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超喜欢你》作者：硬核桃
　　文案：
　　一中最近来了个顶好看的美少年，唇红齿白，一身名牌。
　　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个待宰的肥羊。
　　直到美少年一脚把上一届校霸踹出了几米远，成了一中新一任的校霸。
　　新上任的校霸不跟老师顶嘴，不打群架，还会扶老奶奶过马路。
　　这位以不早恋为理由拒绝了百十位女生的校霸，干过最出格的事，就是含着牛奶棒棒糖搂住那个阴鸷惹人嫌的学霸的肩膀冲众人宣布。
　　“这是我罩的人，谁找他麻烦，就是在我脑袋上拔毛。”
　　直到校霸因为带着一群刺头，揪出了那个猥亵女生的变态，而被报复时。
　　学霸一人打翻了十几个人，将校霸护在身后。
　　“这是我罩的人，谁找他麻烦，我拔光他的毛。”
　　满足作者癖好而诞生的文艺版文案：
　　季澄是季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被簇拥着长大的小少爷。
　　江厌是班里那个孤僻阴郁，却成绩极好的孩子。直到两条平行线偶然相交。
　　季澄第一次走进江厌的世界。
　　很久之后，季澄才知道，自己给江厌的，对自己来说，如同满溢的糖罐里，一颗牛奶糖那么大小的善意。
　　却是江厌整个少年时代，唯一的甜。
　　内容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甜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季澄、江厌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冰山VS话痨
　　立意：主角通过努力，最终从一个差生变成一个优秀的好学生，并且解开了和家人之间的故事。


第1章 
　　虽然已经勉强可以称之为入秋了，但夏天的余威仍然没有消退。
　　季澄坐在车后排，脑袋抵在玻璃上，昏昏欲睡的打了个哈欠，车里冷气开的很足，将热浪完全阻隔。
　　从省城来阳城的高速路两边都是玉米田，刚一上路的时候，只吃过熟玉米却从未见过生玉米田的季大少爷还颇有兴致的拍了几张公路风景照发在朋友圈，一路过来，这片新鲜的风景却全如粘贴复制一般，也早都看腻了。
　　“到了，你看。”
　　就在季澄几乎快进入梦境的时候，安静的车内有人说话，季澄一个激灵，脑袋从车玻璃上滑了一下，磕在车门上，他猛地清醒了过来，下意识望向窗外。
　　车已经到了目的地，老陈将车缓缓停下，季澄抬头向窗外看去。
　　金色的字体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一行大字映入眼帘。
　　阳城市第一高级中学。
　　大抵是年岁久远，那个一字不知道什么时候脱落了，只留下一个白色的印子。
　　“这地方停车位还不太好找，可能得找一会，你是先进去还是跟我一起去找？”老陈问道。
　　“我先进去吧。”季澄说着已经掰开了车门。
　　一下车，一股热浪扑面而来，那热气似乎能瞬间把人蒸熟似的，季澄被热气熏得眯起了眼睛，那一刹那他有些后悔，但老陈已经把车开走，季澄只能硬着头皮准备先进去找个凉快地方再说。
　　“干嘛的？”这会正是上课时间，保卫室的看门大爷懒散的瞥了一眼季澄，又将目光收回，重新投到手机屏幕上问道。
　　“转学来报道的。”季澄道。
　　“转学证明呢？”大爷头也不抬道。
　　“在…”季澄顿了一下，转学证明好像在老陈身上：“在我叔身上。”
　　“你叔呢？”大爷又道。
　　“他去停车了。”季澄道。
　　大爷似乎厌倦了这种询问，挥挥手道：“没有证明不能进去。”
　　“不是。”季澄有点无奈：“大爷，我真是转学的，天那么热，你让我先进去呗，一会中暑了。”
　　大爷又道：“叫谁大爷呢？我跟你说，没有证明就不是不能进去，这是规定，去去去，赶紧让你叔拿着证明来。”
　　季澄又好言说了几句，那大爷却丝毫不松口。
　　大热的天气，季澄的火蹭蹭的往上冒，看着大爷花白的头发，皱巴巴的脸，最终只能把火气咽到肚子里，转身在门外找了一块阴影站着。
　　季澄百赖无聊的站了一会，老陈还没来，季澄目光漫无目的乱瞥了一会，将目光投在几块展板上。
　　这是阳城一中的光荣榜，以前在工大附中的时候也有，前一百名会上光荣榜，因为这榜又是大红的底色，所以附中学子习惯叫他红榜。
　　第一块光荣榜上是高考的成绩。
　　在刚刚过去的高考中，阳城一中取得了喜人的成绩，以本科率…
　　本科率？
　　虽然在附中的时候，季澄一直和光荣榜没什么关系，但也知道附中从不宣称自己的本科率是多少，校门口的大字报从来都是重本率多少多少，连续几年学校门口的大红横幅上都是本届高考省 状元某某某出自于附中，那横幅几乎能挂大半学期。
　　他的目光又望向校门口瞥了几眼。
　　没有大红横幅。
　　可能是摘了，也可能是没什么特别喜人到能被挂上横幅的人。
　　毕竟阳城一中的本科率看着比附中的重本率还低点。
　　季澄的目光又投向了第二块光荣榜，这似乎是刚刚过去的摸底考成绩，他一目十行的扫了几眼。
　　虽然早知道阳城一中和工大附中不能比，但这差距着实大，阳城一中的最尖子这一批拉去附中也最多只能在普通班排上名次，完全挤不进重点班的变态堆里去。
　　季澄有点无聊，被太阳晒得还有点蔫吧，他打了个哈欠，正想收回目光，却突然愣了下，向前走了几步。
　　“瞎了吧我？”
　　高二那一栏的成绩，第一和第二相差不过一分，看起来似乎差距不大，但仔细一看，第一名的人政治那一栏成绩是0。
　　这会文理还没分科，这次模考政史地理化生都考。
　　也就是说这人有一门考了0分，依然拿了年级第一。
　　季澄抱着对学神冒出的一丝丝崇敬之情，看了一眼第一名的名字。
　　江厌。
　　“江厌？”季澄吐槽道：“什么爹妈会把小孩叫厌啊。”
　　季澄念叨着，突然感觉到一道目光投到自己身上，他顺着目光的来源望去。
　　几步之外一个穿着蓝白相间校服的男生正望着他。
　　那男生挺高，看着有一米八几，清瘦苍白，校服穿在他身上长短也就刚刚合适，但宽度却还有点富余的，书包单肩挎在身后。
　　他肤色是看着有点病态的白，黑色的碎发盖在额前，眼睛很好看，上眼皮向后延伸的弧度十分漂亮，眼尾略带一点上挑，眉眼凌厉，但眼下却有着明显的黑眼圈，看起来有着几分阴郁。
　　他站在那里，浑身透着一股天然的冷意，沉静而冰凉，像一块隐隐散发寒意的冰，季澄觉得周身温度都无端降了几分。
　　季澄看了眼手表，早上10:25，这时间，这造型，估摸着是网吧包夜刚回来。
　　季澄看过去，正对上男生的目光。
　　还挺帅，季澄真心实意的在心里夸了句。
　　只是最普通的蓝白校服而已，穿在他身上像什么潮牌新款运动服似的。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上，季澄敏感的察觉到男生目光里的有一丝凉意，季澄有点莫名其妙，不明白他这么看自己干嘛，对视了几秒，季澄先下口为强：“看什么？”
　　季澄觉着这男生看着挺不好惹，但他闻言却只是收回了目光，迈步向校门走去。
　　明明早过了上学时间，那顽固的大爷却没有再挡人，只是看了那男生一眼就打开了门，季澄留在原地看着那男生轻而易举的进了学校大门，还没报到，就对这所学校的规则产生了怀疑。
　　“什么破学校。”
　　他低头用力踢了下脚下的空易拉罐，易拉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投进了垃圾箱里，来阳城之前季澄谈不上有什么期待，但也没什么厌恶，但现在，他对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的不满达到了极点。
　　又等了几分钟，老陈终于停好了车，带着满头大汗匆匆赶了过来。
　　这次有了证明，那老头没有再挡，季澄终于能进了阳中的大门，老陈带着季澄先到教务处，在一如既往的蛮横的政务老师处办好了入学手续，随后又来到高二年级组老师的大办公室。
　　“请问，段志存老师是哪位？”老陈话音刚落，有人站起身来招了招手。
　　那是个看不出来到底是四十还是五十岁的中年男子，和全国许许多多中年男老师一样，穿着分不清是黑色还是藏蓝色亦或是什么其他颜色的POLO衫，下摆束在西装裤里，扎着复古或者说老土的皮带。
　　段志存接过老陈手上的资料，用不是很标准带着点口音的普通话道：“您是季澄同学的爸爸吧？”
　　老陈闻言略有些局促，看了季澄一眼发现他没什么反应，才摆手道：“不是，不是，我是他家的司机。”
　　“司机？”段志存一愣。
　　老陈解释道：“他爸最近有点事，没在本地，所以让我来带他入学。”
　　季澄低头盯着段志存的深棕色镂空皮鞋没有说话。
　　段志存哦了一声又问道：“我看他之前是在工大附中上学的？怎么会转到我们这里来呢？”
　　工大附中是本省数一数二的好高中，这几年的省状元不是附中出的，就是实验出的，总之是绕不出省城那几所名校，省城下属这些小县市的好苗子基本中考完都被省城那几所名校挖走了，阳城不少家长也想尽了办法想把孩子送到省城的名校去，甚至去省城租房陪读。
　　所以有人从附中转学来阳城，段志存是真的有点不大明白。
　　“这…”老陈摸了吧额头上的汗。
　　“想来就来了呗。”老陈正思索着怎么开口，季澄却先张口，老陈暗暗松了口气。
　　段志存瞥了季澄一眼，还没说话，正好上课铃响了，他冲季澄道：“这节课正好是我的课，我先带你去教室吧。”
　　老陈连忙道：“那我先走了，放学我来接你去房子。”
　　“不用了。”季澄道：“我知道地址，放学我自己去，叔，你先回去吧。”
　　老陈一愣，他是个老实人，说不出什么客套话，闻言干巴巴道：“那行，我礼拜五来接你”。
　　高二老师的办公室和高二年级在一层楼，阳城一中的教学楼是开放式的，走廊只有一面是教室，此时预备铃刚响，几乎每间教室外都有拿着书和保温杯的老师趴在走廊的护栏上，等着正式铃的敲响。
　　“我看到咱班新来的转学生了！”虽然预备铃已经打响，高二四班的教室里还闹哄哄的，一个人嚷嚷道。
　　“看见就看见呗，你激动屁啊，猴子。”有人打击道。
　　“不是，你肯定猜不到是谁带他来的。”猴子神神秘秘道，似乎在等人问下去。
　　显然四班的人已经熟悉了猴子的尿性，有人笑道：“谁带的？老段带的呗？”
　　“不是不是。”猴子急道：“我说的是带他报道的人，刚刚朝伟不是让我在他办公室做检讨嘛，我刚好听到了，带他报道的人是他家司机！”
　　“司机？”有人道：“他爸是司机？ ”
　　“傻逼!看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他家司机带他来报道的！就是给他家开车的！”猴子一脸自豪，仿佛那司机是他家的一样。
　　“你是说新来的家里还有司机？”
　　“不止，还有他脚上那鞋，就校草那骚包天天穿的那双。”猴子又啐了一声表示对校草的不屑，然后道：“他的是那双的联名限量款，我刚刚查了下，妈的，这个数。”猴子伸出五个指头。
　　“五千啊？”有人试探道，觉得这数也还好。
　　“屁，这指的是位数。”猴子弯了弯五个指头，又用另一只手比了个二：“这才是开头的那个数。”
　　“卧槽！”几个人惊道：“这真壕啊！”
　　“而且他是从附中转来的，工大附中！”猴子大呼小叫道。
　　“猴子你又瞎几把满嘴跑火车了，脑子被驴踢了才会从工大附中转到我们这儿来吧？”
　　“真的，真的，老段亲口说的！”猴子据理力争。
　　“那他为啥从附中转来我们这儿？”
　　猴子神秘一笑：“可能真是脑子被驴踢了吧，附中是那么好进的吗，上一届咱市的中考状元咱市几个中学不都抢着要吗，给了多少钱人家都没报，直接就奔附中去了，没准这转学生是家里有钱靠钱砸进去的，结果实在太笨读不下去，就被退货了呗。”
　　教室里关于转学生的讨论十分激烈，甚至已经谈论到转学生是个智商有问题的二傻子，江厌趴在桌子上打了个哈欠，将耳塞往耳朵里里使劲塞了塞。
　　教室外，段志存将书和保温杯放在护栏上，看向季澄：“咱学校不能染发烫发，你下午放学把头发染回去吧。”
　　季澄一愣：“染什么？”
　　段志存一副你小子还嫩的表情：“别以为你染了个不明显的颜色我就看不出来，我跟你说，你赶紧把头发染回来。”
　　季澄恍然：“不是，我没染，绝对没染，这我自然发色，我发誓。”
　　段志存狐疑的看了季澄一眼，季澄顶着一头栗色的头发，穿着上面有五颜六色涂鸦的白色短袖，破洞牛仔裤，脚上踩着一双看着就挺贵的运动鞋，这造型实在不是老段心目中“乖学生”的样子。
　　但是季澄单看长相挺乖，唇红齿白，眉目俊秀，带着少年人未脱的稚气和朝气，一张嘴还隐约可见两个小虎牙，段志存将信将疑，正式铃却响了，段志存拿起书本和杯子道：“头发后面再说，先进去吧。”
　　叽叽喳喳如同麻雀一样的四班学子看到班主任进来，喧闹声略小了一点，但却仍然嘈杂。
　　段志存将书放到讲台上，用板擦用力拍了几下桌子：“唱大戏呢？要不要我把讲台让出来，请你们上来唱？”
　　教室里的喧闹声逐渐变小，段志存却仍一脸恨铁不成钢道：“你们已经高二了，高二了啊，高二是最重要的时期，上次模考，你们自己说说，成绩能拿得出手吗？你们就要拿这种成绩去高考吗？那我看你们还不如现在就回家去种地，说起种地，我看你们连地都种不了，种地也是要技术的，你们最多也就能去扫个大街…”
　　段志存洋洋洒洒讲了足有五分钟，似乎才想起季澄来，他用一声咳嗽来结束这段演讲，又抬手指向季澄：“这是我们班新来的同学，叫季澄，季澄同学，你来跟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吧。”
　　季澄来到讲台前，望向讲台下。
　　怎么感觉，这些人眼光怪怪的，像看傻子一样。
　　还有那几个，为什么盯着自己脚看？


第2章 
　　这些古怪的视线让他把原本就剪短的介绍词缩短成了四个字。
　　“我叫季澄。”
　　老段正站在讲台一边刚打开杯子盖准备往口里送，几口水喝下去没听到季澄的下文，他鼓励道：“多说说，介绍一下自己，爱好啊特长啊什么的。”
　　“没有。”
　　老段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季澄说的是他没有爱好特长，他一边拧好杯盖一边看季澄，虽然不知道季澄是因为什么才从工大附中转来一中的，但S省大部分老师都有种约定俗成的念头。
　　从工大附中出来的，肯定是好孩子。
　　老段的眼神又从季澄微卷的栗色头发上扫过。
　　这别是个刺儿头儿吧？
　　老段摇摇头，不，不，既然是附中出来的，应该是内向吧。
　　肯定是。
　　老段想。
　　老段这么想，其他已经讨论过一轮的学生却是另一种想法。
　　刚刚在教室里断定转学生是个二傻子的猴子头往后仰了下，对后桌道：“这比校草还会装逼啊。”
　　猴子后桌正在拿着手机玩，闻言头也没抬不屑道：“傻逼。”
　　既然季澄不愿意多介绍，老段也没有强求的道理，他目光扫遍教室，突然变得锐利起来，从粉笔盒里抽出一截粉笔头，精准锁定一个方位，射了过去：“侯子明，要不要我把你请到讲台上来说？”
　　猴子被粉笔头砸了个正着，将身体收了回来，老段又转头看向季澄：“刚好侯子明旁边空了个座位，你先坐那边，以后再调整吧。”
　　猴子那里正好空个座位是因为他太能说了，老段一学期给他换了四个同桌。
　　“麻烦让下。”季澄道，座位靠着窗，猴子在外面坐着，虽然猴子确实瘦的像猴，但猴子后座留给他的空隙并不大，甚至还有点紧张，季澄是无论如何也挤不进去的。
　　季澄看了一眼后座，猴子后面坐着个寸头男，一人占了两人的地方，他座位宽敞的有点夸张，几乎可以让两个人前后坐下了，连他同桌的地方都被占去了一小半。
　　而那个享用了两人宽空间的寸头男，此刻正靠在后桌的桌子上玩着手机，身前余了老长的空间，悠哉到不行。猴子看了季澄一眼站起了身，季澄通过狭小的通道来到自己的座位前，尝试着坐下，又觉得实在不爽。
　　一中是那种一个桌子两个桌洞连着老式课桌，后面占用的不止是猴子一人的空间，更何况季澄比猴子骨架子大。
　　他转过身，冲后面的男生道：“麻烦往后坐点。”
　　后面的男生看了一眼季澄，又望了一眼寸头男，将板凳往后挪了点。
　　季澄伸出膝盖把桌子往后顶，把空间顶到一个自己满意的宽度才转身坐下。
　　“操。”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然后又是桌子在地上拉动的声音，季澄感觉到身后又被桌子顶了上来，而且力度相当大，撞的他后背有点钝钝的疼痛，然后那桌子似乎顶的比之前还要紧。
　　猴子察觉到季澄又要有动作，他扯了下季澄，低声道：“哥们劝你一句，别惹他。”
　　季澄瞥了眼猴子，站起身来，转了个身，对着后桌就是一脚，桌子差点被踹翻。
　　寸头终于不玩手机了，他站起身冲着季澄怒道：“你他妈犯贱？”
　　被老段讲的昏昏欲睡的教室就像炸开了一声惊雷，无数道眼光投了过来。
　　老段怒道：“干嘛呢陈昊杨，是准备在课堂上打架？”
　　陈昊杨指着季澄道：“他他妈的踹我桌子。”
　　“陈昊杨你能不能别一口一个他妈的，你是学生，就要有学生的本分，一口一个脏话像样吗？”老段把话题扯开的本领有一绝。
　　陈昊杨已经习惯了有错老师习惯性先揪他错这件事，但这次显然陈昊杨并不觉得是自己的错，这是他为数不多占理的事：“靠，那也是他先踢我桌子的。”
　　“是我踹的。”季澄觉得这事没什么好隐瞒的，他看向陈昊杨：“老母猪都没你占的地方大。”
　　教室里适时的爆发出一片哄笑。
　　陈昊杨气的脸红脖子粗，恨不得上来给季澄两下，让他知道谁才是爹。
　　老段又用板擦重重敲了几下讲台：“行了，吵吵什么？这是上课呢，不是菜市场。”
　　老段现在头很大，他觉得自己似乎判断失误了，新来的学生不是内向，好像就是个真刺头儿。
　　他现在把两个刺头放一块了。
　　真是班主任生涯的严重失误。
　　老段现在也没空管谁对谁错了：“陈昊杨，你先跟刘洋换一下座位。”
　　老段毕竟是班主任，陈昊杨头再铁，一直都还是给老段面子的，他狠狠瞪了季澄一眼，也没管收拾书不书的，径直走到了刘洋的桌子前：“起开。”
　　刘洋是个老实人，陈昊杨一走，座位终于恢复了原本的宽敞，猴子本着吃水不忘挖井人的良好品德，提醒了季澄一句：“你惨了，大杨不会放过你的，你还是躲着他点吧。”
　　季澄没空管什么大杨小杨，书前几天被老陈运过来了，都放在租的房子里没拿过来，听课跟听天书一样，当然，现在就算有书，他也跟听天书差不多。
　　他掏出手机来，刚刚发的朋友圈已经有不少赞了。
　　他又往下翻了翻，却看到二姑刚刚更新了朋友圈，是几张婚礼现场的照片，照片里的新郎是他爹季凡宇，新娘是继母林美心，还有她当花童的拖油瓶儿子林非航。
　　季凡宇答应了林美心，在S省办一次婚礼，还要回她的家乡再办一次婚礼。
　　季澄看着林非航和季凡宇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脸，心里一阵烦躁，觉得自己像个傻逼。
　　他又翻到自己刚刚发的朋友圈，点击了删除。
　　“侯子明，你来。”
　　老段的物理课已经结束，这节是数学课，数学老师是瘦高个的严肃男人，喜欢给你几分钟的做题时间，再点人起来回答这道题，没回答对就不让坐下，等人回答出来，或者是他讲完，才能坐下。
　　这道题似乎是真的难，教室里林林总总站了五六个人。
　　猴子当然不会，他像猴子一样抓耳挠腮了一番，咕咕哝哝半天没咕哝出个所以然来。
　　数学老师摆摆手，点了下一人。
　　“江厌，你来。”
　　江厌？
　　季澄乍一听觉得耳熟。
　　下一秒他反应了过来。
　　不就是那个一门考了0分还排了年纪第一的学神。
　　竟然跟他一个班？
　　季澄稍微有点感兴趣，他直起身子来想看看这位真学神长什么样。
　　没人起来。
　　倒是他前面有两个女生看似不经意的朝某个方向望去。
　　过了几秒，在他右前方某个位置，有人伸出手推了推旁边正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同桌，那人的同桌用了几秒才站起来，起来的时候似乎还从耳朵里摘出了什么。
　　不苟言笑的数学老师竟然没骂这人，还好心的提示了他一下：“练习册56页第二十三题。”
　　从这个角度，季澄勉强能看到那个人的小半个侧脸。
　　一身洗的发白的蓝白校服，清瘦高挑，皮肤苍白，轮廓凌厉，还有明显的黑眼圈。
　　季澄突然懂了那带着凉意的目光因何而来。
　　难道是听到了自己吐槽他名字？
　　真是邪了门了这地方。
　　迟到旷课上课睡觉，还是年级第一。
　　江厌桌上书本都还没打开，闻言从桌上一沓书里抽出了一本，三两下翻到一页，扫了几眼。
　　季澄甚至觉得自己可能一道题都没读完的时间，江厌已经开了口。
　　江厌把题解的很流畅，没有半点结巴，只是会偶尔停顿一下，似乎在脑海里算出解下一步需要的数值，虽然这个步骤也并不久。
　　江厌回答完之后，数学老师满意的点点头，自打季澄第一眼看到他起，第一次出现了笑容。
　　“其实这个题是有一点超纲的，里面还涉及到一点点高数的知识，你这个解法和标准答案的解法还不太一样，虽然解起来更方便，但是一般人比较难想到。”
　　数学老师又摆手让那些站着的人坐下：“说了多少次上课要好好听，有些同学就是拿我的话当耳旁风，这种题就是拉分题，是决定你们能不能进理想的大学的关键…”
　　猴子闻言小声嘟囔道：“都说了超纲了，我好好听有用吗，又不是谁都跟那个变态一样。”
　　江厌解完题坐下后，又恢复了最初的姿态，头一倒趴在了桌子上，像是几辈子没睡过觉一样。
　　而那个严肃的数学老师也没说什么。
　　季澄望着江厌的角度多看了几眼，猴子感受到季澄的目光，他是个憋不住话的人，时隔几周，终于来了一个能让他逼逼赖赖的同桌，猴子打开了话匣子。
　　“牛吧？那是我们学校学神，百年一遇的那种，就上次模考，他缺考一门，还拿了年纪第一，教育局不是搞什么改革吗，不准按成绩分班，成绩差的成绩好的全打乱了分，他每次考试都以一己之力拉高了我们班平均分。”
　　“听说当初中考他也是状元，省城都抢着要，结果我们学校给的奖金最高，他就来我们学校了。”猴子顿了下又道：“不过牛是真的牛，就是太几把拽了，平时谁也不搭理，干啥都一个人，有时候上课还迟到，晚自习也不上，老师竟然还不怪他。”
　　猴子看季澄不搭腔，看着也对他的话不怎么感兴趣似的。
　　猴子决定使出杀手锏。
　　他神神秘秘道：“这都不是重点，你知道他为啥叫江厌不？”
　　季澄终于给了猴子目光。
　　猴子来劲了：“我跟你说，他是他妈给他爸戴绿帽子生下的，那个男人能忍？”


第3章 
　　季澄闻言脊背稍稍坐直。
　　“你懂我意思吧？他爹讨厌他就给他起了这么个名字，不然正常人那有叫这种名字的。”猴子说着说着有点上头：“不过他爹还真是能忍，把他养这么大，换成我老婆给我戴绿帽还生下一个小崽…”
　　“闭嘴。”
　　猴子被季澄说的一愣，没说完的半截话憋在了肚子里，他看了一眼季澄的脸色。
　　季澄看着好像不太爽的样子。
　　虽然不明白江厌他爹戴绿帽季澄不爽什么，但思及刚才季澄跟陈昊杨打擂台的样子，猴子权衡了一下，识趣的选择了闭嘴。
　　季澄手里拿着根笔转着，心里的情绪有点复杂，确信了江厌在校门口听到了自己吐槽他名字这件事。
　　要是把他和江厌掉个个儿，他估计早用拳头招呼上去了。
　　说心虚称不上，但季澄心里还是罕见的冒出了那么一丝不自在，所以在猴子嘴里冒出不干净的话时，他用不怎么耐烦的语气打断了猴子。
　　好像这样能让他的不自在少一点一样。
　　季澄又看了一眼江厌，江厌这会还在睡，头压根没抬起来过，活像昨晚做了贼一样。
　　这人怎么这么能睡啊？
　　季澄想。
　　难不成昨晚真的包夜上了一晚网？
　　通宵上网，上课睡觉还能拿年级第一？
　　真是见了鬼了！
　　*
　　一中早上四节课，现在是中午放学时间，现在天气正热，大部分学生选择在学校食堂吃饭，然后在教室里休息。
　　猴子话多而密，季澄一早上耳朵都没消停过，他第一天来，跟猴子还不算熟，猴子却一放学就自告奋勇要拉他去食堂吃饭，正说着一中的食堂，猴子突然捂住了肚子：“唉哟，我肚子怎么这么疼，不行不行我得去厕所，你还不知道厕所在哪吧，来来来，我带你去，上完厕所我们再去吃饭。”
　　猴子脸皱出了褶子，似乎真的很疼的样子，他拉着季澄想往厕所走，季澄却不动,只是看着前方，猴子顺着季澄的目光往前看去。
　　一中的走廊不算太窄，但前面却有几个人把走廊围的严严实实的，其他正准备下楼吃饭的同学只能从旁边的空隙小心穿过去，或是掉头走另一边。
　　那几人为首的是个人高马大的男生，也没穿校服，一脸流里流气的笑。
　　几人将走廊堵得严实，浑然不觉自己影响了正常的通行秩序，正推搡他们围在中间的一个男生。
　　为首的男生伸出手重重拍了几下那男生的头，阴阳怪气道：“丽丽，你躲什么啊。”
　　被叫做“丽丽”的男生缩着脖子低着头，没有说话。
　　从另一件教室里，又跑出来一个屁颠颠的男生，手里拿了个扫地的簸箕，递到为首的男生手里：“强哥，拿来了。”
　　强哥比“丽丽”高一个头还要高，他接过簸箕轻而易举的举到“丽丽”头顶上，把簸箕斜了一点，做了一个要把垃圾倒下来的姿势。
　　“丽丽”往后退了一步，旁边有个男孩抓住了他，强哥怪笑了一下，又用另一个手掀了下“丽丽”的校服，道：“你躲什么躲？是爷们吗？你躲我就把你衣服扒了，看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季澄蹙起了眉。
　　猴子呸了一声。
　　“这是你们学校学生？”季澄问。
　　这个强哥打扮流气，长得也挺老，一笑牙还有点黄，一看就是老烟民了，光是看那笑，季澄都觉得挺泛呕，关键他还挺爱笑。
　　“是，这傻逼七班的，叫萧强，他那群狗腿都叫他强哥，我们都叫他小强。”猴子道。
　　“长得挺着急。”季澄点评道。
　　猴子噗嗤一下笑出声：“谁说不是呢？个傻逼估计古惑仔看多了，天天在学校里装逼，欺男霸女，以为自己多帅，丑人多作怪。”
　　季澄又看了一眼“丽丽”，强哥的手又斜了一点，簸箕里的一些粉尘碎屑飘扬下来，落到“丽丽”头发上。
　　那簸箕里还有些果核，皱成一团的卫生纸，还有些不知道是什么，但是一看就让人反胃的东西。
　　“丽丽”被拉着，也不敢动，只是头又更低了一点。
　　虽然猴子嘴上对萧强说的挺不屑，但萧强这么欺男霸女，他也没什么实质性的行动，脚跟扎了钉子似的，半步都没有挪动，还揪着季澄的手想把他往回拉。
　　而其他路过的人也都带着唾弃的表情加快了脚步，仿佛怕牵扯到自己。
　　“为什么叫他丽丽？”季澄问。
　　“哦，丽丽啊。”猴子看着“丽丽”道：“那是咱班的学生，叫历栗，日历的历，栗子…就是咱吃的那个毛栗的栗，其实也不全是名字的锅，他自己吧，也对的起名字，长得跟个娘们似的，说话啊动作也是，娘不唧唧的，然后大家就叫他丽丽，美丽的丽，还有人叫他娘娘。”
　　季澄看了一眼历栗，历栗个子不高，进入高中后，很多男生都开始拔高，跟打了激素一样，不少人都窜到了一米七以上，连一米八的一个班也好几个。
　　而历栗还不到一米七，皮肤白嫩，眉眼清秀，看着是有点女相，此刻他低着头，一个手攥着自己的衣角，不敢吭气。
　　猴子又道：“小强这逼看谁不顺眼就要找人家事，最近盯上了丽丽，放话说一中不能有娘炮，说是要教他啥叫男子气概，上次拿着簸箕对历栗头打，丽丽家长都来学校了，结果这逼更来劲了。”
　　萧强举着簸箕怪笑道：“哥们几个告诉你什么叫真男人。”
　　季澄看着萧强阴阳怪气的笑，一口的大黄牙，越看越想吐，他往前走了一步，猴子敏捷的拉住了季澄：“你要干嘛？厕所在那边。”
　　季澄回头瞥了猴子一眼：“我没说我要去上厕所吧。”
　　猴子看季澄的眼神，灵机一动：“你不会想管这事吧。”
　　季澄没说话，扒开了猴子的手，又往前走去，猴子又去拉季澄，他急道：“别别别，哎，我操，哥，你可真是我哥，你别动手啊我跟你说，你已经惹上了大杨，这逼比大杨还狠你知道吗，
　　他认了外面的混子当哥，你别…”
　　“我操！”猴子的话卡在了半截。
　　萧强被季澄踢了一脚，跌跌撞撞往前跌了几步，他手上还拿着簸箕，也没站太稳，往前跌了几步以后摔了个狗吃屎。
　　季澄这一脚是真的狠，看得出没放水，正对着萧强的屁股，萧强穿着黑裤子，屁股上正正印着一个清晰可见的脚印。
　　旁边几个小弟此时都有点楞，一时竟然没人扶，萧强才地上趴了几秒才起来。
　　萧强起来后连屁股都没空管，转过身扫视了一圈，最后把目光锁定在眼前一脸平静的季澄身上，眼睛瞪得几乎快跃出眼眶，他咬牙道：“你，他妈，找死？”
　　季澄直视萧强的目光：“听说你要让附中没有娘炮？”
　　萧强一时半会可能没想起来自己说的这话：“哈？”
　　迎接他的是季澄的一拳，季澄拳头带风，干净利落的招呼到萧强的脸上，打的萧强又是一个踉跄。
　　萧强这会终于反应过来了，他握拳就冲季澄冲上来，季澄利落的侧头躲过，对着萧强的肚子就是一拳。
　　萧强干呕了一口，看向季澄。
　　萧强长得高而壮，大部分学生一看他挺犯怵，这也是他能在一中横行的原因之一。
　　季澄比他低，可能一米八的样子，在一中且算的上高个子那一拨，但跟萧强比起来是挺瘦弱白嫩，在萧强眼里也是一娘炮。
　　萧强虽然丑，却以自己高壮的身材为傲，觉得这才是真男人，最讨厌季澄这种“小白脸娘炮”。
　　但是这娘炮招呼在他身上的拳头生疼，萧强觉得自己挨过季澄拳头的地方火辣辣的疼。
　　火辣辣的疼痛化作怒火往季澄身上招呼过去，萧强说不上是花架子，毕竟打了不少年架，但大部分都没什么章法和技巧，仗着身材和蛮劲儿一个劲往人身上招呼，拳头密的跟流星雨一样，能落到季澄身上的却并不多。
　　反观季澄动作凌厉干练的多，并不落得下风，还游刃有余。
　　萧强的动作越来越凌乱，甚至有些胡来，扯衣服，什么招都用得上，在季澄眼里，都是花拳绣腿，季澄是跟他爷爷实打实学过的。
　　季澄爷爷是军人出身，坚信男孩子应该有男子气概，季爷爷虽然宠季澄，却一直逼着他锻炼身体，教他各类擒拿术，军体拳，直到初中毕业，几乎每年暑假，季澄都会被爷爷送去军事夏令营。
　　季澄这些年跟同龄人打架，倒是真没输过。
　　他揪准了萧强的空子，反扣住萧强向他挥来的拳头，脚下使力勾了萧强一下，趁萧强站不稳晃动的时候，一脚踹到萧强肚子上，萧强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季澄往前走了几步，踩到萧强身上，居高临下看着他。
　　“我现在告诉你，一中谁是爹，你爹最讨厌丑逼，所以现在一中不能有丑逼，知道了吗？”


第4章 
　　萧强躺在地上，怒目瞪着季澄。
　　方才其他都脚步匆匆的学生们，也都停下脚步看起了热闹，甚至有人悄悄拿出了手机在拍摄。
　　萧强的狗腿们都站在一边发愣，一时竟然没有人跑过来插手。
　　毕竟他们以前不然就是两帮子人打群架，就是一群人欺负一个，那被欺负的一个也基本都没什么还手之力。
　　季澄这么狠的还是第一个。
　　“你…”萧强咬着牙，还想爬起来的样子。
　　围观群众有人怪叫一声：“西毒来了！”
　　西毒？
　　季澄收回脚，背过身看。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迈着步子匆匆赶来，男人很高，看着有一米九，穿着运动裤，肌肉很发达，脖子上还挂着个哨子。
　　“干嘛呢？干嘛呢？都围着干嘛？去去去，吃饭去。”西毒一边赶人一边走来，许多人一看是西毒，纷纷跑走。
　　西毒先是看到季澄，他瞥了一眼收回了目光，又看向地上的萧强：“萧强，你又挑事儿？我说你是不是欠的，一天不欺负人皮痒？”
　　萧强气的鼻涕都快喷出来了：“我他妈挑事？他先踢的我！”
　　西毒不怎么温柔的把萧强从地上拉起来：“行了，行了，我不管你们谁先动的手，我跟你说，打架就是不行，等着受处分吧，啊？”
　　西毒提溜着萧强，又回头看季澄。
　　这学生他第一次见，又因为萧强恶名在外，西毒语气还算平和：“你也来。”
　　然后他又挥手赶人：“都散了散了，看热闹比吃饭还积极，真行！”
　　等西毒带着季澄跟萧强走远，人才慢慢散完。
　　猴子还站在原地，有点不太知道自己现在到底该干嘛，愣了一会他手机响了，电话那头是陈昊杨带着愤怒的声音：“猴子你他妈死了？我让你把人带厕所来，人呢？人呢？操，他妈的臭死老子了！”
　　“你知道我刚才看见什么了吗？我靠，小强跟季澄打起来了！”他看了一眼季澄远去的背影，又猛的摇了摇头：“不对不对，季澄把小强打了！！！”
　　*
　　西毒把季澄跟萧强带到了高二的年级主任处，年级主任叫李娜，带的数学，不过没带季澄他们班，李娜是个跟老段差不多大的女人，长得胖胖的，看着还挺和蔼。
　　李娜知道季澄是转学来的，乍一见西毒提溜萧强过来，还以为萧强把季澄给打了，正准备训萧强，还没开口，老段跟七班的班主任也过来了。
　　萧强倒是学会先下手为强，指着季澄道：“他先踢的我，我他妈好好在走廊上站我，他从后面踢了我一脚？”
　　七班班主任吃了一惊：“还有人能踢你？”
　　倒是老段心里暗暗念叨了一句。
　　怎么又来！
　　季澄差点被逗乐，萧强看着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脑子倒是挺灵醒，还挺会避重就轻。
　　季澄道：“不如说说你在走廊上干嘛呗？”
　　萧强一噎，眼睛嘀咕转了下，没能及时开口。
　　季澄又道：“忘了？那我给你提醒提醒，围着历栗，给他头上倒垃圾，还要脱他衣服的是那个丑逼？”
　　萧强最恨人说他丑：“谁是丑逼？”
　　“谁搭腔就谁呗。”季澄耸肩。
　　萧强还没开口，西毒怒道：“你这王八犊子又在欺负人？”
　　季澄多看了西毒一眼。
　　李娜脸色有点尴尬：“陈老师，咳咳，你是老师，注意点影响。”
　　李娜又看向萧强：“他说的是真的吧？”
　　萧强还没开口，季澄耸肩道：“挺多人都看见了，随便抓一个问问呗。”
　　李娜看向萧强和季澄道：“这事我大概了解了，谁先动手不重要，你们俩在学校里打架就是不对，你们是学生，学生的任务是学习，滥用暴力是不对的。”
　　她又看向萧强：“尤其是你萧强，你犯过多少次了？上次历栗爸妈来学校，你是不是当着他爸妈，我，段老师，还有许老师的面保证不欺负历栗了？”
　　许老师是七班班主任。
　　萧强道：“我那是跟他玩，又没动手打他。”
　　季澄道：“我也是跟你玩，我又没动手打你，就是用脚轻轻碰了你一下，你扑过来打我干嘛？”
　　萧强怒道：“你他妈那叫碰？老子差点栽过去！”
　　“行了。”李娜道：“还要当着我面打起来？”
　　她又看向季澄：“我知道你心是好的，是想帮历栗，但是帮忙也要讲方式方法，他用暴力，你也用暴力，这不是以暴制暴吗？你应该去找老师，让老师来解决这件事。”
　　李娜是典型的和稀泥型老师，习惯性各打五十大板。
　　季澄道：“等老师来了，历栗也凉了吧。”
　　老段咳嗽一声：“季澄同学，好好说话。”
　　季澄看了老段一眼，又道：“我叫来老师，然后老师把他训一顿，让他做个保证，写个检讨，然后呢。”
　　季澄看向萧强：“他这种人就是跟全校人，跟全阳城人，全S省人保证下次不再犯，下次还不是会犯。”季澄看向李娜：“其实你们也知道吧？”
　　西毒竟然颇有认同感点点头，点到一半才发现不对，看了看在场的人，发现没人关注他，又板起脸来。
　　季澄的话和李娜一直以来秉持的教育理念并不相符，她脸色渐冷：“行了，不用多说了，你们各写3000字检讨，各给一个警告处分。”
　　一直没说话的老段闻言几步走到李娜跟前，小声道：“别别别，李老师，孩子第一天来，这不好第一天就背处分啊，而且他本意是好的，咱教育工作者，你得酌情一下，是吧。”
　　老段劝了几句，李娜一开始没松口，老段附在李娜耳边小声道：“李老师，不然这次季度考核，你在前面，这处分就算了吧，你看行吗？”
　　一中老师每个月都有考核，综合各方面来打分，最后年终奖金也跟考核评优有关，虽然李娜是年级主任，但也要参与排名，分还没出来，但这次老段跟李娜分差不多。
　　李娜道：“段老师，这不行，我们做老师没有这样的，排名是公正的，我们不能拿学生来交易，但是你说的也有道理，季澄是第一次犯，而且本意是好的，我们的初衷是育人，不是罚人，这次就先不给处分了。”
　　最后萧强还是背了个警告处分，萧强身上背的处分比天上的星星还多，一脸无所谓。
　　七班的班主任也并没有给萧强求情。
　　李兰示意各自班主任领着各自的人回去。
　　七班班主任看着萧强，没什么好脸色：“还愣着干嘛，要不然你留这儿？”
　　老段挥挥手：“走吧。”
　　季澄转身，准备跟着老段走，一转身却对上一双眼睛，眼下是略明显的黑眼圈。
　　江厌？
　　季澄乍有点没反应过来。
　　江厌淡定的和季澄对视一眼，不紧不慢的收回了目光，放到了眼前的老师身上，那老师正一脸笑容的跟江厌说话，江厌看着那老师，配合的点点头，好像刚才瞬间的走神是假的一样。
　　季澄隐隐约约想起那好像是英语老师，高二年级两个大办公室，李娜和英语老师在一间。
　　这世界上有两种人是最经常被叫到办公室的，一种是牛逼轰轰的学霸，一种是无可救药的学渣。
　　这么想来江厌应该是以前者的身份被英语老师叫来谈心的吧。
　　季澄想着，跟着老段走出了办公室，季澄跟鸡崽一样跟在老段身后，和老段保持着一米的距离，老段没说话，季澄也没吱声。
　　走了一会，老段才回过头，他看着季澄还有点惊讶：“你跟着我干嘛？”
　　季澄一脸你在说啥的表情看着老段。
　　老段挥挥手道：“还没吃饭吧？行了行了，该干嘛干嘛去吧，下午的课好好上。”
　　就这？
　　季澄想。
　　按套路，这时候不该把他带到办公室秋后算账，苦口婆心的教育一顿，让他保证下次不再犯吗？
　　他又看了一眼背着手站在走廊上，老神在在的老段，此刻的老段看着特像一大隐隐于市的绝世高人。
　　季澄想不明白，索性不再想，他转过身走了。
　　老段背着手看着季澄没动，目送着季澄走远了，表情复杂。
　　用暴力当然是不对，但是老段作为一个班主任多少还是有点护短的，老看历栗被萧强欺负，心里总归是那么点不爽的。
　　老段叹口气：“不过还是应该给他说说，下次不要先动手了吧？”
　　*
　　这时候食堂的饭早被一群牲口抢完了，季澄在学校附近随便垫巴了点什么，又在小吃店吹了会空调，就到下午上学时间了。
　　季澄去的有点晚，大部分学生都到了，他一进教室门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刚一进来，刚才叽里呱啦热火朝天的教室好像被骤然泼了盆冷水似的安静了不少，不少目光都聚集到了他身上。
　　有几个男生本来在教室里打闹，其中一个咋呼着朝门口跑来，却在看见他的一瞬间骤然脸色一变，眼看就要撞到他身上，却骤然刹住车，这车刹的的有点不太稳，那男生磕绊了一下，季澄伸出手扶了一下。
　　那男生跟被针扎了一样抖了下，下意识遮住脸：“谢…谢谢大哥。”
　　季澄看着男生，有点莫名其妙。


第5章 
　　“没事。”季澄道。
　　那男生又看了一眼季澄，发现季澄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他略带小心的退了一步，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季澄正要走到自己座位上，还没走到，猴子就麻溜的起身给季澄让出一条道来，还把板凳往后拉了拉让季澄好进去。
　　猴子一开始还憋住了没说话，没多久本性就暴露了出来，他碰了碰季澄：“你没事儿吧？”
　　季澄正在看着窗外，操场上有班级正在上体育课，西毒正指挥热身，闻言道：“我怎么了？”
　　“不是，你不是被西毒拉走了吗？然后呢然后呢？西毒怎么罚你的？”猴子道。
　　“没罚啊。”西毒只是把他拉去了李娜那儿。
　　猴子眼神变得更加崇拜：“牛逼，西毒都不敢罚你！”
　　“你…”季澄觉得猴子误会了什么：“没事吧？”
　　“那可是西毒！”猴子激动道，科普欲望又在膨胀：“西毒最出名的事儿就是有一年他抓到两约会的小情侣，罚人家跑圈，总共20圈，他两自己商量，每个人跑多少圈，反正总共圈数加起来要跑够20圈，结果第二天，这两人就分手了，你说说，毒不毒！太毒了简直！”
　　季澄点点头，是挺毒的，他又想起了什么：“有西毒，是不是还有东邪？南帝北丐中神通？”
　　猴子道：“还真有！”
　　“行吧。”季澄又想起另一回事：“刚才那人叫我大哥干嘛？”
　　“你别管那些叫你大哥的人，他们都是墙头草，看你打了小强那逼才这样的。”猴子话太多，招来了台上老师的注意，收获了一枚粉笔头，不过他没在意，又握住了季澄的手：“哥，我才是真心的，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大哥了！亲大哥！”
　　“…我可去你的吧。”季澄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抽回了自己的手。
　　下午的课比上午难挨的多，尤其是大热天，季澄忍着困意，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就在季澄差不多要睡过去的时候，有个冰凉的东西碰了碰他的手背，季澄猛的清醒，瞪大眼睛看向前座，前座的人愣了下，结巴道：“那…那个啥…我不是故意的…这是历栗给你的…”
　　季澄低头看去，他手中是一瓶还散发着凉意的冰红茶，季澄抬头扫了一眼教室，历栗正转过身看向这边，表情有点忐忑。
　　猴子凑过来，伸手就去接：“没想到他还挺上道，知道拜码头，肯定是想让你罩着他，别理他大哥。”
　　季澄拍掉猴子的手：“滚。”
　　他接过了冰红茶，冲前排道:“谢了。”
　　前排有点意外：“没事。”
　　季澄又看向历栗那边，历栗看他接下了冰红茶，便转过了身。
　　下午挺难熬，季澄能感觉到陈昊杨的目光时不时投到自己身上，但他倒是没有再找季澄麻烦。
　　一中晚上还有晚自习，放学已经九点了。
　　秋日的晚上挺凉爽，租的房子离学校也不远，步行十几分钟就到了，季澄准备慢慢走回去，顺便吹吹风散散一身的暑气。
　　学校通往房子有条必经的小路，晚上人比较少。
　　“哎，前面那个，你等一下。”有人在背后喊。
　　季澄在阳城没有熟人，他没回头继续往前走。
　　“妈的，季澄，叫你呢。”有人喊道。
　　季澄停下脚步转过身。
　　身后呼啦啦站了十来个精神小伙，年纪倒是都不大，十七八岁，跟季澄差不多大，但是造型各异，为首是个瘦得像麻杆的精神小伙，叼着烟，顶着一头干枯的像草一样的黄毛，穿着全员恶人的短袖，紧腿裤，双手插兜，看起来拽到不行。
　　这帮精神小伙季澄不认识，他旁边的人季澄倒是认识。
　　萧强。
　　看着架势季澄用脚都猜得出萧强想干嘛。
　　他看着这十几个人，突然笑出了声：“不会吧小强，对付我一个，叫了十几个，你是废物吧？”
　　萧强骂道：“操/你/妈，叫谁小强呢？”
　　“谁搭腔就谁呗。”季澄道。
　　萧强不是第一次吃这亏了，他转头对黄毛道：“就这逼。”
　　黄毛点点头：“是挺嚣张，就是你打的我弟？”
　　季澄道：“我很忙，你要是来聊天的，那我就先走了。”
　　“妈的。”黄毛把烟从嘴里拿出来，扔在地上用脚捻灭：“动手。”
　　季澄把一本书也没装的书包扔到地上，一脚踹翻了最先扑上来的精神小伙，直奔着黄毛去，他一拳砸到黄毛脸上，没给黄毛还手的机会，又硬又疼的拳头一下接一下的落在了黄毛脸上。
　　一对多的真谛之一。
　　揪着带头的那个使劲打。
　　黄毛被季澄打的头脑发昏，嘴里骂道：“妈的，你们倒是打啊。”
　　在其他精神小伙一拥而上之前，季澄又给了黄毛分量十足的一拳，把黄毛一颗牙打掉后，指着一边道：“卧槽，警察！
　　季澄原本没报太大希望，毕竟这是一个但凡看过一两部电视剧的人应该都不会上当的老梗。
　　但他显然高估了一群精神小伙的智商了，这群人齐刷刷的看向他指的方向。季澄得了空，撒丫子就朝另一个方面跑。
　　等季澄跟兔子一样跑出了百米远，原地还有人一脸迷茫道：“我们要不要也跑？”
　　季澄跑起步来是真的快，等黄毛等人反应过来，他已经跑远了。
　　季澄确定暂时安全后，弯下腰喘了几口粗气，感觉口有点干，一抬眼正好是一家便利店，便打算买瓶饮料喝，正好租的房子里还不确定有没有水，顺便搬几桶矿泉水回去。
　　小城市的便利店这个时候没什么人，只有一个收银员站在柜台里，季澄从柜台里拿了几瓶水，又拿了瓶冰可乐，正准备结账，季澄余光瞥了一眼收银员，感觉有点不对。
　　他又仔细看了两眼。
　　“江厌？”季澄道。
　　江厌这会已经扫完了码，脸上也没什么见了同学的惊讶，只是一板一眼道：“六块。”
　　门外远远传来一群人的动静，萧强的声音传来：“哥，我看见他往这边跑了，肯定就在这一块。”
　　季澄还没顾得着思考学神怎么在这儿收银，闻言看着江厌道：“同学，你这儿有没有…”他不大想说躲字，于是委婉的换了个说法：“那种不会被人看见的地方？”
　　季澄心里也没报什么期望，毕竟他还没进校门，就跟学神结下了梁子。
　　他倒也不是怕萧强跟黄毛，跟黄毛他们打起来，虽然自己也得挨拳头，但他也不会让萧强得了好。
　　现在要是跟黄毛他们真打起来，一中学生勾结校外混混斗殴的事闹大了，比校内打架严重多了。
　　季澄不喜欢欠别人的，老段给他求了情，他总归是不好再给他惹事。
　　江厌抬眼看了下季澄。
　　季澄甚至准备好了夺门而出继续跑路的准备，江厌却打开了收银台的小挡板，侧身让季澄进去。
　　这是要干嘛？季澄想着，脚却已经迈了进去，江厌让出一块地方来：“进去。”
　　收银台下是中空的，差不多刚好能让一个人钻进去，季澄瞬间领会了江厌的意思，同时有种不愧是学霸，脑子就是转得快的念头。
　　他像条鱼一样钻了进去。
　　与此同时，杂乱的脚步声也在接近。
　　“哟，学霸？”是萧强一听就让人觉得欠揍的声音。
　　江厌没说话。
　　“我问你，你班叫季澄那逼是不是刚从这儿过去了？”萧强又问道。
　　“是。”这是江厌的声音。
　　“你看，我说那逼绝对从这儿走了。”萧强在跟谁说话。
　　“走，老子今天不把他打的叫亲爹，我名字倒过来写。”这是黄毛有点漏风的声音。
　　然后是一群人呼啦啦往出涌的声音。
　　“学霸，你家店？”萧强又问道。
　　“不是。”江厌道。
　　“哦…打工啊？”萧强道：“啧，你早给我说啊，哥几个不是还能照顾你生意不是？”
　　萧强的声音里透露着那么点不怀好意的意思。
　　“给我拿包…”萧强顿了下：“荷花。”
　　江厌转过身从放烟的货架上拿了包荷花递给萧强：“三十五。”
　　“学霸，你们班季澄跟我动了手，又把我哥一颗牙给打了，按理说你跟他一班的，我应该找回场子。”萧强道：“不过…我现在拿你一包烟，咱两这事就算完了，不过分吧？”
　　放你妈的屁！
　　季澄火大，就要钻出桌子底下，想给萧强几脚。
　　一根笔从收银台上掉落，江厌弯下腰，冰凉的像黑水晶一样眸子看向季澄，伸出手压住了季澄的脑袋。
　　季澄竟然从江厌的举动里感受到了一丝压迫感。
　　季澄和江厌对视了几秒，思及在这里动手肯定会给江厌带来麻烦，最后还是没有出去。
　　江厌又瞥了季澄一眼，才站了起来。
　　萧强看江厌没说话，又道：“回去告诉你们班那小子，这事没完，让他以后招子放亮点，最好躲着老子走，不然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说完又道：“对了，这可乐我也就拿走了。”
　　然后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又过了一会，才听到江厌冰凉的声音：“出来吧。”
　　季澄从收银台下面爬了出来，看着江厌的目光相当的不自在：“那个什么，谢谢你啊学霸。”
　　江厌正掏出手机来用扫码器对着自己手机屏幕扫了下，季澄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价格是三十七块五。
　　正好是一包荷花加可乐的钱。
　　季澄掏出手机来就急道：“别别别，这钱我来掏，你别动。”
　　江厌却已经付了钱。
　　季澄相当窘迫：“那…那要不然我把钱打给你吧，那个打到你支付宝上，还是我加你微信转账？”
　　“不用。”江厌道。
　　“这怎么能让你付呢？”季澄是真的脸臊得慌。
　　江厌看向季澄：“不是你拿的，为什么你要付？”
　　“那也不是你拿的啊。”季澄道：“这事又跟你没关系，萧强是冲着我才来的。”
　　“我是员工。”江厌指着店内一面墙上的《便利店员工守则》。
　　如在员工值守期间，有货品丢失、损毁，在未找到损毁人的情况下，由员工赔偿。
　　季澄欲张的口被江厌无懈可击的解释堵住了，江厌不管是说话或是做事，给季澄一种严肃冷淡，一板一眼的感觉，这让向来随心所欲，想哪出是哪出的季澄一时感觉到了无解。
　　他从收银台前出来，在收银台前看了几圈。
　　这该死的便利店连扫款的二维码都没有，都是用付款码支付，他又掏了掏兜，却连个硬币都没掏出来。
　　季澄正寻思要不要跟学霸加个微信强行转账给他，却见江厌从柜台下拿出个小饭盒，里面装着已经变冷的一小拳米饭，和一份咸菜。
　　“夜宵？”季澄看着饭盒问道。
　　“不是。”江厌慢条斯理的将口里的饭咽下去：“晚饭。”
　　季澄看着江厌洗的发白的蓝白校服，校服应该是高一下学期的夏天发的，到现在也就不到半年，中间还有暑假，就算天天洗也不会旧成这样。
　　很可能是别人淘汰下来的。
　　如果不是真的缺钱，没有那个高中生会放弃晚自习的时间去打工。
　　季澄又看向江厌简陋的晚饭，以及萧强拿走的三十七块的荷花和可乐，心里有点发堵，说不清是愧疚，还是同情，又或是其他什么心情。


第6章 
　　季澄站在那里看了一会江厌，柜台上还摆放着几本书，有课本，有卷子，还有几本习题册子，一旁的作业本背面已经被写满了草稿。
　　江厌的字很好看，跟他留给季澄的印象相反，不是严肃端正，一板一眼的字体，而是有点像成年人那种流畅潇洒的连笔字。
　　“你每天都一边在这儿打工一边学习？”
　　“周一到周五。”江厌道。
　　季澄思及早上还觉得人家每天只会睡觉和熬夜打游戏还能拿年级第一，觉得挺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是那种不用学都能拿满分的。”
　　江厌这才抬眼看了一眼季澄，竟然还笑了下，仿佛被季澄这话逗笑了一样：“你觉得可能吗？”
　　季澄是第一次见江厌笑，他看着江厌的笑脱口而出：“你笑起来还挺好看。”
　　江厌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下，一瞬恢复了之前面无表情生人勿近的样子。
　　季澄说完也觉得自己说的挺傻逼的。
　　以前在附中，每天藏着掖着生怕别人知道自己比别人多用了一份功的学霸其实挺多的，很多人用了十分功，也会装作只用了七八分的样子。
　　季澄下意识以为学霸都爱将自己的用功的样子藏起来，好像让别人看到自己越不费力的样子，才越能证明自己天资聪颖一样。
　　季澄转了个话题：“不然我请你吃饭吧？你看，你帮了我忙…”
　　“不用。”江厌道：“上班期间不得擅离职守。”
　　离开一分钟扣五十，这又是那面墙上的员工守则。
　　“那你几点下班？”季澄问道。
　　“一点。”
　　行吧，这么晚在这十八线小城估计连烧烤都收摊了。
　　季澄看着江厌一口一口的吃着米饭就咸菜，心里越发觉得不是滋味，他看向江厌道：“那个，之前校门口我不是故意吐槽你名字的，其实我当时是觉得你特牛逼，就想看看你叫啥，结果没过脑子就脱口而出了，真的对不起啊学霸。”
　　“没事。”
　　江厌脸上没什么表情，好像对这事真的没什么特别在意一样，但季澄心里明白，如果江厌真的不在意，当初在校门口也不会那么看他。
　　任谁被亲人起了这么一个带有羞辱意味的名字也不会毫不在意的。
　　季澄道完歉后，又有一两个人来买了东西，江厌时不时就又要停下手中正吃的饭去给人指点货品在哪，又要扫码付款，季澄在一旁看着，越发觉得不是滋味。
　　季澄家里有钱，朋友圈不说都是小少爷，也都是中产以上，这辈子就不知道缺钱两字怎么写，就连偶尔吃顿方便面都是换换口味解解馋。
　　季澄知道这世界上有穷人，但他一直以为什么米饭馒头就咸菜这种事也就是他爹那一辈小时候了，没想到现在还有这种可能在温饱线上挣扎的人。
　　而自己的举动很可能就让人家赔出去了一个月的晚饭。
　　季澄在柜台旁不安的转了几圈，又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一溜小跑跑到食品区的货架前挑挑拣拣，虽然说是还挑拣了下，其实几乎和扫荡没什么区别，他抱了一堆乱七八糟的食品扔到收银台上，又对江厌道：“别急别急，我还没拿完。”
　　然后季澄又来回几趟抱了一堆吃的喝的过来，打量了一下差不多了，才拍拍手：“行了，结账吧。”
　　江厌看着那几乎堆成小山一样的食品，开口道：“要袋子吗？”
　　季澄点点头：“要要要，给我拿几个大袋子。”
　　江厌不慌不忙，却动作娴熟的将一堆食品扫码装进袋子，最后足足装了四个大袋子：“二百八十五块七。”
　　季澄掏出手机正准备结账，突然又看到柜台另一边的关东煮，他又喊到：“等一下，等一下。”
　　阳城的便利店一般很少有关东煮这些，可以说这家便利店是阳城唯一有关东煮的店，当初店主去大城市旅游时，看见了大城市的便利店会顺便卖关东煮，于是回来也弄了个台子专门卖关东煮。
　　现在这会剩下的东西不多了，季澄把剩下的关东煮一扫而光，舀了满满一碗汤，脸上还有点遗憾，似乎是觉得剩下的太少了。
　　“算上这个。”季澄把一碗关东煮放到柜台上道。
　　“二百九十五块三。”江厌道。
　　季澄麻溜的让江厌扫码付了钱，江厌将几大袋的吃的递到季澄手里，季澄伸出了手，顿了一下却没有接。
　　江厌不解的望向季澄。
　　“送给你。”季澄将几大袋零食往江厌面前一推。
　　“送我？”江厌道。
　　季澄点点头：“学霸，今晚谢谢你了，这些吃的，就当是我感谢你的心意吧。”
　　“不用。”江厌道。
　　“不行不行，这些你一定得收！”季澄又把零食往前塞，把一定咬的很重。
　　江厌蹙眉道：“我说了不用，你拿回去吧。”
　　江厌说完也不再理季澄，又拿起一张卷子做了起来，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这人怎么这么冷淡！
　　季澄这会憋闷的不行，要是放着平时，他估计这会早就觉得对方不识好歹拍案而去了。
　　但现在是他欠着江厌的，江厌有权利不接受他的谢意。
　　小强拿走的烟钱江厌不要，他要感谢江厌的零食他不要，季澄觉得今天他就这么回去估计会憋死。
　　季澄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提着自己刚刚买的几大包零食无奈败北的时候，他突然瞥到墙上挂着的员工守则，季澄眼睛一亮。
　　他从一个袋子里掏出一袋奶：“你看看，这包奶都快过保质期了。”
　　江厌将袋子放下，接过季澄手中的牛奶，看了一眼保质期，保质期十五天，这会离过期还有五天。
　　江厌道：“还有五天。”
　　“五天就不行了！”季澄表情夸张道：“我的肠胃很脆弱，吃了不新鲜的就要拉肚子，只能吃新鲜的，特别新鲜的！牛奶都要刚挤下来的。”
　　季澄将新鲜两字咬的很重。
　　他又从袋子里拿出几袋食品：“这，这，这都不行！”
　　江厌还没来得及一个一个看，季澄又道：“算了，算了，我也不想吃了，这些东西我不要了。”
　　“商品一经售…”
　　“本店概不赊账，商品一经售出，不得退换。”季澄率先开口，他指着员工守则道：“第八条嘛。”
　　季澄看到江厌微微蹙起的眉头，嘴角微微勾起一点弧度，有点得意的笑了下，又马上板起嘴角。
　　果然对付一板一眼的人，不能按常理出牌。
　　江厌沉默了一会，又开口：“那…”
　　“那就算了。”季澄接道：“这些我不要了，哎，毕竟你是我同学，刚刚又帮了我，也不退钱了，这些东西随便你们处理吧，不过这都快过期了，我建议你还是扔了吧，不然顾客吃坏了肚子，麻烦就大了。”
　　江厌被季澄抢白了几次，越发沉默，他看着几袋零食言简意赅道：“这不符合规定。”
　　季澄道：“那条规定？你说说第几条规定规定顾客买了东西不能不要的？你们说不能退换，我既没要你退，也没要你换吧？”
　　季澄又掏出手机来看了一眼时间：“十点了？我不跟你聊了，我作业还没写完呢，走了走了，拜拜啊学霸，明天见。”
　　季澄也不等江厌做出反应，拔腿就往门外跑，一眨眼就不见了人影。
　　江厌沉默看着桌上几大包的零食。
　　这些吃的绝对称不上快过保质期，便利店每天都会检查一遍食品的保质期，会把保质期离得近的摆到上面，已经过保质期的会被扔掉。
　　江厌有时候会把要扔掉的过期食品带回家，老板一般睁只眼闭只眼。
　　他还要看店，这会是不可能去追上季澄的了。
　　江厌看着桌上的几大袋吃的，虽然季澄捡的很随意，但大部分都是面包、牛奶、方便面这种能代餐的，而且种类还挺齐全。
　　每种方便面都捡了好几包。
　　桌上的关东煮还在冒着热气，已经拿出了的关东煮是不可能再放回去的，他拿起一根鱼丸，顿了下，放进了口中。
　　还带着热气的鱼丸下肚，又喝了口热气腾腾的汤，被咸菜米饭充满的胃里都仿佛冒上一股热气。
　　季澄出门没走，在便利店门口找了个隐蔽地方还蹲了会，看到江厌把关东煮吃完才放心走了。
　　季澄用自己的方式感谢了江厌后，心满意足的回到了租的房子。
　　阳城是小城市，在一中上学的也都是本地学生，大部分都是走读生，所以一中的宿舍很小，季澄又是半途转学来的，这时候根本没有空床位了，所以季澄只能租房住。
　　租的房子是一室一厅，环境很不错，是精装修，厨卫设备一应俱全，虽然季澄并不会做饭。
　　老陈之前已经收拾过了，行李和书也早早都送来了，季澄连包都不用拎，直接入住就行了。
　　季澄洗了个澡，躺到床上的时候才觉得有点饿了，冰箱里空空如也，老陈应该是想到了季澄不会做饭，他身上钱又多，想吃什么自己买就行了。
　　季澄有点遗憾的摸了摸肚子，刚才起码应该摸一包方便面回来。
　　季澄空着肚子在床上放空，意识越来越模糊的时候却被手机铃声警醒。
　　是他亲妈路莹。
　　这会是晚上十一点左右，纽约应该是上午。
　　“喂，澄澄，睡了吗？有没有打扰你。”
　　“没有，我还没睡。”季澄稍微坐直了身体，靠在床头上。
　　“哦…妈妈听你外婆说你转学去了阳城一中？怎么回事啊，是在附中不开心吗？妈妈认识实验的副校长，要不然我跟副校长说一声，你去实验吧？”
　　“不用了。”季澄道：“你以前不是就是一中毕业的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路莹才道：“你是因为这个才去一中的吗？”
　　“也不是。”季澄道：“就是刚好要转学，就随便选了一个。”
　　季澄想到了今天第一天去一中，发生的一串事，补充道：“一中挺有意思的。”
　　“但是…”路莹说的比较委婉：“阳城的教学质量，跟省城还是有点差距的。”
　　“我在那不都一样吗？”季澄道。
　　季澄初中时成绩没有现在这么不可救药，起码还知道学一点。
　　考进附中也不是靠关系，但一升上高中，原本看起来还像一对恩爱夫妻的季凡宇和路莹光速离婚，路莹一点也不留恋的奔赴大洋彼岸，而季凡宇也飞速把林美心娶回了家。
　　还带了一个跟他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拖油瓶。
　　外人都说林非航是季凡宇私生子。
　　季澄心态就有点崩了，自打林美心带着拖油瓶进了家门，他就有点跟季凡宇对着干的意思，成绩也一落千丈。
　　路莹也知道情况：“是不是跟你爸爸又闹了？澄澄，你别老跟你爸爸对着干，我们是和平分手，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季澄已经听到过无数次路莹相似的说辞：“不是，这事跟他没关系。”
　　路莹知道多说无益：“其实在一中待也不是不行…澄澄，上次我跟你说的事怎么样？毕业来美国读大学吧？”
　　季澄不太想谈这个话题：“到时候再说吧。”
　　路莹那边传来有人叫她的声音，她没再多说，跟季澄道了个别挂了个电话。
　　季澄手机一扔，在床上翻了身。
　　“烦死了。”


第7章 
　　季澄来一中之前在家里呆了一段时间，还没习惯上学时的作息，第二天上学的时候来的有点晚，差不多是踩着点进的校门。
　　他本来以为自己来的够晚了，没成想还有零星的人晃晃悠悠正往学校里走，西毒正站在学校门口跟赶猪猡一样赶人：“赶紧的赶紧的，磨蹭什么呢？要不要我用八抬大轿把你抬进来？”
　　看到季澄的时候，西毒竟然还跟他打了个招呼：“下次来早点。”
　　季澄颇有些受宠若惊，实在不明白自己这种第一天上学就打架的人是哪儿得了西毒的青眼。
　　他带着不解到了教室里，早读已经开始了，一中早读老师一般不会盯着看，还有人显教室憋闷，拿着书跑到走廊里早读。
　　季澄走到座位上的时候，猴子正拍着他前面那人的肩要作业：“赶紧的，赶紧的，数学作业让我抄下。”
　　前人慢悠悠的掏出本子：“悠着点，别直接粘贴复制。”
　　“行了行了，知道了。”猴子翻着作业本，翻到一半看到季澄马上站起身来让出了位置：“大哥早。”
　　“滚。”季澄头也没抬：“别叫我大哥。”
　　季澄刚坐稳，想起自己作业也没写，又翻了两下书包，发现自己连作业本都没有，附中和一中的练习册也不是一版。
　　正犹豫着要不要放弃，一只手伸到了眼前。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但是却又显得有点粗糙的手。
　　这只形状漂亮却略显粗糙的手上捏了几张人民币。
　　季澄抬头看向江厌，江厌还是一副冷淡严肃的模样，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黑眼圈好像又重了点。
　　“干嘛？”季澄道。
　　“昨天那几包零食我拿回去了，钱给你。”江厌道。
　　猴子停下抄作业的笔，一脸八卦的凑过来：“什么零食，什么钱？？？”
　　学霸主动来找昨天打了小强的转学生，这会吸引了挺多人目光，女生居多。
　　江厌长得帅毋庸置疑，新来的转学生也不遑多让，长得好看是稀缺资源，一个年级有一两个长得帅的已经不错了，一个班能有两个长得特别帅的，那就是极小的概率了。
　　本来朗读声聊天声交杂的教室都安静了几份，许多人目光投向这边。
　　季澄看着钱，又抬头对上江厌的目光，思索着自己昨晚的举动是不是伤害到了江厌的自尊。
　　江厌的眼底一片坦荡。
　　季澄从小到大送过东西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价格从几百到几千甚至几万的都有，看他家条件好主动要的也不少。
　　但主动退钱的江厌还是第一个。
　　季澄这时候也有点搞不懂江厌到底怎么想，他是第一次碰到江厌这种人。
　　季澄有点烦恼的挠了下脑袋，他昨晚送零食其实就是真的想感谢一下江厌，没有别的意思。
　　季澄在想要怎么跟江厌把话说清楚，没有伸出手接过钱，江厌也不急，就站在那里伸出手等着季澄接。
　　气氛一时有点僵。
　　这时教室传来几声拍手声，在走廊里朗读的学生也被老段给赶了回来：“行了行了，都回自己座位吧，开个班会。”
　　季澄悄悄松了口气，感叹老段来的真是时候，他看向江厌：“这事等会再说吧？”
　　江厌有点不解的看了一眼季澄，没有多说什么，又走回了座位。
　　老段站到了讲台上，照常用板擦敲了几下讲台，等班里安静下来才说话：“上次模考，我们学校成绩很不理想…”
　　老段在台上对上次模考进行了一次总结，东拉西扯的说了几分钟，最后打开茶杯又灌了几口水又道：“市教育局决定推行一对一帮扶活动，我们和阳中是试点，学校把每个人按照成绩进行一对一配对，由成绩好的…”
　　老段没说完，台下又爆发出一阵哄笑。
　　老段教了二十多年这么大的小孩，台下为什么笑他门清，他又敲了敲讲台：“笑笑笑，笑什么呢？知道你们为什么成绩提不上去了吗？就是脑子里整天充满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脑子都被其他东西占满了，那还有空间学习？这次一对一活动是非常积极向上的活动，由成绩好的同学跟成绩稍微落后一点同学结对子，不仅座位要换，成绩好的同学也要督促成绩落后的同学，你的对子不写作业，你就要督促他写作业，你的对子不学习，你就要督促他学习，两个人共同进步，知道吗？”
　　老段又从手上拿的书里抽出一张纸来：“这次的对子呢，已经分好了，这是按成绩分的，这节早读大家就先把座位换了吧，关于结对子的具体情况呢，等晚自习的时候我在仔细说明。”
　　“我念一个，后面念的那个就把你书包收拾了，去前面念的那个旁边坐，注意秩序，不要吵闹。”
　　“杨琦，王浩。”
　　“郑方明，曹旭。”
　　……
　　“江厌，陈昊杨。”
　　“陈梦…”
　　“我不换。”
　　这句话是陈昊杨说的。
　　老段显然习惯了陈昊杨这种问题学生时不时给他找事：“你为什么不换？”
　　陈昊杨道：“我不想跟他坐。”
　　虽然老段强调了不要吵闹，但在换座位的时候不吵闹是不可能的，教室里此时有点像菜市场，老段需要时不时停下来强调一下纪律，虽然作用不大。
　　在如此吵闹的情况下，这句话依旧划破了这喧闹的氛围，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教室里一瞬间安静了一下，然后又爆发出一阵哄笑。
　　有时候教室里的哄笑并没什么特别的理由，一个人做出了比较独特的事，也许这个举动并不搞笑，但教室里依然会笑成一片。
　　季澄看向江厌，江厌这会倒是没补眠，他好像正在算题，题的难度还挺大，让江厌这种级别的学霸都有点苦手，他能看到江厌蹙了下眉，笔顿了一会，然后又开始算了起来。
　　江厌没给陈昊杨眼神，也没给任何一个人眼神，好像班上此时的纷闹与他无关一样。
　　季澄碰了碰猴子：“他跟江厌有仇？”
　　猴子道：“是有一点。”
　　季澄有点吃惊：“江厌能跟陈昊杨有仇？”
　　这两个人看着就八竿子打不到一块。
　　“怎么说呢，你知道一班班花吗？叫宁雨，大杨喜欢宁雨，可小时候就喜欢了，他两住得近，小学初中都在一个学校。”
　　“哦…”季澄点点头：“然后呢？该不会宁雨喜欢江厌吧？”
　　“谁说不是呢？”猴子道：“高一那会天天来找江厌给她讲题，还约他出去吃饭，去年圣诞节，大杨攒了挺久钱，送了礼物和苹果给宁雨，结果人宁雨转头送了江厌苹果。”
　　“江厌收了吗？”季澄道。
　　猴子看了季澄一眼，觉得季澄对江厌好像特别有兴趣：“那…倒是没有，而且江厌说自己很忙，没时间吃饭，后来宁雨就来的少了。”
　　猴子说着挺来气：“他妈的，其实不止宁雨，还有挺多其他班女生来四班找人要他联系方式的，至于吗？长得帅是帅，天天一副死人脸，跟个冰块似的，靠，眼睛都瞎了吧。”
　　就算是猴子，也得摸着良心承认江厌长的是真的帅，每逢升旗仪式、校运会、早操，总有别班女生会装作不经意的悄悄瞥江厌。
　　其实挺明显的。
　　一中校草是投票选出来的，当初闲的蛋疼的人搞了个校草校花选举，在每个班群里发起投票，最后得票高的就是校草。
　　其实江厌的票数跟现在的校草咬的很紧，而且据不完全统计，江厌的女性得票数远高于现任校草。
　　但江厌实在太过于难以接近，他跟谁也不亲近，每天除了学习就是学习，剩下的时间就是在补觉，有时候晚自习也不上。
　　就算是有人看他长得帅，或是学习好，想要接近，也被江厌身上生人勿进的气息给吓退，毕竟谁的脸皮也是有限度的，你主动了人家不搭理，谁也不想再进一步了吧？
　　现任校草每天精心打扮，又跟朵交际花似的，跟哪个班的人都能说上几句，女朋友也换了几个。
　　从某方面来说，比江厌容易接近的多了。
　　那会关于江厌的流言也传了一点，江厌不是他爹亲生的之类的，传着传着就成了江厌因为家庭原因，性格不怎么好。
　　后来官方校草就成了现在这位。
　　猴子把关于校草竞选的故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最后总结道：“反正现在大杨就看江厌不顺眼。”
　　但是也没怎么主动找过江厌麻烦就是了，一般的学渣对学神内心还是有些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敬畏。
　　“人女孩又不是他女朋友，这也能怪江厌？”
　　猴子道：“哎呀，毕竟大杨喜欢了那么多年的女神，他总不能怪女神吧，你喜欢了十几年的女神被人抢走，你能忍心怪女神吗？”
　　季澄无语道：“真是傻逼逻辑。”
　　猴子还是为陈昊杨辩解了一句：“但是江厌也算是大杨的情敌吧，跟情敌结对子坐一块，不大合适，是吧？”
　　这会陈昊杨一脸固执，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单方面的喜欢，也能叫情敌？
　　季澄翻了个白眼：“真够给自己脸上贴金的。”
　　老段站在台上也挺头大，他是习惯了陈昊杨时不时给他添堵，但是这会还扯上了江厌。
　　说实话，老师对好学生一点点偏爱都没有是不可能的，老段大概知道一点江厌家里的情况，虽然江厌从没表现出一点点脆弱，但在老段心里，却一直一厢情愿觉得江厌就是个敏感自卑，内心脆弱，伪装坚强的孩子。
　　他这会寻思着要怎么解决这件事才能不伤害到江厌。
　　强行让他两结对子？还是换一个？
　　万一再换一个也不愿意呢？
　　老段想的比较长远。
　　“老师，我想跟江厌坐。”
　　原本一直在做题没抬头的江厌握笔的手顿了一下，终于停下了笔，他顿了几秒，想要继续写，最终却没有继续下笔。
　　江厌放下笔，微侧过头身看了一眼声音传来的地方。
　　一只手高高的举着。
　　现如今，举的这么标准的手，大概也只有在幼儿园里看见了。


第8章 
　　老段向声音传来处看去。
　　还是那个栗色的自然卷。
　　此刻他手举的笔直。
　　“这…”老段有点为难。
　　结对是按成绩排的，江厌全班第一，陈昊杨全班倒数第一。
　　他其实不是特别愿意把江厌跟陈昊杨结成一对的，结对子这种事，好的带不动坏的那是正常的，最怕的就是坏的把好的带到沟里了。
　　这件事已经定好了，他虽然心里有点担心，但也没想着换，主要是觉得自己这样换对陈昊杨不公平，好像自己已经笃定了陈昊杨会影响江厌一样。
　　再怎么样也不能放弃任何一个学生，这是老段一直以来秉持的教学观念。
　　季澄是转学来的，转的比较突然，反正成绩单他也没拿到手里，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在附中读了，虽然不太了解季澄，但就这两天来看，季澄是个比陈昊杨还不稳定的定时炸/弹。
　　这次结对是根据模考成绩排的，季澄没考，但是刚好班上当时是奇数，本来是决定让三个人结成对子，后来季澄来了，老段这两天思量了一下，本来是打算让这三个人里成绩在班里排中上那个先跟季澄结对子。
　　那是个性格比较乖的女孩。
　　老段在心里比较了一下，一时没同意。
　　季澄一脸真挚，言辞诚恳：“我想跟学霸多多学习，提高一下自己。”
　　他又看了一眼陈昊杨，这小兔崽子还是一脸固执，死活没动。
　　老段心里叹了口气。
　　“也行，那陈昊杨就跟谭雪莹一组吧。”
　　谭雪莹是原本要跟季澄结对子的，这会陈昊杨倒是没反对，反正除了季澄跟江厌，其他跟谁结都一样。
　　季澄也没磨蹭，收拾了书包就打算走，猴子扒着他的胳膊一脸不舍：“大哥，我想跟你坐啊~~~~”
　　季澄一脸嫌弃的扒掉猴子的手。
　　“李康瑞，侯子明。”
　　猴子扫了一眼李康瑞的座位，眼前一亮：“我跟李康瑞坐？那我不是在你前面？啊，这就是缘分天注定吧~”
　　“……”这就是孽缘吧。
　　猴子也不嚎了，麻溜的收拾起自己的小书包。
　　这会江厌已经收回了目光，又开始写起了练习题，季澄单肩背着书包，手上还抱着几本书，他把书放在江厌的桌角：“学霸，先别用功了，让我进去收拾下。”
　　江厌没说什么，站起身来让季澄进去。
　　季澄的东西倒也不算多，他收拾完东西，江厌已经换了一张卷子，开始做英语题了。
　　这会老段已经分好了座位，早读下课铃也打了，教室里闹哄哄的，季澄看着江厌一时半会好像没有再提起还钱给他，在心里思量着自己是不是不要先开口提起这件事。
　　江厌做英语题的速度很快，ABCD填的飞快，季澄看的一愣一愣的，深刻的感受到和学霸的鸿沟。
　　许是感受到季澄的目光，江厌抬起头道：“有事？”
　　季澄摇了摇头道：“你这做题速度快赶得上我抄作业速度了。”
　　“多做。”江厌言简意赅道。
　　“那题我也看不懂，多做就能看懂了？”
　　怎么可能。
　　“先背单词，每天…”江厌顿了一下，本来想说每天200个，他看了一眼季澄，觉得这对季澄来说应该有点困难，于是减掉了一半：“100个。”
　　“100个？”季澄一脸你在为难我的表情。
　　他桌上一沓书里有本《高考必备单词》，这还是当初路莹没去美国前给他买的，季澄有时候为了应付老师，会在早读时装模作样的拿起来看几眼。
　　季澄不喜欢背东西，初中时英语就挺一般的，这本书背了一年还停留在abandon的水平。
　　有些事，开始就意味着放弃。
　　“100个是不是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多？”季澄道。
　　“高中应该掌握的词汇是3000-3500左右，保险起见，单词储备量应该在4000左右，每天100个，40天才能背完，多吗？”
　　季澄看着江厌，江厌表情有点困惑，不是嘲讽，看起来是真的觉得100个不多。
　　季澄这会有点不大好意思说自己觉得10个就差不多了。
　　季澄倒也不是真心跟江厌讨论学习问题，他就是怕江厌跟他提起还钱的事，没想到江厌还真的跟他交流起学习心得了。
　　两人这么互相看着，沉默了一会，有人在他两桌子上重重拍了一下，打破了沉默，这一拍声音还挺大，引得不少人看向这边。
　　陈昊杨一脸怒气站在桌子旁，瞪着季澄：“你他妈什么意思？”
　　季澄刚才正想着单词的事，这会也没领会的了陈昊杨的意思，还有点莫名其妙：“什么什么意思？”
　　陈昊杨新仇加旧恨怒道：“你他妈就是看我不顺眼是吧？一而再再而三的拆老子台。”
　　季澄这会才弄明白陈昊杨是来恶人先告状的。
　　“自作多情什么呢？”季澄道：“我没空看你不顺眼。”
　　季澄说的是真心话，他这两天生活过的比较充实，压根就没想起过陈昊杨，想要跟江厌坐虽然也有觉得陈昊杨想法过于脑残的原因，但主要还是江厌帮了他又吃了亏，他投桃报李。
　　陈昊杨却觉得倍感侮辱：“老子本来昨天看你打了小强，不想跟你计较踹桌子的事，你今天又来拆老子台，我寻思你他妈就是想当一中扛把子是吧？！想当扛把子先出来跟老子单挑！”
　　季澄觉得陈昊杨脑补的能力还是挺强的，但是他是真的没心思当什么扛把子，这会也不想跟陈昊杨打架，他真挚诚恳道：“拆你什么台了？想跟学霸坐就是拆你台？你知道什么叫上进吗？我对学霸是真心向往，想跟他好好学习，有你什么事啊？”
　　一个顶着黄毛，踹他桌子，跟小强打架的人说要好好学习？
　　“你。”陈昊杨不信：“他妈好好学习？”
　　“是的。”季澄严肃的点点头：“我刚刚正跟学霸交流如何学好英语呢，你说是吧，学霸？”
　　季澄用手碰了碰江厌的手臂，江厌微微点了点头。
　　季澄又从桌上的一沓书里掏出来一本习题册子随便翻到一题，凑到江厌跟前：“这题我不明白，学霸你给我讲讲。”
　　季澄大半个身子倾向江厌那边，以表自己想要向江厌学习的决心，他整个左手臂几乎都在江厌肩上趴着，十几岁的少年身上热度还是挺高的，又是夏天，江厌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推开季澄，他看了眼题，从桌上拿了根铅笔，又拿了个用完的本子，用背面当草稿纸，竟真给季澄讲起了题。
　　季澄又回头看了一眼陈昊杨：“你要一块听？”
　　“……算你牛逼。”陈昊杨一脸你他妈在逗我吗，挤出四个字转身走了。
　　“……这里，懂了吗？”江厌微转过头，正好对上季澄的侧脸，离的很近，往前凑一点几乎能碰到季澄的侧脸，江厌顿了下，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点。
　　“什么？”季澄就是随便扯了道题，哪能听得进去。
　　“那不懂？”
　　“那…好像都没懂？”
　　江厌也没有不耐烦，不烦不燥的又把草稿纸翻了一页，给季澄重头讲了起来。
　　季澄看江厌挺认真的，不大好意思再敷衍，开始听起江厌讲题。
　　季澄上了高中可以说基本没怎么学过，公式定律做题套路一窍不通，但江厌讲题很细致，每讲一小步都会停下来问季澄懂了没，季澄如果说没懂，他就会问哪里没懂，从公式到定律再到解题思路掰碎了讲给季澄。
　　江厌的思路很清晰，季澄脑子也不笨，一道题讲完，季澄竟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他有点膨胀：“这题其实还挺简单的嘛。”
　　“这是基础送分题。”江厌淡淡道。
　　“……”
　　虽然如此，季澄还是真心感慨道：“你这讲题水平堪称王者，不当老师屈才了。”
　　换了江厌当同桌，季澄的耳根子清净多了，江厌一天都没几句话，大部分时间都在听课或者自学，有闲暇也是抓紧时间补觉。
　　反倒是坐在他后座的猴子时不时骚扰一下他。
　　季澄昨晚没睡好，下午上课的时候睡了过去，等醒来早都放学了，今天是周五，一中高一高二周五晚上不上晚自习，班里已经空了大半，旁边江厌的座位也已经空了。
　　季澄坐在座位上醒了会神，电话突然响了，是老陈的。
　　“小澄，我在学校门口等你，开的那辆5个6的。”
　　是老陈来接他了，当时来一中上学，说好每周末回去。
　　“哦，马上下来。”
　　季澄挂了电话，猴子从背后拍了下他的肩：“大哥，出去浪不？给你介绍我几个兄弟，今晚通宵五连坐，咋样？”
　　“今晚有事，改天。”
　　季澄跟猴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走到了学校门口，一眼看到了老陈在车边张望。
　　这车挺少见的，A5个6的牌照更少见，周五也有些家长开车来接孩子，这车停在一众代步车里异常醒目，吸引了不少目光，甚至有人掏出了手机在拍小视频。
　　猴子也看见了这车：“我靠，豹子六，牛逼！”
　　季澄这会还没拿到校服，在一众穿着校服的一中学生里异常醒目，老陈远远看见就走上前来，想要把季澄的书包接过来。
　　这会正是学生放学时候，校门口正是人多的时候，老陈开的车确实少见，但老陈周身的气质怎么看都不像能买得起这车的，不少人也看出来了老陈可能是司机，所以这会不少人都留意着老陈的举动，想看看老陈到底是来一中接谁的。
　　猴子还在感叹着：“他不会是来咱学校接人的吧？不会吧？咱一中什么时候能出了此等富二代？之前怎么没听说？”
　　猴子的消息一向是最灵通的。
　　猴子正说着，却看到老陈一步一步走过来，猴子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老陈走到了季澄面前伸出手。
　　猴子觉得这动作有点熟悉，下意识摸了摸口袋，抠唆了半天掏出了五块钱来，但是想到前面这人开的车，他犹豫了一下，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了一张五块钱的纸币小声道：“只有这点了。”
　　“……”
　　季澄翻了个白眼，拍了下猴子的脑袋：“你脑残吗？”
　　季澄抬头对老陈道：“我自己背就行了，走吧。”
　　“卧槽。”猴子也没顾不上季澄拍他脑壳，瞪大了眼睛惊道：“大哥，这…这…这你家车？”
　　“嗯，你去哪，顺便送你。”季澄道。
　　猴子还扭捏了一下：“不太好吧，那能麻烦大哥呢。”
　　“不坐走了。”
　　“哎哎哎，别别别，我坐我坐。”
　　猴子正要跟季澄往车那边走，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从书包里拿出几张人民币递给季澄：“哦，对了大哥，这是江厌让我给你的。”


第9章 
　　季澄看着猴子手中捏的钱，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正好是那几包零食加关东煮的钱。
　　猴子看季澄没收，又把钱往前递了递：“大哥，你跟学霸咋回事啊？他为啥一直要给你钱？”
　　季澄冲老陈道：“我有点事，等我下。”
　　他又回头一把拿过猴子手里的钱撒腿跑走。
　　猴子这会有点迷茫：“不会又要退回去吧？这两人啥意思啊？”
　　江厌这会正准备去便利店打工，便利店前面有条小路，算是一中到便利店这边的捷径，虽然窄且人少，但比大路快很多，平时家住这边的一中学生都会从这儿走。
　　他走得早，这会这条巷子还没什么人，前面只有几个叼着烟的社会青年正聚成一堆聊天，不时爆发出一阵笑声。
　　江厌目不斜视的走过去，一个人却插出来挡在他面前，江厌往右，那人往右，江厌往左，那人也往左。
　　来回几次后，江厌停下脚步，抬眼看向那人，少年皮肤冷白，黑色碎发散落在前额，刚才远远一看未看出端倪，如今一看，他眉眼生的凌厉，这一抬眼，无端端让人生了一丝俱意。
　　那混混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小步，随即又觉得没必要怕这么一个学生，便又伸出手搭在江厌左肩上，笑道：“兄弟，借点钱花花。”
　　江厌眉尾微挑，看了一眼搭在他肩上的手道：“拿开。”
　　混混冲旁边几个混混阴阳怪气道：“听到没，他让我把手拿开，哈哈哈哈。”
　　其他几个混混也笑成一片。
　　江厌伸出右手搭在混混的手上冷声道：“听不懂吗？”
　　眼前的少年眼里带了几分不虞，混混这才仔细看了一眼江厌，一身校服的少年和往常打劫的学生好像没什么区别，仔细一看，才发现眼前的人并未像那些被打劫的学生一样瑟缩着身体，反而背挺得笔直。
　　“你…”
　　混混话还没说完，下一秒，江厌指骨收紧，捏住了混混的手腕，混混只感到一股痛意，想挣脱却无论如何也挣脱不掉，紧接着那手就被江厌被甩了出去，他愣了一下甩了甩手，看向江厌。
　　这小子看着瘦，劲出奇的大，被他捏过的手生疼。
　　江厌将单肩背在身后的书包往上提了下，往前走去，混混下意识想让开，看了眼旁边几个兄弟，又觉得就算这小子劲大，这么多人也没必要怕这么一个人。
　　“你他妈还挺野啊。”混混道：“那哥几个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社会险恶。”
　　这几个混混也就是仗着人多想敲诈几个学生上个网，专门挑落单的学生，闻言便一拥而上，准备教训一下江厌，再从他身上搜刮点钱。
　　江厌一拳打到冲在最前那个混混的肚子上，又转了个身用书包狠狠砸在另一个混混后脑勺上，一脚把他踹了出去。
　　混混有五六个人，仗着人多一拥而上，几分钟后，几个人或躺或坐在地上，捂着自己被江厌打过的地方，畏惧的看着他。
　　江厌淡淡道：“我能走了吗？”
　　几个混混点头如捣蒜，从地上爬了起来，整整齐齐站好，纷纷给江厌让出一条路来，打头那人鞠躬做了个请的手势：“不好意思，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大哥您请。”
　　江厌往前走去，走到一半，又停下脚步。
　　那群混混抖了几下，互相使了个眼色，纷纷从兜里掏出钱来，最后打头那个混混将钱凑在一起，伸到江厌面前：“孝敬您的。”
　　江厌却没接那钱，而是转了个身，向刚刚打架扔在地上的书包走去。
　　混混立刻会意，准备替江厌去捡书包。
　　“学霸！！！”
　　巷子口有人大喊一声，江厌顿了下，随即转头对几个混混道：“别乱说话。”
　　几个混混有点迷茫，没太弄明白这句别乱说话是什么意思。
　　季澄气喘吁吁的跑进巷子，气还没理顺，看到江厌的书包被扔在地上，几个社会青年堵在巷子里，打头那人手里还拿的一沓零钱。
　　“勒索？”季澄道。
　　混混头子赶忙摆了摆手：“我…”
　　哪敢勒索这哥？
　　江厌瞥了那混混一眼。
　　那眼神隐含警告，求生欲让他憋住了后半句话：“们错了！”
　　季澄看了一眼江厌，江厌这会还是穿着校服，刚才好像被几个混混推搡了，一向干净的校服上沾了点灰。
　　又看了一眼那混混头子手中的钱，江厌这会才刚给了他二百多，又被混混勒索了，说不定这就是他仅存的一点钱了，说不定还不止被勒索了一次。
　　季澄看着越发觉的江厌单薄可怜了。
　　多不容易的学霸啊。
　　每天辛苦学习，学完习还要打工，这么辛苦还吃着没什么营养的米饭就咸菜，穿着别人淘汰下来的衣服，每天顶着黑眼圈上学，辛辛苦苦挣来的钱还要被抢。
　　季澄活了十七年，生活优渥，被宠着长大，最大的痛苦是父母离婚带来的被遗弃和背叛感，只有看电视或上网，才隐隐约约知道有些人还这世界的底层，辛苦而忙碌的活着。
　　现在这种人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他又将目光移向混混，目光冷冽。
　　混混们浑身一抖，想起了刚才的江厌。
　　“钱拿来。”季澄道。
　　混混们看了一眼江厌，顺从的将钱交出来。
　　季澄有点惊讶这群有胆子出来抢钱的社会青年内心竟如此怂，他有点疑惑的接过钱，又手握成拳，就要往那群混混身上砸。
　　一只手捏住了他的手腕。
　　“算了。”江厌看向他：“得饶人处且饶人。”
　　得饶人处且饶人？
　　放屁！
　　混混们闻言悄悄按了按自己被江厌打过的地方，没打在脸上，都在衣服底下看不见的地方，这小子下手是真狠，专挑打起来会特别疼的地方下手，回去估计还得买点跌打损伤的药抹一下才行。
　　季澄的手停在半空中，顿了一会，缓缓放下了手。
　　江厌看着冷淡又不容易接近，没想到这么善良，在季澄眼里，江厌的形象越发光辉起来。
　　“给你们两选择。”季澄道：“一，去派出所，二，马上滚。”
　　“得嘞。”打头的语气里还挺挺开心：“马上滚。”
　　他一招手，这群社会青年头也没抬，不过几秒的时间，便从季澄眼前消失不见。
　　“这么怂？”季澄看着那几个人的背影，有点疑惑道。
　　“可能是第一次，没经验。”江厌道。
　　季澄没深究，又拉起江厌的手，将刚刚从混混手里抢过的钱塞到江厌手里：“给你。”
　　江厌看着季澄拉着自己的那只手，顿了一下：“这不是我的钱。”
　　“啊？”
　　江厌又补充道：“可能是之前被抢的人的吧。”
　　“哦…那我一会给派出所吧。”季澄将钱揣到裤兜里，又从地上捡起书包拍了拍递给江厌：“给。”
　　看江厌伸手接过了书包，季澄寻思一般这种被混混抢钱的学霸估计都会被威胁什么不准告诉家长老师，不准告诉老师之类的，没准江厌以前就被这么抢过钱，又被威胁，不敢说出去。
　　季澄又道：“那什么，学霸，以后被抢钱什么的，你可以告诉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大家都是同学，咱两又是同桌，你说是吧，他们让你不准告诉老师，又没说不准告诉同学，对吧？”
　　江厌看向季澄，觉得季澄估计误会了什么，但这倒跟他本意相符，江厌接道：“嗯。”
　　季澄又另一个裤兜里拿出几张人民币：“学霸，我们彼此可能有一点误解，那零食是我送你的，你真的真的不用一直给我钱。”
　　“送？”江厌眉尾微挑。
　　“可能我的送东西方式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小问题，但是一开始你不是不收嘛…”季澄伸出手，食指和大拇指比了几毫米的距离出来：“那是礼物，同学之前送礼物还要一直给钱，多生分，你说是吧？”
　　“不用。”江厌看了眼季澄，没有接。
　　“但是人在江湖混，该还的总是要还的，是吧，江湖道义嘛。”季澄一顿：“虽然我能打过黄毛那一帮人，但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对吧？”
　　“不是我帮你。”江厌冷声道：“你在店里打起来，我会很麻烦。”
　　季澄挠挠头一脸无奈：“哎，你这人怎么这么冷淡，不管是什么理由，过程不重要，结果就是你帮到了我，我想感谢你，好歹我们也是同桌，你也不用这么生分吧。”
　　季澄又把那几张人民币塞到江厌手里，把江厌的手捏成拳包在自己手里：“如果你一定要拒绝我的好意，那钱你收回去吧，零食我拿回来，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理由帮我，这个人情我是一定要还的，零食你不收，这样吧，我请你吃饭，你喜欢吃什么？火锅？烧烤？韩料？日料？你要是没时间吃饭，那我请你一个月早饭吧……”
　　季澄喋喋不休的说着自己要如何对江厌表示感谢，浑然不觉自己的手还握着江厌的手，江厌尝试着将手抽出，季澄说得起劲，不自觉用上了几分力气，江厌的手指又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没有强行抽出，而季澄已经将早餐从酸奶面包细数到豆浆油条了。
　　“停。”


第10章 
　　季澄正说着，被江厌一声叫停，嘴还半张着，一时没闭上，从江厌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季澄微翘的两个虎牙。
　　江厌看着季澄，两个人在小巷子里大眼瞪小眼。
　　江厌此刻和季澄有着相同的疑惑。
　　季澄不大明白江厌为什么这么固执，明明自己只是想答谢一下江厌而已，就像自己帮了历栗一样，历栗回了自己一瓶冰红茶，江厌帮了自己，自己也想还江厌一点心意。
　　江厌也不大明白季澄为什么这么执着，明明拒绝了还执着的让自己接收他的答谢，大有不接受他会一直缠着自己不罢休的意思。
　　“知道了。”江厌道。
　　季澄还打算再跟江厌晓之情，动之理，闻言一顿：“啊？”
　　“我收下零食就行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说出来又有点那么不是味，季澄一时没说话。
　　江厌看季澄没说话，又道：“嗯？”
　　季澄点点头：“是。”
　　江厌将手从季澄手里抽出，将钱揣到校服口袋里：“我收下了，还有事吗？”
　　“倒是没什么事了…”季澄道。
　　其实他还想把那包烟钱还给江厌，但是看江厌这么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估计江厌这会也不会要。
　　反正都做了同桌，大不了自己以后多罩着江厌一点，来日方长嘛。
　　“那我就先回家了，拜拜啊学霸。”季澄跟江厌挥了挥手，转身又往来时的巷子口奔去。
　　在过去的岁月里，虽然遭受的冷眼更多，但因为外在原因，也有一些人尝试过对江厌表达好意，只要他不去接收，用不了多久这些人就会自行退却。
　　毕竟感情的建立需要时间，在感情尚未建立起时，一方就选择了拒绝，另一方自然会退却。
　　但季澄好像比别人要执着上那么一点。
　　江厌看到季澄的背影消失在巷子口，眼眸微垂，又站了一会才转身走向便利店。
　　季澄刚刚跑过来是怕坐上车追江厌，和江厌在半路错过，这会解决了事情，他给老陈打了个电话，从校门口开车到这快也就三四分钟，等来的时候，猴子也在车上，大概是第一次坐此等豪车，猴子有点堂皇，表情又有点嘚瑟。
　　猴子一看见季澄，八卦的心又忍不住：“钱给了？”
　　“给了。”
　　“那…”猴子瞥了季澄一眼：“不是，大哥，你跟学霸到底有什么交易？”
　　“交易个屁。”季澄白了猴子一眼：“我那是…”
　　“是啥？”猴子摸不着头脑。
　　季澄张了下口，想说什么，又闭上了。
　　以猴子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个性，如果说是感谢江厌，没准他又要追问为啥感谢江厌了。
　　虽然不是怕小强，但那晚躲在江厌桌子底下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季澄目视前方，淡定道：“少八卦。”
　　“哦。”猴子没再追问，但好奇心更为旺盛，过了一会又忍不住道：“那你为什么要跟江厌坐啊？”
　　“为了提高自己。”季澄义正言辞道。
　　“啊？”猴子面上表情不大信，又道：“大哥，我有时候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怎么觉得…你对学霸好像特别感兴趣？”
　　季澄一愣：“有吗？”
　　猴子猛点头：“嗯嗯，你看，那天我跟你说那么多话你都不搭理我，结果我一说江厌你就来劲，我说他爹戴…不是，我说他名字你还让我闭嘴，后来你又要主动跟他坐，而且你明明才来两天，就和学霸已经涉及金钱交易了！”
　　“都说了屁的交易…”季澄道：“江厌他…”
　　季澄一顿，在思索怎么说。
　　“学渣对学神的向往罢了。”
　　季澄给自己和江厌的关系下了定义。
　　猴子一脸还想追问的表情。
　　季澄却将头扭向了窗外。
　　其实还有一点他没说。
　　他觉得江厌有点可怜，这种可怜是比经常被欺负的历栗还要可怜那种可怜，历栗虽然被欺负，但总归有护着他的父母，况且他来了，也不会再让萧强欺负历栗。
　　但是江厌身上有种他说不出的孤独感，这种孤独感有时候会让他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当他给予江厌好意的时候，既像是在可怜江厌，又像是在可怜他自己。
　　阳城离省城并不远，走高速回去，统共也不过三十分钟，就算开车绕X市一圈，都远比这段路程费时的多。
　　回到家的时候季凡宇和林美心没在，大概还在度蜜月，季澄让阿姨随便做了顿饭凑合吃了便洗洗睡了，第二天醒来已经大天亮了，季澄一看表，十一点五十，正巧起在了午饭点。
　　打开微信好几条消息，最新一条是二姑发来的一长串语音。
　　“澄澄啊，你爸本来要去度蜜月的，因为惦记你，刚办完婚礼就赶回来了，说想先回来跟你说一声再去，你可千万别跟你爸闹了，不管怎么样，父母总是爱孩子的，你爸爸就是脾气急了点，你也上高中了，别总是跟他对着干…”
　　语音有好几段，都是劝季澄跟季凡宇好好相处的话。
　　第二条是季澄的发小韩宇昨晚发的。
　　“兄弟，回来了没？哥几个在北门这儿刚开始喝，老地方，速来。”
　　“季澄你人呢？人呢？人呢？”
　　“你不会睡了吧？兄弟，这可还不到十二点？”
　　后面还有几条韩宇的未接来电。
　　季澄刷了牙，才给韩宇回了条消息。
　　“下午约起。”
　　刷完牙洗完脸，季澄正有点饿了，正准备下去垫吧垫吧吃点啥，却老远闻到一股饭香味。
　　“小澄，你醒了呀。”
　　说话的是季澄的继母林美心，S省是北方城市，林美心是地道的江南女子，说起话来软绵绵的。
　　季澄有点恍惚，觉着林美心此刻正应该跟季凡宇度蜜月，满世界的乱飞，过了几秒才想起二姑语音里说的，季凡宇为了惦记自己，把蜜月给推迟了。
　　季澄没接茬又往前走了几步，这会桌面上已经摆好了一桌丰盛的饭菜了，以前路莹在的时候，对吃并不怎么讲究，S省是面食大省，季澄家的饭常常就是一碗面了事，林美心在吃上却非常讲究，一顿饭必须有菜有饭有汤还得有饭后甜点。
　　季凡宇和林非航也已经坐在了饭桌上，似乎就等着季澄开饭了。
　　“饭刚做好，就等着你起来了。”林美心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依旧是软绵绵的江南口音。
　　林美心笑着看向季澄：“我听你爸爸说你喜欢吃辣，就让阿姨做了辣子鸡和水煮鱼，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
　　季澄站在原地，一时没动。
　　林美心见季澄没动又道：“小澄？”
　　季澄思及二姑说的话，又看了一眼季凡宇，有一瞬间的犹豫，不是很想跟现在正式成为“家人”的林美心和林非航吃饭，又觉得看在季凡宇推迟蜜月也要回来跟自己吃顿饭的面子上，自己也许该给季凡宇个面子。
　　他正要挪动脚步往饭桌前走。
　　季凡宇却道：“还要我请你上桌吗？这么大的人了，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见了父母叫也不叫一声，一见面就使脸色，惯的。”
　　季澄一顿，还没迈出的腿便收了回来。
　　“我妈在美国，我叫谁？”
　　季澄的语气不怎么客气，季凡宇一听便将筷子一摔，怒道：“谁教你的这么没大没小，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了去了吗？”
　　“是啊。”季澄耸肩：“读到狗肚子里了，我是狗，你是谁？”
　　季凡宇闻言怒极，站起身来就要往季澄这边走，板凳被他撞得一颠，发出一声巨响。
　　林美心赶忙上前拉住季凡宇：“别呀，别呀，别生气，小澄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怎么又吵起来了呢。”
　　林美心骨架子极小，个头只到季凡宇肩，拉起季凡宇来实在有些吃力，她又回头看林非航：“小航，快来拉你爸爸呀。”
　　林非航坐在桌上，面无表情，像个雕塑一样看着面前这一出家庭闹剧，闻言面上的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站起身来如同机器人一样去拉林非航。
　　外人说林非航和季凡宇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不是没有道理的，尤其是两人现在站在一起。
　　季凡宇的五官深邃，眼睛狭长，挺鼻薄唇，不爱笑，总是一副严肃表情，实际上在家却是个火爆脾气。
　　眼前的林非航也是如此，五官深邃，气质阴郁，白而消瘦。
　　而季澄打小长得像路莹，大眼睛，一笑两个小虎牙，阳光俊朗，充满着少年的朝气，看着就让人想亲近。
　　可以说除了脾气，季澄一点都不像季凡宇。
　　季凡宇指着季澄怒骂：“办完婚礼还是你阿姨说想先回来给你说一声，过个周末再去度蜜月，我们才回来的，你呢，我们为了你大老远从江南赶回来，我告诉你季澄，你阿姨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她办婚礼的时候都一直惦记着你，你没有资格跟她甩脸色！”
　　“你爸本来要去度蜜月的，因为惦记你，刚办完婚礼就赶回来了。”
　　二姑的话和季凡宇的话重叠在一起，像炮仗一样，嘭的从季澄脑海里炸开。
　　“我求着你回来了？求着她惦记了？你们一家三口在外面玩的不是挺开心吗，那就一直在外面别回来好了。”
　　季凡宇伸手就想打季澄，林美心将季凡宇拦了下来，又道：“小航，快劝劝你爸爸，你就站着看你哥哥挨打吗！”
　　林非航僵硬的挡在季凡宇跟前，嘴唇动了几下，最终挤出一句话：“爸，别打季澄。”
　　这一声爸好像让季凡宇一下子熄了火，他按了几下胸口平复怒气，又看向季澄道：“你还是当哥哥的，你有一点当哥哥的样子吗，非航这次模考，是班上第二名，你呢？你打架就算了，不想在附中读，不管是去实验，去四中，去省城的任何一所中学读我都能把你转去，结果你死活要去阳城？你书读不好就算了，我也不需要你把书读多好，但是你能不能争点气？”
　　“我怎么读不好书？”
　　季澄初中时也是考过年级前十的，当初也是备受老师宠爱的那种学生。
　　长得好，家境好，学习好，虽然调皮但无伤大雅。
　　在学习方面，季澄曾经也是有过好学生的傲气的。
　　“不想学罢了，信不信，就高二高三，我稍微学一下，高考肯定比他考的好。”
　　饭厅的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


第11章 
　　饭厅里的几人一瞬间都愣住了，几秒后季凡宇才开口：“你…”
　　“爱信不信，走着瞧。”
　　季澄抢在季凡宇说出口之前，撂下一句话便甩门出去。
　　他大刀阔斧走了一阵，走出家门好长一截，被风一吹，懊恼才涌上心头。
　　季澄在街边蹲下，懊恼道：“我在说什么玩意啊。”
　　如季凡宇所说，林非航能在与附中相提并论的实验中学，拿到班级前十，如果一直保持这个成绩，高考不说国内TOP2，起码知名985是跑不了的。
　　这对如今在本科线边上摇摇欲坠的季澄来说，是再怎么追，也连车尾都看不到的存在。
　　季澄在街边懊恼了一会，一会觉得季凡宇不会拿自己的话当真，一会又觉得话已经放出去，林美心和林非航一定等着看自己的笑话。
　　最终，季澄选择今朝有酒今朝醉，先给韩宇打个电话，约几个哥们开心一下再说。
　　“喂，老韩，老地方，速来。”
　　“现在？不是，哥们…”
　　平时一喊跑的比谁都快的韩宇今天在电话里却支支吾吾起来。
　　“你扭捏什么？”
　　“不是，我现在那个…正跟陶梦晗一块呢。”
　　“成了？”
　　“这不是就差临门一脚呢吗？”
　　“行了，老韩，就冲你今天鸽我，不把她拿下，别说你是我哥们。”
　　“得嘞！”
　　陶梦晗是韩宇同学，韩宇一直在追陶梦晗，但是这厮一直没成功，借酒消了几回愁，几个哥们都知道。
　　这会韩宇好不容易把陶梦涵约出来，季澄也不好非把人拽过来。
　　季澄挂断电话，又在路边蹲了一会，韩宇不出来，他也没心思约其他人，这种哥们局一般都是韩宇组织约人，季大少带人去就行。
　　除了远嫁他省的大姑，大舅，二舅，小姨，大伯，二姑，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在省城，无论季澄现在选择去谁家，都会受到热烈的欢迎。
　　但他谁家都不想去。
　　“哎。”
　　季澄看着天，省城空气质量一直不怎么好，一到冬天天都是灰蒙蒙的，现在还是秋天，正是空气最好的时候，秋高气爽，天蓝澄澄的。
　　省城这么大，季澄对每一片地方都熟的不能再熟，此时却没有一个能让季大少容身的地方。
　　他又蹲了一会，最后季澄决定还是回阳城，起码阳城还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一室一厅。
　　省城去阳城很方便，隔十几分钟就有车，到了阳城的时候还不到两点。
　　刚才一心想着赌气的事，不觉得饿，这会下了车季澄才觉得饿的慌，他对阳城也不熟，用手机导航导出了个商场，打的就直奔商场去了。
　　阳城的商场没有省城的那么高大上，好在至少有空调和肯德基，他在商场里吃了顿肯德基垫吧垫吧。
　　酒足饭饱之后，季澄在商场里转了转，商场里的东西都是他没怎么见过的，也不大瞧得上的牌子。
　　季澄在转悠了一圈后，发现商场一楼正在做活动，是家少儿培训机构，支了个台子，底下摆了几排长凳，一个个小屁孩正挨个上台表演才艺。
　　季澄在最后一排找了个地方坐下。
　　倒不是他多想看这些小屁孩表演才艺，只是他好像坐在这里，就可以假装也参加到这热火朝天的场面里，让自己显得有点事可以做而已。
　　现在看的大多都是家长带着小孩，台子旁边有个人穿着哆啦A梦玩偶服正在发气球，来一个小孩发一个气球，再从肚子上的四次元口袋里拿一个糖和传单给小孩。
　　这会上面一个打扮还挺潮的小男孩在敲架子鼓，摇头晃脑的好像还挺有范，但敲的却普普通通，季澄靠在椅子上目不转的的盯着看，实际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在神游。
　　“他敲得好吧？”
　　坐在旁边的人来搭话，季澄没反应过来，一时没接话。
　　那人又道：“那是我儿子。”
　　语气挺自豪。
　　“嗯，还行。”
　　季澄虚情假意的敷衍了几句，那人又开始没完没了的夸自己的儿子，一句接一句，季澄不回答还不停问是不是是不是，季澄听的脑子嗡嗡作响。
　　“大婶，说实话，你儿子敲的挺一般的。”
　　季澄说了一句大实话，想堵上这人的嘴。
　　空气有一瞬间的寂静，然后爆发出小孩子的哭声。
　　这会那小孩刚表演完下台找妈妈，还没扎进他妈的怀抱里，季澄的话就先落入耳朵里，孩子受不了这打击，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你这小孩怎么这样？会不会说话？”那大婶将孩子搂进怀里，还没顾得上给儿子擦眼泪就先将枪口对准了季澄。
　　季澄看了眼哭的鼻涕眼泪一脸的小孩，张了张口，火上浇油的话到底没说出口。
　　“别哭了，小孩。”季澄道。
　　那小孩一听季澄说话更来劲了，哭的更大声了，引来不少人的目光。
　　那大婶在喋喋不休数落着季澄的不是，季澄脑海里盘旋着自己那几个大侄女大外甥哭的时候大人都是怎么哄的。
　　怎么哄来着？
　　好像抱在怀里摇来摇去，拍来拍去？
　　季澄望着眼前把鼻子眼泪抹到他妈衣服上的半大小子，觉得这个办法应该不大行。
　　“要不我给你钱，你去买点糖吃？”
　　“还学会拿钱砸人了？”
　　这句话不仅没能让眼前的情况平复，反而好像更加火上浇油，季澄看向商场门口，犹豫着要不要撒腿跑路。
　　一只蓝色圆手伸到了眼前，这只蓝色圆手上还握着一只气球。
　　季澄和小孩同时看向了圆手及圆手上的气球，又不约而同抬头看向手的主人。
　　是刚刚那个穿着哆啦A梦玩偶服发气球的人。
　　这个哆啦A梦又将手上气球往小孩跟前一递，小孩哭声一顿，伸出手接过气球，又开始哭，只不过哭声渐小了一些。
　　哆啦A梦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花花绿绿的糖塞给小孩，小孩一噎，抽抽搭搭接过糖，哆啦A梦伸出圆手，在小孩的脑袋上摸了两下，玩偶服里传来声音：“别哭了。”
　　这声音瓮声瓮气的，不太清晰，但是季澄乍一听又觉得有点耳熟。
　　小孩接过气球和糖，又被哆啦A梦摸了脑袋，倒是真的不再哭了。
　　小孩妈妈白了季澄一眼，又去哄孩子：“行了，咱不哭了，妈妈带你去吃肯德基好不好？”
　　小孩拉着妈妈手去吃肯德基，留下季澄坐在凳子上跟哆啦A梦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十几秒后，哆啦A梦看了眼自己的气球，又从手中的气球里抽出一个来递到季澄眼前。
　　“…给我的？”
　　哆啦A梦点了点圆脑袋。
　　“能不能换一个？我想要那个蓝色的。”
　　哆啦A梦手里拿的是一个粉色的气球，季澄不大想接，哆啦A梦愣了一下，又换了一个蓝色的递给递给季澄。
　　季澄接过气球，哆啦A梦又从兜里掏出几颗糖递给季澄，季澄看了眼花花绿绿的糖，又看了一眼哆啦A梦，小声道：“谢谢。”
　　哆啦A梦又看了一眼季澄，转身继续去发传单。
　　季澄拿着气球和糖坐在座位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哆啦A梦又忙碌起来的身影。
　　不知道过了多久，台上的小孩换了一茬又一茬，主持人也上来谢幕，这场才艺秀已经结束，台下的人也慢慢散场。
　　季澄正准备起身，却感到有个目光盯着自己，低头一看，一个小屁孩正盯着自己手里的气球看。
　　季澄下意识将气球往后一藏，张口就来：“小屁孩，看什么，想要自己去领。”
　　小女孩嘴一憋，季澄想起刚刚被小屁孩哭声支配的恐惧。
　　“等一下，打住，别哭，哎你妈呢？算了算了，我带你去领吧，真是的。”
　　季澄拉着小孩就去找哆啦A梦领气球，这会哆啦A梦也快收工了，手里刚好剩下一个气球，哆啦A梦倒是给的很痛快，领完以后季澄对小孩挥挥手：“行了行了，气球也领了，糖也拿了，找你妈去吧，啊。”
　　小孩剥了颗糖正往嘴里塞，闻言一咧嘴又哭了：“妈…我妈呢！我妈在哪呢？”
　　“我靠！”季澄往后一跳，不明白这小孩怎么突然又哭了：“你…你妈我那知道在哪？！”
　　小孩抽抽搭搭的喊妈妈，季澄抓耳挠腮不知道怎么哄，又剥了颗糖往小孩嘴里塞，小孩却只是哭，并不张嘴。
　　“不是，你哭什么啊，别哭了，别哭了啊。”
　　季澄手里拿了个颗剥开的糖不知道怎么办，又学着表哥表姐堂哥堂姐哄孩子的样子对着小孩做鬼脸。
　　小孩却并不领情，只是一个劲的哭，惹来不少路过的人的异样的目光，季澄觉着自己要是年龄再大一点，估计能被人当人贩子。
　　“你妈妈不见了吗？”
　　脑袋上有声音传来，声音冰凉，语调却又柔和。
　　季澄抬头，哆啦A梦摘掉了自己的圆脑袋捧在手上，和圆滚滚的身体不同，玩偶服下的脸，眉眼精致而凌厉，平日里黑色的碎发此刻因被汗水打湿而粘在前额，肤色透着不健康的白，眼眸微垂着，漆黑的睫毛洒在下眼睑，眼下是一成不变的透着点青黑的颜色。
　　他神色淡漠，季澄却无端觉出了一份柔和。
　　“学…学霸？”


