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花禁》作者:禅梵生   文案:   祁宴养了一只叫佐隐的血奴,通过检测这会是一个血统普通的平民,于是祁宴决定在他成年的那天给他打上自己亲王的标记。   祁宴好好把人养在身边,走哪都带着。   直到乌头草盛开的月圆之夜,佐隐在他面前变身成了一只血统纯正的狼人,深眸注视着他,口中低喃叫他‘主人’。   ——佐隐手执一捧蔷薇,“主人,喜欢吗?”   ——佐隐扯开上衣领口,“主人,好看吗?”   ****   “主人,想要吗。”   【点击收看血族王室虐(鲨)恋(狗)情(恋)深(爱)】   *封面是宴宴   *每晚21:00更新,其余时间修文   *排:半西幻,半架空,有东方元素,大概感情线篇幅较长   内容标签:幻想空间 血族 爽文 西幻   搜索关键字:主角:祁宴、佐隐┃配角:┃其它:   一句话简介:血族(主)&狼人(仆)   立意: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第1章   伯朗街贫民区。   巷口谧静,鲜少有行人路过。   “许少。”桓松拧着眉头,朝婆娑树影下看去。   那里躺着个四肢僵硬侧头倒地的女人,朝上暴露出的脖颈有着疑似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入形成的两个大大血洞,边沿翘起的血痂呈红褐色。   桓松拿下上衣口袋别着的白色手套戴好,随后朝女人走去。   接着他蹲下身伸出食指在女人脖颈处的血洞边沿按了按,揭开一层血痂拿起来翻看查验。   “红褐色......是血族!”桓松说完的瞬间把手中的血痂捏碎。   众所周知,血族袭击人类后留下的血痂是红褐色。   许行舟盯着这一幕,脸上则是一片冷然。   桓松站起身看向他。   这位血猎联盟最年轻的领导者。   沉默半晌,在桓松等待的目光中,许行舟镇静开口:“去祁家。”   闻言,桓松一怔。   旋即露出略显讶异的表情。   祁家。   卡帕多西亚现任亲王的所在。   传闻血猎联盟许氏一族一直与卡帕多西亚亲王有联系,从而稳坐血猎首领的位置。   卡帕多西亚。   被血族十三氏族分为密党、魔党、中立党排除在外的氏族,归为十四氏族中的——   死亡氏族!   ***   卡帕多西亚。   即将日落西山之际。   不知通往何处的幽秘小道上,无数荆棘藤蔓缠绕,忽地袭过一阵细小旋风。   旋风过后,这些荆棘仿若注入灵性,枝条开始丝丝抽动起来。   似在让路。   旋风中心包裹着一个人影。   少年身姿挺拔,一头金发在夕阳余晖下耀人眼目,穿着一身红白搭配的小礼服,袖口宽大卷了一圈金色花边。   娇艳的红霞、瑰丽的少年。   明明是一副令人赏心悦目的画面,可少年那张白皙俊秀的脸都快皱成一团了,眉毛都皱在了一块儿。   待到所有荆棘散开,少年急忙再次运起旋风朝远处掠去。   ·   “祁宴大人!祁宴大人!”   清朗的少年嗓音透着急切,显示着主人的焦急。   喊话的正是刚才的金发少年。   一片血色蔷薇花海,每一朵蔷薇都红得滴血,像是被鲜血浇灌出来的一般。   开得灿烂异常。   金发少年雅恩看着眼前的蔷薇花海,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思量片刻,索性伸出手试图将一簇蔷薇拨开一条空隙。   然而这些枝藤上的尖刺如刚才的荆棘藤蔓一样,像是被赋予了生命,手指转瞬就被勾住,细嫩的皮肤抵不过蔷薇枝藤上的尖利小刺。   雅恩“嘶”了一声。   垂眼看去,食指的一侧被戳破,一滴深红色的血珠从破开的口子涌出。   像是被血液的芬芳诱惑,离他最近的几株蔷薇晃动几下,宛若为鲜血引诱到化身嗜血的猛兽,一条藤蔓朝雅恩缠绕了上来。   “啊啊啊啊啊!!!祁宴大人救命!!!”   雅恩眼睛瞪得溜圆,不敢跑,也跑不掉,碧蓝色的瞳仁中显见的浮现出一抹名为恐惧的神色。   这可不是普通的蔷薇。   这是他们血族特有的血色蔷薇,血液是它们的食物,一旦被缠上除非它们吸饱了,不然绝不可能逃脱。   身为血族的雅恩,虽然不是纯血种但也是血族中的贵族,而高阶血族都身负异能,他的异能就是召唤旋风,本质上是不惧这些藤蔓的。   只需一个旋风就能把它们全毁了。   可是现在不行。   这是祁宴大人养的。   雅恩不敢动,半点都不敢动。   以至于只能干站着任由那些带刺钩的蔷薇藤蔓全缠上来。   雅恩咽了咽口水,继续嘶声大喊。   “祁宴大人!!!”   ......   就在雅恩眼睁睁看着那条枝藤分外灵活的勾划着倒刺准备贴上他手腕的血管时。   一道极轻浅的低笑从不知何处传了过来,声音犹似贴在耳畔响起。   雅恩登时一喜,欢快望向前方的花海,“祁宴大人!”   “雅恩,上次吃的亏没长够记性?”   这次的声音是从后方传来的。   雅恩喜滋滋的回头,确是忘记了,他一动,这些刺藤就会急速收紧。   势必要将‘猎物’拿下。   要是你跑,它们能够延长至数万里,直到将人绞杀为止。   “啊啊啊啊啊!!!”杀猪般的惨嚎声响起,血液流失的速度常人难以想象,雅恩很快就煞白了一张脸。   正当他还要叫嚷几下,手上的束缚突然消失。   雅恩得了自由,忙三两步跑开,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身影,表情极其委屈。   脸上还透着股病态的白色,显然是失血过多的症状。   祁宴似笑非笑的看他。   雅恩垂头,讷讷喊了一声,“祁宴大人。”   “你不动,它们就不会吸你的血。”祁宴唇角带着浅浅笑意。   他的嗓音带着股难言的韵味,清冽如甘泉,听着这声音像是能抚平一切,忘却一切   雅恩挠了挠头顶的金发,看向祁宴。   祁宴大人是血族中鲜有的黑发黑眸,要是换作其他血族成员,这样的特征必定是最弱的存在。   然而祁宴大人不同,雅恩看着祁宴的眼中闪着渴慕的神采。   ***   那次是雅恩不小心闯入这个被称之为禁地的地方,也是他第一次见到祁宴。   犹记得初次见到他时。   黑发黑眸的少年,正侧着头,纤长睫毛下的眼瞳里闪现着幽幽红芒。   他的腕上环绕着一条细细银链,月光下泛起冷光,指尖还擒着一朵血红的蔷薇,垂着眸子凝视时唇瓣微张露出一颗锐利的獠牙。   雅恩被那双深红得如同漆黑幽潭般的眼睛吓了一跳。   同一时间,察觉到不速之客的祁宴回头凝望过来,视线仿佛穿透了他凝聚起来的旋风。   雅恩清晰可见,这个看起来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眼神深邃得好似无底深渊。   微一晃眼,他就眼睁睁看到那株被少年置于掌心血色蔷薇就这么一寸一寸,在他手中凐灭。   消失无形。   雅恩瞳孔骤然紧缩,不敢对上他的目光,脚下也似被钉在了原地,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这样的双眸,代表了一切。   是返祖的象征。   是至高无上的象征。   后来他才听说,这是卡帕多西亚的下一任亲王,从不出现于人前,至上一任亲王消失后才出现于人前。   ......   本着对自己的王尊敬的原则,在祁宴继任后,雅恩曾单独会见新王,为自己先前的冒失求得宽恕。   可谁知道,祁宴居然不记得他了。   雅恩当时难过了好久,后来才得知,王是因为那时还控制不了力量,处于封印中温养。   也是这样,祁宴才一直维持着少年的形态。   实际上已经接近成年了。   ·   雅恩偷觑一眼立于血色花海前的祁宴,精致到完美的脸庞,每一根线条都像是被始祖精心描摹出的一般,无一不彰显着美好,低等血族怕是看上一眼都会被灼伤灵魂。   即使是暗沉的黑色中,在浓艳的血色里,也是最夺目的存在,任何事物都无法超越。   任何事物皆将沦为陪衬。   在他的映衬下,即使是血族中最珍贵、美艳的血色蔷薇也不过是他脚下尘粉。   可有可无的点缀。   要知道,血色蔷薇在血族中尤为稀有。   并不是他们无法培植,而是千年前血族中那个规模最大的盟派,秘隐同盟、即密党中的长老们下过禁令。   不允许血族成员再培植这类蔷薇。   为的就是不让新进血族成员、或是还未成年的小血族有机会碰到。   秘隐同盟,一个血族中超过半数氏族主动加入的盟派。   其威慑可想而知。   这个决定使得这一千年中出生的幼崽们是多么的不幸运,连这世界上最美的花都无缘得见。   ...   此时此刻,雅恩完全忘了自己也不过是只出生几百年的小幼崽,反而隐隐想着。   要是让秘隐同盟那些长老们知道,他们家大人培育着这么一大片血色蔷薇花海,该是怎样的盛况。   大概是会把这些处处谨遵慎行,在盟派成立之初就定下六道戒律并死守到底的那些顽固们给气得倒仰。   恨不得杀上门才好。   想到那些顽固们吹胡子瞪眼却无可奈何的模样,雅恩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开来。   祁宴的眸光轻飘飘的落在他的身上,“说吧,什么事?”   视线落下的瞬间,雅恩浑身一凛,抬眼看到天边一片昏黄,登时心头猛烈跳了跳。   “回大人,许先生来了。”想到来这的目的,雅恩收敛神情正色道。   许先生是他们卡帕多西亚的贵宾。   至于血猎联盟的领导者为什么都会被卡帕多西亚奉若上宾,他心里也好奇。   祁宴垂下眼睑,伸手把他脑袋揉乱,声音清淡又不失温柔,“继续。”   雅恩乖乖给揉,“我已经找了人招待他,现在正在花厅。”   “斐瑞呢?”祁宴颔首,抬步往前走去。   雅恩听到‘斐瑞’的名字,不禁小幅度撇撇嘴,“他不在。”   他话里带着的情绪太过明显,祁宴失笑一瞬。沉睡这么多年过去,这两人关系还是没变。   雅恩跟在祁宴身后,忽而瞥见腕上被血色蔷薇破开的口子,现下被一圈嫣红覆盖,有蔓延的趋势。   在这只如皓月般洁白如玉的小臂上尤其醒目。   想到什么,雅恩委屈的目光投向祁宴的背影,小声喃喃着:“也不知道大人您怎么养的。”   这么大一片蔷薇花海,得灌溉多少血!   血浆都不知道要耗费多少......   ·   祁宴自是听到了身后传来的碎语,余光扫过路旁那些仿若被注入灵魂般的血色蔷薇,它们正在他二人走过时自发让道。   雅恩看得有些出奇。   不愧是血色蔷薇,难怪当年会由于杀伤力过于巨大,甚至到了不分敌我而被禁止培植。   思索间,雅恩想着血色蔷薇的‘让道’行径,对祁宴身为亲王血脉压制上产生的威仪深深臣服之余,埋藏骨子里的崇敬之情愈发浓厚。   一直走出这片花海,先前那条幽静小道上伫立着一个人影。   背光而立。   那人身材高大,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正直直朝他们望来。   对方俊美英挺的面上露出一抹极其淡雅的微笑,他朝着这边略略躬了躬身子,启唇恭敬喊道:   “祁宴大人。” 第2章   带着古韵的旋律从远方朦胧传来,伴随着黑暗降临,夜色迅速侵袭大地。   祁宴视线落在来人手中的东西上。   察觉出他的目光,斐瑞把手中的请柬递了过去,动作既沉稳又优雅,如同一个完美绅士的化身。   那双修长十指被洁白手套包裹,指尖夹着的请柬上黑色蔷薇的纹路覆盖,黑白交织却分明,藤蔓中央围绕着淡金色的权杖。   淡金色的权杖,十三氏族中号称王权之氏族的密党领导者Ventrue的象征。   梵卓族族徽。   祁宴接过,没有打开。   从他沉睡的时间来看,不难推测现在是什么情况。   血族圣宴。   百年一次的血族盛事。   幕曲前奏响起时,作为梵卓族即戒律的执行者、上流社会的掌控者现任亲王温弗恩,有权邀请各族掌权者参加宴会,共讨圣宴事宜。   “斐瑞。”祁宴指尖轻扣了一下请柬,落下的位置不偏不倚的点在权杖上,“备车。”   “是。”   斐瑞一走,留下来的雅恩正要开口,就听到祁宴对着他道:“你去花厅。”   仅淡淡的一句话,涵盖无数威严,不容拒绝。   ***   同一时间,在祁宴指尖划过权杖的一刹。   千里之遥的宫殿内,高居于漆黑宽大座椅中的温弗恩淡金色的眸子闪了闪,随即唇角也缓缓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看得站立在侧的老管家一阵心惊。   温弗恩身子微微往前倾了倾,看向楼下宴会大厅,底下参会名单差不多已经到齐了。   来往的血族皆是十三氏族中的成员,血统高贵,其中不乏纯血种。   此刻聚在正厅里三三两两的谈论着什么。   “听说那位醒了。”   不知谁先说了一句,使得原本有些喧闹的大厅静了静。   “幕曲前奏已然响起,圣宴即将到来,那位醒了有什么不对?”身材妙曼的女人穿着一袭大红色鱼尾旗袍,语带嘲讽看向刚才开口的那人,似在嘲笑他的无知。   “据说这次宴会,温弗恩亲王邀请了那位,不知是真是假...”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   那位是谁,在场的血族都清楚。   没人会在这里质疑温弗恩的决定,而此刻的气氛则逐渐变得有些压抑。   畏惧,害怕。   死亡氏族,任何时候提起他们,无一不是这两个反应。   楼下的议论通过仪器响在二楼人的耳边,温弗恩充耳未闻,慢条斯理的拨弄着腕上的袖口,老管家不由有些担忧。   “亲王,您在想什么?”   温弗恩眯起眸子,看向老管家。   半晌,他淡金色的瞳仁里闪烁着趣味,优雅起身,“走吧,带他们去地下拍卖场。”   老管家一愣。   只听亲王用一种熟稔中又带着调侃的嗓音悠悠说了句,“我记得祁家那个小家伙不喜欢太引人注目。”   老管家欲跟上去的动作一滞,眉毛抖了抖。   就那位,卡帕多西亚氏族中血脉最接近始祖的新任亲王,相传拥有血族中最惧怕,废除他人异能的能力,也因此被十三氏族所惧。估计只有自家亲王会这么堂而皇之称呼对方‘小家伙’了吧。   .   温弗恩作为三代血族中梵卓族亲王、密党的领导者,参加过的圣宴不胜枚举,像这样的宴会更是不止举办过一次。   只是这次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至少被通知要前往拍卖场的一众血族都摸不清他的打算。   也只有刚才跟在温弗恩身边的老管家明白。   全是为了那位。   ......   祁宴到时,宴会厅空无一人。   “祁宴大人。”   略显沙哑的声音从一侧传来。   祁宴偏头看去,认出对方是温弗恩身边的老管家。   “大人是单独前来?”老管家随口问了句,在祁宴颔首后转过身为他指路,“请。”   斐瑞被他安排和雅恩一起去接待许行舟了。   祁宴跟在老管家身后,听到他说所有人都在地下拍卖场时才开口,直切主题,“温弗恩改了流程?”   听到他的称呼,老管家表情不变,为自家亲王说了句好话,“亲王知道您不喜交际,特意为大人改的。”   他说完,就听到身旁一声轻笑,意味不明。   只是这次拍卖确实有些新颖。   以往还从来没有过。   走到门口时,老管家推门,祁宴问了句,“拍卖的是什么?”   温弗恩这一做法是仿照了人类世界,自千年前条约签订,血族渐渐隐匿的过程中也同时融入了人类社会。   而拍卖,就好比资本的角逐场,少不了效仿一下。   “血奴。”   随着老管家的回答,地下会场的门打开,场内的情景尽皆被祁宴收入眼底。   入场便能俯视拍卖台的一切,共十四个包厢,拍卖台上主持的是个身着黑色燕尾服的男人,他的身后放置着一个三四米高的铁笼,四周红色幕布包裹。   祁宴一只脚踏入,台上的主持人正好介绍完背转身去,抬手一把拉下红布。   铁笼内,一个身形瘦削的少年蹲坐中央,他的四肢都被铁链缠绕,束缚他的行动。   “这就是这场拍卖的血奴了。”老管家贴心的解释。   祁宴挑眉,不置一词,只眼神直直看向场中的少年。   少年的眼神,像是能够化作野兽,将挑衅他、侮辱他的人生生撕碎。   啖其肉。   饮其血。   “狼人?”祁宴远远看去,将少年那双幽蓝瞳孔看了个全。   老管家笑笑,“是的,如果您有兴趣,也可以进行拍卖。”   ·   血奴,一般为低等血族,沦为高等血族的奴隶。   十三氏族中不少贵族都以豢养血奴取乐,若是深得贵族们的喜爱,或许会在他们成年后打上贵族们的标记。   而自古以来,狼人与血族都是对立面。   千年前。   同存于黑暗之下的两大种族:血族、狼人,二者之间争斗不休。   却在无意吸食人血后,发现人类的血液不仅能够饱腹亦有能提升他们实力的作用,才开始停止争斗,选择一致对‘外’。   并进行了一系列的抓捕人类当作餐点的行为。   因此,原本相安无事只处于阳光下的人类在无数的被杀戮中,逐渐出现了能够与血族和狼人抗衡的力量。   一方是圣庭,一方是血猎联盟。   他们制作出了能够杀死血族和狼人的武器,自身体质也会通过淬炼变得强大。   几方交战僵持百年后停战,并为这个世界建立起了新秩序,签订了条约。   至此,血族、狼人两族只能吸食人造血浆,不可无端残杀人类,以圣庭、血猎联盟作为监督。   同时也在人类世界隐瞒了这两个种族的存在。   只因两族存在悠久,他们有着漫长的生命,但人类短暂的生命终将会淹没于岁月长河中。   曾还有过人类主动向血族投诚,以求成为他们的子嗣,获得永生。   条约签订后,对‘外’的战争划上了休止符,而血族和狼人的争斗再次复燃,如此几百年,最终狼人一族还是被血族中最擅长战斗的布鲁赫族攻下,以至现在狼人成了血族的奴隶。   祁宴看了眼笼子里的少年,颇觉兴味,“听说狼人一族成年后在乌头草盛开的月圆之夜变身成狼。”   老管家点头,补充道:“也有血统不纯的,只能化身半人半兽。”   这一点祁宴倒是没听过,“哦?那这只纯不纯?”   老管家仿佛知无不言,“您有所不知,血统纯正的一般都只存于狼人一族的领袖中。”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可以说,拍卖场中并不会出现血统纯正的狼人,有也只是还未开化成年、血统不纯的半兽。   “大人可要参与竞拍?”老管家以为他来了兴趣,多嘴问了句。   祁宴但笑不语,只轻摇了摇头。   殊不知,其他十三氏族都进了包厢,而刚刚进门的祁宴尤为显眼。他此刻轻描淡写的一摇头,全都落入了笼子里半抬起头的少年眼里。   祁宴对他投来的目光不以为意。   径直走向包厢。 第3章   圣宴百年一次。   温弗恩设下的宴会是祁宴继任亲王后第一次参加。   卡帕多西亚素来就是和十三氏族划分开的,也一贯是他们畏惧的对象。   只有温弗恩,密党的领导者。   才会想着要把代表整个卡帕多西亚的他拉入十三氏族。   在祁宴看来,犹如异想天开。   不说卡帕多西亚能否并入密党,就拿其他十三氏族的血族来看,也并不会有谁想不开愿意和死神共舞。   因为没有血族会不惧怕死亡。   而卡帕多西亚,正是代表灭亡的死亡氏族。   ......   老管家不知他心里的想法,把人带到特意准备的包厢,“大人您若是不想参与商讨事宜可以在此稍作休息。”   这是温弗恩事先吩咐的。   老管家关上门出去,外面的竞拍也已经开始。   包厢里每一处设计都尽显精美,四处都彰显着低调奢华。   祁宴略略扫一眼桌上精致小巧的摆件,以及盛放着色泽艳丽的血浆的杯盏,走向主座后看向了拍卖台上。   笼中的少年抬着头,灯光映照下给他俊美的脸庞上镀了一层光晕,刚毅的五官线条增添了些许柔和,却依旧掩盖不了他眼中涌现出的暴戾。   那张轮廓分明的面上也是遮不住的狠绝,即使身处囚笼也压不住从骨子里透出的高傲,半点不显弱势。   坚韧,宁折不弯。   祁宴刚才就注意到他的眼神,这会儿同样被这样的目光吸引,但也只仅此而已。   ***   “那位大人脾气很好。”老管家贴近了低声对温弗恩说着,“半点都不像传闻中那样。”   不可接近。   “嗤”一声。   儒雅尊贵的血族亲王,温弗恩淡金色眸子里的笑意渐胜,像是在‘嘲笑’老管家的无知,“艾斯坦。”   老管家一顿,“是。”   温弗恩轻晃手中的水晶杯,杯中鲜红的血浆跟着晃动,“你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艾斯坦微愕。   “那小家伙,”温弗恩笑了笑,以一种长辈口吻揶揄着,“可毒着呢。”   艾斯坦闻言僵了僵,发现自己确实有些草率。   温弗恩抬手将杯子里的血浆饮尽,金瞳微眯,“去,让他们都进来吧。”   商议圣宴事宜。   ·   竞拍进行到一半,被安排去接待许行舟的斐瑞、雅恩两人跟着就到了。   “没想到温弗恩亲王也这么有雅致!”雅恩眼睛亮晶晶的,从踏进地下拍卖场时就一直兴致勃勃。   他也是第一次来这,更是头次看到这么大型的拍卖会现场,好奇心一时达到了顶峰。   祁宴看着左右转悠的雅恩,黑眸中涌动着丝丝愉悦的情绪。   他对自己的人向来优待,这也是雅恩会在祁宴这里从来都不怎么守规矩的原因。   但斐瑞不一样,进门从始至终站的笔直,连两腿间的间距都看起来恰到好处。   十三氏族中都知道。   卡帕多西亚的管家斐瑞,一个只效忠于卡帕多西亚亲王的完美执事。   祁宴看向斐瑞,身子往后倚去,所有情绪瞬间敛去。   清冽的声线没有起伏,“斐瑞。”   ...   “大人。”马车上,雅恩观察祁宴面色,发现他神色如常后松了口气,放下心中不安。   天都黑透了,大人还是大人。   祁宴侧头看他,“嗯?”   看在斐瑞先前带他一起来的份上,雅恩挠了挠鼻尖,“我们就这样扔下斐瑞真的好吗?”   斐瑞被祁宴派去了解这次圣宴的安排,他和大人先行离开。   祁宴睨他一眼。   雅恩莫名从这个眼神中看出了戏谑。   蓦地想到些什么,连忙住嘴,心中暗自为斐瑞祈祷。   始祖保佑。   ***   晚间的风吹过树梢哗哗作响,投在地上的婆娑树影犹如鬼魅,直到天边的最后一丝光亮都被黑暗吞噬,招摇的‘鬼爪’也跟着一起消散在漫无边际的夜色中。   城市里华灯初上,贵族们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伯朗街贫民区的街道上,人们早就在夜色降临前回到了家中,跟城市的喧闹繁华形成两个极端。   寂静无声的巷子里,却隐约传来了踢踏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中世纪风格的马车,通体漆黑暗红点缀,有种低调的奢华感且处处透着贵气,缓缓驶入巷口。   马车里,雅恩正昏昏欲睡。   血族天生惧怕阳光,高阶血族虽然可以抵抗,但是本能的会感到厌恶。   低等血族,则见光死。   经百年传承,血族研制出特殊药剂,使得低阶血族不再惧怕阳光,能够自由行走在阳光下。   同时也能让高阶血族消除本能的厌恶。   雅恩时常出入人类世界,每每遇见新奇的事物都会一玩几天,人类世界遵循人类作息,尽管可以三五天不睡,雅恩还是模仿得很到位。   这个时间应该躺进棺材休息了。   一阵凉风透过窗棂钻了进来,拍打在雅恩脸上,让他有片刻清醒,接着惊道:“祁宴大人!”   雅恩急忙站起。   ·   车外。   祁宴看着捂着胸口倒地的半血族,神色无波无澜,没有丝毫触动。   自甘堕落捕猎身为他半个同类的人类为食,骨子里早就肮脏不堪。   祁宴啧了一声,眉眼仍是云淡风轻,略一抬手。   还仰倒着还来不及吐出口中鲜血的半血族只刹那就化作青烟,风过无痕,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还不够。   祁宴黑沉的眸子闪过一点红芒,眼帘低垂看着掌心。   内心深处好像有个声音在胸腔徘徊,不断冲击着大脑。   祁宴微张开嘴,唇缝间,尖利的獠牙若隐若现。   雅恩跳下马车刚好就瞧见这一幕。   “祁宴大人!”雅恩喊了一声。   祁宴怔了怔,侧身朝雅恩看去。   雅恩不着痕迹的打量祁宴,随后吁了口气。   刚才那个半血族他也看到了,“不过是个半血族,大人交给我就好。”   雅恩作势轻而易举招出一阵小旋风,猛地朝街边的废弃楼房劈去,直接将那面墙击了个对穿,切口圆润没有多余的塌陷。   他对风的掌控力可以称得上是炉火纯青了。   雅恩朝祁宴看去,露出一点小得意。   就在他打算说点什么求夸奖求表扬的时候。   祁宴开口,“不过是个卑劣的半血族罢了。”   ······   半血族,即人类和血族诞下的孩子。   游走于人类和血族之间,他们不完全具备血族的特性,只存在于血族中最低等的生物,甚至不配称为血族。   而他们大多数半血族都是生活在人类世界,掩藏着自己的身份,为了避免其他人发现。   至于这个其他人,指的则是狼人、血猎及圣庭。   最重要的是,半血族是被狼人当作食物的存在,亦是血猎和圣庭要消灭的对象,因为他们一旦接触到人类的血液后就会克制不住本性,残杀人类是常有的事。   雅恩被祁宴突如其来的这句‘不过是个卑劣的半血族’给弄懵了。   这话不像是祁宴大人会说的。   雅恩忍不住再次打量起祁宴。   他刚看过去,头顶附上了一只带着温热的手掌。   祁宴揉了揉雅恩的脑袋,声音恢复之前的柔和,“走吧。”   “回去。”   ***   翌日。   血色的蔷薇花海中,摆放着一口巨大棺材。   棺材四周刻画着繁复的纹路。每一根线条都看似错杂无章却有迹可循,组合而成一个既神秘又古老华贵的图案。   而图案的中央,竖立着一个十字架,日光照射下泛着刺目的银色光芒。   银具和十字架,血族最忌讳的两样东西。   两者结合之下,禁忌中隐隐流泄着令人可怖的气息。   棺材前,一条猩红细蛇对准棺材‘嘶嘶’吐着蛇信,头顶的冠也在左右摇摆着。   倏地,细蛇蛇身向人一样立起,模样诡异。   ‘嘶嘶’的声音,在一片无声寂静中显得尤为阴森怪异。   ···   祁宴醒过来时,细蛇就在棺材开启的瞬间钻了进来。   脑袋直往身上蹭,直到附上他的食指,张开了嘴。   “呵。”祁宴轻笑,伸出指尖把它的蛇脑袋擒住,“又想咬我?”   话音落下,祁宴眯缝起双眸。   从他擒住的动作能看到被掰过来的蛇口中。   那两颗能够刺穿他皮肤吸取血液的蛇牙已经没了。   “是谁?”   祁宴把它拿起来,细蛇顺势想要缠上他的手腕,随即又被他拍了下去,细蛇被它拎着脑袋长长的蛇身直直半吊在空中。   在蛇族,蛇身缠绕至人的手腕,有求偶的意思。   猩牙被他拍掉身子,血色眸中红光闪现,要是它能眨眼的话一定疯狂眨眼,而现在却只能嘶嘶吐着蛇信子以表委屈。   没了牙已经很惨了,还被剥夺示好的权利。   祁宴踏出棺材,摊开掌心让它盘踞上面。   猩牙是卡帕多西亚的圣物,每一任亲王都会将它好好珍藏起来,到了他这倒是被利用得彻底。   用来当作传信的工具。   细红长蛇自发将身体盘成一个圈,眨眼间,它身体之上浮现出,一张黑色信笺。   昨天许行舟来访,是来告知最近不断有血族破坏条约。   信笺上是雅恩提醒他今天要去一趟血猎联盟。   “祁宴大人,斐瑞回来了。”雅恩特地找来猩牙替他传信,没敢再进去闯,只等在外面,“还带来了温弗恩亲王送的礼物。”   祁宴眉梢微挑。   雅恩见状,笑容略显古怪,“温弗恩亲王带话说,大人您一定会喜欢的。”   ·   蔷薇香气四处弥漫,丝丝缕缕缠绕在空气里。   浑身上下散发着冷厉气息的少年,桀骜不驯的神色。   幽蓝色的眼眸充满敌视。   祁宴看着这个‘礼物’,额角隐隐抽疼。 第4章   温弗恩会送个人过来,是祁宴怎么也没想到的。   “温弗恩亲王还说小小礼物,不必回礼,没想到亲王这么好。”   雅恩继续充当传话筒,先前他是觉得温弗恩认为大人一定会喜欢,这话太过笃定。   但对于温弗恩送来这个少年的举措则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血族贵族之间也常有互赠血奴的习性。   “喂,你叫什么名字?”雅恩直勾勾盯着少年幽蓝色的眼睛。   刹那间只觉自己闯入了一片深海漩涡,让他有片刻怔愣。   祁宴似有所感的看向雅恩,见他只是一脸好奇看着少年,上下端详着,而后者似乎并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   然而,就在祁宴朝少年看去的下一秒。   “佐隐。”   他的声线不同于雅恩说话时清澈有少年感。   略有些低沉,且含着点微哑传入人的耳畔,让人有种被包裹着的错觉,同时又仿佛带着吸力般诱人沉沦。   ·   “嘶嘶”一声响,雅恩原本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恍惚,听到这声音立马回神朝祁宴那边张望,只见祁宴袖口处探出一个猩红的蛇头来。   猩牙头顶的蛇冠晃了晃,对雅恩看过来的目光视若无睹,继续朝祁宴吐蛇信,“嘶嘶”声居然听出几分欢快,似在讨好。   祁宴低笑一声,右手指尖在它的蛇头上点了点。   猩牙蛇冠忽地摇得更欢了。   雅恩看得嘴角直抽,典型的欲求不满。   这是想让大人点它蛇冠呢。   祁宴收了嘴角的笑,看到猩牙他才想起什么,对雅恩道:“知道安伦在哪吗?”   雅恩还不知道猩牙被拔了牙,听到问话联系昨天伯朗街巷口的那句,心情有些微妙,下一秒甩掉心里的情绪。   很快答道:“应该是在白珣那。”   祁宴眸中闪过波动,终于有了点起伏,“正好,我要过去。”   说罢,深深看了佐隐一眼,“你跟我一起。”   雅恩一听祁宴要出去,立马精神了,“我也...!”   “你先去血猎联盟等我。”祁宴温声打断他的话。   雅恩顿时僵在原地,耷拉下头,“是。”   ***   雅恩得了吩咐走得迅速,一点也不像面上的为难。   知道大人是要去送猩牙回去他也没那么纠结了。   由于他掌控的是风力,雅恩的速度飞快,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祁宴看他跑的背影,眼里正泛起丝丝笑意,突然就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身上。   冰冷地好似利刃刮过。   祁宴偏头,对上佐隐的眼睛,幽蓝色的眸子,深刻而透彻。   佐隐直直地看着祁宴。   目光相接、对视良久。   “你一点都不像寻常的血奴。”祁宴倚靠着宽大的座椅,似笑非笑的注视着站立着的佐隐。   一手置于扶手上,模样有些漫不经心。   明明是微仰着头看向对方,却硬生生让人觉出居高临下的气势。   佐隐只在听到‘血奴’二字时微不可察的变换了下眸色,可脸上不见半点拘谨和难堪,反而孤傲冰冷。   凛冽刺骨。   没有灯光辅以柔和的光晕,青天白日下的他,俊美面庞愈显刚毅,看起来十分冷峻,锐气逼人。   佐隐语带讥讽,漠然道:“大人见过的血奴倒不少。”   来这之前就有人交代过这位的身份不简单,而且,他看得出来,这人的身份在血族中也绝对不低。   ...   佐隐本是被那些自以为高人一等的血族们争相竞价着,想拍下他的人不少,场面异常激烈。   但拍卖进行到一半时,他就被人带走了。   带走他的是梵卓族亲王身边的大管家艾斯坦。   艾斯坦让人给他松开了镣铐,千叮咛万嘱咐,“去到那里要谨慎些,好好伺候大人,别让我们亲王丢了颜面......”   敲打完,艾斯坦就把人打包给参加完商议待要回卡帕多西亚的斐瑞了。   ·   “亲王您确定那位大人会喜欢?”   艾斯坦送完人,又不免有些忧心。   温弗恩亲王,密党及十三氏族中人人皆知的优雅矜贵,没有血族知道,私下里这位偶尔还会生出些玩弄人的想法。   温弗恩像是发现不了他的担忧,只又问了一遍,“你肯定他看了这小血奴?”   艾斯坦肯定的点头,蓄着的绅士胡长度喜人,跟着他点头的动作颤了颤。   “这就对了。”温弗恩伸出右手两指在左手食指大拇指上的玉戒上抚摸着,慢慢转动两下,语气不紧不慢,“那个小家伙对不感兴趣的东西,可从来都不会给一个眼神。”   比如他送的玩具汽车。   ...   祁宴听出佐隐话里的嘲讽,也不生气。   “不,是很少。”祁宴纠正他。   常年处于封印温养中,祁宴都不曾走出卡帕多西亚,见过的其他血族也少之又少,甚至继任以来,他还未公开露过相。   佐隐:“......”   祁宴不在意,不代表‘其他人’能忍受他的不敬,藏于祁宴袖中的猩牙第一时间就冒出头来冲佐隐龇着一口没有的牙。   ***   另一边。   造成猩牙没有牙的罪魁祸首,此刻正大喇喇的瘫在沙发里,突然发出几声咆哮,“啊啊啊啊啊啊!”   他的头发被染成了樱花粉,看上去极为惹眼,上挑的桃花眼里浅褐色眼瞳中写满了控诉,看向对面坐在书桌前捧着一本典籍阅览的男人。   “北渊。”男人温润的嗓音中尽是无奈,眼神却没有离开书本。   待看完最后一行字时,他才抬起了头向在沙发里撒泼的人看去,“你安静一点。”   陆北渊不服,腾的坐起往书桌走去。   “我们打一架。”今天不是他死,就是他半死。   白珣笑着低了低头,落在双腿上。   随着他的视线,只见白珣腿上,那里盖着一层薄毯,俨然一副不良于行的姿态。   陆北渊噎了噎,又是一阵捶胸顿足,“你怎么能让雅恩轻易就把猩牙带走了呢!”   他可是知道,祁宴那个魔头已经醒了的!   宣战落空,他的无能狂怒无人理会。白珣继续垂眼翻看典籍,书页翻动的声音响起,陆北渊急了。   “万一祁宴魔头找我麻烦,我第一个抓你献祭!!!”   白珣闻言,翻书的手略微停了停。   “你想抓谁献祭呢,安伦。”   清越透亮的声音从厅外传了进来。   ...   这里是一座庄园,祁宴的父亲亲自送给白珣的。   四处栽种着血族中珍惜的蔷薇花种,比之祁宴的那片血色蔷薇花海少了几分壮阔却多了一份雅致。   一路走来皆是芬芳。   白珣和陆北渊就是在这处露天花厅里。   祁宴的说话声入耳的一瞬,陆北渊整个人一个激灵。   汗毛倒竖。   佐隐跟在祁宴身侧。   两人站在一处。   祁宴这才发现,佐隐倒似要比他高上一些。   佐隐不动声色的将这里的环境收入眼底,脑中飞快划过什么。   最后将目光定格在那个坐着轮椅,面上覆盖一块简洁的银制面具的男人身上。   银制面具。   轮椅。   佐隐瞳孔微微收缩。   ·   传言。   卡帕多西亚有一位神秘幕僚。   他虽双腿残疾、面容被毁,但他本人不惧任何银制品,要知道所有的银制品,都是克制血族、狼人的。其次,他的异能极其特殊,手段也是一等一。   这也是为什么其余十三氏族畏惧死亡氏族的原因。   因为不仅每一任亲王都有诡谲能力,拥有的底蕴也不可小觑。   连来自中东荒漠的Assamite,据说他们只要受到雇佣就会追踪目标直至对方死亡,被血族中称之为暗夜刺客的阿萨迈族也不愿跟死亡氏族打交道。   种种迹象,都让佐隐产生一种前所未有的荒谬感。   他偏头看了看身边站着的祁宴,忽然引发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卡帕多西亚新任亲王。   再看一眼对方那双漆黑如幽潭的眸子。   脑子里像是闪电般划过他知道有关血族的资料,最后筛选出一个信息——   返祖。   最接近始祖的形态。   想到刚才听到的名字,佐隐在心中喃喃了一遍。   “祁宴”。   “亲王大人。”   像是印证他的猜测,自觉心虚的陆北渊率先开口伏低。   果然是。   佐隐敛下眼睫。   兀自沉吟着。   ·   祁宴挑起眉,眼尾微勾看去,然后重复他之前的那段话,“祁宴魔头?”   这个称呼伴随了他很久,全是出自陆北渊的嘴里,至于由来。   他不肯说。   “安伦,我想你需要解释一下。”祁宴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   猩牙也跟着接上,发出“嘶嘶”声,声声都是怒意,像要扑上去咬他。   就是他把它牙给拔了。   “口误口误。”陆北渊见软的不行,开始转换策略,恢复本性耍无赖。   末了举起食指轻晃,开始科普,“还请大人今后不要叫在下的本名,您或许可以称呼我为陆北渊,这是我自己取的,在人类世界的艺名......”   “殿下是送猩牙过来吧,”白珣了解祁宴,适时出声阻止陆北渊接着往下说,“这位是?”   白珣身上总是有种能够让人沉浸的气质,说话从来不急不徐,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白珣虽说是幕僚,但其实是有不同的,祁宴向来就跟他亲近。   他一开口,祁宴也不再继续追究。   只等猩牙自己再重新长出牙来。   陆北渊听白珣说完,才注意到祁宴身边一直跟着的佐隐,突然发出“哎!”的一声。   祁宴眉心一跳。   “愿意和我签订契约吗,少年。”果然,陆北渊已经走到了佐隐身侧,语气轻佻道。   十足纨绔。   陆北渊性格一向豪放不羁,嘴上也一向不把门,见佐隐长相出众瞬间就起了点逗弄的心思。   只是他表面上看到的是只小绵羊,逗弄的话刚出口,在对上佐隐投过来的阴沉目光时就是一怔。   这样的眼神,给他的感觉像是被猛兽盯上。   稍不留神。   粉身碎骨。   危险。   他的第一反应是。   接着,耳边又响起了祁宴的低笑声,夹杂着淡淡愉悦。   说出让他震惊当场的话。   “这是我养的血奴,佐隐。” 第5章   被震惊到的,可不止陆北渊一个。   白珣也是一阵微愕。   祁宴之前虽处于温养状态,但偶尔会苏醒过来,醒来的时间跟他相处最久。   以他的了解,祁宴做出豢养血奴的事情在他看来,着实有些出乎意料。   “你说什么?”不等其他两人说话,祁宴口中那个‘我养的血奴’就已经率先出声了。   佐隐眉间微蹙,面庞愈发显得冷硬。   祁宴对上他幽深的双眸,眼神别有深意。   佐隐从一开始就没有刻意隐藏,甚至还故意试探暴露自己。   祁宴微俯过身,像是要直直看进佐隐眼底。   ·   他曾听闻,狼人一族,有一种天赋。   使他们拥有蛊惑人心的能力,而这种天赋作用在于眼睛。   但是这种天赋在狼人一族中,一般化形前的狼人资质不够无法掌控这项天赋。   而化形后的狼人,性情无一不是暴躁悍戾的。   他们的生命力和攻击力十分强悍,面对血族也不遑。   甚至每到月圆之夜,通通都会失去理性,变得狂暴。   这样的情况也是无法静下心学习这类天赋。   久而久之,这类天赋就逐渐消失了。   佐隐既然能掌控这份天赋,那就证明其本身的实力就不可小觑,至少危险程度绝对不低。   而且居然连雅恩都会被迷惑住。   身为卡帕多西亚大长老之子的雅恩,属于高阶血脉,掌控风力,   祁宴推断,佐隐的血脉也一定不差。   成年后怕是也能当上一方领袖。   ·   这样一个明知道可能随时会对自己不利的存在,放在身边绝对会是一大威胁。   祁宴却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做得干脆又利落。   甚至在自己最亲近,最信任的两个人面前承认下他的身份。   心底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击着。   某种隐秘的情绪不断上升至大脑。   有种遇见同类的共鸣感,让祁宴觉得有些荒唐之余,又拒绝不了。   索性把人带在身边。   走哪都带着。   “你是我养的血奴。”   祁宴复又说了一遍,语气轻飘飘的。   不等佐隐再说些什么,一旁的陆北渊已经从那种莫名其妙的‘错觉’中回过了神。   “什么!”陆北渊忽然拔高了嗓子,随后反应过来又皱了皱眉,但还是严词道:“这不行。”   祁宴看他一眼,眉梢微扬了扬,后者立马闭嘴。   陆北渊朝白珣使了个眼色。   白珣恍若未觉,放下典籍的一只手掩唇轻咳了咳,唇瓣因着这声咳嗽,血色都减了不少,“殿下自有分寸,养个血奴并没有什么不妥。”   陆北渊还以为他会跟自己站同一条线上,没想到却是反过来。   登时又朝白珣投去一个目光,还挤了挤眼。   白珣戴着的面具下,下颚线条都是柔和的,他的眼神和煦。   依旧没有给出陆北渊回应,只是仿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殿下稍后要去血猎联盟?”   雅恩来带走猩牙时提了一嘴。   祁宴略一颔首。   白珣指尖停顿半秒,另一只手将典籍放回书桌上,“天色不早,殿下早去早回。”   他的态度自然,祁宴也早已习惯,闻言点头后坐起身。   佐隐不着痕迹的看了眼陆北渊和白珣。   暗自思索一瞬,跟着祁宴出了庄园。   ***   “你想把我当血奴养?”佐隐声音里都掺杂着冷意,似乎就要迸溅出来。   马车里。   祁宴对佐隐上车后就问的这第一句话不置可否。   “或许你想我把你送回沃恩图恩?”祁宴勾了勾唇,谐谑开口,“我想温弗恩一定会问问为什么。”   送出去的血奴被拒了回去,不仅仅是下了面子。   首当其冲的就是佐隐,届时势必会被严格监察。   祁宴或许说得没错,他不能打草惊蛇。   都已经被阴差阳错送到这里来了,要是再回去......   梵卓族恐怕也不是那么好进的。   ·   可能一开始他的计划就出了错。   就是从祁宴踏入拍卖会的那一刻。   这才刚被送来半天,他就已经几度推翻了心里的打算。   卡帕多西亚,以‘死亡之族’著称的十四氏族。   十四氏族,又游离在密党、魔党、中立党之外,不参与任何争斗,一切权益都与他们无关。   他在这里,也许才是安全的。   灯下黑,可不就是这样。   “好。”佐隐蓦地放低了姿态,收了针锋相对的口吻,只是开口时还有些艰涩。   他知道,祁宴已经看出了自己是存有目的,但这是他有意暴露。   狼人一族被布鲁赫族攻下也不是什么秘密。   不过佐隐不觉得祁宴能完全知道他的想法,顶多会把他这种偏激又不怕死的做法,归咎于对血族的灭族仇恨。   祁宴得到想要的回答,侧身细细端详佐隐一番后,垂眸,不再开口。   他要养血奴这件事,有点反常。   不仅仅是陆北渊过于强硬的态度,连白珣也是,若说白珣了解祁宴,那么祁宴也同样了解白珣。   白珣虽然看似滴水不漏,可总归像是在隐瞒什么。   到底瞒着什么......   ·   气氛变得有些安静,里面的两个人都陷入各自的沉思中,只剩下马车行驶时的踢踏声。   既然已经决定做祁宴的血奴,佐隐也坦然接受了。   突然,他偏过头,往祁宴看去。   就见祁宴的眉眼此刻丝毫不见面对雅恩、白珣他们时的柔色。   略显冷淡。   有一缕黑色碎发落在额前,垂下时不时扫过纤长的睫毛,而他本人则像没有察觉一般,眨动了一下眼睛,碎发也跟着轻轻颤动两下。   佐隐本能的被那缕碎发吸引住视线,喉结上下滚了滚。   甚而想要伸出手去,轻手把它拨弄开去。   连祁宴什么时候抬眼向自己看来都不知道。   一直到祁宴忍不住笑出声。   待佐隐回过神时,他的嘴唇张了开些许。   独属于血族、狼人特有的獠牙已经露出了一点牙尖,锋锐得一口能咬破人的喉咙。   血族也不例外。   意识到祁宴可能是在笑自己,佐隐冷硬的脸上罕见的出现一丝皲裂。   ...   狼人不同于血族,他们有一部分兽族血统还存在着兽性。   自条约签订战争结束,血族融入人类社会的同时,狼人一族也紧跟着融入。   可他们身上的兽性是本能,加上每到月圆之夜失去理性,更加造成了融入的困难。   所以,狼人会下意识的模仿人类,掩藏身份。   其中一点就是,不会随便将牙齿露出来。   能看到狼人獠牙的。   除了他们自己的猎物,下一秒就会被咬碎。那就只有和他们相交的伴侣。   狼人一族会在表达爱意时张开嘴,在对方身上轻轻咬着。   ...   被兽性驱使,本能的做出一些不符合常人的举动,让佐隐面色有些不好看。   那项天赋彻底掌握后,他自己很久没有出现这种状况了。   祁宴察觉他的面色不对,思考片刻。   也想到这点。   他在白珣收藏的书籍里翻阅到过,关于狼人一族的习性。   只是让他有些诧异的是。   “这么纯情?”被看了一下獠牙就害羞?   祁宴这句话,像是踩中了狼尾巴。   佐隐的面部表情仅在一霎就变得阴鸷起来。   他盯向祁宴。   就像是瞄准了敌人,欲将对方撕碎。   全然忘了自己刚才已经下了决定,要当祁宴的血奴。   可能是刚刚见了陆北渊,这个总喜欢用语言捉弄人的家伙。   看到佐隐秒变脸一副活似要吃人的样子,祁宴从中得了点趣味,心底突然生出一个恶劣念头。   “又露出来了。”祁宴伸出指尖点了点自己下唇,完了又补充道,“你的獠牙。”   完全是狼人潜意识的举动,被祁宴一提就变了个味儿。   佐隐盯着他半晌。   没有让祁宴看到想象中的暴怒场面。   佐隐只是突然朝他弯了弯眼睛。   ......   这还是祁宴头一次看到佐隐笑。   就算是被囚禁在牢笼里也可见铮铮傲骨的少年,本是孤高冷傲的一张俊美脸庞,此刻像是被点燃,连那双幽蓝色的眸子都仿佛缀入了星河。   有星点在其中闪耀。   “主人,礼尚往来。”佐隐笑得没有一点负担,把狼族天赋发挥到极致,并且用得十分娴熟。   “也把你的獠牙让我看看。”   祁宴怔忡一瞬,没有一点防备,就让佐隐得逞了。   佐隐的天赋确实奇高,先是口头诱导再运用天赋。   加上祁宴的一时不设防,被钻了空子。   打趣的心思褪去,祁宴敛目。   决定一直到血猎联盟都不再搭理他。   ***   血猎联盟。   与号称神的使徒坐落于首城中心的圣庭不同,血猎联盟所在的区域较为杂乱,是位于首城的边缘地带。   这里仅归血猎联盟管理,入城还要通过检测后登录才能进去。   祁宴抵达城外下车,朝检测口走去。   此时那里围了不少人检测,热闹得有些异常。   两人甫一走进,就被人拦了下来。   “站住。”   拦住他们的是个身材健硕的男人。   男人的衣领处有一个独有的血猎联盟的标志,手里此刻正拿了一副构架看起来十分奇异的眼镜,应该是守城员。   他走到两人跟前时将眼镜戴了起来。   守城员手指在镜框一侧按下,镜片蓝芒一闪,他就操着一口粗犷的嗓子,准确无误爆出两人的身份,“一个血族,一个狼人,啧啧啧,这组合。”   守城员说罢,把眼镜拿了下来。   再次打量起祁宴,见他黑发黑眸,没什么特别。又看身边站着的佐隐,没什么特殊。   “奇怪。”血族和狼人一族什么时候能和平共处了。   守城员浓黑的眉毛皱了下,完全没往血奴的方向想。   自布鲁赫族攻下狼人一族,血族中就开始流行起了豢养狼人血奴,但那也只是贵族们玩的。   守城员从背后掏出一个册子,开始例行公事:“你们俩什么关系?”   为保证城内的治安问题,结伴同行的不仅要登记好自己的身份信息,连同双方之间是什么关系也有必要记录一下。   ·   “什么关系?”祁宴声音轻浅,说话时看向了佐隐。   “什么关系还要问我?”守城员眉头紧锁,用笔在本子上敲了敲。   还稍微往侧站了站,露出了腰间别着的东西。   一个泛着银光的十字架,和一个...上面写着‘防狼棒’三个字的棍子。   佐隐早就恢复一副沉着脸的样子,看起来冷漠极了。   视线在守城员腰间扫过,很快蹙了蹙眉,略带嫌弃的别开了眼。   防狼棒对付一般血统不纯的半兽还可以,对他是没用的。   守城员捕捉到佐隐不屑的眼神,一下就怒了。   “我再问一遍!你们俩什么关系?”   祁宴保持作壁上观的态度,甚至略退了退,看看佐隐会不会忍不住对血猎出手。虽然这个血猎的品级低了一点,可能还不够佐隐玩儿的。   但他也是真想看看佐隐的实力到底怎么样。   更加想知道,佐隐为什么会被抓进拍卖会。   是敌不过。   还是有意为之......   就在守城员下一秒想要伸手去掏防狼棒的时候,突然两个声音齐齐钻入耳中。   一个来自后方,少年清脆雀跃的喊声:“祁宴大人!”   一个来自眼前,比他怒气更盛,更大声:“主仆!” 第6章   “主仆关系?”   守城员听得怔住,又讷讷重复了一遍,一时忘了刚才的怒气从哪来。   “什么主仆关系?”雅恩这会也到了近前,听到这句好奇一问。   然后看向祁宴,只见自家大人双眸含笑,望着佐隐。   佐隐抿着唇,没再理守城员的问话,侧眸看了看笑着的祁宴。   祁宴还以为佐隐会要么不答,要么在守城员出手的时候把人打回去,谁知竟然真的回了。   守城员也不自讨没趣,往从里面出来的雅恩看去,心里蓦地忐忑了一下。   他刚刚没听错的话,这个看起来就是高阶血族的少年,似乎是叫了那个,一看就是普通血族的人一声‘大人’。   该不会是什么不得了的人物吧,守城员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豆大的汗珠冒出,从后脊悄无声息的滑落。   ·   “这位就是亲王大人?”一道微沉的嗓音传来。   许行舟从城里走出。   雅恩因为异能的关系,一直在他前面,许行舟无奈只能落后一步。   看到祁宴时,他冰冷的脸色有些许缓和。   也不说破祁宴的身份。   亲、亲王!   守城员瞳孔皱缩,后知后觉的向许行舟问好,“首...领。”   许行舟点头,“你去那边吧,他们不用检测。”   得了命令,守城员立马脚底抹油的跑了。   废话,要真是一族亲王还用得着他吗!   只是不知道是哪一族。   传闻血族各个都有极其出众的外貌,分外惹眼,这位惹眼是惹眼,可黑发黑眸。   那不是血族最弱的象征吗!   守城员隐隐想着。   脚下的步子更快了。   一米九几的大壮汗,跑起路来也不带喘。   ***   许行舟把几人带进了血猎总部,一路走的都是特殊通道,没遇上其他人。   雅恩比祁宴他们先来,知道其中端倪。   他压低了嗓子,看了眼走在前面的许行舟,“大人,我听说今天有其他血族在。”   由于条约的关系,血猎和血族也维持着表面上的和平,更是因为私底下血猎中传得最多的一个消息。   那就是卡帕多西亚亲王和血猎联盟首领的联系。   许行舟只知道,许家祖上可能跟卡帕多西亚上一任亲王,也就是祁宴的父亲有关联,其他的都不是很清楚。   今天之所以会有血族在。   “好像是因为血猎扣押了一个高阶血族。”可能是在人类社会混的久了,雅恩也染上了八卦的习性,刚才还打听了不少。   现在走的这段是一个管状通道,四处封闭。   雅恩自以为的小声在这个地方像是放大了无数倍。   许行舟听在耳里,自发补充加入这场对话,“扣押的是布鲁赫族一位长老的儿子。”   雅恩笑了笑,丝毫没有被撞破的尴尬。   他接着又上前几步问道:“是哪位长老?没准我知道......”   祁宴表情专注,像是在听他们的谈话。   余光里,身侧的佐隐明显在听到‘布鲁赫族’时僵了僵,周身气息变得阴郁。   祁宴确实对佐隐有过猜测。   但佐隐现在的态度无疑是证明了他的猜测。   布鲁赫族向来好战,虽然在其他血族看来,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为了哗众取宠给自己安上的虚假名头。   但和狼人战斗时中,布鲁赫族也确实是里面的最强战力。   以至于最后面攻下狼人一族,成了他们的证明。   可这依然不妨碍有少数自诩高贵的血族们,对布鲁赫族急功近利的蔑视,不过也不敢放在明面上。   ......   佐隐垂下眼,听到许行舟说到扣押的是布鲁赫族三长老的儿子时,眼里涌现出点点快意。   忽然肩上就被人拍了一下。   祁宴冲他挑了挑眉。   佐隐回视过去。   没从他的眼神里看出半点同情或是其他情绪的存在,只是简单的一个目光。   难以想象。   卡帕多西亚,一个以高贵自持身份的氏族,生来就是尊贵的。   傲慢是他们的代名词。   而卡帕多西亚的亲王,却是跟传说有点不太一样,甚至大相径庭。   同样跟传说里不一样的,还有雅恩这个突然化身八卦狂魔,一个不像血族的血族。   听到是布鲁赫族三长老时惊了一下,睁大眼向许行舟确认道:“杰西那家伙?”   许行舟淡淡点头,满目寒霜。   雅恩敏感察觉出不对,没再过问。   正好四人已经走到了一间密室外,许行舟输入指纹扫描人脸后,又进行虹膜识别,厚重的大门发出一声,机械声响起,大门缓缓打开。   扑面而来的冷气打在脸上,许行舟带他们进去。   这里俨然是一间停尸房。   “你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雅恩皱眉。   许行舟沉默半晌,才道:“我之前说过,最近频繁有血族杀人,破坏条约。”   思绪电转间,祁宴开了口,“杰西杀人了?”   冷静,直白,又十分正确。   许行舟眼神微动,面无表情的脸上有认同,也有赞赏。   ·   高阶血族杀害人类这种事,以往从来没有发生过,至少血猎还没接收过这类案子。   这次,死的人还不止一个。   许行舟连续接到几起血族杀人事件后,找到一些线索,最后顺藤摸瓜才找到了杰西。   带他们查看完那些被杀害的人,脖颈上的血洞均为红褐色。   另外旁边还有几具脖颈处凝出黑褐色的血洞,表明凶手是狼人所为。   佐隐眸光游离,在看到那几个黑褐色的血洞时,眼睛眯了眯。   “你想怎么做。”走出密室,祁宴语气平静。   许行舟眉头紧拧。   