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不可及》作者:纠结的枰子   文案:   年上,大十岁。   “温洛承,我们结束吧。”车窗上是那张迷茫空洞年轻的脸………   “行。”   最初和温洛承是怎么不清不楚滚在一起的?林绪已经想不起来了,在又一次目睹他还有别人后,在自己还能再捡回来点自尊前,林绪逃了......   当林绪以另一个身份再次出现在温洛承面前,当他一点点蜕变出让他最心动的样子,温洛承有些后悔了......   强迫、闪躲、追赶、退缩,纠缠不清的关系,扯不清,理还乱,却不懂什么是爱……   林绪委屈至极:“你出尔反尔!”   温洛承紧抓不放:“对!我出尔反尔了!”   当时光打磨出独一无二的林绪,当他灼灼发出属于自己的光彩,这枚璞玉惊艳了温洛承的余生......   温洛承捧起他的脸,虔诚地印下一吻,“我一直都知道,你是最优秀的医生........林绪,我爱你.......” 第1章 结束   A医科大男生宿舍内,林绪坐在台灯下正写着实验报告,宿舍门突然被敲响。   “这么晚了,谁敲门?”   离门口最近的寝室长懒懒站起开了门。   “林绪!找你的。”寝室长转头看他的眼神意味深长。   他抬头,看到温洛承的司机站门口正看他。   他放下笔在室友了然的眼光中走出去合上了门。   门关上的刹那宿舍立刻响起鄙夷的唾弃声,夹杂着艳羡、不甘、嫉妒、眼红………   “刘叔!”   “你手机打不通,人在大门口等着你呢,快跟我下楼吧。”   “哦,我去拿外套。”   林绪走回门口刚抬起手就听到门板后传来对他的冷嘲热讽和羞辱。   他沉默地听了片刻,放下手转身离开了。   “算了,我们走吧。”   林绪跟着老刘下了楼,果然,学校门口停着一辆全身漆黑的车,车牌是全校师生都认识的三个九。   他走过去,车门打开了,温洛承倚靠在座椅上冲他招手:“进来。”   他低头迈步,座椅底下的白色不明物体闯入了眼帘,林绪脸一冷,站着不动了。   “怎么了?”   温洛承顺着他眼光探身一看,脸色微僵,随即转头冲前面的司机冷道:“车是怎么清理的,过来弄干净!”   林绪盯着那坨白色的液体发了一会儿呆,回过神后本能地拿出一支烟咬住靠在一旁车身上,等司机清理。   司机快速跑过来拿纸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清了出去,林绪咬着没点燃,温洛承不喜欢烟味……   正愣神间被一双有力的胳膊拖进了车里,那支烟滚落在地......   司机沿着去往机场的路开,挡板后早已春光一片。   温洛承解着他的扣子去吻他的唇:“怎么总是一身消毒水味道,去实验室了?不喜欢!”   林绪没回答,靠在座椅上闭眼仰起了脖子任他***,温洛承身上成熟温热的古木香将他团团裹住,让他陷入那具火热的身躯。   已经快半个月没见过了,本该思念的,可刚刚那副画面打破了他的对他的渴望,身体怎么也热不起来。   “我呆会儿要赶飞机,今天先不去酒店了,就在车里,嗯?”   “没时间还找我?”   “想见你,要去外地做一台手术,这一走又要好几天......”温洛承在他身上吻着,慢条斯理地品尝这副身体。   “不是刚刚才完事吗?没满足?”   温洛承停住了,抬头去看林绪的脸,他从没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过话,或者说他在自己面前从没表露过什么情绪,小东西这是——吃醋了?   讶异过后他勾唇笑:“吃醋了?”   林绪垂眼看他:“......不,就是好奇问问。”   温洛承紧紧盯着他的表情,想找出一丝牵强,看他平静无澜的眼睛许久,似乎真的只是随口一问,他微微有些失望。   低下头重新吻住他:“刚刚是你们学校一个毕业生,想进我的科室,腰很细,是第一次......”   林绪垂眸咬住了下唇。   温洛承褪去他的衣服露出那具漂亮的身体,林绪的皮肤偏苍白,细腰长腿皮肤滑若冷玉,这让温洛承爱不释手,无论睡过多少人还是忍不住想林绪的身子。   他将他压在后座上翻身覆了上去......   林绪侧头看窗外,外面匆匆飞逝的景物让他看清这是去机场的路,空旷的高速路没有尽头一样延伸出很远很远,重重黑色树影后是不断倒退的城市灯火......   车身在飞驰的高速上微微摇晃了起来。   “我们……”   “嗯?”温洛承整个身心都陷在在他身上,漫不经心应道。   “我们结束吧。”   “什么?”   林绪睁开眼,眼中一片清明没有丝毫欲望:“我说,我们结束这种关系吧。”   温洛承停了下来,盯着他想要探究他说这话是在玩笑还是认真。   “因为刚刚的事?”   “不是。”   “你有喜欢的人了?”   “没。”   温洛承突然用力:“那为什么结束?”   林绪咬唇压下不适,虽然这种时候提这个是煞风景了些,但他没忍住。   “和我赌气?”   “跟这个.....没关系,我想......结束!”   温洛承绷紧了嘴角一语不发地盯着他狠狠占有,有些动怒又忍了下来。   林绪把身下的座椅抓出了褶皱,指节泛白掌心发红,一声不吭强忍不适承受那句话带来的后果。   身下的皮椅微凉,他突然想到刚刚这里是不是也躺过另一个人,和他一样的位置,一样的姿势......   风停雨歇后车子已经稳稳停在了机场通道。   林绪闭眼缓了缓呼吸,温洛承看他面无表情地拿纸清理自己,默默穿好了衣服。   “让老刘送你回去。”   “不用了,你忙吧,我先走了。”林绪利索地开门下车,冲他礼貌疏离地道了别:“温院长再见,一路顺风!”   温洛承脸一冷:“行,老刘开车!”   车身一个漂亮的侧转开进了机场贵宾通道………   林绪如释重负长出一口气,又立刻被车尾带起的冷风激灵出一身寒意,这才想起自己没穿外套。   昨夜的初雪现在已经化成一地脏污的泥泞,阴冷湿滑,黑色的地面折射出潮湿的斑驳。他拉高衣领将半张脸埋了进去,看看周围清冷的机场通道和遥远的出租车停车点,苦笑两声踩着泥水向停车点走去……   接下来该怎么办?   车窗上呼出的白雾模糊了他的脸,还有半年就要去医院实习了,自己这算是得罪了温洛承吗?   也不算吧,毕竟他身边不缺人,只是在那种时候提是欠妥了点,当时冲动了。   半年后——他应该已经忘了自己,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刁难他才对,好歹自己也免费给他睡了这么久呢!   他想起说结束时温洛承明显不高兴了,他是......因为自己先提出被驳了面子不开心吗?   所以才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还是说他早已厌倦了自己,所以才答应的那么干脆?   ......   想这些做什么?本就是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游戏,他们付给对方同等的身体欢愉,纯粹的床伴而已,这种没有精神交流、不掺杂利益交换的关系,并不牵扯丝毫情爱。   玻璃上的白雾已经被车内暖气蒸腾消失,显露出了玻璃上那张迷茫空洞年轻的脸………   温洛承捏着机票阴着脸迈进了安检口,将要进去时突然转身对司机冷声道:“你回去找行政部办离职吧,今天就去!”   说完头也不回地进了安检。   老刘愣在原地过了好大一回儿才愤怒委屈地抹起眼泪,妈的!这事能怪他吗?   你给留清理时间了吗?刚在医院门口上完一个学生,直接就让他把车开到了学校,他哪知道这位大神没有清理战场呢?!   算了,这工作没法干了,这些大牌医生没一个好相与的,更何况是温洛承这种医院从国外挖回来供着的业内名医、镇院之宝。脾气本来就不好,私生活还这么混乱,那个姓林的孩子不跟他简直就是明智之举!   林绪回到宿舍已经过了2点,怕惊扰到其他人他没敢洗漱直接躺上了床,准备明天一早再清洗。   闭眼的刹那还是听到了屋内一声不屑一顾的轻嗤,他翻了个身面对墙壁,身上很疼,心上也很疼,脑子里是清醒过后的混乱。   自己真的提出了结束!林绪闭上眼自嘲一笑,有些失落更多的却是解脱。   两年了,他以为最后自己才是被抛弃的那一个,没想到竟是自己先按耐不住了………   也好,这种荒谬畸形的关系早该结束了………   【作者有话说】:开新文啦,欢迎大家围观收藏...... 第2章 什么关系?   第二天醒来时林绪有点鼻塞嗓子疼,可能在机场冻太久着凉了。   他下床想冲一包感冒药抗一抗,一掂热水壶是空的,举目望了一周,看到屋里走了两个去早读的,知道自己的热水又被人用了。   随手拿了件外套披着去打了热水回来,喝了药闷头又睡了一觉才感觉好点儿。   下午有课,他没什么胃口便直接回教室去自习了,状态不好什么也没看进去,趴在桌子上昏昏沉沉一整天。   林绪在桌子上睡得腰酸背痛,睁眼就看到老师已经宣布下课走下了讲台,这课上的,还不如在宿舍好好睡一觉呢。   “你今天怎么这么蔫儿?”同桌陈牧碰碰他肩膀问。   “有点感冒。”   “感冒?那我带你去后门那条街喝粥吧,多放点姜丝驱驱寒,顺便给你说个事。”   “嗯。”   林绪打起精神收拾了书本,跟着他一前一后出了教室。   路上有几个人躲躲闪闪在看他们,确切点说是看林绪,他已经习惯了,垂着眼睛盯着路面目不斜视,任人看个够。   “看今早的校园论坛了吗?”   “嗯?没。”   “你又置顶了,昨晚又出去了?”   林绪僵了一下,随即又放松身体:“嗯。”   “下次能不能让他别把车光明正大地停咱们门口,别人想黑你简直太容易了。”   “不会有下次了......”   “?”陈牧惊讶地停下脚步看他:“什么意思?”   “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   “你们,你们分手了?”   林绪有点想笑,指指5米开外的粥店:“到了。”   陈牧随便找了个偏角位置坐下点了一些菜,不等服务员拿着菜单走远就迫不及待地问:“你们真分手了?”   林绪抿了一口热茶纾解了空荡荡的胃:“你不会以为我们在谈恋爱吧。”   这句话太有冲击力了,虽然林绪和那个温洛承搅在一起是容易让人浮想联翩,但依他对林绪的了解还是没往那方面想,没想到......   “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林绪被他问住了,也陷入了沉思。是啊,他和温洛承到底是什么关系?   “难道真是传闻中那种关系?”陈牧没好意思说太明白。   “类似吧。”   “你......其实你不需要,我的意思是,你成绩很好,如果毕业想进三甲医院不需要用这种方式......”   “不是那样,没有交易,我没求他什么,他也没答应我什么。”   陈牧再一次愣住了,这便是林绪所谓的类似?   这段关系林绪自己也说不清楚是什么。   就像他和温洛承的开始一样,什么都没说,就这么不清不楚地滚在了一起。   那天学校请了刚归国回来的温洛承来学校礼堂激励学弟学妹,一段精彩地演说妙趣横生,全场一直掌声不断。   林绪一开始是被他的音色吸引,磁性的玉石之音让人忍不住想再听一次。   他从书本上抬起了头,那一刻他想上帝一定是偏爱这个人的,才会如此用心去雕琢他身上每一个线条轮廓,微小到连根根睫毛都格外纤长诱惑。   温洛承长得太好了,那种成熟优雅自信格外令他移不开眼。   温洛承的身高在医生中绝对算高的,身材有着西方男人的强健性感,连那张脸也带了一丝西方人的立体深刻,后来林绪才知道他的外婆是英国人。   那次演说后,林绪和另外两名同学作为学生代表陪同老师、温洛承在校园里里外外参观了一遍。   温洛承身上像是有块巨大的磁石般让人移不开眼,他总情不自禁去看温洛承,几次后终于被他发现,捕捉到了林绪的眼神。   他立刻低下头没敢对视,只有余光感觉到他的眼睛在自己身上多停留了几秒,等温洛承又和别人说笑才又敢接着偷偷看他。   后来的参观过程中温洛承的眼睛也或多或少在他身上多停留了几次,几次偶然的对视都被林绪不自然地错开了。   那次演说结束大概一周后,林绪在学校门口被一辆黑色汽车拦住了去路,车窗降下来是温洛承似笑非笑的脸。   “上来吗?”   林绪的犹豫只有几秒,身体便不受控制地上了车。   路上温洛承没和他做什么交流,而是在看一份文件,直到司机将车开到一家酒店门口停下他才抬头看林绪。   他下车帮林绪开了车门,很自然地牵起他的手带进了开好的房间内。   “知道我要做什么吗?”   林绪紧张得后背透汗:“嗯。”   “要我送你回去吗?”   林绪咽了下口水摇摇头,下一秒就被温洛承抗起扔在了床上......   之后的几乎每周六温洛承都会开车来接他,去做什么不言而喻,从头到尾两人都没什么交流。偶尔几次被带到了温洛承的家里,但事后林绪也是立刻就走,连情人间最基本的温存留恋都没有。   所以说,他们是什么关系呢?   林绪自己也很迷茫,他没问,温洛承也没说过......   怎么会默认这种关系存在了两年之久呢?林绪有时也思考过。   或许是因为自己本就喜欢男人,而温洛承又恰巧是他们这类人中的极品?   又或许是出于对优秀成功者的崇敬?   林绪查过他的资料,他比自己大十岁,在医界心外科早已小有名气,家里几代都是医生,年纪轻轻就从海外被挖角回来在最负盛名的仁泰医院主刀,并在短短两年就爬到了科室主任兼副院长的职位。   漂亮得让人生嫉的履历拉开了他和正常人的距离,林绪对他只能仰望。   当这颗耀眼的星突然接近他,向他伸出手来时,林绪抗拒不了......   他第一次放弃了原则和底线,做了他人生中最出格的事,即使知道他对自己只是......   现在不管当初在一起的缘由是什么,都已经结束了,再去追去想也没了半分意义。   陈牧对林绪的解释感到头疼:“算了,弄不清你们到底在干什么,你先喝粥,我给你讲讲我最近调查的成果。”   “嗯。”   “我找了我学计算机的朋友追了那个id,昨晚有了结果,你猜把你事情捅出去发照片在论坛上的人是谁?!”   林绪慢慢咽下一口热粥,声音并不是太感兴趣:“谁?”   “周尚清!”   “他?”林绪有些惊讶,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他。 第3章 擦肩而过   林绪和周尚清并不熟。   周尚清是学校教导主任的儿子,自视甚高一般不和他这种寒门子弟说话。学习倒是挺好,人也看着白净,可怎么会是他?   “你得罪过他?”   林绪摇摇头。   “我就说发论坛上那些照片角度怎么那么刁钻,有几张还是监控照,现在想来一定是他仗着特权去调了学校的监控,否则怎么可能那么巧每次都被他遇到!”   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被人曝光温洛承开车来接他的实锤照这件事林绪早过了最初被人围观的羞怒期,现在基本已经无感了。   “算了,反正以后不会再被拍到。”   “你总是这样,唉,但凡你愿意稍稍费一点点点心思经营一下你的同学友谊,也不会像现在被人黑得体无完肤连个同情的人都没。”   “那你为什么不离开?”林绪看着他。   “我?我当然是因为了解你啊,再说了,以你的实力将来一定必成大器,我得现在就抱紧你大腿才行,以后会不会失业就全靠你了。”   林绪心底升起一丝温暖,露出了这两个月来第一次笑:“谢谢。”   “咳,这有什么谢的。现在弄不清这个周尚清想干什么,难道是因为成绩年年被你压一头,万年老二做崩溃了?”   “嗯?什么老二?”   “你不知道你是年级第一,他也一直是年级第二吗?”   “......不知道。”   这个林绪是真没在意,他每次看成绩一看榜首是自己就立刻掉头走人了,眼睛从来没往下挪半分。   陈牧受不了地翻白眼:“你这话说出去会被打死的好吗?难怪你人缘差,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真是上帝给你打开什么什么,就会给你关上什么什么,你这情商也真够让人发愁的。”   陈牧批评的一点没错,林绪是个从山村出来毫无背景的穷小子,孤僻、不爱与人交际,性子有些冷往往得罪人而不自知。   年年最高奖学金都被他牢牢霸占着,每年都有几篇论文在sci刊登发表,引得其他熬夜苦读党分外眼红嫉妒,背地里没一个心服口服的,纷纷等着毕业看他笑话,看他一个无依无靠的穷小子怎么进好医院。   “过段时间实习考研什么的,温洛承不帮你?”   “不,说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陈牧简直无语了,不明白他这样失了名声又没争取到利益是图什么。   像他们这种医学生想在毕业进个好医院好科室,或是想混出个名气来真是能熬死人,就算熬过了十年八年的学习,进医院又要熬资历。   所以面对未来的择业确实有人会想很多办法,找关系也好,搭上医院有资历地位的人士也罢,总之是八仙过海都只为图个安逸,这世上本也没什么绝对的公平。   可林绪却在上个月被人拍到勾搭上了温洛承,那张他刚走下车又被坐在车里的温洛承拽回去亲吻的照片像个巨型炸弹一样燃爆了校园论坛。   成绩好的学霸有了位高权重的温洛承加持,毕业后何止是能进顶级的三甲医院啊,简直就是人生的道路提前铺上了镶钻的红毯,不用细想就能知道他将会走向怎样开挂的人生。   这让本来想看戏的酸柠檬彻底酸爆了,人家踩着火箭早跑没了影,而他们只能傻傻蹲在原地啪啪打脸。   这种时候那些照片便成了他们疯狂发泄的出口,而曾经孤僻高冷的学霸也摇身一变成了一个道德败坏、私生活混乱的卑劣人物,甚至有人开始怀疑他曾经的高分成绩是不是也是通过这种手段提前拿到了答案才得来的。   对于这些谣言和中伤林绪没做回应,熬过了最初的重重恶意攻击后,他调整好心态更加独来独往于这个校园。   周尚清为什么要针对他他不清楚,不过在十几天后的一个周末他终于理清了头绪。   那晚食堂做的是他最不爱吃的菜,和陈牧一商量干脆去了后门小街上随便吃点。   周末的小吃街生意火爆,为了避免高峰期两人晚上快九点才出门觅食。   吃饱喝足后已经十点多了,冬天的夜晚总是比其他季节安静下来的早,街上人不多,这会儿应该都钻回温暖的宿舍了。   刚刚吃完饭一身的汗,这会儿走回去被冷风一吹倒也舒爽。   走到校门口时陈牧突然拉住了他:“你看!”   林绪抬头看到了那辆熟悉的黑车,这会儿正稳稳地停在校门口一侧,车身那泛着幽暗光泽的黑在夜幕下安静地等着,和当初接自己时停的位置一样。   林绪眸色微动,紧接着就看到一个人影欢快地从校园里跑出来拉开车门跳了上去,车身在原地停了几秒慢慢开走了,载着又一个鲜活的面孔消失在了街角。   “妈的,是周尚清!”   嗯,林绪也看清了,那个穿着白色羽绒服抿唇笑着跳上车的正是周尚清。   所以,这就是原因吗?   林绪突然有些想笑,原来如此.......   “艹,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在论坛上用小号带头骂你,现在你刚腾出位他居然立刻顶了上去,脸呢?”   林绪拢了拢领子将半张脸埋了进去,对此没有发表意见,一路听着陈牧骂骂咧咧回了宿舍。   一回宿舍林绪便合衣躺在了床上,刚刚他应该看到自己了吧,毕竟离得那么近,可擦肩而过的瞬间那车没有一丝的停顿......   他闭上眼一动不动地躺着,不敢去想温洛承的脸,更不敢去回忆曾经相处过的任何一段画面。   已经很可笑了,他不想让自己再变得可悲......   周尚清看着空荡荡的车厢,失望极了:“温院长呢?”   新司机小程目视前方稳稳地开着车:“他临时来了一台急诊手术,今晚不过去了,交待让我把您先送到饭店。”   “那他今晚还过去吗?”   小程蹙起了眉:“应该不能吧,他手术时间一般都长,周主任他们肯定等不了那么晚。”   周尚清垮下了脸,难得找借口让父亲安排了这场餐会,他还特意求着父亲帮忙让温洛承顺道接自己一下,费了这么多心思居然还是被这该死的急诊破坏了,所以说做医生就这点最不好,时间都不是自己的。   周尚清一点吃饭的兴致都没了,沉着脸被送到了饭店,勉强陪父亲和仁泰医院的几位领导一起吃了顿不尴不尬的晚饭。   “温院长,人已经送过去了,我回去接您吗?”   “不用,你下班吧,我手术做完就凌晨了。”   “好的。”   温洛承看了下表,消毒完双手进了手术室,哑着疲惫的嗓音对众人道:“开始吧。”   【作者有话说】:存稿不发完,懒癌的作者简直能睡到天荒地老。 第4章 得罪了   路航开了一瓶酒倒进剔透的高脚杯,递给斜靠在沙发上懒得动弹的温洛承。   温洛承扯开衬衫最上面的扣子,摆出最舒适的姿势接过了酒。   “明天下午就全靠你帮我撑场子了,你现在可是仁泰的红人,难请啊!今晚先请你小酌,明天上完课再请你顿大的。”   “所以你怎么跑去做老师了,你爸开的医院容不下你?”   路航笑得深切:“我家小朋友今年考进医科大了,五年啊,我不来就近看着点儿,被人挖了墙角可怎么办?”   “啧啧,禽兽!那么小你也下得去手。”   “你可得了吧,说得跟你残害的幼苗比我少一样,再说了,我那叫养成懂不懂?从小看着养大,一点一点长成自己心窝儿里最喜欢的模样,那种成就感你是不会懂的,你又不走心。”   温洛承刚做了一天手术累得不想和他斗嘴,牛饮几杯后就要走人回去睡觉。   路航心疼自己珍藏多年的好酒,早知道他这么没品位还不如给他随便开一瓶便宜的对付过去呢......   林绪下课帮教授把教具送回办公室,结果被系主任抓了苦力,拿着一组肌肉模型从办公室出来,匆匆往二号教学楼赶去。   他举着稍笨重的模型按主任的指示爬到了四楼,轻轻敲了门,在众目睽睽下把这里上课急用的模型递给了授课老师路航。   这间教室很小,似乎是专门为了考评用的,眼光往旁边一瞥,惊见温洛承居然也在,一旁还坐了几位院里的教授。   路航接过模型松一口气,立即感谢:“谢谢呃......林同学。”   看清模样后路航才发现,帮忙来送东西的正是前段时间被温洛承害得名誉尽失的林绪。   林绪冲他点点头,转身就想立刻离开。   “等一下!”   路航心里一咯噔,直觉告诉他温洛承可能要搞什么幺蛾子,这么多老师学生看着呢,他想干什么?   果然,刚刚还漫不经心坐着的温洛承乍见林绪后坐直了身子,叫住他不急不缓道:“正好有位学长来了,不如我直接指导你们实训吧,看那种模型不如看真人来得有用。这位林同学不介意来配合老师一下吧?”   快两个月没见了,再见到林绪他嘴角不由得垂了下来,没由来的就是不想这么简单放过他。   上次他对自己说什么来着?温洛承挂上了一丝冷笑。   林绪站在原地没动,一旁一位年轻的教授立刻摆手:“难得温院长肯亲自示范指导,这位同学就麻烦过来配合一下。”   林绪僵着身子走了回来,温洛承站起走近他:“就请这位同学为医学教育献身一下吧,我给大家讲讲几处重要的肌肉组织和作用。你之前应该也上过真人演示课吧,我们今天讲肌肉群......”   林绪终于抬眼看了他,目光刚一接触又立刻垂了下去,快到温洛承没看清他的情绪。   明白他的意思后林绪犹豫片刻便一把拉起衣摆脱掉了上衣......   原本枯燥无味的理论课一下子变得有趣起来,在坐的大一新生纷纷伸长了脖子,座椅摩擦着地面蠢蠢欲动,齐齐看向教室中间站着的漂亮学长,个个跟打了鸡血一样,女生难得红了脸。   之前他们的课也有这种直接拿真人做演示的,本也没什么稀罕,但眼前这位学长身材比例太好了,个子高皮肤白,肌肉的纹理紧致漂亮,垂头站在那里安静的像一幅画。   温院长的手指在上面轻点讲得细致又生动,给这场特别的授课多添了一分美的享受。   路航在一旁酸得后槽牙疼,本以为自己已经够假公济私了,没想到温洛承比自己还禽兽,大庭广众众目睽睽呢,他居然装得跟个人一样,一板一眼地占着便宜上课!真是——无耻至极啊!   温洛承一心二用不时瞟向林绪,炽光灯下的身子温白如玉,他的头发有点长了,后颈覆了薄薄一层,黑的发显得那截脖子格外修长白皙。   刘海垂下遮住了那双他最喜欢的眼睛,温洛承喜欢他的眼睛,似乎比常人都要更黑一些,看人的时候会让人有种被深深凝视的错觉,像口幽深的黑潭,总是波澜不惊。   可惜他不爱说话,那双眼也总低垂着,黯淡无光。   温洛承见到过那双眼睛微波流转的样子,比如在他看向自己的时候,比如在床上......   可现在林绪看他的眼神里什么都没有,和看其他人一样,冷漠疏离。   想到最后一次见面时他的决然温洛承手下不禁用力,林绪被弄疼了,抬头向他惊怒一瞥,看他情绪终于有了波动温洛承这才觉得心里稍稍舒坦些。   好久没见过这副身子了,温洛承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想念。   他将手放在他胸口,温热的掌心烫得林绪腰侧收紧:“胸大肌分布在我们胸前的两侧,功能复杂使用频繁,是极容易出现劳损的肌肉,它的附着点很多,比如这里,”   他将手划向他的肩膀、上臂,又来到后背上方,林绪绷紧了身子,他觉得温洛承是故意的,故意在他敏感的地方乱划。   温洛承暗暗勾了勾唇角:“所以,如果觉得肩膀前方或者是上臂疼痛的话,要考虑是不是胸大肌劳损的原因。   可以结合病人的职业,比如厨师、理发师这种肩膀手臂经常前倾工作的职业,劳损的可能性很大,另外也要注意区分心脏病和胸肌劳损的区别......”   林绪抿着唇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这样被暴露在众人眼中让他浑身不适,可这时羞怯已无暇顾及了,身体的感官全集中在了那根手指上,他感受到了温洛承满满的恶意!   所以上次还是得罪他了,是吗?   温洛承的课讲得生动实用,学生们很快摒弃了笑闹的态度听得越发认真起来。   当他的手指再一次顺着腰线下滑终于来到小腹上时,林绪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力道很大,手很凉,盛满薄怒的眼睛里传递着他的忍无可忍。   温洛承见人终于被自己逗弄恼了便停了讲课,笑:“看来你们这位学长害羞了,好了,咱们放过这位腼腆的学长吧,接着拿模型来示范,辛苦了,这位林同学!”   林绪当着众人的面没有发作,拿起衣服迅速开门走了,沿着楼梯从四楼一口气跑到一楼,在门口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压下纷乱的心绪......   “啧啧,禽兽!”路航一进包厢就忍不住唾弃他。   温洛承毫无愧色:“怎么?你上学的时候你们老师没给你这样演示过?”   “那能一样吗?正常老师谁会像你一样把人衣服扒了讲?”   温洛承挑挑眉,随手拿起酒杯一口饮尽。   “你自己倒是爽了,也不替人家林绪考虑一下,之前闹得他在学校都快待不下去了,我都见过好几次他交上来的作业被人涂改辱骂,你都不管的吗?”   “什么?”   “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林绪和你的事被偷拍放在学校论坛了啊,他没和你说过?”   “没......”温洛承放下了酒,若有所思:“他什么都没说过。”   “你们不是每周都见吗?”   “已经,已经结束了。”   “什么时候?”   “两个月前吧,”   路航呆住了,半晌后由衷地再次感叹:“禽兽啊......”   结束了刚刚还那样欺负人?   路航突然非常同情林绪,小小年纪不知人间险恶,居然找了这么个渣渣...... 第5章 放假   深冬的寒雨夹杂着雪粒飘飘洒洒下了好几天,整个校园湿滑泥泞,布满了来去匆匆的脚印。   期末考的来临给糟糕的天气更增添了几分惨淡,几本厚厚的专业书考下来尸横遍野,每个人都瘦了一大圈,感觉身体被掏空。   唯一令人感到稍稍愉悦的就是要放寒假了,盼了小半年的假期终于伴着新年的脚步来临了,宿舍里学生们迅速收拾行囊三三两两结伴回家,没两天就剩林绪一人。   他原本也要买票回家的,可父亲打来电话说今年不回去过年了,要来这里陪他两天。   林绪去申请了留校,领了统一分配的宿舍公寓钥匙回来将日用品搬了进去。   寒假留校的人不多,林绪运气不错,领到一间空房,有水有电有暖气,一个月而已,倒也清净。   临近除夕的一大早,林绪早早站在车站出口等着,冷风一个劲往衣服里灌,不一会儿身体便冻麻了,他收紧脖子上有些旧的灰色围巾只露出一双黑沉的眼睛,望着不远处的人潮仔细搜寻。   已经两年没见过父亲了,脑海中父亲的面孔几乎有些模糊。   他和父亲其实并不亲厚,8岁那年母亲病逝后他一直跟着奶奶生活,父亲常年在外打工,有时两三年才回家一次,父子感情薄淡如水。   直到出来上大学父亲才似乎想起还有他这么一个儿子,会时不时打电话来问候一下,这段亲情才又连续上。   林绪以为自己可能会认不出,当父亲黑瘦的身影从里面迈出时他还是第一眼就看到了。   剃得很短的头发里夹杂着白发,面前的男人苍老了许多。除了身高林绪没一点和他相像,奶奶总说他长得巧,像极了秀美的母亲,又遗传了父亲高瘦的个头,是个有福气的小伙子。   林绪没觉得自己哪有福气,只是奶奶对他的偏爱罢了。   他上前主动接过父亲的行李,从父亲略感讶异的眼神中知道父亲第一眼并没认出自己。   带父亲回自己宿舍放好行李已经中午了,他提出去附近先吃午饭,可父亲固执地一定要先看看他的校园。   校园很大,林绪只挑了几处自己平日常活动的地方带他看了一下。   父亲的表情看得出压抑着激动,黝黑布满沟壑的脸上是按奈不住的喜悦。   “果然是医科最好的学府,真气派,我儿子真行!”   林绪第一次听他夸赞自己,不太习惯,这样单独和父亲一起散步更不习惯,陌生又客气,却被一种名叫血缘的东西强拉在一起,一路不停冷场找话题。   “今年奶奶在哪过年?”   “这个月你小姑刚生了二胎,你奶奶到她家帮忙伺候月子去了,正好赶上过年就直接在你小姑家过了,你回去也见不到她。”   “哦。”   林绪有三个叔叔两个姑姑,除了小姑嫁到了邻市,其他亲戚都在老家务农。   爷爷很早就去世了,奶奶一个人每年换一家轮着伺候,只在过年时才回自己宅子等林绪。   这么多子孙里奶奶只偏爱林绪一个,自己的宅子几个儿子谁也不给,说要留着给林绪,每年寒暑假都从叔叔家搬回来,把宅子打扫得干干净净等林绪回去。   “她左手不方便,还要照顾小姑吗?”   “没事,她家那么多人呢,你奶奶只用帮她看看孩子,再说那手都几十年了,不妨碍干活。”   林绪奶奶年轻那会儿搬东西把手腕砸了,因为家里穷没去医院好好医治落下了病根,左手腕骨头长畸形使不上劲儿,日常干活总比别人都费力气。   尽管这样那双手还是养大了林绪,做最好吃的饭菜给他,为他缝补衣服,牵着他的手送他上学再牵着回家,夏夜为他摇扇冬夜为他掖被,连上学被人欺负也是那只颤巍巍的手拉着他去帮他讨回公道的......那是林绪最深的羁绊。   所以林绪毫不犹豫地学了医,他想治好那双手,想快点上班赚钱,接奶奶来好好侍奉……   参观完校园已经下午两点了,林绪带着父亲去附近面馆吃了饭,在父亲强烈要求下去了临近的商场,他说要给自己买身新衣服过年穿。   林绪没敢带他去太贵的店面,但父亲在外待久了什么都懂,硬是拉着他买了两件上千的衣服,付款的时候林绪被他牢牢挡在了身后,坚持把钱付了。   看着父亲伸出手指笨拙地输入卡密码时林绪心头又酸又暖,这种陌生迟来的父爱让他动容,还有丝受宠若惊。   路过男鞋区林绪拉住父亲给他买了双暖和结实的皮鞋,父亲欣喜满足地坐在凳子上试穿,林绪蹲下低头帮他调整着大小,气氛难得融洽了起来。   “林绪!好巧啊!”   林绪抬头,看见周尚清半挽着温洛承满脸笑容站在自己身后打招呼。   “是挺巧。”林绪淡淡回道,没去看温洛承投射过来的眼睛。   “你放假没回家?”   周尚清的语气满是自然熟络,林绪听着无比别扭,他们熟吗?   “我申请留宿了。”   “哦,这样啊,”周尚清扬起下巴向温洛承的方向示意:“我和温叔叔来逛街买衣服,你身边这位是?”   叔叔?林绪额角微抽,大了十岁而已,居然叫叔叔?你自己也二十多了好吗,叫一个三十四岁的男人叔叔?   “我和爸爸来逛街。”   “哦,原来是伯父。”周尚清嘴甜地和林父又寒暄两句,就在林绪有些不耐在想他到底什么时候走时,周尚清突然冒出一句:“难得遇见,不如一起吃晚饭吧?”   说完他转头讨好般问:“温叔叔不介意吧?”   温洛承淡淡瞥了林绪一眼,点了点头。   得了温洛承的首肯周尚清更高兴了,整个脸都泛着光:“林绪一起吧,楼上有家不错的餐厅.....”   “不好意思,我们待会儿还别的事,谢谢你的好意。”   “别客气啊,你们也总要吃饭嘛,难得遇见......”   “真的不用!我们先走了,抱歉!”   林绪收起鞋子,拉着父亲转身就要走。   “林绪。”   一直没开口的温洛承突然开口止住了他的脚步:“一起吧。”   林绪强撑起微笑转身看他:“谢谢两位的好意,我们确实还有别的事,温院长抱歉,下次有机会再请你们。”   “那太可惜了,下次有机会吧,我和温叔叔请你。”   周尚清亲密地靠在温洛承身上,眼中全是得逞的甜笑,可惜不能看他难堪悲伤吃不下饭的样子,真是遗憾!   林绪迈出门时总觉得身后那双眼睛一直在自己身上,后背的肌肉绷得发疼,强忍着没再回头看那两人一眼.....   【作者有话说】:我对这么点字数就开始追文催更的亲表示无比的敬意(难以理解)!   你们可真是棒棒哒! 第6章 哄哄?   温洛承轻轻拂开周尚清缠在胳膊上的双手,噙了一丝敷衍的笑:“我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没处理,晚饭就不陪你了。”   周尚清笑僵在了脸上,什么情况?   明明出来的时候自己多次暗示明示,温洛承几乎已经默许他们往暧昧方向发展了,一切都那么顺利,晚饭后说不定就能在隔壁酒店开个房间深入了解一下了,这时候他突然说要走?   莫不是因为林绪?   不,他已经调查的再清楚不过了,这两个人已经结束了,难道温洛承想吃回头草?   “温叔叔,刚刚在车上不是说好陪我去吃日料吗?”周尚清有副娃娃脸,这会儿配着略感委屈的伤心模样倒真有几分招人怜。   可惜了!   长得还算可口却是个爱耍心机的孩子,犯了温洛承的大忌。   他不喜欢心机婊,特别是当着自己面故作聪明的那种。刚被磨了一天差点想将就的心思一下子没了,对着周尚清那张楚楚可怜的脸顿时没了丝毫兴致。   还没爬上自己的床呢,就亮出利爪开始伤人了,对象还是林绪,这人太心急了,也太自负了。   和林绪一比差远了。   说起林绪,温洛承心里总不大舒服。   这么多年了,来来去去那么多人林绪是呆在身边时间最长的,但凡他对自己表露出那么一点额外的心思都不会留这么久。   温洛承不排斥***,但讨厌藏着掖着迂回向自己讨要东西,开门见山钱货两讫是他最喜欢的方式。   他不喜欢经营长期的感情,只在有需求时满足自己就好,同时他也不吝给对方应得的好处,那种被固定起来的虚无感情会让他没安全感。   从第一眼见林绪他就知道他对自己没所图,虽然他很善于掩饰自己的情绪,但温洛承直觉他是喜欢自己的。   曾经他担心过怕林绪会陷入这段关系,但自己身边没断过人林绪是知道的,他并没对此表示过介意。   他猜不透林绪为什么会默许这种关系,但林绪的纯粹让他感到舒适,当然他的身体也让自己很享受......   啧,这么一想又有点怀念了,这次他是在和自己赌气吗?   所以这次——要不去哄哄?   说实话温洛承已经两个月没近过男色了,习惯了林绪的味道别人总觉得差了那么一点点......   林绪想请父亲去好一点的馆子吃顿丰盛的,可父亲不愿,最后两人找了家量大实惠的牛肉面馆饱饱吃了一顿。   父亲把碗里薄薄的牛肉片全夹进了他碗中,硬看着他全部吃下去才露出泛黄的牙齿笑出来。   有了一天的感情预热晚上再躺一间屋子总算没了初见时的生疏。   “我初一就走,跟着同乡几个人去c市,春节期间去打工挣得比平时多几倍呢,我准备这次做完就来你这边打工,你快毕业了吧,工作也会留在这里?”   “或许吧。”林绪没信心保证自己能顺利进这座大城市的医院,毕竟他现在没有太多能拿的出手的价值。   “能留下最好,老爸给你挣钱在这里买房娶媳妇,以后你会成最好的医生,爸爸相信你......”   林绪在黑暗中看着虚无的缥缈,听父亲在耳边缓缓畅想着未来。   那道苍老低沉的声音一点点勾起了他儿时的记忆,睡意朦胧间心底遥远的最深处似乎有道同样的声音慢慢传来,穿梭在年幼时光伴着自己成长,那时,妈妈还没有死......   初一一大早温洛承便起床给爷爷奶奶拜年领了红包,奶奶捏着厚厚的一角不放手,佯怒:“你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年年厚着脸皮来领红包亏不亏心你!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给我领个孙媳妇回来!”   温洛承伸手在奶奶腋下搔痒,逼得奶奶呵呵直笑松了手,把红包揣兜里才一本正经道:“怎么我爱好改男人了你还催婚,我就是领回来也结不了婚啊,有催的必要吗?”   “不管男的女的,你好歹领回来一个!”   “行行行,等着等着,等明年。”   “这臭小子!”   爷爷摆摆手让他赶紧走,扶着奶奶吃药去了。   奶奶年前刚做了心脏手术,温洛承亲自操刀完成的,效果很好,剩下只用好好养着就无大碍,终于了去了他最大的一桩心事。   “吃完早饭给你妈妈去个电话拜个年,中午你爸爸要回来吃饭,你别再摆那张臭脸啊!”爷爷不放心地嘱咐。   温洛承一听起身就往外走:“我今天去医院值班,不回来了!”   “你这孩子!”   唠叨声统统被隔绝在了门内,温洛承去车库取了车,一脚油门还真去了医院,虽然今天并不是他值班......   他倒不是和父亲有多水火不容,只是不想见方琴那张虚伪的脸而已。   身为父亲的生活助理每年堂而皇之地陪着回来拜年,虚情假意的模样让人厌恶至极。   这两个人分什么居啊,直接离婚得了,何必互相折磨对方折磨家人呢?温洛承自认年纪大了,一点也不想陪他们演,违心去附和。   温洛承在办公室坐了一天帮忙接了几个急诊,到了晚上周尚清打来电话要一起吃饭被他直接拒绝了,挂完盯着手机想起了林绪。   要不——去哄哄?   一辆公交车缓缓靠站停在了A大门口不远处,一个清瘦的身影下了车沿着马路往宿舍公寓走去。   林绪刚刚送父亲去了车站,目送列车开出很远才慢慢走出来,感觉身边一下子又空了,空气越发冰寒。   晃神间忽然看到校门口停着那辆熟悉的车。   林绪脚步一顿转身换了个方向,准备绕路从侧门进去。   车身泛着黑色的流光从身边滑过。   车窗降了下来,露出那张成熟冷峻的脸:“上来!”   林绪脚步没停,更没往车上看一眼。   车子加速车头一拐堵住了他的去路,没办法再装看不见了,林绪只得迎上那双眼:“温院长,有事?”   “上车!”   “这样说就行。”   温洛承和他隔着车窗静默对视几秒:“这是在你学校门口,你确定要我下车亲自带你上来?”   林绪前后看了看,这样的日子门口并没有什么人。   可温洛承的脸色不太好,学校大门又太庄严,林绪想了想还是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并特意坐在了后面。   “找我有事?”   温洛承没接话,踩着油门上了主干道。   林绪有些坐立不安了:“你要带我去哪?”   温洛承很快便将车开进了医院附近一处住宅区,林绪认出了这里,是温洛承的住处。   车停稳后林绪捏紧了衣角不愿下车:“我们有什么这里谈就好。”   温洛承下车绕到他那边拉开了车门。   “先跟我上去。”   “不,就在这里说。”   温洛承站在原地看他硬倔着不下车一股邪火猛窜了上来。   “行,你想在这里也行!”   他推着林绪倒向后座一闪身上了车,车门一关便压了上去。   他迅速找准他的唇吻住强势攻袭,将震惊不已的林绪***吻得嘴唇发肿,直到他呼吸又急又乱开始小声呜咽才觉得身心舒畅了许多。   林绪被他吻得差点没气,整个口鼻充斥的全是温洛承身上熟悉的味道。   这种感觉让他心底发慌,好不容易结束的煎熬似乎又要卷土重来了,他不想再回到之前那种关系,绝不要!   林绪开始拼命挣扎起来:“温洛承!你放开!我们说好的……”   温洛承咬上他颈间的嫩肉细细磨:“说好什么了……”   林绪抓住他乱摸的手:“说好不再这样,说好结束唔——”   唇再次被霸占重重蹂躏,这次林绪没再顾及他,张口就狠狠咬了下去!   “嘶———”温洛承终于放开他。   林绪急忙从他身下爬出缩到了车门上转身就去开锁。   “林绪!”   身子被环腰拖了回去,温洛承将他按进怀里:“还在赌气?”   “没有!”   “我们一直很默契不是吗?”   “我想结束了。”   “原因?”   林绪从他怀里挣出:“没有原因,就是不想了。”   他快速打开车门往外跳。   “过完年你就要来医院实习了对吗?”   林绪僵停了下来,慢慢回头望向他。   温洛承扬起了下巴:“你想要什么?或者想进哪个科室?”   林绪黑沉的眼睛深深凝视住了他。   只一眼温洛承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林绪脸色凝结成霜,语气眼神是从未有过的陌生:“不劳温院长费心,我自己会处理,另外我说的结束是真的结束,希望您不要再找我了,再见!”   温洛承这次真的被气到了,他第一次放下身段向人示好,结果唇被咬破了,面子被人扔地上了,人更撩下狠话趾高气扬地走了……   哈!   真是可笑!   一个乳臭未干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儿,居然不屑他的好意还甩了他。   林绪,你好样的!   【作者有话说】:说了会更,晚是晚了点儿......   小林子今晚彻底把老男人得罪了,啧啧啧,真惨! 第7章 实习   行政楼教导主任办公室门口,周尚清站在门外探头探脑犹豫着要不要进。   身后一个大掌拍他头上:“站我门口干嘛呢?偷偷摸摸!”   周尚清吓了一跳,随即扬起笑脸:“爸——”   周文川从外面走进来,顺手把儿子也掂了进去。   “说吧,找我什么事?”   “嘿嘿,没什么事,”周尚清蹭到办公桌旁:“我们这批实习生的分配名单定好了吗?您要把我分去哪啊?”   周文川好笑:“那你想去哪?”   “我当然想去最好的医院跟最好的老师了!还用说嘛?”   “那你还问,难道我会让自己儿子分到最差的医院不成?”   周尚清一双眼在他桌上厚厚的文件里瞟来瞟去:“我就想去仁泰,跟着温叔叔学习去。”   “这个是当然,要跟就跟业务能力最强的,学到的也多。”   “那......除了我,还有谁和我一起分到温叔叔那里了?”   周文川随手抽出一沓资料翻看了几眼,将其中一页递到他眼前:“就你们四个,学校参考成绩申报志愿定下的名额,你很争气,分到哪别人都不会说我徇私,这是你应得的。”   他接过快速看了一眼,迟疑道:“林绪呢?他不一直是年级第一吗?他被分到哪了?”   “林绪?”周文川拿起名单看了看,伸手一指:“喏,他申请的是骨科,分那里去了。”   “骨科?他怎么选了那里?”   “谁知道,可能以后的发展方向想在那里吧,怎么?你这么关心他?”   周尚清干笑两声:“他成绩好嘛.....爸,这个名单还能改吗?”   “嗯?”   “我......我昨天遇见林绪了,一起吃了饭,他说他选错后悔了,想改去别的科室,又担心现在名额已定不能改了,所以想让我帮他说说。”   “哦?他想改去哪?”   周尚清略加思索,脱口道:“急诊科。”   “什么?”   “他说想去急诊,毕竟那里最锻炼人,他想历练一下。”   “这样啊......”周文川皱紧了眉,急诊这个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地方,最苦最累不说,面对的几乎是涵盖所有病种的病人,是实习生受挫最大的科室了,医患关系也紧张,人身安全都不能保障。   现在的实习生不都拼命往最清闲的科室挤,争取空出时间忙着复习考研吗?他怎么会想去那里?   周尚清看父亲不说话心里有点虚,小心翼翼地问:“可以吗?”   周文川点头:“没什么不可以的,从冷门科室往热门难挤,从热门往冷门跑有什么难的,更何况他成绩在那儿放着呢,他想去哪都会优先考虑他的。”   周尚清暗暗松口气:“那,那谢谢老爸!对了,这周还去温叔叔家吃饭吗?”   “当然,已经打过招呼了,你放心吧,你爷爷和他爷爷是朋友,会让他实习时好好照顾你的。”   周尚清一听立刻又高兴起来,一下午成功搞定了两件大事,心里快乐得想唱歌。   等进了医院他就再也不会像在校园里一样处处被林绪压一头了!医院才是他的主场,最好的资源人脉他全都有,而到时候那个林绪——就要被打回原形了。   学霸又怎样?任他书读得再好,出了这个校门他还是没身份没背景的小人物一个,生活费估计都攒不够,拿什么和自己比?   哈!想进骨科发展?那就偏不称他的意!   急诊室呆着去吧!他等着看他被折磨得灰头土脸的样子。想踩死这样一只蝼蚁简直太容易了,到时候看他还能拿什么和自己抢温洛承?   周尚清白净单纯的脸上满是志在必得的倨傲,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三天后   陈牧一把拿过分配通知眼睛瞪得滚圆:“急诊?!什么情况?你不是报的骨科吗?”   林绪蹙着眉也很不解,这个结果出乎他的意料。本打算在这个科室努力研习,看能不能学以致用帮奶奶根治一下骨伤的,没想到计划全被打乱了。   “这简直就是胡来,你的成绩居然会被分到这儿?学校脑抽了吧?连我这种混日子的都走了狗屎运去了心内科,你居然......我看你还是找老师问问去。”   林绪望着教室里三三两两围在一起兴奋讨论自己去处的同学,觉得如今无论和谁调换名额都得把人得罪。   名单已经公布了,这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算了,可能学校有自己的安排。”   “你——唉,你这人,怎么什么都不争取!算了,你嘴硬吧,到时候有你的苦头吃!”   六月,大五的青葱学子纷纷穿上白大褂,走上了他们以后即将面对的战场,迈出了掌握他人生杀大权的第一步。   仁泰作为A大的附属医院在这个月每栋楼每个角落都激增了许多年轻面孔,几乎每个医生身后都跟了一群拿着本本拼命记的小年轻,给医院增添了不少青春气息。   会议室里   林绪和陈牧接过带教老师发放的体检表,低头查看表格项目。   他们是第三批入院的,体检安排在了今明两天。三甲医院要求严,实习生入院前必须体检,筛查项目也比别的医院多,可以说很规范了。   “待会儿你们就按上面的项目到3号楼排队去体检,有什么问题就来找我,检查完后来我这里签个到......”   门外一群医生从电梯里涌出,朝着后门住院部方向走去。   领头的个子很高,气场强大脚步飞快,身后一群大大小小跟得很是吃力。   会议室的门大敞着,学生们纷纷转头看向外面,被这群医生大佬们吸引住了目光。   经过会议室的刹那温洛承脚步一顿,猛地回头和最后一排的林绪眼神对了个正着。   温洛承深深一瞥又很快带人疾步离去,那一眼看得林绪心惊肉跳,这个偶遇来得有点措不及防,想到以后在这个医院可能还有无数次偶遇林绪突然觉得有些苦闷。   他越发后悔了,后悔当年自己的轻贱,放纵了那段可笑的过往......   “刚刚那些学生是什么人?”   紧跟身后的副主任立刻反应过来:“哦,会议室那些吗?是今年分配来的实习生,咱们科来了四个,上周您已经见过了。这批估计是最后一批,听说今天轮到他们体检。”   温洛承没再问话,带着人进了病房楼开始巡查......   林绪和陈牧一起跑了一上午,除了个别几项人特别多的项目外基本已经查完了,剩下的决定下午再说。   医院的食堂饭不错,听说是三个附属医院里伙食最好的,吃完回学校宿舍睡了一会儿,等下午医院上班后两人又去接着完成最后几项。   刚在带教老师那里打完卡准备上楼,老师突然拿着手机通知他们又多增加了一项检查,下午统统再去肛肠科补个单子。   “什么?!”   “实习而已,怎么还查这个?”   “艹,当个医生还要看肠子好不好?长痔疮不能当医生吗?”   “啊啊啊——我反对!”   “有这个必要吗?前几批实习生也这么查了吗?没听说啊!”   带教老师不耐烦地挥挥手:“快去快去!让你们查就快点去查,费什么话!”   几十个人苦着脸磨磨蹭蹭去了体检楼,颇有一种赴死的决绝。   肛肠科5个诊室全对他们开放着,垂头丧气地排着队一个个来,谁也没放过。   林绪也没查过这个,推门进去的时候说实话心里还有点怵。   屋子里坐着一个胖胖的医生,看他进来冲他招招手:“来,体检表放这里,去里间把裤子脱了等着。”   林绪放好体检表硬着头皮进了隔间,踯躅片刻咬牙刚脱下一半就听见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他一慌又把裤子拉上了,探身看去见胖医生已经打开了门。   “呦,温院长,您怎么来了?”   “刚刚和你们主任一起会诊,他正好找你有事让你过去一趟。”   “哦哦,还劳驾您过来传话,谢谢啊,我这边还有一个人要体检,马上处理完我就过去。”   “我看王主任挺急的,要不你先过去吧,这里我帮你处理。”   “哎,那怎么好意思!”   “没事,你去吧,这里我来。”   “行,那我就先过去,劳烦您了!”   林绪白着脸愣在原地,看温洛承一步步走近停他面前。   “我,我等医生回来再检查!”   林绪闪身就要出去,温洛承轻笑:“不想让我帮你指检?”   “......我还是等刚刚那个医生回来再说吧。”   “行!”温洛承很干脆地转身走到了门口。   林绪刚松一口气就见他抬手关门上锁,回头冲自己冷笑。   “我想你忘了在这里我是一名医生,而你,并没有挑剔医生的权利。”   “我不查了!”   “林绪,你第一天来当实习生就想搞特殊是吗?不想毕业了?”   “你——”   温洛承沉下脸扬起了下巴:“进去,躺下,脱衣服。”   【作者有话说】:   林受受今晚祸水了,一人造孽,害得一群人陪着***,真的是好惨...... 第8章 摧残   陈牧百无聊赖地靠在墙上,等到所有人都体检完了也没见林绪出来。   奇怪,明明一起进去的,他三号诊室林绪五号,现在人都已经走光了五诊室的门还死死关着。   难道已经检查完走了?   不对,说好了谁先出来就在这儿等着的,现在不见人,电话也不接。   陈牧忍不住过去拉了一下门把,是从里面锁上的……   门板后安静的隔间内,隐隐传出断断续续压抑到极致的闷哼低-喘,林绪握紧双拳额头上汗珠不停滴落,双腿开始打颤差点没撑住身体。   那根手指先是极不专业的从外到里胡乱搅弄半天,林绪忍得脑门青筋都绷出来了,温洛承才慢悠悠地调整了姿势突然手法极其娴熟地在那要命地方开始刮弄按压。   林绪闭上眼不停地催眠自己,他是医生,这只是常规的检查而已,医生是谁自己都要遭此一查!可一想到身后那个是温洛承他就想暴走遁逃。   林绪知道他是故意的,采集片上早就收集好要检查的液体了,可他依然视若无睹持续刺激着腺体按压。   “你......够了没?”林绪终于熬不住先开口了。   温洛承突然伏在他背上将灼热的呼吸全洒在了他颈窝:“你以前也喜欢问这句话。”   “温洛承!”   “在医院要叫老师......”   林绪闭上眼脑中袭来重重眩晕,不断累积的刺激终于达到了顶峰,在温洛承的折磨下他耻辱地被逼了出来。   温洛承松开早已浑身汗湿的林绪,心情颇愉悦地慢慢收回了手,边摘手套边下结论。   “不错,肛周颜色很健康,括约肌张力正常,肠道内没有息肉没有痔疮,腺体没有炎症没有增生,非常健康。你可以穿上衣服了。”   陈牧将一旁的绿植叶子快揪秃时,终于见林绪拿着体检表阴着脸打开了门。   “我的天,你总算出来了,你这时间也太长了吧!”陈牧夸张地冲他叫。   林绪脚步没停走得飞快,像有怪兽在身后追赶一样:“走!”   陈牧小跑着追上他:“哎,走那么快干什么,我等你半天了,你是不是身体出问题了啊,检查这么老半天!”   说着一把抢过了他的体检表,看到上面龙飞凤舞的健康两个大字更纳闷了:“这不没啥毛病吗?难道是你那位医生手法不行?哎,我给你说,给我检查那个医生可神了,5秒就把我搞定了,我差点给他跪了!我还没开始不好意思呢,居然就结束了,哈哈哈......”   5秒!林绪胸口堵的气又涨了涨,自己用了三百多个5秒!   “晚饭想吃什么?食堂还是外面撸串?”   “我不吃,你去吃吧。”   林绪现在什么也吃不下,只想打人!   想离温洛承远远的,再也不想看见这个人!   第二天一早,医院的食堂内比平时都热闹几分。   “什么情况啊,你们居然没这项检查?那为什么我们有?”   “就是啊!凭什么?”   “哈哈哈,笑死了,你们居然被指检!哈哈哈......”   “兄弟,我只想问一句,爽吗?”   “滚蛋!”   “哎,我10秒不到就被搞定了,肛肠科的师兄们技术出神入化!”   “我5秒!还没反应过来就让穿裤子走人了,哈哈哈!”   “是你不行吧老弟!”   “放屁!老子比你行!”   ......   林绪突然放下碗:“我吃饱了,去外面等你。”   “?”陈牧觉得他怪怪的,昨晚就没吃,现在又不饿,是要减肥吗?   周一上午,林绪穿上工作服挂着胸牌正式迈进了以后这一年内他将呆的地方——急诊室。   和他一起分进来的有十来个,只有一个和他同校,不认识,不知道什么来路,叫成光。   主任王淮是个眉眼细长脸色常年阴郁的四十多岁男人,嘴角刻着严苛的纹路,第一次开会对他们这些新人并没有和颜悦色,直截了当分派了要干的活儿。   总之一句话,一周三次夜班,脏活杂活累活都是他们,每天打卡不准请假,不会自己看病例自己补课去,老师忙着救人没空理他们,想学自己留心看老师操作......   果然没人愿意来是有原因的,这是拿人当牲口使呢,还不负责教学?这能叫实习?   可再抱怨也来不及了,关系着毕业呢,熬不完连个毕业证都拿不到,真是艹蛋!   一上午过去林绪他们被高强度的工作现况吓了一跳,呼啸而来的救护车平均三个小时就拉进来一个需要立即抢救的,到处是奔跑的护士错乱的病床,100多个医护忙成一片,林绪他们早饭后连午饭都没吃一直跟着跑到天黑。   一天下来手忙脚乱被骂得狗血淋头,身体和心灵都被残忍地蹂躏了一遍。   熬到天黑本以为可以松一口气了,结果发现晚上才是急诊热潮。   大面积撕裂的肌肉皮肤、破碎的骨头渣、找不到呼吸脉搏的肿胀身体、疼得满头大汗的老人、醉酒毫无知觉的男子......   一个晚上林绪眼都没合将血淋淋的伤口和各种棘手场面看了个遍。   身体和精神又被摧残着升华到了新境界,看到最后连饥饿感都没了,只剩下一个累字。   天快亮的时候,一旁的小护士给他递了盒酸奶。   “第一天上班,不好熬对吗?”   林绪接过酸奶想说声谢谢,结果累得张嘴没能发出声。   其实累倒是次要的,被医生骂了一天是真的很挫败。   感觉自己四年的书都白读了,一下子面对这么多不同种类还如此紧迫的重症病人简直无从下手,连处理个伤口都能被那惨烈场面吓到手抖。   林绪第一次在学业上感到自己很失败。   成光在一旁嘟囔:“酸奶没我的份吗?”   护士姐姐摊摊手:“没了,就那一盒。”   切,你们都爱小白脸!   成光鄙夷地偷偷斜瞥林绪一眼,大家谁不是又累又饿的,偏他就会讨好人!到哪都招蜂引蝶,果然下贱!   “等会儿抢救室那个出来你们把他推到icu就可以下班了,好好睡一觉,下午3点再来。”   “三点就要来......”成光抱怨,他觉得自己可以睡到明天下午三点,这里有没有点没人性啊!   “没办法,咱们这里都是这么倒班的。”   林绪没意见,和成光一起把人送进icu后,累得回去倒头就睡。   刚睡三个多小时就被同宿舍回来的同学吵醒了,听着他们兴高采烈地讨论各科室的趣事怎么也睡不着了,他干脆起床洗洗吃饭又去了医院。   一连一个星期每天都如此,高强度的工作透支了太多体力,又熬了三个夜班,新来的都有点吃不消了,怨声载道。   将最后一个伤患送到病房后,林绪和成光终于又熬过了一天。   一大早电梯就忙碌起来,他们站在12楼等了半天也没挤上去。   “妈的,走楼梯吧,再等下去觉就别睡了。”   林绪也不想等了,和他一起去了楼梯间,下到第八层的时候林绪停了下来。   “你先回吧,我歇会儿。”   成光挑挑眉先下去了,林绪扶着栏杆慢慢坐在了台阶上,闭上眼靠着栏杆一秒入睡。   他和宿舍的人工作时间不一致,每次睡觉都只能睡一半,后面他们会在宿舍吵吵闹闹快三个小时才走。   急诊科的工作比他想象的要难很多,知识经验的欠缺让他工作很吃力,为了能迅速跟上老师们的节奏他努力将时间又挤出来一半看书看病例,可这样一来睡觉时间更少了。   这两天一下班放松下来走路就感觉在飘,今天有点支撑不住了,只想先靠一会儿,五分钟就好。   温洛承从抽屉里拿出烟盒走出了办公室,打开楼梯间的门抽出一支点上,刚吸两口就看到了楼梯下面坐着的那个人。   他停下了动作,慢慢走下台阶站在了他面前。   白色的衣袍上胸口有隐隐暗色的血污,实习名牌的蓝色绳子在垂下的雪白脖子上细细挂着,睫毛在青色的眼眶下落下了阴影。嘴唇很干,看起来没什么时间喝水,肩膀又单薄了一些......   看起来挺憔悴。   温洛承掐灭了烟伸手将他宽大口袋里露出的一角抽了出来,是个笔记本。   他眯着眼随手翻看起来,字迹有些潦草,但很秀气,解剖图画的不错,细致入微,有点画画功底。黑色笔迹明显是仓促中临时记下的,整齐的蓝色笔迹更像是翻阅资料后详细的注释详解......   难得在那个地方他还有时间做这个。   再看他沉睡消瘦的脸时温洛承眼中多了一分跟以前不一样的感觉......   林绪以为自己只眯了五分钟,可一睁眼居然已经下午一点了,他吓了一跳,猛站起来的时候腿一麻差点摔倒,还好及时扶住了栏杆。   八楼的楼梯间没什么人,不知道自己睡在这里这副狼狈模样有没有被人看到,林绪有些囧。   匆匆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又胡乱塞了几口面包,赶在所有人之前早早抵达了办公室......   【作者有话说】:删删改改又一遍 第9章 受伤   成光难得晚上9点就被释放回来了,推门进宿舍的时候刚好和里面的人撞个正着。   “哟,回的早不如回的巧啊!”   成光看他们都一副穿戴整齐准备出门的样子:“你们要出去?”   “是啊,周尚清请大家宵夜呢,一起啊!”   成光灰白着脸摆摆手:“不去了,太累,就想睡觉。”   “哎,”寝室长拉住他,“去吧,和周尚清搞好关系,说不定他能帮你调动一下科室呢,你不一直抱怨累吗?照这样下去别说没时间看书考研了,我看你命都会去半条。”   成光被说动了,犹豫两秒:“行,等我洗把脸和你们一起!”   说是简单的路边摊,但财大气粗的组织者还是找了个一看逼格就很高的排挡。   来的人不少,粗粗一看就有十几个,见了周尚清都热情地打招呼,理所当然地将他捧到了主座。   一番溜须拍马轮番敬酒,每个人都下肚好几瓶啤酒。   “尚清同学自从去了心外气色更好了,看来在那里混的不错啊!”   “有温院长手把手教习一定学了不少硬货,我们这些天天被踩底下打杂的没法比啊!”   周尚清脸皮泛红,谦虚地摆手:“哎,都一样都一样,不过温老师对我们是很好,平时偶尔观摩一下手术,脏活杂活倒轮不到我们,也不要求考勤,工作还算清闲,哈哈……”   寝室长趁机将成光推了出来:“这么一比最惨的就是我们成光了,当初他不在意结果被分到了急诊,你看看这身子,一个月下来瘦了十斤,太惨了!”   周尚清一听,终于认真看了成光一眼:“你在急诊?”   “是啊,快被折磨废了!”   “我一直很好奇急诊都干些什么,能给讲讲吗?”   “嗐,急诊还能干什么,就是最急最严重的病人不管哪个科的一股脑全给你塞进来,不管你会不会都得马上把人弄活了,否则家属能立刻跟你拼命的那种地方啊!”   “那实习生在那里好混吗?”   成光想到主任王淮那张阴冷的脸就脑仁疼:“简直不拿我们当人看,那个年级第一林绪你们知道吗?成绩那么好还天天被骂成狗呢,更别说我了!唉,我真是一天都熬不下去了……”   “林绪?他也在急诊?”周尚清故作惊讶。   “是啊,在学校那么目中无人,在那里还不是天天跪地板上擦血迹呕吐物,病人就是一身粪便他也得背着去抢救,谁也不比谁强到哪去!”   “这么惨啊……”周尚清又开了瓶酒递给他。   成光接过痛饮一口,看他听着感兴趣说得更来劲了:“再惨也比我们强,人家可是有张漂亮脸蛋呢,小护士们天天给他塞零食,主任对他也比对我们给的好脸多。”   “主任对他很好吗?”   提起这个成光就不服:“是啊,还不是他惯会讨好,人家病人吐他一身他居然面不改色跑主任面前说呕吐物里颜色不对,拦着不让抢救人员给注射急救药,偏还让他蒙对了,主任就记住他了,说话都对他低八度,真是小人得志!”   周尚清慢慢喝了一口,不经意道:“都是一个学校的,不能被一视同仁是挺闹心的!不过也没办法,毕竟医院里的人不知道他在学校是什么为人,人家稍稍费点心思是比你们爬的快!”   “对!他不是勾搭上温洛承了吗?怎么没和你一起分到心外啊?”   周尚清立刻正色道:“温老师当初也是被他缠的没办法了,发现他是别有所图后早不和他来往了。我可先说好啊,以后别在医院说林绪和温老师那段,虽然他很作,但你也只能忍了,我可不想这谣言传出来的时候捎带上温老师。”   “那是!不过看到这种心机婊得逞真的让人很不爽啊!”   “唉,没办法,谁让人家豁得出去呢,让你爬男人的床你行吗?”   “哈哈哈,那不能,我脸皮薄,哈哈哈!”   寝室长给成光递递眼色,让成光给周尚清敬了一杯。   “尚清有机会的话帮帮成光,他太老实了,在急诊科呆着太可怜了,你要是认识院领导帮忙提一下,想办法换个科室吧。”   周尚清特仗义地拿酒杯一碰:“好说好说,成光有空来我宿舍坐坐,咱们聊聊。”   “行!那先谢谢你了!”   成光一激动又多喝了几瓶,这个周尚清还挺靠谱!   看来在科室累死累活的干还不如多出来搞搞交情来的有用呢,有个好爸爸果然人生无忧……   一个多月的紧张忙碌林绪已渐渐适应了急诊科的节奏,和别的科室实习生只能观望打杂不同,这里能参与实践的机会太多了,对林绪而言就算是天天挨骂也求之不得。   主任虽然严厉刻薄,但最近给了他不少上手的机会,偶尔还会站在一旁为他指正,这让林绪有点受宠若惊,工作更加认真用心。   很累很累,但很充实。   但这几天有点不对劲儿,林绪最近进办公室时总感觉大家怪怪的,看自己的眼神躲躲闪闪,就连常和自己聊天的小护士看见他也躲开了。   中午轮到他们这组去吃饭的时候他被叫住留下收拾垃圾污染物,成光一听心里痛快极了,这放在以前可是自己的活儿,今天终于轮到林绪了!   哈,周尚清出的主意果然有用。那些小姑娘都不敢再理林绪了,就连主任这几天也没主动让林绪进抢救室帮忙,这家伙终于歇菜了!   林绪收拾完有点想吐,这段时间吃饭太不规律了,胃里即使很饿也总是想吐,吃不吃都难受,感觉胃已经被弄坏了。   下午开会的时候他突然接到指令,被调到了急诊病房工作。   林绪有些惊讶,但看主任的脸色特别臭便忍住了去追问的冲动。   去了病房就不能第一时间接触病人了,失去了很多临床学习机会,这让他稍稍感到有点沮丧。   仁泰的急诊科病房很少,在这里做的都是一些琐碎杂务,生活的节奏一下子换了一个步调,林绪恍惚了两天差点没适应。   一大早病房里尖锐的女声、痛苦的呻吟声、家属的谩骂交织成一片,林绪从这个病床忙碌到那个病床,抱了一堆化验单子顶着责难发完开始查房。   写写记记大半天,又端了一堆排泄物去做检验,量血压、测血氧、换药、写病历,最后连护士的工作都扔给他了一半,忙完一天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刚喘了一口气,又立刻被指派着送检验单子给急诊门诊,他抱起单子,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几个小护士在闲聊,话题里居然还带自己的名字。   “听说那个林绪昨天被调去病房了。”   “唉,别提他了,没想到他是那个,真是想想就想吐。”   “我更好奇他到底色诱的是哪个医生?你打听出来了吗?”   “没有,我只知道他在学校就靠出卖色相拿答案挣学分,那年级第一的成绩都是卖出来的,倒没打听出他爬上的到底是哪个医生的床。”   “真是人不可貌相,当初还以为他不爱说话挺酷的,没想到私下那么脏!”   林绪捏紧手中的单子,转身走了回去。   走廊里人来人往,途中好像撞到了谁的身体,好像还有责骂,他没有回应,眼前晃来晃去都成了虚影。   熬得满是红丝的眼睛这会儿接触到空气满是刺痛,消毒水的味道刺激的虹膜发胀,他用力打开楼梯间的门迈了进去,一口气爬了10楼才急喘着停了下来。   胸口缺氧撕裂地疼,他垂下头瞪着脚下瓷砖上自己黑色的影子,看着那影子从挺拔变得佝偻,力气从身体里流逝,最后在上面晕开一滴苦涩的液体......   静默了很久,他重新站起来沿着台阶往下走,一阶一阶向下,仿佛永无尽头......   急诊病房最近又死了人,听说家属把医生的头都打破了,伤得不轻,院领导赶来处理,医闹把大门堵得水泄不通。   行政部联合业务部一起会诊追责,最后还急诊室了清白,把无理取闹的家属交给了相关部门处理。   温洛承和办公室主任去急诊科做安抚工作,眼睛转了半天也没看到那个人。   “听说咱们有医生受伤了?给工伤赔付了吗?”   “啊,这个,不是医生,就是一小实习生,因为不在编制内,所以不能算工伤,但我们已经慰问救治过了,领导请放心。”   “嗯,处理好就行。”   温洛承带着一群人从急诊科出来,走到转角就看到那个消瘦的身影抱着一堆报告送到了前台。   “他怎么回事?”   办公室主任远远一看那个额头上缠着厚厚纱布的年轻人:“哦,那个就是被打的实习生,昨天我刚慰问过他,已无大碍了,可能会破点相。”   温洛承站在原地没动,看着那个人拿笔在前台登记完,又接过一盘散发着令人呕吐的液体转身进了楼梯间......   “温院长,温院长?”   “嗯?”   “咱们走吗?方书记还在楼上等着我们呢!”   “嗯,走吧。”   温洛承再看向楼梯间时已经不见了刚刚那个满身是伤的人影......   【作者有话说】:周末忙到爆,差点断更,还好......周末真心没时间 第10章 他的伤   成光在医闹事件结束后被调进了清闲干净还能闲聊打屁的药房。   他走时其他人纷纷投来羡慕的眼光,成光心情得意脚步嘚瑟,心思一转决定去病房区给林绪道个别。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林绪头顶着纱布满手血污地在换药,那伤口散发的恶臭让他捏着鼻子又退到了门外,等林绪一头汗忙完出来才上前叫住他。   听说他要走林绪稍感惊讶,回过神后说了恭喜,成光颇为受用,一手搭他肩上,语重心长:“我走了你好好保重,好歹咱们也处了两个多月,我就劝你一句,不行就换个医院吧,A市的医院多着呢,下面二级三级医院多得是位置,总有不知道你黑历史的地方让你容身的。”   林绪眼神冷了下来:“我什么黑历史?”   “哎你这人,咱们都是校友你跟我这儿装什么傻啊,那论坛我可是看过的!”   “然后呢?你也看到过我到处出卖色相找老师拿答案考第一是吗?”   “我,我,我是好心提醒你,你既然不知好歹就算了,老子走了!你自己在这儿慢慢熬吧!”   成光本想来炫耀挖苦过过瘾的,可林绪这会儿眼神看着太可怕,没两句气势上就被反压了,真是晦气!   成光没得逞,有些气恼地甩身走了。   “是周尚清对吗?”   成光脚步一顿,回头看他的表情有些许慌乱,结结巴巴地否认:“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离去的脚步变得紊乱,林绪站在原地气压降到了冰点。   有一个瞬间他突然想就这么冲上楼,抓住周尚清的领子质问他!揍他!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胸口有把火在烧,极力克制着冲动,几秒钟后林绪眼神一暗,快步走到电梯口按下了按键,缓慢的电梯一点点消磨了他的耐心,最后他干脆冲进安全通道往上跑,那股气撑着他一口气跑到了八楼。   他压着怒火走出楼梯间,一进心外的地盘就看见了周尚清!   178的周尚清在温洛承的衬托下显得有些娇小,此刻正略踮起脚尖伸长了胳膊帮刚下手术的温洛承擦额头上的汗。   温洛承低头急速写着医嘱,头微微侧低好让周尚清能够的到自己,看样子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动作。   那画面乍入眼帘砸醒了他,林绪一腔火全灭了,瞳孔的温度慢慢变冷,最后凝结成死水,只留下两个亲密无间的身影。   质问他什么呢?难道自己没有和温洛承发生那段关系吗?即使自己没有卖,可到底还是上了温洛承的床......   额角的纱布透出了血迹,一滴血珠顺着额鬓流到了眼角,他抬手想去擦,却发现刚处理过伤口的自己还没来得及清洗,手上是没擦净残留的污血。   他盯着自己的双手,眼神有点发直。   是挺脏的!喜欢男人的自己,轻易被人引诱上钩的自己,明知他有很多人却仍默许他占有的自己.....   就算传言一大半都是假的,可那两年的荒唐是真的,即使澄清了学校的事,他也否认不了温洛承。   巨大的失落压下来,压垮了他的背,林绪转身走了,打开楼梯间的门重新走了回去,脚步虚得随时能跌倒......   “你去消毒室把我手机拿到办公室。”   “好的老师。”周尚清喜欢做这种更私人亲密的活儿,乐不可支地跑了。   温洛承摘下手套转向楼梯间,他刚刚应该没有看错,那个一闪而逝的人影,明明就是林绪!   果然,刚下两个台阶就看见他了。   “林绪!”   闻声抬头的那张脸青白憔悴,黑色瞳孔里满是惊异。   温洛承慢慢走下去:“你怎么在这儿?”   “.......来送化验报告。”   “送到心外?”   “唔......”林绪看看自己所站的地方,似乎也只能是心外了。   “是。”   温洛承勾起了唇:“几床?哪个病人的?”   “......”   “说谎。”这声定论说得轻飘飘的,尾音带着勾人的意味。   林绪垂下眼:“我先回去了,还有病人要处理!”   手腕突然被抓住,“你头上的伤在流血。”   “我知道,回去就处理。”想挣开,没成功。   “先上去止一下血。”   “不用......”   温洛承根本不和他废话,强拉着就上了楼。   一出楼梯间林绪就放弃了挣扎,安静的心外病房区让他没办法做出太大反抗。   温洛承打开办公室的门,瞥见周尚清正在收拾整理着桌面等他。   “老师!”周尚清的笑在看到林绪那刻半僵在了脸上。   “你先出去一下!”   “哦,好,老师他流血了,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   “好,那我先走了。”周尚清忙走出去体贴地关上了门,转脸咬碎了牙。   “去那边坐好等着。”   温洛承从柜子里拿出药箱,见林绪还傻站着。   “要我扶你坐下吗?”   林绪心里别扭,在他办公室一秒钟都不想呆,全身上下写满了抗拒。   温洛承帮他拆了纱布,露出一道三四公分长歪歪扭扭的伤口狰狞地渗着血。   温洛承阴了脸:“谁给你缝合的伤口?”   “我们科的医生。”   他冷笑:“你们急诊科的缝合技术就这样?是想砸了仁泰的牌子吗?看来有必要对急诊的医生清理一下了。”   “不是!”林绪有些急,“急诊的医生医术没问题的,这是......”   该怎么说?因为受伤的是自己,而现在自己是人人厌恶的对象,所以才被恶意缝成这样吗?   “这是我自己缝的。”   温洛承看着他,一直看到他不自在地低下了头。   沉默片刻后温洛承娴熟利落地给他消毒拆线,重新清洗缝合,声音满是嘲讽:“你这伤口,拆了重新缝长的都比之前好看,有点疼,忍着!”   林绪整个脑门疼得直抽抽,好在温洛承手速极快,没流太多血便缝好了,他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木盒,取出泛着药香的药贴给他贴在了伤口处。   “中药?”林绪惊愕他一个西医柜子里居然备有中药。   “我爷爷是老中医,”温洛承将剩下的包好递给他:“这些你拿着,回去三天换一次,不会留疤。”   “谢谢。”   林绪站了起来:“那我先回去了。”   “腿上的伤我看看。”   林绪惊讶地后退。   “我是医生。”温洛承直接回答了他。   一个人走路是不是有问题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这个我自己可以处理。”   温洛承把药箱一合:“随你!”   林绪走到门口,被再次叫住。   “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没。”   “或许,我帮你离开急诊科?”   林绪转回身看他,他皱起眉:“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没有想羞辱你的意思,好歹你也跟过我,出于好意想帮你而已。”   “......不用了,你不需要这样,”林绪努力思索着该用什么词表达:“毕竟——我也不算吃亏,你技术很好。”   温洛承朝他走去:“是吗?”   那低哑的声音勾得他心弦猛颤两下。   林绪额头上的伤更疼了,话题莫名转到这里气氛有点诡异,温洛承的靠近让他有点慌,他快步拉开门想要冲出去,又猛地止住脚步差点撞上门口的周尚清。   周尚清准备敲门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对着林绪身后跟过来的温洛承干笑:“我手机落您办公室了,老师......”   林绪趁机闪身走了出去,疾步跨进了电梯。   刚进科室就被主管医生劈头盖脸的一通责备:“快点把3床推到心内科病房去,工作时间找不到人这种事再有一次你就走人!”   林绪道了歉,和一名护士一起去把3床送上了12层。   心内科一位年轻医生接手了病人,林绪和他交接了病人情况。   除了诊断报告还细心的把病人从抢救到入院以来的各项指标、用药情况、身体反应等手写记录都交给了他。   林绪走后,一位戴眼镜的中年男子从医生手中抽过了那张纸,扶扶镜脚仔细看了一遍:“这是什么?”   “主任,这是刚刚急诊那个小实习生留下的,还挺细心,比医生写的病例详尽多了,挺难得的。”   “嗯,是不错。”   吴俊新看着隽秀的字迹,想起刚刚那个男孩眉目如画的脸:“他叫什么名字?”   “我刚刚看了一眼胸牌,好像叫林绪,思绪的绪。”   “林绪......”   “林绪?”王淮接过他冲泡好的茶,“怎么问起他了?”   “上次他来送病人,挺细心一个小孩儿,这年头这么用心的学生不多了,所以就留了点印象。”   王淮轻哼两声:“是不错,可惜人品太差,我一向认为医德比医术更重要!”   吴俊新一愣:“什么意思?”   “唉,那孩子......私生活方面太混乱,现在的年轻人总是不想努力,仗着有副好看的青春皮囊总想少奋斗十年,真是......”王淮失望地摇摇头。   吴俊新不动神色地陪着轻叹了几句,心里百转千回转了无数个道道。   “如果你看着碍眼就把他调走得了。”   “调哪去,这样的人哪个科室会要他。”   吴俊新笑:“我倒是无所谓,能干活就行,我这边老实的不少,就缺个伶俐的。”   “你想要他?”   “如果你真看着气不顺的话,扔我那儿也行。”   “行,你要看得上就拿走。”   “好,”吴俊新重新给他倒了一杯:“尝尝这顶级白茶,我从院长那里顺来的,你品品?”   “嗯,不错!院长的柜子里都是好东西,再来一杯!” 第11章 自责   深夜,灯火通明的急诊科格外安静。   今夜只在前半夜来了一个发烧的小女孩和一个醉酒的男人,简单处理后送到了急诊病房观察着,后面就清静多了,没什么人来就诊,值班医生和护士难得偷个闲。   林绪将发烧的小女孩安置在病床上,在细小的胳膊上扎上针,小女孩轻微哭了两声,咳嗽着喊妈妈。   “妈妈,我想吐,头好疼。”   “没事,医生说了,输完液就不疼了,妈妈陪着你呢,你乖啊。”   “妈妈,我想哥哥了......”   “佳佳乖......”   林绪拿出病例看了一眼:女,11岁,近期反复发烧感冒,今晚22时高烧惊厥就医,口腔内少量疱疹......   最后诊断结果:疱疹性咽峡炎   “验血了吗?”   女孩妈妈点点头:“结果还没出来,医生说先在病房输液观察。”   林绪点点头,将输液瓶挂好后准备帮她们去拿化验结果。   “爸爸。”   衣摆被那只无力的小手拉住:“爸爸......”   林绪疑惑地回头,女孩妈妈尴尬地想将小手扯回来:“抱歉,她烧太厉害有点不认识人了。”   女孩突然用力捏紧了衣角,眼神有点涣散:“爸爸......你不要我了吗?”   林绪退回来蹲下握住她的手:“她爸爸呢?”   女人神色微痛:“去年离婚了,孩子不知道.....”   “爸爸,我头好疼,我会死吗?”   林绪摸摸她的头:“不会,叔叔会治好你的。”   正在轻柔安抚的手突然一顿,林绪皱眉又仔细摸了摸小女孩的头侧,有软软的凸起。   “医生说是咽峡炎?”   女人忙点头:“对,高烧惊厥抢救过来后医生做了检查,说是嘴里长了疱疹,是咽峡炎。”   林绪抬头看了一眼周围,将桌子上的玻璃杯拿过来在小女孩的皮肤上用力按压下去,几块棕色的皮疹立刻显现了出来。   不对!   林绪猛地站起来:“验血结果什么时候出?”   “护士说要半个小时后。”   林绪立刻跑了出去,“我现在去拿!”   清晨5点天已蒙蒙亮,淡淡的白雾烟笼着整个医院,病房开始陆陆续续传来轻咳和儿童哭闹的声音。   再有两个小时就下班了,值班医生拿着保温杯去泡了一杯茶,路过杂物间看到一名护士正在里面翻找东西。   “雯雯,干嘛呢?”   年轻的医生停了下来,看着小护士弯腰翘起的臀,忍不住上手轻拍一下。   “啊!刘医生你!”雯雯娇嗔着站直了腰瞪他,暧昧的情愫在两人之间激荡。   “快下夜班了,早餐想吃什么,哥哥带你去。”   “谁是你妹妹,老占我便宜!”   “那不做妹妹,做我女朋友好了,我把工资卡给你,嗯?”   雯雯羞红了脸,被追了大半年了,他总这么油嘴滑舌地撩她。   “最近我背上不知长了什么东西,痒死了,你帮我看看?”   “哪儿?”   刘医生推着雯雯进了杂物间,“先进去,后背上面我够不着,我把衣服拉起来你帮我看一下。”   门砰地一声关上了,“啊,你讨厌,唔......”   十分钟后,急诊科的走廊响起了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叫声和急速奔跑的脚步声。   林绪抱着一个小小的身体从楼梯下上冲下来,跑进急救室。   “医生呢?医生!”   值班小护士吓了一跳,一看他怀里瘫软昏迷的身体也急了:“今天刘医生值班,我去找找他!”   小护士跑出去边跑边喊,茶水间、值班室、观察室、卫生间统统找遍了,却怎么也找不到人。   二十分钟后,   “人呢?”林绪急出一头汗。   小护士快哭出来了:“我找不到啊。”   “打手机!”   小护士一指桌子:“他手机在这儿呢,没带!”   林绪要疯了:“给我急救药!马上!”   小护士打开药箱拿出药,略带犹豫:“没有医嘱不允许用的。”   “出事我担着!”林绪拿起针管将药缓缓推进女孩静脉中。   “她必须立刻高氧治疗!”   “不行,没有医生签字没有用的。”小护士脸色发白:“没有医生签字,我们开不出药也做不了任何检查......”   “艹!”   林绪急得乱转,突然护士尖叫一声:“她心跳没了!”   他立刻冲过去掰开眼睛查了瞳孔,心一凉,马上做起了心肺复苏。   “去找医生!再去找——”这愤怒的一喊整个楼层都被惊动了,纷纷跑出来看是怎么回事,然后立刻都投入了找人大军。   “医生我求求你,救救她,救救我的孩子!”   温洛承今晚做了一夜的手术,从晚上八点一直站到凌晨4点,出手术室时全身被汗浸透了。   去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穿戴整齐下了楼准备回家。   刚走到一楼就听到走廊里闹哄哄的,他放慢脚步向那边望去。   抢救室里刘医生一脸灰败地呆呆傻站着,一个女子坐在地上哭得已经没了声音,林绪满脸的汗珠不停地滴落在已经没了心跳的小小身体上,手上机械地持续做着心肺复苏。   小护士在一旁红了眼:“林绪,别做了,她已经死了,你已经做了一个多小时了,停下吧。”   林绪仿若没听见,眼睛直直地看着女孩没有任何血色的脸,胳膊早已酸到没有知觉了,可动作依然继续着。   他能感觉到掌心下身体里的生命在一丝丝流走,那小小的身体已经冰冷,任凭林绪全力按压也激不起对外界一丝反应,那颗柔嫩的心脏已经彻底静止了,一个生命就这么在自己手下逝去......   叔叔说过会治好你的.......   林绪眼眶涨得快要裂开,一滴泪混在汗水里一同洒在了女孩的脸上,下唇被咬出了深深的血痕,他从没想如此绝望!   小护士终于看不下去上前拉开了他:“林绪!你冷静点!你——”她惊住了,看着林绪血红带泪的眼睛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林绪别开脸猛推开门脚步错乱地躲进了楼梯间,感应灯乍亮将他满脸的泪水照得无所遁形,他静静地站在原地剧烈喘息,片刻后灯灭了,黑暗中他悲伤的情绪再也掩饰不住,疯狂如潮水般将他湮没......   “发生了什么事?”   “温,温院长!”   刘医生的脸更白了,呆愣几秒后开始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我值班,我吃坏了肚子去了趟厕所,只有十分钟!