第12章 
　　季澄正为哆啦A梦原来是江厌而吃惊，江厌已经弯下腰将小孩抱了起来，他看着清瘦，穿着这么厚重的玩偶服，却依然能毫不费力的抱起一个小孩子，看起来还异常轻松。
　　小孩抽噎道：“嗯…妈妈…妈妈走丢了。”
　　季澄吐槽道：“是你走丢了吧？”
　　小孩脸瞬间又垮了一点，江厌瞥了一眼季澄，季澄举手投降：“我错了，我错了，是你妈妈走丢了。”
　　季澄苦着脸道：“去哪找她妈啊。”
　　江厌看向怀里的小孩：“你叫什么？你还记得妈妈的名字吗？”
　　“我…我叫小花儿，妈妈…妈妈叫…王彩凤…”
　　小孩能说出自己和妈妈名字，却说不出父母的手机号码和家庭住址。
　　季澄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有点无从下手，碰了碰江厌的手道：“要不我们报警吧？”
　　江厌和季澄对视一眼，将手中小孩递给季澄。
　　“等我一会。”
　　季澄下意识接过小孩抱在怀里。
　　江厌将小孩递给季澄，然后转身朝舞台的后面走去。
　　季澄看向怀里的小孩：“小屁孩，还挺沉。”
　　看到小孩瘪嘴，季澄又从兜里摸出一块糖塞到小孩嘴里，堵住了小孩欲哭的嘴。
　　过了几分钟江厌已经换上自己的衣服出来了，江厌今天穿的白衬衫，黑色长裤，这件衬衫版型材质并不高级，但主人却将他熨烫的十分平整干净，衬衫下摆扎到了长裤里，衬衫扣子扣到了最顶上的一颗，江厌身材修长，肩膀不算宽阔，却也并不细窄，虽然还带着些少年的单薄，却生的平而直，衬衫扣的挺紧，但窄小领口延伸出的脖颈笔直而修长。
　　少年的些许青涩与青年的清俊在他身上糅合的十分好。
　　季澄看到江厌去跟正收拾舞台的一人说了些什么，那人从兜里摸出两张薄薄的票子递给江厌。
　　江厌将票子塞到裤兜里，又向季澄这边走来，那小孩看到江厌远远走来就伸出手要抱。
　　季澄将小孩又塞到江厌怀里，江厌抱着小孩，季澄跟在后面，两人来到商场的服务台，跟工作人员说明情况后，工作人员表示会替小孩找到妈妈。
　　江厌和季澄正想走，小孩却搂着江厌不撒手，一撒手就哭。
　　季澄感叹道：“你还挺受小孩欢迎。”
　　江厌抱着小孩没说话，季澄又道：“以后肯定是个好爹。”
　　江厌一顿：“是吗？”
　　季澄重重的点点头：“嗯，肯定的。”
　　就冲江厌带小孩这游刃有余的样子，打小不会带小孩的季澄深觉得江厌以后一定是一好爹。
　　季澄又看向小孩，叹口气：“我们是不是还得等他妈来了才能走啊。”
　　最终季澄只能和抱着小孩的江厌一起在广播室等小孩妈妈。
　　工作人员播报了好几遍广播，小孩妈妈却迟迟未来，堵小孩嘴的糖塞了一颗又一颗，季澄脸色逐渐变得不虞，从江厌手里抢走小孩，抱着小孩来到广播台前，一屁股挤走正在播音的工作人员，把小孩放到板凳上。
　　“王彩凤王彩凤！你闺女小花儿在百花商场播音室，限你五分钟之内赶到，不然我们就要把她带回家了！你就再也见不到你闺女了！重复一遍！王彩凤王彩凤…唔…唔…”
　　广播里少年的声音伴随着小孩的哭声在商场里回荡。
　　“呜呜呜…我要我妈，我才不跟你回家…”
　　后面的话少年未能说出来。
　　因为他的嘴被人堵上了，堵住他嘴的不是还没反应过来的工作人员，而是愣了一秒，便迈开大长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盗铃之势跑了过去。
　　江厌伸手出将季澄一把从麦克风前捞了回来，并用另一个手捂住了季澄的嘴。
　　江厌捞的有点猛，季澄一个没站稳，单脚往前跳了几步，重心不稳差点栽倒在地，江厌眼疾手快去接季澄，季澄下意识伸出手勾了一把，只觉得自己手中揪下一个小块硬物，然后就向前砸到了江厌的怀里。
　　他的脑袋砸到了江厌的肩膀上，冲劲很大，江厌往后退了一小步，然后稳稳地接住了他。
　　额头隔着薄薄的衬衫，能感受到少年肩胛骨的硬度，有点硌头。
　　“羞羞…”
　　季澄扭过头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小屁孩正坐在播音台的椅子上，双手捂着自己的眼睛——虽然留出了好几道缝隙。
　　然后看向自己和江厌。
　　“羞死了，我才不跟你回家。”
　　季澄翻了个白眼：“小屁孩，脑子里整天想什么呢？你以为我真会带小屁孩回家？”
　　脑袋顶上传来江厌的声音：“抱歉。”
　　季澄这才从江厌身上起来，他站直身子，看了一眼江厌，然后又看了一眼。
　　季澄张开手掌，手心里躺着一枚白色纽扣。
　　怪不得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江厌扣到最上面的纽扣刚才被自己不小心拽了下来，不仅纽扣被自己拽了下来，衣领也被自己拽的有点变形，白衬衫领口松松垮垮的，一小节笔直的锁骨若隐若现。
　　刚才的江厌穿着白衬衫，纽扣扣到最上面，看着有点禁欲斯文，但实际上江厌长的一点都不斯文，他的眉目凌厉到有点张扬，这幅模样反倒更适合他一点。
　　不羁又张扬。
　　季澄看着江厌，愣了一下，将手里的纽扣伸到江厌眼前：“不好意思，你的纽扣。”
　　江厌接过纽扣塞进裤子里，将衣领稍微拽了拽：“没事。”
　　工作人员走上前来：“你这小孩怎么回事？怎么乱播音？”
　　江厌向前一步挡在季澄前面开口道：“不好意思。”
　　季澄将江厌往后拉了一点，指着小孩道：“她妈再不来，她牙都要吃没了。”
　　一边的桌子上放着一堆剥开的糖纸。
　　工作人员又道：“那也不能这么播啊，你这么播她妈就能来了不成？”
　　“再不来我就报警了。”季澄拉着江厌一屁股坐到小孩旁边，又拿了个糖看向江厌：“吃吗？”
　　小花拉拉江厌袖子：“可好吃了。”
　　季澄点点头，脸上鼓出一块圆形的物体，含糊不清道：“可好吃了。”
　　江厌看向两人，正准备接过季澄手里的糖，季澄却将糖纸一剥，递到江厌嘴边：“张嘴。”
　　江厌一愣，下意识张嘴，下一秒，季澄将糖投喂到了江厌口中。
　　牛奶糖的香甜气味瞬间在口中蔓延开来。
　　是挺好吃。
　　工作人员因为季澄用广播乱播报的事不大高兴，在一边喋喋不休的念叨着，过了大约五分钟不到，一个满脸是泪的女人出现在门口，尖叫道：“小花儿！！！”
　　坐在两人中间的小屁孩从凳子上跑下来，窜到了女人怀里。
　　来人是小花儿的母亲，后面还跟着她的父亲，在询问清楚情况，得知是季澄和江厌捡到小花以后，这对夫妻对两人表示了感谢。
　　“刚才我们本来在商场门口的小摊上看东西，结果一个没注意小花就跑了，我们也没想到是她跑到商场里来了，哎，在外面找了好几圈，又担心是人贩子把她抱走了，正准备去报警，结果听到从商场出来的人在说刚刚有个给小孩找妈妈的广播很搞笑，仔细一问，就想应该是小花，真是谢谢你们了，小同志。”
　　季澄向工作人员投去一个略显得意的眼神，又对小孩爸爸道：“叔叔，你出来玩就带好自己小孩嘛，幸亏是我们这样的正直好青年捡到了你家小孩，万一是什么坏人，今天可咋办，你说说，多小的孩子，看这一口烂牙，牙都没换完呢吧？”
　　小孩爸爸脸上略带后怕的点头：“是，是，你说的对，以后我们一定注意，对了，小同志，你们两是学生吧？”
　　季澄点点头。
　　小孩爸爸又道：“那个学校的啊？叫什么？我得写一封感谢信好好感谢你们。”
　　季澄跟江厌对视一眼，季澄道：“做好事不留名，你非要问我们的姓名的话，就叫我们雷锋吧。”
　　“不行，做了好事就得表扬，我们隔壁小区王大豪大小子就是前两年被拐子拐走了，找了几年都没找到，现在还在找，我一想起我闺女要是也被拐走了，我这心啊，就光是想都难受。”小花妈妈抹了把眼泪插嘴道：“必须得感谢你们，我这心才能踏实。”
　　“如果非要写感谢信的话，就感谢他吧。”江厌指着一旁工作人员道。
　　季澄看向江厌，灵机一动，附和道：“对对对，我们两就是捡个孩子，主要还是这位大叔的功劳，才能找到你们，你们可得好好感谢他。”
　　刚才满腹怨气的工作人员这会正在发愣。
　　刚才的播音事故可能要挨批，但如果能收到感谢信的话，不仅不会挨批，反而会得到嘉奖。
　　小花拉拉江厌的衣服：“哥哥，你们是不是要走了？”
　　江厌点点头，蹲下身：“以后出来玩要跟紧爸爸妈妈。”
　　季澄有点纳闷:“小孩，你怎么那么喜欢这个哥哥？”
　　小花脸有点红:“他……他长得好看！”
　　季澄道:“小小年纪还知道看脸……”说道一半又觉得不对:“那我呢？我不帅吗？”
　　小花道:“你凶！”
　　季澄哼了一声：“大闺女这一口烂牙，羞不羞，回去好好刷牙，少吃糖，知道吗？”
　　小花对季澄做了个鬼脸。
　　季澄也做了个鬼脸：“小屁孩，以后再走丢运气可就没这么好了，还以为能碰到我这样好心又长得帅的哥哥？被拐子拐走了就要去山里给人做苦力挖煤了，想吃糖都吃不到了，知道吗？”
　　说完，季澄趁着小花爹妈正跟工作人员说话，冲江厌使了个颜色，两人轻手轻脚的就往出走。
　　出了门走出一截才停下，季澄看了看手表，这一番闹腾，现在也快五点了，十几岁的男孩消化快，吃了这顿，一会就想吃下顿。
　　季澄觉着有点饿，看向江厌：“学霸，这也到饭点了，要不咱去吃个饭？”


第13章 
　　江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四点四十三。”
　　言下之意，这会吃饭是不是太早了。
　　“不是，你不饿吗？”季澄道：“这一下午累的，走啊，我请你。”
　　“不用。”江厌道：“马上要去带家教。”
　　“家教？”季澄一愣：“你还带家教？教小学生？”
　　“小学初中都带。”江厌道。
　　“怪不得这么会带小孩儿。”季澄似乎想到什么，眼睛一亮，上下打量了一番江厌：“我说你题讲的那么好呢，原来是行家…”
　　江厌这种中考状元来带初中生，没准比大学生都还强点，季澄的目光如同X光一样扫视着江厌，又伸出手捏着下巴，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江厌感受到季澄的目光，有种不大好的预感，他抢先道：“我先走…”
　　“等一下。”
　　季澄伸出双手拉住江厌的手臂，将正欲走的江厌拽了回来，江厌瞥了一眼季澄放在自己手臂上的双手。
　　季澄嘿嘿一笑：“学霸，商量个事呗。”
　　“说。”
　　“你几点去给小孩上课？”
　　“六点。”
　　季澄拽着江厌往商场门外走：“这不还有一个多小时吗？走走走，我们去边吃边说，小学生多讨人嫌啊，吃饱了才有力气讲课嘛。”
　　”
　　“不…”
　　江厌习惯性想拒绝，季澄却又回过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江厌：“我有特重要的事和你商量，和我生死攸关的。”
　　你能有什么生死攸关的事？
　　江厌迎上季澄的眼睛，还是将未出口的话吞了回去。
　　“真的真的对我特别重要，走嘛走嘛，我们边吃边说。”
　　季澄拉着江厌就往商场门口走，江厌犹豫了一下，便已经被季澄拉着往外走了，他跟着季澄走了几步，最终还是放弃了抵抗。
　　拉着江厌出了商场，季澄才道：“学霸你想吃什么？我对你们市不太熟，要不你选地方吧？”
　　“有家店凉皮店，离这不远，味道不错，挺地道。”江厌扫了一眼季澄：“不过店面小，环境也一般。”
　　“本地人说好吃那肯定好吃，走走走，学霸你带路。”季澄自动无视了江厌后面的话，就准备走。
　　江厌没多说什么，带着季澄来到那家凉皮店，这家凉皮店十几平，很小，环境一般，但收拾的很干净，味道地道，价格也便宜，江厌打完工偶尔会来吃一顿。
　　江厌看了一眼季澄，季澄今天穿的挺潮，内里是一件白色T恤，外面套着一件蓝色休闲短袖衬衫，没系扣，透过敞开的衣扣，可以看到里面的印花，印花是几个字母，这几个字母是T恤品牌的LOGO。
　　他脚上一如既往的踩着一双看着就很贵的运动鞋，栗色的头发被白色条纹棒球帽盖住，只有一些不安分的碎发悄悄跑了出来。
　　品牌江厌不大懂，却也知道季澄这一身价值不菲。
　　在阳城这样的小县城，这样的馆子到处都是，却和季澄显得格格不入。
　　江厌对自己的人生精准控制到了每一件小事，平衡学习、打工、休息这三件事是江厌人生的一切，如何在不耽误自己学习的情况下，挣最多的钱，并让自己身体不会透支而倒下，几乎花费了江厌所有的精力。
　　而经营人际关系无疑是非常耗费精力的一件事，并且对他来说毫无益处，在拒绝多余的交际这件事上，江厌绝对称得上老手。
　　但是季澄的出现让江厌一直无比规律的人生有了一丝不确定性，在不知不觉中季澄已经突破“防线”好几次，这让江厌又一次产生了拒绝的想法。
　　江厌觉得自己带季澄来这家小店吃饭的想法有点恶劣。
　　季澄一进店却并未面露嫌弃，他找了个板凳拿纸擦了两下就坐下，又盯着墙上菜单颇有兴致的看着：“还挺全，既然学霸你说好吃，那肯定好吃。”
　　季澄挺高兴的招手叫老板来点餐，江厌坐在对面看着，心里不受控制的升起一丝微妙的感觉。
　　这丝感觉大概可以勉强称之为愧疚。
　　为方才对季澄升起的那一抹恶劣的念头。
　　江厌将这丝念头压下：“所以，对你来说生死攸关的事是？”
　　季澄闻言先是叹了口气，然后用手指在桌上画了个圈：“我今天犯了一个冲动的错误，这个错误的后果有点严重。”
　　江厌面色平淡的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我跟人说了句狠话，说我高考一定会考的比一个人好那个人在省实验考了班级第二，我上次模拟考，考了五百二…”
　　没分科的总分是一千零五十。
　　季澄抬头看江厌，江厌表情依旧没什么波动，季澄松了口气。
　　“所以我其实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说。”
　　“你能当我的家教吗？”
　　江厌端着杯子的手顿了一下，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他抬头看向季澄，眉尾微挑。
　　“学霸，行不行？反正你也在带家教，肥水不流外人田，你时薪多少，我给双倍，不，三杯，可以吗，我真的没办法了。”
　　“我的时薪比市价低。”江厌道：“如果你愿意出三倍，不管是重点大学的大学生，或是骨干教师，都能请到。”
　　“我不要大学生，更不要什么骨干教师，我就想要你。”季澄道：“你上次给我讲的特别好，特别细，一听就懂，也不骂人也不急，有些人一给人讲题，稍微那里没听懂，他们就急，特烦人。”
　　江厌又喝了口水，他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我和你结了对子，帮助你提高学习，是我的职责，所以你不用聘请我当家教，我也会帮你。”
　　“不行。”季澄有点急：“你平时那么忙，哪能耽误你，而且你晚上不是不上晚自习要去便利店打工吗，可是我得上晚自习啊。”
　　“那你是想…”
　　“学霸，我是这么想的，你便利店工作别干了，来当我家教，你在那儿工作多耽误学习，你就跟我一块上晚自习，辅导我，自己也能学，你看，多么两全其美的想法。”
　　江厌沉默了一会道：“不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的，真的，学霸，你就答应我吧，你讲的那么好…”季澄愁眉苦脸。
　　江厌沉默的看着季澄，没答应也没拒绝。
　　季澄一咬牙：“算了，学霸，我跟你说实话吧，那个实验的学霸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我是跟我亲爹打的赌，他就是看不起我，觉得我学不好，我…我…我…”季澄一连说了好几个我，又道：“我就想不争馒头争口气，好歹学一下试试，如果连试都不试，就躺平了认输，那也太怂了，学霸，你就答应我吧，我觉得只有你能拯救我了。”
　　“如果我救不了你呢？”
　　“救不了？”季澄一愣：“救不了那也是我自己不争气，而且我相信，就算输，有你在，也会让我输的没那么难看…”
　　江厌薄唇微抿，一言不发的看着季澄。
　　季澄刚刚把自己的秘密剖析给江厌，又想起早上的事，越想越憋屈，越想越难受，不由得悲从中来，季澄吸了吸鼻子，尾音不自觉的上挑。
　　“江厌，算我求你了，哥，我叫你哥，哥哥，行吗？你就答应我吧。”
　　季澄是很好听的少年音，这会尾音拉长，像是冰雪碧泡着棉花糖，清爽又绵软。
　　江厌的心猛的跳了一下。


第14章 住嘴
　　江厌觉得季澄的声音像是羽毛一样在自己心上轻轻的刮挠了一下，有点痒，却挠不到，要出口的直截了当拒绝季澄的话，在唇边回旋良久，还是咽了回去。
　　“小帅哥，你看你弟弟都这么求你了，你就答应他嘛。”
　　老板娘操着一口□□道，她正端着菜上来，正好听到了季澄这一句，季澄长得唇红齿白，正是阿姨最喜欢的小男生，老板娘便不由得替季澄说了句话。
　　季澄聪明，趁热打铁：“是啊，是啊，哥哥，好哥哥，你就答应我吧，不然我真的完蛋了。”他肩膀一耷：“要是你真的怎么都不答应，那我就只能认输了，反正他本来就觉得我不行，大不了…大不了我就不回去了，他们三个人过呗。”
　　季澄跟韩宇他们骚管了，哥哥，好哥哥叫起来毫无压力，江厌却听的好似心被一下一下挠着一样，痒的慌。
　　季澄浑然不知江厌的感受，自顾自耷拉着脑袋，叹了口气，恹恹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
　　“季澄。”江厌突然开口。
　　“嗯？”
　　“你只是想让我当你家教，还是想让我救你。”
　　“这…”季澄不解的皱了下眉：“有什么区别吗？”
　　江厌换了个说法：“你想超过你弟弟吗？”
　　季澄猛点头：“想。”
　　“可以。”
　　“啊？”季澄抬起脑袋。
　　“我说。”江厌道：“我可以当你家教。”
　　季澄面露喜色：“真的吗？”
　　“嗯，但是有几件事，我们提前说好。”江厌道。
　　听闻江厌答应，季澄觉得自己前途都光明了起来，忙点头道：“你说，你说。”
　　“第一，我不需要你给我双倍三倍的工资，按我教其他人的时薪来。”
　　季澄觉得这么有点亏待江厌，便讨价还价道：“不行，你教的是初中生和小学生，高中课程比初中难啊，哪能按这个来，肯定得比他们高，这是底线！”
　　季澄后面那桌正有人吃饭，听到了全程，闻言不由得噗嗤一声笑出声。
　　一般讨价还价都是买家往低了说，卖家往高了说，那有反着来的。
　　季澄没理那人，一心想着不能拉低江厌现在的工资水平，两人又讨价还价一番，最终还是以比江厌时薪略高一点的价格成交。
　　“第二，我当你家教这件事，不要让学校里的任何人知道。”
　　这事倒是没什么要紧的，季澄点了点头答应了。
　　“第三，以后如何学习，听我的。”
　　听老师的安排，天经地义，季澄点点头：“行。”
　　一中周日晚上要上晚自习，季澄来上晚自习的时候，江厌已经来了。
　　他坐定后，江厌给他甩了几张A4纸，上面印着密密麻麻的字，季澄接过纸瞥了一眼：“这是什么？”
　　“你这周的学习计划表。”江厌正在做题，头都不抬，笔速飞快：“目前我对你的底子还不清楚，这一周以摸底为主，以后每周我都会根据你的学习情况定计划表。”
　　季澄正在看这张纸，按科目分类，每一科这周该学什么，怎么学，达到什么样的进度，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这份计划表条理清晰，内容充实，季澄看了几科，一阵头晕目眩。
　　江厌的计划表实在是太他妈充实了！
　　连几点起床都给他安排好了，一中没附中那么要求那么高，早上是七点十分打预备铃，七点二十正式早读，这计划表是早上六点起床，洗漱的同时要听一篇英语听力，吃饭还要背文言文。
　　“六点，你杀了我吧！”季澄哀嚎道。
　　他以前是个夜猫子，当然，半夜不睡不是为了学习，而是玩，而且季澄起床气还有点低血糖，起床气又重，六点起床确实跟杀了他没什么两样。
　　“六点有什么问题吗？”江厌挑眉，一开始这份计划是五点半起床。
　　“太早了吧，我这辈子都没试过六点起床。”季澄道。
　　“那么现在你就可以和六点以后起床的日子说再见了。”江厌凉凉道。
　　季澄拿着计划表，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江厌，觉得自己对江厌好像了解不够深刻，同时对自己未来的生活有点担忧。
　　一中的晚自习是几个主课老师轮流带，今晚是语文老师。
　　语文老师手里抱着一沓试卷，一进门把卷子往桌上一放，拍了拍手示意晚自习开始了：“今天大家先做一套卷子，明天讲，这张卷子里都是往年的高考真题，虽然不是正式考试，但是我希望大家不要翻书，就当做高考，也试试自己有几斤几两。”
　　说完以后，语文老师把卷子让每排第一个传下去，又叫课代表把周末的作业收一下。
　　课代表是个长发飘飘，挺漂亮的女孩，叫姜媛，她给收前面的作业的时候，眼神的余光一直在瞥季澄这边，最后终于来到这桌，她先收了江厌的，又看向季澄。
　　季澄这会正拿着卷子翻看，以往这种做卷子的课，他都是选择睡觉的，在附中那会，老师都知道他爸是季凡宇，所以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季澄同学？”姜媛问道。
　　季澄这才打眼看向姜媛：“我没写。”
　　季澄上周四才刚来，一开始来一中也没抱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念头，况且一中和附中的练习册也不一样，他压根就没管作业这回事。
　　“啊？可是…”如果是旁的差生说出这话，姜媛估计这会都要翻白眼了，但是季澄生的好看，看起来有钱，上周还刚揍了萧强，姜媛对季澄还是相当有好感的，也不大敢翻白眼，她看了眼台上的语文老师，脸色为难。
　　“麻烦你跟语文老师说一声，他以前学校用的练习册和我们用的不一样，明天他会去买新的册子，以后作业都会按时交的。”江厌停下手中的笔，抬头跟姜媛说道。
　　姜媛低头看向江厌的脸，一抹薄红悄悄爬上脸颊，她点了点头：“好，我一会跟老师说。”
　　见姜媛答应，江厌拿起笔开始写卷子，姜媛站在桌子边犹豫了一下又道：“那个…”
　　“还有事吗？”江厌抬头看向姜媛。
　　“这周五是我生日，我请吃饭，你可以来吗？班上很多人都来的。”姜媛道。
　　“我有事，去不了，不好意思。”江厌想也没想便道。
　　姜媛的脸色一瞬间变的有些尴尬，她勉强的笑了下：“是嘛，那算了。”
　　姜媛说完便向后面走去，在旁边目睹了一切的季澄凑到江厌身边戳了戳他的胳膊：“她肯定喜欢你。”
　　江厌没理季澄。
　　季澄又回过头瞥了一眼姜媛：“挺漂亮的。”
　　江厌依旧没理季澄。
　　季澄又凑到他耳边，轻声道：“你是真有事，还是不想去？”
　　季澄离他耳朵很近，几乎只有几厘米的距离，季澄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说耳语，温热湿润的气息钻入耳道，有点痒，让江厌下意识往后躲了下。
　　季澄却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又往他耳朵吹了口气：“学霸，你躲什么。”
　　这口气吹得人酥酥麻麻的，江厌又躲了一下。
　　季澄发现了江厌的反应，像是玩上瘾了一样，又向往他耳朵里吹气。
　　“住嘴。”
　　江厌转过脸，季澄的嘴唇在江厌的脸侧轻轻擦过，江厌愣了一下，伸出靠近季澄的哪一只手将他的脸掰正：“我周五要给你上课。”
　　“哦~为了我拒绝课代表的邀约啊~”季澄语调都微妙了起来：“天呐，我好感动啊~如果我是女孩，肯定要以身相许了。”
　　季澄平时跟韩宇他们骚惯了，张口就来，江厌却不接茬，他无视了季澄荡漾的语气，将季澄的卷子拿起，在他面前抖了抖，又拍到季澄桌子上：“晚自习做完，认真做。”
　　江厌说完也不搭理季澄，拿起自己的卷子做起来，季澄撇了撇嘴，拿起根笔来开始做卷子。
　　语文试卷靠自己的语感和平时积累，前几个选择他凭感觉的选了几个看起来像正确答案的答案，到了古诗文填写，就开始卡壳了。
　　名句这块，季澄一向是撞运，如果正好能碰到那种中国人民张口就来的千古名句，那这空就能填上去，如果是那种有点印象，好像听老师上课讲过这篇，但是自己个没好好读也没背过，或是完全没有印象的，那就只能留白了。
　　说来也巧，这张卷子上的填空，还都挺生僻。
　　季澄转头看了江厌一眼，江厌这会都开始写作文了，季澄拿着笔转了一会，谨记江厌认真做的嘱咐，在脑海中疯狂搜寻着这几句名句的踪影。
　　想了一会，还是没找出来。
　　脑子里根本不存在的东西，去哪找。
　　越找不出来，季澄就越抓耳挠腮，他桌角最上面摆的就是语文课本，这也不是什么正式考试，季澄伸出手就想去拿语文书。
　　手刚放在书皮上，另一双手就覆在了他手上，是江厌的手。
　　江厌刚才写作文写得挺认真，不知道怎么他刚一伸手，江厌就发现了。
　　江厌手搭在季澄手背上，看着他：“不许看。”
　　江厌的手冰凉凉的，跟季澄不一样，季澄火气大，一年四季身上都是暖暖的，手心还爱出汗，大姑她们说他就是个小火炉。
　　季澄恹恹收回手：“知道了。”
　　下晚自习的时候，季澄作文才写个开头，他听到铃声有点急，屁股都有点坐不住，一中住校生很少，所以住校生和走读生是一块下晚自习的。
　　“算了，回去写完。”江厌等了他几分钟，看了看表道，这会班上人都快走完了。
　　季澄松了口气，把笔一扔，看向江厌：“好嘞，回家。”
　　季澄说着就要收拾书包，三两下收拾完就要走，却被人拽住了书包，原地踏步了几下，季澄回过头：“干嘛？”


第15章 山楂球之恋
　　江厌的指尖在桌上那张学习计划表上点了点，季澄顺着江厌点的地方看过去。
　　每一天晚自习结束，江厌还给季澄安排了两个小时的家教课程，周六周日下午三小时。
　　“还有啊？”季澄以为一天从六点开始到晚自习就结束了。
　　“你该不会以为下了晚自习开始放羊，就能考上985了吧？”江厌凉凉道。
　　“这…”季澄不好意思一笑：“这倒是没有，不是，那就走吧，去我家上课？”
　　江厌跟季澄收拾了书包，学校里的人走的也差不多了，走出教室门，一阵冷风吹来，季澄摸了摸胳膊，上面已经泛起了小疙瘩了，季澄小声道：“真冷。”
　　这几天都还是艳阳高照，没有预料到天气的突然变冷的季澄只穿着一件短袖，此刻被风吹成了狗。
　　季澄缩了缩脖子，双手抱在胸前，嘟囔道：“早知道多穿点了。”
　　有什么轻软的东西从身侧丢了过来，季澄下意识去接，拿到手上一看才看才看清这是一件蓝白相间的秋季校服。
　　季澄去看站在身侧的江厌，江厌这会只穿着一件夏季校服，季澄拿着校服一愣：“给我穿？”
　　“嗯。”江厌正在抬头看走廊外。
　　“那你穿啥？”季澄道。
　　“我不冷。”
　　“真的吗？”季澄狐疑道，这天气说变就变，这会的风还挺凉。
　　“不穿我放回教室了。”
　　江厌说着就要去拿校服。
　　“哎…穿穿穿，不穿白不穿。”
　　季澄说着就将校服往身上套，江厌的校服一如既往的旧，蓝色的地方已经被水洗的有点褪色，但却十分干净，还有一股清新的皂香。
　　两人走下教学楼，夜晚的风夹裹着潮湿的气息飘洒过来，水滴打到人身上凉飕飕的。
　　“下雨了？”季澄往前走了几步，长明灯的照射下，地面已经湿漉漉了，水泥地上的小坑里已经积起了一汪水，淅淅沥沥的雨点打在水窝里，泛起一个又一个小漩涡。
　　这会雨还不小，季澄抱怨道：“什么鬼天气，怎么说下就下，明明下午那会还挺热，我可没带伞啊。”
　　有人站在他身边，一道阴影打了过来，季澄抬头一看，江厌已经撑开了一把伞，举在了两人头上，江厌举着伞道：“我带了，走吧。”
　　江厌的伞不大，是把淡紫色的伞，伞内侧还依稀可见中国电信的字样，看起来挺旧的，一看就是那种做活动送的伞，江厌跟季澄都挺高，两个人挤在这么一把伞下还是有点挤，为了不被雨淋到，两个人不得不紧紧挤在一起。
　　两个人挤着，季澄的手碰到江厌的手臂，冷冰冰的，他又伸手一摸，江厌的手臂上已经被雨水打的湿淋淋的，季澄比江厌略矮一些，他侧过头看向江厌。
　　在白炽灯的映射下，江厌的脸越发显得苍白，唇色泛着浅淡的白，撑着伞的手背上青紫血管清晰可见。
　　又一阵冷风吹过，江厌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一下，下一秒，一阵温热的触感拥上身体，江厌回过头，季澄穿着他的校服，两手围成一个圈，从侧面将他整个人环住。
　　季澄嘿嘿一笑：“暖和吧？我姑说我就是个暖炉，一年四季身上都是热的。”
　　这校服本来是没什么温度的，季澄才穿上一会，已经透着淡淡的暖意，隔着校服的料子，能感受到季澄温暖的体温。
　　季澄说着还道：“你身上怎么老是这么冰啊，不过咱两还挺有缘，一个身上热一个冰，冰火两重天。”
　　季澄像个树袋熊一样扒在江厌身上，江厌往前走了一步，季澄也就跟着他往前走一步，走了几步，江厌停下来：“松开。”
　　“不松。”季澄道：“多冷啊，冻感冒了怎么办，谁给我上课？”
　　“你要这么跟我走回去？”
　　“有什么不行啊。”季澄笑了一下：“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太gay了？”
　　江厌没说话。
　　季澄道：“怕什么啊，这会人都走完了，而且这黑天半夜的谁能看见你是谁，我跟你说我哥们以前更gay，在ktv里喝醉了，两大老爷们在沙发上打啵。”
　　季澄这说的是韩宇，那阵子韩宇追陶梦晗没追上，拉了一帮哥们出来喝酒，喝大了把另一个哥们当陶梦晗压在沙发上狂亲。
　　“你也干过？”江厌突然道。
　　“我？我可没亲过男人，那也太gay了。”季澄一顿：“不过他两酒醒后，也吐得不行。”
　　“所以你亲过女人？”
　　“哈哈哈，学霸，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八卦？”季澄突然笑起来。
　　笑完季澄又想起自己以前交过的女朋友，说女朋友也不算女朋友，他从小爱玩，跟着韩宇他们吃喝玩乐什么都玩，后来长大了，几个发小都交了好几个女朋友，韩宇也追陶梦晗要死要活的，但唯独季澄对交女朋友这事没什么兴趣，对他来说，跟着韩宇几个组排开黑都比跟女朋友打啵有意思。
　　高一那会有个高三艺术班的女孩，学舞蹈的，一直在追他，女孩是真挺漂亮，听说还是个小网红，那会季澄也就答应了，两人交往一个月的时候，季澄送了女孩挺大牌一项链，女孩特高兴，也挺主动就要来吻他。
　　然后那会他怎么干的来着，好像是看着女孩的脸凑近，想上厕所？
　　然后季澄就去上厕所了。
　　再然后他对谈恋爱天天要腻在一起这件事腻了，就分手了。
　　季澄扒着江厌往前走了一会，转了话题：“那你呢？”他往江厌耳边凑，还吹了口气：“你亲过吗？”
　　季澄温热的气息又从耳廓蔓延，江厌浑身一僵，往另一侧微躲了下，季澄得到了满意的反应，哈哈大笑。
　　“季澄。”江厌停下脚步，伸出没打伞的那只手，精准无误的找到季澄的两个酒窝，用手插了进去捏住了季澄的下脸颊，季澄嘴边的软肉都被江厌捏成一团。
　　“玩上瘾了？”
　　季澄嘴被捏的嘟了起来，说话也有点含糊不清：“吼啦吼啦，偶八碗啦，松馊。”
　　江厌不紧不慢瞥了季澄一眼，才松开了手。
　　江厌倒是没下狠手，季澄揉了揉自己的脸颊：“不就吹你下嘛。”
　　江厌打着伞往前走，没理季澄，季澄跟江厌又往前走了一会，突然喊道：“糖葫芦！”
　　江厌向前望去，街尾有家卖糖葫芦的小摊，支了个遮阳伞，坠了个白色的小灯泡，这会被风吹得摇摇欲坠，季澄用手抓住江厌的手臂，将江厌往那边拖，两人这会同打一把伞，江厌没怎么反抗就被季澄拉了过去。
　　老板正在准备收摊，季澄弯腰趴在玻璃柜前一看，脸垮了下来：“只剩一根了。”
　　“我不吃。”江厌替季澄撑着伞，他对糖葫芦这种酸酸甜甜的小零嘴一向没什么兴趣。
　　这会雨丝毫没变小，估计老板也挺冷：“小帅哥，要不？剩最后一根了，我也急着收摊，一块钱给你。”
　　季澄点头：“要要要，别包了，直接给我吧。”
　　剩下的最后一根糖葫芦就是那种最普通的糖裹山楂球，外面包着一层糯米纸，季澄啃掉一个山楂球后，又把糖葫芦往江厌嘴前递：“给。”
　　“我不吃。”江厌往后躲了一下。
　　“吃！”季澄道。
　　“我真不吃。”
　　“真的好吃，你吃，你吃。”季澄又把糖葫芦往江厌前面凑，他有种喜欢把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分享给亲近的人的癖好：“吃啊，吃啊，我小时候可喜欢吃了，我爸不让我吃，说小摊的东西脏，我妈带我出去玩就会带我去吃糖葫芦。”
　　山楂球的酸气夹杂着糖浆的甜腻气息涌入鼻腔，酸酸甜甜的，即便不喜欢吃，生理上还是避免不了口齿生津。
　　江厌看了一眼糖葫芦，红彤彤的果子上面裹着一层蜜酱，江厌顿了一下，还是咬下一枚果子来。
　　季澄看江厌吃了，笑了起来，自己又吃了枚果子，口齿不清点评道：“好吃吧？做作。”
　　江厌嚼着口里酸酸甜甜的山楂球，识趣的没有反驳季澄。


第16章 你有腹肌的呀？
　　第二天季澄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季澄在床上迷瞪了一会才迷迷糊糊拿起手机。
　　“起床。”
　　季澄还处于睡梦状态，含糊不清的哼唧了几声。
　　“季澄，六点整了。”
　　季澄眼睛侧躺着，手机贴在耳边，顺着脸颊慢慢溜了下去，随着手机的滑落，原本迷着的眼睛也渐渐合上了。
　　“季澄？”
　　江厌在电话那头喊了一声，季澄电话这边传来浅浅的呼吸声，沉默了几秒，江厌挂掉了电话。
　　季澄是在刚刚进入梦里的时候被敲门声吵醒的，梦里他高考考了666，正好压了林非航一头，在梦里他看着季凡宇的脸色得意非凡。
　　被敲门声吵醒的时候，季澄还没反应过来，盯着天花板放空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这是在阳城的小房间里。
　　季澄抓狂的挠了挠脑袋，将被子随手往身上一裹，不情不愿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去开门：“谁他妈大清早敲门啊，找死吗？”
　　门外是江厌冰块一样的脸，看到季澄来开门，江厌在他身上扫了一眼道：“醒了？”
　　季澄整个人裹在轻薄的羽绒被里，略带自然卷的栗色头发这会被睡的挺蓬松，季澄起床气有点大，这会脸色挺难看，气鼓鼓的，嘴微撅着，有点像只炸毛的河豚。
　　季澄瞥了一眼客厅的挂钟，气道：“六点十八，你有毒吧！”
　　“晚了十八分钟。”江厌无视季澄的怒气，看了一眼手机。
　　“也太早了！”季澄争辩道。
　　“足够你听完一篇听力了。”江厌道。
　　季澄又嘟嘟囔囔了几句，江厌说将手中提溜的东西往上提了提，递到季澄面前，堵住了他的嘴：“去洗漱，听听力。”
　　季澄一看，江厌手里提溜了塑料袋，里面装着一个透明的塑料杯子，杯子里装着白乎乎的液体。
　　“这什么？”季澄盯着江厌提溜的袋子道。
　　“牛奶。”
　　“给我的？”季澄还没喝过这样子的牛奶。
　　江厌又把牛奶往前一递：“别人送的，顺手提来了。”
　　季澄原本消散的差不多的起床气被这一杯牛奶彻底哄好了，伸出手去接江厌递来的牛奶，牛奶接到手中还是热的：“谁这么好啊，大清早送热牛奶。”
　　“认识的人。”江厌话音刚落，突然一愣。
　　他眼神在季澄身上扫了一眼，停留了几秒，别过了眼神。
　　季澄随着江厌的眼神低下头，刚才接牛奶的时候伸出了双手，这会披着的羽绒被直接滑了下去，堆到了脚下。
　　季澄有个癖好，从小喜欢裸睡，内裤都不穿的那种裸睡。
　　季澄倒是挺大方，不慌不忙的看了一眼自己身上，也不急着捡被子，看江厌别过眼神，还笑了起来：“两个大男人你躲什么。”
　　江厌没看季澄，只是道：“你把被子裹上再说话。”
　　季澄弯下腰把被子捡起来，却不急着裹起来：“你害羞什么啊，我有的你不是都有吗，又不是没见过。”
　　江厌蹙眉，催促道：“快点。”
　　季澄自打发现吹江厌耳朵他会躲这件事，就把调戏冰山学霸这件事当成了新的爱好，见江厌一直将脸别到右侧，他像鱼一样游到江厌的右边：“诶，学霸，难道你真的没有？”
　　江厌又将脸别到左边，季澄又跑到江厌左边：“没有也见过吧，男厕所里不是天天见吗？”
　　“闭嘴。”江厌有点忍无可忍，他伸出手抵在门框上，将季澄圈在手臂与门框的夹角里，微低下头，对上季澄的眼睛：“我有，比你大，行了吗？”
　　季澄愣了几秒才道：“靠！”他眼神往下面瞟去：“吹牛，我才不信。”
　　“那你是要看看吗？”
　　季澄抬起头跟江厌对视几秒，猛地将杯子一裹，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然后往房子里走去。
　　“谁要看男人的那玩意…”
　　季澄提着牛奶边走边嘟囔，全然忘了自己刚刚逼着江厌看的样子。
　　季澄换上衣服，不情不愿的边听听力边洗漱完毕，出来的时候江厌正在桌子边拿着手机刷题，他从桌上将江厌给的牛奶用吸管扎了个洞，边吸边催促江厌出门。
　　下楼的时候，楼道口停了辆自行车，季澄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走了几步看江厌没跟上来，扭过头却发现江厌正在开锁。
　　“你的？”季澄吸了口牛奶，含糊不清道。
　　“嗯。”江厌刚把锁打开，推着车跟上季澄：“走吧。”
　　季澄是步行，江厌也不好自己一个人骑着车走，便推着车跟季澄慢慢往学校走着，走了一会，季澄瞥了眼江厌的车后座，试探道：“诶，你那车。”
　　“怎么？”
　　“能带人不？”
　　江厌瞥了眼季澄无精打采的样子：“你想坐？”
　　季大少爷从小上学，甚至在附中那会，都是司机专车接送，坐的车还都没有低于百万的。
　　季澄今天比平时起码早起了一小时，这会蔫蔫的，走几步路就打个哈欠，身上也没什么劲儿，虽说从这儿走到学校也就十来分钟，但季澄走了几步就不大想走了。
　　“我不白坐。”季澄道。
　　“你要花钱雇我带你？”江厌挑眉。
　　“不是。”季澄理直气壮道：“我请你吃早饭，你带我，怎么样，不亏吧？”
　　江厌看着季澄没出声。
　　季澄加码道：“午饭也行，你一日三餐，夜宵，我都包了，要不然你每天带我，你以后的饭我全包了？”
　　“算了。”江厌微叹了口气，跨上了自己的自行车，单脚踩在踏板上，回过头看向季澄：“上来吧。”
　　季澄还挺开心，觉得自己用一日三餐包夜宵换来一个专职带自己上学的司机是笔挺划算的买卖，他一屁股侧坐在了后座上，季澄之前没坐过自行车后座，不大安心，双手抓紧了江厌的腰，江厌脚踩着地面一使力，车子往前滑去，季澄有点紧张，不由得手又往前了一点，圈住江厌的腰，连脸都贴在江厌脊背后侧。
　　江厌骑起了车子，季澄看江厌骑得挺稳的，才放下心，季澄又道：“你一般早饭吃什么啊，中式还是西式啊，中午我们吃食堂，还是去外面吃…”
　　“我带午饭了。”江厌打断了季澄的话。
　　季澄想起江厌之前那份咸菜就白饭，觉得肯定不好吃，打算中午说什么也要请江厌吃顿好的。
　　季澄安静了一会又道：“你这车是什么时候买的啊？”
　　江厌的自行车是辆黑色山地车，季澄不玩山地车，但是有个朋友玩，江厌这车具体型号他不知道，但入门也都是千元级别的。
　　“初中。”
　　“这车好像还挺贵。”
　　对季澄来说再便宜不过，但是对于打工赚钱的江厌来说好像是挺贵。
　　“别人送的。”
　　“哦…那你这后座，也是后来加装的吧？”
　　“嗯。”
　　“特意加后座带人啊…”季澄抓着江厌的腰：“带女朋友吗？”
　　“不是。”
　　“诶，江厌，像你这种学神，谈过女朋友没？”
　　江厌懒得回答。
　　“我觉得你长这么帅肯定谈过，那么多女孩喜欢你呢，我学校那几个长得帅的，女朋友换了好几个。”
　　“季澄，你嘴闲不下来，可以背课文。”
　　“那你有喜欢的人吗？你们学霸是不是都喜欢学霸？我初中全班第一，人藏得特好，最后到初中毕业才知道，人和另一个班的全班第二谈了两年，你是不是也这样？喜欢学习好的？”
　　“你打听这么清楚要当媒婆？”
　　季澄喜欢玩，交的朋友也都是喜欢玩的，这辈子没怎么跟学霸交过朋友，尤其是江厌这种学神级别的交过朋友，所以对学霸的感情生活确实有点好奇，江厌这么一说，他嘁了一声：“我才不要呢，谈恋爱多耗时间，你谈了恋爱哪还有时间给我当家教。”
　　季澄又在后面坐了会，突觉得自己搂着江厌这个姿势有点娘，本想收回手，觉得手下触感不对，却又咦了一声。
　　他的手在江厌小腹处捏了捏，眨了下眼，手又滑到江厌腰侧，又捏了一下，捏完一下还不尽兴，又来回捏了好几下，季澄捏到了江厌的痒痒肉，江厌手一抖，车头偏了下，差点撞到路边垃圾桶，江厌眼疾手快稳住车头才挤出几个字：“手痒？”
　　季澄又伸出手心，从江厌校服下摆窜了进去，在他小腹上摸了几下，江厌只觉季澄的手心温热，紧紧贴在了自己小腹，还上下摸了几下，柔软的触感从小腹直冲大脑，江厌一僵，咬牙道：“季澄，你，到底在干嘛？”
　　“你腰好硬，都捏不到肉。”季澄摸了几下，只觉得江厌的腰腹没有一点赘肉，手掌下的肌肤很硬，带着一点凹凸，他一愣：“见鬼了，你…竟然有腹肌？”
　　季澄手放在江厌腰上，转头看向江厌，季澄一直觉得江厌是个非常瘦弱白皙的人，又因为带着学神滤镜，在季澄眼里，一米八几的江厌是个带着点书生气息的，文弱的人，在亲手摸到之前，季澄从来都没把腹肌这两字，跟江厌扯上关系。
　　季澄想着手又窜着往上摸去：“我靠，你不会还有胸肌吧？”


第17章 大哥吃糖
　　在季澄的手从江厌的肋骨攀至胸部之前时，江厌一把抓住季澄的手，及时制止了季澄再进一步的动作：“季澄，你再乱摸，就滚下去。”
　　季澄手顿了一下，从江厌身上滑了下来，一副被惊道还没回过神的模样。
　　“你竟然有腹肌…”
　　季澄又捏了捏自己小腹，腰上倒是没什么赘肉，但也没有像江厌一样那么明显的腹肌，以前倒有，升上高中后也不去训练了，那些腹肌也就逐渐消失了，季澄叹了口气，在自行车后座开始怀疑起了人生。
　　江厌骑了一会，季澄兴许是被打击到了，好一会没说话，安静了一会，季澄又在后面拍了拍江厌的背：“停停停！”
　　江厌将车慢慢停下来，季澄一下子跳下了自行车，站在江厌身边：“走吧。”
　　“不坐了？”
　　季澄看了一眼前面穿着校服结伴的一中学生，摇了摇头：“都到这儿了。”
　　其实这里离一中还有点距离，但是这条路是去一中的一条大路，附中学生去上学基本都会走这儿，这会还算早，但是也有三三两两的学生在这条路上走。
　　“让别人看见还以为咱两在搞基？”季澄嘀咕道：“我可是还是要在附中混的。”
　　江厌嘴角微弯了下，转瞬即逝，没有说什么，只是推着车子跟季澄往学校走着。
　　校门口有家包子铺，味道挺好，每天早上买的学生挺多，季澄一看人多，便凑上去买包子，排了一会，才轮到他，江厌在包子铺前等着，过了会，季澄提着一大袋包子过来了。
　　“吃的完？”江厌挑眉。
　　一大袋是真的大袋，这家包子个头不小，饭量大的男生吃三四个也就饱了，季澄这一大袋里装了都快十个了。
　　“吃得完吃得完。”季澄说着从袋里掏出个包子来，放进嘴里咬了一口，随即被烫的脸都皱到一块，想吐又犹豫着不想吐的样子，好一会才把包子咽了进去：“烫…烫死我了。”
　　江厌有点无奈：“你傻吗？刚拿出来的包子不吹就往嘴里放？”
　　季澄舌头这会还疼，他吐了吐舌头：“不过这豆沙包，真好吃，真甜，还不腻！以后还吃。”
　　江厌瞥了眼季澄，已经懒得说话。
　　季澄又低下头瞅了瞅袋子，摸索着：“你吃什么的？每样我都买了，有豆沙的，奶黄的，三鲜的，牛肉的，香菇的，茄子的。”
　　“我不吃。”江厌道。
　　“那就吃牛肉的吧，学习耗体力，要多吃肉，补补。”季澄道。
　　“我说了不吃吧。”
　　“你喜欢吃甜的吗？喜欢吃甜就吃豆沙吧，他家豆沙真好吃。”
　　“季澄，你不听人说话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两人说着已经走到了车棚里，江厌刚把自行车锁好，怀里被暖呼呼的包子塞了个满怀，季澄强买强卖的硬是把包子塞到了江厌怀里。
　　“你干嘛？”
　　“我吃不了了。”季澄道。
　　“吃不了你塞给我干嘛。”江厌抱着包子，拿也不是，撒手也不是，表情无奈。
　　“你替我吃完。”季澄理直气壮道。
　　江厌看了一眼怀里的包子，觉得有点头大。
　　季澄却已经大摇大摆往车棚出口走了：“我要去早读了，快点。”
　　江厌在原地站了一会，叹了口气，还是从袋里掏出一个包子咬了一口，另一只手提着包子往季澄走的方向走去。
　　虽然季澄已经打定了主意要不争馒头争口气，好好拼一把给季凡宇看，但学霸不是一天长成的，上课时的季澄还是免不了走神犯困，而江厌总会在他明显走神的时候用指尖敲敲他的桌子以作提醒。
　　到中午放学铃打的那一刻，季澄虚脱一般趴在桌子上，长叹一口气。
　　后座的猴子还没下课就已经收拾好东西，下课铃一响就迫不及待喊季澄去吃饭，季澄跟江厌说好了中午去书店买辅导书和习题册，便没有去，一下课在校门口的小店吃了顿饭，就直奔书店买书。
　　江厌对要买那几本辅导书心里门清，到了书店就直奔辅导书区给季澄挑书，季澄跟江厌挑了一会只觉得浑身犯困，磨磨蹭蹭的溜到了漫画区看漫画，过了会江厌抱着好几本练习册走过来，空出只手伸出指尖揪着季澄的后衣领。
　　“诶诶诶，我还没看完呢…别揪别揪，再揪翻脸了！”
　　虽然嘴上说着翻脸，但季澄还是被江厌这么一路揪回了辅导书区。
　　江厌在数学区站定，放开了季澄：“跟着。”
　　季澄将领口整了下：“知道了…知道了…”
　　江厌挑一本，季澄脸就垮一分，挑到最后江厌实在抱不动了，又分出了几本书给季澄，纵然如此，江厌手上的分量还是足以倍杀季澄手上的书。
　　季澄被这一堆分量十足的辅导书压的弯下了腰。
　　倒不是因为重量，他手上这一沓书对他来说，并不算多重，季澄现在的压力来自于心灵上，看到这一堆书，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未来头悬梁，锥刺股，黯淡无光的高中生活了。
　　“哎。”季澄叹了口气。
　　手上的书分量又减了一些，江厌又从季澄手里抽出几本书，放在自己抱的一摞上，季澄这会正难过，没注意这个。
　　“一定要买这么多吗？”季澄叹道。
　　“也不是。”江厌一顿：“还可以买更多。”
　　季澄选择了闭嘴。
　　结完账后两人提着好几个袋子的辅导书走出书店门，这书店离学校不远，江厌也就没骑车，两人并肩走着，走了一会季澄空出只手，从兜里摸出两根棒棒糖，拆了包装袋，又把包装袋塞自己口袋里。
　　“牛奶的和草莓的，你吃那个？”
　　“不吃。”
　　“草莓的吧，我爱吃牛奶的。”
　　季澄把牛奶味的棒棒糖塞嘴里，又把草莓味的递到江厌嘴边。
　　“我…”
　　江厌刚一张口，棒棒糖就被塞进嘴里，江厌两手都提着袋子，顿了一下，还是没把糖取出来。
　　季澄将糖塞到江厌嘴里，两人往前走了几步，季澄突然脚步一顿，路对面是家小饭馆，这会饭馆里正有几个人互相勾肩搭背的走出来。
　　被簇拥着走在中间那人季澄不陌生，正是萧强，萧强这会手里拿着烟，一脚踩在门口的石阶上，跟旁边人说话，旁边那人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萧强哈哈大笑。
　　跟萧强一块走出来的人有个腰上围着一中校服的，这波人应该都是一中的，跟萧强经常混的那波人。
　　萧强原本没看见季澄，他旁边有个人看见了季澄，碰了碰萧强，用下巴点了点季澄这边，萧强这才看到季澄，他的脸色一变，皱眉看向这边。
　　两个人隔着街看着，倒是都没有动作。
　　自从上次萧强在校门口外堵季澄被季澄跑了之后，萧强还尝试过堵过几次，但一直都没能成功堵到季澄的人，时间一久，萧强大概也是觉得季澄怕了他，也懒得再召人再堵。
　　季澄这边一是懒得理萧强，二是不想惹事，就一直没给萧强堵到他。
　　看了一会，季澄往前走了一步，却马上被人拉住手腕，停在了原地，他回头看，江厌将书放在地上，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季澄还没动作，那边萧强却往这边走来，江厌蹙眉，顿了一下，抓着季澄的手腕往身后一带，自己又往前走了一步，将季澄掩在身后。
　　“你别挡，就他们这群小菜逼，我一个打五个。”
　　季澄在江厌后面跃跃欲试。
　　萧强走了几步，他旁边有人拽了他一下，往学校的方向看了一眼，又在他旁边说了些什么，萧强皱眉想了会，最终还是停下脚步。
　　这书店其实就在离学校不远的小吃一条街上，虽然学校有食堂，但在外面吃饭的学生也不少，萧强许是也考虑到在这儿动手不太好。
　　“走吧。”
　　江厌将书重新提起来道。
　　“切。”季澄不屑道，提起书跟江厌走回了学校。
　　真的学起习的时光，说快也快，说慢也慢，季澄过着雷打不动早上六点被江厌喊醒，被一杯热牛奶消掉起床气，坐在江厌自行车后座去上课，然后在学海里遨游一天的生活。
　　“吵吵什么呢？再过两周就期中考，期中考完就要分文理了，怎么我们班的同学还是没有一点紧迫感，整天在这儿浑水摸鱼呢？我希望大家趁这段时间好好想想，自己到底要选什么，以后的路想怎么走，该怎么走，行了，下课吧。”
　　今天是周五，下午最后一节刚好是老段的课，老段拖了几分钟的堂，又训了几分钟的话，别的班都快散完了，这会四班才放学。
　　季澄便收拾书包边问道：“学霸，你准备学文还是学理啊？”
　　“理。”
　　“哦…我想也是。”季澄若有所思道。
　　江厌今天收拾书包的速度很快，这会已经收拾完毕了，他看了一眼季澄，破天荒主动问道：“你选什么？”
　　“我啊…我倒是没想过，不过应该是学理吧，我可背不来政治那些的。”季澄收拾完书包又道：“走吧。”
　　“我这周有事，先不学了，下周照常。”
　　“诶？”季澄一愣。
　　因为上次和季凡宇闹的不太愉快，这几周他都没回省城，除了韩宇后来来找他两次给他赔罪，周末基本就是和江厌一块学习，打打游戏睡睡觉，基本已经有点习惯这种既充实又空虚的生活了。
　　这会江厌说不上课了，他还有点不知道干嘛。
　　后排的猴子听到了季澄不学习的消息，兴奋的像减了一百块钱一样：“大哥，你终于不学了？那出去浪去？今晚我哥们请客吃烧烤，咱这儿新开了家鬼屋，就是四厂后面那个老医院改的，听说贼恐怖，明天我们打算去耍，怎么样，去玩不？”
　　江厌这会收拾好书包，已经打算往外走了，闻言道：“你去吧。”
　　最近季澄虽然还有不少小毛病，但学起习来确实挺认真，也一直没松劲儿，江厌觉着让季澄出去撒撒欢放松一下也挺好。
　　“行吧。”季澄也挺久没好好跟哥们疯过了，想了下同意了猴子的邀约。
　　“我先走了。”江厌背起书包走了出去。
　　过了会季澄收拾好书包，跟着猴子也往外走，除了猴子，还有四人是猴子的哥们，猴子老想拉季澄出来玩，这会终于找到机会，一边走一边兴奋的跟季澄讲这两天的安排。
　　“咱先去去体育场打会篮球，完了去吃串，吃完串再去KTV，完了回家睡觉，明天早上出发去鬼屋，你看咋样？”
　　“你时间还安排挺紧凑。”季澄打趣道。
　　“大哥来，必须安排妥当。”猴子嘿嘿一笑。
　　一个李晨浩的男生从书包里掏出一袋棒棒糖，脸上带着有点嘚瑟的笑拆开递给几人。
　　猴子白了一眼李晨浩，从他手中接过棒棒糖：“知道你有女朋友了。”
　　李晨浩又拿了一根棒棒糖递给季澄：“大哥吃糖。”
　　季澄将棒棒糖接过剥了糖纸放进嘴里，已经对大哥这个称呼免疫了。
　　自从猴子叫他大哥以后，班上有不少男生都跟着叫起了大哥，不过猴子一直自称他的头号小弟。
　　体育场离学校有点距离，得坐公交去，季澄懒得走去公交站，掏出手机来就准备叫辆滴滴拉几个人去，刚打开软件，有个男生从不远处跑来：“大…大哥！”
　　季澄叼着棒棒糖瞥了那男生一眼，这男生是班上的，叫什么没记住，但是脸有点印象，这会男生跑的有点狼狈。
　　猴子跟这男生关系还可以，他惊道：“磊子你咋了？脸上咋青了？”
　　叫赵磊的男生脸上有块乌青，他玩命跑到季澄跟前道：“我…我被萧强打了，还…还有学霸也被他堵了，学霸让我先…先跑，我…我就跑回来找你了…”
　　“学霸？那个学霸？”猴子没反应过来。
　　“还能那个啊，江厌啊！”赵磊急道：“大哥，你快去救学…”
　　赵磊还没喊完，季澄已经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第18章 我罩得人
　　“诶…！”猴子有点六神无主：“他们有几个人啊？”
　　“大…大概有十个吧。”赵磊道。
　　“人有点多啊…”猴子道。
　　虽然江厌，季澄，还有这儿的几个人加起来也差不多，但江厌猴子没算到战斗力里，萧强那帮人又经常打架，实打实算起来，猴子还真觉得没什么把握。
　　猴子一咬牙道：“妈的，这傻逼还真欺负到我们班人脸上来了，我去叫大杨，他跟小强仇大了，肯定不能看着小强这么欺负到我们头上来。”
　　*
　　“学霸，我上次放过你了，你怎么不长记性，你可别怪我不放过你，谁让你跟季澄那逼走那么近？”
　　这条路上行人不多，大多数都是四中放学的学生，萧强气势汹汹带着一帮人，一字排开，堵在江厌面前。
　　不少过路的学生对萧强和江厌都不陌生，一个是学校出了名什么好事也不干的混子，一个是以超高成绩碾压一众学霸的学神。
　　虽然这两个人都跟校园里绝大多数普通学生都不熟，但两者相比之下，很多人还是对长得帅，学习好，人低调的江厌更有好感一点。
　　不少人这会放慢了脚步在围观这一幕，还都有点为江厌捏把汗，还有几个四班的想着要不要回去找老师或者报警，被同伴揪了揪，又犹豫了起来。
　　“学霸，你要怪就怪季澄，我跟你说，你们俩根本就不是一路人，跟他玩，你是再给自己找麻烦。”
　　“是不是一路人，你说了算数？”
　　江厌书包单肩背在身后，右手抓在背带上，面无表情看向萧强，眼底含着一丝不屑。
　　“哟？”萧强挑眉，脸上有点惊讶，似乎没想到一向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江厌竟然会顶嘴：“没看出来，学霸还挺有种？”
　　江厌掩下眼底的不屑：“所以呢？”
　　“所以？”萧强道：“所以你今天挨打，可不要怪我，要怪就怪季澄，回去告诉你们班人，以后我见他们打他们一次，不为别的，就因为季澄那怂包，自己逞英雄跟老子动手，又不敢正面跟我打，真是把爹逗笑了。”
　　萧强一顿，思及上次季澄骂他的话又补充道：“废物玩意。”
　　江厌听萧强骂季澄的话蹙了下眉，他看向萧强：“所以你今天要打我？”
　　萧强哈哈一笑：“不然呢？我跟你在这儿是为了聊天？”
　　江厌扫了一眼跟萧强站一块的几个人，这几个人有几个是一中的，跟萧强经常混的那一波，还有几个染着头发，扎着耳洞，应该是外面的人。
　　江厌在心中比对着今天还手和不还手的后果，沉默了一会，江厌嘴唇微勾：“打我也要这么多人？那你，的确是挺废物的。”
　　萧强一愣，看了眼周围的几个人，他倒不是觉得需要拉这么多人出来对付江厌，只是平时习惯了拉帮结伙，等一会给江厌个教训，然后跟着几个哥们去喝一顿的。
　　萧强恼羞成怒道：“妈的，看来你真是跟季澄那玩意混多了，连嘴上功夫都学了个十成十，老子今天就跟你一对一打，让你心服口服。”
　　在一边围观的一中学生闻言都不屑的鄙视了萧强一番。
　　萧强人高马大，平时本来就爱打架，这会欺负平时一门心思学习，人又瘦的学霸，就算赢了，又哪能让人心服口服，毕竟人家江厌强项又不是打架。
　　江厌觉得今天应该是躲不过去了，他垂着的手攥了一下，又松开，萧强的拳头已经冲着江厌的脸砸了过来，这拳头没落到江厌的脸色，而是停在了半空中。
　　萧强的拳头被江厌捏在了半空中，萧强一愣，又抽了下拳头，却没能抽的动，他有点难以置信的看向江厌。
　　眼前的江厌还是以往那个印象里，白净高瘦的学霸，但又和记忆里的江厌不太一样。
　　萧强以前觉得江厌是个斯文的小白脸，现在离得近了，却发现江厌的长相其实一点都不斯文，江厌脸上的表情有点不羁，他眼底满是不屑，嘴角勾起一点笑，有点漫不经心道：“就这点能耐？”
　　萧强脸色一红，惊疑不定道：“你…”
　　“我怎么？”江厌道：“你最好记住自己的话，一对一。”
　　江厌说完，不紧不慢的放开了萧强的手，萧强站在原地有点懵的打量着江厌，一时没有动手。
　　旁边的人叫了声他：“强哥？怎么了？”
　　“…没事。”萧强手握拳，将心底的一丝惊疑压下去，觉得自己方才应该是走了神，才被江厌接住了拳头。
　　萧强吸口气，又冲江厌脸上打去，江厌手刚抬起，就听到熟悉的一声喊。
　　“江厌！”
　　是季澄的声音。
　　江厌一愣，抬起的手在半空中一顿，又放下了，萧强的拳头在下一秒落在了江厌的右脸上。
　　“我操！！！”
　　季澄喊着大步跑了过来，也没管萧强，跑到江厌跟前，双手捧起江厌的脸，仔细打量。
　　“啊，都青了…”季澄哀叹道。
　　江厌肤色白净，一点颜色都很明显，此刻他眼下三厘米的地方，有一块明显的淤青。
　　“疼不疼啊…”季澄伸出指尖轻轻碰了一下江厌眼下的淤青，想揉又不敢使劲揉。
　　季澄的指尖碰到刚刚被打过的地方，虽然很轻，但还是有些疼痛，江厌却没说什么，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没事。”
　　“……”站在一旁的萧强，看着两个人你一言我一句的样子，不知为何，有种自己当了电灯泡的感觉，他将这种怪异的感觉甩到一边，揪了一下季澄的后衣领：“你他妈敢来了？不躲了？”
　　季澄原本有点心疼的眼神一冷，他转过身，甩开了萧强的手。
　　“小强，你，他妈，找死？”
　　“找死的不是你吗？季澄？装了逼就想跑？老子堵你多少次，你有一次敢跟我正面刚的？”
　　季澄也懒得跟萧强废话，直接一拳砸上了萧强的脸，萧强还准备跟季澄多说几句，这会没反应过来，楞了一下，随机大怒：“你他妈搞偷袭？”
　　“偷袭？”季澄又是一脚踹到萧强身上：“老子今天不把你打的叫爹，我不姓季！”
　　萧强不是季澄的对手，虽然股足了劲跟季澄打，但还是被季澄打的节节败退，他捂着脸上被季澄打的生疼的地方，突然庆幸自己今天带了这么多人。
　　他跟身边的一男生使了下颜色，那男生会意，招呼其他人一起上。
　　季澄一开始还算游刃有余，但萧强这一帮人玩起了车轮战，一个塞一个的阴，被季澄打趴下了一个，另一个就接着上，等这几个歇好了就接着上。
　　饶是季澄这样打起来也有些吃力。
　　江厌起初看季澄吊打萧强毫无压力，还只是看着，待看清楚局势，他将书包扔到地上，准备帮季澄的时候。
　　却有一人横空跳出来，踹到了正准备偷袭季澄的人。
　　江厌脚步一顿。
　　“陈昊杨？”
　　季澄抽出空看了一眼有点意外，而后猴子几人也加入了战局。
　　陈昊杨打人也是一把好手，这会有他和猴子的加入，对面打不成车轮战，很快被季澄和陈昊杨打的溃不成军。
　　季澄肚子里憋着一把火，揪着萧强的衣领，一下一下的打着。
　　连陈昊杨都有点看不下去：“别打了，我说，季澄，你他妈别打了，再打出事了。”
　　季澄这会正在气头上，完全听不进去。
　　直到一双手从他胸前穿过，抱着他往后拖，脑海被清新的皂香味充斥。
　　“好了，季澄，别打了。”
　　耳边是江厌的声音，季澄这才冷静下来。
　　待江厌松开手，季澄看着被他揍的像一头猪的萧强，冷声道：“你他妈给老子记住了，江厌是老子罩的人，你动他，就是在老子头上拔毛，你动他一下，我他妈打掉你一颗牙，动两下，打你两颗。”
　　季澄一顿，又道：“四班也是老子罩的，你敢动四班一个人，你可以试试，你带人堵老子，老子有办法让你摸不到我，这你再明白不过，但是老子也有的是办法，在你一个人的时候，堵住你，把你往死里打。”


第19章 哥哥心跳声好大
　　萧强捂着脸，眼里满是怨恨，又带着畏惧，他看着一眼季澄，又瞥了一眼陈昊杨，最终还是不敢说什么。
　　萧强咬牙一挥手：“走。”
　　其他几个小弟对视一眼，也不敢说什么，纷纷跟在萧强后面灰溜溜走了。
　　“大哥牛逼！”猴子喊道，他一顿，又看了一眼陈昊杨：“大杨牛逼！”
　　季澄看了一眼陈昊杨，心里有点意外，但还是冲陈昊杨点头：“谢了。”
　　“谢几把？”陈昊杨有点不大自在：“老子又不是为了你来的，他在老子头上拉屎，老子当然要还回去。”
　　季澄笑了下，没说话。
　　陈昊杨又好像想起什么：“对了，妈的，谁他妈说四班是你罩的，是老子罩的，好吧？”
　　“行行行，我不是想警告一下他，让他不要找四班麻烦吗，是你罩的，是你罩的行了吧，反正。”季澄一顿：“我罩着学霸就好。”
　　季澄心里本着江厌劳心劳力给自己补课，还因为自己挨打的份上，强调了一下，陈昊杨却看了季澄跟江厌一眼，道：“你们俩怎么关系这么好的？在搞基？”
　　季澄一愣，随即辩解道：“放什么屁，我们是纯洁的革命友谊，你看我两关系好就觉得我两搞基，我看你才是真基。”
　　陈昊杨道：“呸，老子铁直了。”
　　猴子插进两人中间道：“不是，咱既然撞都撞一块了，大杨今晚有安排没，跟我们一块去打球？明天我们去新开那家鬼屋，你去不？”
　　陈昊杨犹豫了下。
　　猴子又道：“走呗，浩子今晚请吃烧烤，这逼最近谈了恋爱嘚瑟的不行，必须得让他放顿血。”
　　“行。”陈昊杨道：“走呗。”
　　“走走走。”猴子张罗着就要走，却看季澄在原地不动，他问了声：“大哥？”
　　“你们先去吧。”季澄看了眼江厌：“我先跟学霸去趟药店。”
　　“不用。”
　　江厌话音刚落，却已经被季澄拉着走远。
　　陈昊杨看着两人的背影，撇了撇嘴：“就那么点青印儿，至于吗，还说不基。”
　　季澄拉着江厌来到一家药店，买了点药膏，药店也没地儿坐，季澄索性拉着江厌随便找了个台阶坐下，用指腹沾了点药膏，就往江厌脸上抹，江厌躲了下。
　　“你躲什么。”季澄瞥了一眼江厌道。
　　江厌有点无奈：“真不用。”
　　“不行。”季澄用一只手把江厌的脸往前掰，自己身体微倾也往前凑：“你这么帅一人，要是脸上留下什么印儿，多少女生得哭死。”
　　季澄离得很近，江厌甚至能看到他鼻尖上一颗微不可见的小痣，季澄的皮肤很好，大概是从小生活在十分优渥而又精致的环境里，脸上几乎没什么瑕疵。
　　季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被萧强打的那一块乌青，用指腹在江厌脸上小心而轻柔的涂抹着，季澄的眼睛很大，圆圆的，有点像小狗的眼睛，许是眼睛睁的久了，季澄的睫毛轻颤了一下，像是小刷子一样。
　　江厌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也被小刷子轻轻刷了一下一样。
　　脸上被打过的地方还有点疼，季澄轻轻的揉着，揉的那一块泛起了淡淡的暖意。
　　“好了。”
　　季澄将药膏均匀的涂抹到江厌的脸下，收回了手，离远又看了下，江厌正要站起来，站到一半，季澄却又俯身往前，轻轻的吹了下江厌的伤。
　　两人动作过于同步，以至于季澄的唇轻轻的碰到了江厌的伤口上，江厌一愣，还没有感受到什么触感，季澄已经像触电一样站起来。
　　两人视线在半空中交汇，都有点错愕，季澄下意识躲掉了江厌的眼神。
　　过了几秒，季澄手抬起来，盖在自己唇上：“我靠！”
　　“这…这…这…”季澄一连说了好几个这：“这是意外啊，意外，我可不是在亲你，我小时候那里摔破了，我妈就会在伤口上吹一下，所以才…”
　　季澄顿了一下：“咱两就当刚刚那事没发生！”
　　“好。”江厌看着季澄答道。
　　抹完药，季澄还要去找猴子他们，看着江厌伤没什么大问题的样子，就去找猴子他们打球，连同陈昊杨几人打了一会球，晚上又是烧烤啤酒一顿猛吃。
　　季澄是个活泼性格，虽然以前跟这几人不大熟，但他跟着韩宇他们玩也就是吃吃喝喝的，很快就和这些人熟络起来。
　　许是前一天喝多了，第二天季澄起来都下午来，本来跟猴子他们约好了早上去鬼屋的，季澄原本担心有点赶不上，结果一打电话才发现，猴子那边也都还没起来。
　　等人集合完毕，都下午四点了，猴子他们又叫来了班上几个人，男女都有，陈昊杨还不知道怎么的把那个据说是一班班花的宁雨也叫了出来。
　　最后浩浩荡荡一波快十几个人出发去了那个鬼屋。
　　“我跟你们说，这鬼屋我哥们之前去过，那真是，老恐怖了，据说有人当场就吓尿了，你心脏有问题人家都不让进，而且这栋楼以前真是医院，就是四厂的职工医院，后来四厂不是效益不好，倒闭了吗，这医院就荒废了，这医院他妈，可是真的闹过鬼我跟你们说！你想想，死过那么多人，又荒废了，能没点什么脏东西吗？”猴子绘声绘色的讲着这家鬼屋的历史。
　　有一个女生吐槽道：“世界上哪来的鬼啊。”
　　猴子辩解道：“谁说没有？我就亲眼见过！”
　　又有人笑骂道：“猴子你就吹吧，又来了又来了。”
　　“靠！”猴子道：“真见过，我小时候…”
　　猴子一说起话来，那就是长篇大论，人的耳朵根本歇不下来，有人及时打断了他的话：“行了行了，你见过鬼我们都知道了，闭嘴吧。”
　　“不过。”有个女生又道：“我以前在网上看过，鬼屋里全是鬼，如果有个真鬼呆在里面，你也分不清是不是，是吧？没准你当时假的，人家还就是个真鬼。”
　　一群人你一嘴我一嘴叽叽喳喳的甚是热闹，只有季澄站在人群边上，脸上表情有点沉重，一言不发听到这女生的话，季澄愣了一下。
　　有个女生看到了，便问道：“季澄同学，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陈昊杨瞥了季澄一眼：“季澄，你别是怕鬼吧？”
　　“啊？”猴子道：“不会吧，大哥不像是怕鬼的人啊。”
　　季澄辩道：“放什么屁？我会怕鬼？你一会别被吓趴下才是。”
　　陈昊杨哼了一声，宁雨和几个女生想吃冰淇淋，他也没有再跟季澄争辩，跑路边去买冰淇淋了。
　　季澄扣了扣手心，烦恼的啧了一声。
　　几人说笑着，来到了鬼屋，这鬼屋从外面看是一栋四层的楼，楼身破旧阴暗，布满了一坨又一坨暗色的青苔，还有用暗红色油漆刷的，看不大清楚的字体。
　　楼身上的玻璃用的是那种暗绿色，从外面看里面看的不大清楚，但隐约可见有几扇窗子背后似乎可以看到黑色的人影。
　　鬼屋门口有几个血色的字体——第三医院传染病区。
　　“哇。”宁雨小声惊呼了一下：“看起来有点恐怖啊。”
　　“小雨你别怕，我在呢，你一会就跟在我后面，有我在前面打头，有鬼我也给你打跑。”陈昊杨一路上都对宁雨殷勤的不得了，这会得了机会，忙不迭又嫌弃了殷勤。
　　为了防止抱团，每次进场的人数有限制，只能上一波人进去五分钟后，下一波人才能进。
　　跟季澄一组的是猴子，李晨浩，还有班上另外两个男生。
　　季澄进去的时候故意把脚步放慢，跟在最后面，进入鬼屋后，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这里似乎是一条走廊，天花板上的灯散发着暗绿的光，空气里弥漫着福尔马林的味道。
　　“靠。”猴子摸了摸自己胳膊：“怎么感觉有点冷呢，他妈的，不会真有鬼吧？”
　　“肯定是有中央空调呗。”一人道：“不然怎么能吓到你？”
　　走廊这会倒是没有其他人，也没有什么鬼，空荡荡的，只是有破旧的被褥，病床，还有一些杂物散落着。
　　走廊两边都是空病房，有些锁死着，有些半开着，还有些只留了个门缝，季澄几人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着，这会谁也不敢随便去推开一扇门。
　　“还真有点那个意思。”李晨浩道：“我有点犯憷了。”
　　猴子笑道：“瞧你那怂样，刚刚不还说没有鬼呢吗？”
　　“世界上肯定是没鬼的。”李晨浩道：“但这不是氛围到了吗。”
　　几人正说着，突然传来门板开合的嘎吱声，在这空荡而又寂静的空气里异常清晰。
　　那声音就像是故意磨人一样，虽然不强烈，但却持久。
　　“我…我靠。”有个胆小的男生道：“这是什么声音啊…”
　　猴子强壮镇定道：“你抖几把，肯定是他们故意弄出来吓我们的声音，你看那扇门动了就是那发出的声音，肯定是后面有人故意再推。”
　　几人对视一眼，转过头小心的看到底是那一扇门再动，看了一圈。
　　那男生又道：“好…好像那扇门都没动啊？”
　　“妈的。”李晨浩道：“声音怕什么，你们没看过恐怖片？越好奇就越作死，它越弄出这种声音来，你也不理它，就越没事，还不懂吗？”
　　“有道理。”猴子道：“别管它，我们继续往上走。”
　　几人继续往前走，那开门的嘎吱声倒是消失了，几人刚松口气，后面却又传来脚步声，转头一看，却鬼影都没一个。
　　“别怕！”猴子道：“虚张声势，半个鬼都没，就会弄声音来吓人，我看着鬼屋也不过如此！”
　　几人听着猴子的话心里稍定了一点，又往前走，走到最后面的季澄脚步一顿，悄悄往后看了下。
　　季澄浑身一僵。
　　“我…我操。”季澄的声音都在颤抖：“猴子，这次好像不是虚张声势啊。”
　　季澄身后十来米处，两个穿着护士服，身材姣好的女护士正以一个僵硬的姿势的迈着大长腿，亦步亦趋的跟在他们身后。
　　那护士服很短，都快到大腿根部了，这两个护士身材前凸后翘，腿又长又细，如果是平时，对这些高中男生来说，无疑是在养眼不过的一幕了。
　　而此刻，谁也没心情欣赏这两位漂亮的“护士姐姐”。
　　因为这两个护士身上的护士服，破破烂烂，还带着数不清的血迹，手上举着有成年男子手臂打小粗的针筒。
　　如果说这些还不算什么。
　　那这两个护士的脸则更为惊悚。
　　她们的脸上缠着布满血迹的绷带，绷带下面露出的脸像一张没画完的图，从绷带的空隙里，原本该是眼睛的地方，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我操！！！！”猴子发出一声惊呼：“跑！”
　　几人闻声，撒腿往前跑去，季澄的腿僵在原地，尝试着往前跑，却没能挪得动，等他能挪得动的时候，猴子他们已经跑了个没影。
　　季澄咬牙，只能使劲往前跑去。
　　跑了不知有多久，季澄停下脚步弯下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他往后一看，那两个护士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季澄松了口气，抬眼看了一下，却发现自己慌不择路，跑进了一间病房里，而猴子他们早不知道跑哪去了。
　　他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病房，刚庆幸自己没有发现什么恐怖的东西，就瞥到房间一侧，摆了个病床，床上躺了个被绷带缠满的人形物。
　　“操。”季澄以口型惊呼。
　　他不敢出声，生怕惊动了床上的东西。
　　季澄蹑手蹑脚想要往门边蹭，但那东西刚好在门口堵着，想要去门口，就必须从那个东西旁边走过。
　　季澄在原地磨磨蹭蹭犹豫了一会，最终一咬牙，往那边走去。
　　在经过那东西旁边的时候，季澄心悬到了嗓子眼，那东西却没有动静，他刚放下心来，那玩意却一下子从病床上弹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操——————！！！”
　　季澄猛的喊出声，他飞速跑到了房间的另一侧，跟个无头苍蝇一样抱着自己的脑袋发着抖。
　　房间这一侧是一个白色的帘子，帘子拉着，后面不知道有什么，季澄敏感的感受到帘子动了一下。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季澄碎碎念着：“别有东西啊，别有东西啊，别有东西啊。”
　　那帘子被缓慢的拉开，季澄觉得每一下都像是在自己心上拉着一样。
　　帘子后面出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白大褂上布满着鲜血，手上还拿了把刀。
　　季澄只看到那把刀就不敢看了，那医生拿着刀走了出来，季澄简直快哭了出来。
　　“我操，我操，我操。”
　　季澄也不知道是哪里突然生出来的胆子，捏紧拳头就往医生身上砸。
　　那医生躲了一下，躲掉了拳头。
　　季澄恶向胆边生，拳头杂乱无章的在空气里挥舞了起来。
　　“叮——”
　　这是刀落在地上的声音，季澄的手被人一把攥住，耳边传来熟悉，带着点无奈的声音。
　　“季澄，你是要殴打工作人员吗？”
　　季澄一愣，抬起头看向眼前的人。
　　眼前是熟悉的，江厌的脸。
　　江厌穿着带血的白大褂，深色衬衫，扎着领带，脸色比平时更苍白一些，嘴角边，脸上却沾染着一点灰尘和血迹，右眼下那块乌青稍淡了一点，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黑色碎发凌乱的散落在额前，浑身散发着一股颓废，血腥的美感。
　　季澄有点没反应过来，不知是被江厌比以往更甚的美貌惊呆，还是诧异于在这里看到江厌。
　　亦或是两者都有。
　　“江厌，你怎么在这儿？”“我帮以前打工的老板一个忙，今天在他这里帮忙。”
　　“就是在鬼屋当鬼？”
　　“嗯，今天人手有点不够，就来帮下忙。”
　　季澄往前凑了点，伸出手指在江厌嘴角蹭了蹭：“是真血吗？”
　　江厌摇了摇头：“怎么可能，颜料。”
　　“哦…”季澄看向江厌的脸，眨了眨眼：“可是你这样子，也不像鬼啊，那有这么美貌的鬼？”
　　季澄一顿：“这么说也不对，聊斋里勾人的那些鬼，都是特别好看的，不过把你放这儿，根本吓不到人，只能迷倒那些小姑娘。”
　　“不是吓到你了吗？”江厌道：“季澄，原来你怕鬼啊。”
　　季澄想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炸毛了：“你放屁！老子才不怕鬼！”
　　江厌盯着季澄的样子，嘴角勾了勾，他拉着季澄的手走到门边：“这个人是假的，不过是一个一按机关就能弹起来的道具。”
　　季澄一愣，看着床上躺着的木乃伊，定睛一看，果然发现这只是个道具，季澄仔细一想，恼羞成怒：“道具？那机关是你控制的吧？你看到是我还按道具？！”
　　“季澄，你不是不怕鬼吗，就算是我按的，你激动什么？”江厌看着季澄道。
　　“我…”季澄一噎：“靠，我哪里激动了。”
　　江厌看着季澄的样子，还是解释道：“我把帘子掀开才知道是你。”
　　江厌把门口的病床往另一侧一推，手放在门把手上对季澄道：“这里内部的结构改造了一下，所以不是直上直下一条路能走到出口那种房型，但是也不难走，你从这里出门右拐，一路上看到路口不要拐弯，直走到尽头，右边有个小门，那边有条工作人员走的捷径，你从哪里就可以到出口。”
　　江厌说完后，将门打开，却看到季澄没动，他轻声喊道：“季澄？”
　　季澄脸一红，小声问道：“那路上是不是还有可多鬼？”
　　江厌一顿：“那都是假的。”
　　季澄一小步一小步半天都没蹭出门。
　　江厌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手腕的手表：“算了，季澄，我还有二十分钟下班，你在这里等一会，我带你出去吧。”
　　季澄原本磨蹭的步子立刻停了下来：“是你说的。”
　　江厌点点头，将季澄往帘子后面拉：“嗯，我说的。”
　　帘子后面的空间很窄小，大概比商场那些试衣间还要小，大抵是不想让人猜出来这后面还能藏一个人。
　　很快就又有人来了，季澄跟江厌面对面贴在一起，躲在狭小的帘子后面。
　　“操，那两个护士什么玩意？抄袭寂静岭吗？”这声音有点熟悉，似乎是班上的一个男生。
　　“不过还怪恐怖的…吓死我了…诶，他们人呢？”这是另外一个女生的声音。
　　季澄和江厌对视一眼，江厌手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嘘的口型，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个按钮一样的东西，按了一下。
　　砰的一声，那是木乃伊弹起来的声音。
　　然后是女生的尖叫声，再然后是杂乱而慌忙的脚步声，慢慢的渐行渐远。
　　季澄忍不住笑出了声，江厌看着季澄的笑，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两个人看着对方，笑出了声。
　　两个人这么笑了一会，笑声渐落，狭小的空间重新寂静了起来，季澄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
　　他蹲下了身子，趴在了江厌的胸前。
　　江厌浑身一僵。
　　感受到江厌的僵硬，带着些许鬼使神差，又带着些恶作剧的念头，季澄伸出手环住了江厌的腰，耳朵贴在他胸前。
　　“哥哥，你心跳声，好大啊。”
　　江厌只觉自己心如擂鼓，方寸大乱。


第20章 我来
　　帘子里的空间狭小而寂静，季澄保持着耳朵贴在江厌胸口的姿势，听到了江厌胸口乱如击鼓的心疼声。
　　季澄愣了一下，还保持着拥抱着江厌的姿势，抬头看向江厌，江厌也低下头看着季澄，幽暗的灯光下，江厌的眼神沉如潭水，晦暗不明。
　　被他这么看着，季澄心里破天荒的生出一点胆怯，他像被烫到一样，倏地收回手。
　　季澄搓搓手，有点不大自在道:“你这儿也太安静了。”
　　“季澄。”江厌冰凉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响起。
　　大抵是冷气有点大，季澄打了个颤。
　　“以后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
　　季澄一愣，眨了下眼，没来得及细想江厌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房间外又传出了说话声。
　　他向自己身前的江厌看去，江厌却只是侧倚在墙面上，没有再跟季澄说话的意思。
　　季澄舔了舔嘴唇，没有再出声。
　　二十分钟，又来了几波人，江厌尽职的扮演着一个变态医生的角色，两人没有再说一句话。
　　五点钟的时候，来了一个和江厌同样装扮的工作人员与江厌交接。
　　和那个工作人员进行简单的交接后，江厌才看向季澄：“走吧。”
　　两人沿着幽暗的鬼屋，江厌在前面走着，背对着季澄，一言不发，粗枝大叶如季澄也感觉到气氛的不对，另一方面，季澄还得小心翼翼的提防着突然出现的鬼怪，一路上两人竟然没有说一句话。
　　好在因为有江厌在，那里半截跑出来吓人的鬼怪，一看江厌的扮相，又都默默退了回去，这一路上季澄倒是没有再受什么惊吓。
　　快到出口的地方是工作人员的更衣室，这里灯光也变亮了，前面也没有什么鬼怪，江厌在更衣室门口停下：“这儿你应该可以自己出去吧？”
　　“嗯…”季澄小声嗯了一声。
　　江厌转头往更衣室走，季澄看向前方，出口处的光亮就在前面，再走二十多米就可以走出去了，季澄往前走了几步，看了眼脚下，突然又顿下脚步。
　　“江厌。”
　　江厌转过头看向季澄。
　　“一会你换完衣服，我们一起出去吧？”季澄道。
　　江厌眉尾微挑，有点意外。
　　季澄踌躇了一下，又道：“好不好？”
　　江厌看着季澄，一时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才道：“你等一下。”
　　江厌转身向更衣室走去，季澄悄悄松了口气。
　　刚才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江厌走进更衣室有种很慌的感觉，有种不想就这么离开江厌一个人走出去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他很迫切的想要走到那种光亮之中去。
　　季澄想不大明白这种感受，他苦恼的皱了皱眉头，最终将其归咎于江厌不喜欢自己开的这种“gay里gay气的玩笑”，自己的举动似乎有点惹恼了江厌，他拿江厌当好朋友，所以不能让江厌带着怒火离开。
　　季澄一向奉行绝不把麻烦拖过夜的黄金定律。
　　过了没几分钟，江厌换好衣服出来，两人一起往出口走去，出口已经站着好几个同学了，猴子，宁雨和陈昊杨都已经出来了。
　　猴子看到季澄率先迎了上去：“大哥！你干嘛去了？！我们看见你不见了，还回过头去找你，结果半天都没找见！”
　　季澄看了一眼猴子，摆出一副你在大惊小怪什么的淡定表情：“你们跑，我又没跑，你们那么快当然看不见我了，有什么好怕的，真怂！都是假的！”
　　季澄说完，悄悄看了一眼江厌，发现江厌面色如常，一副懒得多说的样子，松了口气，又摆出骄傲的表情跟猴子吹起牛逼来。
　　听完季澄吹牛逼，猴子一脸崇拜：“不愧是大哥，就是牛！”
　　“江厌？你怎么在这儿…？”
　　一个女声响起，打断了季澄和猴子的一唱一和，宁雨脸上的表情有点惊喜，又有点疑惑，将眼神放到了江厌的身上。
　　“他…”季澄一顿，不确定江厌想不想说出自己在鬼屋当工作人员这件事。
　　“我在鬼屋打工。”江厌接过了季澄的话。
　　“在这里吗？好巧啊。”宁雨的声音很开心：“我们今天都是来这里玩的，刚刚在里面怎么没碰见你？”
　　“那就不巧！”陈昊杨挡在宁雨前面道：“他在里面打工，咱两都没看见他，说明没缘分！”
　　“确实。”季澄觉得陈昊杨的话有点道理，点头认可道。
　　陈昊杨跟季澄对视一眼，第一次这么认可季澄的话，陈昊杨的眼神在季澄跟江厌身上转了一圈：“你们两咋在一块？”
　　“我跟他在里面刚好碰到了，他又马上下班，我就等他下班一块出来了啊。”季澄隐去了重要部分，脸不红心跳道。
　　陈昊杨为了转开宁雨的话题，忙不迭道：“他们两这才叫有缘！”
　　宁雨瞪了陈昊杨一眼，又邀请道：“今晚我们打算去吃饭，一块去吧？”
　　“我不…”
　　“是啊，一块去吧，今晚我请客。”季澄伸出手一手勾过江厌的肩：“不许说不，不然我跟你急。”
　　季澄深觉刚才的玩笑惹到了江厌，如果今晚不把江厌拉出去，就说明江厌不原谅自己。
　　于是这会的季澄使出了浑身得劲说什么也要把江厌拉去吃饭。
　　如果是平时季澄的好哥哥张口就来，这会这么多人盯着，饶是季澄也拉不开脸来叫好哥哥。
　　正巧这会有几个人鬼哭狼嚎从出口跑出来，样子实在太过于引人注目，猴子他们的目光全被吸引过去。
　　季澄趁着机会，将头往江厌那边凑，低声在江厌旁边：“好不好，好不好，你不去就是不原谅我，答应我嘛，好哥哥。”
　　江厌蹙眉：“季澄，以后不许叫我哥哥，好哥哥。”
　　季澄又道：“你答应我我就不叫，你不答应我，我就天天叫。”
　　“你…”
　　“哥哥，哥哥，哥哥。”
　　季澄在江厌耳边喊个不停。
　　“别叫了。”江厌有些无语：“我去。”
　　知道江厌要一块去吃饭的时候，宁雨十分惊喜，脸上都泛了一层淡淡的红，一路上宁雨一直在找机会跟江厌说话，却被警惕的陈昊杨严防死守。
　　另一方面，季澄一直跟在江厌身边，叽叽喳喳说个没完，也让宁雨有些插不上话。
　　综合了这波人的意见，最终决定在一家本地挺出名的烧烤店吃饭，吃完饭再去唱K。
　　来到烧烤店的时候，门口摆着一块牌子，似乎是在做什么活动。
　　季澄钱多，一向只管买喜欢的，不管什么活动不活动的，倒是猴子瞥到了那块牌子，眼前一亮。
　　“只要段位都在王者以上，就可以和店家5V5PK王者荣耀，但是要在朋友圈宣传，赢了就打八折，还送啤酒？”
　　其实这群人对打折不打折也没什么兴趣，反正花的是季澄的钱，班上人都知道季澄有钱，但这群人里有不少人都玩过王者，这会都在兴头上，纷纷嚷嚷着来一把。
　　季澄也玩，虽然对打折没什么兴趣，但这会性质上来了，也说是要来一把。
　　几个人一合计，便要应战，店家也是想靠这个搞宣传，虽然有这个噱头，其实一天挑战的人并不多，毕竟不是每天都有顾客刚好能凑齐五个最强王者的账号，这会是下午五点多，还不算营业高峰期，客人也只有一两波，看季澄他们来应战，店家也挺高兴。
　　都是十几岁的高中生，凑出五个王者号还挺容易的，最后选英雄季澄打的射手位，陈昊杨上单位，班上另外几个男生分别玩打野辅助和中单位。
　　班上这几个人经常开黑，还算有默契，也都是王者水平，而季澄和陈昊杨略强一点，是荣耀水平。
　　但即便如此，一把下来，还是输了，对面的水平明显比季澄这边要高一点。
　　这家店是几个年轻人合伙开的店，店主店员年龄都不大，跟季澄打的人看着几个高中生，挺乐呵：“你们是这个活动打出来，第三波挑战的人，其实你们的水平已经不错了，前面两波输的更惨，我们这边可是有省级射手的。”
　　本来不说还好，但是游戏这东西输了本来就挺窝火，现在这么说，几人都不服气了起来，纷纷嚷嚷着再来一把。
　　刚刚那波对战吸引了一批顾客，店家这会正高兴，他笑道：“行，反正这会儿也没什么人，再来一把就再来一把。”
　　“再来一把有什么用。”季澄道：“打不过就是打不过，再来一把也打不过，算了，这顿我请，没事儿。”
　　江厌看了一眼季澄，走到刚刚那个打野跟前，伸出了手：“拿来，我来。”


第21章 野王哥哥
　　玩打野的叫王远洋，游戏打得不错，但是成绩在班上是倒数，跟江厌这种学霸也没怎么接触过，不怎么熟，这会听江厌这么说，愣了一下，竟然直接就把手机递给了江厌。
　　“你要干嘛？”陈昊杨看江厌拿过手机，界面还停留在刚才游戏开的那一把界面上，也没反应过来江厌想干嘛。
　　江厌没理陈昊杨，他拿过手机，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开了个房间，又拉了季澄进房间，冲店员道：“再来一把？”
　　店员不知道具体情况，只以为江厌也是个玩游戏上头的高中生，便笑道：“行啊，再来一把，你们能赢还做数。”
　　陈昊杨一噎，而后像在听天方夜谭一样：“你他妈在逗我？你要打？”
　　江厌无视了陈昊杨的话，只是冲季澄道：“进来，再拉三个人。”
　　季澄也有点发愣，他盯着江厌看了几秒，同意了江厌的邀请，进了PK的房间，又小声问道：“你真打啊？”
　　“你还玩射手？”江厌问道。
　　季澄一愣，看了看江厌，又看着手里的手机屏幕道：“行，那就再打一把。”
　　陈昊杨本来也想再开一把，刚才就他吵得凶，这会看江厌要打，却有点埋怨：“刚才就打不过，这会更不可能打过了，真够拉垮的。”
　　虽然说着，但几人还是再开了一把。
　　禁英雄的时候，陈昊杨还在叨叨：“我说，你选个辅助吧，牛魔张飞什么的，抗揍那种，一会听我指挥，别送。”
　　季澄捧着手机走到江厌旁边：“没事，你一会跟着我就行。”
　　江厌眼眸微抬，瞥了一眼季澄，没有多说什么，这会禁英雄已经结束，江厌是一楼，先选英雄，江厌修长的指尖在选英雄界面上一点，选了一个瑶。
　　陈昊杨看到那英雄选出来的一刹那猛喊道：“我操，你他妈逗我吗？拿这么一个废物英雄？”
　　江厌选择了瑶，却并没有确认，他无视陈昊杨的怒火，再确认倒计时最后一秒，将瑶换成了李白。
　　陈昊杨一愣，却更加生气：“李白？你傻逼吗？这赛季拿李白打野，找死吗？不对，你他妈会李白吗？你演我？”
　　江厌没理陈昊杨，只是翻看着王远洋号的铭文和配装。
　　季澄有点没看明白江厌什么意思，但还是安慰道：“多大点事，游戏而已，输了就输了，不差那点折扣。”
　　很快五个人选好了英雄，除了打野换成江厌，其他四个人的位置还是跟刚刚一样。
　　季澄拿了个马可波罗，对面便拿了个公孙离跟季澄对线，对面的技术确实可以，不然应该也不会打出这样的招牌来。
　　公孙离天克马可波罗，季澄打的压力有点大，季澄忙着专心应付对面射手，没去注意其他路情况，开局两分钟，一杀的提示音响起。
　　季澄看了一眼，原来是江厌的李白击杀了对面中单。
　　季澄一愣。
　　玩中单的同学也有点愣，刚刚江厌和他合力抓了对面中单一波，他把江厌的操作尽收眼底，他不由得感叹：“学霸…我靠，你真会打野啊？”
　　季澄用余光瞥了正在认真操作的江厌一眼，没留意对面射手的动作，回过神剩点残血了，季澄哀嚎道：“我□□□□操，要挂了。”
　　“往塔里跑，辅助控一下对面射手。”江厌的声音响起，屏幕上追着季澄杀红了眼的对面射手，在发出下一次攻击时，被辅助控了一下，然后被刷出大招的李白跃到面前击杀。
　　季澄躲在塔下回城，看着自己的一丝血皮，不由得点开打字界面，选了系统的默认音效。
　　“干得漂亮！”
　　不知是季澄错觉，还是江厌的打法，季澄觉得这一把自己打的轻松多了，江厌的李白一直来上路抓对面射手，抓完也不吃他的经济和兵线，而是去吃对面野区经济，偶尔蹭一下自家中路兵线。
　　许是知道江厌是条大腿，中单被吃兵线，竟然一点怨言都没有。
　　对面射手被抓的死死的，但陈昊杨打的却有点艰难，江厌一次都没有帮抓过，打到后面，陈昊杨看到江厌又往上路跑去的身影，怒道：“你他妈怎么就几把去上路帮？老子被抓成这样你都不来？你住上路了？”
　　江厌没理陈昊杨，只是对辅助道：“对面打野在后面，蹲一波，你保护好射手。”
　　陈昊杨抓狂道：“妈的，你有毒吧？你他妈是暗恋射手吗？？？有你这么玩打野的吗？”
　　陈昊杨虽然嘴上一直没停，但该打却还是一直好好打游戏，江厌前期把对面射手抓崩，也没给对面后期翻盘的机会，节奏又快又狠，很快最后一波团战。
　　江厌四杀的提示音响起的时候，陈昊杨像是发泄一样手指狂点手机屏幕，疯狂追着后面最后一个人打：“妈的，老子就不给你五杀，气死你。”
　　江厌用一技能越过陈昊杨的凯，轻松追上对面最后一个人，然后击杀。
　　“penta kill！”
　　五杀的提示音响起，陈昊杨才追上，江厌在他身边对着空气平A了一下。
　　陈昊杨气结。
　　这把游戏赢得很顺利，江厌当之无愧的拿到了MVP。
　　在一旁目睹的战况的同学们从一开始的震惊与意外，已经变成了彻底的服气。
　　猴子一脸不敢置信，最后还是缓缓竖起了一个大拇指：“我操，我操，牛逼，真是太牛逼了，你真是我认识那个学霸吗？你是不是被人穿了？”
　　季澄拍了下猴子的头：“少几把看点小说。”
　　宁雨学习好，平时的爱好是看书弹钢琴，不打游戏，也看不懂游戏，但也知道江厌赢了，而且赢得很漂亮，她小步走到江厌旁边，轻声细语道：“江厌，真的没想到你打游戏也这么厉害，你看起来不像玩游戏的人。”
　　“偶尔。”已经有人往包间走了，江厌轻飘飘撂下一句话，跟着人群往包间里走去。
　　宁雨看着江厌的背影，想追上去。
　　季澄退出了游戏，把手机揣兜里，三两步追上江厌，伸出手勾上江厌的脖颈，用身体撞了下江厌：“江厌，你会打游戏？你竟然会打游戏？你他妈竟然会打游戏？”
　　江厌任由季澄勾着脖子，两人并肩往包间里走去，江厌顿了下道：“有段时间听说代打游戏赚钱，就去是试了下。”
　　季澄闻言更是酸的不行：“你就试了下，省级射手被你吊着打？那你要是正儿八经打不是能去打职业了？”
　　宁雨停下脚步，看着季澄跟江厌紧紧贴在一起，在原地站了一会，看着江厌和季澄走进包厢，才后知后觉走了进去。
　　江厌挑了个里面的座位坐下，季澄也紧挨着他坐下，江厌另一边的座位还没人，宁雨看了一眼，在江厌另一边坐下，陈昊杨紧随其后，在宁雨旁边坐下。
　　季澄作为请客的人，大手一挥各种肉类点了个几百串，又让老板拿了一箱啤酒和几瓶果汁，猴子却打岔道：“不行，不行，啤酒那能行，直接整白的。”
　　李晨浩笑道：“猴子你就装吧，一会喝大了我们可不管。”
　　“去你的。”猴子道：“谁喝大谁是狗。”
　　一群男生嬉闹着要白酒，季澄也不扭捏，便让老板拿了几瓶白酒上来，过了会肉也端了上来，下午那会玩的挺开心，大家都挺饿，这会肉串端上来，也都不客气，吃吃喝喝起来。
　　宁雨喜欢江厌，之前一直约江厌，江厌都没同意，这会逮着了跟江厌在一块，自然不会放过跟江厌拉近距离的机会。
　　“江厌，你准备学文还是学理？”
　　“理。”江厌道。
　　“理科啊…”宁雨喝了一口杯里的果汁，看着江厌细致的动作，楞了一下，又道：“我准备学文，看来不能跟你分到一班了…”
　　宁雨的语气有点失落，江厌却没注意到这些，季澄爱吃辣，刚刚吃了一串辣椒面撒多了的肉串，这会被呛到了，脸都有点红，江厌伸手给他倒了杯冰果汁递到口边，还拍了拍季澄的背。
　　唯有宁雨在一边坐着，看的有些意外。
　　宁雨尝试着靠近江厌，却被江厌与季澄之间一层隐形的“壁”挡在了外面，落在陈昊杨眼里却全然不是这样。
　　陈昊杨看着宁雨的主动，有些气闷，原本美味的烤肉和凉爽的冰啤也没那么可口了起来，陈昊杨一口一口的灌着白酒，一声不吭。
　　挨着陈昊杨的猴子看出不对来，怕出事，拉了拉陈昊杨的胳膊，想劝下他：“大杨，别喝了，别这么喝了，这么喝要出事…”
　　猴子的劝阻并没有什么效果，陈昊杨的脸色眼见越来越红，猴子拉了下他，陈昊杨却一把甩开猴子的手，拿起白酒，又拿了两个酒杯，往江厌身前走去。


第22章 让我抽一口
　　陈昊杨往江厌那里走的时候，季澄嘴角沾了一小块酱料，江厌从桌上拿了张纸，用指尖在自己嘴角点了点，示意季澄把嘴角那块酱料擦掉。
　　季澄接过纸，顺着江厌的指引在自己嘴角边擦了擦，却没能将酱料擦掉。
　　江厌看着季澄的动作道：“你是左右不分吗？另一边。”
　　季澄的手换到了另一边，在脸颊边擦了擦，江厌又点了点脸颊：“下面。”
　　季澄又挪了挪手，结果还是没将那块酱料擦掉，江厌有点无奈，伸出大拇指，在季澄嘴角轻轻擦抹了一下，将那块酱料抹掉。
　　坐在旁边的宁雨一脸错愕，心里冒出一股怪异的想法，觉得季澄和江厌之间的相处方式，似乎不大像是兄弟、朋友之间的相处方式。
　　宁雨端起果汁抿了抿，将这种奇怪的想法甩出脑海。
　　江厌将季澄嘴角的酱料抹掉，季澄又夹起一块鱼肉递到江厌嘴边：“这个还挺好吃，你尝尝。”
　　江厌看着递到自己嘴边的肉，顿了顿没张口：“我自己来吧。”
　　季澄闻言将鱼肉放到了江厌的盘子里，轻哼了声：“喂你吃还不乐意。”
　　毕竟向来都是别人把一切东西备好了，送到季大少面前，季澄这辈子还是头一遭给别人夹菜。
　　江厌夹起鱼肉正想吃，一道阴影投了下来，季澄和江厌同时抬头，陈昊杨站在江厌面前，脸色涨红，明显喝的有点上头了。
　　“干嘛？”季澄停下手中的筷子，有点莫名其妙的问道。
　　陈昊杨用分酒器往酒杯里到了一杯酒，递到江厌面前，眼神挑衅：“喝一杯？”
　　宁雨拉了拉陈昊杨的衣角：“你干嘛？江厌同学不会喝酒，你别让人家喝了。”
　　宁雨只是想当然觉得江厌应该是烟酒不沾的好学生，所以劝了一句，这句话听在陈昊杨耳朵里，只觉得宁雨是在关心江厌，更加拱火。
　　陈昊杨本就喝的有点大，闻言越发火大：“不会喝酒？是男人吗？”
　　季澄皱了皱眉：“你是不是喝大了？”
　　宁雨拉了拉他道：“是啊，你别喝了，一会醉了。”
　　“我没醉！”陈昊杨甩开宁雨的手，有点摇晃道：“我才没醉，我就是，就是没想到还有不会喝酒的男人？这也叫男人？”
　　“陈昊杨你他妈有病吧？”季澄也有点火。
　　陈昊杨看了一眼季澄，眼神涣散，笑了一下：“怎，怎么，季澄，你也不会喝酒？”
　　“你他妈有完没完。”季澄站起身子往陈昊杨那边走。
　　江厌伸出手挡了一下季澄，从陈昊杨手里接过酒杯，一口灌下。
　　刚才陈昊杨这里挺热闹，这会饭桌上的人都把眼神放到了这里，一看江厌一口闷下一杯白酒，都是一愣。
　　陈昊杨反倒笑了，一口将自己手上的酒灌下：“哟，学霸，能喝酒啊，来，能喝再来呗。”
　　“不是。”季澄也有点意外，他看了一眼江厌，发现江厌并没有被呛到，放下心来，又道：“差不多行了啊，陈昊杨。”
　　江厌却道：“来。”
　　陈昊杨很快又满上两杯，递给江厌一杯：“爽快，来。”
　　江厌接过酒杯一饮而下，陈昊杨也一口闷下。
　　陈昊杨和江厌你一杯我一杯两人灌了七八杯，饭桌上的人纷纷停下筷子，咂舌看向两人，季澄有点急。
　　江厌倒是没有太上头，倒是陈昊杨醉相越发明显，毕竟刚刚已经喝了不少了。
　　陈昊杨又给江厌倒了一杯，季澄伸出手从半路将江厌手上的酒杯截了下来。
　　“喝你妈？你们俩想今晚直接进ICU？”季澄怒道。
　　猴子和李晨浩这会也赶紧上来，抢过陈昊杨手中的分酒器，将他往座位那边拉：“行了，行了，大杨，别喝了，咱吃点肉吧，你看还有这么多肉没吃，多浪费啊。”
　　宁雨这会看出端倪，知道陈昊杨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给江厌灌得酒，她有点自责：“行了，你别喝了，再喝我真生气了。”
　　陈昊杨被李晨浩和猴子按下，大着舌头吸了吸鼻子道：“宁雨，我是真喜欢你，你怎么就不看看我呢。”
　　宁雨脸一红：“你…”
　　猴子赶忙捂住陈昊杨的嘴：“大杨，有话咱私下说！”
　　饭桌上的气氛因为这场闹剧有点尴尬，一时无人接话，江厌道：“我去下厕所。”
　　他转身向厕所走去，这会大家注意力都在陈昊杨身上，没人注意。
　　季澄注意力却全然不在陈昊杨和宁雨身上，而是注视着江厌离去的背影，有点担心。
　　陈昊杨一口一口的灌着酒表白着宁雨，宁雨又羞又怒，十分尴尬，想走又有些担心陈昊杨，拘谨的拉着陈昊杨让他不要再喝了。
　　几人劝了一会陈昊杨，季澄有些意兴阑珊，起身往厕所的方向走去，
　　他原本是想找江厌的，却发现现在厕所并没有人使用，又走到包厢外往里看了一眼，却发现并没有江厌的身影。
　　季澄有些意外，他没有再回包厢里，在店里转了转，却没有看到江厌，店员看到季澄似乎在找什么，便问了下：“帅哥，你有东西丢了吗？”
　　季澄道：“我找我朋友，你看没看到和我们一块来的，个子高高瘦瘦的，长得挺帅的一个男生？”
　　“哦。”店员是个女的，对江厌印象深刻：“就是哪个游戏特犀利的帅哥？他刚刚出去了，好像往后门那条道去了。”
　　季澄闻言顺着店员的指引往店里后门走去，走过一条短短的路，到了烧烤的后门。
　　后门在一条狭窄的小路上，没有行人，也很暗，只有一盏昏黄的灯，在地上打出一片黄色的阴影。
　　江厌背贴在一面墙上，半靠着墙站着，笔直的双腿交叠着站在灯下，姿态慵懒，平时总是捏着笔的修长手指上，此刻正夹着一支烟。
　　他吸了一口烟，慢条斯理的吐了出来，烟雾在昏黄里氤氲，白色雾气渐渐腾升，模糊了江厌的轮廓。
　　雾气下，江厌的眼神没什么焦距，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冰凉而疏远。
　　季澄恍然，突然觉得此刻的江厌遥不可及，一时竟没有出声。
　　江厌又吸了几口，眼神往季澄这边一瞥，看到了季澄，江厌有一瞬间的慌神。
　　两人对视了几秒，季澄却往前走了几步，走到江厌站的灯光下：“你还抽烟？”
　　江厌正准备将手里的烟掐灭：“听说抽烟解乏，偶尔会抽一根。”
　　季澄却又道：“抽烟是什么感觉？”
　　江厌顿了一会：“踩在云上是什么感觉，抽烟就是什么感觉吧。”
　　季澄对这个有些抽象的答案不太满意：“我又没踩过云，你踩过？”
　　他顿了一下又道：“我听说吸烟的感觉，和高潮是一样的？真的吗？”
　　江厌手中的动作一滞，手停在半空中，嗓子一涩，没有说话。
　　季澄又道：“能让我试试吗？”
　　江厌一愣：“抽烟？”
　　季澄点点头。
　　江厌顿了一下，从裤子口袋里摸了个干瘪的烟盒出来倒了倒：“最后一根。”
　　“那就。”季澄看着江厌修长手指里的一点明灭：“把这个让我抽一口吧。”


第23章 In了
　　江厌眉尾挑了一下，拿着烟的手微抬起来：“这支？”
　　季澄点点头：“我有时候挺想知道抽烟是什么感觉的。”
　　江厌看了一眼指尖捻着的抽了一半的烟，抬起手来，食指与中指夹着烟送到季澄嘴前。
　　季澄眼睛向下一瞥，顿了一下，张开口含住了江厌指缝中的烟深吸了一口，下一秒，季澄猛的将烟吐出口，低下头在胸腔拍了几下，大声咳嗽了几下。
　　江厌将烟头捻灭，找了个垃圾桶将烟丢了进去，回过头看季澄：“以后别试了。”
　　季澄第一次抽烟的感觉并不怎么美好，这会倒是不咳嗽了，但是还没缓过劲来，只觉得嗓子辣的慌，还有点恶心。
　　他抬起头看向江厌：“你是不是觉得呆着尴尬？”
　　“没有。”江厌道：“出来透透气。”
　　季澄看着江厌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是我非要拉你来的。”
　　他的表情有点苦恼：“我就是觉得你生我气了才想让你一块吃饭，我也没想到陈昊杨能这么二。”
　　“我没有生气。”江厌道。
　　“那你在鬼屋…”季澄想起鬼屋里江厌的话还有点觉得委屈。
　　江厌想起鬼屋里的方寸大乱，愣了一下，下意识在季澄话全部说出口之前打断了季澄：“我真的没有生气。”
　　“哦…”季澄闷闷道。
　　两人在路灯下站了一会，，一阵秋夜的凉风吹过，江厌道：“我先走了。”
　　“先走？”季澄道：“你回包厢还是…”
　　“我先回家了。”江厌说完，往小巷出口的方向走去。
　　季澄看着江厌的背影，在原地站了几秒，又开口道：“等一下。”看江厌转过身，他道：“我跟你一块走吧。”
　　“你不是请客？”江厌挑眉。
　　“我也不想看陈昊杨那二百五演什么苦情戏，辣眼睛。”
　　季澄掏出手机来给猴子发了个微信，说自己有事先走，又给猴子转了五千，让他等吃完把饭钱一结，几步小跑跑到江厌跟前，抬头对江厌道：“走呗，一块。”
　　季澄有好几张卡，他是季家和路家这一辈最小的小孩，大人都宠小的，所以他这几张卡不定时会受到来自于不同长辈的零花钱，季凡宇虽然跟他总吵架，但在钱上从来没亏待过他，除了每个月定时打的不菲的生活费，还隔一段时间就有顶的上普通人几年工资的零花钱。
　　除此之外，还未满十八岁的季澄名下还有不少不动产和股份，每年都会拿到大笔分红，也因此养成了花钱有些大手大脚的习惯。
　　江厌看着季澄的动作没说什么，和季澄并排往前门走去。
　　两人来到马路上，沿着路沿走了一会，季澄走在外侧，江厌走在内侧，傍晚的时候下了一场急雨，这会路上有点泥泞，还有不少积水。
　　“江厌，你以后想考什么学校？”季澄走着突然问道，不等江厌开口，季澄又自问自答道：“像你这样的，肯定不是清华就是北大吧？”
　　“话说，你觉得我能考的上清华北大吗？”季澄说完，自己都被自己逗笑了：“小时候我妈老爱问我，你以后想上清华还是想上北大，我还认真的思考过这个问题，没想到现在真碰到一个有这个烦恼的人了。”
　　这会两人从烧烤的那条街上，走到了另一条路上，这里路比较窄，车流量也比较少，前面正好有辆车，以比较快的速度开了过来。
　　季澄这会正在说话，没注意到，倒是江厌看见了那辆车，他抓过旁边正喋喋不休的季澄，拉着季澄的手腕把他带到里侧。
　　那车快速开到两人旁边，并没有减速，路两侧的泥水溅起半米高，溅射到江厌的身上。
　　季澄一愣，随即马上反应过来，他转身对着飞过去的车破口大骂：“操，傻逼，急着去投胎吗？”
　　季澄骂了几句后，转身看江厌，江厌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的卫衣，那些泥水大片大片的溅落在他身上，不仅弄脏了卫衣，连江厌的左脸上都被溅上了一点。
　　反倒是走在里侧的季澄，因为江厌挡了一下，相对来说干净的多。
　　季澄从裤口袋里掏出刚刚在烧烤店顺的两张纸，给江厌擦了擦脸，又想将泥点擦掉，泥点却越擦越发晕染开来，弄的白色卫衣显得更加肮脏。
　　“算了，我回去洗下。”江厌挡了下。
　　季澄皱眉：“要不然去我那儿先洗下吧，我的衣服你应该能穿。”
　　“不用了，反正回去也要洗。”江厌道。
　　“这不是两步就到了吗。”季澄租的房子离这里近，再走几百米就到了，说完他也不顾江厌的反对，拉着江厌就往小区走。
　　江厌回家还要过一个市场，那儿晚上有夜市，这会正是灯火通明，热闹非凡的时候，顶着这一身泥污从那里走的确需要勇气，江厌犹豫了下，还是跟着季澄往他家里走。
　　到了家，季澄从衣柜里刨出自己尺码比较大的一身衣服，又拿了自己新的还没穿过的内裤递给江厌：“这你应该能穿，洗漱用品卫生间都有。”
　　江厌接过季澄的衣服，走进卫生间洗澡。
　　当初来阳城比较急，季凡宇那会正在准备婚礼，把租房子的事交给了手下的人，那会马上要入学，也没什么时间，就租了这么一套精装修，离学校近的房子。
　　这房子没什么不好，就有一点，比较小，卧室和卫生间都只有一个，但平时都是季澄一个人住，后来季凡宇问他要不要换一套大的，季澄比较懒，也懒得挪窝。
　　季澄等了一会，又想上厕所，他忍了一会，又有点忍不住，敲了敲卫生间的门：“江厌，你还有多久，我有点想上厕所。”
　　里面传来江厌有点模糊不清的声音：“好了。”
　　过了一两分钟，卫生间的门打开，一股热浪夹杂着雾气扑面而来，江厌腰上围着浴巾，手上拿着换洗的衣服：“你先上吧，我在外面换。”
　　江厌的头上还湿着，此刻正在往下滴着水，水顺着脖颈滑下，流过锁骨，往下延伸。
　　季澄楞了一下：“你真有…”
　　江厌可能是急着出来，身上没怎么擦干净，皮肤上还沾着水汽，他锁骨清晰而见，身上没有一点赘肉，延伸下去的腰线细却隐含力量，腰腹上有着界限分明的腹肌。
　　季澄眼神再往下，江厌的重点部位被浴巾挡住了，季澄伸手就想去揭，被反应迅速的江厌挡住了：“你干嘛？”
　　季澄道：“你说你比我大，我才不信。”
　　“……”江厌这才想起是自己挖的坑，他顿了一下道：“你不是要上厕所吗。”
　　“哦，对对对。”季澄这会想起正事，也顾不得看江厌是不是比自己大，就急着往厕所里窜。
　　卫生间里刚洗完澡，有点滑，季澄又急，步子滑了一下，眼看要摔，江厌伸出手拽了一把，自己却也没站稳，虽然缓冲了一下，但连累的自己一块往地上倒去。
　　“嘶——”季澄压在了江厌的身上，他赶忙道：“江厌，你没事吧？”
　　“你先起来。”
　　“哦，好好好。”季澄尝试着起来，却感到手下的触感有点奇怪，季澄咦了一声，还伸出手指揉了几下。
　　江厌闷哼了一声，声音嘶哑：“季澄，你他妈，在干嘛。”
　　季澄楞了一下，突然发觉自己手放在了江厌的一个不可言状的部位上。
　　“我…”季澄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正想收回手，却觉得手下的东西似乎在悄然发生一种变化。
　　季澄愣在原地，没有了动作，只是任由手中的东西在逐渐变化。
　　良久，季澄才出声。
　　“你硬了？”


