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掉马》 　　文案 　　作者：渝辰 （微博@渝辰Yume） 　　又名：《当小黄文写手的那些年》、《写男神和师弟的H被发现了怎么破》、《我亲手拆了我最萌的CP》、《腹黑男神爱上我》。 　　一个突如其来的脑洞，正文已完结，番外在不定时更新中，大家就当做一个搞笑文看就行，不用太较真。 　　希望小可爱们喜欢！ 第01章 　　“顾泽安粗硬的性器抵在早已泥泞一片的穴口，空虚而得不到满足的极度渴望几乎快将姜牧折磨疯了，他动了动腰，想要主动将巨根吞入体内，腰身却被顾泽安死死扣住……” 　　“姜牧仰起头，露出脖颈的优美曲线，顾泽安挺腰狠狠插进身下的那处销魂洞，在姜牧的惊呼呻吟中，低头咬上了诱人的喉结……” 　　“姜牧的眼角被肏得泛了红，他一边迎合着顾泽安的动作，一边喘息着说：嗯啊……师兄……师兄快射进来……” 　　…… 　　“程湛！程湛！你去哪了？编导找你！” 　　助理的声音极具穿透力，隔着门板都能直接无损耗地杀进程湛的耳部神经。 　　他手一抖，差点将还没改好的存稿直接发了出去，好在屏幕有些接触不良，没能让他打破自己“严谨守时”的写文原则。 　　“来啦来啦！” 　　听见助理的催促声，程湛一边应着一边将剩下的文章内容飞速编辑好格式，点了定时发布，随后锁了屏拉开了休息室的门。 　　程湛主业是一档时下大火的室内综艺节目的主持人。由于外形条件好，又是从传媒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形象与能力兼具，在接手这个节目半年后，连人带节目一起成了综艺界的最热门。 　　而除了主持人这个明面上的主业，程湛私下还有个不为人知的副业爱好——耽美肉文写手。 　　是的，程湛不但是个gay，还是一个热衷于写小黄文的gay。最初他是因为粉上顾泽安入了饭圈，后来又从饭圈转战到cp圈，在各式各样的同人文、视频和大趋势的YY的影响之下，写下了第一篇关于顾泽安和他在娱乐圈公认的好基友姜牧的同人文。 　　他本身就是同志群体中的一员，对这方面的了解比那些嗷嗷叫着好萌好萌的腐女强了不是一星半点，再加上文笔出众、逻辑严谨，一发帖就受到无数人的追捧，三篇文就奠定了顾泽安cp圈大大的地位，甚至在原创写手圈里都小有名气。 　　然而程湛虽然身为顾泽安的迷弟，却不敢把自己写进文里，意淫和顾泽安这样那样。原因之一是他当时对顾泽安的喜欢还没有达到幻想对方艹粉的地步，并且当时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根本没有和顾泽安发展的可能性；而原因之二就比较粗暴直白了——他不但是顾泽安的粉，还是顾泽安的cp粉，看见顾泽安有基情还会跟着嗷嗷叫。 　　为了收集更多的“素材”，程湛一毕业就进了娱乐圈，原本公司想让他以歌手演员身份出道，但他坚持要走综艺路线。公司高层见他在这方面履历丰富，让他跟在一个知名主持人身后历练了一段时间，发现是个人才，于是一边叹气说他白瞎了这张脸，一边又看中了他的实力准备重点栽培。 　　这一栽培，就栽培出了一颗综艺新星。 　　而这颗综艺新星此时正在嘉宾休息室里紧张得手心冒汗。 　　程湛主持的这个节目叫做《星路历程》，原型是《明星会客室》，顾名思义就是和当红明星聊聊天谈谈人生之类的，但《星路历程》在此基础上做了创新，将录制改成直播，并在直播的同时于网上随机抽取网友提出的十个问题，没有台本，只能靠明星的随机应变。除此之外，节目在开播前还会在网上进行一个票选，选出“你最想看见与本期嘉宾同台的人”，最后根据投票结果于节目最后邀请这位神秘嘉宾到节目现场来。 　　可以说整个节目都是在为满足粉丝而服务的。 　　节目组也以此为噱头，一开播就请了几位当前最热的流量小生，第一期就是开门红，前景一片大好，渐渐的也有不少大牌明星开始同意节目组的邀约，把这档综艺当做是感谢和回馈粉丝的平台。 　　顾泽安也不例外。 　　他是圈里典型的实力派，无论是唱歌还是演戏都十分有天赋，而且还很低调刻苦。他很少上综艺，说是有时间不如多拍两天戏唱两首歌，但他今年一举拿下了金x奖影帝与最受欢迎歌手奖，风头正劲，绯闻也传得满天飞，还越传越离谱，促使他不得不找机会露个脸澄清一下，而《星路历程》正好对了他的胃口。 　　于是他答应了节目组的邀约，提前半小时到了嘉宾休息室，坐在沙发上和……节目主持人大眼瞪小眼。 　　作为主持人，和嘉宾事先磨合是分内之事，程湛自认是一个爱岗敬业的新时代五好青年，也做好了采访偶像的准备，但当他看见真人的那一刻，所有的腹稿和台词都忘得一干二净，只能愣愣地盯着顾泽安看，脑补跟弹幕一样疯狂刷屏。 　　——男神真人简直帅翻了！隔那么远都能感觉到那种强大的总攻气场！不愧是我看中的男人！任何男神在下的cp都是邪教！ 　　——坐的姿势也好帅！等我记一下，用在下一篇文里，配上高傲的神情，说：“坐上来，自己动。”……主角写谁呢，不管了，等会儿出来谁是谁！ 　　——唉，可惜男神不艹粉，写肉千篇也抵不上嫖男神一次啊！ 　　……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赤裸裸，顾泽安难得地感受到了一丝不自在，牵起唇角率先递出了一个友好的微笑：“程湛是吧？久仰大名，我是顾泽安。” 　　磁性低沉的声音第一次穿过屏幕和音响，直接而又清晰地在程湛耳边响起，一丝一缕地钻进他的耳蜗，沿着神经脉络游走在全身上下。 　　程湛突然想到自己刚写的那篇小黄文里，顾泽安也应该是用这样的声音在姜牧耳边说：“宝贝，你真紧。” 　　程湛的脸一下变得通红，他努力将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驱逐出大脑，一边强自镇定道：“您好，顾先生，我是这次节目的主持人程湛，很荣幸能和您同台。” 　　顾泽安笑了笑，道：“谈不上什么荣幸不荣幸的，我听说你是A大传媒毕业的，正巧，我也是。” 　　程湛当然知道顾泽安也是A大传媒的，正因为知道，他当初才在大二的时候力排众议转专业去了传媒。 　　但是他没想到顾泽安居然知道自己是从哪所大学毕业的，这种被偶像关注的兴奋之情让他不假思索道：“我知道，其实我还是您的粉丝！特别喜欢您和——” 　　眼看就要把“我是您和姜牧的cp粉”这件事给秃噜了出来，程湛的理智瞬间回笼，凭借这两年来的临危不惧，自救了一把：“——您的作品。” 　　由于救场及时，顾泽安果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只是笑道：“没想到当下最受欢迎的主持人是我的学弟兼粉丝，我以后可以出去显摆显摆了。” 　　程湛也忍不住笑：“应该是我显摆您才对，偶像会记得我的毕业院校实在太令人惊喜了！” 　　“大概这就是缘分吧，”顾泽安道，“既然是同校同系师兄弟，就别用什么敬称了，听着太显生分。” 　　程湛莫名觉得这句话好像在哪听过。 　　——顾泽安伸手捏着姜牧的下颌，迫使对方抬头看着自己，他以指腹摩挲着姜牧诱人饱满的唇瓣，一边低声诱哄道：“叫什么师兄，你我之间还用得着那么生分么？乖，喊老公，喊了就让你/射。” 　　由于顾泽安说这句话的语气与脑补的过于相近，程湛多年来一直恪守的写手素养瞬间上线，脱口说出接下来“姜牧”的回应：“老公……安！” 　　顾泽安：“……” 　　老公……安？ 　　话音落下，程湛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老公安是什么鬼，说老公腰都比这个好啊！ 　　但上天没有给他懊恼的时间，在程湛绞尽脑汁想办法揭过这一茬时，节目组就派人通知他们该上台了。 第02章 　　由于《星路历程》一期只请一到两位嘉宾，主持人太多反而喧宾夺主，所以程湛作为唯一的主持人，既有压力，也分外惹人眼红。 　　有不少同行暗中期待他在直播过程中掉链子，从而空出这个香饽饽，让他们也能有机会一举成名。但程湛不仅只是长相好，控场能力也是一流，编导一喊开始，就能立马进入工作状态。 　　工作时的程湛态度认真、思路清晰，跟平时判若两人，连顾泽安都暗暗吃了一惊，完全没有办法把台上这个言思敏捷的人跟刚才休息室里局促不安得像个初入社会的小年轻联系起来。 　　他一边回答对方提出的各种问题，一边对这个很有意思的小学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程湛还不知道一个节目的功夫，自己就被男神惦记上了。他正翻开印着神秘嘉宾名字的那张卡片，心里的兴奋怎一个汹涌澎湃能够形容得了。 　　其实这期神秘嘉宾的票选他也参加了，用的是饭圈小号，投的是姜牧。而他手下一堆小粉丝也牢牢跟随大大的脚步，纷纷投了姜牧，再加上姜牧和顾泽安关系异常亲密，两天票选下来，毫无疑问地成为了神秘嘉宾。 　　一想到自己最萌的一对cp马上就要合体出现自己面前，程湛就阵阵激动——顾泽安和姜牧是他理想中最配的一对，虽然他喜欢顾泽安，但不得不承认，姜牧是唯一能配得上偶像的男人。 　　顾泽安俊美，姜牧痞帅，顾泽安温柔，姜牧不羁，顾泽安宠溺，姜牧傲娇……更重要的是，整个圈子里只有姜牧喊顾泽安叫“师兄”，顾泽安也只出演姜牧一个人的MV。 　　这种“你是我的唯一，我也是你的唯一”的戏码，你就说基不基！ 　　基得程湛都退出了“男友粉”阵营，头也不回地跳进“安牧cp”的大坑，为“安牧”呐喊，为“安牧”产粮，为“安牧”发光发热！ 　　在万众瞩目中，姜牧从舞台右侧的暗门里走了出来，一边跟观众打招呼，一边径直朝着顾泽安走过去。 　　姜牧一坐下，顾泽安就看见对面的程湛双眼一亮，眼睛跟探照灯似的直直照在他和姜牧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被这种目光一盯，顾泽安就觉得浑身不自在，不动声色地和姜牧拉开了一点距离。 　　但姜牧显然是个没有眼力见的，他一手揽住顾泽安的肩，偏头笑：“师兄，没有想到神秘嘉宾是我吧？惊不惊喜？” 　　姜牧年龄比顾泽安要小上三四岁，性格也比较跳脱，再加上和顾泽安关系亲密，平日里都经常受顾泽安的照顾，言语之间也不由自主地带着一点依赖。 　　而这点可以忽略不计的依赖落在cp粉眼里，瞬间自动放大无数倍，四舍五入就是在一起了啊！ 　　程湛恨不得就这句话马上写一篇小段子，但他还在工作，脱不开身，只好将素材记在心里，继续按照流程将节目做下去，不时抛出一两个有爆点的问题，圆满达成了预想之中的节目效果。 　　整期节目完成得十分顺利，目前网上的反响也出乎意料的好。而对于顾泽安来说，和程湛聊天的感觉比他想象中要轻松很多，有时还会觉得颇为惬意——如果抛开姜牧出现后，程湛那双亮得渗人的眼睛来谈的话。 　　节目录完之后，顾泽安没有跟姜牧一同离开，而是落后了一段距离，和程湛并排而行，等看不见姜牧后，才状若不经意地问：“你喜欢姜牧？” 　　“啊？”程湛以为他发觉了自己隐藏的gay属性，连声否认：“不不不不，我没有，我不是那啥，您不要误会！” 　　顾泽安：“……我的意思是，你是姜牧的粉丝吗？” 　　程湛：“哦，这个啊，算是吧，我挺欣赏他的，也挺羡慕他的。” 　　拥有了男神的男人怎么不让人羡慕！ 　　“羡慕？”顾泽安挑眉，“你羡慕他什么？” 　　程湛当然不可能说实话，只能干笑了两声：“羡慕他人帅歌红，还能有您这样好的师兄，圈子里像你们这样有真感情的太少了。” 　　顾泽安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愣了一瞬，又很快回过神来，轻声道：“你在圈里没有这样的……朋友？” 　　程湛想了想：“有一个，虽然比不得您和姜先生的关系，但对我来说也足够了，朋友贵在精不在多。” 　　对此顾泽安深表赞同，他入圈也有七八年了，对圈子里的人情世故看得很透彻，觉得能有一两个真心朋友就已经是万幸了，随处交心不是什么好事。 　　程湛入圈时日不长，但能明白这些道理，还能做到对谁都尊敬有加、不卑不亢，已经很难得了。 　　想着，他侧过头看了看程湛。他比程湛要高半个头，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对方的侧脸轮廓，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配上那张清秀的脸庞，显得整个人都很纯洁无害。 　　但他不会想到，程湛其实心里越是激昂澎湃，面上就越不显山不露水，什么不卑不亢淡定自若全都是为了掩饰自己小黄文写手的身份练出来的。 　　现在的顾泽安只觉得程湛是个十分有潜力的优秀后辈，让他不禁生出一种想要照拂照拂他的想法。 　　于是在快要到休息室的时候，顾泽安突然道：“不用羡慕姜牧，不介意的话你也可以喊我师兄。而且——” 　　顾泽安顿了顿，笑道：“圈里难得遇见那么谈得来的人，我们交个朋友吧。” 　　程湛瞪大了双眼。 　　没听错吧？男神要和我做朋友？？？而且，而且，而且男神居然让我叫他师兄！！！！！ 　　程湛不禁又回想起自己写的小黄文片段。如果按照正常的套路，那么自己无疑就要成为跟姜牧争宠的头号反派，喊师兄什么的分明就是姜牧的专利，喊了师兄下一步就该喊老公了好吗！ 　　程湛一想到自己躺在床上娇喘着喊顾泽安“老公”的场景，顿时虎躯一震，紧接着一股不明液体沿着鼻管顺流而下，染红了他的手掌。 　　不得不说，喊师兄什么的，对一个肉文写手＆纯情小处男来讲……实在是太赤鸡了！ 　　顾泽安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就能引发“血崩惨案”，连忙到休息室里拿了纸巾给人塞上。 　　堪堪止住了鼻血，程湛不好意思道：“抱歉，我最近有点上火，一时没有把持住……” 　　顾泽安道：“我还以为这是你在委婉地拒绝我呢。” 　　“怎么可能！”程湛想都没想就反驳道，“我做梦都想和男神做朋友啊！” 　　顾泽安：“男神？” 　　程湛：“……那个，粉丝都这么叫，我随大流随大流，哈哈。” 　　顾泽安失笑，掏出了手机：“既然不反感，那就加一个微信吧。” 　　“好。”程湛也跟着拿出了手机。 　　走廊有些狭窄，为了给工作人员让路，两人挨得很近，手机几乎是并排着放在一起。 　　程湛两三下解开密码锁，跳出来的却不是桌面，而是他发的那篇同人高h文的帖子！ 　　阅读字体设置得很大，入眼就是令人羞耻脸红心跳的标题——《[安牧高肉]师兄轻一点，我疼》。 　　程湛：“………………………” 　　他这才想起来，录节目之前太过仓促，他只来得及把手机锁屏，但是忘记退出浏览器了！ 　　电光火石间，程湛一键退回手机主界面，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紧接着从容不迫地点开微信的图标，眼角余光不断瞟向一旁的顾泽安。 　　见顾泽安神色如常地点出二维码放在程湛面前，一举一动都没有任何异样，程湛才悄悄松了口气，扫码加上了顾泽安的好友。 　　两人又再聊了两句，就各自告别继续忙通告去了。 　　临别前，顾泽安还笑着给程湛签了个名，这让程湛彻底放下心来，将刚刚的那件事划为虚惊一场，没过两天就抛之脑后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顾泽安已经看清了当时手机屏幕上的字，不但看清了，还记在了心里，一回家就上网搜出了这篇文。 　　——《[安牧高肉]师兄轻一点，我疼》，作者：安牧吸橙基。 第03章 　　“顾泽安一把拽过姜牧，将他压在了落地窗前，单手捏住他的两只手腕，长腿一伸，挤进了姜牧的两腿之间，迫使他打开双腿，任由顾泽安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包裹在西装裤内的性器，脸上渐渐浮起潮红……” 　　“顾泽安用拇指堵住他的铃口，欲望得不到释放的压抑，让姜牧终于含着哭音求饶出声：师兄…嗯…老公…让我射好不好？嗯啊……” 　　“感觉到埋在体内的性器又大了一圈，姜牧从唇边溢出一声敏感的呻吟，之前的高傲与矜持全都被肏成了一滩春水，几乎都要将顾泽安的肉根给淹了……” 　　“顾泽安俯身贴着姜牧耳边，伴随着抽插的动作低声说：宝贝，是不是很舒服？你看你都出水了……” 　　…… 　　顾泽安坐在电脑面前，一边看着以自己为主角的小黄文，一边点了根烟，抽一口，缓缓吐出一道烟圈。 　　他没有再继续看下去，而是点开了发帖人的个人空间，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 　　从资料上看，这个发帖人已经有八年的吧龄，最早的一次开贴在六年前，算得上是“安牧”吧里的元老级人物了。他发帖很有特色，只发与顾泽安有关系的文，而且还只发顾泽安在上的肉文，被粉丝称为“安all”党的中流砥柱。 　　顾泽安又回想起今天下午在程湛手机上看到的内容——不但有文名和作者名，还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右上角的用户名和作者名一模一样。不用多说顾泽安都能确定，这个ID叫做“安牧吸橙基”的圈中大手就是程湛本人。 　　难怪一看见他和姜牧就两眼放光，顾泽安想，这恐怕跟看着两块行走的肥肉没什么区别吧？ 　　然而，比起这个问题，顾泽安更好奇的是：程湛怎么对这些了解得那么清楚？是天赋异禀还是经验之谈？但是据他一个下午的观察来看，前者不太可能，后者又看着不像。 　　顾泽安将这个未解之谜放在大脑里思考，手指则继续滑动鼠标往下拉。他这才发现除了自己和姜牧的cp文外，程湛竟然还写过自己和褚奚的。 　　褚奚也是顾泽安的圈中好友之一，是一个为数不多演技和颜值都在线的演员，和顾泽安差不多同时期出道，性格豪爽大气，是公认的阳光暖男，但在程湛笔下，却变成了一个天然健气受，没肏两下就开始叫，比姜牧还不矜持。 　　顾泽安看着看着看乐了，选了一段最露骨的情节，截图用微信发给对方。发完五分钟不到，铺天盖地的感叹号就淹没了对话框。 　　褚奚：[这他妈都是些什么鬼！！！！！！] 　　褚奚：[我擦！我看错你了！你居然还看这种东西！！！！！] 　　褚奚：[这设定日狗了，凭什么我在下面？？？写这个的是谁？是不是你小情人？怎么偏心都偏到山沟里去了？？？] 　　褚奚：[你那里会有20cm？？？妈的，我不相信！改天我们亲自来比过！！！！！] 　　褚奚：[现在的人是不是都没有节操了？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 　　最后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话：[你们基佬的世界太可怕了，求放过！] 　　顾泽安对他的反应很满意，特批了三个字：[哈哈哈。] 　　褚奚：……哈你妹！ 　　这厢程湛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在男神面前掉马甲了。他下午做完节目后就直接收工回家，准备拿最新的素材来一发小黄车，补补亏损的气血。 　　然而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就在程湛美滋滋地打开电脑时，陆可纨就打电话过来了。 　　陆可纨就是程湛之前跟顾泽安提到的那个圈内唯一交心的朋友。他和程湛都在综艺界发展，但不同的是，程湛是做主持人，并且主持的大部分都是室内综艺；而陆可纨是模特出身，现在在一档室外综艺做常驻嘉宾，凭借一张娃娃脸和绝佳的幽默感圈粉无数，是如今炙手可热的综艺明星。 　　同时，陆可纨也是唯一一个知道程湛是个gay并且还是顾泽安迷弟的圈中人。 　　于是在看见程湛和顾泽安同台之后，他立马打电话过来对程湛的“见男神之行”表达了深切的问候：“你是不是被帅得合不拢腿了？” 　　程湛：“……请不要把你带入我，谢谢。” 　　陆可纨不相信：“不可能啊，你见到你日思夜想的男神难道没感觉？你……该不会是勃起障碍吧？” 　　程湛：“……” 　　陆可纨把他的无语当做了默认，继续叨叨：“完了完了，你赶紧去医院看看吧！虽然我们这些小零都是用后面爽，但也不能放弃前面的性福呀！” 　　程湛：“…………” 　　俗话说模特圈十男九gay，陆可纨也不能免俗。但他和程湛这种装直gay不一样，他对自己的性向十分坦然，完全就是一种“搞自己的基，让别人瞎逼逼去吧”的自我态度。有时候潇洒得让程湛很是羡慕，但有时候又唠叨得让程湛想就此屏蔽他，江湖再不相见。 　　陆可纨叨逼叨到一半，听见对面没了声音，忙道：“湛湛？湛湛你在听吗？” 　　程湛一边打开WPS，一边点了通话免提：“我在听，不要管我，请继续你的表演。” 　　陆可纨：“……” 　　他叹了口气，幽幽道：“你这个没良心的，我这是关心你啊，你想想，现在除了我谁还会问你感情进展怎么样了？除了我谁还会给你出谋划策？除了我谁还能大方地向你分享《同性性爱教育指南》呢？” 　　程湛：“……” 　　或许是被最后一句话打动了，程湛考虑再三，还是将下午发生的事告诉了陆可纨。 　　陆可纨听完后，对他流鼻血一事献上了自己最真诚的歉意：“我错了，你这不是勃起障碍，是典型的欲求不满啊！” 　　“……”程湛有些郁闷：“有吗？我最近一直都有按时纾解啊，怎么还会欲求不满？” 　　“这你就不懂了吧，”陆可纨用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说，“像顾泽安这种天菜，对我们来说就是行走的荷尔蒙，会挥发的春药，尤其是你这种小处男，一见就要中招。” 　　程湛对此表示不服：“别扯淡，那为什么姜牧他们就没事？他还天天跟我男神勾肩搭背的，没道理不受影响啊。” 　　陆可纨道：“这位选手，麻烦你先认清自己的定位。姜牧是傲娇美颜强受，你顶多就是个痴汉二货受，在气势上就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再说，姜牧三天两头就能见到顾泽安，早就应该免疫了，你就不一样了，”陆可纨说到这里语气都变得怜悯起来，“你入圈四年，大概也就今天才见了他一面吧。唉，我的小可怜。” 　　程湛：“……………” 　　就在陆可纨还在为程湛坎坷的情路唏嘘不已的时候，突然听见对方问了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可纨，圈里你最讨厌谁？” 　　陆可纨不明就里，但还是认真地回答：“周嘉星吧，私底下太娘了，我都看不下去。” 　　程湛：“哦。” 　　陆可纨听着手机那头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心里隐隐有不好的感觉，他问：“湛湛，你这是干嘛呢？” 　　程湛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等敲完字发上网以后，才道：“没事，我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链接发你微信了，记得查收。” 　　陆可纨一听还有礼物，顿时感动得热泪盈眶：“湛湛，别说了，我这辈子交到你这个朋友是真值了，你和顾泽安一定还有机会的！别灰心！” 　　“没关系，我有你就够了，”程湛的声音温柔如三月春风，“赶紧点开链接看看吧，看完早点睡，乖。” 　　陆可纨饱含深情地“嗯”了一声，等挂了电话就迫不及待地点开程湛发来的链接。 　　半分钟后，他差点控制不住，险些捏碎了手机。 　　程湛发来的是一篇冷门cp文的链接，文章字里行间肉香四溢，遣词造句都十分唯美，颇有意境，看得人都有些蠢蠢欲动，但等一看清两位主角的名字，陆可纨瞬间就痿了。 　　在这篇香艳的耽美同人肉文里，周嘉星居然是攻，而他竟然是受！最可怕的是，整篇文的剧情还是受主动去勾`引的攻！ 　　他就知道程湛这个心机受是不会那么好心的！ 　　居然让他雌伏于周嘉星那个小娘炮身下！还被肏得哭哭啼啼地喊好棒！ 　　妈的，是个受都忍不了！ 　　气得心肝肺一起疼的陆可纨咬牙切齿地给程湛发了一条消息：[小婊砸！等着以后含泪做1吧！寂寞后庭春已逝，无人摘采泪空流。送你的，不谢！] 　　发完这句话后，陆可纨又揉了揉发疼的胸口，等气消得差不多后才收到程湛的回信。 　　程湛：[我愿意含泪做你生命中的第二个1。] 　　程湛：[么么哒。] 　　陆可纨：……妈的好气！ 第04章 　　陆可纨的话给程湛并没有带来多大的触动。他很清楚自己和顾泽安的差距，也知道自己虽然在台上表现得自信飞扬，但本质上还是个喜欢天天暗戳戳写小黄文的宅男。 　　就跟鬼畜眼镜似的，聚光灯一打，他摇身一变成了万众瞩目的综艺新秀；聚光灯一灭，他就又回归本我，继续做神秘的产粮大大“安牧吸橙基”。 　　像顾泽安那样的人，天生该站在最耀眼的舞台上，怎么能收敛锋芒，和自己默默无闻地屈居在一起。 　　所以，对于顾泽安的示好，程湛只是开心一下就过了。 　　他没指望能和男神有什么交集和发展，他只要默默地粉他，悄悄给他配上最相配的人，这就足够了。 　　艹粉什么的，简直是想都不能想，一想就要血崩。 　　此时距离和顾泽安交换微信号已经过了三天，但两人的聊天界面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甚至于连一句简单的问候都没有。 　　好在程湛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只当是偶然和男神来了一场近距离见面会，满足的心情远远大过失落。 　　由于下一期节目还在筹备中，程湛难得有了两天清闲日子。在把家里打扫了一遍后，程湛又习惯性地坐在电脑前，打开贴吧和论坛，一条条地往下翻评论。 　　先是那篇以陆可纨和周嘉星为主角的《纨许你心》，无论从题目还是文笔都十分文艺，是程湛早年的练笔之作，当然原作主角不是这两人，只不过是为了逗陆可纨才改了攻受的名字。 　　然而程湛没想到的是，这篇文一发出去，就震惊了半个饭圈cp圈。 　　无数潜水群众纷纷被炸了出来，直呼“安牧吸橙基”大大一定是干大事的人！这种受受恋都敢想敢写，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他了！ 　　其中也不乏有人赞美作者的文笔：“我竟然觉得他俩还有点配，我大概是疯了”、“写得那么美，都快要让我忘记他俩都是受了”、“不吹不黑，吸橙基大大的文笔构思，圈里半数以上的人都拍马难追！”…… 　　还有的人则是担忧大大从此走上了“歧路”，翻墙去了隔壁邪教cp，狠心弃“安牧”坑里嗷嗷待哺的小可爱于不顾。 　　对此，程湛特意回复安抚道：放心吧，安牧本命一生推，推完一生还一生。 　　有了大大的保证，惶惶不安的安牧cp粉们纷纷放心了。 　　程湛接着又点开三天前匆忙发出的那篇《师兄轻一点》，底下的评论都跟疯了一样暴涨，不是“嗷嗷嗷”就是“好甜好甜”，偶尔还有一两个激动得脸滚键盘，打出一堆乱码……形形色色，堪比群魔乱舞的现场。 　　而在这堆高举“安牧王道”大旗的评论中，有一条回复显得十分另类—— 　　择木而鸽：“想看顾泽安x程湛的文，太太给写吗？” 　　程湛：“…………” 　　WTF？ 　　怎么、怎么会有人想看这对cp？？？ 　　不不不，应该是，哪里来的这对cp？？？简直是娱乐圈最异想天开的邪教啊！ 　　程湛定了定神，继续往下看，果然发现有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这条评论，纷纷在下面留言： 　　——“《星路历程》那个程湛？确实长得很好，但素亲，这是安牧吧啊，吧规可是非安牧粉直接处死！” 　　——“一到年末，所有邪教全都开始冒头，前有嘉纨磨菊，现有安湛意淫，什么时候来一发安牧奚3p车，此生就圆满了！” 　　——“同求安牧奚！层主醒醒吧，这天下，终究还是我们安牧党的！” 　　——“KY，滚粗。” 　　…… 　　虽然已经预料到这个ID叫做“择木而鸽”的吧友会被安牧粉群起而攻之，但当真正看到的时候，程湛还是有些不忍心——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站他和顾泽安的cp。 　　于是他同情心泛滥地回了一句话：“站什么不好，偏要站安湛，骚年，有见过哪家cp四年只同台一次，互动还隔着三米距离吗？乖啊，别闹了。” 　　此言一出，立马得到了一众安牧粉的应和： 　　——“哈哈哈大大说得对，要是这样都能组CP，周嘉星和我泽安都能成一对了，他俩好歹还在一个剧组待过。” 　　——“比起安湛来说，安星都不算邪教了，强攻娘受这个设定一旦接受了还挺带感的。” 　　——“我是安牧扛旗手，安牧以外的cp都是牛鬼蛇神！” 　　……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边刚回到家的顾泽安，一打开帖子就收获了一堆来自自己粉丝的嘲讽。 　　顾泽安：“…………” 　　他将鼠标滚轮上滑，一眼就看见藏在众多明嘲暗讽中的楼主回复，待目光移到最后五个字的时候，突然凝住不动了。 　　半晌，他微微勾起唇角，将这句话截图保存了下来。 　　翻完帖子评论后，顾泽安解开了衣领的两颗扣子，长长舒了一口气，拿起手机给经纪人打了个电话。 　　顾泽安的经纪人叫做于鹤，是圈里规模最大的娱乐公司昀旗的金牌经纪人，也是昀旗的股东之一。他和顾泽安脾性相投，而且交情很深，比起生硬的工作关系，两人之间的相处更像是朋友，没事还会一起出去喝两杯。 　　故而在听见顾泽安的要求时，于鹤虽然有些诧异，但还是先应了下来，而后才问：“你这又是在作什么妖？” 　　顾泽安笑而不答，只说：“等到合适的时候再告诉你。顺道再替我接一档综艺，程湛主持的。” 　　于鹤奇道：“程湛？你什么时候和他勾搭到一起去的？你不是最不愿意做综艺的吗？上周还说现在这些综艺都是在哗众取宠。” 　　“……”顾泽安尴尬地咳了一声：“人的想法总是会变的，要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别让今年的党费又白交了。” 　　于鹤：“……” 　　对于顾泽安的性向，于鹤也有所了解，现在见对方这副遮遮掩掩的样子，不免怀疑道：“你不会是看上程湛了吧？” 　　顾泽安道：“暂时还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于鹤了然：“那就是不排除未来有的可能性了？” 　　顾泽安笑了笑，转而道：“他很有趣不是吗？” 　　程湛有趣？ 　　于鹤想了半天也没办法将台上那个稳重精明的男人和“有趣”二字联系在一起，只觉得不管是谁，只要被顾泽安看上了，那于对方来说，这无疑会是件“听者落泪，闻者伤心”的事。 　　原因无他，只是顾泽安的真实性情和荧幕上相距甚远，如果说台上他是优雅温柔的翩翩公子，那么台下就是披着温和画皮的心机饿狼。 　　——不但心思深沉，而且腹黑至极。只要他想要的东西，想要的人，最终都会落进他手里，无一例外。 　　于鹤不由得为程湛默默点了根蜡烛，并开始考虑跟节目组谈薪酬的时候是不是应该主动降一两成。 　　毕竟，自家这位大牌明星恐怕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会“麻烦”到他们的知名主持人。 第05章 　　程湛没想到不过一个星期的时间，他就和男神有了第二次合作。 　　合作的内容仍然是当下最火的综艺节目之一，但与上次不同的是，地点由室内转移到了室外，人数也从寥寥两三人增加到九人——是一档不折不扣的户外竞技真人秀。 　　作为一名资深宅男，程湛向来对这种要考验体力的活动敬谢不敏，但架不住节目常驻嘉宾陆可纨的持续一个多月的“倾情力邀”，于是答应了来录制一期。结果等到开录前第二天，这档叫做《娱乐向前冲》的综艺的主持人意外骨折，唯一有档期的程湛就不得不临时替补上位，做一期嘉宾主持人。 　　而他空出的节目嘉宾的位子则是出乎意料地由顾泽安这尊大神顶上了。 　　不光是程湛，就连节目组都没想到顾泽安会来参加这档综艺。编导在接到于鹤的电话时，还以为自己没睡醒，直到双方签了合同，他才有了欣喜若狂的实感——毕竟，顾泽安基本不上综艺早就是圈中人尽皆知的事。 　　节目组尚且如此，更别说一起录制节目的几位嘉宾了。 　　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娱乐向前冲》这一期的嘉宾阵容几乎囊括了目前饭圈最热门的几大cp，其中除了最近异军突起的“嘉纨”邪教，剩下的都跟顾泽安有关。不但有“安all”党中粉丝基数最为庞大的“安牧”，还有具有“最萌年龄差”之称的“安南”以及颜值最高cp组合的“安尧”，堪称是“cp圈年度修罗场”。 　　由于这一期录制前的突发状况太多，程湛在录制当天才拿到完整的嘉宾名单，当即就惊得差点从休息室的椅子上摔下去。 　　如果要用确切的词语来形容程湛的心绪变化过程，那就是由惊转喜，最后到了录制现场，他的内心还带着隐隐的期待和兴奋。 　　这一期节目的内容无疑与圈内几大cp党的未来命运息息相关，程湛甚至都能够想象到节目播出后会在饭圈引起多大的轰动——到时候恐怕一夜之间发帖数都要成倍增长。 　　尽管内心一直在叫嚣着为“安牧”疯狂打call，但程湛作为嘉宾主持并没有能给别人开后门的权力，反而要以身作则，带领自己队里的嘉宾和另外几队竞争。 　　队伍分配是随机抽签决定，三人一组，一共有红黄蓝三组，分组之后就要一直按组参与活动，直到最后的个人战之前。 　　程湛原本以为无论怎么分，顾泽安都会和姜牧、方昭南、叶尧三人中的任何一个组成一队，现场发糖；但他万万没有想到，最后这三个人居然抽到了同一组，而当中的核心人物顾泽安则是和他成了队友。 　　程湛：“…………” 　　不得不说，抽签结果有时候比抽签过程还要刺激。 　　而一旁的陆可纨在看见自己没有和周嘉星抽到一组后，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心情大好地对程湛挤眉弄眼，用口型无声说：“好好把握机会吧。” 　　程湛：“…………”把握你妹啊！ 　　看着万众瞩目的男神抛下了三位“小娇妻”朝着自己走来，程湛在失落之余又升出一丝满足——失去了八卦固然可惜，但也好歹又有了和男神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然而这点小小的满足感很快就被无情的现实给粉碎得一干二净。 　　程湛忘了，队里除了他和顾泽安以外，还有另外一个杀伤力堪比核武器的人。 　　在顾泽安找附近过往的行人问路的时候，和程湛并肩而立的周嘉星忍不住叹道：“顾大神身材真好，宽肩窄腰大长腿，腹肌可能都有五六块吧，腰力一定很强。” 　　程湛：“…………” 　　见程湛不说话，周嘉星又道：“我还看见有人写顾大神和我的cp文，现在这些人真是慧眼如炬，顾大神一看就是器大活好，典型天菜，程湛你说是吧？” 　　这番话明里暗里都是试探。程湛的性向瞒得过公众和直男，却瞒不了同类，周嘉星大概是有借机亲近顾泽安的想法，才说那么多来暗示程湛识相让位。 　　程湛虽然早就从陆可纨嘴里得知周嘉星是个骚0，但没有想到这人居然能在光天化日之下骚得这么明目张胆——小队活动才刚刚开始，就急不可耐要勾搭对方了。 　　作为一名铁杆粉丝，程湛怎么可能把男神拱手送进狼窝，故而对于周嘉星的试探，他只回了一句话： 　　——“啊？你是说《纨许你心》？” 　　听见最后四个字的瞬间，周嘉星脸都绿了。 　　程湛装作没看见，自顾自地继续说：“那篇文最近特别火吧，写得很不错，别说，你含泪做1那段真是太精彩了。” 　　周嘉星咬牙切齿道：“……我不做1。” 　　“不做1？！”程湛此时此刻表现出了恰到好处的惊讶，“难道你和陆可纨……竟然都是他在上面吗？” 　　周嘉星：“…………” 　　虽然他是个纯0不假，但被人说比陆可纨还受简直不能忍！ 　　而看见周嘉星吃瘪的模样，程湛只想在心里呵呵一笑：想染指男神，等下辈子吧！ 　　正在这时，顾泽安已经打听清楚了到目的地的路线，老远就见程湛和周嘉星侧着头咬耳朵，姿势异常亲密，程湛的脸上还挂着一抹浅笑——像是被对方的话取悦了一样。 　　顾泽安的大脑里不由得拉起了警报，他两步当做一步地快速走到两人面前，不动声色地“顺口”一问：“你们在聊什么呢？” 　　程湛刚想说“没什么”，然而刚一张嘴就被周嘉星抢了先。 　　紧接着，他就听见周嘉星跟男神说：“大神，程湛刚刚夸你身材好呢，说想摸摸你的腹肌，感受感受你的腰力有多强。” 　　话音落下，程湛就感受到顾泽安对自己投来了意味深长的一瞥。 　　程湛：“…………………” 　　——周嘉星，我操你大爷。 第06章 　　《娱乐向前冲》这档节目在近两年里常居“最热门综艺”、“最令人期待的综艺”榜首，原因无他，只因为节目一直以“不按套路出牌”为核心卖点，永远只有嘉宾想不到，而没有策划组做不到的。 　　在达到任务目的地，接到第一个任务后，程湛才感受到这档节目的“名副其实”。 　　他们一行三人要去这座游乐园最著名的鬼屋找寻任务物品。三个人分三个入口进去，在规定时间里找到所有物品就可以领取奖励，但如果找不到或者是超过了时间，则要接受相应惩罚。 　　节目组给出的时间是半个小时，而且三人身上的通讯设备全都要上缴，除非是途中遇见，否则彼此之间也不能联系。 　　这个规则让程湛不禁拍手叫好，他怕再和周嘉星同行下去，自己非替陆可纨掐死他不可。 　　而周嘉星却是满面愁云，他依依不舍地看着顾泽安，临进门时还凑到对方跟前，故作不好意思地说：“大神，如果我害怕的时候大喊，你能过来救救我吗？” 　　时刻关注着这边的程湛：“……”卧槽，还能再不要脸一点吗！ 　　他此时此刻终于明白为什么陆可纨一提起周嘉星就是一副一言难尽的神情——这种人一骚起来就没别人什么事了。 　　好在顾泽安向来就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恶习，闻言只露出一个招牌笑容，温和道：“有困难找工作人员，你这么柔弱，我相信他们会很乐意为你服务的。” 　　他的语气含着一股说不出的温柔，让周嘉星蓦地脸红起来，都没功夫去计较这句话中的不对劲，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一步三回头地往入口走去。 　　看见顾泽安三言两语就把周嘉星给打发了，程湛心中对他的崇敬之情顿时又上了好几个台阶，只差几步就能被供上神坛了。 　　顾泽安不知道程湛的内心活动，他见对方愣在原地紧紧地盯着这边，不由得走到他身边，开口问：“害怕了？” 　　程湛被这一声低音炮唤回了神智，抬头一看男神的帅脸近在咫尺，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连忙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了彼此之间的高危距离。 　　顾泽安被他这个疏远的举动弄得有些不悦，于是又再往前逼近了一点，恰恰把程湛逼退到房间角落。他单手撑在墙面上，从背面看去，几乎是将程湛整个人都圈在了怀里。 　　程湛被这突如其来的的壁咚给震惊了，大脑瞬间当机，只有一句话稳稳地停留在脑海里：太太太太太TM刺激了！！！！！ 　　顾泽安没有给他适应的机会，他微微俯下`身，在程湛耳边轻声说：“如果害怕了，可以喊我。” 　　说完，他冲着程湛笑了笑，将程湛从双臂之间的禁锢中放了出来，在离开之前还贴心地为程湛整理了下微乱的衣领。 　　直到顾泽安的背影消失在入口后面，程湛都还没有从刚刚的那一个壁咚中回过神来。 　　半晌，他转过头对着跟拍他的VJ说：“刚刚……你拍到了吗？” 　　VJ忐忑地点了点头。 　　就在他以为程湛下一秒要逼他交出录像摧毁的时候，谁知对方突然来了句：“记得节目结束后发一份给我！” 　　VJ：“？？？” 　　程湛一边回味着刚刚的那个暧昧动作，一边将细节都记录在脑海里，准备做下一篇安牧同人文的素材。 　　——原来男神壁咚起来那么撩！上次写的落地窗什么的简直弱！爆！了！ 　　——这次回去就写壁咚h，就酒吧吧，找个厕所隔间美滋滋！ 　　——等等，男神刚刚跟我说了什么？ 　　等进了鬼屋，程湛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顾泽安刚刚应该是在撩他。 　　程湛：“……………” 　　这时，在他身后悄悄靠近的装鬼人员正蓄势待发，想要给这个呆呆站在原地不动的来客一点小小的见面礼，但等对方转过头来的瞬间，“鬼”惊恐地睁大了双眼。 　　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程湛：“……？” 　　鬼指着他的脸，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你你！鬼啊！！！！！” 　　程湛抹了一把鼻血，淡定道：“哦。” 　　鬼：“………” 　　借着幽绿的灯光，程湛这才看清楚面前这只“鬼”的模样：“方昭南？” 　　扮鬼的不是别人，正是比他们提前十分钟出发的“后宫争艳”队中的方昭南。 　　说起方昭南，也算是圈里的出名人物，但他不是因为天赋或者是实力而闻名，而是因为他那身逆天的运势——自出道以来，接的每部戏都是大IP大制作，和他搭档的女主男主无一例外都会迎来事业的高峰期。 　　然而他自己却是怎么样都红不起来，如今入行三年，知名度还不如叶尧所在的男子偶像团体。所幸他也不在意这些，一直都是一种得过且过的状态，被粉丝们亲切地定义为“天然呆”。 　　天然不天然程湛不清楚，但就他看来，这人的呆倒是真的——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扮鬼反而被吓得瑟瑟发抖。 　　程湛好心地将他扶到一边，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方昭南说：“我…我们也是来做任务的。” 　　程湛了然。这恐怕就是节目组的出奇套路了，让嘉宾们相爱相杀，既不用担心得罪人，又能有不一样的闪光点。 　　方昭南冷静下来后，不禁为刚才的举动大感丢脸，讷讷道：“你怎么一进来就流鼻血了？” 　　程湛这时已经把他归到“好欺负”的类别，睁眼说瞎话毫不费劲：“啊，这是常事。你不知道，我的毛细血管比较脆弱，受到刺激会破裂流血，尤其是到这种阴暗的环境，神经高度紧张就更容易受伤了。” 　　方昭南听得一脸懵逼，小鹿般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就算是血腥的妆容都没办法掩盖他眼睛里透露出的天真和茫然。 　　程湛心想：难怪方昭南不火也不妨碍安南党在cp圈占据一席之地，这种可爱呆萌受简直让人丧失抵抗力。 　　但方昭南呆是呆却不傻，对于程湛的话表示半信半疑，程湛也没指望对方能够相信，他本来也只是找个借口，把自己被男神轻轻一撩就撩得血条清空的真相给掩盖过去。 　　谁知道程湛说完话没多久，不远处就传来了周嘉星直击灵魂的尖叫声： 　　“我操操操操操操——别过来！别过来！我要喊了！救命啊！！！你摸哪呢？？？我操！来人啊！非礼了！！！你他妈是色鬼啊！！！！！” 　　程湛：“……………” 　　方昭南：“……………” 　　方昭南：“咦，程湛，原来你说的是真的啊，你又流鼻血了。” 　　程湛：“……呵呵。” 第07章 　　周嘉星的一声尖叫打破了鬼屋里一直维持着的寂静。 　　顾泽安不知道是不是有一双千里眼，竟然能在这种能见度极低的地方避开周嘉星，找到程湛。 　　但等他摸索到程湛所在的地方时，抬头只看见墙角有一对交叠的人影，正伴随着低沉的喘息声晃动，动作异常激烈，整个场面十分引人遐想。 　　走近了还能听见一些零星的对话—— 　　“程湛……不要……放开我……” 　　“别动，让我再摸摸……很快就好了……” 　　“嗯……不要摸了……我没有……” 　　“有没有我摸一摸就知道了，老实点，别自找苦吃。” 　　“你轻一点……好疼！” 　　…… 　　顾泽安：“………”什么情况？ 　　——等等，听这个对话，程湛是攻？？？ 　　这个想法给顾泽安带来的冲击远远比面前这个“捉奸现场”要大。他生平第一次在这种事上出了错，其震惊程度堪比听说方昭南一夜爆红、褚奚弯成蚊香、叶尧戒游戒宅、周嘉星翻身做1。 　　在圈内混迹多年，他清楚地认识到什么“两攻相遇必有一受”都是在扯淡，两个纯1在一起必然是谁都不愿意屈居下位，最后只能互撸度日。 　　顾泽安原本以为程湛是个不折不扣的0号，拿下他不过是时间问题，可以说，在今天之前，他对程湛是势在必得。 　　但他完全没有想过如果程湛是个1号，那接下来的事情要怎么发展，更没有想过自己人生中会遇见“对象和自己到底谁含泪做0”的终极难题。 　　就在顾泽安暗自纠结的时候，被程湛“压”在身下的方昭南眼角余光一瞥，直接认出了他，连忙大喊：“哥！哥！快来救我！” 　　正在忙着摸他的程湛闻言一愣，就被方昭南逮着空子逃了出去，转瞬这人就蹿到了顾泽安身后。 　　方昭南声音还有点哑，语气里都是浓浓的委屈：“哥，我都说了不知道了，他还继续摸我！” 　　顾泽安：“……”还是强制play？ 　　程湛：“……”这话说得怎么那么暧昧！ 　　感受到顾泽安的注视，程湛急忙解释道：“男……安哥，我没有！我这是为了做任务！他身上有任务物品！” 　　顾泽安半信半疑地把目光转向身边瑟瑟发抖的方昭南，以眼神询问他到底这是真是假。 　　