真的!然后,然后病人突发急症,没有及时赶回来抢救......不对,是林绪,林绪没等我回来私自乱用了药,现在病人已经,已经死亡......”   坐在地上已经伤心欲绝的女人闻听立刻喊叫起来:“你胡说!十分钟!林医生抱着我女儿等了你快半个小时!你撒谎!撒谎!都是你!都是你——”   女人突然站起来扑向了刘医生,被一旁的护士们拦了下来。   “他撒谎!我们所有人都去找他!他根本不在卫生间!”   温洛承目光一转,看向小护士:“是吗?”   刘医生立刻紧张地向她看去,她苍白着脸犹豫了半晌才小声道:“不知道,我,我没去卫生间找过。”   刘医生心跳从嗓子眼又回到了胸腔。   “林绪用了什么药?”   刘医生赶忙将那支针剂递了过来:“这个小女孩是疱疹性咽峡炎,他却当急性脑膜炎处理,简直是胡闹!她来医院的时候已经高烧惊厥一次了,估计是身体原因又惊厥了,林绪他什么都不懂,胡乱用药!他......”   温洛承转头问小护士:“这是他用的药?”   她慌忙点头:“是。”   “刘医生离开了多久?”   屋里的人都沉默了,温洛承再次问:“是十分钟吗?”   众人互相看了看,犹豫着点了点头。   “所以就是林绪没等刘医生来,私自拿了药抢救,用错药致人死亡?”   屋里的人都不吭声了。   温洛承上前查看了一下尸体,声音冰寒如霜:“这件事院里会查清楚,病人是因何死亡,刘医生是否擅离职守,都会一条条查明白!现在都回各自岗位上呆着,上班后统统到行政办公室开会!”   温洛承沉着脸迈出抢救室,四下望了望,看着那扇紧闭的楼梯间门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林绪啊林绪,你在急诊科混得也太失败了!   让我看看,这会儿你又躲哪哭呢......   温洛承动作很轻,几乎没有惊动感应灯,去往负一层的楼梯上坐着一个人,看背影悲伤又孤独。   门关上的刹那感应灯亮了起来,察觉到有人进来林绪动了一下,但没起身。   温洛承慢慢走下去,刚走到他面前林绪突然站了起来,避开他就要往上走。   “林绪。”   林绪垂着头没看他,想要视如无睹离开,下一秒却被抱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久违的古木香透过温热的身体钻进了他的鼻腔,再次刺激了他的泪腺。   他的手掌在他背上轻抚着,一下一下,那股强大的安全感将他紧紧包裹,突如其来的温柔让他的心终于有了着落。   头顶的灯光灭了,世界突然变得很安静,只能听到彼此心跳的声音。   林绪静静趴在他怀里,不知为何这样的安慰让他泪水开了闸一样泛滥在他身上,止也止不住。   “难受就好好哭一场。”   林绪的眼泪流得更汹涌了:“我答应了她会治好她的.......”   温洛承心一揪,那声音让他心疼了。   “不怪你,你已经尽力了,我知道,我知道......”   安慰的声音很轻很轻,渗透进身体将悲伤层层驱散。   林绪哭得很厉害,却没发出一丝声音,第一次看着生命在眼前逝去,他竟无能为力,可明明他能做更多的!说不定,说不定——   说什么都没用了,没有如果,只剩自责在他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三天后调查结果出来了:刘医生误诊加擅离职守被院方予以辞退,林绪急救处理正确无误不予追责。   处理完急诊科的事后,温洛承去外地做了两台手术。   一周后,当他拿着一纸调令站在急诊科要人时居然被告知人已经被调走了?!!   “谁把林绪调走了?”   “心内科主任,吴俊新!”   “他?!什么时候?”   “就昨天,刚调走!”   “艹!”   【作者有话说】:今晚林小受很伤心,让温爸爸抱抱 第12章 感动   心外科和心内科在仁泰医院是怎样的存在?   林绪不清楚,可温洛承和吴俊新心里再清楚不过。   这些年随着介入水平的发展,心内抢了不少心外的病人,逐渐有压倒之势,医院不再是心外独强,心内已有并驾齐驱的势头。   心内底气越来越足,病床一张难求,甚至有年轻人觉得不久的将来,心外早晚会被他们取代。   他们嫌弃心外太野蛮,动则就是开胸动刀,哪有他们心内的微创更讨病人欢心。   心外也看不上心内,本来好好的两个部门,你用你的药,我开我的刀,一个内科一个外科,偶尔互相鄙视一下斗斗嘴,也没什么可比的。   可你偏偏要去动刀做手术,好吧,就是往心脏血管里捅根线,微创而已!问题是不小心捅漏了,还得他们心外来擦屁股,补窟窿,你说憋气不。   这几年两科因为病人到底该去哪科手术的事也闹过几场别扭,但都因温洛承的无谓态度化解了。   温洛承的原则是,他们心内想要就给他们,出问题了还得往这边送,有什么好抢的。   可林绪不一样,他温洛承难得动了心思想要的人,吴俊新居然先下手给抢了,这就不是抢两个病人那么简单了。   心内的实习生挺多的,三个和林绪同校,还有十几个其他地市院校的。   第一天相处很和谐,都是一起来做底层的,惺惺相惜什么的还是有的。   第二天那些人便不搭理他了,林绪不用想也知道怎么回事。   不管他再努力,那些谣言总能轻易毁了别人对他的看法,就像在急诊科一样。   没人会和他多说什么,即使是正常的交接工作,也恶意地不愿和他多说一个字。   他只能比别人耗费更多的时间去看病例、医嘱,看每天的检测结果,看那些密密麻麻的数据,看不懂的就自己翻书,一个个记下来背心上,才能让自己跟上别人的脚步。   林绪不知道这次调动是因为什么,或许是那次急诊事件,让他彻底得罪了值班医生?也或许是急诊科终于不想要自己了.......   林绪有种随波逐流怎么也爬不上岸的感觉,曾经幻想的未来缥缈的抓不住,他陷入了一个怪圈,只要身在其中,就永远不得翻身。   一周后的晨会上,林绪意外接到了父亲的电话,他挂断等晨会结束打了过去。   “林绪,奶奶病了,你能请假吗?我在赶回去的路上。”   “什么!奶奶什么病?”林绪声音一紧。   “听你大伯说好像是脑出血,现在已经抢救过来了,但瘫了半边身子,你现在能请假回去吗?”   “我现在就去请假!”   林绪挂了电话就跑去找带教老师,说明情况后带教老师只是悠悠看了他一眼。   “按规定咱们科的实习生不能随意请假,如果你真的有急事的话就去找主任请,我可做不了主。”   林绪有些火,明明之前别人请假都是找她请的,到自己这里她居然让他找主任?   林绪压着火出了办公室,主任就主任吧,这假他必须请!   他鼓足勇气上了楼,找到主任办公室敲了半天的门,后来经过的护士告诉他主任在做手术。   林绪没有离开,站在门口一等就是一上午,带教老师打电话让他下去干活他也没去,固执地守着门等。   午饭过后一群医生终于下了手术回来,领头的吴俊新一看门口等的人,回头对手下道:“你们都回去休息吧,其他事下午再讨论。”   几道疑惑的眼光看向林绪,随后便各自离去。   林绪看吴俊新拿钥匙开了门,犹豫一下跟了上去叫:“吴主任!”   吴俊新回头看他:“找我吗?进来说。”   主任办公室很大,光线充足整洁有序,里面还有间小套房,看样子应该是间休息室。   林绪走到办公桌前才开始感到紧张,双手不自觉紧握。   “你是新来的实习生吧。”   林绪诧异他居然知道,忙点头:“对,我叫林绪。”   “嗯,我知道你。”   林绪心一凉,他知道自己?那那些传言......   不管了,请假要紧!   “主任,我家人生病了,我想请假回老家一趟,希望您能批准。”   “家人病了?请几天?”   “是我奶奶,突发脑出血,我想请两天假,今天下午赶回去,明天就能赶回来。”   “唔......”吴俊新沉思。   林绪捏紧了衣角,生怕他一句不批,自己就完了!   “老家远吗?”   “不远。”   吴俊新从椅子上坐了起来:“那这样吧,我给你五天假,你回去好好陪陪奶奶,脑出血这个病很凶险的,如果有什么问题你打我电话,我这边认识不少心脑血管的专家,也能给你出出主意,我的电话你记一下!”   “?!!”林绪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没拿手机吗?那我给你写一下。”   “不不,拿了,我拿了!”林绪还有点回不过神,愣愣地拿出了手机。   “你电话多少,我给你直接打过去吧。”   林绪机械地报出自己的电话,紧接着手机便响了起来。   “这是我的号,你存一下,有问题就联系我,随时都可以。”   “谢谢,谢谢主任!”林绪瞬间眼睛变红,鼻子酸胀。   以为他会像王淮那样对自己不屑一顾的,没想到......   林绪得了五天的假,带教老师很意外,其他实习生更意外。   林绪虽然让人讨厌,但手脚麻利干活不挑,最难应付的病人都扔给他了,还是分担了很多工作的。   现在人一走,他们身上的活不仅多了,还更难做了,纷纷对此发出怨言。这几个月是心脏病的高发期,是科里最忙的时候,就是主管医生去请假都最多只给半天,他居然被批了五天?!   他凭什么就能拿到这么长的假!   难道他又走了什么捷径......   林绪不知道自己走后又在科室掀起了怎样的恶评,他现在一门心思全在生病的奶奶身上,行李也没拿便匆匆赶到了车站。   列车朝着夕阳落下的方向飞驰,终于赶在最后一抹晚霞消失前到达了终点。   小小的城市车站有些破旧,路边停着许多等着载客的电摩托,一看有人从出站口出来纷纷涌上来拉客。   林绪躲开无数双手挤出了车站,他的大伯早已等在路边,等林绪找到他时立刻发动车带他去了医院。   奶奶还在昏迷中,身上插了很多管子,林绪看着那头花白的乱发喉头发苦。   病房里挤满了奶奶的子女,有些吵杂。   林绪坐在病床前默默将头抵在了奶奶手心,以前他回来奶奶都喜欢摸他额前的发,现在她动不了了,这只右手和整个右边身子都不会动了,只剩下了带着旧伤的左手。   安静地在奶奶身旁趴了会儿,林绪站起来去找了主治医生,详细问了病情。   因为送的及时奶奶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但后期恢复治疗仍需要很长时间。   林绪把检查报告看了个遍,本想给吴俊新发过去让他帮忙看一下的,但想想还是没发。   虽然他的宽容体贴让人感动,但对林绪来说,他仍是个陌生人。   没想到晚上临睡前吴俊新主动打电话来要了那些检查报告:“你拍过来我明天拿给我朋友看看,不用担心,好好照顾你奶奶。”   林绪躺在奶奶身边,听着耳边检测仪器的滴答声,在这样一个夜,这样的关心安慰深深触动了他。   他忍不住再次发自内心深处地感谢:“谢谢您,吴主任!”   “客气什么,你是我心内的人不是吗?好了,早点休息,明天等我电话吧。”   林绪握着奶奶的手,突然觉得自己的厄运可能真的要结束了,他终于遇到了一个不看轻他,肯帮他的人,无比的庆幸!   林绪在医院陪了奶奶一夜,中间订了无数个闹钟以保证每两个小时给奶奶翻一下身预防褥疮,几乎一夜未眠。   林绪在医院寸步不离呆了五天,奶奶中间醒过好几次,每次看到他都会笑。   她恢复的很好,这让林绪放心很多。   离去的那天是大伯和父亲一起把他送到车站的,他的姑姑婶婶们都还在病房伺候着,病床前的一群孝子看的同房其他病友纷纷嫉妒,夸奶奶有福气,林绪走得很安心。   他现在还没开始工作,奶奶却突然生病,想到考研的话还有三年才能参加工作林绪不禁犹豫了,奶奶的病让他等不了那么久了,他想立刻就将她接到身边照顾。   可不考研的话进不了好医院,到时候那点微薄的工资能撑得起他和奶奶的生活吗?   面对未来林绪再次犹豫来了,他需要好好想想......   林绪回去后销了假,立刻便有一堆活儿分派给了他,连值的夜班也比别人多了两倍。   看着忙得连饭都没空吃的林绪,其他人终于平衡了些,把之前烫手的工作纷纷甩给林绪后才觉得日子又能过了。   可惜不到两天林绪又走了,被吴俊新直接调到了手术室。每天只用陪着主任在手术室观摩,其他什么都不用做,成了主任身边最清闲的红人。   而事实是除了每天陪主任上手术,吴俊新真的没有再派任何活儿给他。   林绪这样诚惶诚恐地过了一星期后,面对大量突然空下来的时间有点不知所措,他早已习惯了忙碌,像现在这样反而适应不了。   “主任,真的没有别的事让我做吗?”   吴俊新放下手中的书扶扶眼镜:“觉得没事可做了?”   “嗯。”   “那好,我来问你,准备考研吗?”   “这个......”   “考研现在是你们的必经之路吧,如果想留在仁泰,或者说想留在A市的任何一家三甲医院,不考研是不可能进去的。”   “我知道,只是,我还在考虑。”   “嗯,那你有考虑过专业的方向吗?”   林绪抬头,有些不明白他问这个干什么?   “如果你计划考研的话,可以考虑心内这个专业,我手下有不少学生,这一届的名额还有一个。”   “......”林绪睁大了眼,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   “你考虑好了给我说一声,我先给你留着。”   “主任......”林绪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表达自己此刻的情绪。   “怎么?你选了别的人做导师吗?”   “不,没有的!”   “还是你不想我做你的导师?”   林绪忙摇头:“怎么会!主任您对我特别好!”   吴俊新笑:“那你考虑一下吧,不过不能太久,下个月之前吧,给我答复。”   “嗯!谢谢您,真的,谢谢您!”   吴俊新挑挑眉:“真这么感激的话就请我吃个饭吧。”   “啊?哦,好!我请您吃饭,您想吃什么?我去订位置!”   吴俊新看着他:“你会做饭吗?”   “我?”林绪指指自己:“会的,会一点。”   “那行,改天去你家给我做顿饭吧,这样才够有诚意。”   林绪怔住了,觉得有些突然又有说不出的别扭,最近接二连三的好事砸过来让他都有点懵了,他猜不透吴俊新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好!   那些传言他肯定知道的,可却依然如此看重自己,林绪疑惑了,可看吴俊新淡笑着还在等他答复,只好点头:“好,如果您不嫌弃的话。”   “嫌不嫌弃的,尝尝才知道。”   【作者有话说】:这一章温爸爸没出现啊,还有点想他了....... 第13章 真相   “老大,心内那边送来一个先心介入失败的患者,孟副主任让您下去看一下。”   温洛承放下笔,拿起白大褂穿上跟着下了楼。   他匆匆走进病房,看到病床前围着几个医生正把病人从移动病床抬下,往房间里的病床上放,其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举着胳膊换输液瓶,拉长的腰线窄细清瘦,白袍下是深陷下去的腰窝。   看到温洛承和几个医生进来,病床前的医生立刻散开让出地方。   林绪把病人的输液瓶挂好刚转过身,就被一群涌进来的人挤到了病床和桌子中间动弹不得,在他身上紧贴着的是温洛承,不等他让出位置便半圈着他贴了上来。   温洛承俯身去看病人的情况,呼吸擦着林绪的脸颊落到身后,身体和身体相贴惊得林绪后仰忙往后退,可身后的桌子将他堵得牢牢的,半分也移不开。   医生们纷纷围了上来,将病床围了一圈又一圈,林绪双手撑着身后的桌面尴尬地不能动。   温洛承对他的窘态视若无睹,认真看着病人的伤口问:“病人你送过来的?”   “嗯?哦,是!”   “病人什么情况?”   林绪很想让他别靠自己这么近,这样的距离让他没办法集中精神说话。   可温洛承一本正经地用听诊器听着病人的心跳,像是没注意到自己半边怀里还堵了个人一样。周围人都在看温洛承检查病人,这个的角度更像是温洛承急着查看病情,而林绪恰巧没来得及让开一样,这种紧急时刻倒也没有太多人去在意这些。   林绪微侧开一点身子,艰难开口:“病人是先天性心脏病,三个月前做了先心介入手术,第一次封堵器安装失败,从肺动脉脱落,第二次定制了新的封堵器手术后再次封堵失败,会诊后诊断病人心脏结构及血管构造不适合做介入,建议转入心外治疗。”   “手术前没检查吗?”   “查了,说成功机率一半,病人坚持微创,所以......”   温洛承不再问了,却还是没让开,站在那里拿着一沓检查报告一页页翻看,久久没有开口。   林绪后仰的腰都酸了,温洛承的体温透过白袍熨帖在自己胸口,那股熟悉的味道让他有些心浮气躁。   良久后实在忍不住悄悄用手推了推他腰侧,示意他向外挪开一点,温洛承纹丝未动,硬贴着他看完了整套报告,才带着众人去会议室讨论手术安排去了。   林绪终于被释放,绷紧的神经顿时放松下来,抬手看手掌上桌沿深深的压痕,怔怔站了好一会儿,被人叫了两声才回神,忙去做了交接手续。   上午没有手术,吴俊新让他在办公室帮自己整理病例。   房间里很安静,林绪坐在窗前低头分拣文件夹里的资料,吴俊新伏案专注写着笔记,偶尔抬头看一眼那个漂亮的侧影,看阳光暖暖地落在年轻的身体上,晕开一抹心动。   工作很简单,林绪手没停眼睛有些走神。   奶奶那边已经出院了,前些日子吴俊新又给他批了两天假回去,看奶奶在搀扶下已经能走一小段路林绪开心极了。   晚上打水给奶奶泡脚,擦干放自己膝上认真修剪了指甲,惹得奶奶咯咯直笑。   因瘫了半边身子奶奶不但路走不好,连说话也有点含混不清,却依然努力和他沟通着:“奶奶活这么大,还没人帮我剪过脚指甲呢,你也不嫌脏。”   “我小时候您不是也帮我剪吗?现在我都二十多了,可以照顾您了,等我毕业就把您接过去,您跟着我过。”   奶奶笑得皱纹更深了:“傻孩子,我四个儿子呢,哪有跟着孙子过的。”   林绪抬头:“这事儿您必须听我的,抢也得把您抢过来!”   奶奶笑出了泪花:“好,你好好上学,进大医院,做最好的医生,奶奶把身体锻炼好了去给你做饭、洗衣......”   “嗯!”   叔叔婶婶们把奶奶照顾的很好,每天都扶着奶奶锻炼,这让林绪觉得生活又有了盼头。他决定还是考研,进大医院,接奶奶来安享天伦。   心内科的工作很忙,可林绪却很清闲,吴主任走哪都带着他,现在是科里名副其实的红人。   那些人不再当着他的面为难他了,偶尔还会有几个人愿意凑过来主动和他说话,言谈中是各种羡慕及试探。   可惜林绪不善言谈交际,这种硬聊的模式总是让人续不上话题,时间久了还是没能发展一两个谈得来的朋友。   谣言没有再明刀明枪地肆意泛滥,逐渐转入了暗处波涛汹涌。   但凡林绪在吴俊新办公室呆十分钟以上,科里就能传出一段小h文。   林绪不是不知道,但他已经无所谓了。   最近吴俊新给他批了考研假,只用上午来参加晨会帮忙查查房什么的,下午就可以放假在学校复习了,晚上也不用值班。   这个假一批不用说,其他连正常假都请不到的人已经不能用眼红来形容了,牙都咬碎了。   林绪彻底成了众人的公敌,出了吴俊新的地界,气温都能降十度,被彻底隔绝在了众人圈子之外,如果没有吴俊新在身后撑着,他根本无法在科里生存。   林绪现在生活很规律,每天上午来干活,下午晚上泡图书馆,熬夜苦读准备考研。   上午忙完吴俊新交待的工作后,林绪收拾东西准备回宿舍,看电梯人满为患,便决定还是走楼梯,12层虽高了点,好在下楼也不累。   刚下到八层就看到一个人靠在墙上正抽烟,看见他抬眼瞟了一眼,继续抽。   林绪垂下了头,侧身避过往下走。   “回学校?”   林绪停下:“嗯。”   说实话自从自己上次失态被他在楼梯间撞见后,再见他总觉得很不自在。   那天自己挺失态的,虽然在急诊也见过几次送来就已没了生命体征的人,但亲身感受在自己手下慢慢死去还是第一次,情绪难免失控。   那天不但被他看到,还把眼泪鼻涕弄了人家一胸口,现在想想脸还发烧。   “在心内呆的怎么样?”   林绪回头看他,见他并没看自己,只是垂着眼在抽烟,烟雾后那好看的侧颜每一分都勾勒的动人心弦。   林绪避开眼:“挺好的,吴主任对我很好。”   “是吗?”   林绪似乎听到他很轻的一声冷哼。   见他不再说话林绪迟疑着又迈开了脚步,刚下两阶身后又传来他的声音。   “考研开始报名了。”   “哦。”   “选好专业和导师了吗?”   林绪舔舔干涩的唇:“选好了,吴主任给我留了名额。”   久久没有听到他的回应,林绪再次转回了头,正巧看到他冷着脸掐灭了烟,拉开安全通道的门甩门走了出去......   怎么......连个结束语都没有......   林绪原地站了一会儿,又接着往下走,总觉得他好像生气了,可又想不出理由。   接下来的一切都很顺利,考试过了,导师也选好了,林绪顺理成章地跟在了吴俊新身边,成了他的得意门生。   不过林绪觉得自己似乎太过清闲了,吴俊新并没有给他安排太多学习和工作,反而更多地让自己开始参与他的私人生活。   林绪去过他家几次,知道了他有一个12岁的儿子和6岁的女儿,师母是个平凡的家庭主妇,常年在家为他照料一双儿女。   那个温良的女人对他很好,每次去都做一桌子好吃的,两个孩子也很讨人喜欢,只是吴俊新太忙,极少有时间陪他们,看着挺可怜的。   吴俊新分了实验室给他,让他每天做实验写报告,几个星期后突然给他安排了新工作,却是帮他写论文。   惊讶过后林绪还是照办了,吴老师对他太好了,又牵扯到他的职级评选,林绪没有拒绝的理由。   那天林绪在实验室泡到很晚,吴俊新打来电话问他在哪,听声音有点不对劲,知道林绪还在实验室后他让林绪在办公室等着他,说要和他谈点事。   林绪看看时间已经晚上10点多了,这个时候主任还要来?   他把实验数据记下,收拾东西上了楼。   电梯门打开涌进好几个年轻医生,将电梯塞得满满的。   “主任是不是喝酒了?他刚刚从我旁边过去我好像闻到了酒味儿。”   “喝了酒怎么还跑来办公室?”   “嘁,你没见那个林绪也进去了吗?还能做什么,做他们天天在办公室做的事呗,真是不要脸!”   “你说他们真的天天在办公室......那个啊?”   “不然呢?那么多人里主任为何偏偏只宠着他?你没听A大的那几个人说吗,林绪在上学的时候就是靠这个和老师........你们懂的!”   “难怪了,原来人家是吃这行饭的,我输得心服口服,还真比不了!”   “哎你去敲门看看,看他们是不是在里面.......哈哈哈。”   “滚,你怎么不去,主任喝多了,你敢搅了他的好事,明天就让你滚蛋!”   “叮——”电梯到了,众人推搡着走了出去,露出后面角落高大的身影。   林绪弯腰在书柜里翻找着,吴俊新眯着眼解开了衬衫扣子,勾唇吩咐道:“对,就在那几格,应该不会错的,你好好帮我找找。”   “哦。”林绪埋头在书柜里,仔细地一本本查看。   吴俊新慢慢抽出皮带从后面靠近了那个毫无觉察的人。   今天去酒吧喝了点酒,本想随便找个人过一夜的,可惜没一个对胃口的。欲望焚烧下他想到了林绪,忍了这么久,人已经被自己乖乖套牢了,还等什么呢?   吴俊新眼神越来越暗,猛地发力扑了上去,没等林绪反应过来便朝着他的脸上胡乱亲了下去。   “老师!”   林绪奋力挣脱后惊恐地看着他,看他不知何时早已解了衣扣,衣衫凌乱地站在自己面前,这一幕颠覆了他对他所有的认知。   “林绪,别拒绝我,你知道的,我一直很喜欢你。”吴俊新身上酒味很浓,眼睛里是被酒精染上的猩红。   “不!”   林绪慌了,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他无法接受!吴俊新再次欺了上来,这次他牢牢抓住了林绪的手腕:“我对你不够好吗?还是你还想要别的,研究生肯定给你过,你想考博都没问题,我给你推荐......”   他扭着他的胳膊将他压在了办公桌上,在他锁骨上贪婪地深吸一口,是年轻身体上那种青春的味道,他的身体亢奋了,张口狠狠咬了上去,听林绪发出一声惨叫。   “我知道你很乖的,你一直都很听话,给我好不好?”   林绪腰快被桌沿硌断了,吴俊新的全部体重压在了他身上,胳膊被整个反扭在了身后,疼得他脸发白。   “放开!”   “你在学校不是经常干这个吗?为什么拒绝我?我能给你更多你想要的!”   林绪快疯了,拿脚拼命踢他:“你,你有家庭孩子的,你怎么能这样!”   如果不是胳膊上钻心的疼提醒他这是真的,他几乎以为自己在做一场可怕的噩梦。   “我养着他们呢,给了他们最好的生活,这还不够吗?”吴俊新猛地撕开他的上衣,目光急切贪婪:“让我看看,让我好好看看你,果真很漂亮!我没看走眼......”他的手伸向他的小腹,迫不及待地去解裤子上的拉链。   林绪扭着身体猛烈挣扎,醉酒男人力道大的吓人,任他怎样甩都挣脱不了,突然咔嗒一响。   “啊——”   一条胳膊被吴俊新卸了下来,无力地垂在身侧,疼得他冷汗直流。   吴俊新趁机将他翻身压在了桌面,伸手就往最隐秘的地方窥探。   敲门声突然响起,已经箭在弦上的吴俊新被打断怒不可遏,冲着门怒喊:“滚——”   “嘭”的一声门被踹开了,吴俊新还没回过头看清是谁身体就飞了出去,重重摔在了书柜上,砸碎一地玻璃。   他的后背被玻璃刺穿了,躺在地上痛苦地***。   温洛承阴沉着脸冷漠地注视着屋内的两人,无视吴俊新的惨叫看向了林绪。   林绪趴在桌上身体发抖,那副狼狈不堪的模样似乎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他走过去刚触碰到他,就听他一声痛苦的哀鸣:“别,别碰我胳膊,脱臼了。”   温洛承低头看他扭曲变形的胳膊,愣住:“你是被迫的?”   林绪咬牙:“废话!”   温洛承阴郁的脸终于稍缓,另一股难言的怒气升了上来,伸手握住那胳膊:“忍着。”   “嗯?啊——”   胳膊接上了,林绪疼出了眼泪......   【作者有话说】:今天写文状态不佳,先凑合着看吧,唉....... 第14章 师生   林绪躺在宿舍床上蜷缩着身体,视线停留在墙壁上那道浅浅的划痕半晌未动。   他在床上躺了三天了,医院没去,假也没请,不吃不喝干躺着,连意识也是静止的。   不能闭眼,一闭上就是一个绝望的世界。   事到如今他不知道还能做什么,站在人生的岔路口举目望去路全都是死的,就像此刻的他一样,死气沉沉。   他为之努力苦读的学业再没一丝盼头,一夜间化为乌有……   失败!现在只剩这种感觉,满满的失败感充斥他的世界。   从学校到医院,他从一个泥潭跳进了另一个更可怕的深渊,无论怎么努力都不行,总有更绝望的命运等着他,等着将他毁灭……   黑白交替间,他浑浑噩噩地躺着,他放弃了,放弃了挣扎,什么都不想再想,再做。   手机断断续续响了几次,他躺着没动,不想接,此刻谁的电话都不想接。   最后手机没电了,彻底安静了下来……   温洛承亲自来到宿舍把他从床上挖起来的时候是在一个太阳很大的早晨。   宿舍里空无一人,都去上班了。温洛承进来时没人看见,把他弄起来丢到车上时也没人看见。   林绪颓废得像只木偶,看见温洛承没有丝毫反应,直到被拉下车带到他家门口时才终于开始反抗。   温洛承抓紧他手腕:“进来。”   几天来被坏情绪积压的怒火莫名地全冲了出来:“我不要进!”   温洛承看着他,第一次见他发怒的样子,那双不知道熬了多少天没睡的血红双眼瞪着自己,苍白的脸一看就知道他很虚弱,却固执地扒着门框对自己硬声反抗。   以前是安静倔强地拒绝,现在居然学会吼了!   “我们谈谈。”   “我不进去,就在这儿谈!”   “行,为什么不去上班?”   林绪想笑但没笑出来:“还上什么班?已经这样了,我还能做什么!”   温洛承眯起眼:“那你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研究生不上了!医生这个职业我放弃了!什么都不要了!”   “这就是你考虑了这么多天的结果?”   “对!我认输,我放弃!我离开这里,滚回我的乡下好好呆着,再也不踏出半步,不行吗?”   吼完这句他眼前有些发白,几天滴水未进让他这一吼几乎耗尽了全力。   “我觉得,你需要清醒冷静一下。”   温洛承打开门直接将他抗进了房间,直直走到浴室丢在了地板上。   “你干什么!你凭什么管我!”   温洛承打开花洒,冷水铺天盖地地冲着林绪喷去,浇得他狼狈不堪。   “温洛承!你tm混蛋!咳咳……”林绪被水呛住了,拼命地咳。   “你该好好拿镜子照照自己,那副鬼样子吼着放弃让人看了只想这样对你,你先好好清醒一下再和我说话!”   林绪被冷水冲得拼命后退,扭着身子想爬起来躲开可脚下一滑又摔了下去。   冰冷的水冲进他的嘴巴、眼睛、鼻腔,呛咳地说不出话来。温洛承将他逼进了角落,任他怎么躲都躲不开,每次想要冲出去都会被温洛承再次推回去,那道水柱无情地冲刷着他,不带一丝温度。   林绪躲闪的速度越来越慢,渐渐开始喘不上气。   十几分钟后林绪彻底没了力气,躺在地上停止了反抗,气息微弱地喘息。   温洛承关了水,走过去将他湿透的衣服扒下来扔了,拿毛巾将他裹起来放到床上。   林绪脱力地躺着任他摆布,嘴巴鼻子眼睛都被水呛成了红色,黑黑的瞳孔木木地看着他,慢慢泛起了泪花。   温洛承站在床边看他,看他发泄完愤怒后眼睛里蔓延出的悲伤,无助又脆弱。   他俯下身轻抚他的脸,头一低含住了他的唇,林绪开始小幅度微弱地挣扎,被温洛承轻易固定住了手脚。   他的吻一遍遍加深,将他原本微弱的呼吸变得沉重,他的手在他身上留下重重的痕迹,看他疼得皱眉发抖,表情变得鲜活。   终于在他抵在他双腿间时林绪的反抗变得激烈起来。   那点挣扎虚弱的微不足道,温洛承没有丝毫犹豫强势霸道地占有了他。   欲望的***很快占了上风,林绪所有的坏情绪渐渐被覆盖,意识跟着欲望沉沦。   温洛承用尽了手段逼着他喊出声,哭出来,用身体最强烈的刺激表达最真实的感受。   那场欢爱从白天持续到了晚上,当夜深时林绪终于被放开,疲惫不堪地沉沉睡去。   身体已被彻底掏空,连带着那些痛苦绝望,也在一次次的喊叫、汗液、泪水里统统流泻了出去。   身后贴上来的怀抱带着汗湿却很温暖,为他筑起了一个安全堡垒,让他终于闭上眼放下所有心事,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晨   林绪坐在餐桌前拿着叉子出神,一张纸落在他眼前。   “吃完饭把字签了。”   林绪抬眼看他:“这是什么?”   “导师更换申请。”   林绪听到导师两个字情不自禁一抖:“换谁?”   温洛承慢条斯理地擦擦嘴:“我。”   难以置信的小表情如意料中放大在眼前,“怎么?不能是我吗?”   林绪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他设想过许多条路去走,比如去打工,比如回老家,比如.......却没有一条有温洛承的存在。   想到昨天那凌乱的战场还在卧室展示着,现在他说要做自己的导师?   似乎和吴俊新本质上也没什么区别。   看出他的迟疑,温洛承冷然道:“放心,成了你的导师便不会再碰你,我身边不缺人。”   心口一紧,林绪垂下了眼:“那昨天......”   “昨天你需要发泄。”   看他还是沉默,温洛承站了起来:“你没有别的选择了,除非你真打算放弃学业回老家种田去,更换导师的手续已经办好了,你只需要在上面补个签字。”   林绪低头看那张纸,上面鲜红的章印和吴俊新同意的签名都已签好,只等自己那栏写名字了。   “吴主任他......”   他怎么会同意?   那天离去时,他明明在地上翻滚惨叫,最后被温洛承一凳子砸下去没了声音,才闭了嘴。   林绪当时吓坏了,温洛承只留下一句“没事,死不了。”便将门锁上带着他离开了,现在想来不知道吴俊新是死是活。   “他没死,第二天被人发现送医了,现在外科病房躺着呢。”   这件事温洛承不打算声张,考虑到林绪在医院的处境,这事还是得换个方式解决,总之不牵扯到林绪就行。   “虽然我们的关系有点特殊,但我公私分明,而且我的学生也不好当,你要有心理准备。”   以为已经无路可走,现在突然冒出来一条,还是一条看似宽阔的阳光大道,如果不是路边有温洛承虎视眈眈地看着,他简直要以为自己终于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了。   “我觉得你没有考虑的必要,签吧。”温洛承把笔递给他。   林绪抿唇盯着那张纸看了很久,才终于下笔签了。   不会更惨了,他的人生......   周一林绪跟着温洛承出现在心外科门口时,唯一受到惊吓的是周尚清。   他和另外两名推不掉的关系户现在是温洛承的学生,每天寸步不离地跟着,到底林绪是什么时候找到空子钻进来了?   周尚清心烦意乱了一上午,直到看到温洛承分派给林绪的工作后,心里才稍稍感到平衡。   病房里最难搞的三床咆哮病友全交给了林绪,一周还排了两天的急诊夜班,最让他开心的就是温洛承出门那句话。   “以后所有病历你写,早上7点查房做检测,8点我来的时候要给我完整的数据,分管的病人有任何状况都要及时处理,工作完成后去把科室半年内收治的所有病人病历抄一遍,下周交给我检查。”   本以为他们又旧情复燃了,可看到这夸张的工作量周尚清疑虑打消了一半。   谁会把自己小情人往死里虐啊,虽然暂时还看不懂温洛承是何目的,但看林绪第一天来就忙得焦头烂额还真是解气。   林绪空闲了太长时间,乍一接手如此繁重的临床工作有种再次回到了急诊科的错觉,不,比在急诊还忙碌。   可能是因为太忙了,一天下来他竟没时间听别人对他的八卦,所有精力都被分配在了病人和抄病例中,非常充实地过完了这一天。   两天后他才渐渐适应心外科的节奏,他发现心外的医生护士都没那么八卦,对工作很严谨认真,并不太会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中来,这让林绪没了那么大压力。   周尚清是闲人一个,每天只用抽出点时间做实验在科里几乎没什么活儿。   他最喜欢去茶水室接完水后拿着杯子晃悠到林绪身边,故作同情问:“又在抄病例吗?真搞不懂老师为什么让你做这些一点用也没有的工作,我从实习开始跟着老师快两年了,他从不让我做这些的。”   林绪没时间搭理他,埋头苦抄沉浸在各式经典案例中,有些相似病例抄多了,几乎能顺手写下治疗方案、所需药品,后期抄录速度快了许多。   周尚清见他不理自己也不生气,和科里的人说说笑笑一番明天还继续来看笑话。   和温洛承成为同事这件事,刚开始林绪或多或少还有所顾忌,以为两人的相处会尴尬,但跟了温洛承两天后他发现自己多虑了,工作中的温洛承严苛到不近人情。   每天早上八点整,温洛承会准时出现在病房,带着一群医生开始查房。   林绪递上自己提前记录的各房检查结果,温洛承看一眼后收了起来,本以为已顺利交差。哪知每到一处温洛承都会单独把他揪出来让他再脱稿口述一遍检查结果。   “结果刚刚交给您了。”   “你的数据都只记纸上不记脑子里的是吗?”   温洛承第一次当众吼过他后,林绪明白了,他根本不是要那些数据,是要自己背下来!   刚开始几天林绪总不能对答如流,被骂了几天后羞耻心激发了他的斗志,花了更多的时间苦练后终于能速记下那些数据,他的快速进步让温洛承对他多看了两眼。   这让林绪很有成就感,肚子里有了墨很多难题也迎刃而解,变得轻松起来,对心外的工作很快就上手了,尽管他桌子上堆着如山高的病例,他的状态却越来越好了。   如果不用偶尔还要陪温洛承回家吃饭的话,林绪相信生活还可以更美的。   可他的导师说:学生伺候老师日常,是天经地义的。还让他去查古书,说这是传统。   传统,他一个假洋鬼子知道屁的传统! 第15章 相处   林绪双手提两大袋菜艰难地拿钥匙打开了温洛承的家门,一进门扔下菜急忙释放出快被勒断的手指。   温洛承从浴室出来看到他吩咐道:“去把菜洗了先。”   “哦。”   林绪换好鞋拿着菜进了厨房,现在是下午三点,原本正在医院工作的他被温洛承一通电话叫了来,理由是这位上夜班刚睡醒的大神饿了要吃饭。   “您不叫外卖吗?”   “天天吃外卖对身体不好,你是医生你不知道吗?”   “那我让周尚清过去帮您做。”   “你敢!”   林绪咬唇,压下心中那丝异样,站起身放下一堆活儿去解决老师的吃饭问题。   他对进入温洛承的领地还是抗拒的,这种不伦不类的关系让他无法像对正常导师那样对他。   这里很多角落都有他们肌肤相贴血脉偾张的回忆,现在换个身份站这里总有种手脚无处安放的尴尬,全身都不不自在。   他不知道温洛承是怎么做到的,他对林绪的态度非常简单明了,不仅丝毫不徇私反而比其他人更严厉,也像他之前说的那样对他再没动过别的心思,始终保持在安全距离。   林绪只能端正态度,把自己放在学生的位置尽量不去多想。   或许他真的只是在帮自己。   像这种偶尔的日常生活照顾别的师生之间也是有的,虽然自己觉得尴尬,但也只能尽量去适应。   温洛承套了件家居服过来,把他挤到一边拿起刀开始娴熟地切菜。   那漂亮的刀工看得林绪目瞪口呆,他这是会做饭啊,那叫自己来干什么?   温洛承切完把刀一扔:“你做吧,我去外面等。”   “你不会做吗?”   “谁说我会做?”   林绪指指盘子里漂亮的像艺术品一样的切丝。   温洛承挑眉:“我是一名外科医生,刀工好不应该吗?剩下的就交给你了,全扔锅里弄熟就行,不要太油太咸。”   林绪自认厨艺一般,忐忑做完端出去居然没被嫌弃,就觉得温洛承还挺好伺候的。   “你不吃?”   “我中午吃过了,不饿。”   林绪觉得自己可以走了:“那我先回去?”   “等一下。”   温洛承指指桌子上的葡萄,林绪看了摇摇头:“我不吃。”   温洛承将一个皮质盒子扔给他:“用里面的工具,把葡萄切开取出籽,再把葡萄皮缝好。缝坏的罚你吃掉!”   林绪眨眨眼有些迷茫,打开盒子后惊呆了,里面明晃晃地摆着一整套崭新的外科手术工具,他取出一把精致的手术刀,赞叹它绝佳的手感。   “缝合教学视频已经发你手机上了,不懂就看,开始吧。”   林绪在他对面坐下,打开手机视频仔细观摩了起来,在急诊科的时候见过主任缝针,但手法太快一直没弄清楚,这会儿终于可以细细学了。   看了一会儿貌似明白了,他取出手术刀和镊子试了下手感,拿来一粒葡萄小心翼翼地切开取籽,开始还算顺利,到了缝合阶段就垮了,果皮太薄轻轻一穿就破,林绪无奈连续吃了好几个。   温洛承慢条斯理地吃着,看对面林绪埋头彻底投入到了新技术的学习中。   菜有些夹生,不过味道还行。   林绪低着头露出头顶圆圆的发旋,头发很黑很柔,跟他眼睛的颜色一样,专注的神情很吸引人,比在床上还令温洛承心动。   温洛承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后,默默看了一会儿突然俯下身从身后握住了他的手:“不是这样的,这个结应该这样打,手要稳要快,力度很重要。”   被突然降临的拥抱弄得头皮有些发紧,林绪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躲开他喷洒在耳边的呼吸:“我知道了。”   随后在温洛承的注视下笨拙地完成了一个正确的手术结。   温洛承点点头,站在他身侧看他又完整地打了几个才开口:“这套工具随身带着多练习,我下夜班你就这个点过来做饭,我去穿衣服,一起走。”   林绪将最后一个戳烂的葡萄塞进嘴里,回头看到大敞的卧室门里温洛承穿好长裤正在系皮带,结实的腹肌看得他脸一热,背部的线条如雕塑,漂亮流畅地顺着紧实的腰身延伸进长裤里。   温洛承扣上皮带抬眼看他,林绪瞳孔一震,忙收回视线看向桌面,为了掩饰尴尬他站起来打算去洗碗筷,却发现桌面不知何时已经被清理干净了,碗也早已被洗净放进了橱柜。   刚刚缝线太专注,居然没注意到……   他将手术刀擦干净收好,拿着小盒子在门口换好鞋等,等温洛承过来后问:“这套工具......”   “给你买的。”   “那,我把钱转给你。”   温洛承开始换鞋:“做饭抵了。”   还可以这样?   想到以后要一直来做饭林绪有点苦闷,他本能地排斥和温洛承的单独相处。   “其实……周尚清平时比较闲。”   他瞥他一眼,“我不喜欢把工作中的人带到私人生活里。”   林绪看他,温洛承挑眉,“你算私人生活的一部分……曾经!”   林绪垂眸,所以为了不增添麻烦才选了自己是吗?   之前温洛承那样的态度那样的语气,让他差点误以为自己是特别的......   怎么自作多情这个毛病总是改不掉,他差点又一次把自己变成了傻子,一个痴心妄想的傻子......   消失了一下午医院的活儿可一点也没被做饭抵消,林绪又比平时多加了两个小时班才干完回家。   晚饭没有胃口吃,肚子下午被葡萄塞饱了,路过水果店他买了几颗橙子回去,洗完澡拿出一颗剥开开始练习,他比较喜欢吃这个。   睡前他顺手搜了一下那套手术工具的价格,看到后面那一长串零后惊得从床上坐起,这要做多少年的饭才能抵的了啊.......   接下来每个温洛承上夜班的日子,林绪都要老老实实去报到。   厨房里总是温洛承负责切菜,然后会随手丢给他一个蔬菜让他在一旁练习切夹缝合。   有时候是一个生鸡蛋,温洛承要他拿镊子把它一层层剥开,不能碰碎那层轻薄的蛋膜,只有交给温洛承的是一个完整柔软的透明鸡蛋时才不会被骂;   有时是一根青椒,他要把它剖开,然后稳稳夹起那一粒粒辣椒籽放入盘中,一颗也不能掉落;   蔬菜的根茎也被常常拿来练手,温洛承对他的要求越来越高,常常命令他必须在菜全部切完之前剥好鸡蛋或是缝合蔬菜完毕。   林绪是见识过他的手速的,于是拼了命地加速,但在温洛承放水的情况下还是总挨罚。惩罚的内容是吃葡萄,用镊子剥干净皮吃掉果肉,酸得他常常牙疼。   个把月下来林绪变得有点强迫症,看见什么东西都想切开缝缝,几乎有点走火入魔了。   做饭已经变成了次要,林绪在这里更多的时间是练习外科基本功,在温洛承的严密监视下蹲厨房一遍遍练习。   温洛承把菜码好,随手切了一半西红柿丢给他:“昨天护士说6床的病人又投诉你了是怎么回事?”   林绪拿出镊子开始捕捉那一粒粒软滑的小籽,声音有点委屈:“他不配合量血压,我劝了几次他说我骚扰他,后来又非要去掉尿袋,我说不行,他就生气了。”   小声抱怨完又解释:“他的儿子没来看过他,他是心情不好才不停发脾气的,其实.......也没什么。”   “上次在病房拿输液瓶摔你的也是他?”   “嗯,他儿媳来说了难听话,把他气着了。”   “你倒是大度。”   “他挺可怜的,也不是故意的。”   “那行,你写检讨吧,5000字起步的那种。”   林绪手一抖,西红柿被戳破了个洞:“哦。”   【作者有话说】:这章有点短,稍等,后面还有粗长的一章 第16章 越线   8楼心外科的早晨,众人每天都能听到温洛承办公室传来挑剔林绪的声音。   不是嫌数据整理不够完善就是嫌背不出药剂量,对某人工作挑剔严苛到令人发指的程度。   周尚清在一旁殷勤地擦着桌子泡着茶,看温洛承在林绪交上来的纸上用红笔画满了否定,对着林绪发脾气的样子让人看了真是极度舒爽!   每次他从温洛承办公室出来,都会有好多人过来打听,“林绪还在里面挨骂呢?”   周尚清嘲弄:“可不是嘛,工作总是做不好,把老师气得不轻。”   “唉,从没见温院长这么折腾一个人过,他是不是得罪院长了?”   “得没得罪不知道,反正老师不喜欢他是一定的了。”   “嗯,看得出来!”   日子久了,在看人下菜的大环境里林绪在科室里的地位渐渐也岌岌可危。   林绪也有点头疼,温洛承也就在家对他态度还好点,在医院却常常吼他,当着众人一点情面也不留,吼完就布置更多更难的工作给他,导致他每天都在加班,还常常被周尚清嘲弄奚落。   林绪没时间经营人际关系,更没空看周尚清那张脸,他的时间都是争分夺秒用的,能做完温洛承布置的工作,再完成科里分给他的脏活累活回宿舍饱饱睡一觉已经是他目前唯一的奢求了。   更何况他时常被投诉还要写检讨,是真没空搭理那个心机婊。   “林医生呢?”   “在办公室呢。”   “叫他马上过来!”   林绪放下写了一半的检讨火速来到6床病房。   “您找我?”   “我这药是不是给我用错了,我怎么觉得胸口这么闷!”   林绪抬手看了看输液瓶上的药物名称,“没有啊,是这一瓶。”   “那我刚刚胸闷!”   “现在呢?”   “现在好了!”   林绪拿出听诊器仔细给他听了一遍,又测了一遍血压:“目前看没什么问题,如果再觉得难受了就叫我。”   “你要走?那等会儿我又难受了怎么办?要我不停的叫你吗?想累死我?”   “那......”   “你坐这里看着我,我再难受了你随时能给我检查。”   林绪略一思索:“行,那您等我一下。”   他回去拿了纸笔过来,坐在病床边开始伏案疾书。   “你把我病床抬起来点,我不舒服!”   “好。”   6床躺了一会儿伸长脖子去看他写的字:“你在写什么?”   “检讨。”   “什么检讨?”   林绪抿唇看了他一眼:“针对您投诉内容的检讨。”   6床眼睛一亮,终于找到了事做。   “我看看,我看看!”   林绪默默递了过去,等他看完后又接着开始绞尽脑汁地自我忏悔。   过了一会儿,身侧凑过来一双眼睛。   “你这一句不对,我血压怎么会是124呢,明明是114!”   “就是124。”   “我怎么记得是114,你是不是记错了。”   “不会记错,您昨天血压是124,前天122,大前天125,再往前是123、124、122........不会记错的。”   6床勉强压下翘起的嘴角:“哟,你把我每天的血压记得这么清啊。”   “不止血压,血氧血糖所有检测数据都记得。”   “真的?”   6床兴奋地拿出抽屉里一沓清单随手指着问:“20号血糖是多少?”   林绪重新拿起笔开始写,头也不抬道:“空腹5.2mmol***L,餐后7.0mmol***L。”   “血氧呢?”   “98。”   “嘿,都对了,再来再来!”   “25号呢?”   “血压122,血糖空腹5.3mmol***L,餐后7.3mmol***L。”   “对对对,28号呢?”   ......   半个小时后   “你这句写得不行,不够真诚!”   “你把老先生那个老字去掉,我哪老了?”   林绪写完后又被拉着修改了两遍才被放过,折腾了半天6床终于耗光精力累睡了,林绪轻轻帮他盖好被子回到了办公室。   一见他进来,一名年轻的主治医生立即捂着鼻子指着一地难闻的秽物交待:“林绪你赶紧把这地面清理一下,刚刚一个病人过来弄得脏死了。”   林绪看了一眼,把东西放好转身出去拿拖把。   “别用拖把啊,那么脏不是把拖把也弄得没法用了,用纸擦吧,直接丢掉!”   林绪找来纸,蹲在地上一点点擦拭。   办公室里一群人纷纷转过头,漠然看着他清理。周尚清和周边人交换了一个眼色,几个实习生走过去:“让让,我过一下。”   林绪退到一边,等他们走过去后接着清理。   “你在干什么?!”   一屋子的人纷纷看向门口,几个主治医生立刻走过去:“温院长!刚刚有病人过来看诊吐了一地,我让小林清理一下。”   温洛承目光有点吓人,看得那个主治脖子一缩。   “没有清洁人员吗?就算没有清洁员科里没有实习生吗?”   目光一转对准还在傻站的人:“我给你布置的活儿太少了是不是?让你还有时间做这个!”   周尚清忙拿了一包纸急走过来:“老师,我们刚从病房回来正准备帮林绪一起清理呢。”   温洛承锐利的目光扫了众人一眼,最后指指林绪:“你,明天开始去手术室报到,现在拿好纸和笔跟我上楼,去做会诊会议记录!”   “哦,好。”   林绪拿了纸笔跟上去。   良久,几个实习生拿纸默默蹲在地上开始清理。   “以为他天天被骂温院长不喜欢他呢!”   “看他天天被那几个主管医生使唤我差点都忘了他也是温院长的学生。”   “他还可以去旁听会诊啊,真羡慕。”   “去手术室就能看温院长主刀了,能学到好多呢,我真嫉妒了。”   “啪——”周尚清纸扔在了桌上:“我实习的时候在手术室呆了一年呢,没什么了不起的。”   对,有什么了不起的,换个地方接着挨骂而已,他们以为是什么?真是可笑!   楼上会议室里,三个科室的主任、主刀医生聚集在一起对疑难病症进行会诊。   林绪跟着温洛承坐一边认真记着笔记,听他们严谨周密的分析病情。得益于平时抄病例抄多了,他勉强能跟上他们的节奏。   会议结束后温洛承让他回去写一份分析报告,列清各科室每一步的操作方法和原因,包括用药的先后顺序。这让林绪有点头大,太多没有涉及过的知识要精读恶补,不在图书馆熬一夜这份报告他还真写不出来。   “那今天的病例能先不交吗?我需要回学校图书馆收集一下资料,不然这报告......”   “下班先去我那里一趟。”   “为什么?”   温洛承指指门:“出去把门带上,下班地下停车场等着。”   好吧,如今的他没有人权......   温洛承打开房门,让林绪进来。   难道又要做饭?   林绪把背包放下换了鞋,很自觉地朝着厨房走去。   “你去哪?”   “不是要做饭吗?”   “不用。”   林绪停下来看他:“那我需要做什么?”   温洛承走到书房门口打开门示意他进去:“你不是要查资料吗?去吧。”   嗯?书房他还从未进去过,那是温洛承非常私密的地方......   林绪迟疑着走进去,惊见整整四面墙的巨型书架,密密麻麻的中外文献、资料、案例、手稿,数量之多堪比升级顶配版图书馆。   目光及至最深处,木质飘窗旁一把椅子一张桌,简洁明快地构成这一方隐秘的阅读栖息之地,林绪惊叹后立刻沉浸其中,找出需要的资料拿出笔记认真抄录起来。   温洛承轻轻带上门,去厨房简单料理了一些食材,摆放好后去书房把林绪拉了出来,林绪草草吃了一碗立刻又扎进了书房里,半晌没再出来。   温洛承整理完厨房去洗了个澡,像往常那样看了会儿新闻,从酒柜打开一瓶红酒喝了半瓶,看了看时间又看看紧闭的书房门,最后站起身向书房走去。   林绪已经摘录完了所需内容,一本本放回去时无意间看到一本很旧的手稿,是本疑难陈旧骨伤的讲解,他抽出来坐在椅子上认真翻阅,看到了很多和奶奶相似的症状。   一股温热带着酒香的呼吸钻进了他的衣领。   “在看什么?”   林绪正看到精彩重要之处,头也没抬地回答:“看陈旧骨伤。”   “哦?”   那颗脑袋也凑了过来,跟着林绪一行行品读。钻入衣领的呼吸越来越热,烫得林绪终于后知后觉出不对。   他侧头,看到脸颊旁那一排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微湿的头发落在额角,温洛承弯腰极近地贴着他,整个人罩在他的上方,他这才发现两人之间已经没有了空隙!   见他没翻页温洛承转头看他,唇角几乎擦过他的眼睫,默默对视了几秒温洛承突然伸手抚上了他的下巴。   心跳漏了一拍,危险的气息让身体瞬间拉响了警报,林绪别过下巴慢慢站了起来。   抓起笔记有点结巴:“我,我记好了,就,就先走了,谢谢老师。”   还没来得及转身,温洛承突然伸出手,“笔记给我看看。”   林绪犹豫几秒,低头递了过去。   他面无表情地翻看几页,指着其中一处:“这里,写错了!”   “嗯?哪?”林绪凑了过去,看清楚后点点头:“是写错了,我改一下。”   伸手去拿却没抽出来,温洛承紧握着笔记不放,林绪抿唇看他,被他死死盯着看得心里发毛。   突然温洛承朝他走近一步,林绪一慌急忙后退,却在下一秒被步步紧逼到了书架上,再无可退。   温洛承弯腰缓缓靠近,林绪睁大眼睛看着他,眼看那双唇就要落下,他伸手抵住了他的胸口乞求:“不行,唔......”   很深很用力的一个吻,带着红酒的余香,娴熟的吻技很快将林绪迷惑住,瞬间沉沦。   炙热的吻越来越激烈,越来越迷醉,温洛承忽然弯腰一把将林绪抱起放在窗台上,挤开他的双腿,牙齿咬住他的衣扣开始撕扯。   冰凉的空气涌入口鼻吸进了肺中,林绪终于拾回理智,他用力推他,声音带着颤抖,“你说过不碰我的.....”   大手在他腰腹丝毫未停,顺着腰椎就要探入,林绪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提高了音调再次喊出声,“温洛承!你说过的!”   喘着粗气的人终于停了下来,双手却仍紧紧抓住他的腰没放,“我说过?”   “对!你答应过的.......”   温洛承的视线终于落在他脸上,盯着他微颤的睫毛看了很久,半晌后直起腰终于还是放开了他。   林绪立刻跳下窗台抓起笔记跑了,好像身后温洛承会追上来吃了他一样,一路没敢回头......   隔日   林绪眼神闪躲了一天,温洛承也罕见的没找他茬,只在下班汇报工作时对视了一眼。那双眼清明无波,看他的眼神没有丝毫情绪,像是昨天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林绪有些抓狂,为什么只有自己一个人心烦意乱,他却总是一副不受其扰的模样?   林绪有些气闷,还有些小情绪。   临下班的时候周尚清又晃了过来,一屁股坐他桌上。   “喂,今天加班吗?”   林绪不想理他,更不想和他多做纠缠,“加。”   “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林绪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个长相颇文雅的医生站在温洛承门口正敲门。   “不认识。”   “哼,消化科的新秀,是温洛承的人。”   林绪没懂他的意思:“温洛承的人?”   周尚清冷笑,俯身靠近他声音放得很轻:“对,和你一样,都是爬上过温洛承床的人。”   看到林绪脸色变了,周尚清心里说不出的畅快,他早已不爽到快爆了,看到林绪僵硬的表情报复的***让他畸形地感到了快乐。   “不过他比你贱,你是温洛承亲自开车去接的,他是自己打开车门爬进去的,就在医院大门口,刺激吗?一场欢情换来顶级三甲医院的正式名额,真是划算!不过,他太贪心了,还想要人呢!”   周尚清看着那人进了温洛承的办公室,神情嫉妒到扭曲,因为他知道自己更贱,爬上车温洛承都不要!   “可惜他要失望了,老师是不会要他的,老师从不和医院的人扯上那种关系,他既然得了工作,就不该再妄想得到老师,哼!不过白费力气罢了!”   林绪看着那个纤瘦的背影,腰身不盈一握。   周尚清的话让他遍体生寒,脑海中突然闪现出温洛承车座下那坨***,那天温洛承趴在他身上,懒懒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刚刚是你们学校一个毕业生,想进我的科室,腰很细,是第一次......”   【作者有话说】:没错,第一章 那个那个前p友出现了,稍安勿躁 第17章 犯上   林绪测完血压后没回办公室,站在窗口看着窗外发呆,办公室的气氛太压抑了,他宁愿在这里多待会儿。   7点的清晨外面的空气还透着微凉,太阳刚刚从柔和的红变得明亮,那点光却照不进他心里,更无法点亮那双黑眸。   6床的老大爷轻咳两声,状做无意地搭话:“今天怎么呆呆的,干活也不认真,刚刚血压量了两次才给我量好,怎么?心情不好?被人欺负了?”   林绪收回思绪,闷闷开口:“没有。”   “什么没有,就你那性子,天天被人欺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看分管7床8床的医生,除了早晚来问个话开个药还干过什么?就你一天十趟的跑,连换个输液瓶都没护士帮你。”   林绪声音更闷了:“那是因为您不停叫我,还不让别人碰你......”   “嘿,你这小孩儿,赖我是吧?那11床你不也是自己换药瓶?”   林绪不说话了,他知道自己失败,没人帮他做这些,温洛承也不让人帮他,说自己的病人自己负责,假借别人之手会错过很多病人的信息。   温洛承......   昨晚下班他看着温洛承和那个细腰医生一起进了电梯走的,路过自己温洛承甚至都没看他一眼,可明明昨晚他还按着自己疯狂热吻......   这种感觉特别不好,身体的记忆仿佛又回到了分手前,那种不断被取代又不断被拉入独宠诱惑中重复交替的痛只是回忆已不堪忍受。   被爱的错觉,被别人取代的醒悟,一次次撕扯着他脆弱的灵魂,所以他仓皇失措地逃了,在自己还能捡回点自尊之前......   前几个月的相处让他又觉得自己是特别的那个了,还好周尚清敲醒了他,让他知道他依然什么都不是。   温洛承只是缺个做饭的厨子而已,如果这个厨子还能顺便解决一下生理问题就再好不过了,而他刚好就在眼前,仅此而已。   托周尚清的福,在耳边拼命叨叨让他知道了那个细腰医生的名字——周景苼,是楼下消化科的主治医师。   他们都知道他是温洛承安排进来的人,至于两人更深一层的关系却很少有人知道,毕竟没人像周尚清一样,喜欢带着极端的独占欲去探寻温洛承的私生活,总想扫平道路自己上位,可惜道路清扫干净了,他自己却上不去,只能在一旁嫉妒抓狂。   周尚清本着自己不爽要让林绪更不开心的精神,闲来无事就去拿周景苼刺激林绪。   刚开始还能看到林绪苍白的表情,后来林绪一点反应也不给他了,他便开始琢磨新点子。   正值夜班的林绪收到了一条短信,打开是周尚清发来的一段视频。   一看就是质量很差的监控画面,下面印着一行清晰的日期时间,视频画面很黑,但还是能分辨出是医院楼后的那条路。   一辆黑色的车从地下车库开出来,被一个穿运动装的学生拦住,车窗降下,露出昏暗灯光下温洛承半侧的脸,车门打开了,那个学生上了车,车子缓缓驶入拐角暗处,司机打开门走下来站在不远处抽烟等待,没一会儿那辆车便开始有节奏地晃动起来......   林绪关掉了视频,那人是周景苼,而日期正是他们结束的那个夜......   笔尖随着拿笔人停滞的思路停在了原处,在纸上晕下一团深蓝的墨迹。   后面的几小时病例抄的一团乱,林绪撕了团成一团扔进废纸筐,伏案重新抄录了一遍又一遍......   今天是温洛承值夜班的日子,下午三点要过去做饭的,林绪却坐着迟迟没动。   时钟一秒一秒指向下一格,林绪盯着发了会儿呆,突然抓起钥匙走了出去。   ......   不到四点周尚清便一个人回来了,走到他办公桌前敲了一下桌子。   “老师让我告诉你,钥匙他收回了!”   说完阴着脸回了实验室,谁说话也不理。   晚上温洛承有台手术,临进场前他点点林绪的方向,“你,进来!”   林绪跟着其他人一起换了手术服,洗手消毒进了手术室。   第一次观摩手术现场才知道原来一台手术需要这么多人配合,前期的准备工作耗时耗力,反倒是温洛承的手术时间极短。   “你今天观摩体外循环的建立,弄清楚操作步骤,何云你带带他。”   女医师点点头:“好的!”   林绪站过去仔细观察那套体外循环设备,他知道这机器是暂代心脏、肺脏进行血液循环及气体交换的,却是第一次见实物。   女医师熟练地操作着设备,不忘尽责地讲解每一步怎么做,“操作很简单,但要一直盯着,不能出一点差错,病人体外循环的时间越长越危险,所以一个优秀的外科医生手术是否做得好,看体外循坏时间的长短就知道,目前咱们温院长的速度在国内前三,等会儿你可以看一下,很精彩。”   林绪转头看向温洛承,站在c位的永远是最令人瞩目的存在,在这个团队里他只是在那儿一站就稳稳镇住了核心,稳住了全场,所有人紧密配合,争分夺秒让那颗心脏再重新正常搏动起来。   林绪看得有些动容,身为医生的一腔热血完全被调动了起来,那方手术台成了神圣的向往之地,或许有一天他也能站在那个高高的神坛上,救更多人。   手术结束后护士将病人推进了监护室,其他人等温洛承的指示。   “林绪留下,其他人可以回去了,辛苦大家!”   主刀说没问题,证明今天可以不用返工了,众人放松下来笑闹着离去。   林绪站在冰冷的手术室等着温洛承发难,今天他自作主张让周尚清代替自己做饭去了,或许他会生气吧,可当时自己就想那么做,一点也不愿再踏进那个房间。   温洛承低头翻看着医疗器具,漫长的沉默让空气变得压抑,时间被无限拉长静止,让人开始焦虑。   就在林绪快要忍不住想拉门走人时,温洛承从盘子里拿出一枚小小的金属圈向他走了过来。   林绪被他逼退到了角落,屏住呼吸看他拿出一把锋利的剪刀慢慢剪破他的手术服,露出里面白皙的胸膛。   温洛承拿出钥匙,轻轻套在金属环上。   “你胆子很大,脾气也很大,”   那枚冰凉的环在他胸口游移,“因为那个吻吗?所以——你现在是碰不得了是吗?”   那只手用力,将那枚环压进了他胸口那粒粉肉里:“如果下次再把它随意给别人......”   手上的力道突然变大,林绪浑身一颤痛哼了出来。   “再有下次,我就把它串在这里,永远都去不掉!”   钥匙被按进了掌心,下一秒下巴忽然被死死捏住。   温洛承眼中一片冰冷,声音没有一丝温度:“现在,张嘴!”   颌骨被捏疼了,疼得林绪眼中凝结出泪花,冷漠的声音再次命令:“张嘴!”   泪珠滚落下来,失去血色的唇微微打开一条缝,温洛承毫不客气地低头吻了上去,刻意粗暴地侵入他,里里外外吃了个遍,彻底满足后才放开......   这就是温洛承的自尊吗?无论是身体,还是生存地位,容不得他一丝反抗......   温洛承办公室内   周景苼靠在书架旁翻阅着一本外科读物,敞开的房门被轻轻敲了两声。   徐琛微笑着站在门口看他:“在等温院长?”   “嗯。”   他晃了进来:“老大在手术室呢,你还没死心?”   同窗8年了,周景苼的心思他都知道,固执地迷恋着温洛承。可依他在心外呆的这两年对温洛承的了解,周景苼真的不是温洛承的菜,可惜某些人当局这迷,自己从毕业劝到现在貌似一直没什么用。   周景苼不在意他对自己的看法,转身将书放了回去:“我明天生日,想让他陪我。”   “他那么忙,会答应你吗?”   周景苼很有信心:“没关系,多晚我都等,他会答应的。”   “啧,看不透你,不过你可别抱太大希望,他现在除了堆积如山的手术,剩下的时间都给他的小徒弟了。”   “嗯?”   “他的小研究生们啊。”   “哦,我只要明天一晚,不会打扰他太久的。”   “随你。”   清晨的查房刚结束没多久,温洛承又来到了6床门前。   他拿着病例翻看了一遍,对着6床的病人很无奈:“老师,您今天往我信箱投诉林绪了8次,您又怎么了?”   6床拉过他细细审问:“你们的人是不是这两天欺负他了?我看他总闷闷不乐的,量个血压也走神,今天还差点送错药,他这状态不对啊,到底怎么回事。”   “你就因为这把我招来?”   “废话,小林同学都这样了我能不急吗?是不是你欺负他了?”   温洛承合上病例:“您看上的人,我怎么敢欺负。”   “你知道就好,别给他那么大压力,别把人累坏了。”   温洛承轻叹:“您当年可没这么心疼我。”   “你?你是不打不成器!小林多乖啊,聪明好学能吃苦,脾气还好,比你当年强多了。”   “行,您现在有了新人了,我这个旧人就不碍眼了。”   “等等,小林怎么办?”   温洛承无奈:“我给您哄好他行了吗?”   下午三点   林绪再次站在了温洛承的家门,掌心那把钥匙圈泛着寒光,犹如温洛承冰冷的警告。   他讨厌被胁迫,却总陷入这种怪圈,温洛承高高在上不容被轻视,而他只能自我厌弃屈从......   打开房门他目不斜视直接进了厨房,洗干净蔬菜后自觉拿起一枚鸡蛋开始练习。   “你是温洛承的学生?”   手一滑鸡蛋掉在了地上,林绪转头看到周景苼一副刚睡醒的模样靠在厨房门口问他。   “是。”   脑子反应了两拍才明白现在是怎么回事,林绪蹲下拿纸擦弄脏的地板。   “他让你来做饭?”   林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沉默间温洛承洗好澡走了过来。   看到厨房里大眼瞪小眼的两人他微愣了一下,周景苼淡笑:“您洗好了?那我去洗漱一下。”   说着便把空间让给了俩人。   林绪收好手术刀:“菜已经洗好了,我先回去了,下次,下次我来会提前给您说一声的,今天很抱歉。”   抱歉打扰了他们的二人世界,或许还破坏了他们醒来后的温存,林绪觉得胸口闷得透不过气,只想赶快离开,一秒都不想呆在这儿。   温洛承堵住他的去路,林绪绕开又再次撞上,温洛承干脆挡住了厨房门。   “林绪。”   “我要回去。”   “你......”   他突然用力推他,力道大得温洛承措不及防被推开,看他疾步走到门口穿上鞋甩门离去。   温洛承皱皱眉,突然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周景苼洗好了脸:“那个学生走了?”   “嗯。”   “昨晚不好意思,你能陪我过生日太开心一不小心喝多了,谢谢您没把我扔马路上。”   “怎么会。”   温洛承进房穿衣服,穿到一半一副温热的身子贴了上来:“您总是拒绝我......”   将他的手拿下,温洛承套上衬衫:“你知道我的规矩,不把工作中的人往床上带。”   “那我换家医院好不好?”   他讨好地轻抚他的胸膛:“我不想和你只是上下级关系,我想在您身边......”   “可我没有找爱人的打算。”   推开他整理好衣领,温洛承示意:“走吧,送你回去。” 第18章 公私分明   林绪在宿舍床上爬着一动不动补眠,今天是他一月才得一次的休息日,睡觉如此奢侈的事在今天终于得以满足。   身体疲惫不堪,偏梦里仍不得安稳。   那道冰冷的声音在耳边一次次回荡,“你现在是碰不得了是吗?是吗?”   梦里他被扼住了脖子,叫不出声,温洛承落下的唇堵住了他的呼吸,他的味道顺着呼吸道窜入肺里,每一次紧张的喘息都会将他的气息顺着肺部输入心脏,唇齿相依的纠缠直颤心灵,吓得他浑身冷汗从梦中惊醒。   他摸出手机一看,已经下午3点了,一条未读消息正躺在手机里。   打开是父亲发来的一个定位,他把电话拨了过去。   “爸,您在A市?”   “对,上午刚来,和几个同乡来打工,以后和你一个城市了,有空我就去看你。”   “那我现在过去找您。”   “不用,我们干活呢,等放假吧。”   “好,这个月我还没回去看奶奶……”   “你奶奶好着呢,我刚从老家回来,现在她在你姑姑家,我们几个兄弟商量了一下,以后就不一家家轮着照顾了,就固定放你姑姑家了,女儿更贴心照顾得也仔细。我们每家每月出钱给你姑姑抚养费,她很乐意的。”   “哦,那我放假去姑姑家看她。”   “好,有空再聊,我干活去了!”   “嗯。”   挂了电话林绪琢磨着自己的时间,姑姑家偏远了些,一天时间很难赶回来,可想到要跟温洛承请假他就退缩了。   他现在抵触和温洛承的任何私下接触,更不想求他什么。   看望奶奶的事……只能再找机会了。   最近林绪一直泡在手术室,温洛承让他在一旁弄懂体外循环、麻醉、心超,除了不能上台做手术,其他辅助都要熟记于心。   这样挺好,最起码他能忙得没时间去想温洛承。   饭还是要去做,可好不容易培养出的师生氛围没有了,一想到他的屋子随时都可能带人回来,林绪每次来之前变得谨慎很多。   独处时,温洛承盯着他的眼神越来越让他头皮发麻,总觉得下一秒他就会扑过来吃了他。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抵挡多久,因为他知道一旦温洛承主动,自己根本抵抗不了。以往的每一次都是这样,一次次的心死,又一次次被他诱惑,那种吸引他抗拒不了,可自尊让他痛苦,他做不到那种洒脱,做不到身体和情感剥离,这样的游戏他玩不下去。   好在温洛承还有那么一丝骄傲,林绪的抗拒让他生怒,却不屑勉强,当然,有些时候惩罚必不可免,不能助长他身上的逆骨,惹自己生气。   9月底是仁泰医院的义诊月,这次的活动合作地点定在了T市福利院。   仁泰选出十几个科室的医务人员由温洛承带队,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坐着医院的大巴车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周尚清很绝望,温洛承这次压根没带他去,学生里他只带了林绪,就连周景苼那个小贱人都跟着去了,只有自己,怎样也入不了温洛承的眼。   他恨恨地在楼上望着院子里停的那两辆大巴,被选中的人像要去度假一样,脸上全是放松和愉悦,医生护士说说笑笑上了车。   一辆黑色的车从车库开了出来,司机在楼前接上刚出门的温洛承。   林绪刚迈上大巴就被温洛承叫住,“你坐我的车去。”   他站在原地负隅顽抗,直到被温洛承再次重复命令才放弃挣扎老老实实下了车。   周景苼隔着玻璃看林绪单薄的背影:“温院长对他这个学生很特别。”   徐琛也望了一眼:“是啊,很特别,刚开始我们都以为温洛承不喜欢他。”   周景苼转回头:“为什么?”   “因为对他太过严厉,分配的活也是最难最苦的,还额外增加了很多莫名其妙看似毫无意义的杂活儿。急诊夜班他值得最多,责骂起来毫不留情面,我都顶不住。”   “他对学生这么严厉?”   “并不啊,你看看另外那几个,每天悠闲自得,除了做做实验写写文章,参加临床的机会都很少。”   周景苼转头去看那个林绪,看到温洛承打开车门让他坐在了后面,随后也紧挨着坐了进去。   “老师一向公私分明的......”   徐琛点点头:“对,所以说一开始我们以为他不喜欢林绪,就连我们主管医生和副主任都这么觉得,连带着也没给过林绪好脸看。”   “后来呢?”   “后来?哈,后来当众欺负人家的时候被温老大看见了,直接把那几个副主任医师狠批了一顿,那一月的职称考试都没给过,奖金也给扣的一干二净。”   周景苼心里开始不是滋味,“那林绪呢?”   “他呀,直接被温老大叼回自己窝里了,调进了手术室,放他眼皮子底下亲自看着,自己天天骂别人不能说林绪一句,怎么样?这崽护得,吃味吗?”   周景苼脸上连丝笑都挂不住了,诚实地点点头:“从没敢奢望过他能这么对我一次。”   他看着车窗外温洛承的车已经率先出发驶离了医院,想到里面如今坐进了一个和他们不一样的人,心里醋潮泛滥成灾......   车上林绪手腕被压在身后,被迫拱起胸迎向温洛承的热吻,嘴唇已经疼得肿了起来,颈侧猛地传来一阵刺痛。   一圈齿痕印在上面,又被轻柔地细细舔-弄。   “刚刚让你下车过来,你让我说了两遍。”   温洛承在那细白的脖子上找寻合适的地方下口。   “你现在开始不听话了,是吗?”   “没有,我没有......啊......唔——”   他的唇又寻了过来,感觉到他又抗拒温洛承皱起了眉:“又不乖,张嘴!”   腰侧皮肤被掐痛,林绪张嘴痛呼,被他趁机侵占了进去。   “以后我的话别让我重复两遍,懂了吗?”   空气里的温度越来越高,林绪对这样的热烈渐渐承受不住,此刻的温洛承让他感到害怕。   “温洛承,我,我真的......不想继续以前的关系,你放过我好不好?”   “不好!”   “求你了......”   温洛承被他软软的乞求激得心神一荡,抱住他一个翻身将他抱住坐在了自己身上,勾下他的脖子细细吻。   “没有继续,这是惩罚。”   “能换个方式吗?我可以抄全年的手术记录。”   “不行!以后不乖,就亲到你听话为止!”   太阳越升越高将灿烂的日晖洒向大地,高速公路上两辆大巴跟着前方黑色的汽车在奔驰,朝着遥远的t市驶去......   T市的福利院坐落在城西偏郊的湿地公园旁,位置很好,环境优美又安静。   他们一共要呆七天,当地的卫生部门和福利院负责人热情接待了他们。   仁泰财大气粗是带着免费手术名额来的,所以每次来都格外受欢迎。   一行人住进了接待的酒店,安排房间时办公室主任来问温洛承是否要大床房,温洛承点点头,“大床就好,林绪和我一间,其他人你们看着安排。”   “好的。”   周景笙在后面变了脸色,想说什么又忍住了,或许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他从不在工作上发展情人关系的……   徐琛夹着房卡在他面前晃晃:“你和我一间?”   周景笙一把抢过房卡,心情阴郁地进了房。   林绪帮护士搬卸完设备后去办公室主任那里领了房卡,回去一看和他一间的是温洛承,而人已经坐在里面,屋子中间一张雪白的大床。   林绪看看房卡,再看看温洛承,站在原地开始想要不要自费再开一间。   “先收拾一下行李吧,等会儿下楼吃饭。”   林绪看看那张床,又看看床头那排体贴周到的成人服务用品,默默放下了行李。   现在的温洛承霸道又变-态,他不想再给他惩罚自己的理由。   饭桌上温洛承被那群领导请进了包房,他终于有了片刻自由和其他人一起在外面大厅吃自助。   夹了一盘子菜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坐下,刚吃两口就听到身侧椅子被拉开的声音。   “请问这里有人吗?”   林绪抬头,周景笙和徐琛端着盘子站在自己身旁。   “没人。”   两人很自来熟地挨着他坐了下来。   “我们之前见过一次,在温老师家,对吗?”   “嗯。”   “你经常去给他做饭吗?”   林绪低头小口吃着,“不经常,偶尔。”   “老师一般不带人回家的,他对你真好。”   口中的食物变得难以下咽,不带人回家不是也带你回去了吗?   看来这个周景笙是特别的……林绪开始想是不是可以跟他交换一下房卡,但想到上次私自给周尚清钥匙的教训,他忍下了,还是回去请示一下再说好了。   “你现在在手术室?”   “嗯。”   “温院长业务能力是最好的,他愿意手把手教你证明你很优秀……”   “不好意思,我吃饱了,先走了。”   林绪站起来不自在地打完招呼离开了。   “啧啧,你把人家吓跑了。”   周景笙想笑没挤出来:“仔细一看他长挺好看的……”   “哎呦这醋味儿,你觉得温洛承会看上自己学生?”   “他们在一起的感觉不像师生。”   “我倒觉得挺像的,严厉的名师,乖巧老实的学生,现在想想,温洛承对他的培养其实很上心。”   “是吗?”   “骂成那样还每天抽出那么多时间批改他的作业,这不是讨厌吧?”   “你觉得只是师生?”   “对啊,你不也说他公私分明的吗?”   周景笙有片刻愣神,是自己多想了吗?真的只是师生吧…… 第19章 暗潮   T市的福利院规模很大,是当地一家很出名的福利机构。里面收养了很多“三无”老人和孤残儿童,每年都要耗费大量资金用于医疗费用。   仁泰是他们的合作资助方,每年都会提供一批无偿资助名额来为一些重疾病患医治。   儿科和心脑疾病是这里的重灾区,林绪第一次目睹这么多有残缺和疾病的老人孩子,还是一群无依无靠惨遭抛弃的人,特别震撼心灵。   第一天的工作特别忙,只一个个筛查检测就几乎忙得饭都吃不上。   而温洛承几乎不在福利院,一直在定点医院为符合无偿手术名额的老人孩子做手术,有时天快亮才回来,眯两三个小时后又赶去接着上手术。   那间房林绪几乎是自己住,温洛承有时候白天回来而他在福利院义诊,时间常常错开,只极少时间在凌晨睡梦中被揽入一个拥抱时才察觉到温洛承回来。   福利院的重病患者很多,并没有自己之前想象的那么轻松,就像突然把所有的疑难杂症都集合起来摆在面前一样,哪一个都能愁得他肠思枯竭。   所有科室配合起来逐个检查,把最危急的送到手术室给主刀们,剩下的就靠他们在前线奋战了。   在孩子堆里泡了两天让林绪觉得很挫败,那些先天残缺被抛弃的孩子有的他们根本无能为力。   林绪憎恶这种感觉,明明是一名医生,面对一些疾病却束手无策,无法扭转他们的命运。特别是那些需要长期坚持治疗照顾的孩子,很难想象等他们走后,是不是真的有人能对那些孩子不离不弃的坚持。   医者父母心,他第一次深深体会到!   随着检查的深入,之后两天林绪跟着同组的人进了孤寡老人生活区。   这里比其他地方安静很多,老人们大多在院子里晒太阳或下棋,一派岁月静好的祥和。   他看到周景笙那组已经提前到了,正在院子里为几名老人看诊。   林绪不想和他有太多牵扯,便绕开他进了房间。   有几位行动不便的老人一直卧床,林绪走上前挨个开始检查。   查到最后角落那间屋子时,周景笙也跟了进来。   “好巧。”   “嗯,你好。”   “温院长又去手术了?”   “嗯。”   林绪来到一位老人面前,拿听诊器听了一会儿,拉高袖子准备量血压的那刻顿住了。   那干瘦的胳膊皮肤下是斑斑瘀痕,林绪仔细上前查看后脸色变了,他拉起衣领和裤角查遍了全身,最后眉头紧锁帮老人合上了衣服。   他转头看老人的名牌,名字叫王玉英,68岁,入院时间已经5年………   “这位老人不用检查了,她符合今年的免费手术资格,已经排过手术时间了,这两天的手术。”周景笙在一旁提醒。   林绪满心的疑虑暂时压了下来,走向下一个老人。   这间屋子里一共住了四位,身上有相同痕迹的有两个,林绪检查完准备出去时被周景笙叫住了。   “你看到了是吗?”   林绪凝眉看着他,没有接话。   “这个很正常,你见得多了就会明白。”   “你管这个叫正常?这个福利院,他们虐打老人!”   “嘘——”周景笙制止他的激动,“我当然知道,不止我,来过的人都知道。”   “什么!?”林绪有些难以置信。   “怎么说呢,简单说就是这家福利院是私人开的,享受着国家补贴金的那种你明白吗?能把规模整这么大后面有多少人物参与咱们心知肚明就好,就不拿到台面上说了。   这也不是福利院的问题,有几个护工管理不到位很正常,我们也不是纵容,只是说了也没什么用,反而还得罪人,坏了福利院的声誉……”   “那就不管吗?”   周景笙笑:“我们只是医生,看病问诊做好本职就行,我们每年也在这里救助了大量病者不是吗?可我们也只是医生,超越职权范围的事不方便插手。”   “可我看见了!还是在问诊时看见的,这种应该报警!”   周景笙叹气:“好吧,我说的再明白一点,仁泰院长的小舅子是这里的股东之一,你要怎么报?”   林绪胸口的怒火没有因他的劝解熄灭反而烧得更盛。   “所以呢?这些老人余生就该在这种虐待中度过?”   周景笙想了想,“你可以换个方式想,我们现在为他们提供了价值几十万的免费治疗,以及后续药物的赠送,这和外面那些看不起病的老人相比,他们也算是幸运的不是吗?”   “你这么理解?”林绪觉得简直荒唐。   “是‘我们’都这么理解。”   “那温洛承呢?也是?”   周景笙看着他沉默了几秒,“没人会不长眼跑到他面前提这种事的,利害关系大家都懂……”   “那他是知道是吗?”   “………或许。”   “我明白了!”   林绪抓起听诊器往外走,推开门刺眼的阳光一下子涌入眼中让他抬手暂缓了脚步。   院子里那些老人还在安静地晒着太阳,刚进来时那种祥和宁静的安乐场面不见了,再次打量这个院落只觉得庭院深深,暗潮涌动。   那些阳光下的老人垂着眼木然看着地面,林绪这才发现太阳已经很灼热了,可他们依然在晒着太阳。   他们不是在悠然享受阳光,而是根本没人扶他们进去躲避炎热!   一切美好瞬间化为碎影,让人觉得深寒!   林绪压着火招呼来护工将老人们扶进屋子里,他扶起一位老伯慢慢往屋里移动,安置好老人起身的刹那胳膊被紧紧抓住。   他低头看到老人眼中浑浊的泪水,那丝哀伤让他动容,情不自禁红了眼眶。   最后一晚温洛承终于回来了,林绪早已洗好躺在了床上。   他能感觉到温洛承很疲惫,义诊活动对别人来说只是简单的看诊,可温洛承几乎连续工作了七天,在手术台前站了七天。   温洛承洗完躺在他身后翻身搂住了他,长出来的胡茬刺痛了他的脸颊。   林绪僵着身子往外缩了缩,被温洛承一把又捞了回去。   “躲什么!”   “没。”   “我又不会对你怎样……”   是一直没做到最后,可那些猥-亵式的惩罚每次也够他小死一次了……   “不开心?这几天是不是累着了?”   “嗯。”林绪在他怀里没动。   “那早点睡吧,明天还有一天就回去了。”   温洛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抱紧他,闭上眼不一会儿就先他睡去。   等他呼吸变得深重绵长,林绪悄悄抬头注视他。   那略深的眼窝周围已经有了淡淡的黑眼圈,嘴唇皮肤很干涩,是连口水都没时间喝吧?   微湿的发洒落在额前看起来年轻许多,林绪挪不开眼,眼前这个男人太让人心动了,多看一眼都会沉沦。   他,是不是像周景笙说得那样,也知道那些事?   林绪眼底有些失望,眼前再好看的皮囊也瞬间失去了颜色。   如果真是这样……他会很难过。   因为那个人是温洛承,他会很难过很难过…… 第20章 管教   第二天下午,仁泰医院的义诊活动正式结束。   卫生部门和福利院负责人特意在旁边酒店包了场,热烈为他们送行。   饭桌上林绪被温洛承拉着坐在了身边,陪着一群大小领导吃饭。   因为是临别之际,在场的医生护士都被劝了些酒,温洛承推脱不过,也随着喝了几杯。   林绪的酒被他不着痕迹地挡下了,因为他年轻不起眼,又没人认识便也没人盯着劝酒。   林绪低头闷闷地吃着,听耳边那些人不停地互相恭维。   “温院长这次辛苦了,为我们福利院日夜加班救治了那么多病人,我代表那些老人孩子敬您!”   “应该的,常院长做慈善,我们理当尽一份薄力。”   “温院长名气大,平时我们很难挂上号呐,听说手术要排好几个月才能排上的,您能百忙中抽出时间来为我们先治疗真是太感激了!”   “常院长客气了……”   林绪如同嚼蜡,听着身旁虚伪的奉承、赞誉,脑海中全是阴暗屋子里那一身伤痕的老人。   这里的空气太污浊了,他感觉透不过气。   他放下筷子站了起来,想出去透透气。   “去哪?”温洛承在桌子底下按住了他的腿。   “我吃饱了,出去走走。”   “嗯,别走太远。”   林绪走出酒店大门,抬头望向马路对面那栋座落在余晖中的福利院。   门口墙壁上画满了爱和仁义,紧锁的大门后又藏了多少他们看不见的阴影……   林绪重新走了进去,推开门进了那间幽暗的房间。   角落里的床上躺着暮色沉沉的老人,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林绪心脏在狂跳,他慢慢走过去,颤手拉开了被子……   时间静止了,一股更大的悲伤和着愤怒烧得他理智全无,他站在床前胸口剧烈起伏,拳骨泛出苍白的痕迹。   手机突然响起,“回来吧,领导开始逐个敬酒了。”   林绪握着手机捏得死死的,在原地做了无数个深呼吸,直到心跳没那么快才动了动身子。   