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直男总裁我真香了》作者：落落小鱼饼
　　文案：
　　【骚话满点设计师乙方攻 x 高冷总裁甲方受】
　　一篇平平无奇的社畜爽文/轻松小甜饼

　　柏沁接到了一个大单，为知名奶茶连锁的企业设计VI和周边。
　　在他眼里甲方的总裁秦安启，人帅多金刻板正直，却是个绝对的审美灾难。第一天请他去办公室，混血小总裁坐在老红木桌后给泡茶招待他。
　　柏沁从业五年，什么难搞的甲方没见过，偏偏这个特别难搞！帅成这样还不忍心对他口吐芬芳。
　　秦安启：“为什么用白底，我要金色。”
　　柏沁：“滚……个金边倒也行。”
　　秦安启：“我要绿底配红字。”
　　柏沁：“草……长莺飞二月天，绿底红字赛神仙，您真棒！”（拍手）
　　秦安启：“字给我放大两寸。“
　　柏沁：“去你……家坐着改行么？”
　　秦安启：“行。”
　　柏沁：“……”
　　柏沁为了从根本拯救一下这位甲方的审美，只能软磨硬泡讲道理，耐心值直线up，之后主动接近他，不知不觉发现这位总裁有点……可爱？
　　总裁和他出差，应酬回酒店喝醉酒，冷冰冰的脸看着他。柏沁手抓着他的手腕，却觉得是热的。
　　好可爱啊……
　　柏沁心跳加速，有点想拐回家。
　　但柏沁对天发过誓：“我柏沁如果喜欢男的！我就去冰湖里果泳！”
　　怎么办，要不搞定秦安启，这辈子不就实现了奶茶自由？
　　可是这位小总裁 天天给他新惊喜

　　萌雷点一览：
　　本文又名《社畜爽文》/职场谈恋爱文
　　1v1 甜 直男互相吸引/偏日常/存在掉马情节
　　*社畜生存爽文，谈恋爱为主，包括你能想象到的工作爽点，团队热血又温馨
　　*攻受均30岁
　　*看文尽量别带脑，工作那么苦了，大家都开心一下对不对（比心
　　封面感谢基友薄荷太太！

　　内容标签： 强强 职场 业界精英
　　搜索关键字：主角：秦安启，柏沁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一篇平平无奇的社畜爽文
　　立意：轻松热血职场文


第1章 【D21F0D】
　　早晨十点的青山创意设计公司。
　　陆陆续续有人来到工位上，倒水的倒水，吃早饭的吃早饭，开启忙碌的一天。
　　十点一过，迟到的开始从门口跑着打卡，一片鬼哭狼嚎里夹杂着“我就少了一分钟！！”“刚刚应该跑两步！！”的懊悔声。
　　接着，那些迟到的人纷纷涌向了玻璃门后隔开的一个大房间，那是一个单独的部门——青山创意的设计部。
　　“你们部门昨天又加班到几点啊？”一个人看见已经迟到、匆忙路过的孙树问道。
　　孙树打了个哈欠，推了把自己的黑框眼镜：“别提了，就没有一个在十二点下班的。”
　　他晃悠进了办公室，把包丢在自己的椅子上，靠着椅背长长叹了口气：“……哎，好困。”
　　对面的姑娘眨着大眼，双手合十道：“早，孙哥，如果你去茶水间，麻烦帮我带一杯加奶加双份糖浆的咖啡，谢谢。”
　　“喝什么咖啡。”孙树摆摆手说，“忘了早上有人请我们喝奶茶了吗！”
　　一声话音刚落，充斥着八个人的整个设计办公室都寂静了。
　　没有人觉得这是个好消息，大家都此起彼伏地哀嚎着：“什么？？……啊啊啊啊啊啊！！！”
　　宋晓潇抱着头喊：“我受不了了！！老大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今天！今天早上应该来上班了啊！”孙树也一脸崩溃对着自己的电脑抱着头。
　　外面有人敲了敲设计部的玻璃门，是前台妹子。
　　“你们部门的奶茶到了哦。”前台拎着两大袋子，八杯奶茶，“你们好嗨啊！一早就喝奶茶诶。”
　　门内更寂静了。
　　所有人下眼圈乌黑的样子像见了鬼，表情狰狞地看着门口。八个脑袋向着同一个方向，前台那一瞬间有种错觉，觉得自己再停留一秒可能就要被里面的人群殴了。
　　她举重似的举起来：“……你们怎么了？不喝吗？”
　　“拿走！！！”所有人异口同声道，“魔鬼！！快拿走！！！”
　　最终，奶茶被留下了一杯放在孙树的桌上，其他的被分给了外面部门的同事。
　　孙树的桌上有一堆漂亮杯子瓶子和各种产品样品，可可爱爱的根本不像一个男孩子的桌面。中间有一杯奶茶放着，孙树看着杯子上面花花绿绿毫无美感的字体，长长叹了口气。
　　“我要疯了。”他说。
　　……
　　上午十点半，一道身影七扭八拐地从外面进来，孙树注意到之后，马上抬头大声道：“老大回来了！”
　　所有设计部门的人像接收到了某种指令，又整齐划一地回头。
　　外面的玻璃门前晃来了一个高大挺拔、穿着红色大logoT恤，宽大滑板裤，整个人都花枝招展花里胡哨的男人。男人头发微短，五官英俊挺拔，耳上挂了个小耳环，笑起来大眼微眯，露一排白牙的肆意潇洒。他五指张开压在玻璃面上推开门，接着手臂张开浮夸地喊道：
　　“宝贝儿们，你们柏爸爸回来了！”
　　“啊啊啊啊啊——”孙树第一个冲出去，抱住柏沁的腰，“老大，爸爸，您总算回来了！”
　　“老大！”宋晓潇喊道，“你去非洲了吗？”
　　柏沁染了个栗色头发，牙齿还白，皮肤却比去时晒黑了三个色号，要不是因为长得帅才看起来非常阳光又健康，整个就一逃难回来的荒岛难民，还认真道：“谢邀，人在非洲，刚下飞机。无人岛上面有树，有花，有海，有猴子，有蛇虫鼠蚁，就是没人。”
　　孙树说：“你那么喜欢和猴子玩儿吗？”
　　“和猴子玩儿也比和人玩强啊，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执着于无人岛吗？因为没有人催你工作！也没人联系得到你！”柏沁深深吸了口气，“啊……那感觉，爽。”
　　柏沁把自己包里的的小瓶子给拿出来，一个个放在各位同事的桌上：“岛上什么都没有，我就捡了几瓶沙子送给各位，来来，闻一闻，这里面还附赠没有老板和甲方的空气。”
　　他说罢，所有人马上都打开闻了闻。
　　孙树陶醉道：“……这就是自由的味道吗……”
　　柏沁跟着他一起陶醉道：“多闻闻，还能闻到雨林的芬芳、青草的清香……”
　　“说不定还有老大的屁味儿”孙树又给放了回去。
　　“卧槽。”柏沁骂道，“你给我过来，我打不死你。”
　　“老大，你年假放完了哦。”孙树阴阳怪气道。
　　“要你提醒！”柏沁抬手糊了他一巴掌后脑勺，忽然看见他桌上奶茶，一把夺过来，插入吸管，“奶茶没收。”
　　他从包里才拿出一个大袋子，在场的其他人目光都一亮，看着上面的免税店标志激动道：“啊啊啊这才是礼物！”
　　说罢，疯了似的一拥而上。
　　“靠！”柏沁被挤过来的八个人围得叫起来，差点没被挤变形，他气道，“我精心准备的无人岛沙土是比不上T牌香水吗？？你们这群浅薄的凡人！”
　　“孙树你给我放下，那是女香！”他接着喊道。
　　所有人在一分钟内合理分配完了这一大袋子的礼品，并且自觉留下了那份包装最精美的。
　　柏沁看他们瓜分后一桌子的狼藉无语：“你们是野人吗？无人岛的猴子都特么没你们野。”一边又狠狠嘬了一口奶茶，被那甜滋滋的味道爽道：“……啊，奶茶真好喝，凡间也挺不错。”
　　柏沁看他们分完了，打发实习小弟收拾袋子，抬手拍了拍孙树的肩膀，一脸欠打的样子：“怎么样，最近被阴间哪位鬼使在折磨？别怕，爸爸回来和你们同甘共苦了。”
　　“……”孙树正在拆礼品，听罢遥遥一指，指向了旁边的白板。
　　柏沁滑动自己的椅子溜过去，翘着脚看着白板上面的内容，还没看上两行，就听见有人叫他。
　　“柏总监。”门外前台又来敲门，“王总找你。”
　　“哦。”柏沁站起来，“来了。”
　　他把奶茶随手丢在孙树的桌上，站起来跳了两下蹦了出去。拿起桌上那最漂亮的包装袋站了起来。
　　孙树扶了扶黑框眼镜，跟对桌的宋晓潇吐槽：“老大一把年纪了还活力满满的……”
　　“老大也就现在活蹦乱跳一会。”宋晓潇撑着头，“我看他最多跳到今天午饭前。”
　　“午饭吃什么！”有人顺嘴喊起来。
　　“不急，让老大请客。”另一个人道。
　　“对对对……”
　　……
　　浑然不知今天已经被安排明白的柏沁拿着一个小袋子放到了王菁的桌上，边搓手边狗腿道：“王总早，这是我给您买的礼物哈。”
　　王菁四十来岁了，卷发职业装，保养得和个小姑娘似的根本看不出年龄，笑起来甜甜的还有两个小酒窝。她坐在大办公桌的后面拿着笔抬眼：“回来了？度假度得怎么样？”
　　“别提了，太爽了。”柏沁说。
　　王菁点点头，让他坐：“回来就要工作了，是不是打心眼儿里特别难受？”
　　“难受也得干啊，我热爱工作，我的生命都奉献给公司，我……”
　　“行行。”王菁摆手，知道他又要开始了，才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重点不是这个。”
　　柏沁也不和她多啰嗦，坐到了她对面的椅子上。面前面对自己的电脑屏幕显示了王菁正播放的ppt，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Trea鹊茶”的字样。
　　王菁道：“这次这个项目呢是市场那边谈下的，你走之前应该也听到了些风声。你应该知道世界最大的连锁咖啡品牌Tree吧？”
　　“嗯哼。”柏沁道，“去年不是还和他们合作过？当时还拿了好两个设计奖。”
　　“对，他们旗下在大中华区开奶茶饮品副牌Trea，之后Tree总裁的大儿子回国接手了。”王菁道，“就是我们现在的这位客户。”
　　ppt上播放了Trea的一些资料，但因为做的简陋，柏沁硬着头皮看了两眼就挪开了眼。
　　“这是富二代玩票？”柏沁说。
　　王菁摇摇头，喝了口茶，责怪道：“……你这刻板印象得改改，人家可是野心勃勃，准备挑战成为中国本土最大的茶饮品牌呢。”
　　柏沁手撑着头，随口敷衍：“……嚯。”
　　他想了想，又奇怪道：“等会，Tree不是英国品牌吗？外国人来接手本土奶茶店？还要开成中国最大茶饮品牌？”
　　“他大儿子是混血，也就前两年待在英国工作，算土生土长的中国人吧？”王菁说，“挺有生意头脑的，Trea创牌的时候他就已经完全参与决策运营，之后因为还是想大力发展国内市场，毅然就选择回了国。既然是靠咖啡连锁全球发家的，也算是学成归来，一点都没靠他爸，据说连投资都没拉。”
　　“混血啊？”柏沁撇撇嘴，看着自己手中的资料，“等下，他们这家店……已经开了？”
　　“开了啊，生意还不错。”王菁说，“第一家店开了快一年吧，全国每个城市的门店都不少。就是管理层变动频繁，宣传不到位，除了口味评价不错之外都很普通。所以这次想找我们合作，给品牌新定位新形象。”
　　“这是他们的企业宣传册？”柏沁咋舌看着资料上的logo和门店门头，又看见自己面前辣眼睛的，充斥着高饱和度和宋体叠加的ppt，有点不敢相信这是Tree这个走小资轻奢路线精品咖啡的茶饮副牌，简直像是山寨……不，还不如山寨。
　　“……行，这项目什么时候开始啊？”柏沁认命道。
　　“已经开始了，你们组加了一周班了。”王菁说，“看起来不太顺利，你要回去整顿一下士气啊。”
　　“……”柏沁心理骂了句“我去”，一边心疼起自己可怜巴巴的组员。
　　柏沁把宣传册合上，换了一副郑重其事的面容：“知道了，不负期望，我们一定把这单拿下。”
　　“嗯，明天和秦总有个商务简餐，差不多可以探讨一下初案了。”王菁说，“既然你回来了，就一起出席吧。”
　　“行。”柏沁站起来道，“那王总，我先走了。”
　　“辛苦你了。”王菁温柔道，“有需要帮忙的和我说。”
　　“没啥需要帮忙的。”柏沁道，“就是这项目拿下奖金管够就行。”
　　“肯定够。”王菁笑道，“再加一次团建，我们一起出去玩。”
　　柏沁听罢又连声道谢，出了办公室的门回到设计组，跨步坐到了椅子上。
　　设计组的所有人都抬头看着他，仿佛在等宣判。
　　“看我干嘛。”柏沁靠着椅背晃了两圈。
　　“老板说什么啦？”孙树说。
　　柏沁滑着椅子滑到他旁边，拿起那杯奶茶继续喝：“你别管，你先给我看看，什么东西值得你们加一周班？”
　　孙树把白板上打印的东西展示给柏沁看，上面分别罗列了五个方案。
　　柏沁看了看：“过了哪个？”
　　“一个都没过！”孙树抓狂道，“一个logo磨了五天！”
　　“……”柏沁凑到白板边上，用手摩挲下巴，“讲道理，B还不错。”
　　“是么。”宋晓潇抬头，“人家第一个PASS掉的就是B方案。”
　　“如果配色和logo不过的话根本没办法进行。”宋晓潇道。
　　“你们问啊？不厌其烦问客户啊？”柏沁用手拍着白板，“和你们说了多少次了，问他们需求，想要的配色，你说‘这位客户爸爸，你有什么需求？’，说完你觉得做不到大家有商有量嘛！这种时候装装孙子，客户爸爸一高兴，要求就没那么多了。”
　　柏沁吸光最后一口奶茶，把杯子一抬，看它的logo：“这家还挺好喝的，下次再点。”
　　孙树悠悠道：“……这就是爸爸家的奶茶，他为了让我们有充分的灵感，每天早晨九点就送八杯奶茶到我们办公室。”
　　宋晓潇补充道：“是每天哦，口味还都一样，管饱。可能客户爸爸想让我们的脑子浸润奶茶，就能做出最优方案了。”
　　“……”柏沁狠狠丢进垃圾桶。
　　什么狗屁理论，
　　“我们都喝了一礼拜了。”宋晓潇说，“对方说要从每一杯饮品里找寻故事和灵感……我现在只觉得反胃，可能这个项目做完我就直奔历史最高体重了。”
　　柏沁啧道：“我真不信邪了，之前搞了那么多难搞的客户，这他妈还特别难搞吗？！小宋，下班前让你们视觉小组提交起码两个方案的logo，给我再做成一分钟小视频。”
　　他踢了一脚孙树：“你他妈也别闲着，给我建一组杯子、笔、本册的模型。明天我见客户时候要用，我总不能拿个纸说‘爸爸你看看这配色漂酿不漂酿’？我得有个整体视觉方案吧。”
　　“啊……”孙树应了一声，“我还要给客户爸爸建杯子的产品模型呢……”
　　“先给我弄这个！”柏沁说，“不许反驳！”
　　柏沁回到工位上，呼出一口气。
　　他的桌子和孙树一个类型，上面布满了各种产品的样品，看起来像个玩具堆，如果给他一个话筒，他估计可以一个个给你展示产品和这些产品背后设计师的心酸故事。
　　他来青山视觉创意已经快四年了，看着王菁的这家公司在业内逐步高升，这几年在衍生品行业合作了不少餐饮界大佬，开辟了一条属于自己的新路。
　　众所周知，一家店发行圣诞季的衍生品，基本就要在夏日时已经制定好今年的流行趋势。而青山视觉已经连续两年，让这些餐饮业的衍生品成为了当年当季流行单品的头部内容。
　　柏沁在里面的作用功不可没。
　　王菁一直觉得，柏沁之所以现在能坐在这个位置，除了他永远走在超前时代的审美、过人的艺术天赋和积累的经验之外，最重要的就是他城墙厚的脸皮和满嘴跑火车的歪理。
　　很多时候，和甲方客户沟通的过程中存在各种各样的问题，连销售经理都无法搞定，柏沁可以和别人一顿饭就扭曲对方审美，把对方治得服服帖帖。
　　王菁总是在想，他不当销售可惜。
　　又觉得，当了销售不做设计更可惜。
　　此刻这位设计界的金牌销售员正在工位上查看这几天来落下的邮件，还要一份份批着员工的各种申请。柏沁打开工作群，看见群里之前成片的消息蹦出来。
　　他向上翻了翻，仅仅看看聊天记录就眉心就突突跳起来。
　　陈经理：
　　——我们老板说，字太小。
　　——我们老板说，字还太小。
　　——我们老板说，这个主题不突出。
　　“主题都没有，突出个毛线。”柏沁忍不住吐槽道。
　　陈经理：
　　——我们老板说，要在平凡里突出奢侈感。
　　——我们老板说……
　　柏沁开始觉得自己要不认识“我们老板说”这五个字了。
　　他手扶着额头，看见了两分钟前新蹦出来的消息。
　　陈经理：
　　——我们老板说今天务必再出两版，希望这周内可以尽早确认，@全体成员。
　　——请问这边进度@晓潇晓潇？
　　——？在@晓潇晓潇
　　柏沁眯了眯眼，双手放上机械键盘，吸了一口气，噼里啪啦敲出一行字，接着抬手，用力敲下他在某宝淘来的网红Enter键：
　　木白：
　　——您好，我是视觉组总监柏沁，从今天开始这里有什么问题可以和我沟通[微笑]
　　——请问贵司负责人这边能具体出一个需求给我们吗？以表格形式在今天内尽早确认哦，如果不确认，我们这边不会提供任何进度。[微笑]@陈经理
　　过了一会，那位陈经理道：
　　——好吧，你们先做。
　　——主要是我们老板是处女座，你懂的。
　　柏沁眯着眼看屏幕，他当然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大意是委婉地告诉他们自己家老板比较吹毛求疵又完美主义，一方面叫他们注意细节，一方面又让他们别意外这些看起来挺麻烦的要求，该忍受就忍受着点。
　　但柏沁不是一般人，他最烦这种装腔作势，他偏不接话。
　　接着还噼里啪啦打了一段话。
　　五分钟后，等孙树得空切了微信看见上面工作组里的对话时，差点没一口喷出水：
　　——我是金牛座，那我和你老板挺般配哈！
　　之后，这位陈经理久久没有回话。


第2章 【3C533E】
　　午休的时候，孙树喊柏沁一起去吃饭。柏沁嚷嚷着：“你们特么就想让我回来请客……”一边还是跟着设计组的大部队出了门。
　　设计组的关系一直挺好，算是公司里最和谐的一个部门。
　　连着一个实习生一共八个人。三个建模师，三个平面设计，一个文案一个视频后期，组成了一个缺一不可的团体。
　　当然，大部分原因还是在于，柏沁是个非常让人心甘情愿喜欢的老大。
　　首先，人帅、养眼。
　　其次，他对大家是真的好。在工作上严格认真，对外面又无比护短。
　　虽然偶尔心情不好也凶得很，但因为第一条——人帅，大家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柏沁的帅永远洋溢在外，自恋又不让人讨厌，初来乍到的新人甚至可能有点怕他，但很快他又能和人打成一片。
　　“不吃火锅。”柏沁说，“那味儿要萦绕到晚上，吃炒菜行不行？”
　　“好！！”所有人赞同道。
　　“进去点菜。”柏沁说，“孙树过来，抽根烟。”
　　孙树走过来和他一起站在店门外，自己叼了一根，奇怪道：“你不是戒烟了吗？”
　　柏沁抽了一根叼上，摆手道：“……间歇性戒烟。”
　　孙树扶了扶眼镜：“……行吧。”
　　他把头靠在柏沁肩膀上蹭了蹭，柏沁一脸嫌弃道：“干嘛！”
　　“你不在的时候，我天天想你。”孙树假装抽泣道。
　　“你给我起来，gay里gay气的！”柏沁说，“你有话直说！”
　　“今晚不加班行吗，我都一周没看见我女朋友了，我连她长啥样都快不知道了。”孙树双手合十哀求道。
　　“那不是挺好。”柏沁捏着烟笑起来，“舔狗的未来一无所有。”
　　孙树道：“……赚钱不就是给女朋友花吗！”
　　“醒醒，赚钱给老婆花这事儿没错。但你要知道没必要自己吃不饱还给女朋友买奢侈品交房租的。”柏沁拍拍他肩膀，“……你这样让我很心疼啊兄弟。”
　　孙树说：“单身狗倒也不必心疼我。”
　　“……”柏沁停止和他对话，觉得和他废话也没用，真心说不通。
　　“老大，我感觉这次的客户特别有病。”孙树狠狠吸了一口烟，“又吹毛求疵又精益求精，但你倒是有点审美？他完全没有，我快难受死了，你看我都秃了。”
　　“淡定。”柏沁说，“你也是和我见过不少大风大浪的人了，怎么那么沉不住气的。”
　　“哎。”孙树叹气。
　　柏沁和孙树抽完烟，回到了饭店里。大家也没客气，等菜上来已经开动，柏沁一边啧啧啧，一边又实在抢不过满桌子的饿狼，自己叼了根青菜在一边玩手机。
　　他的私人QQ里有一个群聊，名字叫“无人计划”。
　　点开群聊，里面四百来个人，都是他的网友们。柏沁在这个群里四五年了，其实就是个互相分享旅行地点的地方，后来时间长了，变成了日常吹牛逼闲聊群。
　　柏沁大学时候就酷爱旅游，和几个朋友组建了这个群聊，当时是励志把国内国外人少好玩的地方都挖掘分享出来，让大家少走冤枉路少花冤枉钱还能看见不一样的景色。
　　后来几年了，虽然人越来越多起来，但常年在群聊里冒泡的也就这么几个。
　　柏沁早晨发了几张自己拍的照片，中午翻看的时候，下面的人已经激烈讨论起来：
　　——好漂亮啊啊啊！
　　——@木白白好牛逼，木木原来真的和猴子玩儿了七天。
　　柏沁叹了口气：
　　木白白：——毕竟下班之后我就特别不想再看见人类。
　　其他人：
　　——下次组团去海岛荒野求生啊？
　　木白白：——可以，我现在觉得我特牛逼，有充分的荒岛求生经验。
　　话题动聊西扯，一会就被滑过了。
　　——我们好久没来新成员了，要不要去论坛微博招一波新？
　　——也是啊，日常聊天的就我们几个单身狗。
　　木白白：——行啊，试试。
　　柏沁搁下手机，开始专心吃饭。
　　桌上也开始聊起了八卦，只要关上门吃饭，各种层出不穷的办公室里的琐事就被搬上台面。柏沁一点不像其他组领导对八卦十分敏感，只要有领导的威严在大家都乖得手足无措。柏沁他永远是在别人聊到八卦时候凑的最前、听得最入神的那个。
　　“什么什么什么……”柏沁啃着手上的鸡爪子，激动道，“张经理怎么了？”
　　“你不在的时候，他老婆来单位闹了。”宋晓潇说起这个也来劲，筷子用力点着桌面，“张经理表面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没想到背地里真是渣男！他出轨了一个女大学生，好像都快半年了才被老婆发现。”
　　“这种时候我就要夸夸王总了。”做视频后期的小姑娘叫何梦梦，她和宋晓潇简直八卦姐妹花二人组，“王总当时就把他老婆抱起来，超温柔地安抚说‘我一定会严肃处理张经理的事’，又霸道又温柔呜呜呜。”
　　“我也好想被王总抱。”宋晓潇自己双臂收紧抱着自己，“谁不喜欢温柔大姐姐。”
　　“然后呢然后呢？”柏沁嘴里含着筷子问。
　　“然后张经理就被叫进去谈话了，至于谈了什么内容谁也不知道。”宋晓潇低声说，“反正肯定是被开除了，但是张经理手上全是客户资源，王总也难做人，下面人没一个能培养上他这位置的，所以和HR说了一周内招到新的经理，不管招不招得到，都让他赶紧走人。”
　　“干得漂亮啊。”柏沁道，“不愧是王总。”
　　“而且啊。”宋晓潇说，“王总好像怕他老婆被骚扰啊、家暴啊，还给安排了酒店先暂住，让他们的事情尘埃落定了再搬出来也不迟。”
　　“天呐。”旁边的一圈人都激动起来，“怎么有那么好的老板。”
　　“男人都渣。”何梦梦总结道。
　　“喂喂喂。”听八卦听得津津有味的柏沁听见这句就不乐意了，“你这话说的，不能一概而论啊？我觉得我就不渣……孙树也不渣！”
　　“老大你我不知道，孙树……”何梦梦叹息着拍拍孙树的肩膀，“他这样的傻子不多了。”
　　“滚蛋。”孙树气得嚼了满口菜，含糊道，“你们就是嫉妒！”
　　“老大，你家里不催啊？”宋晓潇问。
　　“不催。”柏沁说，“他们已经放弃我了。”
　　他对结婚这件事已经完全没有了感觉，家里除了过年催，也完全呈现了放养状态。
　　“为什么啊？”宋晓潇问。
　　柏沁沉默不语。
　　他的感情状况似乎一直像个办公室传说般的存在，四年了，没见他和谁出双入对，没见他对办公室里的谁有过追求的态度。谁都觉得，要么就是柏总监有个心仪的对象求而不得，要么就是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否则一个三十岁条件又不错的男人居然没对象，很不可思议。
　　他们不知道的是，柏沁前几年谈过一个女朋友，谈了三个多月，对方只让牵手不让碰，柏沁一开始以为是对方纯情极了，后来才知道对方和自己兄弟在一起两个多月了。
　　无意发现这件事的柏沁当时气的就去染了个绿头发，接着跑到自己兄弟面前问：“兄弟，你看我头发好看吗？”
　　后来理所当然是分手了，还让他对谈恋爱这件事产生不小的阴影。
　　那年刚毕业的柏沁，一腔热血和朋友创业，开了一家小设计工作室，本身五个人，人虽然不多，但都是年轻热血又肯干，前期也算顺风顺水。
　　共同创业的伙伴里有个标准富二代，只要有钱能搞定的事绝不动脑子。但也正因为如此，他不爱深究细节也不肯听人劝告。他们之后因为一个产品被告抄袭拖累整个工作室，赔款后这位富二代不光毫无歉意，还偷了资源东山再起，连累柏沁拿着积蓄填补漏洞，最后落了个一无所有。
　　柏沁这些年就明白了一个道理，无论朋友还是恋人，反正只要一个人，屁事没有。
　　“老大？”宋晓潇喊了一声，“为什么嘛？”
　　“那么八卦呢！”柏沁挥挥筷子说，“赶紧吃饭，几点了？吃完要回去干活了。”
　　接着吃饱喝足的众人开启下午时光。
　　柏沁等自己的事情做完，就把椅子滑到宋晓潇旁边，长腿大咧咧地支棱着从侧面看着她：“平面组长，我看你做。”
　　宋晓潇吓得摆手：“老大，你别这样！”
　　“干嘛，我又不吃了你。”柏沁说。
　　“你这样我紧张。”宋晓潇耸着肩膀，“你呼吸顿了顿，我都觉得我做错了。”
　　“……”柏沁把自己的平板电脑拿过来，又道，“行行，我不看你。这样吧，你们组三个人出俩logo方案，现在随时给我汇报进度……我觉得B方案的绿白配色非常高级好看，不如给我按着那个改。”
　　“可是……”
　　“别担心，明天王总带我一起去见客户，我当面说服他。”柏沁一脸胸有成竹，“让我教教他什么是审美。”
　　宋晓潇做完了两版，柏沁坐在她旁边一个细节一个细节抠着给她改。改完让孙树在模型上贴了个图，之后又让何梦梦赶了个一分多钟的小视频。这么全做完都到了九点，复工第一天，柏沁以加班告终。
　　回到家里已经十点。
　　柏沁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躺在沙发上不想动弹。
　　他刚躺了一分钟，就感觉后背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柏沁思想有些迟钝，还愣了一会，猛然弹起，果然看见背后一个可怜兮兮的大眼睛在看着他。
　　“喔唷。”柏沁赶紧把那只漂亮的布偶猫抱起来，抱在怀里撸了两把，“麻尼，你坐在这里是想爸爸压死你吗？”
　　布偶猫舔舔嘴，一脸懒得理他的样子晃了晃尾巴。
　　柏沁吸了两口猫，他去洗了个澡恢复了些生气，才又坐回沙发里打游戏。
　　度假回来之后，又要回到这些日复一日的生活里。柏沁叹了口气，抬手把沙发旁边自己组建的星空灯打开，璀璨的灯光在昏暗的房间里，在天花板上蜿蜒出了一条浪漫的星河。
　　柏沁更惆怅了，前夜他还躺在岛屿的礁石上，半夜盘着腿看着天，用定制三脚架低快门摄影捕捉星轨。真正没有光污染的地界，苍穹之下只有自己那孤独浪漫的时刻。
　　现在只有照片了……
　　柏沁打开手机想再留恋留恋，接过就看见了群里一排整齐的“欢迎新人”！
　　很久没有在这个群里看见新人了。
　　柏沁滑动手机屏幕，进来的这个新人说了一句“你们好。”
　　头像是一个风景照，看起来特别像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风。
　　群里的人可能因为太久没有没有见过活人，纷纷招呼他出来聊天。柏沁和他打了个招呼，就看见自己大学室友艾维的私聊。
　　——不是妹子[哭]
　　柏沁：
　　——……知足吧。
　　艾维：
　　——看起来也不爱说话，哭哭。
　　他正这么想着，就看见很多人在哄进群的新人发图片，那人可能信以为真，真的发了几张。
　　——[图片]
　　——之前去南印度洋的某个群岛，需要当地渔民带去，很美。
　　柏沁点开图片，“卧槽”了一声坐起来，把自己家的布偶猫吓了一跳，跳下了沙发去。
　　确实是个很美的地方。
　　尤其是其中一张，除却碧海金沙的常规风景，有一个黑色的教堂，在夕阳下纯黑的一座，最上方是一个逆光、背对夕阳的十字架。
　　太他妈酷了！
　　柏沁简直被这末世荒凉感酷得一脸血。
　　下面炸出了不少人，都在感叹这个地方漂亮。柏沁何止看上了，他简直心动。
　　他忍不住点了对方那个中老年表情包似的风景头像：
　　——你好！
　　——你发的岛屿是什么时候去的？可以求分享攻略吗？太棒了吧！爱了爱了！
　　然而对方迟迟没有回复。
　　柏沁有点困了，反正也不着急。但熬夜一级选手此刻不想认输，他硬是靠着本能打了两个游戏章节，打完了boss，才抱着猫咪心满意足睡觉去。


第3章 【7B262F】
　　纵然再不想，他今天还是有一件相当重要的事情要做。
　　和王菁去见客户。
　　柏沁对于这位客户确实存在很大的偏见，尤其是那天听完了对方履历，已经完全把他和当年自己的那位富二代同学对号入座了。
　　他们创意设计公司，和普通搞销售的还是有点区别，讲起来追求的客户比较高端，都是有头有脸的国际品牌。
　　如果想哄着这群客户，他们喜爱的东西就有点琢磨不透。
　　早年柏沁创业的时候也喜欢跟客户喝酒谈生意，即便再不情愿，酒桌就是战场，只有你死和我活，今天我们俩只有一个下桌。自己是个男的，就这还在酒桌上被人吃了几次豆腐，再之后，那时候唯一的愿望就是以后自己发达了绝对要远离酒精和傻逼客户。
　　后来他发现，无论是喝酒还是喝咖啡的，都是傻逼。
　　今天这位，大家约的是商务Brunch，在一家颇有逼格的五星酒店西餐厅。
　　王菁打扮得漂亮得体，还仔仔细细检查了柏沁的着装。
　　柏沁虽然人高马大又长得帅，但哪怕穿个正经的衬衫西装都像王总的马仔。尤其是他还酷爱带个小圈耳环，从内而外露着骚气。
　　但是今天还挺不一样的，柏沁规规矩矩把头发梳好，选了个浅灰色的西装配了块精致腕表。王菁都有点意外，毕竟他今天不开口看起来还挺正经。王菁夸道：“今天造型真不错，看起来像个好人。你是受什么刺激了？”
　　猝不及防被发了好人卡，柏沁挑起一边眉毛，清了清嗓子：“我不能给王总丢人吧。”
　　可能是素未蒙面男人间的求胜欲。
　　柏沁想。
　　“他已经来了呢。”王菁用自己的粉色手提包拍拍柏沁，“走吧，好像就他一个人。”
　　柏沁跟着王菁身后顺眼望去，就看见落地玻璃窗口坐着个男人。
　　他额发梳在脑后，垂目正在喝咖啡，黑色西装墨绿色的条纹衬衫得体又衬得他恬静的气质。接着微微掀起眼皮向窗外，露出他轮廓分明而深邃的侧脸。
　　他瞳孔是金棕色，双眼皮很深，眼睛在脸上是最明显的，几乎达到一眼看去就能识别的地步。还显得肤色更加白皙，他在落地窗边的阳光树影下，像一朵素净馥郁的百合。
　　不知道为什么，柏沁对男人在脑中的第一反应竟是花，还挺神奇的。
　　而柏沁的第二反应是，艹，输了。
　　“秦总。”王菁走上前去，“来这么早。”
　　“王总。”男人礼貌地站起来和她握手，握完之后目光停留在柏沁的身上。
　　“这是我们的视觉总监，柏沁。”王菁介绍道，又对柏沁道，“这是秦总，你应该认识。”
　　秦总，秦安启。
　　那位柏沁昨天说的玩票富二代，柏沁本来脑补了一个脑满肠肥的，或是一个欧美肌肉男的样子，没想到对方那么帅……其实长相完全看不出是个混血，结合了亚洲人的精致又有欧美人的轮廓分明，秦安启甚至比他想的还要纤细一些。
　　颜控boy柏沁立刻把他的好感拉回了水平线上，热情洋溢道：“秦总好，叫我小柏就行。”
　　“你怎么好意思。”王菁责怪道，“你年纪肯定比秦总大。”
　　“我不信。”柏沁说，“秦总多大啊？我三十。”
　　秦安启道：“一样。”
　　“巧了么不是。”柏沁笑道，“您几月啊？”
　　“九月。”秦安启惜字如金。
　　“……”柏沁心里吐槽，还真特么是处女座。
　　想到这个就忽然来气。
　　坐下来，王菁寒暄了两句就进入了正题。设计沟通只是这次商务午餐的一小部分，其他合作的部分还有很多。
　　所以王菁和秦安启谈判时，柏沁其实挺无聊的。他也不能玩手机，那两人不吃喝的时候也不敢动面前的食物。只能肉///体认真听着谈话，思绪早就飞往十万八千里的地方。
　　“对吗柏总监？”王菁忽然问道，仿佛抽上课提问的老师。
　　学渣柏沁自然什么都没有听，但他笑眯眯道：“对对对。”
　　反正什么都说对就完事
　　“……”王菁喝了口水，可能也没料到刚才自己说“柏总监是业内权威，基本对近年的流行和网红的风格都挺信手拈来的，人也特别好”这样的夸赞，被柏沁完全不谦虚地照单全收了下来。
　　“所以设计方面，我这里的权利是全部交给柏总监的。”王菁说。
　　秦安启神色复杂看了他一眼，柏沁大大方方回看着他。
　　“前几天和你们设计同事沟通了一下。”秦安启长指轻轻打着桌面开口，“他们对我提出的要求完成度不是很高。”
　　“咳咳……真是你提出的啊？”柏沁正在喝水，听闻呛了一口。
　　“嗯。”秦安启应了一声。
　　柏沁忍不住又打量了他两眼。
　　年纪轻轻，一表人才，帅裂苍穹，怎么就是有一双发现不了美的眼睛呢？不用捐给需要的人！
　　他都忍不住想问问秦总，他觉得自己好看么。
　　但柏沁憋住了。
　　“之前我人不在公司，可能他们对你的提出的方案理解不深。”柏沁道，“我之后会全权把关的，您看这个……”
　　柏沁顺势拿出自己昨天喊孙树做的图，两个风格，一个网红北欧简洁风，一个中式复古风，虽然都是相当常见的风格，但这俩logo柏沁跟他家平面设计师宋晓潇研究了一下午研究出来的。柏沁居然还逼着他们做了套1分钟内的小视频。
　　柏沁自信满满：“您看，这两个风格都是按照您意思，高端大气，奢侈中带着简洁，唯美中暗含故事。”
　　“我……”
　　“哎，别。”柏沁马上抬手，“您先别否定我，您仔细品品。”
　　他指着第一个logo：“您先看这个版本，和Trea这个品牌多么般配？浅绿色的简洁风格，北欧轻奢风，到时候我们再连带店铺内部做点装置，大家都这样……”
　　柏沁做了个举起来拍照的姿势，双手拍了一巴掌，激动道：“网红打卡地啊哥！ins发一发，国际大牌Trea！”
　　“……”秦安启双手交握，有些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柏先生，您对Tree咖啡了解吗？”
　　“啊？”柏沁应了一声，开始说单口相声，“连锁大牌，品质保证，价格略高，情调小资，精致兼顾高大上。”
　　秦安启看着他报菜名似的一连串，摆手道：“形式上我们想用和Tree咖啡同样的营销模式，并不想给予太多环境上的便利，毕竟奶茶连锁又不是饭店……而且，想亲民一些……不要在价格上因为这些东西定得虚高而丧失普及度。”
　　“那您看看这款！”柏沁马上拿出方案二，“古典设计，典雅华丽，古朴有内涵，中国人自己的茶饮！而且中文名不是叫‘鹊茶’？天呐多配啊！”
　　“……元素还可以。”秦安启仔细端详后说，“但是这个红也太暗了。”
　　“……”柏沁手指顿了顿，耐着最后一点性子，“这是我给这套整体制定的标准色，标准色就意味着这将成为以后企业的最明显标志，这种红更偏向于砖红，不会在视觉上给人太大的冲击感和不适感，毕竟人家来你门店吃饭，放眼望去一个大红色的门头招牌，您说合适吗？”
　　秦安启非常认真地思考半晌：“………我觉得还可以。”
　　柏沁额角青筋暴起，笑嘻嘻道：“您开心就好。”
　　王菁赶忙出来打圆场：“大家都要不断磨合的嘛，我们可以先今天把主题讨论出来。秦总还有什么要求，现在就可以和柏总监说。”
　　“清新、自然。”秦安启道，“是我想要的效果。”
　　“太笼统了。”柏沁嘴咬着冰美式的吸管，差点没把吸管给嚼碎。他看向秦安启，“清新自然您能想到什么？您给我罗列一下。”
　　“田园，木屋，草地。”秦安启边思考边道。
　　“对啊，这才是具象的东西，别说的那么虚无缥缈。”柏沁给他掰着手指，“我们之后会做几个具象化的东西，再结合企业的文化做点品牌形象。如果没问题，我们做普通常规款款和节目限定款的两种方案，现在正好是赶圣诞季，我争取这周内搞定。”
　　“要不秦总加一下柏总监微信吧。”王菁道，“设计方面的事情他有所有权利把控，您可以放心交给他。”
　　“……”秦安启拿出手机，给他了自己的二维码。
　　扫完后，秦安启看见他的名字就叫“木白”。秦安启的就是本名，两个人各自扫完，都第一时间屏蔽了自己的朋友圈不让对方看。
　　柏沁拿起咖啡喝了一口，对他道：“合作愉快。”
　　在场三人都知道，这合作可不一定愉快。
　　不过，秦安启这位总裁，给柏沁的第一印象还是不错的。性格看得出很成熟稳重，谈吐也得体大方，柏沁之前听说他是混血还留过洋，在国外企业工作了一年，估摸着他回来说话的方式都是“我这个project需要moreideas，你这个red不red，green不green我觉得不ok，你作为这个projectleader需要充分把关，giveyou3days嗯哼？”。
　　还好没有。
　　不仅没有，对方的中文可标准了，悦耳又四平八稳的普通话。真要说什么不一样的，就是还有点吴侬地方的软软尾音。
　　秦安启和他们告了别先走，柏沁和王菁也准备一起。王菁拿着自己的Thaumatin小粉手提包站起来撩了一下温柔的长卷发，秦安启就侧身让她先走。
　　女士优先，细节加分。
　　柏沁看了他一眼，对他笑了笑。
　　秦安启可能没看见，径直走了。
　　柏沁：“……”
　　走到了门口，旁边走来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开启了总裁文里喜闻乐见的剧本，他给秦安启把手中的包拿走，接着道：“秦总稍等，我去把车开过来。”
　　秦安启点点头，从喉头滚出一个“嗯”。
　　柏沁心道，卧槽，好几///把酷，霸道总裁。


第4章 【D07E0D】
　　不能输。
　　柏沁咳嗽一声，给自己家老板排面：“王总，我去开车。”
　　说着还特别绅士地从王菁手里拿走了她的T牌小粉包，弄得王菁一时间不知所措，感觉刚刚可能喝的不是咖啡是酒，忍不住对他眨了眨眼确认：“你开？”
　　柏沁沉着脸，把粉包抱怀里，特别像个抢包的，深沉道：“嗯。”
　　过了一会，一辆宾利开到他面前，刚才的男人从驾驶位上下来给秦安启开车。秦安启转头对着王菁道：“王总，有事我们电话联系，Trea的奶茶随时供应给你们部门，不用和我客气。”
　　“谢谢。”王菁道。
　　秦安启背脊挺直上了车，坐上了副驾驶，留给柏沁一个棱角分明的完美侧脸。
　　车转了个弯开出去，却忽然停在了路边，柏沁看见那个司机从车上下来，走到了王菁的面前。
　　“这个，老板说刚刚忘了给你们。”那个司机道，“你们拿好。”
　　柏沁接过，是一个包装非常好看的礼盒。
　　“替我谢谢秦总。”王菁道。
　　之后司机重新回到车上，车才扬长而去。
　　“是什么？”柏沁掂起来看。
　　“这家西餐厅的999元的精品伴手礼。”王菁说，“我进门时候看见的。”
　　柏沁：“……”
　　柏沁啧了一声，看到王菁一脸似笑非笑看着他。
　　“讲道理王总。”柏沁说，“我不差吧？”
　　王菁笑出了声，也没有回答他是或不是，蹬着高跟鞋走了。
　　柏沁双手插袋跟着后面走，猛然觉得确实哪里不对，人家是霸道总裁，自己现在怎么是个小弟的身份？
　　……输了，又输了。
　　柏沁觉得自己像个霸总文里走错片场的bug，他演的应该是青春剧里的倒霉男三，男二都不配那种。
　　……
　　这一次的见面后，柏沁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他也开始愈发思考，怎么可以把逼装到无形，像秦安启那样又让人舒服又不觉得做作的。
　　上午见完这位传说中的客户，下午就风风火火回到了办公室里。柏沁坐在电脑前一言不发开始思考提案，弄得一圈人都有点惴惴不安的。
　　最后，在被宋晓潇的高跟鞋反复踩脚背和疯狂眼神暗示下，孙树终于担当起了这个打头阵的角色，他滑动自己的椅子溜到了柏沁旁边，低声道：“老大！……”
　　“干嘛。”柏沁闷闷开口。
　　“你怎么气压那么低？”孙树说，“是不是被客户爸爸欺负了？”
　　“我只是想不明白。”柏沁手撑着头，长长叹了口气，“……那位天之骄子的审美为什么那么奇妙。”
　　“你在说谁？”孙树说。
　　柏沁没理他的发问，拿起桌上送来的奶茶，指着上面一多盛开的牡丹和一个站在上面的喜鹊仔细端详：“讲道理，其实看多了挺好看的，牡丹真国色，端庄大气古朴典雅，哇哦。”
　　“……”孙树喃喃道，“老大你坏掉了。”
　　柏沁看向他说：“那你和我说说，为什么觉得这个杯子没有美感。”
　　像忽然上课被老师抽查问题，孙树一下挺直了背脊，接着开始认真分析起来：“虽然是工笔白描，但直接抠抠就贴到杯面上，再加宋体写的Slogan，奇怪的元素堆砌，这种可以用word搞定的东西我分分钟可以一小时十个，这充分体现了——设计这个的设计师并非基础不好，就是懒。而且‘鹊茶’这个词吧，根本没有什么大的新意，简而言之就是太平淡了，反而用‘Trea’明显比较有意思，在平面上也能做更多的文章。”
　　柏沁道：“未必，说不定人家老板喜欢呢？”
　　“所以……”孙树悄悄问，“对方是不是个五十来岁的大叔？”
　　“呵。”柏沁冷笑一声，“你绝对想象不到，他他妈的有多……”
　　“多……”孙树跟着念了一遍。
　　帅……
　　男人的尊严让柏沁没说出声。
　　“多……”孙树继续道，“老？”
　　柏沁拍了一把他后脑勺，强行转移话题：“你手上还有几个工作？”
　　“除了两个圣诞季的产品样品建模，其他就剩爸爸奶茶的事儿了。”孙树说。
　　“爸爸奶茶？”柏沁重复了一遍，“谁让你们取的外号！”
　　“哎，英文太拗口。”孙树说。
　　柏沁叹了口气，拍拍双手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这里：“手上工作停一停，准备一下，五分钟后开个小会。”
　　柏沁轻易不开会，开个会一定是有重要的事。
　　所有人赶紧上厕所的上厕所，倒水的倒水，之后聚在一起面向着白墙，柏沁连接好自己电脑，开始给他们开会。
　　“喝了几天免费奶茶，都来评价评价。从自己平日里热爱奶茶的程度，奶茶口感，觉得喝完后有什么具体印象。”柏沁说，“孙树开始。”
　　“又是我！？”孙树哀嚎道。
　　“废什么话。”柏沁说，“快点。”
　　孙树扶了下眼镜，拿起饮料杯子敲了敲桌面，认真道：“我这人，奶茶一般一周两杯顶天了，因为比较怕甜腻的味道。讲道理，爸爸奶茶家的挺好喝的，应该是用的底茶比较清爽吧，原材料好的话就不会充满奶精味，口感层次挺丰富的。”
　　柏沁点点头，在屏幕上打下了“清爽”两个字。
　　“其次呢，他们家其他果茶味道也都不错。”孙树说，“水果原料新鲜，不是罐头的，能喝得出来。”
　　柏沁又打了“新鲜”两个词。
　　“然后，奶茶就算了，果茶本身的色差其实很漂亮，红黄绿，用个不透明杯子装完全看不出来，色彩其实也是大亮点啊。”孙树摆摆手，“哎，不行不行，说口感……怎么又说到别的地方去了。”
　　柏沁听他说完，道：“孙树同学总结得不错。”
　　“嘿嘿嘿，我总结完了，下一个人下一个人。”孙树搓手道。
　　“你就行了，别给别人添麻烦了。”柏沁说，“其他人有意见的提，没意见就过吧。”
　　孙树：“？？？”
　　“给孙树同学鼓鼓掌。”柏沁带头拍了两下。
　　所有人跟着他憋着笑开始拍手。
　　柏沁拍完，手撑着头：“其实也差不多就这些了，这几天呢被这位客户搞得我们思路涣散，士气也低。我希望你们多思考思考，是不是最后能做出对得起自己良心的作品，我们拿这个杯子为例。”
　　柏沁拿起Trea的奶茶杯：“这就是个典型的例子，看看这抠图抠得都不讲究，左边的牡丹缺了一大块角。所以你们别这么自暴自弃啊，拿出点设计师的尊严来给甲方看看。”
　　“我有个问题。”孙树举手道。
　　柏沁：“说。”
　　“如果甲方爸爸说，给我们1个亿搞这个牡丹花，我们做不做？”孙树说。
　　“孙树，这个问题我跟你交代了多少遍了！？”柏沁用笔不停打着桌面，“我五秒前还在谈设计师的尊严问题，设想如果甲方给我们一个亿做一个垃圾项目。我们能怎么办？”
　　所有人都忍不住屏息凝神。
　　“……我们就抛弃尊严，我们当然做，我们还要把垃圾双手跪着放到甲方面前。”
　　众人沉默半晌，有人悄悄鼓了鼓掌。
　　“……”孙树说，“得令。”
　　柏沁言归正传：“清新、自然、清爽，品牌定位是面向所有大众，那就一定要保持中性，你不能做一杯娘里娘气的东西让人男的拿在手里，人家也不愿意啊，小宋组做的这个呢……细节精致，成品也很漂亮，但我觉得太针对女性了。”
　　宋晓潇道：“哦……”
　　“这主要还是我的责任。”柏沁拍拍自己的胸口，“之前我对客户的理解不深，现在听完他的要求后呢……我觉得这个确实不太符合。”
　　宋晓潇用笔靠着自己的嘴唇：“……哦原来如此，我懂了。”
　　“你真懂了？”柏沁满脸不信。
　　“真懂了。”宋晓潇说，“给我两天，我来安排。但是老大，你要给我一些品牌更详细的东西，我之前在群里问那个陈经理要，他给的都零零碎碎的还一个劲儿和我吹牛逼。我们文案都整理不出个像样的，现在的Slogan他们也不满意。”
　　“……”柏沁想起群里那个什么都要“我们老板说”的狗腿子，确实挺像他能干出来的事情。
　　“行，我帮你要。”柏沁说，“之前那个轻食的圣诞季产品赶紧给我赶出来，我要审核完交上去了。”
　　“正在做了。”宋晓潇说。
　　柏沁喝了口咖啡，道：“我昨天问了王总，Trea的这单做完奖金肯定不少。王总还说安排团队团建，等团建费发下来我们都一起出去玩儿哈。”
　　“好！！”全体疯狂拍起手。
　　公司一年大团建，其他小的团建，每个部分按人均人头算费用，一般两百到三百元不等。部门总监拿着这笔费用可以和自己团队的一起吃喝玩乐，但是到了设计部门，基本就相当于领了又一笔奖金。想吃吃想玩玩，自由度颇高。
　　柏沁其实不太爱和人一起玩，有时候帮他们安排安排路线让他们自由活动，自己就回家窝着了，有时候遇见想吃的餐厅才会跟着一起去。
　　用孙树的话来说，柏沁这个人看起来对谁都热情洋溢的，整个人就是个自来熟，时间久了才能发现其实大多数时间都把自己圈在一个舒适范围内，对所有人都有距离感。
　　柏沁坐到位置上，先翻看了一下之前品牌方给宋晓潇的资料。
　　除却手上那本看起来丑得不想看第二眼的产品宣传册，宋晓潇想要的关于“原料、产地、生产过程、品牌经历”这些东西统统没有，问起来就是“都在里面了自己翻。”
　　柏沁在群里想艾特陈经理，后来想来想去点了陈经理头像，犹豫半晌，想想要和这个人沟通就浑身难受，还是算了。
　　他直接点开了秦安启的头像，对方的头像是一杯奶茶，还是那非常丑的杯子。
　　柏沁不喜欢给别人发“在吗”，他上手就直接打了一行字和要求，末了附上一句“谢谢秦总百忙之中抽空读完，如果可以提供请尽快，不胜感激。”
　　他打完之后看了看时间，五点，如果五点半之前还不回复，他就考虑给对方去个电话了。
　　大家时间都挺宝贵的，他想对方是总经理，肯定有更多的行程安排。
　　五点过十分的时候，柏沁的微信上跳了几条信息：
　　秦安启：
　　——好的，不过，之前陈经理没有给你资料吗？
　　木白：
　　——陈经理给了一本宣传册，什么都没说了，里面的东西根本不够用。
　　秦安启那边没有了声音。
　　柏沁手摩挲了一下下巴，心道自己是不是给他打了个小报告。
　　正思考着怎么开口，秦安启的信息又来了：
　　——我问过他了，是我们疏忽。
　　——这样吧，你什么时候有空？你带人来我们公司一趟，实地看一下。
　　柏沁觉得这提议不错。
　　——我随时都可以。
　　秦安启：
　　——那就明天吧，你电话多少？
　　柏沁报了个号码，对宋晓潇道：“明天你有空吗？跟我一起去爸爸奶茶的公司一趟。”
　　宋晓潇苦着脸：“我还有两个工作没收尾。”
　　“那还有谁有空？”柏沁道，“孙树？”
　　孙树连理他的功夫都没有。
　　柏沁：“……那行吧，我自己去。”
　　柏沁刚把视线转向了电脑，他正想着事情，忽然听见自己手机响了。
　　柏沁随手拿起来，看着上面莫名其妙的号码就烦，没好气道：“你好。”
　　“……你好。”对面道。
　　“推销什么快点说，没钱买商铺没钱买保险，也不贷款，哥哥我很忙。”柏沁边夹着电话边打字。
　　“……”对面明显愣了一下，接着道，“……我是秦安启。”


第5章 【B96E3E】
　　柏沁反应了三秒秦安启是谁，嘴打了个瓢：“……秦秦、秦总……哎您好。”
　　“我就是想问问，明天你们几个人来，几点来，我安排车过来接你们。”秦安启道。
　　柏沁简直受宠若惊：“……我那个什么……就我一个随时都行，还来人接太麻烦了吧。”
　　“公司在郊区，没有车的话经常有人迷路。”秦安启道。
　　“……”柏沁想了想，自己确实没车。
　　“一个人吗？那明天早晨让司机去你公司接你吧。”秦安启道。
　　“……哎不用那么麻烦。”柏沁还想反驳。
　　秦安启道：“就这样吧，我去开会了。”
　　柏沁：“……”
　　柏沁脑子里闪过几个字：不愧是霸道总裁。
　　他挂了电话，发现周围所有的眼睛都在看他。
　　“看我干什么？”柏沁莫名其妙。
　　“老大，你好怂啊。”孙树说，“我以为你会在气势上压倒对方的。”
　　“我本来是这么想。”柏沁手上打着字，“但他说明天来接我，我能拒绝吗？”
　　“我靠，还有专车接？”孙树喊起来，“你们谈生意还是谈恋爱啊？！”
　　柏沁随时拿起桌上一个打样用的钥匙扣小娃娃去丢孙树，孙树一把接住陪笑道：“我错了老大。”
　　“对了。”柏沁问，“我们有没有可以准备的礼物？”
　　“送给客户吗？”宋晓潇问。
　　“是啊。”柏沁说，“空手去太不好意思了吧。”
　　他忽然想起什么，赶紧把自己拿回来丢在角落的礼盒拿出来：“对了对了，这是秦总给的，你们分分吧。”
　　大家一听“秦总的礼物”第一反应就是又是奶茶，一下都沉默下来。
　　“不是奶茶！”柏沁感觉到了气氛，赶紧说，“是从酒店带回来的礼盒。”
　　“哦哦哦？”众人又活跃起来，宋晓潇第一个站起来，“我看看。”
　　“分了分了。”柏沁手一挥潇洒道。
　　宋晓潇拆开礼盒的包装，边拆边感叹：“我知道这里，这家西餐厅的西饼店的小点心啊，超级贵的！”
　　“那可不。”柏沁翘着脚，“999一盒。”
　　“哇。”宋晓潇数了数，“一共十个，十块钱一个，孙树的嘴两口一个，一口就是五块钱。”
　　“哇。”柏沁面无表情道，“小宋你数学真棒，你们体育老师教的真好！一百都能算成五十，买菜的就喜欢你这种姑娘。”
　　“哼。”宋晓潇把点心袋子丢给孙树，“阿树，五十块钱一口，吃给老大看。”
　　孙树拆开一个，小心翼翼吃了一口。所有人都凑过来，激动询问：“好吃吗好吃吗好吃吗？”
　　柏沁面不改色，面上目光漫不经心撇着他，心里其实在刷弹幕：“好吃吗好吃吗好吃吗？”
　　测评者孙树嚼了两口，发出灵魂质问：“这和门口西饼屋的有什么区别。”
　　大家分了分，都在自己工位上举着找角度拍了个照片，接着纷纷po到了朋友圈。柏沁太了解他们的尿性了，边自己拍了一张超做作的，边撕开包装纸塞嘴里：“朋友圈文案我给各位想好了，就说‘谢谢我高大帅气又大方的老大柏沁请我们吃x酒店西饼屋999元的超好吃西饼礼盒’。”
　　“这是秦总请的。”孙树抬头道，“老大，和你有啥关系？”
　　柏沁又拿起桌上最称手的样品去丢他。
　　吃完闹完言归正传。
　　“快给我想礼品啊！”柏沁边拍着手边道，“高端大气上档次的！”
　　然后又小声逼逼：“别太贵的……”
　　“单独送的话，我觉得这个不错。”孙树发了个图片在群里。
　　柏沁手撑着下巴看，放大图片，眼睛一亮：“欸？这个不错？”
　　“对不对？”孙树说，“为了哄我老婆开心，我存了好多奇奇怪怪的礼品。”
　　孙树传来的图是一个悬浮式音箱，外部用3D打印做成了月球的形状。在有音乐的时候还能当一个台灯用，看起来非常有科技感。柏沁拉下来看看价格，虽然对于他们这种了解成本价的人来看价格都是虚高，但也是能接受范围内。
　　“挺好看。”柏沁称赞道，“我下班就去买。”
　　柏沁右手边那个网红巨型Enter键也是孙树给他推荐的，当时他打开网页的时候，产品主图上写着“震惊！设计师收到这个都哭了！”。其实就是个填充海绵、类似是个发泄玩具，但是柏沁拿到手之后就发现，真是太好用了……除了直接拿来，在线上聊天沟通方案的时候敲击它之外，还可以午休时候补眠当枕头。
　　所以……每个设计师都值得！
　　买它！
　　……
　　第二天。
　　自从秦总和柏沁说明天来接他这件事，他总觉得有点隐隐奇怪的兴奋。可能是上次打心眼儿里觉得自己被比下去了，柏沁这次早上六点就醒了。
　　他起来做了个造型，给自己挑了件还挺有设计感的长袖衬衫，乍一眼看没什么，袖口都有精细的兔子袖扣，衬衫的下摆角是扑克牌图案的暗纹。柏沁单手抓了抓头发，对着镜子wink了一下。
　　帅帅帅。
　　虽然也不知道为什么见个总裁要这么帅，弄得和相亲似的。
　　但反正帅就完事儿了。
　　……
　　早上十点，等人陆陆续续进来，就看见柏沁坐在电脑后面叼着M记的早餐吃得津津有味。
　　孙树抬起鼻子嗅了嗅：“我靠，谁的香水。”
　　“不是我。”宋晓潇否认道。
　　“这明显是男香……”孙树眼睛撇了一眼柏沁，他把包放下，双手扶着面前的挡板看柏沁，“……老大，你为什么这么香啊？”
　　柏沁一脸震惊，含着一口汉堡抬头看他：“你不要说这么gay的话行不行？”
　　“我靠。”孙树扶了下眼镜，“就是觉得很不可思议，您这是去见客户，又不是去约会？”
　　柏沁吃完早餐擦了擦嘴，准备开始反驳他的话时，前台妹子来喊他：“柏总监，外面有人找你。”
　　“喔唷。”柏沁把餐巾纸一丢，“司机来了。”
　　“早去早回啊老大。”孙树笑起来。
　　柏沁挥挥手走出门，还没走到门口就看见王菁的背影，他愣了一下走过去，看见王菁面前站着那个男人。
　　柏沁揉了揉眼睛，不可思议。
　　说好的找司机呢，秦安启怎么自己来了！
　　秦安启还是那身装扮，黑西装，内里搭着深色衬衫和素色领带。往门口一站都熠熠生辉，坐在靠门地方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他两眼，他确实是在人群中无比出挑的存在。
　　柏沁走到门口的时候，弄得整个办公室的人都转过头来看向他们。
　　毕竟两个帅哥站在一起也太养眼了。
　　柏沁和他对视的时候，这才发现秦安启比他矮，至少矮半个头，还比他瘦，这方面赢了的成就感立刻油然而生，柏沁如果有条尾巴，这时候该翘起来了。
　　王菁看见柏沁来了，状似责怪道：“你怎么让秦总亲自来接了？”
　　柏沁也很无奈：“我冤枉，秦总，您怎么自己来了啊？”
　　“我家在附近。”秦安启道，“查了下位置很近，顺便就来了，就不麻烦司机了。”
　　“我还要谢谢秦总的礼品。”王菁道，“那你们快去吧，柏沁，别给人家添麻烦。”
　　“好的。”秦安启淡淡道。
　　“走啦王总。”柏沁和她摆摆手，走到了秦安启旁边，“走吧秦总。”
　　秦安启走在他前面，柏沁抢着给他按了下楼的电梯，秦安启微微颔首表示感谢，金棕色的瞳孔在他脸上，依然让柏沁觉得又显眼又让人忍不住多品上两眼。
　　秦安启不知道有什么地方的血统，双眼皮下的睫毛也很长，单拎出来是极为漂亮的，甚至比柏沁见过的很多明星都漂亮。
　　可能是自己不小心注视多了，秦安启微微抬眼，掀起眼皮看他，满脸都是“？”。
　　柏沁咳嗽一声，有些局促地没话找话道：“秦总下次不用特地来接我，我有点受宠若惊。”
　　“住在附近。”秦安启又解释了一遍。
　　柏沁和他下了楼，上了秦总的宾利。他坐到副驾驶，把自己手上的东西放到后座道：“这是给秦总的礼物。”
　　秦安启礼貌道：“谢谢，破费。”
　　柏沁手指在东西上面顿了顿，本来想给秦安启解释一下是什么，好歹也是昨天下班去挑的，但是手到了礼物旁边，他还是收了回来。
　　还是让人家自己看吧……
　　接着，柏沁就钻在手机里一路无言。
　　其实他能和秦安启聊什么呢，对方可是一个公司总裁，和他这种屁民社畜能聊什么？聊聊创业被坑的心酸史吗？
　　柏沁叹了口气，双手枕到了自己脑后。
　　“昨天我已经说过陈经理了。”秦安启忽然开口。
　　“嗯？”柏沁侧了侧头。
　　“我为他的失礼抱歉。”秦安启说道，“他之前确实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我之后会有相应的处罚的。”
　　“……”柏沁听完，赶紧把手放下来，有点不好意思，“没，你这样弄得我很像打小报告啊。”
　　“这是基本原则。”秦安启道。
　　柏沁搓了搓手，虽然只短短接触了一个下午，他已经能感觉到秦安启是个相当认真严谨的人。他把手机塞回自己裤袋里，回头看着他道：“那先谢谢秦总了。”
　　“没事。”秦安启说。
　　秦安启果然带他开了一长段的路，开到柏沁都快睡着了，才到达了他们公司。Trea的公司是在郊区的一片写字楼区域，柏沁知道这里，大多数都是互联网公司和创业公司，周边除了园区和公司基本没有什么配套的商圈，看起来还挺荒凉的。
　　但其实这里有地铁可以直达，秦安启为了让他少走点路还安排了车，柏沁对他的好感蹭蹭蹭地增加了。
　　这里的楼都长得差不多，和小区似的，上面也没有太明显的标志，确实不太好找。
　　秦安启带着他走进楼内，他顺便瞄了一眼，Trea的牌子在7楼到12楼，隐没在许许多多的公司之间。
　　“公司怎么会选择在这里？”柏沁看着随口问，“我以为会在市区呢。”
　　“租金便宜。”秦安启言简意赅道。
　　柏沁觉得很奇妙，又想起之前王菁告诉他秦安启连投资都是自己拉的传言，不禁对这位总裁的好感度又增加了一些。
　　和他到达了七楼后，一开门看见了一个前台，上方是那个柏沁觉得是在不太能直视的Trea的logo。
　　不过整体看起来，也就是个普通的企业的办公环境，没有特别自我的元素，也没有太华丽浮夸的装潢，至少给人感觉是无比明亮舒适的。
　　跟着秦安启进入了办公室，里面有一个个单独的每个部门的隔间，秦安启带他走过，进入了最内侧的一个办公室。
　　一进门，柏沁就看见了一个红木大桌子，不禁“卧槽”出声。


第6章 【F8CD8A】
　　虽然见识过大多数老板的办公室都是这个风格，柏沁意外的是，怎么秦安启的办公室也是这个风格！
　　大红木桌子和老板椅，四周打了围绕式的书柜，旁边还有一棵发财树。上面如果再来一个匾额提个字，比如“天道酬勤”一类的，那就齐活了。
　　真是完全没有受欧美风格的熏陶……
　　这和他想的霸道总裁办公室有很大的差距啊……总裁这审美真是看一次就让人心累一次。
　　还好秦安启并没有听见他刚才口吐芬芳的声音，径直走入了办公室。
　　“坐。”秦安启道，“喝点什么？”
　　柏沁环顾四周，还看见了一个黑色的茶几上放着一个颇为隆重的、一看也是块老料雕的茶台。他在思索自己到底是该有眼力见儿点说句“喝茶”还是要不来杯咖啡？其实更想喝可乐……
　　“喝茶吗？”秦安启又问。
　　“您别忙……”柏沁连忙道。
　　秦安启在茶台边坐下，打开炉子烧开水，一边道：“这是很不错的茶。”
　　“我不懂茶……”柏沁说着坐了下来，觉得自己和秦安启明明年纪相仿，但明显差了个倍儿。尤其是对方这气场，总让他觉得自己在跟父亲辈分的对话，很是紧张和不安，他和自己爹在一起聊人生聊理想都没这么紧张过。
　　等壶水开期间，他们俩谁都没说话，柏沁对秦安启和他之间的这种沉默已经不尴尬了，他已经觉得自己仿佛在修禅。
　　等水开了，秦安启用沸水把所有的茶具都浇了个遍，接着把水倒了。手用茶勺舀了茶叶放在壶中，再冲水。
　　柏沁的手在自己膝盖上轻轻敲打，看他三个杯子倒，虽然过程看不懂，但怎么说呢……看秦安启泡茶还真挺享受的。
　　不紧不慢，徐徐的，长指来回看起来很慢又繁复，但其实每个步骤都井井有条又利索的舒服。
　　而且他垂着眼的样子，从柏沁这里能看见他微微颤抖的睫毛和鼻尖。
　　有点像他昨晚玩的游戏内的男主，这莫名像人偶的精致感。
　　他把茶放到托盘上，对柏沁道：“请。”
　　“……”柏沁今天第N+1次受宠若惊，双手接过，“谢谢谢谢……谢谢秦总。”
　　“秦安启。”秦安启忽然道。
　　“啊？”柏沁接过抿了一口，“哎哟……烫。”
　　等他强忍着灼人的感觉又喝了一口后，茶伴随着浓厚进入口腔，又带着清冽的滚入喉咙，微甜的回甘存于舌尖，是这短短几秒里最享受的过程。柏沁等这感觉过后，才想起来秦安启刚刚那句话的意思。
　　秦安启可能是想让他叫自己的名字……叫秦总过于生疏？
　　“我那个……”柏沁想了想，“不太好吧。”
　　秦安启没有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他自己端起喝了一口，介绍道：“这是台湾的乌龙，品牌的基底茶也是这个品种，不同品质的。”
　　“哦……”柏沁点点头，“我不太懂，但挺好喝的。”
　　秦安启给他在小巧的茶杯中续了两杯，喝完后他们才开始继续：“一会你可以带点回去，给你们的同事们分一分。”
　　柏沁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道：“太谢谢了……”
　　“其实这是应该的。”秦安启道，“我很意外，你居然会和我谈起想来要一些生产过程和品牌历史，之前我们接触过一些其他的公司，他们大多上来就给我们谈案例。”
　　柏沁把茶盏放在了茶盘上，摆手道：“别人家我不知道，我们设计组我都会要求把这些作为理念加入的，熟知服务对象是最基本的操作吧。”
　　秦安启的瞳孔看着他，认真而专注，他双眉倾斜拢向眉心，容易让人觉得严肃冷淡，舒展开的时候已经是心情大好的写照：“不错。”
　　他坐直，双手放在膝盖上：“Trea是个……很年轻的品牌。现在国内做茶饮的企业太多了，我们起步晚，虽然原材料有优势……但其实，用处不大。”
　　柏沁明白他的意思，手垫着下巴搁置在腿上：“如今的品牌就是讲故事，你的故事好听，东西再难喝，大家也都会有想消费的心理。”
　　两人又聊了一会，不知道是因为茶的温度还是放开了谈话的内容，逐步开始放松下来。
　　看差不多了，柏沁伸手把包里的ipad拿出来，拿起上面的笔，正式开始对他的“访谈”，他对秦安启道：“我做个简短的记录吧，想问问秦总，一开始怎么会想起做茶饮的？”
　　秦安启顿了顿，接着才道：“受我母亲影响，我小时候接触了一些关于茶饮的文化。时至今日，我母亲还经营着一小片的茶园。”
　　柏沁抬笔记录着，有点意外。
　　他脑中忍不住会勾勒一个茶园中温柔的采茶女形象。
　　因为秦安启说这句话的时候的表情，少见的柔和了下来。
　　“所以我想做茶饮品牌，除了确实看中现在的流行趋势之外，这也算是一个原因。”秦安启道，“算是，一个小小的执念吧。”
　　他们谈话没进行多久，秦安启的办公室门就被敲响了。
　　“稍等。”秦安启道。
　　柏沁做了个“请”的手势，靠到了椅背上。
　　秦安启边说着“进来”，边站起来坐回了自己那红木办公桌后。
　　柏沁等他去交代工作上的事情，目光瞥到了他办公室里一面墙的整排橱柜上。
　　上面放着一些杯子、茶具和书籍，大多数格子是空缺的，那些茶具上还有印着logo，不知道是样品还是已经出货的衍生品。
　　秦安启把文件签完，等人走后，发现到柏沁在看上面的茶具，说道：“这些大多是曾经Tree咖啡的一些同事赠送的，也是他们和我提出或许可以找你们公司做衍生品，因为前两年的情人节和春节的衍生产品销量出乎意料的好。”
　　柏沁听完就忽然得意，心道不看看是谁做的，一边假装谦虚地摆手：“也没有那么好，哈哈哈哈……”
　　“其实我觉得一般。”秦安启用手垫着下巴，“我希望Trea的能更好一些。”
　　柏沁：“……”
　　请问这位心直口快的总裁到底会不会聊天？？
　　“……”柏沁看向自己手里的记录，继续道，“品质、价格、丰富性，但还是感觉太单薄了。我想在调性上更丰富一点，起码要做就要拉高和其他品牌不一样的档次吧？您说是不是秦总。”
　　秦安启微微颔首：“好。”
　　秦安启坐到办公桌前：“这几天你们给的内容我都看过了，有些意见我觉得很不错。”
　　柏沁马上来了精神：“嗯嗯！”
　　“比如定位，比如配色，比如杯盖设计。”秦安启说，“很有意思。”
　　柏沁：“是吧！”
　　“但还不是我想要的效果。”秦安启道，“我喜欢……”
　　柏沁：“嗯，您说！”
　　“显眼的，字大一点的。”秦安启道，“就像你昨天给我的两版logo，我回去分辨了半天，尤其是第一个，一眼看过去都看不见字。”
　　柏沁：“……”
　　他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嗯……”
　　出现了，标准甲方言论。
　　尤其是他还想起了他们的那个纸杯上一言难尽的硕大logo，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个让人眼睛疼的洗脑设计。
　　因为要“大”且“显眼”。
　　他想了想，决定不和他再纠结这个问题，就问道：“秦总，你们公司有设计部门吗？”
　　或许和他们直接沟通会比较好一点。
　　秦安启目光撇向另一侧：“有。”
　　这么大个公司当然有自己的设计部门，柏沁一方面想找点懂的人沟通，一方面又很想看看被秦安启折磨的设计师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秦安启带着柏沁走到外侧，穿过走廊，他们到达了一个门口，柏沁抬眼去看，上面写着“市场部”。
　　秦安启先进去，等柏沁跟着进去之后，和所有人点头微笑：“大家好大家好。”
　　“设计师小虞。”秦安启指着角落里的一个姑娘道。
　　小姑娘瘦瘦小小，站起来和柏沁打招呼：“您好，我是小虞。”
　　“哦，我……小柏。”柏沁和她道，“我就随便参观参观啊哈哈哈，你继续。”
　　“秦总，我这边有个事情正好要找您。”市场部门的一个小姑娘拿着一叠资料走过来，找到秦安启，“您有没有空？”
　　“好。”秦安启转眼看柏沁，“你们先聊。”
　　小虞给柏沁搬来了一张椅子，柏沁连声道谢坐在了她旁边，柏沁环顾四周问道：“这就你一个设计师吗？”
　　“嗯，都是我做，所以我只能在市场部加个工位。”小虞用手靠着嘴，“你是青山创意的吧？我好羡慕你们……”
　　“羡慕什么？羡慕我们连续加班吗？”柏沁笑起来，“知足吧，你可是甲方公司的设计师。”
　　他就看见小虞桌面上开着的AI，正在做一个新品饮品的海报。虽然还是那些元素，但其实……看着还行？
　　用最丑的图形简单拼贴聚合后，呈现的海报样式还是很有美感的。
　　柏沁微微挑眉：“这是在做门店的海报吗？”
　　“嗯。”小虞悄悄低声道，“这是初版，还没给老板过目。”
　　柏沁听闻的忍不住转头看她。
　　小虞眉头微皱，一张小脸团在一起和他对视。
　　那一刻他们的眼神交汇，在这几秒之中，设计师之间的不用言语的默契悄无声息地传开。
　　他明白小虞的意思，这张作品给老板过目后就不是现在这样子了，这是身为设计师的小虞用这些元素能做到的最强审美和作品高度，在老板审核后之前的一起将不复存在，变成一个全新的作品。
　　之后那幅作品在二改三改四改之后完全变成老板的审美和口味，就是最终呈现的样子。
　　柏沁不能第一次见面就上手拍女生的肩膀，只能对她坚定又心疼地点点头：“辛苦你了，妹子。”
　　“……”小虞叹了口气，转过了头去。
　　柏沁手抵着下巴，悄悄给她提意见：“你就没想过和你们老板说说？”
　　“这些都是在我之前的那个设计师设计的，这个图也是他抠的，所有的标准色都是他制定的，甚至没有做过VIS，都是凭感觉。”小虞轻声吐槽，“我人微言轻，设计师又是股东儿子，我后来想想就在这里做做平面混饭吃吧，反正骂的也不是我。”
　　“但你每次初版都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做出来挣扎一下呢。”柏沁说，“我太佩服你了，我可能在对方否定我两次之后就按着他审美继续了。”
　　小虞嘿嘿嘿笑了几声，撇撇嘴。
　　柏沁想了想又道：“有机会考虑一下来青山上班啊，我们公司就喜欢你这种倔强的人才。”
　　“和我见面五分钟就挖人吗？”小虞忍不住笑起来。
　　“因为我觉得在这种环境下还坚持自我的人，是个狠人，干什么都一定能行。”柏沁悄悄拍手，“妹子，我看好你。”
　　他们刚悄悄说了会话，秦安启聊完事情走过来了：“小虞，海报的事情怎么样了？”
　　“哦，我在收尾初稿。”小虞道。
　　“给我看看。”秦安启抱着手臂站到她后面。
　　柏沁看见小虞背一下绷紧，忍不住长腿一踢，把椅子悄无声息地滑走，让秦安启能有地方站。
　　秦安启果然开口第一句话是：“字再放大两寸。”
　　“哦哦。”小虞丝毫没有反驳道。
　　“这里为什么留那么多空白？”秦安启问。
　　“那我塞点字。”小虞说。
　　柏沁抱着手臂，掀起眼皮看秦安启。纵然之前被他的一系列的动作拉高了好感，这会还是憋不住情绪。可能是刚才和小姑娘那五分钟设计师间感同身受的交流，已经给他们建立了某种友谊。
　　强烈的正义感让柏沁忍不住帮已经逆来顺受的小妹妹说句话。
　　“我觉得挺好看的。”柏沁前倾身体，指着道，“字大两寸没问题，可以突出主题。但是这片再加字就太多了，会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秦安启薄唇微启，一下子没有说出后面的话。
　　“留白是至高的艺术啊秦总。”柏沁盯着他看。
　　秦安启垂头和他对视，金棕色的瞳孔里有细微的不解：“是么？”


第7章 【F69885】
　　“我觉得小妹妹做的挺好。”柏沁说。
　　整个市场部连打字的声音都停了，只有空气中诡异的安静，小虞给柏沁不停眨眼递眼色示意。柏沁却丝毫不觉得什么，大大方方和秦安启对视。
　　所有人都在看秦安启的反应。
　　直到秦安启吸了口气，开口道：
　　“不太好看，但……就这样吧。”
　　小虞应了一声，空气中渐渐有打字的声音起来。
　　柏沁一口老血没吐出来，一脸震惊的表情没收住。
　　秦安启眨了眨眼，还有些无辜：“……有什么问题？”
　　“……”到底谁给你的勇气说出“不太好看”这几个字的。
　　柏沁这辈子杠过大大小小的人，头一次觉得自己对这无辜又漂亮杠不出一句话来，只能自己气闷，闷到后来反而笑出了声，对他边摇头边点头地苦笑。
　　输了，真的输了。
　　“怎么了？”秦安启问。
　　“没。”柏沁摇摇手。
　　“是我说错了吗？”秦安启问。
　　“倒也不是……不过你家设计师绝对是个优秀的设计师。”柏沁不想和他说话，道：“行，就这样吧，不提了，我们继续。”
　　秦安启打量了他一会，才道：“带你去门店看看吧。”
　　“好的，谢谢秦总。”柏沁站起来把椅子还了回去。
　　一路上，柏沁都在思考这个问题。秦安启这个人就是被人众星捧月惯了，毕竟是说一不二的总裁本人，按照他平日里在公司的形象，基本没人敢说个“不”。
　　但对于柏沁而言，这个项目的最终呈现的作品的完整程度，他绝对绝对不会退让一步。
　　所以现在基本的矛盾就在于他能不能搞定秦安启这尊大佛了。
　　想到这里他还心酸夹杂着可惜，好好一个仿佛漫画里走出来的霸道总裁，从小到大接触的社会和人也算是他没见识过的上层，怎么审美停留在这个阶段。
　　柏沁吸了口气。
　　别人就算了，他……谁让自己是颜狗，他想试图拯救一下。
　　可能是上车之后柏沁一直在脑内自己构筑小剧场，没有再说过话。
　　秦安启拉他到了最近的一家门店，下车之后，柏沁把车门关上，看见秦安启走了过来。
　　“柏总监。”秦安启看着他道，“你不要介意。”
　　柏沁愣了一下，忽然意识到他可能在为自己刚才的态度的道歉，看着他真诚看着自己的样子一下有点犯怵，垂着头怂道：“您在说什么啊？我没介意，还有叫我柏沁就可以了。”
　　“我想让人进入店内之后，第一眼就能完全吸收海报上的信息。”秦安启用手指了指，玻璃上的大幅海报。
　　柏沁看了一眼，虽然被那巨型字体迷花了眼，但禁不住确实被像精神污染一样的价格标题，让他马上知道了“乌龙奶盖买一送一”这件事。
　　确实啊，字大有字大的好处。
　　一眼就能直戳心底。
　　秦安启带他进入了店内，站在柜台旁：“喝点什么？”
　　“你请客？”柏沁随口道。
　　“嗯。”秦安启站直，“为我刚才的失言道歉。”
　　柏沁总被他这种不分场合的认真弄得有点不好意思，连忙道：“别别，我就是开玩笑。”
　　秦安启显然没在开玩笑：“你想喝什么？”
　　“其实你每天都送奶茶来，我跟着办公室的小朋友们喝了几次了。”柏沁道。
　　秦安启道：“因为想让他们能多了解一下我们产品。”
　　柏沁点点头：“理解理解……就是……也不用这么频繁……”
　　“他们不喜欢吗？”秦安启问。
　　“不不不。”柏沁摆摆手，“什么事儿都过犹不及，对吧？”
　　秦安启听懂了：“好的，那之后我不送了。”
　　“其实挺好喝的。”柏沁道，“比我喝过的其他家都好喝，我同事也这么说。”
　　秦安启点完了单，轻声道：“谢谢。”
　　“……”柏沁硬着头皮接受他的感谢，“不客气。”
　　柏沁靠在柜台上看四周，这里基本不会设很多的座位，装潢因为品牌调性选择了偏中式的。
　　“秦总，这里全市多少家门店？”柏沁说。
　　“目前只有五家。”秦安启道。
　　“五家……那还好。”柏沁道，“或许到时候整体的装修也会改变。”
　　“嗯。”秦安启道，“我对现在的装修也不是很满意。”
　　秦安启都觉得丑的，那真是丑得没救了。
　　秦安启带着他进入了后台，柏沁可以直观地看见一杯奶茶的制作过程。其实以前走过奶茶店，看着服务员利索地把所有的东西都装入杯中，搅拌啊，均摇啊，加料啊。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料理台，黑珍珠黄布丁还要粉红色的一种小圆子，青柑和柠檬还有西瓜都是水果茶的底料，这么一杯杯的看得眼花缭乱。放在一起的时候，又因为色彩让人心情愉悦。
　　奶茶就是让人心情愉悦的东西。
　　柏沁脑海里蹦出了不少的思路，但他还需要一些更深入的东西。他用视频把这些拍摄记录下来，边看边还学了点奇奇怪怪的手法。
　　“这算商业机密吧？”柏沁低声问秦安启，“我拍真的没问题吗？”
　　“嗯。”秦安启应了一声。
　　“……”柏沁笑着开玩笑，“那我回头拿了秘方，自己就开奶茶店咯。”
　　秦安启微微开口，蹙起眉头，露出些意外又惊讶的表情。
　　柏沁道：“……你不会当真了吧？”
　　“……”秦安启道，“有这种思想也正常，但你应该不会。”
　　柏沁愣了一下。
　　有时候觉得，秦安启认真的样子真是有种……迂腐的可爱。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听不懂他开玩笑的人，搁平常人柏沁可能这会已经放弃交流了。
　　果然是因为自己是个颜控吗？
　　好感全靠颜值死撑着。
　　这时，两杯饮料被放在面前，服务员让他们慢用，两人走到门店门口，柏沁正和秦安启垂头说话，忽然迎面撞上了个人。
　　“……不好意思。”柏沁随口道，他把手臂举高，防止饮料溅到对方身上。
　　不看没发现，一看……
　　柏沁和下方的姑娘视线交汇，彼此都愣了一下。
　　“……柏沁。”姑娘有些惊讶道，“你怎么在这里？”
　　“哦。”柏沁道，“沛沛啊，好久不见。”
　　“居然在这里遇见你。”沛沛笑了笑，目光落到了旁边的秦安启身上，“你朋友？”
　　“客户。”柏沁说。
　　秦安启在他旁边，对沛沛微微点了点头。接着可能是想留他们两人说会话，就和柏沁道：“我去开车。”
　　沛沛道：“好久不见呀，快有三四年了吧？上一次还叫你来同学聚会呢。”
　　柏沁挑眉笑笑，手插在口袋里：“聚什么会？难道不是来补随你和杰明的份子钱？”
　　“哎呀你真是……你现在有我对象了吗？”沛沛问。
　　问起这个就来气，柏沁脸微微抽搐了一下：“没。”
　　“有机会我给你介绍一下，你也老大不小了吧。”沛沛说。
　　“你这话一出感觉我七老八十了。”柏沁没好气说。
　　沛沛一下有点尴尬：“柏沁，你怎么……那么多年了，嘴还这么……”
　　“不爱听啊？”柏沁说，“不爱听就别在街上碰见我。”
　　“我和杰明年底就结婚了。”沛沛说，“你如果对我们的事那么耿耿于怀，就到此为止吧。”
　　柏沁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要不是秦安启还在不远处看着，他估计自己要上去和她battle了。
　　他当年被扣那么大一绿帽，全世界都知道了只有他还傻兮兮的以为沛沛只是害羞。
　　现在喊他别耿耿于怀？？他们俩多大脸？
　　柏沁狠嘬了一口手里的奶茶，把这气吞了下去，假笑道：“年底结婚是吧？那我怕三十晚祝福太多，只能给你们俩拜个早年，有空会来参加你们的婚礼，就这样吧。”
　　他说罢，头也不回向前走去。任凭沛沛喊了两声也没回头。
　　气死了。
　　他更气的是，那么多年不见，这对还在一起呢？！他呢，单身没对象大龄男青年，虽然平时没什么感觉，但在前女友面前为什么气势输人一等？明明他才是什么都没做错那个吧。
　　柏沁不太把自己的情绪善于掩藏，开心就是开心，不开心就是不开心，喜怒都挂在脸上，这会脸臭得和人欠他五百万似的。
　　他走到路边，秦安启的宾利已经停好，他拿着杯奶茶靠在车旁看着他。
　　这画面还挺有意思的，“西装革履的混血总裁谈着几十亿的项目边嘬奶茶”即视感。
　　挺反差萌。
　　“不好意思。”柏沁单手钳着杯盖，“我遇见个熟人，聊了两句。”
　　秦安启示意没事，柏沁就靠到另一边的车头。他把奶茶放在车顶，拿出一包烟，问秦安启：“秦总？抽不抽，薄荷味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秦安启点点头，柏沁敲出一根，拿着烟盒递给他。
　　柏沁拍了拍裤袋，掏出打火机。秦安启微微凑近他，他一下被秦安启身上的清冽的茶叶香气包裹起来。
　　可能是用的男香，又干净又清爽又不娘的中性气息，等秦安启退开，柏沁莫名还闻见了些许奶味儿。
　　奇奇怪怪的。
　　秦安启点完烟，抬眼看了他一下，接着道：“秦安启就可以了。”
　　柏沁还沉浸在那股香气里，叼着烟应了一声：“啊……哦。”
　　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里，柏沁被刚才那通见面弄得烦躁，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烦什么。
　　“女朋友？”
　　秦安启忽然说。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柏沁一下没反应过来。他双指夹着烟靠在嘴边，有点震惊地看着秦安启，可能没料到对方也会这么八卦：“……不是，前女友。”
　　秦安启的眉目弯了弯：“原来如此。”
　　柏沁心里不断重复：别问我为什么分手，别问我为什么分手……
　　秦安启道：“为什么分手了？”
　　柏沁一口烟差点呛着，强行稳住手指：“欸……”
　　秦安启后背靠在门上，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嗯？”
　　“谈了两个月，跟别人跑了。”柏沁看了眼自己手，“……感觉好失败啊，因为这个，之后就一直没谈过恋爱了。”
　　秦安启道：“很意外，我以为你是个恋爱高手。”
　　“我？”柏沁指指自己，忍不住笑起来，“我哪儿让你有这种误会了。”
　　秦安启又开始仔细思考了，他双指夹着烟凌空举着，非常认真又珍重的面无表情：“看起来油嘴滑舌，为人轻浮……”
　　柏沁额角一跳。
　　“但很保护女生，应该很受女生欢迎吧。”秦安启道。
　　柏沁道：“……也没有吧，这是正常操作。”
　　他把烟掐了，带着几分揶揄看向秦安启：“秦总呢，和我一样岁数，还不考虑考虑婚姻大事？”
　　秦安启摇摇头：“没有合适的。”
　　“嗯？”柏沁拿起车顶的杯子，“你一句话，大家不都是争先恐后来。”
　　秦安启偏过头：“我不太会和女生相处。”
　　“谈过吗？”柏沁八卦道。
　　“……”秦安启沉默半晌，“嗯。”
　　“那怎么分了？”柏沁道。
　　“她觉得我很无聊。”秦安启淡淡道，“对方认识我后提出交往，我忙起来不记得对方生日，也不会和她庆祝纪念日，大概恋爱了三个月看了两次电影。”
　　秦安启道：“但我确实也想不出，为什么要把精力花在这里。”
　　柏沁撇撇嘴：“你可能……只是单纯的不喜欢对方而已。”
　　秦安启道：“是吗，我确实没什么感觉，或许我看起来真的很无趣吧。”


第8章 【D88F8B】
　　柏沁头疼，心道要不要干脆随便扯个谎算了，他们两个大男人在这里聊前女友的话题也确实诡异。
　　但秦安启看着他的眼神，柏沁又硬生生把话吞了下去。
　　算了……
　　一个总裁和你在这里喝着奶茶抽着烟交心，还有什么不满足。
　　“我觉得你很生气。”秦安启说。
　　柏沁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这么明显？”
　　“嗯。”秦安启道，“抱歉，你应该很在意对方。”
　　柏沁其实也没觉得自己多在意，就是有口不上不下的恶气吊着。秦安启说完，把喝完的茶杯丢进了旁边的干垃圾桶：“走吧，回公司，我再整理一些资料给你。”
　　秦安启坐进了车内，柏沁把茶杯也丢了，坐上了副驾驶。
　　“对你有帮助吗？”秦安启问。
　　“还不错。”柏沁翻看着自己的ipad，录了不少有用资料。他叹了口气，说道：“我差不多有点感觉了，我还是想做现在流行的新国潮风，和你们之前的国风古典元素感觉贴合，不至于太跳脱。再者，我们之前做过市场调查，外面这种类型上奶茶店虽然有，但大多是借壳而已。做到百分百惊喜又成为流行文化的，很少。
　　柏沁把自己的平板拿起来，在上面划了个圈：“和秦总交谈下来，我感觉得到你对这个项目势在必得。如果Tree是咖啡的流行文化符号之一，Trea当然也可以作为茶饮的，我有信心。”
　　柏沁两只手的食指靠拢，又对外分开：“或者说，你们本身就是单独个体，必将会成为一个新的流行。大家人人用Trea的杯子，用Trea的纸笔，用Trea的各种有趣文创品，最后，喝着Trea的奶茶。”
　　他转眼看秦安启，已经有些兴奋：“怎么样？”
　　“听起来不错。”秦安启说，“我还可以帮你做些什么？”
　　“……”
　　你不干涉是最棒的事情！
　　但是柏沁又不能说。
　　他想了想，用个迂回的方式：“如果秦总信得过我，可以把这部分权力都交付与我的。我和我的团队保证，给你从设计打样到最后出货，都是包您满意的。”
　　秦安启道：“我还是要盯一下。”
　　柏沁：“……”
　　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还能怎么样呢。
　　柏沁只能自求多福。
　　秦安启把人载回了公司，让柏沁带回了一些资料和两大盒茶叶。走时，秦安启吩咐把人送回青山创意，柏沁才发现那人是之前他们在酒店遇见的司机。
　　“我姓陈。”那人道，“之前应该在群里沟通过。”
　　柏沁一下意识到了对方是谁：“啊啊啊，是陈经理啊。”
　　陈经理有点尴尬：“之前的事情不好意思……”
　　柏沁大方又职业假笑道：“好说好说。”
　　等回到公司已经是下午，柏沁把自己整理的思路给所有人发了下去，还把两盒茶叶给他们所有人分了分。
　　“老大。”孙树看着这茶叶，感叹道，“你怎么每次回来都能带点好东西。”
　　“老大致力于薅甲方羊毛。”宋晓潇边啃着苹果边在翻看柏沁给的资料，“这就具体很多了，哇，连制作茶饮过程都有，你不会把所有的饮料都试了一遍吧。”
　　柏沁拍拍肚子：“呵呵。”
　　“怎么觉得你兴致不高啊。”宋晓潇说。
　　说时，刚从茶水间回来的何梦梦看见了柏沁，激动地双眼发光，水都没吞下去就边跑边跑到他身边：“老大！！！”
　　“？？”柏沁惊恐看着他，做作地护住自己胸口，“干嘛？光天化日的！”
　　“早上门口的那个，和你和王总在说话的那个！是谁！”何梦梦说，“是明星吗？好帅好帅好帅……”
　　“什么什么？”宋晓潇也啃着苹果过来，“哪儿啊？”
　　“就早上啊，我正好经过前台看见了。”何梦梦说，“门口那片儿都看见了，好帅一美男。”
　　柏沁额头青筋暴起：“怎么？我不帅？”
　　“你帅。”何梦梦说，“但是他是谁？”
　　“……”柏沁指了指电脑，“就是你们秦总秦安启啊。”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也不知道谁第一个发出了一声“卧槽”。
　　“多帅啊？”孙树不屑道，“有老大帅吗？在我眼里老大就是天上地下第一美男，和徐天王五五开那种。”
　　“徐天王是谁？”实习生问。
　　“哎呀，唱歌的。”孙树想了想，“还是演戏的？忘了。”
　　“和老大不一样的帅。”何梦梦捧着水杯，“有点……贵族气息。”
　　“呕。”孙树道，“你能不能少看点玛丽苏文学。”
　　这一次，柏沁出乎意料没有反驳，手摩挲着下巴：“别说，还真有点。”
　　“你都承认他比你帅？”孙树惊讶道，“那得多帅啊。”
　　“……”柏沁一下反应过来，拍桌子道，“帅帅帅，干什么评价别人！活干完了？快点快点，下班之前起码给我出个稿！”
　　众人撇撇嘴，就此散开了。
　　……
　　晚上六点，柏沁准时下了班。
　　回到家里点了份外卖，柏沁翘着脚准备继续干游戏，他躺在沙发上，长腿支棱着靠了一会。麻尼小宝贝儿跳到了他的肚子上，黏糊糊地趴着。
　　柏沁把它脸转过来，捏着它的耳朵：“你怎么今天那么粘人啊。”
　　布偶猫挣开他的手，撇到了另一侧。
　　柏沁把电视打开，一边翘着腿，举高双手玩儿了会手机，切换到自己的私人扣扣号，除了依然闪烁的群聊，发现了那个私聊的号回他消息了。
　　——是当地渔民带去的，也没有具体说叫什么名字。
　　——如果你有机会去，可以试着和当地的人多沟通，他们很热情也乐于分享。
　　柏沁看见他给自己发了个好友申请，连忙通过了。
　　——。已经是您的好友了，快来聊天吧！
　　木白白：
　　——我英文不太好[害羞]
　　——有机会很想去看看。
　　出乎意料的是，这个句号也在线。
　　——你还去过哪里？
　　——你拍的星轨很漂亮。
　　木白白道：
　　——谢谢啊。前几年进过北极圈，去过冰岛玻利维亚那些地方，这几年忽然网红人多了，没意思。
　　——而且工作也忙，上周才去了一个无人岛旅游。
　　。说：
　　——很羡慕。
　　——最近我工作也很忙，连续加班，这都是三年前的照片了。
　　木白白：
　　——我社恐！所以不爱去人多的地方。
　　。：
　　——社恐？[疑问]
　　木白白：
　　——就是怕人多，不太敢和人交流。
　　。：
　　——那我也有一点。
　　句号给他又发了一些照片。
　　他没有说具体的位置，也看得出不是用专业的照片设备拍的，可能连滤镜都没有加。但是景致干净清爽，确实很漂亮。
　　木白白：
　　——兄弟，下一步有什么旅行计划吗？
　　。：
　　——暂时还没有。
　　——想看点城市看不见的人文景观。
　　木白白：
　　——英雄所见略同啊！那我只能祝您早日摆脱加班了，哈哈哈。
　　。：
　　——谢谢。
　　——冒昧问一句，你的名字，是姓柏吗？


第9章 【977982】
　　柏沁一愣，手上回了个：
　　——怎么啦？
　　。：
　　——没，随口问问。
　　——看名字，觉得是。
　　木白白：
　　——[龇牙]我就不能姓白吗？
　　。：
　　——原来如此。
　　——我有点事，下次再聊？
　　木白白：
　　——嗯哼，有空多来群里说说话。
　　。：
　　——我社恐，其实……不太知道要说什么。只是经常逛逛论坛，没想到还有这样和兴趣契合的群，就加了。
　　——要不，找你行吗？
　　木白白：
　　——当然行。
　　——你好活学活用啊？
　　。：
　　——回见。
　　——[拜拜.gif]
　　柏沁觉得好笑，把手机随手丢在茶几上坐了起来。
　　和句号同学有一句没一句聊天，不知不觉聊了一个多小时，柏沁一点都打不动游戏了，找了个电影当背景音。
　　刚看了个开头，手机在茶几上疯狂震动起来。
　　柏沁拿过来，看了一眼，愣个三秒接起来：“我的妈。”
　　“我的儿。”柏沁的妈妈卢枚清女士在对面道，“你老娘想你了，你有没有空回来看看留守老母亲啊。”
　　柏沁把猫抱在怀里撸了两把：“你的儿快忙死了，哪儿有空啊？”
　　“啊？”卢枚清语气里都是遗憾，“怎么忙了嘛，家里也不远，来回一趟费多少时间哦。”
　　柏沁太了解自己亲妈了。
　　因为过于了解，他也懒得和她拐弯抹角的。
　　“要不你把麻尼抱回去住两天，反正你只想摸它，并不是真的想我。”
　　“欸，那多不好意思。”卢枚清也懒得掩饰，声音里全是迫不及待，“那我明天就开车来接它吧？”
　　柏沁当即气得蹦起来，心道老太太也太会顺杆爬了。
　　虽然知道她肯定不是因为想自己而是因为想猫才打电话，前几年还会掩饰一下，这几年连掩饰都懒了，完全是一种“儿子是什么有猫就行了”的状态。
　　“原来你真的不想我。”柏沁绝望道，“你眼里只有猫。”
　　“想的想的。”卢枚清说，“这不和你爸这个月月底报了个旅行团，马上又要出门半个月，摸不到猫咪了，先接回来住几天嘛。”
　　“？？”柏沁坐起来，“我呢！！你们出门半个月，没想过我怎么办吗？”
　　“哎哟，你那么大人了能怎么办嘛。”卢枚清说，“明天早上我就来拿猫，你带到公司去，我开车来接。”
　　“……”柏沁无语道，“……行吧。”
　　“哎，儿子真好，么么哒。”
　　“……”柏沁又暴躁喊道，“你又是跟谁学的这鬼玩意儿！”
　　“就这么说定了。”卢枚清丝毫没理会他的抱怨说，“为了犒劳你，我给你准备了点吃的，你拿去和同事分分。”
　　柏沁刚想反驳，卢枚清已经把电话挂了，一点点机会都不留给他。
　　“……”柏沁叹了口气，把手机继续丢回了茶几上。
　　他抱起自己家的布偶猫，蹭了蹭它，猫正不情不愿地要挣脱，柏沁就凶道：“怎么了！？爸爸抱你一下怎么了！你要去奶奶家玩几天了！你要好几天见不到爸爸了！小白眼儿狼肯定也不想我！”
　　布偶两只脚蹬着他的手腕，强行挣脱，跳下了沙发。
　　“……靠。”柏沁气道，“渣猫。”
　　他刚准备坐起来，手机又响了。柏沁看也没看接起来：“又怎么了嘛？”
　　“……”对面道，“……是我，有点事。”
　　柏沁吓了一跳，赶紧坐起来：“啊，是你啊。”
　　是秦安启。
　　两次打电话都态度恶劣，柏沁觉得自己在秦安启心中那最后一丝形象估计都崩塌了，他大手盖住脸，自暴自弃道：“秦总晚上好……”
　　“我收到几张下周的劳伦斯设计周展商邀请函。”秦安启道，“我和王总交流了一下，她下周要出远差，并且觉得带你去就行。你想一起来吗？”
　　“啊？”柏沁楞了一下，“哦，对哦，下周就是设计周了。”
　　“嗯。”秦安启道，“展馆在广州，因为不单独邀请设计师只邀请品牌方参展，我想了想，或许可以带你。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找一个你的手下和我一起也可以。”
　　柏沁道：“我没问题啊，去年劳伦斯展也是厂商邀请的，我今年还在想哪家会邀请一下我呢。”
　　“好。”秦安启说，“那……”
　　秦安启顿了顿。
　　柏沁没反应过来，忽然听见自己耳边一阵黏腻的声音，他抬眼，看见电影上演到一男一女正在接吻的激情部分。
　　“……”柏沁吓一跳，倒吸了口气，“不是……”
　　“我是不是打扰你了。”秦安启声音里也有点轻微的不自在。
　　柏沁耳朵通红，又找不到遥控器关电视，结结巴巴道：“不是不是不是……哎……”
　　“晚安。”秦安启说。
　　柏沁：“……晚安，早点休息。”
　　他叹了口气挂了电话，把电话设了免打扰模式，羞得在原地转了个大圈，去冰箱里找了罐冰啤酒狂灌了半罐子才舒服了点。
　　太丢人了。
　　怎么老是给秦安启奇奇怪怪的印象！
　　柏沁坐在沙发上，懊恼地躺了下去。
　　……
　　第二天一早，母命难违，柏沁把布偶装进了猫包里掂着去了公司。
　　之前也把猫带去过公司，因为过于可爱，一岁多的小公猫麻尼小朋友被迫营业，被上上下下都抱着撸了一遍。
　　当时王菁摸完之后，更是在每个项目结算奖金的时候，一定要给柏沁奖励一袋猫粮，说是因为要忍受柏沁常年加班的麻尼独守空房辛苦了。
　　柏沁有时候就很不爽，凭什么爹在外面拼死拼活干活，它也可以获得一份奖励！？
　　可爱真的能赚钱吧。
　　今天本来是在公司大门口把小宝贝交给奶奶的，结果卢枚清早上临时有事得中午才能来，布偶猫只能被迫放在公司。
　　一部门的人又疯了。
　　把设计部门的玻璃门关起来，一个个抱着猫咪又摸又逗，柏沁吓得喊：“你们别吓到它！！”
　　“它叫什么来着？”孙树把猫抱在怀里，“叫……哎呀完蛋，我忘了！”
　　“渣男！抱着人家不记得人家叫什么！”柏沁说，“它叫麻尼！”
　　“对哦。”孙树想起来，捏着猫的肉垫子，“我不是渣男，么么么么……麻尼宝贝爱我的。”
　　新来的实习生还没摸过，忍不住问：“为什么叫麻尼啊？”
　　“因为它很贵，老大想叫它Money。”宋晓潇解释道，“结果可能发音不标准吧，就叫麻尼了。”
　　“？？？”柏沁双手叉腰不爽道，“猫就不能拥有一个中文名吗？？还有没有猫权了？”
　　布偶猫这会安安静静躺在孙树怀里，两只爪子搭着，动都懒得动。
　　“你们别把我宝宝吓到了。”柏沁把猫抢回来抱在怀里，“都给我去干活！我满意了才可以摸一下！”
　　一部门的人都因为一只猫降低智商，变得无比幼稚。
　　话虽然这么说，但有只猫在这里，难免还是有点影响工作效率，总会想撸上那么两把。连柏沁自己都憋不住，猫一离开他的视线他就难受得不行。
　　快中午的时候，卢枚清终于开车来了，打电话让柏沁下去送猫。
　　柏沁接完电话就把猫抱在怀里，离开的时候各个位置上都窜出了地狱之手，纷纷来摸这猫最后一下，仿佛多摸一下就能多活一岁，一定要把自己摸到长命百岁似的。
　　柏沁冲出这些手的包围圈，把猫塞包里去了楼下，刚到大厅里远远就看见一个戴着墨镜的，站得还挺做作的中年妇女。
　　身材保持得很好，她戴着个纯黑款沿的太阳帽，连身小黑裙，夸张大金耳环。
　　柏沁完全没眼看，很想把猫塞她手里，自己就麻利地滚。
　　卢枚清已经看见了他，一路小跑过来搂住他的胳膊：“儿子！”
　　手上搂着，另一只手已经把他手上的猫包接过来，双眼盯着那包里的小猫咪：“哎呀我的乖乖麻尼，你就要去奶奶家玩啦。”
　　“你别喂太多吃的了，回来路都走不动。”柏沁说，“还有它万一不习惯，躲在哪儿就多找找，别刚十分钟找不到就打电话给我印传单贴小区……”
　　“知道啦知道啦。”卢枚清道，“不过儿子，你最近好忙哦？”
　　“忙啊。”柏沁说，“下周还出差，你就让它待半个月吧，给我好好养！别养肥了！”
　　“嗯嗯。”卢枚清摸摸他的脸，“喔唷，你是瘦了点哦？你出差完回家，让你老爹给你做红烧肉吃。”
　　“啊！”柏沁双眼一亮，“我要吃！”
　　“行行，哦对，我后备箱有东西给你，你来搬。”
　　柏沁并不知道卢枚清给他带了多少东西，结果他万万没想到，送走了卢枚清，他一个人一箱子一箱子搬后备箱的东西搬了快半小时。
　　又是零食又是各种保健食品，还有一堆不知道谁家送来的、卢枚清不爱吃的燕窝。
　　柏沁觉得卢枚清就是怕自己吃不饱，天天怕他生活在水深火热里。
　　柏沁也没买车，主要是不爱开车。他习惯早上挤地铁还能眯一会的摇晃感，所以……想这些东西还要抱回去，柏沁简直崩溃。
　　要不就搁办公室吃吃吧。
　　反正部门人多。
　　下午的时候，柏沁给他们开着会，人手一份卢枚清自制的麻辣鸭爪，啃得整个办公室都像浸润在麻辣锅里。
　　“所以，这是我们下午确定的主要方向。”柏沁看着投影仪，把他们的方案确定下来的，“首先要表扬我们的平面组啊，昨天把资料给了，没加班的情况下，今天一个上午就把东西都呈现了，鼓掌！”
　　柏沁抓起一包瓜子丢给她们：“这是奖励。”
　　“谢谢。”宋晓潇站起来对柏沁拱拱手。
　　“来来，宋女侠别坐下，继续分享一下。”柏沁说。


第10章 【5E5F6B】
　　柏沁和所有人都转向了白墙投影，认真听她的分享。
　　“鸟笼的概念不新鲜，因为鹊茶之前的品牌元素都定义得不清晰，我们就决定尝试做一些改变。”宋晓潇用激光笔在logo上面画了个圈，点了点旁边的一些解释，“首先，因为Trea鹊茶的茶饮品类非常非常丰富，虽然我们喝得已经很饱了，但说真的，因为每一款口感都很好，用流行的话来说就是‘完全不踩雷’，如果让我自己花钱，我还是愿意去买上一杯甚至很多杯的……所以随之而来的就是，没有一款特别能突出的饮品……最后，我就想了个类似聚宝盆的概念。”
　　“Logo上包裹住了一只探出头来的小喜鹊，结合了工笔白描元素又完全摈弃没用的线条，让它整个圆润又可爱，不会有距离感。”宋晓潇说，“对比之前的来看……”
　　PPT一变化，两版logo放在一起对比，整个办公室都发出了低低的声音。
　　“笑什么！”柏沁喊道，“你们不要觉得之前的一无是处！一个东西不可能完全没有优点。”
　　宋晓潇继续道：“整个视觉上的活力感提升，更清新又有张力了，但也不会和之前的调性完全背离，它还是一个有古典韵味的，就是现在流行的‘新国风’概念。”
　　宋晓潇又说了一些，把整个简单的ppt说到了最后一张。
　　“我分享完了。”宋晓潇拱手道。
　　柏沁手指靠着嘴唇，问起下面的人：“你们觉得呢？好看吗？”
　　下面鸦雀无声。
　　柏沁说：“干嘛不说话？又等着我先发表意见？”
　　“好看。”孙树率先举手道，“虽然觉得还可以继续深入，但整个的感觉已经在了。”
　　柏沁点点头：“说的对，我也是这么觉得，小宋这个做的真的很不错。但还是有点可以继续深入修改的。”
　　他手点了点这个在白幕布上放大的logo上的一部分问宋晓潇：“还有，这个点点是什么鬼东西？”
　　“是珍珠。”宋晓潇解释说，“就是你喝的那个珍珠。”
　　“……丑死了，谁看得出是珍珠啊？”柏沁说，“你要么再做的更可爱简洁一点，要么给我去掉。”
　　“哦……”宋晓潇低声应了一声。
　　“添加不用再添加了，再去掉一些多余的东西，简化简化再简化。”柏沁说，“挺好，就照这个思路。”
　　宋晓潇把图片共享到了盘内，柏沁把图片下载下来。又重新调整了一下，直接把这个logo截图分享到了群里。
　　木白：
　　——新鲜出炉的，大家看看。
　　在两家公司的交流群中，这次过了很久都没有人发话，连陈经理没有理他。
　　柏沁啧了一声，点开秦安启的对话框，把图片又发给了他一次：
　　——您看看，刚做的。
　　十分钟后，秦安启总算回了他的话。
　　——抱歉，在开会。
　　——新版？
　　木白：
　　——嗯，怎么样？
　　秦安启：
　　——有意思。
　　柏沁一看就觉得有戏，激动地噼里啪啦一顿打字：
　　——我多发点图片给你。
　　他把手机里的图片全传给了秦安启，一口气拉了十张图，柏沁抬头喊了两声宋晓潇让她再传点图过来，孙树又喊他有事。
　　等他在外面绕了一圈回到工位上坐定，重新打开对话框，才看见秦安启给他的修改意见。
　　——还不错，我很喜欢这一版，所以如果这个确定下来后，你们还会开发什么衍生品类？
　　——这个猫是……
　　柏沁暂时先无视了他后面那句，回答他前面的话：
　　——本来是想杯子、本册、名片、徽章、帆布袋一类的常规品，之后秦总邀请我去参加设计展，我就想在展览上再看看有没有更多灵感。至于其他的就是之前和您谈的，常规款和圣诞款。
　　他把鼠标往下滑，看见了那句“猫”。
　　等等。
　　柏沁吓了一跳，赶紧往上狂翻了两页，就看见夹杂在里面的一张柏沁的手揉着麻尼脸的照片。
　　这会还撤回不了，好尴尬。
　　木白：
　　——额，意外。
　　秦安启：
　　——你的猫？
　　木白：
　　——[流汗]是……
　　秦安启：
　　——很可爱。
　　——那就等下周吧，机票我已经订好了。
　　木白：
　　——好的！您可以把购买信息给我，我去转交公司财务。
　　秦安启：
　　——不用。
　　柏沁挑挑眉毛，心道秦安启公司这么财大气粗么…
　　往年的劳伦斯展是个很神奇的展览，因为主要面对的顾客是品牌方，所以作为设计创业公司，要么交高额的参展费作为参展方去，要么就是跟随品牌方，作为被邀请的设计师去。
　　因为面对品牌方，所以整个展览会更加商业而非纯粹的艺术分享。
　　柏沁其实早晨查看邮箱和微信，发现几家品牌方也给他发了邀请。但秦安启昨晚已经和他说好，也确实在进行他的项目，和他两个人也算是顺理成章……
　　况且往年还要自费机酒，今年财大气粗的奶茶界大佬给他把这也包了，柏沁激动之余又想起自己就送了他个小礼品，还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拆了……
　　思绪东拉西扯地乱飘，柏沁意识到对秦安启的感情一定是他遇见的所有甲方里最复杂的一位了。
　　柏沁周五的时候交代了些工作上的事情，本来想回趟家让自家布偶猫再认认自己脸，毕竟一不见就十天半个月的，薄情的猫说不定回来就不认识自己爹了，结果计划没有赶上变化，临时被兄弟喊出去喝酒。
　　和艾维他们也好两个月没见了。
　　大学时候一个宿舍的好兄弟，毕业后一个群的好网友，对方和他是同班同学，都是设计专业。不过早就因为被甲方折磨得改行，现在在电子商务行业混得风生水起。
　　“我快到了。”柏沁左右看着，“这地儿真难找啊，下次能不能找个正常点的。”
　　“你要怎么正常？”艾维说，“自己是路痴就别怪我啊。”
　　“毗邻地铁五分钟，拎包就进那种。”柏沁说，“哎，今天除了你还有谁啊？”
　　“还有付琼。”艾维说，“就我们三个。”
　　“啊。”柏沁意外道，“真难得，他居然有空。”


第11章 【8D97BB】
　　付琼是隔壁学纯艺的，也算是柏沁他们宿舍的编外人员。毕业后在游戏公司做原画设计，每天也是忙到吐血，加班都是常事。
　　到了地方，柏沁看见付琼和艾维已经坐在了饭店的卡座里，已经是六月，小龙虾肥美的季节，选了一家专门做各种口味小龙虾的馆子。
　　“又特么小龙虾。”柏沁把包一甩，长腿一跨坐下来，看见坐在他对面的清秀男人，惊讶道，“付琼，你怎么回事？你怎么瘦成这样子了？”
　　付琼坐在他对面，乍眼一看又瘦又白，两颊微微凹陷，手上还都是剥小龙虾残留的红色汁液，柏沁看了两眼，拿起手机道：“来来，兄弟，我给你照一张，你自己看看自己像不像个吸血鬼。”
　　“有这么可怕吗？”付琼把剥好的虾丢进他碗里。
　　“你知道他前阵子去哪儿了吗？”艾维一脸不平道，“他加班加到胃出血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就这劳动力，他们公司还把数位板从公司送到他手上让他在家里边修养边加班，活活把画给磨出来了。”
　　“？？？”柏沁惊讶道，“你怎么不和我们说啊？”
　　“小事情……”付琼说话声音柔柔的，“就不想麻烦你了啊。”
　　柏沁双手上来剥虾，严肃道：“我觉得你这不是小事，你这工作考不考虑换了啊？这不是工作是玩命，你现在是二十来岁的热血小青年吗？你别三十岁生日还没过，先把自己搞猝死了。”
　　“是啊。”艾维也跟着一起说，“你有能力，再找个工作也行啊？”
　　“游戏行业竞争压力本来就大，我身上还有房贷车贷。”付琼说，“不能断一个月档。”
　　“我靠。”艾维道，“你说你又没老婆孩子的，你能不能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
　　“是啊。”柏沁附和，“身体最重要啊。”
　　“嗯。”付琼点点头，“我会注意的，前些日子还去体检了，说我营养不良，要多吃点……我这不就喊你们来多吃点了吗？”
　　“这算哪门子多吃啊。”艾维说，“你家那位没给你煲个汤什么吗？！”
　　问到这句，付琼就不说话了，专心致志和虾头死磕。
　　艾维对柏沁使了个眼色，柏沁挑挑眉毛，瞪了他一眼，两人在几秒钟之内你来我往，眼神之间仿佛连接了一道电光，火花四溅噼里啪啦，最后柏沁败下阵来。
　　他只能硬着头皮道：
　　“你和那个学弟……怎么样了？”柏沁看着他，“他家里还不同意吗？”
　　“……”付琼轻轻摇摇头，没说话。
　　“你们俩不会分手了吧？”艾维说。
　　“差不多了。”付琼说，“他家里两个老人又哭又闹，说我有病，如果不分就闹我公司去。这日子也没法过了吧，他也烦……说冷静冷静，好久没回家了。”
　　“房子是你俩一起供的呢。”艾维语气颇为心疼，“你们坐下来好好谈谈，说不定有转机呢？”
　　付琼目光呆滞盯着桌面，机械地嚼着肉：“……有什么转机啊，我们都在一起那么多年了，他们家也没肯松口，现在就说要我们把房子卖了分分，让我们赶紧分手。”
　　付琼叹了口气：“……他工作比我还累，工资和我相当，家里人总觉得回老家也能找个差不多的但不那么累的工作。本来他从来没觉得什么，这几年吧，听来听去耳根也软了，感觉他心动了。”
　　柏沁有点难受：“虽然我实在不是很理解同性恋，但怎么说也是看着你们俩在学校里长大的，我是真心祝福你们的。你要多想想啊，又不是二十来岁说分就分的……”
　　“你这话说的像付琼爸一样，别占人家便宜行不行！”艾维骂道。
　　付琼听他们俩吵架，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终于看见他笑了，柏沁才拿酒杯磕磕他的杯子：“哎，话不多说，今天也别聊烦心事了，喝酒吧。”
　　酒过三巡，三个人又热络起来。
　　付琼问柏沁最近在忙什么，柏沁听了像脚踩上电门，浑身都来了精神。
　　“我他妈的……”柏沁把虾头狠狠掰下来，“我跟你们说，我碰见个高人。”
　　“什么意思？”艾维问。
　　“Tree咖啡他们家的大公子，来国内办茶饮业，找我们公司做VIS。”柏沁手套上沾着油，“真的，这人太有意思了，又有钱长得又帅，霸道总裁文里的标配男主。可惜啊……”
　　柏沁双指张开，做了个插眼睛的动作。
　　艾维蹙眉道：“啊？他被你戳瞎了啊？”
　　“你特么才瞎了。”柏沁说，“可惜他没审美……”
　　“甲方有审美才是珍奇物种吧？”艾维说，“你问问付琼是不是。”
　　付琼点点头，鼓着嘴表示赞同：“嗯。”
　　“可是你说这人……”柏沁一手握着酒杯，一手给他掰扯，“长得也不差，人也有钱，接触的都是上层的人，你说也算是留过洋吧，办公室里放一张红木桌子。”
　　“红木桌怎么了，万一是什么不得了的明清古董呢？”艾维说，“你不能以偏概全吧，说不定那桌子抵你全部存款呢。”
　　“……行。”柏沁想想也是，说，“是小弟我见识少了。”
　　他抿了口酒，继续道：“你们在大街上看见这家茶饮的店，门头丑得可能连进去的欲望都没有。”
　　“这么难搞的话，不接不就完了？”艾维说，“你们公司老板对你不是挺好的，接不接也就你一句话的事情。”
　　“这可是Tree咖啡的太子爷啊。”柏沁说，“不过除了审美有点问题之外，人还挺好的，做事也认真，就是太刻板。你说，为了让我们有点灵感，天天往我们办公室送奶茶的甲方我还是第一次见……”
　　“如果人不错的话，可以和他好好讲道理，应该能合作得挺愉快。”付琼说，“最怕预算少又事情多的，不行，我想想就要胃出血复发了。”
　　柏沁手撑着头：“说起这个，我下周还要和他一起去广州看展，饶了我吧！”
　　“看什么？劳伦斯设计周吗？”艾维说，“说不定你们意外的合拍，这次旅程超顺利。”
　　“不可能。”柏沁摆摆手，嘟囔道，“我已经想好了，我们俩进了会场我就和他说分开逛效率高，反正总裁肯定每天各种各样的应酬，我就自己去外面找点好吃的，回来大家就睡觉，彼此谁都不见谁！”
　　柏沁可能越想越有道理，忍不住拿杯子磕了一下桌面：“真棒，就这么决定了。”
　　聊来聊去，面前的虾壳已经堆积如山，不免又把话题聊回了感情。艾维又喊了两个菜，拍拍肚子：“阿柏你还不准备找一个吗？你看看，我前任的儿子都一岁多了。”
　　“怎么了？了不起吗？我猫也一岁多了？”柏沁嚼着花生米说，“还有，你前任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这不刚谈个对象……哎，我和你好好说，现在社会观念那么开放，不管你喜欢男的女的你也都到这岁数了啊？”艾维道。
　　“我靠。”柏沁瞪着他，“我妈都不催我，你催我？还有什么叫喜欢男的女的，我直男好不好？”
　　付琼：“……咳。”
　　“哎我不是说你，我对同性恋没意见。”柏沁说。
　　“我弯之前我也觉得我是直男。”付琼轻声说。
　　“阿柏，你看。”艾维说，“你上一次对女的有心动的感觉是什么时候？”
　　“《爆裂序章》的女主，无口修女妹妹。”柏沁双眼一亮，一脸“你说这个我就不困了”的表情，“平胸，长腿，禁欲黑。”
　　“……”艾维手顿了顿，反应了三秒他在说什么，“你看，你对真人已经没有感觉了。这说明什么？”
　　柏沁：“这说明什么？”
　　“中间弯弯绕绕的不提，你喜欢男的。”艾维说。
　　柏沁：“？？？不，我觉得你可以提一下，你到底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你别逗他了。”付琼也跟着笑起来，“他喝多了，别理他。”
　　“卧槽。”艾维说，“我说的不对吗？”
　　“对个毛线！”柏沁说，“如果我以后喜欢上个男的，我就去冰湖裸泳。”
　　“话别说绝了。”艾维说，“某些人还年年说明年我再待在设计行业我就是狗呢，结果呢，当了几年狗了自己算算。”
　　“这不一样。”柏沁摆摆手，叹气道，“我觉得我就……孤独终老算了。”


第12章 【7891BF】
　　艾维的手机响了，不知道被谁催着回家。付琼的手机也震动了好一会了，他盯着手机看，又默默把手机翻转过去。
　　柏沁看看时间，觉得也差不多了：“吃饱了，你们俩的家属都在催了啊，要不我们就地解散吧。”
　　“也好。”付琼说，“下次再聚。”
　　“下次见到你，希望你已经有对象了。”艾维想了想，“或者已经逃离设计界了，这两个你的毕生夙愿你总要完成一个吧。”
　　“快滚吧。”柏沁说，“我希望下次见到你你和你新谈的对象已经结婚了。”
　　和他们道了别，柏沁回到了家里。
　　猫不在的屋子里，安静得连呼吸都能听见。柏沁把钥匙挂到了门上，把外衣脱了丢脏衣篓里，躺到了沙发上。
　　头晕晕的，四肢无力。
　　这种没喝醉却上头的感觉不太好，容易在喧闹之后会有种难以言说的孤独感。
　　找对象吗……
　　最近这个词频繁出现，又因为碰见了自己的前女友，柏沁隐约想起了自己和秦安启前几天的对话，迷迷糊糊半梦半醒的时候，就看见秦安启站在自己面前，叼着一根烟，靠着车子站着。
　　下一秒，梦里摇摇晃晃去了下一个场景，那老红木桌子后面他又敲着桌子问他方案做到哪里了，说这个不行，得给我改。
　　柏沁一下惊醒从梦境里脱出，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他用手摸了一把头发，身上黏糊糊的也不想洗澡，侧躺着打开手机开始给自己搜点广州游玩攻略，满脑子都是怎么给自己悄悄放个小假。
　　隔日是周末的最后一天，柏沁出差看展三天三晚，实打实也要住个三个晚上，一周也就五天，三天浪在外面，多希望这周过得慢一点。
　　当然这仅仅是一个期望而已。
　　柏沁和秦安启这个人到底对不对盘，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在家里收拾衣服，也不知道该带点什么。柏沁本来想在小群里询问一下广州有什么好玩好吃的，想想算了。
　　他还在朋友圈发了一条像模像样的微商文案：
　　——本人兼职广州土特产代购，百分之二十代购费，需要的滴滴！
　　过了一会，下面一排的点赞里都问他是不是去广州看劳伦斯展，夹杂着各种羡慕嫉妒的声音。
　　艾维：——怎么，你终于破产做微商了吗？
　　柏沁：——滚蛋。
　　这时候，王菁还打来了电话。
　　“你明天几点走？”王菁问。
　　“八点……多吧。”柏沁说。
　　“也没什么事情，主要是前几年都是我带你去的，这次你自己去啦。”王菁说，“秦总人很好的，我怕你嘴上没个把门儿，把人家弄得很尴尬。”
　　“……”柏沁手捂着额头，“王总，我人明明也很好……”
　　王菁道：“有些事儿呢，我不能和你明着说。秦总的决定未必是他自己的决定，他也有自己为难的地方，比如……不能自己做决定，哎反正你也别太为难人家。我觉得你对他偏见太深了，要改改。”
　　“我哪儿对他有什么偏见啊……”柏沁坐到沙发上，“反正我保证，我绝对完成任务。”
　　王菁又交代了两句，感觉充斥着对远行儿子的不放心，末了挂完电话，柏沁才继续收拾东西。
　　“单反、数据线、充电器……”柏沁一个个数着，自言自语道，“闪光灯……场馆不让开闪光灯。”
　　虽然场馆内不让开闪光灯，但总想着万一需要又不能临时买，背着一个又着实重，真鸡肋一个东西，这么来回反复拉扯后，柏沁咬咬牙还是塞进了背包里。
　　除此之外，就是一些日用品而已。
　　牙刷拖鞋一次性毛巾浴巾，便携装的护肤品和分装香水漱口水，还有速干小型烘干衣架、便携水壶、脏衣分装袋……一年总有那么五六七次出差，有用得到的时候。
　　柏沁自认自己生活还是很精致一男的，年纪越大越不想亏待自己，养成精通收纳的习惯之后，一个行李箱内还有富余的地方，他想了想，还塞了两桶泡面进去。
　　统统收拾完，他又躺回了沙发上不想动弹。
　　他拿出自己的ipad，在上面看那个之前确定的方案。柏沁用笔直接在上面修改了一会，擦擦画画，画了又擦，总觉得还缺点什么，可以更加完美一点。
　　更重要的是，这个不算最完美状态的logo，要说服秦安启喜欢，才是最重要的。
　　说起来，柏沁忽然想起，刚刚王菁在电话里那欲言又止的话是什么？
　　秦安启不能自己做决定？什么意思？
　　柏沁捏着笔尖思考了一会，心想算了，也不关他的事儿。
　　……
　　第二日一早。
　　柏沁给自己调了早晨六点的闹钟，从迷迷糊糊里醒来，坐了快一个半小时的地铁辗转去机场。每到这个时候，他才会思考一下要不要年底买个车给自己……
　　快到达机场的时候，秦安启的电话来了。
　　“喂。”柏沁马上接了起来。
　　“快到了吗？”秦安启问。
　　“快了，还有一站。”柏沁抬头看了看站牌。
　　“我让陈经理在出站口接你，你就不用坐短驳车了。”秦安启说。
　　柏沁感谢了两句，想着秦总真的很靠谱。
　　等下了地铁，陈经理果然就站在外面的站牌处，柏沁上去和他打了个招呼，坐上了车。
　　“早上好，柏总监。”陈经理和他打着招呼。
　　“早。”柏沁笑嘻嘻看着他，“辛苦了啊。”
　　他接着又打听起来：“秦总那边这次几个人去啊？”
　　“只有我们三个。”陈经理说，“秦总说不用带那么多人。”
　　“……只有我们？”柏沁意外道。
　　“秦总不喜欢太多人呢。”陈经理说，“前面就到了。”
　　车子拐入停车场，等柏沁下去，陈经理还要给他拿行李。
　　柏沁简直被他和之前大相径庭的热情态度弄得不知所措，根本不知道秦安启到底对他惩罚什么了，觉得人家也不容易，就道：“别别别，我自己来。”
　　“没事的。”陈经理说，“我来吧。”
　　柏沁没办法，只好背着包跟在他后面走。
　　穿过停车场，直接进入机场换取了登机牌，接着走过一个专用的安检通道，穿越廊桥就到了头等舱专用休息室。
　　柏沁吸了口气，忍住四面八方拍上一圈发朋友圈的冲动，看见了休息室内正对着他坐着，翘着腿，一手拿着一份报纸，一手扶着太阳穴的秦安启。
　　走近了想打招呼，才发现对方原来是在轻声讲电话。
　　“喝点什么？”服务员过来到他旁边温柔地问。
　　“咖啡，谢谢，”柏沁说。
　　“好的。”服务员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头等舱休息室是没有办法听见航班通知，麻烦密切关注航班动态，不好意思哦。”说罢她就走开了。
　　柏沁坐在秦安启的对面，秦安启看见了他，和他微微点头垂眼打了个招呼，继续谈他的事情。
　　他不好打断，等咖啡早餐餐包送上了，柏沁慢条斯理吃了起来，一边划开飞行软件看着航班动态。
　　在app上显示可以开始登机的时候，秦安启分秒不差地挂了电话，接着看了眼手表道：“走吧。”
　　陈经理拉起他们两个人的行李箱，秦安启示意他把手提包给自己，并且彬彬有礼地点了点头。
　　柏沁跟在他后面，垂眼看着他的后脑勺。
　　毛茸茸的，还挺圆。


第13章 【DDC2D4】
　　秦安启走了一路，等到了通道内，又慢慢慢下脚步，和他走在一起。他的目光转眼到了柏沁身上，说道：“你带了不少东西。”
　　“是相机。”柏沁掂了掂，“想多拍点东西。”
　　“哦。”秦安启应了一声，和他进入了飞机的通道内，率先被空姐引导登机后，柏沁看着自己的登机牌，正在想着自己坐哪里的时候，秦安启把自己的位置让开，让他能坐在里面：“你坐里面吧，或许你想拍拍天空。”
　　柏沁愣了一下，秦安启已经抬头在把笔记本电脑从上方行李架拿下来，打开小桌板放了上去。
　　秦安启语气淡淡的，却总能让他感觉到无法言语的……温柔？
　　想到他毛茸茸的后脑勺，刚才自己差点上手摸，怎么说呢……
　　真是莫名其妙的错觉。
　　不过，比起这个。
　　柏沁打出生以来，三十年了还没坐过几次头等舱，万万没想到这一次还是和秦安启一起。他和秦安启坐下来后，他坐到了窗边的位置。
　　“谢谢。”柏沁道。
　　秦安启没看他，摇了摇头，喝着空姐刚刚送上的水杯。
　　……
　　当飞机飞行平稳之后，上层云层有湛蓝无际的天，和绵密松软的云层，与此同时，光线也直冲入飞机内侧。
　　他的右手边就坐着秦安启，当一旦平稳飞行后，他已经开启了工作模式，耳边只有哒哒哒的打字声音。
　　柏沁转眼看了一眼，意识到云层高处的强光会让电脑屏幕反光看不清，连忙把着遮光板拉下了一些。
　　秦安启忽然开口道：“不必。”
　　“你会看不清啊。”柏沁转眼说。
　　“没事。”秦安启说。
　　接着他就不再说话了。
　　秦安启绝对是不太方便的，但是他这么做的缘由就是让柏沁能拍几张漂亮的天空？
　　柏沁越来越看不懂他了，和他人设一点都不一样。
　　他觉得这不是错觉，秦安启这个人真的会留给旁人有迁就和温柔。
　　边想着，他边拿出相机调整参数，按了几张照片，上方的云层和从陆地向上看的是完全不同的景致，有种彩笔的明艳感，就算不加上滤镜也很好看。柏沁拍完就把遮光板合上，拿着相机在看照片。
　　“看。”他把相机伸到秦安启的面前，把液晶屏上的照片给秦安启看。
　　秦安启点点头，没有表示好看，也没有表示不好看，但身体微微侧倾过来，柏沁又能闻见他身上的气味。
　　“好看吗？”柏沁微微走神，却还是忍不住问。
　　秦安启抬头，语气里还有些迷茫：“天不都……长得一样吗？”
　　柏沁一下哽住：“……”
　　话是没错。
　　“云层有很多变化的，上方的更干净清澈，你不觉得比下方更有质感吗？”柏沁还是不死心，感觉自己像一个在教导小朋友的耐心母亲，“身在地下向上仰望，和身在空中向四周看的感觉真的不一样。”
　　秦安启似乎对他这句话有了细微的触动，目光微微抬起。
　　半晌，他道：“……嗯，在高处确实不一样。”
　　这话说的意味深长，柏沁还没深究，他又道：“不过云还是都长一样？”
　　柏沁放弃，堆起自己的职业假笑：“……”
　　不知不觉他们的头靠得极近，这动作好像显得他们很熟悉，柏沁和人自来熟惯了，发现一不小心就有点越界，轻咳一声收回手。
　　恰好空姐来送餐，他收起相机，放下了桌板。
　　等他们用餐完毕，秦安启拍拍柏沁，把自己的电脑面向了他。
　　“嗯？”柏沁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屏幕上。
　　“行程。”言简意赅的秦总。
　　“啊哦……”柏沁往前凑了一些。
　　这应该是秦安启的行程，满满当当的，除却逛展之外还有一些会议和拜访。秦安启看他看着，边道：“酒店我已经订好了，没有一起的行程的话，你可以自由活动或者待在酒店。”
　　“好啊。”柏沁简直兴奋。
　　“嗯。”秦安启又把电脑转了回去。
　　柏沁不知道，秦安启所谓的自由活动是真的自由活动。
　　到达酒店之后，秦安启下午就有个业内高峰论坛，真没有柏沁什么事儿。
　　秦安启定的酒店，定了三个单间，柏沁进入之后就发现这四十层的酒店，环绕式落地大窗仿佛可以俯瞰整个广州，窗前还有个下沉式的浴缸，看起来特别高级的灰调装潢。
　　出差只配住快捷的柏沁第N+100次受宠若惊，连提着的包都忘记放了。
　　“秦总说，如果饿了想在酒店用餐，只要去餐厅签单挂帐就可以了。其他游玩健身区域都可以随意使用，太无聊的话，出门走走也可以。”陈经理说。
　　“……”柏沁忍不住道。“你们秦总也太特么大方了吧？”
　　自己真的很像陪他来旅游的小白脸啊！
　　“秦总觉得这次项目比较麻烦你们，所以一定要让柏先生可以好好体验。”陈经理说，“别客气，这家酒店有秦总股份。”
　　“……”哦，敢情是因为这个。
　　“那没事我先走了。”陈经理道，“明天早上九点在酒店大堂见就可以了。”
　　陈经理走后，柏沁在屋子里转了两圈，一边感叹有钱人真好，一边看着面前那个好有设计感的流线型硬质沙发，水墨一般的造型，凌乱地点缀着两个白色的抱枕，很有质感。
　　他躺倒在了酒店柔软的床上，激动地滚了一圈，接着拿出手机拍了两张图发在他们设计组的小群里。
　　木白：
　　——【图片】
　　——就问你们羡慕不羡慕。
　　下面顿时刷过去一排的：
　　——啊啊啊啊。
　　——卧槽卧槽卧槽。
　　柏沁看他们刷完，打字：
　　木白：
　　——好，被我抓住了，工作时间回复那么快，肯定趁着我不在开party呢？
　　树树：
　　——钓鱼执法啊老大？
　　木白：
　　——谁叫你们这么不禁钓呢。
　　——把今天东西传过来给我看看，你们有没有好好工作。
　　群里沉默了下来。
　　木白：
　　——快传。
　　过了一会，群里开始发图片。
　　柏沁手指滑动了一下大略观看了一下，在群里回道：——我人不在你们就给我这东西是吧？
　　树树：——刚上班啊老大！
　　木白：——行吧，加油。
　　虽然确实有很多的自由活动时间，但柏沁手上事情也多。
　　毕竟logo只是开始，是他们给Trea重新打造的标识，接下去，他们更多的灵感需要花在开发衍生品上。
　　市面上奶茶咖啡各种餐饮的东西很多，为什么Tree咖啡可以成为全球闻名的流行饮品，多数时候还是因为过人的营销策略。
　　设计学的范围太过于宽泛，它几乎可以侵入生活的方方面面。眼见的地方就有设计，当然好看和难看、大众和小众还是有区别的，也就是这些区别，才有最终各样的呈现。
　　柏沁把ipad拿出来，在上面用图画软件画着手绘稿件。灵感也不是随时随地都有，大多数时间是才思枯竭的……
　　他坐在酒店的椅子上画了一个下午，期间还和组里的成员开了个视频会议，晚上六点晃出了酒店，一个人在广州的街头寻觅好吃的点心小吃。
　　这里的人说着他需要辨识一会才能听懂的有口音的话，但柏沁觉得还挺开心的。
　　虽然大多数人喜欢自己日常熟悉的环境，但对未熟知的新鲜感会更强烈。柏沁也从来不觉得“一个人吃饭逛街旅游”是什么不得了的事，甚至还挺开心。
　　柏沁想。
　　生活啊，市井啊，都会让他觉得……挺好。


第14章 【F9CFCD】
　　柏沁回到酒店里吃得挺饱，还打包了几份东西准备当宵夜。展览的场馆路线和展商攻略还没做，虽然知道一天是肯定逛不完的，但怎么做到最短的时间内逛的有效率还是门学问。
　　晚上八点，柏沁走出房门，走到秦安启的门口顿了顿，觉得一个人吃独食不太好，在想要不要给总裁端杯丝袜奶茶……
　　他走到秦安启门口，按了门铃，然而里面并没有响声。
　　八点了还没回来吗？
　　想到对方那满满当当但行程……秦确实够忙的。
　　他回房间继续做了会攻略，洗了个澡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柏沁一觉睡到快八点四十，急匆匆起床洗漱收拾，想起去酒店吃自助早餐是来不及了吧，一边想起来自己昨晚存在冰箱里的吃剩的小点心。他拿出来匆忙啃了两口冷的，摸了摸肚子，丢进了垃圾桶里。
　　等到了大厅，发现秦安启和陈经理正好从另一部电梯下来。
　　柏沁愣一下，下意识摸了把头发：“早……”
　　“早。”秦安启说。
　　陈经理道：“秦总，我去开车。”
　　秦安启点头，等陈经理走后，把手上的纸袋递给了柏沁：“……”
　　“嗯？”柏沁接过，就闻见了一股香气。
　　“早餐。”秦安启说。
　　“……谢……谢谢。”柏沁出门胡乱扒了几口，这会摸到热乎的早餐，没想到秦安启还给他带了一份，又觉得他当真细心又会照顾人。
　　但应该就是顺手吧，这么个把什么事儿都想得面面俱到的人，让柏沁一下想到自己之前对他的小人之心。
　　他坐在车上一口口吃掉面包，喝着美式咖啡。
　　等他吃完，率先打破了沉默：“那个……我们等会怎么逛？”
　　“你怎么想。”秦安启问。
　　我想分开逛……
　　但柏沁没说出口，只能拿出自己自己的ipad，给秦安启看自己存在里面的会场地图和详细的标签笔记。
　　“这次场馆的策划比较麻烦的是区域太分散了，居然是按照抽签方式决定展位的。”柏沁点开几个自己用“红色”标签的地方：“这几个是我准备重点参观的供应商，我想首日就和对方深入交流一下。”
　　红色标签一点就能弹出一个标签形状的东西，上面分门别类了几条柏沁想了解的问题：“这些都是我想知道的，一些想问展商的问题。”
　　“这是什么app？”秦安启问。
　　“这个？”柏沁道，“哦……是我大学同学的创业项目，叫‘图片标记’，刚上市没多久，特别好用。”
　　秦安启似乎觉得很有意思：“只要点击图片，就能弹出标签？”
　　“嗯，方便可视化的记录。”柏沁说，“不过bug挺多的，我现在不推荐你用，等他们优化完了有需要可以下载支持一下。”
　　秦安启若有所思地长指点过，看着他区分的区域，半晌道：“……我和你一起吧。”
　　“啊？”柏沁一下没忍住，语气里不情不愿的声音泄露出来。
　　秦安启看看他：“如果你需要当场购买样品，我这里可以负责。”
　　他还补充：“预算没有上限。”
　　柏沁一把抓住他的手，激动道：“秦总，咱们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秦安启：“……”
　　柏沁心情大好，连喝苦咖啡都觉得香了，开始和他东拉西扯闲聊：“我觉得和你谈恋爱的姑娘一定很开心。”
　　秦安启正看着手机：“……为什么。”
　　和秦安启接触过两次之后就放开了一些，而且觉得开点玩笑逗逗对方，看他的认真表情还挺好玩。
　　“你会拿着一张卡进店里和女朋友说，随便刷。”柏沁想想都把自己给逗乐了，“哈哈哈……你一定是这样的。”
　　“……”秦安启道，“否则……怎么表达喜爱？”
　　柏沁一下哽住，无奈道：“你问了我个好问题？但是我也没经验，这可真回答不了你。”
　　“哦……”秦安启似乎也没什么兴趣深究，继续看向手机。
　　“不过给喜欢的人花钱肯定算一项。”柏沁想到自己家里卧室有一墙的手办周边，喃喃道，“……喜欢她就一定要给她花钱……”
　　不过大清早的，为什么和秦安启在这里讨论这么诡异的问题？
　　确实，柏沁自认是个超勤俭持家的人，在王菁完全不给预算的情况下，只能巧舌如簧地和生厂商供应谈样品赠送，有些东西他实在觉得爱不释手或很有用处，才会自掏腰包买回去。秦安启这句“帮他购买样品”还“预算无上限”，真是让他实打实心动。
　　出息什么能吃么，此刻就很想被秦总包养。
　　想归想，车已经到达了场馆。劳伦斯设计周开到第十年，已经是个相当有分量的设计界相当的牌子，大批的车辆在门口排成长龙，参观人士如果没有vip邀请函，也要老老实实排队。
　　柏沁和秦安启拿着邀请函去登记，陈经理没跟着来，柏沁奇怪道：“陈经理呢？”
　　“他要去准备晚上的饭局。”秦安启随口道。
　　“你晚上还有饭局啊。”柏沁在手机上登记完了信息，录入后，工作人员发给他和秦安启一人一个徽章，上面是劳伦斯设计周标志性的大剑logo，和圆形圈住的10th的字样。
　　“徽章内含芯片，可以随意进出，进出时务必佩戴哦。”工作人员微笑道，“可以了。”
　　柏沁和秦安启谢过，两个人开始佩戴徽章。柏沁在自己身上找了一圈，觉得这个东西不太适合戴在胸口，因为尺寸大小显得很没个性又突兀，就把它放在了袖子上做了个袖扣。这样既不破坏自己整体穿搭，又颇有点点睛的意味。
　　我可真是个小天才，柏沁想。
　　他抬眼的时候，秦安启果然把它放在了口袋上最显眼的位置。
　　柏沁：“……”
　　秦安启别完道：“走吧。”
　　“等。”柏沁说，“别别别，你过来。”
　　秦安启：“？”
　　柏沁抓住他的肩膀，靠近了他一些，把他口袋上的徽章摘下来。秦安启有些不自在道：“……为什么拿下来？”
　　柏沁手背蹭过他的颈脖，防止针戳到他的皮肤，手指在里面顶着：“因为戴这里好看。”
　　秦安启等他别完，不解道：“有区别吗？”
　　秦安启脖子的皮肤发热，锁骨硬质，指节顶着还怪舒服的。
　　“当然有。”柏沁给他戴完撑撑衣领，愣了一下。
　　金章黑西装，和金棕瞳孔深邃五官相得益彰，这才像个贵公子，刚才简直就是个少先队员。总裁虽然长得好看，但是在穿搭上果然还是……
　　他不想给秦安启反驳机会，赶紧道：“走吧。”
　　场馆内人多拥挤又空调不足，还有些热。
　　柏沁进去了一会就想把西装外套脱了，松开领口一个扣子。秦安启不愧是西装长在身上的人，气定神闲，额发鼻尖都没冒汗。
　　柏沁还是决定先去拜访一家专做陶瓷骨瓷茶具的厂。
　　路上闲着也是闲着，东逛西看还顺口能和秦安启科普：“这家也是朋友介绍的，虽然是个新厂，但做量产挺不错的，毕竟我们的合约上你有提出想做一套限定品茶具，我朋友强烈推荐我去他们家。”
　　“做陶瓷一类的茶具品类对产品设计要求很高。”秦安启看了柏沁一眼。
　　柏沁挑眉，满脸堆起不服气来：“怎么的秦总，不相信我们吗？”
　　秦安启摇摇头，问道：“你们做过茶具设计吗？”
　　“我们……”
　　“纹样不算，是茶壶外形设计。”秦安启说。
　　柏沁想了想，靠，还真没。
　　秦安启道：“有些少许异形的茶壶，设计得好看却没有实用价值，甚至可能会在烧制过程中产生开裂等各种各样的问题，最后不成功的例子……我见得太多了。”
　　柏沁意外道：“看不出来，行家啊你？”
　　秦安启蹙起眉头：“所以之前好几个设计公司不肯接我们的项目，因为这里面需要很多失败和耐心。”
　　秦安启手扶着下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你们团队能不能做好。”
　　柏沁听他这话就有点烦躁，掖着袖子往上挽，边挽边轻声嘀咕：“……呵我这暴脾气。”
　　“什么？”秦安启抬头看他。
　　柏沁和他视线交汇，英俊的脸一脸似笑非笑：“我说，您放心，既然接了肯定做到您满意为止。”
　　“万一不满意呢。”秦安启反问。
　　“那我他……那我就改，改到满意为止。”柏沁额角突突跳，忍住了爆粗得冲动，还笑眯眯道。
　　“好。”秦安启面无表情点点头，走到了他前面。
　　柏沁那一瞬间觉得哪里不太对，总觉得自己被摆了一道。
　　来不及细想，他们到达了展商的门口。
　　柏沁和秦安启先自报家门，很快就和对方互相交换了名片。
　　展商的负责人看着秦安启和柏沁的名片，连忙让他们去里面谈。之后，用他们自己厂出的茶具给他们泡了茶水招待，秦安启一边品，一边和负责人交谈起来。
　　柏沁则是在旁边专心致志地欣赏展品。
　　这家确实挺优秀，但似乎是给餐饮业饭店直供餐具为主，做衍生品类的很少。柏沁细细询问了部分产品的设计和工艺，又拍了不少的照片，记录了一些后，正盯着一套产品琢磨着。
　　这套壶做的很漂亮，工艺方面他不太在行，外行只能看个外观，他只觉得杯身古朴素雅，上方搭了雏菊形状的杯盖，看起来结合得毫无违和，是个大众看了都会舒服和喜欢的款式。
　　秦安启正好谈完了事，看见他一动不动盯着的目光，询问道：“要吗？”
　　“嗯？”柏沁没反应过来。
　　“需要买吗？”秦安启说，“买回去研究吧。”
　　柏沁看着上面四位数的价格，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不用不用！”
　　“真的不用吗？”秦安启问。
　　“……”柏沁咽了口口水。
　　“让他们包起来吧。”秦安启说，“就当是你给我的礼品的回礼。”
　　五分钟后，柏沁得到了那套茶具里的壶，他掂着袋子站在路中央，看着秦安启正在把自己的卡塞回钱包里。
　　说真的，他有点感动。
　　别说甲方的客户了，连王菁平时都没对他这样过吧……而且，秦安启是想对于他送给他礼品的“回礼”，那个悬浮的月球灯。
　　柏沁在想秦安启可能是误会以为那是自己个人送给他的东西……
　　大概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秦安启淡淡看了他一眼。
　　柏沁张嘴想说什么，又觉得矫情，只能对秦安启道：“谢谢秦总……破费了。”
　　秦安启没有答话，只是示意让他向前走，别站在拥挤的通道内挡路。
　　柏沁刚走两步，听见身后幽幽的声音：“记得你说的，改方案的时候，要做到我满意为止。”
　　柏沁：“……”
　　怎么忽然毛骨悚然的。


第15章 【E8A393】
　　秦安启真可怕。
　　接下来柏沁实打实体验了一次被总裁包养的感觉，看见喜欢的？买。看见需要的？买。
　　拿人手短，柏沁都不好意思逗他，除了说谢谢什么都不会。
　　不过撇开这部分不谈，秦安启还是认真。
　　柏沁有时候非常怕自己合作对象的不懂装懂，这会让他忍不住怼他的冲动又不知道怎么委婉一点。
　　本来他觉得秦安启就是这样的。
　　但目前看来，他这不算不懂装懂，除却奇妙的老气加土气审美之外，他在未知领域还是挺虚心的。而且很认真、有教养，在不了解的领域会默默站在一旁，偶尔还会把新学的知识的记录一下。
　　柏沁这边和人讨论，抱着手臂悄悄在旁边观察，看见秦安启认真记录的样子，心里软了软。
　　等他们离开展位，柏沁提着东西，看秦安启把他的手机备忘录关了，从他旁边凑过去道：“秦总。”
　　秦安启被吓一跳，侧目看他，跟个受惊的兔子似的：“……”
　　“你打小抄啊，偷偷摸摸的。”柏沁对他扬扬下巴。
　　秦安启手停在空中，目光垂在手机上：“是一些觉得需要学习东西。”
　　“那……可以请教请教老师啊？”柏沁指指自己，“比如我？”
　　秦安启看着手机说：“……我自己看就行了。”
　　“……”吃了个瘪，柏沁翻了个白眼直起身子。
　　和总裁走走逛逛，出了一身汗。柏沁终于憋不住把外套脱了，边拿宣传册扇风边道：“……太热了，里面就不能多开几个空调吗？”
　　他看秦安启一点都没反应：“您不热吗？”
　　“心静自然凉。”秦安启说。
　　“……”柏沁听完这句话更暴躁了，把宣传册扇得呼呼响。
　　秦安启又看了两个站台，看了眼手表：“陈经理差不多回来了。”
　　“还没逛完。”柏沁说。
　　“你不是热么？”秦安启说，“逛了一圈还没吃饭，先出去吧。”
　　“……”柏沁说，“才几点？还有半小时就闭馆了，可以先考虑把今天要看的看完再考虑吃饭。”
　　秦安启没管他，自己打了电话，把手机靠在耳边：“那你自己去吧。”
　　“……”柏沁没想到被秦安启拒绝了，刚要开口，秦安启对电话道：“来正门接我。”
　　虽然无伤大雅，但柏沁被拒绝了，还是有点不爽。他单手拎着样品，一手插在口袋里，不再作声，默默跟在秦安启的身后。
　　秦安启一边看手机一边走到了门口，转头对柏沁道：“我让陈经理给你叫了辆车回酒店。”
　　“你不回去吗？”柏沁道。
　　“直接去饭局了……”秦安启站直，“今天的人不太好办，我不能迟到。没陪你逛完，只能明天抓紧时间了。”
　　柏沁的眉头松了松，被他这话弄得一下有点愧疚泛滥：“……哦，没事没事。你忙的话也是应该的……”
　　“嗯。”秦安启点点头，“那我走了。”
　　柏沁回到酒店，第一时间站在空调下吹了半天，洗了个澡后，才开始翻看了会自己今天搜刮来的样品。
　　他一直自认自己好像有点……分类癖。
　　这次也花了一个多小时，跟痕检一样，用小标签把样品跟证物似的分类在每个透明的袋子里。
　　再把它们一个个放回行李箱里，分完还特别有成就感。
　　还有那个四位数茶壶，柏沁怕它cei了碎了，用自己不知道什么想法但确实走前灵光一现塞进包里的一捆泡沫把它包了起来。
　　“真棒。”柏沁理完东西，站起来拍手道。
　　他把它们塞完，看看时间，晚上九点半了，查查今天的邮件，把工作收尾。
　　也不知道秦安启回来没有。
　　没回来的话，柏沁正好有点饿了，这个点夜市刚开，他思考要不再出门来一顿工作收尾餐。
　　哎，要不先泡个澡吧。
　　落地窗前大浴缸别白费了，毕竟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柏沁跑过去放水，哼着歌，想着泡完澡要不还是在空调房里叫外卖舒坦。
　　刚放完半缸，柏沁脚尖点了点水面，舒服得打了个颤。
　　“哟吼！泡澡！”他自言自语，边掀开自己的T恤准备脱了，桌上的手机就响了。
　　柏沁把衣摆放下，去捞过手机，看见上面闪烁着秦安启的名字。
　　“喂？”柏沁接起来。
　　“……你。”秦安启做那边顿了顿，声音有些含糊，“……你在……你在房间吗？”
　　“在啊。”柏沁看了眼门，慢慢挪过去，“你怎么了？”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你喝酒了？”
　　“嗯。”秦安启说，“开下门。”
　　柏沁赶紧把门给打开，看见站在门口的秦安启。
　　他脸色微红，身上有些酒气。
　　但他神色如常，根本分不清他醉或没醉。
　　柏沁把手机按了，忙问：“你没事吧。”
　　秦安启摇摇头，手扶了下门框，站稳了才跨出来，脚步挺虚浮。
　　知道今晚他要去应酬，柏沁向外看了看，问道：“陈经理呢。”
　　“隔壁。”秦安启背对着他说，“在我房间里。”
　　“在你房间里干什么？”柏沁愣了一下，随即道，“卧槽，不会喝多了睡你床上了吧？”
　　秦安启垂着眼点点头：“帮我……帮我去我房间找一下他，开下他的房间门。”
　　“你要睡他屋子里吗？”柏沁把门给他打开，“要不你先进来吧。”
　　秦安启没拒绝，走进时一个踉跄，差点自己把自己绊了。
　　“你这喝得可真不少。”柏沁连忙扶住他肩膀，双手捏着他的手腕让他站稳。秦安启手腕上的衬衫扣子都开了，细白的手腕内侧泛出粉红，微微发热，柏沁大手托着他的纤细手腕，感觉对方几乎要靠到自己身上。
　　秦安启还在努力挣扎，一脸冰冷冷又颇为倔强的眼神：“……我……我想先洗澡。”
　　“你行么你？”柏沁说。
　　“嗯！”秦安启点点头，“行。”
　　“……”柏沁看他的样子忍不住哼笑出声，松开了他的手腕，从他手上拿走他房间的房卡，指指自己的浴室，“浴室在那边，你先洗着，我去帮你拿房卡。”
　　秦安启背脊挺直，走了个歪线弧度，居然还能回到正道上，顺利进了浴室。
　　柏沁：“……牛逼。”
　　他趁着这时间，随便用个凳抵靠住了门，走到了隔壁秦安启的房门口。打开进去一看，陈经理在面对门的床上四仰八叉，满脸通红睡得流口水。
　　柏沁捂着鼻子走过去，在他身上掏房卡，对方可能觉得不太舒服，哼唧哼唧了半天，忽然用手推了他一把，大喊：
　　“我真的不能再喝了！！！！”
　　柏沁被他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
　　他又高喊了一声：“别！别！这杯我喝！别灌秦总，冲我来！”
　　柏沁简直对他刮目相看，忍不住又凑近拍拍他的脸：“喂，陈经理，陈经理？”
　　陈经理翻了个身，在秦安启的大床上睡死了。
　　柏沁只能拿着他房卡去他的房间，准备让秦安启在他的房间睡觉，刚刷卡进门，就闻见了一股更难闻的气味。
　　“……我……日。”柏沁看着门口那一大摊不明呕吐物，反手就把门关上了。
　　看来陈经理已经来过一次自己房间了，还知道吐完跑去另一个房间睡……这俩人真是一个比一个牛逼。
　　柏沁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只能给秦安启拿了他的睡袍，又从他的箱子里翻了半天，翻出了几条内裤……不能让总裁洗完澡光腚吧，那多不好意思。
　　这么一通忙碌完，柏沁只能回到自己的房间，把凳子挪开关上了门。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一个问题，秦安启今晚住在哪里？


第16章 【CFBD67】
　　柏沁刚回自己房间，进去之后，走过长走廊准备前往浴室，就看见地上被丢了衬衫和裤子，再往前看，大落地窗前的浴缸里，他刚放好水准备泡会的按摩大浴缸，秦总正歪着头舒舒服服泡在里面。
　　柏沁“……”
　　他到底喝醉没喝醉啊，还挺会挑地方。
　　刚刚不是晃悠进了浴室么？这到底是怎么又晃出了还躺进浴缸的！！他的门还开着，万一有人闯进来可不是都给看光了？
　　柏沁边走边撩起外衣袖子，秦安启可能听见了动静，微微掀起眼皮，双眼还有些雾气的湿润，他双眼没有聚焦，好像分辨了半天面前的人是谁。
　　柏沁本来想说别的，但看他这神情，莫名自己也有点走神，话到嘴边变成了：“……水温还好吗？”
　　“嗯。”秦安启含糊地应了一声。
　　“隔壁进不去了。”柏沁手撑着浴缸边缘，原本脸在看着秦安启说话，“晚上的话要不你睡……”
　　他话说到一半，顺着秦安启笔直的锁骨向下，看见了他那纤细的腰身，因为瘦得过分，在水中恍惚又白皙，还能看见凹陷的腰侧和骨头。
　　再……再往下。
　　视线忍不住就往下……
　　秦安启动了动，柏沁发现自己都放肆地看到了对方的脚踝，脚背上的淡色青筋和凸起骨头，像大理石的雕塑。
　　因为长年累月需要对美有种近乎苛刻的追求，柏沁居然被一个男人的身体吸引得目不转睛。
　　这身体，真是瘦得有骨头有肉，比例又完美。白皙粉红，以水为边界，像个透明的精灵。怎么可以……这么漂亮啊？
　　秦安启可能觉得热，脸蹭着浴缸的壁翻了个身，轻轻嘀咕了一声：“我想喝水。”
　　“……喂。”别得寸进尺啊。
　　心里这么想着，柏沁已经站起来，给他去倒了杯水。
　　秦安启靠着浴缸坐起来，可能是温水之外的冷意刺激得他有些清醒，柏沁过来递给他，他就抱起双腿开始喝水，样子颇有点可怜。柏沁还要靠近他的时候，秦安启那金棕色的眼眸扫过来，有些不安道：“……你别过来。”
　　“？？”柏沁道，“我过来拿杯子！”
　　怎么搞得我要非礼你一样。
　　秦安启把杯子递给他，手扶着脑袋，闭着眼问道：“……隔壁进不去了？”
　　“啊。”柏沁说，“你睡我床吧。”
　　“你呢。”秦安启问。
　　“沙……”
　　柏沁看了一眼，那个他进了房门就一眼相中的“很有质感”的沙发无语凝噎。
　　真是脑子坏了之前才觉得它“很有质感”。
　　秦安启认真地看着他，在等他的答案。
　　“我……叫客房服务帮我打扫一下房间吧。”柏沁说着，却又很不想回到陈经理那个房间，正在百般无奈的时候，秦安启说：“睡觉吧。”
　　“……”柏沁脑子一热，反问，“我们睡一起啊？”
　　“你没有地方睡。”秦安启从水里站起来，手扶了一下旁边的地方。柏沁怕他滑倒，上手抓住他的手腕。秦安启似乎丝毫没有避讳，又可能也因为怕自己滑下去，手反扣住他的，两个人互相捏着手腕，等让秦安启出来了，柏沁才发现他俩都手掌相抵了。
　　“你啊。”柏沁低声在他耳边道，“你能不能别老这么迁就别人啊？”
　　“嗯？”秦安启迷迷糊糊的，可能也没听清他到底在说什么。
　　“没事。”柏沁说着，用浴巾简单粗暴把他兜起来，“擦擦。”
　　总裁有点迷茫地胡乱擦了两下，柏沁啧了一声，又大力地给他擦着头发，边擦边抱怨：“你今天喝了多少，还记得吗？”
　　“大概有……两斤白酒吧。”秦安启还认真去思考，”可能还有一瓶红的…”
　　“真牛逼，这酒量可以啊。”柏沁发自内心感叹，“我喝这个量，我估计这会直接睡饭店了。”
　　“还好。”秦安启说，“不能不喝。”
　　柏沁手指拱着给他擦完头发，又包裹着给他擦身体：“为什么？”
　　“不喝他们不肯签字。”秦安启说得淡淡的，“他们说这是锻炼我。”
　　没头没尾的，柏沁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给他擦完，推着他走到床边：“秦总，给我吹个头发再睡觉，否则明天头疼。”
　　秦安启乖乖坐上床去，躺在了一侧。
　　等柏沁去拿了吹风机回来，发现秦安启已经在另一边睡着了，被子也没盖。
　　“……”柏沁无奈，只能轻轻把人抱起来，“你给我吹干再睡啊！”
　　秦安启被电吹风在耳边巨大的声音吓了一跳，但习惯后居然偏着头无视那声音，呼吸均匀地睡过去了。
　　柏沁：“我靠，你这都能睡着？？”
　　他还要给秦安启吹头发，人不能跨过去，索性让他挨着自己肩膀，给他吹后脑勺。
　　秦安启的脸颊蹭着他的脖子，柏沁能感觉到因为他热热的鼻息停留在脖子上的痒意。
　　柏沁气道：“……你他妈估计是老天派来专门折磨我的。”
　　说归说，帮秦总把头发吹完，把被子给他盖上，又发现只有一床被子……秦安启盖了自己就没得盖。
　　算了算了。
　　柏沁深深吸了口气。
　　他去自己洗完澡，回来费力钻进了被子里，背对着秦安启，闭上了眼睛。
　　半夜的时候，感觉到身旁热烘烘的。柏沁烦躁地伸出一只手，心道是不是空调自己关了，结果大腿就踢到了身旁的人。
　　他在床上惊醒，想起来现在发生了什么。
　　走廊昏黄的灯光照出了旁边的人，秦安启背对着他躺着，剧烈咳嗽了两声。
　　柏沁连忙靠过去看他。
　　暖黄的灯光给他棱角分明的脸颊镀了轮廓光，连睫毛都分明得像沾了水带着光。柏沁意识到那可能是他咳出的一些泪。
　　秦安启又重重咳嗽两声，柏沁连忙给他拍着后背顺了顺气，跳下床去倒了杯水，蹲回了床头。
　　“哎，喂。”柏沁轻轻拍他脸颊，还顺手用指背给他蹭掉了眼泪，“秦总？秦安启？”
　　秦安启眉头紧蹙，接着忽然睁开眼，短暂的迷茫后变成了一脸惊恐看着他。
　　柏沁和他眼神交汇，在那一瞬间读懂了秦安启眼里的话，他抓着人就把他抱到床下，手捂住他的嘴，喊道：“不许吐！给我憋着！”
　　“……”秦安启被他推拉着进了浴室，柏沁丝毫不怜香惜玉，把他人带到了马桶边按着背：“可以了！”
　　秦安启被他推得头晕眼花，双腿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柏沁没管他出了浴室，给他把倒着的水拿过去，又回到浴室弄热了毛巾。秦安启似乎也没什么能吐的，慢慢靠往身后，坐在浴室内小浴缸的边缘发呆。
　　他正在愣神，脸上微微一热。
　　模糊的视线清明，是柏沁蹲在他面前，一脸无奈地用毛巾擦着他的脸颊。
　　“……”秦安启动了动，自己上手，结果一把捏到了柏沁的手，他就着按了两下自己的脸，手扶到了他的手腕，“谢谢。”
　　“哟。”柏沁忍不住气笑，“醒了啊哥？”
　　“嗯。”秦安启接过他递来的水杯，喝了一口，“……我麻烦你了。”
　　柏沁双手捧着脸，蹲得像个狗：“你还真挺麻烦人的。”


第17章 【FE9F55】
　　秦安启垂着手臂，看起来比白日里柔软了一些，他刘海不梳起来的时候就是搭在额头前，还挺长，覆住双眼。这时，他才开始低头看着自己被穿好的睡衣：“这是你帮我换的吗？”
　　“不然呢。”柏沁说。
　　“……”秦安启声音都有点颤，“我……我什么都没穿吗？”
　　“那可不。”柏沁笑道，“内裤都没穿。”
　　秦安启似乎在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有些懊恼地扶了扶额头。
　　“舒服了吧。”柏沁一拍大腿，“得，那睡觉去吧。”
　　“我怎么睡在你房间。”秦安启问。
　　“你家陈经理在你床上睡死了，他的房间也去不了。”柏沁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你要是嫌弃我呢，可以去前台再开个房间睡。”
　　秦安启站起来，似乎在犹豫，接着蹭着他肩膀走出门。
　　柏沁眼珠子转了转，开始他平生最热爱的活动之一——帮人酒后回忆他的醉酒过程。
　　“哎，你刚刚进来，走不了直线你知道吗？”柏沁抱着手臂走在他后面，一脸坏笑道，“你从门口进来绕了一个大弯儿还能进浴室，我真是佩服你。衣服也都是你自己脱精光的哦，我帮你穿睡袍好费劲儿。”
　　秦安启耳尖肉眼可见红了起来。
　　他转头面无表情柏沁，但不难看出内心还挺波动：“我还干什么了？”
　　“说你是亿万富翁，抱着我说要给我一千万，不花光别来见我。”柏沁开始胡说八道。
　　秦安启一脸真的相信的表情：”……我真这么说？”
　　“骗你的。”柏沁笑出声，“你怎么那么好骗。”
　　他刚说完，在安静的房间里，一声相当明显的肚子叫声猝不及防出现。柏沁看了眼秦安启，双手叉腰笑道：“饿了？”
　　“……”秦安启垂下眼，“嗯。”
　　“晚饭都没吃什么吧。”柏沁仰躺上床支棱着大长腿，拿出手机来，“我也没吃，饿死了，想吃什么？”
　　柏沁还大方补充道：“我请你！”
　　结果滑动着看上面的“夜间配送费”，时间长和十几甚至大几十的价格顿时开始抠抠索索起来嘀咕着：“……我靠，晚上配送费那么贵。”
　　“别麻烦了。”秦安启坐到他旁边的床上。
　　“那你泡面吃不吃？”柏沁说，“这可离天亮开早市还有三四个小时呢。”
　　说完他就觉得自己很混蛋，赶紧继续翻外卖：“我开玩笑的，海鲜粥喝不喝？肠粉？牛杂？……要不我随便点……”
　　“泡面……”秦安启说，“我不想等了。”
　　秦安启估计是真的饿了，手搭在肚子上，样子有点眼巴巴的可怜。
　　柏沁只好站起来，从箱子里拿出那两盒他之前塞行李箱里以备不时之需的泡面，本来两桶都是自己的，现在和秦总两个人面对面吃个泡面也真是……很诡异。
　　他给秦安启把叉子叉盖子上闷着，坐在桌子对面撑着头看他：“总裁你原来还吃泡面啊？”
　　秦安启蹙眉看他：“……嗯。”
　　“我以为你们都看不上这东西。”柏沁笑道。
　　“果腹用的，还有什么看不看得上。”秦安启说，“泡面也不难吃，热量又充足方便，很适合我。”
　　真的等开始吃起来，秦安启吃面和他吞面的样子又不太一样，秀气得柏沁想上手喂他。
　　毕竟柏沁每次吃泡面都是暴风吸入式，像饿了三天。
　　秦安启就很优雅，基本没有声音，仿佛在吃一盘意面。
　　等终于吃饱喝足了，秦安启去洗漱回到了床上，柏沁才去浴室刷牙漱口。
　　等他回来还想询问一下秦安启准备睡这儿还是开个房间，他已经头抵靠着床头，闭着眼睡着了。
　　“秦安启？”柏沁说。
　　秦安启没有什么反应。
　　一天走得又累，晚上还要费神招待客人，喝了那么多酒吐又吐不出来，躺陌生人床上都能秒睡。柏沁过去把人架起来放平，秦安启下巴搁到他肩膀上，身上还有沐浴露的葡萄香。
　　这一晚上抱了他好几次，真是纤细，一抱都能摸出背脊上最明显的两块蝴蝶骨。
　　秦安启被放平，自己自动拱成一团，手放在脸边。
　　柏沁那一心半点儿的怜爱心又像气泡似的浮起来，噼里啪啦在心里爆裂。
　　同样都是这个年纪，自己一天到晚没心没肺的，秦安启可比他承受得多得多。他尚且还有一种“兴趣”得支撑，因为热爱，所以可以一直不停做下去，但是谁是从一开始就喜欢这事儿的呢，能把自己活成这刻板样子，估计本来也不情不愿的，还要牺牲太多的自我吧。
　　那五分钟里，柏沁的脑内开始奔腾各种诸如“豪门宅斗”、“家产继承”、“傀儡总裁”这一类的奇奇怪怪故事，就着秦安启的脸开始脑补很多。
　　所以他喝多了才释放一些小孩子一样的任性，平日里端着的样子都成了一副固定的皮，穿着脱不下来了的那种。
　　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已经揉上了对方的头发。
　　轻轻得抚弄了一下，又赶紧收回了手。
　　这动作挺大逆不道，但反正对方睡着了，嘿嘿。
　　……
　　柏沁一觉睡醒睁开眼，看见自己床铺边的人不见了。
　　他抬头，就看见坐在不远处那个质感沙发上的秦安启，身上的睡袍还没换，头发顺着，乖乖地坐在茶几边上，面前一台笔记本，正在打字，估摸着穿着睡袍在谈分分钟上下几十亿的生意。
　　柏沁撑着头半仰起来，和这位同床共枕了一晚的总裁打招呼：“早啊。”
　　“早。”秦安启看了他一眼，“一会吃早餐。”
　　他话音刚落，门口就有人敲门。秦安启过去开了门，门外的侍者就推了车进来，旁边还有个年纪稍大的，看起来像客户经理的大姐对他恭恭敬敬道：“您好秦总，您叫的早餐。”
　　“谢谢。”秦安启笑笑。
　　“住得还习惯吗？”客户经理道。
　　“不错。”秦安启道。
　　“那就好。”客户经理说，“那就不打扰了。”
　　她刚转身，就看见了在床上撑着头看戏的柏沁。
　　大姐看他了一秒，眼神忽然暧昧起来。
　　她对他微微一笑，转身走了，还轻轻带上了门。
　　柏沁慢吞吞起来穿衣服，上半身的睡衣已经睡得和裸着没什么区别，松散了乱七八糟的睡衣滑到了腰上露出胸口来，虽然平日里也没什么，但刚才被大姐那意味深长的一眼，柏沁忽然开始觉得又有点什么……他本来也没多想，但这眼神让他一下子反应过来了点什么，脑中开弹幕似的开始突突字：“这位大姐的眼神里闪过三分了然，三分八卦和四分看淡世事的沧桑……”这种不知道哪儿看来的、奇奇怪怪的总裁文排比句。
　　不会把他当成秦总带回自家酒店419的情人吧……
　　等一下！
　　柏沁正对着镜子洗漱，看着自己的脸和凌乱的头发，不知道自己哪里凭空冒出的怪异想法，怎么第一反应是大姐觉得他和秦安启在一//夜//情？？
　　奇了怪了，他俩呆一屋子里，是因为没办法，所以两个男人睡一床怎么了？？