第24章 你也摸我，就扯平了
　　小小的卫生间里安静到有些尴尬, 季澄和江厌保持着一个诡异的姿势，谁也没有先动，沉默蔓延了一会, 季澄手里的，江厌某不可言说的部位丝毫没有疲软下去的迹象。
　　良久，江厌带着些微喘息的声音才响起：“季澄…”
　　江厌顿了一下, 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气息，声音低沉：“你要在我身上待到什么时候。”
　　“哦哦哦…”季澄一愣, 反应了过来, 他飞快的松开手, 手一撑从江厌身上爬了起来。
　　江厌还躺在地上, 向来白皙的罕见的爬上些许薄红, 季澄对着江厌伸出手，江厌瞥了一眼季澄, 伸出手握上季澄的手由着季澄把他拉起来。
　　江厌起身，伸手拉了下浴巾, 季澄飞快的瞥了一眼道：“确实, 挺大的。”
　　他顿了一下, 又补充道：“咱两差不多。”
　　江厌唇角微抿了一下，语气里罕见的带着一丝急躁和慌张：“你还上不上厕所？”
　　“你先弄，你先弄。”季澄这才飞快的跑进厕所, 他上完厕所，坐在马桶里，犹豫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在厕所里多呆一会, 给江厌一个纾解的时间，季澄又坐了一会儿，看了看手上的手表，嘀咕道：“要不要出去呢？万一他比较持久呢？”
　　季澄手撑着下巴，在马桶里百赖无聊的坐了一会，打了个哈欠：“应该差不多了吧。”
　　季澄起身，手放在门把上，又犹豫了一会，对着门外喊了一声：“我要出来了哦。”
　　门外没有声音，季澄小心翼翼打开门把手，探出头往外看了一眼，却没看到江厌的身影，他迈出卫生间的门，扫了一眼这个几眼就能看到头的房间一眼。
　　没有看到江厌的身影。
　　“江厌？”
　　季澄喊了一声，空荡的房间里只有他自己的声音，他又走了几步，眼尖的发现饭桌上有个小纸条，拿起来一看是江厌的笔迹。
　　——你的衣服我先穿走了，明天洗好了还给你。
　　季澄捏着纸条，站在房间中央，在原地站了一会，突觉这个小小的房间空拉拉。
　　季澄礼拜天早上看了半天书，下午想做几套卷子，困得不行，一睡睡了一下午，睡觉的时候没关窗，下午又下了一场雨，季澄是傍晚的时候被冻醒的，晚上的时候他头有点晕沉沉的，也不大想上晚自习，便跟老段请了个假。
　　晚上晚自习还不想起来，直接没去，睡到十点起来，就有点睡不着，翻来覆去一晚上，好不容易睡着了，还做了一堆稀奇古怪的梦，礼拜一早上闹钟还没响，他倒是先醒了。
　　季澄在床上尝试着再睡一会，却没能睡着，干瞪着眼到六点闹钟响了，他关掉闹钟下床洗漱，起床的时候季澄觉得头有点晕，身上也有点热得慌，他打开冰箱门拿了瓶冰水灌下去，平息了一下火气，磨磨蹭蹭收拾好一切六点二十了，门铃声却始终没响起。
　　这一个多月来，每天六点十分江厌都会来敲门，然后坐着江厌的自行车一块上学，路上季澄再买好大份早餐，强行让江厌帮他吃掉“剩的”。
　　季澄又在家待了一会，始终没等来江厌，他索性也不再干等，抓着书包就出了门。
　　到学校的时候，江厌已经坐在座位上做题了，季澄看到江厌就气不打一处来，将书包往江厌桌子上一丢。
　　季澄自从开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以后，书包里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干瘪了，每天都背了一大书包的厚重习题本和课本。
　　这一砸，砸到江厌桌子上，发出重重一声响，引得教室里几个人都在往这儿看。
　　江厌握笔的手一顿，抬头看向季澄。
　　“你怎么回事啊？”季澄语气有点冲。
　　“什么？”江厌面色不变。
　　“你今天怎么不等我？”
　　“我今天有事。”
　　季澄一挑眉，表情有点狐疑：“真的吗？”
　　江厌点了下头，季澄脸色阴转晴，将书包提起来，又坐回自己座位：“那你也应该给我说一下啊，我在家等你好久。”
　　季澄得到江厌的答复后很快就把这事儿揭过去了，江厌继续开始做题，季澄掏出了英语书正准备背，刚在座位上坐定没多久，猴子就来了，见了季澄跟见了亲爹似的。
　　“大哥！”
　　猴子一屁股坐在季澄前桌上，扑到季澄跟前，激动得不行：“我可算见着你了！”
　　季澄正背单词，嘴里念念有词背了几下，没理猴子继续背起了单词。
　　“大哥，你怎么就给我一下转了五千啊，那顿饭最后结账才一千多，前天我给你发了二十几个红包，累死我了，你怎么也不收红包啊！”
　　“……p…r…o…o…f，proof。”季澄眼皮抬了一下，看了猴子一眼，想了一下才想起猴子说的是什么事：“你不知道微信有个功能叫转账吗？”
　　“啊？”猴子一愣：“好像是有，我那不是忘了吗，不是，也没人给我转过那么多钱啊，大哥，以后我会用转账的，你先把红包收了呗。”
　　“算了。”季澄懒懒道：“点起来太麻烦，懒得点了，你留着吧。”
　　“这还有嫌麻烦的？”猴子震惊道：“这不太好吧？”
　　“你要是觉得不好，捐了也行，或者去买早饭，给全班同学一人一份，剩下的就当跑腿费。”季澄道。
　　“真的吗？”猴子脸上有点跃跃欲试，给全班同学一人买一份豪华早餐也就几百块，剩下的全是跑腿费，那是天将一笔横财。
　　“都行，随你，你要是买早饭，记得帮我带一份，就校门口那个包子，买三个豆沙的，三个牛肉的。”
　　季澄早上走过来心情不大好，连每周一必吃的一中包子都没胃口吃，这会心情好了，胃口也好了起来。
　　三个豆沙是他的，三个牛肉是江厌的。
　　“得嘞！”猴子顾不得放下书包，招呼几个男生就道：“澄哥请大家吃早饭了啊，全班有份，赶紧来几个人跟我去买，想吃啥赶紧报，你在班群里发一下，看大家伙想吃啥。”
　　这会还算早，班上还有一半人没来，时间也充足，有人请吃早饭，还能出去晃荡一圈，没一会就有好几个男生响应，都跟着出去买早饭了，还都不忘跟季澄说一声谢谢大哥。
　　过了十几分钟，教室里人都差不多来了，预备铃也快响的时候，猴子他们终于把饭买了回来，猴子把手里大袋子往第一排一放，让其他几个人分早饭，又嚷嚷着：“来来来，澄哥请大家伙吃早饭了，见者有份啊。”
　　猴子喊完后又不忘从袋子里搜罗出一个小袋子，提到季澄跟前：“大哥，您的包子，牛肉和豆沙分开的，我还给你顺便带了豆浆，还热着呢！早饭总共花了四百…”
　　季澄提过包子袋：“剩下的你留着吧，吃点好的，看把孩子瘦的。”
　　猴子坚信跟着季澄有肉吃，忙不迭道：“哥，你以后就是我亲哥！”
　　猴子跟季澄吹了几句后又跑去分早餐出风头，季澄把那一包牛肉的递到江厌桌子上，又从猴子给的两杯豆浆里提出一杯放到江厌桌上，豆浆太烫，放完之后季大少白嫩的指尖都给烫的有些发红，他搓了搓手指，又把嘴凑到指边吹了吹。
　　“一杯是没糖的，一杯是放了糖的，有糖的是我的，你的没放糖。”
　　季澄给豆浆扎了个眼，吸了一口，含糊不清道。
　　“我早上吃了。”
　　“你吃了？”季澄一愣，又道：“没事，一会饿了那再吃呗。”
　　江厌扫了眼放在他桌上的早餐，没说话，笔又开始动了起来。
　　这会预备铃刚响，老段捧着茶杯走进教室，只闻到教室里一股浓浓的食物香气，又看见讲台上放了几个大袋子，讲台下的也都人手一份早餐吃的正香。
　　老段一愣：“这是干嘛呢？”
　　前排一个男生接话道：“季澄请大家吃早饭呢。”
　　老段闻言倒是没生气：“这么阔，那有我的份没？”
　　猴子立马答道：“有呢有呢，您老的饭在讲台那个袋子上。”
　　老段一乐：“算你小子有良心。”
　　老段倒是没直接吃，也没制止台下的人吃饭，只是敲了敲桌子道：“行了，安静下，悄悄的吃，别让人家看见，趁你们吃东西，我说几句话。”
　　老段的几句话一般都比较长，长篇大论之前习惯先喝口水，他慢吞吞喝了口水道：“大家也都知道，下一周就是期中考了，期中考之后紧接着就要分文理了，可以说这是大家人生最重要的抉择之一，我希望大家好好考虑一下，自己到底是适合学文还是适合学理，你的人生是自己的，不要到时候听别人说学理好学了理，最后学不懂，那时候再转，耽误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老段用了半个早自习讲了关于期中考要好好备考，考试不要作弊，好好决定自己学文学理的话。
　　季澄没怎么听得进去，他脑子里有点昏沉，完全听不进去老段在上面的喋喋不休。
　　一早上，季澄都觉得自己困得慌，又恶心，脑袋基本上都耷拉在桌子上抬不起来，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中午下课铃响了，趴在桌子上一早上的季澄才抬起脑袋，却看到早上给江厌的那袋包子和豆浆还在桌上。
　　季澄缓了一会，又想起自己打了一早上的盹，江厌都没过来提醒自己。
　　他往江厌的座位上看去，却发现江厌早已经走了，季澄也没什么胃口吃饭，趴在课桌上睡了一中午，等上课铃快响起的时候江厌才回来。
　　下午也像早上一样，江厌也没提醒他，季澄这会儿觉出点味，发现江厌好像在躲自己。
　　他尝试跟江厌说话，一吱声就被江厌打断，让他好好听课。
　　一下课，江厌就往外走，也不知道去干吗。


第二节 课课间的时候，季澄终于把江厌堵到了厕所里。
　　“你什么意思啊？”
　　这会刚好是下课时间，人还挺多。
　　江厌和季澄又正好是一中比较有名的学生，厕所里的同学纷纷侧目往这边看来。
　　季澄瞪了一眼周围围观的人：“看什么看？”
　　季澄小霸王的名声自打在学校里揍了萧强以后已经传了出去，看季澄恶狠狠的样子，本有意围观的人不敢多看，低下了头专心手上的动作，耳朵却悄悄竖了起来。
　　“什么什么意思？”
　　“你怎么回事啊江厌？为什么不搭理我？”
　　江厌皱了下眉道：“没有，你想多了。”
　　“我他妈在桌子上趴了一天，你都不提醒我。”
　　“学习要靠自己，就算考上大学，你还是得学习，那时候我不在你身边，你就不学了吗？”
　　季澄琢磨了一下，觉得是这么个意思，但还是道：“那我跟你考到一块不就行了。”
　　江厌沉默了。
　　季澄也觉得自己说的是天方夜谭，他又道：“就算大学不在一块，那你起码得让我考个大学吧，你说好…”
　　季澄顿了一下，想到自己答应江厌不能说出他给自己补课的事：“你说好要跟我搞好一对一帮扶的，你现在想耍赖吗？”
　　江厌叹口气：“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季澄性子急，他气急道：“你他妈到底扭捏什么，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你答应我的，现在不想干那就说清楚好了，我也不会拿刀指着你继续。”
　　“我答应你的就会做到。”江厌道：“只是…”
　　江厌一顿，不知道接下来的话怎么说，实际上他自己也没有想明白自己的想法和打算。
　　“只是什么啊。”季澄迟迟等不来江厌的下文，最后灵光一闪：“你是不是觉得尴尬？”
　　江厌看着季澄一副我猜的肯定没错的表情开口道：“我没…”
　　季澄凑到他耳朵边道：“没什么啊，那就是正常的反应，男的都那样，你不好意思什么啊，咱两都是大男人，我都懂。”
　　季澄看江厌没说话，又拉起江厌的手：“不信你也摸我，我肯定也硬。”
　　江厌正想甩开季澄的手：“季澄…”
　　季澄又道：“我摸了你，你也摸了我，咱两就扯平了。”
　　江厌手一顿，忽觉手下的人温度不大对，话锋一转：“你手怎么这么烫？”
　　季澄平时温度就挺高，这会比平时还要高些，江厌眉毛微蹙，伸出手在季澄额头上探了下，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你发烧了？”
　　“发烧？”季澄一愣，觉得自己这一天是挺晕乎，他晃了晃脑袋：“我说我怎么头这么晕呢。”
　　现在明明已是秋天，季澄额头上却出了一层细汗，脸色苍白，脸颊红的有点不正常，原本红润的唇也干而苍白。
　　“你连自己发烧都不知道？”江厌语气带着一点薄怒，又有些无奈。
　　“我以为我是昨晚没睡好。”
　　季澄从小到大的生活都有人照顾妥帖，身体上有了毛病往往别人比他发现的还早，然后就会被带去看病，哪怕只是小病也有人伺候他精心养病。
　　所以季澄在这方面一项反应吃顿。
　　“你烫的快烧糊了。”江厌道，他拉起季澄的手腕往外走。
　　“干嘛啊。”季澄还晕乎着。
　　“看病。”江厌拉着季澄径直往校门外走去。
　　看门大爷跟江厌挺熟，第一次见面没给季澄什么好脸色，看到江厌却一脸和颜悦色：“咋了？”
　　“他发烧了，我陪他看病。”
　　大爷打量了一眼季澄的脸，也没要假条，给江厌开了门：“哟，看这脸白的，赶紧去吧，可别耽误了。”
　　江厌出门也没磨蹭，拦了辆的士就带着季澄直奔医院，季澄在车上烧的晕晕乎乎，还记挂着打车钱：“车钱我付，我付，师父，在哪扫码。”
　　“闭嘴。”江厌按下了季澄掏出手机四处找码的手：“再乱动这周各科多做三张卷子。”
　　季澄闻言马上不动了，并着手脚坐在江厌旁边不敢乱动，过了一会，季澄又有点撑不住，斜着身子就往江厌那边倒。
　　他脑袋摇摇晃晃的，挨到江厌的肩膀，又猛地伸直，来回几次，江厌都有点烦了，直接把季澄脑袋拨到自己肩膀上：“你能安静会吗？”
　　季澄靠着江厌肩膀不动了，小声道：“我难受。”
　　江厌侧着头，用袖子擦了擦季澄额头上的一点汗，又看着他苍白里透着红的脸色，叹口气，低声安慰道：“没事，没事，一会就到医院了。”
　　季澄低地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阳城地方小，到医院也花不了多久，江厌让季澄先坐着等，自己去挂号，现在看病的人不多，很快就轮到了季澄。
　　季澄的确是发烧了，还挺高，都快39度了，得打针。
　　医生给季澄安排了一张病床，在一个小病房里，这病房里现在还没人，但季澄挂着吊瓶还在要求着：“能不能给我换个高级点的单人病房。”
　　护士挂号吊瓶，没怎么好气的白了一眼季澄：“没有。”
　　护士说完拍拍屁股走人了。
　　江厌无奈道：“这医院没有那种高级病房，你将就点，打完就可以回去了。”
　　季澄一屁股坐在病床，右手挂着吊瓶：“那你能不能陪我打。”
　　怕江厌不答应，季澄又道：“万一一会我想上厕所呢？万一等会打完了护士没在怎么办，那空气全打我血管里了…”
　　季澄还想罗列江厌必须留下来陪他的一万个理由，江厌道：“我陪你打完，从现在开始，你闭嘴，躺床上，别说话，多说一句话加一张卷子。”
　　季澄喋喋不休的嘴闭了起来，江厌把杯子掀了起来，又给季澄解了鞋带，季澄乖乖躺到床上，江厌又给他掖好被角。
　　季澄躺在床上打吊针，躺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出声：“江厌，你说的你答应我的事，一定会做到，是真的吗？”
　　“嗯。”
　　“那你以后能不能别动不动跟我不说话了，我不高兴。”季澄生了病，语气里都带了一点软和。
　　季澄没等来江厌的回答，又喊了一声：“江厌？”
　　“好。”
　　季澄得到回答，嘴角满意的勾了勾，又往被子里蹭了蹭，把鼻子都埋进杯子里，露出个眼睛，季澄安静了一会，又道：“江厌。”
　　“嗯？”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跟你开那种gay里gay气的玩笑啊？”
　　江厌许久没有回答。
　　良久，江厌开口：“季澄…”
　　却没有得到季澄的回应。
　　江厌一愣，往床上看去，季澄已经闭上了眼睛，被子下传来浅浅的鼾声。
　　江厌在床边盯着季澄的睡颜看了一会，又替季澄把被子往下拉了拉。
　　季澄醒来的时候，天边正有朵火烧云，晚霞把天晕成了大片大片的红。
　　季澄睡得有点迷糊，还没有反应过来，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才意识到自己在哪。
　　“江厌？”
　　季澄出声，却发现自己嗓子干的慌，他咽了口唾沫，想要起来，却发现吊针还没拔。
　　季澄转过头，发现江厌正趴在自己床边睡觉，晚霞在他身上镀上一抹火一般的色彩，白皙英挺的侧脸被霞光晕上一层浓稠的艳丽，妖异和英气在他脸上神奇的融合在一起，少年仿若油画里走出的一样。
　　季澄眨了眨眼，盯着江厌看了一会。
　　江厌许是感受到什么，缓缓睁开了眼睛，正好和季澄的视线在半空中对上。
　　“醒了？”
　　江厌问道。
　　“江厌，你真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季.天然撩.大少爷真的好娇气了，除了江厌谁能受得了。
　　晚上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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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你要是女的，我就娶了
　　季澄说完, 怕江厌误会，他又道：“这次没开玩笑，是真的觉得你好看。”
　　江厌没接话, 站起身来，看了看季澄的吊针：“还有一点，应该再过几分钟就打完了。”
　　季澄又道：“肯定也不是我一人这么夸过你, 周五吃饭，宁雨都快贴你身上了, 还有语文课代表,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都。”
　　江厌瞥了一眼季澄, 淡淡道：“季澄, 你知道你这周要做几张卷子吗？”
　　季澄一噎, 把头又往被子里埋了点：“我可还是病人。”
　　江厌没理季澄，按了床头的呼叫铃, 不一会就有护士来给他拔针。
　　江厌又让季澄在床上在坐一会，去把剩余手续走完, 季澄坐在床上, 打开了一下午都没碰的手机。
　　猴子发来了好几条消息, 最开始是问他怎么下午没来，后来又开始问起了他跟江厌咋回事。
　　季澄有点莫名其妙，回了条消息问他跟江厌什么咋回事。
　　猴子很快就显示正在输入中, 然后回过来消息。
　　——大哥，你把江厌堵在厕所里，然后江厌拉着你的手你们俩一起翘课的事全校都知道了, 现在都在传开你把江厌堵在厕所里逼他跟你好，江厌在你的威逼之下，手拉手去开房了。
　　季澄一愣。
　　——放屁，那他是跟我一块看病去了！
　　末了，季澄又补充一句。
　　——就算老子真要跟他好，还用威逼？
　　猴子那边显示他输入，又停止，又输入，似乎打了什么又删除。
　　良久，猴子发过来一句话。
　　——大哥，你不是那个真有问题吧…？我没别的意思，就问一下，我知道你肯定看不上我这样的，你放心，就算你喜欢男的，你也是我大哥！
　　“傻逼。”
　　季澄翻了个白眼，同样回了傻逼两个字给猴子。
　　无视了猴子后知后觉的问他看什么病，季澄摁灭屏幕。
　　不管传什么风言风语，季澄倒是都没什么感觉，他一向以自己爽最重要，从小到大没怎么在乎过别人的眼光，所以这事他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过了会江厌给他办完手续过来了，又在他额头上试了试道：“下午我已经帮你请过假了。”
　　“哦。”季澄倒是对请不请假没怎么在意，他边穿鞋边道：“江厌，学校里现在好像在传咱两搞对象。”
　　江厌正在拿手机发消息，闻言手一顿：“是吗？”
　　“嗯，猴子说的。”季澄穿好了鞋拍拍手：“说是咱两手拉手去开房，脑瘫吧这些人，那几个在厕所的明明听到了你带我去看病。”
　　“流言本来就没什么真实性。”江厌听到这件事表情没什么变化。
　　“江厌。”季澄坐在床上，手撑在病床边上，看着江厌道：“你不喜欢这种传言吧。”
　　“无所谓。”江厌淡淡道。
　　“其实…”季澄道：“江厌，我刚刚在床上想了一下，我开玩笑没别的意思，就是有时候觉得你这个人太严肃了，看你慌乱的样子，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他摆了摆手又道：“我肯定不是弯的，你肯定也不是啊，就是以前跟兄弟开玩笑嘴上没把门，你不喜欢，那我以后不开就是了，我明天就跟他们说清楚，咱两是来看病了。”
　　江厌看向季澄，视线和季澄在空中交汇了一会，似乎在想什么，良久才道：“好。”
　　季澄松了一口气，又跟着江厌一块回了租的房子。
　　江厌将季澄送到门口便道：“今天不学了，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江厌正欲转身离去，却被季澄一把拉住手，季澄苦着脸道：“要不还是学一会吧，老段好像说下周就期末考了？我心里没底啊。”
　　季澄是破天荒头一回为成绩发愁，主要是在大姑处得知了林非航的期中考成绩，实验的期中要早一周，林非航的成绩那是相当的漂亮。
　　江厌回过头看季澄愁眉苦脸的样子道：“算了，学到九点。”
　　这会才六点多，往常都是要学到晚上十一点的。
　　季澄喜笑颜开，拽着江厌进了房间。
　　虽然两人没背书包回来，但季澄还有几套自己买的真题卷子在家放着，索性跟江厌一人一套卷子做了起来，这套卷子都是历年高考真题集锦，季澄做起来破费脑汁，对江厌来说却很容易。
　　江厌做题的同时还能分出余光来给季澄指点一下。
　　八点四十几的时候，季澄终于做完一张数学卷子，他往椅背上一靠，重重叹了口气，然后肚子里发出咕噜一声响。
　　季澄有点脸红，捂住了肚子：“一天没吃啥东西了，有点饿。”
　　季澄今天除了早上吃了两包子，下午打针之前医生说不能空腹，江厌给买了面包垫了垫肚子，就没吃什么东西。
　　他说完打开手机搜索起外卖来：“吃什么好呢，炸鸡？火锅也行，但是还想吃烧烤…”
　　季澄这会没早上烧的厉害，人也缓了过来，一天嘴里都淡出鸟来。
　　江厌从另一张椅子上走了过来，一把从季澄手里拿走了手机，季澄正准备各样来一点，至于到时候能吃几口，就不在他考虑的范围里了，现在被江厌拿走了手机，季澄一楞，随即嚷嚷道：“干嘛啊你！”
　　“你早上发烧，下午打针，晚上吃炸鸡烧烤？”江厌冷冷道：“你想死快点，直接跳下去不痛快吗？”
　　江厌的话不怎么客气，像是在教训季澄一样，少爷脾气的季澄对着江厌却蔫了起来，恹恹道：“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有胃口，就是感觉清淡的也吃不下去，可能点点带味的闻到香味就有胃口了。”
　　江厌看到季澄恹恹的，有些无精打采的样子，语气平缓了一点：“你家有米吗？”
　　季澄一愣，抬头看向江厌：“啊？”
　　“我问，你家有米吗？”
　　“有…有吧？”季澄五谷不识，家里的一切都是请的阿姨打点好的，他平时上学都在外面解决饭，只有周末不想点外卖了阿姨会给做一顿饭。
　　江厌许是知道问季澄也白搭，自己转身走进了厨房，查看食品存货情况，索性阿姨因为要给季澄做饭，米面油调料倒是都有，还有一点周末刚买的新鲜蔬菜和肉。
　　季澄坐在饭桌前，胳膊趴在椅背上，脑袋枕在胳膊上，看着江厌动作熟稔的开始淘米，摘菜，煮饭，炒菜。
　　江厌做的不是什么复杂的菜，清粥小菜，很快就有一点香味从厨房飘来，季澄原本没什么胃口的，但许是饿过头，问道菜香味，还是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江厌很快收工，关掉了抽油烟机，盛了两碗肉粥过来，瓷白小碗里，白米熬得十分粘稠，里面放了些肉沫，上面滴了几滴黄灿灿的香油，米香混合着香油的气息，扑面而来，季澄口里立刻分泌了些唾液出来。
　　江厌又去厨房端了两碟菜出来，一盘是醋溜土豆丝，一份是虾仁水蛋。
　　季澄看了一眼江厌，用勺子把肉粥搅了搅，又舀了一勺吹了几下，尝试性放进嘴里嚼了嚼，一口饭下肚，季澄眼睛一亮：“真的能吃啊！”
　　江厌瞥了一眼季澄，季澄赶忙摆摆手：“不是，我不是说你做的饭不能吃，就是我不知道你会做饭，我哥们以前为了追女孩，自己做便当，我靠，我吃了一口差点吐了，而且，而且…”季澄又舀了一口饭，含糊不清道：“而且你做的真好吃啊。”
　　江厌在季澄对面坐下，拿起自己的筷子，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江厌特地做的比较开胃又温和的饭菜，两人都饿了一天，你一口我一口的，很快把所有饭菜都扫了个干净。
　　吃饱喝足了，江厌去收拾碗筷洗碗，季澄摸摸自己的肚子，想到江厌忙前忙后一天还是有点良心不安，跑去给江厌打下手，再手滑摔碎一个碗，江厌一边扫碎片，一边禁止季澄再在厨房动手。
　　季澄撇撇嘴，站在一边，冷不丁来了一句：“你要是个女的，我就把你娶回家了。”
　　江厌瞥了季澄一眼，季澄被江厌一瞥，想起自己个白天说的话，又赶忙道：“不是开玩笑啊，我是真这么想的，你长得好看，学习又好，白天能给我辅导功课，晚上还能给我做饭，做饭还好吃，上哪儿去找这么好的老婆啊。”
　　季澄说着突觉自己以后是真的碰不到这么好的老婆了，还叹了口气，惋惜道：“你说我，能打，长得帅，人又有钱，你呢，长得好，个高腿长，学习好，人贤惠，除了穷点没毛病，你说你要是女的咱两是不是绝配？”
　　“是挺配。”江厌洗着碗冷不丁来了一句，语气凉凉：“你去泰国变个性，我可以考虑一下娶你。”
　　季澄被江厌说了句，也觉得自个说的过了，又嘀咕道：“我可不，变性多疼啊。”
　　“……”江厌已经懒得跟季澄多说什么了。
　　什么人被说去变性，第一反应不是反驳，而是觉得疼啊。
　　季澄第二天是跟江厌一块到学校的，果然到了学校以后，这些同学看他跟江厌的眼神都变了，也不知道谣言到底传成了什么样。
　　语文课代表见了江厌和季澄一副欲言又止，深受打击的样子，还有不少女生看见他跟江厌走一块，眼里冒光，窃窃私语起来，季澄路过她们旁边，只能听到什么攻啊受啊之类的。
　　只有陈昊杨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大抵是觉得江厌是GAY，宁雨就会死心吧。
　　季澄是不可能亲自去解释什么的，中午去打针的时候，他请猴子吃了顿饭，又让猴子拍了张江厌陪他打吊针的照片。
　　然后又让猴子用小号在学校贴吧发了个贴。
　　——辟谣，我今天在医院偶遇江厌跟季澄了，他两不是去开房，江厌是陪季澄去看病的，他两是对子，人家是好兄弟，我真的看不下去了，你们别瞎传好吧。
　　附季澄和江厌在医院的照片。
　　季澄又雇了班上几个男生当水军带节奏，给顶顶贴，顺便在学校的各大QQ群微信群里传播一下他和江厌的兄弟情。
　　——对啊，你们有些人真的腐眼看人基，纯洁的革命情谊，被说成基情，没意思。
　　下午放学，想起这事儿的季大少打开贴吧查看成果。
　　——？结对子还带陪打吊针的，我对子咋没这么好，说开房我还不信，现在我信了，说这不是真爱我都不信了。
　　——楼上+1，反正这波我站江澄。
　　季澄刷回复刷的眉头直蹙。
　　“他妈的什么玩意儿啊。”
　　作者有话要说：有些事，越描越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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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是吃醋吗
　　季澄打了五天吊针, 又活蹦乱跳起来，这一周因为生病的原因，季澄其实没怎么好好学习, 第二周就是期中考，季澄生平头一次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去参加了期中考。
　　考前江厌根据季澄这短时间的学校状况分析了一波。
　　“以你现在的水平，年级前一百不要想, 前四百可以努力冲一冲。”
　　一中一个年级八百多人，分科以后一般十六个班左右, 一中重理, 所以理科班有十三个之多, 而文科班只有两个, 还有一个是艺术班。
　　因为阳城教学质量非常一般, 一中也不是什么重点中学，所以没分科之前一般前一百名一本算是比较稳。
　　三百多可能稳定发挥刚好在二本线左右, 四百左右就是离二本不太远的水平，如果发挥超常一点, 是可以踩在二本线上的, 运气好可以上个不怎么样的末流二本。
　　如果能考到前四百, 比起季澄在三本线跳跃的成绩，确实是进步了。
　　考试当天，向来对成绩无所谓的季澄, 怀着虔诚的心，吃了一个油条，两鸡蛋。
　　江厌捧着杯豆浆不紧不慢道：“你还记得满分是多少吗？”
　　季澄一个鸡蛋吃了半口, 听到江厌的话半个鸡蛋当场噎在嘴里。
　　语数英一科一百五，理综文综各三百，为图好彩头吃个一百，毫无卵用。
　　江厌又道：“如果考进四百名以内，下周末给你放一天假。”
　　季澄一乐：“那我们在家涮羊肉好了，秋天到了就要吃羊肉嘛。”
　　江厌道：“考进再说。”
　　季澄和江厌没在一个考场，但是他刚好跟猴子分到了一个考场，猴子座位按号码应该在他右前方，考试开始前，猴子试探性问季澄：“大哥，你学的咋样啊。”
　　季澄道：“全班第二的水平。”
　　猴子眼神崇拜：“这么牛逼？”
　　季澄又淡定补充道：“倒数第二。”
　　猴子绝倒，又神神秘秘道：“大哥，我只跟你说，你可别给别人说。”
　　第一科是语文，季澄正捧了本手掌大小的高考语文必背名句小册子在临时抱一抱佛脚，季澄头也没抬道：“有话说。”
　　猴子附到季澄耳边道：“我这儿有□□。”
　　季澄这才瞥了一眼猴子。
　　猴子又道：“绝密的，一科二十呢，一会儿我抄完给你丢过去啊。”
　　猴子从袖口里悄悄送出一截纸，上面有密密麻麻的小字，季澄瞥了一眼收回了眼神，看向猴子道：“扔了吧。”
　　“啊？”猴子一愣。
　　“我说。”季澄道：“扔了吧。”
　　“不是…”猴子一脸纠结：“大哥，你上次不是说你要是考不好，会有很倒霉的事儿吗，其实我考几分又无所谓，反正我爸说让我继承我家店，学的好不好都无所谓。”
　　猴子的爸爸在市场上开了家包子铺，生意还不错。
　　季澄上次跟猴子他们几个吃饭的时候，喝了点酒，抱怨了几句，没说他家具体情况，只是说必须有得考好的理由。
　　季澄看向他：“猴子，你拿我当哥们，就听我的扔了，我把你买答案的钱补给你。”
　　猴子看向季澄，犹豫了一会，最终道：“算了，你都这么说，扔就扔呗。”
　　他往四周看了看，从袖子里抽出那个纸条，一咬牙，把纸片撕了个粉碎，又找了个垃圾桶把纸条扔了进去，做完这些猴子拍了拍手道：“扔了，其他科在家，回去扔。”
　　季澄拍了拍猴子的肩膀：“考完请你吃饭。”
　　很快开始考试了，往常考试，季澄一般先用“三短一长选最长，三长一短选最短，参差不齐C无敌”的考试口诀迅速搞完填空题，其他题能答上的答一下，答不上的写个龙飞凤舞的解字，然后笔一扔睡觉。
　　这会儿他谨记江厌的吩咐，一笔一划认真做着卷子，会写的绝不丢分，不会的绞尽脑汁也要尝试着拿上能得的分。
　　季澄的字说不上特别好看，但他谨记江厌叮嘱的卷面分也很重要的说法，力求把字体写的工整干净，绝不涂黑煤球。
　　一天考三科，总共考两天，考完季澄整个人都有点虚了。
　　第三天来学校的时候，早自习老段脸色挺不好看的，看到班里有点吵重重砸了几下课桌，跟老段相处一年多，班上人都有眼色，知道什么时候该闹什么时候不该闹，瞬间安静下来，整个教室气氛都有点严肃。
　　老段今天也没喝水，把手里夹的本子往课桌上一丢。
　　“这次期中考试，发生了一件非常恶劣的事，我虽然一直强调成绩的重要性，但是成绩不能决定一切，还有比成绩更重要的，就是做人的品格。”
　　季澄昨晚一直在江厌的指导下复盘期中考的卷子，今天早上还在复盘理综卷子，闻言没什么反应，坐在季澄后座的猴子却突然一僵。
　　“考试前，学校得知有人在兜售这次期中考试的答案，竟然还有不少同学去买。”
　　季澄捉笔的手一顿，江厌注意道，看了季澄一眼：“怎么，你买了？”
　　季澄了看江厌一眼，还没说话，江厌又道：“没买发什么呆，继续写。”
　　季澄瞪了江厌一眼，却没说什么，又继续写。
　　“校方得知这个消息后，决定装作不知道，但是在考试前，我们调试好了考场的监控设备，你们考试时的一举一动，都已经被拍下来了。”
　　“我靠。”季澄小声道：“钓鱼执法？”
　　老段又继续道：“同时，校方已经找到了这次考题最开始的泄密者，他也已经答应交出当时购买的人员名单，因为这次性质较为严重，这次所有参与这次作弊事件的人不仅会受处分，这次考试成绩全部成绩也将以零分计。”
　　猴子脸一白，小声道：“不会吧。”
　　老段却又道：“但是通过后期调监控查看，发现有些同学虽然买了答案，但是考试期间并没有作弊行为，后期查看试卷也发现并没有作弊，对于这种迷途知返的行为，校方还是予以宽恕，决定暂不做处分。”
　　猴子这才松了口气，老段后面都是在处理这次事件参与的人，猴子提心吊胆的听了一整个早读，却发现老段真的没有提到自己，才算放下心来。
　　下了早读，猴子都快哭了，扑到季澄身上道：“大哥，还好有你，还好有你，不然我真的要倒大霉了，我爸要是知道我买答案，非把我揍扁不可。”
　　猴子整个人都贴在季澄身上，季澄这次倒没嫌弃，还拍了拍猴子的肩。
　　猴子感谢季澄的时候，江厌瞥了猴子一眼，又用指尖点了点季澄面前的数学题，这是期中考最后一道数学题，难度相当大，季澄无论如何绞尽脑汁也只写了个一个解就歇菜了，刚刚江厌正给他说思路。
　　“说到哪儿了。”
　　季澄刚正跟猴子说话，一时半会想不起江厌到底说到哪了，结巴了几下几下：“讲到哪儿了来着？讲到…”他又支支吾吾了几下：“哪了”
　　江厌用语调冰凉：“多加一张数学卷子。”
　　季澄脸瞬间垮下来，也顾不得猴子了，把卷子往江厌那边一松，拿了个笔凑到江厌跟前：“别别别，您说，您说，我保证认真听讲。”
　　江厌也没看被瞥在一边的猴子，又给季澄讲起题来。
　　猴子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突觉自己被这两个人晾了，猴子挠挠头，因为刚才被放一马的事，心情大好，哼着曲跑去找别人聊了。
　　考试成绩出的一向很快，考完没多久，各科卷子已经陆续拿到手了。
　　这是最后一次全科都考的考试，满分1050，江厌数学满分，英语148，语文137，理综298，文综266，满分999分，是全班第一，虽然年纪排名还没出来，但年纪第一肯定是十拿九稳的。
　　季澄数学102，语文90，英语75，理综182，文综141，满分590，班级56个人，季澄排30名。
　　“去年理科二本线是459，你的理科成绩还差十分过二本线，文科…”江厌拿笔在季澄文科成绩上画了个圈，又把141几个数字划掉：“季澄，你决定学理，是个正确的选择。”
　　季澄这会知道自己离二本只差十分就挺高兴了，他以前离二本线都快差百来分了，季澄深感这两月跟着江厌没白学，他抓住江厌的胳膊肘就道：“江厌，我们这周末吃涮羊肉吧，我一会就让阿姨周末买点羊肉，要现切的那种。”
　　江厌又道：“你的数学和理综还可以，思路是有的，但是基础不够扎实，还是要多刷题，才能掌握各种套路，做题，万变不离其宗罢了。”
　　“至于英语语文…”江厌揉了下太阳穴：“明天，不，今天开始，我每天早上路上会检查你的背诵情况，没有达到目标，每周多练一篇作文，还不达标，季澄，你下周就不要想着下馆子了。”
　　季澄哀嚎，跟江厌求情，江厌却不松口，季澄最终只能恹恹趴在桌子上道：“那起码这周让我吃顿涮羊肉吧…”
　　江厌瞥了眼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的季澄：“背诵情况达标了，就可以吃。”
　　季澄闻言也不嚎了，拿起单词本就背起来。
　　季澄背了几个单词后，历栗有点慌张的从门外进来，一路小跑跑到季澄跟前：“季…季澄…老段找你…”
　　季澄莫名其妙：“找我干嘛？”
　　历栗一脸担心：“好像是说你在校外斗殴，年级主任也在…”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含糖量好高，下章搞点事。
　　现在全国好像都没有三本了，但是文里还是按有三本的背景来写。


第27章 聪慧上进的季小澄
　　“斗殴？”季澄一时半会想不起自己个什么时候斗殴了, 这段时间他都是老老实实在学校跟着江厌学习，别说斗殴，上课小动作都没怎么做过。
　　“我跟谁斗殴啊？”
　　“就是, 上周跟萧强…”历栗小声道。
　　季澄这会才想起跟萧强打架那事，架是打了，但他并没把这事儿记在心上。
　　“你跟老师好好解释一下吧, 我们都能作证是萧强先找的麻烦，当时路上有好几个咱班同学呢。”历栗又道。
　　季澄站起身来道：“没事。”
　　他站起身要往门外走, 手腕却被人一拽, 季澄低头一看, 江厌放下了笔, 一只手拽住了他的手腕。
　　“我也去。”
　　季澄正要把江厌的手扒下来, 江厌却已经起身往班门口走去，季澄愣了一下, 追了上去。
　　到老段办公室的时候，办公室里人挺多, 猴子, 陈昊杨, 还有跟着季澄一起打架的那几个人都在，萧强几个也在，还有几个中年男女, 看样子都是这次打架的人的家长，那些家长正一脸卑微的道歉，有几个在教训着自家孩子。
　　年级主任李娜好像正在一个一个问话, 看见季澄来了，停下盘问指了指季澄：“你过来。”
　　季澄闻言却没有走到李娜跟前，而是就在原地停下，李娜面色不虞，却又瞥到了季澄旁边的江厌，她脸色稍缓道：“你怎么也来了？”
　　虽然教育局不让按成绩分班，但实际上李娜是年级主任，又是一中为数不多的特级教师，她带的一班总体来说，还是好苗子比较多，成绩也比其他班强一点。
　　李娜一直想要江厌，但为了平衡成绩，最后学校还是把江厌分去了四班，李娜一直很喜欢江厌，所以对他态度很好。
　　“李老师。”江厌冲李娜点了个头：“那天我也在场。”
　　季澄闻言扯了下江厌的袖子，又顾忌到这么多人在场，小声对江厌道：“你到底来干嘛啊，这事儿不用你跟过来。”
　　李娜有点错愕，柔声对江厌道：“是萧强欺负你了吧？”
　　“是我跟萧强在校外发生了点矛盾。”江厌道：“季澄他们全部都是来帮我的。”
　　季澄闻言就炸了：“怎么就你跟小强发生矛盾了？他就是没事找事儿，专找四班的事儿把你堵了，欠的。”
　　陈昊杨也道：“他就贱的，活该被打。”
　　“你们他妈找死？”萧强怒道。
　　李娜闻言眉头一蹙，看向老段跟七班班主任：“段老师，许老师，你们班同学不仅不认错，态度还这么恶劣，你看。”
　　老段道：“你们俩，怎么说话呢？不是你们俩的错就赶紧把事儿说清楚，贫什么呢？”
　　老段在这群人里看了一下，挑了几个人里相对来说最老实的一个，让他把事情经过说清楚。
　　那同学跟猴子关系好，平时也不打架不惹事，这会就老老实实把当时的经过说了一遍，最后还加了一句：“真是萧强先动的手，当时我们班好几个同学都在，好多同学都看见了，一班的窦彤彤和七班的李苑他们几个都在，不信你可以问他们。”
　　老段点了下头，又看向李娜：“你看，李老师，这我们班同学也是受害者啊。”
　　李娜道：“这件事不能这么算，如果不惩罚的话，那以后所有同学都有样学样，以暴制暴怎么办？这次参与斗殴的所有人，记一次处分，下周升旗仪式上做检讨。”
　　“凭什么？”季澄道：“要罚我我也认了，小强主动挑事的人处分也跟我们一样？这公平吗？”
　　“公平？”李娜仿佛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一样：“作为学生，在校外聚众斗殴，现在跟我讲起了公平吗？”
　　季澄耸耸肩道：“行，你要罚就罚呗，罚老子一个，随便你怎么罚，这事儿跟猴子他们没关系，都是我要跟小强动手的。”
　　“季澄，这件事罚谁，不罚谁，不是你说了算的。”李娜道：“你之前是在附中吧？我刚好在附中有认识的老师，你好像就是因为打架才被退学的吧？”
　　季澄脸上表情不太好看，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是被退学，是我自己不想上了。”
　　“所以这件事是真的？”李娜逼问道。
　　季澄还要说话，门外却又进来几人，李娜一看愣了下：“校长？”
　　几人里为首的是个高瘦，眼神锐利，颇有威严的中年男子，一中校长在他右手边，书记在左手边，政务处的几个领导也在后面。
　　“爸？”季澄一愣：“你怎么来了？”
　　李娜看到季凡宇有校长几人作陪，气度也和阳城的普通家长不一样，试探道：“你是季澄的家长？”
　　为首的正是季凡宇，他没给李娜眼神，只是扫了一眼季澄，脸色不变：“你又打架了？”
　　季澄扭过头，没说话。
　　季凡宇眼神一锐，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倒是校长走上前来道：“这位是季澄同学的父亲，季凡宇先生，季先生是我们省知名的企业家，这次来是想了解一下季澄同学平时的表现。”
　　季凡宇是李娜叫来的，报名的时候留了家长电话，这次她给所有参与斗殴的学生家长都打了电话，季澄接二连三打架，李娜本来是想重点跟季澄的家长谈一谈季澄的问题的，但是看到有校长作陪的季凡宇，即便季凡宇没给她眼神，李娜也生不出什么不满。
　　“谁给我打的电话？”季凡宇道。
　　李娜跟季凡宇点了下头：“季先生你好，是我。”
　　“你在电话里说，季澄参与校外斗殴了？”季凡宇表情不变，以上位者的姿态问李娜。
　　李娜犹豫了一下，本来准备的满嘴数落的话却突然有些难以说出口，她在心里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季澄同学他…确实在上周五，参与了一场校外斗殴事件，现在正在了解情况…”
　　季凡宇打断了李娜的话，没有再听下去，直接看向校长：“陈校长，我刚刚过来，看到你们的食堂似乎有点旧了。”
　　校长正在以眼神示意李娜说点季澄好话，闻言又满脸堆笑看向季凡宇：“是，是，我们一中建校史比较长，所以有些建筑比较旧，这几年正在计划翻修。”
　　季凡宇一挥手：“校长，这样吧，我出资重新建一栋食堂，只要你们准备好，今年就可以动工，你看如何？”
　　“啊…这…”校长有点没反应过来，旁边的书记咳嗽了两声，校长脸上瞬间笑开，像朵灿烂的菊花一样，又握住了季凡宇的手：“这…这真是太好了啊，我替我们学校三千多师生感谢您，太感谢了。”
　　季凡宇也象征性的笑了几下道：“那里，犬子在这里上学，还要请您多费心。”
　　“这是一定，一定。”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校长现在恨不得把季澄供起来。
　　季凡宇又道：“我儿子性格比较顽劣，可能有点难以管教。”季凡宇又瞥了一眼季澄，面带失望：“你什么时候能让我省点心。”
　　季澄脸色一黯，江厌侧头看了一眼季澄。
　　校长正要夸赞几句季澄，门外却有个教务处的老师跑进来，脸上表情还挺高兴：“校长，有人来送锦旗和感谢信！”
　　校长一寻思双喜临门，喜不自禁：“给谁送？”
　　“是…是那个年级第一，哦…江厌！”那老师一顿又道：“还有一个，那个季澄。”
　　说完那老师才发现季澄跟江厌，她一愣：“你两都在啊，那正好去领锦旗吧，赶紧，人家都在校门口等着。”
　　“不是。”老段这会终于出声了：“为啥送他两锦旗？”
　　“好像是他们俩帮走丢的小孩找到父母了。”老师道：“帮完忙就走了，人家后来还特意打听了，才知道是咱一中的，做好锦旗和大字报就来了。”
　　季澄这会才想起当初帮小女孩找到妈妈那事儿，当时想着做好事不留名，没想到人家真找上门来了。
　　学生见义勇为是好事，这会也没人顾得上这里正在闹得纠纷了，校长亲自带着江厌和季澄去校门口接锦旗。
　　小花父母不仅做了锦旗，还写了一份红底黑字的感谢信，本来李娜是决定在把受处分的几个人的处分和过错写一份白底黑字的通报批评，贴在校内的墙上，以示警告的。
　　结果最后校长当场拍板，感谢信上墙，通报免了，这次口头批评以示惩戒，下周一升旗仪式上的检讨也换成了表彰。
　　毕竟好事总是比坏事值的宣扬的。
　　等领完锦旗，校长准备请季凡宇中午吃顿饭，季凡宇婉拒了，校长识趣的先行离开。
　　“季澄。”季凡宇看向季澄。
　　季澄一扭头：“我才不要你捐楼。”
　　说完，季澄头也不回跑走了。
　　江厌看了一眼远去的季澄，又看向季凡宇：“季叔叔。”
　　季凡宇看了一眼江厌。
　　“您好，我是季澄的同桌，季澄这次打架，是因为我和班上另外一名同学被其他班的人打了，他施以援手。”
　　“另外。”江厌站的笔直，不卑不亢道：“季澄学习很努力，这次期中考，他的成绩比转学时提高了一百多分，我想，以不省心来形容他并不合适，能在两个月时间提高一百多分，也许以聪慧而上进来形容更为合适。”
　　江厌冲季凡宇点了下头，转身离去。
　　季凡宇留在原地，表情复杂，季凡宇留在原地，表情复杂，有些许怒意，又有些失落，还隐含一丝愧疚。
　　季澄下午的课没什么心情上，请了个假，在家睡了一下午，天色一抹黑的时候，有人敲了敲他家门。
　　季澄揉着眼睛去开门，站在门口的是提着两大袋东西的江厌。
　　“你提的什么啊？”季澄伸手去接。
　　江厌没给季澄，提着东西往厨房走。
　　“羊肉。”
　　作者有话要说：谁还记得季澄想吃什么？感谢在2020-06-17 21:30:26~2020-06-19 23:35: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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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被拐跑怎么办
　　季澄撒着拖鞋, 哒哒哒的跟在江厌后面走到厨房，江厌从袋子里掏出两袋羊肉卷，季澄住的这里, 不远处就有一家农贸市场，每天都有新鲜现切的牛羊肉卷出售。
　　江厌又从袋里里掏出涮羊肉的火锅料，一些新鲜蔬菜和菌类, 还有一罐芝麻酱。
　　季澄手撑在案台上，看着江厌拿出的一样一样的东西, 一愣一愣的, 等江厌把两个袋子掏干净, 他才道：“你要给我做涮羊肉？”
　　江厌手上的活没停, 他不是第一次用季澄的厨房, 自从上次季澄吃了江厌做的饭，就惦记上
　　了。
　　以前阿姨只有周末会给冰箱备上点菜, 自打那次之后，季澄就嘱咐阿姨每天都给厨房备上点菜, 有时晚上上完课, 他就缠着江厌给做点夜宵吃。
　　所以现在季澄的厨房里那里放着什么, 江厌信手拈来，江厌掏出一个铝盆，把娃娃菜, 金针菇之类的菜放进去洗。
　　季澄看着江厌的动作又道：“你不是说我考进前四百才吃吗，排名可还没出来。”
　　“秋天是挺适合吃涮羊肉的。”江厌道。
　　季澄弯起嘴角笑了下，江厌在厨房忙前忙后, 季澄就围在他旁边找点自己能干的活，江厌洗菜摘菜，他就把菜把烂叶子拢一拢扔到垃圾袋里，给江厌腾出地方来，江厌要烧水，他就把水接好递给江厌。
　　最后两人把电磁炉搬到了客厅的茶几上，老豆腐、娃娃菜、金针菇、土豆、粉带装好盘摆到锅边，中间还放了两盘红白相间，现切好的羊肉卷。
　　等一切摆好了，季澄又去冰箱里拿了几罐啤酒出来，等锅烧开的时候季澄打开了电视，换了个几个台，都是些古装剧或者抗日年代剧，季澄不怎么感兴趣，最后换到一家本地电视频道，正好在放哈利波特，季澄索性停到这个频道上。
　　季澄吃完早饭就一直饿着没吃饭，这会早饿了，锅又没烧开，开了灌啤酒就想往口里灌，江厌眼疾手快截下他的啤酒：“吃点再喝。”
　　季澄恹恹的放下啤酒：“饿死我了。”
　　江厌瞥了一眼季澄：“早不吃饭？”
　　季澄理亏，撇撇嘴没说话。
　　这会锅正好烧开，清亮的三鲜汤底咕嘟咕嘟沸腾起来，葱、姜、八角、枸杞、切成小块的冬瓜和香菇在锅里翻腾着。
　　季澄指着锅兴奋道：“诶，开了开了，能吃了。”
　　江厌不紧不慢的把难熟的土豆粉带先往锅里倒，季澄夹了块羊肉在锅里涮了几秒，看着羊肉的颜色变深，便迫不及待的往外捞。
　　江厌的筷子一挡，拍掉季澄筷子里的肉：“再煮一会。”
　　季澄看着到嘴边的肉要掉下去就急：“我的肉！不是，涮羊肉当然要吃嫩的了，滚一下就吃才好吃啊！”
　　“你知道生肉有几种寄生虫吗？”江厌将那块肉压了压，季澄心疼的看到肉沉底。
　　季澄嘴硬道：“我以前还吃过刺身呢，全生的，现在不还是活蹦乱跳的。”
　　江厌没理季澄，又往锅里夹了几片肉，看着肉又煮了一会，才从锅里捞起肉来放到季澄的碗里，季澄有肉吃，也不再纠缠肉没熟到底能不能吃，开心的吃起羊肉来。
　　一盘肉还有一堆蔬菜下肚，季澄胃里终于充盈起来，他给自己和江厌开了两罐啤酒，跟江厌碰了下杯，一口冰啤酒下肚，季澄舒了口气：“舒服！”
　　“我再去装点肉。”江厌端起空了的盘子往厨房走。
　　江厌端着肉走来的时候，季澄正瘫在沙发上休息，眼睛盯着电视上看。
　　电视上正演到哈利戴分院帽进行分院的剧情，季澄已经看过好几遍哈利波特了，却还是饶有兴致的看着。
　　看见江厌走来，季澄突然道：“江厌，你看过哈利波特没？”
　　江厌瞥了一眼电视：“看过。”
　　季澄又道：“那你觉得，要是我去霍格沃兹，会在什么分院？”
　　江厌将肉放在桌子上，电视上分院帽正宣布着哈利分到了格兰芬多。
　　“格兰芬多吧。”
　　季澄闻言挑了下眉：“为什么？”
　　江厌端起桌上的啤酒灌了一口：“感觉。”
　　“那你觉得。”季澄从沙发上坐起来，端起啤酒也灌了一口：“你会在什么院？”
　　“我应该。”江厌一顿：“是个麻瓜吧。”
　　“才不是。”季澄瞪了一眼江厌：“你这样的，肯定是天才，天才到哪里都是天才，魔法世界也一样。”
　　“行了。”江厌捞起一片肉夹到季澄碗里：“肉熟了，吃吧。”季澄这会也歇的差不多了，夹起碗里的肉就重新加入战斗，他嚼着肉看着江厌含糊不清道：“你肯定也是格兰芬多的。”
　　江厌抬眼看了一眼季澄：“为什么？”
　　“因为我在格兰芬多的话。”季澄将肉咽了下去：“你肯定也在，我在那你肯定在哪，就算我分去了斯莱特林，那你肯定也在斯莱特林，你得给我补课啊。”
　　季澄说的理所当然，江厌看着季澄，筷子一顿：“你是缠上我了。”
　　“谁让你先答应我的呢？”
　　两人又吃了一会儿，季澄有点饱了，停下了筷子，又喝起了啤酒，江厌刚才忙前忙后的，还没吃饱，这会还在吃着。
　　电视上电影已经放完，季澄喝了几口酒，看着屏幕上的放映表，突然道：“我应该去不了格兰芬多吧。”
　　江厌看向季澄。
　　季澄捏着啤酒：“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从附中退学吗。”
　　“为什么？”江厌问道。
　　“我…”季澄觉得嘴唇有点干涩，舔了舔嘴唇：“你知不知道附中之前有个高一的学生跳楼了。”
　　江厌有点意外，这件事他听过，当时一中也在传，那个学生是从省里其他市去省城上学的，初中在学校里也是尖子生，但附中是那种尖子扎堆的学校，教学节奏也快，他就有点跟不上节奏，后来学习压力也大，心里落差更大，有点从鸡头变成凤尾的感觉，在班里也没什么好朋友，内向又自卑，就跳楼了。
　　这事在本地的电视台上报了好几天，一中那段时间也请了专家来上了几节心理疏导课，就是针对这事。
　　“知道。”江厌道，他想起那段时间季澄也在附中读高一，大抵是认识那个学生的吧。
　　“他是我们班的。”季澄道。
　　江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但是不太明白这件事跟季澄有什么关系，季澄即便学习不好，但仅凭身世，也是天之骄子一样的人，在哪里都少不了簇拥的人，他跟从外地去附中上学，在班里自卑低调，成绩也普通的人，能有什么关系。
　　“我当时读高一，不想在家里住，就弄了套宿舍，附中是四人间，我跟他一个宿舍，但我住不惯宿舍，没怎么去过，反正也没人管我。”
　　江厌等着季澄继续说下去。
　　“我跟宿舍几个人都不怎么熟，跟他唯一一次有交集吧，是有一次宿管让填个什么东西，他给我拿来了。”季澄道。
　　“那个时候我看到他手上有伤，我就顺口问了下他，他没说，只说是自己不小心碰到了。”季澄想起了不愉快的往事，皱了皱眉：“其实那种伤我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打的。”
　　“但是当时我跟他也不熟，也没兴趣管闲事，就当是他跟什么人打架弄的，后来有次有事回了趟宿舍，看到他被另外两个室友脱光了衣服打，我当时问了一下，他们俩说是他偷了东西，我当时警告了一下那两个人，他们两就停手了，后来他给我送了次早饭说谢谢我。”季澄又灌了口啤酒：“后来我也没回去过宿舍，再后来就知道他跳楼了，他家长来闹过，说是他儿子在学校一直受同学的校园暴力。”
　　“一开始他受校园暴力这事还传过，后来学校使劲压了好像，就给压下去了，就传成了他是学习压力大跳楼的。”季澄道：“那学期完了，我不想住宿了，我家司机给我去收拾东西的时候，从我床板下发现一封信。”
　　“是他写给我的，说他没有偷东西，是哪两个崽种学习压力大，看他学习不好，又是小县城来的，冤枉他偷了他们两东西，就靠欺负他发泄压力，他找过老师，但是老师只是口头警告了一下那两个人，那两个人其中一个的爹还是区上教育局的小领导，这事就不了了之了，然后感谢我当时帮了他。”季澄嗓子有些干涩：“我帮了他屁啊，我要是真的帮到了他，他就不会跳楼了，但凡他开口早点给我说出真相，我肯定会帮他啊，我跟那个老师，有什么区别呢。”
　　“我看完那封信，去把那两个崽种打了个半死，但是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因为我家背景硬，校长都不能拿我怎么样，但是就算我把他们俩打死有什么用，我当时没帮他，他死了，我也不想在附中上学了，就退学了，我爸给我解决了这事儿，但是一直骂我，后来我家里人都给我说就算不在附中上也得找个地方上学，我妈还让我出国去，我哪儿都不想去，也不想在省城待，就随便选了个学校。”
　　季澄手里捏着啤酒一口一口灌着，江厌不会安慰人，就陪着季澄一口一口的灌着啤酒，也没说话，这会儿的季澄也不需要别人安慰。
　　江厌看着季澄，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季澄当时看到萧强打历栗反应会那么大了。
　　等桌上堆满空啤酒罐的时候，冰箱里的啤酒已经被季澄和江厌两个解决完了，季澄瘫倒在沙发上，睡眼朦胧，江厌看了一眼季澄，将桌上的残局收拾了。
　　等他将锅碗瓢盆都洗刷干净，来到客厅的时候，季澄已经又睡着了，这会已经是深秋，快到冬天，S省还没开始供暖，江厌从卧室里拿了床毯子给季澄盖上。
　　季澄丝毫没有醒来的趋势，江厌看季澄浅栗色的头毛陷在沙发里，犹豫了一下，伸出手在他脑袋上摸了摸。
　　手下的毛发蓬松而柔软，有点像之前他遇到的一只金毛摸起来的手感。
　　季澄在睡梦里呜呜嘤嘤了几声，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脑袋主动的在江厌手上蹭了几下。
　　江厌手放在季澄脑袋上，看着季澄的睡颜，突然笑了下。
　　“你是什么种类的笨蛋啊，这都不醒来，被拐跑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半架空文，文中所有高中都是虚构的，经过艺术加工的，不要代入现实学校嗷。


