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绒》作者:晚风   白鸢的爱是软的,是纵容的,是不用担心失去的。   原创小说 - BL - 中篇 - 完结   ABO - 受受   白鸢X楚艾   OO恋 互攻   人妻大美人在打胎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刻薄的小omega 第1章   楚艾刚从外地出差回来,作为投资方给电影剪了个彩,吃了好几天场面饭。   虽然在酒桌上算是各路演员要敬一杯的爹,但刚刚涉足演艺圈,也还只是个新爹,免不了被盘踞已久的大老板们踩一踩,叫他“小楚”或者亲昵得流油地喊“小艾”,“楚老板”则多少掺了点戏谑——楚艾笑着端酒应酒,心底暗暗骂娘,只庆幸自己提前吃了解酒的胶囊。   他是omega嘛,整个饭桌上除了几个长相姣好的omega演员,就剩他了。   一个omega出来当老板,坐在糊了层沟油的椅子上谈生意,总让人好奇,看不起,足够不伦不类。   楚艾并不介意,他挨个记下,笑盈盈的眼钩子似的,瞄准了,下次专抢这些人的生意。   “什么?您也有人选啦,可是我们这边已经定了……刘总,真是不好意思,这事是下面做的,劳烦您还特地给我打电话……嗯,嗯,下不为例。”   他惯会做小伏低,加上生得一张乖巧的脸,语气里还带笑,常常让电话对面的某某总被骗了去,让他一让嘛?一个小omega,也不知道这通电话是特地来谈生意的,还是想跟楚老板聊两句。   谁都让了一让,楚艾便靠着这道鬼把戏把一群竞争对手玩得头晕,挂了电话就是一声不屑的冷哼,都懒得得意。   大概是在外常要装弱的缘故,在熟悉的人面前则有些过于骄纵了。   他查看发给男友的信息,上飞机前让周镜给他订法式餐厅的双人桌,到现在还没回,出了航站楼也没见周镜来接他,心里已然窝了火,正盘算着是不是出差一趟男友便松了皮,一通电话就截断了思绪。   “楚艾——”   他把手机拿远了点,吩咐完助理联系司机,才继续听电话。   小助理点点头应了,站远了些,似乎有些怵。   老板人前笑得无害,人后则一副谁欠了他八百万的臭脸,白瞎了那对大眼睛,她不敢耽误,迅速联系了车来接人。   楚艾继续听黄诗佩的电话。   “快看微信!快看!等等,你没在开车吧?没在过马路吧?”黄诗佩突突子弹似的,一点没孕妇的样子,唯恐天下不乱,“哎呀,你快看!”   楚艾边打开微信边嗤笑道:“你又吃什么瓜了?也不怕肚子里的崽子被你吵自闭——”   加载完毕的图片上是周镜的侧身裸体,正望着身旁的两人笑。   背景混乱不堪,褶皱凌乱的白色被褥上有深浅不一的水痕,当然,更为眨扎眼的是周镜目光的落点,一个露背的娇躯,那身子背后似乎是另一个alpha在抽插。   楚艾有点想吐,黄诗佩还在电话里“喂?喂?”,他突然觉得这位女性omega损友还是很值得交的,要是他现在在开车保不准会把红绿灯撞到解放西。   操他大爷,楚艾的细胳膊甚至有些发抖,手里还攥着个袋子没让助理拿,里头拎着的不是他贴身的行李,是出差特地买的品牌秋冬新款,准备给那没爹妈的孤儿十八线演员男友。   养不熟的狗东西,楚艾深出了口气,把一肚子脏话吞了进去,操起一股嘲讽的冷然语调:“牛啊,趁我不在搞三人行。”   对面默了两秒,似乎按耐着兴奋,小声说:“亲爱的,你忘了算拍照那个,是四个人。”   楚艾不说话了,又看了两秒图片,最后几乎要把手机捏烂了,黄诗佩还在跟他出主意整人,就听到楚艾咬牙切齿的声音:“告诉一个能让你更兴奋的消息。”   黄诗佩屏息凝神。   “上面在打桩的是我前任。”   好家伙,黄诗佩发出被狗血淋了一脸的亢奋尖叫。   说起前任,这事知道内情的似乎只有黄诗佩,她很有分寸地没有把楚艾分手的原因八卦出去,几乎要把她憋死了——那个alpha已婚,让楚艾被小三了半年。   alpha叫范卓文,似乎是伴侣信息素等级十分低的缘故,楚艾居然从没闻出过不对劲,同理,范卓文出轨完回家,也难被家里羸弱的低级omega嗅出异样。   黄诗佩还在电话里嚷嚷要投稿到微博,生活好大一场戏,光是在吃瓜姐妹群唠嗑已经不够释放她的兴奋了,楚艾默默听了一阵,发现自己除了方才乍起的恶心已经没了别的情绪。   “踹踹?”黄诗佩半天没等到回应,叫了一声。   “嗯。”楚艾应到,居然没反驳这个称呼,黄诗佩直觉不对。   刚好接他的车也来了,他在对面回话之前接道:“今晚拍的?在哪个酒店?”   “兰庭。”黄诗佩很靠谱地答道,“就刚刚呢,拍照的那个mb估计被操得不清醒,发到一个群里又撤回了,我有朋友看到还存了,估计这几个人还在干着呢……你?”   “走呗。”他笑了一声,听得黄诗佩又激动又害怕,楚艾接道:“你说他现在看到我会不会这辈子都被吓萎?”   回应他的是黄诗佩的“带上我!”   电话挂断了,俩人分别从家中和机场出发,一个热血沸腾,一个像吃了苍蝇。   楚艾还下意识抱着装了奢侈新衣的纸袋,意识到后又把袋子烦躁地扔到旁边了,纸袋嘎啦啦地响,发出垃圾的哀鸣。   他侧头看向窗外,夜灯一盏盏闪过这张好看到显得稚嫩的脸,却穿越不了他面上的冷漠,显示出一种青果烂熟的违和,一种被辜负后无法照亮的灰色。   “楚先生,是照常回家吗?”   楚艾才回神想起自己没吩咐改道,他说:“去兰庭酒店。”   “好的。”   楚艾把自己出神的样子往后座的阴影里藏了藏,他想歇一歇,失魂落魄就不必了,但这关头还要求他冷脸装样,也实在不近人情。   楚艾和周镜谈的时间不算长,但也并不短,两年时间普通情侣做过的事他们都做过了,约会、同居、去海岛旅行。   他以为自己是个对深情嗤之以鼻的人,却仍能回忆起热带月夜的沙滩下,海面银光粼粼,他坐在沙滩椅里犯懒,看月亮。   周镜从远处叫了他一声,楚艾望过去,那人朝他笑,脚底踩着细碎泛光的沙粒,一步步走到他身前,手里拿着一只不怎么好看的海螺,蹲下身来递给楚艾,说我爱你。   楚艾在那一瞬间是愿意的,看在这只丑丑的海螺的份上,他愿意被周镜完全标记。   他们在沙滩上做爱,是极少的无套,楚艾难得放下被伺候惯了的姿态,腿主动缠着对方,觉得这或许就是爱情。   最后?车里的他收回思绪,有些好笑地想,最后多亏他的娇气,周镜没舍得让自己在沙子上承欢,怕硌坏他千金的皮,抱着人回到别墅了。这档事被打了岔,楚艾心底的冲动自然也平复下去,生殖腔依旧紧闭。   他能猜到周镜受不了自己什么,性格差,要求多,嘴巴毒,可偏偏是这些让周镜那次没有做到底,且宝贝着他呢。   楚艾感到一种凉薄的嘲讽,好像在说你以前爱我,现在后悔个什么劲?   兰庭到了。   楚艾不愿细想这些个背叛要给自己定性,定不值得被爱的宿命,省省吧,他不爱自怜,出轨还有理了,爱不爱的,不过是管不住下半身的倒霉玩意,是他运气背。   那股隐隐约约的哀伤碾碎在楚艾进电梯的脚步里,他迈着文艺片里的漂亮步子,背挺得笔直,刷卡进门,无视一屋子惊愕的眼光,似乎有个omega直接被他吓到了高潮,小腹一下下地抽搐着,眼光娇媚无神。   “周镜?”   楚艾朝呆滞的男友笑道,咧开一嘴白皙的牙,比沙滩上的月光更狠毒,他来要这段虚假爱情的命。   啪、啪、啪。   周镜几乎要跪下去了,被拽着领子抢到地上,矮了他一个头的omega将他的脸扇得红肿可笑。   “楚、楚楚……”   “你是挺可怜。”楚艾觑他,不应那个亲密的称呼,“就这么寂寞难耐?一个还不够你享受的,搞4P?”   周围几个赤身裸体的人都被定格似的,楚艾微笑着扫视了一圈,还很有礼貌地颔了颔首:“吓着你们啦?真是不好意思,毕竟我也挺惊喜,没想到真有人被干上头了还会拍照炫耀,没见过屌吧?”   他踹了周镜的那玩意一脚,幽幽地说:“就这也觉得很了不起?”   拍照的那个omega憋红了脸,似乎想出声反驳,楚艾就轻轻“嘘”了一声:“小可爱,乖乖挨骂,你闭嘴是受这个畜生的迁怒,你回话可能就再没人敢上你了。”   范卓文——那个败类前任——闻言倒笑了一声,还拿了根烟出来抽,饶有兴趣地看楚艾发疯。   “小艾,”周镜嘶哑地喊他,“是我错了,我喝了酒,被撺掇上来的……你坐飞机回来的?累不累?”   “还行。”周镜见他应自己的关心,面色亮了亮,还未继续挽留,脸又随着清脆的一声响偏了过去。   楚艾心情非常好的样子,他笑着说:“不累,还能扇你十下不重样的。”   一出好戏,任谁热爱市井八卦都要拍手叫绝,楚艾倒想起什么似的,黄诗佩那个八婆怎么还不来?   说曹操曹操到,电话刮耳朵似的叫嚷,楚艾松开周镜的衣领接电话,另一只手因为掌掴已经完全红了,有些疼。   “你人——”   “楚艾!”黄诗佩尖叫,楚艾头疼,又马上提起心脏。   “我、我他妈!胎动……不是,我肚子疼!”   “我操,”楚艾冷汗都下来了,“你到哪儿了?”   “我不知道,师傅,我在哪儿啊?”   电话那边在说什么,楚艾要疯了,今天晚上可真够刺激,他狠狠剜了周镜一眼:“黄诗佩肚子要是有事,你他妈就别想活了。”   他急匆匆出了一屋邋遢的宾馆,要黄诗佩把电话给了司机,便脚底生风往医院赶了。   造孽,楚艾又急又怒,还有一腔恐惧。   那肚子里可是活生生一条命。   哦吼吼,自割腿肉写OO恋,不会太长。 第2章   楚艾赶到医院的时候黄诗佩已经在病床上躺平了。   “感觉怎么样?”他推门就问。   黄诗佩还没开口,一旁的护士就没好气地说:“家属?都怀孕七个月了,还放任孕妇一个人出门?心得有多大,大晚上也不怕危险。”   楚艾平白挨了一顿训,难得没回嘴,面色复杂地应了下来,等护士出去了就开始给黄诗佩甩脸子。   他问:“肚子疼是怎么回事?叫你老公过来了吗?”   “在路上呢。就,医生说是情绪太激动……”黄诗佩讪讪地答,“宫缩了,所以疼。问题不大,已经没事了。”   楚艾眼镜一瞪:“我还以为你半路要……早产,给我吓得,怕你没命!”   他几乎要上手戳黄诗佩的脑门了,搞了半天,是肚子里这可怜崽子的亲妈赶在吃瓜第一线,人太亢奋,说出去够让人笑话的。   黄诗佩估计也觉得有点丢人,老老实实被楚艾训了一通,没过两分钟就本性暴露:“怎么样啊?你见到周镜啦?”   “见了。”楚艾拉了把椅子坐在病床旁边,兴致缺缺,“接你电话的时候在扇他。”   “靠。”黄诗佩又开始眼冒精光,“有录像吗?我想看,太飒了。”   “有个屁,谁跟你一样什么丑事都爱到处嚼。”楚艾没好气地答,又警告道:“你别给我兴奋,揣着崽就安生点。”   黄诗佩嘿嘿两声,又开始当逼逼机:“你不懂啦,现在这些出轨的,尤其是alpha,有几个omega会当人面下自己老公的面子啊?都装着不知道,真他妈憋屈。”   “别说脏话。”楚艾眼睛瞥了瞥她的肚子。   黄诗佩觉得楚艾这些莫名其妙的规矩还挺好玩的,作乖地嗯了一声,又接着说:“哎,不过想想又觉得蛮惨,被完全标记了能怎么样?凑活着过呗,洗标记又疼又贵,说不定还折寿。”   说到这里气氛莫名有些压抑,楚艾很没有眼色地接道:“你瞎操什么心?你老公是beta,没标记这档子事。”   黄诗佩耸耸肩:“我是给你忠告嘛,还好没让周镜那小子给你标记。”   楚艾想说自己又不是那种随便就会给出完全标记的人,还没出声,病房外方才有些凶蛮的那个护士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你家属呢?没家属我们不给做的。”   “有事?再有事这也应该到场,你以为来打胎是逛游乐场啊?”   黄诗佩伸着脖子去望,楚艾服了她的八卦之魂,抽出椅子去管闲事了,否则不够这姑奶奶瞎操心的。   他走到门廊上,那护士脸色很不耐烦地训着一个男性omega,还是在强调不给做流产的事。   “能不能别在病房前吵啊?”楚艾皱眉插了一句,“产科都是孕妇,有没有公德心?到底谁把这当游乐场啊?”   他这话是冲着护士的,毕竟那个omega的声音楚艾全程就没听见,结果反而是那个omega侧身朝楚艾望过来,眼里一汪疲惫和抱歉,像吹老的两池秋水:“不好意思,打扰了。”   “知道打扰了就出去,下次带上家属来做。个omega大晚上一个人要来做流产,谁敢做啊?”   那护士还在赶人,手打了打那个omega的肘,楚艾却在看到对方的脸时直接愣住了。   楚艾很会记人脸,何况是这样一张好看,且对他而言有着羞辱意味的脸——这个omega是他前任alpha范卓文的伴侣,那个低等的,信息素味道几乎粘不上自己丈夫的omega。   楚艾和范卓文在一起半年,准确而言,范卓文那个仪表堂堂的男人出轨了楚艾半年,却也不得不让人承认,范卓文这样的alpha走到哪里都很有魅力。   他和楚艾的假情侣关系并不黏糊,而是一种拿捏得极好的亲昵。范卓文会偶尔送礼品给楚艾,相约晚餐,缠绵到夜半,但极少留宿,工作上也彼此保持舒服的距离。   楚艾一度认为这样的情侣关系非常理想,等他和范卓文再相处久一点,等他把公司操稳了,两个人再同居,乃至结婚,便是十分水到渠成的。很圆满。   直到他在超市碰到自己的恋人牵着另一个男性omega,两个人挨着头说话,在水果摊前挑拣苹果,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般配。范卓文如有所感,回头便看到了楚艾,他露出了让楚艾恨不能咬死他的表情——范卓文看他,似乎在抱歉地看一只自己无力营救的落水小狗。   他朝身旁的omega说了些什么,那个omega点了点头,他便只身走到楚艾身边了。   那时的楚艾脾气还没差到在公共场合扇人巴掌,他耐心听完范卓文的抱歉,话里话外居然还隐约透露着如果楚艾愿意的话,他们的关系可以继续维持下去。   楚艾几乎气笑了,他忘记当时的自己嘲讽范卓文什么了,那时候他才二十二岁,刚大学毕业,慢慢进入社会学着管理家里的公司,心还不是很硬,大概没能说出什么狠毒的话。楚艾如今偶尔想起,总觉得自己吃了亏。   范卓文似乎觉得遗憾,但也没说什么,走回那个等待他的omega身边了。   那一瞬间,一种无师自通的恶意席卷了楚艾,去告诉那个omega吧,让他知道自己的丈夫是多么表里不一——当然不能这么烂俗,这么简单。   楚艾遥望他们幸福的背影,心想像范卓文这样的alpha以后一定还会继续出轨,那个omega沉溺于虚假的婚姻越是长久,才越能痛苦。   这很荒谬,明明那个可怜的omega和自己一样无辜。   楚艾至今不愿承认这样幼稚且恶毒的心愿,仅仅出于一个第三者的不甘,羞辱他的不仅是范卓文,更是那个omega和范卓文达成的联盟,让他显得如此多余且不齿。   他又很是觉得,看不出自己丈夫出轨的omega非常愚蠢,非常活该。一个低级的omega,他鄙夷地想。   那现在是不是上天赐予他的弥补自己遗憾的良机?虽然范卓文不在场十分令人遗憾,但楚艾受到的蒙骗未必不能报复在这个omega身上。   “怎么了,做流产?”他开口问道。   那护士大概觉得楚艾和自己同一阵营,搭腔说:“是啊,一个人来做,根本不符合规定,不知道这些omega怎么想的。”   楚艾也没管她话里对整个omega群体的不尊重,语气怪异地开口:“别是……不小心怀的吧?”   三个人都沉默了两秒,那个omega被护士像看怪物一样瞪着的时候,才明白楚艾在指什么。   “不、不是……”他有些焦急地开口,“是我和我丈夫的孩子。他实在很忙,我、我又很着急做……”   “着急做?”护士狐疑地开口,语气几乎是在谩骂了,“别是背着你老公偷偷怀的野种吧!我说一直支支吾吾不肯联系家里人,你也知道丢人呀?!”   “真的不是,你们误会了……”那个omega几乎要哭了,脸色又因为这样的揣测发着白,显得十分羸弱,“我、我们……”   那个护士显然像抓住了把柄似的,觉得这个omega不听劝告的行为都有了解释,斥责的音量更高了,引得旁边护士站的几个值班护士也伸长脖子来看,来往的病人和家属也围出一个零散的圈,楚艾欣赏这个omega羞耻得无地自容的表情,却未产生意料中的快感。   “真不要脸,我说怎么没人跟你一起来,你们这些不知检点的omega,也不怕遭报应!”那个护士十分愤慨,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的丈夫也被omega勾引过。   楚艾忍不住皱了眉。   “我和我的丈夫,”omega低着头,趁着护士羞辱的间隙才小声开口,“就要离、离婚了。所以这个孩子不打算要了。”   那个护士静了两秒,楚艾突然想到黄诗佩方才说的:   “哎,不过想想又觉得蛮惨,被完全标记了能怎么样?凑活着过呗,洗标记又疼又贵,说不定还折寿。”   他去望那个被围在中心的omega,是很漂亮的,却又笼罩着一层灰白的黯淡,头屈辱地低着,似乎被周围的目光给戕得没了自尊。他的手有些发抖,捂着自己的肚子。   楚艾突然觉得很不舒服,他说他要和范卓文离婚了?   护士还要开口质疑所谓的离婚的原因,楚艾就打断了她:“好了,你别管闲事了,他老公出轨了,这孩子不能要。”   护士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楚艾有些烦这个尖酸的护士了,好像刚才借刀杀人的不是自己,他信口开河:“我是他朋友,刚骗你的,让他也知道出轨的人会被怎么看待,别只知道守着家里的傻逼alpha过日子。”   周围的人似乎有在叹气的,眼神全化作了怜悯,还有宽慰的声音,这护士显然有些拉不下面子,瞪了楚艾和omega一眼,说了句“神经病”便走开了。   人便散了,那个omega局促地站了一阵,见楚艾还没走,主动走上前说了声“谢谢”。   楚艾觉得有点好笑:“谢什么?看你笑话了,是我要说不好意思。”   omega有些难堪地笑了下,他的声音很温,又没什么力气,让人觉得他天生就是温的,临死了也还是温的,不会怪谁:“谢谢你解围。”   “不用客气。”楚艾有些别扭,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发了善心,又想起什么,“你要和你老公离婚?”   omega点了点头,似乎把楚艾当成了一个可以信赖的人,很容易交代了原因:“你刚才,说的是对的。”他的脸色更白了,“我丈夫是出轨了。”   楚艾心道我当然知道,你老公现在还在兰庭躺着呢,怀里俩omega,旁边八成还有一个脸肿得像头猪的alpha。   楚艾又问:“那你打算怎么办?他,出轨很久了么?”   omega问什么答什么:“今天才知道的,不过……应该很久了吧。我打算把孩子打掉,然后再跟他离婚。”   楚艾突然觉得自己把报复付诸一个孕夫的行为很没品。   又或许是因为这个omega终于意识到丈夫出轨,体会到了自己曾经的痛苦,自己阴暗的愿望已经实现了,才舍得同他多说两句吧?他觉得这很难分辨,因为自己也确确实实对这个脆弱的omega产生了同情,而不仅仅觉得他活该了。   楚艾又说:“你应该知道omega流产需要家属陪同,你一个人做不了的。”   omega苦笑道:“可是,让他或者家里长辈知道了,就离不成了。”   “你很想离婚?”楚艾总觉得这个比自己稍微高点的omega有股无解的弱,好像选择结婚不是他能做出的决定。   “我……其实无所谓离不离。”他说得有些犹豫,“但孩子一定不能要了。”   楚艾还没问为什么,就看到这个omega神色温柔地抚了抚肚子。   “生下来知道自己爸爸在外面有其他人,一定会很难过吧?而且、他出轨了,说明不是很爱我,那大概也不会爱我们的孩子。”   omega似乎觉得很遗憾,却更多地不是为自己被背叛而遗憾,而是为肚子里的宝宝注定无法拥有完整健康的父爱而难过。   他接着说,很平静地接受了一个低级离异omega的宿命:   “等孩子打掉了,我不想离也不行了,我、信息素等级很低,大概不会再有孩子了。”   于是没人会要他了。   楚艾顺着他的视线去看他平坦的小腹,只觉得今天晚上实在非同一般,黄诗佩肚子里的崽子是没问题了,现又因为同一桩事件,甚至楚艾猜测,因为同一张照片,卷入了另一个omega和腹中的胎儿。   好像注定有一个脆弱的生命要在今晚处死。   这让他体会到了自己曾嗤之以鼻的omega的命定脆弱,一个低级omega的无可奈何。   他们被背叛,仅仅被轻而易举地背叛一次,就被决定了衰亡的命运,体内的标记显得滑稽,更不要奢望贪婪的alpha的爱了。   好像生来如此,体质决定一切,弱得让人难以发自内心进行尊重,他从前不也对“低级omega”感到不屑么?   “你叫什么?”楚艾问。   眼前的omega愣了一下,然后礼貌地微笑道:“我叫白鸢。”   “鸳鸯的鸳?”楚艾的语调里不乏嘲讽,也不知道是在嘲讽什么。   omega摇了摇头:“纸鸢的鸢。”   楚艾又觉得这一切都脆弱得合乎情理了,不过是一只被树枝刮蹭两下就要划开长口的纸鸢,要求这样的人像自己一样去扇出轨alpha的巴掌,实在是种强求。   他惯有的傲慢似乎消失不见了,问道:“你愿意相信我吗?我可以带你做流产,不需要家属签字。”   白鸢有些呆愣地看着他。   楚艾仍旧不敢苟同omega注定脆弱、注定被迫接受丈夫的爱或抛弃的世俗观念,似乎也就是他不忍看面前这个omega凄惨下去的原因,他想帮一帮他。   如果让这个典型的、羸弱的低级omega最终好过一点,似乎也就能从这场看似天生的劣势里扳回一城。   哪怕仅仅出于对这个低级omega——对白鸢的同情,楚艾想做这件事。   白鸢有些紧张地点了点头,答道:“好、好的。”   这章给我一种很庸俗的一地鸡毛的感觉,又有点悲伤。 第3章   等白鸢跟着楚艾抵达私人医院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难得这栋装修典雅而现代的医院还有来往的人,走动的医护都面带微笑,时不时朝他和楚艾礼貌颔首。   身旁则一个beta女护士一路领着他们往病房去。   白鸢拘谨地站在电梯里,大理石地板上有对称的花纹,他不敢踩似的,挨着楚艾站在靠角落的地方。   “安全到家了?行……我有事,你先别问了,好好养胎,别整七七八八的幺蛾子。”楚艾挂了电话,是黄诗佩被丈夫从医院接回家了,跟他打电话报平安。   今晚的事总算结了——如果没有身边这个omega的话。   他也觉得自己有些中邪,没忍住去看光滑的电梯门上那个omega的倒影,白鸢察觉了一样,也朝他看了过来,银白的金属门上映出一个温容的笑,还不由自主朝楚艾娜了挪步子。   楚艾:……   他连忙把眼神收了回来,挺着脖子站直了些,总感觉自己被……傍上了似的。这形容也不合理,是楚艾自己主动想帮这个omega的,但他又总觉得很不自在,可能是白鸢对他而言意义不寻常的缘故,也可能纯粹因为意识到自己难以拒绝这个omega的眼神,让他有种微妙的被拿捏的别扭。   电梯到了。   护士将他们领进病房,调了主控板的室温和湿度,还温声解释床头的花瓶明天早上会插上新鲜的花,如果有过敏的话需要和她说,最后询问要不要现在安排体检。   楚艾侧头看白鸢,白鸢也望着他,似乎不懂楚艾表情的意思,让楚艾觉得这个omega明明看上去很漂亮,又有着已为人夫的成熟气质,但本质是很迟钝的。   “问你现在做体检吗?”楚艾问,语气掺上他平日的不耐。   “现在吗?”白鸢显然有点惊讶,“会不会太晚了?”   “哪儿晚了?”楚艾觉得有点好笑,眉头却下意识皱着,“二十四小时都有人等着,你做不做?”   “那,”白鸢似乎有点被他的态度慑到,“做吧。做。”   楚艾也意识到自己臭脾气又上来了,他又不是很想道歉,平素也没哄人的耐性,便不再看omega,让护士带白鸢去做体检。   护士应下,准备领白鸢去体检,楚艾还没想好自己等会儿直接走还是干脆歇在套房里,就感觉自己的袖子被轻轻扯了一下。   白鸢稍微低着头看他:“你……你不和我一起吗?”   好像楚艾不陪他这体检就没法做了,楚艾吸了口气就要发作——天知道他八点多下飞机,没吃到烛光晚餐不说,还劳心耗力地把出轨alpha扇了一遍,最后又差点被黄诗佩个不靠谱的吓得心脏骤停——这omega就体个检,他还得全程跟陪?   白鸢似乎看出他心情不佳,有些抱歉地把手从楚艾的衣袖上松走了。   楚艾:……   行吧,就体个检,多这一桩事也不算什么,他叹了口气:“走吧,我陪你。”   别整得跟他虐待孕夫似的。   黄诗佩说得对,楚艾在某些事情上的规矩的确很有意思,比如不能让肚子里的宝宝听脏话,据他所说会让小孩长大不学好,变流氓;同样还是在怀孕这件事上,楚艾一贯奉行孕妇优先原则,貌似因为他妈妈怀他的时候很辛苦,常常唠叨孕期的折磨,楚艾虽然总要回嘴,但对孕妇又形成了一种潜移默化的敬意——他妈说的那些事,楚艾光是听听就恐孕,在他眼里敢生的都是勇士。   虽然面前这个omega怎么看怎么跟勇士不搭边,能怎么办嘛,他陪上一陪,让这个……让这个马上就要失去宝宝的孕夫,捡起一点勇气。   白鸢似乎因为楚艾的陪同放松不少,还是捂着肚子走路,脚底却掺了种滑稽的轻快,进体检室的时候有些感激地朝楚艾笑了一下,想了想还说了句:“我进去啦。”   楚艾朝他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是啊,这个omega时刻小心着肚子,但又决心打掉这个孩子,他在害怕吗?总归有些舍不得吧?   楚艾也没脾气了,他敬佩怀孕的人,但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面对一个将要流产的omega。   领着他们的护士还尽责地和楚艾一起守在门口,笑了笑主动搭话:“怀孕的omega黏人很正常的。”   楚艾点了点头。   护士又说:“很难拒绝吧?”   楚艾没否认,护士见他没有反感自己的攀谈,又接道:“正常的,咱们进化到今天,总还是下意识会对弱势群体有同情心,小孩啦、老人啦,孕妇就更不用说了。”   楚艾好像明白自己那股“难以拒绝”从何而来了,他问道:“就跟下意识觉得猫猫狗狗可爱一样?”   护士被他的类比逗笑了:“是这个意思。”   他心底平衡许多,整个人从今天晚上的一摊子麻烦上疏松下来,似乎没什么是真的能拿捏他的了。   仔细想想,早日看清了人渣的真面目,黄诗佩也没出事,体检室里的omega明天做完流产就会和自己失去瓜葛。让楚艾觉得今晚是个结,迈过去了,又是新生活。   日子混账,不也就这么过着。   他出了口气,终于感到胃里空着,很饿。   在飞机上也没吃多少,便吩咐护士帮他点了餐,且极为贴心地替白鸢要了孕期适宜的套餐,送佛送到西,对那个可怜的omega好点吧。   体检结果没什么问题,确认了明天做流产手术,医生还委婉地询问了去标记手术要不要安排,楚艾还真没想到,白鸢就先客气地拒绝了:“不用的,做流产就好了,谢谢您。”   医生摆摆手说,职责所在,不用谢。   两人一道回了套房,楚艾是个憋不住的,又很直白,白鸢还没来得及惊讶套房里精致的餐点,他就问出了口:“怎么不做去标记手术?”   白鸢啊了一声,又朝楚艾温温地笑:“太麻烦你了。”   “我又不差钱。”楚艾不屑,“来的路上不是给你看过名片了?替我瞎操什么心。”说完其实又有点后悔了,怎么总是气冲冲的?   说起车上楚艾给名片,还有点好笑,白鸢战战兢兢的,问,您为什么要帮我呀?   楚艾也觉得这样的作风不符合自己恶里恶气的性格,也不看白鸢望自己的眼睛,很装逼地说:“我们有钱人想做什么就做了。”   “我也不能回报您、什么。”   “我又不图你什么,”他啧了一声,“哪儿那么多事?有钱人的事你少管。”   余光里白鸢点点头,楚艾又主动问道:“你今年多大?”   白鸢说:“二十九岁了。”   楚艾就脸色很臭地答:“那就别‘您’来‘您’去了,我比你还小四岁,显得我多老一样。”   白鸢八成在腹诽有钱人都奇奇怪怪的,或许也觉得自己走运,毕竟这个有钱的omega老板虽然脾气差,但人不坏。看上去也很小,不是会把自己拐了的样子。   他当时便顺从地答应了。   这会儿却并不怎么顺从,心里很有谱地答:“不是钱的问题……等我离了婚,要财产分割的。到时候去标记手术,一般也是alpha和omega平摊费用。现在还没离,做手术也有些早了。”   他说得很在理,楚艾也熄了火,俩人在餐桌上落了座,一起吃饭。   白鸢吃得很认真,又很斯文,慢慢把荤的素的都吃了下去,间或放筷子休息一下,大概是生理性反胃,喝口水,就又接着一丝不苟地吃了起来。很像遵规守纪的小学生写试卷。   是了,刚刚医生说他营养状况虽然达标但并不算好,白鸢解释大概是丈夫的信息素自己接收得困难的缘故,医生点点头,说信息素等级偏低的omega怀孕是要辛苦些,劝白鸢也放平一点心态,不要为明天的手术紧张,否则容易出现心理焦虑引起的并发症。   但楚艾看在眼里,分明又觉得白鸢吃得这么认真不是为明天做准备,而是想给肚子里的小家伙补充点能量,想让它从“不算好”的状态到可以得到表扬的“好”。   楚艾的心情很复杂,饭后告知白鸢自己今晚会留宿在家属房,白鸢朝他点了点头,又说了谢谢,楚艾没忍住多看了一眼病床。   病房的装修十分温馨,绣花的布艺小沙发,边角圆润的木质床头柜,上面摆了只等待插上鲜花的玻璃长花瓶。   白鸢靠坐在床头,已经换上蓝白条纹的病号服了,朦胧的光照在他的脸上,一双盛着秋池的眼,两瓣曲度柔和的唇,手还是一如既往地隔着被子,抚在肚子上。   楚艾像被绊住了,没迈出步子,多管闲事地问:“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白鸢愣了愣,才答道:“以后……先把孩子打掉,然后离了婚。”他的头稍微低了下去,手无意识地在肚子上转圈,“再看能不能找到工作。”   楚艾狐疑地走近,问:“你没工作?”   白鸢顺着楚艾接近病床的脚步抬起头,抿了抿唇,小小地“嗯”了一声。   楚艾还没继续问,白鸢就解释道:“我是全职在家的omega,婚后就没找工作了。”   “那婚前?”   “我研究生毕业之后,就跟丈夫结婚了。没来得及工作。”   楚艾的眼睛稍微睁大了些,很不礼貌地说:“你还读了研究生?”   白鸢点点头,说了个楚艾听不懂的专业,看白鸢的表情,估计也不好找工作。何况他都快三十岁了,大学时期的知识只怕也早忘了。   “那你打算找什么工作?”楚艾干脆抽了把椅子坐到白鸢旁边。   “嗯……”白鸢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稍微坐起了些,答道,“我想去当保姆。我问过邻居家做事的阿姨了,她工资还是挺高的。如果不是全天候的保姆,也许还可以、做几份工。”   他似乎有了点动力:“我感觉考保姆证也不难,我在家这么多年,应该能做好的。”   楚艾凉凉地哼笑一声。   “那你知不知道,几乎没有人会招四十岁以下的omega在家当保姆?”   白鸢有些无措地看着楚艾,这个看面相就明显比自己小的omega,说出的却是要成熟现实得多的话。   “你至少应该基本知道,有条件请保姆照顾起居的大都是经济状况比较好的人,而这类人,又通常是alpha家庭——这是社会现实。omega有多不方便就不需要我多说了吧?打了抑制剂也难免有味道,在社会公德上显然并不方便,何况,”他几乎是嘲讽了,“白鸢,你很大概率会遭遇职场性骚扰。”   “当然也会有beta会聘请保姆,但出于避嫌,没人不会介意一个适龄omega在家做家务,他们宁愿要中介找一个能力差点的beta保姆,也不会选你。”   楚艾说的是事实,白鸢露出很迷茫的表情,等回神过来张了张嘴,也没发出声音。   楚艾准备回房了,多管什么事?闹得他自己也烦心,觉得白鸢天真可笑。   身后又小声传来一道不死心的声音:“万一,万一有omega雇主呢?”   白鸢说:“那聘omega当保姆,应该是有的吧?”   楚艾都懒得转身了:“你以为高薪omega有几个啊——”   两个人都愣了愣,似乎同时想起了某人在车上的有钱人发言。   楚艾眉毛鼻子一皱,想被踩了尾巴的猫。   是嘛,有钱omega,眼前不就有一个?   白鸢也不出声……他怎么还不出声?   楚艾关门进家属房了。   关他屁事!他又不要保姆!   楚艾:老子有的是钱   白鸢:啊这……   楚艾: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白鸢眼巴巴   楚艾:……   应该是缘更,但这几天我貌似害挺勤快 第4章   白鸢这个晚上睡得并不算好,在梦里皱着眉头,把自己蜷了蜷,窝着肚子。   他做了许多梦。   梦到和范卓文在家长的介绍下第一次见面,他不是第一次被父母拉出去相亲——因为等级实在太低了,是最末尾的F级,先前几次都没谈成。白鸢家里算不得很富有,但也有中产,家里并不想让他随便嫁了人,即便是最低级的omega,那也是个omega呀?总得发挥一点特殊体质的价值吧?   于是条件一般的beta和alpha两位长辈也不怎么看得上,最终相来熟人朋友的alpha儿子范卓文,等级不错,又是国企高管,对白家不大不小的生意来说正合适。才终于拍了板。   白鸢个性懦弱,都由着父母决定,他如今梦到和范卓文刚结婚的几年,其实还能体会到当初的庆幸,他得承认,自己稀里糊涂的婚姻,是幸福的。   他梦到丈夫彬彬有礼替他沏茶的手,坐近些则闻到alpha身上浓郁的信息素味,画面飞转,他们一起去民政局签字盖章,照完相,范卓文第一次吻了他的唇,笑话他照片上笑得干巴巴,难看。   白鸢很羞怯,又担心自己是不是做得不够好,范卓文就自然地牵他的手,说,开玩笑呢,没怪你,怎么总是那么紧张?   范卓文长相上等,更别提他的笑了,只会让白鸢更加紧张。   他和白鸢一般年纪,但总是游刃有余的那个,每每这时就轻搂住住白鸢的腰,换走话题,十分照顾这个胆小的omega的面子。让白鸢很容易在alpha亲昵却不冒犯的接近中放下防备,甚至觉得,自己在被爱着。   他又梦到发情期的时候,丈夫一遍遍满足自己的样子。   白鸢一直有些守旧的思想,觉得omega发情很淫荡,范卓文就会温柔而又不容拒绝地抚慰他,让白鸢慢慢打开全身,捂着脸叫床。   范卓文会带着笑吻他:“小鸢,不要害羞。”   是因为自己太害羞了吗?梦里的白鸢十分难过地想,他昨天收到的照片上,范卓文正插着一个年轻的omega,看上去的确很奔放。照片里甚至还有另一个alpha,他的丈夫是不是一直顾及自己保守的性格,从来没有尽兴过?   要因为这个,失去范卓文吗?   白鸢在五年的婚姻中自问表现不算突出,但也并不觉得自己给范卓文带来了麻烦,明明alpha每晚回家都会吻他,夸赞他的厨艺,搂抱在一起睡觉,范卓文是爱他的吧?我也好爱他,这场婚姻一直是他为之庆幸的安排,白鸢在梦中的怀抱里喃喃,我们明明是相爱的。   “醒醒,醒醒……”   他的丈夫,他好舍不得他,为什么非要离婚呢?   “白鸢,白鸢!”   白鸢猛地睁眼,被拽出梦似的。   “你做梦了?”楚艾脸色很糟糕,看样子也没睡好,“擦擦。”   白鸢仿佛还在发梦,愣了好一阵,楚艾没耐心一直递纸,把纸巾扔在被子上了白鸢才反应过来。   他摸了摸脸,的确是一片水渍。   楚艾没什么心情多关注白鸢,大清早收到了周镜上百条消息,他没耐心看,周镜又开始打电话,楚艾把他劈头戴脸地骂了一顿,恶狠狠地挂了,周镜又发消息问他在哪里。   楚艾把他拉黑了,拉黑之前的最后一句话,是要周镜把同居公寓的东西收拾好,趁早滚。   白鸢不敢惹楚艾,自己下床去洗漱,再回来时早餐已经摆在桌子上了。   楚艾不愿在孕夫面前失态,调整好情绪,朝白鸢道:“吃吧,吃完休息会儿,十点做手术,我在这儿陪你做完。”实在够仁至义尽。   白鸢脸色僵了一瞬,最后还是点了头。   他没主动问楚艾昨晚是不是没睡好,楚艾也并不关心白鸢的眼泪。   两人都颇有种被某种事拽住的感觉,让整个早餐都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焦躁、烦闷,和犹豫。   犹豫要不要从泥沼里站起来,怎么站起来,之后又该如何走下去……多累啊?   还是干脆沉下去,算了。   白鸢在想他的梦。   楚艾在想周镜。   他断不是白鸢那样渴望转圜的性子,只觉得黏糊,恶心,于是总一张削人的刀子嘴,像要把粘在身上的秽物剔下去,不带停顿地问候了周镜及其祖宗十八代,而现在,徒留一股不愿示人的伤心。   整间病房都罩上一层浓厚的霾,无处流通白鸢的侥幸,放肆沉积楚艾的郁结。   实在该让这截然相反的两者打一架。   便来了,白鸢的手机突然震响,像要在这两个omega中央分出一道天堑。   白鸢接了电话。   “小鸢?”   是范卓文的声音,楚艾倏地望了过去,白鸢察觉到他的目光,没由来地坐直了。   “嗯,怎么了?”他答道。   “我到家了,你在哪儿?”   “我、我……”白鸢太少撒谎,又在做打胎这般忤逆的事,汗都下来了,半天没说话。   他做了梦,他在梦里问自己,非要离婚吗?   “怎么了?不舒服?”电话里传来范卓文担心的声音,“我收到了社保卡的自动短信,说你去三医院挂号了,生病了吗?”   楚艾见他不回复,也不出声,冷冷地看着。   白鸢直觉自己的退缩被看穿了。   “小鸢?”范卓文还在喊他,不乏温柔地问,“还在医院吗,要不要我接你回家?”   他好想回家。   楚艾还是一瞬不瞬地看着他,那张颇为显小的脸流露出孩童般的残忍审视,让白鸢几乎就要朝电话里的人点头应肯的话,生生卡在喉咙里。   他十分滑稽地张着嘴。   终于,楚艾不看他了,让白鸢好不容易吸上一口气,而又再次制住了呼吸。   楚艾开始盯着他的肚子。   白鸢流泪了。   他也不知道这股默契从何而来,但他就是明白了楚艾对自己的提醒:是你说的,害怕肚子里的宝宝没有健康完整的爱。   白鸢几乎能从楚艾的眼神里看到如有实质的恨,好像肚子里的孩子将来也会恨自己懦弱的omega父亲,好像白鸢原谅了范卓文,就站在了隐瞒与欺骗的阵营,埋下了下一次如出一辙的痛苦,给他怀里注定要被欺骗的孩子。   它的父母根本没有彼此相爱,也没有基本的忠诚。   白鸢攥着手机的手指微微发抖,或许他根本就知道,范卓文真的不爱自己,他只是不愿承认。   白鸢必须做出选择,做一个勇敢的不被爱的可怜虫,还是继续做一个守着假幸福的胆小鬼。   omega或许的确很脆弱,更何况是孕期的omega,但事情又从不绝对,至少对白鸢这个软弱的人而言,想让怀里的孩子拥有确信无疑的幸福的信念,此时高踞他本人的幸福之上。   既然注定没有,就不要奢求一个无意义的开场,它必须死掉,白鸢不哭了,他迎上对面那个omega的眼神。   它必须死掉,不论是肚子里无辜的宝宝,还是自己想从范卓文身上得到爱的念头。   “我不在医院。”他朝电话道,“在外面买东西,晚点回来。”   范卓文没有多想:“好,要我接就打电话。”   电话挂断了。   两个omega一时都没有说话。   楚艾不再看他,他知道是自己惯常的凶恶的眼神慑住了这个omega,但那并不是装相,楚艾的确看穿了白鸢的犹豫,他眼底的恨也是真的,道理太浅显,从前的范卓文骗自己,如今的白鸢要是选择对范卓文的出轨视而不见,他就也是楚艾的敌人。   可是白鸢看上去真的很痛苦。   楚艾抿了抿唇,没忍住开口:“是你老公?”   白鸢无力地点点头。   楚艾残忍地继续:“为什么舍不得?出轨的人渣,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白鸢怔了一下,朝楚艾叹气般笑了一下,似乎在向什么认输:“舍不得的呀,他,其实很好。等没了孩子,离了婚,”他顿了顿,“我就没地方去了。”   楚艾的确有些被白鸢的悲伤感染,而又看不惯这样悲弱的姿态:“难道你整个就只能去你老公那里了吗?”   他又觉得愤怒了:“你还没三十岁,人生刚刚开始,把‘去处’全系在一个alpha身上,才是真的没用!”   白鸢被他训得很窘,又好像被点通了什么,喃喃地说:“我,从前没想过做别的。”   他觉得每天守在家就也很足够了,丈夫的资产十分丰沃,给他创造的生活条件已经很好,白鸢甚至觉得这是他自己独自打拼根本换不来的,要这样说,根本是他占了便宜,还有什么别的好想?   “那就现在开始想。”楚艾替他拍了板似的,“不是要当保姆?我觉得非常可行,有打算就好好去做。”也不知道昨天否决这点的是谁。   楚艾到底不会安慰人,干巴巴补了句:“以后会好的,白鸢。”   白鸢倒真的被这个小omega安慰到了,因为楚艾好像什么都不怕,让他感到自己在被推着向前走,向前走……   护士敲门进来,告知再过半小时就到预约手术的时间了,楚艾应下。   窗户被护士打开了,还在玻璃花瓶里插了株白色的花,白而饱满的瓣向下垂着,十分好看,是一株雪滴花。   等待的半小时里他配合医生的嘱托,陪白鸢聊天。   他主动告知了自己的alpha男友也出轨的事,并给白鸢看了照片。   白鸢十分震惊,拿出自己收到的照片,告诉楚艾后面的alpha是自己的丈夫。   楚艾佯装不知,白鸢又问他早上面色不好,是不是为出轨的事?   楚艾承认了,满脸不在乎,又有些告诫的意味,描述了自己是怎么扇alpha男友的巴掌,今天又是怎么拒绝对方的求和的,话里话外都在暗示白鸢要坚定。   白鸢全程震撼,又有些揪心,以及很微妙的,听到楚艾暴烈行径而产生的快感。   两个性格迥异的omega倒也奇异地产生了些惺惺相惜。   让白鸢觉得,原来真的有omega可以,可以活成楚艾那样。他知道自己不是楚艾那样的omega,但有omega可以如此强势,具有魄力,不害怕失去,就已经给了他某种力量。   时间到了,白鸢躺在病床上,被推进了手术室。   楚艾说他会在外面等白鸢出来,白鸢朝他感激地笑了下。   刚刚他也断断续续倾诉了一些与范卓文的婚姻关系,他们非常相敬如宾,而范卓文也会给予一些温暖的关怀,楚艾毫不留情地指出,你的alpha丈夫可能仅仅需要一个在家暖房的omega,好充沛精力,在外面寻欢作乐。   白鸢无法否认,因为他和范卓文之间的确很温馨,但从未有过激情。   是的,无论梦中多么美好,他很清楚他们之间不具有丰满的爱,如果白鸢没有怀孕,他甚至觉得这样的关系也没什么大不了。但很幸运也很不幸地,这对伴侣努力良久,终于让低级omega怀孕,白鸢攥着验孕棒,几乎高兴得要哭出来,转眼就收到了丈夫出轨的照片。   就像楚艾拎着奢侈新衣,想和男友共进晚餐,最终却等来他跟别人玩4P的消息一样。否则也不至于一路开到宾馆,掌掴到手疼,多难看。   那种当头一棒的震撼是极强的,几乎让白鸢马上做出打胎的决定。要是在平日,白鸢会一辈子替范卓文守着这个秘密也说不定。   这都不过是至今为止24小时内发生的事,将一切都搅得稀巴烂,而又让生活显得如此明晰,揭出一副一眼望到底的丑陋。   但白鸢感到的安全,终于看到所谓的“生活”的安全。   向前去,向前去。   医生在注射麻醉了,白鸢缓缓失去了意识,笼罩在灰黑的混沌里。   其实他没有跟楚艾说,自己也很少触及这个想法,除去对范卓文的希冀,对那点幸福的不忍割舍,他仍然十分、十分舍不得这个孩子。   为什么?当然有omega的天然本能,没人会舍得的。   除此之外,除去这些年调理身子的努力,除去父辈的压力,除去对养育新生命的期待,白鸢一直觉得,这个孩子会是第一个、唯一一个,全心爱自己的人。   或许他早就知道丈夫不爱自己了。   早就闻到过范卓文身上的其他味道也说不定。   应该说清楚了吧!每次写着写着就会发现超出自己预设的心理,人还是蛮复杂的 第5章   白鸢尚且没有显怀,手术进行得很快,不到半小时就被推了出来。   麻醉的效果还没退,楚艾想起一点“家属”作用也起不上,倒也不着急走,很讲信用地呆在套房里。   也没干呆着,远程处理了不少公司的事。   打完三通电话白鸢还不见醒,他也没事做了,百无聊赖地坐在这个omega旁边。   白鸢真好看,楚艾悠哉地想,眼睛描过沉睡的omega的脸庞,弧度优美的眼,俊俏的鼻,浅淡的唇,比醒着的时候要好看。   原因无他,清醒时候的白鸢总一副不自信的怯懦的样子,难让人喜欢,让人瞧不上还差不多。   大概alpha的确更愿意和这样的omega结婚吧,楚艾无所谓地想,所以几年前在超市撞见范卓文牵着白鸢,那个垃圾alpha根本没想过抛开白鸢留下自己。   虽然楚艾认为白鸢胸无大志、缺乏自主,但他也会不由自主地觉得,这个omega一定是个合格的丈夫。这样形容或许不太尊重人,但白鸢身上的确有股长期操劳家事而沉积下来的成熟气质,慢条斯理的,就是和人打交道会显得怯,放到“屋子”里头就会露出游刃有余的姿态。   白鸢是个适合放在屋子里的人,光这副沉睡的模样就让人有种偎贴感。   有机会的话,他大概还会成为一个溺爱孩子的父亲,拒绝不了小孩的无理要求,楚艾想到这里,就将思绪止住了。   白鸢恰好悠悠转醒,眼睛微微张开,努力对着焦,就看到楚艾一脸凝重地盯着自己。   看样子还盯了许久。   俩人大眼瞪小眼,白鸢原要觉得感动的,楚艾看样子一直在守着自己,可这个小omega的表情又和关怀没太大关系,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大概有钱人,真的都挺奇怪的。   楚艾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有些下不了台。   他眨了眨眼,胡编道:“我看你,脸怎么那么瘦呢!”他说,“都感觉要凹进去了,难民么,你老公不给你吃肉呀?”   一旦开始刻薄人,他就通体自如了,还没继续,白鸢就朝他笑了下。   白鸢说:“怎么感觉你比我还……讨厌他?”   楚艾大声回嘴:“我才不,我连‘讨厌’都觉得累,趁早离开才是最好的,别脏了眼。”   他气嘟嘟的样子让白鸢觉得生动,脸颊的两团小肉因为板着脸显得很违和,也很……可爱。   察觉白鸢在看自己脸颊褪不去的肉,楚艾又觉得不爽了:“知道你瘦了好吧!还要看我的肉,你那样才不好看。”   白鸢也没觉得自己多好看,他点点头,犹豫两秒还是对楚艾说:“你这样,很好看的。”   楚艾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很想发脾气,又不知道对着白鸢那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发什么脾气嘉寇尔爾似凌棋儿流七榴硫,最后只能哼道:“你知道就好。”似乎给他憋坏了,面上爬上两抹红。   他坐不下去似的,马上起身去找护士,来看白鸢的情况。   一切正常,等输完液,临近中午,就能办出院手续离开了。   楚艾没提送白鸢,两个人在门口一起站了会儿,就要告别了。   似乎该说点什么,有钱omega帮怯懦omega打胎的小故事就要落幕了,或许这在生死来往的医院门口也算不得大事,但也足够产生些恍惚与怅然,白鸢还是下意识捂着肚子,而里头已经空了。楚艾没由来为这个动作感到难过。   “我走了。”楚艾对omega说,“你路上小心。”   白鸢嗯了一声,等接楚艾的车驶近,似乎才攒够胆量稍微上前,轻轻抱了一下这个omega。   除丈夫外还从未与人如此亲密过,白鸢很拘束。   他很不好意思,但又很真诚地说:“谢谢你,楚艾。”   楚艾似乎能感到这点声音从自己耳畔慢慢飘散,就像慢慢松开手的白鸢,也要迅速消失在滚滚人潮中一样。   他回抱过去。   比白鸢大胆,用力,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仿佛一句“不客气”都要比旁人的誓言坚定。   “不用客气。”楚艾很有一副架子,他看着白鸢,“虽然我们家不缺保姆,但你如果还有很困难的事——比如alpha要威胁你,不肯离婚,还可以来找我帮忙。”   白鸢朝他笑了下,楚艾却觉得心虚。   他上车离开了,的确是个标准的老板模样,头也不回地走了。   楚艾不能否认,“帮白鸢离婚”的成分,或许没有“让范卓文丢老婆”的动机大。   他总是把自己想得很坏,对楚艾来说,承认怜悯、同情,或心底的善意,要比坦白报复的心愿更难。   他是个性格糟糕的人,所有人都这么觉得,包括他自己。   于是那些甜蜜的话语,主动求爱的姿态,几乎不会出现在楚艾身上。   他给出的更多是“你没我就不行”的论调,表达爱的方式更像施舍,所有礼物都不为节日,是“顺路买的”。   也总是信不过情话的样子,不如乖乖听他的命令,让他觉得你真的忠于他。   “小艾,这是你特意给我买的么?”   周镜拿起一袋衣服,尺码全是自己的。   他消停冷静了几天,知道跟楚艾硬碰硬只会被脏话问候,谈不了任何东西,过了一礼拜才找借口重回他们同居的公寓,说有东西忘拿了——是他特地落在不显眼的地方的,楚艾出差给自己买的礼物。   周镜不信楚艾能立刻忘了自己。   楚艾朝他手里的纸袋看过去,皱得稀巴烂了,他嗤笑道:“都是些烂东西,你想要就拿走,说什么特地买?你也配?”   周镜却没有马上反驳,或露出恳求的姿态。   他叹了口气,好像很累。   “你为什么总不愿意承认?”   楚艾莫名:“承认什么?”   周镜晃了晃衣服袋子,楚艾觉得更好笑了:“都说了——”   “你明明是特地买给我的。”周镜摆出一副想同他讲道理的样子。   楚艾的脸色冷了下去:“少他妈自作多情。”   周镜看了他几秒,让楚艾觉得非常不舒服,因为这个死alpha的眼神有种令人作呕的无可奈何,和自以为看穿楚艾的高高在上。   “我们谈一谈。”周镜说,再次打断了想要开口的楚艾,“平心静气地谈一谈,行么?”   楚艾吸了口气,知道现在骂人只会让自己落了下风,他换上轻松的语调:“谈,你说我们还有什么可谈?”却总也绕不过他惯有的嘲讽。   周镜沉默地看着他,似乎终于下了决心,他说:“你总是不愿意和我好好说话。”   楚艾刚一仰头要开口,就生生噎住了,他自己也知道,现在说了,只会证实周镜的结论。   周镜接道:“平日里做什么都更喜欢发命令,我知道,我也愿意宠着你,但好像这样相处下去,你越来越理所当然,我……换谁来,都是很难高兴的吧?”   “我是个alpha,楚艾,我也想要恋人能听一听我的,而不是什么都顺着对方。”   楚艾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所以你去找mb?顺着你?怎么不找个佣人伺候你得了?”   “但起码的尊重,你有给我吗?”周镜低头看着他,眉毛紧紧地皱着,又很讽刺地笑了下,似乎在效仿楚艾,“什么都总要顺着你来,动不动就闹脾气——也说很多伤人的话,我知道,我是个没什么名气的演员,你是个大老板,但总说贬低我的话,有什么意义?会让你觉得自己了不起吗?”   比如“演的什么奇怪的东西呀?你化的妆也太丑了”。   楚艾是坐在周镜怀里说的,瞪着眼睛一桢桢找男友出演的籍籍无名的小角色。   一集四十分钟的电视剧,周镜演的配角出场不到五分钟,楚艾觉得太少了,看不够,会说:“这也太少了,别拍了,抠抠索索的,等我投钱给你拍电影去。”   周镜会吻他,说哎呀,楚老板可真好。   难道周镜其实一直觉得那是一种羞辱?   周镜像要把憋了许久的不快全都吐露出来:“平常纪念日也是我要上赶着过,你一点也不上心,要是我忘了,你突然想起来,就又给我甩脸色,楚艾,你真的在意?还是就是喜欢折腾,看我给你道歉,腆着脸请你原谅,让你很有快感?”   楚艾不看他了,也不说话。   周镜想上前牵一下他,被躲开了。   他放缓了语调:“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们换一下相处模式,小艾,我们还有感情,你这次能不能不要闹?”   “我闹什么?”楚艾出奇地平静,他迎着周镜的脸看过去。   这几乎是楚艾第一次毫无波动地和周镜说话。   没有命令、责难、嘲讽,却也并没有让周镜感到满意。   “听你说我也觉得自己很有问题,别委屈你继续跟我在一起了吧?”   周镜也不动了,他突然觉得坦白自己的不满,企图唤醒楚艾的内疚,这样的挽留方式根本行不通。   或许他早就知道,楚艾愿意骂他,跟他吵架,都不等于结束,唯独不能见到楚艾平静下来的表情。这是一条死路。   楚艾问:“还有要说的么?”   周镜突然很舍不得,好像楚艾真的在这一刻不爱他了,从前的骄纵去哪里了?他来不及审视这厢自我矛盾,只来得及受伤,就像以往一样,他觉得自己又被楚艾刺痛了。   终于趁此问出时不时闪过的那个问题:“你真的爱过我吗,楚艾?”   周镜问得太诚恳,好像他怀揣这个疑惑很久了。   楚艾有些出神地看了他一眼,突然想起那只被他偷偷藏起来的海螺。   他朝周镜笑了下。   “谁知道呢,瞎了眼才会喜欢一个管不住屌的傻逼吧?”   周镜走了。   楚艾花了一下午整理行李,准备搬离这间公寓。   他可能哭了,也可能没有。   从衣柜深处翻出来的海螺被他扔了。   出差这趟谈定的一个影视项目也没有继续的必要了。   他觉得很累,也很荒唐。   好像他认真恋爱的两年,都是自导自演的一出难看的独角戏。楚艾知道自己脾气不好,但从没觉得自己行骗过,因为明明你也知道我性格差,就真的看不出藏在下面的爱吗?不然为什么要在一起?   周镜明明是知道的,他只是终于受不了这样的方式。   而受不了的结果是发出质问,不是质问楚艾给的方式对不对,而是从根本上去怀疑楚艾到底有没有爱。楚艾不认也得认,这比周镜出轨要钻心得多。   如果出轨仅仅代表周镜爱得不够,自制力低下,后续的挽留至少也显示着对楚艾的不舍,那今天这番谈话则很卑鄙地将了军——说到底,原来问题出在楚艾身上,他根本就是一个不值得去爱的人,他只会带来伤害。   操他大爷的,楚艾眼眶红到不行,又不准自己露出受伤的表情,极力咬着牙齿,否则他多像被丢下的那个。   多像一只扑棱在水里,没人要的凶巴巴的小狗。   搬家公司效率很高,不到晚饭时间就把他的东西全运到了新的大平层公寓,还带一个嵌了泳池楼顶。   楚艾没心思整理自己乌泱泱的行李,也绝不允许想起自己娇生惯养,从前整理东西的活全是周镜干的。   他打算约黄诗佩——算了换个人吧,约朋友出去泡吧。   还没等他翻通讯录,就急匆匆闯进新来电,陌生号码。   总不能还是那傻逼吧?   “喂——”   “楚、楚艾?”   “白鸢?”楚艾也没想到,自己过了一周还能迅速回忆起白鸢的声音,他问,“怎么了?”   “我想,要你帮一下我。”白鸢的声音很犹豫,似乎觉得要楚艾帮忙是件很难堪的事。   楚艾听他说完了。   白鸢回去后过了几天,才鼓起勇气跟范卓文提离婚。   范卓文当他闹不高兴,不急不忙地问原因,白鸢就把打胎的事说了,认为如此自作主张的事足够让范卓文答应,何况白鸢打完这胎,这辈子都不可能怀孕了。   范卓文并没有马上表态,只沉吟一阵,又继续问出了omega丈夫打胎的原因。   白鸢几乎是颤抖着把出轨的照片摆在桌子上,好像受刑的是他。   令他没想到的是,无论是千疮百孔的生殖腔,还是出轨的不堪事实,都不能撼动范卓文不愿离婚的念头。   这件事直接由范卓文惊动了两边家长,他似乎毫不惧怕出轨的恶行,让人胆寒的是,得知白鸢擅自打胎后,白鸢的父母甚至更为强烈地反对离婚。   楚艾只觉得这一切是如此可笑。   “你在家?”楚艾得到位置信息,又接道,“我去接你,你待在家里会被逼疯的,离婚不同意我们就打官司。”   白鸢在说些什么。   楚艾顿了顿,看着一地凌乱的行李,说:“不麻烦。”   “你来我家当保姆吧。”   楚艾垂眼望着空荡荡的家,对白鸢说,又像对着自己:“别怕。”   别怕被丢下,别怕逃不出来。   有人被一次再次地抛掷在原地,也就有人太难挣开奇形怪状的枷锁。   其实楚艾嫉妒过白鸢,嫉妒那个被丈夫紧紧抓握的白鸢,好像他多么珍贵。   这样的想法不过也是一种alpha崇拜,楚艾想,就像认为不断被背叛的自己不值得爱一样,凭什么?   他们都有多多少少的骄纵或懦弱,但并不坏。   只是还没遇到能包容自己的骄纵的那个,还没碰上不会滥用懦弱的那个。   那就去找。   楚艾捎上手机,联系好司机,几乎要飞出去。   他不信自己找不到。   这位美男,你已经找到了。 第6章   “怎么做的萝卜?”   白鸢盛好饭,听到自己的母亲问。   范卓文的母亲来过又离开了,他自己的父母也到了场,留下吃晚餐。   几个人互相掰扯过,自然是先教训了范卓文出轨,而又怪白鸢擅自做主,白鸢也分不清谁对错更多了,长辈的结论总是:“都五六年了,别离了。”   “我,我忘了。”白鸢抱歉地看着那碗萝卜,他的父亲过敏,“之前不知道你们要来。”   母亲似乎对他今天的表现很不满,正要发作,范卓文就温声插了进来:“好了,你也辛苦了,端下去吧,爸估计不会舒服。”   白鸢点点头,端起碗往厨房去了,能听到母亲笑着说:“卓文还记得啊?”   他叹了口气。   精神很疲乏地望了望厨房窗外的人行道,楚艾真的要来吗?白鸢有点后悔了,到时候该怎么做呢?会不会闹得更大?让两边父母知道,已经超出他的预期了。   他又多看了两眼,其实与其说是担心,不如说那眼神里隐含着一股战栗的期待。   刚刚他悄悄整理好了自己的行李,就放在冰箱旁边的角落里,很奇怪,他下意识觉得这栋小别墅里,厨房才是最安全的地方。除了他没人会进来。   “白鸢?”   家人在催他了,白鸢忙赶回餐厅。   饭桌上范卓文和白鸢的父母都没有谈关于离婚的事,而是聊了聊最近企业的风向,白鸢一贯插不进话,少不了被说几句闷葫芦,范卓文就会替他夹菜,帮他应回去:“闷着多吃点才好,小鸢太瘦了。”   白鸢觉得很痛苦。   他难得抬头,多看了看范卓文。   范卓文察觉了,朝他笑了下:“怎么了?”   白鸢摇了摇头。   范卓文在桌下捏了捏他的手。   范卓文的笑和他们结婚那天差不太多,却不让白鸢紧张了,只觉得很冷。   饭后他照例在厨房洗碗,家长和范卓文还在讲话,似乎比他这个亲儿子要投机得多。窗外的天渐渐暗下去了,亮起一排微暗的路灯,把别墅区照得很困顿。   楚艾真的来了吗?   白鸢看了眼厨房角落里的行李箱。   门铃在这个时候突然响了起来。   白鸢觉得自己的皮肤都炽热了起来,他屏息听门口的动静,似乎是自己的丈夫开的门,是楚艾吗?他们在门口周旋吗?两位家长问是谁,那回答的声音朝着屋里,像一把利箭——   “我是白鸢的朋友,带他到我那里住段时间。”   楚艾直接走进来了,脑袋轻轻一转,就看到在厨房发懵的白鸢。   他朝傻不愣登忘记擦手的人抬了抬下巴:“走不走?”   父母也从客厅往这边走了,范卓文守在门口,一时间都莫名地看着白鸢。   楚艾觉得很好玩,因为白鸢傻兮兮地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没有张望其他任何人,自进门起就一直看着楚艾,不知道是不敢乱瞟,还是纯粹被楚艾的气势狠狠吸引了。   楚艾对此很满意,幼稚地觉得这个出场很帅。   白鸢还有点呆,顺着感觉往前走了一步,才想起得出声回应:“走,走的。我跟你走。”   “去哪里?”母亲最先回神,充满敌意地看着楚艾,“你是谁?我不记得小鸢有你这个朋友。”   “白鸢快三十岁啦,阿姨。”楚艾笑着,很讨巧的一副无害面孔,“您应该也不全认识他朋友吧?”   beta母亲仍不放心:“你什么意思,要带他去哪里?”   “去我家住一段时间呀。”楚艾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好端端去别人家住做什么?”她质问,“又不是小学生,还轮流去同学家住,你没有自己的生活吗?”   “我有啊,”楚艾说,“您也有吧?白鸢也有。我现在邀请他去我家住,他也答应了,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吗?”   还没等到回应,楚艾又自顾继续说道:“从前就觉得好难约白鸢出来,不是今天要大扫除,就是明天要织毛衣,我都怀疑有人没了他就不能活。”他朝门口的范卓文看了眼,很天真地笑了下,“是吧?”   白鸢看不到范卓文的表情。   母亲大概觉得楚艾是个难对付的人,把眼神一转,朝白鸢道:“最近才出了这档事,你不在家里住,什么意思?”   说来丢脸,白鸢的确很畏惧自己父母的责问,他抿了抿唇,将要开口又被楚艾截住了:“出了什么事?”   “和你无关。”母亲冷声说,“这是我们家的事,请你不要多管闲事。”   “哦,你说那件事呀。”楚艾做作地摆出一副了然的表情,“我也觉得很丢人呢,居然有alpha出轨还有脸不离婚,别说不离了,还到处搬救兵,搬自家人就算了,居然还好意思让omega的父母出面调解。”   一屋子人的脸色顿时都很差,谁也没想到白鸢会把范卓文出轨的事说出去,还是说给这样一个嘴巴厉害的omega,白鸢怎么可能有这种朋友?   “不过更搞笑的是,他居然还成功了。”楚艾朝白鸢的母亲笑,“是不是,阿姨?”   “幼稚!”母亲的脸涨红了,显然被楚艾冒犯得不轻,“你以为离婚是小事?说离就离?事情还远没到那个地步,我看他就是认识了你这样的朋友,一天天就知道想胡七八糟的东西!”   她朝白鸢瞪过去:“还敢自己去打胎!养了这么多年身体,好不容易才怀上了。下午我是看亲家在,没多说你,给你留面子,都三十岁的人了,还把这些大事当儿戏!你以为我愿意管你?真够丢人!要不是——”   “那您别管了呀。”楚艾慢悠悠地插嘴,“要不是什么?要不是范卓文能帮衬你家芝麻点屁大的生意,白鸢是死是活你在意?”   “我自己儿子我还不能管了?”她又朝楚艾道,“我不在意他?我一天天为谁着想!离了婚谁还愿意要他?倒是你,看白鸢离婚你很高兴?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朋友?!”   “白鸢高兴我就高兴。”楚艾冷哼,“你见他高兴了么?”   母亲又看向白鸢,双目瞪起,白鸢的眼睛大概遗传自她,可惜在白鸢脸上是悠长绵延的秋水,在母亲脸上只留一派蛰人的钻营,像两把细尖的匕首。   好像白鸢真的敢承认他不高兴,他想和楚艾走,就能生生剜了他。   白鸢的表情几乎是哀求了,他往楚艾的方向挪了一步:“妈,我就去他那里住一段时间。”   “好了,别吵了。”父亲皱眉拉住母亲,“都消消气,吵成这样像什么?”   他有些不耐地看着白鸢:“小鸢,你已经这么大了,做事要有分寸。你想想,现在搬出去合适么?卓文家里那边会怎么想?”   白鸢绝望地看着自己的父母:“爸,我想离婚——”   “你给我闭嘴!”母亲怒喝,迅速上前一步,手已经扬了起来。   白鸢闭上眼睛。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降落在脸上,他睁眼,看到楚艾一脸吃痛地捂着自己接下掌掴的手臂,似乎轻声啐了句脏话:“电视剧也不是这么演的吧,我靠,阿姨,你真舍得下手啊?他妈疼死我了。”   “你也滚!”她暴怒,“煽风点火的东西!滚出去!”   楚艾翻了个白眼,懒得吵了,这家人已经没救了。   他漠不在乎地朝白鸢道:“有东西要拿吗?咱们走。”   白鸢像个被牵着走的木偶,被楚艾牵着走的,听罢便迅速去厨房拿了自己的行李箱。父亲拉着母亲,没让她继续做出出格的事。白鸢和楚艾便在一阵诡异的沉默中走到门口,范卓文还在那里。   “出去了也不等于离婚,小鸢。”范卓文没什么表情,很平静地朝白鸢道。   “给脸不要脸……”母亲低声说,几乎在咒骂自己的儿子了,“这样的alpha你上哪儿找?白鸢,你告诉我,你上哪儿找?”   “找屁啊!”楚艾终于生气了,“阿姨,您贱不贱呐?上赶着要巴着一个出轨的alpha,带没带病都不知道,你图什么啊?”   他不带停顿地突噜:“我告诉您哦,给白鸢发范卓文出轨照片的,是你宝贝儿婿花钱出去嫖的小鸭子,鸭子是什么不用我给您解释吧?个出来卖的敢给客人老婆发照片,什么意思啊?不就算准了白鸢不敢说,示威呢还,您就想不到范卓文个狗玩意平常把白鸢当什么?就猜不到这是他第几次嫖?连鸭子都知道你们家是什么情况,真够大开眼界。”   “还敢喊你们过来调解,他有恃无恐得很!佣人看不惯主家品行都可以辞职,白鸢是他老婆连离婚都不准的呀?您扶贫的呀?那您去呗,叔叔,您也看到了,您可劲儿嫖,也不至于离婚,大度得很!”   白鸢的母亲张了张嘴巴,几乎要气得背过去,白鸢也要急哭了,他拉着楚艾:“别说了,别说了……”   楚艾才堪堪回神,把一肚子阴阳话吞了进去,最后阴冷地看了范卓文一眼,范卓文也在看他。   “这婚你们不准离,说白了,白鸢一个人想离也没用。”楚艾突然说。   对面似乎终于占据上风,想要回嘴,楚艾就在别墅门口的路灯下笑了一下,阴影把他稚嫩的脸衬得十分骇人:“那就法庭上见。”   “不就是官司?”他满不在乎地说,“白鸢自己可能都打不了,但我不一样。”   “我别的没有,就是钱多得很呢。”   车子驶离了别墅区。   白鸢和楚艾并排坐在后座,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楚艾也不侧头看白鸢,他觉得他在哭。   过了好几分钟,楚艾也平复完骂街的心情,调整了下语调,问道:“你,想要多少工资?”   他朝白鸢看过去,果然是一脸的水,楚艾不耐烦地抽了纸给他。   白鸢声音很哑,估计是压着嗓子哭,给憋的:“什么工资?”   楚艾张大了眼睛:“给我打工的工资呀,难道你想吃白食?”   白鸢眨了眨眼,突然笑了。   “笑什么!”   “没有。”白鸢笑着说,“你定吧?你是老板。”   楚艾狐疑地看着他:“那我要助理帮我拟份合同,到时候给你看。你到底笑什么?”   白鸢似乎在楚艾面前的胆子大了些,他说:“笑你转移话题的能力,好一般。”   楚艾不乐意了:“怎么了,不是不想让你接着哭了么?哭哭哭,难看死了,小丑人。”   白鸢嗯了一声,没否认。   “别哭了。”楚艾生硬地说。   “没哭了。”白鸢语气带点笑,又说,“谢谢你。”   楚艾扭了扭屁股坐直了,其实他也觉得刚刚的自己非常牛逼,很像什么,那种童话故事里救公主的骑士,这个比喻让他觉得怪怪的。   不过好像说过了,到底冒犯了长辈,他便矜持地说:“没什么好谢的,你给我好好打工就行了。”   白鸢点点头。   楚艾又说:“别伤心啦……有什么好伤心的?”   他突然疑惑,是哦,这是他和白鸢的大获全胜,有什么好伤心的?   楚艾说完又马上觉得自己想当然了,任谁被父母如此强硬地挟持、逼迫,都要伤心的。   白鸢给的回答却是关于范卓文的。   “其实我跟他坦白完的这几天,他对我很好,也没有发脾气。”   楚艾反应了一下:“你说你……老公?”他真不想说这个词了。   白鸢点了点头,似乎也觉得这个指代不合适,换了全名:“范卓文,他跟我认错,还主动做了些家务,也比以前要……亲密,会、会时不时抱我,吻我。”   楚艾没出声,白鸢也没继续说,楚艾等不及了,隐隐有些生气:“你后悔啦?”   “没有。”白鸢笑着摇了摇头,眼底很空,“只是突然觉得,很失望。”   他自言自语似的:“他怎么会想到告诉爸妈呢?结果告诉了,还闹成这样。让我觉得他真的很舍不得我。”   白鸢又沉默了一阵,似乎平静地流了些眼泪。   “他的确真的,很舍不得我。”他换上肯定的语调,“用尽一切办法也要留下我。”   白鸢的表情像被油污般的昏黄真相照亮了,有种被侵蚀的斑驳,像要掉下腐坏的皮来。   “我,值得他这么做吗?”白鸢自问,“他真的爱我,也不至于出轨了,而是,而是……”   “想要我,一直困在他身边,替他做事。”   白鸢有些自嘲地笑了下:“毕竟结婚这么多年,是一定知道我父母会有怎样的态度的吧?虽然,妈妈也让我觉得难过,但他们不过也是他的刀子。”   “他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白鸢喃喃,“……他怎么会这样对我呢?”   也许范卓文从没在乎过白鸢的快乐。   他只想竭尽全力,留下一个任劳任怨的omega。至于孩子,万一哪天抱回来一个,又怎样呢?白鸢又生不了了。   楚艾无言地看着窗外。   白鸢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愚钝,甚至说,他近乎尖锐地看透了那个狡猾的alpha挽留的本质,无关爱,也无关对omega单纯的不舍得,他仅仅是自私,是一种装扮得极为漂亮的恶。   “别想了。”楚艾把头转回来,看向身旁受伤的omega。   或许曾经的丈夫出轨都算不上什么,根本比不上真的不爱他,只在乎他的利用价值。范卓文几乎在要这个婚后围着丈夫打转的omega的命了。   白鸢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要是有人能爱一爱这个omega就好了。   楚艾突然想,继续用着那个恶俗的比喻,就像骑士救下一个抑郁的公主,那也难以觉得荣耀。   想想办法让白鸢开心一点吧?   楚,你凶到我了( ;∀;) 第7章   楚艾在一楼大厅的管家处拿了张新卡,又把白鸢的相关信息录入到公寓里。   他填的时候对比了员工和家庭常住成员的表单,其实信息也差不多,但楚艾还是拿给白鸢看了眼:“你说填哪个?”   员工是没有停车权限的,电梯卡的权限也到不了停车场,除非是司机。小区后花园的湖心区域也不能进出,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场馆:羽毛球、台球、酒吧等等,都不能随意进出,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会进行排查,但的确设了限。   白鸢当然指了指员工的表单,楚艾也没劝什么,他填完业主部分就要白鸢写自己的信息了。   白鸢抿了抿嘴巴,觉得很……很荣幸,他知道自己如果想填家庭成员那张,楚艾是会同意的。这个小omega刚刚舌尖嘴利,气势凌人,但其实对自己很好,对比之下,几乎要让他受宠若惊了。   楚艾不知道白鸢怎么想的,只当他还十分讲客气,毕竟多一个常住家庭成员,多开放许多权限,也要收不低的费用。楚艾自己倒不在意那点钱,而在想,自己真能拿白鸢当保姆吗?他侧头看这个温驯的omega,在认真填表单,签字,时不时礼貌询问值班的管家一些事项,倒的确很有做员工的样子。   到时候白鸢会像其他家政一样,照顾自己的起居吗?这是一个多余的问句,楚艾想象白鸢在公寓里忙活的样子,莫名觉得不太舒服,这跟他以前在范卓文家里,有什么区别?   “楚先生,”管家朝楚艾道,“还要您提供一下和白先生的劳务合同。”   楚艾回神:“还没拟定,先住进来,明天给,行么?不行的话就先当客人住下。”   “没问题的,那明天麻烦您给我一下复印件,我这边需要存档。”管家答道。   楚艾点点头,就领着白鸢往家里去。   他想,倒也跟在范卓文家有本质区别,自己给白鸢开工资,是门正经工作,当保姆也并不丢人,没什么舒不舒服的。楚艾觉得自己有些矫情了,怪身边这个omega性质特殊,在成为雇佣关系之前,就有着奇怪的身份。   让楚艾嫉妒过,暗暗鄙夷过,终于引发许多同情,现在则愿意力所能及地进行帮助。   他的行李没人整理,三餐没人管,虽然是他开工资雇人,但白鸢大概会比别人——比如某些败类——或其他家政做得更好吧?何况白鸢也很有耐性,短暂的几天相处,楚艾自认将坏脾气暴露得彻底,但那个omega从没觉得厌烦过,害怕倒有点。也不用进行磨合了,多好。   自己呢,对白鸢的好处就不用说啦,将他从家里带了出来,还可以帮他打离婚官司,很完美的双赢。楚艾越想越舒坦,抬头去望电梯的倒影,白鸢和上次在医院一样,也心有灵犀地看了过来,又朝他笑了下。   眼神里的感谢自不用说,区别是这次楚艾大大方方地笑了回去。   楚艾没吃晚餐,现在家里的冰箱还是空的,要白鸢做饭也不现实,他一边刷新外卖app,一边问白鸢要不要。   “不用的,我吃过了。”白鸢在一堆行李中几乎要被淹没了,“我都能看吗?”   “当然可以。”楚艾说,“你得帮我整理,不看整理个寂寞吗?”   楚艾又看他不知从何下手,说道:“要不你先把你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吧,我的也不着急。明天一天我都上班,你自己在家里,管家不还安排了人给你做公寓设施的培训?等都学会了再弄。”   白鸢答应下来。   楚艾点完外卖,抬头想看看白鸢适应得怎么样,结果在客房没找到人,楚艾纳了闷了,转了好一圈,都担心白鸢是不是走迷路了,好几间屋子都没人影,去楼顶了?   他楼梯上到一半,灵机一动,旋踵往偏僻的小房间去,得,他的omega保姆十分自觉地搬进了小巧的保姆间。   楚艾也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说白鸢错了吧,那绝对没有,但他心里怎么这么不舒坦?   白鸢看楚艾倚在门口,脸色还不太好,他问:“怎么了?”   又犹豫了一下,补充道:“有我能帮忙的地方吗?”   这个omega怎么适应得这么快!   楚艾觉得自己有种怪异的自作多情。   “没有。”他拽拽地说,“你住这里?”   白鸢点点头,楚艾却似乎更不高兴了。   楚老板问道:“这间屋子是几个人住,你知道吗?”   白鸢见过表格,知道楚艾填的“1”,他答:“你一个人,带上我的话,是两个。”又想了想,问,“是还要有人来住吗?”   那样的话自己要做的事是不是会多些?白鸢觉得这样更好,事情做少了,总感觉有些还不上楚艾的人情。   楚艾像看傻子一样:“就我一个人,一个单身omega,你也不用担心性骚扰。”   “我的意思是,”他皱了皱眉,“屋子这么大,空了那么多房间,落灰了你打扫起来不费劲么?”   “不费劲的。”白鸢居然认真解释,还有点推销自己的意味,“从前家里就都是我打扫的,虽然有扫地机器人,窗户是请工人定期擦……但房间里面基本的家务,我也都会的。”   楚艾在脑海里骂了句脏话,他瞪着白鸢,白鸢有些无措地回上他的眼神,倒没躲,怕一躲了,显得自卖自夸,平白心虚。   楚艾还真就跟他杠上了。   “我的意思是,”他说,“没人住,就会落灰!”   “我知道。”白鸢很严肃地点点头,“需要我买防尘罩吗?如果不常有人住的话。”   “我的意思是,”楚艾几乎要被气死了,“你他……你就不能住客房?”   得嘞,终于说出来了,还把脏字吞了一半,楚艾说完又后悔,有些恼,白鸢现在又没怀孕了,凭什么还不能说脏话啊?他憋个什么劲啊?   白鸢还是一副刚刚跟楚艾互相瞪眼珠子的表情,等反应过来,稍长地“啊”了一声。   “啊什么啊,”楚艾不耐,“搬客房去,还有配套的浴室,空着浪费啊?不用白不用,你怎么蠢兮兮的听不懂话?”   白鸢便把东西又往屋外搬了,说是客房不如说是次卧,还不止一间,有间小小的,白鸢打算选那间,楚艾一路跟着他,等着他丢脸似的,果然,此时凉凉地说:“这是婴儿房,白鸢先生,您见过快三十岁的婴儿吗?”   白鸢脸红了红,楚艾明明小他四岁,却似乎各方面都比他成熟,处事、决策,乃至财力,都远胜过他,让白鸢的确为自己的年长产生了虚有其表的窘意。   他转过一个弯,走到另一个次卧,除了独立卫浴,还有间小阳台,会不会太好了啊?白鸢有些犹豫,楚艾还是一脸有人欠他钱的表情,白鸢吱唔着说:“这间呢?”   楚艾答:“随便。”   靠近主卧方向还有一间,楚艾懒得领白鸢继续看了,爱哪儿哪儿吧,他去接外卖了。   也不知道是谁看不惯白鸢住闭塞的保姆房。   白鸢出了口气,把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往这间宽敞的次卧填,几乎要让他心虚了。   这里真的太好了,不单指住宿条件,白鸢从前也并没有来过如此高档的小区,明明在寸土寸金的地界,绿化却像不要钱似的铺,绵延许多片,那些业主能使用的设施,有的他连听都没听过。   他走到小阳台上,刚好能看到湖心区域的星点灯光,初秋的风有些凉。   这或许是自己有生以来最勇敢的一个夜晚,他升起几缕后怕,家人会怎样想他呢?离婚到底该怎么收场?还没有尘埃落定,白鸢不该觉得踏实。   可站在这个狭小的阳台上,窗外又极端广阔,甚至漂亮,让他像第一次出海的水手站在甲板上一样,面对无垠海浪,缓缓催生出一腔无畏。   他不觉得后悔,虽然这样难看,但他真的不后悔,毕竟不撕开温馨家庭的真面目,就代表它丑恶的嘴脸不存在吗?他也不必还接着骗自己。   何况,他已经有了一点点可以坦荡站立的地界,他的小船。   白鸢轻轻抬了下脚,好像要多感受下这间小屋的地板,手则扶在栏杆上。   等明天和楚艾签了合同,这里也算他自己的工作换来的房间,他会拿到一些工资,虽然白鸢的兴趣乏善可陈,花销多用在衣食住行上,但自给自足,的确让他觉得新奇,觉得开心。   从前念书是父母供养他,婚后又一直在家,白鸢有些低落,也有些跃跃欲试地意识到,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   这个年轻的omega站在与他格格不入的顶层公寓里,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已经有了很多,他仍旧有些畏缩,只敢占用这个世界的小小一角。   但他终于切实拥有了一点什么。   白鸢望着窗外粼粼闪耀的湖,吹拂广阔而自由的风,他知道自己有的还很少,但又觉得,自己能慢慢、慢慢,得到很多。   他不知道,这是因为他终于体验到自身的“能力”,而这似乎意味着,全世界都可以是他的目标。   何况,白鸢笑了下,何况他的小老板是个心肠很好的人,话藏半天,他咂摸着,根本就是不想让自己住保姆间嘛。   #楚艾 不会说人话   #楚艾 不实行X骚扰   #楚艾 脸疼   看看评论看看评论看看评论(○`ε´○) 第8章   楚艾晚上睡得不错,生理心理都挺轻松的,大清早起来上班也没多大起床气,随手拿了根领带往外走。   一出卧室就闻到餐厅隐约的香味了,他踩着拖鞋走过去,餐桌上是几叠小笼包,还有烧卖油条,估计是白鸢不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于是买了很多。   楚艾拉开椅子,很满意地落座,白鸢刚好端了杯豆浆出来。   “你起来啦。”白鸢把豆浆往楚艾的位置上递,“我买出门了豆子,用了厨房的榨汁机,你……喝吗?要不要加糖?”   楚艾答了声早,端起豆浆喝了一口,然后皱了皱鼻子。   白鸢有些紧张地站着,怕小老板不喜欢,第一天就不满意他做事,实在不太好。   “要糖。”楚艾蹙着眉毛,嗓子黏黏的,“太淡了,好难喝。”   白鸢忙去厨房拿糖,他清早出门一趟,把柴米油盐基本上都买齐了。   楚艾自己舀糖尝味道,放半勺,搅一搅,小嘴抿抿,皱着眉头又将动作重复一遍。   白鸢观察着他,加了一勺半,楚艾才满意地大口喝了起来。   等喝完半杯,他察觉白鸢一直站着,还看着自己,有些起鸡皮疙瘩:“你傻站着干嘛呢?坐下来吃早饭。”   不知道别人家保姆跟不跟主家一起吃饭,反正白鸢得跟楚艾一起吃,这事没什么道理,这俩人也就奇奇怪怪地一起吃了起来。   白鸢的确有点刚上任的紧张,他的omega老板今天刚出场还有些将他骇到,工工整整西装三件套,头发似乎还抹了点发胶,不时飘出一点须后水的清新香味,任谁都会挺直一点背,生出对这个年轻新锐老板的敬意。   往仔细了看,领带却还没打,挂在椅背上,大概是嫌吃饭的时候勒得慌。   这种小细节就跟舀糖的动作一样,让白鸢觉得楚艾看上去是社会精英,其实又有点小孩子脾气。   何况刚刚盛豆浆的,是个圆滚滚的大口小矮杯,楚艾一只手有些端不过来,喝到中途伸出左手抚在杯底,几乎把他整张小脸都盖住了。   ……还怪可爱的。   楚艾吃到一半,把夹小笼包的筷子一放,不耐地说:“你怎么老盯着我?会不会吃饭了?”   白鸢倏地坐直了,有些窘迫:“抱歉,我想看你喜欢吃什么,以后好做。”   楚艾继续夹小笼包:“只长眼睛没张嘴?直接问不就行了。”   白鸢点点头,又犹豫着吃饭的时候问是不是不好,楚艾却先一步问话:“你以前跟范卓文一起住,也这样事事盯着他,看他喜欢或不喜欢吃什么吗?”   白鸢艰难回忆,刚结婚的日子实在有些远了:“记不太清了,现在都慢慢磨合好了。”   “那每天都做他喜欢的么?”   “没有。”白鸢摇摇头,“喜欢的就那几样,总不能一直做。菜式是,换着来的。”   楚艾掀起眼睛看他,让白鸢又把嗓子眼儿提起来了,小老板问:“就是说,早中晚做什么吃的,逐个准备,都是你定的?”   白鸢点点头,很像那种被问情况的实习生。   楚艾下巴一仰:“那多费劲。”   他好像很不屑范卓文被白鸢全方位伺候的状态。   楚艾终于想起自己八百年没用过的营养师:“到时候我让营养师拟一下菜谱,还有我的忌口和喜好。你别不好好吃饭,全盯着我去了,瞎琢磨怎么伺候……瞎琢磨该做什么饭。”   白鸢很听话地继续点头,临出门了,楚艾又状似不经意地问:“以前出门,会给范卓文打个领带什么的么?”   白鸢说:“偶尔会打。”   楚艾撇撇嘴,白鸢刚想问是不是要自己帮他打领带,这个omega就手法利索地把着装整理好了,换上锃亮的皮鞋,在门口站得慵懒又凌锐,他朝这个刚上岗的omega保姆道:“我不用你这里帮那里帮,又不是没手。”   白鸢往后退了退,不知道楚艾什么意思,只“嗯”了一声。   “意思是,”他又开始了,“我可比范卓文好多了,你别老想有的没的,也不用提心吊胆怕做不好。”   楚艾啧了一声,像在承认自己脾气差:“有时候凶你,你就聪明点,别总傻不拉……别总笨笨的,闹得人不高兴。等会儿认真学用家里的电器,有不懂就要问,别怕麻烦人。光看着我做什么,听进去没有?”   职工小白认真朝老板点点头,楚艾终于露出近似满意的神请,拉开门,要去上班儿了。   临走前又多补了句:“你要是在家无聊,就自己学点东西。”   楚艾转了转眼睛,看白鸢傻不愣登的样子,估摸着这人估计也不知道学什么,他懒得想了:“走了。”   白鸢倒突然往前迈了半步,又停稳在门框里,楚艾已经走出去了,眼神问他是不是还有什么事。   这对职工和老板便分别站在门里门外,不尴不尬地互相望着。   楚艾突然想起自己对白鸢的形容,这是一个适合放在屋子里的omega。   此时这个omega扶着门框,像自觉不迈出某个笼子一样,朝他说:“路上小心。”   楚艾转身进了电梯,没有回话。   他觉得这样的早晨十分舒适,热豆浆、小笼包,一位顺从的omega保姆。   可是白鸢的样子,又让他隐隐不快。   白鸢本人倒十分有干劲,花了半天时间学习使用各类用具、一些智能设置,还有楼顶的泳池怎么开启关闭,以及需要定期请人进行专门打扫的事项,记了好几页手机备忘录。   培训他的员工看出白鸢是新手,但做家务的底子很好,学得也十分认真,便宽慰了他几句,开头会辛苦点,要和雇主磨合,时间久了就好了。   白鸢倒不觉得很辛苦,只感到新奇,这里的家具比从前自己习惯用的要高级不少。   让白鸢觉得自己好像也聪明了一点,挺奇怪的,他的确觉得自己学到了很多东西,有种吃了跳跳糖一样的雀跃和成就感。   下午则把时间花在整理楚艾的行李上,光衣服就有两三个大行李箱,套装不少,颜色鲜艳的便服也很多,白鸢根据季节分类,一件件往衣帽间挂。拿到一个毛线帽的时候顿了顿,摩挲了几秒,才把它摆进柜子里。   他自己悄悄买过一点婴儿的衣服,就有一个和这个一样颜色的毛线帽,橘粉色的,当时觉得很可爱,就买下来了。范卓文都不知道。   白鸢没多伤神,到了时间又去做晚餐,还剩一个箱子,打算饭后再清理完。   楚艾回来的时候电饭煲正煮好饭,白鸢听见声音,出来跟楚艾打了个招呼:“回来了?”   楚艾点点头,此时快七点,天全擦黑了。   他这一天累得够呛,本来要给周镜的一个影视项目现在空置,让给别人楚艾当然不乐意——他卖了那么多天笑,胃都喝吐了,怎么舍得?但他本身又没专门开经纪公司——他们家是卖水晶首饰的,中高端产业——暂时只搞了个半成的艺人工作室,还没签人,现在一边加紧物色人选,都做到这份上了,便又一边筹备开个小型的经纪公司。   他有资本,但又并不只想做单方面的投资,楚艾想要这个行业更多的话语权,和更全面的资讯以及人脉。钱总是流水一样打转,楚艾投钱撒网的同时,也想深入这个蓬勃也危险的行业,喂点鱼,赚钱。   虽然最开始是想给周镜撑腰,但他也不爱半途而废,便莽着头继续做了下去,天天要骂娱乐圈阴险,到处是坑。   楚艾都觉得自己成长了。   吃完饭,白鸢似乎有话要跟自己说,楚艾不悦皱眉,白鸢终于主动开口:“我基本把你的东西整理完了,要、要看看吗?”   喔,搞半天,原来白鸢也觉着自己成长了。   楚老板视察了卧室和衣帽间,身后小员工的眼睛压抑着兴奋,把楚艾疲软的精神都给闹没了,只觉得好笑。   omega这副“我做得还不错吧”的表情实在有趣,让楚艾忍不住故意板着脸,果然,又有点怯了。   他拿起老板的腔调,问:“除了整理衣服呢?还学了什么?”   白鸢眼前一亮,端着他一贯的矜持,又漫出一点激动,主动带楚艾去厨房、客厅、家庭影院。   一项项表演怎么用多功能橱柜、如何设置中控面板,犄角旮旯里也能找出个按钮给楚艾展示该怎么按,并附带白鸢版人工智能旁白,细声细语的,竖起一根食指,十分活泼地上按下按,戳来戳去,解释都有些什么用。   让楚艾忍不住憋笑,这哪里是保姆,分明是中介搞推销。   “还有,”白鸢脸色有些发红,看样子真的很开心,“还有泳池,我也学会怎么放水排水了,你要去看看吗?”   “不了吧。”楚艾终于笑了,“明年夏天你再给我做展示,冬天又用不上。”   白鸢不赞同地摇摇头:“可以的,可以设置水温!”   楚艾彻底笑晕了,这个omega着急的样子,简直像在做抢答题。   “你,你笑什么呀?”白鸢问道,终于觉出自己过度热情,很傻地做了一番才艺展示。   “对不起,”他很不好意思地说,“耽误你时间了吧?”   楚艾摆摆手,朝这个尽职尽责的omega道:“没有,你让我很开心。今天辛苦了。”   白鸢见楚艾没有烦躁,还夸了自己,又很容易地高兴起来了,他从没觉得做家务这么高兴过。   楚艾还把合同拿了过来,守着白鸢认真看完——这个omega想直接签字,还被老板骂了。   “工资,会不会多了点?”白鸢指了指那个数字。   “还好吧。”楚艾客观地说,“你基本上全天候给我打工,可能十点了还要给我做夜宵,这换做别的工作,加班工资都有不少了。还没有双休。”   白鸢做惯了这些事,倒没想着跟普通工作比,楚艾一说又觉得有道理。   字便签好了。   “好了,今天差不多到这了。”楚艾满意地看着合同。   白鸢却摇了摇头:“你还有个箱子,我去整理完。你现在要洗澡吗?我帮你放水。”   楚艾便舒舒服服地躺进浴缸里了,真好,早上出门隐约的不快被他很快忘记了。   结果出来看到一个鬼鬼祟祟,抓着什么东西进主卧的omega。   白鸢干嘛呢?   楚艾狐疑地跟了进去,白鸢也没开主卧的灯,在里头无头苍蝇似的打转。   楚艾啪地一下把灯开了:“你做贼呢?”   白鸢猛地一缩,楚艾看清白鸢手里拿的是什么的时候,也愣住了。   是一根浅肉色的按摩棒。   “我,我……你的……”白鸢的脸红得要滴血了,“这个,放哪里?”   明后两天休息一下🥺🥺 第9章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然而又有一种奇怪的效应,本该是楚艾该为那根露骨的情趣用品感到些窘迫,但发现了的白鸢,扣群壹零/捌伍肆溜/溜捌肆捌,表现出远超当事人的反应——那脸红的,楚艾不用摸都知道,八成能烫到煮鸡蛋——却让楚艾本人反而能放松点了。   他朝白鸢若无其事地挑眉:“愣着干嘛?给我。”   白鸢颤颤巍巍地递了过去。   两个omega像完成交接仪式一样,都很沉默,白鸢等楚艾接好,肉眼可见地长舒了一口气,仿佛刚刚脱手的是一枚炸弹。   楚艾其实也惴惴的,可是他又很能装,见白鸢那样窘涩,甚至起了些逗弄的兴味,他把按摩棒收好放到床头柜里,还说道:“行李箱里头没包装的么?这种东西不能脏。”   白鸢一激灵,结结巴巴地说不清楚,在原地愣了会儿,又答:“我、我去行李箱,找找。”   言罢便咻地出了主卧,楚艾也终于趁着没人,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是个omega保姆,他耳尖也有点红,要是个beta或者alpha,总有些不同性别不能理解omega欲望的难堪。   可是白鸢的反应也太青涩了吧?他不都快三十了……楚艾猛地意识到,白鸢,不会从没用过吧?   楚艾想,要刚刚是黄诗佩发现了自己的按摩棒,肯定不会羞成那样,跟自己交流产品使用心得还差不多,说不定还能让楚艾收不少新产品的安利……扯远了,而是这年头,居然还有成年omega,从没使用过情趣用品么?   白鸢拿了个干净的收纳盒子过来,一边解释道:“行李箱里的确没有包装盒,怕、怕不干净的话,用这个装呢?”   楚艾意味不明地盯着这个omega,白鸢被他看得很紧张:“怎么了吗?”   楚艾轻咳一声,像做恶作剧一样,接过收纳盒的时候,装作不小心按了按摩棒上的按钮。   那根硕大的肉色硅胶,突然极具生命力地震动起来!   omega保姆被吓到在原地小小地弹了一下。   “这、这个……”白鸢已经来不及害羞了,几乎有些惊惧地看着楚艾,“它还能动?!”   楚艾也不装了,笑得肩膀耸动。   白鸢不知道为什么,特别着急,似乎想抢过那根东西关掉,又不敢那样做,急得在原地转圈:“你,你关掉呀?”   楚艾才不听他的,还想命令他呀?   他拿着假阳具很老道地晃了晃,说:“不动,怎么有感觉?自己插得多累呀?”   “还是说,你平常自己弄,都是用蠢笨的玩意?”楚艾慢条斯理地关了震动,挑起眼睛去看白鸢,“……或者只用手?”   白鸢差不多要原地蒸发了,他头一次意识到,自己的omega老板真的很恶劣。   “我,我……”他的手指绞着衣摆,楚艾见都要把人欺负哭了,刚想给这个保守的omega一个台阶下,就听到白鸢声若蚊呐:“我很少,很少做那个……”   楚艾突然觉得这样的白鸢,擅长家务,性格温驯,有着成熟的已为人夫的气质的白鸢,露出羞涩表情的时候……很值得人捉弄。   楚艾又问:“做哪个?”   白鸢求饶地看着他。   楚艾又笑道:“怎么连‘自慰’都不敢说?你大清穿越过来的?”   白鸢看也不敢看楚艾了。   楚艾也不欺负他了,甚至极为难得地说了抱歉:“不是故意让你难堪,本来就不是很值得羞耻的事啦,还是说……”   他皱起眉:“范卓文从前不准你自己弄?”   的确有极少alpha会管教自己omega的性爱频率,包括自慰。   白鸢忙摇了摇头:“没有,他没这样过。”   楚艾的眉头才徐徐展开,可又很快为此时此地提及范卓文感到不愉快,那个alpha,一定没少捉弄过白鸢吧?他自己也跟范卓文有过半年的交往,知道那个假惺惺的alpha有怎样的伎俩。   这实在不应该是楚艾该在乎的事,人家好歹是五六年名正言顺的夫妻,做了上百次都不止了吧?可是他看白鸢一副好欺负的样子,又生出一点恨铁不成钢,觉得白鸢连在那档子事上都是alpha操控得多,不像自己,总要自己先舒服。   总而言之,在楚艾眼里,白鸢又吃了亏。   他脸色又臭了下去:“别告诉我你到了发情才做。”   白鸢实在很窘,又不明白楚艾为什么心情突然差了,只好老老实实地回答:“平常,偶尔也会做的。”   “都是范卓文想做才做?”   白鸢想了想,最后轻轻点了点头。   “那你呢?”楚艾愠怒,“你要是感觉来了,都憋着啊?这都不敢提?”   白鸢又一副傻乎乎的样子了,他回:“我平常,没什么感觉呀。”   楚艾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白鸢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在性爱上的确很有问题,他犹豫着告诉楚艾:“我可能的确在那件事上,很无趣。所以他才……找别人。”   楚艾稍微张大眼睛:“你不行?”   