方昭南这才想起这两人是一组的，心道一声要遭，抬腿就要往鬼屋深处跑去，结果腿还没迈开，就被顾泽安一手拎住了。 　　十分钟后—— 　　全身上下被扒得只剩下一条底｀裤的方昭南道满脸泪痕：“……哥，你不爱我了。” 　　顾泽安拿着从他身上搜出来的任务贴纸，把衣服给人披在身上，语重心长地说了两个字：“爱过。” 　　方昭南泪眼婆娑：“以后也不会爱了吗？” 　　顾泽安无奈道：“多大人了，怎么还哭？好好好，录完这期节目以后再爱。” 　　程湛：“……” 　　程湛此时此刻的心情只能用“卧槽”两个字来形容。他总算知道为什么世界上会有一种说法叫做“官逼同死”了——这种自产粮的cp还需要什么同人！随时随地就是一盆狗粮啊！ 　　程湛在惊叹之余，飞快地在脑海里记下这个梗——昭南心伤欲垂泪，泽安解衣慰佳人。他还顺道在这个大标题下又分列了数个小节，抓住灵感的尾巴将整篇文的大致框架理了一遍。 　　而在他忙着记录灵感的时候，方昭南已经穿好了衣服，一改之前楚楚可怜的模样，跟在顾泽安身后莫名有几分乖巧。 　　两人看上去简直跟时下最受欢迎的沉稳宠溺攻x可爱乖巧受的cp一模一样！无需做作，浑然天成。 　　程湛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颗超大瓦数的灯泡，在幽暗私密的鬼屋里闪闪发光，当下恨不得找块背景布给自己蒙上，只露出一双暗中窥视的眼睛。 　　所幸不久以后，周嘉星的出现成功解救了这场气氛诡异的三人行。 　　出乎意料的是，他的眼角竟然多出了一圈乌青，在他那张白得反光的脸上显得异常突兀，而他身边也站着一个同样挂彩的陆可纨。 　　周嘉星几乎是在看见顾泽安的瞬间就飞奔过来，一边抽泣着一边直直地撞向顾泽安的怀抱。顾泽安眼疾手快地将方昭南拉到身前，让方昭南和周嘉星来了个亲密的拥抱。 　　这一串动作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旁观的程湛和陆可纨为这波骚操作叹为观止，而周嘉星直到把头埋进了方昭南的肩窝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抱错了人。 　　他“嘤嘤嘤”地哭诉道：“这里好黑，我好害怕！可不可以抱紧我！抱得再紧一点！” 　　方昭南：“……这…这位姐姐，快…快松手，我要被你勒死了…” 　　周嘉星羞涩道：“喊什么姐姐，我真的有女孩子那么软吗？讨厌~” 　　方昭南：“不…不…这位壮汉…请松手……我要不行了…” 　　周嘉星大怒，正想别扭地发个脾气，结果一松手，发现面前是个涂着血红嘴唇、七窍流血、面色苍白还翻白眼的“惨死鬼”，当即大叫一声，一把推开人，慌不择路地跑了出去。 　　程湛＆陆可纨：“…………” 　　趁着顾泽安给方昭南顺背的时机，程湛低声问陆可纨：“你怎么和他在一起？” 　　陆可纨道：“本来想揍他一顿，结果被他发现了。” 　　程湛诧异：“你揍他干嘛？” 　　说到这里，陆可纨忍不住咬牙切齿道：“多亏你做的好事，他自从‘含泪做1’后，就天天微信给我发他和我的同人文，每篇都是他在上位，有几篇居然还是3p！” 　　程湛：“……………” 　　程湛犹豫了半晌，还是忍不住八卦道：“哪3p？” 　　陆可纨幽幽地看着他，把声音又压低了不少：“我，他，还有顾大神。3p接火车。” 　　程湛：“………”我｀操！这他妈才是真·邪教啊！ 　　面对陆可纨无声的控诉，程湛搜肠刮肚半天才找到一句勉强称得上安慰的话：“放心吧，论3p你们远远比不上安牧奚的热度，红不了多久的。” 　　陆可纨：“…………”我可真他妈谢谢您了！ 第08章 　　周嘉星的落跑使这一场鬼屋之行很快落下帷幕。顾泽安和程湛这对“强强组合”最终惜败于方昭南、叶尧、姜牧三人的“修罗场”小队。 　　不过程湛并不觉得有什么遗憾或者不甘，相反他还挺乐在其中，尤其是看见姜牧和叶尧对方昭南那一副惨遭蹂躏的模样表达了前所未有的震惊之后，脑补简直跟上了高速一样停不下来。 　　叶尧甚至还脱口而出：“你被人抢劫了？！” 　　方昭南不好意思在众人面前道出实情，只好遮遮掩掩地说：“在刚刚做任务的时候，发生了一点小摩擦……” 　　叶尧的表情瞬间变得十分复杂，别有深意的目光在方昭南和同行的程湛、顾泽安身上来回扫视，看得程湛全身发毛。 　　他直觉叶尧不是自己所在的小众群体中的一员，但叶尧的反应又与正常的直男有着微妙的不同，让他很是费解。 　　程湛不禁猜想，叶尧恐怕是个隐藏多年的深柜，不然也不会跨越歌坛和影坛的距离，和顾泽安凑成与“安牧”分庭抗礼的“安尧”cp。 　　而说到“安尧”cp的由来也是十分诡异，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位居“娱乐圈十大未解之谜”中的前五。 　　叶尧原本是选秀歌手出身，不仅实力强，颜值也是那一届比赛中的最高峰，后者单拿出来都可以吊打圈中一些传说中的“盛世美颜”、“2000年难得一见的美男子”等等。 　　按理说像叶尧这样老天爷赏饭吃的人，怎么说都该被经纪公司当做未来台柱子给好好栽培起来，资源都应该还是量身定做独一份。但叶尧却不走寻常路，在如今流量至上的娱乐圈里，选择了以组合的方式出道，连队长的头衔都不要，只安安静静地在组合里做一个“小透明”。 　　对此，叶尧的粉丝们一致认为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黑幕，将叶尧的经纪公司和万恶的娱乐圈都diss了一遍，闹得叶尧不得不亲自出面解释澄清，结果粉丝们听完后一个个面面相觑，纷纷跑去公司官微下面道歉删评，一度被称为“史上最壮观打脸现场”。 　　叶尧和他所在的Miracles组合也因此在出道初期大火了一把，如今稳坐华语圈最受欢迎组合的第一把交椅。 　　在这件事之后，有不少人对叶尧放弃独享资源的做法表示十分不解，想要往下继续深扒原因，但他们把叶尧的老底都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一丝一毫的可疑痕迹，只好作罢。 　　但这些人不知道，不代表陆可纨这个娱乐圈八卦站站长不知道。陆可纨不但知道，而且一有什么事就会迫不及待地来和他的圈中唯一密友程湛分享——叶尧的组团的原因实际上还跟顾泽安有关。 　　作为在表演和唱歌方面都取得较高成就的大神级巨星，顾泽安曾经受邀担任过这个选秀比赛的评委，也是他向主办方推荐的叶尧，但在叶尧晋级全国64强后，顾泽安就退出了这个比赛。期间还传出顾泽安曾在一场比赛中，不留情面地批评叶尧过于浮躁，叶尧不甘示弱地回怼过去，导致节目录制一度中断。 　　后来叶尧还是把顾泽安的话都听进去了，没有将名利摆在第一位，急着大红大紫，而是选择在组合里慢慢磨砺提升自己。 　　程湛当初在听到这个八卦后，只觉得这个素材可以拿去相爱相杀的文里做个不错的桥段，但在之后有一次抽角色写文活动中，他机缘巧合地抽到了顾泽安和叶尧，于是以这个八卦为蓝本，匿名写了一篇同人文。 　　结果他万万没想到，不少粉丝在看了他的文后，回头就翻出了叶尧和顾泽安从古到今的每一场互动，还做成了各式各样糖里带刀的视频，再加上两人颜值绝配，于是继“安牧师兄弟”后，又一对堪称官配的cp横空出世。 　　从那以后，程湛就再也不敢随便发文，只能老老实实地蹲在“安牧”坑里产粮，生怕一个手贱就又给自己的本命cp拉来几个实力强劲的情敌。 　　但不得不说，“安尧”党能够壮大至今，除却程湛这个开山元老外，两位当事人都是功不可没——不仅在微博上时常互怼，见面之后也是动不动就上演相爱相杀的戏码。 　　就像现在，在叶尧露出那种饱含深意的神情后，顾泽安就借着上前接任务卡的时机，压低了声音对他说：“别乱想那些有的没的。” 　　叶尧意味深长道：“你没想，怎么知道我怎么想？” 　　顾泽安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忽而一笑说：“行，你想好了，回去再收拾你。” 　　叶尧：“……” 　　程湛：“……………” 　　原来，没有最基，只有更基！ 　　程湛不得不承认，这一局叶尧完胜方昭南，“安尧”cp旗帜上的颜色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更加鲜艳了。 　　陆可纨一看见程湛脸上的神色，就知道这人肯定又在想些不着边际的事，于是伸手捅了捅他：“你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程湛低声道：“我以为男神和方昭南已经够基了，没想到一山还比一山高，叶尧才是真爱啊！” 　　陆可纨不敢置信道：“顾大神和方昭南？？？” 　　程湛被他问得一头雾水：“是啊，你没听说过？大名鼎鼎的‘安南’cp，差不多和‘安牧’齐名了。” 　　陆可纨生平第一次对程湛的圈内人身份表示了怀疑，他说：“你居然不知道顾大神和方昭南的关系？” 　　程湛大惊：“他俩真有不为人知的关系？” 　　“……”陆可纨选择忽略这个问题，直接说，“湛湛，你可长点心吧，你男神的亲戚你都不认识，以后怎么追啊！” 　　说到这里陆可纨啧啧了两声，又道：“顾大神和方昭南是表兄弟，大神的母亲和方昭南的父亲是一对亲姐弟。” 　　程湛：“……” 　　陆可纨看见程湛被这个消息震得愣在了原地，不禁暗爽一把，心想自己总算扳回了一城。 　　其实这条八卦是他前两天才从一个投资人那里听到的，特意留到了今天，就是为了在一个恰当的时机报之前的“一文之仇”。 　　——还什么“安南”，这回站错cp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然而他还没爽够五秒，就听见程湛暗含兴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原来是兄弟骨科啊！刺激刺激！” 　　陆可纨：“………” 　　他忘了，程湛根本就不是一般人！ 第09章 　　顾泽安没有想到在短短的几分钟内，自己和方昭南的“兄弟骨科”就已经让程湛大呼刺激，甚至让对方产生了动笔产粮的可怕冲动。 　　他此时正一边开车一边透过后视镜不动声色地观察后座的程湛。 　　顾泽安曾经认为，能写出那种羞耻露骨小黄文的人，现实中必然是个周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猥琐气息的抠脚大汉，但程湛的出现显然打破了他的这一项认知。 　　程湛的长相在美人如云的娱乐圈算不上拔尖，但也是一副高于整体平均值的好样貌。顾泽安不得不承认，他之所以在看完那些同人文后没有把这颗综艺新星拉黑，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程湛长得太合他的口味了。 　　在娱乐圈这个绝大多数人颜值堪比古代皇帝后宫，为出名博热度潜规则遍地走的地方，作为巨星级的人物，顾泽安在万花丛中游历多年，赏花识叶了大半个演艺生涯，唯有程湛能让他眼前一亮。 　　如果非要用一句歌词来形容这种突如其来的感情，那么大概就是“爱情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吧。 　　可惜的是，顾泽安心里平地而起的飓风并没有吹到程湛这里，反而是副驾驶座的周嘉星看着他自以为不经意间的动作，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鉴于刚刚才在大神面前丢了脸，周嘉星这一路上出奇的安静，下车的时候也不作妖了，老老实实走在队伍后面，紧紧挨着程湛。 　　等其他两队的人都抵达目的地后，周嘉星趁人不注意，用手肘捅了捅程湛，低声道：“程湛，你是不是对大神有意思呀？” 　　程湛心里一惊，面上不动声色的说：“对大神有意思的不是你吗？” 　　周嘉星闻言怅然道：“唉，大神固然是难得的天菜，但怎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你看，从节目开始到现在，大神都没拿正眼看过我。” 　　“不看也就算了，关键时刻还拿方昭南当挡箭牌，”周嘉星哼道，“我也算是零号里的佼佼者，当然也有自己的骄傲。再说，比大神更好的天菜又不是没有。” 　　听到最后一句，程湛忍不住道：“……能不能摸着良心说话？” 　　“……”周嘉星尴尬道，“好……好吧，我承认，大神是我这么多年来见过最完美的了。” 　　说到这里，周嘉星又往下再压低了声音道：“可你也看见了，我在大神面前都那么丢脸了，肯定没戏，但你就不一样了。” 　　程湛对这一波莫名其妙的助攻十分警惕。一方面他天生防范意识强，不愿意向除了陆可纨之外的人透露自己的性向；另一方面作为身在娱乐圈这个鱼龙混杂的大染缸的基佬，他对顾泽安那点心思也只能默默藏在心里，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 　　故而在听完周嘉星的话后，程湛异常冷静，大脑甚至开启了面对狗仔记者时的高速运转模式：“你到底想说什么？” 　　周嘉星没想到程湛竟然会敏锐到这种程度，当下也瞒不住了，只好讪讪道：“我看大神好像挺关心你的，你要是和大神成了，能不能也让我分杯羹呢？” 　　程湛：“……………” 　　——等等，他没听错吧？周嘉星这是要3p？？？ 　　——难怪他会给陆可纨发那些3p文了！……他是不是在跟陆可纨暗示什么？！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娱乐圈的风气就是被你们这些人给败坏的！！！ 　　…… 　　或许是程湛的表情太过震惊，周嘉星难得地露出不好意思的模样：“现在圈里0多1少，这你也是知道的，有好资源大家……大家也可以共享一下嘛。” 　　程湛：“…………” 　　他不由得把饱含同情的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顾泽安，心想：周嘉星这不是单纯的要泡你啊男神，他是组团来泡你啊！ 　　顾泽安突然感到背脊一冷，紧接着打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喷嚏。 　　和他并肩而立的叶尧见状，连忙关心道：“怎么了？” 　　顾泽安皱了皱眉：“没事。” 　　叶尧不信：“是不是刚才在鬼屋脱衣服的时候着凉了？” 　　顾泽安：“……谢谢，我没有脱衣服。” 　　叶尧不死心继续问：“那就是拉拉链的时候冻着那里了？” 　　顾泽安：“……我全身上下一直都包裹得很严实。” 　　叶尧见他不上钩，遗憾道：“在小黑屋呆了一个多小时，你们三个人之间居然什么都没发生？” 　　顾泽安：“……” 　　在顾泽安心里，叶尧作为朋友什么都好，唯有两点实在让一般人承受不来——一是嘴欠，二是腐。 　　由于做了长年的御宅族，叶尧在人际社交方面有些先天不足，面对陌生人时常常冷着一张脸，说话也是言简意赅，给别人的印象也是高冷居多。 　　但私底下的叶尧既嘴欠又话多，常年混迹于二次元论坛，在“天下大同”的潮流趋势影响下，爱好由大胸萌妹的百合虐恋逐步发展到橘紫一家的无性别纯爱。 　　——可以说是整个娱乐圈唯一的腐男奇葩了。 　　而这位叶姓腐男最主要的yy对象当属正站在他身边的顾泽安——只要顾泽安跟任何同性走得近点，他的脑海里就自动为这两人配了一个对，甚至还上网搜过顾泽安的同人文和同人漫。 　　尤其是有个叫“安牧吸橙基”的太太写的安牧同人文，堪称同人中的精品，精品中的蒂花之秀。 　　只可惜这位太太节操尚还在线，写文多年也没能出一篇安牧奚3p文，这让现实中眼睁睁看着顾泽安“勾三搭四”的叶尧十分失落——看惯了吸橙基太太的文，现在连yy都变得索然无味。 　　顾泽安很清楚叶尧私底下那点见不得人的小癖好，当下毫不留情地反击：“你和姜牧也在小黑屋里呆了一个多小时。” 　　叶尧下意识道：“但方昭南已经被扒光——” 　　顾泽安：“嗯？” 　　看见顾泽安脸上突然冒出的和煦笑容，叶尧自觉地将最后一个“了”字直接掐断给咽了回去。 　　谁知道这时一道特意压低了声音却仍旧能传到各人耳朵里的大嗓门蓦地响起： 　　“诶，昭南，到底是程湛还是师兄扒的你啊？” 　　话音刚落，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方昭南、顾泽安和程湛身上。 　　方昭南的脸一下子红了，他右手握拳抵在唇边，眼神尴尬地四处乱瞟：“这……都差不多……差不多……” 　　全程竖着耳朵不肯放过任何停顿的叶尧当即露出了一脸了然的神情，就连认定了程湛是个受的陆可纨看过来的目光中，都夹杂了一丝“人不可貌相”的深意。 　　动手主谋顾泽安：“……” 　　旁观同谋程湛：“……………” 　　此时此刻，这两人的脑海里不约而同地冒出一个令人咬牙切齿的名字—— 　　姜！牧！ 第10章 　　在听见方昭南疑似承认的回答后，在场的所有人看向程湛和顾泽安的眼神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周嘉星仿佛透过这件事看见了“未来3p之行取得圆满成功”的曙光，在接下来的任务环节中时不时地给程湛和顾泽安制造独处的空间，甚至还化身成为程湛的代言人，开口闭口都是“我们程湛如何如何”，频频向顾泽安暗示“程湛是您的狂热粉”、“和您同台简直是程湛的毕生梦想”、“节目录完之后程湛还想和您夜宵健身了解一下”等等令人遐想不已的讯息。 　　——如果程湛不是因为身兼临时主持人一职太忙而无暇他顾，一定会伙同陆可纨当场将周嘉星就地处决。 　　所以他并不知道，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周嘉星已经将他形容成了一个听见男神嗓音就高｀潮腿软的“骨灰级痴汉”，别说艹粉，只要男神点个头，3p他都甘之如饴！ 　　好在顾泽安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捕风捉影的人，他虽然鲜少参加综艺，仿佛只活在荧幕和专辑之中，但私底下却对圈里大部分人都有着大致的了解。 　　如果把娱乐圈比作一个大型网络论坛，那么顾泽安就是其中常年潜水的元老级会员——只窥屏，不说话。 　　因此，关于周嘉星的脾性作风，他早已经有所耳闻，当下面对对方滔滔不绝的说辞，也只信了两分不到。 　　他对程湛有那方面的兴趣，但不代表程湛对他也是这样。换句话说，他能看出程湛弯，却没有把握让程湛和他共同弯成一根油条。 　　——毕竟，世界上应该没有人会喜欢写暗恋对象和别人的小黄文。 　　顾泽安由此认定程湛对他还没有生出其他的想法，自觉地将对方归为可以用常理推断的正常人一类，却没有想过发生在他身上的，“对写以自己为主角的小黄文的作者产生了别的兴趣”这件事就已经足够奇葩了。 　　故而，自以为彼此都很“正常”的顾泽安，在听完周嘉星所说的种种之后，只颇有兴致地问了一句：“3p？还有谁？” 　　周嘉星一听大喜，心道机会来了，于是趁着程湛去跟节目组沟通的时候，压软了嗓音，娇羞一笑道：“大神……大神看我怎么样？” 　　顾泽安：“……” 　　周嘉星见他不说话，又小声道：“别看我这样，我小时候学了几年舞蹈，成年后又练瑜伽，身轻体软，精力充沛，别说是3p，5p我也……我也是可以的。” 　　说到最后，周嘉星的脸上都飘起了两朵红云。 　　顾泽安：“…………” 　　他在心中默背了两遍演员守则，才堪堪维持住面上的微笑，状若漫不经心地将这个危险的话题引到另一个方向上去：“听你的意思，程湛是上面的那个？” 　　“当然不是！”周嘉星想都没想就一口否决，“就他那小模样，如果不是零号，陆可纨早就下手了，怎么可能还留在身边光看不吃呢。” 　　顾泽安：“……哦？” 　　周嘉星又接着道：“我的意思是，大神您一看就不同寻常，程湛满足不了的，都放心的交给我吧！” 　　顾泽安：“……” 　　看着周嘉星那张被“使命感”渲染得通红的脸，顾泽安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现在圈里的行事风格都变得那么直白赤裸裸了吗？ 　　不过，即使面对这种承认与否认都不妥当的两难局面，在演艺圈沉浮多年的顾泽安仍是从容不迫地开口：“君子不夺人所好，我要是真点头答应，陆可纨恐怕就要伤心了。” 　　周嘉星：“……？？？” 　　顾泽安起身理了理袖口，微微一笑道：“那篇《纨许你心》写得很好，希望你也能不辜负他的感情。” 　　说完，他就朝着程湛的方向走了过去，只留下一副如遭雷劈模样的周嘉星呆呆杵在原地。 　　没过多久，便听见原地传来一声悲愤欲绝的大叫：“……陆可纨！我要跟你拼了！！！！！” 　　从那之后，直到这个环节录制完毕，程湛都没再见到周嘉星的身影，更神奇的是，连带节目的常驻嘉宾陆可纨也一起缺席不见了。 　　程湛对此深表困惑：“他俩这是怎么了？” 　　站在他身旁的顾泽安接话道：“可能是复合去了。” 　　程湛瞪大了双眼：“复合？？？” 　　顾泽安道：“网上不都这么说吗？陆可纨一直对周嘉星爱而不得，现在大概是周嘉星浪子回头了吧。” 　　程湛下意识道：“这都是网上谁说的？” 　　话音刚落，顾泽安就意味深长地说出了一个名字：“安牧吸橙基。” 　　程湛：“………………” 　　——我、操？ 　　如果现在有面镜子立在程湛面前，那一定能照出他脸上那一副活像被现场捉奸的斑斓神色。 　　顾泽安看了看他的脸色，一直以来的猜测又被印证了几分，于是问道：“你认识？” 　　程湛闻言浑身一震，连忙否决道：“不认识啊，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怪的名字，就忍不住惊讶了一下。” 　　顾泽安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是么？” 　　程湛如小鸡啄米般点头：“这谁啊，听都没听说过，一定是网上没事乱嚼舌根的闲人，安哥你可别听他们胡说。” 　　原本程湛只是想随便胡诌两句把这个话题扯过去，却没想到顾泽安还很认真地回答了，说：“我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的。你看，他才说了周嘉星和陆可纨有情况，他们俩今天就双双失踪了。” 　　程湛：“……” 　　此时此刻，程湛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发文一时爽，发完火葬场”——连顾泽安都认为这两人有一腿，他实在不敢想象圈里现在传成了什么样。 　　恐怕今天陆可纨回来以后，就会直接抱着炸药冲到公寓里和他同归于尽吧。 　　这种迫切的求生欲使程湛不得不开口辩解道：“这一切可能都是误会，据我所知，他俩一直都不对盘，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顾泽安悠悠然道，“不是有个词叫做相爱相杀吗？” 　　程湛：“……” 　　——男神说得好有道理，他竟然无言以对。 　　暂且抛开属性不说，周嘉星和陆可纨这种互相看不顺眼的关系确实很符合当下最热门的小说标签之一，潜力直追作为其中翘楚的“安尧”同人。 　　想到这里，程湛不禁把自己的心声给秃噜了出来：“就像你和叶尧那样吗？” 　　顾泽安：“……” 　　他随即露出一个和善的眼神：“我和叶尧？嗯？” 　　程湛：“…………” 　　他突然想掏出手机翻一翻黄历，看看上面是不是写了血淋淋的四个大字—— 　　天要亡我！ 第11章 　　就在顾泽安笑着等待程湛回答的生死关头，作为粉圈公认的“正房”的姜牧如天神一般降临，将眼看就要断送演艺生涯的程湛拯救于水火之中。 　　他提着等会儿任务要用到的水桶，一脸莫名地看着面前这两个正站着一动不动的人：“任务不是都发放完了？你俩还在这里做什么？” 　　程湛此时此刻看见他就跟看见失散多年的亲人一样，连忙应和道：“和安哥聊着聊着都差点忘了还有任务，谢谢牧哥提醒，我先去领道具了，你们慢慢聊。” 　　说完，程湛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窜到了任务地点，只留下顾泽安和姜牧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片刻之后，姜牧被顾泽安看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强忍着拔腿就跑的冲动，硬着头皮问：“师……师兄，我做错什么了吗？” 　　顾泽安端着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看着他，脑海里却浮现出之前看的那篇安牧同人里，姜牧被自己按在落地窗前肏哭了的情节，半晌才神色复杂地说：“你真的是上面那个？” 　　不是他怀疑自己的眼光，而是程湛写的那篇文里的人物形象太过真实生动，如果不是他早在高中时就认识了姜牧，并且对这人的取向和属性了解得不能再透彻，他恐怕都会在看完文章后，就自觉地将姜牧归为傲娇强受一类了。 　　这并非是说姜牧长得不够男人，或者是性格略带女气，而是他特别容易炸毛，跟个移动的火药桶一样，只要沾上一点火星子，立马炸成一团毛球，人送外号“人型核地雷”——凡踩必炸，威力无边。 　　而属性问题又恰恰是姜牧的核心雷区之一，无论是谁，只要说了半句跟“你看着不像1啊”有关的话，必然都要遭到他条件反射似的炮轰。 　　果不其然，在顾泽安说完之后，姜牧立马炸了：“师兄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到底看着哪里不像1了？！我虽然没你高没你帅，没你有钱没你man，但我也是有原则有信仰的！我们相识那么多年，你都忘了我‘宁直不受，绝不将就’的座右铭了吗？” 　　顾泽安：“……” 　　——那种中二度爆表的座右铭你居然还坚守到了现在？？？ 　　顾泽安脸上的神情霎时变得更加一言难尽。 　　在一番炸毛之后，姜牧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他幽幽地看着顾泽安，叹着气道：“算了，像师兄你这样的天菜，是不会懂我们这些小白菜的执着的。” 　　顾泽安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怎么不懂？我也是有执着的。” 　　姜牧听后奇道：“是吗？那师兄你都有什么执着？” 　　原本那只是一句随口安慰的话，但被姜牧这样一问，顾泽安的脑海中就不由自主地闪过程湛的那张脸，还有那些肉香四溢的“拉郎配”同人文。 　　紧接着，姜牧就听见他意味深长地回答说：“有朝一日能够一边办事，一边看文。” 　　姜牧：“？？？”这是什么骚操作？ 　　顾泽安对此没有多做解释，而是转头看了一眼程湛离开的方向，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微笑。 　　这时，正蹲在任务场地角落打电话的程湛，突然感到从背脊升起一股骇人的凉意，不由得打了一个颤。 　　还没等他细想是谁在背后对他不怀好意，拨出几十秒的电话终于接通了，陆可纨咬牙切齿的声音随即就从听筒里传了出来：“你……你还有脸给我打电话！” 　　“……”程湛闻言干笑了声：“我没想到这件事居然会传到男神那里，我……唉，你还好吧？” 　　陆可纨一想到大神已经将他和周嘉星绑在了一块，顿时感到万念俱灰——连大神都知道了，怕是圈里该知道的人全都知道了吧。 　　他说：“湛湛，等我出院了以后，你就找个地把我埋了吧。与其和这个死娘炮传绯闻，不如让我自尽还来得体面一些。” 　　话音刚落，程湛还没开口就听见手机那头传来乒乒乓乓打斗声，间或夹杂着熟悉的哭腔：“你才是娘炮！陆可纨！我告诉你，这件事我跟你没完！你就算埋进地里，也换不来我的清白了！” 　　程湛：“…………” 　　有时候真的不是他思想不纯洁，而是这些人表现得一个比一个基，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世界上从不缺少基情，只是缺少发现基情的眼睛——他只是把自己的所见所闻都据实以记，要怪就只能怪他们平常都太不检点了。 　　那厢正和周嘉星大战三百回合的陆可纨万万没有想到，在短短的十分钟里，程湛心里的那点负罪感已经完全清零，反而还隐隐升起一种要将他和周嘉星列为“真爱”的冲动。 　　等收拾完周嘉星后，陆可纨气喘吁吁地再将手机拿到耳边，恨恨道：“还说不是娘炮，打架跟个女人一样！不但用指甲挠我，还拿脚踢我！我他妈差点就破相了！还有我投保三百万的腿啊！差一点就报废了！” 　　程湛震惊道：“你不是不做模特了吗？怎么还投保腿？” 　　“唉，你这个小糙零这就不懂了吧，”陆可纨敦敦教导道，“在如今这个零号遍地纯一难求的世道，作为一个合格的小0，你要学会充分利用身上的每一处资源。别看我对我的这双腿投了那么多钱，以后保不齐有哪位天菜就是个腿控，像我上一任床伴都还说，光我这腿，就够他玩一年的。” 　　程湛感觉三观都被这番话重塑了一遍，他艰难地吐出一句：“……不至于吧？” 　　面对这样一个称得上是天真的想法，陆可纨“啧啧”了两声，道：“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你到底是怎么写出那些小黄文的。……跟你说实话，比起周嘉星那个小娘炮，我都还算好的了。你知道他投保了哪里吗？” 　　程湛：“……哪里？” 　　陆可纨压低了声音，趁旁人没注意的时候，快速地说出了一个词。 　　此后直到挂了电话，程湛都久久不能从刚才的闲聊中回过神来。 　　他以为这些基佬们投保脸手脚都算是夸张的了，没想到一山还比一山高，周嘉星无疑已经是站在顶峰的骚零了——投保菊花这种事，世界上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够做得出来吧。 　　程湛不得不承认，在周嘉星面前，无论是顾泽安的“后宫佳丽”还是他和陆可纨，已经输得一败涂地。 　　——这才是真正的gay界大佬啊！ 第12章 　　陆可纨和周嘉星的缺席并没有对节目最后的环节造成什么影响。尤其是对于程湛和顾泽安这对“人狠话不多”组合来说，少了一个周嘉星，两人都能松一口气，配合的默契度呈火箭发射的趋势蹭蹭上升，后来居上地成了整期节目里最大的亮点。 　　无论是参演的嘉宾还是全程围观的工作人员，都被这两人超乎寻常的默契给震惊了。 　　比如程湛前脚刚和顾泽安“闹掰”，加入了陆可纨先前所在的女嘉宾组，顾泽安立马紧接其后，回归了“后宫争宠”队，两人见面时还会尴尬地撇过脸不说话，给周围人造成一种分道扬镳的错觉。 　　结果到了一决胜负的最后时刻，程湛和顾泽安相互之间没有经过任何联系，就几乎同时拿到了开启宝箱的钥匙和信物，在差不多的时间里到达目的地，逆袭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这一波堪称“神级配合”的操作，不仅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也让守在电视机电脑前的观众惊得险些将眼珠子瞪出来。 　　其中最为震惊的当属顾泽安的粉丝们。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自家偶像就上了一次综艺，后宫团竟然又增加了一位“心有灵犀”的“佳丽”——这“行走的荷尔蒙”的称号还真不是白给的。 　　而对于新鲜出炉的“安湛”cp，网友粉丝们的态度都是褒贬不一，各种千奇百怪的想法更是层出不穷： 　　——“连主持人都不放过！！！我安果然是人形吸基石！后宫团可以说是囊括整个娱乐圈了。” 　　——“我来总结一下，目前已知cp有‘安牧’、‘安奚’、‘安南’、‘安尧’，现在再加上一个‘安湛’……，可以可以，再来两个就能组成一支彩虹战队了。” 　　——“才两天没看动态，就又多了一个人来和我抢男神[/再见]，配合得那么天衣无缝，是想逼死我们这些老婆粉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安湛’大旗就由我来扛起！难道没有人发现，男神全程都只看程湛一个人吗！‘后宫四美’已经是新时代的弃夫了。” 　　——“我只想问，前几天在安牧吧嘲讽‘安湛’cp不存在的同志们，脸疼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很想知道‘择木而鸽’到底是谁，简直预言帝啊！刚跟安牧吸橙基大大求完文，现实中就发糖了，锦鲤都没那么神！” 　　——“我有预感，这一期节目会成为‘安湛’党的发源地，我已经忍不住伸出一只脚踏过去了！” 　　——“我也有同感！十分钟以前，我还只是一个默默窥屏的‘安牧’墙头，如今我已经是‘安湛’党的入党元老了！” 　　——“我安变心实在太快了，但是不管怎么样，‘安牧’永远都是我心头的朱砂痣！” 　　——“恕我直言，除了超乎寻常的默契，真没看出这两人配在哪里，属性没有‘安南’萌，颜值也比不上‘安尧’，更没有‘安牧’和‘安奚’的互动多，萌这对的都瞎了吗？” 　　——“哇！楼上耿直！我也是这样想的，现在综艺都有台本，谁知道这是不是事先安排好的？说不准是背后有人为了捧程湛专门弄的呢。” 　　——“同上！我‘安牧’头顶青天！绝对是天选之党！其他的通通都是邪教！” 　　…… 　　随着网友们对这个话题越发深入的讨论，再加上本期邀请到的豪华嘉宾阵容，《娱乐向前冲》这档节目的热度持续走高，一举创下了节目开播以来收视率最高的记录，连带程湛和顾泽安这两颗“逆袭新星”也频繁登上热搜。 　　时间一长，吃瓜的群众们也从这两个紧紧相依的名字里看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般配，更有好事者连夜扒出了这两人之间古往今来的关联，这才发现事情远远没有“炒cp”那么简单。 　　首先程湛和顾泽安都是毕业于同一个大学的同一专业，比起姜牧这种和顾泽安在同一公司的同门情谊来说，程湛和顾泽安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师兄弟。 　　其次，程湛在早年出道时的采访视频中，屡屡表示自己的偶像就是顾泽安，甚至对顾泽安的喜好风格了如指掌，简直是一个大写的迷弟。 　　再者，有人托朋友拿到了《娱乐向前冲》的幕后花絮，内容之暧昧，让所有粉丝都狼血沸腾。其中顾泽安壁咚程湛的片段更是被特意截取下来，在网络上疯传，无数“安湛”党平地而起，一夜之间就建好了贴吧和超话，规模直追“安牧”党阵营。 　　于是，在《娱乐向前冲》之后因工作又再忙碌了两天的程湛，回家一登上贴吧论坛，就收到数以百计的跪求他写“安湛”同人文的私信。 　　更可怕的是，原本被各路粉丝群嘲的“择木而鸽”，则是摇身一变，赫然成了“安湛”吧的元老鼻祖，当初他说的那句话还被截图放在置顶帖里，底下一堆前来还愿的回复。 　　程湛：“……” 　　——我才下线几天，这世道怎么都变了？？？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际，这一起舆论的背后推手正惬意地住在他隔壁的公寓房里，端着酒杯，跟电话那头的于鹤说话。 　　于鹤道：“为了一个程湛至于吗？以前汪均骐和你好的时候，都没见你这么上心过。” 　　“不一样，”顾泽安道，“汪均骐只是一个商人，我和他互惠互利，但程湛不同，他值得。” 　　于鹤听懂了他话语中的“值得”是什么意思，当下连一句劝诫的话都说不出口，只叹了口气，说：“程湛是个人才，你做事的时候多考虑考虑他的前程，别一个不慎耽误了他。” 　　对此，顾泽安倒不担心：“实话说，我都没有把握能拿下他，你说这话未免太小瞧他了。” 　　于鹤惊道：“你不是号称‘人形吸基石’吗？还有你拿不下的人？！” 　　“……”顾泽安道：“你见过吸铁石能吸住黄金美玉吗？” 　　于鹤自以为秒懂他的言下之意：“你的意思是，程湛不是弯的？” 　　顾泽安：“不，他当然是。” 　　于鹤：“……”那你什么意思？ 　　“我只是告诉你，基佬也有高低之分，”顾泽安悠悠道，“比起吸基石，吸程器这个称呼可能更适合我。” 　　于鹤：“……”现在的基佬的思想简直太污浊了！ 　　于鹤试图挽救自家大神的节操：“你好歹应该征求下程湛的意见吧？” 　　被他这么一提醒，顾泽安突然想到了程湛那个“安牧吸橙基”的笔名，认为于鹤说得很有道理。于是当天晚上，逛论坛逛到半夜的程湛突然收到了来自“择木而鸽”的私信。 　　择木而鸽：[太太，您的笔名是偏向于安吸橙还是牧吸橙？] 　　程湛：“…………” 　　——他才两天没上网，现在的粉丝都变得那么直接了吗？？？ 第13章 　　面对“安湛”cp的始作俑者这个近乎得寸进尺的私人问题，程湛的内心是拒绝回答的，但他作为“平易近人”的写手大大的良好素养，实在让他难以对读者们的私信做到视若无睹。 　　于是他的双手很诚实地摸上了键盘—— 　　安牧吸橙基：[这位旁友，看看我的ID，当然是安牧一起吸！] 　　择木而鸽：[……] 　　择木而鸽：[太太，您这是更喜欢3p？] 　　安牧吸橙基：[？？？你从哪里读出的3p？？？] 　　择木而鸽：[安牧吸橙基=安牧吸程基，难道不是安牧湛3p？] 　　安牧吸橙基：[…………] 　　程湛：这位骚年，你很敢想啊！ 　　安牧吸橙基：[……这当然不是！我是说，我最主要吃安牧，没有什么偏向不偏向的。] 　　择木而鸽：[但是两个攻凑cp……太太您不觉得很违和吗？] 　　安牧吸橙基：[两个攻？？？哈哈哈哈哈怎么可能，亲你不会是来搞笑的吧？姜牧一看就是妥妥的傲娇受啊！] 　　安牧吸橙基：[你看他身边全都是肌肉猛男，就连其中最绅士的顾大神都有六块以上的腹肌，这不是受还能是什么？] 　　择木而鸽：[……] 　　顾泽安指尖轻敲屏幕，正想把编辑好的“那也有可能是傲娇攻”发出去，就被对方接下来发的一句话给堵了回来。 　　安牧吸橙基：[小可爱，你是刚进圈吧？如果姜牧都能是攻，那我立马跳坑进安湛，一天之内产粮十篇！] 　　看到这里，顾泽安勾起唇角，缓缓露出一个笑容，同时将刚刚回复的草稿内容清空，换成了另外一句话—— 　　择木而鸽：[太太，截图为证，到时候可不要赖账哦。] 　　安牧吸橙基：[随便截！安牧要真成了攻攻恋，算我输！] 　　择木而鸽：[好，为了公平起见，我也跟你赌一个——如果姜牧不是攻，那我带头封杀安湛。] 　　安牧吸橙基：[……] 　　安牧吸橙基：[骚年，中二是病，得治啊。你要能封杀安湛了，那我岂不是都能泡到男神了？] 　　择木而鸽：[未尝不可。] 　　安牧吸橙基：[不会的。就算没有安牧安湛，也还有安南安尧安奚啊！不多说了，我要去码字了。] 　　择木而鸽：[……太太，你又要产粮了？] 　　安牧吸橙基：[精神食粮一天都不能断，前几天发现安南也很萌，你要是不早睡，今晚就能看见最新的安南文了。] 　　择木而鸽：[……安南？] 　　安牧吸橙基：[兄弟骨科，怎么样，刺激吧？时间不早了，不说了，有空再见。] 　　打完最后这句话，程湛果断关闭网页下线，紧接着点开了文档，将在节目鬼屋里的点点灵感全部化做文字，记录在每一页空白纸面上。 　　网络那头的顾泽安：“……” 　　谁能告诉他，安南又是什么鬼？ 　　在和程湛打完赌之后，顾泽安还没想明白自己怎么会和方昭南组cp这件事，就先给姜牧去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的下一秒，顾泽安开门见山道：“现在有一个帮助你证明自己的机会，要不要？” 　　姜牧：“……哈？” 　　顾泽安循循善诱：“对于那些怀疑你的属性的人，你就应该好好证明给他们看。” 　　姜牧：“师兄，这……怎么证明啊？” 　　顾泽安突然问了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陆可纨和周嘉星，你更欣赏谁？” 　　姜牧被他问得一愣，半晌才道：“陆可纨吧，你知道我喜欢肌肉受，周嘉星那小身板，我一手就能给他打折了。” 　　顾泽安：“……” 　　——无论过了多久，姜牧的审美都令他难以理解。 　　他轻咳了一声，接着说：“方法很简单，你去追陆可纨半个月，整个圈子就都能知道你是攻了。” 　　姜牧：“……” 　　陆可纨的八卦消息收集站站长一职绝不是浪得虚名，就连顾泽安和姜牧对此都有所耳闻。姜牧不禁怀疑，恐怕到时候还用不了半个月，三天就能传遍整个娱乐圈了。 　　与此同时，姜牧也不得不承认，这确实也是最快捷便利有效的方法了。可在非必要的情况下，吃一盘自己不喜欢的菜，也不是他一贯的行事风格。 　　顾泽安听出了他的犹豫，也没有再咄咄逼人下去，而是十分贴心地说了一句“你可以慢慢考虑”，随即在挂断了通话之后，从手机文档里调出一篇在贴吧加精置顶的安牧高肉文，默不作声地发给了对方。 　　半小时后，顾泽安放在桌上的手机微信开始震个不停。 　　姜牧：[谁写的？？？？？我可是24k纯攻好吗！！！！！我怎么可能在下面！！！！！] 　　姜牧：[师兄你太狠了！！！为什么看见这种都不帮我澄清一下！我们之间深厚的兄弟情义呢？？？] 　　姜牧：[我不就是喜欢肌肉受吗？怎么了？怎么光凭这个就认定了我是受？完全不科学！] 　　姜牧：[别说了，我明天就去追陆可纨！我这辈子再也不想看同人文了！] 　　姜牧：[师兄，你说的对，我服了！给我指条明路吧！！！！！] 　　…… 　　顾泽安满意地给姜牧回了一个微笑的黄豆表情，落在姜牧眼中却饱含了无限深意，姜牧仿佛还能透过这个简单的符号看见他师兄那张俊美而又邪恶的脸庞。 　　顾泽安紧接着又给他发了一篇记录了陆可纨性格喜好、住址和联系方式的私密文档，内容之详尽，比八卦狗仔知道的还多。 　　姜牧：“……” 　　他这才发现，原来刚刚的那个问题早在冥冥之中，就被他最亲爱的师兄给决定了。 　　面对这样“独裁”“封建”的拉郎配，姜牧左思右想也想不出顾泽安这样做的理由，最后只能归结于“大概是看陆可纨不顺眼”这一条上，却全然没有想过最主要的原因居然出在自己身上。 　　怀着一种“同为师兄局中棋”的同病相怜的微妙心理，姜牧对于以追求陆可纨来证明自己这件事也不是那么地排斥了，反而在当天晚上还很主动地套上刚学会的新词，给陆可纨发了一条微信—— 　　姜牧：[晚安。今夜月色真美。] 　　半分钟后—— 　　陆可纨：[？？？] 　　陆可纨：[两受相遇只能磨菊，朋友，我们是不可能的。] 　　姜牧：[……] 　　姜牧：[不好意思，你说谁是受？] 　　陆可纨：[没听过吗？圈中傲娇一霸，强受姜牧……不就是你？] 　　姜牧：[……] 　　姜牧：[明晚八点皇朝酒店419豪华套房，不见不散。不来的就第二天头条见。/微笑] 　　陆可纨：[…………] 　　此时此刻，陆可纨的脑海里只闪过一句话—— 　　完蛋了，万万没想到，他逃过了周嘉星，却没有逃过姜牧！ 第14章 　　“方昭南紧咬着牙关，但还是从唇边溢出细碎的呻吟，他面带委屈，似乎还在为之前的事吃味，……，顾泽安分开他的双腿，轻声诱哄着：‘乖，放松点，让我好好疼疼你’，……，方昭南语带哭腔：‘哥…好难受，嗯…哥哥，我下面好难受……’” 　　“尚未被开发的温热甬道紧紧包裹住顾泽安的性器，因吃力吞下这尺寸巨硕的肉根，方昭南的眼角也被逼出些许泪花，衬得那张略显稚嫩的脸庞越发惹人疼惜。顾泽安吻去他颊边的泪痕，埋在人体内的柱身又涨大了一圈，方昭南不禁呻吟一声：‘啊…好涨…哥哥，哥哥好大……’。” 　　“顾泽安在方昭南那一声声似婉拒又似愉悦的求饶声中，将腰身挺动得更为快速有力，每一下都撞在身下人的敏感点上，直直把方昭南肏得哭喊出声：‘哥哥…哥哥，太深了…嗯啊……要…要不行了……’，顾泽安的动作丝毫不变，扣住他腰身的手更紧了些，语气里也染上了浓浓的情欲：‘这么快喊停，阿南，那我更要好好检查你的身体状况了…’……” 　　…… 　　“表哥，你怎么了？”方昭南一边拿着逗猫棒逗橘猫，一边对面色复杂的顾泽安投来了困惑的目光。 　　顾泽安默默地退出贴吧，看着面前这个一派天真地在撸猫的傻白甜表弟，实在无法将他和文中的那位懵懂可爱受联系在一起。 　　但是这篇文的作者很会抓每个人的特性，笔下的方昭南简直活灵活现，让顾泽安都忍不住怀疑这位安牧吸橙基太太——程湛，是根据亲眼所见写出来的。 　　——要不是方昭南至今连个初恋都没有，他真的会信了程湛的“鬼话”的。 　　抛开这个不谈，顾泽安对于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安南”cp的由来也是十分不解。 　　如果说“安牧”是来源于他和姜牧的同门情谊，“安奚”来源于他和褚奚的搭档关系，“安尧”是来源于他和叶尧常年微博互动的互损关系，那么“安南”的来源着实让他摸不着头脑。 　　他和方昭南虽然是关系亲密的表兄弟，但从进娱乐圈后，这层关系就再也没向外界透露过，知道的也是寥寥几人。更何况他和方昭南平日里在人前的互动很少，交集也可以说是几乎没有，如今却变成这样的局面，实在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而说到“安南”cp的由来，最初是起源于一幅画。 　　早在两三年前，二次元画手圈流行一种“打破次元壁挑战”的游戏，即画手们从现实中抽取明星或者是名人，用自己的风格画出这个人的肖像，最后进行投票评比。 　　在评比过程中，有两幅画风背景都十分搭配的人物画被网友们戏称为“情侣画”，经常放在一起传阅转发，甚至还一度成了当年的热门情头，而这两幅画画的人物分别就是顾泽安和方昭南。 　　