他弯腰把被子重新给老人仔细盖好,转身大步离去……   饭桌上的送行宴已经进行到了最后的高-潮,领导们拿着酒一桌一桌轮番敬着医护人员。   林绪走到温洛承身边坐下,温洛承问他去了哪儿他也没吭声。   没一会儿酒就敬到了这里,福利院院长拿起酒杯为他倒上,满面笑容地递给了他,“这位小同志还很年轻啊,一定是仁泰的后起之秀,来来,我敬你!”   温洛承见是最后一杯了,倒也没拦,看着林绪干脆利落地喝了下去。   林绪放下酒杯叫住正准备敬下一个人的院长:“常院长,有个问题能请教一下吗?”   常院长止住脚步,笑眯眯地点头,“当然可以!”   “请问您知道您院里的护工虐打老人吗?”   一桌子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常院长的笑僵在了脸上,“这位医生同志是不是喝多了,我怎么有点听不懂,呵呵……”   “我就喝了这一杯,没有醉,我的问题您还没回答呢!”   “哦,问题啊,你说的这个问题是绝不可能发生在我们福利院的,我们的管理非常正规,这点在座的领导都知道,我们每年都会接受检查的,呵呵……”   “是吗?那随意顶替免费手术名额的事呢?也不存在?”   常院长的脸终于变了,语气严厉地训斥,“这位同志是仁泰的医生吗?怎么能空口无凭地污蔑我们!”   邻桌的周景笙赶忙走过来拉了一下林绪,转头对常院长道歉,“抱歉,这位还不是仁泰的医生,只是医院的在读研究生,他第一次参加义诊,还不太清楚免费名额的规定,常院长请多见谅!”   “原来不是仁泰的医生啊!”常院长立刻变得愤怒:“真是太不象话了!小小年纪不调查就敢红口白牙地任意诬陷是不是也太张狂了点!我就说仁泰怎么可能有这么没素质的医生,原来真的不是!   小同志,回去多读点书跟其他人学学社交礼仪,以后别这么不知轻重地乱说话!”   “砰—”一声巨响酒杯落下,温洛承慢慢站了起来。   “常院长好大的官威,教训人教训到我仁泰头上了!谁没素质?谁不知轻重了?”   “哎——温院长误会了,我不是说仁泰的医生没素质,我是说这个乱说话的小孩儿……”   “他才不会乱说话,他是我们仁泰最优秀的医生!我温洛承教出来的学生还轮不到你说教!”   周景笙在一旁白了脸,常院长被吼傻了,看看林绪再看看温洛承,突然就明白了林绪的身份。   “误会!绝对是误会!原来是温院长的学生,是我没弄清楚,我的错,我的错!”   整个场子都安静下来了,远远看着这边发生的争执,第一次见温洛承当众发这么大脾气,都有点看傻眼了。   “林绪,怎么回事你说!”   林绪冷道:“让我说什么?你不知道?”   温洛承皱眉:“知道什么?”   “你昨天做手术的那个人被人顶包了你不知道?”要说虐打他不知道林绪可能还信,可手术是他做的,顶换名额这种事他不可能不知道!   “什么!?”温洛承脸变得铁青,“你再说一遍!”   “昨天被推去做手术的那个,68岁的王玉英,现在好好躺在她床上,身上没有任何开胸痕迹,你说你不知道?!”林绪这会儿气得已经顾不上其他了,只觉得眼前这些人面目可憎到了极点!   “林绪!”温洛承被点燃了怒火,震惊手术的猫腻更愤怒林绪的态度,他居然怀疑自己!   “别用那种口气和我说话,你到底知道了什么给我说清楚!”   “说就说!他们福利院虐打老人!我去问诊的时候发现的,满身都是伤,旧伤加新伤全都有!”   “你胡说!那是他们来福利院之前在外面被打的!”常院长急红了眼。   “王玉英是你们五年前收进来的,旧伤不算那你告诉我新伤哪来的?”   “你……”   “这次她不是符合手术条件吗?为什么我刚刚去,看她还好好躺在床上身上根本没有开刀的痕迹!”   “这………”常院长被质问的哑口无言,无助地看向一旁的领导。   温洛承脸阴沉得像马上就将袭来暴风骤雨:“林绪,报警!现在马上!”   “温院长!有话好说!别这样!事情不是这样的,这真的是误会!”   温洛承甩开常院长的手,“是不是误会警察一查便知!”   饭桌上的几位领导都慌了,忙围过来纷纷求情。   有几个甚至开始去夺林绪的手机,试图阻止报警!   温洛承一把将林绪护在身后,冲几人冷斥:“我看谁敢动他!”   其他医护人员见状都忙跑了过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林绪颤着手拨通了报警电话,温洛承的态度让他一时没反应过来,难道他真的不知情?   警察过来的很迅速,带着几个负责人走的时候林绪还有点对这一变故久久回不过神。   温洛承转身看他时,他还满脸的不确信,怯声问:“你,你真的不知道?”   温洛承看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可怕,半晌后才从后槽牙挤出几个字,“林绪,我看你是要上天…………”   【作者有话说】:呃.....下章开车   被锁的18章在微博或QQ群看吧,微博egg820,QQ群479583802 第21章 出尔反尔   “松手!”   “我错了,真的!”   林绪死扒着车门不愿上车,内心泪流满面。   刚刚真是冲动了,居然当众给温洛承难堪,还说出他和那个常院长同流合污的话,看温洛承气得脸都变形了,待会上车自己一定尸骨无存。   “上车再说!”   “我不!”   “林、绪!”温洛承眼睛微眯透出危险的光。   “我,我要请假!”林绪一急想出暂缓之策,“真的!老师我要请假!”   现在只要先避过这个风头,等温洛承气消了,什么都好说。   “请什么假。”   “我想请假去看我奶奶,她生病了,这里正好离我老家挺近的,您批我两天假行吗?真的!”   “看奶奶?”   “对,就在隔壁市,难得这么近,您批准一下吧?”林绪抓得手心疼,紧张地看着他。   温洛承思索了一会儿,“回家看奶奶是吧?”   “嗯!”   “隔壁市是吗?”   “啊!”   “行,一起!”   “啊?!!”   趁他还处于震惊状态,温洛承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推上了车,紧挨他坐进去关上了门!   黑色的车方向一转调转了车头,朝着和大巴车相反的方向奔去……   “车都没影了,还看呢?”徐琛叹气。   周景苼扒着玻璃幽幽开口:“他和我们不一样......”   “是挺猛的,第一次有人敢站出来说这个,如果不是有温洛承护着,一定会很难收场。”   “他对也他不一样。”   “唔......似乎是,怎么?死心了吗?”   周景苼满眼忧伤:“嗯,死心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最后走时温洛承看他那一眼让他心落入谷底,他是真的伤了心了,第一次清楚地看到温洛承对自己的冷漠不屑,和对那个人的维护。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卑微入尘,叫他怎能不死心?   “真的?!”   “嗯,你要接收我吗?”   徐琛惊叫:“什么鬼!我为什么要接收你?”   “你不是弯的吗?”   “弯也不是个男人都要啊,我很挑得好吗?”   周景苼转头看他:“我配你很差吗?你还挑?”   徐琛摆摆手:“我喜欢桀骜不驯的,有征服感,你差了点劲儿。”   周景苼泄气,头倚着玻璃目光幽怨,心还是随着那辆车走了,空荡荡地飘不回来……   一个半小时后,林绪和温洛承站在了姑姑家门口,直到此刻林绪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带着温洛承回来了,他明明只想请个假而已。   姑姑一家又意外又开心,忙将两人请进了屋里。   林绪有些尴尬地介绍了温洛承,温洛承接口:“正好在附近做义诊活动,林绪说想回来看看便陪着一起来了,叨扰了。”   “不打扰,太客气了,林绪你这老师这么年轻啊,哈哈哈......”   “奶奶呢?”   “在里屋睡着了,我带你过去。”   林绪的姑姑嫁得偏远,车开到这里离镇上还要一段路程,村子里的路不好车开不进来,他们还徒步走了一段土路,林绪真自己回来的话路上肯定要费不少功夫。   这会儿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姑姑说奶奶早早就洗漱完上床歇着了,要早知道他来一定多等他一会儿。   林绪轻手轻脚地走进去,见奶奶已经睡熟了,他默默蹲在床边陪了一会儿。   从奶奶房间出来后看到姑姑正和温洛承说着话。   “家里还有一间空房,您要不介意和林绪挤一晚上吧。”   林绪一听急了,忙走过去拦下:“不不,不麻烦姑姑了,我去附近找家宾馆让老师住,我留下来照顾奶奶。”   姑姑不同意:“这穷乡僻壤的哪有什么正经宾馆,出了村子去镇上也找不到一家像样的,那里还没家里干净呢!你哥哥住校卧室空着,很干净的,我去收拾收拾就能住人!”   林绪摇头:“真不用,我带老师住宾馆吧……”   温洛承突然开口,“住这里就好,我不讲究这个,一晚上而已,挤挤吧!”   “我……”   “就是!你看你老师都不介意!你先带老师去洗洗,我去换床新床单!”   姑姑进屋手脚麻利地换下了床品,林绪有些焦躁,事情有些脱离掌控了,就不该带他来的,现在居然还要一起住姑姑家,真是……   温洛承倒是一副毫不介意的样子,心情颇好地进了院子里的简易洗手间,洗漱完后进屋帮姑姑一起整理被褥。   林绪站在院子里仰望星空叹了口气,这是温洛承第一次侵入他的私人生活,这种感觉很不好,特别是在这种时候。   他们之间依然什么都不是,甚至连师生也处得不伦不类,他的身边还有周景笙,或者别的其他人。   自己一点也不想沾惹,可现在温洛承却站在了他家里面,这种更深层的接触让他抗拒。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全乱套了?想不通,林绪觉得他需要坐下好好理理,把这种偏轨的关系重新调整过来,不能再任其发展下去。   林绪洗完和姑姑一家打了声招呼就回房间了。   推门进去时看到温洛承靠在床上正在翻看一本杂志。   林绪有些犹豫,总觉得不妥,站那儿开始考虑要不要出去睡沙发。   可那样又要麻烦姑姑折腾被子,说不定还会让她乱想……   “愣着干嘛?过来。”   温洛承掀开身侧的被子,示意他进来。   林绪心里打鼓,腿上发虚。   “要让我说第二次吗?”   林绪咬唇,把灯关上默默爬上了床。   温洛承在台灯下依然看着杂志,神情很专注,一点也没在意他。   躺了一会儿听到身后温洛承一声轻笑,林绪别扭了半天终于忍不住转过来抬身去看,“在看什么?”   “!!!!”   林绪身子僵在了原地,他看到温洛承看得津津有味的居然是一本18-禁杂志。   上面赤裸裸地印着一对对男女,画面尺度惊人,场面***横流。   林绪声音有点发颤,“你,哪弄来的?”   温洛承一副专注的模样,没有一丝不好意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看什么学术论文,“床缝里摸到的,应该是你表哥留下的。”   林绪震惊过后默默缩了回去,身上像扎了针样怎么躺都觉得不对,最后默默掀起被子下床,准备去客厅对付一晚。   双脚刚碰到地面,身后一道懒懒的声音传来,“上哪去?”   林绪干咽了一下口水,“我睡客厅……”   “不许!”   “那,那我去个厕所……”   林绪急急穿上拖鞋刚一起身就被一股大力拉了回去摔在被子上。   温洛承翻身压了上来一双手开始解他扣子。   林绪慌忙抓住他的手,“老师!”   “让我慢慢解还是撕坏它你选一个!”   “温洛承———”林绪尾音带着祈求。   “白天的帐我们还没有算!”   “我真错了!”   “你错哪了?”   “我不该怀疑您的,您人品这么好怎么可能和那个常院长一样,我不该那样误会您。”   “还有呢?”   “我不该当众顶撞你。”   “没了?”   “有……我,我想不出来了。”   “该不该罚?”   “该!我回去抄病例行吗?抄全院的!或者缝一箱葡萄我也愿意!”   温洛承缓缓解开他的扣子,“你还是没意识到这次犯的错有多严重……”   林绪原本忍着想好好商量的,结果温洛承手往下一滑居然要脱他裤子!   艹!就知道这次不会只亲亲-摸摸那么简单!   林绪突然发力将他推开,跳下床就往门外跑,被温洛承抢先一步堵在了门口。   “温洛承~~”见他向自己逼来,林绪连连后退。   身高的劣势让他惊觉对方像一堵高墙一样向自己压了过来,林绪身子猛一退撞在了身后的桌子上。   一个铁罐子应声落下,连带着其他瓶瓶罐罐都在碰撞响动。   温洛承用双臂困住他将脸深埋在他颈侧。   “林绪!怎么了?”屋外姑姑听到响动走到门口敲门。   林绪吓得立刻不敢挣扎了,努力让声音平稳扬声道,“没事,姑姑,不小心碰着桌子了!”   “哦,那你当心点儿,早点休息吧,我们先睡了!”   温洛承的唇下滑落在敞开的胸口,林绪死死抵着他肩膀颤声回答,“好!姑您先睡吧。”   脚步声缓缓离开了房门口,林绪绷紧的身子刚一松立刻就被扛到了床上。   被子里某人还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温洛承身上滚烫的味道让他躲无可躲,紧实的肌肉压得他有点喘不过气来。   “温洛承!这是在我姑姑家!你怎么敢!”   “我们小声点就行。”   “不行!这里不行!我不想,我不要和你这样!”   “你没得选。”   “这算潜规则吗?”   温洛承含住他的喉结轻轻啃咬,“算!”   林绪绝望了,心里密密麻麻地疼,委屈地带出一丝哭腔:“你出尔反尔!”   温洛承弯腰堵住他的惨叫:“对!我出尔反尔了!”   ………………………(我是和谐的分割线)   清晨   林绪端着碗喂奶奶喝粥,姑姑在一旁给温洛承夹菜。   “温老师住的惯吗?昨夜是不是没睡好?”   林绪手一顿,粥洒在了桌上,他忙拿纸巾擦掉。   “睡挺好的。”温洛承拿碗接住夹过来的菜道谢。   “我们乡下老鼠多,昨晚我就好像听到一些动静,还怕会吵到你们没睡好。”   温洛承瞥林绪一眼,“我们睡挺早的,没有听见。”   “那就好,林绪别喂奶奶那么多,她吃不了太多。”   “嗯,奶奶您吃饱了就告诉我。”   奶奶点点头,林绪有点不开心,奶奶刚出院那会儿还能说清楚两句话的,现在却变得发音很困难,吐字越发模糊。   温洛承说这很正常,没有系统正规的康复训练病人会容易这样,连走路也会变得更加困难。   “我想接奶奶回去和我一起住……”   “是嫌姑姑伺候的不够好是吗?”   “不不,我没那个意思,就是,就是想让奶奶去医院做康复训练而已。”   “那些训练我都知道,平时经常扶着她练习走路的,花那冤枉钱干什么?再说你那些叔叔伯伯给的,也只够平时的吃穿和药钱……”姑姑越说声音越小。   林绪不说话了,伸手帮奶奶轻轻擦了擦嘴。   因为还有一个温洛承跟着,林绪也不好多停留,上午帮奶奶按摩清洗干净手脚后便离开了。   出了院子后刚走两步林绪对温洛承说,“你稍等我一下,我回去和姑姑说两句话,很快!”   温洛承看着林绪又跑回了姑姑家,只得在路边等。   林绪将包里的一张银行卡和密码塞进姑姑手里,“姑,这是我平时攒的钱,不多您拿着,辛苦您带着奶奶去医院做康复治疗吧,这些钱够的。我知道照顾病人很辛苦,我先谢谢您了!”   林绪对着姑姑深深鞠了一躬,“您再等我一年,一年后我毕业工作就把奶奶接过去,您再辛苦一段时日,我一定来接奶奶!”   姑姑不好意思了,干笑着将银行卡揣进了兜里,“你和姑姑怎么这么见外,她是我亲妈我肯定会好好照顾的,不过你奶奶从小待你就比对别人亲厚,你这样孝顺也是应该的!放心吧,姑明天就去医院把这钱交了,好好给你奶奶治病!”   “谢谢姑!”   林绪放下了心,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路上   温洛承拿出一张毯子,又找出一个靠枕给他垫腰后。   “昨晚没怎么睡,回去的路上先睡一会儿,到医院再回去好好睡一觉,来躺我腿上。”   林绪接过毯子默默往车门旁缩了缩,远离他靠在了椅子上,立刻闭上眼不再搭理他。   “啧!”   这脾气!温洛承本想上手把人硬拉过来,看他一脸疲惫,腰疼地微皱着眉很不舒服的样子,心一软,算了,由着他吧,谁让自己昨晚欺负了人家呢……   【作者有话说】:微博or 企鹅群,懂? 第22章 情敌   周五的深夜,仁泰医院外一辆救护车火速开进医院,车还没停稳担架已被抬下车向急诊跑去。   今夜是林绪值夜班,从病房巡查出来就接到楼下急诊的电话。   “一位病人被刀捅伤,胸部腹部大量出血,病人已失血休克,请心外接诊!”   林绪挂了电话立刻通知医生赶往抢救室。   没一会儿徐琛擦着汗出来急道:“林绪!通知温院长赶紧来,病人心包大量积液,估计伤到了心脏大血管,这种手术只有他一个人能做!”   林绪急忙给温洛承打电话。   温洛承那边的声音很吵杂,听起来像是在酒吧。   林绪简单说了情况后,有些不放心,“您喝酒了?”   温洛承放下酒杯开始穿外套,“刚喝了一点没事,病人现在什么情况?”   “心包穿刺引流显示暗红色不凝固积血,怀疑刺中了心脏血管。”   温洛承将车钥匙扔给路航,“我有急诊,车你帮我开回去!”   “那你怎么去?”   “我打车去!”   林绪有些不安,“您喝酒了能手术吗?”   “放心,我马上到!通知手术室麻醉师立即就位,通知血库完成合血备血,我15分钟后开始手术!”   “好!”   林绪跑出去下手术通知,然后刷手消毒穿手术服做手术准备。   温洛承回来的很快,几乎这边刚手术预备做完就赶了过来。   手术开始10分钟后,林绪拿着手术通知来到外面,“谁是程峰病人家属?”   外面椅子上站起一个高大的男子,胳膊上还带着血,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林绪多看了他两眼:“你是病人家属吗?”   “不是,我是他朋友,他家人在外地,他怎么样了?”   “右心室有2公分伤口,情况很严重,需要签手术风险告知单。”   男子一把接过,“我签!”   林绪拿过转身要走,男子拦住他,“很危险吗?他会死?”   “这个不好说,因为伤口在心脏,需要在心脏跳动情况下缝合,难度非常大,出血、跳动的干扰和如何完美避过心脏其他血管不受损伤这些都很难预测,你要有心理准备。”   男子嘴唇有些发白,但还算冷静地点了点头。   林绪看他胳膊还在滴血,便道:“你受伤了?”   “没事,等手术后再说。”   看来是太担心朋友了,林绪有些不忍,“不用太紧张,里面是温院长在主刀,仁泰最好的医生就是他,你朋友有很大希望的。”   男子一愣,看向林绪,“谢谢!”   3个小时后,手术室的灯灭了。   一场凶险异常的外科急危重症被温洛承力挽狂澜,有惊无险地救了回来。   温洛承从手术室出来洗去一身汗渍,出门看到林绪在值班室伏案书写。   “今晚你值班?”温洛承走了进去。   “嗯。”   温洛承绕到他身后,抬手抚上他后颈弯腰凑了上去,“在写什么?”   林绪头一歪避过他的唇,“写手术记录,您不回去吗?”   温洛承站起身,“已经凌晨3点了,回去睡不了几小时又要赶来,不回了。”   “哦。”   “这会儿没什么人了,你陪我去值班室睡会儿。”   林绪捏紧了笔,“我不困,您先休息吧。”   温洛承轻笑,“你躲了我好几天了,在怕什么?”   怕你再潜规则我.......可惜这话他还不敢说,现在的温洛承心思阴晴不定,林绪有点猜不透。再加上导师这层关系隔在中间,林绪被拿捏得死死的。   还有一年就熬出头了,毕业找了工作就能逃离他的魔掌,现在林绪只能稳着来,以退为进能躲就躲,顺着他的意思好好干活,不让他再抓住自己的错处,借口再占自己便宜就是万幸!   温洛承的手顺着他领口滑了进去,在光洁的后背上抚摸,“怕我再欺负你?”   “......”林绪忍着没动。   温洛承抬起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声音像拿着糖果诱惑人类的魔鬼,“如果我还想再欺负一次呢?”   林绪眼睫微颤,“那我就申请换导师。”   “同意栏里没我的签字,你换不了。”   “那就不要毕业证了,我转行干别的。”   “啧——”温洛承没想到已经重温一次旧情了,他居然还想着拒绝自己。   “真那么不情愿?你明明也很享受。”   林绪脸红了,别过脸不去看他。   “好吧,上次算我失信,”温洛承突然挑起他的下巴在他唇上轻轻一吻,“下次等你愿意了,我们再继续......”   本想浅尝辄止的,一碰触又被吸引了过去,忍不住捧起他的脸亲了个够才放开。   “累了就去睡会儿,我先回去了。”   林绪瞪着他不说话,温洛承舔舔唇勾唇一笑,满足地离开值班室。   林绪摔了笔,坐在原地心乱得想杀人!   桌上的闹钟响了,林绪从坏情绪中抽离,站起来拿着病例去了病房。   检查了刚下手术那床病人的凝血,认真记录下来后出了病房。   一转弯就闻到一股浓烈的烟味,他转头看到过道窗口旁站着一个人正在抽烟。   “你好,这里不能抽烟。”   靠在窗边的人转过了身,高大的身型肌肉薄厚恰到好处,宽肩长腿一副模特身材,可惜气质却完全偏离,头发剃得很短,眼尾上挑的弧度很凌厉,是一张漂亮得很有攻击性的脸。   是刚刚那个病人的朋友!   “是你,你还没回去?这里不能抽烟的。”   男人把烟掐灭,“抱歉!”   “你朋友今天不会醒,这里有护士照顾不会有问题,你可以先回去休息,等明天再来。”   “嗯,我过会儿就走。”   林绪突然想起他的伤,“你的伤还没处理。”   男人看看自己的胳膊,“小伤,我回去擦点碘伏就好。”   “还是处理一下吧,你跟我来。”   林绪带他进了值班室,拿出药帮他清洗,擦去干涸的血渍后发现伤口又深又长。   “伤口有点严重,需要缝合一下。”   男人点点头,“好。”   林绪取来针线弯腰帮他处理,“会有点疼,你忍一下,很快就好。”   “嗯。”   男人看着近在咫尺的脸,看他认真专注地低头为自己缝针,他的手法很快很轻,几乎感觉不到痛,落针整齐漂亮,一看就知道医术很好。   男人目光下移,看到了他的胸牌,上面贴着一张蓝底的证件照,很好看的一张脸,名字是——林绪!   男人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奇怪,他抬眼再次打量起林绪。   “缝好了,这种不用拆线,留疤也浅,回去注意饮食就好。”   “嗯。”   “好了,你可以走了。”   “等一下!”   “嗯?”   男人再次扫向他的胸前,“你叫林绪?”   林绪顺着他的目光看看自己的胸牌,“对。”   “你之前,是在急诊科工作吗?”   林绪惊讶,“是,你怎么知道?”   男人笑了,上挑的眼尾带出了星光,他伸出手,“你好,我叫韩彻。”   林绪迟疑地伸出手,“韩彻?”   没听过,好像并不认识这个人。   韩彻拿出手机,“林医生,可以留你的电话给我吗?”   “??”   “可以吗?”   “好吧。”   或许是要问一些关于他朋友伤的问题吧?林绪经常留电话给病人,也没多想。   凌晨四点,清冷的街道在路灯下寂寥地很久才驶过一辆车,环卫人员已经出来开始清扫街道。   韩彻出了医院的大门往出租房走,手机响了起来。   “程峰怎么样了?”   韩彻拿出烟,“还在观察,明天才能渡过危险期。”   “没想到那帮孙子会找人来堵你,你受伤没?”   “小伤,是程峰替我挡了两刀,这件事我会替他讨回公道的。”   “你还是别惹他们了,我明天就坐车赶过去,你先别冲动,咱们见面谈!”   “嗯,明天见!”   韩彻停了下来拿出火机点上烟,深深吸了一口转头看身后仁泰那栋灯火通明的大楼。   他顺着亮光数到了八楼,想到里面还在熬夜值班的那个人,脸上露出温柔的微笑。   “林绪.......真巧。”   【作者有话说】:假期真的没空写(哭)——这章短了点,明天多写点,凑合着看。   作者心虚地溜走了....... 第23章 你到底是谁   早上八点   仁泰医院东街一条小巷深处,陈旧的卷闸门打开了,韩彻弯腰从里面迈出,手里拿着一件外套。   工装裤高帮靴将一双长腿连着劲腰勾勒得结实修长,他嘴里咬着一盒牛奶,把外套一穿转身将卷闸门拉下再次锁上。   “小韩要出门啊?”   门口的街坊奶奶坐在巷子里抱着一只灰猫晒太阳。   “嗯,出去一会儿。”韩彻顺手摸了摸灰猫的脑袋,斜眼看了一眼奶奶身旁的孙女。   十六七岁的女孩立刻红着脸不敢再看他,低下头帮奶奶剥豆角。   他走出巷子站在街摊边买早餐,低头拿出手机找到昨晚存的那个号码发了条信息过去。   韩彻:林医生,我现在过去医院,程峰醒了吗?   点了发送后他一直看着手机,没一会儿信息就被回复了。   林绪:早上六点多醒的,这会儿已经又睡着了,你可以来看他了。   韩彻勾唇:你在医院吗?   林绪:在。   韩彻:好,我到了找你。   林绪:你可以找徐琛医生,他是程峰的主管医生,对他病情比较清楚。   韩彻:嗯,到了再联系你。   林绪拿着手机疑惑了,这个人……是真的不认识吧?   韩彻到医院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他走到病房,看到程峰已经醒了,一名男医生正站在床前登记信息。   “昨晚手术发现你的伤是刀伤,是被人伤害的吗?这种我们是要报警处理的。”   程峰还很虚弱,闻言有些急,“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别报警!”   “你自己?”徐琛停下笔,抬头看他很明显在撒谎。   “对,我自己!”   韩彻推门走了进去,越过医生来到床前,“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韩哥!你来了!”程峰有些激动。   “别动,你躺好。”   一旁的徐琛转头去看韩彻,神情突然愣住,满目惊喜后口气带着一丝疑惑,“你是病人家属?”   “我是他朋友。”   徐琛递出笔记本,“把你的名字和电话留一下,如果病人有什么问题可以及时联系你。”   “好。”韩彻写下了电话,一旁徐琛凑过来看了看,“把地址也写上。”   韩彻侧头看他,徐琛立马接住他的视线,眼神炙热。   略一犹豫还是把地址写了上去,韩彻把本子还给他,“我朋友怎么样了?”   “温院长的手术完成的很漂亮,没有引发其他危险症状,放心好了,现在只需要静养。”   韩彻点点头,“谢谢。”   “韩哥,你有没有受伤?他们......”看到徐琛还在一旁站着,程峰及时闭了嘴,露出戒备的神色。   徐琛一笑,识趣地走开,“药记得按时吃,我先走了,有问题找我。”   韩彻把他送到门口,徐琛回过身突然问,“你明天还来吗?”   韩彻微怔,“来。”   徐琛扬起笑,“好!”   韩彻回去给程峰喂了些水,“昨晚谢谢你,如果你真出什么事我就没办法向你父母交待了。”   “是那些人来阴的,你的手没事吧?”   “没事。”   韩彻陪他坐了会儿,看看时间已经9点多了,便去昨晚的值班室找林绪。   进去后看到值班室已经换了一名医生,“请问林绪医生在吗?”   “他现在应该在手术室,什么时候结束不知道。”   “谢谢。”   韩彻回了病房,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给林绪,等了半天也没见他回复。   手术室里,温洛承做完关胸处理后,突然转头,“林绪,你来做最后缝合!”   “我?”林绪震惊。   “对,快点!”   林绪站上去有些紧张,一旁的护士将缝合工具递给了他。   “别紧张,你已经练过无数遍了,没问题的!”   “嗯。”   林绪深吸一口气拿起针线在血淋淋的伤口上快速缝合起来,一旁的助手、护士注视着他,有些意外他的娴熟。   脂肪层和表皮层一层层被细密地缝好,林绪的手法不仅熟练连速度也非常快,几乎可以媲美一助。   温洛承眼光放柔,默默看他打完最后一个手术结。   “很好!”   林绪长出一口气,有些欣喜地望向温洛承,与他暗藏情潮别具深意地的目光凝望对视后,又不好意思地躲开了。   林绪第一次在手术台上摸到病人,兴奋了一整天。晚上温洛承要值夜班,林绪把一天的手术报告整理好后送到了他的办公室。   温洛承接过慢慢翻看,“准备下班了?”   “嗯。”   “今天表现不错。”   林绪抿嘴笑,露出左颊一个浅浅的酒窝。   温洛承:“明天开始练习开胸和关胸,下班后来我办公室加训一个小时。”   “哦。”   “我似乎没见过你笑。”   林绪的笑僵在了脸上,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他。   温洛承开始盯着他的唇看,一直看到他心里发毛,慢慢退到门口小声道,“我,我先回去了。”   温洛承仰身靠在椅背上,手指点点桌面,“去吧。”   林绪收拾东西下班,今天心情很好,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手术缝合,但他没失手,还被夸奖了,这让他每每想起都忍不住嘴角上翘。   出了医院的大门天刚刚黑下来,他准备回宿舍再好好看看资料。   路灯下一个高高的男人正靠在上面抽烟,林绪与他擦肩而过的刹那,那人叫住了他。   “林医生。”   “嗯?”林绪停下,又看到了那个人,这人叫什么来着?忘了,就是要他电话那人。路灯下那双狭长上挑的眉眼带着特别的味道,很吸引人,是个很出色的男人。   看出了他的犹豫,男人掐了烟重复道,“韩彻,我叫韩彻。”   “哦,你好。”   “林医生刚下班?”   “是的。”   “回家吗?”   “回宿舍。”林绪指指隔壁街上的A大。   “那我送你回去吧。”   韩彻走到他身侧,“走吧。”   “你.......我们认识吗?”林绪觉得这个人简直太奇怪了。   “不认识。”   “那你.......”   “上次你帮我处理了伤口,很感谢你,”韩彻指指A大不远处的一条小巷子,“我正好顺路,在那里住。”   “哦,不用太客气。”   “走吧。”   韩彻体贴地将他护在马路里面,朝着A大走去。   “林医生还在上学?”   “在读研。”   “那你学习一定挺好的。”   林绪笑笑,有些不自在,他不太习惯和陌生人相处,更何况这个韩彻看起来很奇怪。   路程很短,不到十分钟就到了。   林绪停下来,“我到了,谢谢你。”   “不客气,明天见!”   林绪转身走了两步突然顿住,“等一下!”   韩彻双手插袋站在原地一直看着他,见他转身挑挑眉。   “你为什么知道我在急诊科工作过?”   韩彻笑了,看着他在想怎么解释。   “你到底是谁?”   韩彻上前靠近他,“想知道?跟我来吧。”   林绪莫名其妙地跟着他进了一条小巷,看着他弯腰拉开了卷闸门。   林绪打量这个隐蔽的店面,发现是一处机车维修店。   “进来吧。”   林绪看到里面摆着好几辆比一般摩托庞大的机车,有的被拆得只剩一半,有的用罩盖着,看不出是什么造型,还有几个整齐地摆在一侧,每一辆的造型都很惊艳。   韩彻带他进里间,给他倒了杯茶。   “你到底是谁?”   韩彻在他对面坐下,看着他沉默片刻突然开口,“韩佳记得吗?”   林绪心一跳,脸上写满了震惊,“韩佳?”   “嗯,我是她哥哥,韩彻。”   韩彻笑,“不像是吗?我比她大九岁,今年二十。”   林绪沉默了,心底掩埋的深刻伤痛被重新挖了出来。   思绪重新回到了那晚混乱的急诊室,走廊上到处奔走的护士苦苦寻找着值班医生,在抢救室失控的自己,女人凄厉的哀嚎声,那具小小的身体在自己怀里慢慢变得冰冷......   “叔叔,我会死吗?”   “不会,叔叔会治好你的。”   林绪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自责的痛再一次翻涌上心头。   韩彻抽出一根烟,“知道后续吗?”   林绪摇摇头。   “你们医院拿了五十万赔偿金,按医疗事故处理了。”韩彻深吸一口,眯着眼睛看他,“我妈妈受打击太大,一星期后过马路时精神恍惚闯红灯被撞死了。”   林绪睁大了眼,难以置信地望着他,眼圈渐渐发红。   “对不起......”   韩彻笑,“还有呢,我那个赌徒爸爸拿了我妹妹的赔偿金跑了,至今失联。”   林绪沉默了很长时间才消化完这一连串的打击,抬眼看韩彻,他坐在对面沙发扶手上一直看着自己,眼神晦暗不明,让人看不懂。   “所以,你找我......”   “我妈妈说,如果一开始就能遇上你,就可能不会被误诊。如果那个值班医生没有翘班,你就不会抱着我妹妹只能干等却开不出医嘱治疗,最后还违规私自取了药抢救......”   韩彻弯腰靠近他,目光落在他苍白清俊的脸上,“我妈妈说最后连她都绝望了,你却一秒没停为我妹妹做了一个多小时的心肺复苏.......”   鼻腔窜上了刺眼的酸涩,林绪滚动喉结咽下了苦涩。   “林绪......”韩彻喉间温柔地呢喃出这个名字,“谢谢你!”   林绪猛地站起身别过了脸,悄悄抹去脸上的泪痕。   “这次很巧能遇见你,所以我并不是坏人,你不用害怕戒备。”   林绪背对他缓和了几分钟情绪,再次转过时已恢复了冷静。   “我记得你妈妈说她离婚了。”   “对,生我妹妹后离的,我爸在她怀孕的时候找了别的女人,离婚后我被判给了爸爸,那年我才10岁。   后来他后悔了,又去找我妈妈想复合,但妈妈没同意,不过他对妹妹很好,我妹妹也很粘我。”   “刚刚你说你爸爸失联?”   “嗯,他三年前迷上了赌博,家里钱早赌光了,负债累累,这次就直接拿了那些钱跑了。”   林绪五味杂陈,“是医院的失误,害了你妈妈和妹妹,对不起。”   “这里面最不该道歉的就是你,你是我见过最负责的医生。”   “可还是没能......”   韩彻靠过来,“林绪,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妹妹的原因,韩彻想和他亲近,就仿佛他是这个世界唯一和自己还有一丝牵连的人,他知道是错觉,可就是忍不住。   从第一次在妈妈嘴里听到这个名字,他就在想象他的样子,上次在医院的偶遇让他感叹缘分的奇妙,他的模样更加完美地和心中那个名字重合在一起,起了玄妙的化学反应。   林绪......   韩彻想要靠近......   【作者有话说】:希望韩彻不要抢了温爸爸的风头,写得瑟瑟发抖(后面还有好多戏份,哭——)   不要让换攻,虽然我真的挺喜欢这个情敌,嘿嘿 第24章 离他远点   “这些是什么?”   韩彻随手拉开一个车罩,露出一辆酷到不行的摩托,饱满的线条、炫酷的设计,连林绪这个门外汉看了都忍不住心动。   “这是Gp赛车,摩托车比赛的专用赛车。”   林绪惊,“你是赛车手?”   韩彻摇摇头,“不,我是改装师,偶尔也会去业余赛上跑两圈,不过我最大的兴趣是改装设计。”   “你才20岁吧,没上学?”   “上啊,我15岁就对改装车感兴趣,在一家车行做了学徒,后来大学没上,去职业技校学了机械设计,已经毕业了。”   林绪抬头看架子上摆放着几座看起来分量很重的奖杯,有摩托车比赛的,还有改装大赛的优秀设计奖,就那样低调地随手摆在墙角架子上,落了层薄尘。   看来他并没有他随便说说的那么简单。   韩彻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年轻时跑过几场比赛,是为了拿奖金盘下这个店铺做改装。”   “你很厉害。”林绪由衷的赞叹。   “是吗?”韩彻笑起来很好看,垂着眼带着点睥睨的漫不经心,“有没有厉害到想和我做朋友?林医生。”   林绪有点不好意思,“叫我林绪就好。”   韩彻弯腰凑近,“可以吗?”   “当然。”林绪第一次和别人这样做朋友,从开始的戒备到知道他是谁,他的心里有了微妙的变化,带着一点补偿心理吧,他没有办法拒绝韩彻。   “那你闲暇时可以来这里陪我说说话吗?说实话我没什么朋友。”   “嗯。”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好。”   程峰躺在病床上,看韩彻从盒子里取出饭给他摆好,闻味道就知道是韩彻做的,香极了!   “韩哥,你一天三趟的跑来看我,对我实在太好了,我好感动!”   “你想多了。”   韩彻拿出一个精致小巧的餐盒另外放在一边,将程峰那份打开喂他吃。   八点多,温洛承带着一众医生来查房,韩彻本能地向后寻,找到了跟在最后面的林绪。   他是穿白大褂最好看的那个,在一群人里一眼便能望见,那身洁白的衣衫很配他的肤色,韩彻看得有些移不开眼。   温洛承为程峰做了一些检查,听徐琛汇报这两天的病情,看没什么问题就带着众人走了。   韩彻在后面偷偷拉住林绪的衣角,顺手将那个精致的小餐盒塞进了他宽宽的白大褂口袋,“给你的。”   林绪有些意外,又马上露出笑,“谢谢。”两句话的功夫众人已走远,忙小跑着跟上前面的人。   韩彻站在原地目送他跟着那群人拐进了下一个病房,被风带起的洁白衣角掠过他的心湖,撩起点点涟漪。   “没有我的吗?”   韩彻转身,看到徐琛站在身后吃味地看着他,显然已将他刚刚的小动作收入眼内。   “徐医生。”   “我是程峰的主管医生,你应该巴结我才对吧,好吃的没我的份?”   徐琛脸上挂着笑,很明显是在玩笑,但眼中的嫉妒是赤裸裸的。   “徐医生不嫌弃的话,里面还有。”   徐琛立刻回病房,“不嫌弃!”   韩彻很意外,这个医生还挺奇怪的,明目张胆地表达吃味儿还要病人的东西吃?   韩彻带得是早晨帮程峰做的鸡肉粥,配着煎了几张金灿灿的薄饼,他的厨艺是从小跟着什么都不会的父亲练出来的,独自一人生活也能把自己照顾的很好。   徐琛伸手捏起一张切好的薄饼,金黄焦脆的饼上洒着几粒青翠的小葱和白色的芝麻,看起来就很有食欲。   他居然吃到了韩彻做的东西!徐琛掩饰不住欢喜,吃得笑容灿烂。   他吃得很香,表情很满足,让韩彻有了一丝成就感,自己做的真这么好吃?   温洛承查完房和手下交待了一下,分配完工作各自散去。   “林绪,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林绪来不及走就又被召唤了过去。   温洛承随手放下手里的病案,指指门,“去把门锁上!”   林绪迟疑了,想想觉得一大早的他应该不会对自己做什么,便乖乖去锁了门。   一回身发现温洛承不知何时已来到了他身后,贴着他脚尖几乎相抵还没停下,林绪眼看人就要贴上自己的胸口,忙伸手抵住,“老师——”   温洛承的脸压了过来,林绪紧张地瞪圆了双眼,一大早的他要干什么?!   他俯身看着他,两张脸的距离近得几乎睫毛相触,他身上好闻的气息让林绪紧张地抓紧了衣角。   温洛承慢慢伸出手,从他衣服口袋里缓缓拿出那个小小的餐盒。   “这是什么?”   原来他看见了啊,林绪眨眨眼,“不知道,还没打开。”   温洛承绷着脸打开餐盒,里面分了两小格,一侧是金灿灿的薄饼,一侧是烤成可爱造型的小饼干,盖子上贴着一张字条: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各做了一些,饿了吃,注意身体!   温洛承将目光从餐盒移到了林绪脸上,眼神让林绪有点想逃。   “2床家属送的?”   “嗯?嗯!”   “你和病人家属纠缠不清?”   什么纠缠不清?这人怎么这样说话?   温洛承将餐盒扔在了自己桌子上,“这个没收了!交待一下你和那个年轻的男家属都发生了什么?”   林绪惊,“我为什么要交待这个?”   “医院的院规,不能和病人以及病人家属产生感情纠葛。”   林绪懵了,“医院有这样的规定?”   “对!心外科有这样的规定,而且医生护士尽量自产自销,如果和外人恋爱的话,要经过主任的批准!”温洛承说得脸不红气不喘,理所当然。   “你!”简直太无赖了,这种话也说得出口。   “什么时候的事?”   “?”   “你在我看不见的时候,和一个长相讨巧的男人搭上,并已熟悉到可以喂投的地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林绪被他的口气问出了无名火,“我交朋友不需要医院批准吧?就算我要谈恋爱,那也是我的私事,你并没有权利干涉!”   他凭什么管自己?为什么摆出他很在意的态度,在他身边明明谁都可以取代自己的,又何必问出这样让人误会的话。   温洛承冷冷注视他良久,语气冰凉,“你可以走了。”   林绪有些气又有种说不出的委屈,扭身打开了门锁。   “等一下!”温洛承指指桌子上的餐盒,“把这个带上!”   林绪折回来拿了餐盒就走,不再看他一眼。   一整天的心情都是低落的,他知道自己在生温洛承的气,却又气得莫名其妙。讨厌他一副咄咄逼人很在意的样子,明明他们之间什么都不是!   难道还指望他因身体上的欢愉而喜欢上自己不成?林绪没敢奢望过,他们是两个世界,阴差阳错有了那两年的牵扯已经是匪夷所思的际遇了,怎么可能再有更多的交集。   自己只是个平凡的学生,他却是遥不可及闪耀的星,永远不可能属于彼此......   他不会喜欢自己的,更不会独属于自己......   “下班了吗?”   林绪抬头,看到门口站着韩彻,在对自己浅浅地笑。   “嗯,”林绪看看办公室已经没人,站起身,“下班了。”   “一起吃晚饭好吗?”   “好。”   林绪收拾好背包,脱下白大褂挂好,跟着韩彻走进了电梯。   韩彻很自然地接过他的背包,“我来帮你拿。”   “不用不用,我自己拿就好。”   韩彻身型高他不少,宽阔的肩膀轻松地挂着背包不还他,“有什么想吃的吗?”   林绪看他坚持,只好作罢,“都可以,我不挑。”   “嗯。”   依然是并肩一起走回去,被护在里侧,这个才20岁的青年有着超乎年龄的成熟沉稳,长得很酷不太好接近的样子,对他却温柔照顾、周到得体。   林绪第二次踏进了他的改装店,看他人高马大地往厨房一站,颠勺开火不一会儿就端出两道美味可口的饭菜,不由得打心底佩服。   林绪觉得和他相处很舒服,他和自己一样话不多,却很会照顾自己的情绪,丝毫不会让他感到在一个陌生环境里不自在。   “这些车是要卖吗?”   “不是,都是别人送来改装的,这种车市面上买不到,有的是比赛用,有的只是为了私藏,只有这个圈子的人喜欢这个。”   “好看的东西不分界限,大家看到都会喜欢。”   韩彻看他,“那你喜欢吗?”   林绪目光定在一辆流光黑的机车上,点点头,“喜欢,这些车很酷!”   “那等你有时间带你跑两圈。”   “行!”   林绪没在他这里呆太晚,回去还有好多功课要做,韩彻也没过多挽留,和上次一样把林绪送回了A大,这次他送到了宿舍门口,看着林绪上楼才回去。   早晨查房时韩彻又塞了小点心给他,他本能地看了温洛承一眼,看他根本没看自己,才道了谢收下。   今天一共三台手术,全部做完已经早过了下班时间,温洛承订好的训练还没做,林绪洗干净自己后硬着头皮敲响了他的门。   进去后看到里间诊台上已经放好了模型,温洛承像是已经忘了昨天的不快,见他进来就一起走了进去,站在一旁耐心地教他开胸。   他握着他的手扶稳了电锯刀,在他耳边讲重点,“对准胸骨中间的位置切下去,手要稳要快,这样出血才少......”   “嗯。”刚开始还有些手抖,练了几次后终于找到了手感,温洛承渐渐放开他的手,看他用极快的时间就掌握了要领。   早已忘记了时间的存在,林绪全神贯注沉浸其中,他后背沁出了汗,双手一用力拉紧了钢丝将胸骨牢牢地关上,完美地完成了最后一个步骤。   心里有些兴奋,他居然顺利完成了!   身后贴上一个温热的身体,柔软的唇若有若无的碰着他的后颈,激起一层小疙瘩。   “做的不错。”温洛承几乎是含着他的皮肤在耳后说的。   林绪心跳砸在了胸腔上,震得发麻。   胳膊在腰间收紧,他整个人被温洛承揽进了怀里,那烫人的唇开始在他后颈上密密地吻,那片敏感的皮肤被弄湿了,全身的血都开始发烫。   “你现在学会和我闹别扭了是吗?”   温洛承露出犬齿在脖子下面那块白色的嫩肉上深深咬了下去,疼得林绪一激灵。   留下深红的齿痕后温洛承在上面轻轻地吻,吻得林绪全身都开始抖。   温洛承手上用力将他翻转了过来,抱紧他吻了上去,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以待。   林绪被他固定在怀里动弹不得,他的吻里带了些以往没有的东西,近乎妥协,还有那么一丝讨好的幻觉。   又被强迫,林绪在恼怒委屈中涌出一股悲哀,有点恨自己软弱,总轻易被他诱惑。   “别和我赌气.......”温洛承抱起他放在了诊台上,勾下他的脖子再次吻住,“以后离那个人远点......别惹我生气,”他放过他的唇,与他额头相抵,浅浅地吻他的鼻尖,“否则,别怪我再出尔反尔......”   潜规则,强迫,威胁,自己当时怎么就傻乎乎地信了他?   张口,咬下,黑色的瞳孔透着倔强,温洛承擦去嘴角的血,眼神慢慢变得严厉,“我不是在和你说笑,林绪,离那个人远点儿......” 第25章 谁碰了他?   晚上11点整,韩彻打开手机摄像头放在了支架上。   将镜头调好打了声招呼后,蹲下身拿出工具和零件开始改装车。   送林绪回宿舍后,他的手机就受到了狂轰乱炸。   “彻哥,半个月了,你答应过我的!求求你再开一次直播吧,你好歹也是车队的签约车手,得为车队谋福利啊!”   韩彻扒扒寸头,点上一支烟,“车队的赛车不都是我改装的吗?还要我怎么谋福利?”   “车队的战绩是一方面,你的颜值也是拉赞助的必胜筹码啊!现在那么多女孩迷恋你,你还不抓住机会好好表现,你知道上次的直播打赏有多少吗?老板说了,以后最少一周一次!”   韩彻皱眉,“不是刚直播过?再说要我直播什么?我又不会聊天……”   “你上次直播是三个月前啊大哥!直播什么都行,反正她们就想看你的人,实在不行你就直播改装,我不管,你今晚就得开,11点!我通告都已经发出去了!记得要感谢打赏的金主!”   韩彻无语,看看时间已经快到了,只得赶回家匆匆开了直播。   既然不用聊天那就不用管了,韩彻上身背心下身工装裤,围着机车开始拆卸,胳膊上微微隆起的肌肉泛着蜜色的光,劲腰长腿蹬着皮靴,配上狂野的机车,闪着金属光泽的零件,隔着手机屏幕瞬间暴击电倒一众粉丝,溢出满屏的荷尔蒙。   直播间人已经挤爆,看到韩彻打开摄像头热闹地开启了刷屏模式。   A:啊啊啊啊,看到了看到了,我韩哥穿背心工装裤好有男人味,那把腰啊啊啊我不行了!喷鼻血!   B:韩哥换发型了啊!我艹,寸头太酷了!为什么寸头都可以这么帅!我太可了!   C:嘤嘤嘤……怎么可以这么帅,拿把螺丝刀都帅我一脸血,啊啊啊,我要抛弃我男友!!!!   ………   弹幕刷得屏幕没有缝隙,韩彻没看,专心处理着零件。   待油箱颜色喷好后,他走过来拿起手机看了眼,那个出手巨豪的金主果然又来打赏了。   把心(脏)交给我:给我的韩帅送个跑车———   把心(脏)交给我:刷刷刷,你想要什么,都送给你!韩帅,下半年的比赛再跑两圈吧!喜欢看你风驰电掣的样子!   韩彻默默一数,这个金主十几分钟就给他刷了十万,真是——有钱!   韩彻听老板的话,答谢了金主,又和其他小伙伴说了两句,便又回去倒腾零件了……   徐琛坐在电脑旁兴奋地看着他回复自己的谢谢两个字,激动地手一抖,又刷了十万出去!   前几天还有吃到他做的饼呢,他亢奋到抑制不住,当时自己是费了多大力气才克制住没扑上去啊!   没想到居然会在现实中遇到韩彻,这是什么神仙缘分?   徐琛十指翻飞在键盘上疯狂表白:韩哥再看我一眼!!(爱心,星星眼)   徐琛对赛车其实兴趣并不大,他感兴趣的是骑在摩托上性感拉风的一具具肉-体。   作为一个异常挑食的gay,他对酷劲十足的型男野性风的男子情有独钟,而韩彻就是他在三年前发现的,骑着机车像颗高速燃烧的子弹一样直击射中他的心,再也忘不掉了。   那场比赛韩彻还没成年,却是一众选手中身材最高大挺拔的,浑身棱角像把未经打磨的利剑,飞驰在赛场上有着初生牛犊的勇猛。   头盔被摘下的刹那徐琛半天没合上嘴,那双斜挑飞扬的凤眼烙在了心上,依他心外科医生的经验,自己当时的心跳大概骤停了十秒,为他贡献了十秒的生命。   那天起他一直关注着他,在网络的这一头扮演着他最忠实的粉丝角色,把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老婆本都砸到了他身上,不过一直没敢想过在现实中会和他有什么接触。   徐琛坐在电脑前傻笑,拍下他小臂横在胸前的一张喷血肌肉照,一番操作后设置成了桌面。   半个小时后,突然有人敲门。   韩彻蹙眉,这么晚了,谁会来?   放下工具开了门,外面居然是林绪!   林绪很明显是刚洗过澡跑过来的,头发湿湿的还在滴水。   “抱歉,我的工具盒好像掉这里了,我来找一下。”   林绪洗完澡本打算练习一会儿缝合再睡的,结果一翻包发现温洛承送他的工具没了,仔细一看一侧的拉链没拉好,他沿途找了好久,最后找到了这里。   看他二楼的灯还亮着,便敲了门想来问问。   “快进来,我帮你找一下。”   韩彻带他进去,在屋子里翻找。   突然想起自己还在直播,“等一下,我去关了手机。”   林绪看他手机在支架上对着他们,亮起的屏幕上一通闪烁。   “你在干什么?”   “直播。”   韩彻拿起手机的瞬间看到屏幕上在飞速刷着:韩哥的屋子里惊现一个男人!   这帮小屁孩………他把手机转了过去,按下了静音。   A:啊啊啊啊,男人!韩哥家惊现一个男人!   B:重点是还长得很好看!   C:重点是现在是午夜!   D:这是什么兄弟情!   A:难道韩哥是弯的?   C:天呐,他们站一起好搭哦~~韩哥眼神好温柔!   B:啊啊啊啊,以前一直没觉得,现在才发现只有帅哥才配得上咱们韩帅啊——女人都统统闪开!   D:刚刚有人截屏了吗?截屏了吗?给大家看看那个陌生男友!   E:我我我!举手!   徐琛不开心地瞪着屏幕,看着那群满眼基-情的女孩把林绪的脸放大再放大,恨不得用显微镜研究每个毛孔,最后还花痴地给他们组了cp,在屏幕上死命地嗑。   明明自己才是他朋友的主治医生,凭什么他和林绪关系好?!还带回了家......   徐琛酸得能挤出一瓶柠檬汁......   “直播什么?你是主播吗?”   “我之前签了一个车队,跑了两年后不想跑了,想专心做改装,可合约还没到期,所以他们再废物利用一下,让我直播帮忙提提车队人气。”   “哦,那打扰你了。”林绪把自己去过的地方都找了一遍,最后在沙发缝里找到了,“找到了!”   韩彻已经拿了条毛巾过来,很自然地帮他擦了两把头发,“这么着急,连头发都没擦......”   手一停,脸色变了变,林绪脖子后面有几圈深深的牙印,明显是新添的。   林绪接过毛巾有些不好意思,“谢谢啊,出来太急了,那你先忙吧,我就先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不用,我一个大男人,不用送的。”   “太晚了,还是一起吧,这条巷子不安全。”   明明比自己小,却总是做出照顾自己的姿态,林绪想笑,“那你自己回来不怕不安全?”   韩彻也跟着笑,“我这身高体型,没人会那么不长眼吧。”   “那就送到巷口吧,街上很安全。”   “好。”   韩彻走在他身旁有些沉默,一直送到巷口林绪和他道别,才开口问道:“林绪,你有女朋友吗?”   林绪意外他会问这个问题,“没有啊,怎么了?”   韩彻手插进口袋想了想又问,“那你有男朋友吗?”   路灯下林绪的脸变得僵硬,神情有些不自然,“当然没有。”   “没有是因为不可能有,还是暂时还没找到?”这话问得有点隐私了,林绪被他垂眸打量着有种被看透的错觉。   “是还没找到对吗?”韩彻肯定道。   林绪犹豫了一下,慢慢点了点头,“嗯。”   不错,他真的喜欢男人,可是,他让谁碰了他?   温洛承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有点晚了,他看看时间有点来不及,便匆忙开了车去附近商场给路航随便买了块表,赶去了餐厅。   今天是路航生日,还是他终于把他的童养媳追到手的日子,双喜临门高兴过了头,这就迫不及待地领出来炫耀了,非要在温洛承面前显摆一下不可。   西餐厅里的情调很静雅,是路航为了照顾他的小媳妇许恩特意选的地方。   许恩是个天才+自闭症患者,是路航从小捧着一点点养大的,用了十几年时间才让他接纳依赖,所有的心血都耗在了许恩身上。   他学习力超强,几乎过目不忘,却不会和人沟通交流,理解他人情绪困难,有点语言障碍,所以路航能成功付出的努力是巨大的,温洛承也不由得佩服,由衷希望他们能幸福。   两杯酒下肚路航的脸已经微红,脸上是按耐不住的喜悦。   许恩安静地坐在一旁拼着一组袖珍版骨骼模型,是路航买来给他解闷的,他很喜欢。   温洛承也习惯了跟他的无交流,和路航一个人聊天喝酒。   路航拿出打火机将那根蜡烛点燃,转头对还在专心拼骨头的许恩温柔道,“小恩!吹蜡烛了,快来陪我一起吹!”   许恩抬头看他,眼神有点迷茫。   “你应该说祝我生日快乐!”   许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陪他一起吹了蜡烛。   刚吹完就又埋头拼骨头了,似乎一点也没弄懂生日的含义。   “他能明白你们的感情吗?”温洛承难以理解。   “当然!”路程拍拍许恩,“小恩,你爱我吗?”   许恩头也不抬地点头,“爱!”   路航得意地冲温洛承笑。   “我怎么觉得他这个样子,更像是被你洗脑了呢?”   “就是洗脑啊,我从小就一直给你洗脑这句话,否则他怎么会记得住!”   温洛承无语,“那你怎么分辨他是不是真的爱你?”   “当然能了,他看我的眼神和别人不一样,他很依赖我,也不会拒绝我的碰触,我是最特别的那个!”   “难道不是因为习惯?”   路航不高兴了,“你这人,你是看我撒狗粮给你吃嫉妒了是不是?”   他把身子前倾,压低了声音凑近道,“既然你不相信,就给你透个底,我们已经……那啥了,就是,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   温洛承手一晃,酒差点洒出来,“你……也真下得去手!”   “他早晚是我媳妇,我们这辈子都要长厢厮守的,成年人做点促进感情的运动怎么了?又不像你,天天啃嫩草还不负责!”   温洛承叹气,总觉得这两人的感情有点悬。   “别说我了,你最近怎么样?又荼毒了多少青葱少年?”   “没有,很久没出去觅食了,工作太忙。”温洛承突然想到了林绪,顿时有些头疼。   “啧啧,不会是吃腻了想换口味了吧?”   温洛承转着手中的酒杯,微微陷入了沉思。   “呦,看这表情,不会是有看上的人了吧?怎么?没得手?”   温洛承垂眸轻笑,“一个有点倔的小孩儿,明明身体不排斥亲热,却总是拒绝,防备的厉害。”   “谁?”   “林绪。”   路航倒抽一口冷气,“我的天,你还抓着人家不放呢?不是说分了吗?这都多久了,你什么情况?”   “就是因为分的不清不楚,所以总觉得还没完。”   “怎么不清不楚了?”   “本来好好的,突然就不想继续了,不知道在闹什么情绪。”   路航无语,“他会跟你在一起才奇怪吧?林绪那孩子本来也不像能和你扯上这种关系的人,在学校挺孤僻的,也没什么绯闻,他们教授都喜欢他,是个肯吃苦学习的孩子,他会被你拐走才让人不解呢?我一直就纳闷你是怎么勾搭上他的?”   “就直接带进了酒店,问他愿不愿意,他点头了。”   路航不说话了,对这俩人简单粗暴的滚床单方式不知该给出什么反应。   “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想吃回头草?”   温洛承犹豫了一下摇摇头,“就是最近他老惹我生气,耍小脾气,让人有些头疼。”   有句话他没说出口,他不介意林绪变得强大,长出羽翼,但他介意林绪企图脱离他的掌控飞走,这段关系从开始就是他主导的,那么结束,也应该是他来画句号为止。这种突然打乱他节奏的意外让他很不舒服,特别不舒服。   路航咂咂嘴,“你可真是,人家耍脾气肯定是你惹人家生气了,哄哄不会吗?”   “怎么哄?”   “这话说的,你没哄过人?”   “没。”   路航翻翻白眼,“自己上网查去!亏我还以为你是个情场高手呢,原来只会原始运动,一点情商都没有!”   温洛承挑挑眉,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哄人什么的,回去好好想想再说吧。   冲他扬扬酒杯,“生日快乐!”   路航乐,“谢谢!”   “愿你们好好的,天长地久!”   “一定一定!”   【作者有话说】:我已经尽力了,可徐琛还是写不攻,只好换换身份让他做受了,实在是彻哥太不好压.......   如蜗牛般更新速度的我,谢谢还在不离不弃陪着我写每一章的亲们,你们真的是好有耐心,爱你们!谢谢打赏我的金主们,么么哒! 第26章 喜欢你   徐琛推着仪器进了2床的病房,见程峰还睡得呼噜震天拿手推推他,“喂,醒醒,查房!”   程峰迷迷糊糊地被推醒,见是医生来查房揉揉眼起床配合。   徐琛拿着听诊器听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你那个家属什么时候过来?”   “嗯?谁?你说哪个?”   “就个子很高那个!”   “哦,我韩哥啊,他等会儿就来。”   “等他来了让他来办公室找我,谈一下你的病情。”   程峰脸一下子变了好几个颜色,“大夫,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吗?还要私下说,难道我的病……我是不是活不久了?呜......我就知道,那刀子都捅心上了……”   徐琛恶寒,“想什么呢你!我们要说你出院的事情。”   “哦,没有恶化啊,吓死我了!”   到了八点又是查房时间,林绪站在最后随大家走到2床门口,温洛承突然转身隔着一大波人指指他,“你!去下一个病房等着,这个不要进来!”   林绪被大家集体注视着莫名有些窝火,走出队伍去了下一个病房。   韩彻见一堆人走进来往墙角让了让,把医生看了个遍,却没看到林绪的影子,他今天怎么没来?   总觉得谁在看自己,一回头发现带头的那个高个子医生眼神很奇怪,目光很不友善。   温洛承看了一遍病情,对徐琛交代,“病人差不多可以出院了。”   “是的,他身体恢复的很好,原本就打算今天和家属商量下周出院的事。”   “嗯,能提前就提前出院吧,回去多注意点就行。”   “是的院长。”   看两位医生都想让自己赶紧出院,程峰觉得这家医院挺实在的,不会无故拖延病人多挣那几个药钱,不亏是盛名在外的三甲医院,医德真好!   韩彻等他们查完房出去看了一下,发现林绪就在隔壁房间,他走过去想和他说句话,温洛承突然叫,“你!过来给病人量一下血压!”   不是主管医生刚量过吗?林绪觉得他今天有点针对自己,但还是依言照做了。   韩彻等在后面,徐琛探了个脑袋看到他,扬声叫,“2床家属!!请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韩彻无奈,只好偷空给林绪指指手机,让他有空看短讯,林绪一晃神,被温洛承当众斥责了几句。   徐琛带韩彻进了自己办公室,忙拉了椅子给他坐下,又直起身轻咳两声摆出了医生的气势。   “徐医生有什么事?”   “2床程峰差不多已经可以出院了,他出去后是住你那里吗?”   “嗯,会暂住一段时间。”   “那太……那好,”徐琛清清嗓子,“住的离医院远吗?”   韩彻摇摇头,“特别近。”   “那行,我过两天去家访一下,你看你什么时候在?”徐琛说完藏在桌下的手有点抖,心虚得不行。   “家访?”韩彻疑惑。   “对,仁泰身为三甲的标杆,特别看重医患之间的沟通,售后服务也是考核的标准之一,要追踪病人恢复阶段的情况的。”   “这样啊,那麻烦徐医生了。”   看他一点也没起疑徐琛松了口气,大笔一挥,“那今天就办出院吧,过几天我去找你,啊不,去看看程峰。”   “好。”   晚上下班后林绪没多做停留,按照约定背着包出去时果然看到韩彻骑了一辆暗蓝色摩托车在门口等他。   他走过去,韩彻抬手递给他一只头盔,“会戴吗?”   林绪摇摇头,“我们去哪?”   “你不说今天不加班吗?我带你去跑两圈,再请你宵夜,怎么样?”   林绪看着那摩托机身折射出的隐隐流光,心动地点了点头。   韩彻帮他戴好头盔,让他在身后坐好抓紧自己的腰,油门一踩冲了出去,刹车一蹬又停了下来。   一辆黑色的车一个急转横在他们前面,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车窗降下露出温洛承冷峻的脸庞。   “去哪?”那双眼紧紧盯着他,隔着头盔都觉得后背发寒。   “和朋友一起出去。”   韩彻看看温洛承,认出是早上对自己目光不善的那个医生。   看温洛承只是停在那里看着他们不说话,林绪收紧了手,“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老师再见!”   林绪碰碰他的腰,“走吧。”   韩彻点点头,油门一踩从车头前面绕了过去,立刻跑得没影儿了。   车后面坐的几个主任纷纷探头,疑惑道,“怎么了?”   温洛承轻笑两声,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几下,“没事,孩子的作业布置少了,玩心有点野了。”   “呵呵,温院长真是个好老师,培养学生也比我们用心啊,哈哈哈......”   温洛承扯扯嘴角没笑出来,方向一打开回了出口,“走吧,今晚好好喝一杯,为钱主任送行。”   “对对对,是得好好喝一杯,我都两个月没沾过酒了。”   林绪趴在韩彻身后,看着他穿过明晃晃的街灯,往稍开阔的地方开去。视野变得越来越宽广,烈风刮在身上的力量越来越大,那是速度的重量。   林绪第一次享受这种感觉,刺激又爽快,难怪男人都喜欢这个,真的有急速飞上天空冲向自由的感觉,很解压的一种运动。   车子开到三环上,林绪又看到了几辆类似的机车在穿梭,看来喜欢天黑出来兜风的人真不少,自己以前只顾埋头看书,都不知道其他人的生活如此丰富多彩。   渐渐地林绪觉得有点不对劲,刚刚遇到的那几辆机车凑在一起左右拦截好像在追他们,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他们看起来很危险。   林绪趴在他肩膀上提醒,“韩彻,后面好像有人在追我们!”   韩彻从后视镜向后瞥了一眼,头盔里的嘴角勾起来轻笑,“没事,我今天开的是大宝贝,他们追不上的。”   说完油门一加,瞬间蹿出去老远,将那群人远远甩在了身后。   摩托车下了高架,朝着更静谧的地方开去,城市的高楼霓虹都被甩在了身后。   几乎快完全暗下去的天空在尽头留下最后一丝残光,和半边天空浓密的黑形成一道交界,宛若一道时空之门,他们如一束飞驰的流光,朝着那日晖消失的地方冲去。   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从身后传过来,林绪回头一看,一辆黑金色的重型机车叫嚣着朝他们冲来,车速非常快,几乎没用几秒就和韩彻并驾齐驱了。   那人追上来后一脚油门冲到了他们前面,挡在韩彻前面试图压下他的速度,左封右堵连林绪都看出他是故意的了。   “他是谁?”   韩彻眼神变冷,沉下声音,“一个疯子......你抓紧,我们得甩开他。”   接下来的十分钟林绪仿佛在看一场豪华的好莱坞公路追击电影,只是亲自上场近距离旁观还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那个人太猛了,好多危险动作都敢做,林绪隔着头盔只看到一双鹰一样的利眼,扫向自己时那眼神看着头皮发麻,几乎让林绪以为他是奔自己来找茬的。   身型好像比韩彻还要壮一些,全身的攻击性像一头猛兽,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男人!   好在最终还是韩彻技高一筹,在转弯的时候贴着地面超过了他,那一秒林绪真的觉得自己会被甩下去,比做过山车还刺激,然后车子一拐从旁边的一个出口跑了下去。   车子开到一处公路桥上时,韩彻慢慢停了下来。   林绪有些脱力地坐在车上,身旁是暗色的江水从脚下流过,韩彻把车停好朝他伸出了手。   林绪坐着没动,觉得有些腿软,刚刚的那场比拼太过刺激,他这会儿一点力气都没了。   韩彻靠过来帮他把头盔摘下,露出那张苍白清隽的脸,黑色的细发被汗水打湿了,软软地贴着额头上,淡红的唇微张着还在轻轻喘气,整个人看起来有点可怜。   被他深黑的瞳孔看着韩彻突然上前双手捧起了他的脸,对着那微张的红唇用力亲了下去。   林绪措不及防地一口气吸进去全是韩彻的味道,带着海洋味的微甜顺着呼吸窜进了身体,陌生的味道让林绪心惊,还来不及推开韩彻已经放开了他。   “抱歉,没忍住,你刚刚的样子看起来很好亲。”   “......”林绪坐在机车上还在愣,不知道事情怎么一下子变成了这样。   “林绪,上次你说你还没有男朋友,我想问,我能追你吗?”   “!!!”林绪再次被雷的外焦里嫩。   “你这样看着我,我会忍不住想再吻一次。”   林绪身体终于能动了,他飞快跳下车,往后退了两步,“我......”   “是要拒绝我吗?”   林绪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这太出乎意料了,他从没设想过韩彻会对自己感兴趣。   “和我试试吧,你是除了妈妈和妹妹外,第一个让我觉得有归属感的人,我很喜欢你,特别喜欢。”   “可我......”提到他的妹妹,林绪的拒绝开始变得犹豫,不知道怎么说才能不伤害到他。   韩彻靠近一步,将手放在了他脖子后方,在那几圈已经淡的快要看不见的牙印上轻轻拂过,“最起码,我不会欺负你,更不会让你疼。”   林绪猛地退开本能地抬手捂住了脖子后面那处咬痕,吃惊地望着他。   “你应该有喜欢的人了,对吗?”   韩彻看着他有些慌的眼神接着说,“你让他碰了你,代表你很喜欢他,而他碰了你却没和你在一起,说明他并没有多喜欢你。”   林绪心被刺了一下,咬住下唇看他的目光有点发冷。   “别为了不值得的人浪费时间,林绪,和我在一起吧,起码我是喜欢你的,我也会让你喜欢上我,我会让你忘了他的,你不想吗?”   林绪看着他,并不觉得他说的对,忘掉一个人的方法从来不是用另一段恋情遮盖,那会更痛苦。   轰鸣声突然再次传来,刚看到黑影,人已飞速急刹停在了他们面前,刺眼的车灯照着他们的眼睛,林绪眯着眼看那个男人下了车。   【作者有话说】:今天两更,稍等 第27章 带走   轰鸣声突然再次传来,刚看到黑影,人已飞速急刹停在了他们面前,刺眼的车灯照着他们的眼睛,林绪眯着眼看那个男人下了车。   男人走过来站在他们面前,看样子比韩彻还要再高一点,头盔摘下后那张脸意外的很俊美,却带着一股邪气。   “他是谁?”   韩彻冷道,“不关你的事吧。”   “啧,口气还是这么冲,怎么?刚刚生气了?”   表白被打断这让韩彻很不爽,更何况这个人就是不爽两字的代名词,“你有什么事赶紧说。”   “行,下半年的比赛你来不来?”   “不去!”   “那比赛还有什么看头,你来吧,咱们再比一场!”   “说了不去。”   “好吧,那我找你们老板谈去。”   那人目光一转又看向了林绪,“这位是——男朋友?”   韩彻扬起下巴,“对,请别打扰我们谈恋爱。”   男人笑容僵住了,硬撑着笑点了点头,故作潇洒地冲他们挥挥手,“行,不打扰你们,我先走了。”   黑金的机车轰隆着再次驶离,留下被打断后有些尴尬的两人。   韩彻沉默了会儿,刚准备开口,手机突然急切地响起,他看了一眼来电无奈地翻翻白眼,接了起来,“你又想干嘛?”   “韩彻,我车失控了,在你前面1千米的地方桥下,来救我,快点!”   “你tm又搞什么?”   “艹,我腿被压断了,你快来!”   “你!你等着!”   韩彻转身叹气,“走吧,去前面看看。”   本来不用加班的,结果又回到了医院,和韩彻一起把那人送进了急诊。   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最初看起来像死敌,现在却看起来更像朋友,竞技场上的友谊真让人琢磨不透。   没成想这个夜成了林绪最后一个自由的夜晚,因为从那天起,温洛承突然变得毫无人性,几乎把他当机器使唤,连熬夜熬惯了的林绪都觉得自己快报废了。   每天从手术室出来就是堆成山的病例和手术记录,还要写论文、做实验,去病房值班,做温洛承布置给他的外科基本功练习,白班夜班连轴转,最后连吃饭的时间都挤不出来了。   韩彻打过几次电话过来,每次林绪不是在换药就是在上手术,等看到他留的信息时大都已经是凌晨天快亮了,他困得每时每刻都想立刻趴桌子上睡了,再也没多一分钟的时间去想韩彻。   韩彻也被周楚扬那个疯子缠得死死的,堂堂一个moto Gp赛四届蝉联冠军,居然会在马路上把自己摔成骨裂,说出去都丢人!   韩彻觉得自己把他送过来已经仁至义尽了,没想到还被赖上了,这个打了石膏就可以走人的轻病患居然跟着自己一路单腿跳到了改装店,一屁股坐下就不走了,说伤是因他而起,要住到痊愈!   原来他不但是个疯子还是个无赖,真是白糟蹋了那张好看的脸!   徐琛憋了两天终于憋不住了,端着声音给韩彻打了电话,约了周末去韩彻家看程峰。   一大早他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赶着跑去了,还买了韩彻最喜欢的糕点,别问他怎么知道的,身为一个死忠粉,这些只是入门基础知识。   本以为韩彻家里只有一个病人,没想到进去后发现还有一个腿上打了石膏的,一条腿利索地跳来蹦去前后跟着韩彻晃悠。   让徐琛气不过的是他还总利用站不稳的借口不停占韩彻便宜,后背和腰搂了个遍。   徐琛当然认识他,他是周楚扬,韩彻还驰骋在赛场上时唯一的对手。   以前徐琛就烦他,因为他总故意挑衅韩彻,他的粉丝也总黑韩彻,曾经在网络上他也是狂敲键盘带领大家和周楚扬的粉对撕过,这时候看他居然赖在韩彻家,徐琛真是焦躁坏了。   硬赖到中午吃了顿韩彻亲手做的午饭,好吃到徐琛差点哭出来,为什么他的男神做什么都这么厉害!   赖到吃完饭终于没借口再留下去了,徐琛只好依依不舍地告别。   周楚扬拦住韩彻,拄着拐杖走到徐琛面前,那股邪笑挂在脸上怎么看怎么不舒服,“还是我来送徐医生吧,你洗碗去。”   徐琛试图反抗,被他单手揪着推出了门。   一出门周楚扬就原形毕露了,“小子,想什么呢?给我离韩彻远点儿,他是我的!”   “他才不会喜欢你!”   周楚扬笑得徐琛心里发毛,“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我?实话告诉你,我们早睡过了!你死心吧!”   晴天霹雳!徐琛的世界被十八级地震炸成了废墟......   他失魂落魄地走了,怎么回去的都不知道,满脑子都是周楚扬那张邪魅的脸,那两片殷红的唇吐出了最可怕的字眼:我们早睡过了!睡过了!睡过!   徐琛病倒了,请了一周的病假,莫名的一场高热烧得他全身都是疼的,在床上红着眼圈躺了七天。   一周后病总算好了,可他觉得自己身体里面已经坏死,怎么都好不了了......   林绪在连续熬了一个多星期后终于把身体熬坏了,长时间的无规律进餐终于整垮了胃。   下了手术,温洛承和大家一起去手术专用餐厅吃饭,一转头却看见林绪白着脸跑进了卫生间。   林绪蹲在马桶边剧烈呕吐着,却什么都吐不出来,他已经好几天都是两天才吃一顿饭了,现在胃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却翻江倒海的难受,一听见要吃饭就想吐,胃酸烧得心口疼。   一沓纸巾递了过来,帮他把鼻涕眼泪都擦干净,大掌在他背上轻抚着,说出来的话却让林绪气得半死。   “有情况了?我的?”   林绪没想到这个时候他居然还占自己便宜,简直无耻到令人发指!   他捂着胃艰难地站了起来,走到水池边漱口。   温洛承看着他凸起的肩胛骨觉得他似乎又瘦了,脸色也不好,现在胃又出了毛病。   他不由开始检讨,这样似乎不行,林绪是没时间出去交友了,可熬坏了身子他会心疼的!   温洛承觉得自己可能应该换个别的方法。   明媚的阳春三月,温洛承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拉着自己的爱徒,光明正大地用着医院的经费,飞到了风景美丽气候宜人的南方,参加全国心外研习班去了。   三天前的院长室里,温洛承拿着进修研习名额不放,老院长苦口婆心,“这进修名额都是人家业务有待提升或是准备晋升医生的,你一个业内资深大拿凑什么热闹!”   “那我可以去当讲师,去给他们讲讲课。”   “你走了,我们仁泰怎么办?”   “仁泰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心外医生,我都兢兢业业这么多年了,偶尔放个假怎么了?”   老院长自知理亏,“那行吧,你去讲一期课,一个月后回来,我找人顶顶。”   “不,”温洛承伸出四根指头,“一共四期呢,我去讲四期的课,四个月后再回来。”   “什么?!”老院长气得差点心梗,“四个月?你想干什么?说实话你是不是有外心了?还是想罢工?”   “别急啊,我每个月回来三天做手术,保证不让你为难!”   “真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好好的跑去当什么讲师!”   温洛承见他终于点头答应,这才心满意足地出了院长室,临走时又退了回来,“对了,再给我一个进修名额,我要带我学生去。”   “你!”   “就这样,再见!”   四个月呢,林绪得陪着自己在千里之外的山上呆四个月,那个2床家属,呵,就让他骑着他的机车来追吧,跑掉两个轮胎他也追不上!   跟他温洛承抢人,真是可笑!   【作者有话说】:这个韩彻,写着写着突然觉得他的周老攻和徐小受都不舍得扔一个,弱弱地问一句,寒武让写3-p吗?我把这三个人写成3-p会不会被骂?可我真的很想写,哈哈哈...... 第28章 这人怎么能这么坏   “能不住一间吗?”   温洛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抬手接过了前台的房卡,“你说呢?”   林绪看看其他地市来的团队,有些羡慕,“刚刚校长都说了,为了促进大家相互交流,会打散原部门的人穿插着住的。”   “你想和谁住?”   林绪指指那边的学员组,“我不也是第一期学员吗?应该和他们住一起才是。”   电梯门开了,温洛承推着他上了电梯把他挤在了墙角,“你在怕什么?”   你说我怕什么?林绪想打人。   电梯门一开,温洛承面不改色地拉开距离站直了身子,又变成人了。   存放好行李,内勤组通知大家到山庄的餐厅聚餐。   林绪跟在温洛承身后打量这里,这是小镇上的一处庄园,临着山脚建的,引的有山上的温泉,所以名字起得也很有度假村的味道。   山脚下的村子已经商业化,半原始状态的石板路周边林立的却是很潮的小吃风情街,与其说来学习,不如说是边玩边学,业余生活可以很丰富的。   庄园很大,从住的地方去餐厅居然要走十分钟,大片的薰衣草和向日葵在极目的远方摇曳起舞。很久没这么近地接近大自然了,连空气都变得不一样,带着花草香,心旷神怡。   在一处小人工湖边上他们找到了餐厅,被工作人员从门口迎了进去。   林绪吃了个半饱就出来了,温洛承是场内的主角,受无数人追捧,在饭桌上推杯换盏各种应酬,相比之下他就自由多了。   走到外面的露天烧烤区看了一会儿厨师大哥的现场版烤全羊,林绪顶着午后明亮的阳光顺着小道回去了。   山庄因为临着温泉区,卫生间里的水是被引流进来的温泉,洗完身上滑滑的很舒服。   坐了一上午的飞机汽车,林绪一进入松软的被窝就合上了眼,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房间里越来越热,身子如同在火炉上炙烤,热得他口干舌燥,一簇一簇的火苗从身体深处冒出,烧出了欲-火。   轻吟一声他难受地睁开了眼,发现屋子外面天已经暗了下来,一副火热的身躯趴在自己身上,一双手正在他身上点火。   林绪急喘两声推他,“温洛承——你松开!”   温洛承呼吸间带着淡淡酒味,手还在被子里面肆意妄为,逼得林绪全身发颤。   “我忍很久了,难道你不想?”温洛承含住他的耳垂在他耳边低语,急促地呼吸萦绕在两人中间让林绪有些缺氧。   “不想!”   “撒谎!你的身体明明就很想我!”温洛承手上用力,向他昭示他的谎言。   “你把我带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个?”   温洛承没回答这个问题,转而更卖力地撩拨他,像邪恶的魔鬼,想把他引诱进自己的欲望深渊。   林绪全身每个细胞都在抵抗,出了一身的汗才将自己紧紧裹在被子里不让他的魔爪再探入。   “真这么不情愿?”温洛承还想把他从被子里刨出来。   “不!”   “行!”温洛承狠狠磨牙,“我看你能忍多久。”   温洛承翻身下床,喝了杯冰水平稳了下呼吸,拿起裤子开始穿,“起床了,晚上还要集合上课!”   “晚上上课?”   “嗯,快起来。”   看他把衣服全部穿好,确定他不是骗自己出来,林绪才从被子里慢慢拱出来伸着赤裸的胳膊去勾自己衣服。   温洛承走过去拿起他的衣服给他递了过去,站在一旁看着他穿。   林绪火速套上了上衣,拿着裤子仰头看温洛承,“您能先回避一下吗?”   “你什么样我没见过,需要回避?”   林绪咬唇有点微怒,温洛承就这么大刺刺地站在他旁边看着他,一点也不避讳,相反还很期待。   明明里里外外都看过那么多次了,到底有什么好看的非要这样怼脸看?!   “我们要一间屋子四个月呢,你确定要这么别扭?”   林绪一咬牙,从被子里跳出来飞快穿上了裤子,温洛承只觉眼前白花花的又直又长两条闪眼一晃,就被遮住了。   啧啧啧,果然这样若隐若现得不到的才最勾人,比全扒了看着还让人心痒难耐。   温洛承脑子里开始天人交战,犹豫着要不要晚上回来再吃一次。   林绪和温洛承去了山庄最大的会议室,里面已经整齐地摆好了桌椅,一看就是会议室改造出来的大教室,400多人坐在里面挺宽敞的,前排中间是个巨大的投屏,供讲师上课放ppt使用。   林绪找到自己的姓名签,在位子前坐了下来,抬头看到温洛承已经和几个人一起坐在了会场前面的讲师台。   “欢迎各位学员的到来,这次进修班的参训学员都是各大医院临床经验5年以上的优秀精英,是未来医院的中流砥柱,这次齐聚一堂是一次难得的交流学习机会......”   林绪看看周围,发现大家都是年龄在30+以上有很高业务水平的精英,似乎只有自己一个连学历还没混完,心里顿时没了底。   温洛承到底是把自己带进了一个什么班啊?林绪有种不祥的预感,他不是故意整自己吧?   “我们第一期的学员有408名,是人数最多的一期,本次进修班将会在课程结束后选出10名优秀学员!   大家不要小看这个奖项啊,这个含金量可是很高的,代表了你所在医院的水平,也代表了你在同期心外同行中的水平,希望大家认真学习,积累经验,争取荣誉!   好了,我来说说优秀学员的计分方式,请大家转身看最后那面墙!”   400多人呼啦啦地转过了头,   “最后那面墙上贴着你们每个人的名字,后面空格里将会是每次测试的成绩,会公平公正公开地及时更新,便于大家互相赶超,互相了解。”   主持老师停顿了一下,卖了个关子,然后大手一挥,一旁的助教们拿着一沓卷子走了上来。   “现在就是我们的第一项测试,摸底考试!是计入考核成绩的,来来来,把卷子发一下,这个成绩是要写在后面墙上供大家瞻仰的,大家好好做题。”   温洛承慢悠悠地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拿起卷子一扫,轻笑出声,转头去看台下他那脸色已经变得有些僵硬的小徒弟,呵呵,估计过会儿回房间该哭鼻子了。   这都什么鬼?林绪拿着卷子冷汗都要流下来了,上面密密麻麻的字明明都认识,组合在一起却几乎一题都看不懂,他的心凉了,高考都没这么慌过。   他抬头看看周围,看到大家都已经开始埋头奋笔疾书了,一个个胜券在握的样子。   他有些无助地看了看讲师台,温洛承正看着他,见自己朝他望去,他冲自己勾唇挑了挑眉,好像早已料定自己不会一样。   林绪泄气,拿起笔开始艰难地读题作答。   他越写越心惊,如果不是温洛承平时让他抄了大量的病例和手术记录,林绪敢保证自己真的一题都答不上来。   这些题实践性太强了,如果没有丰富的临床经验和平日的学术理论积累,根本做不出。   他深吸几口气,集中全部精力读题,闭上眼开始回忆自己曾站在温洛承身旁观摩的每一台手术,温洛承的每一个手法,对自己说的每一个要点,以及无数个急诊夜晚接手的状况百出的病人......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他把能写的都写了,不会的就按照温洛承教他的处理惯例去蒙着写。   1个小时后,考试结束了。   林绪停下笔的刹那觉得自己完了,有一大半都写得不知所云。   那天晚饭林绪没有吃,一回去就闷在床上不说话只发呆。   想到明天一早后面墙上就要出现自己可怜的分数,并且夹在一堆高分里,林绪就觉得受不了。   当学霸这么多年了,几乎已经忘了落后的感觉,现在自己名字后挂着仁泰医院响当当的招牌,却考出这样的成绩,简直像场噩梦!   唉.......   这个夜林绪翻来覆去睡不着,隔壁床上的温洛承倒是睡得香甜。他晚上又被领导们拉着去灌了几杯酒,回来压着林绪强行亲了几口就舒舒服服地进入了梦乡。   