血族圣宴幕曲响起,血猎联盟也收到了消息,正是这样,为防布鲁赫族有所动作,许行舟才选择先下手为强,找上了祁宴。   一直没有说话的佐隐忽然嗤笑一声,姿态散漫。   祁宴将目光移到他身上。   “人类常说,”佐隐凝视着同样看过来的许行舟,“杀人偿命,不是吗?”   简单的一句话,奇异的被他说出一种缱绻,却有着让人信服的气势。   可血族十三氏族中一族长老之子,比起人类的渺小,二者并不能相等。   ......   “这位是?”许行舟欣赏的看了眼佐隐。   不论这人身份是何,什么种族。   能说出这样的话,在许行舟眼里,那都是值得赏识的。   听到这个问题的佐隐突然就变了脸色,不悦的绷紧了面色,神情有些难看。   说出这句话,是因为他跟布鲁赫族的确有仇,恨不得他们全死光。   但是许行舟的这句话显然是戳中了佐隐的点。   看了一眼好像下一秒就要笑出声的祁宴,佐隐表情又沉了几分。   别想让他再说一次。   “我养的血奴。”祁宴好心情的回应着,倒是没再说出那句能让佐隐瞬间变脸的话。   不过最后还是补上了一句。   “待他成年,我会给他打上亲王标记。” 第7章   标记。   是血族贵族间独有的一种的契约。   高阶血族如果给自己的血奴打上标记,不仅代表主人着对血奴独一无二的宠爱,同时也会在血奴身上留下主人的气息。   可以提醒其他高阶血族,这是有主的血奴。   而亲王标记则尤为不同。   若是血族十四氏族任何一位亲王的标记,在标记的同时一样会在血奴身上留下气息。   但更为重要的一点是,来自血脉的威压。   一般血奴身上如果被亲王打上标记,一旦被其他血族或者任何人触碰将会遭到反噬,让他们感受被太阳灼烧到深入骨髓的痛苦。   低阶血族则会直接殒命。   这是亲王对血奴的馈赠。   是血奴至高无上的荣誉。   知道这一点的雅恩简直惊呆了,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祁宴大人怎么会收佐隐当血奴?   还要打上亲王标记!   许行舟虽然对亲王标记隐有耳闻,但其中有这样特殊的含义是他不清楚的。   只是比从雅恩的面色上看出来似乎很是震惊。   当然,最震惊的不是雅恩。   而是清楚知道亲王标记意义的佐隐。   佐隐皱起的眉头微松,转而眉间又拧出一道更深的沟壑。   ...   亲王标记。   需要血族亲王对着血奴脖颈,探出獠牙刺进去,并由齿间开始注入力量,留下标记。   这个标记过程,比之狼人一族同爱人表达爱意时更加过火。   堪称亲密无间。   标记期间,血奴如果太过弱小,或许会在标记过程中昏过去。   若是醒着也会被标记中带来的刺激反复冲刷身体和大脑,但二者同样会在最后迎来一波高潮。   唯一不一样的是,一个只能醒后体验标记后带来的刺激余韵,而另一个,则是能从头到尾清醒着感受。   佐隐知道这点,深深皱眉。   他应该是会清醒着感受的。   脑子里这个念头一出,佐隐立时就把它甩了出去。   怎么可能。   他是不会让祁宴标记的。   口头上承认两人之间现在是‘主仆关系’就已经让他觉得侮辱了。   要是真的被打上标记,这种好似在身体里留下其他人烙印的感觉,是佐隐无论如何都不会想要的。   ...   和佐隐想法不同的,就只有祁宴和雅恩这唯二在场的两个血族了。   亲王标记一旦打上,可就不是一句简单的血奴可以概括的了。   在某种程度上,代表着亲王对血奴无与伦比的喜爱。   还有一种说法,如果标记叠加到最深层次,还可转换成伴侣印记。   这样甚至比直接打上亲王印记更为深刻,亲王和血奴间的羁绊会变得无法分割。   可以想见,这怎么会是普通标记那样简单。   但是从来没有听闻哪位血族亲王会这么做。   更是鲜少有血族亲王在豢养血奴后打下标记,最多也只是到普通标记这一步。   打下亲王标记,这是祁宴对佐隐的尊重。   要知道,血奴不仅是在血族的地位低下,就是在外人眼里。   血奴,不过是血族贵族间的一个用来取乐、可有可无的玩意。   ***   “大人......”雅恩欲言又止,在人类社会生活的时间久了,他也知道有些话是分场合的,现在不是问出口的时候。   祁宴看了雅恩一眼,眸子里依旧是润泽平和。   许行舟作为血猎联盟的首领,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沉着冷静,更知道该如何审时度势。   明白佐隐只是一个血奴之后也没有任何的轻视,反而平淡将话题重新引到了祁宴说的问题上。   “这件事,还需要大人的协助。”许行舟略微放低姿态。   “你想让我帮你在布鲁赫族那边拖延时间。”祁宴再次道破许行舟的打算。   像是能够洞悉一切的姿态,让人深深敬畏之余又害怕,这种时时被看穿的不适感令人头皮发麻,脊背生凉。   但许行舟偏偏不在其列,原本沉稳内敛的人,此刻面上冰雪消融,首次露出笑容,“还请大人拖延一二。”   血猎联盟并不是怕与布鲁赫族交恶,而是不希望这件事闹大后被圣庭获悉,一旦有了牵扯,日后一定再难理清。   血猎联盟正值换届选举新首领,加上近年许家式微,他也没有十足把握能够再继续担任,如果现在闹出乱子,血猎联盟少不了有一场动荡。   许家人骨子里早已刻入坚守血猎联盟的使命,许行舟也是同样。   ·   祁宴凝视许行舟坦然的目光。   后者亦不闪不避。   “啧。”佐隐忽地出声打断二人的对视,室内坐着的几人都被他的一声吸引忘了过来。   “可。”祁宴也在这时出声。   许行舟闻言立刻起身,正要对祁宴鞠躬。   “不必了。”祁宴在他动作前开口。   心中大石放下,许行舟近日来紧绷的神经也得到了放松,面上再次露出一个笑容,“那就劳烦大人了。”   说罢,许行舟拿出手机,“大人第一次来血猎联盟,可以四处逛逛,我让人清场......”   “不了不了。”原本最喜欢热闹的雅恩听到这,终于坐不住了。   雅恩星星眼看向祁宴,“大人。”   看完然后又转向许行舟,“天色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啦。”   许行舟还要说些什么,雅恩抢先一步,“我们下次再来。”   祁宴只当他兴趣来得快去得也快,比他们提前到血猎联盟已经逛完了,遂顺了他的意。   许行舟送他们出城,一直到城门口。   ......   这时人已经少了很多,一行人很容易就看到了靠在石柱上百无聊赖的守城员。   不知道是不是早就发现了他们,一直把头转向别处。   没往这边瞧上一眼。   雅恩上车后第一件事就是问出刚才一直压着没问出口的问题,“大人你......”   真的要给佐隐打上亲王标记吗。   雅恩话还没说完,佐隐含着冷意的声音忽地响起。   “你想标记我?”   淡漠的视线直直朝祁宴投去。   祁宴还没说话,雅恩就已经抛掉了要问的话,不满的大声质问,“你什么意思!”   佐隐冷眼扫他。   收到冷眼的雅恩更不服了!   凭什么佐隐搞得很嫌弃似的!   居然敢拒绝大人的标记!   祁宴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人互怼,直到佐隐觉察出祁宴又有作壁上观的举动看来。   祁宴才平静道:“不想我标记?”   佐隐淡淡应声:“嗯。”   是不想被用那种方式对待。   其实祁宴的标记于他而言无可无不可,只是标记的过程中太过难以启齿,这才是佐隐抗拒的原因。   ·   只是佐隐的回答一出,他的形象在雅恩心中立马从一个长的还不错、看起来养眼的血奴,变成了一个不知好歹的家伙。   全然忘了最开始,他是不希望佐隐被标记的。   “雅恩。”   祁宴叫了一声情绪游走暴怒边缘的雅恩,一下就把人安抚住了。   被祁宴打断正要对佐隐进行谴责的雅恩,委屈巴巴的朝祁宴看去。   “大人。”   只见雅恩那双碧蓝色的眼睛里,好似都被水雾浸湿,看起来很是可怜,就连头顶的金发似乎也因着主人的情绪低落,耷拉了下来。   佐隐怔怔的看着这一幕。   心里不自觉寻思了一瞬,刚才他的眼神是不是真的有那么骇人。   怎么还要哭了。   ·   雅恩才刚出生不过几百年,这在血族中是属于年纪较小的幼崽,而且他的情绪是很容易受到影响的,祁宴很清楚这一点。   在他看过来湿漉漉的目光中,祁宴对他翘了翘嘴角,伸出手在他头顶的金发上揉了揉。   “回去后,你去斐瑞那里把许行舟的要求说一遍,他会知道该怎么做。”祁宴温声说到。   果不其然,又有事情可做的雅恩瞬间就忘了刚才的不愉快,甚至往祁宴那边靠了靠,旁若无人的卖乖。   甚至脑袋一偏,还蹭了蹭祁宴手心。   透明人·佐隐:......   祁宴低低一笑。   雅恩很高兴,坐回去后开始提议,“我现在就去吧。”   运用异能,他可以很快回去。   比之马车更为迅捷。   祁宴看他,点了下头,语气轻缓:“随你。”   雅恩眼睛一亮,很快跳下车,运起旋风眨眼就消失在路的尽头。   待人走了,祁宴的嘴角都还噙着抹浅笑。   佐隐唇瓣动了动,想说什么又住了嘴。   还有两幅面孔呢,待人待他两种态度,还截然相反。   ·   “为什么?”佐隐还在兀自感叹,就听耳畔响起祁宴略带冷淡的声音。   果然,就是截然相反!   “什么?”佐隐蹙起眉,一时没反应过来祁宴问的是什么,只觉得一阵没头没脑。   祁宴嘴角勾笑,好脾气的又问一遍,“为什么不能标记?”   佐隐朝他看了眼,抿直嘴唇。   幽蓝色的眼睛里不断闪过多种情绪。   最后垂下了眼睑,再抬眼只见里面裹上一层戾气,异常野性。   充满了狼人一族的不训。   “别想标记我。”身上留下一个血族打上的烙印,佐隐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这是他身为王族的骄傲。   “哦。”祁宴回了一句。   就在佐隐以为他放弃了的时候。   “我一定会标记你的。”   祁宴轻声说着,末了又在后面淡淡补充道。   “待你成年后。” 第8章   佐隐的视线落在祁宴似笑非笑的双眸。   里面的笑意好似因为看见某些有趣的东西,快要倾泻出来。   佐隐只一瞬就明白了。   祁宴在戏弄他。   心底的郁气一下就蔓延开来了,可在对上祁宴仍微弯起的眉眼时,突然就有点泄气。   还是暂时不跟他计较了。   佐隐将脸撇向一边,不去看他。   祁宴也接着敛下眼睫。   关于标记时会发生的事,祁宴根本没想。   更加想不到佐隐会想到这点,并且还十分在意。   ·   雅恩的速度确实很快。   等祁宴回去的时候,斐瑞已经候着了。   “大人。”斐瑞恭敬弯腰,声音依旧平稳,他的礼数从来都挑不出任何错出。   佐隐也是头一次认真打量了一下这位,传说的完美绅士。   并且只忠于卡帕多西亚亲王的顶级执事。   之前被送来的时候还不知道他的身份,此刻却是看出来了。   传闻不虚。   祁宴下颚微抬,走到主座上坐定。   白皙修长的五指骨节根根分明,正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击着扶手,发出点点声响。   亲王的威仪掩饰不住的从他四周扩散。   这才是卡帕多西亚真正主人该有的气势。   佐隐一顿,幽蓝色的双瞳浮现微光。   雅恩坐到下首的一张宽椅上,眼巴巴的望着祁宴,像是在求表扬。   待祁宴侧眸睨向他,后者脸上立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   斐瑞早已习惯雅恩在祁宴面前是这种态度,也不觉有什么不对,“大人吩咐的我已经办妥。”   顶级执事的做事效率向来都是一等一。   祁宴点头。   斐瑞继续说道:“圣宴会在三日后开始,希望大人届时做好准备。”   “这么快!”雅恩以前听闻过关于圣宴事宜,但没有仔细了解过,也没有机会了解,听到这不由一阵兴奋。   他这般不顾忌旁人的态度,完全不在乎佐隐的存在。   狼人一族早就已被攻下,剩余狼人四散逃离,不成气候。   血族圣宴是血族的一大盛事,血猎联盟和圣庭都有了解。   而同血族一直有争斗的狼人一族,也有同样的盛事。   那就是乌头草盛开的月圆之夜。   佐隐闻言眼神不由一暗。   原来血族圣宴快开始了。   难怪他那么容易就进了梵卓族拍卖场,原来是幕曲已然响起。   算算时间,乌头草也即将盛开。   下一个乌头草盛开的月圆之夜,就是他的成年之夜。   这段时间几经辗转,佐隐竟一时忘了这事。   ……   “三日后。”祁宴思忖片刻。   圣宴即将开始,布鲁赫族一定不会允许血猎联盟在这种紧要关头扣下杰西,在外人看来,布鲁赫族中的所有血族都是些麻烦的家伙。   其中三长老一党尤甚。   许行舟怕是知道这一点,才会没办法,出下策求到祁宴这。   他知道血族中,估计也没人会不对死亡氏族有所忌惮。   斐瑞从雅恩那边听了所有事情的始末,自然全部都已安排好了,听到祁宴喃喃,很快给出回应,“大人放心,布鲁赫族近日不会有动作。”   佐隐听出他的言外之意。   那就是许行舟的要求他会帮忙办到,但多余的任何事都不会插手。   不愧是卡帕多西亚的管家。   果然把一切安排都滴水不漏。   禀告完所有事宜,斐瑞离开正厅,只是背影略显仓促。   ***   “啧啧。”雅恩看了看斐瑞的背影,摇了摇脑袋。   待祁宴看来时,雅恩星星眼看向他,“大人知道斐瑞为什么走这么急吗?”   祁宴挑了挑眉梢,雅恩一看,嘴巴动了动就要欢快开口。   居然还有祁宴大人不知道的事,这实在是太难得了!雅恩有些兴奋,全都表现在了脸上。   祁宴见状忽然就想逗逗他,把心里的推测说出:“一定是加百利又惹出乱子了。”   能让斐瑞这么着急,连礼仪都忘的,就只有加百利了。   雅恩一听祁宴说出答案,雀跃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了下来,“大人沉睡了这么久,还能知道这个。”   祁宴大人真是永远是无所不知的。   祁宴轻笑,给他一个发挥的机会,“加百利这次又惹出什么麻烦了?”   …   茉莉·加百利。   除去斐瑞这个完美的顶级执事,卡帕多西亚第二出名的,就是她了。   所有血族都一致认为,比之以美感著称,排除族中堕落愚蠢的存在,却又涵盖了华丽与雅致同样才华横溢的托瑞多族,这位追求美到极致的加百利似乎更适合这个称号。   这样美得夺目的存在,血族十三氏族中追求者数不胜数。   可她连个眼神都欠奉。   只有了解她的人才知道。   茉莉·加百利并不是看不上那些血族,而是他们中没有一个符合她的审美,也达不到她的要求。   要是让那些认为她看不上他们,并不是因为她审美感已经达到巅峰的血族们知道,而是茉莉·加百利对他们头骨盖的执着,怕是此生都要对美人敬谢不敏了。   ……   雅恩撇撇嘴,但还是老实回答,可他话语里的幸灾乐祸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上次进入人类社会时,斐瑞一时没看住加百利,她居然也学着安伦做起了明星……   “斐瑞为了她还特意在人类世界开了一家公司,听说这次加百利又一次在媒体面前谈论到了自己的择偶标准,斐瑞才会急忙赶着去解决这个烂摊子。”   加百利的择偶标准,谁不知道。   当初她可是在众人面前不知念叨了一次。   “要是谁能够让我放干他的浑身血液,再心甘情愿把头骨盖献给我,或许我会把他当做我毕生的爱人。”   这是原话。   在人类社会中,一度让人以为她是个反社会型人格,想要带她去检查。   斐瑞屡劝不止也只好作罢,只能跟在后面,为这个老搭档处理麻烦了。   不了解真相,但却听完了全程的佐隐:......   原来其他血族认为神秘的十四氏族也不过如此。   雅恩叙述完,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里还有佐隐这家伙的存在。   他眼睛都瞪圆了,又是一阵后悔。   加百利最讨厌有人在背后拿她的爱好来说事了。   只能由她自己来说。   而且极其记仇。   ·   “你怎么在都不说一声!”雅恩率先指责出声,然后看向祁宴。   祁宴则用目光示意佐隐,然而后者并没有看他。   “佐隐。”祁宴唤了一声。   佐隐,“嗯”了一下。   尾音稍稍扬了扬,似是疑问。   “你刚刚什么都没有听见。”祁宴瞥他,用不容置喙的语气道。   佐隐眉梢一扬,正要开口。   就见祁宴眸光幽深,朝他看过来。   “我什么都没听见。”佐隐妥协了,只得重复道。   算了。   佐隐心里叹了叹。   不能跟小幼崽计较。   而且,谁让他现在和祁宴,是“主仆关系”。   ***   一连两天,布鲁赫族都没有动作。   直到第三天,圣宴前夕。   估计是终于鼓足勇气才敢来的,可还没进入卡帕多西亚地界,就被拒之了门外。   收到消息的斐瑞第一时间就在这里等着了。   来者是几名穿着打扮各不相同的男人,眸子颜色也各有不同,但是他们的衣服上都锈纹着一个深黑色的标志,那是代表了布鲁赫族的族徽。   同时他们也充分展现了布鲁赫族是怎样的一个氏族。   布鲁赫族不仅战斗力强横,氏族也分为三个派系。   而三长老属于的正是掌控大权Idealist。   “烦请斐瑞先生通传一下。”其中一个高壮男人开口,粗砺的声线冲击着人的耳膜,带来一阵不适。   斐瑞表情丝毫不变,温和而有礼,却是直接下了逐客令,“三长老回吧,大人不见客。”   “你!”高壮男人上前一步。   “回来,”车里突然传出一个沉闷的中年人嗓音,沉默几秒后,才复又开口,“有劳斐执事,替我向亲王问好。”   说罢,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   斐瑞目送他们远去,眼里波澜不兴。   …   “走了?”祁宴晃了晃手里的杯子,杯中盛满了泛着鲜艳色泽的血浆。   斐瑞:“是。”   血族中估计没谁敢硬闯死亡氏族。   这也是三长老就是到亲自登门被拒也只能离去的原因。   不能惹,也不敢得罪。   祁宴黑眸落下,在手上的血浆停留几秒。   斐瑞目光微移。   待到祁宴的声音传来,斐瑞抬眼看过去时。   祁宴手中空无一物,唇色依旧不变。   刚才的那杯血浆,只是他的一场幻觉。   “我会带上佐隐。”祁宴淡声道。   斐瑞的眼神微不可见的变了变。   祁宴的这句话只是通知他做好安排,而斐瑞也只会服从。   “是。”   ***   血族圣地,圣宴开始。   “为什么?”   这样的血族盛事,祁宴竟然会带上自己,坐在马车上佐隐忍不住问。   “血奴不就该走哪都带着?”祁宴反问。   随即缓缓将视线转到佐隐身上,散漫开口。   理所当然的态度,佐隐默了默,移开了目光。   …   这是祁宴首次公开出现在血族大众视野里,十三氏族中不乏有虽然抱着敬畏的心态,但却想要一睹这位传言中最接近始祖的存在。   上一次梵卓族因为温弗恩的私心,让这些抱着这样心态的血族失望不已。   “这一次,应该能见着那一位了吧。”其中有人起了个头。   接着就是一片议论声,忽然有人说道,“要是能看到那位大人用一用异能就好了。”   结果引起了一阵哄笑。   “你想死吗,大卫?”女人轻快的声音从后方响起。   大红长裙的女人婷婷袅袅走来,身形婀娜丰满,见有人朝她看来,便回以一个妩媚至极的笑来。   “又是她。”有人低低说了一句。   同样是上次那批血族,还是那个女人。   女人的身材是极好的,可是若对上她的脸,会看到那一片坑洼笑起来时,被日光照得有些扭曲。   一场即将持续十个日夜的圣宴,这些自诩贵族身份的血族们,对女人有些看不上眼。   血族是一个神秘而古老的存在,对血脉尤其看重,并以优雅为名高傲自持,但只对一个氏族抱有其他态度。   那就是十三氏族中的例外,Nosferatu。   这是一个初拥之后,一天一天丑陋的氏族。   诺菲勒族。   他们因为外貌不能像其他氏族那样安居人群,只能远离这人类社会,同样被血族排斥。   此时此刻,尽管有血族对女人有些意见。   却并不指出,只因诺菲勒族,是一群极其团结的家伙,没有血族会去招惹这么一群看了就令人生厌的群体。   一群只能生活在肮脏的下水道和阴暗潮湿墓穴里的东西。   用不着理会。   可她说得也确实不错,那位大人的异能一出,怕是只有死人,故此也找不到反驳的话。   ·   “那是卡帕多西亚的标志。”谁喊了一声,立刻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血色蔷薇族徽,血色藤蔓缠绕着中央的银色十字架。   诡秘幽远的气质,带着种难言的威势。   漆黑马车从远处渐渐驶来。   哒、哒、哒。   马车碾压过地面的声音。   莫名升腾起白色雾气遮盖了马车的轮廓,显得阴森、怪异,又被清脆悠扬的木铃声打散了几分。   只是透着违和感不和谐。   银色十字架,死亡氏族族徽。   禁忌的象征,放在血色蔷薇中,同时预示着死亡。   圣庭在对付血族时贯用十字架,低阶血族甚至无力招架十字架的神圣威压,高阶血族虽可以触碰却会感觉到同碰到银制品一样,受到灼伤。   只要将十字架插入他们的心脏,就能消灭掉血族。   而血猎也可通过净化银制品后对付血族,将他们融掉,一样可以杀死血族。   此刻。   银具制成的十字架,带着无形的压迫,充满可怖气息。   ·   “是那位到了。”红裙女人的话,把所有血族从观望中拉回了神。   这句话无疑说出了在场所有血族的心声。   “温弗恩亲王。”又是一道声音。   温弗恩正迈着平缓的步伐,在一众同样位居各氏族亲王的簇拥下走来,十三氏族族徽争相呼应。   血族所有站在权利顶峰的存在齐聚一堂。   温弗恩看了看身边的几位亲王,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淡金色双瞳闪烁尽显威仪。   温弗恩对站在一侧的大管家艾斯坦点了下头,艾斯坦心领神会的面向等待已久的众血族勋贵们欠身礼貌道:“还请各位一同前往圣坛。”   类似人类祭祀时进行的繁复仪式般,血族圣宴时也有类似的仪式。   鲜血的献祭,新生的降临。   诸位亲王同下的指令,没有哪个血族会反驳,更不会在如此盛事中做出哗众取宠的事,纷纷朝圣坛前行。   ……   “大人,他们走了。”雅恩扒在窗棂上往外看。   圣坛祭祀十三氏族中所有血族都会参与,唯独十四氏族不在其列。   进行圣坛祭祀后,接下来还会有献祭盛典。   这些行程都佐隐也略有耳闻,乌头草盛开的月圆之夜前夕,狼人一族也会有相同的祭祀。   透过车帘敞开的间隙,站在一众血族亲王中,最为高大的男人。   布鲁赫族亲王。   佐隐眼神暗了暗,一股戾气从周身四散开来。   祁宴敏锐感知到他的异常,忽然出声道:“雅恩。”   雅恩愣了愣,转回头,“大人?”   祁宴柔声开口,“你先下去。”   “嗯?”雅恩有些疑惑,很但是快就明白过来,笑嘻嘻的,“大人放心。”   祁宴看他。   “我先去把住所打扫干净。”雅恩拍拍胸脯道,嗓音难掩开心。   斐瑞暂时不在,既然大人带了他过来,自己就应该把事情做全咯。这样没准下次大人也还会带他出来。   说罢,雅恩一溜烟钻出了马车。   下车前还发出了一串愉悦的笑声,又有事情可做了!   祁宴:……   ***   祁宴细细打量一下佐隐。   眼底含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淡淡欣赏。   见到灭族仇人还能隐忍不发,只是眼神有些凶恶,冷峻的眉眼愈发沉冷。   祁宴饶有兴趣的看着佐隐。   对于留下他做血奴是出于本心,但他对佐隐的经历也是颇为好奇。   看似只是个拥有平凡的狼人血脉的少年,通身气质却不如血脉那般普通,且在他面前依旧保持不咸不淡的态度。   未张开的五官就已眉眼凌厉如斯,不知道成年后又该是何等光景。   能在项现阶段掌握狼人一族再无人掌控的天赋,那便足以让祁宴注意到他佐隐的不同了。   或许,他也隐瞒了什么。   但是谁没有秘密,单看祁宴想不想知道罢了。   ·   祁宴的视线存在感过于强烈。   佐隐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眉心微蹙。   见他面色明显转变,祁宴不疾不徐开口,语气有点漫不经心,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想报仇?”   佐隐冲他看了眼,挑高一边眉毛。   缄默不语。   祁宴也不在意,十指交握,身子微微往后靠了靠。   “你的目的。”   佐隐唇瓣轻启,简短而冷淡。   “没有。”祁宴从一旁的暗格里拿出两块血红色的石头,放在手中把玩。   对上佐隐的眼睛,说得坦然。   鸽子蛋大小的血红色石头冰凉光滑,被祁宴拿在手中有规律的来回拨弄着,他此时的模样有几分疏懒。   “呵。”   低低的笑声从佐隐嘴里溢出。   不知是出于什么原由的笑。   佐隐瞥向祁宴时,嘴角仍勾着,以一种同样不凡的气势,“那就多谢主人了。”   他的尾音往上轻扬了扬,像是运用了天赋般。   能够蛊惑人心。   又低又哑的一声‘主人’,说得缱绻又撩人,那双原本阴沉的幽蓝色眼眸中,此时是一片幽深。   ……   圣坛祭祀。   十三氏族血族,以鲜血注满圣坛,凝结血珀。   这是献给始祖的祭品。   雅恩也是头一次参加如此盛事,悄悄溜了出去。   潜进圣殿外围观礼。   以十三位亲王为首,依次是各族长老。   一池血水冒出巨大的血泡。   “然后逐渐染成黑色。”雅恩回想起那个场面,不自觉咽了口唾沫。   据说之后会滴入长生水。   凝结血珀。   雅恩咽口水时瞪大眼的动作实在好笑,祁宴嘴角微弯,“近日好好待在殿内,不要出去。”   十四氏族每位亲王都有一座单独的宫殿。   而死亡氏族的殿宇立在最接近圣殿的地方。   不会有血族轻易闯入。   雅恩眼里写满不解。   祁宴提醒他,“布鲁赫族。”   卡帕多西亚确实能够完成对血猎联盟的许诺,拖延住布鲁赫族三长老,然布鲁赫族却也是不容小觑的。   十三氏族中的最强战力。   尽管族中存在派系之分,但也同气连枝。   斐瑞那边祁宴另有安排,三日后才到,他担心雅恩会像今日一样趁他不注意跑出去。   布鲁赫族虽然忌惮卡帕多西亚,但总归麻烦,雅恩年纪尚小,可能会吃亏。   好在雅恩虽然好奇心重,却很听祁宴的话,当即点头保证,“大人放心,我会乖乖待在殿内的。”   ***   鲜血献祭一成,盛典也提上进程。   十四座宫殿各自落座。   十三氏族中所有血族俱已到场。   唯独十四氏族成员,盛典前都会见不到踪影。   就连已经到场的祁宴也是迟迟不露面。   “大卫,你今天又过来了。”   死亡氏族殿外,浅紫色眸子的血族,看到这几日总在这徘徊的大卫,禁不住调侃。   被叫做大卫的青年,满脸傲气,作为只追求美好事物的托瑞多族,大卫故作绅士道:“科林,你的领带歪了。”   不带任何调笑的一声提醒,拥有极强自尊心的科林一下就怒了。   “卡帕多西亚的其他成员都还没到,也不知道你一天天守在这是相当望妻石?”没有一个追求审美的托瑞多族不喜欢加百利,这一点算是科林唯一掌握的大卫的痛处。   然而大卫却不以为意,反而笑了笑,“要是为了加百利,当一下这个‘望妻石’也未尝不是一次美好的体验。”   这将会是他在未来百年中的谈资,在朋友中也会倍有面子。   “你!”科林被他的脑回路震惊。   托瑞多族对审美的追求可以说的上是病态了。   …   卡帕多西亚此刻只有祁宴、佐隐和雅恩到,温弗恩为了展现出他对祁宴的关照,派了几队守卫过来。   每四小时轮一次。   而这四小时里,又有不下一刻钟的空挡,这给了不少好奇心比之最爱热闹的雅恩还要重的血族成员机会,来这里蹲点。   全都是盼着什么时候,他们会是第一个看到死亡氏族新任亲王的。   不仅能满足好奇心,同样的,也会是一个吹牛的好八卦,百年不腻。   大卫和科林的争吵,一下就引来了在不远处观望的血族。   “你们小点声,是想拉我们一起送葬?”   “也太恶毒了。”有人附和。   然而不等他们争论出什么。   大殿的门发出沉重的‘吱呀’声响。   原本有些喧闹的殿门外,霎时寂静下来。   一抹颀长的身影立在殿门处。   夕阳余晖撒下,给那人渡上一层金光,一时看不真切。   这是谁?   有人惴惴不安,亲王大人?   有高阶血族异能可分辨气息,“居然是个血脉普通的狼人?!”   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十分笃定,这人的异能身旁朋友都知道,一时全都怔愣住。   “狼人怎么会在这?”   佐隐不动声色将这些人观察了遍。   没有布鲁赫族的人。   ·   其中圣宴幕曲响起前,入过梵卓族拍卖场的立刻就发现了。   “这是血奴!”那人惊道。   佐隐冷眼扫他,后者被他的视线看得一阵头皮发麻,回过神来,后背居然被汗水浸湿了一片。   而在他喊出来后,佐隐冷眼扫过他后,唇瓣微张了张。   就在他要忍着不适,在众多血族面前说出那句,令他不管说几次都会觉得羞耻的话,一句‘祁宴是我主人’卡在喉间。   “哎呀。”一道妩媚得如同带着钩子的女声,从不知名的方向传来,勾住了所有血族的注意力。   “好热闹~”女音由远及近。   女人身着红色贴身小长裙,勾勒出细瘦的腰肢,下身裙摆从小腿沿至大腿侧开了条衩,长腿肌肤若隐若现。   “加百利!”   “加百利女神!”   “我爱你!”   ***   无人注意的佐隐,靠着突然出现的加百利从殿门一侧绕开。   沿着圣殿九点钟方向直走,一直走到头。   屹立着的宏伟宫殿,就是布鲁赫族。   佐隐目光微沉,垂立身侧的五指慢慢向掌心收拢,指尖直掐入肉里也不停下。   细微的疼痛从掌心传来,佐隐犹觉得不够。   待到快要渗出丝丝鲜血才罢手。   不能有血腥气。   狼人一族与血族同样以鲜血为食,对血腥气的捕捉尤为敏锐。   佐隐垂眼看了看指甲印。   那层的皮肉之下,透过青色血管,似有黑色纹路游走。   肉眼看去,极其浅淡。   如果有任何一个狼人看见,就一定会认出。   这是狼人一族特有的标志,只是他的纹路极其浅淡。   ·   佐隐掀起眼皮,眼底是一片凉薄。   布鲁赫族。   狼人一族灭族之仇。   他观察了两天这里的地形,并因为温弗恩的多事,正好确认了血族守卫的换防时间。   佐隐唇角缓缓勾起一个冷笑。   今天就由布鲁赫族血族的鲜血。   祭奠狼人一族。   他们与血族争斗多年,直到不久前,布鲁赫族一举攻下狼人一族。   族人伤亡大半,现今四散逃离。   父亲也死于布鲁赫族攻下狼人族的那场战斗。   佐隐闭了闭眼,至今想起来胸口都好似是被尖刀穿过,一寸一寸划开。   ……   他能保住一条命苟延残喘到现在。   全赖于父亲用尽最后的力量封印了他的血脉。   也是因为血族有把未开化成年、血统不纯的半兽豢养成血奴的爱好,这才间接性保全了他。   狼族王室最后的一条血脉。   一般的血统纯正的狼人虽然都是领袖的存在,但那是统领一支队伍的领袖。   而狼王,是唯一的。   若是不留下血脉,那就只有再等上一百年才能重新孕育出新的狼王。   “保全自己,好好活下去。”   父亲染满血痕的脸还历历在目,他的话是还是那样清晰,保存在他的大脑里。   “记住。”   “我的儿子,永远都不是逃兵。”   ***   封印血脉后的佐隐立时就进入了虚弱期,被后来抓捕‘战利品’的血族带走。   期间一直被严密关押。   被当成普通狼人的佐隐,没被怎么重视,这种寻常针对普通狼人程度的守备对他而言,形同虚设。   但他没走,而是选择潜伏下来。   最后因圣宴幕曲前奏响起,才意外入了梵卓族,被当成拍卖品。   虚弱期过去的佐隐,察觉出自己除了血脉被掩藏,能力似乎因为父亲‘弥留之际’的馈赠而增加不少,于是他对能否在被其中一个贵族拍下后,顺利杀死对方再离开有了把握。   ……   当祁宴跟在艾斯坦后面进入拍卖场,佐隐看到梵卓族大管家毕恭毕敬的态度,他心下立刻就对祁宴有了猜测,估计是为大人物。   然而,在佐隐想要试图引起他的注意时。   这位大人物轻摇了摇头,转眼就走进了其中一个包厢。   祁宴身份不简单在他的意料之中。   但在阴差阳错被送去卡帕多西亚后,佐隐在彻底清楚祁宴身份前,祁宴在他眼中,只是一具‘尸体’。   一直等到去白珣庄园发现祁宴的身份,佐隐这才重新做出权衡,决定先待在他身边,伺机而动。   待下一次乌头草盛开之夜的月圆夜成年。   回一趟族地,找到四散逃离的族人,重整狼人一族。   今夜就是他观察出的最好时机。   如今的狼人一族,在血族看来,早已不成气候。   所有被捕获的狼人都会遭受他们的玩弄。   黎明破晓时,就是盛典的开始。   前两日的宁静,给足了他们松懈的理由。   这是佐隐的机会。   ·   所有思绪回笼,天边的霞光逐渐被乌云笼罩,夜色袭来。   果然,一路走来都如他所预料的那样,毫无阻碍。   佐隐的速度愈发快。   布鲁赫族亲王的宫殿,近在眼前。   四周的场景开始发生变化,脚下踩着的地板似乎开始移动。   佐隐身形快速闪变。   忽地一声轻响,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破空声一下从一出传来。   ‘咻’的一声,银制暗箭射来。   佐隐再度闪避,贴住一面宫殿的墙壁,冰凉的触感让他感受到身体本能呈现出来的紧迫感。   佐隐微张了张唇,尖利的獠牙露出,贴在唇角。   凶狠的目光似要穿透石壁,直接进入宫殿。   没想到。   这里居然被设了阵法。   ·   传言卡帕多西亚拥有一群死灵法师,精通阵法。   卡帕多西亚……   佐隐蓦地想到前两日马车上。   祁宴摆弄石子的场面。   再看脚下的地板,中间繁复花纹中,缺着一块东西。   对阵法一知半解的佐隐想不出更深层的破解之法。   再抬手看了眼依旧浅淡的黑纹。   要是他强行冲破封印,后果……   不待他多想,又是一阵破空声。   第三道。   佐隐避开,第四道又至,避无可避。   暗箭瞬间袭至眼前。   佐隐幽蓝色的眸子里闪现亮芒,忽明忽暗,左手掌心黑纹逐渐深刻。   “嘭”的一声,红光划过,暗箭被打落。   地面出现一颗润色的血色石头。   佐隐垂眼看去。   解封被打断。   “乱跑什么?”清润熟悉的声线从某处传来。 第9章   佐隐听到声音的第一时间就将掌心向下压了下去,循声望去。   黑暗中显现出一个身形,随着他的靠近,宫殿四周亮起细碎的光芒。   光影交织下,祁宴从宫殿另一侧走来。   只见祁宴微抬起手,掌中摊放着另一颗血红石子。   石子落地,半点声响也无。   佐隐眸光一闪。   祁宴掷出石子的地方,正是地板上那块繁复花纹中心缺失的东西。   此时此刻,那块缺失的石子正牢牢镶嵌了进去,没有一丝缝隙的贴合在一起。   佐隐这才猛地想起,昨日马车上,祁宴把玩两个石子时的规律。   再垂眼看向那些地板。   一阵心惊......   ·   “你早就知道了?”佐隐直接问道。   祁宴露出一个微笑,“知道什么?”   佐隐没说话,而是低头看了看手臂,那里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像是被灼烧过。   就见袖口处不知何时被划破,深红色的鲜血浸透衣料,染出一片刺目的红。   银制的暗箭躺在地上,箭羽处也同样染上了些许红色。   泛着寒光的箭头,是被净化过的。   一句“该死”突然响起,轻浅的一声中却凛冽十足且透着股危险气息,似乎还带着怒气。   佐隐朝身侧的祁宴看去,嗓音有点哑,“什么?”   “嗯?”祁宴表情平淡,纤长浓密的睫毛下,黑眸深黑一片,“回去。”   这里是布鲁赫族的宫殿附近,巡查的守卫很快就到,再加上刚才佐隐不小心触发的隐阵,此处不宜久留。   ......   回到卡帕多西亚所在的宫殿,佐隐微晃了晃神。   他没想到还会回来。   更加没想到的是,布鲁赫族宫殿外安排着阵法,且其中出来的暗器居然会是银制品。   银制品。   不仅是狼人一族,也同样是血族的克星,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这个。   本想只要这次成功动手便就此离开这里。   当时情况危急,若是他强行冲破封印,那里的阵法是拦不住他的,但可能会消耗不少,再要潜进布鲁赫族宫殿内部就有些难了。   也许他会先行离开,可能之后再找到四散的族人,待乌头草盛开后新生降临再做打算。   狼人一族的盛事。   相比于血族久远到百年一次的圣宴,他们的盛事则是每十年一次的乌头草盛开的月圆之夜。   ......   “受伤了?”祁宴轻声问道。   佐隐没回话。   极清浅的笑声从身边传来,佐隐侧目朝祁宴看去。   便见到祁宴弯着眉眼笑,漆黑眸中注入了淡淡的愉悦。   就像面对雅恩时会有的笑。   祁宴是在笑,佐隐不愧是狼人一族。   听闻狼人受伤后,通常会选择独自舔舐伤口,完了还能再站起来继续横。   ·   “被银具所伤是没有那么容易愈合的。”   祁宴淡道,要是不救治,就只能看着被刺穿的细小伤口逐渐沿着边沿溃烂。   佐隐嘴唇动了动,眼中流露意味不明的情绪。   这点小伤,换作被封印血脉前的他,根本不足一提。   而现在,伤口虽然细微,带来的灼烧感一寸寸蔓延上臂膀。炽烈的灼痛感让他禁不住皱起眉。   但即使血脉被封印,他也不会真的如同普通狼人那样,这点伤就致命。   且狼人一族的习性,自己受伤的地方是绝对不会给其他人看,尤其是男性,就算受伤连伴侣都不会知道。   佐隐也同样没有要给人看自己伤口的爱好。   ·   “没事。”佐隐微哑着嗓子,只是刚一说话就开始蹙眉。   接着紧抿着唇,神情冷凝。   这声音听起来太过虚弱。   佐隐不想再开口。   一点也不符合他未来狼王的身份。   “在这待着。”   祁宴视线划过佐隐有些苍白的唇瓣,对这平淡的对话也不恼,轻声说了句。   似是习惯了佐隐冷着脸的样子。   ***   记得雅恩还小一点的时候,刚被三长老送到他这。   小小的男孩子整天阴着脸,说话也不搭理。   直到熟悉了些,雅恩才开始渐渐向他袒露真性情,是个开朗活泼的性子。   祁宴还看过白珣养的白猫,最开始也不亲近他,也是慢慢熟识后。   有时会同他露出肚皮,这是亲近的表现。   只不过人类世界的猫,生命在他们永生不灭的血族眼里,太过短暂。   白猫之后白珣就再没养过。   佐隐骨子里就刻有狼人一族的兽性,桀骜不训是他的本能。   ·   祁宴行至正殿,就看到四散着落座的几个人。   “祁宴大人!”雅恩是第一个发现他的。   在看见祁宴的瞬间,雅恩的眼神就亮了起来。   他这一声,让殿中的其他人很快看了过来。   祁宴唇角微弯。   “殿下/大人。”   白珣依旧坐着轮椅,穿着一袭淡青色长衫,衣摆绣有青竹。   这是他贯爱穿的,在他们中间显得有些奇装异服。   银制面具下,一双眸子温润柔和。   雅恩就站在他旁边。   白珣身上有大人的气质,他很喜欢。   “大人,加百利好久没看到您了!”加百利此刻的声音全无了在其他血族面前的妩媚姿态,浑身透着娇俏的少女气息,朝祁宴眨了眨眼。   单看她脸上的表情,也确实符合。   只是那过于火辣的穿着打扮看起来就不那么像了。   祁宴对几人点头。   ·   最终看向被他安排和其余卡帕多西亚成员一同过来的斐瑞。   后者依旧绅士有礼,站姿笔挺。   “斐瑞。”祁宴叫住他。   身为卡帕多西亚的完美管家,治疗银具灼伤的药物可以找他拿到。   斐瑞也不多问,直接就给了。   “大人叫你做什么?”加百利见祁宴单独把斐瑞叫了出去,等人进来后问了句。   斐瑞看他一眼。   加百列知道问不出什么,也不自讨没趣了。   白珣撇向殿门,仅一眼后就收回视线。   雅恩这会也没那么好奇,斐瑞做事向来滴水不漏,想从他口中探听点什么可比登天还难。   ......   祁宴回来时,佐隐坐在床沿,还保持着他离开时的坐姿。   “你自己上药?”祁宴把碧绿色的小瓶子扔过去。   被银具灼伤的地方,不管是狼人还是血族,他们与生俱来的自愈能力对它丝毫不起作用。   佐隐左手动作依然敏捷,伸手接住,小瓶子落在掌心。   瓶身冰冰凉凉的,没有一丝温度。   佐隐掀起眼帘看向祁宴。   这个人是血族,身上毫无温度。   血族的血应该也是冰冷的吧。   祁宴接收到佐隐的目光,侧身站了站。   与他错开,不去看他的伤口。   细碎的银光一闪即逝,佐隐抬眼看去,这才发现祁宴耳垂上戴着一枚银色十字架耳饰,中间闪着一点红芒。   如浸鲜血。   佐隐注视手中的绿色小瓶。   半晌后,闭了闭眼。   “多谢......”他低声说了一句。   吐字清晰入耳。   “主人。” 第10章   祁宴闻言,转过身对他挑了挑眉。   佐隐瞥开视线,嘴唇嗡动。   终是说了句:“别看我。”   嗓音还是那样哑。   声音低低的,近乎呢喃,其中隐隐透出点点请求的意味。   祁宴勾了下唇,当真转了过去。   佐隐看了眼祁宴的背影。   心情略有些复杂。   再抬起左手扫过浅淡的黑色纹路。   下一次乌头草盛开月圆之夜成年变身狼人。   就是他封印破除之日。   ·   “好了?”祁宴侧头看向已经从房里走出的的佐隐。   还换了件衣服。   一身黑衣,衬得他的面容愈发冷峻。   佐隐偏过头,对上他的眼睛,眸色微深,喉结滚动间发出一声轻浅的回应,“嗯。”   祁宴点了下头,走在前面。   佐隐凝视祁宴的背影,良久,“你怎么找到我的。”   祁宴脚下步子一顿,翘着嘴角,“我的血奴,要想找到很难吗。”   不待佐隐正欲说些什么,只听祁宴接着道:“布鲁赫族宫殿外的阵法确实出于卡帕多西亚。”   佐隐瞳孔些微收缩一瞬。   果然,车上的时候祁宴就猜到了他的想法,所以当时他手中拨弄那两个血红色石子时的规律,就是按照布鲁赫族宫殿外地板移位的顺序来的。   祁宴没再继续往下说。   布鲁赫族只有这一个阵法图,其中规律佐隐应该已经明白过来了。至于他先前弹出石子就打断阵法的地方则是阵眼,由于阵法的特殊,并不需要毁掉阵眼。   只是让人惊讶的是,布鲁赫族会将银制品安置在阵法机关中,并且是净化过的。一旦触发,不论血族还是狼人,都难逃一劫。   也是有这一点在,布鲁赫族宫殿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戒备森严。   加之圣宴是血族一大盛事,更不会有谁会在这节骨眼上找麻烦。   ***   再次踏进正殿,祁宴就听到雅恩在忿忿嚷着什么。   “他们算什么东西!”   雅恩在祁宴这从来都是有礼貌的,第一次听到他这么恶狠狠咬着牙说话。   可见是气得很了。   “一群乌合之众罢了。”加百利轻蔑的声音附和着雅恩的话。   “殿下。”温和的声音响起。   白珣注意力不在说话的几人身上,祁宴甫一出现他就察觉了。   雅恩和加百利被打断,转而都朝祁宴看来。   “大人!布鲁赫族那群人居然想闯进来。”雅恩有些激动。   “哦?”祁宴有些不以为意。   佐隐垂下眸子,眼底情绪几经变换。   雅恩本还鼓着气告状,在祁宴走近了看到他身后的佐隐,一下就心虚了,他用余光看了看加百利。   加百利可不知道自己被掀了老底,看着雅恩告完状本是一副闲散模样,结果目光触及佐隐,整个人都精神了。   “你就是陆北渊说的那个...血奴?”加百利的红唇一张一合,眼神还不断在佐隐身上打量。   佐隐对加百利视而不见,目不斜视看着祁宴的背影,还是回了一句,声线冷得如凛冬寒雪,“主人养的。”   ......   祁宴对佐隐态度的突然转变没有太大意外。   佐隐的兽性在,狼人一族的习性也同样在。   就好似人类世界里的狼。   会有传闻人类帮助受伤的狼后,狼会回来报恩。   而狼人一族同样对恩情十分看重。   佐隐此刻的这句话,无疑是承认了祁宴的身份。   说完,佐隐再度垂眼。   这次祁宴帮了他,日后他必会报答。   眼下会心甘情愿的叫祁宴一声‘主人’,是他的诚意。   ...   加百利被他这句特意补充弄得摸不着头脑,一句“愿意献出你的头骨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身边的斐瑞制止。   斐瑞猜到她要说什么,有些无奈,示意她朝前方看去。   不说佐隐是祁宴养的血奴。   就是佐隐本人,以斐瑞看来,似乎也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加百利往前看去后讪讪闭了嘴。   主座上,祁宴正斜斜倚着。   姿态散漫却掩饰不了他身为一族亲王的气势。   “那他们闯进来了?”祁宴问。   雅恩摸了摸鼻尖,“这倒没有。”   谁敢擅闯卡帕多西亚。   其实那些人也不过是在这附近搜寻着什么。   “听说是有人潜入了布鲁赫族宫殿,拿走了什么东西。”雅恩解释。   潜入失败的佐隐面色不变,只朝祁宴看了眼。   高居王座黑发黑眸的少年,脸庞没有一丝血色透着股病态的白,幽深的眼瞳里望去便似坠入深渊,眉宇间尽是威仪。   听到解释的祁宴轻嗤一声。   哪里拿走了什么东西,不过是毁了一个阵法他们不甘心要找出个究竟来罢了。   在所有血族中。   只有卡帕多西亚的死灵法师拥有各种阵法天赋。   这样的存在,就同那群渴望永生的人类魔法师研究出成为血族的辛摩尔族一样,是独一无二的。   ......   还剩三个小时。   血珀已然成型,当第一抹晨曦划过天际,就是盛典开始。   祁宴忽地黑眸往轮椅上坐着的白珣落去。   不用他开口,后者就领会了他的意思,“猩牙交给北渊照看了。”   祁宴眸中沉静如水。   “猩牙的牙还没长出来。”白珣眼里含着笑,自发加上一句。   雅恩听得出奇,他很早就觉得了。   白珣的异能是不是读心术,每次大人还没问话,他就已经先开了口。   祁宴听到那句猩牙还没长出牙,也弯了弯嘴角。   “斐瑞,加百利。”   祁宴指尖摩挲着腕上的银链,慢条斯理下令,“准备一下,盛典马上开始。”   两人得了命令离开正殿。   ***   祁宴也接着走了出去,佐隐紧随其后。   白珣看着两人背影,若有所思。   最后看向苦着一张脸的雅恩。   大人没有让他做事。   是他不配吗。   果然他还得继续努力才能赶上斐瑞。   雅恩暗暗想到。   “最近殿下身边可有什么大事吗?”白珣状似无意般问了句。   雅恩看他,单手杵着下巴皱着眉思忖,喃喃道:“什么事?”   白珣:“嗯?”   “佐隐!”雅恩一拍脑门,嗓音都拔高了。   大人最近干得最大的事,可不就是养了佐隐吗。   白珣笑了笑,“这个我知道。”   前不久祁宴亲口说的,他没忘。   雅恩耸了耸肩,摊手道:“那没了。”   ...   这处的宫殿不小。   周围装饰也都十分华丽,正殿出来走过一条游廊,进入侧门。   里面有各色蔷薇,种植了一园子。   品种也全都珍贵异常。   穿过一丛蔷薇花廊,尽头有一个小亭子。   祁宴一直带着佐隐走到亭子里站定。   最后挑了个位置坐下。   “坐。”祁宴笑睨一眼一直站着没动的佐隐。   佐隐对上祁宴的笑颜,幽蓝色的眸子闪了闪。   依言坐到了一旁。   祁宴目光停在亭外散发着芬芳的蔷薇丛中,“伤好了?”   斐瑞给的药是死灵法师们制作出来的,一抹就能见效。   佐隐淡淡“嗯”了一声,同样看向亭外,眼睛一眨不眨。   似乎是在看花。   其实满心满眼都落在余光中的祁宴身上。 第11章   佐隐神色平淡,凝望着亭外的蔷薇。   半点也看不出在偷看祁宴的样子。   过了良久。   “好看吗。”   祁宴含着笑意的嗓音传入佐隐耳中,轻飘飘的。   佐隐下意识的回,“嗯。”   略微暗哑的声音轻喃出一句,“很好看。”   说完,佐隐一怔,偏头直视祁宴。   “我说花。”佐隐拧着眉抿唇解释道。   祁宴睨他,嘴角的弧度稍稍往上扬了扬,说得自然,“我也说花。”   佐隐眉头拧得更紧。   ***   与此同时,布鲁赫族宫殿中同样开得艳丽的蔷薇花廊下。   布鲁赫族三长老摊开手,一颗鸽子蛋大小的血红色石子呈现于掌心。   “这就是毁了阵法的东西?”布鲁赫族亲王阿雷德深褐色的瞳仁里不便喜怒,简短的一句话充满了上位者的威严。   布鲁赫族三长老点头,眼中划过一抹精光。   “是,这个阵法可是卡帕多西亚那群死灵法师的杰作,不可能轻易被人损毁,我怀疑......”布鲁赫族三长老说到这一顿,看向阿雷德。   “够了。”阿雷德抬手,“杰西的事,血猎联盟那个小鬼首领找上了卡帕多西亚,你不必刻意引导我。”   素来做事全凭拳头说话的布鲁赫族亲王,破天荒的动了动脑子。   血猎联盟许氏一族确实和卡帕多西亚有些渊源,这次许行舟应该也是黔驴技穷才会找上祁宴。   布鲁赫族三长老的小心思被察觉,表情凝滞一瞬,遂低下头,单手置于胸前,“亲王恕罪。”   “继续搜查,务必在盛典结束前找出破坏阵法之人。”阿雷德摆了摆手。   “是的,亲王大人。”布鲁赫族三长老再次躬身,小心翼翼观察阿雷德满脸络腮胡下的神情,最后也只对上亲王凌厉的目光,才不甘心的离开。   ......   盛典一旦开始,就直至圣宴结束。   各氏族血族齐聚。   所有血族都渴望迎来的盛宴。   高阶血族立于最前方,围绕着一个大型祭坛,而高阶血族的外围则是些侥幸能够参加盛典的低阶血族。   百年一次的盛事,能够参与的血族将会得到始祖的恩赐。   这将是他们的无上荣耀。   十三氏族长老也在盛典即将开始前入场,十三氏族族徽位于十三个方位,形成十三个方阵。   “少了一个吧。”后排有第一次参加盛典的血族私语道。   “少了?”同样是第一次参加的疑惑问。   “死亡氏族怎么没有?”   “一、二、三、四......十三,确实少一个。”   “噗嗤。”   前排传来一声嗤笑。   两个低阶血族讪讪闭嘴。   ......   他们是有幸获得高阶血族的鲜血,得以提纯血脉,才能够勉强来一次圣宴的,在这种场合说话都是用最低的气音。   可能力越强大的血族,就是有本事听到他们的对话。   “白痴。”高阶血族轻蔑道,似是为了彰显自己,为他们俩解惑,“你们知道死亡氏族的族徽是什么?”   “是......”   “银色十字架!”两人异口同声,说完就闭上了嘴。   禁忌的象征以做族徽。   若是放在盛典上,这是对始祖的不敬。   像是看出他们俩的想法。   高阶血族再次蔑笑开口,“你们要是想死,当然能看到死亡氏族的族徽。”   听到这个答案的两个低阶血族,恨不得把头塞进自己的裤裆。   银色十字架。   单是看到它,能力低微的血族就已经承受不住那股神圣威压。   若是真的就这样作为方阵摆出来,他们怕是会当场暴毙。   ......   见到两个低阶血族难堪的脸色,高阶血族自得一笑,然而听到身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时就僵住了。   “科林,你的趣味还是这么低俗。”   大卫迈着优雅的步子,往他这边靠了靠,走近还抬手在空气中挥了挥,像是有什么脏东西。   科林被他这一副从里装到外的样子噎住,几欲作呕。   “你也不见得多好,大卫。”科林作势捏了捏鼻子往后退了一大步,眼睛里透着嫌恶,“再怎么样,加百利也不会看上你。”   为了见到心上人特意打扮了一番的大卫被他这句话戳到痛脚。   待要反驳,就听一个女人的说话声响起。   “加百利有什么好。”   两人齐齐朝女人看去。   诺菲勒族最招摇的那个,今天依旧穿着那身大红长裙。   听说这位还是诺菲勒族七长老,大卫、科林同时没了声儿。   不管是她的长老身份,还是团结如个体的诺菲勒族。   就现在这种场合,他们也不能真的跟女人杠上,只当做没听见。   “呵呵。”轻浅的笑声传了过来。   令人心醉的嗓音,吸引了周遭不少血族的视线。   而嗓音的主人,正是他们讨论的对象,加百利。   ...   她正朝着这边徐徐走来。   同样是一袭红裙,同样婀娜妙曼的身姿,诺菲勒族七长老被衬托得如同尘埃,面容逐渐扭曲。   所有十三氏族中难得一见的死亡氏族长老们俱已到场。   “你就是那个经常模仿我的凯拉?”加百利挑剔的上下端详着,红唇一张一合戳人心窝子,“身材倒是可以,只不过......”   “加百利。”斐瑞从后方走来,打断她的口无遮拦。   凯拉原本出现怒容显得愈发不堪入目的脸,在看到斐瑞的刹那消融,露出了一个还算得体的笑来,如果忽略她的面貌的话。   “斐执事。”凯拉假做看了看他身后,“那位大人......”   “凯拉,我想请你闭上你的脏嘴。”   加百利听到这句出声打断凯拉,表情也淡了点。   斐瑞拿她没办法,歉意的朝凯拉投去一撇,却不再阻止加百利。   两个女人的咄咄相怼,看得其他血族们缩起了脖子。   