或许是这两幅画太过相配，久而久之网友们就理所当然地将画中的两人认成了一对，从蛛丝马迹里深扒他们之间的每一次合作和交集，然后再自行脑补yy，可以说是所有cp党中脑洞开得最大、产粮最多、人员构成最复杂的一大“邪教”了。 　　然而顾泽安对此毫不知情，他此时的内心活动非常复杂——他想不明白，怎么刚送走一个姜牧，就又来了一个方昭南？ 　　——说好的只萌“安牧”呢？程湛这个立场一点都不坚定的基佬！ 　　这边程湛被念得耳根发烫，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让电话那头的陆可纨不由紧张道：“怎么了？你怎么也感冒了？该不会你也……” 　　说到这里，陆可纨又想起昨晚惨绝人寰的经历，哑着嗓子哀叹道：“姜牧简直不是人啊！一晚上都把我当个破布偶一样折来折去，丝毫不考虑我的感受，活该一辈子都被人当做受！！！” 　　“……”程湛至今都还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姜牧真的是攻？？？” 　　陆可纨点头：“别说你了，我也是万万没想到，他那身板看着瘦，力气却大得不像话，掐得我腰都青了。我算是明白了，之前那些跟在他身边的猛男，根本就不是来上他的，全他妈是下面的那个！” 　　程湛：“…………” 　　姜牧这也太深藏不露了吧？！坑得他们这群“安牧”党好苦啊！！！ 　　姜牧的突然“转性”对于程湛这个安牧铁粉来说，无疑是个沉重的打击。他一边捂着发疼的胸口，一边又想到前天跟那个“择木而鸽”的赌约，和今早刚刚发出去萌得他一脸血的“安南”文，不由得心肝肺都一起疼了起来。 　　——早知道姜牧是个攻，他说什么当初也要站“安南”啊！ 　　陆可纨听程湛半晌都没说话，不禁问道：“湛湛？湛湛你怎么了？” 　　程湛深吸了一口气，幽幽道：“天凉了，下次见面帮我弄死姜牧吧。” 　　——宁死不拆，这是他作为“安牧”党元老最后的尊严！ 　　谁知方才还在对姜牧破口大骂的陆可纨此时却咳嗽了一声，道：“法治社会，怎么能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呢？虽然他床上是粗暴了点，但还罪不至死，可以给他一个机会将功赎罪。” 　　程湛：“……” 　　程湛：“狗子，你变了。你老实说，姜牧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唉，这你就不懂了，”陆可纨又端出了平日里耐心教导的架势，“听过一句话没？‘一切可以在床上解决的问题，都不叫问题。’姜牧虽然是个暴力傲娇攻，但架不住活好啊，那尺寸，那体力，啧啧，不多睡他几回我都对不起自己。” 　　程湛：“……………” 　　对于陆可纨的下限他从来都没有抱有过任何期望，但陆可纨总是能一次又一次地刷新他的认识，身体力行地为他展现了如今圈里gay佬的交友现状。 　　唉，程湛无不忧心地想，恐怕这个圈子里还干净如初的就只有男神了吧！ 　　怀着这种想法的他，在挂断了陆可纨的电话后，打开微博就看见首页已经被一则新闻给刷了屏—— 　　【顾泽安与方昭南携手同进同出，举止亲密力破零交集传闻】 　　程湛：“…………” 　　他还能说什么，一首《凉凉》送给自己。 　　———————————— 　　【科普小贴士】 　　宁死不拆：宁愿其中一个人死亡，也不愿意拆了这对CP 第15章 　　顾泽安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只是和方昭南一起回顾家吃一顿“团圆饭”的功夫，两人就结伴一起上了热搜。 　　更加巧合的是，这则新闻和安牧吸橙基的那篇安南同人——《禁断关系》的发布时间前后相差不到五分钟，这其中的关联，实在是让人浮想联翩。 　　不少粉丝原先还对在圈中有着“专一”美誉的安牧吸橙基大大突然产粮安南的举动困惑不已，结果在新闻出来之后，当即恍然大悟，纷纷夸赞安牧吸橙基是整个CP圈的主流风向标： 　　——“吸橙基大大简直是CP圈瑰宝啊！上次他发完《师兄轻一点》后，男神就和姜牧同时上了《星路历程》，发完那篇《纨许你心》之后，陆可纨和周嘉星就在《娱乐向前冲》里中途‘私奔’，这回他发完《禁断》后，男神和天然南就又一起上了热搜……我觉得是时候建一个#转发这个太太，你所想的事情全都会成真#的超话了。” 　　——“别说了，从此以后我就是安牧吸橙基太太的忠实小跟班！他去哪，我去哪！他萌谁，我站谁！他产粮，我递笔！他发文，我呐喊！” 　　——“是什么让我从一个唯粉变成了现在这副花心CP粉的模样？对！没有错！就是他！安牧吸橙基！这个象征自由与和谐的男人！” 　　——“别家的太太产粮全靠YY，只有吸橙基太太在以预言家的身份写文。现在还站什么CP！我只站吸橙基太太！他说什么，我信什么！” 　　——“以前谁说‘安南’cp是粉丝的自我gc？事实告诉我们，只要是真爱，总有一天都会被爆的。” 　　…… 　　在“安南”党因为这件事而被首度正名的时候，唯安牧吸橙基马首是瞻的“安牧”党们不禁开始恐慌起来，数以千计的私信和留言源源不断地发往程湛的个人主页和空间，当天晚上程湛一登上论坛和贴吧，就直接被接踵而来的提示消息给卡下线了。 　　程湛：“……” 　　等他好不容易登录成功，点开消息列表，入眼就是一成片带着红点的哀嚎： 　　——“太太！！！！！！！‘安牧’已经不再是您心头的朱砂痣了吗？呜呜呜呜呜呜您真的要抛弃我们了吗？” 　　——“隔壁‘安南’到底好在哪里！！！温柔帝王攻x傲娇炸毛受才是真王道啊太太！！！！！” 　　——“你快回来~我已经承受不来~你快回来！！！‘安牧’因你而精彩！！！” 　　——“一篇哗众取宠的报道怎么能够动摇我们站定‘安牧’的决心？大大！您可不能被这点假象蒙蔽了双眼啊！！！” 　　——“太太别走！让我们一起手拉手，共建和谐幸福‘安牧’村！” 　　…… 　　面对这些或哀泣或激愤的文字话语，程湛心里也是泪流成河。 　　——不是我要脱粉“安牧”，是现实太过残酷！不是我要跳坑“安南”，是现实逼我就范！ 　　自从从陆可纨的嘴里听说姜牧实际上是个爱好肌肉受的傲娇攻后，今天一整天，程湛的脑海里总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姜牧把拥有八块腹肌的天菜男神压在床上这样那样的情景，而温柔霸气的顾泽安则是难耐地喘息着，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坦然承受。 　　“攻攻恋”也就算了，逆cp才是在挑战程湛的底线——一直暗戳戳惦记着的男神要是有朝一日躺在他人身下，他估计要当场吐血三升而亡。 　　于是程湛在深刻地反思了自己“大逆不道”的脑洞之后，毅然决然地选择从自己的写作备忘录和个人资料里封存“安牧”相关，只保存了“安牧吸橙基”这一个笔名，忍痛在公告栏里删掉“安牧扛旗手”五个字，叹息着把姜牧的微信拉进黑名单半小时。 　　——宁拆不逆，这是他作为“安all”铁粉的最后一次任性！ 　　在拉黑姜牧之后，程湛郁结了整整一天的心情终于得到了轻微的舒缓，粒米未进的肚子也适时地发出“咕噜”的声响。程湛看了看时间，临时决定下楼到附近超市买一包方便面，顺道散散心。 　　结果还没等他走出公寓大门，一出电梯就冷不防地和男神打了个照面。 　　程湛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在自家公寓楼下遇见男神，蓦地睁大双眼，下意识地按下了关门键。 　　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的顾泽安：“……” 　　等程湛后知后觉地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电梯又稳稳地停在了一楼。随着电梯门缓缓向两侧滑开，顾泽安那张俊美得极富标志性的脸庞再度出现在程湛眼前。 　　程湛立马换上了礼貌而不失谦逊的微笑：“安哥，真巧啊。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就住在这楼上，”顾泽安仍旧是那副好脾气的样子，“怎么？你也住在这里？” 　　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诧异，仿佛是真的不知道他和程湛住的原来是同一栋公寓。 　　面对拿过三座重量级影帝奖杯和大大小小无数奖项的大神，程湛果然不疑有他，道：“嗯，我就住在18楼，1802。” 　　顾泽安的唇角微微向上扬起：“巧了，我住在1803。” 　　程湛：“！！！” 　　——卧槽？？！！男神竟然就住在我隔壁！一墙之隔的距离！是不是应该要发生点什么才对？ 　　——不不不，男神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就算没有了“安牧”，也还有“安南”啊！“安all”铁粉是不会轻易认输的！ 　　——可是男神住的那么近，实在是引人犯罪，就是不知道这里隔音好不好，如果不太好的话，那么等某一天方昭南来过夜的时候…… 　　程湛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他伸手捂住鼻子，一边暗暗唾弃将“安牧”抛之脑后的自己，一边又忍不住被“安南”未来无数的发展的可能性萌得肝颤，最后不得不抑制住激动的心情，缓缓地呼出一口气。 　　顾泽安就看着面前这人的神色在短短的几秒钟内，由震惊向兴奋、自责、懊恼、亢奋、平静逐次变换，其速度之快，堪比川剧中的变脸特技，让人不禁怀疑程湛是不是顶了一张假脸出门。 　　这样想着，顾泽安伸手就摸上了程湛的脸，拇指和食指合拢在对方脸颊上捏了一下。 　　这一下捏完，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愣住了。 　　顾泽安是没想到程湛人看着瘦，但脸上意外地藏着肉，而且皮肤极好，摸上去还有些令他爱不释手。 　　而程湛则是完全被顾泽安这一手给弄懵了。这个举动放在直男身上稍显恶心，但对于程湛这种基佬来说，却是非常暧昧，险些让他把持不住，当场血流满地。 　　他下意识抹了抹鼻子，发现一片白净时不由得松了口气，但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了和顾泽安之间的距离。 　　——男神的杀伤力实在太大，再来一次他可能真会承受不住。 　　常年以来默默追随和关注顾泽安的习惯，让程湛已经将自己定位在一个支持者与旁观者的角度上，和那些高喊着要嫁给男神的老婆粉不同，他理性地认识到自己与顾泽安的差距，在这方面从来不会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故而，在顾泽安以为程湛会因为这个突兀的举动而尴尬或是害羞的时候，就见对方跟个没事人一样冲他笑了笑，说：“那还真巧，以后有空安哥一定要来我家坐坐。” 　　言语之间，已经有了几分要告别的意思。 　　顾泽安不禁挑眉：“你要对我说的就这些？” 　　程湛顿了顿，左右看了两眼，随后像是鼓足了勇气，开口说：“放心吧，安哥，刚刚那事儿我不会告诉方昭南的，我也相信你是一时手滑。” 　　顾泽安：“……” 　　顾泽安：“这跟方昭南有什么关系？” 　　程湛当即递来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压低了嗓音说：“虽然现在的社会对这个还不是那么宽容，但是真爱无敌，我会一直支持你们的。” 　　顾泽安：“……” 　　他不得不深吸一口气，才堪堪克制住想将面前这个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人扛到床上好好“教育”一番的冲动。而正在他平复情绪准备解释的当口，揣在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手滑碰到了免提键，方昭南的声音被放大了数倍，在安静的楼道里显得异常清晰：“哥，我忘带钥匙了，你能来接我去你那住吗？” 　　顾泽安：“……” 　　程湛：“…………” 　　听着顾泽安无奈地应下方昭南的话，语气之中混着莫名的宠溺，程湛心里顿时不胜扼腕——他该是有多瞎才会让“安南”这颗明珠蒙尘多年！“安牧”固然好，可惜死得早；“安南”虽然冷，可却是官配。 　　原本的“安牧”党元老——安牧吸橙基大大在这一刻终于决定跳坑“安南”，立志要为这对不顾世俗伦理眼光的真爱CP发光发热！ 　　于是，在顾泽安挂了电话之后，就看见程湛对他露出一个蕴含着鼓励与支持的微笑，甚至还在临走前对他做了一个“我会为你保密”的手势。 　　顾泽安：“……” 　　他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辈子估计他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 　　顾泽安：我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泡到湛湛？ 　　程湛：男神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和方昭南公开？ 　　安牧粉们：吸橙基大大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回来？？？QAQ 　　【科普小贴士】 　　程湛笔名的含义：安牧吸橙基——安牧吸=吸“安牧”，橙谐音“程”，基=基腐、基佬，吸橙基=吸尘机，含有吸收很多细微东西并且储存的意思。 第16章 　　自那晚被程湛误会之后，顾泽安连着一个星期都没有再见到程湛的面。 　　这一方面是因为他这几天都在忙着筹备即将开始的全国巡演，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呆在公司，另一方面则是由于方昭南这段时间一直借住在他那里，为了自己以后能够在感情上少走点“弯路”，顾泽安忙着将方昭南隔绝在程湛的视线之外都还来不及，自然也就无暇去跟程湛拉近关系。 　　等到方昭南被他经纪人带走之后，松了一口气的顾泽安这才发现，住在他隔壁的程湛已经四五天都没了音讯。 　　顾泽安略微思考了下，给姜牧打了个电话，和他约在一家私人咖啡厅见面。 　　比起顾泽安连日来的郁闷，姜牧过得却是滋润了许多，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自信飞扬。 　　顾泽安见他这副模样，了然道：“和陆可纨‘相处’得还不错？” 　　姜牧没有否认：“吃惯了大鱼大肉，换点清粥小菜也还算不错——不愧是做模特出身的，光是身材都比平常人好上几倍。” 　　“哦？”顾泽安又问，“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 　　姜牧想了想，直言道：“才刚开始接触，顶多也就上了五六次床吧，了解得还不是太深入。” 　　顾泽安：“……” 　　——一个星期就上了五六次床，还想有多深入？ 　　对比起现在自己别说吃，连摸都摸不到的凄惨境况，姜牧的一言一行，落在顾泽安眼里，都散发着一股赤裸裸的炫耀的气息。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既然你们那么熟了，陆可纨有没有告诉你程湛最近的情况？” 　　“程湛？”提到这个名字，姜牧瞬间就坐直了，他往前凑了凑：“说到他，我正好有事想问问师兄。” 　　顾泽安说：“什么事？” 　　姜牧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嗓音说：“师兄，你觉得程湛是不是对陆可纨有意思？” 　　顾泽安：“……” 　　——才几天不见，程湛怎么就和陆可纨有了一腿？ 　　顾泽安强自镇定了下来，不动声色地反问：“你从哪听来的小道消息？” 　　姜牧“啧”了一声，道：“陆可纨总在我面前提起他，说我要是再把他腰给掐青了，他就去跟程湛抱作一团，跟程湛住一块。” 　　说到这里，姜牧憋了好几天的脾气又忍不住上来了：“就程湛那模样，斯文得跟古代那些弱不禁风的公子哥一样，能有我好？” 　　最后四个字他是冲着顾泽安说的，谁知顾泽安竟然点了点头，认真道：“比你好多了。” 　　姜牧：“……” 　　他这才想起顾泽安从见面开始就一直在有意无意地提到程湛，不禁猜测道：“师兄，你该不会是看上程湛了吧？” 　　顾泽安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是笑道：“替你解决一个情敌，岂不是很好？” 　　“……”姜牧对自家师兄这种死要面子的性格已经习以为常，只道，“谢谢，但是已经有人替我解决了。” 　　顾泽安脸上的笑容一滞，语气也沉了下来：“你说什么？” 　　姜牧虽然平时性情浮躁了些，但不代表他就跟方昭南那种天然呆、傻白甜一样的迟钝，他此刻一看顾泽安的神情，就知道这人对程湛并不只是在意而已，恐怕还带有更深层次的感情。 　　他突然回想起当时顾泽安隔着电话鼓动他去追求陆可纨的事，再与刚才的那番对话结合起来，一个十分接近真相的念头从他的脑海深处冒了出来。 　　——说什么解决，敢情他才是帮师兄解决情敌的那一个牺牲品啊！ 　　姜牧感到和自家师兄多年来的同门情谊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岌岌可危，看向顾泽安的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黯然。 　　顾泽安对此视若无睹，屈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说清楚。”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姜牧收起那一副表情，耸了耸肩，“听说程湛被家里人喊回去相亲了。” 　　听见“相亲”两个字，顾泽安倒是没那么紧张了。他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神态随意语气却十分笃定道：“程湛不会喜欢女人的。” 　　经过这段时间或明或暗的接触了解，顾泽安很确定程湛是个不折不扣的gay，而且还是天生弯永远都不可能直回去的那种，可以这样说，让他和女人谈恋爱结婚，恐怕比让他封笔销号还难。 　　然而姜牧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淡定不起来了。 　　姜牧说：“和他相亲的不是女的，是男的。” 　　顾泽安：“……那他父母？” 　　“程湛好像早就和家里出柜了，”姜牧道，“我听陆可纨说，他妈给他物色了一个据说样貌人品上佳，还和他兴趣爱好相投的同行。还说老太太对这人满意得很，连照片都没让程湛过目就直接催他回去了。” 　　样貌人品上佳？兴趣爱好相投？ 　　自出道以来一路说得上是顺风顺水的顾大神，在这一刻第一次有了强烈的危机感。 　　而这位让顾泽安不得不严阵以待的“劲敌”，此时正坐在一家意式风情餐厅的角落，和一身休闲装扮的程湛大眼瞪小眼。 　　半晌，程湛终于忍不住开口打破这层从见面开始就一直存在的尴尬氛围：“还……还真巧啊，哈哈。” 　　坐在他对面的叶尧面无表情地低下头，在程湛看不见的地方揉了揉瞪得发疼的双眼，而后才答道：“是很巧，我没想到会是你。” 　　别说是叶尧，程湛也万万没想到相亲竟然还能相到了熟人，而且还是他曾经一手“促成”的当今热门cp中的一人。 　　——难道前脚“安牧”刚分，后脚“安尧”也逃不过被拆cp的宿命了吗？ 　　程湛心里不可谓不痛惜。虽然他已经决定跳坑“安南”，但对于“安尧”这个他看着长大的cp组合，多多少少都是有些感情的。故而无论是对其中的顾泽安还是叶尧，他都下不去手，更何况他对叶尧确实也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原因无他，只一条“受受怎可相恋”，就能打消程湛对叶尧可能会产生的所有兴（性）趣。 　　不光是程湛有临阵脱逃的想法，叶尧暗地里也是糟心至极。 　　他不过是在看安牧吸橙基大大的同人文的时候被叶母给撞见了，结果还没来得及辩解就被叶母扣上了“同性恋”的帽子。此后无论他怎么解释，叶母都一概不信，等掉完眼泪看完医生后，立马就给他张罗起相亲，一边说着“你一直都没找女朋友敢情是因为这个，唉，妈妈理解你”，一边又开始为他物色各行各业的青年才俊，美名其曰：“现在你可以放心大胆做自己了，妈妈支持你。” 　　强行被基佬的叶尧：“……” 　　虽然俗话常说“基腐一家”，但叶尧却是其中的一位奇葩。他爱好看耽美同人，可是如果真要让他选择恋爱对象或者是结婚伴侣，他的首选仍然还是异性。 　　而对于叶母的误解，在辩白无果的前提下，叶尧本想着任她折腾，等她折腾累了就没事了，但没想到叶母竟然借着逛街的名义，事先没有知会过一声，就直接把程湛送到了他跟前，和他开始了他人生中第一次和gay的相亲。 　　此时看见程湛脸上那抹略显不自在的笑容，再联想到前段时间才刚刚萌上的“安湛”cp，叶尧心中五味杂陈。 　　尽管前来相亲的缘由各有不同，但在此地此刻，这两人心中都不约而同地坚守住了同一个信念—— 　　无论如何，都绝对不能让这对cp毁在我的手上！ 第17章 　　或许是长期以来作为CP粉的执念太过强大，以往在别人面前表现得面瘫少话，像个移动的人型冰山的叶尧，此时此刻在即将被“拆cp”的危机面前，难得地主动开口道：“我没想到会是你，看这架势，你应该也是被父母逼着过来的吧？” 　　听见这个“也”字，程湛心头一动，试探道：“你不是自愿来的？” 　　身为一个常年“伪直”，从大学一毕业就被亲妈拉去和各类年龄相近的女性花式相亲的基佬，程湛还是第一次有同道中人对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嗤之以鼻、不屑一顾，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一句俗语——饱汉不知饿汉饥。 　　——一看就是身边从不缺少异性或者是同性的追求者，才会对这样罕见的同性相亲不以为意，甚至还有些隐隐的排斥。 　　但叶尧的回答却与程湛想的截然不同。 　　叶尧向来不善于跟人打交道，尤其是跟程湛这种半生不熟，勉强称得上同行的人，在他们面前叶尧要么不说话装高冷，要么就在心里把要说的长篇累牍掐头去尾，直白得惊人。 　　再加上他一心只想把这次相亲搅黄，临时找了个借口，也不管合不合理就直接道：“我已经有心仪的对象了，迫于无奈才来相亲。” 　　由于话语十分简洁明了，叶尧的语气竟也带上了一丝坚定，落在程湛耳里，就跟这事是真的一样，让他不得不信。 　　这也只能怪程湛平日里和这群人接触得少，没有摸清楚叶尧的脾性。如果现在坐在这里的是顾泽安，那他一定能够听出这是一个拙劣至极的借口——叶尧的本性就是个话唠，他说话说得越简短有力，就代表他越心虚。 　　对此，程湛显然并不了解。他听完后心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 　　——“安尧”党难道成真了？？？ 　　这个念头甫一出现，程湛当下也没有心情再去纠结叶尧“非自愿相亲”一事，而是旁敲侧击地问：“你的心仪对象……是圈里人？” 　　叶尧下意识想要矢口否认，但转念一想，像他们这种职业身份的，找个圈外人比找同行稳妥多了，没理由他还会被逼来相亲，故而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嗯。” 　　程湛压抑住内心的激动，表面镇定地问：“那你们在一起了？还是家里人不同意？” 　　叶尧根据自己之前拍了好几部MV的经验，觉得这里应该表现出一个身不由己的痴情人的模样，于是他叹了口气，轻声道：“我妈觉得我俩不合适，被爆出来会影响彼此的事业，但他很优秀，我放不下。” 　　说完，他抬头就看见程湛向他投来了一道饱含同情和理解的目光。 　　叶尧：“……” 　　——不是，程湛的接受能力原来那么强？ 　　他当然不知道在他说完那番话后，程湛心里已经自动将顾泽安定义为他的那个心上人，连给他和顾泽安的“安尧”cp盖上“真爱无疑”的章都盖得毫不犹豫——毕竟这世界上能让叶尧称赞一声优秀，并且红到能够影响对方的事业的，恐怕就只有顾泽安一人了。 　　程湛当即道：“这种因为身份而隐忍不得发的感情……我懂你。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 　　他的本意是想要隐晦地鼓励和安慰对方，但没想到叶尧却被他这句话给震了震，好一会儿才斟酌着说：“你也经历过这样的感情？” 　　闻言，程湛就想到这几天自己经过“被拆cp”的痛楚、“被逆cp”的愤慨、明知双方是真爱却不敢产粮正名的憋闷，不由得在叶尧面前流露出些许真情实感：“怎么会没有经历过，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说完，他又默默在心里更正最后一句话：曾经“安牧”难成文，除却“安南”不是基啊。 　　想他自入圈以来，萌“安牧”、站“安南”，却万万没有想到，原来“安尧”竟然也是真爱！这种私底下为男神的归属操碎了心，被无数cp迷花了眼，但迟迟等不来一个明确的答案，只能将所有焦虑感叹的情绪都暗自隐忍下来的感情，他怎么会不懂！ 　　——不止是懂，而且是太懂了。 　　但是叶尧却没有明白他话里蕴藏的真正含义，反而是琢磨出了另一层意思——前段时间的新闻还说程湛是顾泽安的忠实迷弟，而顾泽安对程湛又很是照顾……，想来想去，能担得起程湛这一声“除却巫山不是云”的，也就只有作为对方心中的明月光、朱砂痣的顾泽安了。 　　想到这里，叶尧又抬头去看程湛，越看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没错——先不说顾泽安，程湛这黯然神伤的模样一看就是对顾泽安情根深种了。 　　再联想到前些天顾泽安和方昭南的“绯闻”，叶尧对今天程湛的种种反应心里也有了数，更加坚定了自己站定“安湛”不动摇的决心。 　　等两人互相交换了微信，准备结账走人时，叶尧才将打了半天腹稿的话说了出来：“方昭南那样的不是泽安喜欢的类型，绯闻这种事都是人云亦云，你应该懂，别误会了。” 　　程湛：“……” 　　——叶尧这是在跟我解释？ 　　——不对，叶尧怎么会跟我解释这些？难道……难道他是怕我误会男神，从而误会他俩的感情？！ 　　——这原来就是正宫的气势。唉，现在比起“安尧”来，其他的都弱爆了。 　　程湛默默为已经逝去的“安牧”和即将逝去的“安南”点了根蜡，面上仍是对着叶尧点了点头：“我知道，放心吧。” 　　叶尧看着他仿佛散去了阴霾的微笑，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午后的阳光穿透云层照射在他们身上，勾勒出两道挺拔相衬的身影，远远看去，竟如一幅油画一般，让人不禁驻足停留，跟着沉浸在这种静谧安好的氛围之中。 　　但谁也不知道，这看似“岁月静好”的二人，站在餐厅门口相视一笑时，心中却是再一次不约而同地想： 　　——果然“安湛”才是真爱啊！ 　　——原来“安尧”才是真爱啊！ 　　———————————— 　　姜牧：咦，师兄，你看那两个人好像程湛和叶尧啊。 　　路人甲：哇！这两个帅哥好配好养眼！ 　　路人乙：我赌五毛绝对是一对！看这个对视爱意满满啊！ 　　顾泽安：……………… 第18章 　　这个世界上最为玄妙的一个词，就是“缘分”二字。有缘千里来相会，说的是良缘，而眼下这种无心身陷修罗场的境遇，则是不折不扣的孽缘了。 　　想到这里，程湛不禁幽幽叹了口气，抬头看着面前各有风姿的三人。 　　如果此时有哪位cp圈粉看到这个场景，一定会激动得不能自己，要是再恰好拍一张照片传到网上，那么第二天“安牧尧湛”的4p邪教就要腾空出世了。 　　在cp圈里浸染了那么多年，对于这些cp粉的丧心病狂，程湛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连“安牧奚”3p都能跃居去年“最受欢迎cp榜”的第二，可想而知，现在的人到底是有多敢想。 　　因此，程湛从遇见顾泽安和姜牧开始，再到一行四人又回到这家咖啡厅入座后，都有意无意地压低了棒球帽的帽檐，遮住自己的容貌，以免被哪个路人给认出来，从而导致不得不陪这三位大咖上一次莫名其妙的头条的严重后果。 　　姜牧也没有想到自己和顾泽安从咖啡厅出来就迎面遇见了程湛和叶尧，更没有想到程湛的相亲对象就是叶尧。 　　说好的兴趣爱好相投，这两个人一个沉稳斯文，能说会道，一个冷若冰霜，寡言少语，怎么看都不是一路人，更别提能有什么相似的爱好，用“大相径庭”来形容还差不多。 　　然而姜牧不知道不代表顾泽安不知道，恰恰相反，顾泽安从看见叶尧的那一刻开始，就明白姜牧之前转告的那句“样貌人品上佳、兴趣爱好相投”究竟是什么意思了——叶尧的样貌在圈里都算是顶尖出挑的，而他私底下又是一个喜欢看同人的腐男，和程湛自然是爱好相投。 　　不过顾泽安在知道程湛的相亲对象是叶尧后，反而松了一口气，先前生出的危机感也全都消退了。 　　——不过是他的一个“身下受”，就算长得再好看，又能掀起多大风浪？ 　　心情瞬间由阴转晴的顾泽安点完单后，打量的目光在叶尧和程湛之间转了转，于一片沉寂中率先开口道：“没想到能在这里和你们巧遇，看来我们之间确实很有缘分。” 　　说到最后一句时，顾泽安的视线轻飘飘地移到了程湛的身上，唇角也微微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程湛对此浑然不觉，倒是叶尧出人意料地接话道：“希望不是一起上热搜的缘分。” 　　顾泽安：“……” 　　姜牧：“……” 　　程湛：“……” 　　显然这句话让在座众人都想到了方昭南的“前车之鉴”，不由得将各自复杂的目光投向了顾泽安，姜牧甚至还往旁边挪了挪，抬头四处张望了一下，见没有什么可疑人物和设备，才打消了要掏出口罩戴上的念头。 　　不怪他多想，连爆红无望的方昭南都在前两天上了一次热门，现今已经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发生的了。 　　姜牧自以为隐秘的小动作没有逃过顾泽安的眼睛，他平日里修养极佳，从不在人前动怒，圈里也是风评一片倒的好，故而在遇见这种情况的时候，也不生气，反而是笑着说：“怕什么，四个人能闹出什么绯闻？” 　　在顾泽安看来，二人行才会有炒cp的可能，四人一行顶多也就是写个朋友聚会的新闻。但他话音刚落，就看见对面的程湛和叶尧纷纷露出一种“你太天真了”的神情，原本挂在嘴角的微笑也不禁僵了一下。 　　——不会……四个人，也能炒cp？？？ 　　顾泽安这时突然想到之前在录制《娱乐向前冲》的途中，周嘉星也说过诸如“5p我也甘之如饴”之类的话，当下连笑都笑不出来了，只一只手虚握成拳，抵在唇边，轻轻咳嗽了一声。 　　和程湛传绯闻他当然没什么意见，但多加一个姜牧和叶尧就不见得会是什么好事——光是让“安牧”拆伙就已经费了他不少心神，再来个“4p”怕是程湛这辈子都不会再拿正常的眼光看他了。 　　倒是姜牧居然被这个理由说服了。他从来不去接触这些网络亚文化，约炮也只限1v1，脑袋里的想法算是这群人最简单的，所以听了顾泽安的话也没多想，还觉得有几分道理，刚刚紧绷的神经也缓缓放松了下来。 　　他笑道：“师兄说得对，我们四个男人能传出什么来？总不能传我们在集体相亲吧？” 　　说完，姜牧还觉得好笑似的笑了两声，抬头就见其余三人皆是面色各异地看着自己：叶尧和程湛的目光里藏着一丝尴尬和不自在，而顾泽安则是一脸的意味深长。 　　姜牧：“……” 　　他这才想起来，在场四个人都是基佬，而其中的程湛和叶尧可不就是在相亲？ 　　自觉说错话的姜牧连忙找了个“我去洗手间一趟”的借口，逃离了漩涡中心，但他说的话也确实把程湛和叶尧相亲的这件事，又重新从顾泽安的心里勾了出来。 　　顾泽安放在腿上的指尖轻轻敲了敲膝头，状若不经意地说：“还没来得及问，你们俩来这边是有什么事？” 　　这句话把叶尧和程湛问得浑身一僵，开始冥思苦想该怎么跟这位“相亲对象的心上人”解释。 　　是说“我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只是相个亲而已”，还是说“出来晒太阳的时候碰巧遇见了，就顺道一起吃了个饭”，或者是说“实不相瞒，从上期综艺过后我们两人一见如故惺惺相惜，不知不觉成为了彼此的知己和朋友，所以偶尔出来吃顿饭交流交流感情”……？ 　　看见这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顾泽安眼皮一跳，不得不又问了一句：“该不会你们俩真是来相亲的吧？”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调侃，但落在程湛和叶尧的耳中仿佛是一道惊雷，将他们默默掩藏的心虚全都炸了出来。 　　几乎是顾泽安刚说完最后一个字的下一秒，程湛和叶尧就同时开口道： 　　“怎么可能？你放心，我和他绝对是清白的！” 　　顾泽安：“……” 　　——叶尧也就算了，程湛让他放心什么？？？ 　　叶尧像是读懂了他心中所想，别有深意地说道：“放心，我对程湛没那种想法，我们只是朋友而已。” 　　顾泽安挑眉：“是吗？” 　　叶尧道：“不信你可以问程湛，人都在这，还怕我诓你？” 　　顾泽安对叶尧的回答此不置可否，只是从善如流地把目光放在了程湛的脸上。 　　程湛微微点头，生怕动作慢一点就会在无形之中给“安尧”cp添了几块玻璃渣。 　　顾泽安自然不知道程湛和叶尧已经十分默契地将他视为对方的恋人，而叶尧的那句话在程湛心里，就是叶尧身为顾泽安的恋人而对他做出的必要解释，而顾泽安的质疑和叶尧接下来的反应明明白白就是在打情骂俏。 　　程湛心想：说什么相爱相杀，人家这分明就是明撕暗秀啊！唉，真是不萌不知道，一萌吓一跳。 　　丝毫猜不到程湛心里在想什么的顾泽安，在程湛点完头之后，颇为满意地笑了笑：“既然大家都是朋友，那些捕风捉影的事肯定不能当真，还是要像今天这样眼见为实才行，对么？” 　　他的本意是想要借此间接地让程湛知道他和姜牧、叶尧等人都只是朋友，打消给他“拉郎配”的念头，但作为cp党中的中流砥柱，程湛却不是一个那么容易就会被说动的人。 　　不仅是他，就连叶尧，在顾泽安说完后，都表面上点了点头，心里紧接着冒出几乎同样的一句话： 　　——懂了，原来你和他们是捕风捉影，和程湛（叶尧）才是眼见为实啊！ 　　———————————— 　　顾泽安：老婆没救了，心里苦。 　　【彩蛋一·传说中两位歌王的相识】 　　在如今的乐坛中，除却大神顾泽安，只有两个人算得上是准天王级的人物。 　　一个是当红男子组合Miracles的主唱，自出道起就被多位乐评人称赞“极富灵气”，但在人前始终都是一张面瘫脸的叶尧；另一个则是在“校园十佳歌手”比赛中被著名音乐制作人林博辰发掘，并在华语音乐教父杜然门下受教多年后，以一张个人音乐专辑独占当年唱片市场热销第一的姜牧。 　　近年来华语市场的不景气使得新晋艺人大多选择投身影视和综艺，唱歌就成了业余的玩乐，真正全身心投入去做音乐的只有少部分人，而做音乐能做出一番成绩的更是少之又少。虽然有诸如邵桓之类的潜力新星，但目前在这一行的领军人物显然还是叶尧和姜牧。 　　故而作为名气和实力基本相当的两人，经常被旁人拿来进行或明或暗的比较。 　　但无论是姜牧还是叶尧对这种事都很不屑一顾，每每被人问起“您觉得您和对方谁更有实力”这类犀利问题的时候，哪怕当时他们并不认识，说的话却出奇的一致： 　　“嗯？你说谁？不认识。” 　　记者：“……” 　　一开始众人都以为这是姜牧和叶尧私下商量好的托词，但时间一长，不但是媒体狗仔，就连两家粉丝都发现这两人竟然是真的不认识对方，好几次都是面对面擦肩而过，一个短暂的对视都没有，比陌生人还陌生人，让人完全不敢相信他们还在同一个圈子里呆了那么多年，甚至还有人怀疑他们之间是早就结了仇，所以才会把对方当做空气一样，视若无物。 　　这个说法甫一传出，就受到了诸多网友的认同和支持，两家的不少粉丝对此也深以为然，还没有探清虚实就开始互撕互怼，俨然一副“你家正主没有跟我家正主打招呼就是不尊重人”的伸张正义的模样，最后还一度闹得上了热搜，让姜牧和叶尧的经纪人都不得不对这件事提起高度重视。 　　在两位任劳任怨的经纪人的协商之下，决定让这两位当事人合作共同上一期音乐综艺，想要用综艺上的互动来打破不和的传言。 　　姜牧和叶尧对此没有什么意见，他们俩在除了音乐之外的其他方面都比较随意，但唯一有一点就是都不擅长圈内的人际交往——叶尧是因为天生御宅，有交流障碍；而姜牧则是幼时经历的原因，不愿意和经常遇见的这些踩高捧低、趋炎附势的人有过多来往，久而久之就变得懒得应付的性子了。 　　但是既然选择踏入娱乐圈，有些规则还是需要去遵守的。 　　譬如未经允许不能谈恋爱、哪怕狗仔再烦也要保持微笑、再纯粹的音乐也要考虑市场导向和销量……还有，就算再怎么不乐意也得参加《歌王对决》这种综艺来澄清那些子虚乌有的谣言。 　　《歌王对决》是时下最受关注的音乐类综艺。每一期节目组都会邀请四位歌手参演，第一轮歌手们要各自选唱一首原创曲目作为开场，第二轮则是由歌手们指定曲目进行抽签来演唱，第三轮，也是最具亮点的一轮，就是根据网络票选的结果来即兴创作，可以两人合作也可以单独完成，不少创作型歌手都是在参加完这个节目之后就开始走红，由无人问津变成小有盛名。 　　姜牧和叶尧从来都不担心名气这个问题，所以也从来没有参加过这类综艺。 　　但此时此刻，他们却不得不为了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谣传，站在后台掐着时间依次上场。 　　在这之前，两人在经纪人的千叮咛万嘱咐下，先把对方的脸和名字给记清楚了，以防在节目录制过程中发生什么意外事故。 　　由于姜牧和叶尧在乐坛的地位不一般，节目组特地将他俩安排在最后的压轴位置，依次排下来就是叶尧第三个出场，姜牧最后。 　　轮到叶尧出场的时候，姜牧起初还不甚在意，背靠在后台拐角处的墙上，拿着话筒闭目养神。 　　谁知等前台音乐响起，叶尧刚刚张口唱出第一句歌词时，姜牧蓦地睁开了双眼，下意识往台上看去，脸上不可抑制地流露出几分惊讶的神情，甚至还脱口而出：“原来是他，《雨声》！” 　　然而，同样的惊异不止出现在姜牧一人身上，叶尧在默默听完姜牧的歌后，也不禁“啧”了一声道：“是他啊，《烽火燃凤京》。” 　　坐在一旁的另外两位嘉宾：“？？？”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开场曲目架起了沟通的桥梁，在接下来的环节中，众人就看见向来对综艺节目兴致缺缺的姜牧和叶尧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公然就在录制现场打起擂台来。 　　第二轮—— 　　主持人：“第一次抽签结果公布，叶尧将要演唱的是《雨霖铃》，原唱姜牧。姜牧的演唱曲目是《战北平》，原唱叶尧。” 　　主持人：“第二次抽签结果公布，叶尧演唱《你不是唯一》，原唱姜牧。姜牧抽取曲目为《悲欢离合》，原唱叶尧。” 　　主持人：“……第三次抽签结果公布，叶尧抽到的是《万物皆有灵》，原唱姜牧。姜牧抽到《午后阳光》，原唱……原唱叶尧。” 　　…… 　　仿佛冥冥之中自有注定，两位经纪人之前还在冥思苦想要怎么让两人拉近关系，却没有想到在第二轮的抽签环节中，姜牧和叶尧连续三次都能在四张签中抽到对方写的那张，并且在随后的演唱中，在原定曲调不变的前提下，各自即兴地对歌词和气息做出了一些改动，唱出了同一首歌的不同风格。 　　在场观众直接被这两人的一通乱秀秀花了眼，最后投票的时候姜牧和叶尧的票数远超剩下的两位歌手，在第二轮结束的时候十分凑巧地并列第一。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们要一直这样针锋相对到节目收尾时，在第三轮姜牧和叶尧却又出乎意料地组成一队，用钢琴和人声谱写出一首简短却惊艳全场的小调，力压另两个实力不俗的歌手，夺得了本期冠军，成为《歌王对决》自开播以来的唯一一对双冠军。 　　在节目播出后，不仅姜牧和叶尧之间“不和”的传闻不攻自破，还让两人的人气又更上了一层楼，看过花絮的网友们更是送了一个“伯牙子期”的绰号给他们——闻曲知人，这不是知己还能是什么！ 　　外界对这期节目连带两人的关系讨论得沸沸扬扬，但两位当事人却对这个并不在意，还是一如既往地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只是现在再有人问起有关对方的事时，两个人的说辞又变了一套： 　　“哦，你说的是《劝君归》/《扉页》啊，认识，声音很好听，是个人才。” 　　———————————— 　　注：《劝君归》——叶尧，《扉页》——姜牧。 第19章 　　顾泽安并不知道他的一番暗示竟然收到了与预期完全相反的效果，而程湛和叶尧更不会将自己的所思所想表现出来，以致于这三人都认为彼此的想法已经达成一致，在接下来的喝茶谈天中难得地放松了下来，气氛竟是前所未有的和谐。 　　等姜牧磨磨蹭蹭地从洗手间回来后，看见的就是三人其乐融融的美好景象，让他不得不又回过头看了看包厢号，怀疑自己是走错了房间。 　　——明明十五分钟前还尴尬得一比，怎么转眼就建立起了和谐社会？ 　　姜牧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将一切都归咎于这“神秘的十五分钟”——怎么看都觉得这仨是在他离开以后进行了不为人知的PY交易。 　　不过姜牧向来都不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这个可疑的念头在他脑海里停留了五秒钟后，就被他理所当然地遗忘了。 　　虽然四人之间都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但程湛作为只和他们有过一两次合作的“同行兼朋友”来说，关系自然是比不得其他三个。即使是前几年被传“王不见王”的姜牧和叶尧，现在的交情也不比那些圈外的至交好友差，更别说处在他们之中的共同好友顾泽安了。 　　所以，要真的算起来，程湛在这个小团体中显然是一位新人。 　　但在程湛的言行举止中却看不见初来乍到的忐忑和尴尬，反而像是与他们相处了两三年似的，把每个人的脾性都摸得一清二楚。说话的时候不显局促，调侃的时候又很能够把握分寸，不到半小时的时间，除了顾泽安以外的两人，都开始和他称兄道弟起来。 　　尤其是姜牧，恨不得当场和程湛拜把子，全然忘了之前他还在担心对方挖他墙角的事，只说：“要怪就怪这个圈子太杂了，竟然让我和你白白错过那么多年！什么都别说了，干了这杯，以后我们就是两肋插刀的兄弟了！” 　　说完，他端起刚点的拿铁，不顾其他三人投来的目光，仰头一口喝完。末了还按了下服务铃，让店员给他换成更甜一点的摩卡。 　　程湛：“……” 　　他默不作声地端起杯子，往叶尧旁边靠了靠，低声问：“他一直都是这样？” 　　叶尧轻轻“嗯”了一声，借着喝果汁的机会快速答道：“我和他刚认识的时候，他请我喝了整整一晚上的咖啡，我连着三天都没睡着。”言下之意就是“现在这还算好的了”。 　　程湛：“…………” 　　见姜牧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大有一种“我都干了你怎么不干是不是不给面子”的意味，于是程湛不得不也学着他那样，将手中苦涩的黑咖啡喝了个精光，只是喝完就立马把咖啡杯推得远远的，面不改色地让服务员给他换上了鲜榨的果汁。 　　——他现在有点相信姜牧是攻了，毕竟没有哪家受会活得比自己还糙。 　　而姜牧对此浑然不觉，仿佛还有些不够尽兴，正想开口让人多给程湛加两杯咖啡，就听见身旁的顾泽安不轻不重地咳嗽了两声。 　　他下意识转过头去，恰恰对上顾泽安那双含笑的眼睛，其中的警告含义不言而喻。 　　姜牧：“……” 　　——他怎么不知道自家师兄居然还是位“护妻狂魔”？ 　　这两人之间“眉来眼去”的互动全被程湛看在眼里，只觉得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充满了难以形容的默契，让原本已经打算脱粉“安牧”的程湛又再一次犹豫了起来。 　　他从进大学开始，就是一名资深的“骨粉”，大二刚踏进cp圈的时候，萌上的第一对cp就是顾泽安x姜牧，而他最初走上同人写手这条道路也是因为“安牧”，可以说，如果没有“安牧”，他也不会成为现在的“安牧吸橙基”。 　　“安牧”这对cp对他来说，已经不再是yy的产物那么简单了，现如今要让他一朝放弃，无异于是心头剜肉。 　　——纵使“安尧”再真爱，也不及“安牧”一分半啊！ 　　想到这里，程湛不由得幽幽叹了口气。这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却没有逃过叶尧灵敏的耳朵，他的目光在对面举止默契的两人和身边“黯然神伤”的程湛之间转了转，心下了然，随即开口道：“泽安，听说你现在是和程湛住在一起？” 　　