这就是老师和学生的区别吗?   自己在这里为明天的分数愁得睡不着觉,旁边这位有名气的老师却毫无压力地呼呼大睡,世界竟是如此不公......   第二天一早,温洛承强行帮他穿上了研习班统一发的白衬衣,没错!就是强行!   那件白衬衣不知怎的就入了温洛承的眼,非要帮他系扣子,林绪隔着床跑了两圈最后还是被他抓住按在床上武力镇压,将他挤在墙角帮他系扣子。   一粒粒系得含情脉脉手指擦着他的腹肌像在调情,如果不是怕反抗扣子被扯掉,林绪早造反了。   早饭是温洛承带着他去吃的,吃完他都不敢踏进教室,可该来的总是要来,林绪最后踩着上课的点进去了。   一进教室就看到好多人围在后面墙上查分,林绪心虚地咽了咽口水,站在原地止步不前。   “要不要我去帮你看?”   林绪犹豫了,温洛承没等他回答就径自走到了成绩墙旁边,准确无误地找到了林绪的名字。   林绪看他走回来捏紧了衣角,温洛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满分100,你考了——58分。”   偶买噶!林绪心一下跌进了低谷,整张脸都烧红了,太惨了,连及格都没有!   温洛承拍拍他的肩,“我去备课了,你准备上课吧,下次努力,嗯——你或许可以去看看别人的成绩,学习一下,知道差距有多少。”   林绪灰头丧气地走到成绩墙边,再次找到了自己的名字确认分数,果然,是悲催的58分,没及格!   林绪接着往下看,嗯?一排排名字看过去后,林绪不敢相信地揉揉眼,又把所有人的成绩看了一遍。   什么鬼?   只见成绩墙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21、26、15、18、30.......连40分的都少之又少,再看看自己那可怜的58分顿时变得高大上起来!   林绪的心跳又复活了,最后还找到了一个60分的,自己居然是第二!   林绪唇角抽搐,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原来不是自己一个人不会啊,昨晚他们胸有成竹奋笔疾书的样子吓死他了!   林绪再去看温洛承,见他站在讲师群里冲自己笑,笑得坏极了!这个人怎么能这么坏!   【作者有话说】:后面开启互相吸引模式.......   刚刚结束考试的宝宝们,有没有勾起你们可怕的考试回忆?啊哈哈哈哈哈哈...... 第29章 为老不尊   早晨天刚蒙蒙亮,温洛承就被林绪的洗漱声吵醒了,见林绪穿好鞋准备出门,温洛承眯着眼懒懒地问,“去哪?”   “昨天通知过的,学员每天早上6:30集合跑步。”   温洛承抬手看看表,才6:10。   “还早。”   “第一天,不能迟到的。”   温洛承睡意朦胧地躺在被窝里冲他招手,“你过来。”   林绪戒备,“干嘛?”   “过来!”   林绪挪着步子蹭了过去。   “过来点儿。”   “你又要干什么?”他不情不愿地往前又挪了两步。   温洛承伸手拽住他的衣领用力往下一拉,仰头给了他一个热吻。   林绪失去平衡没站稳,直直撞上了那个赤裸结实的胸膛,转眼就被他拉进了被窝里,手一滑蹭到了不该蹭的地方,男人早起无处安放的激情之处。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温洛承有力的胳膊抱得他死死的,大掌钻进衣服在他后背摩挲。   被子里全是温洛承的味道,男人诱人的气息让他有些腿软,想挣脱却无法动弹,被温洛承按着吻了许久才放开。   林绪急喘着跳下床,衣领都被扯开了,衣服被揉得乱七八糟,他咬唇沉着脸快速系上扣子整理好衣服,跑进洗手间又冲了把脸,等镜子里的脸没那么红了,才匆忙出了门。   自己为何总会轻易着了他的道,被他戏耍!林绪有些懊恼。   讨厌他若即若离的暧昧,这让他有些抓狂!   温洛承餮足地舔舔唇,朝他狼狈离去的背影轻笑。   林绪站在队伍里等集合,超了5分钟人才集合完毕,领队老师点完名就开始带他们围着庄园跑操。   排在最后的林绪一转头,看到温洛承穿着一身轻爽的运动装也跟了出来,不远不近地跑在队伍一旁。   以为他这种一天只用上一节课的老师会睡懒觉呢,没想到他居然起来了。   队伍跑过了大片的薰衣草朝着向日葵园进发,景色太美太醉人让人忘了喊累,大口呼吸进肺里的是浓郁的花香,让枯燥的跑操变得身心愉悦。   队伍里好多女医生都在偷偷看温洛承,在一众中年男人里他格外出色,高大强健的身体迎着晨光奔跑的身姿像拍杂志的模特。   林绪尽量不让自己的眼睛往他身上飘,免得跟那群女人一样犯花痴,徒自多情!   跑过那片向日葵园后温洛承突然慢了下来跑到林绪身边,伸手往他脖子里一塞,人就跑远了,快得没人看见。   他皱着眉掏出了衣领里面的东西,是一朵娇嫩的小葵花!林绪满脸黑线,这人怎么那么讨厌呢?   真该让那群女人看看他的所作所为,为老不尊! 第一节 课没讲课,老师让他们每人站起来做了自我介绍,又把他们20人一组分好了组。   林绪和周边前后左右的人一起分到了第九组,互相认识熟悉后直到第二节 才正式开始上课。   温洛承拿了本子坐在教室后面的旁听席,这次的讲师都是业内最有实力的专家,因此差不多每节课都会有很多其他讲师和工作人员来听,毕竟能一次性听这么多权威专家授课的机会并不多。   他坐得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林绪的侧脸。   第一次见他上课学习的样子,本就生得好看认真起来格外帅气。温洛承的目光从投影上落在他身上好几回,每次都见他在很用心地听,手上飞速做着笔记,密密麻麻记了很多页,那专注的模样让人心动不已。   温洛承不禁开始期待自己课上他会是什么样子,也会像现在这样双眼发光地看着自己吗?   中午在餐厅吃自助,温洛承被讲师团拉进了包房,林绪一个人默默夹了一些菜坐在角落里吃。   “你好,我可以坐这里吗?”   林绪抬头,看到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站在自己身旁。   “可以的。”林绪往一旁让了让。   女孩大大方方地坐下,“刚刚听了自我介绍,你是仁泰医院的对吗?”   林绪点点头。   “你很厉害啊,年纪轻轻就能进仁泰,还被选拔来培训,一定很优秀!”   林绪想解释自己不是,又不想和陌生人透露太多,只好敷衍,“也没有。”   “你看起来很小啊,有多大?”   “26。”林绪觉得她挺自来熟的。   “这么小啊!我比你大五岁呢,啊……这样一比我好老!”   女孩夸张地直呼心碎,看林绪呆呆地看着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样子又笑了起来,“我叫杨柳,你呢?”   “林绪。”   “我在你隔壁的八组,我们这就算认识了,以后互相学习互相帮助,我能加你好友吗?”   林绪不知道怎么拒绝,只好拿出手机交出了自己的二维码。   温洛承因下午有课成功躲过了一轮灌酒,出来找林绪,找了几处才看到他和一个女孩抵着头用手机正在互加好友。   远远地看着他们,温洛承没走过去。   真是一眼看不住就有人来挖啊,以前竟不知他如此招人。   他不禁开始考虑是不是得在林绪身上盖个戳,挂个生人勿进的牌子!   下午第一节 课开始十分钟后   林绪发现他没办法集中精力上温洛承的课,只要看着他那张脸自己就会跑神。   他在讲台上挥洒魅力的样子让林绪总不自觉陷入回忆,想起初见他时的场景。   那一年也是在这样高高的讲台上,耀眼夺目的温洛承侃侃而谈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自己第一眼见他就失了神,被他上课的魅力折服,最终才甘屈于他身-下。   现在温洛承再次站在记忆中的讲台上,衬衣袖子被高高挽起露出漂亮的肌肉结实的小臂,成熟优雅的气质被他演绎得淋漓尽致,和当年一样丰神俊朗,和当年一样倾倒众生,甚至魅力比当年更胜。   而他们之间,却不再是曾经似真似假的暧昧关系……   他不再每周六夜晚开着车静静等在校门口,用低沉地声音在电话里让自己下楼;不再在黑暗的夜里抱住自己哄着给他亲;也不会在出差的时候偶尔发信息说想你了......   林绪强迫自己专注,认真去听课,可那张脸总让他出戏,无法投入学生的角色。   眼前的情景如同一把时间钥匙,开启了尘封已久的记忆,只露一角,便戳心地疼......   以往相处的片段不停地涌入脑海,让他想起和他缠绵纠缠的每一个夜晚;   想起他当着自己的面和下一个人约时间地点,约完后用那样坦然的表情看着自己,没有觉得丝毫不妥;   想起他总是在折腾自己一夜后,抱住自己沉沉睡去,那怀抱那么紧,那么依赖,让他曾错以为那便是他们余生的样子......   终究是在失了身后没管好那颗心,人虽是逃出来了,心却遗失在了回忆里.....   最后林绪干脆不去看他了,低头只听他声音,思绪才慢慢被收回。   温洛承不悦地皱皱眉,半节课了,台下那个人居然没抬头看自己一眼,和上午那个双眼泛光***求知的模样判若两人,对自己就这么不屑一顾吗?   温洛承走下了讲台,在学生中间边走边讲,不时提问几句,看起来和学生的互动融洽极了。   声音越来越接近,林绪忍不住抬头瞥了他一眼,温洛承指指投影,“这点很重要,请大家记一下!”   所有人都低下头刷刷地抄着笔记,林绪突然感觉胳膊上一痒,温洛承从他身边走过,手指贴着他的皮肤从手腕一路划上了他的胳膊,最后停在胸前用力一拧,不等林绪反应过来,人已经走到了他身后。   林绪当机在原地,简直不敢相信温洛承居然敢在上课的时候对自己做这种动作!   他竟大胆至此!   林绪克制不住愤怒回头瞪他,温洛承勾唇隐晦地一笑,冲他眨眨眼,气得林绪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这位同学是有什么问题要问吗?”   大家转过了头看他,林绪咽下不文明的口头禅,面无表情道,“没有。”   温洛承和蔼地点点头,“好,我们接着讲。”   接下来的时间温洛承提问了林绪六次,每次回答出来后便会追着再问,一直问到他磕磕巴巴地再也答不上来,才意犹未尽地放过他。   适应了几天后,林绪觉得除了上温洛承的课挺痛苦的,其他课他都很喜欢,听得津津有味,涨了不少知识。   他喜欢听这些经验丰富的专家分享心得,比再背几本厚厚的医科教材都管用,受益匪浅。   温洛承的恶趣味发作的毫无规律可言,有时不分场合地作弄他,有时又连着好几天不理他,有时会趁着睡觉钻进他被子偷袭他,有时又道貌岸然地像个君子。   林绪对这样的他只能忍,被占了便宜也得忍,只想等培训结束离他远远的,再也不想沾惹。   林绪是第九组最年轻的医生,因此总被各位前辈推出去挡刀。每次助教老师想搞个什么娱乐小活动找人参与,林绪都是被组里的老资历们集体票选出来的代表。   他是真的不善应酬,更不会娱乐大众,不过也正因为这样的直白不做作,赢得了很多人的好感。   下午上课前,助教老师又想出了活跃气氛的小游戏。   他在台上摆了十张椅子,让每组抽出一个人来玩综艺节目里的抢凳子游戏。   “林绪你上,你年轻比我们灵活,我们看好你!”组里的大哥哥们又开始甩锅。   林绪硬着头皮走了上去,并不打算和他们抢,他更渴望第一轮就被淘汰下去,一点也不想在台上供人娱乐观赏。   温洛承站在教室的最后面,看林绪站在台上发窘心里觉得好笑。   不知道今天他是不是运气爆棚,就算是在消极怠工的情况下,每次音乐停的时候椅子都刚好在他身后,林绪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赢到了最后。   等台上只剩一把椅子时,他抬头看到玩家只剩了杨柳和他两个人。   他的组员在下面兴奋地为他加油打气,林绪无语,难道让他和一个女孩抢吗?   “就剩我们俩个了,你可别放水啊,我要凭实力赢你。”   林绪额头满是黑线,玩个游戏而已,这么拼干嘛?   音乐一响他木然地开始围着椅子转圈,可能是看只剩了他们一男一女比较有观赏性吧,这次音乐被刻意延长了很久,走得林绪头都晕了,音乐才停下,椅子已经直直地等在他身后,他本能的一坐,率先占领了王位。   杨柳一个刹车不住歪进了他怀里,屁股正好坐他腿上。   台下响起爆笑和掌声,这样的姿势极大地娱乐了大众,吃瓜群众终于吃到了期盼已久的瓜,乐得直拍腿。   温洛承的笑渐渐垂了下来,扬起下巴眯着眼看台上那对搂抱在一起的人。   那女人娇羞的笑碍眼极了,林绪的动作迟钝地就像是故意,对,他一定是故意的,难得美人在怀,乐傻了是吗?   温洛承转身出了教室,站在外面抽起了烟。   下课后,杨柳主动走了过来,“林绪,一起去山脚下逛街怎么样?有很多小吃的。”   “啊?这个.......”   “去吧,难道自助餐你没吃腻?我是快吃吐了,真的很想换换口味,陪我去好不好?”   林绪不知道怎么拒绝,见实在推脱不过,只好答应。   杨柳找来了山庄的游客观光车送他们出了山庄,步行沿着小街朝镇上走去。   这里美食真的挺多,杨柳又是个热情活泼的,时间长了林绪也慢慢习惯了她的主动,没了最初的疏离。觉得她的性格真是很不错,没她暖场自己一定能把人闷死。   两人一路边逛边吃,将长长的小街吃个遍,又闲聊着走了回去。   “今天真是过瘾了,终于又吃到了垃圾食品,好满足!”   林绪被她逗乐了,抿着唇轻笑。   “你应该多笑,”杨柳指指他的脸,“这里有个酒窝哦,很好看!”   林绪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接她的话。   “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明天见!”杨柳在自己那层下了电梯,冲他甜甜地笑着挥了挥手。   林绪乘着电梯回了房间,开门见温洛承早已洗漱完躺在床上,靠在床头正在看书。   见他回来温洛承扫了他一眼,“几点了?”   林绪看看时间,“10点多了,我先去洗。”   见温洛承没再问话,林绪便径直去了卫生间,关门落锁,不一会儿里面传出了哗哗的水声。   温洛承盯着那层磨砂玻璃看了一会儿,将手中的书一扔,打开抽屉开始找工具。   【作者有话说】:下章有没有车?作者也没有想好...... 第30章 心动   林绪站在镜子前不停地调整着衣领,无论拉多高,扣多严都遮盖不住脖子上的痕迹。   眼看晨跑集合时间就要到了,林绪焦急的有些烦躁,实在没办法只好去行李箱里找创可贴。   挨挨挤挤地贴了七八个才勉强全遮住,往镜子里一看,更尴尬了,有种欲盖弥彰的味道。   如今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现在让他头疼的是左手腕上那一圈深深的红痕,昨晚挣扎太狠了,绑住手腕的绳子深深勒进了皮肉,虽然没有出血,但淤痕还是很严重的。   脚腕上还好,穿了袜子谁也看不见,这手可怎么办?短袖衬衫根本没办法遮掩。   林绪盯着那截白肉上的淤痕在想贴一圈创可贴会不会被人笑?   看他折腾了半天脸色越来越差,温洛承走下床从身后抱住了他,将自己的手表给他温柔地戴上,完美地遮住了那圈红痕。   温洛承满意地扬起唇角,贴着他耳边低语,“这样就看不见了。”   林绪硬着身子不理他,抬手想把手表摘掉还他,温洛承一把按住,“不怕人看到了?”   他在他耳边轻吻,“生气了?是你要选这个的。”   林绪气结,昨晚一洗完澡出来就看到他在床上摆了一排的工具,还很民主地让他自己选。   问他发什么疯他也不说,只是说什么一定要在自己身上盖个戳?在里面盖还是在外面盖让自己选!   林绪当然不会选,他有什么资格在自己身上做标记!   结果就成了这样……   枕头被子落了一地,林绪没他那么无节操无底线,什么下作动作都敢使,还拿老师的身份压他!   最终手脚被绑死了,温洛承脱了衣衫就要往他身子里面盖戳,林绪挣脱不了只得妥协,咬牙切齿地选了外面。   和他没办法讲理,他这种连潜规则、强迫都理直气壮承认的人,现在做什么林绪都不觉得稀奇了。   只是不明白他这么折腾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总不能是因为自己当初甩了他吧?   林绪还真不相信他会那么小气!   从吃饭开始就有人不停地问他的脖子,他也硬着头皮解释了无数遍屋子里有虫子,最后说的自己都快相信了,还传到了助教耳中。   于是一上午山庄的工作人员都在各个房间里进行清扫,让林绪惭愧不已。   中午杨柳端着盘子很自然地坐在了他身边,经过了昨晚的相处两人的距离又拉近了一些。   杨柳边吃边给他讲上午授课教授的传奇手术经历,说着说着手突然往他脖子上一碰,“你这块儿创可贴开胶了………”   她的声音突然消失,脸上变了颜色,手指僵硬在原地。   林绪急忙用手捂上,将边缘处又重新按了回去,“谢谢。”   杨柳愣了几秒才回神,赶紧收回手低头扒了几口饭。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林绪不知道她看见了没,但从她不太自然的神情里可以推断出她可能还是看见了。   杨柳埋头吃了一会儿,突然问他,“你有女朋友吗?”   林绪咬着筷子摇了摇头,她这样问,看来不但看见还猜出了是什么。   杨柳皱起了眉,过了会儿又迟疑地问,“你和谁住一间?”   林绪心跳漏了一拍,低头开始吃菜,一语不发没做回答。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这种感觉就像当初宿舍的人刚看到那则帖子一样,更像刚进急诊室被他们知道自己在学校的丑闻一样。   曾经历过的那种谣言暴力有山雨欲来之势,眼看又要将他覆灭……   林绪不敢再看她,他左右不了别人怎么想,只要他们愿意,谁都可以借题发挥肆意诋毁他,在背后,在网络上,谁都可以……   只因他确实和温洛承有关系,便无法堵住悠悠众口,莫须有的罪名无法反驳,也不会有人想听他解释。   现在她会怎样去猜想,林绪不敢想象。   这就是温洛承想要的效果吗?让这里的人像在医院那样躲着他?没人敢和他说话……   她的眼光下移,突然被他手腕上的手表吸引住。   这个是———无比眼熟的一块儿表,曾在投影前无数次指着ppt为他们做精彩的讲解,那是——   “吃完了吗?”   温洛承从讲师餐厅出来,走到他身旁很自然地等他一起回去。   “嗯。”   “那走吧,回去休息会儿下午还有课。”   “嗯。”   杨柳怯怯地站起来和温洛承打招呼,他冲她礼貌地一笑,拉着林绪走出了餐厅。   杨柳脸上一丝血色也没了,脑子不受控制地开始疯狂乱想,会是那样吗?不,林绪不是那样的!   可是,好像真的是她想的那样!   真是………太可怕了!   从那天起,餐厅里又变成了林绪一个人默默地吃饭,偶尔会有几个同组的前辈和他凑在一起,但那个活泼开朗的杨柳再也没出现过。   尽管谣言并没像预期中那样传出来,但林绪还是本能地又缩回了他的蜗牛壳。   每天三点一线,教室餐厅住处,再也没接受任何人的邀请参加外出活动,也不再和任何人深交。   温洛承靠在窗边看书,偶尔抬头看看身边的林绪。   下课回来后,他在认真整理着笔记,一遍遍背读着重点,或是拿着自己送他的小工具练习打结缝合。   看来上次的操作是正确的,虽然冒险了点,但这效果是他想要的。   他这样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身边,感觉出奇的好,连空气都变得柔软,缓缓流淌在两人之间。   温洛承不觉得枯燥无味,相反看着他那么努力认真还觉得有一丝欣慰温暖。   说到底也是他的学生,这样听话又刻苦,哪个老师能不爱?   何况他还有自己最喜欢的皮囊,这样的林绪在他眼中变得有些特别了,比以前那些和他一样好看的床伴多了一些什么东西,总是勾得自己心痒难耐,从里到外地惹人疼。   转眼间为期一月的培训已经过了大半,班上迎来了第二次考核。   身为一名出色的外科医生,只有理论知识是不够的,谁高谁低还是要在手上功夫上一决高下。   天下外科,为快不破!干得就是从死神手里抢生命的活儿,手脚慢了怎么能行。   于是第二场考核就在一个艳阳高照的上午在会场拉开了帷幕。   除了个人考核计分,还搞了一场小竞赛,每组选出成绩最好的一位参加决赛,获胜的组将集体加分。   外科基本功这种东西靠得不是一朝一夕,是长时间的苦练才能出成绩的,参训学员都是外科老手,止血缝合打结这种天天干的活儿,谁应付偷懒谁勤学苦练,这种比赛是最能拉开成绩的。   温洛承和其他老师坐在教室一旁,看助教们满场跑着计时计分,一组组报出成绩给内勤老师。   考核快要接近尾声时,温洛承忍不住站了起来,隔着几排桌子去看林绪。   他对林绪还是有信心的,那上百斤的葡萄不是白吃的,自己厨房陪葬的无数生鲜鸡蛋也不是白练的,手术台上已经让他操作了无数次缝合,温洛承觉得他的成绩应该不会差。   可心还是忍不住提了起来,走过去看林绪的成绩。   刚走到不远处就看到九组的成员将林绪围在中间一起乐呵,林绪微低着头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助教拿着成绩单已经跑向了计分处。   “九组参赛人员选出来了,林绪!”   温洛承笑了,胸口涨满了喜悦,巨大的成就感让他浑身舒畅地想大笑出声。   这小子,做得比自己想象的还好!   20名被选拔出来的各组优胜者齐聚在了台上,主持老师让助教给他们准备好工具。   “最后一项比赛,打手术结,一分钟为限,最多的获胜,请各位准备好,计时——开始!”   台下人头耸动,争着挤着往台上观望。   台上二十人随着一声令下手指翻飞成了花,眼花缭乱的速度让人惊叹!   温洛承在离赛场最近的地方目不转睛地盯着,灯光下他的林绪仿佛全身闪着光,头发微垂在眼睛上,低着头一脸的专注,修长白皙的十指如艺术家般流云流水,用令人惊叹的速度打着整齐的结扣。   就算他不是最快的,也是动作最漂亮的,那种沉浸专注的气场让温洛承情不自禁加快了心跳。   开始有不少人激动地为自己组的选手呐喊打气,400多人的啦啦队热情高涨。   温洛承的全部精神都集中在了林绪身上,在喊声震天的会场里只听见自己的心跳,随着林绪翻飞的双手一下一下震聩着胸腔,呼吸越来越重,竟也有了紧张的期盼。   助教拿着秒表开始倒计时,“最后5秒,5、4、3、2、1——停!”   全场热闹了起来,迎下自己组的英雄,等裁判组给成绩。   九组成员给林绪递着纸巾,帮他擦汗,夸赞他关键时刻镇得住场子,全程一点也没出错。   十分钟后成绩出来了,主持人拿着成绩单走上了场,笑得异常亢奋。   “好,大家安静一下,我们的前三出来了!在公布结果之前,我想问大家,咱们最好的医院是哪家?”   “仁泰呗,财大气粗,精英汇集!”   “哈哈哈,对!仁泰大神多!”   “仁泰工资高!冲这点也是最好的!”   主持人点点头,“哈哈哈,大家的回答很实在,仁泰确实是咱们医界的翘楚,即使是刚出茅庐的新人,也是实力惊人啊!所以我们的第一名——仁泰医院的后起之秀,林绪!”   “啊啊啊!太棒了,我们组赢了!”   “林绪你是个天才!”   “哈哈哈,我服了,你这个小孩儿,是真厉害!”   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纷纷向林绪看去。   一不小心成了全场的注目,林绪有些激动还有些羞涩,他充满谢意地看着大家,不停鞠躬感谢大家的鼓励。   眼神不经意间和温洛承对上,林绪见他看着自己在笑,心中的喜悦顿时翻升了百倍,迟来的自豪感让他不禁扬起了下巴得意地望着温洛承,神情像是等待大人夸奖的孩子,抿着唇看着他笑。   温洛承随着大家一起鼓掌,满心满眼都是远处那个惊才绝艳的青年,他总是给自己意外,这次的格外精彩!   后面的姓名榜上,林绪的成绩单上又多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连带着九组的成员都加了分。   初入班里时那种无形的自卑心虚没了,林绪终于有了自信,他发现自己真的可以做的很好,和他们一样好。   “想要什么奖励?”   林绪看他,“什么都可以吗?”   “可以。”   林绪一激动,“我想自己住单间!”   温洛承笑,“那不行!换一个!”   “那,你不能再碰我。”   “这怎么可能,再换一个!”   林绪满脸黑线,就这还好意思说要奖励自己?什么都不能!又骗人!   “那算了,没什么想要的了。”   温洛承摸摸下巴想了一会儿,“不如——亲亲抱抱举高高,你选一个?”   林绪扭身就走,再也不想和他多说一个字!   【作者有话说】:我以为今天放假能多写两章的,没想到闺蜜突然约我吃小龙虾,我走了,明天继续.......   啊啊啊,我也没有办法,小龙虾、烤串什么的,我来了—— 第31章 欺师灭祖   凌晨一点,林绪依然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背着厚厚的笔记。   温洛承半梦半醒间醒来,发现林绪居然还没睡。   “怎么还不睡?”   林绪停下笔揉揉眼,“下周就结业考试了,我再看一会儿。”   “早些睡吧,不然明天上课会犯困。”   “嗯。”   温洛承侧身躺着,看他在台灯下低垂的脸,静谧的时光从他眼睫下晕开的一弯鸦青色剪影,流转到他时紧时舒的眉间,那模样让他觉得陌生又熟悉。   他似乎从未这样好好看过他,事实上他从未好好看过任何人,那些对他来说在生命里只是过眼云烟的流星们,他从未想过要花费心神去留意。   而此刻,这个慢慢融入他生活和工作的林绪,一颦一笑似乎都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就像现在,他坐在那儿,散发着和平时不一样的魅力。似乎不再是一颗转瞬即逝的流星,而就这样默默停在了自己不远处……   温洛承静静看着他,不知何时又睡了过去.....   昏昏沉沉中,他恍惚看到了车窗外飞驰向后的树影,司机打开电台放着不知名的歌曲,梦中的世界黑得沉重。   他低头,看到自己身子底下压着的是林绪,他正侧着脸看窗外黑色的阴影,忽明忽暗的光投射进来,时而照亮他的眼睛,他猛然发现里面是淡淡的忧伤。   此时这具身体终于肯依顺自己配合着乖乖躺好了,憋了很久的温洛承没去想为什么会在这里,身体像不受控制一样依从本能抓着他尽情释放,急切地向他索取。   就在一切都那么美好那么畅快淋漓时,他看见林绪突然睁开了眼,淡漠疏离地看着自己。   “我们结束吧!”   结束?又是该死的结束!   温洛承发怒了,一把捂住他的嘴,恶狠狠地冲他吼,“不准!我不许!你居然敢!你居然还敢这么说!”   梦中的林绪开始挣扎,视他为毒蛇猛兽,无论他怎么压制他都拼命地反抗,誓要永远离开自己的模样。   温洛承急了,一把抱住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低下头在他耳边哄,“不许走,林绪!”   他一遍遍地哄他,声音前所未有的柔软,“林绪,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好不好?”   他看到身下的林绪用那双悲伤的眼睛看着自己,慢慢开始渗出了眼泪,一层一层地涌出落下。   从他眼中蔓延出来铺天盖地的绝望惊醒了他!   温洛承睁开双眼,瞪着黑暗中的天花板呼吸粗重喘急,愣了十几秒才发现刚刚只是一场梦!   他慢慢回头,看到林绪已经躺在床上睡下了,沉沉得呼吸透着疲倦。   自己居然会做这样的梦?梦见很多年前林绪对自己提出分手的场景。   温洛承忍不住揉揉脸,心中有说不上来的怪异。   原来换成现在的自己,并不会同意结束吗?   他想起了那时的林绪,只是自己众多床伴之一,和其他带着交易来的床伴不同,他从没开口提过任何要求,也是最不喜欢粘着自己的一个。   所以,他很喜欢找林绪,简单自在,还有些肆无忌惮,因为无论自己做什么他都不会生气,不会干涉自己的生活,不会混杂不该有的感情,是最纯粹的床伴关系。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林绪的身体很漂亮,带着股不会刻意讨好的青涩,又诚实到恰到好处,让他常常欲罢不能。   因为是真的很喜欢,才会每每亲自去接他,看他从校园里走出来,从一个乖乖的学生变成自己私有物,他享受那种满足感。   可惜这样的日子突然被林绪叫停了。   当时虽然对关系的突然终止感到意外、可惜,但他也不会强人所难,毕竟他们之间除此之外也没什么过多的接触。   只是没想到结束后反而更多地开始遇到他,和在床上不一样,他看到了另一个有血有肉的林绪。   隐忍、倔强、坚强、积极上进,却又自卑孤僻。   面对病人的刁难没有一丝怨言,能面不改色做所有新人忍受不了的脏活累活,却也会因弱小生命的消失而崩溃大哭……   他看到了很多样子的林绪,比他曾拥有他时认识的更深刻。   所以才会有了梦中那种变化吗?   温洛承坐起身发了会儿呆,又下床去了林绪床上,掀开被子躺进去,伸手抱住林绪。   睡得迷迷糊糊的林绪感觉有人靠过来情不自禁往他怀里钻了钻。   温洛承更紧地拥住他,将下巴靠在他柔软的发顶,闭上眼陪他一起睡去……   最后一周,教室里有了不一样的紧张气氛,毕竟谁也不想拿着最差的成绩回医院。   主教老师笑眯眯地对他们说,“这次考试经过各位任教老师讨论,决定提高考试难度,以实际案例为主,重要易错知识点为辅,做最终的考核。大家好好复习,不懂就问,一个月的进修,希望大家满载而归!”   通知一下,全体学员老实了,放学再也不下山去浪了,也不两两小聚打牌聊段子了,一个个回去就抱着笔记苦读,没有笔记的临时狂抄,就怕考试交了白卷。   于是在课间、放学后,教室里开始有更多人留下啃书本。   林绪拿着新发的复习资料夜夜苦读,可还是有一部分弄不太清楚。   他还没真正主刀做过手术,很多知识都只是理论,对实际操作中的各类突发状况不是太了解,导致复习的时间越来越长,睡得越来越晚。   晚上十一点,温洛承放下书准备睡,看到林绪在桌前双眉紧锁咬着笔头在发呆。   “需要老师给你辅导功课吗?”   林绪抬头,温洛承不知何时靠了过来,随手拿起他的笔转着玩。   其实挺需要的,可林绪总觉得他不会那么好心。   “哪里不会?”温洛承拉了把椅子挨着他坐下,居然真的要给他讲题。   林绪看了看他又琢磨了一会儿,不确定地将本子推了过去。   温洛承扫了一眼,拿起一张纸开始画解剖图,修长的指节灵活飞舞,笔尖在纸上画出流畅漂亮的线条。   林绪第一次知道他的解剖图画得如此惊艳,不由深深被折服。   温洛承边画边讲,从未有过的耐心细致,林绪听的很认真,一点就透很快就弄懂了。   “还有吗?”   机会难得,林绪赶忙把最近堆积的问题都搬了出来,一题题请教。   温洛承挑挑眉没拒绝,竟真的给他把所有难题通了一遍。   林绪知道他课讲得好,但今夜讲得尤其好,很多问题一针见血重点抓得极准,很快就把林绪脑中的一团麻线给理得一个结都没了。   熬到凌晨,温洛承站起来伸伸腰躺回了床上,看林绪在奋笔记着要点,他不禁轻笑。   “其实,如果你想考好有个最快最简单的方法。”   林绪看他,眼中满是疑惑,“什么办法?”   温洛承掀开被子拍拍自己的身旁,勾唇魅惑一笑,“你来让我做一次,我告诉你考题和答案。”   气氛陡然冷了下来,林绪直直地看着他,考虑了几秒突然站起来走了过去。   温洛承斜靠床头惊讶地挑挑眉,随即愉快地蹬掉了睡裤。   林绪走过去站他身旁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看他冲自己舔舔唇,声音低低地诱惑,“来!”   林绪平静地看了一会儿,突然抓起枕头用力朝他砸去,终于忍不住爆发,“你是一个老师啊温洛承!你怎么能这样!”   砸完一个又砸第二个,砸得自己呼哧呼哧直喘气,砸到第四个时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在欺师灭祖,动作一缓就被温洛承翻身制住,将他双手扭到了身后,喘着气咬牙,“你行啊!林绪,敢打老师?嗯?”   “你像老师吗?”   “怎么不像了?”温洛承单手扭住他另一只手去拉他裤子,“老师不够疼你吗?”   “温洛承!你卑鄙!”   “不叫老师了?”温洛承压住他双腿开始乱吻,“刚刚讲题的时候不是叫挺甜的吗?”   “我是瞎了眼才会同意你做老师!”   “后悔了?可惜晚了!”   狭窄的单人床上两人翻滚纠缠,呼吸越来越重。林绪险险地扒着床沿差点掉下去,裤子已经牺牲了,便宜被占尽,第一次奋起反抗的林绪逐渐落了下风。   突然瞅到一个时机,他猛力挣脱跳下床,连滚带爬地冲进了卫生间关门反锁。   温洛承在原地喘了一会儿低低笑出声来,“好了,不闹你了,出来睡觉!”   鬼才会再信你!林绪宁愿睡厕所,也不要再出去送死。   第二天醒来时,林绪发现自己居然睡在自己床上,不知道温洛承是怎么打开门的,自己居然一点察觉也没有。   接下来的两天林绪几乎没睡,每天看书背到凌晨四点,草草睡两个小时就去上课。   到了第三天眼睛就受不住了,右眼红得像个兔子,最后肿得睁不开了,眼泪直流。   温洛承看他肿得只剩一只眼了还在熬夜看书,怎么说也不听,干脆起床穿衣出去找了大半天,给他带了药回来。   强行没收了他的复习资料,又给他眼睛上了药,霸道地搂着逼他睡觉。   林绪没领情,他不喜欢别人打乱他的计划,这会让他考试时心里没底,他还有好多没看呢,比如那个瓣膜的切换,那个畸形的矫正,还有那个搭桥......   他的怀抱太温暖了,气息熟悉又好闻,林绪半闭着眼睛,他以为自己根本不困的,却没两分钟就在他怀里睡着了.....   直到考试那天林绪的眼睛才好点,不再一个劲儿流眼泪,红肿也消了许多,温洛承还是不放心,又给他涂了一遍药才放他进考场。   任课老师们聚在休息室聊天。   “温院长这期结束回去吗?”   “不回,呆到四期结束。”   “那可太好了,终于有时间可以小聚一下了,哈哈哈......”   温洛承没心情聊天,不时地看看时间,怕林绪眼睛又疼,又怕他考试压力太大状态不好......思来想去干脆去门外抽出根烟,站在考场外开始漫长的等待。   两天后,温洛承夹着根烟站在窗边看林绪和那堆垃圾袋较劲。   “这堆东西能做出什么?”   林绪苦恼地拿胶带粘着那一张张撕的奇形怪状的垃圾袋,小声嘟囔,“组长说要做出一件衣服,越夸张越好。”   “这就是你们小组想出的节目?”   “嗯,环保题材,废物利用。”   温洛承轻笑,“本来还能装个垃圾,被你们这一折腾,倒真成废物了。”   林绪瞪他一眼,转身接着摆弄那团垃圾袋。   “算了,我来吧,你那双手也就打结缝合的时候像个外科医生。”   “你会?”   温洛承接手那卷袋子,“比你强点儿。”   下午他们举行了结业典礼,颁发了结业证书,还有金光闪闪的优秀学员证。   林绪那份颇具分量的优秀学员证是温洛承亲手颁给他的,那一刹是林绪对自己笑得最甜的一次,看得温洛承一愣。   他应该多笑的,那个酒窝能溺死人。   晚上是结业晚会,每组出一个节目欢庆一下,然后再吃个散伙餐,明天就各回各家、衣锦还乡了。   之前都忙着考试对节目的事毫无准备,现在都开始临时抱佛脚瞎凑出来,组里有组员有个特长还好,直接推出来就是一个节目。   像林绪他们这种全组也找不出个文艺细胞的,就只能全组一起上场去丢人,谁也跑不掉。   吹拉弹唱都不会,组长一拍大腿,干脆准备表演个走秀,弄一堆报纸一次性纸杯垃圾袋什么的,随便改造一下,只求个新奇夸张,糊弄过去就好。   最佳表演奖什么的也不奢望了,胡乱凑个数就等着晚上那顿好吃好喝呢。   组长采购了一堆一次性用品,却给林绪分了几卷五颜六色的垃圾袋,这让林绪好生苦恼,这要做出个什么效果的衣服才能穿出去见人啊?   时间紧任务重,林绪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了愿意帮忙看似有点靠谱的温洛承身上。   可等温洛承耗费了两个小时终于赶在晚会开场前完工时,林绪后悔了,他就不该相信温洛承!   林绪站在镜子前脸色发青地看着身上的成衣,气息有些不稳,“你给我做得这是什么?”   温洛承帮他整理好裙摆,满意地在他裸露的腰上摸了两把,“波斯美女装啊,真好看,很适合你。”   林绪低头看裙装上面露出的那一截细白的腰身,和胸前极具艺术感的流苏,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忍住打人的冲动。   温洛承将紫色薄薄的“面纱”给他挂耳朵上,“你要是不好意思还可以用这个挡住脸,多贴心的设计。”   林绪忍无可忍刚准备发作,房门被敲响了。   “林绪你好了没,咱们得提前去会场彩排过一遍啊!你——我艹!林绪!你真是绝了!”   林绪红着脸往后退了两步,心虚到了极点,“组长,你再给我十分钟,我把衣服再改改马上就过去!”   “改什么改啊!我的天!你这女装扮相绝了,我决定了,我们要冲击优秀奖去!我太开心了!走走走!让他们看看去!”   “不行!真不行!你让我里面套个裤子先!”   “穿什么裤子啊,这大白腿!啊啊啊,快!我等不及了!”   林绪欲哭无泪,被组长拉着只来得及拿了件衬衣穿上遮住上身,就这么奇装异服地被拉到了会场。   温洛承等时间差不多了,才穿好衣服去了现场。   这是一间挺大的多功能厅,灯光音乐早早的就开始工作,将气氛调节到了晚会模式。   工作人员和讲师席在最前排,围成了u字型给中间空出表演舞台。   温洛承和几名任课老师一起坐在了前排最中间,后面是参训的学员,很多女医生都画着很浓的装坐在位子上等表演,温洛承向四周看了看却没看到林绪的身影。   有不少学员看马上要离开了,纷纷来找温洛承合影要电话,温洛承难得心情不错都一一配合了,和大家一起坐着等表演开始。   林绪生无可恋地坐在后台仰着脸,任组里的女医生给自己脸上涂涂画画。   “既然你坚持要带面纱,那就只补个眼妆,你别动啊!”   “组长,我真不能穿这个出去。”林绪还在垂死挣扎,“这个是别人帮我做的,他故意整我......”   “不管是谁干的,替我谢谢他,我太喜欢这件衣服了,做工精致创意大胆,艺术品啊,你穿完送我吧,我回家送我女儿去。”   林绪无语,对十几分钟后的命运感到无比焦虑。   舒缓的音乐突然曲风一换,变成了欢快激昂的开场音乐,主持人拿着话筒满面笑容地走上来,开始大段的开场白。   学员们热情地捧场,无论哪组出来表演都报以热烈的掌声,全场搞笑的节目居多,台下一个个笑得前俯后仰,将气氛炒到了顶点。   温洛承带着一丝希翼等着,等他的杰作出场。   【作者有话说】:虽然没有双更,但真的是粗长的一章啊,和两更也差不多,对吧?对吧?   对了,预告一下,下章有车.......   期待女装大佬林小绪! 第32章 你想要什么   后台音乐师配合着灯光和出场顺序依次无间缝地播放着各种风格的曲调。   激烈闪烁的舞台灯下,一个身穿盔甲的秦俑威风凛凛地走了出来,白甲披身高大威猛!可惜帅不过三秒,被人看清那身盔甲是用无数个剪成一半的一次性纸杯扣出来的后,众人顿时笑倒一片。   秦俑敬业地面含威严摆着pose,头顶绑得那个倒扣纸杯格外出戏,绕场一周引来闪光灯无数,这场非正常走秀受到了众人热情的追捧。   秦俑得意洋洋地回到了原地,音乐曲风一变,旋旎充满异域风情的曼妙音乐回荡开来。   秦俑将军伸手将躲在舞台角落后的波斯美女拉了出来,台下顿时一片沸腾。   乌黑如云的秀发(黑塑料袋),紫色的神秘面纱(紫色塑料袋)遮住了大半白皙的脸庞,只露一双美目含羞带怯不敢抬头,黄色的泡泡袖流苏上衣(黄色垃圾袋)随着走动摇曳生姿,一截细白的腰在灯光下白得发光,***相间的渐层纱裙翩翩荡起波纹(白色和粉色垃圾袋),白玉般的赤足轻点在舞台红色的地毯上,一个绝色波斯美女的出场瞬时燃爆了全场。   大家兴奋地纷纷互相询问九组有这位高颜值美女吗?   只有温洛承抿唇忍笑,望着那人眼中点亮了一盏又一盏星光。   林绪被拉着手走得跌跌撞撞,全程单手捂着眼不敢看人,听着周边此起彼伏的口哨声简直想钻进地缝。   秦俑拉着他一直走到了温洛承他们面前,拍开林绪遮挡面部的手按着他朝老师们鞠了一躬,然后拼命朝大家送飞吻。   全场哄笑一片,林绪一抬眼就看到面前笑得恶劣的温洛承,忍不住怒视瞪了他一眼。   他眼部画了柔媚的眼妆,这一瞪娇媚无比,看得温洛承心差点冲出胸膛。   他有些后悔了,后悔做了这件衣服,台上的林绪虽和女气搭不上边儿,但那漂亮的身姿还是抓人眼球地成了全场焦点。   如果那腰没那么白那么细,如果那若隐若现的长腿在行动间没有撩拨起自己的全部心弦,如果不是他面纱下眼波流转的美目激荡得他心潮澎湃。   温洛承都不知道自己会为一个人如此着迷喜爱。   很喜欢!特别喜欢!   他的心脏在不正常地狂跳,这种频率和节奏是喜欢?   他有些确定又有些不确定,场上的林绪让他移不开目光。   舞台上的林绪看起来极度窘迫紧张,拿手遮住脸一直没敢放下,那模样看得温洛承想立刻冲上去把他打包带走,带他离开!藏到谁也看不到的地方,藏进自己怀里,藏进身体的最深处……   林绪忍着逃跑的冲动走回后台,一下舞台立刻就向住处奔去!   “林绪!你跑什么啊!好多人来找你合影呢!”   林绪一听跑得更快了,一路引来无数惊艳的眼光,他捂着脸连电梯都没敢坐,冲进楼梯间跑上了楼。   等彻底洗干净脸上的东西后,林绪裹着浴巾在考虑还要不要回去了,他实在是无脸见人了。   组长的电话很快追了过来,让他赶紧归位去给老师们敬酒。   林绪只好穿戴整齐再次赶了回去。   散伙饭最终吃成了混乱的灌酒撒欢儿会。   外科医生们本就不拘小节豪爽惯了,喝起酒来更是一个顶内科医生三个。   林绪是第一次喝酒,也是平生被灌得最惨的一次。   得益于波斯美女的魅力,不少相熟不相熟的都找了过来,他不知道这种场合该怎么办,只能一杯接一杯地喝,喝到最后站也站不住了,趴在桌子上昏睡了过去。   温洛承睡到半夜突然被椅子踢倒的声音惊醒,他睁眼看到隔壁床上有黑影在动,忙打开了台灯。   接下来的一幕刷新了他对林绪的认知。   他看到林绪眯着眼走下床开始脱衣服,一件一件扯掉扔在了地上,然后扶着墙慢慢走进了卫生间。   温洛承觉得不对劲,莫非又想吐了?   他走到卫生间看林绪打开了花洒,认认真真地开始洗澡。   温洛承靠在门口,不知道他现在是醉是醒,忍不住开口叫他,“林绪!在干什么?”   林绪听到他的声音愣了一下,动作缓慢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把自己冲干净关上了水。   温洛承将浴巾递给他,他接过认真仔细地把自己擦干净,然后就又爬上了床。   温洛承看他终于乖乖躺好不动了,才关了灯重新躺下。   不到十分钟隔壁床又传来响动,这次没等他打开灯林绪就已爬到了他的床上。   温洛承撑起上半身看着骑在自己身上的林绪,“你又干什么?”   林绪突然捂上他的嘴,“嘘——你别叫,我不会弄疼你的。”   “什么?”   温洛承彻底傻了,他这是——喝多后在撒酒疯?   温洛承刚坐起来就被林绪按住肩膀重新按了回去。   “你别动,反抗没用的,真的,我试过,我每次都打不过温洛承。”   “?!!!”温洛承脸青了,一把抓紧他胳膊,眼底猩红,“林绪,知道我是谁吗?”   林绪呆了两秒,表情迟钝迷茫,“不知道……”   温洛承气得差点吐血,想用冷水把林绪弄醒好好问问清楚,这人喝醉居然是这副德行!?   ...............(我是和谐的分割线)   xxxxx   是他自己主动招惹的,就别怪他吃得毫不留情。   天微微亮起时,温洛承将昏睡中的林绪洗干净重新搂进了怀里,温柔宠溺地吻吻他的额头。   林绪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眼神依然没有焦距,嘟嘟囔囔地说了一句,“你,你叫什么名字?……下次,我还……点你的台……”   怀里的人重新睡着了,温洛承磨着后槽牙差点没忍住把他掐死。   原来他又是主动又是哄的,是把自己当成了m-b?!   他居然敢去找m-b?!   温洛承睡不着了,胸口被翻江倒海的酸气胀得喉间冒酸水。   难道和自己结束后,他去找过别人?   也像昨晚那样主动爬到别人身上让别人………   温洛承翻身下了床,急躁不安地拿了支烟,开始猜想这种设想的可能性。   那种画面不能想,一想就想炸了全世界,怒火烧得他手有些不稳,点了几次才把烟点着。   烟头一根根按灭在烟灰缸里,看着东方泛白的鱼肚,他的眼中染满了红丝。   似乎有些事情需要他重新定义一下了……   “不可能!”   林绪抱着被子一脸抗拒,打死也不肯相信温洛承的话。   虽然温洛承胸口惨不忍睹的痕迹看起来是有那么几分像是自己弄的,可说不定是自己反抗的结果呢?   温洛承指指肩膀后方几处发黑的吻痕,“你是医生吧,这是嘬的还是咬的你分不出来?”   林绪脸涨红了,觉得有点憋屈又有些懵。   明明自己后面疼得都快废了,眼前的温洛承却一脸控诉地在指责自己。   “那你到底要怎么样?”   林绪瞪着他不明白他得理不饶人的是想干什么,难道还要自己向他道歉赔偿他损失不成?   明明损失的是自己,疼死了,身上疼心里更疼!   他讨厌这样纠缠不清的关系!却总也弄不干净,扯不清楚,缠得他快疯了……   温洛承弯腰将手撑在他两侧,逼得林绪向后仰靠。   “林绪,你得对我负责。”   “什么意思?”   温洛承深深看着他,“我们重新在一起吧。”   “……”   林绪觉得自己一定是酒还没醒,或是温洛承还醉着,不然怎么可能听到这么荒谬的话。   他用唇轻轻碰碰他,解释给他听,“我不去找别人,你也只能属于我一个,我们做彼此专属的唯一……”   林绪呼吸忍不住加快,心口阵阵发疼,眼圈被窜入鼻腔的酸气冲得发红。   他听到了什么?   专属唯一?   心脏砸在胸口乱七八糟地跳个不停,他开始觉得缺氧。   温洛承亲亲他的唇角,“做彼此固定唯一的床伴,好不好?”   床伴……   却还是床伴?这个人......   鼓起的脉搏在后脑跳得生疼,林绪失去了说话的力气,甚至连呼吸的力气都没了,再也不想说一个字。   温洛承看着他,那双眼睛渐渐和自己的梦境重合,一样哀伤的眼神,看得自己心突然慌了。   “你不喜欢?”   林绪不说话,干脆连看也不再看他一眼。   温洛承有些没底了,“林绪,你想要什么,告诉我好不好?”   那个梦里,林绪露出这种眼神时,说出了结束,此刻林绪又有了那样的眼神,是自己又说错了?   还是他想要的是别的东西?   话题没有再继续下去,林绪干脆直接地拒绝了他,这让温洛承有些烦躁,莫名地有些生气,明明可以变得更好的,却陡然直下成了更糟的关系。   下午林绪趁他不在私自搬了出去,和一个助教合住在了一起。   接下来的几天,林绪无论何时都和那个助教形影不离,让他居然找不到机会和他谈话。   紧接着新一期的培训马上就要开始了,温洛承忍了几天后,终于在林绪跟着助教布置开训典礼会场时,将林绪堵在了卫生间。   “你要躲到什么时候?”   林绪抿唇不说话,眼睛根本不看他。   温洛承无奈,“如果你真的不同意我不会逼你,但别和我冷战。”   “没有。”   “那搬回来。”   “我想住这里。”   他的态度太过倔强,温洛承无法,只好依顺了他。   培训组见林绪结业后并不需要回医院报到,便和温洛承打了招呼正大光明地借走了林绪,成了之后三期培训的正式助教,跟着内勤每天忙忙碌碌,拉开了和温洛承的距离。   【作者有话说】:字数少是因为有删减,嗯嗯。   周末是真的没时间,明天不双更是小狗,真的!   车少,别想太多啊 第33章 新同事   成为一名助教后,林绪现在每天都要提前找老师把上课需要用的课件拷进电脑里,下课要及时播放舒缓的音乐放松气氛,上课要辅助老师分发一些学具,统计成绩、满足学员的一些需求,忙碌充实。   他喜欢在上课的时候坐在最后把曾学过的课再听一遍,这些课重复了三次他就又认真听了三遍,每次的感触都不一样,每次的理解都能更深。   有时温洛承也会拿着本子坐他旁边,只要他不打扰自己,林绪也不会刻意疏远。   现在和他一起住的助教叫张弛,是个比自己大三岁的医生,带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很老实,干活多话少,林绪和他相处很自在。   在餐厅一起吃饭,如果张弛太忙赶不过来,林绪会先帮他把饭盛好,免得他来东西被吃光。   那天张弛匆匆赶来,看到林绪早已帮他打好饭万分感谢,坐下来时顺手递给他个盒子,“喏,你的。”   “什么?”林绪打开,是一盒精致的糕点。   张弛往嘴里塞菜,“刚刚走到门口遇见你们温院长,他让我带给你的,说是你喜欢吃这个。”   林绪拿点心的手一停,侧头看他。   “没想到温院长看起来很有距离感,对你还挺好的。”   林绪重新盖上了盒子,强忍着不让自己再去多想。   那晚之后林绪就清醒了,也收心了,虽然他一直以来也没敢去想什么,但长时间的相处,加上温洛承一些让人误解的操作,他承认自己差点又有了那么点幻想。   不过还好自己终于弄懂了,对温洛承这样的人,无论他做什么不能过度解读的,他只是霸道惯了而已,如果再傻呵呵地搭上自己的心,那他就真的没救了。   第二天下午有温洛承的课,张弛被老师叫走搬东西去了,拷课件的事不知怎的就落在了林绪头上。   他拿着u盘,在餐厅拦住了温洛承,“老师,明天的课件您帮忙拷这个u盘里吧,明天给我就行。”   温洛承没接,反道,“晚上来我房间拷吧。”说完便和一群讲师头也不回地走了。   晚上温洛承等了许久,等来的却是张弛,看他拿着u盘站在自己门口,温洛承有些微愠。   “u盘放这里吧,我拷完给你联系来拿。”   张弛挠挠头,不明白几秒钟就能完事的工作为什么还要再约时间来取。   第二天上午,温洛承给林绪发了信息:   我出门了,u盘忘在了房间,你自己去拿吧,我可能要上课前才能赶回来。   林绪看大家都在认真听课,便从最后一排起身悄悄走了出去。   推门进去时,他看到温洛承正裹了浴巾在抽烟,见他进来只转头看了他一眼,身子没动。   林绪知道自己受骗了,他明明就在!   温洛承指指桌子,“u盘在那儿。”   林绪过去拿起来装进了口袋,淡淡的烟草味混着沐浴的淡香飘散在屋子里让气氛莫名变得紧张起来。   “那我先回去了。”林绪转身快步离开。   “等一下。”   林绪手捏着门把,似乎准备只要温洛承一动他就立刻开门跑出去。   可温洛承坐在窗边没动,看着烟头若有所思了一会儿,突然问,“当初为什么突然说结束?”   林绪呼吸一滞,怔在了原地。   “我好像一直都没弄懂。”他转过身看着他,“林绪,为什么?”   林绪手收紧,掌心开始发疼,他猛地拉开门走了出去,回答温洛承的是一声沉重的关门声。   时间消磨在猜测与拒绝,靠近与退缩的烦恼情绪中,随着夏天的到来,终于到了这次培训的最后一期。   林绪和张弛忙着登记分配房间,将报名医院的人打散,组合成新室友在集合点签名发房卡。   “身份证麻烦出示一下。”张弛将新生身份证做了登记,又还给了他,“谢谢,你的房间在403,这是你的房卡。”   一只骨节纤细修长的手接过身份证,在桌面上轻敲了一下,“请问——温洛承住哪间?”   林绪停下笔看向他,一个几乎和他一样高的男人,很白很俊逸,眼睛尤其好看,乌黑的瞳孔折射出清亮的碎光,是个优雅美丽的男人。   张弛疑惑,“你找温院长?”   “是啊,我们很熟的,请问他住哪一间,我想和他一起住,能帮忙调换一下吗?”   “这......”张弛翻看了一下表格,“他在609,目前自己一间标间,没人一起住,但是......”   “那太好了,我就住那间!你帮我登记一下吧,我去和他说,麻烦待会儿把我的房卡送上来,,这个还给你们。”   男人强势不容他们拒绝,扔下房卡便拉着行李愉快地上楼找温洛承去了,留下两人面面相觑。   “他是谁?”   张弛看看刚刚登记的姓名:苏南。   “不认识,登记的是——仁泰医院?你不是仁泰的吗?不认识?”   林绪摇摇头,对这位突然冒出来的仁泰同事感到无比茫然。   “承哥!”   温洛承一打开门就看到了苏南那双笑成了月牙的眼睛。   “苏南?”   “是我,我来培训了,内勤给我分了这间房,没想到是和你一间,真是太巧了。”   温洛承回过神,神情恢复了平静,“你不是在国外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苏南拉了行李箱自顾走了进来,“上个月回来的,”他回头看温洛承,“我进了仁泰!你还不知道吧,上月办得入职手续,听说你在这里做讲师,我就来了。”   看他弯腰准备打开行李箱放东西,温洛承抬手制止了他,“你还是住别间吧。”   “为什么?”   “不方便。”   “有吗?”苏南咬唇用黑漆漆的大眼睛看着他,“因为我们的关系?”   温洛承面无表情,“算是吧,而且内勤组应该也给你分配了房间,他们不会往我房间随便安排人的,你撒谎了。”   苏南撇撇嘴,“好吧,又被你发现了,是我想和你一起住,可以吗?承哥?”   “不可以。”   房门突然被敲响,温洛承打开看到林绪拿着张房卡站在外面。   “这是这位苏医生的房卡。”   温洛承低头看了一眼,“你的房卡呢?”   “什么?”   “你现在住的房间房卡。”   林绪掏出来给他看,“在这儿,怎么了?”   温洛承一把拿走转身拉起苏南的行李箱连人带箱子一起送了出去,顺手把林绪的房卡塞他手里,“你去住这间,”   说完一把将林绪扯了进来关上门,“你住回来!”   林绪被他一系列动作弄迷糊了,什么情况这是?   “好了,等新生登记结束把你的行李搬回来。”   “你又要干什么?”   温洛承扬起下巴表情一点也不像是在玩笑,“这次必须搬回来,我不是在和你闹着玩!”   “如果我不搬呢?”   温洛承看了他好一会儿,突然声音一软,“先搬回来吧,等外面那个人死心了你想搬走再说,就当是帮我一次。”   林绪弄不清他为什么要躲着那个苏南,“为什么?”   “以后告诉你,先把他应付走再说。”   张弛很头疼,这个苏南一看就是个家境特别好的,生活上挑剔的不得了,脾气也任性。先是非要和温院长住一间,温院长不同意他又非要自己给他把房间调到温洛承隔壁,好好的房间分配全被打乱了,让他又重新做了很多工作。   最终苏南还是如愿以偿地住在了隔壁,一晚上林绪给他开了三次门。   第一次是来送吃的,他带了很多国外零食给温洛承,温洛承拒绝了。   第二次来的时候温洛承在洗澡,他就坐着没走一直等,中间还不住地打量林绪。   “你也是仁泰的?”   “嗯。”   “和温洛承关系熟吗?”为什么温洛承宁愿跟他住,也不跟自己住?   “不熟。”   “哦,我刚进仁泰,在心内科,认识一下,我叫苏南。”   “你好,我是林绪。”   “温洛承在仁泰人缘是不是不好?他脾气一向很臭。”   林绪越发好奇他们的关系了,又忍着没问,“还好,我们接触不多。”   看来他似乎真的只是温洛承随手拉来当挡箭牌的,苏南稍稍放下了心。   “林绪,浴巾帮我拿一下。”   林绪还没动,苏南便跳了起来,拿起浴袍跑到了卫生间。   “你怎么来了?”   “我刚洗过澡,来和你说晚安。”   温洛承没回避他赤裸裸的目光,接过浴袍当着他的面穿上,“很晚了,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上课。”   苏南盯着他微露的胸膛恋恋不舍,“嗯,那晚安。”   关上了门,温洛承看林绪已经躺床上闭上了眼。   轻叹一声回到了自己床上,身边的人终于又回来了,他心里舒服了许多。   林绪不在的这些天他很不习惯,有时候还会失眠,他在这里房间会变得温馨很多,让人不自觉心安。   温洛承侧身看着林绪,林绪似乎也察觉到了他在看他,慢慢将平躺的身体转过去,避开了他的视线。   房门突然又被敲响,这次不等林绪起身温洛承便走了过去。   “你又干什么?”   苏南眼睛上下打量着他整齐的睡衣,知道他没做什么自己担心的事,心彻底放下了。   “你知道的,我有点认床,我,我睡不着......”   温洛承单手支着门,看着他叹了口气,“苏南,别演了好吗?”   苏南眼睛蒙上了水雾,“我没演,为什么你总是不肯信我?”   温洛承回头看了一眼安静的房间,拿出外套房卡关上了门,“走吧,我们找个地方谈谈。”   【作者有话说】:说好的两更,真不容易 第34章 初恋   山庄楼下的小亭子里,两个穿着睡衣的男人坐在长椅上点了两支烟。   “先说说你为什么回来吧,你们分手了?”   苏南愣,“你说方贺?我们早就分手了,我跟他到美国没多久就分了。”   温洛承冷笑,“我说的是你把方贺甩了之后傍上的那个银行家的儿子。”   “你知道?”苏南惊。   “嗯,方贺后来找我道歉的时候给我提了几句。”   苏南沉默了,半晌后低声道,“温洛承,对不起,当初我不该背叛你的。”   温洛承叹了口气,看着浓重的月色有些无力。   苏南是他的初恋,上大三时谈的第一个男朋友,那时的苏南才大一,看起来单纯纯粹极了。   可惜不到半年他的目标就转到了自己死党方贺身上。   之前很多人告诉自己苏南跟他在一起是因为他的家世,温洛承家里世代名医,还开了一家家族医院,搭上多金的温洛承毕业找工作什么的就不用愁了。   温洛承一直不信,也深信自己的眼光不会出错。   直到在有次饭局上,苏南知道了低调的方贺家里是主管医疗系统的大领导,并且有出国深造的打算。   从那天起,苏南迅速和方贺熟络了起来,等方贺带着歉意来求自己成全时,他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不得不说苏南的事给他好好上了一课,有些人并没有外表看起来那样的单纯无害,他们可以无辜可怜地对你说着对不起,一转身就风情万种地去勾引更高的踏板。   他是,方贺也是,还有那个银行家的儿子,他们都是,被苏南踏着从国内到国外,管吃管喝管上学,一步步将自己深造成了名利兼收的上层名流。   现在他又回来干什么呢?   温洛承不觉得自己还有被他利用的价值,毕竟现在的他和自己也差不了多少。   “我没什么能给你的了,你回来找我做什么?”   苏南这次真的掉下了眼泪,“我知道你是怎么看我的,你一定觉得我很不堪。我承认我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我利用了很多人,我想让自己爬得更高一些而已,有错吗?”   温洛承摇头,“没错,你想怎样做是你的选择,但苏南,这些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们早就结束了。”   “可我当初和你在一起时真的是因为喜欢你,我没有像他们说的那样是为了贪图你什么,我真的很爱很爱你!”   “嗯,然后呢?”   “方贺他们我只是利用,从未动过一丝感情,我一直想着你,真的,从未忘记!”   温洛承忍不住笑出了声。   真是可笑,自己居然浪费时间在这里听他说这个。   唉——   温洛承站起身准备走,他的话除了让人想笑,实在激不起一丝同情。   “你别走!”苏南一把抱住了他,“你听我说完好不好?”   “你说,但请先松开。”   苏南不但没松反而抱得更紧了,他将脸用力贴在他胸口,大口呼吸他身上温暖的味道,很多年了,怀念到眼泪止不住。   “温洛承,他们说我配不上你,说我高攀你,说我利用你!我不甘心,我恨他们瞧不起我,他们只看到了我们的差距,却不愿承认我们的感情!   我想变强大,变得足够和你并肩!温洛承,我回来了,我凭自己的实力进入了仁泰,我把自己的学历背景打造成了人人仰望的殿堂,这次谁都不会再说我配不上你了,我们会成为最般配的一对!   温洛承,我们重新在一起好不好?做彼此的唯一!”   温洛承精神一晃,突然觉得这句话似曾听过,那不正是前不久自己对林绪说的话吗?   苏南将眼泪洒在他胸前,“我不会再去找别人了,谁我也不要,只要你!你也只要我好不好?我们一直一直在一起,厮守一生!”   厮守一生?像恋人那样吗?   他想起了林绪哀伤的眼睛,突然心里拨开一丝清明,似乎有什么东西将要呼之欲出,只差一点,就能看清。   “苏南。”他坚定地推开了他,“你爱的不是我,是你自己......   别再钻牛角尖了,你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继续过你的生活吧,而我们,并不适合!”   是的,他的灵魂永远无法和自己共鸣,他讨厌心机,喜欢纯粹,而苏南——早已出局!   “我不会放弃的,当初你明明那么爱我,你对我那么那么好,从来没人对我那么好过,将我捧在手心去爱。   我知道你放不下我的,我会让你想起以前,想起你对我的爱,我已经来到仁泰了,来到你身边,我们有的是时间找回从前!”   “随你怎么想吧,但我真的早已不爱你了,希望你早点醒悟,不要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也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   他居然打着爱的旗号想重回从前?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更何况,自己也早已不是从前的自己了。   温洛承走在夜风里,抬头望了望六楼自己房间黑暗的窗户,那里还有一个人在等着自己.....   林绪一直闭着眼睛,毫无睡意,他听到了房门关上温洛承和苏南一起离去的声音,猜想他们的关系一定很特别,才会在这样的深夜一起出去......   又立刻让自己停止去想,他的事和自己何干呢?不该想的别想,快快睡觉!   房门再次响起,林绪听到温洛承回来了。   他闭着眼睛发出绵长的呼吸,感觉到温洛承慢慢走到了自己床前,他要干什么?   没多久,一个干燥温暖的唇落在了额头上,他听到温洛承从喉间轻轻呢喃出声,“林绪......”   不能多想,他的这种行为不代表任何意义!   林绪犹豫自己要不要睁开眼,让他不能再进一步做更多的动作,可温洛承又站了起来,慢慢走回了自己床上。   听到他终于躺下,林绪才安心了。   明天还是再找个房间搬出去吧,不想再和他玩这种你追我躲的游戏了,他累了,真的很累。   临睡前他迷迷糊糊地想,等毕业还是不和人争着抢着往仁泰挤了,他想回老家......   回到那个安静的小镇上,随便找个医院谋个差事,然后守着奶奶一起安安静静生活......逢年过节或者放假就带着奶奶出去旅行,去叔叔伯伯姑姑家团聚......如果父亲愿意的话可以和他们一起住。   他这样的人也不用娶亲生子,守着奶奶长命百岁一样幸福自在。   虽然这和自己多年的奋斗付出结果不太成比例,但心态不一样了,追求也就不一样了吧,谁也不能说图个平凡淡然就是错。   回去吧,离开这个复杂无情的大城市,已经好几个月没见着奶奶了,真的很想念......   这次是真睡着了,连温洛承亲吻他的脸颊都没发现,睡得又沉又香......   林绪又重新搬回了张弛那里,这次温洛承没拦着,似乎已经默认了林绪不会再和他住一起。   至于他为什么如此坚持地和自己拉开距离,温洛承隐隐约约似乎也明白了一些,从苏南激烈的表白中,他第一次开始从感情层面去思考他和林绪的关系。   而牵扯到感情这种复杂的东西,温洛承有些犹豫了。   那种东西,是他和苏南分开后再也不曾碰触过的。不再信仰,也不再需要。   但如果对象是林绪的话,他觉得有些东西自己可能需要再好好想想,或者是确认,他需要一些时间......   林绪和张弛将第二次测试成绩连夜书写在姓名榜后面,成绩单上苏南的成绩赫然名列第一。   张弛边写边叹,“你们仁泰的人都这么厉害啊,四期40个优秀学员你们仁泰占了一半,真不愧是楷模。”   林绪将苏南的成绩一笔一划写上,赞叹,“他真的很优秀,无论是上课回答问题的游刃有余,还是下课游戏互动的多才多艺,都让人觉得他很出色。”   “哎,说起这个,你有没有觉得你们长得有些像?”   “有吗?”   “我们好多人都这么觉得,特别是眼睛,都是瞳孔特别黑亮的那种,看起来特别容易让人喜欢。”   林绪抿抿唇,“是吗?”   “除了眼睛其实其他地方也不是很像,你比他白很多。”   林绪笑,“他太优秀了,快别拿我比。”   “你也很优秀啊,只是不张扬而已,我还是喜欢你的性格。”   林绪乐,“行,知道你还没变心我就放心了。”   张弛哈哈大笑,“难得你也会开两句玩笑......还有一周就要结业了,真有点舍不得,回去又要忙成狗。”   是啊,这里这么美,如果没有那么多闲愁,谁都有点乐不思蜀了。   天气一热,雨季也跟着来临了,三天两头地下几场暴雨,给山里的空气带来一阵湿寒。   有时候刚刚出门,还没走到教室就被大雨拦在了路上,一直要等那阵雨下完才能跑去上课。   林绪就被困过几次,他是助教,跑来跑去地拿东西很频繁,刚好有房屋躲雨还好,不然就会很惨,这次他就被困在了教室和住处之间的绿茵道上。   突如其来的倾盆大雨连个预兆也没有忽然倾落而下,林绪全身被淋透,勉强才找到一处木棚躲雨。   “林绪呢?”   张弛看看时间,估计林绪去送器材还没回来,“可能在路上吧,他刚刚去给会务组送东西了。”   温洛承看看外面的雨,不放心地拿把伞走了出去。   果然,这人被困在了路边。   温洛承打着伞把林绪救出来时,林绪从头到尾已经湿透了。   “先回去换件衣服。”   “我,房卡在张弛那里。”他的外套没穿,在助教休息区挂着。   “先回我那里穿我的。”   “不用!”   “你这样还跟我逞强?”   林绪低头看看自己,衣服从头到尾紧紧贴在身上往下淌着水,连肉-色都透了出来。   温洛承带他回了住处,刚打开门隔壁门就开了,苏南从里面走了出来。   “承哥,林绪?你们这是?”   “他淋雨了,我带他换身衣服。”   “我,我房卡没拿......”   “你没去上课?”   苏南扬起笑,“我回来拿点东西。要不穿我的吧,我看咱俩身高差不多,穿承哥的就太大了,不合身。”   温洛承将林绪往屋里一推,“不用,穿我的就好。”   门被关上了,苏南站在原地看着那个门半天没动,心里很不舒服。   温洛承让他先去洗澡,自己去衣柜里给他找干净的衣服。   温洛承身材比他高大,衣服一上身全都大了一圈。林绪把衣摆塞进去袖子挽了一层又一层,看起来有些不协调,但也能见人。   他们穿戴好推开门,温洛承突然拉住他蹲下了身子,将他过长又冒出来的裤脚仔细地掖好,这才直起身,“走吧。”   走了两步突然发现苏南一直站在走廊等着他们。   看到温洛承蹲下给林绪挽裤脚那一幕,那种怪异的感觉再次强烈地涌了上来。   不是说不熟吗?   这种动作,就算是相熟也做不出来吧。   苏南再次仔细打量了一遍林绪,得出了一个和之前不一样的结论:是个低调的美人。   他扬起笑脸,“你们终于换好了,一起走吧。”   温洛承无视他,率先走了出去,走到门口等林绪跟上来了,才撑起伞拉着林绪一起迈进了雨中。   苏南撑着伞默默跟在他们身后,看温洛承体贴的将伞几乎全撑到了林绪那边,半边肩膀打湿了都没反应。   雨雾茫茫,雨滴打在伞面上的声音像敲在了心脏上,他隔着那层烟雨注视着他们,忽然发现自己消失的这些年,好像很多东西早已不是当初的模样,什么都变了,连满身傲气从来不会关心人的温洛承都变了。   很多年前,明明那个伞下还是自己的位置呢,现在已经换了另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这个日子,给即将高考的学子加油打气!你们一定会成功的!加油加油加油! 第35章 吃醋   明天一早就是结业考了,最后一期的考试。   林绪和张弛在会务组忙着印试卷,一直忙到晚上十点多才将考试的内容准备好。   他将卷子锁进柜子,看着这间工作了三个月的房间,心中有些不舍。   “走吧,我累死了要,回去好好洗个澡,睡觉!”   他们一起顺着小路往回走,走到住宿楼下时,林绪突然被叫住。   苏南坐在前几天晚上和温洛承夜谈的那座木亭子里,手指夹了根烟,一个人坐在暗处叫住了林绪。   “刚忙完?和我聊会儿行吗?”   张弛看看他们,指指门口,“那我先回去洗了,你们聊。”   林绪走进亭子,苏南递了支烟给他,他没接,“我不抽。”   其实是抽的,偶尔,但是此刻面对着苏南他不想。   “这个习惯好,坐下聊一会儿吧,听他们说你也是仁泰的,第一期的优秀学员,很意外你这么厉害。”   “侥幸而已,我不算仁泰的,我还在读研。”   “哦?”苏南很意外,仁泰居然送了一个连正式员工都算不上的学生来?   这种操作,很不寻常啊。   “上次,你说和温洛承不熟?可我看他挺关心你的。”   林绪抬眼看了他,“他是我导师。”   “原来如此,”苏南吐出一口烟圈,“他变了很多啊,现在都是别人老师了,时间过得真快......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才20几岁,又冷又傲,学习好得不可思议,对我们这种普通人来说,只能仰望。我一直以为他不会主动跟人说话的,没想到他在校门口拦住了我,还主动问我名字......”   林绪觉得他说得情景有些似曾相识,初遇温洛承时他也是这种感受,被那样一个出色的人主动靠近,是很难拒绝。   “原来苏医生和老师是校友。”   苏南轻轻一笑,歪头看他,“你觉得我们只是校友?”   林绪摇头,话说到这里他也猜出来他们肯定不是校友那么简单了,只是不想深想。   “他对人好起来,谁都招架不住,温柔的温洛承,很多年没见过了,真是怀念......”   林绪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这些,仅仅是因为自己和温洛承有关系吗?苏南脸上的表情很寂寞,或许他只是想倾诉。   “他在医院是什么样子的?能和我说说吗?”   林绪想了想,“医术特别好,他的手术团队是最优秀的,从病人到护士都很信赖他,只要有他在,大家都很安心。很敬业,熬夜加班从没怨言。对新人很严格,但会给很多实践的机会。对病人耐心细致,是个很好的医生。”   苏南脑补着他口中的画面,心口微微涨疼着,当年狠心把自己放逐出去了,却错过了在温洛承身边的每一分每一秒,真想亲眼见见他站在手术台上的样子。   “他做老师是什么样子的?和蔼慈祥?”问完苏南自己先笑了,温洛承那张脸,似乎和慈祥并不搭得上。   林绪沉默了,思绪在黑暗的夜发散。   从他把自己从吴俊新手中救走的那天开始,他成了自己的导师。他做老师的样子?在医院对自己挑剔苛责,布置一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给他,毫无私情可言,责骂惩罚更是家常便饭。私下却对自己动手动脚专横霸道,拿着惩罚的借口,占了自己的身,更占了自己的心.......   林绪压下鼻腔里涌出的酸楚,苦笑,“嗯,他对我们每个学生都很好,很照顾,是个好老师。”   “这样啊......”苏南轻捻手中的香烟,好看的嘴角弯了起来,“可他却只带了你一个来这里......”   林绪看着他的眼睛,平静道,“我比较闲,他们都在忙实验。”   苏南也看着他,试图找出一些破绽。他对林绪有特殊的直觉,总觉得他们并不像他说得这么简单。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温洛承从外面喝酒回来,看到苏南身边的林绪顿时脸色变了。   “承哥,你回来了。”苏南站起身对他绽开笑脸,“我一直在等你。”   温洛承走过来,看了他一眼,转头对林绪说,“这么晚了不去睡,躲在这里闲聊?”   林绪站起来往外走,被苏南拉住了手腕,“你的学生很有趣,我们聊了几句,怎么?这你也要管啊,你这个老师是不是也管太多了。”   温洛承盯着他的手,“跟我回去。”   “好。”苏南愉快地走到了他身边。   他指指林绪,“我说你,还杵着干嘛?”   林绪低着头从他们面前走过,匆匆和苏南道了别,“苏医生你们聊,我先走了。”   没再看温洛承的表情,林绪快步回了住处,根本没等他。   苏南脸上挂着尴尬的笑,“你对学生这么凶的吗?给人都吓跑了。”   温洛承眼中冰冷,“你对他都说了什么?”   “你觉得我会说什么?”苏南凑近他,“说我们当年的事?那件事对我来说又不是什么光彩的,虽然我很想炫耀我是你的初恋,可我也怕人家问为什么分了。”   “你知道就好。”   “放心,我不会在你学生面前毁了你老师的形象的,我们只是随便聊聊而已。”   温洛承远远看着林绪上了电梯,便也拉开距离往回走,“很晚了,我回去休息了。”   “我能去你房间聊聊吗?”   他回头,眼中满是嘲弄,“不能!”   考试很顺利,苏南毫无意外地拿了第一名。   他以为给自己颁发优秀证书的会是温洛承,可遗憾的是他压根儿没上场。   林绪和张弛已经抵达多功能厅了,其他助教都在布置鲜花准备晚上的庆祝表演环节,他们将饮料和吃食摆放好,桌椅搬到位,准备好话筒等着晚上的活动。   摄像师拿着相机跑到了后台拍花絮,入眼便是眼花缭乱金光闪闪的装扮。   他拿着相机拍下众人的手忙脚乱,接着眼睛一亮,跑到了苏南身边。   “可以啊苏医生,你这扮相我差点没认出来!真是绝了,看来咱们培训班上又要多一位女装大佬了!”   “又?”苏南流转着带妆的眼波,“还有谁?”   摄像师笑,一指正在给大家发水的林绪,“林绪呗,当初那身波斯美女装扮,迷得好几个组男人一夜没睡好,哈哈哈!”   “是吗?”苏南转头去看林绪,一副老老实实的清冷模样,还真是想象不出来。   “那小子上相,就是太害羞,晚宴的时候我们都跑去敬他酒了,哈哈哈,关了一个月乍见个漂亮男人都觉得带感,可惜他酒量不行!刚轮到我他就倒了,被温院长背了回去,遗憾!还欠我一杯酒呢,呆会儿要讨回来!”   苏南笑,“这么夸张,这里不是有女医生吗?”   “外科女医生?不敢惹啊!”   晚会开始了,林绪和张弛终于可以坐下来歇一会儿看看表演。   场上笑声不断,别看平时都是一群只会动刀子的医生,玩起来还都挺放得开。   温洛承仍是第一排的老位置,只是对场上的表演兴致缺缺,他扭头看到林绪坐在最外围边角落,和人小声聊着天。看到温洛承看他,他扭过了身子。   苏南那组是作为压轴出场的,一曲俏皮欢快的女团舞,苏南是c位。   白衬衫超短A字裙,动作比身边的女医生还到位。场下哄闹起来,没有林绪当初那种羞涩,苏南的动作大胆又撩,A到爆!看得男男女女都不禁面红耳赤,真的有被撩到。   苏南随着舞步慢慢靠近最前排的温洛承,眼睛紧紧盯着他突然挑眉挑-逗一勾,身子一旋坐在了温洛承腿上。   全场人要疯了,没想到苏南会有这么一招,此起彼伏的哄闹声几乎把房顶掀了。   温洛承一直是大家肖想的对象,可惜气场太强没人敢亵渎,难得今天终于有人替他们伸出了魔爪,众人起哄着唯恐不够乱,一副大戏上演的亢奋模样。   苏南坐着做了几个舞蹈动作,短裙顺着抬起的大腿上滑,露出细白的长腿缠住他的腰,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拉下来,含笑低语,“麻烦配合一下。”   众目睽睽下温洛承没动,看他慢慢靠近在自己唇角印下轻薄一吻,掌声雷动!他本能地向林绪的方向望了一眼,四目相撞,他看到林绪面无表情地跟着大家在鼓掌。   不着痕迹地轻轻一推,苏南顺着他的动作站了起来,表情诱惑地给了温洛承一个飞吻,便又加入队友热情舞动起来......   张弛拿着手机不停按着快门,激动地狂笑,“林绪快看!你们温院长被调戏了!难得一见啊!哈哈哈,这个苏南可真大胆,太敢了!嗯?林绪?”   再往身边一看,哪还有林绪的影子……   林绪坐在黑乎乎的林荫道树下,突然想抽支烟却发现身上没有。   应该备一些在身上的,没有瘾的他这会儿不知为何抽不到烟觉得有些急躁。   那种迫切想拿尼古丁焦油在身体里冲刷一遍的强烈冲动,让他脑子除了烟什么也不想去想。   去山庄门口买一盒吧,反正走路也就二十分钟。   他站起身,刚往前走了两步就看到前面一个黑影站在不远处。   离得近了他才看清,是温洛承。   烟瘾这会儿烧得他抓心挠肺的灼热难受,看清是他后他更烦躁了。   他出来干什么?不是正软香在怀吗?   林绪现在不想说话,和谁都不想。   反正路上连盏灯都没有,昏暗不明谁也看不清谁,就当没认出来吧。   错身而过时他被拉住了胳膊。   林绪不知道自己哪来的火儿,从他手碰到自己的瞬间一下子窜了上来。   “放开!”   “林绪。”   “我tm让你放开!”   温洛承一用力猛地将他拽入了怀里,“林绪!”   “别叫我名字!”他声音有些抖,手坚定地掰着温洛承的手指,“更别再碰我!”   “林绪!”温洛承干脆抱住了他,力气大得吓人,一双胳膊如铁铸,抱得林绪生疼。   他在他耳边小心翼翼地亲着,“林绪,我们不闹了好不好?别急着从我身边逃开,给我一点时间,一点就好......”   “没人和你闹,你放开我!”   温洛承抱得更紧了,“我知道你喜欢我!”   林绪不动了,身体开始抗拒发颤。   “林绪,我知道你喜欢我,以前我从没想过,可这几天我想了很多,真的是在很认真地想。   从相遇开始一点点回忆到今天,我发现自己对你并不是全无感觉,会想管着你,会嫉妒,会生气,总想欺负你......你和别人靠近我会在意,你变得更优秀我会自豪,你在我怀里会感到安心......林绪,我从不知道在你身上我表现出了这么多情绪。   我发现你在我心里是很特殊的存在,特殊到现在想想自己都觉得惊讶。可我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爱,我更怕这只是一种习惯,一种独占欲。我不想放开你,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我会好好弄清楚的,我会给你答案!”   “谁喜欢你了?”林绪气息不稳,“谁又要你喜欢了?温洛承,你少自作多情了!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再有任何关系!   我已经想好了,毕业就走,我不进仁泰,不再见你,我会找到属于我自己的地方好好生活,你喜欢谁,想和谁在一起,我都不想知道!”   温洛承捧起他的脸,逼视他的眼睛,“你要去哪?你想离开?我已经说了我对你有感觉,可我需要时间去确认,我不想在自己还没弄清楚的时候随便承诺你,你别逼我好不好?”   林绪用力推开他的手,“没人逼你,是你别逼我!”   他转身就跑,被温洛承从身后快速抱住。   “温洛承你混蛋,放开!”   温洛承捏住他的下巴用力亲上去,“我知道你吃醋生气,先冷静下来好不好?”   “滚你的吃醋!”   林绪被他压在了树上,疯狂混乱的吻弄得彼此唇上全是伤,血腥味也阻挡不了温洛承的蛮横。   林绪放软身子趁他放松警惕一拳重重打在他脸上,两人终于分开,瞪着彼此直喘气。   手机铃声突然刺耳的响起,林绪颤着手将手机拿出来看了一眼,有些疑惑地按了接听。   “什么?!”林绪腿一软差点倒下,单手及时扶住了树干。   “我,我马上回去!”   手机挂断后林绪头脑发蒙地愣在原地,全身冰冷。   “怎么了?”   温洛承上前扶住他,林绪慢慢抬头对上他关心的眼神,声音开始发抖,“温洛承......”   “我在,发生什么事了?”   林绪用手紧紧攀上他的胳膊,嘴张了几次才发出声音,“大伯说,我奶奶,我奶奶不行了.......”   温洛承抱起他,也慌了,“别急,林绪,我这就带你回去,你别怕!” 第36章 失控   漆黑的夜空一架飞机穿云而过。   温洛承拿过一条薄毯给他盖上,摸摸他发冷的手紧紧握住。   “先别多想,去看了情况再说,说不定你大伯说得严重了。”   林绪眼底发红,还有点回不过神,“他说奶奶要见我最后一面......”   “说为什么恶化了吗?”   “并发症......”林绪喃喃自语,“只是几个月没去看她,她怎么就病重了?之前明明好好的,姑姑说她在做复健,都快能自己走路了,为什么突然会这样?”   温洛承将他搂进怀里,“睡一会儿好不好?或许等我们到了,发现奶奶并没那么严重,你知道的,你们那个小镇子,医院不大,也不够专业......”   温洛承哄着他,可林绪没办法合眼,怔怔地看着窗外黑色的世界,直到天空鱼白泛起,飞机落地。   姑姑家交通不便,还要转汽车坐公交,温洛承直接租了一辆车一路辗转开到村口,车停时已经中午了。   林绪一下车就跑进狭小的土路,跌跌撞撞敲开了姑姑家的大门。   不是很大的院子里坐了不少人,全是奶奶的子孙亲戚,此刻正围在一张桌子上吃午饭。   姑姑一见林绪就回头朝院子里喊,“林绪回来了!”   桌旁的人纷纷放下了碗,大伯朝他走过来,“你回来的可真快,你爸爸还在路上呢。还没吃饭吧?他姑赶紧给盛碗饭去。”   林绪喘着气,“我奶奶.....这是什么?!”他瞪大了眼。   院子一角赫然摆着一口巨大的棺材,就这么旁若无人地摆在那里,好像随时在等屋里的人断气盛放进去,乍看到心惊肉跳。   他小叔重新拿起了碗,“林绪常年在外年纪又小,不懂老一辈的规矩,医生说你奶奶就这几天的事了,这种东西自然得提前备好,等人真没了再去准备就晚了,是不孝!”   林绪脑子一阵阵发疼,“我奶奶呢?”   姑姑在后面已经将温洛承让进了门,听他问忙去前面领路,“在这间屋里呢,我带你进去。”   林绪跟着进了院子一侧一间又黑又暗的小屋,打开门帘的刹那一股恶臭扑鼻而来,床上躺着他的奶奶。   林绪难以置信地看着床上那个双颊凹陷,面色灰黄,张着嘴喘着微弱痰音的老人,那一声声呼啦啦从肺里深处拉锯般传出来的呼吸声割碎了林绪的心。   外面的人又重新坐了下来,接着吃饭。温洛承走进去看到奶奶的样子也惊住了,紧紧皱起了眉,又立刻担心地看向林绪。   