第18章 【FCC083】
　　刮完胡子，收拾完了自己，柏沁出门去，边整理衣服边觉得气氛尴尬，穿完了坐到茶几前，拿起筷子没话找话：“今天继续逛……逛C区吧？”
　　“好。”秦安启道。
　　柏沁啃着筷子：“我英文不好，C区基本都是全球的工厂，要不……”
　　“我帮你翻译。”秦安启说。
　　“谢谢秦总。”柏沁对他拱拱手，自己舀粥喝，一口下去烫舌头，对着表面直呼气，“……烫烫烫……哎，其实我英文也还行吧，Hello，Yes，OKOK我都行，国外我都经常敢一个人去，不行用肢体语言呗。就是觉得塑料英语太丢人了，这块以后有机会真得好好补补课。”
　　“去旅游？”秦安启说。
　　“对。”柏沁说。
　　秦安启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晚上你还有饭局吗？”柏沁对他双手合十，“悠着点，您可别喝那么多了。”
　　秦安启难得表情放松，好像在笑：“没有。”
　　接着他补充道：“晚上我请你吃饭。”
　　柏沁挑眉：“……真不是鸿门宴么秦总？比如边吃边逼我改方案？”
　　秦安启终于摇着头笑出来：“说不定。”
　　开玩笑归开玩笑，秦安启吃完擦了嘴，门口有人敲门。他站起来去开门，柏沁伸着脖子看，果然看见面红耳赤的陈经理站在门口道歉：“不好意思秦总，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没事。”秦安启淡淡道，“昨晚辛苦了，我去换衣服。”
　　他拿着自己房间大的房卡回去，陈经理站在门口，柏沁让他进来：“站着干什么，进来坐会呗，你们秦总换衣服慢吞吞的，估计还得洗个澡。”
　　“哦哦。”陈经理连声道谢，进了柏沁的房间。
　　柏沁让他坐好，把早餐拿给他：“正好吃不完，快吃了别浪费。”
　　陈经理也不跟他客气，坐在哪儿狼吞虎咽起来，边吃边道：“昨晚我真是不行了……要不然也不至于走错房间，哎……好尴尬啊。”
　　“你们干嘛呀，谈几个亿的大生意值得这么喝。”柏沁撑着脸觉得好笑。
　　“你不知道……”陈经理说，“其实根本和秦总没什么关系，但他们就喜欢拿他去当挡箭牌，什么坏事儿都让他上，什么锅都喊他背，出钱出力酒局救场想到秦总了，怎么平时有好事的时候不想他？”
　　“‘他们’？”柏沁手指点了点桌面，“是谁？”
　　“集团联盟和餐饮协会的一些高管。”陈经理估计想到这里就来气，“秦总就是太好说话了！又觉得自己是后辈，谦虚点是没错，但老被那些人欺负。”
　　柏沁顿时了然了一些：“原来如此。”
　　“我说的你可别和秦总说啊。”陈经理吃完最后一口，看看时间，“我得去把车开出来了。”
　　柏沁等他走后，把包收拾了一下，也跟着出了门。
　　……
　　上午逛展的时间愈发紧凑。
　　不过今天秦安启很自觉，等柏沁浑身上下给自己找了个戴徽章的地方，戴完后，秦安启站在旁边看着他。
　　接着他伸出手，把那徽章递给柏沁，面无表情看着他。
　　柏沁那瞬间觉得他虽然把头发都已经梳起，西装革履的成熟气息扑面而来，但这动作和昨天晚上一样又乖又软的。
　　他伸出手，压不住嘴角的笑意，给他戴在了领口，还拍了拍，吹了个口哨。
　　秦安启：“……”
　　柏沁着重还是想看看一些手工艺制品，大工厂的设计国内想要找真是应有尽有，但颇有国家民族特色的、类似于岁月沉淀和代代传承的设计，是他想更加进一步了解的东西。
　　进入C区之后，走走逛逛，秦安启被中东的手工工艺地毯吸引了目光。
　　柏沁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走到他旁边：“怎么，想给自己办公室添块波斯地毯？”
　　“……”秦安启没理他，上手摸了摸。
　　柏沁没管他的表情，自顾自道：“我去年去了一趟土耳其，被朋友带着去找当地人看正宗的手工艺人做地毯。真奇怪，你说他们也没有系统学习过如果构筑设计图案，就是普普通通的家庭妇女编织，每一张都精美绝伦又独一无二，可能就是流在血液里的东西吧。”
　　秦安启放下手，看起来似乎对他的话很有兴趣，侧头去听。
　　他们进入了展台，墙面上是一些缩小版的纹样，柏沁调整相机的参数，把这些东西拍摄下以便留档，又给秦安启继续介绍：“色彩和纹样，都是非常重要的元素。这种配色是不是很高级？而且一看就‘很波斯’，配色大俗大雅的。所以，一般人家装修可能未必会考虑这样的地毯，贵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视觉上太抢镜了，进了大门之后就只能看见地毯，眼里什么都没有了……”
　　柏沁拍完，秦安启就站在他旁边轻轻点头，他有点不好意思：“抱歉，我是不是话太多了？”
　　“没有。”秦安启道，“我只是在想，办公室里或许可以放一块……因为这个颜色很漂亮。”
　　“……”柏沁无奈道，“我就知道你喜欢。”
　　话都说道这儿了，柏沁顺势就能说一说：“你办公室里那个大桌就是一眼过去喧兵夺主的东西，看见它之后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是吗？”秦安启说，“那不是挺好。”
　　“……”柏沁说，“我的意思是，你不考虑换换么？”
　　秦安启手指顿了顿，回头看柏沁：“我不懂这些东西，它存在也不能被舍弃，能用就用了。”
　　他似乎有些不高兴，难得多说了些话：“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眼光不太好，我的员工客户也会私下说我严格，我有时候就是想找个折中的双方都能接受的结果而已。”
　　他说罢，蹭着柏沁的肩膀走了出去，去观看其他的东西。
　　“哎，我说什么了我？”柏沁喊了他一声，声音淹没在人群里，也不知道对方听没听见。
　　他怎么就生气了？……柏沁有点懵。
　　他悄悄回味了一下刚才自己说的话，又快步去追秦安启。自己虽然也不了解情况，肯定是触到了一些不该触碰的地方。
　　怎么还生气了……怪吓人的。
　　秦安启的神色已经恢复正常，正在一心一意看着一些介绍。
　　柏沁思绪纷乱，想了想才咳嗽了一声，走到他旁边：“秦总。”
　　“嗯？”秦安启抬眼。
　　“我觉得，有块波斯毯倒是很搭你的办公室。”柏沁说，“要不我陪你询问一下，看看能不能定制一块？”
　　秦安启叹了口气，摇头道：“我们是来学习参观，不是逛街的。”
　　“可是真得很好看啊。”柏沁想了想，“那这样，过阵子我去你们公司拜访的时候，帮你重新规整一下办公室呗。”
　　不等秦安启回答，柏沁说：“就当是这次行程的谢礼，别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不费我什么力气，而且保证符合你要求。”
　　柏沁边笑眯眯说了这么一长串话一边脑内在刷弹幕：——你又给自己没事找事又给自己没事找事……
　　他们俩这谢来谢去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哦。
　　秦安启眨眨眼，才低声道：“随你吧。”
　　看他松口了，柏沁莫名也跟着松了口气，雀跃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哎，继续继续，我们去看看那些新材料，秦总你帮我翻译下……”


第19章 【395360】
　　和秦总逛展的第二天，和第一天也没有什么区别。最大的区别就是有陈经理这个拎包小弟，柏沁也可以解放双手，专心致志看展。
　　晚间的时候，秦安启也兑现了承诺：晚上请柏沁吃饭。虽然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柏沁自认为自己和秦安启在这三天三夜里已经混得挺熟，更何况还有同床共枕的情谊。他明天下午就要走了，也没空到处走走看看，这会还背了个相机想拍拍照片。
　　卢枚清弹了个视频电话来，柏沁正在宾馆楼下等秦安启。他们都刚回去冲了个澡，换了个便服短袖。
　　柏沁终于不用被衬衫西装束缚着，在微热的夜风里拉着自己T恤的领子透气，一边接起了亲妈的电话：“哈喽？女士？”
　　“喔唷。”卢枚清说，“看看，看看爸爸！”
　　“哇。”柏沁对着视频里一脸不情不愿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布偶猫，心里痒痒，“宝贝，还认识我不？”
　　“认识爸爸吗？”卢枚清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不认识啦！”
　　“不认识你笑这么开心干什么？！”柏沁气道，“让我看看？是不是胖了？”
　　他观察了一会：“嗯，没胖，奶奶虐待你。”
　　“你这人真是……”卢枚清抱怨道，“让我别多喂也是你，让我别喂也是你。你到底想我怎么样？”
　　“让你快把儿子还给我。”柏沁用手指蹭着屏幕，好像可以以此摸到对面的布偶似的，语气还特别温柔，“好了好了，乖，爸爸回来就去接你。”
　　他正笑得一排白牙侧脸，就看见站在他不远处，穿着短袖白T恤的秦安启，他甚至还有一瞬间没认出来那是谁。
　　要不是对方脸上的震惊表情没收住，柏沁还会忍不住觉得秦安启穿这样的T恤挺少年感的好看。
　　但秦安启脸上的表情真的太好笑了……以至于柏沁的笑容就这么僵在了脸上。
　　“和爸爸说再见哦。”电话里的声音一下传出来。
　　“拜拜小宝贝。”柏沁赶紧说“拜拜妈……”
　　“啪。”卢枚清根本没管他，直接撂了电话。
　　秦安启走过来，表情已经收住了。
　　柏沁觉得好笑，故意不提这一茬，把手机踹兜里，装模作样地手背着和他走。
　　“吃什么？”柏沁说，“我都行啊，不挑嘴。”
　　“你定。”秦安启说。
　　柏沁背着手晃悠：“那我们走哪儿算哪儿吧，你看见喜欢的别客气啊。”
　　秦安启沉默半晌，终于踌躇开口道：“……我记得你和我说过，你单身？”
　　“是啊。”柏沁两只手在背后默默拍手，憋着不笑，心道可上钩了。
　　“那刚刚电话里……的小孩叫你？”
　　“哦……叫我爸爸。”柏沁嘴角抽搐，压不住笑意，“是我儿子。”
　　秦安启无比惊讶：“你还有儿子？”
　　“一岁多了。”柏沁点点头，一本正经说。
　　“哦……”秦安启还有点不敢相信。
　　“眼睛特大，就是脸局部有点黑，特别冷漠，爱答不理的。”柏沁说。
　　秦安启似乎听出来了点什么，没接他话。
　　柏沁继续忽悠：“粘人起来好烦，冷淡起来要忍不住想去粘它。”
　　秦安启道：“……感觉你在说你家猫。”
　　“哈哈哈哈哈——”柏沁憋得好辛苦，抱着肚子笑弯起腰，“你好聪明啊。”
　　秦安启肩膀微微塌下来，无奈道：“你真的很无聊。”
　　“听见我有儿子很惊讶吗？”柏沁手背在后面笑道，“看你脸都绿了。”
　　“挺惊讶的。”秦安启说，“想象不出你是个有孩子的人。”
　　“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我还照顾小孩？不了不了。”柏沁摆手说，“我特别烦小孩。”
　　柏沁顺嘴：“你呢，感觉你也不是喜欢小孩的性格。”
　　“还可以，谈不上喜欢不喜欢。”秦安启淡淡道，“但不会很想要，因为工作太忙了。”
　　两个人沿途，柏沁拿着相机走走拍拍，夜景没三脚架能拍的东西不多，成片都不高。秦安启抬头看着一家美式简餐，用眼神询问柏沁行不行，柏沁欣然同意。
　　“没有开心完整的童年的话，小朋友会很难过的。”秦安启继续道。
　　“说的对。”柏沁这就很赞同，用手摩挲下巴，“我家就挺和谐的，所以我觉得我长得特别健康。”
　　两人坐下来点菜，柏沁问他喝不喝啤酒。
　　秦安启面上没什么表情，手摆得都有虚影：“不喝。”
　　“啤酒而已，你怕什么？”柏沁把菜单一丢，揶揄道，“你可是二两白的的量啊。”
　　秦安启：“……”
　　“行行行，开玩笑的。”柏沁说，“逗你呢，我也不爱喝。这菜下酒不如下可乐，哎，我要一杯可乐。”
　　“茶。”秦安启说。
　　柏沁点完，后背靠着椅子拿出相机翻看这几天的拍摄成果。秦安启等送来了茶水，喝了一口，莫名开始接刚才的话题：“看得出来，你家庭挺幸福的。”
　　“我继承了我妈二百五的聒噪性格，丝毫没继承我爸的憨厚老实……不过我妈说我以后肯定和我爸一样怕老婆。”柏沁举起冰水喝了一口。
　　柏沁也就是随口说的，秦安启听完，轻声道：“真好。”
　　“你爸是英国人？”柏沁说，“你怎么没想过和他从小在外国生活啊？”
　　“我和我母亲一起生活。”秦安启说，“父母很早就协议分居，种种原因没有离婚。”
　　“哦……”柏沁一下理解了他那表情的意思，连忙道，“不好意思啊。”
　　他手撑着头：“你这么优秀，现在什么都有了，以后组建自己的小家庭后，肯定会很疼自己爱人和孩子的。”
　　“不想生孩子。”秦安启垂下眼，“我确实照顾不好他们，童年不完整的话……一辈子都会有很大阴影。”
　　“那就快点谈恋爱吧。”柏沁单手开了可乐罐子，把可乐往玻璃杯里倒。
　　“……”秦安启喝了一口茶，“谈恋爱也没办法去好好去陪爱人，又是死循环。”
　　“算了算了。”柏沁得出结论，“还是一个人好……我们这种人啊，适合孤独终老。”
　　秦安启好像在这句话里找到了些共识，脸上少许松了松：“你有猫。”
　　“那下次借你玩儿两天。”柏沁手搭着椅背，看向秦安启。


第20章 【053351】
　　餐厅的灯光昏暗，秦安启金棕色的眼睛却特别亮。柏沁正无聊地摆弄相机，抬眼时候看见秦安启，忽然忍不住拿起相机，对着他拍了一张。
　　“……”秦安启愣了一下，“你在拍我？”
　　“是啊。”柏沁看着显示屏里眼神有些迷茫慌乱的秦安启，被他这表情一下可爱到了，就是可惜光线不太好，“挺帅啊，你不当模特可惜了。”
　　柏沁把相机放到他面前给他看，问出了他内心积攒已久的问题：“好看吗？”
　　“……”秦安启摇摇头。
　　“你觉得自己好看不？”柏沁眨眨眼。
　　“一般吧。”秦安启说。
　　“……你这叫一般？”柏沁用指甲磕磕屏幕，“你对自己的样子，误解太深了吧。”
　　秦安启似乎真的不解。
　　“这样。”柏沁摸了一把自己头发冷静了一下，又看向秦安启，“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
　　“……”秦安启张了张嘴，好像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半晌道，“好像和别人长得不太一样。”
　　柏沁这辈子唯一自信又值得张扬的就是自己的外貌，从小到大被人夸英俊帅气这都听腻了，再多些这几年流行的所谓彩虹屁，比如“眼里有星光”这类的已经很稀奇，终于有人形容他的外貌是：
　　“和别人长得不一样。”
　　太感人了，太走心了。
　　柏沁都要流泪了。
　　“谢谢。”柏沁真心实意地感谢了一下，“谢谢你能看出一点我和别人的区别。”
　　“外貌对我而言没有用。”秦安启道。
　　“有啊。”柏沁说，“别动，我再给你拍几张。”
　　大多数人说要拍照，要么开始做作摆姿势要么开始羞涩不好意思，秦安启不是镜头感好，是他可能根本没有镜头感，特别自然又面无表情看向镜头，又慢慢转了回去。
　　他们坐在角落里，柏沁装了闪光灯，在不打扰别人的情况下又拍了几张照片。
　　此刻他唯一庆幸的就是还好把闪光灯背来了，真正有了用武之地。柏沁看完自己随手按的照片之后都觉得这闪光灯的重量已经不是重量，总之非常值得，不虚此行。
　　“回头修修发给你哈。”柏沁用手画了个框，“你这颜值模特出道绝对红翻了好吗？”
　　“……以前试过。”秦安启道，“大学时候，帮朋友忙被拉去拍过。”
　　“巧了么不是，我也干过，一天好几百呢。”柏沁意外道，“但你居然还有这种经历，我以为你会很排斥呢。”
　　秦安启笑笑：“……那时候什么都想试试，之后想做也没有时间和空闲了。”
　　柏沁太理解他的这句话了，他靠到椅背上，手指捻了根薯条，沾满了酱：“我现在就很怀念学生时期啊……虽然穷得叮当响，但打完工赚了钱还能肆无忌惮出去旅游玩耍，那时候爬山下海是真的不累，什么都敢挑战，现在呢……”
　　柏沁把薯条塞嘴里：“蹦个极都怕摔死，潜个水怕淹死。”
　　秦安启的嘴角微微扬了扬：“嗯，上一次出去旅行已经是很久的事情了。”
　　“你也喜欢旅行啊？”柏沁道，“那只能和我一样，等退休了去环游世界。”
　　秦安启双眼亮了些：“嗯。”
　　柏沁是个话痨，尤其是他自认为昨晚已经和秦安启因为同床共枕的情谊更深了一点，自动把他归为自己的熟人范畴，和人絮絮叨叨了一大堆有的没的。
　　秦安启虽然不太会发表什么意见，但一直安安静静认真听着，偶尔附和上两句。
　　越和他深入聊聊，越发觉秦安启这人很有意思。
　　“……你还组过摇滚乐团。”柏沁道，“你主唱吗？”
　　“不，键盘。”秦安启说。
　　“也是凑人时候拉的你吗？”柏沁问。
　　“自己想去的。”秦安启喝了口水，有点不自在，“那时候年轻……没有什么顾忌。”
　　柏沁跟挖宝一样：“真不像你干的事儿？”
　　“很多人都这么说。”秦安启道，“很惊讶吗？”
　　“当然了，我觉得你应该是坐在金//色//大厅听交响乐的，和摇滚乐沾不上一点儿边。”柏沁对他举了举杯子，“没想过继续玩吗？”
　　秦安启眼睛垂下来，轻轻叹了口气。
　　“你就该学学我啊，一把年纪脸皮那么厚，天天觉得自己还十八岁。”柏沁说。
　　“你是热情过头了。”秦安启把目光撇向另一边。
　　“喂，是觉得你人好才和你热情，你是个憨批我和你废话什么？”柏沁说。
　　秦安启有点意外：“我好吗？”
　　“工作上除了有点过分耿直，还挺好接触的。”柏沁转了转眼珠子，“要是我不喜欢你，昨晚就把你丢门外了。”
　　“谢谢。”秦安启郑重道。
　　“……”柏沁对他拱拱手，“客气了秦总。能和你安安静静在这里聊聊天也挺开心的，毕竟谁也不知道我们俩回去之后会发生点啥……”
　　“公事不带私人感情。”秦安启道，“你是我也是，而且必须是。”
　　柏沁心里暗自给他鼓掌，心道有时候真是太喜欢秦安启这对工作的态度了。
　　两个人吃得挺晚，又晃悠出了简餐店，夜风裹着热，总还让人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累了吗？”柏沁问秦安启，从兜里摸出包烟，他这两天估计才抽了三根，觉得自己戒烟效果显著。
　　秦安启道：“还好。”
　　“那，回酒店还是再逛逛？”柏沁叼起一根，给秦安启一根。
　　秦安启还是抽出来，双指夹着，等着柏沁给他递打火机。
　　柏沁伸出手给他点烟，边道：“你平时不抽烟吗？都不带打火机在身上。”
　　“不会主动抽。”秦安启等白烟升腾，眯了眯眼。
　　“哦……”柏沁扬扬手，一脸懒懒的笑意，“那我还带坏你了？”
　　秦安启道：“……其实我身边抽这种外烟的只有你，我以前……也只抽这种。”
　　柏沁愣了一下，随即眉眼搭了下来。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忽然有点好。
　　看这知己情，值得我们从一包香烟说起。
　　“你如果在审美上也和我高度契合，咱们俩关系一定可以更进一步。”柏沁吸了一口，笑着摇头。
　　“哦。”秦安启闷闷应了一声。
　　“还是你不想和我更进一步啊？”柏沁把烟掐了，双手插入口袋中。
　　秦安启也跟着灭了烟，问道：“再逛逛吧，你不是要买点东西送团队的人吗？”
　　柏沁一拍手：“对哦。”
　　时间还早，身后就是大型商场。秦安启和柏沁沿着路走了进去，秦安启道：“总是听你聊他们。”
　　秦安启走在他的身边，进入了商场，空间里流淌着音乐，晚间七八点的商场还是很热闹。
　　“关系像家人一样吧。”柏沁说。
　　“保持这样的关系不会因为太过亲近，最后在公事上分不清吗？”秦安启说。
　　柏沁想了想：“我觉得，‘家人’的还是要看你怎么定义，对内我是严厉的父亲，对外我是又护短，他们也必须习惯我的快节奏和效率，不会的东西我可以教，但我要求你绝对努力和上进，大家都要一起进步的嘛……”
　　秦安启道：“我原来也想这样，但掌握不好距离，所以……很多员工离职的原因都会说我苛刻和严格。”
　　柏沁道：“你是太严肃了啊。”
　　“……”秦安启叹了口气。
　　“哎。”柏沁拍拍他背，“那不是你们店吗？”
　　“嗯。”秦安启道，“广州唯一一家就在这里。”
　　“走走走，请我喝。”柏沁马上激动道。
　　“……你不是刚吃完饭。”
　　“那我请你喝。”柏沁说，“主要是我一个男人拿杯奶茶怪怪的。”
　　“……两个人，就不怪了吗？”秦安启嘴上说着，还是默默跟在柏沁后面走。
　　柏沁双手放在柜台上，前倾身体伸出长指：“一杯草莓酸奶，一杯……”
　　秦安启在后面道：“……一样就行了。”
　　柏沁堆起笑容，露出一口白牙：“一样，谢谢小姐姐。”
　　服务员小姐姐被他笑得脸红，连忙低头打单：“两杯草莓酸奶。”
　　“你没员工价吗？”柏沁回头问。
　　“是员工吗？”服务员小姐姐也听见了，抬头道，“员工可以打折的哦。”
　　秦安启看了柏沁一眼，确切说是瞪了柏沁一眼。
　　“嗯？”服务员小姐姐还很热情，“内部员工卡也可以积分的哦，出示一下吧。”
　　柏沁对他扬扬下巴。
　　“没有。”秦安启走到他旁边，看着小姑娘，“直接打单吧。”
　　“欸？”服务员小姐姐道，“可以五折呢，买一送一。”
　　柏沁见再逗秦安启就要招架不住了，赶紧说：“算了算了，他新入职，可能还没搞懂规矩。”
　　秦安启：“……”


第21章 【537362】
　　晚上店铺的生意一般，里面做茶饮的小姐姐也可以一个人应付。外面的点单小姐姐确实很热情，就和柏沁聊了起来。
　　“你们好像不是本地人吧？”小姐姐说，“来广州玩儿吗？”
　　“来出差考察。”柏沁手撑着头道。
　　“啊？不会就是来考察我们的吧？”服务员小姐姐捂住嘴，“你们难道是神秘顾客吗？”
　　“……神秘顾客是什么？”柏沁懵道。
　　“调查公司开展调查私下安插的特别顾客。”秦安启在旁边解释道。
　　“哦。”柏沁说，“嚯，这还有黑话呢？”
　　他抬手拍拍秦安启肩膀，对服务员小姐姐神秘一笑，“再猜猜。”
　　“嗯？”服务员小姐姐道，“是总部来视察工作的吗？那回去一定要告诉老板我们这边做的超级不错，要涨工资哦。”
　　柏沁看了秦安启一眼，挑挑眉毛：“听见了吗？”
　　秦安启勾起嘴角摇了摇头，似乎相当无奈。
　　等两杯饮料做好了，他给秦安启放着：“尝尝，是不是能涨工资的味道。”
　　秦安启道：“……谢谢。”
　　等柏沁的那杯做完，他把吸管插好，服务员小姐姐说着：“欢迎下次再来。”他们两人才离开了店铺。
　　走走逛逛，秦安启捏着一杯粉色的饮料还是有点尴尬，但柏沁坦然地吸了大半，感叹道：“啊……好喝。”
　　“……”秦安启道，“那下周，就拿这个往你办公室送。”
　　“……别，偶尔来一口行，我身材不要了？”柏沁双颊鼓鼓地嘬着说，“年纪大了，喝一杯就是健身房半日游。”
　　秦安启叹了口气：“那你还喝？”
　　“平时一个人不敢喝。”柏沁挨着他，“觉得有点羞耻，两个人就不一样了。”
　　“你……”秦安启神色复杂，终于问出了今晚一个困惑他已久的问题。
　　“你每天说那么多话不累么？”
　　……
　　这句话之后，柏沁在商场里挑选礼物的途中像被人拨了off键，全程不想和秦安启交流。秦安启倒是难得耳根清净，看起来心情还挺好。
　　柏沁这下更气了。
　　晚上九点半，秦安启进了酒店的门，身后跟着提着几个小袋子的柏沁。
　　柏沁把他的东西放在房间里，一脸酷样道：“我走了。”
　　“……”秦安启把他送到门口，柏沁听见自己背后有气声轻轻笑起来。
　　“笑什么？”柏沁回头看。
　　“我只是问你一句话而已，一晚上不和我说话了。”秦安启手扶着门，“回房间吧，晚安。”
　　说罢他就要关门。
　　柏沁一听就来劲了，手抵着门施力，不让他关：“不是，讲道理秦总，是你嫌我话多？”
　　“我只是问问而已。”秦安启看着他，“这是个疑问句。”
　　“你就是嫌我话多，你就是嫌我烦。”柏沁单手变成双手，一副病弱兮兮的可怜模样扒拉着门，“那你早说，我闭嘴就是了，嘤嘤。”
　　“……”秦安启被他弄得头皮发麻，“你……让让，我要关门了，晚安。”
　　“亏我昨晚还照顾你。”柏沁脸颊靠着门边，委屈得脸都皱起来，“你真的很薄情。”
　　“我没嫌你话多。”秦安启简直怀疑他有双重人格，或者醉可乐，“这真的是发自内心的疑问而已。”
　　“我不信。”柏沁说。
　　“……”秦安启看着他，眯了眯眼，放弃挣扎，“那你要进来再说一会吗？我不介意。”
　　柏沁不想逗他了，笑道：“那还是不打扰你休息了，晚安秦……秦安启。”
　　“晚安。”秦安启满脸漠然，“柏沁。”
　　柏沁回到自己房间，终于憋不住笑，抱着肚子边笑边在床上滚了一大圈。
　　秦安启真是太好玩了！
　　一个人果然还是深入了解一下，柏沁觉得自己来时想和对方分道扬镳的想法真是狭隘！秦安启原来是自己的快乐源泉啊。
　　他晚上理了会箱子，洗完了澡，柏沁躺在酒店的床上看电视，还非要看地方台锻炼粤语听力。听了一会无聊，打开□□开始刷刷这几天的遗漏消息，“无人计划”群里都是99+的消息，一条条刷过去，他又退了出来。
　　停留在私聊界面上的那位句号兄弟的头像忽然弹出了一条新消息。
　　柏沁手指轻点，点开他的头像。
　　。：
　　——年底想去芬兰，你有什么推荐路线吗？
　　木白白：
　　——大学时候跟团去的，在罗瓦涅米待了好几天就为了看极光，结果没看到。算是我的终身遗憾啊……
　　——我运气一直不太好，所以以后能不遇见靠运气看的自然景观就尽量不去……
　　——[分享图片]
　　——之前我做的一个攻略，你看看。
　　。：
　　——谢谢，我看看。
　　木白白：
　　——你年底想去芬兰啊？那正好是可以看极光的时候。
　　——一个人去吗？还是拖家带口。
　　。：
　　——目前看来是一个人。
　　木白白：
　　——哎呀呀呀，羡慕。
　　——祝你看见极光。
　　——我还有其他攻略呢，我喜欢做这种东西，发给你看看。我还用纸打下来装订成了一个本册，改天送给你一本哈哈哈。
　　过了一会，句号就发了一句话：
　　。：
　　——你和我是在一个城市的。
　　木白白：
　　——这么巧？
　　——以后有机会约饭啊兄弟。
　　。：
　　——好。
　　——希望今年不那么忙了。
　　木白白：
　　——你很忙吧？所以是做什么工作的？
　　——不方便说就算啦。
　　。：
　　——公司销售而已。
　　木白白：
　　——哦？这样啊，我是设计师。某种意义上，咱们俩工作性质是一样的。
　　句号又沉默了好一会，才回：
　　——设计师吗？难怪你拍的照片很漂亮。
　　木白白：
　　——那是，这点我还是自信的。
　　——你工作很辛苦吧，销售都好辛苦的样子。
　　——不瞒你说，我特别佩服销售。欸？不过你话好少啊，你看我打了那么多字你才回答我两句话。
　　。：
　　——有点累，今天太累了。
　　木白白：
　　——应酬？
　　。：
　　——差不多吧。
　　柏沁想起了隔壁的某人，侧了个身：
　　——钞票没命重要，为了年底开心旅游，加油加油。
　　。：
　　——你说的对。
　　——和你聊天很开心。
　　木白白：
　　——我话太多了哈哈哈哈哈哈，屏幕上都是我的字。
　　——遇见聊得来的人就收不住。
　　。：
　　——满满的感觉也挺好的。
　　——有时会觉太孤单了。
　　——尤其是最近这一阵子，很想听，也很想看人说话。
　　木白白：
　　——怎么感觉你好可怜啊，来来来哥抱抱，哥也不问你为什么，别伤心，芬兰极光就是念想，撑到年底就是胜利[握拳]。
　　——[抱抱]
　　。：
　　——谢谢。
　　——[抱抱]。
　　换现实里挺恶心的，俩大男人抱来抱去。
　　但在网络上，隔着屏幕不知道对方是谁，这种距离又会产生共鸣和轻信，柏沁总觉得这个人和一个人有点像……话少，但安安静静的，虽然素未谋面但不妨碍他某些片段的重叠，就像他第一次见到秦安启的印象，素白的百合，优雅又独自美那种。
　　过了一会，句号给他发了条消息：
　　——也希望你开心。
　　——晚安。
　　他的头像已经暗了下去。
　　柏沁想来想去，最后也回了个“晚安”。
　　……
　　上午为了不错过五星酒店的自助早餐第三次，柏沁给自己定了五个闹钟就为了这一顿，还为了错开早高峰，早早就去了，吃完回来继续睡，一觉睡到十二点半去机场。
　　回程的路上，柏沁和秦安启在飞机上整理了一下接下去的计划，明天一到办公室就要布置下去。
　　“下周整体视觉方案出来后，圣诞限定款和平常款单品我们必须在一周内出方案。”秦安启说完，转眼看了下柏沁。
　　柏沁：“？？看我干什么？”
　　秦安启：“……做得完吗？”
　　“做不完你让拖吗？”柏沁说。
　　“也不是不能商量。”秦安启道。
　　“如果做得完肯定准时交，实在是过于苛刻的话我肯定会当即提出异议。”柏沁用手蹭蹭下巴，“虽然时间确实紧迫，但节日也不等人，我们下周肯定要出方案了。”
　　柏沁拿起水杯喝了一口，靠到座椅上深深叹了口气：“之后还要给工厂预留最充足的时间，还要和工厂磨合……”
　　“我不希望这是个匆忙的作品。”秦安启道。
　　“我比你更不希望呢。”柏沁昂着头靠在飞机的椅背上，用手手掌揉着自己的脸颊，“……加班啊啊啊加班……”
　　秦安启笑笑：“加油。”
　　和秦安启本来要在机场告别，秦安启说回家顺路，还是把他往公司送了过去。到了地方，柏沁想了想，问他要不要上去坐坐。
　　“反正你也不回公司了嘛。”柏沁说，“上去正好指导指导工作。”
　　“……”
　　“让他们知道我是多么仁慈。”柏沁对他打了个响指，“就这么决定了。”
　　秦安启无奈，下车帮他提了几个包。柏沁匀过来几个掂在手里，跟在秦安启后面，秦安启给他侧了侧身：“你先走。”
　　“好。”柏沁也不客气，还用下巴示意秦安启帮他按个电梯。
　　和秦安启进了电梯之后，柏沁想了想，还是伸手指想勾一个过来：“你还是再给我两个吧，王总看见我让你提袋子该骂我。”
　　“没事。”秦安启淡淡地应了一声。
　　柏沁没理他，手指戳进他的塑料袋带子上企图勾过来，结果和他的手勾在了一起。
　　“……”


第22章 【869889】
　　柏沁动了动，还把人家的食指勾缠了进来。这么一勾，他俩的手像牵着似的更拿不出来了，反而越牵越纠缠在一起。
　　秦安启的手温热，柏沁上一次牵小姑娘的手的滋味儿他都不记得了，没想到这会还能牵牵秦总的手。
　　别说，秦安启的手还挺舒服的，柏沁的手大，这么一对比，秦安启的手又白又小巧，骨节分明还有青色的血管，一片可以养鱼的凹陷。
　　柏沁想着反正拿不出来，就没皮没脸地勾着了。
　　秦安启却在此刻看不见表情，低声道：“我能拿。”
　　“……那行吧。”柏沁又费了大力气把手抽出来，背对着他向着电梯门，
　　他走进办公室，秦安启跟着他后面。外面办公室的下午都出去跑业务没什么人，可能王总也不在，前台在无所事事地涂指甲油，看见柏沁带人来的时候吓了一跳，差点一根刷子刷到自己手指。
　　“王总不在啊，你涂你涂。”柏沁手靠在前台，给她拿了点伴手礼道，“送你的，放这里啦。”
　　“那个秦……”前台妹子赶紧把刷子插回瓶子里站起来，“秦总好！”
　　“没事没事。”柏沁手一挥，“我就带他随便逛逛，你别紧张兮兮的。”
　　“不忙。”秦安启也道。
　　可能是他的脸过于有威慑力，前台妹妹还是赶紧关了指甲油瓶，马上扇着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现在就去准备咖啡。”
　　柏沁领着秦安启走到了里面玻璃门隔断的设计部门，手锤了锤玻璃门。
　　里面也不知道谁率先发现了柏沁，接着喊出了声“老大！”，这声之后便涌出了一阵欢呼的声音，柏沁进了门就被他们前呼后拥地带进去，手上拎着的东西都被一个个拿走了。
　　“干什么！造反啊！！！”柏沁喊道，“有客人来，矜持点！你们他妈花果山的猴子猴孙吗！？”
　　孙树是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看见了跟在后面的秦安启，愣了三秒，道：“您好！”
　　所有人又一起回头，看向了秦安启。
　　设计部鲜少被带人来参观，还是个超级无敌大帅哥，男女的双眼都看直了。
　　柏沁咳嗽两声，清清嗓子拉回他们的注意力：“咳咳，这是秦总。”
　　孙树眼镜架子都快掉到了鼻梁上：“秦总好！”
　　那此起彼伏的声音又响起：“秦总好！”
　　秦安启可能被喊得有点懵，愣了三秒才摆手道：“……我就是来看看，你们继续。”
　　“那你随便坐，我去……”柏沁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秦总秦总秦总！”孙树热情地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另一边，宋晓潇又给他端来了椅子：“秦总坐！您就坐这儿，我给您倒咖啡。”
　　柏沁莫名其妙之外还有点吃味，心道自己怎么从来都没这待遇，没看见自己手上东西更多吗！？结果走到椅子上放好东西，一抬头看见了挂在墙上用来写方案计划和头脑风暴的白板。
　　柏沁：“……”
　　白板上面有几个logo方案打了叉，也不知道谁私下恶搞，画了个小天使穿了个小衣服，上面写了个“Angel秦”——柏沁猜想这个原因是因为秦安启后面那个“安启”的同音。
　　小天使头上有俩恶魔的角，还有个小箭头的恶魔尾巴，但头上青筋暴起，旁边一个气泡对话框写着：“给我改！我要红配绿。”。
　　……哪个大逆不道的兔崽子取的名字啊，柏沁这会火蹭地往上冒，还不敢开骂，满脑子都是秦安启可千万别看见了。否则他们一个组的头估计都要被拧掉……
　　“那个。”秦安启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道，“……柏沁。”
　　柏沁吓一跳，慌忙转身用背挡住：“啊？”
　　秦安启一脸无奈：“……你们工作吧，我一会就走。”
　　“哦哦。”柏沁赶紧把墙上白板翻了过去，喊道，“愣着干嘛！都给我回工位上去？没事情做了啊！”
　　人群这才散开，给秦安启喘气的机会。孙树和柏沁擦肩而过，悄悄给他拱了拱手，目的不言而喻。柏沁则狠狠瞪了他一眼，走到秦安启旁边，靠着桌子站好，一手扶着秦安启的椅背。
　　“正好大家都在，说说这几天我和秦总出差之后对整个项目的规划。”柏沁说，“我们下周只有一周的时间做出样品就要下送打样了，紧迫感自己掂量掂量。”
　　“一周？”孙树扶扶眼镜道，“……只有一周啊。”
　　“只有一周。”柏沁重声强调说，“做好加班的准备，比如把自己家的陈年睡袋带过来。”
　　低下马上一片低低的哀嚎声。
　　“现在有什么设计思路吗？”秦安启端坐着，抱着手臂问。
　　“他们这几天发给我看了几个。”柏沁说，“孙树，拿初稿给秦总看看。”
　　孙树拿了打印出来的稿子，上面列了一点修改意见。
　　“两个常规款马克杯，两个常规款保温杯，一个异形款杯。还有笔记本和贴纸、笔和便利贴，小黑板……”孙树道，“结合我们给Trea鹊茶的一些产品理念和自身的slogan，我们还是考虑用鸟笼和国风结合元素。”
　　“这个是我们做插画的妹妹画的几个图案，秦总可以看看。”柏沁把几张图片让他们投屏在白墙上，给秦安启介绍，“这是水果和四季主图的一组插画，还没太深入细节刻画，之后可能会作为杯子的图案。”
　　秦安启看了一会，柏沁怕他觉得眼晕，又对自己家插画师的这套画满意得不行，亲自跑到旁边给他介绍：“四种色彩，代表四季和各个水果。画风是仿穆夏风格，明快鲜艳小清新，两款针对女性，两款比较中性。”
　　他继续说杯子：“马克杯准备找两家对比的厂商，因为本身不是什么高级技术的东西，对外形的要求比较高。而保温杯……我们想用区别于一般不锈钢内胆的珐琅内胆，更保温安全，品质是不是就一下提升了？”
　　秦安启若有所思点点头。
　　“至于限定异形杯。”柏沁说，“之前主要是想做耐高温玻璃的，但看完展览后，我忽然觉得陶瓷技术可以的话，或许可以尝试。”
　　柏沁摇摇头：“但现在需要看的是，我们没有太多时间研发新品了，一旦技术上有问题就要毫不犹豫放弃，只能用到下一次去。”
　　“如果工艺方面没有问题的话，希望尽快出样品。”秦安启道，“但这个插画……我觉得，或许可以再多做一些深入的有趣的细节设计。”
　　“对啊，我们也是这么想的。”柏沁看秦安启有兴趣，连忙道，“那个那个……小宋，给秦总具体说说这个图案的设计概念呗。”
　　宋晓潇看见秦安启有点怂，尤其是对方那金棕色、还颇有压迫感的眼睛扫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宋晓潇的声音都打了个颤：“啊那我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分享……主要是……”
　　她话说到一半，玻璃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骚乱。
　　宋晓潇说到一半的话不得不被打断，她和其他人一起转眼看向外面。
　　毕竟动静不小，夹杂着摔东西和骂骂咧咧的声音。
　　柏沁懒懒靠在桌上伸着长腿，一手扶着秦安启的椅背，一边随口问：“外面造什么反呢。”
　　孙树探了个头出去看了一眼，转过来道：“我靠打起来了！”
　　“？？？”柏沁把手放下来，“谁打起来了？”


第23章 【75A6AD】
　　“张经理来了，在跟前台闹呢。”孙树说。
　　柏沁一听脸瞬间严肃，站起来就向门走去。秦安启也站了起来，他还没反应过来，柏沁已经跑到门外道：“那愣着干嘛，拉架去啊！”
　　张经理就是之前因为和女大学生搞婚外情，在柏沁离开公司后被老婆闹来公司最后被开除的那位经理。
　　柏沁当然觉得他活该，虽然平时也算是点头之交。
　　部门外面很热闹，本来人今天就少，还都坐着几个女孩。这会张经理来和人事理论，前台在劝架，一来二去，张经理扯着嗓子就在喊：“所以凭什么信那婆娘啊？她说开了我就开了我？我走可以，赔我奖金和精神损失费，否则我们走仲裁，打官司。”
　　“按赔偿走一分不少，其他的一分不给。”人事经理站在前台不远的地方，丝毫不畏惧他的气势，气定神闲地重复，“你问几遍都行，给赔偿已经是我们仁至义尽了。”
　　她四十来岁，虽然一副见过大风大浪的样子，但无奈对方身材魁梧，真干起架来根本没办法。
　　孙树和另外俩设计组的男孩站在前面，后面是柏沁和秦安启并排站着。大家怕他们推搡女孩子不占便宜，都蠢蠢欲动的。
　　比起眼前这出闹剧，柏沁比较无语的是让秦安启看见了这一幕。
　　“……我们平时不这样。”柏沁低声说，“要不我先送你出去吧？让你见笑了……”
　　“没事。”秦安启刚想摇头就蹭到了柏沁的头发，他们俩挨得近，柏沁又不得不凑近他说话不被别人听见，几乎是个咬耳朵的姿势，秦安启身上那淡淡的清香茶味儿又飘了过来。
　　然而柏沁还没起身，就被前方一阵惊呼声打断。
　　他马上抬头，张经理一打纸已经扬起来，起手就推搡面前的女孩子。柏沁他向来手比脑子快，拨开人群就上前去喝止：“干什么动手动脚的！”
　　“柏沁！”张经理顺势推了他一把，“你知道这娘们对我干什么吗？新公司调查的时候直接对对方说我私生活混乱让对方谨慎考虑，还污蔑我以后可能会性骚扰员工！我私生活怎么样要你说吗？公司调查是什么，是让你说我在这里的工作状态，那我没给公司创过收？！去年公司业务百分之六十是我拉的，赚钱的都是我，现在什么意思，直接断我后路？”
　　“你冷静点喂……”柏沁一手推着他胸口不让他过来，一边从兜里摸了烟，准备先找个缓和的措施，“抽烟吗兄弟？我们有话慢慢说……”
　　张经理打量了他几眼，好像那情绪微微平缓，他刚要说什么，背后的人事经理尖叫道：“赚过钱了不起？！人都不会做！和女大学生搞不清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家里老婆，没想到有今天？”
　　这嗓子一喊，喊得柏沁后背一炸，张经理几乎立刻绷紧身体，直接撞开了柏沁。
　　”佟琳，你公报私仇啊！“张经理指着她鼻子骂，“你他妈自己老处女一个，嫉妒我是不是啊？”
　　“喂喂。”柏沁听这话就不乐意，他从后背扯了一把张经理，“现在本来就是工作时间，你有不满意就出去吵？这会在这人身攻击算什么？”
　　他声音不轻，且已经带着生气的冷意语调。这会强烈克制着不挥出锤爆对方狗头的拳头，现场有人已经反应过来，嚷嚷着赶紧报警处理，可能听见这一声，张经理转身就撞了一把柏沁的肩膀。
　　“喂！”柏沁比他高上不少，被这么一撞重心不稳，踉跄了两步。刚站稳又觉得不能让人跑了，手便顺势拖了一把他的袖子。张经理却完全不管不顾对方，跟疯子似的一巴掌拍到柏沁脸上。
　　柏沁迎面看见个黑影，忍不住“卧槽”了一声，想规避那一巴掌又不得不往后倒去，倒到了前台旁的展示柜上，震动了一柜子的东西。
　　而秦安启就站在那个位置不远，最上方那花瓶一掉，很容易就要砸到他。
　　“……”柏沁马上想上前提醒秦安启，甚至想直接推开他。
　　好在秦安启比他反应还快，第一时间往后退开不至于被砸伤，但眼神还心有余悸地看向周围。柏沁还没来得及松上口气，张经理的发疯还在继续，他直接推了一把柏沁的后背。
　　玻璃花瓶落了地的瞬间，重心不稳的柏沁往前倾倒，手不偏不倚撑了上去。从张经理第一巴掌开始到柏沁这会双膝跪地，前后不过也就几十秒的时间。
　　然而这时迸发的痛感，让柏沁的声音都卡在嗓子眼儿里没法吼出来。
　　太@%@#%$#……的痛了！
　　柏沁可能没意识到自己跪在地上的表情多扭曲。
　　他第一反应就是，幸好秦安启没被砸到……第二反应是，这他妈还忍老子就不是男人！！
　　在骚乱之前，其他人都已经涌了上来，尤其是柏沁团队的那几个男生。两个人押住了张经理不许他走，另外的人全部过来扶柏沁。
　　组里的人平日里对他太过了解，这扶里还有拉着他别站起来回击的意味……
　　柏沁浑身冒火，手上淌血，也不跟他废话，果然站起来第一件事就是上手还击。孙树赶紧抱着他腰喊：“老大老大老大！！！别激动别激动！我们已经喊警察了！你和他打上了两个人得一起蹲进去！”
　　“你打我？！……”柏沁龇着牙怒火攻心，完全听不见旁人说话，对着张经理的方向就吼，“你爷爷是你打的吗？！你他妈给我过来！”
　　“老大老大老大！”孙树喊，“还有人在还有人在！”
　　“柏沁！”
　　柏沁喘着粗气低头，看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他面前的秦安启。
　　秦安启眉头微皱，满脸担心。柏沁顺着他的脸看向去，这会胳膊才跟有了知觉似的，发现秦安启的手握着他受伤的那个手腕不让他举起来。
　　“松开松开。”柏沁转头对抱着他腰的孙树道。
　　“老大你没事儿吧。”孙树赶紧来看他，“你手里肯定有玻璃碴子。”
　　这时，秦安启才松开了手。
　　“痛死了！”柏沁余怒未消，看向张经理，“报警了是吧，赶紧把他拉警察局去，我这班也不上了，等会就要和警察叔叔说道说道，气死我了……这么大人了就知道打人撒泼，你有种和我去空地solo啊！”
　　“我怕你啊！”张经理被几个人压着，还从缝隙里和他叫嚣，“来啊！”
　　“你先把手包扎了吧。”秦安启那冷淡的声音又传来，“手不痛吗？”
　　“不痛！”柏沁想都没想就回道。
　　不痛才怪。
　　柏沁说话的时候嘴唇都抖得肉眼可见，疼得没有血色。他伤口一条很长，看起来倒也不深，血这会还没止住，一点点淌着滴下来，还有不去医院挑不干净的玻璃渣。孙树自告奋勇说要和他一起去，被柏沁喝止了。
　　“刚还在说时间紧迫，你还有空去医院啊？”柏沁说，“我自己去就行了。”
　　“我送你去吧。”前台妹子主动说，“哎呀，但是我没车，我去征一辆车过来。”
　　“等警察来吧。”柏沁自己手压着手臂止血，“这一会我血也不至于流光。”
　　“我陪你去。”秦安启忽然开口，“现在就去。”
　　“……”柏沁垂头看着他。
　　他这会已经冷静下来，不是那狂暴霸王龙的样子了，一下子为刚才的行为有点不好意思，“哎不用不用，我就去包扎一下，今天喊你来本来是工作的，现在倒是让你看笑话了。”
　　秦安启怎么说也是个大客户，不明不白卷入这糟心事情其实挺尴尬的，甚至刚刚万一那瓶子不长眼真掉他头上后果确实不堪设想。退单都是小事了，肯定还要赔偿……柏沁想到这里就心有余悸，忍不住多看了秦安启两眼。
　　其他的人可能觉得让他受惊了，认识他的纷纷在周围和他道歉，但估计心里都在打鼓，这客户爸爸是不是正在考虑退单的事儿了。
　　柏沁虽然觉得他不至于把这单退了，惊吓是肯定受得不轻，又是刚刚出了一趟差回来，他现在就赶紧想让人回去多休息休息。
　　秦安启却丝毫没有这意思：“……我没事，我送你过去。”
　　说的时候楼内保安和民警都来了，一看现场还挺惨烈的，玻璃渣和纸一地，地上还有血。他们就开始询问怎么回事，有没有人受伤一类的话。等检查完了现场，让受伤的人要赶紧送医院，热心市民柏先生抬着好的那只手道：“我没事我没事，我可以先录笔录的。”
　　民警看着他另外那只简单包住的手：“……您……要不还是先去医院吧。”
　　“警察叔叔都这么说了，老大你还是先去医院吧。”孙树道。
　　其他人附和：“对啊对啊。”
　　柏沁只能无奈说：“……行吧行吧，哎，等会，去医院之前我先布置下下午工作，你们看完热闹都给我加班啊！”
　　其他人：“……”


第24章 【A2B695】
　　下午一出闹剧，还就是这么过了，柏沁算是个莫名其妙被卷入的热心群众，结果还成了全场唯一受伤的人。
　　但他在路上想了想，如果再来这么一次，他肯定还是会奉陪到底的。
　　要怎么形容呢，算是男生从小都有这种大英雄梦，尽管三十岁了骨子里还是中二热血少年，见不得别人被欺负，自己被欺负了还一定要全力回击的性格。
　　秦安启虽然说要送他去，但前台还是坚持陪着，于是他开着车，把他们俩载到了医院去。
　　“你伤得不轻呀。”前台妹子从后座探出身子来看着他的手，“哎，张经理怎么这样啊。”
　　她手机震动起来，看了一眼道：“……是王总，我先接个电话。”
　　秦安启开着车，轻轻侧头去看他。
　　恰好柏沁也转头去看他，两个人的视线交汇在一起。
　　秦安启率先撇开看路，专心开车。
　　柏沁这碎嘴收不住，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开始和秦安启聊天。
　　“我妈从小到大都希望能给我改改这毛病，她还担心我有暴力倾向。”柏沁看着自己手感叹道，“我高中时候帮着班里女孩揍暴露癖的变态揍了三条街，我妈没了解始末来学校接我的时候劈头盖脸一阵骂，领回家里才知道了缘由，抱着我又哭了一通，愧疚自己错怪了我。”
　　秦安启静静听完：“不意外是你能做的事情。”
　　“但我现在都觉得我当时真的很酷啊！”柏沁握起拳，“今天也很酷。”
　　“你还是小孩子吗？”秦安启语气里满是无奈。
　　“你见笑了啊。”柏沁说，“送我到医院就行了，这点小伤我能搞定。”
　　后排的前台妹子打完电话道：“王总说她一会回公司了，让你包扎完就回去休息吧。她好担心你哦，还问要不要来看你。”
　　“你没让她来吧？”柏沁说。
　　“没啦。”前台妹子摇摇头，“我和她说秦总也在，她问我发生了什么，是不是秦总也受伤了。”
　　柏沁刚想开口，秦安启已经把车拐入医院的停车场，他的车屏幕上出现了一串号码，秦安启接了起来：“喂？”
　　接着他找了找地方，道：“我知道了，半小时后回公司。”
　　他挂了电话，柏沁说：“秦总你去忙吧，我自己来就行了。”
　　“……”秦安启又看了他两眼，才道，“那好。”
　　柏沁和前台妹子下了车，等秦安启的车调了个头，驶离了停车场。
　　“秦总看起来表面冷淡，其实好热心哦。”前台小妹感叹道。
　　“走吧。”柏沁看他开走了，转身说道。
　　……
　　倒霉，右手的掌心比较严重，左手只是擦伤，虽然没有必要缝针，玻璃碎屑清理干净上了药，柏沁绑着绷带出医院，自己打了个车回去。医生千叮万嘱不可以沾水，能不动就不动。
　　回家路上期间，王菁和孙树他们左一个电话右一个电话的来慰问，最后连卢枚青都打了个电话来，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拿猫。
　　“欸……”柏沁看了眼自己手，“……过两天？”
　　卢枚清“嗯？”了一声，语气变了：“你怎么回事？你不是从广州回来了吗？”
　　“回来了啊。”柏沁伸手揉了揉鼻子，“就……这几天忙，你再玩两天呗。”
　　“你不对劲哦小宝贝。”卢枚清说，“你怎么了？生病了？感冒了？还是哪儿受伤了？”
　　亲妈超乎寻常的洞察力……让柏沁汗毛倒竖。
　　“你如果不说呢，我明天就去你公司送猫。”卢枚清说，“被我发现你瞒着我什么你自己看着办哦。”
　　“我手被划了个口子啦。”柏沁一秒怂，“不严重。”
　　“啊？”卢枚清一下就急了，“缝没缝针啊？怎么会划的，喔唷，长伤口的时候有你好受的了，痒得不得了！”
　　柏沁好像现在就能开始感觉到那痒了，低声“嘶”了一声：”……我都不疼了，你也别一惊一乍的行不行？”
　　“我不管，你拍个照片给我看。”卢枚清说。
　　“我也不管，就不拍，气死你。”柏沁说。
　　卢枚清又心疼又生气地骂了他两句，柏沁都装作没事儿一般地过去了，又聊了几句，卢枚清说无论如何都得赶紧把猫弄走了，否则他和他爸两个人真的出门旅游去了。
　　柏沁为了防止她再说话，只能道：“……我想办法我想办法，行了吧？”
　　挂了电话，柏沁边往自己家里走边想给艾维打个电话问能不能寄养猫，不光是他手的问题，还有他接下来因为连续工作，连自己都未必照顾得了，还要分心多照顾一只猫。
　　先前他把麻尼在两个宠物店寄养过，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人品不好，还是他家猫猫品不好，反正一回和别的猫打架把别人家猫挠了赔了千把块钱医药费，一次不知道和哪个小猫玩儿玩了身猫藓回来，又花了钱治病。柏沁怕这一次寄养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说不定会给他找个儿媳……弄一窝小的出来。
　　柏沁之后有事就把猫扔在兄弟家里，或者让兄弟上门铲屎。
　　但这一次吧……
　　“啊？我不行啊。”艾维在电话里说，“我女朋友猫毛过敏，这次真不能帮你养两天了兄弟。”
　　“那你上门来。”柏沁说。
　　“我要陪她啊。”艾维说，“没办法，就是这么重色轻友。”
　　“……”柏沁急了，“那怎么办啊？”
　　“那我……换女朋友？”艾维说。
　　柏沁：“行吗？那我先谢谢您？”
　　“滚！”艾维道，“你问问别人，你就我一个兄弟？”
　　柏沁挂了电话又问了一圈比较信任的人，虽然对他的手都报以同情，但没人有空，也没人肯养。
　　他无语，心里合计着要不就还是弄回来吧，大不了就当自己出门一周，猫也没那么娇贵，能自己吃饭自己上厕所。
　　他打开自己朋友圈，想发一条朋友圈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问有没有人愿意，第一条居然刷出了秦安启的朋友圈。
　　是张照片。
　　……欸，就是张广州拍的风景照，反正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和柏沁完全出门吃饭，两个人兜兜转转的时候，秦安启拍的照片——是和他一起拍的。
　　但是柏沁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他和秦安启第一次见面刷了对方微信之后可是互相屏蔽了朋友圈的，这是……秦安启对他开放了？
　　那自己还对他屏蔽着可真有点说不过去了，柏沁连忙打开对方的头像，把朋友圈权限给取消了。
　　然后，他迫不及待点开了秦安启的朋友圈看了看，秦安启和自己的朋友圈仅三日可见不一样，他朋友圈里一片贫瘠……除了一些转发公众号推他们家奶茶的推文外几乎什么都没有。既不分享生活，也不分享趣事。这张拍的不怎么样的广州的风景照已经是这片贫瘠里非常亮眼和特殊的存在了。
　　还以为有什么特别的，结果什么也没有……
　　不过柏沁也不意外，毕竟对方就是这么个人嘛。
　　柏沁从头到尾翻了两遍才用了没几分钟，这才想起自己打开朋友圈是要来干嘛的，他赶紧编辑了一条朋友圈，询问有没有人那边可以寄养一下猫。自带猫粮，还可以付费用，下面配了一张自己用单手刚p的麻尼卖萌照。
　　萌萌哒小猫带着红晕，各种blingbling的小特效和一行字“求带走，求包养”。
　　等到了家的几分钟里，陆陆续续有两三个人来私聊他，他还来不及看。
　　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先打开了空调，接着才看向手机。
　　最新一条滚出来的是：
　　——手没事吗？
　　柏沁愣了愣，看见了秦安启的名字。


第25章 【ACCCDE】
　　接着秦总贴心又写了一句：
　　——回语音就可以。
　　柏沁没回语音，直接给他打了个电话过去。
　　秦安启接起来道：“……怎么了？”
　　“因为回语音也麻烦。”柏沁说，“就想直接打电话了。”
　　“……”秦安启咳了一声，“你的手怎么样了？”
　　“还行吧，没缝针，左右手都能动。”柏沁道，“谢谢你啦，我保证不影响项目进度，你就放心吧。”
　　秦安启沉默半晌，叹了口气：“我在你眼里，就那么可怕吗？”
　　“没有啦。”柏沁揉了揉鼻子说，“这不和你报备一声嘛。”
　　“你朋友圈那个。”秦安启说，“猫怎么了？”
　　柏沁心道原来他这么快就看见了，忍不住用指尖蹭了下额头：“欸……就……本来放在我我爸妈那边养着玩儿两天，结果他们明天开始就也没法养了，要出国旅游。我就想找个朋友放他那边寄养一下，你也知道我接下去工作很忙，手也不方便。”
　　“宠物店呢？”秦安启说。
　　“别提了，宠物店就是我的心理阴影……”柏沁说着说着忽然眼前一亮道，心里有了点期待，“秦安启，你想养嘛？我可以带猫去你家给你玩儿两天，你之前不是很有兴趣吗？”
　　秦安启明显又愣了半天，但他没拒绝，而是说：“……我……我没养过。”
　　“你家离我公司近啊，我可以中午去一趟，晚上下班去一趟。猫粮什么我来喂就行，屎也我来铲。”柏沁越说越觉得靠谱，但一想不对，这也太自说自话了，“……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光顾着自己说了，你要不考虑一下？我可以付寄养费的。”
　　“我……”秦安启说，“……反正一个人住，也没什么问题。”
　　“……”柏沁没想到他答应得那么爽快，这下弄得柏沁不知所措起来，“啊？你这是答应了？”
　　“嗯。”秦安启声音里还有点雀跃，“……我要准备点什么吗？我家里什么都没有。”
　　柏沁声音柔和了一些，放缓一些：“哦，没关系没关系，你家应该很大吧？你放着让它自己玩自己熟悉就行，我家这只跟我一样，心特大，别的猫去哪多少儿都有点应激反应，它一分钟内就能熟悉。我明天早上就把东西搬你家去啊……”
　　柏沁这么一想，这也太顺利了，本来也就是自己手受伤了，又加上要连续加班，这猫丢家里也就是不方便一点……没想到发了个朋友圈，秦安启三言两语就答应了。
　　这还是那位魔鬼总裁吗？？
　　其实如果实在没地方放猫，自己艰难带带孩子也就这么带了。
　　这么一想，秦安启真是人如其名的天使啊……所以他英文名会不会真的是Angel……
　　柏沁越想越好奇，大脑没嘴快：“……哎，秦安启，你英文名到底是什么？”
　　“英文名？”秦安启道，“……邮件后面都有。”
　　柏沁一想也是，他居然忘记了这茬，他拍着脑袋重重倒在沙发上。
　　“问这个做什么？”秦安启说。
　　“没，就是好奇。”柏沁想了想自己邮件结尾都是“Bai”这么简单粗暴的，顿时觉得自己太不洋气了。
　　两人约了个时间，秦安启就让他早点休息。柏沁挂了电话，迫不及待想去看看秦安启的英文名。
　　他翻了封自己和秦安启的邮件出来，果然在最后看见了他的英文名。
　　——
　　“……”柏沁微微张口，看见这个自己无比熟悉的名字。
　　果然洋气！
　　柏沁这种英文废认识这个字纯粹是因为崇拜，他对于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还是有着相当执着的热爱，他自认为自己一直是个躁动的人，只有在欣赏时才能获得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平静。
　　拉斐尔这个名字对于他而言就是非常著名的、他崇拜的画家，或是《圣经》里的治愈天使。
　　所以秦安启他还真是……天使啊？
　　柏沁那一瞬间也不知道被戳中了什么笑点，“噗”地笑出了声，并且越笑越大声，他倒在沙发上用手捂着额头和双眼，右边受伤的手轻轻搭在肚子上，笑得眼泪都沁出来，颤颤巍巍挂在了眼角。
　　卧槽，秦安启真的太太太太有趣了吧……


第26章 【70AACB】
　　但无论如何,柏沁觉得给别人取外号还是件非常不礼貌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柏沁成了他们里面最早出现在办公室上班的。早上上班后,陆陆续续有人进来,一个个都跑来看他的手。
　　“还好没事啊。”宋晓潇和何梦梦两人一左一右围着他,还心有余悸道，“你走之后我们发现地上好多血，还在想你是不是会失血过多,呃……”
　　宋晓潇做了个“死掉”的表情。
　　“能不能盼我点好？！”柏沁骂道。
　　“张经理昨天被带走了。”宋晓潇说，“估计要拘留呢。”
　　“不拘留留着他过年啊？我还请他在公司吃年夜饭吗？……下午我还要去警察局，是不是他们还调监控了？”柏沁说。
　　“调了调了。”何梦梦道,“老大老大,你超上镜的！”
　　柏沁立马得意地摸了把鬓角道：“谢谢谢谢，我也觉得。”
　　他边吃早饭边和她们聊了会天，等人来齐了,柏沁咳嗽了一声，走到了白板前。
　　他大手“啪啪”拍了两下,迫使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这里：“早上好,都给我看这里。”
　　单手扯着边框,一个翻转把白板转过来。一瞬间整个室内都息了声，怔怔看着他。
　　“这谁干的？”柏沁问，“自己站起来。”
　　“我。”孙树颤颤巍巍举手，“老大……我错了。”
　　“错哪儿了？”柏沁眉头高扬，表情却不太好惹。
　　孙树挠挠头，走过来拿板擦：“……差点被发现了……但讲道理,谁知道你会带秦总正好过来呢。”
　　“重点是这个吗！？”柏沁一听来气，“人家没名字？安是安静的安，启是启明的启，是你们这俩字儿吗？人家英文名是叫Angel吗？还画俩小角，还特地给别人遣词造句，怎么的，你特别有文化是不是？还有讲道理……”
　　柏沁拍拍那白板：“红配绿怎么惹你了？红配绿明明是高级配色好不好？”
　　孙树喉结滚动，眼镜掉在鼻梁上，努力分辨着他这句话是在开玩笑还是柏沁真的在发火，至少他的表情是在发火……但因为这事儿发火好像又不是柏沁的风格？
　　“老大……”孙树战战兢兢，“你认真的吗？”
　　“我不像认真吗？”柏沁吼道。
　　孙树边擦边道：“……好像是认真的……不是……你怎么大早上的帮甲方爸爸说话了？你忘了我们被怎么折磨了吗？”
　　“一码归一码好不好？”柏沁说，“你们有怨气可以，别发泄在没用的地方。当然你们可能觉得我特别上纲上线了，对我有意见我也无所谓，话我还是要说。”
　　“我觉得老大说的对。”宋晓潇开口道，“秦总还每天请我们喝奶茶呢，这么做确实不太礼貌。”
　　“以后不会啦。”孙树把那片给擦了，“我们知道错了。”
　　柏沁大手摸了吧孙树后脑勺，顺势搂着他肩膀勾着，一只脚翘在椅子上：“今天的工作都知道了吧？”
　　“知道了。”孙树指了指自己位置，“我睡袋都带来了。”
　　“……”柏沁道，“行，那我们开始吧，今天最起码做出两个来。”
　　他把自己之前的几个设计思路和孙树讨论了一下，孙树主要做普通和限定款杯的建模和贴图，而柏沁就能把所有的时间用在异形杯的设计上。
　　他的设计思路是，虽然是个异形，但不能过于跳脱出杯子的传统概念。搞个章鱼头去喝水那过于怪诞了，拿起来也并不方便，但如果在杯中设计一个向外探出的章鱼头来，反而会增加产品本身的趣味。
　　对于他们整体的思路，也就是笼中鸟的概念，柏沁本来想了不少却又跳脱不了，最后想出了玻璃锥形切面和不对称金线装饰，这种相对硬质的线条感来体现。
　　柏沁身残志坚地把产品模型建出，先做了个初步的样子。下方做一个镜面托盘，从某个角度看去，仿佛一个碎裂延展的鸟笼，或是一个立于水面之上的概念，如梦似幻亦真亦假的。
　　一旦渲染出来，确实漂亮。
　　孙树蹭过来看，在他旁边道：“你这个概念简直是艺术品级别的，灯光一打……啧啧啧。”
　　“谢谢夸奖。”柏沁叹了口气，“但是粗糙啊……啊，饿了，几点了？”
　　“七点了。”孙树打了个哈欠，“点晚饭吃吗？”
　　“七……七点了？”柏沁一下跳起来，看见自己手机上连续俩电话，是卢枚清的。
　　上一个是在一分钟前。
　　“我靠，我妈来送猫。”柏沁说着拨了回去，卢枚清女士马上接了起来，骂道：“要死啊，打你那么多电话不接！”
　　“我加班呀……”柏沁哄着说，“来了来了，我下来了。”
　　他拿起衣服，提起自己从家里拿过来的各种猫咪用品，对孙树道：“正好晚上我要找秦总，你们把今天弄好的统统发群里，我一个个和他过。”
　　“哦，好……”孙树有点懵，看了一眼面前的宋晓潇。
　　等柏沁提着包和衣服匆匆忙忙冲出去的时候，孙树忍不住道：“……老大和秦总出一趟差，关系怎么那么好了？？”
　　……
　　柏沁手不好，脚却利索得不得了。等他匆匆忙忙提着下了楼，看见已经等到不耐烦的卢枚清女士，卢枚清蹬着她的裸色小羊皮，一副焦急的样子，柏沁做好了准备过去被劈头盖脸一阵骂。
　　卢枚清看见他，率先看见他的手，从焦急堆起满脸的心疼来：“噢哟，让我看看你手，疼不疼啊？还绑了绷带啊？那你好不要工作了吗？”
　　柏沁往后仰了些避开她的激动动作，无奈道：“妈，我不工作你养我啊？”
　　“你妈我养不起你啊？你啃老吧。”卢枚清道。
　　柏沁把猫包提起来，麻尼凑在边缘，好奇地瞪着小圆眼看着他。
　　“不认识爸爸了？”柏沁把脸伸过去，猫咪的手就要探出来，柏沁被他弄得笑起来，“哎，还认识我啊小没良心的。”
　　柏沁逗了他一会，手机就震动起来，他把包放下准备接电话，就看见不远处站着的秦安启。
　　手机上果然也闪着秦安启的电话，他把电话挂了，对他挥了挥手。
　　“谁啊？”卢枚清和他挨着低声问，又好奇地打量着走过来的秦安启。
　　“我朋友。”柏沁道，“姓秦。”
　　“哦？小秦做什么的啊？”卢枚清更好奇了，“他有点帅哦。”
　　“他……霸道总裁。”柏沁说。
　　“那是什么职业？”卢枚清奇怪道。
　　秦安启已经走到他们俩的面前，看见卢枚清马上低声有礼貌道：“伯母好。”
　　“哎，你好你好，小秦是吧。”卢枚清这个颜控马上笑起来，“我们家柏沁总提起你哦！”
　　柏沁一口口水噎住，瞪了卢枚清一眼。
　　可能秦安启也有点意外，双眼飞速眨动：“……是、是么？”
　　我特么自己都不知道我经常提他这件事！
　　柏沁赶紧让自己亲妈闭嘴：“你晚上不理东西吗？明天不是要早起吗，你赶紧回去吧。”
　　“啊，对哦，小秦我明天要去游轮玩，只能先和你说不好意思啦。猫很乖的，有什么事情就和柏沁说，柏沁你这个死孩子你要买什么发我微信哦。”卢枚清道，临走时还和秦安启挥挥手，“小秦再见，回来阿姨给你带礼物！”
　　三分钟跟谁都能混熟·社交达人卢女士就这么蹬着高跟鞋哒哒哒走了。
　　秦安启对于卢枚清的热情有点懵，柏沁拍拍他手臂让他回神，无奈道：“看见没，我妈特别热情，你是不是招架不住？”
　　“……阿姨很可爱。”秦安启说。
　　“你是没话夸了吗？”柏沁笑起来。
　　“是真心的。”秦安启满脸认真道。
　　接着他看向他的手：“手……要紧吗？”
　　“没事啦。”柏沁举起右手，“这个严重一点，不过都没缝针。”
　　“谢谢。”秦安启说，“你不是想提醒我，你不至于会摔倒。”
　　原来秦安启知道……
　　“怎么，你是愧疚才想来帮我养养猫的吗？”柏沁笑得露出一排白牙，莫名心情好，“来，看看我的猫。”
　　他提起猫包，秦安启的目光一下被吸引过去，微微凑近：“它叫……什么？”
　　“麻尼。”柏沁食指和中指搓了搓，“就是这个。”
　　“……”秦安启道，“钱？”
　　“聪明。”柏沁说，“因为它就是个赔钱货，又贵。”
　　“走吧。”秦安启说着，把手中的猫包给接了过去。还帮柏沁把地上放着的箱子给抬了起来，柏沁手不方便，但还是执意背着包。
　　“嗯嗯。”柏沁跟在后面，乖乖的像个摇尾巴的大狗。
　　他以为要跟秦安启去开车，结果发现走的不是停车场的方向。
　　“……你家那么近啊？”柏沁说，“我们拿那么多东西，会不会不方便？”
　　“还好，我住蓝璟园。”秦安启道。
　　“啊？”柏沁脑中铺开地图，顿时羡慕道，“离我们公司就走路十分钟？我和你换地方住好不好，我没车……”
　　“这里的话……还好，不贵。”秦安启说。
　　“我咬咬牙也能买。”柏沁想了想，“但我不想咬……我咬得嘴疼。”
　　秦安启和他走着，似乎对他的猫更感兴趣，总是时不时想去看一眼那手提包。
　　他看的时候是走两步悄悄放慢，斜眼去看一眼，又不太敢提起来看，只是这么侧侧头。
　　但柏沁走在他旁边无所事事，全都看在眼里，表面冷冷淡淡的，实际上估计正心潮澎湃。
　　“之前在广州还和你说借你玩儿两天呢。”柏沁主动提起来，“结果真的有机会了。”
　　“嗯。”秦安启抬头，柏沁在路灯下，仿佛看见他眼里还有点点星星，“我怕照顾不好。”
　　“没事儿啦。”柏沁说，“你看我一发朋友圈你就看见了……”
　　柏沁过来蹭了他一下肩膀：“哎，看来你真的很想养？”
　　秦安启没有回答他的话。
　　柏沁和他接触了这么几天，已经很习惯和他这样的相处模式。
　　大多数人可能会觉得他闷，冷漠无情、不好说话、目中无人……但柏沁觉得这感觉还挺舒服的。
　　真要形容起来，就像他之前信誓旦旦在秦安启面前说的所谓“留白的艺术。”
　　他是永远絮絮叨叨的，嘴比大脑快的人。秦安启如果在认真思考，就会安静地不说话。
　　他认识秦安启之前，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和这样性格的人相处舒服。
　　秦安启半晌道：“……嗯。”
　　“噗。”柏沁忍不住笑起来，接着问道，“那我们现在算朋友吗？”
　　“什么？”秦安启抬头看他。
　　“朋友圈啊。”柏沁说，“你都放我进去了。”
　　秦安启好像一下想起了是什么，也可能是没准备好和柏沁怎么说，冷淡的声音难得哽了一下：“……我、我朋友圈没什么东西。”
　　“哦？”可是柏沁非要逗他，“那为什么你要一开始屏蔽我朋友圈？”
　　“……”秦安启低声道，“又不熟。”
　　“那现在熟了吗？”柏沁说。
　　秦安启停了停脚步，绕到他的左侧，左转进入了直道里。
　　前方就是小区门，柏沁一眼看过去，秦安启只给他了个背影，但柏沁觉得他在害羞。
　　“……”秦安启走了一半，回头看他，用眼神示意他跟上。
　　柏沁长腿一迈，浑身洋溢着欢快。
　　秦安启的家是豪宅吗，按照他办公室里那个装修风格，柏沁基本上已经认定了他家估计就是金碧辉煌法式田园加罗马柱廊混搭风，说不定还有大理石地砖和实木家居……哦不红木家具的高雅混搭风。
　　忍不住承认有这种非常想一睹为快的心理，所以柏沁此刻激动得快要立地起飞。
　　跟着秦安启走入小区，这里的房子都是两室一厅大平层。柏沁之前因为嫌路远，想过来附近租个房，结果看见这边的房价彻底放弃了这个念头。
　　“羡慕秦总。”柏沁低声逼逼，“我什么时候能买得起这里的房子。”
　　“……”秦安启道，“我今年刚买的。”
　　“也不错了啊，你看看我，窝在外环一室一厅里。”柏沁想想就辛酸，“哎，同样是创业，我当年怎么就没想到坚持一下呢，说不定我们现在都是邻居了。”
　　秦安启抬头：“创业？”
　　“我之前有一家合伙的设计公司。”柏沁想到这段历史就来气，脸绷了起来，“刚毕业不知道社会险恶，算了算了，不提也罢。”
　　柏沁指着自己耳朵上那个黑色的耳环：“看见没，这耳环，我当时说赚一百万打一个，到时候打一排，多朋克？。”
　　“那你也赚了一百万。”秦安启说。
　　“没，这是觉得好看打的！”柏沁气道，“我再也没打第二个了！”
　　秦安启和他出了电梯：“刚毕业的小朋友创业基本没有可以生存下来的，如果当年不是因为我父亲，我可能也生存不下来。”
　　“毕业了你就做餐饮吗？”柏沁说。
　　“差不多吧。”秦安启说，“我有拿过几个国外的餐饮品牌代理权，但到中国之后，基本都水土不服，生存困难。”
　　“肯定啊，外国人和中国人的饮食习惯、饮食结构都不一样，你看看那几个快餐来中国，现在都卑微地卖起豆浆油条了。”柏沁说，“说真的秦安启，茶饮也是这几年才流行起来的，看起来百花齐放的，其实最后市场还是在不断淘汰更新。”
　　他凑近了一些他：“你很敢哦秦总，我就佩服你这种人。”
　　秦安启淡淡道：“……谢谢。”
　　电梯外尽头的那家应该就是秦安启的家，秦安启把猫包和箱子放在脚边，柏沁跟上，跟个长颈鹿似的好奇探头。
　　“我家没什么东西。”秦安启说。
　　“哦？”柏沁已经快把头怼门上了，“不像你啊，是不是进门就是个老红木大桌？”
　　“……”秦安启语气道，“没有。”
　　大门打开，进去就是个玄关。门口打了一排柜子，但也不显得狭窄。
　　无功无过的米黄色色调，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但至少明亮通透又舒心温馨。至少不是睁眼一个老红木桌，柏沁已经很欣慰了。
　　秦安启弯腰给他从上面拿了双拖鞋。
　　“我家不来客人。”秦安启说，“昨天新买的。”
　　“……卧槽。”柏沁脱口而出，“我是你第一个客人！？”
　　“我母亲来过。”秦安启说。
　　柏沁高高兴兴拖着拖鞋，把他的猫包打开，从里面带出了他家小猫抱在手上，边抱还边抱怨：“你重了，奶奶又喂你乱吃。”
　　布偶猫乖乖地任他抱着，又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秦安启是这家的主人，却反而有点拘谨，对柏沁道：“进来吧。”
　　柏沁抱着猫进去，开了暖色灯光，迎面就看见了一个大客厅。
　　大理石地砖，一组暗红豆沙色沙发，顶部是个水晶吊灯。中间做了个简易隔断，是个磨砂玻璃，柏沁粗看那图案挺别致，是中国传统的纹样纹理，他细看了几眼，发现上面是纂体的“福禄寿禧”。
　　“……”嚯，不愧是秦总。
　　柏沁抱着猫环视一下，旁边的墙壁上贴着白色瓷砖——他这辈子第一次在人住的家里看见人墙面上贴瓷砖，毕竟平时都是在银行或是饭店里才看见的，这就能列入迷惑行为的范畴了。
　　“这是……你自己设计的啊？”柏沁忍不住问。
　　“是别人给的样板间方案装修的。”秦安启说。
　　“……”样板间这么多漂亮的设计能一眼相中最丑的也真是令人费解。
　　柏沁手指摸了摸瓷砖：“我能采访一下您关于这个瓷砖贴墙的心路历程吗？”
　　“……好清理。”秦安启说。
　　“您想真多！”柏沁说，“您这身份还给阿姨考虑这些呢？”
　　秦安启道：“……我都是自己收拾。”
　　“啊？”柏沁说，“真的假的？收拾家多麻烦啊……我的狗窝都不想收拾。”
　　“收拾可以让自己放松。”秦安启说。
　　“那感情好，下次秦总来我家我让你多放松放松。”柏沁笑道。
　　他把布偶猫放到了地面上，猫没有走动，蹭在他脚边站着。柏沁蹲下来，哄着它到处看看，猫却巍然不动。
　　“啧。”柏沁道，“你怎么还矜持起来了，平时出门不是活蹦乱跳跟个狗一样吗？”
　　布偶猫看着他，仰着头一脸天真地“喵嗷嗷——”了两声。
　　“嘿。”柏沁笑起来揉猫头，“你别学狗叫啊！”
　　秦安启问道：“你想喝什么？”
　　“可乐。”柏沁低头道，“你家应该没有，白开水就行了。”
　　“……”秦安启说，“……有。”
　　柏沁“嗯？”地一声站起来。
　　“昨天想到你要来，去买了一些。”秦安启向着里面厨房走，“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就都买了。”
　　柏沁看着他后脑勺，忽然心里又酸涩又软了下来，他快步跟上去，走在秦安启的后面默不作声，悄悄观察着他。
　　秦安启家的冰箱倒是很大，一打开里面空空荡荡毫无生活气息，没有蔬菜瓜果也没有新鲜肉类，只有几瓶不知道猴年马月的罐装酱，于是那几瓶可乐雪碧就显得格外突兀，甚至能看出那么一丝新鲜……
　　秦安启对着冰箱内道：“……我当时好像也没记清，你到底喜欢喝什么。”
　　“秦安启。”柏沁在他背后开口，“我真是你第一个来这里的朋友？”
　　“嗯。”秦安启应了一声。
　　“幸好你不知道我其他爱好。”柏沁伸了只手从他耳旁穿过，毫不客气拿了两瓶出来，手扶着冰箱门，“否则你估计要给我搬小卖铺回来。”
　　秦安启没有理他，把冰箱门关上。
　　柏沁拧开瓶子，递给秦安启，秦安启乖乖接过拿着，那动作让柏沁笑得眼睛都没了：“你承认一下吧，是不是挺喜欢我这个朋友的？”
　　“……”秦安启淡淡笑道，“你不是晚上说要和我研究方案吗？”
　　柏沁的笑容僵在脸上。
　　逐渐消失……
　　“……哦。”他翻了个白眼，“真狡猾，先对我好再使唤我。”
　　秦安启已经撇开他走到了客厅里去。
　　“来。”他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来了！”柏沁有气无力应了一声。
　　秦安启似乎经常在客厅办公，笔记本电脑和各种办公用品都放在自己餐桌旁边。柏沁拉了个椅子坐下来，发现餐桌旁边还有个布罩的大型物件。
　　上面搁置了一个细口花瓶，有一根向外延展的红梅假花。不知道为什么，柏沁觉得这是整个家中最让人舒心的一部分了。
　　他仔细辨认了一下，猛然意识到了那是什么东西。
　　“……这是钢琴吗？”柏沁说。
　　“嗯。”秦安启看了一眼，点点头。
　　“你会弹钢琴？？”柏沁一拍手，“哦！想起来了，你大学时候是乐队玩键盘的呢。”
　　秦安启顿了顿：“对……”
　　“哇，我可以去看看吗？”柏沁站起来走过去，手抚摸了一下上面的缎面布，感叹道，“好棒，我好佩服会弹琴的。”
　　他坐到琴凳上，秦安启就走到他旁边，把那块缎面布掀开，声音温和：“这有什么可佩服的？”
　　“就……其实我妈小时候对我还挺放纵。”柏沁手抚摸着琴键，向下敲了一下，钢琴发出了一声特有的醇厚音质，“所以别人家有些小孩儿练钢琴，我妈也想我练。我大概就练了半年吧，觉得又苦又累还不能出去玩，和我妈说不练了。”
　　柏沁撇撇嘴：“她居然也答应了，就不练了。”
　　“一开始没觉得什么啊，甚至还觉得好自由好快乐……等到我十六七岁，看见初中的一些晚会上，钢琴十级的同班同学在上面弹莫扎特肖邦，我觉得好特么帅啊！”
　　他好像想起来当时的画面，更加忿忿不平起来：“明明我的颜值才是校草，但是会一技之长，尤其是钢琴吉他这种乐器的，站在那边就会发光，哼。”
　　“你不是也会吗？”秦安启可能觉得有趣，声音里都有些笑意。
　　“不一样。”柏沁摇摇头，“我其实就会弹……”
　　柏沁手指放在琴键上，背脊都微微挺直了一些。
　　快……二十多年没碰过这东西了，会弹的曲子也就是最普通的《献给爱丽丝》之类的，柏沁按了几个音就觉得自己手指僵硬，全凭着身体的本能在弹。弹着弹着就丧失信心，自己被自己弄笑了，边笑边摇头。
　　刚这么想着，旁边传来琴音。
　　秦安启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他的旁边，手指在琴键上轻点接着忽然一个重音，加入了进来。他那瞬间感觉有一只大手，从旁边温柔地拉住他，推着他进入到了这个境界之中。
　　他早已听不出好赖，只知道对方比自己手法高超不少，甚至更加舒服。但细细听来，他还不是个主导地位，而更像是为了拉着他慢慢进入状态，为他垫的音，不抢戏不突兀，温柔有力。
　　秦安启真是……天天给他新惊喜。
　　柏沁弹完放下手，站起来侧头去看他，秦安启挪动了一下身体。接着，他无缝换了一首钢琴曲，没有了柏沁这个拖后腿的，秦安启像回归了水中的游鱼。
　　他的目光都被秦安启那双手指葱白的手吸引住了。
　　在琴键流连，从高到底，目不暇接。
　　柏沁想，小时候真该好好学个钢琴的，怎么能帅成这样啊？
　　秦安启的气质都很像个古典王子，孤傲、俊美……世间最俗套的赞美可以堆砌在他身上而不突兀，就在此刻的这个画面里，看得柏沁心里有点……痒。
　　居然没有嫉妒，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反而还有种为“我居然是这种人的朋友”的自豪感，柏沁之后都觉得自己疯了。
　　秦安启最后一个音收尾，短促有力。接着他在琴前轻轻喘了口气，放松了肩膀：“……”
　　柏沁马上拍起了手来，是发自内心的惊喜：“……你太厉害了。”
　　“有点生疏。”秦安启站起来，垂头道。
　　“你们这些大师呢，每次给我们这种凡人演奏总是会自己给自己挑刺。”柏沁摇头道，“哎……我又听不出来，就觉得你超厉害，真的。”
　　秦安启把琴盖合上，重新回到了桌边：“我从小被我妈妈逼着练琴，到现在……其实也没有什么用。”
　　“这还没用吗？我特么要羡慕死了。”柏沁坐下来，双手捧着下巴懊恼，“如果能穿越回小时候，我肯定不和我妈顶嘴，我一定乖乖学钢琴。”
　　“可我也没有很开心的时光。”秦安启看着自己双手，“我也很羡慕窗外的小朋友。”
　　话题一时间有点伤感起来。
　　秦安启有意无意说了几次，柏沁看来他的童年可能有那么一点小小的阴影……他对于这样的感觉没有太大的体会，所以从来不能说出“感同身受”这样的话。
　　他的童年就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快乐，家里那时候甚至连中产都算不上，但还是把柏沁养得健健康康又调皮可爱的。
　　所以柏沁从小到大，也没经历过什么烦恼，小学中学大学都顺顺利利的，除却毕业创业那件事之外，真是没经过太多的大风大浪。
　　尽管很难对秦安启有同理心，但不妨碍他对秦安启的好感和好奇：“可是你是我妈天天教育我的‘别人家’小孩儿啊，你看看，我们俩现在最大的区别就是你能住这里，我还窝在一室一厅里呢。”
　　秦安启没说话，只是垂下了眼睛。
　　“说真的，和你这样的人抢女朋友我都会直接拱手相让的。”柏沁说。
　　秦安启脚下可能有猫，他正噙着不易察觉的笑轻轻动着脚，似乎觉得逗猫很好玩。
　　听见他这句话才冷不防抬头：“……我为什么要抢你女朋友？”
　　“这是个比喻啊宝贝儿！”柏沁手指蜷起来敲敲桌子，“意思是你帅！有魅力！”
　　秦安启一直无法理解他某些时候的脑回路：“……”
　　旁边噗通一声，布偶猫跳到了桌面上来。
　　“喂。”柏沁撸了一把它的背脊，“你怎么跳人家桌上来了？？爸爸要工作，给我下去。”
　　猫咪并不买账，似乎已经完全熟悉了这里的环境，开始无法无天起来。
　　“下去！！”柏沁忍不住提高声音道，“我要工作了！！”
　　布偶猫看着他，一脸无辜。
　　“……”柏沁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你抱着他就行了。”秦安启在对面已经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柏沁想想也是，把猫从桌上抱下来塞进了怀里。
　　接着他挪动了椅子，坐在了秦安启的旁边。
　　他已经把今天所做的这些成果尽数分享给了秦安启，秦安启就能从他们的群里下载文件。
　　他首先看见了柏沁给他们做好的整体VI的方案视觉效果图，还有今天制作的几个杯子本册之类衍生产品的效果图样。
　　“昨天和你说的插图版马克杯和本册。”柏沁展示道，“你看，这是昨天那个版本的深入版。”
　　“更具体一点了。”秦安启也看出来了不少细节的改变。
　　“那当然。”柏沁说，“之前不是找你做了比较详细的一些调查？我们把那些关于Trea的小元素都放在上面了……比如品牌2周年啊，自家茶园果园啊这些东西……”
　　秦安启认真看着：“细节不错。”
　　“杯子的趣味就这么一点。”柏沁说，“但是这样每次喝水，就能多一些好玩有趣的体验，我就很喜欢这种杯子啊，每一次无聊放空可以在上面看看这些小东西。”
　　秦安启这次的表情显示了充分的赞成，没有挑这杯子的刺。柏沁松了口气，拿出了自己之前一直在思考的，花了几天重新打磨的这个异形杯。
　　还没开始看，柏沁先自己吹起来了：“渲完那一刻我就知道，就特么是它了。说真的秦总，这款作为收藏级杯也完全绰绰有余啊！”
　　秦安启看了一会，不说话，柏沁就知道他估计要有其他意见了，眯起眼警觉起来。
　　“我觉得……玻璃杯不像是茶杯，更像是一个酒杯。”秦安启说。
　　“不一定啊，主要是这是有小切面的玻璃杯，他可以做酒杯倒酒，当然也可以做普通饮料杯，但它颜值很高啊。‘镜花水月’，‘水上樊笼’的效果，不好看吗？”柏沁继续推销自己作品，“玻璃和镜面这样角度搭配就是最和谐的，你看，镀金丝的装饰可以用来握着，放在镜面上就有这种上下平分的效果。”
　　“……就不能……做陶瓷的吗？”秦安启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比如把玻璃换成白瓷的，会不会比较好看一些？”
　　“为什么啊。”柏沁直接脱口而出，“您相信我，瓷真的没玻璃好看啊。”
　　“我觉得好看一些。”秦安启说。
　　“那你说原因。”柏沁把猫放地上，“你只要说出原因来，说的我心服口服，我现在立刻就改。”
　　“……”秦安启道，“瓷好看，没原因。”
　　柏沁气道：“秦安启你杠精吗？？”
　　秦安启手顿了顿：“什么意思？”
　　“就没事找我茬的意思。”柏沁把椅子搬到他隔壁，双手在台面上重重一放，秦安启显然是被他这动作吓一跳，肩膀都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秦总。”柏沁严肃道，“我们讲点道理，我们的定位肯定是偏年轻的，就算是做个少许有收藏价值的限定品，我们不能往古董的方向做啊。”
　　秦安启却不妥协：“我给你个建议，你可以把两者都做出来，我不介意花一些时间做市场调查。”
　　“哦？”柏沁来劲了，“这办法可以，您不介意我更不介意了。”
　　“那就这么定了。”秦安启说。
　　柏沁眼珠子转了转：“秦总我们俩打个赌，肯定是我的会更受欢迎一些。”
　　秦安启掀起眼皮，一脸冷漠：“赌什么？”
　　“赌帮对方一个忙。”柏沁说，“力所能及就行！”
　　“……可以。”秦安启说。
　　“行。”柏沁手重重一拍桌子。
　　痛！
　　力道一下子没收住，痛得柏沁五官都快扭曲了，他痛得捏住自己手腕抽气，秦安启瞪大眼：“……你没事吧？”
　　“……没没没。”柏沁咬着下嘴唇，“就这么说定了。”
　　秦安启和柏沁两个人坐在客厅里对方案，除却在那个异形杯子的材质上如何都达不成共识，其余的谈话都还算愉快顺利。
　　“呼。”柏沁叹了口气，靠到了椅背上，“就这样吧，秦总还有什么意见的话再补充，但是最好一气儿说完啊，大家改来改去的还怪麻烦的。”
　　“好。”秦安启看了眼电脑的右下角，愣了一下，“这么晚了。”
　　“几点了？”柏沁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我打车回去。”
　　“一点了。”秦安启说。
　　“……”柏沁手顿在半空。
　　他想起来，自己家猫的东西还没收拾完，还没教秦安启怎么给他的猫喂食和用猫砂。柏沁等闲下来才觉得有点疲倦，他眼睛发胀，在椅子上瘫坐了一会，觉得自己随时随地会睡着。
　　“来，爸爸弄完了事情该弄你了。”柏沁站起来，布偶跟着他一起向前走，他把自己带来的隔绝气味的猫砂盆，拿起来问柏沁，“你说放哪儿你方便啊？”
　　“阳台吧。”秦安启说。
　　“哦，好。”柏沁放到了阳台上，边开始絮絮叨叨交待，“喂他吃东西定时定点一天两次不能多，它太肥了。如果你没空我来喂就行了，然后……我把它喜欢的小玩偶带来了，它没事儿就会靠着发呆，如果它太黏你了，把它关房间里就行了。”
　　柏沁打了个哈欠，打得满眼都是泪水：“……啊，我困了，那行，我走了。”
　　“你要不要住在这里。”秦安启站在他背后。
　　“……嗯？那多不好意思。”柏沁马上道，“我衣服都没带。”
　　“可以穿我的，我有新的。”秦安启道，“明天离你公司近，直接去上班就可以了。”
　　柏沁脑子都是糊的，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是哦，男孩子晚上太危险了。”
　　“……”秦安启眯了下眼，无语地转身，“但家里没有多余的床，书房的沙发可以折叠。”
　　“我睡我睡。”柏沁马上举手道，“谢谢秦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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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4C707B】
　　秦安启给他拿了一套新的洗漱用品,又给他拿了全新的未拆的内裤。柏沁拿着手里翻来覆去看，好家伙,这牌子的内裤快抵他浑身上下的衣服了。
　　柏沁觉得认识秦安启后就发现自己特没见过世面,但又相当心安理得。秦安启又翻了一阵,有点无奈道：“……家里没有什么别的可以当睡衣的了。”
　　“啊？”柏沁本来想脱口而出“光着呗”，但是在秦安启面前莫名其妙羞涩起来，话到嘴边转了两个弯,“……那我随便都可以，我比你大一号吧？”
　　说完他们俩都沉默了。
　　“……嗯，我找一件。”秦安启去衣柜里面翻来找去,最后给他拿了一件纯白的T恤。
　　“谢谢。”柏沁挠挠头,“我去洗澡。”
　　“好。”秦安启应了一声。
　　柏沁进了卫生间，秦安启家卫生间挺大，青色大理石,白金华丽风格的装修。他把洗漱用品和衣服放在置物架上，那一刻总还是觉得刚才的气氛,不对,确切说是今晚的气氛都怪怪的……
　　他好像和秦安启最近越来越不自在,他觉得是自己和秦安启的相处模式的怪异。
　　仿佛自己这个没皮没脸的人一下子把自己皮给穿上了，知道羞涩了。他会为秦安启承认他是自己“朋友”感到开心，但是……又和他与其他朋友的相处模式很不一样。
　　他们也不像客户或是上下级关系，柏沁摸不透这到底是什么感觉，决定把他归结于“怪异”。他边想着边看那浴室的淋浴，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我手怎么办。”柏沁自言自语道。
　　他从浴室出门,正好撞上了进门的秦安启。秦安启像被他突然冲出来吓到了，愣在原地看着他。
　　“你……”秦安启吞了口口水，“你的手。”
　　“啊，我正好要问问你，有没有可以包一下这只手的？”柏沁说，“它不能沾水了。”
　　“你用浴缸吧。”秦安启说，“这样不容易沾到。”
　　他给柏沁找了一副橡胶手套，可以暂时隔绝，但又闷又热还不太方便。柏沁脱个上衣都费劲，脱完站在浴缸边喘了口气。
　　等自己脱了个精光，他进入了浴缸里，手不敢碰，趴在浴缸边缘可可怜怜的。
　　想让秦安启来帮忙，但不好意思开口……
　　毕竟已经够麻烦人家了。
　　正这么想着，秦安启忽然敲了敲门。
　　“要帮忙吗？”秦安启说。
　　“……”柏沁也就纠结了那么一秒，接着对门口喊，“要要要！”
　　于是秦安启开门进来。
　　他毕竟已经洗完澡，换了件长袖睡衣，比平日里见到的更温柔了一些。柏沁看见他的瞬间，那种羞涩感又涌上来，脸颊发烫道：“……哎，等等等，我……”
　　但秦安启已经走过来，似乎没有什么顾虑：“我来吧。”
　　柏沁却耳尖发烫，想到了那天晚上，在浴缸里的迷迷糊糊的秦安启，他那让柏沁看了好几眼的漂亮身材至今都还在他的脑海中。
　　这算什么，一人一次看对方吗？
　　他俩还真是有来有回……
　　算了，毕竟自己在秦安启眼里就是“长得和别人不一样”的人而已，想到这里，柏沁才少许放开了一些。
　　秦安启确实也没什么别的表示，但他的手法挺笨拙，就是把柏沁的一只手拎起来，接着短促命令：“洗吧。”
　　柏沁：“……”怎么听得像在骂人呢！
　　柏沁发现这动作弄得他好像动物园里被拎起一只手的猴。
　　秦安启拿着一个浴球给他擦背，在他后背的位置。柏沁看不见他人，有点不安：“……随便洗洗就行了。”
　　秦安启没说话，只是把他手放到了一边。
　　水顺着他的背脊流下来，秦安启的手也顺着他的脖子到达了他的后腰。
　　柏沁被他的手弄得莫名痒得不行，缩瑟着脖子喊：“哎……痒痒痒……”
　　“……”秦安启默默放了手。
　　柏沁本以为是因为自己腰部怕痒，但发现秦安启捏哪里他都痒得不行。
　　柏沁一心虚也容易话多，但困得脑子也失去了思考能力，开始没话找话：“……那次你喝多了我也帮你这么洗的哈。”
　　“……”秦安启手顿了下，“谢谢。”
　　“我们俩算扯平了啊哈哈哈。”柏沁说，“有来有往，你洗一次我洗一次。”
　　说完他就很想打自己，自己这会在说什么白痴话。
　　秦安启没说话，手上的动作却快了很多。
　　于是这么尴尴尬尬地洗了快二十分钟，柏沁到后来都不清楚自己究竟说了点什么，终于洗完了。
　　柏沁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想长舒一口气。
　　还好结束了。
　　两个男人怎么洗个澡都那么羞耻！
　　估计这会都快两点了，柏沁擦干了身体，赶紧把秦安启的衣服穿上，接着就闻到了那股茶香味。
　　“……”所以是洗衣粉还是衣柜香薰的味道？
　　柏沁忍不住又揪起领口嗅了嗅，香，又上瘾。
　　他边垂头思考要不要去看看这是什么牌子的洗衣粉，怎么那么好闻。一边迎面撞上了转身的秦安启。
　　柏沁就愣在这个拎领子的动作上。
　　秦安启看着他，有点不自在地舌头舔了下上唇：“……我洗过，是干净的。”
　　“……哦不是。”柏沁马上道，“你很香！”
　　秦安启：“……”
　　柏沁：“……”
　　他特么一晚上到底在说什么啊啊啊啊，语无伦次的！
　　柏沁放下手，自暴自弃道：“……我睡觉去了。”
　　“晚安。”秦安启指了指书房的方向。
　　柏沁和自家猫咪道了个晚安，进了房间，折叠沙发已经被放下来了。他小心翼翼不想被压着手，躺倒在了沙发上。
　　以为自己身高体长比较拘谨，其实柔柔软软的也很宽大舒展，柏沁有种错觉，比自己家床还舒服温馨。他觉得自己很疲惫，因为熬夜头脑不清，有气无力胸闷气短的感觉已经出现，但……他居然睡不着。
　　脸颊发热耳根发烫，总觉得身体上的热度让那茶香弥散开来，变成了一种特有的味道，大概就是“秦安启的味道”。
　　他脸压着枕头，闭上眼就被这味道弄得……心思混乱。
　　想点别的吧，总要睡着吧！
　　耳机也没带，手边只有一个平板。他躺着划拉了两下，用app半夜逛逛全世界的博物馆，云逛展看了会展品，逛到了凌晨两点半，终于昏迷了过去。
　　为什么说是昏迷，因为第二天一早，他发现自己的ipad的一角是在自己的头顶上，呈现了个摇摇欲坠的状态。
　　昨晚怕不是被平板砸了头砸晕过去的。
　　柏沁看了眼手机，猛地坐起来。
　　七点了！
　　他翻身下床，机械地穿着衣服，等穿完顶着鸡窝头出门才又想起，他现在身处离公司走路只要十分钟不到的蓝璟园……
　　卧槽，那现在也太早了。
　　柏沁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就看见在客厅里的秦安启。
　　秦安启手上捧着一杯咖啡，身材装在他的长袖睡衣里，扁平而纤细。他背脊微微弓起低着头，看着地上一只爪子搁在他拖鞋脚背上的布偶猫，布偶猫抬头和他互相对望着。
　　这画面……柏沁从来没见过秦安启这么温柔过。
　　倒也不是说温柔，面前的人就不像是秦安启。
　　面前的猫也不像自己的猫。
　　要不你们自己去过吧，行么？
　　柏沁站在门口觉得自己就是个局外人，也不知道在酸点什么。
　　秦安启这会完全没发现他开门，用脚背掂了掂猫爪子。猫咪乖乖地任他动，趴着看他。
　　秦安启一下笑出声，在朦朦胧胧的晨曦里，柔美油画般的质感。柏沁那瞬间好像反应过来，原来不是秦安启看得温柔，是整个画面都浸润在温柔的滤镜之中，像是被松节油泼上的画布，慢慢模糊流淌滴落出耐人寻味的纹路。
　　他动了动，秦安启一下回头，笑容收敛：“……”
　　“早安。”柏沁心情很好，走过去从地上把猫抱起来，“宝贝，早安。”
　　布偶猫没理他，懒懒撇过了头去。
　　“……早。”秦安启低声道，“你起太早了。”
　　“习惯了。”柏沁把猫放下来，“吃早餐吗？”
　　“……我不太吃。”秦安启说。
　　柏沁反应了一会他在说什么，一脸不可思议：“你不吃早餐？不饿啊？”
　　“想起来就吃，想不起来就算了。”秦安启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我一会就出门了。”
　　“啊？”柏沁道，“那我怎么办？”
　　“收拾完直接关门就可以。”秦安启道。
　　“哦……”柏沁还想说点什么，秦安启已经去桌边收拾他的东西。
　　他只好坐在桌边，从包里翻出自己要换的药。一边龇牙咧嘴地扯开绷带，一边拿起要敷的药涂上去。
　　秦安启看他费劲，穿好了衬衫，走过来问要不要帮忙。
　　“不用。”柏沁说。
　　秦安启看了他一会，想想还是上了手。他坐到了柏沁的旁边，一只手帮他拉着绷带，另一只手掂在桌面上帮他固定，这样柏沁就能轻松一些把手缠起来。
　　最后，他还要打个结固定。
　　秦安启的指甲剪得整整齐齐的，打结的时候难免有些吃力。柏沁一只手不能打，就任他给自己服务。
　　但绷带剪得不够，秦安启好像也有点困难。他终于打完之后，发现柏沁稍微动一动就会散架，秦安启拉扯两下未果，显出了一些急躁。
　　但柏沁万万没想到，秦安启居然直接上了嘴。
　　他可能并没有多加思考，就垂头咬住一侧的结，柏沁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的头顶，但手背上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了他柔软嘴唇的触感。
　　碰了一下，很快又擦着离开了。
　　他的脑子里轰地一下，手不敢挪开，却屏住了呼吸。手上一紧，是秦安启扎紧的动作。
　　他起身，语气淡淡道：“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加班加到神智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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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326698】
　　柏沁马上收回手,假装还欣赏一下，强行掩饰自己的紧张：“嚯,这手法专业啊。”
　　“……”秦安启站起来,“好了,我要先走了。”
　　“真不吃早饭啊。”柏沁挣扎了一下，“要不我给你冰箱里随便弄点呗。”
　　“早上有个会。”秦安启说，“还有昨晚的这些方案,我要和他们再讨论一下。”
　　“行吧。”柏沁无奈地拍拍肚子。
　　秦安启收拾完自己，看柏沁这个样子，想了想道：“附近有早餐,你可以解决一下。”
　　“……哦不是不是,你别管我。”柏沁揉了把头发，叹了口气，“你这习惯不行啊？”
　　“什么？”秦安启抬眼。
　　“没什么。”柏沁说,“你去上班吧。”
　　秦安启走后，柏沁想来想去,在秦安启家又翻了翻冰箱。家里的猫咪已经找了个地方抱着它的小玩具窝着,柏沁过去蹲下来□□它,边揉边自言自语：“你说我给他买点速食行么？不吃早点怎么行啊，不吃早饭毁一天，一天没精神啊。”
　　“要不我给他买点吧，你看人都照顾你了是不是？还让我睡了一晚上，还给我洗澡……”
　　想到这一段柏沁就害羞得不行，赶紧站起来,拿出手机找外卖软件。他看时间还早，基本这里附近二三十分钟就送达了，也不知道秦安启爱吃什么，反正柏沁点了一堆。
　　秦安启家有微波炉，转一转就行了。
　　柏沁觉得既然这平平无奇的家用电器人人家里都有，那也完全不把“秦安启不会用”这件事放入考虑范围内。
　　而且秦安启家还有烤箱，还有蒸箱，居然还有个小型风干炉，装备齐全得他目瞪口呆，甚至觉得他是个烹饪高手。但其实只要摸摸看看就知道是新的，用没用过有待商榷。
　　按照对秦安启的了解，他和“烹饪高手”这个词完全不搭边，甚至可能和“做饭”这个词都毫无关系。
　　算了。
　　二十分钟后，外卖来了。柏沁把送来的东西一个个分门别类，放冰箱的放冰箱，放橱柜的放橱柜，他确认这都是可以五分钟之内做完的，相当不耽误秦安启的时间。
　　其中包括放入蒸箱就能熟的懒人小笼包、懒人包子、花卷，还有放进微波炉转一下就能吃的糕点，以及放进烤箱就能速热的烤红薯玉米调味好的肉排之类的东西。
　　这么一堆东西会不会给他的感觉不太好？逼人吃早饭什么的……
　　柏沁纠结了一下，一拍手，管他呢。
　　无论如何，不吃早饭搁他这儿就是不被允许的。
　　柏沁收拾完自己和猫出了门，长腿迈步走了几分钟就到公司了。柏沁坐下来的时候，孙树一脸睡眼朦胧地进来，看见他在按计算器。
　　“早老大。”孙树说，“一早在算计啥啊你，是不是我们的奖金？”
　　“再算我退休前能不能买上蓝璟园的房子。“柏沁把计算机一丢，语重心长拍着孙树的肩膀，“树树，加油干给我买房啊。”
　　“我还不加油吗！？”孙树指着自己睡袋，“您看看！”
　　“？？”柏沁道，“真没回去啊？昨天睡这儿的？”
　　“哦，那到没有，晚上空调没关有点冷……”孙树抱住自己的胸口，“这睡袋特暖和。”
　　柏沁翻了个白眼，看向电脑：“那你昨晚做到几点啊？”
　　“十一点多。”孙树说，“好在全弄完了。”
　　“那正好，早上看看邮箱，秦总那边基本全过了。”柏沁说，“真没过的是那个杯子……”
　　“哦，那个镜面杯啊。”孙树摇摇头，“秦总意见是什么？”
　　“他想做白瓷的。”柏沁说。
　　“白瓷没玻璃洋气啊。”孙树对他竖手指，“老大，我支持你，这事儿你要抗争到底哦。”
　　“我们俩还打赌呢，搞小范围市场调查。”柏沁说。
　　“你们俩感情真不错啊……”孙树拍拍柏沁，“哎不过，你还是得给他们考虑一下工艺和成本。”
　　“我知道。”柏沁眼珠子转了转，从自己旁边的书架上抽资料，“上次见了几家工厂，我想今天和他们谈谈。”
　　“你手怎么样啊？”孙树说，“下午是不是还得去趟局里啊？”
　　“警察说上门。”柏沁说，“反正监控都在，也就来和我调查调查情况吧。”
　　孙树看着他手，左手还好，右手被绷带缠了好几圈，捏了捏气道：“臭傻逼。”
　　“骂我手干嘛？”柏沁耸着肩膀笑起来。
　　“当然是骂张经理！”孙树越想越气，“渣男！男人败类！你看看我，我才是好男人代表……”
　　他想了想，拍拍柏沁：“老大你也是！”
　　“你那作精女朋友，又该交房租了吧。”柏沁斜眼看他，“你帮她每个月垫房租，她又不让你住，啊？你没想过她屋里……”
　　“啥？”孙树一脸愣神。
　　“啧。”柏沁用手拿起桌上一个草绿色的恐龙，放到他的手上拍了拍，一脸慈祥道，“乖，拿着它回工位上一边儿玩去。”
　　柏沁打字不太方便，得翘个兰花指，和鸡爪似的娇俏。
　　他这一天的事情还挺多。
　　之前联系的几个工厂，有分那么几家他联系多次的。但这里面还真得和菜市场挑菜似的挑挑拣拣，每家的代工专长这就不说了，他心里门清儿，真正让他觉得需要挑的是这里面一些细节。
　　好比这家虽然工艺先进，但一不小心就容易超出预计成本还不说，最后导致预算一路飘红的。
　　好比这家虽然便宜，成品质量也不错，但是无奈出错率实在高，最后还要报废不少的B品。
　　再比如这家，报价合理，不自说自话超预算，但是成品结果忽高忽低……有时候特别满意，有时候根本到达不了预期，但又不是不能用，完全到达了品控的标准，简直拆盲盒一般的惊喜体验。
　　相当头疼。
　　柏沁先联系了几个负责人等回复，一边开始修改起了这个他和秦安启争论半天的杯子。这种磨砂玻璃的工艺倒也不算复杂，细微调整后就，他把自己考虑到的工艺和需求做好，发送给了几家工厂求报价。
　　磨磨蹭蹭吃完了午饭，到了下午，警察果然准点赶到了他们公司给柏沁做笔录。柏沁等这一刻等了两天了，激动地上前就拉住警察的手。
　　这警察就是当日让他赶紧去医院的警察。
　　“警察同志，我准备好了。”柏沁说，“我一定全力配合你们工作。”
　　“……”警察道，“哦……好，您别激动，您先坐。”
　　“我不激动！”柏沁声音里可满是激动，“你们辛苦了！”
　　卢枚清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说过他，他受不了一点委屈又有点小精明，一有什么事儿虽然和个霸王龙一样暴躁，谁打他就一定要打回去，但打回去完了还要找老师告状。反正自己一丁点儿的亏都不肯吃，这会和警察说得声情并茂，都快把他给说哭了。
　　警察了解完了情况，让他签了字按了手印就走了，如果有别的情况就另行通知，末了还教育他，有事别冲动，这种人不值得。
　　柏沁挥着自己受伤的右手：“对对对，我也不值得……警察叔叔慢走，警察叔叔再见。”
　　等警察走后，柏沁终于回到自己工位上舒了口气。几个工厂的负责人已经有了回复，柏沁看着他们差不多的报价，心里估摸着私下应该都串过气了。
　　有时候就特别想把这些人要不一起拉个群算了，反正大家都私下串通过报价，搞得好像行业均价那样，接着又开始争相给他们加入不少福利以此来竞争。不如在群里，跟拍卖似的竞价，柏沁丢个效果图出去，说个“价格，工时”，大家开始争相发出价格和时间，这才是皆大欢喜。
　　哎……想得美。
　　柏沁这边手上回着消息，看见微信里，一个头像闪啊闪。
　　秦安启？
　　柏沁点开对方头像，看见了秦安启现在也不会和他有开场白了。
　　秦安启：
　　——厨房的东西是你买的？
　　木白：
　　——对啊！都很容易的，都可以丢微波炉里的。
　　秦安启：
　　——……谢谢，破费了。
　　木白：
　　——客气什么啊你，弄得我很不好意思。
　　——但你怎么这么早就下班了？
　　秦安启：
　　——公司停电，只能回家来了。
　　——你什么时候过来？
　　木白：
　　——六点下班，走过来十分钟。
　　——今天顺利就不加班。
　　秦安启：
　　——那你可以直接过来。
　　柏沁：
　　——好啊，晚上我带菜来吃晚饭。
　　说完他就去回另一边的消息了。
　　回着回着，他拉开和秦安启的对话框，把他们方才的对话看了一遍，怎么那么……自然？
　　秦安启没有再回复他。
　　恰好有个工厂和柏沁谈得挺愉快，之前青山的几件产品在他们这里做过，最终成品还不错。他们家推荐了一家做玻璃的厂，如果可以的话，打样的价格也在预算范围内。
　　柏沁和他们商议了时间，就把图片给发了过去。
　　介于厂家给产品的准点率真的非常飘忽不定，柏沁自动给缩减了三天。这样算算下来，等样品出来后，他们做大货到质检再到成品铺货就有非常充裕的时间了。
　　设计部墙上挂了一张图，显示目前的进度。柏沁用红笔在上面加上了现在的进度条后，手插着腰叹了口气。
　　宋晓潇坐在表格下面，昂着头看他：“……老大，你少算了个东西。”
　　“什么？”柏沁说。
　　“包装盒的时间，你没给预留出来。”宋晓潇说，“你裸奔啊？”
　　“哦……卧槽，把你忘了。”柏沁边说边在上面加上了，又看了一会，道，“那你这个时间就压缩得比较紧张了啊。”
　　宋晓潇道：“那我能怎么办呢？做呗。”
　　“我就欣赏宋女侠这样的女子。”柏沁把笔丢到她的桌上，“行了，干活吧。”
　　六点的时候，今天也没有太多别的事情，柏沁让他们准点下班。他下班前还在接电话，是工厂来跟他电话沟通报价的，柏沁一边打一边下楼，和人一聊价格就是满嘴跑火车。
　　“什么啊？你这没意思，没诚意。”柏沁说，“发我手机呗，看看能成就成，不成咱们再谈。”
　　“我这人说话不拐弯抹角的啊，样品你还好意思要打样费啊？你自己想想我在你这做过多少东西？”
　　他一边说着一边凭着记忆走向自己早上出来的地方。
　　结果到了小区楼下，他按了楼道门的门铃才想起来，还说给秦安启带菜来的，怎么就空手了？
　　然而秦安启已经给他开了门，大门发出了一声闷又厚重的开门声。
　　柏沁只能硬着头皮进了门。
　　上楼到了门口，秦安启已经给他开了点门。他还是一身职业装扮，没脱衬衫，让柏沁总觉得自己是来开会的。
　　“那个……”柏沁做了个打电话的样子，“路上电话太多，我忘记买晚饭了。”
　　“……”秦安启没有关注他这句话，而是微微侧身让他进来，柏沁听见他重重吞口水的动静。
　　接着，他闻到了房间里一股……奇怪的焦味。
　　“什么味道？”柏沁问。
　　秦安启站在门口，抿着嘴没有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小秦做错什么事儿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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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2C3F50】
　　焦糊味儿让柏沁知道，这事情不简单。
　　“你把房子烧了吗？”柏沁笑起来,把包放下来放在了沙发上,接着先去找他家猫。
　　布偶猫就趴在茶几下方的地上,看见他走了过来,喵喵叫了两声。
　　“宝贝，想爸爸了吗？”柏沁把猫抱起来，还给它看自己的手,“爸爸手好了就把你接回去好不好？嗯？”
　　猫咪乖乖窝着他，一脸小媳妇儿的样子。
　　柏沁在他毛上嗅了嗅,又闻了闻空气，确定有什么东西烧焦了：“家里这是什么味道？”
　　“你买回来的东西,我热了一下。”秦安启低声说。
　　“然后呢？”柏沁有不好的预感。
　　“……微波炉。”秦安启声音越说越轻，“因为你说都可以丢微波炉里。”
　　“是啊。”柏沁看了他一眼,抱着猫径直走向了厨房。
　　厨房没有什么异样,只有一股若隐若现的焦味。他走到微波炉旁边，看着一团焦黑的银色铝箔纸，中间孤零零躺着俩红薯，一下就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买回来的快手烤玉米烤红薯外面已经包好了可以随时进烤箱的铝箔纸，是给懒得做饭的人的设计。
　　然而，秦安启一定是把这东西看都没看说明直接扔微波炉里转了！
　　铝箔纸进微波炉就会燃起火焰,极其危险。柏沁看了看微波炉内部,果然已经被烧得焦黑了。
　　“天呐。”柏沁边看边感叹，“你真是……”
　　“我以为可以放在微波炉里。”秦安启轻声道。
　　柏沁弓着身子转眼看他，他说话时像做错事的孩子,身体贴在厨房进门的墙面上，脸上显出迷茫的表情来。
　　背脊挺得很直，在柏沁目光扫射过来的时候，柏沁觉得他像一只受惊的猫，后背更直了。
　　柏沁站起来开口，本来带着笑意：“你紧张什么……我……”
　　他话说道一半，秦安启的双眼不知所措地闪躲了一下。
　　下意识的动作让柏沁意识到，他是真的在紧张和害怕他做错了这件事。他心有余悸又有点心虚，眼睛一动不动盯着微波炉，和柏沁平日里见到的秦总完全不同。
　　柏沁脸上开玩笑的表情收敛，用身体挡住他视线，咳嗽了一声。
　　“喂。”他走过去，把手放到秦安启的肩膀上，向下抚到了手臂，“没事了啦。”
　　“……不好意思。”秦安启收回眼神，“我……我平时不怎么使用。”
　　“很正常啊。”柏沁道，“谁生下来就会用微波炉的？”
　　秦安启叹了口气：“那晚饭……”
　　“我来弄吧。”柏沁说，“随便吃点，我一会就走了。”
　　“好。”秦安启点点头。
　　他走出了厨房。
　　柏沁收拾了一下，把剩下没用的部分丢进了垃圾桶。又从冰箱里翻翻找找，找到了早上的一些速食。
　　他一边手上收拾，一边想着怎么和秦安启说说话。
　　相处下来，柏沁已经发现秦安启是非常怕自己出错，其实结合一下想就能联想道，可能是他从小的一种习惯。小时候做错了事情就会被骂，久而久之，这习惯居然延续至今。方才靠在墙边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还真挺可爱，但柏沁莫名心里酸酸的。
　　秦安启为人冷漠，像套着薄薄的冰壳，但内部的柔软其实是个不自信的人格，以这种和人有距离的状态来包装自己……
　　柏沁想了想，喊了句“秦安启！”
　　“……”秦安启出现在了门口，看着他，“怎么了？”
　　“你过来。”柏沁说，“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嘛。”
　　秦安启果然走了过来，看着他放在灶台上的东西。柏沁用手敲敲他面前的炉子：“知道这是干嘛的么？”
　　“……烤箱。”秦安启乖乖说。
　　“……”柏沁吸了口气，心道果然这位哥从来没用过家里的电器，“这是蒸箱，下面那个才是烤箱。”
　　“……哦。”秦安启道，“这是装修时候，他们说附赠的东西。”
　　柏沁语重心长告诉他：“这是骗你呢小笨蛋，钱都给你算进去了呢。麻烦你以后还要装修找我，被别人骗还不如被我骗。”
　　秦安启道：“那你用吧。”
　　“来，教你。”柏沁哄小孩似的举起来，“看见没这是什么？”
　　“……”秦安启一脸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
　　“这是包——子——这是花——卷——”柏沁把说明书翻过来给他看，“看见这行字没，‘微波加热’，那就是能用微波炉，‘或蒸锅’，那你就能塞蒸箱里。”
　　柏沁把东西拿出来，让他自己塞进去。
　　“七分钟。”柏沁看了眼手表，“走吧，等着就行。”
　　秦安启跟在他后面走出厨房，柏沁听见他冷清的声音：“我不是小孩。”
　　“当小孩没什么不好。”柏沁回头垂眼看着他的表情，终于做了件他一直想干的事儿。
　　他捏了一下秦安启的脸，又迅速抽开：“当成年人的第一步，就是学会吃饭学会生存啊。”
　　秦安启可能没有反应过来，柏沁已经得意地走了，对他摆摆手：“我回去了，今晚要早点睡。”
　　“……”秦安启道，“慢走。”
　　他走到门口送柏沁出去，柏沁刚想关门，秦安启喊住了他。
　　“……嗯？”柏沁回头。
　　“七……七分钟。”秦安启捏着门框看他。
　　柏沁笑道：“不不，现在还有五分钟。”
　　“哦。”秦安启说，“再见。”
　　……
　　总觉得自己很久没有在家里住了，游戏机甚至都要积灰。百忙之中抽空打游戏的时间也没有，再上线看自己的修女老婆，发现对她已经毫无波动了。
　　这难道就是夫妻分居的感觉吗！
　　家里没有猫，更加冷冷清清的可怕。柏沁打了一会游戏，心道猴年马月才能把这游戏打通啊……
　　他去洗了个澡，回到房间的桌面前。他把自己在广州拍照片导了出来，放在了电脑里。
　　其实他一直不觉得自己拍照有什么技术，而且即兴的拍摄中，废片也多得不可思议，但他在后期的色调和构图上，总可以把一些照片拯救出来。
　　这次广州之行，他拍的大多是产品，真正拍到风景的少之又少。晚上和秦安启出门，也只是拍了些奇奇怪怪又零碎的东西。
　　他们吃的菜、他们路过街道的路灯、甚至他们抽的烟……柏沁看着那包烟，从抽屉里翻出一包来，叼了一根在嘴上点了火，在缭绕的烟雾里继续p图。
　　直到他看见自己拍的秦安启。
　　一周前的秦安启，和半月前一个月前的秦安启，都是截然不同的他。
　　他们在频繁的接触里，逐渐让柏沁熟悉对方了解对方，这些照片反而是他拍的图片里最漂亮的。秦安启的脸，每个角度没有死角，从眉弓到鼻尖，光阴都是他脸上都是毫无吝啬的塑造，他的皮肤也不错，少许的磨皮就是最有质感的。
　　这张再给P个杂志封面的logo，妥妥就是首封啊！
　　真不知道这种时候该夸自己摄影技术好还是秦安启长得好看。
　　还有，自己一天到晚觉得一个男人好看这个想法真是很诡异。
　　他把一些照片整理排版完，一如既往po到了存图发图用的各个社交软件上，还po到了空间里。出于私心，他把一张秦安启漂亮双指夹着烟的手的一角，也放到了这些照片之中。
　　调成了低饱和噪点还带一点胶片感的复古意味，浓郁醇厚，配得上这手和烟的故事。
　　然后他发现，q//q聊天框里，今天一直沉寂着的灰色头像亮了起来。
　　是那个“。”。
　　柏沁点开他的头像，总觉得自己莫名对这个人有种难以言说的情愫。他点开他的头像想和他聊点什么，对方却先于他发来了消息。
　　——你空间里的图，是你拍的吗？
　　木白白：
　　——对，之前不是去出差嘛，随便拍了几张。
　　。：
　　——哦。
　　——有点看不懂。
　　木白白：
　　——很零碎，算是情绪片，哈哈哈。
　　。：
　　——情绪？
　　木白白：
　　——嗯……不知道怎么解释，就是用照片表达自己的情绪吧。
　　。：
　　——好的，有几张，很好看。
　　柏沁觉得这个“。”的偶尔的口癖和打标点的感觉多少和秦安启有点相似，可能这就是喜欢和他交心的原因。但他也知道，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凑巧事儿，而且这个句号哥说他拍的照片好看，单凭这一点就能戳破柏沁所有的幻想。
　　木白白：
　　——谢谢呀。
　　——你最近在忙啥啊？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
　　——还是忙那些事，每天忙不到头。
　　——但最近家里来了新客人，感觉热闹了些。
　　木白白：
　　——挺好啊？朋友么？
　　。：
　　——嗯。
　　木白白：
　　——哎，真不错，有空多和朋友聊聊天。
　　——不知道为什么啊，你总给我感觉心思负担很重。
　　——活得开心点啊。
　　。：
　　——我？
　　——为什么给你这种感觉。
　　木白白：
　　——直觉。
　　——但我直觉一直很准。
　　。：
　　——好，我会开心一点。
　　木白白：
　　——有话可以和我说啊，反正我们俩又不认识。
　　。：
　　——未来会认识吗？
　　木白白：
　　——那是未来的事儿啦，不过按照我和我网友们历来的经验，我们也就是，彼此熟络这么一小段的时间而已。
　　。：
　　——嗯。
　　——只是有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我总是没有什么方向。
　　——有机会，我再和你说吧。
　　——现在我又要去忙了。
　　木白白：
　　——好啊，好好和朋友玩两天。
　　句号同学没有再回话。
　　柏沁回了他一个表情包，躺到了床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阿柏万万没想到po个照片先掉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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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998184】
　　他想了想，决定还是关心一下秦安启,他看了眼时间,嗯……
　　如果厨房已经炸了的话,这会秦安启应该已经凉了……
　　柏沁把电话放在耳边,听见了嘟嘟几声后，秦安启的电话接了起来。
　　行，没凉就行。
　　“喂。”秦安启冷冷清清的声音。
　　“你吃完了吗？”柏沁说。
　　“……”秦安启道,“嗯。”
　　“怎么样嘛，是不是很简单？”柏沁问。
　　“……还好。”秦安启顿了顿,“你就是为了问我这个吗？”
　　“对啊。”柏沁说，“就是问你这一句。”
　　“……”秦安启道,“死不了。”
　　“哈哈哈哈。”柏沁被他这句话弄得忍不住笑起来。
　　他笑了半天，用手指揩了下眼角,笑完又严肃道,“秦安启，我郑重和你说一句啊，你是不是觉得做错事特别害怕啊？”
　　“什么？”秦安启说。
　　“你别怕啊。”柏沁没管他的疑问说，“不会用微波炉又不是什么丢人事情，你不会你就问我。”
　　秦安启沉默了一会，声音低了一些：“是我太不仔细了。”
　　“不管你仔细不仔细,人都是会犯错的。”柏沁说,“这样啊，你如果觉得自己琢磨不透，你就问我,你也别觉得麻烦我，重要的是！”
　　柏沁说：“我最多笑笑你，或是和你一起笑，我不会让你哭啊。”
　　秦安启说：“……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柏沁声音放柔道，“晚安，帮我和我的小宝贝也说声晚安。”
　　“……好。”秦安启说，“晚安。”
　　“哎等等。”柏沁说，“看手机。”
　　他把手机里自己p好的图发送给了秦安启，秦安启那边有微信响起的声音。
　　“那时候拍的我吗？”秦安启道。
　　“嗯。”柏沁说，“好看吧？”
　　他说完想了想，不等他回答：“算了，我决定以后不这么和你对话。不能告诉你疑问句，我要和你说陈述句……秦安启，这套照片特别好看，我拍的好，你也帅裂苍穹，晚安！”
　　秦安启：“……”
　　……
　　一早起来，柏沁发现自己的头悬空在床沿，脑门已经开始充血，他干咳一声慢慢坐起来让脑袋回血，一边思考昨晚自己到底是什么诡异姿势睡了一晚上，一边发现自己落枕了。
　　“原来家里的床还没有秦安启家沙发舒服。”这样的念头一旦在脑内形成，柏沁就觉得自己已经没救了。
　　他睡相向来不太好，有时候还会有一觉睡醒不知道自己睡到了何处。像什么睡时头向东，醒时头朝西这样的事儿已经是常事了。
　　柏沁早起了很久，因为去上班之前还要赶去秦安启家报道一下。
　　他比平日里起来得早一些，在地铁摇摇晃晃里闭目养神，后半段居然睡不着还有点小紧张。
　　下了车的时候，才发现秦安启给他发了一条信息，里面是一串数字。
　　——密码。
　　柏沁反应了三秒，满脑子“？？？”的问号。
　　怎么回事，警惕性那么低的吗！？
　　如果他是个坏人，他岂不是现在就能登堂入室直接抢劫了？！
　　柏沁实在理解不了秦安启的脑回路，等他到了门口，按了密码上了楼，又想了一遍，可能秦安启也没这么多复杂的情愫，就是……出于信任吧。
　　而且这阵子猫咪寄放完，他只要把密码一键换掉就行了。
　　想到这里，柏沁心里空落落的。
　　秦安启家的门已经给他开了一个缝隙，柏沁走过去推开，闻见了空气中的包子气味。
　　他反应了三秒，努力在这飘满室内的香味分子里分辨一下有没有焦糊味儿。
　　这一次居然没有，柏沁非常欣慰，秦安启已经出师了。
　　他随即喊了一声：“秦安启！我来了！”
　　秦安启就坐在客厅的桌子上，他家猫趴在桌面上，闻声转过头来，大眼瞪小眼看着他。柏沁走过去，释放他全身的元气满满：“早上好！”
　　秦安启淡淡道：“……早。”
　　“闻见早餐了。”柏沁说，“还是没糊的早餐。”
　　他说时，目光已经放在桌面上那热气腾腾的包子上，他匆忙去洗了手也不客气就开动。秦安启也拿了一个包子啃着，吃得优雅又慢条斯理。
　　柏沁吃完，给猫铲了屎又喂了食，拿着自己要换的药和绷带走到秦安启旁边，眼珠子转了转：“……秦总。”
　　秦安启被他换着称呼这么一叫，总觉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你帮我换个药呗。”柏沁笑嘻嘻看着他。
　　秦安启点了点头，去洗了手，给他解开了绷带。
　　柏沁这下自己也懒得上手了，他知道秦安启做事的时候心无旁骛，柏沁趁着他专心致志：“秦安启……这天热，我昨天晚上都没好好洗澡。”
　　“……嗯。”秦安启又在和绷带较劲。
　　“我那个……今晚能不能来你这儿洗？”柏沁说，“你看，我好可怜……手不能动。”
　　秦安启上完了药，开始给他绑绷带，这次没什么难度，秦安启都没有上嘴。
　　“秦安启……”柏沁把下巴搁在桌面上掀着上眼皮看他，像个傻狗，尾音都在撒娇，“秦安启，晚上来你这儿洗吧。”
　　“知道了。”秦安启低声道，接着他打完抽回了手。
　　“好。”柏沁笑起来，“谢谢。”
　　“你真是……”秦安启叹了口气，可能没找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柏沁这没皮没脸的话，哽在那边半天，决定放弃。
　　“我知道你会答应啊。”柏沁笑得一脸得逞。
　　他难以抑制地开心，虽然上次那一次还挺尴尬的，但是现在这状态有个人帮忙舒舒服服洗个澡，尴尬他就能忍受。而且这人还是在工作上折磨他的秦安启，所以他抱着猫摸了一阵，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我上班去啦。”
　　“……嗯。”秦安启道，“我也出发了，今天上午还有几个方案讨论，可能还要加产品进来。”
　　“啊？”柏沁一下转身，“什么？？我们时间来不及了啊！”
　　“没办法。”秦安启抬头看他，神色还有点无辜，“昨天开会，觉得这些产品太少了，但都是常规品，时间没有现在在做的这批紧凑。”
　　“你们到底卖奶茶还是卖周边啊……”柏沁小声吐槽道。
　　算了，谁让秦安启是甲方，他还吃了不少甲方的好处……在肚子里没消化完。
　　他走到门口，秦安启也开始拿车的钥匙，等柏沁走到门口，秦安启在他背后低声道：我晚上可能要晚点回来。”
　　“有饭局吗？”柏沁随口问。
　　“嗯。”秦安启应了一声，“晚上见。”
　　今天显然是开心的一天。
　　工厂那边在柏沁的软磨硬泡下，同意了除却那个镜面鸟笼杯之外，其他都能两天内看见样品。柏沁在此期间，召集了所有人又开了个会，王菁也在场。
　　开到一半，王菁提议还是问一下Trea那边的意见，柏沁道：“我们这边出几个方案给他们那边看嘛，这东西得我们这边先定下来。”
　　“还是要遵从对方的意见，说不定他们本来就有自己的想法。”王菁说。
　　柏沁每次一听王菁说话就怂了，只能妥协道：“那秦总现在也没空吧……”
　　“我打电话问问。”王菁说。
　　王菁打完电话回来，回来告诉柏沁：“他可以抽半小时，带着他们的策划和经理一起，他说正好几个其他投资人和高层也在，大家一起可以讨论一下。”
　　“哦，行啊。”柏沁对宋晓潇道，“小宋去准备一下ppt。”
　　“柏沁，你过来。”王菁说。
　　柏沁走过去，在她旁边的椅子坐下来：“怎么了？”
　　“Trea这几个投资人比较重要，如果这一次的会议能够帮助到他，对于他和我们都有好处。”王菁用只有他们两人听得见的声音道，“所以我还是想让你分享。”
　　“……我嘴皮子快？”柏沁说。
　　“嘴皮子快也算是优点吧。”王菁喝了口咖啡，“你经验丰富，就算对方提出质疑起码也能化解。”
　　“投资人能提出什么质疑啊……”柏沁说。
　　“那可多了。”王菁的长睫毛闪动，抿着红唇笑，“比如……红色为什么不能配绿色？”
　　说完柏沁就“噗嗤”笑出声。
　　他想了想，又打听道：“秦总拿下这轮投资的几率大吗？”
　　“今年的市场来看，其实大家都普遍不看好。”王菁说，“所以秦总想走他父亲Tree咖啡的老路，试试看能不能用其他营销。那我们这边的设计如果足够亮眼抢眼的话，一定可以助力他的嘛。”
　　柏沁道：“明白了，我去准备准备。”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
　　和秦安启约定的开会时间，忽然成为了一个投资分享会也是他始料未及的。柏沁本来没什么压力，结果这么一来，他好像忽然压力满满……
　　柏沁让宋晓潇把东西发给他，又重新临时编辑美化了一下ppt，过了不知道多久，有人跑来他的办公室让他去开会，说准备得差不多了。
　　柏沁抽了桌上的一张餐巾纸，按压了一下额头的汗，仿佛觉得自己在给自己的公司拉投资似的，太紧张了。
　　他还打了一份小手稿，这放在平时可不是他会用的。
　　走到了会议室，柏沁坐下来清了清嗓子，站在了会议室一边。王菁让助理把对方发送来的会议邀请接纳，把柏沁和他直接拖入会议中，他们的投屏上投出了一个会议室的现场，并且被投放了会议要求须知。
　　柏沁在此间隙，深呼吸，吐气，深呼吸，吐气……来回几次，还拍了拍自己的脸。
　　“老大。”孙树在旁边低声喊他。
　　“干嘛！”柏沁用气声不耐道。
　　“你别紧张啊。”孙树说，“你就差把紧张写脸上了？秦总不是你朋友吗？”
　　“朋什么友啊，等会一圈投资人看我分享我们的东西。”柏沁默念，“我不能给王总丢人我不能给王总丢人……”
　　“柏沁。”王菁说道。
　　“哎！”柏沁抬头，会议室大电视屏幕上迎面看见了秦安启端坐在会议室尽头的脸。他垂目看着手中的资料，长指捻着翻了个页。他声音不大，旁边的人问他些什么，他便一脸淡漠的表情，薄唇开开合合地回答。
　　他应该现在看不见柏沁，却不知道柏沁正看着他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本社畜平日里最多也就更3k-6k周末多更一点，下个月开始周末不出意外都会三更，差不多这个频率，评论我都会sj并追着回复，再次么么么哒你们。
　　在座的都是买V的，说话嚣张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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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D3A8A5】
　　秦安启在长桌的尽头，和大家一样的穿着,却仍然是漂亮显眼的存在,只要有他在,所有其他的人就完全看不见了。
　　“柏沁！”王菁又喊了他一声,柏沁才回了神。
　　“我来了……”柏沁说。
　　他进入到镜头范围内，整个会议室的白投屏前，视频会议的大电视在他的对面。秦安启抬头看向镜头的方向,给了他一个少许偏侧的脸。
　　“秦总好。”柏沁微微颔首，特别乖巧有礼貌。
　　画面有延迟,秦安启顿了好一会，才道：“你好。”
　　“今天是我分享。”柏沁语气平稳道,“我会分享我们的制作的关于Trea的VI、衍生品的进度和接下去准备进行开发的一些产品，如果期间有什么意见,我之后有提问环节可以提问。”
　　秦安启认真听完,对他道：“好，开始吧。注意时间，只有半个小时。”
　　原本这个会议的目的是和秦安启讨论关于接下去产品的制作方向，结果变成了一个面向投资人的产品分享会。没讨论好的东西怎么可以直接搬出来给别人看呢，所以柏沁选择拉长前半部分。
　　他对自己的这部分的节奏把控还是有自信的，着重要介绍视觉系统这部分,给投资人一个具体又直观的“我们有更高大上的整体视觉观感啦！”这样的印象。
　　“所以我们做了一个鸟笼的形象。”柏沁手指着这部分,“用的标准色是黄色和绿色，这部分的色号在这里。”
　　他声音四平八稳，边说边看着上方的时钟,等这部分分享完后开始第二部 分，就有投资人开始发问了。 
　　“我想问一下。”屏幕另一侧有人道，“你们这个整体的视觉方案和先前的完全不一样了啊？”
　　“这是几天前才确定的。”柏沁说，“所以您面前的宣传册部分都没有什么区别吧。”
　　“哦，那杯子什么的长什么样啊？还有内部装修，柜台，你这什么都没有，我怎么分辨？”投资人道，“我觉得这些都应该完全归并于视觉范畴内，还有我想知道，大约需要多长时间？”
　　“稍后给您解答行么？”柏沁看着手稿，“您可以先看一下关于我们的产品。”
　　那投资人还想说什么，一直没有开口的秦安启双手靠在下巴处：“我们先听产品吧。”
　　秦安启一说话，周围的人都息了声，那种莫名的气场让柏沁一瞬间有点迷茫，这到底谁是投资人啊？
　　但好在没被打乱节奏，柏沁调整状态，继续了下去。
　　“所以除了几个衍生的品类之外，我们还会新增加冰箱贴啊，零钱包啊，帆布包，如果之后还有长远的计划，就是和一些品牌联名了。”柏沁说，“您可以看一下我们的效果图。”
　　柏沁翻动着页面给大家展：“还有茶味的香薰产品。”
　　“哦，这个有点意思。”一个投资人道。
　　“这部分产品我暂时分享完了。”柏沁说，“有什么问题可以提出，我都会一一解答的。”
　　尽管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些问题，但是他们统一都对那个镜面托盘杯有着极大的兴趣。柏沁心里还是挺得意的，又把ppt翻回去，反复讲解了这个杯子的设计概念。
　　但因为对方的兴趣实在是很大，这么一来二去，大家都迫不及待想见见实物。
　　一个投资人道：“这个东西太漂亮了，不知道是不是只是图片这个样子。”
　　“如果做出来看见实物，我打赌它可以大卖。”另一个投资人道，“这竟然有点对茶饮喧宾夺主的味道了，但如果想想，这东西作为一个限定产品，再来点营销，在价格合理的情况下，谁不愿意买？”
　　“确实有点北欧风，但你说它是中国风，也没毛病。”对方道，“总之，我很喜欢。”
　　“你们青山创意，多久可以把这个产品的样给拿回来？”投资人道。
　　柏沁看见屏幕里的秦安启一直没有说话，旦此刻正一动不动盯着屏幕的方向，他知道他正在看自己，等自己的回答。
　　他明白这些人的言下之意，你这个东西如果可以让大家满意，此刻或许会成为我们判定是否能接下去考虑投资的重要依据，但换句话说，如果不满意，我们也没有必要再谈下去，它又成为了一个非常随意的、中止合作的借口。
　　想到这里，柏沁咬咬牙，道：“最快下周就可以。”
　　“那很快啊？”投资人们互相看看，“那我们等你吧。”
　　“我们随时想知道进度，要不秦总你盯一下这个事情。”另一个投资人说，“一周之内哦。”
　　“那我不耽误你们开会了。”柏沁和对方又鞠躬又打招呼，终于把这些都分享完毕，半个小时还没有怎么超时。
　　等他们的会议结束，柏沁已经觉得自己被脱了一层皮，他趴到了桌子上面部向下，发出了一声闷闷的：“啊——”。
　　“老大。”孙树拍拍他肩膀。
　　“干嘛——！”柏沁郁闷道。
　　“视频还没关。”孙树说。
　　柏沁惊恐地一下坐了起来，他看向屏幕，已经变成了蓝色，显示“没有信号”。
　　“噗哈哈哈哈。”孙树乐起来，“被骗了哈哈哈哈。”
　　“你他妈吃饱了撑的。”柏沁气道，“帮我搬电脑！”
　　“哦。”孙树一边给他整理东西，一边道，“你下周之前准备怎么出杯子啊？”
　　“我等会给工厂他们打个电话。”柏沁说，“打个出差报告，明天我就去工厂亲自盯，当场改。”
　　“所以他们是真的喜欢这个设计吗？”孙树说。
　　“管他呢。”柏沁说，“反正我现在知道，我死定了……”
　　死定了，怎么一个平平无奇的下午，开个平平无奇的例会，就摊上这个事儿了。
　　柏沁把东西收拾完，和王菁去打出差报告，王菁也有点心里担心：“万一做不完怎么办？”
　　“不可能。”柏沁这时候已经是箭在弦上，只能硬着头皮说，“我憋也要把它憋出来。”
　　柏沁晚上下班快八点，秦安启也没有给他来信息问他去不去，他猜想今天投资人在，秦安启这个点回没回家都不知道，早上他也说了有个饭局。
　　但猫儿子还是不能饿着，柏沁有了他家门的密码，进出也就随意了点。他哼着歌上了楼，前脚刚踏出电梯，打开自己的手机准备翻秦安启家的密码，后脚就听见另一部电梯跟着响了起来。
　　“我自己过去吧。”他听见了秦安启的声音，“你不要送了，早点回去。”
　　“好好，秦总您慢走，”另一个男声也很熟悉，应该是陈经理。他直接坐了上来的电梯，又下去了。
　　他转眼，看见秦安启向着他的方向走过来，他有点迷茫地抬了抬眼，空气中有一些淡淡的但并不难闻，混合着酒气和秦安启身上特有的香气的味道。
　　“……你来了。”秦安启拎着自己的西装外套，可能是因为热，难得把领带松散开。
　　柏沁垂头，看着秦安启擦着他身体去开门，手指犹豫地停顿在密码键上。
　　“303……”秦安启低声念着，手指戳到了“2”键位上。
　　柏沁：“……”
　　他捏着秦安启的手指往右拉了一下，怼在“3”的键位上：“在这儿呢。”
　　“哦。”秦安启应了一句。
　　柏沁就在他的身后，胸口几乎靠着他的后背，下巴再前倾一些就搁到他的肩膀上了。他的声音低沉隐秘，撩着秦安启的耳朵：“……秦总这又是喝了多少。”
　　“不少。”秦安启按完密码，门被打开了，他进门把鞋脱了开了灯，门口的猫就抬眼看着他。
　　秦安启也垂头看着猫，接着他蹲下去，把猫抱起来，抱在了怀里。
　　“……”柏沁有点担心他，弯下腰去拍了拍他肩膀，“喂，秦安启。”
　　“我没事。”秦安启站起来把猫放了，转眼看柏沁，“喂它吧。”
　　他说罢，自己走向卫生间去了。
　　柏沁喂了猫扫了地，等秦安启洗完澡出来，他清清爽爽地坐到沙发上擦头发，动作有点懒有点慢，似乎一个人发着呆在醒酒。柏沁给他倒了杯水，问他吃不吃水果。
　　“不用……”秦安启摇摇头。
　　柏沁自己洗了个苹果，边啃边坐到他旁边看他。
　　“下午谢谢你。”秦安启率先开口道，“如果这件事可以解决的话……嗯……希望没什么问题。”
　　柏沁摆了摆手：“……我已经打好出差报告了，明天我就去工厂。”
　　“明天？”秦安启有点意外，转眼去看他。
　　“嗯，你以为做起来容易啊！我周末都搭进去了。”柏沁和他开玩笑，“谁叫我收了你那么多东西还吃你住你的，就当我欠你吧。”
　　秦安启用手揉了揉额头：“……真的，不好意思。”
　　“今天和我那么客气啊。”柏沁把手怼到他脸旁边，“你自己洗完澡了，该帮我洗了吧！”
　　秦安启点点头，真的乖乖跑去帮他放水了。
　　好像洗完一次有了“熟能生巧buff”，但这一次尴尬的气氛还是没有怎么缓解。秦安启还是坐在他身后，用浴球给他擦着背。
　　柏沁看着自己手：“我手恢复得比我想象得快啊。”
　　“那不是很好。”秦安启在他身后道。
　　“可能我出差回来就已经好了。”柏沁微微侧脸看他，“啊……但是出差就没有人擦背了欸。”
　　“……”秦安启没说话。
　　“我怎么觉得你今天心事重重的啊？”柏沁回头去看他。
　　他有点用力，水花溅了秦安启一身。秦安启刚刚换好的睡衣胸口湿漉漉了一片，柏沁吓得连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没事。”秦安启金棕色的瞳孔看着他的眼睛，总有种想说却没说话，话到嘴边不能开口的意味。
　　“……你到底怎么了？”柏沁眼珠子转了转，“……是不是公司有人欺负你了？”
　　“没有人欺负我。”秦安启叹了口气站起来，“就是有点累了。”
　　“哦……”
　　“明天一个人去没问题吗？”秦安启说，“要不我喊我公司的人陪你一起去。”
　　“没事的。”柏沁说，“你就放心吧。”
　　秦安启点点头，把浴巾给他拿过来，柔软的毛巾蹭着他的头发磨蹭了一会，柏沁站起来，秦安启就在他的身后。
　　他跨出浴缸背对着秦安启，因为身高差的关系，秦安启热热的呼吸撩着他的后背，他甚至有奇怪的错觉，秦安启像一个抬高了手，圈住他的动作。
　　柏沁其实不太自在，平时换做别人，这会他估计已经一肘子抡上去和对方打闹起来了。
　　但秦安启又让他在这种不自在中，平添了一些……期待。
　　仿佛洗个澡，脑子洗进水了。
　　作者有话要说：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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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C89B8E】
　　秦安启给他擦完，把浴巾晾在了一侧。
　　柏沁赶紧把衣服穿了,看见面前的秦安启胸口湿了大片,白色沾水,变得透明。他有点不自在,随手拽着他下摆道：“你衣服换了吧，这湿着不难受吗？”
　　秦安启垂头一看：“……”
　　他赶忙往后退去，一脸警觉看着柏沁。
　　柏沁道：“干嘛！我又不吃了你！”
　　“我去换。”秦安启迅速转身走了。
　　柏沁看了眼自己的手,脑海里又想起他包裹在衣服中雕塑一般漂亮比例的身体，洗完澡的身体热烘烘的,他拎起自己的领口扇风。
　　接着他去吹头发，准备把自己进了水的脑子吹吹干再去面对秦安启,他用自己已经好得差不多的手握着电吹风一阵猛吹，吹完之后出门,看见秦安启站在门口,正往厨房走。
　　“……”秦安启看着他停了脚，“你晚上住这里吧。”
　　“啊？”柏沁一下没听清，或者说明明听清了，不太敢相信。
　　“这里离火车站近，我顺路送你。”秦安启道，“反正有床。”
　　柏沁一激动,差点没站稳：“……哦！！谢谢！”
　　秦安启对他勾勾嘴,又冷酷地地去了厨房。
　　他放完东西出来，对柏沁道：“对了，你手机刚刚一直在响。”
　　“哦好好好……”柏沁走过去拿起手机,看见上面两个艾维的电话。
　　他不知道有什么事，就回了个电话：“喂？干嘛？”
　　“我靠。”艾维阴阳怪气道，“听听你这薄情的语气。”
　　“滚你的。”柏沁走到阳台上，“有屁快放。”
　　“你手好点没？”
　　“现在知道关心我了？”柏沁说，“到底干什么啦。”
　　“没啦，今天又和学长出来吃饭，正好说起你。”艾维说，“大学同学一直在说想聚会，这不是怕你和沛沛他们有矛盾，所以大家商量了一下，要不干脆搞个去掉他们的聚会？”
　　“最近没空啦，我忙死了。”柏沁打了个哈欠，转身想进屋，一下撞到了面前的人。
　　“哟，站稳看路。”柏沁随口说。
　　“阿柏……你家里有人啊？”艾维说。
　　“我不在自己家。”他想想哪里不太对，又道，“手不是不好嘛，在我朋友那边。”
　　“你朋友？他照顾你吗？”艾维说。
　　“啊……是啊。”柏沁说。
　　“哦……”艾维语气八卦起来，“男的女的啊？”
　　“男的！！”柏沁没好气道。
　　“哦~”艾维揶揄道，“男~的~”
　　柏沁翻了个白眼，气得磨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你多盼着我弯啊？”
　　“主要是想看冰湖裸泳这个项目。”艾维说。
　　“……”柏沁斩钉截铁道，“不可能！你这辈子都看不见我裸泳！”
　　“算了算了，我不打扰你了，等聚会我就喊你。”艾维说。
　　“滚吧。”柏沁说，“晚安。”
　　他挂了电话，长腿一步迈过茶几，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秦安启关好了门窗，好像听见了他的对话，他踌躇半天，终于从嘴里蹦出两个字：“裸泳？”
　　“……”柏沁咳嗽一声。
　　秦安启好像一脸很有兴趣的样子，脸正对着柏沁，双眼中汇聚一点光，微微发亮。
　　柏沁心里一软，只好道：“……就，以前和我哥们儿打赌，如果我喜欢上男的，我就去冰湖游泳。”
　　“裸泳。”秦安启纠正道。
　　“……哦。”柏沁说的有点脸热，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和哥们儿之间随随便便开玩笑的话怎么到了秦安启这边，就……感觉怪异了起来。
　　互相果体都看过了到底在害羞什么嘛！
　　“好好的，为什么说起这个。”秦安启问。
　　柏沁下意识摸了摸脸：“……就，因为我有个朋友，大学时候学长嘛，因为我笔直笔直的，但是因为那个学长人太太太好了，他和他男朋友在一起我老觉得也想谈恋爱。”
　　柏沁道：“不过仅限于那时候，自从我被扣个绿帽子之后，我已经没有感觉了。”
　　秦安启点点头：“……嗯。”
　　“那我，睡觉去了。”柏沁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晚安！”
　　“晚安。”秦安启说。
　　柏沁回到他的沙发床上，秦安启给他弄了个枕头，越来越贴心……搞得柏沁一点都不想自己家枕头。
　　翻翻手机，有了点网络信号的亲妈给他发了好多游轮上的景观小视频、亲妈戴着墨镜丝巾的做作摆拍和各个长达五六十秒的语音，柏沁打开都没打开，直接发了个表情开始他惯用的敷衍：
　　——真的吗？哇哦好棒哦！
　　——哇哦，厉害哦！
　　——多买点哦！等你们回来哦！
　　他发完撇撇嘴，把亲妈的对话框关了。切回到了扣扣聊天群，这几天有人去了不知道哪里，正在分享着拍摄的照片和攻略。柏沁一边羡慕一边云游景点，在下面和他们聊了会天，聊得还挺投入。
　　过了一会，句号同学就来单独找他私聊了。
　　。：
　　——大晚上，不睡觉？
　　木白：
　　——呀。
　　柏沁一看都十二点了，明天一早七点的火车，怎么说也就六个多小时可以睡觉。
　　他却还是想和他聊聊天，总觉得，自己心里有很多无从说起的话。
　　也不知道是关于谁。
　　木白：
　　——你不也没睡？
　　。：
　　——我还有工作。
　　木白：
　　——什么工作啊？那么晚了。
　　。：
　　——习惯晚上工作，比较安静。
　　——倒是你，快点睡吧。
　　木白：
　　——怎么，你特地敲我就是喊我睡觉的吗？
　　。：
　　——嗯。
　　木白：
　　——……哈哈哈，这么关心我。
　　。：
　　——嗯，快睡觉，闭上眼，睡觉。
　　柏沁无奈地按键盘。
　　——好吧，睡了，晚安。
　　他扔掉手机叹了口气，把脸贴着枕头，闭上了眼。
　　六点一过，闹钟准时响起。柏沁在黑暗里探头按掉了手机，在床上长长叹了口气。
　　“哎……啊……”他缓慢起身。
　　六点的天已经蓝盈盈的蒙蒙亮，他走出房间，还想去秦安启的房间喊他。但秦安启房间里一阵动静，他恰好开了门出来。
　　“……”
　　“……”
　　秦安启眼睛有点红，手上捧着一个茶杯，不知道装着咖啡还是茶。
　　柏沁看见他背后的房间里，书桌前有一盏小暖等亮着。
　　他意识到什么：“你没睡觉啊？”
　　“嗯。”秦安启喝了口茶，“送你走，我就回来睡觉。”
　　“卧槽，你在干嘛？”柏沁问。
　　“改计划书，天亮之前改完了。”秦安启除了双眼有点红，下巴还有一些细密的冒出来的小细胡渣，一张标准的隔夜脸。但他精神不错，从卫生间里洗漱完出来，根本看不出昨晚一夜没睡。
　　柏沁担心道：“你真没事儿吗？”
　　“嗯。”秦安启扣好自己最上方的扣子，“我习惯了。”
　　“你这在我们家就是妈见打。”柏沁笑起来。
　　“妈……什么？”秦安启说。
　　“‘妈见打‘。”柏沁耐心和他解释，“就是我妈看见你不吃早餐还给我熬通宵，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柏沁想了想摆摆手：“算了，不用我妈，我都想骂你。”
　　他不等秦安启回答，又大咧咧一摊手道：“秦安启，帮我换个药吧。”
　　秦安启点点头，已经熟门熟路地拿起他需要的药膏。柏沁把绷带解开来，微微一愣，发现自己的那条最明显的伤口，结痂的地方已经掉了，有细微的痒意。
　　他知道，这是快好了。
　　秦安启没有什么表示，也没有问及他什么，指腹沾了药，在他的手心打着圈儿。然后他给柏沁换了新的绷带，柏沁注意到，他没有像之前那样防止他手接触，所以打了很多圈，这次就简简单单包了一层，不至于闷得难受。
　　柏沁知道，秦安启也看出来，他快好了。
　　但他们俩谁都没有说。
　　“好了。”秦安启一如既往说。
　　“嗯。”柏沁喉结滚动，想说点俏皮话，忽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开开心心的日子仿佛就要转瞬即逝，想到这里就开始伤感。
　　秦安启走到门口拿玄关柜子上的车钥匙，柏沁在这些情绪里慢慢醒了，拍拍脸不想让自己多想，所以才开启他停不下来的嘴碎模式。
　　话题又莫名被转了回来：“你说你，你也三十岁了吧？你又不是小年轻，每天只想着工作不养生，作息颠倒，以后身体不好还不是自己吃亏？”
　　秦安启拿完了钥匙，转头看他，不明白他为什么又说起这个。只能应声：“嗯。”
　　“……”柏沁噎了一下，“你‘嗯’什么‘嗯’啊？？啊？？到底听没听懂我说话？”
　　“……猫粮还没放。”秦安启转过脸说。
　　“你不是等会要回家吗！”柏沁撇撇嘴，“别转移话题。”
　　“我没有……”秦安启道，“那……等会放吧。”
　　秦安启开着车送他，柏沁上了车，觉得自己最近有点太理所当然接受这些了，等秦安启做好，柏沁踌躇着开口：“哎……秦安启。”
　　“嗯。”秦安启应了一声。
　　“最近谢谢啊。”柏沁揉了揉鼻子，“就……感觉自己老麻烦你。”
　　“没事。”秦安启说，“对我也没什么损失。”
　　柏沁靠到座椅上，头枕着舒舒服服的小靠枕感叹：“哎其实我挺喜欢和你待一起的。”
　　“……”秦安启道，“为什么。”
　　“就哪儿都舒舒服服的啊，床也舒服，车也舒服。”柏沁有点困倦，脸向着窗外，声音含含糊糊的，“和你聊天也舒服……哎你说这项目结束了，我大概会很怀念很怀念这段日子。虽然你吧，真的很难搞，但人也是真的好……”
　　柏沁特别真诚转眼看他：“真的。”
　　秦安启的耳尖不可察觉地微微红了起来，表面却风轻云淡：“谢谢，你也教了我很多。”
　　“你能不能和我说话别那么，拘谨。”柏沁哼哼道，“算啦算啦，我也就我和秦总单方面假熟。”
　　秦安启下意识短促低声道：“没有。”
　　“没有吗？”柏沁不易不挠也不看他，“算啦算啦，别勉强自己。”
　　“我尽量。”秦安启说，“……和人私下交际，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就从不和我动不动就‘谢谢’开始，怎么样？”柏沁说。
　　“那是基本礼貌。”秦安启说。
　　“行行行。”柏沁抱起手臂笑起来，“你太可爱了。”
　　他说完，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柏沁一下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把内心的OS就这么堂而皇之说出来了，指节弯曲抵在自己唇边，秦安启就比较不满意：“可爱？”
　　“咳，咳……”柏沁假装咳了两声，指指前面，“哎到了到了，不去停车场了你就放在我二层出发下车得了。”
　　“……”秦安启停在了路边，柏沁捞了半天包，挎到身上。因为出发层不能停留太久，他打开了门就要冲出去：“谢谢了，我先走了。”
　　“喂。”秦安启探过身子，“有事就打电话给我。”
　　“嗯！”柏沁对他挥挥手。
　　作者有话要说：小秦表示他也很期待裸泳。
　　要小别胜新婚了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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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B3A4AF】
　　柏沁去过工厂所在的地方一次，就记得是个荒郊野岭。
　　上一次去没经验,进了那片几乎全是工厂的区域,方圆十公里内只有一个中型超市和几个小饭店养活一大片人,那边的物价居然还不便宜。
　　不便宜又不好吃,柏沁这次准备和他去荒岛荒野求生一样，就靠着自热米饭和泡面度日。
　　这个工厂的负责人他也认识，特别热情一个大叔,姓李，柏沁往日里都是一口一个“李哥”。因为人帅嘴甜,这个李哥对他更加热情，他来了之后非要带着他晚上去吃当地特产大海蟹给他接风。
　　柏沁上过一次当,上次他一听“大海蟹”三个字眼睛都亮了，高高兴兴跟着去吃了一顿,结果差点把他一辈子的盐都吃进了肚子。
　　咸得他齁了三天,最后喝水喝到水肿。
　　这一次李哥又扬言要吃大海蟹，柏沁礼帽又微笑地拒绝：“李哥，时间不多，我们还是先工作吧。”
　　“饭不吃了啊！”李哥说。
　　“哎随便吃点嘛。”柏沁双手合十，“拜托拜托！”
　　李哥答应后，又相当热情地带着他溜了一圈工厂。柏沁边看边询问,他对玻璃吹制的工艺相对来说还只是个外行,但平日里因为工艺方面的耳濡目染，逐步还是知道点这里的门道。
　　“你看，上午我就在做这个玻璃的模具。”李哥带他进入到一个专门制作磨具的房间,给他看自己正在做的杯子模。
　　柏沁低下头来看已经到了塑形最后阶段，李哥点了根烟，发了柏沁一根。柏沁捏在手上，坐到了工作台前的板凳前：“真不错。”
　　“你这个东西不简单啊，如果你不打算做了，开模费都得不少。”李哥点了烟吐了一口，“我们打算搞机器吹制的工艺，和人工吹道理是一样的，所以成本会高。”
　　“嗯嗯。”柏沁道，“我了解。”
　　他道：“来的路上我和金属厂他们打过招呼了，今天就会寄一批样过来加工组装，就是这个鸟笼杯的镜面托盘和金属框，到时候你们帮忙组起来，这周日前肯定能出来吧？”
　　“反正你只要这些东西到位，我们组装起来就快，最关键的杯子都有了，其他还怕什么嘛。”李哥又抽了一口，“你要看我做模具吗？”
　　“闲着也是闲着，看呗。”柏沁说。
　　“那你拿个凳在旁边坐着，可别打扰我。”李哥说。
　　柏沁发誓自己不去打扰他，结果看他做了一会，看得专心致志又愈发心痒。他手指在工作台上，双指捻着桌上的油泥来回搓，终于搓了十分钟坐不住了：“哎，你们这磨具手工可以做吗？”
　　“可以啊，你是不是想玩啊？”李哥拿着刀雕着，吹掉上面的碎屑，“你可以做个简单的东西，拿回去做纪念，就当我送你了。”
　　“真的啊？”柏沁一下激动起来，“哎，我想玩，给我搞坨泥巴。”
　　李哥给他弄了一坨油泥，对他道：“你自己想好做什么，我给你配料。”
　　“好好好。”柏沁更加激动道，“谢谢您。”
　　柏沁毕竟是个初学者，挑了很多样子，有的简单样子比较丑，难的他也做不了。这么来来回回想了半天，最后也没定下来做点什么。
　　李哥挤眉弄眼和他打听：“你这是做了准备送给谁？”
　　“没想好呢，说不定送自己。”柏沁说。
　　“你还没女朋友啊？”李哥说，“你年纪也不小了，你不行啊？”
　　“……”柏沁道，“你怎么能说一个男人不行？？”
　　“所以你到底想好做什么没？”李哥说，“没想好我给你定了。”
　　柏沁其实从方才脑海中就有一个人，李哥问起来的时候，他就想要不做个送给秦安启，当作谢礼算了。
　　但这么一看，他俩真是谢来谢去没完没了……
　　不过，手工的东西对方应该会比较喜欢吧，柏沁想了想，要不给他做一个笔筒？不知道秦安启会不会之后放在他办公室那张大红木桌子上，想到这里，柏沁都已经能脑补那东西立在秦安启办公室里的样子。
　　“我做个笔筒吧。”柏沁说，“我想做琥珀渐变色。”
　　“可以啊，我看看有没有玻璃料。”李哥给他拿了东西，又拿了几个样品给他摆在面前，“我就不教你了，自己琢磨吧。”
　　柏沁上大学的时候玩过几节雕塑选修课，平日里用3Dmax之类的建模，立体的思维其实很强，只要手跟得上脑子，这雕塑的感觉应该不在话下。但到底还是个新手，等自己完全钻研进去了，也就认真起来。
　　做个常规的笔筒太没感觉了，柏沁想做个符合秦安启气质又漂亮的——这个漂亮是以他自己的审美而非秦安启的审美判定的漂亮。
　　最后，他决定做一个不规则流线型的笔筒。
　　因为本来也就是监工期间偷懒，做这个东西，脑内的形象其实一直都很模糊，真的要说什么，就是对秦安启这个人的概念。
　　柏沁一直觉得他是个刚柔并济，耿直认真的样子。但这个柔，大部分还是私下下呈现的样子，他做设计时很少脑内有模棱两可的概念，但灵感的抓取又多数时间是一闪而过。
　　凭借身体本能做的东西，挺有意思。
　　做手工时候的全神贯注，因为一只手不方便，不能弯曲太多，他只能慢慢来尽量不去过于触碰。不知不觉时间流逝着，直到李哥拍拍他他才回了神。
　　“你手不好还做很快啊。”李哥说，“哇，你这个东西真别致，搞艺术的是不一样啊？”
　　“我还搞艺术的？”柏沁脸都要怼到那快成型的泥上，“我明明就是个做产品的工具人。”
　　他用刷子刷掉了上面一层碎屑，拿给李哥看：“哥，再帮我看看，哪里还能修改修改的？”
　　“我来试试。”李哥接过来，给他把一些难以后期打磨的部分重新组合了一下，“这样的话打磨起来容易点，哎我们也没空给你磨，到时候你自己一边玩儿去。”
　　“做出来会什么样子啊？”柏沁有点期待道。
　　因为未倒模具之前，泥稿的样子就是土灰色，就像建模时未贴图的样子。但毕竟这不是软件，他可以不断不断在上面实验贴图之后形成的样子，这里就只能靠着想象。
　　当玻璃融化后再融合，好比蓝绿之交的地方，会形成一种在水中交融后相互交错的瞬间，像水彩颜料滴入清水之中不断如丝般晕染、晕开，但水彩的结局是融合为一体，而玻璃的结局是永远停留在那一瞬。
　　时间确实偶尔可以在一些事物上永久地停留，形成某种意义上的长生。
　　柏沁手触摸着边沿，感受着泥在手中的触感，等李哥把它的形状更不断完整化后，最终呈现的样子，就是他所期待的样子。
　　“好了，接下去就是等待了。”李哥说。
　　“让我拍一张。”柏沁说。
　　他手套上还有一些泥，但没脱就迫不及待拿起手机，上面显示了很多信息，晚上六点多。
　　柏沁拍完了照片，反复看了看，啧声道：“不上镜啊。”
　　“还没做出成品呢，你现在拍个这个玩意儿怎么可能看得出好赖啊。”李哥把它端起来，“行了行了，我先拿走了。”
　　“谢谢哥。”柏沁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腰部发出了一声脆脆的动静，疼得他又弯下腰来，“噢哟我的老腰。”
　　“哟，你多大啊，腰就不好了。”李哥笑嘻嘻叼起一根烟，“男人腰不能不好啊。”
　　“哥腰好得很。”柏沁扶着腰，“哎，肯定是腿太长了，弯得累。”
　　“你们采购什么时候把玻璃外的金属配件邮寄过来啊？”李哥说，“我们这烧起来快，况且你这是样品，暂时还不用反复检验，那下周你拿到完全没问题了。”
　　“嗯。”柏沁说，“现在吹制玻璃也不一定都是人工的吧，都是机吹？”
　　“当然是机吹。”李哥说，“人类发明机器的前提是提高效率啊。”
　　“太有哲理了。”柏沁拍手道，说着把自己的橡胶手套给拿了下来。
　　“你手到底怎么回事啊？什么时候能好？”李哥问，“这一天到晚缠着绷带的。”
　　柏沁用手指搓着手心：“快好啦，和别人打架打的。”
　　“和别人打架？”李哥说，“这么勇猛呢？做艺术的要好好珍惜自己的手啊，你们可是靠这个吃饭的！”
　　“我说了不是搞艺术的啊。”柏沁无奈道，“我……就是一普通职员。”
　　普通职员阿柏回到酒店，胡乱洗了个澡。这里的酒店狭小，还有一股呛鼻的霉味儿。柏沁不敢喝水壶烧的水，拿着自己带的自热米饭准备开吃。
　　手机震动了两下，柏沁迅速点开，也不是秦安启的信息。
　　咦，他都没和秦安启发过信息……他为什么觉得秦安启会主动给他发信息？
　　关心一下工作进度总行吧，你一个甲方不关心我们工作进度吗，投资不要了吗。
　　柏沁越想越有道理，自己点开了对话框。
　　木白：
　　——今天挺顺利的。
　　他打完还没准备发送，想了想这汇报工作的语气又不太合适，就默默删除了。
　　木白：
　　——我刚准备完，现在去吃饭，八点才吃饭欸。
　　等等等等，这句话很像撒娇……
　　柏沁无奈了，怎么开不了这个头？
　　他想了想还是打开了扣扣，看见了句号同学在线。柏沁还没和他说话，对方先弹窗出来。
　　。：
　　——晚上好，你怎么样？
　　柏沁忽然舒坦了点，仿佛一个被抛弃的人有人开了个小窗，探入脑袋问他：“你怎么样？”。
　　木白白：
　　——嗨，别提了，给你看看我晚上的伙食。
　　他发现和句号同学就无所谓，反正谁也不认识谁，就当是普通网友瞎聊。他拍了自己的自热米饭给句号同学看，过了一会，对方回复。
　　——自热米饭啊？
　　木白白：
　　——对！
　　。：
　　——出差的地方附近没有吃饭的地方吗？吃这个东西。
　　木白白：
　　——你是不知道，这地方的东西齁咸。
　　柏沁丝毫未察觉对方怎么会知道自己去出差了，也没发现什么问题，就直接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柏沁等熟了，边吃边按手机：
　　——我问你个问题？
　　。：
　　——嗯。
　　木白白：
　　——你收到朋友给的礼物会开心吗？
　　。：
　　——会。
　　木白白：
　　——那……就是……比方说，我做这个东西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想到你，想把这个东西送给你。但是我们俩关系吧，有点类似上下级的意思。
　　。：
　　——嗯。
　　木白白：
　　——你会不会觉得我贿赂你啊？
　　。：
　　——？
　　作者有话要说：来说说，虽然现在在互撩阶段，但暂时还没开窍。
　　小秦对阿柏有很大的好奇心是在于，发现现实里的朋友居然是网友，很惊奇，又不想戳破这种自在的关系。
　　所以他其实完全没发现自己的心意，并且之后还会有崆（shen）桐（gui）心理。
　　大家上帝视角，就看他们互撩吧。
　　恋爱任重而道远。
　　感谢在2020-05-1914:56:59~2020-05-2014:37: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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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988981】
　　句号哥没有说话。
　　过了半晌，他回道：——你要送什么？
　　木白白：
　　——就一个自己的手工礼物啦,不值钱。
　　。：
　　——……她应该会很喜欢。
　　柏沁一看是这个女字旁的她,心道他误会了,但也懒得解释：
　　——会喜欢就行。
　　——说真的,每次送对方礼物，我都挺心虚的，我觉得我和他吧,好像活在两个世界，揣测他心理其实挺累的,我又懒……
　　。：
　　——那为什么，总是想送她东西？
　　木白白：
　　——因为还挺珍惜的。
　　——希望这种关系继续下去,又不希望继续下去。
　　——哎我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
　　——没事，我也听不懂,你说就好。
　　木白白：
　　——嗯,也没什么想说的，哈哈。
　　他正和句号同学聊着，那边微信亮了。柏沁把消息切过去，发现是秦安启。
　　——今天进度怎么样？
　　柏沁眉头一跳，欣喜地回复：
　　——还行，等模定型后就能开始了。另一边工厂的金属条和镜面板来了我们就能直接组装。
　　——我查了快递,最快明天就能到了。
　　秦安启：
　　——那就好。
　　这句话之后,柏沁忽然也不知道该回点什么。
　　秦安启：
　　——手怎么样。
　　柏沁看见这句话，一激动后脑勺磕到了墙壁上：“！！艹！”
　　他一边捂着脑袋一边打：——不好，好不方便。
　　秦安启：
　　——问你要不要带个人,你说不要。
　　木白：
　　——啊啊啊，我知错了。
　　秦安启：
　　——早点睡吧。
　　木白：
　　——嗯，晚安！
　　和秦安启这边聊完，柏沁扒完最后几口饭，又切回了扣扣去，对着句号同学打字：
　　——我现在有点开心啊，你有这种感觉吗？就是……哎不知道怎么说。
　　——忽然而来的开心。
　　。：
　　——没有感受过，是……什么感觉。
　　木白：
　　——形容不出。
　　——大概就是还能再吃一碗饭。
　　——说真的，自热米饭真的不够吃，想赶紧回家啊啊啊……
　　。：
　　——坚持一下[抱抱]。
　　木白：
　　——嗯嗯！
　　……
　　柏沁第二天早上睡了个懒觉，本来想的是吃个饭中午晃悠去工厂，说不定就能看见进度了。结果睡到十一点，在持续不断的电话声里，他被吵醒了。
　　“……”柏沁看了眼手机，上面闪烁着李哥的名字。
　　“喂？”柏沁赶紧接起来。
　　“你还没起来啊！”李哥中气十足喊道，“你的包裹来了，应该是金属条和镜面托盘。”
　　“来了？”柏沁兴奋道，“好嘞，我就来！”
　　他到了宾馆楼下，随便买了个包子豆浆在路边吃完，扫码扫了一辆自行车。柏沁因为不用去公司，连衬衫都懒得穿，发型也懒得搞，套了一件墨绿色的大码T恤白色运动鞋，骑出一股乘风破浪的气势。
　　到了工厂，工人们已经在上班，玻璃厂房里的温度很高，几个工人甚至赤膊站在外面，晒得皮肤黝黑。柏沁过去和李哥打招呼，李哥看见他来了，招呼他进来。
　　“你这细皮嫩肉的。”李哥拍了一把他的背，“你在这里待两天，和我们这儿人都一个样了。”
　　“哈哈哈哈。”柏沁有点激动地搓手，“金属条呢，我看看。”
　　李哥给他把一个包裹拿来，分量还不轻，柏沁把包裹拆了，从里面拿了泡沫塑料包裹出来，一点点小心翼翼掰了拆开，露出了内里的金属条来。
　　柏沁拿了两根，愣了一下。
　　他把所有的的金属条叮铃哐啷地倒在桌上，金属和金属的擦碰响成了一片，柏沁一一拿出来查看，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个尺寸和弧度不对啊？
　　这金属棒都快超过二十公分长了，和他给的尺码根本不同啊？柏沁双手扶着桌子，火蹭一下就往上冒。
　　如果只是直管，锯掉就行了，弯的都是特别定制的，这锯了也不是他要的尺寸。
　　还有这镜面盘，柏沁觉得这就是个做好了放了很久，刚从仓库里掏出来的一个陈年老货。那镜面上的划痕多到他都在里面看不清自己的样子。
　　柏沁拿出手机，再次确认了一下自己的邮件、自己给的稿件旁边的清楚的尺码标记，以及自己的聊天记录的准确无误后，才打开了通讯录。
　　这确实不是自己的问题，柏沁吸了口气，可以肆意发火了。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对方的号码，对方在嘟嘟声后接了起来。
　　“亲？”柏沁完全不和他们寒暄，“你看见我给你发的尺寸了吗？你看见了？你看见了为什么做错了？你知道你这个尺寸离我给你的尺寸大了多少吗？快两倍长了！你几厘米的偏差我就忍了，几十公分的偏差我就一定要给你说道说道了……啊？你没看见？你睁着眼睛说瞎话啊你你打开聊天记录看一眼我给你的资料是不是写了尺寸是不是我就问你是不是？”
　　柏沁换了口气，继续道：“还有这个镜面盘，上面的划痕照得出我的脸吗？您这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给我掏出来的陈年老盘，我再盘一盘都能盘出包浆了？”
　　李哥在旁边抽烟，听闻和其他几个人笑出了声。
　　柏沁的嘴继续输出：“你知道我和别人承诺的是几号，今天又是几号？你是口口声声和我说周末之前肯定可以给我寄出到货，现在你们给我寄下一批次的要到什么时候呀？”
　　对面连声赔不是：“今天今天，最晚明天。”
　　“明天？！”柏沁说，“明天你给我寄出我就来不及了！哥，我是真的急啊，我不急我不和你搞这些有的没的。”
　　任柏沁在这里嚷嚷了一通，但他其实心知肚明的是，如果明天这批金属棒不送来组装，夸下海口的“周一出”就是天方夜谭的事情了。
　　工厂的出错率……柏沁之前想的是多分摊一些时间给玻璃厂这边，没想到的是居然会是金属厂的问题。
　　平时都不会错啊！
　　是因为换了负责人吗？！
　　无论如何，现在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样品出不来了！
　　柏沁挂了电话，呼出一口长气，手撸了把头发，让自己冷静下来。
　　先前知道时间充裕之后，虽然也不至于完全放松，但至少能松一口气。现在……柏沁自己知道，一旦再有个差池，就基本前功尽弃了。
　　那他娘的他站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
　　好死不死的，秦安启下午给他来了个电话。
　　“那几个投资人，问下周一可不可以做好。”秦安启说，“虽然我再三和他们说明那不是最晚期限，但他们并不这么认为，所以抓紧做出成品。”
　　“他们为难你呗。”柏沁上午刚暴躁完，这会听见火又蹭蹭蹭往上冒，“……我有个不好的消息告诉你。”
　　秦安启道：“怎么了？”
　　“东西寄来了。”柏沁声音愈发低了下去，“尺寸全部做错了，寄过来根本合成不上。”
　　“怎么会这样？”秦安启语气一下冷了下来，“现在资方他们能接受的最晚期限是下周一，如果下周一看不见成品，免不了借题发挥。你现在告诉我成品有问题的话，我刚才说的话就和开玩笑一样。”
　　秦安启道：“柏沁，你自己给期限的时候，没有把这些事故都算入吗？”
　　“……”柏沁想反驳，但确实又理亏，他咬着上唇垂下眼，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得干净了，剩下的就是点委屈，“是我对时间考虑不周，不好意思。”
　　秦安启叹了口气，电话那边沉默了下来。
　　柏沁道：“你想骂就骂呗，确实是我问题。”
　　“我为什么要骂你……”秦安启说。
　　“是我的问题就要说啊。”柏沁语气硬邦邦的，“那秦总去忙吧，我再去和他们对一下时间，争取这一次不要再出错了，再见。”
　　秦安启：“……”
　　柏沁挂了电话，有点气闷。
　　这几年的一些经历，让他发现有些能不解释就过去的事情，不如自己背上锅，让事情能继续下去就行了。
　　但秦安启这通电话，确实让他很不爽。
　　虽然对方也没说什么……也的确是自己的问题……但让秦安启为难了，他也觉得很不舒服。
　　柏沁下午的时候坐在闷热的厂里汗流浃背地改方案，热得烦躁，出去找了个小卖铺包了一柜子的冷饮给工厂的人发冷饮吃。
　　他叼着一根冰棍和李哥对坐着，两个人商量起这个杯子能否在周日的时候给他带回去。
　　所有的东西都一一摆开说明后，柏沁发现除了明天拿到正确的金属条之外，根本没有别的办法。
　　李哥抽着烟，拍拍他肩膀：“不行你只能道歉了。”
　　“你说我他妈是不是傻。”柏沁叼着冰棍，一脸懊恼道，“这是我们自己公司的就算了，这是别人公司的。我感觉我肩膀上压着这——么大一个担子，你说万一失败了，这不就是我的问题……”
　　“你这想开点，别人投资这东西也不能因为这杯子等个几天没看见就真的撤资啊。”李哥说，“你思想负担太重了，回头把自己搞抑郁了，别多想。”
　　“哥。”柏沁把冰棍拿下来，哭丧着脸，“早知道你才是靠谱的这个，我就不跑来这里了，我就应该去金属厂盯着，什么玩意儿嘛！气死我了。”
　　“你别说，你骂人的时候真的很有单口相声那味儿。”李哥说，“行了，你先忙吧，我也去忙了。”
　　“嗯。”柏沁点点头。
　　下午的时候，唯一的好消息是，工厂赶制了一批热乎的已经给柏沁寄出，发了单号，寄出前还反复给柏沁用标尺比对长度，拍了好多照片发给他，柏沁看完终于觉得没毛病，长长松了口气。
　　现在只要路上不耽误，快递车不在告诉上发生什么事故，总之如果明天能送达的话，就没问题。
　　柏沁头晕目眩，又去开了根冰棍降温。
　　秦安启晚间的时候给他发了条微信，询问他进度。柏沁已经回到酒店洗了个澡，也不知道回复什么，把和金属厂负责人的对话截图截下来给秦安启看。
　　秦安启回了个：——好。
　　很冷漠。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下午再更一章哈。
　　怕你们看得不连贯，所以今天的事今天解决，不过夜，把#作者贴心#打在评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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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D0C8C8】
　　柏沁靠在椅背上，用脚勾着桌面翘椅子,抬手看着手机。
　　他想了想,继续打字：——这次是我的问题,我盲目自信了。虽然现在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但我还是要为这件事道个歉。如果之后有什么损失，我也愿意承担。
　　这话就说得很重了，柏沁发完之后,仰着头，捏着手机敲了敲额头,等待手机震动起来。
　　然而并没有。
　　秦安启像把他删了似的，一点回应都没有给。
　　柏沁有点闷闷地趴到桌子上玩了会手机打发时间。
　　他玩了一会还是觉得不自在,又打开了扣扣，找到了句号同学。
　　对方并不在线,柏沁撇撇嘴,给他打了一段话：
　　——我好烦啊啊啊……
　　——我因为自己自负，让一个朋友为难了，我特别想和他说说话道歉，但他又不知道其实我自己也很委屈，气死……我好讨厌我自己啊，每次到这种关键时刻就,看起来特不靠谱。
　　——明明是想给对方分担一些。
　　柏沁打完这些字,脸靠在冰冰凉凉的桌面上让自己降降温，靠了一会句号同学也没有回复自己，柏沁万般无奈,头抵靠着桌面发呆。
　　上次有这种心理，好像还是被告知自己公司的作品抄袭，一口大锅从天而降的那一天。
　　不过他重新权衡了一下，现在，此刻，比那时候更难过。
　　正这么迷迷糊糊想着，不知不觉睡了过去，手机在桌上的震动被放大，一下子震到他脑仁发懵，弹坐起来。
　　柏沁看了下时间，晚上一点。
　　晚上一点，秦安启也没回复自己。
　　后来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洗了澡，裸着上身回到床上抱着被子开着空调睡过去，一早上醒来，坐在床边打了快十来个喷嚏，打得他一下子不知道今夕何夕。
　　“……感冒了么。”柏沁忍不住揉了揉鼻子。
　　他看了眼时间，上午九点多。
　　他的美好周末，应该是横躺在沙发上和他的二次元老婆相亲相爱，吹着空调喝着可乐，怎么这会在这里和这闷热的厂子为伴……
　　最后还吹感冒了，太惨了。
　　他头重脚轻到了厂里，柏沁人都还没坐下，李哥先捧出了东西。
　　“你看你看。”李哥说，“怎么样？”
　　那表面做了波纹纹理的鸟笼杯内的杯体在他的手中，柏沁捏着，对着阳光下看了两眼，心里那块石头掉了一半：“……真好看。”
　　“这下面垫着镜面盘的话，会更好看的。”李哥也捧在手中垫了垫，“你看，如果和金属条一起组装完毕的话，这里就更趁手了。”
　　他拍拍柏沁的后背：“可以啊小柏，你这个东西确实做得很有意思！”
　　“……”柏沁被他拍得头晕目眩，还摆摆手，“哦应该的应该的。”
　　“就等东西寄来了。”李哥还特别大方地拍着他的肩膀，“你放心吧，这里快递都很准时的，上午肯定送得到。”
　　柏沁心里默念着一定要送到，一边进屋里找了个地方坐着吹风。
　　他还在想着，手机响了起来。
　　柏沁揉了揉眼，视线模模糊糊对不上焦，但能看见上面闪烁着的名字。
　　“……”他一下坐起来，是秦安启。
　　秦安启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是什么事，反正，他觉得不是好事。
　　“喂？”柏沁接了起来。
　　“……你的那个工厂，为什么把地址填到了你们公司？”
　　“哈？”柏沁道，“不可能啊？”
　　“我查了一下你昨天截图给我看的单号。”秦安启说，“显示在你们公司已经成功签收了。”
　　“？？？”柏沁简直要疯了，他喊了句“你等下！”就把电话撂了。
　　他重新查单号，一看显示公司前台签收，两眼一黑，差点直接当场晕过去。
　　秦安启的电话又重新打了过来。
　　“秦总。”柏沁接了电话直接道，“我现在找人回公司拿东西，今天让人坐高铁送过来……我保证我……”
　　“不必了。”秦安启道。
　　“……”柏沁心里咯噔一下。
　　“周末就算了，我来吧。”秦安启说，“我有车，你把定位发过来。”
　　他语气也听不出什么起伏，甚至还有点冷意。
　　说罢还说了句“就这样”，就挂了电话。
　　柏沁捏着手机反应了三秒，“我来吧”是什么意思。
　　他脑子有点糊，还在思考要怎么办，秦安启的微信来了。
　　——定位。
　　木白：
　　——[位置]
　　秦安启：
　　——好。
　　木白：
　　——[瑟瑟发抖.gif]
　　开车来工厂的时间，和坐高铁的时间其实差不多。虽然不排除周末堵车，但是现在出发的话，下午的时候肯定能到达。
　　柏沁只是想不到，这么件事情还要麻烦秦安启亲自跑一趟。
　　他不禁有时候怀疑秦安启是不是过于亲力亲为了，还是这件事搞得他们两人都有点精疲力尽的，秦安启决定亲自来盯，但是这太突然了。
　　柏沁想去骂一顿工厂，这时候是一点力气都没了，他感觉自己脆弱得和玻璃一样，一打就碎。
　　标准水晶男孩。
　　他踌躇半天，给工厂负责人发了个微信，只有五个字——你又寄错了。
　　短短五个字，委屈和辛酸都浸没其中了，任凭后来负责人又大段大段的语音过来，柏沁听都不想听。
　　“哎。”李哥凑过来看他，“又不顺利啊。”
　　“我快死了，李哥。”柏沁有气无力地吸鼻子，一个大男人，委委屈屈地缩在椅子上看着李哥，“……他们欺负我。”
　　“哎哟。”李哥拍拍他头，“好了好了，你玻璃笔筒做好了，我在帮你磨了，亲自帮你磨得漂漂亮亮的。”
　　“真的啊？”柏沁又来劲了，他坐起来，“我看看行么？”
　　“过来。”李哥说。
　　李哥给他拿了个还没抛光的，柏沁已经看出了大致的样子和色彩。在笔筒边缘慢慢流淌下来的金棕色和底部的琥珀色相交融在一起，流线型的弧度部分，但凡抛光之后内部的样子显现，一定很漂亮。
　　柏沁感谢道：“太漂亮了。”
　　“应该的嘛。”李哥说，“哎你刚说到哪儿了？下午有人来送东西？”
　　“嗯……”柏沁低声道。
　　“谁啊，大周末还愿意给你跑一趟。”李哥说。
　　“……”说出来你不信，是我的甲方。
　　“还有啊，你是不是感冒了啊？”李哥说，“昨天吃了三四根冰棍吧，你这鼻音重的哟。”
　　“……好像是有点。”柏沁吸吸鼻子。
　　“给你拿点药吃。”李哥说，“口罩戴上，厂里粉尘多，别吸了难受。”
　　柏沁吃了药，坐在椅子上把落下的工作做了，因为焦虑和燥热也没胃口吃午饭。等到了下午，他感觉自己好像在这种焦虑中醒了，身体也不那么难受了，他看了眼时间，下午一点。
　　下午……一点……
　　秦安启到地方了吗？
　　柏沁想着给秦安启打个电话，发现秦安启给他的两条信息躺在微信里，他居然没发现。
　　——[位置]
　　他已经进入了厂区，这条信息是五分钟之前，也就是说……秦安启估计这会都要到了。
　　他正这么想着，一个电话进来了。
　　“喂？”柏沁道。
　　“……我到了。”秦安启说，“我在停车场，怎么走过来？”
　　“我来接你！”柏沁说。
　　他跨步出门，外面烈日炎炎，待上一秒就觉得自己要晒化了。
　　停车场离开这里大概五六分钟的路程，只能步行，柏沁却仿佛走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感觉怎么走都走不到。等他走到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秦安启那辆黑色奔驰旁边，站着一个穿着黑色短袖衬衫，白得发光的修长男人。
　　他看见柏沁的时候，也站直了身子。
　　柏沁拉下自己的黑色口罩垫在下巴上，赶紧跑过去。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柏沁道，“我……”
　　“给。”秦安启伸出手。
　　柏沁看见他举着一瓶冰水。
　　“刚买的。”秦安启自己也捧着一瓶。
　　柏沁莫名心情好了起来，接过来道：“谢谢。”
　　秦安启从后备箱拿出那一包东西，柏沁赶紧接过来，又怂叽叽地左谢又谢。
　　两人之后彼此无话，一路走着到了厂子门口。李哥站在门口抽烟，看见柏沁身后又来了个长腿俊美大帅哥，愣了半天道：“这是……”
　　“那个，秦总。”柏沁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来送金属条的。”
　　“您好。”秦安启道。
　　柏沁把东西给了李哥，他们俩一起进了室内，李哥不停转头，一双眼睛还盯着秦安启看，柏沁用肩膀撞了他一下，咳嗽道：“……你看什么？”
　　“卧槽，这你朋友？”李哥轻声道，“这什么天神下凡啊？”
　　柏沁莫名得意：“……好看吧？”
　　“你觉得你好看还是人家好看？”李哥说。
　　“你觉得呢？”柏沁说。
　　“……”李哥道，“那还是你！”
　　柏沁笑得眼睛都没了，但还是特别真诚低声道：“不，我觉得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评论让我受宠若惊，谢谢各位演员orz！！！
　　主要是想两章连贯一点哈哈哈（然后没存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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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BEB0A8】
　　两个人把东西拆了，又是一个个把塑料膜剪开,里面的金属条这次是柏沁需要的尺寸,下面的镜面盘也覆了薄膜。等到时候揭开就行,不至于会被划伤。
　　柏沁满意极了,连忙和李哥道：“就这样就这样。”
　　“我去组装。”李哥也叹了口气，“真是悬。”
　　柏沁才想起来秦安启还被他丢在门口，赶紧又快步赶了出去。
　　秦安启站在门口的阴影里,皮肤被烈日晒得有点红，他看见柏沁来了,眼皮微微抬起：“行吗？”
　　“没大问题了。”柏沁舒了口气。
　　秦安启的脸近在咫尺，几天不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休息好，有淡淡青色的黑眼圈。柏沁看了他一会,肩膀搭了下来：“那个……”
　　“我还没吃午饭。”秦安启说,“……你没什么事的话，陪我一起去。”
　　“啊，好。”柏沁马上道，“我也没吃呢。”
　　柏沁跟在他后面走，彼此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秦安启放慢了脚步走在他旁边,两个人并肩走着，一个左手拿冰水，一个右手拿冰水,手背彼此擦碰一下，又很快挪开。
　　柏沁率先拿起水喝了一口，已经是常温的口感，紧张感和尴尬没有消失，被他尽数吞到肚里。秦安启走到停车场，让他上车。
　　“还开车啊。”柏沁说。
　　“这附近没有吃的。”秦安启看了他一眼，“我搜过了。”
　　“……”柏沁心道总裁确实讲究，一边又有点愧疚。
　　等他上了车，柏沁系好安全带，低声道：“不好意思秦总，让你大周末的跑一趟。”
　　“……”秦安启看了他一眼，眉头忽然蹙紧，那川字明显得整张脸居然还有些破冰的生动。
　　柏沁看着他，心里打鼓，秦安启这是多生气啊？
　　“东西做好了就行。”秦安启硬邦邦说完，转过头去。
　　他开动了车子，手机导航上是他已经定位好了的饭店，柏沁摸摸肚子，问道：“……你这几天不忙啊？”
　　“忙。”秦安启说。
　　“哦……”柏沁把口罩拉上去，怕自己真感冒了传染给秦安启，“那晚上……”
　　“我开车送你回去。”秦安启说。
　　“啊？这么赶吗？”柏沁忽然想到，秦安启这一天来回的也太赶了，“你要不要在这里住一晚上？明天早上赶回去的话，下午正好也来得及。”
　　说完他又想起这里的居住环境，自己摇摇头：“哎还是算了，要不秦安启，我来开长途吧。”
　　“你？”秦安启看他。
　　“我也是老司机好不好。”柏沁说完，转头就咳嗽了两声，“咳咳。”
　　秦安启道：“……你感冒了吗？”
　　“有点。”柏沁说，“不碍事，但你别离我太近。”
　　“算了。”秦安启道，“住一晚吧，你的手也不适合开长途。”
　　“嗯？”柏沁靠着座椅闭着眼，跟个委屈的大狗狗似的缩着，“那麻烦你了……一会陪你去找个酒店。”
　　秦安启没有什么表示，柏沁面向窗外，看着外面远离厂区，逐渐热闹起来的景致，心情也逐渐放松了一些。
　　半晌，秦安启道：“是工厂的原因。”
　　“嗯？”柏沁应了一声，知道他在说什么，低声道，“不不不，我的责任。”
　　“我知道不是。”秦安启说，“当然也不是说你完全没有责任。”
　　柏沁：“……”
　　“一码归一码。”秦安启道，“我昨晚在和国外有时差的高管开视频会议，所以……我没来得及回信息。”
　　柏沁反应过来，秦安启这是在和他解释。
　　“我知道你忙。”柏沁说，“主要是我不对……”
　　柏沁说完，兀自笑起来，边笑边道：“好了好了，这顿我请你行么？给我这个机会，接受我的歉意吧。”
　　“我请吧。”秦安启说，“你这几天在这里也没吃好。”
　　“嗯？你怎么知道？”柏沁说。
　　“……”秦安启张了张嘴，没应声。
　　柏沁自顾自道：“这里附近东西我吃不惯啊，出来吃又太远，只能吃自热米饭将就一下。”
　　“少吃。”秦安启提醒他。
　　“知道啦。”柏沁笑起来，“谢谢秦总。”
　　“……”秦安启转眼看他，“秦安启。”
　　下车之后，那种别别扭扭的感觉终于消失了，柏沁把黑色口罩戴着，走路也跟着晃来晃去，仿佛秦总的小跟班一样，脚底板都洋溢着欢快。
　　秦安启没在公司里穿得那么刻板，但那气质出众，在哪里都帅得和海报里走出来的男摸似的。
　　柏沁这会头不晕了，就喜欢去逗他，在旁边撞着他肩膀：“秦安启，别人看你指不定以为你是什么明星来这儿拍广告呢。”
　　“……”秦安启不想理他，偏过头去。
　　“我像你跟班。”柏沁笑嘻嘻道。
　　“这家。”秦安启说着，蹭着他肩膀就进去了。
　　进了小店，把热浪隔绝在了室外，柏沁把口罩拿了坐下来。桌子和椅子都有点油腻腻的发亮，他怕秦安启觉得不舒服，抽了两张餐巾纸给他擦桌面。
　　秦安启拿了一张薄纸塑封的菜单看了几眼，道：“你要吃什么？”
　　“无所谓啦。”柏沁道，“想喝冰可乐。”
　　“可乐？”秦安启看了他一眼，“你在感冒。”
　　“喝可乐治疗感冒啊。”柏沁大言不惭道。
　　秦安启没理他，给他要了杯热水。店员来给他们倒完，秦安启把杯子推到他面前：“多喝热水。”
　　柏沁：“……”
　　这么坐下来了，大家能面对面，认认真真说话了，柏沁郑重其事道：“……秦安启，我和你道个歉。”
　　“如果是因为工厂的差池这件事。”秦安启也看着他，“你已经道过歉了。”
　　“为我的自说自话道歉……”柏沁挠挠头，“我这个人有时候，就比较……怎么说呢，比较自负，觉得自己什么事儿都能搞定，我妈说过我是典型没吃过苦头，以后我一定谨言慎行……”
　　秦安启摇摇头。
　　他垂头喝了一口水，接着掂起筷子夹桌上的花生米。
　　他一夹就能夹起一个，筷子腾空放着：“其实如果回到那一刻，你还是会做出这个决定。”
　　秦安启道：“对于生意上的事情来说，很多机会永远只有一次，错过就错过了。无论资方这次提出的这个问题是否只是为了试探或是为难，又或是真的寄希望于它能够得到一个好的成果，当时的允诺就是正确的决定。”
　　秦安启把那粒花生米放进他的盘子里：“你做的很好，为什么要和我道歉。”
　　“那如果今天出不来呢？”柏沁用筷子去夹，夹着夹着弹跳起来，他道，“只要杯子拖累你，他们会借题发挥……”
　　“那么多年的经验告诉我，真的因为这个杯子拖累整个投资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秦安启面色微微舒展。
　　“但你很累了，我觉得你很辛苦。”柏沁手撑着头看盘子，“你和你的品牌很需要这轮投资，有很多努力别人看不到……如果真的因为这件事，我会愧疚一辈子的。”
　　秦安启说：“那就好好做，你的终点就是个杯子吗？”
　　“那你的终点是什么？”柏沁抬头看他。
　　“起码要让自己的品牌和Tree咖啡一样家喻户晓吧。”秦安启说，“现在来看，还有很长的距离。”
　　“那你就多相信我一些啊。”柏沁撇撇嘴，但说出这话，又觉得秦安启就是因为对自己足够信任，“我们俩取长补短嘛，我觉得我们合作还算愉快吧。”
　　秦安启听见他这句话，难得抬起一边眉毛，似乎在质疑他这句话。
　　“怎么了。”柏沁嘟囔，“是事实。”
　　“好。”秦安启道，“取长补短。”
　　柏沁的花生米从他手里第一百零一次溜走后，他自己都忍不住笑自己：“……真的好难夹，你怎么做到每一下都精准无误的？？”
　　“练的。”秦安启淡淡道。
　　他面上冷冷清清风轻云淡的，实际上好像因为得到赞许，又用手挑了两个进碗里。
　　有种夹着尾巴的小得意。
　　柏沁道：“……这筷子功八成还是童子功，你真是每天给我新惊喜啊秦总。”
　　秦安启道：“小时候如果筷子夹不住东西，要……”
　　他顿了顿。
　　柏沁抬头看他：“要？……要什么？要被打？”
　　“嗯。”秦安启点点头。
　　“怎么打啊。”柏沁说。
　　他手去挑那花生，果然用了两次才夹住，还不稳，花生又吧唧掉进了碗里。
　　秦安启的筷子伸过来，捏着对着他的指关节，作势要敲下去，但也就轻轻拍了一下。
　　“敲这里。”秦安启说着又做了个“夹住”的动作，“夹指尖。”
　　“艹。”柏沁马上就能感知那种十指连心的疼痛，“好痛！”
　　“没用力。”秦安启说。
　　柏沁眉眼搭下来，微微凑近秦安启：“你父母对你很严格啊？”
　　“母亲比较严格。”秦安启道。
　　“那……”
　　柏沁刚想说话，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秦安启对他做了个请的收拾，背靠向了椅子。
　　上面赫然闪烁着“妈”的字样。
　　柏沁浑身一抖，赶紧接了起来：“喂，美女。”
　　“嗯，帅哥。”卢枚清道，“妈妈回来啦。”
　　“哦，好，回家休息吧。”柏沁说。
　　“你鼻子怎么了哦，你是不是感冒啦？”卢枚清马上就听出他声音的异样说，“你吃药了吗？”
　　“吃了，在外面出差呢。”柏沁说，“明天就回去了。”
　　卢枚清一听，连着“哎哟”了三声，又道：“我们家咪咪呢，你出差它怎么办啊？”
　　“还在朋友家养着没拿回来呢。”柏沁说，“就是上次你看见那个小……秦……”
　　柏沁心虚地抬眼看了一下坐对面的秦安启，秦安启没什么反应，专心致志看手机。
　　“哦，那这样啊，明天晚上他有空吗？”卢枚清说，“让他来家里吃饭啊？你真是的，你不谢谢人家啊？而且我给他带了好多礼物。”
　　“啊？”柏沁一下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你这么热情怎么回事，而且我已经请人家吃饭了。”
　　“不要紧的呀，不是你朋友吗？你大学时候那几个朋友不是以前老来家里蹭饭的？妈妈好久没看你带人回来了呀。”卢枚清说，“反正你女朋友也不找，我也没人展示厨艺。”
　　“卧槽，人家很忙的，”柏沁手掩着电话听筒低声道。
　　“你把他电话给我，我去和他说！”卢枚清说。
　　“你那么执着干什么啊……”柏沁绝望道，“你是不是看人家长得帅？”
　　“你快点！”卢枚清叫道。
　　秦安启已经微微掀起眼皮，似乎看向了他这里。柏沁没办法，对电话里的人道：“我让他自己和你说。”
　　“……”柏沁把电话递给秦安启，“我妈。”
　　“？”秦安启一脸没弄清状况的表情。
　　“你接。”柏沁说。
　　“……”秦安启拿起电话，还是有点不确定，慢慢放到了耳边，“您好……”
　　柏沁手肘撑着桌子垂头专心吃菜，时不时抬眼看一下秦安启。秦安启从莫名到慢慢拘谨，声音都柔和了下来：“……嗯，没事……嗯，有空。好……可以……谢谢，应该的……”
　　柏沁听完总觉得不对啊，这还是谈妥了意思啊？
　　秦安启打了个招呼，把电话还给了柏沁。
　　柏沁放到耳边，听见卢枚清道：“说好啦，周三他有空。”
　　“……”柏沁低声道，“你真是！你别强人所难！……”
　　“那就这样啊，拜拜。”卢枚清说。
　　“……”柏沁听见电话挂了。
　　柏沁把电话丢在桌上，看向秦安启：“你忙的话就别理她，她就是人来疯，我回头帮你去拒绝她。”
　　“我……”秦安启眨眨眼，“是不是去很麻烦阿姨？”
　　柏沁赶忙道：“不是啊！我不是那意思！”
　　他看着秦安启有些不解的表情，又想起方才他们被打断的对话，心跟口气一起软：“我不是那个意思，那周三正好我去你家接猫，我和你一起过去。”
　　“……嗯。”秦安启应了一声，“好。”
　　作者有话要说：来推两本自己的预收。戳专栏可以康康
　　古耽的那本名字想不出文案也没写完但很想写呜呜呜！大纲都码好了，随时随地开！
　　现耽娱乐圈《主编的家养金丝雀》，小作精vs大魔王
　　各位爸爸们有兴趣可以收藏一下！谢谢各位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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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B57373】
　　“我妈这个人就是过分热情，可能还看你长得好看。我爸这个人呢表面看起来比较严肃,其实非常傻！总之你别怕,我妈就是手痒想展示厨艺。”柏沁说,“我很久没带朋友回家了,她都没有人能炫技。”
　　“好。”秦安启说。
　　“我妈这个人比较浮夸，你别理她。”柏沁喝了口水。
　　“没有……我觉得挺好的。”秦安启说，“我很期待。”
　　秦安启说期待,就是真的有些期待。柏沁开心起来，还道：“晚上给你个东西。”
　　“什么？”秦安启说。
　　柏沁故作神秘眨眨眼：“到时候告诉你。”
　　两个人吃完饭回去,李哥道：“弄起来还有点时间，估计得晚上了。”
　　“不急,反正今天也不准备走了。”柏沁说。
　　“哦，那正好。”李哥说,“你的东西我已经磨好了,来来。”
　　柏沁兴冲冲跟着进去里屋，李哥就把东西展示给给他看：“底座给你垫了层边，在桌面上更容易固定，不过成品还是有点粗糙，当个笔筒是不错了。”
　　“很漂亮。”柏沁手抚摸着，有些激动又有些期待秦安启看见这东西时候的表情。
　　“你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做点别的。”李哥说,“等啥时候你追到人家的时候哦。”
　　“哦好。”柏沁应了一声，听听又觉得哪里不对，赶忙面红耳赤道,“不是！这是给朋友的！”
　　“哎，朋友搞着搞着就变成女朋友了嘛。”李哥说，“我懂。”
　　“……”你懂个屁啊啊啊啊不是那么回事！
　　李哥还给他找了个盒子：“之前礼盒厂给我们看的样，这个特别适合。”
　　“还行……”柏沁说，“谢谢啊，还帮我搞个盒子。”
　　“应该的嘛。”李哥帮他装完盒子袋子，递给他，拍拍他肩膀握拳，“加油，奥利给！”
　　“？？？”柏沁吓得快步往外跑。
　　等待间隙，闲着也是闲着，柏沁问秦安启住哪儿现在给他去订个房间，秦安启反问：“你住哪里？”
　　“我住的地方可破了。”柏沁说，“你肯定不习惯，我去问问这里哪里有好一点的酒店。”
　　“不用。”秦安启说，“就住一夜，你的地方就行了。”
　　柏沁想他都不计较了，只能边说“真的真的很破”给他做思想工作，一边打了个电话又订了一间房间。
　　快傍晚的时候，杯子最后的样子出来了，李哥给他们冲洗完毕，放到两个人面前。
　　他们站在工厂的院子里，彼时夕阳西下，橙粉色搭配着天蓝的天空倒影在镜面盘之中，仿佛把整个苍穹纳入那一镜面世界，上方蜿蜒的金属条是一个固定的拖底，像流光，又向上的树枝，看似肆意生长，实际是一个贴合手部曲线的设计。
　　中间那玻璃杯，仿佛波纹一样不平整的外壁，在倒影之上又是另一种模样的闪亮。
　　“好不好看？”柏沁眼睛都亮了，“是不是很漂亮？”
　　“好看。”秦安启微微弓身，似乎也很喜欢。
　　“现在还跟我争论瓷和玻璃哪个好看吗？”柏沁道。
　　秦安启观察了一会，抬眼道：“或许白瓷做出来还有别的效果。”
　　“你真是……”柏沁摇摇头，笑道，“你真是倔强死了！行，之后我会再找人做一个陶瓷版本，咱们俩一定要把这个问题掰扯清楚。”
　　“嗯。”秦安启指指这个，“但这个，是你的功劳。”
　　这一句话，柏沁心里被填得满满当当，可能他向来容易满足，昨天今天的那些怨气，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在秦安启出现的那一刻就消失无影了。
　　样品被悉心装起来，分别包了塑料泡沫纸，被装盒，放进了秦安启的后备箱里。柏沁听见后备箱门关上的那一声“砰”，终于有种大石头落地的舒坦感觉。
　　终于结束了。
　　结果看造化，但这一刻，他起码是爽的。
　　“辛苦了。”秦安启道。
　　“还好还好。”柏沁的肩膀耸下来，低声道，“我想回去睡一觉。”
　　秦安启看了眼手表：“不吃晚饭吗？”
　　“好累。”柏沁打了个哈欠，“我吃不动了。”
　　秦安启便随他去，开车把他载到了酒店，柏沁感冒又吃药，外面又确实热得人发晕，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进了房间开了空调，倒在床上就舒舒服服叹了口气。
　　夏天的命是空调和可乐给的……
　　这是柏沁最后一秒想的话，接着他陷入了沉睡。
　　夜里的时候，柏沁在黑暗里睁开眼，坐了起来。
　　“……好热。”他低声道。
　　他开了宾馆的灯，查看了一下空调的遥控器，遥控器上显示着温度正在运转，打手放在空调下面出的风却不是冷风，甚至还有点微热，无窗的房间内没有空调的循环，每一口吸进肺里的空气都燥热难耐。
　　柏沁的脖子和额头上早已出了一层薄汗，他心里安慰自己就当感冒发汗了，一边在床上滚了一圈，准备继续睡。
　　接下来，柏沁就觉得自己是块被油煎和热蒸的肉，翻来覆去，根本睡不着。
　　他再次开了灯，看了眼手机，晚上十一点。这里也没有什么前台热线，柏沁拖着一次性拖鞋气急败坏出了门，跑到了楼下前台去。
　　“您好。”柏沁拿了张餐巾纸擦汗，“我房间空调坏了。”
　　正在前台吹着电扇，穿着碎花睡衣的老板娘看了他一眼：“啊，坏了啊？”
　　柏沁一听，额角一跳：“……坏了，能帮修修吗？或者给我换个房？”
　　“没房了。”老板娘从椅子上下来，道，“走，我给你看看去。”
　　老板娘进了房间，摆弄了两下未果，得道结论：“坏了。”
　　“那怎么办呢？”柏沁问，拎着自己的领口乘凉：“热死了，房间里比外面还热。”
　　“那要不你睡外面？”老板娘说，“你不是和你朋友一起来的吗？要不问问他愿不愿意和你一起住？”
　　“不是，那这房间我花钱了的啊，姐。”柏沁说。
　　“啊。”老板娘说，“我知道啊，不退啊。”
　　柏沁看着她，她看着柏沁。
　　柏沁道：“行。”
　　老板娘走出房间，柏沁简直无语。
　　五分钟后，他抱着自己枕头，敲开了秦安启的门。
　　“睡了吗。”柏沁问。
　　“没有，怎么了？”秦安启说，“刚刚听见外面有点吵。”
　　“我房间空调坏了，宾馆不肯修。”柏沁抱着枕头看他，“啊，我好热。”
　　秦安启似乎没弄懂为什么宾馆不给柏沁修空调，但柏沁已经把枕头怼在胸口，碾着他往里面走：“让我住一晚吧秦总，哇，你房间比我大。”
　　“等一下……”秦安启在他后面，“他们不给你修吗？”
　　“嗯。”柏沁说，“能住你这儿吗？”
　　柏沁可怜巴巴看着秦安启：“……我就想睡个觉，困死了。”
　　秦安启坐到小桌边：“好吧，你先休息，我还在工作。”
　　“你在弄什么啊？”柏沁问。
　　“看明天要给资方演示的ppt演讲稿。”秦安启道。
　　柏沁很有兴趣地抱着个枕头坐在他背后，看了几眼道：“……你这ppt，你做的啊？”
　　“不是。”秦安启说。
　　“这样，你修改完内容我帮你套个新模板吧。”柏沁说，“你好歹这么大个公司，这ppt真是……我们现在有vi标准色了，之后就外包给我们做呗，价格你和王总谈。”
　　秦安启微微斜眼看了他一下。
　　“怎么了。”柏沁也侧脸，笑嘻嘻道，“让王总给你打折。”
　　“改。”秦安启说。
　　“好嘞。”柏沁说，“我去隔壁搬电脑。”
　　这么一弄，睡意全无后帮秦安启修改PPT改到了十二点半，柏沁终于搞定了全部，困得眼皮都要粘合了，闭着眼对秦安启道：“不行了不行了，就这样吧。”
　　“睡吧。”秦安启道。
　　柏沁坐到床上，含含糊糊问：“你不睡吗？”
　　“……我洗个澡。”秦安启说。
　　柏沁点点头，自己翻身上了床，拱在了一边。
　　之前和秦安启睡的那晚上，好像睡的还挺老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时候并不熟，他的身体很给他面子，没睡得横七竖八的。
　　这一次原形毕露，柏沁大晚上被拍醒。
　　确切说，他还没醒，而是在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人在喊他，柏沁以为是自己家的布偶猫大半夜来踩脸，伸手就把猫抱在怀里紧紧箍住，还用脸蹭了蹭：“不闹。”
　　“柏沁！”猫喊了一句。
　　柏沁猛然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
　　他沉默了三秒，从梦境里逐渐脱出，发现自己面前是……黑乎乎的一团。
　　但这触感，好像……像人的身体。
　　“醒一醒，柏沁。”
　　柏沁完全醒了，立刻松开了面前的人。
　　“喂！”
　　黑暗里有人喊了一声，柏沁肩膀一沉，秦安启的手已经攀着他脖子搂住，急促喊道：“别挤。”
　　“你是要掉下去了吗？！”柏沁赶紧把人捞上来，往后拱了拱。
　　秦安启勾着他，声音有些闷：“……你睡觉能老实点吗？”
　　“我不是故意的。”柏沁低声道，“睡太熟了。”
　　秦安启似乎心有余悸，吞咽着口水的声音在安静的室内放大，柏沁莫名觉得喉头发紧。还有，秦安启身上很香，是什么的香味？
　　他手扶着秦安启的腰，也没有放下来。
　　秦安启松开手，往后挪动了一点，似乎因为他搭在自己身上的手不太自在，又道：“……好挤。”
　　“那你过来一点啊。”柏沁低声说。
　　他手微微收紧，把人带了过来，秦安启手扶着他的手臂，两个人的脸很近。
　　洗手间的灯没有关，暖光之下，秦安启的的眼睛睁得很大，柏沁都能感觉到他微微颤抖的睫毛。
　　作者有话要说：omega小秦的发情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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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B1B3BF】
　　秦安启的小动作，总让他觉得他在害怕。
　　柏沁以为他是因为差点被自己挤掉下去给挤怕了,可能这么个大男人半夜被他挤下去有点羞耻。
　　“你怕什么？”柏沁忍不住笑起来,拍了一把他的后背，“别怕,我拉着你呢,摔不死。”
　　“……”秦安启眉头微微蹙起,接着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去。
　　“我这人睡相不好，经常醒来就不知道自己睡哪儿了。”柏沁撑着头看秦安启的后脑勺，“没事儿,如果我一会又挤你，你直接抬脚把我踹回去。”
　　“……”秦安启轻声道，“没,就是有点热。”
　　“哦，那开低一点吧。”柏沁翻身去找遥控器,“我也有点热。”
　　他不敢调太低，调完就裹紧了被子背对着秦安启。
　　接着，他听见了自己因为安静之后，逐步强烈的心跳声。
　　方才秦安启紧紧搂着自己肩膀靠过来的时候,柏沁下意识把人揽在怀里，尽管都看过对方身体了，秦安启还是比他想得纤细。而且他……怎么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心跳。
　　害羞？
　　或者说，根本就是自己很想蹭着他、靠近他。
　　闻着他身上吸引人的味道。
　　柏沁闭上眼，其实根本没有睡意,他满脑子都是身边的秦安启。等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悄悄翻了个身，向着秦安启的方向。
　　他在黑暗里睁开眼看着他的后脑勺，接着又靠近了他一些，他的气味逐渐逐渐包围着自己，柏沁不敢呼吸，却又本能地、忍不住想靠近。
　　混合着雨后清新草木气味，和细微的不可察觉的一丝奶香气。
　　是沐浴露的味道吧……柏沁鼻子蹭着他的后背，几乎要把脸埋进去。
　　他闭上眼，这一觉睡到闹钟响起，柏沁睁开眼，秦安启睡在床沿，又一副要被他挤下去的样子。
　　他们俩一起惊醒，在迷茫中互相看了一眼。接着柏沁火烧屁股似的滚下了床，边穿外裤边道：“早……早早早……”
　　“……”秦安启慢慢坐起来，背对着他穿起了自己的外套。
　　“我去隔壁洗漱，一会见。”柏沁说罢，拎着自己的衣服就跑了。
　　身体醒了之后，柏沁此刻脑子里，都是昨晚那梦境一般的情景，自己拱在秦安启的后背像个变态一样沉迷在他莫名散发的气味里不可自拔的样子。
　　早晨醒来，都不知道自己昨晚在想什么！在干什么！半夜是在做梦吗？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而且完全不觉得自己这个行为是有什么问题？！是醒来之后，像酒醒了，仿佛喝醉时不是清醒状态作出的举动，会在清醒时觉得莫名其妙又充满羞耻。
　　可问题是他昨晚没喝酒！！
　　更别提什么清醒不清醒，他根本就是本能被吸引……所以他弄不清自己怎么回事？！
　　柏沁边用冷水泼脸，边甩了甩头发。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仔仔细细看，嗯，看起来是个正常的自己。
　　但不正常的是，柏沁垂头看了一眼下方。
　　…这是憋太久了吗，怎么回事。
　　不不不，只是正常的反应而已，没这反应算什么男人，毕竟平时也会……但不至于边这样，脑子里边还满是昨晚的事情？？
　　不不不这状态不对啊！
　　柏沁坐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冷静了一下，长长呼出一口气。
　　“想什么呢。”柏沁自言自语拍拍自己脸，“你脑子别出问题了吧。”
　　十分钟后，柏沁收拾完行李，去秦安启的房间拿电脑准备出发。秦安启和他下了楼去，两人上了车。
　　柏沁系安全带的时候，秦安启道：“你手好了？”
　　柏沁垂眼，因为没什么感觉，手上的绷带也忘了绑。
　　手的中心还是有一条红痕，除此之外，其他的都没有了痕迹。
　　“嗯。”柏沁应了一声，也不怎么高兴。
　　“那就好。”秦安启道。
　　柏沁脑子很乱，一路上难得也没怎么和秦安启再说过话。下午开到了青山创意公司，分别时候也只是提醒了一句周三的晚饭，然后他们就各自回去了。
　　……
　　柏沁连续工作的第八天，难掩的疲惫和郁郁的心情，一度显得气压很低。
　　当日，并没有得到秦安启那边资方对这个他们赶制出来作品的评价，却还是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其他产品的生产中。
　　他很累，尽管所有的工作之余他还穿插着休息，但这高度精力集中的疲惫感，并不是这些零碎的休整时间可以让他缓过神来的。
　　还有……柏沁那个没送出手的小笔筒。
　　他本来想在那天晚上直接送给秦安启，非常自然流畅，之前也问过句号兄弟，这应该不会让秦安启觉得不舒服……但那一晚上莫名想亲近他、抱着他的感觉却忽然让他有点不知所措起来。
　　最后这个作为答谢用的、随手做的玻璃笔筒，就这么忽然变味儿。
　　甚至有点烫手！
　　哪怕在忙碌的工作中，这种感觉还是没有被冲淡，它变本加厉地让柏沁心烦气躁。
　　还夹杂着对下一次见面的一点点期待。
　　当然，忙碌也没有让他有太多的时间深入思考这种关系。他依然把他归结为他对秦安启在这次事情内给予帮助的感动。
　　感觉秦总不像朋友，更像个……媳妇儿？
　　柏沁手中的压感笔“啪嗒”掉在桌上，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己手。
　　“老大。”孙树喊道，“这几个产品你过一下，没有问题的话就和工厂沟通吧。”
　　“哦……哦好。”柏沁说，“钥匙扣是吧。”
　　“是茶漏！”孙树说，“钥匙扣废稿啦，老大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柏沁烦躁地敲动鼠标，“废稿就赶紧做新的啊！”
　　“快了快了，明天下午之前肯定出来。”孙树说，“对了，你去盯的杯子样品什么时候能出来啊？我们都想看看，好期待啊！”
　　“快了，周三就能回办公室了。”柏沁说。
　　“那好。”孙树说，“好期待好期待……”
　　柏沁点点邮箱，发现自己邮箱里躺着王菁转发给自己的一个邀请函。
　　他看了一下，是本地一个比较有名的商业设计展览会，他们公司前年和去年都是以观众性质去的，王菁今年好像是想以展商身份参加。
　　柏沁看了看日期，没几天报名了。
　　他滑动滚轮，王菁还给他留了言，说是有个熟人可以拿不错的展位，叫柏沁回来后着重讨论一下。
　　柏沁去了王菁的办公室，王菁正在忙碌，看见他进来的时候，温温柔柔一笑。
　　“王总。”柏沁说。
　　“我刚和秦总通过电话啦。”王菁道，“他说资方那边很满意，估计这轮投资也没什么大问题。”
　　柏沁松了口气，手撑着桌子傻乐：“……哎哟，这太好了。”
　　“他让我谢谢你。”王菁睫毛煽动，红唇轻挑，“我想了想，谢就不用了，等这次结束，团建安排起来吧。”
　　“谢谢谢谢。”柏沁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得了吧你。”王菁看向电脑，“这次商业设计周，我们公司准备去。”
　　“嗯，我看了。”柏沁说，“您邮件里说的，‘位置不错’是什么意思？”
　　“本来好的展位都基本被拿掉了，但是这一次，有个熟人愿意给我们协调安排一下。”
　　“谁啊？”柏沁问。
　　王菁笑笑：“张经理的……前妻，她是主办单位的人，前几天主动和我联系。不过费用还是不能减免，所以我想了个办法。”
　　王菁说：“正好我和秦总也商量了一下，我们主要这次展示他们公司的商品，并且因为能联系主办，拿一个餐饮摊位，这边就打造一个设计茶饮联合概念店好啦。”
　　柏沁想象了一下：“啊……好像，可以啊？”
　　而且这样的话，秦安启就相当于一个“赞助商”，可以大大缩减他们的开支……
　　高啊，王总。
　　“时间很紧。”王菁手交叉垫在自己的尖下巴上，“……你要加油啊。”
　　“我从业以来，每一个项目的前缀都是‘时间很紧’，就没不紧的……”柏沁叹了口气道，“没事儿，来事儿就干吧。”
　　“那你和秦总联系吧，你们俩最近反正联系得也挺频繁的。”王菁说，“怎么样？他是不是比你想象得要温柔很多？”
　　“欸……”柏沁吞了口口水。
　　“怎么了？”王菁说。
　　“没……”柏沁挠挠头，“那我先去忙了，之后我会去联系他。”
　　“去吧。”王菁说，“团建等着你们。”
　　柏沁回去传达了王菁的意见，接着就坐在电脑前发了会呆，还有点不爽。
　　秦安启和王菁说这件事，都没想到和自己说……
　　“哎——”他双手抬起来，搓了搓脸。
　　展台的事可以下周再说，这周的事情还不少。
　　转眼到了周三，他和秦安启约定的这天。
　　其实他们俩这两天，根本没有联系过。甚至连句其他的话都没说过……柏沁甚至觉得，如果他们俩再不讲话，估计今天约的晚饭秦安启都忘了。
　　柏沁决定憋到五点。
　　作者有话要说：开窍前夕。
　　诸君，他们俩才认识一个多月……
　　让直男现在颠覆自己三十年来建立的三观为时过早…