他问得极其自然，将话题扯到顾泽安和程湛身上做得不露痕迹，但这句话落到程湛耳里，却是一道惊雷，在对方心里炸起了滔天巨浪。 　　程湛心想，叶尧这该不会是误会他和男神有什么了吧？不行，“安牧”已经拆伙，怎么样也要保住“安尧”啊！ 　　故而还没等顾泽安开口，程湛就抢先答道：“没有的事，我和安哥住的地方还隔着一道走廊两堵墙，门都是指纹锁，你千万放心！” 　　叶尧：“……” 　　——不是，他放心什么？？？ 　　顾泽安没想到程湛竟然这么着急和他划清界限，说是不郁闷那是不可能的，但除了郁闷之外，他的心里又隐隐有一股说不出的酸涩之感。 　　这种感觉十分陌生，哪怕是他当初和汪均骐分手的时候，也不曾有过这样既失落又不甘的体会。 　　或许是在这种首次生出的感觉的驱使下，顾泽安一改往日的温和作风，不动声色地驳回了程湛的说辞：“也没那么远的距离，改天找人来把整层楼打通了就好。” 　　程湛：“……” 　　顾泽安的这一番话，成功地将程湛的注意力从“向叶尧解释”转移到了“打通一层楼”上，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顾泽安，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舌头：“你……1801和1804你全都买了？！” 　　大概是太过震惊，程湛说话的时候都忘了加上敬语，而这个小小的变化却让顾泽安好心情地笑了笑：“嗯。” 　　他本以为程湛会因此感动，从而察觉到他的心意，谁知程湛听了之后不但没有露出感动的表情，反而是神色复杂地看了顾泽安好一会儿，才忍不住低声喃喃道：“这么说，男神明明还有两间空房，却独独让方昭南和他住同一间……” 　　他的声音虽然压得极低，但还是不可避免地落入了其余三人的耳朵里。 　　几乎是同时，一直在旁边充当吃瓜群众的姜牧和叶尧纷纷向顾泽安投来了夹杂着诸如惊讶、了然、揶揄的目光，仿佛在无声地对他说：“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彻底被程湛一句话将死的顾泽安：“……” 　　——很好，今晚回去他就立马封杀“安南”！ 　　———————————— 　　叶尧&姜牧：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一个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渣男！ 　　顾泽安：不！我不是！我没有！ 第20章 　　封杀“安南”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且不说这两人都同在娱乐圈混，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光是顾泽安与方昭南的这层表兄弟关系，就让顾泽安完全没办法做到和方昭南保持距离，甚至是“老死不相往来”。 　　但是程湛这段时间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又实在是让顾泽安捉摸不透，他有一种说不出由来的预感：如果他再不采取点什么措施，那他就算和程湛住得再近，有意无意产生的交集再多，他们之间也不会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 　　这对于自出生起就在情场上无往不利的顾泽安来说，无疑是一种打击——在他弯之前，备选女票都是一抓一大把；在他弯了之后，各路小零都是争先恐后地想要爬上他的床。只要他想，他的身边就从来不会缺人。 　　说实话，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这么千方百计地把他和别人凑成堆，一对不成再一对，别说什么留恋不舍，直到这次“四人聚会”结束后，程湛看他和叶尧的眼神都饱含着一种兴奋和期待的情绪，顾泽安毫不怀疑，如果有一天他和叶尧之间真的发生点什么，程湛绝对第一个发来贺电。 　　这种场景，顾泽安仅仅是想一想都觉得绝望。 　　为了避免这样惨淡的结局发生，顾泽安在聚会结束的当天晚上，就当机立断地拨通了舅舅的手机，言语之间隐晦地提到“阿南年龄不小了，在圈里长时间没有对象容易学坏”、“听说前段时间有某位女投资人对阿南嘘寒问暖意图不明”等等危言耸听的传闻，随即在方舅舅半惊半怒的“我马上找人和他相亲”的承诺下，顾泽安还体贴地表示自己可以为表弟的“幸福”提供私密性极好的场地，最后，在方舅舅的声声感谢中，顾泽安谦虚地婉拒谢意，功成身退。 　　在一席堪称气氛和谐的对话之后，顾泽安又给方昭南发了一条短信，再将手机倒扣在桌上，往咖啡杯里放了两颗糖，边用勺子搅动着，边在脑海里逐渐完善将要实施的整个计划，缓缓勾起了唇角： 　　——赌上他下半辈子的幸福，他都要拆了“安南”这对cp！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顾泽安的计划还没来得及实行，第二天网上就爆出了方昭南和业内某知名女总裁共宿酒店的消息。 　　没想到一语成谶的顾泽安，在看见新闻后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下该怎么向舅舅解释，我昨晚说的其实全是瞎掰的？ 　　就当顾泽安还在思索该怎么处理这件事的时候，常年对娱乐八卦都关注极少的姜牧，竟然破天荒地给他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后，姜牧一开口就说：“师兄，你动作也太快了吧？这距昨晚咱们在咖啡厅分别都才十二个小时不到，方昭南怎么说凉就凉了？” 　　顾泽安：“……” 　　他深吸了一口气，问：“你觉得是我做的？” 　　“差不离吧，”姜牧说，“你没看昨晚程湛提起方昭南的时候，你脸色都黑了。叶尧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方昭南是你多年不见的情敌。” 　　“……”顾泽安沉默了半晌，发现对此无力反驳，只好道：“我没有，方昭南的事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姜牧显然没料到会是这么一个单纯的答案，大脑当场当机了两秒，才试探着又问了一遍：“师兄，你真的不知情？” 　　顾泽安道：“嗯。” 　　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后，姜牧一改之前絮叨的风格，十分爽快地切断了这通来意不明的电话，像是闲来无事地来满足一下自己的八卦之心。 　　但是顾泽安不知道的是，姜牧在挂了电话之后，转身就点开了叶尧的微信聊天框，和他共享了第一手消息。 　　姜牧：[师兄说了，方昭南的事跟他没关系，你猜错了，转账拿钱！] 　　叶尧：[……我不相信，老顾肯定是在欲盖弥彰。你等着，我这就打电话过去核实情报。] 　　于是继姜牧之后，顾泽安在短短的五分钟内又接到了来自叶尧的关切问候。 　　叶尧苦口婆心道：“老顾，胸襟放宽点，人方昭南还只是一个孩子，你不能因为一时意气就痛下杀手啊！” 　　顾泽安：“……” 　　顾泽安道：“连你都活得好好的，为什么就认为我会对方昭南下手？” 　　叶尧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因为我去你家从来没被程湛抓包过啊。” 　　顾泽安：“……” 　　叶尧：“…………” 　　——不对，这话怎么听起来gaygay的？ 　　顾泽安在此时此刻突然明白自己的“追妻之路”为什么那么漫漫无期了——有这样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gay不像gay直男不像直男的朋友，程湛要能把他当成为数不多的正常人那才怪了。 　　“我再重申一遍，”顾泽安说，“方昭南这事跟我没关系，他好歹也是我弟，我怎么可能对他做出这种事。” 　　“这可不一定，在感情面前，任何人都是盲目的，”叶尧并不相信他的这套说辞，“你敢说你昨晚听见程湛那句话后，没有一丝半点想对方昭南做点什么的冲动？” 　　顾泽安：“……” 　　——好吧，他不但有，还立马付诸行动地跟他舅舅打了小报告。 　　顾泽安的沉默无疑坐实了叶尧的猜测，他几乎是当场就兴奋了起来——这种冲冠一怒为蓝颜、为了真爱怒拆骨科cp、不惜与整个家族为敌的真人版戏码，简直是百年难得一见！只是没想到顾泽安居然能黑成这样，大概对程湛也是爱得深沉了吧。 　　叶尧兀自在电话那头脑补完了整个狗血剧情，不时发出或叹息或激动的“啧啧”声，让顾泽安听得浑身发毛。 　　顾泽安忍不住打断他：“你专程打电话来就是为了给我表演口活？” 　　叶尧：“……” 　　不是他说，顾泽安总是能够在一句话的时间里打破他对基佬世界的所有美好幻想——姜牧的傲娇攻且爱好肌肉受的设定已经足够让他幻灭了，顾泽安这种人前绅士温柔乡、人后流氓骚话多的属性则是直接让他断绝了深入基佬群体的念头。 　　像他这种连正儿八经的恋爱都没谈过的人，要是一朝成了基佬，注定只有被吃干抹净的份了。 　　想到这里，叶尧叹了口气，道：“老顾我就知道你是个白切黑，不过看在方昭南生前还是个体面人的份上，你留他个全尸吧，别做得太狠了。” 　　对于叶尧的误解，顾泽安已经懒得解释了，他只是轻轻笑了一声，温和道：“行，那你代替他今天到我公寓来睡吧。” 　　叶尧：“……” 　　叶尧沉默了几秒，一边在心里对方昭南默念了一句“对不住了”，一边诚恳地对顾泽安道：“那还是请你赶紧弄死他吧。” 　　顾泽安：“越快越好？” 　　叶尧：“越快越好。” 　　说完，两人不约而同地按下了“录音中止”的按键，将对方的每一句话都完整地保留了下来，等一挂了电话，就各自将剪辑加工好的录音文件分别发给了姜牧和方昭南，并心有灵犀地配上一句话： 　　——“真相只有一个”。 第21章 　　方昭南的绯闻在短短的一个小时之内就传遍了整个娱乐圈，不但震惊了和他相熟或只有点头之交的艺人，还在网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原因无他，只因为方昭南前两天还在和顾泽安携手相伴，现在又被爆出疑似被神秘富婆包养，无论男女的绯闻都在一个星期内传了个遍，而且还是有图有真相，让人都不知道该相信哪个才好，这也算是娱乐圈的头一份了。 　　一时间，微博热搜上方昭南的名字高居前三名的亮眼位置，娱乐版块的头版头条也赫然是方昭南和顾泽安还有某富婆的神秘背影。 　　不少网友对此直呼刺激，说是开年大瓜也不过如此了，而方昭南的粉丝们则是纷纷在方昭南的微博和几家娱乐新闻公众号下评论留言，对前者极尽安慰，对后者强烈谴责，甚至还有人在底下公然艾特顾泽安，请他出面为方昭南力证清白，险些引起新一轮“cp粉撕逼大战”。 　　除却当事人和粉丝以外，在这则新闻出来后，最郁闷的莫过于程湛了。 　　他深深地怀疑自己今年是犯了太岁，不然怎么自打过年以后，他萌的cp就一对接一对地翻车。先是姜牧反转性地成了傲娇攻，再是叶尧莫名其妙地变成了自己的相亲对象，现在又是方昭南传出了被富婆包养的绯闻，猝不及防地由天真可爱小白受变成了可能爱好成熟女人的小白脸。 　　仿佛一夜之间，这个世界就只剩下“安湛”cp这一个选择了。 　　——新的一年才过去两个月不到，作为圈内cp大手的安牧吸橙基大大就已经感受到了绝望。 　　这一连串的打击让程湛连续几天对什么事都表现得兴致缺缺，哪怕是陆可纨费尽心思打听来的八卦，都不能勾起他对生活的热情。 　　陆可纨一开始兴致勃勃地说了两句，见程湛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后，才察觉出了不对劲：“湛湛，你这是怎么了？告白被顾大神拒绝了？还是马甲被广大热心网友给扒下来了？” 　　程湛不语，只是抱着定制的小熊咖啡杯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陆可纨闻弦音而知雅意，当即就坐到他身边，自以为很懂地问：“是因为叶尧还是方昭南？” 　　程湛转过头，幽幽地看着他，半晌才道：“是姜牧。” 　　陆可纨：“？？？” 　　程湛继续道：“如果姜牧不是攻，那我也不会跳坑‘安南’，如果我不跳坑‘安南’，那我也不会被拆cp，如果我没有被拆cp,那我现在还在幸福地码文。” 　　陆可纨：“……”姜牧真是躺着也中枪。 　　说到最后，程湛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他目光灼灼地看向陆可纨，说：“你能攻下姜牧，让他安静地做一只傲娇受吗？” 　　陆可纨没说话，他只是默默地掀开了自己的衬衫下摆，露出了一截青白相间的细腰，用白`皙的肌肤上斑驳的痕迹来无声地反驳程湛的问题。 　　而程湛则是盯着那处明显是被掐出来的痕迹看了半天，才缓缓道：“你腰真细啊……” 　　一听这话，陆可纨立马来劲了：“我可是做了好几个月的瑜伽才练出来的腰，我跟你说，做瑜伽不但塑形，还能提高身体柔软度，简直是我们这些小零居家旅行的必备良品啊！” 　　“你看姜牧手劲那么大，要是别人早就被他一把扳折了，”陆可纨又道，“还好我练了瑜伽，不然你现在都得在床上看我。” 　　程湛：“……” 　　程湛：“你到底是来慰问我，还是来跟我秀恩爱的？” 　　说着，他把逛微博时正好刷出的网友评论翻到陆可纨面前，道：“来，跟我读一遍——关爱今天单身的我，就是关爱未来单身的你。” 　　陆可纨：“…………” 　　面对来自处男单身狗的控诉，陆可纨脸不红心不跳，他一拍大腿，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湛湛，你别说，这可是个大好的机会啊！” 　　程湛果然被他带偏了：“什么机会？” 　　陆可纨道：“你追求顾大神的大好时机啊！” 　　“你想啊，这段时间的事实证明顾大神和姜牧、方昭南都是清清白白的，他身边说不定是真没人，”陆可纨剥丝抽茧地分析着，“跟顾大神有关的四大cp，这一下就去掉了两个，你完全可以借机上位嘛。再说了，凡事都要亲自试一试才知道结果，就拿姜牧来说，在没上床之前，谁能知道他竟然还是个1号？” 　　在陆可纨来之前，程湛确实对“被拆cp”这件事耿耿于怀，但现在经陆可纨这么一说，他仿佛又再度看见了希望的曙光。 　　程湛难得地顺着陆可纨的话点了点头：“你说得很有道理，我不亲自试一试，又怎么知道好不好吃适不适合呢？” 　　陆可纨见他终于开窍了，不由得老怀甚慰，连声道：“这就对了湛湛，你就是要鼓起勇气试一试才知道……等等，你说什么好不好吃？” 　　“当然是‘安尧’cp啊，”程湛理所当然道，“你说的很对，既然‘安牧’和‘安南’都逃不过被拆的命运，我是时候鼓起勇气尝试一下‘安尧’了！虽然相爱相杀属性最后HE的可能性比较小，但不尝试尝试怎么知道不是真爱？就算再不济，也还有‘安奚’可以继续萌。” 　　陆可纨：“……” 　　陆可纨：“能说说是什么让你放弃了‘安湛’吗？” 　　——他就纳闷了，程湛是因为顾泽安进的娱乐圈，怎么到头来反而天天想着给别人做嫁衣裳？ 　　面对这个问题，程湛出奇地沉默了，直到陆可纨在一旁都快坐不住了，才听见他说：“可纨，如果有人写你和姜牧的同人，你会有什么感觉？” 　　陆可纨想象了下那些所谓的“同人文”的内容，再联想到自己和姜牧的这几次“深入交流”，顿时感到小腹一紧，难得诚实地回答道：“可以说是很刺激了。” 　　话音落下，陆可纨就见程湛捂着鼻子转过了脸，眼神中含着一抹说不出道不明的淡淡的忧伤，指缝间还能隐约看见些许红色的液体，鲜艳夺目。 　　见状，陆可纨神使鬼差地来了一句：“你……你呢？” 　　程湛闷闷的声音从指缝中传了出来，他只说了三个字：“贼刺激。” 　　陆可纨：“…………” 　　他想，他大概知道这到底是有多刺激了。 第22章 　　陆可纨无形之中秀出的一波“恩爱”无疑让饱受打击的程湛更加郁闷，甚至于陆可纨主动献身为他提供灵感和素材，也没能勾起他心中一星半点对未来生活的美好向往。 　　程湛冷漠地看着他，说：“别做梦了，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为你和姜牧正名的。” 　　“为什么不可能？”陆可纨奇道，“不是我说，你看你萌的这些cp，有哪一对成真了？与其在这里没有意义地臆想，你还不如写写我和姜牧……不说别的，光是上床这一条，就足以KO什么安牧安尧了。” 　　程湛：“……” 　　面对陆可纨这种“撬了墙角还卖乖”的丑恶行径，程湛表示：谁都能忍，cp粉绝不能忍！！！ 　　只见他深吸了一口气，从茶几上拿起手机，径直点开微信，一秒戳开姜牧的对话框，默不作声地从手机文档里调出一篇标上了星号的文章，毫不犹豫地选择一键发出，末了程湛还又在下方备注了一句：[绿色资源，了解一下。] 　　发完这句话，程湛就关上了手机，一切又都归于平静。 　　在一旁目睹了全过程，却只来得及看清楚文章名的陆可纨：“……” 　　如果他没有看错，刚刚程湛发给姜牧的那篇文叫做《[嘉纨]爱是一道光》，从名字上来看，这篇文章的内容十有八九跟他和周嘉星有关，几乎是一瞬间，陆可纨就想到了这文的姐妹篇——万恶之源的《纨许你心》。 　　陆可纨：“……” 　　和程湛相顾无言了半晌后，陆可纨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程、湛！” 　　话音刚落，程湛就光速退到了沙发边上，脸上始终保持着一抹得体的微笑：“不说别的，光是这篇文，就足以策反所有潜在的‘牧纨’邪教了。” 　　陆可纨：“…………” 　　——还能说什么，他的“牧纨”梦，还没有开始就已经被彻底掐死在了摇篮里。 　　——以后他一定要把“绝对不能是任何领域任何形式的写手作者”列为择友标准的第一条！！！ 　　就在陆可纨默默思索该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程湛的当口，一阵熟悉的、十分富有节奏感的门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客厅里箭弩拔张的气氛。 　　陆可纨听见门铃声后先是一愣，随即脸色大变，惊恐地看着程湛，不用出声程湛都能读懂他的心声：“卧槽？！她怎么来了？？？” 　　程湛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但他并没有表现出像陆可纨那样大的反应，只是很平静地向陆可纨递来一个安抚性的眼神，随后就在对方惶惶不安的目光中打开了门。 　　下一秒，一个个子高挑、气质清雅，容貌和程湛有七八分相似的女孩就这样出现在陆可纨的眼前。 　　她抬头往屋内扫了一眼，最后视线落在坐立不安的陆可纨身上，淡淡一笑：“可纨哥，好久不见了。” 　　“……”陆可纨挺直了背脊才勉强能维持住自己脸上的僵硬笑容：“我……我也很久没看见茉茉你了。” 　　程茉说：“最近在学校忙毕设，很难抽出时间来这里了，不过，你们的动态我都有随时关注的。” 　　陆可纨忙道：“学习要紧！娱乐圈的这些破……咳，乱七八糟的事你就别管了啊。” 　　程茉笑而不语。 　　在两人说话的时候，程茉已经换了鞋坐在靠阳台的单人沙发上，此时正微微仰着头，对程湛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连声音也难得地软了下来：“哥哥，我想喝果汁，水果我都买来了，你帮我榨一杯好不好？” 　　面对这个乖巧听话的妹妹的要求，程湛几乎都不会拒绝，当下连一旁拼命给他使眼色的陆可纨都顾不上，对程茉应了声“好”后，就抛下了陆可纨，去厨房榨果汁了。 　　等程湛一走，陆可纨立马就进入了一级警备状态，浑身绷直得跟一根紧绷的弦一样，仿佛身边坐着的不是一个柔弱的女孩，而是一只随时准备发起进攻的猛兽。 　　程茉像是看出了他的不安，浅笑道：“可纨哥，别紧张，我还没恭喜你呢。” 　　陆可纨：“啊？恭喜我？恭喜什么？” 　　程茉别有深意地笑了笑：“恭喜你终于觅得良人，不用独守空闺了。” 　　陆可纨闻言一惊：“这是程湛跟你说的？” 　　“这种事情还用哥哥亲自开口吗？”程茉道，“只要时不时地看看你的微博小号就知道了。” 　　陆可纨：“……” 　　由此可见，他怕程茉不是没有道理的——为了防她，他都已经换了十个小号了，没想到对方居然还能找到。如果不是程湛舍不得，陆可纨真的想向国安局强力举荐程茉出任国家黑客或是间谍，这种侦查力，放在普通世界里实在是太屈才了。 　　想到这里，陆可纨忍不住问：“茉茉，你有没有考虑过毕业以后进国安局工作？” 　　“进国安局？”程茉说话很轻，一直都是温声细语的，但落在陆可纨耳朵里却变了一个味，“然后以‘怀疑国家机密泄露’为由，正大光明地骇进你的所有账户？卷走你存的所有照片和某些不可描述的写真？” 　　陆可纨：“……” 　　——此时此刻，他不得不承认，比起程茉，程湛显然更招人喜欢。 　　好在程茉此行的目的不在于陆可纨，于是她只是随口调侃了两句，话题很快转到了正事上来：“我对那些不感兴趣。我现在感兴趣的是——这层楼，我哥哥对面三户，都被谁买下来了？” 　　陆可纨惊讶于“这世界上居然还有程茉不知道的消息”这一刚刚发现的事实，当下脱口而出道：“你不知道吗？是顾泽安顾大神啊！” 　　话一出口，他才突然想起程茉早八百年前就有的“兄控”属性，心头一凉，正想着找个什么话题把这件事给岔过去时，就听见程茉轻轻哼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一股“果然如此”的意味。 　　“我就知道，”程茉轻声道，“面对我哥哥这样的天菜，娱乐圈这些渣1绝对不会无动于衷。不过现在居然还有人玩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一招，真是low到家了。” 　　陆可纨：“……” 　　什么都别说了，他要先为圈内公认的走在时尚前沿的男神点一根蜡——他真的很想知道，程湛他们家到底还有没有正常人了？ 　　———————————— 　　程湛：爱是一道光，绿到你发慌。 　　程茉：别拦我，我要吹爆我哥！ 　　【彩蛋二·程湛的“美满”家庭】 　　无论是以旁人的眼光或者是站在程湛自己的角度来看，他的家庭都十分地幸福美满。 　　在别人的眼中，程湛一家是高知家庭的典型代表——程父是海外名校毕业，现于市内某所国家双一流大学任博士生导师，学术成就虽然比不得那些德高望重的老教授们，但在同辈之中也算是佼佼者；而程母则是出身优渥，由于从中学开始就偏爱摄影，大学毕业后自己开了一家工作室，专门为单位或个人拍摄艺术照以及一些比较特别的照片，等工作室逐渐走上正轨，程母便退居幕后，做起了一个自由摄影师。 　　这样一对称得上是优秀的父母，自然也养育出了一双令人艳羡的儿女。 　　作为长子的程湛自小就没让父母操过心，无论是学习还是为人处世都让旁人挑不出错来，更别说他那张继承了母亲的美貌的脸，以及毕业之后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的成绩，堪称是“姨婶们的心肝”、“同龄人的死敌”。 　　按理说，有了这么一个出色的哥哥，作为家里最小也是唯一的女孩儿的程茉，只要负责受尽宠爱和天真烂漫就行了，但程茉显然不甘于沉溺在这样的温室之中。她从小就是一个极有主见的人，在小学毕业前就完成了钢琴的专业十级考级测试，初中又转学小提琴，高中时期既任学生会主席，在高考前又因成绩优异而接到了国外知名大学的录取通知。 　　而就在所有人都认为她会直接出国深造时，程茉却出人意料地婉拒了国外大学的邀请，选择参加高考并凭借自己的实力考进了全国一等学府。就连进了大学，程茉也还是一如既往的强人作风，军训刚结束就成了全校知名的女神级人物。 　　所以在外人看来，程家的每一个人都能算得上是人生赢家了。 　　然而，不管是程父程母，还是程湛程茉，私底下的性格都可以用“奇特”，甚至是“无法想象”来形容。 　　当程湛和叶尧那一场“尴尬症都要犯了”的相亲结束后，在程母的再三要求下，程湛抽空回了一趟位于市中心的老房子。 　　一进家门，程湛就听见了熟悉的键盘声，他往书房探头一看，果然看见程父正坐在书桌前，头戴着耳机，一手鼠标一手键盘地按个不停，纷乱繁杂的技能特效映在他的镜片上，炸开了一朵朵耀眼的烟花。下一秒，血条见底，复活倒计时瞬间出现在屏幕上方。 　　程父“啧”了一声：“胜负乃兵家常事……你再踩我脸一下试试？” 　　程湛：“……爸。” 　　程父充耳不闻。 　　最终程湛无奈地敲了敲门，提高了音量：“爸，我回来了。” 　　程父这才抬头瞄了他一眼，说了句“湛湛回来了，等我收完这波人头再聊”，之后便又继续投身到PVP的热血战斗之中。 　　程湛对此已经习以为常。早在他还没出生的时候，程父就是网游大军中的一员，除了跑实验室搞研究外，程父生平最大的爱好就是打游戏，有课题时研究得废寝忘食，闲下来时又能继续游戏到废寝忘食。 　　在还没遇见程母前，他的人生可以说是“研究第一，游戏第二，女朋友？不存在”。 　　而和程母两情相悦之后，时常都会遇到诸如“游戏和我到底谁更重要”这样的生死难题，只要稍稍有点犹豫，就难逃跪键盘睡书房的厄运。 　　曾经程湛对父亲的遭遇十分同情，半夜还端着甜品悄悄遛进书房，想要力所能及地给程父一点温暖，但他一推开门就看见程父正暗戳戳地接着静音键盘“征战沙场”，好不恣意痛快。 　　当时端着慰问品的小程湛：“……” 　　从那以后，程湛对游戏在他父亲心中的地位又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程湛无声地叹了口气，从书房里退了出来，路过厨房发现没人后，自觉地上了二楼，在主卧室旁边的小隔间里找到了正在笔记本上挑选相片的程母。 　　程母一生都对摄影抱有无限的热爱。年轻的时候喜欢拍风景人文，不同地方的日落日出、云卷云舒都记录在她的相机里；和程父结婚后，母性的细腻又使得她更加关注细微的东西，一双手一支笔都能成为她镜头中的主人公；而到了现在，程母暂时放弃了对名川大山的赞美，搁置了对人性情感的探索，但却开启了异世界的新大门——为二次元cos事业添砖加瓦。 　　是的，他的母亲现在不但混进了cos圈，还无师自通地开始补起了漫画和同人文，美名其曰“与时俱进”，但实际上是被顾泽安前些年演的那一部大火的漫改剧给实力圈粉后，才“一入c圈深似海，从此节操是路人”。 　　因此，对于程湛与常人不同的性取向，程母也只是在最初诧异了一下后，就坦然接受了，甚至还时时刻刻对程湛耳提面命，让他千万不能放弃做攻的梦想，宁可在人身上腰肌劳损，也不能躺人身下尽享清福。简而言之就是：我儿子就算弯，也得弯成上面那个！ 　　基于这样的原因，程湛在人前往往表现得攻气十足，乍一看仿佛是一个精英禁欲攻，绝不是一个能屈居人下的主，这也间接导致如今“安湛”cp粉的人数只减不增——比起这种攻受难辨的cp，还是像“安南”、“安牧”这种属性明确的更好磕一点。 　　与程父的“冷淡”反应截然不同，程母在看见程湛的那一刻，就火速将笔记本合上，将电脑和被子卷成了一团，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起身拢了拢头发，一边朝着程湛走过来一边嗔怪道：“你这孩子，怎么进来之前都不先敲个门？” 　　程湛：“……好让您有时间把满床的哥特萝莉照收一收？” 　　“什么哥特萝莉！”程母瞪了他一眼，“那是lolita，不懂就别乱说，小心被人放到网上去给你招黑。” 　　说完，程母才想起正事，拉着程湛问：“怎么样？阿尧那孩子还不错吧？” 　　程湛：“……” 　　——阿尧？？？您什么时候和叶尧那么熟了？ 　　都说知子莫如母，程母一见程湛这副不吭声的模样，心里就知道这事算是黄了，不由得叹了口气，随即又端着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神情，教育起他来：“不是我说，你都老大不小了，就算是喜欢男人，也该找个伴成家了吧？你看阿尧哪里不好？就那长相，配三个你都够了，而且我听他妈妈说，这孩子准备过几年就转幕后，到时候你俩在一起对双方的事业都没什么影响，更何况，阿尧这孩子一看就是在下面的，多好。你说说，这样的姻缘，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程湛：“…………” 　　他心想，陆可纨宁愿找姜牧这种傲娇攻也不愿意“含泪做1”就已经足以说明一切了，更别说叶尧和男神现在的关系还那么扑朔迷离，他到底是有多想不开才会去染指男神的男人，做陆可纨都不敢想的事！ 　　但是这话不能当面说给程母听，于是程湛很委婉地解释道：“我和叶尧一直都是朋友，要有什么都早有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朋友？娱乐圈惯例是不是一有什么事都往朋友这条关系上靠？”程母一脸了然，“我告诉你，别拿应付狗仔的话来应付我，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我不爱听那些虚的。” 　　面对油盐不进的程母，程湛的八面玲珑也使不出劲，只好道：“叶尧他有心上人了，我和他也聊了几句，感觉还是不太适合。” 　　程母对这套说辞十分怀疑：“他有心上人了？我看是你心里有人吧。湛湛，不是妈妈说你，有些不切实际的念头咱们还是得放下，先别说那人是直是弯，就拿你进圈四年也才和他同台两次的几率来说，要想抱得男神归实在是太过渺茫，我看阿尧就挺好的，你还是再和人家多联系联系吧。” 　　程湛：“……” 　　——不是，这还是亲妈吗？ 　　这个念头刚从程湛脑海里冒出没多久，就得到了当事人的证实。在这场母子间的对话快要结束的时候，只听见程母低声嘀咕了一句：“和顾大神在一起，我家湛湛铁定只能是受了，还是和阿尧在一起好，阿尧这孩子我放心……” 　　程湛：“…………” 　　至于是放心什么，程湛不用猜也知道。 　　不得不说，程母为了程湛的“总攻之路”是费心良多，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的苦心孤诣终究还是会付诸东流，而她更没有想到的是，有朝一日自家儿子真的会抱得男神归。 　　现在的她只希望程湛能够挺直了腰杆做攻，这样才不会辜负她在圈里对那些小姐妹们夸下的海口。 　　毕竟，在现在这世道一攻难求，家有一攻，如有一宝。她辛辛苦苦养大的“总攻”儿子，绝对不能就这样便宜了别的基佬！ 　　———————————— 　　陆可纨：湛湛，能简单介绍一下你家里人吗？ 　　程湛：我爸是网游死宅，我妈爱好cos摄影和lolita，我妹是样样全能的女神，只是有点爱黏我。 　　陆可纨：……很好，鉴定完毕，你家没有正常人。 第23章 　　程茉的突然造访让陆可纨不得不打消继续游说程湛动笔“牧纨”cp文的念头，甚至还没等程湛打完果汁，就以“我晚上还有个通告要赶”为由，火速逃离了在他眼中已经化身为虎穴龙潭的1802。 　　程湛对此早就见怪不怪。他和陆可纨多年朋友，虽然不理解陆可纨对程茉的避之不及从何而来，但他很清楚，每次只要程茉在场，陆可纨肯定待不了十分钟就要找个理由遁了。 　　哪怕当时是半夜十二点，他也能扯出一个诸如“物业突然来我家查水表”、“厕所门忘关了”、“刚约了一个小鲜肉到我家谈综艺剧本”之类的天马行空的理由，只为了在最短时间内避开程茉。 　　程湛就不明白了，自己这个乖巧懂事的妹妹到底有哪点不好，竟然这么不受陆可纨的待见。 　　当他把这个困扰他许久的问题告诉程茉之后，向来不愿意在程湛面前说谎的程茉只好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大概是他向我学长告白被拒的时候被我看见了，然后在微博小号发失恋心语时我又恰好点赞了的缘故吧。” 　　程湛：“……” 　　他想，大概能理解陆可纨的心情了。 　　这个时候程湛不得不庆幸自己好在一直以来都是感情空白，不然要是像陆可纨这样被程茉当场撞见，恐怕想跳河的心都有。 　　而他所庆幸的事却是程茉长年以来的一块心病。 　　对于程茉来说，程湛是一个堪称完美的哥哥。程湛虽然比她大不了几岁，但因为自小就出类拔萃，一直是周围长辈赞不绝口的优等生，也是程茉懂事以来最崇拜的对象。 　　她从上小学开始，就把程湛当做自己的偶像，无论是学习还是才艺，生活作风还是性格习惯，她都努力地向程湛看齐，就连上了初中转学小提琴，也是因为程湛从小学的就是这个。 　　然而，就在程茉差点将自己塑造成了另一个程湛时，她无意间在家里翻出了程湛写的同人文稿，从此以后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与此同时，她对程湛近乎盲目的追崇也逐渐回归到了正常范围。 　　谁都没有办法想象，当程茉得知她心目中“沉稳温和、斯文有礼”的男神哥哥竟然是一个同人文写手，还是一个笔下作品的字里行间都肉香四溢的小黄文作者时，内心受到了怎样的冲击。 　　——就算说是三观都被重塑了一遍也不为过。 　　也是从那时候起，程茉不管做什么都养成了要事先调查个一清二楚的习惯——她绝不允许同样的悲剧在她的人生中再度上演。 　　可程湛纵然在程茉心中已经跌落神坛，但除去“小黄文写手”这个身份，其他方面在程茉眼里仍然是无可挑剔，再加上多年来程湛身为哥哥，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和爱护，让她本该消弭的“兄控”之情不减反增。 　　特别是在程湛进了娱乐圈之后，程茉就越发放不下心，时时刻刻都在密切关注着对程湛的交友情况，生怕自己一个不察，唯一的哥哥就被那些“圈内渣攻”给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不是她对程湛的属性有怀疑，而是在程茉的眼中，那些身娇体弱的小零完全构不成威胁，只有少数像顾泽安这类的看起来就不是善茬的“渣1”才是她要重点盯防的对象。 　　换句话来说，做她嫂子没问题，但要是打的是做她哥夫的主意，那是万万不行的！ 　　——在这一点上，程家人的态度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统一。 　　可惜他们并不知道，程湛只是空有一副做攻的皮囊，里面包裹着的则是一颗甘心为受的处男之心。 　　在探听完自己想要了解的事后，程茉喝完果汁，从包里拿出两袋程母前几天旅游带回来的奶片特产和一些麦片饼干，替程湛塞进他的零食柜里。 　　她此行来看望程湛不止是想要实地考察一下前段时间的那则关于“安湛”的绯闻的可信度，更主要的是她知道自己这个哥哥忙起来就没个数，所以不定时地来公寓给他补充物资。 　　将包里的所有东西全都腾空了之后，程茉又在客厅和程湛看了两期综艺，分别是美食娱乐类综艺《天降厨神》和与《娱乐向前冲》齐名的另一档户外综艺《冒险发烧友》的最新一期。 　　巧合的是，这两档节目共同邀请的嘉宾都是前不久和程湛一起参加综艺的熟人——方昭南和叶尧。前者是为前不久参演的第一部 电影做宣传，后者则是为将要发售的新专辑预热。 　　看着电视里中间始终隔着一个人的方昭南和叶尧，程湛无不遗憾地想：要是男神上这个节目，明天就有“安尧南”3p的糖可以磕了。 　　程茉见他脸上一副惋惜的神情，又看了看节目中自家哥哥的“前相亲对象”，不动声色地问道：“哥，听说你和叶尧相亲了？感觉怎么样？” 　　程湛“嗯”了一声，说：“没什么感觉，我俩就是走走过场。” 　　程茉听出程湛这是真的对叶尧没有兴趣，于是又把话锋转向了屏幕里的另一个人：“那你觉得方昭南呢？” 　　“方昭南？”程湛的注意力这是全都被节目里方昭南做的那道色香味俱全的水煮鱼给吸引了过去，完全忘了程茉问的是什么，“这手艺！谁要是和他成一家就有口福了！啧，以前还真看不出来啊……” 　　程茉了然，默默将“方昭南”三个字划入了“未来嫂子备选”的名单下，瞬间将原本排在第一位的叶尧给挤了下去。 　　或许是前段时间行程太紧，又或许是接连而来的“拆cp”的打击太大，程湛这两天都没怎么休息好，陪程茉看综艺也只是看了一半就靠在沙发上睡着了，连门铃响了都没被吵醒。 　　程茉以为是陆可纨有什么东西落在这里了中途折返回来，但她一打开门，就看见一个常年出现在大小银幕上、巨型海报挂满商厦的俊美男人正站在她面前，好看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 　　——嗯？女人？ 　　程茉几乎是在和对方打照面的那一瞬间就认出了他，不由得在心里冷笑一声： 　　——呵，渣1。 第24章 　　对于顾泽安这个人，程茉的了解不可谓不深。 　　不知道是基于什么样的原因，除了程茉之外，程家的其他三个人对这位国民巨星都有着非一般的好感。作为顾泽安忠实迷弟的程湛暂且不提，因为顾泽安主演的一部漫改剧而入坑的程母更不用说，就连长年沉迷网游的程父也听过顾泽安的大名，并且对他在寥寥几部科幻电影中的表现十分赞赏，甚至用上了“演什么像什么”这种高度赞美词。 　　可以这么说，在顾泽安还没有认识程湛之前，他就已经在程家父母心中刷足了好感度。哪怕是传出的花边新闻再多再离谱，心胸宽阔的程父和程母都会用一句“男人/明星嘛，难免的”来为他洗白。 　　程家人的种种表现让理智尚存的程茉越发觉得顾泽安的粉丝团体像是一个大隐于市的邪教，而顾泽安则是这个邪教中的最大头目，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不但让素未谋面的程父程母对他赞不绝口，就连向来最沉稳的大哥都被他“吸引”得近乎痴迷。 　　因此，早在高中时期，程茉就对业内业外几乎零差评的顾大神产生了浓浓的敌意，而且这份敌意随着程湛在粉圈越陷越深，甚至还和顾泽安传出了绯闻之后不减反增。 　　在认认真真地看完上一期的《娱乐向前冲》后，程茉的直觉告诉她，顾泽安对程湛绝对抱有不单纯的心思。至于有多不单纯…… 　　程茉眼珠微微一转，并没有着急开口，而是先站在原地，不动声色地将面前的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在她打量顾泽安的同时，顾泽安也在看她。 　　关于程茉的身份，顾泽安在经历了最初的惊讶之后，回过神来稍稍一想就明白了。 　　他做事向来周密谨慎，就连在发现自己对程湛有了超出朋友界限的在意和关心后，所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急匆匆地告白，而是默不作声地慢慢接近，一边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一边在程湛毫无所觉的情况下将对方的家底摸了个一清二楚。 　　——和汪均骐那段失败至极的感情经历在顾泽安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以致于他在开始另一段感情前不得不这样谨慎行事。 　　此前搜罗的详尽的家庭资料和那张与程湛足足像了七八分的相貌，让顾泽安在照面后的十秒钟内就认出了对方，当即露出一个真诚而不显得过分热切的微笑，乍一眼看过去，竟比荧幕上看见的还要耀眼许多：“你好，我是住在隔壁的顾泽安，程湛在吗？” 　　程茉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大方磊落地报上了家门，心里为顾泽安设定的情报级别又蹭蹭往上提了两级，直接列入了“高危人物”名单中，回答的每一句话都慎之又慎：“我哥在休息，请问您有什么事？” 　　顾泽安恍然大悟道：“你是茉茉吧？我早就听人说过程湛有个很优秀的妹妹，但一直没机会见到，现在一看，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 　　这样的赞美非但没让程茉舒心，反而使她更加警惕。她笑了笑，说：“比起我哥，我还差了点，更加不比顾先生声名在外。” 　　最后四个字她咬得稍稍重了些，透出一股子的别有深意，顾泽安装作没听出来，只是看向程茉的目光染上了一抹深思。 　　他突然发现，程湛的妹妹和其他的女孩并不一样，而且她对自己好像有着很深的敌意。 　　但顾泽安是谁，在程湛还没有出道前，他就已经于影坛封帝，娱乐圈摸爬滚打多年让他练就了一身泰山崩于眼前而色不改的从容气魄，面对程茉的小小刁难，更是不会放在心上。 　　于是顾泽安微微一笑道：“能得到你们的称赞，是我的荣幸。我想，没有什么比程湛家人的认可更让我高兴的了。” 　　被堵得哑口无言的程茉：“……” 　　谁称赞你了？谁认可你了？做人脸皮可以不那么厚吗？？？ 　　程茉自出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了憋屈的滋味。 　　但从小接受的良好教育让她将自己的情绪克制得很好，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悦：“顾先生不愧是当红巨星，对粉丝的家人也这么重视，想必有很多人都称赞过你的博爱吧。” 　　顾泽安笑容不改：“担不起茉茉的这句赞扬，我向来只对自己在意的人才那么关心。” 　　程茉呵呵一笑：“是吗？顾先生太谦虚了。” 　　就在两人之间的氛围逐渐变得箭弩拔张的时候，程湛睡醒了。他伸了伸懒腰，从客厅绕到玄关，一边打着呵欠一边说：“茉茉，是谁来——”最后一个“了”字在他看见顾泽安的那一刻，就被硬生生地给掐断在喉咙里。 　　“男……男神？！”程湛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睡个午觉还能撞见男神，当下连舌头都不利索了，“您、咳你怎么来了？！” 　　对程湛的言行十分恨铁不成钢的程茉：“……” 　　时隔五天再一次见到程湛，顾泽安的心情是说不出的愉悦，甚至于程茉的不待见此时也无法影响到他半分。他端着柔和不少的笑容跟程湛说：“我前两天听说附近开了一家口碑不错的意式餐厅，想请你和你妹妹去吃个饭，不知道肯不肯给我这个面子？” 　　程茉正想开口婉拒，却被程湛抢先了一步：“怎么能麻烦你请客，这顿我做东，这么久以来一直受安哥照顾，还没来得及感谢呢。” 　　“感谢倒是不用了，邻居之间也是需要多走动走动，”顾泽安说着，把话头转向了一旁不说话的程茉，“不过茉茉有空吗？我看你好像还有急事的样子。” 　　言下之意，就是想要和程湛独处了。 　　看着顾泽安脸上那副刺眼至极的温和神情，程茉暗暗咬牙，半晌挤出一个得体优雅的微笑：“顾先生说笑了，一切有关于我哥哥的活动，我怎么会没有空参加呢？我只是担心太晚赶不上车而已。” 　　程湛不知道他们之前发生了什么，虽然觉得这话有点不对劲，但也说不上来，只好说：“没事，晚了茉茉你就住我这里，等明天再回学校。” 　　程茉闻言眨了眨眼：“那我想在这里住多久都行吗？哥哥？” 　　程湛毫不犹豫道：“当然。” 　　得到程湛肯定的回答，程茉心里被顾泽安激起的那股郁闷之情瞬间烟消云散，她看着面前的顾泽安，唇边的笑容越发地深了。 　　——是哥哥的偶像又怎么样，还不是只能隔着一道走廊望洋兴叹？以为近水楼台真能先得月？太天真了。 　　冷不防被程茉秀了一场的顾泽安：“…………” 　　不是他斤斤计较，说实话，程湛的妹妹怎么还没有他八岁的弟弟可爱？？？ 　　———————————————— 　　顾泽安：妹妹真是太不可爱了！ 　　程茉：跟我抢哥哥？呵呵！ 第25章 　　顾泽安原本以为他和程湛之间的阻碍顶多就是那些脑补产物cp，只要来一对拆一对，凭程湛粉他这一点，他和对方修成正果也是早晚的事，这也是他自从对程湛动心以来，一直都不急不忙的原因。 　　直到程茉出现。 　　程茉和程湛长得很像，两人都属于那种样貌精致、身高腿长的类型，只不过程茉五官更显得秀美一些，连说话都透着一股子温弱佳人的气质。 　　而程湛的面容则更为俊逸，不知道是家族遗传还是后天养成，他举手投足之间风度尽显，有一种赏心悦目的美感，特别是与程茉并肩而行时，远远看去，仿佛金童玉女一般，竟是说不出的和谐登对。 　　但这落在顾泽安眼中，却是异常刺眼。尤其是在听见有几个擦肩而过的食客窃窃私语着诸如“这一对好配呀”“一看就是情侣像”之类的话后，他的心里就有那么一点不是滋味。 　　——想他费尽心思都没能和程湛传出什么实质性的绯闻，倒是程湛这俩真兄妹自然而然就成了别人眼中的“一对”。 　　然而，在程茉看来，事实却并非如此。 　　她自小耳聪目明，心思又比别的女孩敏感几分，所以她并没有漏掉那些人在似是而非的感叹过后，无一例外地投向她身旁这两位男士的灼灼目光，甚至她还耳尖地听见有人压低了嗓音说：“奇了怪了，我怎么觉得这两个男的更配呢？” 　　程茉：“……” 　　其实这也不能怪别人眼神不好。虽然程茉和程湛都受到来自同一个家庭的熏陶，气质和举止都十分相近，乍一看确实挺般配，但他俩毕竟只是兄妹而非情侣，多看两眼自然就能发现不同。反观程湛和顾泽安，特别是看到程湛那双看见男神后就闪闪发亮的眼睛，和顾泽安脸上表露出来的连加厚口罩都盖不住的温和神情，也就不难理解旁人会有这种“匪夷所思”的想法了。 　　