第29章 佳偶天成
　　打架风波随着季凡宇要给学校捐一栋楼, 以及小花父母送来锦旗以后，悄无声息的被压了下去。
　　学校本着传好不传坏的理念，不仅将表扬信贴在了校门口, 还决定在周一升旗时，专门抽出时间来进行表彰仪式。
　　升旗仪式前，老段把江厌和季澄叫到办公室, 递给两人一人一个别着大红花的绶带：“一会你们两带上。”
　　江厌和季澄看着一眼老段手上人头那么大的大红花，默契的没有伸出手去接。
　　老段拿着绶带又往前递了一点：“拿着啊。”
　　季澄面露嫌弃：“不是, 老班, 这也忒俗了吧。”
　　老段瞪了一眼季澄：“这可是年底教师表彰大会优秀教师才能带的绶带, 这几年咱学校都没学生带过, 校长特意让给你们两带上的, 而且今天有媒体还会采访。”
　　季澄还是没有伸手，老段直接无视季澄的反抗上手给他别在胸前, 又转头看向江厌，江厌识趣的接过老段手里的绶带：“我自己带。”
　　等两人一人别着一个大红花出现在教室里, 全班都沸腾了, 胆子大点的已经笑开了, 含蓄点的也捂着嘴在偷偷笑。
　　陈昊杨一看两人带着大红花出现直接笑出了声：“你们两今天要拜堂？”
　　“去你妈的。”季澄瞪了一眼陈昊杨。
　　升完旗就要进行表彰了，教导主任在上面对两人一通狂夸，然后按流程, 季澄和江厌上去领锦旗，然后发表感言。
　　讲话稿是江厌写的，季澄只要捧读就行。
　　两人站上去, 从教导主任手里接过锦旗，教导主任满面笑容，拍了拍他两的肩膀，又小声道：“你两一块举着旗，看见没，前面那个是报社的，让他给你们两抓拍一张，能上报纸的。”
　　季澄和江厌对视一眼，一人捏住旗的一角，并排站着。
　　教导主任又道：“笑一笑，笑一笑，板着脸干嘛？”
　　江厌嘴角勾了勾，季澄挤出个笑，记者按下了快门。
　　报道出来的很快，两高中生帮助走失儿童找到父母的报道第二天就登上了报纸的小小一个角落，而报道图正是季澄和江厌捏着锦旗的合照。
　　看到报道的四班同学碍于季澄的淫威敢想不敢言，最后还是陈昊杨一眼道出真相：“真几把像结婚照。”
　　第二天吃饭的时候，猴子正在刷手机，不知道刷到了什么，一口面从嘴里喷了出来，差点喷到了对面的季澄身上，季澄嫌恶的往江厌那边挪了挪。
　　猴子也顾不得擦嘴，瞥了眼季澄，又瞥了眼江厌，最后又瞥了一眼自己的手机画面，咽了口口水。
　　季澄被猴子看的莫名其妙，干脆直接站起身来，从猴子手上把他手机一把抢了过来：“看什么呢？”
　　“诶…别别别啊大哥，卧槽。”猴子想去抢，却看到季澄脸色一变，知道季澄看到了手机上的东西，也不敢再说啥，干脆坐在板凳上继续吃起了自己的面。
　　猴子手机屏幕上是一个QQ群的群聊，群里这会正刷着一个表情包。
　　而那个表情包正是季澄和江厌被报道的那张照片，两人带着大红花绶带，一人捏着锦旗的一角，脸上挂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官方微笑。
　　照片上的两个少年穿着蓝白校服，一个阴郁清俊，一个阳光帅气，黑发的比栗发的那个稍高一点，其中一个笑着的少年还露出了两个小虎牙。
　　如果单看照片，这还是一副非常养眼的画面的。
　　只是锦旗上原本英勇少年，未来栋梁的八个大字不知道被谁P成了另外八个大字。
　　佳偶天成，百年好合。
　　这人P图技术还挺好，P的竟然毫无违和感，简直就像锦旗上土生土长的八个字一样。
　　“操。”季澄的表情一变再变，最后蹦出了一个操字。
　　他转头看向猴子：“谁他妈P的？”
　　猴子咽了口口水：“这…这我也不知道啊，这大家都在发，谁知道那个是第一个啊…”
　　季澄将手机举到正慢条斯理喝粥的江厌面前：“你看！”
　　江厌不紧不慢的瞥了眼照片，将口里的粥咽了下去才道：“技术挺好的。”
　　季澄一噎：“这他妈是技术好不好的问题吗？”
　　季澄饭也顾不得吃了，当即又花钱雇了班上几个人，让他们查是谁P的图，几个人查了大半天，最后上晚自习前带来了结果。
　　照片最开始是在一中的贴吧上有人发的，是有人花痴发帖说江厌跟季澄的照片好帅，底下有人回帖说像去领证时拍的照片，然后这个贴第77楼，有个ID叫江澄亲妈粉的人发的照片。
　　带回消息的人还颇不好意思：“这再查就要查就得查IP了，这就涉及到我的知识盲区了。”
　　季澄没再往下查，不是不想查，而是没时间查。
　　期中考成绩出来以后，就要选文理了，选理科这件事是季澄早就决定了的，没有犹豫的，他和江厌一起报了理科。
　　选完文理后要重新分文理班，一中重理，理科班比文科班多的多，这一届高二十六个班，分完班后十二个理科班，三个文科班，一个艺术班。
　　因为学文的人比较少，所以一般十三班开始是文科班，十六班是艺术班，以前按成绩分班的时候，一个班的成绩一般不会有多大变化，所以后面的人依次递补，每个班的人基本还是那些人，现在不让按成绩分班以后，一中依次按这种递补的方式，最后分完班，四班除了一些分到文科班的人，基本没有什么变化。
　　但是这次分完班后，之前的班长和学习委员去了文科班，所以要重新选举班长和学习委员，班委的选举定在周一下午的例行班会上。
　　四班选班委的方式一向是自荐，然后由班上同学无记名投票选出来。
　　班会开始后，老段惯例讲了一大段老生常谈的话，然后开始选班委。
　　“那么，现在就开始选举咱们班新一任的班长吧。”老段眼神环绕了一圈讲台下：“想当班长的人举手。”
　　没有一个人举手。
　　老段顿了一下又道：“想当学习委员的举手。”
　　还是没有一个人举手。
　　老段咳嗽了下：“虽然学习最重要，但是呢，当班委也是一个锻炼自己的机会嘛，大家还是要积极一点，想当班长的举手。”
　　没有人举手。
　　“这…”老段这才猛地回想起当初刚开学那会的情景。
　　好像当初选班长那会，积极举手的，现在全在文科班了。
　　老段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底下这群理科四班的学子们，虽然没人愿意当，但班委还是得选，老段灌了一大口水：“你们是诚心想气死我是不是？”
　　他扫了一眼台下：“既然这样，那就提名吧，大家觉得谁合适当班长和学委，就提出名字，然后再票选。”
　　一说提名，这会大家就踊跃多了，提名了班上几个学习好的当班长和学习委员。
　　黑板上写了几个名字，老段觉着差不多了便道：“还有没有？”
　　班上有个戴眼镜的女孩默默举起了手：“我提名季澄同学当班长，江厌当学委。”
　　这女孩叫林方圆，是班上的英语课代表，英语非常好，平时挺低调的。
　　老段有点意外，季澄更意外，他撞了撞江厌的胳膊：“没搞错吧？我当班长？你当学委我还能理解，毕竟学习这块你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我…我他妈那里像能当班长的人了？”
　　江厌看了季澄一眼：“挺像的。”
　　“什么？”季澄一愣，
　　“你挺像适合当班长的人的。”
　　台上老段数了一下黑板上的名字，觉得也差不多了，便道：“行，那就开始投票吧？不记名投票，一人两票，一票班长，一票学委。”
　　季澄捏着手上的小纸条半天没写字：“你说她干嘛提我啊，这要是票数太少，多丢人呐。”
　　江厌已经将自己的小纸条捏好了，季澄想从他手里抢，却被江厌躲了一下，交给了前来收票的人。
　　季澄问道：“你写的谁啊。”
　　“季澄，你知道无记名投票什么意思吗？”
　　季澄当然知道无记名投票的意思，他撇了撇嘴：“小气巴拉的。”
　　来收票的人看着季澄：“季澄同学，你的…”
　　后面的猴子踢了踢季澄的板凳：“大哥，放心吧，我写的你跟江厌，我同桌也写的你们，还有耗子他们都写得你两，你当上班长可要罩着我啊！”
　　季澄一手捏着笔，一手捏着纸条，翻了个白眼，一咬牙：“妈的，老子就写自己。”
　　季澄在纸上写下了自己跟江厌的名字，递给了收票的人。
　　收完票，很快就要唱票了，季澄深觉自己票数会跟别人差太多，落得一个尴尬的境地，索性眼不见心不烦，拿了本五三做起了数学题。
　　“陆瑞麒，孟曦。”
　　第一票就不是自己的，季澄面上一片淡定，心里其实慌如马，在纸上划拉了半天，最后划拉了一个橡皮大小的黑煤球。
　　江厌倒是面不改色，看见季澄五三上的黑煤球道：“不做的五三，可以捐给需要的人。”
　　“妈的。”季澄把笔一甩，扔在桌面上，往后一靠：“管他呢，老子会稀罕一个破烂班长？”
　　“季澄，江厌…”
　　“季澄，江厌…”
　　台上唱票的人连唱了两个季澄江厌的票，季澄背又稍微坐直了点。
　　票唱的很快，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季澄看着黑板上季澄和江厌后面写的好几个正字，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
　　老段又数了下票数：“季澄28票，江厌26票……那班长就是季澄，学委就是江厌了。”
　　老段宣布完票数后，又征询了一下大家意见，得到无人反对的结果后，老段满意的灌口水：“你们俩下课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选完班委会老段又开始讲其他的事儿，季澄还有点云里雾里：“不是，他们为啥选我啊。”
　　下课后，季澄跟江厌乖乖跟着老段来到办公室，老段看了一眼眼前的两个帅小伙道：“其实选你们两个出来，也算是众望所归了，你们也不要有什么压力，继续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就好，虽然你们两个是班委，但目前最重要的任务还是学习，知道吗？”
　　季澄点了点头。
　　老段略带欣慰道：“当时你们俩阴差阳错的要结对子，我还担心呢，没想到你们两都从对方身上汲取到彼此正面向上的一面了，尤其是你，季澄，你的进步我都看在眼里，跟着江厌好好学，你是个好孩子，以后一定大有可为，江厌，你我都不用多说了，你一直都没让老师操心过，现在看你越来越阳光，越来越积极，我也放心了，既然当了学习委员，我也希望你能带动班上的同学一块学习。”
　　老段跟季澄和江厌谈了会心，一会还有课，便挥了挥手：“行了，记住我说的话，上课去吧。”
　　两人正要往门外走，老段又叫住江厌：“江厌，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事，你再考虑一下，这真的是个很好的机会。”
　　江厌点了下头，季澄跟在他身后走了几步问道：“什么事啊？什么很好的机会。”
　　“没什么。”江厌。
　　季澄又跟着江厌走了几步，突然停下脚步：“我去下厕所，你先回吧。”
　　江厌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季澄，没有多说什么往教室走去。
　　季澄假意往厕所的方向走去，等江厌走的看不见，才又折返回老段的办公室，老段没课，正在办公室批作业。
　　季澄几步走到老段办公桌前：“老班，有个事我想问一下。”
　　老段道：“什么事，说吧。”
　　“就是。”季澄一顿：“你刚刚给江厌说的那个事，是什么事啊？”
　　老段有点意外：“你…”
　　季澄怕老段误会，解释道：“你不是说有个很好的机会嘛，我想知道是什么好机会，不想让他错过了。”
　　老段点点头：“季澄啊，看来你跟江厌关系是真的很好。”
　　老段感慨完又道：“其实我想让他去报考物理竞赛，去年我就想让他去试一试了，他说自己没时间，今年马上又要报名了，我前段时间找他谈了谈，他还是拒绝了，咱学校其实是没有这个条件进行竞赛辅导的，所以竞赛这块也没送过人去，但是如果是江厌的话，我觉得倒是可以试一试，如果能在决赛拿到名次，是可以直接保送，学校也会提供奖金，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老段看向季澄：“你跟江厌关系好的话，劝劝他吧，去锻炼一下也好。”
　　季澄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一连几天，季澄一直在偷偷观察江厌，江厌许是察觉到了，却没说什么。
　　周五晚上不上晚自习，季澄跟着江厌回家学习，晚上九点多，季澄肚子一如既往的开始打鼓，他把笔一撇，捂着肚子看江厌。
　　江厌一看季澄这架势就知道季澄想让他干嘛，他把手里的书往桌上一放，看向季澄：“吃什么？”
　　“嗯…想吃虾仁蛋羹！”季澄点起了菜。
　　江厌瞥了一眼季澄，任劳任怨转身去厨房做蛋羹，季澄趴在桌子上，想着老段的话，看了一眼厨房，又拿起江厌桌上的书，悄悄看了一眼封面。
　　封面上赫然写着《高中物理竞赛培优教程》。
　　季澄愣了几秒，又看了一眼厨房，将书又放了回去。
　　很快，江厌端着份儿虾仁蒸水蛋放到了季澄面前，季澄拿起瓷白的小勺，舀了一勺蛋羹放进嘴里，刚端出来的蛋羹挺烫口，季澄也没吹就直接往嘴里放，烫的他嗓子眼都疼，季澄一口蛋在口里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江厌看着季澄的样子，拿了块抹布放在季澄嘴边：“傻吗你，快吐出来。”
　　季澄可怜巴巴的看了江厌一眼，才把口里的蛋羹吐到抹布上。
　　江厌把抹布往旁边一放，又端了杯凉开水递给季澄，季澄猛灌了几口才觉得自己缓过劲来，季澄口里咽着一口水，没吐也没咽，嘴鼓的像河豚，看着江厌。
　　江厌伸出指头在季澄鼓鼓囊囊的脸颊上戳了一下：“学傻了？”
　　季澄被江厌戳了一下，才把水咽了下去。
　　江厌将水壶放回了原位，才看向季澄：“有什么事，说吧。”
　　“就是…”季澄看向江厌：“你为什么不去参加物理竞赛啊。”
　　江厌盯着季澄没说话。
　　季澄又道：“老段说那真的是个很好的机会，说可以保送顶尖大学的，还有奖金，多好啊。”
　　江厌道：“保送？要进入决赛，才有可能获得保送资格，你知道有多少人参赛吗？”
　　季澄把板凳往江厌跟前拉了拉：“我管他多少人参赛，就算有几万人参赛，难道你还进不了决赛吗？怎么可能。”
　　江厌盯着季澄，沉默了一会又道：“如果我要去比赛，就少了很多辅导你的时间了。”
　　季澄楞了一下，随机又道：“没事啊，我现在会自学了，而且你比赛完肯定就回来了呀。”
　　“季澄。”江厌道：“如果被保送，高三我就可以直接去大学，不用再读一遍高三了。”
　　“啊。”季澄小声的啊了一下。
　　季澄沉默了好一会，低下头似乎在思考什么，江厌也没有开口，寂静在空气里蔓延了一会，季澄又抬起头：“没事啊。”
　　“没事？”江厌眉头微蹙。
　　“其实江厌，你就算保送，肯定也是北京那几所名校吧？北京…北京也挺好的吧，我去过，08年奥运会那会我还去过开幕式现场呢，北京也挺繁华的，吃的喝的玩的比咱们这儿有意思多了，如果去北京读大学也挺有意思的，如果你保送了，那我最多就再等一年再去嘛，也没什么。”
　　“季澄。”江厌道：“不是这么个意思吧？你的目标是跟我去一个地方读大学吗？”
　　季澄也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潜意识里觉得自己会跟江厌考去同一个城市，他道：“有句话叫什么来着，金鳞岂是池中物，江厌，我觉得你不是阳城这个小池子里的小泥鳅，你应该去更广阔的江河湖海里试一试。”他伸出手把桌子上的资料翻了过来，摊到面上：“你也想去试试吧。”
　　“我不知道你在顾忌什么，但是江厌，想做的话，就去试试，如果成功了，那么好的机会，就算失败了，你也不会损失什么嘛。”
　　“那你呢？你不是要让我辅导你考上比你弟弟更好的大学吗？”
　　“我…”季澄一噎：“你老是跟我说，学习这事最终还是自己的事，要靠自觉，既然要靠自己，那我自己肯定也能超过他啊！而且就算你去读大学了，也能视频辅导吧？”
　　季澄强作镇定，说出的话却没什么底气。
　　江厌看着季澄道：“季澄，我的确有想参加竞赛的想法，但是并不是因为想被保送。”
　　季澄抬头看向江厌。
　　江厌道：“如果我去参加竞赛，等我比完赛，你成绩会进步吗？”
　　季澄和江厌的眼神在空中对视。
　　季澄猛地点头：“会，等你比完赛，我肯定上二本线了！我发誓！”
　　季澄伸出三根手指头：“要是没做到，随便你说什么，我都答应！要是我做到了，那我说什么，你也得答应，怎么样？”
　　江厌看着季澄对着天的三根手指头，点了点头：“好。”
　　作者有话要说：江厌：你做到了，我叫你三声老婆，你没做到，叫我三声老公。感谢在2020-06-20 21:10:48~2020-06-22 20:18: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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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初吻
　　报名后很快就是预赛, 预赛是区级，阳城是县级市，不设赛区, 而阳城本身报名的人也不多，所以预赛江厌是去省城考的。
　　季澄本身也挺久没回家去了，那天早上顺便就让老陈来接他, 顺便把江厌带到考场。
　　江厌考试的时候季澄也不想回家，干脆打了个电话约韩宇他们出来玩。
　　韩宇比季澄大一岁, 刚满18就去考驾照, 通过点手段迅速把驾照拿到手, 没事都是开车出门, 韩宇到的时候季澄正蹲在路边打王者荣耀, 韩宇一脚油踩到季澄跟前稳稳停下。
　　车带起一阵风，季澄连眼也没抬。
　　韩宇摇下车窗, 冲季澄吹了声口哨：“哥们，上来啊。”
　　季澄抬眼瞥了眼韩宇, 边打游戏边往韩宇副驾驶走, 一拉开车门, 副驾驶坐着个网红脸。
　　季澄冲韩宇翻了个白眼。
　　韩宇没好气道：“后面去。”
　　网红脸撇了撇嘴不敢说话，抓起包坐到后座去了，季澄拉开车门, 拍了拍座位才坐到副驾驶上。
　　季澄坐到座位上还不忘继续打游戏。
　　韩宇边开车边道：“想起回来了？乡下地方终于呆腻了？”
　　“陪朋友回来考个试。”
　　“朋友？不是，季澄，你在乡下还交到朋友了？”韩宇有点意外。
　　“滚, 别一口一个乡下的。”季澄道：“人家来参加物理竞赛的，不比你这大城市里的学酥强多了？”
　　“嘿。”韩宇道：“季小澄，我是学酥你就是学沫，你个学沫什么时候还跟参加物理竞赛的交起了朋友？”
　　季澄一把游戏终于打完了，把手机揣到了裤兜里：“你懂个屁，这叫上进。”
　　季澄说完抬眼看了眼后视镜的网红脸：“怎么回事？不是陶梦晗吗？”
　　不提陶梦晗还好，一提韩宇脸色一变的有点臭：“别他妈提了。”
　　韩宇一提臀，季澄就能知道他要放什么屁，看这样子不用猜都知道韩宇又在陶梦晗跟前碰壁了。
　　其实也不是一回两回了，陶梦晗是那种漂亮的乖乖女，家里条件也不差，从小品学兼优，还一直是韩宇他们班上的班长，季澄觉得陶梦晗能看上韩宇这种花天酒地的学酥才是不正常的。
　　两人正说着，韩宇把车开到了目的地，这是本地挺有名的一家粤菜馆，这里的早茶十分地道，而且只接受会员的预定，季澄以前很喜欢来这儿吃早茶。
　　韩宇把车钥匙丢给门迎，勾着季澄的肩就往里走，网红脸屁颠颠跟在后面。
　　到了包间里，里面已经有一桌人了，都是季澄以前的哥们，还有几个女的，一水儿的花枝招展网红脸。
　　在季澄眼里这几个网红脸都长得差不多，他正准备往里走，突然瞥到里面一个女的，脚步顿了一下，觉得那女的有点眼熟，但一时有点想不起来。
　　“那个。”季澄拉住韩宇，冲那个女的抬了抬下巴：“那谁啊，怎么有点眼熟。”
　　韩宇顺着季澄的眼神一看登时就笑了：“季澄你怎么回事？自个儿前女友都不认识？”
　　季澄一听有点懵，又看了一眼那女的。
　　季澄是高一的时候跟高三一学姐谈的，那学姐叫南雪，现在好像考上了什么艺术学院学表演，南雪当时倒追他，但也确实是长的漂亮，不然季澄也不会被就这么追到。
　　虽然最后分手了，但也就一年的时间，季澄还不至于认不出自己前女友的脸。
　　南雪是很纯天然的漂亮，清纯高挑。
　　但是现在的南雪，漂亮还是漂亮，认真看也有以前那个轮廓在，但是又感觉不太一样了。
　　“我记得…”季澄愣了下：“她也不长这样啊。”
　　“整了呗。”韩宇说的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哦。”季澄对南雪整不整倒是没什么感觉，他又道：“不是，你他妈叫她来干嘛？”
　　韩宇还有点委屈：“操，那也不是我叫的啊，是陈星杭那王八羔子叫的吧？他最近好的那个，跟你前女友好像是闺蜜，肯定是她带的吧。”
　　季澄看了一圈那些网红脸，也分不清那个是跟陈星杭好的，他瞪了陈星杭一样，随便找了个位子一屁股坐下。
　　韩宇早把季澄爱吃的都点好了，人一落座各类早茶点心就端了上来。
　　其实一般季澄跟韩宇的活动都在晚上，毕竟都是夜猫子，这么几个人来吃早吃还是头一遭。
　　尤其是还带着一帮网红脸来吃早茶。
　　季澄旁边坐的是个女的，季澄跟几个挺久不见的哥们聊天叙旧，也没注意什么时候旁边倒成了南雪，等注意到的时候，南雪给季澄夹了一筷子虾饺放到他碗里：“我记得你爱吃虾。”
　　南雪凑过来的时候，带着一阵香风，是有点甜腻的香气，不是很浓，也并没有很刺鼻，就是很多女生身上都会有的奢牌香水味道，但是季澄还是皱了皱鼻子。
　　季澄看了一眼南雪，看到南雪漂亮纤细的脖子上带的是他之前送给南雪的项链，季澄道了声谢，没有夹碗里那个虾饺。
　　南雪注意到了，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还是带着甜美又得体的笑。
　　南雪是个很会做人的女孩，不管跟谁都说的来，也很有分寸，季澄之所以能跟南雪交往一个月，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南雪的分寸感，让他很舒服。
　　南雪只是在季澄旁边坐着，饭桌上不管谁的话，她都能接上一两句，季澄跟韩宇他们聊天，她就跟小姐妹聊天，或者在一边笑着，时不时还能接上季澄的话茬。
　　南雪这样有分寸，季澄反而没有了一开始的不自在。
　　早茶要慢慢吃，而且这顿早茶主要也不是为了吃，而是几个发小叙旧，吃了有一会的时候，季澄接了个电话，来电显示是江厌。
　　他看着来电显示愣了下。
　　这会儿离考试结束应该还有几十分钟呢。
　　“在哪？”
　　当时江厌去考试，季澄说自己会在门口接江厌，本来打算吃一会再去，没成想江厌现在就打来电话。
　　“在…外面吃早饭呢。”季澄道：“你怎么现在就出来了啊。”
　　“嗯，答完了，就出来了。”
　　“行吧，不愧是你。”季澄语气里有点小自豪：“那我现在马上过去。”
　　“没事，你先吃，我去找你，地址发给我。”
　　“不行，不行，你在那等着，我马上过去接你！不许乱跑！”
　　季澄也不等江厌反应，挂掉了电话，电话刚一挂掉，又觉得饭桌上有点安静，好像饭桌上的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嘴上的话在看着他。
　　南雪笑了下，打破了沉默：“你女朋友？”
　　“不是！”季澄一挥手：“是男的，我朋友。”
　　他又转头看了眼韩宇：“就我那个参加物理竞赛的朋友，特牛我跟你说，模考一门没考还拿了全年级第一。”
　　韩宇笑了下：“吹的跟你考第一一样。”
　　季澄没理损友的调笑，拿起挂在身后的外套就往外走：“我去接他，你们先吃。”
　　韩宇一把拉住了他：“干嘛去啊你，你又不会开车，骑共享单车去接？”
　　“我…”季澄正想说打车去。
　　韩宇又道：“行了，我叫个代驾开我车去呗，您老就坐这儿吃吧。”
　　季澄犹豫了一下，觉得也是韩宇说的这个理，便又坐下了，给江厌发了个微信说了下情况，江厌那边回了个好，季澄才放下心来。
　　几人聊着聊着不知道怎么的又聊到了女朋友身上，这几个人其实有几个有正经女朋友，还有几个没有女朋友，没女朋友的几个比较花，换女朋友跟换衣服一样勤，而且平时还喜欢跟小网红厮混。
　　今天饭桌上的几个网红脸就是这几个叫来的。
　　有个聊着聊着，看了一眼季澄，又看了一眼南雪：“诶，我说怎么有点不对呢，我记着季澄你不是跟南雪好过吗？”
　　季澄正在喝茶，一口茶没喝下去，差点呛在嗓子眼。
　　话头引到了季澄身上，有人就想起来了：“对对对，季澄高一那会儿，是不是？我记得还是南雪追的季澄，啧啧啧，南雪你也是下得去手，当时我们季澄可是刚刚升上高中的小正太呢。”
　　南雪现在已经大一了，闻言也没什么羞涩，还看了一眼季澄笑道：“现在不也是吗。”
　　季澄长得显嫩，有人就笑了，又有人道：“诶，当时你两咋分手了，我记得不当时还去过什么交往纪念日吗。”
　　想起纪念日那天南雪要亲他，结果他跑去上厕所，季澄就觉得没面子。
　　他白了那人一眼：“就你逼话多，人家分手你八卦几把？”
　　南雪看了一眼季澄，手在脖子上的项链上摸了一下：“是啊，去过了交往纪念日，我还…”
　　季澄闻言浑身一紧，南雪注意到，笑了一下。
　　“还怎么了？”有人八卦。
　　“还拿了季澄的初吻。”南雪道。
　　饭桌上一片哄笑。
　　“吹吧你，季澄初吻那会儿还能在？他能有那么纯情？”
　　南雪笑了下：“那你问季澄啊。”
　　有人就去问季澄：“澄子，真的？你初吻真给南雪了？哥怎么不信呢，你初吻高一还在？这么纯情？”
　　这几个人虽然跟季澄关系都还行，但有几个私生活是真的混乱，自己个初夜初吻早就没了，季澄本身也是爱玩的性格，也就下意识觉得季澄也没了。
　　只有韩宇几个跟季澄关系特别亲近的知道季澄打小对吃喝玩乐的兴趣，比女朋友大的多。
　　初中有一段时间，季澄迷上了滑滑板，那会正好有个漂亮女孩对季澄表达好感，约他出去玩，季澄嫌耽误他玩滑板，便拒绝了。
　　季澄屁股跟扎针一样，觉得韩宇这顿饭局组织的有问题，如果早知道会把他架在火上烤，他打死也不来。
　　季澄现在恨不得把韩宇串到火上烤。
　　别说高一，就算现在高二了，季大少的初吻还好好的留着呢。
　　但这话在这种情况下说出去又觉得有点没面子。
　　更何况还有一个南雪等着呢。
　　自己要是反驳了南雪，没准南雪直接把自己美色当前，拒绝女朋友的索吻，当场去上厕所的事宣扬出来。
　　那面子就更没地方搁了。
　　他看着笑意盈盈，漂亮动人，笑得像一朵花儿的南雪，也不知道南雪突然来这么一出打的是什么主意。
　　季澄越发觉得张无忌的妈说的没错，漂亮女人果然都是毒蛇。
　　季澄舔了舔嘴唇，牵起嘴角笑了下：“纯你妈的情，老子初吻早几把没了。”
　　“哦，那真的被我们南雪学姐给拿走了？”
　　季澄觉得南雪嘴角的笑意更大了。
　　“关你屁事，反正老子初吻早不在了，别几把…”
　　季澄话堵在了嗓子眼，他刚才想事想的兴起，没注意包间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打开了，江厌正站在门口。
　　今天的江厌戴着副眼镜，镜片后的双眸沉如海水，静静望向他。
　　季澄也不怎么的，对上江厌的眸子，竟然觉得有点心虚。
　　作者有话要说：心虚什么啊？感谢在2020-06-22 20:18:09~2020-06-23 20:52: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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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亲一个
　　有人看季澄话卡在了半截, 起哄道：“你怎么啊季澄？说啊哈哈。”
　　江厌面无表情, 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季澄, 季澄没由来的咽了下口水：“说个屁, 滚！”
　　他站起身来跑到门口去接江厌：“你来了呀，考得怎么样啊？”
　　江厌扫了一眼饭桌上的众人道：“还行。”
　　“那就是没问题咯。”季澄一笑，高兴的像是自己考的很好一样。
　　他把江厌往饭桌上带：“你早饭就吃了两包子肯定饿了吧，这家的早茶特别好吃，你快尝下。”
　　季澄把江厌带到桌子边才发现这一桌人都跟看什么新鲜事儿一样盯着他，季澄莫名其妙道：“盯我干嘛？”
　　韩宇眼神古怪：“你什么时候还操心起别人饿不饿了？”
　　季澄是被伺候的命，年纪又在这一圈朋友里是最小的, 就连韩宇这个被伺候大的大少爷碰上季澄, 也向来只有他照顾季澄。
　　韩宇还没享受过季大少的体贴, 这会觉得意外又新鲜。
　　季澄兴致勃勃把江厌介绍给韩宇几个：“这就是我跟你们说那学霸, 叫江厌, 老牛逼了。”
　　他又把韩宇他们介绍给江厌：“这几个都是我哥们, 打小长大的, 除了嘴损了点, 都特仗义。”
　　韩宇饶有兴致的看了一眼江厌：“澄子朋友啊…那就是我们朋友，来坐。”
　　他喊来侍应生让给江厌安排座位和碗筷, 季澄挥挥手让韩宇往边挪了挪, 自己又把板凳往韩宇那边挪了挪，对侍应生道：“放这儿吧，他坐我旁边。”
　　江厌坐定以后，季澄又给江厌夹了一筷子虾饺：“你吃这个, 这家虾饺特好吃，我的最爱。”
　　南雪这会正在不动声色悄悄打量江厌，闻言脸上的表情有些惊讶，又看了江厌一眼。
　　江厌看了眼碗里的虾饺，夹起来慢条斯理的吃了一口，季澄满脸笑容的看江厌咽下去又问道：“怎么样，是不是特好吃？”
　　江厌点点头：“嗯。”
　　饭桌上这群人什么时候见季澄给人夹菜，都觉得新鲜，有个女的看了眼江厌道：“是不是真的学霸啊，长得这么帅。”
　　季澄道：“长得帅的学霸没见过？”
　　“可不是，还真没见过长得这么帅的学霸。”那女生是电影学院的学生，在一部小成本网络电影里演过一个小配角，勉强算是踏入了娱乐圈的一个门槛，看表情好像还真对江厌有点兴趣：“弟弟有没有兴趣考电影学院？不如来当我学弟吧？”
　　季澄白了一眼：“人家要上清北的，上电影学院？暴殄天物。”
　　韩宇一声嗤笑：“长进了，什么时候还会用成语了。”
　　那被呛的女生笑了下没再说什么，她旁边男生却笑道：“你们那电影学院，不都是钱多烧的的学渣上的吗？”
　　那男叫李杨，说的也是实话，女生娇嗔道：“哪有啊。”
　　李杨又笑道：“阳城来的应该没几个能上的了你那学校吧？”
　　阳城虽然离省城近，但却只是一个县级市，经济发展也很差，很多省城人都笑称阳城是连接省城与乡村的城乡结合部。
　　女生听明白李杨的意思，笑了下：“也不一定吧，我们学校学费也没那么高啦。”
　　“不是。”李杨又道：“不是学不学费的，你们学校的女的消费不都挺高吗。”
　　另一个男生突然笑了下，笑得有点暧昧：“她们学校那些…”他一顿：“你开你车去她们学校，往车顶上摆一瓶矿泉水，信不信，立马有美女敲你车门。”
　　“什么意思？”李杨问道。
　　“不是吧，老李，这你都不知道？”另一个男的道：“往车顶上摆矿泉水，就是问卖吗，要是有女的取了那瓶水，你懂吧？”
　　李杨笑了下：“哦，怪不得~”他看了眼江厌：“那你这朋友长这么帅，上了她们学校，应该也不缺钱吧？”
　　这话就有点过分了。
　　这一帮都是省城里有名的不怎么上进的富二代，家里有钱有势，平时眼高于顶，说话嘴上也没把门，虽然和这些网红玩，但也从来不会遮掩自己对地位不对等的人的鄙夷和傲气。
　　这些人眼睛毒着，虽然江厌是季澄带来的，但一听江厌是阳城来的，又看江厌的打扮，浑身上下的穿着加起来，还没他们一双鞋的十分之一贵，就能看出江厌的身家档次了。
　　季澄跟他们平时玩，也没少听他们说这些阴阳怪气又带着优越感的话，以往他听惯了，又跟他们是同一阵营，也不觉得他们的话有什么问题。
　　但是今天听他们说这种话，季澄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觉得这种话没什么意思，甚至还有点恶心。
　　季澄正准备让他闭嘴，这两人说话的时候，江厌正在喝茶，闻言面色也没变，慢条斯理的放下茶杯，看了一眼李杨道：“确实是个赚钱的好办法。”
　　季澄以为江厌又要开拓什么新的打工方式，正要阻拦。
　　江厌一顿：“不过，就算是电影学院，你也不一定考的上吧？”江厌的指尖在杯沿敲了几下推了下鼻梁上的镜框，掩下眼里的嘲讽，嘴角勾起一个笑容：“双重意义上的考不上。”
　　李杨个子矮，勉强一米七，圆脸塌鼻，还有点微胖，以长相来形容长相都算是抬举了，而且这一桌子人里，除了江厌的确都是学渣，季澄这个差不多摸到二本线的，在这群人里都能称得上学霸了。
　　李杨今年高三，成绩连本科线都摸不到，有个在UCLA上学的哥哥，所以家里对于他上不上学没什么要求，以他的文化课成绩，去考电影学院，确实都有可能连线都过不了。
　　江厌这个双重意义确实嘲讽到点上了。
　　季澄拍了拍桌子哈哈大笑：“确实，李杨，你让你爸塞点钱就进去了。”
　　李杨一噎，看了眼江厌。
　　江厌长得是好，又是个学霸，怎么看都是这饭桌上最有资格从双重意义上说这句话的人。
　　认识到这一点后，李杨有点恼怒，如果江厌长得丑，或者是个学渣，他可能都没这么恼怒，他一时又没有想到很好的反驳方法，沉默了几秒冷笑道：“老子考电影学院干嘛，那些导演上赶着找我家拉投资，想演我勾勾手就一堆人求着老子演了。”
　　江厌正给季澄碗里夹虾饺，季澄又把吃的夹到江厌道：“干嘛啊，我饱了，你吃嘛。”
　　江厌对那男生的话充耳不闻，看了一眼季澄夹到他嘴边的虾饺，顿了一下，张口把虾饺吞了下去。
　　李杨觉得自己被无视了，有点不太甘心，他旁边的男的拽了拽他，用下巴点了下季澄：“行了，你看澄子对他多好，别找事了。”
　　李杨人混是混，但跟季澄确实是好哥们，一看季澄都给江厌把虾饺夹到嘴边了，他楞了一下，开口道：“澄子，你这怎么还给人喂起饭了。”
　　李杨一辈子都没见过季澄跟人这么腻歪的样子，而且还是个男的，当即把刚才那点不痛快忘到脑后，一愣一愣道：“你现在怎么这么腻歪这么基啊。”
　　“基你妈！腻歪你妈！”季澄一炸毛：“你上次跟人嘴对嘴吃樱桃不腻歪？”
　　李杨上次跟季澄他们出去玩，也叫了几个网红，那天是晚上，几个人在酒吧玩，摇骰子，喝的上头了，被人起哄着跟一个网红嘴对嘴吃樱桃，他们这么玩惯了，李杨当场就跟那网红这么吃了个大樱桃。
　　李杨争辩道：“老子那是跟女的，你是跟男的，你弯了？”
　　“你妈才弯了！”季澄道：“老子又不是嘴对嘴吃虾饺。”
　　另一个男的也道：“弯啥啊，他前女友不还在这儿坐着呢吗，初吻都给人了。”
　　李杨又道：“那又怎么了，直的不是能被掰弯吗，刘星他哥还结过婚呢，现在不还是跟男的跑了？”
　　刘星也是他们圈的，他哥哥前几年离婚了，去年跟家里出柜了，跟个金发碧眼的美国小狼狗跑去美国定居了，本来刘星初中时就跟一个家境有点差的女生早恋了，他家里人一直反对，闹了这一出后家里人也不反对了，现在还上大学就恨不得刘星赶紧把事儿定下来。
　　“你妈的。”季澄啐了一声：“到底谁他妈告诉老子弯了？”
　　“弯不弯的也挺好证明啊。”有个男的笑了下：“你前女友这不在呢吗，亲一个呗。”
　　这男的现在的女朋友就是南雪的闺蜜，他女朋友知道南雪心里还是想跟季澄复合，时不时会在这男的跟前提，虽然他对女朋友真心并不多，但抱着看季澄热闹不嫌事大的心理，便起哄道。
　　这几个都是私生活混乱又混不吝的，闻言就起哄了起来：“是啊，季澄，弯不弯你说了不算，亲一个呗，反正是你前女友，又不是没亲过不是？”
　　“滚！”季澄骂道：“你让老子亲就亲，你算那根葱。”
　　“是吗？”那男生知道南雪的心思，便笑道：“那南雪呢，南雪让你亲你亲不亲？”
　　“南雪又没说。”季澄道。
　　“哦，原来是因为南雪没说啊。”那男生又道：“南雪说让你亲你就亲？”
　　又几个人起哄道：“亲一个，亲一个呗。”
　　南雪坐在桌边，侧过身子，透过江厌抿着唇看着季澄笑。
　　“我先走了。”江厌看了下手表，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打破了起哄的氛围。
　　“诶…”季澄本来想开口让这群二逼闭嘴，却看到江厌站起了身。
　　季澄觉得江厌看起来有点冷淡，心里慌了一下，江厌已经向门口走去，季澄起身就向门口追去，被韩宇拽了下：“你干嘛去啊。”
　　“是啊是啊。”那些起哄的道：“你还没亲呢，跑什么？”
　　季澄瞪了一眼他们：“滚，回去亲你妈去，老子还有事，拜拜了。”
　　季澄说完就往门口跑去，他出了门，往走廊那边看了一眼，却看到江厌已经走过拐角了，季澄忙追过去，追了几步，眼看就要追上江厌，却被人一把拉住。
　　季澄一看，原来是南雪追了出来，拉住了他的手。
　　“干嘛？”季澄急着去追江厌，不耐烦的问道。
　　南雪抿了下唇：“季澄，我就想问你一件事。”
　　“说。”
　　“那天我想亲你，你为什么跑了，回去就跟我分手了？我到底那里做错了。”南雪眼底有几分不甘心，既想得到答案，又怕得到答案。
　　“我…”季澄看着南雪，噎了一下，不知道如何解释。
　　两人面对面站着，沉默了几秒，季澄道：“跟你没关系，是我的原因，这事如果真的伤害到你了，让你现在还没忘，我跟你道歉，真的跟你没关系，你别放在心上，是我自己…”
　　季澄思索了一下自己要怎么表达：“是我自己…没准备好吧。”
　　南雪盯着季澄看了几秒：“是因为他吗？”
　　“啥？他？你说谁？”季澄莫名其妙。
　　南雪道：“就刚刚那个长的特别好看的男孩，你是因为他吗？”
　　“什么玩意？”季澄一愣：“江厌？你在说什么屁话，跟他有什么关系？”
　　南雪吸了一口气道：“季澄，你是不是真是弯的？”
　　季澄愣在原地，觉得南雪的话过于荒谬，他如同看什么天方夜谭一样看了一眼南雪：“你脑子有问题吗？老子怎么可能是弯的。”
　　“那你那天跑什么？是我不够好看？想跟男朋友亲一下都能让男朋友落荒而逃？”南雪道：“他要参加竞赛，你就陪他来省城，我给你夹的虾饺你碰都不碰，你还亲手给他夹虾饺，季澄，你对我都没那么好过。”
　　季澄跟南雪在一起一个月，给南雪花起钱来非常大方，南雪那段时间要艺考，经常奔波，季澄每次一打钱就是几万让她买机票定酒店，还让司机亲自接送，亲爹对她都没季澄大方。
　　但季澄从没陪她去考过试，她去考试的时候，季澄在打游戏，她考完试，季澄还是在打游戏。
　　“我…”季澄被南雪说的一噎，想解释却无从解释，只能归结于女人就是会脑补，他将南雪的手甩开：“老子最后说一次，我是直的，比你爹还直，我跟江厌是好哥们，我对哥们好，你这娘们懂个屁。”
　　季澄不再理南雪，朝着江厌离开的方向跑去。
　　季澄跑得快，最后还是追上了江厌，他跑到江厌旁边一把拉住江厌：“江厌，你怎么走了。”
　　“有事。”江厌没看季澄，往前走着。
　　“你是不是生气了。”季澄看着被江厌甩开的手，在原地愣了几秒，又追上去。
　　“没有。”
　　季澄看了一眼江厌，江厌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如既往，但季澄敏感的感觉到江厌的气压有些低。
　　“你肯定生气了。”季澄小碎步跟在江厌后面，肯定江厌是生气了，但是想不通江厌气从何来。
　　“是不是因为那傻逼的嘴？”季澄道：“那逼一向就是那样，就是嘴贱，我刚刚想帮你骂回来的，结果你自己怼的那么漂亮，我就不画蛇添足了。”
　　“季澄，我没有生气。”
　　“那…那是不是因为他们说我跟你搞基？”季澄又道：“他们就是开玩笑，我以前跟你开的玩笑，都是跟他们学的，你看我现在都不开那种玩笑了，你生他们气就行了，别气我啊。”
　　“我没有生气。”江厌加快了脚步往前走去。
　　季澄留在原地皱眉，眼看着江厌越走越快，季澄也有点气江厌莫名其妙的火气，又有点委屈，同时还有点慌。
　　他愣了几秒，看着江厌越走越远的背影，突然加快步伐跑了上去，季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猛的就跳上了江厌的背，江厌被压得弯了一下腰，差点站不稳，下意识伸出手接住季澄。
　　两人以一个季澄被半背起来的姿势叠在一块，季澄用手紧紧勒住江厌道：“江厌，那你到底为啥，难道你是因为我跟南雪早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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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吹吹你的手
　　被季澄压着的江厌闻言浑身一僵, 季澄心里正不得劲, 没注意到江厌的变化。
　　“季澄, 你谈恋爱关我什么事。”
　　季澄压在江厌身上, 手勾住他的脖子，头往前微低了一点，嘴巴正好凑在江厌耳边：“因为…我早恋啊，老师不是最讨厌学生早恋吗，会影响学习啊。”
　　“你…”江厌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被季澄的逻辑击败：“你觉得是就是吧。”
　　“什么叫我觉得是就是啊。”季澄气道：“江厌，你不要这样, 你要是生气就生气, 你不要生闷气, 我最讨厌别人憋着不说话了, 你是要把我气死我吗, 我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我错了我也是会改的, 那我都不知道我哪里错了, 我怎么改嘛。”
　　季澄趴在江厌的背上碎碎念了一大堆，最后又道：“如果是你嫌他们嘴贱, 那我就骂他们一顿, 如果你是嫌我早恋，那我…那我就不早恋了好好学习呗，反正我对谈恋爱也没什么兴趣啊，我, 我只给你说，我初吻其实还在呢，我当时没亲南雪。”
　　季澄说道这里自己也觉得有点苦恼，思及南雪刚刚找自己说的一番话，他好像找到了一个发泄口，便低声道：“那天…我跟她去游乐园玩，她想亲我，我…我就去上厕所了，没让她亲，南雪刚刚问我为什么跑，其实我也不知道，她过来亲我的时候，我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气，还看了她脸上的粉，我就想跑…她还问我是不是gay，你说她是不是傻？”
　　季澄这番话说的有点混乱，可能自己思绪都没整理清楚，江厌被季澄压着，沉默了几秒，低声道：“我看你有点傻。”
　　“什么？”季澄没听清楚江厌的话，又问了一遍，
　　江厌没回答，他手在后面拖着季澄的屁股，他伸手拍了一下季澄的屁股：“你要压我到什么时候？”
　　“啊…哦哦哦。”季澄这才想起自己还压着江厌，他却没有下来，而是又勒了勒江厌的脖子：“那你告诉我为什么生气我就下来。”
　　话题又回到了原点，江厌叹了口气，把季澄往上拖了拖：“季澄，我很认真的跟你讲，我真的没有生气。”
　　“那你走什么啊。”季澄道：“你明显就是不高兴。”“我吃饱了。”江厌道：“你不是说要带我在省城玩，晚上还要吃很好吃火锅吗，还去不去？”
　　江厌这么一说，季澄终于记起了来之前跟江厌说的话，当即把江厌生气这件事抛到脑后：“去啊，晚上江边有表演，我们吃完火锅去看。”
　　“嗯。”季澄已经压在江厌身上一会了，虽然有些累了，但江厌还是牢牢托着季澄：“走吧，你说去哪就去哪。”
　　预赛的成绩很快就出了，江厌是区第一，下个月会进行省级的比赛，江厌是一中这几年来唯一一个进入省赛的学生，知道成绩后，校长亲自给江厌联系了一个附中专门教竞赛的老师给江厌进行辅导，江厌每周六周日会去省城上竞赛课。
　　而季澄有时候会陪江厌一块去上课，江厌上课，他就在省城跟韩宇他们吃喝玩乐，江厌上完课，他再带着江厌一块在省城玩。
　　有时候季澄懒得去，江厌就自己去省城，上完课回来再给季澄抽空上课，再给季澄做顿夜宵。
　　时间很快进入十二月，语文课的时候，窗户外有洋洋洒洒盐粒大小的雪花落下来，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就这么措不及防的到来，这场雪来的很急，十几分钟后，盐粒大小的雪就变成了鹅毛般的大学。
　　一开始班上的同学还能抑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偷偷往外瞄，随着雪变大，好些人就憋不住了，光明正大的往外看，语文老师大概也知道场面控不住了，索性讲起了以雪为题怎么写作文。
　　晚上下晚自习的时候，雪已经积的挺厚了，江厌跟季澄往家里走的时候，走到小区楼下的时候，看到路边有人堆了个雪人，那雪人到季澄腰那么高，堆的有模有样的，不仅拿了纽扣和胡萝卜做眼睛和鼻子，还给学生戴了顶圣诞帽。
　　季澄拉着江厌去看雪人，盯着雪人左看右看，发现雪人身上还写了字。
　　“刘园园？”季澄拿着手机一看：“这是堆雪人的人的名字吗？”
　　“大概吧。”江厌道。
　　季澄盯着雪人看了一会突然道：“我们也来堆吧？我堆你，你堆我怎么样，哈哈哈哈。”
　　江厌看了一眼雪人道：“好。”
　　季澄说干就干，捏了团雪就堆起来，季澄捏了个拳头大小的圆团团出来，一边时不时看江厌一眼一边给雪人塑形，雪太冰了，他时不时空出一只手来给手哈热气。
　　季澄很快捏出一个存钱罐大小的雪人雏形，他又捡了两个黑色小石子当眼睛，又在眼睛下面抹了点土，最后献宝一样给江厌看：“你看，堆好了，多像你啊。”
　　江厌看了一眼季澄堆得雪人，这雪人不像别的雪人一样圆滚滚的，而是有点瘦长瘦长的，脑袋和身子都是椭圆形的，江厌盯着雪人道：“那里像了。”
　　“那里不像了？”季澄捧着雪人道：“你看，又瘦又高，你腿那么长，我还特意给你把下半身堆得这么长，而且，这皮肤白的，眼睛下面还有黑眼圈，多像呐，多帅的雪人，简直完美还原，我堆的是艺术品吧。”
　　季澄的语气还真有点陶醉，江厌盯着雪人沉默了一会才道：“你开心就好。”
　　季澄捧着雪人手有点冷，他把雪人放到地上，又往江厌那边看：“你堆的呢，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江厌给季澄让出了一点空间，让季澄看他手上的雪人，江厌的雪人堆的就常规了许多，手上的雪人比季澄堆的那个略小一点，圆圆滚滚的，也不知道怎么找的石子儿，眼睛又大又圆，雪人的脸上还点了两个洞，嘴是用手指画出来的一个弧形，看起来还挺娇憨可爱。
　　季澄指头戳了戳那两个洞：“这是什么？”
　　“酒窝。”江厌站起身来，将雪人捧起来，用手指在雪人肚子上划出两个字。
　　——季澄。
　　季澄撇了下嘴：“我哪有那么胖，我可是把你堆的那么瘦的。”
　　嘴上说着，季澄也用手指头在自己堆的雪人身上写下两个字。
　　——江厌。
　　季澄蹲在地上，把两个雪人放在地上，摇着脑袋看了一会，季澄越看越满意，掏出手机来给雪人拍了张合照，最后还把照片发在了朋友圈。
　　配文：重回童年。
　　发完朋友圈，季澄拍拍手将手机揣兜里，就准备跟江厌往回走，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眼雪人，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几眼雪人。
　　江厌在季澄身边，走了几步停下脚步，转过身去把两个人捧回到季澄跟前：“带回去吧。”
　　“带回去？”季澄一愣。
　　“嗯，放冰箱可以一直保存。”江厌一顿道：“只要你想，这两个雪人可以保存一辈子。”
　　季澄盯着雪人看了一会，对着江厌一笑：“那就带回去吧。”
　　季澄正想接过江厌手里的雪人，江厌却躲了一下，迎上季澄不解的目光道：“我拿吧，这都到了。”
　　季澄一想也是，跟着江厌就往楼上走。
　　到家后，江厌去把雪人放冰箱，季澄拿出手机刷了下，刚发的朋友圈已经有人点赞评论了。
　　韩宇：什么时候还玩起了返璞归真？
　　李杨：怎么堆了两个，你是不是有情况？
　　历栗：我怎么隐隐约约看到上面有什么字…
　　陈昊杨：江厌，季澄？卧槽，季澄，你是真你妈的基！
　　猴子：怎么不给我也堆一个？大哥，我也要。
　　季澄翻了个白眼，把手机揣兜里，去冰箱看两个雪人情况，江厌这会拉开了冰箱的冷藏室，两个雪人挨在一块待在冷藏室里，完全没有融化的迹象。
　　季澄满意的点点头，江厌正要把冷藏室的门关上，季澄却眼尖的看到江厌手上有点不对。
　　他眼疾手快的拉起江厌的手，仔细一看，江厌原本修长的手现在又红又肿，指头上还布满一些有些难看的伤疤。
　　季澄嘶了一声，江厌下意识想收回手，季澄却拉着他的手不放：“你手怎么这样啊？”
　　“冻的。”江厌道：“问题不大。”
　　季澄一愣：“是刚刚堆雪人冻到了吗？”他声音渐小愧疚道：“我刚刚还让你把雪人拿上来，走走走，去医院看看。”
　　季澄说着就要把江厌往外面拉，江厌却一把把季澄拽了回来，这一拽力气有点大，直接把季澄的撞到了他胸上，江厌楞了一下道：“不是因为雪人。”
　　他指了指自己手上的一处伤疤：“你看，是旧伤了，这是冻疮，每年冬天都会复发，没事的。”
　　“怎么现在还会冻到呢？”季澄道：“不是都有暖气吗？”
　　S省是北方城市，每年冬天都会供暖，季澄从小到大还从没挨过冻。
　　“我家里没有暖气。”江厌道：“这些都是以前打工冻的了，真的没事。”
　　季澄道：“怎么会没事呢，都肿成萝卜了，肯定难受死了，以前我家阿姨手也被冻过，手就跟你似的，又肿又红，她说手被冻肿，特别痒，一抓又疼，还挠不到痒的地方，这多难受啊。”
　　季澄家里有个农村来的阿姨，那一年冬天她家里出了点事，就回乡下去了，第二年回来的时候手就被冻成了这样。
　　“真的不要紧，春天就好了。”江厌道。
　　“春天还早着呢。”季澄捧着江厌的手：“你这个手可是要考试的。”
　　他握着江厌的手，用自己的手握着江厌的手搓了搓。
　　江厌低头看着，季澄的手很漂亮，漂亮的不像男生的手，手指头又细又长，骨节也不明显，两个人明明身高差不不多，但季澄的手却比自己小了一圈。
　　这双手一看就是养尊处优养出来的，没有一点点疤痕，又嫩又白，没有一点点倒刺，指甲盖修剪的十分圆润齐整，指甲盖下的肉也是粉红粉红的，透着健康的气息。
　　不像自己的手，不仅有冻疮，还有长年工作留下的老茧，这样一双手握起来，和季澄的手有着鲜明的对比，季澄的手滑嫩而温暖，自己的却冰凉而粗糙，还像萝卜一样红肿。
　　季澄看到江厌的手却只有心疼，他一想到江厌这么一个好看又优秀的人，有这样一双手，就觉得心疼，他觉得江厌的手应该是用来写字算题，坐在实验室里做实验的，不应该被冻成这样。
　　季澄把江厌的手握在手掌里来回搓揉，搓的江厌冰凉的手逐渐变得温暖，又把江厌的手举到唇边，两只手包着江厌的手，用嘴哈气。
　　温暖的气息呼到手上，手指有点痒痒的，不是被冻的那种挠不到的痛痒，而是像羽毛挠在心尖上，光着脚踩在云朵上的，让人战栗的痒。
　　作者有话要说：江厌：心一天能被撩八百次。感谢在2020-06-25 22:38:02~2020-06-26 18:14: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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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小醋精
　　周六是猴子生日, 猴子请了班上几个关系好的人吃饭, 江厌周六周日要去省城上课, 所以只有季澄去吃饭。
　　猴子上学晚, 今天是他十八岁生日，他爸在市场开的包子店，其实家里条件在阳城这个小城市还不错，家里两三套房，还有车，但猴子爸信奉儿子得穷养，一直没给过猴子大钱, 因为今天是猴子成人, 他爸终于大方一回, 大手一挥, 给了猴子一笔钱让他请吃饭。
　　猴子请吃饭的地方在一家川菜馆, 一个大包间里十几个人, 有男有女刚好围一桌子坐下, 季澄记着猴子手机用了挺久, 一直惦记着高考完换个新手机，就送了猴子一台新款苹果手机, 把猴子高兴的就差当场跟季澄结拜了。
　　这一桌子有一大半是四班的人, 还剩下几个是其他班，季澄现在是四班班长，跟四班大部分人关系都不错，大家吃吃喝喝气氛挺开心。
　　猴子跟季澄坐一块, 饭过一半，猴子抽空点了点季澄的胳膊：“大哥，大哥，跟你说个事。”
　　“说。”季澄昨天跟江厌说好了晚上在家做火锅吃，现在正在琢磨等江厌晚上回来先去超市买个菜。
　　猴子用下巴点了点桌子另外一侧：“你看那边。”
　　季澄顺着猴子下巴点的地方看去，那一边坐的是几个外班的，季澄不爱记人，所以都不熟，也不记得是几班的。
　　“看空气？”季澄道。
　　“不是，哎，你看坐中间那女孩，就白毛衣那个，怎么样？”猴子示意季澄往那边看。
　　季澄顺着猴子说的方向看去，那几个人中确实坐了个白毛衣的女孩，正跟旁边的人说话。
　　季澄看了一眼道：“毛衣挺白的。”
　　猴子一脸无语：“不是，你看人家毛衣干嘛？”
　　“不是你让我看白毛衣的吗？”季澄莫名其妙。
　　猴子一噎，又道：“不是，我是让你看人家长相，怎么样，你觉得好看不？”
　　季澄又看了一眼那女孩，女孩旁边的人刚好跟季澄对视上，那人点了点女孩的胳膊，又示意她看季澄这边，那女孩状似无意的看了一眼季澄，跟季澄目光对上，又收回了目光，女孩旁边的人笑的一脸暧昧。
　　这一番动作看的季澄莫名其妙。
　　那女孩皮肤很白，穿着这样的白毛衣也完全不显黑，眼睛大大的，高鼻梁小脸，算的上是一个小美女。
　　这样的女孩在高中里应该会有不少追求者，但季澄见惯了大美女，前女友南雪就是可以进娱乐圈的美貌，所以对这个女孩，他诚实的给出了自己的评价：“还行。”
　　“还行？”猴子道：“只是还行？你这用词这忒谦虚了，高子涵可是咱学校校花。”
　　“校花？”季澄道：“你们学校几个校花？陈昊杨那个女神不就是校花吗？”
　　“宁雨是班花好吧。”猴子纠正道：“高子涵是正儿八经选出来的校花。”
　　“哦。”季澄闻言哦了一声，夹了一口菜继续吃。
　　猴子看季澄反应平平有点急：“不是，你别吃了，美色当前，你怎么回事儿？”
　　“哪来的美色。”季澄嚼了一口米饭道。
　　“就是高子涵啊！”猴子看季澄不开窍急道：“你以为她为啥来？你以为我能请来她，无语，她是为你来的啊！”
　　季澄将米饭咽下去，猴子又道：“简单的说吧，她想跟你好，让我搭线，大哥，你看？”
　　“我看不行。”季澄看也没看高子涵那边。
　　“为啥，她那么漂亮，校草之前追她，她都没瞧上那骚包。”
　　“我不早恋。”季澄道。
　　“哈？”猴子跟听到什么天方夜谭一样。
　　“我要好好学习，不能让谈恋爱耽误我。”季澄道。
　　猴子听季澄语气不像开玩笑，愣了下，又问道：“你认真的？”
　　“不然呢？”
　　猴子看了一眼季澄，又看了一眼高子涵，觉得一个长得帅，一个长得漂亮，怎么看怎么配，偏偏季澄好像真的没有半点看上高子涵的意思，猴子急的像是自己即将失去一段美好的姻缘，最后感叹道：“不愧是你。”
　　季澄对这事儿没兴趣，猴子也就不再说了，只打算吃完这顿饭去跟高子涵说清楚。
　　季澄坐了一会，又掏出手机来刷了会，刷朋友圈的时候，刷到了一张照片，他习惯下往下刷，却又愣了一下，又拉了回去，那是一张合影，似乎是在谁的家里，围着饭桌拍的一张合影，照片上有两个人特别出挑。
　　男的那个皮肤白皙，眉目精致，五官俊美，没什么表情，气质有点阴郁，他头肩比十分优越，在这张照片里一眼就抓住了人的视线。
　　男生旁边坐着一个女孩，女孩长发及肩，肤白貌美，哪怕只是透过照片依然看的出气质优越，这张照片里的两人显得有点亲密，主要是女生身子靠向了男生那边，一直手还搭在男生肩上。
　　季澄之所以会刷回来这张照片，是因为照片上的男生正是江厌。
　　他又看了一眼这条朋友圈的主人，这照片不是江厌发的，发照片的人叫郭琳。
　　季澄在脑海里搜寻了一番，想起郭琳似乎是自己在附中时的同学，隐约记得是个很漂亮，学习也特别好的女生。
　　这条照片已经有几个附中时的同学点赞了，还有几个两人的共同好友回复。
　　——你旁边那个小哥哥好帅，何方神圣啊。
　　郭琳：是我奥赛班的同学啦，是个学霸呢。
　　——能让郭大学霸称学霸的人，一定不简单！
　　底下还有人回复。
　　——看这姿势，有情况！
　　郭琳：只是一起在老师家吃个饭~
　　——男帅女美，还都是学霸，很配啊，可以发展一下。
　　郭琳只是回复了一个被封口的黄豆表情。
　　季澄看着那条微信撇了下嘴，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想法，觉得有点烦躁，想刷下去，刷了几条，又刷回来放大看了一下，发现郭琳的手只是搭在江厌后面的椅背上，只是角度和灯光显得好像搭在江厌肩上一样。
　　季澄嘴不由得微微勾了下，猴子这会凑过来，一不小心瞥到季澄的屏幕，猴子觉得有点眼熟，又仔细看了一下：“咦，这不是学霸吗？”
　　他又看了一眼江厌旁边的郭琳又道：“嚯！这妹子真漂亮！学霸女朋友？”
　　“屁！”季澄反驳道：“同学，江厌那个奥赛班的同学！”
　　“哦…”猴子又看了一眼那条微信：“你怎么有人加微信。”
　　“这是我以前附中的同学。”
　　“还挺配。”猴子点评道。
　　“配几把啊。”季澄道：“哪里配了？”
　　“哪里不配？”猴子挠挠头：“这女的这么漂亮，还是附中的，能上那奥赛班也是学神级别吧，你看，颜值配，又有共同语言，不配吗？”
　　他又指了指那张照片：“这手都搭肩膀上了，就算不是女朋友，那也快了吧。”
　　“你瞎吗？”季澄将那张照片放大：“明明是搭在椅背上，你看清楚好吧？”
　　猴子看了一眼季澄放大的地方哦了一声：“就算不是搭在肩膀上，这女的也绝对对学霸有意思。”
　　“哪看出来的？”季澄看了一眼猴子。
　　“你说，这么漂亮一女的，那肯定追的人不少，咱远的不说，就说近的，咱班的那些个女生，跟她比起来颜值差远了把？就这，你见过那个吃饭的时候主动把手搭你靠背上的？想也知道这女神肯定眼高于顶，你看学霸不偏不倚坐的多端正，这女的身子整个都往那边靠，这照片的中心可是在另一边，她为什么往画面外的一面靠？肯定是看上学霸了啊。”猴子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季澄嘴抿了一下，想反驳，但又觉得猴子这套说法无懈可击，平时猴子半点都不靠谱，今天却偏偏说的还挺有道理，半晌，季澄瞪了一眼猴子：“你他妈哪来这么多歪理。”
　　“那是歪理啊，我可是真的研究过心理学的。”猴子鼻子都快翘起来了。
　　“你研究心理学干嘛？想当心理医生？”
　　猴子嘿嘿一笑：“那以前不是想追人嘛…就研究了一下女孩的心理…”
　　季澄翻了个白眼：“真几把变态。”
　　猴子反驳道：“那变态了，我又不是痴汉，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不过你别说，虽然学霸现在坐得直，但肯定被拿下不远了。”
　　“凭啥？”季澄哼了一声：“我们一中的学神是这么好拿下的？”
　　猴子莫名其妙看了一眼季澄，不知道季澄怎么突然迸发出了对一中的荣誉感，他又道：“大哥，看你也不像没经验啊，这么简单的道理还用小弟我说嘛，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啊，这女的妥妥的女神级别。”猴子一顿悄声道：“比高子涵漂亮多了，而且学习又好，又有气质，这平时肯定只有被追的份，她不谈恋爱肯定是看不上别人，要是想谈恋爱，勾勾手指不就泡到学神了吗？”
　　季澄看着猴子的脸，越看越觉得猴子的脸让人火大，心里生了股无名火，他急道：“放你妈的屁，江厌是那么好泡的？你当他是泡面？江厌能被郭琳泡到，老子倒立吃屎！”
　　猴子愣了一下：“大哥，那，那也不至于吧？”
　　猴子看着季澄，十分的无辜且莫名其妙，男生之间嘴一两句那个女生漂亮，想追那个女孩其实挺正常的，猴子也不明白季澄这股火哪来的。
　　季澄永远会给自己找原因，他道：“你能不能给一中长点脸？江厌好歹是我们一中颜值和成绩的头号扛把子，被你说的跟大白菜一样，说拱走就拱走？”
　　季澄擅长于把没道理的事情说成有道理，他义正言辞，一脸伟光公正，把猴子说的一愣，良久，猴子崇拜道：“不愧是大哥，我之前还觉得大哥你是附中来的，肯定看不上咱一中，原来你对咱学校这么有归属感，你说得对！咱一中的颜值成绩扛把子，不能就这么被附中的泡走！”
　　季澄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
　　猴子也跟着点了点头，顿了一下反应过来：“不对，大哥，你说江厌是大白菜，那女神岂不是…”
　　季澄无比傲娇的哼了一声，没理猴子，起身往厕所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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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糯米纸
　　吃完饭猴子又把一群人组到一起去KTV唱歌, 大概是知道高子涵对季澄有意思, 坐座位的时候有人给高子涵让出位置来, 让她坐到了季澄旁边。
　　高子涵一直在找机会跟季澄搭话, 季澄却跟块油盐不进的铁板一样，只是嗯嗯啊啊的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
　　正好有人点了首圣诞结在唱，高子涵听了一会，突然又开口道：“季澄，圣诞节…你有安排吗？”
　　“圣诞节？”季澄念叨了一句，突然想起已经十二月了，过两天似乎就是圣诞节了。
　　季澄过节一向随大流, 传统节日家里走亲戚串门他就跟着走, 洋节韩宇他们组织出去玩聚会他就跟着去, 如果谁也没有组织的话, 他就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还没定。”季澄道, 今年圣诞节怎么过他也不知道, 如果韩宇他们不出去玩, 那就一切照常。
　　“哦…”高子涵语气里有点开心：“今年圣诞节好像会有流星雨。”
　　“流星雨？”季澄眉毛挑了一下。
　　高子涵看季澄似乎还挺感兴趣, 便道：“是啊，好像是六十年一遇的, 挺壮观的呢, 南山是最佳观测点，听说如果你去许愿，愿望就能实现呢。”
　　季澄嗤笑一声：“吹呢。”
　　高子涵也就是随口一说，她道：“但是圣诞节有流星雨, 多浪漫啊。”
　　季澄没觉得浪漫，只是问了一句流星雨的事，便不再接话，高子涵咬了下唇又道：“季澄，你有没有想要的礼物啊？”
　　季澄道：“礼物？我生日还早着呢。”
　　季澄是七月的生日，过生日得等到明年去了。
　　“不是。”高子涵见季澄误会了自己的话解释道：“是圣诞礼物。”
　　“圣诞节为什么要礼物？”季澄道：“那不是外国人才送礼物吗，你是外国人？”
　　高子涵一愣：“你没有收过圣诞礼物吗？”
　　虽然圣诞节送礼是外国的习俗，但中国在这些洋节的侵染之下，很多年轻人也开始流行圣诞节送礼物，尤其是小情侣之间。
　　高子涵长的漂亮，上中学以后，每年圣诞节都会有追求者送她小礼物，光是苹果都收到好几个。
　　季澄只是随口一回，这会高子涵问起，他才开始回想起自己有没有收过圣诞礼物这回事。
　　这几年圣诞节流行送苹果，他去年圣诞节好像收到可以装箱卖的苹果，季澄一向人缘好，送苹果的不仅有女生还有男生。
　　至于礼物，好像确实有女生送她小礼物，都是些什么亲手织的围巾手套，钢笔之类的。
　　“哦…”季澄道：“好像是有收过。”
　　高子涵又道：“那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季澄想都没想到：“没有。”
　　高子涵一噎：“啊…”
　　“我想要的都有了。”
　　季澄这话说的大气，但也是实话，他顺风顺水，凡是想要的都能用钱买到，还真的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
　　如果非说一个想要的礼物的话，那大概就是成绩超过林非航，但这件事高子涵给不了他。
　　大概只有江厌还有点希望能帮他实现这个愿望。
　　高子涵有点气馁，她长的漂亮，也是被捧着长大的，向来是男生跟她示好，她跟男生示好还没有遇到这样的冷遇。
　　高子涵也不再找话，捧着杯果汁喝了起来。
　　又唱了一会儿歌，下午六点多的时候，季澄收到了江厌的短信，江厌说他已经回阳城了，在KTV外面等季澄。
　　这会也差不多该散场了，猴子今天财大气粗，还想组织个夜场，季澄却有点腻味了，跟猴子说了一声就往KTV门口走。
　　阳城的雪很多，从第一场雪后便几乎没有消融过，昨天晚上又下了一场大雪，今天白天倒是没下，但是一天都是阴天，这会又开始飘起小雪。
　　因为是冬天，下午六点天已经有点擦黑了，昏沉沉的，KTV门口的电线杆子旁站了个人，高而挺拔，江厌穿着纯黑色的短款羽绒服，几乎与暮色融为一体。
　　季澄正打算过去，有两个女生从另一边推推搡搡走了过去，拿着手机似乎再跟江厌说什么，江厌回了句什么，两个女生有点遗憾的走远了。
　　季澄看了一会才过去，江厌看见季澄，把手上拿的伞打开，撑到了季澄脑袋上，又从身后挎着的书包里拿出了一包什么递给季澄：“给。”
　　那是个小牛皮袋，上面什么也没写，季澄接过牛皮纸袋看了下，没反应过来：“什么啊。”
　　“附中门口的冰糖葫芦，你不是想吃吗。”江厌的伞还是那把印着中国电信的小破伞，勉强站的下两个一米八的高中男生，他举着伞，站在季澄身边道。
　　“啊…”季澄小声啊了一声，他尾音拉长，带着一点小喜悦，听起来有点绵软：“你不是在长宁那边补课吗，离附中也不近啊…”
　　长宁区离附中有一点距离，如果坐地铁还好，但他补课的地方没有直达附中的地铁，所以江厌如果要去附中还得倒一趟公交，省城的公交常年无座且堵车。
　　“反正不管坐多远，公交都是两块钱，也还好。”江厌道。
　　季澄嘴角弯了弯，拆开了牛皮纸袋，取出一串红光油亮的山楂球，果子外面裹着糯米纸，散发着酸甜而诱人的气息。
　　这股香气天然的刺激着人的味觉系统，季澄咽了下口水，揪下一点糯米纸，自己还没吃，先放到江厌嘴边：“吃糖葫芦，就要吃这层糯米纸！”
　　江厌眼眸微垂，看了一眼唇边的糯米纸，脚步也没停，熟练的咬了下去。
　　糯米纸薄薄软软的，入口即化，江厌一边走一边任由糯米纸在口里融化，季澄又自己撕下一片糯米纸塞进口里。
　　待糯米纸在口中融化以后，季澄又咬下一颗糖葫芦来，在口中咯吱咯吱的嚼着，咽下去后眯起了眼睛满足道：“就是这个熟悉的味道，酸的恰到好处，真爽。”
　　季澄又咬了一口，边嚼着又想起刚才的事来：“刚才哪两个女的你认识？”
　　“不认识。”
　　“哦。”季澄道：“在问路吗？”
　　江厌顿了一下：“不是。”
　　季澄把一口糖葫芦咽下去，又把糖葫芦举到江厌嘴边：“那？”
　　江厌道：“问联系方式的。”
　　季澄脚步一停，脸上的笑容消失，手下意识微往后撤了一下，江厌正想咬一口糖葫芦，却咬了个空，江厌看了一眼离自己有点远的糖葫芦。
　　江厌停下脚步看向季澄，季澄自己浑然不觉自己的动作奇怪，只是又问道：“想追你？”
　　“不知道。”
　　季澄把糖葫芦往自己嘴里一塞，狠狠咬了一口：“那你给了没。”
　　“没有。”江厌看向季澄，觉得季澄的语气似乎有点冰凉，他沉默了一下，又道：“为什么要给陌生人联系方式。”
　　季澄这才又笑了起来：“说的对嘛，怎么能给陌生人联系方式，多危险啊，万一被仙人跳怎么办。”
　　季澄又空出一只手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我们一中颜值和成绩的扛把子。”
　　江厌有点不解的看了季澄一眼。
　　季澄又举起手把糖葫芦举到江厌嘴边：“这个做糖葫芦的人是去跟北京专门跟人学过做糖葫芦的，特正宗，每次都要排队买，你尝尝。”
　　江厌看着眼前的糖葫芦，顿了一下，张口尝试了一下，发现季澄这次没有再往后撤，才咬下一个山楂球来。
　　季澄看着江厌咬下山楂球，雀跃问道：“是不是跟咱这儿一般的糖葫芦不一样，是不是比普通的那些好吃？”
　　山楂球酸酸甜甜的，吃起来跟上次在一中门口吃的糖葫芦好像并没什么区别，总之江厌没有尝出什么区别来。
　　“嗯。”江厌道：“好像是有一点。”
　　季澄满足的笑了起来。
　　江厌嚼着山楂球，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季澄，若有所思。
　　两个人说好今天晚上要煮火锅吃，季澄带着江厌就直奔超市，牛羊肉卷、新鲜蔬菜采购了几大袋，还买了一堆汽水啤酒，两个人最后两手都提了几大袋才满载而归。
　　“今天猴子可真他妈大出血了，又请了一大桌，还请了十几个人去KTV，真是从公鸡身上拔下毛了。”
　　季澄跟江厌讲着今天去猴子生日宴的事，江厌提着袋子听着，时不时回应一声。
　　“都是咱班那些，耗子他们，陈昊杨没去，听他们说陈昊杨最近又去打工了，准备给宁雨送圣诞礼物，他这个人，虽然傻逼，但还真挺痴情。”季澄摇了摇头。
　　“确实。”江厌应和道。
　　“对了，你最近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吗？”季澄又道，说完季澄又补充了一句：“我就是问问啊，可不是想给你送什么圣诞礼物。”
　　“我…”江厌顿了下：“没什么特别想要的。”
　　“哦。”季澄没再追问：“今天还来了几个其他班的人，我都不认识，你们那个校花也来了，哎你们学校怎么什么校花校草那么多啊，对了，猴子还跟我说，那个校花想跟我好，哈哈哈，爷果然宝刀未老。”
　　季澄语气里有点嘚瑟。
　　这会已经走到了楼道里，江厌脚步一顿，停了下来，这时楼道感应灯刚好变暗，江厌的脸色隐没在黑暗中，他冰凉的声音在楼道里响起：“那你答应了吗。”
　　“那必然没有啊。”季澄道：“我不是跟你说了我不早恋了吗？爷说到做到。”
　　季澄脚一跺，跺亮了感应灯，他往前走去：“不过校花说圣诞节有流星雨，在南山可以看。”
　　“是吗？”江厌表情如常，跟上了季澄的步伐。
　　“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有兴趣。”季澄道：“但是也没别的事。”
　　季澄回头看江厌：“要不然咱到时候去看看？凑个热闹？”
　　江厌对视季澄的目光，楞了一下：“圣诞节？”
　　“对啊。”季澄道：“她说六十年一遇，感觉还挺难得的，反正我们也没事。”
　　“我…”江厌想了一下：“圣诞节那天，杜老师说一起聚个餐。”
　　杜老师是给江厌上竞赛课的老师。
　　“哦。”季澄语气冷了下来，他自己也没察觉：“已经有约了啊。”
　　江厌感受道季澄语气的变化，解释道：“前几天就说了，说是奥赛课的一起聚个餐。”
　　“挺好的，都是学霸。”季澄道：“你去附中门口买糖葫芦，是想见别人吧？”
　　江厌一愣，听出了季澄的言外之意：“什么人？”
　　“哼。”季澄哼了一声，弯腰松手，两大袋食材落到了地方：“你去聚餐呗，老子正好想跟韩宇他们喝酒。”
　　季澄掏出钥匙打开门，就任由食材丢在地上，他开门进去就想甩上门，江厌眼疾手快堵住门：“什么意思啊季澄，这些菜…”
　　“饱了，没胃口了。”季澄道：“算了，你吃吧，老子困了，想睡觉了，滚啊。”
　　江厌一愣，手从门上松了一下，季澄扒开江厌的手，将门用力合上。
　　“砰——”
　　江厌站在季澄门口，看着铁门在面前被用力甩上。
　　季澄站在门里，脚一甩把鞋子甩了出去，撇了下嘴。
　　“傻逼，重色轻友。”
　　作者有话要说：不虐不虐不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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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我能进去吗？
　　季澄把门关上后, 跳上了沙发, 也没开灯, 背朝上在沙发上瘫了一会, 良久，他打了个哈欠，慢慢从沙发上坐起身子来。
　　季澄在黑暗里坐了一会，站起身来，蹑手蹑脚走到门前，他看着眼前的铁门，盯着门上的猫眼看了几秒, 伸手轻轻的揭开盖着猫眼的盖子, 他微弯下腰, 脸向前贴, 小心翼翼的把一只眼凑到猫眼上。
　　入目是一片黑暗, 楼道的感应灯早已变暗, 透过猫眼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季澄使劲眯起眼睛, 想靠这种方式用目光穿透黑暗, 看到楼道里的情景，但显然是徒劳, 他眨了眨眼睛, 身子往后撤了一点，又轻手轻脚的放下盖子。
　　季澄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来，调亮屏幕，却发现并没有江厌发来的消息, 季澄嘴角微向下抿，按灭了手机屏幕。
　　季澄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外面的动作，外面静悄悄的，一点声响都没有。
　　“啧。”
　　季澄小声啧了一声，带着几分不耐，他站直身子，在黑暗里站了一会手又放到了门把手上，却没有拧动门锁。
　　季澄嘴抿着，保持着这个握着门把手的动作一直没动，在黑暗里大概过了五六分钟，他脸上的表情愈发不耐。
　　他转身走向厨房，从厨房的垃圾桶里把里面空无一物的垃圾袋拿了出来提在手上，又迈着大步子往门口走。
　　“老子就是出门丢个垃圾。”
　　从来没有自己丢过垃圾的季澄边走边大声说道，似乎希望谁听到这句话一样。
　　他把没提垃圾袋的那一只手放到了门把手上，顿了一下，打开了门，门刚打开的时候是一片漆黑，季澄心里有一瞬间的慌神，他用力跺了下脚。
　　等应声而亮，门外却空无一人，季澄又往地上看去，原本被自己丢在地上的两袋垃圾也消失不见了。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又往前走了几步，通往电梯口的楼道里空荡荡的，除了季澄自己，什么活物都没有。
　　他提着垃圾袋，看着空荡的走廊，头一次觉得从门口到电梯口这短短的几米距离这么遥远。
　　悄无声息的，楼道里的灯又灭了下来，季澄被包裹在一团黑暗里，仿佛连自己也变成了这黑暗的一部分。
　　季澄有些彷徨，在他十七年人生里，很少有过彷徨的时刻，这么些年，大概最彷徨的时刻就是路莹跟季凡宇离婚，抛下在S省的一切直飞美国的时候。
　　现在这种被抛下的彷徨感又一次涌上心头。
　　他一个人在黑暗里站了一会，也没有跺脚踩亮灯光，他提着空荡荡的垃圾袋又转身走回了房间里。
　　又是砰的一声，屋里屋外被铁门隔离开来。
　　季澄这天晚上睡的不是太好，嗓子眼里总像是堵了个什么酸酸的东西一样，憋得慌，他把遮光窗帘拉的严严实实的，眼罩裹紧，耳朵眼也用耳塞堵得严严实实的，床和枕头都很松软，屋里用暖气烘的暖烘烘的，他用软乎乎的像棉花一样的杯子把自己裹成一团，却始终没有睡着。
　　大概凌晨四五点，季澄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这一睡就到了下午。
　　季澄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机刷，却依旧没有刷到江厌的消息，季澄刷牙的时候，脸都是气鼓鼓的。
　　“妈的，傻逼，绝交了。”
　　季澄和人闹别扭后，永远是先从对方身上找原因，他在心里罗列着江厌的罪行，把江厌彻彻底底在心里打成了一个重色轻友的傻逼。
　　晚上去上晚自习的时候，季澄已经打定主意绝对不再搭理江厌，他一路走着的时候，心里都在默念着绝不绝不绝不搭理江厌。
　　但当季澄到了学校的时候，却发现江厌没在。
　　整一个晚自习江厌都没来上课，老段也没说什么。
　　第二天江厌才来了学校，江厌是早上第二节 课上了一半才来的，他的脸色有点疲惫，其实江厌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上学迟到过了，自从他给季澄开始辅导以后，基本已经回归了正常的作息。
　　江厌在外面坐着，他到座位的时候，看了一眼季澄，季澄正好和江厌视线对上，季澄瞥了江厌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江厌嘴角微抿，拉开座位坐下了。
　　两个人在前排坐着，桌子中间的界限从未如此分明。
　　江厌平时上课的时候总会在季澄走神的时候敲敲季澄的桌子，让他好好听讲，季澄遇到没听明白的地方就会凑到江厌跟前问他。
　　今天两个人挨了点距离，坐在后排的猴子感觉最清晰。平时的季澄是个像太阳一样能量满满的人，今天周身却似乎围着一层低气压，也不怎么搭理人，早上猴子跟季澄说话，收货一枚白眼后，猴子明智的选择暂时远离季澄。
　　江厌是个冷冰冰，像雾一样捉摸不透的人，猴子一直觉得江厌身上没什么人气，身上有种让猴子挺怵的气场，直到季澄跟猴子关系好了以后，猴子接近了江厌一点，才觉得江厌也有接地气的时候，不过一般这种地气只跟季澄展现。
　　猴子一直也不明白这两个性格挺南辕北辙的人怎么能关系好的跟亲兄弟似的，但人跟人交往一直是挺玄学的一件事，想不明白他就不去再想。
　　但今天明显前排两人气氛不大对，猴子忐忑的观察了一节课。
　　快下课的时候，季澄还是没跟江厌说一句话，季澄看起来似乎是在好好听老师课，江厌拿了本竞赛书和草稿纸在写写画画，只是时不时会蹙起眉毛，似乎有些苦恼。
　　这节课下了，有个男生来到季澄桌子前敲了敲：“班长，有人找你。”
　　“谁啊。”
　　那男生指了下窗外：“喏，校花。”
　　季澄朝门外看了一眼，可以看到高子涵在门口张望，表情有点忐忑。
　　那男生露出一个有点暧昧的笑，眼里有点崇拜：“校花都主动来找，班长，可以啊，是不是有情况。”
　　季澄烦躁的把手上的草稿纸捏成一团丢在桌上，正想说自己不去，话到嘴边不知怎么的改变了主意，他冲那男生笑了下：“看着吧，今天就把她拿下。”
　　男生竖了个大拇指：“牛。”
　　季澄站起身来，面对江厌，江厌手上的笔没有停，季澄坚决贯彻了不跟江厌说话的原则，只是这么站着。
　　男生有点奇怪的看了两人一眼。
　　过了十几秒，江厌把手上的笔一丢，看也没看季澄，起身往厕所的方向走去。
　　季澄脸色微变，踹了下江厌的凳子，往门外走去。
　　留在原地的男生有点不明所以，他低下头余光扫到了江厌桌面上的纸，咦了一声，又弯腰去仔细看了下：“诶，这题有这么难吗？”
　　江厌的草稿纸上写满了无数个龙飞凤舞的解字，但解后面的算法却一个字都没写出来。
　　男生又看了眼江厌的书，看了一眼书上的题，却发现连题都读不懂，最终他将江厌写了无数个解的原因归咎于题太难，挠了挠头走远了。
　　高子涵看到季澄走出门，一脸喜悦。
　　“季澄。”
　　“有事儿？”
　　季澄出来看高子涵又有点后悔，他知道高子涵的意思，但他对高子涵又好像确实没什么多与的兴趣，至于为什么答应高子涵出来，季澄自己也说不清楚。
　　“就是…你今天中午有空吗？一起吃个饭吗？”
　　季澄本来打算拒绝，但却看到江厌从不远处走来，他话锋一转：“可以。”
　　江厌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季澄的话，他从季澄身边擦肩而过。
　　后面的两节课，两个人都没说话。
　　中午吃饭的时候，高子涵来找季澄，季澄觉得自己的做法有点问题，但又说不出那里不对，觉得自己似乎踏上了一条错误的路，他带着有点郁闷的心情跟高子涵一块出了校门。
　　虽说心里有点别扭，但季澄答应了高子涵，还是好好带着她挑了家餐厅。
　　季澄请女生吃饭，人均还没低过五百，但阳城条件所限，中午休息时间也就这么一会，最终挑了家环境还可以，消费在阳城来说比较高的中餐厅吃饭。
　　吃饭的时候高子涵很开心，一直在跟季澄说话，季澄却兴致缺缺，有一搭没一搭的接着，结账的时候高子涵看到账单有点忐忑，提出跟季澄AA，季澄拒绝了，他还从没让女生掏过钱。
　　高子涵明显又开心了一点。
　　吃完饭回学校的时候，路过一家化妆品店，高子涵提出想进去看看，季澄没什么兴趣，但出于对女生的礼貌，还是跟高子涵进去看了看。
　　这家化妆品店离学校不远，卖的不是什么大牌子，都是些符合阳城人民消费水平的小品牌化妆品，季澄还从没逛过这种店，高子涵去看的时候，季澄百赖无聊的等着，高子涵最后挑了一支口红，一根眉笔，价格不贵，在自己能消费的起的水平内。
　　结账的时候，季澄掏出手机准备付款，高子涵推脱了一下，季澄直接扫了码付款。
　　高子涵见状也不再推脱，只是扭捏了两下，店员打包的时候，季澄扫到柜台边有个管状的东西，拿起来看了一下。
　　店员见状推销道：“冬天到了手部容易干燥起皮，这款护手霜非常滋润的哦，而且现在做活动，买一送一，两支只要四十。”
　　“护手霜？”季澄嘀咕了一声：“那手被冻伤了可以用吗？”
　　“冻伤？当然可以了，手要每天用热水浸泡，再用护手霜涂抹一遍，不过冻伤还是要保暖，记得要戴好手套哦。”
　　“哦…”季澄拿着护手霜若有所思。
　　高子涵见状问道：“季澄？你手被冻伤了吗？”
　　季澄收回思绪，将护手霜放回原位：“没有，走吧。”
　　“啊…”高子涵提着刚买的化妆品跟上季澄：“那不买护手霜了吗？”
　　“不买。”季澄道：“这么便宜的东西能用吗？”
　　“啊？”高子涵看着季澄远去的背影有点迷茫。
　　她跟着季澄往学校走，走了一段高子涵犹豫了下又问道：“季澄…”
　　“说。”
　　“周五就是圣诞节了，你能出来玩吗？”怕季澄拒绝，高子涵又补充道：“不是光我，还有好几个人，也有你们班的，就是大家一起聚一聚。”
　　季澄对跟高子涵的朋友聚没什么兴趣，但一提起圣诞节，他就想起要去跟郭琳聚餐的江厌，江厌有美女学霸陪着过圣诞节，季澄一想就气不打一处来。
　　“去。”季澄道。
　　高子涵一脸喜悦。
　　这几天，不光是猴子，就是四班其他人也感觉到江厌跟季澄气氛的诡异，主要是两个人关系太好了，又都是风云人物，时时刻刻吸引着班上乃至学校人的注意。
　　尤其是女生。
　　江澄CP到现在也还在一中贴吧流传。
　　而关于季澄跟高子涵好了的消息也传了起来，季澄那天跟高子涵一起出去吃饭，高子涵又提着口红回来被很多人看在眼里。
　　问起高子涵，高子涵也只是一脸羞涩的说季澄请自己去那家消费挺高的中餐厅吃饭，回来又送了自己一支口红。
　　有钱长得帅的小少爷跟漂亮校花在一起好像是理所应当的事，这事又有石锤，大部分人是信的。
　　有小部分腐女在贴吧感叹一定是季澄谈女朋友，江厌吃醋，所以两人关系才变成这样，弯恋直的后果让人心痛。
　　两人的冷战一直持续到周五，高子涵中午又来找季澄吃饭，路上的时候一直喋喋不休讲自己看上了某大牌的圣诞限量口红套组。
　　出校门的时候，正好和去食堂的江厌打了个照面，季澄的视线和江厌在空中对上，然后擦肩而过。
　　“我看了好多安利，那个圣诞星光套组真的特别特别漂亮，我觉得那些色号都特别适合我…”
　　季澄跟着高子涵走了几步，看着高子涵的背影有点烦躁，觉得这样的货色连南雪的一半的一半都不如，以前他连看都不会看一眼，这几天却跟被下了蛊一样跟她纠缠了几天，那些流言他都知道，也知道来源，但季澄懒得管。
　　一向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季澄在此刻耐心已经彻底消磨干净，季澄觉得自己是天子头一号的傻逼。
　　他停了下脚步叫住了高子涵。
　　“晚上我不去了。”
　　高子涵愣了一下：“啊？你晚上有事吗…那没事，下次…”
　　“没有下次了。”季澄脸色阴郁。
　　高子涵脸色一变。
　　“在我身上捞够了吗？”季澄道，他出手一向大方，尤其是对女人，这几天高子涵想要什么，他也都打了钱，但也尽限于此。
　　“那些流言我知道是谁放的，不计较不是因为我对你有意思，是懒得管。”季澄冷声道：“现在老子没兴趣跟你玩了，我不想再听到那些流言了。”
　　“我…”高子涵咬了下唇。
　　季澄却没理他，转身往学校食堂走去。
　　周五晚上不上晚自习，江厌一放学就走了，季澄拒绝了猴子的邀约，一跑回家就开始打游戏。
　　游戏连输了几把，季澄把耳机重重摔在桌子上，他穿着皮卡丘的毛绒连体睡衣，整个人窝在自己的电竞椅上，脚搭在椅子边缘，烦躁的情绪几乎要把他整个人淹没。
　　季澄属于生气的当时会怪对方，理直气壮把错对归咎于对方身上，但时间久了，会开始从自己身上找原因的人。
　　他开始思索自己当时的怒火是不是有点无名。
　　毕竟江厌当时是先答应了别人的聚餐，后来自己才邀请的。
　　季澄越想越觉得自己对江厌有一点过分。
　　但只是一点，季大少对别人能生出一点点的愧疚之情已经天大的恩赐了，江厌大概是头一个享受此等恩赐的人。
　　季澄掏出手机来，打开跟江厌微信的对话框。
　　“叮咚——”
　　门铃声响，季澄愣了一下，光着脚踩在地板上跑去开门，后面的尾巴一甩一甩的。
　　“江…江江厌？”
　　此时的江厌应该已经去省城聚餐了，但此时却站在他家门口，带着一身的寒气。
　　江厌提着两大包东西，袋子口露出一截清脆的大菜叶子。
　　他开口，呼出细白的寒气。
　　“我能进去吗，季澄？”
　　作者有话要说：我♂能♀“进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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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平安夜的520
　　“你你你…”季澄看着江厌一连说了好几个你字, 一个你字在舌尖徘徊, 却不知道该先问那个, 最终季澄挤出一句话：“你不是去参加聚会了吗？”
　　江厌看了一眼季澄, 犹豫着开口：“你果然是…因为我要去聚会生气？”
　　“我他妈。”季澄开口，一顿：“所以你他妈怎么不去？”
　　江厌微叹口气：“我只是说有聚餐，也没说一定会去吧？”
　　江厌许是怕季澄再一次甩上门，把菜放到了地上，空出一只手抵着门，低头看向季澄：“你不想我去聚餐，想我跟你去看流星雨？”
　　“我…”季澄一噎：“老子可没这么说。”
　　“那…”江厌对上季澄的眼睛：“如果不是因为这个, 你为什么要生气？”
　　季澄被江厌问住了, 实际上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不是这个原因, 季澄眼睛看向地面, 小声道：“你他妈重色轻友？”
　　“重色轻友？”江厌眼底有错愕闪过, 他咀嚼了一遍这个词, 又看向低着头的季澄, 季澄带着连体睡衣的帽子, 一低头黄色带黑色尖角的耳朵一颤，江厌盯着耳朵看, 忍住了出手拨弄耳朵的冲动, 问道：“…色指的是？”
　　季澄哼了一声：“你跑去附中门口买糖葫芦，难道不是为了见某人吗？”
　　和一中的松散不同，附中周六还要上课。
　　“某人？”江厌更加错愕，他蹙眉道：“季澄, 你把话说清楚。”
　　季澄本来已经开始怀疑自我了，现在一提起这件事气又冒了上来：“你去聚餐也是为了跟郭…”
　　季澄一顿，突然意识到江厌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自己认识郭琳这件事，他嚣张的气焰突然弱了下来。
　　“郭？”江厌有些意外，在脑海里将季澄的话拼凑了一遍：“郭…琳？”
　　季澄一听气焰又嚣张起来：“果然吧，我提了个郭字你就知道我说的郭琳。”
　　倒不是江厌真的跟郭琳有什么或是有多熟稔，以至于季澄提了个郭字江厌反应过来是郭琳。
　　江厌补课的人里附中的倒是有好几个，但姓郭的只有郭琳一个，再思及季澄以前是在附中上学的，季澄和郭琳认识的可能性也很大。
　　江厌的逻辑思维能力一向强，几件事串联一下便有了这个猜测，提郭琳也只是一个猜测，但看季澄的反应似乎印证原因真在郭琳这里。
　　江厌眉尾微挑，眼中有光一闪而过：“果然是因为郭琳？”
　　季澄噎了一下，又马上理直气壮道：“是，是，是，傻逼，你为了个刚认识的女的，鸽了你的哥们，江厌，你个重色轻友的傻逼，爷没有你这种朋友，滚吧，滚吧。”
　　季澄想把门推上，江厌却抵着门不让他把门关上，江厌低着头看着季澄的脑袋，哭笑不得：“季澄，那天确实是杜老师先提出聚餐，你才说去看流星雨，这也能叫鸽吗？季澄，你讲点道理。”
　　江厌说的是大实话，季澄理亏，最后索性撇嘴道：“是我不讲道理，我不讲道理，那你别堵门，走啊。”
　　“季澄，其实那天我话还没说完。”江厌道：“你就把门关上了。”
　　“那天我想说，如果你想去看流星雨，那我就不去聚餐了，我本来也对聚餐没什么兴趣。”江厌道。
　　江厌过去的日子里，不是没有人邀请过他去参加什么聚餐和活动，他对过多的交际没什么兴趣，一向是拒绝的，只是杜老师对他不错，他才没有在当时推脱。
　　季澄一愣，心虚涌上心头，嚣张的气焰霎时如同被火浇灭一样，说话也软了下来，还有点结巴：“那…那…那你那天怎么不说？”
　　“我当时不知道你到底在生什么气。”江厌道：“我在门外站了一会，我当时在想，你到底在气什么，我想不出来。”
　　“那你倒是问我啊！”季澄此时俨然已经忘了自己这几天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急道。
　　“季澄，我不敲门是因为我怕敲门你更生气，实际上，这几天我一直没有找你，我都在想一件事，那就是你到底在生什么气。”江厌一顿：“现在我终于知道了。”
　　“你你你…”巨大的心虚涌上季澄的心头，一向有什么说什么，什么也不怵的季大少终于理亏到说不出话了。
　　江厌将门尝试着往里推了一下，季澄堵门的力气这会小了很多，他轻而易举将门推开一个自己可以进去的空间，但江厌在门外并没有进去，他看着季澄道：“季澄，我查过了，流星雨在十二点之后了，我买了肉和菜准备做火锅，如果你想去看流星雨，吃完火锅也来得及，现在我能进去吗？”
　　季澄手跟被电到一样从门上松了下来，他拉开门，将门大敞着，自己穿着棉拖鞋，摇着尾巴吧嗒吧嗒往客厅里走。
　　江厌嘴勾了下，跟在季澄后面走了进去。
　　江厌进门以后拎着菜直接到了厨房，熟门熟路的开始洗菜，季澄一步三停的磨蹭到了厨房门口，扒在厨房门上，露出小半张脸看江厌洗菜。
　　看了一会，季澄才又磨蹭到案台前，也没说话，拿起江厌洗好的菜就开始装盘，给江厌打起下手。
　　洗了会菜季澄才开始说话：“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怪你。”
　　江厌拿着菜刀正把土豆切片，闻言嗯了一声，手下动作没停。
　　“就是…”季澄正打算说话，猛的瞥到江厌的手，被冻出来的那些疤还没好，那些疤在这样一双形状优美的手上异常刺目，季澄将手上揪的乱七八糟的菜叶丢下，踩着拖鞋又往厨房外走去：“你等下。”
　　江厌切菜的动作一顿，看着季澄摇着尾巴吧嗒吧嗒跑了出去，过了没几分钟，季澄手里拿了一个东西过来了，他把那东西往江厌眼前一递：“给。”
　　江厌仔细一看，季澄手上捧了个浅蓝色的小盒子，盒子上扎个颜色略深一点的蝴蝶结，右下角标着烫金的花体英文字母，简约却不质朴。
　　这一串英文有点眼熟，江厌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记起这好像是什么护肤品牌的LOGO，之所以对这个品牌有印象，是之前打工的时候，有几个年轻女孩对这些护肤美妆的很有研究，虽然买不起，却天天把一些大牌护肤品挂在嘴边。
　　这个品牌好像被称作…什么贵妇级护肤品？
　　江厌犹记得一个唇膏都卖快一千。
　　“这是？”江厌看着季澄手中的盒子，不明白季澄给他一个护肤品的礼盒做什么。
　　季澄脸上表情有点迫不及待，把盒子又往江厌那边一送：“打开看看嘛。”
　　江厌接过季澄手中的盒子，打开了礼盒，盒子中静静躺着一枚白色的管状物体，看起来好像是什么护肤品，江厌顿了一下，拿起那支护肤品。
　　这支护肤品上没什么花里胡哨的介绍，只有两行银白色的字体，上面是品牌的名字。
　　“hand cream？”江厌读出了下面那行英文：“护手霜？”
　　季澄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喜欢吗？”
　　那天陪高子涵去了那家化妆品店，听店员介绍护手霜对冻疮有用，还能让手变细嫩，季澄就想起了江厌的手。
　　以季澄的眼光自然看不上这十八线小县城里二三十一支的护手霜，虽然还跟江厌冷战，但回家后他不由自主的打开了搜索引擎，搜索了最贵的几款护手霜。
　　季澄的消费观念一向是最贵的就是最好的，但这次他还是咨询了一下对护肤最有心得的小姨哪款护手霜最好。
　　得到回答后季澄马上安排人去买。
　　季澄拿过护手霜，挤出一点膏体来抹到江厌的冻疮上：“我听说这个护手霜超级滋润的，用完之后手会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嫩嫩滑滑的。”
　　他拉起江厌的手，指尖在江厌的疤上细细将膏体抹匀，轻轻揉了几下，又吹了吹。
　　季澄抹完之后，将江厌的手举到自己眼前看了看：“好像没什么变化。”
　　江厌嘴角勾了下，却没有将手抽出：“用一次能看出什么。”
　　季澄将他的手放下：“对，你慢慢用，我买的多够你用个十几年了。”
　　“十几年？”江厌微愣，季澄将那管护手霜塞到江厌手里，又转身跑了出去，不多时不知从哪里拖出来一个大箱子，里面放的全是这款护手霜，季澄手插着腰，一脸自豪：“这个区库里的护手霜都被我买完了，剩下的我明天让人送你家去，你就算是吃护手霜，也够你吃个十几年了。”
　　江厌看着一箱护手霜，哭笑不得：“我要这么多护手霜干嘛。”
　　“那我不管。”季澄道：“这是我送你的圣诞礼物，承包你一辈子的护手霜。”
　　季澄一开始就没打算只买一管护手霜，对于季大少来说，一支□□百的护手霜当礼物，实在穷酸的紧，他思虑再三，决定送江厌用一辈子的护手霜。
　　江厌看着满满一箱的护手霜，哭笑不得，心里却有股暖意涌了上来。
　　江厌很快做好了一锅火锅，两个人都饿挺狠的，一顿火锅把菜吃了个干净，一顿饭半吃半休息的都十点多了。
　　季澄吃饱喝足之后，两个人准备出发去南山，南山在阳城的最南边，如果现在骑自行车往南山那边赶，时间也差不多。
　　大半夜的南山可想而知有多冷，季澄纵然不怕冷，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球，他穿了一件长到脚踝的厚重羽绒服，脑袋顶着厚毛茸茸的白色毛线帽，耳朵，围巾，毛绒手套，一件不少。
　　相比较来说江厌就穿的单薄的多，江厌站在门口等季澄穿鞋，季澄看了一眼江厌又道：“你等等。”
　　他吧嗒吧嗒跑回房间，抱了一堆东西来。
　　季澄把那堆东西放到鞋柜上，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护手霜，给自己手心里挤了点，然后拉过江厌的手，把自己手心的护手霜均匀的抹到江厌的手上。
　　季澄涂得很细致，把护手霜涂完后，又从那堆东西里摸出一双手套给江厌戴上。
　　手套是烟灰色的，毛质很细软。
　　“你有冻疮要做好保护工作呀。”季澄语重心长道。
　　“你的手套？”江厌看着季澄的动作问道。
　　“不是。”季澄摇了摇头：“这也是我给你买的圣诞礼物，你以后抹了护手霜记得要戴好手套，这样才有用，还有，你每天晚上回去记得用热水泡手，然后再涂护手霜，知道吗？”
　　季澄碎碎念着长了冻疮的注意事项，又从那堆东西里一件一件拿出帽子、耳套、围巾给江厌一件一件戴上。
　　“你不注意保暖，老了就会一身病。”季澄把围巾给江厌围好，抬起头来看向江厌，正好与江厌的视线对上，季澄觉得江厌的眼神有些奇怪，和往常不大一样，但又说不出那里不太一样，他楞了一下问道：“怎么了？”
　　江厌收回视线，低头看着手上做工精细的手套，摇了摇头：“…不，没什么。”
　　两个人到南山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这个地方离市区比较远，已经被开发成了南山公园，春夏的时候来踏青放风的人比较多，冬天一般没什么人来，但今晚人却异常的多。
　　“这些人都是来看流星雨的吗？”季澄坐在江厌自行车后座，搂着江厌的腰看着路上的人。
　　“应该吧。”
　　季澄眨了眨眼，看着身边成双成对搂着走过的人。
　　“怎么感觉都是情侣？”季澄发出了疑问。
　　“季澄。”江厌语气有点无奈道：“平安夜里，一起去山上看流星雨的人，你觉得会是什么关系？”
　　“也是。”季澄赞同道：“不过，我们就不是啊。”
　　江厌在前面踩着自行车没说话。
　　再往前就要走一段修好阶梯，自行车上不去，江厌把车锁好，跟季澄一块往上走，大抵是知道今晚会有商机，一路上都有小摊贩在卖小东西。
　　什么圣诞帽、会发光的猫耳朵、气球、魔法棒之类的小玩意儿。
　　走了一截，季澄被人拽了拽衣角，他低头一看，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手里提溜着一个小花篮，里面放着满满的红玫瑰，女孩长得很可爱，圆脸蛋，小鹿眼，唇红齿白的，脑袋上带着一顶圣诞帽，身上还披着个红色小披肩。
　　季澄一看就喜欢的紧，他弯下腰看向小女孩：“干嘛啊小屁孩。”
　　小女孩鼻子被冻的有点红，她吸了吸鼻子，奶声奶气道：“哥哥，买朵花儿吧。”
　　季澄存心想逗弄小女孩：“我买花干嘛啊，我买了送给谁啊。”
　　季澄指了指旁边另一个人，那个人正在给女朋友买玫瑰：“你看，我又没有女朋友。”
　　小女孩迷惑的看了看季澄，又转头看了一眼江厌：“那…那…”
　　女孩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梭巡，结巴了一会道：“那就买给男朋友嘛，你送给这个哥哥呀。”
　　季澄手本来撑在大腿上，弯腰看着女孩，闻言手一滑，差点栽倒，他清了清嗓子，看了一眼旁边脸色高深莫测的江厌，扶额道：“小屁孩，谁说这个哥哥是我男朋友？话不能乱说，知道吗？”
　　“那…那…”小女孩又结巴了，她嘴一撅就想哭。
　　季澄正打算把小女孩的花买下来，旁边的江厌却道：“这些花我买了。”
　　女孩撅到一半的嘴瞬间扁平了下来，喜笑颜开：“真的吗？所有的？这一蓝花？”
　　“你是学过四川变脸吗？”季澄为女孩的瞬间变脸能力绝倒。
　　江厌已经掏出手机扫了小女孩脖子上挂的收款码：“多少钱？”
　　“嗯…一支二十…这里有…有…”小女孩低下头准备数花篮里的玫瑰花。
　　“五百二十块。”江厌扫了一眼花篮里的花，已经算了出来。
　　小女孩将花篮放到地上，一朵一朵的数了起来：“一…二…”小女孩只能数到十，江厌蹲下身子，帮着小女孩一朵一朵数起来：“二十六朵。”
　　他掏出手机来，在手机计算器上输入26x20。
　　“五百二。”江厌道。
　　江厌付了五百二十块给女孩，女孩将装满玫瑰花的花篮递给江厌。
　　江厌却没收，指了指旁边的季澄。
　　“给他。”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江厌的经济能力，是后文的剧情感谢在2020-06-30 19:03:50~2020-07-02 21:14: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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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想亲
　　小女孩也是老实, 说让把花季澄, 马上就转了个身, 把手中的花递给季澄。
　　季澄看了一眼小女孩道：“你妈呢？”
　　女孩往后看了下：“在那边摆摊。”
　　季澄顺着女孩的方向往后看去, 不远处有个女人在摆摊卖小玩意儿，那女人一直在往这边看，季澄这才放下心来。
　　季澄又看了一眼塞得满满当当的花篮，没有伸手，他转头看向刚扫完码把手机往裤兜里揣的江厌：“给我干嘛？平安夜送我玫瑰？”
　　季澄有句话没说出来。
　　gay不？
　　江厌面色不改，淡定道：“圣诞礼物。”
　　他转头看向季澄：“你送我圣诞礼物，我也送你, 有什么问题吗？”
　　“好像…是没什么问题。”季澄一顿。
　　有问题的是红玫瑰。
　　“拿着吧。”江厌已经迈开长腿往台阶上走去了。
　　季澄低头看了一眼玫瑰花篮, 犹豫接不接的时候, 小女孩又蹲下身子, 把玫瑰取了出来抱在怀里, 踮脚递给季澄, 小女孩奶声奶气又一脸认真：“哥哥, 你男朋友对你真好。”
　　女孩怀抱比较小, 这么一撮玫瑰有点抱不拢，几朵玫瑰摇摇欲坠的, 季澄强迫症发作, 伸手接过了玫瑰拥到怀里，听小女孩这么说，瞪了她一眼：“我对他也很好好吧。”
　　季澄思及刚刚送江厌的一辈子的护手霜，觉得论起当男朋友这件事, 应该他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全然忘了这句话的重点不在好不好上。
　　小女孩点点头：“我以后也要找这么好的男朋友。”
　　季澄哼了一声：“想得美。”
　　说完他抱着玫瑰花往江厌走的方向追去。
　　南山与其说山，其实就是个大土坡，并不高，后来开发了个南山公园，上山的路已经被修成了水泥石阶，路两边种满了花花草草。
　　季澄抱着花跟江厌并排走着，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一簇花：“这花其实也挺贵的。”
　　对于一出手就是把整个区护手霜搬空的季澄来说，五百二的花的价格大概就相当于白给。
　　但对于江厌来说，季澄却开始嫌起了这花太贵。
　　“趁火打劫。”季澄评论道。
　　“还好。”江厌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表，边走边道：“圣诞节是这样。”
　　季澄又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花，在心里打定主意过两天元旦，一定要发一个大大大红包给江厌。
　　又走了几分钟，季澄觉得有点累了，脚步放慢了一点，江厌回过头看他：“我来抱着吧。”
　　季澄却把花往后一收：“不行，送我的就是我的。”
　　江厌盯着季澄，嘴角微微翘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我抱着吧，回去再给你。”
　　季澄想了下，花其实倒是不重，就是手一直维持着抱花的动作也挺累的，他准备把花给江厌，背后却有人拍了下他的肩：“季澄？”
　　季澄转过头，身后是班上的一个男生，叫李晨浩，外号耗子，跟猴子是铁哥们，因为猴子的关系，季澄也跟耗子关系不错。
　　看季澄转过身，耗子一乐：“我刚给就看背影像，还不敢确定，真是你啊。”
　　季澄看了一眼耗子：“你咋在这儿。”
　　“我…”耗子正要说话，耗子后面有人从台阶上慢慢走上来，这是班上一个女孩，叫唐宁，是耗子的女朋友，唐宁带着发光的猫耳朵，手上拿了多红玫瑰。
　　唐宁跟季澄问了声好，又看向季澄身后，跟江厌也问了声好。
　　季澄一看就明白了：“你跟唐宁也来看流星雨的？”
　　“是啊。”耗子看了一眼江厌：“你…跟学霸一块来看的？”
　　“嗯。”季澄道。
　　耗子提出跟季澄一块上去看流星雨，顺便做个伴，季澄本来就跟耗子关系不错，之前几次出去玩，耗子也把唐宁带出去了，几人都算是比较熟的，季澄一想觉得也挺热闹，就同意了。
　　几人正准备往上走，江厌从季澄怀里把玫瑰接了过来，抱到了自己怀里。
　　耗子看了一眼那一大撮玫瑰，疑惑道：“这花是…”
　　“买的。”
　　耗子更疑惑了：“你买的？给谁的啊。”
　　他又转头看了看四周，确认只有江厌跟季澄两个人结伴来，并没有其他的女性生物。
　　“不是，江厌买的，给我的。”
　　季澄语气跟说今天天气不错，你吃了吗一样平常轻松，耗子和唐宁的表情却同时一变，耗子的脸色有点古怪，迷茫，不解，疑惑在他脸上交织。
　　唐宁眼里却有光一闪而过。
　　耗子纠结了一下开口道：“学霸买了一捧玫瑰送给你？”
　　耗子对季澄和江厌平安夜来登山看流星雨的行为倒是没有什么疑惑，虽然现在爬山的人十成十基本都是跟他和唐宁一样的小情侣，但耗子知道江厌跟季澄的关系有多铁，更奇怪的事他们俩也没少干，耗子早已习以为常。
　　但买玫瑰的这个行为确实有点超出耗子对男性友谊的理解，故此发出了疑问。
　　“对啊，我送了他圣诞礼物，他也送我的圣诞礼物。”季澄解释道。
　　耗子对这个解释更加感到云里雾里，季澄却一蹦一跳的蹦上了更高的台阶。
　　耗子抓了抓脑袋，朝身边道：“好朋友送圣诞礼物会互送玫瑰花吗？”
　　没有得到回答，耗子转头，却发现唐宁落在后面正在看手机，耗子往后走了几步，走到唐宁身边，瞥了一眼，伸出手拉起唐宁的手，将她往上拉：“又跟你姐妹唠呢？走吧走吧，一会儿赶不上流星雨了。”
　　唐宁嗯了一声，把手机塞到口袋里，任由耗子把她牵着往上走。
　　而此刻，一中有个叫一中宅基腐小队的□□群，虽然里面只有七个人，但此刻却正在沸腾。
　　江澄头号亲妈粉：姐妹们，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我刚刚跟耗子来南山看流星雨，结果碰到了季澄和江厌，就他们两个人！一块来看流星雨的！！！
　　不磕cp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卧槽！谢谢姐妹！我又磕到了！
　　江澄粉头：有人约我今天去南山看流星雨，我却选择在家看小说，感觉错失了一个亿！
　　江澄头号亲妈粉头：而且最真的是什么你们知道吗？江厌送了季澄一捧玫瑰！是一捧不是一朵！是红玫瑰不是白玫瑰哦！
　　不磕cp是不可能的：一块去看流星雨还送玫瑰？？？天哪这次我终于押对股了？这次终于磕到了真的了吗？
　　群里的沸腾正在爬山的季澄全然不知，这会儿他已经到了山顶。
　　虽然南山并不高，但站在顶上，足以将阳城的夜景尽收眼底，阳城是个不怎么发达的小城，建筑老旧而灰暗。
　　但现在，这种腐朽的灰暗被夜色吞没，落入眼底的是星星点点的灯光，阳城有条穿城而过的河，分割南北两侧，此刻这条河被灯光晕成一条泛着金色光晕的玉带。
　　比起省城繁华的夜景，阳城的夜景显得更为安宁温馨。
　　季澄站在江厌身边，脸上因为刚才的运动，染上一层淡淡的红色。
　　“真漂亮啊。”
　　他感叹道。
　　江厌盯着山下的夜景，不知道在想什么。
　　季澄掏出手机来，打开相机将手机横放着，脑袋往江厌那边凑。
　　“笑一个。”
　　江厌侧过头看了一眼脑袋靠在自己肩头的季澄，又转头看向镜头，嘴角微微勾起。
　　“咔嚓——”
　　季澄给自己和江厌拍了一张合照，照片上的两人凑在一起，脸上都带着发自内心的笑意，背景是阳城的夜景，江厌怀里抱着一簇盛放的红玫瑰。
　　画面出奇的漂亮。
　　季澄拿着手机看着这张照片，看了又看，最后把照片设置成了自己的锁屏。
　　过了一会，耗子跟唐宁也爬了上来，几人在山上等了一会，季澄拿出自己手机看了一眼，已经十二点零七了，季澄嘀嘀咕咕：“怎么还没来。”
　　唐宁余光瞥到了季澄的锁屏，眼里又有光一闪而过。
　　又过了半小时，季澄打了个哈欠，现在山上冷得慌，刚刚爬山带起的一点热气已经散完了，他双手从侧面搂上江厌的肩膀，下巴搁在江厌肩膀上：“真冷啊，今晚到底有没有啊。”
　　耗子和唐宁这会其实也挺冷的，耗子看了一眼季澄的动作，又看了一眼唐宁，眼底有些向往：“你冷不冷，其实我也挺冷的…”
　　唐宁白了耗子一眼：“滚。”
　　季澄下巴搁在江厌肩膀上，眼睛半眯着，拿江厌肩膀当桌子一样昏昏欲睡，嘴里还在念叨着：“明天我要睡晚一点，最起码十二点以后才起来…”
　　江厌侧头看了一眼季澄，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季澄红润的嘴唇，季澄的唇色一向很红润，没有一点唇纹，看起来Q软又有弹性。
　　看起来很好亲的样子，如果咬一口一定很软吧。
　　只要再往前一点，就能用嘴堵住季澄的嘴。
　　咬一口，就知道软不软了。
　　江厌脑海里突然泛起这个念头。
　　有点荒谬的念头。
　　但这个想法却在江厌脑海里挥之不去，甚至逐渐变成一些更危险的想法。
　　季澄的嘴唇像是潘多拉的魔盒一样，江厌的头往前微微伸了一点。
　　“流星！”
　　耗子突然喊道。
　　季澄都快睡着了，闻言一个激灵，脑袋从江厌肩上滑了下来，他揉了揉眼睛。
　　“哪呢，哪呢？”
　　耗子伸出手指指着前方。
　　幽蓝的天幕里，一道绿色的光芒，如同烟花一样划破天幕，从上而下坠去。
　　“哇！”
　　季澄感叹道。
　　“快许愿，快许愿！”唐宁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还不忘提醒其他几人快点许愿。
　　季澄抓住江厌的胳膊，用力摇了摇：“你快许愿。”
　　江厌一直在看着季澄，被季澄一抓反而收回了目光。
　　“好。”
　　江厌盯着天上的流星闭上了眼睛。
　　过了几秒，江厌睁开了眼睛，却看到季澄正看着他，他的眼睛亮晶晶的，似乎将流星装入了眼底一般。
　　“许了吗？”
　　季澄问道。
　　“嗯。”江厌点头：“你许了吗？”
　　季澄一愣：“我，我好像没什么没实现的愿望。”
　　“高考呢？”江厌提醒道。
　　季澄摇摇头：“这件事的结果要看我自己。”
　　“我。”季澄又想了下，觉得六十年一遇的流星雨不许愿有点可惜，他又闭上眼，面对流星，双手合十：“那我希望江厌的愿望可以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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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见家长
　　季澄对着流星许完愿, 又看向江厌：“江厌, 你刚刚许的什么愿啊？”
　　“季澄。”江厌看向季澄：“愿望说出来是不灵的, 你不知道吗？”
　　“啊？”季澄一愣：“真的吗？那我刚刚说出来了, 那岂不是…”
　　“呸呸呸。”季澄呸了几声：“刚刚的愿望不作数，不作数，我重新许。”
　　季澄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对着天幕默默许愿。
　　江厌站在季澄身侧，眼底晦朔不明。
　　过完圣诞节，就是复赛了, 而学校也很快要期末考了, 江厌去参加复赛, 没有参加期末考, 而季澄因为要准备期末考, 也没有陪江厌去比赛。
　　复赛成绩出来的时候, 期末考成绩也刚好出来。
　　江厌拿了省一等奖, 成绩排名全省第一。
　　这几天放了寒假, 季澄没回省城，成绩出来那天, 季澄早上照例被江厌叫醒, 跟江厌一块来学校领成绩单。
　　“我觉得自己好像白了。”季澄一边喝着热牛奶一边跟推着自行车的江厌往学校门口走。
　　“嗯？”江厌低头瞥了一眼季澄。
　　季澄穿着小面包一样鼓鼓囊囊的白色短款羽绒服，手里捧着江厌买的热牛奶，这会他把自己的袖子挽了起来，露出一截手臂。
　　季澄体毛不知道怎么的很少, 又很细软，这会把袖子拉起来，手臂是挺白嫩。
　　“肯定是你每天给我买牛奶，喂得，我都快跟你一样白了。”
　　江厌是冷白皮，晒不黑，纵然之前打工的时候总是晒，也还是晒不黑，而季澄就没江厌那么白了，他的肤色有点偏小麦色，看起来十分元气。
　　而自从江厌开始给季澄补课以后，每天早上六点叫醒季澄，然后给季澄买一杯热牛奶，带他去上学。
　　喝惯了进口鲜牛奶的季澄，竟然也习惯了每天早上雷打不动的来一杯菜市场一块五一杯的新鲜热牛奶。
　　季澄说着又拽着把江厌握着车把的手，江厌手上戴的是季澄圣诞节送的羊毛手套，季澄把江厌的袖子撸了一截，把自己的手臂和江厌的摆到一起：“你看，你看，都快赶上你了。”
　　“那以后不买了。”江厌看了一眼季澄和自己的手臂道。
　　“不行，不行。”季澄搂住江厌的胳膊理直气壮：“我就要喝，你得天天给我买。”
　　两个人说着，已经走到了学校门口。
　　一中门口拉起了一条红艳艳的横幅，江厌的名字和物理竞赛省一的荣誉被高高的挂在一中门口。
　　门口也贴上了红底黑字的喜报，一中恨不得在学校的每一个能被人看到的角落里把江厌拿了省一的消息昭告天下。
　　现在学校门口还有一地的鞭炮遗迹，想来是大清早为了庆祝江厌拿了省一，还来不及扫。
　　在门口的时候碰到了刚到校门口的猴子，猴子这会正盯着学校喜报看，见到江厌的时候，冲江厌竖了个大拇指：“牛。”
　　猴子跟季澄一边走又一边道：“老陈真够上道的，这排场够可以的。”
　　老陈是校长，校长姓陈，学校学生私下都叫他老陈。
　　“应该的。”季澄说的底气十足，仿佛是他拿的奖一样：“以前都没机会拉横幅，现在终于争了口气，可不得拉个横幅好好庆祝下。”
　　到班上的时候，老段先讲了一下这次期末考大概的情况，又叮嘱了一下寒假的注意事项，不要松懈之类的话，又腾出时间来夸奖了一番江厌，最后才开始发成绩单。
　　“我靠！”季澄拿到成绩单的时候，忍不住惊呼了一声，他拽了一把旁边的江厌：“江厌，你快掐掐我，我是不是做梦呢？”
　　江厌瞥了一眼季澄的成绩单，又看了一眼季澄的侧脸，将自己心底的蠢蠢欲动克制了一下，却没克制的下去。
　　江厌的手微抬起来，顿了一下，手指搓动了一下，抬到季澄脸蛋边，轻轻掐了一下。
　　“真的。”江厌道。
　　真嫩，江厌想。
　　娇生惯养长大的季澄，脸蛋捏一把，又嫩又滑的，跟剥壳的鸡蛋似的。
　　季澄全然不知江厌心底所想，江厌掐的并不重，季澄没什么感觉，他这会捧着成绩单还在发着愣。
　　“这次考试呢，我们班成绩还是不错的，十一个理科班，我们班平均分排第三，这学期我一直在关注着大家，有些同学确实是一直在努力，你们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这次这些同学的成绩比起上一次考试，有了很大幅度的提升，我想告诉大家的是，天道酬勤，努力是不会辜负你的。”老段打开保温杯的盖子，慢吞吞喝了口水：“这里我要夸一下季澄，季澄同学自从当上班长以后，确实是很负责任啊，而且他不仅当好了班长，成绩也有了很大的提升，这次考试，季澄同学虽然不是成绩最高的，但却是成绩提高幅度最大的，比起期中，理科成绩整整提高了三十七分。”
　　季澄拿着成绩单看向旁边的江厌：“这真是我考出来的？”
　　文理已经分科，这次期末只考理科，季澄总分考了486分，去年理科二本线是459，季澄高出二本线27分，而上次期中考，季澄还离二本线有10分之差。
　　S省去年的一本线是541，现在的季澄离一本线还有55分。
　　“是的，是你考出来的，是你每天学习到凌晨，早上六点起来，周六周日还在学习，考出来的成绩。”
　　是的，这是他自己考出来的成绩，是他从三本挂线，放弃了吃喝玩乐的时间，考出来的。
　　虽然现在的成绩离林非航还遥远，而期末考的成绩也不能完全作为高考参考。
　　但季澄还是感到了一种完完全全由自己努力，得到收获的满足感，这种满足感比他以前，所有用钱得到的满足感都不同。
　　这种满足感好像更充实，这种满足感所衍生出的喜悦也好像更加真实。
　　领完成绩单，在猴子的提议下，又来了一顿期末聚餐。
　　季澄其实是不大想回省城的，但在大姑二姑小姨，还有韩宇他们的狂轰滥炸之下，季澄还是决定回省城过这个寒假。
　　吃完饭，跟猴子道了个别，季澄跟江厌往租的方向走去。
　　老陈这会应该已经帮他把东西收拾好了，就等着他回去就能回省城了。
　　“我就算回去了，还是会好好学习不会松懈的。”季澄跟江厌保证着。
　　“嗯。”
　　“我以后每周还是回阳城来找你的，你来省城也很方便，你要记得来找我，每天我会把不懂的地方记下来，晚上跟你视频，你要给我讲…”
　　季澄有点舍不得江厌，喋喋不休的跟江厌讲着。
　　江厌推着自行车听着，等季澄说完，江厌回头看向他：“季澄。”
　　“嗯？”
　　“我被选上省队了。”
　　“啊？”季澄一愣。
　　“竞赛的省队，寒假我会去参加冬令营，然后参加全国决赛。”
　　“冬令营…在那儿啊？”
　　季澄心里慌了一下，生怕江厌这就要去北京上海的，一个寒假见不到。
　　“省城有校区，在南郊。”
　　季澄一愣。
　　“靠。”
　　季澄反应过来锤了江厌一拳：“你他妈逗爷呢，怎么不早说？”
　　江厌一顿：“你一直在说话。”
　　季澄一噎。
　　“虽然在省城，但是是封闭式的，也不能随便出去。”
　　“哦…”虽然江厌这么说，但季澄心底好像得到了一点安慰：“但是去南郊还是比来阳城方便的，大不了我到时候去找你呗，爷有的是办法进去。”
　　季澄在省城可以称得上是一只可以为所欲为的螃蟹，省城还没有不能让他横着走的地方，回到了省城的季澄就像入了水的鱼。
　　“好，等你来。”
　　季澄回省城以后，没有回季家，他在大姑家住了几天，又在小姨家住了几天，回到省城的季澄日子过得滋润不少，但却一直没有在学习上松懈过，他白天在家啃书，晚上偶尔跟韩宇他们出去浪。
　　虽然不管是季家还是路家，对季澄学习都没什么要求，但没有那个家长看到自家小孩认真学习会不高兴的，季澄认真学习的的小视频被大姑和小姨一天三顿的在朋友圈和家族群直播。
　　季澄这几天收到了不少来自长辈和哥哥姐姐的大红包，又被大姑小姨一天三顿的狂补，脸都肉眼可见的圆了一圈。
　　晚上跟江厌视频的时候，小姨给他端来了一碗雪燕炖牛奶，小姨瞥了一眼季澄手机屏幕：“澄澄，这是你同学？”
　　季澄端起炖盅抿了一口点了点头：“嗯，我同桌。”
　　小姨又盯着江厌看了几眼：“你这同学真俊。”
　　冬令营住的是两人标间，江厌戴着银边眼镜，穿着件白体恤，桌子上开了盏小台灯，光打在他侧脸，显得江厌整个人出尘又清冷。
　　“是吧。”季澄嘴一咧：“他叫江厌，不仅帅，成绩也贼好，物理竞赛省一，进了省队，正在南郊那边参加冬令营呢！小姨我跟你说，平时在学校都是他给我辅导的，要不然你以为我这次考那么好呢。”
　　没有任何一个家长会不喜欢长得好看又学习好，还能带着自家小孩上进的小孩，听季澄这么说，路小姨嘴咧的像朵花儿一样。
　　“是嘛？在南郊？那挺近啊，过两天让你同学来家里吃饭，也让宇宇和萌萌跟你同学学习一下！”
　　宇宇和萌萌是大舅的孙女和孙子，两个小孩漂亮又可爱，就是成绩这块很让表哥表嫂头疼。
　　“好！”江厌在屏幕那头还没说话，季澄已经一口答应。
　　路小姨笑了下：“行，你们俩继续说吧，我不打扰你们学习了。”
　　路小姨轻轻开门出去，季澄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牛奶雪燕，又抬起头来看江厌。
　　“诶，我也正想呢，江厌，过几天我去接你，你来我家，我跟你说我小姨做饭老好吃了。”季澄又抿了一口雪燕：“咱两认识这么久了，也是该见见家长了。”
　　江厌背靠在椅背上，姿势慵懒，一只手正握着一根笔在算题，闻言手顿了一下，抬起眼来看了下屏幕上正跟猫一样小口小口喝着牛奶的季澄。
　　江厌眉尾微抬了一下，推了推眼镜，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一抹光。
　　“见家长？”
　　作者有话要说：口无遮拦季澄子感谢在2020-07-04 22:13:26~2020-07-05 21:00: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荏緈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顾先生的蒋先生、贺呈呈. 7瓶；图图的图 6瓶；是云勋吖 5瓶；凯伦 4瓶；蒋蒋 2瓶；荏緈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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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谁配得上？
　　江厌说完, 季澄也意识到这句话有点问题, 见家长这个词好像不能用在江厌和自己之间。
　　江厌盯着屏幕上的季澄, 季澄也盯着屏幕上的江厌, 两人互相对视着，尴尬的气氛在空气里蔓延。
　　“我说。”季澄放下瓷白汤勺，勺子捧在碗壁上，发出一声脆响：“咱两这关系，见见长辈不应该吗？”
　　季澄是想解释一下自己的话，但这话一出好像更加奇怪，季澄浑然不觉, 江厌握着笔的手又紧了一份。
　　“应该的。”江厌面色不变, 淡定道。
　　季澄在小姨家住了几天, 挑了个周天下午, 跑到江厌冬令营的地方去找他, 冬令营的地方在南郊的一个大学里, 这个大学在山脚下, 去市区不是很方便, 江厌来这里之后基本没有出去过。
　　一般人来这种学霸扎堆的地方可能还有点露怯，但季大少不是普通人, 他不仅没有露怯, 还跑到江厌上课的地方跟江厌一块听了一节课。
　　上课的时候，季澄碰到了好几个附中的老熟人，附中本来就是S省数一数二的学校，而且本身就有竞赛底子在, 所以这次冬令营有好几个附中的。
　　季澄跟学霸一向不大熟，倒不是他认出了学霸，而是这几个学霸认出了他，无他，季澄当初在附中实在太有名，一是有钱，二是能打，三是附中鲜少有季澄这样完全不学习的。
　　得知季澄是来找江厌的，这些学霸更为惊奇，一开始知道江厌是阳城一中来的，他们都还有点瞧不上江厌，能来冬令营的都是省城名校的竞赛生，本来就有很深厚的竞赛底子在，至于其他学校的基本可以说是野路子，就算偶尔杀出一两匹黑马，也跟几大名校这些系统培训过的专业竞赛生比不了。
　　更何况是一种这样小县城的不知名中学。
　　但江厌这段时间的表现，这群天之骄子都看在眼里。
　　他总是能以最快，最刁钻的角度解出让人苦手的题。
　　冬令营所有人都知道，江厌不是一匹普通的黑马。
　　所以季澄这种混子能跟江厌这种学神成朋友，还专门跑来找他，确实挺让人意外。
　　学霸大多是不太喜欢季澄这种人的。
　　趁着季澄出去上厕所的时候，有个戴眼镜的男生挤到了江厌跟前，这男生叫丁建飞。
　　“你跟季澄很熟吗？”丁建飞看了一眼季澄远去的方向。
　　丁建飞跟季澄以前是同班同学，他当时是班上的物理课代表。
　　“非常熟。”
　　江厌在非常二字上咬的很重，以至于丁建飞觉得这个回答有点奇怪，他看了一眼江厌，江厌带着眼镜，面无表情，正在计算一道竞赛原题。
　　“你最好离他远点。”丁建飞道。
　　江厌放下笔。
　　丁建飞又道：“他有暴力倾向，我跟他以前是同班同学，他是因为打人被退学的你知道吗？”
　　江厌转过头看了丁建飞一眼，丁建飞正好和江厌的视线对上，江厌平时为人很低调，不显山不露水，只有在解题的时候才技惊全场。
　　丁建飞跟江厌也不算太熟，但有次有道题不会，他问了江厌，江厌也没藏着掖着，给他讲了。
　　“知道。”
　　江厌声音冰凉，丁建飞无端觉出了几分寒意。
　　“啊，你知道？知道还跟他…”丁建飞一顿又道：“他是不是没跟你说事情真相啊，他把他的两个室友给打了，打的特别狠，那两个都是我们班的尖子生，人都特别好，平时跟班上人关系也都特别好，会主动给同学讲题的，一个已经被保送复旦了，季澄你不知道吧？在学校特别拽，根本不学习，人家两个人也没惹他，他就把人家给打了，没有一点原因。”
　　丁建飞又悄悄凑到江厌耳边：“而且，他们是四人间，他还有一个室友自杀了，你说这之间…”
　　丁建飞看向江厌，语重心长，一副我是为你好的表情：“江厌，我们跟季澄不是一路人，他这样的人会带坏你的。”
　　丁建飞对江厌有种崇拜与轻视兼具的矛盾情绪。
　　崇拜是因为与江厌智商的鸿沟，无论如何也逾越不了，世界上没有公平可言，有些差距可以通过后天的努力缩小，有些差距却无论如何也消除不了，人与人智商上的差距是最让人无力的，这让丁建飞不由自主的对江厌生出了崇拜，这种崇拜夹杂着羡慕与些许的不甘心。
　　而轻视是因为江厌小城市小学校的出身，能来参加集训的大多都是另辟蹊径，想通过竞赛这条路子拿到理想大学的敲门砖，能参加竞赛的人本来就是家长从小有意培养的，基本上家境都很优越，而江厌则是这一批学生里唯一的非省城人，丁建飞一直在注意着江厌，他留意到江厌虽然气质优越，但其实出手并不阔绰，甚至称得上简朴，这种发现让他产生了些许的优越感，似乎能从另一方面让他找到可以弥补自己与江厌差距的方式。
　　这让丁建飞和江厌说话的时候，总是不自觉的带上一点优越和同情。
　　这会不知怎么的，他反而从江厌眼里觉出了几分轻视。
　　丁建飞被江厌看的慌了一下，但他觉得江厌一定是被季澄蛊惑了，他又道：“你以为他真的会跟你这样的人当朋友吗？他不是一时兴起，就是另有所图，说不定，说不定是跟别人打赌才来接近你，季澄他，不是好东西。”
　　丁建飞越说越觉得自己的猜想有几分道理，他眼神都兴奋了起来，觉得自己又抓到了季澄使坏，他恨不得现在就把季澄的一肚子坏水抖落出来，然后再在附中的圈子里大肆宣扬一番。
　　丁建飞跟季澄其实没仇，即便在附中时，他也只是在内心暗自鄙视季澄的所作所为，但他跟被季澄打过的那个人关系不错，那个人被季澄打了后，一直在丁建飞跟前说季澄的坏话，甚至把脏水往季澄身上泼。
　　“说够了？”
　　丁建飞正说到兴头上，江厌的声音冷的像冰一样，浇熄了他的热情，丁建飞对上江厌的视线，不知怎么得，打了个寒颤。
　　江厌这人明明对什么都淡淡的，丁建飞还是头一次见江厌这种表情，轻蔑、冷漠，仿佛在看什么垃圾一样。
　　“你…”丁建飞迟疑道。
　　“不是我们，我跟你，不是一路人。”江厌丝毫不掩饰眼底的蔑视，这种蔑视让丁建飞坐如针毡。
　　“季澄是怎样的人，轮得到你评价？”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他的事，我比你清楚的多！我说的都是真话，你问任何一个附中的人，大家都知道！”
　　“你清楚个屁？”
　　这是丁建飞头一次听江厌说脏话，短短几周的接触，在丁建飞心目中，江厌是个冷漠淡薄的人，虽然在日常交往中，江厌称不上太拒人于千里之外，但也是个高岭之花一样的人。
　　这样的高岭之花竟然会说脏话，还用这种看渣滓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丁建飞觉得江厌似乎卸下了什么伪装一样。
　　他侧过身看着丁建飞，笔在修长的指尖中转动，江厌的眉眼凌厉，平时总是收敛着，这会不收着了，眼尾眉梢都带着几分不羁，周身透着一股生人勿进的凛然。
　　“季澄好与不好，没人比我更清楚。”江厌挑了下眉，不屑都快溢出眼底：“至于你，蠢货一个。”
　　蠢货！
　　如果是别人还好，偏偏是江厌说出来的，丁建飞感到莫大的羞辱，他脸色瞬间涨红。
　　江厌瞥了一眼窗外，季澄穿着显眼亮黄色棉服，正从厕所的方向慢悠悠走来，江厌收敛了表情，看了一眼丁建飞：“比起朝夕相处的室友，难不成反倒是一个一年都回不了宿舍一次的人，逼人跳楼的嫌疑更大吗？”
　　丁建飞一愣。
　　江厌已经拿起自己的书，起身要往另一侧走了，他站起身来，又顿了一下，居高临下，脸上带着怜悯：“不如稍微用你萎缩的大脑思考一下，跳楼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丁建飞脑海里飞速转动，突然想起了自己那位尖子生好朋友，见到冲他吼叫的流浪狗时，一闪而过的狠戾。
　　看着江厌向教室后方走去的身影，丁建飞脸色一变，表情惊疑不定，又想起了一些自己以前从未留意的蛛丝马迹。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就会悄悄生根发芽。
　　江厌全然不顾丁建飞万花筒一样变幻的脸色，在后排落座，季澄一屁股坐到江厌旁边，他看不懂江厌的教材，即便尽力了，也完全听不懂课程，只能打瞌睡。
　　季澄在江厌旁边坐了一会，注意到丁建飞时不时往这边看。
　　季澄对丁建飞稍微有点印象，不记得名字，只记得之前似乎是一个班的，跟那人渣关系不错，当时他揍了哪两个人渣，丁建飞还算有点义气，上了拉了下，还骂了他一句混蛋。
　　虽然马上就被他的眼神吓得一个趔趄，栽倒在地上。
　　但也由此让季澄记住了这个戴眼镜的小个子。
　　在丁建飞的眼神又一次往这边看的时候，季澄终于忍不住，凑到江厌耳边道：“诶，江厌，那个男的老是看你。”
　　江厌目不斜视，看也没看丁建飞：“你看错了吧，季澄，你不听就玩手机吧。”
　　季澄撇了撇嘴，收回了视线，掏出手机刷了下朋友圈，过了会，他又感觉到那道视线，季澄抬起目光，正好与丁建飞碰上。
　　丁建飞楞了一下，收回了目光。
　　季澄收起手机，又碰了碰江厌的胳膊肘：“不是，他真的在看你，他怎么老看你啊，这小不点，他难不成看上你了？他难不成是gay？”
　　“闭嘴。”
　　季澄没有选择闭嘴，在丁建飞又一次看过了的时候，他从桌上拿起江厌的书，挡在了江厌脸上。
　　“……”
　　“不行。”季澄道：“我觉得他配不上你，他不好看，还矮，学习也没你好。”
　　“……”江厌沉默了一会，终于转头看向季澄。
　　“那你觉得，谁能配得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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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禁忌的边缘线
　　季澄没想到江厌会反问这句话, 毕竟平时的江厌是个不怎么爱跟季澄一块开玩笑的人, 一般季澄如果说些胡话, 江厌只会一本正经的让季澄闭嘴。
　　江厌问完, 瞥了一眼季澄，手搭在季澄的手上，将他挡在自己眼前的书往下压了压，又转过头开始听讲。
　　季澄没有再挡，也没有再注意丁建飞时不时投来的眼光，他趴在桌子上，也没有玩手机, 似乎真的在思考什么问题。
　　过了几分钟, 季澄又戳了戳江厌的胳膊。
　　江厌侧过头, 看向趴在桌子上的季澄。
　　“江厌, 我想了想, 你看看, 你身高一米八六, 算挺高了吧, 而且你还在青春期，往后说不定还能再长长, 多补补没准能长到一米九, 你这么高的个子，那肯定不能找个小矮子，不然亲个嘴，都要搬板凳跟你亲, 多损那。”季澄趴在桌子上，小嘴嘚吧嘚吧的，跟江厌细数他不能找矮子的理由：“所以，个子高的才能配上你，你说是吧？”
　　台上的老师留了一道题让集训生们解，江厌已经收回了目光，在纸上流畅的计算着那道题，他边写还边点头，似乎真的很认同季澄般点了点头：“嗯，有道理。”
　　听江厌认同自己，季澄似乎来劲了，他又道：“还有还有，你长得这么帅，咱们不吹不黑，你也就是学习好，不然你去当明星，那还有那个什么…什么…什么…”
　　季澄蹙了下眉，在脑海思索着最近娱乐圈爆火的顶流叫什么，季澄努力了一下，却只知道有个人最近很火，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那人叫什么，季澄索性也不想了：“就哪还有那个什么谁什么事儿？”
　　季澄自己长得帅，但他自己个儿却对自己长得帅这件事并没多概念，也对别的男的帅不帅没什么概念，毕竟一个正常的大老爷们，当然只会关注那个女的美不美，腿长不长，胸大不大。
　　但第一面见江厌，季澄就觉得这男的是真的帅，在季澄眼里，江厌就是他见过最帅的男的，当然也比那个想不起名字的顶流帅得多。
　　季澄斩钉截铁道：“所以丑人肯定配不上你。”
　　季澄顿了一下又道：“一般好看的也配不上，必须得特别好看的，整过容的也不行，不然生个孩子可不就露馅了？你这么好看的，生个小孩长得丑多磕碜啊。”
　　江厌笔也没停：“嗯，确实。”
　　季澄又道：“还有，你这么聪明的人，老婆肯定也得聪明，不然跟你没有共同语言。”
　　江厌笔顿了一下，头抬了一下，看了一眼前方道：“不过成绩不是唯一证明智商的方法。”
　　季澄认同道：“确实，你说我虽然考成这样，但小爷我智商那肯定没得说，我就是懒得学，我要是真学起来，那中国必然要有一位考生失去了上清华的机会啊。”
　　“确实。”
　　江厌道。
　　集训是封闭集训，但季澄今天本来就是带江厌去小姨家吃饭的，晚上江厌请了个假，老师倒是也没为难他。
　　小姨早知道江厌要来，做了满满一桌菜。
　　江厌人长得清俊，学习又好，见了小姨礼貌又得体，小姨见了便喜欢的不行，不知怎么的，宇宇和萌萌见了江厌也特别喜欢他，黏着江厌陪他们玩。
　　一直玩到晚上十一点钟，小屁孩被小姨赶去睡觉，江厌要告辞，却被小姨挽留。
　　季澄也道：“是呗，是呗，司机这会都下班了，没人送你，打车多不安全，你这小脸万一被人劫色了怎么办？今晚住一晚明天送你，肯定不会耽误你上课的。”
　　季澄推着江厌往房间里走：“今晚你就跟我住吧，这两个小屁孩一人一间，把房间都霸占完了，你放心，我床大，睡得下。”
　　江厌直觉想反对，季澄却道：“你不留下，你就是不拿我当兄弟！”
　　江厌顿了一下，咽回了自己想说的话，任季澄推着自己往房间走。
　　小姨笑道：“你们俩先去洗漱，我给你们热点牛奶。”
　　房间很大，也很整洁，这间房是季澄的表哥以前住的房子，小姨生孩子比较早，所以虽然比季澄妈妈小，但小姨的大儿子却比季澄大。
　　季澄表哥在国外读书，所以这间房暂时先给季澄住。
　　如季澄所说，房间的床确实够大，躺下两个大男人绰绰有余。
　　季澄从柜子里摸出两套宽松的衣服，把一套递给江厌：“我先去洗个澡，你等下。”
　　季澄洗澡的速度挺快的，很快就出来，他又让江厌去洗，江厌洗完出来的时候，季澄正躺在床上刷手机。
　　季澄这会只穿了件宽松的白体恤，栗色头毛晾了个半干，擦头的毛巾搭在脖子上。
　　那件宽松的大短裤扔在床的另一边，不知道是不是忘了穿了。
　　季澄胳膊肘撑在床上，两只白嫩的小腿晃啊晃的，顺着小腿往上是豆腐块一眼细嫩的大腿，眼神再往上一点，就是大腿根，江厌的心底似乎也随着两只晃动的小白腿一颤一颤的。
　　季澄瞥了一眼江厌：“洗完了啊。”
　　江厌正拿着毛巾擦头，他收回了在季澄小腿上得目光，嗯了一声。
　　“正好，正好。”季澄道：“你是生日什么时候啊？”
　　“大年初三。”
　　“初三啊…”季澄拿着手机想了下，又摆手道：“不是，你不过阳历生日吗，我问的是阳历生日，谁家星座看阳历啊。”
　　江厌的手顿了一下：“我不过生日。”
　　“啊…”季澄小声啊了一下。
　　日子久了，季澄几乎已经忘了第一天见江厌时，猴子给他说的，江厌的身世。
　　在猴子的描述里，江厌虽然聪明，成绩优异，外表俊朗，但却是个阴郁，高冷，不受欢迎的人。
　　江厌是妈妈给爸爸带绿帽生下的孩子，所以他的爸爸不喜欢他，因而得名厌。
　　季澄也正是因为这些原因，才会对江厌产生同情，不由自主的想去给江厌一点关爱。
　　而和江厌相处久了，季澄发现江厌并不需要别人的可怜，他强大、睿智、博学，温柔而细腻，在大多数高中生还在向父母索取的时候，江厌也能靠自己的能力活着。
　　这样的江厌和季澄截然相反，也在吸引着季澄不断的靠近。
　　季澄有点尴尬的舔了下嘴唇，他这辈子很少有窘迫的时候，现在算一个。
　　“阳历是二月九号。”江厌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季澄愣了下，又反应过来，扯开了话题：“哦，二月九号，我看看，那你是水瓶座啊。”
　　江厌微挑了下眉：“你信星座？”
　　“不是。”季澄翻找着水瓶座的说明：“刚刚刷到星座的东西，我看看准不准啊。”
　　“水瓶座…神秘主义者…关键词是求知…哦？有点意思。”季澄来了点兴趣：“喜欢思考，讲求科学，讲求逻辑性，是十二星座中智商最高的星座？”
　　他摸了摸下巴：“好像是有点准？”
　　“水瓶座的人内心冰冷…”季澄顿了一下：“放屁。”
　　他抬头看了一眼江厌：“你那里冰冷了？哼。”
　　“不准，不准，不准。”季澄在床上滚了一圈，将手机一扔。
　　江厌在床旁边坐下，季澄在床上躺了几秒，又爬起身子拿过手机：“我看看狮子座。”
　　“狮子…自信大方……目光焦点…大方挥霍，尤其是对喜欢的对象？什么玩意儿，我才不是这种人傻钱多的人呢。”季澄皱了皱眉，又拿起手机翻了翻：“狮子和水瓶还是对宫星座…妈的，对宫星座是什么东西啊？”
　　他拿起手机来搜了搜：“180度对立面的星座，在各方面都非常互补，最需要对方能量补给的星座，在实际中，是最吸引对方的星座？”
　　季澄想了下自己和江厌的关系：“这倒是有点道理，不过能量补给是什么意思？”
　　“大概是。”江厌顿了下：“从对方的身上，汲取出什么东西吧。”
　　季澄没太听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他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用脚轻轻踹了踹坐在床头，正在擦头发的江厌的腰窝：“小江同志，你觉得这玩意准不准？”
　　季澄这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全身上下的皮肉没有一处不细嫩的。
　　可没想到，他连脚上的皮肤都这么细嫩，常人走久了路，脚底板多多少少有点老茧之类的，但季澄的脚白嫩嫩的，脚底板一点茧都没有，还透着一点粉嫩。
　　季澄看江厌愣在没反应，又用大拇指在江厌小腹蹭了蹭：“想什么呢你。”
　　江厌突然觉得自己喉咙有点干，他的眼在季澄的脚上移不开，然后又顺着脚往上看去，一直延伸到大腿根儿。
　　季澄现在翻过了身，伸长了脚蹭着江厌的腰，修长的双腿以不文雅的姿势微张着，禁忌的边缘线隐约可见。
　　江厌手指动了一下，握紧又松开，反复了几次。
　　他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季澄的脚踝。
　　江厌的手指冰凉，还带着一点湿气。
　　季澄有点愣，他对上江厌的眼，迟钝的他头一次敏感的察觉到江厌眼里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江厌觉得自己只要稍稍再使点劲，季澄的这双腿就会被自己拉开。
　　拉得很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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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梦里都是你
　　江厌的手在季澄脚踝上放了一会, 手掌下可以感受到季澄温热细腻的肌肤, 季澄有点奇怪的看向江厌, 尝试着将脚往后收了收, 江厌的手下意识收紧，季澄没能把脚抽出来：“江厌？”
　　季澄对上江厌的目光，江厌的眼底漆黑一片，如沉潭般深不见底，看不透他的想法。
　　这样的情景，便是季澄这样神经大条的人也觉得有点奇怪：“你…捏我的脚干嘛？”
　　江厌将季澄的腿往里轻轻一推，季澄刚刚微张的腿便紧紧合在了一起, 他不紧不慢的放掉了季澄的脚踝, 松手的时候, 他的食指轻轻在季澄脚踝上滑了几厘米。
　　江厌的手冰凉, 带着一点湿润的气息, 动作轻柔和缓, 季澄条件反射的抖了下。
　　季澄有些疑惑的看向江厌。
　　江厌面色如常, 伸手从床上将那条宽松的短裤捡起来, 丢到季澄旁边：“穿上吧。”
　　“干嘛？走光的是我，又不是你, 你急什么？”季澄嘀嘀咕咕：“真是的。”
　　听江厌这么说, 季澄倒是不奇怪了，江厌这人正经的紧，看到季澄干的那些“放浪形骸”的事，一向是一本正经的纠正他。
　　季澄看了一眼江厌, 突然好想想起了谁吗，他也没穿鞋，光着脚就在木地板上吧嗒吧嗒跑到一个矮柜前面。
　　江厌在床边坐着，看着季澄的背影。
　　季澄腿挺细，但不是那种干瘦的，他的腿匀称而修长，季澄上身只穿着一件宽大的T恤，在大腿根下一点，这会跑起来，两条腿在T恤下摆晃动。
　　季澄走到柜子前，拉开了最上面几个柜子，翻找了一下，没找到想找的东西，他咦了一声，又弯下腰，低头找起了最下面的柜子。
　　季澄弯下腰，低头在最下面的柜子里翻找起来，他弯腰的时候，T恤往上拥了起来。
　　江厌觉得自己不能再看下去，但眼神却不由自主的往那边望去。
　　看得出季澄是从小锻炼的。
　　季澄穿着一件白色的紧身四角内裤，挺翘的屁股因为蹲下去而微撅了起来，因此而显得屁股更加挺翘，饱满的像桃子一样。
　　简直是呼之欲出。
　　季澄很快从最底下的抽屉里找到了想要的东西，是个吹风机。
　　他正要转过来，江厌清了清嗓子，趁季澄转身之前，往厕所的方向快速走去，他声音比起平时来，略有一点沙哑：“我去下厕所。”
　　季澄转过身，只看到江厌往厕所的背影，季澄的表情有点疑惑。
　　江厌的背影显得有些许狼狈。
　　季澄很快把这个念头甩在脑后，他坐在床上吹起了头发，过了大概十来分钟，他才听到厕所的冲水声。
　　季澄盘腿坐在床边，冲江厌招了招手：“来来来，过来。”
　　江厌目光侧了一下，躲过了季澄双腿交叉的地方，往床边走去，季澄拍了拍自己床边的位置：“来坐。”
　　江厌在床上坐下，季澄伸出手，手指插进江厌的发丝里，指尖搓了搓江厌的发丝：“还有点湿，来来，我给你吹下。”
　　季澄打开吹风机，在自己手上试了几下，才将吹风机举到江厌脑袋上，季澄的手指如同鱼一样，在江厌的发丝里穿梭着。
　　江厌比他略高一点，季澄举着吹风机感觉有点累，但又懒得坐下去，他往后坐了下，拍了拍自己腿：“你躺下。”
　　江厌看了眼季澄的大腿，脑海里不受控制浮现起一些旖旎的画面，季澄白色内裤包裹着的挺翘浑圆的屁股又浮现到眼前。
　　江厌坐着没动。
　　“干嘛呀。”季澄不解道：“你躺下啊，我举着累。”
　　“我自己吹吧。”江厌喉咙有些干涩，一出声声音有些沙哑。
　　他伸手从季澄手里去拿吹风机，季澄却没撒，江厌的手包着季澄握着吹风机的手，看向季澄。
　　“你跟我客气什么。”季澄道：“咱两谁跟谁？让你享受一把爷的高级沙龙服务，跟你说，这辈子，你还是头一个，快快快。”
　　“真不用，我自己吹。”江厌又拿了一下吹风机，季澄却还不松手。
　　季澄这会正来了兴致，他这辈子还没给谁吹过头发，江厌是头一个，江厌越不让弄，他越来劲。
　　“江厌，你扭捏什么，快点，快点，再扭捏我急了。”
　　江厌深知季澄的脾气，如果不让季澄干自己想干的事，季澄是不会罢休的，江厌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慢慢往床上半躺去。
　　江厌动作缓慢，他谨慎的背对着季澄，往外蹭了蹭，保持着跟季澄没有任何接触。
　　“你打算直接滚到床下去吗？”季澄觉得有点好笑，他又往前坐了坐，伸出手把江厌的脑袋往自己这边扳了扳。
　　季澄将腿伸直，坐在床边，把江厌的脑袋搬到了自己腿上，才打开吹风机吹了起来。
　　季澄开的是温热的风，吹到头上并不热，季澄的手轻柔的穿过发丝，有些舒服。
　　江厌深深吸了口气，索性闭上了眼睛，把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赶出了脑海。
　　季澄吹着吹着，却咦了一声，他低下头，拨开江厌额前的刘海，江厌猛地睁开眼睛，季澄的脸就在眼前，大概只有一两厘米。
　　“季澄，你…”江厌有点慌。
　　季澄的手覆上江厌前额，指尖轻轻在他右额，靠近发根的地方轻轻抚摸了一下：“你这里…怎么有块疤啊。”
　　江厌右额处，有一块粉褐色的疤，不是很明显，而且离发际线比较近，平时又总有头发遮着，所以如果不仔细看，是不怎么看得清楚的。
　　江厌手在自己额头那块疤抚了一下，掩下眼底的神色：“小时候摔的。”
　　季澄又摸了下那块疤：“多不小心啊，哎呀，还好没破相，多好看一张脸。”
　　季澄俯下身子，用嘴在江厌额上的那块疤上轻轻吹了吹。
　　“笨蛋，早都不疼了。”