第39章 【B9A8A7】
　　五点的时候，柏沁却因为事情缠身忘记了这件事,等到了六点,工位上陆陆续续有人开始动身离开，他才惊觉自己忘了。
　　“下班了？”柏沁道。
　　“是啊？”孙树站起来背包,“我下班还要去接我女朋友,老大拜拜。”
　　“……”柏沁一边关电脑收拾,一边环顾了一下周遭跑得比兔子还快的的组员们。想想他们也加班了不少时间,一边有的心里愧疚，一边想着得向王菁说道说道给他们加工资的事情。
　　他收拾完桌面，慢吞吞下楼,愈发开始觉得自己要面对的事情近在眼前。猫要拿，饭也要吃，但他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秦安启。
　　柏沁捏着手机出门,正想着给对方打电话，看见秦安启站在门口,旁边站着宋晓潇和何梦梦。
　　两个亲姐妹手挽着手，看着秦安启的样子就是两个小女生。秦安启站得背脊笔挺，脚边靠着一个包，应该是他的猫。
　　但秦安启的表情吧,实在是有点好笑。
　　他太了解自己的这俩小姐妹了，秦安启这会肯定有点招架不住，柏沁特别喜欢看他被逗得手足无措的样子。秦安启面上不动声色，另一只脚却已经向后踩了一下。
　　柏沁看他实在有点为难，赶紧跨步上去,走到他旁边站着。
　　“……”宋晓潇和何梦梦一看柏沁吓一跳，“柏总监！”
　　“干嘛？”柏沁说，“聊什么呢？我听听？”
　　“我们在和秦总说你呢。”宋晓潇吐吐舌头，“正好柏总监来了，你们聊吧？”
　　“……聊我？”柏沁看了一眼秦安启。
　　秦安启道：“……随便聊聊。”
　　宋晓潇和何梦梦跑得比兔子还快，等她们俩走后，秦安启把猫包拿起来，柏沁赶忙给他接过，有点不好意思道：“你怎么来等我了？”
　　“想你不用特地跑去我家了。”秦安启几天不见，头发剪得略短了一些，就显得特别有少年感的清爽，“走吧。”
　　柏沁心情好起来。
　　秦安启某种时候真像他的一个开关一样。
　　他拿着猫包，包里的小可爱瞪着他看，柏沁无奈地用手指戳它：“你是不是不认识爸爸了？”
　　布偶猫理都不理他，撇过了脸。
　　“你真的不理我了……”柏沁道，“有了新爸爸就不认识我了，小白眼狼果然不是随便喊喊。”
　　“新爸爸”秦安启忽然凑近了一些，手指向上勾着那透气的地方，布偶猫果然走过来，拿鼻子顶他的手指。
　　柏沁彻底绝望了：“我怀疑你在家天天给它开罐头。”
　　“……没有。”秦安启道，“我都是按照你给的食谱在喂。”
　　“我开玩笑的啦。”柏沁看他另一个手还掂着东西，“这是？”
　　“给叔叔阿姨的东西。”秦安启道。
　　“我拿吧。”柏沁说，“让你来我们家吃饭，还带东西……”
　　柏沁一看，乖乖，这好酒好烟的自己都没买着孝敬过自己爹，他甚至还有一个精致盒子，柏沁看了眼，这满是法文的化妆品，牌子他还认识，一个礼盒套装赛他一个月工资。他合理怀疑今天秦安启让助理去采购的时候是说：“买商场里最贵的化妆品和烟酒。”
　　“秦安启。”柏沁道，“你下次来真不要带这些东西，听见没？”
　　秦安启愣了一会，才道：“……是陈经理的建议，这些不好吗？”
　　“不是！”柏沁说，“太贵重了！就是喊你来吃一顿家常便饭嘛，你弄得我好紧张……”
　　柏沁转了转眼珠子：“要不这样？这一份抵三份，下次来我家吃饭不许带了，你带什么我都不收，行不行？”
　　秦安启道：“下次么？”
　　“还是你不想来了……”柏沁说。
　　柏沁已经摸出了门道，只要他一用这种口气说话，秦安启就心软得不行。秦安启就是条鱼，被他放饵，马上就上钩，这次也不例外：“不，我没这个意思。”
　　秦安启开着车到达了柏沁的家里，柏沁下车搬东西拎东西，一边道：“我们家不大，一会我妈喊你吃喊你喝的你吃不下就撞我腿或者看我，我帮你说。”
　　“……嗯。”
　　“因为我妈吧，她真的特别热情。”柏沁道，“估计看见你会更热情，我怕她把你喂撑了。”
　　“我很久没见过我母亲了。”秦安启忽然没头没脑说。
　　“她很忙吗？”柏沁和他一起上楼，问道，“还是你太忙了？”
　　“都有吧。”秦安启说，“她有自己的生活，有时候我干涉不了。”
　　柏沁点点头，不再说话，和他到达了门口。柏沁敲敲门，里面一阵噼里啪啦急促的拖鞋声，就能听得出对方的迫切。
　　门开了，卢枚清站在门口，激动道：“来了来了？就等你们呢。”
　　柏沁一瞬间真的有种自己带着媳妇儿回家见父母的错觉，拎着礼物进来换鞋：“……啊。”
　　“阿姨好。”秦安启特别绅士地和她道，“带了点东西给你们。”
　　“我的天……”卢枚清道，“你太客气了！”
　　“应该的。”秦安启笑了笑，“辛苦阿姨了。”
　　“我爸呢。”柏沁问。
　　“厨房做菜呢。”卢枚清道，“他磨磨蹭蹭的，几点了！还不弄好！”
　　厨房里传来了一声中气十足铿锵有力的声音：“好了好了！就好了！”
　　柏民伟从厨房单手端着盘子大摇大摆走出来，把菜往桌上一放，看了一眼柏沁：“回来了？”
　　“……”柏沁一把掌拍他的肚子上，“怎么的，不想你儿子？我猫好玩儿吗？听我妈说你喜欢死了，一听我要去出差第一反应是要我赶紧把猫送过来？”
　　“怎么会！”柏民伟道，“我是那种人吗？！”
　　“你是。”柏沁说。
　　柏民伟不想理他，他看见了秦安启，走过去拍拍秦安启的肩膀：“你好你好，哎哟，还带东西来？”
　　“就是啊，来家里就是吃饭的。”卢枚清道，“快点先去洗洗手，坐下来。”
　　秦安启被柏沁拉着去洗手间洗手，他俩站在洗手台前，柏沁从镜子里看秦安启：“没事儿吧？”
　　“嗯。”秦安启应了一声，接着也抬眼看镜子的他，轻声说，“……你爸爸很年轻。”
　　“那是，主要是没肚子看起来年轻。”柏沁笑起来，“一会你千万千万别和他们客气啊。”
　　落了座，卢枚清把猫放在家里让它随意撒欢，柏沁给秦安启拿了双筷子，柏民伟就问：“喝不喝酒啊？小秦能喝吗？喝一点意思意思吗？”
　　“你还和人家意思意思？”柏沁撇着嘴摇摇头，拇指朝着秦安启，“他一个人能喝我们两个人。”
　　“这么厉害呢？”柏民伟不相信道，“小秦看起来很秀气啊？”
　　秦安启摆手：“不敢当不敢当……”
　　“那来点？”柏民伟酒瓶都伸过来了。
　　秦安启道：“那陪叔叔喝一点吧。”
　　柏沁不想喝，他俩总有一个不能喝，毕竟还要开车，这喝酒的殊荣就给秦安启了，柏沁给自己倒了杯果汁。一开始来大家都不算熟络，餐桌上无非就是这些打开话路的问题，“做什么工作？”“父母身体怎么样？”“我们家柏沁麻烦你了吧”一类的，自己家父母可不是冷场的人，卢枚清对秦安启喜欢得不得了，一边给他夹菜一边期待他给自己答复。
　　“好吃。”秦安启道。
　　“这个呢？”卢枚清又给他夹了鸡爪，“这做了好久哦。”
　　“也很好吃。”秦安启说，“阿姨手艺真好。”
　　柏沁在旁边听着，心里软软的，手撑着头看秦安启：“我妈最喜欢人家夸她，你多夸几嘴。”
　　“你说什么哦，还不是你不喜欢夸我。”卢枚清道，“小秦好乖哦，比柏沁乖多了。小秦妈妈在做什么？和我一样退休了吗？”
　　“……”秦安启面向卢枚清垂着眼道，“她皈依了，自己经营茶园，吃斋念佛，基本不怎么见人。”
　　柏沁听完，想起秦安启可能不怎么喜欢谈自己父母，连忙打断道：“妈，人家妈不会跟你去跳广场舞的，你放弃吧行吗？”
　　“啊。”卢枚清还想问，看见柏沁对她挤眉弄眼的样子，点点头道，“哦哦，那挺好那挺好。”
　　柏民伟抿了口酒，用小盏对他举了举：“柏沁就是皮，从小皮到大，我们都希望他赶紧结婚啊，找个人管管他。”
　　柏沁吃东西的手顿了顿，转头看了一眼秦安启。秦安启看着柏民伟，淡淡笑了笑，磕了他一下杯子，抬头全喝完了。
　　“哎，你怎么喝那么快。”卢枚清道。
　　“对啊，慢点喝，我们家没这种规矩。”柏民伟说，“你随意点，以后想吃什么想喝什么，让阿姨给你做，她反正不做饭就要出门跳广场舞，就是闲的。”
　　柏民伟用手指点点这酒杯：“你看你，平时肯定老在桌上被人劝酒吧？在我们家没这规矩，喝酒是个开心的事，自己和对方喝得舒服最重要。我一直都是和柏沁这么说，做你喜欢的事情，没人能逼着你做什么，哪怕这生意我不谈。逼你喝酒的朋友就别交，都不是什么好人。”
　　“爸。”柏沁笑起来，“你怎么回事，你是不是逮着人就要说教啊，能不能好好吃个饭？”
　　“不说了不说了。”柏民伟道，“吃菜吃菜。”
　　秦安启吃到一半，看见他们家地上还有那种塑料拼板拼成的大块色块板，忍不住低声问柏沁：“……那是什么？”
　　“我爸看电视看累了就躺上面，我妈还在上面做瑜伽，我有时候回家就抱着猫坐上面玩儿。我们家觉得哪儿舒服就躺那儿……你等会要不要试试？”柏沁说。
　　“……我……”
　　“小秦饭够不够？”卢枚清给他又舀了一勺饭，“再吃点，你太瘦了，这点我要夸柏沁。你看他高高瘦瘦还去健身房锻炼，你吃胖点，工作那么忙又瘦，阿姨看得好心疼的。”
　　“……人家不吃你别逼他吃。”柏沁说，“现在身材也很好啊，多匀称。”
　　“你摸过啊？”卢枚清随口道。
　　秦安启：“……”
　　柏沁气急败坏：“……摸什么摸！男的摸摸怎么了！”
　　他说完就觉得哪里不对，绝望道：“妈我们俩吃饱了，我们去那边坐着了。”
　　“哦好呀，我给你们切果盘。”卢枚清说。
　　柏沁走到沙发前那片塑料泡沫板区域，猫咪也跑过来，在他脚边团起来趴着，柏沁盘腿坐地上，对着秦安启拍了拍：“坐！”
　　秦安启的裤子有点紧，还需要拉起来一点，他跟着柏沁一起坐下，还有点拘谨。柏沁把猫抱起来放在他腿上，和他挨近了一些。
　　秦安启没有挪开，肩膀和他靠在一起，垂头看着猫。
　　客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柏沁道：“……好吃吗？”
　　“嗯。”秦安启点点头，“谢谢。”
　　“那……坐一会就回去。”柏沁说着半靠到身后的沙发上，从后侧看向秦安启的半侧脸和耳廓，“投资的事情怎么样？听王总说很顺利。”
　　“我还没来得及和你说。”秦安启的耳尖耳垂有点红，脖子也泛出一些粉红，“今天还想谢谢你这件事。”
　　“那就好。”柏沁叹了口气，“其实我……”
　　“吃水果吃水果！”卢枚清从里面端出一个大果盘，给柏沁和秦安启特别随意地放到地上，她站在一旁一脸慈母笑，“怎么样，这个小地方是不是特别好啊？以前柏沁皮，就喜欢在在上面爬来爬去的，后来他不爬了，我们家就保留下来，我和他爸爸就坐这里看电视啊看电影啊……可舒服了。”
　　“妈！”柏沁说，“别老扯上我！爬来爬去什么鬼。”
　　“你可不是爬来爬去么。”卢枚清大笑道，“你还是个宝宝咧。”
　　柏沁嘟囔道：“……也就你这么想我，我都三十了好吗？”
　　……
　　一直快到晚上九点，他们聊聊说说终于到了告别的时候，卢枚清太不舍得秦安启了，一定要他答应下次再来家里玩。
　　柏沁百思不得其解，下楼的时候和秦安启道：“我活了三十年，不知道我妈原来是喜欢你这款的？”
　　秦安启可能因为酒劲这会上来了，整个人说话都有点懒和拖沓：“……哪一款？”
　　“当然是冷酷型。”柏沁说，“我一直自认为我是暖男型的。”
　　“……”秦安启打个哈欠，看向柏沁，“是你话太多了。”
　　他眼里有些光点，好像是这个哈欠打出的泪水，在路灯下恍若星光，柏沁看了几眼没说话，秦安启把车钥匙丢给他，让他开车。
　　他们俩上了车，秦安启难得坐在副驾驶，靠着椅背都忘了系安全带。
　　柏沁想提醒他，侧身得到时候，看见他的眼睛。
　　“秦安启。”柏沁叫了他一声。
　　“嗯……”秦安启嗓子里滚出着一声，有点哭腔的哑，连尾音都被吞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心疼小秦抱抱小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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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D3888B】
　　柏沁注意到了他的异常，他或许是从那个哈欠开始,眼里盛了点泪水,但绝对不是因为劳累困顿的原因。
　　柏沁有时候大大咧咧，但大多数时候心思细腻,他好像隐约感觉到秦安启的异样,也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秦安启。”柏沁微微侧头,“你还好吗？”
　　“……”秦安启似乎想控制一下,他一直在用舌头不停舔着自己的上唇，双眼向上看着，是个典型在抑制激动的动作,但显然没有那么有成效。
　　柏沁有点手足无措。
　　他喉咙的地方仿佛被强塞进了一颗柠檬，他其实还挺怕看见秦安启这种时候的，秦安启给他的感觉太强大了,偶尔流露出一丁点儿的脆弱，柏沁就会觉得心疼。
　　他其实并不希望秦安启憋着,但他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一个值得他能真情流露的人。
　　他想了想，道：“……正好，我之前有个东西想送给你。”
　　“……什么。”秦安启道。
　　柏沁在包里藏了很久,终于有机会拿出来了。他把东西递到了秦安启手中，秦安启看了看，问：“现在能拆吗？”
　　“可以。”柏沁道。
　　秦安启拿出来，里面是个小盒子，他打开,在路灯下看见这个浅琥珀色的笔筒。
　　“那天在玻璃厂坐的，正好有空就自己做了个，有点粗糙。”柏沁道，“希望你喜欢啊，这阵子……确实挺麻烦你的。”
　　“……”秦安启看着那东西没有说话。
　　柏沁马上道：“不喜欢吗？”
　　“不是……”秦安启摇摇头，有些局促地看向窗外，“谢谢。”
　　柏沁探过头去，低声道：“……哭了？”
　　秦安启继续沉默着。
　　“秦安启。”柏沁捏着他的手臂，慢慢滑到手腕，“你这是被我的笔筒丑哭了吗？你转过来看我一眼。”
　　“不是，我很喜欢。”秦安启手腕有点抖，“柏沁，我太羡慕你了。”
　　“你别这么说……”柏沁打开他的储藏柜，从里面抽了两张纸巾，柔声哄道，“来来，没事了没事了，擦擦。”
　　“我没……”
　　不等秦安启说完，柏沁已经倾身过来，秦安启一转身，对方的脸就近在咫尺。两个人的距离又是那一晚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彼此的呼吸。
　　秦安启身上的气味又出现了，因为喝了酒，慢慢散发在狭小的车内，忽然有种微醺的错觉。柏沁很想再做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秦安启的手扶住他胸口，把他推开，手背蹭了蹭自己眼睛。
　　柏沁回过神来，抬手用纸巾蹭蹭他的脸颊：“怎么了嘛，我们那么熟了，都带你回来吃饭了，你对我也坦诚一点吧。”
　　“只是想起一些不开心的事情，控制不住。”秦安启摇摇头，“我没事。”
　　“不能说给我听吗？”柏沁问。
　　“都过去了。”秦安启说，“而且我说给你听，你也不能感同身受，只是同情我的话，我不需要。”
　　他冷静下来，外面那层膜壳又慢慢覆盖回去，话语中的冷漠又刻意凸显出来，他的头靠着座椅道：“我就是很羡慕这种家庭氛围，我这辈子，不可能再体会一次了。”
　　“为什么？”柏沁说，“你愿意的话，我每周都能带你回来吃饭，我妈那么喜欢你……”
　　秦安启摇摇头，举了举手中的东西：“这个我很喜欢，不过一开始我还以为你说送礼是……”
　　他忽然一愣，随即眯着眼晃了晃脑袋：“……”
　　“什么？”柏沁不明所以。
　　“……没。”秦安启睁开眼。“就是很意外。”
　　柏沁看着他，酸酸涩涩的滋味上涌，抬手摸了摸他的头。秦安启没有反抗，只是有些迷茫地看着他。
　　“我大你几个月呢，也是你哥。”柏沁说，“虽然秦总在工作上总是照顾我，但有时候我还是希望你在其他地方多信任我一些。”
　　他低声道：“生活上让我多照顾你一些，我希望你能接受这些好意，不需要还来还去的。”
　　“为什么？”秦安启问。
　　“什么为什么？”柏沁说，“为什么我要对你好？”
　　“嗯。”秦安启应道。
　　“……我也不知道。”柏沁说，“就觉得你和别人不一样。”
　　“……你也。”秦安启低声说，“你也和别人不一样。”
　　他说完，两个人都看着彼此。秦安启率先挪开眼睛，靠到椅背上，他道：“很晚了，麻烦送我回去吧。”
　　秦安启半路上睡着了，柏沁没把猫带回去放在了父母家，他开到了秦安启家里。一路上早就已经酝酿了想法，等到了地方，他把秦安启拍醒，看着秦安启道：“醒醒秦安启……好晚了。”
　　“嗯。”秦安启应了一声，有点迷糊，“快十点半了。”
　　“我没地铁了。”柏沁说，“住你家行不行？”
　　秦安启：“……”
　　登堂入室已经非常顺手的柏沁，这一次没有让自己失望。
　　秦安启没有阻止他，让他进到自己的家里，这一次没有了猫，柏沁的手也好了，他自己都没有给自己找什么借口，就是说了句“住你家”。
　　密码还是柏沁按的，让他很意外的是，秦安启没有换密码。
　　反正他的家就是有超舒服的吸引力，重要的是，不用七点不到就起床去上班，可以舒舒服服睡到八点、甚至九点起来都绰绰有余，还能去买个早点。
　　他进了屋子，熟门熟路挂了包。秦安启去洗澡，洗完了柏沁洗，他连穿秦安启的衣服都已经毫无顾忌了。
　　但柏沁今晚，还是有那么一点想要确认和弄懂的东西。
　　他有些许明白自己的心意了，大概是已经把秦安启归结于一个特殊的位置，他现在却不知道秦安启有没有把他放在一个与别人不同的地位，尽管秦安启刚刚对他说了“你和别人不一样”这样似是而非的话。
　　但秦安启这个人吧……
　　他形容人好看，也是“你和别人长得不一样”，这话真的信不得。
　　还有，柏沁觉得他曾经一定经历过很痛苦的事，关于童年关于家庭……应该是秦安启他不能说出来的一些往事。秦安启说的对，柏沁也明白，“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这句话相当适用于现在的情景。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是喝顿酒就能增加友谊的年纪。但无论出于各种原因，柏沁很想让他开心一点。
　　他平躺在秦安启家的沙发上，划开了手机。
　　他几天不上扣扣，句号同学给他的消息他居然都没看见。
　　。：
　　——不用担心，你已经很好了。
　　——他不会生气的。
　　昨天，句号同学还给他发了条信息：
　　。：
　　——最近你都不在，很忙吗？
　　柏沁按着手机回复他：
　　木白白：
　　——有点忙有点烦，过得很不舒坦。
　　句号同学在线，秒回了他：
　　——你怎么了？
　　木白白：
　　——我有个朋友，好像和你说过？
　　——我很在意他，觉得他一直不是很开心。
　　——但我想帮他的时候，他总是会把我推远。
　　对面沉默了一会，一直显示正在输入。
　　柏沁焦急地等待，一动不动看着手机。
　　。：
　　——你有没有想过，是他不知道怎么和你开口。
　　——独来独往惯了的人或许都这样。
　　木白白：
　　——我觉得应该就是他根本没把我当朋友吧[难过]
　　——我觉得很挫败。
　　。：
　　——他回应不了你什么，可能也不知道自己要什么。
　　木白白：
　　——你觉得，我继续这样他会烦吗？
　　句号同学又很久没有回复。
　　门外是秦安启走动的声音，柏沁抬眼，秦安启的影子从门口晃过去，似乎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柏沁想问他这么晚了还不睡，又枕着手，看见自己的手机震动起来。
　　。：
　　——不会。
　　木白白：
　　——好，听你的。
　　——你和他真的很像啊，我有时候觉得你就是他就好了。
　　。：
　　——为什么？
　　木白白：
　　——至少我们可以在这里说很多话。
　　。：
　　——他或许只是不善回应，其实应该很喜欢和你这样的朋友交流。
　　木白白：
　　——谢谢鼓励。
　　——好晚了，又拉着你说了那么多，还要工作吗？
　　。：
　　——对。
　　木白白：
　　——那我睡了，晚安。
　　。：
　　——好梦。
　　柏沁把手机放下，走到门口，站在门框边敲了敲门。
　　秦安启在沙发上垂着眼看面前的笔记本，闻声抬起头来。
　　“睡不着？”柏沁问。
　　“嗯。”
　　“那聊聊？”
　　秦安启给他挪了位置，柏沁坐到他旁边，又闻到了他身上的香味。忍不住道：“你身上是……沐浴露吗？好香。”
　　“……”秦安启抬起手腕凑到鼻间，“陈经理在问出差前准备的，他说随意买的，是不是太香了？”
　　“还好。”柏沁说。
　　“有点像女生用的味道。”秦安启说，“我不喜欢。”
　　“我觉得挺好闻啊。”柏沁说。
　　“是么。”秦安启道，“……好吧。”
　　他又提醒道：“你要聊什么？明天可是要上班的。”
　　“随便聊聊啊。”柏沁说，“你不也睡不着吗？”
　　秦安启似乎接受了他这个提议，手肘撑着沙发的扶手，看着电脑：“下周开始，你要忙展览还要继续做大货，这种节奏会很累。”
　　“还好啦。”柏沁靠在沙发上，“我加班都加习惯了，你不加，我不加，年终奖谁来给你加。”
　　秦安启沉默了一会，开口道：“如果……你加班的话，晚上就来我这里吧。”
　　“……”柏沁眨眨眼，“啊？”
　　“带点衣服来。”秦安启手扯了一把他的衣服：“别老穿我的。”
　　柏沁心花怒放，差点原地蹦起来：“明天就带！带带带！”
　　他想了想：“要不我把猫也带过来吧，老让它待在我爸妈家也不是事儿。”
　　秦安启：“……”
　　“加班不是开玩笑的啊，你不养我也要给我朋友养。”柏沁一本正经说。
　　秦安启一脸后悔和他在这里夜聊的表情，叹了口气看向电脑：“知道了，快去睡觉吧。”
　　在床上的时候，柏沁都开始感觉自己特别不要脸，一边又忍不住偷笑。但句号同学也和他说了，或许秦安启真的是不善交流。
　　柏沁甚至想了，如果等不忙的时候，他有了一个很小的计划，他想带着秦安启一起实现…正这么想着就进入了梦境。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去阿柏要加班啦！阿柏但凡冒出点心思，就要被加班磨没。
　　这大概就是社会的毒打吧（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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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73494F】
　　说加班起来不是开玩笑的，确实不是开玩笑的。
　　展台的搭建对于柏沁这样的全能选手其实不是什么难事。
　　但如果加上一个时间期限的话,那这件事就开始难起来了。
　　柏沁最恨拖沓和死线,但又是每天不得不面对的问题。这期间还要穿插着大货的进度，虽然有市场部的采购盯着,柏沁这边却完全不敢放松。
　　接下来的日子,他的整个进度都转变了方向,开始向着展览进发。柏沁每天干的事情就是,早晨开会，中午审稿，下午联系供应商,晚上做装修设计图，中间还穿插着盯大货进度。
　　这么持续了几天，柏沁刚刚好了点的感冒,又像复发了似的开始狂流鼻涕。
　　上上周是在工厂里度过，天天盼着回来吹空调,现在在办公室吹空调了，又是另一种形式的痛苦。
　　工作等同于痛苦。
　　没有例外。
　　哪怕他这种天赋加后天吃艺术饭的选手，当年市美术统考前十名，一路顺风顺水上综合院校的人,设计应当是他喜欢的工作，他都觉得力不从心。
　　“啊啊啊……”柏沁抱住头。
　　但所幸这些痛苦之中，还有让他能放松的一席之地。
　　他住秦安启家第二天了，还带了一周的衣服和他的宝贝猫过去，他现在都特想采访一下秦安启,那晚说这句话是不是特别后悔。
　　不过为了不让秦安启把他撵出去，他自告奋勇开始投喂秦安启。他也不怎么会做饭，发微信跟卢枚清取经，加班只能给秦安启做做早餐，但柏沁乐此不疲，不觉得累。
　　转眼，距离展览只有半个月的时间。
　　宣传册打印完毕，大型展板和软装进行得差不多了，这一次倒是顺风顺水，没有出太大的差池。
　　但他万万没想到，出差池的居然是秦安启那边。
　　Trea想在现场做概念店，饮品和小甜品加上卖产品。现场也有专门的餐饮区，因为他们的情况特殊，主办方虽然没有反对他们在展商区域做这么一块特区。
　　但随之而来的场地问题就很麻烦。
　　秦安启并不希望两片区域分开，这么僵持了一阵子，主办说只要现场的设备能跟上，那也没有什么问题。但问题是，这些设备在店内可以运用，到了一个简陋的现场，电、水供应不足的情况下，未必能有最好的效果。
　　柏沁所提供的装修方案是已经给他规划好了区域，还是加班了两个凌晨赶制出来的。当他下班钻去秦安启的房子里，听见这个消息时候，整个人都是崩溃的。
　　“……你说什么。”柏沁瘫坐在沙发上，“你先等等。”
　　“？”秦安启端着咖啡杯，在旁边看着柏沁。
　　“……你让我先消化消化。”柏沁用手搓搓脸，把猫抱到膝盖上看秦安启，“你的意思是，如果这边没办法把设备跟上，这个装修就要大改？”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秦安启也有点为难的样子，“我这边会尽力的。”
　　柏沁有点绝望，他靠着沙发，脸埋在软软的靠垫里：“……你有几成把握呢。”
　　“七成。”秦安启道。
　　“很高了。”柏沁道，“但是……”
　　“但是为了保险起见。”秦安启闭着眼喝了口咖啡，“我们还是要做个planB。”
　　“……啊啊啊靠！”柏沁要哭了，“你就是不给我睡觉。”
　　“……没有。”秦安启说，“明后天的话，应该没有问题吧？”
　　柏沁噘着嘴：“知道了知道了。”
　　秦安启说的话，他能怎么办呢。
　　毕竟现在自己还带着儿子还占着人家的家里，空调吹着还不交房租，本来就够不要脸的。
　　柏沁去洗了个澡，反正今天时间还早，他准备先做个简易的平面草图，有了大概的思路之后，做起来也就方便不少。
　　他把猫放在笔记本旁边当垫子抱着，抱了一会又嫌弃热，把它丢到地板上让他自己玩。
　　构思到一半，柏沁面前放了一个盘子。他掀起眼皮，看见一盘子水果放在面前。
　　“谢谢。”柏沁有点惊讶，抬头道，“你太客气了吧。”
　　秦安启没回答，搬着笔记本坐到他旁边。
　　柏沁主动把自己构思的草图给秦安启看：“如果两个区域分开的话，我们展览的区域就变大了，反而有点空旷，你要做点联动哦？把顾客吸引到我们这边来，发发小礼物什么的……”
　　“小礼物。”秦安启重复了一句。
　　柏沁立马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欸……”
　　“做点钥匙扣什么的，不错。”秦安启手指敲动键盘，大晚上的，他的微信群里还很热闹。
　　“……大哥。”柏沁说，“你意思是我临时还要搞几个纪念品出来是不？”
　　“不一定是钥匙扣。”秦安启道，“或许可以试试做餐具，例如勺子一类可重复利用的。”
　　“重点是这个吗？”柏沁无语道。
　　秦安启看了他一眼，接着把果盘端到了柏沁面前，一脸面无表情看着他。
　　柏沁烦躁道：“不吃。”
　　秦安启也不勉强，放回了桌上。柏沁看着他自己给自己叉了一个，嘴一鼓一鼓地嚼着，挺可爱的，马上就原谅了他。
　　“如果有类似的纪念品，就像之前劳伦斯设计周给的胸针那样可以重复用的，稍许成本高一点也没有问题。”秦安启转头看他，“你有想法吗？钥匙扣和徽章并不实用，小勺子的时间够……”
　　“别说了。”柏沁叉了块菠萝怼到他嘴边，秦安启楞了一下，柏沁道，“张嘴。”
　　秦安启乖乖张了嘴，有些莫名地看他。
　　“毕竟是商业设计周，不是Trea的开业典礼。”柏沁又叉了一块菠萝，放到秦安启嘴边，“张嘴。”
　　“……”秦安启蹙眉，“你想说什么？”
　　他说完还是张了嘴。
　　“没什么，明天我开始做没有问题。”柏沁说，“做这种东西之前，秦总还是要先想一下，到底有没有必要，不要因为一时冲动做了无用功嘛。”
　　秦安启嚼着垂下眼：“也是，明天我会去公司讨论一下再给你结果。”
　　柏沁看看他：“你也累好几天了吧，现在是不是有点后悔答应王总做这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不是。”秦安启摇摇头，“不后悔。”
　　柏沁笑了起来：“好了，你早点休息吧。”
　　“我没事。”秦安启坐在他旁边没动。
　　柏沁随他便，自己管自己画草图，画得入迷了也忘了时间和困顿，等回神的时候想起来，秦安启这不会是因为要自己加班在愧疚吧。
　　柏沁想着叉了盘子里的水果侧头去看他，秦安启已经靠着沙发背，垂着头睡着了。
　　头偏向他这一边，穿着睡衣的样子很柔软，睫毛长得像娃娃，闭上眼的时候特别好看。柏沁肆无忌惮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抬起手推了下他的肩膀：“秦安启？”
　　秦安启迷迷糊糊睁开眼，手按到了柏沁的手背上。
　　他随即又侧过脸，睡了过去。
　　柏沁的心跳又逐步扩大扩大，他想维持这个动作久一点再久一点。
　　他凑近了一些秦安启。
　　近到自己要开始对眼儿……不是，近到自己的鼻尖还差一点就能怼到对方的脸上。
　　他觉得秦安启真的好香啊，是一点点让他沉迷的香味。他洗澡的时候特地闻过秦安启的沐浴露，味道很像，却又差那么点意思。
　　就在此刻，秦安启动了一下。
　　柏沁脑内一炸，立刻弹开坐回了旁边，感觉自己颈部的动脉在催促着他清醒，他也确实清醒过来。
　　他又特么在干嘛……
　　“你弄好了吗？”秦安启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尾音软软的，“……抱歉，我睡着了。”
　　“嗯。”柏沁吞了口口水，把ipad关上放好，“睡觉去吧。”
　　两人互道了晚安，柏沁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他用手按着胸口，躺倒在了床上，越来越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第二天，柏沁又忙到昏天黑地，下午实在累到不省人事，五点多趴在电脑前睡到六点，孙树过来叫都叫不醒，直接掐他人中。
　　柏沁被掐醒，一脸惊恐看着他。
　　“老大。”孙树道，“我以为你不行了，小宋都去打120了。”
　　“你特么才不行了！”柏沁揉了揉脑袋，“我躺会，别烦我。”
　　“回家睡嘛。”孙树道，“今晚又没什么事儿了。”
　　“别管我了。”柏沁又趴了回去，“我困死了，睡一会就回去。”
　　孙树只好道好，和其他人离开了办公室，还贴心给他关了灯。
　　柏沁睡得迷迷糊糊，接下去的三个小时内就在冷热交替和梦境虚实间来回横跳，一会赶不上火车，一会在风雨交加的教室里准备高考。
　　直到他梦见自己在厕所里，刚拉开裤子准备放水，有人开始噼里啪啦敲厕所门。
　　“……卧槽！”柏沁转头，“谁！”
　　整个厕所四面墙都倒了，他一下暴露在一个旷野里，羞耻感直冲脑门儿。
　　“！！！”柏沁一下坐起来，喊了一声。
　　在黑暗的、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他听见自己手机不停在震动。
　　柏沁揉着太阳穴接了起来。
　　“喂……”
　　柏沁闭着眼含糊道。
　　“你回家了？”秦安启问。
　　柏沁一下睁眼，道：“……哦，没，我在办公室睡着了，太累了。”
　　秦安启有些惊讶：“你还在办公室？”
　　“啊……是。”柏沁道，“几点了？”
　　“十二点多。”秦安启说，“我以为你回家了，我刚回家，没看见你。”
　　“嗯……我好困。”柏沁靠在椅子上，闭着眼，“我在办公室睡一觉算了，我走都走不动。”
　　秦安启道：“太冷了，你感冒刚好，回来睡吧。”
　　柏沁在黑暗里睁开眼，他看见走廊里有光，那句“回来睡吧”却成了一句柔软又轻飘飘进入他心里的话。
　　可他真的很困，是难以言说的疲惫。
　　“……要不我过来找你。”秦安启说。
　　等柏沁反应过来，秦安启已经挂电话了。
　　他站起来撸了把头发，慢吞吞背上包下楼。人有点晕，等到了楼下，柏沁点了根烟站在门口，脑子空空的看着毫无一人的写字楼前的小广场。
　　等了一会，他就看见路灯下挺拔的男人。
　　可能因为晚上冷，秦安启给自己套了一件薄外套。他看见柏沁的时候，柏沁分明也看见了他因为光斑在眼里映出的那一点光。
　　那一点因为暑气、或是因为做不完的工作而堆积起来烦躁的疲累感，就这么被秦安启抚平了。
　　秦安启已经走到他面前看着他没说话，柏沁右手双指夹着烟，另一只手忽然一伸，抓住了秦安启的手腕。
　　作者有话要说：柏沁：虽然我还没搞明白自己的心意但就是控制不住想吃对方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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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607A9E】
　　温热的大手摸上腕处的骨头，柏沁自己都不知道这个动作的意义。
　　秦安启显然被他拉得有点莫名,脸上显出一些惊讶神色。柏沁没有松开,反而把他连人一起拉近了一些。
　　空无一人的地方，静谧的夜里,没睡醒的他,和眼前的人。
　　秦安启看着他,也没想到挣扎：“……干什么。”
　　“抽吗？”柏沁勾勾嘴,眼睛半阖，声音磁性又有些许轻挑，他把叼着的烟拿下来,反手递给他。
　　秦安启举起他没拉着的手，悬在半空。
　　他逗逗秦安启，也知道秦安启不会接。
　　但他没想到,秦安启捏着他的烟接过来，就直接抽了一口。
　　“走吧。”秦安启说着把手抽了回去,夹着烟背对着他，走到他的前面。
　　挣开他手的刹那，柏沁脑子里只有轰隆隆的雷响，他从这种半梦半醒的状态里清醒,随即是胸口横冲直撞仿佛蛮牛、找不到出口的感情。
　　谁也没在意，或者说谁也都没觉得这个暧昧不明动作有别的意义，对于秦安启而言，只是随手的动作而已。
　　烟本来也没剩几口，秦安启和他走到拐角,就掐灭在了垃圾桶的烟灰缸里。
　　柏沁开始思考，他好像从这一刻开始，对秦安启的一些感情确实不一样了。
　　不光想和他成为朋友，而是想成为放在特殊位置上的朋友。他显然是一个可以牵动他情绪、哪怕认识时间短暂也完全没有阻碍的存在，因为秦安启对他而言，充满了一种诱惑力——这种诱惑力让他失去思考能力，本能总是想亲近他更多一些。
　　但三十年来的固定思维总是对他现在的判断失衡，他所有的一切动作都出于冲动，心中也不断有疑问“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做”、“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做”。
　　而且……秦安启并不会回应他吧。
　　柏沁相信，等这个项目结束，他和秦安启的接触逐渐减少，他们也就不会和现在一样了。
　　他们会回到正轨上，成为彼此朋友圈里一个躺着不会再亮的头像。
　　“秦安启。”柏沁侧了侧头，“我住你家麻烦你吗？”
　　“还好。”秦安启说。
　　“如果你觉得麻烦，你就和我说。”柏沁说，“我这种行为，仔细想想还挺讨厌的。”
　　秦安启悠悠道：“睡醒了，开始反省自己了吗？”
　　柏沁闷闷哼了一声：“嗯。”
　　秦安启回头看了他一眼：“那你现在回自己家去？”
　　“……”柏沁低声道，“你也不用那么无情。”
　　他想了想，鼓起勇气道：“周末……你有空吗？”
　　“这周？”秦安启摇摇头，“没有。”
　　“哦……”柏沁应了一声。
　　“周末两天我要出差。”秦安启道，“如果你要住的话，直接进去就好了。”
　　柏沁心道他误会了，但刚才鼓起的勇气又被磨没了，道：“哦，那正好周末我妈喊我回家，我周日回来给你带鸡汤喝。”
　　秦安启：“谢谢。”
　　“她知道你最近辛苦，还让我蹭吃蹭喝，说了我好几次了。”柏沁又不死心，把话题拉回来，“那下周末有空吗？”
　　“怎么了？”秦安启终于发现了他话里的重点。
　　“就……”柏沁眼珠子转了转，“出去逛逛什么的。”
　　秦安启有点不解：“周末吗？我一般在家休息。”
　　“哦。”柏沁道，“那算了。”
　　莫名其妙的对话。
　　他俩还能这么一路聊到家门口。
　　不过，在开启布展前，秦安启方终于把场地的问题协商完毕了。
　　柏沁松了口气，他确实觉得第一个方案比第二个方案要双赢很多，但主办给布展的时间不长，在这种情况下，最后几天的冲刺期不光不能放松，脑力跟上的情况下还要确保体力跟上。
　　柏沁周末回家拿卢枚清给他炖的老母鸡汤，卢枚清吓一跳，说他怎么瘦成这个样了。
　　柏沁默默去卫生间搬出家里的体重秤，站上去看了看，果然……瘦了快四斤。
　　半个月四斤什么概念，他本来就瘦，这会脸颊都凹陷下去，还显得很是憔悴。
　　“好惨。”柏沁跑过去找卢枚清哭哭啼啼，“妈，我好惨！”
　　“哦，好惨好惨。”卢枚清敷衍地熬着汤，“喝点我的汤就不惨了。”
　　“不知道的以为你熬给做月子的。”柏沁随口吐槽。
　　卢枚清狠狠打了他一把：“放你的屁，谁做月子？小秦？”
　　柏沁喝着汤就呛了一口，对着水池咳了半天。
　　她又给柏沁盛了一小碗，接着把剩下的连汤带肉全倒入了保温桶内：“这些给小秦带去哦。”
　　柏沁捧着那小碗：“呵。”
　　“干什么嘛。”卢枚清道，“你和人家小秦多学学，有礼貌，长得帅，还有钱……你呢？”
　　“我没礼貌长得丑没钱吗？”柏沁捏着她的衣服，“把我买给你的衣服脱下来。”
　　“你看，小气。”卢枚清马上道。
　　柏沁吃了个瘪，站在她旁边默默擦桌子，半晌他道：“我小时候你还记得，都带我去哪里玩不？”
　　“小没良心的不记得啦？”卢枚清把抹布一扔，“你小时候就是个多动症，就是个小野狗，不牵着你出去溜一圈回来可以精力旺盛到半夜。”
　　“？？？”柏沁道，“你能不能找点好的形容词，赞美一下你儿子？”
　　“不能。”卢枚清想了想，“我带你去的地方很多啊，历史博物馆、动物园、水族馆、还有军史馆科技馆，多呢……还带你去山上写生画画，不过也会带你去兴趣班，你反正都学不长坐不住。”
　　“那我喜欢吃啥啊？”柏沁问。
　　“你？”卢枚清说，“快餐炸鸡、那种乱七八糟的小零食，反正除了你妈我做的东西你啥都爱吃。”
　　她一拍桌子：“哦！还有辣条！以前背着我藏辣条，还藏我衣橱里！”
　　“真的啊？”柏沁忍不住手团着笑起来。
　　“你不记得了！？”卢枚清说，“还是包开过的！我的裙子上全是辣条味儿！”
　　柏沁一边说一边道：“好好好……辣条……”
　　“你问这个干什么？”卢枚清说，“回忆童年啊？”
　　“差不多吧。”柏沁感叹道，“我觉得我童年挺幸福的。”
　　卢枚清瞄了他一眼：“怎么了？我感觉你心里有事哦小宝贝。”
　　“没。”柏沁扶着她的肩膀，“快点搞，我还要回去给你的小秦宝贝喝鸡汤呢。”
　　在家里窝完，回秦安启公寓之前，柏沁问秦安启在不在家。
　　秦安启过了一会回他：——已经在家了。
　　柏沁给他拍了个保温桶：——妈妈的爱。
　　柏沁到家之后，秦安启已经在工作，猫就趴在他的手旁边团着。这画面，柏沁一直百看不厌。
　　“来了。”柏沁道。
　　“嗯。”秦安启头也没有抬。
　　柏沁赶紧去厨房把保温桶拿出来，倒入了碗内，他在微波炉里打了两分钟，温热的鸡汤又烫了起来。他端出去放到秦安启的旁边，自己家的馋猫仿佛醒了，跳到了那边凑过去闻。
　　“哎！”柏沁把它脑袋往后扯，不许它碰，“是给你吃的吗！”
　　猫咪被他抱到地上又跳上来，无奈之下只能在怀里控制着，对秦安启道：“快吃吧，它吵死了，一会来喝你的汤。”
　　又对怀里的猫道：“好了好了，爸爸给你吃罐头，罐头吃不吃？”
　　哄着猫去吃罐头，柏沁蹲在旁边撸着它的背，一边用余光瞄秦安启。秦安启盯着那碗鸡汤，小心翼翼尝了一口。
　　柏沁马上道：“……好喝吗？”
　　“嗯……”秦安启点点头，双手捧着碗。
　　好喝就好。
　　柏沁松了口气，扔下猫坐到他的对面，看着他一口口喝汤，他撑着头道：“明天就要去布展了，你们人手够吗？”
　　“够。”秦安启道，“但为了应付突发状况，还是随时要准备着。”
　　柏沁压力马上大了，他手捂住头：“……哎。”
　　“快了。”秦安启垂着头，“再坚持一下。”
　　“好吧。”柏沁吐了口气，“我会的。”
　　距离展览还有三日。
　　柏沁和装修队的一同进入展馆，里面乱糟糟的，各种墙面地面都丢弃着杂乱的垃圾和建筑材料，丝毫没有几天后就要开大展的样子。
　　柏沁边抬头看边问旁边的工人：“我们这个大概要弄多久啊？”
　　“很快的。”工人说，“东西到位的话就都是搭建的问题了。”
　　柏沁点点头，本来觉得自己就是在旁边充当一指手画脚的监工，最多帮人买买水。结果发现自己就是一劳碌命，反应过来的时候都已经上手在帮着刷墙贴纸搭台了。
　　他还干得特别顺手，连老师傅都钦佩他的动手能力。等到了下午两点，他们的展台开始初具雏形，柏沁坐在一旁边休息边剥贴纸。
　　手机已经一上午没看了，在裤袋里响了半天，他腾出一只手打开一看，发现上面的弹窗信息。
　　除却工作上的事情，还有艾维的几条信息，说付琼学长单位发的设计周的票，他没空去问我们去不去。
　　柏沁戴着灰不溜秋的手套随手找了一块砖掂在手上，拿起来对着墙上设计周logo一起合影，发给了艾维：
　　——今年爸爸我在设计周搬砖。
　　艾维：
　　——！！！啊？
　　——你们青山有展台？要去要去！
　　木白：
　　——来啊，等你。
　　——我们和Trea联动呢。
　　艾维：
　　——就是那个特别难搞你特别烦的甲方吗？
　　木白：
　　——？
　　——欸，是……
　　柏沁把砖扔地上，面前就闪过一瓶冰可乐。他抬头道谢，猛然发现面前的人是秦安启。
　　“……”刚说完人家坏话有点心虚的柏沁看着秦安启没说话。
　　“……”秦安启看他没说话就点点头也没有说话，转身走了。
　　艾维说几张票正好都发给了大学里的室友，大家一起去帮他捧场给他排面，柏沁骂他们就是想来吃吃喝喝。
　　他把手机丢在一边，站起来走过去找秦安启。
　　秦安启带了不少的人来，和工人在协商放设备。柏沁粗略看了看，这些东西大概就要去掉大半的场地，但为了食品安全又缺一不可。
　　之前秦安启要求定制的一些小赠品，，柏沁嘴上不愿意，其实下午就加班加点给赶制出来了。
　　这些别致的钥匙扣和小徽章也都被送到了场馆里。
　　这边工人开始运作起来，秦安启得了空，终于能和在后面闲了一会的柏沁说上了话。
　　他的浅灰T恤已经完全变成深一块浅一块，还有点脏兮兮的狼狈。他拎着可乐，看秦安启走过来，手中还提着饭，往后退了一步：“我脏。”
　　秦安启手里捏了一包纸，给他递过去：“擦擦，先吃饭。”
　　柏沁拿着纸擦了把脸：“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饭啊。”
　　“猜到了。”秦安启说着，把里面包装精美的饭盒拿出来，柏沁闻着味道就感觉饿到胃扭曲。
　　“里面都是灰，去外面吃吧。”秦安启说。
　　柏沁垂头道：“好。”
　　他们俩找了个室外的地方，秦安启坐在他旁边，柏沁往旁边挪了点位置：“……我身上好脏，你当心点。”
　　“还好。”秦安启看着他，忽然抬手。
　　柏沁的脸就这么被他摸了一下……
　　秦安启的指节弯曲，动作总让柏沁错觉温柔，还带着隐隐的香气。柏沁生怕自己的呼吸撩到对方手上，瞪着眼看着秦安启。
　　柏沁：“你……摸、摸、摸我干嘛？”
　　秦安启摸完，言简意赅道：“纸。”
　　“……哦。”自作多情完的柏沁垂下头，赶紧打开饭盒吃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间接都有了直接会远吗（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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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5B5F9E】
　　Trea方的设备，一直搬到快晚上才全部弄好。场馆十点以后要关闭,调试就要留给明天,柏沁明天还要拉一堆样品过来布展，但这一天的重压劳累之下,又脏又累地感觉要原地去世。
　　“走吧。”秦安启道。
　　“……”柏沁头重脚轻要昏迷,但还是摆摆手,“我回自己家去吧,我浑身太难闻了，又脏。”
　　“我送你。”秦安启说。
　　“不用了啦。”柏沁垂下眉眼，“我自己可以,这里地铁就坐几站，我认识。”
　　秦安启没有再勉强，和他拎着袋子走出了场馆。
　　柏沁正跟着他走,垂头看着手机，他在群里给他们发了很多布展后的照片,一时间工作群里热热闹闹的，都在评头论足。
　　孙树：
　　——我有个疑议。
　　——我们可以免费喝奶茶吗？
　　柏沁骂道：
　　——天天就知道喝，我看你是忘了之前被奶茶包养的恐惧了。
　　孙树：
　　——[难过]对哦。
　　柏沁边看边笑出声。
　　秦安启可能听见了，转头去看他,忽然道：“我下午时候看见你前女友了。”
　　“啊？”柏沁一下没反应过来前女友是什么。
　　“就在我们展台左边第三个展台。”秦安启面无表情道，“刚才还看见她了。”
　　“……”柏沁慢慢晃晃脑袋，想起来是谁了，“哦……你说上次我们在奶茶店遇见的那个吗？”
　　秦安启顿了顿脚：“那不就是吗。”
　　柏沁一看，沛沛有说有笑地和旁边几个同事一起走过来,她和柏沁一下对上了眼，对他微微笑了笑。
　　“……”这什么狗屁缘分？
　　但现在转身就走是不是太没有风度了。
　　柏沁硬着头皮对她扯扯嘴角，一副根本不舍得笑的样子。
　　“柏沁，下班啦？”沛沛倒是对他非常自然道，“你是不是也要回家啊？正好都坐地铁，我们一起走，聊聊吧？”
　　她其他的三四个同事，有男有女，也都驻足看着他，似乎都在等他。几个人还因为他们俩这熟稔的对话，忍不住好奇打量着柏沁。
　　柏沁马上想和她撇清关系道：“……我不……”
　　“我走了。”秦安启在旁边忽然开口，“你们聊。”
　　柏沁猛然回头，秦安启腿长脚快，说走就走，毫不留恋。
　　柏沁：“？？？”
　　“那不是你客户吗？”沛沛笑道，“我今天下午看见你，看你在忙，就没来打招呼。走吧柏沁，再晚没地铁了。”
　　“……我不坐地铁。”柏沁往后退了一步蹙眉道，“我走了。”
　　他转身的时候，秦安启都转了弯，走出了他的视野范围内。柏沁跑了两步，喊道：“秦安启！”
　　秦安启远远地走在停车场里，柏沁觉得他听见了，但是就是不理他。
　　“……”柏沁又喊了一声，“秦安启！”
　　秦安启侧头，一边用钥匙开了车，他淡淡开口，一副没情绪，但满脸满手满头发丝都写满情绪的样子：“你不是坐地铁吗？”
　　柏沁站在他旁边蹭了蹭裤子。
　　他有那么一瞬间有这样的念头，秦安启刚才是不是不爽的是，以为自己不跟他回去是因为恰好遇见了沛沛，而沛沛那自然的样子仿佛他们从一开始就约好了一起去坐地铁似的。
　　是这样吗？
　　柏沁盯着秦安启看，心情舒畅起来。
　　秦安启要坐进驾驶室里，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柏沁扶着门把手却没让他关门。
　　“……”秦安启看着他，“怎么了？”
　　“改主意了。”柏沁笑嘻嘻地搭在门上，“能不能再蹭一晚上秦总的房子？”
　　……
　　回秦安启家里舒舒服服洗了个澡，柏沁边擦头发边偷笑，笑完横在秦安启的沙发上，抱着猫在胸口又亲又蹭。
　　秦安启洗完澡走出来，看见柏沁在沙发上靠着玩猫，忍不住道：“不睡觉吗？”
　　“睡，但不太困了。”柏沁把猫搂怀里，“果然，有猫在的话一天都不觉得困，治愈良药。”
　　秦安启坐到他旁边，柏沁举着猫转过头来看他，从猫耳后面露出两只眼。
　　他捏着猫咪的手，对秦安启挥挥，捏着嗓子：“秦总辛苦啦。”
　　秦安启抬手拽了拽猫咪的后脚，露出一些温柔的神色。
　　柏沁有猫作为屏障，向着秦安启的方向，就能光明正大看着他。柏沁捏着猫爪子逗他，还让他触碰猫咪的软垫，秦安启的纤长手指按着那垫子揉着，表情愈发放松。
　　柏沁小心翼翼道：“那个……其实我不知道沛沛在我展台旁边……”
　　秦安启脸色困惑，抬头看他。
　　“你记性真好。”柏沁说，“你居然还记得她长什么样，说真的，她走大街上我都不一定会发现那是她……太久了，况且我也没必要记着她。”
　　这番话说得像解释，但其实柏沁心里知道，他就是在解释给秦安启听。
　　不管秦安启方才的低气压是不是因为他，反正他就死皮赖脸默认是了。
　　秦安启开口，声音有点他不自知的粘：“……只是恰好在展位上看见她，她是做相关工作吗？”
　　“和我差不多吧，她做产品工业设计的。”柏沁又补充说，“这都是我同学后来告诉我的啊，我可没特地打听过。”
　　秦安启微微蹙眉：“……哦。”
　　“所以秦总。”柏沁双手合十，“如果那天在现场遇见她，你千万帮我解围。人家都有未婚夫了，我这多不合适。”
　　“我又做不了什么。”秦安启轻声说。
　　“你如果不帮我，那我带着儿子离家出走。”柏沁把猫放下来，“连夜走，买高铁，不回头。”
　　秦安启道：“那你就走吧。”
　　“……秦总真的薄情。”柏沁下巴挨着布偶猫蹭着笑。
　　秦安启把猫抱过来，抱在怀里站起来走了。
　　柏沁跟在他后面：“你睡觉啦？”
　　“嗯。”秦安启转身道，“能不能帮我搬一下电脑。”
　　“好嘞。”柏沁马上从桌上拿起他的笔记本，跟着他后面撞开了门。
　　他很少来到秦安启的房间，里面干干净净基本除了生活用品没有什么东西，灰白床单，黑色地毯，看起来没什么生气，但都很舒服，好在没有什么大红木桌子，周遭也不跟客厅似的贴着瓷砖。
　　虽然柏沁之前有脑补，秦安启可能是睡大牡丹床单的……
　　他有个挺大的书柜，上面很多英文书籍，在书柜上有个眼熟的东西。
　　是那个柏沁挺早之前，送给他的悬浮月球音响。
　　柏沁没想到秦安启一直放在自己的卧室里，有点意外又有点感动，凑近了看：“秦安启，这不是我送你的吗？”
　　秦安启看了一眼，应了一声。
　　“好用吗？”柏沁揉揉鼻子，“我当时还怕你不喜欢，挑了半天。”
　　“你挑礼物的时候，总会想很多。”秦安启把猫放在地上，任他随意走动，淡淡说道。
　　“嗯？有吗？”柏沁莫名道。
　　不懂秦安启为什么会说起这个，但柏沁思考了一下：“还好吧……我也没送你什么东西，对了，笔筒用起来了吗？”
　　“在办公桌上。”秦安启道。
　　“那就好。”柏沁乐呵呵说，“如果看见好玩的，我再给你买。”
　　他说完看着秦安启，又赶紧补充道：“我就是很喜欢送人东西！你知道反正我也没女朋友，看见这些好玩的也不知道送给谁……”
　　“谢谢。”秦安启低着头用脚背逗着猫。
　　柏沁自顾自点点头：“嗯嗯……那我……去隔壁睡觉了。”
　　“好。”秦安启说。
　　柏沁走出门，想了想又扒着门框回身道：“谢谢秦总又收留一晚，晚安。”
　　“晚安。”秦安启看着他。
　　……
　　距离展会还有一天。
　　和三天之前完全变样，装修垃圾一袋袋往外运走，剩下的擦擦弄弄。展台周围的围挡开始逐渐拆除，每一个展台的外观开始向外展示。
　　“青山创意XTrea鹊茶”的大logo被翻上展台最高处，柏沁的整个设计氛围也基本是照着“自然、田园、环保”一类的创意展开。青山创意的企业视觉标准色是类似牛油果绿的颜色，配合鹊茶确实也不违和。
　　把餐饮区域和产品展示区域完全分开成了两个部分，如果要走到取餐区还是要穿过餐饮展示区。柏沁一边和宋晓潇在现场摆展品，一边听宋晓潇和他吐槽。
　　“新的项目是做大会的吉祥物。”宋晓潇一脸嫌弃，“你看见那个丑样了吗？”
　　“看见邮件了。”柏沁道，“我就是弄不明白，好好一个车展为什么要弄个猪做吉祥物？”
　　“……”宋晓潇笑得肩膀抖起来，“老大，那是熊。”
　　不管是熊还是猪，柏沁都知道反正是个不能看的鬼东西。这鬼东西还要他们天天看，对它的比例上下研究，并研发一系列的衍生产品。
　　这么一想，秦安启真的是天使。至少在这个展览上，因为充分了解了他们公司的水平后处于无条件信任阶段，只谈预算，不谈审美。
　　不过他也鲜少也一个甲方磨合那么长的时间，大家多数时候做到好聚好散就行了，再长一点的都是长期合作对象。秦安启会成为一个长期的合作对象吗？柏沁不知道，他也不知道如果有这个可能性的话，到底会有什么接下去的影响。
　　正这么想着，面前递过一杯奶茶。
　　柏沁抬眼，看见是一个小姑娘：“我们老板让我给你的。”
　　“什么？”柏沁环顾了周围一圈，意识到是秦安启给他的，“你们老板呢？”
　　“可能在忙吧。”小姑娘道，“他说第一杯就做给你，你喜欢喝原味的。”
　　柏沁迫不及待拿吸管插进去嘬了一口，感谢道：“谢谢小姐姐。”
　　宋晓潇在一边裁纸，一边摆着展台，看见柏沁有冰奶茶喝，嘟着嘴道：“啊？老大，你怎么有奶茶喝啊？”
　　“嗯？人家送的。”柏沁边喝边道。
　　“我为什么没有啊？”宋晓潇看了圈周围，“别人也没有啊，就你有。”
　　“我和人家老板关系好。”柏沁道，“你也和别人关系好啊？”
　　宋晓潇不明所以：“我的意思是你帮我也要一杯嘛。”
　　柏沁道：“要你自己要去啊？”
　　“你这人真的……这么讨厌呢？”宋晓潇转身不想理他。
　　换作以前，柏沁肯定就帮她去要了。
　　但莫名觉得，这是在场唯一一杯、秦安启关照给的奶茶，他就不肯给别人去争取第二杯。
　　柏沁喝两口，甜。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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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A9A6AE】
　　晚上八点，展馆还是灯火通明,展前的布置全部完毕,终于，它变成了一个可以对外展示的大展台。
　　进门的地方的大型logo牌直击视觉,两米高的透明玻璃展柜,里面是从上至下,几乎所有青山视觉这几年来的作品都一一放置,以柏沁想要的颜色和造型效果排列，整齐划一的漂亮。
　　这是柏沁和宋晓潇下午的时候从上至下一点点摆放好的。其实此刻站在下方向上看，还是有种说不出的自豪和震撼。
　　这些产品背后大小的项目,柏沁大多参与其中，时至今日，哪怕小到丁点儿的胸针钥匙扣,柏沁都能记得他们组员那时加班加点做出来时的辛苦和满足。有些和他一起完成项目的组员早已不在，有些时至今日还在他的身边工作。当它们某一天被放满了一面墙,回忆也似瀑布，从上倾泻而下。
　　柏沁看了一会，觉得鼻子都有些发酸。
　　再进入之后，是两张长桌。桌上放着他们的产品宣传册,以及每个座位都有他们公司的二维码，方便届时观众对于他们公司更深入的了解。
　　而长桌的旁边，就是Trea的餐饮区域。
　　整个场馆内，专门的餐饮区域当然也有，Trea的这里却是整个设计展品区域唯一可供休息的场所。
　　柏沁给Trea依然坚持使用他们设计的鸟笼元素,在最短的时间内，做了一个半面鸟笼的大型墙上的装置艺术。花草和各种元素点缀，因为柏沁使用的材料轻薄便宜，看起来震撼无比，实际上并没有太大的花费和支出。
　　一个展厅不过七八十平米，已经尽全力把所有该展示的都尽数呈现，如一只沉睡的凤鸟，等待明日振翅。
　　参展的心情是完全不一样的，柏沁对于这个不眠不休那么多天加班加点赶制出来，最终呈现效果居然还不错的样子大为激动。而且，这次牵线搭桥的是张经理的前妻，如果不是她给王菁找了个还不错的位置，王菁又拉到了秦安启这个超级大金主的助力，这个展览真的开不起来。他再换个说法，自己那天的那些血没有白流，手没白伤。
　　总而言之，这片未知的区域明天会呈现什么效果，他虽然不知道，但比任何人都要期待。
　　“那我先走啦。”宋晓潇道，“明天上午设计组的都会过来哒。”
　　“来那么多人干嘛。”柏沁边理东西边道，“留个人看家啊。”
　　“那让树树看家吧。”宋晓潇说，“你自己和他说哦。”
　　柏沁想了想：“算了，都来吧，让你们见见世面，免得出去给我丢人。”
　　宋晓潇道：“那我们免费喝奶茶吗？”
　　“一杯奶茶让你惦记到现在，说你没见过世面你还不信。”柏沁对宋晓潇奴奴下巴，“要不你求他去呀。”
　　他看向的地方是坐在桌边正在用笔记本办公的秦安启。
　　宋晓潇轻声道：“真的可以去问吗？我能拥有和总裁说话的机会吗？”
　　“……”柏沁道，“你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宋晓潇真的跑过去，拍了一下秦安启，扶着膝盖倾身和他说话。秦安启侧过头听她的话，时不时应声两句，也没显出什么不自在，比第一次在楼道里仿佛被宋晓潇和何梦梦调戏的样子要淡定不少。
　　柏沁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这画面吧……俊男靓女的，还挺养眼。
　　他心里有那么点吃味。
　　倒也不是因为宋晓潇，他只是忽然想到，秦安启虽然看起来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样子，其实温柔又绅士，还又有钱，如果他愿意找个喜欢的人携手终老，其实很容易吧……
　　他想到这里，因为这想法忽然心情不好起来。
　　酸酸涩涩的，一瓶陈醋浇心头。
　　如果以后秦安启谈恋爱了……
　　“老大。”宋晓潇过来拍了他一把，“秦总喊你过去呢。”
　　“过去干嘛。”柏沁说。
　　“喊你过去就喊你过去，你怎么那么多问题。”宋晓潇对他眨眨眼，“我先走了。”
　　柏沁莫名其妙，走到秦安启旁边。秦安启抬头看他，柏沁道：“宋晓潇说你找我？”
　　“她说你明天要请他们吃饭，让我也去。”秦安启道。
　　“？？？”柏沁回头看了一眼，宋晓潇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她骗我？”秦安启看着电脑问。
　　“请请请。”柏沁道，“我请你！”
　　虽然不知道宋晓潇到底要干点什么，但请吃顿饭又不是什么损失。柏沁看了看手机：“时间差不多了，再收拾下卫生，明天就能开始了。”
　　“嗯。”秦安启站起来。
　　“合作愉快。”柏沁对他伸出手，笑盈盈看着他。
　　秦安启抬手，和他握在了一起。
　　因为秦安启第二天还要先去一趟公司，柏沁的家又离展馆比较近，这一晚他们各自回了自己家里去，猫则还在秦安启家照顾着。
　　柏沁回家的路上，差点找错楼。他回到家里，翻了两大袋子猫粮和麻尼的一些小衣服，准备给秦安启搬过去。
　　仿佛秦安启在养这猫似的……
　　回自己家里收拾了一遭，发现连游戏机都积了灰，他已经很久没有和二次元老婆们亲热了。柏沁在沙发上躺了一会，毫无睡意，他打开了扣扣，找到了句号哥的头像。
　　木白白：
　　——我快被加班折磨得神志不清了。
　　句号哥过了一会，回复道：
　　——辛苦了，或许该泡个热水澡。
　　木白白：
　　——我家没浴缸……
　　秦安启家倒是有一个，又大又舒服的，柏沁坐进去就不想起来……
　　。：
　　——那，总有机会的。
　　木白白：
　　——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
　　——什么？
　　木白白：
　　——你说对一个人，有大于其他的占有欲，想和他亲近又想知道关于他所有的事情，想把好东西都给他，也想让他觉得自己是特别的，这除了喜欢之外，还有什么感情？
　　。：
　　——我连喜欢都未必知道是什么感觉，这个问题我实在回答不了你。
　　木白白：
　　——那你对别人有过吗？
　　。：
　　——或许，等我有了，我可以回答你这个问题。
　　柏沁还想问什么，句号率先道：
　　——手上还有不少事情，我先去忙了。等这几天加完班，我再听你说。
　　木白：
　　——好，哎真是，这么忙还拉着你说半天。
　　。：
　　——很喜欢和你聊天，所以你不要有别的想法，回见。
　　柏沁放下手机，无奈地趴回了沙发上。
　　手机里还有持续震动的声音，设计组的几个组员在商量明天拼车去现场，热火朝天地讨论着场馆的一切，研究着地图，似乎丝毫没有因为加班加点的赶工影响心情。
　　柏沁把自己之前的便签app发给了他们，让他们自己学会做导览标记，之后回去做总结报告，每一个人都精神抖擞，文字里都透露着开心。
　　在开心什么啊到底……
　　里面几乎所有的人都是他的弟弟妹妹们，柏沁有时候也会感叹小朋友的精力旺盛，三四年前他也可以这样，到了这个年纪，他周遭的同伴和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过柏沁因为存在在这个阳光活力甚至说有些精力旺盛的团队，很多时候觉得自己精力跟得上他们，身体素质也完全没问题，偶尔流露出“不明白这些小孩到底在开心什么”的心理，大多数时候还是相处愉快。
　　再坚持一下。
　　再坚持几天。
　　柏沁默默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在群里催促了他们快点睡觉，大家纷纷互道了晚安。
　　他回到自己的床上躺平，还在翻动手机，最后停留在了一个头像上。
　　他想了半天，点开了头像：
　　——明天加油，晚安。
　　秦安启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还是单纯在忙，没有回应他。
　　柏沁捏着手机叹了口气，转身扔在了枕边。
　　他闭着眼就准备睡去的时候，手机在枕边震动起来。柏沁赶紧拿起来看了一眼，秦安启的微信在上方：
　　——明天早点来。
　　——我也会早到，再做一点展前准备。
　　——晚安。
　　柏沁连忙回：
　　——好，七点怎么样？
　　秦安启：
　　——嗯。
　　柏沁抱着手机在床上打了个滚，接着赶紧闭上了眼。睡觉的时间一晃而过，他想尽快到达第二天，尽快去往现场见证这场盛会，和……尽快见到秦安启。
　　作者有话要说：恰醋，有来有往。
　　小宋对小秦没想法，后面会说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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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9EA07D】
　　展览当日。
　　清晨六点。
　　柏沁昨夜只睡了五个小时，意外的比任何时候都精神,还没有什么头疼头晕的熬夜感,这种仿佛打了鸡血的状态，他默默祈祷能保持三天就行。
　　之后他要睡个昏天黑地,谁都特么别叫他。
　　他搭乘几乎无人的早班地铁到达现场,场馆九点开场,却已经有不少人陆续赶来,在外围开始排队。
　　青山他们的展馆位置确实不错，虽然不是进场就能看见的区域，但是从他们所在的这片区域走入就能看见,在最显眼位置。
　　而且，一般逛到这里，大多人会考虑休息的问题,临近休息区，买杯奶茶看看宣传册,简直完美。
　　柏沁是他们展台里面到的最早的，他到达之后就开始满场晃，趁着没有人的时候能有尊贵VIP待遇逛展。
　　不得不说，在整个快消时代,设计的概念也逐渐更趋于简化多于繁复，往年的设计展都热爱做“环保”一类的主题来推出当下热点。柏沁其实对古典现代结合的一些复兴式的设计反而更加喜欢，他逛了一圈，本来还觉得自己家的设计还算是不错，等真正逛完了,满脑子不过如此。
　　在小的区域范围内，青山绝对是只鹤。
　　但鹤立在鹤群里，就不显得拔尖了。
　　设计周就是真正的神仙打架，所有的创意堆积在一起，迸发出一个个新新的想法，卷入更浪漫的激流。“创意”永远是最高的主题，一个好的脑洞可能比高级审美更为有趣。
　　所以鹤群里最拔尖的存在，应该是变成一只火烈鸟。
　　柏沁一路就在拍，有趣的产品设计和创意让他不断发出感叹：“也太有趣了。”
　　八点刚过，柏沁逛完了一圈展览，陆陆续续已经有特地请来的奶茶店的店员和兼职开始进入他们的场地里，之后他看见了秦安启他们的人一起进来。
　　秦安启今天看起来虽然还是那万年不至于出错的西装穿搭，但头发造型得还颇有霸道总裁的样子。他本身人就挺拔高大，在一众围着他走的人中间也很是显眼，至少柏沁一眼看向他就没有挪开眼。
　　可能是他目光炙热，原本在和旁边人交谈的秦安启，也顺着他的目光过来，和他的视线交缠在一起。
　　不过他应该是没有空闲和柏沁来聊天，只是远远对他点了下头，又移开了目光。
　　柏沁不免有些小小的失落，但正想着，旁边有人拍了拍他。
　　“嗨。”身旁的姑娘道，“还记得我吗，我是小虞。”
　　“哦！你好你好。”柏沁和她打招呼，想起来这就是Trea他们家那唯一一位还挺有想法的设计师。
　　“今天跟秦总来看展。”小虞手背在身后，环顾了一圈四周道，“秦总每天都回来给我们看这里的装修进度呢，我之前看了照片已经非常喜欢，结果到了现场看起来更加震撼，对了对了，他还经常夸你。”
　　柏沁目光一闪，难掩激动道：“他夸我什么？”
　　“认真啊……辛苦啊……有想法啊……不眠不休一周把这么复杂的一个展台给搭建出来，还给我们拉到了投资。”小虞说，“反正，我们全办公都认识你，觉得你是个活在传说中的人。”
　　“没那么厉害。”柏沁语气都忍不住上扬，心道秦安启真是表面不说背地里老夸自己，怪不好意思。
　　渐渐地，现场的联络人来和他们确认好事宜，做了最后的准备工作，柏沁站在展馆的一侧看向外面，已经有人在外部排队准备九点进场。
　　他看了一会，从兜里摸了根烟叼上，转身的时候，柏沁一下撞到了后面的人身上。
　　“不好意……”柏沁顿了顿，嘴里的烟就被拿走了。
　　“室内不准吸烟。”秦安启道。
　　“噗。”柏沁无奈道，“抱歉抱歉。”
　　秦安启说：“都准备好的话，就回去展位吧。”
　　“嗯。”柏沁在他后面背着手，眼珠子转转，凑到他的耳边，“秦安启。”
　　秦安启楞了一下，转眼道：“……干什么。”
　　“平时都怎么夸我啊？”柏沁笑嘻嘻的，气声撩着他的耳朵，“我这么高一人站在你面前，你不当面夸我，你背地里夸什么？”
　　“……”秦安启背过身去，加快了些脚步，“谁夸你？”
　　“你别不承认嘛。”柏沁也跟着他快走道。
　　但秦安启打定主意不理他了。
　　场馆内，所有的人都开始就位。秦安启和柏沁到了展台边，有人找秦安启说话，他便只身走了，柏沁站在另一侧，手中拿着本宣传册焦躁地扇了扇风，看了一眼手机。
　　最后五分钟。
　　此时场馆的背景音乐开始缓慢流淌出，甜美的女声开始播报着注意事项。场馆内的灯光和投屏开始开启，一些刚才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展台忽然开始散发生机。
　　柏沁和秦安启一左一右站着，颇像两个门神，又时不时有人来和他说话。柏沁紧张得脑门上都是薄汗，比高考还紧张。
　　正式开馆后，明显能感觉到人陆陆续续多了起来。
　　上午的人是最多的，柏沁的几个设计组组员只能接三个人进来帮忙，剩下的要辛辛苦苦在外面和观众一起排队，进来的只有宋晓潇、何梦梦和一个实习生。
　　“孙树挺绅士啊？”柏沁看着宋晓潇道，“他们几个老爷们儿在外面晒太阳，让你们几个细皮嫩肉的进来了。”
　　“啊？不是啊。”宋晓潇道，“是我们凭本事进来的。”
　　柏沁黑人问号脸。
　　“我们微信石头剪刀布。”何梦梦说，“赢的人就进来。”
　　“……”柏沁无语，“好办法？”
　　女生的友谊建立得很快，何梦梦和宋晓潇两个人进场了半小时，马上就和隔壁小虞勾勾搭搭上了，三个人找了个角落已经开始交流了起来。
　　柏沁带着实习生小张一起在门口接待，陆陆续续来了几个自己逛展的人。柏沁简直是商场里的金牌帅哥导购，看见你就露出一口白牙：“欢迎光临”的那种。而且他这招牌笑容一露出，你会抢着问他帅哥能不能跟你办卡。
　　于是，莫名从一名设计师转变成了导购的柏沁，开始尽心尽责地服务大众。
　　“这套，两年前获得了‘未来科技设计周’的‘最佳设计奖’。”柏沁手中拿着一个颇为设计感的恒温水杯道，“无论从外观还是实用性来说，它的概念放在两年后的还是无比超前，您看是不是？”
　　“还有这一款。”柏沁道，“这是我们两年前为一家公司设计的水杯和杯垫以及帆布包，大胆的彩虹喷漆撞色元素是为了应援‘爱即平等’的主题。”
　　“这里基本就是我们两年内所有的产品了。”柏沁说，“今年我们将继续努力的，每年都能看见相当明显的进步。”
　　……这么迎来送往，柏沁说得口干舌燥，一波走了还有下一波，还有指名点姓要找他的。柏沁的名片一上午都快发了一整盒，到最后都不够了，只能给看起来对他们公司产品真的有兴趣的采购留电话和公司邮箱。
　　之后来了仨女大学生，上来就问柏沁要名片。
　　“我没名片了。”柏沁无奈地摊开手。
　　“那你把电话写给我们吧。”其中一个姑娘大胆道。
　　什么人做什么职位，柏沁很多时候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三个吧……他也一眼看出来似乎就是来搭讪的。
　　柏沁指指旁边委婉道：“……要不你们先看看，我们的这些产品，对于哪些合作有意向的？”
　　“我们还是大学生，来看展的。”女学生道，“我是本地的，你们公司现在招不招人啊？”
　　“欸……”柏沁无语，“招人要找人事啊？我又不管这事情，简历投递到邮箱，邮箱青山官网上面有。”
　　“我可以把我的作品发给你看看的。”女学生道，“实习生也可以，我们今年都大三。”
　　柏沁有点招架不住，坐到了桌前。女生已经拿出手机：“帅哥，电话给我吧。你什么时候下班，我们可以聊聊。”
　　“女士。”柏沁手勾着后面的椅子看她，“看展聊业务我随时奉陪，下班约会我就不行了。”
　　“难道你有女朋友了？”后面的姑娘道。
　　“有女朋友也没事啊，我们交个朋友而已。”另一个姑娘道。
　　柏沁一脸无语扶了扶额头：“我还忙……要不这样……”
　　他喊了两声，让宋晓潇过来。宋晓潇在旁边和何梦梦嘀咕了很久，这会一脸了然走过来，拍拍柏沁的肩膀。
　　“你们和她聊吧，他是我们视觉组组长，我觉得你们聊得来。”柏沁抬手蹭了蹭汗，和她们打了个招呼，快步走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了，但柏沁还是咋舌现在女孩子过人的行动力，倒也不是说不好，他一直主张的是喜欢就别扭捏，大大方方说出来，拒绝就被拒绝呗，人总要向前看。
　　但这也太直接了，对方除了知道他是个男的之外还知道什么么？……连名字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了解，总不能因为自己长得帅看一眼就要约会吧？
　　感情啊，应该热烈而直接，但我还是很传统的，我还是比较赞成初见钟情，日久生情……柏沁边紧了紧自己的领带边想着的时候，旁边有人拍拍他。
　　他吓得一激灵，转眼看见了秦安启。
　　“……吓死我了！”柏沁脱口而出。
　　“？”秦安启有点莫名看着他。
　　柏沁不知道刚才那尴尬的一幕秦安启有没有看见……
　　“没事，去楼道抽根烟吗？我需要压压惊。”柏沁呼出口气，“上午太忙了。”
　　虽然他也不是想抽烟，就是一时半会脑子转不过弯，想不出一个可以和秦安启单独呆一小会的借口。
　　秦安启点头同意，跟着他走出了展台的外侧。柏沁不看不知道，一看……周围里三圈外三圈的已经从另一侧排了个长队，柏沁大脑当机愣了几秒，随即醒了似的叫道：“这队伍是排奶茶的？！”
　　“嗯。”秦安启应了一声。
　　“卧槽？”柏沁不可思议，“这么多人！？”
　　他一直在展台内徘徊，活动区域就这么小一块地方，又比较仔细，根本看不见那边排队的角度，只知道奶茶店似乎销量不错，因为他的宣传册和钥匙扣都发得差不多了，他本来预计发三天的一个上午就发完了，所以他已经赶紧让还没进来的人又从办公室弄了一些过来。
　　真是完全没想到的火爆。
　　柏沁沿路看了看别的展台，大多数冷冷清清、门可罗雀，再看他们，看起来在这个区域挺招人恨的哈。
　　“这次来的公司不少。”秦安启环顾四周，对柏沁道，“甚至有不少我之前也接触过。”
　　“哦？”柏沁忍不住笑道，“所以青山创意还是你筛选了几轮最后决定的吗？”
　　“嗯。”秦安启认真地点点头，“对。”
　　柏沁双手插在兜里，用下巴给秦安启指了指：“你看……那边那家公司，挖走了我们两个市场经理，靠着他们把我们手上的资源也挖走了不少，逼得王总不得不转型。我一直怀疑这个市场经理是不是和王总有矛盾，来一个挖一个这事儿感觉已经不是光跳槽能感的事情。不过那两个经理也不错，洞悉市场的能力相当强大。”
　　秦安启顺眼望过去，柏沁抬手戳着他的脸，用一根手指怼着他的脸颊向着另一边看：“你看那家。”
　　“……”秦安启被他怼得脸颊嘟起，但没有动。
　　“公司不太有名，但设计师的脑洞突破天际，最近包了几家博物馆画廊的文创品还挺受欢迎的，我也是越看越喜欢。”柏沁说，“再看那家，做的东西吧一般般，但手上的大品牌一抓一大把，哦，他们和Tree也合作过，你应该知道。”
　　“说这些呢，就是想告诉秦总。”柏沁松开手，用肩膀怼了怼他，“明明有那么多优秀的公司供您选择，您找到了我们青山，根本不是什么‘慎重决定’真的能‘决定’的。”
　　秦安启微微抬眉毛：“那是什么？”
　　“是缘分啊！”柏沁一把拍上他的肩膀，把他搂了过来。
　　秦安启：“……”
　　一边偷笑一边和秦安启进了楼道，柏沁松开了他，也正好有信息进来，他边嘴里叼了根烟点着，手上看着手机。
　　荧蓝的光在幽暗的楼里给他镀一层薄光，柏沁翻了几条信息，秦安启从他手上勾走打火机，他听见那“啪啪”的点火声音。
　　“很受欢迎啊。”秦安启忽然说。
　　柏沁抬头看他：“怎么，我被女大学生要手机号你嫉妒啊？”
　　“……”秦安启不想理他，面对向了窗口。
　　柏沁非要过去逗他，和他并肩站好：“我是那么随便的人吗？”
　　“是。”秦安启说。
　　“嘿，你这人。”柏沁说，“我当年和你互换微信，连朋友圈都不想给你看好不好。”
　　秦安启看着窗外没说话，柏沁盯着他脸看了一会，看见他的嘴唇有些干涩，樱辦一样的颜色露出一点点的白牙，手指夹着烟放到了嘴边。
　　他忽然开口道：“秦安启，我今晚想住你家。”
　　“……”秦安启看了他一眼，“好。”
　　“说起来，你想赶我走吗？”柏沁小心翼翼问，“毕竟这展览快完了……”
　　秦安启道：“那……你就回去住吧。”
　　柏沁泄了气：“哦，好吧……”
　　秦安启可能看出他有一点的失望，道：“猫都快和我熟了，如果它不亲你了，你该怎么办？”
　　柏沁道：“……嗯，也是。”
　　“没事的时候可以带过来……”秦安启声音温柔下来，“我家会一直放着它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晚了丢。
　　不会不接触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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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ACC3BF】
　　短短一句话让柏沁又心情愉悦起来。
　　他和秦安启一根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柏沁打开手机看,正好中午十二点,他便问秦安启：“饿了吗？都十二点了，我看他们订了团餐,你也没吃两口。”
　　秦安启摇摇头。
　　团餐的菜色确实不太喜人,一团绿色根本看不出炒了点什么东西,油炸的排骨面粉浸了大油,看起来就腻得舌头发厚，柏沁方才带客户参观的时候，看见秦安启坐在一边捧着盒子动了几口,料想他也不喜欢。
　　“你是修仙吗？”柏沁摸着肚子，虽然他也没有什么饥饿的感觉，但他怕秦安启饿着,“你想不想吃简餐？我去那边排个队买一点。”
　　“不必。”秦安启马上道，“我只是不太舒服,没有什么胃口。”
　　“怎么了？”柏沁看着他。
　　“昨晚没睡好。”秦安启道，“头有点疼。”
　　柏沁有点担心地蹙眉，抬手捏了捏他的小臂：“你休息会吧，这里那么多人呢？”
　　“没事。”秦安启说。
　　说话的时候,有人推门进了通道，柏沁松开了手轻声道：“我去买点吃的，不吃东西头更晕。”
　　“我不用……”
　　“我也饿了。”柏沁说，“你回展位等我。”
　　他和秦安启都算是高强度工作了那么多天，难免身体上会给不少的反馈。柏沁身体给他的反馈还不少,又酸又疼又精神恍惚，但此刻却又因为能给秦安启做点事儿，他还挺开心的。
　　排简餐的队伍还挺多人，又是饭点，柏沁人高马大站在后面探着头，猛然看见一个熟人……
　　艾维和付琼，还有几个他大学时候熟络的同学正在队伍里说着话，付琼率先看见了柏沁，一脸惊喜地对他招招手。
　　“这么巧？！”柏沁赶忙走到他们旁边，看着付琼道，“学长，你不是没空吗？！”
　　“事情推迟了一天，我明天要去外地，想了想还是要来给你捧场。”付琼笑道。
　　“学长太给面子了。”柏沁走到他旁边，把付琼揽过来抱了一下。
　　和周围几个同学一一打招呼，柏沁和他们好久没见，看他们的队伍都快排到窗口了，柏沁便让付琼给他带了个三明治。
　　等他们买完东西，艾维过来道：“哎，你们展位刚才我们晃过去看了，真牛逼啊！”
　　“厉害吧。”柏沁对他弹了个舌，“我他妈搞了快一个礼拜，你差点就见不到我了。”
　　“没那么夸张吧。”艾维拍拍他背，“我们当年考试周的时候，都是一周学完一学期的东西，那时候也没见你喊累啊。”
　　“那年我几岁？今年我几岁？？”柏沁说。
　　艾维想了想：“你今年不是十八岁吗？”
　　柏沁被他弄得笑着骂了句“滚蛋。”
　　“……欸对了，沛沛她们公司今年也参展了啊？刚才他们逛展看见了，据说还遇见杰明了。”艾维说。
　　“……”柏沁脸部抽搐了一下，“艹。”
　　“之前不是和你提到聚会么？本来想今天人那么齐要不出去搓一顿，这不沛沛和杰明在，我们叫不叫他们呢？”
　　“干嘛不叫。”柏沁闷声道，“我和他们又没什么关系，吃顿饭怎么了？”
　　“……”艾维叹了口气，“要不……你早点和同学们摊开来说这事儿呗，否则老是觉得他们俩天造地设。被做了这事情还给女方面子，你真是世界第一大好人。”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柏沁说，“和她计较显得我特别小气。”
　　说话的时候，付琼也走过来了：“我明天要出差，晚上去吃饭吗？”
　　“正商量呢。”艾维看了眼柏沁，“去不去你一句话了。”
　　“……等等。”柏沁忽然想起来，“我晚上答应请别人吃饭了。”
　　“啊。”艾维道，“学长晚上都要走了！我们难得聚那么齐的，下次凑人不知道凑到什么时候了。”
　　柏沁捧着三明治沉思半晌，道：“好吧，我去和对方解释一下。”
　　几个人告了别，艾维他们一群人说一会逛回来再和他聊，柏沁匆匆回到展位上，看见秦安启坐在位置上，面前一杯咖啡和别人在闲聊。
　　他看见了柏沁，对他微微点点头。
　　柏沁走过去，对面的人也恰好告了别，他就挨着秦安启坐了下来。
　　“给。”柏沁道。
　　“……”秦安启拿着三明治，上一秒还是一副谈笑风生的精英范儿，下一秒看着面前的三明治一脸茫然，“你的呢？”
　　“吃过了。”柏沁手撑着头笑眯眯看着他一脸慈爱。
　　其实是忘记买自己的份儿了……
　　秦安启不太信，但也没多说什么，剥了包装纸的皮，就在桌边吃了起来。柏沁超喜欢看他被自己投喂的样子，看了一会想起来正题：“哦对了……晚上本来说请你吃饭，结果我刚在现场遇见我同学了，只能先爽约了，要不等展开完，我再请你吧？”
　　“……嗯。”秦安启应了一声，“好。”
　　“不好意思啊。”柏沁诚恳道。
　　“没事。”秦安启吃完，对他小声道谢，“谢谢，我先去那边忙了。”
　　“去吧去吧。”柏沁道。
　　他等秦安启走了，起来用餐巾纸擦手，就看见门口宋晓潇她们几个正在送走刚才的女大学生。
　　柏沁惊呆了，怎么自己都在外面磨叽一圈回来了，这群姑娘们才刚走，不由得走过去奇怪道：“……你们这是和别人聊得多欢快。”
　　“老大，我举报她，她说……”何梦梦刚激动地举手要说话，宋晓潇就一把捂住她的嘴往后拖，一边喊：“老大！我什么都没说！”
　　“肯定没说什么好话。”柏沁撇撇嘴道，“我还不了解她？”
　　他眼珠子转了转，还是好奇道：“你这是和她们说了什么啊？何梦梦，你快给我坦白！”
　　何梦梦马上迫不及待卖了好姐妹：“宋晓潇说你没女朋友，但是你有男朋友！”
　　“？？？？”柏沁伸长脖子，“什么？？？”
　　“这个办法不好吗？你看她们这不就放弃了。”宋晓潇眨着大眼无辜道。
　　“那你给我变个男朋友出来？！”柏沁说。
　　“……你是不是刚才排队给秦总买三明治去了。”何梦梦啧啧道，“哎，你自己都没吃饭帮人家买饭哦？”
　　柏沁简直满头黑线，忽然明白她们刚才在悄悄说什么东西，心虚又气得脖子通红骂道：“你说你们一天天的想什么东西！！！人家小虞还在旁边呢，什么乱七八糟的！”
　　刚在旁边一声不吭的小虞忽然被cue，还没收住傻笑：“没事没事，磕到了磕到了。”
　　“磕到哪儿了？”柏沁看着她膝盖，以为她磕到凳子了。
　　“没没没。”小虞摆手，沉默三秒，和另外两个人一起偷笑了起来。
　　“？？？”磕到凳子了这么开心？！
　　柏沁不想理她们，只觉得莫名的毛骨悚然，他把自己收拾了一下，开始下午的安排。
　　……
　　这一天其实还挺顺利的，除却一些客户真的有相当刁难的问题，柏沁其实都还能驾驭得住。到了快傍晚，柏沁因为只吃了早餐，饿得头晕眼花，一个个白星往外蹦，在眼前形成个花屏。
　　柏沁知道自己到极限了，悄悄去插队要了杯奶茶嘬补充点糖分才缓过神来。
　　不过一旦闲下来，柏沁就有个“秦安启人在哪儿”的雷达开启，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怎么跟团麦芽糖似的粘腻。
　　好在秦安启似乎也刚刚闲了，和面前的客户刚谈完，握手道了别，在原地长叹了口气。
　　柏沁马上就状似晃悠地走过去，走到他旁边：“辛苦了哈！”
　　“……”秦安启今天被他第N次吓到，但还是保持着他淡淡的态度，“……你也辛苦了。”
　　“我那个……”
　　柏沁刚想和他聊上，就看见一票人浩浩荡荡进了他们的展馆。
　　“柏沁！！！”艾维跑过来就抱住他，“我们来看你了！！！”
　　“……”柏沁被他抱得一踉跄，一边推着他嫌弃道，“撒手撒手。”
　　“本来下午就要过来，但是外面的展厅实在太了，逛了一圈都没逛完。”付琼跟着他后面无奈道，目光微微一瞥，到了旁边秦安启的身上。
　　秦安启可能没想到来了那么多柏沁的熟人，一下子也不知道自己该摆出点什么姿态来面对，只好往后微微退了一步。
　　刚准备退第二步，柏沁忽然手搭在他腰上，又把他不动声色推了回身边：“介绍一下啊，这是秦总秦安启，隔壁Trea的老板。”
　　说完他觉得自己还特排面。
　　艾维一脸吃惊：“……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秦总……”
　　秦安启对他伸手：“你好……”
　　“您好您好，荣幸荣幸！”艾维握住他的手道。
　　柏沁和他并肩站在一起，周围围着人，画面颇有些像新郎新娘喜迎嘉宾的画面。这么多人中，只有付琼在静静观察着他们。
　　柏沁时不时垂一点头，笑着给秦安启介绍这是谁，秦安启也没显出什么不耐，反而一直很有礼貌地和他们问好，一点没有总裁架子。
　　“这是我学长。”柏沁对秦安启道，“我在学校时候可照顾我了，就是跟我妈一样老是念叨我。”
　　“我哪有？”付琼无语地瞪着他。
　　“你好。”秦安启道。
　　付琼对他笑笑，他笑起来很温柔：“他很麻烦吧，一天一个想法。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就很死皮赖脸，你也是辛苦了。”
　　“……啊。”秦安启有点茫然，“没有……”
　　“说我什么坏话啊学长？”柏沁倾身眯着眼，“在学校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我现在很成熟稳重了。”
　　“哦，是么。”付琼挑挑眉毛，“那你倒是多做点成熟稳重的事情。”
　　话题不免又回到了晚上。
　　“晚上去哪儿吃啊？”艾维道，“快点选地方。”
　　“秦总要一起吗？”付琼看旁边热热闹闹地讨论着，和秦安启站在一起。
　　“要一起吗？”柏沁也听见了这句话，转头有点期待地看着秦安启。
　　他知道秦安启今晚肯定有空……而且又能弥补一下本来已经约好又爽约的愧疚，但秦安启似乎有点犹豫，毕竟除了柏沁之外，他一个人都不认识。
　　“算了。”秦安启最终道，“你们玩得开心。”
　　柏沁有点可惜，但也没有勉强：“好吧。”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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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C0B993】
　　正说着,有人喊着“齐了齐了”的时候，柏沁抬头，看见了走进他们展台的沛沛和杰明。柏沁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翻了个白眼。
　　在场的人基本都知道柏沁和他们有矛盾，但具体到底是什么矛盾,大家大概也知道就是柏沁可能喜欢过沛沛最后沛沛却和别人在一起这件事,并不知道他是被出轨的那个。
　　柏沁这几年来一直没说,大概就是想给他们保留最后一分体面。
　　没想到对方这么不要脸,每次聚会都眼巴巴地往前凑,似乎盯准了他是个老好人不会把这事儿抖出来。
　　“柏沁他们公司的展台好漂亮啊。”沛沛扶着杰明的手臂道，“我们一人去买杯奶茶，支持一下他的事业嘛。”
　　柏沁听见就似笑非笑喊道：“喝奶茶隔壁Trea可不给我业绩分成，要不你们买点纪念品吧。那边商品选购区看见没……？”
　　说着就要把他们俩往礼品区域带。
　　沛沛可能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柏沁还真的当真了，礼品区的东西还都不便宜,当即有点尴尬。
　　“支持一下柏沁的事业嘛,喜欢什么我给你买。”杰明说着看了柏沁一眼,“和柏沁也好多年没见了，我们毕竟当年还一起上下课，做专业课也是被分到一个小组呢。”
　　艾维在旁边听不下去了，阴阳怪气道：“哦，亏你还记得啊？当年柏沁可是大方得啥都和你分享，给你带饭，给你带课业材料,还给你……”
　　柏沁打了他一巴掌背：“话那么多呢？你也支持下我事业，快点。”
　　艾维：“……”
　　付琼看他们说得热闹，余光瞥见了秦安启想默默退出走开，想了想道：“秦总？”
　　“嗯？”秦安启看他。
　　“真的不一起去么？”付琼道。
　　“不了。”秦安启说，“我还要准备明天的展览。”
　　付琼就不勉强了：“那好吧，好可惜。”
　　他接着又笑笑：“有机会呢，让阿柏带你来我家吃饭。”
　　秦安启应了一声，可能莫名觉得这话显得他们太熟了，但又不好意思拒绝，只能顺着说下去。
　　转眼的时候，就看见柏沁满脸不爽地正好撇向了他。
　　秦安启眨眨眼，避开了柏沁的目光。
　　此时，大家都在做收尾工作，进场通道已经关闭，场内至今不出后，人显然少了很多。现场开始整理打扫，为明天做准备。
　　秦安启看时间不早了，就准备回去。
　　柏沁攒了一堆的名片，交给了宋晓潇叫她回去整理好，又交代了些别的事情。晚上六点，场馆开始清空工作人员，大家才陆陆续续准备出门。
　　夏日傍晚，天还敞亮，微风和着余热，空气中都饱吸了水分。柏沁和其他人告别，秦安启早已不见踪影。
　　今晚虽然和他说了要住他家，但也不知道要和这群闹腾的人吃饭玩闹到几点。
　　和大学同学的聚会无非回忆过去，聊聊现今的工作和生活。有事业的聊事业，有对象的聊对象，柏沁现在什么都不想聊，只想赶紧填饱肚子，早点回家。既然打定主意早退，还能赶着晚上早点去秦安启家里和猫亲近一会。
　　所以上了桌，别人都开开心心聊着，就他一个人在专心致志吃着。
　　酒过三巡，人的话题不免放开了一些，有几个喝得面红耳赤又真不太了解当年事情的同学，话题就在他们三人身上兜兜转转。
　　柏沁其实早就已经放下了，无所谓，就是看那两人站一起就颇有恶心人的化学反应，但因为同学间的关系不错，他也懒得计较太多，不想打扰大家的兴致。总之他在心里已经默默告诉自己，这次之后就两清了，但凡再有他们俩的聚会他铁定不来。
　　“阿柏那个时候很受欢迎啊，明明就是我们系草级别的。”一个同学道，“不过就是人烦了点，看起来特别不靠谱，要不然……”他目光晃了晃沛沛的方向，“你看，姑娘最后还不是都比较喜欢可靠的？”
　　“我就记得阿柏那时候特别有意思。”另一个同学道，“我和他一个初中高中的呢，算是发小，别人喜欢女孩都特别害羞清纯啊……都写写情书，送送早餐，他呢？他天天揪别人女孩辫子，还喜欢欺负人家。”
　　“我没有？！”柏沁从盘子里抬起头来喊道，“我哪有？！”
　　“都十来年了，你肯定不记得了！”那同学指着他，“当时我就发现了，柏沁肯定是喜欢谁就欺负他！”
　　“确实啊，深情和他从来就没搭边过。”付琼给他夹了菜，撑着头揶揄他，“有时候柏沁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喜欢对方吧，每天都跟个小孩子一样。”
　　柏沁手顿了顿，嘴里还有半个虾尾。
　　接下去他们在说什么，讲什么话题，柏沁都没有再听进去。他又含了虾在嘴里，连着虾壳嚼得嘎吱作响。
　　可能是注意到了他的异样，付琼用手拍拍他的膝盖：“喂。”
　　“嗯？”柏沁应了一声，呆呆看着前面的菜目光空洞。
　　“想什么呢你。”付琼道，“今天怎么傻兮兮的，酒也不喝……难道是你家里有人等啊？”
　　“咳咳咳咳……”柏沁一阵咳嗽，无奈地看了一眼付琼，“你在说什么啊。”
　　“就是觉得你奇怪啊？”付琼说，“所以你到底一个人在思考什么人生？”
　　“在想欺负人的事儿。”柏沁擦擦嘴，低声问，“我……我真这么恶劣么？”
　　“不能说恶劣。”付琼说，“你可能有时候自己会模糊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那时候是小男孩，表达喜欢的方式当然就是喜欢逗逗人、欺负人啊……不过你也老大不小了，肯定成熟了啊。”
　　“嗯……”柏沁撇撇嘴。
　　付琼补充道：“隋桢大学时候追我不是也这样，你还差点因为这个跟人家打架，你忘了？”
　　“有点印象。”柏沁含着筷子道。
　　“所以你想起了谁。”付琼忽然凑近他问。
　　“啊？”柏沁慌乱摇头，“没想起谁啊？”
　　付琼早就已经把他看得透透的，他边哼哼边退回身子到自己座位上：“不和我说也没事，你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了。”
　　“……我知道什么？”柏沁吞了口口水。
　　“我问这话时候你想到了谁，你自己心里清楚。”付琼笑笑，拿起酒杯磕了一下他的杯子，“对吧？”
　　柏沁听见杯子清脆的磕碰声，像他脑中一根紧紧绷住，忽然断裂的弦。
　　付琼说的对，他再清楚不过了。
　　柏沁今晚心神不宁，或者说已经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平静，今夜从他们说起第一个字开始，他的脑子里都在转悠着秦安启的样子。同学发小说的那些他小时候欺负喜欢女同学的事情他一件事也不记得了，那些模糊的记忆都被冲走在了长河里，唯独此时此刻，每一句什么“欺负”“喜欢”，都按在了秦安启的身上。
　　喜欢。
　　喜欢逗他，看他特别害羞的样子。
　　又会因为他偶尔的语句，变得迷茫起来。
　　会因为见面开心，会因为不能见面难过消极。
　　柏沁其实不是没有想过这一层面的东西，秦安启对他的诱惑力是他自认为秦安启对他单向的东西，但如果换一种说法，变成柏沁对于他的单项感觉呢？
　　那不就是“喜欢”吗？！
　　但男的喜欢男的这件事……这题真的超纲了。
　　越想越离奇，他连嘴里在嚼什么都不知道，耳边是闹哄哄的劝酒声，他虽然滴酒未沾，脑子却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有一个念头，它在柏沁的脑海中誓要冲破千军万马，在他的脑海中拼命挤出。
　　他现在非常想……他想见秦安启。
　　他想确认一些东西，这秦安启身上及在他身上的变化。
　　柏沁想完放下筷子，看了眼手机，晚上八点半。
　　可能是动静很大，付琼在旁边微微侧脸。
　　“要走了吗？”付琼问道。
　　“嗯。”柏沁应了一声，从座椅背上拿了自己的包挎上，“这顿我请了，你们继续吧，我得先走了。”
　　“去吧，我一会和他们解释。”付琼笑了笑，对他竖了个拇指，“加油。”
　　“……”柏沁总觉得付琼这笑容里有种莫名洞察一切又不挑破的诡异感，“啊……好，拜托学长了。”
　　柏沁站起来和其他人告别，倒是没几个人听见，沛沛遥遥看了他一眼，艾维还隔着桌子喊他别走，柏沁对他们挥挥手，把这些乱哄哄的声音甩在脑后，关上了包房的门。
　　他买了单，立刻快步走入了夜色之中。
　　夜里的轻轨上满满当当的人，柏沁面对着门看着外面的景色，整个城市灯火通明。他在玻璃门上看着自己的倒影和城市明亮的灯火交融在一起，叠图成了仿佛有光影的滤镜。
　　他脑子一片空白，心里五味杂陈。
　　冷静下来之后想，看见秦安启又能怎么样。
　　认清这份感情是一瞬间，但消化掉这件事却要花他很长的时间。
　　撇开所有的不谈，同性恋这个词，他从小到大虽然接触过的人也有……毕竟是读艺术院校，校风自由又开放，而且身边就有个活生生的例子，他几小时前还在和对方坐一起吃饭的付琼。
　　但当它忽然降临在了自己的身上，他比谁都不知所措。
　　柏沁用手指点着玻璃窗，仿佛在点着外面的星火：“……”
　　这想摸摸不到的飘渺感觉，和他当下的心境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开窍了吧。
　　要开始追妻了……
　　感谢在2020-05-3016:10:57~2020-05-3020:13: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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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D6D6B3】
　　柏沁再问自己,喜欢秦安启什么？
　　首先，吸引他的应该是脸……那张英俊的混血感脸孔，无可挑剔的美感，尽管是个男人也完完全全长在柏沁的审美上。美这件事，从古自今都是相通的情感。
　　其次,秦安启真的……很令人喜欢。
　　敲开那层冰壳,不不,或者说是糖衣脆皮,里面的秦安启是和外面呈现的完全不一样的模样。
　　可爱？与其说可爱,那种诱惑力还有点性感。
　　不是柏沁之前对着大屁股大长腿的大姐姐所认知里的“性感”……
　　比如秦安启深邃的五官和高挺的山根，能养鱼的锁骨，细腰窄屁股……好多啊……
　　轻轨的广播里播报了到站的通知，柏沁面前的门一下大开。
　　到站了……
　　柏沁心里更乱了。
　　他在门口犹豫,被后面的人骂了两句才醒过神，道了句歉才匆匆忙忙出了门。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柏沁用手一把把撸着头发,烦躁间走得缓慢。沿途破天荒连抽了两根烟,差点没把自己抽到呛死。
　　最后柏沁给自己建设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是——反正秦安启不知道。
　　此刻就是他单恋的开始,尽管早晨看见那几个女大学生，柏沁还在反复想着“喜欢就要说出来”这样的话，但真正到了自己身上……
　　“我他妈真怂啊。”柏沁把烟掐在了垃圾桶旁边。
　　放轻松……放轻松……柏沁深呼吸了两下，至少让自己不要吓到秦安启，别把这层关系给断裂了，才是他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他拿起手机，手机上正好弹出了个电话。
　　——秦安启。
　　柏沁手机差点掉地上,在手上来回弹了两下才接稳。
　　他深呼吸了几下，确保自己声音平静，才接了起来：“喂。”
　　冷静个屁……
　　“你晚上还来吗？”秦安启声音听起来有点飘。
　　“来，我都下地铁了。”柏沁马上听出了异样，“你怎么了？”
　　“路过药店，帮我带一板止疼片。”秦安启道。
　　柏沁忽然想起来，他中午的时候没吃饭就是因为头疼，等等，他晚饭是不是也没吃呢？
　　“你晚饭吃了吗？”柏沁问。
　　“有点头疼，没胃口。”秦安启道。
　　“那你等我回来。”柏沁赶忙说，“你躺下！”
　　他挂了电话，赶紧调出了地图上附近的药店查看。
　　药房的药师问他属于什么类型的头疼，是经常性的偏头痛啊，或是因为睡眠不足神经衰弱引起的，甚至可能是颈椎类的疾病，柏沁根本不知道到底该买哪个，又一个个拍给了秦安启看。
　　秦安启过了一会回了他一张照片。
　　“要这个。”柏沁拿给药房的药师看。
　　“睡眠不足神经衰弱的话，这种只能应急。”药师边拿着药扫码边道，“还是要去医院看看，CT做做啊，是不是有其他的病。”
　　“好。”柏沁道了谢，扫码付了钱，赶紧往秦安启家里赶路，还买了一份比较清淡的粥。不知道秦安启喜欢吃咸的还是甜的，就都买了一份。
　　他脚下不停，却觉得前路格外漫长，方才还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秦安启，现在恨不得立刻飞到他的面前。
　　终于到了家门口，柏沁迫不及待输密码，还输了两次……打开门的时候，人还没进来，声音先飘了进去：“秦安启！”
　　“嗯。”客厅传来一声动静。
　　柏沁赶紧把鞋蹬了，穿上自己的拖鞋跑了进去：“秦安启？”
　　秦安启窝在沙发一侧的扶手边，穿着居家T恤，洗完澡未干的头发软软搭着，看起来有点迷糊。电视开着放广告，估计他也没看，面前横着不少乱七八糟的文件和他的笔记本电脑，正切在邮箱里。
　　柏沁端了温水，给他拿药吃。秦安启拿过来之后都没看说明书，直接剥了往嘴里送。
　　柏沁看他这动作，就知道这药可不是他第一次买了。
　　“你去医院查过吗？”柏沁跟个大狗狗似的蹲在沙发扶手旁边看着秦安启，担心道。
　　“查过，是遗传，没什么大事，但是一睡不好一累就会抽疼。”
　　秦安启似乎真的很难受，额头靠在沙发的椅背上。
　　柏沁赶紧把粥给他拿过来：“你晚饭也没吃吧。”
　　“不吃。”秦安启拒绝道。
　　“不行。”柏沁说，“饭你还是要吃啊，你一天就吃了个三明治，你吃不吃？不吃我喂你吃。”
　　秦安启犹犹豫豫看着那碗粥，可能确实有点饿，但对他的提议又有点……羞耻。
　　柏沁又开始屡试不爽的猛男撒娇：“……我绕路买的，找好几家店呢。”
　　“……”秦安启只好拿着勺子，“那我就吃几口。”
　　柏沁自己去洗了个澡，把身上的粘腻洗了，看见自己的猫乖乖团在坐垫上睡觉，安静得都不像它。
　　以往的柏沁估计已经跑过去非要把它逗起来搓一会。
　　今天就……
　　知道秦安启不舒服，柏沁哄着他喝了几口粥，就让他早点休息去。
　　“我还有工作没做完。”秦安启揉着太阳穴，“供应商那边给的原材料有问题，财务那边全部核对完，要我一个个签字。如果今晚不做完的话，我之后就没有空做了。”
　　“可你在头疼啊？！”柏沁说，“你要命还是药工作？”
　　秦安启闭着眼休息了一会，提起一口气倾身到了桌前：“如果我不做完，全公司都要等我。”
　　柏沁虽然不赞同，但又很难反对他的说法。他知道一个领导对于公司的重要性，也知道手头工作的不可代替性，别人吧，他会觉得钦佩，但如果是秦安启……
　　几小时前顿悟了自己喜欢对方这个事实后，柏沁那复杂的心思还没自己消化完毕，就只余下担心了。
　　“你明天不是还要早起去展馆吗？”秦安启看着电脑，一手撑在桌上扶着额头，“早点休息吧。”
　　“我不困。”柏沁看着他的电脑，“我陪你会。”
　　秦安启莫名看他：“陪我？”
　　“咳……怕你头疼不舒服，明天没人载我去场馆了。”柏沁撇过脸看手机，“快点做吧，要帮忙就说。”
　　柏沁坐在沙发边，一边看自己手机里拍的照片，一边想着怎么明天调整一下整个展馆。
　　今天在一整天的工作后，柏沁对于展览的总结就是自己可能过于突出了，导致一整天都是他自己在讲解，讲到嗓子都哑了。其实完全没有必要这么亲力亲为的……客户要挑选他们需要的合作方，而他们，当然也值得挑选最精品的客户。
　　还有，就是和Trea的联动太不明显了，其实按照今天的流量来看，Trea明显是更胜一筹吧，大多数人还是冲着“买杯奶茶”去的。柏沁顿时还是挺得意自己把Trea的摊位设置成长条形的做法，能引导更多的客人进来看一看，当然更多的还是秦安启在展前亲力亲为忙前忙后地要把所有设备搞定的态度。
　　明天还是个周末，人流量只会比今天多不会少。
　　一定要抓住最后点机会啊……
　　机会个屁，从天而降个大客户吧！
　　柏沁一边把今天想到的不足记录下来，一边把这些东西塞入笔记本内，所有都做完，又目光空洞发了会呆，侧目看看秦安启，秦安启还是维持着撑着头的动作。
　　“秦安启。”柏沁说，“你喝不喝水啊？”
　　秦安启并没有反应。
　　“秦安启？”柏沁又喊了一声，凑过头去。
　　秦安启维持着这个姿势，闭着眼，微微张开嘴唇，居然睡过去了。
　　可能刚睡过去不久，柏沁肉眼可见他的头从手上慢慢慢慢蹭下来。
　　“哎哎。”快要头垂下去的时候，柏沁双手托住了对方的脑袋。
　　……讲实话，这动作有点傻。
　　柏沁捧着秦安启的脑袋，小心翼翼拍拍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轻声道：“秦安启醒醒，我们回去睡？”
　　秦安启当然还是没有反应……
　　柏沁吞了口口水，悄悄把人的头往自己胸口上摁。
　　他之前也公主抱过秦安启，走个几步的话完全没问题，正这么想着，秦安启的脸颊已经靠到他的肩膀上。
　　他的呼吸就在自己的颈边。
　　有点热，有点痒。垂眼就能看见他的发顶……
　　柏沁正想继续下一步的时候，秦安启动了一下，惊醒似的弹了起来。
　　“……”柏沁吓一跳。
　　秦安启睁开眼瞪着他，愣了一会才垂下肩膀：“……我睡着了？”
　　“嗯。”柏沁说，“我说吧，你肯定累得不行，别做了，明天再说吧。”
　　秦安启从沙发上站起来，柏沁帮他把桌上的东西给整理好，合上了电脑，看见秦安启转头看着他。
　　“……”柏沁莫名其妙，“怎么了？你看着我干什么？”
　　“觉得你有点奇怪。”秦安启喝了口水。
　　“什么奇怪……”柏沁道。
　　秦安启摇摇头，道：“晚安。”
　　柏沁：“……”
　　柏沁这一觉睡得很沉，睡到闹钟响了三次那么久。
　　再醒来，肩部巨大的酸痛感覆，柏沁看着天花板了很长时间，最后骂了一句脏话，挺着那痛感爬起来：“……我……艹。”
　　满打满算还有两天。
　　绝望。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评论里那个关心小秦吃晚饭的吗那位朋友！
　　未来老公不会让他饿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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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F3EDDB】
　　第二天一早。
　　柏沁打开房门的时候,正看见秦安启蹲在地上握着一张纸巾，旁边蹲着布偶猫，一脸无辜地看向柏沁。
　　以柏沁这一年朝夕相处对它的了解……
　　他走过去就道：“尿地上了啊？”
　　“……嗯。”秦安启手捏着纸巾，神色有点不安。
　　柏沁直接顺手抽了两张纸巾，蹲到他旁边：“它就这样,但凡干坏事就喜欢用那表情看我,麻尼你给我过来！！”
　　布偶猫抬着一只前爪,警觉地看着他。
　　“过来！”柏沁对他招手,“是不是知道做错事了怕我！尿别人地板上干什么！？你还想不想住大屋子了？想就过来和秦总道歉！”
　　秦安启：“……不用。”
　　“快点！”柏沁喊道。
　　他也不是真的想猫过来道歉,这么喊两句猫也决计不会理他。秦安启却抱着膝盖看得很认真，柏沁喊了两句，目光就忍不住撇他。
　　秦安启的短鬓角蹭着耳朵，连发梢都是柔软的。
　　“你很喜欢小动物吧。”柏沁边用纸巾擦着地板,边忽然没头没尾说。
　　“……还好。”秦安启看着麻尼。
　　以为话题就这么结束了，柏沁擦完又用空气清新剂喷了两下,确保没有味道。
　　没想到,秦安启又接了话下去。
　　“我母亲不喜欢动物,我小时候从钢琴班回家的路上捡过小鸟……我母亲就当着我的面，把它翅膀剪了，警告我不要分心。”
　　柏沁猝不及防听见这句话，在没做任何准备的情况下轻飘进了脑中，还让他瞬间有了画面感。
　　“……”他手上瓶子差点没握稳，转头去看秦安启，声音没控制住还破了音,“这是妈妈做的事情吗？”
　　“以前我觉得，所有阻止我学习的事情她都会认为是错的，她需要我不分心去学习和练习。”秦安启舔了舔上唇，目光没有焦距地看着地板，“后来长大了我才想通，她只是在我身上想满足一些无处宣泄的施暴欲望，那些外界给她的压力，最后都会变成对我……的压力。”
　　“所以她对你干什么了？”柏沁追问道，“她是不是小时候打你？”
　　秦安启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他从地板上站起来，没有回头向自己房间走，柏沁也跟着站起来，接着大声喊道：“秦安启，下次我带你去动物园玩吧！！！”
　　这一声他叫得很响，仿佛卯足了力气和勇气。
　　秦安启回头，表情惊愕，显然是被吓到了：“……”
　　“行不行！！！”柏沁又喊。
　　“我听得见。”秦安启指指自己的耳朵，无奈道。
　　“那你答应我。”柏沁快步走过去，“你找个时间，我带你去。”
　　他还怕秦安启不答应，又紧张得开始停不下来：“里面有很多小动物，有狮子老虎有斑马长颈鹿，还有大熊猫！大熊猫你喜欢不喜欢？逛一圈也不浪费时间，小时候你妈妈没带你去过吧？主要是我也很想去玩玩但是你知道我这个人朋友……都不肯陪我去……”
　　肯不肯也不知道，反正他没问过。
　　秦安启道：“……为什么找我。”
　　“……”柏沁说，“就想和你去不行吗？！”
　　秦安启想了想道：“那至少要等展会过后吧。”
　　柏沁反应了三秒，秦安启这是答应了吗？这是没拒绝吗？
　　好死不死，秦安启的手机响了。
　　柏沁泄了最后一点力气，背过他去双手捂着胸口喘气。
　　我可真能耐，这都喊出口了？柏沁想。
　　秦安启去房间内接电话，柏沁蹲下去把猫抱起来，用手指怼他的手掌：“小白眼儿狼，看在我给你铲屎擦尿的份儿上，养你那么久，要好好帮爸爸啊。”
　　其实在此之前，柏沁几次一直想和秦安启说却没有开口的事就是，他们可以找个时间，大家都空闲的日子带他逛逛看看，虽然童年这种事情无法弥补，柏沁也并不知道对方的童年里究竟经历过什么。但在那天的车上，或是今天听见秦安启说的话，他是真的觉得心疼秦安启。
　　但这毕竟也只是个雏形的计划，所有的一切他都没有规划到位，每次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好意思，更多的也是怕秦安启拒绝。他觉得自己童年挺幸福的，或许秦安启也可以试试这种感觉……
　　或许像多管闲事，或许秦安启根本不需要的同情，又或许从头到尾都是他的一厢情愿。总之，柏沁根本没觉得……
　　两个人。
　　两个男人。
　　出去逛街、吃饭。
　　这件事，有什么问题？
　　他丝毫没察觉这件事的性质——
　　就是约会。
　　早晨喊完这一句，两个人都不再特别去提及。秦安启在想什么柏沁并不知道，柏沁只是觉得自己无比的羞耻。
　　“我带你去动物园玩吧！”这种仿佛情侣间的奇怪对话为什么他早晨没睡醒的时候会脱口而出啊。
　　果然发现了自己喜欢秦安启这件事后，一切都会变得奇怪，自己的动作行为都怪怪的。
　　“头还疼吗？”柏沁问正在开车的秦安启。
　　“还好。”秦安启道，“吃了药以后，就会好一点。”
　　“等展览结束，你就好好休息休息吧。”柏沁伸了个懒腰，“我也要休息休息，年纪大了，身体垮了就得不偿失。”
　　秦安启叹息道：“如果真的可以好好休息就好了。”
　　今天的展览相比昨天的人流量增加不少，他们的展位因为昨日的报道，来参观的人也更多了些。
　　下午的时候，柏沁有点挺不住了，想休息个十分钟，刚准备找个角落坐着，王菁来了。
　　自家老板来了又不可能不接待，况且王菁还带了些看似她的朋友一起，柏沁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上。
　　“柏沁。”王菁对着面前几个颇有老板风格的人介绍道，“我们的设计总监，这个站台的总设计师。”
　　“哦，幸会。”面前的中年男人和他握手，“我是蓝鲸娱乐的负责人，姓蒋。”
　　“蒋先生您好。”柏沁挑眉道，“蓝鲸不是时下最火的短视频和直播平台吗？”
　　“时下最火可不敢当。”蒋博大笑起来。
　　“您谦虚了。”柏沁看了眼王菁，知道这可是笔大生意，不能搞砸了，“蒋先生先来里面坐坐？”
　　在展会谈生意未必能谈深入，但可以从侧面反应出来他们在同行水平之中的高低。柏沁从和蒋博的对话里得知，蓝鲸娱乐正在考虑更换新的企业视觉识别系统。
　　这可是个大单。
　　直播行业的火爆，让更多这样的平台兴起，蓝鲸娱乐去年上市，旗下又并非只有一家直播平台，如果能拿下这个项目，他们下半年就不愁吃喝了啊……
　　柏沁想到这里，愈发卖力地展示他们的成果。
　　当蒋伟看完了一部分之后，打断了柏沁的话语：“稍等一下。”
　　“嗯嗯。”柏沁立刻礼貌地把双手放在身前，乖巧道，“您说。”
　　“目前看来，虽然你们承接的大多数项目都挺成功的，但是你知道我手下有多少个直播平台么？”
　　“……”柏沁职业假笑，心想我特么怎么知道。
　　人来之前王菁也并没有和他交代过这件事，自己不懂装懂地瞎猜也不好。
　　“我们旗下有两个短视频平台，一个就是……众所周知的那个，另一个平台还在建设和完备中，会主打女性市场。”蒋博把手背在身后转悠了两圈，“其他的直播平台，我们一共有七个。”
　　“好多！”柏沁道。
　　“很多，对吧。”蒋博说，“就算有七个，还是风格各异的七个平台，每个针对的用户都不同。有……极简风格的，有流行风格的，高级的，还有一些专门面向男性用户群里的……针对每个需要它的用户。”
　　“……哦。”柏沁顿了顿，心道这也能和我说……
　　“如果我要求每个风格迥异呢？”蒋博说，“我目前看来，你们的作品似乎未能到达我所需要的诉求，它还是过于……扁平，你懂我的意思吗？”
　　柏沁吞咽了口口水。
　　王菁道：“蒋总，对于客户的需求我们都会全力以赴，我们一直是在不断进步的。”
　　“蒋总。”柏沁开口道，“我觉得，我们的作品已经是给予甲方所需要的最大的程度的呈现了。”
　　“哦？”蒋博道，“但我觉得风格很相似啊。”
　　“与其说相似，倒不如说对方会因为我们的风格选择我们。我和我的团队非常成熟，我们有优秀的建模师和平面设计师，甚至他们所有人都不会被同化成一个同样的审美，我们永远在创新和变革。”柏沁说，“其实蒋总应该是懂得欣赏的人，毕竟我们不是‘美工’，是‘设计’，在风格上要有个性而不是毫无特点。这是我们保留的、也不会改变的风格。”
　　王菁不动声色看了他一眼。
　　柏沁彬彬有礼地对他微笑。
　　“我想再问问。”蒋博道，“还有，如果有期限，你们最终呈现出来的时间，大概在什么时候呢？”
　　“在您需要的时候。”柏沁道。
　　蒋博若有所思点点头，不再说话。
　　“再带蒋总参观参观？”王菁道。
　　蒋博微微笑笑：“好。”
　　柏沁送他们到了门口，等人走了松了口气。
　　自从上次被秦安启那个资方的事情弄怕了，柏沁一直强调让自己谨言慎行。但他从来都不想把自己放在一个低人一等的姿态里。
　　他和他团队的优秀，一直都是他引以为傲的事情。
　　不然。
　　柏沁抬眼看着那一整面墙。
　　不然也不会有这些。
　　一天过得很快。
　　柏沁昨天爽了吃饭的约，今天他们组的却是休息天，一个都没有来。所以如果这样的话……岂不是只有他和秦安启两个人的晚餐？
　　柏沁收拾完东西，做了闭馆准备，磨磨蹭蹭去找秦安启，想着怎么和他开口。
　　秦安启刚打完电话，看见柏沁过来，说道：“正好……今晚我不能回家，所以，你如果需要的话自己直接进去就好。”
　　“你要去哪儿。”柏沁忍不住问。
　　“要出差。”秦安启道，“……要，去一趟Tree的总部。”
　　柏沁反应了三秒：“你要出国啊？”
　　“嗯。”秦安启道，“事出有点突然，父亲喊我回去。”
　　柏沁不太好意思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只道：“你快去吧，我正好把猫给接回去。”
　　“好。”秦安启看了眼手表，“我该走了。”
　　“哦……哦。”柏沁垂下眼，“这么急。”
　　“早去早回。”秦安启看着他，他看了一会道，“……这次展会辛苦你了。”
　　“嗯……”柏沁摇头，还是死死盯着他看，“没事。”
　　“……”秦安启看他看着自己，眼神直白得他有些不自在，“你是还有什么要和我说？”
　　“没。”柏沁道，“回来大货基本就可以出来了，到时候……”
　　“好。”秦安启说。
　　“你好什么好……”柏沁嘟囔了一声，接着道，“去吧……自己注意安全。”
　　总觉得还想嘱咐点什么，但好像又没有资格。
　　秦安启道：“回来我会给你电话，你还……欠我一顿饭。”
　　“嗯？”柏沁一下来劲儿，背都打直了，“还有动物园！”
　　“……”秦安启表情松了些，露出一丝浅笑，“记得。”
　　作者有话要说：小别啦。
　　基本上小到下一话就回来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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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D4D2C8】
　　秦安启就这么慌慌忙忙走了。
　　柏沁确认他是直接走了,连家都没有回，家里这么多的东西都没拿，甚至都没有离开过的痕迹。他一时间迷惑的是……出国欸，这么随随便便的吗？
　　但是他又马上意识到，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才会这样的。
　　能出什么大事呢。
　　是父亲的健康问题还是公司的事情？
　　但无论如何,眼下他只能先把猫咪从秦安启的家中接走。在这里软磨硬泡住了那么些时候,柏沁承认一开始就是看着离公司近还有大浴缸和秦安启拿他没办法。
　　后来这算是……日久生情了吗？
　　讲道理,大学宿舍五个人每天坦诚相待,在宿舍里就穿着一条内裤上下蹦跶,浴室里都是赤果的□□，偶尔还因为打游戏滚在一个床单睡觉，柏沁都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怎么住人家家几天就产生了感情……
　　爱情果然莫名其妙的。
　　……
　　到了第三天的展览，相比第一第二天来要轻松了不少,人流上就少了很多的人，柏沁上午的时候待了一会,下午就直接交给了同事,先回到公司上班去了。
　　之前一门心思全部扑在了展会上,Trea的大货这边的进度都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盯。回到办公室之后，还要给设计部门的开会。
　　好在他连续工作了那么长时间，终于有个好消息。
　　王菁让他提交加班的申请，把他们所有人的加班时长报给人事部，所有的加班时间都能折算成加班工资，并且额外再奖励一份非常丰厚的部门奖金。
　　柏沁顿时觉得自己还能再干五百年。
　　成年人的满足感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受到了这简单粗暴的奖励之后，还要继续投入到下面的工作中去。
　　之前接了个车展吉祥物衍生品的项目,据说甲方不是很难搞……因为吉祥物的形象特别的丑陋，丑到柏沁看了第一眼就觉得，这展凉了……
　　这玩意儿，猪不似猪，人也不像人，是个长了人手人腿，还有大眼睛假睫毛的熊。柏沁心道这到底是对方哪个亲戚的做的东西……真的不是把预算都用在请长腿车模上了吗？！
　　但好在，这个甲方的要求就是把这丑东西做成大中小三个尺寸的吉祥物礼盒就行。孙树第一版打好了样发给工厂做出来的样品寄过去，对方连改都不需要他们改，直接拍板过了。
　　这种时候，他又要在心里吐槽秦安启的吹毛求疵和亲力亲为。
　　秦安启这几天人不在，存在感一点都没有少刷。
　　群里和柏沁对接的是陈经理，虽然柏沁之前挺烦他，所以都要绕过他直接去找秦安启。但秦安启一走，柏沁只能跟他要一些数据，对方也在盯着进度，就到了不得不和对方朝夕相处的日子。
　　柏沁有时候就在想，他对秦安启的耐心真是太好了，和陈经理说上三句话他都能把键盘拍爆。
　　第三天的时候，柏沁因为杯子的数量问题和陈经理如何也对不上杠上了。
　　他那胸口积攒已久的烦躁终于迸发出来，很久没有在办公室里噼里啪啦敲字，敲完还不过瘾，还疯狂发语音：
　　“杯子数量之前就和你们再三确认了，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这可是当时我和你们秦总一个个对的，你现在和我说对不上？要不你现在去问秦总，肯定是你那边弄错了！”
　　“柏总监，我现在手上就是这个数字啊……你讲点道理行不行？”
　　“我……谁跟你扯道理，我现在跟你回忆回忆，当时我和秦总两个人，是签了两张纸！你现在少了一半的数量，肯定是另一张纸没找到。”柏沁说。
　　“我只认纸。”陈经理说。
　　“……”
　　“纸不对，我们就只能付这些款的数量。”陈经理道，“就这样。”
　　接着他直接挂了电话。
　　柏沁简直要疯了。
　　自己把纸弄丢了怎么又赖他头上，现在那剩下的款怎么办？！柏沁决定私聊他一下，苦口婆心告诉他：
　　——你真的仔细找找，我和秦安启两张文件签的数量是分开的，回头他回来数落你。
　　过了一会陈经理回：
　　——柏总监，我认文件。
　　柏沁气道：
　　——你这人死心眼儿呢！！
　　——我又不是害你，你找找啊！
　　柏沁真的无奈，怎么有这么烦人的事儿。
　　他好想秦安启啊，各种意义上。
　　“那这批货怎么办啊？”孙树在桌子对面小心翼翼道，“不会我们自己吃进吧。”
　　“怎么可能？大不了秦安启回来再和他核对一遍就能搞定了。”柏沁说，“但是我很担心陈经理这样子，我们以后怎么沟通啊……”
　　“秦总要很晚才能回来吗？”宋晓潇道。
　　“嗯，他走得也很突然。”柏沁拿了个牛肉干塞嘴里嚼，“不知道出什么事儿了。”
　　他仰着头看天花板，边若有所思地翘着凳子。
　　“老大，后来和秦总一起去吃饭了吗？”宋晓潇问。
　　“吃个屁。”柏沁看着天花板叼着自己的笔。
　　“哎……”宋晓潇长叹一口气。
　　柏沁垂下头眯了眯眼看她：“我发现你啊，你怎么那么关心秦总啊？”
　　“我哪有！”宋晓潇喊道，“我是关心你、们、俩……”
　　可能心里有鬼，柏沁被她这句话弄得瞬间有点不自在，但还是道：“关心我们干什么？你图做完了？传我看看？”
　　“……”宋晓潇一脸“我错了”的表情埋下头去。
　　过了一会，柏沁听见她那边噼里啪啦的打字声。
　　估计在带薪聊天。
　　柏沁懒得抓他们这种事，只要在时间内交了稿，不管你带薪聊天带薪打游戏都不关他的事。
　　但那阵键盘声过后，陷入了沉默里，宋晓潇忽然抬头道：“……老大，你真的不知道秦总怎么了吗？”
　　“不知道。”柏沁说。
　　“……其实。”宋晓潇悄悄举个手，“我有个内部消息。”
　　“什么内部消息。”柏沁斜了她一眼。
　　“据她们公司不愿透露姓名员工说……是Tree咖啡总部那边出了大事情。”宋晓潇说，“他们的总裁因为一桩经济犯罪被带走调查了，所有涉及的股东都要被调查，所以秦总走得那么匆忙。”
　　“什么玩意儿？！”柏沁脚一蹬，差点没坐稳，摔了个后脑勺着地。
　　他从凳子上站起来，撑着桌子问她：“你哪儿听来的啊？？”
　　“……欸，说了不愿透露……”
　　“快点说！”柏沁打断她道。
　　“小虞告诉我的！”宋晓潇说，“他们公司的都知道……”
　　柏沁反应过来小虞是谁，先赞叹了一句：“你人脉倒是真广……”
　　“经济犯罪是什么类型的经济犯罪啊？”孙树在旁边推着眼镜道，“秦总一直在国内，在那边也只是个挂名股东吧？所以真的涉及什么估计也和他关系不大，只是因为身份要接受例行调查而已吧。”
　　“具体是什么他们也不知道……确实，他有自己的公司，也一直在和Tree咖啡那边撇清关系。”宋晓潇捧着脸，“老大，你和他没联系吗？要不要去关心一下他啊？”
　　柏沁舔了舔下唇，垂头看着电脑。
　　半晌，他泄气似的坐了下来，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干活吧。”
　　“老大……”宋晓潇又喊了一声。
　　“叫你干活。”柏沁看向电脑，“快点，下午把图赶紧给我做出来别磨叽八卦了。”
　　嘴上这么说，柏沁的心绪已经乱得像起球的毛毯。他完全没有想到秦安启居然是因为这个事情才走得那么匆匆忙忙。
　　秦安启三天没有和他联系了，他从来没想过这个层面的事情。而且他对这件事真的毫无头绪，经济犯罪？听起来就是不得了的事情，在他顺风顺水平凡无聊的一生中，是他涉及不了的领域。
　　人还身在国外的话，甚至都不能知道他的处境到底危险与否。
　　柏沁想着想着，那烦躁感又升腾起来。
　　他拿出手机想试着拨打一下秦安启的电话，但又怕自己这么做会不会给秦安启造成什么麻烦。
　　他把手机揣在兜里，一言不发出了门，一个人蹲到了厕所去。
　　怎么办。
　　柏沁头靠着厕所的夹板，脑中空白到只有不知所措。
　　五分钟，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柏沁想还是要给秦安启问一下情况，哪怕只是听听他声音也好……
　　纠结什么呢。
　　柏沁划开手机，点开了微信，本来想点秦安启的名字。却看见他们的工作大群里蹦了几条信息，柏沁点开看，看见了秦安启在群里说话。
　　仅仅一句话：
　　——在我抽屉里。
　　然后@了陈经理。
　　柏沁看见发送时间是五分钟前，第一时间点开他的头像，给他弹了语音。
　　要不是自己在厕所，估计要给他弹视频了。
　　那段拨号的音乐持续了一段时间，被秦安启摁断了。
　　柏沁一下从马桶上弹坐起来，心一下就乱了。
　　秦安启又发了条信息来：——五分钟。
　　柏沁才松了口气。
　　看，秦安启就是那个永远在吊着自己情绪的人，反反复复。
　　他拿着手机回到位置，知道自己可以暂时安心一下。脑子里是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该干点什么，手中居然因为等待开始删桌面的不用文件。
　　宋晓潇看他有点呆愣的样子，才和他来说话：“老大……看起来秦总没事，那个陈经理跟你在群里道歉呢。”
　　“嗯……”柏沁应了一声。
　　“还好不用赔偿了。”孙树道，“否则这大几万的杯子怎么消耗掉啊。”
　　“嗯……”柏沁又应了一声。
　　正好，手机疯狂震动起来，微信语音那熟悉的声音传来，柏沁一下从桌子上站起来，在众人的注视下，拿着手机就往外冲。
　　“喂？”柏沁道，“秦安启？”
　　“嗯。”
　　几天没有联系，秦安启的声音有点哑：“柏沁……”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么哒
　　快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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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7D8073】
　　自己名字被秦安启喊完,喊得柏沁心都酥了，秦安启自然的态度让柏沁觉得自己似乎就只是在打个越洋问候电话而已，他道：“你没事吧？”
　　“没事。”秦安启道，“群里的事情我刚看到，我已经和陈经理说过了,之后他会全力配合你,你可以先下决定,之后来找我都没有问题。”
　　柏沁一听就知道他误会了：“哦……不、不是……”
　　秦安启道：“什么？”
　　“我不是因为这个事情打电话给你的。”柏沁想了想,“就是……有不愿透露姓名的小朋友说,你那边有点麻烦？”
　　秦安启沉默了一下，柏沁继续道：“我很担心你，我是真的很担心你。我在国内听见这些事情的时候，我真的……”
　　“我没事。”秦安启的声音放松下来,变得温柔，“是我父亲那边出了一些事情,可能波及到了我一点,但调查清楚后已经没事了。”
　　“我现在打听是不是不好？”柏沁用手捏着手机说,“我知道你没事就行了。”
　　说完还自己对着电话“嘿嘿嘿哈哈哈”傻笑起来。
　　秦安启叹了口气，语气里都是无奈：“所以后天我应该就能回来了。”
　　“好。”柏沁点头道，“好好好……！”
　　“那……我先去忙了。”秦安启说，“你注意休息，如果陈经理不能做的事情，你就等我回来。”
　　说罢，他挂了电话。
　　柏沁捏着电话,目光呆愣地看着窗外，手握着拳不停敲墙，嘴里神经质地念叨：“他叫我注意休息，他叫我注意休息………他在关心我啊！……”
　　……
　　这么大起大落的一天。
　　柏沁回到家，又是一个周五，那种冲击着他脑门儿的激动感过后，换来的就是满身的疲累。
　　这程度的疲累，是连续工作后不断叠加起来的，充实和满足并存，但还是有点细微的力不从心。
　　把猫接回家之后，猫因为没有那么大的地方撒欢，总是和他挤在一起。柏沁都有种自己是不是过于委屈它的感觉，这么贵一猫，跟着他在一室一厅的狗窝里受罪。
　　他抱着猫撸了一会，撸着撸着就把自己撸困了，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再一觉醒来，半夜一点多。
　　柏沁那睡意过去，就精神起来。他去洗了把脸躺在沙发上看手机，思来想去，打开了扣扣。
　　他点开自己的头像，忽然满脑子的感触翻涌，感性的思想一来，就仿佛回到了十五六岁的非主流时代，还把几十年不填的签名给填上了：——“天涯地角有穷时”。
　　早上十点清醒的他断然打不出这句话，只有在晚上一点才能写点文艺的话语来伤春悲秋，然后睡一觉醒来早上十点再给删了。
　　不过他发现，句号同学居然手机在线。
　　柏沁打开他的头像：
　　——还不睡？
　　句号同学秒回了他：
　　——我经常这个点不睡。
　　——倒是你，还不睡？
　　木白白：
　　——我是睡了一觉起来了，最近太累了。
　　。：
　　——辛苦了。
　　——你的签名，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木白白：
　　——不是，就是偶尔想起来了。
　　。：
　　——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木白白：
　　——可以啊兄弟，是当场百度的还是自己念的？
　　。：
　　——……
　　木白白：
　　——记得我和你说过的那个人吗？
　　。：
　　——嗯，记得，你的那个朋友。
　　木白白：
　　——我发现我喜欢他。
　　。：
　　——？
　　木白白：
　　——虽然这么说有点突然，但我好像对他很有感觉，是……想和他谈恋爱的感觉。
　　——你有忽然对一个人这么在意的感觉吗？
　　。：
　　——等一下，那个朋友？
　　——我。
　　——我不知道。
　　木白白：
　　——但我如果和他坦白心意，他应该会很困扰。
　　——会吗？
　　——你会觉得困扰吗？
　　。：
　　——或许，有一点。
　　木白白：
　　——对吧。
　　——所以我只能对你说了……我不希望他困扰。男人喜欢男人这种事情，很难接受吧。
　　句号过了很久都没有回话。
　　久到柏沁都有点困了，他打了个哈欠，趴在床上问了句：
　　——你还在吗？
　　。：
　　——在，手上有点事。
　　木白白：
　　——那你忙去吧，早点睡，晚安。
　　。：
　　——等一下。
　　——你……你什么时候开始对你的这个朋友，有这种感觉的？
　　木白白：
　　——忘了，不知不觉里就这样了。
　　。：
　　——男的喜欢男的，这种感情不奇怪吗？
　　木白白：
　　——一开始觉得挺奇怪的，我还自己怀疑了自己好几天，但感情控制不住，我发现看不见对方会无比想念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大概……没救了。
　　——所以你接受不了吗？那我以后不和你说这些了。
　　。：
　　——不。
　　——不是。
　　——我就是一时间有点……不知道安慰你什么好。
　　木白白：
　　——不用安慰呀，我挺好。
　　——真的，我特别看得开，连我忽然发现我喜欢男的这件事我也就消化了两天而已，就接受了。
　　。：
　　——嗯……
　　——睡去吧。
　　木白白：
　　——那，晚安。
　　柏沁叹了口气，把手机放在了枕头边。
　　爱情不太如意，工作倒还顺利。
　　隔日，柏沁被王菁叫道办公室。
　　“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王菁目光看向电脑，开合着她的红唇，“你要先听哪一个？”
　　柏沁转了转眼珠子：“好消息是我们拿下了蓝鲸娱乐的单？”
　　王菁手顿了顿，轻笑道：“现在学会抢答了？那你猜猜坏消息呢？”
　　柏沁声音泄了气：“……坏消息肯定就是时间特别紧呗。”
　　“给的截止日期是一个月。”王菁双指交叠在一起，“我给你们又多争取了半个月。”
　　“……”柏沁道，“挺好了，聊胜于无，我知足。”
　　王菁把资料投屏到了柏沁面前的屏幕上：“我觉得你之前那番对蒋博的发言，其实对他的影响很大。他回去的路上一直在念叨着你，我当时就觉得这事情差不多了。”
　　她点点头：“有时候不得不承认，你真是总让人出其不意，一个人能有记忆点其实是很难得的事情啊。”
　　“还不是我长得帅。”柏沁浮夸地抚了把头发。
　　“嗯，也算优点。”王菁笑道，对着他做了个“请”的动作，“好了，快点回去布置工作吧，稍后我把资料发你的邮箱。该整合的整合，该分工的分工，该头脑风暴的也风暴可以起来了，会议室下午有人开会，你们在自己部门轻一点，再有人投诉到人事，我可要准备扣你们的下午茶的钱。”
　　柏沁一听，马上拱手道：“……一定轻一定轻。”
　　他回到工位，一边拍着自己的皮质本子在桌子上啪啪作响，一边道：“都给我听好，有事宣布！”
　　……
　　“好了，现在开始安排。”柏沁双脚翘着，长叹了一口气，“来，第一个，蓝鲸主站蓝鲸直播的就给小宋了，你自己抽人，我觉得至少要两个人配合。”
　　“第二个网站给你，第三个给你，第四个……”柏沁顿了顿。
　　孙树悄悄抬手：“我可以要第四个吗？嘿嘿嘿……”
　　“要你个头！”柏沁道，“第四个男性向的给小宋，第五个……等会，第五个是什么网站我还没看。”
　　柏沁侧了侧头，点开了一串网址。
　　“第五个也给我吧！”宋晓潇马上激动道，“我可以！”
　　“你可以什么可以。”柏沁点开之后，在上面看见了一对动漫人物……当然他确定那是两个男的，正暧昧地凑着头一副要亲不亲的样子。
　　柏沁顿时明白宋晓潇为什么那么积极了，眯着眼阴阳怪气道：“宋女侠，我说你这么积极呢？平时是不是也没少用这网站啊？”
　　宋晓潇捧着脸：“嗯嗯，我是大会员，忠实用户，平时除了会费就给主播氪金打赏，所以完全有自信做得好。”
　　“啊？”柏沁哼笑起来，“你还给主播打赏？看不出来啊你，到底什么东西这么好看？”
　　“就……”宋晓潇说着说着双眼就向上飘，用手捂着嘴一脸春心荡漾，“我最近在追的一个主播会直播画两个男人……嘿嘿嘿嘿……还有两个帅哥坐在一起直播嘿嘿嘿嘿……”
　　“行了行了。”柏沁越听越头疼，“我就不该问你……”
　　“小宋小宋。”何梦梦在旁边激动地拍她，掩着嘴锤桌子，“我也看那个……！！”
　　柏沁双目向远方无对焦道：“……上班时候不要讨论奇奇怪怪的东西，那最后两个网站就交给小宋了，目标是在一个月内做出网站对应logo，UI。我负责整体视觉方案，孙树做衍生品的开发，好，大致就是这样。”
　　柏沁站起来，深吸一口气，手指朝天：“我们只有一个半月的时间，在时间上是很大的考验，我知道各位非常非常劳累，但你们放心，等Trea的项目收尾，我们就出去团建！每天花吃饭时间的两分钟想想去哪儿玩，做做攻略，马上就要实现了！”
　　“团建团建！”马上所有人都激动起来。
　　“想去大团湖！”
　　“去小宁山泡温泉也可以啊！”
　　“近一点去浙溪也行啊，那边有小海滩！海鲜特别棒。”
　　柏沁手拍着桌子：“都给我安静点！！！！！！”
　　室内又安静下来。
　　“让你们花两分钟想，就是想告诉你们。”柏沁咬着牙道，“时间不多，都给我好好工作，一分一秒都不许浪费，不浪费才有荣华富贵！”
　　“skr！”孙树跟着喊。
　　柏沁抓起桌上的小布偶钥匙扣样品忍无可忍地就去扔他。
　　作者有话要说：消化表白期间，崆峒小秦要上线了（应该不会很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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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506F6F】
　　鸡飞狗跳的下午。
　　柏沁手捧着脸把资料分门别类发给了他们,工作分派下去后，他也就开始继续自己的工作。秦安启那边的工作不光还没收尾，大概也就到了一大半的程度，之前还和秦安启打赌的事情也搁置了，不过好在除此之外一切都还算顺利。
　　也就是说,从此刻开始,他身上的担子又重了不少。
　　工作上的压力是一座大山,此刻来一座又添一座,其实他稍许有点力不从心,想招点人进来。HR给他抄送的简历里，柏沁翻了翻，也没有一两个他看得上的。
　　一旦工作忙起来，招那么一两个人其实是有必要的,但柏沁看了看，应届生便宜,但现在根本没空好好去培养,来也只能做点打杂事情。其他有经验的呢,但凡有了两三年的就跳槽出来，开得工资贵得离谱，柏沁看都不想去看。
　　这年头碰见一个便宜又勤恳的工具人，真的难。
　　如果有，不是体验生活的富二代，就是家里拆迁没事干的活菩萨。
　　柏沁双手合十，想求天赐一个。
　　但可惜他没求来个活菩萨,求来了他家的王母娘娘。
　　卢枚清下班就给了他一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吃饭。
　　“亲爱的母亲，你的儿子快忙死了。”柏沁有气无力地往家里走，“我好难啊，我好累啊，所以这个月就不回家和您请安了行不行？”
　　“啊，我还想让你回来吃饭呢。”卢枚清说，“哎，我们月底又要出去玩啦。”
　　“又去哪儿啊？”柏沁酸溜溜道。
　　他觉得自己热爱旅游的基因就是遗传自己亲妈的……
　　“这次不远，就大西北去玩一圈嘛。”卢枚清道，“所以我走之前想让小秦和你再来一起玩玩吃吃的？你上次不是说他很喜欢我的汤嘛？”
　　卢枚清又道：“你上次提了一嘴，说他这个孩子平时比你还忙哦，父母还都不在身边。我看得出来的呀，他平时少言寡语的，看起来其实很开心的。”
　　“……”柏沁有点惊讶自己老妈的心思细腻，无奈道，“啊，是么。”
　　“所以你要带着他来玩呀，我和爸爸都想他。”卢枚清说。
　　远远的，柏民伟喊道：“提我干什么！！”
　　“他害羞。”卢枚清说，“毕竟小秦那么能喝。”
　　“？”柏沁无语地捏了捏自己眉心，“他就图他能喝？”
　　“总之呢，你快点和他说说去。”卢枚清道。
　　“知道了知道了。”柏沁道，“挂了。”
　　柏沁挂了电话，奋力挠了挠头。
　　气死了，好不容易忘了秦安启五分钟，自己亲娘又把这情绪勾起来了。
　　“烦烦烦……”
　　柏沁看了眼时间，秦安启不知道上飞机了没。
　　他想了想，还是给秦安启发了条微信，说了卢枚清对他说的话，问他什么时候能来家里吃饭。
　　回到家里洗了个澡，看见了秦安启回他的微信。
　　——代我向叔叔阿姨问好，我回来会有点忙，会尽量排时间。
　　柏沁看时间，几分钟前，应该是在转机。
　　柏沁没犹豫，给他打了个电话过去，结果秦安启给挂了。
　　“？”柏沁看着手机叹了口气。
　　反正他也快回来了。
　　半夜一点，柏沁在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了一阵声音，他揉着眼睛，感觉是因为半夜睡着了忘记开勿扰模式的手机在持续震动。
　　哪个不长眼的大半夜还在给他发微信。
　　柏沁翻过身去，因为强光眯着眼看上面的字，发现是句号同学连发了三条。
　　“……”句号从来不会晚上主动给他发什么信息，柏沁第一反应是他也有什么事情。
　　他划开了屏幕，看见上面写道：
　　。：
　　——昨天你的话我想了很久。
　　——我觉得我不难理解，也能感觉到自己对对方的特殊情愫。
　　——但，我还是觉得不行。
　　柏沁头靠着手臂，回道：
　　——为什么？
　　。：
　　——你幻想过和一个人白头偕老吗？
　　木白白：
　　——没有……从来没有。
　　。：
　　——我一直觉得感情不是牢不可破的事，我身边的例子告诉我，没有人能对另一个人忠贞不渝。但是如果有婚姻这道枷锁捆绑住一对人，他们会因为种种原因互相迁就继续下去。
　　——但，男人和男人的那道枷锁在哪里？
　　——我可能向来尊重，但我不能理解。
　　柏沁打了个哈欠，一字一字读完了这段话来，有点奇怪句号同学今天怎么了，挑了凌晨三点的时间非要和他谈心，还打了那么多字，不太像他啊。
　　木白白：
　　——你没事吧？这个点不睡觉就在思考这个啊？
　　。：
　　——……不好意思，吵到你了吧。
　　木白白：
　　——还好，就是觉得你这番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因为我没有经验，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而且吧……你怎么知道没有忠贞不渝的感情？
　　——能看得出你是个很理性的人，你还真和我的那个朋友很像欸。
　　。：
　　——不像。
　　柏沁噗嗤笑出了声，回了他一个捏脸的表情。
　　。：
　　——你看完我论述的这些后，你还对那个人有感觉吗？
　　木白白：
　　——有啊。
　　。：
　　——为什么？？
　　柏沁赶紧他那两个“？？”真的充斥着不理解。
　　木白白：
　　——喜欢就喜欢啊，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
　　——兄弟你今天真的很奇怪，你不会暗恋我吧？
　　。：
　　——……
　　木白白：
　　——我不网恋。
　　。：
　　——你想多了。
　　木白白：
　　——哈哈哈哈逗你的。
　　——如果是姑娘我就去追了。
　　——但他是男的，我可能怕吓到他。
　　。：
　　——……说不定已经被吓到了。
　　木白白：
　　——不至于不至于，我觉得我藏挺好。
　　。：
　　——他如果接受不了，让你失望了呢？
　　木白白：
　　——那我会很伤心地忘记他吧。
　　——还不睡觉吗？别研究我这个问题了吧，人生如果有一百次冷静思考，这次就值得一时冲动啊。
　　。：
　　——我是怕你受伤。
　　木白白：
　　——还好啦。
　　——我真睡了，明天还要上班，你也早点睡吧。
　　。：
　　——嗯。
　　柏沁说完丢了手机就闷头睡过去了，睡完一觉醒来如梦似幻，在床上愣了半晌打开手机，才发现这些对话居然都是真实存在的。
　　他俩在干嘛……回看的时候，真是好奇妙的对话。
　　秦安启今天就回来了，柏沁上班之后，本想着先去核对一下大货的事情，结果秦安启已经率先在他的邮箱里发了好几封文件。
　　柏沁看见里面有非常详细的产品数量表，核对了一下无误，就给秦安启回了个消息：
　　——没什么问题。
　　——装修方案我同事都已经发你的邮箱了，你过目一下，等店铺的门头硬装软装都更新完毕，就能全国铺货了，这些月底之前都可以完成。之后几个店铺的软装是我们这边直接去做，您只要放心交给我们就行了。
　　秦安启回他：
　　——辛苦了。
　　柏沁想了想，写道：
　　——你自己的事还顺利吗？
　　秦安启：
　　——还可以，都解决了。
　　柏沁：
　　——那就好。
　　——那，这周你有空去我家么……
　　秦安启：
　　——抱歉，或许要盯装修进度的事。
　　柏沁：
　　——……好吧。
　　秦安启：
　　——就这样。
　　柏沁又打了一句：
　　——那，晚上能请你吃饭么？
　　——新发现一家餐厅，我想去很久了！
　　秦安启：
　　——抱歉，晚上有点忙。
　　柏沁手指顿了顿，吗，默默地把“如果去的话我现在就去订位”默默删掉，写成了“那下次吧”。
　　秦安启怎么忽然那么冷漠。
　　柏沁手捧着脸，无奈地继续手上的工作。
　　说真的，患得患失的感觉有点难受，如果他没有发现自己的心意，这只是一场非常普通的拒绝邀约而已，柏沁根本不会有一丁点儿的感觉。
　　但是这人是秦安启，秦安启拒绝了他。
　　他心里真是前所未有的难受。
　　此刻的柏沁不知道，这种难受会持续一周那么长。
　　周末的时候。
　　周末，一个柏沁很久没有体会到的名词。他纵观自己过去的那两个月的时间，穿越一整个夏日，他都快忘记“周末”、或者“礼拜天”这几个词怎么写了。
　　秦安启既然不和他回去，卢枚清也没有了什么做菜的兴致，随便给他做了三菜一汤打发了，还让柏沁自己带个酱鸭。
　　柏沁无语，觉得再这么下去，如果秦安启不答应和他一起回家吃饭，估计家里就没自己地位了。
　　他把这个疑惑讲给了卢枚清听，卢枚清听完嗦嗦筷子：“你哪儿有地位啊？你地位还没你家猫高。”
　　“……”柏沁拍了筷子，气道，“哼！”
　　气得直哼哼的柏沁，因为秦安启没有空出时间，柏沁这下午的时候就无所事事了起来。正好艾维这群里瞎叫，问有没有人想和他一起去三附中打篮球，柏沁想来没事，就跟着一起去了。
　　走时还想到自己没带运动服，卢枚清知道了，说家里有他高中时候的球服。
　　“……什么球服？”柏沁说。
　　卢枚清去里面翻出来一件球服，柏沁拿出来一看，蹙眉道：“哈？！我以前是支持他的吗？我高中时候脑壳有病吗？！”
　　“什么啊，这不大小正合适吗？”卢枚清拿出来比了比，“哦哟，看来你从高中开始就没长过个儿啊？”
　　“……”柏沁得意道，“那是，我那时候就是睥睨众生，傲视群雄。”
　　“穿这个不就行了？”卢枚清拍在他身上，“你就穿这个，好看。”
　　“我不。”柏沁拒绝道，“我讨厌这个球星！绝不穿他的号码！”
　　“那你赤膊。”卢枚清骂道，“爱穿不穿，屁事真多。”
　　半小时后，三中门口。
　　艾维看着他的球衣笑了半天：“卧槽，卧槽卧槽！！我知道了，你对他原来不是天生就讨厌，搞半天是粉转黑啊？”
　　“我高中时候，他还是个神射手，三分从不失手。”柏沁拎着自己衣服上的号码给艾维看，“现在呢，看看他这样子，老子不粉弱者。”
　　“得了吧你。”艾维手中抱着篮球，“你真香的时刻还少吗？”
　　作者有话要说：小秦其实已经动心惹
　　只是因为家庭和其他各种原因以及本身不是弯的原因，觉得不可思议，本能想推开。
　　不可以骂他qwq
　　感谢在2020-06-0313:33:19~2020-06-0413:39: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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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436C7E】
　　柏沁和他两人并肩走着,他今天穿了身球衣，还戴了个护额，看起来装备倒是十分齐全。这身形样貌和穿着，丢人堆里是决计看不出是个三十岁大叔的。
　　他的清爽少年感，在上了球场之后,瞬间就成了全场的焦点。
　　柏沁的自信帅气永远是外露又有冲击力的,一场打下来,柏沁头发都汗成了一缕缕,颈脖和锁骨一层水光。艾维拉着他自拍,两个人又在操场边做作地拍了会照片，彼时又是夕阳西下的时候，柏沁把两张图po到了朋友圈。
　　——打球前。
　　——打球后。
　　两张对比的自拍一发出来，下面一排的点赞蜂拥而至。柏沁等了五分钟,拿手指翻了翻，都没看见他想看见的人来点个赞。
　　柏沁喝完了剩下的半瓶水,把塑料水瓶子捏了扁,丢进了垃圾桶里。
　　“艾维,你说……”柏沁看着朋友圈，“你多久刷一次朋友圈啊？”
　　“早一次，晚一次。”艾维说，“看朋友圈不就跟‘已阅’一样么？”
　　“那你看你女朋友朋友圈多久一次啊？”柏沁道。
　　“那就不一样了，她发我就看，嘿嘿嘿。”艾维傻笑道，“她朋友圈好可爱哦,哪里都可爱，我恨不得她每秒都发。”
　　柏沁又喝了口水……
　　秦安启应该没这习惯……而且今天他不是要忙？而且就算人家看见了，不给你点个赞留个言不是很正常！
　　下面有人道：——阿柏好久不发自拍了，怎么忽然想起来了。
　　柏沁顿时觉得自己像个求偶的公孔雀，在朋友圈里开屏给一个人看。
　　想到这里，柏沁又有点怅然若失的感觉。秦安启回来之后就没和他说过话，几乎也不怎么发消息，柏沁知道他是忙……他也忙呀，谁不忙，怎么就自己跟个小怨妇似的天天想和秦安启没话找话。
　　艾维家就在附近，柏沁去他家蹭了个澡洗，洗掉了身黏腻之后清清爽爽，那燥热却没有消失。
　　“我女朋友晚上喊我去吃饭。”艾维说，“你要和我一起吗？”
　　“去干嘛，吃狗粮？”柏沁说，“艾少侠留步吧，我自己去地铁站了。”
　　“啊？就走了啊？”艾维说。
　　“不然呢。”柏沁无语道。
　　艾维也没打算留他吃晚饭，柏沁就自己回去。
　　这地方离秦安启的家也不远，柏沁看看时间，晚上六七点。他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理，坐了两站到达自己公司的地铁，其实也就没事儿做瞎逛逛，他能干什么呢。
　　去秦安启的家么……怎么可能。
　　柏沁下了地铁，果然走走停停，走到了秦安启他们那个小区，他觉得自己像个大变态，跟踪狂，但他……
　　他想秦安启啊。
　　就……打球的时候、工作的时候，脑内是充斥着事情，是空白一整片，但当这些事儿都已经被搁置了之后，就只剩下了秦安启。
　　秦安启的脸，他说的话，都一句句反复咀嚼，柏沁想自己大概疯了啊，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吗？
　　人果然活到几岁都会为情所困啊。
　　柏沁甚至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
　　秦安启家街角就是家Tree咖啡，门口是他们招牌的装置大树，他在树下看见了秦安启。
　　柏沁看着那个方向，在秦安启抬头的时候，猛然想到这特么不是梦，是真的？！
　　他赶紧躲了躲，绕到了路边停着的车后。
　　秦安启这是……没出去啊？
　　柏沁做贼心虚，观察了他一会，发现他也没有工作，只是面前一杯咖啡捧着发呆，他的笔记本电脑是合上的状态。
　　他发了一会，摁亮手机划动几下，接着又继续发呆。
　　看秦安启发呆也很有意思，在他看来他又看不见别人了。
　　悄悄打量了一会，柏沁也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走，就拿起手机，给秦安启打了个电话。
　　他看向秦安启，秦安启显然也被他的去电愣了一下，接着接了起来。
　　“秦安启。”柏沁说，“你在哪儿呢。”
　　他看见秦安启看着手中的咖啡：“怎么了？”
　　“问你晚上有没有空啊。”柏沁说，“想约你吃饭。”
　　“……我……”秦安启道，“没时间。”
　　“……”柏沁道，“哦……”
　　秦安启似乎也有点纠结，手指纠缠在一起：“嗯……不好意思。”
　　“秦安启。”柏沁单手插在自己的裤袋里，面色沉了下来，“你是不是在躲我啊？”
　　“……”秦安启道，“我没有。”
　　“我知道你没事，至少此刻没事。”柏沁有点泄气，“但我不知道你拒绝我的原因。”
　　秦安启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周围，结果什么都没看见：“……我不是想拒绝你，我有些事情要自己解决一下。”
　　“……”柏沁捏着手机，有点觉得自己刚像无理取闹。
　　“我想自己待一会。”秦安启道，“是我自己的问题，不是你的问题，真的…给我一点时间。”
　　柏沁莫名感觉这段对话有点奇怪，但话说到这份上，他也不应该勉强。
　　“那，如果你有需要帮助的地方，一定要和我说。”柏沁道，“我很想帮你，你别觉得我烦就行……”
　　秦安启马上道：“我不是觉得你烦！”
　　语气急促诚恳，让柏沁都愣了一下：“……啊，我、我就打个比方。”
　　他眉头垂下来：“我也觉得自己有点烦……”
　　“不是。”秦安启道，“我没这么想过。”
　　他们彼此沉默着，最后柏沁道：“那你忙吧，我挂了。”
　　他挂掉了电话，捏着手机，侧头看了看秦安启。秦安启手举在耳边发呆，发了一会才放下电话，他目光盯着手机了一会，接着垂下头，有些丧气的模样。
　　柏沁不知道他究竟遇见了什么麻烦，是不是和自己的父亲有关系，亦或是工作的关系。但他知道自己可能帮不上忙，他站在这里看了秦安启一会，秦安启始终保持着看向桌面的姿势。
　　都晃到这里了，柏沁又没法去秦安启家蹭一会空调，就去自己常去吃饭的小食堂吃了个晚饭。
　　晚饭期间，他在网上搜了搜关于Tree的新闻，其实很容易就能搜到不少，但真的关于具体的案件只是模模糊糊带过。
　　据说是公司部分涉案人员用协助资金汇往境外，达到转移资金的目的。但多大的数额和具体的涉案人员并没有提及，前几天也召开了记者会议，股价暴跌之下，境外的不少门店临时停业，在国内却未受影响。
　　柏沁看见那句“总裁道格拉斯未涉及其中”也就放了一点心，不知道秦安启在担心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不过，柏沁又发现了，自己对秦安启还是不够了解。
　　想到这里，他吃饭的胃口又打了个折扣。
　　柏沁还是不放心，吃完饭又溜到了秦安启之前坐着喝咖啡的地方。果然秦安启人已经不在了，估计已经回家了。
　　他去店里点了杯沙冰喝，点完嘬着吸管出门，在门前看见了面前放着电脑的秦安启。
　　秦安启显然也看见了他，抬头看了他一眼。
　　“……”
　　“……你不是回去了吗。”
　　他刚说完，场面一度有点尴尬，仿佛坐实了他来跟踪秦安启。
　　秦安启道：“你怎么在这儿。”
　　“喝咖啡。”柏沁扬了扬手中的咖啡，他转了转眼珠子，“那我走了？”
　　柏沁说着就要跑。
　　“站住。”秦安启说。
　　柏沁有点慌，侧头尬笑：“……干嘛。”
　　“上去坐坐？”秦安启道。
　　“……”柏沁看着他。
　　“你都走到这里了。”秦安启说。
　　柏沁捏着饮料跟在他后面走，例行观察着秦安启的后脑勺，看着就道：“这么晚你在外面晃什么？”
　　“不想在家里呆着。”秦安启说。
　　“……”柏沁想想也是，自己这么晚在外面晃不也就是不想在安静的地方一个人坐着。
　　他到了门口，秦安启按着数字，柏沁发现没有换密码。
　　柏沁低声嘟囔：“你不怕我夜闯吗？早点把密码换了吧。”
　　秦安启手顿了顿。
　　“……”柏沁哭丧着脸，“你要换吗？”
　　“进来吧。”秦安启没有回答他。
　　进门就是秦安启的箱子，他显然这几天因为阿姨没来，家里都没有收拾。柏沁进来后，帮他把箱子拖进去。
　　“等等。”秦安启道。
　　他把自己的箱子拿来放倒，边拉开了拉链：“我带了点东西，本来想带给你，一直没找到机会。”
　　“礼物吗？”柏沁眼前一亮。
　　秦安启拿了两个包装精美的手提袋给柏沁：“Tree咖啡之前找全球最大的保温杯生产商做的联名款，用了恒温黑科技可以达到四十八小时保温，国内有没有能做到这种效果的代工厂？”
　　“这人家申请专利的吧……”柏沁拿过来看了几眼，“据我认识的厂商里，能做类似效果的应该……不存在。”
　　杯子不光实用，外观也是颇有未来设计感的切面镀银造型，还有小的led屏浮现度数，字体还是设计过的。
　　“送你了。”秦安启道。
　　“送我杯子啊？”柏沁说，“多不好意思。”
　　秦安启又给他拿了两袋咖啡：“Tree去年获奖咖啡，帮你磨好了，手冲很不错。”
　　柏沁惊喜道：“这么多啊……”
　　“嗯。”秦安启说。
　　“谢谢。”柏沁说。
　　说完他把东西装好，有点局促道：“能给我冲一杯么，我看你冲……”
　　秦安启点点头，去拿了自己的咖啡壶洗净：“在家不常喝咖啡。”
　　“我知道，你喜欢茶。”柏沁坐在沙发上，和他有点距离，在旁边看着他的手。
　　看得出秦安启确实不太熟练，一直在纠结着咖啡粉的量，似乎没有他之前冲茶时的行云流水感，但柏沁就喜欢他这认真的样子。
　　还忍不住想去薅他后脑勺的头毛。
　　不过现在，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
　　咖啡馥郁的香气四散，柏沁看着他用细口的壶贴滤纸注入热水，柏沁听着声音看着那水柱，看着看着觉得不太对。
　　“喂，喂喂喂……”柏沁一个前扑，从后面捞他的右手举起来，“溢出来了！”
　　水已经漫到了桌面上，秦安启被柏沁向后拉着，另一只手因为触碰到了漫出的热水，指节之间红了一块。
　　秦安启愣了一会，从他怀里弹坐起来。
　　柏沁：“……”
　　要不要反应那么大。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周末加更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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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30403A】
　　“发什么呆啊。”柏沁抽了两张纸巾放在桌面上,擦干净了之后道，“你去冲下凉水吧。”
　　“没事。”秦安启也按在纸巾上，“不疼……”
　　“不疼个鬼。”柏沁不由分说地拽着他手腕，“走。”
　　秦安启被迫站起来，走到洗手间,柏沁发现他家也没烫伤药,用药品快送软件下单了个烫伤膏。
　　“一会送到了,你自己会涂吧。”柏沁站在洗手间门口看着他。
　　“嗯。”秦安启应了一声,弯曲着手指对着水冲。
　　“那行。”柏沁道,“我喝杯咖啡就走。”
　　“你要走了？”秦安启马上抬头道。
　　“嗯。”柏沁说，“明天还要上班呢。”
　　柏沁走到客厅，把秦安启给他准备的咖啡倒了一小杯，喝了几口。
　　他有点气闷,大概是在恨自己根本帮不到秦安启什么忙，还舔着脸非要来他家喝杯咖啡。秦安启从卫生间出来看着他,道：“……你要不要……”
　　“啊？”柏沁说。
　　“……”秦安启道,“没事。”
　　秦安启可能是想问他要不要住下来。
　　柏沁叹了口气,从沙发上掂起自己包，看着秦安启道：“秦安启，我们算朋友吧。”
　　“嗯。”秦安启应了一声。
　　“我不知道你在烦恼什么，但我从一开始就和你说过，如果我帮不到你的话你也没必要把我推走，哪怕我们俩确实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柏沁道，“说到底,我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设计师，你的世界可能很复杂，我进不去。”
　　“不是。”秦安启走近了一些。
　　“无所谓啦。”柏沁笑笑，“累了就好好休息吧，我回去了。”
　　他扬扬手机：“猜你晚饭也没吃，刚买药的时候顺便给你点了。”
　　他去门口穿了鞋，秦安启也跟了过来，柏沁把包背好，转身道：“走了，如果你忙，装修进度的事情我会盯的。”
　　“……”秦安启张了张嘴，“柏沁……”
　　“嗯？”柏沁看着他。
　　秦安启的眼睛在灯光下亮亮的，还有些波光粼粼的星点：“你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柏沁心跳因为他这句话一下子加速起来。
　　但他知道，秦安启应该不是那个意思。
　　柏沁眼珠子转了转：“好好休息？”
　　他再伸了伸手：“谢谢礼物。”
　　秦安启叹了口气，道：“晚安。”
　　……
　　秦安启从那天开始，再也没有和他有过太多的接触了。
　　所有群里的事情，陈经理能代为传话的基本不劳烦秦安启，柏沁也没刻意去找过他，他知道如果秦安启真的想和他说话，肯定会主动来找自己。
　　反正一次都没有。
　　哪怕他们去店里做装修，柏沁也基本都是前脚刚走，秦安启后脚才来，或者他来了秦安启正好走开。
　　柏沁忙忙碌碌快小半个月，恰逢又碰上给车展交货，送走了这批丑东西，宋晓潇问柏沁要不要把样品展示在网站首页供之后的客户欣赏。
　　柏沁皱着脸满脸都在拒绝：“……不不不不，你敢放上去我打死你。”
　　“这么嫌弃它吗？”孙树拿着那娃娃去怼柏沁的脸。
　　“给我拿走！”柏沁怒道。
　　孙树拿着一张图，伸了个懒腰：“啊，最后一家Trea的店了，这家的装修结束，我们就可以收工！到时候全国铺货，全新的Trea就来啦！！”
　　“是哦。”宋晓潇也激动道，“九月中旬，这个项目终于能告一段落了。”
　　柏沁听见“告一段落”这句话，表面波澜不惊，其实微微有些难过。
　　“本来以为秦总是魔鬼，其实还好啦。”孙树道，“主要是老大顶在我们前面，没有老大的话，我们得疯。”
　　“秦总还很帅啊。”宋晓潇捧着脸，“有这么帅气的甲方，我愿意被他折磨呢。”
　　柏沁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打发他们去干活。
　　就要这么结束了吗……
　　这期间，柏沁没少和句号同学谈心，作为唯一一个知道他现在处境的朋友，有时柏沁和他聊，有时句号和他聊，聊的内容无外乎那些。
　　。：
　　——……还不说话么？
　　木白白：
　　——我不想打扰人家啊，他应该也不想和我说话吧。
　　。：
　　——你怎么知道，兴许就是忙。
　　木白白：
　　——谁能一忙忙一天的，就是不想和我说话。
　　——不过，我已经准备放弃啦。
　　。：
　　——为什么……
　　木白白：
　　——感觉还是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吧。
　　——反正，以后也不一定能接触到了。
　　。：
　　——……或许再……等等，再等一段时间。
　　木白白：
　　——不啦，我这个人就是能屈能伸的，拿得起放得下。
　　柏沁放下手机，叹了口气。
　　哪里是说放下就放下的，其实他很不甘心。
　　他很久没有对一个人那么动心过了，希望他开心，又难受于他的痛苦，但这感觉说实话真的不太好。像在胸口一击擂鼓，扩散开来，在空旷的心里，根本听不见任何的回响。
　　他最不甘心的是，秦安启这个人这么完美，又这么硬生生闯入了他的生命之中，他最后什么都抓不住。
　　……
　　周五，柏沁终于能喘一口气休息的晚上。
　　虽然这周加班不频繁，但总让他觉得喘不过气来，可能因为心情不好，脾气也暴躁得仿佛塞了三吨火///药，一点就炸。
　　艾维打电话来的时候，柏沁正决定下班找个电影院一个人看部电影冷静一下，结果全是爱情片不说，还都是评分5分以下的片子。
　　“干什么。”柏沁对着电话不爽道，“不打球。”
　　“来蹦迪啊。”艾维说。
　　“蹦你妹。”柏沁说，“喝酒可以，蹦迪不蹦，老骨头蹦迪蹦到散架，你照顾我后半辈子啊。”
　　“行啊。”艾维说，“我照顾，你赶紧过来行不行？”
　　柏沁想反正闲来无事，就收拾收拾东西，找到了艾维说的酒吧。还没进去，再门口就被那音响震得脑壳疼，艾维的女朋友在场，还有付琼和他的男朋友，还有几个柏沁认识但不太熟的朋友。大家围坐在一起，说话全靠吼。
　　不太熟的人就爱玩点酒桌游戏，一两杯酒就熟了。付琼坐在他左手边，被他男朋友隋桢搂着，柏沁大学时候和他打过架，见了面还有点尴尬，只能捏着酒杯和付琼咬耳朵：“什么时候和好的啊？”
　　“出差回来就和好了。”付琼笑着道。
　　他男朋友把人一搂，对着柏沁举酒杯：“柏沁，喝一个。”
　　柏沁一副“怕你啊”的样子，仰头就跟他喝了一杯。
　　过了一会，艾维他们一群人蜂拥去了舞池，就留下他们几个，付琼过来蹭了蹭他肩膀。
　　柏沁嘴里含着酒瓶口，双眼愣神地看着前方：“嗯？”
　　“心情不好啊？”付琼说。
　　“……没。”柏沁侧目看他。
　　“别骗我哦。”付琼说。
　　柏沁喝了口酒，抹抹嘴：“很明显吗？”
　　付琼沉默了半晌没有说话，再开口就有点突然。
　　“说起来，之前展会上那个……秦总呢？”付琼在昏暗的卡座里，用他们俩才能听得见的话问道。
　　“咳咳咳咳……”这俩轻飘飘的字落到柏沁的心头，柏沁一口酒呛在喉头，强行又灌了几口才顺了气。
　　付琼温柔地给他拍背，边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柏沁眼神责怪道，“好好地提他干什么？”
　　“提他干什么？”付琼的眉毛微抬，“我提他干什么，你心里没点数么？你跟我说实话，你心情不好是不是因为他？”
　　柏沁莫名其妙又有点心里发毛，他简直觉得，付琼是不是开了什么上帝视角，或是有读心术？？
　　他怎么能百分百读到他心里的所思所想的？
　　“我……”他刚一转头，忽然就看见隋桢一脸震怒地看着他。
　　“……”柏沁和他对视，无语地叹了口气，往后坐了点，和付琼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
　　“你和他挨那么近干嘛？”隋桢大吼道，“滚过来和我喝！”
　　“艹，怕你啊！醋缸子。”柏沁站起来就撸袖子，也吼道，“你他妈之前丢下我学长的账还没和你算清楚呢，来，谁先趴下谁是狗！”
　　……
　　一小时后。
　　付琼左边肩膀靠着柏沁，右边怀里还要搂着隋桢，无奈地捏着柏沁的手：“你说，你们俩是不是有病。”
　　“学长……我赢了，我不是狗……”柏沁慢悠悠抬手指指隋桢，“隋桢是狗！”
　　隋桢双手抱着付琼的腰耍赖：“我不是狗，柏沁是狗！”
　　付琼用柏沁的脸解锁了手机，拍拍他滚烫的脸颊：“阿柏，找个人来接你吧？”
　　“……没人来接我。”柏沁可怜兮兮蹭着他，“我是一个人……”
　　付琼点开他的通讯录，往上翻了翻：“找秦安启行不行？”
　　“秦安启……”柏沁喃喃念了两遍他的名字，双手搓了搓脸，“不行！秦安启……不会来接我的……”
　　“他都不想见我。”柏沁看着自己手，语气失望地低声说。
　　付琼没有听见这句话，也没管他的话，直接打通了秦安启的电话。
　　接到电话的秦安启刚洗好澡，在空调房里办公，听见的时候愣了一下：“……你是？”
　　“我们之前在展会见过的，秦总。”付琼说，“我是柏沁的学长，柏沁呢……喝多了，我们几个没办法把他弄回去，您晚上有没有空？”
　　秦安启声音有点意外，也没有问缘由，直接道：“……他……没事吧？他怎么了。”
　　“不知道，看起来挺不好受的，您有车吧，我把地址给你。”付琼笑着揉了揉缩在他旁边柏沁的头，“你要快点来。”
　　秦安启：“……”
　　付琼挂了电话，把手机放回了柏沁手上，柏沁迷茫抬眼道：“学长，你在和谁打电话啊？”
　　“不告诉你。”付琼说。
　　“你不会和我妈打电话吧……”柏沁作势就要站起来，“我不要，我妈说我喝酒了不许回家，她要我睡楼道……”
　　“你别动，一会就有人来接你了。”付琼摸着他的头，像在摸个大狗，“柏沁，我感觉你这次逃不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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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655967】
　　秦安启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
　　从付琼的视角来看,秦安启告诉他自己进来了之后，他仿佛就看见了一个误入盘丝洞的唐僧，旁边什么妖魔鬼怪都想往他身上贴。
　　那场面颇有些喜感，付琼看到对方到他们卡座旁的时候，脸色被灯光映照得红绿交错,目光落在了斜躺着的柏沁身上。
　　付琼二话没说就把人推起来,推到了秦安启的身上。柏沁半闭着眼猛然惊醒,因为秦安启身上那股熟悉的、和周遭格格不入的香味。
　　他低头看着,秦安启也抬头看着他,蹙眉的样子映在他眼里。
　　柏沁瞬间身处梦境一般，周围震耳欲聋的音乐都像隔在纱后，朦朦胧胧的。
　　几天了来着，柏沁想,十天？十五天？
　　“会走路么？”秦安启看着他，推了他一把。
　　柏沁也看着他,他忽然特别想哭,声音都哽咽起来：“……不会。”
　　秦安启当他喝醉了说话含糊,叹了口气把他架起来，他看了一眼付琼，付琼对他微微笑着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秦安启刚想说话，就看见付琼身上躺着的隋桢动了动，双手抱住了付琼蹭了蹭。
　　秦安启一脸不可思议，瞳孔上下左右晃动。
　　柏沁又含含糊糊说了什么话,秦安启的手恰好搂着他的腰，他低语道：“送你回去。”
　　“……”柏沁晃了晃脑袋，怕自己重，“……别别……别走了，我会自己走。”
　　秦安启没理他，拖着他往外走。
　　穿过人群，出了那被音乐震得耳朵疼的酒吧，秦安启还一副没有从震惊里回神的模样。
　　他把柏沁送上了车，自己坐在了驾驶室里，柏沁头靠着座椅，面向窗外。那酒吧震耳欲聋的声音里，和五光十色的霓虹灯都闪烁在他的眼睛里。
　　他察觉不到秦安启的情绪，只是觉得有点激动和高兴，但更多的还是难过，他手扶着额头看着窗外。秦安启侧身过来，给他系好安全带，道：“……去我家吧。”
　　“我想回家。”柏沁手心按着自己酸涩的眼眶，低声道，“我想我的猫。”
　　“好。”秦安启道，“那你把地址给我。”
　　“在…华清园……二、二期……”柏沁吸了吸鼻子，闭上眼，“快开吧，我好困。”
　　酒劲儿上来之后，脑子很清醒，身体却昏昏沉沉的。他睁着眼在看窗外，模糊的视线里都是对不上焦的风景，但又感觉自己睡了个长觉，再醒来了的时候，是秦安启拍着他的肩膀，轻声告诉他到地方了。
　　秦安启开了门，在车门外看着他。
　　柏沁把安全带解开，慢吞吞下了车。秦安启把门关上，看他身体歪歪斜斜，上去扶住他的肩膀，让他手架着自己。
　　“……我能走。”柏沁摆摆手，眯着眼看他，“你回去吧。”
　　“送你上去。”秦安启说。
　　秦安启的身形比他矮而纤细，扛着这么个大个子还颇费些力气，柏沁还跟个泥鳅一样喜欢躲，走两步就想挣脱了扶着墙自己走。
　　终于这么晃晃悠悠艰难地走回了家里，秦安启拿着他的钥匙开了门，柏沁进了门去，就看见蹲在家门口抬头看着他的布偶猫。
　　“宝贝……麻尼。”柏沁蹲到地上看着猫，两个眼睛都要看对上，捏着猫的双手，“麻尼，想我没？叫爸爸？快点叫爸爸？”
　　秦安启转头把门关了，垂头看着玄关，似乎在纠结自己脱不脱鞋。他刚脱完一只鞋，就听见柏沁蹲在地上喊：“你为什么不喊我？啊？宝贝你不认识爸爸了？你快点……你快点叫爸爸……”
　　“……”秦安启无语地走过去，拽着他的胳膊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干嘛！”柏沁喊道，“我儿子不叫爸爸了。”
　　秦安启把他丢在沙发上，给他找了瓶水，拧开盖子递给他。
　　柏沁不接，靠在沙发上垂着眼，声音又懒又含糊，还有点委屈：“……你什么时候走？”
　　他安静下来，屋子里也就安静下来。猫踱步的声音都能听得很清楚，它认识秦安启，蹭着他的脚踝，撅着屁股来回走，秦安启神色温柔下来，背对着柏沁把水放到面前的桌上，把猫抱了起来。
　　“等你休息了就走。”秦安启背对着他回答他的话。
　　柏沁视线平齐之处就是他的腰际，因为背脊打直，总有一个凹陷的纤细腰窝。
　　秦安启正抱着猫，猫忽然挣扎了两下，从他手上跳回了地上。秦安启正看的时候，忽然感觉腰上一紧。
　　“……！”
　　他的后腰上一热，是柏沁把脸埋了进来。
　　秦安启胸口如擂鼓，瞬间忘了自己到底要做什么，他愣在原地垂着双手，就听见背后那重重的一声吸气声，那吸鼻子的声音太明显了，还伴随着低低的压抑的呜咽。
　　秦安启踌躇半晌，小心翼翼开口：“……你在……哭么？”
　　“秦安启！”柏沁用脸蹭着他的后腰，声音里夹杂着哭腔，“你为什么不理我呀！！……”
　　……
　　柏沁半夜醒来的时候，从床上弹坐起来。
　　床头的猫被他吓了一跳，一脚踩到他的脸上。
　　“……”柏沁揉着脸坐了起来，按亮了床头的灯。
　　酒醒了。
　　其实也没喝多少嘛，大概吧……顶多就是有点酒壮怂人胆的地步。
　　为什么觉得自己没喝多，因为柏沁抱着秦安启痛哭流涕那一段他可记得清清楚楚。
　　“卧槽……”柏沁看着天花板，“……我他妈有病吗！？啊啊啊啊——”
　　就算自己对秦安启还真没到想干点其他事儿的地步，甚至没有一点其他的多余想法，但也不至于抱着哭了那么久吧！？啊？自己上一次哭都是什么时候了？！
　　他喊了一半，听见门口的声音，下意识看了一眼息了声。
　　等等，秦安启不会没走吧？？
　　柏沁跳下床，走到了客厅里，果然看见沙发的角落里，秦安启斜靠着垂着头正闭着眼熟睡。
　　他这姿势真的不会睡落枕么……
　　柏沁走过去，拍了拍秦安启：“喂……”
　　秦安启在昏暗的室内骤然睁眼，还有点湿润的眼睛看向了他：“……！”
　　他还真是易受惊吓体质……
　　秦安启迷茫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哑声道：“醒了？”
　　“你怎么没回去啊。”柏沁挺不好意思，从桌上拿了水喝起来。秦安启看了一眼，瞪大眼道：“我……这瓶我喝过。”
　　柏沁呛了一口，咳嗽了两声，尴尬地放在了桌子上，又间接接吻了……
　　太尴尬了，昨晚的自己简直就是个神经病。
　　他记得自己抱着秦安启的腰，一刻不停地控诉良久：“你为什么不理我？我知道你周末没事，你别和我说你忙！你就是在躲我，连我都喊不动你了，秦安启你什么都不和我说，我就是想帮帮你啊，你什么都不和我说我怎么帮？你为什么不理我？你能不能别不理我，你不理我我太难过了……”
　　他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秦安启费很大劲儿掰开他手，转过身子来。柏沁就站起了抱着他，把他头靠在自己肩膀上，把他圈在怀里……秦安启当时没挣扎吧？好像没有挣扎这一段……他反而还拍着他的背，在他耳边说了很多话叫他别哭……
　　卧槽！
　　柏沁手上的水瓶被捏变形，发出了一阵嘎啦的清脆动静。
　　他、抱了、秦安启？！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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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85656F】
　　秦安启可能也刚被惊醒,这会可能也开始回忆起之前的事情来，面色虽然看不出什么波澜，实际上柏沁都能感觉到他的紧张。
　　他没办法，只能自己打破尴尬：“这么晚了啊。”
　　“嗯。”秦安启应了一声。
　　“反正明天不上班。”柏沁挠挠头，指指里面的房间,“你去睡我屋吧？我睡沙发就行了。”
　　“不用。”秦安启道。
　　“那你……现在要走了吗？”柏沁低声说。
　　秦安启摇摇头,看向他：“饿么？”
　　“嗯。”柏沁说,“我做个面给你吃。”
　　柏沁去洗了把脸,把家里的灯都开了开。他家虽然比不上秦安启的大,但因为一室一厅的格局设计得无比温馨惬意。
　　秦安启乖乖坐在茶几旁边，柏沁去厨房下了面，趁着间隙出来找秦安启：“你要加蛋吗？”
　　“好。”秦安启说，“谢谢。”
　　“别谢谢了啊。”柏沁举着筷子,“我怪不好意思的……折腾你一晚上。”
　　“没。”秦安启道，“之前你也照顾过我。”
　　“你也真是有来有往。”柏沁无奈道。
　　他过了一会端出了两碗面,在桌子上给了秦安启一碗。秦安启可能是真饿了,低头吃得半天没出声。
　　“慢点。”柏沁忍不住提醒,“烫不烫啊。”
　　“……”秦安启道，“你不饿么。”
　　柏沁道：“还好吧，胃里犯恶心。”
　　他把碗里的东西夹给了秦安启，秦安启吃了两口，抬眼看他：“……”
　　“你看着我干什么？”柏沁说，“吃啊。”
　　“对不起。”秦安启道。
　　“道什么歉啊。”柏沁有点不好意思，“该道歉的是我,刚才絮絮叨叨了半天，挺不好意思的，以后绝对不喝酒，喝大了也不找你来接我，真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秦安启道。
　　“……那你什么意思。”柏沁越说越轻。
　　其实他隐约觉得，秦安启是不是知道了点什么。虽然他应该没有趁着刚才跟秦安启表白过，但他觉得秦安启还挺……害羞的。
　　“之前走得太匆忙，没有和你说。”秦安启道，“现在那边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回来之后，我父亲问我在国内的一些状况。”
　　秦安启放下筷子，看着桌面：“他总是对我说，他的Tree在三十岁前已经在全球开了千家门店，如今已经有自己的商业帝国，涉及的不止是咖啡产业。但我呢，我只在中国的土地上开设了六家而已。”
　　“……”柏沁的眉眼搭下，有些心疼道，“秦安启……”
　　“他说他给了我那么多资源，我回国这些日子做出的实绩不过如此。”秦安启道，“如果之后继续这么下去，还不如直接让我回Tree咖啡。”
　　“……这就是传说中的，不好好干就要回去继承家业啊？”柏沁感叹道。
　　“嗯？”秦安启有点莫名道。
　　“我一直想问你，这个名字是你取的吗？”柏沁问。
　　秦安启摇摇头：“拉创业金的时候，资方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取一个和我父亲公司名字区别不大的名字。”
　　“你没想过是你父亲在从中……”柏沁道。
　　“想过。”秦安启说，“所以现在我仿佛一个被架着的空壳，每次有自己的想法，一定会被阻挠。”
　　柏沁说：“所以你父亲这是在防你？你还有个哥哥之类的？”
　　“只是觉得我没资格。”秦安启道。
　　“哎不说了不说了。”柏沁捏着他手举起筷子，“快点吃。”
　　他自己反而放下筷子，双手交叠在胸口：“你就是有时候想太多，平常心一点，你现在拥有的东西本来就已经是很多人一辈子的东西好不好？我爸从小骂我我都不痛不痒的，因为我知道我已经做到最好了……而且我也觉得，你很棒，你已经够尽你所能了。”
　　柏沁揉揉鼻子：“至少我觉得你很优秀。”
　　“你这么夸，我会当真的。”秦安启笑笑。
　　“那就当真呗，我说的都是真话啊。”柏沁说。
　　“……”秦安启看着他。
　　“是你从来不对我坦诚。”柏沁嘟囔道，“那你这个问题算想通了？”
　　“算是吧，可能还有别的问题。”秦安启说，“但我……不会躲着你了。”
　　“……”柏沁一下站起来，面红耳赤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刚刚那个啥喝多了！胡乱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行不行！！！”
　　“我已经记得了。”秦安启手撑着头，凸起的手腕骨骼让整个胳膊看起来白嫩纤长，他难得噙着一点笑，“你下次可别哭了。”
　　“……”丢人丢大发。
　　在秦安启面前哭，真是非常丢人的事，而且柏沁自己这辈子都不想让秦安启知道，自己是因为太想他给想哭的……
　　两个人坐在室内，两碗面吃完了，那最后一点尴尬也被稀释得干干净净了，两个人放松下来，谈话间又说又笑，氛围轻松起来。
　　“如果觉得心浮气躁，就出去运动嘛。”柏沁试探道，“我之前还去打球了呢。”
　　“看见了。”秦安启随口道。
　　看见了看见了看见了……
　　柏沁一听这话心里乐开了花：“你看见了不给我点赞！”
　　秦安启：“……”
　　“爬山也不错啊，跑步也可以，我们过两天等你们的项目完成了，团建费一发，就准备出去玩几天。”柏沁道。
　　“去哪里？”秦安启问。
　　“没想好呢。”柏沁说。
　　六点多，天都亮了，柏沁已经撑着头，听秦安启说了最近他在忙的事，又和他吐槽了自己最近的奇葩甲方。
　　两个人再也没有刚初遇时候的顾虑，如今柏沁莫名有种错觉，他们变得愈发亲密了。
　　秦安启也不再是对他冷冰冰的样子，他和背后窗外的晨曦一般柔和明亮。
　　但此刻，柏沁实在是困得有些恍惚，又不舍得放弃和秦安启这难得的温情时间。他手撑着头听秦安启讲话，眼皮子上下相贴。
　　秦安启看他，终于忍不住：“去睡觉吧。”
　　“……”柏沁打了个哈欠，看秦安启也一副困倦的模样，“你也睡觉去吧。”
　　他看了眼沙发，道：“你再和昨晚那么睡，脖子肯定疼，到时候别都别不过来。”
　　秦安启眨眨眼：“那我睡……”
　　睡我房间啊。
　　柏沁没说出口，但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柏沁低声道：“又不是第一次睡一起了……不过你不自在的话，我睡沙发好了。”
　　秦安启道：“我先洗个澡再睡。”
　　“行啊。”柏沁说。
　　“我没带衣服，穿你的行么？”秦安启问。
　　柏沁给他拿了件T恤，秦安启去洗澡，柏沁就自己睡在沙发上。果然，在了解自己心意和不了解自己心意之后，听个秦安启的洗澡声都变得感觉不一样。
　　像有个小羽毛，伴随着水声在搔他的耳朵。
　　而他万万没想到，秦安启穿着他的T恤和短裤出来时，居然是这种效果。
　　说秦安启二十五岁都老了，他骨架还是大，但身上没有一点肉，偏平纤细装在宽大的T恤里，锁骨精致地凹陷下去，头发垂顺在眼前。还有他的两条细白的直腿，柏沁愣愣看了一会，忽然背过了身去。
　　“你不进去睡么？”秦安启问。
　　“嗯……”柏沁蜷缩着，“躺一会就好，我睡相可差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好吧。”秦安启道，“我关灯了，如果你……睡得不舒服，就进来。”
　　“好。”柏沁说。
　　谢天谢地秦安启关了灯，进了里屋，柏沁在黑暗里睁着眼，对着沙发的靠背，用手掩住自己的嘴。
　　怎么办，他in了。
　　柏沁在沙发上起码干躺了一个小时，期间因为窗外天开始亮起，屋子尽管拉了窗帘还是明亮起来。柏沁听见地板上猫走动的轻微动静，从沙发上翻下去，看着猫钻到了自己房间里。
　　“麻尼！”柏沁用气声喊，“你给我出来！”
　　猫没有理他，柏沁啧了一声，快步跑了进去，把猫从床上抱下来，防止他踩到秦安启。秦安启翻在一侧，弓着背睡觉。柏沁在他旁边看了他一会，对猫“嘘”了一声，咬着猫的耳朵用气声道：“别吵他。”
　　秦安启的睡颜看几次都不会腻。
　　柏沁蹲在地上，看着他露出的手，把小毯子给他盖好，又调高了一些空调温度。刚“滴滴”两声之后，秦安启忽然动了一下，睁开眼：“……”
　　“吵到你了？”柏沁把遥控器轻轻放在床头，“继续睡吧。”
　　“……”秦安启道，“几点了？”
　　“六点多。”柏沁说。
　　“我再睡两个小时。”秦安启闭上眼，“今天还要去一趟公司。”
　　“这么赶啊。”柏沁道。
　　“嗯。”秦安启翻了个身，挪动了点位置，“你睡这里吧。”
　　“……”柏沁小心翼翼问，“可以吗？”
　　“嗯。”秦安启说，“可以，把房门关上吧，冷气都跑了。”
　　“……”柏沁跑去把房门关了，坐到了床上。
　　空调在卧室，外面的屋子可不凉快。
　　秦安启还不知道自己喜欢他，但柏沁每一次觉得他能细心注意到这些细节，他真是天使，每一次他都更喜欢秦安启一点。
　　秦安启如果是女孩子呢？
　　不不，秦安启就是秦安启，变成谁都不可以。
　　柏沁没有睡太死，秦安启起来的时候他也醒了。
　　“你继续睡吧。”秦安启道，“我要先走了。”
　　“哦……”柏沁看着他在床边穿衣服，总觉得这画面仿佛他们俩昨晚经历了什么……
　　……
　　从那天开始，两个人的生活又好像回到了从前。柏沁觉得自己也别奢望太多了吧，好好工作，认真生活，然后处得来就处，处不来就……慢慢忘了呗。
　　虽然这真的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Trea鹊茶完成了第一阶段的重新翻新装修，之后可能也同步了几个营销策略，外加上之前设计展会的影响，因为出众的让人眼前一亮的创意和本身就味美的饮料，又加上夏日对饮料的大量需求，一下就转身翻红，销量飙升，秦安启转身就开始筹备其他的门店了。
　　而柏沁当时给秦安启做的那个鸟笼杯，限量上市预售期间就一抢而空，很多媒体的报道都喜欢写他们是被奶茶事业耽误的杯子礼品贩卖商。
　　也算是个稳步进行的好结果。
　　这期间，Trea和他们已经签订了三年合同，也就意味着今后每个季度的限定品，青山创意都要和Trea鹊茶缠缠绵绵了。
　　有时候柏沁也会想，自己是不是把秦安启想得太美好浪漫了，其实脱掉在他身上丰富的滤镜，这人就是冷冰冰又麻烦审美又很奇妙的甲方而已，不太讨人喜欢。
　　可他知道这个人私下的样子，有点可爱，又很温柔。
　　正想着呢，孙树拍了他两把。
　　柏沁不耐烦地从趴着桌子上的姿势变成了坐起来：“干嘛！？”
　　“行政找你哦，问你团建的事情。”孙树说，“好像全公司蹭我们福利要一起去啊？”
　　“那不是挺好？”柏沁道，“我去去就来啊。”
　　他一路小跑到了行政的办公室，正好王菁也在里面，柏沁和她打了个招呼，王菁招手道：“正好你来了，我们正说呢。”
　　“去哪儿团建啊？”柏沁搓手道。
　　“是这样的，上个月其实Trea的行政那边有问过我，他们公司想组织户外团建的话能不能和我们公司联谊形式的。”王菁说，“我想了想，联谊这个事情，还是要征询一下同事们有没有需求，我刚发了个邮件，大家态度还是很积极的。”
　　“秦……”柏沁顿了顿，“秦安启啊？”
　　“不然呢？”王菁说，“所以呢，这边如果你们组没有意见，我们就组织一起去放鹤山度假山庄玩。”
　　柏沁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看起来是个冷静的成年人：“没意见，没有任何意见，我们什么时候走？这几天没事了上头给的工作也都做完了我的员工也都迫不及待了大家是时候放松一下了我会回去给他们做好安全教育督促他们别吓到对方公司的异性争取这次能够有一个团结圆满的团建活动。”
　　王菁：“……你，喘口气儿？”
　　柏沁吸了口气：“……就这些。”
　　“那行吧。”王菁对行政道，“去统计人数，让他们自己分配房间，允许带一名家属。”
　　柏沁回自己座位，连头发丝儿都透着开心。
　　孙树问他怎么回事，还说看见了邮件。
　　“就是去团建了啊傻子！”柏沁激动地抓住孙树的手，“带你女朋友给哥瞧瞧。”
　　“？”孙树道，“还能带家属。”
　　“嗯嗯！”柏沁点头。
　　过了一会，八卦姐妹花何梦梦和宋晓潇又凑过来：“老大老大，和Trea一起去度假村的事情是真的吗！？”
　　“还没定哈。”柏沁说。
　　“啊啊啊啊……”两个人激动地交握着手，“能见到小虞了，还能见到秦总……”
　　柏沁一下警觉起来：“见到秦总你们这么激动干什么？”
　　“激动一下还不行了？”何梦梦道，“要加油哦老大。”
　　柏沁：“？”
　　“你会和秦总分一间房一起睡吗？”宋晓潇说。
　　柏沁：“？？”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
　　度蜜月去啦（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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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B8685A】
　　柏沁问了秦安启团建这件事,秦安启下午回复了他，于是两方商议之后，又开始协调房间和车次，稍晚的时候，柏沁已经先一步知道了定下来的消息,整个人都洋溢着激动。
　　他私聊了秦安启：
　　——你会去吧？
　　秦安启过了会回复他：
　　——嗯。
　　柏沁激动地连敲几下手边的enter键,打字：
　　——好。
　　怎么说呢,如果不是秦安启问过他这件事,估计他们俩也没法碰上。但每次柏沁想起秦安启,都会想起那天在他家的事情……他面对秦安启的时候会稍许的不自在，总怕自己身体上的一些诚实反应会出卖他。
　　还有一个人……
　　柏沁越想越不对劲。
　　就是那天去喝酒，把秦安启叫来的是付琼。付琼叫谁不好偏偏叫了秦安启，还在他迷迷糊糊的时说起秦安启,他觉得不是巧合……
　　付琼大学时候就是个非常细心的人，心思细腻到柏沁觉得这是他某种异于常人的超能力,所以很多时候那时候的同学会嘲笑他,骂他娘炮和女孩子,他也笑嘻嘻地全盘接受。柏沁发誓他绝对不是个娘炮，他就是个温柔细腻到骨子里的人。
　　柏沁和他的关系好，付琼对他们宿舍几个学弟的偏袒溺爱就像是一个温柔的“妈”，那时候同学就喜欢起哄他和他现在的男朋友隋桢是一对，说他是隋桢的“老婆”，隋桢那会儿是不是真把付琼当老婆柏沁不知道，但柏沁是真当他是自己“妈”。
　　柏沁就开始纠结……自己从小到大吧,确实和付琼什么都谈，但是吧……那天自己发“如果我喜欢男的我就去冰湖裸泳”这句誓的时候，付琼可是在场的！！
　　忽然就怂了……
　　不过撇开其他不谈，付琼确实是个很好的谈心人选，比句号同学还要适合。柏沁感觉最近和句号同学谈心，明明是他找句号说话，结果句号同学最后比他的问题还多。
　　。：
　　——还能这样吗？
　　——那你看见他时，是怎么样的心态？
　　——那你比较喜欢他对你怎么样的态度？
　　仿佛一个在线深度访谈……
　　付琼的话……他是个天生的同性恋，所有他现在的质疑，其实说不定在付琼那边就有解答。
　　所以摆在柏沁面前的是一个世纪难题。
　　要面子还是要考虑现实问题，要不要在付琼那边吸取一点经验帮忙追追秦安启，以及哪里的冰湖比较不冷……
　　柏沁点着手机微信里付琼的名字看了一会……不小心点到了他的朋友圈里，刚点开就看见了隋桢的脸。
　　“……”虽然不得不承认，隋桢这张正面自拍照的脸挺帅的，但是下面还有一行红字“我看看谁在视奸我老婆朋友圈”就格外的辣眼睛。
　　“隋桢这个神经病！”柏沁无语道，“老醋精！”
　　他边骂又边羡慕这种公开在明面上的幸福关系，他可能……以后就算追到了秦安启估计也不能把对方的朋友圈背景换成自己吧？否则给别人看见了算什么东西……
　　柏沁一拍脑袋，怎么都想到这个层面了！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临出发前的晚上，柏沁又跑去找句号同学：
　　木白白：
　　——我好慌我好慌我好慌……
　　。：
　　——嗯？
　　木白白：
　　——我和他快小半个月没见了，虽然也会聊天，但会不好特别陌生啊？见了面话都不会说那种……
　　——你明白吗？就是，喜欢一个人站在他面前会特别手足无措吧，我以前不这样的。
　　——啊啊啊啊什么时候才能回到自然的状态啊！我好烦。
　　。：
　　——做你自己就好了，顺其自然就好。
　　木白白：
　　——[难过]没信心……
　　。：
　　——或许你的自信本身就很吸引人呢？
　　木白白：
　　——真的吗？
　　——听你的吧，谢谢你了。
　　——如果我追到他，你肯定是最大的功臣！！！咱俩到时候见个面呗，我带着他一起见你，他真的超超超好看！——
　　。：
　　——……我没帮什么忙。
　　木白白：
　　——有啊！你帮了我超多！
　　。：
　　——还好……
　　木白白：
　　——就这么说定了！
　　。：
　　——没有说定。
　　木白白：
　　——定了！晚安！
　　。：
　　——……
　　……
　　公司选了三天团建，周四周五连一个周六。放鹤山这个地方柏沁大学时候去过一次，那年还没过度开发，他们爬到了半山腰去爬野山，根本没有平坦山路可以走还能顺利下山，如今想想还是挺后怕的。
　　放鹤山临靠卧仙湖，依山傍水的中间一片小城，传闻是有白发仙人居住，反正如今已经是个旅游度假胜地。三天能玩的东西可太多了，他们在周围的城市，车程两个小时而已。
　　本来是公司包大巴各管各去，行政后勤这边为了方便，主动联系了对方公司找了一个旅游公司。他们的大巴自然就被安排在了一起。
　　柏沁箱子也没拖，就背了个大旅行包。看着他们大包小包的啧啧道：“零食带不少吧。”
　　“深山老林的，饿死了怎么办？老大你还喜欢旅游呢，这都不带点？”宋晓潇和何梦梦两个人开了包小面包，你一口我一口吃得正欢。柏沁抬手就捏了一个塞嘴里，笑笑：“机智如我，当然是吃你们的。”
　　“……”何梦梦和宋晓潇一起瞪了他一眼，把袋口给收拢了。
　　柏沁气道：“那么小气呢？！”
　　他刚说完，就看见人群那边一群浩浩荡荡的人走过来，秦安启走在队尾，旁边跟着拉箱子的陈经理，柏沁发现了，他的衣橱里是不是只有万年不出错的衬衫和西装啊，出来团建还穿得和去商务谈判一样。
　　放从前柏沁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现在就盛着满眼爱意，心道不愧是我喜欢的人。
　　导游让两个公司的人坐三辆车，柏沁本来想找个后面的位置睡一觉，结果王菁说，高管领导们都坐前面那辆车吧，本来大家想在车上开个玩笑，领导在都不敢说话了多没意思。她话刚说完，旁边就有人小声地“耶”了一声。
　　柏沁撇了一眼，发现是秦安启公司的人。
　　你们老板这么可怕吗……柏沁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道。
　　“我也要去吗？”柏沁问。
　　“当然啦。”王菁说。
　　没办法，柏沁只能随着其他人一起去第一辆车。
　　虽然可以和秦安启一辆车坐着，但是柏沁想来里面都不和他一个年纪的，开得玩笑还要跟着尬笑几声，就免不了有点烦闷。
　　上了第一辆车，柏沁找了最后一排的位置。他和其他人都不算太熟，也就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车厢里坐上了人，估计也坐不满，他把自己包往旁边一放，翘着腿，还能从这个角度没事儿看看秦安启的后脑勺。
　　柏沁出发前想着做点什么攻略，他们组那群人出去团建反正都指望着他，这次又是带点联谊兴致的，柏沁想着如果能联谊联谊，能联个自己和秦安启多好啊……
　　他正翘着脚，耳朵里戴着蓝牙耳机，冷不防一抬头，看见了秦安启站在他座旁边。
　　小半月不见，柏沁遵从句号同学的嘱咐，自然地对他打招呼：“嗨，秦总。”
　　秦安启：“……”
　　接着他坐到了后排的位置上。
　　这下轮到柏沁傻眼了，他俩中间隔着柏沁的一个包，一左一右占了一排，柏沁忍不住问：“……你怎么不坐前面？”
　　“他们应该不想我坐那边。”秦安启淡淡道。
　　柏沁无语，他这到底多不好接触啊……难怪秦安启之前不爱参加团建了，是真的没人和他玩儿。
　　此刻他耳机里是轻快的日文歌单，都是昨晚精心为旅行准备的BGM，柏沁坐在最后一排倒也宽敞，大剌剌敞开着双腿，面向着窗外的方向。
　　秦安启坐在大长椅的中间，柏沁悄悄撇了他一眼，他靠在椅背上，倒是什么也不干。
　　柏沁再看前面，导游已经开始拿着话筒和其他的领导高管们说着安排，大家不知道听见了什么，都笑作一团，柏沁想了想，叹了口气，向着秦安启的方向凑近了脸。
　　“你不睡会吗？”柏沁道。
　　“不困。”秦安启没有看他，看着地面。
　　柏沁听了会导游说话，又把手臂撑在包上看他：“你该不会在酒店里躺三天吧？”
　　“……”秦安启看了他一眼，“为什么这么问？”
　　“去放鹤山玩耍，无非就那些老项目，划船温泉游泳爬山骑行回民宿做饭烧烤，我看你哪个都不喜欢？”柏沁说。
　　“你怎么知道。”秦安启淡淡道，“我看起来像什么都不会么？”
　　“嗯。”柏沁撇撇嘴。
　　“不过应该就是在酒店躺三天了。”秦安启叹了口气。
　　柏沁道：“听你们行政说，之前你们公司搞团建，你一次都不参加，干嘛，自闭啊？”
　　“……不喜欢。”秦安启道，“公司里安安静静一个人办公，挺好的。”
　　柏沁想了想，看着秦安启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和别人特别不好相处啊？我记得以前问过你，你还说……觉得和员工不能那么相处来着。”
　　“嗯。”秦安启应了一声道，“有时候我和他们坐在一起，他们都不会说话了，更别说一起爬山……一起划船什么的……”
　　“那你为什么来？”柏沁问。
　　“因为……”秦安启顿了顿，目光落到他身上。
　　柏沁脑中有个声音蹦出来：不会是因为我吧？
　　车一个刹车，停在了第一个收费站，导游嚷嚷着有没有人要去洗手间，车上的人都站起来，柏沁道：“我去个洗手间，要一起吗？”
　　“……？”秦安启蹙眉看了他一眼。
　　“……”好像是觉得自己话有点奇怪，柏沁揉了揉鼻子，跨步出去。
　　他去了一趟厕所，想了个清楚，回到位置上，等车子开始行驶起来，柏沁就俯身过去拍拍秦安启：“秦安启。”
　　“嗯？”
　　“你跟我一起呗，跟我一起就没人敢说你了，带你去跟我们组的小傻子们玩。”柏沁说，“他们超可爱的，就是有点吵。”
　　秦安启虽然表面没说什么，但面色微变，是柏沁总喜欢看的那种有些迷茫的小表情：“……我……可以吗？”
　　柏沁心都要化了，这可爱的样子不愧是我喜欢的男人，点头道：”当然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付学长的故事在专栏里（疯狂暗示）
　　白天再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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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E8A080】
　　旅途无聊,柏沁给自己找了个昨晚下的电影看，他本来对着窗靠着，不知不觉慢慢开始向自己的包倾斜。
　　他想了想，问秦安启：“看电影吗？反正无聊。”
　　“……什么电影。”秦安启道。
　　柏沁给了他一个耳机，终于大大方方靠向他的方向：“搞笑片,看完差不多就到了。”
　　秦安启没有反对,接过他一个耳机。
　　他身上那清新又迷人的香气凑过来,又撩得柏沁一阵心痒。柏沁身旁有自己的包,他有些局促地指了指：“我把这个……拿掉了啊？”
　　“嗯。”秦安启应了一声。
　　柏沁赶紧把包给放到一侧,清了清嗓子，离秦安启又近了一点，此刻他不光绷着背，绷着脖子,连脚背都绷得紧紧的。
　　等电影开始了，他才稍微有点缓和自己的紧张感。
　　看到快结尾的时候,柏沁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看点什么,满脑子云里雾里的,秦安启倒是反而比他看得还投入，时不时发出一些低低的哼笑声。
　　忽然，有人拍了拍他们面前的凳子。
　　柏沁和秦安启一起抬头，看见了行政小姐姐，她有点意外：“柏总监，你们俩看电影呢？我打扰一下。”
　　“啊，哦。”柏沁道,“怎么了？”
　　“房都分好了，最后还有一间，不知道你们能不能住一起？我就是和你们俩商量一下……主要是和秦总商量一下。”行政小姐姐有点为难地看着秦安启，“秦总不好意思啊，房间满满当当了，这边本来想匀两个单间出来，结果一间都匀不出来，如果您还是想睡单间的话，我就让男生那边再商量商量给加个床。”
　　“不用了。”秦安启捏着耳机摘下来，“我没意见。”
　　“……”柏沁没想到幸福来得太突然，“我没问题！”
　　行政小姐姐千恩万谢地给他们俩记录完毕，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柏沁搓搓手，轻声道：“啊……有两张床，双人间，不用担心我挤你下床……”
　　秦安启一脸无奈表情，叹息道：“你够了。”
　　所有的人被拉了个团建大群，群里热热闹闹的在说晚上有个烧烤晚宴泳池派对，就在他们包的酒店大别墅里，柏沁翻着翻着，问秦安启：“哎，你带泳裤了吗？”
　　“……带了。”秦安启道，“被通知带就带了。”
　　他沉默半晌又道：“但我不会游。”
　　“啊？”柏沁说，“没事儿啊？我教你，包教包会。”
　　“是么。”秦安启垂下眼，“我从小就不会换气。”
　　“胆子大一点嘛。”柏沁说，“放心吧，我三天一定教会你。”
　　……
　　柏沁下车的时候挎上了包，想着这次的旅程一定非常有意思。
　　至少他已经很期待了，四舍五入这不就是和秦安启两个人度蜜月么。
　　两家公司还要开个年中的动员会议，前一小时各管各展望未来，后来还有半个小时是混在一起开，主要是说一下未来两家公司的合作事宜。
　　总的来说，就是总结过去，放眼未来。
　　柏沁作为设计总监当然是要发表讲话的，他们一行人回了房，放了包。柏沁比秦安启先来，确认是有两张床之后松了口气，把靠近窗的那张给了秦安启，自己就睡靠门的。他把包丢床上之后，理了理头发就去了他们的会议大厅。
　　大厅里集合完了人，柏沁认真地教育着自己的组员：“一会我要上去演讲了啊，你们要给我点面子，万一我说错了呢，也要鼓掌听见没？上台要鼓掌，说话间隙要鼓掌，结尾下台要鼓掌！”
　　“这么形式主义呢！”宋晓潇道。
　　“什么叫形式主义！要发自内心。”柏沁道，“我出去是代表你们门面，是我们设计组的门面担当，我丢面子是不是就是设计组丢面子？”
　　“也有点道理。”宋晓潇点着头道。
　　柏沁满意了：“这就对了嘛，宋女侠帮我拍几张照哈，回去再修一修。我把我相机给你？”
　　“好呀。”宋晓潇道，“树树呢？”
　　“他女朋友不是来啦嘛。”宋晓潇悄悄道，“真的好作呀，还没坐定就要树树给她去买冰水喝，还要喝三元以上的矿泉水。”
　　柏沁撇撇嘴，拍拍宋晓潇道：“你有时候也要考虑一下自己没有男朋友的原因是不是因为太不作了。”
　　“哼。”宋晓潇说，“你不懂，我比较喜欢看别人谈恋爱。”
　　柏沁已经充分了解了宋晓潇和何梦梦这两位女士的德性：“还喜欢看男的和男的，我懂。”
　　“诶嘿嘿嘿……”宋晓潇双手合十，“那是那是。”
　　柏沁不想理她，自己看了会手机，又瞥见宋晓潇和何梦梦两个人又在捂着嘴偷笑。
　　她们看的那些东西，柏沁也稍微去了解了一点，结果发现里面还有什么攻什么受……
　　他不禁悄悄脑补，秦安启和他怎么的也算是他比较攻吧？但是秦安启也不像那些漫画文字里面描述的那样可爱诱人，柏沁脑补了一下，觉得不行，秦安启如果真的这样的话，他可能会笑场……
　　大家落了座，柏沁发现秦安启他们的会议室就在隔壁。柏沁等待的间隙，悄悄从门缝里去瞄了一眼，秦安启正在台上，背后是颇为他自己风格的ppt，柏沁顿时想应该邀请秦安启来看看自己的演讲，尽管他讲得不怎么样，但他的ppt他自信做得全场最佳，相当排面。
　　秦安启在讲什么“战略发展”，“五年计划”，柏沁看着他的姿态，放松自如张弛有度，果然像一个颇有距离感的领导人。
　　这种时候还是看得出和秦安启的差距啊……这可能再给他五年都做不到。
　　但如果把这样的人这样那样……
　　“！”柏沁一下从这样的思想里挣扎出来，吓得跑回了自己的会议室里背稿。
　　他对自己上半年的忙碌状态还是很满意的，至少所有的工作和项目都不存在原地踏步，他和他的团队一直在努力和突破。这种突破背后还是存在很多的加班和辛苦，柏沁也逐步感觉到他组员的一些焦虑和负面情绪在出现。
　　这种负面情绪，暂时可以用奖金和团建之类的奖励压住，长久就不存在了……柏沁也在这一次的会议里强调，下半年一定会有所调整。
　　他一直主张做精品而不是走量，大家需要的是在前进中积累沉淀，清醒地认识到不足继续前进。
　　一番讲完，下面带头鼓掌得最厉害的还是孙树，柏沁在掌声中下来，对他们组员wink了一下。
　　“最后这一part大可不必。”宋晓潇嫌弃道，“老大你才三十岁，没必要那么油腻。”
　　“……”柏沁气得一口血噎在喉头。
　　开会的时长还有点控制不住，等两边都开完了也已经饥肠辘辘了，后勤准备了烧烤，于是百来号人前一秒还衣冠楚楚地拘谨开会，后一秒脱了衬衫就是泳裤。
　　柏沁回了房间拿了泳裤，发现秦安启总算是来过了，他换好了衣服，外面套了件防晒服，刚穿完，秦安启就从外面进来了。
　　柏沁敞着胸口看他，秦安启目光落下来。
　　柏沁看见他眉头一跳，接着耳朵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
　　……什么情况？
　　柏沁被他弄得本来没什么反应，忽然也害羞起来，下意识用手拢了拢胸口的衣服：“……回来了啊。”
　　“嗯。”秦安启走到自己的箱子边，把衣服都拿了出来，在里面的一个袋子里拿出了自己的泳裤，柏沁跟个长颈鹿一样伸长了脖子去看，接着又探了回来。
　　他走到窗边，就能直观看见下面的景象，天已经暗下来，泳池周遭的灯都开亮，很多人都已经换上了装束去超大的泳池里戏水。
　　俊男靓女的夜里，夏风的燥热被清凉吹散，柏沁看了一会就跃跃欲试，转头道：“下面好多人，走吗？”
　　“嗯。”秦安启穿好了泳裤，外面套了件白色的T恤，“走吧。”
　　“你也太保守了。”柏沁跟着他后面，看着他的细白的脖子忍不住道。
　　“……我不太自在。”秦安启侧头，“就下去待会吧，不游泳，我也不会游。”
　　“那可不行。”柏沁说。
　　柏沁和他下了楼，他的沙雕组员们永远虽迟但到，柏沁刚走到楼梯口，组里的猴们已经开始乱叫，然后一群人就开始准备过来抬他。
　　”喂，喂喂！”柏沁吓一跳，“干嘛！干嘛！孙树你干嘛！放老子下来！”
　　柏沁的四只脚被抬起来呈一个大字型，他猝不及防被悬了空，只能在半空中狂叫：“救命！救命不许丢我！！秦安启救我！！！秦安启！！！————”
　　然后他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和背景BGM里，就被丢到了泳池里。
　　柏沁在水中浮出，用手抹了把脸上的水珠，游到泳池边扒着，他抬头正要开骂，对着的方向就是他们下楼的楼梯，秦安启站在楼梯边上，柏沁看见他在笑。
　　他勾着嘴角，试图低头掩饰。
　　柏沁忍不住喊：“秦安启你笑什么，把他也给我拉下来！”
　　果然，这句话一出，大家看天看地，谁都不敢去动。
　　“怂什么。”柏沁双臂撑着泳池的边缘翻身上了岸，他甩了甩手，外衣已经贴在了身上。秦安启还没收起笑容，柏沁过来拽着他的手就往泳池的方向跑。
　　“……喂！”秦安启被拖着，低低喊了一声。
　　柏沁开了头，后面的人就跃跃欲试勇敢起来，大家一起上，推着秦安启的背。到达了泳池边缘的时候，柏沁手搂着秦安启的腰，在他耳边低声道：“闭气就好。”
　　话音还未落，后面的人连同他们俩，一起推下了泳池里。
　　接着后面的人一个接一个跳着，平静的水池里迸发绚烂的水花，在夜色里有冲破天际的欢呼声。
　　柏沁知道秦安启不会游泳，下水之后就托着他的腰身。泳池的水不深，秦安启的头探出了水面，柏沁始终没有放手，带着他游到了泳池的另一边，单手抓着泳池的沿壁。
　　“呛着了吗？”柏沁侧头看着他。
　　秦安启摇摇头。
　　他浑身湿了个透，白T恤已经映出了肤色，路灯下晶莹的水滴顺着脖子和锁骨落下来。柏沁的手没有离开他的腰，秦安启也没有挣扎。
　　暧昧涌动在水面之下，湿漉漉的两个人贴得很近，秦安启好像有些不好意思，把脸的下半部藏在手臂里趴在岸边，两个人都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身后有人喊着他们去烧烤，空气里弥漫着炭火的气味和食物的香气。
　　“你……饿了吗？”柏沁转了转眼珠子，轻声提出了一个奇怪的建议，“要不我们去隔壁泳池？我教你游泳。”
　　“……”秦安启看了一眼。
　　隔壁的泳池周遭只有一个路灯，所以没有人会去。他呆在这里周围的人也玩得放不开，拘谨地在泳池周围坐了一圈又不敢下水。
　　柏沁以为他不愿意，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啊那上去和他们吃烧烤去吧……”
　　“走吧。”秦安启低声道，“去那边。”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更，不要走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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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A4AAB6】
　　柏沁一下精神起来,从泳池边撑着往上跳，又拉了一把秦安启上来。他们从大泳池辗转到了小泳池，把喧嚣热闹全都抛在脑后。
　　秦安启跳到水池里，柏沁坐在边缘看着他，关心道：“水冷不冷？”
　　“有点。”秦安启说,“一会就好了。”
　　“嗯。”柏沁跳下去,开始跟他讲解闭气,教他漂浮,秦安启可能还是有点基础,自己能不换气游上一遭，游到深的地方还有点胆怯，柏沁跟在他后面护着，教他如何换气,心里却被秦安启装得满满得。
　　尤其是刚才秦安启从水里出来，在岸边趴在手肘上,侧颜看着他眼波流转的瞬间,有一说一,柏沁很想吻他。
　　他正想着，秦安启忽然拍打了一下水面，弄出很大的一顿动静。柏沁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把他拉出来，秦安启心有余悸地喘着气，手虚虚地拢着他的肩膀：“……”
　　“吓着了？”柏沁轻声笑道。
　　“差点沉下去……”秦安启说。
　　“我在嘛，你怕什么。”柏沁凑在他耳边低声道。
　　他带着秦安启后退到了泳池的边缘，看见面前秦安启的眼睛,抿着嘴有点受惊的样子。
　　柏沁心里有一个储存秦安启“喜欢”的条，那一刻他仿佛觉得满了，溢出了，控制不住自己的大脑了。在空无一人的泳池里，在燥热的夏日夜风里，在喧嚣之外的地方，柏沁托住他的腰身，把他抱在怀里。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秦安启低低惊呼了一声，和他胸口相贴，手不自觉地攀到他的肩膀上。
　　居然没推开他。
　　其实如果秦安启推开他了，柏沁就不会继续下一步，但正因为没有，他才敢大着胆子，快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贴着他耳朵低声道：“秦安启……你记得那天晚上，我也是这么抱着你的么？”
　　“……嗯。”秦安启应了一声，紧张道，“还，哭、哭得很大声。”
　　他的胸口，他的身体都贴在柏沁的身上，把身上所有的重量都交付于他。
　　“好像更紧一点。”柏沁又抱紧了一点，“这样？”
　　“……”秦安启道，“好像……”
　　“好丢人。”柏沁边叹气边笑，“秦安启，你可不能告诉别人。”
　　秦安启身上的味道太清晰了，他身上的骨骼和毫无赘肉的触感，还有因为衣服薄到几乎肌肤相亲的瞬间，有时候不知道到底是水流还是秦安启的身体，正不断地和他的身体接触着。
　　不行了，柏沁觉得再这么蹭下去保不准给蹭出什么来。
　　柏沁微微松开他，秦安启就往旁边一退，扒着另一边的边缘：“……那我还能告诉谁。”
　　“这不就提醒一下嘛，走，游回去？”柏沁说。
　　“我还不会换气。”秦安启道。
　　“那我就拉着你游回去。”柏沁伸出手。
　　他感觉自己胆子愈发大了起来，像是在不断试探秦安启的底线，究竟到什么程度对方才会拒绝。而且他也会偶尔在想，这都不发怒？这都不躲开？秦安启是不是也对自己有点意思啊？
　　秦安启显然犹豫了一下。
　　柏沁避免尴尬，双手拢了拢做了个“勾手”的动作：“来来来。”
　　他向后退去，秦安启一头扎在了水里。没退后几步，秦安启的双手从水里探出，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
　　柏沁手掌托着，把他带着游了起来。
　　到了岸边，秦安启的手和他已经紧紧握在了一起，他已经游了一大段的路，秦安启从水里出来，在路灯下被照得脸色煞白，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柏沁道：“看吧，没事儿的。”
　　“嗯……”秦安启抹了把水。
　　……
　　身上挂着毛巾，柏沁去拿了两盘烧烤的肉和啤酒。
　　“……老大你刚去哪儿了。”孙树面前一盘鱼肉，旁边坐着他的女朋友，他一根根给那鱼挑着刺，“我们都找你呢。”
　　秦安启擦完了头发，柏沁拽着他的手腕带他到了自己组那堆扎堆的人里，让他坐在躺椅上。
　　组里的其他人都愣了一下，一下都背脊打直拘谨起来。柏沁道：“你们紧张什么呢？秦总可平易近人了。”
　　“我作证。”宋晓潇道，“秦总超好相处的。”
　　“……”秦安启为了表现平易近人，生生扯了个笑出来。
　　不笑还好，一笑更没人说话了。柏沁斜躺在躺椅上，问道：“时间还早，玩儿点什么？树树，楼上有什么娱乐设施啊？”
　　“好像有打牌，麻将，健身房。”孙树道。
　　打牌麻将可都不能和秦安启玩，这群马屁虫指不定喂牌喂一晚上，秦安启多没游戏体验啊。
　　“还有嘛？”柏沁喊。
　　“坐一排打游戏算不算！”宋晓潇举手道。
　　柏沁骂道：“想点靠谱的！”
　　“睡觉吧。”孙树打了个哈欠，“今天坐车好累哦，明天还要骑行和爬山。”
　　秦安启道：“是该好好休息。”
　　柏沁一听，也就妥协道：“那就回去睡觉吧，我也困了。”
　　陆陆续续地，大家基本都开始回去休息。柏沁伸了个懒腰站起来，秦安启走在他前面进了楼道，柏沁就跟在他后面，他的衣服湿成了透明，能看见里面的黑色泳裤。
　　柏沁在他后面简直要疯，向一边撇着脸强迫自己不去看，像个大变态一样老盯人家屁股算什么……一边掐着自己的手，狠狠唾骂自己没有点定力成不了大事。
　　进了屋子，他让秦安启先去洗澡，等里面的水声传了出来。柏沁那抓心挠肺的感觉呼之欲出，刚才那泳池里两人身体贴在一起的时刻又在脑海徘徊，太近了，太越界了。
　　柏沁甚至在想，如果再靠近一点，再给他这么一次机会，他一定会和秦安启表白，说不定还会亲吻他……
　　一会，秦安启洗完了澡，柏沁进去洗，两个人都洗完躺在床上，一人一台笔记本，秦安启不知道在打什么字，柏沁在塞着耳机看动画，过了半晌，秦安启忽然道：“……柏沁。”
　　“嗯？”柏沁撑着头盯着电脑屏幕看，“怎么了？”
　　“上次那个朋友。”秦安启坐起来，“虽然这么问有点冒犯了，但他是……和他一起的是他男朋友吗？”
　　柏沁手点了屏幕按了暂停，愣了半晌：“哪个？”
　　“上次打我电话的朋友。”秦安启道。
　　柏沁也跟着坐起来：“哦你说付琼学长啊……他……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吗？他有个男朋友。”
　　“就是那天和他一起的吗？”秦安启道。
　　“对。”柏沁撇撇嘴说，“就他。”
　　秦安启道：“他就是你说的那个，对你很好的学长？”
　　柏沁点头道：“嗯，就是他。”
　　“他对你确实挺好。”秦安启垂下眼，拿起床头的水喝了一口。
　　“但他男朋友很烦人，因为他欺负学长，我大学时候还和他打过架呢。”柏沁对他做了个挥拳的姿势，“过了那么多年，我还是觉得很想打他，那天要不是那傻逼要和我拼酒，我也不至于喝那么多。”
　　秦安启眨眨眼，嘴唇碰着杯壁：“所以你那时候不觉得，他们奇怪吗？”
　　“还好吧。”柏沁手撑着头盘着腿看他，“主要是学长这个人吧，他本来就……很温柔，所以他和男的谈恋爱，我完全没有觉得有违和感啊！不过那时候是学长单恋，他男朋友大直男一个，压根儿不把他放心上，所以我来气，我就是看他不爽。”
　　“他们在一起，父母不会说什么么？”秦安启道。
　　柏沁一直盯着他看，秦安启却没有，自顾自地看着自己的手。他不知道秦安启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个，只答道：“闹啊，打啊，能怎么办呢？这事儿上他男朋友还算是个男人，想清楚自己性向之后，就毫不犹豫出柜，当时差点没被他父母打死。”
　　秦安启手抠着床单：“嗯……”
　　“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柏沁小心翼翼问。
　　“忽然想起来……”秦安启道，“就随便问问……”
　　“那你呢？”柏沁忽然打断他。
　　“……”秦安启猛然抬头，“我？”
　　“对同性恋的看法？”柏沁道，“或者说……如果有人现在和你说，他很喜欢你，非常喜欢你，他什么都好，但他是个男的呢？”
　　空气仿佛凝固了。
　　秦安启的情绪都在眼里，柏沁的话又如此直白，此刻谁再装傻，谁就是真的傻子。
　　柏沁没有咄咄逼人，他看见秦安启不回答，便摆手道：“哦……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觉得这事儿我能接受，你未必能吧，哈哈哈哈……”
　　“我……”秦安启说，“……我……”
　　“你累了吧，睡觉吧？”柏沁笑道，“明天我们还要去骑环山路呢，得很早起来。”
　　“好……”秦安启的肩膀塌了下去。
　　“别想那么多，世界上那么多想不明白的事儿呢。”柏沁道，“你按着自己的想法就好了，必要的时候，千万别犹豫。”
　　柏沁垂下眼，神色有点黯然：“少给别人点幻想。”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完毕，下周末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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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4373A1】
　　柏沁说罢,跳下床去：“我去刷牙！”
　　“……”秦安启等他走后，对着门的位置看了一会，垂下头叹了口气。
　　柏沁在卫生间里，对着镜子扑湿了脸。他的脸颊因为方才的激动而滚烫，差点脱口而出的那些话,又被硬生生吞到肚子里。
　　他想,柏沁啊,不可以说。
　　他记得以前付琼喜欢隋桢的时候,柏沁他们宿舍的人集体给他们助攻,付琼还不敢急于表白，他情愿以一个稍许卑微的身份站在对方身边，小心翼翼地，也不敢迈出那一步去。
　　因为当时付琼觉得自己如果迈出去了,最后连朋友都做不了。
　　柏沁想着，手机震动了两下。
　　是句号同学。
　　柏沁坐到马桶上,看着句号给他发的两条信息。
　　。：
　　——你还好吗？
　　——顺利吗？
　　木白白：
　　——不太好……
　　——我刚差点和他表白了啊我差点就脱口而出了啊啊啊……
　　。：
　　——那为什么不说呢。
　　木白白：
　　——怕踏出去收不回脚,肯定会吓到他的吧？如果连朋友都没得做的话……
　　。：
　　——你在担心这个……？
　　木白白：
　　——倒也不是,我们签了三年合同反正以后还有……甲乙方关系，朋友没得做的话还有条合作关系搭着，就是怕他觉得我以后和他说话都是性骚扰。
　　。：
　　——……
　　木白白：
　　——他总给我感觉有难言之隐。
　　。：
　　——他还没想清楚吧。
　　木白白：
　　——算了，那我睡觉去了，居然和他一个房间欸。
　　。：
　　——是么。
　　木白白：
　　——激动.jpg
　　柏沁出了房间，秦安启还保持着坐着的姿势拿着平板，他清了清嗓子躺倒在床,状似平静道：“晚安，明天早晨见。”
　　秦安启道：“……嗯，晚安。”
　　早晨五点，被闹钟叫醒。柏沁从床上迷迷瞪瞪地坐起来，跑到窗边去拉开了窗帘。
　　天蒙蒙亮，已经可以看见山头日升地方的橘色云层，柏沁一下就来了精神，转身喊还在熟睡的秦安启：“秦安启！秦安启！起来骑行了！”。
　　秦安启轻轻动了动，但没有醒。
　　柏沁过去，单膝跪在他的床上，俯身去拍秦安启：“秦安启，秦安启？”
　　秦安启一只手伸出来挥了一下，柏沁握住他的手攥在手里：“喂……”
　　“几点了？”秦安启闭着眼开口。
　　“快五点了。”柏沁说，“快点起来，不去骑行看日出了？”
　　秦安启终于睁开了眼，迷迷糊糊地看向柏沁，接着发现自己被牵着手：“……”
　　柏沁赶紧顺势把他拉起来，打了个哈欠：“我去洗漱了。”
　　一早就捏小手，嘿嘿。
　　和秦安启收拾完，柏沁拿了个小斜挎运动包背着，看秦安启换了一套运动装。
　　几乎没怎么看过他穿运动装，柏沁一抬眼看见他的造型差点没呛到。
　　是秦安启的风格，一件宽松的运动外套，是灰□□面加上荧光绿边条，这可太运动了…
　　“秦安启。”柏沁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这衣服你自己买的啊？”
　　“……”秦安启可能知道他又要说他审美问题，声音没什么底气，“陈经理买的。”
　　“以后我给你买！”柏沁说，“难看死了，你的衣品全靠你这张脸死撑。”
　　“这么难看吗……？”秦安启道。
　　柏沁看他表情，又马上哄道：“也没那么难看，你帅你帅，主要是这也不是速干的，他太不专业了。”
　　柏沁再看自己身上这件运动服，红黑的，和他的绿灰色还挺……搭。
　　他把包背好，边数着自己包里的东西：“反正我们也只是骑一段路，如果骑不动了就别勉强。对了，这个……”柏沁拿了防晒喷雾对着秦安启，“闭眼，喷一下。”
　　秦安启乖顺地闭上眼，柏沁对着他脸脖子手臂一阵狂喷，喷完丢进了包里，又拿着驱蚊液对他一阵喷，继续给秦安启介绍自己包里对的存货：“扭伤贴、碘酒棉签、驱蚊液、充电宝，一点现金，你身上也放一点，然后你就紧紧跟着我。”
　　“你很有经验啊。”秦安启道。
　　“那是，我也经常一个人旅游。”柏沁双手插腰得意道，“我记得你也喜欢旅游啊，你是不是那种旅行中什么都依靠别人跟着就行的那种人？”
　　“……”秦安启咳嗽一声，“嗯。”
　　“那……有机会，我们俩可以组个队。”柏沁笑笑，递给他一个护腕，“给，戴着。”
　　他七七八八的小装备非常齐全，把随身背的斜跨小包塞得满满的，还分给了秦安启两个小面包：“全麦的，垫垫肚子。”
　　秦安启和他吃完，周围的同事也陆陆续续下了楼来。导游和骑行教练开始点名，告诉他们路上的安全注意事项，因为不是强制活动，大多数人还是会选择睡觉，于是骑行的人就寥寥无几。
　　“我看了，今天降雨概率不大，但是上午会有大风，非常大的风。”骑行教练道，“我们因为考虑到体力问题，直接从上往下骑，地势还是比较平坦的。山里天气变幻莫测，如果有问题一定要及时报告，教练不让你们前进就回头，安全永远第一，知道了吗？”
　　“知道了！”所有人喊道。
　　戴了头盔和装备，开始骑行上路。柏沁出发前发现，他们组的猪一个都没来，就他一个最勤快。
　　“他们也太懒了。”柏沁调整了一下头盔，接着指着山头的方向，“我们骑慢点没事，就看看沿路的风景才是最重要的。”
　　“好。”秦安启道。
　　和秦安启跟随车子上山，下山的路就骑得不快。
　　柏沁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和秦安启的这段骑行会是那么难忘的存在。从山顶的地方看，太阳刚刚升起，热气还没有散开，整个天空都被白云铺满露出蓝天的底子，火红到粉红的渐变。而蓝天白云之下，是身处山中俯瞰大地的景象。
　　他们贴着右侧边沿，是专供骑行的道路。夏日是万物生机的鼎盛时期，远山植被绿意盎然，飞鸟仿佛就在身边冲刺而过。
　　他们的车队三三两两，大多骑得很慢，柏沁和秦安启骑在中游偏后，前后都没有什么人。他一直骑在秦安启的后面，让秦安启在他视线看得见的地方。
　　他也知道，这里沿途的所有珍贵的风景，是他和秦安启此刻在分享的，不管秦安启的未来和谁在一起，那时候在干什么，此刻他是和自己在一起的。
　　“秦安启！”柏沁一直骑在秦安启的后面，他喊道，“你看啊，好漂亮啊！”
　　在前方的人说话不方便，但柏沁看见他侧了侧头。
　　真好啊，绿水青山，和他喜欢的人。
　　“秦安启！”柏沁说，“我好开心啊！”
　　如果秦安启此刻能和他对视，一定是一种看傻子的眼神。
　　仗着秦安启看不见他，可以为所欲为。
　　骑行到一半，风愈发大了起来，导致他们的车都有种左右摇晃的感觉，前方有人停了下来。柏沁正好想停下来喝两口水，就也停在了观景平台处。他探着头问：“前面这是怎么了？”
　　他刚问完，一个人道：“教练让在这里等。”
　　“柏沁。”秦安启抬头，柏沁跟着他望过去，头顶的白云和远处的乌云像有一条明显的分界线。柏沁惊讶道：“要下雨了？”
　　过了一会，旁边上山的车已经几乎没有，教练的车停在了上山道的那一侧：“要下雨了！肯定骑不下去了！”
　　柏沁双手叉腰，一只脚从车上落地道：“你这……你不是说降雨概率很小吗？”
　　“概率很小，不代表没有。”教练说，“你们商量一下，我现在车只能分批带人下去，谁先下去？”
　　几个人面面相觑，柏沁对他们一摆手：“你们先下吧。”
　　“那你呢？”其他人问。
　　“我再等下一次。”柏沁说，“我穿了冲锋衣，还有充电宝，没问题。”
　　“待在原地不要动，千万别要乱跑。”教练道。
　　“你开辆大车上来啊！”柏沁道。
　　“没那么多车，只能一趟趟上来。”教练说，“自行车先丢在原地吧。”
　　秦安启道：“我和你一起吧。”
　　“……啊。”柏沁本意是想让他先下去，但开车都坐满了，就道，“那我们等下一辆。”
　　风愈发变大，早晨那一副风和日丽的模样顷刻间荡然无存，柏沁还觉得被吹得有点冷。他和秦安启是剩下那两个，还要提醒后面来的人在原地等待。
　　不过十五分钟，最后三个人站在了观景平台。彼时天已经完全暗下来，柏沁算了算，最后一趟车可以坐四个人，连秦安启正好，自己还能再等一辆。
　　“他们就不能开个大车上来么。”柏沁无奈道。
　　他话音刚落，上面的雨就和砸一样落了下来。
　　“……我靠。”柏沁喊了一声，前面三个人也跟着大呼小叫起来，柏沁看他们是自己公司的，就道，“别急别急，小陈，后面没人了吧？”
　　“没啦。”小陈是个女孩，还有一个女孩和男孩，她道，“就我们三个了。”
　　“等会车就来了。”柏沁指着观景台另一侧的山路口，那边有可以稍许避会雨的地方，“去那边躲雨吧？”
　　“走。”柏沁拉住秦安启，帮助他翻越了栏杆，确保他们一个个都能去到对面，最后自己再走，风大雨大，柏沁把衣服脱下来给秦安启披头上，还用一只手遮着他的脸：“看路，当心脚下。”
　　“你都湿透了。”秦安启道。
　　“你别管我！”柏沁把人往里面一推，让他暂时先躲在山林子里观景平台的遮蔽下，对其他人道：“都原地别动等车来吧。”
　　“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呀。”那个男同事道，“我们离下一个休息点就几百米，我们先去休息点不就行了！？”
　　“教练说等着就等着。”柏沁道，“雨下那么大，你看起来是几百米，保不准在几百米里有什么危险。”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这是武侠小说那么之后他们就会被困在了洞里衣服湿透相拥而眠……（没有这种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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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7893B6】
　　“啧。”男同事转头看另外两个女生道,“和我一起走吗？这么大雨，车都未必上山了。”
　　“我有把伞。”小陈道。
　　“那你们俩撑伞，我披衣服就行了。”男同事看着柏沁和秦安启，“柏总监秦总一起吗？”
　　“我劝你别……”柏沁有点担心道，“你还带着两个女孩。”
　　“别怕啊。”男同事说,“你们俩走吗？”
　　女孩们面面相觑了一下,接着道：“等也不是办法……还是先去休息站等吧,这里雨都漏下来了。”
　　“你呢……”柏沁问秦安启,“你去我就去。”
　　“走吧。”秦安启道。
　　柏沁道：“你在前面走,我走后面，自行车就先放着，头盔戴头上。”
　　“我们俩的头盔在那边。”其中一个姑娘道，“我想去拿……”
　　“用我的。”柏沁道,“别过去了，再翻栏杆也太危险了。”
　　“我的给你。”秦安启说着就要递给她。
　　“不用,用我的。”男同事说,“秦总你自己戴着吧。”
　　他们五个人,三个人在前，秦安启在中间，柏沁走在最后。他为了让秦安启不被雨淋，把衣服几乎全盖在秦安启的头上。
　　“……柏沁。”秦安启的周身都湿了个透，“你自己也……”
　　“别转头，向前走。”柏沁身上被雨滴打得生疼，脸上糊了水几乎睁不开眼,“要走好几百米呢，说不定走到了雨就停了。”
　　他说罢还拍了拍秦安启的肩膀：“没事，我在的。”
　　秦安启点了点头，神色还是有些不安。柏沁转眼看公路旁边的墙体，如果只是落雨就罢，还有不断席卷而来的大风，上面没有防止滑坡的网罩起，柏沁不禁有点担心再下一会保不准哪里会发生塌方。
　　不会吧不会吧，不至于那么倒霉吧。
　　柏沁感觉自己走了一个世纪，忍不住扶着秦安启的肩膀，对着前面喊：“还多久啊！”
　　“快到了！”前面的人转头喊。
　　雨还没有停的意思，通道狭窄，过不了两个成年男人的身体，秦安启不肯再披柏沁的衣服，柏沁只能站在他身后，把衣服举过两人的头上，自己充当一个遮雨伞。
　　“快到了，坚持一下。”柏沁道。
　　“我没事。”秦安启满眼担心，单手拽着柏沁的衣摆，“你看路。”
　　他刚走了两步，忽然看见前面飞落下不少的砂石。
　　柏沁一看，慌忙叫道：“前面的，快跑快跑，快点！！”
　　“啊？”走在他面前的小陈没听清。
　　“……卧槽。”柏沁低低喊了一声，推开了秦安启直冲向她，他冲过去推她的那一刻，上方的石块犹如飞来的箭雨，柏沁弓着后背护着她过去，一边转头喊秦安启：“秦安启，跟上来！”
　　秦安启快步跑了两步，一大片石块纷纷而落。柏沁把小姑娘往前一推，转身又去找秦安启。
　　“秦安启别动！”柏沁喊道。
　　“你别过来！”秦安启也跟着喊。
　　他知道，上面不知道会掉什么下来，但凡大片的滚石掉落，别说只是砸着背上疼，这一片地方可能都……
　　他想到一半，背脊被重重敲了一下。柏沁被这一下敲懵了，踉跄两步被秦安启接着。
　　“柏沁！”秦安启拍了拍他，“没事吧？”
　　“柏沁！！”身后的男同事也叫道，“你们还能过来吗？”
　　“……”柏沁看着秦安启，等那持续的钝痛过后，他才勉强能发出一声，“……走，快点。”
　　秦安启分明看见了那一下。
　　他手覆盖到柏沁的背上，被柏沁粗暴地一把抓下来捏在手里，他的胸口贴着秦安启的背部，手按着他的头，把他整个人都挡在自己的手臂下，上面盖着自己的衣服。
　　他没有犹豫，不管秦安启在说些什么，只推着他一路小跑，也不许他把手伸到外面。
　　好在之后就没有了大片的石块落下，两人跟着小跑到了休息站，休息站有个大棚，下面有成排的凳子，和一个小的便利店，休息站里还有两个避雨的人，看见他们人的时候都惊呼道：“你们这是刚下来吗？！”
　　他们五人身上从头湿到尾，一个比一个狼狈。柏沁的衣服上都是淤泥，只穿了件贴身的黑色速干衣，秦安启里面是件T恤，哪怕把头盔拿下来，里面也湿了个透。
　　又有风又夹带着雨，冷得柏沁一个哆嗦，打了个喷嚏。
　　“冷不冷？”柏沁打完垂眼看着秦安启，“怪我太相信那教练了，他说有大风的时候我就不应该还想来。”
　　“让我看看你的背。”秦安启打断他道。
　　“背？”柏沁反手摸了摸，“背没事儿啊。”
　　“没事？”秦安启声音有点急促，“让我看看！”
　　“说了没事。”柏沁道，“这么大雨那么湿怎么看啊？啊对了……我去看看有没什么东西，你待这里别动。”
　　柏沁说罢就小跑进了便利店。
　　他肩膀有点疼是真的，但可能皮糙肉厚的没啥大感觉，估计都没有破皮。他进了店里，看见那小卖铺非常小，也空旷。老板坐在柜台后面磕瓜子，玻璃柜台也只有一些火腿肠和零食，还有可乐和水。
　　老板看见柏沁，先给他拿了包餐巾纸放在了玻璃柜上。
　　柏沁连忙笑着感激道：“谢谢谢谢。”
　　“十元一包。”老板道。
　　“……”柏沁的笑容还没收回去，点点头，“哦……那，还有什么？”
　　“瓜子饮料矿泉水。”老板说。
　　柏沁目光晃了一圈，道：“给我两盒泡面吧。”
　　“就这两盒了。”老板给他拿下来，敲了敲，“十元一桶。”
　　“你抢钱啊？”柏沁瞪眼道，“深山老林没物价局是吧？你这什么地界，我下了山就告你去。”
　　老板：“哦，那你别吃。”
　　柏沁掏出手机：“我偏吃，帮我泡上，再拿瓶水。”
　　“十元两瓶，不拆卖。”老板道。
　　“我看出来了，你这是十元店。”柏沁道，“有没有扭伤药膏，或是毛巾之类的东西？”
　　“没有。”老板终于正眼打量了他，“你们是去爬山还是骑行的啊？怎么要下雨了还上来？不看天气预报啊？”
　　“这里天气经常这样吗？”柏沁道。
　　“七□□月份，基本没正常过。”老板道，“看你样子是骑行的？你们教练肯定是附近开民宿的亲戚，是假的教练。”
　　“……这还有假的？”柏沁咋舌。
　　“当然有，他是不是早晨按人头先收钱后带队的？说不定我还知道是哪一家。”老板磕着瓜子，指指天，“他们就挣钱的，你看现在山路危险，天降大雨的，他们谨慎得很，估计一时半会不会上来接你们。”
　　“也不怕出事啊？”柏沁说，“我刚差点被石头砸死！”
　　“山上修那么多休息站，随便站个地方都没事，这里地势又不高，上面固定了防止山体滑坡的网，只要你找到个地方避一会也不至于有多大危险。”老板道，“你被砸就是中头彩了，运气不好。”
　　“……”柏沁无语地看着他。
　　“付钱。”老板说，“要我看，这天再过二十分钟指定晴了，到时候自己骑下去吧。”
　　柏沁扫了码，老板还想给他推销防水袋：“明天你们不玩漂流吗？不游泳吗？再碰见下雨天手机不进水吗？用这个就没事。”
　　“……您可别说了。”柏沁摆摆手，“我真是败给你了。”
　　“行了泡面好了。”老板无情道，“慢走。”
　　柏沁端了两碗泡面出去，外面还在下雨，那三个人坐在一起，秦安启坐在一边。看见柏沁过来，秦安启一下就从坐着的椅子上站了起来。
　　“啊，泡面。”小陈在一旁道，“哪儿买的？里面吗？”
　　“是啊，已经卖完了。”柏沁说，“你要么？”
　　“要。”小陈马上来拿。
　　柏沁心道你还真不客气，不情不愿地递给她：“那给你吧。”
　　他把另一份端到秦安启旁边的椅子上，坐在他另一侧无奈道：“只有一份了。”
　　“我不饿，你吃。”秦安启看着他。
　　柏沁蹲到秦安启旁边，手放在泡面碗上，捧着吃了一口，接着抬头给他叉子：“不烫。”
　　秦安启垂眼看着他，担心的神色都凝在眉间，他手接过来，另一只手却悬在半空。从这个角度看柏沁，他蹲得像一只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大狗，湿淋淋，双眼却格外明亮，还有身上雨后清新的味道。
　　秦安启道：“……刚才是我不对。”
　　“啊？”柏沁愣了一下。
　　“我们待在原地就好了，我不该说什么要下来。”秦安启后背挺直，神色不安道，“也不致于像现在这个样子。”
　　“这是什么大事。”柏沁笑着说，“干嘛？你关心我呢？”
　　秦安启那悬空的手，食指勾着他粘腻在脸上的黑发撇开，柏沁赶紧到他脸上那细微的痒意，看着他喉结滚动，应了一声：“嗯……”
　　“……”轮到柏沁傻了。
　　秦安启把手按到他的脸上，用大拇指把水给抹开。
　　他的神色温柔到，柏沁觉得他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自责和担心盛得满满的，是个做错事的小孩。
　　“你在自责吗？”柏沁问。
　　“我很自责。”秦安启认真道。
　　他话音刚落，柏沁就把他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脸上。
　　周围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他们，背后是屋檐不断滴落的雨。秦安启的手冰凉，被柏沁攥在手里，压在脸上。
　　秦安启没有抽走，只是这么看着他。
　　“别自责啦。”柏沁笑嘻嘻道，“我好高兴。”
　　“……”秦安启的眉头微垂，神色温和下来，“高兴什么？”
　　柏沁没回答，傻兮兮对他笑了一会。
　　“快吃。”柏沁松开他的手，“面都胀开了。”
　　秦安启没什么胃口，挑了两口，剩下的柏沁全吃完了。雨势渐小，一会就下成了太阳雨，因为地面直射的热气升腾，一会就从清凉变得闷热。
　　“跟下开水一样。”柏沁都分不清自己脸上到底是水珠还是汗珠，身上的速干衣倒是干得快，但有点黏腻不太舒服。
　　“快停了。”秦安启道，“你蹲着不累吗？”
　　“不累。”柏沁手撑着头，蹲在他旁边。秦安启伸长脖子，想看看他的背，他的手刚想抚上来，后面几个人叫道，“有车上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话有什么呢…（滑稽.jpg）
　　感谢在2020-06-0815:03:11~2020-06-0914:51: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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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A49FC7】
　　柏沁和秦安启回头一看,那骑行教练开到了路边，对着他们招手：“不是让你们在原地等吗？不至于淋成这样吧。”
　　柏沁站起来没好气道：“快点送他们下去吧，坐不下我就骑下去。”
　　小陈说：“秦总可以坐前面，后面挤一挤吧？”
　　“算了。”柏沁说，“我骑下去吧,也没多少路了。”
　　“……”秦安启看着他。
　　“骑车又热又晒,下面见呗。”柏沁道,“还是你想和我一起骑下去？”
　　“你们也别骑了,还要回上一个平台去拿车。”教练给他们丢了把雨伞,“沿着路走吧，一两个个小时也就下来了。现在八点，正好下来吃午饭。”
　　“……”柏沁接过雨伞，“就一把啊？”
　　“够撑的了。”教练道,“走了。”
　　柏沁翻了个白眼，心想回家就在点评网站上打一星差评好好说说这家民宿酒店,要大家擦亮眼睛看看黑心商家。
　　“走吗？”柏沁说。
　　“好。”秦安启道。
　　“肩膀没事吗？”秦安启道。
　　“没事啦,当时有点疼。”柏沁动了动肩膀,“你看，都能动。”
　　秦安启还是有点担心：“等会让医务人员给你看看吧。”
　　“行。”柏沁说，“这点伤不算什么啦。”
　　“如果砸到头……”秦安启说了一半没有说下去，手指掐在手心里。
　　两个人撑着把伞，走到观景平台的那条道上。雨下得不大，燥热蔓延开后，仿佛方才的大雨如梦似幻的,秦安启抚摸在他脸上的手也变得不真实。
　　但拨开云雾之后，和着雨丝的朦胧山景就在脚下，柏沁撑着伞，有种不虚此行的感觉。
　　而且此刻吧，气氛刚刚好。
　　多一份满了，少一分差了，除却身上有些黏腻的燥热感，都挺好。
　　柏沁侧头看秦安启，开口道：“好像还挺舒服的。”
　　“嗯。”秦安启道。
　　“秦安启。”柏沁说，“我想和你说件事。”
　　秦安启猛然转过去看他，神色紧张起来：“什……什么？”
　　柏沁失笑道：“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秦安启道：“我没有。”
　　柏沁手往他那边偏了一些，让小雨不至于淋到他：“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吧。”
　　他清了清嗓子：“那我，铺垫一下……”
　　柏沁缓缓开了口：
　　“我从小呢，就挺皮一男的，我爸妈管不住我，但也悉心给我营造了一个挺好的成长环境，我自己呢，也……天赋还行，努力也够，导致我现在虽然胸无大志，但也算过得顺风顺水。”柏沁握着雨伞的手微微收紧，他不敢看秦安启，不知道秦安启现在什么表情，“就……三十年人生，还是有诸多的遗憾，比如谈恋爱。”
　　“我对谈恋爱这件事吧，其实也完全是个新手。完全不记得，我从什么时候起开始觉得，会经常被你牵动情绪，当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完全陷进去了……我以前认为这东西可以藏着掖着，别吓着你了，还觉得自己藏挺好……”
　　柏沁微微侧头看他：“但好像，你一对我好，我就特别想凑上来，我看你的反应，我就知道我根本没藏住。”
　　“……”秦安启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不敢去看他，“柏沁……”
　　“你先别说话！”柏沁说，“你看我人高马大的其实特别怂，现在不说我以后都没办法说了……”
　　他停顿了一会，低声道：“……秦安启，我喜欢你。”
　　“我一开始觉得男的喜欢男的这件事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柏沁说，“……我也知道会对你造成困扰，一直不敢开口说。所以，你现在也不用回应我什么。”
　　“我仔细想了想，其实除了工作上的接触外，我们也不算了解彼此。”柏沁笑道，“但喜欢这种感觉就是很玄，也完全克制不住……所以我其实并不期待你有什么回应，但偶尔也会问自己，你也有点喜欢我吧？”
　　秦安启刚想说话，柏沁马上摆手：“我就是这么问问，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我……和你平时的接触里，感觉你一直是个思想负担很重的人，哪怕做错了一点事情都会纠结很久。我有猜测和你以前的经历或是家庭有关，你的家庭我不太了解，之前也说过，想带你一起去动物园……”
　　柏沁低头看他，神色温柔：“其实也不一定是动物园，我还想带你去水族馆，带你去逛公园，带你做很多你小时候不能做的事情，反正你父母不把你当孩子的时候，你在我这里可以当一辈子的孩子。”
　　柏沁手向上指天：“这不是大话，这都是我现阶段能给你的承诺。”
　　秦安启和他并肩走着，雨已经停了，一把伞变成了遮阳伞。秦安启的额发半干，垂在脸上还有些难得的性感。
　　柏沁道：“就这些，反正，在你答应或是拒绝我之前，我会和你保持距离，不会逼你做决定。哪怕你想个两年三年五年都没关系，我给你时间。”
　　说完这些，他长叹一口气，轻松下来：“呼，总算说出来了，可把我憋死了。”
　　秦安启：“……好长。”
　　“啊……”柏沁挠挠头，“一说话就是收不住哈，主要是想表达清楚一点。”
　　“柏沁。”秦安启说，“……我不是不回答你，因为很多想法早就在我的心里成型了。”
　　柏沁的心狂跳起来：“什么。”
　　“我……”秦安启看着他，嘴开开合合了几次，柏沁的脖子越伸越长，期待那想要的答案：“你……？”
　　秦安启垂下肩膀，向前继续走：“我已经想过一段时间了，你是我……很特别的存在。但你说的对，我们面前的问题不是同性或是父母家人，其实是对彼此不够了解。”
　　“如果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被去掉，或许会后退，也或许会更近一步。”秦安启道。
　　柏沁的关注点都在他前面那段话：“你刚说什么？”
　　他激动地指着自己：“你是不是也喜欢我啊秦安启？啊？”
　　“……”秦安启撇过脸，耳尖通红，“我没说这句话。”
　　“我的天。”柏沁激动地要在原地蹦，声音把空无一人的山谷填满，“秦安启喜欢我！！！”
　　秦安启低声喊道：“你给我住口。”
　　他说罢，一个人快步向前走去。柏沁伸着手给他打伞，边快步跟上去：“你脸皮好薄啊，你别跑啊哎不我不说了我不说了，下雨呢！别淋湿了！”
　　“你脸皮厚？”秦安启转头瞪他，“你脸皮厚现在才说？”
　　“……”柏沁一下噎住。
　　两人你追我赶了一阵子，步入了山道的林区，没有阳光的暴晒，终于有微风和逐渐清爽。柏沁和秦安启肩膀靠着，脚步慢下来。
　　秦安启手上一热，柏沁的手牵起了他的手。
　　他捏着他的指尖，慢慢得寸进尺，十指交缠，是做梦一般的场景。
　　秦安启的手不大，包在手心正好，捏起来柔软，柏沁一只手捏不够，另一只也上了手。
　　“……”秦安启看了他一眼，“说好我考虑好之前和我保持距离呢？”
　　“啊？我以为你答应了呢。”柏沁双手摸着他的手说。
　　“我想好好谈恋爱。”秦安启说，“谈有结果的恋爱。”
　　“我也是啊，我都这把年纪了，再折腾几次真的折腾不起。”柏沁把伞收了，腾起一只手，接住树林上稀稀落落还在从叶片上滴落的雨滴，“但是你看，这山里水里树林里，谁认识我们啊？没人认识就没现实问题，那些事情就留着回到现实以后再想吧。”
　　柏沁握紧手：“我想再牵你一会，谁知道你回去之后就想通什么不要我了。”
　　“我到底在你眼里是什么样的啊……”秦安启叹了口气，“而且这话你已经说过一遍了。”
　　“啊？什么话。”柏沁道。
　　秦安启没说话。
　　“什么已经说过一遍了？”柏沁又追问道。
　　“你自己想。”秦安启向他那一侧靠了一些。
　　本来以为下山的路很长。
　　他们俩慢慢走着，却发现已经看见了山脚的路牌。柏沁看了眼时间，十点半。
　　“到了啊。”柏沁有点失落，低声道。
　　“嗯……”秦安启也应了一声。
　　两个人谁都没松开彼此的手，也都好想把这段路变得更长一些。
　　柏沁和秦安启聊得开心，都忘了打开手机看一眼，上面全是蹦出的消息。柏沁打开一条，看见他们的大组里在问下午出门划船的事儿。
　　有个叫“办公室噪音制造所”的群聊里，有人在问柏沁人在哪里，中午和不和他们一起吃午饭。
　　——@木白@木白@木白老大你人呢？
　　——老大骑行去了啦。
　　——不是吧。
　　——哇靠，下那么大雨？
　　——老大还没下来吗！？
　　——没，好可怕，还联系不上，秦总也不在。
　　——@木白老大还好吗？你不在中午没人请吃饭了？
　　木白：
　　——好的很，我不在你们就惦记着吃饭！
　　柏沁一边翻一边笑道：“我真服了，我被困山上了他们第一反应是没人请吃午饭。”
　　“……”秦安启道，“我请他们吃吧，一直说想请顿饭，到现在都没请，今天正好有机会……”
　　“哦？”柏沁晃了晃手，凑在他旁边故意道，“有什么由头啊？”
　　“……”秦安启抽回手，走到他前面。
　　柏沁摇头笑起来。
　　这不行啊，这么害羞。
　　反观自己没皮没脸，会不会真的吓死人家。
　　秦安启和柏沁终于回到了酒店，准备先去洗个澡。柏沁把身上的装备脱了，在空调房里深深吐出一口气：“啊……终于解放了。”
　　秦安启脱外衣，柏沁道：“给我，帮你把衣服搓了。”
　　“不用……”秦安启下意识往后道。
　　“拿来，干起来很快的。”柏沁说着就夺了过来，“去洗澡吧。”
　　秦安启去洗澡，柏沁找了个盆，把他们的衣服拿洗衣粉泡了，又乐呵呵地洗了起来，总有种自己在给媳妇儿洗衣服的错觉。
　　以后和秦安启真在一起了，他要给他洗衣服，给他做好吃的，反正，和秦安启在一起就是高兴的。
　　柏沁洗完了衣服，他把衣服晾在了民宿酒店的楼顶上，秦安启也洗完了澡，柏沁进了屋子，就闻到秦安启那沐浴液的香气。
　　那是他最喜欢的秦安启的味道。
　　柏沁走到他旁边想偷偷闻闻，脖子刚凑过去，秦安启一转眼看他：“你去……”
　　一个没刹住车，两个人的嘴差点碰上，柏沁的双眼对在一起看着秦安启，屏住呼吸：“……我去……什么……”
　　“洗澡……”秦安启吞了口口水，往后微微退了点。
　　柏沁道：“那我先去洗澡。”
　　去了卫生间，刚开了水，等水流落到他的头顶，柏沁忽然意识到，不对啊，现在秦安启和他也算在交往了吧？虽然还没正式交往，但也算两情相悦了吧？！
　　闻闻媳妇儿怎么了？觉得媳妇儿香怎么了？
　　真是，下一次一定要光明正大地闻。
　　作者有话要说：为避免误会，我要说：表白的话没有“我是你爹”的意思，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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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D6C7DA】
　　柏沁洗完澡,擦着头发走出了洗手间，秦安启坐在床上看着自己行李箱，柏沁顺眼望去：“怎么了？”
　　“好像都没带什么方便运动的裤子。”秦安启道。
　　“我借你啊。”柏沁指指自己的包，“我有干净的运动裤。”
　　他翻了条黑色的给了秦安启：“松紧带的，你穿不会大。”
　　“……”秦安启拿着,“谢谢。”
　　“你怎么那么客气啊。”柏沁坐到他旁边贴着他,“你是摆不正自己位置呢,还是摆不正我位置啊？”
　　“什么位置？”秦安启低声道。
　　“我在你心里什么位置你心里没数啊？还是你……就……刚才山上说的都是逗我的。”柏沁嘟囔道。
　　“不是假的。”秦安启马上说。
　　柏沁挑着眼,又恢复了那模样,没皮没脸道：“那你说，你是不是我媳妇儿？”
　　秦安启蹙眉：“不是。”
　　他认真思考了一下。
　　接着看向柏沁道：“……好像叫男朋友比较合适。”
　　柏沁因为他这句话愣在原地，接着他猛地扑向秦安启，手搂着他的腰身,捏着他下巴吻住了他的嘴唇。
　　“柏……”秦安启的手攀着他的肩膀推了一下，就被柏沁拽着手压了下去。两个人触了对方的柔软的嘴唇,都有点尴尬得不得章法,蹭来蹭去,但也不知道谁开了头，等柏沁反应过来，纠缠时还磕碰到了对方的牙齿。
　　他拇指蹭了蹭秦安启的下巴，温柔地靠着秦安启的额头。秦安启微微退开，柏沁就捏着他的下巴不许他动，轻声道：“你真的好香啊。”
　　“……”秦安启避开他视线，侧过身子。
　　柏沁鼻尖凑着他的脖子,双手环抱着他：“其实我想这么干很久了，就让我多抱会吧。”
　　“你抱就抱。”秦安启道，“手别乱摸，鼻子也……别乱蹭。”
　　“我还不是怕你反悔，先抱个够。”柏沁抱还不够，还盯着他看，“秦安启你真好看啊……”
　　“……”秦安启微微挣开，想起什么，“对了，你给我看看你的背。”
　　“哦……”柏沁转过身去，秦安启掀开他的T恤，手抚到他了他的脖子上，脖子后面那一片红肿了，鼓了个包。秦安启心疼地摸了两下，就听柏沁道：“疼。”
　　“疼？”秦安启说。
　　“是啊，疼，你亲亲呗。”柏沁道。
　　秦安启知道是在逗他了，又还是愧疚，手按在周围。柏沁被他冰凉的手指弄得心痒，转头又想亲他。
　　四目相对时，忽然门口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啪啪啪啪啪——”
　　柏沁和秦安启一下弹开。
　　“老大！！”外面是孙树的声音，“饿死了！你洗完澡了吗！吃饭了啊！”
　　“吵个屁啊……”柏沁喊道，“秦总还在呢！”
　　孙树马上道：“我错了我错了，你们快点啊……”
　　“走吧。”柏沁站起来，对他招招手，“下午带你去划船。”
　　秦安启和他们出了门，一起去吃饭。民宿酒店在大山里，周围除了小饭店什么都没有。
　　看见秦安启跟着一起来了，组里的人还有点紧张。
　　宋晓潇和何梦梦终于和对面的小虞汇合，满打满算凑了个十人桌。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向一条老街的饭店，秦安启半路接了个电话，走在了队伍的末尾。
　　柏沁就看见那三个姑娘又在偷看着秦安启窃窃私语。
　　“喂。”柏沁终于忍不住走到她们旁边，“聊什么？这么开心？”
　　宋晓潇对他眨眼道：“你和秦总是不是穿错裤子啦？”
　　“起得太匆忙了吧？”何梦梦跟着道。
　　“下次要注意哦。”小虞笑道。
　　还不如不问，就知道她们对着自己窃窃私语的没什么好话。
　　“……”柏沁被他们说得面红耳赤，急促地道，“够了够了，我受不了你们。”
　　……
　　除却秦安启忽然几个小时变成了自己男朋友这件事之外，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和吵闹的组员吃完饭聊了会天，大家顺着放鹤老街逛了会，看看周边有什么值得买的，最后果然还是变成了观赏义乌小商品展览。
　　“我们来玩那个。”孙树忽然道。
　　其它人纷纷附和。
　　于是不是他们组的人就莫名了起来，秦安启低声问柏沁：“‘那个’是什么？”
　　“猜价格啦。”柏沁从隔壁摊位随手拿起一个扇子打开，又给人放了回去，“比如这个扇子，因为我们大多数人了解成本价，就猜对方卖多少钱咯。”
　　“……”秦安启无奈道，“意义在哪里。”
　　“好玩嘛，偶尔也会买一点。”柏沁说，“在这个行业做久了，一看太暴利的东西就本能地不想买。”
　　秦安启和他走在末尾，偶尔也会对一些小东西感兴趣，凑上去看个仔细。柏沁觉得他也未必是喜欢，就是觉得一堆一堆的小物件堆在一起，看得特别新奇。
　　“你喜欢哪个，我给你买啊。”柏沁道。
　　秦安启看了他一眼，放下了手中的东西。
　　那一眼其实也没什么别的意思，但柏沁总觉得秦安启要对他说，你给我买？你喜欢哪个我给你把店买了。
　　可能是早晨降了一场大雨，把燥热减半，下午有风过，比上午舒服许多。
　　准备泛舟湖上的时候，两三个人一辆船，有长的小艇和傻兮兮的脚踏小天鹅款。小天鹅款看起来又破又旧，坐着也伸不开腿，柏沁等他们都选完了船，只有一辆小艇给了柏沁和秦安启。
　　孙树跑来和柏沁商量：“老大，我女朋友不想做那个天鹅了，能不能和你们换啊？”
　　“凭啥。”柏沁指指自己的腿，“秦总腿那么长，让他缩天鹅里你好意思吗？你们俩小情侣去里面靠着你侬我侬不行吗？”
　　孙树双手合十，为难道：“她脾气你也知道啊……老大你看看行不行？”
　　柏沁看了眼秦安启，秦安启道：“我没什么问题。”
　　秦安启都松口了，柏沁再不愿意也只能作罢。
　　“那换吧。”柏沁说着就迈开腿走了。
　　他和对方的女朋友擦肩而过，对方也没什么别的表示，抱着手臂站在原地等孙树。柏沁钻进了那小船里，秦安启跳上来之后，果然两个人的大长腿有些无处安放。
　　柏沁横竖都不太舒服，终于搁好了脚，长长叹了口气。
　　“你生气了吗？”秦安启道。
　　柏沁转头看他，看他认认真真看着自己，心里就软下来：“没啊？哪儿看出来我生气了，我就是有点不爽。”
　　柏沁远远看着孙树拉着他女友上船说：“我看他女朋友不爽很久了，真心希望他早点分手算数。”
　　他想了想道：“不过如果你想坐那个，我肯定不会让给他。”
　　“你是小孩子吗？”秦安启抿着嘴笑，“这些事情无所谓，争他做什么？”
　　“因为我想把好的都给你啊。”柏沁嘟囔道。
　　他说罢，蹬了一下船下的踏板，船就开始动了起来。
　　秦安启道：“是……踩这个吗？”
　　“我踩就行了。”柏沁说，“多累啊。”
　　“没事。”秦安启道，“挺好玩的。”
　　两个人飘到了湖中央，秦安启说：“你刚刚在山上的时候说带我去……那些地方，是真的吗？”
　　“真的啊。”柏沁点头道，“我哪里像骗你的样子。”
　　秦安启道：“不会很奇怪吗？我们俩……”
　　柏沁笑笑，伸手抓住他的手：“所以给你点时间啊，现在让你和我在街上光明正大地牵手你也不愿意吧？”
　　“……”秦安启低头看着他们俩的手，似乎在思考。
　　“放心。”柏沁捏紧了一些道，“在你做出决定之前，至少我不会放开的。”
　　他想了想，又道：“但我……我可以亲你吧？”
　　秦安启目光向上，停留在他的喉结处，避开了他的视线。柏沁有点紧张，喉结滚动上下滚动着，在期待他的答案。
　　“好。”秦安启向上看他，“可以在没人的时候……”
　　“现在就没有人。”柏沁凑过来，亲了亲他的脸颊。
　　接着退回去，在秦安启的惊愕眼神中露出得逞的笑来。
　　……
　　不知不觉，两天多的行程已经去了大半，因为起得早，一整天又会变得很长。晚上六七点的时候柏沁已经困得睁不开眼，大家闹哄哄地想一起去街上酒吧，柏沁摆手打哈欠道：“我不去了。”
　　秦安启和王菁他们几个去吃饭了，也不在他身边，反正就是觉得无聊。
　　大家如何劝柏沁都没兴致，只好作罢，最后柏沁一个人晃回了酒店。
　　他洗了个澡，趴在床上睁不开眼，但睡过去前还给秦安启发了个微信：
　　——你什么时候吃完啊？我回酒店了，好困。
　　——我好想你啊。
　　秦安启几乎秒回：
　　——嗯。
　　柏沁抱着手机眯着眼，在枕头上蹭了蹭，想着告白了真好啊，能这么肆无忌惮地和对方说“想你”。
　　这么想着，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等半夜醒来的时候，柏沁感觉有人在摸自己。他半睁开眼，看见模糊的眼前是秦安启，有点像做梦。
　　秦安启手指蹭着他的额头：“吵醒你了。”
　　“你回来了啊。”柏沁捉住他的手按在脸旁边，“困了吧，睡觉嘛。”
　　“我还要洗澡。”秦安启说。
　　“嗯。”柏沁闭着眼，“那你快去。”
　　秦安启洗完澡，应该是乖乖回到了自己床上，他关了灯，给柏沁搭上了被子。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嘿嘿嘿=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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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C4C9E6】
　　第三天的下午就要坐车回去,旅程便由此结束了。早上就在淅淅沥沥下着小雨，户外的活动取消了，大家早晨就在酒店打打麻将玩玩牌，在晨间的雨中睡睡懒觉。
　　柏沁醒来的时候，秦安启还没醒。他看了看时间,早上十点,真是睡了个好觉。
　　昨晚秦安启回来的时候,柏沁还在半梦半醒的,这会窗外有雨声,有鸟鸣，屋内沉浸在寂静之中。柏沁洗漱完不忍心打扰他，又实在对他的睡颜毫无抵抗力，便摸上了他的床,手撑着头在床头看他睡觉。
　　秦安启高挺的山根，深邃的眉眼,闭上眼修长的睫毛,还有发丝和颈脖散发出的香气。柏沁发现自己可以光明正大看他之后,那些喜欢根本堵都堵不住，比从前有千倍万倍地满溢而出。
　　可能是视线炙热，秦安启的眼皮动了动，半睁开了眼。
　　“……”他愣了半晌，用清晨略带沙哑的声音道，“早。”
　　“早。”柏沁笑了笑。
　　“是不是很晚了？”秦安启说着就要坐起来。
　　“没。”柏沁按着他的肩膀，“早呢。”
　　秦安启应了一声,拿床头的手机看，看了一会柏沁终于贴上来，手脚并用抱着他：“秦安启你怎么一早就这么忙啊，今天不是周日吗？”
　　“嗯。”秦安启看着手机，双指并用地躺着回邮件，“处理点事情。”
　　柏沁头挨靠着他，手环着他的肩膀，反正也没事做就靠着秦安启放空发呆，过了五分钟，秦安启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微微侧头：“……不好意思。”
　　“嗯？”柏沁莫名其妙转头看他。
　　“早上有点忙，我没有不理你的意思。”秦安启道。
　　“……”柏沁明白了他的意思，应该是想起那次自己喝多了抱着秦安启喊着对方不理自己的情景，就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脸，“你怎么那么可爱啊秦安启？”
　　“我怕你觉得我不理你，想解释一下。”秦安启道。
　　柏沁迎上脸：“那你弥补一下呗。”
　　秦安启犹豫了一下，凑过去，亲了亲柏沁的嘴角，接着把手机一丢，翻身下床：“……我收拾东西。”
　　害羞起来永远跑得比兔子还快。
　　……
　　吃了午饭，大家准备打道回府。
　　短暂的休假就是场战争前的宁静，柏沁看见自己的工作日程就想从放鹤山找个鹤西去算了。
　　回去的路上，还是原来的那辆车，原来的位置。来时横在他俩中间那个尴尬的包不见了，柏沁和他肩膀靠在一起，当然也恨不得把秦安启抱他腿上坐着。
　　柏沁给秦安启拿了瓶水，两个人靠在一起看电影，看到一半柏沁想起来什么，从包里掏了包东西。
　　“零食吃么？”柏沁说。
　　“……什么？”秦安启抬头看。
　　柏沁手上攥着一包白色包装纸的辣条，他撕开包装道：“尝尝？我小时候可喜欢吃这个了。”
　　秦安启被那强烈的味道给刺激地蹙眉，往后退却了一些：“……这，辣么？”
　　“谁在吃辣条啊！”前面的人喊，“怎么那么大味儿呢！”
　　“我。”柏沁站起来，扶着车椅子往前面晃，给前面的人一人发了一根。
　　“小时候吃的呢。”
　　“这个好吃，现在包装这样呢？”
　　“还有个牌子才好吃呢，改天给你们链接。”
　　前面因为辣条热火朝天聊了起来，柏沁又晃了回来坐到秦安启的身边。他把这袋辣条捏了一根，递到了秦安启面前。
　　秦安启金棕色的瞳孔左右一撇，有点做贼心虚地含到了嘴里。
　　“……”接着，秦安启的脸上出现了柏沁鲜少见到的复杂表情。
　　他咀嚼半晌，道：“……甜的？”
　　“嗯，甜的。”柏沁又捏了一根，“吃不惯吗？”
　　“嗯……”秦安启用纸擦着手道。
　　“哈哈哈。”柏沁笑起来，“这个东西有个神奇的魔力，就是但凡你拿出来一定会有人和你开始回忆自己当年吃辣条的经历。”
　　秦安启的眼睛垂下来：“我看见了，所以你们小时候都吃吗？”
　　“也不一定啦。”柏沁看着那小东西，“我小时候不肯吃饭，偷吃这个怕被我妈发现，就把这玩意儿藏我妈衣橱里，你想想我妈打开衣橱的表情哈哈哈哈……”
　　“柏沁。”前面有人叫他。
　　柏沁愣了一下，看向前方：“……怎么了？”
　　“你怎么还带着秦总一起吃呀。”前面已经笑成一片，“你别什么都给别人吃啊，吃坏肚子怎么办！”
　　“哦，也是。”柏沁赶紧道，“你别吃了，这东西确实容易吃得不舒服。”
　　秦安启和他继续挨在一起，柏沁蹭着他的头发悄悄嗅嗅。
　　“……怎么了？”秦安启道，“有味道吗？”
　　“没有，还是觉得你好香啊。”柏沁笑道。
　　“你真是……”秦安启怼了他一下，下意识看了眼前面，“给我坐好。”
　　柏沁坐直了身体，却在位置下悄悄握住了他的手。
　　来时的车上，两个人同样的姿势靠在一起，回家的路上牵着手看着窗外同样的风景，树木和远山不断倒退，在窗上形成了一道道残影。
　　来时还是朋友，而回去时，柏沁获得了一个男朋友。
　　……
　　本来想约秦安启晚上吃饭，秦安启却因为团建旅行耽误的工作不能前去。
　　柏沁没办法，只能失望道：“那正好我要回去喂喂猫。”
　　“嗯。”秦安启道，“那，再联系。”
　　“……”怎么和商务谈判结束似的喂。
　　柏沁把自己的行李拿好，因为背部受了点小伤，只能另外一边受力。他背着下了大巴，和组员们挥手告别，准备叫个车回家去。
　　刚打开叫车app，秦安启的电话忽然打了进来。
　　柏沁意外地接起：“……怎么了？”
　　“你……明天不是上班吗？”秦安启说，“你背受伤了，要不把猫带到我家里来，晚上在家等我回来。”
　　“我我我我可以么？”柏沁道。
　　“……你不想来么？”秦安启说。
　　“我来我来，我带儿子一起来！”柏沁马上激动道。
　　“正好，我有点事情也想和你说。”秦安启道，“我大概……八点多回家。”
　　“嗯。”柏沁说，“我等你！”
　　柏沁打了个车，风风火火地回去抱了猫。几天不见，家里全是一股猫的味儿，柏沁开窗通了风，给宝贝儿子铲了屎，算了算日期，他把猫抱到浴室，准备折腾它洗个澡。
　　布偶猫看见他把自己抱到水池边，仿佛瞬间读懂了他的心理，开始抱着龙头嗷嗷叫。
　　“别叫。”柏沁打开了龙头，用手撩着水冲猫的身体，“你臭死了！毛都油了！带你去见爸爸的男朋友你给我洗香一点嘛。”
　　他边洗猫边絮絮叨叨地：“宝贝你说秦安启晚上会和我聊什么……？他这算是正式回应我了吧，啊对了对了……”
　　柏沁道：“算算日子，也没一周就是秦安启生日了啊。”
　　说起这个，还是柏沁以前打听来的，因为依稀记得秦安启当时说过自己的生日是九月，打听完了之后就知道，是二十号，满打满算十天都不到。他之前有些纠结的就是自己很想给秦安启过个生日，但苦于不知道怎么开口会比较不突兀。
　　现在完全没有这种后顾之忧了，他可以大大方方给秦安启过个难忘的生日，是他们交往之后的第一个生日。
　　没想到洗猫洗了他快一个多小时，洗到柏沁精疲力尽，还要捉着猫给它吹干。吹完之后柏沁抱着猫猛吸了好几口，蓬松柔软的毛贴着面：“宝贝终于香喷喷的了。”
　　柏沁还把自己的脏衣服洗完晾干，终于收拾完了才哄着猫进了包，带了两件衣服，大有在秦安启家住两天的架势。
　　倒是没想到，这么弄了一大圈，柏沁到秦安启家的时候都快八点，秦安启已经在家里面了。
　　他站在门口捏着手机，看着推门进来的柏沁，一双眼明亮漂亮：“我以为你不来了。”
　　“怎么可能。”柏沁笑着把猫包塞他手上，“来你家真好，什么都不用带，什么都有。”
　　他站在门口正要进去，看见了秦安启之前特地给他新买的拖鞋，今天和秦安启的那双拖鞋排在一起，让他总有种自己和秦安启真的住在一起的错觉。
　　“我猜你没吃饭，打包了一些回来。”秦安启道。
　　“谢谢。”柏沁搓着手到了桌边，把自己的猫抱起来塞给秦安启，“我下午还给它洗了澡，你闻闻它，超香的。”
　　秦安启垂下头：“……嗯。”
　　柏沁坐到了桌边，秦安启已经给他拿好了筷子和碗。他抱着猫坐到柏沁的对面，看着柏沁：“……你先吃。”
　　“没事，你要说什么？”柏沁蹭蹭鼻子，“你先说，我还不太饿。”
　　秦安启把猫放到地上，双手放在了桌子上，他背脊笔挺，看着柏沁：“我们在山上说过，等回家之后，我们好好了解一下彼此。”
　　“嗯。”柏沁点点头。
　　“那……从你先开始吧。”秦安启认真道，“我想了解你的全部。”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周末，大声告诉是什么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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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77BBCE】
　　秦安启之前就和柏沁说过,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不够了解彼此”。
　　当然，大多数的情侣一开始都会有这样的问题产生。也正因为“不够了解”，那层滤镜一样神秘的感觉存在才显得无比美好，在逐渐深入发现这个人其实并没有那么完美之后，反而会少了那些感觉。
　　但对于柏沁而言,他是真的希望自己能了解秦安启。
　　那个秦安启和他所认识的秦安启,到底有什么不同。
　　他清了清嗓子,喝了口水,笑着揉揉鼻子掩饰自己无处安放的紧张。
　　“我就……我其实没什么好了解的啊,之前也和你说过，感情上我就交过一个女朋友，仅限牵过手就被绿了。这几年来忙事业也没想过谈恋爱，有了你之后,我已经对其他女孩……嗯和男的没有任何兴趣。”
　　柏沁道：“先不谈感情了，我家庭的话,我爸妈刚退休,家里他俩一套房,我外环有套一室一厅，那套是靠自己买的……”
　　柏沁手交叠：“事业上呢，我本科毕业，现在在青山创意做设计总监，负责整个设计部门，年薪于我而言还算可观，暂时没有跳槽打算,我有一只猫，这是我主要的大型开销，平时还算省吃俭用，喜欢宅家里打游戏，也喜欢一个人出去旅游。”
　　“父母那边虽然我现在没和他们提过交男朋友的事……这不没来得及嘛，但是之后肯定会说。我爸妈的态度我暂时不知道，但我发誓不会因为他们的态度改变主观的想法，我爸妈你也知道，是很开明的人。“
　　柏沁想了想，挠头道：“除此之外，我没有别的了…我觉得我自己还挺专一长情的，不过专一这件事还是要靠你去发现哈。”
　　他清了清嗓子：“我虽然恋爱经验很少，之前也一直觉得自己是喜欢女孩，但我和你交往是认真的，非常认真的，我希望时间会告诉你……”
　　柏沁漆黑的瞳孔看着他：“那，该你了。”
　　秦安启双手捧着他面前的水杯：“……我在国内出生，父亲是英国人，在外企的酒店做高管认识了我的母亲，后来父母在我小时候已经分居，父亲回了国，所以我基本上等同于在单亲家庭长大。母亲从小对我的期望非常高，培养我学语言和各种乐器和我并不喜欢的兴趣，上学费高昂的学校。”
　　秦安启吸了口气：
　　“我父亲期望我能做为一个接班人，十来岁的时候我会往返国内国外，待在他身边学习。所以你所说的我感觉不到的那些事情，是因为我很小的时候就被她们逼着向着他们期望的人生道路前进，而放弃了很多东西……”
　　他似乎想起了这些，会让他觉得不自在，话锋一转：
　　“事业上的话，在国内之前做过投行，通过父亲的一些关系拿到过国外一些餐饮企业的代理权，在国内开过几家餐饮类的企业，但都以失败告终。”秦安启说，“Trea是我完全自己能够掌握和操控的公司，尽管现在只有六家直营店……但经营状况其实是不错的，这些你也应该都知道。除了Trea之外，我早年有和其他人合伙经营星级连锁酒店现在还在管理，也顺便有涉及一些其他的领域的投资。”
　　柏沁听到这里愣了一下：“啊？等会，酒店？你……做茶饮是副业啊？”
　　“……”秦安启看着自己的手，轻轻搓着，“不是副业，因为这是我自己的团队，自己经营的从无到有的公司，还涉及了父亲和母亲的领域，我想在这些他们能懂能看见的东西里，证明一下我自己。”
　　“那你刚刚说过，你还在经营管理的酒店，叫……”柏沁问。
　　“是云湾。”秦安启微微抬起眉头，“之前和你去广州，也住过的那家。”
　　柏沁一拍脑袋：“……我靠。”
　　这家酒店就是上次自己和秦安启去广州出差时候的酒店，基本也算是他能叫得上名字的五星酒店之一。当时只是知道秦安启有股份，没想到他还顺带在管理经营，他现在有点懂得之前为什么总觉得秦安启过分忙碌了，而且他隐约开始觉得，秦安启的资产是他不敢猜测的数目。
　　“哦……”柏沁点点头，试探性问道，“你说国内产业，你国外难道还有……？”
　　“国外没有什么，只有父亲留给我的马场和酒窖。”秦安启道，“不过都是在经营的，产出酒去往世界各地，但我不感兴趣，也没有什么经验，基本就是交给别人在打理了。”
　　秦安启道：“我的东西大部分是父亲给的，无论我想不想要，喜欢不喜欢，他都会以自己的主观意识觉得我可以胜任，但Trea是没有他的帮助下我独立完成的一个东西，我想好好做它，好好发展它……”
　　他说着说着有点懊恼地摇摇头：“对不起，感觉说了太多这些……”
　　秦安启看见柏沁慢慢把脸埋到自己的手臂里，低声道：“……你怎么了？”
　　“是我不配。”柏沁埋着脸，“我们还是算了吧。”
　　“为什么？”秦安启马上声音急促道。
　　“开玩笑开玩笑。”柏沁赶紧坐起来，为自己作的死道歉，“我就是觉得，你真像是活在天上的人，像别人写在书里的人，而我就是个凡人，和你比起来太普通了，何德何能和你谈恋爱呀。”
　　他手撑着头，又自嘲笑笑：“又何德何能让你喜欢我。”
　　“这些很重要吗？”秦安启可能真的在考虑他的话，脸上显出一丝焦虑，“我不是想和你炫耀什么，或是给你什么负担，是你必须知道我有这些东西，我们要在一起的话，这些事情就得全盘告诉你，没有隐瞒。”
　　“我知道。”柏沁道，“我很高兴你告诉我这些，但你那么早就对我交了全部家底，是真的很信任我啊……”
　　他前倾身体看着柏沁：“那么你对我还有隐瞒吗？”
　　“我倒是想？可能我银行卡上的钱还没你一个零头吧，明明是我捡了个大便宜……”柏沁摸着自己的胸口，做了个“捧出”的动作，“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颗真心给秦总……秦总收下吧……”
　　秦安启无奈道：“……我没有在开玩笑。”
　　“我也没有在开玩笑。”柏沁把尖下巴垫在手肘上，两个眉毛落成了个八字：“秦安启，你以后不要对人那么没有戒心，我们刚谈恋爱你就给我把家底翻了个底朝天，如果我是坏人只看重你的钱怎么办？”
　　秦安启脸微微红，撇开了视线：“我知道你不是，说正经事情吧。”
　　“好，那说正经事情。”柏沁坐直道，“我和你谈恋爱以后，我绝对不会过问干涉过问你的事业……更不会吃软饭，我们双方公司毕竟还有三年约嘛，事业上肯定还要缠缠绵绵。有任何的事情，我们可以有商有量，实在不行就吵架，吵出来也行，就……”
　　“公私分明。”秦安启道。
　　“嗯。”柏沁点点头，“工作上你我都不是愿意让步的人，我们也习惯了彼此这样的工作节奏，所以气不要撒在感情上，虽然感觉有点不太现实吧……”
　　“我会的。”秦安启道。
　　“还有，既然已经谈恋爱了，不要最后因为太忙之类的事情逐渐走远了。”柏沁抠着自己的手指，“留一点时间给我们的感情，哪怕每天十分钟也好。”
　　“嗯。”秦安启点点头。
　　“我知道你原生家庭，可能对你的影响很大。”柏沁轻声道，“你如果觉得不舒服，就把想法告诉我，不要自己憋着，我不是你的父母，不是那些会逼你做决定，一定要你成为我心中完美打造的那个模样……”
　　“我知道。”秦安启道，“谢谢，柏沁。”
　　柏沁有些心疼地抓住他的手：“你妈妈小时候是不是还打你？”
　　“做错了事，会体罚我，会让我罚站……大多数时间是在黑屋里对着墙，有时候会拿棍子抽我的背，很疼。”秦安启道，“所以我现在有时会被吓到，也算是一些后遗症，以后我会慢慢改。”
　　“不不，不需要改。”柏沁捏着他的手，拍着手掌心，“你看，我算给你挡了好几次危险了吧，也为你受过伤了，天塌下来肯定先砸我，有我在。”
　　“……”秦安启无奈道，“其实我没你想得那么弱。”
　　“我知道啊。”柏沁把他的手捏着，按在了自己脸上，“但我就是想告诉你，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啦，你有男朋友了。”
　　秦安启神色温柔地看着他，柏沁凑着脸，开心地像个摇尾巴的大狗：“我只是希望以后有我在，你不要过那么辛苦了。”
　　他站起来走到秦安启旁边，从后面抱住了他。
　　秦安启垂下眼，手扶着柏沁的胳膊，微微侧头：“怎么了？”
　　柏沁一脸委屈的样子，抱着他蹭了蹭：“周末跟我回家吃饭吧，我让妈妈做好吃的给你。”
　　“嗯。”秦安启应了一声。
　　“你小时候肯定很可爱吧。”柏沁用鼻尖温柔地蹭着他的鬓角，“软软的小混血团子，你妈妈到底是为什么下得了手？我太想不通了。”
　　“可能我总是让她想起我父亲吧。”秦安启拍拍他的手腕。
　　“对了，你父亲怎么样了？”柏沁问，“最近都没问起你呢。”
　　“他没事了。”秦安启道，“昨晚和他还通过电话，他很好，还提醒我要注意彻查自己公司的财务问题，不要被钻漏洞。”
　　“嗯……”柏沁放开了他，打了个哈欠，“那就好。”
　　“睡觉吧。”秦安启说，“明天你还要上班。”
　　“嗯。”柏沁点点头。
　　他去把自己的衣服拿出来换上，还边数落了一会掉毛的猫，调好了闹钟，熟门熟路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前脚刚进去，后脚秦安启在门口敲了敲门。
　　“嗯？”柏沁回头看他，和他摆摆手，“晚安啊宝贝儿。”
　　“你……想来这个房间睡吗？”秦安启问。
　　柏沁呆在原地愣了几秒，紧张得一个结巴：“我？我去你房……”
　　“要……来吗？”秦安启手扶着门，似乎也有些紧张地问。
　　柏沁纠结半晌，抿着嘴走到他面前，扶着他肩膀吸了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那个……秦安启。”
　　“嗯。”秦安启双目认真看着他。
　　“我刚忘记说这个问题了。”柏沁看着他金棕色的瞳孔，“我、我现在和你在一起了，但……但你也知道，表白这件事就是纯粹的一时冲动，所以我完全没有准备其他的事情比如……这个……”
　　秦安启反应过来他的在说什么，眉头一跳，手就捏紧了门框。
　　“我那什么，我不碰你。”柏沁晃了，手在空中乱舞道，“就是，我那个什么，这事情讲究两情相悦水到渠成对不对？也不急这一时半会的，我想让你能……能有个愉快的体验，所以不想不明不白地开始。”
　　“……我……”秦安启耳垂红得滴血，不知所措道，“我只是问你想不想过来，没有别的想法。”
　　“你真是。”柏沁很紧张，但看秦安启这个样子又被他弄笑了，“秦安启你说你，我现在看见你就忍不住，你还让我睡你旁边，这是什么考验吗？”
　　秦安启还想说话，柏沁摸了摸他的头，捏着他的下巴亲了亲：“睡觉去吧，麻尼晚上喜欢踩我脸，门关了它要挠门，别影响你睡觉，我们明天见吧。”
　　“那好吧……晚安。”秦安启垂下眼。
　　“晚安。”柏沁说。
　　等秦安启走后，他躺到了床上，深深呼出一口气。
　　憋死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白天再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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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AAC7CE】
　　睡不着。
　　看了秦安启穿着睡衣，在门口有些害羞看着他,脸红红的样子更睡不着。
　　柏沁划开手机,想起来还没和句号同学说上句话,打开了扣扣,对着他发了个戴墨镜的小表情。
　　。：
　　——？
　　木白白：
　　——我追到了我追到了我追到了。
　　。：
　　——恭喜你。
　　木白白：
　　——我天做梦一样呜呜呜我终于能抱着他大大方方亲了他真的好软好可爱呜呜呜呜！！！
　　。：
　　——好软？？？
　　——好可爱？？？
　　木白白：
　　——你不懂嘿嘿嘿嘿。
　　——不过我第一个想分享的人就是你。
　　。：
　　——还是要恭喜你。
　　木白白：
　　——你才是功臣,没有你我什么都不行，我是做梦都没想到,稍微勇敢一点就能靠近那么多。
　　。：
　　——因为他也一定很喜欢你。
　　木白白：
　　——嘿嘿，希望吧。
　　——但今天发现，我还是和他好远啊，他真的……太耀眼了,在我完全够不到的地方。
　　。：
　　——不会的,你在妄自菲薄。
　　木白白：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
　　——嗯，晚安。
　　木白白：
　　——晚安。
　　……
　　和秦安启在一起的第一周。
　　柏沁以五天加三天班的痛苦日子开始。
　　秦安启的生日在周五,柏沁一直没提一嘴，秦安启也没有特地记得。他和秦安启说了周六和他一起回家吃饭，秦安启同意了。
　　周五的话……柏沁原先就想好了礼物,他想给秦安启送把椅子。
　　之前反复考虑了一会,秦安启一天办公的时间很长,且在家办公的时间也不短,他办公室里有一把舒服到坐一天也不至于腰酸背痛的人体工学椅，他准备买个同款给秦安启。
　　柏沁还下单了一个自己用的按摩仪，第一次用得他爽得嗷嗷叫,必须给秦安启也安排一个。
　　华而不实的东西他也喜欢，但他偏向给秦安启更多一些的实用，也是之前柏沁想掩饰一下这层关系里的弯弯绕绕，但这次因为自己荣升为对方男朋友，柏沁想想还是要稍许发挥一下自己的浪漫的细胞。
　　付琼之前给他介绍过一个调香师，柏沁加了对方的微信。
　　据说对方可以根据你想要定制的要求，按照性格一类的东西定制专属的香型，听起来很玄乎。柏沁之前觉得这类人大多数就是和朋友圈占星塔罗算命一样的都是骗子，但既然对方是付琼学长介绍的，柏沁自动把他归类于“靠谱”那个方向。
　　而且定价不低，承诺绝不用低廉香精，且强调着独一无二性的是香味。
　　柏沁加了对方微信，对方很快通过了。
　　木白白：
　　——您好，我是朋友介绍来的。
　　Nico：
　　——你好，我知道你。
　　——也是给男朋友定制吗？
　　木白白：
　　——哈哈哈哈，也？
　　Nico：
　　——嗯，很多人会来我这里定制送给男朋友。
　　木白白：
　　——真的吗？？太好了，我要做点什么？
　　Nico：
　　——谈谈他？你可以尽可能详细一点给我描述，我记录一下。
　　柏沁想了想。
　　木白白：
　　——首先，长得帅，大长腿又高，眼睛特别漂亮，在阳光下是透明的金棕色，像珍贵的琥珀那样。
　　——个性冷静、理性、偶尔还有点冷淡，对了是个处女座。
　　——其实非常可爱、还软软的，说话的语气尾调，如果没有底气的话听起来像撒娇。
　　——对了，很富有QAQ。
　　——他认真起来会纠结一个问题很久，看起来很难搞但其实多数时间都在为你找想。
　　——哦还有，他有点……他身上有一种属于自己的很好闻的味道，我希望有一个不会特别覆盖掉他味道的，甚至可以给他衬托出味道的香气。
　　Nico没有回话。
　　柏沁把手机一丢，手指敲着键盘看屏幕。
　　半晌他觉得不对，又加了一句：——你觉得怎么样？这些够了吗？不够我还能说一点？
　　Nico：
　　——够了！就是猝不及防吃了一嘴狗粮。
　　木白白：
　　——哈哈哈没那么夸张吧。
　　Nico：
　　——等我想想，我晚上给你答案。
　　木白白：
　　——钱不是问题，一定要给我最好的。
　　柏沁正想着，前台来敲他们的门：“柏总监，门口有你快递哦。”
　　“啊？”柏沁站起来，“那么快。”
　　“看起来还挺大件。”前台道，“是什么呀？”
　　柏沁跑去前台，把东西吭哧吭哧扛进了办公室。所有人一看就道：“你怎么又买了个椅子啊？”
　　“送人的。”柏沁道。
　　宋晓潇抬头道：“老大，你送人送个椅子？”
　　“椅子不好吗？扪心自问你们是不是特喜欢坐我位置？”柏沁说。
　　周围的人一连串地“没有没有没有”的低声嘀咕声，柏沁把椅子拖过来和自己平放，思考在什么月黑风高的夜里来办公室把它扛去秦安启的家。
　　周五是生日的话，周四的下午可以偷偷运过去，但他想象了一下，对着进门的秦安启说一句“surprise！”然后给他展示一把人体工学椅，那个画面……有点奇怪。
　　柏沁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不行，还是得搬，在办公室里毕竟不方便。
　　他知道秦安启家有个储藏室，那个地方秦安启基本平时不会走进去看，所以放在那边的话就万无一失。
　　那什么时候搬呢。
　　柏沁想了半天，择日不如撞日，今晚？
　　正想着，那位Nico给柏沁回了消息：
　　——我差不多心里有个构思了。
　　——前调是柠檬苦橙柑橘，中调有茶味和百合，后调是麝香檀香木和雪松琥珀木质香。
　　木白白：
　　——我不太懂。
　　——但老师觉得这个感觉对的话，我这边完全没问题。
　　——对了对了，老师那边的瓶子是怎么样的？
　　Nico：
　　——我发给你看。
　　Nico给他发了几张照片，柏沁挑完了瓶子觉得还算满意，但是外包装的话他实在是不太喜欢。
　　柏沁想了想，这是自己的职业啊，怎么还能用别人的盒子。
　　快到下班时间，柏沁等办公室里的人都走了，悄悄开始做白色的礼盒。他第一眼见到秦安启的时候，觉得他像个漂亮精致的人偶，好像在阳光下的素净百合。之前给秦安启做的笔筒也是有些含苞花型的模样，这一次他也想做个类似的。
　　比起说秦安启帅，他更觉得秦安启是“美”，柏沁自觉自己对美的定义还挺客观的，美并不柔软，就好比秦安启，有力量又犀利的美和克制冷静在他身上拧成了一股，变成了他特别的吸引力。
　　柏沁找了一张纸，用铅笔先习惯性打底稿，想好自己要做的图案，在盒子上的构图和盒子本身的构成。做个异形盒子，翻开来是一个弹出的折叠纸模，这种看上去花里胡哨其实只要叠层而已的简单翻出式纸盒，他觉得这是可行的。
　　柏沁的左手按在键盘上，右手点着鼠标，时间一分一秒地过，AI上是愈发多的图层。柏沁找了点A4纸，用打印机打下来，可以叠出大致的样子。
　　柏沁打完，用剪刀剪出了平面图，接着按着虚线折叠。
　　拿着A4纸的小盒子感觉还不错，柏沁检查和调整了之后，就把东西发给了楼里的和他们合作的打印公司。
　　木白白：
　　——哥们下班了吗？打个东西？
　　A印场：
　　——还没，你这么晚还没下班呢，打多少？
　　木白白：
　　——就用350g卡纸三张，要覆珠光膜，其他的都用250g的，没走吧？我下楼来找你。
　　A印场：
　　——下来吧，不过你就打这么点？
　　木白白：
　　——对，别挂公司账，我自己打的。
　　A印场：
　　——行，那可不便宜。
　　木白白：
　　——没问题。
　　柏沁下楼了一趟，还在小印场里改了改稿，最后抱着纸飞速上楼。
　　彼时刚刚八点过几分，他告诉了秦安启要加班，秦安启回了个“嗯”也没有再说别的话。柏沁开始了他的“手工作业”，一个他自己做的立体礼盒。
　　礼盒中的图案是天使，看起来非常常见的图案，做出心意来却不太容易。柏沁的时间有限，只选取了翅膀的部分，翅膀的羽毛是层层立体的图案，从前到后有漂亮的百合和纷乱的羽毛。
　　刻纸和裁剪盒子大概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柏沁并没有打算一晚上做完，但没想到多日不刻卡纸，手上的刀还行云流水得挺好使，比他预想得要快上很多。
　　他刻完最后一道，手机忽然在桌上震动起来。
　　柏沁一侧眼，看见了秦安启的名字。
　　“！”柏沁赶紧接起来，“喂？”
　　“你在办公室吗？”秦安启道。
　　“嗯，还在。”柏沁手上活儿没停，边道，“你回家了啊？我还有一点点就做完了……”
　　“我在你办公室门口。”秦安启说。
　　柏沁吓一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接着他探出头，从他们的办公室看出去，外面已经关了灯的地方，亮了一个颇为显眼的手机灯光。
　　柏沁看了眼自己桌面，全是裁剪的碎纸。虽然秦安启并不知道他要被送一个礼盒，所以被看见也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柏沁还是希望能留存那最后一点的神秘感。
　　他把自己抽屉打开，听见秦安启的脚步，一股脑儿把桌上的纸往桌子里塞。
　　塞到一半想起来，给秦安启的那个椅子还没拆，放在自己办公桌旁边呢！
　　秦安启走到了他办公室的门口，柏沁已经长腿一迈，闪现到了他旁边：“你怎么来了？”
　　“怕你没有吃晚饭。”秦安启扬了扬手，“给你送来的。”
　　柏沁要感动死了，握着他的手腕就想把他带到办公室里，但转念一想不对，他的桌上还有东西！
　　秦安启已经要往里面走，柏沁从后面一把搂住他的腰：“等等等一下……”
　　“？”秦安启转眼看他，柏沁另一只手也覆上来，搂着他的腰转了个圈，把他面向了门口的位置。
　　“……”秦安启拎着盒子莫名其妙。
　　“去那边吃吧，我桌子太乱了。”柏沁用前胸拱着他后背，“走吧，我们去餐厅。”
　　作者有话要说：
　　Nico：你烦死了你可别说了。
　　晚上还要一更。
　　感谢在2020-06-1300:23:17~2020-06-1313:17: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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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D6CAC3】
　　秦安启不疑有他，跟着他一起走过去了。
　　他们把餐盘摆好,柏沁去洗了手,肚子是真的饿了,狼吞虎咽了一阵。秦安启坐下来就摆弄了一会手机,也不说话。
　　“明天也要加班吗？”秦安启问。
　　“嗯。”柏沁应了一声,“最近事情多。”
　　“后天呢？”秦安启又问。
　　后天是周五，当然不加班,柏沁本来也不至于到加班的地步。
　　但为了好好掩藏一下惊喜，柏沁清了清嗓子：“后天可能也要加班吧。”
　　“好。”秦安启点点头，“后天我也有点事，要很晚回家。”
　　“……”柏沁愣了半晌,脱口而出,“你要去哪儿啊？”
　　“母亲那边有一些事情。”秦安启说,“可能要陪她参加一个聚会。”
　　柏沁很少听见秦安启说起自己生母来，一听他们还要见面,更没有理由说想让他留下来的话。
　　秦安启道：“星期六我没事，和你一起去见你的妈妈。”
　　柏沁都恨不得提醒一下对方周五是什么日子，不过一想对方生母会不知道么,也就不再纠结,大不了稍许晚上一些：“好,我让我妈做好吃哈。”
　　这种喜欢带着他回家的心思,总让柏沁觉得他们已经提前进入了一种老夫老妻的模式。
　　他开始思考，如果卢枚清知道了他和柏沁的事情会怎么办？
　　从小到大闯得祸不少，卢枚清表面喊打喊杀的,其实还是护着他疼着他，但这一次超出他亲妈理解范畴的事情，柏沁还是心里没底。
　　他想问问付琼，但问他就必须和他坦白自己弯了的事，他怕老醋精隋桢借题发挥，把他陈年旧事都翻出来数落，比如大学时候喜欢钻付琼宿舍啊，喜欢拉着他打游戏啊，还为他和隋桢打过架啊。柏沁对天发誓，自己当年真的笔直笔直，就把付琼当个男妈妈，要不是遇见了秦安启……
　　柏沁手撑着头又看向秦安启。
　　秦安启也是吧。
　　昨天听完了秦安启的那些他先前并不知晓的事情，柏沁其实还有很多不安的感觉翻涌。他忽然开始更多地问自己，凭什么被秦安启喜欢啊？
　　凭他的人生履历，他想找什么样的人都行，偏偏选中了自己？如果秦安启只是想回应那些……
　　那么秦安启真的喜欢自己吗？
　　柏沁不希望自己陷入这种无意义的、自己和自己的无理取闹中。
　　他喝了口水，看向秦安启。秦安启还在回消息，回完把手机放在桌面上，背脊笔挺，手端放在胸前，目光没有焦点地看着桌子，不知道是在思考还是放空。
　　柏沁拉着他的手，用拇指蹭了蹭他的手背。
　　“回家？”秦安启说。
　　“嗯。”柏沁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
　　隔日，柏沁又差点迟到。
　　在秦安启家住着，因为距离近的缘故，明明平时早起的生物钟被打乱了，柏沁仗着住得近起得晚连续几日在迟到的边缘试探。
　　而且也不能白住在秦安启的家里。
　　柏沁自告奋勇给秦安启家弄了点软装，还和他商量了之前一直和他说要去他办公室帮他重新翻新设计的计划……他记得这是很早之前的约定了。
　　总之柏沁觉得既然和对方谈恋爱了，让他拥有良好的审美也是他对秦安启负责的表现嘛。
　　正好最近也算是尘埃落定，柏沁连夜找了几个装修方案，今天又起晚了。
　　到了办公室，柏沁把包一放，看见那把椅子，就和孙树道：“下午我请一个小时假啊。”
　　“哦好。”孙树说，“老大，你昨晚加班到那么晚啊。”
　　“嗯？”柏沁应了一声，用他的桌面小刷子刷刷扫着自己桌面上的纸屑，扫着扫着打开抽屉，发现他的盒子不见了。
　　“树树，看见我放桌上的盒子了么？”
　　“早上毛经理拿走了啊。”孙树说，“我说你昨晚帮他打样个盒子做到那么晚呢，看起来还真挺复杂的。”
　　柏沁一愣，接着提高声音道：“谁说是给她的了？？？”
　　“不是？毛经理说她找个盒子，一看你桌上有还说正合适……”孙树一拍脑袋，“卧槽，我个傻逼怎么没阻止。”
　　“……我服了。”柏沁说，“她人呢？？”
　　“见客户去了。”孙树道，“好像是给客户的礼物缺个包装盒，我以为你特地给她做的呢，她进了我们办公室就直奔你座位。”
　　柏沁放下东西，走出了自己办公室，毛经理的工位上包都不在，柏沁就知道她已经走了。
　　“……这都什么事儿。”柏沁拿出电话想和她沟通一下，但拿都拿走了也没有拿回来的道理。
　　他电脑里还有原稿，找楼下打印一下也没有什么问题。就是下班又要加会班……
　　怎么那么费劲呢。
　　柏沁回到办公室，还交代了孙树下次不能让人乱动他办公桌上的东西。
　　“还不是你乱放，不能怪树树。”宋晓潇道。
　　柏沁坐到了位置上，宋晓潇探出个头来，趴在位置上看他：“老大，这是你送给谁的礼物盒子吗？我早上看了一眼，好漂亮哦。”
　　“……”柏沁紧张得一比，却还是要强装镇定，“啊……是啊。”
　　“天使翅膀欸……”宋晓潇啧啧了两声，“天使……”
　　“你是不是没事做了！”柏沁瞪了她一眼，“快点给我上午把东西做好，我要发给甲方看了！”
　　宋晓潇吐了吐舌头，缩回了自己的位子里。
　　柏沁赶紧又找楼下印场打了纸，准备下班去拿，又跟王菁请了一个小时的假，下午抬椅子去秦安启家里。
　　他发完之后，想了半晌，看见宋晓潇摇头晃脑地在听歌，就对着宋晓潇道：“噗嘶！噗嘶！！”
　　宋晓潇：“？”
　　“过来，问你话。”柏沁说。
　　宋晓潇滑着椅子坐到柏沁旁边：“怎么啦？”
　　“嗯……”柏沁踌躇了半晌，用手捂着嘴，“我有个很疑问的点。”
　　“你说。”宋晓潇也跟着他压低声音，“什么事儿啊神神秘秘的？”
　　“你对男的和男的两个人谈恋爱的……那个……喜欢的点在哪儿？”柏沁问。
　　“……啊？”宋晓潇莫名其妙，“你问这个干嘛？”
　　“我想了解一下这个心理！”柏沁说，“你别管，你说。”
　　“没什么喜欢不喜欢啊，两个帅哥谈恋爱不香吗？”宋晓潇捧着脸，“比我自己谈恋爱还甜。”
　　柏沁组织了一下语言：“嗯……那有什么办法，让一个女的，能赶紧喜欢上，看两个大帅哥谈恋爱？”
　　宋晓潇的表情立刻复杂起来，她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接着更奇怪了：“你这话说的哪里怪怪的，但我又不知道哪里怪怪的……？”
　　“就让她能接受，两个帅哥谈恋爱这件事，是……是能像你这样的，看得很开心的，发自内心地激动那种。”柏沁龇着牙，“卧槽，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
　　“你等会，我找梦梦。”宋晓潇马上回头叫，“梦梦？何梦梦！”
　　何梦梦摘了耳机，看向她：“怎么啦！”
　　“你来你来。”宋晓潇道。
　　于是何梦梦加入了群聊。
　　宋晓潇和她一字不差地重复了柏沁这段话，何梦梦听完思索半晌，一拍大腿：“这？……这是要出柜啊？”
　　柏沁：“……”
　　宋晓潇恍然大悟：“啊……对啊！我说怎么怪怪的？？”
　　然后她俩一起伸着脖子，异口同声道：“老大，你要出柜啊？”
　　柏沁忍无可忍骂道：“……你们俩给我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头疼。
　　柏沁出门去抽了根烟冷静一下。
　　这么容易就被看破，柏沁一时间不觉得自己这段话到底哪里暴露了自己的愚蠢。我觉得以自己的思路似乎永远不能真正理解到她们俩的思路，算了……
　　所以重点是，到底怎么才能让卢枚清接受这件事呢？
　　下午柏沁请了一小时的假，提早下了班。他本来叫了个车进小区，结果没想到因为自己没有业主出入证，无论如何门口的保安都不让他进去。
　　“我就住三栋。”柏沁说，“我有个那么大椅子呢，你不会让我自己搬进去吧？”
　　保安面无表情：“嗯。”
　　柏沁额头青筋暴起：“……我……艹……”
　　没办法，铁面无私的保安并不买账。
　　柏沁搬着他的椅子，虽然是拆卸了需要自己组装，但好歹也是个半人高的箱子。柏沁双手环着，顶着九月底闷热又晒人的阳光无语凝噎。
　　他抬着那大箱子，心想太不顺了，太不顺了了吧，我他妈现在在干什么。
　　到了秦安启的家里，猫听见开门声跑了过来，好奇地蹭着他的脚。柏沁蹲下来摸了它一把，长长呼出一口气。
　　背后已经被汗浸湿了。
　　柏沁用手拉着领口透气，一边拆了盒子把椅子慢慢组装起来。组装还花了自己不少的时间，弄完坐在地上看着天花板。
　　猫过来蹭着他的膝盖，柏沁摸摸它的背：“爸爸身上都是汗，别蹭你身上。”
　　接着他叹了口气，笑着撸着它的头：“我真爱秦安启啊，否则这会我得暴走了……”
　　正说着，手机上传来了Nico的信息：——基本没什么问题了，你找我找得有点晚，所以可能在拿到后还要自己静置一段时间，我会给你送过来，告诉你一些步骤。
　　柏沁马上回复道：
　　——谢谢谢谢，让您赶出来才是我不好意思。
　　Nico：
　　——希望你男朋友能喜欢。
　　——给我你方便拿的地址吧。
　　柏沁给了他地址，接着从储藏室里出去，包里还有他做了一半的礼盒。
　　明天就是秦安启的生日了，柏沁坐在地上盘着腿懊恼，自己应该更早一些去思考这些事情……罢了罢了，总之，今晚要憋着，明天要给他一个大惊喜。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啦，明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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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D7B48F】
　　这两天的日子都过得很长。
　　柏沁通过这几天的事情不禁发现了自己的很多未知潜力，比如自己真的很能憋。
　　……各种意义上。
　　秦安启就睡在他隔壁,这几天他很忙碌,回来也挺晚的。
　　柏沁早上忙成傻逼,晚上见到秦安启之后,因为秦安启就能让那些疲惫就一扫而空了。
　　甚至还能有力气给秦安启做个夜宵吃。
　　接着,他还要憋着零点装不知道是秦安启的生日，只是抱一下亲一下就去睡觉了。
　　秦安启生日的当日,那位调香师Nico把东西送来了柏沁的公司。
　　柏沁约了对方在公司楼下见面，而看见对方的样子愣了半天，眨眨眼忍不住笑道：“……你原来不是小姑娘啊？”
　　对方长得瘦瘦帅帅的，神色放松地挑了他一眼：“我很娘吗？”
　　“不是,不是那个意思。”柏沁道。
　　Nico给他把东西拿出来,是一瓶浅蓝色犹如碧海的液体。柏沁稍许一晃动,里面居然还有腾起的流沙，闪耀出细碎的光。
　　“想了半天‘富有’怎么表现。”Nico说,“怎么样？”
　　“太有感觉了。”柏沁说着，拿出自己做的盒子，把它放了进去。
　　“这盒子很好看。”Nico说。
　　“我做的。”柏沁有点得意,“怎么样？”
　　Nico竖起手指：“绝配。”
　　柏沁道了谢,还把人送到了门口,抱着盒子上了楼。
　　回到办公室里,迎面撞上了走过来的毛经理。
　　“啊。”毛经理道，“柏沁啊！”
　　她目光落下来，看见了他怀里抱着的盒子,立马拍手道：“妈呀！我正好要谢谢你呢，你昨天那个盒子太好看了，这个也很好看啊，能不能再借我……”
　　“别动！！”柏沁大吼起来，“站着！！别动！！””
　　毛经理吓了一跳，手还没缩回来，甚至原地蹦了一下。
　　“不要打我盒子主意！”柏沁气道。
　　“……不能用就不能用嘛，你好激动啊。”毛经理道。
　　此刻，因为这边的动静，柏沁发现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在转头看他。
　　他把盒子护在怀里，低声嘟囔道：“反正别动。”
　　柏沁回到了办公室，把盒子放在桌上，想想不行，又放进了抽屉里。
　　很多组员刚目睹了全程，以为柏沁发了很大的火，都不敢说话，宋晓潇小心翼翼趴到他们之间的隔板上：“老大？”
　　“干什么。”柏沁说。
　　“你这盒子到底送给谁的啊？”宋晓潇说，“难道是……秦总吗？”
　　柏沁蹙眉抬头看他：“不是！”
　　“哦……”宋晓潇马上一脸了然地笑道，“我说你那么上心呢。”
　　柏沁道：“……不是说不是送给他的吗？”
　　宋晓潇对他比了个“OK”的表情：“我懂我懂。”
　　……
　　柏沁晚上六点去拿蛋糕，悄悄放进了家里的冰箱里。秦安启似乎不怎么喜欢吃甜食，又怕他吃完晚饭回来还要再吃个蛋糕不太舒服，柏沁就定了个不大的。
　　到了快准备好之后，柏沁把蛋糕放在了餐桌上，旁边放上自己做的礼盒。只要秦安启进了门，走过来的话就能看见，他就从阳台上走出来给秦安启一个惊喜。
　　到时候蛋糕礼物和他人都在，他希望秦安启能满意这个安排吧。
　　柏沁想，完美，当然也够老套土味的……
　　总之，一切准备就绪，柏沁看看时间，把家里的灯关了，连自己的鞋都藏了起来，在阳台上掩着窗帘，站在门后等秦安启回来。
　　打了两盘手机游戏，晚上八点，时间一分一秒对于柏沁都是煎熬。
　　他终于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秦安启从外面进来，柏沁听见他在换鞋，似乎站在玄关站了一会，没有开灯。
　　柏沁在阳台的阴影里，躲在窗帘的后面观察着秦安启。
　　然而秦安启始终没有开灯，他穿越玄关走到了沙发旁边坐了下来。
　　因为一些窗口透入的薄光，和秦安启脚步的动静，柏沁能知道秦安启在干什么。他凑着头看他坐到了沙发上，手撑着头，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
　　手机在茶几上震动了几下，又归于平静。
　　这气氛和他想象得不一样啊……所以秦安启为什么不开灯？
　　难道是喝多了？
　　看起来也不像。
　　他始终就是在黑暗里，这么坐着不动。
　　半晌，秦安启把手机拿过来，对着手机发了通什么，柏沁感觉到自己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慌忙捂住了。
　　是秦安启的微信：
　　——还在加班吗？
　　秦安启发完就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看着手机等他回复，手机的光在他脸上照得透亮，显得他是这个空间之中最孤寂的存在。
　　柏沁已经有点动摇了，他感觉到此刻的秦安启在不开心，但他不知道为什么。
　　他手指微动，柏沁的手机又滚出了条信息：——你什么时候回来？
　　秦安启发完之后，就把脸埋在了手掌里。
　　柏沁一下就慌了，他赶紧敲了敲阳台的玻璃，接着拉开了门。
　　秦安启被那拉门的声音吓一跳，一脸惊恐看向阳台，甚至往沙发后面退了一步。
　　“别怕别怕，是我。”柏沁走过去蹲到沙发旁边，手扶着秦安启的膝盖，“你怎么不开灯啊宝贝。”
　　“……”秦安启脸上的表情惊魂未定，胸口起伏地喘着气。
　　半晌他道：“你……你站在阳台干什么？”
　　“……本来想给你个惊喜。”柏沁道，“我对天发誓不是惊吓……”
　　秦安启长呼出一口气，柏沁站起来去开了灯，接着去沙发那边拉了秦安启的手腕让他站起来：“对不起嘛，吓到你了，来来跟我来。”
　　“……”
　　灯光大亮之后，秦安启被他拉着向前走了两步，走到餐桌前的时候，秦安启的双眼都瞪直了。
　　餐桌上是尚未点蜡烛的小蛋糕，还有一个精致的礼盒搁置在旁边，柏沁点缀了一些小小的花束，浪漫又精致的桌布衬着满桌子的东西，是他精心设计的惊喜。
　　“喜欢吗？”柏沁从后面抱着他，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凑着他的耳朵低声道，“我准备了好久。”
　　“……”秦安启微微侧头，“你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知道啊。”柏沁道，“上次你填资料的时候，我偷偷瞄了一眼你的身份证，咳咳……对不起，我之前准备礼物的时候没料到我俩会谈恋爱哈，所以这些准备得有点匆忙，你不要怪我。”
　　柏沁用鼻尖蹭着他的脸颊，笑道：“没想到今天喜提男朋友，要不你打开看看？”
　　秦安启走到桌边，把那盒子打开。柏沁拿出了一根生日蜡烛插在蛋糕上：“既然秦总今天一岁，就插一根蜡烛吧。”
　　秦安启有点迷茫：“……三十一。”
　　“我不管。”柏沁拿出打火机“啪啪”点火，“你在我眼里就是一岁，秦一岁。”
　　秦安启打开手上的盒子，里面的是他设计的立体的镂空纸雕，时间有限，是最简单的前后错落的立体款。后有百合前纷落的羽毛，但柏沁画得图案还挺复杂，放在一起看缤纷缭乱又唯美，在盒子的最底部，有英文花体字的“Raphael”。
　　里面躺着一瓶用简洁瓶子装得湛蓝液体的香水。
　　“这是外面买不到的。”柏沁说，“我找人专门定制的，可能没那些牌子的香水专业，但是是独一无二的味道……”
　　“谢谢……”秦安启喃喃道。
　　“好看吗？”柏沁点好蜡烛捧到他面前，“盒子是我做了两晚才做好的。”
　　“所以你没在加班吗？”秦安启看着他。
　　“……欸，对，对不起啊，我骗了你。”柏沁马上道，“但成品效果还不错吧？”
　　秦安启摇摇头，指尖颤抖又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抚摸着这个小礼盒。
　　柏沁把蛋糕一放，又带着秦安启走到储藏室，他把灯打开，给秦安启展示他的椅子：“你看，这是我之前就打算送给你的那个椅子，特别舒服，以后你坐的时候不用担心腰酸背痛的。”
　　他还把椅子上的按摩仪给秦安启看：“搭配这个用更舒服！不过，如果你还不舒服的话，我就给你用手按。”
　　柏沁举起自己的爪子龇牙笑道：“我就是秦总的专属按摩师傅，超级专业的那种，秦总什么时候体会一下？”
　　秦安启手里还捧着柏沁给他的盒子，站在门口。
　　半晌，他的眉心微微一抖，柏沁在灯光下看见他的双眼都是水光，赶紧上去捧着他脸：“我的妈，怎么了这是，被你老公感动哭了？”
　　“……”秦安启闭上眼睛，声音哑着，“……我以为没有人记得我的生日。”
　　“我记得我记得，怎么会没有人记得啊。”柏沁用指节擦掉他的眼泪，柔声安慰道，“你别哭嘛，我不光今年记得，我以后都会记得。”
　　秦安启没说话，下一秒，主动抱住了柏沁的腰。
　　他把脸埋在对方的肩膀上，手紧紧箍着柏沁的腰。柏沁差点没被掐得透不过气，但心里装得满满得都是激动，他手压着秦安启的后脑勺，边摸着边道：“生日快乐啊我的宝贝。”
　　秦安启抬起头来，柏沁垂着头看他，也不知道谁先主动，气息交缠在一起，温柔地开始亲吻彼此。
　　昨天顶着太阳搬椅子，被人顺手牵羊拿走盒子，着急忙慌又赶制了一晚上礼盒积攒起来的这些暴躁，都在秦安启这温和的亲吻里化去了。
　　秦安启这颗外形像冰的脆糖，终归是被他在嘴里含化了，只有甜滋滋的回味。
　　亲着亲着，柏沁侧着头，好像连这事儿都开始无师自通起来，他们俩好像谁都不满足于此刻的温情，都逐步变成了更深入的东西。
　　柏沁把秦安启抱到沙发上，压着居高临下看着他。
　　秦安启没有说话，眼睛还有点湿，柏沁看得心里又怜爱又莫名激起了施虐欲，手抚着他的刘海掀起来，又垂下头去亲吻他。
　　居然还颇有种不亲肿了不罢休的架势。
　　亲到后来，秦安启就这么被他亲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怕锁，完整字数在这章的微那个博的分享下面
　　晚来的也可以在微那个博直接搜索68章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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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E9A281】
　　有点过了，今晚把秦安启弄哭了第二次,这次不是感动,而是羞耻。
　　好像亲密的事情更亲密了一点,又把秦安启给弄得不和他说话了。
　　柏沁作了个大死,这边还要一边哄着人,他知道秦安启的脸皮薄，一时半会不会理他。他只能切了块蛋糕好说歹说让他吃上两口,吃完了，等这劲儿过了，秦安启抿着嘴踌躇了一阵子才舍得和他开口说话道：“……明天去你家么？”
　　“嗯，我妈说给你做她新发明的椰子鸡。”柏沁说,“你没事情吧。”
　　“可能……下午会有事,我要早点走。还有,我给阿姨带点东西。”秦安启道。
　　“哎别别别，我妈真不跟你客气。”柏沁伸手勾勾他的下巴,“我妈就是和我一样，单纯喜欢你，你去就去了,可别有什么负担。”
　　说完了这段,柏沁又凑过去和他靠着：“哎,今天怎么了？我看你回来就不高兴的样子。”
　　他大约猜到了一点：“是因为你母亲吗？”
　　“……我只是在生自己的气。”秦安启道。
　　“怎么了嘛,和我说说？”柏沁捏着他的手晃了晃。
　　秦安启端坐在沙发上：“是件很小的事情……今天是商务酒宴，我本来只是陪同她去的，而她今天让我在宴会上弹钢琴,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拒绝了她。”
　　柏沁拉着他的手：“……之后她就不高兴了？”
　　“嗯。”秦安启说，“这是我第一次拒绝她，她宴会之后没有和我打招呼直接走了，打电话也没有接。”
　　秦安启靠到了沙发上：“我……我其实从小设想过很多次这样的场景，说出来你不信，这是我第一次拒绝她。”
　　“挺好啊。”柏沁看着秦安启，“你太不会拒绝她了。”
　　“但我觉得不舒服。”秦安启说，“我看她不舒服，我会下意识害怕。我会开始反思是不是真的让她很没有面子，又厌恶自己永远摆脱不了这些感觉，好像我的所有神经都是因为她的喜怒哀乐而存在。”
　　柏沁其实很明白这种感觉……
　　一方面，秦安启是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的人，他不是那种会轻易妥协的性格，但他对自己母亲的惧怕好像已经成了身体上的条件反射，与其说是妥协或是不会拒绝，倒不如说是不敢。
　　他像个被从小训练有素的小狗，所有的意识都是下意识的反应，他一旦不服从命令，又会敏感地思考很多。
　　所以刚才并不是不开心，其实是在焦虑啊。
　　柏沁心疼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啊，学会拒绝让自己不舒服的提议不是很好吗？你不附属于任何人，你就是你的啊。”
　　“……”秦安启叹了口气，泄了力气靠到柏沁肩膀上。
　　“你母亲真的让我很费解。”柏沁说，“我现在看见亲戚聚会上说让小孩儿去唱支歌的家长，我都会直截了当说出来，你妈妈还把你当小孩么？！你是谁啊，拜托，且不说你是手握那么多资产的身份，那些聚会上多少人能和你平起平坐，你还给他们弹钢琴？你母亲真是无时不刻地在准备羞辱你。”
　　柏沁把他手拿起来一根根看，越想越气道：“我们的手爱弹什么弹什么，爱给谁弹给谁弹，又不是猴？气死我了。”
　　秦安启听了他则句话，忍不住笑起来：“……你别生气。”
　　“就是生气啊。”柏沁还越想越气说，“还有，这不是小事，能波动你情绪的事情绝不是什么‘小事’，或许你母亲觉得这是小事？在我这里不是，反正，她不值得，真的。”
　　“好。”秦安启说，“柏沁，不说这个了，我有点困了。”
　　秦安启似乎不愿意多谈，也不想让柏沁为他这件事生气，破坏了原来的气氛。
　　“那就睡觉吧。”柏沁拍着沙发站起来说，“走，我先去洗澡……”
　　“你今天过来睡吧。”秦安启道。
　　柏沁亲了亲他的额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让我给你讲故事都行。”
　　……
　　总之，这一次，给秦安启过了个难忘的生日。
　　柏沁和卢枚清之前提了一嘴，卢枚清知道之后，今天嚷嚷着还要给秦安启烤个小蛋糕，弄得秦安启更不好意思了。
　　和他回家，柏沁就有种带着媳妇儿回婆家过年的感觉。反正秦安启在外面怎么呼风唤雨，怎么分分钟上百万的交易，到他这里就是个害羞小媳妇儿，偶尔还会抱着他撒个娇的那种。柏沁对他从前霸道总裁的滤镜碎了个一干二净，尤其是昨晚之后，柏沁想亲想抱想把他弄哭的情绪到达了巅峰。
　　趁着柏沁不注意，秦安启还是买了个小品牌首饰给了卢枚清当作这次的礼物，卢枚清推脱不掉，只能高高兴兴收下。
　　“你下次再来带东西的话我肯定不高兴。”卢枚清拍着他的手，“你说你，柏沁怎么有你这么客气的朋友啊！”
　　柏民伟也跟着附和：“我都担心你是不是被他欺负。”
　　“没有。”秦安启摆手道，“他对我挺好的。”
　　柏沁心里暗搓搓又甜滋滋，非常满意自己亲妈亲爸的评价，还要补一句：“我当然对他好了，你问问他我是不是最疼他？”
　　卢枚清一脸嫌弃：“……你滚蛋。”
　　“吃饭吃饭。”柏民伟道，“你别自吹自擂了！”
　　……
　　来时的路上，柏沁就在心里思考之前问宋晓潇的事情是否可行，宋晓潇语重心长告诉他：“不是所有女孩子都喜欢这个的，你如果冷不防放在别人面前摁着别人头磕CP会被骂的。”
　　柏沁：“磕什么？”
　　“磕CP！”宋晓潇道，“比如你和秦总！我直说了！你们俩就是我磕的CP！”
　　柏沁一言难尽：“……行了行了，我就不该问你。”
　　宋晓潇气道：“每次问我的也是你！嫌弃我的也是你！你到底想我怎么样！”
　　总之，那这条路是行不通的。
　　能怎么告诉卢枚清呢？潜移默化间让她接受的话也不是不行。
　　但柏沁怕自己一个兜不住，哪天就直接把这事儿一激动自己给捅出去了。他看着卢枚清给秦安启夹菜，心里想了很多个开头，最后都猜不出他亲妈到底会给他怎么个结果。
　　好比付琼，他是天生的同性恋，他的父母时至今日都还没有能百分百接受他的事情。
　　更不要说隋桢了，隋桢的家里但凡提起就能给他闹到翻天覆地。
　　有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在这里，柏沁没了底。
　　卢枚清的椰子鸡做得再好吃，回味甘甜，柏沁今天吃的却总是不太舒服。
　　他随意扒拉了两口，秦安启看他的神色，给他悄悄夹了个虾在碗里。
　　吃完了饭，柏沁和秦安启又例行坐在那拼起来的软垫上面，柏沁盘着腿，看见茶几上有一副纸牌，就心血来潮要给秦安启变纸牌魔术。
　　“你看。”柏沁说，“你在里面抽一张，别给我看。”
　　秦安启一脸漠然地抽了一张，柏沁拿过来又装模作样给他展示了一下：“是这张哦？自己记住哦？我没看见哦。”
　　“嗯。”秦安启道。
　　柏沁长指一合，帅气地把牌收起来：“好——！”
　　秦安启看着他切牌切牌，接着抽一张出来丢着翻开，喊道：“是不是它！”
　　一张红心3丢在了垫子上，秦安启点头道：“对。”
　　“厉害吧。”柏沁把牌丢在一边，手臂撑着地面靠近他，凑着脸得意道。
　　“嗯。”秦安启笑笑。
　　柏沁的眼珠子转了转，看见厨房没有动静，低声说：“既然我那么厉害，那你亲我一下？”
　　“……”秦安启下意识转头，背后没有人，柏民伟和卢枚清都在厨房里忙碌，还夹杂着几声例行的吵闹声。
　　可能一时半会不会有人出来。
　　柏沁把他的脖子扭过来：“来嘛。”
　　秦安启无奈，前倾身体，啄了一下他的嘴唇。
　　柏沁兜着他的后脑勺不让他走，又咬着他的下唇亲吻了他。
　　几分钟后，卢枚清拿着果盘出来，放到了他们俩面前。她用手蹭着围裙，指着电视道：“不看电视吗？你们看电视呀，别干坐着。”
　　“没什么好看的。”柏沁抓了一把开心果放在面前，准备给秦安启剥着吃。
　　秦安启正好进来一个电话，他从垫子上爬起来去阳台接，说了两句挂了，柏沁剥了好几个开心果，看他回来了就把果肉塞到他手上，也听见了他的电话：“你要走了吗？”
　　“嗯……”秦安启对着卢枚清道，“阿姨，我下午有点事要忙。”
　　“今天不是休息天吗？”卢枚清道，“要走了啊……”
　　“嗯。”秦安启说，“阿姨，下次再来打扰您了。”
　　“哦哦。”卢枚清笑笑，“没事啦，要不要带点菜走？”
　　“那我也走了，我送他出去吧。”柏沁跟着站起来。
　　“你们俩晚上带点菜回去吃嘛。”卢枚清把装好的保鲜盒给他放在了袋子里，递给了柏沁，“热一热就行了，今天吃完哦，明天不能吃了。”
　　柏沁拿着袋子的手顿了顿，抬头看向了卢枚清。
　　卢枚清也正一动不动看着他，手微微摆了摆，示意他接着。
　　秦安启去门口穿鞋，又感谢了卢枚清两句，才和柏沁出了门。
　　柏沁提着袋子沉默地走在秦安启的后面，秦安启走到停车场，对柏沁道：“我要去公司，把你送到哪里？”
　　“你先去吧。”柏沁看着手里的袋子，放到了秦安启的车的后座上，“我要回去找一下我妈。”
　　“怎么了？”秦安启问。
　　柏沁神色平淡，半晌堆起笑容：“没，忽然想起点事情没有问她。”
　　秦安启看着他的脸，担心道：“你没事吗？”
　　“没啦。”柏沁给他拉开车门，对他眨眨眼，“早点谈完早点回家，我等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留言评论都有看！但是来不及回复了呜呜呜三更完一个个回哈。
　　还有一更！


