢以方呢？”成风抬起头问道。 　　谢以方，卢峥想道，友情与爱情，在这件事情上，确实并不一样。 　　“唐启昨天问过我的身份了。”卢峥突然说道。 　　“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没有告诉他。”卢峥说道，“但是，如果将来查清是他帮助谢以方洗钱，我也一定会等他。” 　　“那如果不是他呢？” 　　“我爱他。”卢峥表情柔和了两分，“那就一定会有办法。” 　　“说了和没说一样。”成风嘲笑了一句，心情却好了一些，“傻乐观主义。” 　　卢峥拍了拍他的头，“你还是先想想怎么进行下一步吧。” 　　成风笑着拿起手机随便翻看新闻，“等录综艺的时候看情况吧。” 　　他低着头，看到社会新闻中说到一个先天患有严重过敏症状的小女孩，终于凑齐了钱盖起了一座玻璃隔离屋，在心里感叹了一下世事多艰，随后又打开了娱乐界面。 　　第三十五章 舆论 　　第三十五章 　　“本来说第一期要在国外录的，不过刚巧方哥有档期，就来他的家乡了。”许择星偷偷跟成风说道。 　　他说的方哥叫方明，是一位老牌影帝，去年刚刚又拿下了一座奖杯，迎来了事业的第二春。节目组估计本来没想到能请动他，所以一接到他愿意参加的消息就连忙通知其他嘉宾飞到了方明的家乡。 　　方明的家乡是个沿海小城，不算有名，但是风景却出乎意料的好，导演笑开了花带着人先去取景，让嘉宾们先自行探索两天。方明演技好，又刚刚拿了奖，所以其他几位嘉宾都或多或少有些想跟他拉拉关系，成风当然是不在意这些，只是他扫视了一圈，发现许择星好像也兴致缺缺。 　　“许哥，你一会准备去哪？”成风凑上去问道。 　　许择星看了看方明的方向，掩盖了眼中的情绪，“听说这边有一种滩涂鱼非常鲜美，我准备去找找看。” 　　“那我和你一起去吧？”成风问道。 　　“嗯？”许择星似乎有些惊讶成风不去跟方明套近乎，“也好。” 　　他们两个避开人群，一路往小港口走去，成风眯着眼享受海风吹拂，就见许择星也张开双臂，长出了一口气，“小城市真是舒服。” 　　“是啊，不过许哥你最近心情看起来很不错，是有什么好事吗？”成风眨了眨眼，“要是不能说，我就不问了。” 　　许择星温柔地笑了笑，“不是谈恋爱，没什么不能说的。是我计划了很久的事，终于做成了，所以这段时间很开心。” 　　听他这么含糊其辞，成风就猜测大概这件事也还是不能细说，他抱着怀疑换了个话题，“那真是太好了，对了许哥，你之前是不是跟方哥合作过？” 　　许择星似乎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说我很喜欢你了，你不信啊？”成风笑道。 　　许择星笑着摇了摇头，“前几年有一部剧确实跟他合作过，他演我的叔叔。” 　　“那你们怎么看起来不太熟的样子？” 　　“合作过不代表就会熟悉吧？”许择星笑道。 　　“唔，”成风看向他，“但是我觉得你们像是有过节。” 　　“你怎么像个小报记者一样？”许择星无奈地拍了拍他，“你不需要负责给节目组增加话题度的。” 　　“我就是好奇嘛，现在也没有摄像跟着，是很严重的事情吗？”成风不依不饶地问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当时事业低谷，只能在我那个剧里演了一个配角，可能是觉得我演技不太好，所以一直看不惯我。”许择星被他缠的没办法，只好老实回答道。 　　“这有什么的，他心态也太不好了。”成风皱眉说道。 　　“他演技确实很不错，二十年前也是红极一时的大明星，可能就是不太适应吧，不过他现在拿到那么重的奖项，应该不会再看我不顺眼了。”许择星似乎也没放在心上，只是随口说了两句。 　　只是他没想到，这件事他过去了，方明却并没有忘记。 　　《漫步》是个旅行综艺，并没有试图去做深度题材，而是选择了一些比较小众，但风光却很不错的地方，俊男美女，美景美食，整体是温暖而随性的基调。他们在海边亲手抓了一些鱼虾之后，带回了酒店，在颇为豪华的泳池边搭起了烧烤架，一行六人热热闹闹地吃起了东西。 　　“方老师给我们讲讲和许哥合作的事吧？你们那个剧我看了好几遍呢。”一位年纪小一点的女演员吃到一半，突然端着饮料问道。 　　方明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和蔼地笑笑说道，“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那是许哥入行没多久吧？那个半长发的造型真的太帅了。”女演员扭头向着许择星说道。 　　许择星温柔地点了点头，转脸给成风递了一只大虾，“那个辣酱味道很不错，你试试。” 　　方明瞥了他们一眼，调整了一下坐姿，“是啊，我们年轻的时候不比你们这么光鲜，当时拍戏可真是个苦活。” 　　他这话说得不算善意，在场另一位稍微年长的男演员都皱了皱眉。 　　“对啊，我们现在条件比您当时确实是好多了，毕竟社会在进步嘛。”成风笑着接过那只虾，随口接道。 　　方明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嗯，我们年纪大脑子不灵光了，也就只能老老实实演点东西。” 　　他点到为止，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可等到这一期节目播出时，却又有人翻出了从前他与许择星合作拍剧的一小段花絮，立刻引发了舆论爆炸。 　　那是一段手机拍摄的花絮，镜头对准的是正在休息的许择星，方明只出现在背景中。但是许择星周围被好几个工作人员围着，端水端饭，还有补妆和举着小电扇的，许择星似乎是在埋头吃饭，也没注意周围。但是，方明却好像和某个工作人员发生了一点冲突，他皱眉争执了几句，就见那个工作人员猛地将手中的饭扣在地上，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便转身离开。 　　这一幕经典的小鲜肉众星捧月，老戏骨备受欺负的幕后花絮流出之后，再结合方明在综艺里不咸不淡的那几句敲打，任谁都能脑补出当年的一系列恩怨情仇，甚至还有大胆的网友直指是许择星嚣张跋扈，在剧组耍大牌，故意让工作人员难为方明。 　　许择星自己虽然脾气温和，但是他的公司炒作手段却不少，这几年毁誉参半，出了这种事也有不少人落井下石。成风看到这些的时候，好巧不巧正是在录第四期《漫步》，他放下手机看向身边一脸平静的许择星。 　　“怎么这么看我？”许择星还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你不生气？” 　　“那个花絮也是事实，我有什么好生气的？”许择星笑道，“再说，有哪个当红明星没被指责过耍大牌？” 　　“唔，那倒也是。”成风点了点头，“不过许哥你心态真好，我好像就没见过你因为什么事情生气。” 　　许择星摇了摇头，“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关心。” 　　“什么事啊？”成风好奇问道。 　　“赚钱。”许择星老老实实回答道。 　　“哈？许哥，你这都红了好几年了，还没赚够钱吗？”成风惊讶道。 　　“钱哪有赚够的时候？”许择星调侃道。 　　成风打量了一下他的手机和身上的衣服，心中疑惑，其实他每次在私底下见到许择星的时候都注意过，他似乎在物质上没有太多的追求，手机不是最新款，衣服更是价格平常，那他这种对金钱的执著到底是为什么？单纯就是爱财？ 　　许择星没继续说，成风也担心刨根究底容易打草惊蛇，所以便绕回了之前的话题，“要不要我帮你澄清一下？” 　　“你也是刚刚红，牵扯这种事容易被骂，不用了，我的经纪人会处理好的。”许择星笑道。 　　成风看着他，不禁感叹，粉丝天天夸赞他的笑容温暖美好，确实有几分道理。 　　不过，许择星脸上的笑容却并没有保持很久，他的经纪人拿着手机一脸焦急地走了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许择星的脸立刻就变得惨白起来，他甚至都来不及跟成风解释一句，便站起身往节目组导演的方向走去。 　　导演似乎有些惊讶，但也明显有些不悦，跟许择星不知说了句什么。 　　“他们这是怎么了？”成风站起身，看向一脸严肃走过来的卢峥，“出什么事了？” 　　“你自己看吧。”卢峥将手机递给他。 　　手机界面上是一个新闻，正是前段时间成风看到过的那个患有严重过敏症状的小女孩，成风皱着眉点开评论，就发现最上面的一个评论是说这个小女孩正是许择星的妹妹。以此为线索，许择星的过往再一次被扒了出来。 　　他是从前途光明的A大天文系退学进入了娱乐圈，这一让人费解的事在此时得到了合理的解释，他妹妹的这种病症，需要长时间居住在高度封闭的空间中，接触到的空气和水都需要经过多次过滤，更不用说食物和衣物等生活必需品。长年累月下来，这笔开销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够承担得起的。为了能够保护她，许择星似乎是别无选择。 　　这件事一出，他和方明的那点旧日恩怨立刻无人提及，而许择星过往优异的成绩和他与妹妹的感情，也让舆论一边倒地转向了他。 　　“这也算是件好事了，许择星为什么看起来很不高兴？”成风皱眉。 　　卢峥摇了摇头，“但是他这个妹妹，我们一直都没有查到过。” 　　他们在调查开始之前，就对这几个人的身世背景做过细致的排查，如果许择星有个妹妹，他们怎么可能没有查到？ 　　成风将手机递还给卢峥，走到明显有些焦虑的许择星身边，“许哥，怎么了？” 　　许择星攥紧了手机，“我需要回去一趟。” 　　“为了你妹妹的事？”成风说道，“她看起来状况还好，你不用这么担心。” 　　“你不明白的。”许择星闭了闭眼，“我必须回去一趟。” 　　第三十六章 母亲 　　第三十六章 　　“他这个妹妹应该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秦萱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 　　《漫步》这一期的录制是在法国，隔着七个小时的时差，成风也没想到秦萱会这么快回复，“你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 　　“泰坦那边有点新动静，全局都在加班。”秦萱说道。 　　“他们行动一向低调，最近怎么会这么频繁让你们抓到？”成风这些年对泰坦的调查从未真正停止，听到秦萱的话之后皱眉问道。 　　“我们怀疑是有别人也在针对他们，但是这就不在我们了解的范围内了。”秦萱说道。 　　“竟然还有人想替天行道，真是大好事。”成风嗤笑一声，“那可千万不能让他们赶在我前面。” 　　“小风，成氏是做侦探，不是做雇佣兵，你跟泰坦没办法正面对抗的。”秦萱急道。 　　“你放心吧，我又不傻，要是想跟他们正面对抗，我怎么可能忍了这么几年？”成风笑道，“我要先查清楚秦寒的事，然后再对他们动手。” 　　“对了，那个许择星，”秦萱不愿提及秦寒，换了个话题，“他自己是孤儿院长大的，学习成绩一直非常好，这个妹妹应该只是和他关系不错的一个小女孩，所以我们之前没查到过，这件事和他的巨额资产有关系？那个小女孩应该就在国内，需不需要我派人去一趟？” 　　“没事，我再看看他的情况。” 　　卢峥看他挂了电话，给他递了杯牛奶，“许择星妹妹的那个病，估计要填进去他不少钱，目前来看，如果这个情况属实，他的嫌疑就也小了很多。” 　　成风捧着牛奶有些出神，“我知道。” 　　他只是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节目组那边说下一期在德国录制，谢以方答应要来。”卢峥突然说道。 　　成风恍惚了片刻，才抬头看向卢峥，“他怎么会答应？” 　　“不知道。”卢峥摇了摇头，“但是我父母说他们正巧现在就在德国，到时候，想见一见唐启。” 　　成风很少在卢峥脸上见到那么复杂的表情，不禁笑了笑，“你紧张了？” 　　卢峥叹了一口气，“这实在不是一个好时机。” 　　“据我所知，谢以方家的事唐启参与不多，他主要就是负责影视和商务，即便谢以方真的参与了洗钱，他也未必有牵连。”成风说道，“你不用太悲观。” 　　卢峥没有接话，只是点了点头，抬头看向了远方。 　　“真是热闹啊……” 　　许择星最终还是没能说服导演，亦或者是他承担不起高额的违约金，所以留了下来继续参与节目的录制。他们从法国到了德国，节目组花大价钱租了当地的一个城堡，举办了一场奢华至极的晚宴。成风再一次穿上颇具欧式古典风格的礼服，看向富丽堂皇的古堡，也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 　　“你当心点，可能会碰到熟人。”卢峥低声嘱咐了一句。 　　成风这些年参与的案件多半集中在欧洲，这种邀请了不少名流的晚宴对他来说确实有不小的风险，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叹了口气，“他们都是聪明人，就算认出我也不会冒然来搭话的。” 　　“成小风——”他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甜美的女声响起，成风无奈地回头，看到一个美妇人带着一阵香风便扑到了他的面前，“卢伯母。” 　　“这么叫多生分，叫卢姨。”卢峥的父亲母亲同姓，卢女士从小就喜欢成风这样乖巧可爱的后辈，而对自己的儿子百般嫌弃，此时才转头上下打量了一下卢峥，“不是说谈恋爱了吗？怎么还是之前那副木头样子？” 　　“没谈恋爱。”卢峥无奈道。 　　“啊？成小风你骗我？”卢女士伸手揉搓了一下成风的脸，“跟谁学坏了？” 　　“唔，卢姨我没骗你，是他自己别扭不肯承认。”成风赶忙祸水东引。 　　他们这几个人闹得正欢，就见谢以方带着唐启也进了场。他穿了一身墨蓝色的礼服，更衬得俊朗无匹，成风目光骤然紧缩，卢峥也将目光直直投射在了穿着一身西装的唐启身上。卢女士左右看了看他们两个，眯了眯眼揪住自家儿子低声问道，“哪个是你相好的？” 　　“妈……右边那个。” 　　“唔，”卢女士摸了摸下巴，“那左边那个大帅哥是谁？成小风眼睛都要挂在他身上了。” 　　“是嫌疑人。”卢峥毫不犹豫回答道。 　　卢女士在他肩上拍了一巴掌，“少来！你当我是傻子呢？” 　　“……确实是嫌疑人。”卢峥无奈道。 　　“嫌疑人……那成小风肯定伤心了，”卢女士反应很快，皱了皱眉说道，“真是小可怜，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对谁这么在意呢，你看他的眼神多难过。” 　　“他旁边那个是嫌疑人的帮凶，你也没同情我啊。” 　　“你不是说没谈恋爱吗？”卢女士瞥了他一眼，“现在肯承认了？这么大人了还争宠？” 　　卢峥彻底没话说了。 　　“你们快点把这个案子查清，省得谈个恋爱都不得安生。”卢女士当然不是不疼爱他，叹了口气说道，“你终于是开窍了，真是谢天谢地。” 　　他们母子俩低声说了半晌，成风的目光却始终没有从谢以方身上挪开过，他犹豫了很久，才端了杯酒往谢以方的方向走去，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好久不见啊。” 　　谢以方一直暗自注意着他的动向，但见他真的走过来若无其事地搭话，还是控制不住地有些心寒，他连一个敷衍的笑容都没有给成风，直接从他身边走过，跟站在一旁的许择星打了个招呼。 　　许择星夹在他们两个之间，看这诡异的气氛还能有什么不明白，所以只好尴尬地笑了笑，“真没想到你会答应来录节目，路上还顺利吗？” 　　“我就当是来休个假，你们这个节目做得很好。”谢以方说道。 　　“这话听起来可不太敬业啊，节目组给的钱不少呢。”成风突然笑道。 　　谢以方目光骤然冰冷，侧头看了他一眼，“是吗？” 　　他们气氛太过紧张，以至于许择星都有些看不过眼，他看出来是成风有意纠缠，所以向着谢以方笑道，“我喝多了有点头晕，我们出去透透气？” 　　谢以方点了点头，转身往门口走去，许择星拍了拍成风的肩，“你们有什么话还是私下沟通吧，这地方人多眼杂，保不准明天就有什么消息传出去了，人言如刀，还是小心一点。” 　　成风注视着他们的背影，仰头喝尽了杯中酒，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他转身准备找个地方放下酒杯，却不小心踩到了身边一位女士的裙角，他刚忙抬脚，“抱歉。” 　　“没关系。”一个温柔的嗓音响起，这是个一身浅香槟色礼服的女人，眸光清正，笑容温雅，书卷气很足，让人很容易心生好感，“我觉得你有些眼熟，请问你是成风吗？” 　　她看起来大约四十岁年纪，成风自觉应该没见过她，所以客气道，“是我，您是？” 　　“我姓苏，古堡主人是我的好友，他说今天会来许多中国人，所以也给我发了请柬。”她笑了笑说道，“不过可惜，大多数人我都不认识。” 　　“那您是怎么认识我的？”成风也笑着问道。 　　“你可能不太相信，但是我看过你的一个综艺的片段，是你在弹琴。” 　　那应该就是《大幕之后》早期的片段了，成风看向她，“那个片段很短，我都快忘记了。” 　　“你弹琴的姿势很好看。”那位女士点到即止，见他似乎不愿多说，所以冲他微微笑了笑便客气告辞。 　　卢峥此时终于摆脱了自己的母亲，松了松领口站在成风身边长出了一口气，“那是谁？” 　　“不知道，看起来有点奇怪。”成风皱着眉说道，“我总觉得她有点眼熟。” 　　“是以前案子碰到的人？”卢峥也皱起了眉。 　　成风凝神思考了很久，才终于舒展了眉头，但下一秒又露出了一个有些古怪的表情，卢峥看他的神色，猜他大概是想起来了，“所以是谁？” 　　“呃，没事，不重要。”成风说道。 　　卢峥看向他，“不重要？” 　　成风摆了摆手，随便找了块点心塞进嘴里，一边就去找别人搭话，将卢峥甩在原地。 　　其实他确实是想起来在哪里见过那位女士了，但是…… 　　那是他仍在雌雄莫辨的年纪时，第一次独立办案，过程十分顺利，结果也非常理想，唯独有一点——他为了办案方便，那一次，穿的是女装。 　　成风望向人群中，第一次为当年那个尴尬至极的决定觉得庆幸，要是那一次他以本来面目示人，恐怕这时候身份已经要暴露了吧？ 　　第三十七章 接近 　　第三十七章 　　“父亲不是说您要回国……” 　　“他说你这段时间不在国内，我回去干什么？”苏弦放下手中的茶杯，温温柔柔地说道，“难道回去看他那张毫无艺术价值的脸吗？” 　　“那您要过来，也该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好让人安排。”谢以方无奈地笑了笑说道。 　　“我提前通知了你，恐怕你就该想办法把我支开了吧？”苏弦抬头看向他，“你之前提过的那个人就是成风，对吗？” 　　谢以方神色复杂地避开了她的视线。 　　“你也不用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从小教导你礼仪，可不是让你用来跟男朋友甩脸色的。”苏弦笑道。 　　这种和前男友的不愉快相遇还被自己母亲撞到，纵然是谢以方这种年近三十的人，也不免觉得有些尴尬，“我已经和他没关系了。” 　　“唉，”苏弦理了理鬓发，“小时候还心直口快，长大了就开始口不对心了。” 　　她在外面是温柔坚韧的著名画家，但是在亲近的人面前总还有些孩子气，她这个样子连谢国南都没法应付，更何况是谢以方。听她这么打趣，谢以方无奈地端起面前的茶杯，“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我以为他和我一样是认真的。” 　　“怎么，人家把你甩了？”苏弦眨了眨眼，“是不是嫌弃你这么大了才初恋，太不懂情趣？” 　　“妈……”谢以方被她逼问的败下阵来，只好老实承认，“他说他就只是想跟我玩玩而已。” 　　苏弦脸上的戏谑慢慢淡了，“那你是怎么想的？” 　　“说实话，我有一些失望。”谢以方说道，“对他，也对我自己。” 　　“我没想到他是一个事事都不上心的人，也没想到我竟然到现在都处理不好这种情绪。”谢以方跟她坦然道，“好不容易谈一次恋爱，还看走眼，这种事说出来确实有些丢人。” 　　苏弦笑了笑，“所以，你现在还是喜欢他的？” 　　“我们分手也没多久。”谢以方叹道，“我真的很欣赏他，虽然他在演戏上不愿意下什么功夫，但他是一个很正直人，他能很容易地跟这个圈子里的人打交道，却又丝毫不沾染他们的习气，想要做到这一点，他必须是一个坚定而优秀的人。” 　　“你话里有话。”苏弦对他何等了解，立刻说道。 　　谢以方无奈地点了点头，“我要是说我怀疑他的身份，你会不会觉得是我失恋打击太大，开始疑神疑鬼给自己找借口了？” 　　苏弦往自己的茶杯里添了点牛奶，笑笑说道，“说来听听。” 　　