林绪走到床边,慢慢俯下身子,姑姑却突然一把拽住了他,“别靠太近,她现在呼出来的都是死气,对人不好的。”   林绪极慢地转头看她,看他这个从小见过无数遍的姑姑,突然觉得有点不认识她。   奶奶的唇干裂渗血,眼睛直直的眼珠已经不会转动,灰败的发凌乱地铺在已经看不出颜色的枕头上,整个人全身散发着恶臭,身上却穿着鲜艳整洁的寿衣。   林绪呼吸渐渐不稳,“她的肺里有痰........”   “吸过了,上个月还让医生过来帮忙吸了一次,可是医生说没用的,再怎么吸还是会有。我们也尽力了,该给奶奶治的病我们一分钱也没省过,可你是医生你也应该知道,这人一瘫痪了,就什么病都来了,大大小小折腾得病人受罪家人也跟着受罪,唉,你奶奶就是命不好,摊上了这种病。”   听着门外众人吃饭谈笑的声音,林绪声音木木地问,“她吃饭了吗?”   “她早就吃不了东西了,吞咽困难,这两天连口水都喂不进去了已经。”   林绪闭上眼,感觉身体里有把点了油的火在燃烧,烧得他早已皮开肉绽却感觉不到疼,怒气压倒了一切,包括最后一丝理智,最后一丝长幼尊卑的道德!   他突然掀开被子,扯住奶奶的衣服就往下脱,姑姑一惊拦住了他。   “你干什么林绪?!你疯了吗?这寿衣穿上不能乱动的!这是你奶奶最后的体面!你在干什么呀?”   林绪回头瞪她,眼神可怕得像野兽,喷着血色的光,“松手!”   姑姑被吓住了,愣愣地松了手,看着林绪把奶奶身体翻过去撕开了后背一层层的衣服。   恶臭味像被打翻了的密封罐,劈头盖脸地冲了出来,饶是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还是被眼前的一幕震得心神俱碎。   干瘦的几乎没有肉的皮肤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褥疮,有的只有瓶盖那么大露着里面鲜红的血肉,有几个大的已经连成片覆盖了整个腰背,溃烂深可见骨,腐肉在上面散发着恶臭,已经几乎没有意识的奶奶被这一翻动发出了痛苦到极致的呻-吟。   “这是什么?”林绪指着满目疮痍的画面,颤声问姑姑,“为什么会有这么严重的褥疮?你告诉我?”   姑姑有些慌了,“常年卧病的老人哪个不是这样?她,她又不能动,时间久了长这个医生也说了是正常现象!”   林绪彻底崩溃怒喊出声,“那医生有没有告诉你长这个东西不及时治会死人的?!!你知道褥疮是怎么长出来的吗?你管过她吗?你替她翻过身吗?你替她擦洗过吗?”   林绪的怒吼声引来屋外正在吃饭的一群人,大伯他们跑进来,一看屋里的情景都尴尬了,他们将情绪失控的他拉出了屋子。   “林绪怎么了?我们知道你和你奶奶感情深,看到奶奶快没了难免激动,你冷静点啊,人生就是这么个生老病死的过程,你要看开点!”   林绪看看饭桌上冒着肉香的饭碗,再看看那口空荡荡的棺材,奶奶垂死艰难的喘息和干裂的唇在他脑海重复交替,后脑的脉搏跳得他脑子快裂开了。   他突然冲上前双手用力一掀,将整张饭桌全掀翻了,锅碗瓢盆碎成一地。   “啊——”姑姑尖叫出声,“林绪你个死孩子你是疯了吗?你什么态度你!你这样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在责怪我没照顾好你奶奶?!”   大伯也被震惊了,但看林绪失控的样子有点吓人,只好忍着火替姑姑解释,“你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地埋怨你姑姑啊!你看,我们各家有各家的难处,这才凑了钱把奶奶放在你姑姑这里赡养,你不也是忙着上学没空照顾奶奶吗?   你也应该体谅一下你姑姑,你看她一个女人,还养着两个孩子,家里里里外外都是她一个人操持,咱们也不能要求太高了不是?”   姑姑一听有人帮忙说话顿时哭了起来,“我到底哪点做的不好?我还要做到什么份上?我一个女人,天天地里家里两头跑,我男人又是个不中用的,连个活都干不了。我天天伺候你奶奶吃喝拉撒,到底哪不让你满意了?”   “你伺候不了可以给我说,我会把奶奶接走的!可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说?你不想养她你把她给我啊!!我养啊——你现在,你现在把她弄成这个样子......”眼泪终于绷不住疯狂落下,林绪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   “谁不想养她了?我伺候这么长时间不是养吗?林绪,久病床前无孝子,你奶奶得的就是个磨人的富贵病,得有人一天24小时伺候的那种,可我也有自己的日子要过啊,我哪有那么多时间在床前只守着她?”   林绪气得身子发抖,“我不是给你钱了吗?我不是给你钱让你帮她去做复健了吗?你还说她已经快会自己走路了?你骗我!”   “我......”姑姑被问得哑口无言了,有些心虚地又捂着脸大声哭了起来。   那些钱她是没用在复健上,家里生活手头紧的地方太多了,她只是觉得村里的老人都是这种病,都是在家里躺着,也没见哪个老人矫情到需要天天去医院锻炼啊。   “好了好了,都冷静点,林绪你也消消气,事到如今咱谁也别怨谁了,还是一起商量一下奶奶的后事吧,尽早让她入土为安,你看她这一天天的活受罪,我们看着也难受。”大伯红了眼眶。   林绪心脏疼得大口大口喘气,悲伤地指着屋里,“里面的人还没咽气呢,你们已经把寿衣给穿上了,棺材也备好了,”他的眼泪像是这辈子都不会流完一样,哗哗地一秒没停下。   “她的肺里堵满了痰没人帮忙清理,她几天都没办法喝一口水了,没人管!她的身上长满了褥疮肉都烂进骨头里了,你们都不给她翻一下身!你们知道那个东西有多疼吗?”   他突然踢翻脚边的碗筷,疯了一样踩碎地上散落的肉块儿,“而你们在她已经快要不行的时候在这里大口吃肉!在她耳边商谈着怎么把她埋起来?!”   “林绪!”温洛承看他已经彻底失控忙用力将他抱住,“林绪你冷静点!”   “叫我怎么冷静!”林绪绝望地哭喊,他回头看抱住自己的温洛承,他的怀抱一下子让他找到了依靠,看到温洛承的脸他一下子委屈地大哭出声,“温洛承,你告诉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我奶奶只剩一口气了,她看到我连眼珠都不会转一下了,她要死了,她明明说好等我毕业就跟我走的!她骗我!呜呜呜.......”   温洛承心被揪得疼坏了,他紧紧抱住林绪,不停地安抚,“不会死的!我向你保证奶奶不会死的!林绪!你冷静点!”   “什么?”林绪一双泪眼瞪大了看他,突然想起他是温洛承!   他是医术高明无所不能的温洛承!   他眼中重新凝聚出了希望,双手下死力气抓住他的胳膊,“温洛承!你能救我奶奶的对不对?你那么厉害!你救了那么多快要死掉的人,也一定能救她是不是?”   “你别急,我们先把她送到医院好吗?”   “好!我们这就去!立刻马上!”   林绪往屋子里跑,被温洛承抓住,“我打了电话叫救护车,你先别动你奶奶,她现在不方便挪动!”   “你打了急救电话?好,我等着。”   林绪又跑出了大门,老老实实地看着村口,此刻听话得像个最懂事的孩子,温洛承说什么他都立即照做,不哭不闹擦干了眼泪等着,等着他的奇迹发生。   一院子人看着突然冒出来的这个陌生人,看他两句话就安抚住了发疯撒野的林绪,忍不住相互低语询问他是谁。   温洛承走到姑姑面前,声音很平静,“老人家我们待会儿会带走,诸位也不必再跟着,如果镇上的医院不行我们会把她带回A市,真需要办理后事的话再通知各位吧。”   温洛承说完向众人弯腰示意,冷漠地看了他们一眼转身去门口找林绪。   【作者有话说】:还有一章,稍等 第37章 急救   镇中心医院   院长带着几个主任又全面检查了一遍奶奶的身体,从急救室出来后眉头皱得死死地,最后重重叹了一口气。   “温院长,这种情况其实不必我多说,您也能看得出来,基本已经没什么希望了,病人卧床太久肺部感染非常严重,褥疮也治疗的太晚,腹腔积液下肢血栓已形成,说实话真的也就这两天时间了。”   林绪蹭地站了起来,被温洛承一把按住,转头再次确认,“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院长摇头,“您是方院长的朋友,他既然亲自打电话来交待,那咱们也算是自己人,这样给您说吧,您就是把她拉回仁泰,让你们院长亲自治疗,用最好的设备和进口药续着,她最多也抗不过三天。”   “不.......”林绪彻底绝望了,连仁泰也不行吗?连温洛承也不行吗?   明明自己也是一名医生,读了将近八年的医书,在医院抢救回来那么多差点失去性命的病人,居然救不回自己的奶奶?他转头呆呆地看着呼吸微弱的奶奶,突然觉得自己活了这么久一点用都没有,他什么都做不了,奶奶.......   “你们还是赶紧准备后事吧,病人现在的状态很痛苦,活着真得是种折磨,温院长,节哀。”   林绪终于忍不住趴在奶奶病床边哭了起来,哭得声音很小,像只被抛弃的幼崽,哭得温洛承心都碎了。   “林绪,”温洛承轻抚他肩膀,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安慰到他。   林绪突然抬头,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脆弱无助,“温洛承,你帮我救救她好不好?我们带她回仁泰,那里有最好的医生,求求你了,帮我救她......”   温洛承忍不住抱紧他,“好!我们现在就走,我一定想办法救她,你相信我好不好?”   “好!好......”他将脸埋进他怀里,泪水瞬间浸透他的衣衫,他的泪烫在了他心口,烫在了他心尖上。   一辆急救车闪着警灯奔驰在夜晚的高速路上,几个小时后他们将会抵达A市。   林绪坐在地上靠着奶奶的胳膊,不停帮她按摩着僵硬的手指。车上很安静,只有发动机的轰鸣和奶奶深深的痰息。大家都有些倦了,靠着车椅小憩,温洛承坐在他身后手指在他发梢轻抚。   车窗外是一片看不到边际的旷野,在黑暗的夜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他的世界已经塌了,他所计划的生活,计划的未来全都没了。   开往未来的方向盘已经失控,再也不知该往哪里去......   夜色渐深时车终于开进了A市,林绪从摇晃的车身中直起身子向外望去,车窗外的城市霓虹闪烁耀眼。   林绪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声音低哑道,“这不是去仁泰的路......”   “嗯,我们不去仁泰。”   他迟钝地转回头,看温洛承若有所思的脸,“那我们去哪?”   “去崇恩。”   半个小时后,急救车开进了崇恩医院的大门。   早已候在大堂的温崇一见他们进来就让等在一边的助手迎上去把病人推进了里面。   “你小子,半年不回家,一回来就大半夜把我从被窝里掀出来,你可真孝顺!”   “爷爷,这次您一定要帮帮我,这个病人就全靠你了!”   温崇往治疗室边走边道,“让我看病啊,我的号可已经排到明年三月了,你说加队就加队?”   “我错了爷爷,我以后一定每周回家看您一次!”   “我才不稀罕你,你让你奶奶开心就行。”   “好,您说什么都行!你看看这个病人......”   温老一看林绪奶奶身上的衣服就皱起了眉,等再看到那身褥疮更是黑了脸,已经肌肉萎缩的四肢,全身浮肿,一把脉几乎找不到脉搏。   温老沉着脸做完检查后把手套一扔,“你当我是神仙啊?糟蹋成这样了怎么救?我还能重新给她换副身子不成?带走带走,这病我救不了!”   “求求您了!”林绪忍不住上前哀求,泪珠子一直没停过。   “嗯?这小孩是谁?”   “我.....我学生,这是他奶奶,在老家生了病,爷爷,您帮帮他吧。”   温老多看了林绪两眼,再看温洛承一脸紧张的表情,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想了想,再次问道,“你的意思是,帮你?还是帮他?”   温洛承语塞了,爷爷犀利的眼神像已洞察了一切,仿佛就等着他一张嘴就漏出端倪。   “有区别吗?”   “当然!帮他的话这人只能看命,如果是帮你的话,那就是自己人,我当然得.......”   “帮我!”温洛承算了服了,这位不从自己嘴里撬出点东西怕是不会轻易放过他。   温老面上一激动,又围着林绪打量了两圈,还算满意地点点头,大手一挥将人送到了急救室。   转身和蔼可亲地对林绪说,“小伙子别急,我们一定尽力,这病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治好的,我们先把腐肉清了用上药,等你奶奶明天醒来看情况再定方案。要不你先跟着洛承去楼上歇会儿,楼上有他的房间,也方便有问题随时通知你。”   “谢谢您,我就在这里守着就好。”   “守也没用,去歇着吧,今晚不会出结果的。洛承,你带他先去休息,明天再说别的。”   “好。”温洛承也不避讳了,扶着林绪带他去了休息室。   林绪躺在床上睁着眼睛,这一天两夜的时间跟做梦一样,这会儿恍惚间竟有点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身体很累,可脑子清醒地疼着,根本没办法入睡。   温洛承从外面拿进来一个枕头,小心地垫在他脖子下。   “这里面装得是有安神作用的草药,睡一会儿好吗?明天还要陪奶奶。”   “我睡不着。”   “睡不着就闭上眼让眼睛休息一下,我陪着你呢,别怕。”   温洛承掀开被子躺在他身边,轻轻揽住了他,在他耳边温柔低语,“我爷爷是老中医,好几代传下来的,医术很好。我小时候跟着爷爷学了很久,后来因为奶奶的病才改学了西医,对了,我从小也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和你一样。”   林绪不禁往他怀里靠了靠,“你奶奶呢?”   “她的心脏很不好,不是中医能解决的。所以我就主修了心外,前几年成功给她做了心脏手术,现在恢复挺好的,在家安享晚年。”   泪珠从眼角滑了下来,“你很幸福,可以自己亲手治好奶奶的病,而我......”   “别自责,你只是还没长大,她会等你的。我爷爷很厉害,他说他的号排到了明年一点也不夸张,如果他不行,那就真找不到人能救了。”   林绪仰头看他,“他会治好我奶奶的是吗?”   那黑色的瞳孔已经被泪水不知道洗了多少遍,清澈如水晶,此刻里面刻满了期盼乞求。   “会的,一定会!林绪......”温洛承低下头心疼地轻轻吻上他的唇,他的眼睛,他的脸颊,不带一丝杂念地亲吻他,一遍遍安抚,心疼地极尽温柔。   林绪没有抗拒,身体更紧地贴近了他。这一刻他忽然极度渴求这个怀抱,这种温柔!让他疼得无处安放的心能找一处歇息的地方,他需要这样一个人,抱着他,吻着他,让自己安静下来,不再那么害怕......   第二天一早,温洛承陪着林绪去了奶奶的病房。   两个护士在给她一点点往外吸痰,等清理完后又慢慢推进两支中药。   奶奶的身体似乎已经清洗过,现在侧躺在洁白的病床上还在昏睡。   林绪靠近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药香,他看到奶奶身上裹着厚厚的膏药,是那里散发出的味道。   “爷爷说腐肉已经清干净了,这个药可以帮助奶奶减轻很多痛苦,我们先等一会儿,爷爷一会儿就来。”   林绪守着奶奶没等多会儿,温崇就推门进来了。   “奶奶?你怎么也来了?”温洛承急忙站起去扶住奶奶。   温奶奶掐他胳膊,“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不来!”   说着推开他走到了病床前,看着还在呆愣中的林绪仔细地打量,然后又开心地掩饰不住笑,“这是你学生?”   “嗯。”温洛承终于知道她来干什么的了,忍不住看了眼爷爷。   “叫什么啊?”   林绪站起身有些拘束,“我叫林绪。”   “嗯,跟着洛承多久了?”   “嗯?哦,我还有几个月就毕业了,跟了老师三年。”总觉得这问话很别扭,回答出来更别扭。   温奶奶拉过温洛承问,“这孩子看着小啊,你比人家大多少?”   温洛承无奈,“十岁左右吧。”   “你可真下得去手!行,我也不绕弯子了,就问你一句!今年过年回家,这个能给我领回家不?”   温洛承抿唇笑,“您老人家能不能别整天惦记着这个啊.....哎呦!”   温奶奶拧着他胳膊上的肉又转了一圈,追着确认,“到底能领回来不?”   “能能能,哎您松点劲儿,我领回去让他叫您奶奶还不行吗?”   温奶奶一乐,脸上笑开了花,“行!老头子!快!”   “干什么?”   “换病房啊!把你医院最好的那间赶紧地收拾出来!”   “你又干什么?”   温奶奶一把拉过他低声道,“确认过了!这就是未来亲家!还不赶快换特级VIP去!这得好好治啊!不然我孙媳妇跑了唯你是问!”   “我?她很严重啊!”   “我不管!”   “好吧好吧,你当家!”   【作者有话说】:好了,绪绪终于有靠山了,后面开始宠? 第38章 补偿   接下来的一个月是林绪这辈子最难熬的日子。   第一次面对生离死别,林绪差点没挺过去,硬撑着陪着奶奶一起苦熬,每出一个结果心就跟着上上下下地揪扯,没两天就被折磨得瘦了一大圈。   这几十天好像把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光了,尽管温老已在全力抢救,但中间仍是极惊险地与死神擦肩而过了几次。   林绪几乎不敢闭眼睛,生怕一闭上就阴阳两隔了。   温洛承一直守着他,连仁泰也没去,好让林绪随时都能依靠,陪他度过了很多个难熬的夜。   让林绪特别感动的是温奶奶也每天带着好吃的来陪他,她慈祥的脸上有着和奶奶一样温暖的笑容,她煮出来的饭菜和奶奶是一样的味道……   林绪大口咽着她煮的粥常常无声地掉眼泪,如果以后能和奶奶一起生活,一定过得也是这样的日子,被捧在手心里疼爱。   温崇在自己老伴和孙子的严密盯梢监督下,真把必生所学都卖力地使出来了,保险起见还把自己的师兄弟都找来帮忙,几个人换着方子熬了几个通宵,终于把林绪奶奶从死神手里夺了回来。   将奶奶从抢救室推回病房那天林绪大哭了一场,奶奶终于脱离了危险,再次回到了他身边。   温洛承将哭累睡着的林绪从奶奶身边抱回了房间,搂在怀里抚着背安抚了一夜。   清晨暖橘色的阳光洒进来,落在了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宽大柔软的病床上奶奶还在昏睡,护士在细心地给奶奶换着药,一室的药香混着薄荷的淡淡清凉。   林绪一觉醒来发现奶奶已经不在原来的病房。   被温洛承带进这间VIP病房时,还没弄明白明明睡着前还在一间普通病房,怎么一夜间换了这么大的一间。   他忐忑不安地站在宽敞客厅的落地窗边,有些疑惑地问,“为什么突然换了这间病房?”   “奶奶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剩下的就是好好疗养。这间条件最好,设备最全,你看厨房有专门熬制中药的特制药罐,这样方便给奶奶换药煮药,还有那些仪器,万一有突发情况可以随时抢救。”   “哦,谢谢......”   可是这间,是不是也太夸张了点!   客厅、餐厅、卧室、洗手间,甚至还有一个露天小花园,还配了四个护士专门24小时贴身照顾着,擦洗翻身按摩喂药照顾得妥妥当当,挤得他什么都插不上手。   还有一堆看不出是做什么用的瓶瓶罐罐和治疗设备,感觉来个医生就能直接在这里手术的配置。   林绪混混沌沌过了这么多天,这会儿看到这间豪华病房才突然想起医药费还一直没付呢。   他顿时不好意思起来,“这间一天要多少钱?还有,来的时候我也没办入院手续什么的,要不我先去交个押金......”   “有你在这里寸步不离地守着呢,不用交押金。”温洛承看着他紧张的样子暗暗发笑。   “你已经帮我很多了,我还是按规矩来吧,真的,我特别感激你和爷爷奶奶。”   “费用的问题以后再说,”温洛承看他有些急了,忍不住逗他,“你要真介意,不如肉偿?”   林绪呆住了,直直地看了温洛承半天。   “和你开玩笑呢!你那什么表情?”   他揉揉他脑袋,“你先安心陪奶奶,费用的事以后再说。”   林绪没再坚持,只是在他走后悄悄向护士打听了一下这间病房的费用。   数字很惊人!和自己预计的差不多。   “那能帮忙查一下这床目前的费用欠款吗?”   护士点点头,“您等一下我帮您查。”   护士打开电脑查了半天,最后拧着眉纳闷地去询问了护士长。弄清楚后跑来回复林绪,“您好,已经帮您查过了,这床病人没有费用欠款,她走的是我们院长个人账户消费。”   林绪皱眉,“什么意思?”   “就是……院长家属免费记账在院长名下,医院不再收取费用的意思。”   林绪眨眨眼,这是什么操作?   “我们是私人医院,员工家属都有优惠政策的,您这个目前我们收到的指示是全免计入院长个人账户。”   林绪有些失神地走了回去,坐在奶奶身边一动不动地坐到了天黑。   晚上温洛承下班后直接来了崇恩,和之前一样陪着他一起吃了晚饭,然后一起帮奶奶做按摩。   自从来到这里后温洛承就一直住在这里陪着他,直到奶奶进了vip病房,林绪才搬去每晚陪护奶奶。   而温洛承也恢复了上班,并且推了所有加班,每天都按时回来陪他。   奶奶现在每天已经能保持清醒几分钟了,虽然大部分时间还是在昏睡,但清醒的那几分钟却会对着林绪笑。   显然已经恢复了神智,能认出来林绪了。   林绪激动地不知如何是好,每天盼着她清醒的时间能变得长一点,再长一点……   这天晚上林绪洗完澡穿了件睡衣,去了温洛承的房间。   突然看到他来,温洛承有些惊讶,“怎么了?奶奶有什么事吗?”   “没。”   林绪走进去将一张银行卡放在了他桌上,“这里面是我目前所有的积蓄,我打听了***的诊费,加上病房费用和其他用药应该差不多能够,但是我奶奶肯定后期还需要更多,我会再补上去………”   “林绪……”温洛承本想拒绝又突然不说话了,因为眼前的林绪开始在他面前脱衣服。   他的头发还有些湿,解扣子的手有些紧张,低着头不敢看他。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肉偿什么的,”林绪说不下去了,反正就是这么回事,人家帮了他这辈子最感激的大忙,不就是副身体吗?   林绪刷地一下把衣服扔到一边,上前环住了他的脖子,“你……是不是想要我?”   温洛承看着他,弄明白他的意图后目光渐渐失去了温度,抬手轻轻抚上他的脖子,表情却有点咬牙切齿,“林绪……如果不是因为知道你那别扭倔强的性子,有时我真的想掐死你……你总是知道怎么激怒我,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林绪抬起头,“你不是一直都想……”   “是,我是很想,如果你今天一进门就脱光抱住我,说不定现在咱们已经进入正餐了。可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了补偿?”   林绪沉默了,半晌后坦然道,“原因重要吗?我们之前在一起的时候你从没问过,现在又何必在意?我给了,你要了,就这么简单而已。”   “可我现在想要的不是这个,”温洛承拿起衣服为他披上,捏着扣子一粒粒认真帮他扣上,最后在他心口印下轻轻一吻,“我想要这个!”   林绪心脏一颤,如同被他真的触碰到了心脏一样,那股电流从心口蔓至全身,激起了血液的加速流动。   “我说过你是不一样的,我不喜欢你这样定义我们的关系。”   温洛承帮他把衣服穿好,重新抱进了怀里,“林绪,我想要你,却不想在这种情况下。”   “可是你帮了我很多.....”林绪有些难过,这样的债如果不能偿还,他会很难受,何况对象还是温洛承。   温洛承有些无奈,他这样和自己划清界限算得这么清楚,真的是很伤心。   可面对这样的林绪他反而不忍责备了。   “真想感谢的话,留在仁泰吧,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林绪闭上眼久久没有回应,比起这样日日消磨的偿还,他还是宁愿一场欢情,两不相欠,更让人心安......   第二个月,林绪跟着温洛承回到了仁泰,奶奶的病情已经好转,护士们将她照顾的很好,林绪每天下班就急急地往医院跑,即使工作到很晚也坚持跑回去,一天都不落。   现在的林绪很少加班了,连夜班也没再排到他,在所有人刚刚察觉时,第一个跳出来开始抗议的是周尚清。   原因无他,林绪走后几乎所有的活都落在了他的身上,被娇生惯养了几年他当然受不了,在苦哈哈地连着值了两个夜班后他终于爆发了。   一大早就跑到主任面前拍桌子,“现在是什么意思?林绪得了个优秀学员回来了不起了是吗?现在什么都不用做了,连夜班也不用值了是吧?”   “这个是温院长的意思,我只是执行命令而已,你有意见可以找温院长提。”   他当然不敢,撒完泼就气呼呼地回去了,一口恶气却堵得他胸口不畅,脸色臭的厉害。   “怎么了小周?”   “别提了,现在是小人得志,我们受罪!”   “你说林绪啊?唉,谁让人家是学霸,拿了个金光闪闪的优秀证书回来,领导当然高看一眼。”   “呸,真是笑死人了,我们温院长是那期的讲师,他拿优秀不很正常吗?陪着睡一觉,题和答案不都有了,这算个屁的优秀!”   “呵呵,你的嘴也太狠了!”   “我实话实说,他林绪什么事做不出来!哼!”   门外路过的苏南停下了脚步,远远看着周尚清若有所思,睡一觉就有?他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我错了,我卡文 第39章 老师不开心   医院对面的咖啡店内,午餐后上班族最爱闲聊打屁的地方。   服务员将两杯美式放在精致的桌台上,“两位请慢用!”   苏南拿起杯子轻抿一口,“上周刚和你父亲一起吃过饭,今天就凑巧遇见了,平时很少见你。”   周尚清:“是啊,我读得是学硕,平时主要窝在实验室做做实验写写文章什么的,最近才开始下临床机会多一些。”   “搞科研前途无量啊,何况你是温洛承的学生,他那边课题经费一定很充足,我看过你发表的几篇论文,很优秀!”   “哪里哪里,都是老师的功劳。”   苏南笑,“六月份就毕业了吧,怎么样?今年仁泰的录取名额可不多,听说心外只有一博一硕两个编制,不过你成绩这么优秀,你父亲应该也会帮你的,应该不用担心。”   “那可不一定。”   周尚清承认自己之前还十拿九稳,可这次林绪培训回来后上面领导们的态度很微妙,他总觉得自己大好前途路上多了一个障碍。   虽说林绪没什么背景按说应该不算什么威胁,但最近感觉温洛承的态度变了许多,让他忍不住多心。   以前多严厉啊,对林绪不是压活就是责骂,现在天天带着进手术室,手把手教着,出了手术室什么都不再让他做,竟然连值班都不给他排了。   周尚清总觉得哪里不对,多年来的敏锐直觉让他察觉到了不寻常的味道。   苏南挑眉,“怎么?遇到什么困难了?”   “别提了,还不是那个林绪,上学的时候就喜欢使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伪造成绩,现在更是不择手段往上爬,这种小人,真的很难防啊!”   “林绪?我知道,培训的时候见过,也是温洛承的学生吧,怎么?他......”   周尚清这股恶气憋好几天了,一见有人可以倾诉,立刻前前后后从学生时期到入院,一条条一桩桩事无巨细添油加醋地列了出来,听得苏南直挑眉。   “啧啧,真是难以置信,他看起来很老实。”   “他那个模样最有欺骗性了,老师肯定也是被那张脸给骗了,其实我倒是不怕他把编制名额给我抢了,我就是为老师鸣不平,被这样不知耻的人缠上,真是让人生气!”   “是啊,洛承就是容易心软,上学的时候就是这样.......”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苏南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看到林绪和温洛承会觉得有问题,原来这两个人真有这种关系。   很意外,温洛承这种原则界限划得这么清楚的人,居然会使用特权,去这样对一个人。   有些事周尚清看不清楚,他可嗅出了不寻常的特殊之处,毕竟,他是那么的爱他,了解他......   “嗯?那不是林绪吗?”   苏南示意他看外面,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周尚清激动地扒着玻璃仔细看,见林绪站在医院的大门外,和一个高大的男人正在说话。   那男人他没见过,剃着极短的头发瘦瘦高高,一身劲帅的机车服,长腿踩着高帮靴,身边还停着一辆超酷的深蓝色机车,看样子像个赛车手,又像个模特,冲击力很强的那种酷帅!   周尚清心头一跳,林绪什么时候认识这么个人?   韩彻将头盔随手扔车上,“你这一走可真够久的,刚开始还发信息互通个消息,这两个月消息也不见你回了,害我很担心。”   林绪没想到他一直惦记着自己,这会儿有点不好意思了,“前段时间我奶奶病了,一直在忙着照看她,手机也没怎么看,抱歉。”   “她现在怎么样?”   “好很多了,谢谢。”   “那就好,有机会带我去看看吧,你要是没时间照看,我可以帮你。”   “不用不用,有人帮忙看护的。”   韩彻打开背包拿出一个小盒子,“我闲着没事做着玩的,送你。”   “什么?”林绪打开,是一辆纯手工打造的金属袖珍小赛车,精致得像个艺术品,主白色,配着漂亮的流沙黑,让人惊艳赞叹。   “你做的?”林绪不敢相信,这手艺也太好了!   “嗯,想你的时候就拿一些小零件拼了一个,白色很适合你,这个黑也很像你的眼睛,我挺喜欢的。”   “......”林绪被他说得脸红了,突如其来的情话让他一点准备也没有,尴尬地红着脸不知道怎么回答。   见他又开始纠结怎么拒绝自己了,韩彻及时收尾,“你回去休息一会儿吧,有空带我去看看奶奶,我走了。”   韩彻将头盔戴上,动作潇洒地骑上了车,抬手在他头上揉了两把,做了个飞吻动作轰隆隆地离开了。   周尚清震惊地看着外面这一幕,旁边的苏南嗤笑,“没想到还真和你说的一样,他真的有很多男人......”   周尚清有些晃神,“我就说吧,我从来没冤枉过他......”   “唉,可惜了你们温老师,被这样一个人骗,居然还蒙在鼓里。”   周尚清的怒火窜上来了,“对!刚刚真应该拍下来让老师看看,他才能知道林绪的真面目!”   “我拍了,”苏南勾唇一笑,“我转给你。”   林绪拿着盒子回了办公室,看时间还早就去了实验室。   现在他白天的工作又被安排得满满的,温洛承给他批了个实验室,让他交论文,临床科研一起抓,彻底榨干他每一分精力,所以现在一有机会他就往实验室跑,不敢浪费一分时间。   温洛承一出会议室就收到了那段视频,周尚清那小子发来的,什么目的不言而喻。   开个会的功夫,这就溜出去约会追求者,这孩子怎么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温洛承看着那个空空的座位,敲敲办公室的门,“林绪呢?”   “啊?可能去实验室了吧,他最近总往那里跑。”   温洛承走到他的办公桌前,伸手拉开了抽屉,视频上那个小盒子果然在里面,他随手拿出来放进自己的白大褂里,合上抽屉走了。   下班后温洛承站在门口等他,见林绪弯腰在桌子里东翻西找扒了半天,一直没出来。   “在找这个?”温洛承把玩着手中小巧的模型,脑海中浮现出视频里韩彻宠溺着揉他头发那一幕,特别想扔进马桶冲了。   “你什么时候拿走的?”林绪走过来想拿走,被温洛承随手放进了自己的衣兜。   “没收了。”   林绪气结,“我朋友送的,凭什么没收?”   温洛承斜他一眼,“凭老师不开心了。”   “你......”   温洛承冷哼一声按下了电梯键,带着气鼓鼓的林绪坐上了车。   车子向崇恩的方向开去,林绪一路没理他,等车子停好准备下车,温洛承突然落了锁。   “林绪,我以前说过,离那个人远点。”   “我们只是朋友。”   “他喜欢你,如果你不喜欢他,就别给他希望。”   林绪不吭声了,他可能是太缺朋友了,而韩彻又刚好是他的心结,拒绝的话虽然说过,但总不好太过伤他的心。   不过温洛承说的对,如果不喜欢,是不该耽误人家。   “我下次会和他说清楚的。”   温洛承凑过来挑挑他的下巴,“乖!”   拍开他的手林绪正色道,“我也有事要给你说。”   温洛承把玩着他的发梢,手指一圈圈地缠弄,“说。”   “值班的事,你还是让主任给我排上吧,现在我爸爸也来了,可以和我替换着陪奶奶,我可以值夜班的。”   “我怕你累。”   林绪听他这么说突然觉得别扭,感觉还是以前那个铁面无私的温洛承说话正常点。   “现在已经很多人不满了,我不想让别人觉得不公平。”   “好吧,下个星期就让他们给你排上。”   “谢谢,那我的模型车......”   “你喜欢模型?”   林绪摇头,“这是别人的心意,不想你随便扔了。”   温洛承沉思片刻,点点头同意,又指指自己的唇道,“你来亲我一个,我......帮你收起来。”   “你!”   林绪脸红了,已经好久没见过厚脸皮的温洛承了,发生这么多事后他突然这样,这种撩拨让他心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跳得厉害,脸红得发烫。   温洛承挑眉看着他,把唇凑到他嘴边等他主动亲上来。   林绪咬咬牙,瞪着那枚引诱自己的薄唇怎么也下不了口,温洛承突然往前一凑吓得他本能一缩,四目相望溅出火花无数。   温洛承收紧胳膊感受两颗心脏贴在一起的跳动,垂下头试探着轻触他的唇角,见他不动只是眼睫颤地厉害才又轻碰两下慢慢深入。   和之前的任何一个吻都不同,林绪紧张地如同初次接吻般青涩,温洛承敛去所有的强势和霸道,在他唇上温柔地轻吻,满载着浓浓的深情万般怜爱,两人情不自禁被这个吻深深吸引了进去,浑然忘我地一吻忘了时间,狭窄的车厢里只剩彼此热烈的心跳......   “砰砰砰——”车窗被敲响!   林绪吓了一跳,推开温洛承转身一看,温奶奶放大的脸正趴在玻璃上向内张望。   林绪尴尬地急忙坐好,降下来车窗,“温奶奶。”   温奶奶看看脸红得不正常的林绪,再看看自己孙子不紧不慢地整理着衣领,顿时知道自己打扰了孙子的好事。   林绪解开安全带急忙推门下车,“奶奶你什么时候来的?”   “晚上刚来,你们吃饭了没,奶奶做了好吃的拿来。”   温洛承也跟着下了车,“没呢,就等您这一口呢!”   “哼,我是做给小林的,顺带着稍你一口......”温奶奶鄙视完自己孙子,又拉着林绪问,“什么时候有空去奶奶家吃一次,奶奶会做的可多了。”   “有空一定去尝尝您的手艺。”   “说好了啊,那我回去准备准备,你可得来!”   温洛承看着前面依偎在一起的一老一少,摸摸嘴唇上残留的余香,心里幸福满满的,笑容抑制不住爬上眉梢.......   【作者有话说】:别走!还有一章! 第40章 引祸   休息日,林绪全天都在奶奶身边陪伴着。   虽然她还不能说出清晰的话语,也不能做出太多的动作,但一点也不妨碍他们交流,奶奶喜欢听,林绪就不停地讲,奶奶听累睡着了,他就趴在床边写论文。   曾经盼望的生活离他越来越近了,每一天都充满了希望。   今天是换药的日子,温-爷爷带着助手将奶奶身上的药膏摘去,换上新的药缠上。   林绪皱皱鼻子,“爷爷,今天换了新药?”   温老挑眉,“你能闻出来?”   “嗯,有股新的不一样的味道。”   “不错,前期是祛毒活血,清热消肿,把热毒排出去,阻塞的经络调理疏通,现在创面已经是愈合阶段,就要换去腐生肌,收湿敛疮的药方了,药方只是换了几味药,气味上变化不大,你能闻出来可真不容易。”   林绪挠挠头,“每天在屋子里闻,时间久了,就察觉出来不一样了。”   ***挺高兴他这么认真的,拿出针灸盒开始给奶奶施针。   林绪趴在一旁认真看着,不时问上几句,温老很耐心地给他讲解,“针灸治疗神经类是效果最好的,像你奶奶这种半身瘫痪,长期坚持治疗是很出效果的。”   “以前不了解,现在才知道中医如此博大精深。”   温老笑,“各有所长吧,中医西医有各自擅长的领域,两者不分家的,就像你奶奶,大面积的感染还是要先用抗生素压,再配以中药内里调和,内外兼治一起发力才堪堪抢回一丝生机。”   “嗯,我这几天看了很多中医的药理书,真的很涨知识,也非常有意思。”   “哦?”温老来了兴致,“你觉得有趣?来来,给我讲讲。”   温洛承看着这一对医学迷又凑在一起开始探讨了,不禁摇头感叹,自己好像真的越来越不受重视了。   咖啡厅里苏南放下了杯子,“你们老师什么反应?”   周尚清蹙眉,“态度上倒看不出什么,不过那个林绪又开始值夜班了,活也增了不少,这样看的话应该还是有效果的。”   苏南点点头,“你这么为你老师着想,真是难得。”   “唉,我也是干着急,比不了人家能吹枕边风,想真把他弄走,这点东西还是不够看的。”   “嗯,说的对。”   “那个林绪做事滴水不漏,想寻个他的错处都难,可真不是个好搬倒的主。”   苏南沉思,“是吗......”   林绪最近在偷偷找房子,奶奶再养一阵就可以出院在家调养了,爸爸现在也和他们在一起,他马上也要毕业从学校搬出来了,住处的事也该提上日程。   他没敢告诉温洛承,怕他又要帮自己,欠他的人情已经够多了,他实在不想再多欠。   还有毕业工作的事,温洛承想让他留在仁泰,而他私心并不想这样日日相处在一起。   虽然他们现在的关系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最多算是暧昧,可曾经的阴影依然时不时冒出来蜇他一下,让他没有丝毫信心。   仁泰是个不错的选择,最起码如果真的留在这里奶奶的医药费和房租就有了着落,可想到这里有温洛承,他又开始犹豫......   今天是林绪值夜班的日子,现在的他已经可以独当一面独立接诊了。   坐在值班室没病人时就查文献写论文,抓紧每分每秒学习。   他刚埋头写了两段就有人来敲门,抬头意外看见了苏南。   自从上次回来后还没单独和他说过话,在医院偶尔碰上一面也是匆匆打个招呼,没想到这会儿他会找来。   “今天值班?”苏南的笑很暖。   “嗯,苏医生下班了?”林绪忙站起来给他拉椅子。   “刚下班路过来看看,在写东西?”   “哦,老师布置的论文。”林绪不好意思地合上了书。   “回来后一直忙,也没时间聊上两句,你老师呢?”   苏南最近很不爽,和温洛承联系他总不理自己,来找几趟都扑了个空,几次后就知道他是故意在躲自己,这让他最近心情都低气压。   “老师今天休息,没来医院。”   “哦,这样啊,没事,不打扰你值班了,我先走了,早点回去睡一觉。”   “好,苏医生慢走。”   苏南噙着笑离开,没走电梯,点了支烟顺着楼梯慢慢往下走去。   走到二楼时听到外面哭声震天,他停了一下,又习以为常地接着走。   是又来急诊病人了吧,估计又是个快不行的。   楼梯外突然闪进来几个人,压着声音在焦急地商讨。   “先别把人拉走!既然已经不行了,你就说是他们给治死的,记住!要咬准人送来的时候是活的!”   苏南停下了脚步,将身体掩在了转角后。   “你想想啊,你儿子已经救不活了,可你还有一对孙子要养,不如趁机讹医院一笔,反正这家医院肥得流油最看重声誉,你稍微一闹,他们肯定拿钱跟你和解。”   “对对对,你放心,待会儿你只管哭,剩下的交给我们就可以,我们帮你闹,一定能拿回钱!”   一个年老女人的声音怯怯发问,“这样真的能行吗?”   “都这时候了,不拼一把你后半辈子怎么过?你拿什么养家?错过了,你就什么都没了,也算是你儿子最后孝敬你的钱吧,他要能说话,肯定同意,肯定不能看着自己亲娘带着自己孩子过苦日子。”   “那......好吧。”   几个人重新出去扯着嗓子开始又哭又喊,苏南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出去进了急诊室。   急诊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地上还有血迹。   他凑过去问值班医生,“出了什么事?”   “一个醉酒的男人,过马路被车撞了,碎玻璃扎进了心脏,送来早断气了,现在家属接受不了,正在闹腾,唉!”   苏南看见门外几个膀大腰粗的男人已经集结了起来,便走到病人旁伸手摸上了脖子上的大动脉。   “还有脉搏!送心外急诊再抢救一下吧!”   “什么?不可能啊!”值班医生急匆匆走来,“刚刚明明检测过已经没有生命特征了!”   苏南没理他,直接招呼护士推着病床往电梯跑,“让一让,病人需要到八楼心外抢救!”   值班医生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反应过来后也跟着急匆匆跑上了楼,家属一看和那几个男人也跑了上去,追到了八楼。   温洛承把林绪锁在自己办公室,点上一支烟开始审问,“找房子的事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谁告诉你的?”   “你父亲!”   “你今天去看我奶奶了?”   “不然呢?”   林绪无语,“我正值班呢,你把我叫进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我让徐琛替你了,你今晚不好好说清楚就别想出门。”   林绪叹气,“你已经帮我很多了......”   半个小时后,整个心外值班室被砸成了一片废墟。   女人趴在尸体上哭得惊天动地,几个壮汉拉着护士开始撕扯,徐琛见状红了眼,抄起一把椅子就冲了上去。   场面顿时彻底失控,护士们尖叫着跑去喊保安,七八个壮汉围着徐琛群殴,徐琛早打红了眼,什么也顾不上了揪着其中一个猛打。   一个男人拿出手机录下了这混乱的一幕......   等温洛承和林绪闻声赶来时,保安已经把那几个男人控制起来了,警察也赶到了,然后就是一系列的审问。   徐琛身上挂了不少彩,但好在并无大碍,此刻举着胳膊让护士清洗上药,垂头丧气地回答温洛承的问题。   “病人送上来的时候到底什么情况?”   “急救室说他还有脉搏,我就赶紧按抢救流程打抢救针紧急处理了,可他伤势太重,根本救不过来,我刚说不行了,他们就冲上来打,非说人在急诊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是我给治死的!”   “那到底送来时还有生命特征吗?你查了吗?”   “我.......没,当时很急,我就直接抢救了。”   “胡闹!人给你送来你都不看是死是活就抢救?徐琛,你这个遇事粗心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我......”徐琛这会儿已经后悔死了,刚刚实在是太冲动了,突然看见呼啦啦一群人推着急救患者冲进来就急了,只听谁说了一句还有脉搏就开始打针了......   “还有,有病患冲突不赶紧打电话报警通知保安,你自己甩胳膊亲自上场打是什么行为,你看看抢救室被砸的,还能看出来现场吗?”   徐琛彻底不说话了,今晚就是自己倒霉,明明不是自己值班非要闲晃到温洛承面前让他看见。   这下可好,只是替人一会儿的功夫,还闯出这么大祸。   苏南在警察到的时候已经悄无声息从楼梯走下去了,这会儿已经到家洗完澡躺在了床上。   他打开手机玩了两把游戏,心情颇好地早早关灯开始睡觉。   想到第二天心外科将会面临的惨状,他在梦里都笑出了声......   第二天心外果然出名了,还是大大地出了名。   徐琛殴打患者家属的视频被人传到了网上,红色的大标题《仁泰医生医疗事故后怒打讨公道死者家属,缘何如此猖狂?》飘得满网都是。   那几个人扯着横幅又来了,敲锣打鼓抬着尸体,把仁泰的大门堵了个严实。   徐琛脸色发白坐在院长办公室,听着身边一群领导在开着紧急会议商讨对策。   昨晚到底听谁说的病人还活着?徐琛一点印象也没了,那种乱糟糟的场面他什么也不记得。   会议开了几个小时,最后去和家属协商去了。   徐琛也带着停职处分,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   在家闷头睡了一天,打开手机全是一堆陌生电话发来的谩骂信息,他现在也是网红了,不过他是黑红,被黑到了血红。   扔了手机他又闷头睡下,一直浑浑噩噩躺到了第二天晚上。   肚子饿得实在受不了了,他爬起来抓起钱包没精打采下楼买吃的。   出了门才发现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漆黑的夜连原本热闹的小街都没什么人了。   他找了家小店随便点了几个菜,没吃几口就被胃里的酸气撑饱了,心情太差了,有点吃不下。   身后的食客在高声讨论着医院新鲜出炉的新闻,脏话连着诅咒一字不差地飘进了耳朵。   “老板,来一沓啤酒!”徐琛悲催地一口干完了一瓶。   两天没出门而已,自己已经成过街老鼠了吗?   徐琛越喝越委屈,觉得自己真是流年不利,什么糟心事都能让自己赶上。   喝到最后一瓶小店要关门了,他掂着酒瓶顺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小雨淅淅沥沥地淋湿了他全身,他不躲不避,脚步不稳地一直向前走。   这样多好,雨下的太是时候了,泪水流多少都不会有人看见......   徐琛恍恍惚惚地走进一条小巷,小巷很浅,没几步就到头了。   他有点走不动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靠在湿漉漉的墙上一口一口混着雨水喝剩下那点酒。   雨渐渐有点大了,模糊了他的双眼,耳边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发动机巨响,一辆白色的机车飞驰而过,溅起浑浊的积水落在他身上。   他眯起醉醺醺的双眼,抬头看自己前面停下的那辆车。   高瘦的男人熄火下了车,这腿好长啊——徐琛迷迷糊糊地感叹,还有这腰,这臀,怎么连肩膀都是自己最迷恋的那款?   韩彻拉开卷闸门,将机车推了进去。转身准备将门拉上时,突然看到门口不远处坐着一个人。   他眉头一皱走了过去,隔着水雾看清了那张喝得通红的脸。   “徐医生?你怎么在这里?”   徐琛眨巴着眼,一脸茫然地看了他许久,突然眼圈一红朝他伸出了手,“韩彻——我好想你......”   【作者有话说】:啊啊啊,可以3p啦——   可怜的替罪羔羊 第41章 放过   韩彻把徐琛抗进了屋里,这人浑身上下湿得像从水坑里捞出来一样。   把他弄到卫生间想让他洗干净,可他不知道是酒劲上来了还是怎么,瘫软在地上直哼哼,就是站不起来。   韩彻无奈把衣服给他脱了随便冲冲,裹住扔在了床上。   忙完他自己也被弄得一身水,他拿起浴巾也进了洗手间。   等洗完出来一看,人不见了!   卧室客厅找了一遍没找到,最后在餐厅发现了他。这人居然摸到了他的冰箱,把他的啤酒全翻出来了,这会儿靠着冰箱坐在地上已经喝了四五罐了。   可问题的关键是他没穿衣服!   韩彻头疼地找了件自己的睡衣,给他穿了上衣后徐琛就不配合了,死活不肯穿裤子。   韩彻站起来看着地上的人,这哪还是那个衣冠楚楚的徐医生,喝醉酒居然是这副样子?真是刷新了他的三观。   徐琛抱着两瓶啤酒还在喝,上身裹了件睡衣堪堪盖住不该露的地方,下身光溜溜敞着,就这么坐在地板上喝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韩彻无奈地蹲下,“徐医生,你想接着喝可以,能把裤子先穿上吗?”   徐琛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抽搭搭地打着酒嗝哭起来。   “他们都骂我……”   “谁?”   “所有人。”   “为什么?”   “他们在网上黑我——”   韩彻拿出手机开始搜,一输入仁泰两个字就是成串的维权谩骂,点开视频看了几眼,别说,眼前这个斯文秀气的男人打起人来还挺猛!   徐琛开始垂泪,“我怕被开除.......”   “你被开除了?”   “没,可我停职了,没了工作就没办法养媳妇。”   “你媳妇?”原来他已经结过婚了,“她知道这件事吗?”   徐琛迷茫地仰起头看了他一会儿,已经彻底分不清眼前人是谁了,“不知道,他下个月要去比赛了......我的钱还没攒够给他......”   “既然事已经出了,回去跟她好好说说吧,相信她会理解你的,她没工作收入吗?”   韩彻突然觉得医生也挺可怜的,脱了那身白大褂和他们一样,一样为家庭生计奔劳。   “他当然有工作,他可厉害了,长得也好看,”说到这儿徐琛又伤心了,“我已经两个月没见过他了,我好想他,他也不开直播......”   “嗯?异地恋?”   韩彻越看越觉得他可怜,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我很爱,嗝...很爱他,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我存了好多钱,我爸妈给我买房子的钱,我的工资,我全都给他!都给他!   可我只敢隔着电脑看他,连打电话的勇气都没有......对了,我终于有他电话了,我还见到他本人了,比直播还帅,我感觉好幸福.....”   韩彻皱起了眉,怎么越听越觉得不对呢,他是不是遇见了网络骗子啊,钱都给她,却连电话都没?   “你是在网恋?”   徐琛眼睛开始睁不开了,垂着脑袋合上了眼,“没有恋,只有我,我一个人恋......”   “艹,你是被骗了吧?”   “你说什么?!”昏昏欲睡的徐琛突然精神了,猛扑到韩彻身上去掐他的脖子,“你敢说我的男神是骗子!你太坏了,我家韩彻是最好的!不准你说他坏!啊啊啊——我和你拼了!”   韩彻被吓了一跳,措不及防就被扑倒在了地上,后脑勺被狠狠撞了一下,撞得他眼前一片黑。   “你搞什么?松开!”   韩彻拉开他的手救出自己的脖子,徐琛骑在他身上,看到自己手动不了,干脆低头张口就咬!咬住韩彻的锁骨就不松口。   嘶——这人是狗吗?韩彻腰身一用力将他掀翻在地,伸手去掰他下巴,“松口!”   徐琛咬红了眼,任韩彻怎么掰都不松口,还手脚并用地踢打他。   韩彻上半身被他咬着动不了,只能伸手去捞他的腿,两条腿滑溜溜地差点没抓住,韩彻用艰难的姿势按住他的腿,顺手就在他屁股上打了一巴掌,“松开!”   响亮清脆的一声把徐琛打傻了,松了口呆呆地看着他,半晌后突然不确定地张口,“韩彻?”   终于能认出自己了,真不容易,这一晚上折腾的。   韩彻松口气刚要从他身上爬起来,徐琛突然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两条腿也缠上了他的腰。   “韩彻,我是在做梦吗?我居然梦到了你!”   “嗯?”   “我特别想梦见你,可总也梦不到,不是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为什么我想你想得心都疼了,却总是梦不见你?”   韩彻怀疑他还是没醒,不对,是醉得更厉害了。   徐琛看着自己梦里的韩彻,突然激动起来,他穿的好性感啊,敞着胸露出了整片胸肌,还有下面......我艹,这个姿势好劲爆,自己为什么没穿衣服?   而且还羞耻地贴在他小腹上,徐琛觉得自己不行了,鼻血都要喷溅出来。   一次也没梦见过,第一次梦见居然是这样的刺激场面,他心跳得快要冲出胸腔,怎么办?都这姿势了,是不是要......   大脑完全不受控制了,他收紧了胳膊将自己与他贴得更紧,在他耳边小声哼哼叫着他的名字,“韩彻......韩彻......”   韩彻震惊地看着反应越来越夸张的人,突然觉得小腹上不对劲,低头一看,这人居然在自己身上......   林绪这两天心绪不宁,给徐琛打了好几个电话,他都没接。   医闹已经被医院处理了,医院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可林绪知道那个晚上本该倒霉的应该是自己。   “你不需要愧疚,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怎么没关系,那天是我值班,如果不是因为我擅离职守,徐医生也不会......”   温洛承揉揉他头发,“如果是你在的话根本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你处理的绝对会比他好。他平时这方面就欠缺,这次也算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有了这次他才会记得清楚,对他以后只有好处。”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犯错。”   温洛承扬起下巴,“你是我教出来的,我当然知道!”   这算是一种肯定吗?林绪莫名雀跃,真有被安慰到。   “那徐医生现在?”   “没事,就当他放几天假吧,过几天就回来了,不会有处分。”   “那就好。”林绪终于放下心,回来还是当面道个歉吧,毕竟是自己连累的。   苏南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   他打开门意外看到了温洛承,这个整天看到他就躲的人居然主动来了,何止是惊喜!   “洛承,你怎么来了?”   温洛承顺手关上门,拉开椅子坐他面前,“苏南,我们谈谈。”   看他表情并不友好,苏南收住了笑,配合着坐了下来,“好,要谈什么?”   “说说那个医闹的事吧,人送来时早就死了,为什么你要把他送到心外?”   苏南淡笑,“不懂你在说什么?这件事和我有关系吗?”   “我已经问过急诊值班医生了,确认当时就是你喊着人没死率先推着人上楼的。”   苏南嗤笑一声,“我身为一个医生,发现病人还有脉搏不应该再努力抢救一下吗?”   温洛承将手里的几张纸扔在他桌子上,“这是急诊当时检测的数据报告,人早在送来前就死亡了,就算你当时觉得他仍有脉搏,为什么不让急诊先检测处理?”   “好吧好吧,你若觉得我是别有用心,那就是吧。”苏南走近他,靠过去,“所以,你是要来揭发我吗?”   温洛承看着他,“我想知道你的目的。”   “目的,那好,温洛承,你对林绪是什么?”   “是什么都和你无关吧。”   “当然有关,”苏南勾住他的脖子,慢慢拉近两人距离,“我说过我还爱着你,温洛承,我来仁泰是为了和你重新在一起,我熬了这么多年才重新回到你身边,我不想看到你身边有其他人,我们已经分开这么多年了,我担心你不等我。”   “这些话,以后别说了,没什么意思,我的立场也表达的很清楚了。这次的事到此为止,不会再查到你这里,但是苏南,不管你是为了什么,我劝你安分!如果你还想在仁泰待下去的话。”   “到底为止?是不追究我了是吗?温洛承,”苏南勾起柔媚诱人的笑,“你是舍不得处罚我?还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才想放了我?”   “情分?我们之间早就没这个了。”   “那是为了什么?为什么不把我报上去?”   “我有自己的考虑,你不需要知道。”   苏南冷笑,“是因为林绪对吗?那天明明是他当值,出事前他却擅离职守,真算下来他也得受处罚,你是为了他是不是?”   温洛承挑挑眉没否认,“分析的没错。”   “你!”苏南心里酸得发疼,“洛承,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那么疼我,对我那么好,难道你都不记得了吗?以前我做什么你都不生气,什么都宠着我,那次我们吵架我生气去朋友家住,你在外面守了我一夜,那么冷的天,你整整站了一夜,你那么爱我不是吗?为什么你现在变了,因为那个林绪?”   温洛承冷笑,“因为你劈腿了,把我扔了,我就不再爱你了,很难理解吗?”   苏南抱住他哭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真的错了,我以为你会等我,我以为你不会忘了我,我以为等我变得更好后回来,你还会和以前一样笑着原谅我......”   “苏南,你爱的只有你自己,不要为自己做的那些事找借口,打着爱我的旗号去任意妄为。我们年纪都不小了,你也该面对现实了。现实就是没人等你,你也不爱任何人,我,更不可能再接受你。”   温洛承推开他打开了门,给他最后的忠告,“别再做耍心机的事情了,我最讨厌!也别再玩火***,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别动林绪!”   苏南瞪着被甩上的门拳头攥得发白,温洛承!你竟绝情至此!   温洛承踩着油门把车开到崇恩的大院,才呼出胸中一口浊气,他在车上静静坐了一会儿,苏南的控诉打开了曾经不愿再想起往事。   他说的那些没错,可也正因为当年认真爱过,被背叛后才更难以原谅,烙下的伤才会那么深那么重。   其实这些早已忘了,再看当年恨到骨子里的人,也已经没了感觉。只是对他如今的模样感到失望,深深地失望!   毕竟是曾经爱过的,没想到现在的他却是这样不择手段......   温洛承打开病房门,看着屋子里的人慢慢展露出笑容,阴霾的心情渐渐被驱散。   房间里林奶奶半躺着在慈祥地笑,一旁林绪拿着针在爷爷的指导下正在练习扎穴位,半侧的脸在灯光下白得发亮,清隽的侧颜带着电流直窜入他心底,他的世界被点亮了。   “手要稳,对对对,非常好!”   温老开心地夸赞,又抽出一支长针递给他,“再试试这个!”   “好!”林绪专注又认真,完全没发现温洛承的到来。   温洛承站在门口看了许久,一室药香一处恬静,这里才是他想呆的地方,里面那个人,才是他要找的那个,最纯净的灵魂......   【作者有话说】:今晚一更,明天要出去狂欢一天,啊哈哈哈哈哈哈   周末愉快!么么哒!   为什么周末不出去浪要闷在家里看小说?外面的小受受们不香吗?   骑上我心爱的小摩托~~~背上我的小相机~~~~我要出门看小哥哥~~~~~~~ 第42章 用心良苦   林绪终于赶在奶奶出院前找到了合适的房子,是间离崇恩挺近的小两室。   林父留在这个城市打工,管吃管住其实并不常来往,但林绪还是给他留了一间。   他和奶奶住一间,多加了张床。奶奶几乎每两个小时都要翻一次身活动身体,避免再压出褥疮,一间屋子奶奶有任何不适都能就近照顾。   林绪订了闹钟,晚上两个小时爬起来帮奶奶翻一次身,再也没睡过一个完整的觉。   早晨把奶奶送去医院复健,中午赶回来给她做饭,下午奶奶睡醒有爸爸照看,日子过得渐渐步入正轨。   唯一让他时常情绪低落陷入沉思的是出院时温-爷爷对他的嘱咐,“现在虽然病情在好转,但你也要有心里准备,你奶奶毕竟年龄大了,又经历了这么一遭,身体已经亏损太过严重了,说实话,即使后期好好养着,也只是再享几年福罢了。   没办法,人老了,受不得折腾,你也是医生,相信你也知道有些事强求不得,生命亦然。”   奶奶虽然救回来了,可依然没办法长长久久地陪伴他,随时还有再次离开的可能,这让经历了一场生死的他有些难以接受,本以为这样努力终于能相伴度余生,没想到还是强求了。   爸爸劝他看开,现在只能珍惜每一分在一起的时光,努力留住最后的美好回忆了。   周尚清现在和苏南关系混熟了,觉得苏南人特别好,和自己很多方面观点都特别一致,还很有耐心倾听自己的抱怨,平日就没事喜欢找他发两句牢骚。   他拿起一瓶酒一口喝下一半,忿忿地搁下酒瓶,“老师太偏心了,我跟着他这么多年了,从实习开始,站在手术台旁给他拉钩拉了这么久,就是先来后到也该我上一助的位置吧,凭什么又是林绪!”   苏南想笑又忍住了,业务能力这方面哪有什么先来后到之说呢,这个傻子!   “林绪还是个学生吧?已经做一助了?”   “是啊,你说可不可笑?这可是心外手术,又不是割个阑尾那么简单,一助向来最起码也得是主治医师级别的,可现在简单的先心和瓣膜置换老师都让林绪上一助的位置配合!这简直太冒险了,他懂什么啊!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老师的做法了。”   苏南点头,“是冒险了点,一助这个位置在心外还是很重要的,让一个学生上,的确欠妥。”   就是说吧,还是苏南懂自己的心情!在科室和别人讨论这个问题,都没人敢附和他,他们都不敢提温洛承的意见!一群势利小人,他们就是看林绪上位成功了!哼!   周尚清心中最近要憋炸了,每次上手术都是一场折磨。   手术台上温洛承和林绪两个人配合得心电感应似的,温洛承想要切哪,林绪像能提前感知一样立刻牵拉暴露好位置,让他舒舒服服地想切哪就切哪,完全无间隙配合;温洛承刚缝完这一针,林绪马上就能把下一针的位置摆好,连过多的语言都不需要。   一切都那么顺畅,一切都那么刚刚好,配合的如影随形,让身为二助的他眼红到咬牙。   温洛承甚至还分出去一小部分主刀工作给他,两人分工默契,有商有量,温洛承还会主动询问林绪的意见看法,俨然就是拿亲传弟子的架势教的。   相比之下周尚清觉得自己好可怜,以前每天被扔在实验室给一群师兄师姐带着,连导师的亲自授课都没听过几天。现在好不容易争取到手术室历练了,居然还是只能干站着拉钩做二助!   之前他觉得轻松自在又能发表论文给自己积累资本,可现在再看林绪,学完临床搞实验,还能腾出空发几篇sci,似乎什么都没耽误,什么都没落下,竟在不知什么时候又爬到了自己头上。   他有些后悔了,更觉温洛承偏心,为什么当初就不肯分出半分心思教自己?   周尚清一口一口地喝闷酒,说什么都没用了,时间已经被白白浪费光了,现在只能追悔莫及。   苏南安慰,“其实你不需要在意这些,马上就毕业了,你现在的重心应该放在仁泰唯一的编制名额上才是,毕竟你现在有了竞争对手,更要提前做好工作确保万无一失。林绪现在再优秀也没用,进不了仁泰你永远比他高一头,胜负还未见分晓,笑到最后才是赢家。”   周尚清像被敲醒了,恍然道,“对啊,我今晚就回去给我爸说去,这个名额我无论如何也要拿到!我不但要得到这个名额,我还要哪家医院都不敢要他,让他滚出A市!”   苏南噙着笑和他碰了一杯,“没了小人,相信你以后一定前途似锦。”   “哈哈哈,谢谢南哥!”   手术台上林绪熟练地进行关胸缝合,为手术做了最后的收尾。   全部完成后几个站着的医生护士都松了口气,坐在一旁等温洛承检查。   温洛承看了一眼数据,低声嘱咐,“关了体外循环吧,其他人可以回去洗澡吃饭了。”   可以洗澡就证明今天这手术完成的没问题了,不用担心二次回炉,众人击掌打开手术室门陆续走了出去。   手术室有专门的餐厅,专供这些没有正常进餐时间可言的医生们使用,同时也是医院伙食最好的食堂。   林绪早饿得胃抽筋了,打了饭菜坐下和其他人一起吃。   温洛承端了盘子坐他身旁,看他吃得有点急忍不住低声道,“慢点,吃那么快消化不好。”   “嗯。”林绪放慢了吃饭速度。   对面的护士夹起胡萝卜问,“谁帮忙吃掉这个,我最讨厌胡萝卜了。”   周边一群人看了看,不感兴趣地低下了头。   “哎林绪,你吃吗?我实在是不爱吃,剩下会被骂的。”   “好,我不讨厌胡萝卜。”   小护士开心地把自己盘子里的胡萝卜都挑出来夹进了他碗里,“谢谢哦,还是你好!”   林绪笑笑,没觉得是多大事。   腿上突然传来刺痛,惊得林绪差点噎住,他低头看到温洛承左手放在自己大腿上,不满地掐了好几下。   林绪莫名其妙地歪头看他,温洛承无辜道,“看我干什么?”   脸上若无其事,手上的力度却没减,还往肚子上爬过去捏了两下。   温洛承垂着嘴角问,“喜欢吃胡萝卜?”   林绪眨眨眼,似乎明白了,他咬咬唇把腿悄悄往外挪了挪,可那只手居然跟了过去,一点也没打算放手。   没办法他只好挤出笑问,“老师,您不喜欢吃什么?要不我也帮你吃?”   温洛承惊讶道,“真的?那太好了,我的芹菜分你吧,我不太喜欢这个。”   林绪用力点点头,“好!”   温洛承把盘子推过去,“你帮我挑出来吧。”   林绪看了他几秒,低头开始认真挑那盘芹菜肉丝,温洛承终于松开手,愉快地夹起肉丝吃了起来。   两双筷子在一盘菜里碰碰撞撞,像在手术台上配合一样,凑在一起夹完了一盘菜。   周尚清在身后看着他们的小动作气得差点喷饭,这个林绪,果然又勾引了温洛承!真是卑鄙无耻!   有了这个发现后,周尚清更加留意起这两人的小动作,惊然发现在很多别人看不到的角落,这两人都在做这种暧昧小动作。   观察了几天看到无数个瞬间后,温洛承高大沉稳的形象在他脑中逐渐破灭。   他真的难以想象一向严肃冷酷的温洛承居然会在开会时,用脚故意踩住林绪不小心掉在地上的笔死活不放,气得林绪在桌子底下掐他的腿,他却面无表情对别人训话;   甚至在手术之后的更衣室,在众人都在脱手术衣时,他常常若无其事地顺手故意将林绪的手术衣带拉成死结,看林绪皱眉苦恼地解着结扣在一旁忍笑;   更曾无数次看到他趁人不注意,故意偷偷去拉林绪的手,吓得林绪甩不掉,还不敢挣动......   他是真的不愿相信他所看到的,原本以为每次都是林绪在主动撩拨,现在看来好像更像是温洛承一直在故意逗弄林绪。   他好难过,为什么老师从没对自己这么开过玩笑?   难过之后是更加的不甘,更加的嫉恨,重新固执地认为就是林绪在勾引!   本以为最近在医院的心情已经很烂了,没想到下班回家后父亲给他的消息更是个噩耗。   前几天他让父亲帮他争取的名额今天给了回复,心外的名额只剩了一个博士学历,另一个他符合条件的已经没有了!   周尚清简直不敢相信,确认了好几次才如受重击跌坐在沙发上。   父亲劝慰,“心外没名额了,但其他科室还有,不管哪个先进去吧,把编制先占了,随后再调,你失望什么?你老爸我还能让你落选不成?”   周尚清猛地坐起急急追问,“那名额给谁了?”   “那谁知道,反正院长是这么答复我的,给谁了等你入职看看心外多了哪个人不就知道了。”   下班前,温洛承把林绪叫到了办公室,随后拿出一份录用文件推给他。   “这是仁泰今年心外的名额,下个月毕业证拿到手后你就来办理入职手续。”   林绪拿起文件看了一眼,看到自己的名字印在文件上,“不是需要考试吗?”   “你是特殊选拔录用。”   林绪抿紧了唇,默默又将文件看了一遍,“是不是你帮我拿到的?”   温洛承扬起下巴看他,“是你自己凭实力拿到的。”   “我又没有参加考试,你怎么知道没有实力比我更强的?”   他笑,一语双关,“我看中,亲自鉴定过的,自然知道。”   林绪又沉默了会儿,“我能再考虑考虑吗?”   “当然,在你毕业前可以好好想想,但是,我希望你能做出最好的选择。”   “嗯。”   林绪晚上坐在卧室的台灯下发呆,桌子上是那张录用文件,仁泰的大钢印清晰地盖在上面,像是一扇通往殿堂的大门,就这么简单轻易地向他敞开。   那些寒窗苦学的竞争对手连努力的机会都没,已被pk下去了,林绪觉得那张薄纸有些发烫,怎么看都有点胜之不武。   如果他不认识温洛承,如果他们之间没有这么多千丝万缕的关系,他真的能进仁泰吗?   将文件收进抽屉里,林绪一声长叹,似乎一脚还没彻底从校园迈出,另一脚已深埋社会复杂的生存沼泽。   他开始想,如果没有温洛承,现在的自己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你觉得他会答应吗?”路航看着酒杯中的深红色液体问对面的温洛承。   “就是因为没把握,才叫你来。”   “你是不是做的太急了些,就不能等他按着程序考试面试一步步走完,再把录用通知给他吗?”   温洛承摇摇头,“仁泰的人情关系太多太复杂,笔试面试哪一个环节都可能做手脚被抢走机会,瞬息万变,我要万无一失地把他留在身边,就不能冒这个险。”   “看不出你这么在意他,那又为什么会觉得他可能不同意。”   长叹一声,温洛承靠进了沙发里,“很多因素吧,他那个性子,太倔,又太天真。还有就是我们的关系,他一直不想接受我,因为他奶奶的事他现在对我还心存感激,所以没有太抗拒我,但是我看得出来,但凡有一丝机会他都会趁机逃开。”   “那你对他,想清楚了吗?”   温洛承沉默了片刻,“你呢?你是怎么确定对许恩的感情的?”   “很好确定啊,他的一举一动都让我心动,喜欢、欣赏,心里眼里都是他,和他在一起最满足最安心,一刻也不想分开,只看着他一个人一辈子都行。难道你对林绪不是这样?”   温洛承怔怔,回想和林绪在一起的每一帧画面。喜欢?是很喜欢,从见他第一眼就喜欢,以前是喜欢他的身子,现在抛开私欲,只是看见他,就有无数次心动。   欣赏?工作中的林绪让他惊艳,再没有比他更有灵性的外科医生了,他的认真负责刻苦上进都是自己欣赏的,和他一起手术能激起自己全部的激情。   想让他留在仁泰,留在自己身边,哪也不能去,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这种冲动最近常常有,而且越来越强烈。   “差不多吧,如果不是他,我真不知道还能是谁了。”   “我是应该说恭喜吗?恭喜你终于找到所爱?”   温洛承抿唇一笑,扬起酒杯一碰,“谢谢。”   “不打算告诉他?”   “再等等吧,等他留在仁泰后再说,不急。”   “那你想要我做什么?”   “如果他又犯倔不同意,我希望你能接收他。”   路航挑眉,“你想让他进我爸的医院?”   “嗯,私立医院你们家是最知名的,单论待遇和环境你那里是最好的,人在你那里我放心,有什么我也能及时知道。”   “啧啧啧,真是用心良苦啊!我都要被你感动了,人家拒绝你还为他铺路,怕他初入社会被现实绊倒?”   “嗯,他太单纯,一心治病救人就好,职场上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不想让他看见,更不想他深陷其中受伤害。”   “保护欲这么强啊!”   “自己的崽,不行吗?”   路航佩服地拿酒杯重重一碰,“行!太行了!希望你早日得偿所愿,把人弄回家!”   “当然!”   温洛承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这些话说出来后,心里豁然开朗如此畅快!   曾经担心的那些纠结似乎都不值一提了,确认了感情,明白了心之所向,剩下的,只需随心所至,勇往直前......   【作者有话说】:玩了一天,火锅吃到八点多才回来的我,居然没断更!亲自己两口! 第43章 摊牌   今天林绪父亲休假,推着轮椅准备带奶奶去公园散步。林绪本来也要一起的,却被温奶奶叫到了家里吃饭。   他已经被邀请好多次了,一直没去,这次盛情难却便备了些水果点心跟着温洛承一起进了温家大宅。   离市中心不远,是个闹中取静的好地方。   温奶奶对林绪的到来特别激动,家里提前让保姆彻底打扫了一遍,插上了花园里新开的鲜花,又准备了一大桌子的菜,一见林绪进门就拉着手不放了。   林绪有些受宠若惊,温奶奶接过他带来的水果笑眯眯地夸,“看看小林带来的苹果多水灵,张妈赶紧去洗干净了摆上。”   说着又招呼其他人来吃饭,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围着林绪嘘寒问暖,吃了一顿温馨热闹的午餐。   “你奶奶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   “嗯,针灸最近有坚持练习吗?”   林绪点头,“有的。”   温老冲他拜拜手,“来进书房我检查检查,顺便给你看个好东西。”   “好。”林绪乖乖跟了过去。   温奶奶指挥保姆赶紧收拾干净餐厅,又马不停蹄地弄出了水果和茶点出来。   温洛承坐在沙发上翻报纸,“奶奶,您是不是控制点儿,有点过了啊。”   奶奶拿葡萄砸他,“我盼了三十几年,好不容易把未来孙媳妇给盼来了,我想怎么招待就怎么招待,你不许说话。”   “好好,您尽兴。”   “你看,你爷爷也喜欢他,连祖传的针灸都教给他了,不比我还急?”   温洛承无奈,“我人还没追上呢,你们......”   “什么?你没对他下手?”温奶奶急走过来坐他身旁,“你,你没碰过他?”   “呃.......”这可怎么说呢,碰肯定早碰过八百遍了,只是恋爱还没开始谈呢,不过这好像和奶奶也解释不清楚。   “你没碰过?我可不信!我还不知道你?”   温洛承惊,“奶奶,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误解?你刚回国那几年,天天追到家里的人还少?一听就知道是你始乱终弃。”   温洛承扶额,“那就是几个不懂事的,后来不是没有了吗?”   “所以你到底碰人家林绪没有。”   他不自然地点点头。   温奶奶一乐,“那还怕什么啊!生米都煮成熟饭了,还能跑了?”   他头疼,不知道怎么解释,先滚床单再谈恋爱这种事老年人肯定理解不了,自己也觉得挺乱。   看他面露难色,奶奶紧张道,“你不会还想着换人吧?”   “我......”   “你可不能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啊,更不能对不起人家,林绪多可怜一孩子啊,自小没了母亲,父亲也不管,就这一个奶奶还被折腾成这样,他现在还是孩子呢,就要扛起照顾奶奶的担子,又孝顺又善良,你爷爷还说他特别上进聪明,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可先说好,我们就看上林绪了,你要是朝三暮四,再领回来谁我们都不会认的!你老实点!”   温洛承被冤死,又百口莫辩,只好举手保证,“我肯定不换人!”   “这还差不多!”   书房内,爷俩已经凑在一起聊了半天,看林绪手法一点也不生疏,就知道他真的一天都不曾落下练习。   温老很高兴,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递给他,“这个给你。”   林绪疑惑地接过,打开看是一盒大小长度各异的针灸银针。   “这套祖传特制的金银针外面是买不来的,你好好收着,以后看病救人用。”   “爷爷,这,这我不能收。”林绪有点慌了,忙轻轻放下。   “给你你就收着,我也教你几个月了,不会看错,你呀悟性高又勤奋,又是个沉得住气的,徒弟我也教了不少,你最踏实,我就乐意把这个给你,快收好!”   徒弟是徒弟,自家人是自家人,温老还是不迷糊的。   林绪鼻子有点酸,双手捧起那盒子郑重道谢。   爷爷奶奶终于去午休了,这才轮到温洛承。   他把林绪带到了自己房间,“我小时候住这间,现在偶尔回来住,进来看看!”   林绪一进去就被满屋子的书惊呆了,走到书柜前仰头望,“你书好多啊!”   “嗯,从小到大攒的,乱七八糟什么都有。你困不困,要不要睡一会儿?”   “不用,我想看看你的书。”   “那你随便,我躺会儿。”   温洛承往床上一歪,侧身看林绪东摸摸西看看,看到感兴趣的就拿下来翻两页,一会儿又拿着他上学时买的模型打量。   “看见喜欢的就拿走,亲我一下就成。”   林绪回头瞪他一眼,又继续埋头在书海。   虽然很想把他揪过来按床上,但他忍住了。   再等等吧,等他来仁泰彻底留在身边,再好好和他敞开心扉谈谈。   温洛承微眯上了眼,过了一会儿突然听到东西掉落的声音,然后就是好半天没有声音。   他睁开眼,看到林绪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两张照片在发呆。   本是抽另一本的,却把这本不小心带了出来,弯腰去捡就看到了那两张书中掉落的照片。   照片上是年轻时候的温洛承,一身黑色运动衣走在林间小路上,又酷又帅,怀里抱着一个男孩,那男孩无尾熊一样挂在他身上,一只手举得高高的拍下了俩人亲密的身影。   林绪一眼便认出那个笑得幸福灿烂的男孩是苏南,两人甜蜜的笑撞进了他心里,撞得生疼。   还有一张是在日出的山顶上,两人抱在一起忘我的拥吻,温洛承好看的下颌线微微侧扬,吻得深情又投入,灿烂的朝霞在他们身后定格成最美的背景。   “在看什么?”   温洛承来到了他身后,跟着他一起蹲下。   看到那两张照片他愣了下,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   “一直没找到,原来夹书里了。”   林绪抬头看他,“你和苏南……在一起过?”   “嗯,他是我大学时期的初恋。”都看到了,温洛承便也不打算隐瞒,虽然早晚要说,只是没想到被提前到了这个点儿上。   上次苏南说过他们不只是校友关系,林绪也想过他们关系或许不寻常,没想到会是这样!   温洛承把照片从他手里抽出来,随手放在书架上,又把他拉起来,“要听吗?”   林绪摇摇头,又转身去另一边找书,“你的隐私,我不想知道。”   眼睛认真仔细地在书架上浏览,实际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心里被塞满了尖利的石头,又沉又闷又疼,脑子里全是温洛承抱着别人疼爱的画面,莫名地有些委屈。   温洛承叹口气过去从身后抱住他,“我想说,你听一听好不好?”   林绪低着头不说话,好半天才低低嗯了一声。   “我大三那年去接新生时遇见了他,算是一见钟情吧,关注了几个星期后我主动追求了他。直接表白的,他很害羞但是答应了。   那是我第一次认真谈恋爱,和他在一起也很快乐,不过半年后他看上了我一个兄弟,就背着我和我哥们好了,后来他们在一起了,毕业那年一起出了国。”   林绪慢慢转回身看他,温洛承苦笑,“你那什么眼神,我被人甩很奇怪吗?还是心疼了?”   林绪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看照片那么亲密恩爱的两个人,居然是以这样的结尾收场?   “你,很爱他对吗?”   温洛承垂眼看他,半晌后叹了口气,“曾经很爱,后来是恨,最后连恨都没有了,再没想起过他。”   “可他回来了,还来了仁泰。”   “是。”   “他还和你朋友在一起吗?”   “早分了,现在一个人回来的。”   林绪想起了那个晚会,苏南媚眼如丝地坐在他腿上跳舞,还当众吻他,原来那是只有他们之间才能会意的暗号,苏南在提醒他们曾海誓山盟的过往,而温洛承当时没推开是旧情难忘?   心又开始酸胀起来。   “他回来是为了你吗?”   “......不知道。”温洛承把他挤在书架上,“以后别和他靠太近,离他越远越好,他说什么都别听。”   “为什么?”   他轻叹,“虽然不想承认,但我真的爱错了人,他的单纯美好都是假象,心思深重又狠才是他隐藏的真实一面。总之,要离他远点。”   “我们又不熟,犯不着故意躲着,你起来,我要出去!”   温洛承顺势抱住他,努力解释给他听,“林绪,我早就不爱他了,一点也不!不管他回来什么目的,都跟我没任何关系,我对他什么感觉都没有,也不会再回心转意!   有些话本想等你办完入职再告诉你,可你今天看到了这个,我有点怕,觉得我们之间还是现在摊开了说好。”   听他这么说林绪莫名有点心慌,温洛承的语气让他紧张,有点想逃,“你先放开我,我们出去说。”   温洛承已经等不及了,他怕林绪因为苏南离他更远了,今天的摊牌不在计划中,但林绪的反应让他不敢再赌,今天放他出去,还不知道他回去又钻哪个牛角尖里了。   还是现在就说了吧,向他表白,让他点头,今晚就留在自己屋里,把他连人带心一起牢牢抓在手心里,把关系彻底定下来,他林绪以后就是他温洛承的人!   温洛承抓住他的肩膀不让他躲,深吸一口气认真道,“林绪,我考虑了很久,有些事情我已经想得很明白了,我......”   “承承!小林——咱们去,呃......”温奶奶推门就看到自己孙子把人家林绪压在书架上动手动脚,立刻刹住了脚步,“咳咳咳,你们,你们继续,就是你爷爷说想下午带你们去,唉,还是算了,你们完事再说......”   林绪快吓死了,急忙推开温洛承跑了出来,红着脸站在温奶奶面前话都说不出来了。   温奶奶看他吓住了,连忙笑着安慰,“别急别急,你们先忙,我和爷爷在楼下等你们。”   “不不不,我们,我们谈完了,我和您一起下去!”   林绪推门跑了出去,然后又停在原地尴尬地等温奶奶。   温洛承泄气地趴在书架上,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   看来下次要记得锁门......   【作者有话说】:等会儿,还有一章 第44章 疯子   徐琛已经在韩彻家赖了三天了。   除了第一天夜里是真的发烧正大光明地留宿,第二天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他贪恋韩彻的床,依然半死不活地躺着,装出病去如抽丝的无力样。   真没想到自己喝醉后会摸到韩彻的住处,怎么撒酒疯的他记不起来了,第二天醒来时就是高烧状态。   迷迷糊糊看到韩彻喂他喝粥,他还以为自己烧傻了,等清醒后发现自己真的在韩彻家,他开心得差点儿没绷住哭出来。   这雨淋得值!这病生得好!   如果每次都能有这待遇,就是病死他也愿意。   韩彻一直没赶他走,他便也闭口不提离开的事。   现在能整天躺在韩彻的床上,枕他的枕头,盖他的被子,穿他的睡衣,满屋子都是韩彻的味道,想想徐琛就激动地忍不住在床上直打滚,他做梦都不敢这么想。   韩彻一天三顿给他做着,照顾完他就在一楼的工作间忙着改装车,每天还会抽两个小时的时间开模拟赛车。徐琛想起来再过一个月他就要参加比赛了,现在留在这里照顾自己,是不是耽误他训练了?   