白鸢面露难色:“貌似没有,就是,没什么很多想要的……欲、欲望。”   “你跟他结婚那么多年,没有过吗?”   白鸢垂眼,有些低落地摇了摇头。   气氛一时有些压抑,楚艾最终还是决定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这个经验稀缺的omega:“白鸢,说实话,虽然范卓文的确是个人渣,但你自己可能也真的不喜欢他。”   “至少我的话,对之前交往过的alpha,都有不低的想要亲近的冲动,甚至主动的次数比alpha还要多,这没什么,众所周知,omega的性欲是所有性别里最强的。”   “也就是说,如果婚后omega缺乏亲近的渴求,alpha一定也是会感到伤心的。”   白鸢有些怔忡,又似乎很失落。   “但这也不是什么出轨的理由。”楚艾冷哼,“知道你对他没感觉,他也没说要分开吧?是嘛,有人在家守着,没感觉又怎样?去外面找有感觉的呗,什么垃圾——你不会觉得自己不喜欢他,就显得对不起他吧?”   白鸢的确有过类似的想法,觉得自己在床上表现不佳,丈夫才出去找人。   他听完楚艾的话,想了想,最终摇了摇头。   毕竟虽然他的确对范卓文缺乏激情,范卓文也并没有苦恋于自己。   白鸢突然觉得很没劲,连时不时对从前那些日子的微妙怀念——那些假意的拥抱和吻,虽然虚假,却好过伶仃一人——都显得惨淡起来。   原来他真的不爱范卓文,连omega对alpha的渴求都少得可怜,他眷恋的或许仅仅是一段名正言顺的社会关系。   意识到这点,似乎真没什么好难过的了。   “好了,不说了。”楚艾皱眉,“真烦,怎么总要提到那个人渣alpha。本来心情还挺好。”   白鸢带着歉意朝他笑了一下:“对不起。”   “关你什么事?”楚艾瞥到手里的按摩棒,轻佻又恶劣地说,还带了些阴阳怪气:“是我太开放,要用按摩棒,还被你发现了。”   白鸢有些无奈地看着他,倒没一开始害羞了,但也不敢看那根东西。   “你去忙自己的吧。”楚艾下吩咐,朝白鸢笑了下,“明天见。”   白鸢点点头,朝自己的omega老板说:“明天见。”   临走前还说了句晚安。   楚艾应了回去。   这个小插曲虽然尴尬,却很快拉近了两个omega的距离。   不过楚艾第二天见到白鸢的确很不自在,他的omega保姆倒没什么异样,问题出在谈完话的夜晚。   楚艾一想,的确很久没有享受高潮了,正好翻出那根骇人的假阳具,手往自己身上摸着,大胆戏弄乳头和臀肉,穴里流出水来,慢慢进入了状态。   他倒在床上磨蹭,把按摩棒往自己湿润的小口里插,舒服死了,小声哼哼,听得自己也动情。   楚艾从来敢直面自己的欲望,从前,唔,从前周镜那个臭alpha,总要被自己勾得发疯……他脑海里冒出前男友在自己身上驰骋的画面,插自己的手僵了僵,这也太扫兴了。   楚艾愤愤地戳了戳自己的敏感点,嘤咛一声,逼迫自己想些别的。   想想成人影片里随便哪个男优,楚艾迷蒙着双眼,不自觉开了震动开关,长长呻吟一声,自慰这么舒服,那些alpha算什么?好棒,白鸢居然很少自己弄?没人教教他吗,太可惜了,徒有一具omega的身体,一具适合享受性爱的身体。   还是因为他的等级太低了?楚艾猜测。   他眼神涣散,快感上来时思绪从来不受自己控制,顺着“白鸢”和“自慰”这两条线索想了下去,那个omega如果学会了自慰,会是怎样的呢?   敢插自己吗?还是只敢摸摸自己的肉棒,或者穴口外面?   楚艾摸了摸自己被撑开的穴肉,他知道自己那里的颜色稍浅,那白鸢的呢?   他做了五年在家的丈夫,被干的时候和今天一样羞涩吗?会哭吗?还是已经熟透了,发情的时候也忍不住发浪?   会有自己这么骚吗?   楚艾加快抽插,脑海里是一个时而羞涩,时而被快感逼得高喘的,另一个omega。   他闷哼着,痛快地射了出来。   穴口也一股股收缩,喷出淅沥的水,痉挛着高潮。   好爽,很久没自慰得这么痛快了。   他倒在床上享受高潮的余韵,很舒服,想现在就睡着过去。   楚艾关了还在震动的按摩棒,空气安静下来。   理性渐渐归位,楚艾终于清醒了些,在自己混沌的脑海里,见到了那个自己臆想出来的omega。   是楚艾自己太淫荡了,还是原本就有这样的偏好?他发了一点冷汗,又有些羞怒。   自己刚刚放肆扭腰,似乎在和脑海里的白鸢比谁更放荡。   他不知道自己是想比过白鸢,还是的的确确被那种幻想勾引了。   他意淫着一个omega。   这让他在第二天见到白鸢的时候,极端纯情地脸红了。   “你不舒服吗?”白鸢皱了皱眉,“别吃油腻的了,我去给你端粥。”   楚艾看上去很不耐烦,嗯了一声。   他知道自己现在是怎样一张脸,红着,但也很臭,大概没人会觉得这是在害羞,生了病又心情不好还差不多。   他都快忘了上次脸红是什么时候了,和alpha相处的时候楚艾很少羞涩,毕竟总觉得自己的吸引力更强,该害臊的是alpha,他也的确有这样的资本。   但对着一个omega,一个昨晚自己自慰时的幻想,楚艾还是很别扭地红了脸,不可思议,邪门儿!一个omega!   白鸢把粥端出来了,终于学会主动说话,没犹豫地嘱咐老板注意身体。   楚艾板着脸点了点头。   怎么都在说小白攻hhh人妻攻好像真的很香👍🏻   彼此应该都有插入哒! 第10章   接下来的日子渐渐趋于平稳,白鸢有了新的生物钟和行动路线:早六点起来,打扫基本的卫生,给房子通气去湿。然后出门购置今天的蔬菜和肉类,以及新鲜的水果。   往回走的时候买好早餐,楚艾想吃白鸢亲手做的话会提前说好。   omega老板的午餐基本在公司食堂吃,偶尔脾气来了,也会要白鸢做便当给自己。常常是临十点了开会开到头晕,就打开微信霍霍家里的保姆,胡乱点菜。   要么就在被询问时提出难度最高的“随便”。   助理到了点会去家里取,白鸢居然还总能让楚艾满意。   嘁,范卓文从前没少提要求吧?   楚艾也不知道发的什么脾气,他现在会故意不回白鸢问午餐细节的消息,千岛酱还是番茄汁呢?水果想吃樱桃还是要百香果饮料?   不都说了根据营养师的表格来搭配就好了吗!还问还问!   楚老板把手机锁屏,装作没看见消息。   事情要从另一个白天说起:那天大清早楚艾看到白鸢买菜回来,洗手洗脸,清水从下巴尖儿滴到衣领,洇出一小块水渍的时候,又脸红了。   要怪就怪那个蠢omega没眼色,再次认为楚艾要生病。   他身体才不虚!   老天,他最近都不敢自慰了,哪里虚啊?   让某人中午还在恼羞成怒。   便在聊天框里频繁挑刺:橙子好酸!还不方便吃,剥得满手黏糊的果汁。蛋炒饭好干,你想噎死我呀?蔬菜是胡萝卜,就不能整点绿色的青菜平衡一下颜色?一打开全是黄的红的,看得他都没胃口。   白鸢吓坏了,此后即便有营养师的表格,也会问问楚艾的意愿呢。   楚艾自认脸红的窘迫(虽然只有他自己知道)已经作为麻烦还给白鸢啦。   又过了几天,他在客厅看财经新闻,白鸢洗完碗会来陪他——楚艾命令的,他一直觉得自己看电视或电影很孤单——不过白鸢一般呆在沙发上做自己的事,楚艾也没强权到要omega看完全不感兴趣的东西。   那天白鸢手里捧了本书,还挺大,吸引了楚艾的注意力。   他拿过来一看,是一本挺高级的餐点搭配指南,书页还会反光的那种,里头详细介绍了食材的色香味该怎样协调才有最好的效果。   楚艾有点别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什么公主,于是又拿起老板腔调问保姆的工作情况:“那你学到了什么呀?”   白鸢像个交作业的学生,眼睛看着楚艾:“你说橙子酸,我现在都会择一瓣出来试试味道,最近的水果应该好些了?不好剥的都榨成汁了,要是还弄脏了手,有在便当里放湿纸巾……你有用吗?”   白鸢眼里明晃晃的“想被表扬”,楚艾轻咳了一声,道:“还行,用了。”   白鸢又说了一点从那本书里学到的色彩搭配方案,他的声音很温,从淡薄的唇里发出来,伴随一点因为兴奋产生的高低起伏,像在念故事,或者唱某种动人的歌。   让楚艾不敢盯着他看,否则也会觉得这个快三十的omega有点可爱。可别又脸红了。   他边听边仔细回想,自己最近吃的便当的确很有一副美感。   白鸢真的下了不少功夫。   但如果不是今天发现他在看这本书,楚艾可能不会察觉这些暗暗改变的细节。   他被自己弄不开心了,对白鸢说:“搞这么麻烦做什么?你当自己御膳房?吃到肚子里也没那么讲究,好吃就行了。”   白鸢现在很能明白楚艾说话的含义,虽然是嫌自己大题小作,但本质是觉得太麻烦自己,忸怩着抱歉哩。   他朝omega老板道:“没事的,不麻烦。”   楚艾不屑:“我又不是怕麻烦你。”   白鸢没应,而是说:“我拿了那么多工资,本来就是做这个的嘛。”   他朝楚艾笑了下:“而且最近你带回来的饭盒都很干净,是喜欢的吧?我、我很开心,感觉自己……”   白鸢没说下去了,他想说,感觉自己很有用。   感觉自己在被眼前这个挑剔的omega需要着。   “感觉自己工资拿得很心安?”   他的老板鼻孔冒粗气,脸臭地反问。   楚艾又又不开心了。   什么啊,他再次想起范卓文,也不知道哪里这么多心理不平衡,总感觉白鸢在做一样的事,而自己还要花钱。当然!花钱是他人道的地方,和范卓文那个败类alpha本质区别所在!   可是那些榨汁的水果、贴心的纸巾、漂亮的荤素搭配,和切成小兔子样式的圣女果,都因为白鸢“拿钱办事”显得没那么可爱了。   这很奇怪,他为什么要在一个omega保姆身上寻求感情需求的满足?   或许从一开始,楚艾就做不到把白鸢当成一个界限分明的员工,他想帮他,白鸢也感激他,不是吗?矫情了讲,他们多少有点同病相怜、惺惺相惜,对吧?   可他们又完全不像一同跨越难关的朋友。   也都不愿沉溺在前任出轨的不快里,或许也就因此,“惺惺相惜”成为一种禁忌。要试着做朋友吗?可无论是从性格还是社会地位来说,又哪儿哪儿都不合适。   白鸢不知道楚艾想些什么,每天只知道钻研菜谱,就差没在萝卜上雕花了,一天天对着吃空的饭盒傻笑,让楚老板更为愤愤,没办法,真的很好吃。   而又觉得在这段关系里,对比白鸢傻兮兮的样子,他好像真的有很多奇怪的自作多情。   便造成如今这个局面。   多情是不能多的,作倒是很会,楚艾冷艳地看着白鸢不停蹦消息,问他到底想吃哪个呀?   他想不明白也懒得多想要和白鸢如何相处下去了,白鸢根本不在意吧?那个愚笨的omega。   那就别怪自己耍性子,谁让他不开心。   消息?没看见。   吃什么?随便。   直到白鸢隐约察觉他的不快,主动打电话询问,楚艾才会缓和一点心情。   他和以往一样,和以往的亲密关系里一样,在对方的频频讨好里,以他的意愿为优先中,体会到自己的重要性。   体会到被需要,被爱。   而对方是他的omega保姆。   楚艾并没有在意那么多,到底而言,“拿钱办事”这么不可爱,但也给了他“挑三拣四”的权利,他给了钱的,让白鸢问问不也是应该的吗?   他才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私心。   “踹踹!”   “踹你个头。”楚艾朝电话那头道。   是黄诗佩。   她上周成功诞下一子,楚艾再次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甚至给家里一个人吃晚餐的omega保姆拍了小孩子的照片。   白鸢:好可爱!   居然用了感叹号。   楚艾再看了眼照片,明明丑得像个瘦皮猴。   他也没回不好听的话了,时间久了,都快忘记白鸢流产过,楚艾突然觉得自己发照片这事做得很蠢。   他撇撇嘴,觉得白鸢一个人吃饭很惨而已,这一发,好像更惨了。   让他整三天没晾着白鸢的消息不回,搞得白鸢还有点受宠若惊。   回到现在,黄诗佩月子都没坐完,就嚷着要见楚艾:“你搬新家都没开party!来吧姐妹,让我的产后自由派对和你的暖房聚会一~同~开~张!”   倒也是,搬进来都一个来月了,最近一直在忙经纪公司的事,楚艾很少和朋友出来聚。   他还是不放心黄诗佩个吃瓜能吃到宫缩的人:“你能出来了?”   “哪里不能?我好得很,能蹦三百个跳绳,要我给你直播吗?”   “我谢谢您。”楚艾无语,“你别给我贫,把电话给你老公,你敢给我就答应。”   黄诗佩怂了,聚会时间最终定在了两周后。   楚艾也跟白鸢交代了家里要开派对的事,不过他问出来后两个人都愣了愣:“可能会有点吵,你介意么?”   好像白鸢也能干涉老板能不能开聚会了。   楚艾打补丁:“人多,菜要备很多,我再雇个临时的厨师吧。”   他自顾说了下去:“还有调酒师,吧台都没怎么用过。”   白鸢心里暖洋洋的,笑得也比以往要大,让楚艾怪不自在,omega保姆最后说道:“我知道啦,会让聚会开好的。”   楚艾回身走开了,像交代好事情的上级。   接下来白鸢便又致力于研究聚会的安排,甚至学会了做纸杯蛋糕,还拿来奶油裱花,楚艾试吃到呕吐:“你明天再给我的便当里放小蛋糕,我就把家里的烤箱扔了。”   白鸢在电话那头嘿嘿笑,并不害怕老板放的狠话:“你可以给下属吃呀?”   楚艾把电话挂了。   冷眼看了看桌旁的纸杯小蛋糕,白鸢还用巧克力酱写了个“CHU”,天真!自己把蛋糕做成这样,楚艾还怎么拿给别人吃?懂不懂礼貌?   都是白鸢的错,楚老板舔了舔嘴角的奶油,那个不懂礼仪的omega。   便带着酣甜的奶油味儿继续工作了。   他的经纪公司已经签了几个小艺人,小庙里的确还放不下大佛,但楚艾又觉得自己不是做慈善,谁知道这些中流小明星扶不扶得上墙?可是流量好的明星也看不上他这刚开张的小门面嘛,楚老板最近有点愁。   快冬天了,老本行也要早早开始筹划圣诞系列的水晶饰品,家里堆了不少打样图册,按理说这种产品细节不必经他手,怪楚老板被下面的审美闹出过阴影,每年的大项目都要自己一一过目拍板。   也挺好的,楚艾抬了抬下巴,家里没见过世面的omega保姆还挺喜欢看那些图册,甚至望自己时都不自觉带上钦佩:原来他的老板做的是这么好看的生意呀!   楚艾冷脸享受白鸢比水晶还亮的眼睛。   聚会便跟越来越冷的天气一起渐进。   此前白鸢还回了一次家,拿了不少没收拾完的衣服,范卓文并不在,他的确松了口气。   不过得知此事后他的老板很生气,像所有物差点被磕碰的骄矜的猫,竖起毛来:“没衣服穿了就买呀?钱不够就跟我说,还回去做什么?”   他斜着眼睛嘲讽道:“说不定还会看到你老公跟别的omega在家乱搞。”   白鸢如今也很会顺毛了,从不接楚艾阴阳怪气的气话,他说:“想想还有东西放在那里,我心里也不舒服,都清理出来感觉好一点。”   楚艾果然不气了。   白鸢会偷偷笑,他也觉得自己好像学坏了点,居然慢慢学会拿捏自己的老板,有种懂得摸猫咪后颈的成就感,和一股难言的温馨。   离婚还在拉锯,他会时不时收到丈夫的短信,和母亲气势汹汹的电话。   无奈换了次手机卡,只给了家人新号码,结果仍没躲掉范卓文的信息。   他没刚离开时收到那些温情问候的战栗了,只觉得并不着急。   总要离的,范卓文又不爱自己,总会没耐心。   何况白鸢越来越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好,离婚不再是一件能消耗他的事了。   楚艾对自己……也很好,白鸢毕竟年长些,容易看穿楚艾小孩子心性的一些行为,总觉得可爱得紧,让他生出些超出保姆该有的关心和在意。   偶尔也会为一些不由自主的心情感到无措。   比如有一次差点没忍住,想摸摸楚艾边发脾气边轻轻上下起伏的软发。   像温柔的海浪。   楚艾总是不吝展示飓风、海啸或刁钻的暗礁,但白鸢又总能看出它们席卷过后,海面真正的样子。   气候转冷,而这间大平层公寓的某些事物却在悄然升温。   聚会终于到了。   众所周知,觉得对方可爱的时候,离完了也不远了 第11章   黄诗佩是最早到楚艾家的,晚八点开场,她直接过来蹭晚饭了。   并且频频打量好友家里的omega保姆,还时不时给楚艾飞眼神:你哪儿找来的这么好看的保姆?我怎么感觉有点眼熟?哎他怎么又朝你笑了,靠,真他妈好看啊,我都要弯了。   楚艾不搭理她,等白鸢收拾餐具的空档才跟黄诗佩交代了来龙去脉。   “……别靠了,”楚艾朝两眼放大的黄诗佩翻了个白眼,“总之就是这样,他现在在我家当保姆,等会儿你也别多嘴说这些事。”   黄诗佩“嗯嗯”地点了点头,往厨房看了看白鸢的背影,八卦的兴奋劲过了,又叹了口气:“真可怜呢,以后都没孩子了吧?”   楚艾说:“你有孩子不也烦死。”   黄诗佩撇撇嘴:“那能一样么?烦是一回事,不总也爱那个半夜三更哭得我神经衰弱的小屁孩儿。”   楚艾打量她的笑脸,黄诗佩嘿嘿地笑了下,还挺了下胸:“我还二次发育了呢!怎么样怎么样?”   楚艾瞄了眼,好像真还大了不少,他无语道:“您可收着点吧。”   黄诗佩又坐好了,问楚艾:“那你家保姆,还没洗标记呢?”   楚艾一愣,答道:“还没。”   黄诗佩接道:“得尽快洗了,你没完全标记过不知道,建立关系的AO彼此离开久了,是会很难受的,心里边儿。反正我老公出差久了,我就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特难受。”   楚艾皱了皱眉:“我知道了。”   过了会儿,他又莫名地补充了一句:“别保姆来保姆去,他叫白鸢,好好喊人名。”   黄诗佩喔了一声,打量了楚艾几秒,楚艾被看得不自在,又说:“怎么?你好歹当妈了,要教你儿子的第一件事难道不是好好喊人?自己家里保姆你不也喊周姨王姨,到我家就没礼貌了?”   “行行行。”黄诗佩认输,“我错了,您别教育我了。”   白鸢恰好端了水果出来,黄诗佩故意说:“麻烦白先生了。”   “啊?”白鸢有些无措,“叫我白鸢就好,您太客气了。”   楚艾瞪了黄诗佩一眼,黄诗佩假装没看到。   哎呀哎呀,她想,还教育我没礼貌,三环内还找得着比楚艾更刁蛮无礼的omega么?   她啧啧两声,不一般的,这俩人。   家里陆陆续续来了人,楚艾明令禁止不准在一楼抽烟,等参观完再去顶层抽,几个相熟的烟鬼怨声载道,但都没敢忤逆,怕楚艾把自己活活骂出阴影。   等路过一个次卧的时候,楚艾还没来得及说“这间不能看”,就有朋友已经推了门,那个beta朋友“诶?”了一声:“踹,你家住了客人啊?”   黄诗佩把脑袋挤进来:“哇,好干净……不会是你家,呃,白鸢住的吧?”   “白鸢是谁?”有人问。   “有客跟我们一起玩儿啊?”   “谁跟你一起玩。”楚艾不高兴地说,“别看了,是我……我们家保姆住这里。”   说是“朋友”这群好事的八成要继续问上半天,说不定等会儿还会把白鸢撺掇过来喝酒。   “啧,楚老板,您什么时候这么有善心了?”   “我有预感,纯芯今年圣诞活动应该挺人道主义,毕竟楚总性情大变,别买一赠一吧?咱们的品牌定位也还是不能丢,得跟去年一样搞限定,忒贵,还他妈抢不到。”   纯芯是楚艾的水晶品牌,这是在揶揄他平日不近人情了,楚艾好笑道:“行了,今年限定留个名额给你。”   那个alpha笑了下:“就等你这句话嘛。”   他叫孟衍之,名字听上去挺有涵养,实则是个混迹娱乐圈名利场的富二代,没实力没演技,唱歌还劈叉那种,好歹长得好,腿也长,粉他的一般年纪都不太大。   至于为什么来演艺圈,还挺恶俗的:孟衍之不想继承家产,打算八十岁了还做最风流的老头,现今顶着孟少爷的名头在这种圈子里混混,还能被捧着赚不少钱,就当玩儿票了。   他不怎么待见周镜。   一群人吊儿郎当地参观完楚艾的新居,夸张地捧场,说房子漂亮,都没提周镜的事。   时间到了就都上了顶层,一楼的吧台到底没用上,调酒师在楼上候着,临时搭建的吧台上已经码好了几排颜色靓丽的鸡尾酒,一行人便兴奋地嚷嚷,开启露天派对。   今天是个飒爽的晚秋月夜,这群富家子弟一个赛一个的不怕冷,吊带或骚包的空档西装,还有个戴了墨镜。楚艾也常常怀疑自己交友不慎,都是些神经病。   白鸢组织临时雇佣的员工及时端上餐品,他还挺紧张的,头一次要学着指挥人家,又感觉这场纵情欢乐的派对算自己的劳动成果。   他抿着嘴巴,在吧台暗处悄悄张望着,要确保每个客人都尽兴,不能给楚艾丢面子嘛。虽不习惯这样的场面,但也觉得开心。   楚艾坐在长沙发上喝酒,他今天也特意打扮过,外披深色半长风衣,内搭真丝风琴领衬衫,耳垂上镶一颗血红耳钻,修长的腿裹在偏宽松的黑色长裤里,随意地搭在矮茶几上。   别说别人了,他也挺骚包的。   黄诗佩被勒令不准穿少,很是愤怒地扯楚艾精致的花边长袖:“不要脸,我看你晚饭还穿普通卫衣,以为你要舍身陪我,到了晚上就摇身一变,你楚德瑞拉?”   楚艾朝她龇牙笑:“那你就是楚德瑞拉参加舞会之前,小土佩。”   楚艾歪了下脑袋:“小土佩奇。”   把周围一圈人都冷到了,又没忍住笑出声,都挨了黄诗佩的一顿捶。   白鸢艳羡地看着自家老板被围坐在中央,不像周围的朋友那样笑得开怀,也不故作严肃,不时开口总能引起一阵闹腾,今晚的楚艾是满月下的海浪,波光粼粼,发着低调却炫目的光。   他真好看,白鸢想,又被自己的另一个想法逗笑了:楚艾好像变装了,一个雄赳赳气昂昂来高级派对装相的高中生。   他的老板就是很爱装嘛,眼睛那样大,真的很显小。   气氛渐热,顶层放起了音乐,半醉不醒的一群人开始跳舞。   白鸢刚确认好小蛋糕准时进入烤箱,回来的时候就被一个alpha拦住了。   “嗨。”孟衍之给白鸢递了杯喝的。   白鸢被吓了一跳,连忙推辞:“谢谢,我不喝酒。”   孟衍之的鼻子哼出一道笑音,很是性感:“是果汁。”   “啊,”白鸢不好意思再拒绝,“谢谢。”   “你是楚艾朋友?”孟衍之靠在吧台边上,这个角度恰好把白鸢看人群的视线挡住了。   白鸢犹豫了下,最后说:“我是今天的员工。”   孟衍之转而问:“住楼下次卧?”   白鸢点了点头,孟衍之又没理由地笑了下。   白鸢有点怕这个轮廓深邃的alpha,俊美是俊美,气质却不像个好人,他也不能临场脱逃,只好紧张地抿了口手里的喝的,眉头当即皱了起来。   “抱歉啊,”孟衍之朝他笑,语调随性,“骗你的,是酒,不是果汁。”   白鸢又结巴着说没关系,尴尬地端着酒,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孟衍之直接从他手里拿过来了:“不喜欢就别喝了,别勉强。”   这会儿又挺绅士,白鸢只好干巴巴地点了点头。   孟衍之似乎觉得他这副乖巧的样子好玩,楚艾哪儿来的这种朋友?他问:“你和楚艾怎么认识的?”   白鸢老实回答:“他在医院里,帮了我。”   “生病了?”   白鸢犹豫了下,道:“差不多。”   “你结婚了?”孟衍之唐突地问。   白鸢有些狐疑地看着面前的alpha,孟衍之耸耸肩:“闻出来的,你身上的味道。”   白鸢不知道该说什么,孟衍之又邀请道:“要一起跳舞么?”   “跳你妈。”   楚艾冷着脸从群魔乱舞的人群中走出来,他一直注意着白鸢,怕他不适应这样的场合,特地挑了能望见白鸢的地方坐的。   孟衍之刚过去他就心里不舒坦,结果这俩人看样子还聊了起来,忍不住就不忍了,他起了身,听到了几句,果然,这个流氓alpha说的话都不怀好意极了。   问结婚,谈论omega的味道,还跳舞,这厮钓人还钓到他楚艾的omega身上了?   孟衍之无奈地朝楚艾叹了口气:“宝贝,你还是这么不优雅。”   楚艾哼笑一声:“没记错的话,淑如刚刚还调侃你等会儿要先走,约了人。”   白鸢被楚艾冷漠地瞥了眼,心里难得又产生了害怕,他的老板接道:“爽约不好吧?”   “那要看为谁。”孟衍之笑了下,满意地看到了好友脸上漂亮的怒色,他不再看白鸢,而是朝楚艾轻佻地说:“为你当然可以。”   楚艾翻了个白眼,把孟衍之泡omega的气氛毁得彻底:“滚,别他妈惹我。”   alpha习以为常地耸耸肩:“不打扰你们了,冒犯了的话很抱歉。”   孟衍之走得毫不留恋,好像刚才根本没有特殊目的,楚艾却也高兴不起来,跟白鸢干瞪眼。   “他……”白鸢尝试开口。   “他什么他?”楚艾立马回嘴,“他走了,你不高兴?”   白鸢连忙摇头,但面上又的确有股说不清的低落,楚艾不想产生误会也难。   他突然想,虽然孟衍之花心滥交,但也的确很有一番姿色,跟他春宵一度不知道是多少人的美梦,白鸢也是一个omega,按黄诗佩来说,还是一个目前很孤单的omega……他坏了白鸢的好事?楚艾愤愤地想,狗屁不通,omega保姆天天跟自己一块儿,每天发消息嘘寒问暖,天天捣鼓不重样的吃的,哪里有空孤单?   跟自己一起住着,怎么可能孤单?   白鸢又摇了摇头,否认了“不舍得孟衍之”的话,楚艾也在心底铮铮有词说了好些,却仍不信白鸢的否认,情绪已经上了脑。   他短促地笑了下:“是我多事了,的确不该干预你认识别人,孟衍之长得好看还有钱,你眼光倒真的一如既往,他跟范卓文的人品估计也差不了多少——”   他不说了。   白鸢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脸色惨淡,咬着嘴唇,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楚艾头一次为自己口不择言感到后悔,但他又说不出对不起。   他把白鸢打成了一个攀权附势、喜好男色、眼光低劣的omega。   他在嫉妒,他知道,他在嫉妒,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越来越把白鸢当成自己的“某样东西”,理所当然地认为白鸢要为自己奉献一切。   他以为他是谁?他又以为自己算白鸢的谁?   楚艾不得不承认,自己对这个omega的感情有些过界,朋友?保姆?性质待定,但那份蛮横的独占欲却已经漫了出来。   或许是一只圈养的鸟儿?楚艾不乏嘲讽地想,捡回来一只可怜兮兮的小宠物,如今养得好了些,要离开自己,他就开始受不了。他刻薄起来,连自己的感情也胡乱定性。   这让楚艾想起第一个早晨,白鸢扶着门框朝自己道别的样子。   “一个适合放在屋子里的omega”   这样的自己跟范卓文有什么区别?   楚艾觉得心里很闷,他想让白鸢离开自己了,这样下去绝对不行。   “对不起。”楚艾深吸一口气,他似乎在为许多事抱歉,然而斩断关系的话又根本说不出来。   白鸢怔忡一阵,才慢慢点了点头,似乎接受了他的道歉。   谁也没有继续开口,聚会还在继续,交织一片欢声笑语,和朦胧的香水与酒气,这里热闹又快活,楚艾却希望今天重新来过。   不开聚会好不好?别让这场矛盾发生,他不想懵懵懂懂就放走白鸢,好像要错过某样珍贵的东西。他也觉得自己恶劣,但他真的不想明天吃不到白鸢做的早餐。   昨天就说好了,他想吃白鸢自己包的小馄饨,楚艾看着他做的,还把面粉擦了些在腾不出手的omega保姆的脸上。   白鸢小声开口了,楚艾发现自己竟然如此紧张,如此害怕。   “刚刚那个alpha,他叫你……宝贝。”   白鸢小声问,似乎在掩藏某种可耻的慌乱:“你们,在交往吗?你在……不开心我喝了他的酒吗?”   他似乎准备道歉了。   楚艾制止了他:“不,我没有,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他一向这样乱喊。”楚艾说,“如果你不喜欢,我以后不会再让他这么叫我了。”   白鸢有些呆滞地看着他,最后轻轻点了点头。他不喜欢的。   楚艾也不知道该如何继续,难得蠢笨地没有开口。   在这场浮花浪蕊的聚会里,他们两个像拉完钩的小朋友,傻乎乎地站在原地。   “跳舞吗?”楚艾突然说,似乎短暂地想明白了一点东西。   白鸢看着那只朝自己伸过来的手,有些犹豫地回答:“我不太会。”   “不用会,我教你。”   楚艾已经把他牵进了人群。   孟衍之朝他们吹了声口哨,楚艾骂了他一嘴。   并且有意无意避免让白鸢被这群醉醺醺的酒鬼碰到,白鸢觉得这个omega太奇怪了,明明上一秒还在伤害自己,到了现在,他又像个浑身是刺不准别人磕碰自己的骑士,把绵软的手掌独独留给自己。   他的心跳得好快,他也好奇怪。   白鸢跳着怪异的舞蹈,没有一个步子踩在鼓点上。   楚艾取笑他笨,做示范一样,跟随音符转出一个好看的圈。   白鸢学他,结果差点绊倒。   楚艾还是笑,白鸢的脸却红了。   “害羞什么?他们都醉了,神志不清,没人看你出丑。”他好像很高兴,终于见到这个害自己常常脸红的罪魁祸首,也露出羞赧的表情。   白鸢难得硬气:“你不是人吗?”   楚艾哼了声:“我不觉得你丢人。”   秋夜美丽,白鸢似乎被眼前这个漂亮的omega拽进了某个连尘埃都干净的领域。   “你很美,白鸢。”楚艾笑着说,“你很美。”   他一定是醉了。   恭喜两位美O正式步入暧昧期₊˚‧(๑σ̴̶̷̥́ ₃σ̴̶̷̀)·˚₊ 第12章   第二天早晨,omega保姆的脸色并不太好,看样子是晚上休息得不够。   昨晚近凌晨客人们才陆续离开,楚艾拉着白鸢跳舞的样子还是被不少人注意到了。   有人过来邀请白鸢这个新面孔,无一不被楚老板瞪了回去,好像白鸢自己没长嘴巴,都要他来拒绝,像某种护食的小兽。   当然也有朋友想和这次聚会的主角共舞一曲,楚艾就会难得优雅地展示自己和omega交握的手,非常矜持地拒绝着,偏偏动作又显出几分得瑟。   他还要通情达理地询问被自己强抓过来的舞伴:“你想和别人跳吗?”   白鸢只能紧张地摇头。   楚艾便会很开心地抬抬下巴,继续带着不得要领的omega,跳一些没有章法的舞。   两个气质迥异的omega流连在月夜下,凉爽有力的风拂过耳畔,让白鸢觉得自己在飞。   他有些舍不得把眼神从牵自己手的漂亮omega身上挪开,等楚艾一转头,浑圆黝黑的眼珠朝自己一望,又只有躲闪的份。   他辗转反侧,不懂是哪里出了问题。   白鸢在头脑中搜刮有关楚艾的片段:这个omega带自己去医院,把自己从家里解救出来,给他工作,领他跳舞。   好像白鸢真的像某只风筝一样,自相遇起就被楚艾牵着走。那这个浪漫的夜晚,他是不是有更深的东西,正在被那个夺目的omega牵动?   他并不抗拒被楚艾“带领”,至少到目前为止,楚艾带他经历的新生活,还有那些舞蹈,白鸢都喜欢极了。   他的人生并没有太多自主的成分,而恰好楚艾又喜欢替他做许多决定,下一些无伤大雅的命令。这和从前父母或丈夫的安排有区别吗?   有的,白鸢在被窝里小声答道。   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想要流泪。   从前那些没能反抗的决定,都有许多难辨真伪的面具,他们总说“是为你好”,而事实却证明自己并没有很快乐。