“他一直说是想要更红一点，所以炒作绯闻，买营销话题，不拍戏而是去参加各种综艺，这其实都说得通。但是，我总觉得红只是他的手段，他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能够认识和接近更多的人。”谢以方说道。 　　苏弦满意地点了点头，“其实之前我见过他。” 　　“什么？”谢以方惊讶地看向她。 　　“是很多年之前了，我猜是他十三四岁的时候。”苏弦说道，“他自己或许都已经不记得了。” 　　“十三四岁？” 　　“是在法国一场慈善拍卖会上，那一次我捐了一副画，所以也被邀请去参加了。”苏弦说道，“不过你知道的，我向来不喜欢这种活动，所以我就找了个靠窗的角落坐着。结果，好巧不巧就听到了一个小女孩跟一位男爵在说话。” 　　“她长得特别精致，打扮得也非常可爱，但是行为举止有些局促，听那个男爵的意思，她好像是个什么人家里刚刚收养的女儿。”苏弦声音有点低沉的温柔，这样慢慢说话的时候颇有些娓娓道来的艺术气氛，“我对那个小女孩不太了解，但是那个男爵我却听说过，他不是个什么好人，尤其一直有传闻说他喜欢对小孩子下手。” 　　谢以方下意识皱了皱眉，就听她继续说道，“那个小女孩年纪又不大，面对这种态度温和，出身高贵的成年人很容易放松警惕，我猜男爵就算真的是个衣冠禽兽，也不可能在那种场合动手，所以准备等拍卖会结束之后去找那个小女孩的父母叮嘱几句。” 　　“但是你猜，后来发生了什么？”苏弦眨了眨眼看向谢以方。 　　“男爵出事了？”谢以方问道。 　　“那个小女孩的父母到拍卖会结束都没有出现，她就像是个夜色中的精灵一样，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我后来也再没有见过她。”苏弦说道，“但是，一个月之后，那位男爵就被警方逮捕了，他涉嫌的罪名非常多，但是根据新闻的报道，这一系列的调查，都是由他的一个性侵未遂案件牵扯出来的。” 　　“其实我当时根本没有把这件事跟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小女孩联系起来，直到我刚才看到了成风。”苏弦放下手中的茶杯，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他应该没有双胞胎姐妹吧？” 　　谢以方的神色慢慢严肃了起来，“他从没提起过。” 　　苏弦点了点头，“那我们离真相就很近了。” 　　谢以方却没有顺着她的意思继续说，而是突然说道，“如果那个小女孩就是他，那么他也一定记得你。” 　　苏弦笑了笑，“我是一个画家，对人的相貌非常敏感，几乎到了过目不忘的地步，但是这件事，你知我知，成风却未必知道。如果真的是他，那么他也一定记得自己当年是扮成了一个小女孩，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他的相貌也有了不小的改变，他会觉得我还能认出来他吗？” 　　“以方，其实并不排除他当年就是一时兴起随便装了个小女孩去玩闹，或者就是我真的记错了，但是你的直觉一向很准。”苏弦说道，“既然你喜欢他，就应该去争取。” 　　“如果真的是这样……”谢以方沉默了下来。 　　苏弦看他这个样子，笑了笑说道，“傻儿子。” 　　“不管要赔多少违约金，我今天都必须要回国！” 　　等到第二天节目录制的时候，许择星却一反常态，再一次跟导演组要求必须要回国，成风见过他那么多次，每一次他都是十分温柔好说话的样子，但这一次，却显然几近失控。 　　“嘉宾都到了，环节流程也全都确定好了，你就这么撂挑子——”导演也十分不满。 　　“违约金翻倍，或者是将来的什么节目让我全力配合都可以，我的家人危在旦夕，我不能在这里耽误时间。”许择星果断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成风上前两步拉住了他，“许哥，出什么事了？” 　　“我妹妹出事了，我必须回国一趟，抱歉。”许择星简单解释了两句，皱着眉就要离开。 　　妹妹？成风心思飞转，立刻问道，“你妹妹不是已经被安全隔离了吗？是她的病情又出了什么状况吗？” 　　许择星虽然不想跟他多说，但被他这么拉着一时也走不了，只能耐着性子解释道，“有人在网上曝光了她的地址，现在有很多人为了猎奇跑去围观她隔离的地方，齐齐情绪很敏感，被人这么打扰一定会影响病情的，成风我必须——” 　　成风皱眉说道，“如果是这样，你回去又有什么用？” 　　许择星被他这么一问，也愣在原地。 　　“你给你妹妹建的隔离玻璃房，我看过新闻报道，应该价格非常昂贵，所以你也不可能立刻把她转移走，你这样着急忙慌回国，除了让那些爱凑热闹的人和你的狂热粉丝更疯狂之外，还能有什么帮助？”成风飞快说道，“当务之急，是要把这些消息控制住。” 　　成风拿出手机，“我帮你联系人，你先别急。” 　　许择星停住了脚步，导演听到成风这么说，也赶忙上来，他们为这一期节目筹备了很久，尤其是许择星和成风还一直有cp传闻，他要是撂挑子走人，难免影响热度，“对啊，要不还是让成风试试吧。” 　　许择星本来也有些愧疚，便点了点头，拉着成风往人少的角落走去，“你真的能联系到人吗？我已经看过了，网上把地址发得很清楚，而且为了热度一直在渲染齐齐那个玻璃屋有多特别，现在已经不知道转出去多少了。” 　　“没事，我正好有个朋友是做这个的。”成风安抚地拍了拍他冰凉的手，电话直接打给了岳辰。 　　“你在德国？”岳辰等了一会才接起来电话，有些淡淡的疑惑。 　　“你连我打的电话都要查位置？”成风无奈道，“我来这边录个节目，有个朋友遇到点棘手的事，想请你帮帮忙。” 　　“这次的案子这么复杂？”岳辰很少见他这么频繁地向自己求助，“什么事？” 　　“我一会给你发个具体的内容，你把能在网上找到的相关信息全都帮我删掉，干干净净完全查不到的那种。”成风说道。 　　“行。”岳辰没多说，直接挂了电话。 　　成风长出了一口气，抬头看向许择星笑道，“搞定了，你把需要删掉的信息整理发给我吧。” 　　许择星满脸写着不信，但也还是试探着将手机里的信息发给了成风，他皱着眉心急如焚地等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听到成风的手机铃声响起，“怎么样了？” 　　“都删了。”岳辰平静的声音传来。 　　“行，这次谢谢你，我回去的时候给你带礼物。” 　　“等等。”岳辰突然说道，“你说的这个的朋友，是叫许择星？” 　　成风一愣，“对，怎么了？” 　　“你们在一起录节目？”岳辰问道，“什么时候录完？” 　　“……我们今天开始录，大概要三四天才能结束。”鉴于许择星正在一旁站着，成风克制了多问的欲望，老老实实回道。 　　岳辰沉默了片刻，“地址发给我，帮我拖住他。” 　　第三十八章 旧爱 　　第三十八章 　　听到成风说已经帮他把相关信息都删掉了，又自己打开手机再三确认过之后，全身紧绷的许择星才终于慢慢放松下来，“谢谢你，成风，真的，这件事情对我非常重要。” 　　“没关系，举手之劳而已。” 　　岳辰是个独来独往的人，他的工作也多半是在网上，所以成风认识他这些年来，除了要求成风给他个清净之外，岳辰根本没有再提出过什么别的事。因此，当他说让成风拖住许择星的时候，成风还是有些惊讶，他虽然不知道岳辰是如何和许择星这么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产生联系的，但也十分愿意帮他这个忙。 　　“既然这样，要不你还是把节目录完再回去吧。”成风劝道，“虽然这些东西都删了，但是肯定还是有不少人在盯着你的动向，这个风口浪尖回去，难免又引发新的问题。” 　　许择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表情也凝重了起来，他低声叹了一句，“是啊，不然的话违约金又是一大笔钱。” 　　成风试探着问道，“你妹妹的病，后续开支还是很大？” 　　许择星现在对他早已放下防备，更何况，他妹妹的事本就是他心中最重的负担，现在成风已经知道得一清二楚，就更没什么可隐瞒的了，“齐齐对很多东西都过敏，连对空气质量和水质都有非常高的要求，也因为之前一直反复过敏，甚至危及生命，所以她情绪非常敏感。这次的事虽然按下去了，但是如果还在原来的地方接受治疗，她一定没办法好好生活。所以，我想给她换个地方，最好是在国外，北欧的一些小一点的国家之类的。” 　　成风点了点头，“她的那个玻璃屋搬迁费用应该不少吧？” 　　许择星似乎没注意到成风的关注点永远围绕着金钱，摇了摇头说道，“她那个屋子和当地地形、气候以及供水供电设备都要协调好，说是搬迁，其实几乎相当于重建了。” 　　成风一愣，“你不是才刚刚建好这一个……” 　　许择星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苦笑，“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呢。” 　　“我为了现在这个屋子，几乎花光了进圈这些年的所有积蓄，结果现在又要重头再来。”许择星说道，“其实我是不在意的，但是我怕齐齐的状况等不了。” 　　“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许择星声音有些哑。 　　成风听他这么说，心中大石落地，这么看来，许择星之前的反常确实都得到了合理解释，他就是为了这个造价高昂，甚至是天价的隔离屋，才退学进入了娱乐圈，也是为了这一大笔开支，才违背常理地接了那么多粗制滥造的偶像剧以及各种不符合他身份的代言。所有的这一切看似洗钱的行为，最终都落在了他唯一的妹妹身上。 　　但是，成风侧头看向他，他现在却又陷入了真实的绝境。 　　“需要我帮你想想办法吗？”成风问道，他虽然不知道许择星和岳辰有什么关系，但是他对许择星本人却还是有些好感的。 　　许择星摇了摇头，“你才进圈多久，这个职业虽然来钱快，但是开销也大，你还是存一些以防万一。” 　　成风听他这么为那个许择星认识的成风考虑，突然又想起了谢以方和施安然，梗了一下说道，“其实我们家条件还可以。” 　　许择星比他大几岁，此时站起身揉了揉他的头，“你还是先处理好和谢以方的事吧，他在圈子里风评很不错，你们如果是有误会的话，最好还是当面解释清楚，他应该能听得进去。” 　　成风沉默了片刻，就听许择星继续说道，“好了，准备去录节目吧。” 　　他们一行六人，按照节目组的安排分成了三组，分别探索不同的几个标志性建筑，中途设立了几个交汇点。成风和许择星这两个仍旧在炒作cp的人不出意外分在了一起，许择星虽然早就知道，但还是颇有两分心虚地看了一眼谢以方，他却神色冷淡，根本没往他们这个方向看。 　　成风对综艺的配合度很高，对德国更是十分熟悉。他从小长在奥地利，德语就是他的母语，因此带着许择星一路沿街闲逛，路过拉小提琴的街头艺人，还能凑上去跟人家借了琴，随手拉了一段帕格尼尼，倒让随行的摄影师目瞪口呆。 　　等他们吃着成风从街边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小店买来的汉堡时，更是觉得请他来节目组简直是赚大发了。这么一期节目发出去，就算是做成单纯的旅游攻略都能吸引足够多的关注了，更何况他和许择星的颜值完全在线，还有cp加持。 　　“呼，很久没有玩得这么痛快了。”成风在街边长椅上坐下，舒服地享受着阳光，“公费旅游真是幸福。” 　　许择星笑着给他递了一个冰激凌，“这种时候适合吃点甜的。” 　　成风接过，抬头露出了一个十分灿烂的笑容。秋日的阳光洒落在他们两个身上，颜色鲜艳的冰激凌上淋着香醇的巧克力酱，在镜头中简直是童话一般的场景。 　　但落在谢以方眼中，却是说不出的讽刺。 　　他和另一位女明星分在一组，从柏林墙赶来这个汇合点，本就心情沉重，再看到这样的情形，更添失落。 　　旁边的女明星年纪也不大，看到这个场景愣了片刻，立刻发出了一串清脆的笑声，神秘地眨了眨眼对着跟拍的摄像机说道，“王子和王子看起来也很不错，祝观众朋友们将来都能有这样的浪漫时刻。” 　　“哎？谢哥你去哪？”女明星一回头，就发现谢以方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去买点饮料。”谢以方低声扔下一句。 　　“你故意的？”许择星看着眼前的成风，他的目光一直似有若无地追着谢以方，“这又是何苦？” 　　成风低声说道，“我们之间的误会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解释清的。” 　　更何况，究竟是不是误会，他也仍旧不能确定。一个参与了洗钱的谢以方，并不一定就是个无情无爱的大恶之徒，不会对成风动心。 　　他们结束了一天的录制之后回到酒店，成风和许择星的房间就在隔壁，所以并肩回到往回走去。只是他们刚刚转过弯，就看到了正靠在许择星房门旁的一个身影。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卫衣，身高腿长，低着头看不清表情，脚边则放着一个尺寸巨大的双肩包。 　　成风立刻认出了这是谁，犹豫着放慢了脚步，岳辰这么大大咧咧出现，不会直接就把他的身份暴露了吧？他正在思索如何解释，却见身旁的许择星露出了一个更为诧异的表情，直接停住了脚步。 　　“岳辰？”许择星的声音有几分犹豫，还有两分颤抖。 　　“好久不见。”岳辰抬头看向他，似笑非笑，“择星。” 　　他们之间的气氛十分诡异，成风左右看了看，心头浮起一个大胆的猜测，“你们，要不还是进房间谈？” 　　许择星默许了，上前掏出房卡打开了自己的房门。 　　“咳，需要我回避吗？”岳辰的目光从头到尾都没有落在过成风身上，他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问道。 　　“不用。”岳辰淡漠道。 　　“……”许择星坐在床边，抬头看了一眼岳辰，表情有些莫测。 　　成风此时总算是体会到了许择星在面对他和谢以方时的窘迫感觉，他在心里排除了许择星是故意报复自己的可能性，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你们能说两句话吗？我今天吃的挺多，不需要再补狗粮了。” 　　“我还不配让你吃狗粮。”岳辰转向许择星说道，“对吧？” 　　“岳辰，当年的事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许择星有些无奈地说道。 　　成风在心里抓狂，你俩确定不需要我回避？！ 　　“你怎么知道我想象的是什么？”岳辰说道。 　　许择星梗了一下，低头说道，“对不起。” 　　“想必是我技术太差，以至于你大清早就扔下我跑了。”岳辰突然说道。 　　？？？！！！ 　　成风无论如何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么一句话，他猛然转头去看许择星脸上的表情，就见他一张俊美的脸青红交加，半张着嘴看向岳辰，“你、你说什么？” 　　岳辰走到他面前，低下头说道，“那就是我技术还不错？” 　　砰！成风实在忍无可忍，转身甩上门就回了自己房间。 　　在失恋的人面前搞这个旧爱重逢的戏码，实在太不友好了。 　　第三十九章 双星 　　第三十九章 　　“我还以为你要等到明天才能抽出时间来跟我解释一句呢。”成风在自己房间里消化狗粮，本来估摸着岳辰和许择星还需要交流一段时间，没想到很快岳辰就敲响了他的房门。 　　“他怕你误会。”岳辰两手空空，什么东西都没带，进门之后简单说道。 　　“我能误会什么，误会你技术不好？” 　　“……”岳辰本就沉默寡言，被成风一调侃就彻底没话说了。 　　“算了，也不指望你能说什么，我去问问许择星总行吧？”成风笑道，“他是我这次案子的嫌疑人之一，我必须问清楚。” 　　“我和你一起去。”岳辰说道。 　　“啧啧，你还怕我吃了他吗？”成风这么说着，就和他一起进了许择星的房间。 　　许择星眼眶有些泛红的痕迹，身上衬衣的领口微散，成风的目光从他身上扫过，笑着问道，“许哥，我跟岳辰也是很多年的好朋友，虽然这是你们的私事，不过我怕他性格太直，反而让你有更多误会，所以我能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他刚刚帮过许择星不少忙，又有他和谢以方的事打底，所以许择星犹豫了片刻，看向了岳辰，“你……” 　　“我们是大学同学。”岳辰怕他为难，直接说道，“但是他中途退学之后，就再没见过了。” 　　中间多少曲折经过，在岳辰嘴里也就这两句话，成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看向许择星。 　　七年前。 　　“许哥！择星哥哥！”同班同学抓着许择星的胳膊用夸张的表情哀求道，“下周考量子，你的笔记借我看看行不行？” 　　许择星拉了拉肩上的书包，无奈道，“不是不行，但是你这时候看肯定来不及了。” 　　“没事没事，我能及格就行！”同学大喜过望，瞥到一旁冷着脸走过来的岳辰，“第一第二肯定又是被你们俩包揽的嘛，大家都知道。” 　　岳辰将许择星肩上沉重的书包拉下来，从里面掏出一本笔记扔到同学怀中，然后将书包背在自己肩上，跟许择星说道，“走吧。” 　　“本来想把笔记留给你的，”许择星看向他，笑了笑说道，“你上课根本就没听过一句话。” 　　许择星是个规规矩矩的好学生，从来都是早早到教室，坐在第一排中间，岳辰出于心中的某些想法，也总是抱着自己的电脑默默坐在他的邻座。许择星虽然上课十分专注，但也丝毫不妨碍他时不时瞥一眼这位沉默寡言的同桌的电脑屏幕。 　　当然，每一次岳辰都没让他失望，屏幕上永远都不是当堂课的课件或是笔记，而是密密麻麻的代码。其他课程也就算了，下周要考的量子规范场论是全级同学的人生噩梦之一，许择星还是不免有些担心岳辰的成绩。 　　“不用。”岳辰看着他眼中明显的担心，露出个一闪而逝的笑容，“我看过了。” 　　“行吧，算我多管闲事。 ”许择星笑着摇了摇头。 　　“我们打过赌，你还这么关心我的成绩？”岳辰问道。 　　他们已是大三，许择星作为一个成绩稳定的学霸，身上也没什么天之骄子的怪脾气，这个年纪的男女生们，每天与天体物理打交道，生活单调无聊，但是却又有满腔热情无处发泄，所以学期初就起哄着要打赌许择星和岳辰究竟谁能拿下第一，本以为岳辰不会参与这种事，但他却破天荒地点了头，说了句“输了请你吃饭。” 　　同学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起哄，说岳辰的电脑价格直逼六位数，要请客就一定要请个贵的，当然，他们不占这个便宜，请许择星吃一顿，然后拍点照片给大家解解馋就行。 　　许择星回忆起当时闹哄哄的场景，勾起嘴角，“我不能胜之不武。” 　　他穿着件最普通不过的白T，在夏日的阳光里笑得温暖又温柔，让岳辰平静的表情也起了一丝波澜，“这么确定你能赢？” 　　说起学习和考试，许择星眼中有些光芒闪动，“别的课不好说，量子我还是有自信的。” 　　不过他这种自信，确实也不是毫无道理，带他们这门课的老师是学院的门面教授之一，一两百人的大课上不止一次表达了对许择星的欣赏，岳辰想到这一点，突然问道，“宁教授之前是不是建议你出国读博？” 　　许择星点了点头，“但是我应该不会去的。” 　　岳辰如今已经是个知名黑客，想要更自由一些的话大概率是要出国发展的，他皱了皱眉，“为什么？” 　　“国内很多教授都非常厉害，我不用非要跑那么远吧？”许择星含糊了两句就岔开了话题。 　　岳辰抱着种种隐秘的担忧，等来了期末考试又等来了暑假，他因为父母都在国外所以留在了学校，而许择星也一如既往地没有回家。他们安稳地按照平日的节奏生活，看书、实验，直到出分的那一天。 　　“你果然赢了。”岳辰探头看了看许择星的电脑屏幕。 　　“也不一定，万一我不是第一呢？”许择星之前还充满自信，这时候倒谦虚了两句。 　　岳辰将自己的电脑放在他面前，只见上面正是这门课的全年级成绩单，许择星的大名高居榜首，“你都黑进教务看成绩单了，干嘛刚才还要看我的电脑？” 　　岳辰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是为了能趁机离他近一点，闻闻他身上淡淡的香皂味，“忘了。” 　　许择星笑着摇了摇头，又拿起了桌上扣着的书。 　　“你想吃什么？”岳辰问道。 　　“随便。”许择星笑道，“要不就门口那家湘菜吧。” 　　他一边站起身说道，“正好我也有点饿了，现在就去？” 　　岳辰沉默了片刻，“等我一会。” 　　他说完就起身出去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又推开门，“走吧，带你去吃点好的。” 　　