科林看了眼身旁仍对加百利一脸迷恋的大卫,摸了摸手上起来的鸡皮疙瘩,再次往旁边跨去。   ***   直到十三氏族亲王入场,她们才有了安静下来的趋势。   分为三个派系。   密党以温弗恩为首,七位亲王同时朝祭坛走去。   魔党两位亲王同样从另一个方向朝着祭坛前行。   中立党的四位亲王也相继出场。   十三氏族亲王尽皆到齐。   还剩一位。   十四氏族。   这是在场众多血族的心声。   ·   自上一任亲王消失。   这位新上任的死亡氏族亲王,还未曾公开在血族中亮过相。   最接近始祖的亲王,拥有能够废除其他血族异能的能力,银色十字架对他无用。   无数血族趋之若鹜,却又不敢招惹的存在。   “终于能见到那位大人了!”凯拉兴奋的声音把所有血族的心声说出。   她一开口,立时就引来加百利的无情嘲讽。   大人是她这个下水沟里的臭老鼠能够觊觎的吗。   两人越吵越凶。   卡帕多西亚的几位长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诺菲勒族的几位也都看往别处。   温弗恩看了眼一侧的诺菲勒族亲王。   只见他干脆仰头看天,明明是血族中最厌恶阳光的种族,甚至连药剂都不肯服用,此刻却无所顾忌了。   “加百利。”   一道清冽的声线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了过来。   落入所有血族的耳中。   ......   祁宴姗姗来迟。   同样来迟的。   还有佐隐。   佐隐绷着一张冷脸,眉眼如含霜雪,浑身透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对那些投来探究目光的血族们视如无物,径自跟在祁宴身后。   这下所有血族终于算是看到了。   传说中那位最接近始祖的存在。   与普通血族无异的黑发黑眸,但他给人的确是迥然不同   一种凛冽到无法直视的气势,稍稍一对上那双漆黑幽邃的眸子便会灼伤双目。   对方只是淡淡注视着前方,却带着居高临下之感。   眨眼就到了近前,使用瞬移时,如墨的眸子里红芒幽幽闪现。   一枚银色十字架嵌在上衣胸前,辅以一朵血红色的蔷薇,几支翎羽点缀。   众血族只在注意到祁宴那双象征着返祖的眸子时,倒吸一口冷气。   那是至高无上的象征。   ···   与那些血族不同的,是其他十三氏族长老,以及亲王。   秘隐同盟的几位长老尤甚,眼睛都瞪直了。   他们注意到的不是祁宴的黑发黑眸。   而是他胸前那朵血色蔷薇。   卡玛利拉,即密党联盟成立之初定下的Six Traditions——六条戒律,也是现今的血族六戒。   千年前就已明令禁止,血族不允许血色蔷薇的出现。   而祁宴培植得有血色蔷薇不说。   居然还明目张胆的佩戴出席圣宴!   “你你你!”其中一位密党长老捂住胸口。   祁宴一入场,加百利就结束了争吵走到祁宴身边,斐瑞亦然。   雅恩落后一步到场,来了便见有人指着祁宴,睁着大眼睛毫不客气回指过去,“你什么你!”   这虎头虎脑的模样,看得卡帕多西亚三长老一阵扶额。   真想上前把他的手指头给掰下来。   祁宴瞥向那位密党长老,眉梢轻挑起。   密党长老被他轻描淡写的一抬眼气得眼睛一翻,被身旁的另一位长老扶了一把,喘口气后,密党长老接着一拍胸口,正要硬着头皮上去提出质问。   又一道声音打断他。   “小家伙,好久不见。”   ......   温弗恩不合时宜的出声,淡金色的眸子里流转着兴味,语气熟稔。   “你果然喜欢这个礼物。”说着,温弗恩把视线落在祁宴一旁的佐隐身上。   这时大家的注意力才从祁宴身上转移。   只见佐隐立于祁宴一侧,丝毫没有被比下去。   面容冷峻,对温弗恩那句轻贱的‘礼物’二字听而未闻。   祁宴这才回视温弗恩,黑眸微微闪动,“是很喜欢。”   “他是什么人?”有眼尖的长老看向佐隐,看出此非同类。   如此盛典,外人是不被允许踏足的。   “这不是血族!”   “狼人!他是狼人!我感觉到了!”   祁宴神情冷淡,半眯起眼,眸中红芒微闪。   无尽威压悄然无息的释放,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   凛冽的声线,逐字逐句。   深刻、刺骨。   “我的血奴。” 第12章   一句“我的血奴”。   在场的血奴全都噤声。   连指出佐隐非我族类的那位长老也是愕然。   这样的场合,没有那个血族会带上血奴。   更遑论参加盛典。   就连贵族中最纨绔的那个几个四代也都收敛了威风。   而此刻。   祁宴的做法,无疑是史无前例。   ......   “我想,血族六戒中也没有不允许带血奴参与盛典吧。”斐瑞上前一步,一句话说得绅士有礼,给足了密党的脸面。   且不说血族六戒中有没有这一条。   就是有,他死亡氏族也不在需要遵守的范围里。   “可......”那位长老正待再说些什么。   祁宴蓦地轻笑一声,抬眼间眸底一片冷然。   嘴角微勾着看向那位长老,开口时嗓音浅淡。   “你以什么身份来跟我说话?”   那位长老本来的一句话卡在喉头不说,又被这么堵了一句,浑身血液沸腾直往脑门蹿。   霎时就红了一张脸。   雅恩看得两眼冒星星。   大人好厉害,这句话他都听出来了。   他不配!   不配和大人说话。   加百利点了点头。   大人不愧是大人。   他们俩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落在红了脸的长老面前更是几欲吐血。   佐隐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   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浮现脑海,这个念头稍纵即逝,快得他都抓不住。   ...   几方僵持,温弗恩没了以往主持大局的密党领导者的领导风范,默默观看起来,还愈发觉得有趣了。   他往旁边撇了撇,目光投向了艾斯坦一瞬。   艾斯坦低头无言。   亲王的眼神,好像再说“我说得不错吧”。   艾斯坦想起自己曾经的误以为,而亲王当时给出的答案是“可毒着呢”,虽然不知道当时亲王为什么这么说。   不过现在他好像有点明白了。   再抬眼看了看快要爆炸的那位长老,果然“毒”吧。   “亲王大人,带血奴参加盛典,这是对始祖的不敬。”脸红脖子粗的血族长老只得矮了一截。   恭恭敬敬的说出这段话来。   祁宴黑眸微眯起。   没等他说话,已经有人先一步开口。   温润的嗓音似微风拂过一池秋水,风过了无痕。   “始祖会宽恕他的后代。”   白珣操控着轮椅,直直朝着中心驶来。   祁宴眸色变了变,像白珣看去时恢复往常的状态,一笑。   ***   白珣的出场同样动静不小,再度吸引了一众血族的视线。   深色的眸子一片润泽,掩藏在一块银制面具下。   卡帕多西亚的神秘幕僚。   从不出现于人前。   终于识得庐山真面目,大大的满足了不少血族的好奇心。   一次盛典,不仅见到了卡帕多西亚新任亲王,还见到了这位神秘的幕僚先生。   白珣的形象早已在血族中耳熟能详。   并不因他坐着轮椅而低看,反而只能同样持着恭敬态度。   白珣目光从始至终都在祁宴身上,见他朝自己笑,也回以一个微笑来。   “你怎么过来了。”祁宴视线落在的轮椅上。   以往白珣同父亲来参加圣宴,都是不露面的。   白珣道:“过来看看。”   ......   盛典如时举行。   十四位亲王高坐首位。   因刚刚密党两位长老的那一出,其中最惹人瞩目的非祁宴莫属。   只见其姿态闲适的坐在上方,曲起的食指轻扣着扶手,表情淡然,仿佛之前无事发生。   佐隐站在一群血族中,抬首望了眼祁宴。   后者似有所觉,低眸向他看来。   四目相对,只一刹佐隐便率先挪开了视线。   方才祁宴的那句话忽然从脑中划过,心中莫名就升起了些不一样的感觉。   没有恼怒,没有羞愤,更没有折辱等等情绪攀升。   有的是一种,有些微妙,让佐隐一时说不出来的感官。   狼人一族天性敏感,落在身上的眸光还未移开。   祁宴还在看他。   意识到这一点,佐隐又开始蹙眉。   只是耳廓似乎隐隐有些发热的迹象,不明原因。   ·   “这就是血珀?”雅恩在旁说了一句。   佐隐也暂时忽略了刚才的异样。   朝前方看去。   只见十三氏族族徽环绕,祭台中央升起的地方。   成型的血珀发出熠熠光芒。   血红色的云雾遮蔽了天际撒下的日光,笼罩整个血族圣地。   所有血族好像都兴奋了一般,血红着双眸,唇边獠牙隐约浮现,似有似无的露出一点牙尖。   佐隐见过类似的场面。   那是在狼人一族乌头草盛开的月圆之夜。   不同于狼人的是,这些血族虽然激动,却理智尚存。   一场极浩大的盛典。   在时间的见证下流逝。   ......   “咯吱咯吱”的磨牙声不绝于耳。   死亡氏族所有成员都在一个方位。   “雅恩,你在做什么?”加百利的声音响起。   雅恩碧蓝色的瞳仁早已被血色染红一片,不甚锋利的齿尖上下相互磨着。   耳边的响动自发被屏蔽,全身心都被那颗散发着诱人光芒的血珀看去。   凝聚了十三氏族所有血族的鲜血,加入长生水凝结而成的血珀,称一句血族至宝也不为过。   但此刻,谁也不敢将贪婪的目光放在血珀身上。   献给始祖的祭品,无人敢觊觎。   连窥伺都是冒犯。   是对至宝的亵渎。   加百利撇了撇嘴,略嫌弃的跟斐瑞换了个位置。   只是磨牙声实在太大,且时间极长,相当磨人。   一直到今日盛典结束,雅恩的四颗獠牙都还在打架。   ***   祁宴从王座下来时,加百利获救一样的眼神立马投了过来。   雅恩年纪太小,血珀对于他的诱惑力不是一星半点。   其他成年的高阶血族尚可抵挡住这样的引诱,可还未成年的雅恩却不行。   “大人,很抱歉。”三长老走过来轻抚雅恩的头,试图唤回他的神智。   祁宴颔首。   雅恩依旧磨着牙瞪视前方,三长老无奈一笑,往边上站了站,目光好似无意般掠过佐隐。   “雅恩。”祁宴清淡的声线一出。   “嗯?”雅恩眼中的血色尽去。   三长老叹了叹,最终笑道:“还是大人您有办法。”   “终于清醒了。”   加百利上下看了看雅恩,确定没事后瞥眼走开了。   雅恩脸红了红,有些腼腆的笑笑,“给大人添麻烦了。”   祁宴:“无事就好。”   “你们想干什么?”加百利刚走几步,就看到布鲁赫族三长老带着一队人走了过来。   布鲁赫族三长老对加百列的问话置之不理。   行到祁宴面前,弯腰一礼,态度恭敬,“祁宴大人。”   ...   祁宴看着突然而至的一行人,挑了挑眉。   “我想问您要一样东西。”布鲁赫族三长老继续道。   说罢,他看向了佐隐,“这个狼人。”   佐隐如刀的视线剐过布鲁赫族三长老,后者莫名觉得脖子一凉。   布鲁赫族三长老见祁宴不说话,于是接着解释:“很快我们就会将他送回。”   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小血奴,他现在代表的可是整个布鲁赫族,布鲁赫族三长老有把握能够带走佐隐。   岂料还不等布鲁赫族三长老说出原由,祁宴就已经给了回答。   “不可能。”   淡漠的嗓音,冰冷得不掺杂一丝温度。 第13章   布鲁赫族三长老被祁宴的这句“不可能”弄得一僵。   “祁宴大人有所不知,前不久有人闯入......”   布鲁赫族三长老待要解释清楚,佐隐有可能是擅闯布鲁赫族宫殿触动机关,最后还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把阵法给毁了。   要知道,每布置一个阵法,所消耗的资源都是巨大的。   从那些被净化过的暗箭就能看出。   一旦有闯入者,绝对难逃一死。   而现在却无端被人毁了一个,并且悄无声息的。   这不得不令他们引起重视。   “没听到大人说的吗!管你们什么事,都走都走!”雅恩不耐烦的挥手。   被落了面子的加百利也走了回来,“我想布鲁赫族无权随意带走我们卡帕多西亚的人吧。”   祁宴只淡淡往布鲁赫族三长老那边撇去一眼,径直朝场外走去,末了对身侧的佐隐低声说了句,“跟上。”   轻轻浅浅一句的喃喃。   尾音淡薄。   ......   布鲁赫族三长老什么都来不及说,祁宴就已经带着人走了。   雅恩和加百利也顺势跟了上去。   余下的,唯有挑不出一丝错处,对着布鲁赫族三长老微微一笑的斐瑞。   “三长老。”斐瑞对他点点头。   布鲁赫族三长老瞪眼半晌,但也无可奈何只能不甘离去,回到布鲁赫族宫殿。   “你去找祁宴了?”布鲁赫族亲王阿雷德看着讪讪回来的布鲁赫族三长老。   “亲王大人您误会了,我并没有......”布鲁赫族三长老脸色一沉。   只听阿雷德冷哼一声,他吓得不敢再说一句话。   “我让你去查是谁破坏了阵法,可没让你出去给我惹麻烦的。”阿雷德不悦道。   布鲁赫族三长老深深的吸了口气,最后低头,“是。”   还是有些不理解。   他们如此强大的布鲁赫族,为什么阿雷德会对卡帕多西亚这般讳莫如深。   ·   “大人,布鲁赫族那家伙摆明了针对我们!”   离开后,雅恩尤自忿忿不平的在给祁宴上眼药。   “啊,难怪杰西是个混球,原来他的父亲也这么不着调,我真为他们布鲁赫族的未来担忧。”雅恩像是跟加百利待久了,满嘴的加氏口。   一旁的三长老再度上来拍了一下他的头。   从清醒过来就一直无视自家父亲的雅恩,这才注意到三长老,随后挠了挠头,抬手在唇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三长老对他这张嘴是又好气又好笑。   从小就被送到祁宴那去教导,只盼不要打扰到大人才好。   “莱登,不必限制他。”祁宴叫住三长老,看向雅恩是眼中流露出笑意,“我很喜欢。”   “真的吗!”雅恩眼神亮晶晶的看向祁宴。   雅恩忙不迭表明心意:“我也喜欢大人!”   三长老莱登看着雀跃不已的雅恩,摇了摇头。   ***   与此同时,梵卓族宫殿。   温弗恩抬步朝殿门走去。   艾斯坦紧随其后,“亲王要去卡帕多西亚宫殿?”   不用说艾斯坦也知道是去找祁宴大人了。   果不其然,就听到前方走着的温弗恩含笑的嗓音,带着些揶揄道:“去看看那个小家伙。”   没想到祁宴居然真的会养那个狼人当血奴。   最初艾斯坦这么说他还半信半疑。   也确实是因为祁宴对不感兴趣的东西都会视而不见,从来都不会多给一个眼神。   抱着试一试也无妨的心态,温弗恩玩性大起,才会把拍卖会上的佐隐带走,打包送到了卡帕多西亚。   ......   “大人,温弗恩亲王过来了。”斐瑞刚回到卡帕多西亚宫殿,就遇上了前来找祁宴的温弗恩。   祁宴看去时,温弗恩已经入了殿门。   斐瑞并没有阻拦。   祁宴在偶尔苏醒时会见到他,这位梵卓族亲王。   “祁宴大人。”   艾斯坦跟在温弗恩身后行礼。   温弗恩径直走到上座,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十分自然。   祁宴牵唇,悠悠开口:“温弗恩亲王有事?”   温弗恩闻言直了直身子。   最后意有所指的道:“我想,你应该叫我一声叔叔。”   温弗恩似笑非笑的看着祁宴,随后错开视线,落到祁宴身侧的佐隐身上。   “或许,也该谢谢我,送的这个礼物。”   佐隐冷淡的看了眼温弗恩。   一双幽蓝色的眸子中,情绪藏得极深。   祁宴挑起一边眉毛,对于前面那句“叔叔”之类的对话自行过滤,听到后面这句,低低笑了一声,唤道:“佐隐。”   名字突然被叫到,佐隐偏头朝祁宴看去,面色冷淡。   祁宴:“你觉得,我们该怎么谢谢温弗恩亲王。”   温弗恩微微讶异朝祁宴看去。   没想到祁宴也会有向别人寻求意见的时候。   佐隐目光在温弗恩身上逡巡片刻,嘴角的弧度微扬了扬,薄唇轻启,“回赠几个血奴给亲王即可。”   温弗恩:......   艾斯坦看了眼自家亲王的表情,内心复杂。   虽说在那些贵族间会相互赠送血奴,可这一回就回几个的......   佐隐是头一个。   ***   祁宴向来说一不二。   当真就照佐隐说的,在圣宴结束后,让斐瑞买了八个血奴送到了梵卓族。   看到忽然而至,作为血奴被送来梵卓族的八个低等血族,温弗恩罕见的皱了下眉。   艾斯坦默默垂头。   这谢礼可是亲王您亲自要来的,送回去是万万不能的。   温弗恩贯是秘隐同盟长老们,作为七大密党氏族中表率的存在,从无陋习,优雅贵族的典范。   养血奴是从没有过的。   但送上门的回礼,也没有推回去的道理。   温弗恩颇有些头疼,半阖起眼一叹,“有时候,说话算话也不太好。”   ......   盛典结束,在正式的祭祀大典前,祁宴就已回了卡帕多西亚。   现今过了五日,听斐瑞来说血奴已全部送到梵卓族。   祁宴神情颇有些漫不经心。   “布鲁赫族直到圣宴结束都未找到擅闯者。”斐瑞把祭祀大典的后续说完,又道:“血猎联盟的许先生已经对杰西审判完毕,正与圣庭协商能否一同抗下布鲁赫族三长老那边的压力,触犯条约理应将之正法,此事怕是不能善了。”   而那个未被找到的‘擅闯者’,佐隐在听到杰西最后若是布鲁赫族保不下他,就会被处死,心里原先听说是被扣押时兴起的那点快意被放大,不禁勾起了嘴角。   幽蓝色双眸中闪烁着星点笑意。   祁宴睨他一眼后收回视线,“若是许行舟再来,带他来找我。”   圣庭与血猎联盟关系并不紧密,上一次许行舟话里话外是不想与圣庭有牵扯,并无可奈何下求上了卡帕多西亚。   可纸包不住火,这事想要瞒着圣庭换作以前的血猎联盟也许可行,但现在这种情形,血猎联盟内部分裂,终究无法做到铁桶一般。   许行舟现下被迫和圣庭合作且处于下风,还得说服圣庭一同对抗血族十三氏族中战力最强的布鲁赫族,其中必定会花费不小的代价。   斐瑞略略躬身,“是。”   ......   “高兴吗?”   殿内只剩下祁宴和佐隐两个人。   佐隐微微弯唇,向来冷漠的嗓音中裹挟着点点愉悦,缓缓吐出两个字,“非常。”   祁宴同样勾了下唇。   佐隐朝祁宴看去,直勾勾的盯着他,似乎是要看进他眼底,摸清那双黑沉的眸子里到底有什么。   祁宴微抬眉眼,不闪不避,声音温和,“想知道什么?”   如同面对雅恩他们时的一样,不再淡漠。   佐隐看着祁宴微散的额发下的双眸,半晌才开口,“为什么帮他?”   杰西和他没有直接的仇恨。   有的只是布鲁赫族和狼人一族的灭族之仇。   佐隐也并不是非要杰西死,只是如果能在这种时候以布鲁赫族一员的鲜血祭奠族人,他想那些死于战斗中的族人必会得到一丝安宁。   ·   祁宴笑了笑。   在佐隐以为他要给出回答时。   “这就不是你能知道的了。”祁宴嗓音柔和依旧。   佐隐闻言拧眉。   祁宴又给了他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许氏一族祖上与我父亲渊源颇深。”祁宴回忆了一下。   父亲曾与许氏一族开创血猎联盟领导者有过几次密谈,二者之间关系匪浅,且他的后代同样多次来过卡帕多西亚。   祁宴现在帮许行舟这个忙,不过是看在许氏一族祖上的情分罢了。   佐隐敛下眼睑。   这个他也曾听过。   ·   有了卡帕多西亚作为后盾,许行舟如果真的有那个魄力把杰西正法,卡帕多西亚必定保他无虞。   而祁宴想的则是。   许行舟或许也知道些什么,例如密谈的内容......   若杰西真的受到惩处。   佐隐默然片刻,那他也是时候回一趟族地了。   血族圣宴已过,乌头草盛开在即。   下个月圆之夜他一旦成年,就会是狼人一族的新任狼王。   届时一切可等重振狼人一族,安定下来后再做打算。   佐隐看了眼高居首座的祁宴。   对方正垂眸看过来,佐隐抿了抿唇。   走后就不再回来了。   念头一出,心底好像突然空了空。   像是少了点什么。 第14章   血猎联盟。   桓松看着昏迷在床的许行舟,整张脸都皱到了一起。   旁边的穿着一身白大褂的男人也是面无表情,只从紧紧绷着的神色能看出几分担忧。   “孟叔,真的没救了?”桓松不死心的再次询问,目光时时瞟向躺着的许行舟。   被称作孟叔的男人沉默几秒,缓缓摇了摇头。   桓松眼睛瞪大一瞬,险些哭出声,再张口时嗓音带上了哭腔,“都怪我,当时什么忙也没帮上,我太没用......”   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孟任邦也不忍心看他这么难受下去。   可也别无他法,只能伸出手在他后背拍了拍。   “行舟肩膀上的伤口已经开始溃烂,就跟我们对付狼人时用净化过的银具一样,他们对我们也有同样的伤害......”孟任邦皱了皱眉,“只是这次的狼人咬出的伤口沾染出来的毒性异常强烈,我们以往研制出的解药根本没用,除非找到一个狼人来作为试验,才有可能研制出新的解药。”   说罢,孟任邦又叹了口气,“现在还能上哪去找狼人,都死的死、藏的藏......这次怎么就突然出现狼人袭击人呢。”   ·   狼人一族覆灭后,确实还留有一些逃出生天的,余下的则都被布鲁赫族及其他几个氏族中的血族带走,押去做了血奴。   许行舟同桓松此次正好去圣庭,回来的路上就遭到袭击,一时不防给弄成了这样。   “就是去拍卖场估计也没那么好的运气碰巧找到一个狼人,等找到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行舟这毒也拖不了多久。”孟任邦颇为忧愁,拍卖场他已经派人去了,现在只能等消息传来。   桓松吸了吸鼻子,听到最后一句找到一个狼人,忽然脑中闪过一丝灵光,“狼人、狼人!”   孟任邦见他忽地有了精神,不免异样。   只听桓松道:“许少跟我说过,血族圣宴前夕,卡帕多西亚亲王来过,并且身边还带着一个血奴。”   孟任邦听到“卡帕多西亚亲王”时脸上惊讶更甚。   “那个血奴,”桓松定定看着孟任邦,随后转向了许行舟,“就是狼人。”   孟任邦眼前一亮,“此话当真!”   如果卡帕多西亚就有狼人,凭着许行舟祖上和卡帕多西亚上任亲王的关系,不难借到那个血奴,孟任邦心中暗暗思索着。   桓松瞅了眼孟任邦的神色,终于收了鼻尖泛起的酸意,吁了口气。   ***   此时此刻,被惦记的佐隐,正陪着祁宴走过一片蔷薇花丛。   这里是白珣的庄园。   白珣一个人坐着轮椅,在花厅中摆弄茶盏,非常有闲情雅致。   一条猩红细蛇正盘踞在他手边,不时吐两下蛇信。   “殿下来了。”   白珣正欲沏茶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祁宴的方向。   猩牙也在同一时间转了转脑袋,头顶上的蛇冠立起,收了吐出的蛇信子,并做出了一个十分人性化的动作。   它朝佐隐的方向呲了呲牙。   “牙已经长出来了?”祁宴淡笑着走过,把盘踞桌上的猩牙拿了起来,在它又一次想用蛇身缠绕上他的手腕时拍下。   猩牙被拍掉了也不老实,尾巴晃了晃,在祁宴垂眸观察它的牙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口咬上祁宴指尖。   猩牙的牙刚一接触到祁宴的皮肤,尾巴就被什么东西扯住。   佐隐正拉着猩牙的尾巴,把它往后拖。   ...   祁宴轻笑一声,看了眼反转身去就要咬向佐隐的猩牙,以及牢牢锁住后者七寸的佐隐。   “殿下今日很高兴。”白珣微笑着轻声说道。   祁宴不置可否。   白珣又摆出两个茶杯,沏茶的动作娴熟,十分随意。   行云流水间茶香四溢,在阵阵蔷薇花香中也不显逊色,袅袅白雾升起,清香扑面。   白珣总爱鼓弄一些这类稀奇古怪的东西。   祁宴坐在对面,看得兴致盎然。   每次从封印中苏醒时待在白珣这儿,总能看到许多他在卡帕多西亚没看过的新奇事物。   直到听到一声低哑的“主人”。   祁宴这才往佐隐的方向瞥去。   佐隐眉头紧蹙着,想把一直缠着他手腕的蛇甩出去。   黏糊糊的,让他不舒服。   狼人一族自来都生活在温暖干燥的地方。   就是族地也远在远离一切湿冷的地界。   白珣将沏好的茶往祁宴跟前一推。   祁宴接过,闻着茶叶的清香,不同于有些血浆中带来的腥气,十分难闻。   佐隐走过来看了看,突然发现自己从未见到过祁宴进食。   ......   白珣这才将视线投向佐隐,看到缠绕在佐隐腕间的猩牙,不禁失笑,“猩牙很喜欢你。”   佐隐面色冷淡,“喜欢我捏它命门?”   蛇的七寸素来都是命门所在,一旦被人把控住,就再难逃脱。   更甚者,微一用力还会死亡。   这里是它们的心脏。   白珣笑着摇头,他也不知道猩牙怎么会突然缠上佐隐。   面具下,白珣那双润泽的眸子仿佛泛起波光,弯眼笑起来透着面具看去,很是好看。   “你有所不知。”白珣将面前其余三杯茶中的两杯推向佐隐。   佐隐低眸看了一眼后收回视线,正要推一杯回去。   他不喝两杯。   还不等佐隐动作,就见方才还缠在腕上的猩牙兀自松开了对他的束缚,爬向了茶杯。   白珣也在此时继续说道。   “猩牙与人类世界的蛇类不同,它的命门不在七寸。”   ...   说着白珣一顿,望向同样弯着眉眼笑的祁宴,忍不住再次哑然失笑,才对着佐隐解释。   “在蛇族,蛇身一旦缠绕至人的手腕。”白珣声音忽地低了几分。   佐隐耳朵动了动。   头也跟着往白珣方向偏了偏。   就听白珣接着道:“这类动作,通常都代表着它们在向你求偶,说明它们喜欢你。”   如果说白珣说到前一句“求偶”时,佐隐还未反应过来,说到“喜欢”二字时,前后联系一下。   瞬间就懂了。   佐隐眼中情绪微冷,蓦地看向正在茶杯杯沿探头的猩牙。   看着它的脑袋一点一点,很想把它的整个头都摁进去。   淹死它得了。   ......   祁宴看着佐隐不停变换表情的脸,低低笑开了。   还不等他多笑两声,只闻白珣又开口了。   “殿下小的时候,也经常被猩牙缠着不放。”白珣一句话,把祁宴的底给掀了。   祁宴笑容收住,看着白珣,眼带不愉。   却并不羞恼,任白珣拿他开玩笑。   果然,听到这句话的佐隐,也收了不悦的神色。   他又看了下祁宴,幽蓝色的瞳仁里眸光闪烁。   祁宴无奈,在正要探头碰上茶水的猩牙头顶的蛇冠上戳了一下。   ......   “雅恩呢?”祁宴收回手,侧了侧眸光,瞥向园中数不清的蔷薇。   白珣:“加百利带着他去了人类世界找北渊了。”   祁宴点点头。   白珣自发补充,“北渊同加百利都是个好玩的性子,一起在人类世界当起了明星,雅恩好奇,也就跟着去了。”   正当几人交谈着。   斐瑞到了。   “大人。”斐瑞说道,“血猎联盟有人上门拜访。”   祁宴指尖摩挲手中的茶杯杯壁,“不是许行舟?”   斐瑞:“是血猎联盟大长老,以及许先生的副手。”   祁宴没说话。   斐瑞压低了声音,“许先生目前正陷入昏迷,希望能得到大人的帮助。”   ***   许行舟昏迷,杰西的处置推后。   血猎联盟与圣庭的合作最终结果也不得而知。   祁宴沉吟片刻。   “斐瑞。”   “在。”斐瑞躬了躬身。   “备车。”   祁宴站起身。   “殿下要去血猎联盟?”待斐瑞走出去后,白珣才开口。   祁宴微微颔首。   白珣默了默,终是说了一句最常说的话,“天色不早,殿下早去早回。”   祁宴含笑看他。   “好。”   ......   血猎联盟。   被斐瑞轻松打发回来的孟任邦和桓松两人,此刻正一同站在城门外等候。   “孟叔,你确定能行吗?”桓松试探性的问道。   孟任邦点了点头,“行。”   “那可是卡帕多西亚亲王,”桓松小声道,“他有那么容易被我们请来?”   孟任邦再次郑重点头,脸上神情笃定。   桓松待要再问。   只听孟任邦沉声说道:“许氏一族祖上与卡帕多西亚上任亲王关系匪浅,他的后人,卡帕多西亚亲王应当会帮助一二。”   桓松眨了眨眼,本就生了一张娃娃脸,此刻看起来有些呆呆的。   孟任邦难得的露出点浅笑,“我们且在这候着吧。”   ......   祁宴到时,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乌云笼罩了整个血猎联盟,阴暗的气息隐隐浮动,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佐隐坐在马车一端,透过窗棂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一直行至城门口。   “可是亲王大人?”   候在城外的孟任邦出声询问。   佐隐觑了眼没有开口的意思的祁宴。   骨子里的野性难驯仿似在这一刻都沉寂了下来,好像无端变得顺从,径自替他答道:“是。”   孟任邦面露喜色,把人往城中引去。   守城员一见是孟任邦,忙过来打招呼,“大长老。”   孟任邦随意挥手,任祁宴的马车行入城中。   守城员怔了怔,看着那辆通体漆黑的马车畅通无阻的穿过城门,“这......”   孟任邦不耐的视线扫过他,“要是二长老问起,就说是我放的人。”   守城员闻言讪讪笑了两下,“谢大长老体恤。”   如今血猎联盟分裂成几派,各自为首。   这个守城员是二长老手下的,与孟任邦不是一路。   ·   孟任邦一路带着人往血猎总部去,桓松打量了一下身后的马车,随即又将好奇心按耐下来,跟在孟任邦后面。   马车不紧不慢的行驶着,祁宴眼眸微阖。   一直到车外的孟任邦出声,他才半睁开眼。   “大人,到了。”   孟任邦低垂着头,态度毕恭毕敬。   与他所有见过的高阶血族都不同,传闻中最特殊最接近血族始祖的亲王,孟任邦轻吸口气,在看到祁宴身后的佐隐时眼睛就亮了起来。   注意到他的表情转变,祁宴黑眸中情绪莫测。   佐隐沉沉看向孟任邦。   孟任邦心下“咯噔”,左右这密室中也没有外人,于是开门见山道:“我们首领陷入昏迷,此事只能请求大人帮助。”   祁宴既然听闻许行舟昏迷就来了,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孟任邦正要屈膝,只觉一股无形的力量拖住了他的膝盖,一旁的桓松也是同样。   令人心惊的血族异能。   孟任邦抹了抹额角沁出的冷汗。   “想我怎么做?”祁宴平淡的注视着孟任邦,带着睥睨之态。   这位血猎联盟最德高望重的大长老,此刻略弯下腰,“我们只需要您身边这位狼人的一滴血液。”   ...   这个答案出乎意料,祁宴侧眸朝佐隐看去。   后者回视一眼。   佐隐冷声道:“为什么?”   孟任邦本就要把事情原委说清楚,听见问话,他偏头示意桓松把事情经过重新叙述了一遍。   “我们在会血猎联盟的路上,遇上了狼人袭击,首领为了保护我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桓松声音难掩低落。   孟任邦拍拍他,接过话头,把解药需要狼人鲜血研究一一说出。   在桓松说到“狼人”二字时,佐隐瞳孔骤然收缩。   垂在身侧的五指不自觉向掌心蜷去,肌肤下的筋络因力气过大而鼓起,指尖略微泛白。   “佐隐。”祁宴轻唤一声,把他的思绪拉回。   狼人一族居然会出现在人类世界,并袭击了血猎联盟的首领。   这个说法令佐隐浑身郁气不断上涌,脑子里乱作一团。   他也不清楚这股郁气从何而来。   狼人一族四散奔逃,现下群狼无首,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举动。   佐隐迫切的想要证实什么,了解一个究竟。   ***   终是在听孟任邦说明原由后,佐隐抬手置于唇边,尖利的齿间微微露出些许,直直扎入腕间。   血液的气息丝丝缕缕飘散开,落在祁宴鼻端。   鼻翼翕动。   这就是狼人鲜血的味道吗。   芬芳香甜的气味涌入鼻子,久久萦绕不散。   祁宴黑眸闪动。   站在一旁的孟任邦见状,立马从袖中掏出瓷瓶接住。   佐隐伸出手,涌出的血液顺着手腕往下低入瓷瓶。   “告诉我,狼人出没的地点。”佐隐幽蓝色的眼眸掠过一旁目不转睛的桓松,嘴唇微动,嗓音不知何时变得暗哑。   祁宴视线在佐隐被鲜血染红一角的唇瓣上游移一瞬,收回目光。   “你想去?”祁宴微垂眉眼,问了一句。   佐隐看他,喉结滚了滚,“是。”   “我与你同去。” 第15章   佐隐定定看着祁宴,扬起手伸出指尖抹掉唇边的殷红血迹,微哑的声线说出一个字,“好。”   低低的一声,尾音压得极沉。   祁宴敛目。   空气中仍飘荡着若有若无的血液清香。   没有仿制鲜血的血浆带来的劣质腥气,而是甘甜可口令人迷醉的气息,弥漫了整个密室。   桓松听到佐隐的要求,一五一十的交代了事发地点。   “从圣庭出来后,为了早点回来才临时决定绕道往主城走,谁知竟然会在那碰上狼人,许少......”说着,桓松埋下脑袋,“都是我太没用了。”   圣庭位于首城中心,而血猎联盟坐落于首城的边缘地带,经过主城从圣庭到达血猎联盟是最近的路线。   得到确切的位置,那种迫切想要找到狼人,了解袭击许行舟真相的心理如同一把小锤子,不停的敲击着、催促着。   佐隐垂下的五指不禁再次紧握成拳。   祁宴坐于首座,却在这时扫向桓松,语气轻描淡写,“你们遇袭是在圣庭附近。”   桓松一愣,没敢直视祁宴面容,怔怔点了点头。   “按理说有圣庭的威势在,主城一带应该都是安全的,”孟任邦也意识到似乎有哪里不对,“狼人一族现下四处逃窜,没理由会出现在主城。”   而主城也正好是人类世界里的繁华地带,狼人出现的地点也未免太过巧妙。   可许行舟身上的伤也确实是黑褐色的,汩汩流出的黑血浸透了整件衣衫。   单凭这一点无法猜测到其他,只能说这件事情也许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走吧。”   祁宴站起身,瞥向一直盯着自己的佐隐。   ......   “恭送亲王大人。”孟任邦将两人送出城。   马车向城外驶去。   桓松好奇看了眼马车离开的方向,“卡帕多西亚亲王这是要去主城?”   孟任邦冲他摇摇头,“不该我们管的别多事,走吧,抓紧时间回去研制解药。”   布鲁赫族长老之子的事还未解决,为保不出意外,许行舟陷入昏迷被他瞒了下来,在事情没有传开前,他必须尽快研制出解药。   桓松清楚这一点,讷讷点了下头,也跟着加快了脚步,“快走吧。”   ***   马车上。   “这事真有古怪?”佐隐侧目问祁宴。   同时也不得不佩服祁宴的敏锐程度,若他不是狼族王室一脉,清楚狼人习性,未必会想到这一点。   狼人出现在受圣庭庇佑的主城附近,并且在这种时期对血猎联盟的首领下手,不免引人深思。   祁宴笑看他,温声说道:“有没有,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   佐隐别过眼,错开交缠着的视线。   车厢里一时变得有些安静。   只剩下外面车轱辘滚过地面发出的响动,以及马蹄踩踏时发出的踢踏声。   佐隐能够感觉到,祁宴没有如往常那样阖着眼,闭目养神。   他的视线并未挪开,还在自己身上。   抬眸看去时,佐隐对上祁宴幽深一片的眸子,似是从他身上穿透而过,看向不知名的某处。   “嘶嘶”声打破了车里的静谧。   “猩牙。”祁宴移开了目光。   ·   猩红细蛇不知何时钻上了车,听到祁宴的声音,自动自发爬过去盘踞上祁宴伸出的掌心。   只是猩牙刚要将身体盘成一圈,却徒然停下了动作,猩红的脑袋转向了佐隐。   血色眸中不断闪烁着红光。   “它怎么了?”见猩牙转头朝他看来,佐隐蹙了蹙眉。   祁宴眸色暗了暗,“猩牙五感绝佳.....”   “对血液尤其敏感,”祁宴指尖不经意间轻抚过猩牙的头,语调又轻又缓,“它闻到了你的鲜血味道。”   佐隐目光垂落,腕间被他咬破的位置已然愈合,不见半点痕迹。   “嘶嘶”声再度响起,猩牙不安分的抖动着蛇身,想从祁宴掌中滑下。   到佐隐身边去。   这种好像兴奋了的状态,佐隐有些不解。   只听祁宴笑了声,嗓音中带了点不明意味的情绪,“很香。”   不知是在说什么。   出乎意料的是,佐隐好像明白了什么。   ......   一瞬间,四目相接。   异于之前每一次的表现,佐隐只觉一股热意直冲大脑。   很香。   狼人一族与血族俱对血液气息的捕捉有着超乎寻常的敏锐。   先前他放血时,都被祁宴看在眼里。   所以现在这句话显得有些像是意有所指。   猩牙觉得香。   “那你呢?”佐隐问出声。   祁宴轻挑眉梢。   佐隐顿了顿,正欲补上一句。   “我很喜欢。”祁宴淡笑道。   与上次祁宴对温弗恩说的那句“是很喜欢”不同。   这次祁宴的回答清晰、直白。   佐隐倏地想到亲王标记的过程。   喜欢这个词。   同样亲密无间。   那股热意仿似又开始顺着脖颈攀爬,蔓延至耳根,前所未有的感觉。   心底好像有什么地方塌陷了一块儿。   快化掉了。   ......   血族喜欢血液的气息是天性使然,作为血族十四氏族圣物,猩牙对血液有些近乎谜一样的执着。   躁动不安过后,蛇身盘成一圈,绘有青竹的靛蓝色信笺从猩牙身体之上浮现。   宛带着竹叶的清香。   这是白珣让猩牙捎过来消息。   祁宴垂眼将信笺浏览一遍。   “把这个带给斐瑞。”祁宴拿出另一张银色信笺放上去。   血色蔷薇缠绕着银色十字架。   死亡氏族族徽。   信笺消失,盘成圈的猩牙吐出长长的蛇信子,脑袋颇为眷恋的蹭了蹭祁宴指尖,随即滋溜钻出了马车。   ***   圣庭,一个传教士散布首城各处的组织。   在人类世界亦有些极高的声望,信仰者众多。   主城作为他们的主要聚集地。   每路过一个街角巷口,都会看到一个身着黑色长袍,头顶用白色方巾包裹的人,行人见到他们俱都点头致意。   得到这些黑袍使徒的一句“圣主会保佑你”,行人无一不是喜极而泣的模样。   处处透着压抑怪异的氛围。   黑色马车驶入城中,没有人特地留意。   像是习以为常,见怪不怪。   佐隐拉开窗帘一角。   “看出什么了?”   半晌,祁宴问道。   佐隐收回手,帘子被放下跟着轻轻晃动两下。   “很平静。”   难以想象这会是人类世界,以繁华著称的主城应该有的景象。   这也可以想到,许行舟为什么会因一时不察而放下警惕。   一是因为这里是圣庭的地界,二是,这里居然处处透着安乐和谐。   太过和谐,以至于显得有些诡异。   ......   佐隐:“我下去看看。”   说罢,起身便要抬脚往车外去。   “等等。”祁宴叫住他。   佐隐步子一顿,幽蓝的眼眸中罕见的出现一抹迷茫的神色。   祁宴微微弯了弯唇角,“一起去。”   佐隐眨动眼睫,偏过头露出一个,只留下一只耳朵对准祁宴,“好。”   那里此刻好似染上了些许粉色胭脂,隐隐透红。   祁宴盯视几秒。   只见佐隐朝外走去时,身形闪动,唇角仿佛还蕴着点笑。   ·   马车停在街边。   天色昏暗一片,两人的身形逐渐被隐没。   整座主城都好像陷在寂静无声中。   通往圣庭的道路上,仿似缥缥缈缈传来夜莺的啼鸣,一声接着一声。   欢快的啼叫声中带来的确是无尽的哀鸣,犹如地狱深渊中发出的呓语,诱人深陷。   祁宴闻声望去。   “别听。”佐隐压抑着怒气的声音响起。   “没事。”祁宴声音听不出情绪,“对我无用。”   “你们是谁?”   像是钝刀刮过地面带来刺耳的粗嘎嗓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祁宴回身。   佐隐冰冷的视线在那那身披黑色斗篷的人身上扫过。   “圣庭就是这般引诱人类,让他们对你们顶礼膜拜?”佐隐轻嗤一声。   “什么人!竟敢对圣主不敬!污蔑圣庭!”   黑色斗篷下伸出一只枯槁般的手,直指向口出不敬的佐隐。   佐隐眯了眯眸子,声音没有一丝起伏,“你不配知道。”   这话实在太过嚣张狂妄。   披着黑色斗篷的老者向来在主城无往不利号称神的使徒,是圣庭总坛下第三代副使,现下被这般无礼的对待,一时火冒三丈。   “我乃圣庭总坛第三代副使,你居然如此蔑视!”老者怒斥出声,收回了那只干瘦如柴的手,黑色斗篷下须臾后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哨声,接着对准两人狠声道:“待我命人押你们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回去趟过炼狱黑池,再用圣水洗濯你们肮脏的灵魂,看你们还敢不敢放肆!”   ......   尖哨声一出,不多时就从四面八方传出脚步声。   圣庭的人,一群身着黑色长袍,头戴白色方巾的人把在场的祁宴和佐隐包围了起来。   “这两个是被恶魔附身的人类,”黑色斗篷的老者对黑袍使徒们下令,“把他们带回圣庭,接受炼化。”   祁宴对佐隐使了个眼色。   选择按兵不动。   圣庭身为人类一大势力,传闻是一群受到主神指引的行者,他们所持的十字架带有神圣威压,能够杀死血族。   当圣庭的使徒修到一定的境界时,可以施加祷告增强己身,念诵诅咒来对付血族,其中玄妙程度不亚于辛摩尔族的魔法师们。   以及乔凡尼族中擅长各种咒术的死灵法师。   为什么他们会做出引诱人类的事,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秘辛。   什么是炼狱黑池和圣水......   ***   察觉到视线似乎因为那个第三代副使念诵咒语被遮蔽,祁宴十分淡定的闭上了眼睛,并不动用异能。   佐隐也同样闭上眼,耳尖微动,五感运行感知周遭动向。   狼人一族的天赋。   凭借感官也能摸清环境,更是能够凭着气息寻人,不论再隐匿也能找到自己想要去的地方,找到要找的人。   现下不用眼睛观看,五感被放大到极致,身侧像是有轻轻浅浅的蔷薇花香飘了过来,令正在凝神感知环境的佐隐一怔。   这个味道。   是祁宴。   祁宴养着一大片的血色蔷薇花海,佐隐见过。   他还是第一次闻到祁宴身上的气息,沾染了血色蔷薇的芬芳,氤氲香气隐隐绰绰浮动着钻入佐隐鼻尖。   好香。   佐隐一怔。   被脑中闪过的这个念头打断思路,一时忘了其他。   ......   “这两个人类是怎么惹到副使的?”押送着他们俩的黑袍使徒其中一个小声说道,有些后怕,“居然要把他们带到这里来。”   “我可没有读心术,”他的同伴不甚耐烦的回答。   对于刚入圣庭的小人物,扒高踩低是他们的本性,不过也不妨碍他的同伴出于炫耀的说出自己的了解,体现自己的见多识广,“副使脾气一向不怎么好,以后在副使手下做事警醒点。”   “明白明白,多谢提醒。”   “黑池就快到了,噤声。”   ·   后面两人的说话声被祁宴和佐隐尽收入耳。   那名副使没有想要查验他们的身份,黑夜成了他们的保护色,没有让副使看出什么,只以为他们是两个普通人类。   转过一个路口。   “站住!”有人拦下他们一行。   “你们是来做什么的?”另有一人问道。   先前提醒噤声的黑袍使徒上前答道:“我们是三代副使派来的,押送这两个人类进炼狱黑池。”   “三代副使?让我看看。”   黑袍使徒亮出衣袍上的暗纹,“没错。”   “放行。”查验完,守在入口处的几个黑袍使徒纷纷让开。   ·   一踏入里面,扑鼻而来的腥臭熏得人头晕,佐隐直接屏蔽的五感。   这种味道,比之先前被布鲁赫族关押时的牢房还臭。   祁宴听到佐隐嫌弃的低喃,忽地轻笑出声。   佐隐耳尖动了动,抿着唇。   突然觉得好像也没那么难受了。   对于这次出来找伤人的狼人一无所获的郁闷减轻不少。   “还有心思笑,你们俩是我押送这么多次,见过最无畏的人类了。”黑袍使徒啧啧称奇。   身为圣庭一员,他们早已不把自己当作是人类了,对着祁宴说话时难掩骄傲的口气。   祁宴挑起眉,黑眸中红芒微闪。   血脉中暗藏的异能游走全身,圣庭总坛第三代副使在他身上下的诅咒如同土鸡瓦狗,刹那就失去了效用。   视野恢复清明。   佐隐也适时睁开眼。   ...…   入目的是一个极其宽大的底下宫殿,漆黑一片。   殿中每隔几米便燃着一盏冥火,每一面墙都有一幅被杂乱无章的黑色墨迹划满的油画,处处都彰显着阴森可怖。   往里看去。   一池黑水,池面燃着不知名的烈焰,蒸腾出的烟雾缭绕上方,水池边缘处不断冒着黑色水泡。   可以想见如果把人放进去。   这将是一场怎样的洗礼。   神的使徒。   光明的使者。   祁宴面上神情莫测。   “死亡氏族亲王大人。”   一道雌雄莫辨的声音从殿外传进来,准确道破祁宴的身份。   ***   来人被黑袍裹得严严实实,浅淡的白色暗纹在胸口的位置划出一个巨型方阵。   他的身材并不如何高大,略显瘦弱,走路时的姿势也很是怪异,像是在遮掩什么。   祁宴平静转身,佐隐也同时循声看去。   押送他们两的黑袍使徒看到来人皆是一惊。   连忙惊慌失措的喊道:“圣子大人!”   等回过神时,才反应过来他们口中的圣子刚才说的那句话,猛地僵直在原地,随后机械性转头看向祁宴。   死亡氏族亲王!   只在传说中听说过,血族中最神秘的十四氏族!   “圣庭的圣子?”   祁宴开口时嗓音清冷,不见半点柔和。   与他初到卡帕多西亚时一样,淡漠矜贵,佐隐想到这。   ·   “没错。”不明男女的声音再次从那名圣子的口中发出,出口的话恭敬却又暗含不屑,“不知亲王大人您大驾光临,还请大人宽恕。”   祁宴饶有兴致的眯眼,危险的暗芒在眼中明灭闪现。   还没有人敢在他面前用这种态度藐视他。   这是对他王权的挑衅。   似乎是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出言不逊,圣子歉意的弯腰,“抱歉,刚才失言。”   祁宴对他的故作姿态不置一词。   佐隐眉头紧锁,浑身散发着骇人的低气压。   旁边两个没什么本事的黑袍使徒瞬间腿软。   狼人一族最需要资质才能学习的天赋。   可不仅仅是蛊惑人心这么简单。   即使血脉被封印,其威力大打折扣,但也不是那么容易抗下的。   “亲王大人!”圣子也察觉到什么,这两个都不是好惹的。   “这里的所有宫殿都被施加了咒语,如果您要出去,或许我能帮忙。”   说罢,圣子暗骂一声,一脚踹向了其中一个黑袍使徒,“是哪个该死的东西,居然敢惹到亲王大人头上,简直不可饶恕!”   ......   身份被识破,祁宴也不欲多留。   这次本也不是为了圣庭而来。   至于黑池,可算是个意外。   “亲王大人是在想黑池?”圣子宛若洞悉了他的意图,解释道,“不过是被诅咒赋予的池水,用来惩处那些对圣庭不敬的人类。   “只是这次不小心冲撞到亲王大人,请求大人看在圣主的面子上给予宽容,饶恕那些眼睛已经被地狱的恶魔拿去的腐烂生物。”   一句话,将先前的总坛第三代副使骂得一文不值,而其中透露出来的,是圣庭对人类可怕的掌控欲。   圣子说完看向祁宴。   企图在他满是漠然的脸上找出一丝丝松动,可惜无果。   一直把两人送出地宫,回到祁宴和佐隐下车的地方,圣子才离开。   ***   “回来的路线不对。”   刚坐上车,佐隐就提了出来。   圣庭圣子送他们出来的路线,与黑袍使徒带他们进入底下宫殿的路线完全不一致。   祁宴不置可否。   也许圣庭确实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地宫中确实有禁制。”   那是诅咒带来的力量,限制了瞬移。   如果想要使用瞬移进出,或许在进入的一霎,停留的地点将会作为你终身的埋骨之地。   并且死于圣庭使徒祷告引来的无尽神圣威压下。   这样的死相对血族来说,极其残忍。   佐隐看了祁宴一眼。   “嗯。”低低应一声。   “你刚刚生气了。”祁宴看向佐隐,唇角往上勾了勾。   佐隐很快否认,“没有。”   末了又问,“什么时候?”   说罢只想把自己嘴巴缝起来。   祁宴揶揄看他,“我很高兴。”   佐隐眸色变了变。   半晌,“我也高兴。”   佐隐抬起眼看他,唇瓣一动,“不知道为什么高兴,就是高兴。”   ......   回到卡帕多西亚,白珣、斐瑞和雅恩都在。   “祁宴大人!”雅恩率先出声,去了一趟人类世界,他又找到不少新奇的小玩意。   “殿下日安。”   白珣转动轮椅,藏在面具下的眼睛朝祁宴看去。   祁宴从马车上下来,对雅恩点头。   接着问白珣,“怎么过来了?”   白珣道:“过来看看。”   很是熟悉的一句回答,注定问不出原由,但从他嘴里说出却又不显敷衍。   最后是斐瑞见祁宴的视线看来,“加百利还未归。”   祁宴嗯了一声,随意坐上首座,似无意般问道。   “圣庭的炼狱黑池和圣水,那是什么?”   斐瑞欠了欠身,把他所知道炼狱黑池和圣水的作用都一一解释一遍,“据说圣庭的炼狱黑池能够洗清身上的罪孽。而圣水,则能清洗灵魂,人类一旦承受了炼狱黑池和圣水的洗礼,就会变得纯洁剔透,白纸一张。”   白纸一张。   这是什么概念。   人类生有七情六欲,复杂无比。   心有七窍玲珑,更加难以捉摸。   如果人类一旦成了白纸,他将与普通婴儿别无二致,所有礼仪教条都要重新学习。   若要控制这样的人,易如反掌。   喜你所喜,厌你所厌。   ......   一句‘看你们还敢不敢放肆’犹似在耳畔响起。   不是不敢。   是不会。   没有人违背得了造物主。   那些趟过炼狱黑池,被圣水洗濯的人类,都将成为圣庭的傀儡。   坐在轮椅上旁听的白珣,眉头也深深锁起。   黎明的一丝微光划破天际。   被夜色笼罩的大地铺上了一层金光,黑暗被驱逐。   “荒谬。”   佐隐低沉着嗓子,冷漠的吐出两个字。   这种把人当做牲畜一样,肆意豢养指挥。   如同血族中豢养血奴。   祁宴瞥了眼沉着脸的佐隐。   “确实荒谬。”白珣素来温润的嗓音像是覆盖了一层薄冰。   “简直荒唐。”   斐瑞此刻还是比较淡定,依旧站得笔直,形容举止挑不出分毫错处,“人类高层也曾制止,这类事情一般只会在主城发生。”   白珣说道:“殿下去了主城?”   祁宴下颚轻抬。   ......   人类世界中,除了圣庭和血猎。   也不乏有特殊部门知道血族与狼人的存在。   一些无意知晓血族、狼人存在的人类都会签下保密协议,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或许还会被收录进特殊部门。   例如普通人遇见半血族杀人事件,侥幸逃脱或是被救下,就会有此类的知情人出现。   特殊部门同样有对付狼人和血族的本事,而面对圣庭大肆发起的邪教行径试图阻拦过,最后只能双方各退一步。   现今为止,圣庭作恶的范围还在不断缩小,看似有向人类高层妥协的迹象。   当然这也全都是猜测。   ***   “圣庭跟血猎联盟不同,他们不过是一群被迷昏了头的傻瓜,”半天没插得上话的雅恩总算有机会开口了,“并且还有点本事。”   说完这句,雅恩还是很有教养的添上一句,“这些都是加百利教我的。”   祁宴常年处于封印中温养,对外面的事都不甚了解,雅恩去了那么多次人类世界,也学到了不少。   “雅恩记性不错。”祁宴适当性夸奖。   雅恩立时眼睛就亮了。   祁宴觉得,或许雅恩更像狼人些。   若是他有尾巴,估计现在正摇的欢快。   祁宴看了看佐隐。   佐隐的血脉不知是否如表面上那样平凡。   那样的天赋都能掌握,可见资质却是万中无一的。   ......   斐瑞被祁宴安排去调查主城附近狼人袭击许行舟一事,雅恩觉得有趣也跟了上去,白珣则回了庄园。   此时此刻,殿中又只剩下祁宴和佐隐两个。   祁宴微侧着头看向佐隐,目光落在他身后。   佐隐皱眉,“你在看什么?”   顺着祁宴的视线向后看了眼。   祁宴不闪不避,回答得认真,“看尾巴。”   佐隐:“?”   哪里有尾巴。   祁宴睨视他,若有所思,“你几时成年?”   这话像是落在佐隐心坎上,皱起的眉头又紧了紧,一时没有做出回答。   乌头草盛开的月圆之夜,就是他离去之时。   这是他前不久的想法。   而现在忽然出现的狼人袭击人,并且还是伤了血猎联盟首领的事件,让佐隐的想法不由落空,只得往后搁置。   默然片刻。   佐隐再次抬眸,眉间不见半丝愁绪,直视祁宴。   就先不走了。   ·   佐隐的情绪很好猜,大部分时间都表现在脸上。   不开心就蹙眉,口是心非就抿唇,只是很少笑。   祁宴稍稍仰了仰头。   后脊抵到了王座的椅背,姿态略显松散。   “你问这个做什么?”佐隐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还是忍不住问一句。   对血奴成年打下的亲王标记。   是建立契约的最强基石。   对血奴的利益不可谓不大。   抛去了最开始脑中想起亲王标记的过程时,从头到尾被自己的“主人”所掌控,标记的刺激会持续冲刷大脑,余韵不断,这样会带来耻辱的念头。   