楚艾呢?白鸢觉得暖烘烘的,脸也是,心脏也是,他知道的,楚艾的话虽然总有千万件遮掩真意的衣裳,但其实很容易看穿。   看穿他想对自己好。   楚艾想对自己好。   那自己呢?白鸢有些战栗地反问。   他想对楚艾好,这毋庸置疑。   令他真正觉得不妙的是,他不受控制地产生了另一个愿望:   楚艾的嘴硬,嘴硬下的心软,两厢比较下的可爱。   楚艾所有的好。   都只给自己就好了。   然而第二天的时候,楚艾却好像不需要他了。   “白鸢。”   楚艾吃完早餐,擦了擦嘴。   他接道:“你有想做的事吗?”   白鸢有些不懂他的意思,端碗去厨房的步子也停了下来。   楚艾便看着他继续询问:“除了当保姆,你有其他想尝试的工作吗?”   omega保姆消化了两秒这个问句,他因失眠而稍显憔悴的脸更为惨淡了。   “我……我最近有做得不好的地方吗?”他问。   楚艾皱了皱眉,白鸢又连忙说:“是哪里觉得不满意吗?你直接告诉我就好了,除了保姆……我也没什么想做的,会做的。”   他在紧张之余又很快地低落下去,这番话刚说出口,白鸢又觉得自己很没用,也意识到想和楚艾建立更亲密的联系的愿望,很不自量力。   “不是,你想什么?”楚艾不悦地说,刚打算开口又哽住了,这得感谢他昨晚的反思,觉得自己不能总对自家omega恶语相向。   他咳了咳:“我没有要解雇你的意思,而是意识到,关系……比较好的人们,并不适合建立这样的雇佣关系。就像,呃,办公室恋情……一样,于公于私都有许多不方便。”   “比如我会忍不住对你说难听的话,因为是‘上级’容易不那么尊重你。”   白鸢居然小声嘟囔:“你对朋友说话也这样呀。”   楚艾瞪了他一眼,白鸢又闭嘴了。   楚老板吸了口气,放缓语气说:“我的意思是——我想和你做,朋友。你明白吗?但你现在,有一点像……”   白鸢看着他,楚艾还是把那个不太好的形容说了出来。   “像在附庸我。”   “并不是说你没用的意思。”楚艾连忙补充,“你当保姆当得非常好,我相信你在别的地方当保姆也能赚许多钱,真的,不骗你。或者说,你想试试在别的地方继续这个工作吗?”   这个问句抛出去,楚艾和白鸢都没有说话。   好像他们都不愿意。   白鸢默了几秒,答道:“当然可以,那谁来照顾你呢?”   或许是别的保姆?   明明是楚艾自己提的,但他现在的脸色又很难看了,白鸢说可以?还当然可以?先不说楚艾不愿意别人来照顾自己,指不定当面顺从背地里骂自己事多呢,白鸢?白鸢当然不会,白鸢那么纵容自己……更何况,一想到自己的待遇要转交给另一个人,他心里就憋得慌。   直到现在两人才完全意识到,他们之间根本不是简单的靠金钱维系的雇佣关系,否则没这么多忸怩和不舍得。   “我觉得吧,我们磨合了这么久,临时换人也并不好,对你对我都很麻烦。”楚老板哼哼唧唧地反悔,“这样好不好?你当我的租客,租金是平常的简单打扫和早晚餐,其他的大块时间呢,你去找份工作,可以吗?”   白鸢没什么意见,轻轻点了头,又忍不住问:“为什么呢?虽然我大概明白,你觉得我太依赖你了……也的确是的,走到今天,的确是你一直在帮我,我、我也很谢谢你——”   “就是这个原因呀?”楚艾像看笨蛋一样看他,“你不能总是被我帮,白鸢。我也没有看不起保姆的意思,都是正经工作,没有高低贵贱。而是,你觉得不觉得这样,和你从前,仅仅是有没有薪水的区别?”   他不喜欢将白鸢“放在屋子里”的感觉了。   “而且一直当我的保姆,你会觉得自己一直在靠别人,靠我,容易觉得自己不是很有用,对不对?你应该……脱离我试试,能明白吗?”   白鸢似乎明白了,有些出神地点了点头,而又补充:“还是有区别的。”   “给你做饭,我挺开心的。”   楚艾脸红了。   他撇过头不看那个乱说话的omega,大声说:“反正你要试着找找别的工作,学些新东西也可以,总之,不能老想着当保姆。答应我吗?”   白鸢终于笑了下:“嗯,我明白了。谢谢你。”   “不用客气。”楚艾看回去,“那这点我们达成共识了,还有另一件事。”   “什么?”   “你跟范卓文的离婚。”   楚艾敲了敲桌子。   接下来的日子白鸢便忙碌起来。   和从前的忙碌很不一样,不是想着买什么菜,琢磨有没有到联系工人检修的时间,而是一种很无序但又过分充实的繁忙。   他在楚艾的建议下报了许多学习技能的班级,还是用自己当保姆的工资缴的费用,这点让白鸢觉得很开心。   有糕点制作、手工编织、楚艾极力推荐的钢琴课——白鸢后来才知道,是这个幼稚的omega小时候受过钢琴课的摧残,也很想让自己尝一尝练琴的痛苦。   以及一个小语种的课,上课的是一位性格跳脱的西班牙外教,楚艾对此有些不满意,因为每次上完课白鸢身上总会有点alpha的味道。   “老外的信息素一个个都这么冲呀?”他总要嗅嗅白鸢的衣领,然后嫌弃地说:“臭死了。”   白鸢会回一句楚艾听不懂的西语,楚艾就斜一眼过去:“知道你厉害了,肯定在说我坏话,是不是?”   白鸢笑一下也不回答,他刚刚说的是“你好可爱,像小猫一样”。   估计楚艾知道了会和自己绝交。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白鸢甚至不太敢去上课,很没信心,总觉得自己个三十岁的omega出来学东西,有点丢人,也怕自己做不好。   直到在课上碰到了比他大上十岁的白领,或者小到连长杆木针都抓不稳的小朋友,白鸢才真正放松下来。   “总感觉一个月的课程,最后也学不到什么。”   他也犹豫地跟楚艾说过这点。   “当然学不到什么。”楚艾无语地看着他,“难道你还真觉得练一个月琴就觉醒成音乐家啦?还是会做几个蛋糕就能去米其林上班?”   “就是去试试啊。”楚艾伸了个懒腰,“看看有没有感兴趣的东西,有的话以后就长期培养,学会了,至少能白天有事做,赚点钱,对吧?我还给你在网上看了个程序员的课,还有练播音的,不过估计你没什么兴趣。”   白鸢觉得有点好笑,又忍不住心疼自己的钱:“好贵啊,要是最后都没做成,感觉好浪费。”   “这有什么。”楚艾朝白鸢不时传进消息的手机抬了抬下巴,“你今天不还跟我说新认识的新朋友很有趣?编织课结束的时候,那个小朋友还做了个小玩意给你吧?认识认识新的人也是好的。”   他心里其实有点不痛快,但也知道只让白鸢全盘依赖自己、有自己这一段社会关系,很自私。   听罢白鸢也没来说自己的好话,起身去房间了,楚艾瘪瘪嘴,果然新认识的朋友都比自己性格要好吧?   他不高兴。   白鸢又出来了,朝自己走了过来,楚艾语气很不耐烦地问:“干嘛?”   年长的omega像变魔术一样,从背后拿出一件毛衣。   他的动作很傻,拎着灰蓝毛衣做展示,举得太高,把他整个人都挡住了,又放下一点,露出自己的眼睛,朝楚艾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的结课作业,回来再补了点细节才弄好。”   毛衣的正面织了个白色的猫脑袋,脸色很臭,黑眼珠瞪得溜圆。   两颊又各自有一团浅粉色的红晕。   楚艾看了看白鸢“想被表扬”的眼神,马上反应过来,这毛衣是送自己的!   而又迅速和毛衣上的猫咪高度相似地红了脸:“什么意思!?”   “给你的呀。”白鸢牵过楚艾的手,带他摸摸料子舒不舒服,“不喜欢吗?”   “谁喜欢了?”他胡乱呼噜这条毛衣,“这个图案,丑死了!幼稚!”   “是吗?”白鸢稍微凑近红脸蛋的小omega,也不知道在指什么,“我觉得还挺可爱的……真的不喜欢吗?”   他轻轻把毛衣往自己这边扯了扯,像要收回去。   楚艾马上用力抓住了,瞪了白鸢一眼:“……也没有那么不喜欢,我看这个毛线还是很舒服的。你要拿走吗?不行,这是我的了。”   白鸢轻轻笑了一下,楚艾的脸更红了,他想,这个狡猾的omega一定自作多情地觉得我喜欢了!我才没有!我是给他面子,不让他白织那么多天。   楚艾也不说话了,很谨慎地打量了白鸢一眼,好像在确认omega不会把礼物收回去,就迅速抱着毛衣往主卧跑了。   哎呀,白鸢有些苦恼地去厨房准备晚餐了,楚艾怎么这么可爱呢?   真想摸摸他的脑袋……再抱一抱他。   想到这里,他也有点脸红了。   等过了这个月,白鸢也并没有发现有自己特别喜爱的事。   课程的确上得开心,但白鸢不觉得自己愿意全盘从事其中的某一项,说不定还没给楚艾做三餐开心呢,他嘴里又蹦出个西语单词,楚艾估计跟“我的亲娘姥爷”差不多。   他换了个话题:“那离婚的事呢?这都十一月底快十二月了,范卓文什么态度?”   白鸢想了想:“应该快松口了,他说在拟离婚协议。”   楚艾狐疑:“真的?他突然想开啦?”   白鸢点点头:“这个月也很少联系我,我妈也没怎么来电话……都这么久了,应该是真的。”   楚艾又很精明地问:“那财产分割,你大概能拿到什么啊?”   白鸢摇了摇头,他真的不太清楚。   楚艾又恨铁不成钢了:“到时候我让我律师去跟他那边交涉,你等着签字吧。”   白鸢会不那么腼腆地笑一下,然后说:“谢谢,你真好。”   楚艾哼哼:“那当然。别傻笑了,想想真的没什么喜欢做的事么?或者……喜欢的东西?”   白鸢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想啊想,楚艾就坐在一旁看他苦恼的样子。   是嘛,当保姆的时候,要不是晚上自己强硬要求omega陪自己看电视,白鸢连沙发都很少坐,自觉把活动范围限制在了次卧和厨房,不是必要打扫都很少进其他房间。更别提像现在一样,每个周末都会和楚艾一起在家庭影院看电影了。   毕竟现在白鸢的劳动相当于租金嘛,他也有使用房屋的权限,保姆自然是没有的。   其实这是楚艾在聚会过后,也就是白鸢辗转反侧的那个夜晚,冥思苦想出来的决定。   他想让白鸢走出自己的房子,虽然他并不那么情愿这么做,但不走这一步的话,白鸢就始终缺乏“自主”,为什么楚艾想要白鸢拥有自主?   因为只有那样,楚艾才能平等地跟这个omega建立雇佣以外的关系。   他们是老板和保姆,起居都在一起,看上去跟情侣同居没差,但其实又隔得很远。   就像我们和朋友经历许多事,共同铭记,通过这些巩固友谊,可能七老八十了还在回忆,或者不幸决裂了,也是要哭上一哭的。但雇佣关系不同,谁记得每天上班和同事或上司一起做的事呢?这也就是公司团建凝聚集体的必要性,只有抛开刻板的“工作”,他们才能有真实的温度,才能走近。   楚艾作为公司老板,自然很明白这个道理。   否则即便真实,白鸢对自己的纵容哪怕全是真的,楚艾也会忍不住揣测,那个omega是不是顾忌自己的身份,不敢发脾气?那实在是太糟糕了。   何况楚艾也想看看这个omega,抛开有的没的,展现更真实的样子。   看看这样的白鸢,是不是也会让自己脸红。   产生一些奇怪的心跳。   别让他觉得自己缺爱到被一个保姆宠着,都要受不住。   事实证明,现在的白鸢比以前更容易让自己心悸了,楚艾有时候甚至觉得,从前的omega保姆是无意招惹自己,现在则几乎有些故意的成分了。   那个年长的坏omega。   他还在那个夜晚想,等到白鸢只是白鸢,会不会也会很在意自己呢?   他想要白鸢在意自己,不是关心东家的那种,他想要白鸢关心楚艾。   就像白鸢也希望楚艾只可爱给自己看,只别扭地对自己好一样。   他们在那个美丽的夜晚共同祈愿,又共同闭上双眼。   似乎都默默给出了自己的一部分,用来交换自己想要得到的另一部分。   简而言之,白鸢要从屋子里走出去,才能坦然地走进来。两位加油! 第13章   “楚艾。”   楚艾回神,沙发上抱着枕头苦苦思索的omega,似乎有了关于喜欢什么的答案。   白鸢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一点苦涩地说:“我觉得,我喜欢小孩。”   楚艾显然没料到:“小孩?”   白鸢点点头:“就是小朋友。”   楚艾觉得白鸢有些理想主义:“虽然我理解你有这样的想法。”毕竟白鸢流产过。   “但带小孩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楚艾抓来手机,给白鸢看黄诗佩这段时间的朋友圈,“喏,容易哭,吃的喝的穿的都要一百个注意,这种小的你也跟他讲不了道理,大了的别说讲道理了,学会说话能把你烦死……”   楚艾自己真的不怎么喜欢小孩,一边说一边嫌弃,却又发现白鸢捧着手机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那眼神,对着个流哈喇子的小屁孩儿闪闪发光呢!   他也不说了,白鸢看样子真的很喜欢。   又划到黄诗佩儿子满月的照片,小脚丫穿着软乎乎的毛线袜,条纹带兜的衣裤,光脑袋戴着浅色头巾,小手趴在妈妈身上看镜头,白鸢心都化了。   “好可爱啊……”他抿着笑轻声说。   楚艾也伸长了脖子去瞅,不屑地说:“拍出来好看,你是没见黄诗佩换纸尿裤的样子。”   白鸢笑着摇了摇头:“那也好看嘛。”   楚艾哼了一声,不陪白鸢看了。   白鸢又问:“合适的职业……幼师怎么样?”   楚艾阴阳怪气地说:“我看月嫂也行,工资还特别高。”   白鸢想了想:“估计不可以,月嫂好像是很有经验的妈妈辈做的,也学不来……有月嫂课吗?主要是我自己也没怀过,没有亲身经历,大概很难。”   楚艾见他真的考虑起来了,又说:“那你凭什么觉得当幼师可以?”   白鸢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备孕的这些年,我有在家里学一些这方面的东西,也买了不少书看,可惜没用上。”   楚艾还没回话,白鸢又进次卧了,楚老板心一提,有点紧张,上次给自己织毛衣,今天聊一半又想起还有礼物没给自己啦?   omega抱了几本书出来,楚艾凝神一看,都是些童话故事,还按年龄分了类,可别是给他的吧,什么“适用于3~4岁的宝宝”,“和亲亲宝贝度过温馨的睡前时光”,楚艾起了点鸡皮疙瘩。   白鸢显然也有点赧,解释道:“这是上次从家里拿回来的,我自己给未来的宝宝买的书,还有一点穿的用的也带过来了。那些专业书太沉了,就没拿过来,也没想着以后还要用。”   行吧,楚艾说不上失望还是别的什么。   他想了想又问:“那这些……也用不到,你拿回来做什么?”   白鸢打开漂亮的童话书,温声说:“感觉这是给它买的礼物呀,虽然它没能来到这个世界,但我、也不太舍得丢下这些东西。”   就当它短暂地来过,楚艾想,至少,被眼前这个温柔的omega怀着爱意深深期待过。   omega眼里带着柔软的笑,悠长的手指点着不同的彩色小动物,他看上去很熟悉上面的长颈鹿和大象,楚艾猜测,白鸢一定在脑海里模拟过很多次,自己给宝宝讲故事的样子。   他突然说:“你会念故事吗?”   白鸢回神,有点羞怯:“我没真正念过,只看过几遍。”   “那你念给我听。”   白鸢不解,楚艾又很有理由地解释道:“就当为你以后当幼师做准备啊。”   白鸢先问:“你答应啦?”   楚艾纳闷:“你当幼师,要我答应做什么?”   白鸢道:“感觉你刚刚不是很赞同。”   楚艾撇撇嘴:“我为什么不赞同?还不是觉得你太天真。”   也怕白鸢触景生情。   omega笑了笑,楚艾又问:“而且我不答应你就不做了么?”   他语气有点冲:“我又不是你什么人……”   白鸢好像不开心楚艾这样说,正色道:“你的意见对我很重要,我也的确不太想做你不喜欢的事。”   他们不再是雇主与保姆,比起朋友又似乎多出一些奇异的亲昵与默契。   两个人都没戳破,只任由这段关系继续发展下去。   客厅一时有些沉默,温度似乎也升高了,但并不讨厌。   楚艾难得没有脸红,他好像渐渐习惯这个omega不时流露的亲近了,那种在意自己的温温的感觉,他好喜欢。   他不笨,不会完全搞不懂这意味着什么。   小omega朝年长的omega大方地笑:“既然我这么重要,那我现在想要你给我念故事,你念不念?”   白鸢抿着嘴点了点头,似乎也觉得刚刚自己的发言过分暧昧。   殊不知楚艾只盼着他再多说些这样的话,毕竟楚艾可从没主动追求过谁,要是跟白鸢真发展到那样的关系,怎么着也应该是白鸢主动想和他在一起,海-棠-废*文追新&N多平台完结裙留钯期吴零疚奇贰医说离不开他,爱他吧?   虽然,他看向身边这个紧张地念故事的omega,白鸢好像不是会主动的性子,那就委屈委屈自己,偶尔也主动一点吧。   白鸢缓缓念着;   “小雪花,从天空母亲那里,结伴飞向了地面。   他们路过透明的风,搭载向南迁徙的大雁。   大雁问:‘你们要去哪里呢?’   小雪花笑着说:‘我们要去离天边最远的地面!’”   “为什么要去地面?”楚艾懒洋洋地问。   “因为,天空母亲告诉他们,”白鸢温声解释,“那里很美,很远,雪花应该去看看。”   “大冬天的地有什么好美的?”楚大朋友不解。   白鸢无奈地继续念了下去:   “大雁说:‘那我就帮不了你们啦!我要往南去,你们应该继续往下飞。’   雪花听完,便告别了大雁,继续往正确的方向前行。   飘啊,飘啊。   月亮女神的斗篷都盖上了,他们还没到。   星星向他们告别,道:‘旅途愉快!’   再穿越一枚火红的太阳,像煎饼一样。”   楚艾插嘴道:“明天早上吃煎饼吧?”   白鸢笑了下:“好。”   楚艾把脑袋搁到了omega薄薄的肩上。   “有的雪花,降落在盖满茅草的屋顶。   有的雪花,飘进滚烫的烟囱。   有的雪花,被仰着脖子的天鹅含进嘴里。   有的雪花,晃悠在弯弯的细叶上。”   楚艾说:“怎么都没好下场?”   白鸢被他逗笑了,轻轻拍了拍自己肩上的脑袋。   “有的雪花,终于落在地面上。   他们钻进深深的,龟(jūn)裂的田地。   或者聚集起来,将池塘,盖上一层冬天的罩。   也有的,呼朋唤友:‘快来!快来!’   大地父亲便银装素裹,穿上冬天的白衣裳。   雪花们望着彼此,说:‘真美。’”   楚艾点点头,软发把白鸢蹭得有点痒:“美的其实是他们自己,还挺有寓意。”   白鸢继续念:   “等到,等到太阳第五十次出现。   雪花们,便渐渐睡着。   成为清澈的水,融入潺(chán)潺溪流,或奔腾的江河。   进入真正的,大地的血管与心脏。”   故事结束了。   楚艾有点困了,迷迷糊糊地嘟囔:“怎么感觉不是什么好结局?”   白鸢笑了下:“这个故事,应该是告诉小孩子死亡的。”   楚艾一激灵:“我说呢,这么残酷。”   白鸢点点头:“的确有点。”   “小孩儿估计也听不懂,”楚艾打了个哈欠,“你说一半肯定就睡着了。”   “这么困啊?”白鸢问他,“很无聊吗?”   楚艾有些不舍地将脑袋从那处温暖的颈窝挪出来,坐直了,答道:“夸你,这都听不懂?”   他指了指这本故事书的封皮:“‘和亲亲宝贝度过温馨的睡前时光’,就该念到睡着。”   白鸢似乎没被夸赞到:“你又不是‘亲亲宝贝’……”   楚艾笑了声:“怎么不是?你说不是就不是?白——鸢——妈——妈——”   白鸢笑着轻轻打这个作怪的omega,又觉得他幼稚得好玩,无奈地配合着说:“那你快去睡吧,楚艾宝贝。”   楚艾眨眨眼,貌似有点得意,他不动声色地说:“你叫我什么,我没听清。”   白鸢刚要张口,又马上反应过来了。   这实在太亲昵了。   “怎么不叫?”楚艾用肘去抵omega的腰,“不是吧,你害羞啦?”   他故意装作不在乎的样子:“我们都是omega,你害羞什么啊?”   白鸢被他这句话惹得不是很乐意,好像omega就不能……一样,对吧?   他难得语气冷淡地说:“叫别的alpha喊你吧,我不合适。”   楚艾急了:“哪儿不合适啦?”   “都是omega,叫成这样,多奇怪啊?”   楚艾还没跟他好好理论,手机就响了。   定睛一看,好嘛,是叫过他“宝贝”的轻佻alpha。   白鸢也看到了,没做别的表示,把眼睛挪开,自顾整理起故事书。   楚艾气死了,发泄到电话那头:“大晚上的,有事?”   孟衍之道:“啧,怎么这么凶,我能碍着你大晚上什么事?不是吧,宝贝,你有新人了?”   白鸢似乎听到了,把书重重地叠在茶几上,发出一声钝重的响。   楚艾第一次骂人打磕巴:“你、你他妈乱喊什么!宝个溜溜球的贝啊!”   孟衍之:“?亲爱的,你骂人水平怎么断崖式下降了。”   白鸢似乎准备起身了。   楚艾忙吼道:“别他妈乱喊,什么宝来贝去,亲来爱去的,我跟你不亲也不爱,再拿你泡omega的那套跟我说话,我就告你爹你又给七七八八的情人买房,听到没有!?”   孟衍之懵了:“……行吧。”   他估摸着,这位暴躁的omega朋友都放弃阴阳自己,直接进行威胁了,还是别喊了……搞不懂他发什么神经,算了,孟衍之真正的宝贝多得是,平常这样喊楚艾纯粹是熟人之间的玩笑,不喊就不喊呗。   楚艾咳了咳,白鸢又坐下翻看其他故事书了。   他想,这个omega还不算难哄嘛。   又朝电话问:“什么事?”   孟衍之才想起正事:“你经纪公司不是缺顶梁柱么,我这边有个人选,资料邮箱发你,觉得可以我牵线一起吃顿饭。”   楚艾又跟孟衍之聊了聊,白鸢一直在旁边若无其事地翻书。   聊完公事,孟衍之又状似随意地提了一嘴:“我前几天见着周镜了。”   楚艾没有说话,下意识坐到白鸢旁边,跟他一起漫无目的地翻故事书。   “我接着说了?”孟衍之等了两秒,“他跟一三十来岁的beta女老板搭上线了。”   孟衍之不屑地笑了声:“我琢磨着,他跟你分,八成是好久都没等来什么好处吧?”   楚艾还是没吱声儿,像刚才听故事一样,把脑袋搭在白鸢肩上了。   孟衍之继续说:“早也跟你说过,周镜这小子看着老实,但他太想往上走了——你之前反驳我说他有进取心,是,没错,但我当时为什么担着被你骂也要说?因为他看我的眼神,就是那种……不正,你懂么?嫉妒,甚至恨,他瞧不起我这种富二代,但他又羡慕。”   “仇富当然也没什么,谁还没点小心思。但你也有钱啊,楚艾,我说直点,加上你这性格,你觉着周镜会不会心里气闷?你说他喜欢你,成,那他天天见你当老板,这里那里搞投资,他是不是也想着为什么轮不到他?会不会心理不平衡?”   “且憋着呢。”   白鸢侧过头来看楚艾,楚艾知道,他一定都听到了。   还挺不堪的,好像他和周镜的关系真的很破烂,这多少有些丢人。   他朝电话那头道:“行了,你别说了,都分了这么久了,我早不在乎了。”   孟衍之哼笑两声,也没纠结:“行吧,是我多嘴了。”   楚艾感到白鸢在轻轻抚自己的背,他蹭了蹭这个omega,鬼使神差地问孟衍之:“没事儿,你那么清楚,说说我跟哪样的合适?”   他感觉白鸢的手顿了顿。   孟衍之还真认真琢磨了会儿:“你别骂我啊,就你这倒霉脾气,找个年纪大的,温柔点儿的,能包容你的吧。”   “这样,”楚艾憋笑,“行了我知道了,签艺人的事咱们回聊。”   电话挂了。   楚艾没有坐直身子,就着跟白鸢紧紧挨着的姿势,装作失落,故意喃喃地问:“白鸢,你有认识的,年纪比我大点儿,又特别温柔的人么?”   白鸢没有回话,但楚艾猜他一定脸红了,毕竟这脖子都热乎了。   楚艾又小声说:“我认识一个,但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包容我。”   白鸢的手垂了下去,是一个投降的姿势,他拿这个狡猾的小omega毫无办法。   他听到自己回答的声音,很轻,仿佛包藏祸心,也语焉不详,昭显着他的不自信。   他说:“也许吧。”   童话故事我编的,希望没有尬到大家!   好想在白鸢妈妈怀里听故事ପ(´‘▽‘`)ଓ♡⃛ 第14章   年底就有一场幼师的资格证考试,楚艾的意思是等明年年中的那场,怕白鸢一个月时间准备不来,白鸢倒觉得可以试试。   “就当提前感受一下了。”他说。   于是这个快三十岁的omega便开启了备考的生活,楚艾其实觉得白鸢这次过不了,但也没继续劝什么,毕竟白鸢如今有想做的事,努力去做,就已经很好。   他自己则也步入年底的忙碌,公司总结、圣诞以及新年的大型活动、还有签艺人的事,让楚艾常常恨不能把自己掰成三瓣儿,一瓣忙纯芯的事,一瓣勇闯娱乐圈,最后一瓣,天天窝家里守着年长omega就好了。   看白鸢坐在书堆里背书做题,还挺新奇的。   十二月初,孟衍之牵线,楚艾决定跟资料上的alpha艺人见一面。   要出门了,白鸢在门口给他涂大宝。   楚艾十分嫌弃,觉得娘唧唧的。别看他长得精致,其实是个糙了吧唧的omega,天天咋咋唬唬,护肤这事从没被黄诗佩安利成功过。   “好了没啊?”他闭着眼睛不耐烦地问。   “快了快了。”白鸢仔细检查了omega的小脸蛋,确定都涂到了,手里还剩半坨霜,又牵起楚艾的手丝毫不浪费地抹了上去。   是前几天楚艾挠自己的脸,觉着痒,白鸢听着动静担心是过敏,连忙过去看,结果是冬天天冷,又干,楚艾的脸有点起皮。   他第二天就买了瓶大宝回来,楚艾无语,觉得自己实在要用,怎么着也得用海蓝之谜那一挂的吧?于是娇气地不肯用,白鸢只当小孩闹脾气,温温地说:“脸吹坏了可就不好看了,起了皮你自己不也不舒服?”   楚艾眼睛一瞪:“你说谁不好看?”   白鸢憋着笑答:“皮肤不好,怎么好看呢?”   楚某人十分忍辱负重地抢来大宝,很不情愿地涂了涂起皮的区域。   白鸢在旁边指挥,左边脸颊没涂到,还有额头,鼻尖最严重的,别忘了。   楚艾听着烦,把瓶子扔了回去:“别指挥了,你给我涂。”   白鸢便好脾气地给omega涂起来。   楚艾盯着他的手,一只手挤霜,一只伸出指尖,沾上一团乳白的霜了,omega就笑着将手往自己脸上点,楚艾闭了眼。   只感到白鸢很对称地在自己脸盘子上下左右中都点了点,凉凉的,omega的指尖很轻,似乎怕弄痛自己。   指尖当然不够涂抹,白鸢又张开手掌,对面前这个微微皱眉的面孔进行全方位的擦拭。   他像捧着楚艾的脸一样,大拇指按在鼻翼两侧,其余四根修长的指则托着楚艾的下颌,似乎把小omega固定住了,大拇指便开始缓缓动起来,往脸颊两边推,让脸霜贴上整块可爱的脸。   楚艾的脸很软,白鸢趁他闭着眼睛,大胆地看他的脸,看他两侧肉嘟嘟的可爱小肉团。   楚艾嘟囔:“快点。”   嘴唇因为挤压微微撅起,白鸢看了一眼便不敢看了。   动作也无意识停了下来,小omega睁开眼睛:“怎么不动了?”   白鸢啊了一声,又继续细致地涂楚艾的额头,手掌盖上去的时候,他感到楚艾的睫毛扑扇着自己的手心。   “怎么脸红了?”涂完了,楚艾不解地看着眼前的omega。   “没、没有。”   楚艾心底哼哼,哎呀,自己魅力这么大?给我涂个脸霜白鸢就要脸红,一定是我太好看了,还说我脸起皮了不好看,不照样把这个omega迷得死去活来?   他被迫涂面霜的不快很快消失了,并且下命令道:“以后每天睡前都要给我涂。”   白鸢点点头,又似乎在犹豫什么。   “怎么啦?你不乐意?”楚艾不满地问。   白鸢摇了摇头,小声说:“白天要不要也涂一遍?你出门吹到风,涂一层应该好些。”   楚艾摸了摸自己的脸,这里方才正被白鸢捧着摸着呢,白鸢一定是很关心自己的脸蛋的,但说不定,也想多摸摸吧?   他也有点不好意思了,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脸,最后“哦”了一声。   “你也涂。”他转移话题,“不能只有我一个人涂。”   白鸢笑着点点头。   “好了好了。”   手也涂完了,楚艾嗅了嗅自己的爪子,香香的,还不是香水的味道,也说不上来,总之有点害怕别人一闻就知道自己涂了大宝。   他有点不情愿,把脸往前伸了伸:“你闻闻,味道重么?重就帮我拿下房里的香水。”   白鸢凑过去吸吸鼻子,让楚艾后知后觉地有些害臊,年长omega说:“有点香味,我去帮你拿香水。”   转身又进了屋子,留西装革履,冒着大宝香气的楚艾,一个人在门口脸红。   什么啊,走这么快。   刚刚自己稍微一挪,白鸢就差不多能亲到自己了。   等滋儿哇喷了一顿香水,楚老板就正式出门了。   到包厢的时候孟衍之跟那个alpha艺人已经到了,都跟楚艾打了招呼,倒不像见老板,更像引荐朋友。   alpha叫祝南星,跟孟衍之差不多身量,但气质和面容都要稚嫩点,没孟少爷那般风流,隐隐约约有点憨。   祝南星的情况比较特殊,他前段时间公开回答媒体,自己的理想型是圈内另一个男alpha,人家还是他个三线小演员够不着的影帝段鸿。   楚艾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问了祝南星不少捅心窝的话,孟衍之在旁边听着也觉得这弟弟真惨。   不过最后楚艾的意思是,过几天过来签合同。   孟衍之送楚艾回家,路上问他:“决定得这么快?”   楚艾点点头:“我感觉他跟那影帝,八成能行。”   孟衍之笑了下,懂了:“你这意思,签了祝南星,就相当于榜上一半儿段鸿了呗?”   楚艾没否认,想了想,又问:“你记得我当初问你,为什么把这么个麻烦蛋推荐给我,你给的答案么?”   孟衍之稍一思索:“我说他跟纯芯挺搭。”   “对,”楚艾说,“你觉得哪里搭?”   纯芯这几年才经楚艾的手,他爸妈沉迷环游世界,不想做生意了,一开始担心楚艾担不来担子,差点没把公司直接转给堂家,楚艾来了气,有种原本是自己的东西要被抢了去的感觉,也觉得自己被爸妈看扁了。   于是一毕业就就莽着头干活,偶尔被堂家亲戚内涵omega当老板不伦不类,就会装作轻描淡写地提一提纯芯的收益。   也导致纯芯的定位缓缓改变了些,一水晶品牌被楚艾做得有点叛逆的味道,前几年还出了套镶彩色水晶的皮质手环乃至颈环,让他一度被朋友们嘲笑过非主流,但那一季度的产品至今还在销。   年轻人喜欢,水晶不止优雅的理念也很前卫。   楚艾当时看完资料,咬咬牙想,行吧,感觉AA恋也挺前卫的。   回到现在,孟衍之答:“这不挺明显。”   “祝南星跟你那套非主流系列就很搭,你别说,那二愣子要扮酷,估计能迷倒不少小omega。”   楚艾翻了个白眼,道:“他刚刚说,虽然AA恋结不了婚,在网上还要被骂,但他这样说出来了,引起讨论,也是好事。”   孟衍之嗯了声,楚艾继续说:“其实你说‘叛逆’也差不多,纯芯一直在找突破,祝南星给我的感觉就是挺能冲的。”   孟衍之不懂那么多:“你觉得行就行,赔钱别找我。”   楚艾也没继续说自己的想法了,祝南星的商业价值是很不错的,alpha跟孟衍之认识时间不短,想也知道家里资本并不少,是真的喜欢演戏,没想着要多红……也是真的喜欢段影帝。而这些,让祝南星看起来没那么容易作为赚钱工具操纵——不然怎么没人签,但在楚艾看来,其实反而更好拿捏。   想演戏就帮他找戏拍,楚艾之前谈给周镜的项目就很合适,喜欢段鸿又不犯法,黑红了呢?