许择星不疑有他，跟着岳辰坐地铁坐了半个小时，又七拐八拐进了一个位置隐蔽的饭店，装修倒不是十分富丽堂皇，但边边角角都透着雅致，迎上来的服务员笑着看向岳辰，“文姐都安排好了，这边请。” 　　岳辰联系的私房菜其实是成氏的关系之一，当时他已经结识了成风，偶尔也为成氏做点技术支援赚赚外快，这个地方就是做案子时曾经涉及过的，因为做菜风味极佳，地方又格外幽静，所以他一直也很喜欢。岳辰侧头看了看身边的许择星，许择星家里的条件明显并不好，靠奖学金过日子的人平时生活也都十分节俭，仍在发育期的男孩子看起来有些清瘦，岳辰就总想找个机会给他补充补充营养。 　　“唔——”岳辰没安排什么特别贵重的菜品，都是些平实却又滋补的东西，许择星尝了一口就眯起眼睛，“真好吃啊。” 　　岳辰笑了笑，“那你多吃点，省得他们到时候说我输不起。” 　　许择星抬头看向他，突然说道，“你很少这么笑。” 　　岳辰一愣，总觉得他话里有话，许择星捧着个汤碗一口一口地喝汤，一边抬头目光越过满桌佳肴说道，“其实你都很少对他们笑。” 　　“所以呢？”岳辰在那一瞬间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觉得自己的心跳声突然大了起来。 　　“没有所以，你不想说就算了。”许择星低下头小声嘀咕了一句。 　　岳辰猛地站起身，几步走到桌对面，坐在了许择星身边，这个位子是安排给单人的，所以并不算宽敞，尤其是对于两个大男生来说，许择星感受到身边的热源，有些尴尬地往里挪了挪，然后把手中的空碗递给了岳辰，“帮我盛碗汤。” 　　“我这么快就没地位了？”岳辰眼中饱含笑意，乖乖接过了碗。 　　许择星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岳辰知道他这个样子就是有些害羞了，便将碗递给他调侃道，“大学霸，你可太难伺候了。” 　　“对啊，我那天还碰上个星探，说我特别适合做明星呢，你要是伺候不好，我就投奔花花世界去了。”许择星平时虽然性格温柔，但也不是严肃认真不能开玩笑的人，就着他的话头说道。 　　他们那时都没有料到，这样一句半真半假的话，竟然会一语成谶。 　　等年少冲动的他们第一次发生过什么之后，许择星在半梦半醒间接到了那个改变他一生的电话。 　　“你妹妹的病因目前基本能够确定了，但是情况很麻烦。这种病国外曾经有过一两个病例，治愈是不可能的，唯一能保住她的办法就是建一个全封闭的隔离屋，将她和所有的过敏源都进行分隔。但是这样的话，治疗费用上……几乎就是天价了，你们家属要考虑好这个问题。” 　　许择星手中的手机落在酒店厚实的地毯上，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他转头看向仍在熟睡的岳辰，心情更是复杂。这样的一笔钱，对于孤身一人的他来说，别说十分之一，就是万分之一都有困难，但是齐齐却没有什么时间继续等待了。 　　但这一切，他都不能让岳辰陪着自己承担。 　　许择星看向被仍在一旁的书包，里面有一张被随手扔进去的名片，是他原本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的另一种人生。 　　第四十章 死结 　　第四十章 　　“大概就是这样，我只是……真的不能连累你。”许择星低着头，半长的柔软发丝垂落，声音有些低。 　　做了这么几年明星之后，他比以前上学的时候要精致得多，被造型师精心打理过的发型和覆盖着层层化妆品的脸，都让岳辰觉得有些陌生。 　　“我连知道事实的权利都没有吗？”岳辰低头看向他。 　　“如果我当初告诉了你这件事，你会怎么办？”许择星抬头看他，“你那时候已经可以自己赚钱了，所以你一定会拿出所有的积蓄来帮我，可是岳辰，齐齐的病需要的是一笔巨款，那是我做了这么多年演员都才堪堪攒够的钱，我怎么可能让你陪着我负担这些？” 　　“……”岳辰沉默了下来。 　　靠在墙边的成风此时长出了一口气，决定看在岳辰曾经帮过他不少次的份上，推他们两个一把，“可是齐齐现在又需要被转移出来了，择星哥，她这一次也不能耽搁。” 　　岳辰听到这句话，转头看向成风，“什么？” 　　成风迅速说道，“就是齐齐现在被骚扰了情绪不稳定，所以需要重新选个地方建隔离屋，需要的钱可能和之前差不多了。” 　　岳辰好像是消化了两秒这个复杂的信息，然后面无表情地又转向了许择星，“这次你没法甩开我了。” 　　许择星眼眶立刻有些泛红，他深深出了一口气，“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帮你联系医院，录完节目就回国安排转移齐齐的事。”岳辰说道。 　　许择星似乎预料到他一定会这么说，“岳辰，这不是一件小事。” 　　“你觉得我没那么多钱？”岳辰说道，他一手拉过自己刚才随手放在床脚的背包，掏了个电脑出来，敲了两下键盘将屏幕直接转向许择星。 　　成风看到许择星一瞬间睁大了的双眼，强忍着自己的好奇心没凑上去看看岳辰的账户余额，只能吐槽了他一句，“你给我塞完狗粮，又继续炫富，唉……要么说做兄弟还不如搞兄弟情。” 　　岳辰回头瞥了他一眼，“你们俩炒cp的事我还没问。” 　　成风立刻举起双手，“算了算了，我的错。” 　　许择星合上电脑，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当初的事本来就是我的错，我现在不应该再这样心安理得地用你的钱。但是，齐齐的情况是真的没办法拖下去了。” 　　许择星从酒店桌上扯了张纸，给岳辰写了一张天文数字的借条，“我一定会更努力工作的，娱乐圈赚钱的方法并不少，我尽量三四年内还给你。” 　　岳辰倒也没拒绝，将借条收进了口袋，“好。” 　　成风看他满脸写着心满意足，揣着个借条跟揣结婚证似的，无奈地摇了摇头，“许哥，我还有点事要请岳辰帮忙，先把他拎走了？” 　　许择星笑着点了点头。 　　成风带着岳辰出了门，刚想调侃他两句，却猛然回头看了一眼幽深的酒店走廊。他脸色骤然严肃起来，将岳辰带进房间，突然问道，“你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吗？” 　　“什么意思？”岳辰皱起眉。 　　“我总觉得刚才有人在窥探。”成风说道，“你来之前是在做什么？” 　　岳辰沉默了片刻，“公司的事。” 　　成风看向他，“泰坦？” 　　岳辰似乎有些惊讶成风怎么会一猜即中，“你爸说不让告诉你。” 　　“……你就这么把他卖了。”成风无奈道，“他估计压根也没指望你能保守秘密，他还说什么了？” 　　“他说如果你猜到了，就把资料给你。”岳辰说道。 　　成风心中五味陈杂，“我还以为他永远都不想让我掺和这些事。” 　　“他是为了保护你。” 　　“我明白，但是现在已经不是保护不保护的问题了，这个案子与他们直接相关，我在这边大大咧咧查，他们能不知道？”成风说道，“如果从最一开始他就告诉我这是和泰坦有关系的案子，我从根本就不会用这种方式调查。” 　　“他和秦萱都说过，这一次我是末端，只是负责收集一些相关信息，帮他们另外找一些突破口而已。娱乐圈各种奇奇怪怪的人都有，像我这样的人进来也不会显得很突兀，甚至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对我的戒心也不重。”成风说道，“毕竟说到底都是生意，谁能想到我是抱着这种目的来的？” 　　“可是，他们看不出来，泰坦的人能看不出来吗？”成风看向岳辰，“泰坦的人有多危险，你是知道的。” 　　“你是怪他们把你置于危险之中吗？”岳辰问道。 　　“我怕什么危险？”成风笑了一声，“怕他们像杀掉秦寒一样杀掉我是吗？不是的岳辰，我怕的是因为我之前的轻敌，让我错失了可能是这辈子最好的端掉他们的时机。这是我欠秦寒的。” 　　“可是如果他们之前就告诉你这是和泰坦相关的事，你能保证自己不失控吗？”岳辰突然问道。 　　“……”回答一个能，其实很简单，但成风却突然有些不确定。 　　他如果当时就知道这是一个与泰坦相关的案件，会不会更急切，会不会在遇到像曹礼竹那样的挫折时直接失控？他是真的，并不知道。 　　“卢峥跟我说了之前的事，那个女孩的死对你的影响很大，就是因为秦寒。”岳辰说道。 　　成风沉默着坐在床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所以你对新的朋友，还有那个谢以方，都更冷漠和绝情，这一点都不像你。”岳辰其实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他仔细从脑海里挖掘了一下词句，“你确实是失控了。” 　　“真难为你还能说这么多。”成风苦笑了一声，岳辰说的这些他当然都知道，但这种事如果能这么容易就被控制住，那么世界上恐怕也没什么人会被过往的伤痛困扰了，“还是说正事吧，说这些解决不了什么的。” 　　岳辰点了点头，“说。” 　　“你是刚刚把话都说完了吗？”成风无力地吐槽了一句，“你知不知道有人跟踪你？” 　　“一直都有。”岳辰无所谓地说道，“不是从这一次开始的。” 　　“大哥，你平时做的都是什么高危的事情啊？”成风彻底无奈，“公司里别的人也没你这么危险吧，天天有人跟踪？” 　　岳辰没说话，成风估摸着他是掌握的各种机密太多了，所以各方势力都要时时盯紧他，“那你到时候和许择星在一起，不怕他有危险？” 　　“他们不敢。” 　　成风站起身，“但是这一次我估计是泰坦的人，他们可不一定怕你，你自己小心。” 　　岳辰点了点头，成风继续说道，“我去查一查是谁，如果能反向追踪，也是件好事。” 　　岳辰没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成风的房间。 　　他将自己埋进了松软的被子里，心头更加沉重。 　　许择星的事情，到此为止已经算是基本调查清楚了。他不知道该为保住了这个朋友和岳辰的男朋友感到庆幸，还是该为未来的事感到担忧。 　　在最一开始他选定的五个人里，深入调查也好，机缘巧合也好，现在剩下的，就只有施安然和谢以方了。 　　秦寒要是还活着的话，看到他这幅样子，估计又要嘲笑他了。成风叹了口气，可惜，他们两个都没有这个机会了。 　　此时的谢以方，并不知道成风心中所想，但他站在房间里看向唐启，表情也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去帮我查一个人。” 　　第四十一章 伤疤 　　第四十一章 　　“有人跟踪你？”卢峥接到成风的电话，低声说道。 　　“你那边没什么异动吗？”成风听到卢峥那头传来的一点风声，也放低了声音，“我怀疑他们不止有一个人，酒店这边的只是稍微探了探头。” 　　卢峥藏身在街角的阴影中，回头看了一眼，“有人，我准备反跟踪看看他要去和谁会合。” 　　“你把位置发给我，我也过去。”成风低声说道，“八成是泰坦的人，你带枪了吗？” 　　卢峥嗯了一声，挂断电话把具体位置发给了成风。 　　他刚刚见过唐启，出门就察觉有人跟在身后，本来还想去见见卢女士，让她帮忙参谋一下之后的事，但此时肯定是不成了。 　　他虽然没见过跟踪成风的人是什么样子，但目前跟着他的这个人水平着实一般，就卢峥藏身在街角的这一小段时间，他就已经摸不着头脑开始频繁暴露自己的位置了。卢峥手里握着枪，轻手轻脚地绕过一片房子，到了那人背后不远的地方，就听到他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这个人哪有你说的那么好跟？十几分钟就把我甩了！”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这个跟踪者脸上露出了点不忿的表情，色厉内荏地说了一句，“我这就回去。” 　　卢峥悄无声息地跟着他，一路绕过德国街头的大街小巷，来到了一片安静的居民区。他对这个城市也算熟悉，但这片地方却从未来过，低矮的房屋和狭窄的街道在夜色中透出一股不寻常的味道。 　　他跟着前方的那个人又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停住—— 　　“要试试吗？”卢峥手中的枪猛然指向路边一个小花园的方向。 　　过了几分钟，树影后才慢慢转出一个悠哉的身影，那人穿着一身黑衣，仿佛和夜色融为一体，他双手插兜，似笑非笑地看了卢峥一眼，“你想试试也可以。” 　　卢峥看着他，手中的枪仍旧稳稳地指着他，肯定地说道，“你是泰坦的人。” 　　“其实我们早就应该认识了，我们老大十分欣赏你。”那人摇了摇头，“可惜，成君把你看得太紧了。” 　　“看来上次没把你们打疼。” 　　秦寒出事时，卢峥仍在南美，后来有机会时也曾跟泰坦数度交手，他们的雇佣兵组织是数一数二的，所以每次泰坦都没能占到便宜。他虽然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但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八成又是这个组织的人。 　　“上次我可不在。”那人笑了笑。 　　噗！黑衣人突然往后退了一步，抬头看向了另一个方向。 　　这是一声装了消声器的枪响，正正打在他脚下，警告意味十足。卢峥转头看去，就发现开枪的人竟然是刚刚赶来的成风。 　　“哦？”他笑了笑，“老朋友来了？” 　　卢峥很少看到成风脸上露出如此坚定却又杀气十足的表情，他手里握着枪，一步一步走到距离那个黑衣人五步之遥的位置，盯着他看了足足几分钟，才慢慢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你都露面了，看来泰坦这些日子确实不好过。” 　　“啧啧，”黑衣人摇了摇头，“聪明人总是死得快一些，秦寒没教给你这个吗？” 　　成风神色骤然一紧，“你不妨试试看，看我们谁会死在前面。” 　　“这话听着可真吓人，”黑衣人丝毫没有被他的威胁所动摇，也露出一个嘲讽的冷笑，“怎么，当年那个抱着秦寒衣服嚎啕大哭，哭得满脸都是鼻涕的小屁孩不是你吗？现在断奶了，就以为能挑衅我了？” 　　从卢峥的角度看去，成风用力地咬了咬牙，神色越发冷厉。成君并没有多提秦寒的事，但是卢峥也知道，他当时是死在一场爆炸中的。当时秦寒为了查清父母的事，孤身一人前往泰坦的重要据点之一，恰好碰上泰坦的头目，等成风最终赶到的时候，只来得及捡到他的一件被鲜血染尽的外套，和爆炸之后的一片废墟。 　　卢峥在心里回忆这些年对泰坦的了解，又看了看眼前这个黑衣人。他应该有三十岁左右的年纪，但是泰坦现任的头目应当是五十多岁，早年受过不少伤，这两年一直有传闻说他在选择泰坦的继承人，看成风这么明显的反应，眼前的这个人，要么就是这位将来的继承人，要么就是当年杀害秦寒的重要人物，无论如何，在泰坦的地位都不会低。 　　“你露出这么大的破绽，只是为了跟我打一声招呼吗？”成风似乎慢慢冷静了下来，看向他说道。 　　“你气势汹汹过来，不也照样只是站在那里跟我叙旧吗？”黑衣人笑了笑，“刚才那一枪，怎么不冲着要害来？” 　　成风摇了摇头，“鹰枭，你会死在秦寒墓前，而不是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鹰枭。卢峥眯了眯眼，果然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继承人。 　　“唉，说来说去也不过就是这些东西。”鹰枭伸了个懒腰，“你放心，到时候我会把你葬在秦寒旁边。” 　　他说完，一步一步往身后的阴影中退走，笑容中平添三分阴鸷。 　　成风注视着他，并没有什么动作，直到这个人彻底消失。 　　“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卢峥皱了皱眉，接过成风手中的枪。 　　“不知道。”成风声音冷硬，“或许是另有所图，或许就是来单纯示威，这种变态的心思，我一点也不想知道。” 　　卢峥叹了口气，“回去吧。” 　　他们一路回了酒店，卢峥将他送进房间，觉得他应该已经从刚才的情绪中抽离出来了才问道，“许择星的事怎么样了？” 　　“已经排除了。”成风说道。 　　“你有没有想过，最一开始的那五个人选可能就有偏差？”卢峥问道。 　　成风摇了摇头，“应该没有。” 　　“也就是说，不是谢以方，就是施安然。”卢峥说道。 　　成风抬起头，自嘲一笑，“好朋友和前男友，我这个案子可真是刺激。” 　　“其实泰坦的人已经出现了，我们可以直接从他们这头下手，不用再查洗钱这件事了。”卢峥说道。 　　“这个洗钱案子，确实是因为泰坦要借着国内不太完善和成熟的娱乐圈资金流动来洗白。”成风说道，“但是目前来看，洗钱的金额十分庞大，我甚至怀疑泰坦接近一半的贩毒收益都压在这上面了，所以参与洗钱的也一定是个很大的公司。这种公司旗下必定不只有一个艺人，但是我们要是零散查证，势必导致人手分散，事倍功半。但是这么大的金额，这个公司旗下也必须要有大红大紫的艺人，否则他们的工作量也太大了。所以，我最一开始就选定了圈内资金有异动的当红人物，这也是为什么我觉得我的方向没有错。” 　　“即便泰坦现在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了，可是凭借我们这些人手，想要撼动它，难道要通过硬碰硬直接去端了它的老巢吗？”成风说道，“一来秦萱他们是不会同意的，二来有损失人手的风险，我父亲也绝不会答应，你们都是他一点一点拉起来的队伍，这样白白牺牲的事，成氏是不会允许的。” 　　卢峥沉默了片刻，其实他做雇佣兵的时候遭遇过的危险数不胜数，但成风似乎看穿他心中所想，“你也不行，老头子非打死我不可，再说了要是卢女士来哭的话，你自己收拾烂摊子？” 　　卢峥打了个冷战，“算了。” 　　“更何况，你不是还有唐启吗？”成风笑了笑，“不管他参与没参与，你都得保住他吧？” 　　卢峥叹了口气，“能断了他们的资金链，也算是重创了。” 　　成风皱了皱眉，“他们既然都已经找到你我了，娱乐圈里的人不清楚，泰坦肯定知道我们是在调查洗钱的事，这件事需要速战速决，否则等他们撤了，我们查到的就都是空壳子。” 　　“那你打算怎么办？”卢峥问道。 　　成风拿起手机，“破釜沉舟。” 　　第四十二章 爆炸 　　第四十二章 　　成风虽然说过要破釜沉舟，但在这之后，他却又像没事人一样重新投入了《漫步》的录制。 　　见过鹰枭的第二天，也是《漫步》在德国录制的第二天，参与节目的六个人虽然各怀心思，但大家都是在娱乐圈混了许久的人，见到彼此时也还是一派其乐融融的场面。唯独谢以方，似乎完全不担心节目效果一般，完全没有给成风一个眼神。 　　“今天有一位神秘嘉宾要来助阵，她跟我们好几个嘉宾都关系很好，有人能猜到吗？”导演看起来心情也是极好，笑眯眯地看着几人问道。 　　他们这几个人里，谢以方性格不算十分开朗，许择星更是温柔内敛，所以只有几个女嘉宾在七嘴八舌地猜着，也不知道她们手里有没有剧本，反正猜了三四个人也并没有猜中，成风的目光落在谢以方身上，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成风一直没说话，是没有头绪吗？”导演突然点到他。 　　“嗯？我？”成风随意地笑了笑，“我在圈里子朋友也不算很多啊。” 　　他的人设一直都是年轻有才，偶尔有点倨傲调皮也不算出格，导演显然也很喜欢他这个有戏剧性的表现，“朋友不多的话，不是更好猜吗？” 　　成风笑着点了点头，“我的好朋友的话，许哥就在现场。” 　　“以方哥也在现场。”成风突然往谢以方的方向看了一眼，“那大概就只剩下安然姐了。” 　　谢以方突然被他cue到，下意识转头看了他一眼。 　　成风仿佛只是随口一说，完全没在意谢以方的反应，笑了笑对着导演调侃道，“如果真的是安然姐的话，节目组经费还好吗？” 　　“安然那可不是靠经费能请得到的，”导演得意地笑了笑，“她是听说这一期有不少朋友在，又刚好有来德国这边的行程，所以主动提出要来的。” 　　“咦？那也算是我的面子了，这期给我们组的经费分配能多一点吗？”成风笑道。 　　“怎么我就不能是看在以方的面子上吗？”施安然突然在成风背后拍了一巴掌，“公费旅游还不够，你还想怎么享受啊？” 　　施安然穿了条长裙，把一头乌发扎了起来，整个人清爽秀丽，她情商很高，跟成风打过招呼之后也跟剩下几个人一一问好，即便是那几位并不太熟悉的女明星也都十分亲密地说了两句话，丝毫没有影后的架子。 　　“既然安然都这么说了，今天分组就让安然和以方，还有成风一组。”导演笑道，“多分给你们一点经费。” 　　成风一愣，这个节目没什么竞争性，所以分组也不大重要，但因为他和许择星的cp在，节目组为了话题度一直倾向于把他们分在一组，现在突然和谢以方一组…… 　　施安然眨了眨眼，左右看了看表情复杂的成风和一脸淡漠的谢以方，突然觉得自己来得特别不是时候。 　　