像是自动忽略了这个程序。   脑子里的想法变得单一化。   佐隐凝视祁宴良久。   标记,代表着羁绊。   “我说过了。”祁宴的声音响起,与佐隐想的一般无二,“标记你。”   祁宴眼里浸上点点笑意,“待你成年后。”   为你打下亲王标记。   ......   恍惚间。   佐隐敛下眼睑,好像再次嗅到了祁宴身上,那股清清淡淡的蔷薇花香。   一丝一缕缠绕着空气漂浮过来。   再一点一点沾染到他的身上。   像是独有的印记,留下蔷薇花的气息。   标记,打下独属于主人的烙印。   融合进身体。   从此以后。   你我,密不可分。   “好。”   佐隐听到耳畔传来自己的说话声。   喉结上下轻轻一滚,浸着几分哑意的声音。   如果到那时他还没走。   就让祁宴给他打上亲王标记。 第16章   狼人鲜血到手,孟任邦凭借着以往研究的经验,很快就将解药研制出来给许行舟服下。   许行舟醒来后已是翌日。   “许少!你醒了!”桓松守了整整一天一夜,此刻见许行舟醒来,终是长吁了口气。   许行舟肩膀处被咬伤的地方被纱布包裹,不再有黑血流下,逐渐渗出的而是正常的红色血液。   “嘶——”   许行舟轻嘶了声,面色还有些苍白。   “孟叔、孟叔,许少醒了!”桓松朝外喊了一声,又走到床前询问许行舟感觉如何。   孟任邦推门进来,“感觉怎么样?”   许行舟毫无血色的唇张了张,开口时嗓音嘶哑,“还好,谢谢孟叔。”   “不用谢我,”孟任邦摆手,走过去检查他的伤口,“要谢就等你恢复过来,亲自去卡帕多西亚,感谢亲王大人的慷慨相助吧。”   桓松也在一旁替他补充。   “许少你受伤后昏迷,伤口毒性强烈,需要的是新型解药,而这次的解药成分是用亲王大人身边的那个狼人血奴的血液研制的。”   许行舟垂下的眼中神色几经变换,最终低低说了声“好”。   血猎联盟的人体质本就经过淬炼,当日下午,许行舟就去了卡帕多西亚。   ***   “亲王大人。”   许行舟到的时候,祁宴正坐在花厅,对面坐着佐隐,桌前摆放着一套茶具。   这是他从白珣那要来的。   许行舟得到允许进入后,见到祁宴后略略弯腰。   祁宴侧过脸,只一眼就道:“你好了。”   许行舟感激的看向他,“多亏大人您。”   祁宴偏头看了看佐隐。   许行舟一笑,“也多亏佐隐先生。”   祁宴满意,伸手拿过桌上的一个茶杯置于第三个位置,意思不言而喻。   许行舟坐过去。   “会沏茶吗?”祁宴问了句。   许行舟原本沉稳的面色一僵,眨了下眼。   佐隐面无表情,淡淡道:“这里没人会沏茶。”   佐隐看了看桌上的茶具。   上次在白珣庄园里,他只顾着拉开缠着手腕不放的猩牙了,根本没看白珣沏茶的过程。   他和祁宴已经对着这套茶具呆坐了有一刻钟。   ......   许行舟应声道:“会。”   许行舟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该感慨血族一大氏族亲王居然会对茶艺感兴趣,还是该惊讶他们不会沏茶还摆出一套茶具。   用来看的吗。   许行舟应当不是经常沏茶,亦或是只略通一二,他沏茶的动作远不如白珣那般行云流水,却也还称得上流畅。   不多时,就有茶叶的清香飘散开来。   热气徐徐升起,茶氲覆盖了一层。   “请。”许行舟将茶沏好,做了个手势。   祁宴也不喝这个,只是闻个味儿。   倒是佐隐,把许行舟沏茶时的动作记了个全,只是面上依旧一片淡漠,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   许行舟这次不仅是来道谢的,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商讨。   喝完茶,许行舟放下手中茶杯。   “大人,”许行舟望了一眼佐隐,“有一些事,或许您会想知道,我可以为您解答。”   祁宴眉梢微扬,神态稍显散漫,却令人不敢逼视。   他大概猜的到是什么事。   许行舟一派沉静,缄口不言。   祁宴掀起眼帘,目光落在佐隐身上,“佐隐不是外人。”   这话说得又缓又慢,一字一句都透露着一个讯息。   他的话音一落。   佐隐的视线就已直直朝他看来。   许行舟也是一片愕然。   不过思及祁宴上次说过,要给他打下亲王标记,他后来翻阅过资料,明白亲王标记的重要性,也就一瞬怔然。   “我要说的是,”许行舟声音沉了几分,肃着脸,“血族圣器。”   ***   传说,血族共有十三圣器。   每一件圣器都有着翻天覆地之能,是所有血族都趋之若鹜的存在。   闻言,祁宴也收敛了原本的漫不经心,眸光转暗。   “我父亲临终前告诫过我,十三圣器一出,世道将乱。”许行舟说话的声音愈发沉重,他看着祁宴,“上一任亲王,也就是您的父亲——卢克·普莱斯,他曾得到过血匙。”   血匙,又称凶匙。   有古典记载,血匙拥有神奇能量。   它是能够开启地狱大门的凶匙。   传闻,十三圣器现世,将伴随着无尽灾厄。   一旦其中一件出现,其余十二件也会相继出来。   而圣器拥有者,他的欲望将会被突然而至的神秘力量驱使,逐步放大,成为为祸世间的傀儡。   祁宴怔了怔。   他从没有听说过,父亲竟然曾是血匙的拥有者。   ......   许行舟的话还在继续,“我想您也知道,我祖上几代血猎联盟首领都与卡帕多西亚有过频繁接触,就是因为血匙。”   佐隐原本淡然的表情变了变,缓缓把视线移到了祁宴身上。   后者微敛着眸子,看不清情绪。   “普莱斯亲王发现,血匙不仅能够打开地狱之门,它甚至能够穿过时间缝隙,打开异次元空间。”   穿过时间缝隙,打开异次元空间。   多么不可思议的能力。   祁宴抬眸,漆黑如墨的瞳仁中映照不出任何倒影,幽邃一片。   许行舟为什么会突然来说这个。   而他昨日在圣庭庇佑的主城范围内被狼人袭击,此事又会不会有关联。   许行舟接下来的话,为祁宴解了答。   “我发现,主城附近出现了瘟疫。”许行舟眼神黯淡下来。   “那不是普通的疫病。”   “是腐镯带来的瘟疫。”   腐镯。   圣器。   原本早已被埋葬的血族圣器,出现必会带来大型瘟疫。   ***   许行舟带来的消息,无疑让祁宴脑中思绪纷乱。   父亲居然曾是血匙的拥有者。   没有血族能够抗拒圣器带来的诱惑。   也无从抵制。   卡帕多西亚上任亲王的消失,他的继任。   是否和圣器有关。   一个又一个问题接踵而至。   祁宴眉头深锁。   目光停留在桌前的茶具上,许行舟已离去,茶也凉了。   “主人。”   低低的一句呢喃,佐隐清淡的的声线入耳。   祁宴还未做出反应。   肩膀似乎被什么东西碰了碰。   抬眸看去,落在肩头的,是佐隐的手。   随之而来,又是一声含着几分低哑的嗓音。   “主人。” 第17章   祁宴偏了偏身子,佐隐收回了手。   半蹲了下来。   祁宴垂目,佐隐半蹲在他脚边,正略微仰起头看他。   “你在做什么?”   祁宴唇瓣动了动。   佐隐对他扬了扬眉,回答的理所当然,“看你。”   我在看你。   简单的两个字代表的含义,祁宴脑子里繁杂的思绪忽地清明起来,眼中蕴出点点笑意来。   佐隐的嘴角也微不可查的往上勾了勾。   ......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   无数蔷薇花环绕,馥郁的花香席卷整个花厅。   佐隐耸动两下鼻子,瞥瞥正端坐着的祁宴。   他认可的主人。   祁宴身上也沾染了蔷薇花的气息。   淡淡又独特的馨香。   这样身处被蔷薇花香包裹了的地方。   令佐隐无端生出一种错觉。   像是被主人包裹。   想法一经升起。   佐隐条件反射的错开了看向祁宴的视线。   ......   待到祁宴起身,佐隐才慢慢挪回了目光看过去。   祁宴垂首看他,轻声说道:“去白珣那。”   是提醒,又似在询问般。   “好。”   什么也没问,佐隐跟着站起身,同他一道去白珣那。   血族十三圣器,血匙既然早已现世,那么重新现世的腐镯必然不会是第一个,或许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圣器同样已然出现。   ***   白珣庄园。   “腐镯现世?”   白珣一如往昔的平静,“殿下怎知道是圣器腐镯。”   白珣控制着轮椅向前行了几步,靠近了点祁宴。   “据我所知,腐镯因引起的大型瘟疫过于巨大,所以早在两千多年前就已被埋葬地下了。”   祁宴低垂眉眼。   白珣观上去神情自若,对于腐镯现世一谈仿佛并没有如何出乎意料。   只是祁宴并不这么认为。   白珣的眼睛没有看他。   “许行舟亲眼所见。”祁宴淡声说。   腐镯一旦现世,意味着什么,白珣不会不明白。   而白珣,他也许知道许行舟口中所说的。   上一任卡帕多西亚亲王卢克·普莱斯曾是血匙的拥有者。   果然,此话一出。   白珣身形微顿,掩在面具之下的面容却无人看清。   ......   祁宴缓缓踱步走向自己的位置。   白珣将双手重新搭放于膝头,平日里润泽的眼眸透过面具看向祁宴时变得肃然,“许先生告诉殿下了。”   白珣的声音像是在确认,又似在喃喃自语。   许行舟知道的,白珣同样了然于心。   可能知道得要更多。   “父亲是血匙的拥有者。”祁宴看着白珣,“他为什么会消失。”   这一切都是祁宴不曾知道的。   最后一次从封印中苏醒,他就已经是死亡氏族的新任亲王了。   父亲不知所踪,他还是从几位卡帕多西亚长老口中听到的。   ***   关于上一任卡帕多西亚亲王的消失,一直是其他十三氏族中最好奇的疑惑。   前来打听的血族不在少数,但都纷纷谨守规矩不敢越界,从而也没有血族知晓个中缘由。   可以说,就算有血族大着胆子进了卡帕多西亚,也未必会了解到真相。   没有血族轻易挑战卡帕多西亚的权威。   这个在血族中不但神秘且令他们畏惧的存在。   祁宴的这个问题,是卡帕多西亚的秘辛。   白珣作为知情者,在祁宴没有接触到时可以隐瞒。   但是现在......   白珣不禁长叹口气,最后才直视祁宴的目光,眼神变得一片深邃。   “亲王早在殿下继任前......”白珣的声音略微停顿了一瞬,才接着说道。   “以身献祭,摧毁血匙。”   以身献祭。   话音落下,不仅祁宴怔住,就连旁听着的佐隐也是僵了僵。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蔓延,冰冷刺骨。   不知该做何评判。   至于普莱斯为什么会以身献祭。   他手中的血匙从何得来。   这些全都被抛诸脑后。   ......   一时之间,室内一阵死寂。   安静得落针可闻。   白珣失了往常的侃侃而谈,变得缄默。   “主人。”   直到佐隐出声,打破了沉寂。   白珣也在这时回过了神,面向祁宴时重又恢复了一派的温润柔和,“殿下。”   祁宴黑眸睇视白珣良久,“嗯。”   “腐镯现世,殿下应当早做打算。”白珣提醒道。   腐镯现世,危害的何啻一方。   不止人类遭殃。   一旦瘟疫肆意扩大,就是血族的克星。   血族的圣器,带来的不只是力量。   同样带来的,还有毁灭。   ·   祁宴既然作为卡帕多西亚亲王,就要担起一族亲王的职责。   另一边许行舟在通知完祁宴后,回到血猎联盟立时就联系了人类的特殊部门。   在联盟中研制抗疫药物。   “密党七大氏族之一的辛摩尔族,大概会有办法。”而祁宴这边,白珣对于血族十三氏族的成员分布早就烂熟于心,提出来的观点总是超乎想象的准确。   “那是一群总喜欢研制各式各样新式魔法的血族。”   当然,既然是密党七大氏族之一。   势必得经过密党的领导者——Ventrue。   温弗恩亲王。   ......   回到亲王宫殿,祁宴叫来斐瑞。   一封银色信笺上铺满了血色蔷薇的纹路,围绕中间的。   是死亡氏族的族徽。   “交给温弗恩亲王。”祁宴递过信封。   斐瑞藏在洁白手套下的双手接过信笺。   祁宴阖了阖眼。   “通知下去。”   “血族十三圣器现世,腐镯为祸乱开端。”   “卡帕多西亚氏族,全力搜寻腐镯踪迹。”   ......   一代血族圣器,却被血族埋葬。   如今现世。   必将腥风血雨。   斐瑞慎重收好信笺,躬身后转身退出。   佐隐围观了全程。   心中思考的却只有一个问题。   祁宴找到腐镯,他会怎么做。   会像是上一任亲王,卢克·普莱斯那样,以身献祭......   佐隐猛地停住接下来的思索,打断了这个堪称荒谬的想法。   心底隐隐好似产生了一丝后怕。   一股不可名状的心悸油然而生,来得莫名。   佐隐再次俯身蹲下,以一种仰视的姿态看向祁宴。   口中轻喃出一句“主人”。   这估计是他自来了卡帕多西亚,喊得最勤的一次。   并且相当自然。   ***   听到耳畔传来佐隐的呼唤,祁宴半睁开眼。   低下头去。   对上佐隐看来的眸子。   “我等着主人的亲王标记。”佐隐低声说道。   我等着你的亲王标记。   所以不要有以身献祭的想法。   不可宣诸于口的占有欲来得突然。   他不想抗拒。 第18章   佐隐的口吻带着坚定,不容反驳。   像是在给自己的所有物划上标记。   幽蓝色的眸子里闪着的是祁宴没有见过的情绪。   明明是一副看似有些可怜的模样。   倒让祁宴终于有了一种,这是个狼人的感觉。   但这句话,又像是在宣示什么。   祁宴挑起唇角,笑睨他。   忽然伸出手去。   佐隐只觉得,头顶落下一只稍显冰凉的手。   明明没有半点温度,而他却好像感到了灼人的热度般,被祁宴碰过的地方都似要烧了起来。   祁宴揉乱他的额发,柔软的触感让他一时不想松手。   “那你快点成年。”祁宴说。   佐隐笑了笑。   内心深处作祟的占有欲如同找到了宣泄口。   前所未有的放松。   “就快了。”佐隐第一次给出了回答。   下一个乌头草盛开的月圆之夜,他就成年了。   ***   腐镯现世的消息一经传开。   死亡氏族中几位长老纷纷前来求见祁宴,后得知祁宴早有打算,俱都偃旗息鼓了。   辛摩尔族。   一群通过魔法和炼金术,以及被称之为密党灵魂的棘秘魑族,Tzimisce的一名长老的血,获得吸血能力的人类魔法师。再借助血的力量掌握更多新式魔法,成为新一代血族。   后凭借着千年前血族同圣庭与血猎联盟的那场大战中,在密党成功占据一席之地。   ......   “大人兴许可以去一趟乔凡尼族。”卡帕多西亚大长老说道,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下,那双碧色眸中透露着精明,“众所周知,乔凡尼族中不少死灵法师都擅长咒术,所谓术业专攻,我想他们应当也能够出一份力。”   乔凡尼族成员大都是善于玩弄人心的高手。   一部分隐匿在人类社会里一般是顶层的企业家。   而另一部分。   那就是精通咒术的死灵法师。   与卡帕多西亚的死灵法师专门研究阵法不同,他们只醉心于咒术的研究,抑制疫病的咒术定然不会少。   祁宴对大长老微一颔首。   短暂的商议后,几位长老都折返回去。   只三长老莱登,慢了一步。   莱登转头不经意间看了眼自祁宴圣宴露面起,就一直跟在亲王身侧的佐隐,最后才想起什么似的问了一句,“雅恩不在您这?”   主城狼人出没的事还未出结果,斐瑞从梵卓族回来就重又着手了调查,雅恩还与他一道。   “也好,跟斐执事在一块,让他长点见识。”   听到雅恩跟随在斐瑞身边,莱登轻抚胡子,笑眯眯道。   斐瑞在各大氏族中口碑向来不错,称一句全能也不为过,雅恩跟在他身边能学到的不会是一星半点。   ......   因着圣器腐镯现世,或是与祁宴坦白了普莱斯亲王的‘消失’,白珣近日总会在祁宴这待到天亮再离开。   此刻黎明刚刚升起,白珣轮椅滚过地面的声音在殿中响起。   “殿下。”   祁宴侧了侧视线。   白珣停顿片刻,才温声道:“殿下今日要去见温弗恩亲王。”   祁宴不置可否。   信笺已经送达,温弗恩想必也有了准备,他现在去不过是走个过场。   最重要的还是辛摩尔族的新式魔法,是否有遏抑腐镯带来的瘟疫的效用。   “殿下早去早回。”白珣清楚这点,提了一句无关的话。   是他惯来会说的。   祁宴挑起眉梢,心底划过一抹异样。   再观白珣的神色,并无逾常。   “好。”祁宴低应一声。   ***   梵卓族。   “亲王等候大人多时了。”   艾斯坦对着祁宴微微弯腰。   腐镯的消息一出,温弗恩也不得不慎重起来。   圣器现世是血族中的大事,比之百年一次的圣宴也不遑多让。   如果说腐镯现世带来的只是大型瘟疫,那么其余十二圣器拥有的力量,则会另任何一个血族动心,即使沦为作恶的傀儡也在所不惜。   祁宴淡声道:“带路。”   艾斯坦也不拖沓,领着祁宴和佐隐一路向温弗恩的宫殿走去。   ......   “来了。”温弗恩全无往日面对祁宴时的松散姿态,淡金色的双眸里的兴味被肃然取代。   祁宴步入正殿。   温弗恩直切正题,也不避讳佐隐的存在。   祁宴上次圣宴时的态度就已表明一切。   “腐镯既已出现,怕是其余几件圣器面世不久矣。”温弗恩面带忧色,修长食指落在太阳穴边轻点。   像是若有所思。   祁宴一直保持着进殿时的坐姿,此刻直起了身子。   温弗恩会意,脸上方才露出点笑,“小家伙,我只是想跟你叙叙旧。”   言罢,温弗恩收敛了笑意,颇有些伤神的样子,但还是把祁宴想知道的消息告诉了他。   “我已知会辛摩尔族埃里克亲王,或许不久能研究出暂时压制腐镯疫病的魔法。”   “只是暂时?”祁宴不疾不徐的问出一句,脸上没什么表情。   温弗恩顿了顿,同样不紧不慢的笑着回答:“这事急不得。”   且不说腐镯的疫病可大可小,就是辛摩尔族能否能够研究出来也是个问题。   祁宴站起身。   温弗恩笑容渐胜,仿若对他极其了解:“走了?”   祁宴点头,“嗯。”   .....   一直等到祁宴出了大殿,艾斯坦送完人回来。   温弗恩一叹。   艾斯坦试图缓解亲王忧愁的情绪,“祁宴大人似乎变了不少。”   同上次见到大人时,好似更冷淡了些。   “是吗,”温弗恩笑了笑,面上的神情显得有些意味深长,“我看是一如往常。”   艾斯坦一滞,不知道自家亲王从何得出的结论,但也没想着反驳和深究。   最终深深一躬身,说道:“亲王观察入微。”   温弗恩嘴角忍不住小幅度一抽。   变得应该是他的大管家,什么时候学的溜须拍马。   “其余十二圣器,定会成为各族血族争抢的对象,亲王可有安排?”艾斯坦不知温弗恩心里所想,问道。   温弗恩正了正神色,自言自语道。   “十二圣器吗......”   ***   “剩下的十一圣器,会不会也早就已经出现了?”   佐隐看看祁宴的侧影,走在他身边。   祁宴沉吟,“也许。”   嗓音很淡。   佐隐眼皮跳了跳。   祁宴蓦地发出一声轻笑,伸出了手去。   “别担心。”   “我没担心。”内心刚升起的异样感被祁宴打断,祁宴的手落在了头上,佐隐下意识否认,随即又面不改色的往祁宴那边蹭了蹭。   拉近了距离。   祁宴一笑,收回手。   最后落下时。   佐隐只觉祁宴的指尖,好像从他的耳边掠了过去。   留下一点轻微触感。 第19章   辛摩尔族既然已经开始于腐镯造成的瘟疫研究抑制魔法,那么由大长老提出的乔凡尼族也可能会控制疫病扩张的咒术。   乔凡尼族,属中立党。   位于北城。   祁宴看了眼天色。   许是因为白珣的话有了作用,使得他做出了这个举动。   随着他的动作,佐隐同样抬首看了看。   两人的动作出奇的一致。   祁宴低笑一声。   夕阳的余晖笼罩大地。   落在两人身上,添上一层浅浅暖色。   “走吧。”   祁宴对着身侧的佐隐说道。   去乔凡尼族。   ***   北城边界,乔凡尼族。   与梵卓族的奢华大气处处透着人类社会现代气息不同,乔凡尼族坐落的北城颇有些远古老城的味道。   难以想象他们的成员分布在人类世界中,大部分都是社会精英。   入城程序和血猎联盟有所相似,十分古朴的风格。   几处城门入口皆有血族在外守着。   祁宴所乘的马车一路从城外驶来,踢踏声引得守城的血族朝这边观望。   “什么人?”   北城边界人迹罕至,乔凡尼族的领地,鲜少有人类回到这。也方便了他们这样不符合现代社会的表现。   木铃相互碰撞发出悠扬的声调。   通体漆黑的马车由远及近。   有血族正欲上前查看,忽地被同伴拉住了身形。   回头看去,只见同伴扬起手,朝马车指了指,落在那车身所绘标志上。   银色十字架的图腾。   无数血色蔷薇的藤蔓环绕着。   死亡氏族族徽。   ·   那个血族一下顿住了,心中升起无限敬畏,远远观望着。   “那位大人居然会来!”   听闻圣宴时,那位大人首次露面,一双黑眸如始祖亲临,面对密党几位长老也是不假辞色,颇具威仪。   就连梵卓族亲王,密党的领导者,也要退步。   “这些都是真的吗?”守城血族说着传闻,面上隐隐有些激动,问向同伴。   “当然是真的,谁敢造谣那两位?”   “不愧是卡帕多西亚亲王,哦,我已经感受到银色十字架带来的威压了,这感觉简直太奇妙了!”   ……   仅是一个标志,马车一路畅行。   且在死亡氏族族徽显露出的一瞬,就有血族上报上去。   待到接近王宫的位置,乔凡尼族管家已然等候在那。   “祁宴大人。”   圣宴时乔凡尼族管家也曾见过祁宴,见祁宴下车后恭敬唤到。   祁宴从车上下来,佐隐紧随其后。   乔凡尼族管家目不斜视,“请您跟我来。”   乔凡尼族的死灵法师虽然不通阵法,却对咒术有着极深的造诣。   和圣庭所有的诅咒含着异曲同工之妙。   走入王宫地界,若非具有乔凡尼族血脉,外人身上则会感受到一种莫名的无力感,异能仿佛被压制,无法发挥到极致。   “大人请不要动用异能。”乔凡尼族管家小声提醒道。   祁宴微点下头,侧目朝佐隐看去。   佐隐微不可察的向上翘了翘,勾出一点细微弧度,与祁宴对视少顷。   祁宴也挑了下嘴角。   ......   “亲王得知您的到来,已设下宴,还望大人赏光。”前方带路的乔凡尼族管家说道。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   乔凡尼族王宫近在眼前。   四处盛开着的血族象征之花,无数苔绿色蔷薇爬满宫殿外,十足森然阴沉。   王宫外围几根巨大石柱上,刻画着令人眼花缭乱的蓝黑色宛如旋涡的浮雕,中央幽幽显现几颗巨型獠牙,单是看一眼便觉泛着森冷气息。   蓝黑色漩涡。   乔凡尼族族徽。   像是诱人堕入的无底深渊,森森獠牙随时能够将你攫食殆尽。   祁宴轻瞥过乔凡尼族管家,似笑非笑。   希望布莱特亲王能在他把来此的目的听完之后,还有心思举行宴会。   ***   乔凡尼族成员大部分已到达王宫,听说是卡帕多西亚亲王亲至,俱都以最快的速度前来。   不论是未曾参与圣宴得见祁宴真容的,还是自然见过想再一睹风采的,都显得兴趣高涨,齐齐等待着这位传闻中血脉最接近始祖的亲王到来。   殿门大开。   乔凡尼族管家停在殿门前,略一侧身。   黑发黑眸的死亡氏族亲王缓步走来,眼角眉梢都透露着亲王的威严,目光淡淡扫过都能令低阶血族汗毛倒竖。   亲王侧头撇去时,闪烁着细碎银色光芒的耳饰。   银具制成的十字架带着无尽威压,腕间的银链也同样折射出银光。   “据说圣宴时,亲王胸前佩戴着的,是血色蔷薇!”   “血色蔷薇是什么?”   “你年纪尚小当然不知道,那可是我血族最珍稀的蔷薇,传闻能生生吸干一个血族的浑身血液,由于杀伤力太强,幼崽们碰上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早在千年前就被列入六戒律,密党长老们明令禁止此类蔷薇的出现。”   年长血族趁宴会还未开始,以见闻在幼崽们面前出尽风头。   ......   布莱特亲王姗姗来迟。   祁宴正偏着头,与佐隐说话。   忽而察觉到强大血脉靠近,回转身去。   走近的正是布莱特亲王,看起来较为平易近人,可一双茶褐色眼底流转着的精光,让他通身显露出精英气质。   想来是多走动于人类世界。   卡帕多西亚同其他氏族交集并不多,但在十三氏族中也倍受推崇。   从那些以得见死亡氏族亲王为荣的血族就可看出。   “还满意吗,您看这场宴会。”   布莱特亲王对着祁宴友好道。   祁宴看似云淡风轻的点了点头,但还不等布莱特亲王高兴。   “怕是进行不下去了。”   祁宴缓声说着,声线含着凉意。   ·   布莱特亲王闻言脸上表情一滞,“亲王何出此言。”   祁宴黑眸红芒闪动,异能运转间,无形的气浪将大殿没其他血族的声音隔绝在外,形成一方真空地带。   薄唇轻启,“圣器腐镯现世,疫病肆虐。”   言简意赅,将此来的原由说出。   布莱特亲王瞳孔收缩,神情变得凝重。   十三圣器一出,血族接下来怕是不得安宁。   “布莱特亲王是否有能够遏制疫病的咒术。”   又一句话。   道尽此来目的。 第20章   得知圣器现世,宴会也确实没再继续。   布莱特亲王立时召来族中长老,准备着手研究抑制瘟疫的咒术。   祁宴也不再多留。   十三圣器本就是血族圣器。   如今圣器现世,身为一族亲王,布莱特亲王知道该怎么做。   返回卡帕多西亚。   夜色渐浓。   宫殿内。   斐瑞已经查到关于狼人出没主城的蛛丝马迹。   “经查验,主城地底,有一座地下城。”斐瑞手中拿着一块黑色印章似的东西。   ......   主城是人类世界中,较为繁华的一城。   所处在圣庭的势力范围之内,地底建造出的地下城。   圣庭他们是不是知情,亦或者。   圣庭才是建造者。   “这个是入城令。”雅恩手里也拿着一块黑色印章,一边说还扬起手,这是他和斐瑞出去调查时一起拿到的。   准时在夜晚降临前就一直呆在这的白珣,此刻滚动两下轮椅,从离他不远处的雅恩手中接过印章。   “地下城?”白珣查看着小小一枚黑色印章,闭了闭眼,感受上面被设下的禁制。   同时,斐瑞也将印章交给了祁宴。   祁宴垂眸扫过,轻声开口,“你的意思是,袭击许行舟的狼人,来自地下城?”   话音落下的一瞬。   佐隐猛地将目光投向祁宴。   “是。”斐瑞点头,语调轻缓,“那里有狼人的气息。”   ***   “主城中那座地下城,确实为圣庭所有。”   作为知情人,许行舟在继告知祁宴血匙秘辛和腐镯现世后,再一次来到卡帕多西亚。   “关于腐镯带来的疫病,孟叔那边已经有了头绪。”许行舟补充道。   腐镯出现时掀起瘟疫,不仅危害到的是血族,人类也是一样。   许行舟既然无意中发现了,就给足了所有人准备的时间,血猎联盟也在有了人类特殊部门的协作后,研究顺利了不少。   “至于地下城,我也是近日才发现。”   许行舟有些惭愧。   同圣庭一样可以称之为一大势力的血猎联盟,他作为首领居然连这点消息都要查那么久。   从那日醒来,他想了很久,最后决定先来一趟卡帕多西亚。回去思考后,察觉狼人出没的地点以及方式都颇有疑窦,这才着重调查。   调查的人全都是他的亲信。   这是许行舟身为血猎联盟首领的底牌,从不轻易动用。   ·   “我已经知道了。”   祁宴轻淡的声音响在许行舟耳边,许行舟沉静的神情不便,他已经猜到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直觉,这件事祁宴会参与进来。   不过许行舟当然不会认为,卡帕多西亚一族亲王会为了他查探这么多。   至于出于什么原因......   许行舟看了眼祁宴身旁的佐隐。   ......   “杰西你打算怎么处置?”就在许行舟准备告辞,佐隐突然说了一句。   许行舟脚步微顿,“圣庭已然和血猎达成合作。”   言外之意,杰西必死。   而袭击他,来自地下城的狼人,许行舟眼神一暗。   再次抬头时他看了眼佐隐。   “这个,希望你能用上。”许行舟从怀中掏出两张黄色符纸,上面用朱砂写了什么,看起来极为玄妙。   佐隐既然是狼人,在得知地下城所可能有狼人存在后,势必会去一探究竟。   而许行舟给的两张符纸......   黄色的符纸夹在两指间,佐隐紧紧盯着许行舟离去前留下的符纸,目光却在接触到符纸的刹那,被祁宴的修长指尖吸引走了不少注意力。   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手指骨节分明,红色的朱砂和冷白的皮肤相辉映。   佐隐目光灼灼,喉咙不自觉上下轻耸着。   “这是解除地宫的禁制符咒。”祁宴说道,这符纸上绘制的符文,与他在地宫是感受到的别无二致。   ......   说到地宫。   祁宴和佐隐都同一时间想到,上次去往主城遇到的那个,自称圣庭总坛第三代副使且身披黑色斗篷的老者。   “地下城就是地宫。”佐隐嗓音混合了些许沙哑,听起来低低的,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说话时,眼睛一刻不离祁宴。   祁宴看了看他,“对。”   自己的猜测被肯定。   心中不由自主升起点点喜悦。   但思及地宫中狼人的存在,那点喜悦被冲淡几分。   祁宴还在看着他。   佐隐回视过去。   “我想去。”佐隐轻声说。   祁宴眉眼低垂着。   半晌,佐隐视线中祁宴微微弯了弯眼。   耳畔钻入一个清润声线,像是落在心头。   “我与你同去。”   ...   不同的场景,同样担忧族人的心情,和上次一样,都像是被祁宴的这一句话给抚平。   心底的一点不安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再无痕迹可寻。   佐隐幽蓝色的眼睛里泛出星点亮芒。   “好。”   一起去。   ***   作为与圣庭一样,能在血族和狼人抗衡间出现的一大势力。   许行舟能拥有抵抗圣庭地宫禁制诅咒的符纸,不足为奇。   有了符纸抵消禁制,身为血族独有的天赋异能,瞬移能够无限制使用。   祁宴有能力在进出地宫时来去自如。   马车行至与主城相隔的一座城镇。   “从这里过去。”祁宴指尖在车壁上轻轻一点。   马车的动作停下。   上次马车出现在主城已被圣庭圣子所见,这次贸然过去,说不准会不会被盯上。   佐隐点头。   然后迎面对上朝他伸来,先前看了莫名觉得心中微痒的手掌。   佐隐看向祁宴。   祁宴的手向前伸了几分。   “拉着我。”   ......   鬼使神差的,佐隐没有再想其他,就已经将手递了过去。   冰凉的触感从交握着的手上传来。   明明没有一丝温度,佐隐却感到了点点烫意,但不灼人。   “抓紧。”   祁宴蕴着笑意的声音响在耳边。   身边传来熟悉的异能波动。   死亡氏族亲王带来的威慑,无比强大的血脉之力。   地宫瞬息而至。   祁宴瞬移到的位置,是上次被黑袍人押送来的地方。   里面并无守卫,只有一池冒着气泡的黑水,以及墙上沾满黑色墨迹,一幅幅阴森诡异的油画。   入目的是满室跳跃着的冥火。   祁宴:“到了。”   佐隐“嗯”了一声,而握着祁宴的那只手紧了紧。   没有松开。 第21章   地宫中四处弥漫着一股腥臭味,正源源不断的从黑池中飘散出。   上一次来是被押送着的。   然解除第三代副使咒术后,圣庭圣子很快就赶到,使得祁宴和佐隐都没能对这里好好观察观察。   而现在,佐隐往前走几步,靠近拿着壁画。   他的身形刚动,还被他牢牢抓着的祁宴也跟着他往前走。   佐隐禁不住翘了翘嘴角,加快脚下步伐。   黑色墨迹杂乱,没有章法。   每一根线条划过的路线周遭都铺陈着星点的黑色墨迹,看似无章,实际上都是有迹可循的。   “像是阵法。”可能是因为上次圣宴时在布鲁赫族宫殿外吃过亏,加上祁宴对他毫无限制,佐隐在卡帕多西亚藏书楼里看了不少关于阵法的典籍。   祁宴赞赏的看他一眼。   “没错。”确实是阵法。   ·   除了卡帕多西亚的死灵法师精通阵法,也有其他血族会涉猎,只是不得要领,人类中也会有相同的人学习,所施放的能量可大可小。   眼前这个阵法,在祁宴眼里根本不堪一击。   不过是个半成品罢了。   佐隐抬眉,看祁宴的神色就知道。   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小阵而已。   佐隐又扫了一眼,封闭嗅觉朝着黑池走去。   祁宴任他拉着,两人在传说中圣庭的炼狱黑池前站定。   ······   咕噜噜的气泡声不断,黑色烟雾夹杂着烈焰浮于黑池水面上。   这里面究竟是什么。   幽绿的冥火照耀在佐隐的侧脸上,此刻他正紧拧着眉,凝视着眼前的黑池,以往冷峻的眉眼在面对祁宴时,收敛了不少。   祁宴的视线在佐隐面上逡巡片刻后收回,“看出什么了?”   佐隐摇了摇头,忽然弯下腰伸出手去。   祁宴眸色一凝,交握着的手上用力,把人往回拉了拉。   欲试探烈焰温度的动作被打断,佐隐偏过头看向祁宴。   只对视一秒就忍不住笑开了。   低低的笑声飘荡开来。   祁宴挑了挑眉。   佐隐笑得内敛,轻轻浅浅的笑一声结果一声,显得很开心,眉宇间都透着愉悦。   “我只是试试温。”佐隐扬着唇角,低喃道。   且不说他不是要把手伸进黑池,就算真的触碰到那些黑水,也不见得能伤到他。   尽管血脉被封印,但仅凭这一池黑水,并不足以畏惧。   ***   短暂的笑过,佐隐绷着脸,跟在祁宴身后。   眉心拢出一条深深的沟壑,手里像是少了点什么似的。   早知道不笑了。   祁宴走在前面,地宫似乎除了被设有瞬移的禁制,似乎还有存在于那种第二层空间,与这里相隔绝。   或者仅仅是使用诅咒干扰了机关,让他们无法察觉。   总之此处必定另有乾坤。   解除瞬移禁制的符纸在手,祁宴眯了眯眼睛。   他的脚步有所放缓,佐隐则走到了他的身侧,定定看他。   祁宴首次避开佐隐的目光,偏了偏视线。   “把手给我。”祁宴向他伸出掌心。   带着些炽热温度的手掌落入手中。   佐隐垂了垂眸子。   反手握住祁宴,像是得偿所愿般,唇角飞快挑起一抹弧度,旋即又隐没下去。   这样握着的感觉好像还不错。   ......   血脉之力再次运转,强大的能量穿透重重诅咒。   抬眼看去时,已不再是先前所在的黑池炼狱。   比之黑池更加浓郁的腥气扑鼻而来。   映入眼帘满目血色。   却没有血腥气传来。   不知是何种液体染了满室。   整个空间都是猩红一片。   “这是什么地方?”   佐隐左右看了看,将室内情形尽收入眼底。   祁宴面色冷然,眼底浮现出红光,刚刚的瞬移还是被干扰了。   佐隐也察觉出些不同寻常,眸色逐渐转深,垂在身侧的手微一用力,沉声道:“再来一次。”   ***   有佐隐加以辅助,也省去了祁宴许多麻烦。   须臾,两人出现在一条被黑暗笼罩的长廊中。   在一片漆黑中,本身用来或防御或攻击的诅咒皆没了效用,他们畅行无阻,朝着长廊深处走去。   “又崩溃一个?”   掩在黑袍下的沉闷嗓音从前方传了过来。   祁宴和佐隐双双停下步子,侧耳去听。   “是啊,太弱了。”   “这点程度就受不住了,可真是丢人。”   “走走走,把他扔进黑池。”   “啧,麻烦。”   ...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   隔着一道墙,圣庭圣子雌雄莫辨的嗓音响起。   “圣、圣子大人!”两个黑袍人连忙行礼。   其中一个比较机灵,率先回过神来解释道:“圣子大人,我们正准备把这人拖往黑池呢,您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圣子不辨男女的声音冷冷哼了一声,带着不屑,“真是没用啊。”   “是是是,我们这就把他处理了,污了您的眼,真是罪过。”   黑袍人登时一凛,掐着嗓子谄媚道。   一墙之隔外,祁宴不动声色的运起异能,将佐隐和他的气息包裹。   二人隐匿身形,以免被圣庭圣子发现。   ......   直到另一边传出拖动重物的声音,接着就是圣庭圣子远去的脚步。   “圣子大人今天竟然会来,感谢圣主保佑,我们俩刚刚没有说错话。”   “赶紧走,把这该死的东西扔进黑池,真是倒霉,”黑袍人啐了一口,“好在今天圣子大人心情好,不然被扔去黑池的就是你我了。”   两个黑袍人话里话外都是对圣庭圣子的恐惧。   祁宴身形晃动,牵着佐隐下一刻就出现在方才黑袍人说话的墙内。   一条蛇形走道,两边点燃着冥火,一路延伸出去。   “这里,”佐隐说道,“这是入城令的印记。”   一个可以容纳斐瑞之前带来的黑色印章的凹槽出现在墙面上。   祁宴颔首,“我们去黑池。”   跟上那两个黑袍人。   看看那个将要被扔进黑池的,是什么。   ......   顺着原路返回,佐隐天赋运用起来,与祁宴配合。   黑池瞬移而至。   两个黑袍人落后一步。   祁宴黑眸闪动,两人的身形重又隐匿。   黑袍人毫无所觉,拖着重物朝黑池走来。   直至近前,两人才看清楚他们拖着的是什么。   祁宴只觉手掌被紧握一瞬。   但很快,手上的束缚不在。   佐隐松了手,五指收拢成拳,指尖直直掐进肉里。   两个黑袍人拖着的——   正是一个处于昏死状态的狼人。 第22章   阴郁的气息从佐隐身上溢散而出。   隐隐约约有几丝血腥味飘散过来,萦绕在祁宴鼻端。   好香。   狼人鲜血的味道。   血液的芬芳丝丝缕缕缠绕而来,迷醉的气息带着甜腻的味道。   祁宴半眯起眼。   睁开的眸子缝隙中,红芒不断闪烁,仿似蕴含无尽危险。   唇边獠牙隐隐闪现。   ......   “就这样扔进去?”他之前只是听说过黑池,还是第一次来执行这类的任务。   “当然。”同伴冷笑一声。   两个黑袍人手中拖曳着的狼人,胸前早已没了起伏。   佐隐狠狠蹙眉。   垂于身侧的左手掌心,浅淡的黑色纹路逐渐转为深刻。   祁宴在佐隐肩头轻点了一下。   眸中已然恢复平和。   佐隐身子微僵。   血腥气,他也闻到了。   掌心处传来细微的疼痛,丝丝鲜血从指缝中渗出。   佐隐偏头对上祁宴看来的目光。   视线交汇。   祁宴黑眸闪了闪,对佐隐伸出了手。   后者凝视他良久,终是缓缓把手递了过去。   一抹鲜红映入眼帘,祁宴眸子暗了暗。   在佐隐的注视下,祁宴将他的手抬起。   佐隐看着他动作,呼吸仿佛停滞。   一直到微凉柔软的触感从手心传来,佐隐喉头轻耸,垂眼紧紧盯着祁宴。   ***   祁宴的舌尖轻扫过佐隐手掌。   渗出的血液俱都被他舔舐干净。   空气似乎都静了下来,整个空间像是就只剩下他们两了。   像是电流划过心间。   酥酥麻麻的感觉袭遍全身。   尖锐的獠牙抵在手心。   佐隐低着眼,注意到祁宴微微抬了下头,挑着狭长的眼尾看过来,黑色的瞳仁中红色光芒一闪即逝。   微勾着的眼角满是餍足。   耳廓忽地升腾起一股热量,朝着耳根蔓延。   瞬间忘却了此时身处何地。   ......   “真甜。”   稍显低哑的声线响起。   异能有瞬间波动,两人周身隐匿身形的无形气浪随着祁宴的这句话消散。   原本正准备把狼人丢进黑池的两个黑袍人,立时就发现了他们的存在。   “你们是什么人!”   竟然有人擅闯炼狱黑池!   说完这句,黑袍人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这两个人是怎么进来的,他们居然现在才发现,惊恐的情绪一下就占据了大脑。   其中一起黑袍人迅速从黑色长袍下伸出手,手里紧紧捏着什么,口中念念有词。   他这般动作,另一个黑袍人也有样学样。   然而不等他们将口中的咒语念完。   佐隐就已出现在他们身前,幽蓝色的双眸如深海漩涡。   仅一个照面,两个黑袍人甫一对上佐隐的目光,眼神就开始涣散。   这是祁宴第一次看到佐隐,真正使用这个天赋操控人心。   两个黑袍人皆如同提线木偶般呆愣原地。   佐隐眸中迸现出杀意,止不住的戾气从他身上涌出。   ......   “可以让他们忘掉刚才发生的事吗?”   祁宴嘴角尚染着佐隐的血液,此刻一边走来,一边渗出同样被鲜血浸染的舌尖,一点一点将那些血液卷入口中。   神情是佐隐没见过的慵懒随性。   佐隐撇开眼,莫名觉得口里泛干,唇瓣微动:“不能。”   祁宴表情未变,是以往的温和神态,可现下浑身却显露出一股子违和感。   “也是。”祁宴莞尔。   狼人一族最神乎其神的天赋,也不能同血族十三圣器相比拟。   “传闻十三圣器中,有一件圣器能够控制人的思想,不论血族狼人,统统都会为他所控。”祁宴缓步走到佐隐身后。   佐隐闻言一顿,转回头看向他,“是什么?”   “魂戒。”   祁宴启唇道。   ***   十三圣器之一,魂戒。   非但能够控制人的思想,更是能够引发他人的邪恶欲望,让他人沦为欲望的傀儡作恶。   与之相似的,还有圣器鬼灯。   “鬼灯发出的光可以让人产生幻觉,还能操控他人的行为。”祁宴前走几步面对着佐隐,黑眸凝视他,看进那双拥有奇特天赋的眼底。   佐隐眸中极快划过一丝不自然,侧开头。   目光落到了地上躺着的狼人身上。   “已经死了。”祁宴淡声说道。   是个还未成年的狼人,身上并没有多少伤痕,面容也还算安详。   佐隐眼睛转向那依旧不断散发着腥臭的炼狱黑池,接着又往两个黑袍人望去。   刚才他们是说。   要把人扔进去。   ......   “你想杀了他们?”   祁宴看着黑池问道。   圣庭所建造的这座地宫不但别有洞天,竟还藏着狼人。   将狼人投入黑池中……   究竟有什么目的。   佐隐抬眼,满是暴戾之气。   “杀。”   祁宴睨向他,颇有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   唇瓣张合,一个极为冷淡的字眼落了下来,“好。”   伴随着话音落下的,是祁宴风轻云淡的抬手间,一旁呆立着的两个黑袍人化作青烟消散。   见证这一幕的佐隐,眨了下眼。   有一瞬的心惊。   这就是......   卡帕多西亚亲王的能力吗。   如此强大的血脉之力,难怪会被奉若神明,称为始祖再世。   ***   到底是处于圣庭的地界,黑池外尚有黑袍人看守,一旦守卫察觉出不对随时可能进来查看。   遂做完这些,祁宴略微弯腰,一手按在佐隐肩膀上,“带上你的族人。”   简短的一句话提醒。   血脉之力开始运转,异能波动释放出。   佐隐单手将地上的狼人拉起。   眨眼间。   瞬移就到了与主城相隔的那座,马车停置的位置。   夜色早已侵袭了大地,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车里,正躺着一条猩红细蛇。   祁宴的气息一至,猩牙就竖起了蛇冠,冲他吐了吐舌信。   盘成一圈的身体也自发浮现出一张信笺。   斐瑞传来的消息。   辛摩尔族研制出能够暂时抑制腐镯的魔法了。   ......   既已有抑制魔法。   那腐镯就暂且构不出什么危害。   祁宴将信笺置于手中翻看,姿态漫不经心。   猩牙则缓缓移向祁宴。   蛇身一点一点缠上祁宴腕间。   出乎意料的,它没有第一时间被拍开。   成功缠绕上祁宴手腕的猩牙,一时兴奋。   头顶的蛇冠不断晃动着。   祁宴低敛下的黑眸此刻转为暗红,盯视猩牙,指尖摩挲着信笺。   “你不是祁宴。”   佐隐冷漠的声调打破了一人一蛇的和谐氛围。   祁宴偏头对着佐隐,睁开了眼。   ......   一双被红色覆盖了的眸子,不复往日的深黑。   祁宴勾着唇角,红芒跟着幽幽闪动。   “我不是祁宴。”祁宴嗓音戏谑,含着一丝危险气息,张扬恣意却带着点漫不经心,轻笑着反问他,“那我是谁?”   佐隐神情冰冷,眉心紧蹙。   这是祁宴,但又不是祁宴。   明明是同一个人,给他的感觉却不一样。   佐隐看了看环绕在祁宴腕间,任由他把玩的猩牙,微眯的血色双瞳中全无陌生感。   猩牙知道他是祁宴。   可......   佐隐深深凝望祁宴,“你不是他。”   忽地。   对面祁宴再次低低一笑。   笑声里充满恶意,又像是顽劣到了极点。   紧接着佐隐就听到,眼前这个和祁宴明明是同一个身体同一张脸,却性格迥然的人,一字一句说着什么。   佐隐瞳孔缩了缩。   只见祁宴扬着唇角,眉眼弯弯看着佐隐。   唇瓣一张一合。   “别忘了,当初可是我把你留了下来。” 第23章   佐隐一时失语。   半晌才哑声开口道。   “留下我的, 是你?”   祁宴眯缝着眼看他,眼中的谐谑愈浓, 饶有兴致的看着佐隐慢慢阴沉下来的面色。   心底升起的隐秘快感简直像要溢出来了一样。   这个狼人果然和他想的一样。   “是我。”   祁宴勾起嘴角,期待他的表情变化。   佐隐定定看他,脸色渐渐归于平静。   脑中所有纷乱的点连成一线。   佐隐终于明白。   先前盛典时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从何而来。   是在布鲁赫族宫殿外, 听到那句被他忽略的‘该死’带来的熟悉感。   ......   似乎是不满于他的缄默, 祁宴蓦地收敛了笑意, 沉下脸朝他逼近。   若有似无的蔷薇芬芳随着他的靠近袭来。   佐隐喉咙滚了滚。   手心里宛若还残留着先前祁宴舌尖划过时的触感。   柔软微凉。   然而还不等佐隐想要询问出声, 就见眼前的人忽然皱了皱眉,“啧”了一声。   语气中透着嘲弄的意味。   旋即祁宴眸中红芒逐渐黯淡, 换为幽深的黑眸, 缓缓阖上。   佐隐有片刻愕然,但第一时间还是伸出手将倾倒下来的人接住。   随后就有些不知所措。   ...   脑子里闪过的首个念头就是。   好轻。   手掌下被他揽住的腰很细, 带着些柔软。   佐隐突然想起, 祁宴的唇瓣似乎更为温软。   贴在他掌心时......   抛开无数杂念, 佐隐垂头看向怀里的人, 眸中神色几度变换。   祁宴此时正双目微阖着, 在车厢内的明珠照耀下,纤长的睫毛投下一片剪影。   佐隐看得分明。   骨子里的兽性却像是沉寂了一般, 没有想要去拨弄的想法。   现下想的只有一件事。   刚才出现的是.....   ***   “回来了。”   马车抵达卡帕多西亚。   白珣滚动着轮椅出来, 抬起头看往马车的位置。   眼前闪过一道红色。   猩牙最先从车内钻出, 爬到白珣手心后冲着马车“嘶嘶”几声。   白珣低眸看了眼猩牙, 而后不动声色的将视线移到马车上。   接着他就看到。   佐隐拦腰抱着一人从车上走出。   他的姿势极小心, 步伐稳健。   白珣顿了顿。   看清他怀中的祁宴。   对着佐隐温声道:“把殿下交给我吧。”   佐隐瞥了瞥他, 神情冷淡。   只箍在祁宴腰间的手指紧了紧,修长有力。   不给。   ·   白珣一怔,微抬着眼看着佐隐。   又扫了扫已经泛起鱼肚白的天边,无奈垂手。   “先不要告诉他。”白珣说道。   “为什么?”佐隐抿着唇。   “还不是时候。”   佐隐淡淡收回视线,径直朝殿内走去。   祁宴身体里有两个人格。   白珣是知情人。   这个认知令佐隐有些不悦,具体却说不上来。   只等祁宴醒后再问。   ......   祁宴对于昨晚发生的时,记忆似乎只停留在上车接过斐瑞送来的信笺那里。   未曾提及其他。   守了半天,想问点什么的佐隐,忽地就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白珣已经离开,想到他走前还特意交代一句。   佐隐肃着脸,没有说话。   祁宴端坐在大殿的王座上,叫来斐瑞。   “腐镯可有消息?”   抑制疫病的魔法一出,主城出现的瘟疫得到遏制,寻找腐镯的下落应当不难。   “还没有消息。”斐瑞略一欠身。   “但在搜寻中发现,圣庭最近有异动。”   圣庭。   说到圣庭,祁宴就想到了昨夜黑池一行。   被当作货物般轻贱的狼人。   祁宴微侧头去看向佐隐。   后者感觉到他的视线,两人对视一眼,佐隐率先别过脸,表情闷闷的。   祁宴:“......”   ***   “继续搜寻腐镯。”   祁宴站起身,眸色平静,“盯紧圣庭,再有异动,即刻汇报。”   圣庭的炼狱黑池太过诡异。   一旦联系到圣器腐镯,事情就变得不简单了起来。   “你怀疑圣庭和腐镯有关?”一直没有开口和祁宴说一句话的佐隐,待斐瑞走后终于出声道。   “可能。”   祁宴低喃一句。   “血族圣器可不是人类能够轻易掌控的。”祁宴弯起眼,对上佐隐的目光,“更多的则是圣器拥有者沦为圣器的傀儡。”   被欲望趋势,变成作恶的傀儡。   成为血族所诛的对象。   佐隐站的笔直,在看到祁宴笑的刹那,往前走了一步,“昨天晚上......”   “你的族人如何了?”祁宴也想到什么,问道。   被打断蕴酿已久才出口的话,佐隐的目光在祁宴身上逡巡一瞬后,眼神冷淡又疏离。   像极了最开始被送到卡帕多西亚时的样子。   须臾。   祁宴还是听到他回了一句。   “我一直守着你。”   ......   祁宴听到回答,低笑了一声。   随即陪着佐隐将那具狼人尸体找地方埋葬。   做完这一切。   佐隐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待他成年后,他将会是新的狼王。   而此刻,他面对的是族人的尸体。   能做到的却仅仅是把人安葬,连对上圣庭都还暂且是虚妄。   祁宴看他,“在想什么?”   佐隐眼中还有未褪去的冰冷。   他对着祁宴一字一句说道:“我在想什么时候,能赠圣庭一片埋骨之地。”   没有狂妄自大,有的只是简单诉说。   也无任何隐瞒。   祁宴黑眸泛起星点笑意,“圣庭圣主被他的信徒们称之为神在人间的化身,既是被称为神的化身,摩迪存在的时间是个谜。   “听说他的寿命比得过一个接近成年的血族,且同样具有蛊惑人心之能,顺他者得以长生,逆他者......”   祁宴面上浮现冷意。   “趟过黑池、圣水洗濯,成为傀儡。”   这些都是斐瑞查到的信息。   ......   圣庭的圣主,摩迪。   一个生存了近千年的人类,参与过千年前那场大战。   这也是圣庭屹立不倒的重要原因。   血猎联盟代代更替,已然变得四分五裂。   而圣庭依旧为摩迪一人主宰。   “他是靠什么存活下来?”佐隐也有所听闻,以前从没有研究过。   血族和狼人的永生,是人类趋之若鹜的。   即使沦为血族的奴隶,成为他们的子嗣也是心甘情愿。   而摩迪既然能够活到现在,必定有秘法维系生命。   祁宴笑了笑。   “这就要等你把他从‘神位’上拉下才能知道了。”   佐隐抬了抬眉,“好。”   他们仅是偶然一次就遇上黑袍人将狼人扔进黑池,说不准圣庭内还藏着其他狼人。   佐隐扫过圣庭的方向,眼神锋锐。   ......   由于血猎联盟和圣庭表面上合作关系达成,布鲁赫族三长老之子杰西,破坏条约,残杀人类罪名成立。   许行舟扛着血猎联盟其余几位主和派长老的压力,坚持处死杰西。   以净化后的十字架,插入杰西胸膛,将其彻底毁灭。   一时间,布鲁赫族和血猎联盟的关系降至冰点。   本就不合的两方势力,立时剑拔弩张起来。   一个是血族十三氏族中,战力最强的布鲁赫族。   另一个是,人类两大势力的血猎联盟。   新秩序下受到的制约不小,加之圣庭的态度。以及,疑似站在血猎一方的死亡氏族。   布鲁赫族三长老痛失爱子,心中郁结。   几番挣扎之后,还是去觐见了阿雷德亲王。   ·   作为布鲁赫族三大派系中最具实权的Idealist,他的请求,阿雷德理当给予最大权限。   “你想去,打探祁宴的态度?”阿雷德脸色分辨不出喜怒。   布鲁赫族三长老点头,沉痛的表情尤挂在脸上。   杰西作为他与爱妻生下的子嗣,是血脉上和他最为接近的儿子。   布鲁赫族三长老暗暗想着。   既在杰西受处之前,血猎联盟的那个小首领抢先去了卡帕多西亚。   那么他现在同样可以,在布鲁赫族对血猎展开报复前,找上祁宴。   要求只有一个。   不插手。   ***   这次,布鲁赫族三长老再次踏入卡帕多西亚地界,畅通无阻。   祁宴直到布鲁赫族三长老这次来的目的。   没有让人加以阻拦。   “祁宴大人。”布鲁赫族三长老作为四代吸血鬼,资历不浅,对于上回被拒之门外的事没有丝毫介怀。   面对祁宴时低下头,很是尊敬。   但在看见同在大殿中的斐瑞,面色变了变,“斐执事,好久不见。”   斐瑞露出一个职业性微笑,“三长老好。”   布鲁赫族三长老挪开眼。   “我这次来。”布鲁赫族三长老直入正题,微仰起头看向眼前高居王座的祁宴,“是想请求亲王不介入血猎联盟和我布鲁赫族间的纠纷,还希望大人应允。”   死亡氏族一族亲王。   血脉上就带着压制,然而布鲁赫族三长老不闪不避,直视亲王漆黑如墨的眸子。   ......   千年前签订的条约,并没有限制几方势力之争。   杰西是触犯了条约罪有应得不错,然布鲁赫族要是对付血猎联盟,这点完全没有违反条约。   祁宴的指尖搭在王座扶手上,沿着上面刻画着的血色蔷薇纹路游移,末了轻点两下,眼里的情绪被一片幽深掩盖。   他并没有无条件帮助许行舟的义务。   上次不过是看在许氏一族祖上和父亲的情分,可许行舟的做法出乎他的意料。   在明知道他会在已有的条件下一定会帮他,许行舟还是给出了回报。   不论是提前告知十三圣器腐镯现世,而不是等到腐镯带来的疫病大范围扩散后,血族知晓。   还是关于上一任卡帕多西亚亲王是血匙的拥有者。   再加之许行舟给出解除地宫禁制的符咒。   就是没有这些。   祁宴的做法也不会改变。   “可。”   最终,祁宴给出了一个字作为回答。   在此之外,他可以保全许行舟一次。   ......   “殿下答应了布鲁赫族三长老的请求?”   白珣过来的时候,听说这个。   “嗯。”祁宴应了一声。   白珣默了默,掀起眼帘,唤道,“殿下。”   祁宴注视他。   “时间已到,殿下是时候进入封印温养了。”   每隔一段时间祁宴会重新进入封印中温养。   此时距离上次,不过一月。   这么快。   祁宴蹙了蹙眉。   一旁的佐隐紧紧盯视白珣,像是要看出什么。   白珣一定知道什么。   这位卡帕多西亚的神秘幕僚。   两任亲王都视他为亲信......   封印、温养。   这就是传闻卡帕多西亚继任亲王鲜少出现于人前的原因吗。   这次的苏醒,只是为了参加圣宴?   佐隐敛下眸子。   ......   连同被他意外发现的第二人格。   像是一个个谜团。   而佐隐现在只窥见了谜团的一角。   却总忍不住伸手去拨。   站在一大片血色蔷薇花海前。   祁宴的声音轻浅。   “封印一经打开,我将陷入长眠,苏醒之日不定。”   简短的解释。   佐隐侧眸,嗓音微哑,“为什么告诉我?”   他只不过是个外人。   尽管祁宴说过会给他亲王标记,可也终究不会是血族。   他是狼人。   未来狼人一族的王。   祁宴对着他挑起眉,理所当然道:“你是我的血奴。”   佐隐沉默了。   心间宛若被潺潺流水淌过,微凉清润。   因思考第二人格说的那句,是他把自己留下来的话而感到沉闷的心情,好似逐渐开朗起来。   ......   这就是祁宴。   不论是哪个人格。   祁宴就是祁宴。   是他认定的......   “主人。”   佐隐唇瓣不自觉跟着动了动,声音被压得极低,近乎呢喃。   祁宴侧身看他。   “摸摸我。”   佐隐脚下微移,往祁宴身边靠了靠。   祁宴轻笑了一声,眼角眉梢都没笑意浸染,朝佐隐伸出手去。   顺着佐隐额前碎发向后抚摸过去。   有一下没一下,动作既轻又柔。   祁宴想到白珣曾经喂养的白猫露出肚皮的样子,眼睛微微眯起。   狼人若是向主人撒娇。   会是什么样。   像佐隐现下这般,蹭过来让揉脑袋,应当是亲近的表现。   祁宴勾着嘴角。   “你能变身吗?”   ......   血统纯正的狼人能够在成年后变身成狼。   正低下狼王高贵头颅的佐隐怔了怔。   突然变得有些不自然。   祁宴这句话的用意是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佐隐低声回道。   碎发下遮挡住的耳廓爬上红色。   缓缓晕染开。   用不了多久。   祁宴敏锐捕捉到佐隐的神情变化,唇角笑意更深。   欣然道:“好。”   那他等着。   ***   祁宴进入温养前夕。   斐瑞那边搜寻到腐镯的踪迹。   埋藏地底数千年的圣器,能量巨大。   且拥有自主意识。   如果不是圣器自动择主,那么就休想靠近它。   亦或者,有足够强大的能力。   让圣器主动诚服,成为圣器拥有者,却会时时刻刻受到来自圣器的引诱,犯下罪恶。   以一族亲王的血脉之力,或能掣肘。   腐镯踪迹一出。   先前猜测腐镯和炼狱黑池的联系断开。   祁宴轻声道:“待腐镯事了,我们再去一次地宫。”   去看看里面究竟藏着什么。   佐隐转过头看他。   四目相对。   佐隐目光都微软下来,低低回答道。   “好。”   ......   许行舟最先发现的疫病是在主城附近,然而腐镯不在那里。   但与之相差无几的是,腐镯正存于人类世界。   祁宴准备前往人类世界时。   一阵细小旋风从结界外刮开。   旋风中隐约显现出一个身形。   是前几日和斐瑞得到狼人出没消息后,一直待在人类世界的雅恩。   “祁宴大人!”   雅恩看见祁宴,老远就开始大声喊。   只是他的神色显出一点急色。   “雅恩。”   祁宴嗓音轻柔。   雅恩行至近前时,额前正冒着细汗。   ·   众所周知。   血族天生冷血,没有温度。   雅恩居然出汗了,可见是真的有急事。   “怎么了?”   作为亲王,祁宴的身上从不佩戴手帕此类多余的累赘,于是只口头询问道。   雅恩长吁口气。   异能运用过渡,还未成年的他有些吃不消。   “安伦、安伦他。”雅恩咽了咽口水,“安伦失控了。”   祁宴上车的动作顿住。   佐隐也跟着朝雅恩看去。   失控。   这个词,通常是用于......   “继续说。”   祁宴走过去,将雅恩被旋风打乱的金发打理好。   “当时安伦正带着我和加百利参加新建成的一座底下海底城,外面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堆人类,后面有人受伤流血......”   雅恩一边说,一边观察祁宴表情。   他这次本来是要找白珣过去救场。   可是正巧碰见了大人,从没对大人撒过谎的雅恩只能如实回答。   祁宴没什么表情,雅恩看得心里突突了,连忙补充道:“加百利已经拦下他了!绝对不会让他伤到人类!”   ......   听到这。   佐隐已经确定了。   上次在白珣庄园见到的,那个自称‘陆北渊’的,是半血族。   只有半血族才会在接触到人类血液时,克制不住本性。   想要扑上去撕咬,把对方浑身血液吸干。   而半血族外形和普通人无异,通常发色为黑,瞳色也多为黑褐色。   他们身体里只有一星半点的血族血脉,并不具备血族特性。   那天他的注意力都被见到卡帕多西亚传说的那位神秘幕僚,以及祁宴的身份吸引,没有在意陆北渊。   佐隐仔细回想,发现陆北渊的眼睛是浅褐色。   如果他真是半血族,那么这一点,好像有些不符合常理。   ***   雅恩见祁宴神色未变,想到自己还为上次伯朗街巷口心情微妙过,突然就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起来。   大人怎么可能会对安伦心存偏见!   想到安伦的来历,雅恩晃晃脑袋,更加释然了。   果然不可能!   加百利的能力足以控制住陆北渊一段时间。   祁宴沉吟一瞬,“让斐瑞和你同去。”   腐镯事关重大,当务之急是先找到腐镯。   “找到腐镯后,你打算怎么做?”   雅恩得了吩咐一溜烟跑了,佐隐明白祁宴的意图,终是把心底最想问的话说出来。   会不会......   以身献祭。   似是感觉到佐隐周身散发的沉重,祁宴闻言笑了一下。   “当然是,”祁宴往马车走去,落下一句,“将之重新埋葬。”   既然数千年前,腐镯因为带来肆虐的瘟疫而被血族埋葬起来。   那么,它就不该再出现。   ......   得到答案。   佐隐忽然就觉得,一直横亘在心头的愁绪一下子就散开了。   祁宴清晰看到,佐隐眉宇间的沟壑仿似被抚平。   眼角也带上了几分笑意。   “很高兴?”   祁宴弯弯唇角,淡笑着看他。   佐隐往常一派深邃的眸中也透出点点星光,没有否认。   是很高兴。   不知道为什么的高兴。   佐隐声音低了些:“等地宫的事解决,你就会重新开始温养?”   祁宴略一颔首,“是。”   白珣的话,不会错。   每次温养的时间间隔,白珣从没出过错。   “好。”佐隐喃喃一句。   待祁宴进入温养,他先回一趟族地。   成年在即。   圣庭地宫发生的一切,让佐隐意识到。   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佐隐深深看了眼祁宴。   等他回来。   回来再让祁宴标记。   ......   就算一族狼王成为血奴又怎么样。   佐隐眼神沉了下来。   只要他高兴。   只要祁宴肯要他。   “过来。”   祁宴的声音打断了佐隐的思绪。   佐隐耳朵微动,往他那边看去,只见祁宴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过来。   一句话就像是点燃了什么东西。   心里热热的。   佐隐依言坐了过去。   然后又听到一句。   “低头。”   佐隐蓦地转过头。   两人此刻靠的极近,佐隐偏头时身形微动。   祁宴也已侧过了身,向他伸出手,声线柔和,“我摸摸。”   佐隐豁然就明白了。   祁宴对他的情绪变化非常敏感,总能在第一时间发现他的异常。   直到一只微凉的手掌附上颊边,佐隐略微睁大眼。   祁宴的双手附在佐隐脸颊两侧。   还不待他反应过来,他就感觉到,祁宴的手指忽地往后移了移。   一下就捏在了他的耳朵上。   佐隐:“......”   ...   腐镯在的位置跨越了几座大城。   祁宴到的时候,天色也被一片乌云笼罩。   这是一座不属于任何势力范围内的城镇。   祁宴从马车上下来。   后面跟着的是,脸色还带着薄红的佐隐。   祁宴居然捏他的耳朵捏了一路。   腐镯拥有自我意识,为了避免被发现,它存在的附近都不会出现疫病。   只有它选择离开后,这里才会大面积爆发瘟疫。   祁宴闭了闭眼,通过卡帕多西亚的死灵法师研究出的特殊法门,感应着腐镯的所在。   他的掌中正悬浮两颗黑色琉璃珠。   随着祁宴释放的异能波动,琉璃珠的表面逐渐透出红色幽光。   “走。”   祁宴睁开眼,掌心微合,一手拉过佐隐。   血脉之力展开,身形一闪。   瞬间移至方才琉璃珠指引的方位。   ·   越靠近,祁宴就越能感受到圣器所带来的威压。   移动的速度减弱,最终停了下来。   四周都是嶙峋山石,漆黑一片。   祁宴和佐隐视线无阻的穿过这些石缝,透过去仍是狰狞怪石。   佐隐扣着祁宴的手,掌心相贴。   “在这里?”   佐隐无比自然的问了一句。   祁宴没有出声。   佐隐正要往旁边看去。   只觉手掌被反手握住,微微用力。   待到手中传来痛感,佐隐才敏锐觉出不对。   “是你?”   祁宴笑了下,笑声略显阴寒。   落下的瞬间。   佐隐听到祁宴说。   “我还挺喜欢你的。”   佐隐心头猛地跳了跳,像是被什么戳中般。   然而掌心传来愈发剧烈的刺痛让他回神。   “你想做什么?” 第24章   黑暗中, 佐隐清楚看到祁宴蹙了下眉。   双眸中红芒闪动。   佐隐下意识走了一步,同时感觉到掌心的力道松了几分。   但只一瞬。   一股窒息感袭了上来。   他的脖颈处被一只手掐着。   佐隐垂落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却又在下一秒松开了。   此时祁宴也正好贴到了他的后背。   有微凉的吐息喷洒在颈侧。   蔷薇花的香气随着吐息飘散过来,佐隐身体紧绷,随即感到颈间扣着他脖子的手松了松。   “你为什么要留下我。”   脖颈的桎梏消失, 佐隐清了清嗓子, 问向身后的人。   “当然是喜欢你。”   祁宴张了张唇。   ......   在佐隐看不到的后方, 祁宴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的脖子。   唇边獠牙隐隐浮现, 尖锐的齿间抵在唇瓣上。   佐隐眸光微闪。   喜欢他......   心间倏地涌起一股热流,途经四肢百骸。   但是下一刻, 祁宴的手又开始用力。   佐隐幽蓝色的眼眸暗沉。   是想杀了他吗......   很快, 祁宴的指尖开始在他的脖颈处摩挲。   沿着颈间线条,上下抚摸着。   佐隐怔怔任他动作, 只觉喉间发紧。   就在他忍不住发出什么声音的时候。   身后贴着他的人整个倒了上来。   佐隐:“......”   ***   寻找腐镯的计划中断。   佐隐把趴在他背上的祁宴捞到前面, 垂眸看向闭着眼的人, 眼神暗了暗。   最终是叹了口气, 将人抱了起来。   这个人格跟平时和他相处时的祁宴性格反差巨大。   佐隐弄不清他是想做什么。   只是, 不论他想做什么,佐隐都不会阻拦。   命门被掐住又怎么样。   佐隐侧目看了看靠在肩头的祁宴, 目光一寸寸从他的脸上掠过, 冷峻的眉眼似乎添上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温柔, 抱着人径直朝马车的方向走去。   ·   卡帕多西亚。   佐隐的动作格外轻柔, 小心翼翼把人放到床上。   自上次祁宴陷入沉睡, 白珣告诉他时间一到祁宴自然会醒, 佐隐这才安心。   这一次,又是只有他守在这。   佐隐站在床边看着祁宴。   脚下像是被钉住,一步也不想挪开。   想看着他醒。   想他醒来的第一时间看到的是自己。   佐隐眉头微拧。   这种想法太过奇怪。   佐隐抿了抿唇,视线却依然定格在祁宴身上,似是舍不得移开半分。   ......   腐镯的方位在祁宴到时就已经改变。   昨晚他们扑了个空。   祁宴让斐瑞重新搜寻。   而陆北渊那边是白珣过去解决的。   白珣得知祁宴第二人格又一次出现,在处理完事情后,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到王宫。   “殿下,时间或许应该提前了。”白珣提出建议。   祁宴不语。   “腐镯的事,我会为殿下处理好。”白珣说道。   听到这话的佐隐偏头看了看白珣。   白珣的实力究竟如何。   一族亲王方能掣肘的血族圣器,他居然也能做到?   祁宴又看一眼佐隐。   白珣默了。   这就不是他能处理的了。   把提议说完,白珣离开,让两人独处。   ***   祁宴能察觉出。   自昨晚起,佐隐的状态似乎不对。   一直在躲避他的目光。   “怎么了?”   祁宴一看过去,佐隐立即就躲开了视线。   祁宴眉梢微挑。   半晌。   祁宴站起身,走到佐隐身前。   佐隐被迫和他对视,眸子里幽深一片,看不清真实情绪。   祁宴定定看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佐隐不回答。   祁宴也不再追问,想到白珣的提议,于是换了个话题,“去圣庭地宫。”   一探究竟。   佐隐这才有了反应,收敛起眼底莫可名状的深沉情绪。   “好。”没敢再看祁宴。   ......   如同上次一般。   祁宴拉着佐隐,瞬移至地宫。   只是这次,地宫一到,佐隐就已率先抽回了手。   许行舟给的符咒效用还在。   瞬移在地宫中毫无限制,祁宴他们到的是那处长廊。   黑暗中,一片寂静。   里面没有黑袍人的出现,两人一路朝深处走去,待走到那条蛇形走道,佐隐拿出入城令。   在冥火的照耀下,能够嵌进入城令的凹槽清晰呈现出来。   佐隐将入城令对准凹槽,慢慢放了进去。   一阵轰鸣声响起。   两人身侧的墙面凹陷出一道石门,渐渐向上打开。   被猩红笼罩的石室。   祁宴、佐隐二人对视一眼,往里走去。   ...   鲜血的气息飘荡而出。   祁宴脚步微顿。   佐隐眉间深深拧起。   有种不祥的预感。   祁宴在他肩头轻点了点。   佐隐偏头看去,喉结滚动两下,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   佐隐喃喃一声。   “主人。”   祁宴低声回应。   在他话音落下的刹那,佐隐已然伸出了手,和他十指紧扣。   两人顺着血腥气走去。   越靠近里面,血腥气愈浓。   ...   无法想象。   在外以神圣面向世人的圣庭,居然建造了如此诡异的地宫。   并在此处设下了重重禁制。   究竟是存在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   血腥气交织着浓重的腥臭味。   黑暗混杂着猩红的遮挡之下,是数不清的罪孽。   穿过一道又一道石门。   两人站在血腥气停留尽头的那处石门前。   同样有一个小型凹槽。   祁宴看了眼佐隐,后者也正巧看过来。   祁宴点了下头,血脉之力运转,佐隐激发天赋配合着。   石门内。   像是一处刑房。   室内墙面挂满各种器具,皆为银制品。   血族和狼人的克星。   刚踏入这里,两人都感到些许不适。   中央摆放着一个祭台,银色十字架高居上方。   祭台上铺满了新鲜的、干涸的血液。   祁宴面色冷凝。   混合了血族、狼人、人类的血液。   魔鬼的施刑台。   ***   圣庭同时残杀血族、狼人,以及他们的同类。   营造着血液盛宴。   “是诅咒。”   白珣冷静的给出答案。   地宫禁制太多,加之先前圣庭发现异常频频动作,警戒增强不少。   不待祁宴他们再查验什么,就有人开启了石门,祁宴不得不先行回来。   “典籍记载,有一种禁忌诅咒,能够获得生命的延续。”白珣解释。   祁宴垂眸沉思。   “殿下放心。”白珣面不改色。   他这句话的意思,连在一侧听着的佐隐都明白了。   地宫出行前提的,温养在即。   白珣也不多加催促。   讲述完他的关点,就去找斐瑞解决此事。   余下祁宴、佐隐两人。   ·   殿中一时有些寂静。   良久。   祁宴才听到佐隐喊了他一声“主人”。   祁宴偏头睇视他。   佐隐深深凝望过来。   “标记我,”佐隐哑声道,“就现在。” 第25章   祁宴微怔, 看向佐隐。   “标记我。”佐隐再次开口。   语气中的坚定毫不掩饰,尾音浸上的哑意愈发浓厚, 看向他时会出现的星光此刻被一片暗沉遮盖。   祁宴眯了下眼,“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声音听不出情绪的起伏。   佐隐走近坐于王座之上的祁宴,呼吸沉了沉。   “当然知道。”   就是要你标记。   这样他才能下定决心离开。   乌头草已到花期, 月圆之夜就要到来, 他得走了。   祁宴还是没有动作。   只是看着佐隐。   佐隐唇瓣动了动, 又一次往前靠近。   空气中漂浮起点点蔷薇花香, 佐隐耸动鼻尖,叫了一声, “主人。”   声音低沉有力, 含着几分期许。   ......   矜傲的狼王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   姿态虔诚的望着受到他认可的主人。   半晌。   祁宴抬了抬眼睑,眸中溢出丝丝笑意, 微弯的眉眼蕴着些许柔色, 牵唇道:“这样会伤到你。”   还未成年的狼人, 未必能够承受身为血族亲王的他打下的标记。   只有待佐隐成年后。   不仅可以打下完美的标记, 对身为血奴的一方, 也有绝对的利益。   闻言,佐隐顿住。   他听到祁宴接着说。   “等你成年后。”   这样就不会伤到他了。   ......   佐隐是出于本能的想要在祁宴进入温养, 在他离开前, 让祁宴标记了再走。   没由来的, 他想染上祁宴的气息。   想和他亲密无间。   不知道为什么, 在听到祁宴的解释后, 这样的心理变得更加迫切。   耳尖慢慢浸上一抹绯色。   佐隐看着眼中噙笑的祁宴, 脚步不受控制的移了移。   一直走到离王座咫尺的距离。   佐隐在他面前俯下身去。   ***   “主人。”   佐隐低低呼唤着。   “主人。”又是一声。   “主人......”   低沉和缓的嗓音,一下又一下传入祁宴耳中。   其中沾染着几分缱绻,诱人迷醉。   祁宴神色柔和。   有时候他觉得,佐隐似乎比雅恩还要小。   更会撒娇。   明明初见时那样冷漠。   从骨子里就透出一种高傲姿态,任人不能小瞧。   “标记我吧。”佐隐最后呢喃了一句。   ......   寻找族人,重振狼人一族,是佐隐的使命。   不能违背。   在这之前,他有自己的私心。   祁宴是他见过最与众不同的血族。   他是一族亲王,有着非凡的威仪,却在对待身边人时处处透着宠溺。   亲王独有的宠爱,谁得到了,又怎么会甘心轻易放弃。   佐隐不会。   甚至还想拥有更多。   所以。   他要祁宴标记他。   在他离开前。   ·   佐隐半蹲在王座前。   身子微微前倾,下巴杵在祁宴的腿上。   最后的那句话似乎是终于说动了祁宴。   祁宴置于扶手上的一只手,轻轻抬起,又放下。   落在了佐隐的额发上。   得到驯服的狼人。   终是向他的主人袒露出最不为人知的一面。   “好。”   清冽的声线中夹杂着说不出的柔和,祁宴给出了回答。   ***   亲王标记的过程缠绵而又漫长。   得到祁宴回应后的佐隐坐起了身。   即将成年的狼人,身形高大。   立在身前时,投下一片阴影。   被笼罩其下的祁宴。   第一次感受到了,这个从始至终被他当作血奴养在身边,走哪都带着的狼人带来的压迫感。   并不强烈。   温温和和的包裹上来。   带着讨好......还有些小心翼翼。   ......   两人之间的距离极近。   佐隐垂了垂眸子。   尽量收敛起身上不断想要圈起地盘的冲动。   骨子里的兽性开始隐隐作祟。   心底升起一股陌生的情绪。   “主人。”   佐隐的声音早已哑得不成样子,喉结上下耸了耸。   “我来坐着。”带着征询祁宴答应的口吻,佐隐低声要求着。   我来坐着。   你坐我腿上。   这话他没有说出口。   一阵热意顺着心口直冲大脑,不断四处蔓延着。   佐隐不自觉红了的耳廓,被祁宴收入眼底。   有些失笑。   没有过多的考虑他这话的问题。   祁宴给了他最大权限。   坐上了属于死亡氏族亲王的王座。   然而就在佐隐刚坐上去的瞬间。   祁宴直接被他拉到了怀里,坐到了他腿上。   ......   祁宴低眸注视着微仰着头看他的佐隐。   两人的姿势过于暧昧。   谁都没有察觉到。   佐隐表情既认真又严肃的说着。   “这样比较容易标记。”   祁宴不置可否。   在他舒展眉眼间,佐隐的手紧紧的箍在了他的腰上。   修长有力的指尖,毫无距离的接触上来。   ......   “可以开始了。”   佐隐闷声说着,一边侧过头,以另一只空出的手扯了扯领口,露出了脖颈。   这种交托出主动权的举措。   往往最能够取悦,掌控欲极强的上位者。   祁宴看着他。   忽略掉此时的姿态,眼神中适时展露着一丝侵略性。   “好。”   祁宴的声音带着点意味不明。   在标记前,他提醒道。   “如果承受不住,就叫停。”   ......   象征血族身份的锋利獠牙从唇边显现。   祁宴的黑眸中划过幽幽红芒。   如预料般。   微凉的唇瓣柔软。   獠牙刺入时,剧烈的疼痛袭来。   祁宴的动作极快,只在刹那,就开始注入力量。   给这个独属于血族亲王的血奴打下烙印。   给予亲王最深刻的馈赠。   标记间。   祁宴身上散发的血脉之力,带着佐隐熟悉的异能波动。   灵魂深处的共鸣给两人结下羁绊。   ......   佐隐握在祁宴腰间的手紧了紧。   亲王的血脉之力席卷全身。   刺激开始不断冲刷着大脑。   佐隐清晰感受着,整个标记的过程。   一时间什么都被忘诸脑后。   忘记獠牙咬下时带来的刺痛。   即使失去身体的控制权。   佐隐也没有想要挣扎或是反抗的念头。   只在祁宴再一次注入血脉之力后。   低笑着,混合着嘶哑的嗓音说出一句。   “我还可以承受。”   “更多。”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大殿内时不时传出一声低吼。   过了不知道多久。   标记已成。   祁宴眉眼微垂。   就在他想要离开的前一瞬。   放置腰上的手还未离开,在他动作的时候,恰恰收紧了力道。   祁宴看了看佐隐。   后者的幽蓝色双眸中出现光点,犹如坠入了星河般明亮,他的嘴角微微翘着。   对视一秒,佐隐忍不住抱住了他,额头抵在他的颈侧。   带着满足又喟叹的声音,无比珍惜道。   “我属于您了。”   “主人。” 第26章   祁宴也没想到, 佐隐能够坚持全程。   并且,现在还有力气抓着他。   说话时, 有温热的吐息拂过颈间。   感受到佐隐前所未有的放松姿态,祁宴也停止了起身的动作,抬手附在佐隐脑后上下轻抚。   “你果然血脉纯正。”祁宴说道。   能够抵挡住一波又一波血脉之力的侵蚀, 承受他赋予力量时带来的刺激。   佐隐把头埋的更深, 闷闷的吐出一个字, “嗯。”   ......   亲王标记。   远不止于对血奴打下烙印这么简单。   佐隐身为狼人一族未来的王, 即使血脉被封印,也因为其中需要融入一个血族亲王的强大力量, 在这个过程中受到了不小的煎熬。   尚存的余韵还在骨血中喧嚣个不停。   刚经历过标记的血奴, 不停汲取主人身上的气息是血奴的本能。   空气中残留着狼人鲜血的气味,齿间充斥着血液带来的甜腻, 祁宴敛眉, 随即看向佐隐舒展了眉目。   待佐隐从祁宴颈侧抬起头时, 发丝轻蹭过祁宴面颊。   留下一丝痕迹。   “好了?”   祁宴笑了笑, 看他。   佐隐眸中还有未散尽的餍足, 目光灼灼的望向祁宴,最后停留在他嘴角残留的那抹灼人嫣红上。   这是他的血。   喉头缓慢地滚动一下。   ......   心底似乎有什么在蠢蠢欲动。   两人之间咫尺的距离。   祁宴还坐在他的腿上。   佐隐的手依旧揽在祁宴的腰间。   锋锐的獠牙从唇边探出。   佐隐的眼神愈发幽深, 只要再往前一点, 就可以将那抹红色舔舐掉。   “嗯。”半晌, 佐隐回了句。   祁宴又问:“有哪里不舒服吗?”   佐隐直直看向祁宴, “有。”   祁宴眉梢轻轻挑起。   佐隐抿着唇, 没再说话。   心底隐约觉得少了点什么, 却想不出是什么,莫名的烦闷。   ***   卡帕多西亚禁地。   大片的血色蔷薇形成花海,如同鲜血浇灌而成花瓣浓艳至极。   “雅恩又要很久见不到大人您了。”雅恩委屈巴巴的盯着祁宴。   刚从人类世界回来,就听闻大人要开始重新进入温养。   祁宴淡笑看他。   雅恩那双眼睛里,升腾起一层薄薄水雾,氤氲其中。   鼻头也因着这句话泛起酸意。   祁宴无奈,对他抬起手。   雅恩立马眼前一亮,朝祁宴身边蹭了过来。   然而。   还不等祁宴的手落在头顶,同往常一样要给他揉揉,就有一道凌厉的视线蓦地扫向他。   雅恩被钉在原地。   转身一看,落入一双宛若深海漩涡眸子里,眼神都变得呆滞了起来。   祁宴侧头去看佐隐。   后者丝毫不在意白珣的在场,直接运用天赋,施放在了雅恩身上,表情淡漠得出奇。   白珣也看了看他。   佐隐身上已经染上了祁宴的气息。   确实如祁宴那日说的一样,给他打上了亲王标记。   ...   雅恩被留在外面,白珣也没跟来。   祁宴朝花海中央走去,无数藤蔓在他走过的瞬间自发退避。   佐隐跟在他身侧。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送自己。   自标记完那天起。   佐隐就一直跟着他,比之最开始的形影不离而言,仿似又更亲近了。   两人中间相隔不过一拳的距离。   一时无言。   直到祁宴停下。   “主人。”佐隐喃喃道。   目光深深锁定在祁宴的面庞上,像是要刻进心底一般。   祁宴侧身看去。   佐隐似乎比刚被送到卡帕多西亚时长高了一些,五官轮廓愈发硬朗,只是此刻显出几分柔和。   清隽的眉眼中,只倒映着他一人。   好似缀满了星光,把那一人包裹在其中。   ......   “我等你苏醒。”   醒来过后,我会在第一时刻赶回来。   回到你的身边。   佐隐许下承诺。   一字一句,融入心间。   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祁宴勾了勾唇角。   给出回答:“好。”   佐隐同样笑了笑。   他已经知道了。   亲王标记的含义。   能够不断叠加,至最深层次,他们才是真正的。   亲密无间,密不可分。   拥有独一无二契约羁绊。   待祁宴苏醒,他会以狼王的身份再回来。   将标记补全。   这是佐隐思虑后,得出最符合心意的答案。   佐隐眸光闪动着,心中思绪翻腾。   届时。   任何人都不能再靠近祁宴。   他不许。   ***   祁宴不在。   佐隐对卡帕多西亚便毫无留恋。   亲眼看着祁宴进入封印后,佐隐就不再多留。   狼人一族的领地位于南境边界。   那里的环境最适合狼人寄居,地势险要,没有人类涉足,却在血族的围攻之下一一摧毁。   刚踏入南境,被他印刻在脑子里,被无情屠戮的记忆开始翻江倒海。   佐隐眉眼中杀意涌现。   加快的动作,到达边界后迅速穿行于丛林中。   他们狼人都是群居,所有的族人都在一块。   佐隐记得。   当时大战,在父亲的指挥下,第一先卫队领着族人前往禁地暂行躲避。   他这次回来,也是直接朝着禁地而去。   那里有先祖世代留存下来的守护之力,纵使布鲁赫族再如何也找不到那里。   ......   诡秘的丛林深处。   所有光线都被遮蔽,只余一片阴暗。   迷雾在深林中飘荡着,阻碍视线。   佐隐的速度不减。   他一踏入这里,就感受到先祖遗留下来的力量。   以及,族人的存在。   这是狼王对他的族人特有的共鸣感。   佐隐接收了父亲给予的馈赠,距成为真正的狼王只差一个月圆之夜,同样拥有了狼王独有的能力。   狼王是狼人一族的信仰。   绝地中寻觅到的信仰,无疑具有绝对的意义   ......   “是谁!”粗犷的嗓音带着血脉的力量,从丛林中穿透而出。   佐隐顿住,惯常漠然的嗓音里,夹杂了一丝淡淡的愉悦,“保罗首领。”   都还在。   保罗当日带领剩下的一批族人逃离,保住了族人。   也给狼人一族留下希望。   听到熟悉的声音,保罗的瞳孔剧震。   “是殿下!殿下您还在!”   一匹巨狼从丛林中一跃而出,还未看清面貌就已化成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   保罗在看到佐隐的刹那,眼眶就红了。   他朝着佐隐单膝跪地,声音中带着激动的颤抖,“殿下安好!”   佐隐深吸口气,把保罗扶起,“辛苦首领了。”   保罗抹了把脸,“不,这是我应该做的。”   身为狼人一族先卫队首领,这是他的职责。   佐隐点了点头。   保罗领着他就要往禁地走去。   佐隐却突然停下步子,朝某个方向遥遥相望。   唇瓣微动,无声的吐出二字。   等我。 第27章   保罗见佐隐停下, 疑惑的看向他。   “殿下,”保罗唤了一声, “在看什么?”   佐隐回过身来,“没看什么。”   保罗也不多说什么,与他谈起了族人在禁地里的情况。   他是在狼王的强制命令下, 才无奈带着族人逃离的, 事后只看到族地化为废墟, 无一存活。   就是这样, 保罗才一直领着剩下的族人一直待在禁地,不曾出去, 只偶尔出来巡逻。   令他没想到的是, 这次的巡逻,竟会给他带来意外之喜。   他们狼人一族的希望, 回来了!   狼人一族最为团结。   比之血族中那个以团结为著称的诺菲勒族尤甚, 狼人骨子里的天性是他们无法比拟的。   ……   佐隐的回归, 使得剩下的狼人一族情绪高涨。   所有狼人看到他还活着, 莫不都是红了眼眶, 原本以为还要在这里蜗居百年,等待下一个狼王的诞生。   没想到, 佐隐居然还活着!   “殿下…...”   “殿下。殿下!”   “殿下还在!我们狼人一族又有希望了!”   “一定是先祖保佑我狼人一族!”   佐隐扫过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发自内心的愉悦渐渐浮现于脸上。   重振狼人一族。   佐隐在完成他的使命。   ……   “殿下, 如果我没记错......”夜里, 保罗走到佐隐所在的营帐。   营帐内。   佐隐正手持几支翎羽, 在手中把玩, 神情说不出的温柔小意。   保罗一顿,掀帘帐的手僵在半空中。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佐隐露出这样的神态。   以往的殿下无时不谨守着狼人一族殿下高傲的姿态,对任何事从来都只是淡淡一瞥,不放在心上。   而这次回来。   保罗清晰的感知到,殿下变了,变得更加冷漠,身上隐约有了狼王的气势。   见他进来,佐隐敛下眸光,恢复冰冷姿态。   手上的几支翎羽,被他珍而重之的放入锦盒中。   这是主人的东西,不能让其他人窥伺。   ......   仅仅只是让保罗觑见了一眼,佐隐就已经生出了些许不悦。   但他没有表现在脸上。   许是禁地对狼人的眷顾,先祖所留下的荫庇。   佐隐感觉自己的五感愈发增强了。   狼王所在的营帐是被所有狼人一族环绕,却又保持着一定距离的。   而现下。   在保罗掀帘进来的片刻,营帐外多出了数道气息。   是族人的气息。   佐隐并不是一个愿意被人窥探的人,但这是他的族人,有他的优待。   不知不觉间,他的行事风格,好像逐渐和主人靠近了。   这个认知令佐隐感觉到浅淡的愉悦。   这样的愉悦,不自觉就带到了面上。   而保罗看到他的再次变化,收了心底莫名出现的忐忑情绪。   殿下还未成年,竟可以如此影响他。   保罗有种预感。   他们狼人一族。   或许将迎来一位前所未有,强大的狼王。   保罗压下了这个想法所带来的兴奋,看向佐隐。   他确实有重要的事要问。   ......   “有事?”佐隐眸色幽深,嗓音清冽,开口一如既往的淡漠。   保罗对他行了一礼。   “若是我没记错,殿下即将成年。”   他们狼人一族将要拥戴的新王。   佐隐喉头微耸。   想到之前的决定,成年后让祁宴标记他。   而现在。   提前了这么多。   他终究是没忍住,想要在离开前让祁宴的痕迹,留在了自己体内。   感受着体内祁宴亲王的血脉之力的游走。   佐隐唇边不禁带上了浅浅的弧度。   半晌,他才想起保罗的问话,对他点了下头。   保罗一喜,硬朗的脸上是遮不住的笑。   “好好好!”   又过片刻,保罗才说出了此来的目的。   “殿下既已快成年,是否会即刻给狼人一族留下血脉。”   ***   留下新的血脉,能更加安定族人们的心。   要知道,狼王在狼人一族,是靠血脉的延续,并不是所有狼人都有资格成为狼王。   就算血脉纯正的狼人,在当上一方领袖后,想要成为新一任狼王。   只能是狼王意外身陨后,花上百年才会在狼人一族重新孕育出。   百年才能出结果。   时间太过漫长。   这也是所有狼人只忠于狼王的原因。   狼人一族同样崇尚血脉。   而狼王拥有传承,自古就是最强大的存在。   ·   保罗的这个问题,也是现下几位遗留下来的长老及首领所想的。   族中保留了血脉优良的狼人,这是狼人一族今后的基石。   也是从她们中,挑选佐隐中意的。   然而,听到保罗问话的佐隐,指节轻扣着桌面。   即使坐在简陋的木椅上,却坐出了高居王座的气势。   姿态是漫不经心,但展现出的,是居高临下的君王风范。   保罗浑身一凛,暗道自己的猜测不错。   于是垂头继续等待佐隐的回复。   佐隐的眼角余光,始终轻飘飘的落在锦盒上,对保罗的问题并不上心。   ......   保罗出了营帐。   外面等着的几位长老和首领纷纷围了上来。   “殿下是什么态度?”   “可以让族中的小姐们准备起来了。”   保罗摆了摆手,“不用麻烦。”   几个长老、首领俱都齐齐愣住。   只听保罗说道。   “殿下专注重振我族,待恢复元气,就把那群该死的血族抓来,以祭我族人的灵魂。”   闻言,几位长老、首领都不由在脸上露出欣慰的神情。   ......   时间飞快流逝。   转眼间,已过了一年。   一年里,狼人一族族地悄无声息的重新建立起来。   所有狼人全无被灭族的绝望。   有的是对未来欣欣向荣的展望。   狼人一族迎来了新的狼王。   狼王的存在,是他们的定心丸。   而这位狼王,血脉比之以往的任何一位都要强大。   未开化成年的弱小幼崽,连看上一眼都会被狼王身上强大的血脉之力灼伤。   保罗正领着几个身强体健的狼人走过,每一个人手上都拿着不少东西。   “马上就是下一个月圆之夜,得提前准备好。”保罗笑着说了一句。   狼人一族的盛事,那就是乌头草盛开的月圆之夜。   距离佐隐成年,继位狼人已经过去快一年。   而此次乌头草盛开的月圆之夜,正好是狼人一族十年一次的盛事。   保罗收拾完,朝新建的王宫走去。   ......   一年了。   佐隐摩挲着手中的翎羽。   中途他偷去过几次卡帕多西亚,遇上过白珣。   由于他身上依旧有祁宴的标记,尽管他的气势大变,白珣没有任何态度的转变。   在他最后一次去,问出关于祁宴的消息,白珣给了他一个确切的时间。   主人即将苏醒。   不只是温养的时间由白珣定下。   他也能够准确算出祁宴的苏醒时间。   对祁宴的了解不可谓不深。   佐隐眸色暗了暗。   以后。   最了解主人的,不会是任何人。   只能是他。   ......   保罗有了几次教训,进来时让人通传。   “王,盛事所需的东西,俱已备齐。”   这些事,族中几位长老商量好,决议出方案后就由他准备,只在完成后向佐隐汇报。   说话叫,保罗看了看佐隐。   对新王的情绪从来没有捉摸正确的保罗,这次终于是看到佐隐的变脸了。   听到这话的佐隐,面无表情。   沉吟片刻后,“近日我要离开一趟族地。”   祁宴苏醒之日在即。   他要回去。   第一时间回到祁宴身边。   这是他的承诺。   ......   “什、什么!?”   得知王在盛事来临前离开了族地,几位长老都变了脸色。   这是新狼王成年后第一次经历的盛事,十年一次,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   保罗作为知情人,定了定神。   给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咳!我想,王一定是去解决圣庭地宫的事情了。”   自佐隐继位后,召开族中大会。   所有狼人都知道了,圣庭私下扣押着狼人。   并以族人鲜血通过诅咒获得长生。   这么久以来。   所有狼人都在准备族地的建成,只等着休养生息后再做打算。   听到保罗的解释,几位长老都露出了了然。   “不愧是我族千百年最优秀的王。”   “祝愿王此行一切顺利。”   保罗偷觑几位长老的面色,默默挪开了脸。   他哪里知道王去了哪!   不过是他胡乱找的借口,未免几位长老寻他麻烦。   保罗呲了呲牙。   这也信!   而此刻。   离开狼人一族族地的佐隐,正一刻不停的往卡帕多西亚的方向而去。   ***   卡帕多西亚。   祁宴的苏醒。   对于雅恩来说,可算是天大的喜事。   从白珣那知道具体时间后,就一直没从激动的状态中抽离。   “大人终于要醒了!”   “要醒了要醒了!”   加百利都听到他念叨了一天,理了理鬓边微卷的发丝,红唇微张,“我的耳朵快被你折磨疯了。”   雅恩对她的指控丝毫不予理会。   自顾乐呵:“我要去禁地守着!”   “我要做大人醒来后第一个看到的!”雅恩美滋滋的想。   这样大人就会给他揉脑袋了。   ·   知道他那点小意思的加百利不禁嘴角抽了抽,撇开脸,“血藤可不会认你这张脸。”   血藤。   与血色蔷薇相寄生的藤蔓。   “我可是记得,某只小幼崽脸都被它吸成了猪肝色还不吸取教训。”加百利用眼角斜他。   一撇一笑自带风情。   然而,眉眼如同抛给瞎子看。   雅恩瞪视一眼加百利。   却也歇了去禁地的心思。   ......   禁地。   无数血色蔷薇环绕。   巨大的棺材上刻画着繁复的纹路。   此时正闪动着银色的光芒。   一明一灭,如同照耀在佐隐心间。   站立外围的佐隐,紧紧盯着古阵中央。   一刻也舍不得离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   轻风拂过,丝毫带不走佐隐半分注意力。   棺材上悬浮着的银色十字架缓缓转动着。   佐隐直直的看着这一切。   直到轻微的‘咔哒’声响起,眸中振动。   要出来了吗......   巨型古阵散发的冷光黯淡下来的。   直至熄灭。   而佐隐心里的光,逐渐点燃。   ·   棺材打开的一瞬间。   佐隐微缩,脚下不受控制的想要上前,却又怎么也挪动不了半分。   直到心心念念的人从里面踏出。   黑发黑眸的血族亲王。   是他心底印刻的样子。   佐隐注视着祁宴,一年里想念过无数次的面庞。   每一根线条都被他记得清清楚楚。   佐隐喉结滚动着,对上祁宴看过来的视线,心跳似乎都快停止了。   转而是无法遏制的加速。   最终压下所有骤然翻涌起的情绪,佐隐动了动唇,淡薄的唇线下,说出来的话无比温柔。   “如约而至。”   “我的主人。” 第28章   两人隔着一片花海相视而立, 血色蔷薇似乎成了他们的见证,浅淡的香气浮动, 丝丝缕缕弥漫开来,增添几分暧昧气息。   佐隐眸中倒映着祁宴的身影,看着他和记忆中的模样重合, 露出一个极轻极浅的笑来, 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温和。   “等了多久?”   一字一句, 坠入心间。   佐隐回以一个淡笑, 幽蓝的眸子里充满深刻的喜悦。   “不久。”   祁宴笑了笑。   一双黑眸染上潋滟波光,一切皆为之失色。   佐隐脚下微动。   祁宴仍站在那, 在他的注视下, 伸出了手。   ......   佐隐几乎是瞬间就到了祁宴面前,将人一把抱住, 手掌紧紧箍住了祁宴的腰, 垂下头去。   终于等到了。   内心在这一刻感觉到无比的充实, 佐隐手上的力道逐渐加重, 却又把控在不会真的勒疼人的度上。   低低喟叹道:“主人。”   佐隐扑过来的刹那, 发丝蹭过祁宴面颊,带出一点酥麻。   感受着肩头传来的重量, 祁宴低低笑了一声。   佐隐似乎更粘人了。   听到耳畔传来的笑声, 佐隐埋在祁宴颈间, 深嗅一口。   最终哑声道:“一年了。”   “我等了主人一年。”   祁宴顿了顿。   腰间的手还在用力紧拥着他。   时间于血族, 亦或者狼人而言是短暂的。   可一个人的等待。   确相当漫长。   祁宴没试过那种滋味, 却从现在的佐隐身上感受到了。   “辛苦了。”祁宴轻声说着。   抬手搂住了佐隐的脖颈, 更加紧贴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   佐隐默然的靠在祁宴身上。   心满意足。   不幸苦。   一点都不幸苦。   在看到祁宴的那一秒,早就什么都不重要了。   “再抱一会。”   佐隐顺势提出一个小小的要求,却不是在征求祁宴的意见,自顾把人搂得愈发紧。   像是要把人拥入骨血。   祁宴微勾了勾唇。   应声道:“好。”   ***   不过短短一年,狼人一族悄无声息的振兴。   同时外界也发生不少事情。   佐隐几次偷入圣庭地宫,发现不少秘辛。   禁忌诅咒之下,圣庭圣主的长生。   以及地宫豢养低阶血族和狼人,被以轻慢圣主被黑袍人抓入地宫的人类。   而这些,同样逃不过卡帕多西亚的严密追查。   祁宴已然苏醒,斐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些查到的告知他。   白珣早在半年前,就将腐镯带回。   期间辛摩尔族的魔法不断升级,加上乔凡尼族的咒术协助,双重力量下,腐镯尚来不及掀起的瘟疫也得到了遏制。   ...   “腐镯已在十四氏族协力下,设下封印重埋地底。”白珣轻描淡写的将事件理清。   “地宫已在我族的掌控之下。”斐瑞适时接口。   “另,布鲁赫族和血猎联盟间相互制衡,谁也没讨到好处。”   布鲁赫族战力再强,也无法抵御净化后的银具,这是他们可以致命的克星。   “只是,”斐瑞沉默片刻,才道:“圣庭似乎在进行什么计划......”   祁宴了然,“查不出来?”   斐瑞点头称是。   圣庭中禁制太多,并不是能随便硬闯的。   而圣庭的圣主摩迪至今未曾露面,卡帕多西亚监视的动作,或许他早已察觉,透露出来的是不是假象也未可知。   祁宴沉吟。   “继续盯着。”   以各族鲜血为媒介获得长生。   摩迪这一举动,足以再次挑动各族战争。   即使是条约也不能掣肘。   ......   “这一年,你都在这?”   待人走光,祁宴才看向佐隐。   佐隐回视他,没有隐瞒,“我回了族地。”   祁宴挑眉。   狼人一族被布鲁赫族攻下,侥幸存活下来的,都被抓去做了俘虏。   最后被当成血奴,成为血族贵族间取乐的存在。   一时间,相顾无言。   半晌,佐隐才有了动作,向前走了几步。   “主人。”佐隐唤他。   祁宴掀了掀眼帘。   对上佐隐那双越来越深沉的眸子。   “亲王标记,是可以叠加的吗?”佐隐问。   祁宴一怔。   亲王标记,不仅可以叠加。   一旦叠加到最深层次,就能转换为伴侣印记。   刻入灵魂深处,成为独一无二的羁绊。   这一点,独属于各氏族亲王知道的秘辛。   佐隐只知标记叠加后,他们密不可分,却对伴侣标记一无所知。   “是。”   祁宴也没有隐瞒。   清冽的声线在大殿中回响。   ......   佐隐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标记似乎开始躁动了起来。   从听到祁宴的那一声“是”开始。   心里仿似有什么要挣脱出来一般。   佐隐看向祁宴。   此刻他正坐在,他们第一次打下亲王标记的王座上。   充满了祁宴的气息飘荡在佐隐鼻尖。   自从他成年继位狼王之后,身体里的封印自动解除。   血脉经过父亲设下独特的封印淬炼,使他在各方面的天赋上都远超历代狼王。   其中,五感变得比以前更加敏锐。   佐隐闭了闭眼。   再看向祁宴开口时,嗓音沙哑。   “我想要,”佐隐直勾勾的盯着祁宴,不肯错过他一丝表情变化,“叠加标记。”   ***   若是让狼人一族,在这一年中在佐隐带领下的几位首领和长老们见了,一定会吃惊佐隐此刻的变化。   不再凌厉。   在团结一致的狼人一族中,作为最孤傲的狼王。   此时正放下身段,显露出前所未有的柔和表情。   从再一次看到祁宴起。   或者说从他离开卡帕多西亚后的每一分每一秒。   佐隐都在想着,把亲王标记叠加到最深层次。   坐到真正的亲密无间。   祁宴看着他,如同第一次那样,在走近后半蹲了下来,以同样的姿态靠在祁宴膝头。   祁宴垂眸。   亲王标记的真正含义,没人比他更清楚。   但现在,祁宴眯着眼,眼眸深处有红光闪过,“不后悔?”   一字一句,犹如诱人堕入深渊的呢喃。   佐隐抬首,半仰起头,幽蓝色的双眸中含着清晰可见的笑意。   “求之不得。”   ......   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二次标记。   更深一层的标记,羁绊的叠加。   其中带来的刺激是第一次无法比拟的。   佐隐躺在宽大的王座上。   祁宴俯下身,附了上去。   微凉的气息拂过。   带着轻轻浅浅的蔷薇香气。   佐隐揽住祁宴的腰。   上一次标记的场景浮现脑海,历历在目。   仿佛发生在昨日。   佐隐唇角的弧度一点点上扬。   满足而又愉悦。   “可以开始了。”   封印解除,血脉之力更加强大,没有任何阻碍。   这一次,他会好好感受。   “我的主人。” 第29章   没有了封印的桎梏, 佐隐变得肆无忌惮。   看向祁宴的目光炽热。   眼中不自觉流露出几丝侵略性,充满野性。   这是独属于狼人一族的天性。   来源于狼王的占有欲。   祁宴单手撑在王座之上, 佐隐本能的伸出手去一按。   让祁宴彻底躺到自己身上。   祁宴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佐隐。   像是往日压抑的兽性得到释放。   不加掩饰的显示出对猎物的掌控。   ......   祁宴眯了眯眼睛。   感受着身下,佐隐呼吸时胸口带来的起伏。   祁宴嘴唇微张,獠牙浮现唇边。   佐隐这次看清楚了。   喉结像是不受控制般的耸动了两下。   狼人一族中。   獠牙同时象征着力量。   这是他们荣耀的标志。   佐隐不知道想到什么。   扣在祁宴腰上的手, 力道不自觉的加大几分。   脑子里飞快划过一个想法。   想张开嘴, 同祁宴此刻一样, 露出獠牙。   将人翻身压下, 随后轻咬上去。   这个念头来得既迅速又猛烈。   从骨子里开始叫嚣。   ......   发觉出佐隐的态度转变。   祁宴也没有犹豫,早在佐隐说出那句“求之不得”, 捕捉着他眼中的兴奋和夹杂着一丝别样的情感时, 他就没想放过佐隐。   在他陷入长眠中,离开卡帕多西亚。   却又在他苏醒时, 第一刻出现在他眼前。   这是他的血奴。   祁宴忽地轻笑。   “这次, 你不许叫停。”   不同于上一次的提醒。   祁宴的这句话, 同样表明了他态度的转变。   叠加标记更为深刻。   祁宴咬下去, 注入血脉之力的过程也更加漫长。   佐隐阖上眸子。   把此时的每一个感觉都刻入脑海深处。   ·   祁宴的血脉之力一经注入。   佐隐的狼王血脉似乎有感, 产生共鸣。   带来双倍刺激。   祁宴半抬起眼,眼角余光中把佐隐的反应一览无余。   血族一族亲王的标记叠加, 其中的力量, 并不是一般血奴能够承受的。   可眼下, 佐隐分明带着几分享受的表情。   随即不合时宜的皱了下眉。   “主人......”佐隐低低叫了一声。   标记中, 似是有什么在影响他。   情不自禁的想要化作原型。   成年后能够化身成狼的佐隐, 骨子里的兽性愈发强了。   祁宴顿了顿。   唇瓣依旧贴在他的颈侧, “嗯?”   佐隐偏了下头,把忽然升起的本能压下,在祁宴脸上蹭了蹭,哑声开口,“我还要。”   祁宴眼中泛起笑意,不再回答。   血脉之力却在这一刻全然展开。   佐隐闷哼一声,把人搂得更紧。   ***   狼人一族似乎在第二次叠加标记后,就被佐隐抛诸脑后。   佐隐一直没离开过祁宴身边。   “祁宴大人!”雅恩的身影飞快从花厅外跑了进来,眨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祁宴。   对上次被佐隐用天赋制住的记忆没有留下,看到消失一年的佐隐怔了一下。   他怎么也在。   祁宴正看着佐隐摆弄桌上的茶具。   沏茶沏得有模有样,好像练过一样,带着些熟稔。   听到雅恩的声音,循声忘了过去。   见祁宴看来,雅恩霎时就忘了佐隐的存在,往祁宴的座位走去。   “大人,雅恩好想您。”雅恩小声说道。   嗓音中掺杂了些委屈的意味。   这是雅恩撒娇时惯常用的手段。   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透露出委屈的神色。   他的年纪在所有卡帕多西亚中属于年纪尚小的幼崽,这招百试百灵。   就在雅恩正看到祁宴如以往那般,在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后,抬手朝他招了招,他就要向以前的每一次那样。   过去让祁宴揉揉脑袋。   然而下一秒,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茶好了。”   ......   佐隐稍显冷漠的声线响起。   然后雅恩就看到。   佐隐执起一杯茶,递到了祁宴抬起的手边。   雅恩眼睛睁大一瞬,往佐隐瞪视过去。   紧接着又隐约察觉到什么。   佐隐身上。   有大人的气息。   那样的气息是从内到外散发出来的。   带着亲王的威压,令人不可侵犯。   这是......   亲王标记。   不,这是叠加后的状态。   与简单的亲王标记内敛不同,叠加标记后,佐隐身上隐含着的亲王血脉之力更加强势。   