更何况,他心里的算盘啪啪响,中途段鸿居然进了个电话给祝南星,楚艾觉着这俩人并不一般,万一成了,他得赚死。   其实这些都是从公司和利益角度的考量。   等回了家,见到白鸢,他又不得不承认起自己的私心。   OO恋能比AA恋坦诚开放到哪里去?   “喝酒啦?”白鸢凑近的时候问。   楚艾点点头,望着omega关切的脸,有点不平衡地想,祝南星都敢公开表白,自己还在跟这个omega要近不近,要远不远,真憋屈。   他说:“那个艺人能签下来。”   白鸢替他开心:“真的?”   楚艾点点头,说:“是个alpha,叫祝南星。”   白鸢不了解娱乐圈,但配合着说:“好像听过。”   楚艾不太高兴,准备去洗澡了,走前丢下话:“上网看看他的新闻!”   白鸢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听话地查了查。   祝南星并不怎么出名,关联出来的没几部作品,倒是最近的新闻十分火爆。   “震惊!三线小生竟公然碰瓷影帝?”   “#祝南星 恶心#”   “段鸿不约!十八线演员滚开!”   白鸢有点被骇到,楚艾怎么签了个词条都很负面的alpha?   他抱着不能让小omega充冤大头的想法认真看了起来,扑面而来对祝南星的辱骂,以及“AA恋有病”的话。   白鸢似乎明白楚艾为什么让自己搜了。   他把手机关灭了。   白鸢不确定这是不是楚艾对自己的婉拒,毕竟楚艾其实是个很爱面子的人,搽霜都不愿意用大宝,脸不好看了又很在意。   白鸢多少能感觉到,但他还是想用大宝给楚艾搽,因为觉得楚艾最终的妥协,大概是看在自己坚持的份上吧?这会让白鸢觉得自己多少有点特殊,觉得楚艾并不会很强硬地拒绝自己,觉得那个小omega,对自己很柔软。   他们两个暧昧了一个多月——或许不止一个月,气氛总是黏稠,总有人在对话间脸红,让白鸢头一次体会到心动和不可控的激情。   他很少经历社会评价,毕竟从前是个循规蹈矩全职在家的omega,谁来评价他呢?   但楚艾不一样,楚艾是公司的大老板,如今还要涉足演艺圈,虽然并不露面,但白鸢一想到屏幕里头的话就感到可怕,万一有天被人发现,楚艾跟一个omega有暧昧的情愫,是不是也会被骂整整一个版面?   楚艾是今天去签艺人,也意识到这点了吗?   回来对自己的态度也有些差。   白鸢突然很害怕。   既害怕楚艾的名声变差,也害怕因此楚艾要和自己拉开距离。   他要搬出去吗?   因为不搬出去,他恐怕很难控制自己不去接近那个omega,而现在一想到或许要离开楚艾,他就开始难过了。   这天晚上,白鸢没有去主卧帮楚艾搽霜。   没有说大宝不好的意思!   显然,矛盾一来下一章就能捅破了 第15章   第二天的时候楚艾很快察觉了不对劲。   昨天晚上白鸢没来帮自己搽大宝,他只当omega难得忘记了,没放心上。但今天早晨,白鸢对自己的眼神也很躲闪——和从前时不时的害羞并不同,白鸢的脸色不红润,表情几乎称得上低落,怎么了?   楚艾不懂白鸢为什么突然单方面拉开了他们的距离,好像这些日子以来的暧昧都凭空消失了一样。   出门的时候他喊omega来帮自己搽霜。   “你自己涂吧。”白鸢把瓶子递了过去。   楚艾没接,只看着他。   白鸢迎上他的眼神,又很没底气地挪开了眼睛,把霜搁在了一旁的置物架上,就要往屋里走,好像楚艾自己总会涂的。   楚艾有点脾气了,他说:“你怎么了?”   白鸢顿住了步子,摇了摇头。   楚艾猜测:“范卓文联系你了?”   白鸢还是摇头。   “那怎么突然丧着脸?”楚艾又猜,“是不是背书累了?觉得考试没信心?没事啊,这次考不好等明年的,本来我也觉得这次不用着急。”   白鸢也摸不准楚艾的意思了,明明想和自己拉开距离,为什么又要问这些呢?   他有些勉强地笑了一下,说:“只是没睡好,你快去上班吧。”   楚艾也没空耽误,狐疑地看了白鸢一眼,就乘电梯离开了。   白鸢望着大门叹了口气。   他昨晚的确睡得很不好,翻来覆去,终于开始正视自己和楚艾的关系。   过去几个月里总是顺其自然地发展着,享受楚艾的亲近和可爱的脾气,心照不宣地彼此逗弄,也不得不按耐内心要满溢出来的许多冲动:想抱那个omega,搽霜的时候根本舍不得放手,想亲亲他脸上的小肉团,如果趁他闭着眼睛去吻他的嘴唇,楚艾是会大骂自己,还是凶巴巴地咬回来呢?   原来他已经积攒了这样多的亲密幻想,但他没敢想过楚艾答应自己的样子。   或许白鸢从一开始就没能摆脱自身的不自信,不认为楚艾会真的喜欢自己这个一无是处的omega,也不相信两个omega的暧昧会有水到渠成的好结果。   所以他才始终克制,耽溺于一时的朦胧情愫,不舍得抽身离开,也不敢更进一步,他从没如此患得患失过。   白鸢昨晚并没想出改善现状的好方法,顶多自欺欺人地保持一点距离,妄图让楚艾明白自己选择了放弃,不会给他造成困扰。   那滋味一个早晨他便受够了。   白鸢经历了为期五年的婚姻,却是第一次产生了有关“爱情”的感受,他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亲昵的愿望,不舍得放开的执念,也头一次意识到自己这样自私。   虽然两个omega在一起奇怪,他也不想放开楚艾。   他在课本上苦恼地画圈,几乎有些绝望地想,有没有可能,一点点可能,楚艾愿意经历不寻常的恋情,和自己在一起呢?   好想和他在一起。   如今白鸢又觉得沉迷暧昧是十足的鼠目寸光了,悔得肠子发青,早知道趁小omega靠着自己听完童话故事,问“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包容我”的时候,就说愿意,可以在一起的话,白鸢什么都愿意。   而不用等到楚艾和那个alpha艺人见面,再发现他们的关系或许显得很畸形。   白鸢没有意识到,他自己是根本不怕外界的议论的,他只担心楚艾或许要名誉受损,只恐惧楚艾从此收回在一起的可能性。   这已经是一种勇敢,但他又实在太焦急,忘了楚艾常常比他还要勇敢。   晚上回来的时候楚艾正在吩咐助理,替他做一份私人医院做标记清洗手术的预约。   白鸢已经做好晚餐了,脸色似乎比早晨还要难看,楚艾想问,却发现omega像躲自己一样,转身进厨房端米饭了。   好呀,他突然明白了,白鸢或许没被范卓骚扰,背书也挺顺利,是在生自己的气!   他纳闷了,仔细回忆了昨天今天omega的转变……不就是要他查了查祝南星的新闻么?楚艾自己掏出手机看,关联的大部分还是AA恋相关,什么意思?白鸢觉得他们两个omega眉来眼去,也是不正常的么?   所以今天都对自己爱答不理?   楚艾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觉得要气死。   他闷不作声地吃完饭,对面的omega神游天外,惶恐难安。   楚艾在心里冷笑,胆小鬼,明明爱我爱得要死,又害怕那些风言风语。   他不知怎么,理性来说可以理解白鸢这样的性格就是会害怕,可他又很怨,很憋闷,自己不值得白鸢抛开那些观念来爱吗?   或许白鸢根本还没从从前的壳里成长起来,他还是很懦弱。   楚艾觉得自己这些日子为白鸢建立自信的努力,都白费了。   事到临头,这个omega甚至都不敢来爱自己了。   他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这天吃完饭,他们没有一起看电视,也没说几句话。   楚艾独自泡了澡,躺在床上发呆。   门外是一个觉得自己失恋的omega,望了望紧闭的主卧的门,又走开了。   十二月真冷,楚艾想。   他仔细回忆和白鸢共同生活的片段,那个omega是那样关心自己,爱护自己,水果天天不重样,脸上起了皮要亲手给自己搽霜,从不跟自己吵架……楚艾一激灵,又或许,自己喜欢的就是白鸢懦弱的这面呢?   这个想法让他有些惶恐,说到底,他那样喜欢白鸢顺从自己的样子,觉得自己在被纵容,被爱。   他一边眷恋于此,又要求白鸢无畏世俗的眼光。   这很荒唐。   楚艾有点把自己绕进去了,他又想,自己喜欢白鸢以来,就在慢慢少说刻薄的话,脏话都只用在骂狐朋狗友上,一点也不舍得对那个温驯的omega疾言厉色,那白鸢呢?他不能为自己勇敢一点吗?   快十点了,白鸢又没来找自己涂大宝。   楚艾翻身下床,直直往次卧去。   门一拉开,就差点撞到一个推门要往外走的omega。   白鸢手里还拿着脸霜,一时间两个人都有点懵。   楚艾先反应过来,进了次卧,关上门,不讲客气地坐到了白鸢床上。   他问:“你要去找我吗?”   白鸢有些出神地点点头,很紧张,害怕楚艾来找自己是做关系的了结。   楚艾又问:“怎么又愿意来了?”   他毫不留情地挑明:“昨天也不来,今天一直在躲我,你想通了?”   白鸢张了张嘴,不知道回答什么,他只想通了舍不得楚艾,但没想通接下来该如何收场。   omega有些低落地回答:“你希望我怎么做呢?”   楚艾觉得生气,又觉得自己没办法。   他刚刚鲤鱼打挺来找白鸢的时候,脑海里想的是,即便白鸢缺乏勇气,自己也还是很喜欢他。   就像白鸢也包容自己差劲的脾气一样,不能说白鸢不够勇敢,就是什么都没付出的,意识到这点,实在是楚艾的进步了。所以,他也愿意在这段关系里接纳白鸢的被动和怯懦,做主动保护伴侣的那个。   楚艾又问他内心的想法:“你自己呢,能接受吗?”   白鸢似乎不懂这个问句:“我接受……你吗?”   他发白的脸渐渐晕上红色:“我当然可以!我很愿意。”   楚艾问:“是很害怕外界做评价,对吗?”   白鸢皱眉,意识到他们之间或许出了问题:“不,我没有很害怕。准确地说,昨天你要我看祝南星的新闻之前,我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   楚艾呆了一秒,又说:“那看了之后呢?”   “看了之后,”白鸢低着头喃喃,“你的意思难道不是……在拒绝我吗?我很惶恐,也很难过,对不起,我知道这或许会给你带来很多困扰,但、但我还是做不到——”   “做不到什么?”楚艾大声问。   “做不到马上离开你。”白鸢颤声回答。   楚艾几乎要晕倒了。   他像个压榨劳动力的资本家,不可控地想在白鸢嘴里继续撬出糖来。   “离不开我,对不对?”楚艾问。   白鸢闭上眼,认输般点了头。   他又小声发问:“你,是那个意思吗?”   楚艾不解:“什么意思?”   他未等白鸢解释就马上反应过来,眉毛一横,从床上一跃而起,瞪着眼前的omega:“拒绝你?你怎么会这样想!我拒绝人才不会拐弯抹角,更不会跟要拒绝的人天天同吃同住,还让你摸我的脸!”   白鸢也愣住了。   小omega继续控诉:“我是要你看看,祝南星个公众人物都敢表白同性别的人,这些天来我屡次撩拨、暗示,你总要岔开话题!虽然我也挺享受这样的状态,但我、但我——”   “但我不满意了!觉得不够了!”   楚艾像在看一个惊天大傻蛋:“你还替我操闲心,怕我跟祝南星一样被骂?行吧,虽然我很感动,但你怎么不想想,我是个当老板的,又不是明星,谁抓着我看我对象是男是女,是A是O?就算看了,我怕吗?”   白鸢完全不能插嘴,楚艾像小兽一样在他面前拱来拱去,发泄心中的不满:“再说,骂就骂,他们骂得过我?”   那眼神,仿佛在怪白鸢小看了自己。   白鸢想,现在的意思是,他们挑破窗户纸,可以在一起了吗?   他想起什么,又问:“那今天晚上,你怎么不理我呢?”   楚艾翻了个白眼:“我以为你看了AA被骂,害怕了,不愿意跟我好了。”   白鸢笑了下,说:“没有,我想跟你好。”   楚艾又脸红了,这个omega怎么能学自己说话呢!还学得土土的,又好可爱。   白鸢还不放过他,像个揪细节的小学生,他真怕还有潜在的矛盾,耽误他们在一起:“你不想理我,但还是来找我了。”   楚艾继续突噜:“怪谁啊,我不找你不得误会到明年?你脑子怎么长的——咳,我是说,我晚上的时候其实很失望,明明你也学了很多东西,也有了人生的规划,为什么在和我在一起上那样胆小?我要跟你问清楚,不能让你就这样溜走了!”   楚艾“啧”了一声:“我也想通了,就算你怕,不敢和我在一起,我,我也愿意包容这点!谁还没个缺点啊,你现在不勇敢,我可以等你勇敢,陪你变勇敢,就算不勇敢也没关系。”   他似乎受不了自己这么深情,撇撇嘴瞄了眼年长的omega:“我们两个,有我一个人厉害就好了。”   “只要你喜欢我。”楚艾说,“你喜欢我吗?白鸢。”   白鸢把他拥住了。   那样快,那样用力,好像害怕这次错过就再没转机。   他急切地回答道:“是我想错了,对不起,我以为那是拒绝,我没有害怕不跟你在一起,楚艾,我想的。我的确很不勇敢,害怕和你确定关系,因为、因为总担心你不会真的喜欢我,又实在太喜欢你了,做不到真的放弃。”   楚艾被这个狐狸精omega说得晕乎乎的,他“哼”了声掩饰内心的悸动,回抱过去,道:“喜欢我就好。”   其实他刚刚出门的时候还是怕的,楚艾总别扭地觉得,或许白鸢的不勇敢,仅仅因为爱自己不够。   那个怯懦的omega可以勇敢到摆脱相伴五年的丈夫,不正是出于对腹中胎儿的爱吗?他那样爱那个孩子,于是根本接受不了丈夫给不了宝宝健康的爱。   可即便害怕白鸢爱得太少,楚艾还是来了,他来要一个说法,要一个可能。   他总是做关系中主导的那个,担心劣势会对自己造成情感伤害,独独面对白鸢,他又愿意做付出的,做主动的。   或许是真的太喜欢了,楚艾磨蹭这个omega温热的颈。   他意识到,在爱里有太多斤斤计较,让人不愿吃亏,也同样有许多盲目,让人愿意抛开那些得失与风险,   他好喜欢白鸢啊。   白鸢自然能体会到一点其中的不安,毕竟楚艾一直在确认自己是不是喜欢他。   他轻轻松了手,心脏还是跳得很快,怀里的小omega朝自己眨了眨眼睛,又把视线挪开了。   白鸢想,他明明了解楚艾别扭的性子,应该再主动些才对。   于是稍微俯身,吻了过去。   楚艾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顿了一瞬。   软发磨蹭彼此的肤面,惹出几分痒。   他们额头贴着额头,鼻尖擦着鼻尖,白鸢的嘴唇,含着自己的嘴唇。   这个omega大概很少主动吻谁,亲上来就不知道做什么了。   楚艾又很愤愤,怎么第一个吻让这个omega抢先了呢?   于是他很凶地咬了回去,把白鸢吓了一跳,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呼。   楚艾才不管那么多,笨蛋omega就应该得到惩罚。   他搂着白鸢的脖子,让omega乖乖低头,他才不踮脚,快低头!   白鸢顺着力道低下头来,还配合地张开了嘴巴。   楚艾满意地将舌头捣了进去,好舒服啊,他有些腰软了,明明白鸢是个omega,为什么自己还能亲到浑身泛起麻痒。   一定是因为太喜欢了。   白鸢也要这么喜欢我。   他把舌头撤了出来,嘴唇双双分离,年长omega倒像稚嫩的那个,还要低着头去追。   楚艾憋住得意的笑,他问:“你喜欢我吗?”   白鸢露出迷茫的表情,不懂楚艾怎么还问这个:“喜欢,当然喜欢。”   楚艾哼哼:“有多喜欢?”   白鸢笑了下,蹭了蹭他的鼻子:“很喜欢,非常喜欢。喜欢到……”   “喜欢到,也想变好,变勇敢。”他用脸贴了贴楚艾的小肉团,坦诚地传达着脸上的热度,告诉楚艾自己有多心动,他说:“我也想保护你,楚艾宝贝。”   楚艾脖子根儿都红了,这个omega!怎么谈起恋爱来一套一套的!狐狸精,狐狸精!   白鸢说罢却不太满意:“不能叫宝贝,别人也叫你宝贝。”   楚艾想,哎呀,光明正大开始吃醋啦,白鸢可真喜欢我。   还没多得瑟,他又直直呆在了原地。   “宝宝。”   年长omega似乎有些害羞,又像撒娇一样把脑袋往楚艾的脖子上拱,他闷声说:“叫这个好不好?”   楚艾觉得自己完了,他可能搞不过情侣关系中的白鸢。   “随、随你怎么叫!”   恭喜恭喜。   咋说呢,对白鸢而言,爱让他开始有些自私,想要为自己抓紧一些东西。对楚艾而言,则体现了愿意更多付出的无私吧。这两点都算二位的成长啦! 第16章   白鸢还没洗漱,楚艾大咧咧地躺在次卧的床上,等他洗完澡出来。   他没事做,眼睛瞥到白鸢放到一旁的霜,想起刚刚推门进来的时候,这个omega也拿着大宝往外走,楚艾想,一定是打算来找我和好的。   他趁没人放肆咧嘴笑,又拿白鸢的被褥把自己闷头盖住了——哗的一下,很浅很浅的信息素味笼罩上他,楚艾像只打洞的小地鼠,在被子底下扭来扭去,到处搜刮自己的omega的味道。   自己的!omega!   楚艾发神经似的瞪了瞪腿,啊,他好开心啊!   或许是某种刻板的印象,说“我的alpha”的时候让人觉得自己有依靠,而说“我的omega”则让楚艾满心满眼都是:我拥有了一个omega。   拥有了白鸢。喜欢他,保护他,给他依靠。楚艾为这个认知感到自豪。   当然,他也可以在白鸢的床上撒泼打滚,因为白鸢也会无底线地纵容他。   他们彼此拥有,没有蛮横的信息素制衡,没有巨大的体格差异,没有腺体被咬穿的恐惧,他们的相恋没有AO间让人畏惧也让人迷恋的许多元素,而是很温融的,楚艾想,就像依偎在一起的两只鸽子,或者一起在草地上晒太阳的洁白羊羔。   不得不说,在此之前他从没觉得自己这样柔软过。   楚艾飘飘然地想,omega真好,他最喜欢omega了,alpha都是些什么玩意?   浴室的水声停了,楚艾忙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很机警地冒出脑袋听白鸢的动静,虽然他很高兴,但不能让白鸢看到自己这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他在思索自己应该装睡还是做点别的什么,瞄到床头有几本白鸢的教材,又靠坐在床头,捧起书有模有样地看了起来。   白鸢边擦头发边往床边走,楚艾装模作样地从书里抬眼看过去,年长omega收到他的目光后,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有点羞赧地将眼神挪开了,还说:“我去把头发吹干。”   楚艾点了点头,心里想的是,白鸢的棉质睡衣感觉好舒服,领口还有蔚蓝色的条纹,把他的颈子衬得很长。肩上有一点水晕,他的发梢滴水的样子,像早晨的细叶盛不住露珠一样,滴答滴答,真好看。   楚艾也觉得自己有点魔怔了。   白鸢再回来的时候端了杯温水,问床上假看书的人:“要不要喝?”   楚艾点点头,接了过去。   喝了一半,又发现omega还傻站着,他不满地说:“你不睡吗?站着做什么。”   白鸢才反应过来,有些尴尬地从另一边上了床,很拘谨地躺了进去。   楚艾其实也有点紧张,没话找话地说:“你不喝水吗?小心晚上嗓子干。”   白鸢为他的关心弯了弯眼,他说:“我在外面喝过了。”   楚艾“哦”了声准备把杯子放到床头柜,又感觉自己的袖子被轻轻扯了一下,他顿了动作,往被窝里的人看,白鸢憋红了一张脸,说:“还是喝点吧。”   楚艾“啊”了一声,白鸢已经撑起来和他一样坐着了,他便把自己的杯子递了过去。   白鸢不看他,自顾把剩下的半杯水喝完了。   温热的水流暖进胃里,白鸢怦怦的心似乎得到了一点安抚。   不料,楚艾突然出声说:“是想和我喝一杯水喔?”   差点让omega呛着。   楚艾得意极了,等白鸢喝完就主动拿过空杯子,放到了床头柜上。   他抬着下巴看这个纯情的omega:“亲都亲过了,这点便宜也要占?”   白鸢的脸红成了柿子,他又想起自己该主动、坦诚些,于是点点头做了回应。   楚艾托着他的脸,有种自己占了上风的快乐,白鸢真的好喜欢自己!   他像捧宝贝一样捧着白鸢的红脸蛋:“那你现在想要我亲你吗?”   是你想哦,我只有一般般想。   白鸢眨了眨眼,不敢看这个omega嚣张的眼睛,左右躲闪,最终却不受控地黏在楚艾喝过水的湿润的唇上,还是点了点头。   楚艾不满意了:“不会说话吗?要接吻就要有嘴巴,有嘴巴就要说话。”   白鸢居然挑起眼睛轻轻嗔了楚艾一眼,让楚艾酥了一半,这个过分漂亮的omega。   他嗫嚅着说:“我想亲亲你。”   楚艾像个得寸进尺的坏小孩:“谁亲谁?”   白鸢想了想,顺着楚艾说:“想要你亲亲我。”   楚艾满意了,捧着白鸢的脸,很大声地啵了一口。   白鸢似乎觉得不够,用舌头舔了舔楚艾的唇面。这个omega真的很不会接吻,楚艾想,让他觉得自己是某样食物,被白鸢温温柔柔地细嚼慢咽。   他欺负够了白鸢,也就由着对方像吃东西一样亲自己。   嘴唇被omega柔柔地舔,再用牙齿试探着咬一咬,白鸢仿佛不敢用力,怕弄疼小omega,只敢很轻地用牙齿感受楚艾嘴唇的厚度与绵软。   他不太会舌吻,伸舌头进去胡乱晃了一圈就要出去了,楚艾轻轻笑了一声,用舌尖把他勾住了。   两个人都闭着眼,视野是黑的,舌尖触上舌尖的一瞬间,脑海触电般闪过一道白光。   白鸢尝到了甜头,追逐着小omega的舌头,不知不觉主动环抱上他,仗着自己稍微高一点,把楚艾压在自己身下,手掌则隔着真丝睡袍,搂住小omega的细腰,让他不断、不断贴近自己。   他头一次觉得自己拥有了某个人,拥有了一件世间罕有的宝贝。   楚艾似乎不甘人下,柔韧的舌头主动出击,反客为主,白鸢到底修炼太浅,不多久就松了抱,急于防守,最终被亲得浑身酸软,体位也早就转换成楚艾骑在他身上。   胜负已定,他们松开吻。   楚艾很是得意地俯视这个手下败将,白鸢朝他无奈地笑,倒不怎么在意楚艾的好胜心,只觉得可爱。   楚艾说:“我厉害吧?”   表情是曾经在白鸢脸上常常出现的“快来表扬我”。   白鸢笑着“嗯”了一声,蹭了蹭小omega的脖子:“你最厉害。”   楚艾有点脸红,白鸢又突然亲了一口他的脸颊,那团软嘟嘟的肉。   他听到这个年长的omega小声说:“终于亲到了。”   楚艾呆了两秒,最后撇过脸,把另一边露了出来,仿佛在说“喏,赏你的”。   白鸢不讲客气地又亲了上去。   两个人你亲一下我,我哼哼两声,又嚷着要亲亲你,不然不公平。   一直到快凌晨才正式躺平,画好三八线,谁再亲谁就是猪。   楚艾还有点亢奋,总是翻来翻去,白鸢拍了拍他的被子,说:“快睡,明天还要上班。”   楚艾“嗯”了声,又说:“对了,我给你预约了洗标记的手术。”   白鸢愣了下:“怎么突然想起这个?其实离婚也快了,离完他和我平摊手术费用,你不用花冤枉钱。”   楚艾无语地捏了捏白鸢没什么肉的脸:“黄诗佩跟我说了,AO标记在,你肯定心里容易难受,当然,你现在有我了,不会孤单。但生理的东西没什么道理,而且等到正式离婚,你肯定要和范卓文见面,到时候签字呀、协商呀,说不定会受标记影响,害你财产分割少不少钱!”   白鸢想了想也觉得对,主动亲了一下楚艾的唇,说:“我知道了,谢谢你。”   楚艾哼哼:“不客气,但是,现在的谢谢,和以前的谢谢,不一样,对不对?”   “对,”白鸢小声说,“从前是感激你愿意帮我,现在是谢谢宝宝这么在意我。”   虽然没有明确地谈,但他们就是默契地达成一致,认为许多东西不需要再分得很清。   楚艾听罢愣了两秒,翻身过去不理人了,一副我要睡觉你别烦我的样子。   白鸢在心底偷笑,他的确变坏了,被楚艾命令这里要求那里是值得享受的,但主动捉弄这个omega,也让他好愉悦。   他故意靠过去抱了抱这个害羞的宝宝,说:“晚安,楚艾宝宝。”   楚艾憋了一阵,最后还是闷声回应:“晚安。”   他也要想个让白鸢害臊的称呼!楚艾愤愤地想。   一觉黑甜。   洗标记的手术还是在上次的私人医院做的,照旧做术前体检,不多久白鸢就被推进了手术室。   楚艾朝他安抚地笑了下。   其实他心底挺不好受的,之前白鸢流产时产生的怜悯有,但并不很多,如今则不一样了,被推进去的不是他在医院捡回来的凄惨omega,而是稍微磕碰两下就要让自己心疼的omega宝贝。   术前医生很负责任地简单介绍了手术流程,白鸢挺坦然的,认真看完了介绍视频,毕竟标记在他体内,他能时刻感受到,也就一直有这天的准备。   楚艾不一样,视频越往后播他脸色越难看,其实并没有多少血呼啦呼的场面,而是精简的3D动画,但他还是会为刀子切开腺体动作的感到恐怖。   更不用说后续一系列极其残忍的插入细导管,注射针剂,抽取alpha的信息素了。那块嫩肉真的受得了吗?为了保持omega本身的信息素活性,甚至不能打许多麻药。性腺是人体最精细且脆弱的器官之一,楚艾的后颈被别的A摸一摸都能觉出刺痛或恶心,白鸢得有多疼啊?   他在休息区臭着脸,一个值班的女医生替他端了水,猜测这位先生是病人很重要的朋友,安抚道:“你不用太担心,白先生信息素等级很低,虽然按常理来说的确有些遗憾,但在做清洗手术上,因为难和alpha信息素很紧密地粘连在一起,反而没那么痛苦。”   楚艾面色缓和了点:“真的吗?”   女医生朝他笑了下,点了点头。   楚艾又问:“那对健康的影响会减少么?”   医生思索了下,保守地说:“这个很难确定,就像大众常说的对寿命有影响,其实医学上没有定论。只能说健康状态在术后这段时间里,是一定有些虚弱的,更多的也要注意病人的心理状态,你知道的,标记洗掉了,整个人都会感到很‘空’。”   楚艾了然地点点头,决定等白鸢做完手术,多主动亲亲他,抱抱他。   他又问了些关于白鸢的问题,毕竟从前没怎么考虑过低信息素等级和高等级的差异,现在则觉得自己有必要了解一点的。   “主要表现在AO结合上,”女医生似乎很乐意进行医学科普,她接道,“低等级的omega很难拥有浓郁的信息素,也很难让自己的味道在结合后标记在alpha身上,这点应该不需要我多说?成结后的AO信息素味道会有点特殊,一闻就能感受出来,但低等级的omega很难让自己的alpha有显著的味道。”   楚艾点点头,他知道的。   “他们更像有短暂发情期,味道淡薄的beta。”医生耸耸肩,“毕竟从进化的角度说,高等级的传承更重要,于是等级越高的omega,发情期通常更猛烈,也更长。”   楚艾又忍不住想,自己发情期差不多要五天,三个月一次,说起来,也快到了。   “……不过有个常被大众误解的点,”女医生说,“认为omega的嗅觉跟等级有关,其实并没有,alpha倒有显著相关。可以这么理解,alpha更像捕猎者,他们要确认猎物的味道,瞄准,锁定,自然等级越高这方面的能力更强。”   “但omega不同,他们对alpha强弱的感知更像一种自保,所以嗅觉能力整体强于beta,但内部没有显著差异。”   楚艾撇撇嘴,觉得这个角度的解释显得很不公平。   聊了不短时间,楚艾觉得浑身都被性知识熏陶了,倒也学了点术后该怎么照顾自己的omega,良好饮食、不宜过度劳累、给予充足的温暖关怀,楚艾自问,他一定都能做好。   白鸢被推出来了,这次他醒着,朝楚艾笑了下,却让楚艾更加揪心了。   他没有在意旁人的眼光,也相信白鸢不会在意,俯身吻了一下omega惨淡的唇。   “辛苦了,我的白鸢。”   他还没想好到底该叫什么能让白鸢害臊的称呼,前几天学葫芦画瓢地喊宝宝,把白鸢逗笑了,十分失败。   白鸢朝他摇了摇头,示意没有很辛苦。   推进病房,楚艾一步不离地守着,践行着必不可少的“温暖关怀”。   次日出院,楚艾很想表现一番,一直到十二月中旬都在围着白鸢打转,不当老板了,主动自降身份给白鸢端茶倒水,可惜饭还是做不来。   而且也做得并不很主动,像个少爷要蹩脚地学会关心人,常常又出现许多搞笑的疏漏,一会儿按错了洗衣机的按钮,下次又把湿度调得太低,俩人都好一阵咳嗽,差点以为双双感冒,最后意识到症结所在,白鸢还要憋笑,否则小omega要生气的。   没过多久,他术后的不适渐渐好了,楚艾倒因为总关心白鸢,疏忽了自己,来了场真正的感冒。   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像老天要他们轮番伺候,有什么办法呢?病中总不舒服,但被家里另一个omega时刻挂念,又的确很甜蜜。   楚艾于是也不抱怨,笑话这是病人福利的转移。   他擤擤鼻涕,打起精神,到了范卓文和白鸢确定离婚协议,见面签字的时候了。   休息两天(・◡ु‹ )   omega和omega一起生活,好黏糊,好温柔噢(星星眼 第17章   出门前白鸢守着楚艾喝感冒冲剂,小omega似乎很讨厌药的味道,眉毛紧紧皱着,还要用眼睛瞪给自己强行灌药的omega。   白鸢哄他:“好了,乖乖吃几天才好得快,你擦鼻涕又把皮肤擦破了,不是疼?按时喝药就没这么多不舒服了。”   楚艾忍辱负重地“嗯”了一声,提不起劲。   白鸢接过玻璃杯,奖励般亲了亲喝完药的omega:“乖宝宝。”   楚艾脸烫,撇过头走开了,去找大宝,等涂完出门。   白鸢则噙着笑把杯子拿到放到厨房冲洗。   临出门的时候楚艾要白鸢闻了闻自己:“感觉自己身上乱七八糟的,药味大宝味,还有信息素味,有吗?”   白鸢在他颈上嗅了嗅:“没有,很好闻。”   楚艾笑了声:“你又说没有,又说好闻,骗子。”   “说不好闻你又要生气。”白鸢坦然地答,朝小恋人安抚地笑笑,“走吧,味道不奇怪。”   楚艾没计较,两个人便一起乘电梯下楼了。   关于好不好闻这件事,其实是楚艾刚感冒的时候,泄了些信息素出来。   他们在一起的第二天白鸢便挪窝到主卧了,他原本还期待过床褥上有小omega的味道,却什么也没闻出来。后来楚艾才解释,因为信息素等级太高,有定期服用抑制剂的习惯,原因很简单,他可不想走出去一直被alpha不怀好意地打量。   白鸢才真正开始意识到这是一个A级omega。   感冒的时候抵抗力下降,又临近发情期,楚艾的信息素最终还是冒了些出来。   那是一种很暖的味道,白鸢一进门就愣住了。   楚艾晕乎乎地在床上发低烧:“怎么了?怎么不进来。”   他不满白鸢呆愣的样子,不应该快点过来问他是不是不舒服,哄哄他,给他嘴对嘴喂药吗?楚艾稀里糊涂地想,白痴omega。   结果凝神一看,白鸢似乎又不止是担忧,还有一点诧异。楚艾不开心了,就准白鸢娇弱,自己就不生病的吗?   好在门口的omega马上回神,连忙靠近床畔,低声问楚艾的感受:“测了体温没有?哪里不舒服?”   楚艾“哼”了声,说哪里都不舒服。   白鸢马上皱了眉,轻轻用手试楚艾的温度,又掀开一点被子看他有没有出汗。   见到omega眼中切切实实的焦急后楚艾才老实交代,私人医生已经来过了,只是普通感冒,让白鸢不用担心,按时给自己泡冲剂就好。   