他们今天的任务是与三位使用不同乐器的街头艺人合作，施安然站在他们两个中间，在街头慢慢悠悠地走着，“成小风，你今天话好少。” 　　“你是嫌我之前太聒噪了吗？”在镜头前，成风还是尽力维持了一下自己的人设。 　　“我是怕你消极怠工。”施安然说道，“我都好久没拍过需要乐器的电影了，今天完成任务估计全靠你了。” 　　“你前两个月还在微博上发过拉小提琴的视频……”成风无力道，“到底是谁想消极怠工啊？” 　　“你连我发的微博都看啦？”施安然惊讶道。 　　“我是你粉丝嘛。” 　　“你还说过你是许择星粉丝，是谢以方粉丝呢，你每天要看多少微博？”施安然深谙舆论引导，跟成风说话时的尺度拿捏极好，既显得关系亲近，却又不显得过于暧昧。 　　“我要是说我都看了你信不信？”成风笑着问道，“不过首先，谢以方没有微博。” 　　站在一旁的谢以方表情有些复杂，他一直自诩演技及格，可看成风这样一幅没心没肺的样子，好像他们之前的种种根本没有存在过，还是觉得自己的情绪有瞬间的失控。 　　纵然知道成风可能是隐瞒了一些事，他甚至在酒店发现了有人在暗中偷偷跟踪成风，但仍旧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和自己曾经无比亲密的人。他在心中叹了口气，转身去旁边买了两杯果汁，默默递到了相谈甚欢的施安然和成风面前。 　　成风下意识接了过来，手指和谢以方的手在杯壁上碰在一起，夏日里的这一抹温热，也让他的心跳乱了一瞬。 　　施安然估摸着这个镜头就算被剪进节目里，估计大家也是觉得节目组搞了个慢放故意炒作，所以小口小口喝着果汁，乐滋滋地看他俩眼神碰撞。 　　“我记得你会弹吉他的。”成风突然说道，“昨天看到那边街口有人在弹吉他，也不知道今天还在不在。” 　　谢以方点了点头，“走吧。” 　　他们两个转头看了看施安然，就见她也点头跟了上来。 　　只是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施安然向着远处的一个方向，隐晦地比了一个手势。 　　《漫步》这一期录制非常顺利，不过几天功夫成风就得以返回了国内，而他回国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见了秦萱。 　　“你跟泰坦的人见面了？！”秦萱脸色一白。 　　“你们没追踪到？”成风皱了皱眉，“鹰枭现在几乎是泰坦的第二号人物了。” 　　“他们最近行事作风比以前还狠毒，我们连续折了两个卧底。”秦萱的眼眶有些红肿，神色疲惫，“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我们收缩了动作。” 　　“所以泰坦是故意的？他们最近到底在计划什么？” 　　“我们怀疑，是鹰枭可能已经在准备彻底接手泰坦了。”秦萱说道，“这个就是最容易出问题的时候，更何况，这两年一直有些别的人在打泰坦的主意。” 　　“什么人？也是毒枭？”成风问道。 　　“我们不是很确定，”秦萱说道，“从目前得到的消息来看，并不像是新的贩毒组织。” 　　“既然不是贩毒，怎么会跟泰坦有正面冲突？”成风皱眉，“跟这么大的一个组织结仇，并不是个明智的行为吧？” 　　“我们还在调查，这个组织的行动比泰坦还要诡异，说实话，我个人一直怀疑他们是有私仇。” 　　“私仇？”成风笑了笑，“巧了，谁不是私仇呢。” 　　秦萱叹了一口气，“那你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 　　“我想尽快结束这边的事，目前看来，就是在谢以方和施安然之间选择了。”成风说道。 　　“怎么尽快？”秦萱皱眉。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能给我提供一次全网推送的机会对不对？” 　　秦萱点了点头，“可以是可以，但是这个价位确实不低，你可得考虑好。” 　　“已经到这一步了，不用点极端的方法不可能尽快查出来的。”成风说道。 　　谢以方并不知道成风这段时间在谋划什么，但却一直有些混乱的预感，直到有一天，唐启以从未有过的严肃表情打断了他的一场杂志采访—— 　　“成风出事了！” 　　谢以方皱着眉低头看向唐启递过来的手机。 　　高挂热搜第一的正是一条与成风相关的消息。 　　成风吸毒被捕。 　　第四十三章 真相 　　第四十三章 　　谢以方握着唐启的手机，有一瞬间的恍惚。 　　成风吸毒，这怎么可能？！ 　　他们虽然在一起的时间不算很长，但也认识了快一年，别说吸毒，成风连烟酒都十分克制，生活作息在艺人里简直健康得有些诡异，根本不像是会吸毒的人。他低头看向早已传得纷纷扬扬的那张照片—— 　　那是成风在警局门口的一张侧身照，他被好几个人围在中间，脸色苍白发丝凌乱，不太清晰的照片里都能看出浓重的疲惫，确实是一副瘾君子的样子。 　　信任成风的粉丝原本还短暂地挣扎了片刻，坚持说成风不是这样的人，他明明是年轻有为，人品极佳的，这照片拍得模糊不清，也没法确定到底是不是他本人。但很快，警方的通告就打破了粉丝的幻想。 　　成姓艺人因吸毒被捕。 　　不是成风，还能是谁？ 　　一时间，这一年来在网上备受关注，被塑造成多才学霸，精英天才的成风，变成了众矢之的。他年纪轻轻，因为一部戏就轻松走红，后续的综艺也都备受关注，在圈子里眼红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这次冷不丁出了这么大的事，落井下石的人不知有多少。 　　有些故作高深的人，出来指点江山说现在年轻人走红太容易，被捧得高了，难免就容易走错。还有些人更是认准成风必定一蹶不振，说出的话尖酸刻薄。成风一些粉丝看到警方通报，再看看网上铺天盖地的骂声，哭着骂着或者沉默着，最终也都只能纷纷脱粉。 　　当然，也有仍然相信他的粉丝，集体进入了缄默状态。即便只是在镜头前后的相识，她们也坚信自己曾经瞥见过成风真实的一角，无论如何，他不会是一个能犯下这么大错误的人。 　　但是粉丝不管如何相信或者不相信，也都是无能为力的，只能期盼着哪一个人出来辟谣说照片上的那个侧影并不是成风。真正更焦虑的，其实是圈内真正与成风曾有来往的人。 　　比如许择星。 　　“成风怎么可能吸毒？！”许择星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正和岳辰一起在医院安排齐齐转移的事情，他的助理知道他和成风是真的关系好，所以听说之后第一时间就跑来告知。许择星看着那张照片，愣了足足有三分钟才转向一边的岳辰问道，“这照片是他吗？” 　　岳辰皱着眉接过手机，“是他。” 　　“会不会是有人P图？” 　　岳辰摇了摇头，“不像。” 　　“……”许择星虽然相信成风，但是也一样相信警方通报，总不至于为了整成风这么一个明星，要让警局打配合吧？他皱着眉看向岳辰，“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成风根本不像是会吸毒的人。” 　　岳辰当然知道，这个案子他也一直在和秦萱联络，就算成风真的吸毒了，秦萱又怎么可能让这种事随便爆出来？ 　　更何况，当年秦寒被泰坦的人杀害，成风最痛恨的就是这伙无法无天的毒枭，他就算要选择什么违法乱纪的事，也绝对不可能沾染毒品。 　　但是，这些事情，他却并不能与许择星明言。即便成风已经排除了许择星的嫌疑，但这个案子是高度保密的，除了参与的成氏成员之外，不应当有任何一个外人知道。 　　“岳辰？”许择星有些疑惑地看向他，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笑了笑说道，“你不想说就算了，不用这么纠结。” 　　岳辰一直被成风调侃死宅面瘫，这时候被许择星一语道破心中所想，恍惚间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在学校的日子，从来也只有这么一个人，心细如发，温柔体贴，能读懂他所有不擅表达的情绪。岳辰突然伸手把他抱住，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对不起。” 　　许择星愣了愣，伸手拍了拍他，“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成风的事你不用担心，他自己有打算。”岳辰怕被人看到，只轻轻抱了一下便松开了手，“我们去看看齐齐吧。” 　　许择星得了岳辰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虽然心里仍有疑虑，但也暂时放下心来。但谢以方却没有这么好运了。 　　在谢以方的工作室里，罕见的沉默保持了长达十分钟。其他人看了看大老板谢以方的脸色，又看了看二把手唐启的脸色，最终都还是选择屏住呼吸悄悄退出了会议室。 　　谢以方长出了一口气，“你联系过卢峥了吗？” 　　“联系过了，他没接电话。”唐启脸色十分难看。 　　“他会不会也牵扯了这件事？”谢以方问道，一般来说经纪人和艺人关系亲密，这种事可能都有涉及。 　　唐启摇了摇头，“我觉得没有。” 　　谢以方点点头，突然看向唐启问道，“你觉得成风用的是真名吗？” 　　唐启一愣，“怎么这么问？” 　　“如果他用的是真名，我倒有一个猜测。”谢以方神色凝重，慢慢说道，“一个能解答所有问题的猜测。” 　　“什么猜测？”唐启预感到自己会听到一个超过认知范围的答案，在他对面坐下问道。 　　“其实这个答案很简单，但是直到我母亲跟我说过之后，我才突然意识到了这种可能性。”谢以方说道，“你还记得那天我让你帮我查的那个人吗？” 　　唐启点了点头，“但是最后不是什么都没查到吗？” 　　“就是因为什么都没查到，我才确定了。”谢以方说道，“为什么会有身份这么隐秘的人跟踪成风？他如果只是个普通的艺人，跟踪他的最多只是业内最精明的狗仔而已。” 　　“你这么说的话，其实成风从最一开始就很奇怪。”唐启若有所思，“他个人条件非常好，不管是外语还是乐器，都不是一般家庭背景能养出来的，进圈既不像是玩票，也不像是追逐梦想。” 　　谢以方点了点头，“他这个年纪，对粉丝的追捧很冷淡，对走红却十分执著，这两点根本就是相互矛盾的。所以，他的目的既不是为了出名，也不是为了赚钱。” 　　“那他还能为了什么？”此时的对话十分严肃，唐启却冒出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总不能就是为了进圈谈恋爱吧？” 　　“……”谢以方被他这么一打岔，也有些无奈，“他这种条件，想谈恋爱很困难吗？” 　　唐启有些尴尬，“你继续说。” 　　“后来我母亲说，她曾经遇到成风男扮女装去接近了一位嫌疑犯。”谢以方说道，“那么你猜，曹礼竹的事到底是不是巧合？” 　　“你想说他是柯南体质？”唐启皱眉问道。 　　谢以方笑着摇了摇头，“我猜曹礼竹根本就是被他搞倒的。” 　　“！”唐启听他这么说，突然想起了他和卢峥意料之外的第一次。 　　他一直以为那天卢峥是无意中撞破了曹礼竹的下作阴谋，但如果卢峥那天的目标就是曹礼竹呢？如果他就是一直盯着曹礼竹，注意到他在自己的酒里动了手脚，为了打探曹礼竹的目的，才有了后面那些事呢？ 　　卢峥是成风的经纪人，除了他之外，成风身边再没有其他固定的工作人员，这对于一个正当红的明星来说显然也并不合理。那么，如果成风不是没有别的工作人员，而是不愿意让自己的秘密向更多人暴露呢？ 　　唐启抬头看向谢以方，“这大概就能解释，为什么卢峥这么一个身手极好的前任雇佣兵，会成为他的助理了。” 　　谢以方点了点头，“但是搞倒了曹礼竹之后，他却没有离开。也就是说，曹礼竹这么大的一个案子，竟然还不是他的最终目标。” 　　唐启皱眉，“他胃口这么大？这种手法不像是警方卧底，肯定是野路子，什么地方的外人能办这么大的案子？” 　　谢以方眯了眯眼，脑中突然灵光一现—— 　　他抄起外套，带着唐启一路回到了自己的公寓，从书架上翻出来一本很久没有动过的笔记本，上面凌乱地写着一些字母，其中有四个被他着重圈起来的。 　　Fake。 　　上一次看到这个网名，还是他跟成风刚认识不久的时候，他跟成风讲起自己很喜欢的这位侦探爱好者。他行事风格独特，但却才华横溢，而自己最欣赏的就是他从不放弃的执著。 　　“对一个人最准确的判断，往往就是第一印象。”谢以方想起自己当时跟成风说过的这句Fake的名言。 　　那时候，他对成风说自己对他的第一印象，正是“另有所图。” 　　现在看来，他当时的判断，根本一点都没错。 　　寻常的野路子当然办不了这么大的案子，但如果是大名鼎鼎的成氏呢？ 　　第四十四章 拆穿 　　第四十四章 　　“你的意思是，”唐启有些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成风是个私家侦探？” 　　“成氏是欧洲最好的侦探公司之一，但是做的都是高端业务，所以国内知道的人很少。”谢以方说道，“如果不是之前我为了拍电影做过功课，可能也不会知道。” 　　唐启皱着眉，“那卢峥呢？” 　　“成氏旗下不止一两位成员，有一个精英雇佣兵跟着成风，大概也不奇怪吧？” 　　“如果你猜对了，那他现在放出吸毒的风声，是为了干什么？”唐启问道。 　　谢以方沉吟片刻，“引蛇出洞。” 　　“引谁？”唐启看向他问道，“你觉得谁是他的目标？” 　　谢以方自嘲一笑，“不管他想要调查的是什么案子，我只能确定，他的嫌疑人名单里一定有我的位置。” 　　“所以他才从进圈开始就一直想尽办法纠缠你？” 　　“现在回忆起来，他的行为其实都是有迹可循的。”谢以方慢慢回忆道，“他对曹礼竹，对施安然其实都是在不断制造机会故意接近。曹礼竹对他一直心怀不轨，成风虽没被他占到什么便宜，但却也没有因此疏远他，反倒是不断撩拨。我以前以为他是真的想借曹礼竹的力，可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他根本没从曹礼竹手里得到什么实质性的好处。” 　　唐启皱起眉，他对成风的了解和关注不算很多，但他对卢峥却十分了解，“所以卢峥对曹礼竹的过度关注，也是因为这个。” 　　谢以方想起他和成风分手时的场景，叹了一口气，“你问过他吗？” 　　“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唐启有些窘迫地偏过头，“我也不关心这些。” 　　谢以方笑了笑说道，“不管他怎么样，总不会比曹礼竹更糟了。” 　　唐启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我……”谢以方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唐启的手机响了起来。 　　“卢峥？！”唐启低头看了一眼号码，诧异地瞪大了眼睛，他皱着眉接了起来，“你……” 　　唐启听卢峥说了两句话，抬头挂断看向谢以方，“成风想见你。” 　　谢以方笑了笑，“果然。” 　　看守所内。 　　“这大概是你最落魄的时候了吧？”卢峥抱臂靠在墙边，看着成风身上统一的囚服啧啧了两声。 　　“这么幸灾乐祸？”成风看向他，“万一你的唐大经纪人也掺和了这个事，看你到时候还能不能笑出来。” 　　“在这件事情上，你和我是一样的紧张。”卢峥说道，“更何况，我一直相信他没有参与。” 　　“你就是嘲笑我多疑呗，”成风说道，“但这个案子你是辅助，我是主力，我不能靠我对一个人的信任来办案。” 　　卢峥叹了口气，“我已经按你说的联系过唐启了。” 　　“泰坦急于洗钱，现在肯定在努力发展新的途径，而我这种就是他们的最佳目标之一。”成风平静地坐在探望室的玻璃后，“正当红，又因为爆出这样的丑闻十分绝望，能够答应任何人的条件，所以我的那个嫌疑人，他一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鹰枭已经见过你了，你确定泰坦还会让人来招揽？”卢峥问道。 　　“他虽然见过我，但并不能确定我是在调查什么，毕竟娱乐圈可做的案件也不少，他应该只是来试探一下。”成风说道，“更何况，鹰枭如果怀疑我，更要派人来看看我的情况了，现在这种时候，他还能派谁来？” 　　“那你应该等他们主动联络吧？” 　　成风摇了摇头，“娱乐圈里的这个成风，并不是一个出了事情就放弃自我的人，我一定会积极想办法解决困境，所以我也应当向身边熟悉的人求助。这个节骨眼上崩了我自己的人设，他们更要怀疑了。” 　　“那施安然那边？” 　　“她这两天好像不在国内，暂时可能赶不回来。”成风叹了一口气，“等两天再说吧。” 　　他们正说着，就看到秦萱一脸严肃地走了进来，敲了敲玻璃说道，“谢以方来了。” 　　成风神色一敛，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卢峥，“你该出去了。” 　　卢峥点了点头，往探望室外走去。他们一内一外等了两分钟，就见到了同样神色严肃的谢以方和唐启走了进来。 　　这是很长时间以来，他们四个第一次这样齐聚，却是成风出事之后，谢以方看着一身囚服的成风，他的发型不是往常出席活动时精心打理的样子，刘海软软地垂落，竟然更像是他印象深刻的那一晚过后，成风躺在床上安睡时的模样。谢以方在这一刻终于生出了两分恐惧，如果成风并不是如他猜想的那样是个侦探，而就是娱乐圈里最普通不过的一个明星，那么他现在所经历的这一切，是真的会毁掉他的一生—— 　　“唐启！”谢以方身边的唐启在一片沉默中率先动了，但他却并不是要说什么，而是直接上前几步挥拳就向着站在一旁的卢峥脸上打去！ 　　卢峥被唐启突然的动作惊了一瞬，但他的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猛地一偏头避开了唐启的手，卢峥怕他伤了自己，干脆顺势握住他的手腕，“你打不过我的。” 　　唐启怒极反笑，“怎么，你准备打回来？” 　　“……”卢峥松开他的手腕，“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唐启站直身体，回头看了一眼谢以方，“你说我说？” 　　谢以方没想到平时精明稳重的唐启此时这么心急，转头看向仍和他们隔着一扇玻璃的成风，理论上来说，隔着玻璃的成风应该是听不到他们说话的，但谢以方往前走了两步，盯着成风低声说道，“如果是你的话，读唇语一定没什么问题吧？” 　　“Fake。”谢以方清楚地吐出了这个英文单词。 　　成风一瞬间瞳孔紧缩，他在谢以方看不到的地方竭尽全力克制住了自己的惊诧，面向谢以方露出了一个茫然的表情。 　　但他心中却转过了无数个念头，谢以方怎么会知道他的身份？他真的就是泰坦的下线，被鹰枭提前告知了真相？还是他也不确定我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决定试探一下反应？抑或是，他真的就是什么信息都没有，但是莫名其妙猜到了我是谁？ 　　然而不管是哪一种可能性，成风都仍旧需要确定谢以方到底有没有参与泰坦的洗钱活动，所以他向着谢以方摇了摇头，有些焦急地示意他拿起一旁用来通话的听筒。 　　要不是笃定他的身份有异，谢以方简直要被他的演技骗过去。这种焦虑、绝望和茫然糅合的表情，成风拿捏得还真是到位。谢以方自嘲一笑，现在看来，成风的业务能力确实是非常非常优秀。 　　谢以方将随身带着的一个公文包放在桌上，跟成风说道，“这是谢氏的账目，你可以让和你合作的警方来查。” 　　成风看着那个包，脸上的表情消失得一干二净，他抬头看向谢以方，又看了看仍旧站在一旁的卢峥。唐启看到卢峥脸上也有一瞬间的空白，讥讽道，“怎么，吓傻了？” 　　卢峥看着近在咫尺的唐启，干脆拉着他的手腕直接出了门，“我们出去说。” 　　谢以方根本没有看他们两个如何纠缠，而是一直盯着玻璃后的成风。 　　成风低着头，思考了一会之后按响了手边的一个电铃，不多时，秦萱便从后面打开了门，递过来一个询问的眼神。成风点了点头，一步一步，走到了谢以方的面前。 　　谢以方将手中的包直接递给了秦萱，“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我随时恭候。” 　　“小风？”秦萱犹豫着看向成风。 　　“你先去查吧。”成风声音有些哑，“我们大概还有许多问题要说。” 　　秦萱有些担忧地抱着包出了门，剩下谢以方和成风，重新又陷入了沉默。 　　“你……”成风抬头看向谢以方。 　　“你要是还不放心，可以等她查完再说。”谢以方说道。 　　成风思考了片刻，竟然点了点头，“好。” 　　谢以方简直要被他气笑，“真不愧是当年论坛上最出风头的侦探，你也太敬业了。” 　　成风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着他。