但那也只是旁人的想法，对于程茉来说，顾泽安与程湛看着再配，也不是她心目中嫂子的最佳人选。 　　——不说别的，就顾泽安这种每拍一部戏、每发一张专辑、每上一次综艺都必传绯闻的体质，根本就没法让她相信对方是一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 　　程茉甚至还怀疑，顾泽安现在对她哥那么殷勤，也只是图个新鲜玩玩而已。 　　每每想到这个假设会有的可能性，程茉看顾泽安就越发地不顺眼，连吃饭时都比平常多留了一个心眼。 　　比如当程湛杯里的水快没有的时候，程茉会抢先顾泽安一步按铃叫来了服务生，并且体贴地将程湛的杯子递过去；当用餐中途程湛的嘴边不小心沾上了一小点沙拉酱的时候，程茉又会在顾泽安伸手之前迅速从包里翻出一张纸巾，给程湛擦干净；甚至于当吃完饭发现程湛口罩戴歪的时候，程茉都会在顾泽安的手快要碰上程湛脸颊之前，不动声色地将程湛往自己这边拉了一下，然后在对方低头的瞬间，把口罩给他理好。 　　从开饭到结束整整两个小时连程湛一根毛都没摸到的顾泽安：“……”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程湛二十多年来连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了——有这样一个堪比360°无死角核弹防护罩的妹妹在，别说牵手接吻，就光是告白，难度都快比得上西天取经了。 　　对于程茉的这些小动作，程湛也有所察觉，但他却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单纯地觉得今天的妹妹更黏自己了。 　　——女孩子嘛，跟不太熟悉的男性一起吃饭，害羞是难免的。尤其这位男性还是国民级的男神。 　　这样一想，程茉今天的所有反常举动都有了一个再合理不过的解释，包括下午两人在公寓门口的对峙，都被程湛理解为“不谙世事性格温婉的妹妹甫一见国民巨星而惶惶不知所措”，而其中的暗流汹涌却只有作为当事人的程茉和顾泽安自己知道了。 　　不过好在两人都十分顾及程湛的感受，始终维持着一股其乐融融的氛围，直到程湛前去结账的时候，程茉和顾泽安才撕开彼此之间“相处甚好”的假象，露出各自饱含审视或警告的目光。 　　程茉率先开口道：“多谢顾先生这段时间对我哥的照顾，只是娱乐圈人才辈出，我哥在其中也算不了什么佼佼者，顾先生还是不要太费心的好。” 　　顾泽安却不以为然，反而说得别有深意：“茉茉可能不知道，在这个圈子里，能让我愿意费心的，只有程湛一人而已。” 　　“这可不一定。我听说当初姜牧出道时，顾先生也是费了不少心神，”程茉微笑道，“不仅是他，方昭南的第一部 电视剧也是顾先生主演，叶尧如今能够大红大紫也少不了顾先生的提携，哦对了，还有褚奚，前两年褚奚被诬陷骗炮睡粉丝的时候，也是顾先生第一个毫不犹豫地力挺他是清白的。” 　　程茉一连用了好几个“也”字，言下之意就是：让你费过心的人都有那么多，还敢说我哥是唯一？呵呵，不信。 　　顾泽安：“…………” 　　如果不是现在的时机不对，他真的很想问问程茉是不是看过“安all”同人文，不然怎么一开口就列举出了当今cp圈中和他炒cp炒得最火的四个人？而且之中每一个人都和他交情匪浅，就算是解释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不过要论随机应变的能力，还没出校园的程茉远远比不上已经被淬炼成金的顾泽安，只见他笑容不变，四两拨千斤地把话挡了回去：“他们是他们，程湛是程湛，能一样吗？” 　　程茉心说我哥当然和别人不一样，但嘴上还是道：“在顾先生心里，未必不一样。” 　　她说这句话的本意只是想试探一下，如果顾泽安对程湛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想要玩玩而已，那么顶多一笑了之，那她的心里也能有个底，好劝程湛离对方远一点。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顾泽安在听完这句话后，一反常态地没有勾起唇角，露出那抹常见的温和笑容，而是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不远处正在前台刷卡的程湛身上，直到对方结完账往回走的时候才慢慢收回视线，对上程茉的双眼。 　　只见他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地说：“没有未必，他就是独一无二。” 　　———————————— 　　程茉：……别以为这样我就能让你泡到我哥！ 第26章 　　关于那晚程茉和顾泽安的对话内容，程湛一概不知，他只知道等他从柜台结账回来后，就发现这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十分微妙，程茉第二天早上临返校时前，还特意叮嘱了他一句：“知人知面不知心，就算对方皮相再好，哥哥你也千万别被他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不明所以的程湛：“？？？” 　　还没等他弄清楚程茉说的是谁，刚沉寂没几天的微博又再一次炸开了锅，但这次的主角却罕见地不是有着“圈中花蝴蝶”一称的顾泽安，而是连续三年牢牢占据“最受欢迎cp榜”榜首位置的“安牧”cp中的另一人——姜牧，以及程湛的圈中挚友，陆可纨。 　　事件的起因是一张来自于路人的随手照。这个路人大概是姜牧的铁粉，隔着老远就一眼认出了姜牧，激动之下连上去要签名都给忘了，最后只来得及掏出手机抓拍了一张这两人从餐厅离开的照片。 　　而这张照片甫一出现在微博上，没过多长时间，里面和姜牧举止亲密的另一个主角就被眼尖的网友们扒出了真身。 　　按理说即便是这样，两个男的应该也闹不出什么绯闻，但巧合的是，在餐厅抓拍的那张照片里，还意外地出现了顾泽安和一个年轻女子的身影，于是一张原本只是“姜牧与友人外出就餐”的照片，由此一跃成为了“安牧被曝分手、各自另结新欢”的一项铁证。 　　此则新闻一出，可以说是震惊了大半个cp圈。 　　距各大娱乐媒体发布新闻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底下的评论就刷了上千条，其中独自撑起圈中半壁江山的“安牧”党就占了大半。 　　——“不可能！不可能！我不相信！‘安牧’一生推！‘安牧’永留存！” 　　——“卧槽？？？和年轻女子共进晚餐？我安哥这是要直了吗？？？各位‘安all’党的同胞们请节哀！” 　　——“陆可纨？为什么对象是陆可纨？这让我这个‘安牧’粉和铁杆丸如何自处！！！我站谁！我该站谁啊啊啊啊啊！” 　　——“大家稳住！这女的连个正面都没露，肯定是媒体的恶意炒作！说不定这人的真实身份是顾大神一表三千里的表亲，陆可纨更不用说了，这年头还不许男男之间有纯友谊了？搞笑！大家千万别被无良媒体给骗了！” 　　——“说陆可纨和姜牧是纯友谊的我就呵呵了，据本人多年鉴gay经验，陆可纨绝壁是弯的，两个以前从来没有来往的基佬突然间走到了一起，不是有情况还是什么？成年人的世界别想得那么纯洁好吗？” 　　——“比起陆可纨弯不弯，我更在意顾大神究竟直不直！这可是关系到万千cp粉的未来啊！[/狗头]” 　　——“我们‘安牧’党这六年来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现在凭区区一张照片就想拆我cp？口可，等晒了结婚证再来博热度吧！” 　　…… 　　与此同时，作为绯闻主角之一的姜牧的朋友圈也十分地不平静。 　　几乎所有亲朋好友都知道他荣登热搜一事，纷纷安慰他“人红是非多”，少数几个知道他性向的还特意发来贺电，祝他和陆可纨百年好合。只有一眼窥得真相的叶尧给他发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我就说你怎么突然上热搜了，敢情是和老顾同框了啊。] 　　姜牧：“……” 　　他还能说什么，任他千算万算，都没算到他师兄竟然放着家里的大厨不用，特意跑出来用餐。 　　对于姜牧的遭遇，叶尧不但深表同情还很理解。在他们这圈和顾泽安交好的人中，一直都有一个心照不宣的约定——无论是谁，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绝对不能和顾泽安走在一起，甚至同框。因为无数的经验教训告诉他们，只要被拍到和顾泽安在一起，那么不想上热搜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至今也没人能解释这究竟是什么原因，但在不约而同地上了几次热搜后，叶尧褚奚等人都自觉“远离”了顾泽安这个“热搜宠儿”，每次出门聚会必然要包裹得严严实实，连地点都要选在安保系数极高、非会员不得入内的高档会所里，跟三四十年代地下党接头没什么两样。 　　姜牧之前都很不理解叶尧他们这么做的原因。他向来对八卦新闻不是很关注，而且过去每次上热搜，网友们的火力全都集中在顾泽安那里，他顶多就是被波及到一点。但直到今天，当他越过顾泽安成为绯闻主角时，他才明白其他人是多有先见之明。 　　——难怪圈里不少人都争着想和顾泽安同台，“人型热搜绑定器”一称真的不是浪得虚名。 　　想到这里，姜牧不由得开始同情起被顾泽安牢牢盯上的程湛。他心想：自己和师兄这种清白关系都能被传那么多年绯闻，要是程湛真和师兄成了，岂不是天天上热搜？ 　　这样一对比，姜牧的心里明显好受了很多——没关系，他一定不会是最惨的。 　　然而姜牧并不知道，被他拿来当做比较对象的程湛，昨晚也同样在场，只是当时对方恰好去前台结账了，所以完美地避开这一波热搜。 　　即便是这样，程湛私底下也不比姜牧好过多少。对于他这种“安牧”党元老级粉丝来说，没有什么比自家cp拆伙了还要被昭告天下来得更加痛苦的了，尤其是在面对数以千计的求证私信的时候，他完全说不出“没有！不是！不可能！”这种回答。 　　——当初他有多铁齿，现在就有多打脸。 　　程湛不禁想到前段时间他还在某个不知名读者面前大放厥词，说姜牧绝对不可能是攻，现在想想，当时的自己真是太年轻了。 　　他一边感叹曾经的天真，一边点开了很久没有登上过的写文账号，还没等他数一数囤了多少未读私信，一个熟悉的ID猝不及防地闯进了他的视线，瞬间唤醒了程湛“尘封”多日的记忆。 　　择木而鸽：[太太，还记得我们当初的约定吗？[图片]] 　　择木而鸽：[我很期待太太日产十篇的“安湛”佳作，太太加油。] 　　择木而鸽：[/微笑。] 　　程湛：“…………” 　　他想，是时候打电话给陆可纨，问问两篇“牧纨”文能不能换姜牧受一次了。 　　【番外之“5·20”的朋友圈】 　　在“5·20”这个特殊的节日里，娱乐圈的众人除了例行发微博外，也不能免俗地随大流更新了朋友圈动态—— 　　【程湛】 　　“Z-AM”：[不敢相信520我居然还要采访一对明星情侣，这个世界不能给单身狗留一条活路吗？？？连回家磕AM的心情都没有了。] 　　——“lolita赛高”：[有对象的表示不能理解你的心情并抱紧了身边的老公。] 　　“Z-AM”回复“lolita赛高”：[……] 　　“lolita赛高”回复“Z-AM”：[亲生的，爱过。] 　　——“别抢我野”：[有对象的表示不能理解你的心情并搂紧了身边的老婆。] 　　“Z-AM”回复“别抢我野”：[……] 　　“别抢我野”回复“Z-AM”：[……别看我，你妈逼我发的。] 　　“lolita赛高”回复“别抢我野”：[老公你说什么？嗯？] 　　“别抢我野”回复“lolita赛高”：[老婆我爱你！] 　　——“腿长一米八”:[……你说的不会是QF和LZY吧？] 　　“Z-AM”回复“腿长一米八”：[你认识？] 　　“腿长一米八”回复“Z-AM”：[何止认识。你就别担心了，Q是同，找L只是为了炒绯闻和做挡箭牌。] 　　“Z-AM”回复“腿长一米八”：[等等，Q该不会是？] 　　“腿长一米八”回复“Z-AM”：[唉，这年头谁还没有一段年少懵懂时的露水情缘呢？] 　　“Z-AM”回复“腿长一米八”：[……] 　　——“微泽”：[工作辛苦，注意休息。] 　　“Z-AM”回复“微泽”：[好……好的男神！] 　　“微泽”回复“Z-AM”：[/可爱。] 　　——“请离我哥十米远”：[抱抱哥哥。] 　　“Z-AM”回复“请离我哥十米远”：[啊啊啊啊啊啊！刚刚男神卖萌了！茉茉你看见没有！看见没有！] 　　“请离我哥十米远”回复“Z-AM”：[……] 　　“Z-AM”回复“请离我哥十米远”：[突然忘了你没有他的微信，唉，可惜了。] 　　“请离我哥十米远”回复“Z-AM”：[……] 　　“请离我哥十米远”回复“Z-AM”：[哥哥，爸妈听说你嗑药磕到神志不清，让你立刻、马上、回家。] 　　“Z-AM”回复“请离我哥十米远”：[…………] 　　【顾泽安】 　　“微泽”：[不知道今晚有这个荣幸可以邀请你共进晚餐吗？[图片]] 　　——“叶落归腐”：[围观老顾发情。] 　　——“导演我真的尽力了”：[围观老顾发情。] 　　——“专业撒狗粮”：[围观老顾发情。] 　　——“微泽”：[……] 　　——“翎翎今天也很乖”：[哥哥你要请谁吃饭？是未来的嫂嫂吗？] 　　“微泽”回复“翎翎今天也很乖”：[嗯对，是这样的。] 　　“翎翎今天也很乖”回复“微泽”：[哇！我要有嫂嫂啦！哥哥好棒！改天带回家来看看好不好？] 　　“微泽”回复“翎翎今天也很乖”：[好，翎翎乖。] 　　——“顾延河”：[谁？] 　　“微泽”回复“顾延河”：[您未来的儿媳。] 　　“顾延河”回复“微泽”：[哼，我告诉你，不管是谁，我都不会允许他进我顾家的大门！] 　　“微泽”回复“顾延河”：[门就在那里，我自己有手，能开。] 　　“顾延河”回复“微泽”：[……你看看你都在娱乐圈学了些什么！] 　　“微泽”回复“顾延河”：[学会了回家开门，而不是踹门。] 　　“顾延河”回复“微泽”：[……] 　　【陆可纨】 　　“腿长一米八”：[今天什么日子还用说吗？沉弥酒吧走起！] 　　——“Z-AM”：[？？？你这么浪，姜牧知道吗？] 　　“腿长一米八”回复“Z-AM”：[我出去玩还需要他的意见？唉，湛湛，你太令我失望了。你要知道，一个有追求的零号是永远不会放弃尝遍各种类型的1的梦想的！] 　　“Z-AM”回复“腿长一米八”：[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 　　“腿长一米八”回复“Z-AM”：[?] 　　“牧哥”回复“腿长一米八”：[呵呵。] 　　“Z-AM”回复“腿长一米八”：[……姜牧也是我的微信好友。] 　　“腿长一米八”回复“Z-AM”：[…………] 　　——“腿长一米八”：[@微信客服 为什么微信朋友圈没有编辑功能？？？差评！差评！！！！] 　　【姜牧】 　　“牧哥”：[晚上七点老地方见，房间号520，别装死，我知道你肯定能看见。不来我们就酒吧见。/微笑] 　　——“叶落归腐”：[社会我牧哥，人狠话还多。] 　　“牧哥”回复“叶落归腐”：[前段时间录mv的时候学的，怎么样？] 　　“叶落归腐”回复“牧哥”：[……很强很总裁。] 　　——“微泽”：[断句不够准确，改天来跟我练练台词。] 　　“牧哥”回复“微泽”：[……好的，师兄。] 　　“叶落归腐”回复“微泽”：[你们俩还要私下约着练台词？] 　　“微泽”回复“叶落归腐”：[你也想一起？] 　　“叶落归腐回复“微泽”：[……谢谢，不用，你们请继续。] 　　——“Z-AM”：[@腿长一米八 为你点蜡。] 　　——“腿长一米八”：[…………] 　　——“导演我真的尽力了”：[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懂？] 　　【叶尧】 　　“叶落归腐”：[520的意义就在于可以在家一本满足地吃糖。] 　　——“家有儿基”：[这就是你故意翘掉我给你安排的相亲的理由？] 　　“叶落归腐”回复“家有儿基”：[妈……我不是！我没有！你听我解释！] 　　“家有儿基”回复“叶落归腐”：[哦，等你把我儿婿带回来的时候我再听你解释。/微笑] 　　“叶落归腐”回复“家有儿基”：[……] 　　——“导演我真的尽力了”：[原来你那么爱吃糖，早说啊，过两天我给你寄一箱来！] 　　“叶落归腐”回复“导演我真的尽力了”：[……谢谢，不用，我蛀牙。] 　　“导演我真的尽力了”回复“叶落归腐”：[需要我给你推荐牙科医生吗？我七岁的侄儿正巧前段时间也蛀牙了。] 　　“叶落归腐”回复“导演我真的尽力了”：[…………] 　　——“叶落归腐”：[谢谢大家的关心，我戒糖了。] 　　【方昭南】 　　“南星星”：[今天收到了花，听说有9999朵，很开心。祝大家节日快乐~[图片]] 　　——“叶落归腐”：[嫉妒使我质壁分离。] 　　——“腿长一米八”：[嫉妒使我质壁分离。] 　　——“导演我真的尽力了”：[嫉妒使我质壁分离。] 　　——“微泽”：[和好了？] 　　“南星星”回复“微泽”：[嗯嗯，之前麻烦哥了。] 　　“微泽”回复“南星星”：[没事，以后好好过，别闹脾气了。] 　　“南星星”回复“微泽”：[好~] 　　——“我有一颗小星星”：[5209999，我爱你长长久久。] 　　“南星星”回复“我有一颗小星星”：[啾！] 　　【褚奚】 　　“导演我真的尽力了”：[今天一看朋友圈我就放心了，原来大家都是单身狗。] 　　——“牧哥”：[只有你是。] 　　“导演我真的尽力了”回复“牧哥”：[你什么时候脱单的？？？] 　　“牧哥”回复“导演我真的尽力了”：[在你问这句话之前。] 　　“导演我真的尽力了”回复“牧哥”：[……] 　　——“微泽”：[只有你是。] 　　“导演我真的尽力了”回复“微泽”：[老顾你也？？？] 　　“微泽”回复“导演我真的尽力了”：[我有吗？我是替@南星星 说的。] 　　“导演我真的尽力了”回复“微泽”：[……] 　　——“叶落归腐”：[只有你是。] 　　“导演我真的尽力了”回复“叶落归腐”：[你不是吧？？？] 　　“叶落归腐””回复“导演我真的尽力了”：[我不是。我是替@牧哥 说的。] 　　“导演我真的尽力了”回复“叶落归腐”：[……] 　　——“南星星”：[阿北说，褚奚哥你是凭实力单身的，和其他人不一样，打起精神来！] 　　“导演我真的尽力了”回复“南星星”：[……替我转告他，我真是谢谢他了。] 　　“南星星”回复“导演我真的尽力了”：[阿北说，不客气=v=] 　　“导演我真的尽力了”回复“南星星”：[……] 　　【周嘉星】 　　“在线可约”：[今天520，想约我的抓紧留言哦。/亲吻] 　　<十个小时后> 　　——“腿长一米八”：[没有，下一个。] 　　“在线可约”回复“腿长一米八”：[……] 　　“在线可约”回复“腿长一米八”：[陆、可、纨！] 第27章 　　作为业界知名的良心写手，程湛对大部分读者粉丝都称得上是极尽宠爱——不但每一条私信都会认真看完，悉心采纳里面提出的建议，还会把那些呼声最高的梗都写进文里，尽可能满足绝大多数人的yy心愿。 　　所以，在当看见id为“择木而歌”的读者语气亲切地提醒他愿赌服输时，多年来的“职业素养”让他实在做不到熟视无睹。 　　尤其是对方还贴出了当时的对话截图，配上最后那一个简单却饱含深意的黄豆表情，将此时无声胜有声这句话演绎得淋漓尽致。 　　不用多说，程湛都能读懂他的言下之意——太太，截图为证，贴吧或者微博见？ 　　程湛：“……” 　　现在的读者怎么都那么社会了？？？ 　　尽管心里有再多的不情愿，程湛还是秉承着“自己赌的文，跪着也要写”的赴死信念，一边为已经逝去了的“安牧”默念哀词，一边带着沉重的心情点开了文档。在面对着电脑静静坐了半小时后，才捂着脸，敲着键盘，缓缓打下“[安湛]”二字。 　　…… 　　而远在城市另一头的顾泽安并不知道自己的寥寥数言就给圈内大手“安牧吸橙基”大大造成了无可磨灭的阴影，此时的他正坐在顾家一楼花厅里，被顾妈妈拉着嘘寒问暖。 　　顾泽安的母亲是个温柔娴雅的大家闺秀，一颦一笑间都带着江南水乡里那种婉约清丽的气质，像是从山水古画中走出来的一般。 　　自顾泽安懂事起，就没有见过顾母发过脾气，哪怕是他当初跟家里出柜，把他爸气得不轻，要和他断绝父子关系的时候，顾母也没有苛责于他，只是红着眼睛嘱咐他再忙也要经常回家看看。 　　正因为母亲的这句话，就算与顾父的关系再怎么糟糕，顾泽安也会每个月抽空回顾家一趟。 　　而每次迎接他的都必然是顾母长达两小时的贴心关怀——从生活问到工作，再从工作问到感情，方方面面，事无巨细。 　　最近跟顾泽安有关的热搜新闻自然也没有被顾母漏掉，她看着面前这个绯闻满天飞、但自向家里人出柜之后就单身至今的大儿子，半是关切半是好奇地温声道：“泽安，你和那个姜牧……” 　　顾泽安：“……” 　　顾泽安：“没有，不是，妈您别乱想，我和他之间什么事都没有。” 　　听见这个回答，顾母没有意想之中的失落，反而是松了口气。对于顾泽安的性取向，她不像顾父那样反应激烈，用尽千般手段也要把这个儿子拉回“正途”，她对这事的态度一直都很简单——只要顾泽安觉得幸福，那么对象是男是女都不重要。 　　但和其他家长不同，顾母从来都不担心自家儿子找不到对象，她唯一不放心的是，怕顾泽安沾染上娱乐圈里那些不良风气，别到时候正经对象没找回来一个，情人床伴遍地都是。 　　在她看来，一个人的品行远远比私人的取向来得更为重要。 　　所以在听见顾泽安对这些绯闻矢口否认的时候，顾母内心的喜悦远远大于失落，她端起佣人沏好的热茶，难得唇边带笑地嗔道：“你这孩子从来都是有事憋着不说，这种绯闻好歹跟公众澄清一下，上次看你在综艺里和那个程湛举止亲密，我还以为你真动心思了……”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顾泽安就极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说：“妈，这个倒是真的。” 　　顾母：“……” 　　顾母敛去了脸上的笑意，看着顾泽安的眼睛，缓缓道：“泽安，你是认真的？” 　　顾泽安一如既往地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语气却十分坚定：“嗯。” 　　看着面前这个早已长大成人、一直令她引以为傲的儿子，听到他对于感情认真肯定的回复，顾母忽然笑了起来，她放下茶杯，招呼一旁的佣人道：“快，王妈，去楼上把我那一箱东西拿过来，听见了么？我们泽安有对象了。” 　　顾泽安：“……” 　　他没有想到自家亲妈接受能力那么强、动作那么快，还没等他解释“我只是有这个想法但还没成”，就看见几个佣人抬着跟一件行李箱差不多大的木箱子走下楼来，搁在地毯上都能听见一声闷响。 　　顾母一边让人打开箱子一边说：“这都是你姥爷当初给我的陪嫁，早在你说你对女孩子没兴趣的时候，我就收了一些出来，剩下的都是你对象能用得上的，你看看可以的话我就让人给他送过去。” 　　看着那一堆上了年头的玉石金银器，顾泽安半晌才说出一句：“妈，我俩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 　　别说谈婚论嫁了，他现在连个男朋友的名头都还没混上。 　　但顾母明显比他乐观，她笑着说：“有区别吗？你看阿南和窦北不也是谈对象？这一谈就是四五年，跟领个证没差了。” 　　听见顾母拿方昭南和窦北这对青梅竹马和他比较，顾泽安哭笑不得，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玄关传来一个低沉雄厚的男声：“什么领证？什么对象？经过我同意了吗！” 　　不用转身顾泽安也知道来人是谁，他先向顾母递过去一个安抚性的眼神，然后才站起身，礼数周全地对人喊了一声：“爸。” 　　顾延河见他这身举动挑不出什么毛病，只好没事找事地哼了一声，当目光瞥到那个木箱子的时候，才想起来刚刚在门口听见的那段对话，立马沉下脸，道：“你有对象了？男的女的？” 　　顾泽安：“严格来说是正在追求中，男的。” 　　“男的？！”顾延河一听这两个字，眉毛都竖了起来，“我绝对不会允许一个男人进我顾家家门！你趁早给我打消这个念头，老老实实娶一个女人回来。” 　　顾泽安毫不退让：“如果我说不呢？” 　　顾延河狠狠道：“那你就别想继承我名下的股份和财产，顾家的所有都会是锦翎的，你一分也得不到！” 　　顾泽安点了点头：“您全都给阿翎吧，我现在赚的钱，下辈子都够用了。” 　　顾延河：“……” 　　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堪堪压住心里勃然而起的火气，警告道：“好，很好！别以为翅膀硬了就可以跟我叫板，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在外面混不下去！” 　　“您是说雇佣私家侦探尾随我，然后让八卦杂志天天传我的绯闻吗？”顾泽安从容淡定地说完这句话，然后把目光投向一旁被事实真相震惊了的顾母，“妈，我是不是洁身自好，其实您问问爸就知道了。” 　　顾延河：“……” 　　他万万没想到一直忍气吞声的顾泽安会在这个关头将他一军，看着妻子倏然泛红的眼眶，他心里千言万语最后也只化作了一句：“逆子！你看看你把你妈妈气成什么样了！” 　　说着，他连忙走过去想要将顾母拥入怀中，好生安慰一番。 　　但谁知顾母却一把推开他，眼中隐有泪光：“有你这么做父亲的吗？他喜欢男人他也没逼着让你接受，你倒好，为这种事就要毁了他的事业，你怎么那么狠的心！” 　　顾延河被从未发过脾气的妻子这一席声色俱厉的话说得愣在了原地，恰在这时，顾泽安接过佣人递来的丝帕，一手揽着顾母的肩头，一边体贴地给她擦干眼角的泪水，一边轻声哄着：“妈，是我不好，别难过了，我现在在圈里的地位也不是几则绯闻能够撼动得了的，反而还能少让别人暗中给我下绊子。” 　　顾母靠在他的怀里，哽咽着说：“你这孩子……受委屈了怎么也不跟妈妈说，你一个人在外面打拼多难，本来家人就该是你的依靠，但你爸爸还……” 　　顾泽安柔声道：“爸虽然不能接受我的性取向，但他一直都爱着您，爱着这个家，我也理解，受点委屈没什么的。您看，我现在不也是好好的？事业爱情都有了，我很知足了。” 　　本来是宽慰的话语，但顾母却越听越觉得心酸，她不由得瞪了顾延河一眼，拉着顾泽安的手说：“既然有喜欢的人了，就好好处，有什么事妈妈给你担着，顾家的大门我说能进他就能进。” 　　顾泽安微笑道：“好，都听妈的。” 　　彻底被边缘化的顾延河：“…………” 　　他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才会生出这么一个狡诈腹黑又巧言令色的儿子？？？ 　　—————————————— 　　【小剧场】 　　被迫晚上睡书房的顾延河：“翎翎，你更喜欢爸爸还是哥哥？” 　　顾锦翎：“当然是哥哥！” 　　顾延河：“……为什么？爸爸对你不好吗？” 　　顾锦翎：“没有，爸爸对我很好，但是哥哥长得帅啊！” 　　顾延河：“……” 　　【彩蛋三·顾泽安与方昭南的童年时光】 　　作为积极响应计划生育政策的方家独生子，性格内向的方昭南从小就没什么玩伴，成天就只跟在年长他五岁的表哥后面，做一条合格的小尾巴，甚至在见到陌生人时，还会把自己藏在顾泽安身后，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而在顾锦翎还没有出生之前，顾泽安对周围的小孩可以说是没有半点耐心，他在长辈和同龄人面前可以做个温和有礼貌的翩翩绅士，但一遇见这群小朋友，引以为豪的忍耐力就顷刻告罄，能用一个字应付完事的，就绝对不会多费口舌。 　　但在这群人中唯一例外的就是方昭南。 　　一是因为方顾两家的姻亲关系，顾泽安只有这么一个表弟，顾母也只有这么一个亲侄儿，可以说方昭南自出生起就是两家人的心肝宝贝，但凡顾泽安对他有一星半点的不好，必然是要被顾父拎到书房里训话的；二是方昭南性格乖巧，比起和他同龄的那些小皮猴来说，简直是像教堂画像中的小天使一样惹人怜爱，就连对向来小孩避之不及的顾泽安，也能勉强接受他跟个随身挂件似的在自己身后缀着。 　　尽管如此，高中以前的顾泽安对方昭南的耐心也仅限于面带微笑地多说几个字。 　　比如—— 　　五岁的方昭南：“哥哥，刚刚那个长胡子的叔叔是谁呀？” 　　刚上四年级的顾泽安：“胡子叔。” 　　比如—— 　　七岁的方昭南：“哥哥，你画的这是什么呀？” 　　刚拿了绘画比赛一等奖的顾泽安：“奥特曼打小怪兽。” 　　再比如—— 　　十岁的方昭南：“哥哥，为什么姨妈不给你穿裙子呢？” 　　刚升上跆拳道黑带的顾泽安：“因为我不够可爱。” 　　…… 　　这样的相处模式一直持续到方昭南刚进初中那一年的六一儿童节。 　　虽然上了初中就已经不再是儿童行列，但架不住方昭南的母亲有一颗充满活力的童心，天还没亮就起来给方昭南梳洗打扮，硬生生把一个三好学生打扮成可以立马就地出道的闪耀童星，等送孩子进了学校后，又马不停蹄地回家给他操办一年一度的“六一party”。 　　作为方昭南唯一的表哥的顾泽安，也不可避免地在当天以特邀嘉宾的身份出席。 　　然而，等一切准备就绪后，众人在家里等来的不是兴高采烈的聚会小主角，而是浑身都被弄得脏兮兮，脸上挂得还有泪痕的方昭南。 　　方昭南这副明显是被人欺负了的模样震惊了在座的所有人，尤其是方妈妈和顾泽安的母亲，一边温声细语地安慰着眼眶红红的小可爱，一边不约而同地表示一定要查出来这究竟是哪个混蛋动的手。 　　但方昭南却死活都不肯说出是谁欺负了他，他吸了吸鼻子，努力地让自己看上去很坚强：“哥哥说过，男子汉就该用自己的方式解决问题，而不是哭哭唧唧地跟家里人告状。我要做男子汉，不能做鼻涕虫。” 　　话音刚落，两位母亲的目光就直直射向了人群之中的顾泽安。 　　无辜躺枪的顾泽安：“……” 　　面对这样无声的控诉，顾泽安没有做任何辩驳，直到方昭南进房间休息的时候，他才在周围人都没发觉的情况下，跟着进了房间，一进去就把门反锁，双手插兜站在床边就这样看着方昭南。 　　他问：“是谁动的手？” 　　方昭南：“这件事我自己可以解决的！哥哥你……” 　　顾泽安直接打断他：“说不说？不说我就把你穿裙子的照片贴学校公告栏上。” 　　方昭南：“……” 　　最后方昭南委委屈屈地开口说：“一、一个高年级的，我只听见别人喊他北哥……” 　　顾泽安点了点头，嘱咐了方昭南一句“好好歇着”后，就离开了方家。 　　等第二天方昭南再去学校的时候，就看见前天带头欺负他的那个男生正站在校门口，那张原本帅气的脸上已经是青一块紫一块，有的地方还拿创可贴盖着，显然是破了皮。 　　路过的学生无一不对他投来诸如好奇或惊叹的目光，但全都被他一个眼刀给挡了回去。 　　方昭南远远地瞧见他，连脚步都迈不动，最后还是在不断默念“男子汉男子汉”的心理作用下，才鼓起勇气往校门方向走过去。 　　那人一看见方昭南，二话不说，三步并两步地走到对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就在方昭南屏住呼吸以为他又要再度开展“校园暴力”的时候，那人突然弯下腰，对着方昭南鞠了个90°的躬，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大声喊道：“对不起！我错了！请原谅我！” 　　方昭南：“……” 　　虽然不是第一次被那么多人盯着看，但方昭南还是窘迫得耳根都红了，连忙道：“没……没没事！大家都是同学，有摩擦很正常，没关系的，我……我没有生气了。” 　　那人抬起头：“真的？” 　　方昭南用力地点了点头：“嗯嗯。” 　　得到方昭南肯定的回答，那人才松了口气，直起身来再度近距离地打量了面前这个白净软糯的学弟好一会儿，随后干咳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上的创可贴，说：“我叫窦北，不介意的话，以后交个朋友吧。” 　　“朋友”这个词是方昭南人生中仅次于“亲人”的存在，他不像自家表哥那样内心强大而又交际满分，他虽然生活在令人艳羡的家庭中，但却缺少来自友人的关怀。 　　他性格内向，连跟别人做朋友都很难说出口，而窦北的主动邀请无疑是一个意料之外的惊喜，令方昭南几乎是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个笑容，连带这两天的阴霾也被驱散开来。 　　他笑着说：“好啊。” 　　也正是这一个简单的笑容，让窦北的心脏蓦地漏跳一拍。他也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感觉，只知道那时他的脑海里都是方昭南的笑容，纯粹而又惊艳，就像前两天在走廊上无意中的惊鸿一瞥。 　　当时他就在想：这是谁家的小天使？ 　　而从那之后，这个“天使”就住进了他的心里，直到今日，也不曾离去。 第28章 　　就在顾泽安回家探亲的这几天，粉圈发生了一件大事。 　　“安牧”党的头号扛旗手——安牧吸橙基大大悍跳“安湛”大坑，以一篇情节跌宕起伏、人物刻画入木三分、文笔精湛且内容长达十万字的“安湛”同人文奠定了这对cp在粉圈的地位，这也是“安湛”cp从出现伊始第一次得到cp圈文手大佬的公开力挺。 　　无数已经出坑或是即将出坑的粉丝们纷纷“嗷”地一声捧着碗又回到了坑底，而一直都默默站定安湛不动摇的铁粉们则是喜极而泣、奔走相告，更有甚者在安牧吸橙基发文后的一分钟里就接连发了二十条微博，通篇的感叹号和“啊啊啊啊啊啊”完美诠释了所有“安湛”粉内心的兴奋和难以言状的激动。 　　——“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安湛’爱得太不容易，以后我也会倍加珍惜！TAT” 　　——“吸橙基大大又做出了新的预言！我直觉不出三天，我安和湛湛一定会成功登上热搜！” 　　——“我看见了什么！我看见了什么！吸橙基大大居然写‘安湛’同人了！！！！！有生之年！这绝壁是有生之年啊！” 　　——“让一让！让一让！前排的把脚收一收，这块地已经被我们‘安湛’党承包了，磕‘安牧’吃‘安南’的都把瓜子皮和糖纸扫一下，今天！这天下！就是我们‘安湛’党的！” 　　——“我相信吸橙基大大对‘安湛’一定是真爱，十万字啊！整整十万字啊！在大大的所有同人文里，估计只有‘安牧’同人文的数量可以和这篇有一拼，这不是真爱还是什么！” 　　——“都给我吹爆这篇文！吹爆吸橙基太太！今天晚上十二点之前我一定要看见这篇文的点击量超过《禁断关系》，明白了吗？” 　　…… 　　而与“安湛”党的举“党”狂欢截然相反的是在被拆cp边缘徘徊的“安牧”党和险些上位成功的“安南”党的反应。 　　尤其是后者，眼看就要力压“安牧”，一跃成为“安all”cp中的正宫，结果却被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冷门cp抢了热度，让上位之路从触手可及硬生生变成了遥遥无期——不说别的，就吸橙基大大这一篇《心安湛放》的字数，就足以让圈中的其他cp党惶惶不安、辗转难眠了。 　　不少粉丝几乎是连哭带嚎地在微博评论里“死谏”，使出浑身解数来劝安牧吸橙基大大“改邪归正”、“千万不要误入歧途”： 　　——“太太！！！你看看我！看看我们这些小可爱吧！你忍心吗！你忍心抛下我们翻墙去‘安湛’吗！” 　　——“‘安湛’究竟哪里好！我不懂我不懂！太太你不是说好要入坑‘安南’吗？怎么一转眼你就有了别的狗子呜呜呜呜呜” 　　——“大大你变了QAQ，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安牧一生一起走’么？就算现在沉塘了我们也要一起沉啊！” 　　——“‘安牧’我死站，‘安尧’我力挺，‘安南’我接受，‘安奚’我容忍，但为什么偏偏是‘安湛’！我安花心也就算了，为什么大大你也跟着放弃了专一的信仰！啊啊啊啊我不相信！这一切一定都不是真的！” 　　——“太太！你是不是最近受到了什么邪恶势力的压迫和威胁，是不是缺钱，是不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说出来！我们给你众筹！不管是医院救护、报警消防还是滴滴打人，我们都给你包了！你可千万不要轻易向恶势力低头啊！！！” 　　——“完蛋了太太失联了，我坚信这篇文背后一定有不为人知的PY交易！是谁！是谁这么丧心病狂地让太太写‘安湛’！我一定要锤爆他的狗头！” 　　——“兄弟们上！太太别怕！锤死他我付医药费！锤完就把他沉到‘安牧’池底，以慰我‘安牧’同胞的在天之灵！呜呜呜呜呜呜呜我的安牧啊！” 　　…… 　　被“安南”、“安牧”联手讨伐的这一切背后的始作俑者，此时刚在市里的某个别墅区的书房里打开电脑，就忍不住打了个不大不小的喷嚏，末了揉了揉鼻子，打开了两天没有登陆过的论坛和贴吧。 　　不得不说，程湛的好脾气是有目共睹，且不提在娱乐圈里，就算是放在这种“网线一拔恩怨去他妈”的网络平台上也是数一数二的，哪怕是常年以“温和优雅”示人的顾泽安，扪心自问也做不到像程湛这样，仅仅是因为一个素未谋面的读者的几句话，就勉强自己去做不愿意做的事——如果易地而处，他肯定理都不会理会这种言语之间还暗含威胁的人。 　　对无形之中的“自贬”全然不觉的顾泽安，在赞赏完程湛的好性格之后，就翻到安牧吸橙基的最新动态，径直点开了这篇甫一发表就引起圈内热议的“安湛”同人。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这篇同人文竟然没有承袭安牧吸橙基以往的写作风格，看到一半别说肉了，连亲吻牵手都没有过，比清水还清水，一字不改地照搬到某些文学创作网站上都不会产生一个和谐词，如果不是其中的遣词造句还留有几分曾经的影子，那估计所有人都会怀疑执笔的究竟还是不是享誉全圈的“高肉吸橙基”了。 　　顾泽安虽然诧异于程湛这次的不按常理出牌，但仍然饶有兴致地坐在电脑面前，将这篇“长文”从头到尾认真仔细地看了一遍。 　　这篇《心安湛放》的故事发生在学生时代，一个主人公已经在娱乐圈崭露头角，并一举斩获了当年的电影最佳新人奖，而另一个则是刚刚步入大学，正准备按照最普通平常的人生道路继续走下去，就在这个时候，两人却因为一次偶然的校园采访活动相遇，从此其中一人的人生轨迹就发生了改变——他转专业学传媒，毕业后以主持人的身份进入娱乐圈，靠着自己的努力打拼，一步一步地朝着偶像所在的地方迈进，最终站到了另一人的身旁，完成自己有朝一日与对方同台的梦想。 　　整篇文内容简单但叙事节奏掌握得很好，尤其是里面人物的心理描写十分细腻，仿佛是根据亲身体会来写的，包括两人初见时程湛对顾泽安的“一见钟情”，每一次刷微博刷论坛后心中日益强烈的想要靠近对方的欲｀望，以及当真正接触到顾泽安时的不安和犹豫，……都在字里行间中体现得淋漓尽致，和前段时间的综艺绯闻完美衔接起来，让人看着看着会有一种“信以为真”的错觉。 　　顾泽安边看边摸出一支烟，点燃咬在唇间吸了一口，尼古丁的味道使他的心绪稍稍平复，暂时从程湛文中营造的那股氛围里脱身而出，他靠在椅背上不发一语，直到一根香烟燃尽了，他才像是从旧梦中突然醒过神来，将烟蒂掐灭在桌上的烟灰缸里，定了定神又继续往下看。 　　他原本以为这篇文会就这样清水到底，但没想到临近结尾的时候，一场肉汁鲜美的炕戏猝不及防地蹿进了他的视线： 　　“程湛死死咬着下唇，耳廓都红了一转却仍然不愿从嗓子里漏出一声呻吟，顾泽安也不强迫他，只是将硬胀的性器顶端抵在那处湿润的穴口，浅浅探进一头，既不挺入也没有就此罢手的打算，只静静享受后穴的嫩肉欲语还休地吸附着他的快感……” 　　“他覆上程湛的唇，抵开他的齿关，在他开始渐渐沉浸于情欲中时，顾泽安扣住他的腰身，往前一送，一声与这人正经强势的外表截然不同的甜腻呻吟从两人交融的唇齿间溢出，顾泽安低声笑了笑：宝贝，你叫得真好听……” 　　“这一句调笑的话语让程湛瞬间红了脸，他垂下眼睑，不肯让对方看见自己动情的模样，却最终抵不过身体里的难耐，主动吻上顾泽安的两瓣薄唇，沾染上情｀欲的嗓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安哥，动一动……我难受，动一动……” 　　“顾泽安被他的主动撩拨得已到极限，只捏着他的下颌吻上那张诱人的唇瓣，从温热的甬道滑出的硬物又再一度狠狠地挺进，他附在程湛的耳边说：这种时候还叫安哥，是不想下床了？嗯？……” 　　…… 　　这一段整篇文中唯一的肉戏虽然只有寥寥几百字，但落在顾泽安的眼里，却直接变成了一场真人出演的小型动作电影，他甚至不用闭上眼都能想象到程湛在他身下喘息着被迫说出这些羞人话语，那双含着亮光的眼眸里倒映着自己身影的模样。 　　当初在看“安牧”同人的时候，纵使文里描写得再香艳火热，他也只是跟看个娱乐新闻似的一笑而过，但如今看见自己和程湛的同人性｀爱描写后，他那张五官堪称完美的脸庞上，第一次浮现出了诸如纠结默然的神色。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搁在桌上的手指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红木桌面。 　　——不知道现在去洗个冷水澡会不会显得太刻意了？ 　　—————————— 　　程湛：卒于失血过多。 第29章 　　作为圈内大手安牧吸橙基出道以来的第一篇字数超十万的同人文，《心安湛放》自发表以来热度一直高居不下，这几天只要一点进顾泽安或者是程湛的微博广场，十条动态里有九条都是关于这篇文章的，剩下一条则是跪求两人再度同台的祈愿微博。 　　同时也有不少人发现向来对粉丝极尽宠爱的原作者安牧吸橙基大大，在论坛发表完文章后就一反常态地消失不见了，一连三天都没有发过一条动态，也没有回复过帖子下面的任何一条评论——要知道这位大大就算再忙也不会漏掉每一位粉丝小可爱的反应的。 　　也正因为这样，以“安牧”粉和“安南”粉为首的粉丝们开始怀疑这篇文是安牧吸橙基在某方恶势力的威胁下的“屈辱之作”，是他非自愿写出的产物，不能作为“安牧吸橙基跳坑‘安湛’”的有力证据，这一切说不定都是“安湛”党的阴谋，是对方为了让自己萌的cp上位而使出的龌龊手段，甚至还有一位“安南”大粉图文并茂地列出了这起事件中的种种不合理之处，在微博和贴吧上广为流传，矛头直指“安湛”一党。 　　而“安湛”党同样也不甘示弱，直接以“萌个cp还玩阴谋论怕是想火到外太空”怼了回去，一时间网上硝烟弥漫，不少粉其他明星和cp的粉丝都自觉为这两大cp党空出战场，一起见证了这场撕得空前绝后的“顾泽安后宫上位之争”。 　　cp党们在网上明争暗斗闹得不可开交，而身为导火索的传闻被某黑恶势力“囚禁”起来的安牧吸橙基大大对此全然不知，此时正躺在公寓沙发上，接受来访群众的关切“问候”。 　　第一个察觉到程湛“病”了的“热心群众”是陆可纨，三天前他在微信上给程湛发了条消息，却迟迟等不来回信，于是第二天直接杀到了程湛的公寓，结果一开门就发现程湛直挺挺地倒在客厅的沙发上，目光涣散，奄奄一息，鼻子被搓得通红，旁边的垃圾桶里还残留着几张隐隐泛红的纸团。 　　陆可纨见状大惊失色，连忙掐了几下程湛的人中，在对方耳边喊着：“湛湛？湛湛！你怎么了？！” 　　程湛被他掐得眼泪都要出来了，用尽全身气力捉住他的手腕，悲愤道：“找……找人帮我弄死那个‘择木而鸽’……以后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陆可纨愣了两秒，诚恳道：“那是谁？” 　　程湛：“……” 　　程湛：“算了，帮我买两斤红枣回来吧，就在楼下超市，不要跑远，我感觉要撑不住了。” 　　陆可纨：“……湛湛，流这么点血至于吗？” 　　程湛叹了口气：“流血是次要的，重点是心痛，痛得无法呼吸。” 　　陆可纨好奇：“心痛？心痛什么？” 　　程湛幽幽道：“你和姜牧这段时间有多缠绵，我的心就有多痛。” 　　陆可纨：“…………” 　　面对已经失去了理智的cp粉，陆可纨识趣地闭上了嘴，默默地下楼去给人买了两斤红枣和几袋红糖。 　　回到公寓，陆可纨一边替程湛把红糖放进橱柜里，一边在程湛疑惑的目光下解释道：“以后这样的时候可能还有很多，我先替你买好，以备不时之需。唉，不是我说，你的抗压能力也太差了，这还只是姜牧一个，要是哪天方昭南叶尧他们集体脱单，你不得血流成河？” 　　他说得正经，但看向程湛的视线中饱含忧心，仿佛是一个时时刻刻都在为程湛操心、视程湛的幸福为自己的幸福的感动本国十大好友，跟新闻里那个疑似插足“安牧”、导致“安牧”拆伙的罪魁祸首没有半点关系。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程湛无视了他的眼神，捂着胸口狠狠吸了一口气，“那红糖都不管用了，你可能要到ICU来看我才行。” 　　陆可纨：“……” 　　他发现自从他和姜牧搞在一起后，程湛的嘴炮功力就直线上升，次次交锋他处于下风的时候越来越多，经常被对方说得哑口无言，完全没有反驳的机会和能力。 　　看来不光恋爱中的人智商会下降，他心想，像他这样有固定床伴的人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波及。 　　