雅恩对于这些都只是听说,还是第一次见,好奇的上下打量他。   祁宴一看他这举动,就知道雅恩的注意力被转移走了。   对于新奇事物永远有着强烈的好奇心。   ......   佐隐只眼角余光扫了扫雅恩,视线停留在祁宴身上,半点不肯挪开。   对雅恩后来的打量目光视若无睹。   一直到斐瑞出现。   “大人。”   斐瑞仍是那个从来都是一丝不苟的打扮,完美的绅士。   雅恩这才收回了好奇心,转而看向斐瑞。   被三长老莱登要求,一直跟在斐瑞身边学习,雅恩不禁撇了撇嘴。   祁宴颔首。   目光落在斐瑞戴着洁白手套的手中,刻画着黑色蔷薇环绕淡金色权杖的信笺。   祁宴只看一眼,就知道。   温弗恩收到了他醒来的消息。   上任亲王,卢克·普莱斯与温弗恩关系交好。   而作为密党领导者的温弗恩,向来对把卡帕多西亚拉入十三氏族有着极其深厚的兴趣。   斐瑞并没有伸出手,把信笺递出去。   其中的内容他也已通过亲自上门的艾斯坦老管家口中得知。   “温弗恩亲王希望能请您参加族会。”   这是十三氏族中会有的特殊仪式,每年都会有的宴会,在各个氏族中轮流进行。   听完斐瑞的话,祁宴淡淡瞥了眼信笺。   今年轮到梵卓族了。   ......   有王之氏族的之称的梵卓族,亦是密党领导者的象征。   对于温弗恩的邀请。   祁宴没有拒绝。   梵卓族族会,就在明日。   接受了邀请,祁宴让斐瑞去准备。   雅恩在斐瑞看来的眼神中,只得讪讪的跟上去。   想来三长老也在斐瑞面前提过,把雅恩托付给他带。   了解自家父亲的雅恩有些没辙。   看来还是得跟讨厌的加百利打好关系,虽然总是跟拌嘴,但好在可以偷懒,斐瑞对他的搭挡加百利也同样没辙。   ·   等人走光了。   祁宴这才得了空,茶叶清香不断萦绕鼻端,“你什么时候学的?”   佐隐抬起头,半晌,唇瓣动了动,“想你的时候。”   祁宴怔了怔。   佐隐这话说得太认真,眼神也是出奇的专注。   待祁宴回过神,佐隐已然离开了座位,走到祁宴身边。   下意识的,想和祁宴靠的近点。   甚至想要抱住他。   佐隐遵循本能。   搂住了祁宴,将头埋在他脖颈处,最后蹭了蹭。   好像有点满足了。 第30章   措不及防被抱住, 祁宴缓了缓后轻笑一声。   实在是佐隐说的那句“想你的时候”让他有一瞬间的失神,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祁宴蓦地忆起, 许行舟被狼人袭击受伤痊愈后的那次。   他正和佐隐对着一套茶具面面相觑,两人都不会沏茶。   许行舟上门的时机巧妙,祁宴当时顺势问了他一句‘会沏茶吗’, 随后许行舟在一片茫然中沏了一壶茶。   那时佐隐面无表情, 一瞬不瞬的盯着许行舟的动作。   被祁宴收入眼底, 他原想着佐隐对沏茶感兴趣, 没想到竟是把动作偷记了下来,然后默默练习。   想罢, 祁宴在佐隐后背轻拍了拍。   佐隐却保持着这个姿势没动, 最后轻声细语般的落下一句。   “再让我抱抱。”   ......   这种极度相贴,能够感受到对方心脏跳动的姿态, 实在令人留恋。   一年中见不到人的空乏感也在这顷刻间像是被填满。   祁宴没有拒绝。   “主人。”   佐隐倾低着身子喊道。   身体里亲王标记的叠加, 与他本身的血脉不断的排斥后又融合。   他靠在祁宴颈间。   目之所及, 是一片雪白的皮肤。   清晰可见的淡青色脉络, 有血液在底下流动。   佐隐想问问, 祁宴是否也感受到了他的改变。   他想在是狼人一族的王,血脉中的封印解除, 变化不可同日而语。   两人之间除了主仆这一层身份的羁绊。   隔着的。   是种族的差异。   然而, 祁宴的下一句话, 打消了佐隐的顾忌。   “陪我参加族会。”   祁宴说道。   还是同往常任何时候一样。   他们之间。   没有间隔。   意识到这一点, 佐隐贴得又紧了几分。   佐隐低笑着:“好。”   心里仿佛快要被前所未有的喜悦挤满。   怎么办。   好像光是抱着, 已经不够了。   他还想要更多。   ***   十三氏族每年一度的族会。   梵卓族作为这次宴会的主人, 汇集了血族十三氏族中所有有头有脸的贵族,举行一场鲜血的盛宴。   黑色蔷薇围绕着整座大殿,淡金色权杖立于大殿中央,是权利的象征。   大部分血族俱已到齐,温弗恩在万众瞩目下出场。   艾斯坦附于耳边低声说了什么,温弗恩那双淡金色的眸子绽放出几抹光彩。   十三圣器中腐镯一经现世,随之而来的就是其余十二件圣器的争夺。   各个氏族都有自己的一方势力,对圣器现世一清二楚。   且尽管他们表面和谐商议着,能够一同镇压住相继现世的圣器,可真实怎么想却是不得而知了。   ·   温弗恩曾在密党中几次召开密会。   就等着下一件圣器出现,未免居心叵测之人抢先一步拿到圣器胡作非为,四处都拉起了警戒线,几大氏族亲王全都鼎力支持。   他们都清楚,并且心存余悸。   圣器并不是那么容易操控的。   一不小心,就会从一族亲王沦为圣器的傀儡作恶,为所有氏族唾弃。   千年前就有一例。   妄图利用尸手统领所有氏族的某个贵族。   尸手,始祖的左手。   因其中蕴含着无数世界奥秘而被砍下,被当做一方圣器遭血族哄抢。   引发一场血族自相残杀的战争后不知所踪。   所以,圣器抢夺之心必然有,但敬畏之心也不可少。   温弗恩扫视一圈。   十三位亲王到了大半。   温弗恩送去卡帕多西亚的邀请,也瞒不过这些亲王。   这次族会必会商议到圣器。   ...   大厅内,舒缓的音乐声中,不少贵族聚在一起交谈。   温弗恩优雅等待着。   艾斯坦得到的消息,祁宴已经在赶来梵卓族的路上。   而其余几位亲王见他的做派,就大致猜到了这一点。   布鲁赫族阿雷德亲王深褐色眼睛往殿中扫了扫。   最近布鲁赫族和血猎联盟之间的嫌隙,闹得人众皆知,他此刻的举动落入不少血族眼里。   在场的都是四代五代的血族,虽有着贵族身份,却也不敢和一族亲王相比较,纷纷在他看来的目光里往旁边躲避。   而高居西面王座上的阿雷德,只是淡淡扫视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随即看向了中间的温弗恩。   ...   温弗恩露出微笑,淡金色的眸中出现兴味的神采,“阿雷德亲王。”   阿雷德颔了颔首。   同为密党七大氏族之一,温弗恩作为密党的领导者,密党中其余几位亲王对他的态度都还不错。   阿雷德见他一直看着自己,片刻后才开口,“听说,温弗恩亲王请了卡帕多西亚亲王。”   温弗恩面上闪现愉悦,点头。   早在卡帕多西亚接受许行舟的请求,暗中阻断布鲁赫族三长老的行动时。   阿雷德不仅没有做出任何表示,甚至在布鲁赫族三长老的挑拨下,丝毫不动摇的态度。温弗恩就对这点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如果没看错的话。   阿雷德刚才看去的方向,正是他为祁宴准备的王座之上。   一时间,谁都没有再开口。   ...   其中。   辛摩尔族的埃里克亲王,和乔凡尼族的布莱特亲王却相谈甚欢。   腐镯瘟疫抑制时,埃里克亲王对乔凡尼族的咒术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共识,布莱特亲王同样对辛摩尔族的魔法感到好奇。   双方目的达成一致,对魔法和咒术的合作运用开始进一步的研究。   完全没有密党亦或是中立党的隔阂。   有的只是志同道合。   最后乔凡尼族的布莱特亲王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勒森魃族亲王似乎拒绝了这次的族会邀请?”   温弗恩抚摸着手上的玉戒,神态颇有些漫不经心。   出口的语气却有点悲伤的样子,“啊,恩格斯那家伙,似乎不太喜欢我。”   传闻,勒森魃族是一群自诩高贵却有颓废的优雅堕落者。   而勒森魃族亲王的恩格斯,与向来作为血族表率,优雅贵族典范的温弗恩亲王相看两厌。   “那看来,这一次十三氏族族会,也正好只有十三位亲王了。”埃里克亲王接了一嘴。   ......   而姗姗来迟的第十三位亲王。   祁宴正偏头瞥着,一直往自己身边靠的佐隐。   “怎么了?”   佐隐拧了下眉,诚实道:“想离主人近一点。”   从见到祁宴那天开始,骨子里就没由来生出一股躁动,似乎只有靠近祁宴才会稍稍安心。   祁宴一笑,在身边的位置拍了拍。   待佐隐坐过来后,揶揄着开口。   “你这倒像是狼人一族特有的发情期。”   焦躁又不安。   佐隐一愣。   接着听祁宴继续道。   “不过这是狼人成年后,能够化身才会有的。” 第31章   祁宴的话音刚落。   佐隐就想到了什么。   他离开狼人一族前, 保罗提到的。   又一个乌头草盛开的月圆之夜在即。   此次是狼人一族恰逢十年一次的盛事。   他已然成年,算算时间。   这次的月圆之夜, 会是他的发情期,狼人一族每每会狂暴到失去理性的月圆之夜,他将迎来首次的发情期。   祁宴睨了眼兀自出神的佐隐, 眯起眸子。   果然。   昨天标记的时候, 他的感觉没错。   佐隐侧头, 轻声道:“你看出来了。”   祁宴眉梢挑起, 微勾的眼尾含着一丝笑意。   标记叠加的过程中,他的血脉之力会游走于佐隐全身, 没有半分遗漏。   对于佐隐身体的血脉有所提升, 很容易就能感觉出来。   一年的时间,而在他沉睡前, 佐隐就已经快成年了。   对于现在的情况, 祁宴没甚意外。   ......   佐隐还没来得及说话。   只听祁宴问道:“这次, 能变了吗?”   佐隐身体里的血脉之力十分强大, 一定拥有极其纯正的血统, 化身狼人不在话下。   何况。   佐隐既然有发情期,就足以证明了, 他是能够化身的。   佐隐抬眸定定凝视祁宴半晌, 点头道:“可以。”   祁宴表情微不可查的变了变, 有一丝佐隐看不透的情绪在内。   佐隐坐了过去, 离祁宴只有咫尺距离。   躁动的情绪得到安抚。   ·   他没有经历过发情期, 对那方面并不了解, 此刻全然的注意力都在祁宴看来的目光中。   佐隐看到祁宴对他伸出手。   于是自发的垂了垂头,任由祁宴揉乱他的额发。   比白珣养的那只白猫要好上太多。   那只猫平日只让白珣碰,偶尔会朝他蹭来。   其余人只要稍一靠近,就会亮出爪子挠上一爪子。   收敛骨子里的高傲与兽性,佐隐此刻温顺得不像话。   “你在想什么?”   佐隐低喃一声,拉回了祁宴的思绪。   然而不待他开口。   佐隐已经抬起头,又往他这边靠了靠,四目相对,眼眸深沉的看来。   最后低了低身子,蹭近祁宴怀里,搂住他,“不要想别人。”   谁也不要想。   只准想他。   既霸道又带着点强势的语调。   许是发情期即将到来。   佐隐的占有欲在这一刻达到顶峰,尽皆释放。   ***   等到佐隐渐渐平息下来内心的焦躁,深嗅着祁宴的气息。   这种被祁宴的气息包裹的感觉实在让他不想分离。   微一侧头,能看到祁宴的侧脸。   佐隐眸色一沉。   突然有种想亲上去的冲动。   这是怎么了。   祁宴察觉佐隐放松下来,适时出声,“到了。”   马车已停,进入了梵卓族领地范围内。   佐隐松开他,却在离开的前一秒,按照内心的想法,唇瓣从祁宴的嘴唇上一扫而过。   柔软的触感在提醒着他。   还想再一次。   ......   忽地被佐隐亲了一下。   祁宴尚有些愕然。   就听到耳边佐隐低沉有力的笑声响起。   充满愉悦,是他头一次听到佐隐笑的这么放松又满足。   十分自然。   “走吧。”   佐隐喜欢极了此刻祁宴的表情,但抢在了祁宴说话前开口道。   接着率先起身,对祁宴伸了伸手。   幽蓝色的瞳仁闪烁着星点微光。   看向祁宴时认真而专注。   把手给我。   让我拉你下车。   祁宴说不出什么感觉,却没有拒绝。   当真伸出手去。   佐隐在拉上祁宴的一刻,十指相扣,紧紧抓在手里。   ......   两人进去的时候,绕过了正殿。   径直到了其余亲王所在的地方。   “终于来了。”温弗恩首个看向殿门的方向。   祁宴的身影随着他的话落出现在众亲王视野里。   随之而来注意到的是,祁宴身边那个身材颀长的青年。   有些眼熟。   更让他们意外的是,两人垂落身侧相握的十指。   祁宴最先对上的,是朝他投射过目光的阿雷德。   阿雷德往他身后看了眼,旋即收回了视线。   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祁宴淡淡看了看他,只觉手上一紧。   眼角余光中,佐隐的面色冷淡,周身开始散发低气压,冷厉的眼神直直扫向阿雷德。   骨子里的狼性似乎达到了临界点,即将爆发。   阿雷德似有所觉的看向佐隐。   却在看出他是个狼人的身份后不以为然。   狼人一族和布鲁赫族有灭族之仇,佐隐这样的视线在他看来无甚要紧。   ......   祁宴也只当佐隐是想到了这一点。   佐隐眸色微凝。   在阿雷德的目光有意识的看向祁宴时,他心底隐隐生出一种想将对方撕扯成碎块,挖下他眼睛的冲动。   与灭族之仇无关,这样的感觉突兀又强烈。   “嗯?”   温弗恩看了眼佐隐。   其他几位亲王也发现什么。   亲王标记。   至今为止,血族中还未出现哪位亲王会给血奴打上此类印记。   足以展现的亲王对血奴的宠爱。   阿雷德不免多看了佐隐一眼。   更眼熟了,这样的气质,像是在哪见过。   十三位亲王俱已到齐,温弗恩也正色起来。   “想来诸亲王已经知道,腐镯现世已被重新埋入地底。”   腐镯的现世,仅仅只是作为开端。   其余圣器相继现世,血族必乱。   温弗恩说着,逐一看向各氏族亲王,最后看到祁宴时眸光显得意味深长。   ......   祁宴对于圣器是否现世没什么太大兴趣。   即使血族大乱,卡帕多西亚也可独善其身。   可这一切都是在他不知晓父亲曾是凶匙的拥有者前提下。   短暂的商讨后。   族会慢慢落下帷幕,随着各氏族亲王的离开。   艾斯坦叫住了正欲离开的祁宴。   “大人请跟我来。”   走回大殿。   “小家伙,不妨坐下。我们聊一聊。”温弗恩也不多绕圈子,开门见山道,最后声音冷凝说出两个字。   “摩迪。”   圣庭的主宰者摩迪。   他私下里的动作自然瞒不过温弗恩的眼睛。   身为密党的领导者,对于摩迪擅自豢养血奴这一点。   触犯到了他的权威。   不可饶恕。   ......   离开梵卓族,佐隐上车后第一句话问的就是,“他能信吗。”   祁宴点了下头。   温弗恩知道的,比斐瑞查到的多。   比如,摩迪的计划。   多么可笑,   一介人类。   居然妄图成神!   并且,腐镯的现世。   同是出自摩迪之手。   只能说,不愧是能够私自建造地宫后,利用人类、狼人、血族的鲜血启用禁忌诅咒得到长生的人。   佐隐沉默。   这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正如温弗恩所说,不过是一个人类,竟然可以驱动圣器的现世。   虽然没有能够掌控腐镯的能力,但单凭摩迪做到了这一点,已经让人大吃一惊了。   在使用禁忌诅咒下,摩迪豢养血族、狼人为他所用。   残杀血族、狼人后试图炼化他们的血液,以夺取能力,从而达到成神的目的。   “可笑。”祁宴冷冷的吐出一句。   黑眸中迸出幽光。   佐隐“嗯”了一声,到祁宴身旁坐了下来。   ......   祁宴这才想起什么似的,委婉道:“狼人一族的发情期......”   佐隐身上的气息十分不稳。   压迫感争先袭来,带着点侵略性。   “这次的月圆之夜,”佐隐的声音低了几分,呼吸也变得有些沉重,“是我的发情期。”   佐隐一边说,一遍侧身,靠在祁宴身上。   呼吸喷洒在祁宴脸庞,带起一阵细密的痒意。   “主人,帮我。”佐隐低声说着。   似诱哄,带着几分缱绻的意味,温柔也浸到了骨子里。   族中长老说过。   发情期一般都是需要伴侣的陪伴,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会多次提起让他选择族中适龄的小姐们,作为狼后的存在。   祁宴睇视他,良久,才问出一句,“怎么帮?”   佐隐霎时露出笑容。   鲜少展露微笑的青年,眉眼中的喜悦掩饰不住,原本冷峻的五官透出柔色。   佐隐上前抱住祁宴。   略微泛着哑意的嗓音,带着丝丝炽热的吐息,一点一点缠绕了上来。   轻而缓。   “让我轻轻咬你一口就好。”   佐隐开口时,尾音蕴上了些许笑意,温柔异常。   ......   祁宴抬眸看他。   在和佐隐目光相接时,心底某个地方好像软了一下。   见他没有立时拒绝。   像是得寸进尺般,佐隐凑了过去,微微张开嘴。   穿过碎发,偏头在祁宴耳垂轻咬一口。   “像这样。”佐隐哑声道。   喉头跟着紧了紧。   在一阵寂静沉默中。   佐隐看着祁宴丝毫未变的神色,心底升起前所未有的放肆心理,想不再征求他的同意,不管不顾的做下一切想做的事。   片刻后。   祁宴发出一声轻浅的笑。   随即主动抬手勾住佐隐脖颈。   同他的动作一样,看着佐隐略微染着薄红的耳尖,只觉上面的热度似乎传到了自己心里。   血族天生冰凉的血液像是得到温暖。   泛起热意。   祁宴凑上去,“我允许你的任何举动。”   ***   逐字逐句。   撒落佐隐心间。   像是浸着蜜糖般,丝丝甜意流入心坎,心底隐秘而肆虐疯长的念头得到停歇。   说不出具体是什么感觉。   好似浑身的血液在一瞬间凝固后变得沸腾。   佐隐微松开祁宴后,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两人还维持着相拥的姿态。   祁宴的目光那样自然。   血脉之力重又躁动起来。   有一股热浪顺着心口席卷全身。   佐隐抱着祁宴。   缓缓往前靠着。   突然向前顶了一下。   祁宴顿了顿。   而后听到佐隐稍显疑惑的声音。   “主人。”   “我这里怎么好像硬硬的。” 第32章   祁宴看进佐隐那双幽蓝色眸子里。   里面是盛着些许贪恋, 又带着点茫然。   温热的呼吸喷洒过来,带着暖意。   祁宴推了下他, “你先起来。”   同样是未经人事,祁宴却对这方面有着敏锐的直觉。   佐隐这次没听他的,反而扣住祁宴把他往怀里带了带。   尽管身体产生了一种超出掌控的反应。   但脑子里的想法不会轻易改变。   他现在只想紧紧拥着祁宴, 低了低头, 埋入祁宴颈间。   带着点不确定的, 轻声喃喃道:“发情期我是到了吗?”   祁宴被佐隐整个圈在怀里, 手都没地方放,听到佐隐这句有些颠三倒四的话, 哑然一瞬后失笑。   “还不是。”祁宴觉得, 自己恐怕在面对雅恩时也不会有这样的耐心。   或者说,也没人会对他做出这样的举动。   “不过快了。”祁宴低声说道。   月圆之夜吗。   ......   祁宴看了眼佐隐。   不过还有几日, 佐隐就已经是现在这种状态。   而传闻每到月圆之夜, 狼人都会失去理性后陷入狂暴。   月圆之夜加上发情期。   两者相撞之下。   大概会, 不那么好过。   “主人。”   佐隐声音闷闷的。   ·   祁宴任他搂着, 紧接着就感到腰间被桎梏的力量增大。   佐隐手上用了些力道, 一把将人抱坐到了腿上。   而下方的某处,正直直朝上顶着。   祁宴一怔, 就听耳畔传来佐隐的低哑的说话声。   “让我抱抱。”   亲王标记和自身的血脉之力交织, 惹得体内的力量开始不间断的碰撞。   “主人。”佐隐像是要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又把话重复了一遍。   “让我抱抱。”   抱着祁宴好像就能缓解似的。   佐隐半点不想松开。   祁宴垂首, 看了看佐隐的发旋。   顺着往下的发丝耷拉着, 显得有种乖顺的感觉。   佐隐的发尾同他的眼睛颜色一样, 在车厢内的明珠照耀下,泛着蓝色幽光。   他身上的亲王标记此刻似乎也变得躁动。   羁绊的牵扯引动着祁宴的情绪。   这是他的血奴。   祁宴黑眸中暗芒闪烁。   半晌,缓声道:“好。”   ***   佐隐的发情期将至。   在这之前,是温弗恩提到的摩迪成神的计划。   祁宴下车后,直接去找了白珣。   庄园内。   白珣正在翻阅典籍,凑巧的是,陆北渊也在。   祁宴看他一眼,陆北渊躲闪着目光。   白珣面上带了点笑容,“殿下,族会之行,可有收获。”   祁宴视线在陆北渊身上晃了一圈,意有所指道:“几位亲王,一切安好。”   陆北渊闻言僵了僵,撇开头,“我可没想知道。”   白珣淡笑,“是我想知道。”   祁宴收回目光,把温弗恩那得到的消息道出,简单说明来意。   “你收回腐镯时,可有发现异常?”   白珣微怔,片刻后面色复杂的看向祁宴。   有些话不得不说了。   陆北渊适时站了起来,说:“我去找猩牙。”   ......   “腐镯,或许不是因为摩迪现世,但和摩迪脱不了干系。”白珣素来温润的声音冷沉下来。   凶匙早已出现,其余十二圣器现世是必然的。   所以,摩迪可能利用了腐镯,却没那本事把腐镯带出世。   祁宴直视白珣面具下那双润色的眼睛,“凶匙的事,真的没有其他人知道?”   白珣点头,眉目舒展开,“是。”   得到白珣肯定的答案,祁宴整理了下思绪。   怕是少不了要会一会这个,靠着禁术活了已有千年的人类了,圣庭的主宰者,摩迪。   祁宴坐在白珣对面,单手轻扣着桌面,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桌沿,眼中情绪莫名。   白珣看他。   “殿下?”   祁宴“嗯”了声。   白珣:“殿下有心事。”   祁宴微蹙了下眉,看着白珣,声音略有些迟疑,“狼人一族的发情期...…”   ……   白珣翻阅典籍的手一顿。   没想到话题怎么会转移到狼人一族的发情期上,但思及佐隐就明白了大半。   白珣沉默,静待祁宴的后话。   祁宴对白珣向来没有隐瞒,“发情期如果遇上月圆之夜,会怎么样?”   佐隐尚在车内等他,不知是发情期来势汹汹,还是出于什么原因,他的状态比之其他狼人像是要来的更加猛烈。   白珣表情一变,微仰起头往祁宴看去,温声开口:“这种事在狼人一族应该也是少有,佐隐发情期快到了吗?”   祁宴点了下头。   白珣略一沉吟,“听闻狼人一族,血脉纯正的狼人一旦成年,都会提前挑选好未来伴侣,以便发情期的度过。”   祁宴挑了挑眉。   “发情期同伴侣待在一起,能够缓和身体的亢奋。”白珣意味深长道。   祁宴抬起点着桌面的指尖,缓缓起身。   最后又睇了眼白珣,“你知道得挺多。”   白珣:“......”   ***   问题得到有用的解答,祁宴也准备回去。   可能是因为刚才的那一眼,在祁宴起身朝花厅外走去时,白珣的声音从身后悠悠传来。   “同样的,伴侣在身边,也更会激发出狼人体内的兽性。”   祁宴脚下步子停了停。   白珣不比他大多少。   但在其余氏族眼中,他卡帕多西亚最神秘的幕僚。   其实上不过成年没多久,甚至比那些活了几千年的血族小了上千岁。   他在祁宴眼中,却是能够相交。   如同兄长的存在。   这还是他首次在白珣这里体会被调侃的感觉。   好像比以往无底线的包容中,又增添了一丝鲜活气息,更接近了一些。   祁宴回过身,对着白珣弯了弯眼睛。   “走了。”   白珣手中的典籍从掌心滑下,落在腿上,随即笑了笑。   面具下的神情愈发柔和,柔声开口,“殿下慢走。”   ......   离开庄园,祁宴径自朝马车走去。   白珣了解到的确实比他知道的多。   而那句,待在伴侣身边能够缓和,没由来的让他心底升起几抹异样。   佐隐待在他身边。   似乎也能够缓和。   这个念头一经产生,像是有股燥意就在身体里蔓延了开来。   脚下步子加快。   直至最后,异能波动展开,血脉之力运转。   不过眨眼之间。   祁宴就已身处马车内。   然而眼前刚映照出马车全貌,紧接着就是一黑,佐隐的身影自上而下笼罩过来,把他扑倒在马车地板上。   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了上来。   祁宴正欲张口,就感觉唇瓣被什么东西轻抚而过。   是佐隐的手指。   下一瞬。   柔软的触感贴了上来,带着温热的气息。 第33章   佐隐的唇忽地贴了过来。   伸出舌尖在祁宴唇瓣上来回舔舐一下。   一触即分。   “你回来了。”   “嗯。”祁宴顿了一下, 低低应道。   先前因为想快点见到佐隐。   谁知刚瞬移过来,就被扑了个满怀。   佐隐半抬起头, 盯着祁宴。   当看到他的刹那,没由来的就想上前抱住。   去梵卓族时。   车厢里的那个亲吻一直在佐隐脑海中盘旋着。   于是下意识的,在抱到祁宴后, 重复做了那个动作。   很软。   并且意犹未尽。   佐隐稍稍起身。   地板上铺了一层黑色绒毛地毯, 祁宴就躺在上面。   冷白皮肤和黑色地毯交织着, 尤其夺人眼目。   ……   两人互相对视。   佐隐的视线不自觉移到祁宴嘴唇上。   那里色泽红润。   此刻正泛着点点水光。   是他舔过的痕迹。   祁宴首个问题是问:“感觉怎么样?”   由于发情期影响, 加上月圆之夜将近,祁宴猜的出来他可能不太好受。   佐隐两只手撑着, 盯着祁宴, 眼睛一眨不眨。   “好多了。”   祁宴点头。   白珣说的似乎有些偏差。   或许是因为亲王标记的原因,所以佐隐单是和他接触也能缓解不少。   佐隐缓缓坐起。   祁宴也顺势在佐隐对他伸出手后把手递了过去。   两手交握。   祁宴细细端详佐隐片刻, 感觉到他躁动的气息有所平歇, 于是开口道:“我们回去。”   ……   每件圣器现世, 必生异象。   未免有摩迪利用腐镯这类事件再次发生, 各族亲王全都得到了警示。   而温弗恩也在探明摩迪所做恶行后, 告知了其余几位密党亲王。   对于严守着血族六戒的密党而言。   这无疑触犯到了他们。   血族这边欲对圣庭动作。   同样的,现在已然继任狼王的佐隐, 也对摩迪残害狼人的行径深恶痛绝。   狼人一族十年一次的盛宴即将到来前, 理当和血族同一阵线, 破碎摩迪的成神梦。   知晓血族打算, 佐隐也是时候回族地准备。   解救被圣庭控制的族人。   但当回族地这个想法一经升起, 佐隐眉宇间就被一片阴霾覆盖。   不想这么离去。   ·   见他听完自己的安排, 就忽然沉默下来,祁宴瞥向佐隐。   佐隐沉默了一阵。   终是把要回族地告诉祁宴。   “嗯?”祁宴看他,黑眸中不见半点起伏。   佐隐抬眼,眼底流露出几分深色。   “等我回来。”   “你都等了我这么久,”祁宴轻声笑了笑,“这次换我等你,别让我等太久。”   一年都熬过来了,佐隐怎么会舍得离开。   “放心。”   发情期来临前,他会回来。   “我还等着主人帮我。”   佐隐哑声说道,嗓音里透着期许的意味。   ***   离开族地已有几日。   以往佐隐出去都会很快回来,这次可怕保罗及几位长老急坏了。   议事殿内。   “王的发情期在即,怎么还不回来!”   “看看,我已经为王准备好,可以作为狼后的人选了。”大长老颇为忧愁的看了看保罗。   “王这次去圣庭怎么这么久?”二长老的目光投向了保罗。   保罗一阵心虚。   之前不知道佐隐为什么突然离开族地,扯了个慌,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   保罗眼神闪躲,避开几位长老的视线。   而其余几位首领,也齐齐看向了他。   保罗装模作样的咳了咳,正准备和盘托出时,“王他……”   “我回来了。”   佐隐冷淡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   无形的血脉之力,来自血统的压制溢散而出。   狼王的威压。   ……   “圣庭摩迪利用禁忌诅咒得以长生,操控血族、狼人为他所用。”   “触犯条约。”   “血族即将对圣庭展开攻势。”   血族讨伐圣庭,这一消息令几位长老一时振奋。   狼人一族新建成,尚处于休养生息中。   知道圣庭的恶行,也不过是心中暗自愤懑。   但眼下,有了血族开头,就算圣庭被摩迪统治千年又如何。   四分五裂的血猎联盟不会帮他,而摩迪残杀人类,这样的罪名一出,就是他的同族也不会容下他。   何况,圣庭的嚣张。   不仅将主城据为己有,违背圣主者统统会遭受炼狱黑池的洗礼,同样也把人类当作傀儡。   足以为世所不容。   ……   几位长老闻言纷纷开始表态。   “不过区区人类,狂妄至此,简直该死!”   “终于可以为我族同胞报仇了!”   一阵激愤的言论,表达了对圣庭的不满。   商议至最末。   大长老率先回过味来,想起刚才讨论的事。   “王,您的发情期快到了。”   佐隐是他狼人一族中,出现过最强大的狼王,身体里的血脉之力尤为强大,拥有最完整的传承。   同时,他也是有史以来,出现过最特殊的一个例子。   发情期竟然撞上了月圆之夜。   保罗默默别开脸。   这件事成了族中几位长老当下最首要的要事,近来他每天都要听上好几遍。   佐隐眸光淡淡。   似是对此毫不在意。   从离开卡帕多西亚的第一秒,他就已经开始想祁宴了。   ……   几位长老见他丝毫不为所动,不由劝告道:“王您放心,我们已经为您挑选好了族中最为优秀的小姐,无一不是身强体健,足以承受您的……”   “不用。”佐隐眉头拧了拧。   他不需要这个。   保罗耳尖微动,注意力在那句“身强体健”上停留。   果然王就是不一样吗。   月圆之夜的发情期,怕是稍微娇弱一点的母狼,都会承受不住吧。   保罗边想边朝佐隐看去,收获一个冷厉的目光。   狼人一族同血族一样。   最是注重血脉,却不会产生嫉妒,有的只是对强者的臣服。   他们天生臣服于狼王。   并对狼王的强大充满向往。   ***   “王……”保罗一脸纠结的跟在佐隐身后。   佐隐对几位长老的提议听而未闻,无奈只能由他这个与新王最贴近的先卫队首领来劝。   佐隐不悦的绷着脸,浑身冷意更胜。   出了大殿后,脚下步伐更快,一路朝着静谧处走去。   保罗正要再劝,随即猛地睁大眼,“王、王!您请等等!”   那里是族地的交配地。   每每发情,却并未来得及配对的狼人,都会出现在那里。   很多狼人都是因此结缘配对。   然而,佐隐的速度并不是保罗能赶上的。   心底烦闷难当,难言的郁躁不断搅乱心神。   没了保罗在耳边的喋喋不休,佐隐运用天赋速度飞快。   直到听到几声诡异的低吼。   接着是不知名的叫声。   似欢愉,似痛苦。 第34章   保罗不比佐隐。   因为佐隐这一停顿, 才让他赶了上来。   险些没化作原型来追。   等到在佐隐身后站定,保罗耳朵动了动, 表情就是一变。   “......”保罗默了默,碍于站在佐隐身后,无法看到他的神色如何, 只能小心喊了一声, “王?”   佐隐微一转头, 声音压低几分, “这是什么声音?”   处于交配中的两个狼人,并没有发现外面传来的动静。   他们正全身心的投入在索取对方的情事里。   保罗刚硬的脸上出现皲裂, 有种想拔腿就走的冲动。   “王请随我来。”保罗定了定心神, 还是努力维持着先卫队首领的风范,首要任务是, 把佐隐带离这里。   佐隐一顿, 最终微不可察的颔首, 走出了这片时不时传出几声诡叫的地方。   ......   保罗做梦也没想到。   自己有一天居然当了一回‘人生’指导师, 而且对象还是跟王。   这位还是殿下的时候, 就是独来独往。   在狼人一族所有血统纯正的子弟中,也向来高傲矜贵, 不可攀的。   将狼人骨子里的桀骜展现得淋漓尽致。   而在待人处事上, 内敛却处处透着疏离淡漠, 充满威仪。   关于这方面的接触可以说是没有, 没有人会在殿下面前耍花枪。   因为触怒殿下, 比触怒王。   更可怕。   “王, 您的发情期快到了。”   待保罗把刚才的声音内容具体怎么‘产生’,绘声绘色的描述一遍后,保罗还不忘几位长老交代的任务,相当委婉的提了提。   佐隐仍是一副冷淡模样,然而内里早就开始翻江倒海了。   ·   原来他想抱着主人,缠着主人,甚至去亲主人。   还有那天的反应,全都是在证明。   他想和主人一起,做伴侣之间才会做的事。   想在祁宴身上轻咬。   想同他表达爱意。   半晌,佐隐才从万千思绪里抽回一点神智。   回了一句:“我知道。”   保罗见他答应,登时就笑了。   完成几位长老的任务,就不用再总被叨叨了。   然而下一刻。   保罗脸上的笑意就僵住了。   “我要出去一趟,后续安排你全权负责。”   他等不了了。   现在就想看到祁宴。   ......   最后是在保罗千求万请下,佐隐没能离开族地。   刚回来就走了,别说有没有完成几位长老联合施压要他做的事。   单凭再次放任佐隐离去,保罗可以确定,不管他能力是不是在几位首领中最强的,一准会被几位长老以及族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狼人一族离不开狼王。   有了狼王的狼人一族,才是完整的。   佐隐沉着脸,“你先出去。”   保罗闻言起身,多次观察佐隐神色。   终是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先祖保佑,老狼王保佑。”   保罗长吁口气。   能劝佐隐打消离开族地的念头,这绝对是他自上任以来干过最大的事。想罢,保罗拍了拍胸脯,挺直脊背往殿外走去。   ***   在殿门闭合的刹那。   佐隐也跟着闭上眼。   开始回忆。   为什么会主动提出让祁宴标记他。   甚至不顾自己狼王的身份,低下头露出驯服的姿态。   为什么会在得到亲王标记后,还想着更深一层的叠加标记。   不自觉的亲上祁宴。   把他抱坐在腿上时,会产生不可遏制的生理反应。   呼吸渐渐沉重,以及不断加快的心跳。   “呵。”   佐隐坐在王座上,任由脑中闪过无数关于祁宴的画面,发出一声低低的笑声。   像是豁然开朗。   原来那么早,他就起了这种心思。   不管是不是发情期,他都想这么干。   一切只等圣庭的事情解决后。   佐隐半睁开眸子,露出幽光。   接着缓缓抬手附上了,那个被祁宴打下两次标记的地方。   待事情解决......   “主人,等我。”   轻浅的一声低喃在大殿中响起。   声音亲昵涵盖着无数温柔,与生俱来的占有欲开始作祟。   ......   血族的动作很快。   圣庭那边似乎也得到了预警,提早的做出了防备。   首城作为圣庭的聚居地,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警戒中。   圣庭有着施加祷告的能力,增加自己的同时,还能念诵诅咒来攻击和防御。   加之拥有具有神圣威压的十字架,血族的克星,一切变得都不那么简单起来。   “祷告,诅咒,还有被控制的血族和狼人!”   “没想到,摩迪竟然藏得这么深。”   “不过是雕虫小技,卡帕多西亚那位估计也快出动了。”   “我们也是时候能为族人报仇了!”   几位长老和首领在下方讨论。   “可万一血猎联盟加入该怎么办?”   二长老忽然出声,一句话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十字架对他们狼人的作用并不大,甚至伤不到他们的皮毛。   但是,血猎联盟拥有被净化过的银具,却对他们是致命的。   有了这一顾虑,几位长老、首领先前激昂的情绪淡了点,得重新规划了。   血猎联盟近年来,和血族十三氏族中的布鲁赫族一直争斗不休,这种时候万一掺上一脚,毫无意外的会站他的同族。   圣庭的一方。   ……   一直听着他们争论,商讨方案的佐隐,在此时终于开口。   “不用慌张。”   像是一颗定心丸,佐隐的这句话奇异的让他们安静下来。   银具有什么可怕。   能比得过族人的生命吗。   然而佐隐的下一句话,带给他们更大的震惊。   “血猎,不会站在圣庭那边。”   血猎联盟怎么会不站在自己的同族那边?   难道还会帮助他们这些外族?   殿内众人纷纷看向佐隐。   只见他们的王正斜倚在王座上,姿态散漫,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情绪半点不外露。   佐隐抬眸,锋利的目光似是能够穿透一切,“圣庭,必诛。”   “啊!”   保罗脑子里灵光一闪,“别忘了!圣庭同样残害了不少人类。”   不只是这样,圣庭操控着狼人伤过许行舟一次。   这一点,相信既然能够当上血猎联盟的领导者,许行舟不会不清楚。   ***   大战一触即发。   血族几大氏族都开始的对圣庭的围攻。   可就在这紧要关头,又一圣器现世。   并且出现在了首城大战中的圣庭手上。   得到消息的佐隐,第一时间就是离开族地。   前往卡帕多西亚。   佐隐到的时候,正巧遇上汇报完事务的斐瑞。   “大人在主殿。”听到佐隐的问话,斐瑞礼貌回答。   ·   佐隐一刻不耽搁的朝主殿而去。   祁宴阖着眼坐在殿中。   单手扣在扶手上,摩挲着上面的暗纹。   感受到佐隐气息的一瞬,祁宴睁眼。   只片刻,佐隐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外。   身材颀长的青年,正缓步朝他走来,眼中缀满对眼前人的思恋。   在看到祁宴的瞬间,佐隐唇角勾起一点弧度,唤道:“主人。”   祁宴眸底蕴起一丝笑意。   佐隐确实没让他等太久。   ……   祁宴眼睫微抬,大殿中浅淡的光线打在他的脸上。   此刻,祁宴黑沉的眸子里倒映出佐隐的身形,上挑的眼尾里,说不出的惑人。   至少,佐隐是被诱惑到了。   不受控制的往祁宴走去。   心心念念好几天的人。   这一刻。   原本回到族地像是沉寂下去了的发情期被再度挑燃。   身体里的亲王标记再次和自身血脉交织。   血液都像开始沸腾了一样。   而现在,佐隐总算是明白。   他走到祁宴面前,低下身。   幽蓝色的双眸肆无忌惮的在祁宴身上来回逡巡着。   最后。   佐隐抬了抬手指。   落在祁宴的唇瓣上。   “我回来了。” 第35章   一触碰到祁宴嘴唇的柔软。   佐隐的眸子就暗了暗。   脑中升起无数个念头。   想按一按, 甚至想伸进去。   想让他含住。   去碰触内里的柔软。   ·   祁宴掀起眼帘,视线对上佐隐俯视下来的目光。   佐隐眼睫眨动着, 收回手。   “我听说,摩迪拥有圣器?”   心知佐隐是因为这一点,才特地赶回来, 祁宴微挑了下唇。   “不足为惧。”祁宴淡淡开口, “是天使刺。”   天使刺, 十三圣器之一。   有“屠刀”之名。   传闻天使刺曾杀死过五百万人, 才被赋予“屠刀”之名。   凡是被屠刀杀死的人,死后灵魂因诅咒加身不得解脱, 会被禁锢在天使刺中。   永久的封印带来无尽的怨气, 皆成为屠刀主人的奴隶,供他驱使。   有传说, 拥有屠刀。   就等于拥有了五百万亡灵战士。   这样一件杀伤力及破坏力都是顶尖存在的圣器, 如今正落在了摩迪手上。   可祁宴的语气太过平静。   仿佛摩迪有的, 不过是一把普通的武器。   佐隐定定的看着祁宴的表情。   他真的是爱极了祁宴散漫时的样子。   更确切的说。   他爱祁宴所有的样子。   ……   佐隐的视线过于专注。   其中蕴藏的热度像是能够传染。   祁宴垂眼睨一眼, 直接在王座边就地而坐的佐隐。   佐隐的目光丝毫没有掩饰, 反而愈发的灼热。   这样强大又自信的人,居然会是他的主人。   似乎没有什么比这更美妙的事了。   “你先起来。”祁宴顿了下, 说道。   佐隐闻言, 唇边荡起一丝笑意, 一边回应一边依言站起身, “好。”   随着他的动作, 祁宴听到佐隐问他, “那主人让我坐在哪?”   “不如主人先起来,让我抱着您。”   佐隐的语气自然,好似天生就该如此。   祁宴看去时,他眼睛里的神色也是无比认真的。   周身的气息开始鼓动,熟悉的血脉之力波动渐渐围绕上来。   月圆之夜还没到。   佐隐的发情期还未过。   祁宴没在考虑,以一个字作为答案,“可。”   ……   得到他的允许,佐隐眼底飞快划过一抹得逞,待祁宴让开一个位置后,立时坐了上去,将人拉入怀中。   祁宴只是答应了让佐隐同坐。   可没想到他动作会这么快。   后背紧贴着的地方传来佐隐心脏跳动时的感觉,规律逐渐被打破。   一下快过一下。   “主人……”佐隐哑着嗓子喊了一声。   从知道自己先前异常举动的目的后。   他没有一刻不在想着祁宴。   祁宴默了片刻,还是轻声应了,“嗯。”   他的话音一落,就感觉后背贴上了佐隐的头。   佐隐把脸贴在祁宴背上。   两人的姿势说不出的暧昧。   大殿中的气氛也增添了几分旖旎。   佐隐低声道:“好想你。”   祁宴微顿,“我也想你。”   不自觉的给出回应。   是个令人满意的答案。   佐隐只觉内心里因为见不到祁宴的郁躁感瞬间消失殆尽。   转而升起的。   是对于想要更多的渴望。   ……   “主人。”   佐隐低沉的声音富有磁性,此刻却带着点委屈。   祁宴闭了下眼,“放我下去。”   佐隐不放。   又喊了一声,“主人。”   似乎更委屈了。   祁宴脸上的表情凝固。   声音沉了几分,再度重复道:“放我下去。”   佐隐敏锐的觉出不对来,连忙松开手。   祁宴瞬间消失在殿中。   残留的几丝血脉之力,因为标记的关系,对佐隐充满了亲和力,一丝丝缓缓被他吸收。   还是不够啊。   佐隐眼神黯淡,默默垂首。   视线定格处,那里正略略鼓起着。   佐隐对着空旷的大殿,须臾后发出一声轻叹,旋即又想到什么,幽蓝色的眸子里泛出亮光。   主人这是……   害羞了吗?   ***   瞬移出来的祁宴,漫无目的的走在一片血色花海中。   浅淡的蔷薇花香扑面而来。   却驱不散方才佐隐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   刚才身体相贴的位置,仿似还留有佐隐身上的热度。   一寸一寸,逐渐放大的感官令祁宴眉头蹙起。   而他坐下的那个地方,触感尤其明显。   一种莫名的情绪从心底涌出。   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情绪。   ·   “殿下日安。”   没弄明白的祁宴,径直到了白珣这里。   白珣正在修剪花枝,动作既轻又慢。   祁宴对他点了下头,挑了个位置,坐到了他的对面。   白珣握剪刀的指尖微顿。   血族和圣庭之间的争斗正因为天使刺的出现,正告一段落,此刻祁宴出现在这里,势必是有烦恼。   可白珣观祁宴的表情。   不像是因为圣器。   “殿下有心事。”白珣剪下一根多余的枝藤,声音温和平缓。   祁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我想喝茶。”   白珣无奈看他一眼,放下剪刀,操控轮椅到了另一张摆放茶具的桌子上。   有求必应,却什么也不多问。   这是白珣的行事风格。   从来没变过。   给人和他相处就是一种享受的感觉。   十分惬意。   然而,当白珣沏完一壶茶,回过身。   那边哪里还坐着人。   白珣做事向来专注,特别是在做喜欢的事的时候。   见状不由摇了摇头,随即低头细细轻嗅着茶叶飘出的清香,最终待茶水逐渐冷去。   白珣执起一杯,轻轻一撒,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   刚坐下不久,祁宴顿觉无趣,以往看到白珣沏茶都会静下的心好似不受控制了般。   集中不了。   直到返回大殿。   祁宴看到,依旧保持着他离去时的姿态。   坐在王座上出神的佐隐。   那颗定不下来的心,忽地静的出奇。   佐隐也并不是在发呆,而是贪恋于祁宴先前被他抱坐在怀的感觉,舍不得挪动。   熟悉的异能波动传来,体内血脉之力开始产生共鸣。   佐隐只在瞬间抬头就看到了朝他走来的祁宴。   殿中安静得落针可闻。   只有祁宴行走时的轻微脚步声。   像是踩在了佐隐的心尖尖上。   一下一下的。   ·   祁宴黑眸凝视着佐隐,把他眸中闪现过的所有情绪尽皆捕捉。   “主人。”   佐隐喉头轻耸,轻声念着。   直到祁宴走到近前,垂首看来。   佐隐呼吸都放轻了,直勾勾看进祁宴眼底。   像是想要勾动着他一起沉沦。   事实上。   祁宴也对佐隐感官复杂。   他的情绪好似很轻易就能受到佐隐的影响。   这是他的血奴。   他们拥有独一无二的羁绊。   他不能反抗我。   这样的念头涌现而出。   祁宴蓦地停下脚步。   声音里透着威严,开口命令道。   “吻我。”   “像上次那样。”   祁宴低眸,补充一句,“我允许你更加深入。” 第36章 祁宴的话,像是一个信号。 忽然之间炸开,佐隐深深看了看祁宴。 下一秒,伸出手去把人捞入怀中。 而祁宴像是把承诺进行到底,允许了佐隐的任何举动。 没再忽然抽身离去,只留下佐隐一人。 佐隐几乎是迫不及待的,直直就吻了上去。 唇齿相接的刹那。 柔软的触感袭上心头。 佐隐亲吻的动作不停,嘴角却止不住的上扬。 大殿内。 偶尔传出几道让人听得脸红心跳的啧啧水声。 佐隐是第一次,难免有些磕碰,逐渐找到窍门后,骨子里的野性疯涨般。 祁宴的放任态度,让他在里面不断汲取,四处搜刮,含住祁宴的唇开始吮吸。 ...... 轻浅的蔷薇花香掺杂祁宴在白珣那沾染到的茶叶清香,丝丝缕缕钻入佐隐鼻端。 熟悉的气息,让他留恋不已。 佐隐只觉被他抱在怀里吻着的人,缓缓放松了身子。 随即又抬手勾住了他的脖颈。 全身的血液犹如沸腾了般。 佐隐就像祁宴说得那样,更加深入。 隔着薄薄的衣物,两人肌肤相贴。 不知道过了多久。 佐隐慢慢退出。 嘶哑的低音中浸上了丝丝欲念,“主人。” 祁宴原本清冽的声音同样染上了几丝哑意,“嗯?” 佐隐抬眸注视他,目光在祁宴上挑着的眼尾处流连。 心里跟吃了蜜似的。 ...... 祁宴坐在他怀中,气息正包裹着他。 佐隐心尖微颤,不自觉的舔了舔唇。 体内的狼人血脉躁动起来。 佐隐耳尖微动。 祁宴低头看去,在他的耳垂上捏了捏。 被红色晕染开的耳尖,热度烫的吓人,微凉的指尖碰过,引得佐隐把头埋在祁宴颈间。 “再摸摸。”佐隐低哑着嗓子要求。 祁宴眸中泛起星点笑意,怀住佐隐脖颈的手撤离。 两手指尖都抓到了佐隐耳朵上,反复揉捏。 *** 有了上次殿中的亲吻,佐隐更喜欢待在祁宴身边。 许是发情期即将到来的缘故,祁宴发现,佐隐不仅喜欢黏着他,更喜欢和他做些亲密的举动。 不论场合。 祁宴看了看又凑了上来的佐隐,嘴角微微扬了扬。 对他伸出一只手。 佐隐见状立刻抬手把祁宴这只手握住。 掌心相贴,十指相扣。 “摩迪既然敢操控天使刺为自己所用,用不了多久,就会遭到反噬。”白珣的目光在他二人交握的手上停顿两秒,接着收回视线。 继续说道:“传闻,天使刺拥有五百万亡灵,集怨气附于刀上,殊不知,怨气到了一定程度,也会噬主。” 更不用说,天使刺本就是圣器,拥有自主意识,摩迪操控时想必也是费了一番工夫。 这也是温弗恩并不急着对付他的原因。 可还有一点。 天使刺是血族圣器,怎么会是一介人类能够驱动得了的。 即使摩迪因为禁忌诅咒而存活的上千年,可要想掌控圣器又岂是易事。 就算是在血族,一旦低阶血族得到圣器,或许还没来得及体验拥有圣器无边的能力,就会反被圣器驱使。 立时沦为傀儡。 ...... 这样的想法来得突兀。 却不得不令人重视。 白珣也鲜见的眉头微拧。 “殿下认为,”白珣的话沉了几分,“摩迪后面,或许还有其他人的存在?” 区区人类想要得知圣器的存在就是千难万难,加上摩迪和两件圣器都有过牵连,造成了无法忽视的存在。 祁宴正欲开口,只觉掌心被什么东西挂挠了一下,转而去看佐隐。 后者面色坦然,目视前方。 祁宴顿了顿,心中失笑。 “也是,腐镯的利用,炼狱黑池和圣水就足以让人起疑了。”白珣的注意力被摩迪的事情分散,没有注意到他们俩之间的小动作。 “殿下认为该怎么做?”白珣抬起眼看向祁宴。 祁宴冷淡了面色,唇瓣轻启肃声道:“再去探一次圣庭。” · 现在因血族攻势凶猛,圣庭虽然拥有天使刺,但也是正处于警戒状态中,贸然过去有被发现的危险。 白珣刚要开口阻拦。 “我和主人一起去。”佐隐比白珣先一步出声。 掌心里握着那只带着凉意的手,似乎因为他的缘故,丝丝热度传递了过去,被他手掌包裹住而变得温暖起来。 白珣怔了怔,眸子在祁宴和佐隐身上轻扫。 片刻后答应道:“祝殿下此行一切顺利。” 祁宴颔首,微勾着的嘴角显出几分愉悦。 白珣看得分明,心中不由叹了叹。 更多的,则是安心。 殿下身边,终于有个能陪着的人了。 他能够感觉出,佐隐身上的血脉并不弱。 比之最开始的时候,似乎更强了,充满了威势的血脉之力带着浓重的威压,不经意间流露出来一丝都带着碾压感。 白珣目送两人离开。 面具掩盖下的眸子,除了温润还有几丝捉摸不透的情绪在里面。 *** “现在去吗?”佐隐垂头,看了看被他握着的那只手,眉眼间满是愉悦。 祁宴侧目看他一眼,“不。” 佐隐微抬起眼,看向祁宴,眸中流露出几分疑惑。 刚才在白珣那,祁宴的意思分明就是即刻出发。 祁宴眼含笑意,没有接着往下说。 直到佐隐忍不住问:“什么时候?” 祁宴低低笑了笑,感觉到佐隐问这话时在他掌中揉了一下,这才轻声说:“等你发情期过了。” “我们再一起去。” 佐隐看他。 心里好像有某个地方,微微塌陷了下去,软得一塌糊涂。 这个人,是他认定了的主人。 ...... 从心底里开始躁动,佐隐呼吸微沉。 那些隐晦到见不得光的念头慢慢滋生。 “主人,”佐隐低声唤道,拉进两人距离,抬起另一只手一点点附上祁宴脸侧,“知道发情期,我会做什么吗?” 祁宴眉梢挑起,黑沉一片的眸子里带着了然。 佐隐忽然就想起,上次自己的要求是,在发情期希望能够轻轻咬着祁宴耳垂。 可是现在,早就不一样了。 “不止。”佐隐看着他,嗓音很轻,缓声说着。 “我还想要更多。” 佐隐一边说,一边拉着祁宴上马车。 从白珣庄园出来,一路都是各种品类的蔷薇气息。 可佐隐闻到的,只有祁宴身上散发的清香。 那是祁宴独有的味道。 早在祁宴命令佐隐吻过来时。 他就知道,佐隐在他这里是不同的,此刻听到佐隐的这句“想要更多”。 祁宴表情没什么变化,只眸色更深几分。 直到上车,祁宴轻言道。 “那就给你更多。” 第37章   祁宴对他的放纵, 让佐隐无比期待着发情期的到来。   尽管身体上会有些不适, 却依然觉得无比美好。   因为他的身边,有喜欢的人陪着。   可在发情期来临的前夕,佐隐忽然改了主意。   “要是我失控, 主人就走。”   祁宴目光扫向他。   佐隐表情无比认真的说着,明明一直都想要, 现在又说出让他离开的话。   对上祁宴看来的视线,佐隐垂了垂眼帘。   狼人一族每到月圆之夜就会失去理性,变得狂暴, 他的血脉是狼人一族中有史以来最强大的狼王。   若是他失控......   再加上, 发情期的干扰, 佐隐不希望看到自己想到后果。   祁宴看着他。   没有给出回答。   ......   不等佐隐继续开口, 祁宴已经带着人上了马车。   发情期在即, 一旦过去,他们将再次前往地宫。   而许行舟给的符咒已然失效,地宫的禁制需要符咒来打破。   所以现在需得再去一次血猎联盟。   一路上, 佐隐都没有再提关于失控的事。   只坐得离祁宴更近了些。   即使两人之间已经坐得毫无间距,佐隐却尤觉得不够。   还想, 再更近点。   觉察出他的小动作,祁宴舒展眉目。   旋即笑睨他一眼, 伸出手去。   佐隐看着伸到近前的手,眼眸亮了亮。   没有任何犹豫,须臾就将他抓到了手心,又蹭近了几分。   祁宴低眸看他。   佐隐垂下了头, 给出一个予取予求的姿态,特别像求抚摸的小狼。   祁宴眉眼浮现一丝笑意,将另一只手覆了上去。   ......   血猎联盟。   许行舟事先收到祁宴要来的消息,自发的给他打开了特殊通道。   祁宴的马车畅行无阻,一路行至血猎总部。   许行舟早就候着了。   看见祁宴,许行舟略微垂首,“亲王大人。”   关于布鲁赫族三长老对血猎联盟的寻衅,许行舟只能独自顶上,还要被迫承受血猎中其余几位长老的压力,并对那些主和派不知变通的顽固们无可奈何。   趁着这个由头,他们对换届选举一事,反而更显激进。   内部分散,外部受敌的焦头烂额之际,许行舟接到了卡帕多西亚的帮助。   