他神色坚决，让谢以方也沉默了片刻，“你不愿意说这个，可以，那我们就先谈谈私事，前男友？” 　　第四十五章 交心 　　第四十五章 　　“你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就是为了引我来？”谢以方看向成风，“在你的预想里，我应该是什么反应？” 　　成风与他平静地对视，“我也不知道。” 　　“那你当初接近我，也是为了调查案子？”谢以方问道，“从最开始挑衅，到后来故意找人炒作和我的关系，再到……” 　　谢以方回忆起当初他们的亲密，顿了顿说道，“都是你计划好的？” 　　“……”成风愣了愣，大概是听出被他省略的部分，低声说道，“不全是。” 　　谢以方往前走了两步，“哪部分不是？” 　　当然是我喜欢你的这一部分不是。 　　成风心中如此想，但却不知道该跟他从哪里开始解释。谢以方似乎是看出了他的为难，低头问道，“当时曹礼竹出事被抓，你虽然因为贺小树的事情难过，但也比之前看起来轻松了很多，是因为你以为他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对吗？” 　　见成风没有回答，谢以方继续说道，“所以你才放下所有接受了我，但是，你后来发现曹礼竹根本不是你的目标。成风，你态度突变，装作一副只是随便跟我玩玩的样子，就是为了既不玩弄我的感情，又有理由继续跟我纠缠，对不对？” 　　成风皱着眉看向他，“你是怎么知道的？” 　　谢以方笑了，“你把娱乐圈这么多人玩弄于鼓掌之中，难道从来就没担心过别人怀疑吗？” 　　“但到目前为止，也只有你一个人发现了。” 　　谢以方点了点头说道，“如果不是我母亲回忆起当初曾经见过你，我可能也不会把你和Fake联系到一起。成风，你的演技很不错。” 　　“你母亲？”成风心中一凛，回忆起在德国时遇到的那位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士，“她竟然还记得我？” 　　“她是画家，最擅长人物肖像，所以对人的外貌非常敏感。”谢以方说道，“她曾经撞见过你办别的案子，所以对你进入娱乐圈多有怀疑。” 　　成风完全没料到自己最终竟然是在这么一件小事上栽了跟头，半倚在一旁的墙壁上，叹了口气，“无论如何，是我骗了你，对不起。” 　　“我看过你办的好几件案子，其实你隐瞒身份并不是第一次，你骗过的人也绝不止我一个。”谢以方看着他说道，“说到底，是警方怀疑我做了什么事，你只是协助他们接近我调查，你为什么要道歉？” 　　成风愣住，谢以方神色严肃继续说道，“如果我没猜错，你至少还骗了许择星和施安然，那么成风，你跟他们道歉了吗？” 　　“成风，”谢以方和他离得极近，“我再问一遍，你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他身上有些微好闻的木质香的味道，与他一贯绅士的形象十分搭调，但此时谢以方盯着成风逼问时，却又有极为罕见的强势，成风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心中乱成一团。 　　谢以方没等到他的答案，稍稍往后退了一点，“抱歉。” 　　他虽然在电视剧中总会扮演说一不二的霸道角色，但现实中的谢以方却从没有将自己的想法强行施加给别人的时候。这样的人，当他显示性格中偶然的锋利时，就显得格外有魅力。然而对于成风而言，他更让人心动的，却是在已经全盘掌控局势的时候，透露出的那一点克制的温柔。 　　就像这个时候，他明明可以逼问出想要的答案，却又并不愿意将成风置于矛盾和痛苦之中。 　　可是，我也确实欠你一个答案。 　　成风站直身体，认真地看向谢以方，“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人，应该为了我追寻的真相，而被欺骗真心。” 　　“所以你是为欺骗我的感情道歉吗？”谢以方皱眉问道。 　　成风摇了摇头，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我是为了将来能够追回你而道歉。” 　　谢以方一愣，终于也笑了，“我现在应该象征性地为难你一下，不过——” 　　“这么刺激的地方，不利用一下有点浪费。” 　　谢以方走上前伸手揽过成风，低头吻住了他。 　　待到成风终于重获自由，他咽了咽口水，抹了一下嘴唇笑道，“大明星，这地方有监控的你不知道吗？明天你的同性绯闻就要轰炸娱乐圈了。” 　　“不光是同性绯闻，还是和吸毒被捕的劣迹艺人传绯闻，估计我就要和你携手退圈了。”谢以方和他靠在墙边耳鬓厮磨，低声笑道，“成氏旗下有个顶尖黑客，删个监控视频应该不难吧？” 　　“你是不是最近工作太闲了，居然把成氏研究得这么清楚？” 　　谢以方当然不会告诉成风，这是他熬了几天几夜，把各个地方的论坛翻了个底朝天之后才摸出来的消息，“知己知彼，省得你继续骗我。” 　　成风叹了口气，“岳辰最近忙得很，估计没空搭理我，我一会让秦萱把视频删掉。” 　　“岳辰……Aerolite？”谢以方问道，“所以当年论坛上就是你们两个？” 　　成风点了点头，“他现在帮着许择星在安排他妹妹的事，所以一时半会回不来。” 　　谢以方敏锐地捕捉到了许择星三个字，犹豫了片刻问道，“如果他和许择星……你现在手头的嫌疑人还剩几个？” 　　成风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他从之前旖旎的气氛中慢慢脱离，靠在冰冷的墙上，“一个。” 　　谢以方心思飞转，脑中过了无数个熟悉的或者不熟悉的面孔，最终皱眉问道，“施安然？” 　　成风长出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她不是那种靠炒作出头的演员，反而演技非常扎实，怎么会牵扯在这种事情里？”谢以方问道。 　　“分析犯罪心理，并不是这个阶段的工作，我当时之所以选择她，是因为她出名时间长，参与的项目都是大制作，过手资金非常多，”成风说道，“更重要的是，她这个层次的演员，不可能毫无背景，但目前却并没有人十分清楚她背后的人是谁。” 　　“我以前跟她打交道不多，但确实也没见过她和哪方资本走得近。”谢以方皱眉说道，“这确实是比较少见的情况，要么她就是背后并不是娱乐圈这些公司，或者，她就是根本没有固定的哪一方资本。” 　　“我个人更倾向于后一种情况，对于泰坦来说，能化零为整是最安全的洗钱方式。”成风说道。 　　“泰坦？”谢以方疑惑道，“这是你们要调查的对象？” 　　成风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刻闭上了嘴，谢以方有些无奈地看向他，“你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 　　“……这件事你真的不用知道。”成风叹了口气，“等案子结束，我再跟你慢慢解释。” 　　“你之前说过，你进娱乐圈是为了一个朋友的愿望。”谢以方说道，“其实不是他想让你进圈，而是这个案子与他有关，对吗？” 　　“……”成风沉默了片刻，“我现在，可能真的没办法跟你解释这件事。” 　　谢以方揉了揉他的头发，“我可以等。” 　　成风最不能抗拒他的体贴，此时放纵着自己靠在他肩头，闭上眼慢慢说道，“君子可欺以其方，难罔以非其道，你的名字起的很好。” 　　谢以方揽住他的肩，让他能靠得更舒服一点，“是我母亲起的，她对你印象很好，一直希望能见见你。” 　　成风不知想起了什么，低声笑了两声，“应该很快了。” 　　唐启和卢峥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他们两个一副腻腻歪歪的样子，唐启无奈地说道，“是我平时把你看得太死了吗，逮着个机会就谈恋爱？” 　　“你们谈完了？”成风拍了拍谢以方的手，示意他放开自己，“卢峥你居然没挨打？” 　　“……你把幸灾乐祸的表情收一收。”卢峥说道。 　　“啧啧，唐启，他有没有跟你交待他爸妈准备的聘礼？”成风突然问道。 　　“啊？”唐启有些茫然。 　　“他爸妈给他在法国买了个庄园，说是什么时候结婚了什么时候再给他。”成风坏笑道，“他最喜欢骑马，那个庄园里有两个湖和一片树林，所以卢峥嘴上不急，心里早就想赶紧结婚了。” 　　“……”卢峥无奈地看了成风一眼，转向唐启说道，“也没有很着急。” 　　“这话听着像是很敷衍的求婚。”唐启扶了扶眼镜，促狭道。 　　卢峥笑了，“那你答应吗？” 　　唐启盯着他看了一会，笑了笑说道，“看在你嫁妆丰厚的份上，勉强答应了。” 　　第四十六章 摊牌 　　第四十六章 　　“都已经核对过了。”秦萱将手中的公文包递还给谢以方，“你们准备得很详细。” 　　“应该的。”谢以方说道，“配合警方办案是公民义务。” 　　成风有点拿不准他是不是在嘲讽自己，怀疑地看了他一眼，谢以方余光看到他的神色，侧头笑了笑说道，“你心虚什么？” 　　秦萱少见成风这么明显的吃瘪，也笑着说道，“谢天谢地，总算能有个人管管你了。” 　　“是啊是啊，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成全Aiden？”成风不甘示弱。 　　“Aiden？”谢以方有些好奇地看向秦萱，“M牌的总监？” 　　“咦？你认识她？”成风问道。 　　“之前有过一次合作，所以见过面。”谢以方笑道，“是个很特别的人，她也是你们成氏的人？” 　　成风点了点头，“她主要是提供一点信息。” 　　谢以方思考了片刻说道，“你的造型团队就是她安排的？那你最一开始能和施安然搭上线，是不是也是她帮忙？” 　　成风有些惊讶地看向他，“你什么时候打听了这么多事？” 　　Aiden为自己联系造型团队和施安然，已经是多半年之前了，那时候他和谢以方还是互相看不顺眼的状态，他此时竟然听了个名字就能想起这么多，成风的确是有些惊讶。 　　“你这出来一趟，连家里的老底都快被人掀翻了。”秦萱看向成风调侃道，“成伯父到时候肯定要骂你。” 　　“……”成风沉默了片刻，“他是我们家的人，就当是提前熟悉家业了。” 　　秦萱被他的强词夺理惊呆，眨了眨眼看向谢以方，“他这样的，估计也就你能拿下了。” 　　谢以方笑了笑没说话，就听秦萱继续说道，“我老大的意思是，既然你这么配合工作，那就还是查得仔细一点，以防将来有人挑刺。所以还有一些边角的东西，要麻烦你再整理一下。” 　　谢以方点了点头，“唐启可以帮忙。” 　　秦萱转头看了一眼唐启，笑道，“那我把卢峥也带走了？” 　　“等等，那我怎么办？”成风急道。 　　“我给你做两天临时经纪人。”谢以方笑道，“我公关能力还不错。” 　　“我现在还公关个什么……”成风伸了个懒腰，“这次办完，以后就再不接这种案子了，真是劳心劳力。” 　　“你就打算借这个事情退圈了？”秦萱他们三人离开之后，谢以方才开口问道。 　　“这不是挺好的？不然我这个年纪好端端地突然退圈多奇怪。” 　　“……”谢以方不知想到了什么，似乎有些犹豫该不该说。 　　成风却笑了，“不过，也不能就这么甩手走掉。” 　　“我其实这段时间也没交几个朋友，不过到时候总要跟他们解释一两句的。”成风继续说道，“还有我的粉丝，你是想说这个吧？” 　　“他们有不少人一直在网上说相信你的品行，虽然他们真的不知道你的身份，但是……” 　　“其实他们和你还是挺像的。”成风调侃道，“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一厢情愿就觉得我是个好人。” 　　谢以方笑了笑，“我也不算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你确实有值得人信任的地方。” 　　“唉，我以前明明都是杀伐决断的，被你搞得这么儿女情长。”成风靠在他身上，叹息了一声说道。 　　谢以方伸手揉了揉他柔软的发丝，笑了笑没说话。自从知道了成风的真实身份之后，他就慢慢体会到了成风的为难，现在要面对施安然，他心里当然有很多压抑着的痛苦，但他似乎是习惯了这种插科打诨的轻松姿态，并不愿意向别人展示自己的心绪。 　　谢以方陪了他两天，直到秦萱打来电话，说施安然找人疏通了关系，准备亲自来看望成风。 　　成风仍旧穿着囚服，甚至还提前一天不吃不喝，让自己看起来更落魄和憔悴。他坐在玻璃后，看到一身黑衣戴着墨镜的施安然行色匆匆地走了进来。 　　施安然坐下之后摘了墨镜，明媚的眼睛盯着成风，她的神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甚至透出几分凌厉。 　　成风在她的注视下慢慢闭上了眼睛，长叹一声说道，“对不起。” 　　“对不起？”施安然声音有些尖锐，“你为什么要碰那种东西？！” 　　“我读大学的时候也试过……”成风低声说道，“他们说这个纯度没那么高，我就觉得无所谓。安然姐，我是被人暗算了。” 　　“什么叫被人暗算？就算是有人故意给你设局，你为什么要睁着眼往下跳？！”施安然怒极，“你不是平时很聪明吗？不是所有的事都了如指掌吗？这次是怎么了？！” 　　“我……我有点想谢以方了。”成风苦笑一声，“我当时以为跟他随便玩玩就行，可是他现在对我像是一个陌生人一样，我又觉得不甘心。” 　　施安然一直知道他和谢以方的事，听他这么说倒也放下了两分怀疑。她在心中想道，成风正是追求刺激的年纪，成天在圈子里接触纸醉金迷的生活，突然遇到感情上的挫折，一步踏错实在很正常。 　　“是谁举报了你，你知道吗？”施安然问道。 　　成风摇了摇头，“那天一起的人还挺多的，我也记不清了，但是应该有几个之前星火的艺人。” 　　星火。在曹礼竹和星火一起倒台之后，星火的艺人就各奔东西了，但是他们之前资源确实不错，所以老东家倒台之后，有几个倒是也都混得还行。 　　施安然叹了一口气，“你之前能拿到那些资源，肯定是有人帮你筹划，那个人呢？” 　　成风一愣，“出了这种事，他觉得我没什么前程了，所以……” 　　施安然不知想起了什么，讥讽地笑了笑，然后又抬头看向成风，“那你将来打算怎么办？” 　　成风苦笑一声，“我都这样了，还能怎么办？” 　　吸毒这种事，艺人一旦沾上，除了退圈，别无他法。 　　“星火的人……如果能让他们出来作证，说你当天是被骗去的，然后再打通这边的关系，或许事情还有转机。”施安然突然说道。 　　成风心下一凛，施安然既然说出这样的话，是不是意味着…… 　　“你不用这么惊讶，星火那几个常年乱混的人圈子里都有数。”施安然说道，“让他们开口也没那么难。” 　　成风皱起眉，“你真的有办法吗？” 　　施安然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其实你也没有很喜欢演戏吧？为什么还想留在圈子里？” 　　“……我需要钱，也想，离谢以方近一点。”成风顺应她的意思苦笑道，“我对演戏真的没什么兴趣，也没什么追求，不是谢以方那种一定要演出个名堂，特别爱惜羽毛的人，我只是……不过这些现在都是痴心妄想了。” 　　施安然看着他，沉默着犹豫了很久，“这样的话，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帮你。” 　　成风猛然抬头，“什么办法？” 　　“我可以让之前星火的那些人来帮你说话，也可以帮你想办法回到之前的状态，甚至可以更红。”施安然说道，“但是，你需要参与一些指定的项目。” 　　成风看向她，“什么项目我都不在意，但是安然姐，你怎么让他们帮我说话？” 　　“他们吸毒，总是要有来源的。”施安然平静地说道。 　　成风纵然做过再多的心理准备，在真正听到施安然说出这句话时，心还是猛地一沉。 　　施安然知道他们毒品的来源。 　　在腾澜出事之后，这一片的毒品市场，正如秦萱所预料的，全盘被泰坦接手。 　　施安然，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为泰坦洗钱的圈内明星。 　　第四十七章 收尾 　　第四十七章 　　“施小姐倒是真有手段。”秦萱将手中的文件往桌上一甩，抱臂讥讽道，“这样都能把人捞出去。” 　　施安然对她的讥讽仿佛浑然不觉，温和地笑了笑，“警察同志，不能冤枉一个好人，这不是你们的办事宗旨吗？我能把他捞出去，当然是因为成风本来就没什么问题。” 　　“没什么问题？”秦萱嗤笑一声，“不妨告诉你，抓人那天就是我带队，他有没有问题我能不知道吗？你们这些娱乐圈的人，一个比一个会玩，是不是钱赚得太多没处花了？” 　　“我们每年纳的税，不也都用来给你们发工资了吗？”施安然笑道，“这么说来，咱们还是挺密切的。” 　　秦萱听出她的嘲讽，怒气冲冲地瞪了她一眼，转身往门外走去。 　　施安然这才拿起桌上的文件，递给成风说道，“好了，你跟我走吧。” 　　秦萱演的这场戏，无非是为了打消施安然的怀疑，她要是这么容易就把成风放走，难免让人觉得奇怪。不过，成风其实也清楚，施安然把自己带走，固然是不需要通报泰坦，但一旦要让他开始接触为泰坦洗钱的业务，就一定要经过好几轮的考察。 　　以泰坦和鹰枭对他的了解，根本不用好几轮，只要施安然将他的名字上报，立刻就会被识破。所以，留给成风的时间并不多了。 　　好在，他如今需要做的，也不过是掐断泰坦洗钱的路子而已。 　　施安然将成风带到自己家中，让他换洗好之后，给他递了一杯牛奶，“这几天一定没休息好吧？” 　　成风乖顺地点了点头，没说话。 　　从施安然的角度看过去，半低着头乖乖喝牛奶的成风，实在让人没法将他和吸毒联系在一起，他仿佛还是个不大的孩子，一时走错了路，“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管到底的。这边解决了，明天我就给你联系记者澄清。” 　　“这么快？” 　　“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施安然摸了摸他的头，“又瘦又忧郁，特别激发大家的同情心，趁着这个时候洗白，是最合适的。” 　　成风在心中叹了口气，试探着问道，“那你之前说的项目？” 　　“那些都要等你洗白之后再说，不过经过这一次，你的名气又能更上一层，今后发展肯定更容易了。”施安然说道。 　　“能让安然姐提到的项目，肯定是特别好的。”成风抬头笑道，“大家一直都说你资源特别好。” 　　施安然的脸色却有些暗淡，“在这个圈子里，好资源是不可能平白拿到的。” 　　成风神色一滞，故意说道，“对不起，安然姐，我不该提这些的。” 　　施安然看他的表情，就觉得他应该是误会了自己，觉得自己是和很多其他女明星一样，为了争夺一点稀缺的好资源被迫出卖自己，所以笑了笑，“没事，我还没有到那一步。” 　　成风听了这句话，心情却更加沉重，她是没有到那一步，却走得更远。 　　他做出一副好奇的样子，继续说道，“那，那是为什么啊？” 　　施安然对他并没有什么防备心，“因为我在帮一些人做事，他们回报给我资源。” 　　“那你说的将来要我参与项目，是不是也是这种？” 　　施安然点点头，“小风，如果不是你已经走投无路了，我是绝对不会让你掺和到这些事里的。” 　　成风皱了皱眉，看向施安然，就听她继续说道，“这也不是什么合法的事，牵扯很广，一旦被发现，你一样会前程尽毁。但是，因为你吸毒的事情，你本来就已经没法在娱乐圈继续混下去了，我只能尽我所能，给你争取这样一条路。说实话，我现在也不知道这是对是错。” 　　“安然姐，不管是什么样的路，总好过我身败名裂离开娱乐圈。”成风认真说道，“我很谢谢你，谢谢你给我一个留在谢以方身边的机会。” 　　施安然这才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你就那么喜欢他？” 　　“如果不是为了他，我应该现在也就顺势退圈了，娱乐圈没有我想得那么好玩。”成风笑道，“但是他不一样。” 　　“不一样在哪？”施安然打趣道，“不就是长得好看演技好吗？” 　　成风笑了笑，没正面回答，“那安然姐，杜有导演到底有什么不好，你为什么不喜欢她啊？” 　　施安然没料到他突然有此一问，脸上飞起两片云霞，“说你的事呢，问我干嘛？” 　　“杜有那么才华横溢，对你还那么痴心一片，你怎么一点回应都不肯给她？”成风问道，“梁璀那种花花公子，你都还对他和颜悦色地敷衍着呢。” 　　施安然缓缓地摇了摇头，“对付花花公子当然很容易，要应对真心，才是真的困难。” 　　成风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所以，你不是不喜欢杜有，而是觉得承受不起她的感情？” 　　施安然愣了愣，“喜欢不喜欢，这种事我不太关心，我进圈不是为了谈感情的。” 　　“哇，安然姐你看起来好说话，其实内心这么冷淡啊？”成风笑道，“连谢以方那样的都肯谈恋爱的，你怎么这么坚决？” 　　