想到这里，陆可纨无不艳羡地说：“现在看你，我就越发觉得一个人的日子真滋润啊。知道那句话怎么说吗？何以解忧，唯有单身。” 　　莫名其妙又被秀了一脸的程湛：“……” 　　——待他有日刀在手，一定要屠尽这帮恩爱狗！ 　　不过好在陆可纨自知现在的自己完全不是程湛的对手，一言一行都很适可而止，才避免了二次流血事故。 　　为了体现来自挚友的温暖关怀，陆可纨在临走前还替程湛订了个外卖，说是能够给他补充气血的爱心晚餐，让程湛躺在沙发上感动了半个多小时，结果等一拿到外卖，打开盒盖看见黄澄澄的蛋包饭上用番茄沙司写下的“安湛LOVE”几个大字，他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 　　程湛：“……” 　　事实证明，这世上唯陆可纨与小人难养也！ 　　程湛恨恨地将勺子插进碗里，捂着鼻子翻出手机给陆可纨发了一连串磨刀霍霍向猪羊的表情。 　　不知道是不是写文后遗症在作祟，他现在一看见“安湛”两个字就条件反射地感觉到鼻腔附近的血管在躁动不安，似乎下一秒就会有鲜红的液体顺流而下，呼唤出他封存在脑海里那一幕幕跟顾泽安有关的不可描述的画面。 　　他抹了一把脸，正准备关上手机再回沙发上躺一会儿，就收到系统后台弹出的一条私信消息通知，他随手点开，发现发信人赫然是迫使程湛一夜之间跳坑“安湛”的幕后黑手——择木而鸽。 　　择木而鸽：[太太写得真好，很有代入感。] 　　择木而鸽：[看见太太那么认真，我对自己之前的行为感到很抱歉，在这里跟太太说声对不起。] 　　择木而鸽：[想来太太跳坑“安湛”也不是完全的心甘情愿，写作过程中肯定有不少烦恼。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已经联系了几位朋友将文中露骨的描写全部和谐删除，希望能为太太尽到一些绵薄之力。] 　　择木而鸽：[为不萌的cp写肉一定很伤神，太太我理解你，这件事不用跟我客气，这都是我作为一个粉丝应该做的。] 　　择木而鸽：[爱您。] 　　程湛：“……” 　　你，说，什，么？ 　　程湛看完连忙登上自己的发帖账号，点进帖子里一看，发现好不容易憋出来的几百字的肉戏全成了乱码，整篇文一下子从“成年人的爱情”变成了“清纯校园往事”，看得程湛本人都变得清心寡欲起来。 　　看着这一地残骸，前几天为了写肉险些血崩而亡的程湛：“…………” 　　还能说什么，这个黑得毫不做作、黑得浑然天成的“择木而鸽”绝对是他的黑粉无疑了。 　　———————————— 　　程湛：黑粉！绝对的黑粉！ 　　顾泽安：除了我以外，谁都别想看湛湛的床戏（微笑） 第30章 　　且不说在看完“择木而鸽”的留言后，程湛强咽下一口老血又在沙发上躺了俩小时，满脑子都在想怎么才能不动声色地把这位黑粉就地正法，这厢刚给程湛点完爱心外卖的陆可纨在程湛的公寓小区附近办完事后，一出门就看见正往小区走去的顾泽安和褚奚，而且还好巧不巧地跟这两人打了个照面。 　　在看清这两人的样貌的一瞬间，陆可纨的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完了，今天水逆吗？居然遇见这两尊瘟神！ 　　作为圈中的“老人”和享誉圈内的“八卦新闻站站长”，陆可纨不仅出道的时间比程湛早上好几年，手里捏着的大大小小的事实逸闻都不是程湛这个成天只知道在家码文的宅男可以比拟的，尤其是关于圈内大神顾泽安的诸多真假事迹，陆可纨不说是了如指掌，但也知道个十之八九——光是他和顾泽安见面的次数都比程湛多了两倍不止。 　　因此，陆可纨也很清楚顾泽安远非看起来那么好相处，但真正让他认识到这一点的，则是五年前轰动娱乐圈的一起绯闻。 　　当时他已经成为圈里小有名气的男模，也建立起了自己的关系网，再加上他为人处世圆滑知趣，可以偶尔探听到一些鲜为人知的秘辛，而圈内大神顾泽安和房地产龙头企业鼎泉集团总经理汪均骐的事就是那个时候发生的。 　　事件的起因是网上有人爆料某天王级巨星私下被自己的未婚夫包养多年，所有的资源都是她未婚夫给的，如今名利双收了还不知足，竟然勾得她未婚夫想要当众解除婚约，好趁这个机会上位，简直是鸭中一婊，痴心妄想。 　　原本这样的爆料是掀不起什么风浪的，但当时顾泽安刚被一家狗仔媒体曝出“夜宿豪宅、与同性友人关系亲密得不同寻常”的绯闻，而顾泽安在圈中的地位确实也称得上是天王级巨星，于是这起爆料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网上传播开来，宛如一粒石子，在圈内圈外都惊起了千层浪。 　　最后这件事是怎么平息的陆可纨已经记不清了，但当时只要在圈里有点门道的人都知道，顾泽安和他的绯闻对象——与某位名媛早已订下婚约的汪均骐之间是确有其事，而那段时间汪均骐要和这位名媛解除婚约、结果惹得两家家长不快也是事实，至于这一切是不是因顾泽安而起，却是不得而知了。 　　但就在圈内各种各样的揣测和传闻日嚣尘上、连陆可纨都险些要认为顾泽安真是被汪均骐包养的时候，一直没有发声的汪均骐通过集团官方宣布了他和未婚妻的婚讯，将这则绯闻彻底钉死在“谣言”的性质上，一时间所有或明或暗的流言都烟消云散，甚至顾泽安和汪均骐的关系也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当然，如果不是两个月后在地下车库看见汪均骐拦着顾泽安求复合，陆可纨也会像其他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一样，认为这些绯闻都是无中生有。但是在亲眼见证顾泽安是怎么让汪均骐跟只丧家之犬似的灰溜溜地回去之后，陆可纨不但在无意间得知了真相，还对顾泽安本人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温柔和煦或许不假，但只要有人过了界，下手也是毫不留情。 　　这样的认知让陆可纨每每见到顾泽安时，心里都有些说不出的紧张，尤其是现在这尊大神身边还站着一个和他八字相克的褚奚，陆可纨的一言一行都变得拘谨了不少，和在程湛面前时的放｀浪形骸判若两人。 　　陆可纨道：“好巧啊，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大神，哈哈。” 　　“是挺巧的，”还没等顾泽安开口，褚奚就率先回道，“你来这里做什么？好不容易休假了也不回家看看？要是被你妈知道你又在外面闲浪，你——” 　　眼看褚奚又开始不分场合地啰嗦，陆可纨眼疾手快地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堵住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面带微笑地对顾泽安说：“我听说程湛身体有些不舒服，得空就来看看，没其他什么事。” 　　一听见程湛的名字，顾泽安不禁皱眉道：“程湛生病了？什么病？” 　　“老毛病了，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有点贫血，”在顾泽安的注视下，陆可纨只感觉自己的笑容越来越僵硬，“我刚给他送了点红糖过去，正准备回去，要是没什么事，我就——” 　　陆可纨正准备说两句客套话就此开溜，谁知道他还没说完，就听见顾泽安说：“既然没什么要紧事，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话音一落，也不等他们反应，顾泽安就径直返回了小区，只留下陆可纨和褚奚两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半晌，陆可纨才喃喃出声，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可思议：“湛湛什么时候和大神那么熟了，大神居然还上赶着去关心。” 　　褚奚：“唔。” 　　不一会儿他又“啧”了一声：“这情况有点不太对啊，他怎么问都没问就走了，他知道湛湛家住哪吗？” 　　褚奚又：“唔。” 　　陆可纨接着道：“奇了怪了，老褚，你们到这里是来做什么？你和大神怎么又凑到一块去了？嗯？” 　　褚奚仍然：“唔。” 　　“你怎么老是唔唔唔个不停？我这问你话呢，大龄直男，”陆可纨不耐烦地转过头，“这么大人了还不会说话吗？” 　　谁知他刚一转过头就对上了一双饱含控诉的眼睛，而他的手还牢牢捂在对方嘴上，从说话开始就没有移开过半分。 　　陆可纨：“……” 　　等陆可纨后知后觉松开手，褚奚脸都憋红了，他深深吸了口气，气息还有些不稳：“你问我我问谁，我和老顾是半路碰见的，他回他的公寓，我顺路回家，这有什么问题？” 　　他说得随意，但陆可纨立马就抓到了重点：“你是说大神也住在这个小区？！” 　　“是啊，就住在最里面那栋，”褚奚说到这里，又想起刚刚陆可纨损他的那句，忍不住叮嘱道，“你自己基佬就行了，可别打老顾的主意，不然等哪天热搜爆出来，救都救不了你。” 　　陆可纨：“……” 　　褚奚这句话让陆可纨觉得自己身为基佬的尊严受到了侮辱，当下连“大神和程湛住在同一个小区”这个八卦都顾不上了，一把拽过了褚奚，压低声音在人耳旁阴恻恻道：“你还在做是个男的就会被基佬看上的美梦吗？醒醒吧，像你这种直男是不配拥有基佬的爱情的。” 　　末了陆可纨又补充了一句：“连仙女的爱情也不配。” 　　单身多年的褚奚：“……” 　　别的基佬他不知道，但陆可纨这个基佬是真的死gay。 　　【彩蛋四·陆可纨和他的青梅竹马】 　　如果问陆可纨，这二十多年来最令他烦恼而又无奈的关系是什么，那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青梅竹马。 　　原因无他，只因好巧不巧的他的青梅竹马正是和他八字不合的褚奚。 　　这两人不合到什么程度呢？从陆可纨模特出道、褚奚新人奖提名一直到现在，几乎圈里都没人知道他俩是一起穿着开裆裤长大的这件事就可见一斑。 　　就连陆可纨的好gay蜜程湛也是在某次酒醉后，才从发酒疯的他嘴里听说了这个算不上什么八卦的“小秘密”。 　　而要说起这两人之间的孽缘，就不得不谈到上一辈人——陆、褚两家的父母了。 　　陆可纨之所以会和褚奚成为人人称羡的青梅竹马，究其原因与他俩的母亲脱不了干系。 　　陆可纨的母亲和褚奚的母亲从学生时代就是无话不说的好闺蜜，毕业以后不但选择在同一个地方工作，结婚了也要把房子买在一起，就连怀孕生孩子都得互相定下一个娃娃亲，想要把上一辈的情谊一直延续下去。 　　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等陆可纨和褚奚出生，两家人之间做儿女亲家的约定一夕成了泡影，只能退而求其次地期望这两人能成为一对相携互助、患难与共的兄弟。 　　即便如此，陆母也没少为这件事扼腕叹息。她满心的少女情怀在殷殷期盼十个月后落了空，大有一股壮志未酬的怅然，一直以来都难以释怀，再加上陆可纨越长越歪，无论性格还是行事风格上都和他那个东北大老爷们的亲爸大相径庭，而住在对门的褚奚则长得根正苗红，俨然一副新世纪三好少年乃至十佳青年的模样，让陆母在恨铁不成钢的同时渐渐生出一种丈母娘看女婿的心态——对褚奚怎么看怎么喜欢，怎么看怎么满意。 　　这就直接导致了陆可纨从小对褚奚抱有敌意，等长大发现对方越来越直男后，这点不满不减反增，逐渐演化为如今的“非必要情况绝不碰面”。 　　但这只是陆可纨单方面的想法，褚奚对此完全不知情。在他眼里，陆可纨除了活得精致得跟他妈他表姐似的，有时候还龟毛得不像话以外，别的倒没什么大毛病。总归来说，始终是和他从出生开始就一起长大的兄弟，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圈内，自然是能照顾就尽心照顾，划清界限什么的丝毫不存在。 　　所以每当陆可纨装作不认识他时，褚奚的心情只能用“纳闷”和“懵逼”来形容，甚至还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无意中得罪了对方，直到有一天他亲眼目睹了陆可纨是个gay的事实。 　　由于从小陆母对陆可纨的管教极严，陆可纨虽然是个天然弯，但未成年前始终不敢做太出格的事，连性向都捂得严严实实的，哪怕后来进了模特圈，在最开始的一两年里，他的言行举止也是循规蹈矩，不管什么时候被突袭查岗都能完美应对，久而久之，这让还在观望阶段的陆母慢慢放了心。 　　没了陆母的限制，陆可纨就自然而然地解放天性，在资源丰富的模特圈里混得如鱼得水，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身边就有了一个固定床伴，经常一起结伴出席各类活动和宴会。 　　而在其中一次私人party上，陆可纨和那位模特男伴正躲在花园树荫下情难自禁地接吻时，就被出来透气的褚奚撞了个正着。 　　作为一个人生的前二十年从没接触过同性文化、异性｀交往中也只和人牵过一次小手的钢铁直男，褚奚在认出角落阴影处那个和人吻得忘情的身影是自小一心只扑在学习上，曾扬言对世间的情情爱爱没有半点兴趣的发小后，心里的震惊程度远超常人想象，以致于大脑当场当机，直到陆可纨的目光和他对上，他才跟通了电一样反应过来，瞪着陆可纨半天说不出话。 　　陆可纨眼看是瞒不过去了，打发了男伴之后，从兜里摸出一根烟，在褚奚惊讶的目光中慢悠悠点燃抽上，还吐出了一道烟圈。 　　陆可纨说：“你都看见……” 　　褚奚：“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 　　陆可纨：“……”？？？这是重点吗？ 　　看着陆可纨弹烟灰的动作异常熟练，褚奚就知道这人抽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当下心头的愤怒远远盖过了对他性向的震惊——毕竟所有公共场合一律没有贴过同性恋犯法的标语，但都明明白白地写着“吸烟有害健康”。 　　所以向来都严于律己、从不沾烟酗酒的褚奚一见和自己的亲兄弟差不离的陆可纨走上了“不归路”，当即都顾不得其他，直接把人手里刚点上的香烟掐灭了扔进垃圾箱里，沉着脸教育道：“你抽烟这事陆阿姨知道吗？以前那些宣传标语禁毒案例都是白看的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要是被你爸妈看见该有多痛心多失望，你——” 　　没等褚奚说完，陆可纨就眼疾手快地一把捂住他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同时上下唇一碰，飞快说道：“行了大哥我保证我只抽这一次，千万别告诉我妈！” 　　褚奚：“……” 　　褚奚将信将疑地看着他，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一边瞟了瞟，嘴里呜呜地说着含糊不清的话。 　　陆可纨闻弦音而知雅意，立马摇头道：“抽烟这事跟他没关系，真不是他带的，我们在一起平时也不抽烟，就打打｀炮而已，很健康。” 　　褚奚：“……”打炮还叫健康？？？ 　　话一出口，陆可纨就暗道一声遭了，眼看褚奚又要发作，他连忙补救道：“我和他是交换过体检表的关系，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压力大了总得宣泄宣泄，……只要你在我妈面前闭嘴，一切都好商量。” 　　尽管陆可纨说得言辞恳切，但正直如褚奚显然是不会同意的。 　　不过还没等他开口说出“你休想收买我”这句话，熟知他一切神态小动作的陆可纨就已经先下手为强。 　　陆可纨露出一个称得上是不怀好意的笑容，低声道：“你要是让我妈知道我的这些事，明天咱俩的绯闻就会上热搜前三。” 　　褚奚：“！！！” 　　“对了，到时候我还会告诉我妈，咱俩的事都是你主动的，你之前那副乖学生的模样也都是装出来的，”陆可纨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手机，找好角度拍了一张暧昧不明的照片，末了还不忘在褚奚面前晃了晃，“看，铁证如山。” 　　褚奚：“……” 　　现在的基佬都那么无耻的吗？？？ 　　然而，纵使有再多不忿，在陆可纨的威逼之下，褚奚最终还是选择向黑恶势力低头，于沉默中认下了这份不平等“条约”。 　　陆可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后，当晚回家美滋滋地睡了一觉，还做了一个摆平了褚奚日后在圈子里左拥右抱、高枕无忧的美梦。谁知这梦才做了一半，就被陆母的一通来电给生生掐断了。 　　清晨的空气格外安静，陆母的声音在手机那头也分外清晰。 　　陆母说：“听说你谈了个喜欢抽烟的女朋友？” 　　一秒清醒的陆可纨：“…………” 　　他发誓，他这辈子都要和褚奚这个直男势不两立！ 　　——————————————— 　　关于醉酒后秃噜嘴一事，虽然第二天陆可纨一再解释说自己在面对褚奚时永远占据上风，硬刚没问题，但程湛却还清晰地记得头天晚上喝得烂醉的陆可纨红着眼睛咬牙切齿地嘟哝：“褚奚他算什么男人！他居然跟我妈打小报告！打小报告！我他妈那天回家膝盖都跪青了呜呜呜呜呜……这种行为简直令人发指！令人不齿！” 　　当时还很清醒的程湛：……哇哦。 第31章 　　小区门口发生的这点小插曲并没有传到程湛的耳朵里，他在闭着眼睛吃完那碗蛋炒饭后，就泡了一杯红糖水端手上，一边补血，一边拿遥控器熟门熟路地调出顾泽安最新主演的电影。 　　包括陆可纨在内的很多人都认为程湛之所以会喜欢顾泽安，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受程父程母的影响，但实际上在程家，程湛是最早看中顾泽安的那个人。 　　早到什么时候程湛自己也记不清了，他印象中第一次听到“顾泽安”三个字是在刚上大一不久后，顾泽安第一部 主演的电影在他学校附近的一个礼堂里举行首映礼，当时班上同学有不少都结伴去抢票，顺带也给向来人缘极佳的程湛抢了一张。 　　本着“团结同学、不做高岭之花”的想法，程湛虽然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但还是在首映礼那天揣着票坐在了礼堂前三排。 　　那部电影的名字他至今都记得，叫做——《暮色漫漫》。 　　是一部不折不扣的文艺片，对于刚毕业迈入大学的人来说可能太过枯燥，但却撩动了程湛的心弦，从此以后，顾泽安这个人就住进了他的心里。 　　在《心安湛放》那篇文里，他和顾泽安的初遇是在他大二的一次采访中不假，但他没有写出来的是，他对顾泽安的动心远远早于那个时候。 　　但当时的顾泽安已经是娱乐圈冉冉升起的新星了，而他就算努力追赶，也只能远远看见一个耀眼的背影。 　　——直到今天。 　　看着大屏高清电视上清晰投影出的顾泽安那张仿佛360°无死角的脸，程湛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上综艺时，顾泽安当着摄影机壁咚他的那一幕。 　　当时的他完全来不及反应，心脏的骤然猛跳似乎将维持大脑运转的血液全部抽走，直到顾泽安离开，他的意识也还停留在壁咚前的那一刻，唯一记得的就只有胸腔里的心跳声，以及残留在鼻尖的属于顾泽安的气味。 　　早在刚粉上顾泽安的时候，程湛也和其他追星粉丝一样，将偶像当做自己的性幻想对象，哪怕隔着天堑似的鸿沟，也照样yy得乐此不彼，甚至还想过有朝一日能与男神共事的话，一定要发起猛烈的进攻，势必要将自己的这抹白月光朱砂痣稳稳拿下。 　　然而，等到真正接近顾泽安后，程湛心里却不再有以前那种旖旎而又荒谬的想法——越是亲近，就越会发现对方到底有多优秀。 　　程湛本身也算得上是个天之骄子，但在真正进了娱乐圈，直面这些人情世故乃至潜规则后，才明白顾泽安这一路走来到底有多不容易。 　　尤其是在他的人气达到最顶峰时，还被卷进了与汪均旗的包养绯闻中。虽然最后官方辟谣并成功起诉了那几家主要媒体，但不可否认的是，顾泽安的演艺事业也因此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流言的杀伤力都不容小觑。 　　想到这里，程湛又开始暗自心疼起了顾泽安。 　　当初这件事一曝出来，他就直觉有鬼，除了亲自下场和黑粉battle之外，他还余怒未消地将汪均旗的名字化用于正在写的短篇小说的幕后boss身上，如果不是当时他还没有掉进cp粉的大坑，恐怕汪均旗的下场还会更加“惨烈”一些。 　　不知不觉间，一杯红糖水已经见底，电影也到了最精彩的部分。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突然响起，打断了程湛的沉浸式享受，他不得不按下暂停，皱着眉去开门。 　　不过下一秒，他的眉头就倏然舒展开了。 　　他率先唤了一声：“安哥？” 　　门外的顾泽安没有着急回答，而是不动声色地将程湛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人并没有什么大碍，才默默松了口气，唇角也扬起一抹浅笑：“社区送温暖，不请我进去坐坐么？” 　　他说着抬起了手，程湛这才发现他手上还提着一袋点心。 　　程湛连忙从鞋柜里挑了一双新鞋给人换上，随后又接过那袋点心，说了句“安哥到我这里就随意一点”后，就径直进了厨房泡茶。 　　这是顾泽安第一次踏进程湛的家。他那点早该被这些年的风风雨雨打磨得所剩无几的好奇心，在此刻全都被勾了出来，他的目光不紧不慢地从玄关一路扫过来，最终定格在客厅中央亮着的液晶大屏上。 　　程湛之前只是随意一按，却不想画面正好停在顾泽安的侧颜特写上，以致于顾泽安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他前段时间刚上映的一部新戏，而放在下面票据夹里的赫然是好几张同名电影票。 　　一想到程湛刚刚就在这里n刷他的电影，顾泽安才真正有了一种“程湛是我的粉丝”的真实感，以往被程湛强行拉郎配的郁闷之情也随之消散了不少。 　　他走过去，拿起电视柜上空置的蓝光碟盒，却意外发现了夹在里面的一张字条，上面是程湛写的一行字——“没有签名就没有灵魂”，末尾还加了一个简笔画的哭泣的小表情，此外，像是为了更好地表现出内心的悲伤，眼睛两侧豆大的泪滴还被用力描了好几回。 　　顾泽安被这活灵活现的“画作”给逗乐了，笑意顺着唇角慢慢爬上了眉梢。 　　这时已经到了傍晚，夕阳的余晖从半掩的窗户投射进来，恰好照在电视柜周围，划出一片柔和的区域，将顾泽安连同他面上的笑容一同包裹在其中，自成一方世界，温暖而又明亮。 　　等程湛端着泡好的茶出来时，入眼的便是这样一副画面。 　　他不由得停下脚步，静静地伫立在原地，一眼不眨地看着不远处的顾泽安，久久不曾移开目光。 　　直到耳旁传来顾泽安的一声“程湛？”，他才恍然惊醒，一抬头就撞进了对方那双盛着温柔的、笑意还未完全褪去的眼眸里，耳尖当即红了一圈。 　　精明如顾泽安自然没有漏过程湛的这点反应，于是趁机往前再进了一步，装作不在意地在人泛红的耳尖摸了一下，低声说：“怎么耳朵那么红？” 　　这一摸，程湛就炸了。 　　他端着放茶壶的托盘，以光速退到了厨房门边，与顾泽安隔了足足有三米远，再一看，耳尖那块已经红透了。 　　程湛这一套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他最敏感的就是耳尖一带，平时别说摸，连吹口气都不行，如今被顾泽安这么一弄，心跳频率直线上升，险些连托盘都端不住。但等他回过神来，立马就察觉到这样做不太礼貌，连忙解释道：“我有点低血糖，怕传染给你。” 　　顾泽安：“……”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程湛：“……” 　　好在顾泽安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面对这样天马行空的借口也能做到坦然接受，并且瞬间就调整好状态，微笑着再次向程湛伸出手：“那这些就让我先端过去吧。” 　　谁知他刚一说完，程湛就婉拒道：“哪有麻烦客人的道理，正好水温有点低了，安哥你再坐坐，我去重新泡一壶过来。” 　　说着，程湛就再度钻进了厨房，背影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摸一下就再也没有第二下的顾泽安：“……” 　　他是真的想不通，程湛既然粉他，那怎么还会对他的示好避之不及，甚至疯狂地磕起了cp？ 　　百思不得其解的顾泽安从程湛家回来后，终于忍不住在朋友圈发了一条深夜求助： 　　——“微泽”：[会有粉丝不想睡偶像吗？] 　　—————————————— 　　【小剧场】 　　顾泽安的朋友圈发完不到十分钟，评论区就已经人满为患： 　　——“叶落归腐”：[？？？老顾你终究还是走上了睡粉的道路吗？] 　　——“牧哥”：[师兄千万三思，睡粉一时爽，睡完热搜挂。] 　　——“导演我真的尽力了”：[老顾你是不是单身太久出问题了？有事跟我说，我帮你约医生，但听我一句劝，睡粉要不得啊！] 　　——“专业撒狗粮”：[我比较好奇，老顾你看上了哪位粉丝？] 　　——“南星星”：[我替哥去网上搜了下，大家说不是真爱的睡粉都是耍流氓，哥你这真爱吗？] 　　——“顾延河”：[你在娱乐圈都学了些什么？？？] 第32章 　　鉴于收到的都是一些没有营养的评论，这条除了程湛之外其余人都可见的朋友圈，最终在天亮时被顾泽安删掉了。 　　然而这并阻挡不了周围人想要一探究竟的八卦之魂，以褚奚和叶尧为首的损友团在动态被删的第一时间就抵达了战场，隔着屏幕对顾泽安“嘘寒问暖”。 　　尤其是叶尧，在拍新歌MV的途中都要特地抽时间打电话过来，生怕晚一步就错过了第一手消息。 　　但他没想到的是，顾泽安表面上不说什么，暗地里却一直对他和程湛相亲这件事耿耿于怀，以至于连晚上八点才收工下班的姜牧都打听出那条朋友圈背后的缘由了，他才接到顾泽安的回电。 　　叶尧还没消化完前一分钟姜牧在微信对话框里写的“老顾居然有心上人了你知道吗？！”，再接到这通迟到将近一天的电话时，都来不及调整自己的心情，语气里满是震惊：“你居然有心上人了？？？” 　　顾泽安淡淡地“嗯”了一声：“别太高兴，不是你。” 　　叶尧：“……” 　　他现在是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谁这么倒霉会被这个自恋狂看上。 　　在心里默念了两遍“坏人姻缘天打雷劈”后，叶尧才将梗在喉咙里的一口气给憋了回去，秉持着“关爱圈中孤寡老人”的人道主义精神，他再度开口道：“那你倒是说说是何方神圣？” 　　顾泽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卖了个关子：“时下最火cp，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时下最火？”叶尧来了点兴趣，“有多火？是和‘安南禁断爱’不相上下？还是和‘嘉纨再爱我一次’势均力敌？不可能比‘安牧永留存’还火吧？” 　　顾泽安：“……” 　　顾泽安：“‘安湛’听说过吗？” 　　“‘安湛’？！”叶尧大惊，“连在特殊网站上发文都会被和谐下架，不到一天时间就火速糊到地心的cp……你管这叫时下最火？” 　　顾泽安：“…………” 　　此时此刻，他才深切地体会到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面对叶尧发自内心的质问，饶是顾泽安也免不了心虚一下，但他毕竟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应付一个叶尧还是绰绰有余：“能让Miracles的主唱每天必到超话打卡的cp……不算最火？” 　　话音刚落，方才还振振有词的叶尧一秒噤声。 　　谈起“安湛”，叶尧心里是又爱又恨。 　　爱的是这对cp在外形上非常符合他心中“腹黑攻x精英受”的设定，而且老牌大神x新生代主持人这个组合十分新奇，比起“安牧”、“安奚”、“安南”这些下辈子都没可能的当红cp更有发展性；恨的是这对cp生不逢时，甫一露面就被各大势力雄厚的cp党围攻剿灭，好不容易有个圈中文手大佬写文力挺，最后还被莫名其妙地和谐了，沦为一众cp粉的笑柄。 　　——在黄文网站都能被和谐，古今中外也就《心安湛放》这独一篇了。 　　“别提‘安湛’，提一次我的心就痛一次。”叶尧一边捂着胸口一边叹道，“不过你提‘安湛’干嘛？你……卧槽？！！！” 　　叶尧后知后觉地喊出声：“不会吧？你没开玩笑？程……程湛？！你的心上人竟然真的是程湛？！是那个主持人程湛？？” 　　顾泽安仿佛很满意他的反应，说话的时候也带上了点笑意：“怎么？很惊讶？” 　　惊讶你粉上的cp成真了？顾泽安如是想，但没把这话说出来。 　　早在叶尧第一次到“安湛”超话打卡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这个cp的存在，但当时他对程湛还没有那方面的想法，所以也没有过多地关注。如今他对程湛是真正上了心，自然要将这位安牧吸橙基的头号粉丝通知到位。 　　按照顾泽安这段时间网上冲浪的经验来看，叶尧得知此事后一定跟微博和贴吧里的那些狂热cp粉一样激动难耐，谁知叶尧沉默了一会儿后却说：“这已经不是惊讶能形容得了的了，老顾。” 　　顾泽安：“嗯？” 　　只听叶尧在电话那头喃喃道：“我现在开始担心你是不是看小说看到走火入魔了，安牧吸橙基大大真的有如此魔力写什么成什么吗……” 　　顾泽安：“……” 　　他走不走火入魔不知道，但叶尧离这一步不远了。 　　“对了，”叶尧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老顾，你这是单相思还是已经成了？” 　　顾泽安挑眉，有意无意地避开了“单相思”这个词，道：“还没跟他说。” 　　言下之意就是还没成。 　　叶尧没想到居然还有号称“圈中花蝴蝶”的顾泽安搞不定的人，但一联想到前段时间和程湛在餐厅里的谈话内容，这点惊讶立马就变成了同情，他斟酌再三，还是决定把这个残忍的事实告诉给挚友：“老顾，你知道吗？程湛心里已经有人了。” 　　这下换顾泽安愣住了。 　　不过他很快就镇定下来，道：“他亲口告诉你的？” 　　叶尧道：“这倒没有。当时我和他相……咳吃了一顿饭，谈到这个话题的时候，他跟我说了句‘除却巫山不是云’，看那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确实是爱得很深了。” 　　顾泽安没有漏掉那个被掐掉一半的词，他不动声色地在心里给叶尧记了一笔，暂且将这件事搁置一旁，回到叶尧所说的话题上。他说：“你怎么知道他说的巫山云不是我？” 　　叶尧：“……” 　　很显然，顾泽安的不要脸程度再一次刷新了叶尧的认知，他下意识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之前就和程湛有过一段，并且你还伤害了他的感情现在是来赎罪求复合？？？” 　　顾泽安：“？？？” 　　叶尧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大，千言万语最后都化为了咬牙切齿的一句：“老顾你还我的安湛青春校园爱情故事！” 　　顾泽安：“……” 　　顾泽安觉得再谈下去，他会忍不住弄死叶尧这个小说脑，于是在冷静地思考了一秒钟后，果断挂断了这通电话。 　　然而下一秒叶尧的微信就震亮了他的手机。 　　叶尧：[老顾，逃避是没有用的，要我是程湛的话，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顾泽安：“…………” 　　他一定得想个办法找人收了叶尧这个妖孽。 第33章 　　尽管叶尧嘴欠如斯，但他说的话确实勾出了顾泽安的危机感——程湛是他的铁粉确实不假，喜欢他这件事也毋庸置疑，只是程湛心中真正的心上人到底是不是他，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顾泽安纵然在娱乐圈混迹多年，与形形色色的人打过交道，但还是头一回见到程湛这种令人捉摸不透的类型。 　　要说他喜欢自己，那怎么会到处为他拉郎配；可要说他不喜欢，无论是从他收集的蓝光片还是从他见到自己时的反应来看，显然也是不可能的。 　　那么，自己究竟是不是程湛的“巫山云”呢？ 　　这个问题在顾泽安的脑海里转了一圈也没找到确切的答案。 　　他点燃了一根烟，不抽只夹在两指之间，放松着将半边身体陷进客厅的单人沙发里。他的目光定在指尖的那点火星上，但思绪却飘到了几年之前。 　　他身为顾家长子，从小就是商业大亨顾延河钦定的接班人，可以说他在成年前的整个成长过程都承载了顾延河的全部期望，所以在他毅然决然地踏进演艺圈时，顾延河几乎是动用了所有关系和手段来逼他回头——不仅是将他的名下资产全部冻结，还在暗地里施压让各大剧组不得不拒收他。 　　在顾延河的强压之下，顾泽安哪怕外形条件再好、再有天赋，也足足跑了三年的龙套。直到鼎泉集团向娱乐业进军，花大价钱从国外请了个知名导演拍电影，顾泽安才从顾延河的层层封锁中，通过一次海选试镜成功拿到了男三号的番位。 　　电影上映后，顾泽安一炮而红，之后不到三年的时间，他就凭借一部文艺片摘下影帝的桂冠，在娱乐圈彻底站稳了脚跟。 　　而跟着他的转折点一起出现的是鼎泉集团太子爷汪均骐。 　　一部斩获年度最高票房的电影不仅让顾泽安真正走进了大众视野，也让留学归来的汪均骐第一次尝到了惊鸿一瞥的滋味。 　　自首映礼结束之后，汪均骐便对顾泽安展开了狂热的追求攻势。他深知顾泽安同他一样出身优渥，向来不看重物质排面上的东西，于是在接近顾泽安之后的每一个举动都是用了十足的心思，有几次顾泽安凌晨三点收工，一出片场就能看见他倚在车门旁的身影。 　　两个家世相当、在各自领域都足够优秀的人就这样在一起，似乎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在顾泽安的印象中，他与汪均骐度过了一段很短暂、不到一年的“蜜月期”，此后紧接而来的就是无止境的欺瞒、争吵、冷战，再到最后的平静分手。 　　如果当初不是那则“包养丑闻”被爆出来，顾泽安还不知道这段感情竟然比他想象中的更不堪一击。 　　口口声声说着爱的汪均骐是如此，那连感情都还没有说出口的程湛呢？ 　　又值得他再一次付出信任么？ 　　不知不觉间烟已经燃到了末梢，顾泽安缓缓呼出一口气，将烟掐灭在手边的烟灰缸里。 　　这时天已经黑了大半，昏暗的客厅里只听得见他自己的呼吸声，放置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了又熄，只有六个人的密友微信群里跟炸了锅一样不住地往外蹦消息，顾泽安只草草看了一眼，就将手机收进兜里，拿了门禁卡就出了家门。 　　他心里很清楚，程湛是不一样的，不管是和他还是和汪均骐都不一样。 　　无论程湛的心上人是不是他，只要程湛身边的位置是空着的，那必然是非他莫属。 　　而关于这一点，其实程茉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想到这里，顾泽安难得愉悦地弯起唇角，方才浮在眉心的阴霾一扫而空。他关上门，还没来得及转身，就听见“啪嗒”一声门响，猝不及防地与裹着大衣刚迈出门的程湛打了个照面。 　　程湛白天刚录完一期节目，这次来的嘉宾是个不好相与的，三个小时录下来弄得他心神俱疲，下工后回家直接倒头就睡，一直睡到现在才被饿醒。 　　他本来寻思着随便找家店吃个简餐，但没想到一出门就撞见了顾泽安，顿时从头到脚都紧张起来，耳尖也莫名地开始发烫。 　　——从那天顾泽安来家里做客之后，他每次一想到顾泽安，脑海里浮现出的都是对方附在他耳旁温声细语的模样。 　　此时再见到真人，程湛都不敢再多看一眼，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地打声招呼，满脑子都在想着怎么尽快脱身。 　　相比起程湛的紧张局促，顾泽安就要淡定得多。他按下电梯按键，笑着问：“要去吃饭？” 　　程湛：“啊？对！” 　　顾泽安态度平淡地点了点头，就在程湛准备松口气的时候，只听他又说：“正好我也没吃，不介意一起吧？” 　　程湛：“……” 　　男神都开口了，还能由得他说不吗？ 　　但由于时间较晚且两人明天都有工作，最后这顿晚餐是在小区附近的一家小餐馆解决的。 　　经过一个小时在餐桌上的近距离接触，程湛心中那点说不清楚的紧张感消了大半，在回家的路上他还能跟顾泽安聊上几句最近生活中的趣事。 　　当他说到程茉学校近期组织了一场大型艺术展的时候，顾泽安心知机会来了，于是不动声色地提了一句：“茉茉看着挺要强的，没想到私底下那么黏你，你们兄妹俩的感情一定从小就很好。” 　　谈到这个，程湛难得感慨道：“茉茉从小身体就不是很好，父母不常在，我做哥哥的肯定要照顾好妹妹。不过没想到小时候我照顾她，现在就变成她照顾我了，我也怪让人不省心的。” 　　“亲人间互相扶持是应当的，”顾泽安话锋一转，有意无意地说，“或许等哪天有人照顾你了，茉茉就能放心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电梯口。 　　在等电梯的时候，程湛才接上了顾泽安的话：“那估计还要拜托她好几年。我们这些圈子里的人哪能轻易地谈感情，安哥你说是不是？” 　　顾泽安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他：“说是这么说，但这么多年总会有个想法，不至于连个择偶条件都没有吧？” 　　说到最后，顾泽安还笑了笑，语气中都带上了些揶揄的意味。 　　程湛哪里见过这样和他开玩笑的男神，原本平静的心湖又开始荡起点点涟漪。他连忙撇开视线，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但略显干涩的嗓音还是出卖了他：“也没什么条件，非要说的话……待人温和，上进坚持，不畏人言，从始至终都坚定地走在自己的道路上，无论是台上台下都散发着一股光芒，沉稳可靠的同时也带着点出乎意料的风趣——” 　　电梯到达的瞬间，程湛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说的这些条件无一例外都是顾泽安身上有的，换句话来说，他在顾泽安面前坦白了自己的择偶标准就是对方这样的。 　　四舍五入就跟当面告白差不多了。 　　程湛不知道顾泽安有没有听出来，但反应过来的他只恨不得赶紧找个地洞钻进去。而顾泽安也十分体贴地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直到电梯在18层停下，两人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密闭空间里的独处让程湛备受煎熬，几乎是电梯门一开，他就三步并两步地冲回了公寓，顾泽安只感觉耳边响起一声“安哥晚安”，抬头再看人就已经没影了。 　　顾泽安没急着回去，而是盯着程湛的家门出神了半晌，才唇角带笑地摸出手机给于鹤打了个电话。 　　另一头，回到家的程湛连外套都没脱，径直跑到厨房狂灌了三杯冷水也没缓解心跳加速的症状。他紧紧握着马克杯，耳尖已经红得不成样子。 　　自从他某天清醒地认识到自己与顾泽安的差距之后，他就将自己定位在“迷弟”这个身份上，哪怕是如今有了“朋友”这一层关系，他也和对方始终保持着既不亲近也不疏远的安全距离，不断地用现实洗脑，将自己的一些不该有的想法全都扼杀在摇篮里。 　　所以他才能够毫无心理负担地给男神拉郎配，写起男神和别人的小黄文来还能算是得心应手，甚至在面对陆可纨的调侃时也只是一笑置之。 　　然而，直到刚才那一刻，程湛才突然惊觉，那些被他看作是不切实际的幻想而忽略的感情，其实并没有消失，而是一直潜伏着，生长着，在他没有任何准备的时候破土而出，让他又惊又怒，手足无措，最后只能仓皇而逃。 　　——在谁面前发作不好，非要在当事人面前把心思都秃噜出来，早知道今天不宜出门就在家点外卖了。 　　一时间，程湛也不知道到底该怪自己太迟钝，还是怪顾泽安“美色”误事。 　　等他冷静下来以后，就将今天发生的种种编辑成消息发给了陆可纨。但陆可纨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将近半夜十二点了也没有半点回音。 　　最终程湛没有等到陆可纨的信息，而是等来了一道意料之外的门铃声。 　　程湛一头雾水地从床上爬起来去开门，谁知门外站着的竟然是刚分别不到四个小时的顾泽安。 　　不过此时的男神仿佛是从水灾现场逃出来的幸存者，浑身上下全是湿的，但他仍然风度翩翩地披着外套，手拎着一个旅行袋，态度不失礼貌且语带歉意地说：“我家水管突然爆了，今晚能在你这里打扰一宿吗？” 　　程湛：“……没问题安哥。” 　　等到将顾泽安送进了自家浴室，程湛身体里的所有机能才又开始重新运作起来。 　　他听着浴室里传来的哗哗水声，又回想起顾泽安刚进门时湿透的衬衣紧紧贴在身躯上的模样，兴奋而又绝望地想着： 　　完了，我也想搞安湛了。 　　———————————————— 　　安湛粉：我们的春天要来了。 第34章 　　搞“安湛”的念头在程湛的脑袋里盘桓了整整一个晚上都没消下去，第二天他起床往镜子前一站，不出所料，眼睛下面凭空生出了两道黑眼圈，将他本就因睡眠不足而有些苍白的脸色衬托得更加病态。 　　程湛洗漱完看了看时间，寻思着时间还早，还来得及去楼下买两份早餐——他平日里基本不开火，厨房跟个摆设似的，大多时候早餐都是和午饭一起解决，但昨晚顾泽安既然借宿在这里，总不能让客人饿肚子吧。 　　程湛在卧室里规划得很好，但当他出了房门、看见餐厅里的景象时，才深切地体会到什么叫做计划永远都赶不上变化。 　　只见常年堆着杂物的餐桌桌面已经焕然一新，壁橱里积灰已久的碗筷此刻正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桌上，正中央还用盘子盛着十来个热气腾腾的小笼包，辣椒和醋都一应俱全，甚至连用来做装饰的花瓶里的假花全被换成了真的月季。 　　程湛被这一场突来的变故惊得愣在原地。顾泽安舀完一碗银耳粥，转头正巧看见他迷迷瞪瞪的模样，以为是他刚睡醒，放下碗笑了笑：“早餐都准备好了，过来吃吧。” 　　程湛的目光顺着顾泽安的动作看过去，一眼就看见碗里夹裹着不止一种食材、散发着令人难以抗拒的香气的热粥，再看向连盛粥这件事都做得优雅无比的大神本人，直到在餐桌前落座，他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如果不是那张脸太过熟悉，他真的怀疑是自己小时候在河边放生的田螺回来报恩了。 　　毕竟，无论是八卦小报还是陆可纨，谁都没有告诉过他受万众瞩目的顾大神竟然这么居家！ 　　只是这些或惊讶或感叹的想法在程湛尝了一口银耳粥后就烟消云散了，他看着坐在对面和他共同分享同一份早餐的顾泽安，视觉和味觉上的双重刺激让他不禁有些沉浸：偶尔有一天这样的生活好像也挺不错的。 　　然而他并没有想到，那天早上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开端。 　　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顾泽安的公寓里的供水管道一直都没有修好，不是修理师傅家里有事就是材料断货要延期，于是顾泽安顺理成章地在程湛家住了一周，顺手包揽了两人的一日三餐，让程湛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家人以外的“无微不至”的关怀。 　　“从大神住进我家，我就再也没有睡过一天懒觉，”程湛趁着录节目午休的空档，找了处隐蔽性极好的地方跟陆可纨打电话，“也不知道他从哪买的早餐，香气都能透过隔音门板飘进我鼻子里，每天早上七点准时来，挡都挡不住。晚饭也是，天天四菜一汤，如果不是我最近没有晚间档，我怀疑宵夜都不用我自己操心了。不瞒你说，我现在每天回家都感觉自己才是暂住在别人家的那个人。” 　　陆可纨在电话那头笑得腰都直不起来，好半天才缓过气来，说：“没想到顾大神竟然这么会照顾人，湛湛，是你赚了。不要怪姐妹没有提醒你，近水楼台先得月，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你可得把握住。” 　　陆可纨这也是老生常谈了，他最开始鼓励程湛去接近顾泽安的时候是苦口婆心，而现在已经把这事看淡了，说还是会说，只是对程湛能够有所行动不抱什么期望了。 　　但令他惊讶的是，这次程湛并没有像以往一样跳过这个话题，而是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声音问：“……你说这……这怎么把握？” 　　不同于陆可纨这类恋爱老手，程湛的恋爱经验可以说是几乎为零。