　　之前江厌被陈昊杨打了一拳，季澄当时就是这么在江厌脸上吹的。
　　“是哦。”季澄道：“当时挺疼的吧。”
　　“太小了，不记得疼不疼了。”
　　“多小啊，能连疼不疼都不记得了。”季澄又看了看那块疤：“感觉当时摔得挺严重呢。”
　　“大概…”江厌道：“几个月吧，我也不记得了。”
　　“几个月？”季澄蹙眉：“几个月应该没法把自己摔成这样吧，那时候还不会走路呢吧。”
　　“不是我摔的。”江厌神色淡淡：“意外罢了。”
　　“是嘛…”季澄看着江厌，总觉得江厌似乎隐瞒了什么，思及江厌复杂的家庭背景，季澄觉得这件事可能没有江厌说的这么轻描淡写。
　　但总没有揭人伤疤的道理。
　　“没事没事，又看不清，还是个帅小伙！”季澄语气轻松，在江厌下巴上摸了一把道：“这张脸放出去，迷倒多少大闺女。”
　　男生的头发比较短，江厌刚刚又在厕所待了十几分钟，头发上只带了一点湿气，很快头发就干了。
　　这会也十二点多了，季澄一直是夜猫子，以前是晚上跟着韩宇吃喝玩乐逛夜店，后来是跟着江厌学习到深夜，放了寒假以后，江厌也没在他身边，虽然高中生为了高考，一天只睡四五小时都是常态，但江厌建议他寒假早点休息。
　　季澄这个寒假基本都是十一点睡，生物钟已经倒了过来，到了现在也早困了。
　　床是双人床，小姨又给江厌抱了一床被子，季澄跟江厌一人一个被子。
　　季澄躺下后很快就睡着了，江厌晚上没有季澄睡得那么早，他在床上闭上眼睛躺了一会，眼前却总浮现出季澄穿着宽大的T恤，弯腰在抽屉里翻检，漏出被白色内裤包裹着的，挺翘浑圆的臀。
　　再往下，是季澄修长匀称，带着一点漂亮的肌肉的长腿。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江厌渐渐察觉出自己对季澄不同寻常的一种悸动，少年人的感情往往来的莫名又纯粹，第一次的心动，大概是在季澄第一次叫哥哥时，又大概是季澄抱着他问他心跳为什么那么大时，又或者是更早更早以前。
　　江厌很聪明，但他从不把精力和记忆浪费在与学习以外的事上，不要说是记与人交往相处时那些零零散散的事情，他甚至懒得把精力分去记班上谁叫什么。
　　但和季澄的每一件小事，他却都在不知不觉里刻到了脑海里。
　　江厌在此之前从未对谁动过心，他也不曾怀疑过自己的性取向，但他是个远比同龄人富有逻辑而成熟的人，在察觉到自己对季澄似乎有一些不一样的感情和冲动滋生以后，他略过了许多人都会经历的迷茫与抵触，江厌第一时间去借阅了关于同性恋的书籍，他将自己对季澄的感情如同做题一般梳理出来，再与书中去对照。
　　江厌确定自己对季澄有超越友情、同窗情谊之外的感情。
　　但至于他到底是同性恋，抑或者是双性恋，在现在这个阶段，江厌自己也不能确认。
　　毕竟第一次动情，就是季澄。
　　也是唯一的一次。
　　江厌是个不容易动情的人，他不确定自己以后还会不会对别人产生这种情感，也不知道对同性的悸动，是否只会在季澄身上出现。
　　但至少目前为止，这种悸动和感情，无关男女，只在季澄身上出现过。
　　一向的克己和理智告诉江厌，应该在现在就与季澄拉开关系，保持距离，毕竟季澄的表现，并不像一个会喜欢同性的人。
　　但破天荒的，生平头一次，感性战胜了理性。
　　不动心则以，察觉到动心的那刻已无法抽身。
　　江厌习惯了掌控自己人生，明知道这样下去会陷入泥潭，甚至发生一些自己掌控以外的事，但江厌还是无法选择退出季澄的生活，甚至有些甘之如饴。
　　就像是抽烟，明知道抽烟有千般坏处，甚至连烟盒上都印着抽烟有害健康，但就贪恋抽烟那一刻的快感，就这一点好处，压过了千般坏处。
　　江厌向来清晰的头脑里，罕见的有些混乱。
　　就在他迷迷糊糊的时候，季澄一脚蹬开了被子，季澄的睡姿实在是有些差劲，从睡着的那一刻起，已经在床上扭了几次了。
　　江厌正想跟季澄盖上被子。
　　季澄在床上翻了个身，如同树袋熊一样抱上了睡在他身边的江厌，连大腿也不安分的架到了江厌的腿上。
　　江厌浑身一僵。
　　季澄却似乎找到了什么大玩偶一样，嘴角都露出安心的笑容，下巴还在江厌的被子上蹭了蹭。
　　季澄呜呜嘤嘤的说了什么梦话。
　　江厌侧耳倾听。
　　“江…江厌…”
　　作者有话要说：无奖竞猜，江厌在厕所里干嘛。感谢在2020-07-08 23:52:05~2020-07-10 22:57: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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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老了干不动
　　第二天季澄起来的时候, 看到江厌愣了一下。
　　“怎么感觉你黑眼圈又重了？”
　　江厌这个人皮肤白, 皮肤白的人一点瑕疵就很明显, 江厌睡眠一向不够, 所以一直有黑眼圈，这几个月倒是比刚开学那会好点，但是现在季澄看着江厌，感觉他的黑眼圈好像又重了点。
　　“你昨晚没睡好吗？”季澄看着江厌的黑眼圈道。
　　江厌正在喝牛奶，闻言手顿了一下：“认床。”
　　“认床？”季澄道：“你还认床啊？”
　　季澄娇生惯养，但偏偏有一点好，就是不认床, 在哪都能睡着。
　　“嗯。”江厌淡定道。
　　江厌并不认床, 他每天都忙的要死, 为钱奔波的人没有资格认床, 以前打很多份工的时候, 每天沾到枕头就睡, 甚至白天上课有时实在撑不住, 都得偷点间隙补觉。
　　昨晚没睡好当然另有原因。
　　季澄没有再追问, 江厌把最后一口牛奶喝完，将嘴边的牛奶沫擦干净, 又看了眼表：“我该走了。”
　　小姨这会儿又端上来一份新鲜面包, 笑着对江厌道：“刚烤好的面包，再吃点吧。”
　　江厌笑了下：“再不走来不及上课了。”
　　小姨有点舍不得：“下次再来玩啊。”
　　季澄也把最后一口牛奶灌下，站起来拍了拍手：“小姨，你可真偏心, 前天还说让我赶紧走，怎么到江厌这儿就再来玩。”
　　小姨当然不是要赶季澄走，从小最宠季澄的就是小姨了，季澄小时候一放假就爱来小姨家玩，后来路莹去美国，季澄又跟季凡宇关系不好，那段时间季澄几乎是住在小姨家的，赶季澄走也是开玩笑的话。
　　小姨笑着瞪了一眼季澄：“江厌又乖学习又好，我当然喜欢他，我要是有闺女，我还想让他给我当女婿呢。”
　　小姨只有两个儿子。
　　季澄边跟小姨打趣边把鞋穿好了，他站起身来看向江厌：“走吧，老陈在下面等着，我跟你一块去，他再把我带回来。”
　　两人一块下了楼，季澄下来的时候提了个白色袋子，他把袋子递给江厌：“给你。”
　　“什么？”江厌接过袋子。
　　“巧克力，我表哥从国外寄过来的，挺好吃的，比外面一般卖的那些都好吃。”季澄从袋子里拿出一盒，打开了拿出一块塞到江厌嘴里：“你尝尝。”
　　江厌看了一眼巧克力，张开嘴把巧克力含到嘴里。
　　季澄又拿了一块自己吃了：“好吃吧。”
　　这巧克力确实挺好吃，入口即化，回甘带着点点淡淡的苦，江厌任巧克力在嘴里融化。
　　“嗯，怎么送我巧克力？
　　“你以后少抽点烟。”季澄道：“你昨晚是不是去阳台抽烟了？我看见垃圾桶里的烟蒂了。”
　　看江厌没有否认，季澄又道：“抽烟对人挺不好的，我那些哥们叫我抽烟，我都不抽的，我知道这玩意挺难戒的，我爷爷是一辈子老烟枪，后来我奶奶身体不好，医生说是二手烟吸多了，我爷爷多爱我奶奶的人，反复戒了好多次，都没能戒掉，最后只能避着我奶奶在外面抽，还有我那些哥们，瘾大的时候一天能抽几包，还有一个伯伯，给自己吸出了肺癌。”
　　“所以他们以前给我递烟，我都不接，我那些哥们，就我不抽烟，我怕自己戒不掉，那干脆就别让自己上瘾。”季澄说着吸烟的危害，又看向江厌：“我刚刚想了下，这玩意是真的难戒，人家不是说吃糖戒烟嘛，这巧克力挺好吃的，我表哥说配料很纯，我也不知道什么纯不纯的，就…反正你以后想抽烟，就吃巧克力代替一下，我知道可能作用不大，但是我也没什么别的办法。”
　　“知道了。”江厌将手上打开的包装盒合上，重新放回到了袋子里。
　　季澄看江厌把巧克力收好，脸上露出笑容：“你大年二十六还在省城吗？”
　　“我二十五培训完。”
　　“那刚好，你到时候来我家住一晚。”季澄道：“二十六城隍庙有庙会，一年一度，特别热闹，咱到时候一块去，听说城隍庙特别灵验。”
　　“好。”
　　两人下了电梯，老陈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季澄上了车跟江厌一块开到集训的地方，快到的时候，江厌突然道：“你…昨晚梦到什么了？”
　　“啊？”季澄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梦到什么？”
　　“季澄，你晚上睡觉会说梦话，这件事你知道吗？”
　　季澄楞了一下：“你昨晚听到我说梦话了？”他有点紧张：“你听到什么了？我没说什么特别奇怪的话吧？”
　　江厌道：“你梦到什么了，才会怕我听到什么奇怪的话？”
　　“我…”季澄扭捏了一下：“其实是有点奇怪，不，其实也不奇怪吧，梦这种东西怎么说呢，我以前还梦到过我变成女的，梦里的我竟然没有一点奇怪，还觉得我本来就是女生，你说我，那里有一点像女生的？”
　　季澄对上江厌探究的眼光，顿了一下道：“我昨晚好像梦到了…”
　　“梦到了我跟你表白。”
　　！！！
　　江厌瞳孔猛地放大了一下，又很快掩去失态。
　　季澄回想了一下：“其实我也想不太起来了，好像梦里的咱两一开始就是同班同学，然后我他妈暗恋你，但是还有好多女生暗恋你，有个情景我现在还记得，我坐你后排，你桌兜里塞得满满当当全是情书，具体不太记得了，就记得我就抓心抓肺的急，梦里的我都快急死了，然后咱两好像不熟。”
　　明明是个荒诞的梦，但是季澄回忆起梦里的那种感觉，有点来气：“你他妈还挺高冷，看都不看爷，天天跟校花黏在一块，妈的，说起来就来气，你凭什么不理我？”
　　江厌看着季澄有点上头的表情，无奈道：“季澄，那是梦。”
　　季澄锤了下江厌的胳膊，不是很重：“确实，你要是跟校花黏在一块不理我，我锤死你。”
　　“后来…后来我好像看见你跟校花打啵？靠，恶心！”季澄道：“后来我他妈好像就受不了了，跟你去表白。”
　　季澄说完，总结道：“什么脑残剧情啊…”
　　季澄的表情有点苦恼，带着一点疑惑：“我他妈为什么会梦到这种东西。”
　　“梦是没有逻辑的。”
　　车已经到了目的地，江厌收回了目光。
　　他打开车门往下走：“我先进去了。”
　　“哦…”季澄看着江厌往学校里走，自己坐在车里回想着昨晚那个梦，自言自语道：“按理说梦跟现实是相反的，梦里的我喜欢江厌，难不成我讨厌江厌？”
　　季澄摇了摇头，自己否认了这个想法。
　　老陈在前排开着车，他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季澄，冷不丁道：“还有句话叫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季澄重复了一遍老陈的话，猛地反应过来。
　　他坐在后排沉默了几秒，突然捂着肚子爆发出一阵剧烈的笑声：“哈哈哈哈哈，这么说我岂不是喜欢江厌，才会梦到跟他表白，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怎么可能啊。”
　　季澄是真的觉得老陈的话好笑。
　　老陈其实也就是搭句白话，随口一说，闻言自己也觉得好笑，他笑了笑：“其实梦这种东西真的没啥说法，我也做过一些奇奇怪怪的梦，也没啥。”
　　季澄道：“可不是嘛，我喜欢谁，我自己能不知道嘛，什么傻子才会连自己喜欢什么人都不知道？你别说我不喜欢江厌，我要是真喜欢他，我跟他认识这么久，我早上了，还轮得到什么宁雨郭琳的？”
　　季澄声音不大，老陈没太听清楚，与其说是说给老陈听，倒不如说是给他自己听。
　　季澄可不是畏畏缩缩的人，他这圈子说实话在感情方面都挺混乱的，这一辈年轻的，打小学时都会谈恋爱了，有些哥们搁高中时候，女朋友炮/友都能组几桌麻将了。
　　成年人就更乱了，远的不说，就说季澄自家这堆烂摊子，就挺乱。
　　但季澄是个奇葩，他平时跟哥们一起疯起来，是真挺疯，吃喝嫖赌除了嫖都干过，看起来是个私生活混乱的人，但在遇到南雪前，他恋爱都没谈过。
　　有些人不谈恋爱是圈子小，遇不到。
　　有些人是眼光高，自己条件又不够，碰不到合适的。
　　季澄圈子大，从小家世好的、漂亮的女孩碰见过不少，后来长大了点大小网红也没少见，他自己条件是好，这些富二代们，单是有钱一项就有一堆人往上贴，季澄不仅有钱，还长得好，正儿八经高富帅。
　　而且这些富二代多多少少会染上些坏毛病，滥交的、花心的、甚至还有沾上毒/瘾的，有些虽然有钱，但其实很扣。
　　季澄人干净，还出手大方，不知道有多少女孩趋之若鹜。
　　但他偏偏就是不感兴趣，不管是怎么样优秀的女孩对他表达好意，季澄就是没有兴趣。
　　后来有哥们劝他：“澄子，你甭管喜不喜欢，你试试呗，人年轻时不谈恋爱不打炮，难不成还等老了再干？那你干得动吗？你说我那些，我也不是每个都喜欢啊，那你不试试，你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哪个？”
　　这哥们是个崽种，说的话渣，人更渣，但他的话，某方面来说确实有点道理。
　　所以季澄后来才会跟南雪试试。
　　季澄是个敢爱敢恨的，他这辈子还没遇到过特别让自己动心的，如果有那种能让他一眼认定，这人我看上了。
　　那季澄就是倾尽全部努力，也要拿下那个人。
　　但可惜的是，季澄一直没碰到过那种“就是她了”的感觉。
　　有时候想起哥们的话，有时候也有点小小的担忧。
　　季澄往车后座一靠，啧了一声。
　　“真老了干不动可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季澄，还不懂吗？感谢在2020-07-10 22:57:23~2020-07-11 23:13: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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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谢谢你
　　放假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 寒暑假向来转眼即逝, 虽然这个寒假季澄每天都在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但比起之前玩到疯的假期来说, 这个假期并没有显得稍微漫长一点，时间很快就到了年跟前。
　　二十五江厌集训完毕，季澄又在小姨家跟江厌住了一晚。
　　晚上睡觉的时候，江厌把集训带的行李拿出来整理了下，其实说是行李，但也不算多，洗漱的用品集训的地方都有, 冬□□服都比较厚, 江厌拿了个小行李箱装了两套换洗的衣服, 另外又拿了个书包装用的资料。
　　季澄坐在床边玩手机, 余光瞥了一眼江厌, 只见江厌从放资料的小书包拿出了一盒东西, 季澄把手机放下, 咦了一声, 走到江厌旁边半蹲下。
　　“这巧克力你还没吃完吗？”
　　江厌从行李里拿出来的盒子正是之前季澄给江厌带去的戒烟的巧克力，江厌将盒子轻轻揭开：“还剩几个。”
　　这盒巧克力给江厌的时候是装满了的, 电梯上他们两一人吃了一个, 现在还剩下大半盒，明显比江厌说的还剩几个要多得多。
　　季澄数了下，一个多礼拜，江厌也只吃了四颗。
　　“你这那是几个, 明明就没吃嘛。”季澄说着又丢了一颗巧克力进嘴里，表哥知道他喜欢吃这些甜的，专门寄给他的，统共寄了三盒，巧克力合季澄的口味，季澄之前断断续续吃了两盒，也就剩这一盒了，这玩意国内没有卖的，虽然季澄想吃说一声自然有人送到他手上，但这东西一次性吃多了就腻了，所以这种数着个儿吃的行为，对季澄来说也是一种乐趣。
　　“你不是说想抽烟的时候吃吗。”江厌正把衣服叠好往行李箱里放，闻言道：“我想抽的时候，就会吃一个。”
　　“合着…”季澄一愣：“你这么久就四次想抽？”
　　那些哥们烟瘾上来的时候，都是按一天几次算的。
　　江厌手上动作没停：“我没有瘾，只是偶尔抽。”
　　季澄想起第一次见江厌抽烟的时候，江厌好像说的也是只有压力大的时候抽一两根来解压。
　　季澄顿了一下，突然问道：“那你那天晚上抽烟也是因为压力大吗？”
　　江厌收拾东西的动作一顿。
　　季澄又道：“那天…怎么了？”
　　江厌顿了一下又继续收拾起东西：“没什么…学习上的事。”
　　“哦…”季澄道。
　　江厌这种学神在学习上有什么烦恼，季澄就算绞尽了脑汁也帮不上一点忙，他蹲在行李边看了半天，挤出一句话：“其实，你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你已经够优秀的了。”
　　“可能你们这些学习好的人，觉得跟比自己差的人比没意思，你们站得高，遇到的人就更聪明，你们心气高，就想跟更优秀的人比，遇见了比自己学得好的人，就容易想不开，那这世界十几亿人，总有比你学得好的，比你有钱的，比你长得好的，只要超过一个人，那就总有个排名嘛，人生又不是单机游戏，要是因为这个想不开，那不得活活把自己呕死？”
　　季澄话说的倒是挺通透，但江厌却并不因为学习的事而发愁，江厌很少为学习的事发过愁，他极少在学习上遇到什么棘手的问题，曾经稍微让他有些烦恼的，也不过学习与工作有时有些许失衡罢了。
　　“季澄。”江厌打断了季澄的开导。
　　季澄嘴嘚吧了一下，停住了。
　　江厌从巧克力的盒子拿出一块来塞到了季澄的嘴里，季澄愣了一下，任由巧克力在嘴里融化，含糊不清道：“怎么了？”
　　“没什么。”江厌道：“早点睡吧，明天早起。”
　　“啊…”季澄含着巧克力看了一眼江厌，觉得江厌兴致不高，他有点不大明白，但也没再多说什么。
　　第二天是庙会，季澄跟江厌一块去逛庙会，城隍庙在一条老街上，这条街虽然在郊外，却因为文化价值高，政府一直不准拆，将它保护了起来，前几年翻修了一下，现在是来S省旅游必去的打卡地点之一。
　　年前的庙会是省城的老传统了，现在又是寒假，正是学生放假的时候，现在这条街上人山人海，人跟人挤在一起一点空隙都没。
　　街两边的树上挂满了小红灯笼，路两边都是卖年货和小吃的，还有不少写春联捏糖人的手艺人。
　　季澄一路走一路买，离城隍庙还有一半路，季澄手上已经都是小零食了，江厌看着季澄还要去排腊牛肉的队伍，赶忙拦住了他：“别买了。”
　　季澄看着腊牛肉有点不舍：“这家腊牛肉特出名，你看这队，排的多长啊。”
　　季家想买腊牛肉，自然有人去排队，但季澄觉得排队时期待的过程比起吃到牛肉本身似乎更吸引人。
　　“不是。”江厌无奈：“你要提着这么多东西去城隍庙？回来再买。”
　　“也是哦，嘿嘿。”季澄笑了下，刚要迈出的脚又收了回来。
　　几人一路来到城隍庙，城隍爷跟前摆了个功德箱，时不时的有人投钱进去，小了几块十几块，大了几百的都有，城隍庙与时俱进，功德箱上付了个扫款二维码，二维码上面贴了行大字。
　　——心诚则灵。
　　季澄扫了码，输了一万进去，又对江厌说：“你五千，我五千，城隍爷看在我们心这么诚的份上，一定会实现我们的愿望的。”
　　江厌嘴角抽了抽，季澄已经在拿了香在拜城隍爷了。
　　季澄拜完城隍爷，心满意足，觉得年关已经完美收尾了，又对江厌道：“好了，我们去买腊牛肉吧。”
　　江厌跟季澄出了城隍庙，往买腊牛肉的店里走，走到一半，有个女生在后面喊道：“江厌？”
　　声音离得不远，季澄跟江厌回头一看，是郭琳，郭琳看着江厌一脸惊喜，她往前小跑了几步跑到江厌跟前：“真是你啊，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你也来逛城隍会？”
　　“嗯。”江厌回道。
　　郭琳喘了几口气，脸色因为刚刚跑动变得有点泛红：“好久不见了，前几天杜老师还提到了你，把你一通夸，说虽然教你的时间很短，但你是他带过最有天赋的。”
　　“杜老师言重了。”江厌礼貌道，跟郭琳说话的语气却带着一丝疏离。
　　郭琳又道：“那里言重了，咱班就你一个进省队的，你就上了那么短时间课，就进省队了，你不知道，现在大家都叫你江神呢，哎对了，江神，今天怎么有兴致来省城逛庙会了？之前圣诞聚餐你没来，后面叫你几次，你也没来，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出来玩呢。”
　　季澄跟郭琳不算很熟，加微信是因为郭琳是班上英语课代表，有次加季澄问他作业写完没，季澄对郭琳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倒是郭琳对他还算友好。
　　但不知怎么的，见到郭琳的一瞬间，季澄原本欢乐值百分百的心情好像down了一点，也说不上为什么，明明他之前就当郭琳是个普通的路人。
　　看郭琳跟江厌熟稔的样子，季澄现在的心情有点像小时候听到小姨要嫁给别人的心情一样。
　　季澄不由自主的抓了下江厌的手臂，又松开，江厌侧头看了一眼季澄。
　　“他跟我来的。”
　　郭琳刚刚眼里只有江厌，所以没注意到季澄，现在季澄出声，她才往季澄那边看了一眼，郭琳楞了一下，有点不敢确认：“季澄？”
　　她眼神在季澄跟江厌身上转了几下：“你…你们俩认识。”
　　“是啊。”季澄道：“江厌是我的好哥们。”
　　郭琳想了一下，恍然大悟：“哦对对对，之前听说你转学去阳城了？你跟江厌是一个学校？”
　　“对。”季澄道：“我们还是同桌，关系特铁，昨晚他在我家住的。”
　　郭琳感叹道：“你们俩竟然关系这么好，真没想到。”郭琳看向季澄又道：“我跟咱班上几个同学一块来的，要不你们一起来逛？你应该都认识，江厌也认识，咱们班的丁建飞不是跟江厌一块集训呢吗。”
　　“丁建飞？”季澄想起那个一直盯着江厌看的小个子，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更甚：“不了不了，我们两腿长，走着走着你们就丢了，还是我们自己逛比较好，江厌，你说是吧？”
　　江厌看了一眼季澄没反驳：“嗯。”
　　季澄正想拉着江厌走，郭琳说的那几个同学走了上来，丁建飞也在其中，他看到季澄的时候脸色微微一变，看季澄要走，丁建飞犹豫了一下，叫住了季澄：“季澄，你等等。”
　　季澄看到丁建飞，刚才和郭琳说话脸色尚且维持平淡，这会看见丁建飞，不爽摆在了脸上，丁建飞吓的往后退了一小步，还是坚持道：“我能跟你说几句话吗？”
　　“跟我？”季澄瞥了眼丁建飞，他还记得当初自己揍那崽种，丁建飞一脸的愤怒和厌恶，季澄一向是别人给他脸，他也给别人脸，别人不要脸，他也没必要给人脸，季澄嗤笑道：“你跟我有什么说的。”
　　江厌淡淡瞥了一眼丁建飞，眼含警告，丁建飞胆子小，他觉得江厌的眼神比方才季澄的脸色更可怕，但他还是鼓起勇气道：“只耽误你一小会。”
　　季澄瞥了一眼丁建飞，他觉得这个小个子虽然人傻逼又怂，但有时候又有点胆气，为着这一份胆气，季澄还是决定跟丁建飞单独说几句话。
　　丁建飞把季澄叫到一个角落，吞吞吐吐的没说出话来，季澄有点不耐烦，他眼睛时不时的瞟向江厌那边，郭琳这会得了和江厌说话的机会，正跟花蝴蝶一样在江厌跟前乱绕，季澄每看一眼，脸上的不爽就加深一分。
　　丁建飞看的胆战心惊，季澄耐心到了极致，终于不耐烦道：“你有话能不能快点说？没话说我走了。”
　　“你…”丁建飞一咬牙：“高阳跳楼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
　　季澄一愣，高阳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人跟他提起了，他也一直不愿意去想起这个名字，现在听丁建飞乍一提起，季澄心绪有点复杂，高阳一直是季澄心里一块心结，他一直觉得如果自己当时再多了解一点点这件事，而不是稍稍伸出援手，又马上收回，如果他当时能彻底把高阳从那个泥潭里拉出来，高阳就不会选择死。
　　季澄蹙眉道：“你什么意思？”
　　“我说。”丁建飞道：“高阳是不是你逼死的？”
　　“□□妈的。”季澄又是一愣，他没想到丁建飞是这个意思，他暴怒道：“跟老子有几把关系？你怎么不去问问你好哥们他到底干了什么？”
　　丁建飞愣愣道：“真是邓子肖？他…他到底怎么高阳了？”
　　“怎么高阳？你的好兄弟污蔑高阳偷了他东西，还把他扒光了在宿舍里打，不是一次两次，而是经常。”季澄说道这里看向丁建飞：“你跟他不是好兄弟？一点都不知道？”
　　“我…我…”丁建飞结结巴巴道。
　　邓子肖学习比他还好，在班里一直是大学霸，谁问他题他都会耐心给人家讲解，脾气又好，其实是个很受欢迎的人。
　　季澄是个不学无术的人，跟附中的人关系都挺一般，反而跟外面一群五毒俱全的富二代关系好，这两个人摆在一起，任谁也会选择相信邓子肖。
　　也许这件事早见端倪，比如高阳越来越沉默寡言，懦弱的性格，比如高阳见了明明是好好先生的邓子肖，脸上的恐惧。
　　季澄确实一年都没回过几趟宿舍，反而是邓子肖和另外一个室友，每天跟高阳朝夕相处。
　　高阳死了之后，季澄当着很多人的面暴打邓子肖，不像是欺凌，反而更像是泄愤。
　　种种情况结合，反而是和邓子肖总在一起的丁建飞，可以窥的其中的一点端倪，只是他一直不敢去深想。
　　丁建飞抬头看向季澄：“你知道吗，邓子肖说是你逼死的高阳。”
　　“放他妈的屁！”季澄呸了一声：“老子还就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丁建飞吸了口气，冲着季澄鞠了一躬“对不起！”
　　季澄吓了一跳：“你…你干嘛啊？”
　　丁建飞道：“之前我相信了邓子肖的话。”丁建飞摇了摇头：“不，也许是我自己选择相信他，我向你道歉。”
　　丁建飞这样一搞，季澄反而有点不自在：“你傻呗，好歹现在回过神了。”
　　丁建飞叹了口气：“之前我对你有偏见，虽然你学习不好，但也许看一个人，真的不能只从单方面看。”
　　季澄道：“我现在成绩可没那么差了，我现在都上二本线了。”
　　丁建飞一愣。
　　季澄道：“我知道对你们这些附中的来说，二本就是个渣渣，但我之前可是三本都上不了。”
　　丁建飞看着季澄感叹道：“你现在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
　　“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季澄道：“没准下次见我，我就上一本线了。”
　　丁建飞真心道：“加油，季澄。”
　　季澄正准备走，丁建飞又叫住了季澄：“季澄，等开学了…我会跟大家说这件事的，要还你一个清白。”
　　季澄看向丁建飞，这个小矮子在他眼里突然高大了一点，季澄叹了口气：“随你便吧，反正不管说什么，高阳都不可能回来了。”
　　丁建飞一愣，心里有点酸涩，他和高阳不熟，但犹记得高阳是个高高瘦瘦，带着一点淳朴的少年，高阳很黑，但牙齿特别白，刚来的时候虽然有点内向，但是个爱笑的人，每次放假回来，还会带妈妈做的包子，分给临近几个宿舍的人吃。
　　高阳在他们县一直是优等生，但附中人才扎堆，高阳在附中成绩只排中等，但他脸上的笑容一直没变少，学习也很努力。
　　后来高阳脸上笑容越来越少。
　　现在再也看不到高阳脸上的笑容，吃到高阳妈妈做的包子了。
　　但邓子肖已经被保送名校了。
　　丁建飞心里突然堵得慌。
　　季澄回去以后，郭琳还在江厌旁边说话，江厌只是时不时嗯一声，似乎在回答。
　　看到季澄回来，江厌礼貌的听完郭琳说完话，然后道：“我们先走了。”
　　郭琳有点不舍，刚刚她一直在邀请江厌有空出去玩，但江厌却并不搭腔，郭琳是个众星捧月长大的女孩，却在江厌这里屡屡碰壁，她有些失落，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不行。
　　江厌似乎一直拒绝让人走进自己的身边，更不要说走进他的心里。
　　郭琳失落的看着季澄和江厌的背影，突然有些羡慕季澄可以跟江厌关系这么好。
　　季澄跟江厌走了一段路，两人谁都没说话，快要走出老街的时候，季澄突然道：“江厌。”
　　“嗯？”
　　“你是不是跟丁建飞说什么了。”
　　“嗯。”
　　“果然是你。”季澄摇了摇头：“我就想那个呆逼不可能自己想通。”
　　季澄没有追问江厌到底说了什么，他停下脚步，面对江厌，突然抱了下江厌。
　　不知道怎么的，季澄就是很想抱江厌一下。
　　于是他就这么干了。
　　季澄在江厌耳边轻轻道：“谢谢你。”
　　作者有话要说：江厌：可以换成另外三个字吗？感谢在2020-07-11 23:13:41~2020-07-13 21:56: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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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回去了
　　逛完庙会, 江厌就回了阳城, 离过年没几天了, 季澄也被一直被催着回季家, 毕竟马上大年三十了，每年的大年三十，季家人都会聚在爷爷家吃饭。
　　大年三十那天早上，小姨亲自把季澄送回了季家，季澄纵然再不想回家，也没有办法。
　　季凡宇，林美心和林非航倒是都在, 季凡宇正在跟人打电话, 看到季澄, 季凡宇顿了一下, 跟电话对面说自己有点事, 便挂掉了电话。
　　季凡宇挂掉电话, 冲季澄道：“还知道回来？”
　　季澄一听季凡宇的话就来气, 林美心轻轻推了推季凡宇, 柔声道：“你不是昨天晚上还说澄澄怎么还没回来嘛，怎么孩子一回来又说这种话。”
　　季凡宇脸色有点不自在, 他哼了一声道：“玩野了。”
　　林美心看季澄脸色也不好, 又过来对季澄道：“澄澄，别生你爸爸的气，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心里一直惦记着你。”
　　听林美心这么说, 连季澄也开始不自在起来，这种不自在并不是什么好的感觉，林美心现在的说话方式，就像一个在劝解关系不和的父子的温柔母亲。
　　林美心确实是他的继母，季澄和季凡宇也确实是父子，这么形容并没有什么不对，林美心的做饭也没什么不对，但季澄有点反胃。
　　他嘴巴动了动，最终选择了不说话。
　　季澄跟季凡宇脾气如出一辙，以前有路莹在还好，路莹走了后，两个人一碰到就像炮仗碰上了火，一碰就炸。
　　但路莹不是像林美心一样温温柔柔和稀泥的性格，以往她在，路莹一般是向着季澄的，季澄跟季凡宇一吵起来，路莹一般直接就带季澄出去玩了，路莹是大方又爱玩的性格，她最知道省城那里好玩，那里好吃，而且她不拘什么高端餐厅，路边小摊，哪怕是犄角旮旯里的小苍蝇馆子，她也能翻出来，带着季澄一块去吃。
　　也是拜亲妈路莹所赐，季澄知道不少省城的隐藏小馆，这半年，但凡跟江厌来省城，季澄就会跟江厌一块去吃。
　　但林美心不一样，她最是精致，讲究吃穿，她性格温柔，行事谨慎细心，连来阳城上学的行李，都是林美心一件一件准备的，比起路莹大大咧咧的性格，林美心把江南女子的婉约细腻发挥到极致。
　　季澄有时候自己也会想，一个人的审美取向真的会差别这么大吗。
　　林美心和路莹明明是两种完全相反的人，性格，长相，行事作风都是。
　　比如现在，连季澄也看得出来林美心是在打圆场，调和矛盾。
　　季澄不喜欢林美心，他是个直来直去的，对于林美心这样虽然体贴备至，但心思转了又转的人，季澄永远也捉摸不透，虽然他从来也没想去琢磨。
　　但季澄多少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纵然不喜欢林美心，他也鲜少给这个继母甩脸色，反而更多是跟季凡宇吵架。
　　林美心看季澄跟季凡宇没吵起来，笑了一下道：“我先去整理礼品，你爸爸好久没见你，你们好好聊聊天。”
　　林美心说完，去二楼整理行李，季凡宇看了季澄一眼，咳嗽了一声道：“我去回个电话。”
　　看季凡宇走了，季澄反而松了口气，如果季凡宇真打算跟他好好聊聊天，那他才真是会不自在。
　　客厅就剩下林非航跟季澄。
　　季澄跟林非航更没话说，林非航跟着他妈过来这么久，季澄跟他讲的话可能一只手数的出来，四班随便一个同学，可能都比他跟林非航熟。
　　况且自己个还放过话高考要超过林非航。
　　季澄没打算跟林非航沟通感情，他正准备回房间，林非航有点迟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你…”
　　季澄回过头看向林非航。
　　“你认识江厌吗？”
　　从林非航口里听到江厌这个名字，季澄有点讶异，林非航看季澄的表情便知道季澄认识江厌，他又道：“我知道他是一中的，想到你也在一中，所以我想你们是不是认识。”
　　“认识啊。”季澄道，不仅认识，还很熟：“你怎么认识他的？”
　　听完季澄的回答，季澄竟然从林非航万年阴阴沉沉的脸上看到一点喜悦，林非航道：“我不认识他，我们老师说过他，说如果我想打竞赛，可以跟江厌请教一下。”
　　季澄没成想到江厌名声这么大，能从阳城传到省城，再转念一想，省城总归就那么几个名校名师的，像江厌这种的，被当做隔壁小孩提起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林非航又道：“你有他联系方式吗？”
　　“……”季澄面色变得有点古怪。
　　该怎么说呢，他跟江厌不仅是只有联系方式的那种关系。
　　看到季澄的脸色，林非航有点失望，但很快掩去：“没事，我只是问问，没有的话…”
　　“我有。”
　　林非航一愣。
　　“我有他的联系方式。”季澄道。
　　“那你方便给我吗？不行的话也没事，不要紧。”
　　就算自己把江厌的联系方式给林非航，季澄也知道江厌不会生自己的气，但季澄不想这么随随便便把江厌的联系方式给别人，哪怕这个人是自己名义上的弟弟。
　　“我可以帮你问下他。”
　　林非航脸色又下意识露出喜色。
　　季澄第一次觉得林非航是个有血有肉有感情，比自己还要小的男孩。
　　“谢谢。”
　　“…没事。”
　　两人说完这些话，相对无言了一会，气氛变得有点尴尬，幸好林美心很快出来了，她收拾好了礼品，几人便往老宅走去。
　　季家发家比较早，刚刚改革开放那会，季澄的爷爷便抓住了机会，下海经商攒下了第一桶金，九十年代，老人家眼光毒辣，投资起了房地产，到现在，季家家底破厚，在S省排的上前几。
　　季家是个很大的家族，爷爷奶奶生了三男两女，季凡宇是最小的孩子，季澄也是最小的孙辈，老人家都疼最小的，纵然季凡宇跟季澄不大合得来，但爷爷奶奶包括姑姑伯伯们最宠这个最小的孩子，季凡宇一跟季澄吵起来，受训的永远是季凡宇。
　　季澄来的晚，到的时候，姑姑伯伯们都到了，连带着七八个哥哥姐姐带着几个曾孙辈的小屁孩都到了，季澄跟哥哥姐姐们关系都不错，很快就聊了起来。
　　季澄正聊着，注意到林非航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起来稍微有点局促。
　　其实季家的长辈是不太喜欢林美心的，但路莹当时已经和季凡宇离了婚，季凡宇又笃定要娶林美心进门，考虑到季澄还是个半大不小的小子，季凡宇也刚四十出头，最后还是点了头，让季凡宇娶了林美心。
　　林美心会做人，进门后倒是挺会讨长辈欢心，但林非航不会，所以这种家族聚会，一般是林美心长袖善舞，四处经营，而林非航只能坐冷板凳。
　　季澄一般不管林非航，林非航跟季凡宇太像了，这个事实让季澄每次一看见林非航，就会产生一种生理性的厌恶。
　　但季澄想起刚刚林非航罕见的鲜活表情，季澄犹豫了一下，冲林非航走了过去：“去打游戏去？跟季池他们开黑走？”
　　林非航想站起来，又顿了一下：“我不会。”
　　季澄拍了下他的肩：“你没打过游戏？不是我说，真正的学霸，游戏也都打的特别好，劳逸结合，走呗，我教你。”
　　林非航又看了一眼季澄，犹豫了下，起身跟季澄走去。
　　季澄带着林非航跟几个堂哥表哥打了几把游戏，就要吃饭了，二十多个人，摆了三桌，人才坐下。
　　酒过三巡，季凡宇突然站起身来道：“其实，今天我还有个事想宣布。”
　　“就是，过完年，我准备让非航正式该姓季，咱家的孩子都是单字，我准备让他改成季航。”
　　季澄不爱看季凡宇摆架子，季凡宇站起来说话的时候，他就闷头猛吃，听季凡宇说这话的时候，一口菜呛在嗓子眼，季澄猛的咳嗽了几声。
　　季凡宇面色不虞的看了季澄一眼。
　　季澄其实乍听到这件事还有点茫然，有点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这件事。
　　季澄喝了口水，看了看饭桌上的人。
　　爷爷奶奶和几位姑姑伯伯脸上都没什么讶色，一脸平淡，表情说不上是欢喜还是反对。
　　林美心脸上带着笑容。
　　林非航低着头，看不大清表情，但显然也早知道这件事。
　　有几个哥哥姐姐应该也是知道这件事，只有季池季澈这几个表情还有点茫然，应该也是刚知道这件事。
　　季澄突然就没了胃口，他把筷子放下，觉得有点反胃。
　　他视线与季凡宇在半空中对上，季凡宇却觉得季澄是在反对，季凡宇最是爱面子，他觉得季澄在这么多人面前拉了自己的面子。
　　“你有意见？”
　　季凡宇道。
　　季澄连跟季凡宇抬杠的兴致都没有，他恹恹的，拉开自己板凳：“我不吃了。”
　　“你站住！”
　　季凡宇暴跳如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然后被姑姑拉住了，奶奶谴责的声音也在后面想起。
　　“你没有提前跟澄澄商量？”
　　“老子还要跟儿子商量？天下就没有这个道理。”
　　季澄跑进奶奶一直给他留着的卧室里，将门狠狠摔上。
　　那天之后，来了好几拨人劝他，季澄连应付的兴致都提不起。
　　大年三十过了，就是新的一年了，要开始走亲戚了，季澄被姑姑强行带着走了几趟亲戚。
　　季凡宇也带着林美心和林非航走亲戚，一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季澄看在心里，心情愈发燥郁。
　　好像以前的家，再也不能称之为家了。
　　初三那天，林非航来找了他。
　　“我不知道他没跟你说这件事，我想这种事…怎么也会跟你说一下的。”
　　林非航说的是季凡宇。
　　“说不说的，也不重要，反正他决定了，跟我说了也不过是通知一下而已。”
　　林非航沉默了一下，在原地站着，有些局促。
　　手机铃声的响动打破了沉默。
　　是季澄备忘录的响声。
　　——大年初四，江厌生日江厌生日江厌生日江厌生日江厌生日，记得记得记得。
　　季澄猛地站起身来，林非航吓了一跳。
　　季澄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突然向门外走去。
　　林非航叫住了他。
　　“你干嘛去？”
　　“回阳城了，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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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开门
　　季澄这次回阳城, 也没让老陈送他, 过年的时候车次都比较少, 季澄在汽车站等了一小时才发了一趟车。
　　现在还在过年, 又是下午，车上人很少，加上季澄也不过四个人，空间很大，大家也都不想挤，基本一人占了一排，季澄挑了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坐下, 他手撑在车窗下面的格挡上, 看向窗外。
　　回阳城的时候, 走的依旧是他第一次来阳城时的那条高速路, 那时候是夏末秋初, 路边的玉米粒大饱满, 充满了丰收的喜悦。
　　这会已经到了第二年, 田里搭满了塑料的蔬菜大棚, 这几天又在下雪，满目都是一片白。
　　季澄走的时候很潇洒, 除了一个小袋子什么都没拿。
　　现在这个白色的小袋子就放在他的腿上。
　　袋子里装的是给江厌的礼物, 季澄记不住事，所以那天问了江厌的生日以后，他才会在备忘录里写下江厌的生日。
　　怕自己临到跟前又记不住，季澄第二天就跑出去买礼物, 又让人包装好一直放到今天。
　　季澄从一开始就打算初三来给江厌过生日的。
　　从省城到阳城是很快的，季澄还没来得及放飞思绪，大巴车路过了一个有些俗气的，用五颜六色的假花摆出阳城人民欢迎你几个大字的绿色斜坡，又拐了一个弯。
　　这就是到阳城了，再往前走几分钟就到了阳城市汽车站了，一下车天灰蒙蒙的，阳城离省城不远，一到冬天，省城和阳城的天是一样的，像是笼着一层灰色的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阳城比起省城高大的建筑，破旧落后的多，整一个汽车站比附中的操场还小，出了汽车站都是二三层的小楼，即便在过年，还是有几辆黑车混着出租车在拉客。
　　“省城，省城，十块一位，就一个位子啊，帅哥，去不去省城？”
　　季澄大抵是在阳城呆久了，了解了劳动人民赚钱的不容易，竟一点都没生出不耐烦，还觉得有点亲切，他用不是特别熟练的方言搭话道：“师傅，过年还拉客啊？”
　　师傅看季澄没有坐的意思，也不恼，乐道：“这不是走完亲戚，也没事，就拉一趟。”
　　季澄又婉拒了几位司机的拉客邀请，准备挡辆出租车去江厌家，这会路上人很少，就算有，也是提着满满当当的礼品年货，在走亲戚，或是回家的路上。
　　季澄打了挺久才打来一辆出租，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季澄道：“去哪？”
　　“……”季澄欲张口，又顿住了。
　　仔细一想每次和江厌在一块都是去他家，他还没去过江厌的家。
　　其实这件事也不怪季澄，主要是江厌家庭情况比较复杂，所以每次两人在一块的时候，都会闭口不谈这件事，直接去季澄家里。
　　季澄一个人住，没有家长，只有一个每天下午来一会的阿姨，方便得多。
　　“去哪啊？”司机又问了一遍。
　　“不好意思，我还不知道去哪。”
　　季澄在司机看怪人一样的眼神里下了车，提着给江厌买的礼物，站在街上有点茫然。
　　他掏出手机来想问下江厌，打开通讯录翻出江厌又犹豫了一下，关掉了通讯录。
　　他来阳城是想给江厌惊喜的，江厌上次说自己没过过生日，季澄猜到了原因就没细问，今年应该是江厌的十八岁生日。
　　前面的生日不过也没什么，但是既然他认识了江厌，那就一定要给江厌过生日，况且十八岁的生日总是比较特殊的。
　　季澄在路边沿蹲了一会，有点惆怅，一个提着几大盒礼品路过的大妈看了季澄好几眼，走过去了又走到季澄面前。
　　“小伙，大过年的，离家出走了？”
　　季澄抬头看了眼大妈没说话。
　　“这大过年的，你爹妈得多着急啊，听姨的话，赶紧回去吧。”
　　那大妈还要再说话，季澄站了起来，大妈一笑，从手上提的红色塑料袋里掏出了个橘子递给季澄：“哎，这就对了，赶紧回去过年去吧。”
　　大妈将橘子递给季澄以后又骑上电动车匆匆走了，季澄盯着手里的橘子看了一会，把橘子剥开，掰开一瓣放进嘴里。
　　还挺甜。
　　大概也只有在阳城，你蹲在路边会有这样热心的大妈停下来问你是不是离家出走了，省城的马路比阳城宽的多，每条路都是一样的干净宽阔，来来往往的都是汽车，就算把马路牙子蹲破，大概也不会有人停下来问你一句。
　　季澄把橘子吃完，想了一会，又掏出手机来给猴子打了个电话。
　　“喂，大哥，新年快乐啊！”
　　猴子那边挺热闹，麻将声混合着小孩的声音，热闹异常，猴子家也是个大家族，他侄子侄女外甥外甥女凑一块能开家幼儿园。
　　“猴子，问你个事，你知道江厌家在哪吗？”
　　猴子大概是碰到了熊孩子，对着电话那边吼了句啥，又道：“江厌家？你要去江厌家？大哥，你在阳城？”
　　季澄不大想让猴子知道自己来给江厌过生日这件事，猴子如果知道了，一定要吵着给江厌庆祝一下，到时候肯定会拉一堆人去吃饭。
　　至少江厌过的第一个生日，季澄希望是自己给江厌过的。
　　“没，我有个东西要寄给他，联系不上他。”
　　“怎么就寄给他，不寄给我呢？”猴子嘀咕了一句但还是道：“我不知道啊，我给你问问吧，我记得陈曦那货住的好像跟江厌挺近的。”
　　“行，开学给你带好玩的回去。”
　　挂了电话，季澄不敢再在路边蹲，他怕又遇到一个热心的大妈，在等电话的时候，季澄又打开手机导航，搜索着附近的蛋糕店。
　　之前只顾着给江厌搜寻礼物，忘了提前预定蛋糕。
　　如果按季澄的作风，怎么着也要在省城最高端的蛋糕店给江厌订一份价格昂贵的生日蛋糕。
　　阳城倒是有蛋糕店，但这时机实在不怎么凑巧，过年这段时间，几乎全中国人都在休养生息，哪怕再努力赚钱的商家，也都在享受着一年唯一的休闲时刻。
　　季澄最后终于在美团上找到一家还在营业的蛋糕店，顺着地址找过去的时候，猴子正好打来电话。
　　“喂，大哥，江厌他家在粮油厂小区，好像是3号楼，但具体几单元几楼不知道，反正你有他电话，就直接寄吧，到时候快递会联系他的。”
　　虽然这个地址不够具体，但季澄还是打算先到粮油厂小区去，这种厂子的家属楼一般邻里街坊都认识，到时候打听一下没准就打听出来了。
　　出租车司机话特别多，知道季澄不是本地人，又要去粮油厂，便给季澄科普起二厂的历史来。
　　粮油厂其实早已经倒闭了，现在原粮油厂的地方已经盖起了医院，这个粮油厂以前是国营厂，相当红火，工人待遇也不错，当时在粮油厂工作的都被当做是金饭碗，因为各种原因，厂子效益不好，便倒闭了，一大批人的工龄被买断，每个月补偿百来块。
　　二十几年前的百来块或许还勉强糊口，现在的百来块连孩子奶粉钱都付不起。
　　季澄听着没说话，心里却对江厌家庭大致有了些判断，能在粮油厂小区里住的，想来应该是江厌父母谁是以前的粮油厂员工，应该也是早就失了业，虽然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但看江厌的情况，他父母后面应该没在找到更好的工作。
　　司机说着，车已经开到了粮油厂小区门口。
　　这小区已经很旧很旧了，季澄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破旧的小区，老陈给他临时租的房也是阳城最好的房。
　　小区的门是个锈迹斑斑的小破铁门，那门大开着，风一吹咯吱咯吱的，季澄觉着这门应该完全发挥不了一扇门应该有的功能。
　　小区只有三栋楼，面积很小，每栋楼都离得很近，这个小区甚至连水泥路都没，现在还是风一吹就灰尘乱飞的土路。
　　那三栋五层高的小楼墙皮都脱落了大半，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楼色，只露出里面水泥色的墙面。
　　季澄看着那楼，觉得这楼应该是危楼，说不准什么时候来个小型地震，这楼就得塌了。
　　三栋楼并排立着，也没写楼号，季澄也不知道哪一栋是三号楼，他在小区里徘徊了一会，有个大爷出来丢垃圾，大爷兴许是看季澄面生，盯着季澄看了一会。
　　季澄跟大爷对视了一下，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大爷，想问您个事儿。”
　　大爷把垃圾丢进垃圾桶里拍拍手道：“问吧。”
　　“请问您这小区三号楼是哪一栋？”
　　“三号啊，就这一栋啊。”
　　大爷指了指旁边哪一栋楼。
　　季澄有点无语的看了一眼自己旁边这栋楼，这小区挺有意思，人家小区一进门一般第一栋楼是一号楼，这小区一进门先是最后一栋楼。
　　季澄往这栋楼下走去，却不知道江厌家到底在哪一个单元。
　　那大爷扔完垃圾，也撒着棉窝窝鞋往三号楼下楼，季澄又看了一眼大爷道：“大爷，那个…还想问您个事。”
　　大爷示意季澄说。
　　“您认识江厌吗？”
　　“江厌？”大爷又上下打量季澄一眼：“江家那个小子啊，你是…”
　　季澄一喜：“我是他同学，我找他有点事，但不知道他家具体在哪一个单元那一楼，您知道吗？”
　　“哦…同学啊。”大爷点点头。
　　季澄今天穿着一件黑色派克棉服，运动裤运动鞋，穿的挺清爽干净的，虽然头发有点栗，但看着就是个挺阳光的学生。
　　大爷道：“他家在二单元，五楼，西边哪一户。”
　　“好嘞，谢谢大爷。”
　　得到想要的回答以后，季澄就往二单元走去。
　　这楼梯很陡，楼梯间还放着一些杂物，楼梯里窗户很小，有几层还没灯，黑而窄，不是很好走。
　　走到四楼的时候，季澄听到楼上传来一个男人暴怒的吼声：“贱人！”
　　季澄脚步一顿，犹豫了一下又往上走。
　　这种老式小区的门都是那种里面一扇木板门，外面一扇镂空的铁门，隔音效果不是很好，楼下有几层换成了新式防盗门，但五楼西户这一家还是老式的门。
　　季澄刚到门口，门里又传来一个女人发疯一般的声音：“不过了，我不过了，你这杀千刀的，这日子没法过了！”
　　“不过别过，你这贱人昨晚又去哪了？是不是又出去跟野男人鬼混了？？！”
　　“我跟野男人鬼混怎么了？我不跟别的男人混，难道跟你这烂几把的玩意儿混？”
　　“□□妈！”男人的声音愈发暴怒：“老子今天打死你！”
　　女人的声音又响起：“你打啊，你有本事打死我，你打死我也没有女人跟你过！”
　　然后是哒哒哒的脚步声响起。
　　“小杂种，滚你妈的，给老子滚一边去，要不然老子连你一块打！”
　　季澄站在门边，手垂在身侧垂着，听到声音，手不由自主的收紧，咬了一下唇。
　　“你让开，今天就让他打完，最好打死我，我死了，他也别想活！”
　　“操，贱人。”然后是□□撞击在一块以及拉扯的声音：“都怪你这杂种，如果不是你，老子也不会被人笑到今天。”
　　女人笑了几声，季澄从女人的声音里竟然听到了一丝得意：“没有他，你老江家哪来的香火？靠你？你生的出儿子吗？你应该感谢我，没有我，你江家这辈子也别想有香火！”
　　那边沉默了几秒，季澄听到一声清脆的响声，好像是玻璃杯受到撞击碎裂的声音。
　　“啊——！”
　　女人的尖叫响彻。
　　“你打他干嘛，都出血了！”
　　季澄再也听不下去，他趴在贴门上，用拳头大力的砸着门，一下又一下的。
　　“开门！江厌！开门！快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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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生日快乐
　　门那边安静了一瞬, 然后是男人的声音响起：“谁他妈的…”
　　有脚步声接近, 开门的是江厌, 江厌一手给他开门, 一手垂在大腿一侧，江厌看到季澄的脸色有点复杂，有些惊讶，还有些隐约的抗拒，似乎不是很想在这个时刻见到季澄。
　　“你怎么来了？”
　　季澄此刻没顾得上看江厌的脸色，他眼尖的看到江厌垂在腿边的手，有血顺着指尖滴落下来。
　　季澄小声啊了一下, 伸手抓起江厌的那只手, 江厌一时没反应过来, 任由季澄将那只手抓了起来, 季澄将江厌的手心朝上摊开, 江厌五指曲着, 眉头微皱。
　　江厌的手心有一道三四厘米长的血口子, 那道血口子好像是被什么利器划开的, 看着有点深，能从伤口上看到一点翻出来的肉。
　　伤口乍一看有点狰狞, 季澄还没来得及仔细看, 江厌已经将手从季澄的手里抽出来了。
　　“江厌，你的手！”
　　季澄手还保持着刚刚握着江厌手的姿势，面色有点焦急，看向江厌。
　　“没事, 不小心划了一下。”
　　江厌面色不改，看起来一点都不疼的样子，反倒是没受伤的季澄看起来更焦躁一点。
　　“那么大的口子，怎么可能没事。”
　　“真的没事，洗一下就好。”
　　“不行，得去医院。”
　　季澄拉着江厌就要往外走，也没往门里看。
　　这时门里的两个人才反应过来，一个人脸色不怎么好，往门口这边走了过来，看向季澄道：“这谁啊？”
　　这男人看着有四十来岁，个子不高，一米七的样子，应该是江厌的爸爸。
　　男人虽然不高，却有点胖，胡子拉碴，国字脸，脖子短而粗，小眼睛，但看外表来说，是个随处可见的普通中年男人。
　　季澄又将目光往男人身后望去，地上，桌子上，堆了大堆的酒瓶，有啤酒的，还有白酒的，有些酒瓶里还剩下啊一点酒，屋子里甚至都能闻到一股浓浓的酒味。
　　季澄看男人的第一眼，脑海里就冒出一个念头。
　　这样的男人怎么看都不像能生出江厌这样的儿子。
　　虽然江家的丑事已经邻里皆知，但大概是丢人的家庭闹剧被人亲眼目睹，男人的脸色看起来实在是不怎么好。
　　季澄看向男人的眼神也不怎么友善。
　　“我是江厌的同学。”
　　男人上下打量了季澄一眼，虽然他不认识季澄身上的那些品牌，但季澄的穿衣打扮，和小城市的高中生有着明显的区别。
　　季澄的眼神让男人觉得被冒犯道，他语气不善对江厌道：“大过年的，你同学要来怎么不提前说，上门之前不该说一声吗？”
　　这句话又在指责江厌没有提前说，又在指责季澄不请自来。
　　江厌皱了下眉。
　　“我来找江厌的，不进去。”
　　季澄语气生硬道，他很讨厌眼前这个男人，他还没有这么讨厌过一个人，是那种发自内心，生理性的厌恶。
　　季澄不是会给讨厌的人脸的人，但他还是顾忌了眼前的男人是江厌户口本上的父亲，并没有顶撞的那么明显。
　　虽然季澄已经克制了，但男人却听出了季澄语气里的不友好，他的眼睛是那种倒三角的老鼠眼，看人的时候有点阴沉，男人盯着季澄看了几秒，一个女声响起。
　　“江厌的同学？哟，你还有同学？你长这么大我都没见过同学上门来找你。”
　　季澄顺着声音看去，江厌身后不远的地方站着一个女人，女人个子比江厌父亲还高一点，皮肤很白，长发卷着大波浪，穿着紧身黑色毛衣，在阳城这样的地方，很多中年女人身材都有些臃肿，她们为了家庭付出一切，根本没时间，也没有打理自己的念头，但眼前的女人身材却很好，她骨架有点大，但腰很细，穿着紧身毛衣，赘肉也不是很明显。
　　女人挺漂亮，化着浓妆，在室内也踩着一双黑色长筒靴，身上还挎着一个包，不知道是准备出门，还是刚刚从外面回来。
　　这样的女人出现在这样的环境感觉有些突兀，似乎她不该出现在这样一个倒闭的厂子的家属楼里。
　　但如果是这样的女人，倒能稍微解释的了为什么江厌的外表这么优越。
　　唯一让人不解的是，这样的一个女人，怎么看也不像是江厌父亲能驾驭的了的女人。
　　江厌唇抿了一下，脸色有点难堪。
　　从来没有人来家里找过他是事实，江厌从小就没什么朋友，更别说带回家的朋友，这样的家庭，展现在朋友的面前，实在让人难堪。
　　但没有朋友这个事实，被女人这样摊开了说，更加让人难堪。
　　江厌手握成拳，攥了一下，又松开，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他当然有同学，还不止我一个，江厌可是我们班学习委员，知道明天是他生日，我们班同学都想给他庆祝呢，我就是来找他给他过生日的。”
　　季澄这话一半真一半假，真的是他确实是来给江厌过生日的，假的是只有他知道明天是江厌的生日。
　　但有句话他没说错，如果知道明天是江厌的生日，一定会有人吵着要给江厌庆祝，起码那群喜欢江厌的小女孩就肯定会主动要来给江厌过生日。
　　女人愣了下，又笑了，看向江厌：“明天是你生日？哦…对，大年初四，你瞧瞧，我都忘了你怎么不说啊？几岁来着？十七还是十八了？”
　　江厌沉默了一会道：“我不过生日。”
　　“行了，该过还是过，明儿个带你出去吃一顿。”女人道：“你想吃什么？”
　　男人哼了一声，冷声道：“吃什么？又出去乱花钱？”
　　“我儿子过生日，我带他出去吃一顿怎么了？”女人道。
　　“出去吃饭花的谁的钱？”男人怒道。
　　“花谁的钱？”女人冷笑了下，语气里有着毫不掩饰的轻蔑：“江金龙，你以为我花的都是你的钱不成？你那一个月千把块的够谁花的？”
　　“贱人，我草你妈的！”男人怒急：“你吃老子的，喝老子的，十几年了，现在说不够花的？老子一个月千把块，也把你和这小杂种养到了现在！”
　　“你可还真有脸说的。”女人朝地上呸了一声：“你那点钱，自己打个牌喝个酒，不问我要都已经够好了。”
　　“问你要？”男人道：“你那些钱都是怎么来的，你以为我不知道？贱人，我早就应该打死你。”
　　“打死我，打死我你自己活得下去？你要是个男人，就别花我的钱，呸，烂几把的，懒得跟你说，我出门了。”女人踩着高跟鞋提着小挎包就要出去。
　　男人一把拉住女人：“你出去干嘛？刚回来就出去？你他妈又去那里鬼混？”
　　女人将男人的手一把甩开：“管你屁事？”
　　“你又出去要给我生一个杂种让老子给你养？”男人声音狠戾道：“我跟你说，你今天别想出这门，还给这杂种过生日？过他妈的生日，你怀上他的那天，就是你给老子戴帽子的那天，老子，老子那天就应该摔死他！”
　　女人冷笑了下：“摔死了，谁以后给你上坟？你生的下自己的儿子吗？”
　　这种家庭丑事，这两个人说上头了，竟然一点都不管不顾的，门还大开着，季澄就站在门口，两人嗓门扯的老大的，季澄觉得应该一整栋楼的人都听得到。
　　“够了！”
　　季澄突然吼道。
　　正在争吵的两人停了下来，看向季澄。
　　“季澄。”
　　江厌抬头看向季澄，眼底有些悲伤，还有点哀求。
　　季澄心一软，忍了又忍，最终想要骂出口的话还是没能说得出口。
　　他拉起江厌没受伤的那只手，看向江厌：“走。”
　　江厌没怎么反抗，任由季澄牵着自己的手走下楼。
　　季澄一路拉着江厌下楼，走出了小区，风一吹，把他的头脑吹清醒了下来，季澄喘了几口气，打了辆出租车：“去人民医院。”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到了医院，过年的医院有些冷清，但还是有人值班，季澄挂了个号，那医生看了一下江厌的手：“怎么弄的？”
　　江厌顿了一下；“玻璃不小心划的。”
　　医生确定了伤口里没有江厌的手里没有玻璃碎片，又道：“得缝一下。”
　　季澄道：“你看，还得缝针，你还说没事，医生，以后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没事，没伤到神经，就是手上恢复期比较长，这段时间不能沾水，不要提重物，慢慢恢复。”
　　趁医生去准备的时间，季澄捧着江厌的手叹道：“还好是左手，万一是右手，那得多不方便，连笔都拿不了了。”
　　“没事，应该收假就好了，影响不了什么的。”
　　缝完针后，两人就准备回家了，人民医院离季澄住的地方不远，不用再打车，两人慢慢走着，路过一家超市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半了，过年超市下班晚，八点就下班，这会超市已经在放下班的音乐了。
　　季澄脚步一顿，敲了一下自己的头：“差点忘了！”
　　他拉着江厌就要往超市走，江厌道：“什么忘了？”
　　“我给你定的蛋糕啊。”季澄道：“哎，大过年的蛋糕店都关门了，只有超市还开门，本来人家不做的，我说给三倍，最后才答应了，走吧，得赶紧去取了，我差点忘了。”
　　季澄说着就要往超市里走，却没拉的动江厌，他停下脚步，看向江厌：“怎么了？”
　　江厌看向季澄，摇了摇头：“没什么。”
　　两人取了蛋糕，季澄还趁超市没彻底打烊之前买了点熟食和零食饮料，江厌要提，季澄却说什么也不让他提，一个人提了两大袋吃的，还拿着蛋糕。
　　江厌最后好不容易才从季澄手上把蛋糕拿了过来。
　　回到家，季澄把熟食装盘，又把小零食和喝的摆了出来。
　　最后打开那个蛋糕的时候，季澄猛地笑出声。
　　蛋糕料挺足的，看的出奶油抹的挺厚，但就是那个审美实在不怎么好，季澄做的时候，急着去找江厌，只说是朋友18岁生日，让做的好看一点。
　　蛋糕是奶白色的底，上面挤了两个粉白色的大寿桃，还用绿色点缀了两片叶子，蛋糕上又用红色果酱拉了几个花字出来。
　　——祝江厌18岁生日快乐。
　　这样一个粉粉绿绿的蛋糕怎么也称不上好看，甚至还有点俗气。
　　季澄叹了口气，江厌看了一眼蛋糕安慰道：“挺好看的。”
　　“算了。”季澄无奈道：“条件所限，明年一定补你一个漂亮的。”
　　季澄跟江厌吃了点熟食垫肚子，又看了会电影，十一点五十的时候，季澄把蜡烛插上了十八根小蜡烛，又用打火机把蜡烛点着，十一点五十九的时候，季澄关掉了灯。
　　他把蛋糕放在茶几上，江厌坐在沙发上，季澄蹲在蛋糕后面，拿着手机的时钟倒计时。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生日快乐！江厌！恭喜啊江同学，今天起是成年人了！”
　　蜡烛在黑暗里闪烁着温暖的黄色光芒，烛光映照在季澄眼里，黄莹莹的。
　　江厌眼里看不见蛋糕，只看得见季澄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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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你是我的期待
　　季澄看了一眼蛋糕, 又看了一眼江厌，把蛋糕往江厌那边推了推：“快点，快点, 许个愿望然后吹灭蜡烛！”
　　江厌看了一眼蛋糕, 闭上眼在心里许了个愿望，然后吹灭了蜡烛。
　　季澄看着江厌的动作笑得很灿烂，看起来比过生日的江厌还开心，他又跑去把灯打开, 然后把蜡烛拔下来，又拿出刀叉把这个丑俗丑俗的蛋糕切块，季澄的动作小心翼翼的，切出的蛋糕却不怎么完整, 他把不怎么完整的蛋糕码好递到江厌跟前：“吃了这块蛋糕，你的生日愿望就一定能实现了！”
　　江厌用右手拿起小叉子, 看着蛋糕道：“希望如此。”
　　“肯定的！”
　　趁着江厌吃蛋糕的时间, 季澄又去鞋柜上把来阳城时提的那个白色小袋子提溜了过来，江厌咽下一口蛋糕，抬头看了那个小袋子：“什么？”
　　季澄把小袋子拿在手上晃了晃：“你猜。”
　　那个白色袋子就真的是一个很普通的白色袋子, 什么也没也没写, 看着里面的东西也不大, 似乎是扁扁的一块。
　　江厌看了几眼道：“礼物？”
　　季澄道：“这么好猜的吗。”
　　他站到江厌前面，从袋子里掏出一个东西来。
　　那东西是个长方形，扁平的像是画册一样的东西。
　　“相册？”江厌看着那东西，有点意外。
　　季澄是个出手非常大方的人，就像上次圣诞节他送了一堆护手霜一样，那堆护手霜现在还堆在家里，江父不知道护手霜的价格, 觉得放着占地方，江母却十分清楚那护手霜的价格，旁敲侧击想要问清楚到底是谁送的，江厌知道如果说是别人送的礼物，母亲一定会自己私吞了，只说是老板暂时寄放在这里的，即便如此，江母还是拿了几只自己用。
　　所以现在江厌能猜到季澄为他准备了礼物，却猜不到季澄到底准备了什么礼物，看到是相册的时候，江厌着实有些惊讶。
　　不是不喜欢季澄的礼物，而是惊讶季澄会准备这种小东西。
　　季澄把头点的像拨浪鼓似的：“嗯嗯，打开看看。”
　　江厌左手被纱布包的严严实实的，像一只大粽子，他正想用右手接过季澄的相册，季澄却反应过来：“哦，你不方便，我来给你看吧。”
　　季澄坐在江厌旁边，掀开了相册。
　　相册第一页是张照片，是一双鞋的照片，鞋上有个LOGO，江厌有点印象，季澄老是穿那个牌子的鞋，季澄在阳城的家鞋柜挺大的，但是都塞得满满当当的，全是他那些鞋，而鞋柜里一半的鞋上都有这个LOGO，每次季澄换双鞋，班上有些男生就会大惊小怪讨论季澄又换了什么新款限量款的鞋。
　　这张照片下面还有一行字。
　　——江厌一岁生日礼物。
　　“这…”江厌看着那行字说不出话。
　　“江厌，一岁生日快乐！”季澄笑嘻嘻道，又把那个相册翻到了第二页。
　　第二页的照片上是一块手表。
　　——江厌两岁生日礼物。
　　“江厌，两岁生日快乐。”
　　季澄又往后翻，后面每一张照片都是一件礼物，下面写着江厌X岁生日礼物。
　　季澄一页一页的翻着，这本相册简直像什么商品宣传册一样，后面有手表、打火机、潮牌衣服、手机、笔记本、蓝牙耳机之类的礼物，这些照片足足有十八页。
　　“江厌，八岁生日快乐！”
　　“江厌，九岁生日快乐！”
　　……
　　“江厌，十七岁生日快乐！”
　　“江厌，十八岁生日快乐！”
　　季澄将相册翻到了最后一页，最后一页是张风景照，是海边的照片，碧蓝的海水，银白的沙滩，季澄将照片举到江厌面前：“江厌，等我们明年高考完了，就去这里玩吧，你现在就可以办护照了！”
　　江厌看着那个相册，目光复杂，没有说话。
　　看江厌迟迟没有说话，季澄将相册合起来：“我送你的可不是这些照片，礼物我都准备好了，等天亮了就会寄过来。”
　　季澄献宝似的将相册往江厌怀里一塞，看着江厌道：“我把十七年的生日都补给你了，不要说自己不过生日了。”
　　江厌低头看着怀里的相册，沉默了一会，开口道：“我不过生日只是觉得生日这种东西没什么必要，并没有什么人期待我被生下来。”江厌顿了一下又道：“相反，这一天不仅不被期待，还是给别人带来痛苦的日子，所以每次过生日的时候，我希望他们不要记起我的生日，如果没有人能记起这一天是我的生日，这一天普普通通的过去了，反而会让我松口气。”
　　江厌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就像是以旁观者的身份叙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一样，这样的语气却让季澄觉得心里有点酸，好像心里长了颗梅子一样，一股呛人又酸涩的感觉从心里涌到嗓子眼，再涌到鼻腔眼睛里一样。
　　“其实我不知道我亲爸是谁，好像从懂事起，身边就有人一直在无数遍的提醒我，我不是江金龙的亲儿子，我是个。”江厌一顿，皱了下眉：“奸生子。”
　　“我爸九十年代那会吃的是公家粮，那个年代，阳城还没升市，阳城还叫阳城县，在粮油厂上班就是金饭碗，我妈长得漂亮，但是是农村出来的，家里还有几个妹妹，我的外婆使劲生使劲生，生了五个闺女才生了个儿子，才在村里挺直了腰板，虽然挺直了腰板，但是家里穷的叮当响，衣服都没得穿，只能几个人轮着穿。”
　　江厌看向前方，神色平静，讲述着他的故事。
　　“我妈是家里最大的，家里没钱供她读书，她自己也读不动，十来岁就来县上打工，谈了好几个朋友，后来让人介绍给我爸，因为我爸吃公家粮，她最后嫁给了我爸。”江厌叹了口气：“我是早产儿，早产的有点早，早了五个月，我爸就发现不对了，他去做了亲子鉴定，发现了我不是他亲儿子。”
　　江厌将额头上那块疤露了出来：“这是他当时摔的，我命大，没死，不然现在应该尸体早都风化在哪个垃圾堆了。”
　　“后来有个亲戚把我抱走养，那个时候我们这里虽然都穷，但家里孩子越多越好，尤其是需要男孩子撑门面，哪怕不是亲生的，反正就是给口饭吃的事，除了…”江厌一顿：“自己被戴绿帽生下的孩子。”
　　“过了段时间吧，我妈还是怀不上孩子，虽然她给我爸戴了绿帽子，但她确实是漂亮，是当时我们这一代远近闻名的美女，我爸还是想跟她过，我爸觉得只要送走了我，他们两还能好好过，然后他们两就去检查，测出来我爸是无精症，他生不了自己的孩子。”
　　“他想尽了办法，还是生不了孩子，后来很多人劝他，包括我的爷爷奶奶，结果就是我又被抱了回去，然后我一岁多的时候终于上了户口，叫江厌。”
　　“你知道为什么一岁的事我会这么清楚吗，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亲戚，邻居会当着小孩的面肆无忌惮讨论这些事，一次又一次，后来院子里那些小孩都不跟我玩，还把我关小黑屋，骂我杂种，把他们家长口里的事复述给我。”江厌笑了下，有点讽刺：“不过仔细想想，连当事人都不吝于把这种事闹得人尽皆知，这些亲戚邻居又为什么要有顾忌。”
　　江金龙可是能把自己个被戴帽子的事在楼道里吼的人尽皆知的主。
　　“江厌…”季澄看着这样的江厌，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他舔了舔嘴唇，季澄用手扣了扣沙发布：“其实我爸也不喜欢我。”
　　季澄说完又觉得季凡宇不喜欢自己这件事，和江厌的痛苦比起来好像有点微不足道，好像还有点幼稚，毕竟季凡宇不喜欢他，但还有无数人喜欢他，愿意宠着他。
　　江厌看着季澄，突然伸出手揉了下季澄的毛茸茸的脑袋。
　　“后来我也就不主动去接近那些小孩了，上学以后，我觉得那些题都很简单，我很轻松就能拿满分，后来就有人主动接近我了，老师也对我很好，直到有个知道我家情况的小孩，把我家的事情说了出去，那些原本靠近我的人，突然就变了。”江厌道：“那个时候，我很费解，为什么人会这么善变。”
　　“再后来，就算有人知道我家的情况，仍然愿意接近我，我也不想再跟他们交往了，我就是觉得，没什么意思。”江厌道：“反正人总会变的。”
　　“小学快毕业的时候，我的伯伯因病去世了，伯母早些年跑了，已经联系不到了，他们家有个男孩没人管，我爸在伯伯临死前答应伯伯，会照顾伯伯家的弟弟，伯伯就把遗产全部给了我爸，其实遗产也没多少，就是一套房子。”江厌道：“那个弟弟在我家生活了两年，我爸还算守承诺，总归是给他口饭吃，我自行车后座，就是为了载弟弟加的。”
　　江厌目露怀念：“他真的是个很乖的孩子，从不给别人添麻烦，还会把自己剩下的零食带给我，会哥哥哥哥的叫我。”
　　“好人总是不长命，弟弟遗传了他爸爸的病，其实这病是不好治，烧钱。”江厌道：“但是你拿了人家的房子，总得给人家儿子看病吧，哪怕是卖房，那房子本来就是人家的，但是我爸不，最后弟弟病重的时候，他选择了放弃治疗，我那个时候跪下求他，他就是不愿意救，说他已经仁至义尽了，我跪破膝盖有什么用呢？我口袋里一毛钱都没有。”
　　“所以，你后来才会打这么多份工。”季澄用的是陈述句，他终于懂了江厌为什么会打那么多份工。
　　“嗯。”江厌道：“没有钱的感觉真的是很难，就好像行尸走肉一样，只能被钱支配，但是又无能为力。”
　　“江厌。”
　　季澄看向江厌。
　　“嗯？”
　　季澄一把抱住江厌。
　　“你的生日不是没有人期待，如果十八年前的今天，你没有被生下来，那世界上就没有江厌，没有江厌，季澄的成绩就不会提升这么大，所以江厌不是不被期待的，江厌的出生，是季澄期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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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可爱
　　江厌被季澄抱着, 手搭在沙发上有点无措，良久，他两只手抬了起来, 轻轻环住季澄, 在季澄耳边轻声道：“谢谢。”
　　这会也凌晨了，季澄折腾一天挺困的，这会他说什么也不让江厌回去，但是这个小公寓只有一间房, 虽然沙发能勉强当床睡，但江厌手受着伤，季澄拦着江厌不让他睡沙发，他自己个又不可能去睡沙发, 最后一合计，两人睡了一张床。
　　索性床挺大, 两个人倒也能睡下, 季澄临睡前，困意迷茫的时候，望着天花板道：“江厌。”
　　江厌侧身背对着他道：“嗯？”
　　“要不, 你搬来跟我一块住吧？”
　　江厌没说话。
　　季澄又道：“过完年我租个大点的房子, 咱两一人一间, 你说好不好？”
　　江厌还是没说话。
　　季澄觉得江厌估计是不好意思住他的房子，他又道：“你要是觉得不能白住，那房租就从学费里扣，行不行，也就几百块，你多上两节课的事嘛。”
　　季大少要是租房，就算是在阳城这个犄角旮旯里, 也要租地理位置、环境、装修最好的房子，他之前来阳城有点心灰意冷，对房子没提什么要求，老陈又急着找房，觉得这地方环境好，装修好，离学校还近就给季澄租了。
　　房子干净，精装修，季澄也住惯了，就一直住着了，一个人的时候，房子大了反而觉得难受。
　　现在季澄琢磨着让江厌一个人住在那个家里也忒憋屈了，想让江厌搬过来住，就开始琢磨换房的事了，小户型单人间肯定是不行了，最起码得三人间，什么时候猴子他们来玩，或者韩宇来阳城找他，可以当游戏房，也能让人留宿。
　　季澄甚至打算如果阳城有别墅的话，干脆直接租套别墅算了。
　　这么一琢磨，几百块是不可能的了，但季澄觉的江厌又不租房又不买房，肯定不知道市价，到时候忽悠一下他，让他多上几节课，房租就那学费抹了。
　　季澄越想觉得自己想法挺美，他等着江厌的回复却迟迟没等来，季澄有点急，转向江厌那边，轻轻推了推江厌的背：“江厌？”
　　江厌没反应。
　　“睡着了？”
　　季澄不说话，房间里安静了下来，仔细听可以听到江厌均匀平缓的呼吸声。
　　“这么快，真是的。”
　　季澄将被子一蒙，自己也睡了过去，他白天东奔西走的，确实困了，沾上枕头没多久就睡着了。
　　方才睡着的江厌却睁开了眼睛，盯着对面的书桌，良久，江厌转了个身，面向季澄。
　　季澄这会儿已经睡熟了，平躺在床上，白色羽绒被把他包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个脑袋。
　　季澄平时睡觉不老实，这点江厌已经深有体会，但今天季澄大概是太累了，睡的很老实，这样子被包着，只露出脑袋的样子，有点像蚕宝宝。
　　季澄眼睛闭着，细密的睫毛扫在下眼睑，窗外的月光洒在他柔软红润的嘴唇上。
　　江厌觉得这样的季澄实在太他妈可爱了。
　　虽然早已经确定了自己对季澄是心动的，但江厌头一次知道可爱这个词能用在一个十七岁的男生身上。
　　他想起自己不知从哪看的一句话。
　　看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是怎么也看不够的，你会觉得他是天下第一可爱，可爱到你的眼里只能装下他，想把全世界的珍宝碰到他面前。
　　这句被自己嗤之以鼻的话原来是真的。
　　就像现在一样，不管季澄干什么，他都觉得季澄可爱的要死。
　　比他聪明的人很难遇到，别人题做不出来，讲不明白，江厌即便不说，实际上心里会觉得这人蠢的像猪，题江厌只讲一遍，至于会不会做，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季澄做不出来，讲不明白，江厌只会觉得季澄傻的可爱，让他把题的揉的碎到不能再碎喂到季澄口里他都愿意。
　　就像现在，季澄把自己裹得像个睡觉的蚕，江厌都觉得季澄可爱的让人心痒痒。
　　这么一个骄矜、放纵、眼高于顶但是又异常可爱的少年，把十八年的生日礼物都捧到你的面前，告诉你自己是他的期待。
　　怎么能让人不心动。
　　江厌自然不是个多情又感情绵密的人，甚至有时他觉得自己可能在感情的这一块有什么缺失，但季澄的出现好像突然弥补了这一快的空缺，甚至有些充盈的过分。
　　江厌盯着季澄看了一会，季澄睡得很熟，他看着季澄的睡颜很久，久到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变态。良久，江厌轻声道：“季澄，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么满怀好意，不惨杂念的对他好，接近他，但又好像超过了朋友间的界限。
　　回答他的只有季澄浅浅的呼吸声。
　　江厌叹了口气，伸出中指和食指在自己唇上按了一下，又将手指轻轻放到季澄额上，江厌的手缓缓落下，犹豫了一番，最终在离季澄额上一厘米的位置停下。
　　“晚安。”
　　接下来的几天，省城那边联系了季澄几次，让他回去过年，季澄统一回复。
　　“我要好好学习，省城太吵了，万一耽误了我学习，我跟你没完。”
　　季少爷要好好学习，这事暂且不论大家伙都信了没，反正理由是名正言顺的，没人能反驳的了季澄什么来。
　　季澄为了证明自己在好好学习，还每天让江厌给他拍一段学习小视频发朋友圈，证明自己是真的在好好学习的。
　　看了季澄的小视频以后，再也没人敢催季澄回去，季澄朋友圈一天能收到百八十个赞，全是来自各种长辈的。
　　在过年这段其乐融融的时候，季澄的学习小视频被当成正面教材，用来让各位七大姑八大姨教训自家寒假玩野了的小孩儿。
　　“季澄都开始学习了，你还不学？你是觉得你家比季家有钱，还是你长得有季澄帅，能靠脸吃饭？”
　　这段时间，省城的孩子们叫苦连天。
　　初八过完，基本也就不太走亲戚了，离收假还有几天，这也是毕业前最后一个完整的寒暑假了，逮着空的高二学生们抓紧了时间的过最后几天假期。
　　快十五的时候是情人节，耗子这帮没情人的约着一块玩，招呼了几个人去家新开的溜冰场玩。
　　季澄麻溜的换好了溜冰鞋，看着耗子一下子滑了出去，有点迫不及待，自己穿好溜冰鞋就下场去滑冰。
　　季澄会滑板，但是不会溜冰，穿上溜冰鞋两腿颤颤巍巍的，扶着栏杆慢慢往前溜。
　　陈昊杨倒是玩的挺好的，在溜冰场上滑了几圈，又滑到季澄面前嘲笑季澄：“哈哈哈哈，你他妈是得了帕金森吗，看哥教你怎么玩。”
　　陈昊杨在场地上玩了个花式，又扬长而去，季澄看着陈昊杨装逼的样子就想打他，无奈不会滑冰，长腿蹬了半天滑出半米远。
　　“靠。”
　　季澄气结，觉得自己要学会滑冰就不能扶着这栏杆，他慢慢撒开手，想往前滑，滑了一米，还没高兴，脚下一个不稳，就往后摔。
　　季澄下意识护住屁股，他反应一向快，知道这个时候该护哪儿才能把伤害减到最小。
　　一双手扶住了他的腰，从半空中稳稳把他截住：“小心。”
　　江厌把季澄接到怀里，确认季澄稳住了，才慢慢把他扶起来，江厌怕季澄没站稳又摔，也不敢撒手，手还扶着季澄的胳膊。
　　江厌这会手还包着纱布，一层纱布从他的手心绕过又穿到手背。
　　季澄反应过来赶忙道：“你手没事儿吧？”
　　“没事。”江厌穿着溜冰鞋往前滑了点，朝季澄伸出手：“手给我。”
　　季澄一愣，下意识就把手放到江厌手里，江厌把季澄的手握在手里，引着他往前滑了一点。
　　“你还会滑冰呢？”
　　季澄挺意外的，和江厌相处越久，他就觉得江厌这个人厉害，什么都会一样。
　　反正每次江厌好像总能给他点意外。
　　毕竟头次见面，季澄以为江厌是个逃课打游戏的混子。
　　第二次见面，季澄以为江厌是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高冷学霸。
　　结果人学霸会做饭，打游戏也好，还会溜冰，又会赚钱。
　　“以前放假，跟弟弟玩过，就学会了。”
　　季澄小声哦了一声。
　　江厌说的是哪个伯伯家的儿子。
　　“就跟你玩滑板一样，把住重心，你跟着我的步子，慢慢往前滑，你先找一下感觉，我就松手你自己滑。”
　　江厌引着季澄一步一步往前滑，季澄滑了一会，找到点感觉，正准备让江厌松手自己滑，陈昊杨又滑了一圈，从季澄身边滑过，停了下来，嘲笑道：“季澄你是小鸡崽在学步吗，还要人拉着滑，哈哈哈哈哈。”
　　陈昊杨说着从裤口袋里掏出手机，对着季澄跟江厌拍起来：“哈哈哈哈，不行，我得拍下来。”
　　“你他妈的。”季澄骂道，陈昊杨这人吧，说坏也不是特坏，起码季澄就见过他给学校里的流浪猫喂剩饭，但你要说欠吧，他是真的欠，欠打那种欠。
　　大概每个人的学校里都有这么一个不坏，但是贱贱的，欠欠的人吧。陈昊杨倒着滑，一边拍季澄。
　　“拍你妈啊，傻逼，给老子别拍了。”季澄道。
　　听季澄这么说，陈昊杨更嘚瑟了，他平时跟季澄开玩笑都讨不到什么好，这会逮着了机会，可劲的逗季澄。
　　“哈哈哈，有本事你过来把老子拍的删了啊，来啊。”
　　季澄觉得自己额角鼓起，却无奈追不上陈昊杨，这会要是把他脚下的溜冰鞋换成滑板，他早追上去把陈昊杨打的妈不认了。
　　“妈的，你等着，老子等会一脚踢死你丫的。”
　　季澄的威胁在目前的陈昊杨看来没什么威胁力，他不仅没觉得威胁，还笑的更嘚瑟了。
　　季澄正在犹豫要不要把鞋脱了跑上去给陈昊杨一脚。
　　掌心里的温热突然撤离，季澄一愣。
　　“扶着栏杆，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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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暧昧
　　“诶…”
　　季澄这会找到点感觉, 不扶着栏杆自己也能稳稳站在原地，江厌见季澄站的挺稳，就跟风似的滑了出去。
　　季澄觉得自己要是林黛玉, 江厌滑出去带起的风都能把自己个吹倒。
　　江厌奔着陈昊杨滑去, 这次陈昊杨反应倒是挺快，看到江厌冲自己这边滑过来，就知道江厌是想干嘛。
　　陈昊杨别的不敢说，论打架和溜冰, 他还没怵过谁，尤其是高瘦小白菜一样的学霸江厌。
　　陈昊杨举着手机往前滑去，陈昊杨滑的是挺快，江厌速度也挺快, 两个人就绕着场追起来了。
　　这溜冰场倒真没有滑的特别专业的，大部分都是放寒假的学生来凑热闹的, 有不少人就停下脚步看这两人滑起来。
　　陈昊杨滑了半圈, 看江厌没追上，嘲笑道：“哈哈哈哈，不会吧, 连你也想追我, 你今天把哥追到了, 我名字倒过来写。”
　　江厌嘴角勾了勾。
　　没过几秒，陈昊杨正嘚瑟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手一松，他这会还笑着，往自己举着手机的手上看去，却发现手机已经不见了，而江厌在他前面的地方正转过身看他, 陈昊杨的笑僵了一下，保持着这个姿势有点滑稽。
　　江厌拿着陈昊杨的手机打开相册把陈昊杨录的小视频删掉，又掏出自己手机给陈昊杨现在这个姿势拍了张照，才把手机又丢给陈昊杨。
　　“杨昊陈也挺好听的。”
　　旁边爆发出几声笑，是同来的几个同学。
　　陈昊杨瞪了那几个人一眼，这几人碍于陈昊杨的淫威，收敛了一点，但猴子没忍住，又噗嗤笑了一下。
　　陈昊杨骂道：“猴子，你找死是不是？”
　　猴子捂住自己的嘴摇了摇头，过了几秒又一本正经道：“其实杨昊陈听起来真的也挺通顺的，你看我倒过来叫明子候，就很奇怪，是吧？”
　　“噗——”
　　这会其他几个人忍不住，笑了出来。
　　陈昊杨滑着就往猴子那边追去，猴子怪叫了一声，往前滑去。
　　江厌滑到季澄身边，季澄眼神古怪，江厌看了眼季澄的眼神道：“这么看我干嘛？”
　　季澄突然捂住自己的心口，表情夸张道：“我觉得自己胸口中了一枪。”
　　江厌挑了下眉。
　　季澄比了个大拇指道：“太帅了刚才，看得我都心动了，我算是明白那些暗恋你的大姑娘的感受了。”
　　江厌又看了季澄一眼：“怎么。”
　　江厌往前滑了几步，滑到季澄身侧，微低下头，在季澄耳侧道：“你也暗恋我？”
　　季澄一愣。
　　江厌已经往前滑了几步。
　　季澄在原地没动，过了几秒，他手又悄悄举了起来，捂住自己的心口。
　　不知道怎么形容。
　　刚刚江厌像风一样的滑出去，季澄的目光一直在江厌身上。
　　不是他不想看陈昊杨那个傻逼出糗。
　　就是单纯的移不开在江厌身上的实现，就像是被502黏住了一样。
　　江厌从陈昊杨手上拿过手机的那一刻，季澄觉得自己的心好像是跳了一下，又好像是停了一下。
　　季澄用手确认了一下，心跳没有什么问题，好像刚才那一瞬间奇怪的感觉是错觉而已。
　　那种感觉不算太明显，也只是一瞬间，过去了好像就没有过，季澄皱眉，又摇摇头，只当是一瞬的错觉，又小步往前滑去。
　　一群人疯玩了一下午，打算去吃自助烧烤。
　　烧烤店在一家超市的楼上，阳城地方小，没什么活动的地方，全城也就这么一家电影院，电影院旁边开着几家饭馆，烧烤火锅也算一应俱全，楼上还有家KTV和游戏厅，这一块也就算是阳城的商业区了，平时年轻人逛街出来玩，基本都在这一圈。
　　现在吃烧烤的人挺多，得拿张等候票在外面等，猴子他们想换一家，但现在还是过年期间，都在放假，今天又正好是情人节，吃饭的人都挺多，换一家也得排，耗子又说这家挺好吃的，几人一合计就继续等着了。
　　等了几分钟，猴子他们有点不耐烦，问服务员还得等多久，服务员说保守估计半小时到一小时。
　　一个叫孟亮的男孩道：“要不咱也去看电影算了，你看，七点半刚好有场电影，就十分钟，刚好能赶上。”
　　一个女生看了眼屏幕上的拍片安排赞同道：“啊，这部电影我还挺想看的，我看评价说特别浪漫，说是今年情人节必看。”
　　电影叫初吻，听名字就知道是爱情片。
　　一般电影都会赶档期，比如暑期档多爆米花大片，贺岁档多合家欢电影，情人节就扎堆上爱情片，今天的片子基本都是爱情片。
　　猴子呸了一声：“要去你去，你自己瞅瞅现在去电影院的都是什么人？你一会左边一对情侣，右边一对情侣，中间一个你，看的还是初吻，人家看着初吻打个啵，你呢？你连初吻都没！”
　　猴子还没放假的时候短暂的交过一个女朋友，不过年前把他甩了，现在的重新成为一只高贵的单身狗，可惜的是分手之前不要说打啵，手都没能拉的上，这会猴子怨气正大。
　　孟亮自己一琢磨，也是这么回事，想一想自己情侣扎堆的电影院里，自己几个单身狗在里面看爱情片的场面，觉得忒可怜了，也不再提，索性拉着几个人去楼上游戏厅打游戏。
　　季澄在省城已经把游戏厅玩腻了，阳城的游戏厅没什么新鲜的，机器也赶不上阳城的，就没跟猴子他们一块去。
　　季澄不去，江厌自然也对什么游戏厅没兴趣，跟三个女生在烧烤店门口坐着等位。
　　等了会，一场电影刚散场，人乌泱泱的从门口涌出来，其中十成十的情侣，挽着的，搂着的，单身狗看一眼能受到十万点伤害。
　　季澄瞥了一眼用手挡住了眼睛：“真是瞎了我的狗眼。”
　　他正要挪开视线，却看到一个有点熟悉的身影，季澄愣了一下，又仔细看了一眼，揪了揪江厌的袖子：“那不是历栗吗？”
　　人群里有个小个子男生夹在里面，男生手里还拿着杯没喝完的果汁。
　　这一场电影也是爱情片，基本没有单身狗选择在这一场受虐，季澄有点意外：“历栗也有女朋友的吗？”
　　历栗平时在班里挺低调的，之前季澄帮了历栗，历栗给季澄送了几次喝的和早餐，除此之外，两人交际不多，是两个圈子的人。
　　“应该没有吧？”江厌也跟历栗不熟，只是直觉历栗不像有女朋友的人。
　　正说着，有人从历栗身后过来，历栗脸上带着笑容，跟那人站在一起，有说有笑的。
　　那是个个挺高的男生，看着跟江厌差不多高，甚至还要高一点，寸头，穿着黑色冲锋衣，牛仔裤马丁靴，挺潮，长得也挺帅，是那种英气挺拔的帅。
　　那男生手上抱着一包爆米花，历栗自然的从男生手里捏出几个爆米花塞进嘴里，两个人站的很近，历栗几乎是和男生挨在一块的。
　　历栗比较矮，男生又很高，几乎比历栗高出一个头还要多。
　　季澄觉得男生有点眼熟：“我怎么好像在哪见过他。”
　　跟季澄一块等位的女生看了一眼道：“那不是七班的体委吗？”
　　“七班的啊。”季澄想起小强也是七班的。
　　“嗯，叫雷翊，好像是体育特长生，肯定眼熟啊，你没见老在操场跑步呢，每次体育课都见他跑圈呢。”女生说着有点好奇：“他怎么跟历栗在一块啊，情人节不陪自己女朋友的吗？”
　　“他没女朋友的吧？”另一个女生道：“没见过他跟女孩在一块啊。”
　　“诶，没有的嘛，但是上次圣诞节，我见他买礼物了啊，是个很可爱的情侣杯呢。”那女生惊讶道：“他平时不是挺拽嘛，就也不太爱搭理人，上次还在操场跟小强打起来了，都没打输呢，没想到他那么拽的男生会买那么可爱的情侣杯，当时还挺羡慕他女朋友的。”
　　“我姐妹年前还打听过，没的啊。”另一个女生道。
　　两个女生对视一眼，有点莫名其妙的。
　　季澄看向跟历栗走一块的男生，历栗本来就斯文秀气，有点像女孩子，过节了他应该没去剪头发，头发有一点长，看着更像女孩了，跟雷翊这么粘着，没有一点违和感，反而诡异的让人觉得有点搭。
　　季澄有点疑惑道：“历栗跟他是好朋友吗？没看过他去七班啊。”
　　小强本来就爱找历栗事，历栗平时基本能不从七班前面过就不过，更别说去七班找人了，雷翊也没找过历栗，不然季澄也不能是觉得这人眼熟，但想不起是谁。
　　季澄又道：“他两看着倒真不像是会当朋友的人。”
　　不是季澄歧视谁，这女生说雷翊平时挺拽，季澄跟雷翊没接触过不了解，但雷翊身上那股劲季澄能感受到，而且雷翊身上那双鞋季澄刚好认识，那鞋季澄也有一双，季澄的鞋最少没下过四位数，凭良心讲，雷翊的衣品外表都不错，虽然是体育生，但就算放到附中，也是很招女生喜欢的类型。
　　历栗就低调的多了，他外表俊秀，性格也柔和，不然也不会被小强欺负成那样，但是历栗人挺好的，平时在班上有同学要麻烦历栗干什么事，历栗基本都不会推辞，历栗是个挺温柔的人，女生都挺喜欢他的，但是是朋友那种喜欢，以前四班也有人会欺负历栗，不是小强那种欺负，就是会叫历栗娘娘之类的，季澄来了以后，放话不准再叫这种傻逼称呼，后来也没人叫了，历栗在班上也肉眼可见的活泼起来。
　　就像他两的外表一样，一个俊秀斯文，一个高挑硬朗，两人性格也南辕北辙，这样的两个人，平时也不往一块走，能成为一块看电影还不带其他人的朋友，挺神奇的。
　　江厌看向历栗和雷翊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良久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尾挑了一下。
　　历栗这会和雷翊已经走上了电梯，临上电梯的时候，历栗嘴角可能沾了点爆米花沫，雷翊动作熟稔的给他用大拇指抹了一下。
　　季澄看到这一幕，觉得怪怪的，又说不出哪里怪。
　　旁边女生道：“他两怎么…感觉…”
　　另一个女生道：“有点暧昧？”
　　两人有对视一眼，似乎读懂了彼此眼里的一点默契，两人同时笑了下。
　　这两个女孩跟耗子的女朋友唐宁关系好，两人笑了一下，突然同时拿出手机来，打开一个叫宅基腐小队的群，正准备开嚎。
　　季澄一个激灵，突然意识到自己为什么觉得奇怪了，他瞥了一眼那两个女生反驳道：“屁暧昧，不要看两男的关系好就暧昧了，人家兄弟情你们瞎几把想什么呢，我跟江厌不也跟他两一样？真是的，你们这些小女孩，一天想什么呢？”
　　两个女孩看了一眼江厌，又看了一眼季澄，两人对视一眼，有话想说，最终因为当事人在眼前，选择了闭口不言，手挽手去厕所跟姐妹吐槽。
　　季澄又跟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江厌道：“江厌，你说是吧，你说说这些女孩想啥呢？”
　　江厌刚才似乎在想事情，闻言深深看了一眼季澄，没有说话，半晌语气意味不明，轻笑了一下道：“季澄，你是真觉得我们跟他两一样吗？”
　　作者有话要说：真一样就事大了感谢在2020-07-21 17:56:39~2020-07-22 18:20: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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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心动
　　季澄觉得江厌的话好像话外有话, 他不解的看了江厌一眼：“不是吗？”
　　江厌又笑了下，似乎是觉得季澄的话很可笑一样，笑里带着点嘲讽, 还有一点无奈, 他摇了摇头：“你说是就是吧。”
　　季澄一愣，正想问江厌什么意思，烧烤店开始叫号了，正好叫到季澄这一波, 江厌从凳子上站起来：“叫他们回来吧。”
　　江厌拿着叫号的票去前台那里登记，季澄坐在凳子上有点楞，又回想了一遍雷翊和历栗刚才的举动。
　　雷翊给历栗擦嘴的动作，摸着良心讲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暧昧, 如果这个动作发生在一男一女身上，那季澄肯定打心眼里觉得这两人是情侣, 还是挺恩爱那种小情侣。
　　但两男的也不是不行吧？
　　江厌也给自己擦过嘴角的饭粒啊, 暧昧吗？
　　暧昧个屁啊！
　　季澄心里想。
　　他从凳子上站起来，拍拍屁股，给猴子他们摇了个电话喊他们下来吃烧烤, 把历栗跟雷翊的事抛到了脑后。
　　这种自助烧烤称不上多好吃, 菜品肉类也不见的多新鲜, 但这么多人坐一桌一块吃，边吃边聊，吃的就是个氛围。
　　“哎，他妈的，想想这是我学生时代过的最后一个完整的假期就要这么结束了，我就心塞。”
　　虽然陈昊杨他们几个要求上啤酒，但店家看着一群都是学生, 没给上，最后拿了几瓶果啤折中，猴子把杯子里的果啤当啤酒一饮而尽道。
　　“猴子你说屁呢，高中毕业了你大学还有四年呢，现在就想不当学生了，美的你？”一个女生嘲笑道。
　　“哪来的大学，哈哈哈，你觉着猴子考得上大学吗？”陈昊杨无情嘲笑到。
　　虽然现在大学确实比二十几年前好考多了，好的学校像工大附中和实验，一年一本上线率能达到百分之九十还要多，直逼百分百，但就跟世界上的贫富差距一样，学校跟学校的差距也挺大，一中客观条件放这儿，一本上线率一年不到百分之十，本科率勉强在百分之五十，这五十其中还包括一半三本的。
　　阳城这小地方也不存在什么考不上学直接父母送国外去念个野鸡大学混个学历，考不上本科的，有些就去上了专科，有些直接不念了自谋出路。
　　今天这饭桌上像猴子，陈昊杨这样的学渣，基本上是连三本线都摸不到的。
　　猴子撇了撇嘴道：“大杨，你也考不上吧。”
　　陈昊杨倒没生气，他对自己挺有逼数，自己夹了块烤好的里脊吃，又灌了口啤酒道：“老子也没打算考。”
　　“不考大学？”季澄有点意外道：“那高中毕业干嘛呢？”
　　季澄也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或什么不食人间烟火，虽然他上高中后就彻底沦为一个学渣，也从没有想过以后的事，但至少从没想过高中毕业就不读书这件事，哪怕季家的资产足够让他现在起什么也不干，当个米虫也能比大多数人都舒服的过完这辈子。
　　在季澄的认知，或者说从小长大的圈子里，也都没怎么见过高中读完就不读这回事，季澄从小是从省城重点小学，初中，高中一路升上来的，同学都是拔尖的学霸，初中认识的学长学姐也都考上了国内外的名校。
　　至于他自己的朋友圈，不学无术的是很多，但没打算上大学的好像还真没有，就算是再学渣的，家长要求再低的，那也是好歹上个大学，反正有钱人有的是办法。
　　有一哥们从小学渣，他爹给他说过一句话：“老子没念过什么书，但是你得给我把大学念完，不读你现在就给我滚，就当我以后没你这个儿子。”
　　季澄是真的没想过人不读大学能干嘛的，虽然他没找过工作，但也听过现在大学生遍地走，陈昊杨不往下念，拿着高中毕业证干嘛？去当保安吗？
　　陈昊杨看了一眼季澄，嗤笑道：“去挣钱啊。”
　　季澄语气很认真：“怎么挣钱？你高中毕业去干嘛？创业？人大学生创业还有补助呢，你高中去创业谁吊你啊。”
　　“打工呗。”猴子插嘴道：“我以前一邻居，初中毕业就去南方厂子打工了，工资还挺高，一月四五千，比咱这儿平均工资都高吧，我表姐在咱这儿当老师一月才三千，反正怎么着都能找到工作，我估计就得继承我爹的早餐摊了，你说说，我以后反正也是学怎么揉面，怎么调馅，那我上个大学还不如去读新东方，是吧。”
　　季澄看着盘子里的肉，不知怎么突然没了胃口，他倒也不至于为陈昊杨跟猴子有没有学上操心，如果他们自己爹都不操心的话，他站在朋友的立场上也没什么说的，他戳了戳盘子里的肉，沉默了一会道：“那你呢，你想继承你爸的店吗？”
　　猴子没想到季澄这么问，他还没考虑过这个问题，猴子挠了挠头：“我…我也没想过想不想的，我爸从小就给我说我以后继承我家店就行了，我这也没想过别的出路啊，其实仔细想想揉一辈子面，做一辈子包子，好像是挺没劲的。”
　　猴子对做饭没什么兴趣，但对现在的他来说，决定以后的路还太早，非要说他对什么有兴趣的话，好像除了玩也没什么特别感兴趣的，以前没想过，现在听季澄问，猴子竟然破天荒的生出一点迷茫。
　　“那就继续上呗，说不准上着上着就知道想干嘛了。”季澄道。
　　“说的好像你说上就能上一样，考得上吗？”陈昊杨嗤笑道。
　　“不是。”季澄道：“怎么就考不上了，高中这才过了一半呢。”
　　“站着说话不腰疼。”陈昊杨道：“你家有钱，你上不上不都无所谓，你考不上，你爹也能把你送出去吧，你肯定能上。”
　　“放你妈的屁。”季澄这大半年辛苦不是假的，他牟足了一口气起早贪黑学习，就是为了争口气，索性没白努力，成绩确实提升挺大，听陈昊杨这么说他挺急：“老子怎么考不上了？”
　　“对啊，班长现在成绩不是还可以吗，上次老段还说呢，肯定考得上啊。”一个女生道：“我还想问呢，班长怎么学的啊，成绩进步这么大。”
　　季澄闻言愣了下，微不可见的扭了下头，悄悄瞥了眼坐在他旁边的江厌。
　　他能说你们班长进步大是因为你们学委在给当家教吗？
　　天天六点喊他起床背单词，雷打不动一杯牛奶，晚上每科做完一套卷子，讲完才让睡，江厌去省城上课那会，只要季澄好好在家完成学习计划，江厌就会带一根糖葫芦奖励他，不懂的地方，不管要江厌讲几遍，江厌从不凶他，不会不耐烦，几乎是嚼碎了教给他。
　　有这样的家教，猪都能学好吧？
　　这么想着，季澄的目光里带了几分崇拜。
　　江厌许是感受到了季澄的目光，他将手里的筷子放下，扭头看了一眼季澄，从桌上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在季澄嘴角一块位置轻轻擦了擦：“沾脸上了。”
　　“我靠。”坐在他两对面的女生就是刚刚结伴上厕所的女孩，她刚好看到了这个画面，一口果汁差点喷出去，她大力锤了锤对面她旁边女生的腿，嘴角的弧度快咧到眼尾，女生小声跟同伴咬耳朵道：“快看，他两又来了又来了。”
　　“真，老夫老妻了。”另一个女生回道。
　　陈昊杨也看见了，他目露嫌弃，别过了视线，嫌弃道：“妈的，真基。”
　　季澄等江厌把嘴角污渍擦干净，又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怎么学的，当然是努力学，晚上一点睡觉，早上六点起来，全天无间断高强度学习，朋友们，努力不会辜负你，高中时代，是我们最美好的年华，要只争朝夕，全力以赴，努力不会辜负你们…”
　　“好，说得好！”猴子一向是季澄的无脑吹，当初选班长，猴子发动了自己的所有朋友圈给季澄捧场，这会听季澄这么说，也甭管到底听没听进去，首先就给季澄鼓起掌来。
　　陈昊杨翻了个白眼：“老段附身？”
　　这顿饭散场以后，正准备下楼，有个女生看见了电影院旁边的娃娃机，想玩抓娃娃机，兑换了几个币去抓娃娃，结果一个都没抓上来。
　　“这都抓不上来，我来！”猴子逞能道：“爷外号阳城娃娃机杀手，看着吧。”
　　猴子把兜里的零钱全翻出来兑换成了游戏币，壮志满酬的跑去抓娃娃。
　　三分钟后，猴子哭丧着脸抱怨：“妈的，忒黑了，这夹子比我得了帕金森的奶奶手还抖。”
　　季澄又看了一眼其他几个去抓娃娃的，这会也都一个都没抓起啦。
　　“我玩玩。”季澄扫了码，直接换了五百块的币，他手放在娃娃机控制按钮上，脑袋顶在玻璃窗上，看了眼里面的娃娃。
　　娃娃都挺难看的，做工也粗糙，没什么让人特别有让人想抓上来欲望的娃娃。
　　季澄看了半天，最终挑了一个戴着荷叶帽子的，丑里勉强能看出一点萌感的娃娃，他控制这夹子到娃娃上方，找准了位置就放夹子。
　　“嘶——”
　　季澄全神贯注的，那钩子勾住了那个丑娃娃，季澄一乐，下一秒，夹到半空中的娃娃就掉了下去。
　　“妈的。”季澄又投了几次币，却每一次都在半空中落了下去。
　　季澄有点烦躁：“这什么破几把机器。”
　　陈昊杨无情嘲笑道：“你也得了帕金森？”
　　“滚你妈的。”季澄瞥了眼陈昊杨：“你他妈夹上来了？”
　　陈昊杨币投完了也没勾上来。
　　“我来。”
　　季澄扭头，江厌把袖子往上挽了点，示意季澄让一下。
　　季澄以为江厌也想玩玩，配合的让开了位置，给娃娃机投了个币：“这夹子忒松了，真不好勾，你轻一点。”
　　江厌半弯着腰，支在娃娃机前，将夹子移到那个带荷叶帽的娃娃上面：“这个？”
　　季澄点点头：“这个位置刚刚没落好，被挡住了，不太好夹。”
　　江厌没说话，又将夹子调整了下，全神贯注的确定着位置，慢慢放下了夹子。
　　只见江厌的夹子果然没夹中季澄看中的那个娃娃，而是夹中了挡住那个娃娃的娃娃，季澄倒没觉得江厌能夹起来。
　　但却见那夹子缓缓抬起来，娃娃被慢慢夹往出口的方向，却没掉落。
　　季澄一愣：“不会吧…”
　　他看了一眼江厌，江厌的侧对着他，半弯着腰，一手控制着方向键，一手撑着台子，目光专注，江厌的侧脸很英俊，鼻梁高而挺，下颚线的弧度锋利而流畅，他眼眸微垂，眼尾的弧度略有一点上翘，这显得他有几分张扬和不羁。
　　任那个女生看了都会心动的一张侧脸。
　　季澄觉得刚才在溜冰场里那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又在一瞬间出现了。
　　十七年都没有体会的感觉，在一天里出现了两次。
　　季澄手又悄悄攀上心口的位置。
　　不会得心脏病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江厌：没想到吧，哥除了不会生孩子，什么都会。感谢在2020-07-22 18:20:08~2020-07-23 21:55: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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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全是你的
　　季澄这么想的时候, 江厌已经从娃娃机里将那个娃娃抓出来了，他将娃娃从出口拿出来随手放到一边，又移动着夹子。
　　一个游戏币可以放三次夹子, 不过大多数人三夹子下去也夹不起来什么。
　　江厌又将夹子调整了对准季澄看上的那个丑萌的娃娃, 然后放下了夹子，夹子夹上娃娃，往出口处移动，却在半空中掉了下去, 江厌表情不变，又将夹子调整了一下，这次很顺利的将娃娃夹了上来。
　　他弯腰将娃娃从出口拿了出来，递给季澄：“给。”
　　季澄低头看向江厌手中的娃娃, 表情有点复杂：“你怎么夹娃娃也夹的这么好。”
　　“以前在游戏厅打工，跟别人学的。”江厌一顿：“也不难吧。”
　　季澄把后半截话咽下肚子：“你说不难就不难吧。”
　　反正对于江厌来说, 他什么都学的很快, 然后做的很好，纵然季澄也从小是被夸聪明伶俐的小孩，但在学习新事物很快理解, 融会贯通, 甚至举一反三上, 还是跟江厌这种天才有差距，索性季澄想的开，已经能平静的接收这件事了。
　　“还夹吗？”江厌低头看了眼季澄满满一筐的游戏币。
　　“夹！”季澄重重了下头。
　　有江厌这个夹娃娃大手在，不夹白不夹。
　　季澄又从小框里拿出游戏币投进娃娃机，江厌也没起身，只是看着娃娃机道：“抓那个？”
　　季澄抱着那个绿帽子娃娃凑到娃娃机前看了几眼，从这么一群丑娃娃里挑出想要的娃娃实在是一件很难的事, 他看了半天最后道：“你看那个好抓就抓那个吧。”
　　江厌闻言又弯下腰，开始操作起娃娃机来。
　　十几分钟过去，江厌脚下已经堆了五六个大小不一的丑娃娃了，游戏币才花了不到一半。
　　旁边夹娃娃的人都跑来看热闹，一个女生惊讶道：“这都是学委抓的？”
　　季澄表情复杂的点点头，江厌还在那里抓娃娃，说话的功夫又抓了一个大娃娃出来，江厌弯腰把娃娃取出来，看也没看就堆在了脚边。
　　陈昊杨看了猴子幸灾乐祸道：“娃娃机杀手，你的娃娃呢？”
　　“靠。”猴子脸上有点臊得慌，逼已经吹出去了，结果被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江厌打了脸，关键人家也没想打他脸，猴子这就更难受了。
　　江厌抓完这个娃娃，起身活动了下手腕道：“换个机器吧，这个不好抓了。”
　　季澄小声道：“怎么我就抓不起来呢？”
　　江厌看了眼季澄：“想抓？”
　　季澄道：“那还是想自己抓一个的。”
　　江厌让出了位置给季澄：“来。”
　　季澄有点灰心的走到娃娃机前：“我肯定抓不上来，这娃娃机爪子这么松，你到底怎么抓的啊。”
　　他手放到控制台上，脑袋左晃了下，又右晃了下，想看到底哪个娃娃的位置好抓一点，看了半天没太看出来，他回头想问下江厌：“江厌，哪个娃娃好抓啊，你给我说一下，我好操作。”
　　江厌上前一步，站到季澄侧后方，右手放在季澄握着操作杆的手上，以一个半环着季澄的姿势站着：“跟着我的手动。”
　　季澄愣了下。
　　江厌微侧过头，在季澄耳侧道：“看到出口旁边那个佩奇了吗？你感受我的动作。”
　　季澄的右半边身子几乎都在江厌的怀抱里，两人之间几乎没有半点空隙，季澄能感受到江厌在耳侧说话江厌温热的气息，季澄觉得刚才江厌的嘴唇一定擦过了他的耳后，那种触碰的感觉现在似乎还留在他耳后。
　　季澄心跳了一下。
　　江厌的手控制着季澄的手动了动，见季澄没反应，江厌又轻声道：“季澄？”
　　“哦…”季澄微微摇了摇头，将略微有点纷乱的心绪收了回来。
　　江厌似乎没有留意到季澄的一点小动作，他的手包着季澄的手，慢慢移动着操作杆，在季澄耳边道：“其实这家娃娃机力度还行，夹娃娃的时候不能直上直下的，看技巧，你要学会找方法，看那个娃娃，可以甩出来。”
　　江厌将夹子撞到玻璃上，趁着夹子反弹回来的时候下勾，勾起了他说的娃娃，那娃娃斜着被夹起来，季澄只看到娃娃掉下来，季澄有点惋惜的惊呼一声：“啊…”
　　那娃娃掉落下来，却弹了一下，竟然就弹进了出口。
　　江厌松开季澄的手，弯腰从出口把那个娃娃取了出来：“给。”
　　季澄有点蒙的接过娃娃：“这都可以？”
　　江厌带着季澄又玩了几把，不说把把必中，但季澄玩着玩着，找到了感觉，半被江厌带，自己半玩的也夹出来两个娃娃。
　　这会两人脚下的娃娃已经堆了七八个了，这堆丑娃娃齐齐摆放着，引来不少人的目光，还有些人被吸引着，觉得娃娃机出率高，店家良心，自己也换了币去玩，结果被现实狠狠打击了一番。
　　猴子几个看江厌教季澄玩有点跃跃欲试，女生脸皮没那么厚，不太敢让江厌想带着季澄一样带着她们玩，猴子他们就没管那么多了，猴子嬉皮笑脸道：“那个啥，学霸，我也想自己抓一个试试，你看…”
　　唐宁的闺蜜，那个叫萧冉冉的女生道：“猴子你还想学委手把手带你，洗洗睡吧你。”
　　猴子不太服气：“怎么不能手把手带，老大是学霸的同学，我不是吗？大家都是同学，为什么不能让我也爽一把，享受一下自己夹上来的快感。”
　　猴子扭头看向江厌：“学霸，你说是吧？”
　　江厌半弯着腰，正在看娃娃机里面，闻言他食指在娃娃机的控制台上点了几下，抬眼瞥了一眼猴子：“教不会。”
　　“……”
　　猴子不知怎么的，竟然从江厌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点嫌弃，他委屈道：“怎么就教不会了，你还没教呢。”猴子小声道：“要是有你这手绝活，我还愁泡不到妹子吗…”
　　季澄闻言给了猴子屁股一脚：“滚吧你，合着你想学夹娃娃就是为了泡妹子？为了避免无辜妹子被你祸害，那也不能教你。”
　　猴子委屈的拍了拍屁股的功夫，江厌又从娃娃机里抓了一个娃娃过来。
　　这会围观的人挺多，都是年轻学生，有个女孩看了一会，跟旁边的同伴推搡了一下，红着脸跑到江厌跟前：“那个，帅哥，能加个微信吗？”
　　季澄嘴角撇了一下，不是很高兴的样子，萧冉冉看季澄的脸色，戳了戳旁边的姐妹，又指了指季澄。
　　两人对视一眼，眼神激动。
　　猴子靠了一声：“你看，我说吧，这手绝活多适合撩妹啊，这就有妹子主动了。”
　　一个男生嗤笑出声，毫不留情嘲笑道：“人家靠的是绝活吗？猴子，你信不信，就算现在抓了一地娃娃的是你，人江厌往哪一站，那些女生要联系方式的还是他。”
　　猴子想了下，是这个道理，索性选择闭嘴。
　　江厌手顿了一下：“不好意思，我不用微信。”
　　女生脸色有点尴尬，知道自己这是被拒绝了，又走了回去，拉着几个同伴走了。
　　这会地上的娃娃已经堆了十来个了，陈昊杨蹲在地上数了下道：“他再夹下去这老板一会儿得破产。”
　　陈昊杨话音刚落没多久，电影院前台那边过来了一个男人，他看了一地的娃娃，走到江厌跟前轻声说了些什么。
　　江厌闻言也没回，走到季澄跟前：“这是影院经理，他说我不夹了，他送我们一人一张电影票。”
　　猴子闻言道：“是不是玩不起。”
　　经理抹了把额上的汗，看了眼季澄框里的游戏币，看这架势是要把娃娃夹空才算行啊。
　　江厌又对季澄道：“你说玩就玩。”
　　经理见江厌听季澄的，又对季澄道：“小帅哥，这事我们老板知道了，肯定要扣钱的，你看，能不能…”
　　娃娃机的夹子的松紧力度都是可以由商家调节的，电影院这几台娃娃机说紧也不算太紧，但也没松的太明显，起码一般人几钩子下去根本夹不上来，一般人玩这就是图个新鲜，几个币下去什么也没勾上来自己就放弃了。
　　这机器摆这儿，偶尔也有人能夹走一两个娃娃，跟收益比起来不值一提，但像眼前这帅哥这样的，还是头一次。
　　经理说到底也只是个打工的，如果江厌真夹空了，让老板知道，没准还以为娃娃机的夹子给的太紧，到时候肯定会怪罪。
　　季澄倒也不想为难经理，今天他自己也夹了两个娃娃上来，也算过了把瘾，虽说电影院有点玩不起，但季澄向来是别人给自己脸，他也给人脸，总的来说，季澄是个不爱为难人，甚至还会适当的给人方便的人。
　　这经理态度挺好，他也就不想计较。
　　经理看季澄点头，感谢了一番季澄，给剩下的游戏币退了款，又按照约定一人送了张电影票兑换券。
　　准备走的时候，猴子看了一眼江厌脚底下一堆娃娃道：“学霸，这一堆娃娃你咋处理啊，全拉回去？”
　　江厌看了一眼季澄：“给你。”
　　季澄一愣：“全给我？”
　　“全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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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我来
　　寒假结束的很快, 度过了最后一个完整假期的高二学子们，迈入了高三前的最后一个学期。
　　这学期明显比上学期抓得紧一点，开学还没一个月, 就进行了两次小摸底, 基本是按着一周一考的频率来的。
　　原本周五不上晚自习，这学期开始也开始上了。
　　季澄这两次摸底成绩都还不错，比上学期又前进了一点，虽然还是离一本线有点距离, 但总归是稳打稳的在进步，而江厌还是不变的万年第一。
　　这天班会的时候，老段照例来了一段喋喋不休的说教，灌了口水, 又敲了下讲台：“安静，安静, 你们的嘴一分钟不说话难受的慌是不是？要不要我把你们请上来, 你们来讲？”
　　老段说完又等了会，等台下彻底安静才开口道：“学校过几周准备开春季运动会，现在开始报名, 等会我把项目表拿给班长和体委, 你们自己看着报, 虽然学习重要，但这次是你们高中的最后参加这种课外活动的机会，我希望大家有能力的话，还是参加一下啊。”
　　老段顿了一下，语气里带着点恨铁不成钢：“你们这一届，真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每次这种课外活动, 一点都不争气，什么艺术节，篮球赛，广播操比赛，运动会，一次名次都没拿过，每次都是垫底，人其他班墙上多少有两张奖状，咱呢，咱这墙打你们上高中起，就一直是空的。”
　　老段说的墙是教室右面那面墙，这面墙因为窗子高，下面整张墙都是空的，别的班在什么诸如篮球赛，广播操，演讲比赛这种集体活动力拿了奖，就会把奖状贴在那扇墙上，强的如三班、七班、十班篮球和体育项目强，篮球赛和运动会这几个班几乎包揽了大半奖项，十四班是艺术班，人才辈出，吹拉弹唱样样齐全，每次艺术节，一半的节目都是高一高二这两个艺术班出的，其余班，多多少少也能拿两个奖。
　　季澄上学期来的时候，刚好在运动会后面，没赶上去年的运动会，不知道四班是怎么个情况，这会听老段说，他看了眼那面墙。
　　以前还没注意，这会一看，还真是一张都没。
　　季澄往后面一靠：“怎么回事啊，咋一张都没。”
　　猴子往前凑了点道：“你一会就知道了。”
　　老段扫了一眼台下道：“你说说，你们这一个个的看着都挺身强体壮的啊，后面那几个，人高马大的，腿那么长的，我还真不信你们跑不过其他班的。”
　　最后老段许是说上头了直接道：“行了，班长，体委，来，剩下的你来主持，今天就把人都选出来，明天要上报。”
　　老段把季澄叫了上去，又把项目表递给季澄，自己拿着空了的保温杯出去加水了。
　　体委叫秦睿，是个人高马大，皮肤黑黑的男孩，还是体育生，季澄一看觉得这人一看就是拿奖的好苗子，秦睿天天跟雷翊他们一块在操场跑圈，季澄觉着有秦睿在，四班怎么着也不至于一个奖都拿不到。
　　“不是，秦睿，有你在，怎么咱班一个奖都没，不至于吧？”季澄看着秦睿就问出来了。
　　秦睿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道：“第一学期运动会，我一个人报了五项。”
　　季澄点点头：“挺牛，难道报的太多，消耗了你的体力？”
　　秦睿摇摇头：“那倒不是。”
　　他还没开口，底下有人喊道：“比赛前他把冰西瓜吃多了，拉肚子，一场比赛都没赶上。”
　　秦睿点点头：“没办法，那时候我回老家去了，我老家种的西瓜，那在井水里冰一下，那味道，换你你也忍不住。”
　　“……”季澄张了张口，半天没说出话来，半晌又问道：“那后面的运动会…”
　　台下有人七嘴八舌道：“第二次他训练的时候把脚崴了。”
　　“第三次出车祸了，休息了一个礼拜。”
　　“……”
　　良久，季澄道：“哥们，为了你的生命安全，这次运动会，要不然你还是别报了。”
　　秦睿摇了摇头，义正言辞：“不行，为了咱班的荣誉，我必须得报。”
　　季澄觉得挺感动，拍了拍秦睿的肩膀：“命重要。”
　　季澄看了眼项目表，跟秦睿商量了下，拿着项目表道：“我把项目给大家念一下，大家举手报名，一人最多报三个，挑最想报的报啊，我数数，1，2，3……男女组加起来总共二十三个项目，名额有限，可能有些人报不上，不要紧啊，没报上的当拉拉队就行了。”
　　以前的学校每逢有这种活动，班上报名都挺踊跃，就像附中，虽然学习抓得紧，但但凡有艺术节运动会这种活动，大家都把这当做放松的方式，也想借着机会展现一次，因为名额有限，有些人还报不上名，季澄跟四班这一群混熟了，觉着都是挺浪的一拨人，应该都挺踊跃的。
　　虽然班长是赶鸭子上架当的，但季澄还是履行了自己班长的职责，装模作样的提醒了两句。
　　“第一项…男子100米跑，注意是男子100米啊，不是女的，别给我男女不分啊，男子100米，要参加的举手啊，一个班两个名额，择优报名，行，举手吧。”
　　季澄说完话，看了眼台下，平时叽叽喳喳跟一万只鸭子呱啦呱啦叫的教室里鸦雀无声，也没人举手。
　　“嘿。”季澄觉得有点牙酸，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有点不好的预感，季澄清清嗓子，又道：“要报名的举手。”
　　底下还是没人举手。
　　秦睿用胳膊碰了碰他的胳膊，小声道：“咱班每次都报不满。”秦睿一道又大：“不是，是压根没人报。”
　　季澄这会站在台上，突然有点懂老段的感受。
　　是真的气人这群人。
　　不争气啊。
　　季澄瞥了眼那面空白的墙，突然懂了为什么那张墙半张奖状都没有。
　　季澄学着老段的样子用板擦敲了敲讲台：“愣着干嘛，不是，你们一个个的平时去打饭不是挺快的吗，这会怎么蔫吧了，猴子。”
　　季澄用下巴点了点猴子那边，猴子冷不防被点到名，低下了头。
　　“猴子，你平时打饭跑的比你家豆豆还快，你把你打饭那劲拿出来，不拿个百米第一说不过去吧？”
　　豆豆是猴子家养的狗，平时放出去，撒丫子一跑，一般人还真追不上。
　　听季澄这么说，班里一片笑成一片。
　　猴子脸苦巴巴的：“大哥，你别害我啊，咱班就秦睿一个体育生，他一到运动会还出问题，人三班七班都好几个体育特长生，还有六班十班那几个壮的跟牛一样的牲口，打饭我根本挤不过他们，你让我去跟他们比，那不是给咱班丢人吗？”
　　理确实是这么个理，当时分班也不知道怎么的，四班还真就秦睿一个体育生，三班不说了，七班小强和他那个几个弟兄就挺人高马大，此外还有雷翊他们几个体育生，其他班多多少少也有几个能打的，四班放眼看去，也就陈昊杨一个能打的，其他后排的，虽然都是大高个，但都是麻杆一样的，一看就是不锻炼那种干瘦，平时连跑操都能不跑就不跑的。
　　第一次运动会的时候，四班还是好歹报满了的，结果最后被以七班为首的其他班狠狠虐菜了一把，大大打击了自信心以后就再也没人主动报名了。
　　季澄叹了口气，在百米跑后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先带头报一个啊，不管怎么说，还是重在参与，这是高中最后一次能参加集体活动的机会了，大家伙别拉跨啊，不管能不能拿奖，赛出风采最重要。”
　　季澄这话自己都说的没什么底气。
　　最后好说歹说威逼利诱，一百米八百米跑强行报了几个人，但还是差得远。
　　季澄看了讲台底下半死不活的四班学子们，又叹了口气。
　　“这样吧。”季澄道：“这次只要名额报满了，最后我们班只要能拿三个奖，哪怕是参与奖，我请咱班所有人去春游。”
　　季澄一顿，又问秦睿道：“体委，离现在最近的假期是什么时候？”
　　秦睿一愣，想了下道：“…清明吧？”
　　季澄一敲讲台：“行，就清明，三天两夜，可以带家属，地点再议。”
　　高中生默认的家属是男女朋友。
　　季澄话音一落，台下沉默了一会，又如同一万只呱啦呱啦的鸭子一样，猛的吵吵起来，这会也没人管清明这日子出去玩日子不大对。
　　全班一起春游这种事，可能大城市的学校里挺常见，但在阳城这种小城市还真没有过，最多就是几个关系好的自己组织出去玩几天，这会听季澄这么说，大家都挺兴奋。
　　季澄又敲了敲讲台：“行了，别吵吵了，想出去春游的就赶紧的报名，报不满名这事就算了，反正高中也就这么一次机会了，高三还想玩？你们自己梦里想想吧。”
　　有了季澄的许诺，这次四班的同学们明显积极的多了，季澄的要求其实不算很高，二十多个项目，每个项目最少报一个人，最多三个人，这其中还包括拔河，接力这种有参与奖的集体项目，拿三个奖其实不算特别难。
　　不一会就基本都报满了，季澄松了口气，看了最后一项：“男子5000米跑，最后一项，最少报一个人，想报的举手吧。”
　　半天没一个人举手。
　　季澄无奈道：“不是，你们能不能争点气，就五公里，耗子，你他妈不是还想当兵吗，五公里拉练是基础好吧。”
　　耗子把头低的都快低到课桌底下去了。
　　季澄知道是指望不上耗子了，这会也没人报，这次运动会一人最多报三项，他跟陈昊杨都报满了三项，也不能报五千米了。
　　季澄又看了一眼讲台下面：“真没人报了？”
　　他正犹豫要不要把自己的一百米换成五千米，反正一百米怎么都能拉个人顶上，哪怕跑最后一名，但五千米还真不是谁都能跑下来的。
　　过了几秒，台下响起一个冰凉的声音。
　　“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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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你看我们像不像一对野鸳鸯
　　季澄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 江厌靠在椅背上，抬眼看向这边。
　　“江厌？五千米？”秦睿愣了下：“这不太行吧？”
　　一中操场小，五千米大概就是绕着操场跑个十二圈半的距离, 去年运动会只有三千米, 已经跑的报名的人累掉半条命，今年不知道怎么，学校直接弄了个五千米。
　　对秦睿来说五千米不是个事，但对于四班大部分人来说, 五千米还真跑不下来，社会新闻有些学生跑完八百米都已经猝死了，看着瘦瘦弱弱的学霸跑五千米。
　　秦睿觉得这事有点悬。
　　季澄也觉得不太行，全然忘了自己还亲手摸过江厌的腹肌。
　　看秦睿跟季澄一脸不信任的样子, 江厌微抬了下眉：“写上吧。”
　　“算了。”秦睿犹豫了一会，把江厌的名字写上：“反正就是凑个数, 就算跑不完也没啥, 我跟你说，五千米咱学校就没几个能跑完的你信不？”
　　最后江厌还是报了五千米的跑步，老段来拿报名单的时候, 还有点惊讶：“哟, 今年竟然都报满了, 出息了？”
　　季澄跟秦睿对视一眼，没把季澄要请全班人春游的事说出去。
　　运动会报完名之后，全校掀起一股运动热，每天大课间的早操也改成了跑操，每个班按次序排好，绕着操场跑两圈。
　　晚自习之前那会时间，也有不少学生在操场跑步练项目, 季澄也拉着江厌每天晚自习之前在早操跑圈。
　　季澄报的是一百米，八百米和男子四百米接力跑，其实跑圈对季澄来说没什么困难的，他之前参加夏令营负重几公里跑也不是没练过，虽然挺久没跑了，但基础还在，这会再练练很快就能找回状态。
　　他主要也是怕江厌没练好，到时候跑五千米给跑岔气儿，所以强行拉着江厌来训练。
　　江厌倒没什么抵抗的，每天晚自习之前这一小时休息时间，吃完饭跟着季澄来跑圈。
　　这天是周末，季澄中午跟江厌在家吃了顿烧烤，下午睡了会没上课，晚上来上晚自习的时候比平时来的早一点。
　　两人习惯性来操场跑圈，现在是还是春天，六点的时候天还没暗，在操场跑了两圈后，天才开始擦黑，操场的路灯刚亮起没几分钟，刷的一下又暗了下去。
　　操场上安静了一瞬，突然嘈杂起来，季澄一愣，看向教学楼，刚才还灯火通明的教学楼这会也全暗了，整个学校好像都被黑暗笼罩了一样。
　　“停电了？”
　　季澄又扭头看了看学校外面，学校不高的围墙另一侧是家医院，这会医院那边也是暗的，应该是整个片区都停电了。
　　“嗯，停电了。”
　　这会什么灯光都没有，今天是阴天，也没月亮，操场上一片黑暗。
　　季澄跟江厌在黑暗里站了一会，季澄突然道：“那咱是不是可以撤了？今晚就不上晚自习了？”
　　正说着，教学楼那边传来一声大喊：“停电了！放学了！”
　　不是老师的声音，反而像是什么变声期还没过的高中男生独有的公鸭嗓。
　　晚自习停电，对学生们来说是枯燥学习里一等一让人开心的事，反正谁也看不到谁，老师这会也一般顾不上维持什么纪律，高中学生们可以尽情在黑暗里玩闹，释放压力。
　　“不知道。”江厌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还有半小时，不知道会不会来电。”
　　“那我们要是现在走…”
　　正说着，教学楼那边不知道那个老师拿出个带电池的大喇叭，大声重复着：“没放学！一会就来电了！谁敢走算旷课！校门口那几个，我看见你们了！你们再走一步，算你们旷课！”
　　季澄没说出口的半句话被堵了回去，这声音他熟，就是那个罚小情侣跑了二十圈，回去两人分手的西毒。
　　“算了。”季澄无奈道。
　　两人索性也不跑了，操场乌漆嘛黑的跑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小石子绊倒了，这会回教室去也是乌漆嘛黑的，什么都干不了。
　　季澄在黑暗里站了会，突然打开手机手电筒照亮了自己跟江厌的脚下：“想不想玩个刺激的？”
　　“说。”
　　“你说。”季澄举起手电筒照亮了自己跟江厌的脸，这会一片漆黑，季澄嘴角带了一点恶作剧的笑，灯光打在他脸上有点诡异。
　　“咱两现在去小树林捉奸，能捉到几对？”
　　季澄说的小树林，是操场回教学楼的小路上，有个小树林，树林子不大，但刚好是在一个小坡下，里面的草有人膝盖那么高，隐蔽性极好。
　　这小树林里面有小石凳，本来是上一届校长专门弄出来，给学校增添一点文艺气息，还取了个文雅的名字，叫静心林。
　　学校条件在这儿放着，场地有限，只能开辟出这么一小块地方，本意是让学生老师们有个清净的地方学习，休息。
　　但一般来说，但凡一个学校里有小树林，最后都会变味。
　　虽然名字叫静心林，但在树林里发生的事一点都让人静不下心来。
　　毕竟小树林这个名称，在现在来说，一般总和别的一些不怎么和谐的事挂钩。
　　一中也不例外，小树林得天独厚的隐蔽性，给小情侣们提供了极好的约会场所，树林里没灯，只有外面这条小路上有路灯，尤其是晚自习之前这点时间，如果去小树林里逛一圈，一脚能踩到一对情侣。
　　西毒抓过好多次，那对跑了二十圈的小情侣就是在这儿被抓到的，但越严苛的制度，越能激发那么一点刺激性。
　　就算一周三四次的抓，总有小情侣挑战极限，在这儿约会。
　　一中坊间把西毒抓小情侣的行为称为捉奸。
　　江厌盯着季澄的脸，嘴角抽了下，没说话。
　　“走！”季澄直接上手，拉住江厌的手腕就往小树林走：“西毒也不容易，哥今天就做回好事，替他分担一下工作压力。”
　　江厌的手腕被季澄握住，握得很紧，他尝试着抽了一下，没抽出来，索性也不再反抗，跟着季澄往小树林走。
　　季澄走到小树林子外面，也不走修好的台阶，直接就从小路上蹦了下去，他又把手电照向江厌，压低声音道：“能跳下来吗？要不要我接着你… ”
　　季澄话音刚阔，江厌已经稳稳落在他身边了。
　　季澄砸了下嘴，把手电筒摁灭，蹑手蹑脚往林子里走，一边走还一边低声叮嘱：“小声点，别打草惊蛇，我们主要以恐吓为主，不要追赶，一会万一那个傻子没命跑，摔了一下可怎么办。”
　　江厌只是轻手轻脚跟在季澄后面没说话。
　　季澄带着江厌走了几步，突然停下脚步，江厌没刹住车，撞到季澄身上，季澄也没动，只是拽住了江厌手：“嘘，别动——”
　　江厌停下脚步。
　　季澄小声道：“你听。”江厌的手被季澄拉着，两人同时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树林里其实挺安静的，所以离得不远的说话声能隐约听到。
　　“你有多喜欢我？”一个女声道。
　　“特别特别喜欢。”另一个男声道。
　　“真的吗，我不信。”女声道：“那你为什么不给别人说我是你女朋友？”
　　“那…那不是我妈不让我早恋嘛…你要相信我是真的喜欢你…”
　　“那你为什么收刘丽的礼物？你明明知道她喜欢你…”
　　“那都是同学，拒绝多难看啊…宝贝，我心里只有你…”
　　季澄听着，差点笑出声，他捂住了自己的嘴，强行让自己把这股笑意憋下去，才缓缓放开手。
　　季澄刚放开手，那边又道：“我跟她只是同学，你才是我女朋友…”
　　季澄刚憋回去的笑，又差点喷出来，江厌离得近，也不知道怎么的，黑暗里好像他知道季澄要笑出来一样，眼疾手快的捂住季澄的嘴，在季澄耳边轻声道：“闭嘴。”
　　季澄点点头，过了会又摇摇头，江厌道：“不想笑了。”
　　季澄又点点头，江厌才慢慢放开季澄的嘴。
　　季澄小声道：“呸，渣男。”
　　季澄又把手机拿出来，手放在手电筒开关上，按了下去，将灯光对准声音发出的地方，压低声音喊到：“谁？谁在哪？几年级的？班主任是谁？过来，跟我去见你们班主任！”
　　季澄本来想吓一下这个“渣男”，没成想一石惊起千层浪，小树林瞬间跟炸锅了一样，从四面八方传来惊叫声，然后就是好几道逃窜的背影。
　　季澄甚至还听到人提醒对方拉链没拉好的声音。
　　原本是想吓人的，季澄自己反而被吓了一跳，冷静下来他惊讶道：“靠，怎么这么多野鸳鸯，真够饥渴的。”
　　季澄话音刚落，小树林外面又传来一道亮光，这次是西毒熟悉的声音：“谁在……”
　　林子外的西毒顿了一下又道：“怎么今天还没说话就跑了？”
　　有人边跑边道：“啊！闹鬼了！怎么有两个西毒！快跑快跑！”
　　林子里的季澄已经快笑岔过去气了，他边笑边拉着江厌往林子另一边跑：“快快快，等会被西毒发现我冒充他就惨了。”
　　江厌任由季澄拉着往远离西毒的方向跑去，林子里本来草和小石子就多，季澄脚下一个打滑，就往前倒下去，这会他手里还拉着江厌，结果两人一块往地上倒去，江厌眼疾手快抱住季澄，结果两人就这么抱着在地上打了几个滚。
　　西毒在外面的小径上走过，渐渐接近，这会他已经在林子外面堵住好几对小情侣了。
　　季澄觉得自己这次是真的玩到刺激的了，他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
　　江厌压在季澄身上，季澄瞪着眼睛，听着西毒的脚步接近，有点想说话，江厌伸出手捂住季澄的嘴，伏在他耳边道，声音冰凉，带着一股让人平静的凉意：“季澄。”
　　“你看我们现在像不像一对野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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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操
　　季澄闻言愣了下, 江厌听起来像是在开玩笑，他以前可不知道江厌是会开玩笑的人，尤其是在这种令人紧张的情况下。
　　季澄想看清楚江厌的表情, 但目之所及是一片黑暗, 西毒的脚步声渐渐接近，他走到了两人位置的正上方，似乎想往下面走。
　　西毒拿手电筒朝林子里晃了晃，喊到：“谁在那边？几班的？现在出来还来得及, 等会我去抓你们事儿就大了, 知道吗？”
　　季澄想说话，江厌一把捂住了季澄的嘴, 轻声道：“别动。”
　　西毒又在喊：“不出来是吧，不出来我现在过去了。”
　　季澄也说不准西毒是在玩诈还是真的看到了什么，他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没动。
　　西毒等了几秒, 真的往这边走过来，西毒的脚踩在长满草的地面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脚步声好像踩在季澄的心上一样, 让他的心七上八下的。
　　随着西毒脚步的接近, 一种别样的刺激涌上心头，季澄被江厌压着, 不知怎么的，某个不可言状的部位在这种刺激下, 好像渐渐发生了变化, 变化不是很大，但还是发生了。
　　季澄心砰砰砰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种状况下产生这种变化, 季澄惊讶中带着一点羞赧，生平第一次羞耻的恨不得挖个地缝钻下去。
　　季澄不知道江厌有没有发现他这种变化，但两人贴的这么紧，作为一个男人，江厌应该最清楚这种变化不过，季澄不安的扭动了下，想躲一下，但往后就是软软的草地，再如何躲也躲不过。
　　季澄脚刚蹬了下，双腿便被江厌紧紧压住，江厌的腿贴着季澄的腿，两个人的大腿紧紧贴在一起。
　　靠。
　　肯定发现了。
　　季澄甚至觉得两个人□□都贴在一起没有缝隙了。
　　季澄虽然没做过，但对自己的能力和器官一直没有过怀疑，甚至还很自信。
　　搁这会，让他自信的能力却在不应该时刻不争气的有了反应，季澄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
　　被自个好兄弟在这种时刻压着，起了反应，江厌会怎么想，会觉得他是个变态吧？
　　季澄突然庆幸现在是在黑暗里什么也看不到，不然尴尬程度一定会再多上好几个层次。
　　西毒的脚步在接近，现在又是这么个情况，季澄几乎快忍不住，他想推开江厌起来，手刚想插到两人缝隙里试探一下，就被江厌一把抓住，压在头顶，季澄扭动了一下，江厌脑袋往下低了点，压低声音，季澄竟然从他的语气里听到了一点威胁的意味：“说了别动。”
　　不是，现在动不动还有差吗？
　　季澄心里想着，西毒这架势可不像在诈人，怎么看都像是发现了，但大抵是江厌过于冷静，感染了季澄，江厌的手很冰，季澄被江厌这样抓着，竟然冷静了下来，连刚刚微微升腾起的一点反应都冷静了下去。
　　反正他跟江厌两个大男人，难道还怕西毒抓奸不成。
　　西毒手电晃了晃：“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再不出来，就要记过了！”
　　江厌没动，季澄也没动。
　　过来两秒，隔了大概十几米的地方，草丛动了动，出来两个人。
　　西毒得意的笑了下：“小样，跟我斗，我走的桥比你们吃的饭还多，几班的？给我过来，见你们班主任去。”
　　那两个人灰溜溜的跟着西毒往树林外面走，西毒走出树林，后面跟了七八个低着头的男生女生，跟在他后面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过了一分钟，等西毒他们转了个弯，走出了这条小道，季澄松了口气。
　　江厌又等了十几秒，才松开季澄的手，他手撑了一下地，从季澄身上跳了起来，又伸出手去拽季澄，一把把季澄从地上拉了起来。
　　“走吧。”江厌转身往树林外走去。
　　季澄腿不自在的扭了一下，在原地顿了几秒，才跟着江厌往林子外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小径上，什么话都没说，小径上这会刚好也没人，安静到只能听到蛐蛐的叫声，这会灯光足够看清对方的表情了，季澄保持着跟在江厌身后两三步的距离，始终没勇气去看江厌现在的表情。
　　太他妈丢人了。
　　这跟上次在厕所里，江厌被自己握住下身时的反应不一样，换那个男的被那样握着又捏着能没反应那才是真的有问题！
　　但这次人江厌什么也没干，自己就有了反应，虽然不大，而且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但但但，季澄在心里一连说了好几个但，也说不出下一句。
　　但自己怎么就起反应了呢？
　　季澄百思不得其解。
　　他笃定江厌刚刚肯定发现了，毕竟两人□□贴合着一点空虚都没有，是个人都能发现吧。
　　季澄想着要不要说是小石子硌的，但江厌这会也没主动说，他如果主动提起，岂不是不打自招？
　　季澄走了几步，又停下脚步，看向前面的江厌：“江厌。”
　　江厌停下脚步，背对着季澄，季澄心里像一团乱麻，不知道怎么开口。
　　难道要直接问江厌你知不知道我刚才硬了？
　　季澄正踌躇着，江厌转过身看向季澄：“嗯？”
　　季澄抬起头，看向江厌，江厌的神色如常，冷冷淡淡的，没有一点不自在或是异样。
　　季澄这会是真的有点犹疑了，他能理解江厌就算发现这种尴尬的事情，也强行装不知道的举动，毕竟按照江厌的性格，这么处理才是正常反应。
　　但江厌这会的表情实在太淡定了，淡定的好像刚才的事是季澄的错觉一样。
　　不会吧？
　　季澄在心里反问自己。
　　难道刚才真的是自己的错觉？
　　季澄手轻轻握了一下又松开，没有开口。
　　江厌又问了一句：“怎么？”
　　季澄表情纠结了一下，又摇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江厌又看了一眼季澄，没说什么，又转过身往前走去。
　　季澄在江厌背后甩了甩脑袋，不管江厌是发现了装不知道，还是真的没发现，既然江厌没主动提，也没表现出什么异常，那他也就不提这件事好了。
　　江厌跟季澄一前一后走了一段距离，来到高一的教学楼前，高一的教室跟高二两栋楼上，但这两栋楼是连着的，从那条小路过来，要穿过这栋楼才能到高二的教室。
　　高二四班在三楼，两人从高一这边上了三楼，又要穿过一栋长长的走廊才能走到另一边高二的教学楼上。
　　现在还在停电，教学楼一片黑暗，高一周五不上晚自习，高一这边安静的掉根针在地上都能听的见，江厌打着手电筒走在前面，季澄跟在他后面掏出手机来，打开百度，打下几个字。
　　——高中男生跟哥们在一块硬了是为什么？
　　百度出来的答案五花八门。
　　季澄在一堆答案里挑出一个“高中男生无缘无故硬了是为什么？”的问题点了进去。
　　题目如是：本人男，今年上高二，看黄片或黄书会硬，但今天跟哥们在一块打篮球时，突然硬了，是为什么？
　　——你好患者，不用担心，男人是并不是只有在看黄片的时候会硬起来，有时候受到其他一些外部刺激也会有反应，在情绪激动时也可能会起反应，尤其是青春期的男生，是第二性征发育的时候，一点点小小的刺激就有反应，都是正常的，这是健康的表示，不用担心。
　　季澄看到这里略微放了点心。
　　——但是我今天没受什么刺激啊，就是正常打篮球，我们平时基本每周都打两三次篮球，没什么可激动的啊。
　　——那请问是不是场边有拉拉队员，或是看到漂亮的女性了？可能你自己没意识到，但是可能是看到了什么穿的比较清凉的美女？这也是正常的，只要你自己没有一些不健康的想法。
　　——没啊，今天就我们几个在篮球馆里打，方圆半里一个雌性都没，全是男的，穿的最清凉的就是我哥们了，光着膀子打了一整场。
　　——那你是在什么情况下硬的呢？可以详细的描述一下吗？
　　——就是打到下半场的时候，我一个哥们买了几瓶冰水给我们，我当时在喝水，然后我那个没穿球衣光膀子的哥们也正在喝水，我当时好像瞥到了水从他脖子上滑下来落到腹肌上，我心里就突然咯噔了一下，然后好像就硬了。
　　——你好患者，这也是正常的情况。
　　季澄看到这里，心又放下了一点，但这医生话还没说完，他又往下看了一点。
　　——根据你描述的情况判断呢，有可能你是同性恋或者双性恋，所以在看到你哥们的裸体时会硬，不用担心，这是正常的表现，这说明你不是无缘无故硬起来的，而是受到了来自同性的刺激后硬了起来，说明你对你的哥们产生了性/欲，不用担心，这说明你的身体完全没有问题，建议患者多多学习一些生理卫生以及关于性取向的知识。
　　季澄真是快给这个医生一本正经又淡定的语气跪了。
　　不用担心个屁啊！
　　这比无缘无故硬起来还让人担心好吧？
　　“啪——”
　　季澄在过度惊吓之下，手机掉到了地上。
　　现在电还没来，这栋楼一片漆黑，季澄手忙脚乱弯下腰去捡手机，手机屏幕朝下摔倒了地上，半天没摸起来。
　　江厌转过身，往季澄这里走了几步，弯下腰在灯光的照射下，准确的找到了季澄的手机拿了起来。
　　“操。”
　　季澄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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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不知道叫什么了
　　江厌捡起手机的那一瞬间, 季澄心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手机屏幕亮着，在江厌手里呆了几秒, 季澄赶忙上前去要从江厌手里把手机抢过来, 江厌也没反抗，就把手机递给了季澄。
　　季澄拿到手机的一秒，立刻将手机摁灭，虽然知道在这样的黑暗里, 江厌看不到自己表情, 但还是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装模作样的将手机放进口袋里了。
　　季澄能感受到自己心跳的砰砰砰的, 虽然自己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好奇，才趋势他搜了这个问题。
　　但这个问题和答案, 不管怎么说让第二个人看见，肯定都会觉得很奇怪。
　　不知道江厌到底看到没，刚才太黑, 他只看到屏幕是亮着的, 也没看到屏幕到底是不是对着江厌, 江厌又有没有看屏幕。
　　江厌将手机还给季澄后，又转过身举着手电筒往前走去, 季澄跟在后面，心乱如麻。
　　刚刚硬起来还不知道江厌有没有发现, 江厌没有提本来已经想当无事发生掩盖过去了, 自己又手贱搜了这种奇奇怪该的问题。
　　本来季澄还没往同性恋这儿想，只觉得江厌会不会觉得自己在那种情况下硬起来有什么病，但是现在手机屏幕还停留在那个医生的最后一段回复上, 万一江厌看到了怎么办？
　　季澄是觉得自己肯定不是因为是同性恋，跟江厌发生了什么肢体接触才硬，但万一江厌看到这个答案，觉得自己是因为性取向有问题才发生反应怎么办？
　　季澄心里乱糟糟的，千万种念头在他脑海里一一闪过，季澄觉得自己现在是亲手把自己订上了耻辱柱，如果不是三楼摔不死自己，万一只能摔个半瘫，大小便失禁的躺床上，季澄恨不得现在立马从三楼跳下去。
　　他抬起头看了前面的江厌，心里想着这件事的解决办法，往前走了几步，突然传来滴的一声响，走廊里暖黄的灯光亮起。
　　电来了。
　　季澄的眼睛已经熟悉了黑暗，灯骤然亮起，还有点不太习惯，他眯起眼睛，用手挡在眼睛前，往前走了几步。
　　一双手抓住他的胳膊，把他往左边拉：“小心。”
　　季澄眨了几下眼睛，眼睛慢慢适应了灯光，他睁开眼，右边的位置摆了个课桌，贴着墙放着，刚才如果不是江厌拉了把他，自己估计就撞上了。
　　其实撞上课桌倒不至于多疼，撞到哪儿最多青一块，但一中的课桌大概比腰低一点，如果季澄正面往前走，大概刚好能撞到蛋。
　　季澄想了想蛋疼的滋味，突然无比感谢江厌的救蛋之恩。
　　“谢谢啊，哥们。”季澄由衷感谢道。
　　江厌嘴抿了下：“没事，走吧。”
　　两人又往前走了几步，这儿刚好是高一八班的教室，教室里传来桌椅拉动的声响，不大也很短促。
　　高一周五不上晚自习，这会儿人早就完了，就算现在来电了，这一片的教室也都是黑的，一点声都没，所以这不大的桌椅拉动声格外的响。
　　季澄往高一八班的教室里瞅了几眼，高一的教室，和高二的不同，高二对着走廊这侧的窗户很高，也很小，但高一对着走廊这一侧的窗户在正中间，是一扇大窗户，班主任要想盯梢，不用到后门看，一般到窗户这儿就能看到班级内部情况。
　　虽然现在是晚上，但季澄眼尖，透过走廊的灯光，隐约看到教室里有人影。
　　季澄咦了一声，停下脚步，拽了拽江厌的校服：“诶，江厌，你看，这教室里是不是有人？”
　　江厌往八班的教室里看了一眼，顿了下道：“没有，走吧，快上晚自习了，今晚是老顾的晚自习，迟到了你就倒霉了。”
　　老顾是数学老师，据说是早年间清华毕业的，几十年前的清华含金量比现在可还要高，不知道这么牛逼一人物，为什么会来一中这么个小池塘当数学老师。
　　老顾是很严肃，要求也高一老头，最讨厌学生迟到，但凡碰到上他课迟到的，一般站一节课都算是轻的。
　　季澄嘟囔道：“可是刚刚我还听到了响声啊，见鬼了不成？”
　　“行了，走吧。”江厌道。
　　季澄正想跟江厌往教室那边走，只听教室里又传出一声响动，好像是椅子拉动的声音，季澄似乎还听到了低低的人声，不大清楚。
　　“不是，肯定有人。”季澄看向江厌：“你听见了吧？”
　　他看向八班的门，一般放学了教室里没人，教室门都是锁上的，一般来说班里的钥匙是班长管的，但是季澄是走读的，不上晚自习，一中走读生是九点下晚自习，住校生九点半，但是不强制住校生上到九点半，只是要求九点半以后教学楼必须熄灯，所以钥匙是班里一个走的比较晚，来的比较早的住校生拿着的。
　　一路走来这些教室的门都是锁着的，但八班的门没锁。
　　季澄愣了下：“不会招贼了吧？”
　　季澄越想越觉得有点可能，刚刚这一片区域都停电了，黑灯瞎火正适合贼娃子偷鸡摸狗。
　　江厌催促着季澄：“贼来教室里能偷什么？粉笔吗？快点，剩八分钟了。”
　　“那总不能是闹鬼了吧？”季澄说着，就去推八班的门。
　　“季澄，你…”江厌蹙眉，似乎想到了什么，想去拦着季澄。
　　季澄却已经把门推开了，教室灯的开关就在门旁边，这个每个教室的位置都是一致的，季澄很顺手的甚至可以说下意识的就把灯打开了。
　　灯亮起的一瞬间，季澄看向教室里，后排确实有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坐着的那个低着头，站在他旁边的人正看向这边，双手抱着胸，脸色很不好看。
　　那个站着的人季澄认识，是雷翊，雷翊看着季澄，一脸燥郁。
　　季澄愣了一下：“雷翊？”