第70章 【EB7048】
　　柏沁不知道卢枚清是什么时候发现的这件事，但显然她应该已经知道了,比如刚才意味深长地提着袋子和他说花看着他的时候,那句“回去吃哦”,基本上已经可以确认她就是看了出来。
　　毕竟小的时候,只要自己闯了祸,卢枚清表面不声不响的，回来就旁敲侧击地让他认错。
　　柏沁习惯了她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也知道了她话里有话的态度。
　　他思考了半晌，最坏的不过就是刚才自己没皮没脸凑上去的时候，被卢枚清从厨房看见了他们俩接吻的动作。
　　然而不管怎么样，他觉得自己现在装傻反而有点太没担当了。他得解决这件事,用自己的办法。
　　柏沁去而复返,回到了家里。
　　他敲了门,来开门的是柏民伟，看见柏沁的时候意外道：“你怎么回来了？”
　　“我妈呢。”柏沁道。
　　柏民伟开了门,柏沁进去踢了鞋，卢枚清正坐在沙发上磕开心果，面前放着秦安启送的小首饰,看见他的时候也愣了一下：“咦,你不是跟小秦走了吗？”
　　“妈。”柏沁走到茶几旁边,鼓起所有的勇气,对着那垫子就“扑通”跪了下去。
　　卢枚清和柏民伟都被他这动作吓一跳，卢枚清手停留在嘴边，看着他：“你干嘛？！”
　　“妈,对不起。”柏沁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高喊道，“我和他是真的、真的很喜欢对方！！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卢枚清嘴里一声“咯哒”的咬碎声，她远远看了一眼柏民伟，接着一脸莫名地蹦出一个字：“啊？”
　　看起来满脸的疑惑，等她疑惑完，柏民伟还探出身子去看他的脸，细声细气道：“你怎么了儿子？”
　　“你……”柏沁一时间有点看不懂爸妈的反应，他看卢枚清一双眼圆瞪着还不忘记往自己的嘴里塞两个开心果，开始怀疑卢枚清是不是真的不知道，“……你刚叫我带菜回……去……？”
　　“有什么问题吗？”卢枚清把壳丢了，拍拍手上的碎屑，指着他的膝盖道，“你这小腿倒是挺利索哈，说跪就跪。你这时候知道跪我了？你要不再跪个我看看？”
　　柏沁用膝盖当脚，扭着跪到他面前，抱着她的腿：“妈……”
　　“干嘛。”卢枚清踢踢他，“你有事说事。”
　　“你这样我很难判断你到底知不知道我要说什么……”柏沁完全被她弄懵了，“我那个什么……”
　　“你刚说你和谁真心相爱的？”卢枚清啃完最后一个，拿起桌上的热茶吹了吹，气定神闲地继续问道。
　　“……”柏沁刚进门那一鼓作气的感觉又没了，现在怂成了一团，一个大个子在地上的泡沫板上圈成一团，小心翼翼道，“你真不知道啊？”
　　“你别跟我说是小秦啊。”卢枚清放下手中的杯子，颇有气派地翘起了脚。
　　柏民伟又给她拿着热水壶来续杯，在卢枚清看不见的地方跟柏沁挤眉弄眼，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暗示他死定了。
　　柏沁吞了口口水，双手搭在了卢枚清的膝盖上：“妈咪……”
　　“是不是？”卢枚清说。
　　“是……？”柏沁肩膀塌了下来。
　　卢枚清哼了一声。
　　柏沁又从坐姿变回了跪着的姿势，对着卢枚清道：“妈我错了，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你告诉我你怎么看出来的？”
　　“怎么看出来的？看见你们俩亲嘴儿我当没看见，你还回来给我表演下跪。”卢枚清说，“我想不知道都难啊？”
　　“……”敢情是今天才知道的吗。
　　“妈……”柏沁说，“那你能接受吗？”
　　“……”卢枚清翘着兰花指，用食指点着自己的太阳穴碎碎念，“我本来都把这个事情忘记了，准备看完这集电视剧大结局再慢慢消化这件事，谁知道你还回来了？……你现在让我谈接受不接受，你觉得我能接受吗？！”
　　“不能。”柏沁说，“但是事已至此……”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卢枚清打断他问。
　　“一个……多礼拜吧。”柏沁说。
　　“一个多礼拜你和我说‘事已至此’？！”卢枚清重重打了一下他的手背，“听你这话我都觉得你已经让他怀孕要给我抱孙子回来了！！！”
　　柏沁哑口无言，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自己亲妈的话，这种“你说的对，你说的也不对，我自己都特么不知道你说的对不对”的感觉。
　　然后亲妈又开始借题发挥：“我是要抱孙子的啊柏沁！我虽然现在也不催你结婚，不代表我哪天脑子坏了，会开始催你结婚的！”
　　“……”柏沁看着她，这种自杀式骂人也是让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反驳，“那你能不能别脑子坏掉……”
　　“这是说不会就不会的吗！？”卢枚清看着他，指着他鼻子，“我现在真的不知道怎么办，而且关键是我还很喜欢小秦，把你扔了只要他我都可以，所以我不知道现在怎么办，你这不是让你自己为难啊，你这是让我……”
　　卢枚清说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
　　柏沁道：“……怎……”
　　身后的电视传来了一声“不————！！！”。
　　柏沁：“……”
　　“你等我看完这一段啊。”卢枚清看向电视，“大结局了啊……别吵我！”
　　柏沁就这么被撇下了，他算看出来了，自己出柜真的没有电视剧的大结局重要。
　　柏民伟对他招招手，柏沁只好站起来，跟着柏民伟进了厨房。
　　“爸你不会要骂我吧。”柏沁说。
　　“我骂你什么？你也真厉害，以前闯什么祸都算了，这次带了个男朋友回来？”柏民伟道，“不过我声明啊，你这个事情我也是刚知道的，我还没和你妈妈通过气呢，但是看她反应吧……”
　　柏民伟看了一眼坐在客厅的卢枚清：“我感觉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我也觉得。”柏沁赞同，又小心翼翼问，“以你对她的了解……你觉得我被打断腿的几率有多大？”
　　“反正不小。”柏民伟拍拍他的背。
　　不过比起儿子的安危，柏民伟问出了他更关心的问题：“你们两个男的怎么谈恋爱啊？男的……和男的亲嘴吗？我看那小秦，看起来很成熟稳重的啊？没你这么油腔滑调的，是不是你带他的啊？”
　　“……”柏沁道，“爸你在说什么啊……组织好语言再和我说话？”
　　“我就想不通啊？”柏民伟眯着眼，“人家那么有钱有势的看上你啥啊？哎儿子，你不是被包养了吧？”
　　“我倒是想。”柏沁靠着厨房的门，“我不想努力了，我真的需要秦安启包养我。”
　　“……那你也挺有意思。”柏民伟道，“不过刚才那一下很帅哦，进来就跪你妈面前了，讲真的，你来这一下比她看的电视剧好看。”
　　柏沁丝毫高兴不起来，他端起手臂：“你这人就是典型公园遛弯儿老大爷看戏心态，你能不能心疼下你儿子？你儿子出柜欸！你儿子在跟你出柜欸！”
　　柏沁越想越气，指着外面道：“一个在看电视剧，一个在看热闹，能不能给我点面子，有见过这种出柜现场吗？”
　　卢枚清可能听见了动静，对着厨房喊道：“看完了看完了，出来继续说吧。”
　　柏沁道：“……我服。”
　　没了电视剧，手上磕的开心果变成了瓜子，卢枚清翘着脚，柏民伟在旁边给她捏腿，一边撇着坐在旁边坐得笔直笔直的柏沁。
　　“你自己说说准备怎么办。”卢枚清说。
　　“我没觉得要怎么办啊，你们接受和不接受其实根本改变不了我的想法啊。”柏沁说，“我是真的喜欢秦安启，你也看见了，秦安启这人特别好。”
　　“你别不是图别人钱吧？”卢枚清道。
　　“……”柏沁一拍桌子，“你怎么就不相信呢！秦安启不值得我喜欢吗？！”
　　“值得啊，所以觉得不可思议。”卢枚清拍拍手吐掉瓜子皮，“你们俩单拎出来都是很好的孩子，有那么好的前途等着你们，我就想不通啊？好好赚钱，好好的日子不过，为什么要谈恋爱啊？”
　　柏沁说：“因为对他而言我值得，对我而言他更值得。”
　　柏沁认真道：“妈，我真的特别喜欢他，我从来没那么喜欢一个人。你知道我一直做好了孤独终老的打算的，我没想到有一天我能遇见他啊，而且你看人家都不嫌弃你儿子，他又优秀长得也好看……我会对他好的。”
　　卢枚清刚要说话，柏沁马上道：“而且而且而且！秦安启……我之前也和你说过，他童年特别不幸福，我希望我能给他弥补一些，让他在我们家能感觉很开心很幸福，妈……这伟大又积德的事情只有美丽的您可以做到的！”
　　卢枚清想了想，道：“我现在还不能消化，你得给我点时间。”
　　“可以啊。”柏沁知道卢枚清没反对，基本也就是成功了一大半了。
　　“对方家长知道这事情么？”卢枚清问。
　　“还不知道呢，这不才交往没多久。”柏沁看她都快松口，过去拉住她的手撒娇，“妈，我得先搞定你，才能让你站在我这边一起去搞定对方父母啊，他爸是英国人……外国人先暂且不提，妈妈倒是应该挺难搞的……”
　　卢枚清头疼：“行了行了行了，给我点时间想想。”
　　柏民伟趁机道：“……电视剧大结局要重播了。”
　　“哦。”卢枚清应了一声，柏民伟马上给柏沁使眼色，柏沁道：“您慢慢想，那我……先走了？”
　　“跪安吧。”卢枚清不去看他。
　　“好好。”柏沁双指在桌上做了个“跪下”，“皇后娘娘我走了，您继续看电视剧吧。”
　　……
　　虽然卢枚清没有松口，但柏沁已经很满意这个结果了。
　　走在路上，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他不能这么一头地往南墙撞，没经验用蛮力，结果就是可能会受伤，他伤了不要紧，秦安启不行。
　　最后，柏沁妥协了。
　　他打了个电话给付琼。
　　付琼接到电话还以为柏沁要找他吃饭喝酒，柏沁却已经直奔主题：“……学长，我要找个冰湖裸泳了。”
　　付琼在对面愣了几秒，接着忍不住笑起来。
　　“学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柏沁在马路上点了根烟，一脸沧桑地看着十字路口对面那条街。
　　“也不算。”付琼说，“我就是某一次看见秦安启看你的眼神，和你看秦安启的眼神，我觉得不对劲，后来顺手推舟了两次。”
　　“……”柏沁道，“我该说你聪明还是未卜先知……”
　　“不重要。”付琼道，“所以这次找我干什么？”
　　“就，我特别迷茫。”柏沁说，“你有空出来和我喝个咖啡聊聊吗？”
　　“加班呢。”付琼说，“要不你来我公司楼下吧，我边赶稿子边和你聊聊？”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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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AE7560】
　　柏沁答应了。
　　付琼的公司离这里也不远，他的工作做游戏原画插画,一直想转型做自由插画,一方面时间多,另一方面是还能画自己想画的东西,能更合理分配工作,但又苦于各种社会保障问题，又还没做到他所期望的业内水准和薪资,一直就在行业里埋头苦干。
　　年前的时候，付琼因为常年劳累胃出血进了医院，还正好遇上和隋桢分手的一段时间，柏沁知道他非常消沉。
　　他曾经一直觉得自己比身边的大多数人要幸运很多,无论是事业上还是感情上,但到了此刻,就比其他人要更不知所措一点。他迷茫的原因是，对于原本一个人的事情,因为变成了两个人需要分担的未来，他的男朋友还是个非常优秀的人，而卢枚清和柏民伟两人是否真的能接受,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柏沁叹了口气,掐了烟,跨步走进了地铁。
　　付琼约他在咖啡馆见面,柏沁过去时，发现这家咖啡馆是付琼公司楼下的Tree咖啡。
　　现在看见这家咖啡就一言难尽，总有种小小的雀跃在心里,想告诉大家“看这是我男朋友家的！”，一边又开始自卑自己和男朋友的差距……
　　付琼就坐在角落里的位置，面前放着笔记本和数位屏，付琼插着耳机，手撑着头看着数位屏上半成型的插画。
　　柏沁走过去，探着头感叹道：“高级啊。”
　　“来了？”付琼给他拉开椅子，“坐。”
　　柏沁去点了杯咖啡坐在他旁边，付琼把耳机摘了，手上的动作没停：“你周末不加班啊。”
　　“周末为什么要加班啊。”柏沁说着想去抓他的笔，“学长，你让我画几笔玩玩呗。”
　　付琼把笔给他，把数位屏搬到他的面前。停下来喝了几口咖啡，手撑着头观察他。
　　他眼神弄得柏沁不自在：“看着我干什么，有话直说。”
　　付琼道：“……你们现在交往多久了？”
　　“一周吧。”柏沁划拉了两笔，“有屏的就是舒服啊，比数位板舒服好多哦。”
　　“买一个。”付琼说，“又不贵。”
　　“买了干嘛，做设计吗？”柏沁摇摇头，喝了口咖啡，“算了吧。”
　　“做设计怎么不行了？规定只能画插画的吗？”付琼又把话题拉了回来：“交往了一周，进行到哪一步了？”
　　柏沁一听，忽然脑子里开始飘画面，当即跳脚道：“……我靠！学长你怎么什么都问啊。”
　　“……？”付琼被他的反应弄得一愣，随即无奈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上午回家被我妈发现我们俩卿卿我我了，所以直接和她出柜了。”柏沁说。
　　付琼：“……你也太快了吧。”
　　“早死早超生嘛。”柏沁非常认真地画着，接着蹙眉道，“学长不是我说你，你这个图层啊……我这个整理癖很难受……你能不能把图层再细分一些。”
　　“怎么，你还想给我画完吗？”付琼凑着头看，惊讶道，“你画得还不错啊，要不就给我画完吧。”
　　“那你薪水能分我一半吗？我可是全能选手。”柏沁得意道，“就没有不会的。”
　　付琼点点头：“这倒是真的，我也很羡慕你。我记得上大学的时候，我们老师也总说起你，说你专业课优秀，创意和色感都是院里数一数二的，嘴还甜，我说你怎么没想过考个研？”
　　“当时一心想出来工作了啊，也不想一直被困在学院里，觉得创作设计的实践肯定是大于创作本身的，想要提高自己不能局限在学院之内。”柏沁用笔勾着线，“要不怎么说那时候年轻呢，出来了才知道学院里才是最随心所欲的时候，在外面只能遇见傻逼甲方、傻逼甲方和……傻逼。”
　　付琼拍拍他的手，让他把笔还给他。他道：“你的男朋友不是也是你甲方吗？”
　　“我要不是对他有滤镜，他肯定是我最讨厌的那种甲方。”柏沁叹了口气，“……学长，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你是觉得你和对方的差距悬殊吗？”付琼额前的刘海落下来，晃在眼前。
　　“有这个意思。”柏沁说，“我们俩曾经面对面聊过一回，本意是想更了解一些彼此，结果……”
　　“结果？”
　　“结果就发现我这条件发现对方凭什么喜欢我。”柏沁咬着吸管。
　　他神色黯然下来，捏着吸管在搅动着冰美式。付琼把垂在额前的头发撇开道：“虽然你是该好好考虑考虑这个问题，男女恋爱关系里还存在贫富差距和阶级矛盾呢，但我觉得你已经是我们里面最不普通的一个人了，不用把自己弄得压力那么大。”
　　“哪里不普通了，我搁哪儿都是一个普通人。”柏沁把脸搁在桌上，叹气道，“我现在也希望我妈忽然告诉我，其实我爸是阿联酋国王，她是毛里求斯公主，我们家富可敌国，还有座矿山留给我挖。”
　　“……那你也没必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啊。”付琼摸摸他的头，“我和隋桢的问题到现在也没解决，还不是每天就这么过，也挺开心的。”
　　“学长。”柏沁侧头看着他，脸贴着冷冰冰的桌面，“你实话和我说，你现在觉不觉得幸福啊？”
　　“很幸福啊。”付琼看着自己的数位屏，神色温柔，“虽然感觉比以前要辛苦很多，但至少知道自己在辛苦些什么。”
　　柏沁点点头，看他手中的画，他目光随着付琼的手指游移，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看进去了多少。
　　“你到底有什么烦恼啊。”付琼边画边忍不住笑起来，“现在看来，不都是你自己在钻牛角尖吗？”
　　“……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啊，就当我自寻烦恼吧。”柏沁说，“你不会两天都在加班加点画这个吧？”
　　“没办法啊，甲方催得紧。”付琼说，“你最近有什么私活可以让我接的吗？这批完成之后，我就能空出一长段的时间了。”
　　“不休息休息吗？”柏沁说。
　　“不了。”付琼垂下眼睛，“身体上的节奏如果停下来，很难维持着一直工作的状态。”
　　“偶尔也要休息一下啊。”柏沁笑道，“我真怕你沉迷工作，和隋桢越走越远了。”
　　“能让我们分开的绝对不是工作。”付琼笑起来，“你以后就会明白啦。”
　　“这话说的，学长，我怎么老觉得你把我当个二十岁小孩呢。”柏沁嘟囔道。
　　虽然原本关系就不错，但付琼很少会和柏沁说起自己和隋桢在生活和恋爱上面的事情，可能在柏沁看来，一是觉得虽然是朋友，但他不懂也不理解，二是觉得朋友之间也没必要这么撒狗粮，感情还是自己的事。
　　但柏沁现在开始迷茫的时候，付琼和他的谈话就显得格外重要了。
　　一聊就聊了一下午，聊生活聊工作聊感情，柏沁莫名迷茫沉重的心情终于渐渐平缓了一些，用付琼的话来说：“这些压力大多都是你自己给予自己的压力，有压力是好事，有目标也是好事，美好生活又不是躺赢的。”
　　“再说了。”付琼说，“实在不行就硬着头皮吃软饭？”
　　“我不！”柏沁说。
　　柏沁看看时间，喝完了最后一口咖啡：“快七点了，你还加班啊？”
　　“隋桢一会来接我。”付琼说，“要和他见一面吗？”
　　“不用了吧。”柏沁撑着脑袋思考，“虽然我那时候对你一丁点儿想法也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但是这老醋坛子就是不信，天天觉得我要勾搭你，现在我开始发现我喜欢男的了，他指不定要借题发挥什么。”
　　付琼挑着眉毛摇头：“他也不光对你这样。”
　　柏沁反应了几秒，啧啧啧道：
　　“……我稍有不慎就听不出你这话是在炫耀了。得了，我要回家了。”
　　柏沁刚站起来转身，笑容僵在脸上，就看见身后走过来，一张脸黑得和炭似的隋桢。
　　“……嗨。”柏沁尴尬地对他招招手，打了个招呼，“来接人啊？”
　　“他怎么在这？”隋桢上来就劈头盖脸问，“你们俩待了一下午啊？”
　　柏沁翻了个白银，还非要气气他：“对啊，聊了一下午天呢，羡慕吧？有种周末别丢媳妇儿一个人加班啊。”
　　“快走吧你。”隋桢闷声闷气道，“别来缠着学长。”
　　他想了想，还指着柏沁道：“祝你天天加班，没空来找他。”
　　柏沁额角一跳，也回指骂道：“你他妈够恶毒的！！”
　　付琼和他挥手道：“改天带秦总来我们家玩。”
　　隋桢牵着他的手：“来我们家喝酒啊，来battle。”
　　柏沁不想理他，转身就走了。
　　走在路上的时候，秦安启的电话精准切了进来。熙熙攘攘的周六夜晚，街上还有不少挽着手的情侣，大多在这个点向着市中心的商场走，柏沁就觉得自己像个逆流而上的人。
　　秦安启的电话就显得那么温情。
　　“你在哪里，我刚忙完，来接你吧。”秦安启道。
　　“你怎么知道我没在家啊。”柏沁无奈道。
　　“猜的。”秦安启说，“我刚去见了一位……客户，王总也在。”
　　柏沁反应了三秒王总是谁。
　　哦，是自己老板。
　　“你和王总在一起呢。”柏沁说。
　　“嗯。”秦安启道，“……已经谈完分开了。”
　　“那就别特地来接我一趟了。”柏沁说，“我快到了。”
　　“嗯。”秦安启应了一声。
　　之后两个人沉默了下来。
　　这种诡异的沉默之中，柏沁精准捕捉到了他的异样。
　　柏沁马上道：“怎么了？”
　　“嗯？没有……”秦安启道，“就是……”
　　“就是想我了？”柏沁放柔放轻道，“这么几分钟等不住想见我啊？”
　　“你回家去，是和阿姨说了……我们的事情吗？”秦安启说，“下午都没有联系我，我很担心。”
　　柏沁道：“……嗯，我说了，不过不用担心，我妈反应没那么大。”
　　“柏沁。”秦安启的语气有些焦急，“以后但凡有这样的事情，你要和我商量，不要自己一个人去。”
　　柏沁知道，他是希望他们能一起面对两个人的事，这就和他今天在烦恼的事不谋而合了。
　　“知道啦。”柏沁说，“我答应你，我会的。”
　　直到柏沁进了地铁，秦安启也没挂电话。电话那边还有他平缓的，贴着耳膜的呼吸声。
　　“你今天怎么了？”柏沁忍不住笑着说，“不过，你黏糊糊的我好喜欢啊。”
　　作者有话要说：本社畜这周被加班安排得明明白白，几乎天天都9点拿着，如果保证不了每天3k的话会请假
　　么么么哒～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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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D4B3AF】
　　“没有。”秦安启低声说，“……就是,很不安心。”
　　“不安心我妈对我说些什么吗？”柏沁说,“其实下午我还去找了一趟付琼学长。”
　　“怎么了。”秦安启问。
　　“我想再和我爸妈谈谈,想让他给我一些意见,给我们的未来一些意见。”柏沁说,“秦安启，我问你,和我在一起你是一时冲动吗？”
　　“我不知道。”秦安启说。
　　“其实我承认，我是一时冲动……但冷静下来，会发现有很多我还没准备好的事。”柏沁说，“对不起,连带着你也搭进来了……”
　　“是不是阿姨不答应我们在一起？”秦安启道。
　　“不是啦,和她没关系。”柏沁说,“就是我冷静下来想了很久，发现我还有很多的事情没准备好。”
　　秦安启沉默了一会,道：“……你要和我分手吗？”
　　柏沁一下哽住，有点难以理解秦安启的脑回路。
　　“……你在说什么啊。”柏沁捂着额头笑起来，“我疯了啊我？”
　　秦安启道：“……你还有几站？”
　　“快到了。”柏沁说,“你在哪儿？”
　　秦安启说：“我在地铁站门口等你。”
　　“嗯,好。”柏沁道。
　　虽然很喜欢这样的秦安启,因为这也太不像秦安启的性格了。他的大把时间都会被安排利用在需要的地方,而不是在这里和他互相听着彼此的呼吸声度过。
　　所以秦安启应该是遇见什么事了吧……
　　“秦安启。”柏沁出了地铁，走在上行的楼梯上。
　　“嗯。”秦安启应道。
　　“我快到了。”柏沁说。
　　他走到地铁站门口，其实已经看见了秦安启。秦安启背对着他站着,穿着笔挺的西装，右手的指尖有一根烟，腾起了一片一片的白雾来。
　　柏沁迎着他走过去，从后面一把抱住他，把他拉进了怀里，捏住他的手上的烟叼进了嘴里。
　　“……”秦安启愣了一下，回头去看他。
　　柏沁搂着他的肩膀道，无奈道：“怎么站在地铁站门口等我？外面多热啊。”
　　秦安启的目光从无措，慢慢沉静下来，他没有说话，只是和柏沁并肩站着，在人来人往的地铁站门口，看他抽完了剩下几口烟。
　　柏沁刚把烟掐了，秦安启的手就在众目睽睽下，握住了他的另一只手。
　　不光握住了，还蹭了蹭。柏沁做梦都没想到秦安启还有这么主动的时候，也不管旁边有没有人，直接把他的手紧紧攥在了手里。
　　两个人站在地铁站门口，对视着彼此，然后柏沁傻兮兮地偏过头去笑了起来。
　　……
　　秦安启果然是他的良药。
　　柏沁本来想自己消化个一天，多想想他和秦安启之后的事情，不料秦安启难得有休息，他抱着秦安启睡了个懒觉，和秦安启还有麻尼窝在一起看了个电影，他给秦安启垫着按摩仪，秦安启被按得睡在了沙发上。还外卖叫了一堆食材，用秦安启家万年不用的烤箱给他做了点饼干蛋糕之类的东西，吃不完还一起封了袋。
　　秦安启还主动问能不能自己明天带到公司去吃，弄得柏沁心花怒放，又激动地给他做了一袋子。
　　独处的时间里，他完全放松，忘记了那些他前一天还在担忧的事情。
　　像和秦安启一起泡在蜜酒里，颇有种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架势。
　　晚上柏沁洗完了澡，去自己房间躺下，秦安启回了自己房间，独处的时候骤然感觉梦醒了的怅然若失感。
　　他叹了口气，想拿出手机再翻一会微博看看热搜，忽然听见自己的房门被敲开了。
　　他还没来得及转身，背后伸出了一只手，箍着他的腰部，和着秦安启身上的香味一起包围着他。
　　“……怎么了？”柏沁把手机放好，侧头温柔道。
　　秦安启的脸埋在他的背上，摇了摇头：“想和你睡。”
　　“……”柏沁心都要化了，转头搂住他，把他搂怀里，失笑道，“怎么一副委屈的样子。”
　　“柏沁。”秦安启抬头看他，“我们不是玩玩吧？”
　　“……”柏沁看着他，“你在说什么？你从昨天开始就怪怪的，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不是和我玩玩吧。”秦安启说，“我现在，再也不想有人离开我了。”
　　“不是。”柏沁说，“不是不是不是！我不会离开你，不管发生什么，除非我死了！”
　　秦安启往他怀里拱了拱。
　　柏沁叹了口气，没有再询问他到底怎么了。
　　“睡吧。”柏沁摸摸他的头，“我在呢。”
　　“……嗯。”秦安启应了一声。
　　他偏了偏头，本来想等秦安启睡着了再睡，结果因为秦安启的味道太迷人，他居然在这安心的气味里很快进入了梦里。
　　隔日，是死亡周一。
　　秦安启八点就出了门，说今天有重要的人要见，他还特地喷了柏沁送给他的那瓶定制香水，于是柏沁抱着他在门口又亲又闻了一会，有点难舍难分的意思。
　　柏沁自己磨叽到了八点半，和他已经许久没亲热的猫玩了半天，心里想自己和秦安启这和同居有什么区别。一周七天，七天住在他家蹭吃蹭喝的。
　　早上九点到了办公室，柏沁才接到通知今天要见客户，他看了眼自己穿了件那么随意的T恤，忽然有点不好意思。
　　九点半的时候，前台来通知客户到了要他去会议室开会。
　　“来了。”柏沁道。
　　他拿着自己的笔记本小跑到会议室门口，敲了敲门堆起笑容进入的瞬间，笑容僵在脸上。
　　他第一个看见的人是坐在门边的秦安启。
　　秦安启挑眼看了他一眼，神色复杂地和他对视。
　　“……”这是什么情况，他明明一小时前刚和秦安启刚在家门口亲热完分开？
　　而秦安启旁边坐着的是一位女士。
　　她穿着一件素白的麻制短袖，身上是一条薄薄的白纱披肩，头发盘起，面容虽然饱满但瘦而立体，眼角有皱纹却优雅沉静。
　　王菁坐在他们的对面，旁边的位置是给柏沁预留的。柏沁憋着满腔的疑问走到了他们的旁边坐下，他看着秦安启，又在其他两人没看他的情况下和秦安启挤眉弄眼了一阵。
　　秦安启舔舔嘴唇，撇开了视线。
　　这到底什么情况？？
　　柏沁下意识抓了抓头发。
　　他今天穿得真的太随意，一件印花T恤搭了个破洞牛仔裤，头发都懒得抓，而且……
　　秦安启丝毫没有提要来公司的事情啊！
　　柏沁又试图和秦安启对视，来尝试读取他眼神的意思，最后柏沁读取失败，只能呼出一口气，无力地靠到了椅背上。
　　“这是我们设计总监，柏沁。”王菁摆出她非常职业的微笑，对着面前优雅恬静的女士，“秦总应该和他比较熟悉的。”
　　女士回头带着淡淡笑意看了一眼秦安启，柏沁刚想打招呼，看见她的侧脸，一下子反应过来了什么。
　　“……您、您好。”柏沁赶忙伸手。
　　女人对他也伸出手握住，点了点头。
　　这侧脸和秦安启也太像了。
　　尤其是尖下巴的形状，像一个模型里倒模出来的。
　　柏沁开始觉得，这位眼前的优雅女士很有可能是……
　　“这位也是秦总。”王菁介绍道，“她看完Trea鹊茶的VIS非常满意，希望也能为她的庄园酒店度身定制适合的视觉识别系统。”
　　“哦，好的。”柏沁双手交握放在桌子上，“我先给秦女士拿一些我们的宣传物料看看吧。”
　　“谢谢。”秦玥道。
　　柏沁从桌面上抽了两本宣传册，递给了秦玥：“这本是最新的。”
　　趁着秦玥在翻宣传册，柏沁赶紧打听：“秦女士的庄园酒店是什么类型的呢，之前有找专人做过VIS吗？”
　　“我们背靠大型茶园，主要是做禅意主题的民宿和酒店。”秦玥挑着眼看宣传册，“之前找过，不是很满意。我见过王总之后，听说你们和鹊茶、还有大中华区Tree咖啡的合作，我也看了一些资料，还有官网上的一些合作系列，我觉得很满意。”
　　“哦……”柏沁松了口气，“那……”
　　“我的要求比较严苛，希望你可以多给我几个方案挑选。”秦玥拢了拢自己的披肩，“我们会进行为期一个多月的翻修，所以希望在这一个月到对外营业之前，还能够重新有新的一些衍生品。”
　　“一个月？”柏沁道，“从现在开始算起一个月吗？”
　　“对。”秦玥说。
　　“……”柏沁靠到了椅背上，看了一眼王菁，“时间太紧了。”
　　王菁开始出来打圆场：“时间如果宽裕一些，我们这边可以做到更好。”
　　秦玥向着她的方向摇摇头：“毕竟时间不等我。”
　　“时间上也不是不可以商量。”王菁道。
　　那边两位女士在谈，柏沁又把目光放回了秦安启身上。秦安启从进来开始一句话都没有说，端坐着仿佛一个精美摆设，西装革履名牌表，额发梳得整整齐齐，偶尔还装模作样地翻翻产品宣传册，这会柏沁看向他时，秦安启终于感受到他的目光，也开始和他对视。
　　柏沁双眉一拢，眯着眼看秦安启，满脸都是问号。
　　秦安启轻叹了口气，悄悄对他耸了耸肩膀，柏沁从他这个动作里读出了无奈，很可能他也是不知情的一员。
　　反正他现在唯一确定的事情就是，这位漂亮优雅的女士肯定就是秦安启的母亲。至少在柏沁的印象里，这位相当不好惹又给秦安启的童年造成了巨大阴影的罪魁祸首，就这么坐在他的面前，和他不过两三米的距离。
　　现在还成了他的客户，他居然要笑脸相迎，丝毫不能有一丝怠慢，柏沁觉得这事情的发展实在有点诡异。
　　王菁和对方一阵你来我往，不过就是在讨价还价，柏沁听她们俩说得正激烈，就道：“……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王总这边和您继续聊，我还有工作就先去忙了。”
　　秦玥点头：“好的。”
　　他站起来看着秦安启，挑眉道：“秦总麻烦跟我来一下吧，正好下一个项目的进度我要和您报告一下，我在办公室等您。”
　　秦安启：“……”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也是本社畜加班的一天。
　　要开始刷丈母娘副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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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F5CFBF】
　　柏沁打了招呼，快步走出了会议室,他没回办公室,进到了餐厅旁边的小储物室,给秦安启发了个微信：
　　——我在餐厅旁边的储物室。
　　柏沁拿了俩咖啡杯子,慢条斯理地用水冲了个干净。接着放到了胶囊咖啡机的旁边,挑了个秦安启喜欢的口味。
　　他看着咖啡机出了液体，一边用手指点着桌面无所事事打着节拍。
　　一会,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柏沁拿着杯咖啡转身进了储藏室，看见秦安启站在门口。柏沁走过去，伸了一只手穿过他的肩膀，把他身后的门给关了,接着就撑着门垂眼看他。
　　秦安启被他禁锢在手臂之间,抬眼和他对视。
　　“……知道要见你妈妈,我今天绝不穿这件衣服出门。”柏沁咬牙切齿地把杯子递给他，“给你的！”
　　“……谢谢。”秦安启拿起来,背靠着门，小心翼翼掀起眼皮，“你生气了？”
　　柏沁双眼一黑。
　　刚才桌面上那漫不经心的霸总气势呢！怎么这会跟个小兔子似的软乎乎呢！
　　而我柏沁,就吃这一套。
　　“没生气,我怎么会生气。”柏沁马上服软抱着他,“我这不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嘛。”
　　“你怎么认出来她是我母亲。”秦安启端着咖啡杯喝了一口。
　　“和你长那么像,难不成是你二姨啊？”柏沁松开他，“所以怎么不和我说？”
　　“……我早晨才知道这件事。”秦安启道，“其实,我的外祖母上周过世了，周末的时候我才知道，还错过了她的追悼会。”
　　“……”柏沁慌了一下，“……你怎么不和我说啊。”
　　难怪怎么觉得秦安启那天怪怪的。
　　还问了他这些似是而非的话。
　　“外祖母生前住在疗养院两年了，她有一部分茶园的生意也是母亲打理的，她走之后，母亲的兄弟姐妹立刻想分剩下的那一部分。”秦安启道，“之前在晚宴上我拒绝她弹琴后，她才仿佛报复一样没有告诉我关于外祖母的死讯。这几天她打电话给我，所以我都和她在一起，在帮她处理这些事情。”
　　“这种时候倒是想起你了。”柏沁嘟囔道，“你没事吧？你……节哀顺变。”
　　“没事，之前她和我提起对酒店改造装修重整的时候，我和她说了王菁和青山创意。那天带着她们见过面之后，我也不知道她周一已经敲定了这件事。”秦安启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她会来，否则就……”
　　“好啦好啦，知道啦。”柏沁说，“你放心吧，怎么说也是客户，我会全力以赴的。”
　　“柏沁……家里的事情有点复杂。”秦安启叹了口气，“我母亲在祖母去世后，因为没有了后顾之忧，她随时准备会插手我的事业。我所拥有的酒店，管理层在今年的时候已经在试图架空我。这几天也在和我商量去管理外地几家酒店的事情，表面是商量，实则就是希望我立刻执行。”
　　柏沁完全不知道秦安启在这两天发生了那么多事情，还憋着一句话都不和自己说。他其实明白他的意思，他知道出柜的事情让自己情绪低落，不想再给他们俩麻烦里再增加更多的麻烦。
　　“我想了想，我不想放弃。”秦安启道。
　　“当然不能放弃啊，你……”柏沁说着，哽了一下，后面的话也没说下去。
　　他拉起秦安启的手，捏在手里面：“……虽然这么说很自私，但我肯定不想你离开我身边，我想睁开眼就看见你，和你一直在一起。”
　　“我不会走。”秦安启马上说，“……我只是要花点时间想办法。”
　　他看着他和柏沁手交握的地方，语气冷淡下来：“毕竟公司我要，你人我也要，攥在我手里的任何东西我都不想放开。”
　　柏沁被他这句话弄得有点想笑，转念一想又感动得想哭，一颗心又装得满满当当，他垂下头亲亲秦安启的额头：“可是你会很辛苦，也很委屈。”
　　门口有走动的声音，有人来茶水间说说笑笑地倒水。柏沁把人困在手臂间，额头靠着他让他不要发出声音。
　　秦安启用了他给他定制的香水，颈脖处有新的气味。柏沁侧着头拱了拱，秦安启被他弄的有点痒，不自觉地高扬了脖子，柏沁的鼻尖一不小心就碰到了他的喉结。
　　秦安启有点不好意思，扭过了脖子。
　　柏沁重新站直了一点，从他的角度能看见秦安启开了扣子的衬衫领口，里面袒露出来的漂亮锁骨。
　　柏沁看了一会，抬手把他的衬衫给拉拢，扣上了扣子。
　　等外面的声音走了，柏沁道：“……回去吧，一会你妈该找你了。”
　　“好。”秦安启说，“我走了。”
　　“哎等等。”柏沁捉着他的手，磨了磨他的手腕，“晚上吃什么？我早回去，给你做。”
　　秦安启脸上的表情松懈了一些：“都可以，一会王总可能还要我们一起吃个饭。”
　　柏沁还想说什么，外面的动静迫使他们分开。
　　他们无奈，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储藏室，柏沁弯出茶水间的时候，迎面撞上了正和王菁参观公司的秦玥。
　　他看了秦玥一眼，点点头。
　　“和秦总谈完了吗？”王菁说。
　　“嗯……差不多了。”柏沁道。
　　“那我们中午一起吃个饭吧，柏沁一起来吧？”王菁道。
　　柏沁并不想去：“我中午……”
　　“来吧。”秦玥看着他，“看起来，你和安启的关系挺好的。”
　　柏沁在听到这种问题的时候总有莫名的心虚，虽然他也觉得说者无心。
　　但他毕竟是拱了人家白菜的猪，没敢多说话。
　　不过……
　　安启……
　　柏沁边走回座位，边回味这两个字，甜滋滋地萦绕在心头。
　　这小名还挺甜的。
　　……
　　上午的时候，王菁带着他们俩在会议室谈事，柏沁就在美工组开了个紧急会议。
　　“我先跟你们打预防针。”柏沁说，“这个客户可能未来非常难搞，你们要做好准备。”
　　说完他长长叹了口气。
　　这声叹气让所有人都一下紧张起来，孙树道：“老大，你怎么回事啊？你能不能燃起点斗志！你现在是在给我们开动员大会欸。”
　　“你们老大最近很丧。”柏沁垂着手，“……你们自己鼓舞自己吧。”
　　“……”所有人面面相觑，连柏沁都这样了，他们更担心对面到底是什么棘手客户。
　　柏沁道：“宋晓潇，去选品库里找个漂亮点的礼品送人用。”
　　“得令。”宋晓潇道。
　　宋晓潇找了条之前打样的丝巾，还是和知名的奢侈品品牌合作，找了个礼盒给柏沁装起来。柏沁看了看挺满意，宋晓潇忍不住打听：“这是给谁的？”
　　“给我丈母娘的你信么？”柏沁说。
　　“……”宋晓潇道，“哇哦，那你要好好表现啊？”
　　“可不是么。”柏沁哭丧着脸，“我真是太难了。”
　　这两个礼拜里，柏沁觉得自己仿佛在坐一个没有尽头的过山车，一趟又一趟的旅程中，所有的事情都会在高处，平缓，低谷，之后再给他刺激地一次冲刺。
　　比如现在。
　　他在根本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见到了秦安启的母亲。
　　又比如，秦安启刚刚和他说的那番话。
　　他们刚刚谈了多久的恋爱啊，连牵个小手约个会都是奢侈，怎么就有这些虽然看起来不大但堆积起来根本喘不过气的琐事。
　　自己都没有搞明白自己呢……
　　他叹了口气，把桌面上的东西扫开，又担心起了秦安启来。
　　午餐的时候，王菁听说了秦玥吃素，就在附近的素食餐厅订了一个位置，柏沁本来还想拉个人，比如孙树，坐在旁边给他当个吉祥物也行。
　　但王菁说只有他们四个人的时候，柏沁只能想安静当个王菁的吉祥物。
　　王菁吃饭喜欢带着他，不光是因为他是设计总监，有时候需要参与到他们讨论的项目中来，还有个原因就是因为他真的特别镇得住场子。
　　但这一次柏沁往那边一坐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像在参与家长见面的现场……他完完全全就是个陪衬，也完全主导不了节奏。
　　自己的气场，自然就怂了下来。
　　而且不光是他，旁边的秦安启进来了就不自在，浑身上下仿佛长了刺一样，左也不舒服，右也不舒服，因此为了伪装，他的表情比任何时候都要冷淡而凝重。
　　王菁让秦玥点餐，这边柏沁就给秦安启发信息，问他怎么说话，秦安启一边回他还不敢看过来，两人你来我往的，手机在桌上震来震去。等秦玥看完菜单，她的目光遥遥投过来：“你们俩都挺忙的。”
　　柏沁看见秦安启下意识一吓，手机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可能觉得自己失态，又把手机摆正了一些，恢复了了那平日里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
　　商务午餐的前半部分，大多就是两位大佬在交流。柏沁在旁边认真听讲，当布菜小弟，一方面他不敢怠慢，一方面也确实怀着某种心思，很想多了解了解秦安启的事情。
　　秦安启冷漠地坐着，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势，偶尔才动动筷子，柏沁虽然目光一直在秦玥的身上追随，但注意力还一直放在秦安启的身上。
　　“我从安启十来岁的时候，偶尔经朋友介绍，接触到一些智慧的佛法大师，从他们处学习佛学理论，之后因为本身有茶园产业，逐步开始决定让自己摈弃浮躁的生活，也就以隐居的状态一直生活在那里。”秦玥喝了口茶，“学禅变成了我之后人生所向，所以，我希望把我的生活和工作结合到一起，并且让这种生活状态能带给更多的人。”
　　“很让人羡慕的生活状态，您看起来非常年轻。”王菁夸赞道，“保养的秘诀千千万，身心放松健康一定是最关键的。”
　　“确实是。”秦玥看向秦安启，秦安启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秦玥抬手摸了摸他的后颈道，“如果不是安启他那么让人放心，他现在产业做的那么大，我也不能享受这些，对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害刚下班。
　　明天没存稿如果更也得下班后更，不行就后天见了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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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F7DCAA】
　　“柏总监。”秦玥看向柏沁，“我在工作上的态度向来严苛,你可要逐步适应啊。”
　　柏沁冷不防被叫到,赶忙拿起杯子敬茶：“一定。”
　　他还不忘记对着秦安启敬了敬。
　　秦安启和他磕了下杯子,漠然地撇开了眼。
　　“您大致有个什么样的规划呢？”柏沁道,“高端的、平民的或是轻奢的,每一个层面因为面向的消费人群不同，当然还是有不一样可接受程度。”
　　秦玥头微微一撇,红唇翘起：“我倒是希望，阶层这种东西能够在我这里淡化，既然倡导众生平等，为什么还要把审美和消费力分成三六九等？”
　　柏沁手捏着杯子：“话虽然没错,但你不得不承认,这种审美的差异是存在的。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的思想，不会因为外界的刺激改变自己的思想。”
　　柏沁这句话就很话里有话了,这是他故意的。
　　他摊开手，漫不经心浅笑道：“当然，如果秦女士觉得只是做一个概念,能够不考虑利益这件事情,那当然是可以的。那我可以承诺给您做到一个和您的精神世界高度契合的视觉系统,让它完全是服务于您的审美。”
　　秦玥的脸色微微有些沉：“这是什么意思？柏总监。”
　　“我不太懂生意上的事,只是陈述一下事实。”柏沁道。
　　王菁在旁边道：“秦女士，抓住消费者心理，让他们能够掏钱是一方面,我看您的意思，您还是想利益为主，既然赚钱是重点，我们不能任性地让消费者流失，您说是不是？”
　　“那么你们有什么建议？”秦玥道。
　　柏沁看着她：“做中高端客户，一方面这种人群对于类似禅意、休闲的度假是有大需求的，大家平日里工作那么忙，找个度假村度假是最近最流行的解压方式了。他们大多数有闲钱，开始追求精神境界和类似解压方式，你做得越淡雅脱俗就越精致就越能获得青睐了。”
　　秦玥好像又神色平缓道：“嗯？”
　　“当然你最直观的东西就是一目了然的外观。”柏沁道，“或许，哪天我可以去看看你们的酒店建筑设计。”
　　“择日不如撞日。”秦玥道，“要不就明天吧。”
　　柏沁喝着茶，一下呛了一口：“……咳……咳咳。”
　　“你明天有事吗？”秦玥说，“如果有的话，再推后也是没有问题的。”
　　“明天我不是要陪你去其他酒店吗？”一直在旁边沉默的秦安启忽然开口道。
　　“那里的事情，我一个人去就行了。”秦玥转眼看秦安启，“你带着柏总监去将邪山转转，记得招待好他。”
　　柏沁摆摆手，刚要说什么，王菁拍拍他的背脊状似责怪道：“你怎么还呛着了，还有，自己一个人去就行了，摸还劳烦秦总陪着？”
　　柏沁点点头：“……是是，我不劳烦秦总……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的。”
　　秦安启看着他，眉心愈发紧蹙。
　　“安启还是一起吧。”秦玥手勾着下巴，语气里都是不容违抗的样子，“安启他从小跟着我长大，知道我的心思，也一定会懂我的要求。”
　　秦安启薄唇抿起，似乎还有话想说，半晌他勾着一边唇冷笑出声：“好吧。”
　　秦玥手拢了拢肩上的纱：“很好。”
　　饭的后半段，柏沁不敢玩手机，秦玥说什么就接两句，还要小心翼翼撇着秦安启。
　　半晌，他手机震动了一下，看见了秦安启给他的信息：
　　——没事。
　　和秦安启在储藏室里那一小点时间的对话，他所传达给柏沁的信息却已经足够了。秦安启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要让他陪同柏沁一起去？前几次和他去工厂去逛展不过都是监工，当然柏沁还是感谢那几次监工的经历，否则他也不会和秦安启发生点什么。
　　但这一次，秦玥让他和柏沁一起去的目的不过就是支走他人。山高皇帝远的，哪怕只有两天时间，秦安启也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变故。
　　这些都是柏沁在几分钟里结合之前的话做出的类似猜测，准不准确他不知道，但看秦安启的脸色，他估计自己猜对了一大半。
　　吃完了这顿饭，柏沁和王菁把他们两人送到了门口。秦玥走在最前，后面是王菁，柏沁和秦安启走在最后，两个人的手臂擦着，彼此都没有说话。柏沁觉得这画面颇有些像家长会结束领着俩孩子回家教训的家长。
　　柏沁默不作声看了一眼秦安启。
　　秦安启抿嘴蹙眉，手插在口袋里下了楼梯。
　　“我们俩下午还有事，就先走了。”秦玥对着王菁道，“王总人美心善，公司运作得那么好，和你聊天很舒服，等我们的庄园完整修好，我请您来度假，带你参观我的茶园。”
　　“谢谢。”王菁笑道。
　　“这是送给秦女士的。”柏沁把礼盒递给秦玥，“希望您喜欢。”
　　秦玥笑笑：“有心。”
　　送他们上了车，秦安启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他打开了窗和他们再见，长指一伸，目光终于柔软安静下来，手指扶着车窗面色疲惫：“我走了。”
　　柏沁知道他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又不敢去和他拉个小手，只能摆摆手：“嗯，秦总慢走。”
　　等车走后，王菁用自己的包敲了一下柏沁的后腰：“你看看你那个样子。”
　　“我刚表现不好吗？”柏沁挠了挠头，“还好吧？”
　　“没说你表现不好。”王菁说，“你和秦安启在桌上眉来眼去的，我就差没咳嗽两声提醒了。”
　　柏沁心虚地背都勾起来了一些：“……啊？不是吧，我们俩也没干什么吧。”
　　“今天发挥也失常啊，之前不会被人带着走呢。怎么，秦玥让你很害怕么？”王菁看向他，砖红色的嘴唇勾着，一副看透的模样。
　　“……你不害怕吗？”柏沁道。
　　“你之前有了解过她？”王菁手背到自己身后，脚步欢快地向前挪动着，柏沁跟在他后面沉重道：“……倒也不是。”
　　“和你说过吧，秦总的很多事‘身不由己’。”王菁说，“秦玥在铂府酒店公司持股比例不大，是因为海外公司，秦安启父亲的管控和压制。如今他父亲之前出了些状况……”王菁挑眉看着柏沁，“暂且把这些认为是意外的话，秦玥就可以趁此机会掌握更多的权利。”
　　柏沁走到她身边：“那秦安……秦总呢？”
　　“我猜，秦玥想用股权转让的方式增加持股比例，逼迫秦安启放弃一部分的权利。不过，就算秦安启不放弃也没有问题，秦玥完全可以把他当傀儡皇帝，做个垂帘听政的太后。”王菁看看柏沁，“当然，就是我的猜测而已。别人的事情大家看个热闹就行，你先心疼一下你自己吧。”
　　“一个月哦。”王菁露出一根手指，“要做出让人满意的，还真挺难的。”
　　“姐，你就不能再和她说说么？”柏沁想到这个就头疼，“何苦为难小弟我……”
　　“你能行。”王菁拍拍他肩膀，“这次奖金额度再乘以1.2倍，怎么样？”
　　“干！”柏沁马上握拳，“我为公司干到死。”
　　……
　　提早下了班，打秦安启的电话也打不通，过了一会秦安启给他发信息，说自己有饭局，晚点回来。
　　柏沁有点担心，问他要不要晚上去接他。秦安启却没有回复。
　　快十点多的时候，柏沁收拾完了东西，终于等回了秦安启。秦安启站在门口敲门，站得笔直笔直，看见柏沁的时候，手颤颤地拽住他。柏沁把人拉进来架着，秦安启才放松下来靠到他身上，柏沁心疼地摸摸他微热的脸：“喝那么多。”
　　秦安启双手环住他的腰，笑起来：“……我自己找回来的。”
　　“嗯，宝贝真厉害。”柏沁把他带到沙发边，秦安启靠着他的肩膀，还抱着他的腰。柏沁喂了他几口水，又拍拍他的后背，“有不舒服吗？”
　　秦安启摇了摇头。
　　他的尖下巴搁在柏沁的肩膀上，手在他的T恤上死死抠着。
　　“好累啊，我早就想回来了。”秦安启侧着头，语气里带着笑，“……我想你。”
　　“……”柏沁哄着他，听见他语气里带着笑，却笑得柏沁心里又酸又涩，柏沁用力抱着他，把他嵌在自己怀里了一会，才帮他把领带松了，手上的表脱了丢在茶几上，和玻璃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哐”。
　　“我想洗澡。”秦安启说。
　　“嗯。”柏沁应了一声，手揉着他的手腕，给他放松方才勒紧的地方。秦安启靠着他的肩膀的地方，热热的气息撩着他的颈脖，脸上薄云浅红，嘴唇淡淡泛着水红，看起来颇有些人畜无害的诱人。
　　柏沁让他靠了一会，他好像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气死我了。”柏沁轻轻咬了一口他的嘴唇，“我他妈什么都做不了。”
　　心疼秦安启、喜欢秦安启，实在不希望他这么辛苦。可是到头来，柏沁发现自己还是一点都踏入不了他所在的世界。
　　柏沁给他洗了澡，擦干他的头发，秦安启又醒了过来，会乖乖地坐在椅子上让他擦，也不说话，半睁着眼发一会呆。
　　“我真的很没用。”柏沁单膝跪在地上，抬头看着秦安启，手指撩着他的半干又覆盖双眼的垂顺头发。他咬着下唇，一字一句说的咬牙切齿地往外蹦。
　　“你这样就好了。”秦安启的嘴唇动了动，轻声道。
　　“嗯？”柏沁仰起头，侧了侧耳，“你说什么？”
　　他的耳朵凑近秦安启，几乎贴在他的嘴边，本意是听清秦安启的话。但秦安启轻启嘴唇，缓缓蹭着柏沁的耳朵，贝齿轻咬住了柔软的一片。
　　接着，他顺着耳廓亲吻着柏沁的耳朵，声音又贴着耳膜的，发出了仿佛苏打水中气泡爆裂的动静。
　　“……谢谢。”秦安启额头抵着柏沁，他闭着眼用气声说。
　　作者有话要说：累到没有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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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B9A39B】
　　柏沁把秦安启抱回床上，秦安启搂着他的腰,头枕着他的手臂。柏沁手撩着他的头发,看他诱人的样子。
　　“……哎。”柏沁叹了口气,“你真是日常考验我的定力。”
　　“我可以……”秦安启闭着眼,手从他的腰侧慢慢向下,把脸埋在他的胸口。
　　柏沁拉着他的手又往上一提，放回到了了自己腰上：“你可以个鬼,睡觉！我现在就把你这段录下来，免得你酒醒了不承认。”
　　“是有点累。”秦安启声音含含糊糊，“但你这样就可以了。”
　　柏沁手撑着头挑眉：“我哪样？”
　　“躺在我旁边……”秦安启抱着他，“……我想回来就看见你。”
　　“我答应你。”柏沁心疼地摸着他的脸,从眉弓到鼻尖,用拇指蹭着他水色的薄唇。
　　“我喜欢你这样。”秦安启闭着眼摸他的脸颊,摸到他的唇角，“你要和以前一样高兴一点。”
　　柏沁明白他的意思。
　　秦安启知道柏沁帮不了自己,也知道柏沁会难过和纠结于“帮不了自己”这件事而陷入反复的焦虑。
　　“我不希望你因为这些改变自己。”秦安启喃喃道，“你有很多我没有的东西，有我永远得不到的自信和乐观,和我在一起后你很多时候在不开心,我看得出来。”
　　“……我没有。”柏沁笑道,“你别想那么多,只是现在觉得自己特别没用，在……任何方面。”
　　秦安启摇了摇头：“……别胡说。”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么？”柏沁撑着头看他，“当然因为你长得好看也有一部分原因。”
　　“不好看。”秦安启闭着眼道。
　　“行,不好看，你说不好看就不好看。”柏沁勾手刮刮他的鼻子，“……至少别人都看见的是你外在的样子，但你愿意把这些暴露给我看，像麻尼翻起它的肚皮。我觉得你与众不同，觉得你干净明亮，我想把好的东西都给你……我给你了你就全盘接受，不要觉得‘是要还的’，我们是恋人，难道你现在就在思考着分手后都还给我吗？”
　　秦安启摇了摇头：“……不分手。”
　　“当然不分手。”柏沁拉住他的手，“你敢和我分手，我死缠烂打你一辈子，你见过粘鞋底的口香糖糖吗？我就这么粘着你，你甩都甩不掉。”
　　柏沁眼珠子转了转：“那你为什么看上我？”
　　秦安启轻声道：“没有人对我好过。”
　　“明明对你好的人那么多。”柏沁说。
　　“不一样。”秦安启道，“你不一样……”
　　柏沁亲亲他：“知道了。”
　　他话音刚落，猫不知道什么时候跳到了床上。
　　“麻尼，下去。”柏沁说，“别吵我老婆睡觉。”
　　秦安启似乎没有反驳这句话，猫也没有跳下去，它趴到了秦安启的身上。秦安启伸手搂着它，揉着它的背部，顺着毛撸了下来。猫被摸得舒服，再也没有要走的意思，趴着不动了。
　　柏沁无奈：“明天一床单的猫毛。”
　　秦安启像是没听见，想着他的方向侧着头，闭眼不说话。
　　柏沁一直等到秦安启呼吸逐渐平缓下来，知道他终于睡着了。猫窝在他的肚子上，重量不轻，柏沁赶了两下未果，只能先跳下床去。
　　明天要和秦安启出差，行李还没收拾。
　　都已经两点了。
　　柏沁打了个哈欠，把行李箱拖了出来。
　　将邪山在他高中时候去过一次，是高考前老师组织实地写生，这么多年来当他重新回头看这个地方的时候，也已经成了过度开发的景区。
　　他坐在行李旁，总遥遥想起自己十来岁那年，还是个吊儿郎当校服加身的美术生，手里握着天赋和高分可以看着周遭挣扎的同学混日子，但被带着去往写生的时候，坐在山顶忘却高考和烦恼的时刻，他手中就一杆铅笔，或是水粉的笔刷。
　　那时候的烦恼和此刻的烦恼相比，看起来薄如轻纸，谁十几年后还是少年啊，都会被凡尘俗世磨了棱角。
　　柏沁想了想，从自己柜子的底端翻出了一本A4大小的写生本，前面几页还有他之前画的随笔。又掏了几支笔，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用了。
　　他塞在了箱子最底层。
　　人总要保留一些念想和记忆，以便很久之后翻出来看时候还能感叹一句“爷的青春回来了！”。
　　他总觉得，虽然他真的很爱秦安启，但秦安启和他的世界之间还是有一条巨大的鸿沟。
　　他们总会在某一刻，因为什么原因，自然而然和他走散。
　　他们会回到各自的生活中，成为两个毫无交集的人。
　　他在任何事情上可以乐观而上进，但唯独这件事，他看不见尽头。
　　因为太喜欢秦安启了，他太怕自己的不优秀，给不了秦安启他所要的未来，一想到这里，柏沁那种酸涩和郁闷的感觉就从胃里一直泛上了喉头。
　　算了，睡吧。
　　……
　　隔日早晨六点，柏沁迷糊中感觉有人在推他，他一下惊醒坐起来，看着眼前的秦安启：“……！”
　　“早，我们早点出发。”秦安启被他也弄得愣了一下。
　　“……哦，早。”柏沁打了个哈欠，顶着黑眼圈爬了起来。
　　他晃晃悠悠走到卫生间，秦安启在他后面问：“……我昨天是不是喝多了……你帮我……”
　　“是啊。”柏沁含着牙刷，从镜子里对他眯眼笑，“你回忆回忆自己昨天干了点啥？不然我帮你回忆？”
　　“……”秦安启闭上眼摆摆手，“不必。”
　　柏沁洗完了脸，换了套干净的黑衬衫，刮完了胡子，清清爽爽地梳了个头发。秦安启换完了他的日常西装衬衫三件套，从茶几上拿起了他的表，慢条斯理地往手上戴。
　　柏沁看了他一眼，走过去从后面搂抱住他。
　　秦安启没有挣扎，拧动着机械发条，发出悦耳的动静。
　　“商量个事，你别去了吧。”柏沁凑在他耳边，“既然知道是你妈妈要支开你，不如留下来？”
　　“不急。”秦安启垂下了手，“就当去放个假吧。”
　　柏沁一听这句话，大概就放下心来：“那好。”
　　“我开车。”秦安启垂下眼，走在他前面，“在她看来我不敢争抢，那我就继续如她所愿地沉默。”
　　既然秦安启都这么说了，柏沁也就没有别的意见了。
　　车从城里出发，路途三四个小时。本来的行程中，秦安启应该再带上一个人，但因为是柏沁，秦安启也就决定只身一人了。
　　柏沁怕他太累，提议一人开一段路，他开的时候秦安启就在旁边补觉。今天高速还发生了连环撞车的交通事故，导航上显示的都是红色橙色的拥堵路段，这路就开得特别的慢。
　　秦安启一觉睡醒，坐在副驾驶，一会还开了个电话会议。
　　柏沁手撑着头看前面龟速爬行的道路，耳边是秦安启低沉冷淡的应声：“嗯。”
　　他转头，秦安启手肘搭在车窗窗沿上，戴着蓝牙耳机看着自己手中的笔记本，半晌说几句话：“不合理，继续盯着。但凡供应商那边抬高价格，你就报告给我，还有……”秦安启顿了顿，“只能报告给我，所有的材料合同的审核都必须走我这边，如果有其他人替我下达的命令，你们不能认。我的审核记录、签字、公章缺一不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秦安启长指伸着，敲了敲键盘：“我就会过问那个环节的负责人。”
　　他靠着后座椅，放松了身体：“继续吧。”
　　柏沁双手枕着头，看着前方动都不动的车流，听着秦安启打电话无聊，就伸了手去捏他的手掌。秦安启似乎正听到一个重要的环节，手被他勾着没出声，还微微侧耳听得仔细，半晌他道：“不行，下午只有陈经理一个人，要不Amy和他一起去。”
　　“……如果……”秦安启话说了一半，柏沁的手捏着他的手心画圈，画得他有点痒，秦安启侧头，责怪地看了他一眼，嘴上还没有停，“Amy和他一起去，如果这个环节有问题，我两个人要一起找。”
　　看秦安启在打电话，柏沁就不打算逗他了，打算抽手回去坐直，他刚要走，秦安启一把抓住他的手没放开，攥在了手里。
　　“就这样。”秦安启看了他一眼，嘴唇开合，“继续。”
　　柏沁看前面也没有要动的动静，一片喇叭声按得炸天响，在车内密闭的空间中，总觉得有种与世隔绝的感觉。
　　秦安启沉默着听耳机里的声音，冷不防看见眼前一黑，柏沁的气息覆盖上来，接着他吻住了自己的嘴唇。
　　不能发出黏腻的声音，他们的动作缓慢了不少，秦安启被他压着靠在后座上，柏沁侧着脸变换着角度，整个密闭的空间之中，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柔软在触碰，无声无息地接触，松开，接触到，又慢慢松开。
　　耳边还有机械冷静的陈述声：“下周即将开启的两家门店已经全部做好了消防消毒等等各项准备工作，秦总是派人过来看还是亲自来看？”
　　秦安启被亲得没有办法回答，手推了一下柏沁的胸口。
　　“秦总是派人过来吗？”耳机里的声音道，“大约几点，我让那边准备一下。”
　　“……”秦安启却发出了一声细碎的声音。
　　“秦总？”耳机里的人道。
　　“这周四，下午………下午三点，我亲自来。”秦安启高扬起下巴，看见柏沁得逞似的退开，无奈地瞪了他一眼，清了清嗓子，“好了，基本就这些事情，陈经理回来后和他转达会议内容就可以了，不必让他联系我。”
　　“知道了。”耳机里道。
　　“那就这样。”秦安启叹了口气，“散会。”
　　他刚说完，后面一阵喇叭声，柏沁已经坐直了，他踩了油门，车流开始挪动起来。
　　秦安启挂了电话，柏沁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了。”
　　“嗯。”秦安启淡淡道，“……慢慢开吧。”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啦，是那个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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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9CA9D3】
　　这一路走走停停，两个人轮流开车,一直开到了傍晚才到达了目的地。
　　进了山里的晚上确实有点凉,柏沁拿了件长袖外套套着。
　　“你来过这里吗？”柏沁问。
　　“来过两次。”秦安启左右看着停车说,“原来我母亲她不太出门,就一直住在这里,我如果想看她只能到这里来看。”
　　柏沁沉默半晌，说出自己心里的疑问。
　　“我一直想不通的一点是,她为什么忽然就想来插手这些了？”柏沁道，“可能我不懂吧，我觉得你母亲的这种人，总让我感觉不舒服的是,她好像看起来很超脱世俗……可是她却完全没有……”
　　柏沁边说着边打开了车门下车,等秦安启也下了车来锁了车,柏沁绕到后备箱去拿箱子。
　　“我能，说一句吗？”柏沁把箱子放在地上,“关于你母亲的。”
　　“说吧。”秦安启冷淡地应了一句，“我和她本来也没有什么感情。”
　　“你母亲说不定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一直在做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柏沁看停车场里四下无人,牵起秦安启的手,一手提着拉杆箱,“她就算吃斋念佛的,也只是在忏悔曾经做过的事情而已，并不是真的有信仰。她希望忏悔自己的过错，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好比,她曾经打你，或是没有抚养你，或是失败的婚姻或是……”
　　柏沁看秦安启不说话，赶紧道：“……啊不是不是，我也只是随口猜测，不是对你母亲有什么别的想法，你不要当真。”
　　“没关系。”秦安启道，“……毕竟我也有过一样的想法。”
　　他垂头看着柏沁的手，拇指轻轻搓着他的手背：“很多时候我还是害怕她，但这次……”
　　“一位母亲啊，如果大多数的记忆是让你害怕、惊慌失措而不是敬重的话，不是你的不合格，是她的不合格啊。”柏沁低声道，忽然又想起什么，“……等等，你刚刚说，‘这次’是什么？”
　　秦安启叹了口气：“……之前和你说过，我可能有些麻烦，铂府酒店的大股东是我父亲的公司，他们拥有大额的股权，只要我母亲能获得此次股权转让，她的持股比例一定会提高且获得大部分的控制权。这样，不管是她自己的酒店还是其他的就会成为重要的项目，获得更多的资金，以完成她所期望的扩大权利。”
　　柏沁有点听得云里雾里，但大致也能听懂意思，秦安启道：“……我还怀疑，她和现在给我们茶品的供应商里应外合，抬高市场价格让我们争取不到必要原料，让我把更多的精力放在自己的公司上。既然我父亲和我都自顾不暇的话……”
　　秦安启看着地面：“那么也没有人会阻止她了。”
　　他说完，一双金棕色的瞳孔转向柏沁，柏沁莫名能读出他眉宇间的不安：“……怎么了？”
　　“柏沁，这些都是我自己的事情。”秦安启看着他，“如果但凡之后因为我的事情影响到你，你能不能答应我，你不要参与进来。”
　　柏沁听见他这句话，想起了昨晚夜里自己在客厅里想的那些事情。
　　而秦安启这句话，又像一根吞入喉咙的鱼刺，不行不下地卡着，让他难受加倍。
　　他道：“……听你这话的意思，你是已经准备做什么了吗？”
　　秦安启摇摇头，没有回答他的话。
　　柏沁和他已经走入了景区，可以看见景区的标牌，人也就多了起来。他们两个人自然而然松开了彼此的手，在路上并肩走着。
　　“一直想知道，我对你而言到底是什么呢？”柏沁目视前方，问道，“除却恋人之外，你会考虑多依赖我一点吗？你总让我感觉我就是个被你抱着睡觉的玩偶，除此之外我别无用处，还是我只是个，阶段性的人……到了你的人生下一个阶段，我可能不能陪你走下去，毕竟我走入不了你的世界……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秦安启顿住了脚，他有些意外地转眼看柏沁。
　　“你在说什么？”秦安启语气冰冷，“你这几天一直在和我说这些没有意义的话。”
　　“……是么？”柏沁勾勾嘴，“那你就当我无理取闹吧。”
　　“你没发现吗？在质疑这些的从来都只有你。”秦安启说。
　　他说着，提着自己的行李箱，跨步向前走去。
　　柏沁心里烦闷是积压已久的，又加上旅途的劳累，他不想和秦安启因为这些吵架，也不知道自己说这句话，最后会给他们之间带来什么影响。他站在原地停下脚步，长叹了口气。
　　“秦安启。”柏沁在原地喊道，“等等！”
　　秦安启并没有理他。
　　柏沁啧了一声，拎着行李箱小跑了几步追上秦安启，看秦安启冷着脸，就道：“不高兴了？”
　　“你再说这种话，让我怎么高兴。”秦安启道。
　　“我不想和你吵架，好累啊，有话我们回去慢慢说……当然我不想和你吵架的大多数原因是因为我觉得你吵不过我，我们俩消停会。”柏沁说。
　　“……”秦安启忽然冷笑一声，“……是这个原因？”
　　柏沁马上闭嘴，知道自己一时赌气又说错了话。
　　两个人一路说话，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酒店的门口。
　　将邪山以民宿酒店和自然风貌为主，这一片走几步就相隔着各式各样的酒店。
　　这家叫“茶禅”的酒店大门是个唐风建筑，颇有古意的样式。门还是可抽拉式的大门，门口一个服务员穿着棉麻质感的服饰给他们打开了门。虽然和五星酒店的奢华不能相提并论，但这大气又有艺术感的民宿酒店还是很有意思，当然价格也不低。
　　柏沁被这门头吸引，心道秦安启这土味审美应该不是继承了他的母亲。秦安启手中的行李被服务员拿走，他去前台交代事情，柏沁就无所事事地四处观察。
　　毕竟来当地还是考察为主，还真不是和秦安启来度蜜月的，但总能被他俩过成蜜月。
　　算来都三次了吧，和秦安启公费谈恋爱的次数也太多了。
　　柏沁看着秦安启的背影，心里盘算着刚才说的话会不会确实太过分的时候，一个服务员就跑来道：“您好柏先生，秦先生和您路途劳累，这边给您安排了晚餐，这边请吧。”
　　“哦……谢谢。”柏沁说。
　　行李被服务员直接放上了楼，柏沁被服务员引到了一边的餐厅之中，柏沁觉得这服务当真没话说，也是对得起价格。而这餐厅装修得倒是像个食堂，周围都是一些莲花古琴一类的禅意元素，没有一个个的桌椅，全部是一排排仿佛会议室一般的地方，再仔细看，下方不是凳子，都是蒲团。
　　他看见秦安启已经坐了进去，就也跟着脱了鞋坐到他的旁边，坐定下来时，已经有服务员来奉了茶。
　　与此同时，面前的茶道和古琴表演就开始了，整个室内充斥着温和的檀香气息和低沉的琴音。
　　挺有仪式感的一个小餐室，不得不说，但凡进入，人心都会静下来。
　　柏沁喝了口茶，看了一眼秦安启。
　　他们短暂的争吵因为吃饭这件事不得不被打断，事实上柏沁还是有一肚子的话没有来得及和秦安启说。
　　室内安静，还有几桌和他们离得不远的客人。面前被送上了摆盘规整的菜品，无一例外都是素食，柏沁浅尝了两口还行，吃多了还有点觉得不尽兴，秦安启倒是安安静静地吃着饭，一句话都不说。
　　柏沁没有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他把周遭的环境拍摄了一下在手机中，还有现在他们使用的杯子餐盘纸巾一类的东西。
　　拍完之后还拍了点食物，又贱兮兮地发到了工作组的群里。
　　果不其然，大晚上炸出了一片哀嚎声。
　　——怎么老大又在吃好吃的啊！！
　　——老大出差就能胡吃海喝呜呜呜，我也想和老大出差。
　　木白：
　　——真这么开心就好了，全是素的。
　　——我想回到人间吃肉，我不想做和尚QAQ。
　　下面大家发了一通表情，柏沁和他们又聊了一阵，手机又震动了两下，柏沁以为是谁找他，打开一看，是秦安启。
　　秦安启：
　　——你话还没说完。
　　柏沁看了他一眼，他拿着手机没有看自己，在打字。
　　他莫名道：
　　——什么话？
　　秦安启：
　　——我吵架吵不过你。
　　柏沁差点被一口口水呛住，捂着额头又不能笑出声来，再一次被秦安启这种耿直又认真的态度弄得哭笑不得，他不想破坏这里的宁静，就也打字道：
　　——你那么想和我吵架，要不你说我听着？
　　过了一会，秦安启真的开始在旁边认真打字。柏沁本来盯着手机看，看了一会秦安启没有打完，他就心里有点打鼓。
　　不至于吧，秦安启这么多话想骂我？对我意见那么大呢？
　　他正想着，手机上蹦出一条消息。
　　柏沁额角一跳，看着那占着大半个屏幕的对话框，秦安启这段话也太长了？
　　秦安启：
　　——我不知道你最近怎么了，自从上次见过你父母你告诉我你考虑出柜之后你就很反常，在我感觉中我们之间的隔阂大多数就是你的臆想。为什么总对我们的未来那么担忧？是因为我的家庭，还是因为你的父母对你说过些什么？还有，你说的不对，我并不觉得两个人的恋爱里需要有任何的依附关系，如果是我让你不开心了，那就和我想和你在一起的初衷不同了，我会反思自己。既然这些担忧是多余的，难道是你现在后悔了？并没有那么想和我在一起？
　　柏沁低着头看完这段话，秦安启在旁边还要继续打，他看他手指“哒哒哒”打得快，忍不住一把拽着他的手拉过来，接着道：“……你吃饱了吗，我们回去再说吧。”
　　“……”秦安启想抽走，柏沁非但没放开他，还捏在手里小心地揉着他的长指，叹了口气无奈道：“我错了，你别打了，手指不痛啊？”
　　“不痛。”秦安启硬邦邦道。
　　“那我痛，行了吧，我心痛。”柏沁捏着他手指，把他从座位上拽起来，“我真没想到你不爱说话，打字道是不带喘气的。”
　　两个人吃了顿不太爽的晚餐，秦安启就被柏沁带回了房间里。
　　秦安启坐到了沙发上，柏沁就给秦安启倒了杯水，挨着他坐着：“……我错了。”
　　“我不是想听认错。”秦安启拿着水杯道。
　　“但错还是要认，让你担心了。”柏沁叹了口气，自嘲似的笑笑，“其实也不是我见过父母开始，是那天我们俩把自己的事情掰开说开始。我觉得我太普通了，如果我也是什么身价上百亿的霸道总裁，我们就能心平气和在这里谈未来。”
　　秦安启语气急促道：“那我什么都不要了。”
　　“你多大了，还喜欢说这种意气用事的话。”柏沁笑道，“明明是我的问题啊，你老往自己身上揽什么？你很好，因为你太好了，我太喜欢你了，我就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那鹊茶算什么？！”秦安启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把人拉扯过来，显出难得的不冷静，“我不说不代表我没有感觉，鹊茶的成功大部分的原因和你脱不了关系，如果没有你和你的团队，现在我还在到处挣扎着不知所措，你为什么要这么说自己？”
　　柏沁和他靠得很近，他感觉秦安启的情绪前所未有的激动。
　　“你想过吗？”柏沁看着他说，“如果有一天我们俩分开，你会怎么生活？”
　　秦安启松开抓着他衣领口的手，也看着他：“我们为什么要分开。”
　　“各种原因，毕竟未来充满了变数。”柏沁说，“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想到这个层面，但我觉得不安的感觉就是出自这里。”
　　“你没有我，我没有你，你还会回到原来的生活轨迹。”柏沁说，“因为你优秀和完美我会一直记得你，但你……”
　　“你会记得我吗？”柏沁问。
　　他终于把这句话问出来的那一刻，好像也像一根抽走绳子的袋子，他的所有被封存在里面的东西零零碎碎掉落了下来，柏沁发现自己一直以来的自信在感情面前根本一文不值，他在这些反复的思想里看见了自己人性对立面的焦躁心态，那是他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最近却要把他逼疯的情绪。
　　“你喜欢我的原因，因为我曾经天天都跟个二逼一样乐呵呵的。”柏沁神色哀伤，双手扶着自己的额头喃喃道，“……可是秦安启，现在你发现我并不是这样的人，你会讨厌我吗？”
　　秦安启神色复杂看着他。
　　“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柏沁闭上眼，“……可说出来太丢人了，我每天都在担心你离开我，所以……你会看见我的懦弱和阴暗面之后不要我吗？”
　　秦安启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看了眼手表，用手指点了点：“七点我有个会要开，你能不能等我到八点？我不喜欢把问题放到第二天。”
　　“……好。”柏沁搓了搓脸，“我去酒店外面逛逛。”
　　秦安启点点头，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搬了出来。柏沁挎上相机出了房门，背靠着房门长叹了一口气。
　　又是没脑子的一晚上。
　　人高马大一个人，把自己的卑微脆弱全翻给对方看，真的一点都不像他的作风。
　　其实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是自己在这里作茧自缚。
　　柏沁拿着相机，大晚上的也不知道自己该逛点什么，到了楼下的茶馆点了壶茶写报告，茶香浓郁舒服，柏沁喝了两口，翻翻手机，忽然想起了一个久违的人。
　　他自从和秦安启谈恋爱后，好像很久都没有在扣扣上面冲过浪了，再打开的时候里面消息爆炸，尤其是那个他们的小众旅游群，99+的消息不说，因为有人在外面发现了新的漂亮小众岛屿，而让群里格外的热闹。
　　柏沁发现句号同学还给他留了言，留言的时间是一周前，问问他最近怎么样。
　　柏沁一直没有回复他，这次好像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把自己最近的一些事，零零碎碎地组织了一下语言告诉了句号同学。
　　——其实都是小事，但我真的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和对方好好相处。我的本意是想让他开心，结果弄得两个人都不开心。
　　——虽然每次都麻烦你，但你说……我该怎么办？
　　柏沁看对方不在线，也就没有等待，自己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句号同学始终没有回复他，柏沁在此期间已经逛出了酒店，这条路上还有很多小摊贩组成的夜市，柏沁走走逛逛，给自己逛饿了。
　　毕竟晚饭扒拉了两口素菜，在这满街飘香的烧烤里简直跟没吃没有区别。
　　刚才那卑微拉扯的情绪，可能还包含着“没吃饱，心情不好”，柏沁边走边琢磨着秦玥那看起来有点阴晴不定的脾气说不定是因为吃不着肉。
　　柏沁看见了，想到了秦安启和他一样，就也拍照发给秦安启：
　　——吃不吃？给你带点上来。
　　秦安启可能还在忙，没有理他。
　　柏沁就自己遛弯儿似的走动了一回，买了点七七八八的东西。
　　虽然未来坎坷，自己跟自己赌着气，但一码归一码，媳妇儿还是要喂饱。
　　正这么想着，手机震动了一下。柏沁拿出手机来看，划开了信息。
　　。：
　　——想吃那个，麻烦了。
　　柏沁看见他发了个图片来，是他之前拍的图片上，用红圈圈出了一块。柏沁顿时就开心了起来，感觉秦安启这语气里还有点撒娇的意味在。
　　他乐呵呵地跑到摊位旁边和老板买东西，又开始问秦安启要喝什么。
　　。：
　　——茶就行了。
　　木白白：
　　——嗯。
　　他回完感觉哪里不太对。
　　“先生您打包的。”老板忽然打断了他的思绪。
　　“哦，好。”柏沁应声接过，那一瞬间脑子里却一片空白，仿佛有什么断线的声音，蹦蹦蹦地塌陷。
　　他拿着东西往回走，手指点着手机程序上滑关闭，又重新打开了扣扣。
　　他仔细辨认了句号同学给他的话。
　　。：——我要这个。
　　嗯他说他要这个……不是秦安启回他的话，是句号回他的话。
　　“等等等等。”柏沁低声自言自语，“我有点乱哈我有点乱……”
　　他低头，就看见上面显示：
　　“。”撤回了一条消息。
　　“。”撤回了一条消息。
　　木白白：
　　——你撤回什么撤回，我都看见了！！！！
　　之后句号同学没有再回他话。
　　柏沁走到酒店门口，喃喃自语道：“我自己理一理理一理……这句话我是发给秦安启的，图片也是发给秦安启的，我确定没有发给过别人，然后句号给我发了一个图片说要吃这个，他没有回我之前的话……还在我看见他的回话后立刻撤回了。”
　　“已知，这句话我确实是发给秦安启没有发给别人的情况下句号接了他的话回复我的情况下，求解现在发生了什么……”
　　门口的服务员看他神经兮兮地自言自语也完全没有放弃微笑地给他开了门，柏沁走入了室内，愣在原地。
　　解：
　　秦安启不会……就是句号吧。
　　作者有话要说：阿柏和小秦都是第一次正儿八经谈恋爱难免有很多的顾虑是暂时的以后会好的？为防有人说阿柏先打个招呼
　　今天有点发烧更晚了，就5k+4k双更吧～
　　晚上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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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3F5F85】
　　“哈？”
　　柏沁愣在原地。
　　接着在原地，自己转了个圈。
　　是自己的打开方式不对吗？如果不是,秦安启知道那个“木白白”就是自己吗？
　　柏沁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前因后果,再结合一下他们之前的那些聊天记录,不难猜测到,对方、必然、是知道的。
　　至于从什么时候起知道的,这些他倒是猜不出来……
　　他本来还想回头看一眼他和句号同学的聊天记录来试图想起一些他们过去的事情来找到线索，但是一想到这个人就是秦安启,他还一直在和对方说自己的开心痛苦甚至暗恋无果的心路历程，把自己对对方的喜爱尽数表达出来他就觉得丢人丢到西伯利亚去了。
　　而且，他记得自己表白前咨询了一下如何让对方心动。
　　表白成功了也要咨炫耀一下自己喜提男友。
　　这不吵架还要咨询一下怎么收场？
　　弄得这下真的不知道到底怎么收场了。
　　搞半天自己的男朋友还有个身份，自己的树洞网友？
　　要不是秦安启这次忙到切错号,他是不是打算瞒一辈子的！
　　柏沁这一口气没提上来,咳嗽了两声,那声音估计在走廊里太明显了，他刚咳完,他们的房间门就这么开了。
　　柏沁用手掩着嘴，看着门口站着的秦安启，这么个距离都能明显感觉到他喉结滚动地吞了口口水,一副做错事的标准动作,背脊笔挺眼神闪烁地看着你。
　　“我……回来了。”柏沁拎着吃的进了门,放到桌上,还不敢看秦安启，“你要吃的啊，我给你放这儿了。”
　　“……嗯。”秦安启在他后面应了一声。
　　尴尬。
　　特别尴尬,溢出来的尴尬。
　　柏沁不知道自己怎么切入这个话题来和面前这位聊天多月的网友完成面基，或是干脆装傻下去算了。他正想着，秦安启坐到了沙发旁边，把食物摊好，开始要去掰一次性筷子。
　　柏沁怕他划伤了手，走过去拿起来帮他掰开，还左右搓了搓倒刺才递给他：“给。”
　　“……谢谢。”秦安启低声道。
　　继续尴尬。
　　柏沁觉得自己不说点什么，估计秦安启能和他相对沉默到天明。
　　他想了想，话匣子还是由他打开吧。
　　“会开完了啊。”柏沁坐他的对面，手捧着脸看他，“你今天辛苦了啊，这么晚还要开会，明天晚上不是还待一晚上吗？外面有特别热闹的夜市，哎你喜欢吃这个啊？晚饭没吃饱吧……啊，我也没吃饱……全素的我真的不行，那素火腿儿真没肉味儿。”
　　秦安启用他稳稳的筷子功夹起一个丸子，递到了柏沁嘴边。
　　柏沁立刻张嘴吞下去，腮帮子鼓鼓的，对他竖了个拇指：“……唔唔，好唔次。”
　　他强行吞了下去，又对秦安启道：“你多吃一点啊，不够我……”
　　“柏沁。”秦安启捏着筷子看桌面说，“……对不起。”
　　柏沁捧着脸：“……对不起什么啊，对不起你骗我吗？”
　　“……”秦安启没吱声。
　　柏沁把他手上的筷子抢走，踌躇半晌，想找个不致于太显露出责怪的表情。
　　“我先问你个问题。”柏沁说，“什么时候开始的？”
　　“……”秦安启想了想，“是我们从广州回来，你发照片给我的时候，我看见了自己的手。”
　　柏沁一时半会没想起来：“哪个啊？”
　　“有一盒烟，和我的手。”秦安启还补充，“黑白的……情绪？”
　　柏沁一下想起来了：“啊！？是那个啊！”
　　“……我靠。”柏沁一把拍到自己脑门儿上，“这也行？”
　　万万没想到，自己随手拍的东西居然成了最后暴露自己的罪魁祸首。
　　秦安启的观察力也是让他无比佩服，但他最佩服的还是他的演技……
　　“我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凑巧，我们会在一个群里出现……我平时并不会和别人聊天，你是唯一一个。”秦安启看着他，双手端放在了桌上，“但当我发现是你的，我很惊讶，也有一点……惊喜。”
　　柏沁听完，忍不住道：“那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
　　“……我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秦安启说，“可能觉得，和你这么聊天很舒服，也很意外你私下的样子，直到……”
　　“直到。”柏沁渣渣眼，“直到我和你说，我喜欢秦安启。”
　　秦安启点点头。
　　“所以自从那之后，我发现自己喜欢你的时候，我都和你说了，其实你当时也全都知道了是不是？在我跟你本人表白之前，你就已经知道了我喜欢你的事情。”
　　说完他自己都要理一会这段话，让它能顺下来。
　　“对……”秦安启应了一声。
　　“你……当时，你什么感觉啊？”柏沁低声询问。
　　“当时觉得很慌张。”秦安启老实回答道，“不明白你为什么喜欢我。”
　　“……是啊，所以当时躲着我呢。”柏沁苦笑道，“原来是这样。”
　　他想了想又问道：“如果我一直不敢和你表白呢？”
　　“那时候我已经想好了。”秦安启说，“我想过了，因为我也喜欢你，但这实在超出我的认知范围，所以如果你一直不说我或许……就会找一点更迂回的办法。”
　　柏沁看着手机，往上翻了翻他们俩的聊天记录，看见了秦安启给他的话：
　　——他一定也很喜欢你。
　　“我……觉得，我们之间还是有很多的缘分。”秦安启前倾身体，“否则这么多人里面我只会选择和你聊天，而我们现实里又恰好认识。”
　　柏沁心里那酸涩的感觉，和着莫可名状的惊喜翻涌而上，秦安启还在轻声说什么他已经听不清了，他双手抓住了秦安启的手，抓住放在了胸口：“宝贝啊……讲实话，还是有点羞耻。”
　　“……”秦安启听罢，忍不住勾起一点嘴角的弧度。
　　“你也装得太好了。”柏沁叹了口气。
　　“如果没有这个人的存在，我不会知道那么多关于你的事情。”秦安启低声道，“其实我偶尔也会……也会吃一下‘这个人’的醋，你总是把这些事都告诉给他听的时候，我就在想，为什么不能当面和我说？”
　　秦安启用责怪的语气道：“……作为恋人，不值得和我分享这些吗？”
　　“对不起。”柏沁站起来跑到他的身边，“不会了，下次再也不会了。”
　　他半蹲下来，双手扶着秦安启的膝盖抬头看他：“我为今晚的事情道歉，冲你说了很多奇怪的话。”
　　秦安启手指抚摸着他的脸颊，看着柏沁的清澈双眼和英挺的眉弓：“那明白我的心意了吗？”
　　柏沁手盖着他的手，侧头亲了亲他的手心：“嗯。”
　　“之前信誓旦旦说好要给我弥补童年，要和我经历不一样的人生，先退缩的是你。”秦安启看着他，“应该吗？”
　　“不应该。”柏沁笑着露出一口白牙，“我错了，宝贝儿任打任罚悉听尊便。”
　　秦安启淡淡道：“是该罚。”
　　他站起来：“睡隔壁吧。”
　　“？？？”柏沁蹲在地上看他的背影，“……欸。”
　　等他洗完了澡，冲掉了身上的粘腻之后，感觉脑子清醒了不少，他边擦着头发边晃到了秦安启的房间门口，手端放在胸口道：“……我发现你也是很能扯，我怎么记得是我先来兴师问罪的，怎么到头来变成我给你道歉了？”
　　秦安启靠在床上，面前放着自己的笔记本，闻言淡淡抬头看了他一眼。
　　柏沁马上就怂了：“应该是我道歉，我错了，我今天能和你睡吗？我怕黑，我怕鬼，我现在可以哭给你看。”
　　为了表示自己真的很怕，柏沁边说还边爬他的床，蹭到他旁边挨着：“宝贝，真的。”
　　“不。”秦安启冷漠道。
　　“那我回房间就和句号哥哥诉苦。”柏沁说。
　　秦安启蹙眉：“……句号哥哥？”
　　“你自己的名字不就是个句号吗？”柏沁说。
　　“我随便取的。”秦安启在犹豫的时候，柏沁都已经开始上手了，把他人牢牢圈在怀里。
　　“对了，我问你。”柏沁说，“之前……就是你第一次找我说话，当时你说你想去冰岛？”
　　“嗯。”秦安启应了一声。
　　“一个人去吗？”柏沁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问。
　　“嗯。”秦安启道，“对。”
　　“那……今年我们业绩还挺好的，下半年结了你母亲这边的单，还有之前蓝鲸娱乐的大单，我能有一笔很丰厚的奖金。”柏沁蹭了蹭他，“我们去冰岛好不好？”
　　秦安启讶异于他还记得“……我都快把这件事忘记了。”
　　“好不好嘛？”柏沁说。
　　“是为了……冰湖裸泳么？”秦安启问。
　　“……”柏沁松开他，“聊不下去了！”
　　秦安启终于浅浅笑起来：“……可以。”
　　“答应了？”柏沁问，“太好了！mua！”
　　秦安启被他亲完，无奈道：“睡觉吧，明天还有那么多事情。”
　　“好，嘿嘿。”柏沁抱着他一起躺下，翻动了一下手机，“我真是不应该，你都和我谈恋爱了我没说问你要个扣扣号。”
　　秦安启躺着，在另一侧看他的手机：“……你在干什么？”
　　“给句号哥哥设置一个备注。”柏沁说。
　　秦安启道：“……不如就算了吧，以后吵架了，你就和他说话，别和我说话。”
　　“那你好精分啊。”柏沁笑起来，他刚说完就发现句号哥哥的签名改了，是和柏沁之前那句苦大仇深的签名的下一句：——只有相思无尽处。
　　柏沁看完，被他这暗搓搓的细节配对萌了一脸，转头对着他的脸颊又亲上了好几口。
　　“睡觉。”柏沁说，“晚安宝贝。”
　　“……晚安。”秦安启说。
　　……
　　一觉醒来，柏沁睁开双眼的第一件事是去确认了一下是不是昨晚的事情是在做梦。
　　打开他和句号同学的聊天框，果然还停留在那两条撤回的信息上面。
　　不是梦。
　　柏沁慢吞吞起床，旁边横来了一只手箍住他的腰。
　　柏沁侧头去看他，秦安启上身裸露着，从锁骨到手腕都棱角分明的漂亮，在清晨的光里，在洁白的床单上都在发着光。
　　像沉睡的天使又安静又干净。
　　柏沁又动了些心思，比如……如果有机会，他真的很想把秦安启的身体画下来。
　　不带seqing的眼光去审视，都可以让他心动。
　　天使眨眨眼就醒了，对他哑着嗓子打招呼：“……早。”
　　“早。”柏沁摸摸他的头发，“起床了。”
　　等秦安启起床洗漱，柏沁捧着一杯咖啡站在阳台上向下看。面前一片片的梯田上碧绿一片，今天是个阴天，阳光时隐时现，却莫名充斥着山间的朦胧美。
　　“这里都是我母亲的茶园。”秦安启的声音在他身后出现。
　　柏沁回头把放在栏杆上的咖啡递给他：“都是？所以真的产茶，还是就是个休闲景点啊？比如我妈特别喜欢去的郊区采草莓那种地方？”
　　“都有。”秦安启站到他的旁边，手扶着栏杆微微昂起下巴，“所以现在，你有什么想法吗？”
　　“想法谈不上。”柏沁喝了口咖啡，“只是有一点的感觉而已。”
　　他把手比成四方形的相框，向着远处，蓝天和碧绿的茶田被框在了一起，成了一幅鲜明的画。
　　“走，采风去。”柏沁背起自己的包，包里面有他的相机和ipad，还有一个旧时用的速写本和几只铅笔。
　　秦安启看他放进包里的时候，问道：“这个本子是什么？”
　　“哦？”柏沁把本子翻出来，递给他看，秦安启翻了翻，前面还有不少的速写，“是我以前的速写本，很早了，纸张都黄了。因为我喷了定型液，所以可能会损坏慢一些……”
　　“怎么想着带来了？”秦安启小心翼翼翻着问道。
　　“上高中时候在这里写过生嘛，不过都没有什么记忆了，那时候也没拍什么照片，还好有这么几张纸在，是种记忆。这次算故地重游吧，而且……这次有你，也想画一点不一样的‘记忆’。”
　　柏沁把本子放进了包里：“虽然现在可以用ipad啊之类的东西模仿笔触手感，但对于我来说，还是喜欢铅笔炭笔在纸上的触感。”
　　他愣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啊，不小心说了好多无聊的话。”
　　“不无聊。”秦安启温柔地看着他，“我喜欢你说这些。”
　　“嗯？”柏沁意外道，“真的吗？那你不许嫌弃我话多啊？”
　　“没有嫌弃过。”秦安启道。
　　“你少来。”柏沁嘟囔道，“你以前还说我话多呢！别以为我不记得了。”
　　秦安启和他走到了大厅里，柏沁正在向下走着楼梯边看着手机，秦安启忽然抬手，牵住了他的手。
　　柏沁以为他要滑倒了，赶紧施力抓了一把他的手：“……？”
　　秦安启没有理他，和他十指紧扣了起来，慢慢走下了楼梯，柏沁看见大堂里都是人，秦安启却没有松开的意思，忍不住道：“你怎么了？”
　　“陈经理。”秦安启说。
　　“什么陈经理？”柏沁莫名其妙。
　　他刚说完，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陈经理。
　　作者有话要说：好啦！
　　明天继续！
　　感谢在2020-06-2017:30:16~2020-06-2022:57: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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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7890B4】
　　“陈经理怎么来了？”柏沁愣了一下,“不是就我们俩来这里出差么？”
　　陈经理显然还没看见他们，柏沁撇见他俩拉着的手,又忍不住语气急促提醒道：“……那个虽然我是没什么问题,但是这个,这个被他看见是不是不太好……”
　　他话没说完,陈经理恰好转过头来,看见了他们两个人。
　　“秦总！”陈经理说,“早上……好。”
　　他顿了顿。
　　“早。”秦安启似乎并不意外。
　　陈经理看见了他俩牵着的手,目光马上向别处撇避免尴尬。
　　“早……”柏沁在后面弱弱地打招呼。
　　挺久不见陈经理了,柏沁一直觉得自己和他沟通无比费劲，反正对他很无感,不过记得他对秦安启还算忠心耿耿,也就没太表现出什么,这次和秦安启甜甜蜜蜜双人行,他怎么又不请自来,柏沁就开始有那么些许的不爽。
　　“是这样的秦总。”陈经理看似匆匆过来的,身上还夹着自己的包,“因为之前一直找不到您，有几份采购合同一直压着没法签章,我问Amy她说要等您这边回来,财务没有您的签字流程也不同意盖章批款……”
　　陈经理在这里说着,柏沁垂着眼，悄悄在秦安启背后听着。
　　总觉得这段对话有那么些许的耳熟。
　　秦安启的手动了动，没想到十指把他的手指扣得更紧了一些。
　　柏沁猛然想起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听见这句话的了,是在车上秦安启在开电话会议的时候，当然原话不是这个，只是当时交代了很多次“不能让陈经理一个人”这一类的话。秦安启反复强调，所有的流程不能省略，只能在他这里全部通过才能继续。
　　为什么？
　　陈经理不是……秦安启信任的人吗？
　　“你看过这份报价单吗？”秦安启边说着，边拉起柏沁的手往酒店外走。陈经理马上快步跟上来，在他旁边捏着纸肯定道：“看过了看过了。”
　　“看过了？”秦安启微微挑眉，沉声道，“既然看过了，你觉得合理吗？”
　　“合理，很合理。”陈经理道，“这都是供应商给我们的报价明细，我和之前的对照过，浮动不大的……”
　　柏沁被秦安启拉着手，踩着小碎步跟着他后面，默默观察着陈经理的表情。
　　“之前供应商的价格就是虚高。”秦安启道，“别以为我不知道。”
　　而后陈经理的额头上就冒出了一点汗。
　　看他们俩都在沉默，柏沁咳嗽一声开口：“……我们去哪儿啊？”
　　“茶园。”秦安启说。
　　陈经理道：“……那这个报……报价……我都到这里了……是早上坐高铁来特地找您签字的。”
　　“谁让你来的，你就找谁签字。要么，就把这份报价控制到我能签字的范围内。”秦安启冷言冷语说，“不用我说第二遍了吧。”
　　他说完这句话，陈经理停下了脚步。
　　秦安启往前走了几步，转头看向陈经理，把他们紧紧牵着的手展示给他看：“……顺便把这件事也告诉她，谢谢。”
　　柏沁双眼瞪大，一脸懵逼，看看秦安启又看看陈经理，最后看看自己的手：“……”
　　唱哪儿出？
　　秦安启展示完，转身就走。
　　柏沁被拉得一踉跄，边回头看愣在原地的陈经理边对他尴尬笑着挥挥手。
　　秦安启在街角转了个弯停下，站在原地长长舒了口气。
　　他松开抓住柏沁的手，上面也不知道是谁的手汗，黏黏腻腻的一层，秦安启肩膀松懈下来，靠着墙轻喘两声，掀起眼皮看柏沁。
　　柏沁莫名在他金棕的瞳孔里，看出那微表情里的得意。
　　“你说她知道我喜欢男的，还和你在一起，会是什么表情？”秦安启说。
　　柏沁愣了一下：“谁？你母亲？”
　　秦安启闭着眼点点头。
　　柏沁好像忽然觉得脉络清晰了一些：“等一下，听你这意思……陈经理不会是你母亲的人吧？”
　　秦安启没回答他的话，他好像刚从那心有余悸的感觉里脱出，双眼目视前方发了会呆，最后道：“走吧，不是要去茶园吗？”
　　柏沁的思维又开始莫名跳脱起来。
　　“秦安启。”柏沁跟着他后面走，“以前你玩乐队，玩那个什么键盘，是不是也有今天的快感啊？”
　　“……”秦安启没有回答。
　　“是不是偶尔叛逆一下还挺开心的？虽然我这个人吧，从小叛逆到大，我妈都管不住我。”柏沁说，“就像我妈以前老说，只有以后老婆能管我了……我妈说的对啊。”
　　“……不对。”秦安启瞪他，“我不是你老婆。”
　　他们缓步走在一条细路上山，头上飘了几滴雨，秦安启抬手接着：“……其实我那时候还想过很多东西，很多别人可以做我不能做的事情，所以‘长大赚钱’成了我人生的目标。”
　　“但是好像……发现自己可以买得起那些东西之后，也没有那么开心。”秦安启说。
　　他看看柏沁：“所以刚认识你的时候我就很奇怪，你每天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开心的事。明明你的工作也很忙，你要面对很多焦头烂额的事情。”
　　“我甚至还想过……”秦安启顿了顿，“难道是因为，你有猫……？”
　　“噗。”柏沁笑出声，“所以那时候那么轻易让我登堂入室的啊？你果然不是因为我，是因为馋我猫。”
　　“……”秦安启说，“它确实很可爱。”
　　“那我还得感谢我的猫啊……回去奖励它小罐头。”柏沁拉着秦安启，怕他站不稳，“来，这里路滑，刚下过雨，泥都是湿的。”
　　“嗯。”秦安启应了一声，继续刚才的话，“不过后来发现，还是因为你家的问题。”
　　“我认识一些单亲家庭长大的朋友，比如……学长就是啊？但他妈妈也很好，特别温柔。”柏沁说，“……所以还是和家庭有关吧？”
　　“你总是提学长。”秦安启淡淡道。
　　“这不忽然想起来给你举个例子嘛，怎么又吃学长的醋啊。”
　　柏沁看四下无人，用鼻尖顶了顶他的脸颊笑起来：“那我争取少提。”
　　两个人走到了一处观景亭，能在这里看下方的茶园，阴雨绵绵的时候，有游客打着伞正在游玩。
　　秦安启和柏沁坐在一起，柏沁拿了自己包里的小电扇出来，捧着对着秦安启吹，问道：“……那这一次，算和你母亲彻底掰开说了么？”
　　“差不多吧，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秦安启看着远方，“……也算是一时冲动吧。”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陈经理的……”柏沁问。
　　“也不算发现。”秦安启说，“他是从我离开酒店开始独立创业那时起就跟着我，是我唯一从外面带进鹊茶团队的人，其实他帮了我很多，我也不该这么对他。”
　　“但是这次，这批原材料的供应商，之前给我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不对劲，我有私下查过……我当时怀疑他的时候，没有想到他和我母亲还有供应商里应外合的关系，以为他只是为了钱。”秦安启看着自己的手指，“原材料是好的，但我不能让成本这么不明不白上涨，究其原因，就算这一次成功过去，之后还会有第三次、第四次。”
　　柏沁越听越气：“不是我说，你妈……她这……我真憋不住想骂人，帮着外人坑自己儿子，是正常人干的事情吗？！”
　　“……”秦安启勾嘴笑笑，“每次说起我的事，你就很生气。”
　　“本来就气啊，不气人吗？”柏沁说，“我都想象不出这要是我我得多生气……甚至委屈。”
　　秦安启靠着他肩膀，双手平放在自己的腿上，柏沁手撑在后面让他枕靠着自己的肩膀，长腿伸成八字。
　　外面雨势渐大，柏沁看了一会，把小风扇收起来，把自己的相机和笔记本拿了出来。
　　“你为什么要告诉陈经理我们的事？”柏沁拍了两张，按着液晶屏放大看，“他回去告诉你妈，不就打草惊蛇了？”
　　“没什么好遮掩的，我和你在一起的第一天，我就没有怕过什么。”秦安启看着自己的手指。
　　柏沁把电脑接上，打开软件，把图片原来的颜色不加调色就取了颜色，添加入自己做的色板中。
　　“我有时觉得你很刻板传统。”柏沁看着电脑，“但你好像，又出乎我意料的勇敢……怎么说呢，有时候觉得你成功不是天降横财啊，有魄力又有毅力，我就做不到。”
　　秦安启抬手，摸了摸他的耳垂。
　　柏沁耳垂上那黑色的耳环时看不显眼，仿佛已经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秦安启的拇指搓动着：“你想过自己出去单干吗？虽然我不懂，但以你的能力，我觉得你完全没有问题。”
　　“再输个公司吗？”柏沁笑起来握住他的手，慢慢放下来，“我可没年轻时候的魄力了，王总那么好，开的工资又高，我后半辈子还指望她养我呢……”
　　他手指点着鼠标：“我啊，胸无大志，就希望我们俩后面的日子，吃好喝好，平平安安。”
　　秦安启轻声应道：“嗯。”
　　两人坐在屋檐下，一个不管自己手机爆炸的信息，发着呆看雨，一个拍着风景照整理色卡，整理了一会，就拿着自己的小本册涂涂画画一些产品设计的初稿。
　　“所以……”柏沁手上没停，问道，“你只是想通过陈经理告诉你母亲或是其他人，你不可控。”
　　“嗯。”秦安启道。
　　“之后呢，想好怎么办了吗？”柏沁问。
　　秦安启没有回答他，他的手机一直在一侧震动，浸没在屋檐上滴滴的雨声里。
　　“不看吗？”柏沁说。
　　“一会看。”秦安启侧头看他，“你在画什么？”
　　“随便画画啦，我在想，这个建筑本身的硬装没有什么问题，软装反而有点老气陈旧了，我注意到，进门的地方是一幅临摹的壁画，没有什么美感，反而平添压抑，给人的感觉不好。或许这一部分，给客人更多能透气的感觉才是最好的……那大厅这里可以放点什么呢？……”
　　柏沁说着说着，看秦安启微微侧着头看向前方，道：“……我是不是又话多了哈哈哈。”
　　“没有。”秦安启摇摇头，抬起脖子，“雨好像停了。”
　　“那我们上山去拍一点吧。”柏沁说，“我记得，那边那个山头就是我以前写生的地方了。”
　　秦安启帮他提了东西，柏沁还想接过来，秦安启示意不用，又道：“你电话响了。”
　　“啊？哦。”柏沁看见上面一个陌生的号码，接了起来：“喂？”
　　山里信号不好，一长串一长串的电音和卡顿之后，柏沁才听见对面的声音。
　　“三天之内不还，我们这边就……咔咔……咔咔通讯……咔咔……”
　　“喂？”
　　“咔咔……还钱……”
　　“喂？什么还钱？你谁？”柏沁又喊了两声，连秦安启都转过头来盯着他看。
　　他停住了脚步，信号好一些后，电话里的声音清晰了一点：“我说，你认识孙树吧？孙子的孙，树林的树，孙树借了八万块不还，我们读他的通讯录打来了你的电话，一天不还，我们一天打一个！还会去他公司门口堵他！滞纳金也会越来越高，不接我嘛电话就让他自己看着办。”
　　“……谁？”柏沁吸了口气。
　　“不认识？”电话里的人说，“算了，我也不管你认识不认识的，我算是通知到了，他不要脸呢，我就继续打，总会通知完他所有的‘亲朋好友’的啊，就这样。”
　　“……”柏沁听见对面挂了电话。
　　“怎么了？”秦安启微微抬眉，问道。
　　柏沁把电话号码拉出来，回拨回去，是个空号。
　　显然是用什么外呼软件打的。
　　“没事吧。”秦安启又担心地问了一句。
　　柏沁的脸色很不好，他自顾自上台阶，边消化了一下电话里的事情：“是个……催债电话？”
　　“催你？”
　　“不是。”柏沁道，“催树树？”
　　秦安启有点茫然，柏沁解释道：“就是我们办公室那个建模师，上次去团建，他女朋友非要坐天鹅船的那个……刚才是催他债款的电话，好凶一个人。”
　　他手摸了摸下巴，好像隐隐约约想起了什么：“八万块钱？孙树借那么多钱干什么？在我看来，他工资不低啊？”
　　“或许有什么难言苦衷。”秦安启说。
　　“苦衷？”柏沁挠了挠头，“就算真有苦衷，也不至于不声不响借八万块钱啊？他有什么事儿不能和我们说么。”
　　秦安启和他走到了茶园之中，有三三两两的游客正在被装扮成采茶女工的工作人员
　　带着一起采茶，柏沁提着相机，切了焦距，摁下一张，但满脑子还是孙树的事情，表情有些凝重。
　　“你是他的上司，并非朋友。”秦安启站在他旁道。
　　言下之意，他就算真有事情，也不会和你说。
　　“……”柏沁吐出一口气，“也是。”
　　或许真的有什么困难吧。
　　“我要不去问问他。”柏沁说着举起了手机。
　　“……”秦安启把他的手摁了下去，“稍等，他既然没有告诉你，你就别问。”
　　“嗯？”
　　“借钱这种事，万不得已是不会去做的，而且第一不是想到你们，是先去贷款公司借贷，本身就是不想告诉你们。”秦安启说。
　　柏沁眼珠子转转：“……有道理啊。”
　　他放下手机，一边希望孙树可真比遇见什么不好的事情，一边跟着秦安启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沿途遇见来游玩的一家三口，问他们能不能帮忙拍个照片，柏沁欣然答应了。
　　“帮我拿一下。”柏沁把东西交给了秦安启。
　　等给他们拍完了照，秦安启在旁边拿手机怼了怼柏沁。
　　“嗯？”柏沁接过来，看见上面是孙树的名字，“……欸。”
　　“接吧。”秦安启说。
　　柏沁接起来，一边把相机挎在自己脖子上：“喂，树树？”
　　“……老大！”孙树说，“我做了好几个稿子放系统里，你也不审核王总也不审核，现在人家那边催死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审啊？”
　　“我在大山里，没信号。”柏沁说，“中午就回酒店了，到时候就审，你怎么那么急嘛，你催什么催。”
　　“又不是我在催，别人在催啊。”孙树说，“你快点，还有小宋的一起审了啊。”
　　柏沁应了一声，道：“没了？就和我说这个？”
　　“啊，是啊……还能说什么？”孙树说。
　　“嗯，你在办公室？”柏沁又问。
　　“是啊。”孙树说，“你怎么怪怪的，你怎么啦？”
　　“没。”柏沁说，“我想了一些衍生品的创作，打了一些草稿，logo的部分我做了个初部的脑洞，等中午的时候我会把稿子发给你们，及时提意见及时修改，实在不行下午我们开个电话会议……”
　　“好呀。”孙树说。
　　柏沁故意把声音拖得长了一些：“……嗯，因为我自己可能思想的局限性很大，所以需要各位的帮助啊，尤其是你树树，因为你建模嘛肯定就需要更——多——的——帮——助，所以你真——的——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
　　“老大？”孙树说，“你信号不好？你声音一卡一卡的。”
　　“……”柏沁无语道，“行吧，就这样，等我下山。”
　　“哦，挂了。”孙树说。
　　柏沁挂了电话，举起相机无奈：“他真是什么都不说。”
　　秦安启道：“换位思考，你也不会说。”
　　作者有话要说：往下翻，直接更了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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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C3C5DB】
　　柏沁想想也是,如果自己真的忽然欠了那么一笔钱还不上，肯定首选是不会麻烦父母朋友。再思考一下,孙树的工作不错,至少在同龄人里肯定不错,所以他肯定不会开口和同龄人借钱……
　　会不会是……他女朋友？柏沁想到他那位作精女友就头疼。
　　无缘无故怀疑人家不太好,柏沁让自己别用有色眼镜去看别人。
　　秦安启拍拍他的背：“还在想？”
　　“毕竟也算一起奋斗的工作伙伴嘛,我当然不希望他有事。”柏沁想了想,“我和树树认识那么多年了,我画个草图他都能理解我的意思,做出我满意的东西，这种默契吧让我总觉得我们也不是上下级的关系……”
　　秦安启道：“你能查到他在哪里借的吗？是银行？是信用卡问题还是……说不定是诈骗。”
　　“查不到,都是虚拟号码。”柏沁叹了口气,“算了算了,回去我再旁敲侧击问一下,我现在倒是希望只是诈骗。”
　　这件事就这么搁置了。
　　和秦安启上了山去,柏沁终于觉得这里的风景逐渐地开始熟悉起来。
　　“啊,这里,我认识。”柏沁用手腕蹭了蹭额头的汗，“就是这儿,卧槽！卧槽卧槽！和当年我写生的地方一摸一样！”
　　“……”秦安启站在他身后,轻轻喘了口气,“因为就是你写生的地方吧。”
　　“啊，哈哈哈。”柏沁笑起来，“说的对。”
　　他找了块石头,拿纸巾垫了让秦安启坐，指着这一圈道：“当年我们在这个山头，一群人背着比人高的画板在这里写生，那画面还真是……至今记忆犹新。十几岁的小朋友真是什么都不怕啊，看见这么丁点儿高的山都能激动得大呼小叫很久。”
　　秦安启看了一会，指着下面道：“那个凉亭。”
　　“嗯？”柏沁跟着望过去。
　　“小时候，我暑假时候来找我母亲，当时并没有那么多的茶园面积，大概只有这么一小片，那个凉亭就是我母亲喝茶休息的地方。她带我过去几次，她在旁边打坐，我就能安静看一会书，我们谁都不和彼此说话，我还挺喜欢那个时刻。偶尔我外祖母也在，她会拿一个自己编的蒲扇给我扇风，我总觉得风里还有她的味道……”
　　秦安启神色温和，似乎真的回忆起那时候的很多场景：“这里其实很凉爽，我外祖母会点一种熏香，区别于蚊香的味道，很好闻，点了就能驱赶蚊虫。”
　　柏沁顺着他说的地方望去：“……你说的，是那个地方嘛？”
　　“嗯。”秦安启背脊挺直，“是那里，可能区域被重新规划过，但那个现在的休息亭的地方就是原来凉亭的地方。”
　　“等一下。”柏沁一只脚翘在石块上，翻动自己的本册，仔细对比了一下，还举起来和远处的风景比近比远地看了一遭，忍不住喊道，“……宝贝你来你来。”
　　秦安启站在他的旁边，凑过头去看：“……？”
　　“你看这个。”柏沁指着，“假设这里的田本来是这么样的，你说的凉亭是这个吗？”
　　秦安启看了一眼，眉宇之间满是欣喜：“……是。”
　　“我居然画过！”柏沁手指着，比秦安启还激动，“你看你看，我还画了几个人呢……会不会里面有你？有你的外祖母？不过我当时技法实在不高，就全画得特别仔细。”
　　“不能这么画么？”秦安启虚心发问。
　　“要有虚有实，能一笔带过的没必要画那么仔细的。”柏沁说，“不重要！天呐……我当时没有拍照记录的东西，居然会以这种方式存在。”
　　柏沁小心翼翼碰着：“太神奇太神奇了……”
　　“现在要画画吗？”秦安启问。
　　“可能会有点费时间。”柏沁道。
　　“没关系，笔都带来了。”秦安启说，“我等你，我也坐一会。”
　　柏沁不再推却，架好了本子，一只脚翘着，享受起这难得的宁静来。
　　画了一会，秦安启听见他在旁边边笑边叹气，他转头看柏沁：“怎么了？”
　　“有点丑。”柏沁道，“哈哈哈，画技果然是不进则退。”
　　他又勾勒了几笔，头挨着秦安启的肩膀：“你在干嘛呢。”
　　他看见秦安启的手机上，有密密麻麻的一份合同，秦安启正在用手指点着划圈。
　　“放松一会啊，还看合同呢。”柏沁道。
　　“正好在看，就顺便做了。”秦安启边说边点击图片，再下载到自己的手机相册中，然后用手机自带的软件再用红笔圈划出这一部分，接着再放大缩小，再切出手机后台，写上要修改的意见，再发送。
　　柏沁看完他这一连串的操作，忍不住问：“你昨天也是这么发我图片的吗？”
　　“……嗯？”秦安启应了一声。
　　“你知道，手机截屏后就可以直接在屏幕上圈划写字的吗？不需要你再打开个软件重新画圈这么麻烦，你这软件……”柏沁一言难尽，“你这样弄搞得我以为你要做个贴纸再添加个滤镜……”
　　“这是以前别人教我的。”秦安启说，“用了很多年这个办法……昨晚是太仓促了，在思考怎么回你这边的消息，一不小心就切错了才发送出去。”
　　“所以这不方便，而且你跟昨晚一样切后台一切切错了怎么办？这尴尬事情我猜你都不是一次发生了。”柏沁拍着他的后背，“注意点啊，下次可能就不是网友忽然面基这么简单了。”
　　“……面……基？”秦安启发出疑问。
　　“……就是网友见面的意思。”柏沁说。
　　秦安启看向自己的手机，看了半晌，道：“……我什么都不懂。”
　　“这懂它干嘛呀？”柏沁说，“怎么这话说的和自己老了一样？把精力放在有用的事情上忙碌，这才是让大家羡慕的你。”
　　秦安启垂下眼：“可偶尔还是会有一种曾经看着别的孩子在外面玩，而我在屋子里弹琴，他们说的电视我不懂，他们玩的东西玩也不会的挫败感。”
　　柏沁拉着他的手：“没有必要硬是让自己融入进入啊，找到让自己觉得舒服的状态是最好的，当然……如果你觉得必要，我可以教你啊？你老公我5g冲浪选手，每天热搜倒背如流，吃瓜一线选手，就是打游戏打得一般，主要是没时间……你喜欢，咱们俩以后双排。”
　　“双……”秦安启继续试图理解。
　　“算了。”柏沁亲亲他，“你这样就好了。”
　　“你也这样就好了。”秦安启顶着他的额头，双手扶着他的脸颊亲吻他的嘴唇。
　　……
　　柏沁从山上下来，一直在思考了一个问题，他想把这幅画融入到这次的新的作品里。
　　人有很多难能可贵的品质，其中之一就是大家口中的“本心”，柏沁在秦安启诉说自己曾经那年和母亲坐在这田间焚香看书的安静时刻时，也会想起自己在这个山头所看见的风景。作为将邪山的一个完美的角度，他觉得完全可以实施？
　　想到这一点，柏沁就很跃跃欲试。
　　和秦安启回到了酒店，柏沁还有其他的东西要观看甚至测量，秦安启下午还要办公，两个人吃了午饭，柏沁还准备哄他睡会午觉。
　　秦安启一上午的电话不少，根本没有空，回去就开始回消息。
　　柏沁没有办法，自己先出了门。
　　不管如何先做出满意的视觉配色和改造原有的logo才是现今他需要做的。
　　柏沁拿着相机拍照，后知后觉有点心里不踏实，按照早上那件事来看，如果真如秦安启所说，那秦玥这会应该是已经知道他和秦安启谈恋爱的事情了。
　　其实这件事还是有点欠妥，如果秦玥一个不高兴不能接受，告状到王菁那边和他停止项目也不是没有可能，柏沁其实自己倒是没有什么，但就怕麻烦王菁和其他人。
　　但至此看来，好像也没有发生什么。
　　不管是王菁还是孙树都没有来和他说这件事……
　　柏沁暂时不去想这件事，专心把手头的事情做了，把这些东西在群里分享，并且分享了自己做的一些雏形，和接下去可能要做的产品，柏沁把这些分门别类整理好，交给了自己的组员，分配了工作。
　　工作初期他愿意做一个独行侠，到逐步完善自己的团队后，把工作能够做到分工配合后变成1+1大于N的效果，这就是他对于团队目前的所有的期望。
　　很快，大家对于这些东西的意见被反馈上来后，重新被编排，在傍晚柏沁还未完全收集完现场的情况下，已经出了两版的logo。
　　还是完成度相当高的，他看了都很惊讶。
　　——小宋你们组可以啊？
　　柏沁忍不住在群里夸道。
　　——那是。
　　宋晓潇回了他一个戴墨镜的得意表情。
　　柏沁翻看后，提出了意见，并且让他们别加班，明天再给也行。
　　正好他明天上午也要走了，晚上能逛逛夜市，看看给他们买点什么东西。去市场逛了一大圈回到酒店，开了门，就听见秦安启还在打电话。
　　柏沁站在门口，听见秦安启对着电话道：“你愿意去说我完全没有问题，私生活牵扯进工作的话本来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我喜欢和谁恋爱就和谁恋爱。”
　　贴着门，听见他吵架也慢条斯理沉着冷静，像拿个锥子凿冰似的，但柏沁还是有点担心，不敢贸然进门去。
　　“你不告诉我外祖母去世，她追悼会都不让我参加的时候，我已经对你彻底失望了。”秦安启说，“不用拿你的标准来要求我，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有自己的思想，这些道理都是他教我的，而不是你。还有——青山创意的工作是你自己找的，他们是个年轻又专业的团队，也在很认真的准备。”
　　“你既然知道这个酒店还归属于谁，如果你不准备把这份工作让他们继续，我会在股东大会上曝光你供应商的事情，哦，不光这件事，我甚至还会和海外公司沟通之前和父亲有关的经济案件是不是你也参与其中。”
　　柏沁手贴在门上，闭上眼。
　　“我不想受制于你了，你永远不明白我的恐惧，当我发现我身边的助理甚至都可能是为你做事的人，一次又一次用各种方法架空我，我就惊讶于你真的可怕。”
　　从后面看，秦安启的肩膀止不住在颤抖，“你这么喜欢控制我、虐待我，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也要求我？”
　　沉默了半晌，电话里不知道说了什么，秦安启失控地喊道：“从小到大你问过我一句愿意不愿意吗？！这一次我就是要告诉你，我不愿意，你别想从我手里拿走任何一样东西！”
　　说罢，柏沁听见手机掉地上噼里啪啦的声音。
　　说实话，秦安启发火挺恐怖的。
　　冷静的人一旦爆发，气势就颇为不同，而秦安启更让人心疼的是他气到不断喘气，正不断颤抖的肩膀和手。
　　柏沁推门进去，赶紧给他从地上捡起手机。刚站起来，秦安启就转身搂住他的腰。
　　怀里的人浑身都在抖，柏沁以为他又哭了，不断拍着他的后背安慰他：“没事没事，我在我在，别哭别哭哭着我心疼嗷……”
　　“没哭。”秦安启冷静的声音从他怀里传来。
　　他抬眼，拧着眉毛：“我就是有点生气。”
　　“……”柏沁捧着他的脸叹了口气，“我都听见了，毕竟是你妈妈，别生气了啊。”
　　“我气我没发挥好。”秦安启缓和了一点，“我明明还有很多话想说。”
　　柏沁哭笑不得：“……你在气这个啊？……”
　　秦安启松开他，从他的手上拿走了手机，手机屏幕没碎，有一边的角被磨破了一些。
　　“脾气还挺大。”柏沁把他的手拉起来亲了亲，“先进去吧，阳台风多大啊，进去再气。”
　　两个人进了室内，秦安启坐到沙发上。柏沁递了根烟给他，蹲在他面前给他递了个火机：“抽吗？”
　　“……”秦安启接了过来，捏在手上没动。
　　“你在和你母亲说我的事情啊。”柏沁双手搭在他腿上，“这事儿就别气了啊……”
　　“……我欠考虑。”秦安启说，“但我想过，如果她到时候为难你们和你们的团队，我也肯定会用必要手段出手干预。”
　　“都付了一半定金了，你当我们王总傻啊。”柏沁笑起来，坐到他身边，“不要钱也不退的，我们没七天无理由的。”
　　秦安启叹了口气。
　　“不过，这事情也不能这么收场。”柏沁捏着他的领子整平，“毕竟也是你的家人，我们谈恋爱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既然我们家说开了，你这儿也说开了，等我们俩回去了就一起吃个饭，和他们说说我们的事情。”
　　“……”秦安启闭上眼，还有点余怒未消的意味，声音冷冷淡淡的，“你觉得和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当然有。”柏沁说，“否则你的心结一辈子也解不开，对不对？这是我觉得最好的办法……放心吧，交给我就行了。”
　　他一拍大腿站起来：“好了，也差不多该睡觉了，秦小启小朋友洗澡了吗？没洗澡赶紧洗，洗完澡刷完牙就来我怀里吧。”
　　秦安启道：“……去隔壁睡。”
　　“不！不要不要。”柏沁马上没皮没脸地从后面抱住他，“既然这样，我只能和你一起洗了。”
　　……
　　谁能想到出门两天就腥风血雨的。
　　而这种腥风血雨还在继续。
　　周四，他们两人回到市里，准备开始接下去的工作。
　　柏沁知道事已至此，只有来什么挡什么，更何况今天秦安启回来还有一场临时股东大会的召开。除却他们的事之外，秦安启目前的状况才是真的棘手的。
　　一边担心秦安启的事情，一边还要跟进项目进度。
　　他们现在手上总共有三个项目，都在平稳地进行着，月底之前还会来个平面设计，只要全力以赴，柏沁完全不担心成品进度。
　　当然，前提是没有意外的话……
　　他在手机上提醒着秦安启记得吃早饭，一边拎着自己的M记早餐进入办公室，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看见了站在门口一脸焦虑的孙树。
　　柏沁走到他后面，故意吓他：“吼！”
　　孙树真的被吓一跳，原地蹦了一下惊恐看他：“…………！！！”
　　“哈哈哈，这么不惊吓呢树树。”柏沁嗦着豆浆，对他一扬下巴，“愣这干嘛呢，进去啊？”
　　“我……我等一下。”孙树左右张望了一下，接着道，“哎我肚子疼，去厕所……去厕所……”
　　柏沁看着他小跑走开，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万字结束，下周见啦！