这是祁宴在答应布鲁赫族三长老不参与布鲁赫族和血猎联盟之争下,做出的承诺。   即使许行舟对此毫不知情,但在接到助力的那一刻,心里升起的,是对这位年轻的血族亲王的敬佩。   他遵从父命,没有第一时间告知祁宴,关于普莱斯亲王的事情。   是在特定时期爆发才出现在祁宴面前,这是他应该做的,而祁宴却暗自记了下来,并且在他需要的时候给予了最有效的帮助。   许行舟一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没想到,当初不过是无心之举。   居然换来了这么大的回报。   父亲走得突然,许行舟临危受命,他们许氏每一代都有自己的使命,以血猎联盟为心中首要。   殊不知,现在的血猎联盟,早已经不值得他们的世代守卫了。   ·   祁宴微抬下颚。   对许行舟的心态转变毫不在意,不过对于许行舟的知恩这一点很是满意。   但他也不是狭恩图报的人。   这次之后,他会适当再给予许行舟一些补偿。   许行舟知道他来的目的,从怀中拿出两张符咒,亲手交了出去。   在佐隐接过后,许行舟顿了顿,言道:“地宫的禁制似乎早就存在,这些符咒是我父亲留下的。”   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许行舟面对他们时没再隐瞒,沉静的面上露出些许怀念,低声说道,“他临走前还告诉我,若是需要帮助,可以去找一个叫符谦的人。”   说完,许行舟看向佐隐手中的符咒。   “他,应该就是制作符咒的人。”   ***   “符谦......”   拿到符咒,祁宴就带着佐隐离开了血猎联盟。   马车上,祁宴唇边喃喃出这个从许行舟口中得知的名字。   符谦。   能够制出消除圣庭地宫禁制的符咒。   以及上一任血猎联盟首领从何得知地宫的存在。   又为什么隐而不发。   圣庭将普通人当作傀儡,就违背了作为神在人间的使徒这一原则。   神是光明的象征,而圣庭所为,不过是黑暗的化身罢了。   像是早已被布下的阴谋,被一层接一层的掩盖,而他们不过才刚刚揭开了冰山一角。   真相远不止于此。   或许连现今知道的,都是假象。   这一切为的都是摩迪妄图成神的目的吗?   ...   佐隐也默了默。   他把从许行舟那得到的符咒拿出。   黄色的符纸,不知道用什么材质制成。   鲜红的朱砂在其上画下一串符文,有些诡异的字样。   简单的符咒,但是带着消除禁制的力量。   祁宴伸手去接,在指尖碰到符咒的一瞬,触上了佐隐的手指。   带着一点温热。   祁宴顿了顿,收回手。   佐隐把符咒递出去。   看着祁宴时,眉眼皆是笑意。   祁宴目光掠过佐隐的眼角眉梢,将那些笑意一一捕捉。   再次伸出手去。   结果还不等指尖碰触到符咒,熟悉的温热就已经包裹上来。   ......   佐隐握着祁宴的手,低低笑出声。   带着愉悦和满足。   笑了片刻,在他掌心轻轻捏了捏。   祁宴掀起眼帘。   佐隐身上,气息开始波动。   再看车外,天色已黑沉大半。   黑暗逐渐蔓延开。   祁宴唇瓣微抿,一把拉过佐隐。   血脉之力瞬间展开,异能运行。   瞬移带着佐隐回了王宫。   冉冉升起的月亮适时挥洒下月光。   皎洁的月色穿透一切云遮雾罩,落在出现在大殿中的两人身上,给他们笼罩上一层薄薄的光晕。   ......   光晕洒在佐隐身上的瞬间。   血脉中的狼性疯涨。   充满狂躁,暴怒的气息不断溢散而出。   “还好吗?”   祁宴看了眼身边面色不辨的佐隐,出声询问。   然而他并没有等来佐隐的回应。   佐隐仿佛已经失去了理应。   獠牙缓缓从唇边探出。   锋锐得像是有寒光闪烁。   象征着狼人一族的獠牙一经露出,渐渐变化的还有其他地方。   祁宴知道。   这是要化身了。   只是不知,佐隐的原型是何种样子。   依照这散发出来的血脉之力来看,应该是狼形。   ……   像是印证他的猜测。   一声低低的吼声在祁宴耳畔响起。   只在转瞬之间,就已没了佐隐的身形。   转而看到的。   是一匹看起来凶悍无比的巨狼。   幽蓝色的眼瞳被浅淡红晕覆盖。   显得野性十足。   似乎是察觉到其他人的存在,猛地朝祁宴冲撞过来。   然而下一瞬。   巨狼在袭到他近前时,忽地发出一声低喘。   祁宴落入那双渐渐染上了猩红的眼睛。   幽蓝色的眸子深处,此刻狂暴中涌现着的。   是温柔。   像是刻进了骨子里,似是在说。   你是我,即使失控,也不愿伤到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睡过头,所以来晚了QwQ   晚上九点见!!! 第38章   近距离看着眼前的巨狼, 脊背弓起还在低吼不断。   祁宴得略微仰起头才能和他对视。   抬眸看去时, 扫过那双不断散发幽幽凶光的双瞳,落入眼帘的,是一对因怒气而高高竖立起的耳朵。   佐隐原型的毛发和他的眼睛相对应的深蓝, 似乎还因着此刻的狂躁不安,根根竖起。   当祁宴附手上他的耳朵时, 先前冲来发出的狼嚎变得像是喘息,耳朵也跟着耷拉下来。   佐隐身上传出的暴怒气息开始夹杂着炽热,一点一点包裹过来。   不仅仅是失去理性, 变得狂暴。   发情期的症状也随之而来。   大殿中央。   高挂天际的月盘发出的盈盈月光清晰照耀在一人一狼身上, 明明种族不同, 却无端有一种和谐感。   同样的, 借着月亮洒下的光辉, 让祁宴能够看清佐隐此时的模样。   手下的狼毛触感有些粗砺的刮蹭着他的手心。   短短一瞬,佐隐感受到什么,身上血脉之力波动传来。   在祁宴手下变幻。   恢复成了人的形态。   但奇妙的是, 祁宴手中碰触到的,依旧是狼的耳朵。   顺着一侧看去, 还能瞧见他的尾巴。   是半人半兽的样子。   ......   佐隐的视线牢牢锁定在祁宴身上。   如山间雾霭般氤氲而来的蔷薇气息缭绕上来,勾动着他的神智。   祁宴不闪不避, 在佐隐扑过来的下一秒,带着两人的身影瞬移至宽大的王座之上。   足以容下他们躺在上面。   稍显沉重的喘息声,昭示着佐隐现在的状态。   佐隐深深看他,眼底的狂乱情绪被他死死压着。   他还是那个高傲矜贵的狼王, 那个高不可攀的狼族殿下。   但是此刻。   他愿做祁宴手底下温驯的小狼。   压抑浑身戾气,克制内心桀骜。   “主人......”   佐隐嗓音嘶哑,低低唤道。   心里早就是一片汪洋,柔和冲刷了心底的每个角落。   失控了,为什么不走。   然而祁宴的态度一如往常。   见他短暂的克制住狼性的本能恢复过来,即便是被压倒在王座上,祁宴的眼神依旧柔和,轻声问着:“我要怎么做?”   怎么做,你才会稍微好受些。   ......   亲王标记,不仅仅是亲王与血奴的羁绊,反过来也一样。   祁宴能够明确感受到佐隐每一时每一刻的状况。   现下的佐隐,浑身气息散乱。   能够恢复一时清明不过是凭借超强的自制力罢了。   月圆之夜的焦躁狂暴难熬,充满攻击性。   发情期的亢奋难以遏制。   佐隐看着他,小声呢喃着“主人”,一边把脑袋埋进祁宴颈窝处。   “我想咬您。”   还想更多......   佐隐说完,明显感到身下的身躯微僵了僵,这让他的心一下沉入谷底。   他不会强迫的。   这是他最珍惜的人。   狼人一族的天性似要在这一刻爆发,佐隐发觉,自己可能要控制不住,再次失控了,然而还不等他多想。   只听祁宴低笑一声。   他在佐隐尚未收回的狼耳朵上抚摸了一下。   轻而缓的声音,带着能够抚平一切的力量,一字一句贴着佐隐的耳边说出。   “我允许你的任何举动。”   ***   遥远的记忆在这一刻逐渐回笼。   “我允许你的任何举动”,是佐隐提出祁宴帮他,在他发情期的时候让他轻咬一口。   这是祁宴的回答。   佐隐记不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对祁宴起的心思。   只是在圣宴时,布鲁赫族宫殿外的那一次惊险,是他头一回对祁宴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   以至于想要凑近观察。   然后在不知不觉中,沦陷。   这是一个温柔的陷阱。   是和狼人一族对立着的血族怀抱。   然而。   他不想抽身。   即使溺毙在这个温柔怀抱中,他也甘愿。   ......   从最开始怀抱着报复的目的,佐隐潜伏于血族中。   想着以血族贵族的鲜血祭奠族人。   随后在祁宴的毫无防备下,他起了探究的心理。   又在祁宴宛如逗弄幼崽的姿态中,生出不同情绪。   他发现。   祁宴的温柔只对自己人。   于是他开始注意到祁宴对雅恩时的态度,渐渐的,希望祁宴也这样对自己。   在祁宴慢慢的也开始给他揉头时,他贪心了。   想要更多。   狼人一族最尊贵优秀的殿下,天生带着的骄傲,却被一次又一次温柔攻陷。   在祁宴对待自己变得亲近后,他察觉到自己的心态变化。   不希望其他人靠近祁宴。   他身边的的位置,只能是自己。   偏执的占有欲。   他不想收敛。   祁宴的纵容,更是让这占有欲不断疯涨。   想拥有他。   仅是一次亲王标记变得远远不够。   ......   祁宴又一次对他放纵了。   佐隐轻吸口气,满鼻的蔷薇清香。   带着禁忌之感的不同种族之恋。   我喜欢上你了。   主人。   “我轻一点。”   佐隐给出一个承诺,语调很轻。   祁宴眼角眉梢染上笑意,没有回答,手在他耳朵上轻捏着,“你是第一个,能够尝到我鲜血的人。”   血族一族亲王。   不可侵犯的存在。   这样的特殊待遇,佐隐低低笑了。   弯着的眼睛,高挺的鼻梁,以及鼻梁下微薄的嘴唇。   獠牙张开的一瞬,祁宴侧了侧头。   微微敞开的衣领下,露出了纤长的脖颈,透过冷白肤色下,佐隐像是能感觉到血液的流动。   ……   佐隐不再犹豫,低头咬下。   贴上的唇边漾着浅笑。   真巧啊。   您也是第一个尝到我鲜血的人。   血液的互换。   是不是就代表。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这一想法令佐隐愉悦,心底的躁动仿佛慢慢平息下来。   祁宴感受着身体里的血液流失。   獠牙是一点一点缓缓刺入,带起的疼痛一阵接一阵,却透露着佐隐的温柔。   熟悉血脉之力波动从佐隐身上散出。   没有丝毫焦躁的气息。   这是狼人一族表达爱意的表现。   轻轻咬着,耳鬓厮磨。   气氛变得暧昧。   ·   两种不同的血脉交织,奇异的感觉袭遍全身。   佐隐平复着血脉冲击时带来的强烈躁动。   抬眸时,祁宴也恰巧看来。   佐隐眼中映入一抹微红。   在祁宴眼尾晕开的红。   佐隐舔了舔唇边沾染的血,幽蓝色眸子闪动。   一只手撩开祁宴耳边的碎发,看到他耳垂上的那枚银色十字架。   中间一点红芒被他收入眼底。   佐隐挪开视线,移到祁宴眼尾处,缓缓低了低身子。   落下珍而重之的一吻。   在祁宴耳畔哑声说着。   “主人。”   “我又ying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想长一次!!   大家明天早上九点见吖!⊙ω⊙ 第39章   佐隐的这句话, 暗含深意。   不同于之前, 对此事一知半解。   只凭着直觉想要靠近祁宴。   说着,佐隐再次垂首,在另一侧的耳垂是落下一吻。   獠牙在上面磨蹭着, 带起一阵酥麻。   有湿润的感觉,透着温热的气息吹拂。   佐隐在祁宴颈间轻轻啃咬着。   这一瞬的清明让佐隐用尽了足够的耐心, 无限的温柔全都给了身下的人。   这是他认定的主人。   ……   佐隐的血脉强大,他是狼人一族的王,发情期似乎也格外漫长。   血脉之力沉甸甸的压了上来, 却在最后一刻收敛, 变得无比温和。   祁宴抬眼。   佐隐额角清晰可见的一层薄汗沾湿了颊边的碎发, 浸着水的发梢凝上了一颗水珠。   他在忍耐。   “吻我。”   祁宴轻浅的声音响起。   “不必忍耐。”   简短的两句话, 佐隐面对祁宴时本就薄弱的自制力, 此刻一击溃散。   缓缓升起的,是骨子里的兽性带来的强大占有欲。   佐隐不再犹豫,俯身而下。   充满侵略性的一吻。   缠绵又漫长。   ……   一直到天边第一抹晨曦划破天际。   浅金色的光晕代替了银色的月辉, 罩在大殿中宽大王座上交缠着的两人身上。   佐隐眉宇间的暴戾早已消散,被餍足取代。   垂眸看向祁宴时, 柔意盈满一双眸子。   “主人。”佐隐嗓音低沉磁性,带着情事后的沙哑。   祁宴稍稍抬眉。   对视的刹那。   佐隐心跳漏了一拍, 陷进了那双幽暗深邃的黑眸中。   想亲他。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半晌。   佐隐低头将祁宴唇瓣的水迹舔尽,没再去看祁宴此刻露出的是各种令他心动的神情,重又埋头。   开口时声线暗哑, 带着点闷闷的,“主人......”   祁宴眉梢微挑。   佐隐往旁边挪了挪。   一动,就让祁宴察觉到了他的异状。   还没消下去。   ·   佐隐也没得寸进尺。   今天的这些,足够他回味一阵。   “我再抱抱主人。”   佐隐低声诉求,“缓缓就好。”   收敛了身上不安分的气息。   佐隐埋头在祁宴颈间,发丝若有似无擦过他的耳廓。   祁宴微阖上眼,“嗯。”   轻轻浅浅的蔷薇花香顺着微风掠进大殿,环绕着两人。   带走一切浮躁。   ***   发情期的佐隐,缠了祁宴一整晚。   度过发情期后,佐隐尚维持着半人半兽的形态,坐于王座一端。   祁宴唇角勾了勾,饶有兴致的打量佐隐现在的模样。   佐隐深眸望进他眼底。   耳根的热度维持了一晚上,现在好似习惯了般,佐隐微挑起唇,复又坐过去,低下头。   一双巨大的狼耳朵垂了下来,暴露在祁宴面前。   一副予取予求的姿态。   经过两种血脉之力的冲突。   不断排斥又融合,佐隐收敛气息。   ·   祁宴凑近了些,抬手附上去,捏了下耳朵,又被那粗砺的触感刮挠。   佐隐闭着眼,增强五感,感受着祁宴指尖抚过时的触觉。   每一分都不放过。   眼中露出一抹笑,开口时止不住笑意,“尾巴要吗?”   任何他身上可以用来讨祁宴欢心的,他都想全数捧到祁宴面前。   巨型狼尾巴随着他的意动,往前探了探。   佐隐沉沉注视着祁宴伸过来的手。   收下了,你就是我的人了。   佐隐愉悦的想。   ·   祁宴笑睨他。   在佐隐的凝视下,缓缓收回手。   “走吧。”祁宴低声说,发情期已过,眼下要做的就是,“去圣庭。”   符咒到手,地宫的禁制如同虚设。   那些看守黑袍人同样不被他放在眼里。   知道自己的意图被看穿,佐隐笑了笑,在祁宴说到“圣庭”后起身。   一只手牢牢将祁宴的手攥在掌心。   狼耳朵和尾巴尽皆收了回去。   祁宴偏头看了看他。   佐隐又是一声低哑的笑,“回来再给你摸。”   ……   两人到的时候。   地宫的警戒似乎没有想象中那般,从黑池到石室,毫无戒备。   祁宴眉头微拧。   佐隐也渐渐觉出不对来。   再继续往里走去,进到那个摆放营造血液盛宴祭台的刑房。   墙面的各种银具器具早已不见,四面墙壁空空如也。   最不得不让他们注意的。   是祭台的消失。   这里被动过。   佐隐侧头和祁宴相视一眼。   都从对方眸中看出警惕。   上次进入时,圣庭有所察觉。   所以在第一时间,就清理了这里。   祁宴面色微冷,“走。”   异能在话落的瞬间运起,瞬移出了石室。   他们的身影刚一消失,石门打开。   圣庭圣子从门外缓步而入,走路的姿势没有了第一次出现在祁宴面前时的怪异。   “见鬼,居然没有?”雌雄莫辨的声音似在喃喃自语,说话间渐渐展露出原音。   地宫的阵法被触动,圣子第一时间就往石室里赶。   没想到又扑了个空。   圣子眉毛皱得死紧,再次说话时声音变得尖利,“该死的,竟然敢用这种破阵骗我!看我不把你的皮肉剐下来喂给那些神鹫!”   ……   因大意不小心触碰到阵法的两人,此刻已经出了地宫。   正往首城中心的方向而去。   首城,圣庭真正所在。   有圣主摩迪坐镇。   此刻的首城,整座城池随处可见黑袍人,城中行走的人类皆是双目失神,如同行将就木的死尸。   面目僵硬,四肢垂直,一行一步间犹如提线木偶。   这才是真正被操控成傀儡的人类,经主城的炼狱黑池冲刷身体,再经过所谓的圣水洗濯,完成圣庭的洗礼。   成为没有灵魂的躯壳。   甫一入城,佐隐就猛地停下了步子,同样停下来的,还有祁宴。   不单单是人类。   血族、狼人,皆宛若提线木偶般四落城中。   传言中的圣庭,圣洁而神圣,进入后就同落入主神的怀抱。   曾是人人向往的伊甸园。   此时此刻,灰暗的气息侵袭了整座主城,死气无处不在。   好比死亡如影随形。   ***   天使刺给了摩迪足够的底气。   带来能和血族十三氏族抗衡的假象,蒙蔽了他的双目。   区区人类,不过是依附歪门邪道却得了长生,自大使得他忘了自己的本来面貌。   一个肮脏到灵魂连恶魔都不愿接待的垃圾。   通过神圣的假名为自己的作孽洗脱以得安心,妄图成神后能够将整个世界玩弄股掌。   祁宴轻嗤一声,“让我们去看看这位‘伟大’的圣主。”   看看他给这个世界造成了多大的污染。   一个不配出现在世界上的垃圾。   侥幸存活万年是他的好运。   那么现在,他的好运到头了。   迟早有人揭开他的假面,将他的好运带来终结。   ……   雄伟华丽的教堂,绘制成彩色玻璃的长窗,描画着繁复花纹的地板,顺着台阶往里看去。   中央摆放着雕制而成的巨大金色神像。   古老透着庄严,神圣的威压四散开。   祁宴的视线没有阻碍的对上了神像的眼瞳。   诡谲而又阴森的猩红竖瞳。   不是主神会有的慈和圣洁的模样。   “这是……”佐隐也朝着‘神像’投去一瞥,微愕道,“摩迪!”   …   号称主神在人间的使徒。   圣殿供奉的,居然非神像,而是摩迪本人的‘圣人像’。   就在佐隐出声的刹那间,圣人像的猩红竖瞳凝成实质,带着神圣威压朝他二人投射过来。   落下的力量,灼穿了一整块地板。   留下一个巨大的深坑。   “这里有机关。”祁宴冷声开口,话落闪现到佐隐身边。   两人同一时间离开了圣人像的扫射范围。   “什么人!”   ……   发出声音的是一位灰袍人,嗓音听起来是个青年人,身材挺拔健硕有力。   他看样子在圣庭地位很高。   幽冷的目光穿透掩盖他面容的灰袍,落到了两人身上,“擅闯圣殿,有准备去死的觉悟了吗?”   祁宴面色冷淡。   一旁的佐隐则在他视线看向祁宴的一瞬,双眸凝出幽蓝色的光。   灰袍青年好似一眼就看穿了佐隐,“狼人。”   说着,他又朝祁宴看去。   佐隐眸子眯起。   血脉之力瞬间爆发而出。   抬起的手上,尖利的爪勾能够轻易捅穿灰袍人的心脏。   “啊,实力不错。”灰袍人没有看出祁宴的底子,只在佐隐展露出血脉威压时赞了一句,同时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他。   狼人一族早就被灭族,什么时候又冒出这样一个强大的家伙了。   佐隐眸中染上一抹嗜血的幽光,活动两下脖颈发出轻微的‘咔擦’声响,冷峻的眉宇间被戾气包裹。   灰袍人对上直直迎上来的佐隐,灰袍下的瞳孔骤然紧缩,面对他的攻势连连后退。   手上的实力远没有嘴上功夫来的厉害。   ……   不到几秒,灰袍人“噗”的喷出一口血,穿过斗篷撒到身前的地板上。   佐隐眯缝起眼,以看待死物的眼神看他。   没有人能觊觎祁宴。   看一眼也不行。   “先把你的眼睛挖出来。”   佐隐唇瓣微动,用没有一丝起伏的冰冷声线说道。   祁宴看了看佐隐的背影,黑眸中有红芒闪现。   佐隐一步步走向灰袍人。   灰袍人往后退了退,咬牙喊道:“别过来!”   佐隐冷冷一笑,脚下不停。   灰袍人斗篷下的表情狰狞一瞬,手上突然开始动作,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   只见黄光一闪。   祁宴神色一变,瞬移上去拉开了佐隐。   ·   “嘭”的炸开一声巨响。   灰色烟雾升起。   佐隐被祁宴带离圣殿前的空地。   烟雾还未散尽。   腰上就缠上了一双有力的臂膀。   佐隐搂住了他的腰,垂首在他脖颈轻蹭,“主人。”   祁宴“嗯”了一声。   佐隐的唇瓣在他的颈间吻了吻,“想亲您了。”   作者有话要说:  烟·雾·弹吻get√   ——   我长了!   晚上九点见! 第40章   待佐隐在祁宴唇上印下一吻。   浅尝辄止。   旋即又带着点意犹未尽的看向祁宴。   “刚才他扔的, 是符咒。”佐隐声音含了些哑意。   说这话时眼神逐渐冷了下来。   他清晰看到。   灰袍人甩出的黄色符咒上, 朱砂笔墨挥洒而下的诡异字符,同许行舟给出的符咒如出一辙。   是出自同一人的手笔。   ......   有了黄色符咒作为插曲,祁宴也失了再探究圣庭的心。   相比于藏头露尾的摩迪, 那个灰袍人逃走后说不定会找来其他人,届时场面太过混乱, 他们也查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比如腐镯、比如天使刺。   眼下他最想知道的。   是符谦这个人。   他究竟是谁?   为什么圣庭中人同样有出自他手的符咒。   地宫中的禁制和他有无关联。   这样的符咒功效或许诡异。   或许得等弄清楚之后,再做打算。   ***   既是从许行舟那得知有这么一号人,祁宴便再次去了一趟血猎联盟。   许行舟闻言圣庭中有人使用同类符咒, 第一反应就是, “不可能。”   他的态度坚定, 引得两人同时看向他。   许行舟也意识到自己这么说可能有点过于武断, 遂解释道:“符咒来自于另一个国度, 一定不会出现在圣庭。”   话落,他拧着眉看向佐隐,透着些不确定, “有没有可能,是看错了?”   佐隐幽蓝色的双眸中一片深邃, 对上许行舟看来的目光,微抬下颚, “绝无可能。”   许行舟默然。   心下各种猜测划过脑海,又一一被他排除,最终是摇了摇头。   “我父亲曾说,符咒的源于一个拥有古老传承的门派, 师门戒律就是与世隔绝,非乱不出。”   ·   许行舟把所以知道的全都说了,却不是他想要的答案,祁宴不再多留。   他还有一点,需要确定。   马车缓缓驶入的方向,梵卓族的领地。   随着艾斯坦接待走入王宫。   温弗恩看了看忽然而至的祁宴,正要开口。   “亲王可见过这个?”   祁宴率先出声,拿出破除地宫禁制的符咒,置于温弗恩面前。   嫣红朱砂落于黄色符纸上,简单的一张符纸却带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力量。   温弗恩收了玩笑的心思,淡金色的眸中显出几分肃然。   “跟我来。”温弗恩径直坐起身。   祁宴跟在他后面,离着前面的温弗恩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佐隐走在他的一侧,两人之间不过一拳之隔。   随后,一拳之隔逐渐缩小。   佐隐的左肩在祁宴肩膀上碰了碰。   他们之间,再无间隔。   ......   祁宴黑眸中蕴上一点笑意。   收到佐隐起的小心思,非凡不觉无趣,反而颇感兴味。   好像不论他做什么,祁宴都觉得有趣。   佐隐似乎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温弗恩没有在意身后二人的举动。   跟在他们身后的艾斯坦,在看到佐隐伸出手去牵起祁宴的手时,表情惊愕万分。   这个血奴也太大胆了!   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   祁宴非凡没有甩开他的手,也没有对这个冒犯到亲王威仪的狼人作出惩处。   而是,在佐隐的手触碰上去时。   祁宴反手将人扣住,二人十指交握。   艾斯坦:“......”   一定是他太久没有去关照自己的老伙计,等晚些时候他应该向亲王要个假期,躺入老伙计中沉睡一段时间。   ......   温弗恩带祁宴他们到的,正是祁宴首次见到佐隐的拍卖场。   佐隐面色微不可察的淡了淡。   可见对这个地方的回忆并不美好。   温弗恩一直带他们走入底下拍卖场最底层的房间。   里面盛放了各种各样的拍卖品。   温弗恩站定,瞥向艾斯坦。   艾斯坦会意,从里面拿出一个不知各种材质的盒子,红色的朱砂绘制其上,似乎是个封印。   艾斯坦在几人的注视下,拿出一张符咒。   符咒一出,祁宴眯了下眼。   佐隐盯了符咒一秒,同样诡异字符用朱砂描画在黄色符纸上。   这是怎么回事?   许行舟口中不世出的古老门派所有的符咒,竟然同时出现在圣庭,以及梵卓族的地下拍卖场。   同一时间,艾斯坦已经打开了盒子。   盒盖被掀开的刹那,整整一盒的符咒映入几人眼帘。   祁宴蹙了下眉。   ......   出了梵卓族,坐上马车。   马车外的黑暗丝毫透不进来,明珠打下的光照亮整个车内。   佐隐同祁宴对视。   祁宴眉眼微抬。   亲王标记带来的牵绊,让佐隐随时随地能够感受到祁宴身上所散出来的亲王威势。   同样的,双方的情绪也在叠加标记后影响着对方。   主人心情并不高涨。   佐隐眸子深处染上一丝郁气,在对上祁宴黑眸的瞬间消弭。   夜晚的静谧气氛环绕着车里的两个人。   他们在这里拥抱,亲吻,做过一切亲密的事。   似是佐隐愈发炽热的情绪感染到祁宴。   祁宴眼睑半阖,略显散漫的倚靠着身后的位置。   看着佐隐时,眼神别有深意,“发情期已经过了。”   为什么你的气息还是带着躁意。   被点破心里所思所想,佐隐微翘起唇角,“想主人了。”   ......   祁宴嘴角勾了勾,“我不是在你面前?”   佐隐淡淡摇头,只眼底笑意更深。   “我还想了更多。”佐隐声音压低几分,在无声的夜色中增添丝丝暧昧。   “我想抱着您。”   “想亲您。”   “还想......”   祁宴看他。   佐隐喉结上下滚了滚,一句话从喉头咽下。   想上您。   ·   空气似乎都因为佐隐的话而变得旖旎。   佐隐尤不自知,呼吸沉了几分。   盯视半晌。   在佐隐显得更为焦躁的时候,身上的热意开始蔓延。   听到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清冽的声线涵盖了无数的温柔。   佐隐在这样的温柔攻势下,毫无抵抗之力。   甘之如饴的沉沦下来。   “过来。”祁宴启唇,轻言细语的嗓音抚顺了佐隐带着沉郁的情绪。   “愿意再次叠加标记吗?”   叠加标记。   再添上更深一层的烙印。   祁宴清楚叠加标记的含义。   而他给佐隐打下的标记已有两层。   这说明他们的羁绊会愈来愈紧密。   乃至灵魂都无法割舍。   ……   祁宴首次提出标记。   这句话令佐隐本就微沉的呼吸变得更为粗重。   紧紧凝望着祁宴的表情。   沉入他的一双黑眸里。   佐隐喉结轻耸,给出回答,“好。”   祁宴莞尔,主动抬手,再次轻声道:“过来。”   眼前的手指根根白皙,骨节分明。   佐隐只觉一阵口干舌燥。   想要一根根舔舐过去。   “遵命。”   “我的主人。”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早上九点见! 第41章   每一次的叠加标记, 都会比前一次更加漫长。   一阵接着一阵的血脉之力注入。   “主人......”佐隐不住低声唤道。   只是祁宴一只手在他头顶轻拍着。   仅仅一下, 佐隐险些控制不住,就要显露狼人一族的特征。   几次的标记过程深深印在脑海,此刻伴随着无数画面齐齐闪现, 佐隐微微闭眼,无比满足。   ......   直到标记完成。   佐隐还紧紧搂着祁宴不放。   祁宴眉眼染上几抹撩人的淡粉色泽。   勾得他心里痒痒的。   佐隐坐起身, 垂首盯视良久。   最终把视线落到了,他一直肖想的地方。   佐隐暗沉着眸子,唤他, “主人。”   祁宴轻声回:“嗯。”   佐隐倏地发出一声笑。   嗓音哑哑的, 又低又缓的说着, “把您的手交给我。”   祁宴的五指修长, 就这么被他抓在手里。   佐隐垂着头, 微挑着眼尾,幽蓝色的眸中尽是欲念。   他在祁宴手背上落下一个亲吻。   “接下来......”   佐隐接下来的话被他咽了下去。   接着他用行动表明了,想说的话。   ......   宛如先前预想的那样。   看得他心痒的纤长指尖, 被他就这么一寸寸,轻柔的吻了过去。   一点一点。   佐隐带着灼热的呼吸喷洒在祁宴的手背。   看着他缓缓从唇瓣中探出舌尖, 一根一根,将他的十指舔舐个遍。   祁宴从未感受到热度的身体, 仿佛在这一刻蒸腾。   冰凉的血液顺着四肢百骸游走,逐渐温热。   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新奇体验。   又一次的叠加标记。   加上佐隐过于露骨的举动。   心底不断被触动,和一次又一次的纵容。   祁宴垂眸注视他,嘴角不知不觉噙上一抹笑意。   ..........   “佐隐。”   祁宴很少这么叫他。   佐隐抬了下头, 眉宇间的漠然淡去,被无尽的温柔神情取代。   他只对这一个人例外。   祁宴弯起唇角。   “叫我。”   “主人...?”   佐隐眸中浮现一丝茫然。   祁宴眉眼也跟着弯了起来,似乎因为刚刚标记过,他的唇瓣此刻显得格外嫣红,唇红齿白的样子。   比佐隐以往见到的无数次都要鲜活,宛如染上了温度般。   “叫我的名字。”祁宴低声说着。   带着命令的口吻。   ............   这是祁宴第二次以命令的语气对佐隐开口。   第一次是命令佐隐吻他。   第二次,就是现在。   让佐隐叫他的名字。   血族第十四氏族的亲王,几乎是没有人能够直呼其名。   呼唤他的名字,总是需得在后面加上敬称。   无一例外。   佐隐抬眼看着祁宴。   眼中的深情快要溢出来。   这是他第一次对谁生出喜欢之类的情感。   在遇上祁宴后,这样的喜欢,能够让他发了疯一样思念他,甚至到了不顾一切想要他的程度。   ............   也许早在同意第二次的叠加标记时,祁宴就已经想清楚了。   佐隐不一样。   祁宴没等佐隐回答,低语道:“知道叠加标记的含义吗?”   “每叠加一层,羁绊就更深一层,直至最后。”   “转换成伴侣印记。”   一句“伴侣印记”,像是烟花一样在佐隐心中炸开。   无数的喜悦涌入心头。   这是他不曾知道的。   “祁宴。”佐隐动了动唇,如同情人间的呢喃。   把这个心头曾经想过无数次,刻入骨髓的名字低低叫了出来。   像是有什么东西忽然炸裂开来。   暖流传遍全身。   ............   没有任何犹豫的。   佐隐在叫出这个名字后,立时就将人扑倒在了长椅上。   “祁宴。”   佐隐的声音还在继续。   又低又哑的嗓音,微微下压,似在克制情绪,却在尾音缠绕过来时。   带着些亲昵缱绻的味道。   “祁宴。”   佐隐又叫了一声。   埋首在祁宴颈窝处。   祁宴的头发十分柔软,发丝扫在佐隐后颈,带起阵阵酥麻。   只听他应了一声,“在呢。”   说话时,佐隐能清楚感受到他胸腔里传来的震动。   祁宴到手附在他后脑上轻抚一下。   佐隐撑起手,勾唇了下唇,低头看他。   眼里满是喜悦。   ......   “祁宴。”   佐隐含笑的嗓音轻念出他的名字,带着些郑重其事的味道。   祁宴看着他的眼睛。   他看到佐隐抬起手,慢慢摸向自己耳垂。   就像自己经常对他做的那样。   佐隐要更为温柔,细致。   爱意随着他摩挲时的小心传递过来。   佐隐在他耳垂上轻碾两下。   “我做你的血奴。”   佐隐的手还搭上了他的脖颈,那是他发情期曾咬过的地方。   祁宴在他的碰触下,没由来的产生一种想要颤抖的感觉。   却又透着点舒适感。   他看着一字一句,缓声说着。   像是在承诺。   “你做我的狼后。”   ***   祁宴对于佐隐的身份早有猜测。   那样强大的血脉之力,不是普通狼人能有的。   而此刻听到佐隐的这句。   祁宴同他对视片刻,蓦地失笑。   佐隐眼眸中闪着不自然,以及不确定,忽然让他想起初见时,浑身充满暴戾气息的少年,那个似要生啖其肉的嗜血眼神。   祁宴此时的态度足以说明他的回答。   高高悬起的心在一瞬间坠落。   佐隐眯着眼。   妥协似的,也跟着笑了笑。   怎么办。   就是对他凶不起来。   可祁宴的笑声还在继续。   佐隐俯身,双手捧住祁宴的脸。   动作迅速,力道却又轻又柔。   对准他的唇就直直吻了下去。   ................................   轻轻浅浅的蔷薇花香,不断萦绕上来。   是祁宴身上的味道。   轻笑声变成细碎的水声。   冲击着人的耳膜。   ai昧又缠绵的气息,充斥了整个马车,不大的空间里,每一个角落好似都被tian满。   佐隐的吻从最初时的横冲直撞,变得愈发的柔和。   骨子里深透进的两股血脉之力也跟着缠rao在一起。   牵动着他的神经。   祁宴的手自发gou住他的脖颈。   像是一个信号。   佐隐开始不拘于一个wen。   这是他的主人。   从现在开始,也是他的狼后。   这个念头让他兴奋。   恨不得让所有人知道。   祁宴是他的。   ·   直到最后。   佐隐的唇舌抽离,祁宴又听到他沙哑的声线响起。   “知道我发情期那天想做什么吗?”   无法想象,当时他忍得有多难受。   而眼下。   佐隐放开了支撑在侧的手,压了下去。   让祁宴感受。   鲜见的霸道姿态展露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纯洁纯洁纯洁纯洁纯洁纯洁纯洁   纯洁纯洁纯洁纯洁纯洁纯洁纯洁   别锁了别锁了别锁了再锁就傻了   今晚的更新不定,可能明早更新   删减了好多只能用省略号补上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QwQ 第42章   抛去最开始, 佐隐对祁宴透出过少许敌意。   一切在知晓他死亡氏族亲王身份后消弭。   不参与任何争斗, 游离在十三氏族之外的氏族。   并不是他的报复对象。   而在这之后的相处中,佐隐从未在祁宴面前展现过这样。   不加掩饰的霸道占有姿态。   佐隐带动着祁宴的手,缓缓向下。   没有过分的要求。   如同平常那样, 相当自然的哑着嗓子,“帮我摸摸。”   和上两次的摸摸不一样。   佐隐尾音中暗含着的欲念藏都藏不住。   祁宴只觉被烫了一下。   随即被佐隐强ying的开始了dong作。   ...........................   然而本可以就这样挣开他的束fu, 祁宴却没动。   目光在佐隐清隽的眉眼上逡巡片刻,眸底划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像是被什么东西往心尖上扫过。   轻轻的,让他不忍心松开手。   在看清佐隐此刻的表情时, 自发换了个手势。   佐隐微微睁开眼, 眼眸专注而深情的望着祁宴。   祁宴眨动着眼睫, 首次回避他的视线。   佐隐低哑的笑声响起。   充满愉悦。   “主人, 我想看着你。”   ……................................................   直到最后。   “弄脏了。”   佐隐声音柔和, 有些心疼的看着祁宴手上的东西。   是他冲动了。   祁宴抬眸,撞入佐隐深刻的眼底。   语调轻缓开口:“无事。”   佐隐心软成了一片。   抱着他,在他脸ce, 颈ce,四处亲wen。   全都吻遍后。   佐隐才重又看向祁宴。   夜风透过窗户吹了进来, 刮在脸上,带起一阵凉意。   车外的巷子里, 寂静无声。   马蹄的踢踏声尤其明显,直到巷子里传出几声嘈杂,打破了车内的安宁。   ***   “人类,这么爱多管闲事, 那就献出你的血液,让我填饱肚子吧!”   张着獠牙的半血族阴狠的看向前方拦路的人类。   那人穿着打扮古怪,面无表情。   他的眼中透不出一丝光彩,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饶是如此,也是通身正气。   伯朗街贫民区向来不会出现什么大人物,血猎也是少有出现。   半血族森森獠牙露着寒光,嗜血的眼神里充满了疯狂看着他。   俨然一副失去了理智的模样。   鲜血的芬芳诱得他暴露本性。   准备狩猎的猎物被眼前人类放走,只能让这个‘乐于助人’的家伙代替了。   半血族五指成爪,尖利的指甲直直朝那人袭去。   抓住他,吸干他的血!   他的速度不慢,眼前的人却没有半点动静,站立原处。   像是吓傻了一般。   半血族没了思考,冲击的动作更快。   ...…...............   另一边,祁宴正和佐隐站在对街的房顶上,淡淡注视着这一切。   只见半血族对面的那人,表面不动。   实际手中早已握住了一张黄色符纸。   又是符咒。   祁宴在那人的穿着上打量片刻,感觉到手心被捏了捏。   佐隐侧头看了过来。   祁宴面上染上一丝笑意,收回了看向那人的目光。   只是心底不断浮现出熟悉的感觉。   那个人的穿着,和白珣一样。   ·   月白色长衫的青年,神色冷漠,站姿笔挺,如松如竹。   对上到了近前的半血族,他的表情依旧没有丝毫变化。   “死吧!”   半血族的咆哮声刚响起,符咒打在他的身上。   下一秒,仿佛被禁锢般,半血族动弹不得的僵在原地。   符咒无火自燃。   火光一寸寸将半血族吞噬殆尽。   明艳的火光映照在青年冰冷的脸上,毫无一丝波动。   视如无物的踏过一地灰烬离开街角。   ……   青年共丢出两张符咒。   一张让半血族动弹不得。   一张让半血族自燃而亡。   半血族虽然有少许的血族血统,面对一般的攻击确是没那么容易受伤,可紧紧一个照面,半血族成了一地灰烬。   “不像是血猎。”   走到落下灰烬的地方,佐隐眸子暗了暗。   血猎消灭半血族,通常是利用净化后的银具制成的武器,而青年却是利用符咒。   听起来,倒像许行舟口中说的,那个不世出的古老门派。   但既是不世出,那青年又是从哪来的。   诡异的符咒接二连三出现。   破除地宫禁制,圣庭圣殿,以及梵卓族的地下拍卖场。   祁宴垂眼看了看一地灰烬。   表情莫测。   符咒,未知的领域。   祁宴尚未开口,佐隐盯着他的神色,“要去白珣那。”   笃定的口吻,祁宴和他对视片刻,点头。   ……   白珣确实知道符咒这种东西的存在。   “如果我没猜错,那两张应该是禁锢符咒,可以短时间内阻隔他人行动。”白珣从书架上拿下一个本子,略有些泛黄的封面,留下岁月的痕迹。   “而另一张,是烈火符,释放三昧真火,任何事物皆会被燃烧殆尽。”   白珣顿了几秒,看向祁宴,“但这两种符咒属于东方,且极难炼制。”   不是简单的用朱砂描绘就可以使用的,还需要各种材质炼成,并加上多种符术禁制。   祁宴眉梢微挑。   淡声道:“你看看这个。”   白珣从他那接过两张破除地宫禁制的符咒,视线落在红艳的朱砂上,眼神晦暗不明,垂在腿上的指尖无意识蜷起。   充满神秘的古老门派传承。   外加上来历不明,拥有罕见符咒的青年。   “殿下在哪里遇见那人的?”   白珣垂了垂眸,似不经意的问起。   祁宴看他,“伯朗街,贫民区。”   ……   离开白珣那。   佐隐走着,忽然出声道:“白珣知道得很多。”   白珣在死亡氏族的地位不低,且和祁宴的关系紧密。   他想了解更多关于祁宴的事。   祁宴闻言,偏过头看他。   佐隐身上带有他的标记。   他的情绪起伏全都逃不过祁宴的探知。   佐隐在低落。   祁宴定定看来的视线,佐隐不闪不避,只耳尖似乎有升温的迹象。   热度顺着耳根而下。   缓缓蔓延。   ……   逐渐上传的热意,让佐隐有些不自然。   明明都做过那样的事了。   居然还会因为简单的对视,红了耳朵。   祁宴唇角扬了扬,目光落在佐隐微红的耳尖,眼里的情绪渐渐带出笑意。   眉眼都舒展了开来。   佐隐喉结不受控制的上下轻轻耸动着,正想着扑上去,在祁宴身上轻咬一口,留下点他的痕迹。   只听耳畔祁宴含着浅浅笑意的声音响起。   “过来,我摸摸。”   作者有话要说:  摸哪里?   ——   ●已经开奖啦!恭喜中奖噢!   今晚更新不定,可能明早再更QwQ   ——   真傻了真傻了真傻了真傻了   别锁了别锁了别锁了别锁了   服了服了服了服了服了服了   删删删删!都没那味儿了!   【“主人,我想看着你。”   话落,一只手轻轻托起祁宴下巴,把他的脸转过来。   凝视良久,佐隐吻了下去。】   前面删了哪儿(省略号补的)记不得了,这处作话得补上(呜呜呜呜) 第43章   这句“摸摸”, 让两人都不约而同想到, 先前在马车里,那荒唐又无比旖旎的场景。   祁宴说完就是一怔,接着听到了佐隐的一声低笑。   然后就是一句充满an示的对话。   “主人, 你想mo哪里?”   对上佐隐不加掩饰的期许目光。   祁宴眼睑半垂,并不作答。   “嗯?”   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 佐隐不依不挠,非要得个答案。   摸哪里。   夹杂无限绮yi。   清风徐徐,带着微凉吹拂而来。   夜色里。   祁宴似笑非笑的看了看他。   佐隐一下子就忘了其他。   风中只残余佐隐低而缓的一声轻叹。   “哪里都可以。”   ......   佐隐那一瞬低落的情绪, 被祁宴很好的捕捉到。   就着这一点, 很快想通原由。   在某方面, 佐隐骨子里的兽性有着出奇的占有欲。   而这也是祁宴允许的。   并且毫无底线的纵容。   祁宴低声道:“白珣是兄长。”   自他有意识起, 白珣就一直在, 且从没有离开过。   佐隐还是第一次听祁宴说起这些。   “雅恩从小由我教导。”祁宴越说,发现佐隐的目光变得更为专注。   俨然对他的事情很感兴趣。   祁宴淡笑看他,“我不在, 便由白珣或是斐瑞照看。”   但雅恩明显更喜欢白珣多些。   佐隐面上没什么多余表情,只一双眸子泛出点点星光。   多了解祁宴一些, 好像他们之间的距离就更近了。   ......   马车内。   祁宴轻言细语,把以往佐隐不曾知道的通通告诉他, 眼底始终带笑。   佐隐听完,与祁宴视线对上,眼中的不自然消散。   忽地上前把人抱住。   “怎么办。”   “我好像比刚才,更爱您了。”   低沉的嗓音泛着些微哑意, 尾音又轻又柔。   祁宴侧眸看他,嘴角扬了扬。   末了在他耳朵上捏捏。   “嗯。”   ***   拥有能够轻易击杀一个半血族符咒的人。   浑身四处带着疑点。   祁宴思虑后,让斐瑞带信给温弗恩,希望能够把地下拍卖场的符咒查清楚来源。   而圣庭的动作也愈发猖狂。   许是因为和血族一场恶战,首城周遭的城镇频频有人类失踪,一些低阶血族莫名消失。   闻听消息,佐隐紧锁着眉。   既然人类和血族都有这类离奇事件,让他不免想到,如今重建的狼人一族。   摩迪依靠禁忌诅咒得以长生,用的就是几族人的鲜血。   现在这样频繁的行动,无法不让人联系到,摩迪因为天使刺消耗过甚,需要更多的新鲜血液维系生命。   思及这一点,佐隐嗤笑。   他现在是狼人一族的王。   祁宴深知这一点。   “要回去?”祁宴见状瞥他一眼。   佐隐眸光暗了暗,直直撞进祁宴眼底。   半晌,应声道:“嗯。”   祁宴唇瓣微动。   在他开口前,只听佐隐看着他沉声说:“陪我一起去。”   含着无限期许的一句。   你是我的狼后。   佐隐想告诉所有人。   ......   佐隐重建狼人一族的事,祁宴听他讲述了一遍。   此刻闻言,不禁撇过头正视他。   带一个血族亲王,前往狼人一族族地。   狼人和血族世代交恶。   佐隐又怎么会不知道。   佐隐离得近了些,伸出指尖在他脸侧摩挲。   “我想你陪我。”   略显沙哑的嗓音中,没有敬语。   不难猜到他的意思。   祁宴眼睫微垂,打下一片淡色光影。   视线不可避免看到,佐隐在他颊边游移的指尖。   相视数秒。   祁宴抬眸,深色的瞳仁中,倒映着佐隐的身形。   “好。”   多次的分别。   佐隐不想再去尝试,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着祁宴而见不到他的煎熬。   祁宴轻笑一声。   他好像,也舍不得分开太久了。   ......   佐隐上一次的离开,同样没有告知几位长老,回来时几位长老和首领得知后第一时间就过来觐见。   领路的是一个血脉纯正刚成年的狼人,正在先卫队进行历练。   狼王回族地给他们报信,是保罗亲自下的指令。   长老们听到消息,喜不自胜。   见到他们这副样子,领路的狼人一时顿住,不知道该不该说。   这是自己手底下的人,保罗清楚他的脾性,见他表情不对,当下就问,“有什么事?”   为了能让几位长老看到他对狼王的上心,免去又一次没发现王独自出了族地,保罗也是煞费苦心。   安排了人守着,得到王回来的消息就立马来报告了。   狼人一见首领发话,当即一五一十的招了。   “王好像,带了一位血族回来。”   一听到血族。   几位长老和首领俱都露出凶恶的表情。   血族和他狼人一族的有灭族之仇,是没个狼人都不会忘记的。   他们会将这耻辱,刻入骨血,再一一报复回去。   有了这个消息,几位长老脚下速度更快,纷纷往王宫赶去。   ***   祁宴的样子实在好认。   狼人一族中即使是血脉最低的狼人,也没有出过黑发黑眸,加之看到他时,领路的狼人只觉心底莫名升起的凛然惧意无法忽视。   见长老们和首领走得飞快,领路狼人急忙跟上。   也想看看,王带回来这个血族究竟有什么深刻意义。   是要举行盛祀吗!   以血族的鲜血。   祭奠族人!   ·   佐隐带着祁宴一直到宫殿最里。   那里也有一张宽大的王座。   王座上,遍布深蓝色的暗纹。   镶刻其上的晶石闪烁着冷冷幽光。   佐隐勾了下唇,眼神始终落在身侧的人身上。   祁宴答应同他回来,那种莫可名状的喜悦几乎撑满整个胸膛。   几欲溢出。   心底隐秘的念头,也在此刻蠢蠢欲动。   他想把祁宴抱坐到王座上。   属于狼人一族狼王的王座。   他想让祁宴坐在上面,自己则蹲在他的身前,微微仰视着注视他。   同时,祁宴也会略垂下眸子朝他睨来。   高高在上的淡漠神情。   宛若不可qin犯的存在。   ......   自从在祁宴面前袒露内心,他就没想过再隐藏自己内心的想法。   祁宴会同意。   他允许自己对他做出任何举动。   佐隐低低笑了一声,依照心底的想法。   在两人逐步踏入大殿时,侧身直接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沉稳有力的步伐中带上了点急切的意味。   “不要动。”佐隐低声说着。   胸腔里说话时传来的zhen动打在祁宴耳畔。   佐隐脸上带笑,一步一步朝王座上走去。   .......   如同预想那般。   轻轻把人放到了王座之上。   祁宴半睁着眼,看着佐隐逐渐在王座前蹲下身。   微微垂眸朝他看去。   神色如佐隐所想般,却透着点不可轻易察觉的柔和。   佐隐眉眼弯了弯,朝祁宴伸出手。   祁宴了然的把一只手放到他手心。   佐隐轻笑出声,愉悦至极。   随即慢慢的,垂首在祁宴手背上,落下一个珍而重之的吻。   这是他喜欢的人。   是他珍爱的人。   作为一个血奴,不可自ba的爱上了自己的主人。   然而,幸运的是。   血奴的主人,也同样对他的血奴,有着极尽偏爱。   ......   佐隐不止一次,庆幸着自己当初的决定。   在血族中潜伏下来。   并因此。   找到了能够和他相伴一生的狼后。   “主人......”   佐隐喃喃一声。   在说完这句后,他站起身。   以一种霸道又强势的姿态,低头便吻上了祁宴的唇。   紧赶慢赶着到了王宫的众位长老和首领们,也想看看那个血族是不是王带回来,献祭的存在。   行至大殿,所有人都震惊僵立当场。   恰巧目睹了这场不合时宜的吻。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记得看昨天的作话末尾噢!   ——   明天早上九点见!   ——   老是锁老是锁老是锁老是锁   忍住忍住忍住忍住忍住忍住   我要克制克制克制克制克制 第44章   早在这些长老、首领们临近大殿前, 殿内的二人就已有所察觉。   可谁也没有分出多余的心神去关注他们。   佐隐甚至微微前倾了倾, 用身子笼罩住祁宴,隔绝了他们有探看到祁宴的可能。   祁宴整个人被他圈在身影之下。   这是他的狼后。   不允许任何人多看一眼。   佐隐的动作自然落入了他们的眼里,几位长老面面相觑, 有些游移不定。   大长老看了眼身旁的二长老,两人相视一眼, 不约而同的伸出手,在保罗背后一推。   “唉!”措不及防被推了一把,两位长老用的力气不小, 保罗重心不稳往前栽了几步。   他的声音成功让正吻得难舍难分的两人分开。   佐隐垂眸, 恋恋不舍的从祁宴的唇瓣上移开, 颇有些意犹未尽, 转过身时, 一道凌厉的视线朝保罗投去。   保罗只觉浑身像是被冰冻过似的,脊背发凉。   ......   “你们来得正好。”佐隐巡视一圈。   族中几位长老、首领俱都到齐,可以把事情宣布下去了。   然而跟他想的不同, 几位长老再次相互看看,目光隐隐透过王朝他身后觑一眼。   果然是祭品吗!   王真是考虑得太周到了。   佐隐立于祁宴身前, 颀长的身形将祁宴挡了个严严实实。   发觉那几道隐含探究的视线,声音也冷了下来, “探查族内,看看是否有族人失踪。”   佐隐的话一出,率先提出问题的,是作为先卫队首领的保罗, 极其敏感的察觉出佐隐话里的不对,“王,是出什么事了吗?”   佐隐略微颔首,沉着面色,“摩迪开始大肆掳掠人类、血族。”   太还没说完,殿中所有人都明白了。   又是禁忌诅咒。   需要几族人血液,摩迪势必不会放过狼人一族。   得了这个消息,长老们也都沉寂下来,对摩迪的怒火高涨,恨不能撕碎了他。   “我们现在就去查看族人是否全都安然。”   狼人一族才刚重建,正是欣欣向荣之际,容不得再有什么差池。   话毕,几位长老忘了来意,齐齐往殿门走去。   ......   待到出了殿门。   大长老首先停了下来。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二长老轻咳一声,“刚刚坐在王座上的......”   佐隐方才站着同他们说话,并把王座上的祁宴遮挡了个全,他们没能看清楚。   保罗闻言,抓来先前领路的那名狼人,“亚吉,你说,那人真的是血族?”   什么样的血族,王竟然让他坐在王座上。   被唤作亚吉的狼人挠了挠头,见保罗板着脸的样子,开口时嗓音抖了抖,有些不确定,“应该...是?”   保罗绷紧神色,粗着嗓子继续问,“什么叫应该?”   亚吉又是一抖,“不、不不是!”   放走亚吉,保罗面向几位长老,抬手在下巴上拉碴的胡子上摸了摸,陷入沉思。   ...   大长老定了定神,忽然笑了。   二长老旋即也想到什么,跟着大笑出声。   引得其余长老看向他们。   大长老笑了笑,“你们忘了,王前段时间发情期。”   佐隐发情期虽不是在族地中,但发情期何其难熬,加上那日又是月圆之夜。   不用他们多想,就明白了其中关窍。   二长老看了看对出了守卫外的事并没那么细心,还是一脸懵的保罗,“刚才那个,应该就是咱们的狼后了。”   狼人一族最为忠贞,一生只会有一个伴侣,而陪伴王度过发情期的,必是狼后。   保罗眼前一亮。   “难怪王藏着掖着不让看!狼后岂是我等大老粗可以轻易见到的。”保罗心有戚戚道,刚才那个杀人的眼神,原来是这么来的。   被一竿子打翻的‘大老粗们’纷纷朝他投去一瞥。   这呆子。   ***   王有了狼后,这在狼人一族是件大喜事,但当前的首要任务还是查看族中是否出现失踪人口。   长老们下令,几位首领让手下召集所有狼人。   