徐琛犹犹豫豫地问出口,韩彻挑眉,“你怎么知道我有比赛。”   徐琛忘了这茬,咽咽口水道,“你那个朋友程峰告诉我的,说你要参加比赛。”   韩彻没有多想,算是信了,“没关系,模拟赛场一样的。”   一样吗?肯定不一样,在电脑上开怎么能和赛道上一样?别的赛车手都没日没夜地练呢,只有他,本来训练时间就比别人短,现在还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于是有人沉不住气了,费那么大劲儿威逼利诱才让车队把韩彻逼出来参赛,怎么能忍受他偷懒放水呢?   于是周楚扬在韩彻消失三天后,气势汹汹地找来了。   “这几天怎么没去训练?”   韩彻见是他,也没放下手中的零件,嘴里咬着烟,“有点事。”   “什么事能比你比赛还重要!”   周楚扬伸手将烟从他嘴里抢过来塞自己嘴里猛吸两口,“你是不是想敷衍我?”   韩彻皱眉,“我们是对手关系吧,你操这心干什么?”   “谁跟你只是对手关系?”话到嘴边周楚扬又咽了回去,“就是很认真地把你当对手了,才更希望你能全力以赴,好好和我比一场!”   “行行,我知道了,我明天就去练习。”   周楚扬这才放过他,放软了口气问,“在改装什么?你比赛用这辆吗?”   “不是,是一个客户定制的,还没完工。”   周楚扬仔细看了看韩彻的设计,满眼欣赏,他无论做什么都会做到极致,赛车是这样,改装也是,无论哪个他在自己眼里都是这么吸引人!   他伸手在他肩膀上用手指轻轻一擦,韩彻转过头挑眉看他,他无辜地举起手指给他看,“沾上脏东西了......”   “你很闲吗?没事就回去吧,回去练你的车去。”   “不急,难得我来,不请我喝一杯?”他的眼睛在韩彻腰身上挪不开眼,每次一看到他穿背心组装零件就心魂荡漾。   “谁说要请你了。”   “那我请你喝。”   “没空!”   周楚扬刚准备和他死缠到底,就看到工作间门口露出了一个脑袋。   周楚扬一下子炸了,冲过去把徐琛揪了出来,那只手力气太大了,徐琛差点被勒死。   “他怎么在这儿?!”   韩彻抬眼看了他们一眼,漫不经心回答,“他路过病倒,暂时在这里养病。”   “路过?!”周楚扬瞪着徐琛咬牙,“这种地方都能路过,你走路是曲线行驶吧!”   他把徐琛拎出去单手按在墙上,全身的危险气息全释放了出来,“不是警告过你了吗?让你离韩彻远点!”   “你,你凭什么管我!”   “你故意的是吧?什么路过病倒!苦肉计是吧?!卑鄙阴险的家伙!”   徐琛怒了,去掰他的手,结果这人跟铁打的似的,推都推不动,明明长得没那么男人,身子骨居然比自己壮这么多。   “给你十分钟时间马上从这里滚,再让我看到你,我就打到你不敢在这条街上出现为止,再不行,你就别在A市混了!”   “韩彻让我留在这里的,你凭什么让我走!我们同床共枕了这么多天,他对我可好了,你又算什么,他根本就不想理你!”   “同床共枕?!”四个字从他牙缝里一个一个蹦出来,像是能立刻扑上来撕了他。   徐琛虚得没底气,他是睡了韩彻的床没错,可韩彻一直睡得是沙发,故意这么说就是不想落了下风,图个嘴上痛快!可周楚扬的表情有点吓人。   周楚扬甩开他仔细打量,发现徐琛身上穿得是大一号的睡衣,一看就是韩彻的衣服,这个认知让他气昏了脑子,冲进屋里就是一通审问。   “你让他睡你床了?”   韩彻斜眼看他,“你看我这里还有第二张床吗?”   “你就是为了照顾他才没来训练?”   “是又怎么样?”   周楚扬表情裂了,唯一的一丝冷静也几乎垮掉,“你,你喜欢他?”   韩彻白他一眼,什么跟什么啊!   周楚扬见他不回答,转到他面前再问,“你真喜欢上他了?”   韩彻无语,“你发什么疯?”   “你怎么能喜欢上他!”   “周楚扬,你是不是有病!我喜欢谁和你有关系吗?”   “怎么没关系!我们都已经.......”周楚扬停了口,瞪着他欲言又止直喘气。   “我们怎么了?”   周楚扬憋了半天,最后看看徐琛,再看看韩彻,一咬牙说出了口,“两年前,你拿冠军那个庆功宴,那个酒店......”   韩彻猛地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那天晚上那人,是我!”   韩彻僵在了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震惊地无以复加!   那天的人居然是周楚扬?!怎么可能!   两年前那个夜晚,是他一直不愿再回想起的夜晚。   那天是他gp赛拿的第二个冠军,整个车队包了酒店为他庆祝,结果被灌太狠喝多了,几乎断片。   说是几乎断片是因为他有一些记忆碎片,而且那天酒后他和一个人在床上滚了一夜。   想起这个韩彻就有气,他模糊的印象里一开始好像是有人一直在主动撩拨,自己一个激动***就把对方给强迫了。印象很深那人是有反抗的,自己制服了很久,但最后不知道为什么那人又老实了,乖顺地任自己怎么折腾都不再抵抗。   当时他心里还想不管是哪个姑娘,先做了再说,明天再负责。   结果自己刚发泄完瘫软在床上没多久,那“姑娘”就把动弹不得的他给上了!连挣扎的机会都没给他,整整折腾他了一夜。   那晚混乱极了,只要一想起来韩彻就头疼,又气又恼!第二天那人又跑没影了,他查了几天都没查到到底是谁干的!   为这事他郁闷了好久,要不是有那一点点记忆证明是自己先强迫了人家,他是绝不会就此罢休的!   现在周楚扬告诉他,那人是他?   韩彻回过神后扬手就是一拳,狠狠将他揍倒在地后,压着他又猛揍几拳,“是你?你tm!”   周楚扬就知道告诉他会是这个反应,也不反抗,只是被打疼狠了才猛抓住他手,“艹,是你先上我的!”   “不是你先撩拨的?”   “我!”周楚扬扭头看一旁惊得脸色发白的徐琛,冲韩彻低喊,“让他进去!”   韩彻正在气头上,对徐琛一皱眉,“你先回房间!”   徐琛早被这个重磅消息炸晕乎了,看韩彻让他回避,咬着唇噙着泪回了屋。   工作间剩下了他们两个,周楚扬躺在地上,韩彻单膝压在他胸口狠狠盯着他。   “韩彻,你先放开,我们谈谈!”   韩彻不愿意放开他,就这么压着揪他领子问,“那天为什么你会在?”   “我们车队在隔壁庆功啊,你是冠军,我是亚军不是?”   “是不是你先故意的?”   “是!”   “你作什么妖?”   “我喜欢你!”   “什么?”韩彻愣住,他说什么?   “我喜欢你!”周楚扬突然抓住他手腕,猛地把他扯近,鼻息相交,胸口起伏地厉害,“韩彻,我喜欢你很久了......”   “你!”韩彻终于松开了他,踢开脚边的零件抓住烟盒抽了一支烟出来。   周楚扬慢慢坐起来,“我知道你对我没这个意思,所以一直没敢让你知道那天的事。”   韩彻声音有点闷,“那现在怎么说了。”   “之前不说,是怕你不理我,现在我怕我再不说,你就和人跑了。”周楚扬擦去嘴角的血丝,有些自嘲,“现在你知道了,要和我绝交吗?”   韩彻垂眼看着他,看那个一直飞扬跋扈满身邪气的周楚扬此刻有点惨地坐在地上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突然觉得有点乱,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了?   周楚扬低咳两声站了起来,刚刚韩彻一点也没留情,每一拳都用了全力,胃现在疼得直抽抽。   他慢慢走到韩彻面前站定,看着他的眼睛嘴里有些发苦,“韩彻,我不后悔那个晚上,重来一次我还会那么做!”   “你!”   “但是,我后悔第二天早上没勇气面对你,跑了......”周楚扬苦笑,“我不应该走的,我应该等你睡醒,等你发脾气像现在一样狠揍我一顿!然后无论你愿不愿意我都会缠着你,每天缠着你,缠到你爱上我为止!”   韩彻震惊地看着他,半天说不出话。   他是个疯子!   【作者有话说】:怎么感觉写着写着,徐琛有点挤不进去了,我的3p梦,似乎要破灭,有人要出局...... 第45章 出事   七月,林绪终于毕业了,顺利拿到了学位证,温洛承已经开始帮他申请保送读博。   而林绪也陷入了新一轮的苦恼,要不要进仁泰?   明明是最不需要选择的最优答案,却让他头疼了许久。   他并不是不懂变通的人,温洛承帮他争取到的名额虽然缺失了一些台面上的公平,但他相信单凭实力的话他还是有信心可以考过的。   可他心里也清楚这种东西不是单凭实力就可以得到的,而温洛承,才是那个主因。   他在帮自己,这样便又欠了他几分。现在又读博,以后的职称考核,甚至更远以后的更多选拔,这样无穷尽的人情债不知道还会发生多少,如果自己真的留在仁泰,那这债该怎么还?这才是他最怕的。   更何况,他和温洛承之间还有更深的纠葛......   仁泰高阶下的红毯已经铺到了自己脚边,可他在犹豫,这或许并不是适合自己的一条路。   这些日子温洛承没有催他,似乎一直在静静等他做决定。   能拖延的时间越来越短,林绪最近常常陷入神游,精力越来越不集中。   今天的早餐是爸爸做得,他看林绪昨夜没睡好,便主动早起煮了粥和鸡蛋。   林绪是第一次吃到爸爸做的饭,很陌生又有些感动想哭的复杂感觉。   爸爸帮他剥好鸡蛋递他手里,“我在外面这么些年,只会做这些简单的,将就着吃吧,我看你最近有些累,要注意身体。”   “谢谢爸,我会注意的。”林绪细细吃下那颗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水煮蛋,入口有种不一样的香甜,“很好吃。”   今天林绪值夜班,爸爸说他九点之前会赶回来照顾奶奶,林绪便在晚饭后将奶奶安顿好,回到了医院值班室。   今天很安静,没什么急诊病人。   林绪独自坐在值班室看书,不知不觉又开始发呆,下周就到了要去仁泰报到的日子,而他依然没什么头绪。   苏南进来的时候他没有察觉,直到他站在身边敲敲桌子,林绪才猛然回神。   “今天夜班?”苏南又露出了那个好看的笑脸。   可这次林绪没能成功挤出笑容欢迎,第一反应是温洛承曾嘱咐让自己离他远点。   知道了他是温洛承的初恋,此刻再看他便又是另一番滋味。   以前没太注意,此时林绪忍不住认真打量起他,他和照片中的模样变化不大,是很阳光的那种好看,特别是那双眼睛,幽潭似的一下就把人吸进去了。   所以温洛承才会对他一见钟情?才会主动告白,倾注所有感情地宠爱?   原来他喜欢这种类型的……   难怪自己跟了温洛承那么久都没让他另眼相看,自己和苏南真的是截然相反的两种人。   林绪不想比的,可这会儿克制不住。从很早前他就讨厌自己的孤僻自卑、不合群,羡慕那些和任何人都能相处很好的爽朗性格。   可有些东西是刻进骨子里的,很难改掉。   这些他曾经羡慕过的东西苏南身上都有,而温洛承曾经又那么喜欢,看着他林绪忍不住更失落了。   苏南和他随口聊了几句,看林绪一直不在状态,看自己的眼神也和以往明显不同,盯着自己脸老跑神的样子一看就知道在想什么。   苏南在他面前坐下,似笑非笑地问,“温洛承已经告诉你了,是吗?”   林绪惊讶他的敏感,看他自嘲一笑,“他是怎么说我们关系的?校友?朋友?还是——情人?”   “......是初恋,是他曾经很认真爱过的初恋。”林绪回答地很认真。   苏南滞住了笑,“他这么形容?”   “嗯。”   “真是没想到,他居然对你这么坦白。”苏南勾唇不怀好意一笑,“我们的事都告诉你了?是一笔带过,还是连我们如果恋爱,如何开房,如何同居,如何做ai,统统都告诉了你?”   林绪冷冷看着他,知道他是故意。   “当年的他真的是个完美情人,”苏南眯着眼回味,“那种宠谁都抵抗不了,我喝口水他都怕烫着,紧张兮兮地在一旁看着,过马路永远是让我站在原地不要动,他走过来接我。无论我去哪他都陪着,下课多晚他都在门口等我。放假也是先千里迢迢把我送回家,他再一个人坐飞机回去,过不了几天又偷偷跑来找我。他对人太好了,会让你觉得在他眼中,自己就像一块稀世珍宝。   在床上也永远是以我的感受为主,再怎么急也会尊重我,对了,你们应该睡过了吧?”   看林绪根本不接自己的话,苏南耸耸肩,“不爱听啊,那不讲了。”   “我不明白,既然他这么好,你当初又为什么要那么对他?”林绪是真想不明白,到底苏南是为了一个什么样的人抛弃了温洛承。   苏南笑,“我以为,你和他处了这么长时间,应该能懂。”   “什么意思?”   “林绪,你和我一样,我们平凡、普通,可他不一样,你不觉得差距太大是件很可怕的事吗?他太好了,什么都好,外貌家世性格,就是学医也比别人有天分,他那样的天才总把我们甩得远远的。   我永远追不上他的脚步,不能和他并肩,不能和他站在同一高度,甚至在别人眼中我们是不般配的,我永远是被唾弃配不上他的那个。”   “这就是你的理由?因为差距?”   “我从没抛弃他,我一直爱他,可是我要走出他的光芒,有他在,不会有人看到我,在别人眼中我只是一个附属品,他的挂件。”   林绪没想到他如此在意别人的眼光,为此不惜抛弃温洛承?   苏南嘲弄,“你觉得我不可理喻?等你和他真正在一起后就会知道了。所有人会把你身家背景翻出来一样样批判,拿来和温洛承比,他们会把你说的一文不值,让你自惭形秽!   更可怕的是这种伤害永远不会停止,社会差距会让你们不在一个高度,你的学业,你的事业,你今后需要走的每一步,他都可以轻易帮你实现,然后呢?你的一切都是他给予的,所有人都会说你别有所图虚荣下贱。卑微,没有话语权,被掌控的人生,你会彻彻底底成为他的附属物。林绪,你怕吗?”   林绪被问住了,表情没有了刚刚的冷静。   “我讨厌被人骂,我想让人知道我配得上他,可我只是个普通人,即使我日以继夜的苦学,我依然没办法把自己变强大,我只能走捷径,踩着更高的人往上爬,你看,我成功了,可惜我高估了他对我的爱。”   苏南看他,眼中慢慢渗出了恨,“如果没有你,或许,我们还有可能。”   “我?不,从你放弃他的那刻你们就不可能了,虽然你把自己说的很高尚,但你太自私了,比起温洛承的受伤你更在意别人对你的看法。不喜欢他的特权拒绝就好,互相尊重而已,又何必把他对你的爱说成是一种掌控。   苏南,原来你比我更自卑!说这么多只是你自己的自卑心作祟罢了,你自己钻牛角尖,又何必赖给温洛承。”   苏南以为能把他带进自己的死胡同的,没想到居然被他嘲笑了!他什么都没经历过,怎么知道自己当年被人在背后嘲笑的痛苦!   苏南讨厌他明明和当初的自己一样不自量力,却坐在这里不带一丝感情地分析自己错误的样子。   他有什么资格和温洛承在一起,他甚至还不如当年的自己!   “可他爱我!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只爱过我一个!我永远是他最刻骨铭心的那个!”   林绪咬唇看着他,没办法反驳。   “即使是现在,他也依然爱我。虽然他还在因为当年的事和我闹别扭,可我知道他在意我,上次心外的医闹事件,”苏南扬起下巴,“是我判断的病人没死,把人送到了心外,不管我的判断正确与否,他都没有接着调查下去,没让任何人知晓,他在保护我,不想我被处分!即使我差点连累了身为值班医生的你,他还是选择了保护我!林绪,他只是在和我赌气,而你,不过是他拿来气我的棋子罢了!”   林绪瞪着他,心里疼得喘不上气。   电梯门突然被打开,一群护士抬着两个担架火速跑了上来!   “心外急诊!快快!”   林绪跳起来瞬间冲了出去,几个年纪大点的家属跟在后面激动地大叫着救人!   “什么情况?”   所有人立刻在抢救室就位,拉着机器跑了过来。   “两个人起了争执,一个把另一个捅了,心脏上连刺两刀,在急救车上就已经不行了,然后这个动刀的也突然犯了心脏病,一起给送来了。”   “林绪!”一个声音惊叫。   林绪回头,看到父亲的工友站在抢救室门口激动地大声叫他。   “我正要给你打电话!你快看看你爸爸吧,他已经不行了!”   “什么?!!”   林绪跑到另一边,看到那个满身是血,胸口还扎着一个刀子的居然是自己的父亲!!!   林绪石化在原地,做梦一样看着眼前的一切。   “今晚快下班的时候你爸爸遇见了喝酒回来的工头,因为拖欠工钱的事两人拌了几句嘴,我们劝开后以为没事了,谁知工头酒劲上来突然拿刀就刺了过来,他动作太快了,我们没拦住!”   林绪眼前发黑,耳朵嗡嗡作响,巨大的噩耗还没消化完,一旁的小护士已经高声喊了起来,“林医生,这个也要不行了!你快看看啊!”   林绪被一语惊醒,没去管小护士的喊叫本能地跑到父亲身边开始检查伤口。   “不行了,这个在救护车上已经没呼吸了。”   林绪看看一旁仪器上显示的数据,再摸摸父亲已经发凉的手,无法接受人就这么没了。   “不,不会的,给他注射急救药,给他除颤,一定还能救回来的!”   林绪手脚慌乱地去拿针,摸着父亲僵硬的手臂刺了进去,“一定还能救的!还能救!”   “林医生,你冷静点,他真的已经不行了,肺静脉被刺破了,急救车赶过去的时候人就已经没气了......”   林绪拿纱布去堵那狰狞的伤口,“送去手术室!马上给他修复血管!”   身后护士急了,“林医生你快看看这个人!他休克了!”   林绪后脑疼得厉害,咬牙对护士嘱咐,“把他送到手术室,我马上去!”   说完自己跑到另一边凶手身边飞快地进行静脉注射,扑在他身上开始疯狂做心肺复苏。   “快去!”林绪手下不停,红着眼瞪父亲那边。   护士们没办法,只好推着已经毫无希望的病人急急跑进了手术室。   林绪咬牙,脸上一丝表情也没眼睛里却全是泪,手下重重按压着胸腔,除了机械地做心肺复苏他脑子几乎没办法转动,没办法做任何判断。   他在拼命挽救的是杀死他父亲的凶手,而父亲还在手术室等着他去救!   大滴的汗顺着额头流进了眼睛,躺着的人依然紧闭双眼毫无反应。   林绪突然情绪崩溃重重砸了几下,“妈的!你倒是快醒过来啊——”   林绪发狠重复着动作,直到小护士高喊,“有心跳啦!”   他脱力地歪在了床边,拿出笔飞速地下医嘱,“病人高血压,心功能不全,接诊时心衰性休克,后期用药......”   护士把抢救过来的病人推进了病房,林绪飞奔进手术室找还在等着他的父亲......   手术台上林父整个胸腔里血肉模糊,他屏住呼吸将手伸进被血液浸透的胸腔,找到那颗静止的心脏轻轻握住有规律地开始握紧、松开,握紧、松开......   他知道自己是在徒劳,根本不可能会有奇迹发生,耽误的时间太久了,如果他在现场还有几分把握,可他不在......   十分钟后,他的泪终于决堤,没有用的,怎么做都没有用了。   他心里再清楚不过,所以刚刚才会选择先去抢救了那个凶手,可他还是不甘心,不尽全力试一次总不甘心。   为什么会这样?早上自己还刚刚吃了他煮给自己的鸡蛋,出门时他还说九点前会赶回来......   他们是刚刚熟悉起来的父子,即便他们没有比血还浓的感情,可他依然觉得难以接受,难以接受父亲就这样鲜血淋淋地死在了自己面前......   工头的家属和其他人聚集在外面,气氛安静地可怕。   意外发生的太突然了,转瞬间一条命就这么没了,那片血红从工地一直流到了医院的抢救台上,刚刚又看到林绪那么拼命地救杀自己父亲的凶手,这会儿大家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只是在心里突然对医生这个行业肃然起敬起来。   警察没一会儿就赶到了,对着林父的尸体拍了照,又把门外的一群家属拉到了警局去做口供。   林绪垂头靠坐在手术室门口,两条胳膊上全是父亲的血,医护人员推着车来将人送往太平间时,他才踉踉跄跄地爬起来失魂落魄地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几乎熬了通宵的我体力不支,今天一更! 第46章 离开   苏南冷冷看着抢救室里兵荒马乱的一幕,隔着人群看林绪在人命和亲情之间挣扎。   看着那个凶手在他手里起死回生,看着他绝望地向手术室奔去,苏南嗤笑一声转身进了楼梯间。   点上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又长长吐了出来。   这一折腾,温洛承应该更怜惜他了吧?   苏南轻笑,靠着楼梯望窗外黑得发浓的夜幕,地上的烟蒂一根根落下,被踩碎,在地板上留下污痕......   小护士将抢救回的工头推进病房安置好,转头问一起值班的护士,“他的家人呢?”   “都被警察带走了,估计明早才能过来。”   “唉,林医生真可怜,好像还在太平间坐着呢,待会儿让别的医生来替一下吧,快下夜班了。”   “算了,也没剩几个小时了,哪那么巧一晚上那么多急诊,这个点儿哪找医生去,我们看紧点就行了,我去拿药过来先给他输上。”   “嗯,顺便把隔壁床的一起拿过来吧,7床也该换输液瓶了。”   “行!”   十分钟后,护士端着盘子进来开始给工头输液。她把输液杆拉出来,刚转回身,一只手就已经把药递了过来。   护士下意识接过,“苏医生......你怎么在这儿?”   “刚刚和林医生聊天的时候看到他爸爸出事了,没来得及走,这个人怎么样了?”   护士插上输液瓶,“已经没事了,就是突发心脏病,已经抢救过来没什么危险了。”   苏南顺手帮她把隔壁床的药瓶也给换了,叹息道,“林医生真可怜......”   他认真确认了一下药水在正常下滴,转身的刹那将开关关上。   小护士收拾好盘子,“苏医生你今天值班?”   “不,加了个班,这就回去了。”   苏南走回工头身旁,又随手检查了一下病人的呼吸脉搏,“看起来没什么大碍了,走吧。”   小护士端起盘子转身,没看到身后输液管的滴速被瞬间调到了最大。   两人一起出去,苏南回头慢慢将门用力关上。   停尸房很安静,空寂寒冷。林绪坐在尸体旁发呆,努力想回忆从小到大和父亲的点点滴滴,可脑子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小时的记忆只有几个零散片段,都是奶奶牵着他站在村口,看父亲打工离去的背影。后面几乎没有任何印象,父亲一直在外漂泊,很少回家。   然后就是自己上了大学后,父亲才终于想起还有他这个儿子,偶尔会来看看他。   对了,他还给自己买过衣服,还特意来了自己的城市打工,奶奶来了以后他也经常来帮自己照顾奶奶......   直到最近他的模样才在自己脑中清晰起来,林绪第一次了解到自己的父亲是个老实木讷又孤僻的男人,虽然他的父爱表达的很隐晦很笨拙,但他感受到了。   迟了二十几年,却依然令他感动,只是太短暂,他还来不及品味,人就这么走了......   一个小时后,坐在尸体旁的林绪被飞奔赶来的护士叫了出去。   工头躺在病床上已经没了呼吸,护士们乱成一团。这次林绪没能再把他救回来,血压飙升心脏严重衰竭,没等林绪跑过来人就已经死了。   林绪这次脑子异常冷静,有条不紊地抢救了一个多小时后,宣布了死亡。   事情有些突然,死得也有点离奇,林绪站在病床边凝眉查着死因,最后目光突然一转,视线停在了输液瓶上。   “为什么输得是这个药?!”   林绪一把抓下药瓶,指着上面的标签转身问护士,“为什么输生理盐水?我有开这个药吗?”   护士傻眼了,不敢相信地接过再次确认,居然真的是盐水,那,那,她慌了,急忙跑到隔壁床抖着手将药瓶拿了下来,人差点瘫倒在地。   “拿,拿错药了......”   林绪沉着脸接过她手中的药瓶,沉甸甸的一滴都没少,再往下一看,输液开关没开。   他想了想,又回到工头床边查看了开关,被开到了最大滴速。   “这药是你换的?”   护士吓得哭了出来,“是我。”   “你自己亲手换的?”   护士哭得六神无主,她换错药了,害死了一条人命!   “这个滴速是你开的?”   “啊?”她擦擦泪跑过来,“这,这怎么可能,我没有开最大。”   “你看清楚了,7床的开关是关着的,这个却开到了最大。高血压心力严重衰竭的病人用最大滴速滴盐水?这是要杀人吗?”   “我真没开这个滴速!”护士急哭了。   “你离开病房以后,还有别的人进过病房吗?”   “没,没人进过。”   林绪坐了下来,看着无数个诡异的细节,脑子又疼又乱。   门突然被推开,工头家属几个人一脸疲倦地掂着早餐走了进来......   五分钟后,病房里哭声喊声连成一片,工头的哥哥弟弟和儿子将林绪围在中间,抬手就要打!   “亏我们还以为你真的是好心在救他,没想到你在这时候暗算他!你居然敢杀了他!”   “一定是他想为他爸爸报仇!我们居然还相信了他!妈的!”   护士们冲上来想拦,又被一旁哭喊的女人们抓住,“你们这群丧心病狂的帮凶,我男人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你们居然趁我们不在偷偷把他害死了!真是好狠毒啊——”   林绪措不及防嘴角挨了重重一拳,衣服差点被扯烂。   “你这个伪君子!当着众人的面装得那么高尚,背地里这么狠毒!”   场面混乱打砸声震天,外面保安终于得到消息冲了进来,拉开动手的几个男人将林绪救了出去。   “林医生怎么办?”护士们又急又怕。   林绪冷着脸把衣领扣好,声音发寒,“报警!”   温洛承刚下高速就接到了电话,立刻飞一样连闯红灯往警局开。   路上电话一直没停,他一一挂断先给警局的朋友打电话问了林绪那边的情况。   “问题应该不大,但是死者家属咬得厉害,很多细节都很难圆过去,不过还好他有不在场证据,现在只是临时关押审讯,还要进一步调查。”   “麻烦我想和他说句话。”   “好,你等一下。”   几分钟后,林绪低哑的声音从话筒里传过来,“温洛承......”   “你怎么样?”   林绪滚动喉结停了几秒,只说了一句话,“我奶奶自己在家......”   “我马上安排人过去照顾,你别怕!我回去调查清楚,尽快让你出来,你乖乖等着我!”   “嗯。”   他将方向盘一个急转在下个路口调转火速向医院开去。   温洛承来不及等电梯,直接跑上了八楼,把当晚林绪所有急救的记录全调了出来。   就像警察说的那样,急救没有任何问题,每个环节都很专业到位,甚至连抢救的先后顺序都没错。   温洛承心疼的厉害,不知道当时的林绪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抛下身体还未冷透的父亲去抢救那个杀父仇人的。   他后悔了,不该出这趟差的,让林绪一个人承担了这种痛苦,他却不在身边......   他去监控室调取了监控画面,隔着屏幕都能感到林绪的矛盾绝望,看着他跌跌撞撞地跑向手术室,温洛承抬手压下酸胀的鼻子,眼角余光一闪,“这点再往后回放一点。”   他趴在屏幕上认真看着,“停!”   画面静止了,他眯起眼,看到了最角落里双手插袋靠在一边的苏南。   第二天   林绪被警察带了出来,刚踏出门一个宽大温暖的怀抱便将他揽了进去。   他脸贴在他胸前没动,静静呆了会儿开口,“我奶奶呢?”   温洛承无视周边人的眼光,抱紧他低头吻吻他的发顶,“放心,在崇恩有护工照看着呢。饿不饿?我先带你去吃点东西。”   林绪摇摇头,“我想去看奶奶。”   “好,我带你去。”   接下来的几天林绪过得浑浑噩噩,他陪着奶奶一直没有再回医院,父亲的葬礼是温洛承前后帮忙筹办的。   没什么人参加,只有温-爷爷和温奶奶来安慰了他几天。   父亲下葬那天温洛承陪了他一夜,抱着他用体温温暖着他的身体。   林绪一直没说话,安静地如同快要消失,直到天快亮才用疲惫的声音问他,“有结果了吗?”   “嗯。”   “谁做的?”   “......苏南。”   林绪心坠落谷底牵出一丝钝痛,他重新闭上了眼睛,“为什么?”   温洛承没立即回答,心里内疚自责很久了,可他也知道林绪总会知道。   他低下头,声音带着歉意,“对不起,我没处理好和他的关系,没彻底断了他的念想,连累了你......”   林绪沉默了,再没和他说一句话,气氛冷了下来,温洛承将头靠在他肩膀上,半晌后小声喃喃出声,“对不起.......”   仁泰入职的时间到了,林绪那边依然没有什么动静。   温洛承没有催他,给了他足够的时间调解心情,让他从失去亲人的悲痛中走出来。   只是林绪越发沉默了,对他的态度越来越冷淡,温洛承知道他情绪不好,也不逼他,只是每天抽出更多的时间去陪着他、关心他,等他释怀。   就这样又混混沌沌过了一周。   温洛承下了手术,疲惫不堪地脱了手术衣,拿出手机给林绪打电话,“在哪?”   “在崇恩陪奶奶复健。”   “那我一会儿下班去接你。”   “嗯。”   林绪挂了电话重新推起轮椅,他慢慢走到空旷的高台上往下望,远处林立着一幢幢高楼,夕阳在透明的玻璃上折射出彩色的斑点,像极了画手笔下幻彩的水泥森林.......   “奶奶,你看那里,很漂亮的城市对吗?”   远处楼顶掠过一群飞鸟,林绪的目光随着它们高飞远去,逐渐变得迷茫,“可我还是喜欢乡下的麦田、水塘、土房子,还有门口那棵挂着秋千的大树......   奶奶,我们回去好不好?回到我们最开始的地方......”   温洛承开着车在去崇恩的路上,副驾驶上是他刚排了半天队给林绪买的他最爱吃的甜点。   手机突然响起,是警局的电话。   “温院长,您现在赶来一趟行吗?苏南闹着自杀,非要见你一面!现在他手腕在出血,拿着碎片扎在动脉上,我们的人都过不去!”   温洛承一惊,“我马上过去!”   他踩着油门拐进了另一条路,朝着看守所赶去。   牢房里的其他犯人已经暂时被清理了出去,温洛承进去时里面只有苏南一个,手里握着一块锋利的碎片指着自己脖子,在等着他来。   其他人都在门口等,让温洛承一个人进去。   温洛承停在他几步远的地方看着他,眼中没有一丝情绪。   苏南看到他来表情变了变,“你终于来了。”   “你又闹什么?”   苏南抿唇,倔强地扬起了头,“这里有变态,他们想侵犯我。”   温洛承依旧没什么表情,“你可以给警察说。”   “我就只想给你说,温洛承,你会保护我的,对吗?”   “苏南,你的事我不会再管。”   他高扬的头有些不稳,仍不甘心地追问,“你舍不得我的,当年别人多看我一眼你都受不了,你怎么可能舍得别人碰我?”   温洛承冷笑,“碰过你的人还少吗?你是不是忘了你交过多少个男友,我过生日的时候你还和方贺躲在卫生间接吻呢,现在才来问我介不介意?”   他眼圈红了,“我给你道过歉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知道你只是赌气,气我背叛了你,你怎么可能一点也不在意!你带我出去吧,离开这里!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离开你!”   “不要再自欺欺人了。苏南,我们早结束了,是你自己走不出来。没人一直在原地等你的,更何况先走开的那个人是你!我已经找到了想爱想保护的人,我也警告过你不许再动他!可是你不听!   现在是你咎由自取,你居然敢拿人命当工具陷害林绪,苏南,我已经彻底不认识你了,或许,我从都到尾都没认清过你,我甚至怀疑我爱过的那个人,真的是你吗?”   为什么这样的苏南,竟让他生出一丝悲伤。替变得面目全非的苏南悲伤,更替自己曾认真付出的感情悲伤。岁月蹉跎,再次相见,彼此竟成如此模样.......   “温洛承......”他声音带出了哭腔。   “今天是我最后一次来,以后无论你再做什么我都不会再见你!你可以伤害自己,你这一刀也可以扎下去,身为医生我会抢救你,但绝不会再对你有多一分的感情。希望你能早点想明白,在这里好好忏悔,为你夺走的那条生命忏悔。”   温洛承说完转身就走,被苏南凄厉的声音叫住,“你就那么爱他!为了他你不要我?!”   “是!我很爱他。”   “他不会要你的!因为我是为了你才做这些,他一定不会要你的!”   “那我就等他原谅。”   苏南终于哭了,“我到底哪点比不上他!”   温洛承回头看了他最后一眼,“在面对个人私情时,他没有丝毫犹豫选择做了一名医者,而你,早已忘了你是一名医生!只这一点,你就比不了。”   “不......”苏南跌坐在地上,看温洛承决然离去的背影越来越远,大滴的眼泪滚落下来碎了一地。   一周后   那个周五和以前的任何一天一样,没有什么不同。   林绪早早把奶奶送去复健,中午再和奶奶一起回来。   温洛承陪着他们一起吃了午饭,还搂着林绪小憩了一会儿,临去上班时林绪将他一直送到了车上。   温洛承没忍住,在街边把他拉进车窗吻了一遍,林绪全程乖乖配合着,异常温顺。   温洛承一激动差点留下来,林绪帮他拉好安全带,“快去上班吧,别迟到了。”   “那我晚上来。”   林绪点点头。   温洛承路上心情好极了,打开电台播放出轻快的音乐,想象着晚上带林绪吃什么?   林绪今天状态看起来不错,应该是心情调节的差不多了。   不如晚上就谈谈进仁泰的事吧,听听他的意见,如果他实在不情愿就去路航那里,那里也不错......   温洛承筹划着他们的未来,还有他一直未说出口的表白,似乎都可以提上日程了,想到这些他突然有些急切,希望夜晚快点到来........   下班时间终于到了,他提前十分钟下了班,等他回来看见那间空荡荡的房间时,世界静止了——   他突然想起了今天的一切其实都和往常不一样。   林绪太乖了,中午的饭菜太丰盛了,他从未那么体贴把自己送到车上过,自己在街口吻他时他没有任何反抗,最后在后车镜里他目送自己开出很远都没离开......   明明那么多不同寻常的讯号,明明他那么反常,为什么自己都没看到?   温洛承呆呆站在人去楼空的房间里,看着那张只有八个字的临别语久久回不过神。   “感谢照顾,后会无期。”   他走了,带着奶奶一起不见了。   他的世界也被他搬空了,突然间就空荡荡得没了任何颜色。   林绪,你去哪儿了.......   【作者有话说】:上次谁说的要看监狱文?写苏南吗?哈哈哈哈哈哈 第47章 前行   “你是学医的?”   “嗯。”   校长拿着他的毕业证仔细看了看,面上浮出喜色,“我们村还没来过学历这么高的老师呢,你确定你是来当老师,不去镇上的医院?”   “嗯,我来当老师。”   “哎呦,那工资可是少很多呢,我们这个破村子和镇上的学校没法比,这你知道吧?”   “我知道。”   校长一听是个不嫌地方穷的,立刻拍大腿,“行,那你就留下来吧,哪科都能教吧?”   “可以。”   林绪推着奶奶去了学校后面的教师宿舍,屋子不大,但很整洁,配备也齐全。   把行李安放好后,他推着奶奶去了学校后面大片的麦田和溪边。   这里是奶奶的故乡,小时候每次睡前都听奶奶给他讲,她的故乡很远很远,远嫁过来后很少回去看过,后来人渐渐都没了,故乡也就成了一个念想。   他不知道奶奶还能陪他多久,只想在她有生之年重新回到这里,完成她的心愿。   选择在这里做老师是因为这里有免费的教师宿舍,他便不用再去找房子,还能剩下一笔钱给奶奶买药,最重要的是校长答应他可以带着奶奶上课。   镇上的工作虽然更好,可他现在只想多陪陪奶奶,哪也不想再去。   布满野花的乡间小道上,他推着奶奶一点点找寻童年的足迹,很多事奶奶都已记不清了,可从她脸上能看出她很激动,看她不断想起什么又不断落泪,林绪不停地停下来帮她擦泪,听她用模糊的发音努力向他讲着什么。   他们把村子周围转了一遍,收获了满怀的野花、麦穗,太阳落山时他们回到了学校,抬头能看见一望无际镶着金边的晚霞滚滚铺满天空......   望不到尽头的旷野让他的心变得平静,如果能在这里安安静静过完一生,也挺好......   “还没有消息吗?”路航把酒拿开不让他再喝下去。   “没有。”   “看来他很谨慎,没用身份证乘坐任何能查出信息的飞机车辆,这是不想让我们找到啊。”   温洛承靠在沙发上,满脸的憔悴疲倦。   “别急,我帮你留意着,他总要出门工作的,除了医生他也干不了别的,我家医院全国那么多分院,我让他们都给你盯着,公立医院也帮你打听着,一定能找到。”   温洛承心如死水,木然道,“他不做医生可以做很多工作。”   “可他带着奶奶想找到合适的工作并没有太多选择。”   “嗯。”   “这样的话就可以排除掉很多,你别这么没精神,我听你们院长抱怨你都好几天没上班了,你别这么任性啊,人我帮你找,你快回去工作去。”   “嗯。”   “好了,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打起精神工作,我给你发寻人启事去!”   “好。”   今天已经是他离开的第68天了,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温洛承坐在车里半晌没动,抬头看看楼上那扇早已没了人住的窗户,无力地靠在座椅上。他已经无计可施了,或许他原本就没打算让自己找到,所以才走得干干净净没给他留下一丝痕迹。   车内的烟头暗了又亮,那点红光断断续续明明灭灭了一晚上......   村子里的教室没几间,校园却特别大,一下课孩子们便叫着闹着跑了出去,在所谓的操场,其实就是一大片土地上蹦跳玩耍。   林绪走下讲台来到奶奶身边,蹲下来帮她按摩腿,“奶奶,要出去走走吗?”   “好。”奶奶说话还是不太清晰,但已经比以前好很多。   她特别喜欢看外面那些疯闹的孩子玩耍,林绪便推着她出教室,带她在操场上溜达。   “老师老师,你会编花环吗?”   几个小孩扯着几根柳条和花朵跑了过来,林绪蹲下来,接过来手指灵巧地几个翻转,一挽一拧漂亮的花环就做好了。   “哇,我也要我也要!”   “好!”   林绪来者不拒,蹲下一个个编,看后面不知何时排起了长队不禁弯眉一笑,手上像变戏法一样速度快得几乎成虚影,瞬间编好一个。   “哇——”孩子们惊呼,高兴地大叫。   林绪跟着笑,奶奶看着也笑,一直到上课铃响起大家才一起哄闹着跑进了教室。   晚上校长送来了米面,还顺手带了自己媳妇包的包子。   “林绪,来来,这是这季度的福利,你收好,还有我媳妇刚出炉的大包子!”   “谢谢校长!”   “谢啥,你来这段时间又有不少家长愿意送孩子来上学了,别说,你对孩子还真有一套。每天放学还能带着他们去田里上上生物课科学课什么的,我看他们都可开心了。”   林绪腼腆地笑笑,给他递上一杯茶。   “还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看你能不能再帮个忙?”   “什么?”   “就是村里的卫生所,那个刘医生这个月底就要生了,这一来得个把月没人给村民看病了,我想着你不是学医的吗?能不能帮忙顶两个月,等刘医生回来就行,你看?”   “那我上课......”   “就只用放学过去坐一会儿,平时都是些小毛病,晚点看也一样,你奶奶我让我媳妇来看着,或者先送我家里也行,就是要辛苦你一些了。”   林绪想想也没什么,便答应了。   到了一看才知道,所谓的卫生所不过就是个小门诊,里面只有一些简单处理外伤的器械和一些内科常见药物,真的是一个特别简陋的小卫生所。   重新再闻到熟悉的消毒水味,摸到熟悉的针头绷带,林绪悸动了很久,身体深处的本能被呼唤出来,是刻进骨血的渴望,这种感觉让他血液加速,鼻子渐渐开始发酸,再次站在这里他才发现,自己是如此想念这个地方。   从那天起,林绪白天上课,下午放学便带着几个需要重点辅导功课的学生去诊所上班,奶奶有时会跟他一起,有时校长会早早帮他接走照顾。   一段时间后,他的宿舍开始越来越多人光顾,很多是一些前来感谢的病人,带着新摘的蔬菜和蒸好的馒头,往他屋里放下就走。   还有一些是来看急诊的,大半夜就能直接找到他家里,被打扰的次数多了,他便在家里也备了一些常用急救药。   林绪渐渐变得小有名气,方圆几里都知道他们村来了一个医学生,看病特别好,还会点中医针灸,来找他看病的人越来越多,有时候正上课就能看到院子里有人坐在大树下排队等。   林绪变得更开朗了些,白天陪着奶奶和孩子们,晚上就去诊所做他最喜欢的事,虽然睡得越来越晚了,可他觉得这样的生活就是他想要的,简单的快乐!   晚上去校长家接奶奶时,校长媳妇叫住了他,“林绪,我给说个事呗。”   “您说。”   “我听你奶奶说你还是单身呢,有没有找女朋友的打算?我这边好几个不错的姑娘呢,要不哪天见见?”   林绪愣住,随即看向奶奶,见奶奶也眼含期盼地看着自己,他心一乱,胡乱找借口拒绝了。   回去后他能感觉到奶奶情绪有些低落,她应该也希望早日看到他成婚吧。   那个夜林绪几乎没睡,他在书桌前坐了很久,桌上放着两个精巧的盒子,一个是温洛承送他的外科工具盒,一个是温-爷爷送他的针灸针。   屋子里没有开灯,只有微弱的月光透过窗子落在桌上。他出神地看了半天,慢慢伸手轻抚盒面精致的暗纹和温润细腻的纹路,又触电般缩回了手,那是温洛承带给他的感觉,像深沉的大海,只要靠近就会被淹没。   以为刻意的遗忘就不会再想起,没想只是轻轻一碰便决了心防,思念密密麻麻地蔓延出来,将他团团包裹,那个人,还是忘不掉.......   奶奶轻咳了两声,将他从痛苦的沉浸中唤回。   他走过来帮她顺顺气,奶奶缓过来后慢慢拉住他的手,“林子,我拖累你了......”   “奶奶......”   “你整天要照顾我,都这么大了,也没时间去找个媳妇。”   林绪苦笑,躺下搂住奶奶轻抚,“我不找媳妇,有奶奶陪着我很幸福。”   “你就没有喜欢的姑娘?”   手依然不停地轻拍她的背,却好久都没再说话,一直等到奶奶呼吸变得沉重绵长,沉沉睡去,林绪才低低开口,他的声音很轻很慢,像在讲一个长长的故事。   “有一个的,我喜欢一个人,喜欢很久了,可是他不属于我......他现在在离我们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或许这辈子都不会见到了......他站在那座水泥森林的最高顶光芒万丈,我在千里之外的泥土里自生自灭,我们怎么可能在一起呢......”   滚烫的液体从眼角滑落,顺着脸颊渗进了被子里,他闭上眼,开始疯狂想念他的怀抱......   田野里的麦子黄了又绿,水塘的水面冰冻又融化,操场上的草地又长高了好大一大截,刘医生的孩子也已经三岁了。   林绪爬到教室房顶把屋顶修得结结实实再不漏雨,擦擦汗坐在屋顶吹着风看远处的风景。   他在这里呆了三年,而奶奶也在今年的除夕夜安详地离开了他。   他跳下房顶把窗子重新订了一遍,在操场上做了几个游戏木桩,又在大树上挂上几个秋千,最后对着校长和那些来送他的人们深鞠一躬,背上行囊重新踏上了远方。   奶奶走得那天精神突然格外好,饭也吃了许多,拉着他说了好多话,最后让他推着自己去了麦田边的大树旁,奶奶颤巍巍地伸出手,指着遥远的麦田尽头。   “林子,去那里吧,去有更多人的地方,你会是个好医生的。奶奶一直都知道,你想做一名医生。等我走了,你就离开吧,去更需要你的地方,救更多的人......”   林绪踏着扬起尘烟的黄土路,朝着奶奶指得方向一直走,一直向前。   以后这条路只能自己走了,不会再有人陪着自己。   他的步伐坚定勇敢,即使背影再孤单,也一往无前,他已知道了自己该去哪里,该做些什么。   回头看渐渐变小的村庄,炊烟渺渺,安静地矗立在薄雾里,而自己前方的路,还有很长很远......   一个月后,路航开着车冲进了仁泰,站在手术室门口等温洛承下手术。   他有些急地点了一支烟,又立刻被一边的护士掐灭了。   两个小时后,温洛承终于出了手术室。   路航扑上去,将手中的名单塞给了他,“找到了!找到他了!”   温洛承全身的血液冲上头顶,慌忙拿起纸去看。   路航凑过来指着表格上的名单给他看,“看到没有,他在y省,进了我家的医院,这是刚刚上报来的援边医疗队名单!我找人确认过了!你看!”   路航翻出手机打开那张照片,上面是身穿白大褂的林绪一脚踏上列车的侧脸。   温洛承瞳孔一缩,紧紧握住了手机,“援边医疗队?”   “对!派往边境支援贫困地区的特派医疗队!他报名了,刚出发!真是神助啊,他要不报名参加这个我们还找不到他呢!”   温洛承重重深吸两口气,推开他就往院长办公室跑。   “哎,你去哪?”   “去申请援派!”   【作者有话说】:后面可以甜了吧,我也受不了了....... 第48章 他来了   西北的边陲小镇,干冷的风吹过黄沙碎石铺就的山路,连绵的群山起伏在边境线上。   一辆大巴车载着十几个人和满满的行李摇摇晃晃地顺着山道往前爬。   几个小时后才开下来进了镇子,停在了一座三层楼高的医院门前。   林绪跟着大家一起下了车,这里的风沙吹得人眼睛干疼,一接触到空气就感觉脸上的水分瞬间被吸干了。   他们一起卸下带来的药品器材,跟着接待人员进了医院。   一路上受到了夹道欢迎,在会议室开了一下午的会,介绍了解当地医院情况,直到天快黑才去食堂草草吃了饭,上车拿了行李一起往住处走。   看到这所医院破败的灰墙就知道住的地方肯定也好不到哪去,结果到了一看,比自己现象的还糟。   倒不是房子有多破旧,而是没想到居然是大通铺。   几个第一次来的年轻人都愣住了,看着一个大屋子中间一个道儿,两边两排大通铺都不知道怎么下脚了。   两个年纪大点来过一次的医生率先拉着行李进去随便找了张床位,笑着冲他们招手,“来来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床吧?一张能睡十个呢,怎么滚着睡都不会掉床,就是会滚到别人身上,哈哈哈。”   “还愣着干嘛?赶紧选一个,这地方也没法讲究了,等过两天会累得你们站着都能睡着,再看这床能稀罕死。”   林绪他们硬着头皮走进去找位置,等别人都放好东西后他才走到最里面找了个靠墙的位置,还没和陌生人挤过一张床呢,有堵墙挡着能让他心里自在点儿。   一个年轻医生跟着把自己行李放在了他旁边,冲他一笑,“我是消化科的程彬,你呢?”   “急诊,林绪。”   “哦,全科医生啊,厉害!”   林绪微微一笑,将枕头放在了墙角边。   “这里上厕所还要出去公厕,洗澡也是公共浴室,我从小到大还没和人一起洗过澡呢,真是郁闷!”他悄悄凑过来在他耳边小声道,“还是和主任他们一起洗,想想我就想自我了断。”   “你可以等他们洗完再去。”   “唉,也只能这样了。”   睡前其他人都去洗澡了,林绪在衣柜前整理自己的衣服,程彬抱着盆干等着那些人洗完出来,时不时和他唠两句。   人一回来程彬便扯扯他,“你不去吗?”   林绪拿出衣架挂好衣服,“你先去,我等会儿。”   “行!那我先去了。”   他蹲地上默默放好鞋子,等时间差不多了,才拿起盆和洗漱用品往院子里走去。   进去的时候和刚出来的程彬打了个照面,程彬端着盆子先回了屋,刚放好东西就听见院子里有车开进来的声音。   很多人都起床往门外看,一辆越野打着刺眼的远光灯开进了院子里。   温洛承一身便装从车上跳下,和几个工作人员一起进了门。   “都还没睡呢?来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仁泰的温洛承温教授,刚刚加入我们的队伍,想必大家都听过温教授的大名吧,我们队伍规格又被拉升了,哈哈哈。”   “温教授啊!欢迎欢迎——”   “久仰久仰!!”   众人起身乐呵呵地过来和他握手,温洛承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周,没看到林绪的身影,心中不由一顿,有些不安。   “这种边陲小镇条件艰苦,今晚温教授先在这里和大家挤一晚,明天我们再给您安排个住处。”   话音刚落,林绪便端着盆子进来了,头发还湿湿地在滴水,一进门就带进一股扑鼻的清新皂香,额前发梢的水珠顺着挺直的鼻梁滑下,落进了温洛承心里,激荡起排山倒海的浪花。   温洛承直直地看着他,回答接待人员的安排,“不用,我就住这里,这里挺好的,不用去别的地方了。”   林绪擦头发的动作停住了,以为自己幻听,他抬头看到屋子中间站着温洛承,怔了好久,除了眼球微颤表情压着没做任何变化。   他在原地僵了一会儿,转身把盆放在了自己柜子上面。   “那温教授您先挑张铺,这是柜子钥匙,给您。”   温洛承接过来和人道了谢,扭头看林绪已经默默走到了最里面,挨着墙角坐下。   大家和温洛承又寒暄了几句,才放他去洗漱。   屋子里的灯关了几盏,只留了门口的一根灯管,对面铺位上几个有官衔的在低声聊着天,林绪身旁几位年轻的则各自拿着手机在刷。   “哎,那个就是传说中的温洛承?好帅啊,我以为是个胖大叔呢?”   “是啊,看起来好年轻好有气质,不知道我到他那个年龄能不能保养这么好。”   “仁泰不是第三批的时候来过了吗?他怎么又来了?还是一个人?”   “谁知道,可能上面有什么特殊安排吧。”   林绪侧身面对着墙静静躺着一动不动,闭着眼好像已经睡着了一般。   身后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温洛承的声音在身旁响起,“抱歉,我能和你换个位置吗?”   林绪绷紧了后背,一旁的程彬惊讶地坐起来,看温洛承一直微笑看着他等他答复,忙跳下床,“当然,没问题。”   程彬慌忙整理出来床铺,抱着枕头去了门口的位置。   身后一阵响动,是有人躺下的声音。   林绪眼睫微颤,呼吸变得不稳。   没一会儿大家都躺下了,灯全熄灭了,开始还有几语低低的聊天声,半小时后便鼾声四起。   身后的热源在慢慢靠近,林绪无声无息地往墙边挪了挪,温洛承一点一点靠过去,被林绪再次默默拉开差距。   终于无路可退,被困在了他和墙之间。   温洛承轻轻抬手,手指擦过腰顺着身线细细描绘至肩膀后背,掌心下还是那具熟悉的身体,熟悉的气息,每个轮廓都刻在他心里。他眼眶有点发热,明明人已经在身边了,却不知为何思念泛滥地更加厉害。   他的呼吸洒在颈后,用微弱极小的气音在他耳边低道,“这次,还要跑吗?”   心跳撞得胸口生疼,林绪闭眼深吸一口气,突然转身提膝抵在两人中间隔开了距离,睁开眼看他,平静无波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淡漠。   温洛承看着他的眼睛,那目光让他觉得陌生,面前这张脸是他梦中梦见无数次的脸,熟悉到刻进灵魂,曾经总是清冷带着羞涩,现在却是漠然。   林绪将他推开一点距离,冷道,“睡觉!”   说完再次翻身背对他,那背影带着疏离。   温洛承看着他的后背注视了很久,幻想过无数次再见他的情景,只是这份生疏没有预料到。三年了,曾经单薄清瘦的青年肩膀变得更加坚韧,有股孤狼的味道。   这几年,他都经历了什么?奶奶呢……   早晨第一个醒的是被尿憋醒的程彬,出去解决完回来一看,屋子里睡成什么造型的都有。   领导铺位还好点,自己旁边那几位就恨不得互相头抵着腰了。   眼睛瞟到了最里面,程彬一愣睁大了眼。最里面的温洛承抱着林绪,两人面对面相拥林绪整个人缩在他怀里。   有那一瞬间程彬几乎以为他们已经相爱了许久,依偎在一起的样子出奇的般配。   他拿出手机偷偷拍下众人的睡姿,留着以后写回程心得用。   七点钟所有人都醒了,林绪怔怔看着近在咫尺的睡颜呆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不是做梦,他真的来了,在这个荒凉的边境,在这个简陋的临时住所,在又冷又硬的床上,在自己身边......   推开他搭在自己腰上的手,林绪下床出去洗漱,回来时温洛承已经把他和自己的床铺都整理好了,看见他回来顺手接过他的水盆走了出去,“借用一下你的。”   林绪呆住,转身去看他,那里面是自己的牙刷毛巾,他要用什么?   温洛承来得急,甚至连行李都没拿,把办公室里的几件衣服塞进包里便飞过来了,哪有准备什么日常用品。   他在公共水池旁用冷水洗了脸,拿起林绪的毛巾轻轻擦拭,上面有他的味道,暖化了他的心,异常满足。   又可以每天醒来看到他了,真好......   上午原本是要开会学习的,他们这些新来的要先了解当地的气候水土和地域病谱,可九点不到楼下的急救车便一辆辆地鸣叫了起来。   “山道上的客车坠落山崖了,全体人员准备急救!”   没想到来的第一天就遇见了重大车祸,林绪他们跳上救护车就往现场赶。赶到山脚下时,已经有不少人被抬到了路边,后面还有很多人在等着被救。   林绪跳下车时被人扶了一把,抬头看是温洛承,他用极低的声音说了声谢谢,然后迅速往伤者那里跑。   轻伤的都及时消毒包扎处理了,伤势较重的则被抬上车直接在救护车上争分夺秒地急救。   林绪沾了满手的血,跪在地上给伤患急速缝合着伤口,温洛承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侧,那是自己送他的工具盒。   他一直带在身边用着......   等把所有伤者都安顿好已经凌晨了,他们一天没吃饭撑到了现在。   “去找点泡面吃吧,我快不行了。”   程彬拉拉林绪,“走吧,回去眯一会儿。”   林绪回头看了眼手术室,里面温洛承还在抢救最后一个重危伤者,他连口水都没喝,还不知要熬多久。   一个医生贡献出了自己私藏的所有泡面火腿,几个人蹲在院子里呼啦啦吃了个干净。   林绪烧了壶水,放在桌子上等回来的人喝。   洗干净躺床上时林绪偷偷把自己分到的那根火腿塞到了温洛承枕头下,闭上眼躺了会儿怕温洛承发现不了又把火腿拿出来放进了他被窝里。   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间有人靠了过来,怕吵醒他一样在他额头印下极轻一吻,“乖——”   第二天终于分好了工,林绪他们负责走访治病,温洛承他们年纪大点的就在医院手把手教导当地医院医生学习。   负责人宣布完温洛承抬了抬手,“我跟第二组,去走访。”   “温教授,您还是留下为我们做工作指导吧,这医院太落后,除了医疗技术还有很多医疗制度都需要一点点规范,有您坐镇我们才有底啊!”   “有方教授在不会有问题的,我还是跟第二组吧。”   负责人见他坚持,只好临时改了名单,把温洛承划进了林绪那组。   林绪他们一组五个人,当天就背着药和帐篷出发了。   周边的几个村都很闭塞,甚至没有汽车能开进去的公路。有几个村子还在山顶上,林绪他们带着地图规划好行程,决定一个村子一个村子地进去义诊。   越野车开到一半就没路了,他们只能徒步往山的另一边走。   本以为温洛承比他们年长脚程会慢的,没想到体力比他们几个年轻的还好。   一直遥遥走在最前面,把路障都清除了好让他们走得轻松点。   几个年轻人不好意思了,本应该照顾领导的,结果心有余,腿使不上劲儿。没办法,平时坐办公室看诊一看就是一天,还真没走过太多路。   没两个小时,程彬就受不了了,嗓子里喘得直冒烟,本来爬山就累,更何况是这种野山。   “我,我不行了!休息,休息一会儿吧。”   温洛承回头,看除了林绪其他几个都喘不上气了,便停下来让他们稍作休息。   他走到林绪身旁,递过去一瓶水,林绪接过道了谢。他挨着他坐在他身边,喝了几口水后,他状做无意地询问,“奶奶呢?”   林绪低头盖上盖子,“去世了。”   温洛承心一揪,转头去看他,见他只是低着头不说话,不禁伸手握住他的手,想安慰他又不知怎么开口。   林绪轻轻抽出手,“她走的很安详,没什么痛苦。”   温洛承点点头,两人之间突然安静地空气都凝滞,沉默了一会儿,他忽然问,“为什么走?”   林绪捏紧手中的水瓶,慢慢站起身,对着身后几个人扬声道,“走吧!”   几个人歪歪扭扭地站起来,重新背上重重的背包开始往上爬。   温洛承想去拿林绪的包被他侧身避过了,“我可以的。”   这次林绪走在了最前面,披荆斩棘地为大家开路,终于赶在午饭后,到达了第一个村子。   【作者有话说】:小林子长大了,温爸爸不好掌控了..... 第49章 喜欢   蜿蜒盘旋的山道旁零零散散分布着一座座破旧的土房。   五个人背着药箱一家家走访,道路崎岖不平,花费在路上的时间比看诊时间还多。   这里交通闭塞,村民想看病就要翻山越岭去很远的镇上,因出行不便很多小病都被拖成了慢性病,见到他们到来都特别激动。   温洛承和一个年纪稍大的主任医师带着他们在这座边境线上的村子呆了三天,白天看诊晚上借宿在村民家,把整个山头爬了个遍。   第一天就忙到了半夜,终于送走热情的村民们后,程彬滚在了借宿的床上,“哎呦不行,我tm快疼死了。”   他哆嗦着脱下鞋袜,露出一脚的水泡,今天来的时候已经爬了几个小时的山,没想到进村子后还是要不停地走山道,这一天脚都走废了,疼得他早坐不住了。   其他几个也好不到哪去,一脱鞋都是一脚泡。   程彬扫一眼林绪,惊!   “你的怎么这么严重!都破了好几个了,这得上药吧!你这脚可真嫩,跟姑娘似的。”   “我看看我看看,哎,林绪你脚可真白!是个精致的汉子,哈哈哈!”   林绪被说的有点尴尬,穿上鞋走了出去。   他们住的民房挨着山崖,光秃秃的岩石山后面就是干涸的戈壁荒漠,远眺过去看不到尽头的黄沙上空缀满星河,那轮明月皎洁明亮,美得格外震撼!   林绪看着浩瀚无垠的沙漠星空发了会儿呆,然后找了块石板坐下拿出针和碘伏准备处理一下脚上的水泡,不然明天就真走不成路了。   温洛承在借宿的村民家里借了厨房,拿蒲公英和薄荷叶熬了一小锅茶水。   这里的气候太差,林绪他们几个吃这里又酸又辣的饭吃得喉干眼赤,嘴角冒出了泡,胃也烧得难受,虽然林绪不吭,但看他越来越少的饭量就知道他肠胃不舒服。   这里能找到的药材不多,他守着炉子煮了一锅简单的去火养胃茶,灌入水壶后提着走回了住处。   远远地就看见崖边青石上坐着一个人,走进才看清是林绪。   月光下那双白皙的双足踩在青石上,上面布满了惨不忍睹的水泡。   林绪微皱着眉用针小心挑开,清理完涂上碘伏开始去处理下一个。   一双手突然拿走他手中的针,温洛承蹲下来把脚放自己膝上,“我来吧。”   林绪想缩回却被他紧紧抓住了脚踝,他匆匆向后望了一眼屋门口,看到没人发现才压着声音低吼,“放开,我自己来!”   温洛承只当没听见,手上一用劲儿把脚整个拉进了自己怀里,“别动!小心扎到你!”   林绪去推他,温洛承纹丝未动,低头握住他的脚轻轻刺穿一个大水泡,疼得林绪一哆嗦。   “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吗?”   林绪停止了挣扎,抿唇看他。   他眼睛专注地没离开过伤口,怕他疼不时轻吹两下,“林绪,我找了你三年,没有一天停止过。”   “……”他又来撩拨他心弦。   “不问我为什么找你?”   林绪不敢问,不管是什么样的答案都不想知道。   那个城市和温洛承已经离他太远太远了,仿若另一个世界。   或许刚开始他还有那么一点留恋,但经历了这么多,他早已孑然一身,对以往都已放下了。   如今在千里之外的陌生城市里没有人认得他,没有流言蜚语,没有勾心斗角,更不用卷入他丰富的情史和爱恨情仇中……   没了温洛承的日子虽然很冷很孤单,可自己再不用因他被人造谣、中伤、污蔑、伤害。   说不上得失,也算不出到底哪个更好,没了奶奶后他已无欲无求,只想简简单单地生活,平凡点也好,寂寞点也无所谓,最起码心是平静的。   可他又出现了,是巧合?是缘分?还是他特意……林绪不愿多想,不想让自己再陷入往事的漩涡,重蹈覆辙。   温洛承细心地帮他涂好药缠好绷带,然后把一双脚拉进怀里抱住,和他面对面凝视对望。   “林绪,”他深深看着他,“我很想你,每一天都在想。想我们的开始,想你在我身边的每个瞬间,想——你为什么会走……”   温洛承停了下来,看着他认真道,“林绪,我是不是没告诉过你……我喜欢你。”   林绪浑身一颤,站起身就想走。   温洛承从身后一把抱住他,“别跑!听我说完……”   林绪咬唇僵在他怀里,想挣脱却被抱得更紧。寂静的夜沙冷风寒,面前是一望无际的荒漠,身后的怀抱却将一切寒冷隔绝在外。   温洛承低沉的声音在耳边缓缓响起,“你走了1195天,每一天我都在想你带着奶奶在哪里,住在什么样的地方,边工作边照顾奶奶受了多少苦,累不累,是不是更瘦了,有没有被人欺负……林绪,你知不知道每次一想到这些,我的心有多疼?”   压下喉头的酸哽,他轻吻他的侧脸,“我想了很多办法找你,登报寻人网络求助,每次跑到有线索的地方都是失望而归,一次又一次...每天下班都会去你住的地方等,我怕你突然回来,更怕我再次错过,可这样一天天地等下去,还是等不到你。你走得那么彻底,那么决然,让我无计可施,我找不到你......   爷爷奶奶想让我过年带你回家,可他们等了一年又一年,每次都只有我一个人回去。奶奶说是我没保护好你……林绪,对不起……”   风沙吹来迷了眼,林绪觉得眼睛里一定是进了沙子,不然怎会疼得想流泪。   他总是这样,又来迷惑自己,这次更过分,居然说喜欢?   好不容易才做到看到他心如止水的,他又想干什么?   “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林绪心头重重一疼,猛地推开他跑进了屋。   怀中骤然变冷,空荡荡地灌入了冷风,温洛承在原地站了许久,最后对着空寂的荒漠深深叹了一口气。   过了很长时间温洛承才进去,将手中的水壶递过去,“这个睡前喝了,去火的。”   他把水壶塞他怀里,回到自己床上,林绪蜷缩着一动不动,待他走后才怔怔地看着水壶发呆。   三天的义诊结束了   临走那天,天气突然暗沉了下来,村长看看天觉得不太妥,劝道,“我看这天怕是要下雨了,不如你们明天再回去吧?”   “没事,我们速度快点赶路,尽量在下雨前下山,车已经在山下等了。”   这雨要真下起来还不知道要下多久,到时山路一定更加难走,还是早点下山比较安全。   五人告别了众人,背着轻了不少的背包开始往山下走。   程彬以为下山会好点,没想到比上山还痛苦,稍不留神就能滑下去,吓得他拉着林绪的手不敢放。   “我小腿肌肉都僵了,快抽筋了!”   林绪顺手扶住他,撑住他的身体一点点往下走。   走在最前方的温洛承看看暗沉的天,又回头看几乎快挂林绪身上的程彬,眉头皱了起来。   “我们要走快点了!要赶在雨下之前到山下,不然会很危险!”   程彬收起娇弱的姿态,忙打起精神加快了脚步。   刚走到一半路程大雨就倾盆而下了,几人躲闪不及被淋了个透。   这里光秃秃的连个避雨的地方都没有,停下更危险,只能冒雨接着走。   温洛承不时回头看林绪,忍不住扬声嘱咐,“路滑你慢点!”   一旁的程彬连连点头,“温教授您也小心!”   温洛承看林绪紧跟着没有掉队,才放心地在前面带路。   雨水顺着山坡往下淌,整个世界笼罩在茫茫雨雾中。   突然身后一声惊呼!   温洛承还没来得及回头就看到程彬拉着林绪顺着山道滑了下来。   他一惊扑上去却抓了个空,程彬惊险地堪堪停在山道边缘,而林绪则被他顶出了山道瞬间不见了人影!   温洛承吓白了脸,冲过去,“林绪——”   跑过去朝下一看,林绪单手紧抓一块凸起的石头正斜躺在山坡上。   “你,你别动!”   还好坡道不是太陡,温洛承顺着坡体侧身滑下去慌忙爬到他身边,不等站稳便紧紧抱住了他,“林绪!”   他身上在发抖,刚刚林绪滑下那一幕吓得他心脏也跟着落了下去,此刻死死抱住将脸埋在他颈间粗粗地直喘气。   程彬早吓傻了,其他人飞快跑过来趴在崖边,看温洛承已经抓住了林绪才松一口气。   雨水落入眼中打得林绪睁不开眼,他撑着身体努力不让俩人滑下去,“温洛承,我们先上去!”   温洛承急促的呼吸在耳边低喘,却迟迟不松开他。   “温洛承。”   他抬起眼,眼睛红红的,分不出是雨水淋的还是别的,过了好一会儿才抱住林绪往上送,“你先上去。”   “太滑了,你先上去我自己能慢慢爬上去。”   温洛承单手抓住凸起的石头,托起林绪的腿就往上推,“快上去!”   程彬在上面递下了一根长棍,“快抓住!我们拉你们上来!”   林绪看土坡被雨水冲得越来越滑不敢再耽搁,脚上用力蹬着猛抓住了木棍,在几人的合力下爬了上去。   温洛承的动作就快多了,没费太大力气就爬了上来。   顾不上一身泥水走到林绪身边,“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没有。”   温洛承拉起他的胳膊检查,确认没事后转手拉紧了他,“你跟紧我!”   十指相扣的动作让林绪条件反射地抽手,却被抓得生疼,温洛承黑着脸一下也不松,就在众人眼皮底下牵着他一直走到了山下。   程彬心里内疚极了,几次上前想再道一次歉,却都被温洛承若有若无的隔开,近不得身。   看温洛承全程小心翼翼地拉着林绪下山,他不知道怎的就想起那天睡醒看到他们的样子,总觉得这两人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后面的路虽然走得惊险,但好歹终于安全下了山,钻进来接他们的车上时,几个人都成了泥人,直接被拉回住处洗澡换衣服去了。   程彬再讲究此刻也顾不得是不是和陌生人共浴了,第一个急吼吼地冲了进去,迫不及待地把身上洗干净。   林绪拿着水盆被温洛承堵在了门口。   “等他们洗完你再去。”   林绪看他两眼,默默端着盆又折了回去。   等所有人都出来才裹着一身泥走了进去。   程彬神清气爽地换了干净衣服,一转身没看见林绪,“林绪呢?”   旁边的人指指外面,“刚进去洗。”   “哦。”程斌探头,只看到了温洛承跟进去的背影。   【作者有话说】:周末没时间写,凑合着看吧,我写的啥我也不知道,哭..... 第50章 保护   腾起白烟的热水顺着身体蜿流而下,驱走寒意冲走一身的泥渍,林绪站在热水下疼得瑟瑟发抖。   隔间的门被打开,温洛承在他身后站定,“我就知道你身上有伤。”   林绪背对他站着没动,半侧后背从上到下一大片带着乌青血丝的擦痕,从后背一直蔓延到前胸,在热水的冲刷下疼得肌肉抽紧发颤。   从山坡滑下去时,碎石颗粒划得他衣服差点破,当时就已经被雨水浸透火辣辣地疼,但看着程彬内疚的脸他压下没说,反正真的只是小伤,只是这会儿疼得有些站不住。   温洛承靠近他,手指顺着水流轻触他的后背,他取下花洒帮他冲掉身上的泥土,避开伤口小心地一点点清洗他身体上的泥屑。   林绪低头看他的手帮自己清洗,他的声音隔着沉闷的空气传来,“你总是这样,受了伤却不说。”   林绪拉开他的手却被他反握住,温洛承声音很轻很软,低声哄,“这次结束后,跟我回去好不好?”   “......”   温洛承慢慢贴近把下巴轻轻放在他肩膀上,用身体帮他挡住了伤口,水流冲刷在两人身体上激起一股陌生的战栗,“你不愿意接受我,对吗?”   林绪闭上眼,闷热的空气和紧贴的身体让他缺氧,这个问题问得他后脑发疼。   “林绪,我有点怕,怕你已经不喜欢我了......”温洛承侧头吻他的下巴、脸颊,想去寻那唇被林绪躲开了。   温洛承心里不踏实,从在这里见林绪第一眼就觉得不踏实,他设想了很多再遇的场景,却独独漏了林绪三年后对他的感情。   三年前他没说过喜欢自己,那漫长的三年后呢?   他没忘了自己,这点他十分肯定,可他的喜欢还剩多少?够不够说服他跟自己走?   他心里没底,动作也变得有些急,他的人早就属于自己了,他也终于找到了他,可人明明就在眼前,已经被紧紧抓住了,为什么自己还会心慌?   林绪推开他转身,下一秒又被他压在墙上,他劈头盖脸地吻了下来,又急又用力,像要确认什么。   花洒掉落在地上水喷得满墙都是,湿滑的身体交缠在一起发出抵抗和压制的粗喘,空荡的浴室传来几声闷哼,隔板被撞出声响。   “温教授——”程彬跑到浴室门口冲里面大喊,“温教授,方主任让您马上去医院一趟,有心外危重急诊病人!”   温洛承停住动作,揉揉被门板撞疼的肩膀,扬声回答,“我马上过去!”   “哦。”   程彬一路小跑走了,温洛承看着他稳了稳呼吸,捡起花洒随便一冲,开门拿浴巾穿上衣服跑了出去。   跳上车时发现林绪也跟了上来,他拧眉,“你身上有伤,留下休息!”   林绪没理他,绕到另一边上了车,固执地要跟去。   车门一关司机便踩着油门飞了出去,温洛承没办法,从后备箱拆出一条新毛巾凑过去帮他擦湿淋淋的头发,被林绪一把抢了过去,自己闷头一阵乱擦。   一进急救室医生便迎了上来,“温教授,有急诊,一晚上来了两个,方主任已经带着人在手术室抢救一个了,但这个您看,”医生拿着片子递过来,“是主动脉夹层A型,已经撕裂两层了,方主任说已经没救了,把您叫来看还有没有办法。”   “啊——病人休克了!”小护士在一旁惊叫。   温洛承急忙跑过去,一旁的医生急了,“我去准备手术室!”   “来不及了,林绪!”   林绪早已准备好手术工具,拉着机器就跑过来准备床旁开胸,医生护士呼啦啦围了上来,却急急地手脚没地儿放插不上手。   “通知麻醉师和手术室的人马上来!”   一刀划开皮肉的刹那,林绪的止血钳立刻跟了上来。   温洛承停了动作,有片刻晃神,思绪恍若回到了三年前的仁泰,那时手术室里他的身旁总站着林绪,无论多大的手术,无论是要站几个小时还是一夜,身边都有他,也只有他在他才能安心地全情投入。   他是自己最得力的助手,最完美的一助,不需要任何言语,他总能在旁边辅助的很好,很好......   林绪站在温洛承身边飞速地切口止血牵拉缝合,跟着温洛承眼花缭乱的动作他竟一点也没落下,配合得天衣无缝。   一群医护在门外看傻了眼,连程彬也没想到林绪这么强,这么复杂的手术他居然一点也不乱,镇定熟练地像已演练过了几百场。   一旁人碰碰他胳膊,“这个林绪什么来头?”   程彬呆呆地回答,“我们那里刚来的新人,急诊的。”   “急诊的人会这么复杂的心外手术?”   程彬更疑惑了,“我,我也不太清楚......”   病床旁的护士捏紧补液袋手有些抖,焦急地不停看着时间和心电监测,麻醉师一管一管地给药,手术医生迅速赶来各司其职,围着病床组成了临时的手术团队。   所有人肾上腺素急剧飙升,争分夺秒地去创造一个奇迹,这会儿没人再去想这种死亡率极高在这个小镇根本无法挽救的病人还能不能救了,一颗心全凝聚在了手术上,只想打赢这场硬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在所有人都把心提到嗓子眼里时,温洛承终于完成了最后一针。   他松了口气,“林绪。”   林绪迅速上前代替他的位置,手法极快地拉紧缝合,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温洛承擦擦汗退了下来,走到一旁看病人的数据。   方主任那边也早已结束了,一群人在外面看了半天,看他完成了手术都凑了上来。   “温教授医术精湛,让我们大开眼界啊。”   “这次多亏了温教授,不然这人拉到市医院也救不回来。”   温洛承客气了两句,突然又走回林绪身旁让他停下,“我来吧,你去歇着。”   林绪手没停,“不用。”   “你身上有伤,去歇着!”温洛承强硬地接过他手里的活,代替他收尾。   林绪没办法,只好让出来位置给他,自己退了下去。   程彬和身后的几个围了上来。   “林绪你好厉害啊!”   “林绪你不是急诊的吗?这种手术也敢上啊!”   林绪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笑笑没再说话。   “这也没什么,手术室我也呆过,在一旁拉个钩而已。”   “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你去拉一个试试。”   “我低调,不爱出风头,而且我又不打算跳槽,去仁泰领导面前表现个什么劲儿。”   程彬皱眉,“怎么说话呢你,都是为了抢救病人,你怎么那么多心思呢?”   “我说什么了?我没说什么啊,温教授什么档次级别的谁不知道,我们这种连话都说不上,自然不敢往前凑了。而且我也没说错啊,想去仁泰,多和温教授搞好关系就行,不是吗?”   程彬急眼了,“谁想去仁泰了,是你自己吧,还说别人!”   那人翻翻白眼,“谁想去谁去表现,我们也不瞎,谁看不出来啊!”   程彬站到林绪身边拉拉他,“别听那种人胡言乱语,你刚刚很棒!”   林绪冲他笑,“谢谢。”   温洛承缝合完后,让其他人把病人推进了监护室,摘下手套出了抢救室。   方主任他们递过纸巾给他擦汗,“温教授辛苦了。”   温洛承径直走到林绪身边,“去护士站涂点药去。”   “不用,我回去自己涂就行。”   温洛承想了想,“也行,回去我帮你。”   林绪忍不住瞪他,温洛承扬起下巴冲他笑。   方主任走来招呼道,“这位小大夫很厉害啊,刚刚临危不乱做得非常不错,哪个医院的?”   程彬一高兴,得意地抢答,“他是我们康瑞的。”   “哦,原来如此,年纪轻轻很沉稳嘛,在心外呆了多久了?”   “他是我们那儿新来的,急诊科的。”   “急诊科?”方主任惊讶。   温洛承上前轻揽他的肩膀,微笑道,“是不是很厉害?他是我最出色的学生。”   所有人震惊了,什么情况?不是康瑞的人吗?   林绪僵硬地站着,没想到他会突然公开他们的关系。   温洛承锐眼扫向刚刚说风凉话的那个医生,冷笑道,“是啊!他是我精心栽培的学生,仁泰发邀特别录用的医生,可惜他志不在此,仁泰没能留住,一直感到很遗憾。”   方主任讶异不已,“原来如此!竟是温教授的高徒!难怪!难怪如此优秀!”   那人被温洛承盯得抬不起头,苍白着脸默默退到了众人之后。   温洛承直直地看着他,冷道,“我看很多年轻的医生对急诊的应急反应还是不够熟练,这样吧,明天开始晚上加课,培训一周后考核,不过关的淘汰回去重新选人来,咱们是来教人的,不是闲着没事来嚼舌根的。”   这话说的太直白,刚刚在场的都听懂了,温教授这是生气了,护崽呢!大家不由默默打量刚刚那个说难听话的医生,替他默哀。   “我带你先去上药。”   林绪被众人早看的站不住了,闻言忙点头,跟着去了换药室。   温洛承弯腰找出药,过去把门关上了,“脱衣服。”   林绪把上衣脱了背对他,半晌后突然开口,“为什么要告诉他们我们认识。”   温洛承把消肿药轻轻涂上,“为了让他们不敢为难你。”   林绪咬唇,“没人为难我。”   温洛承下手一重,疼得林绪一颤,“和我扯上关系就会被人针对,这些,你从来没告诉过我。”   “......”   “如果不是路航说起,我甚至都不知道你在校园被人造谣污蔑的事。”   林绪低头,声音闷闷的,“也不算污蔑,我本来和你就......”   “我们是什么情况你心里清楚,在医院被排挤你也这样,为什么不告诉我?”   温洛承转过他的身子,开始涂前面,林绪抢过了药膏,“前面我自己来。”   温洛承没和他抢,坐在他面前静静地看着他,“现在我知道了,就不会再让人伤害你,在我眼皮子底下还让你受辱,那我也太无能了。   以后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你也不准再忍,直接告诉我就行,你不需要搭理他们。”   见他只是沉默不回应,温洛承抬起了他的下巴,林绪一皱眉把他手打开,站起来把药收好,默默穿上了衣服。   “周尚清没有进仁泰。”   林绪有些意外,回头看他。   温洛承坐着没动,伸手拉过他环抱住他的腰,“他的小号被揭穿,已经在网上发了道歉信,澄清了他诬陷造谣的所有事实,大家都知道你是清白的。仁泰不会要他,其他医院也不会要他的。”   他仰头看着林绪,“苏南故意杀人被判了无期,已经在监狱服刑……爷爷奶奶很想你,我也是。林绪,不会再有人伤害你,这次我会把你看得牢牢的,谁都不行!   你如果不愿意可以不进仁泰,在这沙漠边缘的小镇,在小小安静的城市,在任何你喜欢的医院都行,我可以来陪着你......那个地方没了你是空的,只剩了我一个人......”   林绪垂眸看着他,心每跳一下就跟着扯着疼。   温洛承勾下他的脖子去吻他的唇,试探地轻啄一下就放开,抬眼看林绪微红的眼睛,再次轻触在他唇上温柔地吻,“林绪,留在我身边吧,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林小受本想远离是非默默远离,还好温爸爸会撒娇卖惨,快要拉着小手回去了吧...... 第51章 冲突   寂静的深夜,林绪和程彬几个人蹲在宿舍衣柜前收拾行李,明天要去沙丘北几公里外的村子义诊,他们要带很多药,装了几大包。   林绪将自己的工具盒塞进包里,想了想又将针灸盒一并放进去。   安静的窗外突然传来几声奇怪的声音,林绪停下动作,抬头看窗外,等了一会儿又什么都没听到。   “你们有听到什么声音吗?”程彬纳闷。   “没有,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赶路。”   林绪整理完去自己床铺靠墙躺下,身旁的温洛承一直靠着枕头在看书。灯光全灭的瞬间,温洛承欺身过来抱住了他。   又有几声更明显的声音从外面响起,这下所有人都听到了。   程彬猛坐了起来,“什么声音?我怎么觉得是枪声!”   方主任闭着眼躺着没动,“边境都这样,有时会有些冲突发生,没事,警察会处理的,安心睡吧,不会闹太大的。”   程彬惊,“这么刺激的吗?”   方主任笑,“不然驻扎部队干嘛?这里民族繁多信仰复杂,又教育匮乏,治安当然比不得内陆。很多交界地都不安全,这里算是好的了,一般偶尔只有些小打小闹,闹不起来的,你们多来几次就习惯了。”   几个年轻医生悄声讨论了起来,程彬隔着几个铺位小声喊林绪。   “林绪!你睡了吗?刚刚外面枪战来着,你听见没?”   林绪紧紧抓住温洛承的手腕,不让他的手在衣服里乱动,他的头埋在林绪脖子里,从喉结到锁骨没有一处放过。   紊乱的气息让他不敢出声回答,生怕一张嘴别人就会听出不对。   林绪后悔极了,前几天不该一时心软放松了对他的态度的,温洛承太难应付了,只要看出他有丝毫心软犹豫,就会立刻趁机攻城掠地,从外往内一寸寸攻占他的心。   就像现在,他吃定了林绪在众人眼皮底下不敢出声反抗,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欺负他。   还说什么不会让任何人再欺负他,明明欺负最狠的就是他!   这里的夜晚有点冷,林绪却觉得整个身体都快烧起来了。   “不会是睡着了吧,”程彬没听见他回应挠挠头,“这么快吗……”   林绪屏息小幅度地挣动,被温洛承一点点压了下去,看他忍得辛苦又不敢剧烈挣扎出声的样子,温洛承真想立刻就地把他办了。   温洛承掐着分寸,赶在林绪发怒的临界点上停了手,在他唇上又吻了两下,才抱着他心满意足地睡去。   他不像刚开始那样抵触就好,只要他不忍心推开自己,自己就有信心一点点把他从壳里磨出来,手段是坏了点儿,可绅士风度攻不下这种别扭的人。   这个夜所有人睡得都不怎么安稳,外面的枪声断断续续地响着,困顿疲累又缠着人睁不开眼,恍惚间跟在梦境里似的,分不清到底身在何处,带着陌生的紧张情绪在梦境里逃窜,奔袭一夜……   天快亮的时候手机乍响,方主任迷迷糊糊地坐起,接起电话听了一会儿。   电话一挂他就慌忙穿衣叫醒所有人,“快起来!去医院转移病人去,上面让咱们全部撤离这个地方,这里不安全了!”   “什么!?”程彬吓醒了,提着裤子连忙穿上,“怎么了?要打仗?”   “什么乱七八糟的,外面的冲突局面一时不好控制,安全起见提前躲避一下,你瞎激动什么。”   温洛承把林绪叫醒,递给他衣服让他赶紧起来去外面车上。   等他们背着大包小包跑到医院时,看到院子里已经停了两辆大巴。   很多医护人员已经急急忙忙抬着重危病人往车上运,一些重要的医疗设备也随车跟上。   看到这里紧张的气氛他们几个不由也慌了,忙跟着帮忙抬人抬机器。   院长已经到了大厅,见他们来连忙解释现状,“这个镇子有点危险,上面让我们尽快撤离,车辆有限我们只能分批走了。温教授,你先随危重病人一起撤离吧,剩下的病人按病情严重程度,排队等车。”   温洛承拒绝,“让病人先撤离。”   这边还没争出结论,那边大巴车已经塞满了,时间已经浪费不起,所有人跑进病房开始集结病人有序下楼等待。   几十分钟后空车赶了回来,温洛承让院长和方主任随着病人先上车,转身掂起背包塞进林绪怀里,“你上车去,照顾好病人。”   林绪把包一扔,扭头就往里面跑,温洛承气急,“这会儿你和我犯什么倔!”   “你为什么不走?”   “我要断后。”   “我也最后一批走。”   “林绪!”   “温洛承!”   两人大眼瞪小眼气呼呼地瞪着对方,片刻后温洛承败下阵来,“听话,先跟着方主任走好吗?你在这里我不放心,也不能安下心来指挥。”   “你是领导你先走,我们随后就到。”、   “你!”   温洛承真是服了,心里一急,“你是不是担心我?舍不得走?”   “谁担心你!”林绪转头跑进病房,绝了他让自己先走的念头。   下午三点,基本上所有病人都已撤离,医院只剩下最后十个病人和十几个年轻的医护人员。   他们安静地守在大厅,几个护士还在整理最后一批药。再有半个小时大巴车就来了,林绪和程彬他们拿着杯子给病人们接水喝,所有人都在焦急等待。   突然地面一阵剧烈的晃动,吓得程彬手里的水杯打翻在地。   “什么情况?地震了?”   温洛承走到了门口,外面看起来没任何异常,紧接着下一秒一声巨响,医院的墙崩塌了一半,所有人抱头尖叫蹲在了地上,浓浓土渣灰尘卷起冲进来呛得他们拼命咳嗽。   一看医院大楼已经只剩了一半,温洛承折回去刚准备大喊让大家逃出去,几颗子弹擦着墙壁就射了过来,大厅的玻璃瞬间碎一地。   “有流弹,大家都快找地方躲起来!”   这会儿所有人也顾不上这半座废墟似的医院会不会倒塌了,扛起病人就往屋里躲。   “啊啊啊啊——”一个女人捂着胳膊惨叫起来。   林绪上前一看,她的胳膊被枪击中了!   几个年轻的医生迅速上去止血压住出血口,“药呢!快拿工具来!”   小护士慌了,“药和医疗器械都在护士站呢,可护士站已经被炸塌埋起来了!”   这可怎么办!一群医生赤手空拳,连把剪刀都找不到,拿着纱布堵着伤口只能干着急。   怎么办?   林绪突然想起自己包里还有一些药,工具也在里面!包呢?他四下张望,发现包在躲避时落在了大厅里,而现在大厅已经塌了一半,大部分都暴露在外面,林绪看到一角的碎石下压得那个正是自己的背包!   他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跑了出去,跑进大厅时迅速弯下腰朝着背包冲去!   