第80章 【356277】
　　柏沁把剩下几口豆浆嗦完,丢进了垃圾桶里，接着在办公室放下了包走出了办公室,想去厕所“偶遇”一下孙树。
　　他刚走出办公室的门,两个人迎面走过来。
　　这层楼面只有青山一家公司,虽然偶尔也有客户前来,但柏沁看见这两个人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他们绝不是客户。
　　花衬衫,大油头,尖嘴皮鞋高邦袜子,一胖一瘦，柏沁看他们迎面走来的时候眯了眯眼。
　　擦肩而过,看他们要走到前台的时候,柏沁转头道：“你们找谁？”
　　两个看了他一眼,其中一个道：“孙树在吗？”
　　“我们找孙树。”另一个说。
　　柏沁多看了他们两眼,指指外面：“里面人都在上班,方便外面谈吗,我一会喊他过来。”
　　“你是？”一个人问。
　　“我要给你递张名片吗？”柏沁翻了个白眼,“过来，这边。”
　　两个人面面相觑,接着跟上了柏沁的脚步。
　　拐角进了安全通道,身后那瘦子拍拍柏沁：“哎,你是前几天打过电话给你那同事吧。”
　　“孙树欠多少钱？”柏沁站定了，从兜里摸了烟，给他们一人发了一支,“电话里说不清，他是怎么欠的，为什么欠，你们和我说说？”
　　“自己借的网贷，什么原因我们怎么知道，我们是催债公司的，就负责催债。”瘦子点了根烟，在烟雾后面打量柏沁，“你是他同事，你能给他还吗？”
　　“我给他还我总要先了解情况吧！”柏沁也不客气，“你们现在往这边一站要钱，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骗子？”
　　“那你让他来对峙。”瘦子说。
　　“对什么对。”柏沁道，“留个电话给我，等我和他了解完情况属实，再讨论下办法给你答复。”
　　“那不行，我们今天肯定要拿着钱回去。”瘦子说，“如果一分钱拿不到，我们和那边也不能交代啊，大家都是打工的，对不对？”
　　柏沁道：“说了我要去问问，你们听不懂？”
　　柏沁看了眼手机：“我这儿也上班了，现在跟你们就是闲聊扯皮，如果你们继续要扯我只能先报警，我知道去警察局也就是调解一下，你的目的无非就是要钱，对不对？我们也别弄那么难看。”
　　“你威胁我啊？”瘦子说。
　　“没威胁。”柏沁说，“还有两分钟啊，我很忙的，两分钟后要么报警要么走人。”
　　然后柏沁就站在那边看着他们。
　　他身高比起两人不矮，双手插袋站着，总还有种压迫人的威慑力。
　　最后两个人败下阵来，道：“转告孙树，想和解就直接存钱，可以给他免一点滞纳金，我们主要也就是想拿回本金加点利息。”
　　“知道了。”柏沁跟着他们后面，走到了电梯门口，亲自看着他们进了电梯才回了头。
　　走到门口的时候，旁边有个人拍了拍他，柏沁回头一看，是一脸惊恐的孙树。
　　“老大……”
　　柏沁一把拽住他的耳朵，强行把他带进了茶水间。
　　“等等等等……”孙树低声缩着脖子，“老大疼疼疼耳朵耳朵耳朵……”
　　“耳朵给你拽掉！”柏沁牙咬切齿低声道，说着把茶水间的门关上，背靠着桌面，“给我交代怎么回事！”
　　“老大你能不能先别问……”孙树说。
　　柏沁打量了他一会，孙树扶着自己的黑框眼镜，几天不见总有些憔悴的样子，他缩着脖子靠在茶水间的门上，低声道：“老大对不起……刚才你们说话我都听见了，但我没敢出来。”
　　“为什么忽然借那么多钱？”柏沁问。
　　孙树挠挠头：“……也不是忽然。”
　　柏沁把咖啡杯往桌上一放，动作不重，孙树却有些害怕地缩起了脖子。
　　接着他踌躇半晌，才靠在墙上说起：“我大概四个月前，因为和女朋友谈婚论嫁，她要求我全款买房。我现在的存款吧，付个首付勉强够呛……但付完，我不光一点积蓄没有，甚至可能还没办法付装修款……我和她沟通完这件事，就想说把结婚这件事先搁置一下，她之后表示首付就首付吧，过几年也行。”
　　“之后某一天她要求我把钱打给她，她和我说可以有个便宜再折价的中介的什么什么。”孙树说，“等我零零总总凑完，我也没多想，我就打给她了。”
　　“她骗你？”柏沁吸了口气。
　　“她……她拿去还钱了。”孙树低声道。
　　“还什么钱？”柏沁蹙眉道。
　　“她之前买东西，信用卡刷爆了又沾网贷，才这么骗我。”孙树道，“……然后这么全还完还差点儿，她又喊我贷了点。之后我还不上，又继续借……循环往复，填不上窟窿了。”
　　孙树越说越小声：“老大你别骂我，我知道错了。”
　　“……”柏沁目瞪口呆，又不知道骂什么，半晌他道，“你和，这女的分手了吗？”
　　“……我现在还哪儿有心思提分手的事情……我现在特么就想活下去。”孙树揉了揉头发，“但我还有那么多钱要还……”
　　“让她还你啊！”柏沁说，“我当时就觉得她有问题，天天吃你住你用你的还在外面借钱让你还还怂恿你借钱？孙树你多大个人了，条件又不差，你想什么呢你？”
　　“老大。”孙树哭丧着脸，“八万块钱，其实我省吃俭用一年也就还上了，可他们限期我一个月内还，如果不还就开始打我电话，来我公司闹，骚扰我家人朋友，现在好像已经开始了，我真的好绝望啊。”
　　“知道绝望，当初能不能醒醒？我至今不懂那女的到底怎么给你下蛊了。”柏沁叹了口气，“八万本金多少？能谈谈吗？利滚利的部分超出范围一分钱都不给。”
　　“……”孙树抱着头蹲了下去。
　　“也不是完全没机会啊。”柏沁说，“你别那么担心。”
　　孙树点点头，柏沁拍拍他后背：“这几天工作忙，事情都是成堆的来，我能帮你就尽量帮帮你，你别把太多负担心思放这上面，虽然这么说……肯定没用……”
　　孙树道：“……好，真的不好意思老大，我真的特别……不好意思。”
　　“行了。”柏沁拍拍他肩膀，“回去吧。”
　　等孙树走后，柏沁站在茶水间叹了口气。
　　完全想不到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边，更想不到这些事还是发生在自己同事身上。
　　他觉得孙树想和自己开口借钱，他显然已经到了某种走投无路的境地，但这口开了，基本就相当于把自己所有的尊严都丢得一干二净了。
　　这女人的把戏也高明啊？借着和孙树结婚的名义，先试探孙树到底身上有多少资产，能坑一点是一点，最后还剩下一点，他工作稳定信用不错，担保个几万完全没问题。
　　真的，他现在就后悔自己怎么就把那快艇还让给这种作精！他和秦安启脚踏小天鹅船在湖上漂，没踩踏板踩崩溃。
　　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
　　柏沁回到自己的工位上，把咖啡一放开始今天的工作。
　　孙树一会也来了，坐在旁边捧着早晨没吃完的早饭咬，柏沁拿笔点了点：“吃快点，一会行政来看见又说你。”
　　“哦哦。”孙树点了点头，透过隔板眼神可怜兮兮地看他。
　　柏沁有点于心不忍。
　　但八万块钱吧，让他一时间拿出来，确实也不是个小数目。
　　柏沁把黑板拉过来，把他们想做的产品一个个写在白板上：“手上事情放一下，开个小会。”
　　“昨天的三个logo我看了，每个都很美，果然做这种文艺腔调的东西还是小宋你们组强项啊。”柏沁对宋晓潇笑了笑，竖起个拇指，“不错。”
　　宋晓潇道：“谢谢谢谢！”
　　“虽然不错。”柏沁拉长声音，“但是……”
　　“没有但是。”宋晓潇喊道。
　　“宋晓潇，你想不想干了？”柏沁用笔划了一下，“logo给我继续深入，现在这个都不是成品，争取今天之内做完，我要发给对方了。”
　　柏沁说到这里就顿了顿，想起自己还要跟对方的妈斗智斗勇就一阵难以言说的头疼。
　　交代完了事情，这边他继续手头的工作，快下班的时候交了方案，柏沁在思考是今天整理完发给秦玥他们方面，还是等明天再发。
　　毕竟此时此刻，他也不知道周四这场临时股东大会的召开会发生什么结果，秦安启现在又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结合之前的事情看来，秦玥伙同供应商抬高给鹊茶的原材料供应价格，如果昨天秦安启以这个款项采购进来，难免在这期间就是另一番说辞。但秦安启没有让她得逞，反而捉住这一点反将一军。至于最后秦玥的股权变更最后能否成功，就是另一回事了。
　　柏沁双手交叉，按下了电脑关机键，却正好接到了秦安启的电话。
　　“柏沁。”秦安启说，“你在公司吗？”
　　“在。”柏沁听见他声音里有点疲惫，担心道，“你下班了吗？我以为你会很晚。”
　　“我在你楼下，已经开完会了。”秦安启叹了口气。
　　“怎么样，感觉你很累。”柏沁说，“上来吗？我给你泡杯咖啡，公司都没人了。”
　　秦安启应了一声，挂了电话。
　　柏沁一会去门口接他，秦安启穿了一身正装，头发尽数梳在脑后，深刻的五官外露也毫无缺点，帅得和他初见时那种怦然心动感，柏沁道：“去我办公室等我吧，秦总你辛苦啦。”
　　等他拿着咖啡进了办公室，看见秦安启在看他的办公椅：“怎么了？”
　　“这是你送我的那把椅子。”秦安启说。
　　“对啊，坐得腰不痛。”柏沁拍拍自己的腰，“男人怎么能腰不好……”
　　秦安启看了他一眼，柏沁赶忙道：“坐吧，我坐树树的椅子。”
　　他把孙树的椅子拖过来，关心秦安启：“你没事吧？顺利吗？”
　　“嗯。”秦安启道，“挺顺利的。”