他自身条件不差，从小到大的追求者无论男女都有好几拨，更别说如今在娱乐圈混出了头，粉丝数量成百倍增长，爱慕者比起以前只多不少，但自从他粉上了顾泽安后，眼里心里就只有对方一个，对其他人丝毫提不起那方面的兴趣，以至于单身到了这个年纪，让程母不得不出手替他安排相亲。 　　所以，别说追求顾泽安，就连最初和顾泽安搭话时，程湛都得提前在心里做好几遍预演。 　　陆可纨听出程湛语气里的认真，沉思了半晌才勉强给他出了个主意：“这样吧，我先跟姜牧打探一下顾大神平时都喜欢什么，你到时候准备好东西，算是答谢他这段时间的照顾，同时再探探他的口风，比如他喜欢什么类型的人，有没有心动对象……反正先刷足了好感总是没错的。” 　　程湛仔细一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欣然接受了陆可纨的提议，又道：“你和姜牧还在一起？” 　　在他的印象中，陆可纨的床伴从来没有超过两个月的，大多都是露水情缘，只有姜牧，都快小半年了，而且看样子还有继续过下去的意思。 　　“他太缠人了，根本甩不掉，”陆可纨话是这样说，但语气完全听不出来有多苦闷，“他简直霸道得没边了！情人节那天我不就在朋友圈随便回复了你两句吗？当天晚上他就直接堵我门口了，二话不说扛着我就扔床上，解释都不让人解释的，唉，姐妹苦啊！” 　　程湛：“……” 　　姜牧是不是真有陆可纨说的那么霸道，程湛不知道，但有一点他很肯定，陆可纨这货绝对是被姜牧吃得死死的。 　　——作精自有狠人磨，古人诚不欺我。 　　想到这里，程湛对姜牧的羡慕瞬间变成了怜悯，他说：“你千万别委屈自己，不要就赶紧拒绝，外面还有大批安牧cp粉还时时刻刻等着吃糖呢。哦对，还有嘉纨cp粉，你可别忘了。” 　　陆可纨：“…………” 　　这些cp邪教到底什么时候能够解散？“牧纨”真的有这么难吃吗？？？ 　　陆可纨正想反击回去，恰好听见程湛那边传来几声模模糊糊的喊声，像是在喊程湛的名字。程湛也听见了，他没有避讳陆可纨，一边拿着手机一边打开了休息室的门，就看见外卖小哥正拎着一包饭盒到处找他。 　　他一头雾水地签收了，末了问对方：“不好意思啊，这谁让你送来的？” 　　外卖小哥着急送下一家，扔下一句“一个姓顾的先生叫的”后就匆匆离去，只留程湛一个人拎着饭盒，脸上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一言难尽。 　　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地传到了陆可纨的耳里，他不用猜都知道这个顾先生是谁，但现实令他太过震惊，只能随着最本能的反应喃喃道：“原来顾大神说的包一日三餐竟然是连片场上的都包吗？” 　　“别人说的包都是身体交易，到你这里就成了包三餐，”陆可纨最后还感叹了一句，“难怪别人都说人活久了什么事都能遇见，我是真的长见识了。” 　　程湛：“……” 　　不是，光包饭这到底是图他什么啊？ 　　—————————————— 　　【小剧场】 　　顾泽安：听说，抓住一个男人的心要先抓住他的胃？ 　　陆可纨：哇哦，大神秀的秀的！ 　　程湛：………… 第35章 　　经过一顿午饭风波，陆可纨深感再这样下去程湛整个人从内到外都要被顾泽安包全了，说不准以后在这段关系中处处都要受制于人，于是暗中下了决心，一定要帮程湛先发制人拿下顾泽安。 　　——他在姜牧这里翻不了身不代表程湛未来不能压顾泽安一头啊！ 　　打定主意，陆可纨就立马给姜牧打了个电话，将顾泽安的喜好从吃的到用的都一一打听清楚。 　　姜牧纳闷：“你问这么详细是要做什么？” 　　陆可纨要的就是出其不意，当然不可能告诉他实话，只能半真半假地说：“替别人打听的，他粉顾大神很久了，这不是想找个机会接触一下偶像么。我和他交情还不错，能帮就帮一把。” 　　姜牧笑道：“这个人该不会是程湛吧？” 　　他和陆可纨虽然在一起不久，但他很清楚，陆可纨绝对不是一个爱心泛滥的人。 　　能帮就帮？他记得自己这三个月睡的可不是一朵小白莲。 　　“跟湛湛有什么关系？”陆可纨的语气里满是困惑，“我都操心他这么些年了，他要是有这个心，我早就找人给他打听清楚了，还用现在从你这儿问吗？我也不瞒你了，这人是魏闻迟，下周就要和顾大神进同一个剧组，在里面演个小配角。你要是不相信，你可以去网上搜搜，定妆照都出来了。” 　　姜牧没急着打断他，而是等他说完后才问：“还有呢？” 　　陆可纨：“……” 　　姜牧：“嗯？” 　　半晌，陆可纨才咬牙切齿道：“好吧，他送了我一套新上市的品牌护肤品，行了吧？” 　　“我就知道宝贝你是无利不起早的，”姜牧不知道在哪学的流氓强调，经常说得陆可纨毫无招架之力，“你哄我卖了我师兄，是不是也得给我点甜头尝尝？” 　　陆可纨：“……”又来了！ 　　陆可纨在心里骂了一句“小流氓”，但面上一句狠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哼哼道：“甜头你还没尝够？那把我家钥匙还来，楼下那家酒吧多的不是小鲜肉，你嫌弃，别人可不嫌弃。” 　　他说得厉害，但姜牧倒是听出了话里的其他意思，“哦”了一声后说：“听起来，你已经习惯我给你做伴了，一天都离不开了是不是？” 　　陆可纨：“……” 　　陆可纨：“呸！” 　　说完，他就以最快的速度挂断了电话。 　　姜牧握着手机，习以为常地耸了耸肩，表面看上去一派风轻云淡，但飞扬的眉梢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那点得意——跟着师兄练了那么多天的台词可不是白练的，诚意固然重要，但不用点小技巧怎么能拿得住陆可纨这个妖精。 　　现在看来，他的学习成果非常显著。 　　姜牧心情愉悦地吹了一声口哨，接着一秒不耽误地在一个名叫“关爱老顾生活委员会”的微信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姜牧”：[据可靠消息，程湛貌似还没看上师兄。] 　　没过两秒，就有人在里面回复他了。 　　“叶尧”：[老顾是真的不容易，这么多年难得主动喜欢一个人，人家还不一定看得上他。] 　　“叶尧”：[你说再没有我们帮帮他，这不得孤独终老啊！] 　　“邵珩”：[好说。] 　　“邵珩”：[方案A启动。] 　　“叶尧”：[OK！] 　　“姜牧”：[收到。] 　　“褚奚”：[……？] 　　接到指令，姜牧立马收了手机，戴上口罩，做好一切出门应该有的伪装后，直接开车去了市内有名的五星饭店——尚廷雅和。 　　在顾泽安删了朋友圈之后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号称娱乐圈花蝴蝶的顾泽安有了心上人，且这位心上人姓程名湛，是个名气不小的综艺节目主持人”这件事就传遍了他的密友圈。 　　为了表示对这位绯闻巨星终于定下心来的震惊和支持，在顾泽安本人并不知情的前提下，以叶尧为首的四人暗地里组建了一个微信群，来放置各自在听说这件事后无处发泄的诸如“什么？！”、“真是没想到啊”之类的感慨。 　　说来也很奇妙，顾泽安的“花蝴蝶”属性不仅仅是体现在他绯闻缠身这一方面，就连他的朋友圈也不免受到了波及——但凡被顾泽安真心认可和接纳的人，总是会在不知不觉中与他的其他密友成为朋友，并且彼此之间相处十分融洽，甚至关系一度好到无话不说。 　　其中以叶尧和邵珩最为典型。 　　叶尧由于年岁较小、出道较晚，是最晚加入顾泽安密友圈的人，但他凭借着自己的话唠本性，很快就和其他人熟络起来，没过多久就已经在这个小圈子里混得如鱼得水。 　　而邵珩则比他更胜一筹。 　　作为当中唯一的一位圈外人，除了有个同父异母、互不待见的弟弟刚出道两年外，邵珩全身上下都没一处是能和娱乐圈沾边的，但即便是这样，没有任何人觉得邵珩的存在格格不入，反而大家在闲下来的时候都会约着去他的私人酒庄和旗下饭店聚一聚。 　　这种跨越时间和行业领域的交情放在一般人中都显得难能可贵，在圈中也只会发生在顾泽安一人身上。 　　所以，在叶尧知道顾泽安的心上人是程湛之后，这件事在这群人中就已经不算什么秘密了。 　　但令他们惊讶的是，身边从不缺人、常年游走在各色绯闻之中的顾泽安竟然还是单相思。 　　于是，这个微信群在建立的当天晚上就被99+的感叹号刷了屏——其中有三分之二来自于叶尧。 　　“叶尧”：[老顾太惨了，我实在看不下去，我得帮他一把。] 　　“姜牧”：[怎么帮？] 　　“叶尧”：[当然是教他怎么追人了！] 　　“叶尧”：[老顾这种天之骄子，从小到大都是被一波又一波的人追求，一遇见自己喜欢的肯定不知所措。] 　　“姜牧”：[这可不见得。当初我和陆可纨在一起，还是师兄给支的招。] 　　“邵珩”：[老顾这人心里有数，我们还是别掺和了。] 　　“姜牧”：[邵哥说的有理。] 　　“叶尧”：[……老顾是做了什么，你们在这方面居然这么信任他？] 　　“邵珩”：[你们不知道，小时候他在我们这群人里，可是最会撩小姑娘的。一撩一个准。] 　　“叶尧”：[……] 　　“姜牧”：[小姑娘？] 　　“邵珩”：[对。] 　　“邵珩”：[不是我对他盲目信任，照我对他的了解，不出三天，这主持人就得被拿下了。] 　　“叶尧”：[……] 　　“姜牧”：[……] 　　“褚奚”：[……？] 　　一个星期后—— 　　“邵珩”：[来酒庄，我们商量一下帮老顾追爱的方案。] 　　“叶尧”：[……好。] 　　“姜牧”：[……好。] 　　“褚奚”：[……？？？] 　　—————————————————— 　　【小剧场】 　　褚奚：我是谁？我在哪？你们在说什么？？？ 第36章 　　尚廷雅和是邵氏旗下的一家五星级饭店，因其菜式独特、服务卓越以及顶尖的装潢设计而闻名全国，专为富豪显贵或是身份特殊的人物提供宴会场地，隐蔽性也是业内数一数二的，每个套间都装有专业级隔音设备，服务人员也都是受过严苛的培训和选拔才得以就任。 　　除此之外，会员制也为这家饭店排除了不少“安全隐患”。 　　所以，顾泽安他们这一群人没事的时候都喜欢到这里凑个饭局，吃完饭还能顺道去顶楼的露天酒吧喝两杯，打几场台球。时间一长，这几乎都要成为他们聚会中的一项例行活动了。 　　——毕竟在顾泽安的“热搜”体质下，不少他去过的餐厅都成了狗仔们的常驻地。 　　顾泽安在出道前以顾延河长子的身份到这里参加过不少商业酒会，成名以后又以“当红巨星”的名头在这里出席过诸多活动，可以算得上是尚廷雅和的常客，但被人直接请进这家饭店的后厨，对他来说是有生以来头一遭。 　　在他给程湛点完外卖的一个小时后，叶尧在没有电话微信知会他的前提下，直接杀进他位于昀旗顶层的休息室，二话不说就把他劫进车里，一踩油门火急火燎地冲进了尚廷雅和。 　　等顾泽安回过神来，自己就已经坐上了尚廷雅和的内部电梯。 　　顾泽安深吸了一口气，一脸和善地看着叶尧：“给我一个理由。” 　　“……”叶尧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强忍住脚底抹油一跑了之的冲动说，“老顾，我们都是为了你好啊！” 　　顾泽安眉梢一挑：“为我好？” 　　“可不是嘛，”叶尧叹了一口气，那张常年不见一丝波澜的脸上如今满是忧虑，“从你说喜欢程湛开始，这都一个多星期了，一点动静都没有，我们也替你着急啊！你说你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要不抓紧行动怎么能行？这不大家就合计了几个法子，来帮你早日脱单。” 　　顾泽安没想到叶尧一个母胎solo、最近两年还被叶母花式逼婚的单身狗，竟然还有闲心操心这些事，确实是有点惊讶。 　　他虽然不喜欢旁人插手自己的事，但也知道“盛情不可却”的道理，于是没有一口回绝，而是颇感兴趣地问：“都有什么法子？说来听听。” 　　这话落到叶尧耳里，当即就验证了他心里那点关于“老顾不懂怎么追人”的想法，顿时百感交集，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情真意切：“放心吧老顾，我们群策群力，一个人给你想了一个绝妙的点子。这一番操作下来，我就不信程湛他还能无动于衷！哪怕你之前就算做过对不起人家的事，这些诚意都足够你俩破镜重圆了。” 　　顾泽安：“……” 　　顾泽安：“你是不是最近又在看什么奇奇怪怪的小说？” 　　叶尧：“……没有。” 　　安牧吸橙基太太的小说能用“奇奇怪怪”来形容吗？！叶尧在心里默默道，顶多也就是“构思大胆”，比别的小说更加地“肉香四溢”。 　　正巧这时电梯到了楼层，门一开，就看见在这层走廊上等待多时的姜牧和邵珩两人，而在他们身后还站着一个穿着厨师服、头发灰白的中年外国男人。 　　叶尧摁着电梯按钮，将顾泽安往他们面前一推：“人我是准时送到了，接下来你俩负责吧。” 　　邵珩点了点头：“食材和师傅我都安排好了，保准万无一失。” 　　顾泽安听着这两人的对话，心里顿时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姜牧似乎是感觉到他的不安，递来一个安抚的眼神，低声道：“师兄加油，我们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顾泽安：“……” 　　他现在只想知道，这究竟是谁组织的救援行动？ 　　然而现实并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邵珩跟候在一旁的秘书助理交待了一声，从现在起，整个下午尚廷雅和的后厨都只为顾泽安一个人服务。 　　“俗话说得好，抓住一个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邵珩一边带着他往后厨走，一边说，“叶尧他们打听过了，说是程湛不会做饭，在这方面是个苦手，这不咱们的机会就来了？别的不说，在餐饮这块，哥这里什么都有，连米其林大厨都给你备好了，你学上一招回去肯定能抱得佳人归！” 　　说完，邵珩拍了拍顾泽安的肩膀，无论是从神态还是动作都透露出一种无声的鼓励。 　　顾泽安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邵珩就冲一直跟在身边的大厨打了个开始的手势，等他一转身，大厨立马抄起一把片肉刀，端着不知道从哪部国产武侠剧里学来的板正姿势，对着顾泽安做了一个“请”。 　　被迫学厨的顾泽安：“……” 　　此时此刻，他不禁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以前对他们太苛刻了，所以他们才要用这种方式来折磨他？ 　　但事到如今，真相到底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邵珩从后厨出来的那一刻不禁感叹道：“没想到老顾竟然会有为爱下厨的一天。” 　　他不说还好，一说姜牧的脑海里就浮现出自家俊美优雅的师兄拿着锅铲挥洒汗水的模样，一时之间被震惊得无以复加，好半天才缓过劲来。他扭头对上邵珩的目光，恍然大悟：“你和叶尧你们原来……” 　　——你们原来从最开始目的就不单纯啊！ 　　邵珩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难得能有让老顾吃瘪的机会，就冲这个，改天我也得请这位叫程湛的主持人吃顿饭。” 　　“想当初一众富二代里就他最出挑，那些个千金小姐没有不喜欢他的，”邵珩道，“还好我妈她老人家有先见之明，我一出生就给我定了个娃娃亲，不然直到老顾出柜前我都还得单着。” 　　末了，他又补了一句：“瞧瞧现在，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姜牧：“……” 　　看样子，他师兄不但在圈里“是非不断”，在圈外竟然也是这么的“血雨腥风”！ 　　———————————— 　　【小剧场】 　　叶尧：不管你之前就做过什么对不起程湛的事，这些诚意都足够你俩破镜重圆了。 　　顾泽安：……我根本没有机会做对不起他的事！ 第37章 　　完全不知道顾泽安一个下午经历了什么的程湛，录完节目后意外地在公司停车场见到了陆可纨。 　　陆可纨这人好像压根就不知道什么叫做“低调”，做模特的时候总是打扮得特立独行，身上的颜色一年四季都是最扎眼的，不管是放在普通人群中还是明星堆里，都是博人眼球的那一个。 　　等他转战娱乐圈后，虽然较之从前收敛了许多，但骨子里张扬的本性是一点都没变——帽子口罩一样不戴，什么显腰衬腿长就穿什么，有时兴趣来了染个樱花粉，一眼望去仍旧是这片地最“骚气”的人。 　　他什么都不用做，光往那一站，程湛隔着老远就认出了他。 　　只是陆可纨正盯着一个方向出神，以至于程湛走到他身后了，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程湛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一个体型高挑、被口罩遮去大半边脸的年轻男人上了保姆车。他不由得在陆可纨耳边幽幽道：“你要敢移情别恋，我们‘安牧’粉是不会放过你的……” 　　陆可纨：“！！！！” 　　陆可纨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惊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转头一看是来人是程湛，才把提起来的心又放下去，没好气道：“你怎么现在跟姜牧似的，动不动就觉得我要移情别恋。我以前是有那么一点点放纵自己，但我也是有底线的好吗？在现在这个圈子里，没有原则的小0哪能像我一样求1得1。” 　　程湛：“……” 　　他本来想说些什么，但一想到陆母“严苛”的家教，最终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 　　两人一来一往间，那辆保姆车已经开走了。 　　这时，程湛才好奇道：“你刚刚到底是在看谁？” 　　“邵桓啊！”陆可纨见他一脸茫然，主动解惑道，“前段时间拿了金曲奖新人奖的那个，颁奖那天姜牧在旁边听了一耳朵，就跟我说这人是块唱歌的好料子。” 　　金曲奖？ 　　程湛记得顾泽安刚搬进他家第二天就是金曲奖的颁奖仪式。那天晚上顾泽安作为颁奖嘉宾出席，程湛行程太忙就只从网上看了专门剪出来的顾泽安cut，丝毫没有注意获奖者都有谁。 　　“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邵桓真人，比照片上的还要好看，”陆可纨指了指保姆车离开的位置，压低了声音跟程湛说，“你别看他是个新人，我可托人打听过了，响当当的邵氏集团小太子，背靠邵氏这座大山，不用他开口都有大把资源主动找上门。” 　　说到这里，饶是陆可纨也不禁感叹道：“真是不同人不同命，咱俩在圈里混了那么多年，也就才混出一个‘初红’的名头。” 　　程湛宽慰他：“你‘八卦集中站站长’之名享誉圈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也算是实红了。” 　　陆可纨：“……” 　　程湛继续说：“更何况你和姜牧一起上热搜以后，粉你俩的cp党人数直线上升，有好几次我都在论坛上看见有人求写‘牧纨’的，呼声之高都快追上‘安尧’了。” 　　听到这里，陆可纨顿时两眼放光地看向程湛。 　　程湛：“……” 　　程湛：“别看，别问，不可能。” 　　然而这次陆可纨并没有气馁，等坐进程湛车里后，他才露出一个程湛从未见过的笑容，施施然道：“湛湛，我可是问姜牧要来了顾大神的个人喜好，和官网上写的完全不是一个层次，你确定不要再慎重地考虑一下？” 　　程湛：“……” 　　他现在怎么有种还没追上顾泽安就已经被其他人借此拿捏得死死的感觉？ 　　程湛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忍辱负重开口道：“你说。” 　　一篇“牧纨”cp文换顾泽安从未公诸于外的爱好资料，这已经是程湛执笔以来第二次不得不向现实中的“恶势力”低头了。 　　——原则这个东西只要没了一次，第二次很快也会接踵而至的。 　　程湛一边拿着陆可纨给的文件袋，一边沉痛地想着。 　　他将陆可纨送回家后，直接开回了自家公寓楼下，但没着急上去，而是熄了火，打开驾驶座的顶灯，准备将薄薄两页纸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阅读一遍。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开头的第一行就直接把他劝退了： 　　“喜欢品尝各类美食，尤其偏爱家常菜。——拿下了他的胃，就拿下了他三分之一的心。” 　　程湛：“…………” 　　说真的，这确定不是陆可纨故意搞他的？？？ 　　别说家常菜了，他长那么大也就只会煮个泡面而已啊！ 　　与此同时，陆可纨家—— 　　得到程湛承诺的一篇“牧纨”文后，陆可纨心情大好，特意在楼下的小超市买了几斤姜牧爱吃的芒果带回去，寻思着到时候气氛不错还能和姜牧温存一番。 　　毕竟，再有底线的小0都还是需要被“爱”滋养的。 　　他这样想着，美滋滋地上了楼，开了门，发现客厅灯还亮着，但姜牧并没有像以往一样一听到开门声就“蹿”出来找他，甚至连一句问候都没有。 　　陆可纨心里纳闷，放下东西，在家里找了一圈才在卧室找到人。 　　姜牧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嘴唇发白，听见陆可纨的脚步声才勉强睁开眼睛：“你回来了。” 　　陆可纨：“……” 　　才半天没见，他小情人怎么就像被榨干了一样？？？ 　　看见姜牧这样，陆可纨说不心疼是假的，他赶紧摸了摸对方额头，发现没发烧才勉强松了口气，问：“你这是怎么了？” 　　回想起下午的遭遇，姜牧实在是有苦说不出，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为简短的一句：“吃了师兄做的菜，刚从医院挂完水出来。” 　　陆可纨：“…………” 　　卧槽，之前怎么没人跟他说顾大神是个真·厨房杀手？ 　　紧接着，他突然想到给程湛的那叠资料里写的东西，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完了，湛湛这个厨房黑洞碰上顾大神这个厨房杀手……他们俩要真凑一家，是不是得先把厨房炸了？ 　　—————————————— 　　“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 　　厨房黑洞程湛：“……” 　　厨房杀手顾泽安：“……” 第38章 　　一段好的感情最重要的在于坚持。如果在这条路上走不下去了，那就继续朝着目标换条路试试。 　　厨艺上的缺陷并没有让程湛退缩。多年的努力拼搏才让他有了和男神接触的机会，虽然之前一直抱有“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想法而止步不前，但如今顾泽安都已经住进了他家里，两个人过上了姑且算是同居的生活，如果这个时候还继续畏畏缩缩、犹豫不决，那他估计只能在被拆cp的绝望中度过余生了。 　　“安牧”、“安尧”、“安南”已经相继翻车，“安奚”更是一点水花都没有，凉了不止两年了。 　　还能怎么办？在这种严峻的形势下，他只能亲自下场，让唯一还有点可能的“安湛”成为寄托所有cp粉“梦想成真”的愿望的希望火种。 　　——反正“安牧奚”这辈子是没戏了，大家看看“安湛”也凑合过吧。 　　打定主意后，程湛就在工作闲暇之余，积极地投身到“攻略顾泽安”这一看似艰难不已的任务中了。 　　陆可纨给的关于顾泽安喜好的资料可以说是非常详细，从个人的兴趣爱好到日常生活的品味细节都应有尽有，虽然只有薄薄的两页纸，但所提供的信息已经大大超乎了程湛的想象。 　　“业余爱好是滑雪，最喜欢的花竟然是百合，”程湛边看边纳闷，“怎么跟官网上和粉丝自己总结出来的都不一样？平时喜欢吃甜食……这段时间都没见他吃过，这资料该不会是陆可纨弄来诓我的吧？” 　　程湛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找了个空档就直接去问了陆可纨。 　　陆可纨大呼冤枉：“这可都是我费了大功夫从姜牧那里问出来的，湛湛啊，要不是为了你的幸福，我怎么会向那个人型打桩机低头！你是不知道，那天以后，他每晚都是变着花样折腾我，把我……这段需要给你详细描述一下方便你写吗？” 　　程湛：“……” 　　程湛冷静道：“不用，时下最香艳的场面、最刺激的姿势我都会给你们安排上，你到时候放心看。” 　　有了程湛的保证，陆可纨满意地挂了电话。 　　而程湛从陆可纨那里得到回答后，盯着手中那份资料看了许久，最后一咬牙，打开手机从某知名家居市场选购了一批新风格的装饰材料，专门挑在顾泽安去拍新剧定妆照的那天让人上门装修。 　　另一头，陆可纨和程湛打完电话后一整天都心情极好，连晚上跟姜牧视频的时候眼角眉梢都带着笑。 　　姜牧心中警铃大作：“是不是又有哪个长得好看的小鲜肉跟你搭话了？” 　　陆可纨：“……呸！” 　　陆可纨：“我是见到帅哥就迈不动腿的那种人吗？放心吧啊，在你让我还很满意的这段时间，我是舍不得把你踹掉的。” 　　姜牧一挑眉：“我哪方面让你很满意？说说看。” 　　陆可纨：“……” 　　姜牧变了，他再也不是他印象里那个只知道“埋头苦干”的二愣子了。 　　——这都是从哪里学来的流氓腔调！ 　　陆可纨震惊过后，凑近屏幕将里面的姜牧仔仔细细、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最后迟疑道：“……你是不是在模仿顾大神？” 　　姜牧：“……” 　　姜牧：“我没有。” 　　陆可纨半信半疑：“真的？你这语气我好像在哪听顾大神说过……” 　　眼看陆可纨就要猜出真相，姜牧连忙打断他：“不说这个了。之前跟你要老顾喜好的那个人现在怎么样？” 　　“你说湛……咳，他啊，”陆可纨没想到姜牧还记得这事，差点嘴瓢把程湛的名字给秃噜出去了，当下也没精力再去计较刚刚的话题，只敷衍说，“挺好的挺好的，这段时间估计正在准备引起顾大神的注意，最后成不成功就得看他自己了。” 　　姜牧跟着附和了几声，等和陆可纨打完电话，他就发了条微信给顾泽安： 　　[师兄，有朵烂桃花我已经替你摆平了，不用谢，这都是师弟我该做的。] 　　发完信息，姜牧才如释重负地倒在床上，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别人不知道，他自己清楚得很，自从知道顾泽安的心上人是程湛后，以防有不长眼的跑来横插一脚，他给陆可纨的那份资料里写的并非是顾泽安的真实喜好，恰恰相反，上面罗列的都是顾泽安生平最讨厌的种种——谁要是真照这些去做了，不出两天肯定会荣登顾泽安黑名单第一位。 　　唉，为了他师兄能够顺利追到程湛，他这个师弟可是真出了不少力啊！ 　　至于报酬……姜牧想了想，说其他的都太矫情，就让师兄再好好传授他一点念台词的“窍门”吧！ 　　而接到姜牧的信息的时候，顾泽安刚从摄影棚回到程湛的公寓，一进门就被焕然一新的装潢摆设震在了原地，完全顾不上看手机。 　　从地毯到花瓶、从沙发到餐厅，凡是目光所及之处，大大小小的物件都换上了“新装”——所有花瓶都清一色装着盛开的百合。 　　程湛也是布置完之后才感觉到有点过火，他生怕将自己的心意表达得太赤裸裸，引起顾泽安的不快，于是在顾泽安回来之前，他特地用冷水洗了脸，直到耳尖变得不那么红了才敢出来见人。 　　他努力保持镇定，将大老远从市西烘焙坊买来的草莓蛋糕腾到餐盘中，再端到顾泽安面前，说：“这是我今天出门顺路买的，不知道合不合安哥你的口味。” 　　从来不吃甜食的顾泽安：“……” 　　程湛发现他的视线在蛋糕和百合花之间游离不定，又解释道：“楼下花店新到的一批百合，我看着不错就买了，安哥觉得怎么样？” 　　一句话都说不出的顾泽安：“…………” 　　怎么一夜之间，程湛就变得这么讨厌他了？！ 　　或者，这是觉得他在家里住得太久了，变相地给他下逐客令？ 　　饶是顾泽安阅人无数，经历过诸多大风大浪，此时此刻也看不透程湛这些行为下隐藏的深意，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作何反应。 　　程湛见他没有动静，只能再主动递上叉子，说：“不然安哥先尝尝吧，这家店是茉茉推荐的，口碑很不错，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顾泽安：“……好。” 　　最终，在程湛殷切的目光中，顾泽安还是硬着头皮在百合花香的萦绕下，吃完了整块草莓蛋糕。 　　等程湛收拾碗筷去洗碗的时候，他以飞快的速度在群聊聊天框里打出了一行字： 　　[你们准备的方案B是什么？我同意了。] 　　他什么都还没做，程湛就已经这么讨厌他了，要是他再不抓紧点，这辈子恐怕就没什么指望了。 　　还有，到底是谁告诉程湛他讨厌吃甜食的？ 　　【圣诞特辑】 　　又是一年圣诞佳节。 　　虽然是每年都会有的节日，但相较从前，所有人的生活都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常年只把注意力放在各色健身私教身上的姜牧，没想到有一天他竟然会和陆可纨这种根本不符合他审美的作精矫情受在一起，而且一处就是小半年，时至今日，完全没有一点腻味的意思，甚至还在朝夕相处中培养出了一些不为人知的默契。 　　在遇见陆可纨之前，姜牧是一个没有任何仪式感的“糙”攻，无论是“浪漫”还是“体贴”都跟他沾不上边，在他眼里，一年中唯一算得上是节日的只有农历春节——如果春节还不回家，他家里人必然会亲自过来将他五花大绑运回去。 　　而他和陆可纨在一起后，他的手机里就莫名多出好几个节日提醒，不说圣诞元旦，光情人节就有三四个——现在天上也搞修订立法那一套，允许牛郎织女一年见那么多次面了吗？ 　　更巧的是，每当这些节日提醒一响，陆可纨的消息就会准时发到他的手机上，有时候是一张包装好的礼盒照片，有时候是某家高档餐厅的定位，有时候则是不可描述的某宝买家秀。 　　第一次收到这种消息的时候，姜牧不明所以，只回了一句“小东西包装得还挺别致的”，等到晚上一回去，就看见自己的换洗衣服和生活用品全都被打包好了扔在门边，行李袋上还放着一个和照片上一模一样的礼物盒。 　　姜牧后来哄好了陆可纨才知道，原来那天是传说中的白色/情人节，原来每个月的14号都可以是情人节。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忽视过手机里的节日提醒，有时候月初就已经挑好了礼物——毕竟第一次情人节过后，陆可纨足足把他晾了三天才肯让他上床。 　　姜牧时常也在思考，他师兄是不是看他不顺眼很久了，所以才派陆可纨这个小妖精来“狠狠地”收拾他。 　　不行，今年的圣诞一定不能再这么憋屈了，他必须要教陆可纨好好做受！ 　　姜牧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掏出卡买下了陆可纨一直很喜欢的那块手表。 　　对姜牧来说，过节现在已经成为了他生活中的一种常态，但对程湛来说，今年的圣诞却是意义非凡。 　　作为在圣诞节降生的诸多“幸运儿”之一的程湛，自小就是和家人一起度过这个特殊的节日，哪怕是如今做了主持人，工作繁忙也不例外。 　　虽然上至程父程母，下至程茉，程家的每一个人都极有个性，但都有一个共通点——家庭观念很强。除非是有什么实在推不掉的要紧事，不然只要是生日和中秋元旦这类阖家团圆的日子，一家人都会一起吃个晚饭的。 　　圣诞这天，程母早早就在家里准备好食材，亲自下厨做饭。 　　和程湛截然相反，程母的手艺堪比专业大厨，无论是中式菜肴还是西式餐点，没有一样是拿不出手的。程湛的口味也因此被养得很叼，他刚进大学的时候尤其吃不惯食堂的饭菜，后来适应了四年，才顺利地在工作后搬出去独立生活。 　　自上次程湛和叶尧的“失败”相亲之后，程母眼瞧像叶尧这样长得好、人品不错、家世清白的都和自家好儿子没有一点发展的可能性，心灰意冷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现在都提不起再为程湛物色对象的兴致，也让程湛松快了不少。 　　没什么烦心事叨扰，这一顿生日晚餐一家人吃得其乐融融。 　　临到十点，程茉还要回学校赶毕设，程湛便顺道先送程茉回学校，之后再调头回自己的公寓。 　　12月25日，正好是顾泽安搬来他家的第七天，也是他们“同居”的第七天。 　　虽然两人已经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微妙关系，但除了每天一两餐凑在一起吃以外，几乎是各不干扰，程湛自然也就没有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这件事告诉顾泽安。 　　其实能够每天都看见男神，对他来说就已经很满足了。 　　更何况，他和顾泽安现在的关系不近不远的，一个不小心恐怕就会弄巧成拙。 　　尽管是这样想的，但毕竟圣诞节本身也是一个特别的节日，程湛考虑再三还是给顾泽安选了一件小礼物。不是什么贵重的饰品用具，只是一枚造型别致的袖扣——上面的纹样是顾泽安曾经饰演的一个角色所属组织的标志。 　　由于这件东西是从网上淘来的，程湛特地买了绒布和礼盒将它包装起来，和一张写好祝福的卡片一同放进手提袋里，带回了公寓。 　　他下午回程宅前，顾泽安还没有从片场回来，他走的时候给顾泽安发了条消息，让顾泽安今晚不用等他吃饭，但这条信息如石沉大海，再也没有回音。 　　进了电梯后，程湛看了看时间。 　　十一点了，不知道他回来了没有。 　　程湛怀着忐忑的心情打开门，目光在屋内扫了一圈，没有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缓缓吐出一口气，带着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失落的心情放下礼袋，准备去厨房接杯水。 　　然而，他才往餐厅迈出一步，就停住了。 　　只见餐桌上赫然放着一个订做的生日蛋糕，面上还写着一个“湛”字，蜡烛也如数插好。程湛走近了发现蛋糕下面压着一张纸条，笔迹明显出自顾泽安之手： 　　【点上蜡烛就可以许愿了。生日快乐，程湛。还有，圣诞快乐。】 　　这句话的结尾画了一个箭头，程湛顺着箭头看过去，在纸条的旁边还有一个小鹿模样的公仔，戴着一顶滑稽的圣诞帽，手里还捧着一个掌心大的礼盒，程湛打开一看，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金话筒的胸针。 　　程湛静静地看着眼前为他精心准备的这一切，良久才合上手中的礼盒。 　　他关了廊灯，自己一根一根地点燃蜡烛，闭上眼睛，按照纸条上写的虔诚地许下一个愿望，再睁眼时，唇边已经扬起了笑意。 　　他听见自己雀跃的心情化作低柔的嗓音，从喉咙奔涌而出： 　　“谢谢。也祝你圣诞快乐，顾泽安。” 　　—————————————— 　　【小剧场】 　　与程湛在圣诞节收到的感动和温暖相比，褚奚的圣诞节过得可以说是十分惨淡。 　　他的圣诞节被安排在当地一所知名学府为新剧站台做宣传，不少粉丝慕名而来，将现场围了个水泄不通，褚奚离场时差点没被汹涌而来的人潮冲出“轨道”。 　　活动收尾的时候，褚奚还没离开学校。 　　他大学毕业多年，在娱乐圈奔波了许久，现在资历都混成了“老一辈”，如今再重返校园，突然就有了一种要在校园里走一走的冲动。 　　经纪人好说歹说愣是没拦住他这一时兴起，他趁经纪人跟活动方沟通的空档，裹着大衣和围巾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褚奚这一走，就徒步了一个半小时。等他转够了想回去了，却发现自己不出意外地——迷路了。 　　他的手机早扔车里了，现下周围也没什么人，连个问路的都找不到。不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一个纤细的身影赫然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褚奚也顾不得对方会不会认出他，上去就问：“同学，请问你们学校大礼堂往哪走啊？” 　　被喊住的是个女生，五官长得精致极了，就是目光冷冷的，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不好招惹的气息——这股乍一看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让褚奚倍感眼熟。 　　对方说：“你是顾泽安的好友……褚奚？” 　　褚奚：“……” 　　什么时候他的知名度需要顾泽安来衬托了？？？ 　　迫于路痴的压力，褚奚最终咬了咬牙：“对。” 　　“哦，”对方意味不明地应了一声，指了指他身后的方向，“往那边直走，第一个路口左拐，第二个路口右拐，就到了。” 　　褚奚冲她点点头：“谢谢。” 　　女生别有深意地笑了笑：“做顾泽安的好朋友真的不容易。” 　　褚奚：“？？？” 　　半小时后—— 　　站在楼房墙面斑驳陈旧，方圆二十米没有一点灯光，周围连只野猫的影子都见不到的旧校舍区，褚奚才深刻地体会到那位漂亮女孩子的话中深意。 　　此时此刻，他看着漆黑一片的夜空，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原来老顾也不是那么有魅力嘛。 第39章 　　经过一顿“黑暗料理”洗礼的众人没想到顾泽安竟然会主动提出要继续进行B方案，一边不约而同地感叹着“老顾这是真的上心了”，一边以最快的速度在线上组织起了第二次集体会面。 　　出乎意料的是，一直都处于状况外的褚奚这一次竟然也参与进来了。 　　趁顾泽安还没加入通话，褚奚悄悄在群里问：“程湛是不是有个长得和他挺像的妹妹？” 　　程湛有妹妹？ 　　叶尧和邵珩对此毫不知情，倒是姜牧想了想，说：“好像是有一个，小名叫……茉茉。我和陆可纨上热搜的那次，被狗仔拍到和师兄一起吃饭的好像就是她。” 　　“你不说我都要忘了，”叶尧奇道，“跟老顾一起上热搜了竟然都还没有火，这小姑娘也是个奇人啊！” 　　要知道，当年他刚参加选秀没什么太大知名度的时候，有一天碰巧和顾泽安一前一后进了同一家餐厅，当天晚上他和顾泽安的名字就直接空降热搜排行榜第一，足足挂了8个小时才被人为地撤下来。 　　因为这事他当时着实火了一把，其中大部分人都认为他是个蹭热度的花瓶，是比赛结束后看见时任评委的顾泽安去那家餐厅才特意跟在后面的，后来，没过多久，他凭借自己的实力晋级决赛拿下亚军，他的才华才逐渐压过外貌，成为他本人真正的代名词。 　　由此可见，顾泽安自身光环所带来的杀伤力有多大了。 　　老实说，程湛和他同居小半个月都没往外传出一点风声，光这一点就已经让叶尧他们感到不可思议了。 　　这也是他们会竭力撮合程湛和顾泽安的原因之一——能够不受顾泽安的光环影响，并且还能让顾泽安想尽办法去主动追求的人，估计这世上也只有程湛这一个了。 　　只是他们没想到，程湛的妹妹竟然也这么的不简单。 　　邵珩对程湛的种种事迹也有所耳闻，这回再听说程茉的事，不由得感叹道：“程湛他家该不会有专克老顾的血统吧？” 　　血统不血统的褚奚不知道，他只知道一件再清楚不过的事：“程湛的妹妹看起来不怎么待见老顾。” 　　此话一出，其余三人通通愣住了。 　　叶尧不敢置信道：“老顾是圈里圈外出了名的男女通斩……你确定？” 　　他还记得去年网络上有句流行语是：如果世界上有种口红颜色是男女通斩，那一定叫做Ryan。 　　众所周知，Ryan是顾泽安的英文名。 　　褚奚知道他们一定不信，于是将圣诞夜那晚的遭遇简要地说了一遍。 　　“这可有意思了，”邵珩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这边老顾连程湛的心思都没摸透，那边程湛的家里人就已经举旗抗议了。老顾这求爱之路真是前路漫漫。” 　　就连平时最爱和顾泽安互掐的叶尧听后也于心不忍：“老顾实惨啊！以前我也跟他说过，让他把钱都花到刀刃上，把这些花花绿绿的绯闻都压一压，这下好了，人家小姑娘肯定是看他花边新闻太多，就先入为主对他印象不好了。” 　　这一番话立马得到了群里除了顾泽安以外所有人的认同。 　　毕竟，顾泽安是有目共睹的要什么有什么，从内到外堪称完美的大神级人物，要说唯一的缺点，那就是“花心”了。 　　“那我们要不要先替师兄解决这个问题？”姜牧问。 　　他们原本准备的B方案是让顾泽安切入程湛的朋友圈，通过程湛好友的助攻，加大成功拿下程湛的几率。 　　为此，姜牧已经约了陆可纨下周在尚廷雅和见面，誓要将陆可纨彻底“策反”到他们这边。 　　但谁也没想到会横空杀出一个程茉来，让他们不得不临时调整计划。 　　邵珩说：“家人和朋友，肯定要优先处理家人这边。更何况，程湛的妹妹已经明确地表达出对老顾的不满了。” 　　叶尧也表示赞同：“顺道还能在程湛爸妈面前刷刷好感，这要是万一他爸妈不同意，我们前期发育再好，最后到这里也是一波全灭。” 　　末了，他又感同身受地说了一句：“要换做是我，我找的对象我妈不认可，那肯定得分。” 　　邵珩：“……” 　　姜牧：“……” 　　褚奚：“……” 　　——谁会像你啊！“妈宝”男！ 　　等顾泽安把甜得不行的草莓蛋糕消灭掉、心神俱疲地接入群聊通话时，邵珩等人正在对“妈宝”叶尧进行一连串的“矫正教育”： 　　“那么大人了怎么还凡事都听妈妈的？找对象这事是要征求家长的意见不错，但决定权得在你自己身上。” 　　“听我的，别相亲了，你已经长大了，该自己一个人出去求偶、感受这个世界的残酷了。” 　　“你看看老顾，他要是都听家里的，早就回去继承家业娶老婆生孩子了。哪能像现在这样自由自在地追求真爱？” 　　顾泽安：“……” 　　顾泽安：“你们是来给我做军师的，还是来教叶尧自立自强的？” 　　他一开口，其他人也就不再继续往下说了。 　　叶尧还从来没有被顾泽安这么维护过，正当他感动得无以复加，就听见顾泽安慢悠悠补刀道：“他都已经妈宝了二十多年，光靠你们这几句话是纠不过来的，趁早放弃吧。” 　　叶尧：“……” 　　成功损了叶尧一回，顾泽安心里被草莓蛋糕和百合花梗住的地方也稍稍松动了一下，心情也比之前要愉悦了些。 　　他问：“你们准备的方案B是什么？” 　　说到正事，其余三人也不再拿叶尧打趣了。 　　邵珩将他们刚刚花十分钟商讨出来的临时提议说给顾泽安听：“我们一致认为，要彻底俘获程湛，得从内部击破。像程湛这种爱生活爱朋友爱家庭的人，家人对他来说一定非常重要，你只要得到了他家人的认可，就已经成功了三分之二。” 　　顾泽安听到“家人”这两个字的时候就隐约感觉到了不妙。 　　接着，只听邵珩说：“程湛有个妹妹，你就从他妹妹入手，瓦解他的家庭防御网，让他的家人认可你、接纳你。” 　　“老顾加油，你能行！” 　　顾泽安：“…………” 　　夺兄之仇，是你们说能瓦解就能瓦解的吗？ 第40章 　　在顾泽安正为邵珩等人出的“馊主意”焦头烂额时，程湛这边也没闲着。 　　花了整整一天精心布置的一切却没有取得预想之中的成果，这让他有些郁闷。等顾泽安回房后，他也关上房门，摸出手机拨通了他唯一的“感情参谋”的号码。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陆可纨正在做瑜伽。 　　他一边放着指导视频，一边点开通话外放：“又怎么了湛湛？” 　　“我按照你给的资料布置了百合花也买了甜品，怎么我看他的脸色比刚进门的时候还难看了？”程湛道，“你说，他这是不是察觉到我的心思，在委婉地拒绝我？” 　　他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谈恋爱追求人，但凡有点风吹草动都紧张得不行。 　　陆可纨却比他淡定得多。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闭着眼睛说：“湛湛啊，你别着急，听说过‘欲擒故纵’这个词吗？你仔细想想，顾泽安是谁？是圈里难得一见的影视歌三栖的大神级人物，他缺钱吗？肯定不缺。既然不缺钱，那他为什么要住在你那里而不是出去开个宾馆？而且一住就是一个月。” 　　不光这点，陆可纨现在回想起来，顾泽安当初会住在程湛家隔壁可能也并不是一个单纯的巧合。 　　程湛一想，觉得陆可纨说得很有道理。 　　他不禁再度发问：“那接下来该怎么做？” 　　陆可纨不答反问：“你写了那么多小说，就没有什么套路可以参考？” 　　程湛顺着他的话将自己以往写的肉文桥段认认真真地在脑海里回忆了一遍，渐渐地不出声了。 　　直到陆可纨做完最后一套动作，电话那头都没有再传来一点儿声响。 　　陆可纨连忙抓起手机道：“湛湛？湛湛？你怎么了？” 　　半晌，程湛才吭声：“像《纨许你心》里面的那种套路，你觉得能行吗？” 　　陆可纨：“……” 　　《纨许你心》是迄今为止陆可纨唯一看过的程湛写的文，无论是cp还是情节都令他记忆犹新——强取豪夺、先做后爱、相爱相杀这三个要素无论放到什么时代都毫不过时。 　　