　　季澄又看向坐着低着头的人：“历栗？”
　　季澄有点没太弄明白这两人在这儿干嘛，江厌站在季澄身后，倒是没什么太过惊讶的反应。
　　其实刚刚在门外，江厌大概能猜到里面的人在干嘛，跟小树林一样，黑灯瞎火正适合干些不可描述擦枪走火的事，大抵是八班管钥匙的人忘了锁门，正好让某一对小情侣发现了，于是跑到八班的教室里干点什么。
　　想也知道就算有贼，大概也是往财务室或者综合办公室跑，怎么可能来已经放学的教室里偷东西，偷书回家看不成？
　　但季澄大概刚刚没想到这儿，江厌想拦已经晚了。
　　但没成想到教室里的是雷翊跟历栗。
　　江厌看了眼雷翊，挑了下眉。
　　真会玩。
　　“不是，你们俩在这儿干嘛？”季澄云里雾里道。
　　其实季澄刚刚没想通，但他也不是傻子，如果这会换成一男一女在教室里，季澄估计能秒懂，但放着雷翊和历栗在这儿，他是真没想明白。
　　雷翊语气有点燥：“你他妈有事吗？”
　　季澄还没反应，江厌眼神冰凉如刃，冷冷瞥了一眼雷翊，隐含警告。
　　雷翊感受到江厌的视线，越过季澄看向江厌，他认识江厌，也知道季澄，他眼神在江厌跟季澄身上转了下，好像突然懂了什么，雷翊脾气爆，但这会也没生气，他勾起嘴角笑了下：“原来…”
　　雷翊话还没说完，历栗拽了下雷翊的校服：“雷翊。”
　　雷翊低头望向历栗，似乎是想起季澄当时刚来学校，一架出名的那场，是替历栗出头，揍了小强，雷翊顿了下，把后面的话咽回嘴里，往门这边走来：“走吧。”
　　历栗站起身来，冲季澄点了下头，跟在雷翊的后面走了过来。
　　季澄还呆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现在到底是什么个状况，他看着一前一后要走出去的雷翊和历栗，现在是三月份快四月，说冷还有点冷，穿的是春秋校服，雷翊火气大，校服里面只穿了件薄T恤，校服围在腰间，历栗穿的厚点，衬衫套的针织背心，校服敞开着。
　　季澄皱了下眉，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他又看了一眼快走到跟前历栗，历栗的背心是鸡心领，领口比较低，能看到衬衫的前三颗扣子，历栗穿衣服比较规矩，看起来就是好学生，像是雷翊季澄这种学生，一般校服都乱穿，拉链不拉，衣服敞开着，裤脚挽上去，或者把校服披在身上的情况都有，再差点像小强这种，不穿校服就算了，还穿的二流子一样。
　　而历栗平时校服都穿的整整齐齐，小白鞋洗的干干净净的，校服也从来不敞开穿，拉链都规规矩矩拉到上面，而这会历栗不仅拉链拉开了，连衬衫纽扣都解开了，而且是三颗全解开，他领口好像故意被拉扯过一样，敞的挺开，锁骨清晰可见。
　　季澄愣了一下，看到历栗白皙脖颈上，靠近锁骨那里有一道红痕，看着还很清晰，似乎是刚刚被什么咬了一样。
　　历栗的头发也有点乱糟糟的，他脸上红红的，跟发烧一样，似乎是察觉到季澄的视线，历栗抓住校服拉链两边，将校服两边往里一拉，低头快步走了出去。
　　季澄站在门口，半天没动。
　　“季澄？”
　　季澄舔了舔嘴唇。
　　“江厌，你说，雷翊跟厉栗……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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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还有我
　　季澄没等江厌回答又道：“他们两不会是在谈恋爱吧？”
　　说完季澄自己都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他下意识想否定自己这个念头，江厌瞥了一眼季澄：“你觉得呢？”
　　江厌说完看了一眼表：“还有三分钟，走吧。”
　　他转身出去了, 季澄愣了一会, 跟在江厌身后走了出去。
　　一路上季澄都在想雷翊跟历栗的事，从电影院两人熟稔到有点暧昧的举动，再到刚刚历栗怎么看怎么想发生过什么的样子，两个人在放学后黑暗的教室里, 季澄除了想到岛国某些后缀带avi字样的东西, 再也想不出两个人能干嘛了。
　　季澄跟在江厌身后，良久挤出一句话：“其实我也没什么, 现在这个年代…也正常。”
　　江厌脚步顿了一下。
　　季澄又道：“我们就当不知道这件事好了，但是他们两可真大胆，万一今晚撞上的是那个老师, 这事就大了。”
　　“嗯。”
　　江厌回应了一声，又迈步往教室里走去。
　　第二天课间的时候，江厌被老段叫去说话, 回来的时候预备铃已经打了, 走廊上没几个人, 他在走廊拐角处人比较少的一个地方被历栗拦住了。
　　历栗偶尔会跟季澄说两句话，但却跟江厌没说过话, 拦下江厌的时候他有点忐忑道：“昨天…”
　　“昨天怎么了？”江厌道。
　　“昨天晚自习之前…”历栗小心提醒道。
　　“晚自习之前我们见过吗？”江厌淡淡道。
　　历栗愣了一下，随即又反应过来, 他连连点头道：“没见过, 没见过。”
　　江厌扫了一眼历栗，又往教室那边走，历栗站在他身后犹豫了一下又道：“那个…”
　　他抿了下唇, 有点苦恼，但还是轻轻开口道：“江厌，你是不是喜欢季澄？”
　　历栗的声音很小，很快就被走廊那边喧闹的声音淹没，好像没存在过一样。
　　江厌本欲走的脚步顿了一下，又停下来转头看向历栗，历栗有点怕江厌，他解释道：“不是，不是，我就是问问，是我自己想多了，你当我没提过，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是。”
　　历栗道歉的话被江厌打断，他愣着看向江厌。
　　“我喜欢他。”江厌道。
　　“啊…”历栗小声感叹道：“季澄看起来…好像挺直的。”
　　何止是挺，历栗觉得季澄浑身都好像写满了直男两字，从行为到举止，感觉是天字头一号的直男。
　　江厌抿了下唇，历栗顿了一下道：“那你跟他，就这样吗？你不打算说吗？”
　　“说？说什么？”江厌轻笑了下，语气有点嘲讽：“跟他说我喜欢你，然后让他远离我，或者是把他拉到同性恋的世界里，让他变成一个GAY？”
　　历栗的眼神变的有点暗淡。
　　“那…你就一直以一个喜欢他的好朋友的身份跟他相处吗？你不难受吗？”历栗道：“我觉得这样不好，你应该把话说清楚，不是吗？至于季澄怎么选择，是他的事。”
　　江厌看了一眼历栗，没回答，转身往教室的方向走去。
　　运动会很快到来，一中的运动会为期两天，一中的操场很小，没有观众席，所以所有人都得把自己板凳搬到规划好的地方坐着。
　　高二年级在一块坐着，七班就在四班后面，运动会开始之前，校长在上面发表感言，底下有班主任看着，好歹还能勉强保持着一点良好的秩序，等比赛开始，运动员下场，操场上就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去小卖铺买水买零食的，围成一圈掏出扑克准备决战到放学的，三五个聚在一块聊天的，还有高一小女生跑来高二四班这块悄咪咪围观高二两个大帅哥的，总而言之干什么的都有。
　　老师这会也维持不过来秩序，还有老师得去当裁判当工作人员的，这会的操场跟菜市场似的。
　　第一天的比赛主要是短跑、接力、跳远这些，长跑是最后一项，放在第二天下午。
　　第三项就是4x400米接力跑跑，男子组先，季澄是最后一棒，季澄上场之前做热身，江厌拿着运动员身上要别的号码牌，给他端端正正的别在肚子前。
　　猴子又给季澄捏了捏肩膀：“大哥，你要是拿了名次，那咱距离目标就只剩三分之二的路要走了。”
　　季澄张了张口，翻了个白眼：“得，我自己请你们旅游，还得自己拿名次。”
　　广播正在喊人，喊到了季澄的名字，季澄正要去赛场，江厌却道：“等一下。”
　　季澄停下脚步，江厌蹲下身子，蹲在地上，给季澄把鞋带系上了。
　　季澄本来还没发现自己鞋带开了，猴子看着江厌的动作一愣一愣道：“你两感情也忒好了。”
　　七班的位置在四班后面，今天小强好像是有比赛，破天荒的穿上了校服，身上还别着号码牌。
　　小强这人轮起欠的程度，比陈昊杨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故意从四班旁边穿过，一边走一边跟旁边人笑，路过季澄旁边的时候，小强故意挤了一下江厌，江厌身子晃了晃，手撑到地上稳住了。
　　小强欠欠的笑了两下，大声道：“这不是两年的手下败将吗？我要是他们肯定没脸来了，哈哈哈哈。”
　　“□□妈。”季澄低声骂了一句，伸出脚扫了一脚小强，小强晃悠了两下，摔了个狗吃屎。
　　小强声音挺大，又是在四班旁边，四班人基本都听到了，这话要是小学生说出来，还能理解，小强一十七八岁的高中生说出这种又欠又幼稚的话和动作，实在有够傻逼又惹人嫌的。
　　所以小强摔倒的时候，四班这边爆发出一阵笑声，小强摔了个没面子，就像跟季澄干仗，他旁边的人拽了拽他，指了指七班的方向。
　　这会七班的班主任在他们班旁边站着，正板着脸抱着胸看向小强这边。
　　小强将一口气憋了下去，恶狠狠道：“给爷等着，等会就让你输的跪下叫爹。”
　　“傻逼。”季澄看着小强道：“我是你爹。”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了一会，分别往赛场走去。
　　七班的第一棒是小强，四班的第一棒是唐西明，是班上的生物课代表，学习很好，尤其是生物，唐西明个挺高，但也挺瘦，戴个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看着不像运动好的人。
　　唐西明运动能力确实不强，接力是半推半就，被强行拉上场的。
　　接力的第一棒，四班的体育课代表秦睿，在赛前突发阑尾炎，现在还在医院，季澄昨晚刚代表班上同学去探望过，并对秦睿未来的运动生涯表示深深的担忧。
　　发令的是高一一个老师，发令枪一向，小强一马当先跑了出去，虽然小强人傻逼，但运动能力确实还不错。
　　小强在赛道外侧，唐西明在赛道内侧，超过唐西明的时候，小强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往唐西明那边撞了一下，唐西明被小强撞倒在地。
　　四班虽然对运动会一向报消极态度，但班级氛围还挺团结，只要有人上场，该做好的应援还是会做的，虽然没对唐西明抱希望，但比赛开始的那一瞬间，围在赛场边的四班同学还是大声加着油。
　　唐西明这会摔到地上，四班同学都挺气，纷纷要求判小强犯规，那老师却没松口。
　　唐西明这会已经站起来了，他也没顾得上身上擦破皮出血的地方，捡起接力棒，又赶紧追上去。
　　季澄蹙眉看着唐西明的动作，握了握拳。
　　虽然唐西明已经尽力了，但开局的差距已经拉下了，四班一直处于最后一名，这种差距一般就像滚雪球，只会越滚越大，等季澄接到接力棒的时候，其他班已经跑出去一截了。
　　季澄接到棒的一瞬间就跟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场边的人只看到季澄的速度越来越快，像是爬山一样，一个一个的超过前面的选手。
　　到终点的时候，季澄从最后一名冲到了第二的位置，第一是七班的，开局的差距拉的太大了，纵然是季澄也追不上这样的差距，最后到终点的时候，也只跟第一差了几秒。
　　季澄抹了把额上的汗，喘了几口粗气，脸上的表情有点遗憾。
　　过了一会，四班的同学纷纷涌了上来，有拿纸巾给季澄擦汗的，有给季澄递水的，还有竖着大拇指直呼牛逼的。
　　猴子给季澄捏了几下肩膀，一脸崇拜：“牛逼，大哥牛逼，实在是太牛逼了，你就是刘翔在世？”
　　季澄本来拿了第二挺遗憾，这会被猴子逗乐了：“滚你的，刘翔是跨栏的，而且人家还活得好好的呢。”
　　猴子挠了挠头：“我就是打个比方。”
　　连陈昊杨这会也给季澄竖了个大拇指。
　　这时小强又带着七班几个人从季澄旁边晃悠过，脸上的笑有点得意：“这不是手下败将吗？垃圾。”
　　四班人这会一边为拿了第二高兴，一边又攒着火，唐西明刚刚要是没被小强撞一下，还有七班什么事？
　　陈昊杨本来就跟小强不顺眼，这会看小强不顺眼，就想给他几下。
　　本来四班这些人对运动会拿不拿名次已经佛系了，但架不住小强这傻逼一直拱火，这会不少人看着小强，都跟陈昊杨一样跃跃欲试的。
　　两方□□味都挺浓，眼看就要爆发出什么校园暴力事件。
　　西毒挂着哨子从另一边走来，他吹了吹哨子，指着这边道：“那边干嘛呢？不要堵着赛场，都让开都让开。”
　　小强跟陈昊杨别的可能还不怵，就怵西毒，这会看西毒过来，两人狠狠瞪了对方一样，分散开了。
　　季澄走在后面，情绪有点低落，刚刚拿第二名实在是太可惜了，虽然前三都有奖，但第一始终和第二是不同的。
　　猴子他们这会都在前面走着，骂着小强，纷纷宣称要给小强好看，也没人注意到季澄脸上遗憾的表情。
　　季澄轻轻叹了口气，表情郁郁。
　　一双冰凉的手轻轻握上他的手，攥了一下，又松开，松开的时候，指尖从他掌心刮过，酥麻麻的，像是羽毛挠过。
　　季澄抬起头，江厌站在他前面，逆着光，看不清表情。
　　“没事，还有我。”
　　江厌顿了一下又道。
　　“让他输的叫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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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奶油渍
　　江厌握住季澄的手以后很快就松开了, 很轻微又迅速的一个动作，在喧闹的操场上，每个人都在干着自己的事, 说着，跑着, 闹着, 聊着天, 这样一个动作只有刚刚握了一下手的两个人知道。
　　季澄站在江厌身后一步远的地方，手掌合起来, 又张开。
　　手心还残留着江厌刚刚轻轻挠过的触感，季澄的体温高，手心一向是温热的，江厌的指尖却永远是冰凉的。
　　季澄站在原地看着江厌, 阳光打在他的身上, 周身都好像浮着一层暖黄的微光似的，阳光洒在季澄栗色的头发上，衬的他的头发有点发黄, 好像一条小金毛似的。
　　江厌伸手轻轻摸了下季澄的脑袋：“已经很棒了。”
　　季澄轻轻笑了下, 点了点头：“嗯。”
　　猴子他们已经走到了四班那边, 正弯腰在旁边的几个纸箱子挑什么，一边挑一边冲这边的季澄招手：“老大, 快来, 快来，老班给咱买了两箱雪糕, 快来挑快来挑。”
　　季澄顿了一下，向四班的位置走去，老段今天一直在关注着赛况, 看到季澄走来，脸上有点欣慰：“别人耍花招，我们不能也耍花招，那是小人的伎俩，当然更不能使用暴力，我们要用堂堂正正的手段去打败对方，季澄，你这次干的很好，做好了一个班长该起的表率作用。”
　　老段又从箱子里摸出一个小奶糕递给季澄。
　　季澄被老段夸的都有点不好意思，季澄从小调皮，这辈子还没被老师用这种欣慰又赞赏的语气夸过，最多的夸赞也就是孩子聪明是真聪明，就是太皮了。
　　一般这句话后面还会跟一句，要是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成绩肯定不得了。
　　他接过小奶糕，挠了挠自己脑袋，被老段这么一夸，心里有种奇妙的感觉，但这种感觉好像也不算太差，甚至还有点爽。
　　“哪里哪里，也就一般。”
　　季澄捏着自己的小奶糕，又弯下腰从一堆雪糕里挑挑拣拣，挑出一根菠萝味的递给江厌：“给，菠萝的，没那么甜。”
　　季澄把自己的奶糕拆开，手搭在江厌的脖子上，也不嫌自己刚跑完热得慌，勾肩搭背的往自己刚才座位的地方走去，季澄吃了几口小奶糕，江厌才刚刚把菠萝雪糕拆开咬了一口。
　　江厌把口里的雪糕咽下去，瞥了一眼正搭着自己脖子的季澄，季澄的雪糕已经吃了大半个了，从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季澄左边嘴角沾着的一点奶糕留下的白色奶油渍。
　　江厌盯着季澄的奶油渍一时移不开视线，他克制着自己在季澄嘴角舔一口，把他的奶油渍舔下来的冲动，奶糕的香甜的气息在鼻腔中环绕，江厌咽了口口水，不知道是因为奶糕的气息过于诱人，还是其他诱人的东西。
　　季澄扭过头的时候，正好和江厌的实现对上，那一瞬间，季澄觉得江厌的眼神有点可怕，好像在渴望什么一样，季澄看了眼江厌，又看了眼自己手里的奶糕：“江厌，你是不是也想吃小奶糕？”
　　“……”季澄转过来的时候，江厌有点措不及防，江厌转过头掩去失态：“没有。”
　　“箱子里应该还有…”季澄热衷于给江厌投食，他转头看了眼在箱子旁发雪糕的耗子，喊到：“耗子，还有小奶糕没？”
　　耗子闻言在箱子里翻了翻，有点无奈的站起身：“奶糕没了。”
　　季澄看了看自己手中已经有点化了的雪糕：“要不你吃我的吧？”
　　雪糕只剩下一小节了，季澄把雪糕翻过来，把雪糕的屁股对着江厌：“给，这边还没咬呢。”
　　江厌低眸看了眼季澄举在唇边的雪糕，伸出手抓住季澄的手，把雪糕又举正，对着季澄咬过的地方就咬了一口，雪糕本来就剩的不多，一口的量，江厌一口就吃了下去。
　　江厌把雪糕咽下肚子，又舔了下嘴唇，把嘴唇边留下的一点雪糕的奶油渍舔了干净：“挺甜的。”
　　江厌找了自己的座位坐了下去，季澄看着自己手里的雪糕棍有点发愣。
　　大概是因为小强的缘故，四班跟七班在接下来的比赛里□□味有点浓，这种会拿荣誉的比赛，本来四班第一次被打击到了，后面也就没什么心思参赛了，以往大家也没小强这么欠，四班的人基本运动会就是玩着过去了，但自己没心思是一回事，被人当着面嘲讽手下败将，还让人耍阴招阴了是另一回事。
　　四班的人受了气，火气有点大，言语里都有些拱火，七班当然是维护自己人，两个班就有点剑拔弩张那意思。
　　大抵是因为这个原因，四班这些得过且过凑人头的运动员们也在赛场上好好拼搏了一把，其实比赛里也不全是体育很厉害的人，来凑数的，报着玩重在参与的也不少，这么一番比赛下来，四班最后竟然拿了好几个名次，还没结束就提前完成了季澄提出的拿三个名次的要求，甚至还超额完成了好几个。
　　这事把老段高兴的合不拢嘴，虽然在学校里成绩是首位，但这些别的荣誉项目，有总好过没有，谁不想拿奖不是？
　　老段是真觉得自己选季澄当班长选对了，当初季澄打架，他还觉得季澄是个刺头，让刺头当班长一方面是无奈，另一方面是觉得刺头能管住人，没成想到效果这么好，四班现在简直是空前的团结。
　　这两天，老段看季澄的目光都带着慈父般的爱意，看的季澄浑身起鸡皮疙瘩。
　　运动会这种全校性的活动，是观摩帅哥的好机会，以往连出个操的时间，都有女孩偷偷瞄江厌跟季澄，大胆一些的直接和小姐妹指着他两笑。
　　现在碰上运动会，来围观帅哥的人自然不少，高二四班的场地旁边，时不时就有其他年级或其他班的女生假装不经意的路过，甚至还有女生在拍照。
　　这会没四班的比赛，猴子几个拿了幅扑克牌在跟季澄玩抽王八，几个人把板凳凑成小桌子，蹲在板凳胖打牌，输了的给脸上贴白条。
　　江厌没参赛，在一旁看季澄打牌，时不时给季澄指点一下，几把下来，猴子脸上白条最多，几乎快把脸盖满，其他人脸上多多少少也有几张白条，只有季澄的脸光的跟猴子的作业本一样，什么都没有。
　　“靠！怎么又是我！”猴子把牌扔到几张板凳凑出来，哀嚎道：“你…你们两是不是出老千！”
　　季澄蹲在板凳旁，翻了个白眼：“跟你打我还用出老千？我又没跟你打钱，说真的，要是打钱，你那几毛钱够我骗的吗？”
　　猴子指着江厌道：“我觉得他就是最大的老千，学霸你怎么回事啊，怎么每次你让老大抽，都能抽到对子？你透视眼？”猴子一说还觉得挺有可能：“靠，不会吧，你真有透视眼，怪不得你每次考试考那么高！”“傻逼。”季澄又翻了个白眼。
　　“你打牌用的是手。”江厌的眼神像是在看草履虫道：“我用的是脑子，懂了吗？”
　　“干！”猴子锤了锤胸口，深深感受到江厌的鄙视，关键他还无法反驳，最后憋出一句话：“那我要是真去打钱，带上学霸，是不是发了？”
　　“想的美。”季澄道。
　　猴子一寻思也是这个理，江厌肯定不会帮他干这事，要是是季澄提，说不准江厌还能同意。
　　猴子郁闷的撕掉脸上的纸条条，看了一眼旁边正举着手机往这边拍的高一小学妹，站起身来往那边走去，赶苍蝇一样：“别拍了别拍了，拍帅哥照片要收费的知道吗？一张十块，由本人，季澄跟江厌的经纪人亲自带你们去拍照，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全方位的让你们拍，心动不如行动…”
　　猴子也就是打个嘴炮，调戏一下学妹，没成想这两学妹还挺高兴：“真的十块？我要拍我要拍。”
　　说着就掏出手机来要扫码。
　　季澄正想去给猴子一脚，广播站那边又宣布：“男子组5000米的比赛即将开始，请男子组5000米的选手在主席台前集合…”
　　季澄收回了要迈出去的脚，跟江厌一块往主席台走。
　　到了主席台前，他才明白江厌为什么说会让小强输，原来小强也是5000米的选手，小强这会已经别好了号码牌在热身。
　　季澄接过江厌的号码牌给他别好，小强看着季澄笑道：“这不是手下败将吗？怎么，你们四班又要来一个新的手下败将？”
　　季澄将想要暴打小强的冲动一压再压，抬头看向江厌：“不用勉强。”
　　江厌笑了下，笑容恣意而张扬，他抬头看向小强，眼含挑衅，神情张扬，带着少年人的不羁，好像这才是原本就该属于他的姿态。
　　季澄看着这样的江厌，愣了一下，这样的江厌他好像还没有见过。
　　江厌伸出手揉了揉季澄的脑袋：“放心。”
　　小强看着江厌也有点意外，他还没见过这样的江厌，在他的印象里，江厌一直是那种死板没什么存在感的书呆子，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
　　江厌嘴角微勾，冲小强道：“打个赌？”
　　小强皱眉：“什么赌？”
　　“五千米跑，谁输谁叫对方一声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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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腹肌
　　小强站在赛场边愣了一会, 有点没想到这种话是江厌能说出来的，过了几秒，小强终于反应过来, 他哈哈大笑，似乎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你哪来的勇气？你就这么缺少父爱？？”
　　旁边几个跟小强关系好的, 也笑了起来, 纷纷嘲讽起江厌来。
　　小强这话说的不怎么客气, 甚至有点侮辱人，尤其是对江厌来说, 季澄自己忍下了一口气，但却忍不下江厌这口气，他眼神一变，正想转身, 却被江厌一手搭在肩头：“季澄。”
　　季澄动作一顿, 抬眼看了一眼江厌，江厌轻轻摇了下头，又抬眸看向小强：“不敢赌？”
　　小强又笑了一下, 笑的肚子都有点抽疼, 又直起腰道：“行, 这是你上赶着要认爹，到时候输了, 可别又去找老师嘤嘤嘤说老子欺负你。”
　　江厌掏出手机来, 打开了录像界面：“录像为证，我输了喊你爹, 你输了，喊我爹。”
　　小强眯了下眼：“行，一言为定。”
　　比赛马上要开始, 参加五千米的运动员都已经就位，江厌在第二赛道，这是他唯一参加的一场比赛，也是运动会的最后一项比赛。
　　赛场边围观的人异常多，尤其是女生。
　　季澄站在赛场边，手抱在胸前，看向江厌，江厌穿着宽大的黑色运动背心和短裤，正在赛道前做热身运动，江厌表情平淡，舒展着修长的肢体，没有一丝赛前的紧张感，似乎全然没有把刚刚跟小强打的赌放在心上。
　　“啊啊，你看到他的肌肉没，他竟然有肌肉，我的妈，真的好帅啊…”
　　有女生站在季澄身边，跟旁边的朋友道。
　　季澄没有看那女生，却知道那女生说的一定是江厌，江厌平时都是一身校服，此时他穿的背心和短裤，露出修长的手臂，江厌看着瘦，但手臂和小腿上却覆着一层流畅而漂亮的肌肉，不过分健壮也不瘦弱。
　　比赛马上开始，西毒是五千米的裁判，他将发令枪高高举起，所有运动员已经就位，摆好起跑的姿势。
　　江厌往赛场边季澄站的位置看了一眼，以口型说了两个字。
　　“放心。”
　　季澄在心里读出了这两个字。
　　西毒已经打响了发令枪，几个选手如同离弦的箭一样跑了出去，小强一马当先，跑在最前面，虽然小强打架在季澄看来是花架子，但体力确实不错，一开始就把第二名的人甩掉一截，遥遥领先。
　　参加五千米的共有九个人，江厌不慌不忙，卡在第三名，一半过去了，名次发生了一点变化，有些人被超过，还有人跑不动了索性放弃了，但小强始终保持在第一的位置，而江厌也不经部门，始终保持着第三名的位置。
　　季澄站在跑道边，目光一直聚焦在江厌身上，脸上的申请没什么波动，只是一直注视着江厌，四班的人嚎的声嘶力竭的为江厌加油，而七班的人也不甘其后，为小强加油，两个班像是觉得谁喊的声音大谁就能赢一样，扯着嗓子为自己班的选手加油。
　　赛场上不少其他班或是高一的女孩也纷纷为江厌加着油，很快盖过了七班的加油声。
　　眼看赛程过去了一大半，只剩最后几圈了，这时已经有三个人跑不动放弃了，小强还是第一名，只是看的出也快到了极限了，脚步有点乱，而江厌虽然衣服和头发都已经被汗打湿，但脚下的步子却丝毫不乱。
　　猴子他们站在季澄旁边，有点着急：“这剩下最后三圈了，江厌咋还是第三，刚刚他跟小强打那赌我还以为他深藏不露呢，看了也是上头了，咋整啊，那一会真得叫小强爹不成？那多丢面啊…”
　　季澄面色不变，猴子又道：“不然一会跑完你带着学霸赶紧溜吧，我们替你打掩护，虽然这么跑路丢面是挺丢面，但是好歹不用喊人爹啊。”
　　猴子看季澄不说话，更急了，他拉了下季澄的衣服道：“不是，大哥，你咋这么淡定呢，你说话啊，你真能看着江厌叫小强爹？”
　　“急什么？”季澄不紧不慢道，他手抱在胸前，也没看猴子，看着江厌的方向：“看着。”
　　“啊？”猴子一愣。
　　赛程只剩最后两圈了，江厌本来一直落后着猴子小半圈，只见赛场上的江厌开始加速，速度越来越快，很快超过了第二名，跟小强只剩十几米的距离，第二名这会也快跑不动了，根本超不过江厌，只能看江厌离他越来越远。
　　小强这会也快到了极限，根本没有精力去注意后面名次的变化，只是尽力维持着第一的位置，只见赛场上江厌的速度越来越快，与小强的距离逐渐缩小。
　　超过小强只是一瞬间的事，江厌与小强擦肩而过，然后越过了小强又往前跑去。
　　小强愣了一秒，似乎是想起跟江厌的赌，他脸色一变，加快脚步往前跑步，但这时他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想再加速几乎已经是不可能了，只能看江厌距离自己越来越远。
　　江厌跑到终点的那一刻，季澄听到耳边传来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和尖叫声。
　　四班的同学们几乎是立刻就往江厌那边跑去庆祝，季澄手里早拿了一瓶没有拆封的矿泉水，只等江厌跑完就拿给江厌，但此刻他脚下却像粘了502一样挪不动脚。
　　刚才跑完5000米的江厌身上已经完全被汗水打湿，不时有汗珠顺着江厌的头发滴落下来，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留过江厌修长的脖颈，悄悄滑入江厌宽大的背心领口。
　　江厌站在终点处喘了几口粗气，他随手将背心下摆撩了起来擦了擦额上的汗，江厌漂亮的腰际线裸露在阳光下，江厌肩宽而腰细，几块腹肌界限分明，线条流畅，还有一层薄薄的汗珠覆盖在腹肌上。
　　“啊————！！！”
　　有无数女生因为江厌的动作而尖叫起来。
　　江厌整个人站在那里，浑身散发着男人独有的荷尔蒙气息。
　　季澄眼神像是被什么盯住了一样，牢牢盯着江厌的腹肌，无法移开视线。
　　“咕噜——”
　　季澄听到自己咽了口口水。
　　终点处的江厌被猴子他们簇拥着，江厌没有接女生手上的手，他目光在场上搜寻了一圈，似乎在找着什么。
　　江厌的目光梭巡了一圈，终于找到季澄的位置，他看向季澄，目光与季澄对上，江厌露出一个灿烂而恣意的笑容，冲季澄这边招了招手，往他这边走来。
　　江厌很快走到了季澄身边，猴子跟着江厌，眼睛在寻找着小强的身影：“小强呢？小强怎么不见了，输不起吗？老大，你等着我这就去把小强找出来。”
　　江厌看着季澄，脸上带着笑意：“我赢了。”
　　江厌的笑，带着点隐隐的骄傲，又带着一点期待，好像在求夸奖一样。
　　季澄看着江厌，脑海里不知道怎么的，浮现出江厌刚才撩起衣服的样子，他只感到脸上一阵燥热。
　　季澄猛的弯下腰，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季澄？”
　　季澄伸出手将矿泉水塞到江厌手中：“我去下卫生间。”
　　季澄说完往卫生间的方向跑去，江厌站在原地，看着季澄有点狼狈的背影，微蹙了下眉。
　　季澄在卫生间里，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热得慌。
　　季澄吸了几口气，闭上眼，眼前却又浮现出刚才江厌在赛场上的模样。
　　为什么会咽口水？
　　季澄伸手锤了下自己的额头，又用凉水洗了几把脸，才慢慢冷静下来，他甩甩脑袋，试图把刚才的一切甩出脑海。
　　季澄洗完脸，蹲在厕所里，却不敢出去，刚才看到江厌的动作，他好像有了一点不该有的躁动，季澄烦恼的挠了挠自己脑袋。
　　良久，季澄才从厕所走了出去，刚转了个弯，却看到江厌背靠着墙站着，手里拎着季澄刚刚递给他的矿泉水瓶，瓶子里的水已经喝了大半了。
　　季澄一愣，停下了脚步，江厌看到季澄，转过了身，扫了季澄一眼：“你刚才没事吧？”
　　季澄眼神躲闪了一下：“没事，好像有点拉肚子。”
　　江厌又看了季澄一眼：“去医院看看？”
　　“不了不了。”季澄摆了摆手：“已经没事了。”
　　“那。”江厌一顿：“猴子他们让去吃饭，去吗？”
　　季澄这会那里有心思吃饭，他心里乱糟糟的，好似一团乱麻，急需一点时间去把自己现在的状况捋清楚。
　　“我，我现在不太想吃饭，你跟他们去吧，我要回去休息一下。”
　　季澄说完就像溜号，江厌看出了季澄不对劲，却以为季澄是身体不舒服，眼看着季澄就跟一只慌不择路的哈士奇一样要跑，江厌眼疾手快抓住了季澄的手腕，想看下季澄到底哪不舒服。
　　“季澄，你…”
　　江厌冰凉的手心覆上肌肤，季澄抖了下，胳膊上冒出一层鸡皮疙瘩，他下意识伸手甩开江厌的手。
　　江厌的手被季澄用力甩开，他楞了一下，手还保持着被甩开的姿势没有动。
　　季澄也愣了，他手攥了一下，又松开。
　　“我先走了。”
　　季澄迅速跑开，很快就看不见了。
　　江厌站在原地，看着自己被甩开的手，皱了下眉。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腹肌都是你的，别急感谢在2020-07-31 18:15:35~2020-08-02 21:53: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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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不知道叫什么了
　　季澄拍开江厌的手, 自己也有点懊恼，但突然萌发出的一些念头让他无暇细想这些东西，季澄几乎是一路跑回家的。
　　这两天是学校提前挑好的日子, 万里无云的大晴天，天公倒是也作美, 这两天都是大太阳, 晒得人几乎快化了。
　　季澄跑回家的时候, 身上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他抹了把额上的汗, 把已经被汗水打湿的衣服脱下来随手扔到沙发上，又从冰箱里拿出冰可乐灌下大半瓶，舒了口气，又跑到厕所里洗了把脸。
　　镜子里的脸带着薄薄的红, 不知道是热出来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季澄觉得自己在赛场上的反应已经不正常了, 吞口水的那一刹，他感受到自己心空了一瞬，这种感觉很清晰, 不像以前那种转瞬即逝, 模糊不清的感觉, 以前大抵是因为这种感觉太过于缥缈，季澄没读懂这种感觉的本质, 所以选择了忽视, 或者说他从心底里下意识的不想去承认这种感觉的存在。
　　但今天的感觉太过于清晰，清晰到他清楚的知道这是一种chi裸的, 与se欲有关的反应。
　　季澄看着镜子里少年的脸，这是一张轮廓分明，充满着朝气和英气的脸, 镜子里的人chi裸着上身，肤色并不过分白皙，而是泛着健康的浅麦色，身体的肌肉线条清晰，却也不过分健壮，还带着些许少年的清瘦。
　　个子挺高，长得也不娘，还有肌肉。
　　明明是个挺高大英俊一小伙。
　　“怎么就对着江厌的腹肌有反应了。”
　　季澄抱着自己的脑袋有些苦恼的蹲下身子。
　　季澄在地上蹲了一会，裤子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季澄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到厕所地板上。
　　他掏出手机一看，是猴子打来的，季澄松了口气，接了电话。
　　“喂，老大，你跑哪去了，来吃饭啊，老八家烧烤，哥几个都在呢，就等你了。”
　　“我今晚有点事，你们去吧，我不去了。”
　　猴子没有追问，跟季澄说了声拜拜正要挂掉电话，季澄又喊住了猴子，压低声音道：“江厌跟你们在一块没？”
　　“学霸？没啊，我不是让他去叫你了吗，你们半天没回来，他没跟你在一起？”季澄哦了一声挂掉了电话。
　　他将电话握在手里，叹了口气，两条腿岔开，背靠墙坐下。
　　季澄坐了一会，又回到客厅，打开空调坐到沙发上，打开手机，犹豫了一会，打开一个网页。
　　——未满18岁请不要浏览本网站。
　　——确认已满18岁。
　　——离开。
　　季澄手在屏幕上顿了一会，选择了第一个选项。
　　一个花花绿绿的网页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季澄还算熟稔的点开一个分类，眼睛一目十行的浏览着，最后确定了一个还算对胃口的影片点了进去。
　　随着影片进程的推进，季澄欣慰的看着自己慢慢隆起的裤子，头一次在看小电影的时候为自己的反应喜极而泣。
　　季澄的手顿了顿，摸摸索索的悄悄下移，视频里的画面逐渐推进，季澄的动作也越来越快，季澄脑海里昏昏沉沉的，大脑被刺激的同时，他还抽出一点精力，来对自己还对小电影有反应这个事实感到欣慰。
　　“唔…还好，还好…”
　　季澄低声道，在思绪逐渐模糊的时候，容不得季澄自己调整思绪，他眼前浮现出刚刚江厌在赛场上的恣意飞扬的姿态。
　　脑海里的江厌撩起运动服下摆，汗水随着下颚滑落，露出界限分明的腹肌，一层汗水覆盖上了他的腹肌。
　　季澄陷在沙发里呜呜嘤嘤的，口里突出含糊不清的嘤咛，不知道是因为刺激，还是因为脑海里出现了不该出现的画面。
　　季澄的喘息越来越快，随着一声低声的吼叫，手上的动作逐渐停了下来，季澄瘫倒在沙发上，脑海里一片空白，他倒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拿起一个抱枕盖住了自己的脑袋，将自己整个人埋进沙发里。
　　“不会吧——！”
　　季澄头埋在沙发里哀嚎出声。
　　贤者时刻之前的那一瞬间，他脑海里想的竟然是江厌。
　　“我到底是怎么了…”
　　季澄头埋在沙发里低低的哀嚎着，听起来有点像哼唧声。
　　“难不成，我真的是弯…”季澄正欲说出口，自己又把后半个音节咽了下去，猛地摇摇头：“不可能，不可能，我在想几把。”
　　季澄的思绪在试探与否定中来回回旋。
　　“叮咚——”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门铃突然响起，季澄差点从沙发上滚下来，他下意识喊道：“谁啊？”
　　“季澄，是我。”门外是江厌的声音。
　　季澄有点懊恼，刚才的回应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这个时候不管门外是谁，他刚刚就应该装不在家。
　　“等一下——”
　　回应了总得开个门，季澄现在本来就心虚，他不想开门，但怕不开门江厌乱想，季澄手忙脚乱就要去开门，刚刚从沙发上下来，走出了几步，季澄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被绊倒。
　　季澄低头一看，自己裤子还拉了个半截，这么一走，两条腿被裤子一绊，模样实在有些狼狈。
　　“靠！”
　　季澄怒骂了一声。
　　“季澄，你没事吧？”门外江厌的声音又响起。
　　“没事，没事，你等一下。”
　　季澄慌忙跑到茶几旁，抽出几张卫生纸擦了擦，随手把卫生纸丢到地上，三下五除二迅速把裤子拉起来，又跑去门口给江厌开门。
　　“咋了？”季澄把门打开一个门缝，露出一个脑袋看向门外的江厌，半点也不愿意把门再拉的大一点，好像怕江厌看到什么似的，他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我刚刚在上厕所。”
　　江厌已经换回了常服，他手上提溜着一件亮黄色卫衣外套，江厌低眸看了眼露出个脑袋的季澄，闻言也没多问，把手上的卫衣往前一递：“你外套忘了拿。”
　　季澄又从门缝里伸出个手接过自己的卫衣，他的动作很迅速，目光也不敢跟江厌对上：“谢谢谢谢啊，其实你不用专门跑一趟，明天上学给我也一样，那个啥，没啥事咱明天见。”
　　江厌眉头微蹙，深深看了一眼季澄。
　　今天的季澄很奇怪。
　　非常奇怪。
　　那里奇怪江厌也说不上来，总而言之从说话方式到动作，整个人都透露出一种怪异的感觉。
　　如果是平时的季澄，就算不跟猴子他们一块出去吃烧烤，也肯定是拉着江厌出去开小灶了。
　　江厌开始觉得季澄是身体哪里不舒服，但仔细一想又不大像，季澄这个人性格其实有些矛盾，在某些方面季澄豪爽又不爱计较，称得上是很有少年意气，大方爽朗的一个人，有时候又骄矜的过分，好像这样才是小少爷季澄本来的模样。
　　除了自己没发现自己身体有什么问题，如果季澄知道自己身体那不舒服了，季澄是肯定不会自个一个人去看医生的，他会把江厌拉着，从挂号到排队缴费，都是江厌跑腿。
　　看完病，江厌要陪季澄打针，回了家还要督促季澄喝药，这几天的病号餐也是江厌负责。
　　季澄病好之后也不会放过江厌，吃病号餐嘴淡出鸟的这几天过完，季澄一般会在网上刷各种各样的美食视频，等病好后，就拉着江厌去吃，或者指使江厌给他做什么美食博主新研发出的菜谱。
　　季澄不是那种怕别人知道自己的痛苦难过而忧心，就把苦难打落门牙往里吞，一个人默默承受的人。
　　相反，他会把痛苦展示给自己信任的、喜爱的人，像是肚皮受了伤，就把伤痛展示给主人看的，以求抚慰的小狗。
　　当然，江厌心甘情愿并且非常吃季澄这一套。
　　江厌看着季澄有些慌张的想要把门关上的举动，突然脑海里灵光一现，明白季澄是哪里奇怪了。
　　季澄在躲着自己。
　　从他跑完步开始，季澄就在躲着他。
　　季澄从来没有把江厌拒之门外，哪怕是圣诞节那一次，季澄也只是别扭了一下。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是真的不想让江厌进去，不想跟江厌过多接触。
　　季澄好像在心虚。
　　心虚什么呢？
　　江厌把季澄变化之前的事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纵然他的智商得到了认识的人一致的高度评价，却始终没想明白季澄到底在心虚什么。
　　眼看季澄就快把门合起来，江厌伸出手放在门把手上挡了一下，又把门往后推了推。
　　季澄没料到江厌的动作，他愣了一下，门被推开一个小缝，江厌的眼神透过缝隙望向门后。
　　客厅里很整洁，江厌知道，季澄请的钟点工陈阿姨每天都会来打扫干净，陈阿姨很称职，也是个很干净讲究的钟点工，不仅会把房间里的灰尘污渍打扫干净，所有被季澄前一天弄乱的物品也会规整到原位。
　　而季澄刚刚才到家，还来不及把家里弄乱，所以一切都还算规整，除了一尘不染，擦的干净的反光的地板上揉成一坨的几团卫生纸，以及明显被人滚过的沙发。
　　这种被揉成这样的卫生纸出现在一个十几岁男孩的家里，其实很好想通。
　　但江厌暂且还算一个思想端正的少年人，虽然对生理卫生知识都懂，甚至自己也干过，但一时并没有想歪。
　　直到他嗅到空气里一股熟悉的气味，带着少年浓烈的荷尔蒙气息。
　　江厌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脸色破天荒的出现一丝裂痕，眼底隐含着一丝震惊，他又低头看了一眼季澄，季澄光着上半身，虽然开着空调，但他身上还覆着一层薄薄的汗水，季澄今天穿的是浅米色的运动裤，在大腿根部的位置，有点点深色的痕迹，好像是被什么打湿一样。
　　季澄关门的时候，弯腰低着头，等他抬起头的时候，江厌已经收敛了目光，又恢复了一如往日平淡的表情。
　　季澄有点茫然，但心底的心虚丝毫未减，甚至因为江厌的到来，这种心虚越发深刻，所以季澄并未察觉到江厌刚才的异样。
　　季澄瞪大眼睛，眼底隐含着一丝心虚，弯着腰从门缝里探出个脑袋，抬头望向江厌。
　　“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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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朋友
　　江厌的脑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的念头, 不甚清晰，江厌没有说话。
　　季澄见江厌没说什么，又伸出手把江厌往门外推了推, 他的手很谨慎，只伸出手指, 在江厌手上戳了戳, 似乎不想跟江厌有过多接触。
　　季澄又把门往里拉了点, 清了清嗓子道：“我有点困了，就先休息了, 那什么，明天见？”
　　江厌愣了一下，手从季澄家门把手慢慢滑开。
　　季澄松口气，慢慢把门合上。
　　江厌站在门外, 看着季澄刚刚戳过的地方, 有点出神。
　　季澄关上门后，在门背后站了一会，过了一会他悄悄咪咪附到门后, 透过猫眼看门外, 确定江厌已经走了, 才松口气。
　　他走到沙发旁，又捡起手机, 手机上的画面还是刚刚打开的页面。
　　刚才江厌突然到来, 来不及让季澄细想为什么刚刚在最后一刻眼前浮现的是江厌的样子，这会他脑子有点乱糟糟的, 不想想也想不明白。
　　季澄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又打开手机，手指放到页面上一个“同性影片”的选项上。
　　季澄表情纠结, 好像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一样，他的手在这个选项上停顿良久，最终还是没按下去。
　　“啊——！烦死了烦死了！”季澄大吼一声，把手机丢到沙发的犄角旮旯里，又拿起一个抱枕猛锤了几下：“我他妈脑子有病吧！”
　　季澄睡之前考虑一下，还是给江厌发了个微信，告诉江厌第二天早上不用来接自己上学。
　　这一晚上都睡的都有些不踏实，做了很多的梦，而那些梦好像都与江厌有关。
　　第二天季澄是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去上课的，到了班上的时候有点晚，早自习已经上了，江厌看到季澄来，没多问什么，给他让开了地方，让季澄坐进去。
　　一早上季澄都没跟江厌说话，江厌也没有主动找季澄，两个人似乎都在认真听课。
　　江厌其实早把高中课本该掌握的内容掌握了个通透，不是在高中应该掌握的知识，江厌也掌握了不少。
　　其实现在听不听课对江厌来说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季澄看起来是在目不斜视的听课，实际上心早都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
　　课间的时候，猴子跟几个同学跑过来找季澄：“大哥，小强爹还没叫呢，咱就这么算了？”
　　那天季澄跑的急，江厌又急着找季澄，还没来得及跟江厌道喜，两个人就全跑了，小强看风头不对，自个也在小弟掩护下跑路了，今儿干脆没来上课，主角全跑了，剩下这群吃瓜群众眼巴巴等着，说好的那声爹也跟到嘴的鸭子一样，飞了。
　　季澄这会那有心思管小强叫不叫爹，他没什么精神的应付道：“等什么时候碰见了再说。”
　　猴子又瞥了一眼江厌，虽然是江厌跟季澄打的赌，不过人家那明显是为了季澄出气，这会季澄都没什么兴致，猴子挠了挠脑袋又换了个话题：“那咱五一去哪玩？”
　　季澄正想事，没反应过来，猴子有点莫名其妙的又问了一遍：“大哥？”
　　“啊？”季澄这才反应过来：“五一？什么五一？”
　　猴子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季澄，觉得今天的季澄古古怪怪的：“咱五一不是要出去春游吗？周五不就五一了吗？”
　　“哦…”季澄这才收回了不知神游到哪的思绪：“你们定吧，都行。”
　　猴子就等季澄这句话，他兴致勃勃道：“大哥，这哥几个都研究过了，要说出去玩，那还是得去山里，可惜了现在不是冬天，不然去泡温泉，真是美滋滋，不过现在这天气，去山里玩也正好，别看咱这儿热，山里可正是凉快的时候，那水果拿山泉水冰一冰，别提多爽了。”
　　这几个人昨晚吃烧烤的时候已经讨论过一番了，可惜了当时季澄没在，今儿逮着了季澄，七嘴八舌的说着山里多好多好。
　　季澄听的头大，一拍桌子：“行了，你们要去山里就山里吧，我没意见，猴子，行程交给你安排了，我出钱，行了，你们讨论吧，我去上厕所了。”
　　季澄一向是被伺候的主，自然不可能自己去安排行程事宜，季澄办事一向是他掏钱，旁的别人处理就好。
　　他排完桌子猛的站起来，侧过身子面向江厌。
　　江厌左手撑着头，右手拿着根笔在转，看起来有点漫不经心，又好像在听猴子他们讲话。
　　看季澄猛的站起来，江厌抬头瞥了一眼季澄，季澄眼神闪躲了一下，江厌收回目光，站起身子让出了位置。
　　季澄往厕所的方向走去，猴子看着季澄的背影，摸了摸脑袋：“我咋瞅大哥今天有点不对劲呢？”
　　江厌正在转笔的手停了下来，身子往后倾了一下，靠在猴子的桌子上，看着季澄的背影若有所思。
　　一天时间季澄都没跟江厌说话，江厌不知是察觉到什么还是怎样，也跟季澄没说话，两人各怀心事，倒是后座的猴子操碎了心，一直暗中观察着两人。
　　晚自习下课的时候，江厌没急着收拾书包，季澄也没急着收拾，两人坐在各自座位上学着习，好像真的在用功学什么一样。
　　猴子收拾完书包，拍了下季澄的肩膀，正想跟季澄说拜拜，又咦了一声，弯腰看了眼季澄桌子上摊开的卷子，用手指指了下，有点疑惑：“大哥，我看你不是写了一个晚自习吗，咋还是白的呢？”
　　季澄被猴子揭穿，脸上有点挂不住，他翻了个白眼，用脚踹了下站在课桌前的猴子道：“滚，我做的另一张卷子，不行吗？”
　　猴子笑着躲了下，背着书包跑出了教室，季澄却依旧坐在自己座位上没挪屁股，江厌也没动，直到住校生也要下晚自习了，拿钥匙的人瞥了一眼还坐在座位上没动的两人喊到：“班长，学委，要关门了，你两还走不走？”
　　“你…”季澄顿了一下：“你把钥匙放我这儿吧，我锁门。”
　　那个同学犹豫道：“但是教学楼一会就要熄灯了…”
　　季澄还想说话，旁边的江厌却猛的站了起来，一把攥住季澄的手腕，把他拽了起来。
　　“你干嘛…”
　　季澄看着江厌攥着自己的地方，被江厌拉着往门边走了几步。
　　“我有话要跟你说。”
　　江厌拉着季澄往门外走，路过管钥匙那个同学的时候，江厌拉着季澄头也没回，撂下句话：“锁门吧。”
　　季澄尝试着收回了下自己的手，稍稍用了点力想挣脱一下，江厌却拉的很紧，没让他挣脱，季澄愣了一下。
　　虽然自己也没太使力，但没想到江厌力气还挺大。
　　“不是，锁什么门啊，我书还没收拾，书包还没拿呢，作业怎么办。”
　　季澄看着走在前面的江厌喊道。
　　“明天早上我帮你写。”
　　季澄闭嘴了，其实他担心的不是作业的问题。
　　季澄内心忐忑，被江厌拽着走出了校门，他两走的晚，这会九点四十多了，走读生早走完了，校门口的店铺也早都关了门，这条路本来就人少，平时除了学生没什么旁的人，现在除了他两，路上一个行人都没。
　　“不是，你到底要拉我去哪？”
　　季澄使劲了一下，甩开了江厌手，蹙眉看向江厌。
　　江厌被季澄挣脱，也索性停下了脚步，回过身看向季澄。
　　江厌的校服还在教室放着，里面穿了件白色衬衫，漆黑的眸子被眼镜镜片遮着，看不清眸底的光，冷白的路灯打在他的身上，衬的他整个人更加苍白了。
　　现在的江厌让季澄想起了第一次见他的样子，苍白而冰凉，像深埋冰山之下万年不化的雪，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
　　已经有多久没见过这样的江厌了？
　　季澄有点恍惚。
　　“季澄。”江厌开口：“你打算躲我到什么时候？”
　　季澄被戳中了心事，慌了一刹，没感抬起头看江厌，他眼睛盯着地面，不安的转动了一下：“谁说我躲你了？想多了，你不要乱说些有的没的的话。”
　　季澄的脑袋顶上有个小旋，他低着头，那个旋对着江厌，江厌盯着那个旋儿看了一会，又开口道：“那我换个说法，运动会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这么不想靠近我。”
　　江厌一顿，季澄甚至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些委屈：“是我做错了什么？”
　　季澄觉得自己心抽了一下，也不是疼，就是好像心脏被棉花做成的拳头锤了一下，看着眼前的江厌，季澄心里有种上去抱着江厌跟他解释不是他的错的冲动。
　　他摇了摇头，把这种念头扼杀在摇篮里，坚定道：“不是！跟你没关系，是我有问题！”
　　江厌有点困惑：“什么问题。”
　　季澄抿唇，眼里带着一点纠结，他摇了摇头：“我说不清楚。”
　　季澄抬头看向江厌，视线与江厌对上：“江厌，你让我好好想一想。”
　　江厌深深看了一眼季澄。
　　两个人站在原地彼此沉默了一会。
　　“好，你想清楚。”江厌一顿道：“季澄，如果你不想跟我再继续当朋友，记得提前告诉我。”
　　江厌转身往前面走去。季澄站在原地，忍住了跑上去抱住江厌的冲动，有点懊恼。
　　想要抱江厌这种念头，本身就已经不正常了吧？
　　“退一万步讲，就算我真的是弯的，可你不是啊，这样子的话，应该是你先不想跟我当朋友了吧…”
　　江厌已经走出了很远的距离了，季澄叹口气，喃喃自语道。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改了八遍才放出来，心塞
　　两个人都坦白了，感情才会进一步啊~感谢在2020-08-03 18:51:38~2020-08-05 16:01: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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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双人床
　　五一是从周五开始放假, 因为一中有些同学家在临近的乡镇上，回家不方便，所以周四下午不上晚自习, 放学就直接开始放假。
　　猴子几个这几天已经计划好了出游计划，四班共有五十四个人, 本来有些人家里早安排好了活动, 或是有别的原因, 但四班最近本来气氛比较团结，这又是四班整个班级第一次, 也可能是最后一次大家一起出去玩，最后竟然五十四个人都去了。
　　最后季澄想了想，还是给老段说了一下，问老段去不去。
　　这一说把老段吓了一跳, 一中不像省城那些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学校, 除了繁重的课业活动，偶尔还能组织个像是春游秋游之类的活动。
　　而一中来自乡镇的学生不少，条件差点的, 每逢个什么农忙时节说不准还得回家去收个麦帮个忙什么的, 每年能搞几次运动会艺术节篮球赛就已经不错, 更别提什么搞点闲情逸致给你组织踏个春郊个游了。
　　但没成想这群小兔崽子悄咪咪自己组织了春游，老段一听这事本来想阻挡, 主要是一群十七八岁的高中生, 正是一撒绳就能溜没影的年级，精力大好奇心又重, 这又是去山里，五十几个人，隐患不是一般的大, 万一出点事，那事可真就大了。
　　而且老段粗略一琢磨，五十几个人三天的吃喝拉撒，估计顶的上自个儿好几个月工资了，虽然说季澄家有钱这大家都知道，但有钱也不是这么造的啊，那能让一个学生请全班同学去旅游的？
　　但季澄给老段说的时候，行程房间什么都安排好了，退是退不了的了，老段一听自个比季澄还肉疼，琢磨了半天，最后还是一拍板，一块跟着去了，但是他没让季澄给自己出钱，自个包了自己的费用。
　　老段也不是当自己是去玩的，而是做好了三天全方位无死角的盯着这几十个小兔崽子的准备。
　　最后老段一晚上没睡制定了一份安全注意事项，又特意召开了一次班会强调了安全的重要性，把注意事项打出来发到每个人手上，又强调了虽然这次是季澄出钱，但大家不能当初理所当然的，还是要感激季澄，并且下不为例之类的事。
　　春游的地方是在一座山里，这座山所属的山脉横跨了好几个省，往深了走还有好些未开发的原始森林，听说里面有得道高人在修炼。
　　车是早就包好了的，两辆大巴车刚好坐下，礼拜五一大早，就在校门口集合然后出发。
　　老段坐的第一辆车，又安排了人在第二辆车点名，等所有人到齐后再出发。
　　季澄跟猴子他们一道坐的第二辆车，点名的人点了一遍发现少人，他在车上瞅了一眼，看向后排的季澄：“班长，学委怎么没来？”
　　那天跟江厌说了那些话之后，季澄就没跟江厌再主动联系，江厌也没有联系季澄，两人虽然是同桌，但这几天一句话都没说，季澄今早也没跟江厌一块来。
　　说起来有点像是在冷战，但起因并不是因为吵架。
　　季澄闻言扫了一眼车上，发现江厌确实没在，他又给猴子道：“你给老段打电话，问问江厌在没在第一辆车上。”
　　猴子闻言给老段打了个电话，得到否认的消息后又看向季澄：“没在，他是不是不来了，要不你打个电话问问？”
　　季澄扭头看向窗外，似乎在寻找江厌的身影，他捏着手机心里有点说不上来的失落。
　　季澄拿出手机调到通讯录，翻出江厌的名字，手在名字上停了好一会都没按下去。
　　“要不然…”季澄犹豫着开口。
　　“抱歉。”
　　车门处传来声音，季澄抬头，江厌正站在车门处，稍微有点喘。
　　“久等了。”
　　其实也不算太久，也就两三分钟前其他人才坐好，点名那人看江厌来了，点点头，就给老段打电话说可以出发了。
　　车开始走了，江厌眼神扫了一眼车里，季澄跟猴子他们几个坐的最后一排，四五个人坐一块坐满了，季澄坐在靠窗那个位置，正看向窗外。
　　江厌的眼神从季澄身上滑落，又扫向其他地方，他来得晚一点，但车里还剩下几个位子，季澄前面那个地方正空着，江厌站在原地，顿了几秒，抬脚在车里中间的一个座位上坐下。
　　从阳城到目的地车程一个多小时将近两小时，车上的时间很好打发，有没睡够补眠的，有看视频的听音乐的，有凑一块聊天的。
　　季澄跟猴子他们几个在后面凑了几个人玩起了扑克牌，江厌在前排戴着耳机，眼睛盯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时间说短不短，说长倒也不长，时间这么打发着就到了山脚下，山脚下有挺多宾馆的，猴子本来定了家价格实惠的小宾馆，最后季澄换了家环境还不错的酒店。
　　因为是三天两夜，所以大家都带了一堆行李，这会儿得先去酒店把行李放下，结果到了酒店才发现，猴子这人做事不着调，季澄定的是双人间，本来当时让猴子把房间来之前就分配好，结果猴子忘了这事。
　　最后几十个人提着行李箱在前台处大眼瞪小眼。
　　猴子摸摸脑袋道：“要不然，大家想跟谁一间就一间呗？”
　　他清清嗓子，冲四班同学道：“你们谁想跟谁一件就站一块啊，把身份证掏出来，来来两个两个排队。”
　　猴子想得挺美，但等真自由组合的，有三个站一块的，四个站一块的，还有几个女生关系好，分不清谁跟谁，索性五个人站一块的。
　　老段拍了下猴子的脑袋：“不着调！”
　　老段摸了下下巴，拿出花名册道：“我点名啊，点到谁谁跟谁一组，按我点到的顺序，两人排队，拿好身份证排队。”
　　听老段这么说，四班同学啊了一声，纷纷抱怨起来。
　　老段瞪了一眼：“啊什么啊，就晚上睡个觉的时间，还想干嘛？有多少话想说的？平时在学校还没聊够？就这么两天时间，你们愿意花一天来分房间，那咱就慢慢来，就别玩了呗？”
　　老段这么说也有道理，虽然挺多人不大乐意，但最后还是按这个次序分了。
　　季澄在后面站着，听着老段点名，一开始还没啥，听着听着觉出不对了，花名册是根据结对子的顺序排的，是对子的就在一块挨着，性别相同的老段直接就凑到一块，性别不同的就略过再点下一个性别相同的排一块。
　　自个跟江厌是对子。
　　季澄有点迟疑，觉得按老段这点法，略过去了好几个人应该不会点到自己和江厌。
　　“季澄…”老段点到了自己名字。
　　“江厌…”
　　靠。
　　季澄在心里暗骂了一声。
　　他悄悄瞥了眼江厌的位置，江厌现在背对着他，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看样子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季澄犹豫了一下，犹豫要不要换房。
　　他倒不是嫌弃江厌，主要是自己现在的想法还没刨清楚，跟江厌住一间房是真的有点尴尬。
　　而且季澄琢磨自己现在对江厌好像有点那种带颜色的想法，不接触还好，真跟江厌一间房，万一没克制住自己，起点什么反应，再对江厌干出点什么霸王硬上弓的事儿，那真是不太好说了。
　　这一犹豫的功夫，老段已经点完了名，最后刚好多出一个男生，那男生也挺倒霉，直接跟老段编入自己房间。
　　其他的人也都排好了队，前面那几组这会入住手续都已经办完了，拿好房卡去自己房间了。
　　就剩江厌跟季澄两人在队伍两边站着，老段看了一眼道：“季澄，江厌，你两愣着干啥呢，还不赶紧排队办手续？”
　　江厌自动站到了队伍最后面，季澄犹豫了一下，也站到了后面。
　　虽然他不是很想跟江厌一间房，但季澄更不想这么把江厌拒之门外，当时陈昊杨为了宁雨不想跟江厌坐，当着班上那么多人面干的事，把季澄恶心坏了。
　　他再怎么不情愿，也不能干出跟陈昊杨一样的事。
　　分好了组又排上了队，这会按程序走，就挺快的，虽然两个人排在最后，但很快就轮到两人办手续。
　　老段嘱咐了二十分钟后酒店门口集合进山，就带着那个跟他一个房间的倒霉蛋去放行李了。
　　办好手续后，江厌看了季澄一眼：“走吧。”
　　季澄跟在江厌后面心里有点忐忑。
　　在心里琢磨到时候爬完山回来自己先洗澡，洗完澡倒头就睡，绝不给自己和江厌交流，看见江厌□□的机会，应该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季澄这么想着，两人一路上一句话没说，来到了自己房间。
　　江厌拿着门卡在前面开了门，先进去了，季澄吸了口气，觉得自己应该还算得上一个挺有自制力的人，起码这么多年，除了江厌和看小电影的时候，他就没对其他什么男的，女的起过反应。
　　他顿了一下，迈步进去了。
　　酒店是星级酒店，环境整洁干净，一进去还有股香味，一切看起来都很美好，应该是趟很不错的旅行。
　　但。
　　季澄看着原本应该摆放着两张单人小床的房间里，只在最中间摆着一张大圆床，有点口干。
　　晃了晃脑袋，季澄才想起当时订房的时候，酒店两张单人床的标间没有那么多套了，酒店当时问双人床的可不可以，当时的季澄没想那么多，觉得都是同学朋友的，睡一张床也没啥，以前他跟韩宇玩的晚，去韩宇的公寓里留宿，也是两人睡一张双人床，屁事没有。
　　所以当时季澄一口答应说没问题，单人床的住完了，把双人床留给最后那几个人就行了，都行。
　　这他妈是给自己挖了个坑啊。
　　季澄看了一眼正放行李的江厌，觉得有点头晕目眩的，恨不得现在就在床上睡一觉。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来了恶俗双人床梗来了，好像上一本也有双人床的梗哈哈哈，还是情qu酒店那种感谢在2020-08-05 16:01:54~2020-08-06 20:55: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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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国王游戏
　　老段给了二十分钟的集合时间, 这会也就剩十几分钟了，时间不是很宽裕，江厌把行李放到了地上, 也来不及拿出来再整理，准备等晚上回来再慢慢收拾。
　　他回头看了眼季澄, 却发现季澄还站在进门那个走廊那里发呆, 江厌挑眉：“季澄？”
　　“啊？”季澄刚刚已经想到了晚上该如何在一张床上跟江厌保持最大的距离, 这会被江厌这一喊，回过了神：“怎么了？”
　　江厌伸出手指敲了敲手表：“你不收拾？”
　　季澄这才反应了过来, 他把东西放到床的另一边摆好了，又跟江厌一块出了门。
　　到酒店大门口的时候，已经有十几个人等着了，山里没地方住, 酒店在山脚下, 离进山的入口还有一点距离，放了行李还得再坐车走一段盘山路。
　　一群人又在酒店门口等了会，等五十个人到齐, 就又坐上了车出发了。
　　季澄小时候有点晕车, 大了好多了, 现在已经不怎么晕车了，可这盘山路实在绕得慌, 把季澄晃得只想吐, 坐在车上脸色煞白的。
　　车上还有几个人也跟季澄一样，遇上这山路十八弯的盘山路晕的不行, 走了没多久了，就有人忍不住吐了出来，虽然拿塑料袋接着, 但是被人这么一刺激，季澄更想吐了。
　　他强行抑制住自己要吐的冲动，靠着窗，把窗户大开，闭上眼看窗外，但晕车的症状半天都没缓解。
　　季澄郁闷道：“猴子你选的什么几把地方，还没开始爬就把人放到了。”
　　猴子也挺委屈：“我那知道你晕车啊…”
　　季澄一口没憋住，差点吐出口，他强行把泛上来的恶心感压下去，只是脸又苍白了点，季澄头扭向窗外，看起了盘山路上的风景。
　　“别看了。”一只手盖在他眼前，遮住了眼前的风景。
　　季澄抬起头，江厌正站在旁边，一只手盖住了他的眼：“越看越头晕。”
　　江厌另一只手丢了瓶矿泉水到季澄怀里：“喝点吧。”
　　季澄盯着怀里的矿泉水，有点不自在，江厌却只是将水丢给季澄，就又走回了自己座位。
　　季澄愣了会，打开水喝了几口，又往座位靠背靠了靠，深呼吸了几口，闭上了眼睛。闭上眼睛躺了会，果然晕车的症状缓解了点，车又开了一会，就到了目的地，现在是五月份，正是旅游旺季，车刚挺好，还没看见风景呢，就看见大片大片的人，季澄靠着玻璃窗瞥了眼外面，觉得哪里不对，又没察觉出是哪里不对。
　　等下了车，一股寒意袭来，季澄才知道是那儿不对了。
　　这地方冷得慌。
　　现在明明是春末夏初的时候，外面那些游客穿的却都挺厚，门口卖门票那个大妈直接穿的羽绒服。
　　季澄火气大，前几天气温高，他穿的短袖来的。
　　季澄抱着手打了个寒颤，扭头问旁边猴子：“怎么他妈这么冷？！”
　　猴子从背的包里掏出一件抓绒外套套在外面：“这儿海拔高，当然冷啊！你没看那边那个山顶上还有点积雪吗？我之前不是说了现在进山避暑正好，山里凉吗？”
　　“……”季澄咬着牙道：“我以为你说的凉是十几度，这他妈都快赶上冬天了。”
　　“那有那么夸张。”猴子道：“其实平时没这么冷的，这两天好像下雨了稍微降了点温，而且我不是在群里说让大家记得带厚衣服吗？”
　　“你觉得我会看群吗…”季澄有点郁闷，但这事儿总归是他自己没看群的锅。
　　“嗨。”猴子挠挠脑袋：“这我也没带别的衣服，要不咱两挨一块凑凑？我的衣服分你一半？”
　　季澄想了想那个画面，摇了摇头：“算了吧算了吧，我没事，爬爬山就热了。”
　　老段叫所有人集合然后买票，季澄穿着短袖站在一群裹得挺严实的人里搓了搓手，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在寒风里招摇的傻逼。
　　过了会，又有件衣服丢在自己怀里，是件黑色的抓绒卫衣外套，捏在手里还带着点余温，季澄抬头一看，江厌穿着件T恤正站在旁边。
　　“干嘛啊。”季澄捏着卫衣道。
　　“你穿吧，我不冷。”江厌道。
　　“我也不冷。”
　　季澄正欲把衣服还给江厌，江厌却没给季澄机会，转身就走进了人群里。
　　季澄捏着衣服站在原地，心里有点五味陈杂。
　　江厌一直对自己挺好的，因为江厌是真的拿自己当兄弟的，可自己好像不是。
　　以前习惯了江厌的好，所以觉得没什么。
　　现在一看又不是那么回事，江厌对自己越好越体贴，季澄负罪感就越重，好像这段单纯的兄弟情掺了点别的，这份好就变成了负担。
　　“哎…”季澄郁闷道：“我到底怎么办好呢。”
　　最后季澄还是穿上了江厌的衣服，因为江厌就好像躲着季澄一样，就是不给他还衣服的机会，这衣服如果两个人都不穿就好像真的有点傻逼了。
　　诚然，猴子选的这地儿是真的不错，风景很好，一路上不仅树木葱茏，还有城里孩子见不到的花草，甚至还见了好几只两个巴掌那么大的蝴蝶，和不怎么怕人的松鼠，一群平时学习压力挺大的学生们都玩的挺尽兴。
　　最后下山回到宾馆的时候刚好是晚饭点，一群人在酒店吃了点自助餐就自由活动了。
　　季澄心里一直惦记着自己要跟江厌睡大床房，所以也没打算浪，只准备一回房间洗个澡，就赶紧歇了。
　　季澄也没等江厌，自个一个人回了宿舍洗了个澡，在厕所把头发吹干了，出来的时候江厌已经回来了，正蹲在地上整理行李。
　　季澄有点尴尬，不知道该跟江厌说什么，最后半天憋出一句话：“那什么，那衣服我回去洗好给你。”
　　季澄这话说的挺疏离的，要是他跟江厌刚认识那会说这话还正常，但两人处了这么久，互穿对方衣服已经跟吃饭一样稀松平常了，更甭提洗不洗的了。
　　有时候江厌在季澄家待的晚了也不回家，直接就拿季澄家洗衣机把两人换的衣服都洗了。
　　江厌收拾行李的手一顿道：“没事。”
　　季澄这会没什么跟江厌说的了，坐在床边沉默了一会。
　　那天他把话说得挺不清不楚的，其实这几天季澄已经确定自己确实对江厌有点非分之想，他又回顾了一下自己感情史，当初也是确确实实对南雪没有一点非分之想。
　　以前二了吧唧的只是以为自己不喜欢南雪这类型，现在想想何止是类型，可能连性别都不喜欢。
　　但是真要确定自己是铁上钉钉的弯吧，季澄也不确定。
　　不管什么性别，起码他就对江厌一人有过非分之想。
　　江厌当然是优秀啊。
　　人帅智商高，学什么都跟玩的一样，见了他的大姑娘没有不喜欢的，如果放小说里那就是会被吐槽这作者不接地气真敢写的那种。
　　但季澄身边也不是没有优秀的男的，远不的说说近的，韩宇也是大帅哥一个，性格豪爽人大方，论起招大姑娘喜欢的程度，也不必江厌差，论起亲密程度，他跟韩宇是发小，关系可能比他跟江厌还要铁一点。
　　可他对韩宇也没什么感觉啊，季澄发现自己可能弯了以后还真想过，如果自己那天看小电影时，脑子里想的是韩宇是什么感觉。
　　现在想想，都想吐。
　　所以自己其实是喜欢江厌的吧，对□□的垂涎那种喜欢那也叫喜欢。
　　季澄是个憋不住话的人，这几天一直想跟江厌说实话。
　　实话是什么？
　　就是江厌我好像有点想睡你。
　　这话能跟江厌说吗？
　　当然不行。
　　这大概是季澄憋的最久的一次了。
　　季澄舔了舔嘴唇，扭过头看江厌蹲在地上的背影。
　　头发像黑缎子一样柔顺光滑，脖颈修长，肩膀宽阔，穿着件黑色背心，这么一蹲，都勒出了背上紧实的肌肉，还有那对一看就很有力量感的修长手臂。
　　要是被那对手臂抱一下…
　　季澄光想想都觉得刺激。
　　他迅速甩甩脑袋，在有反应前，将这种刺激的想法甩出脑海。
　　季澄甩掉拖鞋，拉过杯子把自己盖住，想一睡了之，门外却有人敲门，江厌去开的门，猴子瞥了一眼门里：“大哥呢？”
　　江厌回过头忘了一眼门里：“睡了。”
　　猴子带着七八个人就涌了进来：“睡什么睡，起来嗨！”
　　季澄被猴子吵得脑壳疼，又从床上翻了起来，翻了个白眼：“嗨什么嗨，鸟不拉屎的地方，大晚上能有什么娱乐活动。”
　　“没有，就自己创造。”猴子从怀里掏出一盒东西丢在被子上：“来玩来玩，我们决战到天明！”
　　“什么玩意？”季澄拿起盒子瞥了一眼。
　　——权力的游戏。
　　好像是什么桌游，包装挺精美的。
　　“桌游？”季澄道：“看起来玩法挺复杂的。”
　　“不复杂不复杂，相信大哥一定玩过。”猴子道：“他还有一个比较通俗的名字。”
　　“什么名字？”
　　猴子嘿嘿一笑：“国王游戏。”
　　季澄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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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我爱你
　　季澄从床上翻下来, 踢了猴子一屁股：“就这？我还当什么，俗不俗啊你这？”
　　“嗨，那儿俗了？这可是经久不衰的经典游戏。”猴子道：“大哥, 来呗，这都是大家选出来的游戏，来呗来呗，不是，大哥, 出来就是来玩的，你睡这么早干嘛啊？”
　　季澄本来不想跟猴子玩这种傻逼游戏, 但现在也才八点, 说是为了不跟江厌接触睡觉, 但真要睡那是真的睡不着, 一会说不准还会出点什么事，索性跟猴子他们玩游戏打发时间，这么一帮人估计闹完刚好是睡觉的点。
　　这么一琢磨，季澄也不拒绝了，索性跟猴子他们一起玩了起来。
　　把季澄拉进来以后，猴子又连拉带拽的把江厌也拉进了伙。
　　这套国王游戏有完整的一套卡牌，分为人物牌和事件牌。
　　每个参赛的选手先从人物牌里选一张牌，人物牌有国王牌、皇后牌、王子、公主、骑士、公爵、商人、贫民等等。
　　等每个人抽完，国王先表明身份，然后从事件牌里选一张出来，再从人物牌里随机点几个人来完成事件牌上的事件。
　　其实就是把普通的国王游戏套了个中世纪的壳子。
　　季澄以前跟韩宇他们去喝酒也玩过，喝的大了什么损注意那群孙子都想得出，什么嘴对嘴灌酒，什么一个人脱光了衣服剩个内裤去KTV门口溜一圈。
　　跟韩宇比起来猴子这套牌小儿科的多。
　　也就是什么抱一下啊, 出门冲遇到的第一个人大喊我是猪三次之类的。
　　季澄前几把没抽到国王，也没被国王点到，有点兴致缺缺的，玩了几把以后，季澄终于抽到了国王卡，他精神一提，手在摊开的几十张事件牌里来回摸索了几下，手扣住一张牌，捏了出来。
　　“A跟B深情对视十秒，有一方笑出来，重新开始。”
　　季澄把牌上的内容读了出来，嗤笑一声：“就这啊。”
　　“快快快，快选人。”
　　猴子迫不及待催促道。
　　季澄看了眼人物列表，随口道：“那就公爵夫人跟酒馆老板吧。”
　　猴子不明所以的发出几声有点猥琐的笑声：“谁是公爵？我仿佛看到你头上种的大草原了。”
　　“我是公爵夫人。”一个女生道。
　　抽到公爵夫人的女生叫姜媛，是班上的语文课代表。
　　姜媛是个挺漂亮的女孩，皮肤白，头发黝黑，还学的一手古筝，是个既有气质学习也好的女孩。
　　而且，喜欢江厌。
　　姜媛没表白过，但是看得出来，其实挺多女生都喜欢江厌，有些就是单纯觉得江厌帅那种欣赏，有些就属于是有好感，甚至暗恋了。
　　季澄觉得姜媛应该是后面那种。
　　季澄看到姜媛举手不知怎么的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我是酒馆老板。”
　　靠。
　　季澄心里暗骂一声。
　　酒馆老板是江厌。
　　江厌拿着手里的牌，脸上没什么表情，姜媛脸上划过一抹惊喜。
　　看到是江厌和姜媛，有人怪叫一声，就像季澄看得出姜媛喜欢江厌一样，挺多人都知道这件事，人向来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且爱起哄的，尤其是这群十七八的高中生，对这种男女之间的关系最来劲。
　　起先是一个人起哄，后面就一群人起哄，跟姜媛挤眉弄眼的。
　　姜媛有点害羞，毕竟是个女孩，而且她本来就是脸皮薄的，坐在地上没动作。
　　江厌刚好坐在姜媛对面，也没动。
　　陈昊杨道：“赶紧的啊，干嘛呢？”
　　耗子坐在江厌旁边，推了推江厌：“学霸，赶紧的啊，难道你还要让人家女孩主动？咱还是爷们吗？”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着。
　　季澄坐在江厌的斜对面，心里颇不是滋味。
　　如果是以前，没准他也是起哄的那一群人里的，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想要逗江厌玩。
　　可现在，季澄心里堵的慌。
　　而且还是自己亲手指定的江厌跟姜媛。
　　季澄一想更堵到不行。
　　看江厌没动，起哄声小了下来，看江厌跟姜媛的眼神也有点不对了。
　　起哄是起哄，大家也就是开玩笑，没说非要把江厌跟姜媛拱一块儿，但毕竟是个游戏，还是得按规则办，就算脸皮薄，那也没有说你脸皮薄就不干的道理，这就有点玩不起了。
　　陈昊杨脾气直直接道：“干嘛啊，玩不起？”
　　姜媛脸上也有点尴尬，这样一搞，好像江厌有点嫌弃她似的，她本来就脸皮薄，这会脸耳朵根都红了，不是羞的，是臊的，
　　江厌往对面瞥了一眼，似乎瞥的是姜媛，但季澄觉着江厌好像往自己这瞥了一眼。
　　江厌手一撑站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
　　姜媛旁边的女孩反应的快，推了她一把：“愣着干嘛，赶紧去啊。”
　　姜媛这会又有点羞，她慢吞吞站起身来，往前几步走到江厌跟前，两人面对面隔着半米的距离。
　　猴子把江厌往前推了点：“站那么远干嘛，知道什么叫深情对视吗？你见谁家深情对视隔了条河？”
　　姜媛旁边那女生也把她往前推了点。
　　这会两人就站的很近了。
　　猴子掏出手机打开秒表：“那我开始计时了，不能笑啊。”
　　“开…”猴子刚想喊开始，姜媛就笑出来，捂住了脸。
　　猴子无奈道：“不是，姐姐，你起码等我先喊完吧。”
　　姜媛抱歉的摆摆手，等猴子重新开始计时。
　　江厌到还好，他一向冷静自持，克制力不是一般人能敌，他站在姜媛对面，跟姜媛对视着，脸色平静，一如平常。
　　姜媛就没江厌那么好的自制力了，她虽然漂亮，却是个性格文静的女孩，对面站的又是她有好感的江厌，姜媛还没对视几秒，脸就红的不行，她本来就皮肤白，脸一红就明显到不行，捂住脸笑了出来。
　　来回反复了几次，十秒钟的对视花了一分多钟都没能完成，有爱起哄的开起了姜媛的玩笑。
　　“媛媛，你脸怎么那么红啊，谁家颜料打翻了啊~”
　　姜媛捂着脸平静了会，又抬头看了一眼江厌，抱歉道：“不好意思啊。”
　　“没事。”江厌道。
　　姜媛吸了几口气：“我尽力不笑出来了。”
　　游戏又开始计时，这次姜媛调整了一下心态，板着脸强行不让自己笑出来。
　　对视了几秒，有人又喊起来：“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这种事有一个带了个头，就有两个三个，一群人全都喊起了亲一个。
　　除了季澄。
　　他坐在地上，抿着唇，看着站在一起的姜媛和江厌，心里泛着酸气泡泡，那感觉越来越浓烈，就像是被猛烈摇晃的碳酸饮料一样，如果没有叫理智的瓶盖压着，酸气就要喷涌而出。
　　虽然嘴上起哄，但这群人也不敢真按头，兴许是觉得姜媛是不可能按要求完成这个要求了，猴子这次没那么严格了，两人勉强对视了六七秒，猴子就宣布挑战成功。
　　姜媛红着脸坐下了，身边的小姐妹暧昧的笑了下，和另一个女生笑作一团。
　　“我先去个厕所。”
　　季澄有点难受，也正好想上厕所，跑去上了个厕所，出来的时候，猴子看到季澄，招了招手：“快来快来，刚好赶上抽牌，就差你了。”
　　季澄都有点不大想玩这游戏了，但这会他也不想扫兴，兴致恹恹的随手抽了张牌。
　　“哈哈哈，我是国王！”陈昊杨兴奋的把手上的国王牌摔在地上：“让老子好好抽张牌。”
　　陈昊杨从事件牌里摸了摸半天，摸出一张牌，看了一眼，嘿嘿一笑：“这个好玩。”
　　猴子凑过去看一眼：“A公主抱B蹲三下，并向B说我爱你。”
　　陈昊杨贱笑了一下：“A是王子，B是皇后。”
　　“口味真重！”猴子吐槽道。
　　季澄愣了一下，觉得有点不对，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牌，牌面上，是一个身着华服，气质雍容的女性。
　　——皇后牌。
　　“我是王子。”
　　江厌捏着卡道。
　　季澄大脑突然一片空白。
　　“皇后呢？谁是皇后？”陈昊杨四处望了望，寻找着另一张卡牌的主人。
　　季澄攥了一下手里的牌：“我是。”
　　陈昊杨瞥了眼季澄，突然爆发出一阵笑声：“哈哈哈哈哈哈，你他妈是皇后？”
　　一看是两男的，这群牲口就没那么文雅了，他们强行把季澄跟江厌从地上拽起来，把两人往中间推。
　　“抱一个，抱一个，抱一个！”
　　江厌站在季澄对面，看着季澄，微叹了口气：“来吧。”
　　“你…”
　　季澄还要说话，江厌却已经把他横抱起来，江厌力气很大，抱起一米八的季澄都不怎么吃力的样子。
　　季澄还是头一次被公主抱，有点慌张。
　　“哦~~~！”
　　其他人已经纷纷起哄了起来。
　　“还要蹲三下，快快快。”猴子催促道。
　　江厌抱着季澄，往下蹲了一下，季澄被这么抱着，没什么安全感，又猛的被抱着往下蹲，有点失重的感觉，手不由自主的攀上了江厌的脖子。
　　江厌顿了一下，又做完了剩下的两个深蹲。
　　季澄正要从江厌怀里下来，猴子却道：“还没完呢，还有三个字没说呢。”
　　那三个字是…
　　季澄猛的想起卡牌上的要求，心里大慌，有点不知所措，他还被江厌公主抱着，季澄抬起头，目光不经意和江厌对上，跳个不停。
　　江厌抱着季澄，看了一眼怀里的季澄。
　　猴子把说明书卷成话筒状，放到江厌嘴边起哄：“接下来，有请新郎向新娘告白！”
　　周围的人笑成一片，还有人拿出手机拍着视频，季澄这会顾不上别的，他身体僵的像是木头一样，不敢看江厌的眼神。
　　“季澄，我爱你。”
　　游戏要求的是说我爱你三个字，并没有要求叫B的名字，在这个游戏里，就算是叫名字，也不该叫本名，而应该叫的是身份卡的身份，比如现在季澄的身份就是皇后。
　　季澄心如擂鼓，没有发现这一点，而其他人忙着起哄，也没有发现这一点。
　　江厌弯腰将季澄放了下来，季澄觉得自己脸烫得慌，怕被别人看出端倪，找了个借口又溜去了厕所。
　　他在厕所洗了把脸，多待了一会，觉得自己冷静了才推门出去。
　　猴子他们又玩了几把，季澄刚坐回来，猴子又让季澄抽牌，季澄抽了一张王子卡。
　　这次的国王是唐宁，是耗子的女朋友。
　　唐宁摸了张事件卡念了出来：“A和B隔着一张卫生纸接吻十秒钟。”
　　“我靠！”有人怪叫道：“这个狠！”
　　唐宁还有点犹豫：“这个是不是有点过了？”
　　这会大家正好在行头上，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道：“过什么啊，这才有意思，赶紧的，点名吧。”
　　“那就…”唐宁顿了一下：“A是骑士，B是王子吧。”
　　季澄又愣了一下，看向自己手里的王子牌，觉得自己今天实在点背，他亮出自己的牌，无奈道：“我是王子。”
　　猴子一乐：“嘿，骑士呢，骑士在哪？”
　　江厌举起手里的牌。
　　“我。”
　　“又是你两？”猴子一乐。
　　江厌和季澄又被这群人拉出来，猴子从桌上抽出一张餐巾纸，放到两人中间。
　　“来吧？”
　　季澄已经放弃抵抗了，他慢慢凑到卫生纸前面，犹豫了一下，江厌看了季澄一眼，也凑到卫生前面。
　　“从我松手开始算，你两可要夹紧了啊。”
　　为了不让卫生纸从两人的缝隙里掉下来，季澄跟江厌只能用嘴把卫生纸夹住，卫生纸很薄，隔着薄薄的这层纸，可以感受到江厌柔软的唇部。
　　我在跟江厌接吻。
　　这个念头从季澄的脑袋里猛的冒了出来，季澄觉得自己从头到指尖都好像酥麻了一样，这种感觉有点像喝酒喝飘了一样，有点美妙，好像脚踩不到实地，在云端飘一样。
　　“我松手了。”
　　耗子松开了捏着纸巾的手，点开了计时件。
　　其实让纸巾不从两个人的缝隙落下去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季澄内心有个声音希望十秒钟再长一点。
　　但显然十秒钟的时间转瞬即逝。
　　“八，九，十。”
　　猴子念着倒计时：“好了，到了。”
　　季澄往后稍微退了一点，想跟江厌分开，刚刚分开几毫米的距离，纸从嘴边落下。
　　季澄却感到江厌似乎头又往前靠了一点，然后唇印上了他的唇。
　　很短暂的一个吻，像是蜻蜓点水一样，快到所有人都没看到就分开了。
　　但季澄的感受却很真切。
　　可以清清楚楚感受到江厌的唇贴在自己唇上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分手了所以断了两天，掉了这么多收藏更心痛了感谢在2020-08-07 22:03:04~2020-08-10 18:33: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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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梦
　　两人的双唇只是片刻的接触, 只是在纸巾滑落的瞬间，轻轻的碰在一起，然后很快的分开。
　　周围是猴子他们的起哄声, 整个房间喧闹的像菜市场一样。
　　季澄想伸出手轻轻碰一下自己嘴唇，但又怕这样的动作太过于明显，所以他强行克制住了自己的这种冲动，面上表现的云淡风轻，似乎对刚才的“接吻”毫不在乎一样。
　　实际上季澄心脏已经狂跳不停了, 甚至他手没有放在心口，都能感受的到心脏的剧烈跳动。
　　如果非要算的话, 这算得上他的初吻。
　　甚至南雪要亲他的时候, 他心底里都是一种躲避的心态。
　　但和江厌嘴唇的触碰, 他却全然不反感, 甚至希望这个吻长一点，让他好好感受一下。
　　季澄以前还从没有过这种感觉。
　　如果非要给这种感觉起一个名字。
　　大概是叫…
　　心动？
　　接下来的游戏没有再抽到江厌，季澄当了一次国王，选的是猴子跟陈昊杨掰手腕，结果当然是以猴子的惨败结束。
　　这群人玩闹到十一点多才散场，一群人涌出去后，房间很快安静了下来。
　　江厌把被他们弄乱的房间收拾了下，季澄坐在床上看着江厌发呆，江厌感受到季澄的视线，回过头望了他一眼，正好和季澄的视线对上，季澄措不及防，没来得及收回视线，有点狼狈。
　　“怎么？”
　　江厌问道。
　　季澄摇了摇头, 把自己的被子掀起来钻了进去：“睡吧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季澄把自己蒙到被子里，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江厌站在房间里，看了一会裹在被子里的季澄，把东西收拾完，又把空调温度调高了点，也钻进被子睡觉了。
　　虽然季澄的脑海里乱糟糟的，但是兴许是白天爬山太累了，空调的温度又刚刚好，他裹在松软的被子里，很快就睡着了。
　　季澄做了一个梦。
　　他的梦一向是断断续续又绮丽诡秘的，只能记住一些片段。
　　但是今天的梦却很奇怪，甚至有些…羞耻。
　　第一段梦里的江厌似乎和姜媛在一起了，季澄看着他们相拥、接吻，内心的妒火几乎快把自己焚烧殆尽。
　　第二段梦里，江厌穿着空荡的白衬衫，走在他的前面，梦里江厌的背影似乎比往日更高大一些，阳光很刺眼，以至于季澄快睁不开眼睛，一阵风吹来，吹起江厌宽大的白衬衫，露出他细瘦的腰肢，季澄伸出手，却只抓到江厌的衬衫衣角。
　　第三段梦里，自己好像躺在一张床上，有人与他十指紧扣，缠绵悱恻，在他耳边轻声说着让人脸红心跳的话。
　　在那个梦里，一种特殊的感觉如潮水一般一波又一波的淹没了他。
　　季澄就这样翻来覆去的做了一晚上的梦，像是被捕梦网困住一样出不去。
　　第二天季澄是被自己的闹钟吵醒的，他醒来的时候还有点迷茫，望着天花板上的豪华吊灯出神，有点没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哪里，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里。
　　季澄就这样在床上躺了一会，神智才慢慢回来。
　　“醒了？”
　　江厌已经穿好衣服洗漱完毕了，正从卫生间往外走。
　　季澄一看见江厌，脑子里如同放幻灯片里，闪现出昨晚做的那些让人有些羞耻的梦。
　　季澄的耳朵悄悄的变红。
　　“江厌…要不，你先去吃饭吧？”
　　季澄如同鸵鸟一样缩在被子里冲江厌道。
　　江厌留意到季澄的变化，有些疑惑的挑了下眉。
　　“我想再睡一会，你先去嘛，赶紧去吃点东西。”
　　季澄语气似乎是在催促一样。
　　江厌站在房间中央，看了季澄一眼，转身出门了。
　　季澄松了口气。
　　下一秒，他又迅速掀起被子往里看了一眼。
　　还好，床单没事。
　　季澄飞速从床上爬起来，然后从带的行李里拿出换洗衣服跑进卫生间。
　　季澄收拾完的时候，江厌刚好吃完饭进来，季澄这会不大敢跟江厌打照面，低头跟江厌打了个招呼，说了声自己吃饭去了，就跑了出去。
　　江厌正要进卫生间，看着房间里却愣了一下。
　　季澄昨晚也没洗衣服，把自己换洗的衣服塞到袋子里就准备拿回去让阿姨洗，但是这会房间里正搭着一件内裤跟季澄昨晚穿的休闲短裤。
　　还在滴着水，似乎是刚洗的。
　　江厌看着衣架，若有所思。
　　今天没有爬山，山脚下离落脚几十分钟的车程有个民俗小镇，今天的行程是那个民俗小镇。
　　季澄心里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所以今天比往常都要更躲着江厌一点，反倒是姜媛大概是因为昨天的事情，今天对江厌更殷切一点。
　　晚上吃了顿烧烤，吃完饭陈昊杨他们也没闲着，老段回了房间休息，他们又想出新活。
　　“今晚玩个刺激的，来不？”猴子神神秘秘跟季澄道。
　　“什么刺激的？国王游戏升级版？”季澄道。
　　“啥啊。”猴子道：“试胆，来不？我已经打探好了，就从咱这儿走到那边山脚下有条小路，路边上有坟堆，咱就从这儿走到山脚下再走回来。”
　　季澄平时胆挺大，但唯独怕鬼，听猴子这么说就想拒绝。
　　“不去，我困了，要去睡觉。”
　　“睡觉？”猴子看了眼手表：“这才七点…”
　　“季澄，你丫是不是怕了？”陈昊杨从后面走上来，拍了季澄一下肩膀。
　　“谁他妈怕？滚你丫的。”
　　“那你他妈七点睡觉？肾虚？”
　　季澄翻了个白眼：“去就去呗，你到时候别被吓得尿裤子就行。”
　　最后除了几个实在拉不动的，班上大半人都被拉着去试胆，两人一组，抽签决定分组。
　　猴子提前就准备好了抽签的签，季澄抽到最后一组，跟班上一个外号大胖的男孩一块进去。
　　酒店就在这座山脚下，其实这段路程很短，来回也就十来分钟，一组人进去几分钟后，第二组再进去。
　　季澄见前面几组没用多久就走了回来，略放了点心。
　　他再不济，也不会比那些小闺女胆小的吧。
　　一共十几组，但因为不是接替进去的，所以季澄虽然是最后一组，但也没等太久就轮到他了。
　　季澄跟大胖并肩，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往里面走去。
　　大胖人如其名，又高又胖，特爱吃，平日里季澄就没见大胖嘴闲过，别人一桌兜都是书，大胖一桌兜塞的都是零食。
　　不过大胖心宽体胖，人挺好，平时谁特别馋，或者饿了，又没到饭点，去问大胖要零嘴，总能要到。
　　大胖比季澄还高点，乍一看又高又猛，站在季澄旁边，季澄还挺有安全感。
　　这是条小土路，挺窄，两边都是又高又密的杂草，非常适合什么东西隐蔽，季澄心里怕到不行，但为了维持自己大哥形象，还不能表现出来。
　　走了一段路，碰到几组往回折返的，看到一路上都能碰到熟悉的人，季澄心里略放松了一点。
　　又往前走了段路，碰到两个人打着灯往回走，看到季澄打了声招呼：“班长。”
　　季澄一看这两人心里咯噔了一下，这组比他跟大胖早进来一点，是倒数第二组。
　　季澄晃了一下手电筒跟对面打了个招呼，擦肩而过的时候又道：“你们后面还有人没？”
　　“没了啊，你们不是最后一组吗？”靠近季澄那人回道。
　　季澄心里又是咯噔一下。
　　那人走出两步又回头道了句：“诶，前面就是坟堆堆了，班长你小心点，还挺恐怖。”
　　季澄觉得自己腿肚子打了个颤，强行镇定道：“那我可能怕吗？”
　　旁边的大胖攀上季澄的胳膊，像个挽着男朋友的小女生一样道：“班长，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大胖。”季澄有点无语：“你真是亏了你这体格。”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段，果然像刚刚那人说的一样，出现了一群坟堆，季澄粗略看去能有十几个，而且离路边很近，几乎就是挨着的，季澄觉得自己要是把手电筒打到墓碑上，可能连墓主人的生卒年都能看清。
　　“无意打扰，不要怪罪，无意打扰，不要怪罪啊…”大胖搂着季澄，低着头在他耳边碎碎念。
　　季澄忍了又忍，最后实在忍不住道：“你能不能不要念了？九年义务教育白读了？”
　　说来矛盾，季澄虽然怕鬼，但却是个无神论者。
　　“不念找上我们怎么办？”大胖说的理直气壮。
　　大胖这么一说还挺吓人，季澄索性不再理大胖，又打着手电筒战战兢兢往前走，正要走过这片坟地的时候，一阵风突然刮过，带起了两边的杂草，发出淅淅索索的声响，其实这声音就是风声带动草丛的响声，但放在这种情况下实在诡异的紧。
　　“啊——”大胖突然喊出声，吓了季澄一跳。
　　“你喊几把啊。”季澄道。
　　大胖战战兢兢指着坟地里的一片飘荡的，悬在半空中的白色身影：“有鬼！！！”
　　季澄顺着大胖指着的地方看过去，也看到了那片白色，季澄手一抖，手机摔到了地上。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大胖已经丢下季澄往回跑了。
　　季澄慢了半拍，自己不敢一个人呆在这儿，连手机都顾不得捡，就跟着大胖往回跑。
　　大胖长得胖又不爱运动，没想到这会儿窜的飞快，一会儿就看不见影子了。
　　季澄也不敢看路两边，就一个劲的往前跑，也顾不得一会被陈昊杨看见丢面子，觉得自己只要跑回出口就没事了。
　　这段路不长，按理说走才十来分钟，跑回去也就不到十分钟，但季澄跑了一会，觉得有点不对。
　　这会还是没看见出口，也没看见大胖。
　　大胖那运动水平，虽然凭着一股猛劲跑了出去，但按理说自个用不了一会就能追上他。
　　季澄停下脚步，壮着胆子看了一下四周。
　　两边是杂草，前面是黑暗的小路，后面也是黑暗的小路。
　　“我不会是遇到鬼打墙了吧…”
　　他双手合十学起了自己刚才还在鄙夷的大胖。
　　“大佬，我不是有意要打扰你的啊，放过我行不行，我改日来给你多少点纸，房子啊车子啊票子啊我都能烧给你，你喜欢法拉利还是宾利，房子喜欢海景的还是山景的…”
　　季澄在原地碎碎念着，视线里却突然出现一个黑色的身影，远远走来。
　　季澄腿肚子都开始打起了颤。
　　“不…不会吧…”
　　那黑影越走越近，季澄不由得闭上了眼。
　　过了几秒，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季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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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我好像喜欢你
　　清新的皂香气息扑面而来, 季澄被江厌拥入怀里，两人就这么抱了一会，江厌才放开季澄。
　　“你怎么来了？”
　　江厌也被猴子拉来玩试胆, 他是前几组，季澄刚刚没看见江厌，以为江厌玩完就回酒店了，江厌本来不怎么参加这种活动，猴子他们以前也不敢拉江厌来玩, 后来是江厌跟季澄熟了，猴子他们才慢慢跟江厌熟稔起来。
　　“季澄, 你知道自己跑到哪儿了吗？”
　　江厌的语气里有点无奈。
　　季澄一愣：“哪儿？”
　　江厌打着手电筒, 冲季澄伸出手：“跟我来。”
　　季澄看着江厌的手心, 顿了一下, 伸出手放到江厌的掌心。
　　江厌一手举着手电筒照着路，一手拉着季澄，带着季澄往回走，大概走了三四分钟，两人走到一个小岔路口。
　　江厌照了一下，带着季澄走到另一条路上。
　　然后又给季澄指：“你走错了，原路返回是这条路。”
　　“我靠，我还以为…”
　　以为遇到了鬼打墙。
　　季澄想着，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这条岔路是斜着分出去的，两边都是杂草，如果白天的话很好看见，或是打着灯慢慢走，也能看见，但是像这种黑灯瞎火的, 季澄又把手机丢了，脑袋一热猛往前跑，是很容易跑岔的。
　　季澄顿了下又道：“你刚刚没听见什么吧…”
　　季澄说的是自己刚刚以为遇到鬼打墙，胡言乱语的那些话，被别人看见的话也忒丢面了。
　　“听见什么？”江厌似乎真的不懂季澄说什么。
　　“哦…没什么。”
　　“走吧。”
　　江厌拉着季澄要往出口的那边走，季澄走了两步又停下：“我手机刚刚丢在坟堆那边了。”
　　江厌停下脚步，又转过身：“那去捡吧。”
　　他拉着季澄要往另一边走，走了两步却没拉动季澄，回过头看到季澄站在原地没动，江厌不解道：“怎么？”
　　季澄打了个哆嗦：“那边…有鬼！”
　　“……”江厌无言，沉默了半晌道：“哪来的鬼？”
　　“真有，就坟堆上，一个白色的，没脚，飘的可高了。”季澄一口咬定道。
　　“你肯定是看错了。”江厌道。
　　“怎么可能，大壮也看见了，不信你一会问他。”
　　季澄觉着江厌物理学的这么好，那肯定是坚定的唯物主义无神论者，自己在怎么解释江厌肯定也不信，但这会要说拉着江厌去看，是借给他个胆子他也不敢。
　　“那就去看看吧。”
　　江厌说着就要往那边走，季澄却还是没挪动脚步。
　　江厌无奈道：“行吧，我自己去，我去给你把手机捡回来。”
　　江厌松开季澄的手，把自己亮着灯的手机丢给季澄就往通往坟堆的那边往前走，头也没回。
　　季澄在原地急道：“都说了有鬼你还去看，你是不是傻，那些恐怖片第一个死的就是你这种不信邪去找死的，你这叫作死，诶诶诶，你别走了啊，我手机明天捡也一样，大不了不要了，诶，江厌！”
　　季澄在原地喊着，却没把江厌喊回来，那手机往前照了下，却看见江厌越走越远，季澄有点急。
　　江厌没拿手机，又手无缚鸡之力，自己一个人去闹鬼的坟堆，那不是找死吗。
　　季澄在原地犹豫了几秒，最后决定还是跟着江厌一块去。
　　只要是能摸到的东西，那自己总归是还有点战斗力的。
　　季澄跑着往江厌的方向追去，眼看着就要追上江厌，跑得太快，路又黑，脚下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勾了一下，一下子被绊倒了，还往前滚了一圈。
　　这是条土路，路上石子儿挺多，这么滚一圈，砢在身上还挺疼。
　　“哎哟。”
　　季澄听到骨头一声响，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他手一撑就想往起来跳，结果脚腕处传来一阵刺痛。
　　季澄心知这估计是扭到了。
　　江厌听到季澄的动作，忙往季澄这边跑，蹲下身摸了两下季澄，想把他扶起来。
　　“别别别，我好像脚扭到了。”
　　江厌的动作一顿，动作瞬间轻柔了下来。
　　他捡起自己的手机，用手电筒在季澄身上先晃了几下，确定没什么大的伤痕，又往季澄脚上照：“左边？右边？”
　　“右边。”
　　江厌把季澄的裤腿挽起来，又把他鞋脱了，在他脚上摸了两下：“这儿疼？还是这儿？”
　　季澄被江厌这么捏脚，不好意思，就想把脚往回收，脚又疼，江厌还不撒手。
　　“不是，不是，你别摸我脚啊…多脏啊。”
　　江厌却全然没嫌季澄脏，还在捏着：“这儿疼不疼？”
　　季澄被江厌摸到了痛处，咧着嘴道：“疼疼疼，你别捏了，疼啊。”
　　江厌手一顿，又摸了两下才松开：“骨头应该没断。”
　　江厌语气里带着点焦急和埋怨：“我不是让你等着，我一个人来吗？”
　　季澄被这么一说有点窝火，还有点委屈：“那我不是担心你吗？我都让你别拿手机了，手机重要能有人重要吗？”
　　江厌沉默了一会，语气软了下来，含着浓浓的愧疚：“是我不对。”
　　听江厌这么说，季澄自己也不是滋味，他顿了一下，有点别扭道：“我没怪你啊，是我自己摔了。”
　　江厌叹了口气：“我扶你起来，我们先回去。”
　　江厌说着就把手伸到季澄腰间，想把他抱起来，季澄、往后瞥了一眼，差点吓得灵魂出窍。
　　季澄伸出手一把抱住江厌：“我靠靠靠靠靠！鬼！！！”
　　季澄搂的很紧，身体还有点些许的颤抖，江厌任由季澄搂着，心里生出的不是恐惧，而是心疼。
　　江厌环手搂住季澄，轻柔的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没事没事，季澄，别怕别怕，我保护你。”
　　季澄闭着眼：“我给你说有鬼呢吧！你还不信我！我脚扭了，这下咱两都得交代在这儿。”
　　江厌有点哭笑不得，他又给季澄顺了两下毛道：“季澄，乖，你先撒手，我看看。”
　　季澄被江厌柔和的语气安抚了一下，顿了一下，撒开搂着江厌的手，江厌又拍了两下季澄，才转身往季澄说的方向看去。
　　两人身后就是那堆坟，坟堆里有个白色的东西在晃荡，离地面挺高，好像是悬空的人形一样。
　　江厌拿着手机往哪个白色的东西跟前走了几步。
　　“诶，江厌…”
　　季澄也不敢大声说话，小声叫了下江厌，生怕哪个东西使出什么移形换影大法飘过来。
　　江厌脚步没停，竟然直接举着手电筒下了坟堆里，把季澄吓得够呛，心想江厌是真的牛逼，物理老师估计都没能唯物主义唯成这样。
　　“我靠，这是什么心理素质，能面不改色走在坟堆里…”季澄怕得要死，小声感叹着。
　　江厌往那白色东西的方向移去，季澄离得远天又黑，也没看见江厌到底在干嘛，江厌在那边晃荡了一下，手好像抬了一下，那白色东西就不见了，而江厌那边好像也没出啥事，不慌不忙又走了回来，在半路上好像还捡了什么东西。
　　季澄就这么坐在原地看江厌往回走，走到近前了，江厌拿着什么东西在季澄面前晃了晃，语气里有点哭笑不得：“季澄，你看看这是什么？”
　　江厌的手电筒打在那东西上，季澄仔细一看，原来是个白色大袋子，就是那种上面印着化肥名称的大袋子。
　　“我靠。”
　　季澄骂道。
　　骂完又觉得丢人，不是有点，是相当的丢人，想到刚才信誓旦旦的说见鬼的话，季澄现在恨不得自己被鬼带走算了。
　　不过江厌没在这件事上多评价什么，他又把一个东西递给季澄：“给。”
　　季澄接过一看，原来是自己的手机。
　　“谢谢。”
　　季澄低声道。
　　“好了，走吧，你的脚一会得找个医院看看了。”江厌一边说，一边蹲下身来一边背对着季澄。
　　季澄看着江厌的动作道：“干嘛？”
　　“背你啊。”江厌道。
　　季澄道：“也不用背吧…你扶着我就…”
　　“还是你要我用抱的？”江厌道。
　　季澄一愣道：“那还是背吧。”
　　江厌背到后面，季澄举着手电筒给他照明，两人一步一步慢慢往回走着。
　　走了一会季澄突然道：“江厌，袋子的事别给别人说了…”
　　“嗯。”
　　又走了一会季澄道：“为什么你会来找我？”
　　“卢建峰说有鬼，支支吾吾半天说不清楚，他说你在后面，应该一会就出来了，猴子他们说再等你一会儿，我想你应该不至于跑不过卢建峰，怕你出什么事，就进来找你了。”
　　卢建峰是大胖的大名。
　　季澄心里一暖。
　　季澄脑海里想着江厌对自己的好，觉得江厌似乎对自己比对他自己还要上心。
　　哪怕来春游之前，他那么躲着江厌，看到自己晕车给自己递水的是江厌，自己没穿带厚衣服，宁愿自己受冻，把衣服给自己的还是江厌，自己出事，第一个找自己的还是江厌，听到自己脚扭了，江厌也不嫌自己脚脏，就那么摸着。
　　多脏啊，季澄觉得自己都不愿意这么摸别人的脚，哪怕那个人是江厌呢。
　　他被江厌背着，路不是很平，有点颠簸，但江厌走得很慢，似乎怕季澄被颠到了一样，季澄脑袋搁在江厌的肩膀上，望着天上的月亮。
　　刚刚月亮被云遮住了，现在云散开了，露出月亮来，月光撒在地上，又撒在江厌身上。
　　江厌真是个好人。
　　季澄想。
　　自己不能这么对江厌。
　　起码，不该在江厌不知情的情况下，对他抱着这种非分之想，是时候坦白了，至于还能不能做兄弟，是江厌决定的。
　　江厌走的很慢，好像这条路走不到头一样，季澄也是这么想的，他希望这条路不要有尽头，就这么一直走下去。
　　但这条路总有走完的时候。
　　“江厌。”
　　“嗯。”
　　“你之前不是问我怎么了。”
　　“嗯。”
　　“我说你给我一点时间。”
　　“嗯。”江厌道，他一顿又道：“你不想说，就不用说了。”
　　“不，有些话我应该说清楚。”季澄道，他又小声道：“但是你得答应我，我说了，你不能把我丢下去，我脚扭了，你要是就把我丢了，那我得摔残疾不可。”
　　江厌轻笑了一下，笑声如清风般舒朗：“我答应你。”
　　“嗯…”
　　季澄一咬牙一闭眼，狠下心道：“江厌，我好像喜欢你。”
　　季澄手紧紧搂着江厌的脖子，似乎怕江厌把他丢下去一样，他怕江厌没听明白，说完又不留空隙补充道：“不是兄弟，是爱情的那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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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当梦照进现实
　　季澄能感受到江厌很明显的顿了一下, 然后停下了脚步，怕江厌一激动扔了自己，季澄抓着江厌的手又紧了一点。
　　江厌却没撒手, 背着季澄在原地站着。
　　“季澄…”
　　江厌在原地沉默了一会，突然出声。
　　季澄很紧张，胳膊环着江厌的脖子，两只手紧紧攥在一起。
　　“你在跟人打赌吗？”
　　江厌道。
　　季澄愣住，随即又反应过来, 一鼓作气的告白就这么被江厌误解，季澄有点泄气, 还有点羞恼, 他勒住江厌的脖子, 往后勾了一下, 气到：“打几把堵，老子是认真的再跟你告白，江厌，老子喜欢你，想跟你谈恋爱上床那种喜欢，你听明白没？”
　　江厌身子一僵，背着季澄的手差点松开，好在及时反应过来，又捞住了季澄。
　　季澄又道：“江厌，就算你不想再跟我当兄弟也没什么，我能理解，但是我觉得话还是应该说清楚。”
　　江厌沉默了半晌，又开口道：“季澄，我的确是不想跟你当兄弟了。”
　　听江厌这么说, 季澄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锥子锥了一下似的，刺疼的慌，他用指甲戳了一下自己的手心上的肉，笑的有点牵强：“是吗？”
　　“我想当你男朋友。”
　　！！！
　　季澄猛的睁大眼，有点怀疑自己刚才听得到话，他在江厌背上顿了一会才开口道：“你…”
　　季澄的话没说完，就被几道晃来晃去的亮光打断了，他把要说的话咽进了口里。
　　从出口那边小跑过来几个人，是猴子他们打着手电筒来找江厌跟季澄，猴子一看见季澄被江厌背着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
　　“刚刚季澄来找我，摔了一跤，脚扭了下。”江厌道。
　　“啊，脚扭了？”猴子弯腰来看季澄。
　　江厌躲了下又道：“没事，赶紧回去吧，得去找个医生看下。”
　　听江厌这么说，一群人才往回走，路上有几个男生看江厌一直背着季澄，提出要帮忙背季澄，江厌都没让。
　　最后回了酒店，季澄脚扭了这事是肯定瞒不住老段的，索性先自己跟老段说了，老段本来觉得明天就回去了，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心里本来松懈了点，没成想一个没看住这群兔崽子就闹了这么大事。
　　但还是季澄脚重要，老段也顾不上骂人，就带着季澄去找医院，江厌陪着。
　　酒店在山脚下的小镇上，最后终于找了家镇医院，最后医生诊断季澄确实脚扭了，问题不大，就是得休息两天，不能剧烈运动，又给开了点涂的药，老段和江厌才算放下心。
　　季澄倒是没在意自己脚，心里一直憋着事，想问江厌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但因为老段一直在，没能问出口，憋得实在难受。
　　最后三人又回了酒店，老段把猴子他们又喊到自己放心谈心训话，最后又看了眼还被江厌背着的季澄，考虑了下挥挥手：“你们俩先回去休息吧。”
　　江厌又一路把季澄背回房间，刚把季澄放在床上，季澄屁股还没坐稳就迫不及待道：“江厌，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季澄顿了下又看向刚把他放下，背对着他还来不及转身的江厌：“男朋友，是我理解的那个男朋友吗？”
　　江厌转过身，蹲下身帮季澄把鞋袜脱了，才抬头看向季澄：“我的意思就是你的意思。”
　　“那你是说…”季澄后面的话含在口里没太敢说出来。
　　“季澄，我喜欢你，是你喜欢我那种喜欢。”
　　季澄一愣：“什么时候？”
　　江厌道：“很久之前。”他一顿又道：“那你，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我…”季澄思考着自己是什么时候对江厌出现这种感觉，他蹙眉思考道：“就上次你跑完步，我…”
　　季澄一顿，思考着该怎么说下面的话：“我…”
　　“你？”江厌问道。
　　“就是从那个时候意识到的吧。”季澄道。
　　江厌一愣，反应过来：“所以那天你突然跑了，然后突然躲着我。”
　　“那你当了十几年直男，突然发现自己喜欢上一个男人，那个人还是你兄弟，你一时半会也不能接受吧。”季澄道。
　　“季澄。”江厌突然开口道：“是你先说的。”
　　季澄一愣，没懂江厌的意思：“我先说…什么？”
　　江厌又道：“季澄，我喜欢你，从很早之前我就知道我喜欢你，但是我不想把你拉到这边来，所以我不能说，什么都不能说，你懂吗？”
　　季澄试探道：“这边指的是…？”
　　“同性恋的世界。”江厌看向季澄：“季澄，如果我是女人，或者你是女人，那我会毫无顾忌的说出来，哪怕没有朋友可做。”
　　季澄心里一紧，突然意识到了江厌的意思，他低头没说话，过了一会又道：“那我不说，你就憋一辈子？”
　　江厌沉默了几秒，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过了一会，他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他猛的站起身，面向季澄，江厌的动作太过□□速，季澄条件反射的往后缩了下，手撑在床边。
　　江厌弯腰，低头对上季澄的眼睛，两人脸贴的很近，四目相对：“季澄，其实我也有个疑惑，那天下午，你自己先跑回家，到底干了什么？”
　　！
　　季澄身子一僵：“什么干了什么。”
　　江厌笑了下，低声道：“那天我去找你，你不让我进门，是怕我看到什么吗？”
　　“没有。”季澄打死不承认。
　　“真的没有吗？”江厌却一改往日温柔体贴的举动，步步紧逼，他脸又往前凑了点，季澄几乎能感受到江厌的气息。
　　江厌的姿势极具有侵略性，这对性格强势的季澄来说并不算很舒服，两人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对峙了一会，季澄一梗脖子把江厌往后推了下道：“算了，老子说就说，那天你撂衣服擦汗，老子看到你的腹肌就硬了，我回家想看看自己对着女人还能不能硬起来，就撸了一发，行了吧！”
　　江厌愣了几秒，突然笑出声，有点恍然大悟的样子，他低声道：“原来是这样…”
　　季澄又道：“我说了，行了吧，我告诉你，我还能硬。”
　　“季澄。”江厌伸出手，指着房间一角早已不再滴水的内裤跟短裤：“那是什么？你昨晚换的衣服，好像还在你的脏衣袋里放着吧。”
　　靠。
　　季澄心里暗骂道。
　　算漏了这一出。
　　“我今天又想换了，不行吗？”季澄狡辩道。
　　“是吗？”江厌附在季澄耳边轻声道：“那你昨晚说的梦话…是什么意思？”
　　“靠？你听到什么了？”季澄急道。
　　“我也很好奇你梦到什么了？”江厌道。
　　季澄一噎：“我…”
　　季澄吞吞吐吐的，含糊不清的想搪塞过去。
　　江厌又往前凑了点，他的手攀上正微攥着床单的季澄的手，手指插入到季澄的手指缝里，五指交缠。
　　季澄脑海里猛的浮现出昨晚梦里的场景，耳根不争气的红了点，嚣张的气焰又消下去一点，他往后仰了仰。
　　江厌却不肯放过季澄，他小心的避开季澄的脚，俯身低下头，季澄手被江厌握着，头微抬着，和江厌四目相对，江厌看着季澄道：“你梦到的是不是这个？”
　　季澄正想问是什么，下一秒，江厌的唇吻上了季澄的唇。
　　季澄刚才还有点混沌的大脑好像突然炸开一片烟花，倏地一下变得一片空白，然后五颜六色的烟花在脑海里炸开。
　　江厌的唇很冰，像是季澄第一次见他的感觉，整个人带着一股冷意，好像化不开的冰一样。
　　但季澄这一次，却确确实实的感受到了江厌的温度，那种真实的，鲜活的温度。
　　江厌的手压在季澄手上，十指插在季澄指缝里，轻轻摩挲着，这是一个很克制的吻，只是在季澄唇上轻轻的吻着，再没有什么更加僭越的行为。
　　季澄和江厌的彼此的动作都有些僵硬而小心翼翼，带着一些试探，良久，两人都放松下来，就像一对普通的情侣一样，吻着彼此。
　　这个吻持续了一分钟，两人才慢慢分离开来。
　　季澄手放在唇上轻轻的摸了下，心跳反而平静了下来。
　　江厌轻轻松开压着季澄的手，伸出手摸了下季澄的脑袋：“今天早点睡吧。”
　　“嗯。”
　　两个人相对无言，满腹心事的睡了一晚，第二天就是五一假期的最后一天，早上吃了饭就要回去了。
　　还是来时的那辆大巴，季澄还是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地方，江厌坐在他旁边，上车之后瞥了一眼，冲着季澄就过来了，从怀里掏出两包子递给季澄，季澄没接。
　　猴子也不气，又看了眼江厌：“你两终于和好了？”
　　季澄有点不自在，看向窗边：“和什么好，我两本来就好着呢。”
　　江厌轻轻捏了下季澄的手，没说话。
　　等人坐齐之后，车往阳城的方向开去，季澄看着窗外的风景带着耳机在听什么。
　　过了一会，耗子抱着一堆东西走了过来，递给了坐在倒数第二排的唐宁，脸上带着发自内心的笑：“给。”
　　唐宁是耗子的女朋友，本来耗子想跟唐宁坐，但是唐宁要跟自己小姐妹坐在一块，耗子只能退而求其次跟自己好兄弟坐在前排。
　　这会他抱了一堆小零食和喝的过来，唐宁看了眼耗子，埋怨道：“拿那么多。”
　　耗子嘿嘿一笑：“你们一块吃，都是我专门给你准备的。”
　　猴子跟季澄他们坐一排，看到耗子的样子，蹦起来就从一堆零食里抢了几包：“好你个李晨浩，真够重色轻友的。”
　　耗子跟猴子在前排打闹着，唐宁嘴上埋怨脸上却依然带着笑意接过了耗子手里的零食。
　　季澄看着唐宁跟耗子，又看了一眼旁边的江厌，掏出手机给江厌发了条消息。
　　——我们俩是什么关系？
　　江厌感受到手机的震动，掏出来看了一眼，毫不犹豫的就打了几个字。
　　季澄手机一震，他低头看向手机的新消息。
　　——情侣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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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哥哥
　　五一过完一中就要进行期中考了, 考试这种事向来几家欢喜几家愁，因为这是升上高三前倒数第二次大考，季澄也来不及怀念这个有点美好的假期, 又投入到紧张的学习里。
　　晚自习刚下，季澄把笔放到嘴唇与鼻子中间，嘟起嘴夹着，背往后一靠，脑海里还回想着刚才数学老师讲的最后一个知识点。
　　一只手从他嘴唇上掠过, 把笔从他嘴上抽下来放到桌上。
　　“回家？”
　　江厌刚刚把书本整理好，看向季澄。
　　“嗯。”
　　江厌站在桌子旁等季澄收拾书包, 等季澄收拾好, 两人又一块出了教室门。
　　走到校门外面, 现在正好是走读生放学的时间, 校门外这条路上人挺多，季澄跟江厌并排走着。
　　走出校门一截，前面是对小情侣，穿着校服，正手牵手走着，季澄盯着两人牵着的手多看了一眼。
　　虽然学校明文规定不许早恋，以西毒为首的纪律组天天严追严打，但怎么可能挡得住正值花季荷尔蒙旺盛的少年少女们，一中的小情侣是挺多的。
　　在学校里因为有老师盯着，这些人还能稍微收敛一点，一出校门的这条路，尤其是晚自习的时候，那种趁着这么一点放风时间，可劲谈恋爱的小情侣非常多。
　　季澄正想着, 旁边有人按着自行车上的铃铛，季澄闪身一看，是耗子正从后面骑过来。
　　耗子抬手跟季澄打了个招呼，又往前骑去，后座带的是他女朋友唐宁，唐宁手轻轻搂着耗子的腰，也跟季澄和江厌打了个招呼，跟耗子说笑着往前骑去。
　　“他们还挺好的。”季澄抓着书包，看向耗子远去的身影：“我记的，好像我转学来的之前他两就好了吧。”
　　“嗯。”江厌道：“高一刚开学就在一块了。”
　　“那他两还挺持久的啊…”季澄感叹道：“挺好的。”
　　江厌扭头看了眼季澄，又回过头看向前面：“我们也会很持久。”
　　季澄没说话，嘴角勾了下，他悄悄扭头望了眼江厌。
　　他跟江厌走的很近，肩靠着肩，季澄又低头看了眼江厌的手，两人的左手和右手也在挨着，时不时还能碰到，只要稍微往过握一下，他也能很轻易的牵上江厌的手，就像刚才碰到的牵手的小情侣一样。
　　季澄心里动了一下，手指抬了一下，却没抬起来。
　　牵手很容易，但是他不能牵。
　　刚刚的两个人牵着手，但是没有人会侧目，多说什么，因为他们是异性的情侣，高中情侣牵手稍微有些出格，但算不上奇异。
　　但两个男生牵手，在街上就是一种很奇怪的事。
　　季澄好像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江厌说的另一个世界是什么样了。
　　他的手又垂下去，和这条路上所有结伴走的好朋友一样，并肩和江厌走着。
　　他又跟着江厌往前走了一段路，走到通往便利店的那条小路上。
　　“今天老段好像脾气有点…”季澄跟江厌说着今天班上的事。
　　下一秒，手被一个冰凉而柔软的触感包裹着。
　　江厌牵住了他的手。
　　季澄一愣。
　　他下意识往周围看了看，想看看有没有其他人看到了这一幕，确定了这条路上只有他跟江厌两个人，季澄才放了点心。
　　他又道：“你干嘛突然这样，吓死了…”
　　江厌握着他的手又紧了紧，语气里带着点笑意：“怕什么？”
　　“那不是。”季澄顿了下：“被别人看见怎么办。”
　　“看见就看见。”江厌满不在乎道。
　　“你就嘴嗨吧。”季澄撇嘴道：“这也就是没人。”
　　江厌突然松开季澄的手，伸手把季澄的脸掰向自己这边就吻了上去，这巷子又黑又窄，江厌吻着，又把季澄往后压，季澄一步一步退着，然后被江厌压到了墙上。
　　季澄背抵着墙，扭了一下，调整成一个舒服的姿势，回应着江厌的吻。
　　这个吻持续了一会才分开，江厌亲完还用拇指抹了下下唇：“也对，就是没人才能这么干。”
　　“靠。”季澄顿了下：“你怎么是这样。”
　　季澄觉得跟江厌确定关系以后，江厌好像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就好像你去买东西，商品包装上是一回事，你打开又是另一回事，可是江厌身上可没印着商品包装仅供参考的字样。
　　当然，江厌就算被打开，那也绝对不是以次充好的劣质商品，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就是包装箱上印着的是个制冷功能巨强，一周一度电，又节能又高质的空调，结果一打开发现这空调只会制热。
　　“那样？”江厌道。
　　季澄顿了下：“以前没看出来你这人挺骚啊。”
　　江厌一愣，又突然笑了出来，看向季澄：“你知道我多久之前就想这样了吗？”
　　季澄沉默了一会，又幽幽道：“那你意思是，我还拿你当兄弟的时候，你就对我有一些不健康的yellow的思想了吗？”
　　江厌听到季澄的形容有点错愕。
　　“季澄，先有yellow思想的好像是你吧？”江厌道。
　　季澄一顿，觉得好像是这么个理，就算先是江厌喜欢的他，但江厌这货是真能掩饰，他以前愣是半点没发现。
　　反而是自个先看对着江厌的腹肌硬了起来。
　　季澄脸有点臊，搞得好像自己多容易发情一样，他这阵臊没持续多久，季澄突然又反应过来一件事：“江厌。”
　　“嗯。”
　　“那你是对我，从没有过yellow思想吗？”季澄道：“你看我，硬不了？”
　　江厌一愣，摇了摇头：“那…倒也不是。”
　　“那就是有。”季澄想要扳回一城：“什么时候，你说，时间地点事件。”
　　江厌却不搭理季澄，转身往前走去。
　　季澄来劲了，追着江厌问。
　　“你倒是说啊。”季澄背着书包在江厌旁边追问道。
　　“啊——！”
　　两人正纠缠着这件事，巷子外面却传来一声女生的尖叫声。
　　两人一顿，同时停下脚步。
　　“啊啊啊啊——！救命啊！”
　　本来是一声叫，然后又是连绵不绝的女高音。
　　“流氓！”
　　两人对视一眼。
　　季澄率先往声音传来的地方跑去，江厌紧跟着往那边跑去。
　　那声音在巷子外面，这巷子周围一带都属于人比较少，黑灯瞎火的一带，这外面的路虽然没有这条路这么窄，但也不宽，勉强是个两车道，两边都是五金店，汽修店，也没什么大型的居民区，到了晚上就没什么人了。
　　虽然勉强有个路灯，但可能是因为人迹罕见，路灯都离得很远，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般还都只有一边亮。
　　出了巷子不远的地方，一个穿一中校服的女生正面对着季澄跟江厌站着，那女生正被一个穿风衣的男人拽着，往路旁拉。
　　“我干！”季澄看了来气。
　　那女生远远的看到季澄跟江厌，跟看到救星一样，就想往这边跑，却被那男人拽着跑不了。
　　那男人察觉到女生的动作，回头看了一眼。
　　季澄跟江厌离的远，大概能有一百来米，天又黑，看不到那男人具体样子，只能大概看个轮廓跟穿的衣服。
　　那男人大概是看到两个一米八的大小伙，虽然他自个也挺高大，但毕竟做贼心虚，可能心里有点怵，撒开女生的手就往另一个方向跑。
　　季澄也没停，撒腿就往那边跑，江厌也跟着跑过去。
　　跑到女生跟前的时候，那男的已经跑出一截了，季澄回头让江厌先看着女生报警，自己就想去追，却被江厌拉住。
　　季澄回头：“不能让他跑了。”
　　“万一他带刀呢？”江厌道：“先报警。”
　　季澄又看了一眼男人那边，那男的应该对这一带很熟悉，不知道跑进那条小巷已经没了踪影，季澄只能先停下。
　　那女生看了季澄跟江厌一眼：“谢谢你们啊…”
　　季澄摆手：“刚才咋了？”
　　“我…我刚刚不是下晚自习吗，从这里走离我家比较近，我平时都跟我朋友一块走，她今天请假了，平时这路也没事啊…我本来戴着耳机听歌呢，突然窜出来一个男的，带个面罩看不清脸，我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结果他一下子就掀开他的衣服。”
　　女生说到这儿顿了一下，恨不得扣了自己眼珠子：“这变态里面啥也没穿，想想我都快吐了，我当时不是有点没反应过来，又很害怕，也不敢跟他硬碰硬，就想绕过他走，结果他就来拽我。
　　她说到这儿有点心有余悸：“太恐怖了，幸好你们俩来了。”
　　季澄一听挺来气，骂了句：“什么玩意，有本事来拽老子。”
　　他又看向女生：“你别怕啊，下次碰上这种事，你听我的，你就踹他下面，你懂吧，巨疼，你留指甲没？实在不行你就掐他下面。”
　　季澄跟女生说着说着还演示了起来，最后江厌咳嗽一声：“季澄。”
　　季澄这才想起正事：“哦，对了，先报警先报警。”
　　两人陪女生去派出所报了警，通知了女生爸妈来，做完笔录才回了家。
　　这时候已经挺晚了，十点多快十一点多了，因为快期中考，季澄不想浪费时间，还是又跟着江厌又学了会习。
　　季澄做完一张卷子，递给江厌让他改。
　　江厌刚拿到卷子，季澄开玩笑道：“做对了有奖励没？”
　　江厌手一顿，推了推鼻梁上的框镜，慢条斯理道：“可以有。”
　　季澄一乐，凑到江厌跟前道：“什么奖励？”
　　“做对一道，叫我一声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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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叫几声
　　“……”
　　季澄瞥了眼江厌手上那张卷子, 季澄以前没学那会，考完一次试基本就是两眼一抹黑的状态，你问他考的怎么样，难度大不大, 他也给你说不出个四三二一的, 反正会的就那么几个, 剩下的都不会。
　　现在成绩提升上来，季澄也慢慢有了那么点心得, 做完一张卷子，不对答案，勉强能知道自己能考个什么层次。
　　这张卷子难度不是很大，都做完了, 就是后面一道大题季澄只能做个一半，但是季澄差不多能估摸出来错的应该不是很多。
　　一张卷子二十多小题，要按江厌这说法，自己得叫他十几声哥哥。
　　“江厌，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那么能占我便宜呢？”季澄道。
　　“我占你便宜？”江厌看向季澄：“季澄, 如果叫哥哥是我占你便宜，那你以前可是上赶着让我占便宜吧？”
　　季澄跟江厌在饭桌的一侧侧坐着，膝盖朝着膝盖，江厌微站起身来,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膝盖顶进季澄双膝间, 一只手撑在饭桌上, 看向季澄：“季澄, 你还记得你为了让我给你补课，叫我什么了吗？”
　　季澄想起这件事，顿了一下：“那不是情急之下嘛, 说到这个。”季澄一顿，背往前挺了下，趴到江厌耳边，状似无意的吹了口气，道：“那，江厌，你是不是特别喜欢我叫你哥哥啊。”
　　江厌身子一僵，躲了下，季澄又追过去凑在江厌耳边用气声道：“哥哥…哥哥…”
　　江厌往后躲了下，又坐回椅子上，季澄却不依不饶，又站起身，弯下腰在江厌耳朵旁边道：“江厌哥哥，你躲什么？”
　　江厌伸出手掐住季澄的腰，又用一只手抓住季澄的胳膊，使力将他往下拉，季澄一个不设防，被拉的一屁股坐到江厌大腿上。
　　季澄想起来，江厌一把扣住季澄，在季澄后颈上咬了一口，不是很疼，但还是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
　　“对，我特别喜欢。”江厌手压在季澄腰上，在他后颈道：“你该不会以为现在我还只会躲吧？”
　　“……”季澄屁股动了下，开始服软：“我错了，我错了行了吧，你别激动，咱卷子还看不看了？”
　　江厌放的快，收的也快，没有继续纠缠季澄，很快松开了手，拿起那种卷子看起来。
　　饭桌上放了盏小台灯，江厌戴着一副银色细框眼镜看着卷子，时不时伸出修长的指尖将滑下来眼镜推上去，江厌很白，脖颈修长，冷色的灯光打在他精致的侧脸上，衬的他有点出尘。
　　这卷子对季澄来说难度都不是很大，但江厌改的很专注，季澄坐在自己板凳上，手撑着脑袋看江厌改卷子。
　　江厌改卷子的速度很快，许是感受到季澄的目光，他抬眼瞥了一眼季澄，正好与季澄眼光对上。
　　虽然跟江厌朝夕相处，甚至把他变成了男朋友，而且刚刚才亲过，但冷不丁和江厌视线对上，季澄心还是空了一下，被江厌的颜值惊艳到。
　　“看什么？”江厌问道。
　　“看…”季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江厌：“你长得真好看。”
　　“……”江厌瞥了眼季澄，又收回目光：“我看卷子的功夫，你能多背一篇古诗了吧。”
　　季澄从桌上捞起一本手掌大小的《高中必背古诗词大全》，还没翻几下，季澄手机响了，是路莹的视频电话。
　　路莹虽然去了美国，但除了特别忙的时候，基本跟季澄保持着一周两次的视频通话。
　　季澄瞥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江厌，接起了电话。
　　路莹那边是早上，她似乎正在晨跑，看了季澄笑着打了个招呼：“澄澄，还没休息嘛。”
　　“没有，马上期中考，想再学习一会。”
　　路莹脸上有点惊讶：“我之前就听你小姨说你现在很用功，成绩也提升很快，原来是真的。”
　　“你不相信我会用功吗？”季澄撇嘴道。
　　“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路莹有点欣慰：“你真是长大了，澄澄。”
　　“那我不是打赌要高考要超过林非航嘛，没办法。”季澄耸肩道，这个赌路莹知道。
　　“澄澄，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我说过，我和你爸爸分开…”
　　“跟林美心没关系嘛，我知道。”季澄打断了路莹的话。
　　路莹知道季澄不喜欢自己谈到这个，每次母子两打电话如果扯到季凡宇的话，都会不欢而散，路莹换了话题，跟季澄聊了下最近的近况。
　　路莹跟季澄聊了会天又道：“澄澄，那你还来美国吗？你现在也高二了，应该考虑了，你可以先来读语言学校，到时候妈妈可以把你转去私立高中再考大学，也不用参加国内高考了。”
　　江厌卷子已经快改完了，听到路莹的话改卷子的手一顿。
　　“妈。”季澄道：“我不去美国了。”
　　路莹一愣。
　　路莹去美国的时候就想把季澄带去，但是当时走的匆忙，季家也不愿意让季澄跟着走，季澄自己本人也不大想去国外，所以当时自己一个人来的美国。
　　后来她很多次希望季澄也来美国，但季澄一直没有给出肯定的答复，只是说再等等看。
　　路莹知道季澄还是个小孩儿，他的关系网，那些亲人，好友发小全在国内，季澄自己也没想好未来的路，所以路莹一直没有催过，只想等他自己想明白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普通小孩可能到了该抉择的时候，就得马上选择出一条自己应该走的路。
　　高中去哪所学校，选文理科，高考，选专业，对普通的小孩来说可能就是一次关乎人生的抉择。
　　但是季澄不一样，季家和路家的实力，让季澄每一个抉择的容错率变得很高，所以季澄等得起。
　　但季澄从来没有这么清楚的给她答复，从来没有这么坚定的说自己不去美国了。
　　并不是说季澄来美国读书就是更好的选择，但路莹的私心，还是希望季澄来美国。
　　路莹停下了晨跑的脚步，看向手机里的季澄：“怎么突然决定不来了。”
　　路莹一顿又问道：“澄澄，你是不是…恋爱了？”
　　季澄拿着手机的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摔下去，他镇定了一下，冲着手机里的路莹有点不自在道：“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路莹道：“我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嘛，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孩…为了跟女朋友在一块，什么都想得出来。”路莹又一顿：“其实妈妈不是反对你恋爱，我这边很多中学生都在恋爱，还会给父母介绍，但是澄澄啊，你不能因为谈恋爱放弃其他的东西啊，就算你出国了，你女朋友也可以申请国外的学校啊，就算她不出国，你毕业后也可以回国内发展啊，如果你们真的互相喜欢的话，以后在一起的时间还很多呢。”
　　季澄下意识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江厌，江厌已经停下了手下的笔，正好和季澄的眼睛对上。
　　路莹很敏锐的捕捉到季澄这个眼神，她一顿道：“澄澄，这么晚了，你房间里还有别人吗？”
　　“啊？”季澄一愣，有点心虚。
　　过了几秒，季澄又意识到自己没必要心虚，他又道：“嗯，我同学在呢，他是我的…”
　　季澄一顿，又看了一眼江厌：“我好朋友，也是我们班学霸，年级第一，我两结了对子，他给我辅导功课呢。”
　　季澄这话说的有点没底，如果几周前，他可以理直气壮的这么向路莹介绍江厌，但现在江厌是他的男朋友，季澄一方面是因为跟路莹说话而有点没底气，另一方面，这么介绍江厌，他有点怕江厌会生气。
　　“对子？”路莹一愣，又道：“是女孩吗？”
　　“不是。”季澄小声指了指手机的摄像头，示意要给路莹看看，江厌点了点头，季澄转换了一下摄像头，把摄像头对向了江厌。
　　江厌冲着摄像头点点头，笑着叫了一声阿姨。
　　他手上正拿着笔，面前的桌子上还摊着一张卷子，带着眼镜，模样俊秀，摄像头中和了他身上那点冷意，一副干净斯文好学生的做派。
　　路莹毕竟和季澄小姨是亲姐妹，审美如出一辙，看到这样的江厌，立刻便心生欢喜。
　　路莹笑了下：“你是不是之前去过省城参加竞赛？”
　　“是他，他拿了金奖。”江厌还没说话，季澄已经抢先回答道。
　　“是你啊，之前季澄小姨给我讲过你，说你学习好长得也好，现在看，还真是长得好看呢。”路莹脸上带了些真切的笑意：“你是不是叫江…”
　　“阿姨，我叫江厌。”
　　“哦哦，对，江厌，江厌，澄澄麻烦你照顾了，我听澄澄小姨说澄澄成绩提高这么快也真是多亏你一直给他辅导呢。”路莹笑道。
　　路莹看到江厌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就放下了心，她跟江厌寒暄了几句，又叮嘱了季澄几句，便挂掉了电话。
　　季澄挂掉电话，手机摩挲了几下手机，心里还有点虚。
　　江厌已经改完了卷子，推了推眼镜，看向季澄：“二十六小道题，错了两道填空，一道选择，两道大题。”
　　季澄这会心没在这上，他放下手机，手搭上江厌的手，试探道：“江厌，你刚刚没生气吧？”
　　江厌看了一眼季澄搭在自己手背上的手，又瞥了一眼季澄：“季澄，现在是不是该算算你该叫我几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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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好不好
　　季澄本来还有点戚戚然的, 怕江厌生气，甚至还在脑海里准备好了解释的话，谁成想江厌说了句这个。
　　“去你的。”
　　季澄话到嘴边憋了回去，憋了半天, 笑骂道。
　　江厌也没跟季澄再闹, 他把错的题又给季澄讲了一遍, 季澄刚做完最后一道大题，正咬着笔头回味呢。
　　“季澄。”江厌道。
　　“嗯？”
　　“你…”江厌一顿：“以前打算去美国吗？”
　　季澄放下手中的笔, 抬头看向江厌，然后摇了摇头：“其实也没有，就以前没什么目标，但是现在不一样, 我有目标了。”
　　“我的目标是超过林非航。”季澄看向江厌道：“还有，跟你考到一个城市。”
　　怕江厌多想，季澄又解释道：“其实以前我也不知道去不去，对我来说，去国外读大学, 还是留在国内读书，都没什么区别，如果有一天真的到了那个选择的坎上，我就随缘嘛, 看别人怎么安排, 我就怎么干。”
　　季澄口里的别人指的是路家和季家的长辈。
　　“好。”江厌道：“说好了, 一所城市。”
　　季澄一笑。
　　“嗯。”
　　没两天就是期中考, 季澄真挺紧张，离高三越来越近了，这成绩虽说稳步提升, 但距离自己放下要超过林非航的豪言，差的还有点大。
　　江厌跟季澄没在一个考场，这会考场都还没开门，为了让季澄再多背点知识点，他们两来的比较早，江厌没去自己考场门口，而是跟季澄在他的考场门口站着，现在走廊上只有零星的小猫三两只，这个教室门口只有他们两。
　　“千岩万转路不定，迷花倚石忽已暝…忽已暝…忽已暝…”
　　江厌瞥了眼旁边一脸紧张，结结巴巴的季澄，开口道：“熊咆龙吟殷岩泉。”
　　“哦哦…熊咆龙吟殷岩泉，栗深林兮惊层巅。”
　　季澄根据江厌的提示背出了下面的诗，他有点苦恼道：“我完了，我感觉我一到考试就什么都记不住，你说我这样要是去高考，那不是得全忘完了？那我考什么啊。”
　　江厌和季澄并排靠着教室对面的围栏站着，他伸出右手握住季澄的左手，轻声道：“别紧张。”
　　季澄被江厌握着手，心里稍定，可还是有点惆怅。
　　江厌侧头看向旁边的季澄：“季澄，你考试是为自己，不是为别人，对吧？”
　　“我就是为自己啊…”季澄说的没什么底气。
　　“你的初衷，是超过你的弟弟。”江厌道：“但是最后你考上的学校，是你去上，不是我，不是你的弟弟，不是其他任何人，是你为自己努力来的结果。”
　　季澄被江厌看穿心事，他点点头，却还是没什么精神。
　　江厌又道：“季澄，打个赌吧。”
　　季澄脑袋一抬，看向江厌：“什么赌？”
　　江厌道：“我赌你这次考试，超过一本线。”
　　季澄一愣，又道：“那如果没超过呢。”
　　“你超过了，我答应你一件事，没有超过，你答应我一件事。”
　　“…好。”
　　说来也奇怪，考试之前，季澄一直很紧张，甚至把原本记得好好的一些知识点回忆不起来，但坐到考场上，拿到卷子的时候，他反而平静了下来。
　　江厌给季澄上的辅导课是量身定做的，完全贴合高考的考纲，为了提高季澄成绩而制定的，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相当精炼的应试教育。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洗礼，季澄的应试水平已经彻底从“三段一长就选长，三长一短就选短”进化了，不说对答如流，起码脑子里是有完整的逻辑链和知识点，来面对考试。
　　这次期中考是完全模拟高考的形式，考了两天。
　　考试成绩出来的很快，宣布成绩之前，班上讨论的却不是成绩，而是另一件最近在全校都传开的事。
　　“你们听说没？咱学校附近出了个变态！”猴子一向是消息最灵通的，又是个大喇叭，不知道从哪儿得来的消息，刚一听到就火急火燎的来传达。
　　有些人知道这事，有些人不知道，不知道的就急忙催猴子赶紧说。
　　“我跟你们说，这事儿别提多恶心了，就是最近出了一个变态，晚上专门堵截下晚自习的女学生，每次就穿一风衣，一看到一个人的大姑娘就堵人家前面把风衣掀开，里面啥也没穿，你说说，多损啊。”
　　猴子说的绘声绘色，季澄听到这里，跟江厌对视了一眼。
　　“咦~”有人一脸嫌恶道：“是不是真的啊。”
　　“真真的，那变态一看到落单的女生就想把人家拖到小巷子里去，幸好晚自习下了都有人，才没让那变态得逞，就这几天，已经好几个女生遇上了。”猴子道：“还不止咱学校，就隔壁四中也有这事儿，估计就是这附近人作案，警察都来了解情况了。”
　　季澄碰了碰江厌的手：“他说的，是咱那天碰到的吧？”
　　“应该是他。”江厌道。
　　季澄道：“那变态还来？”
　　江厌皱了皱眉。
　　“季澄，江厌，老段叫你两去他办公室。”门口有人喊了一声。
　　季澄看了一眼江厌，起身跟江厌往老段办公室走，本来他两一个是班长，一个是学委，被叫去老段办公室还挺正常。
　　这会儿到了老段办公室，里面已经有好几个人了，学校主任和西毒都在，旁边还有一个女生，是那晚他两碰到的女孩。
　　江厌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果然老段看见了他两就问那女生：“是不是就是他两？”
　　女生点点头。
　　老段看向季澄跟江厌道：“别紧张，找你们两来是想了解一下那晚的情况。”
　　季澄把那晚情况说了下，西毒又问他两看没看见那晚那变态具体什么长相，这些那晚报警的时候警察就已经问过了，季澄他两离得远，那变态又一看两人就跑了，还真没看见什么样，只是可以看到轮廓挺高大。
　　见没问出什么来，西毒夸奖了一下两人见义勇为，就跟着主任和那女生走了。
　　这会上课铃打了有一回了，季澄想跟着出去，老段却又叫了一下两人：“等一下。”
　　见两人停下脚步，老段又看向江厌道：“是这么个事，你之前不是参加物理竞赛拿了省一吗？现在省里想推选你去参加全国竞赛，你看？”
　　老段喝了口茶，脸上的表情有些殷切，毕竟他在一中教了这么些年物理，江厌还是头一个去参加竞赛的，现在还直接被选去参加国赛，虽然这跟他教的关系不大，但江厌毕竟是他的学生嘛。
　　“其实老师希望你还是去试试，每年那些高校就从国赛里挑保送的苗子，能拿名次的话，保底也是人复浙交这些，当然，我相信你如果去高考的话，肯定结果也不会差，但毕竟是多一个机会嘛，而且如果你去参赛的话，所有费用都是学校负担，最后能拿名次的话，咱学校也有奖金。”
　　老段碎碎念的跟江厌介绍着国赛，说着说着突然看到旁边的季澄，他才想起季澄也在，老段摆摆手：“季澄，你先回去上课吧。”
　　季澄看了一眼江厌，正要走，老段又从桌上拿了几张纸给季澄：“这是咱班这次的成绩，你一会给他们先念一下，一会班会我再重点讲这次成绩。”
　　江厌看了眼季澄手上的成绩单子，又看了眼季澄，正好和季澄视线对上，江厌冲着季澄挑了下眉，季澄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出门走了一截，他才想起自己考试之前还跟江厌打了个赌。
　　手里的成绩单似乎瞬间重了起来。
　　季澄往教室那边走了两步，又顿了一下，看了眼手中的成绩单，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低头翻找起自己的名字。
　　成绩单是按总分名次排的，江厌还是万年不变的班级第一班级第一，总分750，他考了702。
　　虽然是期中考，但季澄还是咂舌道：“乖乖，这是人考的出来的吗？”
　　季澄大致浏览了下第一页，习惯性往第二页翻自己的名字，第二页翻了半天都没找着自己名字。
　　季澄顿了下，又翻回第一页，他手指放在第一个江厌的名字上，然后一个一个往下滑，最终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总分513分。
　　季澄已经把近几年高考分数线背的滚瓜烂熟，去年S省理科一本线503分，而近几年分数线的趋势总体是往低走，按这个走势，基本上今年分数线是不可能比去年还高的。
　　超一本线10分。
　　“不会吧？”季澄喃喃道，揉了揉自己的眼。
　　他又低头看向自己的成绩。
　　确实是513分，总名次也一下跃进年级前二百名，排189名，按一中往年高考成绩来说，前一百五一本是比较稳了的。
　　还有一年多的时间，这四十九名的差距，好像也不是不可逾越，甚至前一百，季澄觉得好像也可以试试。
　　季澄又想起江厌说的那个赌，超过一本线，江厌答应自己一件事，没超过一本线，自己答应江厌一件事。
　　其实仔细想想。
　　“他应该早猜到我能过一本线了吧？”季澄自言自语道，毕竟给自己辅导了那么久，都能根据自己学习情况随时制定教学计划了，季澄想着突然笑了下：“怎么想都是他吃亏啊。”
　　季澄因为考的还不错，心情大好，第二天是周六，下午的时候季澄拉着江厌去外面下馆子，等两人吃完的时候天已经晚了。
　　回家的路上，走过一段无人的小道，季澄看了一眼江厌，江厌似乎正在想事情，季澄手轻轻的抬起，握住了江厌的手。
　　江厌脚步一顿，非常熟稔的反握住季澄的手。
　　两人牵着手走了一段路，季澄开口道：“江厌。”
　　“嗯？”
　　“老段说的竞赛的事，你答应了吗？”
　　江厌停下脚步：“还没有。”
　　季澄一愣：“你还没决定吗？”
　　“那你希望我去吗？”江厌道。
　　季澄一顿道：“江厌，你还记得我们的赌吗？”
　　“嗯。”
　　季澄看向江厌：“你说要答应我一件事，那我的愿望是你去参加这次竞赛，江厌，不管你是保送人复浙交还是清华北大，我考不上你能上的学校，但总能考去你的城市读书，所以，你去吧，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涉及的竞赛及保送流程都是为了剧情发展半架空的，不要槽我不符合现实啊，本文就是半架空的
　　顺便宣传一下预收《一O难求》不是0是Omega的O
　　最近很萌那种一边哭唧唧一边加大力度X受的少女攻，所有了这篇预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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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意打小长得漂亮，又迟迟未分化，连医生都断定他肯定是omega。
　　升上高中后，招惹他的alpha突然变得更多了。
　　某天，被alpha堵在小巷里调戏，学校里最A的alpha的陆司晏骑摩托车经过，一脚踹飞了调戏钟意的二五仔。
　　陆司晏摘下黑色头盔，看了一眼肤白貌美的钟意，吹了个口哨。
　　“小美人，叫声哥哥，以后哥罩你。”
　　钟意睫毛微颤，怯怯叫了声哥哥。
　　自打那之后，全校都知道钟意是陆司晏罩的人，无人再敢打他的主意。
　　陆司晏拿钟意当自己未来标记的Omega罩了三年。
　　直到钟意18岁生日当天，他华丽丽的的分化成一个alpha。
　　陆司晏躲了钟意许久，最终做好了心理建设。
　　“虽然你是alpha，但是老子也不嫌弃。”
　　钟意反手把陆司晏压床上，一边撒娇一边啃陆司晏后颈不存在的腺体。
　　“哥哥，那你在下面，答应我嘛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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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BO，双A，钟意攻，陆司晏受
　　边撒娇边压人年下少女攻x日天日地疯狗受
　　真少女攻，会哭会撒娇的那种，雷者勿入