年长omega当然没有异议,坐到床上给楚艾递了杯温水,哄着他起身喝了下去。   楚艾其实不太舍得折腾白鸢,毕竟这个omega刚洗完标记没多久,又得照顾自己了,他蹭了蹭白鸢的脖子,道一声自己才知道的抱歉。   白鸢笑了下,当他在撒娇:“宝宝的味道很好闻。”   楚艾想起他刚刚的反应:“所以你傻了?”   他狐疑地看着omega:“不会骗我吧,你觉得我的味道很奇怪吗?”   楚艾从未怀疑过自己的信息素对alpha的吸引力,饱受其烦还差不多,但面对一个先天并不互相吸引的omega时,即便自己是A级,他还是产生了一瞬不自信。   他扭头试图闻清楚自己身上的味道,白鸢就轻轻矫正了他扭曲的姿势:“好闻的,别拧了,还睡吗?就要吃晚饭了,我等会儿给你煲粥。”   楚艾恹恹地应了声,白鸢感觉他还是不开心,先陪他躺下来了,慢慢哄着。   “真的好闻哦?”楚艾迷迷糊糊地问。   白鸢轻轻摸他的后脑勺,温声回应道:“好闻,感觉特别暖和。”   楚艾闭着眼睛笑了下,仿佛就要睡着了,他说:“那你抱我紧一点,暖和。”   白鸢“嗯”了声,把他拢住了,楚艾已经没了意识,很乖地窝在年长omega的怀里。   白鸢头一次被这样依赖,心底涌上一股满足,又觉得很欣喜,他亲了亲小omega脸上的小肉团,最后又吻了一下他颈后微热的腺体。   我很爱他,白鸢当时想。   “楚先生,白先生。”律师坐进副驾,朝车座后排的两人打了招呼。   楚艾高贵冷艳地点了点头,白鸢朝律师笑了笑。   车子平稳开向和范卓文约定的茶楼。   楚艾仍然有工作,在打电话,是纯芯圣诞新品的事。   白鸢隐约知道是设计上有变动,又安排了签下的alpha艺人祝南星拍广告,此前的主打可都没有艺人代言,想也知道楚艾很重视这次的产品。   似乎拍了两版宣传片,楚老板都不满意,此时又在电话里训人。   “还是不行,我点了几个必须的元素,是,都有,祝南星的表现也合格——但没感情,我是说整体,强拼硬凑,全是花架子。我知道这次和我们一贯的风格有出入,也恰恰是这样,它会是纯芯今年的一个转型,做得好的话是突破,你再敷衍着做我就换负责人,纯芯要的是能成长的员工。”   “什么风格?”楚艾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几乎要气笑了,“我是不是要把那几个字刻你脑门儿上,然后每天早上提醒你照镜子才能让你记住……”   楚老板开始阴阳话输出了,白鸢替对面工作完成不善的员工捏了把汗,又偷偷看了两眼身旁的小老板。   的确很凶,嘴角挑起一道让人很难喜欢的弧度,跟在家里撒泼的气质并不相同,明明都措辞锋利,但白鸢就是看出了区别。   他觉得跟楚艾工作时的严苛相比,小omega对自己时不时的嘴硬,和小猫蹭爪子没区别。   何况,楚艾现在几乎只剩嘴硬了,那些难听的话再没说过。   白鸢碰了碰楚艾的手,安抚似的捏了捏,也有一点他自己都没太感觉到的撒娇。   毕竟这样的楚艾也有种事业有成的性感,白鸢多少有点着迷,和他比起来实在是相当厉害、值得仰视的。   楚艾果然放慢了语速,把白鸢的手握住了,朝他努了努嘴,表达自己被下属蠢得无语的心情。   白鸢又觉得这一瞬间的楚艾是自己能亲能抱的那个了,哎呀,他有点晕乎了,这种无缝衔接,似乎就完美论证了小omega永远只对自己露出柔软的肚皮,让白鸢有些承受不住。   等挂了电话,楚艾果然毫无负担地换了副腔调,刚刚提着嗓子下命令的做派消失不见,回归成感冒的哼哼唧唧,嘟囔下面做事的都是蠢货,然后望着白鸢,示意自己要一个吻。   白鸢欲盖弥彰地看了眼后视镜,司机和律师都很心无旁骛地看前面的路,年长又溺爱恋人的omega,才悄悄给予一个可口的吻,把凶巴巴的小omega惯得越来越没边。   车内的气氛是很温馨的,甚至有点甜,他们每每在一起,都像凭空生成了一台泡泡机,几乎让人忘掉即将要见一个令人反胃的alpha。   茶楼到了,两个omega下了车,律师也一并去了包厢。   楚艾果然又开始装相,白鸢笑着说:“好啦,放松点。”   楚艾不听,雄赳赳气昂昂地推开门。   范卓文和他的律师已经在了。   alpha闻声抬头,很是绅士地替他们抽开座椅。   白鸢其实多少有些紧张,长期的顺从让他不太习惯前夫的殷勤,小声说了句谢谢。   范卓文说没事。   楚艾则毫不客气地先一步拉开椅子落座了。   实在不需要什么寒暄,两位律师拿出各自拟好的离婚协议,几个人沉默地看了起来。   白鸢伸着脖子去看协议——因为被楚艾仔细拿着,认真审阅——他觉得范卓文对自己还算慷慨。   一套市中的小公寓,一台日系车,还有三十万人民币。   但显然,楚艾很不满意,几乎要把协议摔到对方脸上:“白鸢给你打五年白工,一年六万,你打发叫花子都不该这么点儿吧?”   对面的律师解释起房子和车的总值,表示楚艾的那份协议才不合理。   楚艾又要出声反驳,白鸢拉住了他,温声说:“我和他单独谈一谈,好不好?你不要生气,还感冒呢。”   楚艾不高兴地看了omega一眼,最后还是答应了,和两位律师出了包厢,给这对即将分道扬镳的AO留出空间。   “觉得少么?”范卓文朝白鸢笑了下。   白鸢摇了摇头:“足够了。”   “是少了的。”范卓文敲了敲桌子,没再看白鸢,话锋一转,“你要是没地方去,就住到公寓里,车子不会开,可以卖掉,再找个工作——但你知道的,即便是这样,也不会过得比我们从前那样好。”   白鸢默了阵,答道:“你觉得,我找不到工作。”   范卓文并不否认自己的居心:“对,三十万也好,一百万也好,小鸢,你也只能守着这点钱慢慢用。”   那些现金的多与少,在范卓文里,仅仅预告了白鸢死期的晚或早。   他不介意用三十万这个数目,恐吓一下omega,让他意识到脱离了这段婚姻实在很难活得长久,哪怕勉强糊口几年,也绝比不了自己曾给予的物质条件。   何况他明明愿意爱这个omega。   范卓文温柔地问:“真的没有余地么?你介意我和别人有关系,我愿意为你改正。”   白鸢看着他,久久没能移开目光,因为他的确就是见到了零星的爱,和许多积怨成疾的恨。   他似乎没从前软弱了,有种看明白许多事的透彻。   白鸢说:“你知道,我不在意。”   范卓文笑了。   alpha几乎有些发狂地,用一种极端压抑的语调,笑着问:“你知道,对不对?你早就知道,我没猜错吧,白鸢?”   白鸢沉默了。   范卓文拿了根烟出来抽,迅速戴上一副淡漠的面具。   他的omega是块捂不热的冰雕。   范卓文第一次尝腥是在婚后的第一年,当他得知同事在外有情人时,还稍稍鄙夷了会儿,被同事怂恿道:“你不知道,要是碰上了信息素匹配度高的小鸭子,那滋味。”   “比起家里木桩做的,爽多了。”   “就感觉,”同事回味地啧了两声,“好像他没了你就活不下去。”   范卓文心想,那有什么,他家里的omega,没了他照样活不下去。   他享受掌控omega的感觉,也从来是个不错的领导者。   然而当晚的性事后,范卓文在omega丈夫忸怩的姿态里,忍不住想,裙浩柳吧期武零灸漆贰伊同事说的那种“爽”到底是怎样一种感觉?   他轻轻抚摸白鸢姣好的脸,让梦中的omega往后缩了缩。   就在这个瞬间,在那股诱惑之下,白鸢的羞怯,突然不能打动他、满足他了。   他禁不住幻想那种滋味,被omega热烈索取的滋味。   于是他去试了。   范卓文必须承认,那种体验极端刺激,别有一番风味。   并且带着外面的omega的味道回来时,会让他产生一种报复了omega丈夫的快感。   报复?因为尝过之后,他又开始怪罪于白鸢的怯懦,忍不住想,这个omega甚至没有外面的情人来得热情。   那些omega一定是不爱自己的,这能不能证明家里的白鸢,对自己的感情和忠诚更为寥寥?   他从前满意于白鸢的卑弱,如今又认为他爱自己不够。   并且在第二年里遇到了楚艾,一个十分主动的高等级omega,刚刚大学毕业,青涩但毫不吝啬于展示自己的美,在他怀里又有恰到好处的依赖,对范卓文有着极强的性吸引力。   这让范卓文甚至不耻于行骗,以单身的谎言得到了这个omega的喜爱与肉体,并且带着一身信息素味回家,亲吻自己的omega丈夫,执行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惩罚,这的确很有一种蒙蔽他人、操纵一切的快感。   直到他无意中知道,低级omega的嗅觉,根本不受等级影响。   那是一种侮辱。   到头来,原来受蒙骗的是他。   alpha在那瞬间几乎想冲回家里,朝那个他自以为掌控了、欺骗了、玩弄了多年的omega,进行恼羞成怒的谩骂。   他回了家。   白鸢朝他微笑,问他累不累。   范卓文的愤怒不见了,他笑着说还好。   然后温柔地吻这个omega。   他们谁也没挑破。   自私的alpha和卑懦的omega本就天生一对。   范卓文爱过白鸢吗?   这个问题太难回答,就像白鸢是否爱过范卓文一样。   alpha的烟抽完了,他和白鸢在这场荒唐的婚姻里输得不分伯仲,也疲于继续进行带有屈辱意味的纠缠。   因为他多少有些后悔,如果那天自己没有选择听信同事的话,是不是也能和这个omega慢慢、慢慢地,就像白鸢的性格一样,温温和和地走到一个美满的地步。   他多少也有些舍不得,和不甘心。   就像手里牢牢牵紧的风筝,放得越来越高,绳子越来越细,而这不正好给范卓文一种,白鸢宁愿忍耐一切,也不离开他的扭曲的满足感么?   却突然要飞走了。   他当然要怅然若失的。   范卓文看了白鸢一眼,如今仍然觉得这是他婚姻最适配的人选。   “把数目改了吧。”他哑着嗓子说,最后一次施展他在这个omega面前笼络人心的温柔,“你改,我不会再动。”   就这样吧,他也知道本就没什么好挽回的,如今甚至觉得,自己无法伤害到这个omega了。   他不想再对一团虚空施力了。   白鸢变了点,范卓文淡淡地想。   当然变了,他不知道,眼前低头思索数目的omega,根本没有alpha那样多的情绪,爱或仇恨,都没有。   他只是在想,该填哪个数目,会让自己的小omega不发脾气。   当然,发脾气也没关系,他总会亲亲他,哄好他的。   俺来了,争取这周写完,我可以 第18章   到民政局办离婚手续的路上,楚艾还在责备白鸢填的数目太少。   “八十万?”小omega气呼呼地坐在车后,“就算那间公寓和车能抵两百多万,现金才拿八十万也太少了吧?”   他皱眉看着年长omega:“你是不是对范卓文的工资没概念呀?”   白鸢尴尬地抠手:“的确不太清楚……”   楚艾看了他一阵,最终叹了口气。   “好了,我不凶你了。”他混了些鼻音说,“等回去了,我把我的基本财产情况都给你看看,你到时候当幼师了,也要给我看工资卡,懂不懂?”   白鸢松了口气,笑着答应了。   楚艾嘟嘟囔囔跟他讲道理:“结了婚,连对方挣多少钱都不清楚,你怎么……这么笨啊?你不知道他基本的经济状况,怎么判断他在你身上付出的是多还是少?这都是相对的,高中谈恋爱买双贵点的鞋做礼物,就是很好,但范卓文年薪好几百万的,只给你几十万,就是很差。明不明白?”   白鸢很老实地点头,楚艾把他的手抓过来,不准他绞来绞去了。   “算啦。”小omega也清楚恋人迷糊又心软的性子,“反正你跟我在一起了,那套公寓也用不上,你可以考虑当个包租婆,我看了地段和面积,找个靠谱中介,租金不会少。”   白鸢“嗯”了一声,答道:“我不会开车,车子也用不上。你说我要去学吗?”   “想去就去。”楚艾说,“以后工作上下班自己开车也会方便些。”   白鸢点点头,说:“我想学的。”   年长omega有点傻地说:“万一没能当上幼师,我就去开滴滴。”   楚艾想了想那个画面,被逗笑了。   但是都很好,他亲了亲这个笨蛋omega,包租婆也好,滴滴司机也好,总之,白鸢会有一份工作,可以跟楚艾交换每个月的收入情况,清楚彼此的财产,这是很踏实的一种感觉。   民政局到了,楚艾在门口等白鸢出来。   AO离婚omega要签的东西比较多,包括婚内有无遭受暴力的情况阐述,所以先出来的是范卓文。   alpha看到楚艾也没什么反应,在他三步远外抽起了烟。   楚艾也懒得鸟他,撑着要好不好的感冒,站得特别挺,目视前方。   围巾因为omega的动作滑溜溜地松了一截,冷风吹在脖子上,让他瑟缩两下。   楚艾马上反应过来,把不那么酷的围巾重新系好了,不然等白鸢出来看他敞着脖子,会不高兴的。   范卓文在围巾松垮的短短十来秒里,很容易闻到了A级omega诱人的信息素味。   他突然意识到这个一直被他忽略的细节,白鸢和楚艾是怎么认识的?   或许是楚艾因为那张照片,主动联系了白鸢?   他们关系很好么?   这个强势的omega把白鸢从家里气势汹汹地接走,又在几个月后的签署协议的今天,陪白鸢过来签字,见不得白鸢吃亏。   范卓文笑了一下,觉得实在诡异。   他们知道彼此之间,在四年前就有一个自己么?   白鸢签完表格,到了大厅,朝外徐徐走了出来。   白鸢当然知道,alpha想。   他趁白鸢最后几步抵达之前,喊了一声楚艾。   楚艾不情愿德扭过头,冷着眼觑他:“有事?”   范卓文的眼神几乎有些怜悯:“你还记得我和你在一起的半年么?”   楚艾把头转回去了,懒得理他。   范卓文自顾说了下去:“我很少用气味阻隔剂。”   楚艾知道,也知道范卓文的出轨迟迟没有暴露,是因为曾经家里的omega等级很低。   而低级omega的嗅觉很差。   楚艾的脸突然变白,比冬日寒怆的街景还要惨淡。   范卓文抖抖烟灰,径自上车了。   女医生曾在楚艾等候白鸢手术结束的时间里,耐心科普道:   “不过有个常被大众误解的点,认为omega的嗅觉跟等级有关,其实并没有。”   白鸢推开玻璃门,牵上楚艾的手。   年长omega有些惊讶:“怎么这么冷?”   回程的车上,白鸢要司机把暖风打高了点。   “是不是站太久了?”白鸢皱着眉,搓楚艾的手,“对不起,我应该签快一点的,外面风很大。”   楚艾闭了闭眼,轻轻摇了摇头。   他很紧张。   这感觉就像在悬崖峭壁间走钢丝,却不是担心自己要掉下去,而是明明已经掉了下去,白鸢知道范卓文曾和自己出轨过,却还要假模假样地站在钢丝上,用一副摔烂了的躯体继续走,好被锋利的心照不宣切得更加破败。   楚艾是个很爱面子的人,他知道这不是自己的错,但从来不愿分享这段被小三的经历。   哪怕所有人都会觉得他无辜,白鸢呢?   楚艾不敢想omega会有怎样的表情,至少他自己不可能对恋人出轨的对象有好脸色。   但白鸢其实又是知道的,对吧?他想起那天,年长omega对自己的味道感到诧异的表情。   他为什么不问?楚艾几乎想要抓着白鸢的肩膀,让他快问,然后自己再阐明一遍无辜,是啊,白鸢为什么不问?   楚艾悚然意识到,依据范卓文的意思,omega早就知道他出轨,但是五年里,他同样什么都没问。   这让他觉得,自己落入了跟范卓文一样的有关欺骗的死局。   白鸢为什么要像隐瞒范卓文一样,隐瞒自己?   他也在等吗?等自己犯一场大错,才能在未来某天下定决心,离开自己。   就像他对范卓文一样。   回去的路上楚艾的脸色越来越差,又涌现出不正常的红色。   白鸢很焦急地把小omega半搂进电梯,期望电梯再快一点,让楚艾好好躺下,然后喝一杯感冒冲剂。   楚艾有些头晕了,但还是努力想要看清电梯门上的倒影。   白鸢明明那么担心自己,好像自己的感冒都能要了这个omega的命。   年长omega察觉到恋人的目光,用力握了握他的手:“是不是要发情了?家里抑制剂够不够?”   楚艾点了点头。   他的模样很乖巧,又很虚弱。   白鸢心里又软又疼,他亲了亲小omega的额头:“乖宝,就到家了,吃完药和抑制剂,好好睡一觉就舒服了。”   等把楚艾安置在主卧,白鸢就迅速去泡感冒药了,又在家里的小药箱里找抑制剂,还用手机查了查能不能和感冒药一起喝,并且注意有没有过期。   万幸两者都没问题,等端了水杯进主卧时,强悍的A级信息素几乎从头顶上不由分说地浇了下来。   楚艾发情了。   白鸢是omega,并不太受影响,只觉得屋里味道浓郁,温度有些高。   楚艾整个人都缩在被窝里,还有些颤抖,白鸢猜测是发情让他的情绪变敏感了,加上感冒不舒服,当然要难过的。   他轻轻拍了拍床上的小山丘:“宝宝,出来喝药好不好?”   被窝里泻出一声哭音,楚艾似乎很抗拒白鸢的接近,继续往被窝深处钻。   白鸢把杯子放到床头柜上,又倾身拢住被子拱出的一团:“宝宝,乖一点,出来吃药,还有抑制剂,吃完就舒服了。”   “我、嗝,我不要!”   听声音,恐怕哭得很用力,白鸢放弃温哄的政策,开始挖被子:“是不是想要?我拿、按摩棒给你,好不好?”   他抓到楚艾汗湿的手了,扯了扯,楚艾哭咽一声,白鸢又不敢用力了。   “出来呀?被子里闷得很不舒服,对不对?”年长omega耐心地劝,“宝宝不听我的话了吗?出来好不好?我陪你过发情期,不怕的。”   “我不要,不要你陪我。”楚艾的哭音隔着被子传过来,“呜、你这个大骗子,我讨厌你。”   但手又紧紧抓着白鸢的,好像生怕他走掉。   白鸢真的着急了,因为楚艾的情绪实在很糟糕,哪怕是发情期,没有敏感的事件的话,也不会如此难过。   “怎么了,宝宝?”白鸢找到了楚艾的脑袋,很温柔地拍,“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告诉我好不好?不要讨厌我,我不骗你。”   楚艾又自顾哭了一阵,似乎确认了手里的omega不会丢下自己走掉,才打着哭嗝从被子里慢慢露出脑袋。   他整张脸都憋红了,加上哭着,眼睛泪汪汪的,鼻尖还挂着一颗湿乎乎的眼泪。   白鸢叹了口气,俯下身亲了亲他小巧的鼻。   因为这个温柔的动作,楚艾又开始哭了。   他整个人往omega身上爬,身上极度渴望亲近,用自己的下身轻轻蹭白鸢的大腿。   白鸢纵容他急切的动作,一边悄悄往床边挪。   小omega似乎察觉了他的动作,觉得这个人要离开自己,用力抓住了白鸢的手,质问道:“你做什么?你是不是要走?”   白鸢只好先主动吻他的唇,发情的omega软绵绵的,让白鸢难得占据上风,缠绵得温柔,把楚艾磨出一声声带了娇的喘。   等唇松开,白鸢趁小omega还在出神,迅速端起床头柜的药:“乖,把药喝了。”   楚艾似乎变得不那么聪明,看一看药,又看一看年长omega的脸。   他嘴巴一瘪:“你不亲我,不插我,还虐待我!呜呜——”   “我没有——好了好了,不哭了。”白鸢一手握着玻璃杯,一手搂着楚艾的腰,很艰难地维持姿势,“没有不亲你,想要我、插的话,也可以呀?”   白鸢其实有点不好意思,他自己的发情期过得从来很羞涩,还是第一次见到别的omega经历情潮,以这样大胆索取的姿态。   “喝完药,我什么都听宝宝的。”   楚艾张着湿漉漉的大眼睛,认真看了白鸢一眼:“不骗人?”   白鸢吻他的脸颊:“绝对不骗你。”   楚艾“哼”了一声,终于皱着眉头把药喝了下去,咕咚咕咚的,一副对自己很狠的样子。   喝完了,白鸢把杯子安置在远处,回来时小omega的眼泪照样不停,这回估计是被苦的。   白鸢当然知道该怎么抚慰一个发情期的omega,他兑现自己的诺言,很认真地吻楚艾泛苦的唇,双手不太熟练地帮omega剥衣服。   楚艾像褪了壳的水煮蛋,皮肤泛起一点水光,又很滑嫩,该红的地方都红着,嘴唇不受控地发出不满足的呜咽,他胡乱牵着白鸢的手,去碰那个泛滥成灾的小口。   “哈、哈,呜,摸到了,快插进去,我好想要,白鸢,白鸢——”   “我在呢。”白鸢和他接吻,唇舌发出不同寻常的情色水声。   年长omega在插入上的经验为零,他有些窘迫地脱了裤子,面上也泛起红色:“我进去了,宝宝。”   楚艾疯狂点头,而又突然意识到什么,违背本能地用膝盖抵住了身上的omega。   白鸢也愣了一下,以为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对,连忙检查起自己和楚艾的姿势。   楚艾却不让他看别的地方,额头磕上白鸢的,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他:“坏白鸢,你不能不爱我。”   白鸢闭眼吻了一下他的唇:“我爱你。”   得到确信的答案后,楚艾像自残一样剖白:“我、我不是故意和范卓文在一起的!你知道,对不对?你为什么不说呢?”   他用腿把身上的omega缠住了,边哭边说:“你是不是在打算瞒着我、离开我?我好害怕,我真的不知道他、他当初有你,我不知道呜呜,对不起,不要离开我……”   白鸢终于搞懂一路上楚艾的反常,以及过于强烈的情绪反应是为什么了。   他等楚艾哭完,稍微冷静下来,顺着腰上紧绞着他的双腿的力道,把楚艾搂扑到床上。   两具汗津津的、湿淋淋的omega裸体,紧紧贴在一起。   年长omega用尽温柔的语调,好让怀里敏感的小omega能听清:“我知道,那天你感冒,我就闻出来了。”   楚艾在他怀里缩了一下,有种铡刀要从头顶落下来的瑟缩。   他滔天的不安全感,甚至把发情本能狠狠压制了,只来得及害怕与伤心。   “但我知道你一定是被骗的,对不对?”omega温柔地吻怀里小恋人的发顶,楚艾用力点头的样子让他觉得好笑又心疼。   “所以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白鸢抚他的脊背,像安抚一头躁动难安的小兽,“宝宝,你没有做错,我当时的惊讶也是真的,因为这实在……很巧,我没有怪你。”   楚艾似乎终于能放松一点,他从白鸢的怀里抬头,不满地问:“那为什么,不主动问我?”   白鸢亲了他一口,让小omega没忍住又偷偷出了点水。   年长omega解释道:“我不确定你的想法,因为你也没有主动告诉我,我想,或许你希望我不知道。”   “所以你装作不知道。”小omega愤愤地说,又露出难过的表情,似乎又要哭了,“再也不许这样了,不可以瞒我,我也不会因为、害怕,瞒你别的,你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了。”   “对不起,”白鸢很认真地道歉,“我会改正这点的,原谅我,好不好?”   楚艾头一次这么好说话,抱着年长omega使劲蹭,边蹭他的胸膛和脖子,边发出“嗯嗯”的动静,让人分不清他在答应原谅,还是终于想起继续发情。   他的下体摩挲到白鸢的,唔,怎么感觉和自己的有点不一样?   小omega傻乎乎地去看,发觉自己在蹭的阴茎出乎意料的大,至少自己的那里发育得不是很好,毕竟是高级omega,生殖腔光滑有力,相对的,前面则小些。   而白鸢的大概跟普通男性beta差不多,虽然不是很大,但勃起的状态比起自己的,实在很够看了。   年长omega也察觉了楚艾在观察哪里,他有些害羞地躲了躲。   楚艾不满意了,他可是发情了,白鸢可是他的恋人,心无芥蒂的恋人,那里还这么能行,难道还想用按摩棒?   “哈啊、”他勾引这个笨蛋omega,“你不是答应我了吗?”   白鸢的脸被他放荡的样子煽红了。   楚艾挺起腰,用自己湿得不能再湿的小穴,去蹭白鸢干净挺直的肉棒。   “来插我,肏我。”   他攀上白鸢的肩,胸膛紧紧贴着,磨蹭敏感的乳珠,故意发出一声声媚意昭昭的喘息。   这个笨蛋怎么还不来干自己?小omega仰起头,湿漉漉地望着年长omega,又凶狠,又有哀求。   “白鸢,白鸢,哥——哥——”   咋这么能哭呢小楚🥺 第19章   “哥哥。”   占有欲不受控地涌向下体,白鸢抬起楚艾的大腿,把肉棒直直插进了紧致的穴道。   “啊——”楚艾的小腿被快感逼得抽搐,大敞开,不懂羞涩地迎接恋人的攻占。   他弓起腰背,水润的唇微微张开,小口呼吸灼热的空气,体内的甬道则随着呼吸的频率,咬弄着里面的肉棒。   “动一动呀?”   小omega等了半天,他才刚开始爽,这个笨蛋omega怎么就呆住了?   白鸢的脸已经很红,他朝身下不满的人张了张嘴,很尴尬地愣着。   楚艾不知道他怎么了,只觉得不满足,插在穴里又不动!小omega眉毛轻皱,瞪了一眼傻不愣登的恋人,双手抚弄起自己嫣红的乳,抬起饱满的小屁股,主动让肉棒插进插出。   “啊、啊,唔,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嘛……”他因为慢吞吞的性事涌上委屈的情绪,“你干嘛不动啊?”   楚艾把自己没几两肉的胸往中间拢。   “我不好看吗?”   又故意缩了缩滑软的穴。   “插我不舒服吗?”   白鸢认输地动起来,似乎在克制什么,把头埋到楚艾耳侧了,不看这个放荡的omega。   “哥哥,哥哥。”楚艾得意地说,“是不是很舒服?我是不是好棒?”   他感到年长的omega用滚烫的脸颊贴了贴自己,似乎在认输,求他不要再说让人羞耻的话。   可越是这样,楚艾就越感到一股想要喷薄而出的淫欲。   “哼嗯、再快一点,啊、啊。”   他搂上摆腰的恋人,把娇喘往他耳朵里送。   “重一点,哥哥,弄痛我、嗯,我想要重的。”   “唔嗯,好棒,哥哥,肏得宝宝好舒服——”   白鸢射了。   楚艾傻乎乎地眨了眨眼睛。   “白鸢?”   白鸢心底恼恨,这个糟心的小omega,插的时候喊哥哥,自己早泄了,就又喊大名。   他泄愤地咬了咬楚艾的脖子,到底也没用多大力气。   楚艾开始笑。   他的声音不像在说话,嗓子里一股情事的粘稠:“原来不想动,是在怕这个。”   “哼嗯,”他扭了扭腰,“还能硬吗?我还想要,拿按摩棒插我吗?”   白鸢稍微起身,露出羞赧的脸:“不准笑我。”   楚艾用小腿蹭他的腰:“不笑你,哥哥好厉害,那里很大。”   白鸢有点别扭:“真的吗?一定没有、alpha那么厉害吧。”   难得轮到楚艾哄他:“你又不是alpha,为什么要跟他们比?我就喜欢omega,就喜欢你。”   白鸢比他好哄多了,听完就抿着嘴笑,亲了亲楚艾的唇。   楚艾配合着吻他,没多久还是主动结束了唇舌纠缠,他的欲望被勾得更高了:“不亲了,快点插我,我还没高潮,我好想要。”   白鸢安抚地吻了吻他的脸,起身去拿按摩棒了。   楚艾在被单上磨蹭,太想高潮了,好想要激烈的性爱。   白鸢还在试探着用按摩棒插穴口的时候,楚艾就不由分说地抓住omega的手,把假阳具一股脑地捅了进去。   “唔!就是这样……”   他红着眼角,晕出满足的泪水,出神地看着白鸢。   “哥哥把我填得好满。”   白鸢终于明白自己的疼惜只会让小恋人难受,他俯身去嘬楚艾的乳尖,手里的按摩棒则打开了震动开关。   “啊!啊哈——呜呜,好爽,太爽了,白鸢,哥哥,哥哥……”   楚艾疯狂地抱住白鸢在自己胸前舔咬的脑袋,整个人都随着穴里的按摩棒发颤。   年长omega像玩一个失控的肉欲娃娃一样,时而轻轻咬楚艾的乳头,时而嘬两口他的脖子,双手也不闲着,抚遍小omega的腰侧和大腿,反复确认怀里人的敏感点。   楚艾被身上人的四肢,还有穴里震动的假阳具,紧紧扣押在床上。   “哥哥,你、亲得我好舒服呀,呜啊、那里!碰到了、哈,太快了……”   被操到了敏感点,楚艾忍不住蜷缩起来,抓白鸢的背,像在挣扎着要逃跑。   却被年长omega用力吻住,制服了,顺从地松开了抠抓白鸢皮肤的手指。   哭喘、呻吟,一种被紧紧限制的快感,仿佛周身长满了温柔又炽热的藤蔓,被遍布全身的抚摸挤压进白鸢的怀里,被omega温柔又强势的吻封上不得造次的禁令,似乎要压得人窒息了。   又好快活。   区别于大开大合的操弄,这种紧密相贴的感觉,让楚艾觉得自己和白鸢长在了一起。   他为这个认知感到震颤,不受控地哭咽出来。   “宝宝?”白鸢亲他的眼泪,“是痛了吗?”   楚艾摇头,追着吻白鸢的唇。   “我不痛。”他泪蒙蒙地看着白鸢,“我只是觉得好爱你,头一次这么、这么,爱一个人。”   他高潮了。   白鸢有些失控地吻小omega,楚艾的喉咙里呜咽出“嗯哼”的动静,像餍足的小动物。   等他缓过不应期,理智渐渐回笼,发现自己屁股糊了好滑一层水。   显然,不是插着按摩棒的小穴能流出来的量。   楚艾轻轻笑了下。   他趁白鸢喘息休息,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反扑身上的恋人,跨坐在他身上,懒洋洋地枕在omega肩上,嗅他寥寥的信息素味,手则朝白鸢的穴里伸。   “好多水哦,”楚艾像说秘密一样,朝白鸢的耳朵吹气,“原来哥哥也发骚了。”   “明明没到发情期。”   “是被我勾引的吗?”   “是不是也想被肏?”   白鸢从没说过、听过这么多露骨的浪语,脸烧得楚艾肩膀发烫,他求饶地说:“别说了,宝宝。”   楚艾觉得他好可爱,要不是自顾不暇,好想欺负他。   “那不说了,”他又开始流水了,“把我肏舒服,就不欺负哥哥了。”   心底暗想,总有机会的,到时候他也要让白鸢在自己身下哭着喘,不停高潮。   发情期满打满算地过了五天,期间楚艾还是没忍住插了白鸢,结果自己那根东西的确不太给力,让他十分羞愤,报复性地抓起按摩棒干年长omega,看他温柔体贴的表情被情欲占据,喘出闷闷的哼声。   楚艾喜欢极了。   可他自己又空得紧,没办法,白鸢事事宠着他,一边把自己交给他玩,还一边将手指并拢,抽插坐在自己跨上的小omega。   两个omega面对面,湿着眼睛和下体,视线、胸乳、大腿,和流出的淫液,都黏连在一起,交换相似的喘息,然后再不由自主地凑近,接一个好长的吻。   等到都累了,就抱在一起喝同一支营养剂。白鸢觉得自己明明不在发情期,也好像过了个毫不含糊的发情期。   好容易让楚艾吃饱,昏睡过去,他还要拖着前后高潮三四次的身子,换床单,给房间通风透气。   脑子里转悠着楚艾淫浪的叫床声,白鸢也自暴自弃地……说了些恳求的话,他红着脸,开窗户的动作有些粗鲁,觉得自己被带坏了,被带得,有点淫荡。   回到床上,年长omega捏了捏小omega的脸,聊作惩罚。   其实他真没什么好羞耻的,白鸢害臊地想,因为怀里的小恋人比自己,骚多了。   他在脑海里紧张地用起了那个字。   白鸢像个要被带坏的三好学生,很紧张地抱着那个坏孩子,舍不得撒手,毕竟他也很享受。享受omega的本能,不再自顾觉得羞耻,也不用面对被alpha无解压制的恐惧。   他和楚艾一起失控,再平等地操纵对方,玩弄彼此。   用撒娇和吻,作为让对方顺从自己的信息素。   