但如今这种法治社会，一方不是黑社会老大霸道总裁，另一方也不是卖身为妹的白莲花小可怜，要什么强取豪夺相爱相杀？ 　　要是一不小心玩进了拘留所，那谁负责？！ 　　陆可纨不敢置信道：“你就没有其他的谈恋爱的套路了？” 　　提到这个，程湛就是一声长叹：“别人的桥段都是为了恋爱服务，我不一样，我的桥段只是为了上床服务。” 　　陆可纨：“…………” 　　年初的“扫黄打非”行动怎么就没把你给抓进去呢？ 　　但这话他只敢心里想想，毕竟要是他一着不慎“得罪”了程湛，他心心念念的那篇“牧纨”文可就要泡汤了。 　　于是他一边听着程湛细数曾经用过的种种情节桥段，一边默不作声地收起了瑜伽垫。 　　为了锻炼身体柔韧度，陆可纨在瑜伽这一项运动上下了十足的功夫，练习的整个过程中可以做到静若处子、不动如山，课程结束后又立马原形毕露，心思活泛了起来。 　　他听程湛说着，眼珠子一转，有了一个主意：“要我看，你这些套路也不是不行。就那个先做后爱，我觉得可行性很高。我和姜牧不就是因做生情么？” 　　程湛的注意力被最后一句话带偏了：“你终于承认你和姜牧有情了？” 　　陆可纨：“……” 　　他最近一定是为程湛的感情操碎了心，才会被这些情情爱爱的迷晕了神智。 　　陆可纨暗暗下定决心，要尽快把程湛送到顾泽安的手上。不然往后他非但没有安生日子过，要是哪天不小心将这句话秃噜给了姜牧听，他指不定还要因为这个把柄被姜牧怎么折腾呢。 　　“湛湛啊，现在讨论的可是你的事，你怎么还有闲心管这些有的没的？”陆可纨痛心道，“你知道你为什么追不上顾大神吗？就是你的心不诚，心不诚你怎么打动顾大神？” 　　程湛一时语塞，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话，只好洗耳恭听。 　　陆可纨继续说：“你现在和顾大神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这可是天大的好机会，你得把握住。会不会做饭根本不打紧，就算百合花蛋糕甜品都不合他的心意也没事，咱们从最表面最浅薄的地方入手，越是直接明了，越有成效。” 　　一番话下来程湛似懂非懂：“所以怎么做？” 　　白费了口舌的陆可纨：“……” 　　陆可纨：“色诱他！” 　　程湛：“…………” 　　才刚开始一个月就用得上这种手段了，程湛不禁担忧，如果再拖一个月，恐怕现实版的强取豪夺就得在他身上上演了。 　　第二天清晨。 　　由于一直都在琢磨“方案B”怎么实施，顾泽安一晚上都没有睡好，一闭上眼就梦见他牵着程湛的手准备告白时，程茉带着冷笑突然出现，一把拉过程湛就往外走，越走越远，途中程湛转过脸来，面上神情冷漠得令人心凉。 　　即便同住在一间房子里，顾泽安也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夜长梦多。 　　他疲倦地捏了捏鼻梁，起身披了一件外套，准备去卫生间洗把脸醒醒神。 　　顾泽安刚打开门，就看见程湛从卧室出来。 　　程湛仿佛是刚睡醒，脸上还有些残留的睡意。他此时的打扮与以往都不同，不知道什么时候将睡衣换成了睡袍，腰带松垮地缀在腰间，胸前露出一片白皙的肌肤，手腕也因打哈欠的动作露出一截，与身上穿的深蓝长袍形成鲜明的对比。 　　屋里的暖气开得很足，甚至还有些闷热，让顾泽安的喉咙有些发干。 　　他的目光毫不遮掩地直直钉在程湛身上，足足有一分钟没有移开，看得程湛只觉得那块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渐渐发烫，沿着血管流进心脏，心跳也在一点一点雀跃起来。 　　顾泽安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两步，手伸到半路，眼看要碰上程湛的脸，突然闭了闭眼，下一秒就转了个方向，将程湛散开的衣领整理好，恰好盖住了那片诱人的风光。 　　顾泽安听见自己笑着说：“那么冷的天，别着凉了。” 　　说完，他目不斜视地走进了卫生间，留下程湛一个人不明所以地待在原地。 　　只是一关上卫生间的门，顾泽安就再也维持不住之前那副风度翩翩的模样，他背抵在门后，用手遮住半边脸，掩去了面上的神色。 　　好一会儿，才从唇边溢出一声压抑许久的低语： 　　“好想……” 第41章 　　虽然两人仅一墙之隔，但顾泽安直到进门都没有表露出丝毫端倪，以至于程湛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劲。 　　他心想，就不该听陆可纨出的馊主意，圈里什么样的美人没有，顾泽安见多识广，怎么可能光看外表就会动情？ 　　他这样想着，却忘了有句老话叫做“情人眼里出西施”。 　　不过这一次的“失败”并没有让程湛退缩，他痛定思痛，决定抛开陆可纨给的剧本，靠直觉向顾泽安展开攻势。 　　可等他下定决心，却找不见顾泽安的踪影了。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一天以后，顾泽安就收拾好东西，正式进组了。 　　和顾泽安朝夕相对相处了一个多月，突然间又恢复到以往的独居生活，饶是生性/爱宅的程湛也不免感到一些不适应。 　　与其说是不适应，不如用“孤独”来形容更好。 　　他久违地打开电脑，点开桌面上一篇标题为“心安湛放”的文档，食指在鼠标滚轮上滑动几下，将界面拉到了文档最底部——在“本文完”之后赫然还有差不多两页的内容。 　　这是除了程湛之外任何人都没有看过的情节。 　　看过《心安湛放》的人都知道，这篇“安湛”奠基之作讲的是程湛在学生时代偶然采访了当时的影视新星顾泽安一次，被顾泽安深深吸引，于是转行学传媒，义无反顾地踏进娱乐圈，此后某一天与顾泽安再度相遇，两人之间发生了种种事情，最终修成正果的故事。 　　在这篇文章里，程湛巧妙地将他对顾泽安的心动安排在采访之后，完美地遮掩住他在礼堂首映礼上的一见钟情。而真正的采访实情则被他悄悄地藏在文章的最后，直到现在都没有发上网过。 　　当时程湛正在一家电视台实习，台里邀请了一众当红明星来录制公益短片，当年斩获了金曲奖金奖的顾泽安也在其中，而程湛正好被调过来帮忙，就和顾泽安在同一个摄影棚里待了一下午。 　　在一众名人里，顾泽安算不上是最有资历的但却是名气最大、待人最亲和的。他无论见到哪位工作人员都是微笑以对，哪怕是为了镜头需要替他理一理衣领袖口，他也要一一道谢，甚至中途休息的时候，他都会让助理买点东西来犒劳大家。 　　这样的顾泽安，尽管没有和程湛近距离接触，却也足以令他动心了。 　　录制结束后，程湛整理好仪器设施准备关门时，突然看见顾泽安戴着口罩和棒球帽跑了回来，一见他就上前询问，说是录短片的时候丢了一个挂饰，这个挂饰对他非常重要。 　　程湛二话不说，打开灯帮他一起找。最后在音箱脚下找到了。 　　那是一个狮子头形状的吊饰，顾泽安将它紧紧握在手心，明显松了口气。他看向程湛，笑道：“谢谢你。” 　　程湛正想摇头，目光却落在顾泽安那双笑意吟吟的眼睛上，他鬼使神差地开口：“能让我采访你一下吗？” 　　顾泽安愣了愣。 　　程湛也发觉自己提的要求太突兀，但他不打算放弃，硬着头皮道：“五分钟就好，可以吗？” 　　顾泽安看着他，不一会儿拉下口罩露出一个微笑：“那请抓紧时间，楼下助理还在等我。” 　　当时的程湛没想到顾泽安会就这样轻易地答应他的要求，同样，如今的程湛也没有想到有一天顾泽安就住在他的隔壁，只要往前伸出手，就能够触碰到。 　　当初的他和顾泽安没有一丝半点的交集，却仍是坚持要对顾泽安做一个采访；现在的他已经和顾泽安“同居”了一个多月，又怎么可能就这样放手？ 　　程湛看完文档的最后一页，将整段内容复制之后，又再倒回开头，把原先的采访桥段全都改成了这段鲜为人知的情节，又在此基础上添了几段心理描写。 　　修修改改差不多一个小时，这篇饱含了程湛所有真实心意的《心安湛放》才正式完成。 　　之后，他登上论坛和贴吧的账号，开了一个新帖，打上“安湛”的tag，将这篇几个月前惨遭各个网站和谐的《心安湛放》再度传上网，包括他用来写文的微博小号的首页，都将这篇文放在了置顶。 　　做完这些，程湛打开微信聊天框，犹豫再三，还是给对方发了一条信息。 　　大概是还在拍戏，微信那头没有任何回复。程湛握着手机，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不知道x团外卖送不送剧组？ 　　顾泽安进组这件事不但令程湛难以适应，以叶尧、邵珩为首的损友团更是为之扼腕叹息。 　　好不容易有点进展，这又两地“分居”了。 　　[老顾的求爱之路何止是前路漫漫啊！] 　　叶尧在群里发了这一句后，煞有其事地长叹一声，切出微信，用小号登上了微博。 　　自从安牧吸橙基大大的《心安湛放》被各大网站和谐了，这两个月来，不管是“安牧”还是“安湛”，都没有一篇让他看得进去的同人产出。 　　这对于叶尧来说，跟“闹饥荒”无异。 　　他每天都雷打不动地上号看看安牧吸橙基的微博动态，一直抱有一种“说不定今天就更了”的期待，可惜往往结果都是令人失望的。 　　“真人糖吃不到也就算了，同人糖也没有，这世道太残酷了吧！”叶尧说着，还是一如既往地点开了安牧吸橙基的微博，“估计太太今天也没……” 　　剩下的一个字被他自觉地咽了回去。 　　他没有一点迟疑地点开新发置顶的那篇《心安湛放》，一目十行地读下来，越往后读，他心里的困惑就越大。 　　这篇《心安湛放》保留了原先的大部分情节，省去了一些露骨的描写，但添加了不少其他的内容——电视台的采访、综艺节目的互动、阴差阳错下成为了邻居后两情相悦…… 　　不怪他多想，这跟现实中顾泽安和程湛的情况几乎是一模一样。 　　叶尧头一次有了想要知道安牧吸橙基皮下到底是谁的冲动。 　　带着这个疑惑，他看到了最后一页。 　　这一页只有寥寥数行，是来自于文中程湛的独白，写在文章末尾，如诉如问： 　　自我第一次见你 　　你就在我心里埋下了一粒种子 　　时光荏苒 　　再度相见 　　它已长出了幼嫩的花苞 　　经岁岁年年 　　到如今 　　绽放在聚光灯下 　　你可愿缓缓来 　　采拾起这一片心意？ 第42章 　　沉寂了两个多月的安牧吸橙基大大再次发文，这在同人cp圈内引发了不小的骚动。 　　尤其这篇文还是之前引发“安牧”、“安南”、安湛“三大cp党之间的斗争，一天时间不到就被无故和谐、后被“安湛”党奉为“正名之作”的《心安湛放》。 　　有嗅觉灵敏点的粉丝已经从文章最后的那段诗中，读出了作者对“安湛”这一对cp的不同寻常的感情。 　　——安牧吸橙基大大的其他文都是为做而爱，只有这篇，唯美得像是中学时代看的x林、x者文摘等读物，相比之下，穿插在里面的肉都显得索然无味了。 　　对此，“安牧”党表示心灰意冷，“安湛”党则是普天同庆： 　　——“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我们‘安牧’党究竟是做错了什么！连安牧吸橙基太太都脱坑不产了！” 　　——“就算、就算姜牧是攻，攻攻恋我也可啊太太！太太你别放弃啊！！” 　　——“原本我以为太太是被胁迫了，身不由己才写出这篇文。没想到！没想到有一天我还会看见它被二次加工后置顶！世间悲苦莫过于此了！” 　　——“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我家牧牧真的注定要成为新时代的弃夫了吗？” 　　——“有生之年我竟然能够见到安牧吸橙基太太盖章跳坑‘安湛’！我我我我我！我太激动了！！！” 　　——“时隔三个月，两个正主都没有什么互动了，太太竟然还发‘安湛’相关，这是什么？这才是真爱啊！” 　　——“废话不多说，‘安湛’我锁死了！你们都给我摁头磕糖！” 　　——“就没人跟我一样好奇吗？按照安牧吸橙基太太预言家的体质，‘安湛’是不是过段时间就得曝出绯闻了啊？” 　　——“前排的朋友等等我！我也是这样想的！” 　　——“hhh只要不是领证结婚，其他的绯闻我都不惊讶。” 　　——“只有我的重点偏了吗？最后一段诗我怎么看都觉得是太太借湛湛的口在对某人隔空表白啊！” 　　…… 　　由于“安牧”、“安湛”两党cp粉群情激奋，那条猜测作者隔空表白的评论很快就被刷下去了。 　　而这一切的发生，远在片场拍戏的顾泽安都毫不知情。 　　“卡！” 　　导演对着屏幕回看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问题后冲众人说：“今天就拍到这里，收工！” 　　顾泽安一边活动手腕一边往化妆间走。于鹤正等在一旁，见状递过去一瓶水：“今天状态不错，是有什么喜事？” 　　“没什么，”顾泽安喝完水舒了口气，“你怎么来了？” 　　顾泽安拍戏一般都是两个助理轮着来照顾，于鹤除了是他的经纪人以外还是昀旗的经理，平时都有事务要忙。他俩合作多年，彼此之间都很放心，不是有什么要紧事于鹤是不会不打招呼就往片场跑的。 　　说到这个，于鹤就头疼。 　　他指了指外面，说：“就这个情况，我敢扔你一个人在这儿？大少爷你行行好吧，我不想一觉醒来又见你上新闻头条了。” 　　顾泽安没搭腔，他神色如常地坐在椅子上让化妆师卸妆，不忘问旁边的助理：“有我的微信消息吗？” 　　助理掏出手机看了看，老老实实地回答：“没有，安哥。” 　　顾泽安“嗯”了一声，听不出半点情绪。 　　自从那天清晨在程湛面前“落荒而逃”后，他越想越觉得再这么继续拖下去实在不是个办法。且不说程湛对他有没有那种感觉，他既然动了心思，总不能还畏畏缩缩、止步不前。 　　难道一朝被蛇咬，就真要胆战心惊数十年，以致错过真正的良缘吗？ 　　在娱乐圈打拼了这些年，顾泽安自认他还不至于连这点尝试的勇气和胆量都没有。 　　只是，在他想要换个策略追求程湛的时候，进组的通知就下来了。 　　于是他不得不暂且搁置自己的“恋爱计划”，一心一意地投入到演艺事业当中。 　　这一忙，就是大半个月。 　　不过好在还有微信这个通讯软件。顾泽安还记得自己进组后第三天，好不容易得了空休息会儿，就收到了程湛主动给他发的第一条微信消息： 　　[最近又要降温，记得多穿衣服，带好暖手宝。]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句话，却让顾泽安的疲惫一扫而空。 　　他盯着那句话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然后斟酌着在对话框里敲下自己的回复： 　　[我会的。你也是，少吃点外卖，我给你留了上次那家饭店的电话，到点就打电话让他送。] 　　他按下“发送”，过了两分钟，程湛又回了信。 　　就这样，两人一来一往地，在不能见面的这段时间里保持着简单而又紧密的联系。 　　然而，今天除了一句“早安”以外，顾泽安就再也没有收到来自程湛的任何回复了。 　　这让他有些不安，连于鹤在他身旁的唠叨都无暇顾及。他心想，等会儿卸完妆就给程湛打个电话。 　　于鹤见他心不在焉的，胸中的火气是压了又压，最后只能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这件事得你亲自去解决。过两天粉丝要来探班，媒体肯定也不会缺席。到时候要是被他们拍到了，那些陈年旧事又得被翻出来炒一遍。” 　　末了，于鹤又补了一句：“确实，以你现在的地位，这些流言蜚语是动不了你分毫的。但泽安，我说一句，这事要是再炒起来，他看到了会是什么感受？这你总得想想吧？” 　　于鹤特地把“他”字读得重了点，指的是谁不用明说。 　　听他提到程湛，顾泽安的表情才有了变化。他说：“我知道了。” 　　有了顾泽安的保证，于鹤终于安下心来。 　　——早知道程湛这么好使，就该早点搬出来杀杀他的威风！ 　　卸完妆换好便服后，顾泽安先于鹤等人一步出了片场。剧组住的宾馆离片场只有两三百米的距离，没有结伴而行的需要，所以除了导演剧务组的，其他演员都是各走各的，互不打扰。 　　顾泽安这次出了门没有像平常一样直接回宾馆，而是走到对面停着的轿车边上，伸手敲了敲车窗。 　　车窗很快降下来，露出一张他曾经无比熟悉的脸，虽然戴着墨镜看不清神情，但给人的感觉较之从前要坚毅得多。 　　顾泽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我时间紧迫，长话短说。” 　　汪均骐像是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他是今早来片场门外守着的。顾泽安从邵珩那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已经在车里等了一上午。 　　邵珩告诉顾泽安，汪均骐不知是从哪得到的消息，跑来他那里问外面传的顾泽安有心上人了是不是真的。邵珩向来看不上他，索性就把顾泽安和程湛两情相悦的事说了，汪均骐没说什么，来得快走得也快。 　　这厢邵珩刚说完，午休的时候，顾泽安就被守在外面的汪均骐拦下了。 　　顾泽安也没理他，见走不出门，就让助理拿了毯子在休息室歇了半小时，下午又接着拍戏。 　　汪均骐本以为顾泽安是不会再见他的，没成想这会儿就主动敲他窗户了。 　　看他不说话，顾泽安又道：“没事的话，麻烦你换个地方发呆。” 　　说完，他礼貌地对人笑了笑，转身便走。 　　汪均骐连忙推门下车，追了两步一把抓住了顾泽安的手臂：“等等！” 　　顾泽安的目光往他手上一扫，汪均骐就下意识地松开了。 　　汪均骐这些年接管了大半的家族企业，在商场上已是游刃有余，但一到了顾泽安面前，就平白无故矮了对方半头。 　　“我来是把这个还给你，”汪均骐从兜里摸出一个挂饰，“算是……算是物归原主。” 　　说着，他将手伸到顾泽安面前，掌心里躺着一个无纺布缝制的卡通狮子头造型的挂饰。 　　汪均骐又说：“这是上个月我从家里翻出来的，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就想着拿来还给你。” 　　顾泽安看着他手中的东西出了会儿神，最后竟然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汪均骐许久没见他这样真心实意地笑过，一时间有些恍惚。 　　但出乎意料的是，顾泽安没有接手的意思，他说：“多谢你的一番好意，不过我不需要了。” 　　汪均骐忙道：“你不是说过这是你很宝贝的东西吗？” 　　“那是过去了，”顾泽安不知道想起什么，又笑了起来，“现在的我，已经有了比这个更珍贵的宝贝。” 　　“所以不需要了，你可以留着，也可以扔了。过去的就都过去了。你已经往前走了，我也是。” 　　看着他眼底的笑意，汪均骐突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握着那个陈旧的挂饰，兀自一人留在原地，看着顾泽安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本以为和汪均骐见面会是一件令人不快的事，但事实上，顾泽安却感觉比想象中要轻松很多，甚至因为回想起一些早已忘怀的经历而感到由衷的愉悦。 　　原来，他和程湛早就已经见过面了。 　　他该怎么将这个缘分不动声色地告诉程湛？该寻找一个怎样的办法连同他的心意也一道说给程湛听？ 　　此时此刻，顾泽安竟开始想念和程湛同在一个屋檐下的生活，想念那个一边后退一边又忍不住靠近他的人。 　　笔下能写出一堆让人面红耳赤、血脉贲张的情节，谁知道本人却是个稍微凑得近点就耳尖发红的纯情青年。 　　——真是人不可貌相。 　　想着想着，顾泽安就摸出手机，准备给一天都没有联系的程湛去个电话。 　　这时，褚奚的电话拨了过来。 　　一接通褚奚就说：“老顾，这都收工了，你怎么还没回来？” 　　被打扰了好心情的顾泽安：“……” 　　能留点时间给他想想程湛吗？？？ 　　顾泽安：“快了。有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你赶紧回来吧，”褚奚说，“我倒是能等，程湛给你带的晚饭估计是等不了了。” 　　怀疑自己听错了的顾泽安：“你说什么？程湛也在？程湛来了？” 　　褚奚：“是啊，我找他有事，他当时正好出门来看你，我就顺道一起来了。” 　　顾泽安的唇角又扬了起来，又恢复了之前的好心情：“有什么事不能改天再说？你跟着来是想来做电灯泡吗？” 　　褚奚：“……” 　　他实在是弄不明白了，为什么这群基佬一个比一个不要脸？ 　　【番外·吃醋（上）】 　　在顾男神终于抱得湛湛归后，一直洁身自好，和每个合作的明星都保持着一定距离，从以前的漩涡中心一下变成了“绯闻绝缘体”，但名气不减反增，经常被网友拿来当做当代“浪子回头”的典型模范，不知不觉中成为了诸多新婚小夫妻争吵时最常出现在妻子口中的对比人物之一： 　　——“你看看人家顾男神，从公开说有了心上人之后，就检点得不行，再看看你，出个门眼睛都恨不得黏人姑娘身上！德行！” 　　——“不是我说，你比顾男神差远了，以前人还有花心这个毛病，现在改邪归正后，别提多暖了。要是搁五年前，我铁定追着嫁给他！” 　　——“连男神都成了绯闻绝缘体，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了。” 　　…… 　　说是这样说，但在娱乐圈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像顾泽安这样的当红巨星要做到真正的“零绯闻”是基本不可能的。 　　哪怕曾经红极一时的“安牧”、“安南”和“安尧”一朝拆伙，也不能阻挡广大网民群众对拉郎配组新cp的满腔热情。 　　就在顾泽安应邀参加了某档音乐节目的录制第二天，他和新晋乐坛小天王邵桓就以非常暧昧的姿态双双上了热搜。 　　对此，顾泽安的粉丝们内心毫无波动，纷纷在热评里表示：“你男神终究还是你男神。” 　　注定从头到尾都洗不白的顾泽安：“……” 　　和顾泽安粉丝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邵桓的粉丝，原因无他，只因为这是邵桓入圈以来第二次传绯闻，而第一次的绯闻对象同样也是个男的，还是CM唱片公司的总裁。 　　更为巧合的是，邵桓的这两任绯闻对象的名字里都有一个“安”字，而在不久之前的某档综艺节目中，邵桓曾透露过自己已经开始了一段恋情，双方恩爱异常，只是因为对方身份特殊现在无法公开。 　　节目播出后，邵桓的粉丝们就开始留意起近期与他有过接触的人，试图要以福尔摩斯般的侦查力来挖出自家偶像的心上人究竟是谁。 　　于是，作为首个在邵桓承认“恋爱中”后与之密切接触的，在娱乐圈赫赫有名的大神级人物，顾泽安毫无疑问成为最佳备选。节目正式播出的当晚，他和邵桓的cp超话就建起来了。 　　围观了全程的叶尧率先发来贺电：“老顾，你真是魅力不减当年啊！休假休了大半年，一回来就上热搜头条，‘人型热搜绑定器’是真的当之无愧。” 　　顾泽安的语气波澜不惊：“你找个机会拍下邵桓的肩膀，你也会名动天下。” 　　叶尧：“……” 　　说起这事，顾泽安是真的冤枉。 　　因为邵珩平时极疼这个弟弟，而且他也算是顾泽安看着长大的，这才在节目里见着了多聊几句，顺道探讨一些音乐上的事。 　　谁知道，他不过是打招呼的时候像长辈一样拍了拍邵桓的肩，就被粉丝们截图po上了微博和论坛，还将他那一副“我家有弟初长成”的表情硬生生地解释为“藏不住的爱与思念”。 　　——怎么轮到他看程湛的时候就没人这样解读呢？ 　　顾泽安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深感“安湛”cp粉的战斗力有待提高。 　　“程湛呢？”叶尧这次是特地登门造访，在客厅和顾泽安聊了半天都没见程湛的身影，“你俩闹别扭了？” 　　顾泽安看了看时间：“他回市区老家了，说好回来吃饭，估计现在在路上了。” 　　自从“安湛”修成正果后，顾泽安的损友们倍感欣慰。尤其是叶尧，在程湛和顾泽安还没有在一起的时候，他就跳进了“安湛”的大坑，一直苦苦等待，为顾泽安出谋划策。 　　当顾泽安和程湛确定关系的消息传到他耳朵里时，他激动得在微信群里发了99条“啊啊啊”，差点被邵珩移出群聊。 　　自那以后，他一有什么事就往顾泽安这里跑，和顾泽安的微信记录全是问人要cp糖磕，连磕了半年，磕伤了才肯罢手。 　　如今倒是恢复了正常的模样，只不过这隔三差五跑来闲聊的习惯最终还是没能改掉。 　　趁着程湛还没回来，叶尧问：“老顾，你这都多少日子没闹过绯闻了，这回上了热搜第一，程湛看见不会吃醋吧？” 　　顾泽安不答反问：“你见过他吃醋吗？” 　　叶尧愣了下：“好像……没有？” 　　只听顾泽安叹了口气，幽幽道：“我现在倒不怕他吃醋，就怕他给我拉郎……” 　　叶尧：“…………” 　　太真实了。 　　从程湛以往磕cp的那股劲头来看，顾泽安所有的绯闻对象可能在他眼里都不是什么威胁，说不准还会跟着粉丝一起跳坑，津津有味地磕起糖来。 　　这也是顾泽安这些年来一直洁身自好，自制自律，坚持做到零绯闻零八卦的原因之一。 　　——被“安牧”、“安南”、“安尧”轮流支配的情景历历在目，在他和程湛修成正果的路上，光是拆cp就花了大半的时间。 　　其中辛酸，只有他自己能够体会。 　　叶尧又说：“那这事你不准备压下去？” 　　他和顾泽安来往多年，他很清楚，如今没了顾延河的阻挠，顾泽安要是有意，这次的“绯闻”必然是不会掀起一点儿风波的。 　　果然，顾泽安只是笑了笑：“清者自清，在这件事里我可是无辜的。” 　　叶尧半信半疑：“真的？” 　　顾泽安笑而不语。 　　他是真的很想看看，程湛要是吃起醋来会是什么样子。 　　就在这时，时针指向了六点，玄关大门上传来“咔嗒”一声。 　　程湛回来了。 第43章 　　褚奚挂完电话，回头就见程湛正目光幽幽地看着他。 　　程湛问：“你怎么知道这里面是吃的？” 　　为了防止狗仔偷拍，给顾泽安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他特地拿了个毫不起眼的小手提箱做伪装，里面用来盛菜的双层保温盒密封性也极好，绝对看不出来一点端倪。 　　“闻出来的。”褚奚摸了摸鼻子，“这味道应该是街口那家臻味坊的吧，招牌菜红烧狮子头没错了。” 　　程湛：“……” 　　这隔着三道防护层都能闻出来？ 　　程湛不禁怀疑自己的这番举动其实是在掩耳盗铃。 　　他当时在手机上挑了半天的外卖都没一个看得上的，纠结了两三天，最后跟陆可纨打听了一番，才挑中了片场附近的一家餐馆，就是褚奚说的这家臻味坊。 　　本来他只需要打个电话订餐，让人送到顾泽安暂住的酒店就行了，但他却默默地记下了餐馆的位置，二话不说开车直奔片场而去。途中不忘从市中的甜品店捎上两份草莓蛋糕。 　　等他从臻味坊拎着一箱饭菜出来，才像是突然惊醒了一般，看了看手中的箱子，又看了看面前距酒店不过几百米的距离，开始认真思考起该怎么跟顾泽安解释他此行的目的。 　　说是探班又没有提前跟人约好，说是给他一个惊喜又显得轻浮，说是想他……但他们又还没到可以互诉心意的那一步。 　　想到这里，程湛不由得有些丧气。 　　他是为了迈出这一步而来，可又因为这一步的距离而踟蹰不前。 　　在直面自己最真实的感情的时候，他总是缺少那么一点勇气，以至于两个月过去了，他和顾泽安之间还是什么都没有改变。 　　就在程湛正为是该打道回府还是该勇往直前纠结的时候，一通陌生来电直接将他带到了顾泽安住的酒店。 　　“所以，你找我是想让我帮什么忙？”程湛问道。 　　在他徘徊于臻味坊门前时，和他从来没有私下联系过的褚奚第一次打了电话过来，说有事请他帮忙，语气听着非常急切。 　　程湛本想以自己不在市内为由让他改天再约，没想到褚奚一听他在郊外的影视城，当即就和他约在顾泽安的酒店楼下见面，都不给他一丝半点拒绝的机会。 　　然而等见了面，褚奚又像是锯了嘴的葫芦，半天都不啃声。 　　这时突然听程湛提起，他才“啊”了一下，支吾一会儿开口说：“也……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你妹妹是在A大读书吗？” 　　程湛：“……嗯，你们认识？” 　　“有幸见过几次，”话头一起，褚奚心里那点不自在也慢慢消失了，“她平时有什么爱好吗？我和她还挺投缘的，想多了解了解，做个朋友。” 　　他说到最后，眼见程湛的表情越来越高深莫测，连忙又道：“我绝对不是抱有其他什么想法！我和老顾多年朋友，我是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你要是信不过可以问问他。我真的就是想和你妹妹认识一下。” 　　他自顾自地解释着，却没有发现自己的言论正在逐渐向某些圈中人士靠拢，透露出一股“花花公子”的论调。 　　程湛在圈内工作了四五年，大大小小的八卦绯闻听了不少，对褚奚这人的人品倒没有那么怀疑，他比较好奇的是：“不知道你看中……不是，是你欣赏茉茉的哪一点？” 　　褚奚答得中规中矩：“聪明有主见，独特气质好。” 　　无论是什么样的溢美之词，作为兄长的程湛听了以后都颇为受用。但他仍然没有要松口的意思，他说：“这个还是要看茉茉自己的意思。” 　　褚奚：“……” 　　褚奚再接再励：“要个联系方式也不行吗？” 　　程湛正准备张口回答，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朝着这边快步走来，于是他又把之前的话重复了一遍：“这个也还是要看茉茉的意思。” 　　褚奚：“…………” 　　这难道就是叶尧经常说的妹控？？？ 　　不过现实没有给他深思的时间，顾泽安几步便走到了程湛面前，他仍然是那副唇角带笑的模样，只是面对程湛时，好看的双眸里升起了一点亮光，衬得整个人更加耀眼。 　　“你来了怎么不先跟我打声招呼？”顾泽安道，“我也好早点收工去接你。” 　　他没有问程湛为什么会来，这让程湛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难言的失落。 　　程湛说：“我怕耽误你工作，而且这地方也挺好找的，不用那么麻烦。” 　　听他这么说了，顾泽安也不再揪着这个事，反而是看了看他手上提的小箱子，笑道：“听说你给我带了晚饭？” 　　程湛点了点头，点完像是发觉自己这个举动太直接，又找补说：“空手来也挺不好意思的。” 　　顾泽安没漏掉他的神情变换，面上的笑容越发温柔，他说：“那先回房吧，在这里多站会儿恐怕会招来一些偷拍的狗仔。” 　　程湛深以为然。 　　这两人交谈间便往电梯走去，褚奚自然也不落其后，眼看着就要跟着他俩进电梯了。 　　谁知顾泽安突然回过头来，冲他一笑：“听说你来了，傅导特地在臻味坊安排了一桌宴席，专门要和你叙旧。” 　　褚奚：“……他怎么知道我来了？” 　　傅导既是顾泽安这部剧的总导演，也是褚奚多年的朋友，为人豪爽义气，但有个毛病就是太热情，尤其对褚奚这种演技极佳且已经培养出默契的演员，每一次见面都像是参加什么珍宝拍卖会，双眼放光十分唬人。 　　顾泽安道：“刚刚他打电话说晚上加一场夜戏，我跟他说有朋友要招待，他一听是你，连夜戏都推后了，就是为了腾出时间好好招待你。” 　　于是顺理成章地也为顾泽安空出了一晚上的空闲时间。 　　被顾泽安毫不留情地“卖了”的褚奚，此时也不忘用饱含期待的眼神看向程湛，还在为之前的谈话争取一个新的机会。 　　程湛：“……” 　　最终，迫于良知的压力下，程湛勉强答应了他：“我会替你问问她的。” 　　褚奚这才松了口气，临走前还拍了拍顾泽安的肩，凑到人耳边压低了声音说：“叶尧说你这次要是还不成，就得和程茉面对面打攻防了。” 　　顾泽安：“……” 　　这到底是打气还是威胁？ 　　他几乎是咬着牙说：“真是谢谢你们的关心了。” 　　褚奚仿佛有些于心不忍，提议说：“不然我替你去和程茉……” 　　“不用，谢谢，时间不早了，傅导还在等你，”顾泽安打断了他，“要是赴约都不守时，还怎么追求女孩子呢？” 　　他全程都面带微笑，没有说一句过界的话，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种情场老手的自信飞扬，让褚奚突然想起了他青梅竹马的发小陆可纨，想起了陆可纨曾经说的那句“直男不配拥有爱情”。 　　褚奚：“……” 　　不是，这群基佬怎么杀人还要诛心的？ 第44章 　　褚奚一走，电梯里只剩下程湛和顾泽安两人。 　　程湛凭着一腔冲动跑来了片场，又在楼下做了诸多心理建设，但当真正面对顾泽安时，他却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抱着手提箱默默地站在顾泽安身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顾泽安脸上的神情。 　　要是他突然问为什么会过来探班，那该怎么回答？ 　　程湛这样想着，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他只恨来之前没有跟陆可纨通个气，或许陆可纨还能给他支两招。 　　但事已至此，他再想那些有的没的已经没有必要了。 　　与程湛的紧张忐忑相比，顾泽安则显得气定神闲得多。 　　他刚刚解决了汪均骐的事，如今又见到了主动前来探班的程湛，心情简直可以用“欣喜若狂”四个字来形容。 　　这还是他和汪均骐分手后这几年来，第一次由衷地发自内心地感到愉悦。 　　或许在他遇见程湛的时候，就已经为现在这一刻做好了铺垫。 　　在他看来，程湛真的是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人。 　　认真而又不无趣，成熟而又不世故，没有被娱乐圈中纸醉金迷的一切迷花了眼睛，执着且坚定地走在自己的道路上。 　　无论是现实中的程湛，还是网上的安牧吸橙基，都从始至终贯彻着自己的原则和信念。 　　顾泽安想：这样的程湛，无论是什么时候与他相遇，自己都会逐渐沉沦的吧？ 　　“叮”的一声，电梯在顾泽安入住的楼层停住，电梯门向两侧缓缓打开，打断了两人各自内心的思量。 　　电梯口离顾泽安的房间并不算远，往左拐一个弯就到了。 　　顾泽安刷开/房门，侧身让程湛先进，自己则站在走廊上往过来的方向多看了两眼，之后才跟着程湛进屋。 　　程湛一进房间就将手提箱放在茶几上，打开后一一从里面拿出装好的饭菜。好在手提箱的保温效果不错，菜肴到现在都还冒着热气，闻起来令人食指大动。 　　顾泽安没想到菜色竟然这么丰富，不由笑道：“这看着可比片场的盒饭好吃多了。” 　　“这是我朋友推荐的一家店，听说味道不错，”程湛帮人布好碗筷，“不过我这也是第一次尝试，不敢打包票。” 　　顾泽安在他对面坐下，接过筷子尝了一口：“嗯……这是臻味坊的狮子头吧？做得是真的不错，你也尝尝。” 　　说着，他顺手夹了一块给程湛。 　　他们在一起共同生活了两个月，期间也时常凑一块吃饭。最开始的那几天程湛还有些局促，顾泽安就多费了点心思，每样菜都夹一筷子，换着花样劝他吃，慢慢的程湛就放开了，如今对顾泽安的这类动作也习以为常。 　　程湛尝完也点头道：“是真好吃。难怪褚奚会把这个味道记得那么清楚了。” 　　“他是戏拍到哪就吃到哪，鼻子也灵，片场谁带了点心零食，他都能第一时间知道，”顾泽安说，“不过臻味坊也只有红烧狮子头是一绝，要说糖醋鲤鱼还是咱们对街那家饭店的好。” 　　程湛闻言笑了笑：“你什么时候休息就能回去吃了。” 　　两人一边吃饭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先聊着，仿佛又回到了之前同居的那段时光，所有的思念和牵挂都在无形之中，于三言两语的交谈中被逐一化解，剩下的只有填满心窝的喜悦和满足。 　　一顿再简单不过的晚餐，两人却吃得心满意足。 　　程湛将用过的碗筷都收到垃圾袋里，接着又从手提箱中拿出两块被纸盒包装好的草莓蛋糕，将其中一个放到了顾泽安面前。 　　时隔半个月，又再一次见到草莓蛋糕的顾泽安：“……” 　　“上次看你都吃完了，应该是挺喜欢的吧，”程湛说，“所以来之前我又去那家甜品店买了两个。” 　　顾泽安看了看草莓蛋糕，又将视线移到程湛脸上，终于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问题：“你怎么会知道我……喜欢甜食？” 　　“我记得我的官网资料写的是拒绝一切甜食，最喜欢的食物是牛排，”顾泽安缓缓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喜欢甜品和……百合花的呢？” 　　程湛：“……” 　　虽然顾泽安没有问他为什么来探班这种难以启齿的问题，但这个问题也同样让程湛无从作答。 　　如果说是从别人那里打听来的，那势必就要牵扯到“为什么会打听”这件事，最后的答案便是他这次前来探班的原因。 　　归根究底，这两个问题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区别。 　　——你是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些的呢？ 　　——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你。 　　正确的答复只有一个，但越到紧急关头，程湛就越说不出口。他张了张嘴，没几秒又紧紧闭上，这样来回张合了好几次后，他终于憋出一句话： 　　“蛋糕……蛋糕要化了，我们先吃吧。” 　　顾泽安：“……” 　　他一边说着，一边低着头把纸盒打开，拿叉子刮了一小块放进嘴里。 　　从始至终，他都有意识地避开顾泽安的目光，脑袋里更是乱成一团，不知道要从哪里理起。 　　他喜欢顾泽安，不是粉丝对偶像的追捧，而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爱慕，但在不确定对方心意的情况下，他也害怕被顾泽安拒绝，被顾泽安厌恶。 　　所以他本能地选择逃避，同时理智和感情又告诉他，他应该说出来，应该给自己一个机会去了解顾泽安的想法。 　　程湛的心中此刻正在天人交战，但在顾泽安的眼中，程湛到现在为止的反应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了。 　　他看着对方红得滴血的耳尖，轻轻地叹了口气。 　　既无奈又带着一点不可言说的宠溺。 　　在一室寂静中，顾泽安率先开口道：“我从来都不喜欢草莓蛋糕，也不喜欢市面上的任何甜食。” 　　程湛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住，他错愕地抬眸，却对上顾泽安含笑的双眼。 　　一时间，他竟然有些恍惚。 　　只见顾泽安微微倾身，在程湛懵懂的目光中，吻上了他沾有奶油甜味的双唇： 　　“我只喜欢这样的甜品。” 　　——也只喜欢你。 　　———————————————— 　　【小剧场】 　　很久很久以后知道了顾泽安告白过程的众人： 　　陆可纨：顾大神不愧是顾大神，我酸了。 　　姜牧：师兄带带我！ 　　叶尧：骚不过骚不过。 　　褚奚：……（仿佛一瞬间知道了自己单身的原因） 　　邵珩：还好结婚早，还好有娃娃亲，还好老顾是基佬。 　　程茉：……呵。 第45章 　　突如其来的一个吻，让程湛的大脑彻底当机。 　　他几乎所有的感官都在一瞬间失灵，唯有双唇上还能真切地感受到来自顾泽安的那片柔软的触感。 　　很温柔，很温暖，也很……不真实。 　　程湛没有想到，顾泽安竟然会以这么直截了当的方式来表明自己的心意，尽管还没有做好准备，但默许的态度却诚实地反映出他的内心。 　　顾泽安见他还发着愣，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在对方唇上咬了一下，程湛吃痛地皱起了眉，接着齿关一松，顾泽安理所应当地扣住他的后脑，不容拒绝加深了这个吻。 　　程湛自打出生以来，虽然追求者不少，但正儿八经的恋爱却是一次都没有谈过，在这方面青涩得不行，面对顾泽安的攻势连半点招架之力都没有，直到感觉到呼吸不畅，顾泽安才意犹未尽地松开他。 　　只有亲身体验了，程湛才知道顾泽安的吻技到底有多好——至少比他想象中的、笔下写的高出不止一个层次。 　　但谁也没告诉过他，被吻到腿脚发软居然是真实存在的。 　　程湛一边平复气息一边暗暗地想：这么丢脸的事一定不能让顾泽安发现，更不能让陆可纨那厮知道。 　　顾泽安早从程湛稚嫩的反应中得到了答案，这让他本就愉悦的心情又往上攀升了好几度。他的手搭在程湛后腰，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控制在一个没有压迫感且有些暧昧的尺度。 　　他看向程湛，低声道：“你的答案呢？” 　　答案？什么答案？ 　　程湛对上他的视线，一下子明白过来了。 　　他耳尖的浅红还未褪尽，却目光定定地看着顾泽安。许久以来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的犹豫和迟疑在这一刻如晨霭散去。须臾，他的唇角微微翘起，凑过去在顾泽安的唇上又印下一吻。 　　他无比认真且郑重地说：“我喜欢你。” 　　从那年《暮色漫漫》的首映礼开始，从你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开始，从我执笔写下同人的第一个字开始，从我毅然决然地踏进演艺圈开始，我对你的心动就已经不受控制，成为我一步一步走向你、靠近你的动力。 　　在我还没有发觉的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 　　如今，这一场梦终于成真了。 　　“那么，”顾泽安放在腰间的手收紧了些，语中带笑，“我可以履行身为男朋友的义务了吗？” 　　“什么义——” 　　程湛才说到一半，剩下的话便被顾泽安“亲自”堵了回去。 　　与刚才不同，卸去了紧张与彷徨的程湛不再手足无措，他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俊美的容颜，鼻尖缠绕着独属于对方的淡雅香气，缓缓闭上了双眼，沉浸在这场互诉心意、唇齿交融的亲吻中。 　　相互诉说了彼此的情意之后，收拾茶几前，程湛还是劝着顾泽安吃下了草莓蛋糕上的三颗草莓。 　　程湛问：“官方资料里说你不喜欢甜食，但也写了你喜欢吃草莓，怎么草莓蛋糕你就不喜欢吃了？” 　　而且刚刚亲自己的时候也没见他有丝毫犹豫，也不像是厌恶奶油香味的样子。 　　没想到最终还是要回到“草莓蛋糕”这个话题上来的顾泽安：“……” 　　顾泽安轻轻咳了一声：“蛋糕吃多了容易发胖。” 　　程湛愣了愣，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也知道演员是要做好身材管理的，”顾泽安无奈道，“而且我还有个年纪比较小的弟弟，为了让他少吃甜食，家里总会把蛋糕做得又甜又腻，让人完全下不了嘴，久而久之，我也不爱吃这些了。” 　　这还是程湛第一次听顾泽安提起他的家事，也是第一次见顾泽安露出这样的神情，不由得笑道：“茉茉小时候也爱吃甜食，每次我妈烤好蛋糕，我爸和她都要争着吃。” 　　说到这个，顾泽安想到自告奋勇跑来当“电灯泡”的褚奚，说：“今天褚奚找你是为了茉茉的事？” 　　“算是吧，他问我要茉茉的联系方式，”程湛从蛋糕上将草莓一个个剔出来，放进纸盘里，递到顾泽安的面前，“我也不知道他们俩是怎么认识的，不过这件事还是要先征求茉茉的意见，她也不是小孩子了，和谁相处做朋友是她的自由。” 　　顾泽安也赞成他的说法，两人又再说了几句，顾泽安顺道将盘里的草莓一一解决，这一顿晚餐才算是正式吃完了。 　　就在两人收拾好垃圾，打包拎到门口后，顾泽安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了两下，来电显示是叶尧的名字。 　　既然已经和程湛确定关系了，顾泽安做什么事都不愿再避讳对方，便当着他的面接了电话。 　　电话一接通，叶尧兴奋至极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老顾！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安牧吸橙基”就是程湛了？？？” 　　顾泽安：“……” 　　恰好听得一清二楚的程湛：“……” 　　顾泽安正想说点什么补救一下，还没开口，只听叶尧又接着说了一句：“那他知不知道你就是那个‘择木而鸽’？” 　　彻底掉马的顾泽安：“……” 　　曾经被“择木而鸽”坑惨的程湛：“…………” 　　借你吉言，现在知道了。 　　———————————————— 　　【作者有fa要说】 　　以程湛掉马开篇，以顾泽安掉马完结。 　　完结撒花！谢谢各位小可爱的支持和追更！关于顾泽安掉马之后的事以及牧纨、叶尧、褚奚、程茉、方昭南和窦北之间的故事，还有程湛顾泽安见父母的事，都会在番外不定时更新，这篇文的正文到此完结，番外不会完结，随机掉落。 　　整篇文我都会整理成txt发到微博上，包括所有被和谐的情节及迄今为止的所有番外，喜欢的小可爱们请到微博@渝辰Yume自取。 　　新文会过几天出文案，具体消息会在微博通知。 　　最后，谢谢小可爱们的陪伴~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