施安然被他夸张的语气逗笑，“不谈恋爱有这么吓人吗？我进圈就是因为喜欢演戏而已，这就是我唯一的追求，谈恋爱肯定会耽误事业的。” 　　“也不好说吧，能跟杜有那样的大导演拍戏，肯定对事业特别有帮助。” 　　施安然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恍惚，她眨了眨眼看向成风，“利用她的感情来帮助我的事业，这种事我做不来。” 　　成风想起自己和谢以方的事，表情也有些难看，施安然看他神色不好，猜测他是想起和谢以方的关系了，所以放松了口气说道，“反正你对娱乐圈没什么舍不得，所以等你和谢以方的关系稳定之后，就还是退圈去过平常的日子吧。” 　　成风问道，“那你说的项目怎么办？” 　　“虽然也算是帮了你一个大忙，但是你如果铁了心要退圈，他们也不可能控制你很久，到时候你总有机会离开的。”施安然叹道，“这是一滩浑水，我不希望你像我一样，越陷越深。” 　　“安然姐……”成风听她这样一心为自己的将来筹划，心中不禁有些酸楚，“其实你也可以离开的。” 　　“我？”施安然笑着摇了摇头，“早就来不及了。” 　　“更何况，我还没有实现我的愿望。”施安然说道。 　　“什么愿望？”成风问道。 　　施安然抿着唇摇头，并不愿意跟他明说。成风却心思如电，施安然对演戏的执著圈内人都是知道的，她的愿望，只可能是与此相关。可是，她已经是国内最年轻的国际影后了，还有什么愿望需要实现？成风看向她充满向往神色的脸，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施安然之前拿到的国际影后，按照一般评判标准，只能算作一级奖项，严格来说与真正的顶级影后还是有区别的。只是因为国内电影在国际平台上很难受到认可，才让她的这个影后显得十分有分量。但真正放在国际上，她也不算彻底得到认可，至少国际一流的大制作中，她也很难拿到好角色。这一点，与施安然本人的演技无关，只是受历史和现实因素影响而已。 　　成风想到此处，笑着说道，“那我希望能够早日在洛城见到你。” 　　洛城是欧洲的一座风景极佳的滨海城市，最出名的就是每年七月的电影节，奖项分量颇重，由于获奖人往往都是电影行业中的佼佼者，因此这个电影节本身也被人戏称为电影之光。 　　施安然知道他猜中了自己的心思，笑了笑没说话。 　　成风正在旁敲侧击打听施安然从前参与的项目时，就听到门口响起急切的敲门声，一声重过一声，施安然皱眉起身，去打开了房门，就见站在门口的正是她的经纪人王提。 　　“你怎么这么晚过来了？”施安然看他跑的额角都有些汗，疑惑道，“出什么事了？” 　　王提正要举起手中的手机给她看，就瞥见了坐在客厅的成风，“他怎么还在这？” 　　“我怕他公寓附近有记者蹲守，所以把他带回来了。”施安然说道。 　　王提紧皱着眉，“他住你这，被人拍到不是更麻烦？你以为你你这里蹲着的记者少吗？行了，我一会就去给他安排住处，你在房里也小心一点，孤男寡女的……” 　　施安然知道他是个急脾气，也没跟他计较，“知道了，那你今天是来干什么的？” 　　王提犹豫了片刻，“算了，没什么事，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别跟他乱说话。” 　　施安然皱着眉，看他又急匆匆地离开，成风走上前问道，“他怎么了？” 　　“不知道有什么事，估计没想好吧，他做事心急，没事的。”施安然随口道。 　　成风眯着眼看向王提的背影，心中却隐约有些不祥的预感。 　　王提捏着自己的手机，背上起了一层冷汗，他想起自己手机里刚刚收到的那封邮件，站在施安然楼下咽了咽口水。这么大的事，他该怎么提醒施安然呢？ 　　他咬牙在原地来回走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干脆返回去跟施安然说清楚—— 　　噗！ 　　一声轻响之后，王提手中的手机落在地上，他瞪大了眼睛，眼前天旋地转，而后便彻底地失去了意识。 　　另一栋楼后走出一个一身黑衣的年轻人，他收起手中的枪，拿出自己的手机发了条信息，而后弯腰捡起王提的手机，几下解开密码，眯着眼看了一眼那封邮件，低声笑道，“这么多年了也没长进，要不是被我碰上，这下你就要彻底露馅了，成小风。” 　　第四十八章 跟踪 　　第四十八章 　　“奇怪……怎么一直不接电话？”第二天一早，成风正坐在施安然的客厅里安安稳稳吃早饭时，就见她拿着手机不知给谁在打电话。 　　“怎么了？”成风捧着碗粥含糊问道。 　　“没什么，王提昨天说有事，今天就不接电话了。”施安然皱眉道，“今天下午还有个采访需要他安排，怎么这个时候玩失踪。” 　　“呃，可能是手机丢了？”像王提这样当红艺人的经纪人，正常情况下绝对不可能联系不上，别说现在已经是早晨七点，就算是凌晨三点，施安然打去的电话他也一定要接，成风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以前有过这种情况吗？” 　　“他是个工作狂，从来没有出过这种纰漏。”施安然脸色不太好看，“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施安然放下手机，“我去找他，你今天千万别出门，饭我会让助理送过来的。” 　　成风点了点头，目送她出门，等过了十几分钟确定她应该不会折返之后，才进了客房。他先是掏出岳辰给他留下的小玩意，四处检测了一遍，没发现监听设备之后，放心掏出手机，给卢峥拨了电话，“施安然走了。” 　　“什么时候回来？”卢峥问道。 　　“不确定，但是她说下午有个采访，你查一下是什么，如果时间长，我就可以搜一搜东西了。”成风说道，“哦对，她的经纪人王提昨晚过来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看到我在就没说，今天早晨失联了，你方便的话，也帮我查查看他干什么去了，我总觉得是出事了。” 　　“那你呢？”卢峥问道。 　　“我？”成风伸了个懒腰，“确保万无一失之前我什么都不做。” 　　卢峥似乎在电话那头无奈地摇了摇头，“行，我先去查，你自己小心。” 　　成风挂了电话，正准备趁这个时间去排查一下施安然家中别的房间有没有监听，却猛然察觉了什么一般，扭头看向窗外—— 　　施安然住的是独栋别墅，客房窗外对着的是一片绿地，绿地对面则是另外一栋房子，成风眯着眼看向对面那栋似乎并无人居住的别墅，他五感敏锐，方才那一瞬间感受到的被窥探感，绝对不会是错觉或者巧合。 　　他伸手拉上了窗帘，就听到自己的手机响起，来电话的却是谢以方。 　　“查得怎么样了？”谢以方温柔的声音响起。 　　“还没怎么查呢，施安然肯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或许也是因为她没放什么重要东西。”成风叹了口气，“她很聪明，这是件好事，也是件坏事。” 　　谢以方知道这样调查施安然，对于成风而言一定不是件轻松的事，所以放低了声音说道，“如果她真的参与了洗钱，早点脱身总是好的。” 　　成风想到泰坦的体量和施安然如今在娱乐圈的地位，神色更加凝重，施安然这种级别的艺人，在这四五年内能够进行洗钱的数额几乎是个天文数字，如果她真的是依靠泰坦的关系红起来的，那么到这时候还想脱身，就已经不可能了。 　　“我会尽量保护她的。”成风轻声说道，“我这两天没休息好，都不如之前警觉了。” 　　“嗯？出什么事了？”谢以方问道。 　　“刚刚逮住个人在对面楼监视我，但是我也没太看清。”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施安然是住在湖湾别墅区吧？房子中间隔那么远，你怎么可能看得到——”谢以方下意识调侃道。 　　“有什么不行？”成风理所当然道。 　　“……”谢以方觉得自己可能对侦探成风的业务能力认知严重不足，叹了口气说道，“我以前说你演技不行，以后在娱乐圈混不下去的时候，你是不是都在心里嘲笑我？” 　　“对啊，我就等着哪一天让你发现我的业务能力是世界顶尖，然后惊艳一把呢。”成风笑道，“不过我确实是在娱乐圈混不下去了。” 　　谢以方听他的声音慢慢放松，自己也不自觉笑了，“对了，之前在柏林的时候，我好像也发现有人在跟踪你。” 　　“嗯？”成风估计是鹰枭派人跟踪自己的那天被谢以方撞见，笑了笑说道，“我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了，那就是施安然背后的人，这段时间风声紧，他应该不敢来中国。” 　　“施安然背后的人？”谢以方听他的话，觉得这件事似乎比他预想的还要复杂，“她到底是在为谁洗钱？你在她那里安全吗？” 　　“没事，卢峥盯着呢，他们再怎么样也不敢直接对我下手。”成风笑道，“更何况，我这里都已经是末端了，哪用得着大动干戈。” 　　“如果你这头不重要，那他们的人为什么要在柏林跟踪你？”谢以方问道。 　　成风一愣，“就是恰巧碰上了。” 　　“你觉得我会信吗？”谢以方的声音有些沉，“成风，我不是要干涉你的事，但是……如果真的有危险，你至少要让我有一点心理准备。” 　　“我不是这个意思，”成风想起自己从前对他的隐瞒和欺骗，也有些慌了，“这件事你知道了没什么好处，我怕他们反而把你拖下水，这是整个成氏都参与了的重点案件，我不会只身犯险的。” 　　“……” 　　信任这种东西，一旦被打破过一次，就很难再建立。成风比谁都清楚这一点。他听着谢以方平稳的呼吸声，攥紧了手机。 　　即便他这一次不是故意隐瞒，但是对谢以方来说，这种遮遮掩掩，疑神疑鬼的状态，绝不会是令人享受的。更何况，事情还关系到成风自己的安危。 　　“成氏的案子我看过很多，能让你们全员参与的案件，我印象里应该是没有的。”谢以方慢慢开口，“我知道你是想要保护我，可是成风，我也一样想要保护你，或许你觉得我没有经验，但是我想要保护你的心思，并不会因此减少，你明白吗？” 　　“所以……你不是不相信我，而是……” 　　“我们既然已经把过去的事情说清楚了，我就不会再放在心上，”谢以方说道，“你之前的隐瞒，是有正当理由的，我只是一时气不过而已。即便是施安然，如果她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将来得知你的欺瞒，也不应该生出怨怼之心。” 　　“谢以方。”成风突然叫了他一声。 　　“嗯？” 　　“你怎么能是个这么好的人呢。” 　　谢以方愣了片刻，轻笑一声，“你这话说的，像是要和我分手一样。” 　　“那我怎么舍得，你这么好，我得更珍惜才行。”成风放松身体倚在床头，“这个案子有保密要求，我只能跟你说一点边角的东西。” 　　“好。” 　　“你知道的，施安然这个层次的艺人，过手的钱数额非常大，能够用她来洗钱的，也必定是一个庞大的组织。”成风说道，“我不骗你，这个组织非常危险，我多年前也曾经与他们打过交道，结果……我失去了最重要的朋友。” 　　“就是你之前提过的那个朋友吗 ？” 　　“是他。”成风的声音有些哑，“我不想，也不能再失去重要的人了，以方。” 　　以方这两个字轻飘飘砸在谢以方心头，他虽然看不到成风，但也能想象他那双多情眼中的款款深情，“我今天下午有个节目，等拍完之后，大概一周都没有别的安排，我会回家去住几天，我父亲那里安保更充足。小风，你不用担心我的安全。” 　　他如往日一般稳重，不多话但却妥帖，成风心头一片暖意，“我会让卢峥联系人保护你的，你放心，不出一周这件事肯定能办完。” 　　秦萱他们准备了少说也有一年，到了最后收尾的阶段，就必须迅如雷霆，成风当然很清楚这一点，这也是他赌上自己在娱乐圈的前程，一定要激施安然出手的原因。 　　谢以方笑道，“我相信你。不过小风，你说之前在德国跟踪你的人和今天偷窥的人是同一个，就是那个组织的人？” 　　“我猜应该是的。” 　　“但是我觉得……”谢以方沉吟片刻，“在柏林被我抓到一点蛛丝马迹的那个人，似乎并没有恶意。” 　　“没有恶意？”成风愣了，鹰枭对自己的恶意，那应该是闭着眼都能感受到的。 　　“我的人没有追到他，所以不知道长什么样子。”谢以方说道，“但是一路按照他的行动轨迹来看，除了行踪诡秘之外，并没有做什么别的事。让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他在路过一位街头艺术家的时候，跟着人家的曲调，哼了一句旋律。那位演奏者常年在街边表演，放钱的人不少，但能跟着哼两句的人却不多，所以我的人追踪到他那里的时候，他仍然印象深刻。” 　　“这种类似的细节还有几处，所以我才觉得，他应该不属于一个罪大恶极的犯罪团伙，尤其不应当处于恶意跟踪你的状态下。”谢以方笑道，“不过我不是专业人士，这都是我最直觉的推测，或许他就是一个这样的变态，一边作恶一边还对生活抱有良好的态度，这就需要你来判断了。” 　　以成风对鹰枭的了解，他绝不是一个有心思享受生活的人，他从小就生活在泰坦，一直都是泰坦的接班人选之一，脑子里除了贩毒杀人之外，就再没有别的事情。成风想道，如果谢以方的人跟踪到鹰枭是在他见到自己之前，那么鹰枭应该精神紧绷，试图知道到底是谁在调查泰坦，而如果是见面之后，鹰枭更不可能心情愉悦。 　　那么，那个在柏林跟踪自己的，甚至有可能一路跟到施安然别墅隔壁的，会是谁呢？ 　　第四十九章 搜查 　　第四十九章 　　“安然姐？你找到王提了吗？” 　　“还没有。”施安然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虑，“但是我现在必须去下午采访的地点了，你在家里呆着，千万别乱跑。” 　　“知道啦，你好好工作吧。”成风说道，“那你大概什么时候能结束？” 　　“不一定，采访完了还要拍个短视频，没有三四个小时肯定结束不了。”施安然说道，“怎么了？有事？” 　　“想做顿饭感谢一下你。”成风笑眯眯说道。 　　“你呀，”施安然也笑了，“少给我惹点事我就满意了。” 　　“好了，你快去吧，我不耽误你时间了。”成风说道。 　　他挂断了电话，脸上的笑容褪去。施安然还有三四个小时才能回来，应该是足够他把这栋别墅翻个底朝天了。 　　“卢峥？”成风刚开始在客厅翻翻找找，就接到了另一个电话。 　　“我查到王提了。”卢峥的声音有些紧绷。 　　“他在哪？”成风皱眉问道。 　　“他的尸体，在秦萱那里。”卢峥说道。 　　“什么？！”成风瞪大双眼，“王提死了？！” 　　“一枪毙命，子弹被人收走了，查不到枪支信息。”卢峥说道，“按照目前掌握的信息推测，死亡时间就在你昨天见过他之后。” 　　“在我昨天见过他之后？”成风缓缓说道，“你的意思是，王提就死在施安然家附近？” 　　“甚至可能就在她家楼下。”卢峥说道，“杀他的人，手法非常专业。” 　　“王提是施安然唯一的经纪人，洗钱的事情一定是经过他办成的，难道是泰坦发现有人在查，提前灭口？” 　　“不像。泰坦如果要灭口，施安然不会还活着。”卢峥说道。 　　成风眉头一跳，并不愿意去想象施安然的境遇，“那还能是什么人？泰坦的仇家？” 　　“也不像，泰坦的仇家应该直接把他捅给警方。”卢峥说道，“王提的尸体是被人偷偷送去警局的，目前这件事还没有向任何人通报，施安然短时间内也不会知道，秦萱的意思是，等你把这边的事情办完，再一并处理。” 　　“还是被人偷偷送去的？”成风疑惑道，“这个杀手到底是想干什么？” 　　“不清楚。”卢峥说道。 　　“算了，那就以后再说。” 　　成风挂断了电话，并没有太纠结这件事。目前的混乱状况下，他只有先找到施安然这里保存的证据，才能进一步思考未来的计划。王提死得蹊跷，秦萱那边肯定不敢贸然去他家里搜查，最终还是只能在他这头找突破。 　　成风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手头也没停，他翻完了客厅和书房，却都一无所获。 　　施安然这么些年都没有出过问题，足见是个谨慎的人，最重要的东西应该会放在最不可能有人进去的地方。成风在心中叹了口气，上了二楼，伸手推了推施安然的卧室门，果然锁着。 　　他从身上掏出之前秦萱偷偷塞好的小工具包，三下两下便撬开了面前的那扇门。成风再次确认过这个房间和之前的其他房间一样没有监听设备之后，才慢慢走了进去。 　　如果施安然不是个红遍大江南北的女明星，那么这间卧室无论如何都应该有实时监控，成风想道，但所有的监控设备都会存在资料泄露的问题，卧室这种地方的监控录像，施安然和她背后的人，应该是无论如何都不希望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哪怕是为了泰坦的生意。 　　让成风有些惊讶，却又觉得并不算意外的是，施安然的卧室很简洁，甚至丝毫不像是一个当红的女明星应该有的。成风这么多年办案，见过的各类人数不胜数，并不会对男性或者女性存在任何刻板印象。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对不同人群没有刻画。施安然的床头柜上，没有护肤品化妆品，没有增加生活舒适度的各种小玩意，更没有充电线和其他用以娱乐的电子产品，干干净净的台面上，放着几支笔和好几本剧本。 　　就好像，她每天在入睡之前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拿起剧本再次熟悉。 　　成风戴着手套，小心翼翼地翻开放在最上面的那本，那应该就是她下一部电影的剧本，上面勾勾画画，笔记都快要占满所有空白处了。成风扫了几眼，觉得这个剧本获奖的概率应该不低，怪不得施安然如此重视。 　　但即便如此，施安然对于自己的演艺事业的重视，也还是超过了成风的想象。可是，如果她是一个如此敬业，有超一流追求的演员，为什么要参与洗钱？这种活动，注定需要她去拍摄一些非必要的作品，显然并不会考虑她的个人追求。 　　不过现在都不是分析这些的时候，成风顺着墙壁一路摸索，最终找到了一个微妙的凸起。他试探着用力一按，床头的墙壁便无声地分开，露出了藏在后面的一个保险箱。 　　成风站在保险箱面前，扶额端详了足足有三分钟，才长叹了一口气，掏出手机拨通了岳辰的电话。 　　“成风？”岳辰接得倒是不慢。 　　“我在施安然家里，现在找到了一个保险箱。”成风说道。 　　“然后？” 　　“我应该是打不开的，但是我认识这家公司的首席工程师，他开玩笑说过，如果想要打开这种保险箱，除了一个优秀的特工之外，还需要世界上最优秀的黑客。”成风说道，“我没想到居然真有机会见到这玩意。” 　　“BW0712？”岳辰迅速接道。 　　“虹膜密码双型锁。”成风说道。 　　岳辰在电话那头显然也陷入了沉默，“施安然家里藏了一个希望之星？” 　　希望之星，世界上最有价值的钻石之一。 　　“你这种不合时宜的幽默感，没被许择星吐槽过？”成风无力道。 　　“我还是挺喜欢的。”许择星的声音突然响起。 　　“岳辰你接电话居然直接公放？”成风简直不知该如何吐槽，“这都是机密啊机密。” 　　“抱歉，那我先回避一下？”许择星有些尴尬。 　　“开玩笑的，家属可以听。”成风赶忙说道，“岳辰是不是早就跟你说过我的身份了？” 　　许择星咳了一声，“你们先忙吧。” 　　“距离施安然回来，可能只有两个小时了，够我打开吗？”成风问向岳辰。 　　“需要别的资料。”岳辰说道，“我给过你那个微型硬盘，你能打开保险箱外壳，也能找到可破坏和连接的线路，但是虹膜锁比较复杂，我需要施安然的超高清照片，越清晰越好。如果你找不到符合标准的图片，需要我来找的话，就不好说要多久了。” 　　虹膜锁破解的复杂程度，成风也非常清楚，即便是超高清的照片，也需要岳辰的多次加工才能用来使用，他皱着眉想道，不过施安然相关的影像资源极多，总是能找到的。 　　“特别高清的话，”站在岳辰身边的许择星却突然说道，“我可能正好有。” 　　“嗯？”岳辰看向他。 　　“前段时间有个制片方联系我，说有个电影想邀请我。”许择星说道，“这是我第一部电影，所以公司也很重视。他们想找点资料让我提前积累一些知识，所以制片给我找了施安然之前的一部类似的电影，让我观摩学习男主的表演。因为是直接从制片手里拿的，所以或许能用？我记得那部电影里有几个直接拍摄施安然眼部特写的镜头，因为太经典了，所以一直有人写评论夸。” 　　成风听他说完，长出了一口气，“太好了。” 　　“我先去拆保险箱了，估计也要一会。等我这边搞定再联系你。” 　　成风挂断电话，目光复杂地看向面前的那个保险箱，狠狠闭了闭眼，才缓缓伸出了手。 　　施安然的保险箱里，果然并没有珠宝金玉。不算很大的空间里，整整齐齐摆放着几摞文件，成风拿出最上面的一份，发现里面竟然是两份被夹在一起的一模一样的合同。 　　不，也不能说一模一样。 　　在报酬那一条，数额差距高达百分之七十。 　　这是一份十分典型的阴阳合同，却被施安然自己明明白白地放在同一个文件夹里保存着。