几经排查,全都变了脸。   族中居然少了十数人,他们却毫无所觉!   如果不是王,他们至今不知!   这个探查结果,犹如水滴溅入烧红的油锅里。   一下子炸开了。   ·   听到回禀的佐隐,脸色不甚好看。   保罗大气不敢出,先卫队的职责就是在于守卫族人的安全。   这次,是他失职。   “王,您离开这几日的守卫,全都在这。”保罗把几个守卫全都带了上来。   几位长老各坐两边,面沉如水。   几个守卫吓得低垂着头,不敢去看王座上的佐隐。   “你们没有发现异常?”   佐隐威严的嗓音入耳,守卫们又是一个激灵。   绞尽脑汁的想这几天族地外有没有外来者。   狼人一族位于地势险要的南境边界,要想通过势必会被他们发现,毕竟要悄无声息掳走那么多的族人。   “没有!”其中一个胆子还算大的,直视佐隐并斩钉截铁道,“我敢断定,并没有异常!”   佐隐眸子微眯。   狼人一族五感超绝,何况是在自己的领地上,勘察能力也不用怀疑。   ......   有了一个起头的,另外几人也像是被他感染,全都抬首仰面,挺直胸膛齐声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都是自己手下的人,保罗清楚他们的能力。   此刻也站了出来,“王,我也没有发现异常。”   每天保罗都会外出巡逻。   若是发现外人,以他的能力,必定不会逃过巡查。   有了保罗的肯定,几个守卫也都放了回去,同时并在边境增加警戒。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族地,带走族人!摩迪欺人太甚!”   “该死的人类!摩迪当杀!”   大长老沉吟着,缓缓朝佐隐看去。   佐隐敛着眉,看不出表情变化。   “摩迪肯定不是亲自来的,可是他派来的人,又是怎么逃过守卫探查的!”   经过狼人一族和血族之争,对边境的守卫不可谓不重视,在严密的守卫下,那些人不仅出入无阻,还能无声无息带走族人。   “难不成他还会飞天遁地?”   各种猜测频出。   “据我所知,圣庭并没有隐匿身形的能力,也并无此类诅咒。”   “他是怎么瞒过守卫们的眼睛的!”   “瞒过他们的眼睛......”王座之上,佐隐的一声呢喃,打断了底下众人的猜测。   ......   一种熟悉感涌上佐隐心头。   类似的能力,他好像在哪听过。   “圣器鬼灯。”   清润的嗓音,犹似在耳畔响起。   佐隐蓦地侧头,祁宴的身影显现。   “你是谁!”   底下有人指着祁宴道。   这种突然出现的能力,像是血族里,高阶血族中鲜有的瞬移!   祁宴的出现,引得殿内众人全都朝他看去。   待看着祁宴,一步一步走向王座。   而他们的王,似急不可耐的起身拉着他,同坐到王座之上。   一时间,全都惊呆了。   等回过味来,才想起什么似的。   祁宴出现时,说的那句“圣器鬼灯”,瞬间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以至于都忘了,为什么王会让一个血族坐到王座上。   ......   佐隐偏头看他,深眸一寸寸从祁宴面上掠过,像是要化为实质,一寸寸在他脸上轻扫。   祁宴睨他一眼,黑眸蕴上一丝笑意。   对他丝毫不加掩饰的目光感到愉悦。   佐隐的态度如何,几位长老还没来得及注意,全都在讨论鬼灯一事。   血族圣器,鬼灯。   传闻能够让人产生幻觉。   这么一来,族人在严密守卫下消失,也是有可能的。   只有保罗,大睁着一双眼睛,看着祁宴。   语气犹疑喃喃出一句。   “狼后?”   作者有话要说:  保·背锅侠·唯一明白人·罗   ——   大家晚上九点见! 第45章   “没想到摩迪竟然利用血族圣器鬼灯!”   几位长老都对鬼灯略有了解。   圣器鬼灯, 它发出的光不仅能够制造幻觉, 其拥有者还能利用此来操控人的行为。   “但摩迪怎么会拥有血族圣器?”   “这也太匪夷所思!”   说到这,长老们俱都朝提出这一猜想的人看去。   这才发现,坐在王座上的, 除了他们的王还有另一个。   血族!   几位长老面色一凝,而众首领则露出凶狠之色。   齐齐望向祁宴。   祁宴居高临下看过来。   黑眸波光就流转间尽显睥睨之态。   佐隐同样目光微沉, 看向下首的坐着的长老和首领们。   ......   “你们是不是忘了,摩迪不但利用过腐镯,甚至是天使刺的拥有者。”佐隐淡声说道。   有了这两个前提。   摩迪手上就算还有第三件圣器, 鬼灯, 也不是什么令人难以接受的事了。   闻言, 殿中变得沉默。   只是让人意想不到, 不过是一个人类, 居然可以拥有圣器。   但他,又是怎么得到的。   需知,圣器并不是那么简单能够操控的。   其中蕴藏的力量, 不能轻易想象。   他又是怎么驾驭得了圣器的。   短暂的静默。   大长老还是开了口,视线落在佐隐身侧, “王,您身边的这个血族是......”   他并不是想不到这就是先前看到, 同佐隐亲密被他们误以为是狼后的人。   只是实在无法认定,这竟是佐隐选中的狼后。   一个血族。   似乎还拥有强大的血脉之力。   而祁宴的忽然而至,足以让他们看清他的实力。   佐隐唇角微挑,见大长老问出来, 实话实说:“他将是狼人一族的狼后。”   ......   说话时,佐隐侧了侧头。   望着祁宴,眼神深邃一片。   听到他真的宣布出这个消息的众人,皆是一愣。   王竟然真的找了个血族作为狼人一族的狼后!   不等所有人反应。   佐隐继续抛出重磅炸弹,“这是祁宴,我的伴侣。”   祁宴。   伴侣。   不管是哪个,都让他们震惊。   最先感觉到熟悉的,是二长老。   二长老颇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看祁宴,心底不断重复他的名字。   祁宴、祁宴......   祁宴!   卡帕多西亚亲王。   “王,这、这位是,”二长老不确定的缓缓道,“第十四氏族,卡帕多西亚亲王?”   祁宴虽不出现于人前,可名字却是众人熟知。   佐隐冰冷的面上显出点笑意,对二长老的问话给出了一个肯定的回答,“是。”   ***   王给狼人一族找了个狼后。   狼后是血族,是卡帕多西亚亲王。   这一认知,把所有殿中坐着的长老、首领惊得俱都失了常态。   怎么从大殿中出来的都忘了。   待人全走光,佐隐看着祁宴时眸光微亮。   一副求夸奖的样子。   祁宴睨视他,狭长的眼尾微挑着,似有水光闪动。   佐隐不禁想起,这里微微泛红的模样。   心中有些意动。   ......   佐隐刚才的一番话,实在出乎祁宴意料。   却又在情理之中。   他说话时的坦然中,带着独有的霸道和占有欲。   没有一丝一毫犹豫。   祁宴蓦地坐近了几分,直视佐隐看来的目光。   在他靠近时,佐隐几乎是在下一秒就凑了上来。   分毫不显拖沓的吻上了祁宴。   所有情绪都在这一刻被挑起。   良久,唇分。   祁宴低眉看他,“我不知道怎么爱人。”   也从没喜欢过人。   祁宴的话落,佐隐顿了顿,眸色黯淡一瞬。   只听下一句。   立马把他不断跌落的心绪直直拉上了云端。   似是踩在棉花上一般,不甚真实。   “但是我会学。”   祁宴轻笑着,“学着爱你。”   ......   他似乎天生就这么淡薄,像是缺少了一部分情感,从没有过像佐隐表现出来的这样,拥有如此炙热的情绪。   所以他就连骨子里的血液都是凉的。   但这并不能否认,佐隐在他这里的特殊性。   如果说他对身边的所有人都是用温柔的一面,那么面对佐隐,他展示出来的,或许并不单一。   佐隐对他的情感,能够影响到他。   那种带着炽热温度,感染着他。   祁宴勾了勾唇。   也许,   这就是喜欢。   ·   佐隐也笑了。   他能感觉出祁宴话里的意思,更能察觉到他这个笑容中代表的含义。   佐隐抬眸凝视祁宴,原本淡漠的幽蓝色的双眸,像是被暖色蕴满。   半晌后,佐隐搂住他。   唇瓣贴上去,嗓音低哑,“要再来个标记吗?”   话毕,佐隐略略侧头。   含笑着补充了一句,“主人。”   祁宴垂了垂眼帘,黑眸中浸着零碎光点,隐隐透出丝丝笑意,“好。”   ……   周遭的一切事物仿佛都变得不那么重要。   唯余大殿王座上,彼此交缠着进行又一次叠加标记的两人。   而震惊过后,渐渐恢复思考的长老们,则全都聚在一起。   大长老看了眼保罗。   后者收获到他传递过来的眼神,立马矢口否认,“我对这并不知情!”   他和长老们一样,都是刚刚知道的。   别看他待在王身边的时间最长,可那都是一个在殿内,一个在殿外。   自佐隐回归族地,继位狼王以来,同身为殿下时的他没什么两样,只是似乎更孤傲了些。   他还没近过几次身。   而最常看到的,就是王手握几支翎羽,指尖细细摩挲对着它出神。   ……   听到保罗这么肯定的回答,大长老收回了目光。   “死亡氏族素来不参与任何争斗,与其余十三氏族划分开,我们两族并不存在灭族之仇。”二长老做出总结。   一听二长老这番话,其余长老都面露沉思,随即附和,“二长老说得对,卡帕多西亚并不在我们的报复范围内。”   这样一来,佐隐要让祁宴来当这个狼后,似乎也没有哪里不妥了。   “对对对!既然狼后人选已定,那就可以召集族人准备起来了!”   “你说得对,听你的!”   “这事宜早不宜迟,现在就去!”   一众长老全然忘了其他打算,纷纷前去召集族人。   独留下保罗和几位首领面面相觑。   “我们...要不要也去召集守卫们,可以开始准备起来了?”   其中一位首领看向保罗。   保罗抽了抽嘴角,朝长老们离开的背影看了眼。   且不说他们似乎忘了圣庭的事,好像还忽略了一点。   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卡帕多西亚亲王……   应该…也是男的?   像是触碰到什么开关,保罗目光变得飘忽,望着前方。   恍惚间,在这一刻仿佛明白了什么。   男的跟男的。   好像也行?   坐在保罗对面的首领一抖,被他这有些诡异的眼神弄得有些莫名。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份:保·灵光一闪·罗   ——   大家明天早上九点见! 第46章   圣庭近来动作频出, 摩迪准备重启禁忌诅咒延续生命也成了当下首要任务。   狼人一族长老们的安排正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而两个主人公早就离开了族地。   得知消息的长老们再次将一顶失职的帽子扣到他头上。   “保罗首领,你又失职了。”某位长老捋着下巴上的胡子,幽幽看向保罗。   “王这是带着狼后私奔了?”   “应该是, ”接这句的是大长老,同样转向了保罗, “保罗首领,你失职了。”   保罗浓黑的眉毛皱了皱,硬朗的五官此刻紧绷着, 表面冷静的接受众长老的视线, 实则是在脑中绞尽脑汁想怎么解释。   半晌, 才憋出一句, “王肯定是和狼后商量怎么解决摩迪了, 长老们且准备好,等着就是。”   几位长老威严思忖片刻后,纷纷煞有介事的点头, “保罗首领,你说得对。”   ·   保罗磨了磨牙, 跟着点头,目送长老们离开。   围观着保罗轻描淡写打发他们的其余几位首领都对他露出敬佩的神色, “不愧是保罗首领。”   众所周知,他们狼人一族的长老们都有一副三寸不烂之舌,一旦找上你的麻烦,就很难甩开。   像保罗这样全身而退的, 还是头一个。   一连串的“不愧是你”,搞得保罗一阵牙酸,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   正好如保罗所说,祁宴、佐隐两人确实因为摩迪的事才离开狼人一族的。   回到卡帕多西亚,祁宴适时收到了温弗恩的来信。   那些符咒的来源,是有人特意投放到地下拍卖场的。   梵卓族的拍卖场不止一处,人类世界也同样有。   符咒的主人在把东西交到管事的手中时,提了一个要求。   就是把所有符咒,分开竞拍。   显然是抱有目的的。   甚至都不用多加查探,把符咒拿到拍卖场拍卖的人给他们留下了地址。   “伯朗街,贫民区四号。”   祁宴垂着眼,视线扫过信笺上的信息,轻启唇瓣低低念出来。   伯朗街,贫民区。   ......   斐瑞把信笺交到祁宴手中,站得笔直。   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神情也一如往常的平静沉稳。   而他旁边的,是从人类世界回来的雅恩,听到祁宴的话眼睛都睁圆了,“大人,这个地方......”   那次从梵卓族地下拍卖场出来,曾路过那里,只因祁宴仅是抬手之间就让一个半血族化为青烟消散。   这样的能力实在是太令雅恩印象深刻了。   雅恩抬起头眨了眨眼睛,眼神真挚的看向祁宴,“我知道在哪!”   精致的小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期待,结合他说的这句,不难看出是想和祁宴一起出去,能给他领路。   祁宴低眸看向他,眸光柔和。   感知到身侧愈发灼热的视线,他微偏过头,看到佐隐丝毫不加掩饰投到自己身上的目光。   紧接着,撞入了那双暗沉下来的幽蓝色眸中。   似是带着吸力诱人沉沦的深海漩涡。   但却仅仅只能容纳一人。   祁宴收回视线,看了斐瑞一眼,后者似有所觉,把雅恩也带了出去。   ......   大殿中,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佐隐本就没有收敛的眼神变得更加放肆。   肆无忌惮的上下扫视着祁宴。   充满了侵略性。   佐隐也不犹豫,径直走向过去,伸手把人搂在身前,头埋在他的颈窝。   开口时,嗓音有点闷,“真想把你,藏起来。”   藏到一个别人看不见。   只有他们的地方。   这样,你就只属于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大家,现在才更新,还只有这么点QwQ   最近在忙着整理东西准备搬回老家,明天应该就要出发了,车程大概一天一夜(有点远),是家里人自己开车,所以不一定能抽出时间码字(车上玩手机久了我得晕),可能还得请两天假!非常抱歉!也谢谢一直等待更新的大家!   我看看明天出发前能不能再更一章!啾咪!   等回去之后,每天都会尽量多更的!   【立个fg,7.18完结!】 第47章   “佐隐。”祁宴略一垂首, 视线落在他身上,轻声唤道。   这样强烈,充满占有的气息, 很难不让他注意到。   佐隐点了下头。   不知餍足般在他身上流连,四处留下自己的味道。   祁宴嘴角略勾了勾,在他后脑拍拍。   指尖扫过他耳尖处的敏感。   轻笑声在殿中响起, 很快又被掩盖。   得到允许的佐隐,迫不及待的侵入心上人的唇舌。   ......   从天明直至夜色渐浓。   祁宴带着佐隐直接去了伯朗街贫民区。   还未靠近四号街道,就有一股极具压迫感气息。   “别动。”祁宴反手扣住佐隐的手, 紧接着两人的身形虚晃, 瞬间离开了原地。   祁宴远远朝刚才的地方看去。   那里有人设了禁制。   “就在这等。”   佐隐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从祁宴身上抽离, 此刻喉头轻耸, 沉声回到。   禁制被触动,   设下它的人, 应该有了感知。   一种神秘又古老的禁制秘术, 对血族有一定的克制作用。   祁宴侧目摇了下头。   刚才他一有所察觉, 就立即带着佐隐离开了那处。   或者说,刚才的禁制只是让他感应到, 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   就在他们对视的过程中,空气开始变得扭曲。   有人从禁制里走出。   青白色长衫的青年, 漠然的朝他们所在的方向看来。   “果然是他。”   从温弗恩送来的信笺上打开,伯朗街贫民区四号的地址一经出现,祁宴就隐约的把青年和地下拍卖场的符咒联系到了一起。   “血族。”冷淡的嗓音,和青年冷漠的气质如出一辙。   他看向对面立着的祁宴,眸光逐渐转冷。   佐隐凌厉的目光回视过去。   祁宴对这充满敌视的眼神不以为意,侧目看了眼佐隐,唇角微扬, 再度看向青年时问道:“符谦,你知道吗?”   如果他的猜想没错,符谦和青年应当是认识的。   然而,就在听到他问话的下一瞬,青年眸光徒然染上怒焰,身侧的手一个动作,指尖夹着的黄色符纸瞬间往祁宴和佐隐的方向直射而去。   祁宴挑眉。   看来是认识的。   佐隐把祁宴拉开,五指成爪挥向似含有一股巨大力量,此刻正无火自燃朝着这边急射而来的符咒。   无形的两股气浪相撞,空间再次扭曲。   青年的符咒好像取之不竭,很快又是一团焰火。   根本不给人再开口的机会。   ...…   祁宴眸色一暗,血脉之力张开的刹那,只觉周遭的某种禁制被触动,似乎是只在特定条件下发挥力量的禁制法阵开始生效。   随着空间挤压的压迫传来。   是青年淡漠的嗓音。   “专门克制血族异能的法阵,不要试图反抗。”   话落。   青年缓步向他们走近几步,目光焦灼在祁宴身上,像是想问点什么。   祁宴抬眉看着青年。   一旁的佐隐被他接连不断打来的火形符咒牵制着,为祁宴挡下不少攻击,幽蓝色的眼瞳里盛满了要将人撕碎的狠戾。   祁宴对他投去一个安抚性的眼神。   黑眸中血色闪现,缓缓化为深刻。   长衫青年脚步一顿,略显错愕的看着祁宴。   明明前一刻还是被禁制法阵限制的模样,现下这个血族散发出的血脉之力似乎瞬间暴涨,更为强烈霸道的气息扑面而来。   似乎与法阵隐隐有抗衡之态。   ......   “不可能。”青年低喃一句。   这是他利用上千张符咒布置,花了一天一夜刻画而来的法阵,在送出那一箱子符咒时设下的。   为的就是要守株待兔。   只是没想到,   他要待的“兔”,竟然会是如此强大的血族。   青年眼睛睁大,脸上冷漠的表情慢慢被惊愕所取代。   他设下的法阵。   破了。   不过是短短的一瞬,曾无数次惊艳长辈的得意之作,一瞬间分崩离析。   “怎么不可能?”   危险而暗含邪性的嗓音入耳。   青年从破碎的法阵中回神,垂落身侧的两只手俱都夹着数道符咒。   这个血族,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佐隐一怔。   这是副人格。   他出来了。   ......   和往日的祁宴气质截然不同的第二人格。   那双黑眸眼底的幽幽红芒不断闪烁时,从中流露出来的危险性让人看了心生胆寒。   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符卿指尖紧攥,指节蜷了一瞬后符咒猛地向祁宴打去。   祁宴略带兴味的眼神在青年身上扫着,对这些根本威胁不到他的符咒视若无睹。   直到一柄黑红的短木剑无需操控,措不及防从青年袖中钻出。   祁宴闪身的瞬间,符卿看准时机,抽身离去,留下一片□□的痕迹。   烟雾散尽,满心都在注意着祁宴的佐隐,正对上一双红眸。   随之而来的是一句戏谑的话语。   “又见面了。” 第48章   再次见到白珣, 佐隐面沉如水。   半晌,他才嗓音沉沉开口:“现在,可以告诉我了。”   为什么祁宴会拥有第二人格。   这是佐隐第三次抱着第二人格沉睡的祁宴回来,不同于前两次的是。   现在的他, 是祁宴的灵魂伴侣。   他想了解祁宴的全部。   对上他灼灼目光的白珣, 眼神错开, 落入殿内。   往日温润的眸子中, 此刻参杂着无数佐隐看不懂的情绪。   凝望良久,白珣回视佐隐, 最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字一句缓缓说着已经保守多年的秘辛。   “所谓的温养,不过是为了加强封印罢了......”   封印祁宴身体那部分不相容的血脉,使其在他体内达到一个稳定值。   佐隐听着白珣的叙述,目光也一错不错,只见白珣突然停止了说话, 周遭传出熟悉的血脉之力波动。   佐隐心念一动, 侧目看去。   祁宴正立于殿门之外。   一双黑眸沉沉注视着白珣。   ......   祁宴从不知道, 自己体内会存在另一人格。   “都是殿下。”白珣似是看穿祁宴所想, 见他听到了自己先前的诉说,此刻也不再隐瞒。   祁宴眸子一眨, 佐隐呼吸顿了顿。   “我能感应他的存在。”祁宴说着缓缓抬手, 附上胸口,指节一寸一寸蜷起。   种种迹象连成一线。   每一次的“早去早回”,正是他运用异能时,体内的血脉之力节节攀升至顶点, 也是副人格主导身体契机之时。   作为卡帕多西亚中同样神秘的存在, 白珣知道的, 远不止于此。   像是身体的血脉蓦地开始产生共振。   明白过来后,祁宴隐隐同体内的第二人格有了联系。   ·   夜色覆盖下的大殿外,皎洁的月色洒落银辉。   此刻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佐隐眼神凝在祁宴明灭不断的红眸上,喉结轻微耸动着。   片刻后,开口唤了一声,“祁宴。”   微沉的嗓音中裹挟着浓浓的情愫,似乎随着眼前人起伏着,缠绕着舌尖从口中吐出的两个字,说不出的缠绵悱恻。   最终,祁宴侧眸,深色红瞳对上佐隐看来的视线。   佐隐慢慢凑了过去。   在下一瞬,命脉被一只带着凉意的手掌扼住,紧接着又开始沿着佐隐的颈部线条一点点向下摩挲过去。   从带着狠意的钳制,转变成极致的温柔。   熟悉的语调掠过耳畔。   “原来是这样。”祁宴喃喃一声。   如同一块完整的瓷器缺开一个口子,现下又无缝连接上了。   心底缺失的部分被填满,残缺的情感一下子就充盈了起来。   佐隐忽地一滞。   前所未有的感受到如此浓烈的情感,从祁宴身上散发过来。   脖颈处的手掌逐渐下滑。   ...…   血脉之力的波动在殿内蔓延。   两人的身形瞬间入了大殿。   在那张他们初次标记的王座上。   佐隐也在一瞬就夺回了主动权,将人压在身下。   不论是主人格还是副人格,被他揽在怀里的人,至始至终,都只是他的祁宴。   祁宴抬眼看他,首次以同样热烈的情感回应着佐隐。   得到心爱之人的回应无疑是美妙的,佐隐低头在祁宴额前轻吻,喟叹着。   两人之间亲密得没有一丝缝隙。   佐隐让祁宴身切感受着自己的变化。   祁宴抬手主动勾着他深吻。   良久,唇分。   佐隐含着情yu的沙哑嗓音轻声说:“主人,我要你。”   与以往任何一次的回答相同。   “我允许你的任何举动。”   不一样的是,祁宴比任何一次都要温柔缱绻的语调。   原来是这样。   我早已同你爱我一样爱你。 第49章   “先生, 请。”艾斯坦正在接待亲王的贵客。   他看了看对方,落及贵客不良于行的双腿上,一触即分。   心中将对方的身份确定下来, 抬步就要走向来人后方。   只是还不等他的手落到轮椅上,艾斯坦就怔住了,徒然瞪大双眼。   眼前的年轻人一袭青衫。   是那位传闻中卡帕多西亚最神秘的幕僚, 同传闻如出一辙的是他面覆银色面具,同样的双腿残疾。   可是现在,这位神秘人物打破了艾斯坦对他的固有印象。   只见白珣径自从轮椅中站起, 微侧过身, 一如既往的温润嗓音对着艾斯坦道:“还请管家引路。”   艾斯坦闻言,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抬手指引着一个方向, “请。”   ……   温弗恩对白珣的突然拜访表示得相当自怡,像是早就知道他回来一般。   “温叔叔。”白珣轻声开口。   面具下露出的一点下巴轮廓分明。   温弗恩淡金色的眼中流露出几分趣味,声音玩味却不乏带着长辈与晚辈的熟稔,“还是你比较乖。”   白珣淡色的唇动了动, 直接切入正题,“时机已到, 是时候履行您的承诺了。”   温弗恩, 梵卓族亲王, 密党的领导者。   几大氏族中,几乎没有人知道, 这位亲王私下竟和上一任卡帕多西亚亲王,卢克·普莱斯是至交好友。   温弗恩收了玩笑的心思, 只是嘴上还是忍不住侃了一句。   “真不可爱啊, 跟你弟弟一样。”说着, 他站起身朝后殿走去。   白珣在听到那句“弟弟”时,眼睫轻颤,随后跟了上去。   温弗恩把一个小方盒递过去,看着白珣,似是追忆般言语道:“这就是祁姰留下的东西。”   话毕,温弗恩视线在白珣的银色面具上逡巡一瞬,忽地发出一声嗤笑,“卢克可真是我见过最狡猾的人。”   白珣对他略一颔首。   眼神始终落在手中的东西上,陷入了沉思。   这是能够解开祁宴体内封印的东西。   ***   副人格的存在,是祁宴从没有预料过的。   只是因为一个答案,他们二者就瞬间建立起了联系。   早在不知不觉中,副人格便与他共存。   思我所思,想我所想。   他们本为一体。   佐隐只觉,今夜是他人生中最奇妙的时刻。   完完全全拥有了自己的喜欢的人,由里到外将人“吃”了个遍。   那种深自灵魂的震颤感,无法言喻的快感在占有时层层递进。   与副人格相通了的祁宴,不由自主切换着身体的掌控权。   在他快时对他命令着慢点。   又在他慢时,掐着他的脖子,狠声说着‘是不是没吃饱’,嫌他力气太小,让他更快。   刚刚成年的狼人,精力数之不尽。   佐隐幽蓝色的眸子被欲色占满,动作不停歇。   “主人,这样可以吗?”他一边说,一边用着力,每一下顶撞的角度都异常刁钻。   祁宴微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佐隐因为情绪太过激动,不由自主露出的一双狼耳上。   抬手触上时,深蓝色的耳朵随着他的抚动垂下。   狼人一族的耳朵最是敏感,因他这一下,佐隐变得更“凶”了。   祁宴被撞得微仰起头,露出修长优美的颈部线条,白皙的皮肤没有一丝血色,却染上了几点暧昧的红色。   佐隐挑了下唇,把头俯低了点,让祁宴的手更方便摸上他的耳朵。   紧接着,他在祁宴摸上时,又猛地低头。   啃上了那白皙肌肤上的一颗黑色小痣,极有耐心的一点点舔舐过去。   哑声道了句“真甜”。 第50章   一夜缠绵。   天光破晓, 微光从床边钻过纱窗透进来。   佐隐第一时间就睁开了眼,稍一偏头,就看到躺在身侧的人。   纤长的睫毛下, 冷白的皮肤透着点点薄红。   平日里看起来高傲矜贵的亲王大人,此时此刻安心的窝在自己怀里, 佐隐眨了眨眼, 眼底说不出的满足。   呼吸间,佐隐不动声色的伸出手把人往自己这边拢了拢, 使两人本就紧紧贴合在一起的距离变得更加密切。   只这么一个微小的动作。   祁宴醒了。   黑色的眸子里倒映出了佐隐。   佐隐屏住呼吸,心脏似乎被汽水浸过, 正在泛着细细密密的气泡,说不出的奇妙感涌在心头。   祁宴睨向他,唇角略挑了挑。   仅这么一个浅浅的弧度被佐隐捕捉到。   佐隐呼吸猛地一沉凑了过去,看似狂猛的动作其实温柔到了极点。   他贴了过去, 两人鼻尖蹭着鼻尖,说不出的悱恻缠绵。   “你是我的了。”   佐隐轻声说着。   是我一个人的了。   ***   无需过多的言语。   在佐隐占有祁宴的那一刻,全都昭然若揭。   他爱的人,同样爱他。   有了这个认知,佐隐看向祁宴的眼神中, 每时每刻都带着极富侵略性的占有欲。   祁宴同白珣说话的嗓音挺住, 转眸看去时,清晰从里面窥见一个念头。   佐隐的这个目光, 似是在说, 他想把人叼回窝里去。   用所有珍贵的宝物堆积而成的窝,用来藏这一个人。   祁宴忍不住笑, 给他一个安抚性的眼神, 复又看向白珣手中的盒子。   白珣看出他的疑问, 微微颔首道,“需要一点时间。”   解开封印后,他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祁宴沉吟着,没有开口。   注意力本全放在祁宴身上的佐隐适时打断,“会不会对主人造成什么危害?”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选择称呼祁宴为“主人”。   而这个,在别的地方,叫起来也格外好用。   就比如此刻,听到他这么叫出口的祁宴,不可避免的想到了昨夜糜乱的场景。   ·   当时耳畔是佐隐沙哑中含着无限欲望的声音。   一声低过一声撩人的“主人”。   随着话音落下,是一次又一次精准的“撞击”,似乎要直接“穿透”他的灵魂般,在上面留下永不磨灭的深刻烙印。   白珣一概温润的脸上也显露出了犹疑。   很明显,他比佐隐为封印解开后会否对祁宴造成影响更加感到忧虑。   佐隐看出他的迟疑,当即就要否决。   任何会对祁宴造成伤害的可能性,都要被他扼除。   “我不同意。”佐隐声音沉了下来,附着些冷意。   白珣顿了顿,也想到那一可能,随即点了下头,把盒子收入了袖中,是应允了佐隐的说法。   “等等。”祁宴出声道。   佐隐蓦地抬头看着祁宴,目露不赞同的神情。   祁宴伸出指尖,在他掌心捏了捏,看向白珣。   刚才说的,佐隐同样听见了。   解开封印的过程无比漫长,这其中需要全然的与外界隔绝,并不能受到任何打扰,一旦出现失误,后果不是佐隐能承受的。   “我不同意。”佐隐又说了一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祁宴,只是开口时声音低了很多,幽蓝色的眸子中覆盖着一层隐秘情绪。   像是只要祁宴反对,他就会不顾祁宴的意愿,强行把人掳回去似的。   祁宴看了眼白珣。   后者悄然退了出去,他遵循祁宴的任何决定。   ......   殿中空旷旷,只剩了祁宴和佐隐两个人。   祁宴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下一瞬就被人狠狠抱进了怀里。   佐隐掐着祁宴的腰,力道有些发狠,却又克制着。   心底那种无处发泄的感觉并不好受。   他把头埋进了祁宴颈窝。   祁宴拍了拍他,向来冷淡的面上带了零星几点温柔。   这并不正常。   他和体内的另一人格,并不能算是融合了。   随时有调换的可能,且在这之前,他也被副人格影响着。   这也是祁宴听完白珣说的之后会要求解开封印的原因。   感觉到祁宴拍了拍自己后肩。   佐隐怔了怔,旋即把人抱得更紧,无声的表达着抗议的情绪。   .....   良久。   祁宴浅浅笑了一声。   佐隐抬眼,表情带着些恼意。   狼人一族一旦动情,会无条件的待伴侣好,没有底线的为他们做任何事,更会毫不犹豫的听从他们的意见安排,任何事以他们为先,给予绝对的忠诚。   而佐隐同样。   既为这一点懊恼的同时,也心甘情愿这么做。   只是在这一点上,他不想这么做了。   祁宴知道他想的。   一边偏头凑近佐隐,一边轻轻在佐隐的唇上啄吻着,许下承诺,“你放心。”   白珣是他继父亲离开后,唯一信任的人,祁宴也打从心底里信赖他。   佐隐呼吸停了停,在听到祁宴的下一句时,发了狠的回吻上去。   “你的余生,我还要跟你好。”   难得露骨情话,昭示着祁宴的心意。   欣喜若狂的情绪瞬间将佐隐淹没。   “你要跟我好。”佐隐一边吮吻着祁宴的唇瓣,一边哑着声儿重复着祁宴的那句话,“我的余生里,有你。”   嘴唇被堵住,祁宴只能从鼻间发出一声轻哼。   而这一声,像极了昨夜佐隐在占有他时的声音,回忆被唤起,空气似乎都变热了起来。   祁宴勾住佐隐的脖颈,毫不避讳的回应着。   “主人......”佐隐低声呢喃。   祁宴眼尾微挑着望向佐隐,唇分之际,回了一句:“要我。” 第51章   祁宴给出的承诺, 极大程度上安抚住了佐隐,同意让白珣解开封印,他也会留在禁地守候。   期间, 卡帕多西亚大长老莱登频频出入禁地询问进展。   佐隐淡淡回答,“很快。”   他的视线落在远方,似是穿过重重蔷薇花海, 凝视在心尖人的身上。   莱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捻了捻绅士胡,嘴边的话跟着打了个转, “大人不在, 雅恩时常惦念, 从人类世界买了不少玩意, 看着很是新鲜, 应当是要给大人的。”   说着,莱登看了眼佐隐。   佐隐表情冷淡, 看着有些神思不属, 浑身更是透着股漠然,带着逼人的贵气。   身上不像是一个血奴该有的气质,莱登见他没心思交谈闭了嘴, 接着往外走去。   待人走远, 佐隐的目光才看向莱登离开的方向。   …   无数绿色藤蔓交织, 尽显阴森诡谲的气息。   暗色弥漫,一袭黑色斗篷下, 尖锐刺耳的嗓音传来。   站立在黑袍人对面的莱登点了下头。   看着来人听到回答后以一种十分怪异的走路姿势渐行渐远,随即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口中连连发出含着愉悦的“嗬嗬”声。   圣庭。   “圣子大人您回来了, 结果怎么样?”   黑袍使徒对着身披黑色斗篷的圣子行了一礼, 脸上的表情既恭敬又带着些兴奋,颇有点迫不及待。   圣子微微颔首,只这一个微小的动作,不无倨傲道:“废话。”   这次的开口,声音又大为不同,与他说话抬首同时露出的小半张脸,是显得有些稚嫩的一张娃娃脸。   黑袍使徒对他的态度不以为意,眼底深处却闪烁着几点暗芒,额角的青筋隐隐跳动着,昭示着主人的心口不一,似乎极为忍耐。   与表面恭敬形成两个极端,可见对这个口上称呼的‘圣子’非常看不上眼,当然还不忘附和,“那么,可以开始了!相信圣主一定会很高兴。”   圣子顿了顿,眸中流露出丝丝野心。   成神吧……   ***   与此同时。   血猎联盟几位长老联合起来,似要推翻首领制,亦或者换一位领导人。   一个为许氏一族一手建立起来的联盟,如果在他手上丢掉,许行舟不甘心!   但又无能为力。   血猎联盟分裂已久,然而这次就像是预谋已久的阴谋逐渐张开撒下的大网,无数欲望催生出他们的野心。   掌控,掠夺!   权势,力量!   孟任邦咬着牙,把这两天调查出以二长老为首的人私下对许氏使的暗招一条一条指出来,怒气已经积满了他的整个胸膛。   “好啊!他们这些滚蛋,居然把手都伸到明烈堂了!”   明烈堂,血猎联盟制作特殊银具,以对付吸血鬼的武器,作为联盟支柱存在,为许氏祖上创办。   所有人都为许氏所用,现在竟然被其余几位有野心的长老加以利用。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正是这样的焦头烂额之际。   桓松突然闯入,对上一脸愤怒的孟任邦,和脸色染了几分怒气的许行舟,他看向后者,口气熟稔道:“许少,有人找,是个穿着长衫的青年。”   …   血色染红了一片天,压抑感无处不在。   卡帕多西亚禁地,血红的天与血色蔷薇交相呼应,入目无一不是艳丽到极致的红。   冰冷的微风从佐隐面颊上刮过,然他仍是无动于衷,守在结界外的动作始终不变。   直到熟悉的一丝血脉波动传来,冷寂了许久的心也蓦地开始颤抖。   来了。   佐隐似有所感的抬头。   入眼,只有那一个长身玉立的身影。 第52章   “这就是圣器结合的力量吗......”   燃烧着不知名烈焰的黑色池水上当, 蒸腾的烟雾笼罩着一片洁白。   是散发着圣洁光芒的圣器。   一只粗砺大掌上附满褶皱。   手掌的主人不断呢喃着,顺着抬起的臂膀向上,同样是一张被岁月蹉跎过的脸。   浸染着黑水的气泡不断翻滚, 每一次炸开都溅出不小的水花。   守候在四周的黑袍使徒纷纷垂着头,看似恭敬的站立着。   若是靠近,就会发现, 他们的身上都没有任何一点的生命迹象。   ·   “恭喜圣父!”   圣子惊喜的声音从地宫外传来, 他的脚步轻快。   但随着他靠的越来越近,一股无可名状的力量也缓缓将他兜头罩住, 让圣子不禁朝散发着耀目白光的那处看去, 心底不可遏制的伸出贪念。   但还没等他再看, 摩迪那阴翳的视线就落到了他的身上。   圣子连忙垂了垂眼, 心中却滋生出各种想要占为己有的念头。   难以想象, 一个被无数人称道的圣庭圣主、神在人间的化身,会是现下这副尊容。   一个其老无比, 浑身都笼罩着一层暮气, 行将就木的糟老头子。   失去那些溢美之词的加身,他变得再普通不过。   甚至透过那双污脏浑浊的眼,让人从心底厌恶。   这么肮脏的人, 居然妄图成神。   而他也已经踏上了成神的道路。   在摩迪再次转头的同时, 圣子充斥着渴望的双眼, 也又一次落到了那些圣器上。   一旦圣器结合,其中产生的力量足以让一个将死之人超脱。   最终, 以神身重生。   这样的诱惑,没有人能够拒绝。   他也一样!   ***   就在血猎联盟即将迎来一次大清洗之际, 身为漩涡中心的人, 许行舟却出现在了卡帕多西亚。   与往日沉静的面色不同, 他的面上挂着显而易见的急色。   许行舟这次见到祁宴,总觉得对方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样。   随着封印的解开,犹如一团看不见的力量无形中得到释放,祁宴发现身体好像变得不同。   而他本身的性格,也在第二人格的融合中,变得更显恣意,如同新生。   其中,受益最大的,莫过于佐隐。   从禁地出来,一场‘酣战’一直持续到许行舟的上门。   此刻见到祁宴说话时,总忍不住将视线盯在他身上。   目光流连着说话时微微张开的唇瓣,焦灼在那一片无比艳红的舌尖上。   察觉到佐隐的关注,祁宴略一偏头睨他一眼。   接收到这一眼,佐隐如遭鼓舞般,更加肆无忌惮的用眼神在祁宴身上狂扫,一寸一寸犹如实质般掠过。   佐隐发现。   只要祁宴的一个眼神,他就能瞬间有反应。   ......   沉浸在脑中愁绪中的许行舟没有发现眼前的异常,忽地发出一声低沉的叹息,开口时语气略显艰涩,“不知大人可还记得符谦?”   祁宴收回看向佐隐不经意往下撇看到的异‘壮’,回了一句,“我记得。”   许行舟拧着眉,终是道:“符谦失踪,他的师侄就在我那。”   符谦的师侄。   祁宴兴味挑眉,佐隐沙哑着嗓子开口,“我们见过。”   许行舟没有发现他声音的异常,有些惊讶。   就听祁宴发出一声莫名的轻笑,说了句风轻云淡的话,“交过手。”   许行舟终是绷不住,忍了又忍,才道:“有勇气。”   和祁宴他们猜测的一样。   上次伯朗街贫民区四号里交手的,果然就是符卿。   ...   见到许行舟对祁宴的称呼,一袭月牙白长衫的符卿,稍一礼,姿态恭谦有些冷淡的嗓音中语气带着真挚:“是符卿冲动,还请亲王大人见谅。”   一番对话后,他才解释出来意。   符谦失踪后,师门测算出的最后一丝踪迹,是伯朗街,所以符卿才会出现在那。   至于出现在梵卓族地下拍卖场的那些符咒,不过是他为了吸引那些带走符谦的人的注意力。   所有的发现串联在一起。   符卿意外在主城附近发现了符咒残留下来的力量,与他修习的同出一脉,所以才会找上与他师叔有些关系的许行舟。   而祁宴也算是知道,主城地下城的禁制和当初在圣庭的圣殿外遇到的黑袍人丢出的符咒从何而来了。   圣器的接连出现,像是有人预谋的一样。   探索出来的消息更是疑点重重又暗含联系。   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圣庭。   摩迪拥有的圣器,绝不止一件。   而他最终的目的,早已被窥见一角。   成神!   ·   同一时刻。   各方势力也如嗅到腥味的猎食者,纷纷蓄势待发。   调查出来的一刻,斐瑞把疑似所有圣器出现的征兆全部细数一遍。   这才发现,果然是摩迪一手安排。   圣器出世的第一瞬,就被早已筹谋着拿下的摩迪小心隐匿了起来。   第一个收到消息的斐瑞,简直不敢相信,难得了失了些仪态。   一个人类,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收集圣器,”斐瑞沉声说着,“他想做什么?”   他不敢想。   祁宴指尖轻抬,“来了。”   斐瑞疑惑向王座看去,就听祁宴继续说道,“你要的答案。”   顺着祁宴所指的方向,斐瑞的目光也跟着移向了大殿外。   只见原本已然逐步被漆黑覆盖的天色,现下被一片五彩缤纷所取代。   霞光漫天,堪称神迹。   像有无影的气浪打在人的身上,由一股庞大的神力汲取走了什么,牵引往天际划去。   就似吸收养料般,此刻前往供给力量的方向。   神力......   不敢想的念头此刻得到印证,斐瑞瞳孔骤缩。   摩迪竟然! 第53章   神迹。   从来没有人见过, 却在这一时刻,感受到那股神力席卷而来时,都自发产生了这个认知。   那丝被吸取的力量似乎对他们颇为重要, 各个势力闻风而动。   一时之间, 各种血脉之力充斥在主城。   而被异象吸引而来的,还有血猎与狼人。   吸血鬼这一种族, 尤得上帝青睐, 有着凌驾在其他种族之上的力量。   其次到的是狼人一族。   与血族一站中,狼人一族损失惨重, 好在最终得以苟延下来, 现下又已颇具往日盛况雏形, 族内一片欣欣向荣。   此刻与血族对立,气势上根本不输。   但眼下,重点不在两族先前的龃龉,而是迸发出璀璨霞光的那里, 此刻正出现一个神力凝成的漩涡。   是圣庭地下城的上方。   强劲的气浪摧枯拉朽般凝聚在一处。   ……   血族几位亲王聚首,温弗恩沉吟道:“这是圣器的力量, 汲取众生之力哺以自身...他是要重塑神身!”   作为密党的领导者,温弗恩曾阅览无数典籍,也是无意中窥见过这样的事例。   布鲁赫族亲王似有所悟,向他投去一个眼神。   温弗恩不着痕迹的摇了下头,但还不等他开口, 就听到一阵狼嚎。   众亲王:……   “是他!”   “我认识他,”血族中出现几声惊呼,“是祁宴大人的血奴!”   此刻, 佐隐正被保罗以及以为长老环绕在狼人一族中间, 表情淡漠, 不经意的往血族中心一撇,旋即又将视线落到了别处。   注意到血族有不少目光投过来,保罗咳嗽一声,“王……”   不知道为什么,心底就突然涌出股子自豪来。   血族王室俱都到得差不多了,其中作为最特殊存在的,卡帕多西亚只到了几位长老,位于高位也犹如众星捧月。   而他们的狼后,就是卡帕多西亚亲王,无疑令狼人一族脸上增光。   忽然被一群狼人以同样的目光回视,那些不断打量着佐隐的血族还有些摸不着头脑,正在这时,血猎联盟匆匆赶到。   ***   卡帕多西亚。   斐瑞和加百列同几位长老率先离开,自封印解开,祁宴不仅融合了第二人格出现时的记忆,且感知也更为敏锐。   看向从殿外进来的雅恩,祁宴方才想起。   他好像比自己知道的更早见过雅恩。   那时他正处于封印中,第二人格徒然醒来,离开了禁地中心,见到了雅恩。   难怪当他接任卡帕多西亚时,再见到雅恩,他的第一句话就是请求自己能够宽恕他的冒失,而那时的他,并没有记忆。   雅恩同为高阶血族,方才发现自己体内好似流失了什么,心中难安,接着探听到主城地宫出现异状,连忙来找祁宴,“大人,能带我一起去吗?”   祁宴颔首,雅恩立马眉开眼笑,他就知道大人一定不会拒绝。   得到肯定的答案,雅恩离开大殿。   ·   白珣也在雅恩离开的同时,从侧殿操控着轮椅,缓缓驶入殿内。   封印解开了血脉的压制,祁宴清楚感知到另一半的血脉在白珣出现后开始产生剧烈波动,不由按了按心脏的位置,他侧眸看向白珣,呢喃道:“兄长。”   白珣没有意外这个称呼,银白面具下的一双润眸柔意更弄。   祁宴看了看他腿间盘旋的猩牙,“圣器。”   此时的猩牙,全无往日的活跃。   正萎靡的趴在白珣膝头。   “圣器结合的同时,其余圣器也会感应到。”白珣轻声道。   猩牙,被族中奉为圣物。   却没人知道,它也是十三圣器中,圣器血杯的化身。   “摩迪在召唤它。”   所有圣器,都将成为他成神道路上的踏脚石。   另一边。   整个主城都被围了起来,而地宫的上方,漩涡中心凝聚的力量愈来愈强,摩迪始终没有露面,直到霞光渐散。   一名灰袍人出现。 第54章   “看到了吗?”   灰袍人的声音回荡在几个种族间, 带着显而易见的兴奋,高昂着嗓音如宣示般说着,“今天过后,圣庭将凌驾在所有势力之上。”   似乎是已经看到了所有种族都匍匐在脚下的场面, 他开始大笑, 笑声透着几分癫狂。   这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并没有引起他们多大的反应。   更像是个跳梁小丑。   “圣器不是区区一个人类就能操控的。”   说这话的是一名高阶血族, 仿佛十分不屑。   “哦?”灰袍人的狂笑止住, “是吗, 你们不觉得少了什么力量吗?”   以温弗恩为首, 他蹙了蹙眉。   单单是圣器结合,不可能产生这样的反应,这种像是肆无忌惮的吸取他们的生力…...   如他所想, 其余几位亲王也同样露出惊愕的神情,“是血珀!”   只有这样的圣物,才能对血族产生如此巨大的反应。   但,血珀怎么会出现在摩迪手中!   ***   主城的必经之路上, 悦耳的银铃声响起, 一辆通体漆黑从远处驶来。   等候已久的符卿抬起头。   本应跟许行舟一起, 前往主城的他,却选择留在这, 等候他想要等的人。   车帘掀开的一瞬,符卿只看到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人。   而对方身上穿着绣有青竹的长衫, 给了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符卿稍一晃神, 就看到白珣身后走出的祁宴。   “祁宴大人。”符卿点了下头。   师叔应该是被圣庭的人带走, 制作出能够限制血族的符咒, 用来给地宫施加禁制。   和他想的一样,祁宴同样查到,乔凡尼族几位擅长咒术的死灵法师也同样消失不见。   ·   地宫内。   目不转睛的看着璀璨白光中,圣器互相不兼容产生极其剧烈的反应,摩迪表情出现皲裂,“怎么会这样…”   他的身后,圣子掩盖在黑色斗篷下的脸上,露出一个诡谲的笑来。   “不会出错的,他不会骗我,他不会骗我,”摩迪神经质的说着。   “不会的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圣子不知道他口中的“他”是谁。   只是趁着摩迪精神错乱之际,添了些小动作,接着施施然离开了地宫。   主城外。   血猎联盟所有人都聚集在一处。   许行舟作为首领,听从着其他长老的建议,正要去与血族其他亲王商议。   圣庭的暴动,以成神作为目标,试图掌控所有人。   这样的噩耗令联盟内部的分裂得到了暂时性的缓解。   许行舟沉沉点头,然后听到桓松细小的声音,“许少带上我吧,应该能帮上忙。”   娃娃脸上带着点渴求的意味。   “你刚刚去哪里了。”   许行舟没有拒绝,带着人往血族所在的方位走去,随口问了一句。   “唔。”有些不好意思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去方便了。” 第55章   不等商议出结果,弥漫天际的神力戛然断开。   所有人都涌入地宫。   先前地宫阻拦众人的禁制,似乎也在这一刻消弭。   现场的一切呈现在众人面前。   被称作炼狱黑池的上方,所有的圣器俱都失了光彩,像是被利用完后剩下的垃圾一般。   摩迪疯了,口中只不断说着一句“不会的”。   在众人傻眼之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人问。   久久没人回答。   直到一声轻笑传来。   祁宴缓步走入地宫。   “这就要问,恩格斯亲王大人了。”   勒森魃族亲王,恩格斯。   ……   祁宴出现的第一时间,佐隐就站立到了他的身边。   保罗眼前一亮。   其余的狼人一族也都露出与有荣焉的表情。   这是他们狼人一族的狼后。   一出场,那就要是万众瞩目。   狼人一族的异状没有引起关注,而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祁宴的话上。   没有人提出质疑。   因为这位最神秘的亲王大人,正在无形的释放威压,这让所有血族都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心悸,对强者的臣服。   温弗恩挑了挑眉,看着操控轮椅进来的白珣,不禁低笑一声。   淡金色的眸子里闪烁一瞬,才低不可闻的喟叹了一声,“卢克的两个好儿子。”   而被祁宴提到的恩格斯,此时正站在温弗恩一侧。   他的左边,是号称战力最强的布鲁赫族亲王阿雷德。   ·   在到达主城之前。   符卿得到了他师叔的传信,从符谦那里,知道了真相。   一切的阴谋,都是这位自诩高贵的优雅堕落者一手策划。   符谦在传信中一一阐述了他得到的消息。   看到消息的瞬间,祁宴立时就想起了腐镯疫病出现时,温弗恩曾联合密党几位亲王发出的邀请,共商圣器现世的密会。   这场密会,唯一没有出席的,正是恩格斯。   同时,他也是这场荒谬的成神‘游戏’的主导者。   ***   所有的真相,都随着符谦最后的到来全部解开。   摩迪一个人类,自然不会拿到血珀这样的圣物。   而圣器,也不是一介人类能够随意操控的。   祁宴没兴趣知道恩格斯为什么要这么做。   或者。   最开始想要成神的,就是他自己。   而摩迪,只不过是他操控着的傀儡。   圣器的毁败,并不是祁宴关心的。   可以说,他也算是完成了父亲的遗志,这个愿意以身献祭,摧毁血匙的上一任卡帕多西亚亲王。   祁宴握着佐隐的手,在所有人注意力都放在了丝毫没有挣扎、正以一种高傲姿态俯瞰着所有的恩格斯身上时,两人相携着离开了地宫。   …   直到离开主城范围。   佐隐才贴着祁宴低声说了一句,“你隐瞒了什么?”   祁宴乜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确实隐瞒了一些东西。   不过是一个举棋不定却又迷途知返的人罢了。   圣庭的圣子。   祁宴没想到,这个人,居然会是他。   拙劣的伪装,隐瞒着所有身边人。   最后一刻,做下出乎意料的决定。   同时,他的存在与否,乃至于生死,对祁宴来说,可有可无。   更甚者。   族内的三长老,雅恩的父亲莱登,与恩格斯有勾结,他也不会刻意在意。   佐隐没继续追问,只是轻叹了一声。   做足了可怜模样,“你得补偿我。”   作为我没有刨根问底的补偿。   祁宴轻笑看他,说:“你要什么补偿?”   佐隐把人抱过来,摁在怀里。   含着人耳尖,轻声说了句什么。   “主人,今晚,我想……”   佐隐的声音很低,一字一句却又清晰的传入祁宴耳膜,每一个字都像是敲打在他心尖上,引得一阵一阵的发颤。   “把尾巴,放在你里面。”   作者有话要说:   融合第二人格的宴宴就是这么恣意妄为!   圣子的身份,这里就不特意揭露了,应该可以看出来的叭(大概可能?)   感谢一路追到这里的大家!真的非常感谢!我的剧情是真的水or2,后继无力,太谢谢能够坚持追下来的大家了!笔芯!   ——   10月待开新文《万人嫌小师弟今天也在崩人设[穿书]》求收哇!   文案:谢枕舟,天生体弱,肩不能抗手不能提。   一朝穿越,谢枕舟成了崇云宗六峰十二洞最头铁的存在。   头是真的铁,上可撕凶兽,下可头抢地!   也是真的嫌,宗门上下最讨厌的混世魔王小师弟!   然而,传闻中最讨人嫌小师弟,落入寒潭捞上来后变了个人似的。   小师弟被锯锋草割伤了手。   符修大师兄:无事,小师弟自来便最不怕疼。   接着,最不怕疼的小师弟哭声震天。   同僚过来找小师弟,抓了灵剑峰的慧仙鸭。   剑修二师兄:无事,小师弟贯爱玩闹,且等着三长老过来收拾他们。   最后,慧仙鸭没抓到,小师弟吓得当场昏厥。   下山历练,小师弟淋了一场雨。   灵修三师兄:无事,小师弟身体强健,玉灵丹,一粒见效。   结果,小师弟大病一个月,灵药无用。   一哭,二昏,三大病。   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小师弟变得爱哭,可爱。   小师弟变得怕疼,更可爱。   小师弟变得爱撒娇,想太阳!   谢枕舟:我不想做任务,不想修炼,不想比试呜呜呜呜!   *前期万人嫌,后期万人迷   *弱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