第81章 【285B67】
　　秦安启缓缓道：
　　“我母亲作了让步,没有要求得到她之前放话出来的权益，大家都在可接受范围内的话,我也作了让步。稀释了一部分铂府酒店的股份,但并不接受任何的调配。”秦安启道,“总之,我不用去接管其他酒店,我可以安心待在这里了。”
　　柏沁听他前面说了这些没有感觉,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心里的那颗石头终于落了地。他站到椅子背后,双手扶着秦安启的肩膀给他按摩：“那就好。”
　　“……嗯。”秦安启似乎也放松了一些，被按得舒服得叹了口气。
　　“哎,辛苦死我宝贝了。”柏沁把额头靠在秦安启的后脑勺上,秦安启没有躲开,反手抓住了他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柏沁顺势俯身下去,亲了亲他的耳朵,拉着他的手抚到了自己的脸颊上。
　　耳鬓厮磨时,也不知道谁先抬头谁先低头,彼此吻到了一起。秦安启的嘴唇有点干燥，还有咖啡馥郁的香气。
　　柏沁不得不承认,自己那一瞬间脑子里确实有不少乱七八糟的思想,它们在思想里反复拉扯,在秦安启轻轻拉着他的手中，明明只是在摩挲着，柏沁就总觉得对方在诱惑自己。
　　还有他今天的穿着,头发顺从地根根贴着头皮，从领口到袖口都扣得一丝不苟，是个装在精致黑白外套里的人偶。
　　有一说一，很想把人偶拉起来，弄成破碎的形状，只有他看得见的表情。
　　柏沁的手拽着他的手腕，手指伸入他衬衫拢着的袖口，摸到了他手腕上那根暴露之外的脆弱的筋。
　　“……秦安启，我……”
　　——“啪！”
　　柏沁和秦安启吓了一跳。
　　柏沁保持着倾身的姿势，秦安启转头看着前方，两个人的表情都很惊恐。
　　比他们俩更惊恐的，是站在面前，叼着个汉堡的孙树。
　　柏沁刚刚就在想，自己坐孙树的座椅时为什么有点膈屁股。
　　哦，原来是孙树包没拿。
　　所以孙树，根本没走！
　　柏沁啧了一声站起来，秦安启咳嗽一声侧过脸去，目睹了一切整个人都石化了的孙树站在原地：“……老…老大你们……你们……”
　　“下班时间，谈恋爱不行？”柏沁站直了身体说。
　　“……行。”孙树小心翼翼走过来，挥了挥手，“秦总好……”
　　“好。”秦安启道。
　　两方互相被撞见，其实都挺尴尬。柏沁怕秦安启脸皮薄，赶紧扯开话题。
　　“你怎么还不下班？”柏沁问。
　　“……我接了俩私活，家里电脑渲了就死机，只能在公司渲一下……”孙树说，“这不刚下去买个汉堡。”
　　“我在就算了，别让别人看见了。”柏沁说，“在公司做私活下不为例阿。”
　　“知道啦老大。”孙树说，“……你们俩继续……继续…”
　　“继续毛线。”柏沁说，“算了，看你今天冲击那么大，哥请你吃晚饭吧，M记有什么好吃的。”
　　“真的啊？”孙树说。
　　“我点吧。”秦安启道。
　　柏沁看着孙树，手搭在秦安启的椅背上翘起脚：“树树，正好不在，我今天想了一天那件事。”
　　孙树少许不安地瞥了一眼秦安启，柏沁道：“不用看了，接催款电话时候他在旁边呢。”
　　孙树道：“哦……”
　　柏沁把椅子拖还给他，又拖了把椅子坐他旁边。两个人头挨着头靠在一起，柏沁从他的本子上撕了张纸：“把你借款的东西给我写下来，我们来对一对账。”
　　孙树拿起笔，应了一声。
　　柏沁道：“今天没人来骚扰你吧？”
　　“没……”孙树一个个写着金额，写完之后问柏沁，“哥我还是不明白，你们俩怎么……”
　　“你能不能先关心下你自己再来关心我啊？”柏沁简直被气笑了，“干正事先？”
　　“不，就是好奇。”孙树用气声说，“快告诉我啊，我好奇死了。”
　　秦安启悠悠抬头看了一眼，恰好接上了孙树的目光。
　　孙树怂得赶忙低下头写字。
　　秦安启从椅子上站起来，看了柏沁一眼：“水。”
　　柏沁马上心领神会：“我帮你倒。”
　　秦安启淡淡点点头，率先走了出去，柏沁跟着他后面，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茶水间。
　　“你想帮他？”秦安启手扶在杯沿问。
　　“想。”柏沁看了他一眼，慌忙摆手，“哦不不不我不是想问你借钱的意思，我可以借给他的……”
　　“你想过之后吗？”秦安启说，“他和他的女朋友分手了吗？”
　　“没有……”柏沁说，“你觉得他会拿着我的钱该干嘛干嘛？”
　　秦安启一双眼看着他，淡淡道：“人性如此。”
　　说罢，他低头开始接水。
　　水流的声音注入了杯里，秦安启手指轻轻打着桌面。
　　柏沁沉吟半晌道：“……你说的对。”
　　八万对于他而言确实不是小数目，也是自己辛辛苦苦攒起来的钱。柏沁思来想去，最后道：“……怎么办，我又有点想帮他。”
　　秦安启道：“别一次给太多，这种事情，他自己不需要长点教训吗？”
　　柏沁喝了口水，抬手拍拍他的腰部：“听你的。”
　　他说完，手穿过旁边，把人困在自己身体的范围间，嘴唇蹭了蹭他的鼻尖：“刚被他打断了，我好烦啊。”
　　秦安启有点害羞得不自在，手推着他的胸口：“……”
　　“补偿我嘛。”柏沁道。
　　“回去……回去再说。”秦安启低声道。
　　柏沁满意地放过了他，和他端着水回到了办公室内。孙树把欠款一条条都写下来了，信用卡欠这些，银行欠这些，其他的贷款欠这些。
　　柏沁站在他旁边拿起来看了一会，孙树就坐在他旁边等他发落。
　　“我一时半会拿不出那么多。”柏沁说，“这些关乎信用的我先给你垫上，其他的我再给你想想办法，还有……”柏沁指着他鼻子，“别他妈给我心软，你知道你女朋友这干的是什么事儿吗？”
　　孙树没说话，柏沁看着他：“这是诈骗，你给我报警，别回头钱还完了又给我回去卿卿我我，那我们俩立地绝交，我跟你说过吧那女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孙树点点头，“我就是想不至于那么恨……”
　　“你借钱丢的尊严和你谈恋爱丢的尊严不都一样么。”柏沁说，“两个人在感情里的平等关系多重要啊，宠对方倒是没有错……但你这他妈就是舔狗行为，不行，我特别想骂你，我能不能骂你？”
　　孙树颤抖道：“……我不想被骂……”
　　“不想被骂少干点这种事情！”柏沁越说越激动，“气死我了，钱转给你了！”
　　秦安启在后面拍拍他，示意他冷静。
　　“快点干你的活，别多想了！”柏沁拍拍他凳子，气呼呼地坐回了自己椅子上。
　　秦安启从桌子下方牵了牵他的手：“别气……”
　　柏沁总会因为这种事儿把自己越说越气，最后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又莫名其妙摇摇头总结：“……气死我了。”
　　其实根本就不气了。
　　一会，点的外卖来了，孙树看见这么隆重一桌子咋舌：“……这，秦总太大手笔了我有点受宠若惊。”
　　柏沁裹着满口米饭：“没事儿，吃多了就觉得吃软饭挺好。”
　　秦安启扫了他一眼，柏沁赶紧低头专心致志扒饭。
　　孙树：“我从来没觉得老大这么怂过欸……”
　　“话多。”柏沁说，“快点吃，吃完快点做，别浪费公司电回头人事又来找我麻烦。”
　　孙树应了一声，柏沁又道：“商量一下，毕竟挺那啥，所以我和秦总的事儿先别说出去。”
　　“我就当没看见呗。”孙树说，“就是宋晓潇和何梦梦可能永远不知道自己磕的CP成真了。”
　　“……”柏沁又开始头疼。
　　和秦安启下了班一起回到了家，柏沁先匀了一部分钱出来，对秦安启道：“……谢谢啊，还好你阻止我，我都没想到这一层面。”
　　“没事。”秦安启沉默半晌，坐在沙发上抬眼看着柏沁，“……我……没有让你觉得尊严受挫吧？”
　　“嗯？”柏沁愣了一下。
　　“之前你和我争吵过。”秦安启说，“说实话，我感觉很不安，也自己反复思考了很久，你没有问我支取什么，我觉得我们是平等的……”
　　“之前是我口不择言。”柏沁坐到他旁边，他的神色也温和下来，“吃软饭就是个玩笑话，我自己都不允许自己吃……不过我还一直住你家里呢？现在完全就当同居……我可以付房……”
　　秦安启狠狠瞪了他一眼。
　　“……不付不付。”柏沁道，“就投喂我老婆就行了。”
　　他抱起一脸睡意朦胧的猫：“猫也任撸。”
　　秦安启满意了：“嗯。”
　　“其实我也想过了，平等关系本来就不是什么阶级平等啊，贫富平等啊……当然也不排除这些啊。”柏沁笑着道，“但我看得出，你为我付出的也很多。”
　　“……”秦安启看着他，像孩子似的一双眼慢慢眨动。
　　“以心换心，是最好的状态。”柏沁把手按在他的手上，“因为我很爱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我们只能变得更好，更幸福。”
　　猫晃了晃腿挣扎了一下，柏沁松开它，让它跳下了地板。
　　柏沁道：“说起来，你答应我的事情呢？”
　　秦安启莫名：“什么事……”
　　柏沁一把把人拉到自己的腿上，就着这个姿势亲吻起了秦安启。
　　作者有话要说：好像出了个抽奖功能
　　我来试试评论抽一个100jjb明晚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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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327E82】
　　秦安启以一条腿,单膝跪在沙发上撑住他的肩膀。
　　这个姿势不太稳当，柏沁只能下意识扶着他的腰身不让他往下掉。
　　等亲了一会,这姿势也就慢慢变了,变成了秦安启的重量都在他的怀里,柏沁昂着头,秦安启垂着头,双手捧着他的脸颊。
　　秦安启本来还想自己找个支点,到后来愈发觉得没有力气,柏沁的爪子也不安分,秦安启被吻半晌，微微推开他,低声道：“……流氓。”
　　“我靠。”柏沁不乐意了,“哪条法律规定不能捏老婆屁股的？”
　　“……”秦安启忍无可忍,“滚。”
　　“不滚。”柏沁扬着头,“秦总言而无信啊,刚才在公司,说好给我补偿的呢？”
　　秦安启不想理他,耳尖通红地推开他的身体站起来，转身就想跑。
　　柏沁抱着他任他挣扎几下,才笑着松开了他,看他跑进了房间,笑容逐渐退去，看了眼自己下方，接着吸了口气。
　　怎么说呢,大家都是成年男人，每天这么忍着憋出病来啊。
　　但是柏沁去查询了一下，男人和男人这事情的第一次真的非常麻烦，柏沁不想把秦安启弄痛留点什么心理阴影，给他留阴影就是给自己日后找罪受。
　　再者，他俩最近每天都忙得和狗一样，连休息天都有种做一休一的错觉，他休息半天柏沁必然加班，柏沁休息在家秦安启又没有空闲，每天回家深更半夜累得气都喘不匀，真的很影响夜生活质量。
　　偶尔用手，连秦安启的腿都不敢，柏沁是真的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对把人磕着碰着心疼的最后还是自己，尤其是查完发现，一方过分一点的话对方可能几天都下不了地，柏沁心想不行，对方公司几天没有秦安启得乱套。
　　这种时候都在关心秦安启事业……
　　回神想想，自己也太特么好了吧，搁古代就是最贤良淑德的皇后，皇帝想和他夜夜笙歌都要劝诫回去治理朝政那种。
　　咦，柏沁想，我为什么自比皇后。
　　他又想了想，既然如此，要不让秦安启做上面那个吧，看起来不费力又不疼……但秦安启那小身板儿，对他而言真是差了点，他一揽怀里正正好好的，怎么都想象不出他在上的样子啊？
　　结果某天，他在宋晓潇和何梦梦口中又听见了新名词，什么“遍地飘0”，“无1无靠”，已经完全可以接住她们的梗知道她们到底在说什么的柏沁真诚发问：“为什么这么说？看起来是0费劲啊？承受的那一方多疼啊？”
　　宋晓潇啧了一声：“这你就不懂了，一个好攻，一个绝世好攻，一边要安抚受情绪，一边要让他感觉良好，一边还要不停动，你说他累不累？”
　　柏沁思索半晌：“……累！”
　　何梦梦不解道：“……所以老大你为什么要懂这个。”
　　“求知欲旺盛。”柏沁大言不惭说，“谁再问谁加班。”
　　柏沁后来越想越有道理，觉得自己不算自私，他不光不算，简直太为秦安启考虑了，自己让秦安启做个受真是最好的选择！他自己都要被自己感动了！
　　秦安启不知道，这短短的时间内柏沁究竟经历了什么奇妙的思想挣扎。
　　只是在某天夜里，柏沁侧身过去，迷迷糊糊地抱住刚洗完澡香气四溢的秦安启：“……我真是太爱你了。”
　　秦安启微垂下眼，温柔地噙着一点笑意，摸着他的脸颊。
　　柏沁咂咂嘴：“老婆，还是我做1，我来做啊……我来做……”
　　秦安启：“……”
　　他把柏沁一巴掌拍开，转身睡过去。
　　……
　　不得不承认，上次的旅程确实会给他很多的灵感。好比说那幅插画，柏沁花了一些时间再重新复制和上色，虽然不知道后续会不会派上用处，但他现在觉得，这个角度这个地点总是被赋予了一些特殊的意义，它像一个参照物，以一副不变的姿态，目睹了他和秦安启曾经在这里发生的种种，哪怕他们不认识。
　　那些千丝万缕又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是绑在他们之间最不能割舍的一条线。
　　还有一件事。
　　之前鹊茶开预定的杯子开始逐步出货了，之后就是鹊茶那一方运营的问题，但那个曾经打样的杯子被原封不动送回了他们的办公室。
　　柏沁觉得自己上半年最得意的设计就是这个杯子了，喜欢得不得了。
　　但偶尔也会想起自己和秦安启搁置的下来的那个赌注，但事已至此，既然玻璃款的已经发布，再做一个白瓷款的意义不大。
　　柏沁一直把这件事记在心里，之前和秦安启在展会上遇见的瓷都工厂，柏沁之后接触过几次，也有沟通过做样这件事，后来他把这件事搁置了之后也就忘了。
　　时隔几个月，对方来和他道，当时其实有按照他的意思烧了个杯子。
　　后来一直也没有和他沟通，柏沁就没当回事，这几天对方说整理库房的时候整理出了当时的那一个，如果柏沁不要的话，就直接扔了。
　　柏沁哪里会不要，他要求看了看照片，和他之前预期的几乎没有差别，柏沁简直喜出望外，说自己愿意自掏腰包买下来。
　　打样时候还剩下一些金属管和新的镜面盘，柏沁回来找人拼接，没有原版的精致，多了些独一无二的手工痕迹。
　　但至多只能做个观赏品，因为釉的问题没办法喝水。柏沁做好后拍照给秦安启看，本意是想问问他喜欢不喜欢。
　　秦安启却好像已经完全忘记这件事了：“……怎么还做了个瓷的。”
　　柏沁：“……”
　　自家媳妇儿又不敢说他傻，柏沁当晚又屁颠屁颠地捧回了家里，问秦安启道：“好看吗？”
　　“嗯，好看。”秦安启道，“但那个版本的是最好的，我承认了。”
　　柏沁后知后觉秦安启这是服软了他，他马上就又想得寸进尺一点：“那秦总还记得当时和我的约定吗？”
　　秦安启眨眨眼，状似无辜：“不记得。”
　　“你还说我赢了会答应我一件事呢。”柏沁说，“别说你不记得了。”
　　秦安启道：“是么？”
　　柏沁咬牙切齿。
　　秦安启去洗手间，他也跟着去，弄得秦安启很尴尬：“……麻烦出去。”
　　“不。”柏沁跟个小孩与他撒娇，“我好不容易赢一次。”
　　“我说你赢了吗，我只是觉得做一个够了。”秦安启半合着门，看着门外的柏沁，“让让。”
　　柏沁不爽地让开了道。
　　……
　　几天后，柏沁把做完的设计初稿打包发给了秦玥那一方的人。
　　很快收到了对方的回复，和他对接的人发送了老板密密麻麻的意见，柏沁点开的时候就觉得头皮发麻。
　　末了还给他打了个电话，说不必细看，明天就来当面交涉。
　　柏沁听见这句话浑身发冷，问：“那你们老板来吗？就是秦玥女士……”
　　对方道：“当然来啊。”
　　柏沁一个头两个大。
　　“老板会亲自给意见，那就这么说了。”对方道，“回见。”
　　秦玥之后一直没有和柏沁正面对阵过，上一次不过是客户老板之间吃了顿饭，这次就不一定了，柏沁觉得自己整个就一个头两个大中。
　　自己可是拱了对方白菜的那头猪，虽然对方也不怎么珍惜这白菜。
　　但这次就不一样了，柏沁提前一天晚上就开始失眠。
　　偏偏秦安启回来的那天晚上还特别晚。
　　柏沁在床上辗转难眠，等秦安启回来之后，他听见他洗漱完坐到沙发上的声音，柏沁蹑手蹑脚出了门。
　　秦安启一抬眼看见他，愣道：“两点了，还不睡？”
　　“你知道我明天要见谁吗？”柏沁坐到他旁边。
　　“……”秦安启双眼密布迷茫，“抱歉，是谁？”
　　“还能是谁啊……”柏沁说。
　　秦安启一下反应过来：“明天要见我母亲吗？”
　　柏沁道：“我今天看了她给我的修改意见，我真是悲从中来。”
　　秦安启仿佛很了解他的母亲：“她提出的意见你就听着看着，然后按照自己的感觉来修改就行了，万一她问起为什么这一处不这么修改，你就说自己的意见。她如果觉得可以，还是有商量的余地。”
　　“你怎么回事啊？”柏沁说，“你怎么那么明白啊？”
　　“因为你以前就是这么对我的。”秦安启叹了口气。
　　他躺平下来，柏沁把他搂在怀里，两人彼此无言，在黑暗的卧室沉默着，忽然异口同声：“我在想……”
　　说罢，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你说你说。”柏沁道。
　　“还是你先说。”秦安启对着他的颈部拱了拱。
　　柏沁哄着秦安启先说，秦安启只能道：“你给他们准备点东西吧，你们手上有什么像样的成品吗？”
　　“没有。”柏沁老实回答，“他们过完初稿，我才会考虑打样。”
　　“那。”秦安启想了想，“……我母亲是那种，不看效果图，情愿装修完成再全部敲掉重造的人。”
　　柏沁长叹了一口气，似乎在犹豫，半晌坐起来才到：“……这样，离天亮还有一点时间，我知道可以做印花或是贴纸的店铺，我现在还有时间……”
　　秦安启也跟着坐起来：“你不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加班晚了呜呜呜
　　ps：昨天这位3494479的客户id中奖了！
　　应该系统已经发了查收一下！
　　明天再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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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E07D52】
　　“我不睡你也不睡啊。”柏沁坐起来,边穿着拖鞋下床，边道,“我去把东西都整理完,早晨直接跑印店,他们机器热还要一会呢,等打完弄完下午的话绝对有时间陈列,到时候你母亲就会看见最好的呈现。”
　　秦安启完全没想到自己的两句话居然就这么让柏沁半夜起来加班,他从床上坐起来：“你别做了……我只是觉得这样会比较好,你这样会很累。”
　　“你乖,睡觉。”柏沁转身过去亲亲他，“不管怎么说,我在工作上要先过你妈妈这一关,回头其他的……”
　　柏沁想了想,啧了一声：“其他再说吧。”
　　先过了这关再说,这是柏沁唯一想的,他母亲看起来很注重事业,说不定做得面面俱到一些不光给自己的公司加分,还给自己加分呢……
　　柏沁去了隔壁的房间，把自己的笔记本拿了出来。因为现在自己的概念图其实都有,但例如帆布袋或是其他包装礼盒之类的就比较费时要做出刀版图,这些现在还没有全部定下来。
　　柏沁打开电脑,点了根烟迫使自己清醒了些，便开始做图。
　　其实打开就发现，工程量不大,他只要全力以赴还能多睡一会时间，但其实之后的每一个环节都要衔接上，但凡有点脱节就会全部散掉。那他今晚的熬夜就没有意义……
　　算了，来吧。
　　柏沁做到一半，就听见有人开门的声音。
　　他转过头去，看见秦安启带着一杯咖啡，和一个小碗的面放在他旁边。热气腾腾的两样东西，让柏沁的困倦里又开始清醒。
　　“你干嘛啊……”柏沁心疼地把人拉过来，两双熬红的眼互相看着，“三更半夜不睡觉，非要我陪你睡吗？”
　　“我不该提醒你。”秦安启声音因为困顿变得黏糊。
　　“又来了，又开始愧疚了。”柏沁道，“把我当个加班员工看待你就不会有这感觉了，好了，咖啡和面都已经备好了，我专心加班了。”
　　“我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吗？”秦安启问。
　　“没有宝贝，你给我快点去睡觉。”柏沁说。
　　秦安启还有点犹豫，柏沁便拉着他的手：“明天你有工作啊，我也有工作，都得保持充足的体力才行。你看，你现在在这晃悠我是亲你还是不亲你？你老让我分心的话我还工作不工作了？”
　　“……”秦安启道，“……那你早点。”
　　“好。”柏沁看着他，“还有，你给我记住啊，你刚那番话这是在帮我忙，别去想那些有的没的，我一会就来，最多一个小时。”
　　“嗯。”秦安启应了一声。
　　秦安启走后，柏沁胡乱扒了两口面，颇有种深夜被爱人照顾的激动感觉，熬夜工作的弊端就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比如居然有时会搞不清cm和mm之间的换算这种弱智问题，柏沁还会看着屏幕双眼发直，揉揉自己酸胀的眼睛。
　　他把最后两张图存入硬盘和U盘，双备份之后呼出一口气，外面天都微微亮了。
　　柏沁打了个哈欠，站起来都觉得精神恍惚，他就爬去了秦安启的床上。
　　秦安启没有睡熟，听见了动静侧过身来：“……天亮了。”
　　“嗯。”柏沁亲了亲他的额头，把他抱在怀里，“我睡一会啊，一会喊我起床……”
　　他说罢，歪过头去秒睡了。
　　柏沁自己给自己调了个俩小时后的闹钟，闹钟响动的时候惊醒，一把抱住了秦安启的腰。秦安启摸了摸他的头：“……可以再睡一会，我等会开车送你。”
　　“……嗯。”柏沁迷迷糊糊应了一声把脸埋在他的胸口。
　　他沉默了一会，又猛地抬起头来：“啊，不，不不……不行，我得起来了。”
　　秦安启看着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下了床，急促道：“……慢点。”
　　柏沁胡乱洗了个脸，清醒了不少，边在原地蹦哒两下就当做运动：“啊，今天要加油……”
　　秦安启道站在门口看他：“如果她为难你，你就打电话给我。”
　　“能为难我什么呀？”柏沁转身手指捏着对方下巴，“好了，我该走了，就是要麻烦秦总送我了。”
　　秦安启送他到了楼下，本来柏沁还想抓着人亲一顿，结果楼下来来往往的人太多，柏沁不太好意思，只能和他打了个招呼下车。
　　柏沁进写字楼的电梯排队上楼，一边开始联系印场说自己几点到达。□□乏术是不可能的，估计还要差两个人分头行动。
　　柏沁边想着边挤上了电梯，后面陆陆续续挤进了人来，等每层楼都这么停停走走，后来松动了一些，柏沁才发现宋晓潇和何梦梦就在他的前面。
　　“早。”柏沁主动打招呼。
　　“……”宋晓潇看着柏沁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老大……”
　　“嗯。”柏沁应了一声，“干嘛一大早这么看着我。”
　　“你刚和秦总一起来上班？你们俩昨天一起过夜了？？”何梦梦低声说。
　　柏沁一时语塞：“……啊？”
　　“你昨天穿的不是这件衣服，而且你这黑眼圈儿啊，也太严重了吧。”宋晓潇说，“但你们俩这么早一起上班，不是吧，你们难不成还约了个早餐？”
　　“……我们约不约早餐和你们俩有什么关系。”柏沁气急败坏道，“赶紧上班，今天事儿多到你们哭。”
　　宋晓潇和何梦梦相视一笑，接着互相挽着手出门了。
　　柏沁进了办公室，就立刻拍手道：“都注意一下注意一下啊，今天下午茶禅民宿的老板要来，大家肯定都知道了消息，上午的时候两个人跟着我走，去弄点东西，争取下午之前把所有的东西弄好。”
　　孙树道：“弄什么？”
　　柏沁把U盘拿出来，把昨晚连夜赶出来的图给他们展示，大家看得目瞪口呆：“老大，你昨晚做的？”
　　“别管我什么时候做的，现在抓紧时间干，一点开会之前要在会议室陈列好！”柏沁开始点名，“小王小林，你们俩跟我一起去吧。”
　　他本意喊两个实习生帮手，不耽误他们日常的工作。
　　孙树却主动请缨，说自己知道怎么弄，让柏沁也放心一点，柏沁想想确实这样，孙树能明白他的意思。
　　“那走吧。”柏沁说。
　　他和孙树带着一个实习生，三个人分头去了三个地方。
　　时间紧迫，对他来说每分每秒都必须和一条轨道上正在奔腾的火车一般，一个卡扣一个卡扣的务必衔接而上，这样才能顺利通过。
　　早上十一点，所有的东西被打印完毕，柏沁拎着一个大口袋的纸，赶回了公司里面，半路接到了实习生的电话。
　　柏沁心道不好，这时候给我打电话准没有什么好事，连忙边跑边接了起来：“怎么了？”
　　“老大，这有个尺寸肯定不对，打出来合不上，小了很多。”实习生道，“这里没电脑软件能改，我得回去搬电脑一来一去肯定来不及。”
　　“我来。”柏沁说。
　　他掉头就拦了个车，知道那个印店在不远的地方，其实如果是柏沁一个人，肯定直接就在现场可以直接修改起来。但大小尺寸还是看经验，对方在没有柏沁的情况下，肯定不敢这么贸然行动。
　　他看了眼时间，十一点不到五分钟，还有时间。
　　到了印店，那那实习生跑出来抱住柏沁身上的大袋子，对柏沁道：“老大……”
　　“没事儿来得及。”柏沁先安抚了她一下，接着钻入了店里，对老板道，“老板老板，我是柏沁。”
　　“哦，柏沁啊。”老板认识他，“你这个盒子的尺寸不对啊，幸好我让她打完折一下试试，结果折出来太大啦，套不上小盒。”
　　“实在不好意思，我昨晚应该是算错了。”柏沁马上道，“改还来得及。”
　　实习生在他旁边坐着，柏沁马上道：“你别愣着，找老板借刀裁一下刀版图，别裁错了。”
　　“哎好。”实习生马上站起来，去拿那些纸。
　　柏沁双眼酸胀干涩，感觉要奋力眨好多下才能沁出点水来，这种时候就特别怀念自己大学时候，那时候体力和精力都是一等一的好，通宵一晚上还能兴奋一天，标准精神小伙。
　　如今的精神小伙变成了精神萎靡小伙，柏沁打了个哈欠，赶紧修改了一下比例，之后就让老板打印出来。
　　他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半多一点。
　　“老大。”实习生边切割剪纸变问，“是不是一点的会议啊，来得及吗？”
　　“来得及。”柏沁道，“这打完就行了。”
　　“嗯好。”实习生看了一眼，再看你一眼他折叠的东西，又道，“老大……你这点东西如果我们全装好拿回去，路上肯定会磕碰的。”
　　“打车啊你傻啊。”柏沁说。
　　“哦……也是。”实习生道，“老大，你手机响了。”
　　柏沁啧了一声，把手上的东西一放：“谁啊这时候打什么电话？小王麻烦帮我看看。”
　　实习生探着头看了一眼，低声道：“……叫大宝贝等号三等号。”
　　柏沁：“……”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端午安康！评论里再抽一个100jj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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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89312A】
　　柏沁一把夺过了手机,结结巴巴道：“……哦。”
　　“女朋友啊？”实习生还顺口八卦了一句。
　　“……”柏沁在他的注视下默默接了电话，“喂？”
　　“还好吗？”秦安启说。
　　“还好。”柏沁说,“挺顺利,我在打印东西呢。”
　　“柏沁。”秦安启道,“开完会睡一会。”
　　“知道啦。”柏沁被他这声温柔的嘱咐弄得心花怒放,“……我会好好休息的啦。”
　　“要我帮忙吗？”秦安启说。
　　“……欸。”柏沁说,“应该不需要吧。”
　　秦安启沉默半晌道：“……好,那你自己注意身体。”
　　柏沁挂了电话,自己都没注意自己笑得一脸荡漾,拍了一把实习生的后背：“走吧，叫车！”
　　秦安启果然是他的全部动力。
　　到公司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
　　迎面走来的都是从写字楼里出门吃午饭的人,只有他们俩大包小包地逆流挤电梯,去了公司里,餐厅里都是人在吃饭,孙树看见他过来,叼着个馒头就跑过来：“老大你总算来了！”
　　“来了来了。”柏沁跑得满头汗。
　　“吃两口饭啊？给你点了个三明治……”
　　“不吃了！”柏沁说,“孙树,来会议室搞陈列！”
　　“来嘞……”孙树喊了一声，把剩下的馒头全部整个塞嘴里,整个嘴都塞得鼓鼓的一动一动。
　　两个人跑进了会议室,把白板的地方撤开,露出一个空白的角落。
　　“得去搬个椅子。”柏沁说，“找块桌布。”
　　“我来。”孙树胡乱吞了下去，边噎着似的开始狂跳起来。
　　“走走,一起搬。”柏沁看了他一眼，“你没事儿吧？”
　　“没没……”孙树赶紧道。
　　两个人从储藏室搬了个桌子来，横竖还塞不进去，柏沁搬得满头大汗还有点暴躁：“小的，有没有小的！”
　　“我们办公室那个展示台！”孙树说。
　　“那快去搬！”柏沁说。
　　从设计办公室搬到会议室还有一段路，两个人就算在狭小的办公室内穿梭还是有点困难，而更困难的是东西一趟趟搬。设计组的都跑过来道：“我们来帮着一起吧！”
　　“一个个传递过去更快一点！”另一个人道。
　　“也行。”
　　于是这办公室里开始传递，忽然就在中午燃起了一种众志成城的热血感，柏沁等他们搬完了最后一个桌子，几个人把东西陈列好，他看时间，五十分。
　　前台匆匆忙忙跑来敲门：“秦玥女士他们来了。”
　　“他们几个人？”柏沁问。
　　“三个人。”前台说，“我先去接待。”
　　柏沁点了点头，看会议室里全是设计部门的人，就道：“一会人进来了，大家都机灵点儿啊。”
　　想到秦玥，他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声音都有点抖。
　　故作镇定之后，他远远就看见了自己的丈母娘穿着一件仙气四溢的飘逸长衫从对面走来。
　　“秦女士您好。”柏沁对她微微颔首，“好久不见。”
　　秦玥瞳孔漆黑，眼周有岁月留下的鱼尾纹，但看人的时候却莫名犀利，她上下不客气地扫动了一下柏沁：“又见面了。”
　　这次见面和上次是截然不同的心态了。
　　柏沁把人请进会议室，秦玥也很快发现了他们布置完的角落。
　　“这是给我们做的产品吗？”秦玥率先发问。
　　“是的。”柏沁为她拉开椅子，方便她坐下，“您先坐，之后给您讲解哈。”
　　王菁一会也过来，看见他们搞的实物也微微一愣，随即过来和秦玥寒暄。
　　这回的会议，王菁就是个专业旁听，主场都交给了柏沁。柏沁为了让这个会有头有尾，自己还准备了一份稿子，看起来还挺像一份旅游实践报告。
　　秦玥听得很认真，因为柏沁讲得还挺生动，尤其是他介绍自己准备作为插画的那副后来改编的写生的山头：“这部分其实是因为我小时候来写生过，当时我翻出了这张画，如今又重新改编绘制的。”
　　柏沁把ppt里的绘图放大展示给众人看：“我仔细考量过，毕竟来这里游玩的都是旅游为目的的，如果以这片地方来做一些纪念品是再好不过的，试问谁会带一个‘旅馆的纪念品’？大多数人带伴手礼，还是会以旅游纪念品为主吧。”
　　秦玥似乎也惊讶他想到了这一点，立刻让他把这一套产品的东西仔细给她看一下。
　　柏沁拿出了礼盒明信片还有扇子茶罐的产品，一一放到秦玥的面前。
　　宋晓潇细心，还准备了一板小箭头的贴纸，只要秦女士觉得哪里不对的立马可以贴个小箭头用来指出自己需要修改的地方，以便他们日后能够总结修改。
　　秦玥拿起礼盒，左右看了几眼，又仔细端详过后，才缓缓道：“立意很好，但……普通。”
　　她掂起盒子看向柏沁：“我是消费者，看见这种东西会想买吗？会、但也可有可无。”
　　柏沁老实道：“确实确实，我有想过这一方面，或许可以再加深一点印象。”
　　“这个插画，我很喜欢。”秦玥说，“按照这个路子做，我觉得完全可以。”
　　柏沁点头：“好，我之后会继续深入和修改的。”
　　秦玥在上面觉得不满意的地方贴了贴纸，对他摊手：“下一个。”
　　这一次的会议，两方的谈判算顺利也不算顺利。
　　顺利的地方在于，秦玥一直在跟着他们的思路走，没有提出太多的异议，之后也没有再要求添加什么其他的东西，只是要在软装上再给一些布置意见。
　　而不顺利的是，基本所有的都需要修改。
　　大的意见没有，小的细碎的意见一大堆，柏沁记了快三页纸。
　　直到秦玥道：
　　“差不多了。”秦玥说，“就这些。”
　　柏沁停笔：“嗯……”
　　秦玥看了他一眼，全包眼线的双眼微微一眯：“有什么其他建议吗，柏总监。”
　　“……没有。”柏沁小心道。
　　不敢有……
　　秦玥今天对他的态度严肃了不少，虽然他觉得可能是自己的错觉。
　　毕竟柏沁心虚了一整个会议，终于，秦玥道：“好，我差不多知道了，这产品介绍ppt能不能拷给我们啊？我们还要回去看看。”
　　“能，能能能……”柏沁说，“宋晓潇你帮着拷一下。”
　　“柏总监。”秦玥忽然道。
　　“欸！”柏沁一下仰头，紧张又直瞪瞪看着她，“……”
　　“辛苦了。”秦玥挑着眉毛，对他皮笑肉不笑道。
　　“……”柏沁吓得嘴唇都哆嗦，“不苦……不苦……”
　　秦玥双手抱在胸前。
　　周围的人都在各忙各的，有的在整理会议资料，有的在拷资料，秦玥挪了个位置，坐到了柏沁旁边：“不过更辛苦的在后面。”
　　“……应该的，应该的。”柏沁汗都要滴下来了，他捏紧手上的鼠标。
　　“有空一起吃个饭啊？”秦玥说，“有点事儿想问问你呢。”
　　柏沁：“……好的、好的没问题……”
　　秦玥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转头看其他人高喊道：“弄好了吗？”
　　“好了老板。”另外两个人道。
　　秦玥站起来，就把包背起来：“好，也不耽误各位工作了，记得我们的修改意见，今天的会议很愉快，那我走了。”
　　“我送您！”柏沁马上道。
　　……
　　柏沁送走了秦玥的那一刻，终于松了口气。
　　他还忘不了秦玥临走前深深看了他一眼，这一眼看得他浑身发抖还要故作镇定，等他们走后，柏沁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知道怎么动弹了。
　　太累了。
　　身心疲惫。
　　这个办公室还要开空调的初秋，他后脖子都是汗。
　　“老大，还好吧？”孙树拍拍他，“走吧，先回办公室去。”
　　“走。”柏沁从椅子上站起来，精神恍惚回了办公室。
　　“秦女士的修改意见都听清楚了吧？”柏沁拿着秦玥用贴纸箭头贴出的他们的产品，“现在各就各位，开始吧。”
　　柏沁回到自己的位置，打开了软件，两眼发直地看着加载画面。
　　感觉用尽了身上的最后一格电，整个人都开始泄气，随时随地准备睡过去了。
　　他看看时间，两点半点，距离下班还有一段时间，他其实还想干点活，但实在有点力不从心。手指点了会鼠标的间隙，柏沁已经连打了三个哈欠。
　　“老大。”孙树抬头道，“你要不回去休息一会吧？”
　　“我没……哈啊……事。”柏沁摆摆手，“没事没事。”
　　柏沁想去倒杯咖啡给自己，前台就来敲他们的玻璃门：“柏总监，门口秦总找你。”
　　柏沁脑子一滞，没反应过来哪个秦总，以为秦玥又去而复返，吓得从椅子上蹦起来：“又回来了？我现在就去。”
　　他说罢长腿一迈就往外跑，前台叫都叫不住：“不、不是！”
　　柏沁跑到门口刹车，脚下踉跄了一下。
　　因为他看见了一只手撑在前台，正站着看他的秦安启。
　　“……怎么是你。”柏沁说。
　　“……”秦安启看他急急忙忙的，又打量了他两眼，“嗯。”
　　“阿、阿姨刚走。”柏沁指指门外。
　　“我知道，我看着她下楼的。”秦安启说。
　　他们正说着话，王菁拿着包要出门，恰好看见了秦安启，和他打招呼：“呀，秦总来啦！”
　　“好久不见。”秦安启对她笑笑。
　　“来找柏沁？”王菁说。
　　“嗯，和他谈点事。”秦安启面不改色道，“能借用他一会吗？”
　　“拿去用。”王菁说，“不过会议室好像有人……”
　　“请柏总监喝杯咖啡慢慢谈好了。”秦安启双手插袋道。
　　“那你们聊。”王菁笑着和他又招呼了两句，就出门去了，柏沁看着秦安启，低声问他：“怎么了？”
　　“带上你的笔记本。”秦安启淡淡道。
　　柏沁去办公室拿了笔记本，跟在秦安启的后面下了楼。柏沁那时候才后知后觉觉得自己看见秦安启挺开心的，但也不知道秦安启忽然临时来找自己改动些什么，居然要趁着这个时间。
　　他有点累，虽然看着秦安启就轻松了不少……但还是有点精神恍惚。
　　秦安启的车停在路边停车场的角落，他们两人走了进去，柏沁打了个哈欠，泪眼朦胧的。
　　他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秦安启也跟着坐进了车里关上了门，他打开了空调，开了一点窗透气。
　　接着他转头看着一脸懵逼的柏沁：“到你下班还有四个小时，睡吧。”
　　“……啊？”柏沁眨眨眼，“这……带薪午觉？”
　　作者有话要说：34947479中奖啦，记得查收～
　　明天周六，又是__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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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7D4427】
　　秦安启从后座上摸了一把,给他拿了条毯子，这毯子柏沁认识,是家里沙发上他经常盖着睡午觉的那条。
　　柏沁一瞬间感动得要流泪：“宝贝……啊！”
　　座位忽然被秦安启放了下来,变成了平躺的。
　　柏沁后倒下去,仰躺着看着车顶,还想说话,却感觉放平之后那困顿的感觉铺天盖地袭来。
　　秦安启把毛毯盖在他身上,神色温柔地抚了一下他的脸颊：“睡吧。”
　　“晚安。”柏沁摸着他的手压在自己脸上,侧过头蹭了蹭,接着睡了过去。
　　柏沁弓着身子，把秦安启的手垫在自己的脸颊下面。秦安启也一晚上没休息好,看着他躺着还有低低的鼾声,也有些困意。
　　他把座位放下去和他靠着,闭着眼休息了一会,一想车内不能没有人,他才睁眼继续拿笔记本电脑工作。
　　就这样,柏沁在他旁边睡了一下午。
　　等一睁开眼,是秦安启把他载到了楼下拍醒了他。
　　“唔。”柏沁迷迷糊糊坐起来，椅子被秦安启抬起来一些还系了安全带,“到家了？我……我都没来得及回趟办公室。”
　　“你太辛苦了。”秦安启说,“先回去睡觉吧。”
　　“……谢谢。”柏沁俯身过去,蹭了蹭他的脸颊，“睡得太爽了……”
　　“下不为例。”秦安启说。
　　“不了不了，带薪午睡干一次挺爽,干多了不好……”柏沁说。
　　“我说，半夜加班到那么晚下不为例。”秦安启垂下眉眼，“主要也是我的问题……”
　　柏沁马上道：“好了好了，不说这个，哎你母亲今天好像还挺满意我们做的东西的样子。”
　　秦安启下车锁了车，和柏沁并肩走上了楼里。柏沁还处于半梦半醒时，黏黏糊糊地靠着秦安启跟条大犬似的撒娇，秦安启无奈，也就任他去了。
　　“晚上想吃什么，我帮你做。”柏沁下巴搁在他肩膀上问。
　　“都可以。”秦安启说，“你别做了，你休……”
　　他话音刚落就愣了一下，放慢了脚步。
　　柏沁丝毫不觉，继续蹭着他的头发：“……你说嘛。”
　　“柏沁。”秦安启拍拍他胸口。
　　“嗯？”柏沁笑着看秦安启，满眼都是他，“怎么了？”
　　“我母亲……”秦安启道。
　　柏沁愣了三秒，猛地一抬头反应过来，站直身子。
　　“那么晚下班。”秦玥站在门口的阴影里看不清表情，但柏沁知道她正在看着他们俩。
　　……
　　柏沁吞咽了口口水，拿了两杯茶，递到了秦玥和秦安启的手里。
　　秦玥和秦安启并排坐在沙发上，虽然正脸两人倒没有特别相似的五官，但轮廓和神态还是可以看出她们俩是一对母子。秦玥接过水喝了一口，开口道：“还要别人给我泡茶，你不是最会泡茶饮茶了？都不给我泡一杯吗？”
　　秦安启靠到沙发背上，神色漠然道：“累了，既然茶都一样，他泡也没有区别。”
　　秦玥拿起杯子吹了一下，抿了一小口，笑道：“是啊，我现在是叫不动你了。”
　　秦安启没说话，也没动。
　　柏沁一下就尴尬起来，尤其是他在这种气氛里，表面上不动声色，脚趾在拖鞋里蜷曲抠地。
　　于是他只能想办法转移话题。
　　“阿姨吃饭了吗，我去拿点吃的。”柏沁赶紧说。
　　“你们天天在家里吃什么呀。”秦玥站起来。
　　“……”柏沁最怕来这一下，和他妈说话的语气简直一摸一样。
　　虽然最近为了让秦安启均衡营养别老吃外卖，柏沁还是往冰箱里放了一点新鲜蔬菜，他回来早就会给秦安启做。还有鸡蛋牛奶一类的东西，柏沁自认为自己把秦安启这阵子喂得挺好，结果一抱上称半点重量也没长。
　　不知道肉都长哪儿去了。
　　柏沁倒是最近加班晚饭吃得晚重了一些，虽然表面看不出来，柏沁却非常担忧，决定周末开始跑健身房锻炼锻炼，一过三十就容易发胖，别到时候自己这一身好身材变成了微凸肚子就太不能忍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现在他有点不知道自己活不活得过周末。
　　柏沁跟个旅游大使似的进了厨房，仿佛要给秦玥开始展示：“各位游客请注意，现在大家要准备经过家里空荡荡的冰箱，您的左手边是根本不会用的烤箱，右手边是您儿子曾经炸过一次的微波炉……”
　　事实上柏沁根本什么都没有做，秦玥就已经自顾自开了冰箱。她打开时候，面向着一排矿泉水，一把芹菜，几个番茄，一盒大鸡蛋还有其他零碎的东西，但在这么一大个冰箱里就显得还是空旷。
　　“欸……我们经常不在家就……”柏沁瞬间也编不出什么理由，看见秦玥拿旁边的一盒牛奶看了几眼，似乎在看日期。
　　接着她关上门：“都是你买的？”
　　“……是……”柏沁道。
　　“住这里多久了？”秦玥问。
　　“……”多久呢，如果从他蹭吃蹭喝蹭猫住的几个月算来好像挺久了。
　　秦玥在厨房里转了一圈，转身道：“真奇怪，多了个人这家倒是像有人活着了。”
　　柏沁刚要说话，秦玥已经出了厨房了。
　　下午那挥之不去的焦虑感又开始伴随着他，柏沁站在厨房里插了会腰，这会身上的衣服还没换掉，还是那身牛仔裤衬衫，衬衫的粘腻感仍然存在。
　　他站厨房里还没焦虑完，就听见秦玥在外面喊道：“……呀！怎么这里有猫啊！”
　　柏沁一想坏了，把儿子给忘了。
　　秦玥不会怕猫吧，得赶紧把猫抱走。
　　他出了门，就看见秦安启坐沙发上抱着猫，抬头看着秦玥：“……怎么了？”
　　“你什么时候养的猫？”秦玥弯下身子看猫，“哟，长得还挺漂亮？”
　　“……嗯。”秦安启抱着没撒手，“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正好在附近有工作，来看看我儿子不行吗？”秦玥说，“一年到头能见过几次，有什么话也不用你在电话里大吼大叫的。”
　　她环顾四周，拿起自己的茶杯继续捧着：“我对我儿子还是不够了解，以前管你管得太少了，只让你好好读书，现在长大了，谈恋爱都不和我说，还找了个男朋友？现在看这样子还是在同居啊，人家倒是照顾得你挺好。”
　　秦安启抬眼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你不清楚吗？”秦玥转身指着柏沁，“你觉得自己现在活的挺舒服是吧？”
　　“……”秦安启看着她。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秦玥拔高声音叫道，“我最烦你用这种眼神看我，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是么？那你继续打我。”秦安启声音平稳，但嘴唇隐隐抖动着，说出这些话来冷漠异常，“往脸上打。”
　　这一触即发的战争好像就要开始，柏沁一看就不对了。
　　他赶忙赶出来圆场：“……哎哎阿姨饿了没，家里也没什么吃的，我们要不出门下馆子吧？”
　　秦玥推了他一把，把柏沁推到自己身前。她有点手指甲，抠着他的背，有些歇斯底里地喊道：“柏沁？你是叫柏沁吧，你睁大眼看看眼前这人，你看上他什么了？”
　　柏沁后背被抠得有点疼，他看着秦安启，秦安启的目光也从秦玥的身上重新回到他的身上。
　　他觉得秦安启有点木然，又有点无可奈何和生气。
　　“他从小就这样！”秦玥说，“跟个木头一样！他懂什么情爱吗？！他懂跟人相处吗？！如果不是我推着他往前走，他能有今天吗？！到头来和我大喊大叫大吵大闹地怪我？你看你像个活人吗？天天冷冰冰的给谁看？所以你看上他这死样子哪一点了？”
　　柏沁转眼道：“阿姨阿姨阿姨，别激动别激动……”
　　秦安启也站起来：“你给我放开他！”
　　秦玥骂了一句才松开了手，柏沁被秦安启拉到身边。
　　“阿姨。”柏沁说，“他不是这样的……”
　　“我不了解他你了解他？！”秦玥说。
　　“您先消消气。”柏沁说，“是不是我今天做的东西您不满意，没关系我改就是了，别把气撒这儿你说是不是？”
　　秦玥把杯子往茶几上重重一放：“我就是很满意！所以我想不通你看上他什么了！”
　　柏沁一下噎着：“……欸。”
　　这捧高自己的夸赞方式让他一时间有点懵逼，忘记自己接下去要说什么。
　　接着，又是那个老生常谈的问题。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秦玥问。
　　“两个月。”柏沁低声道。
　　“两个月就要死要活的？”秦玥说，“挺好，分开还来得及。”
　　秦安启忍无可忍：“你到底要说什么？”
　　“好好好……”柏沁拦在他们中间，对秦安启道，“这样，我和阿姨聊聊行么？”
　　“阿姨给我点时间，我们聊聊吧？”柏沁说。
　　秦玥说：“聊什么？”
　　“随便聊聊。”柏沁说，“就十分钟，行不行，来阳台聊吧。”
　　秦玥没拒绝，她深深看了一眼柏沁，冷笑一声就直接走向了阳台去。
　　秦安启在后面拉了一把柏沁的手，柏沁示意没事，让他不要担心。
　　他跟着秦玥走到了阳台，拉上了里面的窗帘，又关上了门。
　　他刚才就在盘算，秦玥说这话的意思当然也不是讨厌自己，看起来她对自己还挺满意的，这就和自己妈的感觉是一样的：两个小孩都喜欢，但实在想象不出他们俩谈恋爱是个什么模样，也肯定接受不了。
　　……也和卢枚清一样，如果让秦玥马上接受了这件事，基本是不太可能的。
　　柏沁上一次就想过了这种情况，这几天，他和卢枚清联系也刻意没说起这件事，大家都有种无事发生、自己管自己过日子的样子，但也正因为如此，柏沁也知道他们在逐渐接受和消化这件事。
　　他并不着急，他和秦安启刚刚谈恋爱，很多事儿自己还没整明白，也就别指望爸妈弄得明白，他们都有时间去消化。
　　但是……
　　“要说什么？”秦玥靠在栏杆上看着他，“如果你是来问我同意不同意，我当然是不同意的。”
　　“我知道，我知道……”柏沁道，“但我觉得阿姨你刚才说的那句话不对…”
　　“哪句？”秦玥说。
　　“关于秦安启的……秦安启很好，他身上每个地方都值得我喜欢。”柏沁说，“他从来都有自己活泼善良的一面，也没有对所有人都冷言冷语，您按着海绵按狠了他还要回弹呢，您偶尔也理解一下他吧。”
　　“柏沁，他和你说过是我一手带大他的吧？”秦玥说。
　　“说过。”柏沁说，“正因为是您一手带大他的，他从小到大的一切伤害，您脱不了干系。”
　　“你说我打他骂他教训他？哪个父母没这么教训过小孩？他现在这样要什么有什么，就开始否定我的成果，开始想挣脱我了？”秦玥骂道，“做梦。”
　　柏沁有点头疼，对秦玥有点无奈：“……你问过这些事他愿意吗？”
　　“愿意什么？”秦玥说，“他现在过得不好吗？他现在这些成就是我和他父亲给的，不是吗？”
　　“不对。”柏沁说。
　　他蹙眉看着秦玥：“您一边在说希望他独立，一边又强加给他那么多东西，我还是那句话，你从来没有问过他愿意不愿意，还有……”
　　柏沁顿了顿，换上一副严肃的神色：“您真的看不见他的成果，还是在装傻？或是不相信您的儿子可以做的那么棒？很多东西他不争不抢不代表他不要，他毕竟不是您的附属品啊？他有自己的思想。”
　　秦玥沉默地转过身去。
　　半晌，她低声道：“我当然知道我有做错的地方。我确实打他，虐待过他，希望他能按照我给他的人生剧本走下去……他现在会反击，确实是我想不到的。”
　　柏沁抓准了她的心理，在打击够了之后就开始和她走柔软路线，他走到她旁边和她讲道理道：“阿姨，我觉得你和我妈妈很像。其实我妈妈已经知道我们的关系了，她还没有做太多的表示……我妈妈也很喜欢安启，也很爱我，但她也会接受不了我们俩之间的关系。”
　　“阿姨，我们俩是同性恋。”柏沁说，“我相信我和他在往后，谁都不会爱上别人了……这至少对其他人也是不负责任的。”
　　“凭你们交往一个月，就知道不会爱上别人了？”秦玥说，“人生那么长，你才活几岁？你们谁一时冲动开了这个头，能保证对方五年十年的不厌倦？”
　　“那就再久一点，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去证明这件事，证明给阿姨看我们是对的。”柏沁说，“其实阿姨你也知道，我们俩都这个年纪了，很多我的朋友同事都已经结婚生子，我们都不是小孩子，所以你能不能接受真的不重要……”
　　他道：“但在此之前，我觉得您应该给秦安启道个歉。”
　　秦玥的目光穿过柏沁，看向了窗帘的后方：“道歉？”
　　“秦安启一生的心结都在于您，您的喜怒哀乐对他就像一个个快捷指令，有一天这种心结不解除，他就一天在难受。”柏沁说，“阿姨，你爱他吧？”
　　秦玥道：“我怎么会不爱他。”
　　“我也爱他。”柏沁说，“我要把我所有的最好的东西都在余生给他，去弥补很多他失去的东西。但是阿姨，你真的欠他一个完整的开心的童年，这件事你不应该和他道歉吗？”
　　秦玥吸了口气。
　　柏沁道：“……好了，就聊这些吧，他也该饿了。阿姨要不留下来吃个饭吧，我叫个外卖。”
　　“不用了。”秦玥说，“我走了。”
　　她推开门，秦安启蹲在地上摸猫的肚子，闻声抬头看了一眼秦玥。
　　“留下吃饭。”秦安启言简意赅道。
　　“你们吃吧。”秦玥说。
　　她走到门口去换鞋，柏沁就去送她。他也想不到自己怎么一天之内要送两次秦玥，两次的心态还都那么忐忑。秦玥换了鞋，一抬头看见了他们门口柜子上放的那个茶杯。
　　是前几天柏沁拿回来的白瓷版本的镜面杯子，他觉得放玄关不错，就暂时搁置了。
　　“这不是安启那个店之前在卖的茶杯。”秦玥道，“这怎么是个瓷的？”
　　“哦，之前做过两个版本，之后用了玻璃的那一版。白瓷的成本高，破损率瑕疵率都很高，最后多方考量就没有用……”柏沁说。
　　秦玥看了几眼，还拿下来掂在手中，评价道：“要我说，白瓷的好看。”
　　柏沁看她很喜欢的模样，眼珠转了转，忽然道：“……阿姨喜欢的话，这唯一一套孤品送给您也可以。”
　　“给我？”秦玥意外地看他。
　　“嗯。”柏沁说，“就是只能当工艺品了，它没有办法泡水，可以插插花做摆设”
　　秦玥看来看去，最后低声问柏沁，还是有点不敢相信：“真的？”
　　看上去相当爱不释手的样子。
　　柏沁知道，秦安启在玻璃版本的镜面杯做出来之后基本就把白瓷的事情给忘记了，现在也会比较喜欢那个玻璃版本的。所以这个白瓷的拿回来之后，他也就和直接放在玄关的地方，没有和柏沁说过些什么。
　　到这时候，柏沁干脆就做顺水人情了：“阿姨拿走吧，当花瓶也很好看。”
　　他给秦玥找了个盒子装了起来，末了，秦安启才抱着猫走过来，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秦玥拎着袋子，看起来一副气消了大半的模样：“我先走了。”
　　“阿姨再见。”柏沁连忙笑眯眯道。
　　“慢走。”秦安启淡淡说道。
　　又送走了秦玥。
　　柏沁想，我为什么要用“又”字。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在晚上。
　　父母副本其实还没刷通，但基本就是“告一段落”，大家都需要时间消化的撒～
　　感谢在2020-06-2621:47:07~2020-06-2718:27: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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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904127】
　　他摇摇晃晃走进屋子里,跌坐在沙发上。
　　至少秦玥走的时候心情不错，虽然柏沁知道这不算是什么“妥协”,她更像是来到秦安启的地方想给秦安启下个最后的通牒,结果发现自己已经对秦安启完全不可控了,索性……放弃吧。
　　柏沁想起来,自己当初和秦安启两个着急忙活地跑去工厂等玻璃镜面杯的那一次,是因为对方的投资人看中了这个杯子,事实证明之后也因为这款杯子“小红”了一把,让鹊茶站到了众人的视线之内。
　　如今他好像又用这个杯子的另一个版本搞定了一下丈母娘……也不算搞定,就是安抚了一下而已，总之,还挺惊险的。
　　这上半年自己最成功的产品也是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效附加效果……人生果然处处是惊喜……
　　秦安启站到他面前,柏沁抱着他的腰,把他的脸埋在秦安启的肚子上。
　　“你和我妈妈说什么了？”秦安启问。
　　“说我真的好爱你……爱死你了。”柏沁抬头看秦安启,“说起来安启,你这个周末休息的吧？”
　　“……”秦安启说,“你叫我什么……”
　　“安启。”柏沁笑嘻嘻看他,“听见你妈妈第一次这么叫你就觉得好甜啊，安启……我能这么叫你吗？”
　　秦安启被他叫得有点害羞：“……你喜欢叫就这么叫吧。”
　　“好。”柏沁抬头亲了亲他,“周末休息吧？我带你出去玩。”
　　“应该休息。”秦安启说,“也不一定……”
　　“去水族馆,去动物园，去游乐场……”柏沁说，“你没去过的、没吃过的,我都带你去。”
　　秦安启失笑道：“怎么忽然说起这个，是和我母亲聊得不愉快吗？”
　　“没有。”柏沁道，“只是想到最近都那么忙，一直没空和你出去走走。
　　“好。”秦安启说，“如果有空……就去。”
　　“那就这么决定啦！”柏沁松开他，拍了拍肚子，“啊，我好饿，晚饭还没吃，我先去弄晚饭。”
　　柏沁往厨房里走，秦安启在他背后道：“……谢谢，柏沁。”
　　……
　　这一天过得可太不舒服了，好在柏沁睡了一个懒觉，心情舒畅了不少。他想着后面的事情后面再做，不管如何，他和秦安启要继续走下去。
　　第二天精神抖擞去上班，最早到达办公室，自己办公桌上一堆待签字的文件，柏沁放好了包，开始拿了笔签了起来。
　　过了一会，有人陆陆续续来到了位置上，宋晓潇进来和他打了招呼，道：“门口两个什么人啊，一直在东张西望的。”
　　柏沁签字的手顿了顿，心道不会又是那俩讨债的吧，边说着“我出去看看”边站起来想往外走，想了想还拿了个水杯做伪装。
　　他拿着水杯走到门口，鬼鬼祟祟张望了一下，果然是那俩讲相声似的一胖一瘦两个人。
　　“哎。”柏沁走过去一脸不善，“怎么又是你们。”
　　距离上一次帮孙树还钱差不多也一周了，他给孙树平了信用卡的账，让他可以不至于因此信用受到影响，而其他的七七八八的欠款，柏沁让他自己和对方谈减免高于实际的应付的金额。
　　之后柏沁因为工作忙碌，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去管了。今天猛然看见这两个人才想起这件事，他道：“去别的地方谈，不要站在办公室门口影响别人工作。”
　　“孙树呢。”瘦子说。
　　“你管他呢。”柏沁边说边赶人，“走走走……”
　　胖子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把他人怼在墙上。人来人往上班的人不少，一听见动静都停了下来，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干什么！”柏沁也不怕他们，“松手！走廊有摄像头！再不松手我报警！”
　　“欠钱不还还那么理直气壮。”胖子道，“我今天也不找他了，我就找你。”
　　旁人一看就要上来劝架，有人喊着叫保安，有人就把他们两个人团团围住。柏沁一个用力把手臂给抽走，喊道：“来来来，报警，咱们去警察局说去。”
　　“你他妈欠人钱还逼逼叨叨的！”瘦子说，“让你同事看看你嘴脸啊？”
　　柏沁一口气噎着差点提不上来，什么就变成自己欠钱了？
　　“欠钱就能让你们来公司们闹吗？”后面来看热闹的宋晓潇喊道，“我已经报警了，一会警察就来了，你们都不许走，去派出所说吧！”
　　“别站在公司门口影响秩序。”前台也来赶人，“快到上班时间了。”
　　“真的，我今儿拿不到钱我不走了。”胖子说，“还有五万块钱，一万不能少。”
　　柏沁看着他咬牙切齿：“五万块钱是吧？”
　　“老大。”孙树的声音远远传过来，“柏沁！”
　　“卡号给我。”柏沁说，“我今天他妈就转过去，当面给签字平账，之后你们再敢来玩就告你们骚扰。”
　　“老大，老大老大……”孙树跑到他旁边。
　　“你别管。”柏沁从身上拿了手机推开他，对胖子和瘦子使了个眼色，“走。”
　　五分钟后，柏沁从安全通道回来，给两个人按了电梯。门口看热闹的人散去了，公司上班时间，变得冷冷清清的。胖子看了一眼柏沁，笑笑：“对不住了啊，喊得你们全公司都以为你欠钱了。”
　　“……”柏沁双手插袋，翻了个白眼。
　　“要不兄弟，我们俩给你进去解释解释？”瘦子道，“我们就认钱，能拿到钱就行了，当然也不会管你怎么样的，对不住了啊。”
　　“算了吧。”柏沁说，“误会就误会了。”
　　“你这同事当得也太让人感动了。”瘦子说，“行了，反正账你给他平了，我们这儿也能交差了，以后不会来骚扰了。”
　　电梯门大开，两个人进了门里，柏沁牵起嘴角笑了笑：“哼。”
　　回到办公室，柏沁刚走进去，前台道：“柏总监，行政那边找你。”
　　“……”柏沁道，“知道了，我一会过去。”
　　他走进了办公室里，大家都在小声说话，看见柏沁进来了，宋晓潇第一个道：“老大，没事吧？”
　　“没事。”柏沁说，“你们先把我派发的任务做了，我去趟行政办公室。”
　　孙树一听，马上就要站起来，柏沁站在他旁边一把捏住他的肩膀压下去，对周围人道：“有人来找我就说我一会再回来。”
　　孙树不安地看着他，柏沁对他摇了摇头。
　　行政部门办公室内，经理坐着，看见柏沁过来了示意他坐。
　　“不好意思。”柏沁上来就道歉道，“我没想到这么大动静。”
　　“你放心吧，外面的人我都告诉他们别乱说了。”经理道，“柏总监，这不是你自己的事情吧？你在帮谁担这事情？”
　　“……你既然知道不是我自己的事情，再问就没意思了啊。”柏沁说。
　　“嗯，我只是希望提醒你一下。”经理道，“你真是个好人。”
　　柏沁觉得这话怪怪的，只能收了好人卡：“……欸，谢谢。”
　　总之，柏沁觉得这件事暂时就是到此为止了，再之后或许就是他和孙树之间的一些债务问题，他知道孙树的为人，还钱是不可能不还的，也不可能会逃避债务之类的，柏沁现在也没有什么用钱特别多的地方，能忍也就忍忍过去了。
　　倒是孙树，中午的时候率先转了两万块钱给他：“……我没想到他们来那么早，这是我之前转给她所谓的‘首付’的钱里，逼着她先还给我的两万块钱。”
　　“你身上一分钱没有了吧，那你自己留着啊。”柏沁赶忙道。
　　“没关系，我有。”孙树道，“老大你就拿着吧，我真是不知道怎么感激你。”
　　柏沁拿着了，孙树还主动写了借条，一笔笔钱都清清楚楚码了下来，最后签了字才松了口气：“……好了。”
　　柏沁看着他也是有点心酸：“你不用那么急。”
　　“哎。”孙树说着说着都要落泪了，“我是真没想到会这样……老大你真对我太好了，我就在想，我那么喜欢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呢？”
　　“你那么喜欢她，人家不那么喜欢你啊。”柏沁把自己手里那份饭扒拉了两口给孙树，打了个饱嗝，“以后看人就擦亮眼，首先，那么作践你尊严的就不是什么本事，本来就不爱你。”
　　“这世上找到两情相悦的人真的好难。”孙树抱住头。
　　柏沁想到了秦安启，喃喃道：“……确实，所以你一旦遇见了，就千万别撒手。”
　　孙树吸吸鼻子道：“……下午我会找一个时间，至少和组里的人说清楚……否则太没有担当了。”
　　……
　　下午回到办公室，一上午唯一的八卦谣言就这么四散开了，柏沁知道有这结果，但也无所谓，按照他们这办公室氛围，大家知道他欠钱说不定还会悄悄往他桌上放吃的投喂那种。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吃完饭回到办公室，果然看见了也不知道谁放在桌上的一杯奶茶，还有一些零食，这些就算了，他居然还看见了一个红包……
　　这就……很尴尬了。
　　柏沁小心翼翼拿起来，给孙树看，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这唱哪儿出。”
　　孙树有点愧疚，但也憋不住想笑：“……不好意思啊老大，怪我。”
　　“没事儿，你别有这负担。”柏沁说。
　　他们两个人坐下来，柏沁在公司大群里问这是谁送的。
　　木白：
　　——这零食我就忍了，这个红包怎么回事？
　　然而没有人理他。
　　木白：
　　——别不说话啊，怪不好意思的，谁的我给微信红包退回去？
　　“你要不打开看看？”孙树提议道。
　　“行吧。”柏沁把红包一打开，抽出一打券，上面写着某商场100-20元购物抵用券。
　　“……”柏沁看着这打抵用券，默默切回了微信。
　　——木白撤回了一条消息。
　　——木白撤回了一条消息。
　　孙树看完，把脸埋在手臂里笑了半天。
　　柏沁无语地放到了一边：“也挺贴心哈。”
　　他看向时间：“不过这都快一点了，怎么今天他们吃饭还没吃完？”
　　“不知道。”孙树说，“估计猜出了你在帮我，所以在外面聊天吧。”
　　“嗨呀你又来了，别想那么多。”柏沁给他扔了个糖吃，“反正小孙同学以后都给我打工了。”
　　“当然了柏老板！”孙树说，“以后您和秦总就是我救命恩人！”
　　“别瞎说！”柏沁听见秦安启的名字一下害羞起来，“干活！”
　　柏沁干了会活，一看时间，都一点零五了。
　　“过分了啊。”柏沁说，“怎么这个点还混外面？”
　　他话音刚落，外面浩浩荡荡进来一群人，柏沁马上敲敲桌子：“干什么呢，几点了才回来。”
　　“老大。”宋晓潇冲在最前面，走到柏沁旁边，“我们在看个东西研究了半天忘记时间了，才回来……”
　　“研究什么啊，我默认你们吃火锅吃嗨了。”柏沁大方手一挥，“干活去吧。”
　　“不是老大，你看这个！”宋晓潇说。
　　宋晓潇把手机拿出来给柏沁看：“你看，这是我一个做设计的朋友发给我的。他说他在外网看见了，觉得和我们之前的一个设计非常相似。”
　　柏沁看了两眼，手撑着头叹气：“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我们但凡出一个新产品只要红了，隔日就有人开始抄创意了，之后盗版满天飞。反正我们甲方公司不高兴告就无所谓咯。”
　　“不是，老大你仔细看。”宋晓潇道，“确实会有人经常抄，但我们几个找了下这个，这是个设计公司的主页，只要点进去看他们作品就会发现是个国内惯抄了。”
　　“惯抄更不用理了啊。”柏沁说，“说到底，知识产权这一块……”
　　“你听她说完！”何梦梦在旁边道。
　　“……”柏沁无奈道，“行行姑奶奶，你说你说。”
　　宋晓潇翻出了一个餐盘设计：“你看这个图案。”
　　柏沁看了一眼，是一只硕大的可爱的粉色鲸鱼在餐盘上，它骑着一个小飞毯子，上面放着各种鲜花和照相机和摄影机。
　　他微微蹙眉，开始隐隐觉得不对了：“……这图好像是我们的啊？”
　　“对！”宋晓潇说，“这是我们之前给蓝鲸娱乐做的插画！因为他们是搞直播的，所以给小鲸鱼做了很多小元素……对不对？！”
　　柏沁因为最近一直全力以赴地在忙秦玥的项目，对蓝鲸娱乐这个项目的进度盯的时间不长，但宋晓潇冷不防说起来，柏沁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想想哪里不对。
　　“不对啊，你给我看过没上色线稿……”柏沁说，“感觉和它长得一摸一样，是我的错觉吗？”
　　“不是！”所有人异口同声道，“就是一摸一样！”
　　“最恐怖的是。”宋晓潇说，“你有没有觉得自己根本没看过填色版本？”
　　“……是啊……”柏沁一拍大腿，恍然大悟，“是啊？这插图都没完成，现在还是在填色阶段吧？”
　　“因为其他项目暂时搁置了，所以一直还在填色。”宋晓潇说，“所以连你都没见过，为什么会被弄成个粉色鲸鱼丢在外网，还做成了衍生产品啊？”
　　柏沁一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有点毛骨悚然：“……其他就算了，这个稿件只有我们内部的人才知道，没有外传过的东西怎么会被人堂而皇之po网上……”
　　“所以……我们怀疑有人内部泄漏。”宋晓潇说。
　　柏沁抬眼，看见站在后面的人开始有意无意地在撇着孙树。
　　其实中午大家出去吃饭，柏沁单独和孙树走，外加上早上的一些事情，他觉得至少他们组的应该基本都猜到了些前因后果的。
　　而正这么说着前一个八卦，后面又来了个内部泄漏的事情，难免会有些其他的揣测也无可厚非。
　　如果孙树缺钱，或许真的有可能把这些拿去卖钱？但柏沁马上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孙树不是这种人。
　　“老大。”宋晓潇道，“……我们知道不会是你欠了钱，所以……”
　　“是我。”孙树站起来道，“本来想下午和你们解释所有的……”
　　孙树把这件事简短地和所有人说了一下，说完之后垂头道：“我特别对不起老大，特别不应该……”
　　“没事啦树树。”宋晓潇道，“事情说出来就好了，我们都理解，这个事儿里你除了傻了点没别的毛病。”
　　“……”孙树道，“对不起。”
　　“现在也别说对不起了。”柏沁说，“我知道你们其他人可能心里之前都猜到了，部分人还结合这件抄袭的事有点别的想法。”
　　柏沁道：“这事情非同小可，但在查清楚之前，希望你们不要对任何一个同事产生不信任，这种不信任会对日常工作有很大的崩塌效果。”
　　他喊道：“能不能答应我？”
　　作者有话要说：看见评论说他们俩感情什么时候再进一步。
　　本来觉得这周可以，然后，发现还没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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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993325】
　　“明白了！”下面陆陆续续的声音。
　　柏沁挥挥手：“去吧,这事情你们先放放，现在事情太多了,先干活吧。”
　　“好……”
　　大家陆陆续续回到了座位上,开始了下午的工作。
　　柏沁把宋晓潇找到的照片输入到了网站上,上外网还不太容易,一直卡得他怀疑人生。
　　他进入了这个网页,把所有和他们有关的产品都一个个截图下载下来。
　　他发现,抄全部的不多,打擦边多不少。毕竟大多数他们制作的产品都会申请外观设计专利,但比如粉鲸鱼这种泄漏的，看起来就不一定了。
　　因为之前并没有发现,所以也不知道哪些是泄漏,哪些是抄袭。柏沁暂时目前只看见了粉鲸鱼和一个疑似款……是他们之前绝对未发布的产品。
　　他下午把这件事和蓝鲸娱乐平台的人对接了一下,对方表示会交予法务处理,毕竟目前没有什么直接证据,连外网都也只是个叫galaxy工作室的个人发布者,说是公司看起来也没有任何的认证,而且这个工作室的名字，一搜一大把。
　　惆怅……
　　“你说会是谁呢？”
　　“什么会是谁。”
　　秦安启坐在沙发上,把笔记本放在自己的腿上看着笔记本电脑。
　　柏沁举着自己的手机,后脑勺枕着他的后背上：“我们无意中找到了一个专门剽窃其他人成果的工作室,看起来外网的粉丝还挺多的，做的产品在国内电商网站上也找不到订购不到，是专门服务于国外的客户。然后,他们有很多我们根本没有发布的作品。”
　　他用手机慢慢敲着自己的额头：“现在最头疼的是，我们根本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到底是谁……”
　　“你和王菁说过这件事了吗？”秦安启问。
　　“还没有。”柏沁说，“我打算自己先看看情况，再总结给她听。”
　　秦安启把笔记本一合，靠到了柏沁的旁边，目光垂下去看：“给我看看。”
　　柏沁把平板电脑举到秦安启的面前：“你看。”
　　秦安启的手指点着柏沁下载下来的图片，柏沁还拿着手机里的图给他做对比，一张张仔仔细细地看。
　　“是有点像。”秦安启总结道。
　　“你觉得有点，是因为他不算抄袭，而是拿了我们核心元素。”柏沁拿起秦安启送给他的那个恒温的杯子，“比如这个杯子，只要抄了这个创意，再搬个其他的外观来，可以是最近流行的啊或是其他的产品的经典款，再相互结合一下，而外观和内里只要研究完技术成本并不高，所以很多人当然会选择便宜的……大家都有‘既然功能性一样外观还是和我心意的为什么不选择更便宜的那一款呢？’这样的心理。”
　　柏沁打开喝了一口：“……哎，所以我们做原创的想秃脑袋也不如人家抄的，你说气不气？”
　　猫一跃跳到他的膝盖上，柏沁把粘人的猫抱在怀里捏着他的双手挥舞了一下：“宝宝跟我喊，原创已死！”
　　猫咪一脸莫名地被他举起手，挥舞了两下。
　　“来跟我喊，喵喵喵喵~”柏沁又说。
　　“但至少你还在做这件事情。”秦安启把平板电脑送回了柏沁的手里，对他笑了笑，“对于我们来说，创造永远是要先于流行之前，如果可以达到这个效果，再大的开发成本我都可以接受。”
　　“你算好的啦，很多客户未必会懂得这一层意思，经常觉得别人家的东西好我也要搞个一模一样的来卖就觉得可以大卖，这样的客户我见得多了，都快要麻木了……幸好青山现在做出了自己的牌子，大多数客户还是正常人。”柏沁靠过来，把人搂在怀里，“通情达理的秦总，让我亲一下吧。”
　　秦安启没理他，还在垂眼看着平板上的东西。
　　柏沁凑过来亲了亲他的脸颊：“还好我看过了，这里面的东西和你公司的产品没什么关系，也不存在抄袭和擦边。”
　　“我问你，你有把底稿发给过对方公司看吗？”秦安启。
　　“我没有发过。”柏沁愣了愣，但是一想到那段时间他和秦安启那阵子一直在外面，也没用空去过问进度，“但我的组员有没有和对接的人发过，我就不知道了。”
　　“问问看。”秦安启道。
　　柏沁直接私聊了宋晓潇，一会宋晓潇回了消息：“我有和对方的人发过样稿，但你知道我的呀，我很谨慎的，只是在ps里截图了……不过没打水印。”
　　“没水印？算了没打就没打吧……”柏沁说。
　　柏沁转头对秦安启道：“发过，但不是原稿……这精度估计也不能做成成稿吧。”
　　“技术上容易实现吗？”秦安启道，“比如……如果把原稿通过某种技术转成更清晰的稿子。”
　　“可以是可以，但麻烦点吧。”柏沁说，“不过对方如果不是抄袭，不怕麻烦也无所谓。我靠，不至于是客户发的吧？”
　　“你们公司的人，有没有除了你们组之外的会拿到稿件？”秦安启问。
　　柏沁翘起腿，若有所思：“我们系统网盘其实也不一定是设计部门的进去，采购部门和市场的其他合同一类的东西，如果有密码照样可以进。所以其实其他部门的想进来也可以……但据我所知应该没有，毕竟我有明令禁止过不可以给其他部门提供密码，也不许索要……”
　　“但如果私下能够提供或是通过其他的途径进入系统的话，公司谁都有可能？”秦安启道，“里应外合这种事，确实不一定。”
　　柏沁想到之前秦安启说的那件他们公司的事情：“你是不是想起你母亲和别的供应商……”
　　秦安启点点头：“要查其实也容易。”
　　秦安启沉默了半晌，道：“我还有一个想法，会不会是对方公司收到了你的东西，之后会向其他的公司找到比你们还便宜的制作方，制作一些别的东西？”
　　“不会吧……”柏沁道，“对方叫‘蓝鲸娱乐’为什么要给自己搞个粉色的小鲸鱼？”
　　秦安启叹气道：“也是……”
　　“不过，也不是没有可能。”柏沁道，“我们有时候过于信任客户，发产品图的时候不喜欢打一些水印，让有心的客户会进行二次加工。”
　　“也会有公司拿到你的设计稿后付了定金，找其他公司直接报价，这样节省成本，又很难真正在法律上和他们有什么瓜葛。”
　　他双手摆开，叹气道：“就这样吧，明天我去和王总说说。”
　　“嗯。”秦安启继续低眼看着笔记本。
　　柏沁搂着秦安启挨着他坐着，已经入秋之后，秦安启的睡衣也变成了长袖，柏沁嫌弃他睡衣老气，一直说要给他买一套新的。
　　“唉，今天有没有我快递啊？”柏沁问。
　　“嗯。”秦安启道，“在玄关柜子里。”
　　柏沁从沙发上蹦起来，去玄关拿了快递：“我买的衣服。”
　　秦安启本来不以为然，直到看见柏沁从快递里抖开了两件来：“买了两件？”
　　一件黑一件白，柏沁把白的给了秦安启：“这是睡衣，我给我们俩买了情侣的，你穿这个。”
　　秦安启眨眨眼接过，打开看，是一件棉质长袖的睡衣，有个可爱的兜帽，上面是两个兔子朵，背后写着：不要熬夜。
　　秦安启：“……”
　　柏沁抖开自己的那一件，也是两个黑兔的耳朵，背后写着“早睡早起”。
　　他拿着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撇嘴道：“情侣衫好难买，只能买两件男款的。”
　　“挺好看的。”秦安启说，“这个愿望也很美好。”
　　“怎么就愿望了，早睡早起不对吗？”柏沁说，“熬夜要秃的，我年纪轻轻还不想秃……”
　　秦安启一脸纠结看他：“我能不能不穿？”
　　“我都买了。”柏沁说，“况且你身上这件也不好看。”
　　秦安启道：“……是么。”
　　“这老气的藏青色，这令人发指的花图腾，这镶嵌的金边，再叼根烟就跟我爸去楼下打麻将似的。”柏沁说，“怎么那么富贵啊！”
　　秦安启垂头看自己这件藏青色的衣服，拎着领子看了几眼，似乎在确认自己这件衣服到底是不是那么丑。
　　柏沁忽然好奇起来，去某宝上搜了一下这件衣服的价格，不搜不知道，一搜……一件薄薄的睡衣居然还要四位数。
　　果然富贵……
　　“宝贝。”柏沁说，“你穿一百来块的睡衣会不会皮肤过敏啊。”
　　“……不会。”秦安启道。
　　柏沁才放心下来。
　　但秦安启似乎还是有些不想穿：“要不换一种买？这个对于我来说……”
　　“不行。”柏沁抱着他蹭，“老婆你不想和我穿情侣睡衣吗，呜呜呜……”
　　“不是。”秦安启斟酌再三，从沙发上又重新拿回这件衣服，放在胸前比划，又用手捏了捏兜帽上面的兔子耳朵，“兔子耳朵有点……幼稚。”
　　“不幼稚，多可爱，这还是有拉链可拆卸的，睡觉的时候拿下来就行了。”柏沁哄他，“你穿上，穿上给我看看吧。”
　　秦安启还在犹豫，柏沁又道：“来来，我和你一起试。”
　　柏沁大方脱了外衣，露出精壮的上半身，接着把那睡衣套上。
　　他穿完就跳起来展示给秦安启看：“怎么样？”
　　秦安启愣愣看着他，还没反应过来，柏沁就把另外一件抓起来往他身上套：“穿嘛秦安启。”
　　“……我自己来。”秦安启说着，一个个开始解自己扣子。
　　柏沁每次看他纤长手指在扣子上翻转的时候，总有种难以言说的诱惑力。但他万万没想到，当秦安启穿上那件白色的睡衣，因为用力往下穿的时候帽子一不小心就落到了头上兜住了。
　　遮盖了大部分的眼睛，两个耳朵垂在两侧，一只可可爱爱的白色垂耳兔。
　　本来想到可能会被直击心脏的可爱，但没想到会有这种出其不意的效果，柏沁立刻就觉得口干舌燥，明明秦安启身上没露一点肉，柏沁却都要看in了。
　　秦安启把帽子翻下去，丝毫没察觉柏沁的异样，还一脸无辜道：“好看？”
　　“嗯。”柏沁喉结滚动，低声应道。
　　他穿得也很帅，柏沁一直很适合黑色的衣服，穿上莫名有种阳光又年轻的帅气，后面的帽子有两个垂坠的耳朵，看起来就很可爱。他的手捏住秦安启的手，忽然凑过来用鼻尖拱了拱他：“……我能不能亲一下小兔子？”
　　这声说的低沉又暧昧，秦安启在沙哑声音里又听出了什么，耳尖被热气熏得通红。他往后靠了靠，手抵靠着柏沁的胸口：“……你要干什么？”
　　“你猜。”柏沁抬手把他帽子翻起来，捏着那耳朵爱不释手，“这耳朵可真软和啊……”
　　“是么？”秦安启说着也抬手想去捏。
　　柏沁握住他的手，侧头去亲他的嘴，一边又迫不及待去捏秦安启柔软的小耳垂：“但没你的可爱。”
　　“柏沁……”秦安启被他捏得不好意思，往后缩了缩。
　　“你知道你自己多可爱吗？”柏沁低声道，“总是这么诱人让我怎么办？”
　　秦安启还没回答，柏沁从沙发上抱起了他。
　　家里只有浴室一块大镜子，可以照到大半个身体，柏沁把他抱到浴室的镜子前，把秦安启的兜帽给他带上，两只垂着的耳朵在两侧，他让秦安启看自己的杰作：“你看？”
　　“……有什么好看的。”秦安启盯着镜子里的柏沁看。
　　柏沁双手环住他，把他圈在怀里，坏心地捏着他手腕按在水池两侧，不让他去摘帽子：“说起来，你知道有些兔子拍他屁股会怎么样吗？”
　　“柏沁！”秦安启显然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脸颊通红地喝止，“……你放开我。”
　　“看起来你好像知道啊？会什么？”柏沁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问道，“不说不放。”
　　秦安启只有动一动，就能看见镜子里的自己。
　　两个可爱的睡衣，一个写了“早睡早起”，一个写了“不要熬夜”。
　　于是一黑一白两只巨型兔子，白兔子蹬腿缩着耳朵，再怎么也躲避不了黑兔子拿牙啃他兔耳的境地，黑兔子体型大，任白兔子怎么蹬着腿都不为所动。毛茸茸四条兔腿比赛跑步，好大一阵动静后才安静下来。
　　然后黑兔子理所当然被白兔子咬了。
　　黑兔子被咬了，安抚似的奖励了白兔子胡萝卜，又互相喂了一阵，嘎嘣儿脆。
　　作者有话要说：难，看懂了也别说哈哈哈
　　看不懂就……
　　等会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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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BCCED4】
　　柏沁第二天一早,看见躺在自己旁边香香甜甜的白兔子，尽管秦安启没有和他穿那件睡衣,两个人都光果着身子,但阳光还是在他身上开了层柔软的滤镜,安睡的样子看多少年都不会腻烦。
　　柏沁心都要化了,把软兔子翻转了身体抱在怀里,亲亲他的嘴唇和鼻尖。
　　秦安启轻声说了句什么,柏沁并没有听清,他只是向柏沁的怀里拱了拱。
　　回顾昨晚真是颇有些意犹未尽,好像是关系又走进了那么一步，虽然关系亲近这种事情用身体上的接触来衡量,柏沁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肤浅。
　　但秦安启真是太乖了。
　　又yu又乖的惹人喜欢,拍拍屁股还会不知因为受惊还是害羞会筛子似的狂抖,真的像个兔子,如果有尾巴一定很可爱。
　　柏沁想到这里,就想起昨夜的某一幕。
　　味道还不错。
　　……
　　当然身为一个合格的社畜,昨晚睡觉前,把秦安启哄睡过去，青山的优秀员工柏沁还把这件抄袭事件总结了一下,一五一十地编成邮件告诉了王菁。
　　第二天上班,王菁甚至直接推了早会,喊他进了办公室内。
　　柏沁当日又和她复述了一下目前自己知道的事情，王菁听完之后拿着图片一直在仔细比对，接着道：“你确定这肯定是他们抄袭的？我看起来也真的很像……”
　　“确定。”柏沁说。
　　“……”王菁的脸色一下难看起来,她沉默半晌，用手中的钢笔敲敲桌面，“我问你，你有什么怀疑的对象吗？”
　　“没有……”柏沁挠挠头说，“昨天有这么讨论过，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对方公司在卖我们的设计图给其他的公司以低廉价格再制作，这样既节约成本就能达到想要的效果，而且如果先于我们申请专利……我们甚至都无话可说。而且对方心思还挺缜密，基本就做海外的生意。”
　　王菁若有所思：“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我们这个怎么办啊？”柏沁说。
　　王菁手揉着额头：“你有什么想法？”
　　“我觉得还是要管。”柏沁说，“这东西是我们整个团队花了很长时间设计出来的，被人偷窃了第一次一定就有第二次，小偷可不会收手，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只会更加严重。”
　　王菁道：“但如果是内部的人，或者说是你们组的人，这个时候……”
　　“不会是我们组的。”柏沁打断道，“他们不会做这些事。”
　　王菁看了他一眼道：“柏沁，你想没想过，是你太相信别人了？”
　　“如果确实是我们组的，我愿意一起接受处罚。”柏沁说，“开除我都行，但我相信肯定不会是他们。”
　　“不是当然好，谁会希望是呢？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让我再想想。”王菁道，“最近如果你还有其他的发现，务必马上告诉我。”
　　“好。”柏沁严肃道，“我会的。”
　　……
　　柏沁回到座位上，宋晓潇就匆匆跑到他旁边：“老大，我发现了个东西。”
　　“嗯？”柏沁应了一声，在看手机上秦安启给的信息。
　　“这里。”宋晓潇把手机怼他脸上，“别谈恋爱了，看。”
　　柏沁一下哽住，扔下手机骂骂咧咧道：“谈什么恋爱啊谈什么恋爱……等等，这是什么？”
　　“好像是个水印。”宋晓潇道，“感觉是从这个图站上扒的，所以会有一个水印。”
　　柏沁让宋晓潇在自己的电脑上输入，在一个贴图网站的主页上找到了这个水印的所有人。上面基本没有贴那些流出的稿件，但擦边的稿件基本都在上面，除了他们设计工作室，其他的虽然不熟悉，应该大多数都是抄的。
　　“这个贴图网站的好处就是可以删评论，比如我留个抄袭一类的言论转头就能删了。”宋晓潇道，“所以，这个应该就是他们吧。”
　　他指着用户主页的认真，是一家叫银核设计工作室的。
　　“是他们？”柏沁手摩挲着下巴，“……我倒是没听过这个名字。”
　　“查查他们的公司。”宋晓潇说。
　　过了一会，他们两人就已经通过网站查询到了这家公司，但也没有什么进一步的东西，宋晓潇道：“……好像确实没有什么能查的了。”
　　柏沁截了个联系方式的图，笑笑：“不一定，我想到个办法。”
　　“什么？宋晓潇莫名道。
　　柏沁道：“你先回去，我一会和你说。”
　　宋晓潇点点头，看没有什么东西了，就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询问起何梦梦中午吃什么点什么，一会孙树也凑了头，三个人就靠在一起嘀嘀咕咕。
　　柏沁看孙树承认那件事后也没有什么异样，大家还是和从前一样说说笑笑一起工作，丝毫没有任何的芥蒂，也就少了一点担心。
　　他划拉着鼠标工作了一会，手机就响了起来。
　　柏沁看了一眼，自己家“大宝贝=3=”正在屏幕上一闪一闪的。
　　柏沁拿起手机，想起上次问秦安启：“亲爱的我问你，我在你的手机里到底叫什么名字？”
　　秦安启说：“就叫柏沁。”
　　好无聊的名字……柏沁顿时有点不爽。
　　“那你改成别的吧。”柏沁和他磨道，“好不好，你看看你这里面都是连名带姓的，我根本一点都不突出，显得我特别不重要。”
　　“那你要怎么突出。”秦安启问。
　　“就和别人不一样一点啊。”柏沁疯狂暗示，“能一眼看出我的，比如……”
　　后来柏沁在秦安启的手机里看见自己的名字叫“A-柏沁”。
　　他拿着秦安启的手机差点没气内伤，一口血哽在喉头不上不下的。
　　“大宝贝=3=”的名字还在闪烁，柏沁接了起来。
　　“喂？”柏沁在位置上道，“怎么样？”
　　“问过了。”秦安启说，“我还加上了设计师的联系方式。”
　　“我靠！”柏沁激动道，“不错啊……对方怎么说？”
　　“如果我愿意提供设计图，据说可以用低于你们一半甚至更多的价格做成品。”秦安启说，“不过还要过问他们的老板，晚上才有答复，所以也没有深入地聊。”
　　“一半？”柏沁道，“卧槽，真诱人。”
　　秦安启说：“他们甚至能够准确知道你们找的代工厂位置。”
　　“……所以找的工厂也都是我们的？”柏沁说，“不会啊，我们都和工厂有协议，不可以为其他的企业代工否则就算是侵权。”
　　“可能只是骗。”秦安启声音冷冷清清，“如果成品没有问题，工厂的问题也就无所谓了。”
　　柏沁叹了口气道：“这还真是……不说里应外合我可不信。”
　　“那你对其他人有头绪了吗？”秦安启问。
　　“没……”柏沁捏了捏自己眉心，把下巴搁在桌上，用很低很低的声音道，“你吃饭了吗？”
　　“没有到饭点。”秦安启的声音也柔软下来，“手上还有点事情要忙。”
　　“要吃饭呀……”柏沁拖长声音黏黏糊糊地嘱咐，“听到了吗？不能把自己饿着。”
　　“听见了。”秦安启道，“我……再去和他问问。”
　　柏沁道：“好欸，你要不要……”
　　“什么？”秦安启问。
　　“反正周围没有人嘛，你要不要，啊？”柏沁继续暗示。
　　秦安启反应了一会，无奈道：“好好上班，晚上再说。”
　　说罢他挂了电话。
　　柏沁：“……”
　　虽然被拒绝了，柏沁还是觉得这悄悄地一通电话甜得他舒服，他把脸埋在手臂里偷笑了一会，有人拍拍他肩膀。
　　“？？”柏沁弹坐起来，看见了面前的宋晓潇，“怎么了！”
　　“看你笑成这样，还说不是上班谈恋爱。”宋晓潇道，“是小王有话和你说。”
　　实习生小王扭扭捏捏站在他旁边：“……柏总监，我想起来个事情。之前你不在，销售部门他们要样品的建模图，我本来说自己发给他们，但当时销售部的人说东西有很多，我们之前也给完全没问题，我想着没事就直接给了系统盘里的密码……我当时是真的没多想……”
　　柏沁头皮一紧：“密码？是进我们资料网盘的密码吗？”
　　“嗯……”实习生道，“……我之前应该、应该问一下你们，所以现在会不会……”
　　“所以其实，现在不止我们有密码了。”柏沁说，“公司里其他部门的也有？”
　　“柏总监。”另外一个人举着手道，“我之前确实也给过销售密码，他们经常要翻我们的样品图，我们忙起来没有时间，就也不高兴一张张传给他们，不过后来遇上改密码，之后就没给了。”
　　柏沁无语地拍桌子：“你说你们平时工作能不能严谨一点？！”
　　“……会有关系吗？”宋晓潇道，“要不我们找IT赶紧给我们把密码改了吧。”
　　柏沁抬手：“先不忙。”
　　他看着电脑屏幕：“总是这样也不是问题，肯定是要找到源头。”
　　“那……”宋晓潇说，“就，放着？”
　　柏沁垂头拿笔划了两下：“我想了个办法……虽然不知道可不可行，但或许可以将计就计一下？”
　　……
　　晚间的时候，柏沁下班，秦安启还在公司里加班。柏沁已经很久没有去秦安启的公司了，问秦安启要不要给他带个晚饭。
　　“你过来太晚了。”秦安启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弄完。”
　　“没关系的。”柏沁说，“每次都是我媳妇儿等我，这次来看看你嘛，顺便……”
　　秦安启无奈道：“那你来吧。”
　　去秦安启的公司确实颇费一些功夫，这几个月他们因为在研发冬饮和追加开新店，争取在年末的时候全国开满三十余家直营店的小目标，秦安启真是肉眼可见的忙碌。
　　柏沁觉得他应该是很享受这些忙碌之中，如果不是他们遇见了彼此，好像都很喜欢让自己一直处于一种跑动的状态，直到精疲力竭。而且秦安启比他还要更执着于这种状态一些……他说好听点是天生的总裁，说难听点就是一条劳碌命。
　　但遇见了彼此之后，也开始逐步考虑到好好生活、认真生活，开始逐渐感觉到那些走散很久的，所谓生活的乐趣。再也不是两台没有感情的劳碌机器，至少能支撑着彼此。
　　他坐了快将近四十分钟的地铁来秦安启的公司，彼时已经七点五十快八点，他们那一层还是灯火通明的，足见这阵子的忙碌。
　　柏沁想到自己上一次都能追溯道和秦安启刚认识的时期，进门就被秦安启那张红木大桌子给震撼的心情。
　　真是记忆犹新。
　　如今再来其实也没有什么变化，前台可能惊讶于怎么那么晚还有人来拜访，柏沁道：“我找秦安启秦总。”
　　前台接了内线，很快秦安启说让他直接来办公室。
　　“不忙不忙，我认识，我自己去。”柏沁和前台打完了招呼，就直接去往了秦安启的办公室。
　　柏沁拎着自己给秦安启买的夜宵屁颠屁颠地往他的办公室走，敲门，秦安启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进来。”
　　昨晚那只在镜子前面的软乎乎的小兔子，这会西装革履地坐在那张神奇的红木大桌后面，手撑着头，头发蓬松凌乱得倒是很有造型，却一脸苦大仇深地看着手中的文件。
　　柏沁把门合上，走过去。
　　“来了？”秦安启抬头，金棕色的瞳孔有些疲惫的样子，一身犀利的气势在看见柏沁之后松散了不少，他抚了抚落在额前的头发，有些无力道，“八点了？”
　　“是啊，秦总。”柏沁给他把自己打包的粉面拿出来，“不管怎么说，给我多少吃一点再工作。”
　　“我还好。”秦安启喝了口自己杯中的茶，“看完这一点就好。”
　　“那也得吃。”柏沁用命令的口吻道，“快点。”
　　秦安启无奈，只能把那打包盒放到自己的面前打开，开始慢慢吃了起来。
　　柏沁在他桌子上看见了自己做的那个玻璃笔筒，它被秦安启放在最显眼的地方，看起来相当重视。柏沁心情一下就好了起来，又在秦安启的办公室里转了一圈，发现也根本没什么特别的改变。
　　说起来，之前还说要帮秦安启装修办公室的呢……
　　到头来这事儿也能逐渐忙忘了，也不知道何时才有时间安排，柏沁心里还有点愧疚。
　　秦安启边吃着饭，边在笔记本电脑上看什么，半晌他道：“……周末的事……”
　　“嗯？”柏沁回头看他。
　　“之前答应你周末的事，可能没有办法空出来了。”秦安启神色有点纠结和没落，“我没想到，事情忽然变得很多，根本做不完，抱歉柏沁……”
　　柏沁也有点可惜，但不至于觉得不爽，他太理解秦安启了：“没事啦，我们俩又不止这一个周末？”
　　“我只是想，每次都让你迁就我。”秦安启的筷子胡乱缠着面，叹气道，“我有点不好意思。”
　　柏沁听完这句话，气得把他脸捧着抬起来：“你知道你最让人生气的是什么事儿吗？”
　　“……”秦安启瞪着圆眼看着他。
　　“永远对我那么客气！搞得我才不好意思，我们俩是情侣，没必要这么相敬如宾行不行？”柏沁磨牙道，“我不迁就你迁就谁？！啊？”
　　秦安启的眉眼弯了些：“……嗯。”
　　“那周末我陪你加班好了。”柏沁说，“反正也没事儿干。”
　　“太麻烦了。”秦安启想拒绝，“你在家休……”
　　“那我陪学长加班去了。”柏沁故意道，“你二选一。”
　　本意是气气秦安启，没想到秦安启好像当真了。
　　“……”他脸色马上一僵，硬邦邦道，“……你喜欢去就去。”
　　怎么还真生气了，柏沁马上双手合十道歉：“我错了，我气你呢。”
　　他还想说话，秦安启的手机震动起来，秦安启看了一眼，拿起来对柏沁指了指，上面写着“银核设计师”的字样。
　　柏沁瞬间心领神会，示意他免提。
　　“喂。”秦安启手搁在下巴处，“你好。”
　　“秦总吗？我是银核设计的主设计师冯禾啊，下午的时候我们联系过的。”对方道。
　　“对。”秦安启说，“下午谈的事情怎么样？”
　　“我看了看了，您给做的东西没有问题啊，就是我有个疑问想先搞清楚，您不要介意啊，我这个人就是……你知道我们做这行的，你懂……”
　　柏沁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想表达什么，看起来秦安启也没弄清，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秦安启道：“怎么了？是有什么不方便吗？”
　　“不是，不是……”冯禾说，“我只是有点疑问，您是从哪里被介绍的？我们一般就做熟人生意，是哪位老板介绍您来的？”
　　柏沁一听，卧槽，还挺谨慎。
　　秦安启显然也没想到明明谈妥了怎么还会问起他这个问题，没有什么准备，但还是冷静道：“是我们的设计师在图站看见了你们的联系方式，就顺便加一下打听而已。”
　　他声音冷冷的：“怎么？不是熟人生意就不做了吗？”
　　“不是这个意思，怎么会呢。”对方立刻道，“就是很意外，之前鹊茶不是和青山设计合作得好好的？”
　　“青山的开价不太合理。”秦安启开始乱扯，“如果可以用更低廉的价格，我们当然是选择更优的方案。”
　　柏沁隔空对他竖了个拇指，对他的胡扯表示赞赏。
　　“哦，原来是这样。”对方笑起来，“但您应该不差钱啊？跟我们老板一样，富二代圈子里谁开公司是真的计较成本啊。”
　　秦安启道：“说来也是缘分吧，既然看见了，就要聊聊。”
　　“我跟您直说啊，您在我们这里做，就基本等同于和青山创意闹掰了啊？我们这边和他们设计的东西还是不相上下的，至少很多客户看完之后都特别满意，你也知道，我们的核心竞争力就是低廉的价格和他们不相上下的创意，但是吧，因为我们主要还是面向出口，和您的这个产品啊，实在不是特别相符合，所以您多担待。”冯禾道，“有机会，再看看有没有您需要的合作？”
　　秦安启听出了他的意思：“不接我的单吗？”
　　“不是这意思秦总，不是这意思。”冯禾道，“您和青山好好的合作，没有这必要。但比如，您之后和青山不考虑合作了，我们可以再谈谈。”
　　秦安启此刻贸然说出不合作了的话，其实还是有点明显，他怕打草惊蛇让对方起疑，就道：“好吧，既然如此……”
　　“我们设计行业就是这样的，大家其实彼此都心照不宣。”冯禾说，“不过秦总，我们还是要多联系，说不定后续的合作也很精彩。”
　　“再联系。”秦安启道，“我也很期待。”
　　挂了电话，柏沁一屁股坐到秦安启办公桌对面：“他好像不太想接你们生意啊？”
　　“打听了一下我们和青山文创的关系，难免还是会起疑。”秦安启叹了口气，“但听他的意思，感觉还是有希望。”
　　“算了。”柏沁道，“我今天找了一下学长。”
　　听见“学长”两个字，秦安启一下又神色复杂地看向了柏沁：“……”
　　“不是，哎哟我的天。”柏沁绕到桌子后面，一把把人抱怀里，“你怎么回事，你怎么和隋桢那个醋精一样啊酸溜溜的。”
　　“你总提。”秦安启道。
　　“哎不是……是因为学长那边有很多无用的插图废稿，拿了几张看起来能用的废稿自己修改了一下，放在我们公司的云盘上钓鱼。”柏沁从后面抱着秦安启，低声笑道，“说不定这样，鱼就会来咬钩。”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也知道jj这环境多理解一下哈！这不还没最后一步么。
　　庆祝一整个月周末日万圆满成功，这章评论抽个100jjb，明晚八点20开。