成风将它放在一旁，又往下翻了翻，抽出一份更厚的文件，是施安然曾经参与过的一个影视项目的完整投资合同，也不知她是从哪里得到的，但依然是按照时间顺序排列得整整齐齐。 　　或许这是出于她本人的，一种近乎于强迫症一般的生活习惯。亦或者，她根本就是等待着有一天，有人能打开这个保险箱，将她隐藏最深的秘密公之于众。 　　第五十章 坦白 　　第五十章 　　“成风？我回来了。”施安然结束采访回到家中时，偌大的别墅一片寂静，客厅灯火通明，成风却不见踪影。 　　不寻常的气氛让施安然下意识摒住了呼吸。 　　她没有去敲成风房间的门，也没有去衣帽间换一身舒适的居家服。而是穿着之前接受采访时的那身休闲西装，一步一步，走向了自己的卧室。 　　卧室里同样一片寂静，施安然的手放在灯的开关上—— 　　灯亮的那一瞬间，她下意识眯了眯眼，再睁眼的时候，面前正正顶着一支冰冷的枪。 　　持枪的人她倒也不陌生，正是那天去接成风时有过一面之缘的秦萱。 　　施安然笑了笑，抬起双手示意她自己手里并没有武器。 　　“坐。”秦萱目光投向自己之前放在一旁的一把椅子。 　　“我就不问你是怎么进来的了，警察同志。”施安然在椅子上坐下，仿佛面前的秦萱不是个持枪的陌生人一般，随口说道。 　　“那你应该也知道我想问什么。”秦萱神色紧绷，端枪的手丝毫没有放松。 　　施安然扭头看了看那个大敞着门的保险箱，轻笑一声，“之前竟然还有人告诉我，这是世界上最不可能被打开的保险箱，看来我是被骗了，你们总不可能是暴力打开的吧？” 　　“暴力打开，只会让里面所有的东西化为灰烬，你应该很清楚，不用试探我。”秦萱说道，“你资料整理得很不错，给我们的工作节省了不少时间。” 　　施安然看着秦萱，突然说道，“让那个开保险箱的人过来，我帮你们节省更多的时间。” 　　“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秦萱拿不准她会不会对成风不利，因此说道。 　　施安然摇了摇头，向着阳台的方向说道，“成风，我知道你在听。” 　　一室寂静。 　　施安然坐在椅子上，似乎丝毫没有怀疑自己的判断。 　　终于，一个身影从阳台的窗帘后慢慢出现。 　　成风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安然姐。” 　　“你是怕我伤害她，还是怕我做傻事？”施安然如往日一般笑着看他，“为什么还要留在这？你应该不是警察，不需要参与审问。” 　　见成风没有回答，施安然继续说道，“保险箱是你打开的吧？” 　　成风点了点头。 　　“好本领，看来我不用担心你退圈之后该怎么办的。”施安然笑道。 　　她越是这样从容，成风心里就越觉得不是滋味，他神色黯淡，看向施安然，“你是不是等这一天等了很久？” 　　施安然此刻的笑容，比往日所有节目和电影中都要真挚而灿烂，“你果然明白的。” 　　“可是为什么？”成风问道，“你明明什么都不缺，在电影圈子里，像你这样有长相有演技，还肯下苦的人，一共也数不出来几个。” 　　“可是如果你是投资方，是制片人，选演员的时候会在意这些吗？”施安然看向他，“成风，你不应该是个这么天真的人。” 　　成风示意秦萱放下枪，“没事，她不会反抗的。” 　　然后才转向施安然，“所以，你做这些事，纯粹就是为了获得更好的资源，是吗？” 　　“你既然是来调查我的，应该对我的过去知道的很清楚。”施安然说道，“我出道的那部电影，是堂堂正正的手段得到的，我足够努力，也确实足够有天赋，然后这部电影真的火了。但是之后呢？之后的好几年，我都很难接到真正的大制作，你猜是为什么？” 　　成风沉默了。 　　“一个年轻漂亮，没有背景的女演员，想要说服制片人选择自己，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你应该很清楚。”施安然轻声说道，“我当然是不愿意的，可结果就是，长得再出众，演技再好，也敌不过别人的种种手段。你以为他们拍电影是为了追求艺术吗？无非都是生意而已。” 　　“你跟谢以方的关系那么好，总该知道他的情况，那么多电影，那么多适合他的角色，为什么他一个都没得到？归根结底，还是那些导演对资金的渴望，远远超过对他这个演员的重视。”施安然笑道，“演员是可替代的，但钱不行。” 　　“所以，你选择了另一种方式。”成风说道。 　　“其实聪明人不会做我这样的选择。毕竟如果只是出卖自己，将来有人倒台，受到的牵连也是有限的。但像我这样，一旦出事，立刻就会被扔出去做替罪羊。”施安然自嘲道，“可是，我偏偏就是这么蠢。” 　　她这样的选择，成风其实无法指责什么。施安然曾经面对的可能性，没有一个是轻松而干净的，说到底，她也只是想要实现自己的一个梦而已。 　　但是，一步踏错，再难回头。 　　“你知道你是在为谁做这些吗？”成风问道。 　　施安然摇了摇头，“我不接触那么远，一般都是他们安排好了项目，我就按照安排去做。我也留意过，但是那些项目涉及很多大的投资公司，有很多时候公司自己也不一定清楚，背后真正投钱的是谁。在这个圈子里，并不会有人那么愚蠢，一定要去刨根问底，要查清楚到底是为了谁在洗钱。” 　　“是吗？”成风看向她，“但是我知道，你想听吗？” 　　施安然看着他的神色，表情有些难过，低声说道，“想。” 　　“其实我觉得你应该已经猜到了，我之所以要伪装成吸毒的人，就是因为，这么大数目的钱，是毒资。”成风说道，“这个扎根在南美的组织，是目前最大的贩毒团伙之一，即便不论他们在南美争夺势力范围时，曾经杀过多少人。就单论他们在国内贩毒的数量，足够撑起半个中国的毒品消耗。” 　　施安然神色一滞，难以置信地看向成风。 　　“这些毒品，每年要害死多少人，又要害的多少家庭支离破碎，你大概是不知道的。”成风说道，“毕竟这些事，其实你都不会接触到。” 　　“为了端掉这个团伙，我们已经有两个卧底牺牲了，大明星，他们一年的工资可能都不够你买条裙子。”秦萱讥讽道。 　　施安然眼眶有些泛红，“对不起。” 　　其实在场的人都明白，施安然对于泰坦来说，不过是一个工具，比起泰坦的手段，她做的这些事，事实上都无关紧要，没有了她，泰坦一样能找到无数心甘情愿的明星为它洗钱。但是，成风和秦萱却都有些失控。 　　“就是这个组织，害死了我最好的朋友。”成风叹道，“这也是我来娱乐圈的原因。” 　　秦萱转过头去，不愿意看他们。秦寒于成风而言，是朋友，是愧疚，但于她而言，是唯一的哥哥。当年的那一场意外，让他们都失去了太多。 　　“但是这些事，其实不应该让你来承担，我只是觉得，你大概也是想要知道这些事的。”成风说道，“那个组织杀过的人，欠过的债，都跟你无关，你需要付出的代价，只是针对洗钱这一件事而已。” 　　施安然点了点头，“我明白。” 　　成风看了一眼秦萱说道，“按照警方的意思，未免打草惊蛇，你这几天找个理由呆在家里，不要去参加活动，但也不能引起别人的怀疑。等一切尘埃落定，再说以后。” 　　施安然靠坐在椅子上，长叹了一声，在成风快要走出卧室的时候突然开口问道，“成风，这是你的真实名字吗？” 　　成风侧头，“是。” 　　“你不是警方的人，那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你能查到的我的简历都是真的，只不过我同时还在做私人侦探而已。”成风说道，“安然姐，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心把你当作朋友。” 　　施安然笑了笑，“我信。” 　　成风走出施安然的别墅，靠在墙边深深出了一口气。 　　这么多年，事情总算要走到最后一步了。 　　第五十一章 惊变 　　第五十一章 　　“收网也不需要你参与，你就老实呆着，或者干脆回维也纳。”秦萱一边清点身上带的子弹，一边跟成风说道。 　　“我想参与。”成风说道，“你总不能连报仇的机会都不给我，更何况我的身手比你们也不差。” 　　“成小风。”秦萱看向他，“这是我们足足筹划了两年的行动，不是为了一己私怨。” 　　“但是我参加，是为了私怨。”成风脸色一沉，“你们为了公正，我是为了秦寒，这件事你不让我参与，我也有办法参与，鹰枭一直派人盯着我，我总能摸到他的老巢。” 　　秦萱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你一定会这样，从来都不肯听我的劝。” 　　“所以呢？” 　　“所以，我找了个能劝你的人来。”秦萱抬头看了看成风身后。 　　“嗯？”成风顺着她的视线回头，发现站在门口的正是谢以方。 　　“你让他来劝我？”成风皱眉，“他劝不动的，你找卢峥来直接把我打晕还比较现实。” 　　谢以方笑了笑，走到成风身边低头亲了亲他，“我来试试美男计。” 　　秦萱看成风的表情显然松动了一点，也笑了，“我们确实没位置留给你了，不过你可以机动候补，我们这次行动是为了捣毁泰坦在国内的据点，目的是阻碍他们的贩毒行为，不是为了杀掉谁。所以在必要的情况下，我们可能要放弃对鹰枭的追捕，优先选择截获毒品，到那时候，你能不能截杀他，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秦萱认真地看向成风，“我身上有更重要的责任，如果这批毒品顺利进入市场，到时候受影响的就不是一个两个人。能亲手抓到他当然是好事，但是如果不能，成风，你一定、一定要替我亲手杀了他。” 　　成风看向她，“就算你不说，我也一定会的。” 　　秦萱将一副耳机递给他，“随时联络。” 　　谢以方看成风戴上了一侧的耳机，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虽然这个时间不是很对，但是我父亲和母亲说想要见你一面。” 　　“你就算是想要分散我的注意力，也不用扔这么大的雷吧？”成风一惊，“怎么突然要见我？” 　　“我母亲你在德国的时候见过，其实她当时就已经知道我们的关系了，所以知道我们和好之后，一直说想见见你。”谢以方说完，笑了笑说道，“不过也不是要今天见，我只是看你太紧张了，让你缓缓。” 　　“你是看我太紧张了，决定让我更紧张？”成风看着他的那张俊脸，磨了磨牙。 　　“你从十几岁就开始参加各种案子，王室晚宴都不知道参加过多少，我以为你不会紧张的。”谢以方调侃道。 　　“这能一样吗……”成风往沙发上一靠，“那你出道这么多年，各种颁奖典礼和大型活动也参加了不知道有多少，难道我让你去见我家老头子，你就不紧张？” 　　谢以方笑而不语。 　　成风猛地坐直了看他，“你这个反应……你是不是已经见过他了？！” 　　“他老人家确实名不虚传。”谢以方笑道，“怪不得成氏能做得这么大。” 　　成风眯着眼看他，“你们什么时候见面的？我就说他最近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在这边都闹翻天了，他也没来骂我，果然是偷偷在搞事情。” 　　“在德国的时候。”谢以方答道。 　　“他跟你说什么了？”那时候他们两个还在分手状态，偏偏家长们倒是都选这个时间来见面，成风有些心虚地问道。 　　“也没说什么，就是确定了我不是一个毫无知觉的蠢货，勉强算是配得上你。”谢以方说道。 　　“这话一听就是他会说的。”成风抬头看向他说道，“我这个身份有秦萱他们帮忙打掩护，暴露的概率很低，你能察觉到异常，其实已经很让我意外了，老头子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他就是那样的人，在他看来，我也不过是个有点小聪明的蠢货而已。” 　　成风从来不把自己的聪慧过人当做是自傲的资本，谢以方当然明白。 　　“不过，你们偷偷见面不告诉我，我还是要记仇的。” 　　谢以方笑了，“作为道歉，我跟你交待一下我当时有多紧张。” 　　成风眼睛一亮，“说来听听。” 　　“前段时间签了个手机代言，当时刚刚收到代言方寄来的手机，结果你父亲突然出现，我就……不小心把手机摔了。”谢以方说道，“后来有急事，我就只能拿着唐启的手机出门打了个电话，不巧还被记者拍到了，赎回那张照片花了不少功夫。” 　　“哈哈哈！”成风实在没法脑补出一向稳重的谢以方当时是如何的手忙脚乱，笑得一头栽在谢以方怀中。 　　“不生气了？”谢以方揉了揉他的头。 　　“看你表现吧。”成风舒服地窝在他怀中，愣了片刻，又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应该还要安排别的事情，我去给你做点吃的。”谢以方知道他必定还是在担忧，所以善解人意地站起身说道。 　　成风看着谢以方熟门熟路地从自己的冰箱里翻找了点卢峥之前留下的食材，然后进了厨房，开始叮叮咣咣做菜，不禁在心里感慨，长得帅事业好竟然还会做饭，这是什么绝世好男友人设，怪不得粉丝们个个被迷得不行。 　　成风的思绪也只放飞了这一个片刻，而后就翻出电脑，联系了卢峥和岳辰。 　　“你和秦萱那边的技术人员联系上了吗？”成风问岳辰。 　　“嗯，到时候我帮他们重点追踪鹰枭。”岳辰答道。 　　“秦萱他们已经把他可能的撤退路线算出来了，不过也不保证他没有更隐蔽的方法，所以只能一直盯着。”成风说道，“不过有你盯着，我估计他也跑不掉，更何况这一片的天网系统非常完善，秦萱把他们的交易地点挤压在这里，也是基于这方面的考虑。” 　　“我帮他们升级了人脸识别系统，这么短的时间，鹰枭估计只来得及戴个帽子或者墨镜来躲避监控，逃脱概率不高。”岳辰说道。 　　“你这么尽心尽力，不知道老头子敲了多少钱。”成风吐槽了一句，又问向卢峥，“你现在在哪埋伏着呢？” 　　卢峥给他报了个坐标，然后说道，“我带了人。” 　　“带了人？”成风皱眉，他原本是让卢峥跟着秦萱去找个好的狙击点，如果不行就单独跟踪鹰枭，毕竟他们行动不便，私家侦探公司也不需要越俎代庖，去抢警察的活。 　　“亚当他们正巧在东南亚休假。”卢峥说道。 　　亚当？成风愣了愣，而后猛然瞪大了双眼，“你居然把他们叫过来？他们跟泰坦正面对抗，万一鹰枭跑了，将来岂不是要结仇？” 　　这是当年卢峥所在的雇佣兵组织的人，他虽然已经退出了，但是过命的交情仍在。但他们的活动范围与泰坦有一定的重合，如果在这个地方交手但却没能把泰坦处理干净，将来势必要引发更多的麻烦。说到底，当年的事和卢峥并没有什么关系，成风并不愿意因此把他和他的朋友们都牵扯进来。 　　“秦寒也是我的朋友。”卢峥答道，“更何况，他们看不惯泰坦的行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早晚有这一仗。” 　　成风沉默片刻，“如果这次能成，以后他们的案子，成氏都免费做。” 　　“那你可要做好被敲诈的准备了。”卢峥难得地笑了笑。 　　“小风，来吃点东西。”谢以方的声音突然响起。 　　岳辰啧了一声，“一会再联系。” 　　卢峥则打趣了一句，“都这时候了，你还顾得上他？” 　　“你就是嫉妒我家有贤妻，唐启肯定没空给你做饭。”成风不甘示弱。 　　谢以方无奈地轻轻敲了敲他的头，“趁热吃。” 　　“唐启是没空，不过看谢以方这个态度，你俩谁是贤妻倒还不一定。”卢峥笑道，“越在意，越说明得不到。” 　　“啧，这么多废话，我像是在意上下的人吗？”成风撇撇嘴，“顺口一说而已。” 　　谢以方怕他坐在电脑前吃起来不方便，给他盛了一碗饭，加上满满一大勺番茄牛腩，汤汁浸润了米粒，看起来格外诱人，成风捧着碗吃了一口，就满足地眯起了眼睛，“比卢峥做得还好吃。” 　　谢以方想起自己当初因为成风跟卢峥说想吃这道菜，而又重新捡起做饭这项技能，满意地接受了成风的夸赞，“那你就多吃一点。” 　　卢峥无奈，“你们对我这么不客气，那能不能给唐启多放两天假？” 　　谢以方笑道，“我原本就打算这边结束之后去度假，至于你能不能说服唐启放下工作，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他这两天一直在赶进度，估计也是准备放假了。”卢峥脸上有淡淡的笑意。 　　不过，他的笑容并没有维持多久。 　　“等等，我接个电话。” 　　成风嗯了一声，继续埋头吃饭—— 　　“什么？！在哪里跟丢的？！”卢峥的声音前所未有地有些失控。 　　成风眼皮猛地一跳，“怎么了？！” 　　卢峥沉默了片刻，声音有些哑，“唐启失踪了。” 　　第五十二章 逼近 　　第五十二章 　　“你不是一直跟他在一起吗？怎么会突然失踪？”成风神色凝重。 　　“我去接亚当的时候，给他在邻市找了个安全的酒店，让他先过去。”卢峥声音低哑，“刚才亚当派人去保护他的时候，发现他根本就没有到酒店。” 　　“这种时候，只可能是泰坦。”成风说着，一边抬头看向谢以方。 　　谢以方点点头，“他不是没有分寸的人，这时候不会到处乱跑的。” 　　“秦萱那头现在肯定分不出人手，只能我们自己来。”成风说道，“不过，如果是泰坦绑架了他，那就一定是用作威胁我们的筹码——” 　　“也就是说，他和鹰枭在一起的概率很高。”卢峥接道。 　　“除非他准备好了远程控制，否则的话带在身边是最安全的选择。我猜，鹰枭大概也知道警方对他的小命没多大兴趣，只是想逼他退出中国市场，所以这时候有人质在手，安全系数成倍增加。”成风说道。 　　“但是，为什么会选他？”谢以方皱眉问道，“唐启和卢峥的关系知道的人不多，卢峥甚至都不一定会参与这件事，你说的那个鹰枭如果想选个人质，随便在街上绑架两个小孩子，对于警方来说不是压力更大？” 　　“鹰枭这种变态的思维模式，确实不能用寻常人的角度来衡量。”成风冷哼一声，“他应该是想选择一个和我有点关系的人，到时候万一出事，就算不能逼我帮他，至少也能让我不给他添乱。” 　　“他对你很忌惮。”卢峥说道，“但是与你有关的人都已经被保护起来了，唐启就是唯一一个既和你有一点关系，但又不容易被注意到的。” 　　成风沉默了片刻，“鹰枭随时都可以抓，唐启更重要。” 　　卢峥的声音此时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这两者并不矛盾。” 　　成风轻笑一声，“我现在反而觉得鹰枭并不知道你们两个的关系了，他要是知道，再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动你的人。” 　　“岳辰一直在追踪鹰枭的行动轨迹，你去联系他，然后带着你的人去找唐启。”成风继续说道，“我去找秦萱。” 　　卢峥应了一句便挂断了电话。 　　成风站起身，看向谢以方，“我现在也不太放心让你自己回家去了，不如你就在这里等我，隔壁卧室的窗户是防弹玻璃，你可以安心呆着。” 　　谢以方摇了摇头，“唐启是我的经纪人，也是我非常重要的朋友。” 　　成风皱眉，“但是——” 　　谢以方笑了，“我是大学毕业之后才进圈的，不好奇我之前那么多年都学了些什么吗？” 　　成风猛然回忆起当初看过的谢以方的很多部剧，他最有名的一点，就是打戏从来不用替身，但仍旧能拍得漂漂亮亮。这一点不算很重要，所以成风只是在心里猜测过这到底是炒作手段，还是谢以方确实有些武打基础。现在看来，显然是后者。 　　“既然家里有防弹玻璃，我猜你应该也备着枪。”谢以方说道，“小时候父亲让我学这些，我还不太情愿，觉得是他小心过度，现在才觉出有多重要。” 　　成风将信将疑地带着他上了二楼，在书房的墙壁上摸索了片刻，而后在弹出的密码盘上输入了一个十六位的复杂密码之后，缓缓打开了一扇巨大的保险柜门。 　　谢以方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真正看到背后的东西时，还是有片刻的失神。 　　里面除了成堆的资料，各种外币、金条之外，就是花样繁多的兵器。从闪着寒光的冷兵器，到十数支枪械，甚至还有几枚小巧的□□。 　　“如果不是你说了你这次来是为了洗钱案，我看到这些，大概要以为你是来执行什么反恐任务的。”谢以方无奈道。 　　“唔？”成风扫视了一遍，发现没缺什么东西，“执行反恐任务？那你要去看卢峥的保险箱，他有三支□□。” 　　唐启这么一个从来只在商界活动的人，要是知道自己每天都睡在那么多枪械旁边，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谢以方在心里叹了口气。 　　“你会用吗？”成风挑了两把□□，“成氏一般不参与前线作战，其实主要是带着防身的。” 　　谢以方点点头，走上前挑了一把自己熟悉的□□和两个弹夹，成风看他的动作，就知道他这些年做演员的同时一定一点都没落下训练，笑了笑说道，“这个在你的资料里可还真没有。” 　　谢以方也笑了，“难道你还策划过硬闯我家吗？” 　　“那倒不至于。”成风不知想到了什么，轻叹一声道，“你和唐启看起来都是文气更重的人，硬闯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谢以方也敛了笑容，“你确定唐启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吗？” 　　