枪声瞬间响起,林绪心脏差点跳出来,感觉有什么东西擦着头顶射了过去,震得头皮发麻。   他快速抓住一根背包带用力一拉,没拉动,压着的石板太重了,林绪急了,双手一起猛拽,背包被拉出了一半。   一个人影箭一样闪到面前,大手抬起石板冲他一吼,“快拉——”   林绪飞速扯住背包拉了出来,那身影扑到他身上盖住他整个身体拖起他就跑,一颗子弹擦着林绪的脚跟蹭了过去,火辣辣地烧着疼。   一跑进建筑物内,温洛承便掐着他的胳膊冲他大吼,“你是不是疯了?不要命了!”   “我,我包里有工具和药!”   温洛承一把抢过扔给里面的医生,胸口剧烈起伏捏着他的那只手微微发抖,“林绪,再有一次,我就找根绳子把你绑我身上!我不是跟你开玩笑!”   温洛承松开他大踏步走了进去,接过手术刀和药给受伤的病人取子弹。   【作者有话说】:还有一章,等一下下 第52章 崩溃   林绪靠在墙上勉强撑住身体,头顶热热滑滑地胀疼,他抬手一摸,一手血,刚刚的子弹擦破了他的头皮。   看着满手的血迹这会儿他才觉得后怕,这不是在拍电影,也不是在演习,外面的枪炮声都是真的!而自己刚刚差点送命!   他拿纱布倒上碘伏草草压在头顶,绷紧的肌肉到现在也没放松下来,紧张得酸疼。   温洛承忙完病人和医院的人通了电话,那边已经知道了这边的情况,正在联系当地的警察和军队,想办法尽快来救援。   三十几个人分散在四五个还算完整的诊室内,坐在地上紧张地等救援。   程彬哭丧着脸,哀怨不已,“外面的人是不是有病啊,没事炸医院干嘛!人家国际战争里还不杀***的人呢,他们怎么一点自觉性都没啊!”   一个当地的病人喃喃道,“他们才不管是什么呢,有人就炸,哪个楼高炸哪个,所以我们这个镇子才这么落后这么穷。”   “不是说这里没出过什么大事,治安还行吗?”   “这几年是这样没错,像这样炸房子的还是这十几年头一遭,不过很早的时候也有过。”   程彬哀叹,“什么仇什么怨啊,要搞这么严重。我怎么就这么倒霉,院里来了好几批都没事,怎么偏轮到我就赶上这多少年不遇的大事件了,衰啊——”   林绪靠坐在墙边,扭头问温洛承,“他们还要多久才来?”   “不知道,估计不太好进来,我们先等等看吧。只要这些人不再往这边扔炸弹就好。”   温洛承话音刚落没多久,一声巨响便震彻耳边,院子里被炸出一个大坑,众人来不及反应被震得尖锐的耳鸣声持续不断,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了。窗户上的玻璃迸裂开来化成一枚枚利箭朝着屋里射了进来,众人躲避不及抱头乱跑,身上被碎玻璃刺伤了好几个。   温洛承第一时间扑向了林绪,把他牢牢护在身下紧紧抱住不放。   半栋楼随着爆炸声晃了晃,又艰难地站稳了。   大家纷纷跑出病房聚集在走廊里,受伤的满身是血疼得一直叫,医生护士又忙成一团,急着给伤者处理伤口。   林绪从温洛承怀里钻出来忙拉着他查看,“你有没有事?”   温洛承苍白着脸还没开口,身后的程彬已经尖叫出声,“温教授——你你,你的后背!”   林绪慌忙转到他身后查看,一看惊得冷汗冒了出来。   “温,温洛承......”   一根尖利的玻璃碎片深深刺入了温洛承的后胸,没入的深度看得林绪绝望,所有人都慌了,林绪手脚无力腿一软,抓着温洛承的胳膊声音抖得厉害,“怎么办,怎么办......”   温洛承汗珠从额角留下,气息渐渐急促,“林绪......”   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把温洛承抬到一张病床上,程彬急得跳了起来,“完了!手术室被炸毁了,这个位置,这个位置该不会是心脏吧!林绪——”   温洛承闭上眼费力地低喘,“林绪,从后外侧切口......把碎片取出来,注意心包堵塞压迫的时间,要快......”   林绪崩溃了,“我不行,温洛承,我不行的,这里什么都没有,没有设备没有工具,甚至连麻药都没!温洛承,我没做过这个,我不行的......”   “......林绪,你可以的,你在手术室看我做过无数次,你每天都在练习......”   林绪看着鲜血瞬间染红他的上身,他的手开始发抖,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发抖,脑子里什么都没了,满眼只剩下血泊里虚弱的温洛承。   他面对过各种惨烈的病人,车祸、烧伤、撕裂的肌肉破碎的血沫无论多可怕的场面他都可以眼都不眨一下,可温洛承只是一身血的躺在那里他已经崩溃了,面对这样的温洛承他下不了手!   “你还有五分钟时间......乖,我相信你......”温洛承慢慢没了力气,眼前开始发黑。   “五分钟,五分钟......”林绪哭了,哆哆嗦嗦地从背包拿出工具,“麻药!哪里有麻药!”   一个护士急急地从他背包里翻出一个盒字,带着哭腔喊出,“只有止疼药。”   “给他用上!”林绪什么都顾不得了,抓起背包把里面的东西全倒了出来,抖着手翻找。   “啪”的一声,一个盒子掉出来,是***送他的针灸盒。   针灸!对,还有这个!林绪慌忙拿出来跑到温洛承身边,程彬几个人已经把温洛承衣服剪开在伤口周围消毒做好了准备,见林绪抱着盒针拿出来,慌忙问,“拿这个做什么?”   “针灸麻醉!”   林绪强迫自己稳住心神,执针稳稳地扎入了穴位。这些只能暂时减缓疼痛,和手术麻醉药没法比,但好歹可能可以保温洛承一条命。   温洛承肌肉放松了下来,没时间了,林绪一咬牙拿起手术刀迅速切开了皮肉,一层层毫不犹豫地划开,探进肋骨间去找那个伤口。   程彬在一帮拉着筋骨看得一头冷汗,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在这样的环境下去辅助这样一台和死神殊死搏斗的手术。   林绪下唇咬得黑紫,眼中的泪一层层落下,又被一旁的小护士飞快擦去,这个时候不能哭的,可他怎么也停不下来。   他的手术刀下是温洛承的身体,他拼尽全力用这辈子最快的手速缝合的是温洛承的皮肉,他一直都在仰望的人,那个强大到无所不能的人,现在趴在血迹斑斑的床单上奄奄一息......   林绪崩溃地想大哭,可他不敢,他的手不能多一丝颤抖,他的精力不容他有一丝松懈,手下是温洛承的命,再害怕也不能逃,不能躲!   外面突然响起了激烈的枪响,几辆装甲车呼啸着飞速开进了院子。   护士高兴地大喊,“救我们的人来了!我们有救啦——”   程彬一看窗外,激动不已,“林绪坚持住,温教授有救了!车来了!”   “嗯!”   林绪感到手下的身子一颤,肌肉急剧收缩颤动起来,麻醉药效过了!   “程彬快按住他!”   几个人扑了上去,按住疼得抽搐的温洛承给林绪争取最后的时间。   林绪胳膊酸胀到几乎抬不起来,争分夺秒地竭力将最后几层肌肉缝了上去。   最后在温洛承疼得再次昏厥过去时,林绪和几个人抱着他跑上了救援车......   两天后,几十公里外的小镇医院里。   监护室里的温洛承在鬼门关徘徊了两天后,终于在病床上醒来,护士激动地跑去叫人,院长、方主任一群医生呼啦啦地跑了进来,层层围上来将床边站着的林绪挤到了病床后。   方主任仔细检查后,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他激动地握住温洛承的手,“温教授,您终于醒了,可把我们都吓坏了!”   温洛承动动胳膊,疼痛立刻从从胸口发散到了全身,他只能小幅度地转转头,看了一遍围在病床的人,虚弱地开口,“我的,主刀医生呢?”   “主刀医生?”方主任愣住了,回头张望。   程彬推推林绪,“是不是找你呢?”   众人让出一条道,林绪慢慢走了过去。   温洛承一看见他,艰难地勾唇一笑,抬了抬手,“来......”   林绪一下子哭了,站在原地眼泪不停地涌出,几步的距离已经哭成了泪人。   他把手送进他掌心,立刻被紧紧握住了。   “乖......你把我救活了,我就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你是最出色的医生......”   林绪终于哭出了声,克制不住紧紧抱住了他,那哭声绝望又无助,像只脆弱的小兽,“温洛承,我害怕死了......呜呜呜......”   温洛承轻怕他的背,气若游丝地哄,“乖,没事了,没事了......”   一屋子的人安静地谁都没说话,院长和方主任面面相觑,最后冲大家摆摆手一起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温洛承慢慢抬起手勾着他的脖子将他拉近,用尽全力抬起身体,在他唇上印下虔诚一吻,“林绪,我爱你......很爱很爱......”   门口最后离去顺手帮忙关门的程彬擦擦眼睛,不知道自己的眼泪是感动的还是吓得,温教授居然吻了自己徒弟,呜呜呜.......好可怕—— 第53章 回家   走过黄沙漫天的沙丘前面就是小镇了,就会有车,有水,有座椅,有空调,就能回宿舍洗澡,躺着………   为了这个目标,程彬步履维艰地踩在沙砾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挪。   林绪被风沙吹得睁不开眼,地面翻滚的热浪把空气烤得变了形。   “今天真是倒霉透了,要不是临时出了意外咱们上午就能赶回去了,也不用碰见这鬼天气!”   程彬真心觉得这一趟援边太倒霉了,天天在边境线爬上爬下一双脚差点儿废了不说,还亲身经历了一场电影枪战大片,如果不是自己跑得快,命都能没。   出来义诊像来历险一样,不是遇暴雨差点摔下山崖就是遭遇沙丘即将到来的沙暴,程彬怀疑老天是想清除自己,这一关关的誓要消灭他吗?   “林绪,你还有水吗?”   林绪摇摇头,没想到会走这么久的,水也没准备太多。他现在怀疑他们是不是走错了方向,感觉已经走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却依然看不到尽头……   “我觉得风沙越来越大了,再走不出去,我们怎么办啊?”   林绪眺望前方,“朝着这个方向走到那片沙丘,如果还走不出去咱们就换方向。”   “好吧。”   程彬几个人顶着烈日风沙尽量加快脚步,谁都不想被即将到达的沙暴困在这里。   又走了好久,几个人嗓子冒烟都有点脱水了,腿迈不动了,直打颤。   林绪眼前开始出现虚影,沙丘蜿蜒变了形,视线一阵发黑。   汗珠滴进眼睛里,他揉揉眼,再看前方竟出现一个黑影。   “有人!”   所有人精神一振,纷纷眺望前方。   “真的有人!”   “快去看看!”   远处的黑影越来越近,当那个高大挺拔的轮廓变得清晰可见时,林绪睁大了眼,心脏狂跳起来。   他加快了脚步,朝着那个身影奔去,在还有一步之遥时停了下来。   “温洛承……”   一阵狂风卷起,风沙割着皮肤吹过,温洛承用风衣罩住他紧紧抱住,待风过了才松开拍去满身的黄沙。   “你怎么来了?你的伤……”   温洛承看他嘴唇已经干裂出血,忙解下水壶凑到嘴边喂他喝下去。   “怎么连个水都不带就敢走进来!”温洛承责备,又心疼地把他脸上的沙粒擦干净。   “天呐,是温教授!”   走在最前面的程彬突然转身,指着几个人身后大叫一声,“看!那里有骆驼群!”   大家纷纷回头,程彬迅速用身体挡住后面亲密喂水的两个人,心里苦叹,这两人怎么就不能收敛点儿呢?大庭广众的……   “哪有骆驼!”   “嘿嘿,我看花眼了......”   温洛承在前面带路,远远地已经看到了沙丘边缘。   几个人叽叽喳喳地问,“您怎么来了,您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司机说你们比约定的时间晚到了三个多小时,电台又预报马上会有沙暴,我不放心查了你们的定位来看看。”   林绪有些急,“你怎么能出来呢,你的伤……”   “我都躺这么长时间了,不剧烈运动就行。”   从受伤到现在已经过去两个月了,温家也已经来了几次人要接他回去养伤,因为林绪的派遣期还没到温洛承就没回去。   现在除了慢慢养着已经不影响正常活动了,只是大家拦着不让,不然他早和林绪一起看诊去了。   温洛承带他们回了车上,被冰爽的空调一吹才觉得又活了过来。   温洛承把副驾驶让给了别人,和林绪一起挤在了最后一排,程彬一看忙和后面的人换位置,坐在了林绪身旁。   几个人忙着补充水分,谁也没注意到最后一排依偎在一起的两人。   眼看温洛承勾起林绪的下巴,又开始心疼地查看他嘴上的裂口,程彬只好站起身趴在前排座椅上,用半个身体挡住他们,没话找话故作兴奋地和前面人聊天。   面上聊得开心,心里却暗暗叫苦,这劲头儿怎么越看越有热恋的感觉呢?他有预感,不出几天,这两人的关系就藏不住了,自己这个不小心看到了不该看的知情人,只好能挡一阵是一阵了,希望他们别吓到大家才好。   温洛承瞟了一眼前面程彬挡得严严实实的身躯,检查伤口的动作一顿,低头挑起他的下巴轻轻吻了上去。   林绪吓一跳,一车人呢!   伸手推他他却不动,反而俯身过来吻得更深了。   林绪全身汗毛竖了起来,随时被人发现的紧张恐惧感让他绷紧了神经,看温洛承完全不为所动,他只好低低地叫出声,“疼......”   唇上的裂口又冒出了血珠,温洛承又舔了两口才离开,意犹未尽,“我帮你伤口消消毒......”   “这怎么消毒?”   温洛承看着他舔舔唇,挑挑眉暗示他。   林绪无语,“我自己没有吗?”   温洛承挑眉一笑,“那不一样,我的比较好吃。”   林绪咬唇,“不要脸。”   温洛承盯着他又冒出血丝的唇,又压了上去,“不信你再试试......”   程彬干笑着和人尬聊,余光一瞥惊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身子更加卖力地往一旁挡了挡,欲哭无泪,这俩人怎么还亲上了,这么恶劣的条件下,先忍着摸摸小手不行吗?唉——   回去的路况并不好,一路颠簸,别人都舒舒服服地或躺或坐,只有他把胃挂在前排座椅上,颠得差点吐。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这种好人,后面那两人亲得火花四溅的样子让他也没办法再坐回去,心里苦又忍不住犯嘀咕,男人和男人亲,有那么舒服吗?亲那么久......   尽管这半年受了很多难以想象的苦,但离别时大家还是非常依依不舍。   所有人轻装便服,三两成群惬意地逛着天宽地阔的小镇边界,第一次不是为了赶路,不是为了赶去看诊,而是一身轻松地站在这大漠孤烟落日下,看美丽壮观的国界风光。   温洛承从身后揽着林绪拉紧手中的缰绳,骑着骆驼在沙丘边缘缓步慢行。夕阳在远处的天空流光溢彩,而他们明天就将离开,踏上归程。   “明年我们还来这里好吗?带你去更远的沙漠去看月亮泉。”   “嗯。”   “明天和我一起回去,看爷爷奶奶?”   “......好。”   “这算是答应我了?”   “答应什么?”   温洛承掰过他的脸在唇上重重亲一口,“你说答应我什么了?”   林绪转过脸,看着那轮红日憋着嘴角,“我怎么知道答应你什么。”   温洛承磨牙,“好,今晚不回去了,咱们去镇上找个房间去,好好探讨一下你该答应我什么?”   “这镇上没房间。”   温洛承一把托起他的身子将他转了过来,面对面贴在了一起,“那就在这里说!”   他抓住林绪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低下头抵着他的额头问,“你把这里一层层打开时没发现吗?”   林绪凝望着他,不敢再回忆自己这辈子最害怕的一幕。   “这里,胸骨后面的地方,那颗差点停止跳动的心脏,你们相遇的时候它没告诉你吗?”温洛承吻吻他的唇,“它很爱你,特别爱!”   林绪眼圈红了,掌心下每一次有节奏的跳动都让他想哭。   “跟我回去,再也别离开我,好不好?”   林绪没回答,深深凝望他了很久,突然抬头吻住了他,把所有的深情全倾注到了这一吻,热烈又认真。   温洛承回过神后紧紧搂住他用力回应,恨不得把他揉进身体融进骨血,化为一体再也不分开。   “乖......跟我回家。”   虽然还没有过年,但温奶奶终于盼到了温洛承把人领回家。   那一天温家比过年还热闹,温奶奶拉着林绪问了一下午他这些年的去向。   问完就哭,感叹林奶奶的离世,伤心林绪一个人在外孤单地漂泊。温洛承和林绪只好一起哄,哄得气氛没那么伤感了,才又开始笑,一遍遍确认林绪真的是被温洛承以男朋友的身份领回家的,听林绪叫了好几遍奶奶,才总算是得偿所愿,心满意足。   那一晚林绪被热情地留了下来,林绪以为楼下就是爷爷奶奶温洛承不敢的,没想到他低估了温洛承的不要脸程度。   林绪揪着衣服不让他再扯,惊道,“爷爷奶奶在楼下呢!”   “他们听不见!”   “你身上有伤!”   温洛承抓住他的脚踝一把将人拉过来覆了上去,“你不是我的主治医生吗?正好亲自检查检查我的恢复情况。”   “你你的伤不能做剧烈运动,啊——”   他轻咬他的肩膀,在他耳边低声道,“不剧烈,咱们慢慢来,夜还长着呢.......”   温奶奶吃完药掀起被子坐在了床上,扭头看温崇把柜子里上了锁的箱子打开在那儿倒腾。   “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干嘛呢?”   温崇头也不回,低头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打量,“我找点儿材料,明天去给林绪做副东西.....”   温奶奶凑过来,“做什么?”   “呃......保养用品。”   温奶奶抬眼看他,温崇干咳两声,把东西收到了一边,“你女人家,不懂——”   【作者有话说】:我不擅长写甜,你们凑合着看。   话说再写一点儿就快完结了,番外还写吗?路航,韩彻,先写哪一个?苏南到底要不要写呢?   我感觉自己快要放假了,哈哈哈.....解脱..... 第54章 结局   仁泰院长办公室内   老院长倒了杯茶给温洛承,慰问道,“身体恢复怎么样了?”   温洛承接过茶,“都这么长时间了,早好了。”   “我不是说你的心脏,我说得是你前几天割得那个阑尾,这就出院了?”   温洛承一愣,“您知道了啊。”   “是啊,你看医院的圈子就这么大,我们仁泰的顶梁柱得了阑尾炎居然要跑到隔壁康瑞去割,一大早的不知道有多少人问我仁泰是不是要倒闭了呢。”   “呵呵......”温洛承干笑,“一个小手术,就不劳烦各位同仁了。”   “是吗?那你是对我们普外的业务有质疑?还是康瑞的病床躺着比我们的舒服?你就说说你怎么想的吧,咱们仁泰不配拥有你那截变质废弃的阑尾是吧?”   “别别,院长大人,您别生气。”温洛承没想到几天没来上班,事情就捅到仁泰来了,还真有点说不清楚了。   “你给我句实话,你是不是打算跳槽去康瑞?”老院长目光灼灼,拿出盯死他的架势审问。   “怎么可能,您老多虑了。”   “那我怎么听人说你现在一有空就往康瑞跑,现在连生病都去康瑞看,路家来挖你了?”   温洛承无奈,“路家早就挖我了,我不是没去吗?我就看上您这儿了,您就别乱想了。”   “那你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嗯.......”温洛承支着额角想了想,还是决定坦白,反正早晚要公开,“我——我有对象了。”   “什么?”   “是康瑞的。”   “所以?”   “所以我就每天下班要去接他回家啊,早上送晚上接,中午还要一起吃饭什么的,我急性阑尾炎不想他请假照顾我,所以去了康瑞住院,这样既每天都能看到他,还不影响他工作。所以您误会了,我不会跳槽的。”   老院长的嘴巴张得合不住了,怔怔看了他半天,“你,你有对象了?”   “啊。”   “康瑞的?”   “是啊。”   “所以你只是在谈恋爱?”   “对!”   老院长坐了下来,想了半天犹豫道,“我听你爷爷说.....你喜欢男的?”   “是。”   “那你对象——男的?”   “很明显是的。”   “哦,”老院长沉思,“就不能给挖过来吗?你这天天跑也不是个事儿啊,还容易让别人误解。”   “他不愿意和我一起。”   “为什么?”   温洛承想起林绪的原话:你老骚扰我,我不想在忙于工作之时还要应付职场性骚扰......   “当然是......太爱我了,怕看见我分心不能好好工作。”   老院长一口茶呛在嘴里咳了半天,缓过来后怒视他,“你还是毛头小子吗?这么幼稚可笑的话也说得出口?得得得,你谈你的恋爱去,别为了对象把仁泰的面子给丢净就行!”   “那肯定不能!”   “已经没剩多少了,你收敛点。”   “行,对了,您再给我派个副手来吧,我以后只做做手术,其他杂七杂八的管理事务就不负责了。”   “又怎么了?”   温洛承轻咳两声,“谈恋爱,没时间。”   清晨   林绪在医院门口下了车,又被温洛承拽回去补了个临别吻。   他心情愉悦地走进办公室,开始了一天的查房工作。   跟着温洛承一起回来后他才知道自己误打误撞进得居然是路航家的医院,后来便顺理成章地调回了A市。   他现在已经是这里一名正式的心外科医生了,做着和以前一样的工作,只是身边没了温洛承。没了他在身边看着,现在做什么都得自己来,他也慢慢从不习惯不自信,变得独立勇敢。   这里没人认识他,职场氛围也比其他医院轻松很多,没有排斥没有谣言没有冷漠,一切都刚刚好,可以将全部心思放在工作上,再也不用被乱七八糟的社交困扰。   林绪打开厚厚的病例,开始记录病人的数据。   身旁的小护士突然凑过来,神色说不出的古怪,她小声问,“林医生,刚刚在医院门口送你来的是......”   林绪心中一颤,有一丝慌乱,“是我朋友。”   小护士怪怪地笑,“我可是看见了你们接吻哦......”   林绪白着脸看着她不说话了,有些麻木空洞地等她接下来的话。   “是你男朋友吧?真的是——好帅啊!!有空让他请我们吃个饭呗,好歹也算我们康瑞的医生家属了,请吃顿饭不过分吧?”   这,这和自己预想的好像不太一样?   林绪惊愕,“你,你不觉得难以接受?”   “切~~”小护士翻翻白眼,“咱们大老板路总自己就是个弯的,还天天带着他童养媳在医院招摇过市呢,你这有什么稀奇的。不过说真的,他真的好帅啊——林医生你真幸福!”   林绪心情跟坐过山车似的,刚刚落入低谷又被狠狠抛到了天上!   他声音有些颤,又带着丝感动,“谢谢,那我改天让他来请大家吃饭!”   “好咧!我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姐妹们!”   人乐颠颠地跑走了,林绪在原地发了会儿呆,突然捂着脸趴在桌子上低低笑出了声。   这里真好,真的很喜欢现在,喜欢包容度如此高的同事,喜欢安静祥和的工作环境,喜欢——温洛承!   温洛承如今下班时间和林绪的高度一致,尽可能地空出时间陪他,让他们医生毫无规律的作息尽量调节一致。   今天奶奶让他们早点回去吃饭,温洛承将手术都安排在了白天,晚上一下班就将车开到了康瑞。   林绪脱了白大褂穿上外套,收拾好东西下班走人。刚出医院大厅就看到门口街边停着那辆熟悉的黑色车子。   没等走近车窗便降了下来,露出温洛承那张带笑的俊脸。   林绪思绪一晃,有种时光交叠的错觉,那车静静停在最初的时光里,在校门口的街边等待,每次远远看到老地方停的车,他的心都忍不住雀跃。   现在又是另一番心境了,还是那个人,却有了不同的身份,等待自己的不再是片刻欢愉,而是属于自己独一份的专属唯一,身心交付的那种,甜丝丝的恋爱。   还没走到车边,另一辆准备进门的车急刹停在了温洛承车旁,路航从车窗探出头,笑问,“哟,接人呢?”   “不然呢,来看你?”   “那我可不敢自作多情,我这地界也就这两月被你频繁临幸了一下,以前请都请不来呢!我说,干脆你也跳槽过来得了,和你家林林坐一间办公室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好吗?”   温洛承听得心神一荡,莫名地有点向往,办公室pl什么的,真的很有吸引力啊!唉算了,上午刚答应老头不跳槽的。   “算了,做到一半被叫去急诊手术更惨。”   路航佩服地五体投地,这么无耻的话也能说得出口!不亏是温洛承!   林绪走过来和路航打了声招呼,温洛承从车窗伸出手拉住他冲他眨眨眼,林绪回头抿唇看着他笑。路航酸溜溜地看这两人当着自己面眉目传情轻嗤以鼻,有什么了不起的,待会儿他也去找他的童养媳亲亲我我去!   林绪坐上车,温洛承立刻探过身帮他拉上安全带,趁机在他脸上重重亲一口。   “在医院门口呢,也不怕人看见。”   “我们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不需要遮遮掩掩。”   “不怕医院的人说闲话?”   “不开心就辞职回崇恩去,不用忍他们。”   林绪扬扬眉,财大气粗的人果然有底气!   车子平稳地开出去,沿着街道往家走。   “奶奶说今天要做肉丸子吃,让我们早点回去。”   温洛承点点头,“她最近越来越沉迷研究各种菜式喂你了,你都开始长肉了。”   林绪摸摸自己的脸,“有吗?”   “当然,”这个温洛承自认还是最有发言权的,“手感越来越好了。”   林绪斜瞥他,往车门边缩了缩不想理他。   车子开进了地下车库,林绪开门下车,被温洛承叫住,“我后座上的东西帮我拿一下。”   “哦。”   林绪绕到后座打开车门,探进去,“哪呢?”   身体突然被用力往里一推,林绪失去平衡趴在了座椅上,“你干嘛!”   温洛承跨进来关上车门,解开扣子露出精壮的肌肉,把皮带解开扔到了前座,林绪转过身看他,呆呆地盯着他的胸口,“你......”   “林绪,我们搬出去住吧,去我那儿住好不好?”温洛承脸上一本正经,手上脱衣服的动作却没停,看得林绪一愣一愣的。   “为什么?爷爷奶奶都想让我们在家陪着。”   “那就一周回来一次,你总是怕爷爷奶奶听到都不敢大声叫,唔——”   林绪急急捂住他的嘴,“你别乱说!”   温洛承勾舌去舔他的掌心,“你自己说说,你都拒绝我多少次了,偶尔给一次还不管够!”   他开始扯他的衣服,带着一丝诱惑轻轻地吻他,“现在这里没人,爷爷奶奶也不会听见,你乖乖地让我.......免得晚上你又放不开。”   “这里不行!”林绪的抗议还没说完,温洛承已经捏着他的脸颊亲了过来。   ...........................................(拉灯线)   温奶奶将饭端上餐桌摆好,看了看挂钟,“说好的早回呢,怎么又这么晚。”   保姆纳闷,“我刚刚去菜园摘菜的时候明明看见他们的车开进车库了呀?”   “已经回来了?”温奶奶擦擦手就往门口走,“那这老半天不进来坐车库干嘛?”   ***抖抖报纸抬眼一瞟,“别去叫了,给他们留点饭就行。”   “嗯?为什么?”   ***叹气,“你觉得他们能干什么?”   温奶奶无辜脸,“就是不知道才要去看看啊!”   ***放下报纸,走过去把人拉了回来,“那当年每次约会完送你回家的时候,我们都在门口小巷里干嘛?”   温奶奶怔怔半天,惊,“你是说他们.......为什么不回来,家里有房间啊。”   “咳咳,老房子,隔音不好。走走,咱们先吃饭去!你就别瞎操心了!”   “咱们还是再等会儿吧,说不定过会儿就出来了呢?”   “你孙子什么德行你还不知道?吃饭吃饭,等什么等。”   保姆忙去找出新盘子,开始分菜。   被搅得天翻地覆的车库终于又恢复了宁静。   温洛承体贴地帮他清理干净,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去后备箱拿出一个木盒来。   林绪闭上眼缓了半天,耳边温洛承窸窸窣窣不知道在倒腾什么。   他哑着声音问,“在干什么?”   温洛承看看说明,随后拿出一根拇指粗的白色东西涂上了透明的膏状物,转过身按着他的腰便伸了过来。   林绪身子一缩,“什么东西!”   温洛承压着不让他动,动作极轻极慢地塞了进去,“这是爷爷给你做的,质地最软最细腻的老玉,药是爷爷配的,这支是事后用......”   林绪绷紧了身子,身体里一阵冰凉,虽不疼但感觉怪怪的。听完他的话后脸色一阵青白,“爷爷给我做的?”   温洛承弄好后开始给他穿衣服,系一颗扣子亲一口,“对啊,做了好几支,用了他不少好料呢。有日常保养的,有事后调理的,还有......”   斜眼看林绪已经脸红得充血了,他忍不住笑,“你害羞什么?”   林绪没脸再进这屋子了,为什么***会给他做这个啊——   这也太,太羞耻了!   温洛承整理着他的衣物忍不住发笑,前几天爷爷把他叫到书房将东西交给他时,他也很震惊。   可爷爷后面的话让他感动不已,“你不能只图自己痛快了,不管林绪的身体。咱们中医对待同性之情,向来是顺其性,养其真,各从所欲。可男人的身体毕竟不是生来能承受这个的,有些伤看不见,但有亏损是一定的,现在不好好调理养着,以后落下病根有你心疼的。   你奶奶说了,虽然林绪是个男孩,但他如今无父无母孤身一人进了咱们家,咱们就不能亏待了人家!等选个日子把家里的长辈们都请来认认人,好好摆个酒宴正式介绍一下。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你也得有个成家的样子,好好对人家!   要是康瑞那边太辛苦就让他来崇恩,咱们崇恩指望你是指望不上了,还好你领回来个好苗子,咱家的医术也算后继有人了。”   这些话温洛承没告诉林绪,怕他又悄悄躲起来哭,最后再死心塌地地听爷爷奶奶的话不肯跟自己回去。   还是等把他说服搬进自己房子再告诉他吧,说不定他一感动又可以解锁新......咳咳!   温洛承和林绪从车库出来时,爷爷奶奶已经回屋睡觉了。   林绪心虚地没敢去吃饭,直接跑回了卧室。   温洛承只好把饭菜热了端屋里去,哄着吃完才搂着他睡去。   清晨,林绪起床刚走到楼梯口,楼下温奶奶已经站在阳光里笑着冲他招手,“林林啊,快来吃早餐,奶奶熬了你最喜欢的粥......”   “好!”林绪加快脚步走过去,轻轻搂搂她的肩膀。   温奶奶看着他期待地眨眨眼,“又忘了什么?”   林绪灿烂一笑,发自内心叫她,“奶奶——”   温洛承站在楼梯上望着楼下亲密的祖孙俩,缓缓走过去将两人一起抱进了怀里。   林绪将头靠在他胸口,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感觉现在的一切都那么美好!   失去奶奶是他心底最伤的痛,从村庄小学离开的那天,他以为自己的余生将会是孤单前行,无依无靠。可温洛承找到了他,带他来了这里,给了他最温暖结实的依靠!   他给了自己一个和奶奶一样疼爱自己的奶奶,最宽容慈爱的爷爷,还有——他自己!   林绪紧紧抱住奶奶和温洛承,觉得自己拥有了全世界!比全世界更多的幸福快乐! 正文完结   感谢大家一直的支持和陪伴,鞠躬!   剩下副cp的番外篇会继续更新,欢迎继续围观。   至于温大大和小绪绪的日常,应该可能大概也许还会有一篇番外......   【作者有话说】:我爱你们么么哒!   完结补上一则小小低速行驶的车,不要嫌弃,毕竟我是个清水大大。   指路——微博、企鹅群 第55章 路航番外一   康瑞是路家的家族医院,老板兼院长是路君泽。路家在全国开了无数座分院,是私立医院中的翘楚。   在A市建得这所定位是高端私立医院,高端的意思就是什么都很贵!进来的都是vip客户,除了能得到一流的医疗救治,还能享受一流的服务。产科最有名,一间病房一厅两卧加配一个专业月嫂,是A市有钱人的定点生产医院。   儿科也是远名在外,几个儿科界的专家都被重金聘请了过来,是康瑞的一大特色。   所以这么大的产业需要打理路家人都很忙,八岁的路航平日就只能被放养,一个人在医院没事瞎逛。   今天的路航和往常一样,一放学就被司机接到了医院,坐在他专属的小房间里写作业。   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妈妈在国外进修还没回来,爸爸一定又是在忙着开会开会还是开会。他每天放学都只能在医院等,等老爸下班,然后一起回家、睡觉。   作业写了一半他就烦了,给自己找了个上厕所的理由跑了出去。   此刻他坐在后院小花园的秋千上,拿着石子往一旁的小池塘里扔着玩。   没人陪着玩,挺无聊的。他四下看看,突然发现不远处水池旁趴着一个小孩,身边也没家人看着。   “喂,你一个人吗?你家人呢?”   路航走过去,看他趴着一动不动不理自己,便蹲下来接着问,“你是来医院看病的吗?”   没声音?他凑过去看他的脸,哇哦!好可爱好漂亮的小弟弟,小鹿一样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水里的红鱼,对自己的到来没有丝毫反应。   路航戳戳他,还是没反应,不理我?路航走到离他几步远的地方把口袋里的饼干一点点捏碎扔进去,引得鱼儿全摇着尾巴游了过来,聚集成了一片。   他歪歪头,不出所料,那个小弟弟果然眼睛随着那些鱼转到了自己这里。正脸转过来一看,路航眼睛差点黏人家脸上,这谁家小孩,长得真俏,跟他口袋里的奶糖似的,奶白奶白的甜死人了。   他将手中的饼干递过去一块,“你要喂吗?”   小男孩眼睛只是直直地看着那些鱼,根本不搭理他。   路航觉得没趣了,把饼干往水池边一扔,拍拍手回去写作业去了。   写完又玩了会儿游戏,直到晚上九点爸爸才下班带着他回家。   车开出车库驶入了院子,路航趴在车窗上突然拍了拍玻璃,“等一下爸爸,停车!”   “怎么了?”   “那个小孩还在那里!”   路航跳下车,跑到水池边见那个小孩儿蹲在那儿还在看鱼。   “你怎么还在这里,你妈妈呢?”   回答他的依然是沉默,路君泽走过来,“什么事?”   “爸爸,他是不是迷路了,我下午就看到他一个人蹲在这里,现在还在,他是不是找不到妈妈了?”   路君泽蹲下,“小朋友,你家人呢?”   路航忍不住伸手去拉他,这一次小孩终于有了反应,琉璃似的鹿眼有些木讷,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   路君泽只一眼就看出了这个小孩不正常,又问了几句看他依然不说话,便抱起人牵着路航回了医院。   值班医生查看了一下,“应该是自闭症儿童,特征挺明显的,还挺严重。”   “怎么会一个人在我们医院里?”   “不知道,不行就查查监控吧。”   护士长走过来看了一眼,“哎,这个小孩我有印象,上午好像有个老头带着看病来着,怎么还在这里?”   “挂号了吗?查查登记的信息去。”   “好的。”   没多大会儿,护士便找到了他的信息,“名字叫许恩,三岁半,自闭症,家人.........有电话的,我打打试试。”   试了好几遍,居然是个空号,这......该不会是被遗弃了吧?   路航陪着许恩在一旁坐着,看大人们忙来忙去地找人,半天后爸爸无奈地走了过来,“先让护士找间病房让他住着吧,明天再报警找人。”   “爸,他家人呢?”   “唔....暂时没找到。”   路航顿时觉得许恩好可怜,“那让他先回我们家住吧,医院的病房太吓人了,他一个人会害怕的。”   “病房有什么吓人的?”   “我们小孩都害怕。”   路君泽犹豫,路航撒娇乞求,“求您了老爸。”   “好吧,先把他带回去一晚,明天再说。”   “太好了。”   路航牵着他的手把他带回了家,给饿了一天的许恩拿了好多好吃的,最后哄着在自己小床上睡下了。   几天后,医院终于找到了那个老头,可惜是个买主,从人贩子那里买的婴儿,养了三年发现孩子不对劲儿才知道是个有毛病的,花钱在几家大医院看了看都说治不好,干脆给扔医院不要了。   没有血缘关系又不愿抚养,警察也拿他没办法,许恩就这样被遗弃了。   路航知道后又求了父亲好久,才同意他留下。   每天路航去上学,许恩就去医院的儿童心理康复训练室治疗,他一放学就去找许恩。   这么可爱的小弟弟被家人丢弃实在是太可怜了,同情心泛滥的路航每天都去陪他玩,帮着训练师和他说说话,做一些小游戏。   训练室里其他孩子动不动就尖叫砸东西,歇斯底里地发脾气,只有许恩什么时候都是乖乖的,从不发脾气,乖巧得招人疼。   路航偶遇过几次他被别的小朋友欺负,看着软萌的许恩被别的小朋友推到在地,路航生气了,许恩彻底激起了他的保护欲,为避免他再被别人欺负,他每次来就把许恩带回自己的小屋玩,把自己所有的玩具只给他一个人玩。   他的玩具有很多,许恩只爱玩拼装游戏,乐高积木拼图碎片拆卸组装每个都很入迷,有的太复杂自己都玩不了,可许恩居然拼得特别好!   只是太执着了,一副拼图拼不完就不睡觉,能硬撑着拼一整夜,吓得路航再也不敢给他太过复杂的玩具。   训练师说身体的抚触和语言的持续沟通有助于治疗,路航便天天牵着他的手,给他按摩抚触,每天在他耳边念叨自己的名字,期望有一天他能主动叫自己一次。   路航天天陪着夜夜抱着,虽然两人的相处一直都是单机模式,许恩很少给自己回应,但路航一点也没放弃。   放暑假的第一天,路航从杂物间找出几根蜡烛,拉着许恩去自己房间点上,指指火苗教许恩,“你看我,这样吹气可以把它吹灭哦。”   训练师说了许恩语言沟通障碍有点严重,要坚持吹气发音这些基础练习,不然等以后哪天真可以说话了,会吐字模糊不清。   他还没听过许恩叫自己名字呢,当然不想以后他说不出话,于是绞尽了脑汁想很多办法让许恩配合自己。   今天这个主意不错,许恩好像对小火苗很敢兴趣,居然自己示范一次他就跟着做了,路航超有成就感。   两人吹吹点点一下午,最后路航脑袋都吹缺氧了,还好许恩不但学会了吹熄蜡烛,还学会了用打火机,真是超值!   “我去给你拿水喝,你乖乖等我哦。”   路航接了水回来,看到许恩看着自己的手指在发呆。   他上前一看,许恩粉嫩的手指上不知何时被烫了一个大泡。   “天呐,你摸火苗了吗?烫到手了是不是?”   许恩木木地看着他,仿佛感觉不到疼。   “疼了就要大声叫出来,告诉我,知道吗?”   路航一个字一个字地教,“疼,你来说一遍。”   他不厌其烦地重复了很多次,许恩才低低地说出一个字,“疼。”   “对,以后身体感觉不舒服了就和我说这个字,知道了吗?”路航摸摸他的头,鼓励他又说了好几遍。   两人来到护士站,护士拿出药边涂边问,“怎么烫这么大个泡,疼吗?”   许恩点点头,认真道,“疼!”   “哎呀他终于说话了,在这里训练了这么长时间,受伤的时候从没多大反应,这次居然知道说疼了,真不容易!”   “那是,我教的!”   路航得意又满足,许恩天天来训练治疗,加上自己每天细心地教,一定能被治好的!   那天起,路航开始花更多心思去教他,除了上学其他时间都耗在许恩这里了。   两人形影不离的一天也没分开过,在怀里一抱就是好几年,直到有一天路航抱不动了,才发现许恩已经长大了,身高抽条脸型长开,最可爱的婴儿肥都不见了,长成了一个安静漂亮的美少年。   他的病情已经好转很多,开始进入特殊学校上学,超强的记忆力让他在学习方面毫不吃力甚至连跳几级,可严重的社交障碍让他无法和任何人建立起沟通,所幸他从未发生过情绪失控方面的问题,只是对任何事物都毫不在意太过冷漠,让教了他好几年的老师倍感挫败。 第56章 路航番外二   今年路航15岁,已经是和许恩相伴的第七个年头。   许恩还是没主动和他说过话,可已经能听懂他说的每一个字,会模仿他的动作,会给他回应,会回答他的问话,比之前不知好了多少。但这些只是对路航,对其他人依然没办法感知交流。   这种独有的待遇让路航喜悦又满足,也不枉他孜孜不倦地教了这么长时间。   而在最近,他终于收获到了许恩带给他的巨大惊喜,第一次感知到了许恩的感情世界。   那天路航在外面和同学一起狂欢过了周末,第一次彻夜未归。   第二天回家时他被靠坐在门口满眼血丝的许恩吓了一跳,保姆说许恩一夜没睡坐在门口等自己,谁说也不听,更不让人碰。   路航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他蹲下轻唤他,许恩将视线聚焦在他脸上,忽然伸出手做出乞求拥抱的动作。   路航讶异不已,随即立刻俯身抱住了他,在他后背轻怕哄道,“我回来了,跟我上楼睡觉好不好?”   许恩在他怀里静静趴了会儿,伸出手指指自己的心口,认真地告诉路航,“疼。”   路航呆愣过后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心都要疼化了,重新把他搂在怀里不停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把你一个人留家了,我保证!”   许恩没说话,任他把自己抱上了楼,躺在床上后双臂依然环着他的脖子不放,许久后突然在他怀里低低唤了一声路航。   路航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紧接着许恩又叫了他第二声。   他抓住他的肩膀激动不已,“你刚刚叫了我名字对不对?再叫一声我听听!”   许恩看着他,听话地又叫了一声,“路航。”   路航兴奋地想冲出去大叫,又怕吓住他,最后乐得在他脸上重重亲了两口,“你终于主动叫我名字了,你还会等我回家,晚上找不到我会难过?天呐我真是太开心了!哈哈哈......”   许恩揉揉脸,那里刚刚一阵痒麻,却又很舒服。他迟疑着凑过去,模仿路航的动作在他脸上轻轻用唇碰了一下,路航止住了笑眨眨眼,意识到许恩居然主动亲了自己后激动地又捧起他的脸重重亲了两口。   “小恩!你快好了是吗?你一定马上就会和正常人一样了!哈哈哈......”   从那后路航再出去浪就习惯性地带上了许恩,许恩出去以后很听话,只跟着路航,对其他人和事都不做回应,路航让他乖乖等着,他就拿出自己的拼装玩具在一边玩,不吵不闹一直等到路航结束带他回家。   路航的同学朋友渐渐也习惯了这样的许恩,不再试图和他交流,只要把小朋友吃好喝完摆在一边,他们就可以肆无忌惮地玩到嗨。   路航17岁生日那天在酒店包了场,请了很多同学一起狂欢。   吃吃喝喝一通群魔乱舞后又转战去了ktv,许恩在一角坐着,专注地组装一款路航新给他买的跑车。   路航和几个人笑闹着抢麦,吼得嗓子都哑了。   一个跟着来凑热闹的男生百无聊赖吃着零食,看到许恩一个人低着头在玩,年龄又看着比他们都小,忍不住凑上去问,“你是谁家弟弟?”   许恩不说话,目光没从玩具车上挪开一下。   “哎,你别去理他,他是不会和你说话的,他只跟路航说话。”一旁的知情人提醒。   “哦,这么酷的吗?只搭理路航一个人?喂,你的车借我玩玩。”   说着伸手就把组装一半的车拿了过去,许恩手上一空,转头去看他,男生看清他的脸后一愣,脱口道,“我艹,长这么正,我怎么感觉像是个女孩呢?中性风?”   说着便上了手,在许恩脸上轻轻捏了一下。   许恩眼睛看着他手里玩具车,对他的动作毫无感觉,只是伸手去够自己的车。   男生见他不反抗心里乐了,把手举到身后就是不让他够着,还又在他脸上多捏了两把,“你肯定是个小姑娘,这脸也太嫩了,哈哈哈。”   许恩抢了两次都没抢到,眉毛皱了起来,“还我!”   “呦,会说话啊,声音真好听!这样吧,你让哥哥亲一口,亲一口就还你!”   男生捏捏他的脸,笑得满脸猥琐。   许恩拿不回来就站在原地直直地看自己的车,男生凑过来在他脸上用力亲了一下他也没拒绝,只是伸手去拿自己的车。   男生还给了他,忍不住在他胸口摸了两把确认,“真香真软,你该不会真是小女生吧?你叫什么名字?”   许恩只顾着检查失而复得的汽车是否弄坏了,对他的戏弄充耳不闻。   身后一瓶水突然朝着男生脑袋砸了过来,“他叫你大爷!”   路航踩着桌子跳了过来,抓住男生的衣领就开始挥拳猛打!   “谁tm让你动他的!谁让你动他了!”路航的拳头雨点一样落在男生身上,两下便溅出了血。   突然发生的变故让周遭人惊呆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路航就突然抓狂打人,回过神后纷纷扑上去拉住了路航,把被打的人从他身下拖出来带了出去。   “怎么了怎么了?路航你怎么突然和人打起来了!”   路航黑着脸甩开拉他的手,走到许恩面前站定。   许恩一直低着头专注地拼汽车,对身旁刚刚暴打的一幕毫不知情,听到路航叫自己才抬起了头。   路航拿衣袖在他脸颊用力上擦了擦,许恩扬起手中的汽车冲他道,“快拼好了!”   路航一语不发地拉着他扭头出了房间,打了车直接回家。   车窗外的冷风扑打在他脸上,身上热得滚烫,刚刚男生亲许恩那一幕燃爆了他的怒火,可更让他心底发寒的是许恩的毫不反抗。   他怎么能对这种事也无动于衷呢?   他明明一直在好转,他的自理能力已经没有问题,学习能力又那么强,他对机械碎片的拆组能力让人惊叹,自己教他那么多他都能给出回应,可......可他怎么能让别人随便摸他亲他不做抵抗呢?   路航心乱如麻了一路,生气懊悔,可又好像不单单是这些情绪,一种无法形容的酸楚怒气憋得他胸口疼,一直到家都没缓过来。   许恩洗完澡后去找路航,看他正坐在露台上发呆,走过去挨着他乖乖坐他身旁。   路航转头看着他,半晌后突然伸手去碰他的身体,许恩看看他没动,路航不动声色地盯着他的反应,手从从肩膀到腰身,许恩只是看着他,一点也没弄明白他要做什么。   路航从躺椅上坐起来,捏住了他的下颌,“张嘴。”   许恩听话地微微张开了嘴,露出里面小小的舌头白白的细牙。   路航呼吸变得急了点,犹豫片刻凑过去青涩地将唇压了上去,学着电视里的样子细细地亲吻。   许恩久久地张着嘴巴,垂眼看着路航近在咫尺的侧脸,这个角度看的路航感觉和平时不太一样,他的动作让他有点不能呼吸,可还是听话地张着嘴。有点奇怪,可他的味道让他很喜欢。   这种酥酥麻麻的感觉比亲脸颊更让他觉得舒服,只是时间有点久,下巴有点酸,嘴唇也有点疼。   路航气息不稳地放开他,看着他迷惑的眼神觉得自己真是禽兽了一回!   “刚刚我对你做的事,以后不准任何人对你做,有人碰你的身体、亲你,你要反抗立刻来告诉我,知道吗?”   许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清澈的大眼睛里是无条件的信赖。   路航心虚地转过头站起身,“走了,睡觉去。”   【作者有话说】:初吻的年龄是不是有点小了.......感觉自己禽兽了,心虚走开 第57章 路航番外三   那一吻如同打开了闸门,将路航心里那头野兽放了出来,长久以来朝夕相处厮摩出的凌乱无头绪的感情终于找到了出口,被以爱情正名后,一切才显得那么理所当然。   路航对许恩有了新的定位,这个从小就让自己牵肠挂肚的小孩长大了,以后还要再让自己为之挂念一生,虽然现在这样说一切尚早,可他觉得这辈子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让自己如此掏心挖肺的人了。   那天之后,他把上学之外的所有时间全贡献给了许恩,教他怎样一点点爱上自己,引导他适应他们相处的新模式。   周末和假期是他们泡在一起最久的时间,路航没让许恩离开过自己的视线。   他坐在电脑前打游戏,许恩就在身旁安静地看书。   他最近迷上了看书,整本整本地看,一刻不停,看完后全记在了脑子里,一字不漏。   路航空出一只手拉拉他,“来坐我这里。”   许恩对他的声音异常敏感,闻声立刻从书本里抽离看他。   路航指指自己的腿,许恩听话地过去坐了上去,路航从身后环抱住他,将下巴放他肩膀上,鼠标一点,又开了一局。   路航的呼吸洒在他锁骨周围有点痒,许恩看书的同时不停地伸手去挠。   “怎么了?”   “痒。”   “我看看。”   他探身去看他抓得红红的锁骨,白嫩嫩的皮肤上一片殷红,路航抬眼看他,许恩也跟着低头去看,两颗脑袋凑在了一起,许恩又闻到了那股属于路航的味道,他不由自主地舔舔唇。   路航心一跳,咽了下口水,盯着许恩的嘴唇眼神有点直。   算算了,还是忍忍吧,孩子还太小......   “以后只能坐我腿上,别人的不能知道吗?”   “嗯。”   “如果有人拉你过去坐呢?”   许恩机械地背诵,“大声拒绝,回来告诉你。”   路航在他脸上亲一口,“对,真乖!接着看书吧。”   许恩低下头又开始看书,路航心情好的不得了,抱着许恩打游戏的感觉真好。   这是路航一步步确认自己主权的开始,每天都会教许恩重新认识他们的关系。   “你最喜欢的人是谁?”   “......”   “又忘了?那我再说一遍啊,你最喜欢的是路航。”   “嗯,是路航。”   “对,重新来一遍,你最喜欢的人是谁?”   “路航。”   “哈哈哈,真乖!”   路航拿起一颗葡萄喂他嘴里,“那谁可以亲你抱你?”   “路航。”   “你说谁的?”   “路航的。”   “小恩真棒!”   路航奖励他一包薯片,一片片喂给他吃。   这样的单向输入每天都要重复好几遍,路航乐此不疲,许恩乖乖配合。虽然这些都是他告诉许恩让他重复念出来的,可路航相信许恩心里一定是最喜欢自己的,他只是不会表达而已!   他手把手地教他,告诉他只有他们才可以这样牵手,这样拥抱,这样亲密地碰触身体,这样相拥而眠,许恩都一一记下了,像记那些书里的知识一样,被路航刻了在脑子里,永远不能忘掉。   高考后路航上了本市的大学,学校离家很远,横跨了整个A市,离许恩的特教学校倒是挺近的,于是路航在学校门口买了套小公寓,把许恩也接了过去,这样一来他就不用每天往家跑,还能天天见到许恩,只是每天接送小恩放学的任务便交给了他。   路君泽没时间管他们,路航已经是成年人了,他想怎么养他的许恩他不会插手,反正这孩子打从进他们家就是路航一手照顾的,看路航这么有责任心他也很欣慰,于是请了一个保姆白天去给他们做饭打扫,剩下的由着他们安排。   医学生的学习很紧张,路航的生活更加忙碌了起来。   一大早他就要早早起床把许恩要穿得衣服找出来,然后抱着他去洗手间放在洗漱台上,拿着牙刷给睡得迷迷糊糊的许恩刷牙洗脸。   把乳液在他白嫩的小脸上均匀地涂好,路航在他脸上重重亲一口,“真香,走,我们穿衣服上学去!”   许恩早上贪睡容易赖床,路航看他睡得香常常不忍心叫他,每次都是卡着点抱他去洗漱,于是早餐就只能在车上解决了。   他在前面开车,许恩就在后面的小桌板上吃他的营养早餐,后来为了让他吃得舒服些路航换了辆豪华保姆车,把许恩吃饱擦干净送到学校后再赶回去上课。   中午司机会帮忙接送许恩,路航每天都会回去陪他一起吃午饭,晚上把作业都带回家和许恩一起写。   他和他的小爱人在自己的小天地里美滋滋地过日子,看着许恩飞速地窜个头几乎快赶上自己,路航有种童养媳快被养大马上就可以收割的欣喜,只是变成大宝贝了,每天抱去洗漱也费力气很多。   许恩对他带回去的小模具总是很感兴趣,特别是那副人体骨骼模型,他能站那里研究一天。   路航看他喜欢就买了无数个版本大小不一的骨骼结构,许恩连作业都不写了,趴在桌子上把那堆骨骼拆了个遍。   “喜欢这个?”   “嗯。”   路航逗他,“那是喜欢这个还是喜欢我?”   许恩有一瞬间的犹豫,看着他表情变得迟钝起来,他无法做出比较,他不明白什么是更喜欢,也不知道这种问题路航想听哪个答案。   看他卡机路航忍不住笑了,“东西你可以喜欢很多,可是人,只能喜欢我一个,明白吗?”   看他表情更迷惑了,路航耐心地解释,“你可以喜欢积木、拼图、好吃的食物、漂亮的花朵,其他什么都可以,可你不能喜欢别的男孩、女孩,不能超过喜欢我的喜欢他们,要最喜欢我,懂了吗?”   解释完许恩好像更糊涂了,连眼神都变得空洞木讷起来,路航挠挠头,觉得太过复杂多层次的感情似乎他还达不到理解程度,想想只好放弃了,言简意赅道,“总之就是,你要最喜欢我就行了。”   许恩点点头,“最喜欢你。”   路航心神一荡,被他甜到了,伸手捏捏他的脸,“小东西,我等你到18岁,到时候我就天天让你知道什么是喜欢我!”   看他对骨骼有超乎寻常的热情和兴趣,路航开始给他看自己的骨科知识书籍,把更复杂的人体血管肌肉模型拿给他看,“你看,这些骨头外面还包裹着这些东西,这里是血管,这是神经、肌肉、韧带、还有这里,最外面是皮肤,皮肤也分很多层的......”   他用力捏捏他的胳膊,“你摸摸看,最里面硬硬的才是骨骼,如果不小心弄断了,就要这样一层层地打开去把它重新接上,如果你想成为一名优秀的骨科医生,就要把这些血管和神经的位置记好,这样下刀的时候才能最大程度地保护好它们,出色地完成手术......”   许恩点点头,用心记下他说的每个字,路航握住他的手教他一点点画解剖图,细致地讲解每一个步骤,看怀里的人学得异常认真,路航忍不住问,“想当一名骨科医生吗?”   许恩听不懂,路航就拿出手机放视频给他看,看医生拿的工具和他平时拆装东西用的差不多,又是在人体骨科上凿凿打打许恩睁大了眼睛。   “你先学着,如果以后真有兴趣可以上医科大,毕业后来康瑞上班。”   路航想想突然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如果将来许恩能成为一名医生,那他就可以永远留在自己身边了。   等他进了医科大,自己就去当他的老师,等他毕业,自己就回医院罩着他。这一个念头就把两人幸福美好的未来给规划好了,路航开心的不得了。   其实许恩学什么都行,反正自己养得起他,他如果能24小时陪着自己更好。不过,路航知道他是个天才,总有一天会绽放出耀眼的光芒的,比起将他变成自己的附属物,他更愿意看到他像个正常人一样活出他的精彩。   路航大学毕业了,路君泽头疼地看着他揉揉额,“你又折腾什么?你这大学好不容易上完不好好来医院管理康瑞,你跑A大教什么书啊?”   “我这刚毕业,还需要历练!暂时管不了您那么大的集团。”   “要历练你来医院啊,去当老师能历练出什么?”   “哎不能这么说,校园也是社会啊,一样要学社交相处的好不好?再说咱们医院现在开了那么多分院,青黄不接的,好的人才不好找,我留在学校给你盯着,提前把好苗子挖进医院,免得毕业后仁泰跟你抢。”   “歪理!”   “哎爸,我保证除了上课其他时间都在医院呆着,帮您分忧解难,等小恩一毕业我就辞职回来!”   “说漏嘴了吧,闹了半天还是为了小恩。”   路航干笑,“这入了大学我不放心啊,又不比以前在特殊学校,他来这里面对的都是正常人,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他总要学习融入这个社会的,你这样里里外外地管着才是害了他,你要学着放手,让他自己成长才是。”   “那也不能一下子撒手不管啊,他这大学突然面对一个全新的环境,你能放心?”   路君泽皱皱眉,“小恩的老师说了,他已经可以和外面做基本的交流了,只要不是太过复杂的感情问题,他都能应对,你要让他多去接触,学会解决......”   “唉我知道知道了,我就先看着他两年,如果他确实没问题我立马回来还不行吗?”   路君泽头疼,摆摆手,“去吧去吧,随你!但是先说好,医院这边你不能落下,每天都要过来报道!”   “是!放心!我一定好好兼顾。”   【作者有话说】:是不是闻到了一股虐的味道...... 第58章 路航番外四   大一新生入学的第一天   一大早路航就给许恩穿戴整齐送到了学校。   他牵着他办入学手续,领物品,最后送进了宿舍。   原本他不打算让许恩住学生宿舍的,自己的公寓离学校很近,他也不放心许恩住外面。   可爸爸坚决不同意,说他在干扰许恩融入外界。好吧,路航不想那么自私,他决定试试,如果小恩不能适应,自己就随时把他带走。   他领着许恩进了宿舍,里面五个人都已经到了。   “咱们最后一个室友也到齐了,欢迎欢迎!”   许恩走上去,很自然地应对,“你们好!”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许恩。”   几个人围上来纷纷做自我介绍,许恩礼貌地点头一一和他们问好。   路航在一旁默默看着,虽然不愿承认,但眼前的事实告诉他,小恩经过这十几年的治疗训练真的已经恢复得很好,只要不深入接触几乎和常人无异。   如果他离开自己……是不是也可以活得很好?是否已经不再需要自己?   这个问题让他难过,更不愿去深想。他的小恩怎么可能不需要自己呢?他明明如此依赖他。   晚上临走时,路航把手机交给他,“有任何需要就给我打电话,渴了饿了睡不着了都可以打,知道吗?”   “嗯。”   路航亲亲他的额头,看着他洗漱完躺到床上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路航到家后没去洗漱,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忽然觉得屋子特别空,是那种死寂的空荡。   拿起手机看了无数遍,又尝试着拨号证明手机没问题,他在等,可手机一直很安静,安静地他度秒如年。   黑暗中他抽了不知第几支烟……   午夜十二点了,这个时间平时小恩已经睡着两小时了,没有来电话,看来他是真的可以适应正常的大学生活。   可以礼貌地和人打招呼,可以对别人的问答对答如流,可以井井有条地处理好自己的生活,可以——离开自己……   手机铃声突然大响,路航猛地从沙发上跳起,看着手机上清晰的恩宝贝三个字眼泪差点流出来。   不!他不可以!他离不开自己!   “小恩!”他压抑的声音有些抖。   “路航。”   “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   “是不是不习惯?想回家?”   “嗯。”   路航踢掉拖鞋往皮鞋里套,拿了钥匙往外跑,“你乖乖等着!我马上去接你!”   “好。”   路航只用了五分钟就飞奔到了宿舍楼下,把宿管阿姨吵起来给开了门。   悄无声息地把许恩带出来后,路航用外套裹紧了他,“怎么不早点打电话过来。”   许恩揉揉眼,“你说睡不着了才能打。”   “那你就等到这么晚?”   许恩看他一眼,低下了头,“你,你想让我睡这里……”   路航揉揉他脸,“胡说,我才不想!我想让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好。”   路航笑了,看他不停地揉眼不由心疼,“是不是困了?”   “嗯。”   “来!我背你!”   路航背起困得直点头的许恩往家走,午夜的街道冷冷清清,只有几盏路灯微微亮着。   路航翘起唇心里满是阳光和彩虹泡泡,无论他的小恩再怎么变,他永远离不开自己!   他们早已融入彼此的骨血,嵌入对方的灵魂,什么都分不开他们!   大学生活开始了,路航成了许恩的老师,每次在讲台前边讲课边看许恩那张认真的脸,他都异常满足。   课间许恩身边总有人围着和他说话,他长得好看性格又直率,说话不绕弯很单纯,赢得了不少小女生的好感。   路航远远看着,心里说不出的酸涩,他忍着没过去找他,看他稍显笨拙地和别人相处。   有些问题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就会有些紧张,开始四处张望着找路航。   找不到了就会打电话,每到这时就是路航皱成一团的心被熨平的时候,他会很快接起来,声音柔柔地安抚,“小恩,我在。”   入学半年后许恩的状态还是被一些人察觉了,老师私下和他们说了许恩的不同,大家讶异震惊后开启了团宠模式,处处帮助照顾他,再也不问他太过复杂的社交问题。   许恩的学习成绩超乎寻常的优异,在高中就已经把路航大一大二的书看完了,课堂上的内容对他来说太过简单,便开始经常跑去听大三的课程,认识的朋友也逐渐多起来。   路航夹支烟坐在看台上,场下许恩在和同学一起打球。   他是来大学后才第一次参加这种团体运动的,但很明显他没办法融入。   他的直线思维完全无法理解团体协作,一拿到球就变成了他的个人赛,根本不知道配合。   场上的人明显都知道,打得一点也不认真,完全是在陪许恩玩,而他们之所以这么配合是因为那个体委,带许恩来打球的那个男生。   路航看着他们打完一场后,体委拿毛巾体贴地去帮许恩擦汗,路航心一拧,醋味儿上来了,刚站起身就看到许恩抬手挡开了那人的碰触。   “不能碰。”   体委看他认真解释的模样被逗乐了,“为什么不能碰?”   许恩往后躲了两步,“不能随便碰身体。”   “哈哈,谁教你的?”   “路航。”   “谁?”体委揉揉耳朵。   “我。”路航从身后搭上了许恩的肩膀。   “啊,是路老师啊,老师好!”   路航拉拉许恩,“嗯,我先带他回去了。”   许恩冲人点点头,“我先走了,谢谢你带我打球。”   “不,不客气。”体委怔怔地冲他们远去的背影摇摇手,歪头问身边的人,“路老师和许恩认识?他们什么关系?”   身边人挠挠头,“好像是家人吧,我是这么听说的。”   “难怪一个自闭症患者也能来读医,原来是路家人啊!”   “可他不姓路啊!”   “那谁知道呢,可能是亲戚……”   路航拉着他的手往家走,过了马路后闷声道,“你喜欢打球?”   “喜欢。”   “喜欢打球还是喜欢和那些人玩?”   许恩眨眨眼,“喜欢打球。”   “喜欢那个体委吗?”   “……”许恩没回答,他看着路航的脸色,自己不能喜欢别人的,路航怎么忘了?   “回答!喜欢和他一起打球?”   “……喜欢。”许恩分不清他问的到底是什么。   路航停了下来,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他不懂什么是喜欢,一直都不懂,即使自己不厌其烦地说了这么多年……   他伸出手,慢慢触摸他的脸,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小恩,你已经成年了……”   那个晚上路航把许恩抗到了床上,一遍又一遍地教他用身体去体会什么是舒服,什么是疼,什么是喜欢……   身体陌生的欲望被打开了,许恩第一次从心灵深处明白了路航嘴里的喜欢是什么,什么是渴望,什么是想要,什么是欲罢不能……   有些事一旦开闸就如关不住的猛兽,一发不可收拾。   路航熬了二十多年终于等到了许恩长大,把人吃干抹净后就控制不住了,总想着下顿,下下顿………   许恩睡不好,天天上课打瞌睡,路航看着心疼晚上又总忍不住,只好抱着枕头去客厅睡。   半夜突然醒来,看许恩揉着眼睛正站他身旁,见自己醒了,就软软糯糯地叫他,“路航……我找不到你。”   路航心软得一塌糊涂,忙抱起人回了卧室。   用被子把他盖好后,许恩居然低着头在被子里脱衣服。   “别!”路航尴尬地按住他的手,“今晚不用,你,你好好睡觉,我保证不碰你了,乖啊——”   许恩看着他,听他说不用便停了手,安安静静地在他怀里睡觉。   路航苦叹,忍着鼻间他身体的奶香诱惑苦苦熬着,想着等人睡着了就去洗个凉水澡什么的....   许恩在他胸口趴了半天,突然用腿蹭了蹭他。   路航低头,“怎么了?”   许恩不说话。   “要去厕所吗?”   “不去。”   “睡不着?”   “嗯。”   “为什么?”   许恩仰起脖子看着他,路航和他对视了几秒,慢慢读懂了他眼里的东西,“你......”   路航将手放在他胸口,他的心跳很快,隔着胸膜震得他手心发颤,路航脑袋瞬间充血将理智炸飞。   “你,你想?”   许恩抓住他的手犹犹豫豫地放在了身后,又挪过来贴得更近蹭蹭他。   艹,路航要疯了,去他的理智分寸,今天就是死在他身上也值了!还做什么绅士,自己本就是一彻头彻尾的禽兽!   他激动地压了上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亢奋,不知餍足地厮混到天亮——然后又心虚地替人请了一天假......   【作者有话说】:还有两章,稍等 第59章 路航番外五   路航不知道许恩现在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可他能感觉到他对自己又有了新的依赖。   或许是肉w体关系的原因,也或许是大学生活丰富了他的情感生活,许恩的情绪变得又像正常人了一些,连他的笑容也能让人感觉到他是真的在开心。   许恩大三暑假那年,路航带他去了国外旅行。他们在陌生的国度,在大街上牵手拥抱亲吻,和所有正常的情侣一样,如胶似漆形影不离。   路航把他宠上了天,捧在手心怎么呵护都觉得不够,恨不得把全世界都给他!   开学前他们终于从国外疯玩回来,和路君泽在家里吃了一顿团圆饭。   路君泽在餐桌上明示暗示了好几次,让路航辞职回医院上班,路航耍滑不接话,把盘子里许恩爱吃的菜都夹给他。   路君泽瞟了许恩几眼,最后目光停留在了他锁骨上,他停住筷子陷入了沉思,良久后才又重新夹起菜吃饭。   晚饭后路航要带许恩上楼,被路君泽拦了下来。   “路航,你跟我到书房一趟,我有话给你说。”   许恩闻言先回了房,路航乖乖跟了过去。   书房门一关,路君泽的巴掌便重重打在了他脸上。   “爸!你干嘛!”路航震惊,捂着脸莫名其妙。   “你居然把主意打到许恩身上!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路航你想干什么?!”   “爸......”路航懵了,“您怎么知道的?”   一听他居然没有否认,路君泽气得眼前发黑,“你居然真的!你是不是疯了!小恩从小和你一起长大,你居然对他......你明知他根本连个正常人都不算!”   路航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被爸爸知道,他本想等许恩毕业再说的。   “爸,我爱小恩,很早就喜欢他了,本想等他毕业带他去国外结婚再告诉您的,没想到您猜到了。”   “结婚?!你居然还想着结婚!路航,你脑子是不是也有病了?他是个自闭儿!就算你老爸我开明豁达不介意你的性向,你也得找个正常人去谈恋爱吧,你居然找许恩!他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他知道你们在做什么?他甚至连什么是喜欢都不知道!”   “他知道!他当然知道,他喜欢我!我们在一起两年多了,他喜不喜欢我当然知道!从小到大他只听我一个人的,他依赖我,离不开我,他爱我!”   “哈哈哈,真是笑话!你管这个叫喜欢?路航,你在自己给自己编织美梦吗?你天天和他生活在一起他当然依赖你,我告诉你!换个谁在他身边久了他都依赖!可绝对和喜欢无关!他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男女之情!”   “他懂!他知道!”   路君泽摆摆手,“我不跟你争辩这个,路航!你要是自己看不清楚那就我来让你清醒,我来证明给你看他根本不是爱你,他只是习惯!懂吗?”   “你要干什么?”路航后背发凉,突然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惧。   “找个人代替你的位置,不出两个月他就会忘了你,你信不信?”   “不可能!”路航失控地大吼,“你根本不了解我们的感情,你凭什么这么说!”   “好,你自己不愿面对事实那咱们就来试试,如果他许恩能喜欢你,如果他能自己主动发自内心地说他爱你,那什么也不用说了,我路君泽祝你们白头偕老,我亲自给你们主婚!”   路君泽逼近儿子,眼中的狠决让路航浑身发抖,“如果他忘了你,你!就乖乖从他眼前永远消失,给我回来好好上班,正正经经地恋爱结婚,永远不准再见他!”   路航腿一软,坐倒在地,“不,不......我不做这个实验,我不需要你证明,你什么都证明不了,他是爱我的!”   “你不敢对不对?因为你自己心里其实清楚他不会爱你,他甚至不会爱任何人!他是孤独症患者,情感先天缺失,他的世界只有他自己,你所谓的爱,都只是你自己一厢情愿地强加给他.....”   “不是的!”   “那你就乖乖配合!睁大眼睛看看,是我对,还是你没醒!”   路航的世界乌云密布,狂风暴雨似乎随时会扑过来将他湮没。他垂死挣扎,可还是在三天后被路君泽带了出去。   咖啡厅内   路航和许恩面对面坐着,身旁是路君泽和他带来的那个女人。   路君泽拿起杯子轻饮一口咖啡,命令道,“路航!”   路航身体一颤,抬眼看向了许恩,他缓缓凑近他,做了很多次心理建设才艰难地张口,“小恩,我要出差几天,你在家乖乖等我,这位是钟馨,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她会替我好好照顾你。”   路君泽放下杯子冷道,“说重点!”   路航闭上眼,心一横,“小恩,下面我说的每一个字你都要记住,要听话!你长大了,可以去喜欢任何你喜欢的人,男的女的都可以,”他的声音有些哽咽,眼圈开始发红,“你可以像喜欢我一样喜欢别人,可以让你喜欢的人......亲你,拥抱你,你可以和别人一起生活、恋爱、结婚......小恩,你自由了,你可以,你可以去爱别人。”   路航突然站起来,眼中的泪差点没绷住,“我,我先走了,你要好好听钟馨的话,如果喜欢,你如果喜欢她,可以爱她和她在一起,我不会生气,我会祝福你的,我我先走了。”   话几乎没办法说完路航就逃走了,转身离开的刹那泪流满面,他不敢去看许恩的眼睛,不敢去听他一个字的回答。   他怕许恩会面无表情地说好,他怕许恩会答应的毫不犹豫,他怕.......   他怕自己会输得一塌糊涂,跌入无间地狱......   接下来的一个月路航没有出门,他坐在沙发上眼睛没离开过屏幕,钟馨胸前的摄像头记录下了他离开后许恩的一切反应。   路航红着眼,眼泪几乎一刻未停。   他看着他们一起吃饭,一起上课,一起逛街,一起去旅行,一起看电影,一起睡觉......   许恩始终安安静静地跟她24小时形影不离,钟馨对他特别好,照顾得无微不至,还会逗他笑,给他念书,为他唱歌......原来他对女孩子笑是这个样子,真好看!   他们一起收养了一只小狗,许恩很喜欢,每天放学都会和钟馨一起出去遛狗,他还会给小狗洗澡喂食,和钟馨一起逗小狗捉迷藏......路航看得泪如雨下,又笑得不停。   钟馨中间提到过路航的名字几次,许恩都只是低头不说话,完全没有任何表示。   路航根本挺不过两个月,甚至一个月不到他就崩溃了,他不想面对许恩把他忘了这个事实。   这怎么可能?他怎么会这样?虽然他很少主动表达自己的感情,可他怎么能一句也不问呢?   路航绝望了,把自己关在房间不吃不喝不睡,头开始整夜整夜地疼,疼得厉害了就拿头撞墙,哭出来一场后又昏昏沉沉地睡去。   四天后,路君泽找人破门把路航拖了出来,他不知道已经高烧几天了,送到医院躺了好几天才昏昏沉沉地醒来。   “你输了,”路君泽把新的手机递给他,“康瑞在国外建了新的分院,你去吧。”   路航声音被烧得嘶哑,“许恩呢?”   “钟馨会照顾好他的。”   “你什么意思?”   “钟馨是我们医院一直资助的贫困大学生,聪明漂亮有野心,我特意选给小恩的,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将来会结婚。”   路航坐了起来,瞪着他,“她不爱小恩!小恩也不爱她!你让他们结婚?”   “小恩不会爱任何人的,而钟馨,我会给她一座医院做补偿,她的野心会让她守好小恩的,这点她已经答应了。”   “可他们根本不相爱!”   路君泽叹气,看着自己的傻儿子有些心疼,“有些时候,利益比一段虚无的感情更可靠,我们家有这个能力,让钟馨这辈子心甘情愿地好好对小恩,为他生儿育女,她想做人上人,就要做好牺牲的准备。”   路航瘫下了身子,无力地靠着病床,眼睛直直地看着天花板,泪水无声无息地浸透了枕头......   他输了,输掉了他所有的感情,输掉了小恩.....   一周后,路航给许恩留下一封信走了,在一个倾盆大雨的夜,坐上了飞往另一个国度的飞机......   小恩:   我走了,不会再回来。你和钟馨好好相处,好好爱她,你一定要幸福,一定要快乐!   路航 第60章 路航番外六   两年后   钟馨毕恭毕敬地站在院长办公室,等路君泽和路航通完视频电话。   “法国那边的招标情况你近期多关注一点。”   路航点头,“好。”   “对了,你杨伯伯家的女儿最近要去一趟,你和她见一面吧,多相处了解一下。”   “……我先挂了。”   屏幕后是路航瞬间消失的冷漠面孔。   “这孩子,唉—”路君泽合上电脑抬头看侯在一旁的钟馨。   “最近怎么样?”   钟馨上前一步,“路董,小恩最近研发的3d半骨盆假体已经申请了临床应用,昨天他完成的骨盆骶骨肿瘤手术已经登上了热搜,3个小时!破了记录!咱们骨科技术如今已经远远领先其他医院。”   路君泽点头,“他在这方面确实异于常人的优秀,脑子里像有雷达导航,能把血管脏器密布的人体里,每根血管神经的线路图全记下,这是常人做不到的!我们康瑞骨科的名气他贡献不小,你做的很不错!对了,他在你那里怎么样?”   钟馨脸色不太好,“我今天来就是想给您说这个,我觉得许恩他好像……越来越退化了。”   “什么意思?”   “最初和我在一起时还挺正常,除了不能更深层面的沟通,他的自立能力是没问题的。可从去年开始他常常忘了一些生活基本常识,我以为自闭症的人做不好一些日常很正常,就没在意,可是今天早上他突然忘记了怎么刷牙,还为此发了很大脾气,我才觉得好像不太对劲儿。”   路君泽坐起身,“他做手术的时候有异常吗?”   钟馨摇头,“他工作时是全情投入状态从未出过差错,只是私下越来越沉默不爱说话,行为举止也有点古怪,最明显的是情绪,焦虑不安越来越频繁,前天他站在楼梯上突然不知道怎么下楼了,因为不知道先迈左脚还是右脚……路董,要不给小恩找个医生重新检查一遍吧,他的状态我有点担心。”   “好,这两天你安排个时间带他去看看。钟馨,我原本计划明年安排你们结婚的,现在他这种情况,你怎么看?”   钟馨忙表态,“我没问题的,和小恩相处了两年其实我真挺喜欢他的,我愿意和他结婚,就算他的病真的会很严重,我也不会放弃他的。”   “嗯,这样我就放心了,小恩就拜托你照顾了。”   “您放心,那我先出去了。”   “钟馨。”   她回头,路君泽交代,“小恩目前的情况,不要透露给路航。”   “好的,我知道了。”   精神心理科诊室门口,许恩坐在外面长椅上等钟馨。   医生将检查后的数据报告指给钟馨看,“他的情况确实出现了问题,你看,他这次各项的评测只勉强及格。许恩是从小就在我们医院长期坚持治疗的,十几年来没间断过,他的情况我非常清楚,之前可以说恢复的相当好了,特别是上大学后,是我见过恢复最好的自闭症患者。所以当时才敢给路董保证他做医生绝对没问题。   可是你看,他现在这个状态几乎快倒退回十年前了,我想知道他身上是发生了什么吗?或者受了什么严重的刺激?”   “这......”钟馨为难了。   “或者说他最近有什么比较反常的举动没有?”   钟馨仔细回忆了一下,“有的,他经常一个人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玩什么,也不让人看,之前没这么频繁,最近半年几乎手机不离手,情绪也变得很奇怪,他以前从不发脾气的,也会和人交流,现在就只玩手机,完全和外界不沟通。”   “手机?”医生纳闷,“难道是在手机上看到了什么?这样吧,你想办法拿出来看一下,我感觉很可能和这个有关。”   “行,我想想办法。”   “越快越好,他现在这个状态必须赶快找到原因,否则下一步身体健康状态也会跟着受影响。”   “好的,谢谢医生。”   路航一大早从住处出来,司机恭恭敬敬地打开车门,载着他朝医院开去。   他处理了几份文件,随手打开了康瑞集团国内的信息。   许恩又上头条了,他出色地完成了骨科手术中最复杂的骨盆骶骨肿瘤手术,创下手术最快时间新记录。   他看着信息上的配图,上面是许恩在手术室的一张照片,他穿着包裹严密的手术服,戴着口罩和发套,只露出了一双眼睛,面容几乎什么都看不到,可路航还是看得失了神。   许恩已经是康瑞的一名骨科医生了,他的才华终于得以施展,在骨科领域绽放奇彩。   路航揉揉眉闭上眼靠在了座椅上,所有事情都在按路君泽的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   他在国外管理康瑞,钟馨陪伴在许恩身边,许恩已经默认了钟馨的角色,毕业也顺利进了康瑞成为一名出色的医生......   还有什么?对,还有自己,在异国他乡,活成了行尸走肉......   他拿起电话拨了出去,钟馨很快在那边接起。   “路总好。”   “他今天怎么样?”   “小恩今天做了三台手术,晚上我接他回家了,晚饭没吃太多,现在在楼上睡觉,一切正常您放心。”   “嗯,不要给他安排太多手术,我怕他累。”   “好的。”   “夏天他容易感冒,记得他睡着后帮他把空调关了。”   “好的,对了,路总!昨天他在手术餐厅吃饭回来后肠胃不太舒服,晚上给他喝过药了,今天已经没事了。”   “这么大的事昨天怎么没和我说!”   “抱歉,我看时差您那边是凌晨,怕打扰您所以......”   “以后不要管时差,任何时候都要第一时间联系我!”   “是,路总。”   路航觉得有些疲惫,这种无论他好与坏都只能远远看着插不上任何手的感觉折磨得他心力憔悴,越来越绝望。   “照顾好他,有事及时给我说。”   “好。”   钟馨下班后去接许恩回家,刚进家门许恩便躲进了自己卧室。   她叹了口气,自从一年前自己***地去了他卧室后,他对自己就开始这种态度了,不愿再像以前一样和自己亲近,甚至连说话也不想。   到了吃饭时间她去叫许恩下楼,许恩乖乖下来了,她看了一眼,那个手机在他口袋里贴身放着。   晚上9点半是许恩固定的洗澡时间,钟馨坐在沙发上看着时间,9点40后她站起身去了他的房间。   屋子里没有人,卫生间传来洗澡的流水声。她四处查找,看到他换下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边,床头是一本书,一杯水,日复一日按固定位置放置着,她拿起枕头,看到了那部手机。   没有密码,她轻易地点开进入。   简单的界面,连一款小游戏也没有,没有多余的APP,整部手机看上去像出厂设置状态。她奇怪地翻了个遍,甚至连浏览器也没有使用过的痕迹,那他整天拿着手机在干什么?   她迟疑地点开了短信信箱,空空的,除了广告没有一条私人信息。   点开通话记录,她愣住了,通话记录上密密麻麻全是一个手机号码,她查了一下,从回家到现在,一刻没停,拨出去了几百次。   钟馨震惊不已,她颤着手按下那个号码,漫长的拨号音后传来女人冰冷机械的空号提示音。   是个空号?!!!   钟馨后背发寒,这种情况太诡异了,他会不会精神上早已出现了问题?她不甘心的往下接着翻,越看越害怕,越看心越凉。   他的手机每天下班后的每一分每一秒,一刻也没断地持续拨打那个号码,每天准时停止在晚上十点,那是规定他必须睡觉的时间。   早晨6点要起床,晚上十点要睡觉,这是二十几年来许恩的作息,那个神秘的通话记录完全按着他的节奏准时出现在手机上,六点是第一通拨出去,十点是最后一次拨打。   钟馨拿着手机惊得说不出话,寒意从心底冒出蔓延至四肢,手脚发冷。   “你!”   钟馨抬头,看许恩穿着浴袍走了出来,她慌忙将手机藏到身后。   “你,给我!”   “小恩,为什么要对着一个空号不停打电话?那是谁的电话?”   许恩像被挖出了深藏已久的秘密,嘴唇瞬间失去了颜色,“给我!”   “你每天只看着手机,然后打一个奇怪的空号,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是不正常的!”   抢不到手机许恩开始急躁起来,“还给我!”   钟馨把手机藏在身后绕到了窗边,“小恩,你很长时间没理我了,如果你是因为那天的事不开心我向你道歉......”   许恩呼吸开始不稳,眼睛死死盯着他的手机,“我要,手机!”   钟馨急了,“路董已经计划明年就让我们结婚了,我想和你好好一起过日子,你以前不是不排斥我吗?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不好?我们一起聊天、游戏,要不我们再收养几只小猫?你喜欢什么?我们明天就去买!”   许恩逼近她,朝她伸手,“手机!”   “我们不要手机好不好?它会让你越来越严重的,小恩,我陪着你呢,你看看我行吗?我是你未来的妻子啊!”   许恩胸口渐渐起伏地厉害,失去手机的恐惧不断膨胀变得巨大,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手机,手机......”   他突然失控地冲她狂怒大吼,“手机!”   钟馨被他可怕的眼神看得绝望,扬手猛地将手机用力从窗口扔了出去,声嘶力竭地想唤醒他,“我不会让你再碰手机的!你已经疯了!”   许恩眼睛死死地盯着手机,看到手机在空中一个抛物线被丢了出去,他脸一白,慌忙飞身朝着下落的手机扑了过去,钟馨一晃眼的功夫,许恩已经重重摔在了楼下。   “啊啊——”   【作者有话说】:还有一章,双更 第61章 路航番外七   路航接到信息后疯了一样踩着油门跑到了机场,坐最快的一班飞机飞回了国内。   钟馨守在病床边自责地哭了很久,还好只是二楼许恩不至于送命,只是摔断了一条胳膊和轻度脑震荡,可他醒来后罕见地情绪彻底失控了。   一直焦躁地在大吼摔东西,把病床上的枕头撕得粉碎。   大家吓坏了,从小到大他的情绪一直很稳定,从未有如此大的波动。医生护士按住他打了镇定剂,他无力地躺倒在床上,看着钟馨喃喃出声,“手机.....”   钟馨哭愣住了,“什么?”   “我的,手机。”   钟馨赶忙让人回家把那个破碎的手机捡了回来递到他手里,许恩挣扎着坐起来急急拼好却发现已经不能用了。   他找来工具把它拆了重新修补,此时外界的任何事物都传不进他耳朵,他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一直努力修那部手机。   