第89章 【49807F】
　　柏沁抱着秦安启黏糊了一会,门口有人来敲门。
　　吓得柏沁一下放开了秦安启：“……”
　　“怎么了？”秦安启问。
　　“秦总，还有什么事情吗？”传来一个女声。
　　秦安启道：“没有了,下班吧。”
　　“好的。”女声说。
　　“其他人也让他们早点走吧。”秦安启又道。
　　“好、好的……”
　　等那高跟鞋的声音走远了,柏沁松了口气,又去逗秦安启：“那办公室里是不是就我们两个人了啊？”
　　“嗯。”秦安启丝毫不觉,拿起杯子喝了口水,“这个点了,也都该回去了。”
　　“秦总什么时候回去。”柏沁站在他背后给他捏肩。
　　他手法舒服,力道温柔,但秦安启瘦得后背摸起来没肉，总让他觉得越摸越心疼,怕力道一大就断了。
　　“快了。”
　　秦安启抬手,把他的手攥在手里拉着：“别麻烦,坐着就行。”
　　柏沁搬了个椅子坐在秦安启旁边,秦安启开始继续手上的工作,柏沁双手捧着脸看秦安启,偶尔垂眼玩会手机,像极了学渣在学霸旁边看他做题。
　　柏沁看着看着就开始发呆，觉得秦安启真的很好看。
　　眉眼之间的淡然冷静,山根高挺,鼻尖微翘,唇形薄唇色浅，好看得挪不开眼。柏沁觉得自己以前所有的二次元老婆都变得不香了，他心里被秦安启撑得满满的。
　　以往还会嘲笑那些恋爱脑男人,爱情有什么好，搞事业不行吗？赚了的钱都捏在自己手上开开心心花，如今这一理论就被秦安启锤得稀碎。
　　柏沁想。
　　谈恋爱真好！
　　认识秦安启真好……
　　柏沁看着看着就对着秦安启在傻笑，秦安启写到一半，那炙热的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扫，让他不自在地回眼：“……怎么了？”
　　“看你啊。”柏沁笑起来。
　　“不要看我……”秦安启蹙眉道。
　　他又回过神去看文件，过了半晌，柏沁把下巴搁着桌上趴着，喃喃道：“……我会不会太粘你了啊。”
　　“为什么忽然这么问。”秦安启说。
　　“就是忽然这么觉得……”柏沁道，“如果你觉得不舒服的话，我就……”
　　“挺好的。”秦安启说。
　　柏沁抿着嘴：“真的吗？”
　　“嗯。”秦安启顿了顿，接着抬手，抚了一下他的头，“我很快就好。”
　　……
　　嘴上这么说，秦安启还是一刻不停地工作到了十点。柏沁后来闲不住，开始自己用平板画设计图，画着画着都把自己画饿了，想到从晚饭到半夜，都可以邻近吃个宵夜。
　　秦安启终于看完了最后一份文件，把文件规整好放到了桌面上，揉了揉眼睛：“……好了。”
　　“终于好了。”柏沁挨着他坐，打了个哈欠，“辛苦啦。”
　　秦安启闲下来翻了翻手机，忽然道：“柏沁……”
　　“嗯？”柏沁站起来帮他理东西。
　　“对方设计公司的老板来主动联系我了。”秦安启道。
　　柏沁凑头去看，果然看见一条新的朋友信息。
　　“他居然主动加你。”柏沁意外道，“看来还是不想放弃你这块大肉啊？”
　　秦安启道：“要加吗？”
　　“加呗。”柏沁说。
　　秦安启通过了对方的好友验证，一边收拾东西跟着柏沁出了办公室。几个小办公室的灯都关了，柏沁料想人都走光了，里面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就跟着柏沁后面，手牵着他的手走。
　　“你们工作区域好大啊。”柏沁说，“有一说一，我们办公室太挤了。”
　　“嗯。”秦安启应了一声，“还好。”
　　柏沁站在原地到处张望的时候，他也就拉着柏沁的手在原地等他。
　　“市场部啊。”柏沁说着探头，“这里灯怎么没关……”
　　他话音刚落，办公桌后面冒出了一个脑袋，一脸惊恐地看着他们俩，目光又垂到了他们俩拉着的手上。
　　柏沁：“……”
　　秦安启：“……”
　　两个人的手迅速放开，互相一左一右咳嗽了一声。
　　“秦、秦总好……”办公桌后面的是柏沁认识的那个设计师小虞。
　　“还不下班。”秦安启声音冷静如常。
　　“就下了……就下了……”小虞说着还和柏沁打招呼，“柏总监好，那么晚还来我们公司啊。”
　　“和秦总谈点事情。”柏沁道，“啊我记得你，你和小宋他们玩儿的还挺好的。”
　　“嗯。”小虞点点头，“上次展会之后，我们经常一起玩儿呢，有时候还去一起逛街。”
　　柏沁走过去晃荡，想看看她在做什么：“那以后也来我们这边多玩玩交流，秦总这里多无聊啊。”
　　秦安启默默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在挖人？”
　　“不敢不敢。”柏沁马上双手合十怂道，“我就是看看小妹妹在做什么？”
　　柏沁看一眼就知道了，全部是新店需要的物料。柏沁拍拍她座位：“早点回家吧，这么晚就你小姑娘一个人，挺不安全de。”
　　“做完这一点。”小虞道，“就两分钟。”
　　“哎。”柏沁摇摇头对秦安启道，“你都不说给她配个人吗？”
　　“不是不是。”小虞道，“已经增加设计师啦，是我自己做的比较慢。”
　　又等了一会，小虞终于做完了东西关了电脑。
　　“送你回去吗？”秦安启站在门口问，“你家在哪里？”
　　“我……”小虞显然有些受宠若惊，“我住城西呢……”
　　“顺路的。”秦安启说，“走吧，下班吧。”
　　关了灯，三个人从楼上下楼，柏沁和小虞还能有一搭没一搭聊两句，秦安启就去前面开车。
　　“如果是秦总一个人我肯定不敢坐……”小虞小声道。
　　“怕什么？秦总吃了你啊？”柏沁笑道。
　　“秦总之前好严肃的。”小虞轻声道，“最近好了很多，感觉也会和我们说说话，但气场太可怕了，我们还是不太敢和他说话。”
　　柏沁忍不住道：“他也就看得严肃，其实挺好相处啊？”
　　“也就最近吧……感觉他柔和了一些。”小虞走近了车，自动息声，坐到了后座。
　　秦安启上车之后开了车，果然在密闭空间之中，小虞整个人都怂叽叽地，说话也细声细气的，只有柏沁和她说话的时候会和他聊上几句。
　　“你们几个平时聊什么啊？这都能搭一起。”柏沁说，“宋晓潇和何梦梦真的烦死了，要不是业务能力还行我真想把她们俩打包扔出去。”
　　“女孩子的话题嘛。”小虞说，“想到什么就聊什么。”
　　“这样啊……”柏沁说。
　　“啊，前面就到了。”小虞道，“谢谢秦总送我。”
　　“不客气。”秦安启道，“早点休息。”
　　“没关系啦，柏总监家好像还要开很久，为我绕那么远路……真是麻烦你们了。”小虞边说边下车，“谢谢谢谢。”
　　小虞下完车，柏沁叹了口气，拿了旁边一瓶水喝上两口，就听见秦安启悠悠道：“……她怎么知道你家在哪里？”
　　“……”柏沁被水呛着，连续咳嗽了好几声。
　　“刚聊的？”秦安启继续道，“聊挺好。”
　　“秦安启，咳咳……”柏沁用手蹭着自己的嘴唇，无奈道，“想什么呢你，你真的假的啊……”
　　心里又有点酸涩，又有点甜，秦安启等红灯的时候也不理他，手扶着方向盘，手指无聊地抠着方向盘的边缘。
　　“小虞和小宋她们是朋友。”柏沁说，“她们肯定有小群啊，应该是小宋刚刚告诉她的吧……”
　　他话音刚落，一拍大腿喊了一声：“完蛋。”
　　“？”秦安启看了他一眼。
　　“小虞八成把我们俩牵手的事儿也告诉小宋了。”柏沁说，“明天一早我上班又是大型出柜现场，我得想好怎么说。”
　　“……”秦安启这才有些担忧的神色，“要紧吗？”
　　“没事儿。”柏沁说，“习惯了，怎么的，我老婆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
　　他们俩驱车回家，已经快将近十一点。秦安启累得神色疲惫，走路都有些打晃，柏沁从后面揽着他的腰道：“我说你啊……”
　　“嗯。”秦安启按着门的密码。
　　柏沁等门打开，又和八爪鱼一样粘上他，在门前搂着他困着他：“虽然你吃起飞醋来可爱极了，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什么怎么想的。”秦安启淡淡道。
　　“吃起醋来真可爱，但你能不能自信一点我最爱你啊。”柏沁捏着他的下巴，“我知道你对感情会有不安感，但你说除了你之外我眼里还能有别人么。”
　　秦安启微微动了动：“……我知道。”
　　“你知道你老乱吃别人醋。”柏沁说。
　　“……”秦安启侧了侧头。
　　柏沁能看见他细长的睫毛，和近在咫尺的呼吸。
　　“因为我很在意……”秦安启说，“这种占有是不是……不太对？”
　　柏沁四肢百骸都浸入了舒缓的温泉一般，觉得秦安启夜里会开启让人心醉的柔软模式，他抚摸着秦安启的头发，低声道：“没有不对，我巴不得自己全身都是你的，你的全部都是我的。”
　　秦安启垂下眼，靠到了他的颈脖处。柏沁顺势抱住了他，连人一起嵌入了怀里。
　　是秦安启熟悉又让人安心的香味，是他自己的味道和柏沁送给他的香水混合在一起。两个人这么抱了一会，秦安启裤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柏沁松开了他，看见脚下已经站了很久在扒他裤腿的猫，抱起来道，“我去给它喂吃的。”
　　“嗯。”秦安启应了一声，拿着手机看着。
　　他们俩都会有一段短暂的自顾自做事的时刻，柏沁逗着猫满屋子转悠，秦安启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回信息，过了一会，柏沁拎着洗晒好的衣服拿去叠好放好，看见昨天晾晒的那两件被弄脏的睡衣，想起来昨晚的事情，又有点羞耻和食髓知味。
　　他把衣服拿下来，一个人拎着浴巾去洗完澡，擦着头发出了门，秦安启还维持着双手捧着手机在回消息的样子。
　　“几点了，洗澡去。”柏沁喊完他，秦安启抬眼道：“和之前那家公司的老板在聊天。”
　　柏沁凑头过去看，手机上显示着他和对方的对话，两个人聊着一些话题，对方说的多，秦安启说的少，多数都是寥寥的“嗯”“好”一类的词。
　　想想本来秦安启完全可以不用理会了，都是为了自己。
　　柏沁道：“给我吧，我和他聊会。”
　　作者有话要说：下篇想看什么鸭，快去专栏收藏一下想看的那篇文嘛～
　　感谢在2020-06-2822:01:43~2020-06-2921:13: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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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系兮兮10瓶；咖米、百里落青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0章 【4490AA】
　　秦安启把手机给了柏沁,自己拿了衣服去洗澡，柏沁边进了房间边还不忘提醒秦安启：“水给你放好了啊别泡太久。”
　　他靠到床上舒舒服服地枕着,看见了这个设计工作室的老板名字叫KaivenXU。
　　嚯,洋气。
　　他单方面和秦安启聊得还挺热络,柏沁就习惯性点进他朋友圈看了一圈,想看看对方到底抄了多少作品,结果刚点进去就看见人在度假的照片,旁边两个辣妹包围,他在中间一副墨镜一戴谁都不爱的样子。
　　但是柏沁总觉得这脸有点熟悉……
　　他再往下翻了翻,翻到了对方正脸。
　　柏沁：“……”
　　不是吧。
　　他赶紧拿出了自己的手机，输入了这几个字,微信里蹦出来了一个人,柏沁点开,头像一模一样,朋友圈彼此拉黑了,也不知道是删除了还是只有屏蔽了朋友圈。
　　但不重要,重要的是柏沁知道这个人是谁。
　　“啧。”柏沁撸了一把头发,“怎么是他啊。”
　　徐凌，柏沁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大学时期到创业的那一个阶段,是小他一届的学弟,这几年他们既没有联系也不刻意打听对方到底在干什么,柏沁只是奇怪这人怎么还在祸害设计圈。
　　当年五个人创业，如果不是因为他的抄袭别人的原创作品私自作为客户的产品发布，之后他们被告得血本无归还失了口碑,不会这么匆匆忙忙地就地解散。
　　虽然创业这件事，本身不会是因为“一件事”全盘皆崩，它肯定是很小的事情点滴累计的结果，但柏沁仍然会觉得那压死一切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徐凌。
　　总结就是五个字，他妈的，傻逼。
　　如今，这位当年丝毫没有愧疚存在的傻逼又大摇大摆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甚至还在做设计……他甚至还在抄他们的设计。
　　柏沁心里就有一万个cnm飞过，那直冲天灵盖的怒意就这么把他整个人撑得简直要爆掉。
　　而且，柏沁有点摸不准他是故意的，还是就这么巧合他们俩要再续孽缘？
　　正想着，手机又震动了两下。
　　——秦总，其实我也知道你们和青山可能还有合约，其他的其实我们也可以做，如果可以的话明年的情人节限定我们可以谈？
　　柏沁眯了眯眼。
　　——怎么谈？
　　——有机会我们一起吃个饭吧。说实话，您主动联系我们还挺惊讶的，如果有这个机会还是想争取一下。
　　“嘿。”柏沁气笑，“还吃饭？？”
　　他正说着，秦安启推门进来了。
　　柏沁抬眼看他：“这么快？不泡澡吗？”
　　“嗯。”秦安启坐上了床，凑近了他一些看他的手机和他们的聊天记录。
　　“约你吃饭呢。”柏沁说，“去不去？”
　　“……”秦安启看向他，“你想让我去吗？”
　　柏沁笑笑，面色沉下来：“你知道他是谁吗？”
　　他把自己的手机展示给秦安启看，一边展示一边道：“记得我和你说过的那个人吗？当年我们创业的时候，那个抄袭别人做让我们被钉上耻辱柱，赔了钱又开始偷我们的作品，最后我们公司原地解散的罪魁祸首。”
　　秦安启回想了一会，双眉拧成一股：“是他？”
　　“嗯。”柏沁道，“原来现在还在做这偷鸡摸狗的事情呢。”
　　“我记得你说过，他很有钱。”秦安启道。
　　“嗯，是啊。”柏沁说，“所以我一直不明白他图什么，当年因为这件事还差点影响他毕业，后来据说是用钱摆平了。”
　　秦安启若有所思：“他知道青山的设计师是你吗？”
　　“我也不知道。”柏沁说，“如果他知道就是专门针对我，针对我们公司，如果不知道……他应该也会很惊讶吧。而且，如果真的有这和他里应外合的人存在，我更倾向于他是针对我。”
　　秦安启又问回了那个话题：“你想让我见他吗？”
　　“你想吗？”柏沁拉着他的手，“其实你为我做的够多了。”
　　秦安启靠到床头，肩膀垂了下来：“……但想到他曾经让你受过那种苦，我很不开心。”
　　柏沁一听，笑着抱住他：“不要不开心啊，这苦算什么。”
　　秦安启柔声道：“先睡吧，明天还要工作。”
　　“嗯。”柏沁点点头。
　　……
　　果然不出柏沁所料。
　　第二日的办公室刚走入，就感觉到宋晓潇炙热又八卦的目光。
　　一周的最后一天，各种各样有趣的八卦和微博热搜充斥着办公室内，成为了他们早间茶话会，但平日里一直挣扎在八卦第一线的宋晓潇和何梦梦这两位主力军，今天却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需求。
　　柏沁遥遥看了一眼宋晓潇，宋晓潇和他对视后，很快撇开了眼。
　　他忽然想起孙树的话，此刻，宋女侠应该沉浸在“我磕的cp成真了”这件奇妙的事情中。
　　“宋晓潇。”柏沁决定直接喊她。
　　“欸！”宋晓潇马上站起来。
　　“赶紧把东西发给我看啊？今天周五了，你再不和禅茶那边确认回头没时间了。”柏沁提醒道。
　　“……哦！哦好！”宋晓潇说。
　　她低头做了一会，又慢慢滑行过来：“老大，我有个东西有点不明白。”
　　“什么。”柏沁说。
　　“就是这个插画贴图的位置，我觉得我怎么构图都不太对。”宋晓潇道。
　　“发给我，你到我电脑来看。”柏沁说。
　　宋晓潇应了一声，滑着凳子到柏沁旁边。
　　“构图偏右不好看，左边尺寸又不够的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拆图留白啊。”柏沁说着开始拉图层，“这样……这样……你这图层不错，深得我强迫症真传……”
　　他话音刚落，手上手机响了。宋晓潇下意识垂头扫了一眼，看见上面的“大宝贝=3=”的瞬间，柏沁听见她倒吸了口气的声音。
　　“……”柏沁看了她一眼，“干嘛？”
　　“……没！”宋晓潇马上道。
　　柏沁接了起来，声音柔了几度：“喂？”
　　“我答应他下周见面了。”秦安启说，“没有别的事，和你说一声。”
　　“好。”柏沁道，“我知道了，手上还有事情，我先忙。”
　　柏沁挂了电话，看见宋晓潇一副耳朵都要竖起来的样子，用手敲敲桌子：“回神。”
　　“……”宋晓潇看着他。
　　“想问什么就问呗。”柏沁拉长声音轻声说。
　　“我没……”宋晓潇嘟囔道。
　　“不问？那我告诉你，我和秦安启是在一起了，在同居。”柏沁看向她，“还有什么要问的？”
　　“在……在一起是……”宋晓潇道，“那个在一起的意思吗？”
　　“不然呢。”柏沁说，“八卦完了，我们继续？”
　　一个办公室总共这么点人，既然孙树已经知道了，他估摸着这个消息可能会从宋晓潇那边传出去。
　　不管她会不会传，柏沁也无所谓。
　　他在某一瞬间想通了，知道就知道了，他和秦安启谈恋爱其实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藏着掖着干什么。
　　不特别去说，如果别人知道了，也不会回避。
　　他也想让他的朋友知道，也想带着秦安启去见他的朋友们。
　　他把这个想法告诉了秦安启，秦安启有点犹豫，一直害怕自己和他们相处不好。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啊。”柏沁抱着秦安启，“你那么好，我哪个朋友不喜欢你？学……”
　　柏沁本来想说学长，但想想闭了嘴：“总之，大家都很想见你，而且……”
　　柏沁低声道：“我和他们承认了你，我就得去冰湖裸泳了，我都敢为你裸泳……”柏沁蹭着他的脖子撒娇，“你说我是不是爱你，是不是最爱你了？”
　　“……”秦安启任他蹭着，无奈道，“哪里有冰湖给你裸泳。”
　　“这无所谓。”柏沁笑嘻嘻道，“冻死也值了。”
　　“不要乱说。”秦安启严肃道，半晌才轻声道，“我答应你……”
　　柏沁捏着他的下巴，亲了一口。
　　周末的时候，秦安启只有半天的休息时间。柏沁难得没有什么事，回家看了一趟卢枚清。
　　卢枚清开门的时候，下意识往他后面看了一眼，两个圆溜溜的眼珠子转了一遭。柏沁哼道：“不在，别看了。”
　　“怎么了，避嫌啊？”卢枚清给他拿拖鞋，柏沁垂眼一看，并排放了两双。
　　“人家工作忙。”柏沁搂着卢枚清的肩膀，看着她的发顶，“哟，白头发？是不是最近都在考虑你儿子的事，想得白头发都出来了？”
　　卢枚清吓道：“哪里？哪里有白头发？都是你个死小孩！”
　　“骗你的。”柏沁说，“您最美，您哪儿有白头发。”
　　他去洗了手，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抓了把瓜子吃。柏民伟从厨房出来，边拿着围裙擦手和他打招呼，边左顾右盼：“哦，回来了啊？”
　　柏沁无奈道：“别看了，就我一个。”
　　“人家周末那么忙，你怎么不忙。”卢枚清抓了把瓜子坐在他旁边一起磕。
　　“你真是，我忙也要说我，不忙也要说我。”柏沁说，“我给我爸烧饭去。”
　　一桌子人吃饭，柏沁吃着吃着就听见卢枚清抱怨：“唉早知道就你一个人来就不烧那么多了嘛，这么多我们两个人要吃几天嘛。”
　　柏民伟：“就是。”
　　柏沁无语道：“不是，以前我回家就是这个待遇啊？怎么还降级了呢！”
　　卢枚清：“哎……”
　　柏民伟看了她一眼，跟着：“哎……”
　　柏沁：“行了行了，到底想说什么啊？旁敲侧击，阴阳怪气！”
　　“就觉得你这人吧，好好地给找个男的。”卢枚清道，“找了就找了，还不带回来，是不是他讨厌妈妈了？”
　　“……你想太多了。”柏沁说，“人家真忙……”
　　“对方父母知道了吗？”卢枚清道。
　　柏沁沉默了一下，缓缓道：“知道了。”
　　“哎，没为难你吧？”卢枚清道，“我记得你说他妈妈挺厉害呢。”
　　“也不算……”柏沁想了想，“唉反正，我自己应该能搞定。”
　　“你搞定个屁！”卢枚清拍了一把他的背，“你如果有事儿就和妈妈说，有什么大家一顿饭就解决了嘛，不过你说他父亲是外国人啊？”
　　柏民伟马上道：“哦哟，那我们英文不好怎么办啊？我们只能hello？Okok？miximixi？Ting-bu-dong——”
　　卢枚清严肃地点头：“是个问题啊！”
　　作者有话要说：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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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5FC3CF】
　　“……”柏沁扶着额头笑,“我服了你们。”
　　“哪天大家一起吃个饭嘛，或者我们家长单独见见面。”卢枚清说,“不管你男的还是女的,都是我儿子对象,是对象就是亲家母。”
　　柏沁一口饭呛住,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咳嗽。
　　“你激动什么。”卢枚清道。
　　“还单独聊聊？”柏沁说,“你是真不知道他妈妈多恐怖呢？”
　　“你妈也不差。”柏民伟在旁边道。
　　卢枚清本来还在得意,回味过来之后重重打了他后背一巴掌：“你说什么！？”
　　恰好他们吃饭吃到了尾声,秦安启给柏沁发了个信息,说自己下午有空，柏沁拍了个照片,告诉他他们正在家里吃饭。
　　木白：
　　——要不你过来呗,我爸妈可想死你了。
　　秦安启：
　　——好。
　　“安启说下午过来呢。”柏沁和正在拌嘴的卢枚清和柏民伟说完,两个人停了下来,愣愣看着柏沁。
　　“噢哟。”卢枚清马上抑制不住笑意,“那我要打扮打扮。”
　　吵吵闹闹的餐桌,柏沁又闷头吃了一会收尾清盘,觉得父母已经对这件事接受了百分之七十。
　　至少是个好兆头。
　　吃完了饭，柏沁得知他的的大姑要来他们家走动走动送点东西,而秦安启秦安启又要来,柏沁觉得这下午肯定挺热闹的。
　　“怎么和大姑介绍安启啊？”柏沁问。
　　“你爱怎么介绍怎么介绍。”卢枚清说,“反正人家就来送两个螃蟹，你还准备和人家聊多深入？”
　　柏沁想想也是，但按照以往的经验,他觉得不是自己和对方聊得深入，是对方可能会和自己聊得比较深入。
　　没想到，下午的时候，秦安启几乎和大姑前后脚到达，大概就是大姑在玄关换鞋子，秦安启后脚提着大包小包进来，在门口就打了个照面。
　　柏沁看见他一副刚刚从工作中归来的样子，穿着浅灰色的西装和窄脚的裤子，留了一些刘海落在眉眼之前，连露出的脚踝都性感。柏沁就喜欢他这副简简单单又禁欲的美貌打扮，又生怕长辈在场挪不开眼而显得傻兮兮的。
　　但在场比他还两眼放光的是柏沁的大姑。
　　“这谁家孩子啊？”大姑说，“这么帅呢！”
　　秦安启眨眨眼，微微颔首道：“您好，阿姨。”
　　“柏沁朋友，来家里玩儿的。”卢枚清拉着秦安启的手让他进来：“正好正好，快进来坐。”
　　几个人围坐着一圈，柏民伟去阳台浇花不参与他们的讨论，秦安启还在懵逼状态，坐在沙发上双手安放在膝盖上面，柏沁却对这表情太熟悉了。
　　唠了会可有可无的家常，大姑就能进入正题了。
　　“我给你们带了点螃蟹，这螃蟹肥得不得了，好吃！”大姑啃着桌上的瓜子，一边撇着柏沁笑，话题就能非常生硬地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柏沁还没女朋友哦？怎么样，有对象了吗？”
　　柏沁：“欸……”
　　“你三十几了啊，快点找。”大姑说，“有没有？先说你有没有？”
　　“……我……快了。”柏沁用手指曲起不自在地掩着嘴唇，“就别给我介绍了吧。”
　　“快了就是还没有。”大姑马上拿起她的手机，“看看我家这远房亲戚，本科学历，国企工作，家里有房无车，长得漂亮，看看喜不喜欢？”
　　“……”柏沁马上道，“不喜欢，您别……”
　　“哎你多看两眼，拿着，拿手机仔细看。”大姑马上又转向秦安启，“小秦是做什么工作的？看你条件真不错，来都来了，阿姨也给你介绍一个。”
　　柏沁有点受不了了，已经看向了卢枚清求救。
　　卢枚清得了令，马上吃着瓜子：“你真是，这是我儿子你老操心什么？他是你儿子我儿子啊？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柏沁马上在下面给她悄悄竖起个拇指。
　　“你儿子你还不管管？以后老了怎么办？没有个伴儿怎么办？”大姑马上切了手机，给柏沁看，“柏沁你看这个，行不行？”
　　柏沁多看了两眼，随口道：“哦，这挺漂亮。”
　　秦安启立刻转头去看他。
　　“是不是？”大姑马上一拍大腿，还看见了秦安启的反应，“小秦是不是也喜欢，看你好像很感兴趣呢！”
　　秦安启立刻弹坐起来，无辜地摆手：“没有，我没有……”
　　柏沁虽然觉得老是劝说人相亲挺让人烦躁，但看秦安启这样子又觉得好玩。
　　大姑持续发力，一副不罢休的姿态：“小秦做什么工作还没说呢？”
　　秦安启又有点为难地看向柏沁。
　　柏沁憋着笑：“他啊，在奶茶店打工的，还兼职做做酒店前台。”
　　秦安启：“……”
　　“哦……”大姑一听就微微有些神色变化，但还是拍手道，“听起来不太稳定！但上进心真不错啊！要的就是上进，打两份工很累吧？”
　　秦安启：“……还好。”
　　卢枚清在旁边凑热闹：“人家肯定累啊，这么累哪儿有空谈恋爱啊，你别给人介绍了！吃点瓜子儿吧。”
　　姑妈暂且放过了秦安启，又来说道柏沁：“你看你儿子，这人家上高中上大学总要谈一个女朋友吧？你说你一点经验都没有，哎……”
　　“不是。”柏沁被气笑了，“这要啥经验啊大姑？”
　　“你都没拉过姑娘手！亲过姑娘嘴！”大姑说，“啧啧啧……”
　　柏沁道：“要不要聊那么隐私的话题啊大姑，很不好意思啊！这不还有人在呢？”
　　大姑摆手道：“那行，不说了不说了。”
　　又聊了一下午，卢枚清怕他们俩受不了大姑的热情，别和她过多周旋，给他们找了点让他们去厨房刷蟹。
　　柏沁和秦安启两个人站在厨房里，柏沁给他系了围裙，看着一池子吐泡泡的，钳子和脚被束缚的大闸蟹。
　　秋风吹起后的蟹就肥到柏沁流口水，但对于这一缸子横行霸道的蟹还是有点束手无策。更何况常年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秦总。
　　“这……怎么办？”秦安启问。
　　“刷蟹……应该就和刷鞋差不多吧，音都差不多。”柏沁开始胡扯，“就拿水冲冲得了。”
　　看秦安启刷蟹还是挺好玩的，尤其他鼓起勇气拿起一个，接着非常想掩饰自己的慌张，悄悄翘个小指，脖子上青筋都暴起了。
　　“……嘶。”秦安启刚刷第二个，螃蟹的钳子就开始夹他的小刷子。
　　“！”柏沁吓一跳，以为秦安启被夹手了，紧张地从旁边伸了个筷子让它夹，又把秦安启蹭开，“走吧走吧，我来。”
　　他把五花大绑的蟹松开，在水龙头下表面平静认真，实则战战兢兢地开始和螃蟹做斗争。
　　柏沁刷完了蟹，为了防止他们逃跑又拿了个罩子压着水池，还命令秦安启看着别有蟹跑出来。
　　秦安启非常认真地盯着水池，认真的程度不亚于在进行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过了半晌，柏沁真心觉得他们俩和蟹斗的画面相当滑稽，尤其是秦安启，按奈不住好奇又有点小心翼翼，还一直要绷着，甚至还害怕他被夹手。
　　“好了好了。”柏沁把最后一个丢进了水池里，转头道，“别怕了，洗完了！”
　　秦安启：“……没有怕。”
　　然后两个人，又为了怎么进行后面的步骤开始发愁起来。
　　柏沁实在有点受不了，喊着卢枚清：“妈！妈！”
　　卢枚清过了一会进来，又数落他们：“蒸个蟹都不会，你是傻子吗？”
　　“……秦安启也不会啊。”柏沁说。
　　“小秦不会是正常的。”卢枚清马上道，“来我教你”
　　“？”柏沁一脸习惯道，“您也真是中国驰名双标。”
　　大姑送完了东西，如何也不肯留着吃晚饭，临走前还跟着柏沁说让他们加个微信，柏沁只能表面上答应再看看，一边对着秦安启使眼色。
　　等人走了，卢枚清和柏民伟去忙碌晚饭，秦安启和柏沁坐在客厅里。柏沁这边收到大姑的一排名片推送，无语地回了个“好的”。
　　“发都发了，不加着看看？”秦安启说。
　　“你最近是不是特别喜欢和我对着干啊？”柏沁看周围没人，肆无忌惮把人拉怀里，非要把手机怼着他的脸，“那你帮我加，你帮我聊，你帮我拒绝？”
　　“……”秦安启摇头道，“不。”
　　“那你说什么，醋精。”柏沁把手机丢茶几上，“我去端盘子。”
　　家里气氛和谐地仿佛他俩已经是结了婚的夫妻，柏沁这种时候就分外感谢自己的父母的开明，他们即便暂时还没有完全接受，也一直用自己的善良在试图去理解，让秦安启和他们都在一个舒服的相处模式中。
　　柏沁坐在一侧，卢枚清给他们俩夹了蟹，柏沁就给他开了盖，还一条条给他扒开腿碾出肉，弄得秦安启很不好意思：“……不用。”
　　“这有什么，我爸也给我妈剥。”柏沁说。
　　秦安启：“……”
　　柏沁说完意识到哪了不太对，咳嗽了一声，卢枚清倒是没什么表示，还督促柏民伟手脚利索点，怎么还没儿子业务熟练。
　　秦安启手指细白，吃个蟹的动作都很优雅，柏沁看哪儿都心痒难耐，终于知道那些吃饭时候在旁边给人翻肉剥壳的工具人到底是什么心态，秦安启可太瘦了，如果能把他喂得稍许胖一些，他就肯定很有成就感。
　　吃到最后，秦安启擦干净了手，举起杯子对卢枚清和柏民伟道：“……叔叔阿姨谢谢，今天来打扰了那么久。”
　　卢枚清马上道：“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啊，打扰是个什么说法？来玩就来玩，吃饭就吃饭。等下次我们再一起吃小龙虾，一起吃别的。”
　　她还用筷子指指柏沁：“让他给你剥。”
　　作者有话要说：而我没人剥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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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39CDD0】
　　柏沁听完这句话一下心花怒放,恨不得再给秦安启剥一盆子，这事儿让柏沁乐观到想今年过年是不是两家人可以欢聚一堂真的和要结婚似的吃个饭。
　　“小秦啊。”卢枚清啃着蟹脚,状似随意道,“你母亲那边什么意思呢？”
　　“……”秦安启顿了顿,“她……”
　　柏沁看了一眼卢枚清,卢枚清马上道：“哦没事儿没事儿,我也就随口问问。”
　　“我会和母亲说的。”秦安启认真道,“我和柏沁在一起是我们两个的事,阿姨,我不会让他不开心，更不会伤害他。”
　　柏沁听完最后两个字,嘴角都压不住开始往上翘,边开始收拾桌子。
　　秦安启继续道：“如果我总是麻烦你们,这不太好。”
　　“你真是。”卢枚清道,“我跟你说实话,我都当你是我儿子……你的事儿,是柏沁的事也是我们的事,大家都是一家人，是不是？”
　　秦安启愣了一下,那细微的停顿,让柏沁一下慌了：“说什么话,快收桌子吧，我想吃水果，妈帮我削水果。”
　　“谢谢。”秦安启垂下头低声道。
　　“烦死了,你是猪啊，吃完饭就吃水果！”卢枚清骂骂咧咧站起来，把收拾完的碗筷和柏民伟一起拿进了厨房。
　　等他们走了，柏沁给秦安启抽了两张纸塞手里，低声道：“你看看她，怎么当妈的，又把你弄哭了。”
　　“对不起。”秦安启抿着嘴，眼角有点湿，“我听见这些话，就总是……”
　　“又没人怪你。”柏沁说，“噢哟小可怜，你看我妈多疼你啊……还有，她接受你啦，她这意思就是接受你啦。”
　　“……嗯。”秦安启低声道，“我知道。”
　　“开心吗？”柏沁笑起来，“以后我妈就是你妈妈了，你别老谢谢谢谢了，多生分啊。她给你东西就吃，给你东西用就用，行不行？”
　　秦安启点点头：“嗯……”
　　告别了卢枚清，柏沁总觉得自己通体都舒畅了，好像积攒了很多的能量。
　　来自家庭，来自信任。
　　把整个心脏充斥着很满。
　　秦安启这周末跟柏沁回去吃了顿大闸蟹，之后就一直投身在工作中。柏沁那天似乎给秦安启剥虾剥出了感情，等秦安启回来吃饭就给他剥了一盘子虾。
　　宠秦安启真是让人快乐的事情。
　　他曾经也想过这种热情会持续多久。
　　任何的热情都有一条平直的线，如果到达了一个顶点都会呈现下坡。但他对秦安启的热情却好像永远没有尽头一样，一直在向上走着。
　　他和秦安启都沉溺其中，却也愈发清醒，他们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
　　不知不觉，进入深秋。这个城市入秋晚，但几场雨下过，天就进入了寒秋的模式，要开始穿薄毛衣和长风衣。
　　但比起这些，连续的阴雨才是最烦人的事情。
　　抄袭的事情没有了下文，秦安启因为店铺的事情忙碌，柏沁又要盯着工厂出货，难免在这件事上没怎么上心。办公室里还是来来回回这些工作，进入了枯燥无聊的重复工作期。
　　而自从宋晓潇和何梦梦知道他的事情后，就经常对柏沁发出一种毛骨悚然的迷之微笑。
　　后来柏沁也习惯了，就这样吧。
　　下班之前迎来了一场大雨，秋雨下得潮湿又有凉意，柏沁没有带伞，坐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外面。
　　秦安启过了一会问他带没有带伞，说五分钟后可以来他的办公室接他，柏沁听完心花怒放，连忙说可以。
　　又想起秦安启这两天有点小感冒，一直在流鼻涕，又不想他那么辛苦还要弯一道。
　　“没关系。”秦安启道，“顺路。”
　　他捧着手机脸上一副阴转多云的表情，在手机上数着下班的倒计时。
　　“还有两分钟。”柏沁道，“嘿嘿嘿……”
　　“老大。”孙树忽然站起来，拍了拍柏沁和他之间的挡板，“有情况！”
　　“？”柏沁马上蹙眉，“你别在下班前给我搞事情啊。”
　　他和宋晓潇一起凑过来，两个人一左一右夹着柏沁：“昨天有人动过文件了。”
　　“文件？”柏沁一下反应过来，“我放进去‘钓鱼’的插图吗？”
　　“你看。”宋晓潇道，“IT特别在系统盘里设置能看下载次数，三次是我们自己下载的，昨天有了第四次。反正我问了，这里没有人手滑去下载过。”
　　“但是看不出他是什么时候下载的。”孙树道，“我们也快三四天没盯着了。”
　　“这么高清的大图。”宋晓潇道，“你说他会去干什么？”
　　柏沁吐出一口气：“不管如何，现在肯定我们内部有人在向外面卖东西了。”
　　他话音刚落，外面的雨轰隆隆就下了下来。
　　柏沁看见闪电，又来了一声炸雷，他被吓得在位置上一蹦：“……卧槽。”
　　“又是哪个男的在发誓？”宋晓潇笑道。
　　“……反正不是我。”柏沁说着从窗口看了一眼，瓢泼大雨倾盆而下，他不免又担心起来，“这么大雨怎么回去……”
　　要不把秦安启叫上来吧，这么大雨，反正人都走了，秦总在办公室喝个热茶也好。
　　想着就给秦安启发了个微信：
　　——上来坐会吧，这么大雨。
　　秦安启道：
　　——嗯，王总在吗？正好有点事情要和她说。
　　木白：
　　——在。
　　——在她办公室。
　　秦安启：
　　——我上来了。
　　柏沁发完了消息，差不多也六点刚过，组里的人陆陆续续都准备背包下班，宋晓潇和孙树还在低声讨论着，柏沁抬头道：“还不下班啊，这事儿明天再说呗。”
　　“好。”宋晓潇说，“下班下班，呀梦梦等我，我去个洗手间。”
　　“老大去抽根烟不？”孙树说。
　　“走。”柏沁想着也没事，就跟着孙树出了办公室。刚走到门口，迎面秦安启就走了过来。
　　在办公室碰见恋人的感觉还是很微妙，秦安启因为天气冷，外面套了一件薄款的格纹风衣。柏沁估摸着他也是让人随便买的，根据柏沁观察，秦安启买衣服之所以基本不出差错的原因在于，只要穿在男模身上不丑，秦安启穿着肯定好看。
　　所以也算是阴错阳差整体拉高了他的衣品……
　　这几秒里柏沁就沉浸在“对象真好看真好看……”这样无限循环的脑内部分，之后忍不住在他们俩交错的时候抬手拍了下对象的腰侧。
　　这位置确实有点像在拍屁股，秦安启侧头看了他一眼，又因为孙树在不能说什么。
　　倒是孙树大大方方地和他打招呼：“秦总好！”
　　“嗯，好。”秦安启道，“下班了？”
　　“对，和老大出去抽根烟。”孙树道，“咦，不是来找老大的吗？”
　　“他找王总。”柏沁道，“先走了。”
　　“……嗯。”秦安启点点头。
　　柏沁和他下了楼，站在室外点了根烟。孙树道：“自从室内禁烟之后，我就觉得我能把烟戒了……”
　　“那你还抽？”柏沁说。
　　孙树笑了笑：“有些东西还真一时半会戒不掉的嘛。”
　　“你女朋友怎么样了？”柏沁说，“不对，前女友。”
　　“还能怎么样。”孙树吸了一口，“你也别骂我……我真是下不去手。”
　　“那钱怎么办？”柏沁说，“你真努力赚着一笔一笔还我啊？那你之前的钱都白丢的啊？”
　　“我现在还你钱都要还很久。”孙树道，“反正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了……老大，我失恋了你不安慰一下吗？”
　　柏沁：“嗯，活该。跟你说舔狗一无所有，还被人骗财骗色。”
　　“……我也不想的嘛。”孙树刚说完，上面又劈了一道雷，孙树道，“这雷，我的妈呀。”
　　“越下越冷，冻死了。”柏沁搓了搓自己的手臂，打了个喷嚏，“阿嚏——”
　　“哟，这是冻着了啊。”孙树说。
　　“也可能被传染的。”柏沁吸了吸鼻子。
　　“所以，秦总感冒了？”孙树说。
　　说完，孙树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哦~”
　　“哦你个大头鬼。”柏沁边笑边夹着烟锤他的背，“你讨厌不讨厌？”
　　“以前总觉得自己在撒狗粮。”孙树说，“现在为什么要吃老大的狗粮啊！”
　　外面的雨逐渐小了，柏沁和孙树上了楼，王菁和秦安启站在前台聊天。王菁笑着和他在说着什么，秦安启站得笔直，偶尔轻笑两声，看起来谈话非常愉快。
　　“王总。”柏沁晃进去，看了秦安启一眼。
　　“还没下班啊。”王菁说，“快下班吧。”
　　“哦，和秦总谈点事，我留秦总喝个咖啡嘛。”柏沁说，“我知道人事买了新的咖啡豆，秦总来来，我们茶水间见。”
　　“你真是。”王菁撩撩头发，“秦总说你最近都没给新的方案，情人节限定到现在都只有个雏形，你怎么回事？”
　　“秦总。”柏沁苦着脸道，“你怎么和我老板告状啊……”
　　“我没有。”秦安启低声笑道。
　　“那你们聊，我下班了。”王菁说，“我要做头发按摩去了。”
　　送走了王菁，柏沁道：“来我办公室呗，茶水间好热。”
　　“嗯。”秦安启应了一声。
　　三个人刚走进办公室，就看见还坐在电脑前的何梦梦和宋晓潇。
　　宋晓潇：“老大，我们刚发现……”
　　她话说到一半，看见了秦安启，接着柏沁就感觉到她双眼放光了起来。
　　是那种在深山老林里一个人走路，对面忽然出现一只盯着你的狼，双眼里泛着绿光。
　　作者有话要说：小宋：ksw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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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018090】
　　柏沁啧了一声，拍醒宋晓潇道：“你话别说一半啊？”
　　“哦……”宋晓潇马上回神道，“是这样的，我和梦梦看了一下他们之前喜欢po到的图站，发现了一幅新的作品的一角，感觉掩藏得挺好，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用了我们的作品还是别人家的插画，整体的感觉也做得像吊胃口一样。”
　　宋晓潇拿给了柏沁看：“你看。”
　　柏沁凑过去看了一眼，只是一个角的话确实也没看出来什么，而且也不太像那幅放在系统盘里的废弃插画，就道：“……也不知道他们又在搞什么鬼。”
　　“就是觉得奇怪啊。”宋晓潇说，“你真让我说点什么，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呢……”
　　柏沁无语道：“组织好语言再和我说！如果你们真没事儿就下班！”
　　宋晓潇吐了吐舌头，对秦安启道：“秦总不好意思，耽误你们了。”
　　秦安启一副并不介意的样子摇了摇头。
　　柏沁捏着手机站在一边看，恰好秦安启目光挪过来，看着柏沁在看的东西。
　　“嘶——”柏沁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秦安启忽然道：“等一下。”
　　“嗯？”柏沁应了一声。
　　“上午的时候，对方有发给过我图片。”秦安启边说边拿出手机道，“我觉得颜色有点像。”
　　“给我看看。”柏沁马上道。
　　孙树和宋晓潇他们也凑了过来，几个人围坐在一起，柏沁蹭着秦安启，把人悄悄往怀里带，边不动声色道：“给我起开点，别挤到人家。”
　　秦安启调出了他们的聊天记录，五个脑袋挨靠在一起半晌，都在仔细分辨，最后孙树道：“我觉得这不一样啊？”
　　“不太一样。”宋晓潇也赞成道。
　　然而柏沁比对了一会，却还是有意外发现。
　　“……”柏沁敲了敲屏幕，一脸暴躁地低吼道，“都给我睁大你们的眼看清楚再下评价！”
　　他这句话一说，周围的人都本能地缩了一下脖子，他们又仔仔细细凑着屏幕看了一会。
　　“我靠。”这下轮到孙树第一个反应过来，“啊这，这孙子他玩拼图啊？”
　　“……天。”宋晓潇也道，“我看出来了，他居然把这张插画上的元素东拼西凑成了个新东西。”
　　“是不是很牛逼。”柏沁总结道，“如果不是熟悉这幅画的人，估计根本都看不出来。”
　　一句话让他们都炸了锅，感觉这家工作室的设计师次次在突破他们的底线。
　　“真抄了这怎么判啊？判不了吧？”孙树说，“可能这张插图的构图都是抄别人的，然后又用元素东拼西凑，成了一张完整的、全新的插图，如果不是被我们碰上了根本看不出来那种。”
　　“按照他们以往的尿性，这是他们能干出来的事情啊！”宋晓潇道。
　　“太不要脸了。”何梦梦也说。
　　在吵嚷声中，秦安启在他们七嘴八舌里发出低声的疑问：“这是一样吗？”
　　周围的声音一下安静下来。
　　柏沁马上耐心解释道：“你看这个花这个草这个小猫咪，是不是在这幅画上的这些地方都有，只要东拼西凑再加填色又是新作品了吧，但对于我们来说，这些个元素都是我们的，他们像拿了一把剪刀，把东西都拼凑在了一起。”
　　秦安启盯着看了一会，眉眼舒展，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所以呢。”柏沁说，“他给你看这个是做什么？”
　　秦安启说：“看聊天记录。”
　　柏沁用手划了划他和徐凌之间的对话。
　　——秦总，这是我们最近设计的插画，这是最近用插画做的衍生品，我之前知道您还在做酒店方面的资源，知道您在国外也有产业，不知道这种类型的大型插画有兴趣了解一下吗？至少我们的收费合理，创意方面不用担心，我们根据酒店风格定制的。
　　秦安启道：“早晨忙，就没有看。”
　　“啧，还盯上你酒店资源。”柏沁一看就来气道，“了解得还挺透彻。”
　　“不过就算是拼接抄袭，他们的出品率也很高啊。”孙树说，“我们做个假设，就算是三天前有人把这幅插图下载后传出，再拼接填色变成一幅完成度很高的成品，你不觉得……也太快了？”
　　宋晓潇想了想，在椅子上滑来滑去地思考：“虽然这个速度也不是没可能，但真的挺快。”
　　“或许人家在加班呢，加班加点赶出来的呢。”柏沁说，“看看，抄袭的都在加班，你们为什么不努力！”
　　另外三个人都愣了一下，接着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叹息。
　　“开玩笑的。”柏沁说，“没事加什么班……”
　　“其实，如果这已经形成了一种产业。”秦安启在一旁站着，抱着手臂道，“他们有专业的团队，长此以往做这件事的话，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柏沁道：“看起来已经做挺久了。”
　　“而且到如今都没有翻车。”孙树道，“我觉得秦总说的有道理啊。”
　　孙树跳到白板前，给他们写下一个个数字并圈出来：“一个团队，如果几个人收集素材，几个人负责制造，几个人负责填色，再这么存在个几年，其实确实到如今应该已经是个业务熟练的团队啊。再加上其他的因素里应外合一下，重点是有市场。他们既然国内平台他们接触得少，至少说明在国外应该挺吃得开？”
　　柏沁沉默半晌，看向秦安启：“……我还是上次那个问题，你觉得他是针对我吗？”
　　秦安启道：“不清楚，但是现在看来就算不是针对，青山创意也是个很不错的‘模仿对象’。你们可以做到在一年间源源不断产出、对大多数的设计产品虽然有保护但没有执行力度，重点是还有一个可以获得创意的窗口，不是么？”
　　柏沁道看了一眼门外，他坐到桌沿，撑着手臂道：“反正现在猜来猜去也没有意思，容易冤枉好人，容易转移视线。”
　　柏沁道：“对内，大家还是继续工作，下半年事情多而杂，别跟这种人闲扯。反正也没精力去抓，我们只能先换掉了密码，大家工作里再注意着一点。”
　　“其他只能交给法务了。”柏沁叹了口气，“我会和王总汇报一下，你们就别担心。”
　　他拍手道：“好啦，话就是说到这里，下班！”
　　几个人面面相觑，接着被柏沁又开始赶人：“雨小一点还不走，想等到我请你们吃晚饭吗？”
　　“那，我们走了。”宋晓潇道，“秦总再见，老大再见。”
　　秦安启点点头和他们道别。
　　等人走后柏沁拍拍他，给他递了一杯咖啡道：“行了，事情说完了，我能和秦总算账了吗？”
　　“……”秦安启喝了口咖啡，淡定道，“一码归一码，你确实很久没有盯我的事情了。”
　　柏沁马上服软道：“这不在忙别的事情吗……你是我的祖宗，你一句话令下我怎么可能不干活呢！”
　　他马上把秦安启拉到自己电脑面前，给他看自己整理得整整齐齐的文件夹：“你看看，这个里面都是你的东西，我在开发新品呢，哪儿晾着你的事儿了。”
　　柏沁点开文件夹：“看见没有，情人节限定，这杯子漂亮吗？”
　　“花卉系列？”秦安启念着下面的字。
　　“还有春日系列。”柏沁道，“我一直在考虑做一些与众不同的东西，因为想给你做最好的，总是想多花点儿时间去琢磨。”
　　柏沁拉着他手，垂眼捏在手里：“所以啊，你要给我点时间啊，我把我最宝贵的东西都给你了，你还怪我。”
　　“最宝贵的东西。”秦安启看着他道。
　　柏沁用额头顶了他一下：“设计师才思枯竭等于要他命，我可是把我的创意都放在你需要的地方了。”
　　“我只是和王总反应事实……”秦安启低声道，“不是说好……公私分明吗？”
　　说完他又小心问了一句：“王总会对你怎么样吗？会说你吗？”
　　“跟你开玩笑呢。”柏沁说，“王总不会对我怎么样，还有，公私分明的话……我对你的私心可真不是一星半点儿啊。”
　　“而且秦总不是疼我嘛。”柏沁趁着没人为所欲为，亲亲秦安启的漂亮鼻尖，“对不对？”
　　“嗯。”秦安启悄悄松了口气。
　　“秦总周末有工作吗？”柏沁拉着他的手撒娇，“这周总该把时间安排给我一点了吧？”
　　秦安启思考半晌：“有，但可以推。”
　　“真的？”柏沁说，“别勉强啊，如果你推了重要的工作，我还是会觉得特别愧疚的……”
　　“可以匀出一天。”秦安启说，“一整天。”
　　“只有一天吗？”柏沁小声逼逼。
　　“嗯。”秦安启说。
　　柏沁笑嘻嘻道：“那秦总一整天都要听我安排啊。”
　　“好。”秦安启微微笑了起来。
　　“感冒怎么样了？”柏沁收起笑容，又故意有点凶巴巴道，“今天工作忙，没忘了吃药吧？”
　　“吃了。”秦安启露出些许无奈的神色，“你一天提醒好几次。”
　　“哦，你烦我。”柏沁马上嘟嘴道，“我就是怕你不肯吃药，你就是烦我……”
　　秦安启侧头，伸手碰了碰他的脸颊轻笑道：“不烦，很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开始忙搬家和加班周末就不万更啦，但会比平日里加更！嗯！
　　留言都有看，木有空回了，等空下来一个个回么么么么哒！
　　感谢在2020-07-02 17:33:50~2020-07-03 22:37: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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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15435A】
　　雨势渐小之后，秦安启和柏沁才一起出了公司，天黑得早，已经开着路灯，雨丝在路灯下明晃晃的。下了车不过几步路，柏沁还觉得对方冷，仗着夜色把他连人一起抱在怀里。
　　秦安启想动一下，柏沁低声道：“别动，不冷啊？”
　　秦安启：“……感冒还没好，传染给你怎么办。”
　　“那你就好了。”柏沁说，“别动，叫你别动，抱会都不行了？”
　　秦安启不动了，任他抱着，在他的风衣里，缩在他们俩一起的伞下。
　　柏沁心满意足：“这就对了嘛，哎宝贝儿真暖和。”
　　两个人回到家，雨又大了起来，柏沁找了点冲剂给两人都冲了一杯，让秦安启喝。
　　“吃点什么？”柏沁说，“我去做。”
　　“不吃了。”秦安启说，“我没什么胃口。”
　　“没胃口也要吃啊。”柏沁说，“那喝粥，怎么也得喝几口吧，不喝没营养。”
　　秦安启知道自己拗不过他，只能道：“那就喝粥吧……”
　　他还有点工作没有做完，端着杯子回去。柏沁在厨房忙忙碌碌的，也不知道在忙点什么，最后守着他一锅粥。
　　他拖了把小椅子过来，坐在灶台旁边，拿出手机来。
　　他觉得自己像个小朋友一样在期待一件事，就是周六要和秦安启出去玩儿咯！
　　打开自己的手机收藏夹，尽是“打卡童年胜地”、“回忆小时候的一百个去处”，“城市童年记忆回味地”之类的这种东西，这是他之前陆陆续续一直存的。
　　其实和秦安启看个电影，吃个饭也行。他们平时这样的机会也不多，多数时候都是两个人窝在家里吃个外卖，靠着一起看会书。
　　柏沁想过，在一起快将近一百天，没个正儿八经的纪念可不行。
　　而且……有些事情，是不是可以提上日程了。
　　柏沁本来还是想问问专业人士学长付琼，但觉得这问题太特么隐私了，他真的思前想后不行……付琼敢答他还不敢问。
　　所以还是自助的好。
　　柏沁自此开始悄悄整理教学了挺久，但其实很多教程就感觉在说着最正经的话但总是哪里不太对，而且看到后面每次发出最多的声音就是：“……哈？”
　　这种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的感觉真是神奇，还让他打开了很多新世界的大门？
　　手机上蹦了条消息，柏沁拿起来看，是艾维。
　　之前几条都是问他出不出来喝酒或是网吧五连坐开黑，柏沁已经连续拒绝第三次了。
　　第四次问起，柏沁也理所当然拒绝了。
　　艾维气急败坏，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你谈恋爱了是吧。”艾维说，“你肯定在谈恋爱！！”
　　柏沁无奈道：“……一惊一乍干嘛啊。”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艾维说。
　　“我哪样的？”柏沁说，“你别搞得我和个社会青年一样好吧，我本来就乖得很。”
　　“你少来！”
　　“哎哎哎——卧槽。”柏沁一看溢锅，连忙去关火。
　　“你在干嘛啊哥……”艾维说。
　　“你哥在煮粥！”柏沁说。
　　“你还煮粥……你不会是在给对象煮吧？”艾维说。
　　他话刚说完，秦安启在厨房门口道：“能不能帮我煮一个鸡蛋。”
　　“好！”柏沁马上说，“你去外面坐好，我马上就好了。”
　　艾维道：“……卧槽。”
　　柏沁说：“干嘛……”
　　“男的？卧槽你声音太温柔了吧！卧槽我知道了！你是不是不敢裸泳？”艾维说，“是不是！！”
　　“……不是！”柏沁低声吼道，“他妈的！我发现你们！每个人都是记得一件事！就是老子裸泳！好像老子谈恋爱！就是要给你们看裸泳的！！能不能先祝我谈恋爱，再考虑看我裸泳！”
　　“嘿！”艾维狂笑起来，“哈哈哈柏沁你急毛线啊！所以你真谈恋爱了？和男的是不是？恭喜恭喜！”
　　“……你们还真是见过大世面，这就恭喜上了？”柏沁扶着腰在灶台旁煮鸡蛋 “行了，你也听见了，对象要吃鸡蛋。”
　　“那你煮吧。”艾维说，“改天带出来看看，再一起看你裸泳。”
　　“求你滚……”柏沁说，“跪安吧。”
　　哪儿来的损友？？
　　柏沁气得吐了口气，又边气边笑起来，半天才把粥盛好给秦安启端了出去，又给他煎了个蛋放在里面。
　　秦安启安安静静喝粥，问起柏沁。
　　“周末我们去哪里？”
　　“那么想和我过周末啊。”柏沁笑道，“我想了想，因为我是一直在这个城市生活的，而你不是吧？要不我带你看看我以前生活的地方，以前上学的地方吃过玩过的地方？”
　　秦安启眼里忽然盛了光：“你的吗？”
　　柏沁把筷子一放，清了清嗓子：“我先问你个问题，你……我想想啊……你十岁的一天是怎么样的？”
　　秦安启想了想，道：“早晨六点起床，上学，五点放学，练琴到六点，之后有书法和精算课。”
　　“周末呢？”柏沁问。
　　秦安启道：“去掉上学放学。”
　　“……”柏沁道，“那，就带你看看在窗外玩儿半天的我一天都干点什么。”
　　秦安启明显很喜欢这个提议。
　　柏沁总觉得自己和秦安启在一起后他整个人都接地气了不少，这事情也不是他一个人发现的，他身边的下属们和他认识的朋友们都有这个感觉。
　　秦总之前严肃严厉又有点不近人情，现在像个完整的人。
　　柏沁有时候就觉得自己是不是不太好，几年后会不会带着穿着西装的秦总端着碗在路边吃灌汤臭豆腐。
　　想想还挺香。
　　只要活得长，或许总能看见这一天？
　　……
　　周五，柏沁到达办公室后第一时间和王菁说了抄袭的事。王菁听完之后若有所思了一会，最后只道：“好，我知道了。”
　　“王总生气吗？”柏沁说，“你养了个白眼儿狼。”
　　“养那么久，总会养出一两个人，看开点。”王菁叹了口气，“我会和法务想想办法，把损失减到最少。”
　　“那我找IT改密码。”柏沁道。
　　“让你们组也注意点，别把密码随便给别人。”王菁说。
　　“嗯，我知道了。”柏沁道，“一定！”
　　他走过外面的时候，恰好撞上了迎面过来的毛经理。
　　“早。”柏沁手插在口袋里看了她一眼，笑了笑。
　　“……”毛经理愣了一下，随即看到了他刚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的样子，才回神了一般，“哦哦，你早呀。”
　　她道：“那边还有给客户装礼品的礼盒能给我几个吗？”
　　“你要什么盒子啊，去我们办公室拿吧。”柏沁道。
　　毛经理跟着柏沁去了他们的办公室，正好孙树和另一个设计建模组的组员在激烈地讨论着尺寸问题，柏沁让实习生帮忙去找个漂亮的礼盒给毛经理。
　　“你们最近还在帮鹊茶那边做事吗？”毛经理道，“下半年好像接的单子不多哦。”
　　“嗯，不太多，毕竟他们的活都挺重的。”柏沁随口回答，“不过毛经理那边也没有什么销售单啊，快一个月没谈下来一个客户了吧。”
　　“行情不好嘛。”毛经理说，“大多数的可能还是觉得我们报价贵。”
　　“那你这样，我们也没生意。”柏沁掀起眼皮，“销售部要加油啊，你们才是我们创意的主心骨。”
　　毛经理坐到他前面道：“现在外面的公司老板，到年底了手上都没钱，大家都想挤破头来个出其不意，结果反而很久没有冒头的产品了。哎你那个杯子，上半年给鹊茶做的那个限定品就很好，但太贵了，又限量……成本还不低也不赚钱。外面做盗版的不少，但都做不出效果。”
　　“赚口碑嘛。”柏沁手指点着鼠标，“鹊茶这不现在稳扎稳打得不错，说到底他们也是个饮料公司，饮品肯定占大头，附属品就是加分项目。”
　　“那你之后想给他们做点什么？”毛经理问。
　　柏沁道：“怎么了？”
　　“问问而已，想看看有没有可发展客户，之后也得和他们吹吹牛啊。”毛经理道，“客户很多都很喜欢这个杯子，但听见报价都怂了。”
　　实习生拿了一个盒子过来问：“毛经理你觉得这个怎么样呀？”
　　“哎呀妹妹呀。”毛经理道，“我装的是个黑钢笔，你给我个有爱心的粉色盒子，你说配不配？”
　　“那我再去找找。”实习生道。
　　柏沁和她闲聊了一会，等她走后，柏沁才开始忙自己的事情。
　　本来也没有多想些什么，周五的他浑身都洋溢着放假前的激动和开心，想立刻抛下工作一秒穿越到明天和秦安启的约会里。
　　和秦安启在一起的日子不算久，但又仿佛认识了很久似的。
　　秦安启总说自己是照入他生命的光，柏沁也总觉得他是自己的。就像此刻，秦安启在六点半的阳光里，恍若雪夜后晨曦照射未到雪融的大地，细腻又透明的质感。
　　他眨了眨眼，瞳孔微微动了一下，迷茫地看向盯着自己的男人和感受他炙热的目光。
　　到底是什么让他的瞳孔生这么好看，这位天使又是为什么一掉到凡间就落到自己身边啊。
　　天使还戴着他的兔耳，嘴上说不要，还是天天晚上穿，买回来之后就一天不落。
　　“早。”秦安启低声道，又拱了拱进他的怀里。
　　“早。”柏沁说，“懒猪快起床，带你吃早点去。”
　　柏沁是这么计划的，他小学和中学挨得很近，小时候跟着父母就住在附近的小区，柏沁从街头能玩到街尾。
　　他和秦安启都出生在九十年代初，但他也知道秦安启和他完全不同的生活轨迹。他记得自己小时候基本还处于什么都没有的境地，家里有个电视机都是不得了的事情，后来有了大哥大小灵通和手机，直到现在的智能手机，还有计算机……这些身边看得见的“变化”，也依然有一直不变的东西。
　　秦安启是条件好的小孩，在柏沁看来这样的小孩物质欲并不会太高，反观他自己……他对这个世界的好奇心太重了，他可以从任何东西上感觉到开心快乐和不断前进的动力，也可能是他日后从事这份工作，能够从各种事物里汲取灵感最初的来源。
　　给秦安启母亲秦玥当时画的那幅插画也是，那可能是秦安启生命里某个重要的地点，这一次柏沁带他来到这里，这条从他出生起基本没有什么变化的街道里，就像是他生命的起点一样。
　　因为道路狭窄，柏沁他们只能把车停一个小停车场，和他下路走动。柏沁下车之后就拍拍他的后背，指给他看：“看那边。”
　　“……？”秦安启有些莫名地转了头。
　　“我出生的地方。”柏沁说，“二十年前还叫二院，我妈在里面生了我。”
　　被绿植掩映的医院看起来有点老旧，人来人往着走动，走过前面的时候，秦安启看了好几眼。他好像能想象出柏沁那一年在这个医院里被抱出来的样子。
　　“我出生可胖了，全产房最胖。”柏沁说，“那时候就用体重征服了大家，成了全产房最重的崽儿。”
　　秦安启忍不住笑了起来：“……是么。”
　　“还好之后是竖着长。”柏沁做了个向上拉长的动作，笑了起来。
　　柏沁从后面把他的脖子转了转，接着道：“好啦，不看了，往前走。”
　　“前面是我小学，对面是我初中。”柏沁道，“这边是我家以前老房子，后来拆了，现在是个新小区。”
　　他对着高楼比了比，又指着那条路道：“我每天从那条路上学，大概只要五分钟吧。”
　　“很近。”秦安启好奇地看着周围。
　　“超近。”柏沁说，“就这么近我还一天到晚迟到，跑着去学校。”
　　秦安启道：“……和现在一样。”
　　“……”柏沁现在住在秦安启家，这么近去公司的路也经常因为秦安启起得早睡过头，就得跑去公司。
　　柏沁灰溜溜承认：“……是啦，算是从小到大死性不改了。”
　　他边说边指道：“时间多的时候，我会从这个店买一块钱的葱饼，五毛钱的米饭糕，我妈还给我揣豆浆和牛奶，啊，居然还在。”
　　现在的小店只有卖葱饼的那一家还在，老板娘也还是原来的。柏沁买了个饼，给秦安启拿在手上。他自己拿了一个吃，发现还是原来的老味道，记忆里的味道苏醒味蕾，记忆就铺天盖地而来，像他小时候奔跑在街道上的那一刻。
　　他看着秦安启咬下第一口，期待他的反应。
　　作者有话要说：更得晚了
　　抽个100jjb吧！还是评论就好，明晚20点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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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ACC2BC】
　　“很好吃……”秦安启的薄唇沾着一层油渍，看起来却莫名很诱人。柏沁抽了纸，背着身子给他擦了擦。
　　他买了袋牛奶叼着走，对着秦安启道：“这里有个买游戏卡带的店。”
　　“我去，还在？”柏沁推开门，把嘴里已经喝完的牛奶丢进了垃圾桶里。
　　早已开始转行卖二手游戏机维修电脑手机贴膜，很多游戏卡带也变成锁在柜子里的限量品。柏沁遥遥想起自己放学就和一堆同学在这里混着只摸不买的情景……
　　老板是个有些白发的男人，穿着白色汗衫，转过头来看他们：“随便看看。”
　　柏沁指着一台看起来很古旧的游戏机道：“小时候我也有呢，我考试第二名我妈帮我买的。”
　　他还和秦安启解释：“结果当时不知道，买了游戏机才是开始，游戏比游戏机还贵，我只好找同学集资买游戏，你五块我十块，出得多可以玩五天，出得少就玩一天，但你出钱了就可以得到相应的时间。有些小朋友不遵守规则，我还会出面协调哈哈哈……那时候没钱，来这里逛都买不起……”
　　柏沁笑着拍了拍玻璃：“最后这机器的事情被老师知道了告诉我妈，我妈就没收了我的游戏机，后来搬家也不知道丢哪儿去了……老板！老板！”
　　柏沁指着问：“这游戏机现在多少钱啊？”
　　“三千。”老板说头都不抬道。
　　柏沁感觉自己耳背，声音尾音都破了音：“……多少？”
　　老板似乎习惯了这个反应，专心致志在贴一个手机膜：“这是当年的限量版，全球就一百台不到，而且停产多少年了？这再放个几年就是古董，可以传宗接代的。你别说，我这儿有两台，一台已经被买走了，这还是我高价收的。”
　　“……”柏沁无语道，“不用了吧。”
　　秦安启道：“三千吗？那我给你买。”
　　“……”柏沁对他双手合十，“大可不必！”
　　虽然他们并没有买的打算，但柏沁这个话唠属性还是能和老板开始聊很多。他们开始聊以前的红白机，也聊现在的主机游戏，柏沁惊觉自己很久没有去碰自己的电脑和四公主了，现在在秦安启这边老老实实当一个现充。
　　老板比他大一轮，现在结婚生子了，也说着自己完全不会去管小孩玩游戏，全凭他的爱好来。
　　聊了一会，柏沁猛然想起自己晾着秦安启了，转头去看，秦安启正安安静静坐在柜台旁的凳子上，手撑着头听得津津有味。
　　“都这个点儿了，老板不好意思啊，那走吧。”柏沁对秦安启道。
　　“好。”秦安启这才跟着他站起来。
　　他们推门出去，一转头，秦安启不在他旁边。
　　柏沁走到门口，外面风大，比里面要不闷热，柏沁拿着手机回了几条刚刚蹦出来的消息。
　　过了一会秦安启出来，柏沁道：“不好意思啊，好久没碰见人，一说都忘了时间了。”
　　“没有。”秦安启道，“……你要不要下次把你的游戏机搬过来？”
　　“嗯？”柏沁愣了一下。
　　“你也不用周末陪我看电影，可以玩玩别的。”秦安启道。
　　柏沁一听先是很高兴，但又马上反应过来秦安启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不是啦，我也很喜欢和你一起看电影啊？这样，下次我搬过来我们一起玩，让你也认识认识我‘前妻们’。”
　　“？”秦安启有点懵，“前妻？”
　　“我的二次元老婆。”柏沁说着忽然来劲，“你可以和我一起玩儿，我教你打剧情，我也能教你对战！……”
　　他说完就无奈道：“……你是真喜欢不是迁就我吧？”
　　“听完你和老板的话试试。”秦安启说，“……我以前没有玩过这些东西，你们说的我都听不懂。”
　　“好。”柏沁马上道，“下周我就回去拿，我们俩一起玩。”
　　柏沁原本一周回去打扫一下，后来就懒，半个月回去一次，他也动过要不干脆把房子租出去得了，把这笔钱就用到他和秦安启改善生活上来，否则怎么看都像是他在被秦安启包养。
　　后来和秦安启说了这件事，秦安启果不其然不想让他这么做。
　　柏沁之后也就作罢了。
　　反正最近也逐步想通了，和秦安启在一起就这样吧，他不可能一下中彩票变成千万富翁，也不可能这辈子不爱秦安启。
　　“那个就是我小学。”柏沁道，“不知道能不能进去。”
　　周六的小学门口没有什么人，柏沁鬼鬼祟祟张望了一下，就被门口的保安看见，喊了他一嘴：“你们干什么的！”
　　“哦，我就随便看看，我以前是这里的学生。”柏沁道，“我们能进去看看吗？”
　　“不行。”保安打量他两眼，道：“你想进去就快生儿子女儿吧，让他来我们这上课，你就能进去开家长会了。”
　　柏沁笑着看了眼秦安启，秦安启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两个人最终也没有进去，柏沁就引着他去看自己的初中。
　　“初中肯定能进，前面连小区，后面是菜场，只要没有小朋友上课就能进去看看。”柏沁说，“想去看看吗？”
　　“嗯。”秦安启点点头。
　　“生个儿子女儿啊……”柏沁在秦安启旁边悠悠道，“你是不是也该努力一下了？”
　　本来和秦安启说这种骚话的时候，秦安启一般都不爱理他。
　　但这一次，秦安启看着他道：“是你。”
　　柏沁反应了三秒，秦安启是不是被自己带坏了……
　　这下弄得他反而不敢说话了。
　　他们俩过了马路，柏沁带着他到了门口，给他看周围的店：“我在这家买过漫画书，在这家买过辣条，在这家买过玩具小手////枪。”
　　他说着喊秦安启进门：“看，进去就是操场。”
　　柏沁的小学不过也是个普通学校，教学楼即便翻修过看起来也有点老旧。中间的操场上的煤渣跑道倒是换成了塑胶的，还铺了人造草坪。
　　几个初中的小朋友在操场上踢球，柏沁和秦安启走过的时候，一个球就这么滚了过来。
　　柏沁什么球类运动都涉及一点，非常自然地左右一勾，足球就在他脚间晃荡一下，像有生命一样滚来滚去。
　　“嘿。”柏沁一脚固定住球，对着秦安启道，“好久没踢了，以前我可是前锋。”
　　远远的孩子边跑边喊道：“我们的球！”
　　“给你们。”柏沁大脚开球，球射出一道弧线，掉到了那群小孩子面前。几个小孩大喊着感谢：“谢谢叔叔！！！！”
　　“叔……”柏沁额角青筋暴起，捞起袖子，“叔？”
　　非常后悔给踢回去。
　　秦安启在旁边哼笑了一声，柏沁回眼去看他，秦安启马上摆出严肃的表情。
　　但抽搐的嘴角出卖了他。
　　“想笑就笑吧。”柏沁气道，“但我踢球未必会输给他们！”
　　“……没有。”秦安启道，“他们也没说错，我们是叔叔了。”
　　柏沁双手插在口袋里蹭着秦安启走：“是啊，我也是早就到了叔叔的年纪了……过几年肯定还有人喊我爷爷了……不过你说，我真的老吗？像叔叔吗？”
　　秦安启摇摇头：“不像。”
　　“就是。”柏沁得意地挑眉，“我现在还是很有魅力，老了也是个有魅力的叔。”
　　前面有一片小沙地，里面有个已经褪了色，看起来脏兮兮的小滑滑梯。柏沁小声道：“以前这里就有个沙地，老师不许我们过来玩儿。我就寻思，那建造学校的在这里挖个沙坑干什么？体育课也不说让我们在这里立定跳远，后来上面还造了个滑滑梯……我就更费解了，这是我就算毕业了也很费解的事情。”
　　“所以这片沙地啊，简直是我从小到大最意难平的地方。”
　　柏沁走到旁边，秦安启也跟着站在边沿看着，柏沁看四下无人蹲了下去，在沙地上掬起沙子：“以前觉得这里还挺大，像个游泳池一样没有边界，现在看看原来只有那么小，我两步都跨完了。”
　　秦安启看了一会，蹲下身去，手抚到那看起来不太干净的沙子上低眼看着：“小时候开心其实很简单。”
　　“是啊。”柏沁手指戳着沙坑，在上面写了个“B”和“Q”，画了个爱心。
　　画完自己咯咯咯笑起来，觉得特别羞耻：“……我去，我怎么也爱干这事儿。”
　　秦安启也有点不好意思：“……抹掉吧。”
　　“不要。”柏沁说，“让我拍一张。”
　　“又看不出是什么？”秦安启还挣扎了一下。
　　“喂——”
　　柏沁刚掏出手机，对准着要拍，被身后一声拉长的声音吓了一跳，他们俩一起转头，一个环卫工人阿姨走了过来：“干什么呢？”
　　“不好意思。”柏沁赶忙拍了一张站起来。
　　“你们什么东西丢了？”阿姨丝毫不怀疑走过来，还热情道，“我帮你们找吧，丢沙地里特别不好找！”
　　“哦不是不是。”柏沁刚想否认，就被阿姨看见沙滩上的字。
　　但她不疑有他，抬手一扫：“是掉这边了吗！”
　　那上面的字被扫得干净了。
　　柏沁无奈道：“……啊。”
　　“是不是在这里？”阿姨又问。
　　“没。”柏沁道，“阿姨你歇会吧，我们不找了。”
　　阿姨还想帮他们找，柏沁赶紧道谢，拉着秦安启跑了。
　　等跑出了一段距离，柏沁才拿出手机来看，笑道：“哎，也算是有个照片留念了。”
　　校园里没有什么人，柏沁和秦安启又已经穿起了长袖的风衣，挨靠在一起走的话轻易看不出他们俩是不是在牵手。
　　柏沁道：“我带你这么走走，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我就是觉得这种一个人的回忆，之后如果可以变成两个人回忆，那就是我这次最大的目的啦。”
　　“嗯。”秦安启点点头。
　　“好！看看几点了。”柏沁看了一眼，“差不多吃午饭了啊。”
　　“吃什么？”秦安启问。
　　“吃我初中天天翻墙出去吃的东西吧？”柏沁道，“哇，那东西绝了。”
　　他们穿越校园，到了后巷。柏沁环顾了一下，对着秦安启道：“看，那家。”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看见一只狗，柏沁蹲下去道：“哎？这狗……是当年那只吗？”
　　“是生了小狗。”旁边坐着的婆婆道，“你是小时候来这儿吃过吗？是这里的学生？”
　　“是啊。”柏沁觉得她有点面熟，“您是不是以前的老板啊？”
　　“对。”婆婆笑起来，“我退休啦，现在是女儿在打理店面。”
　　柏沁道：“我就想你的味道，特别想。我现在还记得为了翻出来吃您一碗面费了多少力气哈哈哈。”
　　柏沁拉着秦安启进了店里，给他搬了椅子。油腻腻的小店里还是原来的装饰，桌上只有辣椒和醋，柏沁却可以从这里吃出最初最简单原始的味道。
　　“就是这个味儿。”柏沁笑起来，“和我小时候吃的一摸一样。”
　　秦安启似乎不是很喜欢这个味道，他吃了两口就停了下来。
　　“不好吃吗？”柏沁道，“是有点油哦？但是那时候一天到晚吃食堂，就觉得没油水，啥外面的东西都好吃。”
　　“嗯。”秦安启弯眼笑了笑，“我只是还不饿。”
　　柏沁手捏着筷子：“好玩儿吗？其实很无聊吧。”
　　秦安启道：“没有，我很开心。”说罢，他低头摆弄了一阵，拿出了一个小东西放到柏沁的手上。柏沁一看，居然是个游戏卡带。
　　“……你什么时候买的？？”柏沁惊讶道。
　　“刚才在店里，老板和你说话的时候，你说你小时候没有玩过这个。”秦安启道，“我出门的时候就买了。”
　　“我的宝贝儿啊。”柏沁无奈地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在秦安启莫名又无辜的眼神里，不忍心告诉对方这个东西因为没有主机，只能做个纪念用。
　　“哎，你真的太可爱了。”柏沁道，“谢谢你。”
　　他珍惜地放起来，放进自己的包里。
　　他拿出手机，翻出了之前写的便签，把上面的几条勾掉，再给秦安启看：“我之前写了很多想和你一起完成的事，你看，我都记下来了。”
　　他便翻边道：“我以前对这种什么‘情侣必做一百件事’很嗤之以鼻的啊，觉得无聊透顶，浪费人生！现在……”
　　柏沁笑嘻嘻地耸肩：“当个恋爱脑也没什么不好，你看我们现在完成了这些。”
　　便签里有被贴了个小小的“完成”标签，秦安启看见了诸如“带他回小学”，“带他吃小时候喜欢的面馆”，“捉金鱼”……
　　“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捉金鱼？”秦安启问。
　　“因为觉得好看。”柏沁说，“那么多红红橙橙的游在一起，看完就心情特别放松。”
　　秦安启点点头。
　　“走吧？”柏沁道，“玩儿金鱼去？”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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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E3E1DD】
　　柏沁记得小时候的这里，有一个充气的水缸，蓝色的底部上面有很多橘红色的小金鱼在游动，现在却已经变成了透明色的玻璃水缸。
　　周围围着三四个小孩，沿着那水缸蹲了一排，红领巾都快垂到了水里。
　　柏沁也跟着他们蹲了进去，在旁边看着一个小孩，屏息凝神对着一条鱼下手，兜网擦着水面过去，鱼在网里挣扎了一下，跳了出去。
　　“哎——”所有的小孩叹了口气，一个小孩默默交出了两元钱。
　　柏沁也跟着一起叹了口气，接着，有一个小孩看着柏沁，特别真诚道：“哥哥，能不能帮我们抓一条？”
　　“是啊哥哥，能不能帮我们抓一条？”蹲在他左侧的小女孩说道。
　　这两声“哥哥”叫得柏沁心满意足，马上捞袖子：“哥哥帮你们抓啊。”
　　他拿了个网兜，周围的小朋友也紧张了起来，柏沁看着水面，眼疾手快，下探上升，在鱼群向着周围四散的时候向上提起，网兜里果然有条活蹦乱跳的鱼。
　　但那鱼弹跳了两下，又借着惯性跳出了网兜去。
　　“啊！”柏沁和周围的小朋友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柏沁马上又拿出两块钱，把袖子给捞开：“再来一次！”
　　“来！”旁边的小朋友配合地拍起手来。
　　秦安启站在一边，也屏住呼吸，薄唇抿得泛白，异常紧张。
　　柏沁的网兜入了水，在水下垂着不动，这么等了一会，那些受惊的鱼群就开始从他的手上穿行，柏沁的眼珠子转了转，接着手腕翻转一提，速度不快，却稳稳当当提出了两条鱼来。
　　“我抓到了！”柏沁第一时间扭了个一百八十度给身后的秦安启看。
　　秦安启似乎也很意外，没想到柏沁能第二次就成功，而且一抓可以抓两条，脸上的表情都舒展开，露出又意外又惊喜的表情。
　　“送你们一条。”柏沁让老板包了个透明小袋子，又让他扎了另一个袋子，提着走到秦安启面前，“这条是给你的。”
　　小朋友们拿着那透明的小袋子，一脸的爱不释手，几个人围在一起盯着一条小鱼笑起来。
　　“我给他们买几条送给他们吧。”秦安启见状道。
　　“这个哥哥说送你们一人一条鱼。”柏沁道。
　　“不用，谢谢哥哥！”其中拎着金鱼的小朋友马上摆手道，“我们明天再来捞！”
　　小朋友们可能更喜欢“捞”这个过程。
　　柏沁和他们挥挥手，笑着等他们跑走了，又让老板装了个好一点的手提袋子，秦安启拿在手上，凑过去看那金鱼。
　　柏沁拿着手机，悄悄用手机对着他拍了张照片。
　　他放大，秦安启那张不加滤镜也很好看的禁欲脸庞，和色彩饱和度高，绚烂又热情奔放的鱼相互辉映，用手机竟然拍出来一丝莫名的高级感。
　　“秦安启不当模特可惜了”这种想法又一次在他的脑内蹦出。
　　“好玩儿吗？”柏沁边拿着手机修图边问。
　　秦安启垂下手，捏在手里，脸上都是温柔：“很漂亮。”
　　“你真的很喜欢小动物啊。”柏沁接过来，提在自己手上，“我来拿吧。”
　　秦安启凑过去看他拍的照片，看了一会道：“……为什么忽然给我拍照？”
　　“能为什么呀，当然是因为你好看呀。”柏沁笑着保存了一下，然后设成了自己的手机桌面。
　　他切掉了大部分的脸，留下了一些光影，用手机p出了噪点效果，乍一看不过就是一张普通的桌面，仔细看才能看见一些秦安启的精致轮廓。借此隐藏了心里的那些无法向别人解释的喜欢和心动。
　　“……”秦安启过了一会道，“我没有你的照片。”
　　秦安启的桌面至今还是系统桌面，什么都没有的荒芜一片。甚至连娱乐的app都很少，只有几个常用的沟通软件。
　　柏沁道：“有你还敢放吗？”
　　“这没什么。”秦安启道，“……我有你打篮球的……”
　　“可我朋友圈是一个月可见，你早就不能下载了。”柏沁随口道。
　　“我保存了。”秦安启低声说。
　　柏沁反应了三秒，笑着把人搂进了怀里，甜得要爆炸。
　　那是当时他们俩还没在一起，柏沁去打篮球之后和个公孔雀一样在朋友圈“开屏”留下给秦安启看的。
　　“你存了？”柏沁道，“你居然存啦！”
　　“……嗯。”秦安启显然有些不好意思。
　　“好啦，那张太明显了，就别放在桌面上了。”柏沁恨不得当街亲亲他，“你藏在手机里，把老公藏好了嗷！”
　　秦安启：“……”
　　柏沁道：“再走两条街，穿过一个商场，就是我大学了。”
　　“好近。”秦安启道。
　　“是啊，所以我就是在这片儿玩大的。”柏沁说，“所以之后我买房就想买一个远离这边的地方，当然没钱也是一部分原因……重要的是，我在这一小片的区域里好像生活能看得见头，我以前就觉得出去走走也挺好。”
　　他笑起来：“不过我出去走走就是走出了这个区，哈哈哈哈，不像你……真的走了好远。”
　　柏沁挨着他：“辛苦啦。”
　　秦安启不懂为什么忽然转变到了他身上：“……不辛苦。”
　　“大学也算是一个我比较重要的时候吧。”柏沁说，“我是美术生，其实和一些美术生一样，就是为了考大学才开始学艺术的。”
　　秦安启有点不理解道：“考大学……和学艺术的关系是什么？”
　　“因为我成绩不怎么样，偏科特别严重，可以用低一点的分数上大学嘛。”柏沁说，“后来第一次接触画画，老师说我还挺有天赋的。”
　　柏沁看着地面：“上了大学才感觉是我人生的开始，总觉得自己终于开始知道应试教育和独立创作的不同，系统地学习后像打通任督二脉一样，能够沉浸其中了。”
　　秦安启点点头，他很喜欢听柏沁说这些，听得也很认真：“因为可以专注。”
　　“对。”柏沁说，“少了高考或者其他的压力，能够更专注作品中去了。”
　　秦安启沉思半晌：“高考对于你而言……是什么样的？”
　　“嗯？”柏沁回眼看他。
　　“我没有经历过这个过程。”秦安启道。
　　“很痛苦很压抑，但也很开心很难忘。”柏沁想了想，“或许和你小时候第一次去异国他乡求学时候的感觉一样……痛苦本身无法相交，但他所带来的感觉或许会有那么点相似？”
　　秦安启微微舒展眉头：“或许。”
　　“但你现在有我啦。”柏沁捏住他的手腕，“就算真的有痛苦的事，我没办法分担，但你至少可以来我怀里哭一哭啊？”
　　“……”秦安启看了他一眼，“不用。”
　　“用哒。”柏沁粘着他。
　　秦安启已经很习惯他和个连体婴一样和他这么黏糊着，也任他拉着自己的手腕。走的这段路不算短，就权当饭后消食。
　　柏沁和秦安启指着路边的小店风景，这里曾经是什么，那边曾经是什么。
　　这条盛满了柏沁曾经回忆的街道，秦安启觉得很新奇，又觉得很温馨。
　　走到柏沁的大学，都已经是快到下午两三点了。
　　“很多我现在的朋友都还是大学的同学呢。”柏沁说。
　　“比如，学长？”秦安启道。
　　“对，学长。”柏沁拍了把他的腰，“我们醋精上线了吗？”
　　“……没有。”秦安启道。
　　“我和付琼在学校的时候也不算太热络吧，我是期末实在因为事情完不成作业想找他代做，结果忽然醒悟这么做不对……我知道他当时急用钱，就没问他要回钱，最后还是自己去考了。”柏沁说，“就这么认识的嘛，后来我还给他介绍了个教人画画的工作，一来二去才熟了。”
　　“他这个人，平时出现的地方都有隋桢，我能和他怎么聊啊。”柏沁想了想，“你说那时候隋桢还没有和他在一起，甚至可能对他也没什么感觉，为什么可以那么寸步不离啊？”
　　秦安启想了想，缓缓道：“只是没感觉到吧，这种心意……”
　　他低声道：“就像我以前……”
　　柏沁道：“所以之前不是讨厌我，就是怕喜欢上我是不是？”
　　“嗯。”秦安启点点头。
　　“但其实已经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了。”柏沁嘻嘻笑起来。
　　秦安启任他拉着走路，柏沁问道：“累不累？要不要坐一会？”
　　“好。”秦安启道。
　　“我知道一个地方。”柏沁说。
　　学校的花园右侧有个大楼，柏沁带着秦安启坐电梯上了顶层，再从安全通道里下楼去，他带着秦安启弯弯绕绕，最后手摸到门把手：“哈，这个门果然没修。”
　　“怎么回事？”秦安启问。
　　“剧院的这个门一直是坏的，修了几次还是坏的，所以平时可以从这里进入剧院里。”柏沁道，“周末时候没人，不怕。”
　　柏沁带着秦安启进去，剧院里全黑，需要打着手机的光才能找到路。柏沁拉着他，让他小心脚下，自己倒是被自己的脚绊到一次，这么摸索到了第一排，柏沁让他坐着。
　　“你去哪里？”秦安启不安道。
　　“我去开个灯。”柏沁说，“等我，这片我熟悉。”
　　秦安启放开了他，柏沁摸到了舞台上去，一会，秦安启听见耳际“嗡——”的一声，剧场的灯被开了一排，有足够的视野。
　　明亮起来了的大堂里，柏沁站在舞台上，看着第一排坐着的秦安启。他走到舞台边手撑着坐下来，手抓了一把舞台上的金色碎屑，抬手就扬起。
　　秦安启在金色的碎屑后，看着洋洋洒洒的金色在柏沁的面前飘落，他下巴微抬，在他面前坐得嚣张。
　　像只闪耀的金色狮子。
　　“想不到吧，我以前演过舞台剧。”柏沁清了清嗓子，对着天道，“‘亲爱的公主，我们今晚是否会在梦里相见？’”
　　秦安启道：“大学的社团吗？”
　　“嗯。”柏沁点点头，放下手，“只是帮忙的打酱油王子。”
　　秦安启站起来走到舞台旁边，从下至上看着他。接着他长腿一跨上了舞台，柏沁伸手握住他的手，微一用力把人提了上来。
　　秦安启转身和他坐在了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一直在谈恋爱
　　谈几章再搞事业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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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D3D7D0】
　　整个剧场是个密闭的环境，有人说话就会有回音，但也因为吸音安静，说话恍若真空。
　　秦安启和柏沁可以对着下面百来人的座椅，肆无忌惮地牵起手来。
　　秦安启坐得很直，柏沁晃荡自己的大长腿。
　　“我的开学典礼、毕业典礼，都在这个礼堂里。”柏沁说，“还在这里演过舞台剧，开过演唱会……这里真是有我很多记忆啊。”
　　柏沁向后仰着看天花板：“那时候演个剧唱个歌还要通宵排练，其实自己唱得也不好，就是上去吼两嗓子然后‘大家一起唱！！’这样……就这还能得个‘十大校园歌手’。”
　　“你还会唱歌？”秦安启捏了捏他的手，“从来没有给我唱过。”
　　“这不嗓子不行了吗？而且我唱得真的不好听。”柏沁对他抛了个媚眼，“我就是长得帅，大家才投我。”
　　“……”秦安启道，“还是很想听。”
　　“那你给我伴奏？”柏沁站起来，转身道，“那边有钢琴。”
　　秦安启也跟着站起来，走到钢琴旁边。他把一直提着的小金鱼放在钢琴上方，而后他坐下来掀起琴盖，单手柔柔地搭在了黑白钢琴上。
　　“唱什么呢。”柏沁翻着手机找伴奏道，“……我只会唱流行乐呢。”
　　“可以。”秦安启道。
　　柏沁挑挑眉，搜到了一个，放在秦安启面前，秦安启看了一会就放到面前，接着后背挺直了。
　　他右手给了第一个音，接着另一只手也搭了上来。
　　手指修长若无骨般柔软，每个音符弹跳却都有力。柏沁都觉得自己开口很毁气氛，但秦安启看向他的时候，他又赶紧开口。
　　其实挺羞耻的。
　　但越唱越投入。
　　秦安启偶尔还会弹错，接着就无奈看他一眼，或者自嘲似的摇摇头。
　　柏沁呢，磕磕巴巴又破音还忘词。
　　总之到了最后，第一次的合作舞台就相当不完美地落幕了。
　　“是不是很难听！”柏沁忍不住笑道，“太难听了……”
　　秦安启放下手端坐着：“没有，完全没有。”
　　柏沁唱歌除了点小失误之外，其实一点也不难听。他的声音高而亮，很有辨识度，低音又深沉带着一点沙哑的柔软。
　　除却熟练之外，和秦安启的钢琴还挺搭。
　　柏沁觉得今天过后这一项目说不定以后会变成他们俩人日常生活的保留项目……
　　周末打开秦安启的钢琴，两个人花前月下弹一曲，唱一首，还挺浪漫。
　　“很好听。”秦安启道。
　　“真的么？”柏沁伸了个懒腰，“我们走吧，再多待一会得有人听见弹琴了。”
　　“好。”秦安启道，他拿起小金鱼跟着他走了过去。
　　他们两人走到了舞台边，柏沁忽然停了下来。
　　“等一下，我还有事儿想做。”柏沁忽然道。
　　“嗯？”秦安启看着他。
　　柏沁忽然把人按到墙上，手兜着他的后脑勺吻下去。秦安启后背靠着墙，睁大眼看着他。
　　柏沁抬手摸到墙上的灯，关了。
　　在漆黑里，只有柔软的嘴唇在互相触碰。秦安启身上的香气成了他唯一可辨识的东西。
　　他的手逐渐搂上了柏沁的脖子，柏沁都能想象得到他害羞的样子。
　　柏沁微微松开他，拉着他的手覆盖上自己的胸口：“……舞台一直在我眼里是一个可以让动作和思想无限放大的地方，有些话我平时不想说、不敢说，比如那些戏剧又夸张的词，但我还是想让你知道……我爱你这件事会和它一样，一直持续到生命终结的最后。”
　　柏沁蹭蹭他：“灯亮了就回到现实，但剧情我们还要继续一起演完，对不对？”
　　秦安启带着笑意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朵：“好。”
　　灯亮了之前，很多心里不敢说的话都会被说出来而不觉得羞耻，柏沁知道自己很多时候挺怂的，都是虚张声势，但对秦安启的爱意呢，一直会像到达不到顶点那样在向上涌动，勇往直前不停歇。
　　他也能感觉得到，秦安启愈发地爱他，他因为性格的关系更含蓄内敛，但柏沁现在能放下这些不安，感觉到彼此之间的相连。
　　柏沁垂着头，秦安启主动吻了上来。
　　他的手指一根根伸入柏沁的手指，柏沁在黑暗中能想起秦安启方才手在琴键上飞舞的场景，忍不住又轻轻笑了起来。
　　“笑什么？”秦安启松开他低声问。
　　“就是……开心。”柏沁说，“很开心。”
　　“走吧。”秦安启道，“一会有人发现了。”
　　“好。”柏沁说，“你拉着我手，别摔着了。”
　　秦安启和他原路返回，进入了安全通道。两个人沿着路回到了底层，秦安启道：“你很久没来，却还很熟悉这里。”
　　“是啊，一直很熟悉。”柏沁道，“因为以前就喜欢在这儿钻着玩儿，内部结构不变的话，十年了我都能摸到灯在哪儿。”
　　“我对大学时候发生的事情，好像都觉得已经很遥远了。”秦安启道，“可能也没有什么快乐的事值得回味，所以一直觉得当下很好，也没有‘回忆’。”
　　柏沁转头看他，拍拍他的后脑勺：“挺好啊，因为‘未来’比‘回忆’更好啊。”
　　秦安启和他走在校园里，周末的校园没有了学业的紧张，大多数人在打打篮球，在草地绿荫的地方放松，往返于图书馆和食堂之间。
　　“我二十五六岁的时候还觉得自己特别适合装大学生，觉得自己长的嫩。”柏沁笑着双手插在口袋里晃荡，“后来我听别人说，‘社畜的眼神和学生不一样’，现在想想确实是，我只有通宵加班熬夜的黑眼圈。”
　　秦安启没有吱声，柏沁凑到他旁边看看：“不过秦总总是熬夜加班，但皮肤还是不错欸？”
　　“……是么。”秦安启道。
　　柏沁勾着手指，调戏一样地刮了一下他的脸颊：“羡慕~”
　　他伸了个懒腰：“走吧，尝尝大学食堂？”
　　现在的食堂和以前早已大相径庭，各个档口看起来都和以前“阿姨手抖就掉光了，一盘里根本没有肉”这样的情况，柏沁和秦安启逛了一圈，忍不住道：“我以前最讨厌吃食堂，现在恨不得每天吃食堂。”
　　“为什么？”秦安启问。
　　“便宜花样又多啊。”柏沁说，“市区吃个外卖动辄三四十块一顿还吃不饱，省钱boy觉得很肉疼啊。”
　　秦安启点点头：“……嗯。”
　　“我以前和艾维他们几个人就一人点个三块钱的菜拼着吃，一顿可以吃很好，艾维还经常叫我给他打饭。”柏沁想了想那段时光，也忽然感慨起来，“……连我们快毕业的时候，准备背水一战开始创业，都是在这个食堂里讨论出来的。”
　　柏沁环顾了一下：“就在那个角落，现在看起来塑料凳子椅子都拆了。”
　　秦安启不饿，点了两杯饮料和柏沁坐到了椅子上，柏沁道：“现在想想真神奇啊，那时候什么都没有，一个人拉投资，一个人负责设计，居然还接了不少的单，赚了我人生第一桶金啊。”
　　柏沁猛吸了一口饮料：“……哦虽然之后赔光了。”
　　秦安启双目一垂，看着桌面：“徐凌这个人，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柏沁翘着脚，“怎么说呢，他这个人曾经对我而言是对于我和其他创业者的努力视而不见的人，如果那时候我暂时可以把原因归结于他年少不懂事的话……现在看来，他居然有本事把不要脸变成事业，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本身就坏。”
　　柏沁手撑着头：“曾经在这桌上，他也和我谈过理想和畅享过未来啊。如今大家早就不联系，还能以这种方式相遇，我都不知道该说是缘分还是冤家路窄。”
　　秦安启手捏着饮料的管子，闭眼思考了一会，道：“需要我帮你吗？”
　　“不用啦。”柏沁道，“他和你公司又没关系，除非他抄了你们作品，你还能告死他。”
　　“其他公司什么意见呢？”秦安启问。
　　“没什么意见……打这种胜算不高的侵权官司，费时费力……大多数人为了利益不会去考虑。”柏沁道，“而且这个‘内鬼’还没抓住呢。”
　　说道这里，秦安启说：“你们还没想到是谁？”
　　柏沁摇摇头，含着吸管：“王总也很苦恼啊，能是谁呢？大家都是一个公司的，手心手背都是肉，怀疑谁都不应该。”
　　秦安启点点头，不再追问。
　　柏沁也觉得，想起徐凌就像是吃苍蝇了那么恶心，嘴里那熟悉的奶精冲的奶茶味儿就更甜得上颚发腻，柏沁道：“累了吗？”
　　“还好。”秦安启说。
　　“快到放学时间。”柏沁说，“动物园是去不了了，咱们去那种有小动物的咖啡厅玩儿呗。”
　　秦安启听见这几个字，就一下子来了精神。
　　柏沁知道他喜欢这些，手指对着那装小金鱼的小缸弹了弹手指：“哥哥带你去玩，去不去？”
　　“嗯。”秦安启道。
　　“走。”柏沁转了转眼珠子，“不过回去得好好洗洗，上次去悄悄撸了次猫，麻尼回去不理我了好几天。”
　　这是柏沁前几天做功课时发现的，其实这几年也就跟同事去过一两次，这种一般是女孩子或是小情侣喜欢光顾的店铺，里面是一些毛茸茸的猫猫狗狗甚至小兔子羊驼一类的，就是个小型动物园，但两个平均身高一米八的男人大摇大摆进去，长得还特别冷酷无情，和周围粉红泡泡和各种ins风的小装饰在一起看起来就很违和。
　　今天人不多，只有几个学生模样的孩子坐在店里喝着饮料抱着猫。柏沁和秦安启坐下来，长得甜美可爱的小姐姐就来问他们需要喝什么。
　　“你们要不要玩蜥蜴呀？”小姐姐说，“我们店里有哦！”
　　“……”柏沁边垂头看着菜单，又蹙眉苦笑着抬头，“蜥蜴，不用了吧？”
　　“玉米蛇呢？”小姐姐又问，“放在手上很好玩哒！”
　　“……”柏沁嘴角抽搐了一下，“不用了吧？还有什么？”
　　“玫瑰蛛、黑丝绒蜘蛛。”小姐姐笑得人畜无害，“你喜欢哪个，我帮你拿！”
　　柏沁：“……谢谢，我就想玩玩羊驼，行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柏沁：我柔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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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DACDC7】
　　“哦，羊驼。”小姐姐道，“可以随意摸，就在那边，你可以买一点草喂它们。”
　　“好。”柏沁说着，忽然想起什么，道，“我们看不见什么那个什么蜘蛛蛇吧？”
　　“一般不喜欢就放在展示箱里。”小姐姐道。
　　“哦，那就好。”柏沁拍拍胸口叹了口气。
　　他等小姐姐走后，一脸惊恐看着秦安启：“……你刚听见了吗？蛇！？蜘蛛？？”
　　“你怕吗？”秦安启问。
　　“……你不怕吗？！”柏沁尾音都吓破了。
　　秦安启想了想，还挺认真回答：“如果是宠物咖啡店里的应该在服务员指导下没有什么危险。”
　　“……”柏沁摸了摸自己一手的鸡皮疙瘩，“我知道，我就是膈应……”
　　秦安启说时，一只猫跳到了他们的桌上。秦安启现在对猫已经无比熟练，从一个新手完全沦为了资深猫奴，他手抚着猫的背脊，想把猫抱过来，结果这里的猫很不给面子，后腿一蹬就逃走了。
　　秦安启有点错愕地看着猫跳开，手还悬在半空。
　　“这里的猫不给吃的就不和你亲近，你要早点看透它们的本质。”柏沁说，“我去买点罐头。”
　　“家里那只不也这样吗？”秦安启道。
　　柏沁去买了俩罐头，站在位置旁边开了一个，那一瞬间感觉一屋子猫都仿佛接受到了什么感应一拥而上。柏沁吓一跳，本来还想一口口喂，这时候只敢叫了。
　　“别别别，别都吃！”
　　“你吃罐头就吃罐头，别连勺子都不放过！松口！”
　　“哦，给你给你，小可怜见儿的……”
　　“你俩打一架再来吃！”
　　期间，一只柴犬屁颠屁颠跑过来混在猫中间抬头看着柏沁。
　　“我靠，你是狗！你别在这儿跟猫抢粮食！”柏沁喊道。
　　他喂完最后一口坐到桌边，长长叹了口气。
　　累的。
　　再抬头，看了全程的秦安启正一脸笑意看着他。
　　“要玩儿吗？”柏沁把剩下那罐子给了秦安启。
　　秦安启点点头，拿过了罐子。他蹲下来的瞬间，猫咪都扬着尾巴走了过来。秦安启扶着猫的后背，一边把罐子放在地上。
　　柏沁坐在桌边喝水。
　　目光紧盯着在猫咪群里的秦安启看，总觉得他周身镀了层光，让他想起第一回 带猫在秦安启家的时候，秦安启早上和猫玩儿的时候。
　　他习惯性拿起手机，把他这茫然又有点惊慌失措，还有点呆滞的可爱表情记录了下来。
　　最后那一刻，他抬眼看了柏沁。在一堆毛茸茸的生物中，秦安启却显得更柔软。
　　柏沁放下手机，坐在椅子上看他。
　　他想了想，举着手机到秦安启的旁边，道：“看屏幕。”
　　“……”秦安启面无表情地看向装着他们俩人脸的框，柏沁比了一会，对着镜头道：“比个耶？”
　　“不。”秦安启坚决否定。
　　柏沁不管他，自己龇牙比了个“耶”的手势，他按下第一张后，秦安启悄悄举起自己两根手指，在框框的角落里悄悄比着“耶”，看起来像个藏匿在边框里的小兔子耳朵。
　　过了一会，一个小姐姐来送饮料，柏沁连声道谢，小姐姐还送了他们两块彩虹饼干：“送给你们哦。”
　　“谢谢。”柏沁笑道。
　　他走后，柏沁觉得这个饼干还挺可爱，拿着手机拍了一张，才拿起饼干塞嘴里，嚼着嚼着道：“……你说我把我俩合照发朋友圈会怎么样？”
　　秦安启愣了一下：“不会怎么样吧。”
　　“想让我发吗？”柏沁道。
　　“我没有关系。”秦安启眉眼搭下来道，“如果对你没有影响的话。”
　　柏沁道：“我男朋友对我有什么影响，我还怕别人把你抢走啊。”
　　秦安启思考半晌，低声确认：“你真的要发吗？”
　　“我从来都没觉得不好意思啊，反正我爸妈都知道了，这最后一层底线都突破了，对别人何必藏着掖着。”柏沁手拉住秦安启的手，捏在手里温柔地搓了搓，“我是准备和你在一起一辈子的呢，你这算被我套牢了，不能反悔了。”
　　秦安启点了点头：“那我也……”
　　“你就算了吧，你朋友圈都是客户。”柏沁道。
　　“我确实没有什么朋友……”秦安启低声说。
　　“我不是那个意思。”柏沁说，“工作和生活区分开嘛。”
　　秦安启道：“嗯。”
　　柏沁凑过去，编辑了一条朋友圈，两张他们俩的自拍，中间是他们的食物。彩虹小饼干和咖啡奶茶，一整天的甜蜜都汇聚在了这张照片里。
　　虽然如此，柏沁还是怂地屏蔽了一下自己的爸妈和七大姑八大姨，还有一部分客户领导同事后确认没有亲戚能看见这条微博后，点击了发送。
　　发完的瞬间他有点后悔。
　　后悔完又有点期待。
　　这种一念之间的冲动也只有这一刻了，可能过了就怂了，早了也不敢，随时随地都觉得自己没有准备好，但又想把这些快点公诸于世。
　　不如就此刻吧。
　　柏沁把手机丢在桌上，看着秦安启。
　　秦安启的眉毛在看他时平平的，毫无攻击性，和他看别人的严肃模样完全不同。等柏沁发完，他明显感觉到秦安启也很紧张，在观察着他的动作。
　　“……怎么样？”秦安启问。
　　“我看看啊……”柏沁吞了口口水，又重新拿起手机。
　　图片下面一刷新十几个回复，全是“？？？”“卧槽？”“是我想的意思吗？”……
　　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知情人士在下面整齐划一的队形：
　　付琼：期待裸泳。
　　艾维：期待裸泳。
　　隋桢：期待裸泳。
　　大学室友A：期待裸泳。
　　……
　　“啊！”柏沁说，“裸泳这么好看吗？！他们在执着什么啊！”
　　秦安启笑了笑：“愿赌服输。”
　　柏沁：“……”
　　付琼给柏沁发了个私聊，问他怎么想到公开了。
　　付琼：
　　——你这算是公开了吗？
　　木白：
　　——我也没写公开，不就是和朋友发个自拍[害羞]。
　　付琼：
　　——？你当我傻子？
　　木白：
　　——这么明显吗？
　　付琼：
　　——算了，你还是快想想裸泳的事儿吧。
　　秦安启抱着猫，看着柏沁：“我有点饿了。”
　　柏沁道：“我订了餐厅，去吃晚饭吧。”
　　秦安启并不知道他已经订了餐厅，柏沁提议他来开车，秦安启也就由得他去了。柏沁一年到头开车的时间很少，几乎一个手指都能数的过来。
　　但他自认自己车技还不错，稳当又小心，秦安启开车的风格倒是和他本人不太搭，柏沁有时候觉得他开车还挺野，但凡前面开得慢了一点，秦安启可以卡着限速连续超车，刹车也刹得猝不及防。
　　柏沁有时候还明显能感觉到他的不耐烦，但他因为克制隐忍，只是在路上面色沉沉，过后就好了。
　　一路载着他到达了目的地，在到达前秦安启似乎就已经想到了这是哪里。
　　“这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酒店？……”秦安启说。
　　“你记得啊？”柏沁马上开心起来，“我以为你不记得了呢。”
　　“记得。”秦安启放松地靠在后背上，“我只是没想到你居然会带我来这里。”
　　“其实在你之前我也来过一次。”柏沁道，“这家餐厅的东西还挺好吃，所以王总来第二次的时候，我还挺开心。”
　　柏沁边看着后视镜边倒车：“但没想到，第二次就见到你了。”
　　秦安启似乎也开始回想起那那个时候，总觉得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嗯。”
　　两人进了餐厅，和那日阳光午后的商务Brunch不同，这次是晚间的晚餐时间，昏暗的餐厅里每桌都有侍者来回走动，看起来精致又浪漫，一对对基本是情侣。
　　两人落了座，侍者上了酒单。柏沁问秦安启他想不想喝，他可以等会开车载他回去。
　　秦安启有点犹豫，觉得柏沁这样很累，柏沁却非常乐意，打包票自己可以。
　　秦安启只好翻着酒单垂着眼：“帮我搭配就好。”
　　柏沁手撑着头看侍者：“我要可乐。”
　　等侍者走后，开始上餐前酒和前菜，柏沁和秦安启就开始攀谈。
　　“那时候，在这儿你还挺烦我的吧。”柏沁在烛光摇曳后看着秦安启被映照成橘黄暖色的脸。
　　“只是觉得你有点奇怪。”秦安启道。
　　“咳咳。”柏沁摸了把鬓角，“我看见你的时候也觉得，除却你长得好看，就是觉得你怎么那么装呢。”
　　秦安启显然被他这个词逗笑了，在火光后露出浅浅的笑意来：“是么。”
　　“我为我的鲁莽自罚一杯。”柏沁对他举起装可乐的杯子晃了晃，“秦总又帅又甜，人还温柔，当时是我有眼无珠了，这不现在就全讨回来了吗？我真是被你迷得五迷三道，怀疑秦总给我下蛊。”
　　“……”秦安启摇摇头，“我没有……”
　　“你有啊。”柏沁眼睛弯弯的，“你当然有。”
　　两个人吃了顿饭，聊了些有的没的。秦安启话少，还是和之前一样听着柏沁说，他喜欢听柏沁唠唠叨叨地说着这些，就像今天一样，经历着他所经历的生活。
　　吃完买单结账，两个人准备打道回府，到了酒店大堂的时候，柏沁从后面拖住他。
　　“咳。”柏沁道，“我……其实，有点累？”
　　秦安启：“？”
　　“你累吗？”柏沁道。
　　“……”秦安启不知道他想说什么，有点莫名地看着他。
　　柏沁就拉着他的手腕，把他往后带，边说边拿了一张房卡贴在他的手上：“要不我们在这里住一晚吧。”
　　作者有话要说：柏沁：计划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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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D8CBCC】
　　秦安启反应了三秒，脸上的表情有些飘忽不定。
　　半晌他道：“……你定的？”
　　“嗯。”柏沁有点心虚地揉了揉鼻子，“行吗？累了嘛~”
　　秦安启往往接受不了他的撒娇，而且被他拽着手一步一步走，不知不觉都走到前台登记入住的地方，秦安启有点迷糊，进了电梯才低低吸了口气：“感觉被摆了一道。”
　　“嘿。”柏沁拍了一把他后背，“这话说的，我能害你吗？”
　　“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带。”秦安启道。
　　“这时候为什么忽然爆发洁癖啊。”柏沁跟着他后面走，“大不了我给你买嘛。”
　　秦安启几次想抽回手，又因为柏沁实在拽得太紧，他语气急促道：“那……明、明天下午我还有个会议，虽、虽然我可以推掉……”
　　“那就推掉。”柏沁继续拉着他的手往前走。
　　秦安启道：“……你不是累了吗？”
　　“我还行？”柏沁说。
　　秦安启彻底不知道说点什么。
　　柏沁刷了卡，发出了一声“滴”的一声动静，秦安启息了声。暖黄色的灯光亮起之后，背后房间门倏然关上，柏沁转身把人圈在手臂间，垂着头看他：“干嘛？一副我要吃了你的样子。”
　　“我觉得我没准备好。”秦安启那金棕色的瞳孔微微颤抖，看起来还有点可怜，“我们要……”
　　“你真是……”柏沁抵住他的额头，把人圈起来，“是觉得我没准备好，还是你自己没准备好？如果是你自己，你就试着把自己都交给我吧。”
　　柏沁说完这段在自己心里演练不下百次的话，在彻底说出来后一边被自己恶心得起鸡皮疙瘩，一边又被自己感动得想流泪，有种长大了出息了能给老婆幸福了的既视感。
　　他其实也紧张，感觉自己比秦安启更紧张，但他不希望这种紧张感让秦安启焦虑，总之，两个人都在为彼此互相考虑而显得笨拙。
　　“我……”秦安启道，“我想先洗澡。”
　　“哦，嗯……”柏沁应了一声。
　　秦安启进了浴室，一会就响起了水声。柏沁坐在床上看了会手机，大脑又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看些什么。过了一会，他鬼使神差地站起来，回头看了一眼。
　　磨砂玻璃后就是秦安启的一个虚晃的影子，柏沁看了一眼，额头开始冒汗，接着他再也忍不住走到了浴室门口。
　　“你……”
　　秦安启感觉到后面有个人进来的时候也愣了一下，但很快，对方的手搂着他的腰际。
　　“……你怎么进来了。”秦安启意外道。
　　“你怕吗？”柏沁声音低沉地钻入他的耳朵，“我有点……忍不住了。”
　　……前前后后……
　　才几下！？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
　　总之，秦安启精疲力竭的时候，经历了三轮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柏沁过后自己又洗了个澡，一边搓着脸一边想还好自己体力真真的够，后面的全部补回来了，否则那刚进去三分钟就开始想S五分钟就S的事情真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羞辱。
　　倒是秦安启受苦了。柏沁洗完澡去看他，他侧着头，累得不想动，闭着眼却没有睡着。
　　柏沁过去搂着他，拿鼻子拱拱他的脸，低声道：“……宝宝你怎么样？”
　　“闭嘴。”秦安启有气无力道。
　　柏沁赶忙哄：“好了好了我错了，先睡觉？”
　　最终秦安启还是推了会议。
　　柏沁本来觉得这件事情像是“过关”，仿佛出柜一样要堆起勇气向前冲刺，结果并没有，心意相通事情之后，其实并没有那么难。
　　当然还打开了他对秦安启认知里的另一面……也打开了对自己的认知的其他面……
　　秦安启之后推了会议，两个人第二天中午睡饱了才回了家，家里的猫一副恭候多时的样子。秦安启虽然不用开会，但还有一些事儿要做，于是整个下午到傍晚都在他给他买的人体工学椅上斜靠着改文件，柏沁鬼鬼祟祟进了屋子，拎着他的按摩仪给秦安启：“……那个……安启啊……”
　　“嗯？”秦安启没抬眼，应了一声。
　　“用不用按摩仪啊？”柏沁卑微问。
　　“谢谢。”秦安启应了一声抬了腰，柏沁赶紧给他塞进去，蹲在秦安启旁边，给他捶腿。
　　他边捶边问：“你有哪儿不舒服吗？”
　　“……有点痛。”秦安启声音低低的，又状似漫不经心地翻书道，“不过没事……一会就好了，你去忙吧。”
　　“对不起啊。”柏沁挠挠头，“我错了……”
　　柏沁一边又和个大狗一样趴他膝盖上：“你这活明天做不行吗？今天休息一会不行吗？”
　　“不能。”秦安启道，“今天做完的话，晚上……还能休息一会。”
　　柏沁本来趴着没动，忽然一下弹起来，把秦安启吓一跳：“……？”
　　“休息是我想的意思吗？”柏沁说。
　　“……”秦安启耳朵都红了，“休息就是休息的意思。”
　　“休息就是睡觉的意思。”柏沁手，“说好了，晚上一起睡觉！”
　　秦安启：“……”
　　柏沁站起来亲了口他的嘴，转身哼着小曲儿走了：“我去给你煮个咖啡。”
　　难忘周末，难忘今宵。
　　因为周末过得很舒爽，于是周一的综合征就来得格外猛烈而明显。
　　首先就是精神萎靡，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来，柏沁迷迷糊糊来到办公室，手扶着鼠标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一件五分钟能做完的事愣是拖了半小时还没动，严重影响工作效率。
　　他打了个哈欠，孙树道：“老大，出图了！快点审核给工厂！”
　　“知道了……”柏沁有气无力地道。
　　“你怎么啦。”孙树说。
　　“困的。”柏沁说，“我在怀念周末……”
　　“周末干了点什么事儿啊看把你累的。”孙树随口道。
　　这种说者无心听者有心的话，一到柏沁的耳朵里就是另一个味儿了，他努力稳住自己让自己不至于过于心虚，一边道：“你不想周末吗？你不想念你家柔软的床吗？你不想念自然醒的感觉吗？”
　　“想。”孙树马上也跟着叹气，“我知道了，我现在想立刻前穿和后穿。”
　　一会，前台来找柏沁，告诉他王总要开会，让他准备准备。
　　柏沁道：“啊？不是这周不开会吗？”
　　“好像是紧急会议啦。”前台说。
　　柏沁一听，隐约感觉到了是什么事情。过了一会他拿着笔记本走出办公室，看见几个其他部门的领导和其他管理层纷纷进了会议室。
　　柏沁往椅子上一坐，悄悄用手机给秦安启发了个信息：
　　——我觉得王总想和内鬼摊牌了。
　　秦安启居然秒回：
　　——怎么了？
　　木白：
　　——忽然要求开个紧急会议。
　　秦安启：
　　——先去开会吧。
　　柏沁抬头，王菁和其他人进了会议室，柏沁立刻坐直了身子，看着面前的人。
　　王菁坐下来理了理头发，吩咐助理帮她把电脑给打开。
　　助理在整理电脑投影的时候，王菁开始给他们说明这个会议。
　　“今天这个紧急会议的主题是因为，我们之前就一直在调查一件事情。”
　　王菁道：“众所周知，一个公司最可怕的事情就是因为个别人自私的行为，最后导致整个公司蒙受巨大的损失，而我们又是一家以设计服务为主的公司。原创设计中最忌讳的事情是什么？”
　　王菁在桌子这头遥遥点名：“柏总监？”
　　柏沁被点名，赶忙举手道：“抄袭。”
　　王菁点头，满意这个答案：“没错。”
　　“以前我们对这样的行为，多数时候还是比较放任。而且我相信，如果其他的公司对我们进行一系列商业上的非法行为，我们至少是会一致对外。”王菁道，“至少我觉得，我们整个公司的企业文化里，‘团结’是最占主导部分的。”
　　王菁的语气冷淡：“但扪心自问，我还是没有尽到自己作为公司领导人的责任，没有让你们最后能拧成一股绳。”
　　此时的会议室内异常宁静，大多数人可能听得云里雾里。
　　他们不知道公司这些时间里到底发生了点什么事，可能只有真正心虚的人会有所反应，但柏沁坐在会议室的角落里。
　　助理已经把投影放出，能看见王菁的ppt里是之前他基本都看过的证据，包含了柏沁之前发给她的一些对比图和王菁自己找的其他图，王菁说出了他们之前已经交流过的证据，他也在王菁说话的时候悄悄观察了一下周遭，所有的人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也细读不出他们微表情里隐藏的情绪。
　　听天由命吧，柏沁想。
　　“几天前，我们已经发现有人在设计组的云盘内下载了东西，后来设计组虽然已经修改了密码，但我手上还是获得了我们这里有内鬼的直接证据。”王菁道，“我不管是谁，我给你留个机会，不在所有的人面前透露你的名字。但会后你必须到我面前承认你所有的过失，否则后果自负，我也不会给你留任何的退路。”
　　柏沁不知道王菁是真的发现了实情还是故弄玄虚，但在助理切着ppt，王菁在放话的时候，他显然在屏幕上注意到了了一些他之前没有发现的东西。
　　那图切出来的瞬间，柏沁一愣。
　　“稍等一下。”柏沁忽然道。
　　打断了王菁讲话，王菁也没有什么懊恼的表情，就停下来看着他：“怎么了柏沁？”
　　“这图是……哪里来的？”柏沁指着ppt上的图片问。
　　“他们官网上今年国庆客户的定制中秋礼盒。”助理补充道，“前几天刚看见就下载放在ppt里了。”
　　“怎么了？”王菁说。
　　柏沁吸了口气，接着被气笑了。
　　这东西是个白色的礼盒，内部有立体的雕刻，柏沁对这个礼盒的印象太深刻了，因为昨天还在家里见过……
　　作者有话要说：老规矩wb可以搜
　　别在评论相关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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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CCCACA】
　　这个礼盒吧，柏沁之前的记忆里全世界只有两个，唯一的两个。
　　一个是他第一次做的那个礼盒，暂且称之为“礼盒初代”，是他给秦安启生日那天准备的礼物当作礼盒使用的，当时被毛经理拿走没有归还，但他当日晚上就赶制了一个新的礼盒，加了些许的不明显改动，就是“礼盒二代”，后来也就赶上了。柏沁其实认为它是一件非常普通而平常的东西。
　　之后秦安启虽然嘴上没说，但是柏沁看得出来他很喜欢，总是放在平日里看得见的地方，可能认为会沾染着一些手工的温度而变得无比的可贵。
　　所以他记得初代礼盒下落不明，到了他们的某个“客户”的手中。
　　而二代礼盒就放在家里，至少在他心里是被划分为“唯一”的。
　　当这个礼盒出现在了这个画面上的时候，柏沁其实心里的那个答案已经清清楚楚了。
　　柏沁把目光慢慢挪动，到了一边的毛经理的身上。
　　毛经理似乎没有什么感觉，手中攥着一支笔来回转着。柏沁心道，这心理素质，奥斯卡欠她一个小金人。
　　“怎么了柏沁？”王菁又问了一句。
　　“没。”柏沁摆摆手，“王总别管我，继续。”
　　王菁深深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勾勾红唇：“总之，这件事的证据绝不止上面这些，如果你能够来我这里坦白，我会进行相应的处理，否则的话……我会不客气。”
　　她把电脑合上：“就这样吧，散会。”
　　柏沁把笔记本拍在桌上，慢慢起身。他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开始查询了一下关于这个礼盒的信息。
　　几天不见，又在作妖。
　　这款礼盒应该是准备和某个月饼品牌联名的礼盒，已经在月饼的电商官方店有了预约的链接，主图上能够看见概念图。柏沁对比了一下，翻开的礼盒内部的浮雕图案上，他本来写的“Raphael”的字样被替换成了个很丑的宋体字“中秋”。除此之外，一些小的细节也稍许改成了中秋元素，比如土到不行的菊花和毫无美感的云月代替了他之前特别设计的天使翅膀。
　　但反观他们的官网，官网上的字样甚至都没有改动，一个大大的“Raphael”赫然在上，但那些细节小元素倒是已经改成了他们自己做的中秋元素。
　　除此之外，包装也放上了大片的金色，金色的外壳让盒子的整个美感都失去了原本的气质。
　　柏沁真是越看越气，气得头皮发麻。
　　别的东西就算了，这东西的意义不一样，这是他送给秦安启独一无二的礼盒……如果之前那个被拿走的“初代”可以忽略不计的话，但如今这么堂而皇之地挂在了别人家的首页，柏沁觉得不爽又讽刺。
　　柏沁平复了一下心情，走出了办公室。
　　他走到销售部办公室的门口，问毛经理在不在，一会有人说毛经理出去了。柏沁想着不会去跟王菁自首了吧，一边往茶水间的方向走。
　　走了一半就看见毛经理正巧出来。
　　柏沁看着她，喊住她：“毛经理。”
　　“嗯？”毛经理应了一声。
　　“我有话和你说。”柏沁道。
　　毛经理没有什么异议，跟着他一起走到了吃饭的餐厅。他们俩拖开椅子坐下来，柏沁脚勾着椅子坐下来，动静还挺大，毛经理道：“怎么了？是这周是有什么计划吗？”
　　“刚才王总给我们看的礼盒，你还记得吗？”柏沁开门见山道。
　　“礼盒？”毛经理道。
　　还在装傻呢。
　　柏沁耐着自己最后一点性子：“之前你在我这里不打招呼要过一个礼盒，当时我在门口和你发过一通火，你还记得这件事吧？”
　　“哦……”毛经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记得呢，当时太急了，那客户很重要，不好意思啊。”
　　“很重要？”柏沁皮笑肉不笑，“毛经理，这客户不会是叫银核设计工作室吧？”
　　毛经理眨眨眼，有些不解：“这不是刚才王总说的那个在抄袭我们作品的公司吗？你这话什么意思呢？”
　　“我什么意思？”柏沁指着自己的脑袋用力戳戳戳，“那经理您回忆回忆，方才我喊停的那个盒子是不是你拿的那个？”
　　毛经理愣愣看着他。
　　柏沁把手机往桌上一丢，给毛经理看这张图：“放大看看？”
　　“这……这是你那个盒子啊？”毛经理开始有点结巴，她老老实实地放大看过后，“唉柏总监你也知道的，我每天要问你，问你们的小助理问你们组其他人要多少礼赠用品，拿个盒子什么的都很平常，况且除了这一次我记得你发了很大的火，其他时候不都是摆摆手让我随便拿么？”
　　柏沁哽了一下。
　　他想了想好像这死德性确实很像自己的行为。
　　“这不重要。”柏沁马上理清自己的思路，抬手道，“要么你现在和我去王总办公室，我们把该说的事情都说清楚，要么我自己去，我去就是举报你，你自己掂量。”
　　“不是！”毛经理马上就急了，“柏总监你这是干什么？就算这个盒子是当时那个，那为什么不考虑是客户问题问责到我头上来呢？”
　　“客户问题？你可别污蔑我们客户了。”柏沁站起来道，“有内鬼这事儿还不清楚吗？上周是谁在系统里还在下载我们插画的心里没点儿数吗？”
　　“……”毛经理看着他，“我没有啊……”
　　“你少来，我问过了，之前问我们实习生妹妹要密码的就是你。”柏沁说着就站起来，“下次见到徐凌给我告诉他，改字给我从头到尾都改一遍，能不能走点心？别改完了字写了‘中秋’还要带个英文名，我还是头一次听说中秋的英文叫‘Raphael’，这让我一时间有些怀疑我的英语六级到底过没过。”
　　毛经理被他这一顿输出得无从下嘴，边结结巴巴道：“……你听我说。”
　　“说毛线。”柏沁想来就生气，直接抓着毛经理的手臂，“走吧去见王总。”
　　毛经理被他拉着走了两步，高喊起来：“你干什么柏沁！你干什么！救命啊非礼啊，非礼啊！！！”
　　“？？？”柏沁马上松开了她，“你别这么叫……”
　　毛经理边捧着脸边走出茶水间，站在门口叫：“你别过来，你要对我干什么！”
　　这么大的动静惊动了办公室里的其他人，所有人慢慢涌过来，有人问发生了什么。王菁就在附近，一听见动静也直接高声问：“怎么了？”
　　她走到人群前，毛经理马上就拉着王菁的手臂，一副要哭的模样：“柏总监对我动手动脚，把我手都拉红了，我说了有话好好说的。”
　　柏沁知道王菁对于这方面的事情讳莫如深，尤其是职场性骚扰这种事情，王菁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他们公司的女□□利也相当不错。柏沁觉得毛经理是吃准了这点，上来就血口喷人，先给他扣了这么一顶帽子。
　　他本来就生气。
　　这一下子简直就是血流奔腾入脑，再发热一会估计得冒烟，柏沁越是这样越是脸上那丰富的表情变得冷淡，发起火来整个人也都逐步“秦安启化”。
　　在毛经理絮絮叨叨和王菁说着话，王菁似乎还没感觉到发生了什么，但下意识用手拍着她的后背安抚了她两下之后，她看向柏沁：“……怎么了？”
　　“我非礼她？”柏沁说。
　　“你为什么要推我？”毛经理也语气强硬道。
　　柏沁心道你凶我你居然特么凶我你好意思凶我？！他马上就呛回去不吃亏：“我哪儿推你了那是拉你你推拉不分吗你去人家店门口看见推字使劲往外拉是吗？”
　　毛经理说不过他，只能浑水摸鱼重复：“你推我！你就是在推我！你非礼我！你在非礼我！”
　　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谁爱非礼你谁非礼你！”柏沁忍无可忍喊道，“我喜欢男的我非礼你干什么！”
　　“……”
　　办公室里息了声，连王菁拍她后背的手都停了下来。
　　柏沁借着这股火继续举着手机，指着上面的礼盒道：“当初你拿走的这个礼盒，是我做了三个晚上图纸找楼下打印店自费打印送给我男朋友的，上面那个英文是我男朋友的英文名，这么堂而皇之挂首页你们是多爱他啊？”
　　办公室里只有他的声音，连挪动椅子的动静都显得格外的尖锐，半晌，见过大场面的王菁松开了搂着毛经理的手，抱在胸口问她：“解释一下？”
　　柏沁还在继续：“但凡你抄点别的我也不会怎么样，现在是抄了我重要的设计……哦王总我不是说我其他的设计不重要，但意义不一样价值当然不一样。”
　　毛经理彻底傻了，她站在王菁旁边道：“王总这真的是误会，当时我拿了这个盒子之后就交给我的助理陈美美了，我没有再问过这件事，也是她去见的客户。”
　　“她人呢。”王菁问。
　　“她这个月就提辞职了，前两天刚走。”毛经理道。
　　王菁看了柏沁一眼，柏沁还想说话，王菁赶紧抬手阻止让他先息声，接着对毛经理道：“你跟我进来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啦 明天是加更的日子（但不是万更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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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A7B9D0】
　　等毛经理跟着王菁走了，柏沁余怒未消，边气边手扶着自己的腰。
　　办公室内周围看热闹的人慢慢散了，回到自己的工位上该干什么干什么，他们组的人小心翼翼走过来找柏沁，孙树打头阵，扶着柏沁的手臂：“……找到了吗？”
　　“……大概吧。”柏沁捋了一把头发，“走吧，散了吧。”
　　回到自己的工作位上，这时柏沁才看见秦安启给他留的两条言，问他情况。
　　柏沁想到自己方才那不让人占便宜的自爆式吵架也是……绝了。
　　值得晚上吃个鸡腿儿那种。
　　但给秦安启回的话就不能把话说全怕他担心，就只能说：——没事啦，王总去处理了。
　　“所以真的是毛经理吧。”宋晓潇挪了个椅子过来坐在柏沁旁边，“之前小王也是因为她们组的想拿东西才给的密码……有充分的作案动机！”
　　“‘作案动机’。”柏沁被这词逗笑了，“用词得当，宋女侠不愧文科生。”
　　“如果真是毛经理，这动静应该挺大了吧。”孙树说，“应该会开除掉了吧？毕竟这算泄漏公司商业机密的范畴了……”
　　“未必呢。”宋晓潇叹了口气，“毛经理手上的客户不是我们可以估计的……放弃她的话她必然带着很多客户跑路。”
　　柏沁自己冷静了一会，没有再参与他们的讨论。过了一会，有人来叫柏沁，柏沁冷静得差不多了，才站起来去王菁的办公室。
　　王菁和毛经理都坐在里面，毛经理看了一眼柏沁，道歉道：“……刚才是我口不择言了，我和你道歉。”
　　柏沁根本不关心这个，他站在门口就问：“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先坐。”王菁温柔地喊他坐到前面的椅子上。
　　柏沁坐下来，王菁道：“我初步询问了一下，关于这件事，毛经理的意思是都是之前的陈助理拿的盒子。我刚才电话沟通了一下，去见客户时，陈助理拿的礼盒并非这个礼盒，中途有调换的情况。我现在也让人去联系陈助理了解当时的情况，如果她不配合，我们会报警。”
　　“你意思是这整件事你都不知情？”柏沁看向毛经理。
　　毛经理双手交握捏着：“是的，我不知情的。”她顿了顿，又看着柏沁道，“但是柏总监我能问个问题吗？”
　　柏沁道：“问。”
　　“你刚才说的徐凌是对方公司的老板吧。”毛经理说，“你认识对方公司老板？”
　　“……认识。”柏沁老实回答，“算认识。”
　　“既然认识为什么不自己去交涉呢？”毛经理道，“你现在横竖去查，我和对方公司没有任何的关系，没有！”
　　她又道：“但是你怎么会认识，还能清楚叫出名字，这……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和这件事也有关系啊？”
　　柏沁有点没听懂她的话，但是听见最后一句的时候，就发现了毛经理究竟要说什么。
　　怎么到了这份儿上还反咬一口呢！？
　　柏沁简直惊了。
　　那么不要脸呢？
　　柏沁那酝酿半天终于压下去的火又要腾起了。
　　王菁在旁边道：“柏沁，徐凌你是怎么认识的。”
　　柏沁道：“大学同学。”
　　“哦……那是很熟悉的关系吧。”王菁道，“我可以相信你和这件事没有关系，但既然你们认识，你之前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告诉我让我去交涉呢？”
　　“我跟你说实话，王总。”柏沁道，“我一直不知道对方是故意针对我还是随机扫射扫射到了我，总之我现在就想要个调查结果，然后让损失降低到最小，否则我现在做个东西，对方就抄个东西，那我做什么？……我连创作激情都没了。”
　　王菁摆摆手：“我可以理解。”
　　“您理解就好。”柏沁又转向毛经理，“毛经理，这里现在就我们三个人，这如果是个案件你就是个证人啊？你现在还不在这坦白从宽你等到什么时候？”
　　“我能坦白的都坦白了……”毛经理道，“你还让我坦白什么？”
　　王菁和柏沁遥遥对视了一眼。
　　“行吧。”柏沁拍着大腿站起来，“没我什么事儿了，之后就拜托王总了。”
　　……
　　下午的时候，毛经理和王菁出了办公室去，柏沁也不知道他们会去哪里。
　　一时间整个办公室里众说纷纭，有说他们可能去了警察局，有说他们可能去和之前的陈姓助理见面。柏沁也不知道她们究竟去了哪儿，反正他现在也不知道结果，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静静等待。
　　这无疑是难熬的。
　　而其实他的工作还有不少更难熬的。
　　首当其冲的是秦玥的工作，在进入了收尾的阶段，后面几天他必须再去一次实地的现场。这一次可是他一个人要和秦玥交涉，之后还要给秦玥看他们已经完成出货的产品，还要一个人做好软装一类的活。
　　这也是让他头疼的事情之一。
　　柏沁下午喝了一杯咖啡，觉得自己晃晃悠悠的还是困……可能也不是困，就是疲乏，就是精力耗尽的那种电量耗尽的感觉，他趴在桌上趴了一会，又再确认了一下茶禅的东西是不是都装货到位了，又摸了会鱼，开始脑内复盘刚才那一架吵得值得不值得。
　　哦对了，办公室下午的热络话题之内，还免不了他刚才的那番话。
　　柏沁他们组的一些人显然还不知道他的性向，被他这么一喊全公司知道之后，柏沁也没想过到底会有什么后果。
　　他们公司对员工私生活这方面的事情向来不会过问，当然包含性向。但一个公司里的人不会传播，不问不代表别人不会好奇，不会转头嚼起舌根。
　　柏沁记得他们组之前有一个小姑娘，长得非常可爱，她下班的时候一直会有另一个姑娘来接她回家。后来也不知道是谁说看见她们俩在车里接吻，这姑娘是同性恋的传闻就默默在公司传开了。
　　柏沁当时知道后，勒令这件事不许在他们组内传，他当时就告诉所有的人不许在背后谈论别人的恋情和性向。
　　“别人谈恋爱性别一样这题就不会做了？别的组我没办法管，我们组不许带任何的偏见！”
　　后来这个妹子据说要出国读书，要辞去工作，辞去之前她私下找了柏沁，特别谢谢了他：“我知道之前公司里一些人在传风言风语的，说关于我性向上面的一些事。后来有人告诉我，因为你勒令不许组内传话，其他人久而久之也就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她说：“我本来并不觉得这样的言论对我有什么影响啦……因为我从收获感情起这种话听得也太多了……不过，很少有人会帮我说话，所以我很开心，谢谢。”
　　柏沁那时候觉得自己这举手之劳居然也能被赋予一些意义，还挺激动的。
　　现在想起这件事，不过是因为没想到某一天会出现在了自己的身上。不过被迫出柜的事情他最近做的也不少，越来越得心应手了算是……总有一天他也体会到了“从收获这份感情起就听了太多了”这种感觉，才能明白短短一句话背后的心酸。
　　柏沁越想越心酸……
　　不就是谈个恋爱吗！！！
　　“老大。”孙树打断了他的思绪道，“明天的日程我发你邮箱里了，你有空给我审一下，你明天几点走呀？”
　　“六点吧。”柏沁说，“争取早去早回，不要停留。”
　　“这次秦总不陪您去呢？”孙树问。
　　“他没有空啊。”柏沁自己都没有感觉到自己语气里那丝遗憾。
　　孙树道：“你真厉害……我特别佩服你，你放心吧，外面敢有人说你闲话我们一组人帮你怼回去。”
　　柏沁听见这句话，有点感动，嘴上又不肯说，就道：“得了吧你们，你们的输出还没我高呢，我一打五的时候你们就会看热闹。”
　　“那是。”宋晓潇在一旁听着啃苹果，“我们老大，可奶可T可盐可咸可可爱爱，进可放大肉盾加输出，退可当男妈妈奶我们全团，他就是……”
　　“你给我闭嘴。”柏沁低吼道。
　　不知不觉都磨到下班时间，毛经理和王菁都还没回来，柏沁本来还想等等结果，想想算了，都到这份儿上了他还能等来什么结果。
　　下了楼去，出了电梯就感觉到手机震动。柏沁低眼一看，是“大宝贝=3=”在闪动。
　　“我下班啦！”柏沁马上打起精神对着手机喊道。
　　“嗯。”秦安启说，“我在你楼下。”
　　“……”柏沁举着手机出了楼，秦安启告诉他他的车停在了停车场，让他直接来。
　　总之，为了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缩短见面的时间，他迈开腿就跑动了起来。
　　上了车，秦安启坐在副驾驶看了眼他，柏沁立刻就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嘴唇。
　　“我听王菁说了。”秦安启直接道，“上午的时候你和对方还起冲突了吧。”
　　“她怎么这也和你说……”柏沁道。
　　“是我问的，我觉得你没和我说实话。”秦安启道，“所以问王菁是最方便的。”
　　柏沁叹了口气，把自己嵌到椅子中。
　　他一米八的大个子，上午那些气势在秦安启面前消失得精光，他半假装半真心地搭下眉毛，可怜又委屈得转头看着秦安启：“……我好难啊，我今天是和别人吵架了。”
　　秦安启无奈道：“你吵架不会输。”
　　“我不想吵的嘛。”柏沁靠过去，抱着他，“秦总，我好累，抱一会行不行？”
　　秦安启拿他没办法，穿着西装外套还不太容易抬起手臂，他只能先把外套脱了，穿着深色的衬衫搂住他的背部。
　　柏沁赶紧抱住了对方的身体，一边满足地闻着秦安启身上的气息：“宝贝真好……你怎么那么香啊。”
　　秦安启有点不好意思：“……一直是这个味道。”
　　“抱一会，心受伤了。”柏沁说，“你摸摸我也不介意……”
　　“……你现在和我撒娇有什么用。”秦安启拍拍他的后背。
　　“撒娇还不许了。”柏沁嘟囔道，“是他们欺负我。”
　　“知道了。”秦安启拍拍他的后背，“坐好，要回去了。”
　　回家之后抱着秦安启又亲又抱，跟个狗似的把秦安启压在沙发把手哪儿撒娇，又拱又亲又蹭脖子，秦安启但凡有点拒绝的意思，柏沁就开始对他进行情感绑架：“我今天受委屈了明天还要去你妈那边受委屈就抱会不行吗？”
　　秦安启推拒他的手就慢慢松了下来，柏沁就愈发得寸进尺，亲着亲着就开始不对劲了，热切代替温柔之后，柏沁的手都已经不在了原处。
　　“你要早点睡。”秦安启有些不安道，“明天你要很早起来。”
　　“我精神好得很。”柏沁说。
　　“……”秦安启道，“真的？”
　　“真的。”柏沁说，“来嘛……”
　　……
　　隔日，柏沁一早就起床，他起来的时候秦安启也醒了，问他要不要送他。
　　柏沁马上否定他，告诉他自己精神挺好，倒是秦安启昨天被他折腾个半死，还是别起来了。
　　“到了给我信息。”秦安启半睁着眼，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小心点。”
　　“好，等我回家。”柏沁拿额头蹭着他的脸颊，“再睡一会。”
　　立冬之后昼夜更长，温差也更大，和之前那一次去山里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柏沁到达将邪山都已经中午，但山里的温度已经值得他穿个毛衣。
　　柏沁到了茶禅酒店的时候，酒店外围已经背挡了起来，外面的墙体经过了一个月的翻修已经到了收尾阶段，和之前相比确实新了不少。
　　进入内部，柏沁和负责人交涉了一下，负责人让他稍作等候，秦玥在后面忙别的事情一会就过来。
　　柏沁表示没事，就在已经翻新过的大堂里转了转。他刚要走过去，忽然看见大堂最显眼的地方，那幅之前和整个布置有点格格不入的画也被换了，换成了一幅白描和现代风格相结合的佛陀卧像。
　　而这幅大画之前，是一个风干荷叶的莲座，接着放上了一个他相当熟悉的杯子……
　　是他送给秦玥的那个杯子。
　　白瓷的柔雅在卧佛半阖的眼眸和风干发着枯木色的荷花下映衬得冰清玉润。
　　柏沁忽然觉得，这白瓷的还挺好看的啊？又觉得，秦玥还对它挺重视……
　　感觉整个大厅的焦点都汇聚在这里，进来之后就看不见别的了，这和他之前单独放着的时候感觉就不太一样，果然一件东西要在不同环境的衬托里，或许会有更不同的效果呈现。
　　有意思啊……柏沁忍不住想，自己丈母娘的审美居然这么让人惊喜。
　　柏沁等人的四处看着，不一会就看见秦玥和其他人一起浩浩荡荡走过来。
　　她看了柏沁一眼，柏沁连忙走过去：“秦总。”
　　“东西带来了么？”秦玥问。
　　“带来了。”柏沁说，“都在这里。”
　　他觉得这个对话很神奇……感觉像某种非法交易。
　　之后柏沁从自己包里拿出了他准备的宣传册递给了秦玥：“这是我们做的产品宣传册，您先看看。”
　　秦玥随意翻了几页，道：“我想看实物。”
　　“哦哦，实物有……”
　　柏沁看见秦玥就莫名紧张，虽然他也不觉得自己到底有什么心虚的地方，他对秦安启那么好，和秦安启那么相爱……
　　但就是，紧张……
　　可能是从小和自己母亲相处得过于融洽，对秦玥的那些往事又印象深刻，之后也有几次相处的难忘记忆，这一次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啪——哐铛！”
　　“！！”
　　柏沁手上拿着一个碗，正想着这事儿，手一抖就掉桌上，发出一声很大的动静。
　　“干什么，冒冒失失的。”秦玥道。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柏沁马上道歉，一边把盘子拿起来看有没有碰坏，一个可不少钱……
　　秦玥看了他两眼，道：“看见我就在走神，这么不想看见我？”
　　“怎么会……”柏沁挠挠头低声道。
　　“行了。”秦玥长眼一撇，冷冷说，“我又不吃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了 评论抽个100jjb开心一下！
　　明晚20点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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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F6D4AE】
　　秦玥嘴上不说，浑身上下都写着要吃了自己。
　　柏沁这一米八的大个子，被秦玥一米五多的气场压得死死的，可怜又委屈：“哎您说的是……您说的是……”
　　卑微。
　　柏沁把东西都抱出来，身上扛一袋子，手提一袋子，各种锅碗瓢盆叮铃桄榔的响，他深深叹了口气。
　　秦玥说：“重么？”
　　“不重不重。”柏沁马上道。
　　“嗯。”秦玥说，“不重就行。”
　　柏沁：“……”
　　不重才怪。
　　他把东西提到秦玥办公室的时候，感觉自己整条手臂都废了，还要两条因为提重物袋子留下的血痕，柏沁深深喘了口气，秦玥坐到办公桌后面，道：“累了？”
　　“不、不累……呼……”柏沁说。
　　“累了就说话，别弄得和我虐待你一样。”秦玥说。
　　柏沁坐下来清了清嗓子：“……秦女士我们还是先盘一盘产品啊。”
　　“盘吧。”秦玥低着头对他摊了摊手。
　　柏沁把手中的东西拿出来给秦玥看，边拿边给她翻动宣传册，让她可以更直观地看他展示的产品和概念：“您看一下，基本配色我们还是选择了接近牛油果绿和枯叶黄的颜色，logo是茶叶形状的线条，状似佛陀的眉眼，用工笔白描技法做了。”
　　“这个我很满意。”秦玥说。
　　“所以这些餐盘杯子的都是我特地去瓷镇定制的，物美价廉色差小。”柏沁说，“之前那个瓷杯也是出自他们那边，他们做工还是很仔细的。”
　　秦玥拿着盘子在看，柏沁又拿出剩下的东西：“看这靠垫子，特地做成了蒲团的和logo同款茶叶的样子，因为我们想的是，单纯在靠垫子上印个logo特别丑……还有酒店专用的记事本、文件夹和各种一次性用品。”
　　“最后是酒店衍生品。”柏沁说，“我之前一次来就调查了附近景区的旅游衍生品，其实在我看来都不是很好看，这样就容易觉得可买可不买。我们做的这幅后山的手绘插画，做成了比较常规的钥匙扣丝巾这类的常规旅游纪念品，也有实用一些的保护套雨伞之类的。”
　　“很有意思。”秦玥说，“虽然也脱不出固有思维。”
　　柏沁：“……”他耐心解释：“您有时候不要对固有思维那么有偏见，你但凡做点奇怪的东西出来人家不买单啊……所以当然是在保险中求创新，后续如果还要合作的话，我们会根据当时的市场情况做调整的。”
　　“而且这里毕竟和星级连锁酒店有一定的区别嘛，要有自己的特色。”柏沁说，“我觉得我已经把‘特色’最大化了。”
　　等秦玥看完了全部的，柏沁一脸期待地等着她的回复，过了半晌，她才点头道：“不错。”
　　“……嗯？”柏沁没反应过来。
　　“都过了。”秦玥看着桌面，“你们公司、你们团队确实很让人惊喜。”
　　她慢慢挑起眉毛，用她惯用的表情审视着柏沁：“在你们之前我也联系过不少的公司，做出来的东西总让我觉得差一口气，你们这口气倒是接上了。好了，后续大货的事宜你们跟进一些，我们差不多就可以了。”
　　“啊……”柏沁消化了一下，“就……过了？”
　　“那我再挑点错？”秦玥说。
　　“啊不不不不……”柏沁赶紧摆手 ，“我就是想您满意……您满意就行……”
　　秦玥给他倒了杯热茶水，推到他面前。柏沁口干舌燥的赶紧接过来喝了一口，一口就被烫得上颚疼。
　　他神色在那一瞬间风云变幻，想吐又不敢吐，慌慌忙忙咽了下去，那刻他满脑子都是估计自己得舌头起泡。
　　秦玥看他的样子，叹了口气：“工作说完了，说说你自己吧。”
　　“……啊？”柏沁咳嗽两声，“啊？我没什么好说的啊？”
　　“是么？”秦玥说，“那我来说吧。”
　　她把东西一件件慢条斯理的拿开，动作轻慢却还挺有瘆人的压迫力：“等酒店的事情结束，最快两周后我就要离开这里，之后可能会出国去了，到明年二月之前，我们不会再见面。”
　　柏沁有点懵：“您要走？安启他知道吗？”
　　“过几天我会和他说。”秦玥笑笑，“不过，他巴不得看不见我呢？”
　　“您也别这么说。”柏沁道。
　　“所以我走之前，我得见见你父母。”秦玥说，“于情于理，这个时间，既然大家都已经知道这事儿了，不如摊开来说说未来和计划，以后我走了也不至于手
　　说我不管他。”
　　柏沁吓一跳：“……这么快？”
　　“本来想今年过年的时候。”秦玥喝了口茶，“但那个时间我不在国内，安启可能要拜托你们父母了。”
　　她手撑着头：“往年我们母子一起过年的经历也很少，基本他都在假期里去一个人旅游。估计他也不想和我过……我和他之前的事情我想你应该已经都知道了，我确实欠他一个道歉，一个完整的完美的童年。”
　　她道：“所以我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之后他的人生只能交给你了。”
　　“……”柏沁停顿了一下，道，“阿姨您没觉得您这话特别自私吗？我是他男朋友，不是他父亲母亲和亲人，人生又不是接力棒，说传递就传递的吗？”
　　“生活在一起之后总有一天会变成亲人，爱情和激情消失后就是亲情，男女都一个样子。”秦玥手抚着自己胸口，“这在我看来不是自私……”
　　而后她风轻云淡喝了一口茶，一副不想和他多作交谈的样子。
　　“定个日子吧。”秦玥说。
　　“……”柏沁赶忙道，“我父母随时都可以。”
　　“好。”秦玥道，“那就这周末吧。”
　　柏沁生无可恋道：“……嗯，听您的。”
　　见父母这件事，柏沁回去想了一路。
　　之前带秦安启见父母是愉悦，他见秦安启的母亲是害怕，就如他之前觉得像的“闯关”一样。但到了他们两家人见面的时候，这情况他还没设想过……
　　秦玥这个人柏沁觉得自己根本不了解她，就像个炸弹……随时爆炸会突如其来地……炸死他。
　　他下午做完了所有零零碎碎的活后已经快将近晚上八点，回城就比较艰难，不得不在这里住一晚。但秦玥似乎知道他不自在，没有让他留下来，而是派了个车让人把他送回了城。
　　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一点，柏沁却看见秦安启的房间里灯还亮着，他过去敲了敲门，秦安启吓了一跳，一脸惊恐地回头看他。
　　“我回来了。”柏沁靠着门一脸疲惫又深情看着他，“意不意外？”
　　“这么晚。”秦安启把椅子转了个圈看向柏沁，“怎么样？”
　　“别提了。”柏沁跌跌撞撞有气无力走过来，一下跪在地上把脸埋在秦安启的腿上，“……呜啊啊啊——”
　　秦安启：“……”
　　柏沁抬头，又搂住他腰：“……”
　　“她为难你了？”秦安启眉头蹙起，语气冷了下来。
　　“那倒没有，你妈妈他觉得我做得特别好，一遍就过了。”柏沁说。
　　秦安启意外了：“……？”
　　“是这样的……你妈喊我们一家周末吃饭。”柏沁蹭着他的腰，“如果换成男女关系的话，这事儿在男女关系里就是商量婚事的境地了啊宝贝！”
　　秦安启也有点懵：“……要……一起？”
　　“嗯。”柏沁点点头，“虽然我知道会有这一刻，但我不知道这一刻那么快……”
　　“你答应她了？”秦安启问，“为什么这么着急？”
　　柏沁想到这里，慢慢站起身子来坐到了床上：“她说到明年二月她都不会在这里了。”
　　秦安启沉默了一下，道：“嗯，我差不多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柏沁凑头：“是发生了什么？”
　　“也没有什么。”秦安启淡淡道，“之前股权变更那件事情，我最终决定要留在这里，所以她为了减少自己的损失，会选择去往管理外地的几家铂府的酒店。”
　　“哦……难怪走得那么匆忙。”柏沁道。
　　“在这里我们也彼此不干涉对方的生活，所以她走不走对我而言都没有什么损失。”秦安启道，“你们谈了什么时候？”
　　“周末吧。”柏沁道，“我去和我妈说一声，我们定个饭店。”
　　“嗯。”秦安启点点头，“麻烦你了。”
　　“你真是。”柏沁拍了一把他大腿，“你再跟我说一句麻烦，我把你ri到下不了床。”
　　秦安启：“……”
　　柏沁道：“老公不在的寂寞晚上靠工作消遣吗？快睡吧，我去洗澡，别工作了。”
　　秦安启手按着合上了笔记本：“好吧。”
　　……
　　柏沁第二天中午休息时间联系了一下卢枚清，说周末吃饭的事情。
　　“喔唷。”卢枚清惊讶道，“本来周末差点去周边游，还好你打了个电话给我。”
　　“……您的退休生活真的好丰富多彩哈。”柏沁无奈翻了个白眼，又道，“我去定个素菜馆，他母亲吃素的。”
　　“定个好一点的素菜馆，那个什么……斋月楼，不是就很好？”卢枚清道，“又很有排面。”
　　“行行，我会的妈。”柏沁说，“我先去忙了啊。”
　　“哎哎哎哎你给我等等。”卢枚清叫住他道，“你别太大压力啊，人家妈妈虽然看起来很难搞的，但是这次有我和你爸在呢，没关系的。”
　　“……啊。”柏沁应了一声。
　　“谁还不是爸妈的小宝贝呢，如果她妈妈对你不客气，我也会不客气的。你妈妈宝贝了你三十年，虽然你拱了人家家里的小白菜，但你也是一头好猪猪。”卢枚清说，“你放心吧，爸爸妈妈永远是你的后盾。”
　　柏沁听完这段话又好笑又心酸，一股股的感动往上翻涌。卢枚清不太说这么矫情的话，偶尔说一次就感天动地的，况且在秦安启这件事上，卢枚清这么对他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次都只是告诉他，要他放心，然后大胆向前，于是他道：“谢谢妈，我会的……”
　　卢枚清挂了电话，柏沁吸了吸鼻子，对着地板傻笑了一会，才回到自己的工位上。
　　斋月楼是个素菜馆，位子可不好订，价格也够高，走的是轻奢菜价。一盘一丁点儿肉没有的“红烧蹄髈”可是卖一百二十八，卖得比真蹄髈还贵。
　　柏沁没订着位置，还托了朋友的朋友这样的关系才能喜提一个大堂位置，那心里的大石头才总算落了下来。
　　周末的时候，柏沁考虑自己该穿点什么。普通卫衣外套虽然显得年轻但不太正式，穿衬衫西装又太正式跟去商务会谈一样，他焦虑地打开自己的某乎，发现里面的搜索记录一溜儿下来全是“见未来丈母娘应该穿什么”、“见未来丈母娘应该喊什么”、“见未来丈母娘应该送什么”等等等这种类似的搜索记录……
　　而且柏沁自己完全没印象自己搜索过！
　　算了，无所谓了，反正自己在秦玥眼里也没有什么形象可言。
　　他穿了最妥帖万能百搭的素色衬衫，没打领带。秦安启十年如一日地用柜子里那排排的名牌衬衫西装当常服，所以他衬衫领带齐全饿样子也完全不觉得违和。柏沁这阵子头发长了点，刘海总是挡着眼睛，他要用发蜡抓一抓才有造型。
　　秦安启在镜子后看他：“该剪头发了。”
　　“一会陪我去剪？”柏沁在镜子里看他。
　　秦安启道：“好。”
　　柏沁对着镜子吸了口气，拢了拢衬衫的领子。
　　……
　　一小时后，斋月楼前。
　　秦安启去接秦玥，柏沁就去停车场接自己爸妈。卢枚清和柏民伟显然精心打扮过，尤其是卢枚清，头发烫得很高，还穿了件雪纺连衣裙，一看就是个时髦老太太。
　　柏沁一看见这发型就忍不住吐槽：“……你这头发高得快赶上你头高了。”
　　“你懂什么！”卢枚清拍他的后背，“我气势上不能输。”
　　“……你是个子上不能输吧。”柏沁吐槽了一句，又道，“走吧，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
　　柏民伟背着手，一脸严肃道：“柏沁，一会去我就当个背景就行了，你们聊啊。”
　　“……你看看你，上不了台面。”卢枚清马上指着他道。
　　“那人家父亲没来嘛！”柏民伟说，“这我有什么办法！”
　　“哦，来了你就能对话啦？”卢枚清翻了个白眼，“你还不是只会跟人家‘hello’？”
　　柏沁拍拍他俩，把他俩搂过来：“行了行了，你俩放松点……”
　　“就你最紧张！！”卢枚清和柏民伟异口同声道。
　　柏沁：“……”
　　作者有话要说：mua
　　我在写学长那篇了 估计下一本就开吧……没有收藏的快去专栏收藏一哈儿，是我站得不够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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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E7D2C0】
　　行吧，确实是自己最紧张。
　　紧张得差点走路顺拐。
　　一会他们到了饭店，柏沁就看见秦玥和秦安启两个人走了过来。秦玥扎了个高马尾戴着墨镜，穿着一件素色小披风和改良旗袍衣，后面跟着背脊笔挺的秦安启。卢枚清昂首阔步走在前面，走着走着就慢了下来，贴着柏沁的手臂：“这是他妈妈？”
　　“是啊。”柏沁拍拍她手背，“你放心，你在我眼里最美。”
　　“噢哟，这话说的。”卢枚清得意地摸了摸头发，又道，“小秦真帅啊，你看那样子，就是我眼里的理想型儿子，哇……是王子……”
　　“你亲儿子现在有一丝伤心。”柏沁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还是很开心。
　　毕竟那是秦安启……
　　秦安启似乎有感应，他转了转脸，正对了柏沁的那一侧，接着嘴角微微弯起，对着卢枚清和柏民伟的方向停了步。
　　秦玥也转过头来，两方在门口见了面。秦玥摘了墨镜，对着卢枚清笑了起来：“您好您好。”
　　“小秦妈妈呀。”卢枚清对她颔首笑道，“你长得好漂亮啊，难怪小秦也那么帅。”
　　秦玥似乎很高兴，笑意也愈发轻松起来：“谢谢，外面冷，我们快进去聊吧。”
　　“你看见人家不叫啊。”卢枚清马上把儿子往前一推。
　　柏沁想我三十岁了为什么还要给我来这一出，但还是恭恭敬敬道：“阿姨好……”
　　“前天才见过。”秦玥看看他，“那时候还喊我秦女士呢？”
　　“……”柏沁摆手道，“工作时间，我哪儿敢造次。”
　　“叫阿姨吧，亲切。”秦玥对秦安启道，“你和柏沁去点菜吧，我和他们聊聊。”
　　秦安启面无表情点了点头，就看着卢枚清已经热情拥着秦玥的手已经往里面去了。
　　“我妈真是……热情过头。”等他们走后，柏沁无语地扶着额头。
　　“本来没什么感觉。”秦安启和他走进大堂，“……现在还有点紧张。”
　　“紧张什么呀，我妈一路过来看见你就在夸，夸到大门口。”柏沁因为周围有人，只能抬手搂着他的肩膀，“你就是站着不动我妈都喜欢你，你紧张什么？”
　　秦安启喉结滚动，轻声道：“……我都不知道母亲想说什么。”
　　确实……
　　秦安启这么一说，柏沁就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就像他之前说的，秦玥像个炸///弹，你摸不透什么她什么时候可能会爆炸，更看不出她到底在想点什么。
　　“需要点菜吗？”服务员正好拿来了菜单。
　　柏沁连声道谢，把东西推到了秦安启面前让他点，自己在旁边撑着头逼逼叨叨：“你随便点吧，你点你爱吃的就行，我爸妈啥都吃，你妈妈喜欢吃什么？卧槽这蹄髈这红烧鱼不都是豆腐做的，凭啥那么贵！”
　　“还好。”秦安启翻着页淡淡道，“你点你喜欢的。”
　　“我喜欢吃肉……”柏沁说。
　　“等吃完，我们去吃。”秦安启道。
　　柏沁马上来了精神：“真的啊？”
　　“嗯。”秦安启应了一声。
　　“秦总也太宠我了。”柏沁蹭了蹭他的肩头，等他点完了菜才道，“走吧，我们回去吧。”
　　柏沁记得自己订的是个大堂的座位，等服务员带坐的时候却发现是到了包厢位，柏沁莫名道：“怎么还能升包间的呢？”
　　“加钱了。”秦安启说。
　　“……”柏沁无奈地跟着后面，想着有钱真好。
　　两人刚推开包间的门，就看见秦玥和卢枚清坐在一起，卢枚清道：“他这个孩子真的没你家孩子好，一直蹭着吃蹭着住的……其实买个市区的房子我们贴点钱也无所谓嘛，总不能方便他一个人让你们家孩子工作地点那么远。”
　　“他有车。”秦玥喝了口茶，“都是新房子，一起住着又无所谓。”
　　秦玥道：“他们俩又不会有孩子，就算有，那房子也够了。”
　　“现在没有以后说不定有呢？”卢枚清道，“就是觉得柏沁这是在占你们家便宜，哎，你们小秦也太好说话了。”
　　柏沁一脸黑线：“……”
　　“来了啊。”卢枚清道，“来坐，我和秦妈妈在商量你们俩事儿呢。”
　　“我们觉得啊……”卢枚清喝了口茶，“婚礼还是要办，现在又不是旧社会，我们还是要有点仪式感。亲戚朋友那边，就算不通知也不通知吧，我们几个家长还是要做个见证的。”
　　柏沁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妈的思想超前得让他叹为观止：“办婚礼啊？我们俩还办个婚礼啊……”
　　“不然呢？”卢枚清道，“……你少插嘴。”
　　“……”柏沁闭了嘴。
　　其实他之前有悄悄想过这件事。
　　但总想着会不会秦安启会不好意思，一直也就搁置着。今天卢枚清提起，柏沁在那一瞬间忽然就来了兴致。
　　卢枚清和柏沁不愧是母子，说起话来只要开了头就不会停下：“孩子什么我没意见，他们两个反正也生不了。”
　　专心喝茶的柏沁：“……”
　　背脊笔挺的秦安启：“……”
　　“领养一个也可以。”卢枚清道，“我反正不喜欢带，秦妈妈看样子估计也不喜欢。家里又不是有皇位要继承……”
　　秦玥勾嘴笑笑，没说话。
　　“两个小朋友呢，在一起开心最重要了。”卢枚清道，“没必要给他们强加一些思想。”
　　“您对儿子真的不错。”秦玥喝了口茶，看着服务员推门进来。
　　“不好不好，养出个什么东西。”卢枚清说，“谁要谁拿走。”
　　秦玥等服务员出去后，缓缓拉起了秦安启的手。
　　她把秦安启的手盖在桌上，秦安启有些不自在，目光垂着看自己的手背：“……”
　　“我对于安启一直以来都有亏欠。”秦玥转向秦安启道，“啊，当然我说这话，你可能会觉得我在说谎，但事实上我确实是希望你能做一个高于其他人的人。”
　　“当然，他做到了。”秦玥又看向卢枚清和柏民伟，轻笑道，“在同龄人里，他的学历财力和其他天赋都高于他人，他确实是一个让我骄傲的儿子。”
　　“是啊。”卢枚清称赞道。
　　“但我一度觉得他被我养成了个木头。”秦玥抓着他的手，“很长时间我还没有意识到他可能这样的，按部就班又看起来很漠然，我又开始不满意。我确实对他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希望他成才，一方面又不想他变成这个样子。”
　　“直到这个孩子出现。”秦玥指了指柏沁。
　　柏沁马上坐直，一副被班主任点名的样子：“……”
　　“柏沁出现后，我看见安启的眼里明显有光了。”秦玥笑着耸耸肩，“我觉得很不可思议，我一直想努力改变的事情，他倒是给我做到了？”
　　柏沁道：“……也没这么厉害。”
　　“是在夸你吗！”卢枚清骂道。
　　柏沁马上息声，撇撇嘴低下头。
　　“我很对不起你。”秦玥捏着秦安启的手，“如果有机会重来一次，我想我会做好一些……但是人一辈子就当这一次母亲，我显然没有珍惜这一次。”
　　包厢里很安静，秦玥说完这句话后，谁都没有说话。
　　秦安启始终目光无神看着桌面，半晌他转过脸，抬起一只手，按在秦玥的手臂上。
　　他拍了拍，神色柔和下来，轻轻叹了口气：“……”
　　卢枚清见状，直接拉起旁边的柏沁的手，把人粗暴地拽了过来。她又抓住秦安启的手，两边都拽在手里：“你们俩都是好孩子，性格互补，就像两块拼图啊，这么巧合地拼上了。未来的麻烦很多，作为爹妈唯一能做的就不给你们添麻烦了。如果你们没孩子养只猫也行，就是要经常带回奶奶家玩玩……我就这么点诉求了。”
　　卢枚清的话状似轻松，到了柏沁的眼里却一点也没有。
　　他甚至能明白这番话背后卢枚清和自己这个家庭的的妥协和挣扎，和真心诚意希望他们俩能好好在一起的愿望。
　　“带带带……”柏沁都要哭了，他把脸埋在自己妈的肩膀上，用自己的笑声掩饰哭腔，“哈哈哈带带带……带给你看。”
　　秦玥又低声和秦安启说了几句话，大约就是说自己再回来就是明年二月的事，柏沁这边赶紧吃了两口饭垫垫饥，还顺手夹了一口给柏民伟，卢枚清在旁边数落：“吃吃吃……爷俩一个样……”
　　“我觉得您今天特别棒。”柏沁吸了吸鼻子，对她竖了个手指，“简直是您人生的高光时刻。”
　　“那是。”卢枚清得意地晃晃脑袋翻翻眼，一边又低声说，“不过说不想要孩子那段我还是有点不开心，我还是挺想要的……但是想想啊，算啦，你是你我是我，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体我凭什么要求你人生过什么样。”
　　卢枚清说完，柏沁鼻子又开始泛酸，他觉得自己在饭桌上吃着吃着流泪这事儿太丢人，赶忙把脸埋在碗里喝汤。
　　一顿饭前半部分的伤感过去，后面的气氛也就欢愉起来。秦玥聊起柏沁和她之前的项目，难得地在他父母面前夸赞了他两句：“工作上让我很满意，有想法有冲劲，我以后有客户，会主动推荐你们的公司。”
　　“谢谢谢谢。”柏沁马上拱手，“谢谢阿姨。”
　　“你现在还在工作呢？”卢枚清马上道，“是时候让自己放松放松啦。”
　　“嗯。”秦玥笑笑，“我是劳碌命。”
　　“女强人偶尔也要休息的嘛。”卢枚清说，“下次有空，我们一家子人再出去一起玩玩。”
　　秦玥道：“说到这个，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往年过年，我们母子俩都没有什么空闲，今年如果他得空，让他去你们家过年吧。”
　　“那真好呀！”卢枚清激动道，激动之余又想起还没问问秦安启，“安启你怎么看？”
　　“我求之不得。”秦安启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卢枚清说，“以后安启就是我自己家小孩，我会比疼柏沁还疼他的。”
　　饭后，两家人动身准备离开，到了大门口，秦玥拿了一个画筒递给柏沁：“送给你们的。”
　　“谢谢！”柏沁没想道怎么秦玥还赠了个礼物给他，看样子像是一幅画，他不禁好奇，“是什么？我能打开看看吗？”
　　秦玥挑起细细弯眉，样子和秦安启挑眉的时候几乎如出一辙：“打开吧。”
　　柏沁小心翼翼打开，周围几个人也都围了过来，连秦安启也都很好奇。当他打开后，才发现是幅书法字，上面写着：
　　——休言万事转头空，未转头时皆梦。
　　“送给你们，当作柏沁给我杯子的谢礼。”秦玥提起包，戴起墨镜，“快收好吧，我也准备走了。”
　　她戴着墨镜的样子看不见眼睛里的情感，却面向着秦安启，秦安启看了她一会，才道：“一路小心，有事联系我。”
　　“嗯。”秦玥笑笑，抬手拍拍他的手臂，“妈妈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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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FFE784】
　　柏沁并不觉得秦安启和自己的母亲和解了，这种常年被折磨得千疮百孔的关系到了如今的境地，真的要修补成原本的样子不太现实。
　　只能说是一种暂时的放下，毕竟未来的日子里谁都不见谁，他们会在两条线上各自走远，再于未来的某日相交，循环往复。他们所有人的相遇和相识最后都会呈现这种状态，构成整个完整的人生。
　　但眼下，至少对于每个人都是个不错的结果。
　　卢枚清等秦玥走后，和秦安启又说了会话，大意是自己很喜欢他，既然双方家长见过面了，就是一家人了，以后有什么事儿就招呼别不好意思。
　　他们在说话的时候，柏民伟和柏沁在一边站着抽烟。
　　柏民伟拍拍他的背，道：“挺好，儿子挺好。”
　　“挺好什么？”柏沁莫名道。
　　“你终于有个人管你了。”柏民伟道，“我终于不是一个人了，妙啊。”
　　“？？？”柏沁说，“你皮痒了爸，我一会和我妈说。”
　　“说什么？”卢枚清忽然窜出来，“……柏沁你是不是没吃饱啊？你俩等会去吃点东西吧。”
　　“……”柏沁看向秦安启，龇牙道，“你怎么什么都跟我妈说呢！”
　　“不是他说的，你是我儿子欸，我猜你就没吃饱，还用小秦告状啊？”卢枚清说，“走吧走吧，我和你爸去逛街了，你们俩自己玩去吧。”
　　“阿姨再见。”秦安启道。
　　“再见啊。”卢枚清说，“下次来妈妈家吃饭。”
　　秦安启愣了一下，卢枚清自然地和他挥挥手，秦安启垂下眼漾出笑意：“好。”
　　柏沁和秦安启告别了父母，两个人慢慢往回走。秦安启去开车，柏沁就在思考卢枚清刚才说的事情。
　　国内还没有支持同性可婚，国外领个证也不具有法律效应，但他们之间还是要有一纸可以证明爱人关系的东西。经过自己亲妈这么一提醒，或是说一鼓励，柏沁觉得这就是有必要的事情。
　　但结婚之前，是不是还漏了什么？
　　他总得先和秦安启求婚吧！
　　以前也不是没想过这些，未来的某一天他要是结婚了，一定要给爱人一个让他铭记一辈子的求婚和婚礼，这一方面同性和异性之间的爱情没有什么区别，大家获得的爱是一样的。
　　“你怎么想？”柏沁坐在车上问秦安启。
　　“什么？”秦安启说。
　　“结婚的事。”柏沁道，“她们俩可是就我们婚前婚后的事儿都事无巨细聊了聊呢。”
　　秦安启没想到柏沁会这么问，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反应。
　　半晌他才有些结结巴巴道：
　　“我、我没有什么意见，我对这些……一直没有什么主见。”
　　柏沁心里有了这个憧憬，整个人就沉浸又跃跃欲试起来：“我以前就设想过，因为我是设计师出身，所有婚礼的东西都得我自己策划自己筹办自己装饰，都打上自己的印记，在一生中都是独一无二的经历，你觉得怎么样？”
　　“独一无二。”秦安启喃喃重复了一遍。
　　“对。”柏沁转头看他，“好不好嘛？”
　　“嗯。”秦安启点点头，“听你的……”
　　……
　　短短一个周末，柏沁感觉自己像被自己的亲娘点醒，他向来是冲动型人格，在肚子里就开始打腹稿，他想了大约两个方案，一个浪漫一个激情，但如何都定不下来。
　　恰好有个朋友想找个外包的插画，柏沁就做了个顺水人情找了付琼。
　　接了活很开心，付琼还例行问了问他的近况，于是柏沁就把自己最近发生的事情和付琼说了。付琼听完问他：“要不我帮你想一个？”
　　付琼不过多时就说了个方案。
　　柏沁听完后嫌弃道：“……这什么馊主意啊哥！”
　　“不行吗？”付琼说，“人多热闹啊。”
　　“……”柏沁有被说服那么一丝，“……真的吗？”
　　他又沉默半晌，道：“你让我再考虑考虑！”
　　“慢慢考虑。”付琼笑道，“不急。”
　　柏沁挠了挠头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过了一会，宋晓潇来交东西：“老大。”
　　“嗯。”柏沁有气无力应了一声。
　　“毛经理来了欸？”宋晓潇道。
　　柏沁手顿了顿：“来了？怎么样？”
　　“不知道啊？”宋晓潇说，“坐位置上工作呢。”
　　“啧。”柏沁说，“她没事？”
　　柏沁想想要不还是去问问王菁，人刚走出办公室，就看见王菁走了进来，她看见柏沁，对柏沁招招手：“正好，我找你。”
　　“……哦，来了。”柏沁跨步走了过去。
　　王菁办公室里坐了个男人，柏沁看了一眼就觉得眼熟，但一时半会想不起是谁。他对着男人点头打招呼，男人道：“我是蓝鲸直播的，我们见过的。”
　　“哦哦！”柏沁马上想起来对方是谁，就道，“蒋总啊。”
　　蒋博笑着拍拍他肩膀，和他寒暄了几句，才道：“上次的界面革新我很满意，之前听王总说了关于一些设计公司针对我们公司的一些问题，我看过后，这次特地来了一趟。”
　　柏沁一听，就道：“王总都告诉您了啊？”
　　“嗯。”蒋博坐下来，示意柏沁也坐，“不瞒你说，这个小蓝鲸鱼的形象是我们找专人设计的，辨识度很高，你们的插画初稿出来的时候，还没有到我手上就被改成了粉鲸鱼，我都觉得这事儿弄得挺无语。”
　　“是是是。”柏沁道，“这里面也有我们责任……毕竟稿子还是我们流出去的……”
　　“你们内部的事情怎么样，我不关心。”蒋博道，“但这件事情的本质恶劣，我和王总说了，之后不会和这所公司有任何的往来合作，后续还会收集证据，看看能有什么处罚。”
　　“谢谢谢谢。”柏沁对他双手合十，“谢谢蒋总理解。”
　　蒋博道：“先说说我们的东西吧，你们最近做的我有几个地方觉得不错，但还是有些需要修改。”
　　“您说您说。”柏沁道，“哦要不我去搬个电脑。”
　　蒋博坐下来，柏沁去匆忙搬了电脑，又和蒋博对了半天的。等说完都差不多到了午饭时间，柏沁不太想和他们一起吃饭，找了个借口回到了办公室去。
　　“老大。”宋晓潇道，“吃饭去吗？”
　　“嗯。”柏沁理了理自己桌上的东西，又悄悄问她，“打听了一早上，有什么结果没？”
　　“我在认真工作啊。”宋晓潇道。
　　柏沁指着她鼻子，把宋晓潇指成了个对眼儿：“快说。”
　　“好好好……”宋晓潇道，“这不只是想让你吃个好饭……”
　　柏沁一听这话就知道坏了：“怎么了啊？”
　　“毛经理应该不会走。”孙树也凑过来道，“据说已经查过了，之前泄露的就是那个姓陈的助理，但毛经理肯定知情且包庇，现在陈助理辞职走了，毛经理一口咬死和她无关，本来就没有什么办法。”
　　柏沁消化了一下这段话，手一下下拍着旁边的椅背：“你的意思是……毛经理她没有参与这件事，所有的都是她的助理做的？”
　　“嗯哼，至少调查结果是这样。”孙树点点头。
　　“然后因为这个助理被开除了，没有证据，最后这事儿还算不到毛经理头上。她最多算个知情或是包庇，但这部分的证据还是不足……所以真要追责，和她还没关系？”柏沁说。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孙树说。
　　“……”柏沁发出了一声低低又带着疑惑的的“艹？”
　　宋晓潇有点不爽道：“其实怎么和她没有关系呢？既然知道是那个陈助理做的也能追责啊？这么不明不白的……”
　　“毛经理在这事儿里如果真的一点责任也没有吗……”孙树也撑着脑袋道，“我觉得她就是找人甩锅吧。”
　　柏沁撇撇嘴，叹了口气：“先不下定论，回头我再调查一下。”
　　他道：“行，吃饭吧。”
　　……
　　王菁下午和蒋博吃完饭回来，和蒋博聊了一会送走了他。柏沁就收到了一份邮件，大约就是让他整理接下来一个月上半月的计划。
　　柏沁把事情分配下去，又借着这名义去找王菁，想打探打探抄袭这事儿的后续事情。
　　他鬼鬼祟祟在王菁办公室门口探头：“……王？总？”
　　“进来。”王菁在里面说。
　　柏沁走进去道：“王总，刚邮件我看见了，有点地方我和你确认确认，比如交期啊还有其他的……”
　　“嗯。”王菁对他招招手，“进来进来。”
　　柏沁坐到她前面，把自己的一些圈划出来的问题问道：“这我觉得时间有点问题，交期太短了，还能商量不？”
　　“嗯。”王菁道，“可以商量。”
　　“能就行。”柏沁咳嗽了一声，“还有这个……”
　　等问题都交代完了，柏沁才问：“……我还有个问题……”
　　“毛经理的事情吧？”王菁道。
　　“欸，王总英明，这都能猜到。”柏沁拍了两下手，又问，“什么意思啊，什么叫责任在她助理？她完全没有责任吗？这查清了吗？这她是不是在甩锅啊？”
　　“你别急。”王菁手按着额头，“年纪大了被你这么喊两句头疼。”
　　作者有话要说：付琼学长出了什么馊主意呢（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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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F5C09E】
　　王菁让柏沁坐下后，喝了口水：“上周我和毛经理一起报了警，找了之前的那位‘陈助理’配合调查情况。陈美美的意思是，所有的事情都是她做的，但联系的时间不长，她来我们公司的日子也不久，所以目前为止，虽然对方会修改我们的作品，但她泄露出去的东西并不多。警方的意思是她既然道歉诚恳，就考虑不要追责。”
　　王菁道：“据她说，是对方公司主动联系她，给她的报酬也很丰厚，她一时动了歪心思。”
　　柏沁道：“……可这云盘密码就是毛经理拿走的，你能说她一点都不无辜吗？”
　　“没证据的话，我们也没有办法。”王菁说，“我这不是想和你商量，一方面对方公司显然是有目的有备而来，你和对方公司的老板认识，很难不有其他的联想。”
　　王菁道：“你能不能告诉我，和他到底有什么过节？”
　　“这……好久远了。”柏沁靠到椅背上，手扶着额头，把之前大学时候的那些事和王菁说了一遍。
　　王菁听完沉默了一会，又在电脑上查询了一下，而后她道：
　　“你们当时要求赔偿的企业，因为侵权问题告赢了。”王菁看着电脑，“这都是六七年前的事情，不得不赞叹这企业的维权意识可真不错。”
　　“那我们现在，就这么放过毛经理了？”柏沁问。
　　王菁道：“……我记得我有说过，所有作画过程后台要保留的吧，尽量在云盘能分门别类以备不时之需。”
　　柏沁愣了一下，忽然有点明白她的意思：“……你想自己告？”
　　王菁道：“之前是不知道对方公司的意图究竟是不是针对我们，现在既然明确了对方公司的目的，到了这个份上还不采取手段，我们是不是有点太好欺负了？”
　　这下轮到柏沁激动了：“……王总您真是太帅了，让我一时间有点受宠若惊。”
　　“算了吧。”王菁说，“少拍我马屁。”
　　她给柏沁倒了一杯水放在面前，柏沁道了谢，喝了一口。
　　王菁拿着桌面上的镜子看看自己，撩了下头发：“毕竟有位大客户还捏在你手上，我不对你好一点能怎么办呢？”
　　柏沁：“噗——咳咳……”
　　他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嗯？什么？”
　　“鹊茶上次就在催促的白色情人节限定品，你们到底什么时候能完成啊？”王菁慢悠悠道，“完不成你只能自己和秦总解释了，我帮不了你了。”
　　“我自己解释我自己解释……”柏沁汗都要流下来了，“不劳王总费心的哈。”
　　王菁涂着口红，抿嘴笑笑：“行啊。”
　　王菁把口红转回去，开口和管身“咔哒”一声，接着她道：“刚才我说的都知道了？”
　　“嗯。”柏沁乖巧道，“我现在就回去搜集证据。”
　　“你说，他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吗？”王菁说，“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柏沁站起来，笑着拍拍桌上的文件，他双目明亮，龇着一口白牙：“他一定想过。”
　　……
　　毛经理虽然明面上没有被革职辞退，但业务上的很多工作在短时间内还是被分摊和压缩，一些事情和客户被直接丢到了柏沁这边，柏沁虽然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忙碌有些气闷，但想着挺过这段时间就好。
　　王菁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架空这个职位，之后再用新的办法代替。
　　柏沁花了点时间，把之前可收集的设计步骤给重新整理了一下，而后还有Trea白色情人节限定的产品到了需要交稿的日子，于是这一阵子柏沁和他的团队就在疯狂加班中。
　　连续一周的折磨过后，他在周五的晚上七点，一副垂死病中惊坐起的样子看了看周围：“……”
　　办公室里的人还在噼里啪啦打字，还有浅浅的音乐流淌在空气中的声音。
　　柏沁喝了口咖啡，继续手头的工作，手机正好就嗡嗡响起来。
　　“喂。”柏沁直接接起来。
　　“还没下班？”秦安启问。
　　“别提了……”柏沁道，“我忙不完了我。”
　　“……”秦安启顿了顿，“不能走吗？”
　　柏沁看了一眼周围，低声道：“我们集体加班呢，你要不先回去等我呗。”
　　“晚餐。”秦安启道，“七点了。”
　　“怎么的。”柏沁声音腻腻乎乎的，“要给我送爱心晚餐啊？”
　　“嗯。”秦安启应道。
　　柏沁一下来了精神：“真的？”
　　“嗯。”秦安启道，“请你们。”
　　他挂了电话，柏沁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你们”，果然过了一会，外卖的大包小包地提了好多份食物，以及他们组员之前无比熟悉的Trea的奶茶，把他们的前台占得满满当当，食物的香气充斥着。
　　“这是谁点的？”刚从洗手间回来的孙树看见了前台被堆满外卖，又看见旁边的奶茶牌子，看见了走出来拿东西的柏沁，马上反应过来，“老大，这是不是秦总请的……”
　　“不然呢。”柏沁拍了一下他后脑勺，“所以你赶紧把他的产品图渲啊啊啊啊——你要知道，你上班被催而已，我可是下班还要被催、吃饭还要被催、起床还要被催。”
　　“在床上还要被催……”孙树用气声说。
　　“你说什么！？”柏沁道。
　　“没……”孙树说，“我来搬进去哈！”
　　柏沁其实听见了那句话。
　　这阵子他们在做Trea鹊茶的东西。
　　和秦安启相处久了，谈起恋爱了，都快忘了他是个多折磨人的甲方了。
　　虽然之前柏沁和他曾经约法三章过，工作上不带私人感情，但真的到了这时刻又根本做不到。
　　他一想到昨晚秦安启洗完澡坐到他旁边，穿着他的白兔子睡衣，香香软软的一整个人，手指搭在他的肩膀上的时候，柏沁看一眼就心猿意马起来，特别想把他立刻拆入腹中。
　　于是大胆行动起来的柏沁还没来得及亲两下，秦安启就道：“等一下。”
　　“怎么了？”柏沁问。
　　“我看了你下午发给我们市场经理抄送给我的邮件。”秦安启道，“进度太慢了。”
　　接着他就开始面无表情问自己到底什么时候能出情人节限定的产品样图，再不出他就来不及了一类的话。
　　柏沁觉得自己躁动的心情就这么强行按了下去，而后特别的心如止水，甚至怀疑秦安启是不是想找他吵架故意气他的。
　　关键是对方还一脸无辜，不知道自己究竟问了个什么奇怪的问题。
　　柏沁想来这么两次指不定自己可能会真的“不行”，下次得找个时间和秦安启好好说说，什么都可以，让他天天裸泳都可以，就是别在床上谈公事。
　　孙树既然提起这件事，他就有种毛骨悚然的恐惧。
　　关键是下一秒，这位始作俑者还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因为天气凉，秦安启戴了一条墨绿色的围巾，穿着一件修身款的短外套。他刚走到门口看见柏沁，也微微愣神，柏沁过来给他用指纹开了玻璃门，侧身让他进来。
　　“……”秦安启抬头看了看上面的空调。
　　柏沁马上捏着他的手，已经被外面得空气冻得冷冰冰的：“这不下班了嘛，空调关了有点冷，我们里面开着呢，还暖和的。”
　　“我在外面等会你。”秦安启道，“里面去会打扰你们工作。”
　　“不打扰呀，反正也是在做你的东西，正好你给我站在孙树旁边盯着他出图。”柏沁说。
　　孙树在空调房里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看见柏沁进来刚想激动地开口说话，发现后面跟着秦安启。
　　“……秦总好！”
　　办公室里的人纷纷停下手里的活在拿着桌上的食物，看起秦安启来了难免开始矜持。柏沁道：“这秦总请大家的啊……快点吃……”
　　“谢谢秦总！”所有人又喊了起来，又开始手上的动作。
　　“真是的，你们是猪啊！”柏沁简直被他们气笑。
　　他一脸黑线地给秦安启在自己旁边搬了个椅子，接着把自己的同款人体工学椅让出来给秦安启用，他这大高个子缩在另一个椅子上，还比桌子矮半截，要仰着头才能摸鼠标。
　　但他看起来委委屈屈的挺乐呵，满脸求夸的模样：“你看，我给你新做的白色情人节限定小包包！”
　　他给秦安启打开看：“看，好看吗？”
　　秦安启手垫在下巴上：“为什……”
　　“好！可爱！好看！”柏沁拔高声音打断他，“然后是我为白色情人节特别设计的毛绒小花束。”
　　“……”秦安启继续想发表意见，“我觉得……”
　　“你觉得非常好！”柏沁马上又接话，“接下来看这个，白色情人节限定杯型，这次还是这种‘国潮’啊华丽啊的风格，插画已经设计好了，你看看。”
　　“这个杯……”
　　“这个杯子很漂亮！”柏沁看他，“还有什么意见吗？”
　　秦安启：“……”
　　“行，没意见哈。”柏沁说，“……没意见就行。”
　　“我有意见。”秦安启道。
　　听对方语气冷了下来，柏沁觉得自己堵着他说话确实有点不太好，又怂着道：“我错了，你说吧……”
　　“这么怕我有意见吗？”秦安启抱起手臂在胸口。
　　说实话，还真怕。
　　尤其是这几天晚上的事儿真是心有余悸，弄得柏沁有点不敢和秦安启聊工作……
　　秦安启什么都好，就是在一起大半年了，审美还没有进步。真说没有进步也不是，秦安启的进步就是“妥协”。
　　但凡遇见有点难度的问题，柏沁只要有自己的主见，稍微和秦安启强硬一点，秦安启还是会妥协的。
　　虽然看得出秦安启会有些不爽，柏沁反正想气他和哄他的都是自己，也就为所欲为了。
　　作者有话要说：床上不要聊工作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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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EF9D85】
　　“您说您说。”柏沁眉头撇成了个八字，无奈道，“我听着。”
　　两个人的对话很轻，但在空旷的办公室内总还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像在说悄悄话。其他人因为秦安启在场，吃饭的动静都很小，只在里面有噼里啪啦的打字声。加班的焦虑感觉在蔓延，所有人其实都还在竖着耳朵，听着秦安启接下来那些“意见”。
　　秦安启手撑着头，开始说自己的想法。
　　“杯子为什么要做成这个样子？”秦安启手指扶着自己下巴蹙眉。
　　“乖乖，这是个Q版的小喜鹊，我画了好两天搞呢，孙树同学调整了一下才有了现在的效果。”柏沁指着胖嘟嘟的Q版挺胸抬头的喜鹊啾啾小杯子道，“这寓意美好，又很可爱，肯定很受欢迎的。”
　　“是么？”秦安启硬邦邦问，“那这个……”
　　“这是复古搪瓷杯风格，做旧设计，现在很流行的。”柏沁道，“你看，要喝完之后才能看见底部的旧体印刷字：‘今天又喝完一杯水’。是不是很好玩？”
　　秦安启微微张口：“……挺有意思。”
　　柏沁又开始展示下一张：
　　“小包容量不大，所以定价也不会高。”柏沁道，“这算是一个尝试，如果销量好的话，之后可以开始尝试谈跨界合作啦，说真的，我的脑洞已经迫不及待了。”
　　“先不考虑这个。”秦安启道。
　　“嗯。”柏沁松开鼠标说，“你先看。”
　　秦安启轻点鼠标，一张张浏览着。柏沁坐在他旁边，双手抱在胸前欣赏他侧脸，一会秦安启看完，道：“好，有些小的细节还可以再商榷。”
　　“好说。”柏沁道，“树树，你过来听修改意见。”
　　“我过去吧。”秦安启说着站了起来。
　　孙树坐在那边看见秦安启过去，浑身都不自在，缩着脖子道：“秦总有什么意见……”
　　柏沁搬了椅子滑过去，让秦安启坐，秦安启坐下之后，开始和孙树说自己的意见。
　　柏沁回到位置上，把剩下的秦安启过了的东西分类到了“通过”的文件夹里，再备份了一份以备不时之需。刚准备继续做的时候，一只手伸过来，递了一盒粥。
　　秦安启那双棕色清淡的眼睛看向他，道：“吃。”
　　他人看来冰冰冷冷还有点凶巴巴，淡淡吐出一句话，到了柏沁这里却是舀了一大勺子的蜂蜜浇心上，黏黏糊糊甜美甜蜜蜜，差点就“嘿嘿”出声。
　　谈恋爱真是让他智力下降……整个人都变得和个傻子一样，但他觉得还挺不错。
　　没救了。
　　柏沁拿过那盒粥，开始吃了起来。
　　吃秦总的嘴短，几个人吃完了东西，纷纷开始继续加班。秦安启走了一圈提完了意见，都已经约莫八点多，柏沁手上还有点活没干完，累得不想动。
　　秦安启回到了柏沁旁边，低声问道：“你们要加班到几点？”
　　“还有一会。”柏沁打了个哈欠，看着手中的合同，“我还要把这些看完。”
　　看设计图他能越看越精神，看合同上的字只会越看越困，看得他哈欠几个打完，世界都是重影。
　　因为算是涉及一些商业机密的东西，秦安启坐在一边自觉地转过头去，开始看手机。
　　半晌他好像觉得自己最近确实疏于关心柏沁，现在看来他并非只是因为自己的项目工作在无止境加班中，柏沁回来也不说明，秦安启如今看来，基本就已经意识到柏沁最近都被分配了什么工作，又为什么那么忙碌。
　　他不免为自己方才的较真弄得有些愧疚，看着柏沁的咬着笔帽眉头紧锁的侧脸，语气不自觉软道：“是不是现在你在对接你们销售经理的工作？”
　　“嗯？”柏沁把笔盖松了，撇嘴道，“差不多吧，虽然这样的话就辛苦一阵子，但其实业务放到我们这边了，我们的自主权也就多了点。”
　　秦安启道：“只是暂时吗？”
　　“只是暂时吧。”柏沁说。
　　秦安启若有所思，之后才轻声道：“那你辛苦了。”
　　他又没头没尾，低声道：“陈经理走了。”
　　“嗯？”柏沁想起来自己确实很久没有和他对接了，“是哦，我感觉很久没有看见他了。”
　　柏沁侧眼：“他辞职了？”
　　秦安启没有回答，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
　　柏沁：“不会是你让辞了吧？”
　　“是他自己走的。”秦安启说。
　　柏沁估摸着里面还有些门道，但和他说他也给不了什么实质性意见，只能应了一声。
　　一会有人给秦安启对东西，秦安启又起身去了他身边。
　　等零零碎碎地做完，周遭的人一个接一个走，最后在灯光大亮的设计组办公室里就剩下了孙树和柏沁。
　　“我好了。”孙树道，“秦总给你过一遍。”
　　“嗯。”秦安启拿着水杯站到他的旁边。
　　孙树给他展示完，秦安启喝了口水，道：“可以。”
　　“耶，得嘞！”孙树伸了个懒腰，坐直了身体，“呼，总算是好了。”
　　“辛苦了。”秦安启道，“下周请你们集体喝茶，”
　　“工作嘛，应该的。”孙树对着秦安启笑笑。
　　四周也没有了人，秦安启就道：“你的事……怎么样了？”
　　孙树没想到秦安启会忽然问自己，张着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话，结巴道：“在、在处理了！”
　　秦安启搭下眉眼：“多嘴了，不好意思。”
　　“没没没。”孙树赶紧摆手，“只是没想到秦总还记得这件事，有点惊讶。”
　　柏沁帮他把钱还了之后，孙树一直在每个月还钱，接私活做的外快也都拿来还柏沁的钱。柏沁有时候还和他说别那么着急，自己留着点花销。
　　现在零零总总还欠柏沁四万多，倒是已经还了一大半，比他想的快多了。
　　“我已经报警了，但是证据不足，没办法起诉。”孙树道，“我家里人就我姐知道这件事，想让我去网上发，想让我去她单位闹，让她还钱，都被我劝下来了。”
　　他叹了口气：“就当自己吃一堑长一智吧。”
　　“你心太他妈软了！”柏沁又例行从桌上抓了个娃娃丢他，“忍不住想口吐芬芳。”
　　“不然能怎么办呢。”孙树道，“费时费力，我不如赶紧还完赶紧赚钱。”
　　“坏人不能总是逍遥法外啊。”柏沁靠到椅背上深深叹出一口气，“王总之前还在问我，他们在做这件坏事的时候，想到未来的某一天，他们会想到被以同样的方式遭到报应吗？”
　　“你怎么回答？”秦安启问。
　　柏沁笑了笑：“我说他肯定会想到。”
　　孙树道：“老大，这阵子的事情忙完了我们也能休息一阵子了吧。”
　　“你问问秦总让不让你休息呗。”柏沁说。
　　孙树道：“我年假还没用呢，下个月月底就要过年了啊。”
　　柏沁喝水的手顿了顿，惊叹道：“是啊。”
　　年底了。
　　他们都在设计明年的产品了，永远快人一步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发现今年快要过完了。
　　柏沁道：“今年真是……难忘的一年啊。”
　　……
　　他和秦安启开车进了小区，下车走在路上的时候，柏沁把脸埋在围巾里都一直在想这件事。总觉得这一年过得很长，回眼看的时候，自己做了不少事，又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
　　但唯一的快乐是，这个冬天终于有一个人和他一起过了，温暖彼此，就不惧寒冷的冬日长夜，想来都觉得温暖起来。
　　他把手伸在秦安启的口袋里捂着他的手，暖暖和和的。
　　“你在想什么。”秦安启说。
　　“在想……今年我干了点什么啊。”柏沁的脚步声在街道上，空气有点冻脸，他的脸颊轻轻蹭着自己的围巾，“除了你啊，我好像什么都没得到。”
　　秦安启猛地掐紧他的手，满脸不爽问道：“我还不够吗？”
　　在走廊昏暗的灯光下丝毫不凶，看起来还有点无辜。
　　在他面前越来越坦诚，还不自觉流露出的可爱，这样的秦安启总是让他有点心痒。
　　联想到之前在办公室和这两个礼拜来的种种，柏沁那少男心思就来得极其的猛烈，他在等电梯的时候，人挨在电梯的门框上，拉着秦安启的手：“今天东西都做完了吧？”
　　“嗯。”秦安启应了一声。
　　“那我们俩可以算算账了吧。”柏沁把人拉进了电梯，“秦总最近总是在惹我。”
　　“我？”秦安启莫名道。
　　柏沁拉着他进了屋子，秦安启总算明白他在说什么了，有些不好意思道：“你慢点……”
　　“跟你算账还要慢点，你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柏沁按了密码，把人拉进门。
　　猫闻声过来蹭他的腿，双脚按在柏沁的鞋面上，可能因为他们回来晚了，它饿了，仰着头细声细气地喵喵叫。
　　但柏沁显然比他还要饿，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把人压在门上啃他嘴唇。
　　“猫……猫还在。”秦安启低声道，“它在叫呢。”
　　“不管它。”柏沁说，“你给我专心点。”
　　猫可能一直得不到关注，硬挤到了他们俩脚中间那细小的空隙里，柏沁这刚抓着人亲着，被猫一打扰，又气又不敢真的把猫丢出去。
　　“……烦死了你。”柏沁松开秦安启，“过来吃饭！”
　　“喵！”布偶猫抬头又叫了一声。


第107章 【A84647】
　　猫终于消停了，撅着屁股在吃饭。
　　姿势有点相似的某人在空调开满的房间里，墙上映着黑影。柏沁先不管不顾了一次，总算让人服服帖帖了，接着就能比较轻轻松松地弄着某人，让他再也不敢有别的动作。
　　没有了工作的顾虑，总不至于在某个时刻还想起没有添加的方案和尚未赶制出的图纸，全心全意投入到另一个工作中去。
　　秦安启累得靠在柏沁的怀里，他的睫毛和脖子都湿漉漉的一片，在床头的灯光下有银河一样的闪亮光泽，美轮美奂。
　　柏沁蹭掉他的汗珠，低声问他：“还行吗？”
　　“……”秦安启不想理睬他，自顾自想下床去，被柏沁又一把拉了回来。
　　“……让我休息一下。”秦安启轻声说。
　　“那今天是周五，能不能……”柏沁蹭着他的后背，哄着道，“你知道我们多久没有了吗？就不能让我一次吃够本吗？”
　　秦安启满头是汗，他抬手蹭了蹭额头，又不得不依他：“你要和我算的账，就是这个吗？”
　　“嗯哼。”柏沁牙咬了口秦安启的肩膀，下巴搁着道，“上周一想要和你开始一次，你就和我谈工作……”
　　柏沁咬一口他肩膀。
　　“谈工作……”
　　柏沁又咬一口。
　　“谈工作！”
　　第三口有点重，咬得秦安启疼得抽了口气。
　　“……啵。”
　　柏沁又亲了一口，道：“好了，气消。”
　　“……”秦安启侧头看他，肩颈的线条曲线漂亮，垂下眼的睫毛又因为昏暗的灯留下阴影，他头发被汗湿搭在额前，像从水里拎出来的美丽生物，总带着潮湿的香气。
　　柏沁看in了，气消了火又上来了，没完没了的。
　　秦安启这又开始不合时宜地认错：“……我不知道你这个礼拜这么忙，对不起。”
　　“我哪个礼拜不忙啊，你哪个礼拜又不忙啊？”柏沁笑道。
　　“不，我疏于关心你了。”秦安启道，“下次不会了，下次……”
　　秦安启话没说完，就被柏沁拉着手转过去亲。
　　他拂开秦安启汗湿的刘海，昂着头把人抱着正面着自己，直言不讳：“你知道你什么时候最迷人吗？”
　　“……”秦安启有点迷茫。
　　“你只对我服软的时候。”柏沁用指腹抹着他的汗珠，“一想到方才高高在上的秦总啊，只能对我露出这个表情，我就好开心。”
　　“你真是。”秦安启说，“ ……别说了。”
　　社畜相当折腾的周五晚上。
　　隔日早晨睡到快十二点，秦安启先醒来，他刚刚坐起来，柏沁就搂着他的腰抱着他，闭着眼道：“才几点，秦总好勤快……”
　　秦安启没答话，一边放任自己靠着他，一边拿着手机回消息。
　　柏沁动手动脚的，听见秦安启手机一顿响动，他闭着眼喊道：“啊……大周末的谁给我老婆狂发信息我去打爆他头……”
　　“柏沁，柏沁！”秦安启忽然拍了拍他。
　　“嗯……在呢老婆……”柏沁腻腻乎乎地蹭着他的腰身，还是舒服地闭着眼，“在呢……”
　　“徐凌找我吃饭。”秦安启说。
　　“嗯……吃饭……周末还吃饭……”柏沁闭着眼嘟嘟囔囔着，忽然猛地睁开，“谁找你吃饭？”
　　他赶忙坐起来，凑过去看他的信息。
　　“答应吗？”秦安启问。
　　“答应啊！”柏沁一拍手，勾嘴笑道，“老同学见面，你不期待吗？”
　　他说罢就翻身下床，伸了个懒腰，把窗帘拉开。
　　光线涌了进来，已经是日照当空的时候。猫早就在外面挠门，柏沁刚出去就翘着尾巴蹭他的腿，柏沁把猫抱起来：“逮着你了吧，这指甲把我宝贝儿家门挠破了怎么办，你把你的小鱼干赔给他吧。”
　　秦安启坐在床上回消息，柏沁去找了给猫剪指甲的猫指甲剪刀门，一边又数落：“你怎么有点臭了哦，你是不是去猫砂里打滚了？？”
　　秦安启下了床，他上身光裸着，缓慢套起自己的睡衣，边看着自己手机道：“晚上在这家餐厅，你一起去吗？。”
　　“去啊。”柏沁抱着超肥一只猫过来看，“哟，很有格调哦，请你吃牛排啊。”
　　“……”秦安启叹了口气，“你打算怎么出场？”
　　“我？”柏沁把猫脱手丢地上，“我还没想好。”
　　两人穿好了衣服，在卫生间里刮胡子，柏沁把剃须泡沫抹在两个人脸上，秦安启对着镜子一脸冷漠地刮着，忽然转头看柏沁。
　　“你不会想打他吧。”秦安启道。
　　“……”柏沁手握着刮胡刀顿在空中，“我靠，法制社会，我是那种冲动的人吗？”
　　秦安启想想也是，但还是道：“你冲动的时间还少吗？”
　　柏沁道：“没有，我通常看要看是什么事，你自己仔细想想，是不是我每次都是一怒为秦总。”
　　秦安启想到他因为自己手受过伤，背脊还被敲过，好像每次受伤的原因都和他有关系，不免有点心疼。他给柏沁拿了毛巾，柏沁挑眉道：“干嘛？是不是忽然想起来又有点愧疚了。”
　　“嗯。”秦安启道。
　　“你个傻子。”柏沁拿毛巾蹭蹭他的脸，“今天多穿点，快零下了。”
　　“好。”秦安启道。
　　“里面穿西装，外面套个羽绒服就行了。”柏沁道，“腰上贴一个暖宝宝，别冻着了。要不里面再套个秋裤行不行？你腿那么细呢，套个完全没问题。”
　　秦安启去穿衣服，忽然想起什么：“你……你羽绒服还没有拿过来。”
　　“我没羽绒服啊。”柏沁站在原地拉伸了两下。
　　“……”秦安启穿着衬衫的手停了一下，“那你穿什么？”
　　“穿大衣啊~”柏沁说，“冻了就抖两下。”
　　“……买一件吧。”秦安启皱起眉头说，“冬天太冷了。”
　　“我不，没有我就不会想着穿。”柏沁说，“不冷哒。”
　　秦安启叹了口气，沉着脸严肃道：“你几岁了？你还是小孩子吗？”
　　“……”柏沁看着他，无辜眨眨眼，“我就这么一说……宝贝儿你别生气啊……”
　　“不是生气。”秦安启说，“就是希望你爱惜点自己。”
　　“爱惜爱惜。”柏沁抱住他，“等晚上吃完饭我们去买，去买去买，行不行？我错了……”
　　他说罢又在他耳边，低沉的嗓音自言自语：“我爸说的果然没错，你就是老天派来来管我的。”
　　秦安启拍了拍他的后背，刚想说话，柏沁又道：“打个商量，让我自己挑呗，你的眼光我实在有点不太相信。”
　　秦安启：“……”
　　……
　　柏沁并没有想即刻现身，秦安启去的餐厅周围还有个商圈，柏沁本来想边想边逛会，即便不现身都可以，他主要还是想看看徐凌葫芦里卖什么药。结果秦安启在开车，他在旁边刷刷点评网站，发现这家牛排还挺有名的，柏沁越看越馋，道：“我感觉他们家东西好好吃哦，要不我在你们旁边坐着吧。”
　　“……”秦安启莫名道，“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找你们旁边一桌的座位坐着。”柏沁说着觉得自己怎么那么像个偷窥别人相亲的，又被这个词刺激地不爽了一下，“总之，我一会也进去，我会挑个他看不见的位置。”
　　“好吧。”秦安启道。
　　“徐凌这个人，别被他带着跑了。”柏沁说，“以我曾经对他的了解，他这个人看起来懒懒散散，漫不经心的，其实什么都留有后手，都听在眼里记在心里。你和他就算是萍水相逢，也别被他那一套套的牵着鼻子走。”
　　“知道了。”秦安启道，“我会注意的。”
　　秦安启看起来不太高兴，柏沁想到可能是因为自己，就道：“没事啦，你该怎么和他相处怎么相处，别老想着我的事垮着脸。”
　　“好。”秦安启的面色才柔和了下来。
　　柏沁和他到了地方，里面人倒不是很多，秦安启先进去，柏沁才进去找了个位置。
　　他坐定后，发现秦安启离他不远，他还特地选了个正对着他的位置，能让徐凌背靠着他。秦安启拿了个蓝牙耳机放在耳朵上，能让柏沁听见自己的情况。
　　柏沁那瞬间觉得他们俩像特工接头，好像等徐凌来了，他下一秒就能站起来拿着枪指着说，不许动！
　　正在脑补着这一出大戏的时候。
　　徐凌进来了。
　　柏沁几乎立刻认出了徐凌的样子。这几年他没什么变化，还是高高瘦瘦的，但后脑勺扎了个小辫子，前面戴了一个头箍，柏沁觉得这造型真是相当油腻，反正他怎么看怎么不爽。
　　两个人远远的开始寒暄了一下，柏沁从耳机里听见了他们的声音，是徐凌那令人不爽的声音出现：“秦总您好。”
　　一会，服务员来给柏沁送餐，柏沁高高兴兴吃着意面，一边拿叉子转着面一边观察着他们的背影听他们说话。
　　秦安启坐在徐凌的对面，徐凌先是和他寒暄了几句，秦安启都回答得不咸不淡的，总给人很疏离，这状态倒是让柏沁非常满意。寒暄过后，就切入了正题。
　　“秦总，我就直说了吧，我知道你们和青山创意的已经开始协商做情人节限定了，不知道白色情人节限定的衍生品类有没有做完？”徐凌说，“我们之前也谈过，其实我们的设计能力和青山比并不差的。”
　　柏沁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我呸。”
　　秦安启悠悠道：“是么？”
　　这语气柏沁很受用，还仿佛感觉秦安启就在他耳边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周末，加更啦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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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B45A59】
　　徐凌背对着柏沁，拿出了自己的一些资料文件和平板电脑，开始给秦安启展示自己的东西。
　　柏沁之前还在想，之前他们对于毛经理的事情又报案又折腾的，徐凌那边会不会接到风声，但似乎那个离职的陈助理和毛经理谁都没有把这事儿透给徐凌听，或者说因为私下调解，这事儿还没捅到徐凌那边，以至于徐凌根本没有在意。柏沁这么一想他还挺可怜，看起来有点傻白甜，这会还蒙在鼓里……还在亲力亲为在给公司拉业务。
　　心酸。
　　徐凌介绍的这一段柏沁听得模模糊糊的，吞一个字吐一个字，但柏沁差不多能知道他在说什么。秦安启偶尔也会“嗯”上一两声。
　　“我们不光是价格的问题。”徐凌说，“如果产品的品质出品和青山的几乎一样，这就和买东西一样，货比三家，当然找性价比高的。”
　　“我也不是说青山不好。”徐凌说，“但他们的价格在业内是真的高，多少人说过他们也只是名气响，其实设计的东西也就那么回事？”
　　秦安启沉默半晌，问道：“我不明白一件事，为什么你会执意选择我们？”
　　“不瞒你说，我之前就知道秦总您。”徐凌道，“我知道您年轻有为，不光是因为现在全心全意在做个茶饮品牌。之前我旅游的途中住过您主理的酒店，之后也想接触几次谈谈业务，后来听说您开始做茶饮了，原材料有自己的茶园果园，亲力亲为的，我非常欣赏您和我们这样的匠人精神。”
　　最后还补充了一句：“在我看来，这和我的理念是一样的。”
　　柏沁听完这段，喝了口饮料顺气：“……我呸。”
　　徐凌把自己的ipad给秦安启看：“秦总，这是我之前发给您的插画。我可以给您介绍一下这张图的设计概念，您基本就能感觉到我们这里的诚意。”
　　秦安启双手交握垫在下巴下面，垂眼，眉头挑起，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们其实是这样的，我看见你们的品牌似乎非常喜欢插图元素。”徐凌说，“这里就是先画出一张插图，接着再重新构图拼凑的，您可以看一下。”
　　秦安启早就知道这图的来源，也就不想揭穿他，脸上的表情都懒得掩藏，但还是在听着他说话。
　　“我这边有出一份简单的计划。”徐凌道，“我保证您看过后，会重新开始考虑和青山设计的合作。”
　　秦安启本来垂着眼，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慢慢慢慢掀起眼皮。
　　接着他的目光有点闪烁，看起来像是受到了惊吓，接着嘴角不自觉抽搐起来，显得有些扭曲。
　　徐凌不知道他这表情的意思，以为他有些动摇，赶忙出击道：“您要不先看看。”
　　秦安启撇过眼，不自在地：“啊……”了一声。
　　徐凌垂下头，看见自己平板电脑上，灯光打下来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头的影子。
　　“……？？？”徐凌愣了一下，一转头，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一个人，还含着下巴撇着嘴，快要挤出一个双下巴来。
　　他一脸嫌弃道：“……就这？”
　　“！！！”徐凌被他吓一跳，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椅子和地面摩擦出了一声尖锐的动静。
　　周围的人都看向了他们，服务员也有些不安地望了过来。
　　柏沁从旁边拉了个椅子，丝毫不人认生地坐到了徐凌的旁边，徐凌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脸上尽是惊恐的神色。
　　柏沁道：“看着我干嘛？不认识我了？”
　　“……”徐凌道，“你是……”
　　“柏沁啊？”柏沁抬手重重拍了一把他的后背，“老同学不认识啦！你他妈上学时候没内裤穿的时候还来问我借的，现在全忘了？”
　　“……”徐凌胸口起伏，一张被头箍箍得紧实的脸，都能看见额头暴起的青筋，“柏、柏沁……”
　　“正是在下。”柏沁勾起嘴，双眉飞斜拧入川字，看起来是拧着眉在笑，实际上看得人汗毛倒竖，“总算想起我来了啊。”
　　徐凌看了一眼秦安启，秦安启没什么表示在喝着柠檬水，感觉整个人流离在三界外，不管世俗纷争。他吃不准秦安启现在到底在想什么，只能先和秦安启道：“秦总这我……这我同学……”
　　“青山创意的视觉总监。”秦安启垂着眼道，“见过。”
　　“见过见过，我大客户秦安启秦总。”柏沁也跟着摊手介绍。
　　这句话一说，再猜不出他们俩没关系的，徐凌就是傻子。
　　柏沁手撑着脑袋看他：“徐凌啊，我们多少年没见了？”
　　徐凌这会慢慢反应过来之后，那些话真的都是说给他听的，他也逐步开始找回一点刚才被吓跑了的胆子，冷静下来后，才开始慢慢找回了自己的主权。
　　“好几年没见了。”徐凌说，“我都快不记得了，哎我让更服务员加个碗筷啊。”
　　“不忙不忙，我就喝个可乐。”柏沁说。
　　“老同学见，不来杯一啊？”徐凌拿起桌旁的红酒，“我让服务员拿个杯子。”
　　“哎，别忙。”柏沁把他手按回去，拿起自己从隔壁桌的可乐，倒在了秦安启的空酒杯里，“别在这说这有的没的了。”
　　“……”徐凌道，“所以老同学不是来找我叙旧的吧。”
　　“那不然呢。”柏沁说，“我真找人叙旧我找谁也不找你啊，我谁不能找啊？”
　　徐凌：“……”
　　秦安启把水杯放在桌上，服务员来给他上菜，他好像专心致志在吃，根本没有管他们的你来我往。
　　柏沁看了一眼秦安启，故意阴阳怪气道：“哎呀你们不会在谈生意吧？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啊？”
　　徐凌：“……”
　　“我刚看见你在给秦总看什么东西？我还挺好奇的。”柏沁自己拿了旁边那瓶红酒，一口气给徐凌倒了半杯，拿着自己那杯装的可乐碰了一下喝了口，“我能看看吗？”
　　“不能。”徐凌说。
　　“嘿你这小气劲儿。”柏沁说，“喝啊，我都给你倒了，在这还装什么高雅呢，还是不给我面子？”
　　徐凌看着那酒咽下口口水，又有些不安道：“你到底什么意思……没看见我这边还有事情吗？”
　　“那你什么意思呢。”柏沁端着酒杯，“既然你不给我面子？我为什么要给你面子呢？”
　　“柏沁！”徐凌低声说，“有话我们等会再说行吗？”
　　“我不。”柏沁昂着下巴，“有什么话不能当人家面说的？”
　　他笑笑：“自己做的事儿还不敢承认啊？”
　　他把徐凌手中的平板抽过来，按了一下黑屏，弹出来了密码，柏沁啧了一声：“密码！”
　　“你到底要干什么……”徐凌说。
　　“我说密码。”柏沁说。
　　“你再这样我报警了啊……”徐凌说，“我叫人了啊！”
　　“徐总。”秦安启好像吃饱了还是醒了，忽然开口了，“不可以看看吗。”
　　“看看嘛。”柏沁说，“秦总都发话了。”
　　徐凌气得拿过平板：“欺人太甚。”
　　“好好好不看不看不看。”柏沁把人拉回来，“哎哟你别急嘛，怎么还急了呢。”
　　徐凌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一边硬邦邦地想呛声：“秦总，我们今天就这样吧，之后我还有什么东西和你沟通过交流再联系您，请您再慎重考虑一下。”
　　“哎哎！”柏沁喊了他一声，徐凌手肘碰到了那个他放在桌边的红酒杯子，一下子没稳，打到了他身上。
　　“哟哟哟。”柏沁赶紧抽了纸给他按在身上，“这怎么那么不小心呢。”
　　“柏沁！”徐凌气得抓起旁边的红酒瓶，拿起来就对着柏沁。
　　秦安启吓一跳，刚想站起来，柏沁率先把他手肘一推，借着惯性，那半瓶子红酒又泼到了他的裤子上和□□上。
　　“……”柏沁无辜地看着他，“叫你小心点儿啊……老同学。”
　　徐凌的那叠文件被自己的红酒泼了一大片，柏沁还贴心地把他的电子产品拿开，别给他碰坏了。他道：“你看，我动都没动你，拿是你自己拿的，泼是你自己泼的，湿哒哒一片红的还是你自己，不知道的以为你想剖腹自尽了呢。”
　　徐凌站起来，周围服务员要来，秦安启已经暗暗抬手示意他们别过来，几个人就没敢走近。柏沁抬手给他随手擦了两下，道：“我以前就告诉过你吧，人不可能有那么多的幸运时刻，你出生好是你的运气，但你不能用这种运气总是偷人东西啊。”
　　“你等着。”徐凌红着眼睛道，“你给我等着！”
　　“我等着啊。”柏沁站起来，拍拍他的胸口，“随时奉陪。”
　　他不想和徐凌多废话了，徐凌看起来也不想给他看他需要看的东西，所以柏沁转身就准备走了，这不经意的亮相已经足够吓到对方了。
　　徐凌看他转身的时候，迅速捏着红酒瓶。
　　柏沁背后没长眼睛看不见，并不知道徐凌在他背后要泼他一下的意图，徐凌勾嘴笑笑就要举起来的时候，一只手忽然压着瓶子把它重重按在桌子上。
　　徐凌转眼一看，秦安启已经凑过身子，狠狠捏住了瓶子，接着他一用劲儿，最后小半瓶子红酒被泼洒到了他的胸口和领子上。
　　轮到满身红酒的徐凌彻底傻了：“……”
　　柏沁这时候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一脸震惊转头：“卧槽，老同学你还准备偷袭我啊？”
　　秦安启抽出几张钱拍在桌上，冷言道：“清洗费，这顿你请。”
　　接着他拎起椅背上的衣服，还转身把椅子放好，转身就走。柏沁和他笑着挥挥手打招呼，跟着秦安启后面，还给他顺手开了门。
　　“先生需要帮忙吗……”一边的服务员上前询问道。
　　“滚滚滚！”徐凌低吼着。
　　出了店外，寒风瞬间包围了起来，冻得柏沁一哆嗦，但他还是不忘先把围巾围到了秦安启的身上。
　　秦安启看了他一眼，柏沁揉了揉他的后脑勺：“感谢秦总出手相救啊。”
　　说完他还故意问：“哎我问你如果刚他真的泼我身上了怎么办啊？”
　　秦安启道：“泼了多少我就泼回去多少。”
　　“哈哈哈，大可不必。”柏沁在街上就搂住他，趁着没人看见啄了一口秦安启的脸，“秦总还是我认识的霸道总裁，爱死你了。”
　　“气消了？”秦安启斜眼问。
　　“那还不能消，这是陈年老气。”柏沁想了想，“不过刚才那段即兴表演，我给满分～”
　　他搂着秦安启继续往前走：“我坐那儿吃牛排的时候还在想一会我到底怎么去和他打招呼，五分钟后我不知道我们的摩擦那么精彩呢。”
　　“我就是听见他说他有一份计划，说看完之后你肯定觉得比我们青山的好。”柏沁用手指蹭着下巴，“我就寻思着这口气大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忍不住凑过来看。”
　　秦安启轻轻笑起来，侧过头去。
　　“你看见我在后面凑着看是不是在憋笑！”柏沁问。
　　“没有。”秦安启说。
　　“还说没有。”柏沁说，“我看见你嘴角都抽了。”
　　秦安启愣了半晌，接着笑出了声。
　　柏沁道：“你看你看你又笑了！你是不是在嘲笑我。”
　　“我没……”秦安启头侧到另一侧，“噗。”
　　“喂喂喂……”柏沁看着他肩膀都开始抖起来了，“我都看见你笑了！”
　　秦安启很少笑得那么开心，柏沁总觉得他的笑点高到不可思议，很多时候柏沁和他看个电视电影综艺的，他已经在沙发上笑得四仰八叉，秦安启却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弄得柏沁总觉得自己是个大傻子。
　　所以这件事，到底哪里戳秦安启笑点了？！
　　柏沁抓着他的手臂，被他弄得也忍不住想笑：“你和我说清楚，你到底笑什么呢啊？不说清楚不许走。”
　　秦安启手背掩着嘴，垂着眼被他搂着：“我看见你站在他背后的表情……”
　　“什么表情？”柏沁把脸怼他面前，含着下巴故意一脸嫌弃，“是这个表情吗？”
　　“……”秦安启把额头靠在他肩上，去掩饰自己的笑声。
　　“别笑了别笑了，你笑点真的很奇怪啊宝贝。”柏沁说。