“对于鹰枭来说，绑架人质之后立刻撕票是最没有意义的事情，尤其是在他想活命的情况下。”成风说道，“他如果是想要刺激我，杀了唐启又有什么用，他应该直接去绑架你。” 　　“我还从来没听过这么别扭的情话。”谢以方摸了摸他的头，“只要暂时没有生命危险，那我们就还有机会。” 　　成风点点头，看向自己的手机，“岳辰说找到了一点线索，让我们方便的话过去看看。” 　　谢以方皱眉，“什么线索？” 　　成风晃了晃手机，“鹰枭的手下前两天去过一个不该去的地方，岳辰猜测他们就是在做撤退计划，所以让我们过去看一眼。” 　　“不该去的地方？” 　　“”京郊影视城。”成风说道，“他手下之前没去过，鹰枭本人更没去过，这个节骨眼上，他们总不会是去看明星的。” 　　谢以方看了一眼他手机上的地图，“岳辰说了是在影视城哪个方位了吗？这个影视城是全国最大的，除了年代戏场景之外，还有半个皇宫置景，背后靠着山，我在那里拍过不少古装剧，就这样去找恐怕不太容易。更何况，现在剧组都还在正常开工，我们两个就这样过去，目标太大了。” 　　成风这时才想起自己作为吸毒艺人的超高关注度，又看了看身边的当红演员谢以方，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目标确实太大了，不过暂时也没什么好办法，让别人去看我都不放心。” 　　谢以方左右看了看，从门口衣架上拿起两顶帽子，“戴口罩去吧，影视城那边戴口罩和帽子的人不少，应该不会太显眼。” 　　话虽这么说，但影视城里除了演员和工作人员之外，最多的就是各家粉丝。工作人员或许只是觉得他们两个身形眼熟，但忠实的粉丝却能一眼分辨出自家偶像。 　　“谢以方？！你看那是不是谢以方？！” 　　成风隔着挺远就看到两个突然兴奋的粉丝，眸色一暗，立刻闪身进了旁边的一条小巷，借着身旁建筑墙壁投下的阴影隐藏了自己的行踪。谢以方被他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逗笑，看向了那两个飞快跑了过来的粉丝。 　　“你、您能给我们签个名吗？”粉丝涨红了脸，说话都有些结巴，眼睛亮晶晶地盯紧了谢以方。 　　谢以方不着痕迹地往成风的方向移动了两步，彻底挡住粉丝看到成风的可能性，然后温和地笑了笑，“当然可以，不过我今天来是有重要的事，如果有太多粉丝知道的话难免有些影响，所以还要麻烦你们帮我保密。” 　　粉丝连连点头，保证绝不外泄，其中一个小姑娘还十分机灵地说道，“今天是有个小活动，所以有不少粉丝都来了，我们想办法让大家聚集起来，这样你碰到粉丝的概率就会低很多了。” 　　谢以方脸上笑意更深，签完名之后将笔记本递给她们，“谢谢。” 　　等她们彻底走远，成风才走了出来，“你的粉丝还挺聪明，这样能给我们省不少事。” 　　谢以方点了点头，“走吧。” 　　“等等，我看那边的剧组有几个人挺眼熟，是不是之前和你合作过？”成风突然问道。 　　谢以方凝神看了看，“是合作过两次。” 　　“他们这个剧，看起来似乎要用到不少场景。”成风沉吟片刻，“或许他们会知道点东西。” 　　看装束似乎是部民国时期的剧，几个正在对戏的演员有的穿着朝臣服饰，有的则已经换成了青年学生装，这样的背景，确实可能用到影视城里的数个场景。谢以方看向成风，“你找个地方藏一会，我去问问导演。” 　　谢以方和这位导演还算合拍，所以才有了第二次的合作，因此要打听一点消息并不算困难。 　　成风不过在角落里等了二十分钟左右，便见他找了回来。 　　“我们今天运气看起来还不错，”谢以方说道，“他说昨天本来要用影视城后山的一片专门的老旧建筑，本来都已经说好了，结果突然被通知不能用，影视城这边给出的理由也很敷衍，所以他也觉得很奇怪。” 　　“后山的建筑？”成风皱着眉思索了片刻，突然脸色一沉，“糟了！” 　　第五十三章 终局 　　第五十三章 　　“怎么了？”谢以方看到成风脸色突然变得十分难看，皱眉问道。 　　“之前郭鹰拍爆炸戏就是在后山。”成风说道，“那一片地方不知道有多少个剧组用来拍过爆炸的大场面，所以，如果有人在那里存放□□，应该也不会引起怀疑。整个市内，恐怕也只有这个地方，能让鹰枭存放□□了。” 　　谢以方听着，脸色也慢慢沉了下来，“他大概能弄到多少□□？影视城里这么多人……” 　　“事发突然，我估计他应该没有提前准备很多，但是，”成风往周围看了看，影视城如今正是旺季，正在开工的剧组不知道有多少，再加上常驻的工作人员和来来往往的粉丝，人数至少也有两三千，“还是要先让他们疏散才行。” 　　成风拿出手机，拨给了秦萱，“是我。” 　　“怎么了？”秦萱似乎往远处走了一段，才压低声音问道。 　　“能不能紧急疏散影视城的人？我怀疑鹰枭把这里选做了最后一搏的地方。”成风简单问道。 　　秦萱愣了愣，“影视城？” 　　“对，这里可能存着一些□□，鹰枭这个人一向十分喜爱这种方式。”成风脸色冰冷，“不管他最后有没有动用，最好都还是先疏散人。” 　　秦萱沉默了片刻，“可以。” 　　影视城即便停工半天，对于剧组来说都是一笔不小的支出，秦萱做这样的决定，也一定扛着很大的压力。成风挂断电话，又给卢峥发过去一条消息，这才看向谢以方，“这里这么多粉丝和凑热闹的游客，还是得想个办法把他们调离影视城，到时候秦萱他们才好迅速疏散。” 　　谢以方沉吟片刻，掏出手机，打开了自己开通之后就再没用过的账号，成风瞥见他的屏幕，有些惊讶，“搞这么大？” 　　“猜猜看能不能上到热搜第一？”谢以方笑了笑，随手发了相册里一张之前错过的天空照片，打开定位选择了距离影视城不算远的一家咖啡店。 　　成风看着谢以方发送了这条带有定位信息的微博，轻敲着手机等了一分钟之后，又迅速删掉，然后将手机放回了口袋里，“这样他们就会相信我是真的手滑泄露了自己的位置，而不是故意要耍着谁玩。那家咖啡店我去过，和这里的距离恰到好处，既不会受到爆炸的影响，也不会因为太远而让他们丧失看热闹的冲动。” 　　成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摸出自己的手机，“有道理。” 　　谢以方看他照猫画虎地打开了手机里的软件，“你这样肯定是要热搜第一了。” 　　“白送的热搜不要多亏。”成风手快地发了一条海边的图，和谢以方一样配上了定位信息，“海阔天空，云淡风轻，多好的意境。” 　　“一个应该已经被抓的人发这个，就不是意境是惊悚了。”谢以方无奈道，“你这样粉丝去不去我不知道，记者肯定立刻就要去了。” 　　“反正能把影视城的人引开就够了。”成风看到不远处立刻就有三三两两的人凑在一区拿着手机在说话，脸上有兴奋有困惑，但走路的方向却都高度一致，满意地点了点头，“好了，我们去后山看看。” 　　他们两个一路小心躲避着人群，就见到有几个身着保安制服的人已经开始挨个剧组通知停工，越接近后山，周围能看到的人就越少。成风和谢以方在距离后山最近的一栋建筑围墙后小心隐藏了身形，“他们还不知道有几个人在里面，我先进去探探情况。” 　　谢以方拉住了他，“你是不是疯了？万一鹰枭就在里面呢？一个唐启还不够，还要把你搭进去才算？” 　　“……”成风沉默片刻，“那我们也不能就在这里等着，如果鹰枭不在，现在就是救出唐启的最佳时机。” 　　“卢峥现在就在来的路上，最好还是先等等他。”谢以方注视着成风，“越是这个时候，越要稳妥。” 　　成风拗不过他，只能小心地靠在墙边，看向后山的那片破旧的建筑。 　　不过，他们在墙边等了没有多久，卢峥尚未赶来，秦萱的电话却先打来了，“事情有变。” 　　“什么？” 　　“鹰枭没有露面。”秦萱沉声说道，“他可能根本就没计划参加这次的交易，也或者是提前察觉了什么所以放弃了，我们抓到了他的手下，预备交易的毒品也都扣下了，唯独他不见踪影。” 　　“你的意思是，他可能一直就在影视城？”成风皱眉，“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不干脆跑回南美，还绑架唐启干什么？” 　　“我们这边调查过程中，总觉得还有人在暗中针对他，或许他就是察觉了这个，才选择绑架一个人作为保障。”秦萱突然说道。 　　“暗中针对？”成风突然想起之前个在施安然别墅感受到的窥探视线，以及杀掉了王提的神秘人，“那你们下一步的打算是什么？” 　　“本来上面的意思是，只要毒品截住了，能把鹰枭逼退就可以，但是他们现在绑架了唐启，我们就不能撒手不管。”秦萱说道，“你没有亲眼见到鹰枭或是唐启，所以他们到底在不在影视城也只是个猜测，我这边只能通过常规渠道继续追查，小风，如果情况变糟，唐启的安全可能只能靠你和卢峥了。” 　　成风听完她的话，脸色慢慢严肃起来，“你放心，我会尽力。” 　　“卢峥的电话，说他已经到了，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唐启就在里面。”谢以方接了个电话，跟成风说道。 　　成风长出了一口气，“好。” 　　他正欲跟卢峥联系，商议下一步该如何打算时，手机屏幕上却显示出了一个陌生的号码，成风心头一凛，凝眸接了起来—— 　　“在外面苦等，滋味不好受吧？”电话那头响起来的，赫然正是鹰枭阴冷的声音。 　　成风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你什么意思？” 　　“别跟我来这套了，成风，我早就料到你会找到这里来。”鹰枭似乎心情十分愉悦，“虽然损失了那批好货，但是能玩玩你，还是别有乐趣的。” 　　“你想怎么样？”成风指尖冰凉，站在一旁的谢以方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脸色也十分难看。 　　“没怎么样，你和你的朋友，不打算进来看看吗？” 　　成风看向谢以方，本想让他就此离开，但对上他坚定的双眸，却又说不出话。 　　“好。”成风声音沙哑地答道。 　　他们两个进去的过程出乎意料地顺利，卢峥和他的朋友们不知隐藏在哪，最大的那栋建筑物里，只有鹰枭一个人，和被他扔在地上双目紧闭脸色煞白的唐启。 　　“像你这样狠不下心的人，还指望有一天能找我复仇，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鹰枭见他果然来了，笑得愈发开怀，“成风，怪不得当年秦寒会被你害死，你不合时宜的心软和犹豫，永远都会是你最大的绊脚石。” 　　“用不着你来教育我。”成风冷道，“我已经来了，你想怎么样？” 　　“没想怎么样，秦寒那个妹妹倒是和你一样难对付，这一次折损之后，我三五年内都回不来了，”鹰枭看向成风，“我只是想安全离开而已。” 　　“可以。”成风冲他抬了抬头，“把唐启放了，我不留你。” 　　鹰枭嗤笑一声，“你是不是电影看多了，我把他这么一放，你朋友的枪立刻就会响，是吧，卢峥？” 　　成风皱眉，“所以呢？” 　　“我给他吃了点东西，再有一小时就要发作，到时候就是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他。”鹰枭说道，“从这里到机场，只需要二十分钟，有一架飞机正在等我，只要我安全起飞，他就能收到解药。所以我劝你们都不必白费力气，杀了我，也不过是让这位经纪人给我陪葬。” 　　成风的脸色变幻不定，鹰枭却又笑着说道，“你也不用装出一副思考的样子，你和我都清楚，你绝不可能为了自己的仇恨，让无辜的人死掉。” 　　秦寒的仇，早晚能报，但唐启的性命却已在存亡边缘。成风当然知道鹰枭说的都是真的，但就让他这样得意洋洋地离开，他又怎么能甘愿—— 　　谢以方此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抬眸看向鹰枭，“把唐启留下，你走吧，他们不会动手的。” 　　成风闭上眼，在心中长叹一声。 　　鹰枭似乎也戏耍够了，带着笑容倒退着慢慢走出了房子—— 　　就在他跨出房门的那一瞬间，无声的子弹骤然穿过他的太阳穴！ 　　这一枪太快太准，连藏身于房内的卢峥都没有看清，这突如其来的冷枪到底来自何方。 　　第五十四章 大结局 　　第五十四章 　　“什么人？！”成风骤然抬头往鹰枭倒下的方向看去。 　　“趴下！”卢峥上前将仍在昏迷的唐启护在身下，冲成风高喊了一声。 　　还是谢以方更快一步反应过来，拉着成风闪身躲在一个附近的死角，而后也皱眉往门口的方向看去。 　　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狙击手，一枪就结果了鹰枭的性命，但他们这些仍在房中的人却丝毫不清楚他的方位，这种敌暗我明的情况，对于他们所有人来说都太过危险。 　　他们等了片刻没有听到动静，成风才哑声说道，“联系秦萱吧，只有她从外面排查才能安全。”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响起了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 　　以现在的情形来看，这个脚步声甚至显得有些过于悠闲。 　　成风皱起眉，这个人要么是完全不知道情况误闯进来的局外人，要么，他就是那个狙击手。但这房子里还有卢峥带来的人，就这么大摇大摆走进来，这人竟然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吗？ 　　这个死角容纳他和谢以方两个大男人已经很勉强了，而他也被谢以方护在怀里，所以没法抬头看向外面，成风低声说道，“你能看得清是个什么人吗？” 　　谢以方摇了摇头，“男人，年纪不大，很清瘦。” 　　成风思量片刻，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卢峥呢？” 　　唐启就昏倒在房屋中央的空地上，卢峥一直在他身边护着，那个人走进来，卢峥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好像，在发呆？”谢以方自己说出这话都觉得有几分不可思议，卢峥的战斗素养是毋庸置疑的，但在这么关键的时候，他的背影似乎有些僵直，手中的枪也垂落在一旁，好像神游天外一般。 　　成风紧皱着眉，“我们出去吧。” 　　谢以方点了点头，拉着他站起身，却也还是有意将他护在身后。 　　但是，成风看到那个清瘦的男人时，竟露出了和卢峥一模一样的表情—— 　　“你，什……”他前所未有地语无伦次了起来。 　　谢以方有些惊讶地回头看他，“怎么了？” 　　“成小风，你可又要欠我一顿酒了。”那个青年手中提着个皮箱，向着成风露出了一个调侃的笑容。 　　“秦寒……是你吗？”成风那一瞬间有些恍惚，青年脸上的笑容太熟悉又太遥远，让他根本不敢相信。 　　“如假包换。”秦寒笑着向前走了两步，伸手将卢峥拉了起来，“解药已经拿到了，门外有人等着，你带唐启先去。” 　　他做事一向周密，既然出手杀人，那就一定是解决好了所有问题，成风愣愣地看着昔日好友一步一步走到自己的面前，“我回来了。” 　　成风往前走了两步，却被谢以方牵住了手，指尖的温暖似乎让他的意识回笼了片刻，但站在他面前两步远的秦寒却注意到了谢以方的动作，立刻退开了一步举起双手笑道，“你男朋友这么大醋劲？” 　　“谢以方。”站在成风身旁的谢以方冲他点头示意，然后伸出了空闲着的那只手。 　　“久仰大名。”秦寒伸出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秦寒。” 　　唐启虽然服了解药，但是卢峥显然并不放心，干脆就留在医院陪他。所以最终回到成风住处的，也只有谢以方和秦寒。成风一路上都没有说话，等进了家门，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胸膛上下起伏，随手抄起桌上的一本杂志就往秦寒的方向扔了过去！ 　　秦寒被他吓了一跳，伸手接住之后惊道，“你怎么这么暴躁？” 　　谢以方无奈地摇了摇头，上前去拉住成风，把他按坐在沙发上，“你们先聊，我去做饭。” 　　“这么多年了，成小风你还是个吃白食的啊？”秦寒却笑了，“你也留下吧，省得到时候他还得再跟你交待一遍，成风看着像是个四处留情的人，但是心里挑剔着呢，既然和你在一起，那一定是很信任你。” 　　秦寒说话时表情有几分戏谑，但这话却着实让人听了舒服，谢以方点了点头，坐在了成风身边。 　　成风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我没什么想跟你说的。” 　　“唔，要不先跟我说声谢谢？” 　　“啧。”成风看向他，“王提也是你杀的吧？” 　　秦寒点了点头，“他跟泰坦联系多，那时候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为了防止你的计划功亏一篑，我只能先下手。” 　　成风沉默了片刻，“既然你没有死，为什么不联系我？” 　　秦寒深深叹了一口气，“我当时虽然没死，但却是重伤之后被他们带走了，一时半会根本回不来。更何况，泰坦这么大的组织，我不想让你冒险。” 　　“我怎么可能不为你报仇？” 　　“有成叔叔拦着你，几年之内你根本不可能有足够的力量挑衅泰坦。”秦寒看向他，“等到他放心的时候，我也一定有力量能自己报复了。” 　　成风仔细想了想，如果不是这次的案子恰巧和泰坦相关联，让他提前接触到了鹰枭，那么等这个案子结束之后自己才开始与泰坦对着干，秦寒确实会比他更早实现。 　　但是—— 　　“泰坦这样规模的组织，你不可能自己单独解决，你是投靠了什么人，还是自己组建了什么东西？”成风问道。 　　“呃……”本来一副知无不言样子的秦寒，在这个问题上突然有些犹豫。 　　成风敏锐地察觉出不对，就听到门口突然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他投靠了我。” 　　“什么人？！”成风猛地站起身，他明明关了屋门，哪里冒出来这么个人？！ 　　“你出来太久了。”那个人似乎是个混血，生得一副刀削斧凿的好相貌，只是身上有一股遮掩不住的煞气，他走到秦寒身边，眉目却温和了两分。 　　“你会不知道我是来见老朋友的？”秦寒挑眉看向他。 　　成风总觉得面前这个高大的男人有些眼熟，他在脑中迅速过了无数资料，突然灵光一闪，这人像是南美的一个黑帮组织的首领，那个组建没几年就已经可以与泰坦分庭抗礼的组织，似乎是叫An…… 　　“该回去了。”男人低头看向秦寒，将手放在他的肩头。 　　“看来你的男朋友醋劲也不小。”谢以方突然笑了笑说道。 　　成风眯了眯眼，盯着秦寒肩头的那只手没说话。 　　秦寒叹了口气，“他跟泰坦也有仇，所以我们算是合作，鹰枭虽然死了，但是泰坦遗留的势力还需要有人整合接手，所以我也不能在这久待。” 　　“你听说过成氏吗？”成风突然抬头看向那个面色冷肃的男人。 　　男人点了点头。 　　“那你应该也知道，如果得罪成氏，不管你是多大的组织，都一定不可能舒心的，对吗？”成风盯着他说道。 　　男人显然并不欣赏他的这种威胁，“所以？” 　　“你如果敢强迫他，或者对不起他，我跟你不死不休。”成风一字一句地说道。 　　听完了他的话，那人的脸色有些缓和，“我不会。” 　　秦寒看向成风，眼眶终于有些泛红，“等我把后续的事情料理完，就立刻回来找你。” 　　成风点了点头，上前去跟他紧紧拥抱，“保重。” 　　待到那个男人与秦寒一同离开，谢以方才终于放松了下来，他轻笑着看向成风，“不死不休？” 　　“我超凶。”成风瞥了他一眼，“怕了没？” 　　谢以方笑着摇了摇头。 　　成风坐回沙发上，似乎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掏出手机又发了一条微博，谢以方凑过去看了一眼，“你这个没人会信的吧……” 　　他总归是突然从一个吸毒人员变成了自由人，不想一个过得去的理由，肯定没有办法顺利重返娱乐圈，谢以方也没想到成风就简单发了两个字——误会。 　　“我也没指望他们信，但是有那么多傻乎乎的小粉丝都相信我的人品，我总不能让他们对自己的判断力产生怀疑。”成风说道，“知道我没事，对他们来说应该就够了。” 　　“你……”谢以方欲言又止。 　　“嗯？”成风看向他，“我的案子已经结束，所以肯定不会再回娱乐圈了，再说了，我这个业务能力，娱乐圈有我没我也不太重要，我还是回去我擅长的领域吧。” 　　谢以方其实心中早有准备，所以也没太惊讶，点了点头说道，“那就早点休息吧，不过，辜负了秦寒的人你要和他不死不休，那我们之前的事，我是不是原谅你原谅的太轻松了？” 　　成风眯了眯眼，“那我也给你个机会，和我不死不休。” 　　谢以方眼眸一暗，骤然将他按倒在沙发上！ 　　窗外春风和煦，窗内亦是一片好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