第70章 劝学
　　江厌看着季澄, 久久没有说话，过了一会，他才道：“好，我去参加竞赛。”
　　季澄拍了下江厌的肩膀, 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我男朋友去了肯定拿奖。”
　　许是听到这句男朋友, 江厌嘴角也微微勾了起来：“我去参赛, 但是季澄，这个要求不作数。”
　　季澄一愣, 没明白过来江厌这句话什么意思。
　　江厌又道：“季澄，我说过你高考是为了自己，同样的，我去参加竞赛也是为了自己, 不是为了任何人，我不能拿我给你的承诺，来满足我的私欲，所以我还欠你一个要求。”
　　“行吧。”季澄道。
　　他往前走了一步，头向前一点, 在江厌唇上轻轻一点，发出啵的一声。
　　“这个要求我先保存着。”
　　因为是临时选定的江厌去参赛，他走的很快，上一周刚说, 第二周就要走, 学校本来有车送江厌去机场, 但是季澄却把老陈拉来, 跟老段请了半天假，亲自送江厌去机场。
　　老段不知道这两人现在是情侣关系，还以为自个班长和学委兄弟情深, 情比金坚，老段是个性情中人，虽然是物理老师，却喜欢读三国和水浒，三国里还最喜欢蜀国，所以一听季澄想去送江厌，老段还真就批了假，还夸他两感情好。
　　去机场的路上，因为有老陈在前面，季澄不敢放肆，到了季澄，老陈要帮江厌提行李，
　　江厌行李不多，他也就在北京呆一周，提了个小行李箱，又背了个背包就去了，季澄想跟江厌单独说会话，就没让老陈帮忙，他让老陈坐在车里，自己去航站楼里送江厌了。
　　进了机场，季澄就没那么多顾忌了，江厌拿了机票，他们来得早，还得一会才进登机口，两人就在机场里坐着。
　　“江厌，你去北京就能吃正宗老北京糖葫芦了，小时候我妈带我去北京玩过几次，有家糖葫芦很好吃，但是我忘了在哪了，你等我晚上问问我妈在哪，如果离得近，你替我去吃一下。”
　　“好。”
　　“江厌，等我们高考完，咱两也去旅游，嗯…可以把猴子他们也叫上，来次毕业旅行，然后我两再单独出去玩，你带我去吃那家糖葫芦。”
　　“好。”季澄大概是怕一周都跟江厌见不了面，恨不得等江厌在的时候就把一箩筐话说完，说着说着，他嘴巴一顿，直勾勾看向前面。
　　江厌没等到季澄的话，他看了眼季澄，又往季澄看的方向看去。
　　在他两坐的前面不远处，有一男一女正在搂抱着，似乎是对情侣，身边放着行李箱，那女生看起来有点难过，鼻子都有点红了，男生正搂着女生肩膀安慰。
　　“是…异地恋吗？”季澄道。
　　“好像是。”
　　“啊。”季澄小声感叹着：“多不容易啊。”
　　季澄以前对什么感情方面的事全然没有感觉，喜欢上江厌以后，他仿佛也开了窍，现在看到一对因为异地即将分开，恋恋不舍的小情侣，竟然也有了一点感慨和伤感。
　　“是啊。”江厌道。
　　“还好我们不是异地。”季澄语气有点庆幸：“反正我的要求只是超过林非航，你要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那女生突然一把抱住男生，头埋在男生怀里，一抽一抽的，似乎真的很伤心，男生小声安慰着女生，女生突然抬起头，踮起脚一下子吻住了男生。
　　“哇。”季澄又感叹着。
　　男生一开始有点错愕，随着女生的主动，他也抱住了女生，两个人在候机厅吻着彼此。
　　这个吻很短，带着点伤感，短暂的拥吻后，女生擦了擦眼泪，挥手冲男生再见，男生摸了摸女生的头，提着行李往安检那边走去。
　　如果是以前的季澄估摸会觉着在公共场合这么拥吻挺二的，但许是两人的动作很短暂，季澄甚至觉得这对情侣有点可怜。
　　还有点羡慕。
　　虽然要分开了，但这对情侣还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拥抱、亲吻。
　　季澄有点失落。
　　手背上却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
　　季澄低头一看，江厌的手悄悄覆上他的手背，抓住他的手。
　　季澄心里一暖，江厌又给他手里塞了个什么东西。
　　季澄摊开手心一看，是一张折叠起来的纸，他正要打开纸，江厌却扣住了他的手：“上车再看。”
　　季澄一愣，点了点头：“行。”
　　江厌快要去过安检的时候，季澄挥了挥手：“一路平安。”
　　顿了下他又补充道：“旗开得胜。”
　　他站在原地，放下手，看着江厌要进去。
　　江厌提着行李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过身看了眼季澄。
　　“咋了？”季澄道。
　　江厌放下行李，又走了两步走到季澄跟前，伸出手，把季澄搂入怀里。
　　季澄有点错愕，手伸出来顿了下，也拥住了江厌。
　　“江厌。”
　　“嗯。”
　　“我现在想用那个要求了。”
　　“你说。”
　　“你去北京以后，每天都要想我。”
　　江厌抱着季澄沉默了几秒，轻声开口：“好。”
　　送走江厌以后，季澄心里有点失落，坐回车里老陈已经快开到阳城了，他才想起江厌给的纸条。
　　这张纸条他刚刚一直攥在手里，都已经被攥的有点不成样了。
　　季澄怕把纸条扯断，小心翼翼的将纸条打开。
　　这是一张作业纸，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东西，最上面写着几个字。
　　——季澄一周学习安排。
　　“……”
　　季澄又仔细看了看这张纸，是江厌一如既往的漂亮字迹，详实而条理清晰的给他把江厌走的这一周学习计划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怕季澄看不懂自己的字迹，江厌还特意克制了下自己的笔迹，每一个字都工工整整，堪比打印出来的字体。
　　…真贴心。
　　这份计划要复习那些知识点，做几张卷子，背几篇范文。
　　无比充实。
　　季澄觉得江厌大抵是怕他走的这一周自己太过于空虚，这份计划比之前的计划都还要充实。
　　季澄忍住把纸条卷成一团扔出窗外的冲动，拿出手机给江厌发了条微信。
　　这会江厌应该早就登机了，手机也应该关机了。
　　但没关系，他下机就看得到。
　　——江厌，你个猪。
　　季澄发完微信，却还是老老实实的把整份计划看完。
　　看到最后一条计划，季澄一顿。
　　最后一条写的是。
　　——乖，好好学习，等我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还有，我爱你。
　　季澄嘴角翘了起来，把最后一条翻来覆去的看了又看。
　　良久，他才把纸条又折起来，好好的放进裤口袋，又掏出手机来，给江厌又发了条微信。
　　——猪头，我也爱你。
　　江厌走了后，季澄每天按着江厌的计划学习，晚上跟江厌视会频，日子过得也挺充实。中午跟猴子他们一块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季澄正跟江厌发微信，看到江厌说回来给他做涮羊肉，季澄笑了下。
　　猴子手在季澄脸前晃了晃：“笑什么呢哥？怎么笑的跟思春少女似的，老实说，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季澄翻了个白眼，把猴子的爪子一掌拍下：“滚。”
　　猴子也没恼，又道：“诶，你们听说没，那变态还没抓到。”
　　“咋这么久还没抓到呢？”
　　“谁知道呢？”猴子摇了摇头。
　　又有人问道：“对了，最近大杨怎么没来上课，咋了？”
　　猴子叹了口气：“他家里出了点事，请假了。”
　　晚上上晚自习的时候，因为江厌没在，季澄也不急着回家，做卷子做到跟住校生一块下晚自习，又在学校门口书店买了几本参考书。
　　往回走的时候，路过一个夜市，季澄这会有点饿了，准备去夜市买点什么吃的，路过一家烧烤摊的时候，季澄鼻子抽了抽，正想买几串烤鱿鱼，正等的时候，却看到摊子上做了个眼熟的人。
　　“老段？”
　　老段一个坐在那家摊子前，面前摆着一份烤肉，还有几瓶啤酒，已经有好几瓶都空了，脚底下还摆着几个空酒瓶。
　　今天下午有老段的物理课，不过老段请假了，最后上的生物课。
　　老段打了个嗝，脸挺红，似乎有点上头，就要又往嘴里灌酒。
　　一双手捏住了老段的酒瓶子，老段抬头，又打了个嗝，一激灵道：“季…季澄？”
　　季澄道：“老班，一个人喝这么多？”
　　老段叹了口气。
　　季澄索性一屁股坐在老段旁边椅子上，等老段叹完气，季澄才道：“说说呗。”
　　老段抬眼看向季澄，大抵是真的喝的挺多，竟然真开口道：“我以前有个学生，很久之前了，那时候我才刚教书没几年。”
　　季澄一言不发的听老段讲着。
　　“他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学习成绩很好，就是家里条件不好。”老段叹口气：“其实有时候我看到江厌啊，我就想起了他。”
　　“他如果一直念下去，应该不是清北，也是复交了，但是他家条件不好，高三的时候他爸爸出意外去世了，他妈身体本来就不好，就一病不起了，他就退学回家照顾他妈妈，一边打工一边照顾妈妈。”
　　“我一直觉得他特别可惜，还一直联系他，他跟我说，等他家条件稍微好转一点，他就重新参加高考，我那时候才知道，他一边打工一边照顾妈妈还一边学习，结果我没能等到他高考，他在工地上，失足从楼上摔了下来，当场死亡。”
　　老段说着就哭了出来：“多好的孩子啊，那之前有不会的题还专门跑来问我。”
　　季澄伸手出拍了拍老段的背。
　　老段又道：“我那时候就后悔，如果我当时留下他，不让他退学，哪怕，哪怕我给他出学费呢？他人生是不是就会不一样？那之后，我就发誓，在我班里，我绝不让任何一个孩子中途辍学。”
　　“那…”季澄小心开口道：“今天是…？”
　　老段看了眼季澄，又叹口气：“陈昊杨的妈妈得了尿毒症，他想退学。”
　　季澄猛的想起猴子在食堂说的话。
　　“我今天下午去他家了，我劝他继续读书，但是他说自己读也读不出个什么，反正又考不上大学，读来干嘛，还不如省下学费，早早出去打工，还能减轻家里负担。”老段叹道：“不学，不考，怎么知道考不上呢？”
　　老段双手抓住了自己脑袋，十分痛苦的样子：“起码，最起码，高中得毕业吧，不然就算出去打工，又能干嘛呢？”
　　季澄看着老段的样子，伸手抓起桌上一瓶刚打开还没喝的啤酒灌了一口。
　　老段一愣，打了个嗝，竟然也没伸手去抢，顿了几秒才道：“你…你还是个学生，嗝——不能喝酒。”
　　老段说着，季澄已经把一瓶啤酒灌完了，老段有点傻楞的看着季澄灌完一瓶啤酒。
　　季澄灌完酒，一拍桌子。
　　“我去。”
　　“你去？”老段小心翼翼试探道。
　　“劝学。”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两章，季澄有高能哈哈哈——嗝
　　另一本预收改了下，读者老爷们康康
　　一、
　　被玄学家协会评定为究极麻瓜的裴殊，继承了自家衰落的小道观。
　　众人皆笑玄门大族裴家后继无人。
　　一次意外，裴殊激活了抓鬼APP《恶鬼录》
　　“恭喜玩家裴殊激活《恶鬼录》，新手奖励A级恶鬼画皮x1，等级：1，技能：化形，望玩家再接再厉，解锁更多恶鬼。”
　　从此所有恶鬼在裴殊眼中都只有一种属性。
　　——工具鬼。
　　有玄学师以活人炼鬼，厉鬼凶恶，一时无人能治。
　　裴殊从虚空中唤出一婴灵，两鬼相持，厉鬼竟伏地认输。
　　玄学师遭反噬一口老血喷出：“你竟能炼出如此凶恶的婴灵？”
　　裴殊负手而立：“你，听说过母爱的力量吗？”
　　二、
　　裴殊以一手御鬼大法逐渐成为人鬼两道，人听人敬，鬼闻鬼遁的玄学大佬。
　　却始终没想明白身边那个物种???，等级???，技能???的帅逼到底是个什么玩意，能让sss级恶鬼都瑟瑟发抖。
　　不过也罢。
　　再牛逼，还是得给他打工。
　　某???级恶鬼：“打工还是老公？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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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升级流爽文，爽就完事
　　不可名状未知生物攻x闷声不响装大逼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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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升级流爽文，爽就完事
　　不知名生物攻x闷声不响装大逼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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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女装
　　老段看着季澄, 又打了个嗝。
　　“现在？”
　　季澄摇摇头，把老段硬是从座位上拽起来，生怕老段喝高了给撅过去，把老段生拉硬拽的给撤出了夜市。
　　“现在, 得先送你回去。”
　　季澄掏出老段的手机, 给他媳妇打了个电话, 问了地址，打了个的把老段送了回去, 才回了自己家。
　　回家的时候挺晚了，洗完澡的时候江厌刚好发来视频邀请。
　　季澄这会就穿了件短裤，上身裸着，一边擦头发一边接了江厌的电话。
　　视频一接通, 季澄一张脸占据了整个镜头，他似乎意识到这个角度有点不太对，又往后推了推，季澄站在镜头前面，头发还在滴水, 水滴顺着下颚滑落，从线条漂亮的腰部，没入下腹。
　　江厌不着痕迹端起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口水。
　　季澄一见江厌就道：“你猜我今天去夜市碰见谁了。”
　　不等江厌回答, 季澄又迫不及待答道：“我看见老段一个人在烧烤摊上喝闷酒, 那喝的, 酒瓶子扔了一地, 真没看出来这小老头这么能喝呢。”
　　“老段怎么了？”江厌一听就知道肯定有什么事。
　　季澄叹了口气：“陈昊杨他家出事了。”
　　季澄把老段在烧烤摊上跟他说的话又跟江厌讲了一遍，江厌听季澄讲完道：“所以你打算去劝陈昊杨回来读书？”
　　“那老段都那样了，能不劝吗？”季澄道：“虽然不是自愿, 但我好歹是个班长。”
　　“也是。”江厌挑了下眉：“不过，你能劝动陈昊杨？”
　　“那…”季澄道：“总得试试，虽然他比驴还犟…”
　　季澄去抓了见T恤套上，才又坐到了桌子前，他头趴在桌子上，叹了口气：“就剩一年了不是嘛…他就算去打工，多打这一年，又能赚多少呢？我也可以给他借钱嘛…哪怕他以后工作了再慢慢还都行。”
　　“其实。”江厌一顿：“也不是没有办法。”
　　“嗯？”季澄抬起脑袋，下巴撑在桌子上，瞪大眼睛看向江厌。
　　江厌忍住了想把手伸到屏幕里擩季澄脑袋的冲动道：“你明天去的话，可以叫上宁雨。”
　　“宁雨？”季澄大眼睛里有点迷茫。
　　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季澄在脑海里搜索了几秒才想起宁雨是怎么回事。
　　陈昊杨暗恋，或者说明恋的那个妹子，不过神女有意襄王无心，宁雨又暗恋江厌，所以陈昊杨之前一直暗暗视江厌是情敌。
　　单方面的那种。
　　季澄顿了一下，猛的坐起身子一拍桌子，恨不得冲屏幕里亲两口江厌，季澄吹了个口哨，又冲江厌竖了个大拇指：“宝贝儿，你可真聪明。”
　　陈昊杨看着五大三粗，脑回路也跟一般人不大一样，但其实是个恋爱脑，如果喊上宁雨去劝，估计还真有用。
　　“一般。”面对季澄的夸奖，江厌谦虚道。
　　“别谦虚啊。”季澄道：“要是真有用，回来好好奖励你啊。”
　　“嗯？”江厌抬眼看向屏幕里的季澄：“那你打算，怎么奖励？”
　　“你想怎么奖励就怎么奖励。”季澄一口道。
　　江厌嘴角勾了勾：“好。”
　　季澄又和江厌聊了会天，挂掉视频，季澄躺在床上刷了会手机，准备睡觉了，又觉得应该跟江厌道个晚安，他点开微信录音。
　　“晚安。”
　　那边很快收到了江厌的回复。
　　“晚安。”
　　江厌的声音很好听，季澄忍不住听了好几遍，然后又点开录音键，沉默了几秒，季澄录了短促而轻声的一句话：“…mua。”
　　发完消息后，饶是季澄脸皮足够厚，耳根子也红透了，过了好一会才收到江厌的回复，季澄轻轻点开江厌的回复。
　　“等我回来回复你。”
　　季澄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江厌的回复是什么意思，这会不止耳根子，连脸都红透了，他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在床上滚了好几圈才冷静下来。
　　第二天早上上课的时候老段倒是没请假，就是整个人精神都有点颓，黑眼圈挂的老长，比之前的江厌还严重，班上众人纷纷调侃老段昨晚是不是去搬砖了。
　　上午的时候，季澄去找了趟宁雨，下午的时候，季澄也没请假，问了猴子陈昊杨家的地址，就直接奔陈昊杨家去了。
　　他在陈昊杨家门口等了好久宁雨，宁雨却一直没来，季澄正犹豫要不要去敲门，却见陈昊杨从远处骑个单车过来，看着有点沧桑。
　　陈昊杨显然也看见季澄，他骑过来翻下车，看着季澄有点疑惑：“季澄？”
　　季澄平时跟陈昊杨都是那种见面就怼的关系，在这种情况下见了面，季澄还有点踌躇，不知道怎么开口，倒是陈昊杨开口了：“你怎么来了？”
　　季澄犹豫了下道：“你这两天没来上课，我就来看看。”
　　陈昊杨哦了一声，淡然道：“我要退学了。”
　　季澄早知道这件事，倒也没有惊讶，他就是为这事来的：“这不就剩一年了吗，好歹上完高中吧？”
　　陈昊杨道：“上完干嘛？我又考不上大学，高中毕业跟初中毕业有什么区别？”
　　“你不考怎么知道考不上呢？”季澄有点急：“你考不上本科，总能考个专科吧，专科跟高中总不一样吧？”
　　陈昊杨笑了下：“不是，季澄，我考不考的上，你不知道吗？咱班倒一，连专科线我都玄，还读什么啊，我还不如早两年出去上班，还能多挣点钱。”
　　“倒一怎么了？”季澄道：“我刚来咱班，是不是三本线都擦边？前两天期中，我都过一本线了，这不还有一年吗，你读一读，总能上本科线吧？你真的觉得自己笨到过不了本科线吗？”
　　陈昊杨算是明白季澄来干嘛的了，他道：“是不是老段让你来的？你今天就是来让我回去念书吧？季澄我跟你明白说，我要挣钱，我缺钱。”
　　季澄道：“我知道，你…我可以借你钱，先紧你妈妈的，你不用急着还，哪怕你毕业了，工作了再慢慢还都行。”
　　陈昊杨看着季澄嘴巴抿成一条直线，半晌才道：“季澄，你干嘛这么操心我的事，咱两…”他一顿：“咱两关系值得你这样吗？”
　　“有什么不值的？你是我同学。”季澄道。
　　陈昊杨沉默了一会道：“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
　　陈昊杨说着就要推车子往里走，季澄站在他身后，顿了几秒才下决心喊道：“那宁雨呢？”
　　陈昊杨脚步一顿。
　　季澄道：“宁雨肯定能考上大学的吧？”
　　宁雨成绩很好，最起码能过一本线。
　　他又接着道：“如果你高中都没毕业，拿什么去追宁雨？”季澄一顿：“你喜欢一个人，不是应该为了他变好吗？宁雨在其他城市读大学，她那么漂亮，肯定上了大学追的人更多了，那你呢？你在老家搬砖，去南方的工厂里打工吗？你…不想跟宁雨在一座城市读书吗？”
　　“宁雨又不喜欢我。”陈昊杨道。
　　“可是如果你就这么退学了，你连追她的资本都没有了呀。”季澄轻声道。
　　虽然追不追的到，就是另一回事了。
　　“我…”陈昊杨转过身，面色似有松动。
　　“陈昊杨！”远处传来一声女声。
　　是宁雨的声音。
　　宁雨喘着气远远跑来，看到季澄抱歉道：“我刚刚跟老师请假，所以来晚了点。”
　　季澄摆摆手：“没事，来了就行，你跟他说吧。”
　　季澄看到宁雨来了，功成身退，趁宁雨跟陈昊杨说话的功夫，自己溜了，回到学校，老段听到他是去找陈昊杨，倒是没责怪他旷课，摆摆手让他回去了。
　　第二天，老段又叫季澄去谈话，问他是怎么劝动陈昊杨回来读书的。
　　季澄听老段的意思，就知道宁雨劝陈昊杨有用了，他也没说是找宁雨劝的，胡乱搪塞过去后，问老段陈昊杨怎么回事。
　　“他又改口了，说等他妈稳定了再回来上学，我去的时候他爸也在，看样子也不想让他退学，说他妈那边有他，让他赶紧来读书，他应该下个礼拜就来上学了。”
　　季澄颇有种有成就感的感觉，这份喜悦没来得及持续太久，学校就又出事了。
　　是那个变态又出来了，那晚他差点就把一个女孩拖到小巷子里，因为那一块是老街区，一直没装摄像头，那变态出现也没什么规律，所以揪出变态不太容易，但那晚正好有人拍到了视频。
　　那视频是七班的人拍到的，小强看了之后，就一口咬定那个变态是陈昊杨。
　　后来视频传开了，视频里的男人轮廓上是挺像陈昊杨，季澄跟江厌见过那个变态，但当时离得远，他们也没往哪方面想，但视频摆出来，又有小强一番添油加醋的说，变态是陈昊杨的留言就传的沸沸扬扬的。
　　“干！”猴子在教室里气愤道：“怎么可能是大杨？大杨之前跟我看片，都只挑欧美的看，日韩女学生什么的，完全不是他的口味啊！而且就算是…那他也只喜欢宁雨啊。”
　　季澄克制住了翻白眼的冲动，拍了下猴子的脑袋：“你说几把呢？有你这么给人辩解的吗？”
　　猴子挺委屈：“不是，大哥，那你信吗？”
　　“不信。”
　　“对吧，大杨耿是耿了点，但肯定不是干这种事的人嘛。”猴子道：“但是，可怎么办好呢？”
　　“那就。”季澄道：“只能揪出变态了。”
　　“怎么揪啊。”有同学在一旁道：“警察这会都没抓住呢。”
　　另一个人插嘴道：“钓鱼执法？”
　　猴子一机灵：“怎么钓？”他眼神在班上的女同学身上扫了一眼：“让她们去钓？”
　　季澄踹了脚猴子：“出事儿了怎么办？”
　　“那…那怎么办嘛！难不成，你去钓？”猴子一顿：“那咱班武力值最高的可就你了，大哥，我看行。”
　　“行几把。”季澄瞥了一眼猴子：“我又不是女的。”
　　猴子上下打量了几眼季澄，突然灵光一现：“变态又不知道你是男是女。”
　　“……”季澄看着猴子的眼神，突然有不好的预感：“你看我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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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谁才是变态
　　“不是…”猴子的眼神里放出诡异的光芒：“大哥, 我觉得你长得挺好看的，你看，大眼睛，高鼻梁, 唇红齿白, 一笑还两小虎牙…”
　　季澄翻了个白眼：“你到底想说什么？”
　　猴子嘿嘿一笑：“我就是寻思, 大哥你要是穿女装…”
　　“不行！”季澄斩钉截铁道。
　　“那…”猴子一耸肩道：“你看，要钓鱼执法, 怕危险不让女的上，当然，这是必须的，咱班女生都是宝贝疙瘩, 搬个书搬个板凳啥的都没让她们上，能去干这种事呢？男的吧，长得丑的人家又不会出来，长得好看的…”
　　猴子看了眼站在边上的历栗：“又打不过人家。”
　　季澄抬眼瞥了眼猴子：“你去呗，你这身材穿女装正合适。”
　　猴子还没说话, 旁边耗子一下笑出来：“猴子去也行，没准那变态一看猴子脸，就吓得再也不敢出来了。”
　　猴子长得说不上特别丑，就是人瘦长条, 尖脸尖下巴尖鼻子尖嘴巴, 长得是尖嘴猴腮的, 也因此得名猴子, 如果真扮女装，季澄想了下那个画面，确实挺美。
　　猴子也一笑：“那变态可比我高出一个头呢, 你看那壮的呀，我要是去，那不是上赶着给人家当点心吗？”
　　耗子道：“是啊，咱班长得好看的，能穿女装的还不恶心人的，那就历栗，你，还有学霸了吧？”
　　季澄瞪了眼猴子：“我可没有女装。”
　　“嗨。”猴子一拍大腿：“咱别的没有，你要女装还不简单？”
　　“怎么？”季澄一瞥猴子：“你还有这种癖好？”
　　猴子赶忙摆手：“咱班那么多女生，随便借套校服不就行了吗？”
　　猴子看了一圈班上正围着一块商量这事的女生道：“有人要贡献一下自己的衣服吗？咱现在可是为了大杨啊，大杨别的不说，人还是挺仗义的吧，之前七班那帮傻逼找了咱班多少事，大杨那次没给咱出头，要不是这，小强能这么记恨上大杨吗？”
　　其实陈昊杨之所以跟萧强是死对头，是季澄还没来之前，小强爱找事惯了，其他班没有这种班霸，也就只能忍，后来小强欺负到四班人头上，陈昊杨知道了就带着四班一群男生跟小强杠上了，最后两帮人纷纷以写检讨叫家长收场。
　　那之后两人梁子就结下了，七班和四班梁子也结下了。
　　唐宁第一个举手：“不就是校服吗，你要那一套？秋冬还是春夏的？”
　　季澄看着唐宁跃跃欲试的样子，总觉得她的眼神里好像有种什么诡异的光芒。
　　一中的校服分秋冬款和春夏款，秋冬款是经典的蓝白相间运动服款，在季澄这一届之前，春夏校服统一的是蓝白立领T恤加蓝色运动裤，后来学校改制，他们这一届春夏校服上衣改成了白衬衫配灰蓝格领带，男生还是长裤，女生改成了到膝盖的灰蓝色格裙。
　　猴子摆摆手：“你也不看看这都几月了，还有人穿秋冬的吗？肯定是春夏的啊！”
　　“行，我中午就回家去取。”
　　“不行。”猴子道：“那你的大哥能穿的上吗？你那小裙子大哥穿上不成了齐那什么小短裙了吗？”
　　唐宁长得娇小，一米五多点不到一米六，她的衣服一米八几的季澄当然是穿不上的。
　　“那就拿我的！”又有女生开口道：“我之前不是长胖了嘛，有一套定的大一号，现在瘦了，太大了一直在家隔着都没穿，我看班长肯定能穿上。”
　　开口的女生是班上个子最高的女生，一米七五，骨架也大。
　　猴子一击掌：“行，你中午就去拿，咱今晚下了晚自习就来引蛇出洞，看我不把那个变态打到他妈都不认识。”
　　唐宁嗤笑一声：“吹吧你，你能打你自己上。”
　　猴子瞪了眼唐宁：“不知道什么叫群众的力量吗？这是我们班齐心协力的时刻，知道吗？”
　　季澄觉得情况不大对，好像在不知不觉中自己穿女装的命运已经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了，他顿了一下，看向脸上表情都隐含期待的吃瓜群众：“你们…看热闹不嫌事大？”
　　猴子一摆手：“此言差矣！这怎么能叫看热闹不嫌事大呢？我们是为了我们的同学、朋友、好战友，大杨啊！你说大杨现在多惨那，家里出了事，都想退学了，好不容易让他回来上学了，又被小强陷害，这我们能看着不管吗？能吗？”
　　“…滚吧。”
　　猴子叹了口气一脸忧伤道：“大哥，你要是实在不愿意，那也没办法了，咱就等着警察还大杨一个清白吧，但是我看大杨现在语气里很抵触啊，好像又有点厌学了，哎，没办法，等着吧。”
　　“你他妈…”季澄看着猴子，良久咬牙挤出几个字：“…我干，行了吧。”
　　“好嘞！”猴子吆喝道：“陈洁，你中午回去拿衣服，咱今晚就开干！”
　　今晚的行动是秘密执行的，除了班上的人，连老段都没说，季澄他们知道，虽然老段也很想陈昊杨回来上学，但是如果给老段说了，他肯定不能同意季澄他们干这种危险的事。
　　下晚自习后，季澄在厕所把陈洁的衣服换上还不算够，猴子又让班上一个平日玩cosplay的女生拿了套假发来，还把她那套化妆工具拿来，给季澄化了个妆。
　　等季澄换完女装一出现，猴子吹了个口哨：“美女，今晚能约你吃饭吗？”
　　季澄也顾不上穿裙子，抬脚就踹猴子：“滚你妈的，是不是觉得老子穿裙子就收拾不了你。”
　　猴子边躲边求饶：“别别别，大哥，开个玩笑，不是，你这样真的挺漂亮的，除了个儿高点没毛病，哎哎哎，你别踹啊，形象，形象，靠，你穿的是裙子，有女生跟你一样腿抬的这么高的吗？”
　　“老子本来就不是女的。”季澄道。
　　“你现在就得当自己是女的！”猴子道。
　　他打眼看了眼季澄，陈洁这套校服确实挺大，季澄虽然高，但却并不壮，还挺瘦，季澄穿上还算合身，就是有点短，本来到膝盖的灰蓝格子裙，只能到大腿上，本来能完全盖住腰的白衬衫，现在勉勉强强在腰下一点，季澄稍微抬个手，就能露出细瘦的腰肢。
　　他穿着一双到膝盖的黑色长袜，黑色小皮鞋，腿细而长，平肩细腰，就算作为女生来说，也是很好的身材，就是高了点，假发是黑色高马尾，带着一点卷，画着一点淡妆，背着一个女生里很流行的提在腋下的书包。
　　季澄右手放在书包上，左手从胸前穿过也放在包上，这是刚才的女生教他的，女生的背包姿势之一。
　　现在是晚上，在灯光下看打眼一看，季澄这么个姿势站着，加上他的女装扮相确实不算违和，还挺漂亮清纯。
　　“妈的。”季澄一肚子气，他往前走了两步，又被猴子叫住。
　　“等等等，大哥，你不能这么走啊，你那脚长那么大干嘛？你现在不能当自己是陈浩南，麻烦当自己是陈浩南的女人，好吗？”
　　“滚滚滚。”
　　“大哥，我们的目的是吸引变态啊，你这么走，变态能出来吗？”
　　季澄不想理猴子，但他还算记得自己的目的，虽然脸色又黑又臭，走路的姿势勉强还是文雅了很多。
　　季澄跟班上一帮男生来到那个变态最长出现的地带，猴子拍拍季澄的肩膀，一脸沉痛：“去吧，大哥，你就在这儿转悠，引蛇出洞，我们都会在暗处保护你的，你不用害怕，等他出来了，我们就一拥而上，把他扭送派出所。”
　　“得了吧。”季澄翻了个白眼：“不需要，老子一人就行。”
　　季澄在猴子等人的目送下，保持着刚才的提包姿势，谨记着作为一个“高中女生”，步子不能太大，甚至可以有点内八的要点，一步一步的在变态常常出现的几条巷子里走着。
　　走了二十分钟，季澄已经从这条主街的一头走到了另一头，那个变态还没出现。
　　虽然早知道不会这么轻易出来，但是季澄还是有点失落，这就意味这他明晚还得再继续穿女装，直到变态出来。
　　季澄看了眼四周，最终停下脚步给猴子发了个微信。
　　——还没出来啊，撤吗？
　　很快收到了猴子的微信。
　　——大哥，要不然你再返回来一趟，看他会不会出现？
　　——你走过去，又走回来，这么明晃晃的钓鱼执法，你当变态是傻逼吗？
　　虽然这么说，但季澄收回了手机，顿了一会，还是决定再折返一次。
　　季澄低着头往回走，也没报什么希望，走了几步，突觉得撞上什么东西。
　　季澄这会还没反应过来，他有点迷茫的抬头一看，心里咯噔一下。
　　面前站着的正是一个跟陈昊杨身材形态相仿，带着黑色头套，穿着件棕色风衣，光着腿，穿这双拖鞋的男人。
　　“我干。”季澄忍不住出声：“你真是傻逼吧？”
　　听闻面前这个高个女高中生骂了句脏话，变态一时没反应过来，愣在了原地，过了几秒，他又猛的反应过来这是个男生。
　　变态原地上下打量了季澄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季澄是在钓鱼执法，大抵是以为季澄有什么特殊的嗜好，变态没走，反而开口道：“变态？”
　　被一个每天晚上只穿件风衣堵放学女高中生的变态骂变态是什么感受？
　　大概就是季澄现在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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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口红印
　　“我可去你妈的吧。”季澄道：“谁是变态, 你心里没点逼数？”
　　在对面男人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季澄穿着及膝袜、小黑皮鞋的脚已经高高抬起，灰蓝格子的短裙下沿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季澄一脚正中男人的下体。
　　男人脸色涨成紫红色，因为疼痛而弯下腰, 双手捂住自己的下体。
　　季澄没给男人喘息的机会, 一拳又甩到男人脸上, 拳头密集似流星般的砸到男人身上。
　　男人虽然体型健硕，但刚刚被季澄踢到了下体, 这会正疼的厉害，他里面又没穿衣服，虽然平时露起来毫不要脸的，但此刻倒是拘谨起来, 被这身穿着限制了行动。
　　季澄本就能打，等猴子他们赶过来的时候，男人已经被季澄打倒在地了，猴子过来还不忘给地上打滚的男人补了两脚。
　　季澄穿着裙子，大大咧咧的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看着猴子他们把男人抓起来准备扭送派出所，季澄跟在猴子后面，就想跟着他们去派出所。
　　还是耗子提醒了他一下：“哥，你穿女装去派出所吗？”
　　季澄这才想起他穿的女装, 换的校服直接就丢在教室里了, 陈洁也很大方, 告诉季澄衣服不急着还也没关系, 如果季澄喜欢的话，这套校服送给季澄也可以。
　　季澄当然是婉言拒绝了，不过这时候回去换衣服也来不及了。
　　耗子又道：“你先回去吧, 你放心，他们明天肯定叫你去做笔录。”
　　听到耗子的话，季澄也没多说什么，这里离他家挺近，这会儿也十点多了，季澄索性就穿着女装步行回去了。
　　一路上倒是碰到几个路人，但是季澄低着头，晚上又暗，倒是没看出季澄是男人，一直走到自家楼道，上了电梯看电梯门关上了，季澄才算松了口气。
　　下了电梯，季澄脚踏了下地踩响声控灯，过了个拐角就是他家，季澄刚从包里掏出自己钥匙，拐了个弯，就看到门前站了个人。
　　季澄愣了一下，借着微黄的灯光他看了一眼。
　　“江厌？”
　　江厌身边放着他的行李箱，单肩背着自己提去北京的黑色书包，他本来没什么反应，似乎早知道来的人是季澄，但等江厌看清楚季澄的样子，他也楞在了原地。
　　江厌在原地愣了几秒，等看清眼前的高马尾短格裙的“女生”确实是季澄以后，江厌的脸色更加精彩，错愕、疑惑的表情在他脸上交替出现，良久，江厌才开口道：“你这是…”
　　没等季澄说话，江厌又既有求生欲的补充道：“如果你有这种爱好，其实不用避着我的，你的一切我都能接受，你这样…也挺好看的。”
　　“……”
　　季澄听的只想翻白眼，他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你才有这种爱好，我这是钓鱼执法好吧？”
　　江厌也不知道怎么就从季澄这句话里猜到事情真相的：“你穿女装是为了抓变态？”
　　季澄准备的解释憋回了肚子里：“先进来吧。”
　　季澄开了门进去，江厌把东西放到门口，季澄扯了扯领口的领带：“我先去换个衣服，她们说我还得用什么卸妆的才能把脸上这些东西彻底洗干净，真麻烦，我可没那玩意…”
　　季澄说着就要往房间里走，却被江厌拽住手，季澄回头正想问江厌怎么了，江厌伸手一拽，把季澄拉到怀里，另一只手环上季澄的腰，季澄穿的衬衫很短，他腰细，哪怕这是女生的衣服，下摆依旧宽松到他不怎么需要抬手就能露出腰间细嫩的肌肤。
　　江厌的手很轻易的穿进这件衬衫的下摆，碰上季澄的腰，季澄腰上很敏感，江厌的手又冰凉，季澄又痒又冰的，不由得颤栗了一下，想闪躲开来。
　　江厌的手轻而易举的掐住季澄的腰，把他箍在怀里，江厌低下头，脑袋埋在季澄颈窝处上，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低沉：“别动。”
　　季澄在原地静静站立了一会，伸出手环上江厌的腰。
　　两人在客厅里静默的拥抱了一会，季澄伸手轻轻推了江厌一下：“行了，我得去洗澡了，要抱等我回来抱，行不行？”
　　季澄的语气柔软，有点像是在撒娇，江厌又埋在季澄颈窝，用鼻腔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又过了几秒才放开季澄。
　　季澄转个身正想去洗澡，江厌却又拉了他一下，趁季澄回头的时候，江厌轻轻吻上季澄的唇。
　　“嗯…”
　　这个吻很温柔，持续了几秒，轻轻吻上，又轻轻松开。
　　“回答现在补上了。”
　　季澄看着江厌，眨了下眼睛，伸出手指了指江厌的唇边：“你嘴上…”
　　江厌伸出大拇指在季澄手指点的地方轻轻抹了一下，抹下一道微红的痕迹，他一愣，才反应过来这是季澄嘴上的口红。
　　季澄笑了下，跑去房间拿了自己的衣服，走进浴室洗澡了。
　　季澄出来的时候，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快十二点了，江厌正坐在沙发上看手机，季澄拍了下他的肩膀：“这么晚了，今晚住这儿呗。”
　　“嗯。”江厌没推辞，之前给季澄补课的时候，补到比较晚的时候也会留宿。
　　季澄一屁股在江厌旁边坐下：“不是后天才回来吗？怎么突然回来了，都不给我说，你从机场打车回来的？”
　　“昨天就考完了，安排是在北京多住两天，顺便玩一下。”江厌道：“也没什么想玩的，我就改签回来了。”
　　“怎么没什么想玩的呢，北京好玩的地方不是挺多吗？”
　　江厌抬头看了一眼季澄：“等高考完，一起去吧。”
　　季澄一愣，想起江厌走之前叮嘱江厌的话，他点点头：“好，等考完了，我们一起去玩。”
　　江厌去洗澡的时候，季澄趴在床上玩手机，刷了一会视频，他打开了微信，他有个微信群，他每天都会打开刷一下，这群人不多，不到十个，就是跟猴子那帮人的一个小群，里面全是男生，算是关系比较铁的一帮。
　　这群每天都有新消息，聊天，互损，也算挺热闹，这会群里就正在聊，已经刷了几十条消息了。
　　这会儿季澄点进去，翻到最上面，上面是一个网站，有点颜色的那种。
　　其实这群里平时没那么黄，但是十几岁的男孩，真闲的蛋疼的时候，脑子里总免不了那些事，这会儿是一个男生问有没有那种网站分享，这就有人发了个自己珍藏的网站。
　　季澄笑了下，翻了个身点了进去。
　　网址一点开，没成想这是个视频，还是分段的那种，这个小视频直接略去了前戏，从第二段开始播放。
　　季澄手机声音是调到最大的，网站一打开，不和谐的声音立刻响彻房间，他本来是仰躺在床上，手机高高举起的，这会被这声音吓得手一抖，手机直接从手里掉了下来，正对着脸砸下来，正好砸到眼睛上。
　　这一砸把季澄砸的不清，他也顾不得手机，直接从床上弹起来捂着脸，腰都疼的直不起来。
　　季澄脑袋埋在手里，手抵着大腿，疼的嘴里直呜呜，眼泪都止不住的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是真的疼。
　　过了几秒，有人搂着他的肩膀，带着湿气和沐浴露味道的气息扑入鼻腔：“季澄，怎么了？”
　　“唔…”季澄这会还没缓过劲来，捂着自己被砸到的地方小声哼哼：“脸砸了。”
　　江厌看季澄的样子，自己也难受，他手从季澄手和膝盖的缝隙里插进去，小声哄道：“好了，好了，我看看。”
　　江厌手上轻轻用力，季澄才被江厌拖着慢慢抬起脑袋，手还在脸上捂着。
　　江厌也不强行扒拉季澄的手，他柔声哄着：“让我看看砸伤了没，乖。”
　　季澄被江厌拉着手，慢慢松开自己的手，他两只眼红红的，右边那只眼闭着，止不住的直往下流眼泪。
　　江厌凑到季澄眼前仔仔细细的看着，也不敢去碰季澄的眼睛，他心疼道：“好像有点肿，睁眼我看看。”
　　季澄眼睛睁不开，江厌轻轻用手把他眼皮掰了下，确定季澄没砸到眼球里，才放下心，他熟门熟路的来到季澄房间的一个小柜子里，从最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医药箱。
　　医药箱是老陈早给季澄备好的，季澄自个没用过，一直放在最下面，江厌平时会帮季澄收拾一下房间，所以知道医药箱在这儿。
　　江厌打开医药箱，拿出医用棉花，小心的给季澄把眼泪擦干净，又跑去厨房拿了个冰袋，轻轻敷到季澄眼睛上。
　　敷了一会，江厌道：“好点没？”
　　季澄点点头：“好像好了一点。”
　　江厌拿下冰袋，又凑到季澄脸前仔细看，确定季澄不太流眼泪了，从医药箱里拿出消炎的药给季澄滴上，最后又拿了消肿的药膏涂在他被砸的地方，才算妥当。
　　这会季澄自己也感觉眼睛没有刚刚那么难受了，已经勉强能睁得开眼，虽然还有难受。
　　“没事。”江厌安慰道：“可能这两天会稍微有点肿，但是没伤到里面去，这两天稍微注意一点就好。”
　　“嗯。”季澄小声答道，点点头。
　　折腾完，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刚才两个人注意力都在季澄的眼睛上，好一番折腾，纵然季澄手机里的声音震天响，两人也没注意到。
　　季澄是疼的顾不上别的，江厌是心思全在季澄眼睛上。
　　要不然江厌是学霸，他真要是专注一件事，那别的还真就引不起他的注意。
　　这会安静下来，手机里不和谐的BGM就异常响亮。
　　江厌本来打算把医药箱收拾一下，摆回原位，听到声音，他动作一顿，提着医药箱的手停在半空中，眼神诡异的看响季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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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你来
　　诡异的声音响彻在这间小小房间, 季澄跟江厌对视着，尴尬的气氛在狭小的房间里蔓延。
　　良久，江厌道：“我懂。”
　　季澄这会也顾不上眼睛的疼了，从床上一下子蹦了起来, 摆手道：“不是, 你懂什么懂, 这不是我要看的，是老八发在群里的, 我是误点误点。”
　　江厌挺无辜的眨下眼：“我也没说是别的意思啊。”
　　季澄顿了几下，又一屁股坐在床上：“反正爷就是看了，又不犯法。”
　　江厌最是了解季澄，季澄这个人如果不自在或者害羞, 他不会跟乌龟一样把自己埋在壳里藏起来，反而会大大方方的跟你摊开来，只是这种大方又多少带着一点掩饰的别扭，好像这样大方的摊开来，能让他的不自在少一点。
　　“那。”江厌道：“有空一起看。”
　　“……”季澄盯着江厌看了几秒, 不知是哪根筋抽抽了，脱口而出：“现在不就有空。”
　　说完季澄就后悔了，江厌盯着季澄看了几秒，突然笑了下：“那一起看？”
　　“一起就一起。”季澄梗着脖子道。
　　季澄心里带着点忐忑, 又带着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悸动, 好像是期待, 又好像是冲动, 还有那么一点的胆怯，又或者是多种心情交织在一起。
　　他把笔记本搬到房间里，跟看电影似的, 放在床上的小桌板上，和江厌一人坐在一边，季澄打开微信，点开老八刚才分享的链接。
　　一打开，震天响的BGM响彻房间。
　　如果这会儿只有季澄一个人在房间里看，哪怕换做猴子韩宇他们，估摸季澄还能嘻嘻哈哈的跟他们扯两句荤话，但现在江厌坐在旁边，电脑屏幕上播放的画面就全然化作了尴尬，连最原始的反应都无法产生。
　　两个人面对着电脑看了两分钟，季澄清了清嗓子道：“这个好像不太好看，要不然换个碟？”
　　江厌沉默了几秒道：“嗯。”
　　季澄迅速点击了右上角的叉叉，鼠标在页面上漫无目的的乱飘。
　　“这个有码，没劲儿。”
　　“这个不够刺激。”
　　季澄一边在页面上翻动，一边点评着，他面上一副阅片无数老司机做派，实则内心慌得一批，在思考着怎么收场。
　　“我觉得这个网站好像不怎么地，要不咱算…”
　　季澄正打算放弃，江厌的手握上他握着鼠标的手，拖着鼠标滑动，最后鼠标在“同性频道”四个字上停下来。
　　江厌从后面环住季澄的半个身子，在他耳后道：“你知道，两个男人是怎么做的吗？”
　　季澄一哆嗦，手滑了一下，就已经点了进去。
　　“我…”季澄喉间有点干涩，他咽了口口水。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尤其现在网络那么发达，虽说跟江厌在一块前他从没往那方面想过，但前些年“爆菊”一次流行的时候，季澄跟哥们也常拿该词开玩笑，自然知道是怎么做的。
　　季澄我了半天没说出下文来。
　　江厌在他耳后轻笑了一下，手握着季澄的手不放，拖着鼠标又往下滑，刚才看着普通的小动作片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单单看到这些照片，季澄的脸却臊了起来。
　　他瞪着眼睛看着江厌往下拖，江厌最后把鼠标停留在一个日文标题上，季澄看不懂日语，但能看懂日语里的汉字。
　　男子高校生。
　　这种片以往季澄也看过，不过是把男字换成女字。
　　“要不，看这个？”江厌的语气带着一点笑意，他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却没等季澄回答，点击了鼠标就点了进去。
　　“看就看呗。”季澄强壮镇定道。
　　日本的动作片一般比较婉转，夹杂着一点剧情，不像欧美的一上来就单刀直入，三两下真枪实弹的干起来。
　　剧情说起来也很简单，主角1跟主角2是青梅竹马好哥们，也是同班同学，特铁的那种，每天在学校形影不离，有天两个人约着在家一块看电影，结果借错了片子，借成了某不可说的同性片子，这两哥们也真是够牛的，设定是两钢铁直男，看了个片子就擦枪走火，最后可能本来就有点弯的好哥们索性就大干了一场。
　　江厌没有拖动进度条，剧情慢慢进展，江厌不知何时坐到了季澄后面，右半边手臂环着季澄的右半边身子，季澄以一个坐在江厌怀里的姿势看着屏幕，如果不是考虑看的东西来说，这个姿势其实挺像周末在家一块看电影的小情侣的。
　　“季澄。”江厌在季澄耳边道。
　　“嗯？”季澄的气息有点不太稳。
　　江厌松开了压在季澄手上的那只手，抬起头指了下屏幕：“你看，他们的校服像不像我们的。”
　　“……”在动作片里主角衣服的存在感约等于零，一般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动作上了，那能顾得上衣服，季澄听江厌这么说，才看了眼两主角的校服。
　　白衬衫，灰蓝格领结。
　　跟一中改版后的校服上衣如出一辙。
　　“哈哈。”季澄笑了下，语气里有点干巴：“我说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江厌在季澄身后笑了下，没有再说话。
　　季澄本来还好，听江厌说了校服像一中校服后，就不自在了起来，再看片仿佛有种代入感似的，不知道怎么的，画面里的两个人仿佛就变成了自己跟江厌。
　　“季澄。”江厌轻声道：“你身上怎么这么烫。”
　　江厌的手从季澄裸露着的胳膊上滑过，江厌的手好像比往常温热一点，但季澄身上体温太高，这么一点温热掠过他的肌肤，都好像再给他降温似的。
　　“我…好像空调温度有点高。”季澄小声道。
　　“是吗？”江厌轻笑了下：“那你这里怎么了？”
　　季澄心里咯噔了一下。
　　“我…”季澄的气息有点喘，他平复了一下：“看这种片子没反应才有问题吧？”
　　“确实。”江厌和季澄几乎是贴在一起的，他唇附到季澄耳后，季澄几乎能感到他的气息喷洒在耳廓上：“那，我来帮你吧。”
　　！
　　江厌的手慢慢移动，季澄手盖在江厌的手上推阻了一下，江厌低头轻轻在季澄脖颈上吻了一下：“乖，撒手。”
　　季澄手顿了一下，没有阻止江厌的动作，季澄靠着江厌，身子有点瘫软，江厌感受到季澄体温的变化，手上动作不停，带着笑意在季澄身后道：“其实我在想，你的体温一向这么高，那别的地方是不是更烫呢。”
　　季澄喘着粗气道：“那里？”
　　“比如说。”江厌轻声道：“里面。”
　　季澄的眼睛盯着电脑屏幕，但屏幕里播放的东西已经完全进不到脑子里去了，他听到江厌的回答，身体又是一颤，胳膊肘就想往后去顶江厌，却被用手一把抓住。
　　江厌手腾出来去抓他的胳膊肘，手上的动作就停止了，季澄吸了口气：“你他妈…”
　　“骂人不骂妈。”江厌的指腹轻轻刮了下季澄的胳膊肘：“知道吗？”
　　季澄又吸了口气，喘着粗气道：“你倒是…”
　　“倒是什么？”江厌仿佛真的不知道季澄说什么一样。
　　季澄咬了下唇，顿了几秒道：“倒是别停啊！”
　　“好。”江厌笑了下。
　　不知过了多久，季澄的气息终于平复下来，他瘫在江厌怀里，冷不丁道：“江厌。”
　　“嗯？”
　　“你…”季澄犹豫道：“还挺熟练。”
　　“是吗？”
　　“那你自己是不是也会这样。”季澄又道。
　　“那样？”
　　如果是以前的江厌，季澄肯定会觉得江厌是真的不知道这回事儿。
　　十七八岁的男生，哪个说自个不懂不明白这事，打死季澄也是不会信，甚至估计还会上去给他两脚骂句你丫装什么犊子。
　　但认识了江厌之后，季澄是打心底里没法想象江厌跟这事儿沾上边，甚至他一度觉得江厌这人没有正常人该有的欲望，江厌要说自己不明白，那就是真不明白。
　　江厌以前的形象，大抵就是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柳下惠。
　　但现在，季澄只会觉得江厌在装杯。
　　他顿了几秒，如果不是现在实在不想动弹，季澄甚至想起来给江厌两脚，但季澄懒得动，所以他只是冷哼了一声道：“你丫比我还熟练，别装纯了，行吗。”
　　江厌语气还挺无辜：“我干什么不都挺熟练？”
　　季澄一噎，是这么个理，江厌干什么都上手快，又很快就能熟练，这是人跟人智商间的差距，比不了。
　　季澄抬头看了眼搂着自己的江厌：“那你以前没干过？”
　　江厌手一直在季澄身上东摸西摸的没闲着，这会他抓住了季澄的手，握在手里反复摩挲，闻言他顿了下：“你觉得呢？”
　　“我就说。”季澄仿佛抓到了江厌的小把柄一样，笑的有点得意：“你肯定干过。”
　　“嗯。”江厌承认的很随意：“干过。”
　　季澄刚刚经历过贤者时刻，这会有点困倦，也有点迷瞪，他没有搭话，就这么躺在江厌怀里。
　　江厌又道：“不过以前，我都是一个人干。”
　　季澄一愣。
　　江厌抓着季澄的手，慢慢的移动：“现在…”
　　“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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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澄澄子
　　季澄能感觉到手下的温度, 江厌就这么用手覆盖着他的手，保持着这个动作没有动。
　　半晌，季澄手动了一下，江厌闷哼了一声, 季澄手一顿, 滑动起来, 季澄小声道：“你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吧。”
　　江厌气息变得有点粗，他脑袋伏在季澄肩颈处, 闷声道：“别瞎说。”
　　季澄哼了声，不再说话，只是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良久，季澄躺在江厌身上, 迷迷糊糊的小声道：“我有点困了。”
　　江厌用纸巾清理了一下，又轻手轻脚的把电脑搬下了床，才又上床来，拉开被子给季澄盖上，自己也钻了进去。
　　季澄这会已经睡着了, 感受到江厌的动作也只是哼唧了几下，扭动了下身子，就又没反应了，江厌轻笑了下, 在季澄脸上落下一个吻：“晚安。”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这么亲密接触,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 江厌已经在做早餐了, 季澄洗漱完自己还有点不自在，在厕所里做了会心理建设才出去，但江厌却一如平常, 他把牛奶，炒鸡蛋端到了饭桌上，看到季澄起来又道：“吃吧，吃完一会路上再听几篇听力。”
　　季澄坐到饭桌旁吃饭，江厌倒是没提昨晚的事，他快速吃完了饭又把自己碗碟拿去厨房洗了，然后坐到一边边看书边等季澄吃饭。
　　吃完饭准备出门的时候，江厌拉了下季澄：“等一下。”
　　“怎么了？”
　　季澄看向江厌，江厌伸出手在季澄嘴角擦了下：“牛奶。”
　　看到江厌手上擦下来的白渍，季澄想起昨天晚上的事，脸一红，季澄清了清嗓子，快步走出了门，江厌在门口笑了下，提上书包也出了门。
　　到了学校屁股还没坐稳，季澄就被老段叫去了办公室，到了办公室有两个校领导也在，还有两警察，是为了昨晚的事来的，老段估计是看警察在，还算克制自己，简单的问了下情况，就让季澄跟警察回派出所做笔录去了。
　　等回来的时候，老段特地腾出了一节课做班会，重点讲了下这件事。
　　“你们这种…”
　　老段说了几个字停顿下来，思考了一下该怎么形容季澄他们的行为。
　　猴子探出脑袋接道：“钓鱼执法行为。”
　　“对…钓鱼…”老段说了两个字意识到不对停了下来，瞪了猴子一眼：“鲁莽行为！是非常危险地！”
　　老段早上克制住没说出来的那些话，这会儿全部一股脑说了出来，把季澄他们的行为狠狠批评了一番，最后也还是赞扬了一下。
　　又过了一周多，陈昊杨回来上学了，他跟季澄一向是见面就损的关系，这天破天荒的给季澄带了份早餐。
　　季澄这会儿刚吃完早饭，学校门口买的包子，他最爱的那家，他和江厌各三个，结果最后半个没吃下，江厌正在给他解决剩下的半个包子。
　　所以陈昊杨把那一大包东西放到季澄桌上的时候，两个人同时抬头看向陈昊杨，江厌嘴里的东西这会儿还没咽下去。
　　“干嘛？”
　　陈昊杨一瞪眼睛：“给你买的。”
　　季澄打开塑料袋，里面东西还挺齐全，有包子花卷油条还有豆浆。
　　“我吃了啊。”季澄道。
　　陈昊杨一顿：“那算了。”他把东西往后桌的猴子桌上一放：“猴子，你吃呗。”
　　猴子正好没吃早饭，捞起一个包子就往嘴里塞。
　　陈昊杨也没走，在季澄桌子旁边扭捏了半天，季澄忍无可忍：“要不你做这儿？”
　　陈昊杨又瞪了眼季澄，他磨蹭半天，最终道：“那什么，谢谢你啊。”
　　季澄摆摆手，正想说话，江厌眼疾手快把季澄脑袋往自己这边一扳，这动作够急的，季澄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噗的一声，自己前面桌子已经被豆浆喷湿了，幸好这会儿他桌子上没放书。
　　他愣了一会，回头怒道：“猴子，你他妈有病？”
　　“不是…咳咳咳…咳咳”猴子被豆浆呛住，咳了半天，陈昊杨给他拍了两下，猴子才顺过起来。
　　猴子盯着手机屏幕，瞪大了眼睛，颤抖着手把屏幕翻过来给季澄看。
　　那是季澄穿女装的照片。
　　拍照的人离得比较远，但像素倒是挺清晰，季澄的轮廓都能看清楚，走廊的灯光比较昏黄，加上距离比较远，正好掩饰了季澄的男性特征。
　　季澄正在伸懒腰，他右手高高举起，左手抓着右手肘部，校服对他来说很短，这样正好能露出他细瘦而流畅的腰部线条。
　　“操。”季澄骂了一声，拿过猴子的手机看了又看，然后问道：“哪来的？”
　　猴子道：“有人发到贴吧的…我也不知道谁拍的…”
　　季澄捏着手机生气，陈昊杨过来看了一眼道：“还挺好看。”
　　“可不…”猴子正想赞同，看了一眼季澄的脸色，把话咽了下去。
　　季澄瞪了一眼陈昊杨：“滚，好看个几把，老子是纯爷们。”
　　大概是念着季澄是因为帮他才穿女装，陈昊杨破天荒没跟季澄抬杠。
　　季澄看了又看，最后用力拍了下桌子，捏着猴子的手机就往出走。
　　猴子抖着嗓子问道：“大哥，你干嘛去…”
　　季澄吼道：“去厕所！”
　　“不是…你手机给我…”猴子看了看季澄的脸色，把这句话也咽到了肚子里。
　　季澄扯着大步子跑出去上厕所，猴子跟江厌的视线对上，猴子愣了一下：“学霸？”
　　江厌收回目光：“等会照片发我一下。”
　　“啊？”
　　季澄照片被人发到了贴吧里，然后迅速在各大班级群流传。
　　很快，季澄现在有了个新的外号。
　　——班花。
　　没错，四班班花。
　　其实季澄当初穿女装去钓鱼执法的事，第二天就已经传遍了学校，当初学校有不少女生因为变态一直提心吊胆的，季澄此举也算为民除害。
　　所以虽然有一小部分嘴贱的人，但季澄的行为得到了大部分女生的赞誉和拥护，虽然穿的是女装。
　　照片爆出来以后，也不知道是谁，调侃季澄这样子能当四班班花了，然后班花的外号就传了出去。
　　这个外号把季澄气的够呛，揪着一个当他面叫班花的人打了一顿，这个称号暂时没人敢当着季澄的面叫了。
　　又过了几周，这学期选校花校草的活动又开始了。
　　其实这活动不是官方活动，以前也没有，但是前两年有个闲的蛋疼的人在贴吧发起了这个活动，一帮凑热闹的一中学子就跟风选起了校花校草。
　　反正只是动动手指投投票，在枯燥的学习生活里能找到一点乐趣，也算放松了。
　　这活动的步骤很简单，有人在贴吧发帖，然后在贴里提名，楼中楼回复达到10楼的，就算是提名成功，然后PK，投票，选出一中的校花校草。
　　活动一开始，江厌和季澄都以挺高的票数被提名，甚至有很多人都觉得，最后的校草不是季澄就是江厌。
　　本来季澄也不在意，但过了两天，不知道谁在校花帖子里提名季澄，还付了季澄的女装照。
　　这一提，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也不知是真心还是调侃，又或者都有，结果季澄女装照的楼中楼回复达到了校花楼最高。
　　最后主持这投票的也是人才，就直接让季澄晋级了，还发帖道：“又没人规定男的不能选校花。”
　　说起来，是这个道理。
　　结果就一发不可收拾。
　　大概是抱着好玩的心态，一中那些个往年竞争的十分激烈的校花们，今年投票的人数大大减少，好些人都去投季澄了。
　　季澄气急，但群众的力量仅凭他自己的力量是无法阻挡的，季澄最后想了个招，发动猴子他们疯狂给第二名投票，想把自己给压下去。
　　本来校花校草的评比参与的人也只有那么点，但是多了不少凑热闹的，都是奔着把季澄送到校花宝座上来的。
　　猴子他们的投票，杯水车薪。
　　结果季澄就真的被选成了校花。
　　花名——澄澄子。
　　相比之下，校草那边的选举就没什么关注，波澜不惊的落下了帷幕。
　　最后校草是江厌。
　　结果刚出来那几天，季澄连教室门都不想出，饭都是每天江厌从食堂给他打回来的。
　　不过选季澄当校花，说到底也只是大家觉得好玩，并不是真的觉得季澄美到超越了性别界限，可以当校花，所以校花风波持续了两周后，终于落下了帷幕。
　　季澄也终于敢去食堂吃饭了。
　　平静了几天后，季澄早上来上课，书包还没塞桌兜里，猴子坐在他后面，眼睛尖利道：“大哥，你桌兜里那什么啊？”
　　季澄瞥了一眼猴子，从桌兜里掏了掏，掏出了一个信封来。
　　信封是天蓝色的，封口是一个桃心状的。
　　季澄看了眼信封，还没反应过来，信已经被江厌一把抢了过去。
　　猴子坐起来，探着身子去看江厌手上的信，脸上带着现场吃到瓜的兴奋：“是情书吗？是不是情书？”
　　江厌把信封捏在手里翻了两下，挑眉读出了信封上的字。
　　“致我亲爱的澄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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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情书
　　“澄…澄澄子？！”猴子喊道, 他一脸诡异的看了眼季澄，又看了眼信封：“这不会是男的送的吧？”
　　“给我看看。”季澄说着就要去抢江厌手里的信封。
　　江厌手抬高没让季澄抢过去，季澄停下动作看向江厌，江厌把信封塞到自己书包里：“没收。”
　　“你…”季澄看着江厌, 刚要说话。
　　江厌挑眉, 季澄本就心虚, 气焰瞬间弱了下来，他耸了下肩：“没收就没收, 老子才不稀罕男人的情书。”
　　季澄是那种从小到大有很多女生表白过的男生，平时也经常有胆子大的女生跟他表示好意，到了诸如情人节、七夕节、圣诞节这种节日，更是收礼物到手软, 现在不大流行纸质情书了，但偶尔也还是会收到那么几封别人亲手写的情书。
　　不过都是女生送的。
　　江厌也是颇受女生欢迎的男生，只不过生人勿进的气息会屏退很多桃花，即便如此，也不缺示好的异性。
　　面对这些好意, 两人的选择都是非常明确的拒绝，尤其现在有了男朋友，诸如此类的桃花，自然得当着男朋友的面亲自拒绝, 所以对于江厌没收情书的举动, 季澄倒是没有什么意见。
　　江厌听闻季澄的话, 瞥向季澄：“女人送的就稀罕？”
　　这话就有点奇怪了, 站在他两旁边的猴子跟陈昊杨本来都是抱着吃瓜看戏的态度，看到江厌没收情书的动作，猴子的表情变的有点困惑。
　　陈昊杨的神经比较迟钝一点, 看到江厌的动作，他还不觉得什么，反正对陈昊杨来说，季澄跟江厌这两人，平时的举动本来就很奇怪，他听到江厌的话，表情才跟猴子同步，陈昊杨不解道：“那不然呢？不是，你收人情书干嘛？你又不是他女朋友？”
　　江厌的眼刀飞向陈昊杨，陈昊杨一愣，觉得气温骤降了几分。
　　季澄敏感的感受到男朋友的不悦，虽说被送情书的他相当无辜，但在有对象的情况下，撞了桃花，还是一朵疑似性别为男的烂桃花，就算没错，他总归理亏，本来季澄打算给江厌顺顺毛哄一哄，结果陈昊杨这个搅屎棍出来打岔。
　　季澄瞪了眼陈昊杨，用脚踹了下他：“滚滚滚，男的女的老子都不稀罕，你以为跟你似的没收过情书，收到一封就宝贝的不得了？”
　　替季澄说话，结果还遭到江厌季澄连环嫌弃的陈昊杨有点委屈：“靠，关老子屁事。”陈昊杨一顿又道：“谁说我没收到过情书，我也是有人表白的好吗？看不起谁呢？”
　　猴子拉了拉陈昊杨的袖子：“大杨，那都小学的事儿了。”
　　陈昊杨被戳穿，狠狠瞪了一眼猴子：“后来也有。”
　　“谁？”猴子来劲了：“我咋不知道呢？咱两不是一块上的小学初中吗？”
　　季澄看这两人还在这儿杠上了，挥手赶人：“走走走，预备铃都打了，搁这儿干嘛呢，我要好好学习了，你们赶紧该干嘛干嘛去吧，陈昊杨我给你说，你再不好好学习，一年后宁雨去了大城市过多姿多彩的大学生活，你就在家搬砖吧。”
　　老段这会儿已经在教室门外拿着保温杯和课本站着了，陈昊杨又给了猴子一捶跑去自个儿座位上坐下了。
　　那封情书被江厌塞书包里，再也没拿出来，季澄心也没在情书上，他上课的时候，时不时打量一下江厌。
　　江厌一直在认真听老段讲的样子，其实季澄知道，江厌现在听不听老段讲课都无所谓了，江厌就算不上高三，现在去参加高考，成绩也不会差。
　　季澄从江厌面上倒是没看出什么来，他心里有些忐忑，直到中午的时候，江厌收拾完书包，在旁边等他去吃饭，季澄心里才松了口气。
　　看来江厌应该没因为情书生气。
　　平淡无波的过了一天，晚上下晚自习之后，季澄去上厕所，江厌说在外面等他，季澄出来却没看到江厌，他看了一圈，却没看到江厌的身影。
　　季澄一边拿着手机给江厌发微信，一边往楼梯口那边走，下了楼走到一个拐角处，却被一双手抓住胳膊，拉了过去。
　　然后就被人吻住了嘴。
　　季澄一愣，正想动手，却嗅到江厌熟悉的气息，他一愣，正想推开江厌，却被江厌攥住手，压到了墙上。
　　过了几秒，江厌才松开了他的唇。
　　季澄迅速打量了一下周围，这里是教学楼下的小草坪，草坪外围种着几棵树，这里没有灯光，又有树挡着，还算隐蔽。
　　他去上厕所，走的比较晚，这会大部队已经走的差不多了，所以暂时没有人经过。
　　饶是如此，季澄还是汗毛都竖了起来，他小声道：“你疯了吗？被看到怎么办？”
　　江厌虽然松开了季澄的唇，但箍着他的手并没有松开，季澄还是被江厌压在墙上，江厌头抵在季澄肩膀上，低声在他耳边道：“不稀罕男人的情书？”
　　季澄一愣，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江厌说的什么意思：“你还记得着啊，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又不喜欢女的…”
　　江厌还没说话，草坪旁有人走动的脚步声传来，还有说话声，是下晚自习还没走的学生从教学楼下来了。
　　季澄浑身一僵，江厌保持着这个姿势没动，他手盖住季澄的嘴用气声道：“嘘。”
　　季澄点了点头不敢动。
　　那边走路的声音渐远，直到彻底消失不见季澄才松口气，季澄扒拉开江厌的手，用胳膊肘给了他一个肘击，却不敢太大声：“江厌，你是猪吧！”
　　江厌声音里透着点委屈：“女人就可以，嗯？”
　　季澄抬头亲了下江厌的脸：“男人女人都不可以，只有你可以，只稀罕你，好吗？”
　　季澄又拽着江厌的袖子摇了摇：“情书随你怎么处理，我不看，行不行？”季澄顿了下又道：“嗯？好哥哥…”
　　江厌沉默了几秒，又在季澄耳边低声道：“再叫几声。”
　　季澄一愣：“叫什么？”
　　“最后叫的那三个字。”江厌咬了下季澄的耳朵，声音有点沙哑。
　　“好…？”季澄反应过来，只脱口而出一个好字，他有点羞恼的推开江厌：“蹬鼻子上脸了你，起开，起开。”
　　季澄踏着步子往前走去，江厌在原地站了一会，笑了下，从书包里掏出那封情书，往前走了一段路，走到垃圾桶旁边，把情书丢了进去。
　　五一和期中考一过，日子就像突然被按了加速键似的，过的飞快，高三学生在进行着最后的冲刺，而即将升上高三的高二学生们，也是五天一大考，三天一小考的，提前开启了高三体验卡。
　　五月末的时候，一中久违的又挂上了新的横幅。
　　江厌在物理竞赛中取得优异的成绩，被保送A大。
　　作为一所升学率并不高的小城普高，一中鲜少有这种面上添光的时刻，学校对这件喜事大肆宣扬，恨不得宣传的全阳城都知道。
　　而江厌学□□号也被坐实，甚至在即将赴考的高三学子中，兴起了一股拜江厌的风潮。
　　一中是高考的考点，所以高考的时候放了三天假，提前两天就要开始布置考场，季澄带着几个班委帮着老段把教室收拾了下，就要开始短暂的小假期。
　　“他们考完了，咱也快了。”季澄背着书包：“真快啊…也就一年了。”
　　“嗯。”江厌道：“还有一年呢。”
　　季澄感叹道：“你都不用参加高考了，这一年就算出去周游世界都没问题的吧。”
　　江厌瞥了眼季澄：“我去？那你，自己考？”
　　“也是。”季澄笑了下：“你还是得陪我一块上学，我上大学还指望江学神辅导呢。”
　　季澄跟江厌走了一会，季澄脚步一顿：“哎呀。”
　　江厌停下步子回头看季澄。
　　“我还有卷子放在桌兜里，忘了拿出来。”
　　“做另一套吧。”江厌道。
　　“不行，不行，他们清理的时候给我搞不见了怎么办，我这几天还打算做呢。”季澄转身往前跑了几步道：“你先上去吧，我去取一下，马上就回来。”
　　季澄说完就往学校那边跑去，他们这会其实已经快到家了，季澄本来打算先把书包放了，去跟江厌出去吃饭，季澄家里学校比较近，他自己跑得又快，所以来回倒也挺快，
　　季澄取完卷子，准备抄近路走，这条近路是个小巷子，平时人比较少，季澄跟江厌走得晚，一中放学的学生这会儿也基本都走了，季澄正跟江厌低头发微信，说一会去哪吃饭。
　　走着走着，却撞上一个有点硬的东西。
　　季澄抬头一看，前面站了一个彪形大汉，穿着黑色背心，肌肉突出，胳膊肘大概顶他两，还纹着大花臂，看着就像道上的。
　　那彪形大汉身后还站着七八个跟他体型打扮差不多的大汉，正齐刷刷盯着他，乍一看挺唬人的。
　　季澄急着去跟江厌吃饭，便往右边走了走，准备绕过这群人，他往右一挪，那群人也往右挪，他往左一动，那群人往左挪。
　　季澄停下步子，知道这群人是奔着他来的，季澄抬起头，目若寒星。。
　　“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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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我罩的人
　　彪形大汉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季澄：“你就是季澄？”
　　“有事快说, 急着吃饭。”
　　那大汉也不恼，又看了季澄几眼，突然笑了：“看着也不像娘们啊。”
　　听闻那大汉一说，他后面的人也笑了起来, 季澄蹙眉看向大汉, 没说话。
　　那大汉又道：“我兄弟被你送进局子了, 你说，这笔账, 怎么算？”
　　“你兄弟？”季澄道：“不认识。”
　　大汉又道：“就是你穿女装送进局子那个。”
　　季澄哦了一声：“那个变态啊。”
　　听季澄骂自己口里的兄弟是变态，那大汉也不生气，还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确实，我这兄弟啊, 从小就跟别人不一样，脑子里只有女人，没法儿。”
　　季澄挑眉道：“所以呢？关我屁事。”
　　大汉又是一笑：“但是他就算再怎么傻逼，那也是我亲弟弟不是？那是我妈的命根儿，你这一把他送进去, 我妈她就病了，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
　　季澄不耐烦道：“你妈生病了你不去医院伺候她，跑来堵我，那你也真够不孝的。”
　　大汉瞥了眼季澄：“行, 胆挺大, 咱就来算算这笔账, 咱赚钱不容易, 我妈因为你进了医院，这几天医药费，住院费, 营养费花的可不少，再加上精神损失费，你说说，你打算怎么赔？”
　　季澄被这大汉相当不要脸的话给逗笑了：“合着，放这么多屁，来敲竹杠的？”
　　大汉冷笑了下，眼神里透着不加掩饰的贪婪：“我可是看见了，上次来接你那车，省城牌照5个8，你爹是季凡宇吧？省城首富的儿子，应该不缺我们穷苦人家这点医药费吧？”他又低头看了眼季澄脚上的鞋：“你那鞋就一双好几万吧？咱也不为难你，就一口价，五千，还没你一双斜杠，怎么样？”
　　季澄是不缺钱，五万对他来说洒洒水，但并不代表他不懂钱的价值。
　　季澄道：“你既然打听出我爹是季凡宇，你要是来绑架我敲诈我爹一顿，我还当你有点骨气，结果就这？哈哈，你可真够怂的。”
　　季澄说着还真笑了几下，眼神里透着点不屑，大汉眼神变冷：“不给也行，小少爷，看你细皮嫩肉的，受点皮肉苦呗。”
　　季澄脸色也冷了下来：“滚远点。”
　　季澄一看就是有钱人家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大汉觉得五千这个数字对季澄来说应该不算什么大数字，而这种细皮嫩肉的小少爷，应该一恐吓就会乖乖掏出钱来，事后他再威胁一番，季澄肯定不会说出去，然后他再细水长流的敲竹杠。
　　计划的很好，但他忽略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能亲手把他弟弟送进局子的人，会是一个被恐吓一下，就乖乖掏出钱的怂包吗？
　　大汉跟旁边几个人对视一眼，他伸出手放在季澄的肩膀上：“你是要试试我的拳头？”
　　刚一说完，大汉脸上已然挨了一拳，拳头打得他生疼，大汉一时没反应过来，季澄趁着他没反应过来的空隙，就要往另一边跑。
　　刚跑了两步，又有几个人堵住了他的去路，季澄往后退了两步，又转过身看向大汉。
　　大汉捂着被打过的地方笑了下：“你当老子傻？嘶——他妈的，这小鸡崽子打人还挺疼，行，有种，你自找的，等会别后悔。”
　　大汉说完几个步子跃到季澄身前就挥出了拳头，季澄灵活的闪过，又给了大汉膝窝一脚，大汉腿一软，用力稳住了，又出了几拳，却都被季澄闪过了，还回了几拳。
　　季澄冷笑道：“就这？”
　　大汉羞恼，一挥手，其他人一拥而上，大概快十来个人，季澄应对的有些吃力，虽然能应对，但自个也吃了几拳。
　　不过那几个人也没在季澄手底下讨好，一个人对这么多人，这么打下去，吃亏的总归是季澄，季澄边应付，边想找空隙先跑出去。
　　他瞄准一个机会，撒腿就向往巷子另一边跑，刚踢出去一个人，季澄正想再跑，后背却挨了重重的一下，季澄整个人都往前倾了一下，勉强稳住步子。
　　原来是后面有人趁他不备，用不知从哪摸来的棍子敲了他一下。
　　季澄转头瞥了一眼，那棍子足足有自己手臂那么粗，他后背生疼生疼的，季澄一咬牙，却不露怯：“不会吧？搞偷袭？”
　　那大汉道：“怎么样，小少爷，乖乖给钱吧？”
　　季澄嘴唇一动，大拇指竖起来，又颠倒了一下，拇指向下，笑道：“做你的梦吧，怂包。”
　　那大汉更感羞恼，上前就想给季澄一脚，被季澄躲了一下，季澄刚错过身子，胳膊却又被敲了一记闷棍，原来这些人拿了不止一个棍子。
　　大汉笑了下：“现在谁是怂包？”
　　季澄挨了两个闷棍，有点吃不消，那大汉一挥手，这些人一拥而上，甚至还几个人拿个棒子，季澄渐感吃力，又一记闷棍敲到他小腿上，季澄腿一软，半跪在地上。
　　大汉哈哈大笑：“本来只打算要你五千，你这么不识相，那我也没必要给你面子，给一万吧，一万我就让你走。”
　　“去你妈的。”季澄不屑道。
　　“还嘴硬？”大汉哼笑一声，从旁边人手里接过木棒，就要往季澄脑袋上砸，这棒子相当的粗，一棒下去，季澄脑袋必定会开个瓢。
　　季澄想从地上站起来，小腿却疼得慌，动作略迟缓，眼看那木棒就要从他脑袋上砸下来，季澄闭上眼，想象中的疼痛却没落下来。
　　反而耳边传来一声痛呼，是那大汉的声音，季澄半睁开一只眼，往前看去，那大汉手中的木棒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此刻他正捂着下巴，一脸痛苦，指缝里还有血渗出来，大汉手一松，摊开手掌，一颗牙正躺在他的手心。
　　季澄一愣，睁开眼，却见江厌正站在一侧，表情狠戾。
　　“江厌？”
　　江厌回头瞥了一眼季澄，转过身冲季澄伸出手，季澄会意，把手放到江厌手中，江厌一使力，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我的牙…”大汉喊道，他举起棒子就冲江厌砸下来。
　　季澄惊呼道：“后面！”
　　江厌立刻转过身，闪过那一棒子，一抬脚，竟把那大汉踹了出去。
　　季澄又是一愣，看了看地上五大三粗能顶江厌两的大汉，又看了看高高瘦瘦的江厌。
　　来不及细问，其他人一拥而上，捏着棒子的，赤手空拳的，全朝江厌招呼过来，季澄也顾不得问江厌这是怎么回事了，忙对江厌道：“小心！”
　　江厌虽然在季澄心里一直是不会打架的学神，但应付起这些五大三粗的社会青年来，竟也是游刃有余。
　　有了江厌，季澄轻松了许多，他抬脚给了一个拿着棒子要去敲江厌的人一脚，还分出眼神来看了几眼正应付好几个人的江厌，若有所思。
　　良久，这些大汉东倒西歪的倒了一地，无力再战。
　　江厌又从旁边捡起木棒，浑身带着生人勿进的气场，往前走了几步，走到那带头大汉的跟前，一脚踩上他的胸膛，江厌半弯下腰，眼神冰冷，大汉抖了一下，说话声音还在漏风：“我…我错了…别…我牙都没了，大哥，你放过我吧…”
　　“一颗牙？”江厌冷笑了下：“你觉得够吗？”
　　大汉哆哆嗦嗦道：“那…那你是要？”
　　江厌回身看了眼季澄：“怎么，你是打算给他开瓢？”
　　大汉抖了下：“没…没啊，我跟他玩呢，开瓢可是犯法的，我哪敢啊，你说是吧？”
　　江厌嘴唇一勾，似乎被逗笑了，只是眼底却一片冰冷：“那我也跟你玩呗。”
　　江厌抬起木棒，在大汉胳膊上用力打了一下，大汉疼的嘶吼出声，江厌又在他身上打了两下，手高高举起，眼神里带着化不开的戾气，抬起手就要往他脑袋上砸下去。
　　季澄赶忙跑上去一把抱住江厌：“别别别，江厌。”
　　江厌的手顿在半空里，眼神里的戾气略微少了一点，季澄抬起手握住江厌的手，又伸出另一只手去把他手里的木棒往下拿：“不能开瓢，不能开瓢，开了要出事。”
　　江厌手一顿，任由季澄把他手里的木棒取了下来。
　　季澄用棒子抵在大汉胸膛上：“还要钱吗？五千？一万？”
　　“不要了，不要了。”大汉猛摇头，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大哥，你放过我吧，我倒给你钱还不行吗？”
　　季澄哼了一声，把木棒丢在一边的地上：“怂包。”
　　季澄又去拉江厌：“算了，别管这些垃圾了，吃饭去吧。”
　　江厌抬眼扫了一圈地上的人，那些刚才还异常嚣张的混混，这会都不敢与江厌视线对上，纷纷低下了头。
　　江厌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大汉，那大汉一抖，地下了脑袋，江厌脚踩着他，弯下腰道：“季澄是我罩的人，你动他一下，老子拔光你的毛，知道吗？”
　　大汉点头：“知道了，知道了，大哥，我再也不敢惹您两位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做人。”
　　江厌收回脚，不再看这些人，季澄走到另一边捡起刚刚被扔到地上的卷子道：“走吧。”
　　两人正欲走，远处传来一声喊：“在哪呢？季澄在哪呢？”
　　这是陈昊杨的声音，然后是乌泱泱的人，巷子口出现一群人，陈昊杨后面还跟着猴子他们，猴子后面还跟着气喘吁吁的老段。
　　最前面跑者的是西毒，西毒一边跑一边吹哨子，嘴里还在喊着：“谁他妈敢动老子的学生？？”
　　作者有话要说：啊这，为什么会有人说是送情书的人，大家已经忘了文案了吗感谢在2020-08-27 17:54:11~2020-08-28 17:01: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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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只要有季澄就好
　　等老段他们赶到跟前的时候, 西毒一眼先看到季澄，这会已经是夏天了，季澄穿着短袖，胳膊那块有着大块青紫, 腿也站不太直的样子, 西毒本来就揣着火，这么一看, 更是火冒三丈, 他加快脚步又往前跑了几步。
　　西毒是体育学院毕业的, 而且生怕爱好就是锻炼，这一块头站在这儿比那些个大汉还猛，如果不是西毒一身运动服，他倒是比那些大汉还像□□。
　　“在哪？！”西毒吼道：“看老子不打死他。”
　　“啊…”季澄被这阵势搞的有点发蒙，没能解释的出口。
　　随后老段也匆忙赶上来：“陈老师你别急，别别别，别动用暴力, 我们已经报警了, 先看学生学生有事没事。”
　　西毒又打量了一圈, 却看见季澄他们两好好站着, 而那些纹大花臂的大汉们东倒西歪的，一身伤痕, 他脚步一顿, 脸色变的疑惑：“这…”
　　“没事了。”江厌开口道：“已经解决了。”
　　西毒大吃一惊：“季澄？解决了这么些人。”
　　西毒知道季澄挺能打的，不然也不会头一天来就给小强个下马威, 但没成想季澄这么能打，一个人打翻了这么多人。
　　西毒没觉得江厌会动手。
　　季澄瞥了一眼江厌：“也不是我，还有江厌…”
　　老段惊讶道：“江厌也动手了？”
　　他又打量了一番江厌, 看江厌虽然衣服凌乱，身上沾了点灰，但身上没什么伤痕，看着不像动手的样子。
　　“嗯。”季澄道：“幸亏有他。”
　　“不会吧？”猴子看江厌的眼神都有点不一样了：“学霸能动手？”
　　有躺在地上的人哼哼了两句道：“就他他妈打的最狠。”
　　江厌瞥了地上那人一眼，那人嘴动了一下，讪讪低下了头。
　　“我靠。”这一来一回把猴子他们看得一愣一愣的。
　　“你们怎么来了？”季澄问道。
　　“这不是老八刚才蹲大号，耽误了一会，走得晚嘛，刚刚走到这儿就看见你被堵了，他就赶紧搬救兵，回去找老段了，完了老八又在班群发了一遍，哥几个就赶紧来了。”猴子解释道，言罢他又摆了摆手：“嗨，大惊小怪，不知道我大哥这么能打吗？”
　　听罢猴子解释，老段又赶紧来问情况，季澄把刚刚的事情讲了一下，他其实不大想把江厌动手的事说出来，但既然报警了，一会警察来，这事肯定掩不过去，与其让这群混混瞎说，倒不如自己先说明白，老段听完也顾不得询问江厌怎么会打架的，又赶紧张罗着把季澄送到医院去。
　　季澄虽然伤看起来青一块紫一块的，但是没伤到内里，最后检查了一下，开了点药，警察又打电话让季澄和江厌去一趟派出所了解情况。
　　虽然明显这群混混身上的伤更严重一点，但季澄本来就细皮嫩肉，又长得乖，身上那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看起来也挺唬人，江厌一看就是好学生的样，老段跟西毒又作保这两个学生都是好学生，成绩好，还是班上班委，所以警察对季澄他们态度倒挺好。
　　那些混混戴着手铐抱着脑袋蹲了一地，季澄他两不仅能坐，还有警察阿姨看两人长得乖，心疼的端来热水。
　　问话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民警，看起来有点严肃，进行了例行的问话程序之后，他看了看季澄跟江厌道：“小伙子挺能打。”
　　季澄在警察面前还算收敛：“以前学过。”
　　警察又道：“散打？跆拳道？”
　　“不是。”季澄道：“跟爷爷学过，每年都会去军事夏令营。”
　　“挺好。”警察道：“你爷爷也是当兵的？”
　　“嗯。”季澄道：“挺早之前了。”
　　“老兵啊。”警察又道：“那个部队的？”
　　季澄说了自己爷爷的部队，那警察一乐：“我也是那个部队的，你爷爷叫什么？”
　　季澄一愣，说了自己爷爷名字，那警察神色一变：“那是我老首长。”
　　其实这件事本来也不是季澄的错，但向来有关系好办事，知道季澄爷爷是自己的老首长，民警的态度也变得和蔼了不少，他又看季澄有伤，就让季澄他们先回去了，之后有事再配合调查。
　　老段亲自把季澄送回了家，一路上嘴也没闲着，一直在教育季澄，都没顾得上问江厌怎么会打人了，等到了季澄家楼下，他看着自己班上两最上进，也最不让人省心的学生，挥了挥手，让两人上去了。
　　季澄一路上欲言又止了几次，始终没问出口江厌为什么这么能打，江厌之前一直装怂，那肯定有原因，如果江厌不想说，那一定也有原因，如果今天不是出了这个事，江厌不是为了他出手，估计会一直装下去。
　　所以季澄在想，如果江厌没有主动提的话，自己是不是应该当无事发生。
　　一直等上了楼，季澄坐在沙发上，江厌半跪在他旁边给他上药，等上完药，季澄都没能问出口，江厌吹了吹季澄胳膊上的伤口，把药往茶几上一放，抬起头看向季澄：“你是不是想问我什么？”
　　季澄被说中心事道：“你知道我想问什么吗？”
　　江厌点点头，起身坐在季澄旁边：“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会打架。”
　　“你不想说就别说，没事。”季澄道。
　　江厌侧头看向季澄：“其实也没什么，我没有有意想隐瞒这些，只是以前没必要，也没有契机说，但是我不想对你有任何隐瞒。”
　　季澄看着江厌，听他讲着。
　　江厌又道：“小时候因为身世原因，大概我整个小学，都是被欺负过来的，小学的时候，那些暴力，嘲讽都还是轻的，后来上了初中…”江厌一顿：“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初中是最混乱的时候，最充满恶意、最暴力的校园欺凌，大多都在初中。”
　　季澄点点头。
　　“很多班级，有时会都会有一个承受大部分恶意的人，有些是因为生理上的缺陷而被霸凌，比如生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病，导致外表和别人不一样，这个时候，这个人就会承受整个班上的恶意，这些恶意有可能是动作上的暴力，也有可能是言语行为上的歧视。”江厌道：“而初一的时候，我们班承受这些恶意的人就是我。”
　　“啊…”季澄一惊，手猛的攥紧。
　　“其实最开始不是我，那个时候，我们班上有个很胖很胖的女生，她真的很胖，而且智力低于常人，最开始，承受霸凌的人是她，而我们班上有个男生，是班霸，就像…小强那样的人，整个年级，我们班纪律是最差的，他想出了一个主意，就是让那个班霸当临时班长，来维持班级的纪律，因为他觉得这样的人可以震慑住班上的人。”江厌嘲讽笑了下：“真是愚蠢至极的想法。”
　　“真是馊主意。”季澄愤愤道：“给一个滥用暴力的人这么大的权力，那不是明摆着让他更肆无忌惮，甚至光明正大的使用暴力？怎么想的？”
　　“你也能想到，对吧？他大概也能想到，但我们班当时实在太难管了，可能他不想管了。”江厌道：“果然，临时班长开始滥用权力，谁违反纪律，下课就要被拉到后面罚站，下课后那个违反纪律的人就要挨打，那个时候遭受这个暴力手段最严重的，就是我说的那个女生，她还有多动症，所以总是违反纪律，他可真是一点都不顾她是个女生，总是挂着恶心的笑容讥讽她肥的像猪，给她起那些恶心人的外号，动不动就对她拳打脚踢，甚至用簸箕打她的头，让她举着写着肥猪的纸在走廊罚站。”
　　“妈的。”季澄简直快听吐了：“什么玩意，要是老子在，非得把这鳖孙打的他妈都认不出来，让他跪下给这女孩道歉，装什么逼呢他。”
　　季澄说着都觉得拳头痒，恨不得给这个所谓的“班霸”几拳，最终他只能愤愤砸了几下沙发。
　　江厌看向季澄，笑了下，笑容里带着些温柔：“是啊，如果当时班上有个像你这样的人就好了，但是没有，我们班上没有像你这样的人，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江厌一顿：“后来有一次，他正好打那个女生，把她一脚踢倒，刚好踢到了我跟前，我当时出手扶了一下她，他当时就嘲笑我喜欢那个女生，其实…我无所谓的，但是他越骂越脏，我就反驳了两句。”
　　“那以后，就一发不可收拾，暴力就转移到我们两个人身上。”江厌道：“后来他从别人那里知道了我的身世，这种霸凌就全部转移到我身上，那个女生也没有帮我说话，其实…这也算件好事，起码那个女生不用再受这种霸凌。”
　　“江厌…”季澄听的心里闷闷的。
　　“我一直在忍耐，我以为我忍下去就可以了。”江厌道：“但是并没有，最严重的一次，他带人拿带着钢钉的木板来打我，当时我在一家健身房打工，那个老板是个退伍老兵，他看见我身上老是有伤，就问了我是怎么回事，我告诉他事情经过后，他告诉我，面对这种暴力，忍耐是没有用的，很多被施暴方忍耐到一定程度，都会爆发，到时候不是同归于尽，就是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来结束这一段暴力，他问我想选择那种方式结束。”
　　“我当然都不想选。”江厌道：“他就开始教我他在部队里学的那些格斗技巧，他告诉我，下次他们再欺负我，我就揪住那个带头的还手，他让我回去试试，后来他在欺负我的时候，我就还了手，他吃了几次亏之后，就不敢再来找我。”
　　“我反抗了之后，班上其他人也开始反抗，班上那些人受他欺压很久，渐渐地，大家没有一开始那么怕他了。”江厌又道：“他管不住班上的人了。”
　　季澄道：“其实那些带头欺负人的，就是软蛋。”他哼了一声：“你看那些搞霸凌的，都爱拉帮结伙的，但凡碰上个硬茬子真的跟他杠，他就怂了，所以被欺负，自己就不能怂！江厌，多好啊，你帮你们班上的人对抗了校园霸凌，他们应该都很感谢你吧？”
　　江厌摇摇头：“也不全是，他管不住班上的人后，班主任就不让他再当临时班长了，不得不说，他当班长那段时间，我们班上纪律是有变好一点，他管不住以后，纪律又变差了，我们班主任很不高兴，他认为我和他的冲突，是在忤逆他的权威，他找来了我的家长，把我打架的事说了出去，回家之后，我爸就打了我，还告诉我，以后我再打架，他就打死我。”
　　季澄听到这儿，已经快气炸了：“这都什么人啊！气死我了！”
　　季澄已经无法用理智的语言形容自己此刻的想法和感受了，只能一脸怒气的抒发着自己的怒火。
　　“那之后，也没人再来找我茬，我…自己也不想跟别人有过多的交往，就没有再打过架了。”江厌看向季澄：“一直到今天。”
　　季澄看向江厌，心里一软，他身子往前探了探，伸手搂住了江厌，脑袋搁在江厌肩膀上，闷声道：“没事的，江厌，老天爷还是公平的，虽然世界上有很多奇葩，但是正常的好人还是很多的，你看我，你看猴子陈昊杨他们，还有老段西毒，大家都是好人，你之前把这辈子的奇葩遇完了，之后遇到的就都是好人和好事了，对吧。”
　　江厌顿了一下，伸出手搂住了季澄轻声道：“嗯，你说得对。”
　　上天啊，往后不管我碰到的是好人还是坏人，那怕从现在起只能遇到坏人，经历坏的事情，我都不会怪你，只要有季澄就好了，只要季澄一直在我身边。
　　江厌看着远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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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那个男人
　　季澄伤得不重, 刚好趁着高考这几天放假，养了养伤，等开始上课，他也不想耽误上课, 本来老段还给他批了几天假, 季澄自个没休，就跑回去上课了。
　　因为高三这会已经高考完了, 季澄他们基本就是准高三了, 这会也到了期末冲刺的时候, 所以学习压力比之前那会都要重得多，基本上再不能像之前一样，偶尔还能放放羊。
　　季澄刚刚做完数学老师老顾留下的一道大题，这题难度挺大，刚才快下课了，老顾就把题先留着让他们先做，等下节课上课再讲, 季澄卡了好几回壳, 硬是憋着没问江厌, 把这题做完了, 这会儿他活动了下手腕子，正想让江厌帮忙看看题解对了没。
　　季澄刚转了个头, 还没开口, 陈昊杨却先他一步到了桌子旁边，拿了张纸放到江厌桌子上, 季澄凑着脑袋看了一眼，是刚刚老顾留下的题。
　　季澄看了看陈昊杨，又低头看了看题。
　　陈昊杨手上还拿了根笔, 弯下腰，带着一种对学渣对学霸的小心翼翼，冲江厌道：“学霸，那什么？能不能给我讲下这道题。”
　　明显江厌也愣了下，他低头看了眼题道：“哪儿不会？”
　　陈昊杨顿了下，诚实的摇了摇头：“哪都不会。”
　　季澄喝了口水压压惊。
　　猴子本来正跟同桌聊天，看到这一幕也挺吃惊，天也不聊了，凑到跟前道：“靠，大杨，你鬼附身了？”
　　陈昊杨冲猴子翻了个白眼：“滚滚滚。”
　　“不是。”猴子道：“我跟你认识快十年了，这还是头一次看你问人家题。”
　　猴子跟陈昊杨认识这么些年，毫不夸张的说，陈昊杨连作业都没做过几次。
　　陈昊杨道：“既然回来念书了，什么都不学，学费不是白交了。”
　　猴子一愣：“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陈昊杨挥挥手：“滚，别耽误老子学习。”
　　说完他又弯下腰，诚恳的对江厌道：“学霸，给我讲讲呗。”
　　江厌跟季澄交换了个眼神，拿了根笔开始给陈昊讲题。
　　大抵是经历了事情之后，人才会成长，陈昊杨回来读书之后，突然变得上进了，而四班其他人，大概是看到连陈昊杨这样的倒一都开始学习了，纷纷产生了一种紧迫感，一时间，四班的学习气氛空前浓厚。
　　老段乐的牙都快笑掉了。
　　离期末还有两天，这会儿已经到了七月了，天也开始热了起来，一中没有空调，教室里只有一打开会发出嘎吱嘎吱响的老式吊扇。
　　这种天气学起习来，往往让人昏昏欲睡。
　　周六这天，跟往常一样上半天课，早上异常的热，中午放学的时候，季澄热的不行，跑去学校门口奶茶店买冰奶茶，江厌被老段叫住说了几句话，没跟季澄一块出来，出来后便在奶茶店对面等季澄。
　　奶茶店买东西的人有点多，季澄半天没出来，江厌正打算过去找季澄，有人叫了他一声。
　　“是江厌吗？”
　　一个低沉、带着一点沙哑的磁性的男声，江厌转过身，一个穿着衬衫的男人正看着他，男人手上还搭着一件西装外套。
　　在阳城这样的小城，大多数人并不会太过于讲究吃穿，像这样的天气，阳城人穿的，往往是凉快又物美价廉的。
　　但这男人却穿的如此得体，像是刚刚开完一场正式的会议。
　　男人看不太出年级，说三十多也可以，说四十好像也行，他高而瘦，带着一副眼镜，即便不再年轻，也看得出皮相生的很好。
　　看起来与阳城格格不入。
　　“你是？”江厌道。
　　男人笑了下，推了推眼镜：“我是你妈的朋友，她让我来接你。”
　　江厌盯着男人，挑了下眉。
　　骗子常用的说辞，虽然这男人怎么看也不像是骗子，自己也没什么好让他骗的。
　　男人顿了一下，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他掏出手机来，打了一个电话，那边很快接通了，男人把手机递给他：“你妈的电话，你接吧。”
　　江厌接过手机，那边果然是李秀丽的声音：“喂，江厌啊，我让你叔叔去接你了，你快点，我有事找你呢。”
　　挂掉电话，江厌又抬起头看向男人，这么热的天，穿的短袖都能热出一身汗，这男人还穿着这么一身，他额头上已经冒出细密的汗，想必身上也已经被汗打湿了，但他却依然保持着优雅的气度，就那么风度翩翩的站着，没有对自己冒出一点不耐烦来。
　　不是真的非常有涵养，就是很能伪装并且能忍。
　　李秀丽看男人的眼光似乎提高了些。
　　男人挂掉电话，看向江厌：“那我们走吧？”
　　江厌顿了一下道：“我在等人，我跟他说一声。”
　　男人道：“你们能带手机吗？给他打个电话吧。”
　　江厌却没动：“等一下。”
　　男人叫不动江厌，只能陪他等，过了几秒，男人突然又一笑道：“是女朋友吗？”
　　江厌没说话，男人也不恼，只是陪着他等着。
　　过了几分钟，季澄从奶茶店捧着两杯奶茶走了出来，身边跟着猴子和陈昊杨，季澄边嘬了口奶茶，边往街对面张望。
　　看到江厌的身影，季澄脸上露出几分笑意，摇了摇手里的奶茶，江厌脸上也露出一点笑。
　　男人饶有兴致的看了江厌一眼，又看了看对面的季澄，季澄旁边跟着猴子他们，一帮人五六个，每个人手上都提了杯奶茶，虽然都穿着一样的校服，但男人却一眼就看出季澄和猴子他们不一样。
　　“你朋友？”男人道：“不是阳城人吧？”
　　“嗯。”江厌答了一声，眼神只看着季澄。
　　季澄那边已经跟着猴子他们走了过来，抬手给江厌把手里的杯子递了过去：“喏，柠檬水加冰。”说完季澄又嘻嘻笑了一下：“我买的没错吧。”
　　江厌不爱甜的，所以两个人出去买喝的什么的，江厌基本都喝柠檬水。
　　江厌笑了下，用吸管扎开喝了口柠檬水。
　　季澄又瞥了眼猴子：“刚刚还和猴子说呢，一块去吃个饭呗，挺久没在外面吃了。”
　　江厌也没看旁边的男人道：“等会有点事，去不了。”
　　“啊。”季澄道：“你有事吗？”
　　“嗯，我妈有事找我，现在得走。”江厌道。
　　“今天一天吗？”季澄问道：“不然晚上吃？”
　　江厌顿了一下：“不一定，你们先去吃吧。”
　　季澄有点遗憾，江厌又道：“明天中午我下厨。”
　　季澄又猛的高兴起来，最近课业比较紧，江厌虽然已经没什么升学压力了，但是忙着给他上课，最近班上学习气氛也浓烈，时不时还有别人也来找江厌讲题什么的，所以江厌挺久没下厨给他做吃的了。
　　猴子闻言，凑了过来，一脸□□：“学霸，人家也想吃，怎么不给人家下厨~”
　　季澄翻了个白眼，踹了猴子一脚，季澄跟猴子打闹的时候，江厌看了男人一眼：“走吧。”
　　江厌又跟季澄道了别，跟男人往放车的那边走去。
　　季澄挥了挥手，吸了口奶茶，看向江厌的背影。
　　耗子也看了眼两人的背影道：“接学霸那男的还挺帅，是吧？”
　　“帅是挺帅。”猴子道：“就是脑子不好使。”
　　“怎么不好使？”耗子道。
　　“大热天，穿那么厚，你说脑子是不是不好使？”猴子嘻嘻笑道。
　　“确实。”耗子又道：“不过，那男的怎么有点眼熟？”
　　季澄又吸了口奶茶，把一口奶茶咽下去，江厌跟那男人已经走到了车边，坐上了车，季澄看着男人开车门的侧脸，炸了眨眼，把奶茶咽了下去。
　　是有点眼熟。
　　季澄想了想，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个男人。
　　男人不是自己来的，有司机专门为他开车。
　　身居高位。
　　江厌想。
　　男人一路上都尝试和江厌说话，虽然男人的言谈很巧妙，就好像是作为一个普通的长辈，想了解小辈的近况一样。
　　但大抵因为江厌只是个高中生，男人多多少少有些放松，江厌还是察觉出了男人带着目的。
　　似乎是在打探他。
　　关于他的家庭、学业、甚至是社交圈。
　　江厌最是会应付，他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却绝不让男人看清自己的虚实。
　　男人不仅不恼怒，言谈里仿佛还有几分满意。
　　这种居高临下让江厌有一种被冒犯的感觉。
　　他将头扭向窗外，仿佛只是在看窗外的风景，不再搭话。
　　男人也不再言语，车又向前开了一阵子，男人突然又开口：“你似乎对我有敌意。”
　　江厌没回头，只是对着玻璃上的倒影笑了下：“你想多了。”
　　男人轻笑了一下，不再开口。
　　因为江厌没说晚上有空，所以季澄跟猴子他们便去下了馆子，三伏天吃不下火锅什么的，大中午的也没有烧烤，阳城这里也没有什么高大上的馆子，几人找了家地道的川菜馆，点了一桌子菜，又要了一箱啤酒。
　　酒过三巡，耗子突然开口道：“我靠，我知道我在那见过那个男人了。”
　　饭桌上的其他几人看向他。
　　耗子一拍大腿：“电视上啊！那TM不是省城新来的领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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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有点像
　　耗子这话一出, 饭桌上一瞬间安静下来，随即又热闹起来。
　　猴子道：“这你都知道？我连咱省省长是谁都不知道。”
　　耗子道：“你以为我想啊，我爷不是爱看新闻吗，每天晚上吃晚饭都看新闻, 最近刚换领导了, 他嘴里就天天念叨着。”
　　耗子说着还掏出手机来搜索了下，搜完又把手机举起来给众人看：“你们看, 是不是他？陈治平。”
　　季澄瞥了一眼, 那是一张蓝底的两寸照片, 照片很清晰，看得出确实是刚才来接江厌的男人。
　　陈昊杨道：“省上的领导，来接江厌干嘛？”
　　耗子道：“说不准是江厌的亲戚呢，你看，人家籍贯是阳城呢。”
　　耗子手往下划了划，下面是男人的履历，男人的履历很丰富, 学历也很高, 季澄瞥了一眼, 注意到男人的本科是A大。
　　猴子他们又说了两句, 就把话题扯到别的地方去了，季澄夹了口菜吃, 表情若有所思。
　　耗子觉得眼熟是因为他在电视上见过, 那自己为什么会觉得眼熟呢？
　　季澄已经八百年没看过电视了。
　　季澄把一口菜咽下去，又看了眼耗子放在桌子上的手机, 手机屏幕还没灭，正是那个男人的照片。
　　到底像谁呢？
　　江厌态度敷衍，一路上男人也没再说什么话, 最后车是在一家酒店停下的，阳城一直都没什么高级的餐厅和酒店，这家酒店是前几年才修的，是目前为止阳城唯一一家星级酒店，虽然比不上省城那些高级酒店，但已经是阳城最拿的出手的酒店了。
　　包间已经定好了，上电梯的时候，男人看着季澄道：“你已经被保送A大了？”
　　江厌和男人并排站着，并没有看男人，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男人笑了下，语气里带着那种对小辈的欣赏：“A大不错，学术氛围很好，我本科也是A大，你去了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我和A大校长关系还不错。”
　　男人的语气多少带着一点优越，江厌不大想搭理，但出于礼貌，他还是说了一声谢谢。
　　电梯很快到了楼层，有服务生引着他们去了包厢，江厌进去之前以为是有什么饭局，但他没想明白李秀丽为什么会叫他来。等进了包厢，里面却只坐了李秀丽一个人，她今天打扮的异常漂亮，而且似乎跟平时有点不一样，平时的李秀丽的穿着打扮总归是有些妖艳，今天看起来却十分端庄。
　　男人径直坐在了主位上，正好和李秀丽靠着，江厌正要坐在旁边，李秀丽却移了一个座位，在他们中间空出了一个位置，她用手拍了拍那个位置，冲江厌道：“来，江厌，你坐这儿。”
　　江厌皱了皱眉，没有坐李秀丽让出来的那个位置，在她旁边坐下。
　　李秀丽脸色有点不悦，男人摆手：“没事。”
　　落座后便开了席，李秀丽介绍道：“这是你陈叔叔，妈妈的老同学，刚从南方调回省城来。”
　　江厌冲陈治平点了点头。
　　陈治平不怎么说话，大多是李秀丽在说话，说自己的生活，说江厌的优秀，陈治平偶尔说一句，大多都是在问江厌的情况，而李秀丽回答的很殷勤，恨不得把江厌最完美的一面都展示给陈治平看。
　　这顿饭吃的江厌不怎么舒服，李秀丽对陈治平的态度带着崇拜和讨好，把自己放的很低，而陈治平也心安理得，虽然并没有太过明显，但言谈之间带着无论如何也抹不去的居高临下。
　　这顿饭过半，陈治平出去接了个电话，李秀丽看着江厌问道：“你觉得陈叔叔人怎么样？”
　　江厌道：“还行。”
　　“什么叫还行？”李秀丽不客气道：“我问你对他什么感觉。”
　　“没有感觉。”江厌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李秀丽。
　　李秀丽又道：“他当年也读的A大，跟你一样。”
　　“我知道。”江厌道。
　　李秀丽道：“他当时读书的时候成绩就特别好，每次都是我们班第一，跟你一样，脑子特别好用。”
　　李秀丽的表情有点怀念：“他当时也是我们班上最好看的，当时我们班上可多小姑娘喜欢他，就跟你似的，你小时候也是，还有小姑娘堵上门来找你。”
　　江厌不大懂李秀丽今天为什么总把自己跟陈治平放在一起，立志于证明自己跟陈治平的相似，他蹙眉看着李秀丽怀念往事，沉默了一会，开口道：“你跟我说这些干嘛？”
　　李秀丽又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似乎下定决心开口道：“你觉得陈叔叔当你爸爸好不好？”
　　江厌只感到可笑，他甚至笑出了声，他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道：“你要改嫁？”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李秀丽道：“你爸又没死。”
　　江厌蹙起了眉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秀丽顿了一下，似乎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江厌看着李秀丽，有些疑惑，他知道李秀丽的私生活并不干净，但江金龙都管不了李秀丽，两个人得过且过的过着。
　　他作为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儿子，更加没有资格去说什么，管什么，只能装聋作哑，装不知道这些事。
　　但李秀丽即便在外面鬼混，也从没有把那些男人带到他的面前，甚至有一次他在街上碰到李秀丽挽着别人的胳膊，李秀丽也只当不认识他。
　　这个男人还是头一个，李秀丽带到他面前的，甚至江厌能感受到，李秀丽很迫切的希望他跟陈治平关系再近一点，再融洽一点。
　　纵容能感受到这个男人和之前的都不一样，江厌还是不大明白李秀丽到底想干嘛。
　　不管李秀丽要不要离婚，是不是要改嫁，都跟自己没关系。
　　正沉默着，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季澄发过来聚餐的照片，季澄举着手机对着饭桌自拍了一张，照片上的季澄笑的灿烂，还能看到后面正在聊天的其他人。
　　江厌突然觉得这顿饭索然无味，他看了眼李秀丽道：“你们吃吧，我有点事，先走了。”
　　江厌说完就起身拿起书包背上，李秀丽想拦，江厌已经走到门口，正好跟打完电话的陈治平撞上，陈治平一愣：“这是？”
　　“借过。”江厌侧身从他旁边过去。
　　李秀丽也顾不得其他的，跟男人面带抱歉道：“小孩家家不懂事，你等我一下，等我一下，我去叫他回来。”
　　陈治平看李秀丽不管不顾的冲了出去，皱了下眉，却没有跟出去。
　　江厌的脚步并不快，李秀丽很快追了上去，她抓了一下江厌，江厌停下脚步看着她。
　　李秀丽道：“正吃饭着，你干嘛去？还有没有教养了？你知不知道你陈叔叔多忙，今天好不容易才抽出时间跟我们吃顿饭的？”
　　江厌蹙眉道：“关我什么事。”
　　李秀丽道：“怎么不管你的事了，他是你…”
　　李秀丽一顿，没有说出后面的话。
　　江厌道：“他是？”
　　李秀丽转了个话题：“你叔叔是省上的领导，跟他打好关系，对你以后也有好处，你知道吗？”
　　“不用了。”江厌推开李秀丽的手，又想往前走。
　　李秀丽拉着他不放：“你怎么这么犟？你到底跟谁了？我这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江厌笑了下：“真的吗？”
　　李秀丽一噎，语气软了下来：“你就听我一次，吃完这顿饭，跟你叔叔搞好关系，好不好？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这社会就是这样，我又不会害你，你说是不是？”
　　江厌只是看着李秀丽，眼神里带着一点冷意。
　　李秀丽最讨厌江厌这种眼神，当初大伯家那个小孩死的时候，江厌也是这么看她的。
　　李秀丽脸色阴了下来：“你这么看我干嘛？”
　　江厌道：“你是不是忘了，我已经十八了。”
　　李秀丽一愣：“什么意思？”
　　江厌又道：“我已经成年了，明年我就会去读大学，就算你要改嫁，也不用带着我吧。”
　　“谁跟你说这个了？”李秀丽道：“谁说我要改嫁？”
　　江厌沉默几秒，又道：“既然不是，那我走了。”
　　江厌说完就往酒店出口那边走去，李秀丽着急又去拉他，江厌回过头道：“你干什么我不会干涉，我不会干预你的选择，你想离婚还是不想离婚，想跟他在一块还不是不在一块，都跟我没关系，我不干预，也不想参与，可以吗？”
　　李秀丽看着江厌气急，她一向是个急脾气，有话向来是憋不住的，哪怕别人不问，她自己也会把话说出来。
　　“那他要是你亲爹呢？”
　　于此同时，季澄聚餐的小饭馆的电视上，正好在重播午间新闻，电视屏幕上正好有陈治平的新闻，饭局已经快结束了，季澄喝了口冰啤酒，抬眼看了几眼电视。
　　很多念头往往起于一瞬，季澄刚才想破了头也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个男人，但此刻他却灵光一现，突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个男人如此的眼熟。
　　江厌好像和这个男人长得有点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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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你哭了吗？
　　“你说什么？”江厌似是没听清楚, 又问了一遍，只是他语气瞬间冷了下来，李秀丽觉得这大热天的，周身的空气都仿佛降了几度。
　　李秀丽话出口就有点后悔了, 她嗫嚅了几下, 没说的出什么来。
　　江厌转头看向李秀丽，一字一顿道：“你刚刚说什么？”
　　江厌的语气不太客气, 李秀丽脾气也不好, 被江厌这样一逼问, 她索性梗着脖子道：“我说他是你爹，怎么滴吧。”
　　江厌双手握成拳，目眦欲裂，李秀丽被江厌的表情吓到了，往后退了一小步，又柔声对江厌道：“你小时候不是一直问我你爸爸是谁吗？现在我告诉你了，你爸爸回来了, 你不开心吗？”
　　李秀丽的语气像是哄小孩子一样, 江厌刚上学前班那会儿, 听外面人说江金龙不是他爸爸, 回来以后他就会问李秀丽自己爸爸是谁，如果当着江金龙的面问, 就会遭到江金龙的毒打, 不仅打他，也打李秀丽。
　　“是。”江厌仿佛听到什么很荒谬的笑话一样：“你说我亲爹已经死了, 还让我不许再问了。”
　　“我…”李秀丽一噎：“我那也是没办法，现在不一样了，你亲爸没死, 他还当官了。”
　　李秀丽脸色露出一点笑意，眼底有点向往：“他还愿意认你。”
　　“认我？”江厌冷声道：“我不需要。”
　　李秀丽有点急，跺了下脚：“你这小孩怎么不开窍呢？”她拉了拉江厌的胳膊，把他往僻静的楼梯间那边拉，又把楼梯间的门小心翼翼的关上，才回过身道：“妈跟你说，他还有个儿子，那个儿子不成器，今年初升高都没过线，差点去职校，最后托了关系才让他上了高中，他上高中以后也不好好学，上个月又…”
　　李秀丽四下望了望，凑到江厌耳边道：“把小姑娘搞怀孕了，你陈…你爸废了大功夫才压下来，你说说，这哪里是个读书的料子？这才高一，都还未成年，这还读什么读，到时候，肯定连大学都考不上！扶不上墙的烂泥！”
　　江厌蹙眉道：“所以，他觉得自己亲儿子不成器就来找我了？他要认我？”
　　李秀丽一顿，江厌甩开李秀丽拉着自己的手就要出去，李秀丽又拉了一把道：“迟早会认的嘛，你毕竟是他亲儿子，今天叫你来吃饭，可是他提出来的，你说说他日程多忙，还特地来带你吃饭，肯定是想见见你，你看看，你又高又帅，脑子又好，还保送了他的大学，他当初都是自己参加高考考的，你可是保送的，保送那肯定比自己考还难嘛，你这叫…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李秀丽说完，又笃定道：“你跟他才像是亲父子，刚刚两个人站一块，我打眼一看，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是生的好又聪明，只要你好好表现…”
　　“他就一定会认我？”江厌笑了下，笑容里带着浓浓的嘲讽：“李秀丽，原来人家压根还没打算认我啊？”
　　江厌迅速的从李秀丽的话里总结出重点：“所以今天见面，他只是想试探我，看我到底有没有资格当他儿子，对吧？”
　　李秀丽这个时候开始痛恨起江厌这打小就灵光的脑瓜子，如果是陈治平另一个榆木儿子，估计这会儿还摸不到边，自己灌点迷魂汤，没准儿现在就真觉着陈治平跟他父子情深，想来认他呢。
　　她可是去那孩子学校悄悄看过，长得又胖又高，长相又钝，一看就是个蠢货。
　　想到这儿，李秀丽心底又舒服了点，看着眼前的江厌，生平头一次生出一点骄傲来。
　　如果是江厌跟那个蠢货比，傻子都知道选谁！
　　李秀丽道：“江厌，妈跟你说，人不能活的太清醒，有时候就要傻一点，我再怎么说，也是你妈，我会害你吗？你还没出社会，不知道现在社会有多难，你考上A大又怎么样？就算清华北大出来，还不是一样给人家打工？你有个事儿求人办事你知道有多难，送钱给人家都不一定有门去送！不说远的，就说近的，你被A大录取了，你爸跟A大校长认识，你跟他服服软，这关系不就搭上了吗？”
　　“A大是我自己考上的。”江厌道：“有他没他，我都能考上毕业。”
　　“你怎么就不开窍呢！”李秀丽急道：“你就犟！犟什么犟？你今天犟，以后总有你吃亏的时候！”
　　江厌看着李秀丽：“既然你能联系上他，为什么这么多年他都没回来看过你？”
　　“我…”李秀丽眼神瞬间暗淡了下来。
　　江厌的眼神里有些悲悯，似乎是在可怜她：“是觉得他儿子实在没救了，才想起在阳城还有另一个儿子吧？如果另一个儿子稍微有点救，恐怕都不会想起你的吧？”
　　李秀丽被江厌的话戳中了痛点，她有些恼怒：“你就是这么跟你妈说话的？如果不是当时我非要把你生下来，那有今天的你？”
　　“谁让你生我的？”江厌道。
　　小时候，江厌的外婆很不喜欢江厌，那个时候她总是念叨，如果不是当初李秀丽身体不行，打掉这个就生不了孩子，也不会把江厌生出来，拖累了她的女儿。
　　李秀丽气急，说不出话来。
　　江厌又道：“他当时知道你怀孕了吗？”
　　李秀丽一顿，沉默着没说话。
　　江厌看李秀丽的样子，便懂了，他抿唇道：“所以他就是知道你怀孕也走了，现在又是因为亲儿子不争气回来，如果我也不争气，没有保送A大这件事，他大概根本不会想见我吧？”
　　“他…他当时也是没办法，我高二就不读书了，他考上了A大，难道还能为我留在阳城？哪有这种道理？”李秀丽嘴硬道。
　　“考上A大就不能娶你吗？”江厌道：“你可以跟他去A大那边，在那边找工作，他A大毕业可以回S省来，他想的话，可以有一万种办法跟你在一起。”
　　“那是说走就能走的？”李秀丽道：“况且他都考上A大了，回来有什么前途？”
　　“娶你总能做到吧？”江厌道。
　　李秀丽沉默着没有说话。
　　江厌笑了下又道：“我猜，他是在那边，有了更好的对象吧？”
　　李秀丽一顿，换了个话题：“亲骨肉就是打断骨头还连着肉，你跟你亲爸低头还怕丢人？是，他以前是做的不对，但现在不是回来了吗？你计较那些有什么意思？我说了，人就要傻一点，才能活的轻松，你今天跟他服软，好日子在后面呢。”
　　江厌觉得恶心，他刚刚没怎么吃东西，但这会却想吐：“你不恶心吗？”
　　“你说谁恶心？”李秀丽好言相劝，江厌却半点也不低头，她瞪了一眼江厌。
　　“你讨好他，指望他能把你娶进门吗？”江厌道：“这种人，你指望他离婚娶你吗？”
　　“我…可没说。”李秀丽小声道。
　　江厌道：“还是，你要当他的小老婆？省城一个家，阳城一个家？”
　　“江厌！”李秀丽歇斯底里喊道，她用手重重在江厌背上拍了几下，发出的声音巨大：“你怎么跟我说话的？！你还有没有一点教养？”
　　江厌任由着李秀丽锤了他几下，没有吭声，他把书包提了提就要往出走，李秀丽又抓了下他：“你干嘛去？”
　　江厌甩开李秀丽的手道：“你要讨好他，可以，你的事跟我没关系，他不是我爸，我也不会认他。”
　　李秀丽要再去拉江厌，江厌却已经推开门跑了出去。
　　李秀丽一跺脚，最终放弃了追上去，又折返回刚才的包间去了。
　　季澄这会儿早跟猴子他们吃完饭了，刚回家又冲了个凉，刚冲完凉就收到江厌的微信。
　　——你在哪？
　　季澄回复了江厌，大概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门铃声便响起，打开门正是江厌，江厌神色如常。
　　季澄看到江厌笑了下，擦了擦头道：“吃完了？下午还有事吗？”
　　江厌点点头，进门换了鞋，季澄往沙发上一坐，用遥控器按了下：“电影频道刚好在放周星驰的片儿，这部我竟然没看过，江厌，看完这部再学习好不好，就一会儿。”
　　季澄伸出手指比了个一：“这两天都把我学木了。”
　　“好。”
　　江厌看着季澄道。
　　季澄脸上马上露出笑容来，他屁股又往旁边挪了挪，给江厌挪出个位置来：“来来来，才刚开始，我把可乐都拿好了。”
　　江厌在季澄旁边坐下。
　　这片挺搞笑，季澄本来笑点就不高，看着他时不时发出爆笑声，季澄看了一会，端起可乐喝了一大口，又扭头看了眼江厌。
　　江厌只是一脸淡然的看着屏幕，就和他平时没什么两样。
　　季澄明明是个粗线条，却对江厌的情绪异常敏感，明明江厌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季澄却觉得江厌好像情绪有点低落，他手顿了一下，拉了拉江厌的手：“江厌，你是不是不开心？”
　　“没…”
　　江厌开口，只说了一个字，却仿佛有颗酸梅堵在嗓子眼一样，又酸又涩，堵得慌。
　　空气寂静了一会，季澄看着江厌，突然一愣。
　　“江厌，你哭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啊，就是交代了一下江厌的身世，不会变什么高干子弟，江厌只会是穷逼小学霸，就算是变有钱，那也是靠自己变成富一代，后面走向还是校园小甜饼啊QAQ江厌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感谢在2020-09-02 18:22:18~2020-09-03 17:57: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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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抱抱
　　“我…”江厌伸出手在眼眶下抹了一下, 指腹上赫然沾着一点水。
　　眼睛里有点温热的感觉，鼻腔中也被酸意充斥着，江厌有点恍然：“我哭了吗？”
　　江厌记不清自己已经多久没哭过，他几乎已经快要忘掉这种感觉了。
　　季澄从沙发上蹦了起来, 手忙脚乱的用指尖在江厌眼眶下面擦了擦：“怎么了, 怎么了嘛。”
　　季澄擦了几下，又从茶几上去抽卫生纸出来, 还没把纸递给江厌, 却被江厌一把拉住坐了回去, 季澄有点无措，不知道要跟江厌说什么好，把纸攥在手里，张了张口，却没说的出话来。
　　江厌平日总是一副冷静自持的样子，季澄几乎都没见过他怎么失控的样子，最多就是遇到了苦手的题, 一时半会解不出来, 江厌也连眉毛都没怎么蹙过, 换做季澄的话, 超过十分钟一点思绪都没有，几乎都想撕卷子了。
　　就连上次两个人互相打飞机, 江厌的样子也是十分克制而隐忍的。
　　可以说, 江厌是季澄见过最冷静的人，可这么一个冷静的人, 却坐在他的面前，眼眶周围泛着一点红痕，整个人看起来彷徨又迷茫, 季澄还是第一次见江厌这么无措的样子。
　　“怎么了，怎么了。”季澄自己也手足无措的起来，不停地问着江厌怎么了：“是不是今天中午怎么了？”
　　季澄想起中午吃饭时自己的那个发现，顿了一下，脑海里隐隐约约有什么东西浮现，但又不太明确，他只觉得有一点冷意似乎从指间泛起，季澄动了一下手指，正想说话，却被江厌一把拥入怀中。
　　江厌紧紧搂着季澄，季澄甚至觉得被江厌搂着的地方，箍的有点疼，江厌的下巴在季澄肩头隔着，江厌没出声，只是呼吸声变得有点重，季澄顿了一会，伸出手环住了江厌。
　　过了一会，季澄能感觉到有湿润的东西滴落在肩头上，季澄没有说话，只是和江厌这么静静的搂着。
　　良久，江厌吸了吸鼻子，季澄伸出手，在空中顿了一下，拍了拍江厌的背，然后抬起手，把手里刚刚攥着的纸，递给了江厌。
　　“谢谢。”
　　江厌的声音听起来很沙哑，还能隐隐约约捕捉到一点颤抖的哭腔。
　　他依旧抱着季澄，拿起卫生纸在脸上胡乱的沾了沾，又过了一会，才松开季澄。
　　季澄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江厌，又觉得直直看着他不太好，只用余光又瞥了瞥江厌。
　　季澄正犹豫着怎么开口，江厌已经先开口道：“我没事。”
　　季澄刚才隐隐约约猜到一点原因，平时他胆子比谁都大，这会儿却怂的不敢问出声，季澄犹豫了一会，也顾不得看电影了，正打算给江厌说自己准备学习了，江厌却开口了。
　　“我准备放弃保送名额了。”
　　季澄刚刚抬起的屁股顿了一下，又坐了回去，他没想到江厌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啊？”
　　“我不想去A大了。”
　　季澄刚想问为什么，又觉得江厌这么说一定跟今天的事有关，他顿了一下又笑了下：“不想去那就不去了。”
　　江厌看向季澄：“你会觉得可惜吗？”
　　季澄摇摇头：“你那么优秀，做的每一个选择肯定都好好想过了，如果对别人来说，放弃A大的保送名额，我可能会觉得可惜，但对你有什么可惜的呢，大学那么多，A大又不是最好的，所以没什么好可惜的。”
　　江厌看着季澄，半晌没有说话，良久才道：“谢谢你。”
　　“谢什么，我是你男朋友嘛，你的每一个选择，我肯定无条件相信的。”季澄笑了下，站起身来：“好了好了，要学习了，不然你考上清华北大，我只能在家乡搬砖怎么办。”
　　季澄正要往放书包那边走，却被江厌拉住衣角，季澄回头看了一眼江厌，江厌缩在沙发里，眼角微红，鼻头上也泛着一点红，看起来委屈又迷茫。
　　这还是季澄头一次见江厌这种人畜无害，甚至有点可怜的样子，季澄说话的声音都软了一点：“怎么了？”
　　“季澄。”江厌的语气里带着一点颤抖：“我亲爸回来了。”
　　听到江厌这么说，季澄倒是没有太惊讶。
　　刚刚见到陈治平的时候，季澄就觉得江厌跟陈治平有点像，这种相似的感觉，不单单是长相上，还有给人的感觉上，就像季凡宇和林非航。
　　但季澄之前只是觉得像，毕竟也有叔侄舅甥长得像的，季澄也只当他跟江厌有什么亲戚关系，直到江厌回来这幅样子，季澄才隐隐约约有什么猜测。
　　季澄又坐回了沙发上，看着江厌。
　　江厌道：“小时候，我问她我的爸爸到底是谁，她告诉我他早就死了，让我早点歇了找什么亲生父亲的想法，我有时候也会想我爸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如果他没死的话，是不是我也会跟我那些同学一样，有疼我的爸爸妈妈。”
　　江厌把脸埋到手掌里：“每次我生日，我都告诉自己虽然我见不到我的亲生父亲，但是他肯定很爱我，只是我运气不好，没生下来爸爸就死了，但是她为什么现在要告诉我他没死，还有了另一个家，那还不如死了吧？”
　　季澄轻轻在江厌脑袋上拍了两下，却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他一直觉得自己倒霉，亲妈飞去了异国，亲爹有私生子，还总是跟自己红脸。
　　但这些难过和伤痛，跟江厌比起来又算什么呢。
　　江厌又慢慢抬起头，红着眼眶跟季澄讲今天在酒店的事。
　　讲完，江厌又颤声道：“季澄，我的想法太坏了，但是我现在真的希望他早就死了。”
　　季澄心里酸酸的，好像和江厌感同身受一样，他拉了拉江厌的手：“江厌，你不坏，真的，坏的是他们。”
　　季澄低声安慰着江厌，他是个小少爷，从小摔了伤了难过了自然有一堆人安慰他，自己却甚少安慰过人，安慰人起来有点不大纯熟，甚至显得有点笨拙。
　　江厌本来很难过，看到季澄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季澄瞪了一眼江厌，看起来不大高兴的样子，心里却因为江厌的笑容而雀跃起来，他故作生气道：“笑我干嘛。”
　　“没。”江厌摇摇头：“觉得你可爱。”
　　“可去你的吧。”季澄嘴硬道。
　　江厌又对季澄道：“我没事了，季澄，上课吧。”
　　季澄又看了眼江厌，虽然江厌表情已经恢复如常，好像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唯有红红的鼻尖和眼眶代表着他刚刚哭过，但季澄依旧能感受到江厌低沉的情绪，他顿了一下，又道：“你是不是刚刚没吃饱啊。”
　　江厌刚刚虽然是去吃饭的，但那种情形，季澄估摸着就江厌又本来不是那种口腹之欲很强的人，肯定没吃几口饭，就被那两人气走了。
　　江厌道：“我不饿。”
　　“不行哦。”季澄道：“午饭是一定要吃的。”
　　江厌叹口气：“没事，我一会泡碗泡面吧。”
　　“没了。”季澄道。
　　“没了？”江厌愣了一下：“上周陈阿姨不是才…”
　　陈阿姨是季澄的钟点工阿姨，不仅会给季澄打扫房间做家务，每周还会给他补充口粮。
　　“没了没了，吃完了。”季澄挥挥手道，他站起身来：“这样吧，哥今天就亲自下厨，给你做一顿饭。”
　　“你？”江厌的表情有些错愕。
　　季澄看了一眼江厌：“行了行了，你就等着吧。”
　　季澄说完就往厨房走，江厌还坐在沙发上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江厌才反应过来，他站起身来往厨房走去。
　　季澄已经从橱柜里拖出米袋子了，他把米倒进碗里，接了点水，在碗里晃了晃，又把水倒了出来，就准备把米往电饭锅里道。
　　江厌哭笑不得道：“你是在给米冲凉吗？”
　　“啊？”季澄也顾不上回头看江厌，把电饭锅的线插上，就要打开开关。
　　江厌赶忙三两步上前：“你想进局子吗？”
　　“什么意思？”季澄摸不着头脑。
　　“纵火可是要坐牢的。”江厌叹口气：“谁教你煮饭不放水的？”
　　江厌把米又倒了出来，接了水仔细的淘了下，季澄在旁边站着看了一户，又凑了过来：“不行，你别洗了，我说好要给你做的，你走开。”
　　江厌看了眼旁边的季澄，季澄站在他旁边，眼神一眨不眨的看着碗里的米，眼睛亮晶晶的。
　　季澄一个大少爷，那里做过饭，最多最多也就是之前他做饭的时候，季澄帮忙递个碗递个刀罢了。
　　季澄是想哄他开心。
　　江厌的手一顿，把碗放下了。
　　“好，那你来吧，我在旁边教你。”
　　江厌让出地方来，让季澄站过去，他并不动手，只是在旁边指点着季澄怎么淘米，怎么煮饭。
　　考虑到季澄的动手能力，最终选了几个比较简单的菜来做，江厌只是在要动刀子切菜的时候，会强行把刀拿来过切菜。
　　江厌站在一旁，看季澄忙前忙后的样子，不知怎么的，突然有种家的感觉，他走上前从后面抱住季澄。
　　“江厌？”
　　季澄搅鸡蛋的手一顿。
　　江厌把脑袋埋在季澄后颈处，深吸了一口气。
　　“季澄，别动，让我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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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季澄没有动, 任由江厌这么抱着他，过了一会，季澄才动了动胳膊，轻声道：“好了好了, 我要好好做饭了。”
　　江厌松开季澄, 指导着季澄该怎么做饭，就像教季澄怎么样学习一样。
　　“哎, 我操！”
　　季澄刚把油倒进锅里, 火开的大, 油很快就开了，他学着印象里江厌平时炒菜的样子，把菜一股脑倒进锅里，热油溅的老高，直溅到了季澄手上，季澄骂了一句，差点把锅掀翻。
　　江厌眼疾手快先把火关了, 没顾得上管锅里的菜, 捞起季澄的手, 打开水龙头就用凉水冲季澄刚刚被烫到的地方, 用凉水冲了一会，他关掉水龙头, 又把季澄手指头举到眼前, 确认季澄手没事才放下。
　　季澄疑惑道：“我看你平时炒菜也溅油，你也没反应啊, 我还以为那油不烫呢。”
　　江厌叹口气：“小少爷，热油能不烫吗？”
　　“那你…”
　　“习惯了就好。”江厌又道：“炒菜我来吧。”
　　“不行，说好了我做饭, 你炒菜那那还能算我做的。”季澄道。
　　他说完，又跑去卧室，江厌不知道季澄要干嘛，跟着他过去，在卧室门口看了一会，季澄跑到衣柜前打开衣柜，这会儿是夏天，入夏那会阿姨给季澄收拾了柜子，现在衣柜里都是短袖短裤，厚衣服都被包了起来，季澄翻箱倒柜了一会才翻出一件秋天穿的宽大外套，又从抽屉里翻出口罩跟墨镜来。
　　他三两下把外套套到身上，又把口罩跟墨镜戴上，才跑到厨房里去，这外套是oversize的版型，袖子够长，季澄把手都踹到袖子里，才敢又去开火。
　　他凑到灶台前，小心翼翼的开了火，很快油热了起来，那油再溅起来，却只溅到季澄外套上，再溅不到身上，季澄才算放了心。
　　季澄就这么披着衣服带着口罩，打扮的跟要躲避粉丝和狗仔的明星似的，在江厌手把手的教学下，把这顿饭做完了。
　　最后做了三个菜，一个汤。
　　番茄炒鸡蛋，炒土豆丝，凉拌黄瓜，紫菜蛋花汤。
　　季澄向来是无肉不欢的人，但第一次做饭就做肉菜对他来说难度有点高，所以只做了几个比较好上手的简易菜肴。
　　“你可是第一个吃到爷做的饭的人。”季澄喜滋滋道：“我亲妈都没吃过，她要是看见了，肯定会骂我有了媳妇忘了娘，哈哈哈，赶紧来尝尝。”
　　江厌夹了一口菜。
　　番茄鸡蛋有点糊，土豆丝盐放的有点多，凉拌黄瓜醋放的多。
　　他挨个尝了一遍，季澄期待道：“怎么样？”
　　“好吃。”江厌又就着米饭吃了几口。
　　季澄一乐：“那可不，爷学什么不是一学就好，做饭怎么可能难倒我？”
　　季澄坐下自己也夹了口鸡蛋，他眉头一皱，把鸡蛋吐了出来：“什么玩意。”
　　他又依次夹了别的菜，都是没两口就吐出来，季澄把筷子一放，看向江厌：“江厌，这玩意你是怎么说得出好吃的？”
　　江厌摇了摇头：“季澄，我很开心。”
　　江厌回答的牛头不对马尾，季澄却听出了江厌的意思，江厌知道自己在哄他开心。
　　季澄有点不太好意思，扭过头，顿了一下又道：“那就好。”
　　虽然饭做的不太尽如人意，但季澄跟江厌两个还是把这顿饭吃了个干净，学了两天习，周一就是期末考，比照着高考的形式来，考了两天。
　　成绩单是一周后发，领完成绩单准高三放一周假，然后补课，一直补到开学前一周，相当于季澄他们大半个暑假都要补课。
　　考完试，江厌放弃A大保送名额的事，学校也知道了，为此老段专门跑上门去跟江厌沟通这件事。
　　老段找上门的时候，江父江母都在家，江厌正收拾书本，准备去给季澄补课，江金龙今天罕见的没喝醉，他认识老段，一看见敲门的是老段，眼睛一瞪就要找江厌：“段老师，是不是江厌惹事了？江厌，江厌，你给我滚出来！”
　　老段只大概是知道江厌的身世，但跟江父江母都不熟，也不知道他两什么人，一看江金龙的样子，老段吓了一跳，心里想着这都什么爹啊，对江厌的可怜又上了一层。
　　“别别别，江厌没惹事，今天来是我有点事想问江厌，顺便跟你们沟通一下。”老段赶紧劝着。
　　江厌听到江金龙的声音正从房里出来，抬眼瞥了老段一眼，知道老段是因为什么来的。
　　落座以后，老段道：“我今天来呢，是想了解一下江厌为什么要放弃保送名额，当然，我知道A大对于…”
　　老段话还没说完，便被一个声音打断：“什么，你放弃A大保送？！”
　　是李秀丽的声音，她声音尖利，脸上带着未加克制的怒意，把老段吓了一跳：“啊，这…你们不知道吗？”
　　李秀丽几步走到江厌跟前，抬手就想打江厌，老段眼疾手快拦了下来：“别别别，有话好好说。”
　　老段这会心里也是有苦说不出，他本来以为这么大的事，江厌肯定是跟爹妈商量了才做决定的，谁成想人家爹妈不知道。
　　但凡早知道，他肯定先私下找江厌说了。
　　江金龙没文化，他也不大管江厌学习，只知道江厌学习很好，但凡教过江厌的老师，都说过江厌是清华北大的料子。
　　当初知道江厌被保送A大了，江金龙其实还有点遗憾，A大好是好，也是好大学，但始终没有清华北大牌子亮，当初大舅家孙子考上省城的211都大摆筵席，嘚瑟的快飞到天上去了，江厌要是考个清华北大，那不比A大说出去还有面。
　　但对于他这种文化程度而人来说，能出个大学生已经是祖坟里冒青烟了，更何况是A大，江金龙虽然人混，但江厌能保送A大，自然是好事。
　　但现在是江厌自己放弃的，放弃了，就代表江厌有机会上清北了。
　　虽然江厌不是自己亲生的，是心里的一根刺，但江厌毕竟在自己户口本上写着，姓江，是自己儿子，他要是考上清华北大，那说出去，不还是自己江金龙的儿子考上了清华北大？
　　是以，江金龙倒是没太生气，他虽然平时不怎么待见江厌，但心里倒是坚信江厌自己考，肯定不是清华就是北大，A大反而耽误了江厌，他甚至少见的为江厌说了句话：“吵吵什么？放弃就放弃了呗，我看A大也就那样。”
　　李秀丽差点被气笑：“就那样？江金龙你倒是口气挺大，你小学毕业，靠你爹进了厂的，还瞧不起A大了？你江家出过几个大学生啊？”
　　江金龙当初是通过替换进的粮油厂，他爹退休了，替换的他，江家在学习这块，风水是真的不怎么好，学历最高的，也就是江金龙的外甥，上了个大专。
　　“你他妈…”江金龙被戳到痛处，抬手就想打李秀丽。“别别别，别动手啊，哎，这…”老段刚才要拦李秀丽打江厌，这会又要拦着江金龙打李秀丽，心里想着这是什么奇葩家庭，嘴上却还得劝着架。
　　兴许是看老段还在，两个人到底没有打起来，老段叹了口气道：“我知道呢，江厌成绩这么好，肯定是有主意的，A大好是好，但估计离江厌心里的目标还是差着一点，但是呢，这高考啊，也不好说，我就教过好几个学生，头一年考的也挺好，过一本线，也被重点录取了，但自己不满意，结果去复读，第二年还不如第一年，这种情况也是有的。”
　　李秀丽哼了一声：“我就说好不容易考上了，还能放弃的？”
　　老段又道：“当然呢，以江厌的实力，如果没有什么意外，高考稳定发挥的话，水平应该是在A大之上的。”
　　江金龙道：“那就是正常考能上清华北大是吧？”
　　老段一噎：“话也不能这么绝对…”
　　“清华北大清华北大，清华北大是谁都能上的？A大有什么不好？谁能保证他去考就一定能考的比A大好？我看真是脑子有病才会放弃这个机会。”李秀丽毫不客气道。
　　江金龙立刻反驳道：“能考上清华北大，为什么要去A大，我看你才是脑子有病。”
　　“咳咳。”老段清了清嗓子：“这个事呢，还是应该尊重孩子的意见，我来本意也是想问问江厌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江厌实在不想去A大呢，也不能强迫不是？”
　　老段看向江厌：“江厌，你是怎么想的呢？”
　　江厌抬眼看了眼老段：“我觉得A大不适合我。”
　　老段叹了口气：“也是，如果是你的话，A大确实低了点，老师尊重你的选择。”
　　“江厌！”李秀丽歇斯底里道，她走上前去用手戳了戳江厌额头：“你到底怎么想的？我就没见过那个跟你一样蠢的，考上了好大学不去上的，你是不是有病。”
　　江厌眉头蹙了下，却没拨开李秀丽的手，江金龙一心想着让江厌上清北替他挣面，却对李秀丽的动作没什么反驳，只是坐在那里对李秀丽破口大骂：“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短见，A大再好，能有清华北大好？”
　　老段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闹哄哄的一家子，不知道是先劝李秀丽还是江金龙。
　　李秀丽跟江金龙吵了几句，心里烦躁，又看到江厌一言不发的死样子，正想抬起手给江厌一巴掌，江厌却抬手接住了李秀丽的手，他抬起眸子，目光直直看向李秀丽。
　　李秀丽一愣，和江厌的视线对上。
　　江厌的眼神冰凉，不带一点感情，对李秀丽的动作好像没有恨意也没什么愤怒，李秀丽心里却凭空生出了惊惧的感觉，仿佛被冰箭中了似的。
　　“你…”
　　李秀丽想挣脱江厌的手，却没能挣脱开，李秀丽有点惊讶，她可不知道江厌力气这么大。
　　江厌嘴唇动了下，语气里不带一丝感情开口道：“你为什么想让我上A大。”
　　你为什么想让我上A大。
　　李秀丽心里一紧，凭空感到一股寒意，往后退了一小步。
　　为什么？
　　不同于江金龙对江厌的完全放养，她对江厌的成绩比江金龙还更有数一点。
　　她以前也觉得这个儿子虽然带给自己的耻辱很多，但确实继承了陈治平的优良基因，是个十分优秀的孩子，李秀丽心里也是觉得江厌肯定是清华北大的料子。
　　但陈治平回来了，他起先不愿意见自己，后来是听说江厌被保送A大了，才同意见自己一面，和自己儿子考上了同一所大学，这就是父子的默契和缘分，李秀丽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个和陈治平更进一步的机会。
　　眼看事情再往自己期望的一面发展，离高考还有一年，李秀丽不愿意这中间发生任何变数，她不想把事情拖到一年后。
　　当然，这些都是她自己的想法，从没有和陈治平说过。
　　但，这些能说出口吗？尤其是，当着江金龙的面。
　　江金龙不知道江厌的生父是谁，如果他知道了会怎样？
　　李秀丽打了个寒颤。
　　江厌却不愿意放过李秀丽，他声音冰凉，说出来的话在李秀丽听来像魔鬼的低语一样。
　　“还是说，有什么非上不可的理由吗？”
　　江厌的话有言外之意！
　　这个言外之意只有他和李秀丽懂。
　　李秀丽意识到这一点，结巴着说不出话来。
　　江金龙也疑惑道：“对啊，你为什么想让他上A大。”
　　这个女人可是连自己亲儿子的生日都没记住过，什么时候这么操心自己儿子了。
　　李秀丽有点心虚，却强装镇定：“A大很好考吗？说放弃就放弃，我就看你放弃了能有什么好下场！”
　　李秀丽说完，不敢久待，提起自己的包，就往门外走。
　　江金龙又跟老段寒暄了两句，就急着出去打牌，老段看出了江金龙的敷衍，事情已经解决了，他也不想久留，江厌送他到楼下，老段拍了拍江厌的肩膀，叹口气，憋了一肚子话，最后只成了一句：“江厌啊，考上大学就好了。”
　　老段家访完没两天就该发通知书了，通知书是在教室里发，然后老段再开个小班会说一说成绩和假期注意事项。
　　老段这个人虽然人不算太凶，但长得比较严肃，国字脸，粗眉毛，所以只要不笑，他站在那儿，就跟生气似的。
　　今天老段一进教室门，任谁都看的出他今天特别高兴。
　　老段把一沓通知书往讲台上一放，也没卖关子：“今天啊，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在这次期末考试中，咱班取得了平均分年级第一的荣誉，而且整整比第二名高出五分，五分啊！在高考里能刷掉多少人？”
　　每次老段一开始演讲，季澄就开始打哈欠，这会儿他也没听进去老段的话，打了个哈欠，把桌子上的笔掉到了地上，季澄弯腰去捡，脸刚好对着江厌的大腿。
　　大抵是过于无聊，季澄眨了眨眼，手指在江厌大腿上轻轻的挠了一下。
　　季澄能明显感到江厌腿抖了一下，江厌低头看了一眼季澄，很快收回了视线，季澄捡起笔也很快坐了起来。
　　老段还在演讲，季澄又打了个哈欠，准备闭目养神一会，江厌放在桌子底下那只手，突然溜进了季澄的大腿缝。
　　我操！
　　季澄一机灵。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9-04 17:35:06~2020-09-07 17:41: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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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为什么不带我
　　江厌手掌张开, 就这么插进了季澄的腿缝，还用指尖在季澄内侧磨蹭了一下，这种地方的神经最是敏感，季澄差点啊出声, 所幸他还记得这是在课堂上。
　　季澄目不斜视的看着老段, 趁老段不注意，才瞪了江厌一眼, 用口型道：“找死吗？”
　　江厌也以口型回道：“你先的。”
　　江厌的手还要往上移, 却被季澄眼疾手快的截住, 季澄又瞪了一眼江厌，小声道：“住手！”他一顿，瞅了眼讲台上唾沫横飞的老段，又用口型道：“不许再弄了！”
　　“这次大家的进步其实都很大，基本上每个同学都比上次考试成绩更进了一点，当然，这段时间, 我们班同学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了, 这其中进步最大的呢。”老段顿了一下：“还是陈昊杨同学, 比刚升上高二的时候整整进步了三十多分, 本来是咱班最后一名，现在已经是四十几名了, 大家还是应该多向…”
　　老段正说着, 突然顿了一下，从粉笔盒里揪出一个粉笔头就往季澄这边砸来, 季澄这还是头一次被砸粉笔头，有点心虚，却没想粉笔越过他直直砸向他的后面。
　　老段拍拍手：“猴子, 要不你上来讲？”
　　原来砸的是猴子。
　　季澄松了口气，夹紧了尾巴不敢造次，过了一会，江厌递过来一张纸条，半张作业纸那么大，也没折，就大喇喇递过来摊在他桌子上，季澄起先还没反应过来，把纸条拿了过来，看了一眼，上面是龙飞凤舞的五个字。
　　——行，晚上再弄。
　　我可去你的吧。
　　季澄翻了个白眼，飞速把纸条揉成一团捏手里，也不敢随地乱丢，生怕被谁捡去了误会了。
　　等通知书发下来，老段又讲了会话，就散场放假了，虽然这个暑假很短暂，但也是季澄他们的最后一个暑假，所以这些准高三学子们还是倍感珍惜。
　　领完通知书，猴子他们吆喝上季澄去一中门口小吃街吃午饭，小吃街大部分都是靠学生们赚钱的，一放寒暑假，这些小摊店铺也都跟着关门放假了，大部分店铺都是期末考完那天就关门了，还有一些店铺想赶着最后一波生意，打算今天学生领完通知书再收摊。小吃街上有家特好吃的米线店，今天一过也就要关门了，猴子几个决定来米线店吃高二的最后一顿米线。
　　刚一落座，猴子就从陈昊杨手里抢过通知书看：“大杨，是不是真那么牛逼啊？”
　　猴子打开成绩那一页，看了一眼，靠了一声，然后又拉住陈昊杨的胳膊哀嚎道：“大杨，说好一起去搬砖，你怎么就抛下我们这堆兄弟了呢~~没有你兜底，我的名次又往后退了一名，哎，难过，伤心~”
　　跟猴子好的这些个哥们，给自己起了个外号，叫搬砖兄弟，无他，大部分都是班上垫底的哥们，所以之前戏称高考完工地见，之前完全是靠季澄跟江厌以一己之力拉高了这波人的平均分。
　　陈昊杨从猴子手里扯过通知书，给了猴子一拳：“滚你的吧。”
　　猴子没有跟陈昊杨再闹，等米线吃完了，结完账往外走的时候，猴子冷不丁又冒出一句：“那我要是也好好学，成绩能提高吗？”
　　“肯定会啊。”季澄道：“你看看我，看看大杨。”
　　“那我要是学不懂呢？”猴子挠了挠脑袋道。
　　“学不懂就问呗。”陈昊杨道：“物理问老段，数学问老顾，化学问老陈，你问陈瑞林翔他们也行，反正他们都给你讲的，而且大学霸不是在你跟前吗？”
　　陈瑞跟林翔是物理和化学课代表。
　　“哦对对对，学霸还在这儿呢。”猴子一拍脑门，蹭到江厌跟前：“那什么，学霸，我要是有不懂得，你能问你吗？咱两这么多年好兄弟的交情…”
　　猴子这么一问，耗子他们几个也凑过来道：“那我呢，我能问吗？”
　　季澄却先道：“可以。”
　　还没等猴子高兴，季澄又道：“一次十块，看在同学情面上，打个对折。”
　　季澄是跟猴子他们闹着玩，猴子也知道，他顺着季澄的话道：“你这也忒黑了，一节家教课才多少钱那，你这问一次都十块。”
　　季澄瞥了猴子一眼，伸出手指向江厌：“他，顶级学神，曾在缺考一门的情况下，勇夺年级第一，物理竞赛国奖获得者，后被保送A大，又自愿放弃保送名额，这样一位学神，这个价钱贵吗，我跟你说，包教包会，让你学完融会贯通，举一反三。”
　　猴子一寻思，季澄说的也有点道理。
　　季澄又一指自己：“本人，学神的亲传弟子，还不够有说服力吗。”
　　猴子看了眼季澄又道：“那你当他亲传弟子，得多费钱啊。”
　　季澄嘻嘻一笑：“我，我当然不收钱了。”
　　虽然是开玩笑，但是猴子还是道：“凭什么你就不收。”
　　季澄还没说话，江厌脚步一顿，把旁边的季澄一捞，右手绕过季澄的肩把他往自己的方向一带：“关系不一样。”
　　江厌带着季澄往前走去，猴子还留在后面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不一样？你们什么关系啊？喂喂喂。”
　　放假这两天，刚好是季澄奶奶的寿辰，季澄几乎快小半年没回省城了，这次奶奶大寿，老人家也想季澄，所以无论如何得回趟省城住几天。
　　回家的时候，季凡宇正好在，季澄跟季凡宇两人基本是相看两生厌的状态，勉强打了个招呼就想上楼去。
　　季凡宇却喊住了他：“等一下，期末考不是刚考完，成绩怎么样？”
　　“就那样。”季澄道。
　　其实季澄这次考得很好，比前几次提高都大，超出去年一本线50多分，S省不是高考大省，分数线不是很高，虽然在S省来说，这个成绩入流的211还够不上，但参比去年的分数线，运气好的话，能上个吊车尾的211。
　　这个成绩可能在附中这样高手云集的学校里，勉强能在普通班排个中游，但在一中这种教学质量的学校里，已经能进班级前十了，更何况以前的季澄还是个连三本线都够不上的末等生。
　　季澄又要往前走，季凡宇又叫住了他：“站住。”
　　季澄脚步一顿，季凡宇又道：“就那样？我供你读书，你就给我来个就那样？季澄，我当初不说次次拿班级第一，起码也没掉过前十名，后来上的大学也是好学校，你，我的好儿子，你就给我考个就那样出来？”
　　季凡宇说着说着语气就不怎么好听起来，林美心刚刚端了一碗汤从厨房出来，看到季凡宇又要骂季澄，赶紧把汤放到桌上，三两步就上来劝季凡宇：“别生气，别生气，有话跟孩子好好说嘛。”
　　季澄打了个哈欠，就要上楼，季凡宇看季澄吊儿郎当的样子更气了，指着季澄就道：“你看看，你看看他吊儿郎当的样子，书，书不好好念，不好好念就不好好念，大不了出过去念，他呢，他倒好，直接给我跑去阳城一中那种学校上学，阳城的学校跟附中能比的？我还没听过谁不想去好学校，专门往差学校钻的！”
　　季澄脚步也没停，季凡宇更气，就要去追季澄，林美心拦着他，往前走了几步，季澄突然转个身，从书包里掏出个硬皮本本就往季凡宇怀里塞。
　　季凡宇被塞了个满怀，愣了一下，气也没顾得上撒：“什么？”
　　“你自己看。”季澄说完啪嗒啪嗒就跑上了楼。
　　季凡宇看了一眼手里的棕皮小本本，上面印着几个烫金的字。
　　阳城一中学业成绩通知书。
　　季凡宇又是一愣，跟林美心对视一眼，翻了几页，看了一眼就皱眉：“考的什么…”
　　林美心却细看了几眼，指着通知书道：“这不是这次的吧？”
　　季凡宇顿了一下，又往后翻，后面几次的成绩每一次都有提高，而且提升都不小，直到最新的这一次期末考试，季澄的成绩足足比第一次考试提高了二百多分。
　　“这…”林美心有些惊讶：“小澄提高很大呀，这能上一本了吧？”
　　季凡宇心情有些复杂，拿着手里的通知书，站在原地又望了眼楼上季澄房间的位置，一时没有说话。
　　林美心柔声道：“你呀，怎么对他老是这么急，有话要好好说啊。”
　　季凡宇把通知书一合，看了眼林美心放在桌子上的汤：“炖的什么汤。”
　　“绿豆百合汤，这几天天气热，下火嘛。”林美心道。
　　季凡宇咳嗽一声：“给他端点，阳城那破地方热的邪乎，一会中暑了。”
　　林美心笑了下：“本来就是给小澄熬的，要不你去端给他？”
　　季凡宇瞪了眼林美心，没说话，背手走了。
　　季澄在家住了几天，就觉得浑身不自在，也不是别的，主要是季凡宇变得有些奇怪，以往的季凡宇总是见他就要刺两句，现在却不刺了，有时还问两句他的学习。
　　这反而让季澄不习惯了，是以给奶奶过了大寿，他就又提溜着行李滚回了阳城。
　　回了阳城后，季澄又开始了高强度的学习生活，而和以前不同的是，现在江厌不仅要给他讲课，还要偶尔给陈昊杨猴子他们答疑解惑。
　　“你先解，我去洗个澡，回来还没解出我再讲。”
　　季澄正在解一道难度有点大的题，半天没解出来，江厌刚从他家过来，这几天天气异常的热，光是骑个十来分钟的自行车，已经出了一身汗。
　　江厌因为经常讲题讲的晚，以及一些情侣间不可说的情趣，有时会在季澄家留宿，所以很多日用品和衣服季澄这里都有一套。
　　“行，去吧去吧。”季澄挥挥手继续看题。
　　没过几秒，江厌的微信通知响了起来，季澄没理，又过了几秒，微信通知又响了起来，季澄还是没理。
　　这不理，江厌的微信通知却响个不停，季澄深受其烦。
　　他跟江厌之间没什么秘密，偶尔一个人手机没电了，还会用另一个人的先用着，季澄抬起头烦躁的把笔一摔：“那个傻逼啊！”
　　季澄拿起江厌的手机。
　　…原来是猴子这个傻逼。
　　他最近开窍了开始学习，三天两头问江厌题。
　　这会也是在微信群里问江厌题，把题拍了艾特江厌江厌没反应，猴子这个人就是有点好，就是特百折不挠。
　　他艾特一遍没反应，就艾特两遍，艾特两遍没反应就艾特三遍。
　　整个群全是猴子艾特的消息，还有一条陈昊杨骂他傻逼的被淹没在群消息里。
　　季澄翻了个白眼，用江厌手机发了个语音。
　　——忙着呢。
　　群里有一瞬间的寂静，然后又是猴子的消息。
　　大哥？？？
　　大哥是你吗？？？你跟江厌一块吗？
　　你们两忙什么呢？
　　有什么好忙的？
　　为什么不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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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出柜
　　季澄发完消息就把猴子屏蔽了, 把手机一甩继续想题，也不管猴子在群里的嚎叫。
　　过了几分钟，江厌洗完澡出来了，江厌下半身穿了个短裤, 上半身还没穿衣服, 头发还在滴水，季澄往江厌那边瞥了一眼。
　　少年的身体细瘦却隐含力量感, 漂亮的腰线上若隐若现几块腹肌。
　　季澄不知怎么的, 喉咙有点干涩, 咽了口口水。
　　江厌往季澄这里走了几步，走到床前，突然压了下来，季澄是仰躺在床上的，江厌这么一压下来，正好脸正对着季澄的脸。
　　“干嘛。”季澄推了下江厌。
　　江厌轻笑了下，手撑在床上撑着身体, 和季澄的脸离的很近：“季澄。”
　　“嗯？”
　　“你刚刚…”江厌低下头, 在季澄耳边道：“是不是咽了下口水？”
　　季澄被戳穿, 有点羞恼：“我口渴, 不行吗？”
　　“行。”江厌语气里带着一点笑意：“我也渴了。”
　　季澄踹了脚江厌：“那你去喝水呗。”
　　江厌却没动，反而低下头轻轻在季澄唇上吻了一下, 却又没有放开, 他逐渐加深这个吻，吻着季澄的唇不放。
　　他们确定关系后, 亲过很多次，但都是浅尝即止，很少有这样的吻。
　　季澄伸出手搂住了江厌的腰, 在他腰后摩挲着。
　　江厌松开季澄的唇，哑着声音道：“笨蛋，别摸了。”
　　季澄却嘻嘻笑道：“我就要摸。”
　　江厌微微起身，一手抓住季澄的手往下引：“要摸，可以摸别的。”
　　一个禁欲学神开车的威力是巨大的。
　　季澄脸色微红，他甩了几下，甩开江厌的手，又把江厌推开挥手道：“起开起开，题还没解呢。”
　　江厌从后面搂着季澄，咬了下他耳垂道：“我，包教包会，学费只要…”
　　江厌又凑到季澄耳边，轻轻说了几个字，声音很小，几乎微不可闻，听完后，季澄耳根子都红透了：“你他妈…”
　　江厌又在季澄耳背后轻轻亲了一下：“怎么样，童叟无欺，客官要买吗？”
　　“你…”季澄瞪了眼江厌，又收回视线：“那也先教会再说。”
　　江厌笑了下：“包教包会，假一赔十。”
　　期末考后本来就只给了一周的假，季澄又在省城住了几天，所以回来以后没两天就开学了，七八月正是一年最热的时候，人又容易犯困。
　　补课期间，不仅要和酷热作斗争，还要和困倦做抵抗，季澄每天都是在如同念经般的讲课，和窗外令人烦躁，以及老旧吊扇的咯吱声，三种声音交杂的折磨里度过的。
　　唯一好的一点，就是四班的学习氛围空前高涨。
　　在七八月的酷暑，和与之相衬的四班学子高昂的学习热情之下，这个并不完整的暑假终于过去了，而季澄也正式成为了高三学生。
　　高三的学习氛围紧张的多，刚一升上高三，学校就办了一次高三誓师大会。
　　“同学们！你们已经是高三学生了，应该有身为高三学子的自觉性了，这是检验你们九年教育成果的时候了！只争朝夕，不负韶华！不要在一年后，让自己抱憾终身！”
　　主席台上，校领导们轮番讲话，季澄悄悄打了个哈欠：“怎么还没完…这都换了几个人了…”
　　猴子咬耳朵道：“一百天倒计时的时候还有一次呢。”
　　“哎。”季澄叹了口气，用手托着脸，胳膊肘撑在膝盖上道：“形式主义害人啊。”
　　季澄叹气的时候，脸是有点鼓的，看起来有点像涨起来的河豚，江厌在他旁边坐在，看了一眼，手指动了动，有点冲动，克制了一下，没克制住，手指头从季澄的酒窝里戳了进去。
　　“干嘛。”季澄瞪了江厌一眼，拍掉了他不安分的爪子。
　　猴子看着两人的动作，啧啧称奇：“你两怎么老这么腻歪，跟小情侣似的。”
　　陈昊杨哼了一声：“真几把GAY。”
　　季澄有点心虚的从猴子口里把棒棒糖拉出来：“滚滚滚，谁让你开大会期间吃棒棒糖的，没收。”
　　猴子砸了两下嘴，把口里的甜味又回味了下，才道：“不是，凭什么收我棒棒糖啊。”
　　“我是班长。”季澄理直气壮道。
　　“靠。”猴子认怂，眼巴巴看着棒棒糖道：“能让我再嘬一口吗？”
　　季澄刚刚收了猴子棒棒糖，又有点后悔，这会在操场上，也没地扔棒棒糖，总不能把棒棒糖一直捏手里，他又把棒棒糖塞给猴子：“拿去拿去。”
　　猴子拿了棒棒糖心安理得嗦了起来，季澄吻着草莓棒棒糖的味道，糖瘾犯了，撞了猴子一下：“还有没，给我一根。”
　　“没了。”猴子道：“耗子给我的，就一根。”
　　季澄只得收手，隔了几秒，他听到拆包装纸的味道，然后一股草莓棒棒糖的气味扑入鼻腔。
　　“张嘴。”
　　季澄下意识张嘴。
　　一根奶香和草莓味混杂着的棒棒糖被塞进嘴里，季澄心满意足的嗦了下。
　　季澄嗦着棒棒糖看江厌：“你怎么有棒棒糖。”
　　江厌道：“你前两天不是说想吃棒棒糖，就买两根一直在兜里揣着。”
　　猴子看到这一幕更是啧啧称奇：“嘿，你说你两倒是有意思哈，一个说想吃棒棒糖，另一个就买了揣兜里，我还真没见那对好兄弟跟你两似的，倒是耗子他女朋友爱吃糖，他兜里就老揣着糖，你说说，你两要不都是男的，谁说你两是社会主义兄弟情，我第一个跟他急。”
　　季澄翻了个白眼：“闭嘴，嗦你的糖吧。”
　　猴子砸吧了两下嘴，碍于季澄的武力值，不敢再多言，他哼了一声，小声道：“明明是他妈社会主义爱情嘛。”
　　开完誓师大会，季澄他们就投入到紧张的高三学习生涯了，两个月时间，大大小小能考几十次试。
　　天气渐渐凉了下来，一中的秋季运动会也拉开了帷幕，不过高三向来不参加运动会，操场上热火朝天的时候，苦逼的高三生向来只能听着激励人心的运动员进行曲，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啊~”
　　课间时间，猴子趴在教室的窗户上，看着操场的方向，这栋教学楼刚好跟操场对着，楼下就是操场，教室的窗户刚好能看到楼下的操场，现在是运动员进场的时候。
　　“我也想参加运动会~”猴子哀叹道：“给我一个结识小学妹的机会嘛~”
　　陈昊杨嘲笑道：“想得挺美，你去参加运动会就能结识学妹？你倒是对自己误解挺深的。”
　　猴子叹道：“高中生涯都要结束了，我还没有谈一场恋爱，我伤心呐~~~”
　　“行了，别嚎了。”季澄拿书拍了一下猴子的脑袋：“好好学习，等去了大学，还有大批学姐等你结识呢。”
　　“哎，借你吉言吧大哥。”猴子从窗户上下来：“希望到了大学，能有一个慧眼识珠的学姐，从茫茫大一新生里发现我，跟我发生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
　　运动会的晚上，高一和高二不上晚自习，但是苦逼的高三还是得上晚自习。
　　晚自习之前，江厌跟季澄在教室里做卷子，季澄有道题不会，江厌留在教室给他讲，这会其他人都去吃饭了，教室里只有他们两。
　　季澄被这道题难了挺久，这会刚刚解开，心情正好，他把东西收拾好起身对江厌道：“走吧走吧，吃饭去，今天想吃米线，好久没吃他家了。”
　　江厌拉了季澄一下，他使力，迫使季澄坐到自己腿上。
　　“你干嘛？”季澄疑惑道。
　　江厌手圈住季澄的腰，伸出手把季澄的脸掰向自己这边：“奖励。”
　　“你…”季澄看了看周围，确认方圆二十米都没有活人，把头往前一凑，轻轻在江厌唇上亲了一口。
　　门口有声音传来。
　　季澄一愣，往门口看去。
　　陈昊杨正一脸错愕的看向这边。
　　“你…”
　　季澄正想开口，陈昊杨突然又跑了出去，季澄回头看了眼江厌，季澄用胳膊肘怼了下江厌：“你是猪吧。”
　　江厌看着陈昊杨跑远的地方道：“没事，他不会说出去的。”
　　自从陈昊杨那天发现以后，确实如江厌所说，陈昊杨没有把这件事说出去，只是陈昊杨自己也不大敢面对江厌跟季澄，明明应该心虚的应该是季澄，但每次陈昊杨看见季澄跟江厌都跟做贼似的，能躲就躲，正眼都不敢看。
　　连季澄都奇道：“怎么反而跟他出柜了一样。”
　　陈昊杨的状况一直持续了一个月多，季澄本以为陈昊杨打算一直持续这种状态，一直到高考完。
　　因为陈昊杨的原因，季澄跟江厌三令五申，约法三章，以后绝对绝对不能在学校这种公共场合，有疑似情侣的接触。
　　江厌在学校倒是照做了，但每逢回了家，江厌就会加倍让季澄补回来。
　　国庆刚过，猴子又咋咋呼呼的跑进教室来，带来一个爆炸性消息：“我靠我靠，惊天大消息！！！”
　　有人笑道：“校草又换女朋友了？”
　　“不是不是！”猴子急道：“西毒刚刚又在小树林抓到人了！”
　　“嘁。”有人嘘道：“就这？”
　　“不是！他抓的是咱班的人！”
　　“谁啊？”
　　“历栗！”猴子喘了口气：“另一个是雷翊！！！”