本来还有千多字,感觉后续几个事件的衔接有点不自然,就把这场单独拎出来了 第20章   第六天清晨,白鸢迷迷糊糊地醒了,有点不情愿离开睡梦的味道,毕竟发情期的omega身体为交欢做好了准备,他却没有,还要担负清理的重任,实在很累。   背上似乎在被什么磨蹭,白鸢脑海闪过楚艾蹭着自己求欢的画面,担心小omega得不到回应会哭,猛地张开了眼。   楚艾见他突然醒了过来,有些受惊地收回了抚摸白鸢背部抓痕的手。   他洗漱完了,头发也很整洁,小身板直直坐在床上,没什么表情,眼睛朝下望向自己的omega:“你醒啦。”   白鸢眨了眨眼睛,意识到发情期终于过去了。   他放松地窝进被子,累瘫了一样,哑着嗓子“嗯”了一声。   楚艾扭了扭屁股,白鸢估计小恋人又有拉不下面子的地方了,他半阖着眼想,还有什么拉不下面子的呢?这五天,实在够胡来了。   就听到楚艾轻轻“哼”了声,钻进被子,把自己埋到了白鸢又热又软的怀里,贴着他的脖子找信息素味。   白鸢知道这是发情后的眷恋时期,他摸了摸楚艾的后脑勺,努力释放信息素,可惜效果并不理想。   楚艾感觉到他的动作,连忙制止了:“你别放信息素了,本来就这么累了。”   白鸢笑了下:“没事,你不想闻吗?”   “想是想,”楚艾撇撇嘴,“但我知道,这是发情的习惯,心理作用,因为你的信息素本来也安抚不了我。”   omega对omega的发情安抚当然没什么作用,楚艾想闻,仅仅想确认白鸢在自己身边。   所以他说这是习惯和心理作用,于是更紧地抱着白鸢,说:“你好好抱着我就行了,不要白费力气。”   白鸢便不再勉强自己,他真的太累了,A级omega发情真要命。   被楚艾别别扭扭地撒娇一通,白鸢身上没力气,精神倒是真的不困了。   他问:“今天还不去上班吗?”   楚艾皱眉:“这么想我走吗?”   他不满地勒紧omega的腰:“你是不是觉得我好麻烦。”   白鸢有点愣神,把小omega稍微松开了,去看他的表情:“我当然不觉得,你是不是情绪还没缓过来?”   他吻了吻楚艾的额头:“别乱想,宝宝。”   楚艾不否认,他今天早上一醒过来,就被自己发情时的所作所为臊得无地自容。   他居然哭了,还是号啕大哭,楚艾连自杀的心都有了。   从前有伴侣的时候,他多少也会服用一点抑制剂,然后再以一种较为克制的方式度过发情期,当然,高级omega克制过后的发情期也只能让他有一点理智,可以比较好地控制情绪,肉欲上照样放纵。   这次他没吃抑制剂,不仅因为没来得及,更在于他想要抛弃理性。   就能不再克制自己的害怕,借着发情的名头坦露一切,这的确有点卑鄙,因为楚艾知道,白鸢绝对不舍得怪罪身陷发情期的自己。   他不觉得自己对白鸢的勾引、狎弄很丢人,毕竟清醒的话他还可以玩出更多花样戏弄这个omega,楚艾羞恼的是当初那个愚蠢的决定,让自己颜面尽失,作天作地。   结果就是现在在白鸢眼里,以另一种方式开始作了。   白鸢纵容地看着怀里不开心的omega:“在想什么?”   “在想,”楚艾脸臭臭的,“做泪腺切除手术。”   白鸢反应两秒,“噗”地笑了一下。   楚艾瞪了他一眼,分明在说“你要是敢嘲笑我,我就敢离家出走”。   白鸢受不了一样,把脸贴在楚艾温度稍高的脸庞,爱不释手地蹭他:“怎么这么可爱啊,宝宝,我好喜欢你。”   在整五天的楚艾的哭求与逼迫下,白鸢说了无数次“爱你”,已经不会为如此坦诚而脸红了。   倒是楚艾有点不习惯,红了红脸。   “你发情了嘛,”白鸢哄他,“控制不住情绪,很正常。而且要不是这样,我也不知道你一路在不开心什么。”   说到这里楚艾又来劲了:“你还学会瞒着我了!”   白鸢连声道歉:“对不起,再也不会了。”   还无师自通地用下巴蹭了蹭楚艾的脖子讨饶。   楚艾也不气了,说到底,他自己才一开始就不坦诚。   他“哼”了声表示原谅,又问:“还有一件事,我想不通,磕脆皮/鸭嘛推*文 你为什么早就知道范卓文出轨,直到今年才决定离婚?”   白鸢僵了僵,楚艾拍拍他的背:“别怕,想说就说,不想说也没关系。”   掌下的身体放松下来,白鸢侧卧在床上,有些出神。   他说:“我现在都有些不理解,那样的自己。”   范卓文第一次在外与其他omega交合,白鸢就察觉了。   他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反应,大发脾气对他而言相当于天方夜谭,本能让他第一时间佯装无知,等到晚上,被丈夫搂在怀里,笼罩着陌生omega的气息,才一边发冷汗,一边思考自己该怎么办。   “我当时想的是,”白鸢喃喃,“该怎么留下他。”   而非离开。   因为多多少少,一年的婚姻时光里,范卓文对自己亲昵又绅士,他们拥抱、爱吻、缠绵,乃至完全标记,说一点喜爱、一点依赖都没有,是不可能的。   他只觉得或许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不够,没能留住丈夫的心。   “我努力了一段时间,更加殷勤地讨好他,也会在、床事上,更加主动一点。”   范卓文身上的omega味道会消失一段时间,等到白鸢觉得丈夫又完整属于自己时,下一个陌生的味道又接踵而至。   “就这样希望一阵,又绝望很久。他身上的味道……就像我的晴雨表。大概的确很难理解,事实就是,我的世界只有他一个人,我只在乎他,也希望他能在乎我。”   第二年的时候白鸢崩溃了一段时间,这个卑弱omega的焦虑了无声息,范卓文甚至一点都没察觉,而所谓的崩溃更像没发生过一样,他转换了心态,行为表现和从前没有区别,仅仅不渴望得到丈夫的爱了。   他不奢求了,只是更努力地做健康调理,备孕。   “其实这很不负责任,”白鸢的声音有点颤抖,“我只是想、有一个宝宝,它会喊我妈妈,只有我一个妈妈。”   “它会很爱我,我也会很爱它。”   范卓文在他眼里丧失了颜色,不具备任何气息,成为一台提供精子的仪器。   白鸢会有些阴暗地重新定义这个小家的关系,他为丈夫的起居餐饮所做的一切努力,仅仅在于他需要一颗健壮的精子,给他带来一个生机勃勃的孩子。   “这样的想法,会让我不那么难受。”   白鸢苦笑着,不希望楚艾看到自己的表情,他轻声问:“是不是很……畸形?”   楚艾不让他埋住自己的脸,去吻他的眼睛:“当然不。”   范卓文持续出轨,再在某天得知omega能嗅出其他信息素的真相。   然而什么也没改变,就像白鸢默默消化了一切一样。   他们默契地达成了互不揭穿的关系,心中了然对方的隐瞒,也知晓自己被看穿,就像两块面对面的镜子。   再若无其事地继续行骗,并以此取得报复的快感。   这样病态的关系甚至增强了伤害对方的快乐,因为你知道对方能看清,你的故意为之。   除此之外,纠缠一点完全标记下,恹恹痛苦的爱。   在一个又一个的相拥而睡里,把彼此的罪恶捂得越来越烂。   说白鸢软弱,实在很对。   毕竟他偶尔也享受这样的表面和谐,自欺欺人地觉得自己拥有一点什么,被敷衍地爱着。   更为诡异的是,他的软弱,又恰好能与范卓文的恶意进行抗衡,胜负难分。   “我没想赢过他,但又不是那么愿意认输。”白鸢很疲惫地说,“我输不起,我什么也没有。”   所以每天、每天,孜孜不倦地等待那个会属于他的孩子。   好不容易它来了,狂喜,又被照片打了个措手不及。   “很奇怪,我明明知道他出轨,也还是想要孩子,想了很多年。但在那一刻,我才意识到,这个心愿很自私。”   他成为了父亲,或者说母亲,怀里不是盛满他愿望的空气,是切切实实能降生的一个宝贝。这让他不能像以前一样,对“孩子的父母关系”坐视不理。   白鸢头一次如此痛恨范卓文的不忠,也憎恶起自己,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捂着肚子,像要遮住宝宝的眼睛,叫他别看,别看这段腐烂的关系。   还有一个极为微妙的点,如果范卓文能持续保证自己的出轨不被外人发现,白鸢或许也没那么在乎他爱不爱宝宝,但那张照片打破了这对伴侣心照不宣的平衡,把他们的假意拥抱扯开了,露出他们胸前空无一物的窟窿。   “你知道吗,我只是下意识怪他,找的人没分寸,而不是别的什么。”白鸢垂下眼睛,“万一哪天被宝宝知道了呢?我之前在医院跟你说的,担心‘它得不到完整的父爱’,其实是借口,我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我受不了的,是他的欺骗不够完美。”   连带白鸢的佯装不知,也没了躲藏的余地。   楚艾反驳道:“你不用这样诋毁自己,既然在乎宝宝‘知道’,不也是害怕他得不到幸福吗?你只是在那一刻,突然……被唤醒了。”   白鸢笑了一下,似乎接受了楚艾的安慰。   再有了后续这一切。   白鸢长长叹了口气:“我真的很软弱。”   楚艾望了他一眼,说:“你不能否认,有标记的缘故,而且,”小omega皱了皱鼻子,“而且其实你是有点喜欢范卓文的,一点点!但不是没有,这一点点,不够你强硬到揭穿他的背叛,但又恰好让你愿意得过且过。”   白鸢想了想,说:“你说得很对。”   他表情有点不好意思:“我的性格,的确不是很好……从小我爸妈,对我的期望就不是很高,但又的确有许多期望。”   “因为是低级omega,不会有什么出息,却又因为是个omega,或许可以‘卖个好价钱’。”   白鸢很累地说:“做得不够好,会被认为omega本来就没用,稍微好一点,也会觉得如果不是omega能做得更好。”   他一边被狠狠踩进omega的模子里,又一边要接受他们对这个模子的嫌恶。   他没有能走出的可能性,因为稍微走出一点点,又要被“如果不是omega可以更好”这一无解的期望,打回原地。   “所以你很自卑。”楚艾下结论,面上流露对白鸢beta父母的不赞同,又问:“你不喜欢自己的性格吗?”   白鸢没想过,他只说:“偶尔也希望,自己能……厉害一点。”   楚艾点点头:“那现在呢?你觉得自己厉害吗?”   白鸢想了想:“比以前厉害很多了。”   楚艾笑了,很开心的样子:“我也觉得,你变得更大胆了,白鸢,刚认识的时候,甚至不敢怎么跟我说话,现在能勇敢地和我说这些,是很大的进步。”   白鸢朝他笑了一下,有点害羞。   楚艾亲了亲他,觉得说完这些话,自己离白鸢很近很近。   他第一次完全理解了这个脆弱的omega。   他的痛苦,怯懦,和手段崎岖的自救。   楚艾不觉得自己的理解相当于宽容了这一切,当然不是,他从不苛求白鸢什么,而是意识到,自己想要毫无保留地呵护这一切。   这只跌跌撞撞,牵上自己手指的纸鸢。   “白鸢,”楚艾喃喃,“我感觉,自己和你形成了一个‘标记’。”   白鸢被他的语调惹得心很软,跟他鼻尖碰鼻尖,轻声问:“在哪里?”   楚艾笑了一下,热气穿梭在他们脸颊中间。   他把自己的手抵在自己心口,小声说:“在这里。”   白鸢也伸出手摸了摸楚艾的心口,楚艾问:“听到了吗?”   白鸢还没出声,小omega就闭上了眼睛。   他说:“它在说,我很爱你。”   应该是小楚第一次说这样的话(指清醒的时候hh 第21章   积压了一堆工作,楚艾腻了白鸢一上午,下午还是必须出门了。   发情反应让他分外舍不得,缠着白鸢要亲亲。   “好了,”白鸢把小omega固定在地面上,不准他还要踮脚吻自己,“去上班了。”   “哼。”楚艾不开心,“我不想上班了,我想每天和你在家做爱。”   白鸢有些羞赧地笑了下,为楚艾对性事的直白和坦诚感到不好意思。   他亲了亲小omega的脸颊聊作安抚,又有点后怕地说:“那我估计会,被你吸成干尸。”   楚艾被逗笑了:“等你发情了,换你来吸我,保证让你舒服。”   白鸢揶揄地看了看楚艾的那里,被察觉了:“瞧不起我!?”   楚艾有点臊:“你等着,等我操服你。”   白鸢揉揉他的脸,笑着说:“好。”   真该走了,楚艾穿着西服,在门口恋恋不舍地蹭白鸢的脖子,终于沾上一点信息素味,才转身进电梯。   当天,纯芯圣诞新品的宣传片,楚艾亲自去现场指导拍摄了。   祝南星特紧张,这都数不清第几版了,楚艾会不会开了自己啊?开就开吧,他苦着脸想,别骂他就行,挨楚老板的骂他觉得自己会得抑郁。   没想到楚艾最后只跟他聊了聊,叫他放松点。   “然后在拿着项链的时候,想你喜欢的那个……段鸿就行。”   “好的,呃……啊?”   楚艾白了这个傻兮兮的巨型alpha一眼:“你发觉自己喜欢他的时候,包括追求他的时候,应该有一点惶恐吧?”   祝南星脸上浮现一点低落:“的确有点,毕竟觉得自己被接受的可能性很低,而且……虽然我觉得自己不太在意,但被,呃,攻击的时候,还是难免受到一点影响。”   楚艾没有安慰他,而是说:“你很勇敢。”   祝南星朝他笑了一下。   “这就是我想表达的东西。”楚艾示意祝南星看项链上的图案,“你觉得它逃脱了么?”   alpha有些出神地看着这颗水晶挂坠。   楚艾又同他聊了几句,直到这天,宣传片才终于完成。   纯芯的官方微博发了预告,在圣诞正式发布前引起了不小的水花。   有说用祝南星做代言,不愧是这个叛逆品牌的作风,一贯非主流。   也有的认为聘用口碑如此差劲的艺人,无异于自砸招牌。   都是楚艾预料到的结果,没料到的是段鸿点赞了那条预告,一时把纯芯直接顶上热搜,孟衍之甚至给他打了电话。   “可以啊你,居然买通了段鸿?”   “买个屁,”楚艾觉得自己已经看到今年财报的好成绩了,有点头脑发晕,“我跟祝南星那小子讲了设计理念,他拍片的时候就特别有状态,别是脑子一热,跟段鸿说了?”   看样子段鸿还颇为赞同。   “啥理念啊?”孟衍之问。   楚艾笑笑:“机密,等圣诞吧。”   其实这是很私人的一次设计,楚艾打算把它送给白鸢,作为在一起后的第一件礼物。   毕竟表白的话是那个omega说的,自己就负责更具有仪式感的项目吧。   白鸢不知道楚艾打算定情信物的事,继续沉迷书海,认真备考。   两人便在年底双双忙碌着,楚艾回得越来越晚,一进家门就要哼哼唧唧地说累。   还异常饥渴起来。   “好想做爱啊。”   他窝在床上,等白鸢吹完头发来抱他。   年长omega笑着走近,亲了亲他的唇,问:“要我帮你吗?”   楚艾摇了摇头:“不要,你也学得好累了,后天考试?其实我也没什么力气,就是觉得很空虚。”   白鸢的表情很无奈,楚艾哼哼:“你什么表情?我就是想要,好不容易跟你解锁了做爱,我憋了一堆花样呢。”   白鸢不敢问他有什么花样,掀开被子,把空虚寂寞冷的小恋人抱在怀里,开始他们这段时间的睡前抚慰活动。   抚慰,就真的只是摸摸而已。   剧烈的插入会让这两个omega透支体力,第二天就只能报废了。   通常是一起侧躺在床上,面对面,楚艾把小腿勾到白鸢的腿缝里磨蹭,白鸢则日渐熟练地抚弄小omega的敏感点,让他眯着眼睛喘出又娇又软的动静。   还要叼着白鸢的脖子问:“哥哥,我叫得好不好听?”   白鸢只能认输地说:“好听,但是要控制一点……我要硬了。”   楚艾会很得意地露出脸,笑着和他接吻。   两个omega的下身像长在一起的鱼尾,在被褥上荡出波纹般的褶。   等到都要流出一点控制不住的水液,就得喊暂停。   楚艾会欣赏白鸢羞恼的样子,这个保守的omega,总是会为自身的反应感到难为情。   他会摸摸白鸢的穴口,又牵着恋人修长的指去摸自己的。   “看,我的水比你多多了。”小omega狡黠地说,“别害羞嘛。”   白鸢闷在他的颈窝里红脸,小声说:“你这个坏omega。”   楚艾觉得这个形容不对:“只是坏吗?你应该说我是流氓omega。”   边说还要边抓玩年长omega白而软的臀肉,做实流氓行径。   “水多,”楚艾故意去咬白鸢的耳垂,“是因为被哥哥摸得发骚了。”   通常结束的时候,白鸢会极为难得的闹一点脾气。   他是真的觉得很超过,明明没做什么,被楚艾不断挑逗,又觉得自己做了过于放荡的事。   而发脾气的方式,是背过去不理楚艾。   楚艾缠着他撒娇:“好了,我再也不乱发骚了。”   白鸢转回身,用漂亮的长眼瞪他,捂他的嘴巴:“不要,说那个字了。”   楚艾眨眨眼睛,亲他的手心。   亲着亲着白鸢的手就松了,小omega会沿着他的细腕、小臂、薄肩,像狡猾蜿蜒的蛇一样,亲上他的脖子和下巴,以一种示弱讨好的姿势,在白鸢怀里仰头求他:“不说了,你别背过去不理我,不抱我睡觉,好不好?”   白鸢有什么办法,这个骄纵的人只要示弱一点点,都是能杀人的。   前几天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这两个摸来摸去的omega,在互相磨蹭乳珠,彼此吸吮着玩的时候,楚艾喃喃了一句:“怀孕的时候,会不会变大啊?”   两人都愣了,然后意识到一个十分不确定的事。   第二天便一起去了医院,询问两个男性omega交合会不会怀孕。   医生给他们做了体检,检查了基本的身体状况,最终结论是:白鸢的生殖腔损耗过度,是肯定不能怀孕的了。   而楚艾的生殖腔则非常健康,白鸢作为最低等的omega,精子活性却不错,也就是说,让白鸢的精子成功进入楚艾的生殖腔,是可以怀孕的。   “不过omega的阴茎到底和alpha有点差距,”医生推了推眼镜,看向这两个紧张的omega,“白先生需要努力一点,我这边有一些姿势推荐……”   出来的时候两人都十分恍惚,脑海里挥之不去医生推荐的骑乘姿势。   楚艾打破沉默:“你想要孩子么?”   白鸢吓了一跳,他说:“想,我是想的。”   还没等楚艾继续说,年长omega就稍微用力握了握小omega的手:“但是没有也没关系,怀孕……不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我不太舍得你怀。”   楚艾在他眼里都还是个要宠着的宝宝,白鸢想象不出小omega大着肚子的样子,总觉得自己对他还没好够,不该让他为了自己想要孩子的愿望辛苦。   楚艾得了他这句话,特别开心,又故作成熟地说:“我想的是,得等你有了稳定工作,我们再考虑这件事。不然从我们现在的状态来看,到时候肯定是你留在家里奶孩子吧?我不想这样,现在最重要的,是你有比较独立的生活和工作,对不对?”   白鸢在这瞬间觉得很感激,也意识到,认识楚艾大概是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朝楚艾赞同地笑了一下,心里想着要再爱他一些才好。   怀孕的事便暂时搁置了,白鸢开始考试。   楚艾送他到考场,目送omega迈着轻快的步子,融进一堆二十出头的学生里。   他在车窗里笑着望白鸢的背影,心底十分满足。   也有一点点,白鸢飞远他的空落落。   最近的留言好少(._.`)   下一章应该就完结了,楚楚揣崽应该会当作番外写。 第22章   幼师资格证考试出成绩非常快,次日网上就可以进行查询了,但纸质证书需要等一段时间。   白鸢自己偷偷摸摸把成绩给查了,看到“通过”时整个人都被快乐击中了,笑眯眯的,又继续在网站把证书的邮寄地址填好了。他自以为做得很隐蔽,楚艾却什么都知道一样,靠在床上笑着望他:“查完啦?”   白鸢憋了憋表情,不想让他看出来自己有没有通过。   谁料小omega一副“你别装了”的样子:“过了是好事啊,你怎么鬼鬼祟祟的?”   白鸢不承认:“你怎么知道我过了?万一没有呢。”   楚艾哧了一声:“你收收嘴角吧,还问我怎么知道,都咧到天上去了。”   白鸢坐到他旁边,亲了一下楚艾,却还是说:“你不要乱猜。”   楚艾狐疑地看着他:“到底过没过?”   年长omega故作神秘地笑了下:“不告诉你。”   楚艾打量了白鸢几秒,放弃了,说:“过了就奖励一个亲,没过就安慰一个亲,你不告诉我,就都没有了。”   白鸢还是不给准话:“那我现在是薛定谔的过了和没过,你可以给我两个亲亲。”   楚艾被他逗笑了,撅了撅嘴巴,意思是自己来拿。   年长omega便喜滋滋地吻了过去,又控制不住自己,很不矜持地在楚艾的脖子上蹭了好一会儿,现在小omega开始改用气味阻隔剂了,出门前喷一喷,等回家了味道就会缓缓冒出来,白鸢很喜欢。   熄了灯睡觉,楚艾又问了一遍白鸢,结果这个omega像在憋惊喜一样,仍然不说考试结果,楚艾也就随他去了。   他轻轻咬了白鸢一口:“我倒要看看你准备做什么。”   直到过了好几天,初雪猝不及防地来了,轻柔地吻上这座城市的皮肤,一夜飘雪,第二天往窗外望过去,层叠楼宇像盖了一层白色的羽绒毯子。   白鸢突然问他:“明天平安夜,你在家吃晚饭吗?”   楚艾愣了下,他原本想带白鸢出门约会的。   他答:“晚上没应酬,第二天圣诞也在家,怎么了吗?”   白鸢的脸因为兴奋有点发红:“有想吃的吗?我做大餐,我们一起过节。”   楚艾说好,又要助理把订的西餐厅座位取消了。   他捏捏这个omega的下巴:“我怎么感觉你这几天格外开心呢,怪怪的。”   白鸢不否认,只腼腆地朝楚艾笑了下。   楚艾也不琢磨他高兴什么了,这几天一直盯着纯芯圣诞的主打项链,就等过完平安夜的零点了。   当天,他忙完回家的时候白鸢正好把晚饭端上桌,楚艾一进门就被围着围裙的omega抱住了,像亲礼物一样亲自己,楚艾都怀疑白鸢最近得了皮肤饥渴症。   “好了。”他故作姿态,决定今晚要成熟一点,好十分端庄地给出定情信物。   一桌好菜,白鸢还十分应景地煎了牛排,的确是一副过洋节的样子。   刚吃完没多久,又有人来了家里,给客厅挂上了许多圣诞的装饰,冬青环和金黄的铃铛,甚至还有一个半人高的木质麋鹿,鹿角上系着好几颗饱满的气球。   白鸢等工作人员走完,才回神“哇”了一声,问楚艾:“你还特地喊人来做装饰?”   楚艾装作随意地点点头:“本来要带你去外面吃饭的,比较有气氛,你说想做吃的给我,我就把家里打扮一下呗。”   白鸢很开心地摸了摸那只鹿,楚艾还没问他喜不喜欢,年长omega就说:“好像在幼儿园啊……”   楚艾:“……”   这个不懂浪漫的蠢omega!   他一个人生闷气,坐到沙发上看电视去了。   白鸢把碗放到洗碗机里,又切了两块巧克力蛋糕,放在漂亮的白瓷碟上,把有草莓的那块递给了楚艾。   楚艾哼了声,不接,靠在白鸢身上,矫情地说:“要你喂我吃。”   白鸢自然很乐意效劳,叉上草莓就给楚艾小心地喂了过去,他的动作一贯很慢,悠悠一股温和,似乎害怕叉子戳到小omega的口腔。   楚艾享受他小心翼翼地在乎自己,张了张嘴,把草莓咬住,又皱了眉:“好酸啊。”   白鸢看他皱起来的小脸,忙道:“我去泡蜂蜜水给你喝。”   楚艾却把他拽住了:“不要,你是不是故意的,这么酸。”   白鸢觉得好笑:“你乖,我去给你倒水喝。”   “不行,你都不知道有多酸,我要惩罚你。”   白鸢揉了揉他的脸,搞不懂这个小omega憋着一口酸味还要作什么,还是配合着说:“有多酸啊?想怎么罚我?”   楚艾眼睛一弯,就吻了过去。   白鸢被他扑倒在沙发上,心里觉得好笑,哪里酸啦?嘴里明明一股草莓的甜味,楚艾索吻的方式越来越可爱了。   吻完还要压着白鸢,说:“是不是好酸?”   白鸢忍不住笑:“明明很甜。”   楚艾也不觉得羞臊,眼珠一转:“是我甜,草莓是酸的。”   “嗯。”白鸢闭上含笑的眼睛,仰着脖子轻轻碰了下楚艾的唇,“宝宝最甜。”   两个人便一人抱颗抱枕,腻在沙发上,看不知道名字的电影,喝几口暖进胃里的热可可,再接许多个甜美的吻。   周围是花里胡哨的圣诞装扮,落地窗外有平安夜簌簌飘落的雪,楚艾眨着眼睛,觉得要是永远这样就好了。   他猜测白鸢这几天的好心情,都来自幼师资格证考试的顺利通过,虽然自己一直在帮助这个omega取得独立,但当他真的能够飞出这间公寓的时候,楚艾还是产生了一些自私的不情愿。   说他过度敏感也好,终于在被多次抛弃后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后遗症也罢,他在亲密关系里的安全感的确越来越难得到了,即便对方是白鸢,楚艾也要用各种直白或别扭的方式,来确认这个omega想吻自己,爱自己。   他们甚至无法辨别彼此的omega信息素里传递着怎样的信息,所以才有了那样多确定爱意的抚摸和亲吻。   偶尔楚艾自己都为自己无度的索取感到些许疲惫,想发一点脾气,但每每看到白鸢温温地望着自己笑,他就暴躁不起来了,甚至会有些恼很地想,要是自己是alpha就好了,就可以标记这个omega,让他永远属于自己。   这当然是他要独自消化的一些不太好的念头,楚艾知道。   快零点的时候,楚艾起身把客厅的大灯关了,留下一点微暗的壁灯,又把电视连接上一个网址。   白鸢在沙发上亮着眼睛,意识到自己的小omega也给自己准备了惊喜。   “咚——咚——”   电视里传来钟声,画面一转,祝南星的脸呈现在屏幕上。   alpha在妆容修饰下更显俊美,直直地凝望镜头,显得十分深情,又似乎带了一点忧郁。   整个短片没有固定的情节,更像静态的对祝南星表情与情绪的展示,不得不说,他的神情很有感染力。白鸢在屏幕外望着,也忍不住想,这个alpha在想谁呢?他的眼睛稍微垂了下去,是在伤心吗?镜头游移角度,祝南星又微微笑了起来,白鸢也忍不住有点开心,猜测他是不是想到了自己的恋人。   纯白的背景里,高大的alpha却营造出一种困境感,似乎置身于某个现实以外的世界,有着很深的期盼,也有着难解的困苦。   最后是一张正面特写,祝南星紧紧凝视镜头,突然站直身子,朝镜头走了过来,整个画面都暗了下去。   屏幕飘起白色的羽毛,像雪一样铺满了整个画面,纯芯浅金的logo浮现在中央,以及这支宣传片里祝南星佩戴的项链特写。   “白鸢。”   楚艾在屏幕外喊他。   白鸢稍微侧头看了过去,小omega端着一个绒面的盒子,递给了他。   “送给你。”楚艾说。   白鸢有些呆愣地接了过来,楚艾觉得好笑:“愣着干嘛,打开呀?”   便打开了,是和屏幕上一模一样的水晶挂坠项链。   那是一只缠绕荆棘,又振翅欲飞的鸟。   白鸢有些不知所措地抓着盒子,楚艾嫌弃地说:“戴上试试。”   年长omega难得笨手笨脚的,楚艾绕后帮他戴上了。   白鸢问他:“最后这只鸟飞出来了吗?”   楚艾说:“你觉得呢?”   白鸢想了想:“应该是飞出来的,最后扑了一屏幕的羽毛,应该是它飞出去后留下的。”   楚艾不置可否:“选祝南星的原因,的确有他身上AA恋的话题在。这次纯芯想表达的是那些不太主流的东西,内心其实也会有挣扎和不确定,这有点像品牌本身的独白——当然,我估计那alpha拍摄的时候,想的全是段影帝。”   白鸢听罢笑了下。   楚艾也笑了,摸了摸白鸢胸前的挂坠:“好啦,这是它的大主题。我送给你可不是为了讲道理,是来表达爱的。”   白鸢眼睛莫名有点红,他认真点了点头。   楚艾张了张嘴巴,难得有点卡壳,最后叹气般笑了下,说:“白鸢,我很感谢你飞到我身边。”   纵容他的小性子,爱他,包容他,楚艾从没如此有恃无恐过,偏偏太美好,太安全,让他更怕失去了。就像那天看白鸢走进考场一样,步子轻快,却踩得楚艾心里空空的。   荆棘鸟的寓意很美好,又隐藏着一种挣脱后不甘束缚的力量,好像他离开了从前的不幸,也不会在其他任何地方久留了。   白鸢突然起身去次卧了,楚艾缓过情绪,想,又藏了什么好东西?搞了半天,定情信物成圣诞礼物的交换仪式了。   omega有些不好意思地走了过来,给楚艾递了一沓东西。   有邮寄过来的幼师资格证,有一张银行卡……还有一张幼儿园的入职合同。   楚艾吃惊地看向白鸢。   白鸢朝他抿着嘴笑:“本来刚通过考试的时候,我就拿着电子凭证在附近的幼儿园找工作。其实没抱什么希望,你知道的,我没有经验,一般园区肯定不会要没有经验的老师。”   “但我还是想试试,被两家幼儿园拒绝后,一个老师看我有一些课程的结课证书,就是之前学的编织、烘培还有西语那些,她就推荐我去一个私立的,呃,比较高档的幼儿园应聘。”   “居然成功了!”白鸢非常开心地说,“但那边负责人的意思是,我只能当一些课程的实习老师,陪小朋友们做游戏,捏捏泥巴做手工之类的,工资是三千多一个月,要工作一年,完成评估后,才能正式转正。”   楚艾马上皱眉:“这太少了吧?”   白鸢笑了下:“我真的没有经验啊,能有这个机会很不错啦。而且据说实习工资是正式工作的三分之一,等我转正了,是不是就有快一万啦?”   楚艾没有打击他,一般私立贵族学校的老师都很看资历和关系,不过他倒也相信白鸢认真工作工资不会少。   他摆了摆手里的几张纸,故作姿态地说:“你给我是什么意思?”   白鸢也坐正了些,胸前的荆棘鸟反射着醺醺然的暖光。   “你之前说,结婚后应该了解彼此的收入状况,我、我从前没有收入,我们也结不了婚,我总觉得,是不是不太正式呀?”   白鸢笑得很窘涩:“本来想买戒指给你,又没什么钱,拿离婚的钱买,我觉得不够重视,也不太好。所以就想着快点把工作落实了,然后把工资卡交给你。”   楚艾有些发愣地看着这个omega。   白鸢摸了摸胸前的挂坠,有些苦恼地说:“结果你就送了我这个,很贵的吧?早知道憋到元旦送你了,不会显得我寒碜。”   楚艾几乎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白鸢糊着破破烂烂的纸,驾着脆弱的木框,很艰难、很费劲地挣断了风筝的线,从婚姻里飞了出来。   楚艾好不容易调整心态,宽慰自己omega总要独立,总有一天不会像现在这样需要自己,做好了在一个合适的距离,陪他拥有自己的人生的准备,白鸢就一股脑地往他怀里撞,工资卡也给了他,似乎在说哪里也不去。   他仿佛突然长满了柔软的羽毛,扑棱着翅膀,到楚艾身旁搭窝了。   “哎,”白鸢有些着急地捧起小omega的脸,“怎么要哭了?”   楚艾才不承认,他大声说:“我才不哭!”   “好了,好了。”白鸢笑着擦他眼角的泪水。   年长omega故意说:“不会是嫌弃我工资太少吧?”   楚艾哽了一下,急着说:“我没有!我没有……”   “我知道你没有。”白鸢把他抱住了,轻轻拍他的颈,“乖宝宝,不哭了。”   “我没有哭。”   楚艾紧紧抱着他,说:“你可以说吗?”   白鸢问:“说什么?”   “说你爱我。”   白鸢笑了下,他说:“我爱你。”   楚艾毫不迟疑地点头,说:“我知道,我也爱你。”   他还知道,以后每次不确定了,害怕了,闹别扭也不愿意承认了,不管问不问,白鸢也总会给出这个不变的答案。   好啦!还有许多零散的日常就番外写吧,不定期更新,感谢一路陪伴的大家,这篇文章写得很幸福!晚点照例会有后记。   微博@秋海的长廊 会有完结的抽奖,欢迎来参加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