第109章 【7B3F48】
　　至少这个周末的寒冷的晚间，没有被突如其来的一顿令人膈应的晚宴所破坏，甚至两个人还顺道去买了件羽绒服。
　　于是周一的时候，柏沁还穿着秦安启给他新买的羽绒服上班。
　　最后这衣服还是秦安启挑的，因为柏沁觉得世界上没有一件羽绒服是好看的，只有相对好看的。
　　在这件事上他敢打包票，没有。
　　况且再好看的羽绒服，穿在一个大帅哥身上，大帅哥的脸都是带不动的。
　　所以柏沁心满意足穿着羽绒服去上班，暖和得心花怒放，暂时决定不计较它到底好不好看这件事。
　　一时穿羽绒服一时爽，一直穿羽绒服一直爽。柏沁进了办公室脱了衣服，爽得舒了口气。
　　暖和，是老婆的爱。
　　当时迎接他的还有另一个好消息。
　　周一晨会的时候，王菁介绍了这次给他们公司作为法律顾问的团队，是业内偏重打知识产权诉讼官司的一个专业律师团，柏沁那瞬间觉得，王菁这回可是来真的。
　　他又想，这老板这公司真是哪里求得到啊……他在工作上，可真是太顺风顺水了。
　　“他们已经基本了解了情况。”王菁介绍完团队，就坐下来道，“还有什么问题我们一并说了，柏沁？”
　　“哎哎。”柏沁应了一声。
　　“有什么问题需要问的，一起和律师们说了吧。”王菁道。
　　“哦哦。”柏沁开口道，“我其实没什么问题。”
　　“那你把之前让你整理的证据发给刘律师一份。”王菁道，“我们时间紧迫，大家越是配合越是能尽早解决问题。”
　　“好的。”柏沁点点头。
　　“还有，公司年会也在准备中了。”王菁道，“今年想去哪儿开年会，在群里投票决定，希望大家积极参与啊。”
　　等晨会开完，柏沁回到办公室，和他们几个说了嘴昨天发生的事情。
　　“啊？你碰见那个公司的老板啦？”宋晓潇第一个喊道，“怎么样怎么样？”
　　“说出来你们不信。”柏沁看着电脑笑，“这哥们儿太逗了，拿着瓶红酒泼自己，泼一杯不算，最后自己泼了一瓶。”
　　宋晓潇：“……真的假的？”
　　“真的啊。”柏沁说，“然后他那个气急败坏啊，笑死我了。”
　　“姓徐的是约秦总吃饭，那现在你一现身，和秦总的关系不是暴露啦？”孙树道。
　　“暴露就暴露呗，还能让他离秦总远点，知道我和秦总是一条线上的，少抢我生意。”柏沁道，“对了树树，秦总那几个产品都过了，我去联系工厂下样品了，你抓紧点儿做其他的啊。”
　　“知道了。”孙树道，“老大你是不是又要出差啦？”
　　“是——啊————”柏沁想到就来气，把手里一打纸摔桌面上，“再跑两趟还赶得及参加公司年会吗？”
　　“今年年会去哪儿玩啊？”宋晓潇问。
　　“你就知道玩。”柏沁说，“虽然我也很好奇去哪里，你改天去行政那边打听打听呗。”
　　“去年去渝州，前年去岛上，今年能不能带我们去看冰雪大世界啊！”宋晓潇说，“滑雪，哟吼～”
　　“哟你头吼。”柏沁道，“不过……滑雪挺有意思啊。”
　　柏沁想到今年年底本来还和秦安启约定好了去冰岛，他看着接近年关，他和秦安启曾经认识的那个群里都已经开始陆续有人出去玩，一会日本一会欧美，各种漂亮的旅游照片po在了群里，弄得柏沁又羡慕又不那么羡慕……
　　他和秦安启提了一嘴之后，秦安启道：“可是你没有时间。”
　　柏沁想想也是，但一想又不对：“宝贝你仔细想想我为什么没有时间。”
　　秦安启道：“Trea限定品的大货还没下单。”
　　“你也知道啊。”柏沁说，“我一定是第一个，为了做男朋友的工作不能带男朋友出去玩的人。”
　　柏沁气道：“这不是套娃么！？”
　　秦安启说：“我想了想，还是工作重要。”
　　柏沁无语地垂下了头。
　　不过，之前因为完成了任务和秦安启他们公司一起去团建，这次公司年会旅游，不知道能不能再一起办。
　　这样又能带薪约会了不是？
　　或者……他们每年年会都能带家属，秦安启今年也算是他的一个“家属”吧？
　　柏沁想，等出差回来他一定要给王菁和秦安启都建议一下……
　　……
　　接下去的一周，柏沁都在出差中度过。
　　工厂这个地方，是个很神奇的地方。
　　就算你事无巨细地和他们说了这件产品如何如何做，最后拿到的成品总不是自己要的样子，要么装反，要么弄歪，总之会有不同程度的瑕疵。柏沁现在只能自己亲自去盯，他已经完全承受不住打回重做那一刻的心酸和等待了。
　　走前秦安启有点感冒，等柏沁去了工厂晚上和他视频通话，秦安启嗓子都已经不能说话了。这下弄得柏沁心疼死了，恨不得顺着网线钻过去看看秦安启人有没有事。
　　“怎么早上还好好的，就是有点哑，你今天是不是用嗓子过度了啊？”柏沁道，“怎么说不舒服就不舒服了？”
　　秦安启侧躺着，眉眼搭下来，开口想说话。
　　“哎别说话了。”柏沁道，“再说话嗓子又要疼了，我看看你就好。”
　　秦安启道：“……不早点休息？”
　　“我想你早点休息，我又想多看看你嘛。”柏沁说，“你知道一个礼拜不见你多难受吗宝贝。”
　　“嗯。”秦安启眼里带着些笑意，“我也难受。”
　　“要不你换种说法啊宝贝儿？”柏沁又哄道。
　　“……”秦安启沉默了一会，认命似的道，“我也想你。”
　　“好嘞！”柏沁心满意足道，“别说话了别说话了，快睡觉吧。”
　　“你呢？”秦安启用嘴型问。
　　“我看你睡，我就看五分钟。”柏沁握着手机，把下巴搁在桌面上，“你快睡。”
　　秦安启可能有点不自在，半闭着眼躺下来，侧脸还挤出一点点肉来：“……”
　　“闭上眼。”柏沁说，“你睁眼我会看见，我要骂你的。”
　　“……”秦安启只能闭上眼去，“嗯。”
　　柏沁看秦安启的睡颜也是百看不厌，他把脸枕在手臂上，又担心秦安启想快点回去和他团聚，又想着还有四天的时间才能见面……说不定还不止，如果工厂给他出点幺蛾子，再待个一个礼拜也不奇怪。这么一来二去，说不定回去秦安启病都好了。
　　秦安启一年感冒发烧个那么几次，体质是真的不太好。柏沁想着回去得给他补补，增加一点抵抗力。
　　柏沁就这么看着，也有点困了，侧过头去。一会听见秦安启吸鼻子的声音，他可能因为感冒睡得不踏实，一直翻来覆去的。
　　柏沁就时醒时睡看了他一整夜，恨不得在秦安启身上装个监控来观测他的实时动向，他一咳嗽，柏沁也跟着醒来，又叫不醒他，一个人干着急。
　　他睡过去前想，回去之后一定要和隋桢道个歉……以后再也不随便逗付琼来气他了，隋桢以前没打死他是他柏沁命大。
　　后半夜断网了就没连上，冬天工厂开工晚，让柏沁睡了个好觉，一觉睡到了十点。
　　他醒来后在床上愣了一会，猛然想起秦安启，赶紧打开手机。
　　秦安启一早就乖巧地告诉他：——我好一点了，别担心。
　　柏沁噗呲一声笑出来，觉得秦安启真是生怕他有一点担心，连这事也第一时间和他报备。
　　……
　　徐凌之后一直没有再骚扰秦安启，他们的贴图网站也没有再更新什么东西，不知道是没有再营业，还是只是囤着没更新。
　　销售的事宜，王菁让柏沁交接给了其他同事，这样柏沁就不必要那么辛苦，可以全身心投入回设计之中。
　　直到柏沁快回来前，徐凌把他的微信加了回来，也不说话，就这么放着。
　　柏沁一直不明白的是，在他眼里，徐凌在学校的时候就是个标准富二代，在他们一溜烟儿还骑车上课的年代，他已经开着宝马往返于校区之间，所以当他也想和柏沁一起创业的时候，柏沁还觉得他们赚到了。
　　但如今他自己也有了公司，并且养了一批专门做抄袭拼贴项目的人，你说这到底是什么心态？
　　还有，他这么关注秦安启，一心一意从自己手上抢客户，这又是什么心态？
　　徐凌有钱有事业，大家那么多年井水不犯河水，他为什么忽然出现针对他了？
　　柏沁不得不承认，那天其实确实有冲动的成分在，看见徐凌本人就想暴打他一顿，哪儿管和他好好聊聊这些。
　　其实冷静下来，他们彼此估计都有想聊的东西。
　　柏沁不主动和他说话，徐凌也不会主动和他说话，错过了最佳的“say hi” 时间，基本之后就只会在互相的好友列表躺尸，成为偶尔给对方朋友圈点赞的关系。
　　果然最后，还是徐凌先找了他。
　　徐凌：
　　——在吗？
　　木白：
　　——有事说事别在吗在吗的。
　　徐凌：
　　——[流汗]
　　——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谈谈。
　　木白：
　　——谈什么？
　　徐凌：
　　——谈什么都可以，来我这里吧。
　　木白：
　　——行啊，等我出差回来。
　　徐凌：
　　——一言为定。
　　作者有话要说：没三更啦。
　　感谢在2020-07-18 16:10:51~2020-07-18 20:43: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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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F5A89D】
　　柏沁在工厂连前到后一共待了八天。
　　最后几天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去的。
　　秦安启知道他也不好受，尤其是快结尾那几天，工厂所在的城市开始下雪，柏沁被冻得生无可恋。那时候秦安启就恨不得跑过来接他，但柏沁和他交流时又只能说自己不冷。
　　两个人真是为彼此操碎了心。
　　最后，大货按期交货，柏沁连打包都参与其中，在仓库机械式包货。
　　负责人包完了货还感谢他，给他发烟：“辛苦了辛苦了，你这几天真是辛苦了。”
　　柏沁后知后觉手臂酸麻酸麻的，擦擦汗接了烟：“你们才辛苦了，包货还挺解压的。”
　　“这是你不常做这工作才觉得解压。”负责人点了烟，故作抱怨道，“
　　每次做你们单子都很难，太仔细太吹毛求疵了。”
　　“那必须啊。”柏沁说，“做出来个奇怪的东西我也不好受。”
　　负责人笑着拍拍他肩膀：“今年是不会再见了，提前祝你新年快乐了。年后我们还要缠缠绵绵又一年。”
　　“嗯。”柏沁把烟叼在嘴上道，“多多指教。”
　　年底的感觉。
　　往年的时候，年底的感觉是期末考和寒假，给漫长的一个学期画个句号。大学的时候是期末设计，给这一学期学习的东西做个总结。
　　等到了上班之后，这个概念却越来越模糊了。
　　它停留在工厂放假，年末会议，越来越多的截单和逐步停止的快递里，而不是被自己发现。他好像唯一的快乐就是年终奖，头疼的事情也愈发变成了那些年末的聚会，那些推脱不掉的亲戚间的走访，和陌生的不陌生的亲戚一起，最后又大了一岁，又过了一年。
　　柏沁一想到这些，连他这么活泼的人都会觉得难得的惶恐。
　　但好在今年有人陪。
　　柏沁吐出一口烟来，把它摁灭在烟灰缸里，拍拍自己身上的灰：“那我走了，提前给您拜年嘞～”
　　……
　　搭上了回程的高铁，柏沁还带了满满一杯包的当地土特产。
　　车上的时候，他们办公室群，那个“噪音制造所”又开始热闹起来，说定了年会的地方。
　　柏沁一看，是跨年的时候，他们公司的所有人上北京开年会。
　　这地方柏沁来来回回去过好几次，每年各种大小的设计展多数都在北上广深。他上大学的时候都知道，美院之间还分南北派系，画画的风格各不相同。他当时高考时一心想冲美院而非综合类院校，有老师建议他报考北京的学校，柏沁心里权衡再三，觉得自己在那地方除了烤鸭其他的东西都不太行，可能是会饿死，也不想离自己妈太远，最后放弃了这个想法，乖乖待在了本市的综合院校里。
　　而他在工作之后来北京看展或是见客户，总觉得豪爽大气和那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都是刻在对方骨子里的东西，所以给北方客户设计的产品也就别有风味了。
　　毕竟常年都待在长江中下游的地带，去北京的话，感受一下和这里几乎不同的文化，还挺有意思。
　　柏沁看他们你一言我一句地讨论着，还挺开心。
　　于是他迫不及待把这件事分享给了秦安启。
　　秦安启过了一会回复道：
　　——我们没有去外地开年会的传统。
　　木白：
　　——哭。
　　——那秦总愿意以家属身份参加吗？
　　秦安启：
　　——……
　　木白：
　　——以大客户身份也可以，每年我们都会邀请的。
　　——[可怜]
　　秦安启：
　　——暂时没有人邀请我吧。
　　木白：
　　——邀请了你就去了？？
　　秦安启：
　　——……
　　——你回来再说。
　　柏沁忙不迭给王菁说了情况，王菁回了他一个【ok】的手势，过不了几分钟，秦安启就回他消息了。
　　柏沁都能感觉到秦安启字里行间的无奈。
　　秦安启：
　　——你和王总说了？
　　木白：
　　——说了啊，感觉到我的迫切了吗？
　　秦安启：
　　——……
　　木白：
　　——那去呗秦总，去呗，说定了啊！
　　秦安启：
　　——好。
　　柏沁抱着手机笑了起来。
　　过了几分钟，秦安启又道：
　　——还有三十分钟你就到站了吧。
　　木白：
　　——你怎么知道？嘿嘿。
　　秦安启：
　　——我来接你。
　　四个字飘到柏沁的心里，他瞬间来了精神，恨不得下一秒就飞到站台。
　　其实细想，他每次出差回来，秦安启只要得空就会去接他，秦安启出差回来，他也会想尽办法去。这种一秒都没办法单独待着的情绪，总让柏沁觉得秦安启这种表面不说心里满满装的都是他的状态，让他太感动了。
　　下了高铁，柏沁像离弦之箭，迫不及待地往出站口疾走。
　　秦安启通常会直接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场内，这一次也不例外。柏沁两步并作一步下楼，长腿一迈，甚至在空中再伸长一点就能劈个叉了。
　　他落地，看见正前方的位置，面前的车和车里正看手机的秦安启。
　　喂，刚才自己羞耻又完美的落地居然没看见。
　　柏沁拉开车门进了车，不出意外秦安启被这动静吓一跳，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柏沁已经倾身去抱住他的身体，把人压到了玻璃上。
　　“……”秦安启看着他。
　　柏沁鼻子凑过去，闻了闻他身上的气味，把脸埋在他颈间长长叹了口气：“啊……总算见到老婆了，老婆感冒好了？”
　　“好了。”秦安启的声音已经恢复如常。
　　“真好。”柏沁蹭了蹭他，“你可让我心疼死了，要健健康康的啊。”
　　“嗯。”秦安启手腾出来拍拍他的后背，在柏沁抬头的时候，主动吻上了他的嘴唇。
　　秦安启主动的时候少之又少，弄得柏沁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柏沁迫不及待抓着他亲了两口，才道：“要不是这里有人，就想直接办了你呢。”
　　“……别乱说话。”秦安启脸微微红，“我先送你回去，我还要回一趟公司。”
　　“还要回去？”柏沁看了眼手表，“下午三点……好像下班是早了点。”
　　秦安启点点头，让他系好了安全带，开动了车。
　　“打个商量。”柏沁道，“下次如果不顺路，不要来接我了。”
　　“……”秦安启道，“有车，顺路。”
　　“知道你想早点看见我，我也想早点看见你。”柏沁说，“但我还是担心你嘛。”
　　他以为自己这么哄两下，秦安启应该就会松口了。
　　但是秦安启似乎在这件事上非常执着：“没事。”
　　柏沁无奈了，捏着他的手：“……你真是，犟起来比橡皮筋还韧劲十足呢。”
　　他想了想，道：“算了，反正还有点时间，我要不去一趟徐凌那边吧。”
　　“去他那边干什么？”秦安启问。
　　“前几天我们俩加上微信了，他要和我当面聊聊。”柏沁在手机里翻对方的通讯录，“聊聊就聊聊呗，也不知道耍什么花样了。”
　　柏沁发了个微信给徐凌，说自己现在有空去他公司看看，徐凌说着没有问题，发给了他地址。
　　“真的要去么？”秦安启还是有点担心。
　　“去啊。”柏沁说，“怎么的，你怕他给我准备两瓶红酒泼我衣服啊？”
　　“……”秦安启无奈道，“我在好好和你聊。”
　　“没事的啦。”柏沁捧着他的脸，揉过来嘬了一口，“放心。”
　　心里不放心，但秦安启把他送到了徐凌的公司，之后又嘱咐了几句才开车走了。
　　柏沁一看，徐凌的公司在创业园区里。这里大多数是设计公司，享受政策补贴，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设计产业鱼龙混杂的，也不乏很多的大品牌优秀的广告公司。
　　他在园区里摸索着，果然没走几步就看见了徐凌的公司，从外面看起来挺气派的门头上写着“银核设计工作室”。
　　柏沁双手插在羽绒服的口袋里，瞬间还有点紧张。
　　一边紧张自己会不会进去就被套个麻袋殴打一顿，一边想着和徐凌这么面对面心平气和地谈判其实也怪尴尬的。
　　他走了进去，前台行政看见他，问他有什么事。
　　“找你们老板徐凌。”柏沁说，“告诉他，我是柏沁。”
　　一会，前台报告完回来，直接带着他去往徐凌里面的办公室。柏沁把外面的衣服脱了，手插在口袋里漫不经心地晃悠，观察着周遭的一切。
　　这个工作室拢共没有几个工位，看起来就是个十几个人的小公司，柏沁也看不清他们电脑上到底在做什么，他进了办公室内，徐凌就坐在办公桌后面，扎着他的小辫儿，对他直接道：“坐。”
　　“徐总好啊。”柏沁说。
　　“你少阴阳怪气的。”徐凌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用手点了点桌上的快递袋文件，“传票和诉状我们收到了。”
　　柏沁挑眉点了点头：“收到了？挺好啊。”
　　“早上收到的。”徐凌说，“我没想到你这么狠啊。”
　　柏沁坐了下来，双手搁在桌面上：“比起这个，我有很多问题想不通，特别想亲自来问问你。”
　　“我可能知道你想问什么。”徐凌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我也就想和你谈谈心，上次那两瓶红酒你……”
　　“哎，你自己泼的。”柏沁马上道，“别怪我头上。”
　　“行行，我自己泼的。”徐凌摆手道，“我说不过你，我一直都说不过你。”
　　徐凌长长叹了口气，摸了把自己光滑的前额。
　　“上学的时候，我一直挺感激你让我参与你们的创业项目的。”徐凌说，“创业这事儿多刺激啊，我也知道你们几个就把我当个钱包看，你和艾维他们几个才华横溢的，到我这里我就成了个移动钱包了……”
　　“我其实挺不服气的。”徐凌说。
　　柏沁伸出一根手指，对着他：“第一，你搞清楚所谓‘创业’……一个公司能够组建的基本的团队，需要每个人都各司其职，在这方面我们根本没有否定过你的成就啊？比起这个，你能不能先正确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啊？”
　　“错误？”徐凌道，“我一直以来都觉得仅仅是我们运气不好罢了，明明是你们把所有失败的原因都归结到我的身上，我这算是‘错误’吗？”
　　他说起来语气不稳，有些微微的激动：“你柏沁作为团队核心，当时每一个决策都天马行空幼稚无聊，你有没有反思过你才是把整个公司带偏的人？其实我当时创作的东西，就算有知识产权方面的违约，我甚至可以以我自己的能力去填补这个窟窿！”
　　“我怎么没反思过？我知道自己不是那块的料，每一刻都反思。”柏沁道，“而且我从来没有把这口锅完全扣在你的头上吧？失败是我们全体人的责任，但你的错误可以就此了结吗？”
　　“那为什么我们最后落到这个地步？为什么其他的同学讲起来我们的创业经历都要以我结尾？”徐凌站起来道，“我今天就是有这个疑问，我甚至用了之后的很多年来证明这件事，我想试试，打擦边球创作这件事到底是不是可以把作品利益最大化？到底在市场上是你们这些所谓的‘卖原创’情怀的设计开出高价有大市场，还是我的量产设计能打开市场？”
　　“我就是想证明这件事！”徐凌说，“你这几年坚持自己的狗屁原创理念，除了在这方面的故作高姿态以外，你还得到了什么？？”
　　柏沁看着他胸口起伏，隐约也算是听懂了他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
　　他也站起来，看着徐凌的眼睛，手指指着他的鼻子，又用力戳向了他桌面上蓝皮的快递袋子，狠狠地戳了两下。
　　“所以你，活该啊。”柏沁道。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刚拔完牙回来，今天就不多更了，明天有空多更一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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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F8D0C8】
　　两下敲的动静还挺大。
　　一时间，整个室内失去了声音，只剩下徐凌因为愤怒而粗重的呼吸声，起起伏伏。
　　柏沁和他站着对峙，彼此谁都没有说话。
　　半晌，有人敲了办公室的门，打破了他们僵持的局面。
　　徐凌双手拍在桌上，一屁股坐回椅子：“进来！”
　　门口的人打开了门，进来了一个男的，有些惊讶道：“啊，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柏沁坐下来翘起脚，对他摊手，一副“请便”的样子。
　　手下和徐凌开始交待工作，柏沁在旁边捏着手机回消息，等人走后，徐凌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断而变得冷静了一点。
　　柏沁看着手机叹了口气：“不知道说什么，我为什么要在这里跟你浪费一下午的时间。”
　　“我还浪费时间呢！”徐凌拍拍自己桌子，“我真是奇怪了，柏沁，你真的觉得‘原创’这条路是能走的吗？我不是说自己制造不好，但是为什么省时省力又赚钱，业内都默认的事情要被你们搞得那么上纲上线，那么复杂？”
　　他双手叉腰站起来原地转了个圈：“你看看国外但凡什么红点设计奖一得奖，转头国内的仿制品一大堆。就拿数码品牌作例子，大家不都是你抄我我抄你吗？自己创作不光费时费力，不断成本提高，多少品牌真的愿意为‘原创’的东西买单，你想过这些没有啊？”
　　“况且，你看看国内的这些东西哪些能真正称为好的设计，不都也是东拼西凑吗？你能获得秦安启这样的资源，幸运的成分明显大于实力吧？”
　　柏沁被他这种思想逻辑弄得气不打一出来，但又不得不承认，现在大多数人的想法就是如徐凌这样。
　　他开口想反驳的时候，又忽然觉得涌上一股悲哀的情绪，让那句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因为徐凌说的“大多数人”并不是一个虚构的词，至少他所知道的很多人确实有这样的想法，只是“大多数人”没有放到明面上来说，被徐凌一股脑儿说出来了而已。
　　这种思想，让他们这些在坚持着的人反而被圈划成了“异类”。
　　简而言之，就是当下的现状而已。
　　“怎么不说话了？”徐凌说。
　　“不知道说什么。”柏沁靠在椅背上闭着眼。
　　“你就是觉得我每一句话都很瞎，但又他妈无法反驳。”徐凌说，“对不对？”
　　“滚蛋！”柏沁有气无力地摆摆手，“我和你说话太费劲了，但即便如此我也不会撤诉的。”
　　“大哥。”徐凌说，“我不管你撤诉不撤诉，承认这件事有这么难吗？现在什么年代了，时间就是金钱对不对？人总有才思枯竭的时候，而且人大多数时候都没有那么灵光一现的！你不是那个天才，我也不是。”
　　柏沁看着他：“啥？”
　　徐凌：“……”
　　“才思枯竭？”柏沁指指自己脑袋，“你没毛病吧，生活中的每一件事都能带给我们带来无尽的灵感，这些东西是无价的。你觉得自己想不出，不代表别人没有啊？你啊，你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这个过程，怎么可能有自己的成功？所以为什么你还有脸在这里指责我啊？”
　　柏沁用手打了打手腕，仿佛上面有块手表：“你找我来说话就是和我说这些？你也太让我失望了吧崽儿。”
　　“说不通是吧？”徐凌说。
　　“不光说不通，我现在要走了。”柏沁对他握拳，“加油哦，和你的事业一起加油哦。”
　　“你怎么不明白我的意思呢？！”徐凌说，“说到底我还是欣赏你，希望有朝一日我们俩还能在这个领域挣扎出一番事业，你能不能把自己的时间和才华用在正常的地方啊，大家一起赚钱不好吗？！”
　　“那你这欣赏太廉价了。”柏沁对他拱手，“我担待不起。”
　　说罢，柏沁头也不回拎着衣服往外走。
　　徐凌跟着后面似乎还模模糊糊说了些什么，柏沁理都不想理他。
　　他穿过办公室，向着门口的地方走。
　　莫名其妙。
　　柏沁一边和自己做心理建设，告诉自己不生气不生气，犯不着和这种人置气，一边又觉得这无法反驳的歪理让他更气！
　　带着这一股子怒气怨气的，柏沁直接回家去了。
　　于是当秦安启回家的时候，就看见柏沁坐在沙发上□□猫。
　　猫在他的怀里被折叠成了各种样子，已经生无可恋地捶着腿。
　　等听见了秦安启的动静，猫忽然两只耳朵一竖，整个猫都明媚了起来。
　　“……”秦安启换好鞋，走过去单膝跪下来，把猫从柏沁手上接过来。
　　猫可怜兮兮趴到他的肩膀上，秦安启抬头看柏沁：“你怎么了？”
　　“没。”柏沁摇摇头，却伸开双手抱住他，“宝贝儿……”
　　秦安启抬手拍拍他的背，把猫放到地上后，又捏了捏他的后颈：“你该剪头发了。”
　　“嗯。”柏沁搁着下巴，“剪。”
　　已经很久没有看见秦安启，柏沁不想把这些负面的情绪，或者说关于别人的负面情绪带给秦安启。
　　他知道自己再撒会娇，秦安启指不定会看出来些什么。
　　所以秦安启问他话，他也不想和秦安启说，打马虎眼儿就过去了。
　　他去洗澡，泡在了一大缸子热水里，舒舒服服地放松自己。
　　总有这种感觉，就是在外出差一周，哪怕每天在洗澡，还是想回来能搓出三斤泥，只有在自己的浴缸里好好洗一洗才算是洗过澡。
　　还能在这间隙思考一会人生。
　　柏沁仰着头靠在浴缸后面捏着看手机，想着冬天泡澡也真是舒服得不得了，刷了会短视频，就看见自己上面开始蹦消息。
　　柏沁叹了口气，打开了自己的q//q，看见了一个上一次聊天还是在N个月前的人。
　　。：
　　——嘿。
　　柏沁有点意外，但还是抬起手，哒哒打着字。
　　木白白：
　　——这不是句号哥哥吗？
　　——干嘛，隔着一个门和我聊扣扣。
　　。：
　　——感觉你需要和我聊聊。
　　木白白：
　　——也是，好像很久没这么聊过天了。
　　在柏沁的感觉里，自从发现秦安启等于句号同学之后，他们几乎没有用这个身份交流过。很长一段时间内，柏沁把对方当做一个自己的树洞，其实除了感情的事情之外，柏沁也会把很多自己的脆弱和负能量给与这个“树洞”。
　　其实现在想想，对秦安启是不太公平的，没有一个人会不断承受自己的吐槽而觉得舒服，但秦安启居然还会开导他……
　　所以啊，秦安启真的太温柔了。
　　当句号哥哥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居然还有点感动。
　　。：
　　——在你泡澡的时候单纯聊聊天。
　　——那么，能不能告诉我你最近在烦恼什么。
　　木白白：
　　——在想自己在执着努力的方向到底对不对。
　　。：
　　——是徐凌和你说了什么？
　　柏沁侧了侧头，叹了口气。
　　木白白：
　　——其实不光是他。
　　——你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吗？在自己努力想完成一件事的时候，一旦停下来就会思考，我到底在执着什么啊？
　　——躺着不好吗？
　　——我都那么有钱了，为什么不能停下来享受会生活啊。
　　。：
　　——但当你停下来，就会发现自己的目标丢失了，会有空落落的感觉。
　　木白白：
　　——是啊……
　　——那，你会怎么做呢？
　　柏沁盯着手机看，一条手臂枕在脑后。
　　。：
　　——曾经会告诉自己忍一忍过去。
　　——现在的话。
　　柏沁看着上面蹦出三个字：
　　——想想你。
　　他闭上眼，忍不住笑起来。
　　手机还在他的手中震动。
　　柏沁也不想去看了，他从浴缸里坐起来，裹上浴巾擦干，湿漉漉的头发还没全干，柏沁已经迫不及待打开了门。
　　秦安启端坐在沙发上，膝盖上躺着猫，他抬头看柏沁的时候，柏沁一个飞扑，把人扑到了沙发角上。
　　“……”秦安启手靠在胸口，一脸诧异看着他。
　　“不想和你的小马甲聊了。”柏沁窝着他的身体上。
　　“你都没擦干。”秦安启手摸着他的头发蹙眉道，“会感冒的。”
　　“那你帮我擦。”柏沁开始和他撒娇。
　　秦安启让他坐好，和他面对面盘腿坐着，柏沁垂着头让他搭着毛巾擦头发。
　　一边擦，秦安启一边问：“所以到底怎么了？是徐凌吗？”
　　“没有啦，只是他说了很多让我不爽的歪理。”柏沁撇撇嘴。
　　秦安启道：“歪理？”
　　柏沁把下午他和徐凌的一些冲突和秦安启说了，说完了之后故意委委屈屈地噘嘴：“……哼。”
　　秦安启若有所思地放下毛巾：“那你觉得呢？”
　　“我当然觉得他在放屁。”柏沁低声道。
　　秦安启放下毛巾，说：“那你在烦恼什么？”
　　柏沁道：“可能觉得自己是个傻子，活得和他一样会少很多烦恼吧。而且王总和我们都知道，这场官司不好打，我们很可能最后就一场空罢了。”
　　他盘腿坐着，看向天花板上明晃晃的灯：“那我们又在执着什么呢？”
　　他看了一会，兀自笑笑：“算了，我就是自寻烦恼，又多想了。”
　　他拍了把大腿叹了口气：“好了，我去吹头发。”
　　他刚想站起来，秦安启捧着他的脸，迫使他看着自己。
　　“……”柏沁额发前湿漉漉的刘海，垂在眼前，漆黑漆黑的，“嗯？”
　　“在所有人都觉得对的事情里，如果你觉得自己是个正确的异类，就别怀疑自己。”秦安启说，“在别人眼里我们相爱也是异类，但我们真的错了吗？”
　　柏沁眼里涌上一点热气，雾蒙蒙的一片：“……现在越来越会说话了嘛。”
　　“在好好和你说话。”秦安启双手并拢，卡着他的脸，挤出两边的肉。
　　“好好好……”柏沁被迫嘟着嘴。
　　“想通了吗？”秦安启说。
　　“差不多了 。”柏沁说，“一周没见，还要你开小号马甲陪聊，让你担心了哈，我下次洗澡肯定不洗那么久。”
　　一在沙发上腻歪，无视了脚下走来走去的猫，又因为一周不见，那些隔开之后的陌生感终于渐渐消散了。
　　总之，在这些例行的聊天之后，又因为洗完澡，室内的暖气吹得温暖甚至感觉燥热，磨蹭的肌肤间就有了别的意味。
　　秦安启凑过去，靠着他和他接吻，柏沁丝毫没有放过他，手搂着他的细腰，连人一起带入了怀抱。
　　这漫长的十几天啊，终于在这里结束了。
　　真实的秦安启让他无法忍耐，把这些天来的想念都付诸行动，弄得秦安启有点受不住。
　　柏沁后来又帮秦安启洗了一次澡，两个人在浴缸里互相躺着泡澡。
　　秦安启闭着眼靠着他，像易碎的玻璃，可怜的肩膀后背是片片痕迹：“……年纪大了，下次能不能少几次。”
　　“你少来。”柏沁双指夹着他的鼻子，“最后一次是你骑……”
　　“闭嘴。”秦安启扬起手，拍了柏沁一脸水。
　　“咳咳咳……呸呸呸。”柏沁说，“就我们两个人，脸皮还那么薄……”
　　秦安启靠着他怀里没说话，抱紧了一些他的腰身。
　　……
　　年会的事情成为了柏沁之后的念想，一次带薪旅行是他迫切需要的事情。
　　熬过了前线暂时寒冷的日子，刚刚暖和几天，接下来又要迎接一波寒流。柏沁在家里变着法子给秦安启炖汤，美其名曰增加抵抗力。
　　但他厨艺也就做个快手菜水平，让他开始搞煲汤，很多时候会有做出黑暗料理的可能性。
　　于是秦安启就被迫喝了不少他不愿意喝的汤，好比各种药材熬出又黑又苦的一大碗，又好比翻车的一碗，秦安启喝了一半才发现是焦了……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效，那阵子秦安启的手脚都时常热乎乎的，不再是从前凉冰冰的需要他用手用脚给人肉捂热。
　　平安度过一周的时间，这期间没有加班，没有徐凌找事儿，总之就是安安静静的一周，这对柏沁来说真是快乐又满足，还就足够他养精蓄锐了，而后就是他们的年会。
　　年会虽然是个变相团建旅游，但归根结底还是个年会。柏沁被指名点姓需要发表演讲，他无奈地还在家编了半天稿子，秦安启还亲自帮他改了两版。
　　“真要这么说啊？”柏沁看着屏幕，“会不会有点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秦安启摇摇头，按下回车键：“我觉得很好。”
　　柏沁把人抱在膝盖上，让他坐自己身上，从后面探着头看：“好吧，那我听老婆的。”
　　他抱着秦安启坐了一会，秦安启正在给他斟酌语句，柏沁忽然悠悠感叹道：“……啊，那今年跨年，我岂不是能和你在一起了。”
　　“……”秦安启手指顿住，侧头看他，“是。”
　　“一起跨年啊。”柏沁亲了亲他的后颈，“……好浪漫。”
　　秦安启想了想：“一起跨年，会做什么？”
　　“不知道啊。”柏沁憧憬了一下，“或许可以一起吃跨年晚饭，一起泡在浴缸里喝红酒，然后看着远方的烟火，一起do着……”
　　“啪。”秦安启转头给了他一捶。
　　“……哎，嘿嘿嘿。”柏沁缩着脑袋，“我说的不对吗？”
　　秦安启没理他，柏沁就自己抱着他的腰，把脸埋在他后背偷笑。
　　“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柏沁问秦安启，“连上周末你可以待三天呢，都是自由活动，我们去哪儿逛逛？”
　　“都行。”秦安启道。
　　“爬长城太累，不适合我。”柏沁道，“陪我去故宫吧，说真的，我还没去过呢。”
　　“好。”秦安启点点头。
　　……
　　年会如期而至。
　　那周青山创意设计的全部先去往北京，秦安启他们是后到的。除却秦安启，之后来的还有几个他们邀请的大客户一同前来，表面上也就说得过去。
　　但其实柏沁所谓的“男朋友”到底是谁，其实私下里沸沸扬扬的也没少传，这次秦安启也来，真是坐实了他俩的关系。
　　柏沁反正无所畏惧，他觉得王菁既然都知道了，没有反对和异议，那也就无所谓。
　　年会的当晚，也就是十二月三十日，距离跨年还有一天的时间，所有人都已经到达了北京，秦安启前脚落地，堵在机场高速上，后脚北京就开始下大雪。
　　虽然之前看了天气预报，知道北京可能今日有大雪，但柏沁作为一个常年在南方生活的人，看见雪都是不得了的事情，甚至要九连拍发朋友圈那种。他在酒店等秦安启时看见这鹅毛大雪，心里还是激动又担心。
　　他拍了雪给秦安启看：
　　——你看，下那么大的雪。
　　秦安启过了一会也回了他一张照片，是一张从车内拍摄车外的场景，晃动到虚化了的街景，路灯的光被拖成了长线。
　　柏沁本来想笑话一下对象的拍摄技术，秦安启却道：
　　——好漂亮。
　　柏沁又压下了这念头，叮嘱了他半天不许开窗吹风。等秦安启到达了他们下榻的酒店，柏沁才安下了心来，给他拿了早就备好的热咖啡。
　　秦安启看雪的时候不少，他的故乡冬日下雪寒冷，夏日酷暑炎热，四季无比分明。但北方的雪又是他没有见过的霸道，在柏沁放洗澡水的时候，就在酒店的落地窗前，衣服还没来得及换，捧着一杯热咖啡在认真看落雪。
　　柏沁走过来，从后面挨着他：“我们来得可真是时候。”
　　“嗯。”秦安启应了一声，喝了口咖啡，“明天雪就停了，有什么安排吗？”
　　“明天上午自由活动呢。”柏沁说，“我们去故宫，看雪后的故宫怎么样？”
　　秦安启有些无奈：“人估计不少。”
　　“也是……”柏沁道，“不过难得来一次，我相机都准备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留言少了 都还在看吗（伸头.jpg感谢在2020-07-19 21:31:55~2020-07-20 21:59: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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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FADEDB】
　　和秦安启一起外出的次数不少了。
　　柏沁犹记得第一次出门就和对方在一张床睡了一晚上，虽然现在已经睡了好多个晚上，但总会想起那时候的情景还有点脸红心跳的。
　　他和秦安启真正意义上算是因为旅行结缘，所以现在出来也就愈发熟练了起来。
　　秦安启来北京基本都没带什么东西，柏沁戴了个行李箱，一拉开全是他俩的合用物，他那整理癖让他把两个人的东西收拾得干干净净。可以合用的旅行装沐浴露洗发露和刮胡刀一类的东西就装在一起，内衣裤分开装还打上彼此的标签，便于分类。
　　柏沁还把秦安启可能遇见天气骤变，怕他有点感冒发烧头疼脑热的还备了点常用药。在这种事情上，秦安启反而有些粗糙和不在意，觉得现在到处都有药店，不行外卖一个药还能送药上门。
　　“你倒好，现在会叫外卖了，懒得什么都叫外卖。”柏沁吐槽道，“你前三十年是不是没发现自己宅的属性，现在熟练运用外卖软件，都不需要我了。”
　　秦安启不置可否，坐在床上扯开话题道：“王总刚才在问我来了没有。”
　　“她可能是想给你预订房间吧。”柏沁想了想，“不过……她应该是故意不给你订的。”
　　“……”秦安启反应了一会明白了他的意思，耳尖有点红，“王总有直接问过你我们的事情吗？”
　　“没，但旁敲侧击了几次。”柏沁道，“王总人很好的，至少在这些事上不会让我觉得尴尬。房间的事情也肯定是估计你来会和我一起……所以少订一间是一间。”
　　秦安启道：“我很佩服她……我永远做不到她这样。”
　　“你已经很好啦。”柏沁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等他们俩整理好东西，一起点了个外卖，准备在酒店里边吃边看个电影。
　　往常出来团建旅游身上总带着工作，就算是在家里，当等外卖或是其他的事情，总要在这等待的空白期间穿插着工作，两个人自顾自做自己的那份事情。而这一次两个人却都是无事一身轻，反而有点不太适应。
　　具体表现在他们俩一个在屋里一个在床边，互相对视了一会，都有点呆滞。
　　最后柏沁才提议道：“看电视吧。”
　　过了一会，有人来敲门，柏沁以为是外卖，他靠着床头没穿鞋，让秦安启去开一下门。
　　秦安启也没多想，走到门口去开了门，对着外面楞了一下：“……”
　　柏沁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不好，赶紧从床上坐起来：“……谁啊？”
　　“秦总好秦总好。”门外的孙树道，“我们来找老大的……”
　　柏沁松了口气，慢吞吞下床：“你们也挺吓人的。”
　　“本来想问你去不去吃晚饭。”孙树后面还有稀稀拉拉的一大票人等着，似乎都在整装待发的状态，“没想到你在忙哈……”
　　“不忙。”柏沁拖着拖鞋慢吞吞走过来，手挠了挠脖子，“但我们点外卖了。”
　　“明天去哪儿啊？”宋晓潇在后面问，“是自由活动时间呢。”
　　“我们准备去故宫。”孙树说。
　　“巧了，我们也准备去故宫。”柏沁说。
　　“老大你去拍照的吗？”孙树问。
　　柏沁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不，我去登基。”
　　“……”
　　一时间这冷笑话让室温降低了三度。
　　组员们都习惯了他这样也无所谓，孙树不想理他，宋晓潇和其他人纷纷翻了个白眼。
　　只有在这时，不知道是谁在旁边一声低低的“噗”，笑得很轻但很突兀。
　　孙树眼睛斜视，发现秦安启掩着嘴在旁边侧脸，好像在偷笑，他那一瞬间有点惊恐，毕竟好像认识秦安启开始，哪里看过秦安启笑啊？
　　这时候，外卖恰好送来了。柏沁接了外卖，看向外面的人：“要一起吃吗？”
　　“不了不了。”外面的大家挥手道，“我们等会去吃火锅。”
　　“好嘞，那不送，明天故宫见。”柏沁捏着门把手，对他们挥了挥袋子，毫不犹豫关上了门，多一秒都没有敞着。
　　孙树：“……”
　　他转头，一脸无语看着宋晓潇：“有一说一，这笑话那么冷哪里好笑了？为什么全场唯一笑的人是秦总？啊？”
　　“你懂个屁。”宋晓潇说。
　　“？？”孙树更莫名了，“你和我说说，到底哪儿好笑了？”
　　……
　　隔日大雪停了。
　　柏沁拉开窗帘，看见外面天莹莹蓝色，初晨被白雪覆盖着屋顶和大地。他看了眼表，早上七点，天还没完全亮，柏沁就拍着秦安启让他起床。
　　他们住的地方到长安街还有一点路，但游客却总是早早地去排了队。
　　雪后的故宫吸引了更多的人前来欣赏，他们两个人挤在密麻麻的人群里，因为个子的问题，非常鹤立鸡群。
　　柏沁随着人群走动，悄悄把人往自己的怀里搂着，秦安启的手拽着他外衣的袖子，抬头看了一眼他。
　　他的鼻尖快要擦到对方的下巴：“……”
　　“冷吗？”柏沁把围巾给秦安启拽上去一点，又抽出手搓热，捂住了秦安启的耳朵：“耳朵不能冻着了。”
　　他又发现秦安启的嘴唇冻得都有些干裂了，有些心疼地用指尖磨了磨：“啊，都干成这样了。”
　　“我没事。”秦安启自己舔了舔。
　　只是无意识一个动作，柏沁被他这无辜的表情弄得心里痒痒，赶紧撇开眼：“……我们这得排多久？”
　　“应该快了。”秦安启说。
　　两个人走走停停，终于在人流的推动下进入到了景区内。那一刻柏沁手扶着腰喘了口气，无语道：“我快被憋死了，里面如果不好看我可能会中午一个人吃一整只大烤鸭泄愤。”
　　“不会的。”秦安启说。
　　“也是。”柏沁挨着他，悄悄把他的手藏在袖子里牵着，“跟你在就不无聊。”
　　柏沁之前也看过几次他人的摄影作品，雪后的故宫是一整年里最可遇不可求的景色，他来时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拍拍这样的场景。
　　他们走入朱墙碧瓦的地方，雪把飞檐染成朦胧渐变，红绿黄分明又古旧。天地之间，最肃穆的皇城里是分散着在拍照的游客，仿佛穿越千古的相对而言。柏沁站在太和殿门口，因为地广空旷，白雪已经在青石板路上逐渐融化，露出的青灰色变成了块块斑驳的痕迹，居然横生出了寂静的感觉。
　　秦安启站在他不远的地方，他穿着一件浅色格纹的大衣外套，围着暗红色的围巾，看起来颇有些文艺青年的气质。
　　他回头看了一眼柏沁，可能只是想着看上一眼他的位置，那一眼却在柏沁看来又深又动情。
　　柏沁忍不住举起相机，对着他的方向拍了一张照片。
　　“又在拍什么。”等柏沁走到他面前，秦安启垂头看着他的相机问。
　　“拍你啊。”柏沁说，“你真好看。”
　　秦安启向来不能理解他为什么喜欢拍自己，看了半天也看不出这张图有什么特别的。
　　柏沁又给他解释：“你看我特地用大光圈拍的虚焦，建筑就变成了你的背景色，这个构图里只有你……就像我的眼里只有你。”
　　秦安启本来在认真听，猝不及防被他这句骚话弄得愣了一下，掀起眼皮瞪他。
　　柏沁开始跟没事人一样背着包：“走，去别的地儿看看。”
　　冬日里积雪压枝，在红墙前落成一幅美画，充斥着厚重的质感。柏沁拍了很多图在相机中，他边拍着，一边有很多的想法在脑中构筑，而后慢慢成型。
　　“哎。”柏沁怼了怼秦安启，“你有没有想过把店开到这里啊？”
　　“想过。”秦安启道。
　　“……真想过啊？”柏沁意外道，“……那结果呢。”
　　“联系过，但对方觉得我们的品牌影响力、定位和一些各种各样的因素还不具备合作能力。”秦安启垂下眼，“归根结底是我们虽然做出了一些成绩，但离开我们真正需要的成绩还有一定的距离。”
　　柏沁点点头，觉得有些可惜但也情理之中，他指指自己的脑袋：“我还觉得忽然脑中迸发出了很多的灵感，如果有朝一日我们可以用这些元素，肯定是一次超有意思的碰撞啊。”
　　秦安启笑笑：“我会努力。”
　　“不是，宝贝，我也就随口一说。”柏沁说，“别因为这事儿就给自己压力啊？”
　　“没有。”秦安启说。
　　“你少来，我还不了解你。”柏沁让他站到墙前别动，对着秦安启招招手让他看自己，“看我。”
　　秦安启只能配合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柏沁拍完，看着屏幕中的秦安启，长长叹了口气。
　　“怎么了？”秦安启走过来问，“拍得不好吗？”
　　“不是。”柏沁拉过他，拍拍他的肩膀，“我每次觉得我好像开始满足了，好像又翻过了一座高山，我就会发现远远的还有一座……”
　　他搂紧了一些秦安启：“宝贝，我真的很高兴认识你。你总让我觉得有源源不断的动力。”
　　秦安启道：“你忽然这么感叹，让我很不知所措。”
　　“哈哈哈。”柏沁笑起来，“没事啦，一起加油，我们先给自己定个小目标，比如总有一天让Trea开到故宫，让大家逛景点的时候人手一杯。”
　　“有点难。”秦安启也边叹气边勾勾嘴唇。
　　“就当最后一天的新年愿望吧。”柏沁张开双臂，“希望来年，我们所有的梦想都能成真！”
　　作者有话要说：目标有点大，估计实现不了哈哈哈
　　阿柏冲鸭——
　　月底啦，完结的脚步越来越近了quq，学长的新文有没有乖乖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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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F19B8E】
　　柏沁觉得爬长城累，逛景点也累，旅途里除却特别美如画的地方，剩下的就是全国一样的小商品特卖会，每个地方的特产换个包装，就能重新变成个当地特产。
　　“我们小时候人人都有一张在长城旁边扶着砖墙站着的照片。”柏沁和秦安启沿着街走着，看着四周，“那时候还幻想，长大了来这里拍一张一模一样的照片呢，结果现在……山也懒得爬，旅游只想找个酒店躺着吃外卖。”
　　“我没有。”秦安启说。
　　“……”柏沁一下想起来秦安启的情况，虽然对方就随口一说，但柏沁还是会心慌，拉着他的手道，“那要去看看吗？”
　　秦安启摇摇头，示意自己并不想去。
　　“那我们就去逛逛Trea啊，秦总请我客啊。”柏沁道。
　　“嗯。”秦安启应了一声。
　　秦安启的Trea在三环内今年开了两家，柏沁只参与了室内软装的设计参考，毕竟装修的事情他不算专业，只能给出“好看”或是“不好看”的意见。
　　鹊茶也参照之前Tree咖啡的模式，在全国各个地方都开始投放地方限定品。
　　这批产品柏沁做的时候，照例本来会留一批样品，但城市系列的却没有。
　　柏沁当时还扬言要和秦安启走遍这些城市自己收集，到了北京奔赴了Trea的店铺，当即就买了两个。
　　秦安启到店前提前打了个电话，包了店里下午的饮品用于晚上的年会。
　　等饮品做好送达的间隙，柏沁和他开玩笑。
　　“别人年会拼酒，我们年会拼奶茶，感情深，一口闷。”柏沁笑着揉秦安启的头，“你也太可爱了。”
　　“不好吗？”秦安启问。
　　“当然好。”柏沁说，“我希望每年都这么开。”
　　他把头埋在秦安启的肩膀上：“你不知道我去年一个人大战一个组，车轮战敬酒有多凄惨。”
　　“你赢了吗？”秦安启问。
　　“赢了吧。”柏沁说，“反正我醒来自己睡在酒店的地上。”
　　“……”秦安启抬手拍拍他的背。
　　“今年有你。”柏沁说，“他们不敢这么灌我。”
　　“我这么可怕吗？”秦安启说。
　　柏沁笑起来，回拍了一下秦安启的肩膀。
　　……
　　七点的时候，年会正式开始了。
　　秦安启被邀请坐在主桌，其他的都是公司的管理和邀请的客户。柏沁往年都会在主桌停留到王菁说完话，悄悄溜回自己的组里和他们坐。今年秦安启在，他们俩的位置特别尴尬，在王菁的左边和右边。
　　他们两个人西装革履的，柏沁穿着藏青色，秦安启穿着浅灰色，在中间一看冷不防一看有点婚礼现场既视感。
　　王菁坐下来的时候，还调侃柏沁：“要不我和你换个位置？”
　　柏沁小心翼翼：“行吗？”
　　“行啊。”王菁说，“帮我挡酒。”
　　“好说好说。”柏沁对她拱手，和她换了个位置。
　　“我不想挨着你坐。”王菁又说，“你再和秦总换个位置。”
　　柏沁说：“王总饶了我，你指定要和他说我坏话。”
　　“你又知道了？”王菁说，“秦总是我们客户，坐得那么远算什么意思，你给我坐旁边去。”
　　柏沁只好灰溜溜地换了位置。
　　年会上大大小小的礼品不少，各种高级的电子产品和礼盒，而秦安启还给他们每个人带了一份伴手礼，里面是一个Trea的杯子，一个充电宝，一份新开发还未上市的冷萃茶品和一个钥匙扣。柏沁发现那每一个钥匙扣上面还有人名和编码，还有写着“青山设计年会
　　纪念”……
　　柏沁满脸黑线，举起来低声问秦安启：“这你找人做的？”
　　秦安启莫名眨眨眼：“不好看吗？”
　　“好看。”柏沁说，“很有个人特色。”
　　秦安启听出了他又在揶揄自己审美，在下面悄悄掐了一下他的腿。
　　柏沁笑着“哎哟”了一声，低声道：“现在说不过我就动手家暴啊？”
　　秦安启不理他，专心看着今天的节目单。
　　“喜欢什么，我给你抽一个回来。”柏沁搓着手道。
　　“我想要你就能抽到？”秦安启问。
　　“你问问王总，我是不是每年的欧皇。”柏沁说，“这一点上你不能质疑我。”
　　王菁本来在看手机，闻言抬头道：“嗯，是，他去年抽了一台笔记本，前年是一个平板。”
　　“看见没。”柏沁得意道，“童叟无欺。”
　　秦安启道：“那……电饭煲就好了。”
　　“这么没有追求。”柏沁道，“你说金条都行啊，居然就要个电饭煲。”
　　秦安启喝了口水，低声说：“如果你能抽到，我会学做饭。”
　　柏沁马上来了精神：“行，看我给你抽。”
　　抽奖环节一过，柏沁听着主持人念中奖号码，发现自己又抽到了一个平板电脑。
　　“老大你手气也太好了吧！！！”孙树过来摸着他热乎的奖品，“我居然就中了个电饭煲……”
　　柏沁刚抱着平板电脑在烦恼，一听马上道：“……真的？我跟你换吧？！”
　　孙树一脸惊恐：“你喝多了吧？”
　　“我跟你换吧树树，快点快点。”柏沁说，“秦安启去厕所了，你赶紧换给我！”
　　孙树给了他电饭煲，把平板抱在怀里，生怕柏沁忽然反悔还抱得挺死。柏沁换完了整个人都明媚起来，等秦安启进来，柏沁马上过去给他展示：“你看！电饭煲！”
　　“……”秦安启也有点意外，可能没想到他真的可以抽到，双手捧着看了半天。
　　“回去给我做饭哦。”柏沁说。
　　“……”秦安启愿赌服输，垂下眉毛，“好吧。”
　　年会每年都这一套，演讲表演吃饭敬酒间隙还有点抽奖，今年柏沁旁边坐着两尊大神，反正他打定主意寸步不离秦安启，弄得谁都不敢过来灌他。
　　柏沁美滋滋喝两口酒喝两口奶茶，但到了后半段总有人变着法子玩儿他。今年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的想出来的，参与游戏输了要喝一杯非常恶心的饮料，大约就是两勺奶茶一勺酒，一勺酱油一勺醋一勺菜汤混着来。
　　柏沁向来觉得自己是个游戏天才，没有什么游戏他过不了关的，什么抢搬凳子套圈飞镖一类的百发百中，但老马也容易失蹄，他偏偏就是输在了最简单的石头剪刀布上。
　　于是那杯恶心的鬼东西几经辗转流离，就这么到了他的面前。
　　柏沁看着那呈现棕褐色的液体，想起自己刚刚往里面激情加了两勺醋的时候的幸灾乐祸，转头报应来得猝不及防。
　　他在人群的起哄里，坐在台前的椅子上，远远看了一眼人群后面的秦安启正在看着他，就马上摆出一脸“老婆来救救我”的表情。
　　秦安启在人群后对他，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
　　“快喝！！！”旁边的人在王菁的撑腰下，丝毫不惧怕地起着哄。
　　柏沁讨饶道：“哥哥姐姐们，我罚三杯酒行吗？这个我真不行，放了我，隔夜饭给你吐出来了我。”
　　“不可以。”孙树第一个说，“要不你抿一口！”
　　柏沁说：“就一口啊，就一口！”
　　……于是他抿了一口，就被其他人七手八脚地灌了半杯。
　　柏沁那瞬间感觉一股难以言说的酸甜苦辣味道，闭上眼就在炸烟花，眼前都快要走马灯，等他缓了一会，那饮料顺着食道下去，胃里恶心的感觉就出现了，柏沁强行灌了两口水才压了下去，连个嗝都不敢打。
　　他无奈地往洗手间跑，想去冲掉自己手上沾着的那些汁液。
　　柏沁把外套脱了洗手，刚洗一会后面有人，他下意识一抬眼，就看见了秦安启。
　　柏沁眼疾手快，兜着一小捧水转手就泼了他一脸。
　　秦安启吓了一跳，慌忙往后躲闪了一下。
　　“你过来。”柏沁把人拉过来，压在洗手台旁边，“看着我喝那恶心东西怎么那么高兴呢，你说你按的什么心思？”
　　秦安启看着镜子里的他，看了一会道：“难受吗？”
　　柏沁听完这句就软了，借着那一点酒劲儿撒娇：“难受。”
　　秦安启是会当真的人，看他按着胃的地方，以为他真的胃部不舒服，被他半搂半抱着，抬起手给他揉肚子。
　　柏沁看着他揉得认真，又不敢说自己撒谎，其实根本没什么感觉，闭着嘴享受了一会。
　　又过了一会，有人吵吵嚷嚷着要进厕所，柏沁咳嗽一声站直，进来的是几个同事，一副喝多的样子。
　　柏沁帮忙扶了一把，对方非常热情和他道谢：“谢谢柏总监！”
　　“哟，还认识我是谁。”柏沁说，“看起来还能喝。”
　　“还行还行。”对方拍拍柏沁，喊道，“你是柏总，他是……秦总！都是认识！”
　　“嗯，认识认识。”柏沁对他挥挥手，“先走了，你走路看着点啊别磕了。”
　　“哎，好好。”对方说，“柏总新年快乐啊！百年好合啊！”
　　柏沁：“……”
　　秦安启：“……”
　　他和秦安启出了洗手间，挨着秦安启问：“吃饱了吗？吃饱了我们溜吧。”
　　“嗯？”秦安启看了一眼他。
　　“这都喝多了，谁知道你跑没跑，还有半个小时不到就零点了，我们找个地方坐一会。”柏沁说，“好不好？”
　　“好。”秦安启马上答应了。
　　柏沁悄悄去秦安启的位置上拿了他的外套，神不知鬼不觉地跑出了厅外，一个人拿了两件衣服。
　　他拉着秦安启的手穿过通道，到了酒店外面。
　　他们住三环内，反正是听不见任何的鞭炮声，但远远能看见礼花也不知道是灯光秀的东西，五颜六色的把天空映照成了别的样子。秦安启和柏沁站在外面，两个人抬头看着天发了一会呆，柏沁侧头亲了亲秦安启，才长长叹了口气。
　　在路灯下，能看见他呼出的白气。
　　寒风里，两个人身上的热气逐渐散去，开始渐渐感觉到冷意。柏沁让他围上围巾，牵着他的手走到街上。
　　酒店旁边就是个长条的胡同，胡同里人倒是不少，这天气还有人在外面支着摊卖各种东西，吃的喝的、水果、甚至还有卖布鞋。柏沁和秦安启没走过这里，昏暗的地方却充斥着大爷大妈夹杂着京味儿的话语在大声聊着天。
　　他们俩不知道为什么晃悠到了这里，秦安启道：“好多人。”
　　柏沁看着几个穿着棉袄的小孩在窗下尖叫着跑动，一会旁边的窗开了，里面又探出了另一个小孩儿的脸。
　　“要跨年啦！！”外面的小孩喊。
　　“是啊！我在吃饭！”里面的小孩也跟着喊，“我妈妈问你们吃不吃饺子！！”
　　柏沁觉得好玩，在这颇有烟火气的小巷子里，让他觉得自己从光怪陆离的地方回来，变成了人间的一员。
　　问了一个北京大爷路，大爷用浓重的口音道：“前边儿拐了出去就是一商场，热闹呢。”
　　柏沁来了两天，已经相当习惯说这种北方特色的儿化音：“谢谢您嘞，新年快乐啊。”
　　柏沁和秦安启出了胡同，果然就看见了热闹的马路。跨年的人群都站在室外，大家漫无目的地走动着说笑着，大人小孩男男女女，手里拿着五色闪亮发光的荧光棒，头上戴着各种形状的头箍。
　　“好多人。”秦安启惊讶道。
　　“以前出来跨过年吗？”柏沁问。
　　“没有……”秦安启说着，人群的队伍开始缓慢移动。
　　他们不想走，却因为人流被迫挪了位置。柏沁揽着秦安启把他护在怀里，一边走一边在他耳边道：“我年轻的时候和朋友每年都去跨年，后来觉得越来越没意思了。”
　　秦安启看看他：“为什么。”
　　“心态变化吧。”柏沁说，“年轻时候喜欢和朋友一起热热闹闹的啊，年纪大了越来越喜欢一个人了，跨年就越跨越焦虑，这种‘我怎么又老一岁’，不过吧，跨年这东西，一旦你踏进来了，你就很难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的。”
　　柏沁扬了扬下巴：“你看周围。”
　　秦安启环顾四周，柏沁继续道：“这里应该还不是最热闹的地方，最热闹的地方人都是被前胸贴后背地推着走，直到十二点的时候，大家肆无忌惮地欢呼雀跃，每个人眼里都是对来年的幸福和希望，反正管他妈来年过什么样，这一刻一定觉得自己是最开心最幸运的。”
　　秦安启微微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又一直在看着远处。
　　不知道谁开始说要倒计时了。
　　“倒计时了。”柏沁说，“要过年了啊！”
　　人群愈发密集起来，大家呼喊着自己的新年愿望，周遭商场的大屏幕开始放着滚动的数字。
　　当还有二十秒的时候，柏沁低头看了一眼秦安启。
　　秦安启抬头看他，两个人的视线交汇在了一起。
　　耳际有人高喊了一声“十”。
　　接着是“九”。
　　柏沁抓着他的手，对他慢慢漾出了笑意。
　　秦安启的眼里有散落漫天的星光，和几乎要溢出的温柔。
　　“三”。
　　“二”。
　　“一！”
　　“新年快乐”被周围的欢呼声淹没，柏沁垂下头，吻住了秦安启。
　　秦安启手抓着他的肩膀仰着头，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再去跨年啊，否则不提倡啊！
　　喝那奇怪的饮料也不提倡啊！年会往死里灌也不提倡啊！
　　每天都操碎心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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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CCCDCE】
　　新的一年来了。
　　柏沁松开了他，秦安启一反常态没有立刻转过身就跑，而是看着他的眼和他对视。
　　他能看见他眼里某种激动兴奋又炙热的东西。
　　“新年快乐。”柏沁说，“快乐快乐好快乐。”
　　“……”秦安启松开他，看见周围有些情侣也在拥吻，有些朋友在拥抱欢呼，还有人会看他们一眼，很快就撇开。
　　“冷不冷？”柏沁拉着他的手。
　　“不冷。”秦安启把他的手包裹进来，“我们回去吗？”
　　“嗯，走吧。”柏沁说，“有点困了。”
　　他们挤出人群，依然原路返回，回到了方才那条热闹的巷子里，冷冷清清的，等人群散了，已经不再是方才热闹的样子，周围的路灯显得萧条孤寂，总有种冷清感。
　　只有路灯下支着摊的阿婆还在守着一口锅，那锅里升腾出很高的蒸汽，给冬夜平添一份温暖柔软。
　　走过的时候，柏沁低头看向她道：“奶奶还不回家呢？”
　　“等人看完回来，我还能卖一锅。”奶奶守着一锅的蛋和其他的东西搅动着，“小伙子，要吃吗？”
　　柏沁道：“我要啊，给我们来……”
　　“都给我们吧。”秦安启在旁边道，“您回去休息吧，新年快乐。”
　　“对对。”柏沁说，“我们酒店里好多人，这会该饿了。”
　　“这……”阿婆愣了一下。
　　“都给我们吧。”秦安启指着二维码道，“转您这个行吗？”
　　“唉，可以可以。”阿婆说，“我算算钱……”
　　“不用。”秦安启说，“我转好了。”
　　柏沁帮着阿婆把食物捞起装袋，阿婆就能直接收摊了。柏沁一直想要帮忙，阿婆一直挡着身子不让，身后就是阿婆的家，她打开门道：“老伴儿睡了，我自己来吧。”
　　柏沁在他开门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膏药味道，还看见了放在门口的轮椅和拐杖，估摸着她的家里可能有人需要照料。不管如何，半夜还在巷子里卖小吃的，柏沁心里看得就一阵发酸。
　　他最见不得这种场面，隔壁是狂欢的盛宴，这里是另一面的寂静，热闹之下才是苦难的深根。
　　他们还帮着阿婆把锅灶抬进去，阿婆连声道了很多谢，才道了别。
　　柏沁手里捏着一大袋子的鸡蛋，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秦安启提议先给酒店放着，明天当作他们那行人的早餐。
　　柏沁晚饭也没怎么吃饱，这会剥了吃，“呜呜”喊着好吃，又给秦安启剥了一个。
　　有点烫嘴，秦安启双手捧着，像个吃坚果的仓鼠。
　　“你很善良啊。”柏沁挨着他进了酒店，“你给奶奶转了多少钱？”
　　秦安启摇摇头，示意自己并不在意。
　　半晌他道：“我只是看见她，有点想我的外婆。我外婆也会弯着腰坐在小凳子上择菜。”
　　“……”柏沁抬手揉揉他的脑袋，把人搂进怀里，“外婆看见你现在有个这么好的对象，一定非常开心。”
　　秦安启看了他一眼。
　　柏沁对他龇出一排牙：“对吧？”
　　他们俩回到了酒店里，柏沁关上门叹了口气，从后面抱住秦安启，低声道：”……我希望新的一年，我们少受一点苦难。”
　　“你的希望也太多了。”秦安启难得吐槽他道，“你从早上起，就在‘希望’了。”
　　“因为我真的很怕明年过得不好。”柏沁嘟囔道。
　　“为什么？今年过得不好吗？”秦安启问。
　　“不是。”柏沁摇摇头，亲亲他的脸颊，“我就是觉得今年太幸福了！幸福得不真实，我怕明年来点什么我承受不住的事情……”
　　“不会的。”秦安启说，“如果有事，以后也是我们一起面对。”
　　外面又在放烟花。
　　在酒店高处看，城市的狂欢还未停止，柏沁的心被柔软包裹起来，在温暖的地方开出花。
　　……
　　年会之行圆满结束了。
　　年会之后，就是今年所有的收尾工作。
　　对于柏沁来说，这段时间忙碌也不算不忙碌，都是他不想干又非得去干的各种闲杂事物，相对他下半年那马不停蹄几乎不能休息的状态来看，简直已经是轻松不少。
　　至少，准点下班，周末还有空去看个电影聚个会健个身。
　　年终奖发完，孙树的那最后一笔钱还给了柏沁，至此他们的欠款两清。
　　柏沁怕他过年没钱用，本来想给他退点回去，孙树执意不肯，说自己要还完了钱才能安心。
　　柏沁想想，也就没有怎么再勉强，拍拍他的肩膀道：“那等着事儿过去，你得请我吃饭啊。”
　　“肯定得请啊。”孙树道。
　　“老大，过年去哪儿过啊？”孙树问，“还出去玩吗？”
　　“不一定吧，今年就在家过了。”柏沁道。
　　“挺好啊。”孙树说，“你和秦总有没有……”
　　孙树做了个“推开”的动作。
　　柏沁反应了三秒什么意思，一把打他的后背笑道：“关你什么事。”
　　“那就是有咯，所以今年可以带对象回去吃饭了？”孙树道，“真不错啊，如果秦总是个女的，你们现在已经……”
　　他想了想，连忙掌嘴：“哎呀说错话了，秦总就是秦总什么男的女的。”
　　柏沁笑了笑：“你也没必要那么敏感。”
　　“你和秦总都是好人。”孙树说，“我发自内心觉得你们般配。”
　　“你少来吧你。”柏沁说，“你呢，过年什么打算？”
　　“回家呗，我又不是本地的。”孙树说，“我会给你带我妈做的咸菜的！”
　　柏沁道了谢，和他分道扬镳：“下班吧，我们各回各家。”
　　秦安启这阵子在忙酒店的事情，春节旅游旺季，酒店的各项都需要检查和安排，有时柏沁下班了他还没下班，柏沁就去他的地方找他。
　　秦安启有时候待在公司，有时候在酒店里，柏沁去找他等他下班。秦安启总是想让他买辆车，柏沁却不愿意，他是真的不热爱开车的类型。
　　为此，他们俩昨天还起过争执。
　　“你一辆我一辆，谁去接谁都可以。”秦安启道。
　　“你是不是觉得接我麻烦啊？”柏沁去哄他，“那你下次顺路再来好不好？”
　　“不是麻烦。”秦安启脸色有些不好，“开车可以不用挤地铁和公交，不用走很多路，买个代步的也可以。”
　　“可是我就是很喜欢坐地铁啊。”柏沁说，“我可以利用在上面的时间学习或是娱乐，何乐不为？”
　　秦安启道：“……我说不通了吗？”
　　“不是，宝贝你别生气啊？”柏沁说，“那……如果以后你有事，你就别那么老远来接我就行了，你如果有事，我打车！”
　　“……”秦安启撇开脸走开，“我和你说不通。”
　　柏沁在沙发上握着遥控器一脸黑人问号，心道这是怎么了。
　　秦安启虽然人冷淡，但有脾气的时候其实挺少，尤其是柏沁稍微有点强硬他基本就会妥协，非常好说话一人。
　　这件事上真是执着到柏沁都看不懂……
　　晚上的时候两个人对桌吃饭，秦安启不怎么说话，柏沁正好有消息要回就没管他，等自己吃完了饭发现秦安启把碗都洗完了，已经回房间里。
　　柏沁觉得有点莫名，又不能直接跑上去问他，感觉自己没个台阶下，思来想去，他悄悄打开了q//q。
　　木白白：
　　——在吗哥哥在吗哥哥在吗哥哥？
　　。：
　　——……
　　木白白：
　　——求救，我对象不理我了怎么办QAQ。
　　。：
　　——活该。
　　木白白：
　　——你怎么那么无情呀，那能告诉我，为什么我对象在生气吗？
　　句号沉默了一会，里面一直在显示输入状态。
　　过了一会，柏沁都差点推门进去找秦安启了，句号的信息才过来：——我觉得我对你不够好，总想让你更轻松一点，至少在物质上……能让你不要太辛苦，但你总会拒绝我，我不明白为什么。
　　木白白：
　　——宝贝你在说什么啊！
　　——你瞧瞧你什么渣男发言！
　　。：
　　——……
　　柏沁觉得自己再打一句话估计句号要拉黑自己了，赶忙跑过去敲句号的门。
　　秦安启一条腿支着横躺在床上，柏沁过去抱着他腰，把脸埋在他肚子上：“首先不管对错，反正是我错了……”
　　“我没有说你错……”秦安启的声音从上面传来，“我要说的都很清楚了。”
　　“不清楚嘛。”柏沁抬眼，“而且我听你意思，你还想给我买一辆是不是！你是不是钱多的没地方花，你是不是就是把我当小白脸养满足你的物质欲！”
　　“你……”秦安启垂头道，“我说不过你。”
　　“啊啊啊老婆。”柏沁说，“我买还不行吗？……你别生气求你了，但我就一个条件，你让我自己买行不行。”
　　“嗯。”秦安启应了一声，“好。”
　　这事儿才就这么过了。
　　柏沁想着先答应，反正买车又不是买菜今天说买明天就喜提了，先这么办吧。
　　但是秦安启这个人，除非他确实也没什么兴趣，但是真的对一件认定的事情非常执着，柏沁觉得他不会就此放过自己的。
　　回头得找人劝。
　　比如，亲妈卢枚清。
　　和卢枚清之前就商量过，买车是不可能买车的，亲妈亲爸一人两辆他都不可能买车的。
　　卢枚清当然觉得好，虽然她是个开车横冲直撞的人，在各大车险拉黑明单里反复试探，但在她眼里开车危险，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冲出来给你撞一下子，撞他个半身不遂。
　　柏沁觉得从来不盼自己点儿好的亲妈这回挺站自己的，就提早和她沟通了一下，告诉他之后如果秦安启想拉拢他让自己买车，千万别答应，就让他打消这念头就行了。
　　卢枚清满口答应了，还关心他们几号回家去。
　　“肯定得除夕了啊。”柏沁说，“我们俩都要站好最后一班岗的。但如果有意外，我会想办法早点请假回来。”
　　结果呢。
　　没有意外。
　　柏沁工作到了最后一天。
　　他和秦安启除夕当日一早就回了家去，卢枚清在家准备午饭，走在路上柏沁就和秦安启说：“午饭就是随便吃个水饺什么的，回头晚上才有大菜，我家传统。”
　　“嗯。”秦安启应了一声，看着他们大包小包带着一堆的东西，“这些够吗？要不要再买一点。”
　　“够了够了。”柏沁说，“真的够了，每次我妈看见你拿东西去就头疼。”
　　作者有话要说：0v0～啵啵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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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6294A0】
　　卢枚清一早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等他们来。
　　柏沁和秦安启一到，卢枚清赶着过来开门的拖鞋声都很喜庆，又夹杂着急迫。
　　开了门，秦安启被柏沁推到前面，柏沁手扶着秦安启的肩膀乖巧道：“妈咪新年好。”
　　“妈，新年好。”秦安启微笑道。
　　卢枚清心花怒放，帮他拿了手中东西就让他们赶紧进来。秦安启真是她看几次都喜欢的样子，柏沁进门换好鞋就被撇下了，灰溜溜地去了厨房。
　　秦安启过来和柏民伟打招呼，两个人就在厨房里帮着一起包饺子。
　　包着的时候闲聊，难免又聊到了之前的事。
　　柏沁和卢枚清抱怨，想让她和自己站在统一战线：“你说我买车干什么是吧？坐地铁我还能在上面看会手机看会书，开车必须集中精力。如果路上遇见个擦着碰着的，我下车还要和人家吵架对线，你说人家又吵不过我何必呢。而且你看，我长那么帅，路上看见我连个狗都要碰瓷。”
　　“你可拉倒吧。”卢枚清说 ，“狗看见你跑得飞快！”
　　卢枚清一边包一边道：“不过小秦啊，我也觉得开车不安全，我开车就不稳当，估计我儿子开车也这样……”
　　秦安启两手一捏那饺子，左右灵活地把皮掐紧，语气不紧不慢道：“他开车很稳，我坐过。”
　　“哦？”卢枚清道，“真假的？我都没坐过。”
　　秦安启看着她点头道：“真的，很舒服。”
　　柏沁被夸得有点飘，也得意道：“那是，我一直觉得自己很稳，况且安启还坐旁边啊。”
　　秦安启继续悠悠道：“年底各大车商为了业绩都在降价促销，我有认识销售客户，如果现在买价格很便宜。”
　　“不在意钱不在意钱。”柏沁奇怪秦安启怎么会说起这个。
　　卢枚清倒是接话了：“这么好？那现在买是合算的！”
　　“下班早晚高峰都没有地铁，我不希望他这么辛苦。”秦安启说，“学习和工作不值得用这种碎片时间，如果早点到家，我们还能早点吃热饭。”
　　柏沁正在和一个饺子较劲，这会还没听这段对话。
　　卢枚清放下手里的东西，认真思考：“这倒是啊？你们俩吃饭太晚了，有一顿没一顿早一顿晚一顿的，真的不太好。”
　　“我之后可能会搬办公室，就离家近一点。”秦安启说，“我会学做饭的，妈妈。”
　　“哎，你太辛苦了，让柏沁烧嘛。”卢枚清道。
　　柏沁终于搞定，放在了餐盘上，才抬头看他们两个人：“安启你也别说了，我妈绝对是站在我这边的。”
　　“我觉得小秦说的对。”卢枚清说。
　　“对吧。”柏沁对秦安启挑眉说，“我妈她……咦……”
　　柏沁看向卢枚清：“妈你怎么叛变了！？”
　　“小秦说的对啊，你还一天到晚都出差。”卢枚清说，“你是不是没钱？没钱妈妈可以资助你一点的。”
　　“……”柏沁道，“我服了，你刚给我妈灌了什么迷魂汤？”
　　秦安启无辜地眨眨眼：“是事实。”
　　“行行行，买买买。”柏沁扬手道。
　　算了，他也妥协了。秦安启说的也对，他每次接着秦安启下班还要秦安启开车确实有点对不起他，况且他们办公室这里的地铁加了一条线，换乘的人口激增，柏沁下班去接秦安启基本是要这么晃悠站着半个一个小时。
　　买就买吧……
　　买完了也算是搞定了秦安启新年最后一桩心事。
　　和一家人吃完了午饭，下午无所事事地磕瓜子。柏沁和柏民伟坐着下象棋，秦安启在旁边陪卢枚清看电视。
　　“每年就这几个老面孔。”卢枚清道，“徐以青不知道今年来不来哦，我还很喜欢他的！”
　　秦安启不太懂，应声道：“是嘛。”
　　“我很时尚的，我都知道现在流行什么。”卢枚清道，“人要跟上潮流才会年轻啊，小年轻追追星，看看电视电影，去ktv唱歌，我都可以。”
　　“你得了吧。”柏沁啃着手指，目不转睛盯着棋盘说，“你有种现在学个女团舞，我就信你的话。”
　　“这有什么，和跳广场舞有区别吗？”卢枚清问。
　　秦安启目光顺着他的手看过去，看他落子犹豫不决。柏民伟哼哼了一声，拿起自己的茶缸子喝上一口，还过来参合他们的聊天：“什么时尚不时尚的，你妈就是瞎起哄，赶热闹。你看看现在还穿那么丁点儿细的高跟鞋，噢哟也不怕闪着腰。”
　　“我闪不闪着和你有什么关系。”卢枚清说，“我不美吗？”
　　“美美美。”柏民伟说。
　　那边，秦安启按着柏沁的手落子，柏沁低低惊呼了一声：“妈呀！嘿嘿嘿——”
　　“我去。”柏民伟道，“这……小秦帮你的吗？”
　　“无路可走咯。”柏沁得意拍手，“嘿嘿嘿~”
　　“你赖皮不赖皮，请外援。”柏民伟气急败坏道。
　　“你有种让我妈帮你啊。”柏沁靠到沙发上，差点得意地把秦安启揽怀里亲一口，结果硬生生忍住了。
　　“帮不了你。”卢枚清说，“你该干嘛干嘛。”
　　“得了。”柏民伟站起来挥挥手，“我还是去准备晚饭去吧。”
　　秦安启一会说自己想去帮帮忙，柏沁道：“你别了吧，你进厨房我就担心厨房。”
　　秦安启看了他一眼。
　　“好好好。”柏沁给他挽袖子，“你去你去。”
　　等秦安启走后，卢枚清靠过来问柏沁：“我们之前商量给你们俩办婚礼呢，现在怎么样啊？你们自己有什么想法没？”
　　“办婚礼得先求婚啊。”柏沁道，“我都还没求个婚呢，就在想办婚礼的事儿，也太早了吧。”
　　“哟，你这么浪漫呐，还求婚。”卢枚清抓了把瓜子搁他手上，自己也捞了点磕，“说起来，你和小秦平时生活也没什么矛盾？”
　　“有啊，买车。”柏沁磨牙道，“本来以为你是我最后一道防线，现在连你都叛变了，气死我了。”
　　卢枚清笑起来：“这话说的，小秦说的那么真切诚恳，我能不站他吗？”
　　“你就是双标！”柏沁叹了口气，“算了算了，我认了。”
　　卢枚清抓着他的手拉过来牵着，拍拍他的手背：“反正啊，明年你们就互相扶持，好好过。”
　　“……嗯。”柏沁点点头，“好……”
　　柏沁在外面玩儿了会游戏，闻到了里面的香味，惊觉已经快到了开饭时间。他感觉秦安启已经离开他身边挺久了，不知道是不是在里面能学会两道菜还是在添乱。
　　柏沁站起来把手机丢在沙发上，进厨房就看见秦安启在认真记录。柏沁站在他后面看了一会，道：“……这么认真啊。”
　　秦安启吓一跳，往后一退，跌他怀里了。
　　柏沁扶着人腰把他人扶正，道：“我爸那做菜水平你能跟着学点啥啊……哦哟哟哟哟……这啥啊爆肚炒肉溜肥肠……”
　　“报菜名呢！”柏民伟把菜铲起来，“柏沁，帮我端出去。”
　　“好好好。”柏沁说。
　　晚上的时候，大家守着一个砂锅吃一桌子菜，一桌子四个人，酒浓菜香，其乐融融。
　　秦安启很久没有过这样一个年了。
　　他今天没有穿衬衫西装，穿了件巧克力色的短绒毛衣，在柏沁的强烈要求下给他套了一条牛仔裤。在柏沁看来真是太适合他了，整个人都有种外溢的温暖。
　　柏沁给他夹菜，和他们一起看着电视上的人载歌载舞。卢枚清捧着碗，看着电视上的人叹气：“……哎～”
　　“怎么了。”柏沁夹了口菜，“这气叹的。”
　　“徐以青最后一次春晚了。”卢枚清捧着脸，“哎……”
　　“你们怎么一个个的都喜欢他啊，他到底什么魅力啊。”柏沁说，“他们到了这年纪隐退了不是最正常的，我都这年纪了，再过几年我都退休了。”
　　“哎，也是……”卢枚清说，“你都这么大啦。”
　　所有的东西都会慢慢消失。
　　柏沁知道，三十岁之后就像一个节点，那之后的所有时间里，你的人际关系、身体状况、工作状态、甚至头发……都会像按下一个1.5倍速的键，开始能感觉到明显的加速。
　　你开始发现，周围的小朋友们玩的吃的接受的教育都已经不是他知道的东西，就算他想努力跟上一些年轻人的东西，还是会有种“这啥啊看不懂”的懵逼感。还有明显感觉到父母身上愈发出现的疾病，让他开始担心他们的状态……
　　今年一旦过了，这些差距又会拉大一些。
　　当过年开始从激动变成伤感的事情，柏沁就有点惆怅，喝完手上最后一点酒，起身去阳台吹吹风。
　　秦安启跟上他的脚步，站在他旁边。
　　“在想什么？”秦安启说。
　　“在想让时间停止吧。”柏沁说，“想把某个瞬间再拉长一点……想永远停留在某一天……”
　　柏沁拉着他的手，凑过去用额头靠着他的额头，秦安启沉默了半晌，垂下眼：
　　“那你会想时间停留在什么时候？”
　　柏沁闭上眼，笑笑：“此刻吧。”
　　作者有话要说：卢枚清：徐以青都不上春晚了，爷青结。
　　（啊哈哈哈新读者可能看不懂……）
　　周末啦，有机会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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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475765】
　　柏沁记得自己是伴着难忘今宵睡着的。
　　这年也就算这么过了。
　　平平淡淡，安安静静。
　　之后几天，家里的猫被外婆接过去住几天玩，两个人本来因为没有了猫的打扰，想干什么干什么，日子久了还是有点想念，想抱着小猫在手上撸。柏沁也没有什么出行计划，天天和秦安启两个人在家互相投喂，在家里云旅游。柏沁后知后觉，因为秦安启的工作性质每次他旅游都是一个人的原因，他们俩现在反而匀不出什么时间去制定计划，只能考虑往后说走就走。
　　秦安启年后要搬办公室，初四初五接到的电话就多了起来，都是告诉他有黄金地皮地铁直达办公楼，柏沁吐槽中介怎么那么卖力，还在年关里就已经上班了。
　　但秦安启显然已经看好了几个地方，就等年后确定下来。
　　柏沁之前还自告奋勇说帮他装修，结果一直没有空闲，秦安启这次搬新办公室了，他这种免费劳动力设计师当然要表现一下。
　　柏沁问秦安启想设计成什么样的。
　　秦安启说：“和以前一样就行。”
　　“和以前一样？”柏沁一听都急，“你这是要把老红木桌给搬过去的意思啊。”
　　“嗯。”秦安启道，“那是之前我母亲送的。”
　　柏沁点点头，想了想：“那这样，让人给你按着老红木桌给你整个装修方案，我过目过目。”
　　“……”秦安启看了他一眼，“你呢，你就监工？”
　　“哎哟我的宝贝儿你这话说的，监工不累啊？”柏沁说。
　　秦安启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给自己倒了杯水，端着水杯看着柏沁：“其他地方就算了，我想我的办公室里，可以融入很多你的想法。”
　　柏沁一听，后边有个狗尾巴就开始摇了，巴不得现在就给他开工。
　　他觉得秦安启真是越来越会了，之前买车也是，其实他骨子里还是带着点不让人讨厌的小聪明，而且柏沁真的很吃这一套，这小腹黑套上秦安启的壳子，就能把柏沁吃得死死的。
　　“宝贝儿。”柏沁过去蹭他，“我做我做，我给你在办公室里放一个我的等身立牌。”
　　“……”秦安启一把拍开了他。柏沁把自己的贴图网站账号拿出来，给秦安启一张张翻，这都是他平时逛的时候一点点收集的，从大学到现在，要不是贴图网站没有收藏限制，他估计都能收藏好几个号。这还不算，他的硬盘里面还有他备份的古往今来的东西。
　　他躺在床上抱着自己的笔记本一个个翻，一翻就是一小时，惊觉，怎么回事！自己怎么也开始工作了！刚刚还在说别人中介，回头就变成自己了！
　　但是秦安启居然没动静，不会也在工作吧。
　　柏沁从床上爬起来，跑出了房间，听见厨房的动静。
　　“安启——”柏沁喊了一声，果然看见他站在厨房里，回头看了他一眼。
　　“你在做饭吗？”柏沁问。
　　“嗯。”秦安启说，“从网上学的电饭煲菜谱。”
　　“我的天呐。”柏沁走过去看，看见那电饭煲真的在工作，还有阵阵蒸汽带着醇厚的香味，这非常简单平凡的一幕却让柏沁瞬间有种上涌的感动情绪，“你还真的开始用了，你不会没插电吧……我艹……好香……”
　　“……”秦安启看了他一眼，莫名道，“你怎么了？”
　　柏沁眼圈儿都要红了：“你真没必要这样啊。”
　　“我做个饭……”秦安启显然还有点被他吓到了，抬手去蹭噌他眼角怕他真的哭了，“……而已。”
　　“……”柏沁觉得自己可能年纪大了，为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感动得不行，他捏着秦安启的手，道，“我特别像把神仙拐下凡了让他给我做饭，啊……想到这个我就特别愧疚……你安安心心当神仙被我供着不好吗？”
　　秦安启不懂他的脑回路：“……？”
　　“宝贝儿。”柏沁苦着脸，“以后做饭的事情我来好不好……”
　　秦安启以为他是怕自己做不好：“我这次按着分量做，不会做坏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柏沁道。
　　柏沁终于明白自己当年笑孙树没有自我是多么愚蠢的举动，虽然孙树属于遇人不淑……也终于明白卢枚清为什么没事儿就喜欢喊他猪猪，因为他真的拱了颗无敌完美大白菜。
　　自己小时候也想过，人不能活得太没自我，结婚之后要有自己的生活，不能事事顺着对方，全世界我最爱的人得是我自己……拥有自我是人最基本……
　　认识秦安启之后，要个屁自我！
　　秦安启就是最好的，秦安启值得！！
　　于是这几天，秦安启在家里的各个地方走走动动，在阳台上吹风的时候拿着菜谱研究，在看电视的时候也能拿着菜谱。
　　他喜欢收拾家，趁着新年把家里的每个地方都是收拾干净，一根猫毛都看不见。
　　柏沁就在帮他看设计图，给他找设计方案。
　　除此之外的时间，就是在家里各个角落开展和谐运动。
　　想来第一次之后基本就无师自通，柏沁愈发熟练，把人弄得都没了脾气，反正秦安启拿他没办法，他就得寸进尺，什么羞耻的事情都干过。
　　年过了，之后就是上班了。
　　柏沁现在盼望的就是上班后一个重要的节日。
　　他和秦安启第一个情人节。
　　当然，他所期待的事情有两件，一件事Trea 今年的情人季限定，柏沁献上了开年第一个作品，如今要全国铺货，就是验收成果的时刻了。
　　这次不玩异形杯，就是最简单的玻璃杯，做成了一个普通广口玻璃杯，一个瓶形。全手工上色人工吹制，不简单的细节在于增配的心形杯垫，加入水之后，心形的杯垫被水放大成可爱的手绘爱心。杯子的侧面也有稍许凸起的心形纹路，因为手工的关系每一个心的大小都不太一样。
　　而且这个玻璃杯在阳光下是七彩浅色镭射光，又像贝壳内的光泽，和小爱心相得益彰。
　　很多市面上的这类玻璃杯也有，但有的为了突出光彩壁薄却易碎又不能有高温，有的为了防止高温色彩做的却差强人意，柏沁设计完后和玻璃厂的老板反复实验和确认，最后得到了这个结果，成品率还不高。
　　在情人季上市之后，反响还算热烈，也算是给自己今年的开年一个不错的交代。
　　第二件事……就是……求婚了。
　　年前的时候，付琼和他商量过，当时付琼的想法被柏沁说是馊主意。
　　“求婚就是要大胆，有记忆点。”付琼说，“我建议你边裸泳边求婚。”
　　“……你怎么不说我边裸奔边求婚呢！”柏沁气道，“这能不能过去了！老想着看我裸奔，你们真讨厌嘿！”
　　“我在好好给你提意见。”付琼说，“反正平时都走帅气人设，但沙雕是你骨子里的东西，秦安启这都能接受你，他也没什么不能接受了吧。”
　　“不行不行不行……”柏沁想象了一下，“他会把这件事记一辈子，隔三差五翻出来看……”
　　“挺好的啊？”付琼说，“你平时做的浪漫的事情那么多，为什么不放肆一下？”
　　柏沁打死都不想承认什么“沙雕是你骨子里的东西”。
　　但是他回去想了一晚上，第二天越发觉得这事情靠谱。他的认知里，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到极致，让秦安启能记一辈子的或许不是他某日的一个吻，他这么想着忽然觉得无所畏惧了。他如果真的在冬天裸泳求婚，听起来……真的很像神经病。
　　柏沁翻了个身，在床上闭上眼。
　　半晌，他想，来啊啊啊谁怕谁！裸泳啊！裸得好记一辈子，裸不好笑一辈子而已！
　　柏沁后来给付琼去了好几个电话，他们几个人想了很多的计划。
　　最后把时间定在了情人节，情人节前夕的秦安启并不知道自己接下去要经历什么。
　　二月十四日是个周六。
　　柏沁前几天就告诉他自己定了个度假酒店，想和他在里面欢度情人节。秦安启当时还和他说不要那么麻烦，订个餐厅吃个饭就行了，柏沁却坚持要和他一起。
　　秦安启嘴上说不要，但还是推了所有工作，那一天早早就跟柏沁出了门。
　　柏沁开着秦安启的车带他去了度假酒店。
　　春节过后，这里稍显冷清，入住率也不是很高，但也正合柏沁的意。
　　这一日刚到达的时候还是上午，秦安启到了之后就问柏沁有什么安排。
　　“没什么安排啊。”柏沁放着行李，“先休息一会，等会去吃午饭，吃完午饭我们去隔壁镇上逛一会。”
　　秦安启点点头，他昨晚睡得晚，打了个哈欠。
　　“补个觉？我们补个觉吧。”柏沁抱着他哄他上床上去。
　　秦安启靠在他怀里，一躺下双眼就止不住想合上，侧着身体说话都含含糊糊，一会就睡过去了。
　　“宝贝儿？小宝贝儿？老婆老婆？”柏沁在他耳边喊了一声。
　　睡还挺熟。
　　柏沁捻着兰花指把他的手轻轻放到一侧，接着蹑手蹑脚下了床，赶紧从自己的房间退了出去。
　　他敲开了隔壁的门。
　　一会有人跑来开门，门一开就看见隋桢那张死人脸，他探头进去里面坐了五六个人。
　　“哟！！！”大家都开始高声叫起来。
　　“嘘！”柏沁慌忙手指怼在嘴边，“人在隔壁呢！别乱喊乱叫的！”
　　艾维站起来搂着他进来，柏沁看他们一床的东西丢得乱七八糟的，都也看不出到底在干点什么。柏沁一副苦大仇深的脸：“你们不会昨晚在这里六个人开一个房间一个抱着一个睡的吧，我的天呐……太美了，这画面太美了……”
　　“滚蛋。”艾维说，“哎，我们准备的差不多了，为了你这鬼东西，我们还从城里拉了人家店里的冰柜过来。”
　　“人家看我们这么大的冰柜，一直问我们要干什么。”付琼说。
　　“人家可不是怕你用来拉什么不该拉的东西吗？”艾维拍拍柏沁，“哥，我们这牺牲太大了。”
　　其他人相继附和着，柏沁对他们拱手：“知道了知道了回去唱歌火锅都我买单谢谢大家！”
　　“那我们去准备了。”付琼说，“机灵点，别露馅了。”
　　“切。”隋桢冷笑一声，“如果露馅了，你就真的裸泳吧。”
　　“滚蛋。”柏沁笑着骂道，“赶紧的！我走了。”
　　他走到门口，特别悲壮地转身对所有人拱手：“柏某在此谢过各位！”
　　艾维说：“别废话了赶紧走。”
　　秦安启睡到了中午醒来，柏沁坐在他旁边玩儿手机，估摸着他快醒了。
　　“几点了？”秦安启问。
　　“十一点。”柏沁说，“起来去吃饭。”
　　秦安启和他出了门，柏沁特地说自己看见门口的饭店的评价非常不错，有他想吃的冬笋，秦安启不疑有他，跟着他去了饭店。
　　“这笋子真的好吃！”柏沁一边吃一边给秦安启夹菜。
　　秦安启点点头，似乎也很喜欢这味道：“嗯。”
　　“我给你盛个汤，别浪费了啊。”柏沁盛完，忽然放下勺子，捂住了自己的腹部，低低抽了口冷气。
　　“怎么了？”秦安启举着勺子问。
　　“哎，早上吃了根油条估计油到了。”柏沁摆摆手低着头，“我回房间上个厕所啊，有点疼……憋不住了……”
　　“……”秦安启有点担心，“要紧吗，我陪你……”
　　“上个厕所你也陪啊，没事儿，你在这坐着我一会就回来了，而且我还没吃饱。”柏沁说。
　　秦安启看着他走开，也没有再多想什么。柏沁小跑出了餐厅，回到了酒店之内。
　　十五分钟后，秦安启也没有等到柏沁回来，倒是接到了柏沁的电话。
　　“宝贝……”柏沁道，“你能不能回来一趟？”
　　“怎么了？”秦安启说，“你真的没事吗？”
　　“有事儿……”柏沁声音拖沓着说，“你回来……”
　　秦安启还不忘问：“吃的给你打包吗？你不是没吃饱吗？”
　　“别管吃的了。”柏沁说，“你先来……”
　　秦安启站起来准备结账，被店家告知已经结过了。他有点莫名地收回了手，担心柏沁，连衣服都没有来得及穿就跑出了门。
　　他走进度假酒店，单栋的别墅都有自带的院子，两到三户一个，他走进去的时候就明显感觉到那游泳池旁边有人。
　　秦安启眼里没别的，一心就向着楼里走。
　　结果刚跨过去总觉得不对，余光总是撇到了些什么，他回眼，果然看见了几个毛茸茸的，好像是大白熊的背影。
　　“……”秦安启顿住脚，心想这什么东西……
　　当然，秦安启心里还是想着楼上的人，所以只是顿了顿脚就往楼里走。但刚走几步，后面那几只大白北极熊就跟了上来。
　　一只熊抓住他的手臂，把他往另一边带。
　　“……”秦安启脸上绷着表情，呆滞地被他拽了一下，才道，“……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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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A05A5B】
　　秦安启的身后又出现两只熊，推搡着把他往水池旁边带。秦安启手里捧着衣服跌跌撞撞到了水池边，还没走过去，就看着那旁边最后一只熊举着块牌子，上面有个箭头写着：游泳池（大叉）北极冰湖。
　　“……”秦安启眼皮一跳，微微眯眼，好像感觉到了什么。
　　游泳池的边缘都是破碎漂浮的浮冰模型，看不太清里面有什么。但想想这几只北极熊他大概就明白可能是和某件事有关，又完全猜不出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身后的“熊”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向前走。
　　秦安启这才看见脚下，面前的浮冰上有一个相当闪亮的东西，秦安启发现那是一个很大的八星八箭钻石切块。它放在那浮冰模型上面，被阳光折射出漂亮的光，异常的晃眼。
　　秦安启慢慢蹲着跪下来，愣愣看着那块异常晃眼又浮夸的“钻石”。“钻戒”的戒托在水里伸出一半，另一半在水下。
　　在秦安启还没来得及多看两眼时候，水中哗啦一声窜出一个人影，他对着秦安启喊道：
　　“Surprise！！！！！”
　　秦安启尽管有心里准备，但还是被吓得肩膀都耸起来向后小退了一步。等站定了才看清是柏沁，他仰着头满脸满头都是水，他抹了一把脸张开手，捧着那比他脸还大的“钻戒”：“宝贝儿！秦安启！和我结婚——”
　　他说到一半刹了车，还保持着张开双臂的姿势，蹙眉指着他道：“你怎么出来不穿外套啊，把外套快点穿上！”
　　捧着外套的还在受惊吓的秦安启：“……”
　　后面有一只看热闹不嫌弃事儿大的熊，给他拎着外套穿在了身上，还拍了拍他的肩膀，对着柏沁指手画脚，又捧着秦安启的手去柏沁的面前，想让柏沁把那巨型钻戒戴到秦安启的手上。
　　但那钻戒的戒托大得可能可以套秦安启脖子上。
　　此刻，秦安启才发现柏沁上半身光裸着，似乎什么都没穿，他有点担心，双手扒着边缘凑近他：“……你冷不冷？”
　　“不冷，我这是愿赌服输……说裸泳的时候是一时兴起，没想到这么多人等着看我这表演。”柏沁说。
　　他说完，身后一排北极熊激动地拍起手来。
　　柏沁重新捧着和他脸一样大的大钻戒，对着秦安启晃了晃：“嘿嘿。”
　　“……”秦安启垂下眼，眼里噙着一些笑意。
　　“我有这么大的钻戒，你嫁吗？”柏沁说。
　　秦安启轻声道：“那怎么保存？”
　　“好问题……”柏沁趴在游泳池边看着他，“我以前的时候我见你觉得你冷冷冰冰的，就跟这冰一样常年想捂热你，但捂着捂着又怕你化了，变成水就流走了……”
　　他伸出手捧着，看起来特别真诚：“但是秦安启，我想和你结婚，想和你生活，想和你经历接下来复杂的人生，在此之前我想问你，你愿意和我在一起一辈子吗？”
　　身边的北极熊又一齐凑过来，柏沁话还没说完，那几个熊就一拥而上拿走了那巨大的戒指。
　　“喂喂喂！”柏沁喊。
　　秦安启也跟着转头看，被柏沁强行把神拉回来：“你别看熊，你看我！你先回答我！”
　　“戒指……”秦安启说。
　　“你说你要不要和我过一辈子！”柏沁认真看着他。
　　“……我答应你。”秦安启去捏他的手，“你快点上来。”
　　“快把戒指还我！”柏沁对着后面喊道，“我宝贝答应了！！！！”
　　秦安启握住他的手，也不冷，就是担心他，一动不动看着他。柏沁倒是很兴奋，抽出手就从他耳后伸过去，他想捧着那钻石想展示给秦安启看，结果几个“熊”一个没捧住，“啊啊啊”乱叫了两声。
　　秦安启转头想去接，为时已晚，那“戒指”掉落在他们几个地上，四分五裂地炸裂成了几大块。
　　一时间现场气氛有一丝尴尬。
　　柏沁手伸在半空中，对秦安启可怜兮兮道：“……我给你的钻石碎了。”
　　“没关系的。”秦安启说，“你先上来吧。”
　　“……”柏沁趴在岸边没说话，垮着脸显得很难过。
　　秦安启侧过身子挪动过去，本来想看看那碎的程度，柏沁在这种事儿上面就跟个孩子一样，他脑补了他精心准备的这件事这么被破坏了肯定挺不开心。秦安启刚刚挪过去，就看见那冰块碎裂的地方有一个黑色的东西。
　　是个小盒子。
　　熊指着那盒子暗示他，秦安启后知后觉这才是最重要的那个东西，他拿着捏在手里，一打开，果然看见了并排放着一对戒指。
　　“熊”又拱着他面向柏沁那边，秦安启面向柏沁，看见柏沁趴在游泳池边笑着看他，对着他勾了勾手：“喜欢吗？”
　　“嗯。”秦安启点点头。
　　“戴上。”柏沁抓住秦安启的说，“戴上我俩就绑一起了，一辈子绑在一起了。”
　　柏沁把手上的戒指给秦安启戴上，旁边的“熊”们又开始起哄，也不知道谁在喊“亲一个”，柏沁双手搂着他的腰，知道秦安启脸皮薄，不会在众人面前去亲他。
　　“……”秦安启却双手攀到他的肩膀上，前倾身体，捧着他的脸吻了上去。
　　可能是重心不稳，柏沁越来越觉得秦安启向前倾倒，想扶正已经来不及了，他干脆顺势一带，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把从扶正的动作变成了一个托举的动作，向后让出一些位置，两个人一起栽进了水里。
　　柏沁把人搂在怀里，抬头亲了亲秦安启的嘴唇。
　　秦安启还怕水冷，结果跌下来之后，才发现这里的泳池是恒温的温水，虽然不至于太热，但好歹裸身在里面不会冻得发抖。秦安启放下心来，还看见他穿着一条泳裤，扶着他肩膀调侃道：“你这不算。”
　　“你真让我去冰湖裸泳啊，你不可以谋杀亲夫啊。”柏沁蹭了蹭他的鼻尖，“你看，都有北极熊和冰了还不算冰湖啊？”
　　秦安启：“……”
　　这算哪门子的冰湖。
　　“好好好，我承认有投机取巧的成分。”柏沁道，“现在又没有真冰湖给我裸泳，真的裸起来你又舍不得。”
　　秦安启摇摇头：“我没有。”
　　“你舍得啊？”柏沁说。
　　秦安启认真点点头：“嗯。”
　　柏沁：“……”
　　“阿柏。”岸上的一只“白熊”道，“要不你自己评价一下今天这段求婚戏吧。”
　　柏沁毫不犹豫：“垮。”
　　所有人都大笑起来，柏沁也跟着笑起来，只有秦安启低头盯着手上的戒指若有所思。
　　“辛苦了辛苦了。”柏沁说。
　　几只“熊”脱掉自己头上的头套，秦安启都有点脸熟，都是他见过的几个柏沁的朋友。秦安启和他们道：“谢谢，辛苦了……”
　　“不辛苦。”付琼道，“陪傻子演戏挺好玩的。”
　　“柏沁这个戏精。”隋桢在旁边冷冷道，“下次能不能干点正常事。”
　　“我觉得我们几个好没用啊。”艾维说，“下次能不能再加点戏啊，没过瘾！”
　　“那下次就是隋桢求婚啊～”柏沁阴阳怪气道。
　　“我反正想不出这馊主意。”隋桢马上呛回去，“幼稚无聊。”
　　付琼拍拍他，微笑道：“这是我和他一起想的。”
　　隋桢：“……”
　　接着他面无表情伸出拇指：“……想不出这好主意。”
　　秦安启看他们笑闹着，柏沁扶着他的腰让他上岸去。他拿着浴巾给秦安启，万分抱歉道：“本来没想把你抱下水，冷不冷啊宝贝儿？”
　　“不冷。”秦安启摇摇头。
　　“先去把衣服换了吧。”柏沁说。
　　各位穿着熊衣服的人还没打算走，在围着游泳池自拍，还非要拉上柏沁他们俩，柏沁知道这就是要发朋友圈调侃他一番，但他今天高兴，也不打算多计较。
　　之后他们在泳池旁边玩儿，柏沁和秦安启上楼去换衣服。
　　为什么说这段垮。
　　因为不是这样的！一开始不是这么想的！
　　他和付琼的之前商量是，因为要有“冰湖”的效果，所以他们几个就假扮成北极熊。而后他先进入水内，他们几只北极熊会把秦安启推搡到泳池边，之后他从水中游着两圈跃出，举着那枚大戒指说：“我送给你的大戒指！虽然我现在买不起！但以我们俩实力总有一天可以买个真的！嫁给我！”
　　然后一群熊会围着他让他答应。
　　秦安启会在羞耻夹杂着感动里牢牢记住这一幕时，在传递戒指的时候戒指落地碎裂，出现了中间真正的戒指盒。
　　完美。
　　完美个屁，他现在都觉得自己和付琼真是脑子被门夹住了，两个美院高材生想出了世界上最土味的求婚方式，一开始还觉得非常正常。重点是，他们一群人还真的正儿八经去准备了。他们是不是前一天都喝了假酒！？
　　走一步垮一步，就算每一步按着原剧本走。
　　柏沁倒是不担心秦安启不答应，毕竟都到这个份儿上了本来就是满足一下形式，告诉他的朋友，告诉全世界，他和秦安启是认真的，不是玩玩而已。
　　啊……所以，他成功把这件事变成了“笑一辈子”的事情。
　　算了，事已至此……只能一垮到底……
　　柏沁接受了这个事实，等秦安启换了干净的衣服后，两个人坐在阳台上让午后的阳光晒自己。柏沁抓着他的手看自己的杰作，秦安启细白的手指上一个简约款式的铂金戒指。
　　“我把戒指装盒子里，盒子外面套了防水的壳。他们找人帮忙冻冰切冰，做个大钻石。”柏沁道，“这还折腾了几天，不过为了拿出来也只能摔碎了。哎不知道他们拍照了没……”
　　柏沁拿着他的手蹭自己的脸：“你开心吗？”
　　“很开心。”秦安启柔声道，“很喜欢。”
　　“你是在安慰我吗哈哈哈。”柏沁笑着把手枕到了脑后，看着外面的天。
　　阳光甚好的午后，他看了会变幻的云层，感受风慢慢吹着。是春天快来了的感觉，柏沁一直捏着秦安启的手，一边回想刚才那傻兮兮的过程。
　　本来以为今天就这么过去了，柏沁却不知道远远不止这些。
　　等那几只“熊”整理完了行头，又想在楼下的游泳池里游会泳。傍晚的时候，柏沁本来也想去游一会，被秦安启叫住了。
　　秦安启说：“你坐着陪我一会吧。”
　　柏沁坐下来道：“你怎么啦？”
　　秦安启没说话，柏沁就挪着躺椅靠到他旁边去，反正也无所事事，柏沁就拿着手机找外卖，想和秦安启吃顿好的。
　　“柏沁。”秦安启微微侧身。
　　夕阳在他的脸上镀上黄金的色泽，把他的瞳孔映照得几乎是透明的颜色。
　　他伸出那只戴着戒指的手，握住柏沁的手道：“今天很高兴。”
　　“是吗？”柏沁揉揉鼻子笑起来，“我还觉得很垮。”
　　“我一直是个……比较务实的人。”秦安启说，“制造不了什么浪漫，反应也很慢，很多时候是你带着我的在体验，在逐渐了解对于我而言残缺的世界。”
　　“……你别这么说。”柏沁意外道，“怎么我求个婚你忽然变感性了……”
　　“如果今天是我问你，你想和我结婚吗？你会……怎么办？”秦安启问。
　　柏沁道：“你怎么忽然说起这个，我当然……”
　　他听见了一阵动静，那种嗡嗡的声音很熟悉。那声音愈发凑近，几乎就在耳边，吸引得柏沁不得不侧过头去，忽然一架飞得四平八稳匀速前进的无人机在阳台上冒了头，接着稳稳停在了他们那层的高度。
　　柏沁吓一跳道：“……这是什么？！”
　　无人机的下面有一根细线吊着什么，它升高到柏沁视线平齐的位置，下面吊着一个黑色的圆球，上面插了一个字条，写了个“For 柏沁”。
　　秦安启探出手去左右一扯，拽下来攥在手里，始终双眼一动不动看着他。
　　柏沁惊讶道：“这啥啊，喜糖？”
　　“是我给你的。”秦安启上下手按着圆形的盒子。
　　“……”柏沁吞咽了一口口水。
　　秦安启在他的面前，在柔和的夕阳下像一尊唯美的雕塑，捧着的神圣之物静待对方开启。
　　柏沁马上喊停，害怕这一幕消失：“你……等……等一下。”
　　秦安启微微挑眉，示意他说。
　　“你在和我求婚……吗？”柏沁小心翼翼问。
　　“你说呢。”秦安启食指按动，整个戒指盒的盖子忽然弹开，打开的瞬间有两枚戒指安安静静躺在了盒子里。
　　表面光滑的戒指有细细的一圈碎钻，在阳光底下闪烁着光芒。
　　柏沁不可思议道：“这是你准备的……？？”
　　“嗯。”秦安启拉着他的手，把稍许大一点的那一枚套入他的无名指，上面瞬间就有了两个戒指，“你……愿意吗？”
　　“我的天……”柏沁转过身抱住他摇动了两下，“我愿意啊我愿意啊我当然愿意啊！！！”
　　秦安启轻笑着抬手拍拍他的背部，道：“……我本来准备今晚给你。”
　　“给我惊喜！？”柏沁说。
　　“对，但是……”秦安启手掩着面笑起来，“你‘吓’到我了，你比我先求婚……所以把我计划一下都打乱了。”
　　“我们要不要这么默契啊！”柏沁垂下眼抓着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拿开看他的脸，“所以这还是计划打乱的？我已经要痛哭流涕了……”
　　柏沁越说越有点激动，狠狠抱住他：“…真有你风格，简单又直击心灵，不跟我似的那么花里胡哨，我要哭了安启，我真的要哭了。”
　　他觉得秦安启根本不会陪他玩什么，“浪漫”这个词和秦安启也并不沾边，就像秦安启说的，他向来是个务实的人，很少会去考虑惊喜这类的东西。这次不声不响，在他眼皮子底下悄悄准备，柏沁想象了一下，心都要化了。
　　和秦安启的一比，自己的真是稀碎一地……
　　他头靠着秦安启的头，一边又觉得好笑，两个人都没按着剧本发挥好，总还带着很多的遗憾，但这种遗憾又成了今天最值得记得的东西。
　　太有意思了，人生没有什么事儿从头到尾都完美，但他们至少都彼此确认，那份根本不属于旁人能冲破的羁绊和默契是深刻在骨子里不能分离了。
　　真的很难想象吧。
　　……
　　柏沁晚上睡在床上等秦安启洗完澡，求婚那段自己尬得能抠三室一厅的表现在他脑海中反复来去，但是想到秦安启那个从无人机上拿下首饰盒的动作，帅得他嗷嗷叫，又忍不住转头偷笑。
　　一会秦安启洗完了澡，柏沁翻身就扑住他，把人压在身下。
　　秦安启双眼大睁，肩上衣服都被他扯开一半，还不忘道：“我头发还没干……”
　　“可我等不及了。”柏沁把脸埋到他的脖子里，“我现在需要点刺激，想赶紧把脑子里一点奇奇怪怪的事情抹去……”
　　“什么？”秦安启莫名问。
　　“就是……嗷呜呜呜嗷呜呜呜……”柏沁乱叫了两声，“啊啊啊啊——你别管了。”
　　就在今晚，赶紧忘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预感到写道这里会疯狂掉收藏啊哈哈哈……
　　我昨天真的一直在改这一段
　　后来发在wb有个留言说 柏沁丢人就丢人你不要怜惜他
　　我想想也对啊，那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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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A57F6E】
　　和秦安启的难忘情人节，就这么过去了。
　　回到了现实之后，柏沁很长时间总觉得不真实。
　　这种不真实感是深种在方方面面和周一综合征里，尤其是他在这一秒强迫自己集中精力签合同，或是和同事们核对进度，就总是莫名想起昨天还在被一群北极熊围着跳舞，在他们自制的冰湖里游泳，这感觉荒诞无比，像是做梦。
　　这都什么啊，生活真是太刺激了。
　　更刺激的是，年后一周，徐凌的案子还没有准备开庭，公司的法务团队在年前建议王菁找公关团队，把这次抄袭事件在网络上利用舆论制造话题。当业内很多公司，不乏一些在网络上比较有声望的公司也纷纷出来声讨时，所有的证据确凿的情况下，舆论的压力几乎一边倒。
　　柏沁当然非常开心这种结果，而且徐凌也很久没有出来作妖找他的麻烦了。
　　他之前把徐凌的话在心中反复咀嚼，愈发觉得他这些话说的欠揍又真的相当切合实际……
　　如果不是这次情人节的限定算是今年旗开得胜，柏沁都开始要自我怀疑了。当然，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徐凌一个人，等过了情人季，开始准备白色情人节的产品上市时，柏沁就不难发现，电商平台上他们做的情人节杯子开始被人仿制，以低廉的价格卖出。这就是柏沁之前说过的，很多参差不齐的仿制品出现后，以更低的价格在冲击市场，难免会给他们卖货增加难度。
　　不过，对象是对方公司老总就是这点好，柏沁迅速收集了证据交给秦安启，Trea的法务团队也不是虚的，转头就在电商平台上一个家家告过去，该扣分的扣分，该降权的降权，该封店的封店，总有一款适合你。
　　还有一家店真的非常有意思，因为卖盗版的被投诉扣分罚款降权一条龙，又因为网店比较小，被这么一打击几乎等同于店铺废了，于是逮着Trea今年新入住的某猫旗舰店平台的客服骂，丝毫也不畏惧。
　　——你们店铺了不起啊！我们一个店卖的都是盗版，怎么就你们家投诉，你们特殊啊！祝你们早点倒闭！傻逼！
　　柏沁因为之前的客户原因认识电商平台的小二，悄悄把这段发给对方看，过几天这家店就已经搜不到了。
　　……
　　毛经理在开年后递交了辞呈，来了一个新的销售经理，临走前，毛经理还特地来找了一次柏沁，告诉他自己给他添麻烦了。
　　柏沁在那件事之后对毛经理一直有些怨气，但眼下人要走了，他也没什么好纠结的，大家好聚好散吧。
　　“其实我挺欣赏你的。”毛经理喝着手中的咖啡，“我见过很多的设计师设计团队，我们公司的团队绝对是一流的，无论是成品质量还是协作能力，我很少在其他公司看见让我特别满意的，但你总是可以。”
　　“谢谢。”柏沁对她扬了扬咖啡杯，“我其实也很佩服你，我佩服我们公司所有的女性。”
　　“我之前说什么你非礼我这种话，是我的不对。”毛经理对他伸出手，“这些话不负责任，对不起。”
　　“我当时很气。”柏沁拍了一把她的手，“算了，原谅你了。”
　　“这次就想和你道个别，你就是我认识的一个，非常特别的人。你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但是对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的认真和执着，这点我就很佩服，真的佩服。”毛经理道，“如果之后有合作，我还会找王总找你的。”
　　“谢谢啦。”柏沁道。
　　“希望你们告赢对方。”毛经理说。
　　开年的时候不算很忙，很多工厂比他们上班的时间晚，还要做年前积压的单子，他们只能把自己的时间一拖再拖。
　　于是柏沁就能匀出一点时间来去帮秦安启装修。
　　秦安启已经看好了地方，办公楼宇带装修，只要进桌椅就行了。等他们基本搬完了，柏沁就帮着去看看软装和帮忙打扫。
　　柏沁被按着头买了车，这几天就在路上熟悉，虽然拿驾照都是大学时候的事情了，但实操是真正的新手……每次都开得小心翼翼。
　　这天开去秦安启的办公室，已经晚上七八点了，柏沁打了他的电话他没接，就直接把车停到了楼下。
　　他上了楼，熟门熟路去了秦安启在的那层楼的办公室，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了个熟悉的人。
　　那不是秦安启以前的助理，那个陈经理吗？
　　真是许久不见的老熟人啊。
　　陈经理和秦安启站在门口，两人背对着门说了些什么，柏沁唯一确定的就是，他们俩的谈话还挺愉快。
　　他记得秦安启之前就说过陈经理自己走了，这会怎么又回来了。
　　柏沁在思考要不要打扰他们的时候，陈经理一个转身，正好看向了柏沁的方向。
　　柏沁心道这也躲就没意思了，索性站出来道：“嗨。”
　　“柏总监。”陈经理意外道，“您怎么来了。”
　　他说完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连声“哦”了几下：“……来接秦总的吗？”
　　“来看看装修。”柏沁说。
　　“哦，那你们看吧。”陈经理道，“正好，我先走了。”
　　秦安启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臂。
　　陈经理的手按住他的手背拍了拍，又和柏沁点头，转身走了。
　　柏沁注意到秦安启的动作。
　　秦安启对于特别亲近的人才会允许别人和他有身体接触，哪怕平时的客户也不一定能和他勾肩搭背的。
　　“怎么他想起来来了？”柏沁问。
　　“给我带消息。”秦安启笑了笑，带着柏沁进来，“进来吧。”
　　里面还没打扫，办公桌椅倒是都已经搬入了。门口有一个大白面墙，秦安启转身道：“这里要个logo。”
　　“好说，我来搞定。”柏沁说着，又继续好奇，“什么消息？”
　　秦安启踱步进了办公室：“当然是好消息。”
　　他坐下来，手边还有两杯冷了的茶，秦安启按下了烧水键，问柏沁喝不喝。
　　柏沁坐下来趴在他的对面，看着他：“喝。”
　　“去年那件原材料替换的事情，因为之后涉及了一些经济纠纷，对方钻合同法规的漏洞要求我们承担货品。陈经理主动和我提出，他愿意做担保人承担损失。”秦安启手滑动在桌面上道，“想来他虽然是曾经酒店股东层剥离出来的人，但大多数时间还是跟着我，也愿意跟着我。后来他主动提了离职，担保人的身份未失效，但可以大大延长我们收集证据回击的时间了。”
　　秦安启说：“如今他重新回到铂府酒店，可以直接帮我打理酒店的事情，我可以今年放更多的精力在餐饮上面。”
　　秦安启用手揉了揉额角：“今年还会有酒店和茶饮之间的合作。”
　　“又是忙忙碌碌的一年啊。”柏沁摸了一下秦安启桌上自己给他做的笔筒，道，“欸，你桌上要放个招财猫吗？”
　　秦安启：“……”
　　“很可爱啊，会摆手的那种。”柏沁做了个“晃手”的姿势。
　　“有客户已经送来了。”秦安启用下巴指了指，“不过是个树。”
　　柏沁回头看，看见架子上有一棵各种铜币绑出来的，地下还缀满金元宝银元宝的土味发财树，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哈——”
　　秦安启一副头疼的样子：“算了吧。”
　　秦安启都觉得不好看，那可是真的难看。
　　柏沁还安慰他：“能招财的你管他好不好看呢，来，我给你找个地方放。”
　　柏沁帮他把几个箱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归类，边拿边放着，还笑秦安启收了一堆的破烂什么都舍不得扔。
　　他翻着翻着，翻到了一个台灯，柏沁觉得那台灯和这办公室太不搭了，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一个粉色的台灯，他正要收起来给拿走的时候，发现这台灯座下面插了一张纸。
　　柏沁随手翻开，发现里面是张小卡片。上面是个叫“Linda”的人名，旁边是电话号码和一个……唇印。
　　柏沁额角一跳，心道这搭讪方式真是土到我了。
　　他把东西丢在一边准备一会调侃秦安启，结果在一个笔记本的外接键盘下面，又发现扣着一张纸，纸的夹层里还有东西。
　　他一拿出来，这次更直接，一张名片里面居然有个薄薄的byt。
　　“……”柏沁瞪着眼看这玩意儿，心道秦安启身边都什么妖魔鬼怪，还有就一个？这他妈看不起谁呢啊？
　　秦安启正好接了个电话，坐在桌边打了一会，再抬眼的时候，柏沁坐在他对面的地板上看着他。
　　“地上不凉吗？”秦安启站起来道。
　　他刚说完，柏沁就对着他挥了挥手里的东西。
　　秦安启反应了三秒那是什么，眉毛微微一跳：“什么？”
　　“从你键盘下面翻出来的。”柏沁慢悠悠道，“我看看啊，这是Alina给你的……”
　　秦安启似乎明白了意思，道：“……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塞在我办公桌上面的。”
　　“哦~”柏沁阴阳怪气了一声，秦安启已经快步走上去，想抢他手里东西。
　　“你知道我并不会检查我的桌子。”秦安启半蹲下来，试图去抢，“下次我会注意……喂！”
　　秦安启被柏沁一拉，跌到了柏沁的身上。柏沁扶了把他的腰，抬头龇牙对着他晃了晃手中的名片：“这是Linda的。”
　　“我都不知道Linda是谁。”秦安启蹙眉道。
　　“那你仔细想想啊。”柏沁故意昂着脖子调侃，“人家费那么大劲儿塞给你的呢。”
　　“柏沁你别闹。”秦安启有点急，“我没有看过这些东西……我的办公室只会打扫地面，而这些都是我已经很久没有用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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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757F82】
　　“哟。”柏沁看着他意外道，“怎么叫我名字了。”
　　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
　　其实柏沁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感觉，看秦安启平时这种六亲不认的冷漠样子根本也不会有出轨这种事情。
　　但和秦安启生活久了，还是觉得他特别好看。
　　介于男性英挺的五官凌厉的眉眼，又有阴柔美感的轮廓线条，每个细节都好像反复雕琢出来的。柏沁就时常容易忘记，长这么好看又有钱，就是块油光发亮的肥肉，现实里到底多少人会前呼后拥地往他身上贴呢。
　　柏沁告诉自己要有一点危机感啊，但如何好像也不需要太多的，对于他而言秦安启是非常放心的存在，现在不过是逮着个好机会就要吃一口醋尝尝感情的咸淡。
　　而且看秦安启急的样子，柏沁特别受用。
　　秦安启穿着西装，头发向后梳得一丝不苟，表情五官微微用力显出了急迫，薄唇开启，从柏沁自上而下的视角看，像趴伏在他胸口的一只大黑猫。
　　尤其是他还伸出抢夺那名片的手时，可以看见自己给他亲自戴上的戒指的偏光。
　　柏沁手扶着他的后腰，把往上托了一把，让他能稳稳卡在自己身上。
　　秦安启那瞬间才惊觉这姿势尴尬，又怕柏沁坐在地上凉，手撑着就要坐起来。柏沁双臂一并拢把人圈在怀里，问他：“你话还没和我说清楚呢，你就想跑？”
　　“你要怎么说。”秦安启问。
　　“你先表达下诚意。”柏沁昂起脸。
　　秦安启无奈，垂头亲了亲他的嘴唇。
　　然后一脸“行了吗？”的表情看着柏沁。
　　“平时别人是不是老和你抛媚眼啊？”柏沁不爽地嘟哝，还和他挤眉弄眼的，“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老有漂亮的人撩你……”
　　“和我有什么关系。”秦安启道。
　　柏沁靠在他肚子上蹭了蹭：“就怕你和别人跑了嘛。”
　　他明白秦安启知道是在逗他又没有揭穿，就是想看看他的反应。
　　秦安启道：“我不会。”
　　柏沁道：“那以后有客户给你塞名片……塞房卡……”
　　“我就扔了。”秦安启说。
　　“那以后你喝多了我一定要来接你。”柏沁低声嘟囔道，“男孩子在外面要保护好自己。”
　　“……”秦安启叹了口气，“你真是……我不会再应酬多喝酒的。”
　　“我这不是担心么。”柏沁捏着他的手，用手指蹭着他无名指上的戒指，“我怕你一看外面的人各个比我好，最后不要我了……”
　　“……”秦安启看着他说，“没有比你更好的人了。”
　　柏沁满意了，埋在他脖子里哼哼唧唧，手抚着他的背脊。
　　一会儿，两个人都有点热。
　　“让我起来……”秦安启侧了侧脸，耳尖和脖子都泛着粉红。
　　“你现在还想起来啊。”柏沁说，“晚了吧宝贝？”
　　秦安启预感到他可能要做什么，喉咙里一声吞咽，在空旷的办公室里特别明显。柏沁手指抚着他的腰侧，慢慢向下，低声问：“在期待什么？”
　　“……”秦安启微微摇头，又反问他，“你呢？”
　　柏沁扯开他的领带，单手解着他的扣子，慢慢脱下来：“你不是说要我在办公室留下一点痕迹吗？那……你说今后你在办公的时候，会发现自己在每个角落都有我们两个人的记忆吗？”
　　他微微侧了侧头，双眼微眯，勾着嘴坏笑道：“我会让你一直记得。”
　　……
　　柏沁记得自己刚才抱着秦安启在角角落落沙发桌子上椅子上的和谐运动。
　　他记得自己刚才怎么连哄带骗让秦安启信任自己，在这个随时可能晚间有人走进来的地方待了三四个小时，而后秦安启裹起褶皱的外衣，柏沁还要拿着抹布擦着收拾干净。
　　小说都是假的。
　　办公室普雷都是假的。
　　没有哪个攻普雷完还在这里擦桌子凳子的，不是应该风轻云淡来一根事后烟吗？
　　秦安启精疲力尽靠了一会，喝了两口水，说到时候叫保洁阿姨来收拾。
　　“算了吧，你脸皮那么薄，阿姨不会觉得昨晚你在这里喝牛奶的。”柏沁叹了口，拿起桌上的水喝了口，看着秦安启，“我是不是很爱你？”
　　秦安启眉眼垂下来，有点疲惫，但也很温柔：“嗯。”
　　“超爱你。”柏沁边擦桌子边叹气，“我怎么那么爱你啊……”
　　……
　　生活步入正轨后，开始逐步趋于平淡，但并不索然无味。
　　今年春天来得早，气温升高也逐渐暖和，而秦安启的母亲秦玥也回来了。
　　秦玥出国数月，和秦安启的父亲终于分手。分手之后，他们各自的部分被划分得更加明确，秦安启身在其中，虽然不争不抢的，但仍然想守着自己的那一份。
　　秦玥后来也没有和秦安启再有太多的联系。对于他们彼此而言，各自过得好就行。
　　相比于自己的母亲，秦安启就更喜欢和卢枚清在一起。卢枚清本来就是个情商很高的人，柏沁总觉得她比自己高出不知道多少，如果他算及格线，卢枚清就是99分。
　　所以秦安启每次和她在一起会发自内心的开心。
　　后来柏沁想，大多数的原因归结于卢枚清对秦安启是真心换真心，自己大言不惭说要给他找童年的时候，卢枚清却用自己的办法让秦安启能感觉到温暖，这和他给予秦安启的感情又是不一样的东西。
　　秦玥后来只联系过秦安启一次，问柏沁和他什么时候结婚。
　　如果有记得要叫她。
　　柏沁觉得这可能是大多数父母的一个心愿，形式上总要有这么一次。柏沁也想过，如今求婚也求过了，结婚也就是日程上的事情了。
　　首先，他们俩要去拍一套结婚照。
　　虽然现在风气开放了不少，但单独能给同性拍照、且拍得真情实感又好看的，柏沁不觉得普通的婚庆影楼能做得到。他自己也是摄影师，知道两个男的能拍的东西就这么些，更多的反而是情绪上面的表达。
　　但他又不仅仅想要这些。
　　纵观过去的时间，柏沁手机里除了各种工作上的东西之外，出现频率最多的就是秦安启。他用手机随手拍的秦安启都很好看，正脸的侧脸的，半身的，甚至糊的。有一张秦安启没看见镜头，侧头的一瞬被柏沁抓拍到，耳朵在光影下拖出一条模糊的线，像个精灵的耳朵。
　　这张图后来被p完做成了柏沁的桌面，他喜欢了很久。
　　虽然不想承认和自己的拍照技术无关，因为秦安启的每一个角度都很好看，如果不拍一套像像样样的照片也就太说不过去了。
　　柏沁在朋友圈求助了一下谁家有做旅拍或是婚纱照拍摄经验的，倒是之前帮柏沁调制香水的那位Nico回复了他，说自己认识一个朋友做这个行业。柏沁问：——拍的好不好，价格好说。
　　Nico：——很好啊，我可以给你看他成片。
　　柏沁：——那……我实话和你说，我是拍自己的……
　　Nico：——我猜也是啊，放心吧，他拍过好几对了。
　　柏沁：——我犹记得你和我说你做香水的时候也是什么给好几对做过，所以你们这是不是一个产业链啊？
　　Nico：——……
　　Nico：——话都说到这里了，要不我再给你介绍一个婚庆公司吧。
　　柏沁：——不会也是服务过好几对同性的？
　　Nico：——你猜？
　　柏沁和秦安启说了这件事，秦安启虽然现在也没有觉得拍照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但冷不防真的要一起拍个“结婚照”什么的，秦安启还是有点难以言说。
　　柏沁倒是还很开心，两个人找摄影师商量了一阵，因为去的时间不能太长又可能会随时临时变卦，摄影师说要么国内棚拍，要么找一个免签国家，随时随地说走就走。去极地的地方拍摄，恶劣环境条件多，所以他本人也不太推荐，于是给秦安启他们找了几个免签的国家。
　　“迪拜？毛里求斯？泰国？”摄影师说，“最近在这里旅拍的很多，我也有很多创作想法。”
　　“海岛啊……”柏沁道，“真是蜜月圣地哈。”
　　“你想去吗？”柏沁问秦安启。
　　“我都可以。”秦安启说。
　　柏沁知道他的言下之意是：“我都可以，只要是跟你。”
　　他笑着对摄影师道：“那你订吧，看看时间计划，我们俩都行。”
　　柏沁回头和他商量：“把爸爸妈妈一起叫上，再叫几个朋友，我们就在岛上把婚礼办了吧。”
　　秦安启似乎也想到了这件事：“我正想和你提议。”
　　“你也觉得可行？”柏沁道，“那好，我去拟个邀请函，我们俩把时间订一订。”
　　柏沁作为行动派，很快就开始起来。
　　他和秦安启两个人算了算要邀请的人，秦安启这边只有秦玥一个人，柏沁让他绞尽脑汁想他也想不出一个朋友。柏沁这边就还是他的死党们，当时求婚的北极熊五人组。
　　就像柏沁之前说的，他们两个人的婚礼他想亲力亲为，找个靠谱的婚庆公司也就迫在眉睫。但很多婚庆公司因为他亲力亲为不能给予最大限度的自由，柏沁愁苦了两天，孙树就来打听他在愁什么。
　　“正好，我可能要出门一周。”柏沁说，“我有点工作要交给你。”
　　“别是下周吧。”孙树道，“我真的一个人搞不定啊！”
　　“不是不是，你别紧张。”柏沁说。
　　孙树想了想：“老大你是不是要去和秦总旅游？结婚？度蜜月？”
　　“什么玩意儿啊。”柏沁说。
　　“你情人节之后手指上就戴着戒指，还戴在无名指上，公司都在传你和男朋友订婚了。”孙树对他拱手，“恭喜你啊。”
　　“……”柏沁有点小得意，又无奈打了他头一下，“少想点有的没的。”
　　“所以和秦总出去度蜜月吗？”孙树说。
　　“算是吧，我还没想好怎么办。”柏沁把自己现阶段的一些烦恼说给了孙树听，孙树一听就道，“我靠，你找我啊，我同学就是干这个的，你给他一样的钱还提供素材他简直要开心死了好吗！”
　　“真的？”柏沁问。
　　“真的啊，我等会就把他手机号给你。”孙树说，“你的邀请函啊，现场设计和伴手礼喜糖都要做的美美的啊，我可以给你建模打样，对了，我能多申请一份儿吗？”
　　“你要几份都没问题。”柏沁笑道，“你怎么那么自告奋勇啊。”
　　“是老大你的事情嘛。”孙树说，“你那么照顾我们，如今你又那么幸福，这点小事算什么啊。”
　　作者有话要说：我也不知道说啥但还是想写点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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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748596】
　　当日他们私下的小群，柏沁要结婚这事儿就这么传开了，众人纷纷自告奋勇领任务，这个可以搞做图，那个可以做现场布景，这个可以做喜糖礼盒设计。
　　说真的，柏沁非常感动。
　　感动之余马上发挥余力，毫不客气给他们分配工作。
　　说真的，柏沁觉得几个小朋友都很好，私下里也非常想带他们一起去，就跑去问问王菁可不可行。
　　王菁听完后道：“活不干了啊？”
　　柏沁搓着手：“我这不是商量嘛……”
　　王菁喝着咖啡，对他道：“也不是不可以，你带我吗？”
　　柏沁反应了几秒，马上道：“带啊！！！这不等你批么！！”
　　“先说好，工作必须提前完成，或者实在完成不了，就把工作带到旅途中，不能拖延进度。”王菁双手撑着脸，“然后啊我要想想我带点什么衣服去……”
　　柏沁在原地蹦跶了两下：“王总，您真是我的好老板！”
　　“得了吧，还要包个红包给你。”王菁说，“听清我的话了？，那就赶紧回去加班吧。”
　　“好！”柏沁马上道。
　　柏沁一脸雀跃出了王菁的办公室，等自己进入到了设计组办公室之前，垮起了脸。
　　孙树看他一脸忧心忡忡回到座位上，忍不住担心起来：“怎么了，没批假？”
　　“说上半年工作任务多，全组一周假的话不太可能实现。”柏沁手撑着头，长长叹了口气。
　　宋晓潇和何梦梦滑着椅子过来，宋晓潇说：“你进来不是应该问我们，‘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一个’吗？”
　　“……”柏沁斜了她一眼。
　　“先来说坏消息。”何梦梦在旁边捧心状，“你接下去有好多好多的加班哦，可能需要开始过997的加班生活，累成一条条废狗。”
　　“嗯。”柏沁手撑着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再来说好消息。”宋晓潇道，“我们可以全体出游！”
　　柏沁道：“不对。”
　　“啊。”宋晓潇垂下肩膀，“我们猜错了吗？”
　　“是，我们全体，加上王总一起出游。”柏沁张开双手，“开心吗？”
　　办公室里沉默三秒，爆发出一阵激动的欢呼声。柏沁喊道：“叫这么响干嘛！造反啊！”
　　大家赶紧住嘴，互相拉紧对方演喜极而泣状。
　　“现在学会反套路了啊。”柏沁说，“养的孩子成长了。”
　　“那是。”宋晓潇说。
　　“我们猜的准不准。”何梦梦笑道，“我就知道，王总那么好，肯定会让我们去的。”
　　“让你们去之前有条件啊，在去之前，你们必须完成客户的东西和我的东西。”柏沁说，“用脚趾想想自己的任务有多紧吧，麻烦各位一定要抓紧时间啊。”
　　“好！！！”众人又高声鼓舞士气，“加油加油！”
　　自从计划开始之后，柏沁这边忙得热火朝天，秦安启也没有闲着。柏沁的意思是，费用方面他们俩可以一人一半，然后各自出自己家这边的亲朋好友。但其实秦安启这里根本也没有什么朋友。
　　秦安启就和柏沁一本正经道：“你制作，我出钱。”
　　柏沁：“……”
　　他说完还怕柏沁有想法，赶忙解释：“我的意思是，我参与不了大多数的事情，只能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这方面我很抱歉。”
　　秦安启力所能及的事情等于出钱。
　　柏沁一听就道：“我不是那意思！哎哟，好吧……”
　　柏沁一开始还有点觉得不太好，和秦安启在一起总有种自己白嫖他的感觉。但时间长了，反而觉得这种心理不会逐渐变成“心安理得”，而是变成了“物超所值”？
　　他把这件秦安启把这归结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第二层关系，甲方和乙方上面。柏沁现在把曾经一直萦绕心头的自卑感已经化成了无与伦比的动力。
　　把生活和情侣关系、客户关系处理好，可能才是他们往后长长久久的事情。
　　不过话说回来，工作上还是有很多的变数。
　　首先，本来计划半个月内按部就班做完的东西被迫压缩成了一周半，差不多十天左右做完，如果再加上双休日的话，满打满算不过十二天。
　　柏沁上午的时候就在一个个统计，如果以正常速度安排的话，时间充裕，但如今他们得一个人做两个人的活。
　　于是他就要排出一个缜密的计划表。比如原本需要安排的下印下定要提前约定和排期，在这期间再穿插其他的事情，虽然更多更杂乱，但按部就班的话可以节省很多的时间。
　　用柏沁的话来说，就是“先铺鹅卵石，后铺沙子填充”的计划。
　　好在这次并没有太复杂的产品，基本全都是平面方面UI方面的东西，这样就少了很多因为面对陶瓷玻璃一类制品一次打样不成报废重做的时间。
　　柏沁知道工作这种东西，有了个目标之后虽然会有短暂的“非常有干劲”的时间，但会被慢慢慢慢消磨掉，于是为了让大家持续地保持一种亢奋状态，柏沁想了点奇奇怪怪的办法。
　　比如天天在工作群里分享“毛里求斯十日游可以游玩什么”、“海岛美景美食必玩！”，然后再分享工作。把毛里求斯美景从网上下载图片，在打印店里打出来贴在他们的公共黑板上。
　　这招还挺有效，大家的精神专注在这件事上，很长一段时间就保持着较高的水准。
　　柏沁这几天都早出晚归，回家就洗澡睡觉。
　　这天他回来的时候，已经四天加班到了十一二点，有车后也勒令秦安启不许去接他。回家后，柏沁洗完了澡，上到了床上后，抱着秦安启的肚子靠在上面：“宝贝儿……”
　　“辛苦了。”秦安启一只手安放在他的肩头，轻轻拍了拍。
　　“宝贝你知道吗？”柏沁闭着眼，感觉浑身都浸泡在蜜水中，暖洋洋又甜滋滋，“我觉得你身上的味道总是让我觉得好安心啊，在外面开足马力一整天回来抱着你就充电充满了……”
　　他话刚说完，猫就从床下跳了上来拱柏沁。
　　柏沁嫌它重，推了它两下：“哎呀你怎么来了，我和我老婆亲近呢，以前的充电器是你，现在你失宠了心里没点数吗，你好重，你给我下去……”
　　秦安启笑了笑，把猫抱过来，放在自己的腿上。
　　柏沁把他抱得更紧了，整张脸都埋在他的腰间，忽然想起什么：“对了，给你看个东西。”
　　他把自己今天做好的刀版图给秦安启看，秦安启凑近他的手机道：“这是喜糖盒？”
　　“对。”柏沁说，“我们不是去海岛吗？我就做了个简约涂鸦风格的，怎么样？”
　　棕黑色底部和烫金涂鸦风格的小盒子，打开是两个人的Q版头像，涂鸦的内容是白描的小天使和洒金翅膀。而邀请函是同样的风格，信封上还有一个银色的火漆章，细看一点也不乏味的设计，又很有简约刚硬大气的线条。
　　“你觉得好就好。”秦安启道，“不过……这是你们组的人一起帮你设计的吗？”
　　“嗯。”柏沁点点头。
　　“那……你要带着他们去，就要重新用这个邀请他们一遍？”秦安启不解道。
　　“这就是参与感嘛。”柏沁说，“况且除了他们还有别人，对不对？”
　　秦安启点点头：“但你们也不要太辛苦，你们的项目还没做完吧。”
　　“快了，就是端午的几个礼盒。”柏沁说，“自从上次那个我送给你的礼盒被仿照之后，被很多供应商知道了，就一直要求我们做浮雕礼盒。”
　　柏沁说：“做浮雕礼盒的很多，也不算难，能把场景做得新颖有趣就很难了。”
　　秦安启道：“那我们的端午礼盒呢？”
　　柏沁额角一跳，抬头看秦安启带着点笑意，龇牙道：“你真是见缝插针催我，放心，安排着呢。”
　　……
　　酒店订完了，行程订完了，机票订完了。
　　除却拍照和婚礼，关于旅行的事情柏沁还是期待的。摄影师往返过好几次旅拍，和当地的旅行社也有过交涉，柏沁本意是想在教堂举办个小型婚礼，后来因为信仰一类的关系还是作罢。最后决定在酒店内举办婚礼，而后在当地的知名建筑红顶教堂拍摄。
　　日子愈发靠近，他也就愈发紧张了起来。
　　喜糖礼盒和邀请函伴手礼都已经定制的定制，过几天就有了成品，因为都是刀版图，他们几个人还要搞家庭小作坊。在一个办公室内，几个人分工合作，你做裁剪我做折叠，等一个礼盒出来后，再往里面塞喜糖。
　　还要一个伴手礼礼盒，里面放着香薰蜡烛，小瓶蜂蜜和喜糖盒子，因为没有结婚照，于是柏沁就找付琼手绘了俩可爱的Q版人物，两个Q版婚礼小徽章。宋晓潇一边放一边酸道：”我以后婚礼也要这样，这也太好看了吧。”
　　“以后婚礼要做我集体给你做啊，不贵，给你员工价六折。”柏沁道。
　　宋晓潇撇撇嘴，包好了一个盒子，双手合十道：“好期待呀！比往常任何一次团建都期待呢！”
　　柏沁点了点数，又核对了一遍，伸了个懒腰看了眼表，晚上十点了：“明天还有工作，都早点回去吧。”
　　“拜拜！”大家收拾完桌子都在打招呼。
　　作者有话要说：麻尼：QAQ终究是错付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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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D9C880】
　　柏沁最后一个走，把所有的盒子装进了大箱子里，每个缝隙都塞得满满当当的，看起来很整齐。
　　他动了动腰，站在原地伸了个懒腰，长长叹了口气。
　　“辛苦了。”
　　“卧槽！”
　　柏沁被这黑暗里的声音吓一跳，一抬头，外面黑暗的办公室里逆光一个浅色的轮廓。
　　“我天，你吓死我了宝贝。”柏沁拍着自己砰砰跳的心脏，“我差点立地蹦跶。”
　　“……”秦安启从靠着的墙上站起来，从黑暗里走进来，走到他的旁边。
　　“不是叫你不要来接我下班嘛。”柏沁道，“又不听话。”
　　“你今天要把一些东西搬回去。”秦安启说，“你一个人太累了。”
　　柏沁拍拍自己的手臂，把一边袖子卷上手腕，双膝下蹲准备把箱子抬起来：“你别说，这是看着体积大，其实不重……哎哟！”
　　感觉腰上一股牵引的力，差点把他的上下半身分离。
　　但柏沁还是默默把这箱子给捧上，秦安启双手扶住了箱子两侧，再另一侧帮他抬了起来。
　　“谢谢谢谢。”柏沁说。
　　“当心。”秦安启道。
　　“回头我把这些寄给他们几个和其他朋友。”柏沁道。
　　“我来吧。”秦安启说，“我让助理寄。”
　　“所以……”柏沁挑挑眉毛，“秦总要结婚的事情，是不是全世界都知道了？”
　　秦安启道：“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
　　柏沁笑道：“也是。”
　　临走前一天，当所有的工作处理完毕，晚上八点，一屋子的人在等甲方的确认回复。
　　孙树捧着肚子：“我已经吃完了一碗面了，这会我又等饿了。”
　　“我给你点外卖吃。”柏沁说，“你要吃什么？”
　　宋晓潇举手：“我要吃烧烤！”
　　“你吃什么？你不是嚷嚷着减肥吗？别吃。”柏沁道。
　　“可我们这么等得等到什么时候呀。”何梦梦道，“明天早上六点的飞机要飞十来个小时呢。”
　　柏沁头搁置在桌面上有气无力道：“别说了，我也想回家……”
　　又过了五分钟，几个人已经开始准备点烧烤的时候，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来了来了！！！”
　　办公室八个人的人头一起凑在一起，看着骤然闪起的微信头像，柏沁搓了搓手，点开了闪烁的微信头像，看见上面激动人心的两个字。
　　——过了。
　　“过了！”柏沁率先嘶吼道。
　　“啊啊啊啊啊！！！”所有人抱作一团，纷纷高呼起来，连天花板都快要掀了，“毛里求斯我来了！！！！！！”
　　……
　　阳光沙滩棕榈树。
　　上一秒还在办公室紧张的赶工气氛里。
　　而直到热浪扑面而来的时候，柏沁才猛然惊觉自己已经踏上了这片岛屿。
　　“噢哟。”卢枚清扇着扇子，边道，“我以为你们一群人包机来的呢，搞半天原来就我们四个。”
　　“他们机票订得晚嘛，要转机。”柏沁把墨镜戴起来，脱掉了外套，张开双臂，“耶！我的假期开始了！！！！”
　　柏民伟乖乖帮卢枚清提着包，边问：“小秦呢？”
　　“订了车，去换外币和拿移动wifi，还在等人来接我们呢。”柏沁道，“反正我们这里就他会说英文。”
　　“这倒是……”卢枚清拿着帕子擦汗，阴阳怪气道，“毕竟我们阿柏是九年制义务教育都不知道学到哪里去了，我一直觉得我们家猫和你接受一样的英文教育都可以比你学的好。”
　　柏沁捂着耳朵：“妈别骂了别骂了妈……”
　　过了一会，秦安启从一侧走过来了，后面跟着他们一起来的三个旅拍团的人，有很多人没有到齐，又在酒店附近，晚上就没有了什么事儿。
　　一会儿秦安启提了租了的两辆车，他们四人一辆，旅拍团队的一辆，一行人先去酒店放行李。
　　海岛阳光直射，云层高又密集，快傍晚时分，粉蓝色的云染了整个天空。但因为紫外线依然强烈，柏沁坐在车子前排，侧目看了一眼秦安启。
　　他戴着茶色墨镜，穿着黑色短袖，没有造型过的刘海软软垂在额前。秦安启度假风look也很帅，像准备去戛纳阳光沙滩拍写真的男明星，于是摄影师阿柏拿起手机就拍了一张，对着手机欣赏了半天。
　　卢枚清在后面啧啧了两声，柏沁马上回头瞪了她一眼。
　　“你要不就让小秦单人拍吧。”卢枚清说，“拉低整体颜值。”
　　“哪有？我不帅吗？！”柏沁调了个滤镜，自己欣赏起来，“也就比安启差一点点吧。”
　　“那是一点点吗？”卢枚清欣赏了一会，又转头拍了拍柏民伟，“我们晚上去这家餐厅吃饭吧，网红店欸！”
　　“你们不来看我们一起啊？”柏沁问。
　　“有什么好在一起的，你爸妈不要独处时间吗，你三十岁了不要想着什么都靠妈妈。”卢枚清想了想，“哦，后天就三十一岁了，虚岁该三十二了，你长大一点成熟一点，妈妈能让你靠几年啊，不行的哦不行的。”
　　柏沁 ：“……妈，我就问了一句你回了我十句。”
　　等东西都放入了酒店，柏沁还想去找卢枚清，那两个人已经潇潇洒洒出门了。
　　“……服了。”柏沁说，“这么想甩掉可爱的我吗？”
　　他回酒店换了一身夏装，岛上还浸润在余热里。柏沁手拎着自己的T恤衫透气，一边叹了口气：“你饿了吗？”
　　“还好。”秦安启道。
　　“那我们在周围走走吧。”柏沁说，“他们今天估计都要半夜到了。”
　　“我安排了车，别担心，再晚都能接到。”秦安启说。
　　“嗯。”柏沁搂住他的腰身，“走吧。”
　　酒店出门是一条很长的大道，隔壁就是棕榈树成片的沙滩。傍晚时间，沙滩上有很多的人正在躺椅上看海，在浅水区游泳，在沙滩上的餐厅用烛光晚餐。
　　柏沁和秦安启出了酒店，开车到了酒店外部的地区，柏沁对右舵的车很感兴趣但不会开，秦安启显然很适应，开起来得心应手的。
　　而过了这片酒店的区域，外部的海滩还能看见很多当地人在上面唱歌跳舞，非常热闹。
　　柏沁让秦安启把车停在停车场，他们两人下了车去，他们途径超市，本来想买一点生活用品，询问了路过的人才知道因为周末，超市并不开门，大家都在过自己的自由时间。
　　“估计除了酒店餐馆，其他的店铺也不一定开门。”秦安启道。
　　“反正不饿，沿途走走呗。”柏沁说。
　　顺着路走，晚间有了风，海滩还有不断传来的音乐，柏沁看着旁边的店，问道：“这是英文么？”
　　“是法文。”秦安启道，“他们说英语和法语、印度语和克里奥尔语。”
　　“你知道的好清楚啊。”柏沁感叹着揉了揉他的后脑勺。
　　小店的招牌都是饱和度极高的五颜六色和复古印刷字体，柏沁注意到这种复古的感觉并非刻意，而是这个城市特有的质感。柏沁看了几家，多数是家庭工坊式的小手工艺品，贝壳风铃和草编的小装饰品，还有他们国家的渡渡鸟做的小徽章，明信片一类的东西。
　　柏沁看了一会，发现秦安启的目光落在了马路旁边一排很复古的摩托车上，裸露在外的排气管被喷成了各种明艳的颜色，相当漂亮。
　　他看了一会，想转头和柏沁说话，结果一下撞到了柏沁的下巴。
　　“……”秦安启抬手蹭了蹭额头，看起来有点委屈。
　　“不痛不痛。”柏沁用拇指擦了擦，又问，“想坐吗？”
　　“嗯？”秦安启看他。
　　“想骑摩托车吗？”柏沁说，“我们租一辆吧，这里开车还是不方便，有摩托车就好了啊，我看了，横穿整个城市一台摩托车就够了！”
　　“可以吗？”秦安启眼睛一亮，“可我不会骑……”
　　“有我在你怕什么，我会啊。”柏沁说，“来来来，我们去问问。”
　　秦安启无奈叹了口气，柏沁已经搂着他的肩膀，用蹩脚的英语加手势和别人比划得风生水起。
　　“OKOK！”柏沁比着手势，转头和秦安启道，“折合人民币才一百一天。”
　　“嗯。”秦安启点点头。
　　“那租咯，我们开小摩托回去。”柏沁拿到了钥匙，跨步上了摩托车，戴上头盔转头看秦安启，帅气地大长腿一迈，招手道，“上来！”
　　秦安启在他后面戴好了头盔，两个男人坐在一辆车上，这车居然也能架得住。柏沁嘴上说自己会骑，其实和他开车一样，小心翼翼，开得非常规范。
　　他脑补秦安启坐在他的后面，和偶像剧里一样双手环着他的腰，头挨着他的背。
　　“抱紧我啊？”柏沁转头道。
　　秦安启抓着他的衣服，说：“你先骑一圈。”
　　“行啊，带你溜一圈。”柏沁得意道，“抓稳了。”
　　他带着秦安启在外面的马路上开了一个来回，途径了整个蓝湾的海滩，夜幕终于即将降临，海滩的灯光都纷纷亮起，柏沁带他开了一圈，戴着头盔还能感觉到晚风拂面的畅快，那种“在度假”的感觉终于完完全全浸透他的身体。尤其是秦安启还抱着他，手搂着他的腰，这种被秦安启需要的感觉让他更激动了。
　　夜风里背后坐着爱人，多美啊，柏沁简直想振臂高呼。
　　一圈溜完，柏沁正好也把车试了，感觉还不错，他刚停下来，单脚撑着地得意地回头看秦安启：“开心吗！”
　　秦安启跳下了车，把头盔摘了，他眼里都是路灯映照下来揉碎的银河：“嗯，好开心。”
　　“那是。”柏沁说，“那你上来，我们俩慢慢荡回……”
　　“我再租一辆。”秦安启不等他说完，转头就走。
　　柏沁：“……？”
　　等一下，说好的在夜风中抱着自己缠缠绵绵骑摩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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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A88277】
　　秦安启重新走回到摩托车那边，和摊主又交流了起来。
　　柏沁摆好了车，晃悠了过去，在他旁边道：“你不是不会骑吗？”
　　“也不是不会。”秦安启淡淡道，“我考过驾照，但不常骑。”
　　“……”柏沁现在百分百肯定，秦安启有时候真是谦虚过头。
　　柏沁不情不愿道：“那我们一辆就行了，两个人骑不方便。这个岛从头到尾就这么大，近距离没有问题。”
　　“也可以。”秦安启终于妥协，“走吧。”
　　于是，柏沁刚没得意一会，就秦安启骑上了车，戴好了头盔，对着柏沁帅气地昂了下头道：“上来。”
　　当柏沁被秦安启载着回去的时候，他看着他们两个人的姿势想：怎么和说好的又不一样！！！
　　把车丢在停车场，他们回酒店的路上，夜幕已经降临，能看见一堆人载歌载舞地狂欢，秦安启和柏沁出于好奇停了车，发现里面火光明亮。
　　柏沁抱着秦安启的腰，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问道：“里面在干什么？”
　　“好像是在……举办婚礼。”秦安启说。
　　因为被围绕在其中的新娘格外显眼，身着鲜红的纱丽，在她棕色皮肤上缀满了金银首饰。众人围绕着她载歌载舞，在放着印度味儿十足的音乐。
　　柏沁虽然之前对这种风俗不感冒，但真正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能被对方由内而外的艳丽华美折服，不知不觉被音乐感染。
　　“好美啊。”柏沁感叹道。
　　“……”秦安启侧头看他，“说别人的新娘好美？”
　　“喂。”柏沁用头盔磕他的头盔，一声闷闷的声音，“这是一声没有感情的赞美而已，我宝贝是最美的，行了吧！”
　　秦安启没有接他话，两个人看了一会，才发现有人走了过来，给他们拿了一个小竹篮里装着的糖。
　　柏沁和秦安启连忙下车道谢，还祝他们新婚快乐。
　　“他们这里也送喜糖？”柏沁等那人走后，剥了一颗放嘴里，被这奇怪的香料味儿糖果弄得蹙眉，“我……天，这糖果味儿太奇怪了。”
　　秦安启把糖放进了包里，柏沁拿了相机远远拍了一张图，道：“大后天我们俩也要结婚了。”
　　“嗯。”秦安启在黑暗的小道上应了一声。
　　空气忽然四散开了甜蜜环绕着他们俩，柏沁抱住他道：“真是好奇妙的感觉。”
　　柏沁自己都没有想过这一天。
　　好近又好远。
　　在自己三十一岁生日过后的那一天，那些他们之间想实现的东西已经不仅仅是一个所谓的“仪式感”能表达的东西。
　　柏沁抱着秦安启的腰，细得他两个手臂都能裹住，开的不快的车，空气中的香气夹杂着风吹拂他们的脸颊。柏沁想这样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半夜的时候，剩下的那批人浩浩荡荡来到了酒店，秦玥需要婚礼当日才能到，柏沁也怕看见她，看见她的时候尊敬也尊敬不起来，害怕倒是有一点。反正也不知道该和对方说什么，徒留尴尬，不如短暂见一面还不错。
　　第二天一早，其他人出去游玩，柏沁和秦安启跟着摄影师去拍照。
　　等化妆师把他们俩的造型整理完毕，摄影师在布光的时候，柏沁和秦安启对坐着，柏沁拿着一个小化妆镜看着自己。
　　今天造型挺帅，两个人都是白西装，柏沁是领结秦安启是领带，头发都抓成了大气又帅气的模样。
　　“我有点紧张。”柏沁道。
　　“我……也有点不自在。”秦安启说。
　　柏沁捏住他的手，示意他不要怕：“好啦，别担心，大不了拍出来四肢僵硬……”
　　红顶教堂的上午时分，阳光已经铺满了教堂的顶部，旁边便是海滩，已经有当地人来冲浪游玩。这时间不是旅游旺季，但周遭已经有两对来拍婚纱照的中国的新郎新娘。
　　他们俩新郎在里面就显得格外突兀。
　　一开始果然如柏沁所说，自己四肢僵硬不协调，笑起来比哭还难看，尤其是周遭的人越来越多的情况下，柏沁觉得自己就算脸皮再厚也没办法坚持下去。
　　摄影师开始调节他们的情绪：“虽然我也可以教你们摆一些婚纱照里的姿势，但我不太愿意，你们俩能各自进入一点状态就好了。”
　　“状态是什么啊，好抽象。”柏沁道。
　　“就和演戏要入戏一样。”摄影师说，“我说个题外话，如果你们自己都觉得自己‘异类’，那周围的人肯定也把你们当成‘异类’？”
　　柏沁想了想，看了一眼秦安启。
　　“再补充一点。”摄影师看着柏沁道，“我觉得秦先生比你状态要好。”
　　“……”柏沁咳嗽一声，等摄影师去喝水的时候，跑到了秦安启的身边。
　　秦安启坐在路边的椅子上，柏沁像只狗一样蹲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
　　“……”秦安启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突如其来这一下，让柏沁的心情都好了不少。他抬头蹭了蹭对方的手掌，问道：“渴不渴？”
　　“不渴。”秦安启垂下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打扮得特别帅，秦安启在热带岛屿的阳光直射下整个人都很温柔，像蓝湾清澈的海水。
　　柏沁看了他一会，叹了口气。
　　到底在不自在什么啊，秦安启比周围哪个人要差了，柏沁都能挺着腰板儿说自己老婆是最美最帅的。
　　这还不能让他头昂到天上去吗？
　　想到这里，柏沁就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走吧，我们继续。”
　　接下来的拍摄顺利了起来，和摄影师的合作也愈发默契，周围几个和他们一起拍着的旅拍团队还互帮互助，你帮我打个光我帮你抬个板，柏沁他们拍得快，还兴致勃勃去和摄影师学习摄影，顺手帮隔壁的新娘甩裙摆。
　　一会，有一个外国老爷子路人路过，看见柏沁在那边甩新娘裙子，以为他是新郎，对着他比了个拇指道了句祝贺。
　　新娘有点尴尬，柏沁马上道：“NONONO！！！！”
　　老爷子看他激动，眨了眨眼，露出些疑惑的表情。
　　柏沁看见秦安启在旁边，一把把人搂过来，搂紧，对着老爷子比着个手指来回指道：“GayGayGay！！！”
　　秦安启：“……”
　　老爷子可能没听清，秦安启和他解释了一下他们才是一对儿，老爷子才拍手笑着，对他们做了个“继续”的手势。
　　柏沁一把拍住自己的脸。
　　平时口语也没有那么差，大学英语六级还是考过了的。
　　但到了节骨眼儿上总是掉链子的时候，比如刚才那一段周围人都笑出声的操作。柏沁后知后觉有点丢人，丢人程度不亚于上次的北极熊求婚，但周围人又对他们一片掌声。
　　柏沁在别人面前难得显出一点娇羞，抬手抱着秦安启粘着他身子，半个脑袋埋在他头发上：“……老婆我又丢人了。”
　　秦安启道：“还好。”
　　“这习惯了的语气怎么回事。”柏沁说，“我们去和摄影要照片看吧？”
　　秦安启点点头，跟着柏沁两个人到了摄影师旁边，摄影师正在喝水聊天，一看他们俩来了，招呼道：“来来来！正要给你们看呢！”
　　摄影投屏到笔记本电脑上，给他们看原片：“后面的感觉特别好！真的特别好。”
　　柏沁看到，明朗天空的蓝天白云下，红顶的教堂是身后的陪衬，秦安启手中捧着一束红色的玫瑰，面向着柏沁的那一面，柏沁对着他的方向伸出手。
　　阳光从他们之间穿过，白色领带飞扬而起，肆意畅快而激情满溢。
　　“我好喜欢这张。”柏沁说。
　　“嗯。”秦安启又翻了几张。
　　不得不说，这个摄影师拍得真的很不错。所有柏沁眼里觉得秦安启无可挑剔的角度，都能被这个摄影师结合景色展现得淋漓尽致。
　　差距啊，这就是他和专业摄影的差距。
　　自己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啊……
　　柏沁捧着相机，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和摄影道：“哥们儿，我有个事儿。”
　　“你说。”摄影端着自己水杯一脸高兴道。
　　“我之后这个照片出来，比如我要发朋友圈什么的，不是要排版么？我之后想怎么排我能说点自己的想法吗？”柏沁说。
　　摄影马上脸垮了点：“啊？是已经想到很多要求了吗。”
　　“哦我不是要你大改的意思！我不会出很多的难题！我也玩儿摄影，就想在色调之类的上面稍许调剂一下。”
　　摄影哼了一声：“我就怕你这种人，专业又不专业，知道么又知道得不多，要非要什么都参合一脚。”
　　“哎哥们你不能这么说。”柏沁轻声道，“大家都是乙方，卑微的乙方……我特别理解你。”
　　摄影看着他：“嗯？哦对，想起来了，之前你说你是设计师呢。”
　　“对啊。”柏沁指指秦安启，“看见没，那可是我甲方，真是我客户。”
　　“你可以啊。”摄影这才惊讶道，“你这什么受虐狂爱好……”
　　“那是。”柏沁对他笑起来。
　　“……”摄影无语道，“我没在夸你，你怎么那么得意啊？”
　　作者有话要说：摄影做错了什么被塞一嘴狗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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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EF8875】
　　拍婚纱照的第一天，先后取景了当地有名的好几个景点，拍得还算顺利。
　　第二天算是真正意义上大家一起的时间，因为是柏沁的生日。
　　没想到今年还能在异国他乡过个生日，柏沁一早起床就觉得神清气爽的，尤其是秦安启抱着他，在他醒来后抬头看了他一眼，道：“生日快乐。”
　　“嗯，乖。”柏沁蹭了蹭他的额头，“十八岁啦！”
　　“不是三十一吗？”秦安启说。
　　“……”柏沁无语地抱紧他，“行了行了，话题结束。”
　　他和秦安启梳洗完毕，给他汇报行程：“他们今天想去首都路易港看看，据说是因为有条华人街，我也不明白这种来外国非要去华人街看看的心态到底怎么形成的，大家去看看海豚玩玩帆船不好吗！”
　　“不是下午去么。”秦安启说。
　　“也是。”柏沁说，“走吧，先去吃早餐。”
　　两个人下了酒店的楼去吃自助早餐，楼下他们办公室旅游团已经排排坐好了，艾维付琼他们则是想去玩越野和潜水，早早就出发了。
　　柏沁走到他们里面，对他们张开手：“几日不见甚是想念啊。”
　　“老大！”孙树说，“快来吃这个木瓜！好鸡儿甜！”
　　“……”柏沁道，“文明点，我们在外面代表中国人民形象，什么鸡儿鸡儿的，好好说话。”
　　一边又拿叉子随手叉了一个吃。
　　进嘴之后，那直冲脑门儿又不齁嗓子的甜味儿充斥口腔，柏沁咽下去忍不住感叹：“卧槽，好甜！”
　　“对了老大。”
　　柏沁刚坐下来，让秦安启去拿吃的，就听见宋晓潇喊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多年的默契，他听见这个语气语调就觉得这事儿不简单，后背都绷直了，尾音还破了：“干嘛啊？？”
　　“早上看见昨晚的邮件，说有几个地方要修改。”宋晓潇说，“但他没说要修改什么。”
　　“……你问了没？”柏沁说。
　　“问啦，还没回复。”宋晓潇道，“我觉得吧，今天就留一个人陪我一起在酒店得了，出去又没网什么的，真的很紧急的话没法做。”
　　“……”柏沁舔了舔嘴唇，埋下头，“我思考一下。”
　　“没关系哒。”宋晓潇道，“我们昨天也逛了好几个地方了，酒店里有空调又不用晒太阳想吃饭还能随叫随到，我们没问题～”
　　柏沁吃着早餐没说话，还是有点内疚。
　　来前疯狂加班加到崩溃，好不容易出来玩儿了还有遗漏的事情，工作上的事情没有办法拖延，但这地方一辈子能来几次呢，如果有遗憾的话……那真的是一辈子的遗憾。
　　一会，秦安启过来了，把餐盘端到他面前，柏沁埋头若有所思地吃了一会，抬头道：“……要不早上我也留下来，我做东西快也能给意见。”
　　秦安启的眼睛微抬，看向了那边的宋晓潇。
　　“没事儿啊。”宋晓潇道，“你安心玩儿吧，我还搞不定呢？真的真的，这紫外线太强了……我出去玩还要全副武装，酒店里多舒服呀。”
　　“真的没问题吗？”柏沁问。
　　“没问题啦老大。”宋晓潇道，“你就放心吧。”
　　柏沁妥协了。
　　外面紫外线强烈，他们离开酒店去往首都的话，中途还要开车途经高速公路。柏沁彻底放弃骑行过去的想法，这紫外线估计要把他们俩晒成人干。
　　这回还是秦安启开车，柏沁坐在左侧的车位上，又能好好地欣赏外面的风景，还有空调吹。
　　“怎么了。”秦安启问。
　　“嗯？”柏沁叹了口气。
　　“是不是有客户临时增加了任务，让你们不得不留人？”秦安启说。
　　“嗯……”柏沁道，“是这样……虽然我知道客户不可能不找我们，也知道工作不可能不做完……但想到还是我没安排好，就是我的问题，还是有点内疚。”
　　秦安启看着前方：“走之前有和客户沟通过，之后可能办公室全体旅行吗？”
　　“沟通过啦。”柏沁说，“还说了很多遍，对方也确认了。”
　　“那……”秦安启转头看看他，“你是在为自己的工作负责，不要让这些变成负担。”
　　“……”柏沁长长叹了口气。
　　“让她们吃点好的，挂在酒店账上，不要客气。”秦安启道，“明天早一点，再带她们来一次。”
　　柏沁双手捧住脸搓了搓，道：“哎，我到这种事情上就紧张，还是你冷静……我没你怎么办啊秦安启。”
　　把车停在路边，柏沁转头看看周围，道：“……这里确实要热闹好多哦。”
　　游客和当地人在一起，很容易区分，作为港口有特别的一处各种餐厅的观景平台。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地方，在周围拍照的拍照买东西的买东西，华人街不过是一条很长的街道，上面有些商店，卖日用品和食品。
　　虽然看起来破旧又有些脏，但配合上这里眩目刺眼的阳光，随处贴着的招贴画和手写体广告。总像蒙上了一层暖黄的滤镜，竟然还有些复古的效果，拿手机相机随手一拍，就是一幅颇有风味的复古日历。
　　他和秦安启到处逛逛，看见了一家小食品店，柏沁想进去看看华人街的人都吃点什么，果然看见了不可撼动江湖地位的——老干妈。
　　柏沁忍不住笑起来，让秦安启给他拍个照：“哎我拿着拍一张。”
　　“？”秦安启一脸不解，但还是乖乖给他拍了一张照。
　　“真棒。”柏沁拿过手机来看一眼，道，“拍的不错嘛。”
　　他再看了一眼老干妈的价格，默默自己在心里换算了一下汇率，喊道：“我靠，那么贵。”
　　而后他又磨磨蹭蹭到秦安启旁边，道：“秦总我们打个商量。”
　　“嗯？”秦安启应了一声。
　　“你可以把奶茶店开来这里啊！”柏沁道，“这里的人肯定没怎么喝过奶茶，不知道这饮品多让人上瘾。”
　　“……”秦安启道，“这里的咖啡豆确实不错。”
　　“要来开咖啡馆抢你老爸生意吗？”柏沁笑道，“我还想过了，我们俩可以搞点螺狮粉来卖！老干妈都那么贵……螺狮粉肯定卖得好！”
　　秦安启不想理他天马行空的玩笑，径直走出店铺里。
　　他们在路易港那一片的街市来回走动，走到蔻丹广场看五颜六色的伞景和扫货，特别的热带树木和建筑，再到港口吃了个午饭，期间柏沁一直担心着宋晓潇她们，和她们说了明天再带她们俩来一次的事儿。宋晓潇还挺高兴，给他晒了中午的午餐。
　　柏沁放下心来，能专心玩了。
　　傍晚的路易港，能听见海浪拍打岸边的声音，一声一声，在岸边的围栏上观看天空和近景，都觉得身心舒畅。
　　“明天还是带小宋她们俩傍晚来吧！”柏沁道，“这里傍晚真是太好看了！”
　　“我们晚上去哪儿吃饭啊！”孙树说。
　　“就知道吃。”柏沁说，“一路走过来你没吃够啊？”
　　“我吃了啊，我今天吃了炒饭和咖喱饼，有一说一，那个咖喱饼也太好吃了……”孙树回味道，“折合人民币才三元一个啊，四舍五入不要钱？”
　　“这里的饭我吃不惯。”柏沁摇摇头，“跟断了的炒米粉似的。”
　　“那话说回来啊，我们去吃什么？”孙树说，“秦总秦总，我们晚上去哪儿吃饭？”
　　秦安启看着远方，道：“我之前想过，想去一家法餐厅。”
　　“法餐啊。”柏沁说，“我没问题啊。”
　　“跟着秦总吃好的！”孙树马上接话道。
　　“跟着秦总吃好的！！！”后面一排人也喊道。
　　“……”柏沁叹了口气，算了。
　　秦安启说的那家法餐是在当地一家酒店内，柏沁查了查人均吓了一跳，觉得是不是他按了下点评网站然后价格从高到低排序了一下选择了这家。
　　看起来非常网红的一家法国餐厅，从外观上就能看出，非常非洲热带海岛风格的白色金色相交的建筑。
　　秦安启这个品味真的还不错哈。
　　柏沁边走一边道：“一会给辛苦工作的宋女侠能不能打包点回去……”
　　他说着走进去，坐在了海滩边的草棚长桌里，周围都是星星灯和蜡烛点亮出浪漫的气氛，海风拂过来，草棚外的纱就会飞扬起来，露出流金一般的光泽。
　　“这儿环境真不错啊。”柏沁感叹道，“我妈真是，怎么没想着今天和我们一起来。”
　　他话音刚落，这草棚的所有灯光一下子都暗了。
　　“？”柏沁看着桌上的蜡烛愣了一下。
　　是生日惊喜吗？
　　不是停电吧？
　　是停电吗？
　　停电怎么这时候停？
　　怎么还没人起头唱生日歌？
　　没人唱就是停电吧？
　　真的没人唱吗？
　　要不我起个头？
　　此刻这些弹幕一眼的东西在他的脑海中飘过的时候，忽然黑暗中出现了一个人的声音，唱出了第一句生日快乐歌。
　　“祝你生日快乐～～”
　　柏沁一把拍到自己脸上，心道这谁啊，起那么高，拍子还乱。
　　果然这一句一出，所有人都开始跟唱起来，层次不齐的。
　　他在黑暗里还能看见一些周围的光，忍不住也跟着拍起了手来，接着，他看见前方的地方有道光束在缓慢移动。
　　“啊……”柏沁已经完全从刚才的那种心思里脱出，感觉那熟悉的热流上涌到眼眶的感觉。
　　尤其是火光旁边站着的三个人特别好认，他爸妈和秦安启。
　　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站在一个三层大蛋糕前，上面放着“生日快乐”的牌子，这画面啊……没什么特别的，就是特别好哭。
　　“生日快乐！！！！”周围此起彼伏的声音传出，上方的星星灯又亮起，整个草棚明亮了起来，柏沁被旁边的人推搡了一把到了蛋糕面前。
　　“愣着干嘛！吹蜡烛啊！”
　　“对啊对啊！”
　　柏沁马上双手合十，对着蜡烛一口气吹得全灭，在耳际的欢呼声里许下了愿望。
　　希望他和秦安启长长久久，希望父母身体健康，希望赚更多更多更多的钱！
　　他再睁眼，对上了秦安启的双眼，在火光中温柔又坚韧的眼神仿佛可以看进他的心底。
　　接着秦安启对着他微微抬眉，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示意他。
　　柏沁摸到自己的脸，才发现自己视线有点模糊，那眼泪摇摇欲坠的。
　　卧槽，哭屁啊。
　　年纪大了，越来越多愁善感了。
　　他赶紧趁着黑暗把自己的眼泪抹了，问道：“爸妈，你们俩怎么回事啊，早上还背着我出去玩儿这会想着来给我庆祝了。”
　　“哼。”卢枚清道，“那你还不是很感动。”
　　“切蛋糕切蛋糕！”后面有人喊道。
　　“嗯嗯。”柏沁连忙点头，但想想这声音有点熟悉，猛地回头去看，果然看见了在他后面的宋晓潇。
　　“？？你怎么在这儿？”柏沁说，“你不是……”
　　他一下醒悟了：“……你不会骗我吧？”
　　“对啊。”宋晓潇道，“这里都是我们布置的！”
　　“真骗我？”柏沁惊讶道。
　　“其实是秦总订了这个酒店的晚餐和蛋糕想给你庆祝，和我们说了想给你惊喜，又和我们说了构思，我们才想了这个惊喜，才自告奋勇要帮忙布置的。”宋晓潇道，“因为这里能力有限，所以呢，其实我们表现得不太好。”
　　“表现什么？”柏沁说。
　　“你来看。”宋晓潇道。
　　后面有人把两个人拥在中间，让他们一起到了海滩上。
　　宋晓潇说：“秦总秦总！你来那个仪式，那个仪式！刚才我们说好的！”
　　秦安启露出一些无奈的神色，接着拉着柏沁的手腕，往他的方向拉了一些，接着道：“…三、二、一……”
　　他话音刚落，整个昏暗的海滩忽然出现了一道由他们脚下而盛开的盘旋的光，布满了海滩的周围，柏沁回头看去，看见了海滩上是他们俩的头像，是之前他拜托付琼画的那一幅。一个个小小的灯亮着，组成了他们俩的头像。
　　“……学长……”柏沁说，“这是学长和你搭的吗？”
　　“还有我们啊。”艾维过来搂住他的肩膀。
　　“我就说你们早上怎么一早就脱队说去玩潜水！说好了后天去潜水的。”柏沁掩面道，“天呐，你们瞒得我好苦！”
　　“我帮不上什么忙。”秦安启的侧脸照火光，一层薄金色。
　　“哪有。”付琼过来笑道，“是你想出了海滩灯光，还帮忙拖住这个傻子啊。”
　　“下午我们几个摆了一下午，还有你组里的两个小妹妹，都晒黑了。为了让你看不见，我们还要把光弄得很暗。”艾维道，“怎么样？有没有很感动？”
　　“我……”柏沁说了第一个字就哽住了。
　　“别哭！别他妈哭！不许哭！！”艾维喊起来。
　　其他人也跟着一起喊，还有人给他伸手在他脸上擦眼泪，柏沁本来都没觉得想流泪，被他们一把把摸脸摸得有点不好意思，大吼道：“别摸啦！没哭！别摸了卧槽那么喜欢吃我豆腐！！！滚！！！”
　　海风中混合着闷热的气息，还有一些清甜的果香。沙滩上明灭的灯光，组合成的双人头像，欢声笑语里，是柏沁难忘的三十一岁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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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5DDCE3】
　　晚间的晚餐是秦安启特别安排的菜单，法餐什么的也是骗人的，这里算是一家做中餐的店，靠海盛产海鲜，做法虽然偏粤菜，用的食材都是柏沁一年反正也不会自己特地去吃几次的海鲜。什么清蒸石斑鱼避风塘大龙虾……
　　柏沁吃完了还在感动里回味，一点都没有察觉，自己明天就要举办婚礼了这件事。
　　明天还要累一天，柏沁决定不折腾秦安启，就在浴室里要了一次。他们的房间有一个圆形按摩浴缸，毕竟订的是蜜月房，酒店居然还会贴心准备香薰蜡烛和玫瑰花瓣。
　　两个人泡在浴缸里，柏沁让他坐在自己怀里，捏着他的手抬起来。
　　水流顺着秦安启的手臂滴着滚下来，一颗颗掉在浴缸里。
　　“你晒了几天居然不黑。”柏沁从他身后看，秦安启的手臂就是晒红了一些。
　　秦安启侧头，柏沁吻了吻他的鼻尖：“紧张吗？”
　　“有一点。”秦安启说。
　　“换个问题吧。”柏沁说，“想好和我过一辈子了吗？”
　　“嗯。”秦安启说，“从一开始就想好了。”
　　“不离不弃哦。”柏沁说，“我跟你说我今年体检一切正常，身体仿佛十八岁，你要做好我可能会活个九十一百岁的觉悟。我们俩呢，要长长久久……”
　　秦安启笑了一声，放松了身体。
　　……
　　马克吐温说—— “上帝先创造毛里求斯，再依此创造了天堂。”
　　柏沁睁眼拉开窗帘就能看见白沙滩和碧蓝宝石一般的海洋，那些深浅结合在一起的的渐变和直击心灵的蓝，被这仿佛触手可及美到窒息。
　　创造了天堂啊……
　　柏沁转头看了眼裹着白色被单，仰着头睡得毫无防备的秦安启。
　　所以和这位天使在这里办婚礼，真是最好的选择。
　　和之前他们第一套的造型一样，两个人都穿白色的西服。虽然婚礼之前还有很多琐碎的程序，比如接亲啊之类的，和秦安启他们商量，这谁接谁的问题真的不好做，不如直接去掉这一部分。
　　当日，秦玥和王菁如约赶到，在他们做造型的时候正好进来。
　　“阿姨……不是，妈妈好！”柏沁马上和她打招呼，又看见在她旁边的王菁，连忙道，“王总！王总你终于来了！”
　　王菁拎着她的皮包，穿着一套还有点性感的小吊带：“这不做完工作就赶着来给你送红包嘛。”
　　秦玥穿着一件暗红色的小旗袍式的交领衣服，涂着红色的口红，看着柏沁点点头：“恭喜。”
　　“啊那个安启在那边。”柏沁手一指。
　　“那我们过去吧”王菁对秦玥道。
　　秦玥点了点头。
　　秦安启在低头看着手机，他离开几天，只能抽开这么点时间回复工作上的事情。看着看着闻到周遭一股女士香水的味道，秦安启掀起眼皮看见了王菁和秦玥，愣了一下，连忙站起来：“王总……妈……”
　　王菁正拿着个手机拍他：“你造型真好看，让我拍两张。”
　　秦玥还道：“你拍完记得发我。”
　　秦安启有点不好意思，垂下头道：“我很快就好。”
　　等他们俩做完造型，就跟着婚庆公司的流程，他们给父母敬了茶，还要磕头，说一些肺腑之言，卢枚清感动得不轻，握着秦玥的手流眼泪。最后他们上了车，暂时地“道别”，这些柏沁曾经在别人身上看见的仪式，当那瞬间来到了自己的身上，才发现原来那些情绪都是真的。
　　而这种情绪在宣读誓言的时候到达了顶峰。
　　下面坐满了同事好友，给他们证婚的人是王菁，当她用不急不缓的语气问出：“往后的日子，无论贫穷富贵喜乐忧愁，两个人都能一起担当，共同成长，忠诚一生，你们愿意成为彼此一生的依靠”的时候。
　　柏沁看着秦安启金棕色的眼睛，一如刚见面时清澄明亮带着摄人的光泽。
　　柏沁对着他说出“我愿意”。
　　秦安启嘴角微微上扬，点头道：“我愿意。”
　　柏沁笑了起来，抓住他的手把他拥在怀里。
　　他在秦安启的耳边轻声问：“真的吗？骗我是小狗。”
　　“……”秦安启重重拍了一把他的背。
　　柏沁笑得更开心了，他松开秦安启的时候，双手捧着对方的头拉近自己，毫不顾忌地吻了上去。与此同时，台下爆发出激动的欢呼声，秦安启有点紧张，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弄得身体绷得笔直，之后才逐步放松了下来。
　　柏沁松开了他，傻兮兮道：“嘿嘿。”
　　“笑什么。”秦安启无奈道。
　　“没什么，开心。”柏沁说着面向大家，因为没有司仪，自己cue流程，“谢谢大家！！大家吃好喝好啊！我们等会有个好玩的，大家一起！”
　　“什么好玩儿的。”孙树忍不住问坐在旁边的宋晓潇。
　　宋晓潇和何梦梦正牵着手还没擦干眼泪，宋晓潇转头道：“据说是……游艇？”
　　“这么隆重？”孙树说，“他俩结婚真是大手笔啊！”
　　柏沁和秦安启的婚礼仪式在酒店，之后的正餐和娱乐项目，他们租了两个大游艇，让所有人能玩到尽兴。
　　因为海上的娱乐项目有很多，有了游艇几乎可以玩儿个遍，幸运的话或许还能看见海豚出没。柏沁是无比期待这一趴的，比仪式更期待。
　　但是当所有人换上了泳衣泳裤，准备登船的时候，宋晓潇忽然找到了柏沁。
　　“老大，老大老大，等一下！！！！”宋晓潇道。
　　“嗯？”柏沁应了一声，脸上还阳光明媚的，在登船的楼梯上自上而下看着她，“怎么啦！”
　　“客户那边有点问题，需要修改下东西，好像是因为用了明星的一些元素遭到粉丝攻击了，要紧急修改。”宋晓潇重复强调，“紧急！”
　　柏沁看着她的脸三秒，笑道：“哈！又想骗我！今天不上当啦，走啦走啦！”
　　“……”宋晓潇一脸看智障的表情看着他，道，“……真的。”
　　柏沁笑容僵了僵，但仍然不太相信：”什么粉丝攻击啊？怎么可能用了点元素就攻击啊？”
　　“哎呀，就是品牌方之前喊我们做的元素可能触及一些他们代言人的利益，粉丝不高兴了，品牌方为了公关只能让我们赶紧撤掉换别的。粉丝你知道，多疯狂啊！现在咬着品牌方要他们改。”宋晓潇解释道，“这没办法的事儿，我得赶紧去改。”
　　柏沁眯着眼：“真的？”
　　“……”宋晓潇说，“不是惊喜！不是惊喜！！不是！是真的！”
　　“我靠！”柏沁穿着拖鞋踢踢踏踏下了楼梯，“拿笔记本拿笔记本！赶紧赶紧，出了海可能没信号了！”
　　“怎么了？”秦安启正好过来，问道。
　　“……你先去招待客人吧，我们几个要搞点东西。”柏沁对秦安启道，说完还不忘问，“真不是惊喜？！”
　　“……”秦安启一脸莫名。
　　“好了好了是我错了。”宋晓潇说，“我一语成谶，我这破嘴……”
　　“走吧走吧。”柏沁说，“在海滩上架笔记本，我来改你来套图层。”
　　秦安启没办法，只能先去游艇上让他们稍安勿躁，大家倒是还挺通情达理，有的去和请的冲浪教练和潜水教练报名，有的就单纯在甲板上晒太阳喝饮料。
　　“怎么啦？”卢枚青看出了异样，跑过来问秦安启，“他们怎么跑啦？”
　　“可能需要一下网络。”秦安启道，“妈，您先去甲板晒会太阳。”
　　“我想去玩那个海上摩托，你爸不让。”卢枚清双手插腰道，“这不让那不让的，哼。”
　　“可以让教练带着，我去和爸爸说，没有危险。”秦安启道。
　　“真的啊？”卢枚清挽起他手臂，“来来来，你帮我去和他那个糟老头子说。”
　　秦安启转头看了一眼下方，柏沁和宋晓潇已经在沙滩上架电脑了，他看了一眼柏沁的背影，叹了口气，登上了甲板。
　　这边柏沁搭了个椅子，宋晓潇架着两台电脑拷贝东西：“还好带了硬盘……谢天谢地……”
　　孙树在旁边给他们俩撑伞：“真没带怎么办啊？”
　　“客户被粉丝多骂两天呗。”宋晓潇道，“但这着实不好受啊……”
　　柏沁把袖子往上一撸坐下来，手握着鼠标开始做图，边道：“这客户真是的，知道粉丝不喜欢还生搬硬套的，八成八是为了蹭热度，结果现在招架不住又给我们找事儿……小宋抠完的图呢？png格式的呢？”
　　“啊……”宋晓潇一拍大腿，“完蛋，在我电脑里。”
　　“……”柏沁道，“别想了别想了，现抠现抠。小宋一二图，我三四图。”
　　抠图是个麻烦事情，尤其是有张图还带着毛边，一点点抠出效果来可不容易，柏沁一边抠一边嘴也不闲着：“你看看公司养一个设计师的重要性，这种时候还要我们改，改改改……现在还包售后吗？七天无理由期都过了吧！”
　　宋晓潇被他念得头疼：“哎呀老大你闭嘴……我又划歪了……”
　　“哟呵你还怪我你……”柏沁话说了一半，忽然感觉自己手背一冰，一转眼发现，是靠在手臂上的冰可乐。
　　他抬头，秦安启换了白色衬衫防晒，下面穿着泳裤，两条细白笔直的腿明晃晃的，没人可能柏沁就要上手了。
　　他道：“你怎么来啦。”
　　“来看看你。”秦安启说，“怎么样？”
　　柏沁打开了可乐的拉环，仰头灌了一口：“……快了。”
　　“马上出发还能赶上去看落日。”秦安启道，“晚餐我安排好了。”
　　“啊……”柏沁马上全力以赴，“我要抓紧了。”
　　嘴上这么说，柏沁还是有点着急，他把两个版本做好，发给宋晓潇让她套。宋晓潇坐着矮凳子累了，扎个马步，柏沁就手插着腰在旁边在线指点。
　　“……好……了！！！”宋晓潇高喊了一声，“好了！”
　　“终于好了……”柏沁说，“快发快发快发！”
　　移动网络很不稳定，况且是发这些质量精度都比较高的图，柏沁觉得那条发送的进度条就是自己的怒气值。
　　他越到满了就越着急他到底发不发得出去，柏沁看着看着，终于最后开始转圈，转圈的结果无非就是“发送成功”和“发送失败”。
　　果然，当显示“发送成功”之后，柏沁按耐不住自己情绪，终于喊出了声“啊吼！！！”。
　　“等等等等！”宋晓潇说，“还要等回复！”
　　对方可能是因为非常着急，看完之后马上就道“可以”，所有人人都松了口气，柏沁双指合并敲着自己并没有戴手表的手腕说：“快告诉他们我们要没信号了一分钟后还没修改意见我们就撤了！”
　　宋晓潇说：“好啦！”
　　“一分钟倒计时！”柏沁说，“五四三二一，撤！”
　　“……”秦安启无奈地拍拍他后背道，“结束了？”
　　“结束了。”柏沁吸了口气，激动道，“海上摩托我来啦！！游艇我来了！！！啊！大海我来了！”
　　“海豚我来了！”宋晓潇道。
　　“……”孙树扶了扶眼镜，“该说的都被你们说了，反正，我来了！！！”
　　“来了！！！”
　　白色的游艇上主角终于到齐，向着海中央进发，上方橘粉色的天映照着大海，把海也染成天色，秦安启和柏沁站在游艇最顶端的船头，可以看见下方的热热闹闹的情景。
　　所有他熟悉的人都聚在一起，今天见证了他们的仪式。
　　秦安启拿了两瓶当地产的啤酒，递给他了一瓶。柏沁拽着手腕把人拉过来，圈在自己的怀里。秦安启前倾身体靠在栏杆上，看着远方。
　　柏沁单手撑在他一侧，仰头灌了一口啤酒，感觉到热热的暖风拂过脸，还有点秦安启身上的香气。
　　“我们是不是反了。”柏沁说，“先结婚，后领证？”
　　“我想过，我们可以去英国领证。”秦安启道，“不过……我还是希望有一天可以在国内……”
　　“会的。”柏沁坚定道。
　　他抬眼一看，远处的云层，忽然喊道：“快看！！看那个云！！！”
　　这声喊得很响，甲板上本来就在看风景吹风的人也跟着一起看了过去，有人还问：“什么啊！云怎么啦！”
　　秦安启也有点莫名：“怎么了？”
　　柏沁笑笑没有回答他。
　　秦安启忍不住侧头去看他：“怎……”
　　他话音未落，柏沁伸着脖子，吻住了他的嘴唇。
　　“骗他们的。”柏沁轻声道，“就是想亲你了。”
　　“……”秦安启蹭了蹭他的嘴角，“那我们去里面不就行了？”
　　“那不就看不见夕阳啦？”柏沁看向远方，“看，多美啊，一辈子能看见这种景色几次，这一次是和你一起看的。”
　　游艇还在前行，向着海平面日落的方向，和飞鸟同行。后浪划出细长激涌的白线，一直破浪前行。
　　……
　　六天的婚礼之行结束，玩儿了潜水，开了越野，吃了美食，买了一堆特产，几行人又分批回来。
　　没有休息的时间，第二天就要投入到工作里。在海滩上看不出，一回来，柏沁发现办公室里各个人都被晒得黑不溜秋的。
　　尤其孙树，第一天上班穿着他在毛里求斯买的花裤衩和夹脚拖鞋，仿佛还没有从度假的余韵中脱出。
　　“去年这时候老大也刚从非洲海岛回来呢。”孙树说，“他变了，他以前都是一个人去无人岛荒野求生的……现在怎么搞一群人在游艇上开party，你不再是我清高孤傲英俊霸道不热爱人类杰克苏文男主的柏沁了。”
　　柏沁看了他一眼：“我宣布这个办公室内就你一个人给我付这次的旅费，谢谢。”
　　“我错了。”孙树马上认错。
　　“谁不清高孤傲了。”柏沁拿本册敲他头，“谁不英俊霸道了！”
　　“您您您……您帅……”
　　“哎哟！”宋晓潇又喊了一句。
　　“又干嘛！”柏沁说，“我现在听见小宋一惊一乍的我都害怕。”
　　“没了没了！”宋晓潇说，“银核工作室的那个图站没了！他们的东西都消失啦！封号了！”
　　“真假的。”柏沁凑过身道。
　　“外网的还在，但是已经清空了。”宋晓潇道，“看来顶不住压力啦，再接再厉！”
　　“干得漂亮。”柏沁道，“再接再厉啊！接下去我们还要把工作跟上！”
　　“是不是过完这阵子，发完奖金还有团建奖励啊？”有人问。
　　“就知道玩！”柏沁道，“今天做不完不许下班！！！”
　　六点的时候，柏沁准点下班，拎着包就往外冲。
　　到了楼下，果然就秦安启站在他们写字楼外面的花园里，背对着他站在路灯下，手里拎着猫包。
　　之前全家都要出游还拖朋带友的，猫都不知道放在谁家，只能寄放在一家宠物店里，今天秦安启下了班就去接他们俩乖儿子回家。
　　“小宝贝儿。”柏沁过去对着包里的猫逗他，“想不想爸爸？”
　　猫一脸不想理他的表情别过头去。
　　“行吧，回去给你开个罐头你就认识我了。”柏沁说着搂过秦安启，“今晚开我车回去？”
　　“好。”秦安启看着他道。
　　路上的时候，秦安启时不时看他几眼，柏沁开着车哼着歌乐呵乐呵的。
　　等到了家里，柏沁拉好手刹，转眼看秦安启：“干嘛啊？”
　　“嗯？”秦安启抱着猫包，愣愣看着他。
　　“今天有点怪哦。”柏沁倾身看他，因为背后的路灯，秦安启的双眼一如既往都是碎星般的亮光。
　　“怎么了？”秦安启问。
　　“老看我，干嘛老看我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柏沁说。
　　“就是觉得，不真实……”秦安启抬手，抚摸了一下他的脸颊，“昨天好像还在看海岛的晚霞……”
　　“今天就回来加班？”柏沁挑眉道。
　　秦安启摇了摇头，无视柏沁破坏气氛，主动搂住他的脖子，亲吻了他的嘴唇。柏沁扶着他的腰，侧头温柔地亲吻他，好像要把他整个人嵌入自己的身体里，灵魂里。
　　“那，今天难得秦总那么热情，又纪念我们结婚仪式过后回国第一……第二晚！我们是不是能……”柏沁低声说，“多几次啊？”
　　“……”秦安启叹了口气，“下车。”
　　“下车下车。”柏沁锁了车，绕过去牛皮糖似的挨着秦安启，拿走他手上的猫包。
　　进了家门，他赶紧开窗通风拉闸，又把猫放地上撒欢，给它开了个小罐头，接着火急火燎推着秦安启去洗香香。洗完了澡柏沁迫使秦安启换了那白兔子睡衣，就再也忍不住，抱着人就开始啃兔头。
　　“……”秦安启乖顺地靠在床上，看着他。
　　“宝贝儿呜呜呜在毛里求斯浸了几天我都觉得你身上有股香料味儿，还好回来就变回来了，差点急死我了……”柏沁手捧着脸，“让我好好看一会你啊……”
　　他话音刚落，电话震动了起来。
　　柏沁看着秦安启。
　　秦安启也看着柏沁，一脸无辜：“电话……”
　　“不管他……”柏沁磨牙说，“今天谁都不能让我今晚加班！谁喊我加班我跟谁急！”
　　手机停下来，一会又震动起来。
　　秦安启还看着他：“听起来挺急的……”
　　“……啧。”柏沁想哭又觉得好笑，手撑着坐起来拿手机，“我真是作了什么孽啊……”
　　秦安启也跟着坐起来，从后靠着他，看着他的手机，语气里有淡淡的笑意：“认命吧。”
　　“认命？”柏沁侧头看他，挑眉道，“我字典里没有认命这个词，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宝贝我们今天来挑战边加班边来！”
　　秦安启预感不好：“喂……”
　　“走你！”柏沁把人捞起来，一个公主抱在怀里，“走咯！”
　　“喂！”秦安启搂着他脖子。
　　柏沁把人抱到书房，一个后勾脚，踢上了书房的门。
　　今天和往后，每一天都是更爱你和更讨厌加班的一天。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至此正文全部结束啦，感谢陪伴，喜欢就右下角给个五星好评～
　　wb会搞个小抽奖，欢迎来抽。
　　下周接档文是《学长是我的假老婆》，快点去收藏
　　番外（如果有）会放在专栏的《番外》里免费看。
　　---以上废话说完，说以下废话-----
　　又写完一本啦，我的第十本书。
　　转眼两年都十本啦，也没写出什么特别好的文，看着别人一本本在飞升，自己还是一本一本在失望。但是这一本我真的真的非常舍不得，它是我很喜欢的一本。
　　可能初看设定和我另一本书有点像，但很多东西还是我在那本里没有写出来的补充，这一本更细化了一些，终于把我所有想写的写完了。
　　我非常喜欢这个故事，算是现实里的童话吧，你知道永远不可能实现，但想在书里都实现，感觉也算是一种逃避吧。
　　下一本想写系列文，会把这个时间线拉得长一些，从两个人写到大世界，一定要去支持呀。
　　感谢在连载期间为我投霸王票、全文订阅、灌溉营养液的各位宝贝儿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下本见！！！
　　感谢在2020-08-01 20:36:14~2020-08-02 22:43: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优卡丹 10瓶；淮水不逝、21847730 8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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