钟馨忐忑不安地凑近,将一部新手机拿出来给他,“小恩,我给你买了一部新的,手机卡也帮你放好了,可以直接用的,你用这个好不好?你的胳膊受伤了,不能再这样乱动的。”   许恩不理她,全神贯注地拼接着每块碎片。   “小恩,你吃点东西吧。”   “小恩,该睡觉了,你睡觉好不好?”   “小恩,我求求你了,你把药吃了好吗?你的胳膊不能再这样动了。”   没人理她,没人听到她在说话......   ......   路航赶到医院时,许恩已经熬了一整夜没睡,他断掉的胳膊整个肿了起来,可他不让任何人靠近,固执地坚持修那部手机。   路君泽闻听路航私自跑了回来盛怒,立刻驱车赶了过来,在医院门口把他堵了个正着。   “路航,你答应过我什么?谁让你回来的!”   “他从楼上摔下来,我担心,我就看一眼,确认他没事我就走。”   “不行!他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你立刻给我回去!”   “爸,我真的就只看一眼,我不会让他看见我的,我保证!”   路航已经急得六神无主了,鼻子一酸拉着路君泽乞求,“求您了,我只看一眼,行吗?”   路君泽无奈,“路航,两年了,你还没清醒吗?”   “我已经知道了,我知道他不喜欢我,我不会再奢望了,我只是来看看,真的!”   “唉——”路君泽长叹,转身在前面带路,“看一眼就给我滚回去!”   “谢谢爸!”   许恩放下手机,修不好了,怎么也修不好了,路航给他买的手机,就这样没了.....就像路航一样,彻底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   头开始撕裂般地疼,耳鸣声在放大,在耳膜上尖锐地鸣叫,穿破脑膜直达中心,好疼啊!   他痛苦不堪地抱住头开始喊叫,太疼了,他要炸裂了!   大滴大滴的汗从额角滚下,眼前的一切成了虚影,不停旋转晃动。   医生把针管再次注入他的身体,把那股将要冲出身体的可怕力量压制住。   冷汗浸透了衣服,他精疲力尽地睁开眼,恍惚间好像看到了路航。   路航!   “路航——”   凄厉暗哑的一声让转身想逃的路航止住了脚步。   他背对他不敢转身,隐忍的肩膀在剧烈颤动。许恩看到门口再次消失掉的身影急得跌下了床,断掉的胳膊再次被撞到疼得他钻心彻骨。   “啊——”   钟馨和医生们吓得立刻上前搀扶,“小恩!”   路航听到惨叫和众人的惊呼心头一震,急忙转身跑进病房,地上疼得直流冷汗的小恩吓得他什么顾忌都忘了,冲过去把他抱起来放在了病床上。   路君泽一看他违背了承诺,沉着脸也跟了进去。   许恩呆呆地看着他,看着他焦急地让医生赶紧过来检查他的胳膊,半边身子疼得麻木了,可他却感觉不到。   他直直地看着路航,突然扑过去伸手从路航口袋翻出了手机,抖着肿得不能弯曲的胳膊在手机上一个数一个数的敲出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小恩?”路航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却很快听见手机铃声在他枕边响起。   许恩将手机塞进他手里放在耳朵上,自己转身去拿那部新手机,他慌得不成样子,把手机贴自己耳朵紧紧的,对着话筒喊出了他的名字,“路航......”   路航傻了,呆愣地看着眼前的许恩隔着话筒忐忑不安地对自己说话。   “路航,我找不到你......”   路航张嘴想说话,可发不出声音,面前的许恩眼中似乎已经看不到自己,他抱着手机认真地对着话筒里的自己倾诉,“我,我不会了,刷牙、洗脸,很多,不会了,怎么办?”   路航震惊地无法言喻,明白过来他意思后克制不住滚下了眼泪,他的嗓子酸得厉害,强忍着像以前那样轻轻地回应他,“小恩......我在的。”   “你说,不回来了,”许恩的声音饱含着无限委屈,“我找不到你,是书房,书房说我不会喜欢,不正常,你走了......”   他突然放下电话,胡乱开始翻抽屉,柜子,最后眼睛一闪在医生手里夺下了纸笔,他把纸笔塞进路航手里,急得说出的每个字都异常艰难,“写下!喜欢,什么是,我背!我背好!一定!”   “小恩.....”   许恩急得整个人陷入混乱,“路航,是什么?你写!我背!背喜欢!”他试图想让他明白自己的意思,抓住路航的胳膊挥舞着手比划解释,“吃饭、穿衣服,教我!过马路,看灯,要问好,要喝牛奶,教我!”   他缓缓呼吸努力让自己说清楚,“路航,喜欢,教我!”   “不,不.......小恩!”路航被这样的许恩弄崩溃了,巨大的恐惧吞没了他,他失控地冲钟馨大吼,“他怎么回事?他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他连完整的话都表达不出了,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钟馨吓得哭更厉害了,“没有,我们一直好好照顾他的,是他自己突然变成了这样,他突然就忘了一些学过的东西,他不和我们说话,除了手术他谁都不理,我不知道他怎么了!”   路君泽上前斥责,“你闹够了没有,还不快出去,你答应过我什么?”   “爸——”路航哭了,“你看不到小恩成什么样了吗?你没听到他在说什么吗?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变成了这样!”   “路航,你冷静点,他最近是有点不稳定,医生已经在帮他治疗了,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   路航心疼地仿佛已经死了一次,他含泪回头去看许恩,许恩还在拿着纸等他写,写什么是喜欢,他要去背下来,背无数遍,记得死死的,这辈子都不敢再忘!   许恩把纸递给他,小声哭了出来,“路航,教我,喜欢!我记住!你不走,不走,我找不到你,打电话,不在......”   路航已经听到崩溃,泪水像疯了一样将他包围。   “我会,喜欢,会学!你不走......”   路航再也听不下去了,他猛地冲上去抱紧他,把他死死抱进怀里,许恩趴他怀里小声哭了起来,哭得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委屈,把这两年的所有恐惧害怕全哭了出来,紧紧抱住路航的腰不放。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路航一遍遍地乞求原谅,一遍遍地吻他的眼泪,他是他放在心尖上疼爱的人,却受了这么大的伤害,路航自责得要疯了。   这次说什么都不会再放开了!就算他不知道什么是爱,就算他不爱自己,就算一切都是假象,他也不会再放手了!   他的话字字泣血,把他的心全割烂了,他让小恩受了这么多委屈,害他难过孤单了这么久!就因为一次见鬼的实验!   自己是全世界最傻的傻瓜!居然会去屈服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实验!   “我不走了,再也不走了!你学不会喜欢我也认了,这辈子你就是我的,就算你哪天病好了再爱上别人,我也不会放手的!小恩,我不会再离开你!”   两人紧紧拥在一起哭成了泪人,看得周围的人跟着红了眼睛。   路君泽一语不发地看了许久,最终深深叹出一口气,摆摆手让众人撤出了病房。   钟馨擦擦眼泪跟在路君泽身后,“路董,现在怎么办?”   路君泽揉揉眉,苦叹,“东区的医院我会正式转到你名下,说过要给你的,我会做到,小恩你就不用再负责照顾了,你自由了,我不会再干涉你的生活。”   “路董......”钟馨泪珠沾在眼睫上呆看着他,“那,那小恩他?”   “唉——你刚刚没看到吗?他们赢了,我无话可说。”   “您的意思是?”   路君泽摆摆手坐上了车,“随他们吧,我不管了,开车!”   钟馨愣在原地,看着那车缓缓离去,回头再看病房楼,巨大的玻璃幕布折射出耀眼的白光,刺痛了她的双眼。   他们,可以在一起了吗?   结局篇:   “不管?你想得美!”   路航拉着许恩一屁股坐在了路君泽对面的沙发上。   路君泽头疼地放下文件,抬头问,“那你想怎么样?”   路航翘起二郎腿,“是你说的,只要小恩真的喜欢上我,你就亲自给我们主婚的!你可别想抵赖!我可有人证,人家小恩那天可是在门外都偷听见了。”   “不是,不是偷听!”许恩急急地解释,“我忘了东西,找你!”   “好好好,不是偷听!那他也说过了,不能抵赖!”   路君泽冷笑,“我是说过,可他真喜欢你吗?”   “当然,小恩,你喜不喜欢我?”   “喜欢!”许恩回答的干脆利落。   “你爱不爱我?”   “爱!”回答声音响亮毫不犹豫。   路君泽无语,“这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吗?”   “那我不管,你就说你说话算数不算数吧。”   “唉——”路君泽把笔一扔,苦恼地扶住额头,“时间、地点、邀请好你要请的人,随便你想怎么折腾,然后通知我。”   “老爸!”路航跳起来扑过去抱住了他,狠狠地仰天大吼两声,“你真是我亲老爸!”   “滚滚,别再来骚扰我就行!”   “欧了,小恩,我们走!布置我们的婚礼去!”   许恩站起来把手递进路航手里,走到门口时突然回身冲路君泽深深鞠一躬,笑得很幸福,“谢谢!”   路君泽愣住了,那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看懂了许恩脸上的笑,那种发自内心的感谢与幸福。   他——真的能明白这些感情吗?   七月,一场盛大隆重又特殊的婚礼在A市高调地举行,受邀宾客前所未有的众多,将A市最大的四座五星酒店整楼包了下来。   商界、医界汇聚一堂,电视转播、各大媒体受邀全都跑来凑热闹。   路君泽在后台整理着领结莫名地有些紧张,他深吸了两口烟差点呛到,忍不住低骂,“这小兔崽子,让他随意他居然把所有圈子都给惊动了,恨不得把A市的人全请来,这次可真是让我长脸了,气死我了!”   连抽了两根烟后听到外面人开始叫,他忙整理好衣领丰神俊朗地走了出去,舞台正中央主婚人的位置,一直给他留着!   “小恩,我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们结婚了!”   “嗯!”   “喜欢吗?”   “喜欢!”   “喜欢谁?”   “你!”   “我?”   “路航!喜欢路航!”   路航在他唇上深情地亲吻一口,“真乖!走吧,该我们出场了——”   “好!”   路航番外终结,鞠躬!   【作者有话说】:路航的番外终于结束了,哭了吗?   明天写韩彻,啊啊啊,我太难了——   为什么只是一本小说而已,我好不容易研究完了急诊心外医学生,又要研究自闭症!好不容易写完发现明天又要查赛车改装,我想自行了断......我这是给自己挖了个多大的坑啊啊啊啊—— 第62章 韩彻番外一   YCZ车队在moto gp赛领域声名显赫,财力雄厚、实力一流,一直是moto gp赛最高组年度冠军的保持者,雄霸冠军宝座多年。   周楚扬拿着水杯坐在沙发上,面前巨大的屏幕里正在回放本赛季刚刚结束的排位赛录像。   教练在一旁给他分析这个赛季参赛车手的详细资料和各自的特点。   “你要多注意这个56号,他是去年德国赛季五个分站的冠军,实力很强,虽然这次排位赛排在了你后面,但也只差三秒而已,还有这个……”   周楚扬突然指着屏幕上一闪而过的墨蓝色身影打断他问道,“他是谁?”   “嗯?哪个?”   “那个73号。”   “73号?”教练翻了翻手中的资料本,“你注意他干嘛?他是今年的新人,年纪比你还小三岁,一个小车队的——改装师?”   教练忍不住笑,“我想起来了,这人是F24c车外包出去的改装师,之前提到的时候我们还开玩笑来着,F71f是离了高永豪就穷途末路了,居然随便抓了个修车的小孩儿来凑数,既知如此当初何必得罪高永豪呢,他们车队也就这一个拿的出手的。”   周楚扬直直盯着那个73号,“可他在排位赛上跑出了第三排首位的成绩。”   “第三排而已,怎么了?你觉得他有竞争的能力?”   周楚扬轻笑一声摇摇头,“他身材很棒!”   “啧,你——”教练无奈,“你给我好好跑完这个赛季再说,不准在比赛结束前去骚扰别人,跑出好成绩后随你,还有,你不是不招惹同行吗?”   周楚扬魅惑地舔舔唇,“他不算,他是改装师!”   教练翻翻白眼,“随你,反正你是YCZ的少东家,我管不了你。”   周楚扬轻笑,盯着73号包裹的严实却依然掩不住诱人线条的身体看了许久,那又直又长的腿型漂亮的不像话,这双大长腿如果盘在自己腰上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只是想想他浑身就燥热了起来,挑起狭长的瑞凤眼眼角微红,眼中是看到了绝色猎物的亢奋。   好久没这么兴奋了,这是第一次还没看到脸就让他如此感兴趣的一个人,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头盔下到底是一张怎样的面孔了,希望不要让他太失望……   泰国moto gp赛国际赛道上,新一届的gp正赛即将开始。   周楚扬的赛车停在第一排的首发位置,他心不在焉地回头张望,三排首位那个73号,看到了!   他在心里忍不住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正点!这个身材,比在视频里看到的还赞!   这腿,这腰,这肩膀,这脖子,妈的!绝了!   周楚扬莫名地血液沸腾起来,伴随着比赛的一声令下,他像射出去的火炮一样高昂地飞了出去,冲在了第一名的位置。   这次的赛道弯道弧度大,坡度起伏较高,将近90度的直弯好几个,一开场长长的直道后就是连续七个左转,这对极擅长左转的周楚扬来说有如神助,干净利落地就把紧紧咬在身后的二十多名车手甩在了身后。   比赛一共30圈,过半数之后众车队间已经逐渐拉开了距离。   最前面的四辆是领先集团,不出意外的话冠亚季军将会从这里产生,后面紧跟着随时会超出来的黑马,最后几个基本已经没有再进入领先集团的希望。   同一赛道,同一马力,水平技术并不会相差太多,30圈能保持稳定不出意外并领先取胜的,更多是凭对车辆的驾驭掌控及战术规划,任何一个小小的意外都是对精神的极限考验。   场外的观众穿着五颜六色的助阵服装,为自己心仪的车队摇旗呐喊。每一个在中途意外失控翻出赛道的车辆都会引起他们遗憾的欷吁,或是对突发的惊险连环事故惊叫连连。   可惜这些都传不进周楚扬的耳朵里,他的眼里只有弯弯曲曲的赛道,无数的过弯和超车,以及对冲破终点的强烈渴望。   解说员在烈日下挥汗如雨地大声讲解,对每一个选手如数家珍,“现在比赛已经进行到了最后十圈,目前领队跑在第一名的是YCZ车队的王牌车手周楚扬,蝉联三个赛季gp500组冠军保持者,年纪非常小才刚刚21岁,但是战绩惊人!身为YCZ品牌集团的继承人能有如此傲人的战绩实在是令人惊叹!   同样身在领先集团的两个人分别是56和93号,这两位大家都非常熟悉,是gp赛的老牌选手了,有着相当丰富的参赛经验,周楚扬想要夺得第一这两位将是他最大的阻碍。   等一下,领先集团又杀进一匹黑马!这是,这是73号!F4刚刚崭露头角的新人韩彻!这应该是他第一年参加比赛吧,没想到能这么快挤进领队车圈,他要超车了!要超车了!我们来看看他的过弯,漂亮!他成功了!这个过弯超车真是绝了!这绝对可以列为本赛季最完美的贴地飞行!”   周楚扬余光一瞥,73号!他什么时候跑到自己身后的?可以啊这小子!   他更加兴奋了,没想到他居然深藏不露!周楚扬压着内角卡位不让73号超进来,故意逗弄着他左右压制。   73号被他晃点了一会儿,在一个大坡度的过弯时突然拉出一个大角度过弯直切进内角卡位,瞬时挤在了他的前面。   周楚扬惊了,这小子也太猛了吧,可真敢冲啊!   他死死咬着73号不放,在最后五圈每一个弯道都和他厮杀一场,可73号明显比他还不要命,油门几乎不带松的,每次压弯观众都以为他要翻车,都被他惊险地以不可思议地角度贴地飞过。   直到最后一秒周楚扬也没能超过去,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墨蓝色的身影冲过了终点,站在摩托上举起双手向自己的队友挥手庆贺。   这是第一次周楚扬输了比赛还不觉丧气的,原本以为自己发现了一个绝佳床友,没想到他会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惊喜,如此生猛!   将车往车队一扔,周楚扬向旁边的F0去。   一群人正围着73号庆贺,周楚扬走过去碰了碰他,抬手向他打了个招呼,走近才发现他个子挺高的,自己将近190的身高而他已经到了自己眉骨。   “嗨!”周楚扬摘下头盔,露出了那张俊美带着邪气的脸,略长的发染成了偏深的焦糖色,唇红齿白的模样不像一个赛车手,倒更像一个国际时尚杂志的模特,妖冶邪性。   73号似乎有些意外,迟疑地伸出手和他碰了碰拳,慢慢摘下了头盔。   嘶——周楚扬倒抽一口凉气,这张脸,真是出乎意料地——帅啊!   特别有味道的一张脸,微挑的凤眼凌厉精致,眉毛、鼻子、嘴巴犹如用最精细的刻刀雕琢出来的,越看越让人移不开眼,有着和他年龄不太相符的沉稳。   “你好,我叫周楚扬。”   “你好,我是韩彻。”   周楚扬噙着笑,“今天的比赛很精彩,很喜欢你,的车技。”   “谢谢。”韩彻不善交流,只能客套地回答着官方礼貌用语。   “方便留个电话吗?找时间可以交流一下经验。”   “好。”   周楚扬的大名韩彻还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他会主动过来打招呼,是因为自己赢了他,引起他的注意了?   “你加油!我们下一个分站见!”   韩彻给了手机号,周楚扬又扯了两句便走了。   那次比赛后,韩彻红了!年少初征首战告捷,一举拿下周楚扬这种重量级冠军成了新科战神。   随着媒体的争相转播,他那张可以出道的脸立刻引起了娱乐圈的关注,聚集了不少狂热的粉丝。   之后每到一处分站都有不少媒体跟拍转播,粉丝到现场呐喊助威。而韩彻也不负众望,一连拿下了五个分站冠军,彻底红了!   F4坏了,没想到走投无路棋行险招的一步居然重新把车队救活了,韩彻太厉害了,超了曾经战队的王牌高永豪不止一星半点,真是塞翁失马啊!   韩彻拿着比赛赢得的奖金把父亲的赌债还上,又把自己这些年在车行当学徒的学费给师傅补上,剩下的全给了离异带着妹妹艰苦生活的妈妈。   妈妈是在怀上妹妹后才知道爸爸在外面有女人的,熬到生产完就提出了离婚,那年他才10岁,被判给了爸爸。   分开后爸爸并不怎么管他,他常常去和妈妈住,直到15岁他去车行正式当了学徒,才一个人住在了车行里,边读书边学习改装车,一直到成年。   他想拥有一家自己的车行,可父亲迷上了赌博,他没钱去实现自己的梦想。转机在去年他把为Fd的车送过去演示新动力时,被车队一眼相中,挖去急训了半年。   韩彻天赋惊人,与生俱来对赛车的敏锐感觉让他在赛道上成了一颗耀眼的流星。   F684条件,一旦完成比赛他不但可以解决生活的种种燃眉之急,还能盘下一家地理位置不错的车行。   韩彻心动了,即使对赛车并不很热衷,但还是全力以赴冲到了本赛季的前茅。   这次尝试韩彻不但赢得了比赛,还多了一个朋友——周楚扬。   这个拥有世界级著名品牌车队的大少爷并没有他想象的那种骄纵和高高在上,反而很随性简单。   每次比赛完周楚扬都会约他出去喝两杯,韩彻棋逢对手也觉得惺惺相惜,和他相处得还算不错。   只是这个周楚扬肢体语言太过丰富了,喜欢搂肩膀搂腰拍胸口表达情绪,让韩彻常常觉得不习惯。   周楚扬则失算了,按照以前的行事作风他会简单直白地把人邀请到床上的。可和韩彻相处了几次后,这句话反而越来越说不出口。   韩彻虽然年纪不大,但早熟独立,那种混杂了少年感和沉稳睿智的复杂气质深深吸引了他。   他身上那股独有的强大气场充满了压迫感,面对他周楚扬居然说不出轻佻的话语,更无法亵渎。   感觉只要自己微微露出一丝企图就能被他一眼看穿一样,莫名地心虚。   这还没怎么着呢,自己好像已经被他吃得死死的了,这可怎么能行!   他不愿承认自己被韩彻身上的气势压制住了,韩彻是酷了点,看着深不可测了点,可自己混迹情场这么久了,会在他面前怂?   在周旋了几个月没得手后,周楚扬给自己灌下了一瓶酒,直接把韩彻叫了出来,开门见山地说了自己想上他的想法。   结果......被韩彻毫不犹豫地揍了一拳,从此再也不理他了。友谊的小船就这么翻了,他心心念念了馋了几个月的身子就这么没了。   周楚扬懊恼不已,又觉不甘心,在一次练习赛后还是把韩彻堵在了更衣间。   “你至于这么躲着我吗?”   “让开!”韩彻裸着上身去拿柜子里的衣服,被周楚扬挡着柜门不让。   周楚扬盯着他的胸口咽了下口水,眼神有点发直,“咱们买卖不成也不用翻脸吧,还做朋友不行吗?”   韩彻看着他毫不掩饰的色y眼神,冷道,“能先不看吗?”   “哦。”周楚扬艰难地把眼睛从他腹肌上移开,抬头看他的脸,嗯?好像又生气了。   “想做朋友是吗?”   “对!”   “算了,您周大少要什么样的朋友没有,何况我们现在这样挺尴尬的,就算了吧。”   韩彻绕过他拿出自己的上衣套在了身上,周楚扬遗憾地看了最后一眼那具完美的身子,心里跟猫抓一样难受。   F2c着物尽其用的精神,把韩彻身上的价值挖到了极致,原本名不见经传的小车队,因为韩彻变得名气响亮了起来,最起码娱乐圈是人尽皆知他们有这么个宝了,赞助什么的也争着来,赚了满钵。   此时韩彻坐在主播间内,看着屏幕一脸无奈。   “我不会直播。”   “就随便和粉丝说说话就行,刷礼物了你表示下感谢,特别简单!”   “我能不做这个吗?”   “不行,你现在人气特别高,这是粉丝的要求,你得尽量满足!”   他无力辩解了,抓抓极短的寸头皱着眉点开了直播间。   镜头露出他放大的酷帅面容时,直播间一片欢腾。   他抬眼看了一眼人数,已经过了一万。真不知道这些人挤在这里是要看自己干什么。   “大家好。”他简单地打了声招呼后,就不知道要再说什么了。   没想到他这三个字立刻换来了一颗大礼炮,有人豪掷五十万做了开场礼物,刷得直播间一片沸腾嗷嗷直叫。   韩彻定睛一看,给礼物的人大名就那样无所畏惧地显示着周楚扬三个大字。   韩彻脸一黑,转脸对管理员道,“麻烦把这个人踢出去!”   “什么?”   “踢!”   “他刚刚给了大礼啊!”   “不踢我关直播!”   “好好好!我马上踢!”   看着那个名字终于从直播间消失,韩彻才缓和了神色,重新开始无聊的直播......   【作者有话说】:不专业处还请见谅!今晚一更 第63章 韩彻番外二   奢华的酒店会场内觥筹交错人影憧憧,白天简单的颁奖仪式结束后,晚上的庆功宴狂欢模式欣然开启。   酒会进行不到一半,韩彻已拿着酒杯躲在了角落,身为冠军刚刚已经被猛灌过一轮,为免喝多当众出丑,在被彻底灌倒前他先躲开了。   露台的一角,几个人正在发泄输掉比赛的抱怨。   “真是可笑,Ycz居然在比赛中公然为Fe护航,最后那场周楚扬做得也太明显了,韩彻身边几个差点超过去的都被他逼出了赛道,他什么意思啊!自己不拿冠军要让给别人?!脑子进水了吧!”   “以前没听说F09什么瓜葛啊?”   “这次真是开眼了,堂堂YCZ自甘拱手让出奖杯,还是为F不入流的小车队做嫁衣,真是服了!”   “我们生气也没用,有本事你也让周大少给你前面开路去,贴身护航送你上冠军!”   “我没那本事,没长出那么勾人的身段。”   “哈哈,你很坏哦——”   韩彻将杯中酒饮尽,转身出了露台,当着他们的面走了过去,众人急忙禁声,让到了一旁。   他没和车队打招呼就先回去了,等周楚扬从缠着他的车友中脱身后已经找不到了韩彻。   车行内,韩彻蹲在一堆零件里找改装用的部件,一旁桌子上手机断断续续地响着,引得他的小师弟程峰不停地回头看。   “韩哥,你的手机一直在响。”   “不用理。”   “你不看一下吗?万一谁找你有急事呢?”   “有急事就直接打电话了,不会一直发信息。”   “哦。”   程峰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密密麻麻一整排的信息送进来,还有不断增加的趋势。   备注是“疯子”?   韩彻一头扎进改装车里一忙就是几个小时,等终于停下手时已经晚上9点多。   他伸伸懒腰走到桌前,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全是周楚扬的信息。   韩彻看着近日来这位别有用心的花花大少一刻不停的撩骚,沉思片刻回了过去:明天下午四点,赛道见。   发完就关机了,和程峰一起出去吃宵夜。   第二天城西的练习赛道上,韩彻早早地坐在赛车上等着,他单手夹烟望着前面空旷的赛场出神,听身后传来赛车的轰鸣声才慢慢转过了头。   周楚扬很兴奋,围着他跑了两圈才停下,摘下头盔一脸痞笑,“怎么约在这儿啊?打你电话也不理我。”   韩彻将烟熄灭,看着他,“周楚扬,来比一场吧。”   “好啊!怎么突然这么有兴致!我早想和你单独来一场了。”   “来场了断吧,我不喜欢拖泥带水不清不楚的关系。”   “了断?什么意思?”   “你不是想睡我吗?”   周楚扬扬扬眉,“呃......是。”   “那就比一场,一局定输赢!”韩彻抓起头盔戴好,“你赢了,今晚我跟你走,你输了,以后见我自动消失。”   “我擦?这么刺激的吗?”他感觉自己的肾上腺素飙升的有点快,只是想想鼻血都快要喷出来了。   “怎么样?比吗?”   “比!”这豁出老命也得比啊!   周楚扬看着他根本没在怕的模样,又回忆起他在赛场上的狠辣,突然冷静了下来,“换一个,我输的话就正式把你当我朋友,绝不再轻待一分!”   韩彻侧头想想,冲他点点头,“十圈。”   “准备,开始!”   两辆车同时飙了出去,贴着赛道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高速燃烧着向前方冲去......   十分钟后,周楚扬躺在赛道上微微喘着气,韩彻开车到他身旁,居高临下地瞥他两眼,“我先走了,记住你自己说过的话,不要再骚扰我!”   轮胎贴着他的耳朵跑远了,周楚扬苦笑着揉揉眉,虽不甘心但又心服口服。   最后一个弯道自己若狠狠心切进内角韩彻肯定会翻车出赛道的,那一瞬间他到底还是心软了,虽然想睡是真的想,可更不想他受伤。   韩彻在A市的一条小巷看中了一块地方,周边环境很不错,虽然位置偏了点,但是他喜欢这种闹中取静的感觉。   问了价钱才发现不便宜,而他手中还差了一大半。车队趁机游说一番又让他报名参加了第二个赛季的比赛。   如果这次还能保持上次的状态那买下这个店铺便没什么问题了。   他和车队签了合同,再跑最后一年,然后接着做回老本行改装。   周楚扬知道他报名后特别开心,终于有更多理由找他一起练习了,而韩彻则对他不冷不热的,还有意无意地和他拉开了距离。   “今年我赢的话,能答应我吗?”   “不能。”   “为什么?”   “因为你赢不了。”   “嘶——你有点拽啊!”   韩彻勾唇一笑,率先发车起步冲了出去......   除了日常练习外,韩彻最头疼直播,偏偏车队还给他隔三差五的安排上。面对那群陌生的粉丝他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每次都是漫长的沉默。   可即使他的直播枯燥到了极点,打赏的数据却神奇地在逐次攀升。   里面一个叫“把心(脏)交给我”的粉丝每次都是豪掷数十万,韩彻一开始以为是周楚扬又披了个马甲来捣乱,后来查了才知道并不是他。   虽然车队每次都对他的直播成绩赞叹不已,但他却非常不习惯这种打赏模式,特别是那个奇怪的人,把那么多钱扔在一个陌生人身上不觉可笑吗?   韩彻最后一个赛季的表现依然出色,有了上次的参赛经验,这次无论是车技还是战术都更上一步娴熟许多。   周楚扬陪跑了全程,一有空就黏着韩彻,几乎把好感快败光了。   韩彻决定等回车行就和周楚扬慢慢疏远关系,这种大少爷和自己是两个世界的存在,他是真的不想再沾染。   得冠夜的庆功宴也算是和车队的散伙饭,虽然他之后仍是车队的改装师,但作为车手参加比赛的这么多日日夜夜,一起奋斗的时光还是很难忘的。   合同完成后韩彻少了层顾忌,来者不拒地和他们喝了个痛快,最后什么时候被灌晕的都不知道。   当他有知觉时感觉全身燥热的快要着火了,他烦躁地在身下冰滑的床单上蹭蹭,伸手就去扯身上闷热的衣物。   周楚扬犹豫不决地坐在床边正苦恼到底要不要趁人之危,一回头就看到韩彻皱着眉在脱衣服。   他愣在一边未上去阻止,韩彻的动作正是他刚刚想做的,看着那身蜜色的漂亮身体一点点展露在眼前,周楚扬口干舌燥地咽了咽口水。   韩彻踢掉裤子翻身趴在了床上,目光一触及那翘臀他的鼻血立刻喷了出来。   太丢人了!   周楚扬捂着鼻子冲进了卫生间,止了半天的鼻血。不穿衣服的韩彻太刺激眼球了,比他自己yy了无数遍的还震撼!   他用冷水洗洗脸,抬头看镜中的自己。他都自己送上床了,还怂什么啊?上啊!   错过了这个机会,可能一辈子就真的只能是朋友了!   周楚扬咬咬牙,几个深呼吸后走了出去。   他的手颤抖地摸上了他的后背,触上那片暖滑的皮肤后便收不回来了,大不了自己以后对他负责!   他贴上去轻轻吻住自己奢想已久的身体,使尽了浑身解数去讨好、痴缠,勾得韩彻渐渐呼吸不稳,肌肉紧绷了起来。   就在周楚扬准备不做人,把人做了时,韩彻忽然一个翻身把他摔在了身下,化被动为主动向他发起了进攻。   周楚扬激动地回应,没想到自己居然成功撩拨了韩彻,这下不算强迫了吧,他也很喜欢呢!   周楚扬和他用力地亲吻,投入地互动,渐渐却觉得有点不大对劲,这姿势,这动作,艹!韩彻想干什么!   周楚扬抓住他的手,瞪大了眼睛去看他,见他满脸潮红眼神迷离,手劲却很大地挣脱了自己,又把他压制在了身下。   将近半小时的时间里周楚扬都在努力想把自己从他手中救出,可醉酒后的韩彻力大无比,自己根本控制不住他。   在力气几乎被全部耗光前,周楚扬全力一拼将他踢开转身就往床下跑,被韩彻一把抓住腿重新拉了回来。   “艹!韩彻,老子不玩了,你给我放开!”   韩彻一把捂住他的嘴,竖起食指,满身的酒气呛得他头晕,“嘘——别喊,你,你乖一点,我会,会对你好的。”   周楚扬拼命摇头,在他掌心喊出声,“撒手!你敢!”   韩彻松开手在他唇上安抚地亲了两口,“我忍不住了,给我,好不好?我保证,保证对你负责!”   周楚扬懵了,傻傻地停止了挣扎,“你说什么?”   韩彻一看他不动了趁机攻城略地占了他的身子,哄着,“对你负责,一定负责!你放松......”   周楚扬不愿承认自己居然相信了一个醉鬼的话,这一刻他真的被他诱惑到了,会负责吗?   没等他考虑清楚自己到底是赚了还是赔了,韩彻已经发起猛攻攻陷了他......   几十分钟后   看着自己舒服完翻身躺倒就睡的韩彻,周楚扬心里不是滋味地戳戳他,“喂!先别睡,你先说清楚,是不是真的会对我负责?”   韩彻酒劲彻底上来晕在了床上,此刻只想好好睡一觉,被他干扰后抬抬手,“嗯,你叫什么告诉我,我会负责......”   “我就知道!”   刚刚怎么就鬼迷心窍信了他的邪了!   周楚扬憋着一口气把他重新翻了过来,恶狠狠地扑了上去,变本加厉地把自己的清白讨了回来......   【作者有话说】:今天太困了,状态不好,先写这么多,明天争取多写点,爱你们!   另外,这章没有车,就这么一丢丢,不知道会不会锁,唉。 第64章 韩彻番外三   “队长,打听出来昨天是谁把我送回酒店了吗?”韩彻拨通电话后坐在沙发上烦躁地点了一支烟,侧了下身子缓解尴尬的疼痛。   “没有,问了半天,最后一个看到你的人说你去了洗手间,然后就没再回来。”   “监控呢?”   “监控也没看到,你进了卫生间后是不是直接从楼梯上去了?没见你出来。怎么了这是?费这么大劲儿找人,出了什么事吗?”   “没有,丢了点东西,想找人问问。”   “哦?被偷了?”   “不是。没事了,谢谢队长。”   韩彻又抽了会儿烟,站起来去洗澡睡觉。进了浴室看到镜子里满身的牙印瘀痕火噌地又窜了上来,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干得!   是狗吗?把自己咬成这样!   若不是唯一的记忆显示是自己先强迫了对方,他真的要报警了!   温热的水顺着红印斑驳的后颈倾流直下,身上的小伤口被水流冲击密密麻麻地疼。   韩彻仰头水花四溢满面,搓搓脸满脑子都是昨晚蛮力压制下那具妖冶紧实的身体。   虽然那个混乱的夜自己才是被折腾最狠的那个,但他记忆里仍留下了这副深刻的画面,那人隐忍地勾着他脖子的低喘声现在想想还让他脑子发热……   既然两清了,以后就不要再让他看到!   ................................   徐琛一收到官方提醒信息忙跑去和同事换班,掐着点儿跑出医院上了地铁。   今天是他男神直播的日子,一个月才一次绝不能错过!   跑到家时间刚刚好,他打开电脑进入直播间,韩彻刚刚打开摄像头。   他整颗心立刻贴上了屏幕,对着那张魂牵梦萦的脸按奈不住心跳加快。   两年了,从韩彻第一次出现在赛道到现在,他时时刻刻关注他了两年。   身为一名日常忙碌全年无休的心外医生,他顶着领导的责骂天天请假跟着韩彻比赛的脚步到各个分站去为他加油打气,为此错失了很多晋升进修的机会。   可他不在乎,尽管韩彻根本不认识自己这个狂热粉丝,他的热情一点也没减退过。   他对韩彻可不仅仅是粉丝对偶像,他不爱赛车,只爱这个人。   有时候爱上一个人就是这么没有理由,他们可能素不相识,甚至没有在现实生活中见过一面,可他就是爱上了!   第一眼在娱乐杂志见到韩彻,心动的声音就震耳发聩,说他肤浅只爱他的外表也好,说他不切实际爱得虚无也罢,他都承认!因为自己就是爱韩彻!   今天的韩彻看起来心情不是太好,是太累了吗?   徐琛接连刷出去好几个礼物想让他快乐,可韩彻只是看了一眼,仍是一副有心事的样子。   他急了,在下面问:韩帅不开心吗?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下面的粉丝也纷纷附和。   韩彻扯出一抹勉强的笑:没有,一点小事而已。   把心(脏)交给我:给我们的男神讲笑话好不好?或者分享开心的事,让男神开心起来!   众人响应,开始一个个接龙讲笑话给韩彻听。   徐琛敲着键盘,只要谁讲得笑话能让韩彻勾勾唇角,他就甩出一个礼物,把现场的气氛炒得热热闹闹的。   不出一个小时,他的余额账号就提示没钱了。   徐琛一看工资积蓄都打赏完了,连忙换上新卡,里面是爸爸妈妈给他买房娶媳妇的钱,多着呢!老婆本,花到韩彻身上也算合情合理。   韩彻看着那个金主一晚就打赏了几十万,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是遇见了一个土豪吗?撒钱都不带眨眼的......   得了两届冠军后,韩彻不但还清了爸爸的赌债、自己的学费,还终于拥有了一家属于自己的改装店。   他和程峰花费了两个月把这间两层小楼重新上漆装修了一遍,楼下做改装楼上腾出一间自己住,也算是今后自己的安乐小窝了。   正式开张那天车队的人都来了,周楚扬跟着人群出现时韩彻才想起这个人已经很久没骚扰过自己了。   只是这次见面感觉周楚扬怪怪的,眼神躲躲闪闪一点也没了之前的任性跋扈。   有了这个小店后,韩彻的生活过得自在惬意。有活儿的时候就不分昼夜扎在小屋里门都不出,空闲了就和程峰一起骑车去赛道上飙两圈,周末会和车友聚会,偶尔和周楚扬出去喝喝小酒。   韩彻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平静无波地过下去,可生活还是无端翻起了风浪。   先是妹妹被误诊死于医疗事故,接着是母亲丧女精神崩溃出车祸离他而去,他还没从这一系列打击中回过神,父亲已经拿着医院的补偿款跑了。   虽然他自小离家,家庭意识很淡薄,可一下子身边的亲人全都离去对他打击还是不小。   那段时间程峰一直陪着他,喝酒、飙车、冲突、打架,他颓废了很长一段时间。   心里空了一块儿,总觉一股说不出的感情没了寄托,漂泊无依。   直到遇见了他,妈妈口中一直感念的那个实习医生——林绪。   意外的偶遇,只一眼便刻在了心上。他比妈妈说得还好,不但心好人也格外好看。   韩彻没谈过恋爱也没对谁心动过,即使和男人滚了一夜床单,他也没想过自己的性向会是男人。   林绪的出现莫名填平了他心里那块儿名叫“家”的空缺,或许是移情作用吧,那种淡然安静的气质让自己觉得踏实,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通过家人和自己有牵扯的人,看到他就会想到他对妹妹那种温柔。   韩彻表白了,可林绪明显不太愿意接受,他的心里还有别人,无意中看到他身上有别人留下的痕迹让他有点不舒服,但他不介意林绪的过去,只要他的未来属于自己就行。   他现在渴望有这样一个人陪着他,没有跌宕起伏的爱情也行,只要可以安安静静地陪在自己身边。   他重新站在了厨房里认真地给林绪准备早餐,开车带他去兜风,在深夜等他下班去吃宵夜.....他想一点点对他好,让他慢慢接纳自己,可这一切很快被打破了。   林绪消失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还没等他从失落中抽离,两年前那个罪魁祸首出现了,居然是周楚扬这个混蛋!   把人痛揍一顿后,换来了意外的告白,这个当初只是想睡自己的人,如今说喜欢自己?   韩彻没理他,午夜梦回记忆深处那具让他很有感觉的身体却突然清晰浮现出周楚扬的脸,连迷离的表情都一起闯进了大脑。   他急促的呼吸仿佛就在耳边,勾住自己的脖子不停地叫自己名字,最后几秒他突然张口对自己说了句什么?   听不清,他凑近了他的唇边,周楚扬的声音在耳边乍起,“韩彻,你他妈要对我负责!”   韩彻从梦中惊醒!久久回不过神,分不清刚刚是梦还是那晚真实发生过,他说过吗?负责?   他从床上坐起拿支烟点上,突然不知道该拿周楚扬怎么办了......   不知周楚扬又和车队做了什么交易,队长在店里磨了韩彻两天,死活让他今年再报名比一场。   韩彻很无奈,最终还是松口答应了。   周楚扬自从表白后就没再出现过,他憋着一口气日日苦练,想在最后一场比赛中获胜,他要在颁奖台上告白,用自己的实力赢得韩彻的心!   “如果我这次赢了你,你做我男朋友好不好?”   “那得看你本事了。”   “你说的。”   “我什么也没说。”   “我会全力以赴的。”   徐琛最近很丧,爱情事业两失意。以为在现实中意外邂逅了韩彻自己终于可以进一步,可周楚扬的当面告白粉碎了他的美梦。   他知道韩彻喜欢林绪,在医院门口看到过很多次他来接林绪的机车,他羡慕嫉妒地心理都快扭曲了。   他讨厌周楚扬,但一点也不怕他,因为他和自己一样,在韩彻心里都没有分量,如果没了林绪他敢把整颗心挖出来和他一拼。   可他们居然已经睡过了!徐琛哭了,自己连唯一的希望也没了。   虽然他们之间是意外,可周楚扬依旧比自己多了一件筹码,自己拿什么和他比?   徐琛在家难过了好几天,他很矛盾自己要不要再去争取,他忘不了韩彻,更不甘心这样输给周楚扬。   比赛那天他请了假把自己关在屋里,这是他第一次没去现场为他加油,而是坐在电视前看新一赛季的直播。   韩彻身边与他并驾齐驱的是周楚扬,两道同样出色的身影风驰电掣在赛场上看起来莫名地般配。   眼泪又流了出来,还是好难过。突然他瞪大了双眼,两名其他车队的选手在恶意包抄韩彻,急速飞驰的路面因激烈的刹车荡起狼烟,韩彻险险地避开后,身后一名选手被牵连其中高速旋转着摔了出去,赛车直接燃爆了。   徐琛吓傻了,好好的一场比赛突然就变成了角斗场,恶意的挤压超车使得赛场上惊险连连,在将近一半时间后那两名赛车手再次将韩彻逼在了内角里,前面就是一个90度直角弯,两人很明显是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企图制造一起连环事故逼韩彻退赛。   千钧一发时刻周楚扬猛冲了过来,为韩彻杀出一条险路将他拯救出包围圈,自己却和那两辆赛车撞在一起翻滚在赛道上,瞬间冒出了火光!   徐琛心一惊,看着韩彻突然开出跑道冲着烈火中的周楚扬奔去,他知道自己完了,彻底没了希望!   康瑞医院内,林绪在走廊意外看到了韩彻。   他走到长椅前站定,看着支着额头在发呆的人,“韩彻?”   韩彻抬头,“林绪!”   “你怎么在这里?”林绪看了一眼手术室还在亮着的灯,“在等人?”   “嗯,今天比赛出了点事故。”   “你没事吧?”   韩彻站起身,“没事,好久不见了,你怎么在康瑞?”   “哦,我毕业后没留仁泰,来这里了。”   韩彻看着他,“你消失了很久。”   “抱歉,最近有很多事。”   林绪电话突然响起,他指指手机,“我接个电话。”   “出来了吗?”   “马上,遇见了熟人,多聊两句。”   “谁?”   “......韩彻。”   温洛承把车熄了火,“等着,我上去接你!”   “不用......喂?”   电话已经挂了,林绪皱皱眉,他上来干什么?   韩彻敏锐地察觉,“男朋友?”   “......嗯。”   “还是那个人?”   “嗯。”   原来他心里一直没忘。   韩彻有些酸楚,但没想象中那么难过,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周楚扬冲过来帮他挡开危险飞出赛道炸出火光的模样,心底莫名的恐惧,还有说不出的慌。   温洛承很快便上来了,当着韩彻的面搂上了林绪的腰。   “聊完了吗?”   “呃......”   韩彻看看温洛承的手,对林绪道,“你有事先走吧,我等朋友手术出来。”   林绪还想再安慰两句,被温洛承直接带走了。 第65章 韩彻番外四   周楚扬躺在病床上,对周边人使使眼色,众人立刻识趣地离开了,还体贴地帮他关上了门。   韩彻帮他倒好水递给他,周楚扬示意自己打着石膏的右手,“没办法拿杯子。”   韩彻扫了一眼他完好无损的左手,还是坐他身旁喂他喝了下去。   喝完水两人相顾无言,尴尬地互相对视。   周楚扬被韩彻复杂的眼神看得败下阵来,轻咳两声,“那个,不如看电视吧。”   韩彻去打开电视,随手拿起水果刀帮他削水果。   电视里还在继续比赛当日的热门新闻:“两天前的gp国际赛事已经拉下了帷幕,观众翘首以盼期望最大的两名选手YCZ的周楚扬和F684韩彻双双因事故退出赛场,由56号夺冠赢得了这次比赛。   从现场的回放可以看出当时的情形十分凶险,73号韩彻被牢牢压制在边道,只要转弯就会发生严重的翻车事故,幸好周楚扬及时杀出逼退了98号,73号才得以从夹击中脱身.   从赛道凌乱的刹车痕迹可见当时的激烈程度,周楚扬是贴着98号的车身硬挤撞进去的,操作相当危险,在如此高的时速下真的是搏命一击!   我们看慢镜头,三辆车最终摔落在一起油箱炸裂,据后续追踪报道得知YCZ的周楚扬锁骨和右臂均断裂严重骨折,右腿膝盖粉碎性骨折,背部也被小面积烧伤,恢复后是否能重返赛场还是未知......”   周楚扬眨眨眼,“还是关了吧。”   见韩彻不吭声只是闷头削水果,他问,“内疚了?”   水果刀没停,“医生说你以后不能再参赛了。”   周楚扬想做个耸肩的动作却扯动了断掉的锁骨,疼得一皱眉,“不能参加就不参加呗,反正你不去也没什么意思......”   他又看看韩彻,“你别那种表情,我爸妈还是养得起我的,不赛车我就混吃等死呗,日子过得更逍遥。这行本来就是青春饭,玩几年就行了,正好我也腻了,真的!”   看他一脸无所谓,韩彻将水果切好递给了他,“还是要谢谢你。”   周楚扬笑,“怎么谢?”   “你想怎么谢?”   “以身相许?”   韩彻盯着他不说话,周楚扬只好尴尬地笑笑,“开玩笑呢,”说完心思又一动,“不过,你如果真想过意不去的话,我倒是有个想法......”   “什么?”   一星期后,需要伤筋动骨养一百天的周楚扬搬到了韩彻的安乐窝内,要养够一百天再走,算是韩彻对他的补偿。   韩彻有点后悔没多置办一间客房,睡一张床挺尴尬的,不睡又不方便晚上照顾,只好临时买了张折叠床放在床旁边。   周楚扬觉得苦肉计真是世上最美妙的存在,虽然自己的受伤是意外,但能顺理成章地住进韩彻家简直是超值惊喜!   现在四舍五入也算同居了吧,他按奈不住兴奋的心情每天上蹿下跳地爬楼,跟着韩彻像要黏在他身上。   韩彻一天三顿地伺候着,变着花样给他做营养餐。   第一次看到韩彻长身玉立地系着围裙做饭,那把被收紧的腰看得周楚扬鼻血差点又喷出来,脑子里不可控制地冒出了无数奇怪的画面,最后脸红成了番茄。   难得他突然安静了下来,韩彻侧头看他,“你干什么?”   周楚扬咽咽口水,“没,没干什么。”   又瞟了他两眼,韩彻娴熟地翻动小锅不再理他。   除了做饭,其他时间韩彻都在埋头设计改装机车,周楚扬拉个躺椅抱着小枕头躺在一边看,不时多嘴提两句建议。两个对赛车都有着极大兴趣爱好的人难得志同道合了一回,不时被对方奇特的想法惊艳一下,接连不断的惊喜、欣赏碰撞出火花,好感度直线攀升。   原来周楚扬除了孟浪点儿,脑子里还有点东西,对赛车也是发自内心地热爱。   原来他的韩彻除了人帅身材好,还会做饭,还会改装出一级棒的赛车,咬着烟组装机车的样子A到爆!   两人能聊得话题越来越多,相处地也越来越融洽。   周楚扬拆了石膏后开始慢慢练习走路,韩彻每天都会抽出两个小时扶着他散步、训练。   小有成效后,他开始试着自己拄着拐杖慢慢移动满屋子乱转。   韩彻全神贯注地为机车装上最后的零件,耳边是周楚扬拿着拐杖有节奏地哒哒声,那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改装室内,让他能一直感知这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少了点寂寥,多了份陪伴。   不知过了多久,韩彻突然觉得安静地有点不习惯,他抬起头,没看见周楚扬的身影。   站起来出了改装室,隔壁是他放置自己“大宝贝”的机车房,他走到门口,看见周楚扬正对着那排奖杯和挂在墙上的赛车服出神。   他伸手轻触赛车服,又缩了回去,垂着断裂的右臂呆呆站着,眼里是复杂的留恋不舍。   虽然他只是出神地站在那里,韩彻却觉得那背影很悲伤,微垂的肩膀似乎在怀念着什么......   短短三个月过得很快,周楚扬离开的前一天韩彻突然将自己最珍爱的大宝贝推了出来。   他将头盔扔给周楚扬,扬扬下巴,“走吧,带你去跑一圈。”   周楚扬又惊又喜,瘸着腿走过去坐在了他身后,“去哪?”   “赛场!”   腰间是周楚扬紧紧环住的手臂,背上贴着他温热的胸膛,那心跳的力量很大,隔着前胸后背传了过来,和自己的渐渐跳出同一节奏。   一驶入赛道韩彻便加大了油门,“抱紧了!”   周楚扬感受到熟悉的速度立刻亢奋了起来,紧紧抱住他在他耳边狂喊,“加速加速!我们要贴地飞行——”   猎猎狂风穿过没有机车服遮挡的身体,那种刺激难以言喻,两人紧紧贴在一起双双滑入赛道飞驰逐风。   每个过弯周楚扬都兴奋地大叫,被韩彻带着一起飞的感觉简直太爽了,炸裂上天!   韩彻锁死了油门拿出比赛的实力带着他跑得酣畅淋漓,听着周楚扬在耳边激动地指挥左转右转加速过弯,他放任自己跟着周楚扬的指挥跑,一辆车,一个终点,两人仿若合二为一,朝着前方一往无前......   不知跑了多少圈,周楚扬终于累了叫不动了,抱着韩彻直喘气。   韩彻将车停下,转身看他,“过瘾了?”   周楚扬笑得无所顾忌,突然眼神发狠伸手捧住他的脸狠狠吻了上去。   韩彻半侧着身子没动,垂眸看着周楚扬动情的热吻。   周楚扬睁开眼和他对视,随即眼睛勾魂摄魄地一眯,邪魅地勾引他,韩彻看了良久,终于松开口浅浅回应,得到回应周楚扬激动不已,抱住他死命痴缠。   情到浓处他将手急切探入,被韩彻扣住手腕阻止,周楚扬情动地胡乱吻着他的唇角下巴,“你是不是内疚才让我这么亲?”   “......”韩彻没回答,周楚扬更深地吻住了他,“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心理,我都照单全收了!韩彻,我们已经有了身体肌肤的牵绊,你一辈子也忘不了我!我要先占了你的身子,你的心跑不掉的......我不急,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磨,总能磨出火花......”   他动情地抱住他轻抚,恨不得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韩彻,再来一次好不好?你不排斥我的不是吗?”   韩彻推开他,把头盔摁他头上,“坐好,回家!”   周楚扬坐在身后不老实地将手放进去,贴着他的耳根诱惑,“我们一人一次,我让你先?”   韩彻拍开他的手,冷哼一声发动了车,一个漂亮的侧弯驶出了赛道,朝着家开去。   周楚扬不死心,作死地在他身上不停撩拨,“你若不愿意我可以再让让你,”他的声音像诱人入地狱的魔鬼,邪恶地钻入韩彻的耳朵,“不如——我躺平任你尽兴,我只要你一次,如何?”   韩彻咬牙将他的手拉出来,“闭嘴!”   周楚扬锲而不舍,不要脸地骚扰了一路。   将车开进店内,韩彻拉上了门,周楚扬又撩拨了几句见他始终不为所动失望地放下头盔,刚下机车就被韩彻推着按了回去。   周楚扬整张脸被按在机车驾驶位上,后腰被他用力一拉,摆出了一个羞耻的姿势。   “你,你干嘛?”   韩彻拉开拉链将他腰拉高,憋了一肚子的火,“你不是让我尽兴吗?趴好!”   “艹,你!你,那,那说好最后轮到我!”   韩彻看着眼前妖精一样的身体眼睛开始发红,“看心情再说。”   周楚扬不死心地挣扎起来又被大力摁了回去,韩彻力道太大,他的脸都快被按变形了,“看心情是什么鬼!说好的一人一次!你不能食言!”   韩彻把他整个人压在机车上,呼吸粗重又急,“看你表现......”   ................................................(我是和谐的拉灯线,不补肉的那种)   先爱上的卑微,先撩者贱,周楚扬以为和谐的生活是本着公平公正的精神进行的,可他发现为了那一口肉自己付出的太多了,完全不等价。   男人的自尊就该硬气点,不吃了!   那怎么可能!?   有的吃总比没得吃强,虽然代价是自己先得乖乖躺好让韩彻开心了,但能压韩彻一次他精神上得到的满足是巨大的,也或多或少填补了身体上的饥一顿饱一顿。   周楚扬正式搬进了韩彻的小窝,天天死赖着韩彻给他个名分,两人吵吵闹闹地住在一起过日子。   每次直播时,周楚扬都在一旁醋得要命,看着屏幕里那个神秘的金主一直默默打赏就来气,他故意在镜头前乱晃争取入镜,引得粉丝嗷嗷直叫。   后来再直播,韩彻就把门锁了,免得某人再骚扰。   周楚扬背靠着门烦躁地打了个电话,“给我查一个人,总拿钱勾引我老婆是什么意思!” 第66章 韩彻番外五   徐琛重新回医院上班后元气大伤,现在谁都知道他身上背了医疗事故的名头,有些来看诊的一看是他坐诊就闹着换医生,没办法被医院调进了病房。   徐琛垂头丧气地走出医院,突然一辆车停在他面前,车门打开拖着他就上了车。   他惊恐地看着眼前几个壮汉,“你们,你们抓我干嘛?”   “到地方就知道了。”   绑架?不会是死者家属不死心要他偿命吧?   徐琛一瞬间千百个念头塞满脑子,只觉自己流年不利,丧得没边儿了。   车子开进一处别墅,一进大厅就看见周楚扬翘腿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冷笑。   “周楚扬?你抓我来干什么?”   “你说呢?真是没想到啊,徐琛,你为了追我老婆倒是挺下本啊,前前后后砸了几百万进来,真让我刮目相看!”   “你!谁是你老婆!韩彻喜欢的是林绪,你就死心吧!”   “林绪是谁?”   徐琛笑,看他脸黑莫名地畅快,“你不知道?韩彻只喜欢林绪,你、我,都没戏!”   “没戏你在直播间作什么妖!”   “干你屁事!”   “哼!”周楚扬抬抬手,身边人递过来一个大行李箱,他重重一拍,“喏,这是你打赏的全部金额,我给你补上了,拿着钱赶紧滚,以后不要再出现在韩彻面前,无论是现实还是网络,你都给我消失!”   “你凭什么管我!我爱把自己钱给韩彻有你什么事!我才不要!”   “啧!”周楚扬烦躁,“这怎么跟头倔驴一样!”   徐琛看见周楚扬就没好气,“我会堂堂正正地去追他,明天就去!无论在网络还是现实,不努力一次我永远不死心!”   周楚扬瞪他,脑子里开始想怎么杀人分尸能瞒天过海。   他站起来闷着气在屋子里踱步,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突然在一名高大的黑衣保镖面前站住,“你!我给你双倍工资,你现在24小时给我盯着他,不准他接近韩彻一步!”   “是!”   “现在,带着钱和人,送他回家去。”   “是!”   高壮保镖上前拎起徐琛就往外走,塞进车落锁踩油门一气呵成。   周楚扬重重松了一口气,又想起了什么锁紧眉,“林绪?这又是谁?还得查查去......”   .....................................................   徐琛要疯了,周楚扬那个疯子,居然这种事也做得出来!   他恼怒地看着医生办公室外的保镖,忿忿地埋头写病例,半个月了,那个人像影子一样跟着自己,敬业地可怕。   “外面那个人是谁啊,这段时间一直站在附近。”   “不知道,也没见他跟人说过话。”   “要不要叫保安啊?”   “可他也没做什么,万一是谁的家属呢?”   “也是,不过他好高啊!快2米了吧,可真壮实!”   “嗯嗯,我都不敢从他身旁过,太有压迫感了......”   徐琛下班后上了公交,斜眼看看身后跟上来的保镖胸口闷着一股气。   几站后下车,那人依然如影随形。   “我说,这么多天了,你能不跟着我吗?”   “不能。”   “我给你再多发些钱,你走!”   “不要。”   “你!”   徐琛跺跺脚,拐进自己小区上了电梯,开门进屋的刹那保镖也跟着挤了进来。   “你干什么!”   “老板说今晚有直播,要看着你不准再上网打赏。”   “你管不着我!出去,否则我报警!”   “不行。”   徐琛要被逼疯了,工作上已经很惨了,每一天都是绝望的,现在自己只是想默默爱一个人而已,居然都不被允许!   长久的负面情绪堆积下他终于爆发了,他抓着保镖往外拼命推,失控地冲他大喊,“你滚!你凭什么管我,我就是喜欢韩彻怎么了?碍着你们什么事了?我就要爱他,我就喜欢把钱全给他,你走!”   保镖纹丝未动,徐琛又踢又打半天,对方一点反应都没。   徐琛手都打疼了,忍不住哭了起来,“周楚扬你个王八蛋!韩彻才不会喜欢你!你敢这么对我!我要报警!”   他扭身去拿手机,被保镖先一步抢了过去,“不能报警。”   徐琛气极,顺手抓起一个杯子朝他砸了过去,“你滚!”   杯子应声而落,保镖额头上被砸出一条血口,鲜血顺着面颊流了下来。   徐琛呆住了,愣了半天吸吸鼻子问,“你怎么,不躲啊......”   徐琛抱出药箱,给人消毒涂药包扎,“我不是故意要打你,我是气周楚扬。”   “嗯,没关系。”   “这,这可能会留疤。”   “没关系。”   “你别跟着我了成吗?”   “不行。”   “你!”   徐琛手下一个不稳,伤口又冒出了血,“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   “你要看着我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   徐琛将纱布一粘,闷着气站起身。屋子突然啪的一声陷入了黑暗,吓了他一跳。   “什么情况?”   保镖,“听声音应该是保险丝爆了。”   “艹,我也太倒霉了。”   徐琛摸索着去找手机开手电筒,脚下突然绊住了什么身子一歪就往下摔。   “啊——”   保镖伸手抱住了他。   “撒手!你摸哪呢?”   “抱歉。”   徐琛终于找到了手机,找到电箱打开一看,“真爆了。”   保镖将他推到一旁,“你别碰,危险。”   “有工具吗?”   徐琛点头,“有。”   他把工具找出来,保镖接过,“我来。”   几分钟后,屋子里终于重新亮了起来。   好歹人家帮了忙,徐琛服软,“你走吧,我保证不上网打赏。”   “不行。”   “你!随你,我睡觉去!”   徐琛躺在床上翻来翻去,外面坐着一个人他睡不着。   又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了响声,徐琛跳下床去看,保镖正打开门要出去。   “你去哪?”   “直播结束了,我出去。”   “你,你睡哪?”   保镖指指外面,“这里。”   “你为了看着我,就,就这么睡?”   “嗯。”   徐琛看着他锁上门出去,又默默回了卧室。   凌晨一点,徐琛把房门打开,冲外面靠墙站着的保镖不自在道,“你,你进来睡沙发......”   “好。”   三个月后   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外面就已狂风骤雨,没拿伞的纷纷哀嚎,这下不加班也得被迫加班了。   徐琛探探头,门口已经没了保镖的身影。   下班时,保镖浑身湿透地拿了把伞过来。   “你去哪了?”   “买伞。”   “这么大的雨去买什么伞!”   “要下班了,你没带。”   “......”徐琛默默撑起,“你,你也进来!”   暴雨中,小小的伞里保镖巨大的身躯几乎已经塞满,他将大半个身子挪出去,徐琛又把伞往他身上递了递。   保镖看到他淋湿的肩膀,解开西装衣扣将徐琛整个包裹了进去,伸手接过伞罩住两人,往家奔去......   雨太大,尽管有伞,两人还是被淋湿了。   徐琛从浴室出来擦擦头,“你去洗吧,别感冒了。”   “嗯。”   徐琛去喝水,却怎么也找不到杯子,他围着屋子找了半天,身后突然道,“找什么?”   徐琛头也没回,“我水杯呢?”   “在厨房吊柜里。”   “嗯?”   徐琛转进厨房抬头一看,可不是嘛,怎么跑最上层了?   他伸手去够,呃......差了一点儿。   身后贴上一具湿热的身体,笼罩住他伸手拿下了杯子。   徐琛回头,眼前是一堵赤裸的胸膛,结实漂亮的肌肉匀称厚实,还带着沐浴乳的馨香,和自己身上的味道一样。   徐琛脸红了,接过杯子结结巴巴地问,“怎,怎么跑上面去了?”   “上次顺手帮你洗了,放上面了。”   徐琛有些尴尬,主要还是这巨大的压迫感太逼人了,他强撑着保持自然埋怨他,“放那么高,你故意的是不是?”   “嗯。”   “你,什么?你故意的?”   保镖低头看着他笑,“嗯。”   “为,为什么?”   “你够不着。”   “你——”   他居然捉弄自己!他学坏了!他不再是那个内向木讷的老实人了!   徐琛气呼呼地推开他,红着脸钻进了卧室。   保镖站在身后露出笑,眼中满满的宠溺......   。。。。。。。。。。。。   韩彻番外完结   给徐琛小可爱配了一个大保镖,嘻嘻!   【作者有话说】:友情提示:   后面还有一篇苏南的监狱文,不算是惩罚坏人吧,就是不虐苏南的意思,介意的本章可以视为最终章了。   第一次写监狱文,大家千万不要期待,现在网文环境大家也知道,监狱这个题材还是很敏感的,所以能发挥的不多,很多事情可能也没办法写太明白,大家不要认真,看着玩吧。   不打算多写,把苏南和他cp的感情交代完整为止,极短浓缩,很多剧情就不铺开写了……   好吧,说实话我只是想写苏南的cp攻而已,嘿嘿…… 第67章 苏南番外一   一辆囚车驶入省界边郊监狱的大门,将新一批犯人运送进去。   囚犯排着队从长长的甬道去往冰冷的号房,一侧是宽阔的操场,半个山头隐在高墙之后,灰色的天空掠过一群飞鸟。   苏南转头看天边即将落尽的余晖,将这里的一切透出萧瑟。   后悔吗?苏南觉得谈不上,为了这段感情他已经把自己变得面目全非了,也不在乎更坏。   那个被他无辜夺去性命的人本就活不久,他杀了人,又严重心衰,不是死在自己手里也是被法律制裁,早晚不过几个月的事,说不定他因为病重还会保外就医连牢都不用坐呢,自己也算替天行道。   如果能顺手拉林绪下水,自是再好不过,如果没成功,也不过是换个地方呆着,得不到温洛承在哪都一样。   苏南突然觉得自己费尽心思这么多年,最终想要的却是自己最初得到过的,真是可笑。   他被带进了尽头的一间囚室,里面5个人或躺或坐着,看守指指他的床铺,“你睡这张上铺。”   他点点头,走过去将领取的物品放上去,低头的刹那与下铺半靠在床头的男人看个正着,两人同时心一跳,震惊地看着对方。   见苏南张嘴想要喊出自己的名字,那人立刻冷漠地转过脸当做不认识他。   在这种环境下相遇简直太诡异了,苏南稳稳心神压下疑惑,跟着看守熟悉了这里的环境和规矩。等人一走,他回过身,有两个人已经朝他围了过来。   “呦,新来的啊,长这么白净,叫什么名字?”   苏南戒备地看着比自己高出一头的干瘦男人,“苏南。”   “犯了什么进来的?”   “杀人。”   那人显然很吃惊,盯着他打量一番,“看不出来,挺猛的!竟然来了咱们号房,就得先懂懂规矩,这个号里的老大就是咱们这位竞哥,去打个招呼吧。”   苏南抬眼看了看坐在对面下铺的男人,走过去很自然地叫了声竞哥。   那人个子不高身子挺壮,年龄四十左右,剃得只剩一层青皮的脑袋左侧还有一道长长的疤,看着就不像善类。   “倒挺识趣,去睡吧,这里的规矩看两天你就懂了。”   苏南点点头,往铺上爬得时候和那人又对视了两眼,见他冷着脸,苏南撇撇嘴慢慢爬到了自己床上。   第一夜他没睡着,闭着眼连姿势都没换一个。   屋子里黑得像在野兽巨大的胃里,耳边远远近近地传来断断续续的哀嚎声,像是别的号房在打人,没有听见看守过来责问的声音,那哀鸣明显是被捂着嘴发出的。   有小声的啜泣声,有来回走动的撒尿声,有震天的呼噜声,还有......对面铺位传来有节奏的运动声和压抑的低喘。   苏南在散发着汗味、腥臭味和消毒水味的房间里,毫无睡意地渡过了一夜。   6点钟就被哨声叫醒了,他坐起来看到对面下铺竞哥的身边躺着一个年轻男孩,昨晚吵得人半宿没睡的就是他了。   苏南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是个头发微黄的白瘦男孩,刚成年的样子,萎靡不振的眼睛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瘸着腿爬到自己隔壁上铺换衣服时,苏南看到他身后沾满了血渍。   接下来就是洗漱、跑步、学习、整理内务,然后就是去上工。   跟在自己室友的身后,苏南忍不住去看前面那个高大的身影,脑子里设想了无数种可能,但这人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他们被带到了一个小山头,去拉上面的碎石装车运走。苏南一双外科医生的手此时也只能跟着一群人在烈日下搬石块儿。   汗水浸透了囚服,眼睫上的汗珠不停滴落眼睛酸涩不已。他弯着腰扭头去看不远处的树下,唯一不用干活的几个人正坐在那里闲聊抽烟。   大树下坐着竞哥,身边是昨晚一起睡的那个男孩,一个又矮又胖满脸横肉的胖子,身边蹲着一个斯文眼镜男,还有几个一看就是帮众模样的,最后一个就是那个人,靠在树上侧身在抽烟。   苏南看他第三次的时候,他终于也看了过来,夹着烟看着苏南深吸一口烟吐出来,又别开脸看向了另一边。   看来他在这里混得不错,最起码是不用干活儿的那种。   两个小时后,看守终于吹哨让他们休息二十分钟,人群放下手中的石块去水车旁接水喝。   苏南拿着杯子刚喝了一口,屁股上就突然被人拍了一下,那个胖子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自己身边,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占了他便宜后笑着扭头问竞哥,“这是你们号里来的新人?”   “是啊,铮哥您感兴趣?”   胖子露出黄牙一笑,“这几年进来的都是些皮糙肉厚的,白净一点的除了您身边的小钟,就属这个最出挑了。”   “铮哥眼光很毒啊,哈哈哈。”竞哥看了苏南两眼,眼神像带着勾子。   苏南不是傻子,当着他的面说这么直白这是把自己当砧板上的肉了。胖子拉着他拽到了树下,对着竞哥讨人,“您不是有小钟了嘛,这个就让给我尝尝?”   苏南回头找看守,那几个人就蹲在不远处,看着这边的情况根本没过来的意思。   看到他想要找看守求助,胖子趴在他脸边笑,“找他们没用,你得看竞哥的意思,懂吗?”   这就是所谓的规矩吗?   虽然他早已心灰意冷对未来没了一丝期盼,但不代表他愿意被这样的一群人糟蹋。   苏南看向树边那人,他只回头瞥了自己一眼,面无表情地接着抽烟。   “这可是我房里的人,铮哥想要,总得拿点东西来换才行啊。”   “说的是,”胖子回头,随手将身边戴眼镜的斯文男人推了出来,“这个给你换!”   竞哥接住人,捏着下巴打量一番,像是在验货。   苏南绷紧了身子,悄无声息地挪到那人身边,用极低的声音道,“帮我。”   那人像是没听见,根本不看他。一旁的几个却看到了苏南的小动作,看戏一样纷纷大笑了起来,“这小子,居然还敢挑人,找咱们风哥去求收留去了,哈哈哈......咱们风哥果然玉树临风招人喜爱,哈哈哈!”   胖子沉了脸,他最恨的就是别人嫌弃他的外貌。   竞哥笑笑,“贺风怎么说?这人你要吗?”   贺风还没动苏南就急急扑他怀里搂住了他的脖子,压低声音冷道,“贺风?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改名字了,嗯?方贺!”   贺风身体微僵,片刻后单手搂上他的腰冲竞哥笑,“竞哥肯给的话,我自然乐意收下。”   竞哥惊诧地挑挑眉,贺风明明不爱这一口的,这次居然肯收人了!他忍不住又多看了苏南两眼,这么一看确实好像比自己怀里这个还要好,心里顿有点不舒服。   “难得贺风看上个人,铮哥您还是换个吧。”   胖子这回明显动了气,“呦,真是没想到,现在这世道居然成了小妖精们挑选我们了,呵呵,有趣。”   竞哥一听话不对味儿,转头把身边那个年轻男孩推了过去,“铮哥别生气,我把小钟给您换换口味怎么样?”   男孩吓得脸苍白,哆嗦着乞求看竞哥。胖子一看高兴了,“真的给我吗?还是竞哥大方!”   苏南抓紧贺风的衣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胖子将男孩迫不及待地拉到了巨石后,他看得浑身冰寒,如果刚刚自己没向方贺求助,现在被那个胖子欺辱的就是自己了。   不一会儿巨石后就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男孩挣扎抗拒了一下,结果被胖子拿碎石砸烂了手掌,等人终于被放出来后手上和裤管顺着流下的都是刺眼的血红。   苏南紧抓着方贺不放,竞哥一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没办法方贺只好把他带进了洗衣房的一角。   “我警告你,别缠着我!”   苏南已经看清楚了这里的处境,这下说什么也不会放过他。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去考了军校唔......”   方贺迅速捂住他的嘴,“闭嘴!”   苏南瞪着他微微喘气,方贺松开手,“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懂吗?”   “在这里叫贺风?呵,你把名字改了来这里干什么?”   方贺和他拉开距离,“不关你的事。”   “行!我不管你的事,可你得保护我,这里关得都是什么畜生,这么乱!”   “这里本来就出了名的乱,还有,你怎么会进来?”方贺瞥他,“你不是和那个银行家的儿子双宿双飞去了吗?什么时候回国的,又怎么会来这里?”   苏南嗤笑,“他和你一样,只是工具而已,用完自然就要扔啊!”   “你!”方贺瞪着他,“你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卑鄙无耻!”   他笑,“再无耻你不也爱得死去活来吗?连自己最好的兄弟都背叛了,和我偷情偷的欲罢不能。”   方贺猛地上前掐住他的脖子,将他牢牢抵在墙上眼角发红,“苏、南!”   苏南喘不上气,脸慢慢涨红,却依然扭曲地笑着揭他伤疤,“我说的不对吗?温洛承下楼买包烟的功夫你都恨不得把我吃一遍,ktv里听着自己兄弟在外面唱歌,你却在套间卫生间里上他的男朋友不刺激吗?”   “你tm闭嘴!”方贺气得双眼猩红咬碎了牙。   “我是无耻,你被爱情冲昏头的样子岂不是更好笑?”苏南扬起脖子喘气,睥睨他的眼神满是嘲弄,“听说我们分手后你还割腕自杀过一次呢,我看看......”   苏南垂眼去看他手腕,方贺听闻像触电般缩回了手避在身后。   苏南被他甩在地上,呛咳两声缓了缓气,他撑起身子耻笑,“就那么爱我吗?”   方贺气得整个身子都在抖,“苏南,你没有人性!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爱过你!”   拼尽全力说完最后一句他转身大步走了出去,苏南靠坐在墙上闭上了眼睛,半晌后突然笑了起来,越笑越厉害,怎么也停不住,一直笑出了泪花......   不管方贺是否情愿,苏南都将他当成了自己的靠山。除了干活时间,吃饭睡觉他都紧跟着他。   那个胖子总不死心地盯着他看,竞哥的眼神也越发贪婪,苏南觉得自己像落入狼群的羊,被撕碎只是早晚的事。   他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方贺在这里已经呆了一年半,罪名是抢劫,是竞哥最得力的手下,平日寡言少语,但身手特别好。   这让苏南疑惑不解,方贺身手好他是知道的,因为他从小就学的散打搏击,可他一个名校出身学法医的,怎么会改名换姓来了这里?   他不是在M国吗? 第68章 苏南番外二   这几晚睡前竞哥一直盯着他看,苏南知道他在看什么,他在观察自己是否真的和方贺在一起。   洗漱完上床还未熄灯,对面下铺眼睛男已经被竞哥扒光扔在了床上。   苏南闭眼躺着,十指这会儿肿胀着发疼,石块早已磨破了一层又一层的水泡,一双手已没一块完整的皮肤,过几天结出茧子就会好受点吧.......   熄灯哨刚刚吹响下面紧跟着传来一声带哭腔的惨叫,苏南睁开眼无意往下一瞧,和竞哥恶狼一样的眼睛恰好对了个正着。   竞哥咬着身下人的肩膀,眼睛却直直盯着他,牙齿下冒出了鲜血,深红色染上白森森的牙看得苏南心惊肉跳。   三天后小钟死了,直肠破裂失血过多死亡,苏南不寒而栗。   第二天晚上洗完苏南就直接爬上了方贺的床。   他冷冷看着被窝里突然多出的人,“下去!”   苏南往他怀里更紧地贴上,透过缝隙见竞哥正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   “做戏做全套吧,我可不想天天被人惦记,你答应过要保护我的。”   “谁答应你了。”   “不答应?那我就告诉所有人你是方贺,而不是什么贺风,你来这里是有目的的吧?我可不相信你是因为抢劫进来的,如果你堂堂方家少爷都要靠抢劫渡日,那我们岂不是早就饿死了。”   两人交颈而卧窃窃私语的样子在外人眼里暧昧极了,不是肉=体关系的那种暧昧,倒像是情到浓时的喃喃情语,看得人心潮澎湃,比竞哥的现场直播还勾人。   竞哥斜眼看着对面铺上,苏南伸手勾住了贺风的脖子,那衣袖滑落露出了一截白白的手腕,贺风侧卧的身子挡住了里面的苏南,但从他低垂的头部动作可以看出两人正在接吻。   还挺有情调!竞哥招招手让眼镜男过来,将头摁进了自己被窝,他目光猥琐地直直盯着对面,一直到灯火熄灭房间陷入黑暗。   “我都不介意了,你居然还拒绝?又不是没做过!”苏南含着他无动于衷的嘴角细细地吻。   “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碰你一下,你让我觉得恶心。”   苏南嗤笑,“以前你可是不分昼夜地抱着我不放呢。”   “闭嘴!”   “无所谓,我自己来,演戏嘛,这个我擅长,只是——你听了可别受不了。”   房间里渐渐响起苏南浅浅的轻吟和床铺的晃动声,竞哥听得心里千万只蚂蚁一样心痒得不行,反手揪起眼镜男狠狠地按住。   方贺面无表情地躺着没动,冷眼看苏南一个人在床上表演,刚刚他亲上来时就应该推开他的,若不是怕他发疯破坏自己的计划,他不可能会帮他。   苏南气喘吁吁地晃了没两分钟就停了下来,缓了两口气不满地小声哼哼道,“这么快就结束了?人家还没找到感觉呢,唉......”   屋子里响起了吃瓜观众的嗤笑声,难怪风哥以前不近美色,原来是不行啊——   方贺气得差点没掐死他,这人坏到骨子里了!   苏南又哼唧了两声表示不满,随即就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位置躺好疲倦地闭上了眼睛,习惯性地嘟囔一句,“晚安,贺贺......”   原本要推开他的手顿在了原地,方贺心被猛然挖出来一样生疼,那是他们在一起那几年他每晚睡前都会对自己说的话,在把自己彻底利用完甩掉的今天,他居然还敢......   酸楚冲上喉头被他生生咽下,心早就已经死了不是吗,怎能又被他轻易蛊惑?   他缓缓摸上左腕上深深的伤疤,那个曾经为了爱情背弃好友,惹怒家人,放弃全世界满心只有苏南的方贺已经死了。   他躺在医院的那一个月是真真切切地死了一次,万念俱灰生无可恋。   可最终他还是熬了过来,人活下来了,心却没救活。从此任何东西在他心中都激不起波澜,死水一样沉静。   无牵无挂的人无畏,无欲无求的人才不会介意深陷沼泽,所以他才接下了这个危险的任务,他只是活着,怎么活都一样。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失宠,苏南夜夜都睡在方贺床上。有人看的时候方贺会配合自己亲吻,灯一灭他就会推开他,让苏南自己一个人表演。   眼镜男已经被厌倦了,竞哥最近盯着他看的时间越来越久,苏南更加黏方贺了,连上工的休息时间也不敢自己呆,故意挤到方贺怀里。   他也终于看到了那条伤疤,传闻中方贺自杀过一次居然是真的!   只是没想到是如此狰狞深刻的一条,一眼就能想到当时他割下去时的深可见骨。   苏南惊住了,方贺用力抽回手用腕带遮住。   “真的——就那么爱我吗?”   方贺恼羞成怒,又不屑冷笑,“年少不懂事而已,你想多了。”   苏南出神地看着他,方贺忍受不了他这种眼光步履紊乱地离开了。   “你进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和你无关。”   “你不说我就说出你的秘密。”   “你......我查点东西。”   “目标是谁?”   “......竞哥。”   “要查什么?”   方贺拧眉,“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   “或许我可以帮你。”   他冷笑,“不需要!”   “如果我一定要知道呢?”   “苏南你是不是有病!”   “告诉我!”   “我tm要知道他把东西究竟放谁那儿了行了吗?”   谈话不欢而散,几天后苏南看到方贺被看守叫过去一次,回来后心浮气躁了好久。   竞哥在食堂和另一个大佬发生了冲突,骚乱瞬间爆发两帮人打成了一片。这群亡命之徒打起架来凶残至极,连方贺那样好的身手也受了重伤,两边元气大伤几乎都被抬进了医务室。   那个夜方贺没回来,竞哥坐在床上盯了他大半夜,苏南裹紧被子心里担心的却是方贺的伤。   竞哥告诉他方贺要三天后才能回来,没想到第二天一早方贺就苍白着脸回来了。   “不是说要治疗三天吗?”   方贺别有深意地看了竞哥一眼,转头对他的关心不屑一顾,“不用你操心!”   苏南被噎住,竞哥笑,“这么急着回来,怎么?怕谁把你的人给抢了去?”   方贺轻笑,“怎么会,有竞哥您帮我看着呢,没人敢动我的人。”   苏南看着他们之间的暗潮涌动,突然明白了方贺为什么带着重伤赶回来。   是怕他不在自己会被......   看他很快虚弱地倒在床上轻咳,苏南心一抽一抽地痛,这个傻子,都被自己害成这样了,怎么还是这么傻?   方贺从沉睡中醒来,睁开眼却看到苏南躺在了竞哥的床上。   竞哥冲他无辜地摊摊手,“你的人自己爬到我床上的。”   苏南缩在竞哥怀里,冲他无辜的眨眼,“你那方面又不行,我仰慕竞哥很久了,竞哥想要我你不会介意吧?”   方贺沉默地看了他很久,“当然不介意,竞哥喜欢就好。”   那天放工后,苏南当着众人的面将竞哥拉进了洗衣房里,方贺看着他们关上的门,心被烧成了灰烬,当天就高烧反复重新回到了医务室。   三天后等他回去时,苏南已经成了竞哥的新宠。   比起前几位苏南会玩儿多了,模样出色又会花样,很快竞哥就被他迷得魂都找不回来了。   苏南从不在号房里当着方贺的面和竞哥上床,但是其他地方到处是他们偷欢的痕迹。   被人看到过很多次,也传到方贺耳朵里很多次,尽管已经习惯了,却做不到麻木,每次听见还是血淋淋地剜心一样疼。   他看不透苏南,从前是,如今也是,他总能一次次刷新自己对他认知的底线,明明知道他就是那么坏的一个人,怎么就做不到心如死水呢?   半个月后,苏南趴在医务室碰见了来拆线的方贺,他伸手拉拉他的衣角,悄声叫他,“方贺。”   方贺根本不看他一眼,穿上衣服就走。   “他年轻时在老家开过一个网吧,深夜被打劫过!”   方贺停住了脚步,猛地转身看他,苏南苍白着脸冲他勉强笑笑,“那个夜里只有一个打工的男孩在看店,8个劫匪拿着刀血洗了网吧,其他人都跑了,只有那个男孩身中四刀捂着流出来的肠子还坚持和劫匪搏斗,他说,那是他这辈子最信任的一个人。”   “苏南......”   “应该就是这个人了,你去核查一下吧。”   “你,”方贺震撼地说不出话,“你故意的!”   他扯扯嘴角,“方贺,欠你的,我还了,以后记得——离我远点儿!”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都说了,我欠你的,虽并不能还清,但能还一点儿是一点儿吧。”苏南掀起眼皮看看他,嘲笑,“我可没觉得对不起你,虽然我是害你不浅,但我可没忏悔,是你自己识人不清一头载进来的,不过我确实欠了你,帮你一次换些心安罢了。”   “谁让你帮了!谁让你用这种方式帮我了!”方贺有些失控,一想到这些日子他在竞哥身下被百般凌辱竟是为了自己,他就要发疯!   “你以为你能偿还什么?你什么都还不了!我是不会原谅你的!一辈子都不会,你做什么都不会!”方贺崩溃了,“谁允许你这么做的!谁让你去找他了!”眼泪崩了出来,一不小心就已泪流满面。   “别这样好吗?我这种人,沦落到这里,靠出卖r体渡日你应该感到痛快才对。”苏南累了,撑不住血迹斑斑的身体又趴了下去,“你赶快离开这里吧,这里太脏了......”   苏南,你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我看不清楚,一点也看不清楚了......   两天后,方贺提前离开了监狱。   一周后,苏南被囚车拉到了另一个城市,换了新的囚禁地。   探视区内,囚犯家属登记完信息相继入内。   苏南拿起话筒看着外面的方贺,扬起唇笑笑,“居然来看我。”   方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上次你提供的信息我已经帮你提请了重大立功申请,下周就会批复下来,你会得到减刑。”   苏南有些意外,随即又笑了,“谢谢,不过不用了,这里是你帮我找人换的吧?挺好的,比之前那所强多了。我被判的是无期,再减出去也是老头子了,你就别替我操心了,以后别来了,就像你说过的,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这样挺好。”   方贺垂眸没说话,过了会儿站起身对着话筒道,“我下个月再来。”   苏南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苦笑不已,这个傻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开窍啊......   【作者有话说】: 这个尺度已经是极限了,没写痛快,哈哈哈   无期的最短执行时间好像是十年吧,不知道十年后他们会是怎样......   本来对苏南这个人没什么想写的,但突然对方贺这个悲情人物产生了兴趣,所以才有了这篇番外,我知道你们还是不喜欢苏南,也不是要洗白,只是想让坏人也拥有属于坏人的故事而已。   另外,方贺不是警察不是卧底,敏感职业就不详细铺设出来了(我承认我是偷懒不想费脑子,我错了),可以理解为公,也可以理解为私,但不是卧底………   谢谢大家的支持,逻辑不够严谨的地方还望海涵!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