第86章 我不会先你离开
　　猴子刚刚不知道从哪里跑过来, 跑的挺用劲儿的，一口气说完八卦，气喘的停不下来，但是这会儿他也顾不上喝水, 手撑着膝盖, 大口喘着气，一脸的期待, 大概是在期待其他人听到这个消息的反应。
　　这会聚堆听八卦的四班学子, 刚开始听到被抓到的是四班的人还挺激动, 一听是历栗跟雷翊，反而没什么反应。
　　“嗨。”有人摆了摆手不屑道：“就这啊，这也叫惊天八卦？”
　　“不是？”猴子急道：“怎么不惊天了，那可是雷翊和历栗啊，这两人，你能想象？”
　　“我想象什么啊。”那人翻了个白眼：“他两关系不是挺好的吗，上次一块出去, 还碰见他两一块看电影呢。”
　　那人说完, 顿了下又补充道：“你说他两在小树林被逮到, 还不如说历栗跟李哥被逮住了震撼大呢。”
　　李哥也是七班的, 虽然叫哥，却是个女孩, 原名叫李歌, 长得特别高，将近一米八, 人也豪爽，所以被叫做李哥。
　　猴子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把话说清楚：“不是！是他两打啵被抓了个正着！”
　　“我操！”
　　发出这声惊叹的不止一人，本来这些人听到猴子说雷翊和历栗被抓到, 都觉得没什么意思准备散了，一听是打啵被抓到，又聚过来好些人。
　　“怎么回事啊？”
　　季澄昨晚做题做的晚，没睡好，正趁着课间打瞌睡，猴子在他后排咋咋呼呼季澄也没反应，听到打啵被抓才一个激灵坐了起来，还有点没灵醒过来，他转过头跟江厌对视一眼，才扭头看向后排的猴子。
　　“就他两在小树林打啵，被西毒抓到了呗，你没看他今天都没来上课？两人都在校长办公室呢，他们爹妈都来了！”
　　“啊…这…这怎么会呢？”有人小声道：“他两是那个？就是…同性恋？”
　　“可不是吗！”猴子道：“就是那个！你说当时怎么没发现呢，那有两大男人去看电影，还通吃一份爆米花的？！”
　　“怪不得呢。”又有人道：“历栗那个样子…”
　　那人有点阴阳怪气的笑了下：“我之前就觉得他的样子，跟个女的似的，这不果然…”
　　耗子女朋友唐宁也在旁边听着，听到这话杏眼一瞪，就冲那人道：“历栗那个样子怎么了？像女的又怎么了？像女的吃你家大米了？”
　　那人也来劲：“嘿，我说历栗你来什么劲儿，我说的有错吗？历栗本来就娘，他那样子能谈女朋友？照我说，他是跟女的谈我才奇怪呢好吧？同性恋不就他那样吗，跟个娘们似的，有什么好奇怪的。”
　　“你…”唐宁气急：“好歹是同学，你就这么说历栗？历栗人多好，前几天才帮你当值日生。”
　　“同学归同学，我又没人身攻击他，我也没说错吧？”
　　季澄听的眉头直皱，这会也有几个女生加入唐宁的阵营围剿那个男生，又有其他人帮腔，场面有点混乱，作为一个班长，他也该维持一下秩序，季澄正在想怎么开口，有人拍了下桌子。
　　“有完没完？”
　　是陈昊杨，陈昊杨刚刚一直在桌子上趴着没说话，这会他用手拍了下桌子，他力气大，拍的声音巨大，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陈昊杨站起身来，扯着嗓子道。
　　这会刚才都还在争吵的两拨人都停下来，看着陈昊杨，不知道他又要发什么疯。
　　他黑着脸看向那个一直在诋毁历栗的男生：“你丫嘴欠是吧？要不要找人给你缝上？”
　　这男生跟陈昊杨平时关系还可以，也没想到陈昊杨的枪口对准的是他自己，他愣了一下，有点怵陈昊杨，但被劈头盖脸这一顿削，脸上还是有点挂不住。
　　他开口道：“我也没说错吧，他本来就是同性恋。”
　　“关你吊事？”陈昊杨恶狠狠道：“他是同性恋他还能找到男朋友，有女的看上你吗？”
　　陈昊杨挤兑起人来可比唐宁狠多了，话虽然难听，那男生迫于陈昊杨的武力值也不敢怼他，话噎在口中不知道怎么回陈昊杨。
　　场面一时挺尴尬的，过了几秒，又有人从教室外跑了进来：“报！最新情况，历栗跟雷翊他爸妈都来了，现在雷翊他妈一口咬定他儿子是异性恋，被历栗拐带了，现在要历栗当着全校师生面做检讨，不然就让学校开除历栗！”
　　“嘿。”猴子本来因为有人抢了他的一手消息不高兴，一听这话也顾不上这个了：“他妈挺有意思，当学校她家开的？”
　　旁边一直默默旁听的语文课代表犹豫道：“虽然不是他家开的…但是雷翊他妈好像是天海的教育局的领导啊？”
　　天海市是地级市，而阳城只是县级市，归属天海市管辖。
　　“然后呢？”季澄突然开口：“学校这边怎么说？”
　　“这…这我还没打听出来…”那人有点不大好意思道：“反正他们现在正在校长室扯皮呢，咱校长那汗流的啊，都能洗脸了！”
　　唐宁叹道：“历栗…也没错啊。”
　　这些人还要讨论，上课铃声却响了，这场关于历栗的辩论只能暂停下来。
　　下午有一节是老段的课，老段没来，大概是在处理历栗的事，由老顾暂代上数学课。
　　一直到下晚自习，历栗都没来上课，据猴子说是被他妈带回家了，学校决定让历栗和雷翊都暂时停课几天，具体的处理还没下来。
　　下了晚自习，季澄正要回家，路过七班门口的时候，却见几个男生在七班门口，堵住了一半的走廊，正在嘻嘻哈哈的，为首的正是小强。
　　小强上次运动会输了，跟江厌打的赌也没兑现，江厌也没去主动找他，是以他老实了一段时间，见江厌都是躲着走的。
　　这会小强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逼样，脸上挂着笑容，一开口满嘴大黄牙。
　　“我说丽丽那小东西，细皮嫩肉的，走个路一扭一扭的，跟个娘们似的，这可不就找了个男的吗？我这眼光还挺毒，一眼看出丽丽就不是正常人。”小强嬉笑道。
　　“谁说不是呢？怪不得雷翊老跟咱过不去，原来跟丽丽好着呢，没看出来他还挺护短。”
　　“呸，王八看绿豆，一样的货色，现在想想我都恶心，以前我老堵他，他还老是来七班晃荡，你们觉着他是不是看上我了？”小强又道。
　　“我看没准。”
　　小强抓了抓胳膊：“呸，真恶心。”
　　季澄听的怒中烧火，看着小强的大黄牙，直想把他从楼上踹下去，季澄脾气向来直率，也没等多想，就上去给了小强一脚，把小强踹的够呛。
　　季澄踹完小强，冷笑了一声道：“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八十岁的老太太看你都犯恶心，还搁这儿意淫人家看上你了，你随便抓个女的问问，世界上就剩下历栗跟你两男的，你看她们选历栗还是选你？”
　　小强正被踹的发蒙，听到季澄的话，就道：“你他妈有病？老子说丽丽关你逼事？怎么着，你也喜欢丽丽？”
　　“我喜欢你妈。”季澄又给了小强一脚。
　　小强虽然怵季澄，但这么多人面前，不回手又觉得没面子，他正要正面跟季澄刚，又有人从后面给了小强一脚。
　　小强直接被踹倒了。
　　是陈昊杨。
　　小强在地上，看了一边站的一个死对头，真的有点怵了：“你们两他妈…”
　　“别让老子听到你再议论我们班的人，不然你今年别想走出医院，你试试。”陈昊杨看着小强道。
　　小强还要说话，又有一个人从季澄背后走出来，是江厌，江厌居高临下看着小强，似笑非笑：“你是不是还欠我句话？”
　　小强彻底闭嘴了。
　　教训完小强，季澄江厌跟陈昊杨前后脚往回走，季澄走在前面，陈昊杨走在后面，三个人保持着二十来米的距离。
　　季澄跟江厌并排走着，悄悄跟江厌咬耳朵：“我记得他家应该在后面那个道拐弯吧？”
　　江厌道：“大概是有话想说。”
　　果然又走了一会，快到季澄家小区了，陈昊杨跑了上来叫住他两：“等一下。”
　　季澄和江厌对视一眼，转身看向陈昊杨。
　　陈昊杨看了一眼季澄，又看了一眼江厌，面色古怪：“你们俩…是不是也…也是…”
　　他结结巴巴半天，没能说出后面的话，季澄体贴道：“我们俩是不是好了，你是不是想说这个？”
　　陈昊杨一噎：“啊，额，是…吗？”
　　季澄一乐：“我们俩是好了。”
　　陈昊杨没料到季澄说的这么直白，他顿在原地，半天没说话，良久才道：“我不会说出去的。”
　　“我知道。”季澄道，他笑了下：“我还跟江厌说，你是不是打算躲我两一辈子。”
　　陈昊杨翻了个白眼：“我那不是一时没能接受吗，虽然你两天天gay里gay气的，谁他妈能想到你们俩真是基啊。”陈昊杨一顿：“我也以为真基都像历栗那样呢…说起来不知道他打算咋办…”
　　“我问问老段吧。”季澄道。
　　陈昊杨点头，又翻了个白眼道：“不过江厌你可真几把骚，我还以为你是那种高冷的人，我可是都看到了，那天是你要季澄亲的。”
　　江厌瞥了陈昊杨一眼：“你是不是不想让我讲题了？”
　　“……”陈昊杨暗暗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囔道：“我算是看明白了，你是真几把会装逼啊。”
　　第二天历栗还是没来，雷翊也没来，倒是雷翊父母和历栗父母又来了几趟，每次来，都会在校长办公室大闹一番，历栗父母是普通的职工，而雷翊的家庭背景比较好，所以历栗的父母很是吃亏。
　　第三天老段找季澄有事安排，安排完看季澄还没走便道：“还有啥事？”
　　季澄犹豫了一下道：“历栗他…没事吧？”
　　“历栗啊？”老段愣了一下，又叹了口气：“他要转学了。”
　　“转学？”季澄惊讶道：“是因为雷翊父母吗？”
　　“这倒不是，虽然雷翊父母要求开除历栗，但校委会开了几次会，一致觉得这事情不是历栗单方面的错，所以没松口，但是这事…”老段叹口气：“其实他俩要是一男一女正常谈恋爱，这也不算什么大事，但两男生…反正就算学校不开除，历栗自己也待不下去了，他父母也决定给历栗转学，这都高三了，转学，哎。”
　　季澄站在原地，愣了一会。
　　“是吗…”
　　就如老段所说，历栗一直没来，过了几天，他父母来学校给历栗办了转学手续，顺便把历栗东西放在学校的东西收拾走了。
　　而雷翊最终也转学了，中途他倒是来了一次学校收拾东西，回去之前把小强又打了一顿，雷翊已经不是一中的学生，就算打小强，一中也没权力处理，所以小强只能吃了个闷亏。
　　大约两周后，周日下晚自习的时候，季澄收到了历栗的微信消息，约他在校门口奶茶店见面。
　　再见历栗的时候，历栗瘦了很多，有点憔悴，手上提了两个小袋子，一见面就递给了季澄：“喏。”
　　“什么？”季澄疑惑道。
　　“谢礼。”历栗道：“我知道你和大杨帮我出气，这一份你帮我转交给他吧。”
　　“啊…”季澄看着手上的礼物：“其实也没什么，小强太嘴贱了。”
　　历栗笑了下：“我明天就要走了，所以今天来谢谢你，从你转学来我日子好过了挺多的，季澄，真的谢谢你。”
　　“去哪？”季澄一愣。
　　“我爸托关系把我送去省城的学校上学了。”历栗道：“其实也算是因祸得福吧，省城教学质量好的多呢，哈哈。”
　　话虽这么说，但如果是高二说是好事还差不多，都高三了，就算转去省城，又能学什么呢，而且进度不一样，反倒是耽误了。
　　季澄知道历栗是故意这么说的，他没有再细问，两人走出奶茶店又聊了几句，就要告别，季澄要走的时候，历栗又把他叫住，顿了一下，小声道：“你跟江厌，是在一起了吗？”
　　季澄一愣，看向历栗，历栗又赶忙摆了摆手：“我就是问问，你放心，这话我不会和别人说的，你当我没问过。”
　　历栗抓起小背包就要往外走，季澄又道：“是。”
　　历栗一顿，回头笑了下：“希望你们可以一直在一起。”
　　“那你呢？”季澄道。
　　“我？”历栗一愣，意识到季澄说的是自己跟雷翊：“分手啦。”
　　季澄沉默着没有说话。
　　历栗又跟季澄挥挥手：“好了，我真的要走了，明天一大早就要去省城。”
　　历栗往远处走去，季澄看着历栗的身影，也往回走，江厌正在路上等他，两人并肩往前走了一段路，季澄突然道：“江厌，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
　　江厌沉默了一会，突然道：“不知道。”
　　季澄情绪有点低落。
　　江厌在黑暗里握了下他的手，又松开。
　　“但是，我不会先你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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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圣诞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 季澄突然轻声道：“我也不会。”
　　江厌看了一眼季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嗯。”
　　历栗和雷翊的事被讨论了一阵子，在两人都转学后，很快又风平浪静, 就像从来不曾发生过一样, 而紧张的高三生活还在继续，季澄他们依旧过着三天一小考, 五天一大考的日子。
　　喜人的是, 季澄的成绩一直在稳步提升, 而四班的平均分也在慢慢往上爬。
　　十二月初的时候，阳城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下雪的时候，正好是高三礼拜六补课的时候，老段正在给四班上课，这是今天最后一节课。
　　一中高三是一周上周六一天，另一周周六周日两天拿来考试, 相当于两周放一天假, 这一周刚好是上课的那一周, 上完这节课, 两周没放假的高三学生终于能迎来一天假了。
　　窗外一开始是撒盐似的，一点一点的小雪花, 有几个坐窗边的同学注意到了, 时不时的看一眼，老段瞥了一眼窗子外面的雪, 敲了敲桌子道：“看什么呢？没见过下雪？你们刚从南方转学过来的？注意听讲！”
　　老段这段话的□□效果并没持续多久，很快，窗外的小盐粒儿似的雪花就变成了鹅毛似的大学, 就像有人在天上把鹅毛被剪开了似的，飘的漫天都是。
　　纵然阳城是个多雪的城市，但每年第一场雪的时候都会让人感到激动和欣喜，四班这群高中生也不例外，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频频望向窗外，老段强调了几次纪律，却并没有能阻挡的了这群因雪而躁动的高中生们。
　　老段叹了口气，看了眼手表，离放学还有十分钟，他索性把手上的教科书放下，摆手道：“算了，看可以，小点声，别打扰其他班上课。”
　　老段放下了课本，不再继续讲下去，他端起万年不变的泡着热茶水的保温杯，打开瓶盖喝了一大口，端着保温杯走到窗边，靠着暖气片，看着窗外鹅毛似的大雪。
　　虽然老段强调了要安静，但想也知道这种情况下是不可能安静下来，猴子用脚踹了踹前排的季澄，季澄正做题，头也不抬不耐烦道：“别几把踹了。”
　　猴子安静了一瞬间，又道：“大哥，放学出去吃饭？我跟你说，北街开了家火锅店，老板是重庆人，老正宗了，那锅底，越吃越有味，走呗？”
　　“不…”季澄下意识想拒绝，又觉得这么冷的天吃顿火锅也不错，便道：“放学再说。”
　　这节课在有点喧闹的氛围里结束了，还没放学猴子就收拾好了书包，铃声刚一打就来拉季澄：“老大，走呗走呗。”
　　江厌的手扣上猴子的胳膊，稍一用力把猴子的胳膊掰了下来，猴子的细胳膊细腿那能跟江厌抗衡，江厌看了一眼猴子道：“吃归吃，别动手。”
　　猴子敢怒不敢言：“至于嘛。”
　　趁着季澄收拾书包的空隙，猴子又去叫其他人，最后一行十来个人就往火锅店走，下楼梯的时候，江厌跟季澄走在最后面。
　　季澄道：“挺久没吃火锅了，还有点怀念。”
　　“嗯。”江厌答了一声，正在看手机，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皱了下眉。
　　季澄注意到了江厌的变化，瞥了一眼问道：“怎么了？”
　　江厌摇了摇头：“没什么。”
　　江厌把手机又放回了口袋里，没有再看。
　　出校门的时候，季澄从口袋里摸出根棒棒糖塞嘴里，他们两走的慢，跟猴子他们差了一大截，陈昊杨回头看了眼他两喊道：“你们属乌龟的吧，墨迹啥呢？”
　　猴子也招手喊道：“大哥，快点，快点，这大礼拜六的，去晚了得排队呢。”
　　季澄叼着棒棒糖翻了个白眼，就要拉着江厌往前走，没走两步，江厌停下了脚步，往前看去，季澄顺着他的视线往前看去，街对面站着一个男人，正看着江厌。
　　是陈治平。
　　陈治平看到江厌，往江厌这边走来，季澄抓着江厌的手肘，敏感的察觉到江厌的胳膊有点僵硬，他安慰似的用手抓了抓江厌的手肘，又很快松开。
　　陈治平走到江厌跟前，似笑非笑的扫了眼季澄，又很快收回了视线看向江厌：“怎么不回短信。”
　　“没看见。”江厌不冷不热道。
　　陈治平也没生气，又道：“那现在去吃顿饭吧，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没必要。”江厌道：“我现在要去吃饭。”
　　陈治平这才正眼又看了眼季澄：“是跟同学吧，既然这样，我也不强求你，去我车上说几句话吧，怎么样？”
　　估计是怕江厌又拒绝，陈治平说完又道：“几分钟的时间，我下午还有会，马上回省城。”
　　江厌蹙眉，似乎在思索，这几天陈治平给了发了三次短信让他出去吃顿饭，他都没有回，这一次陈治平找上门来，如果不跟他去吃顿饭，把话说清楚，陈治平大抵是不会放弃。
　　过了几秒，江厌看向季澄：“你先去吧，我马上到。”
　　季澄看了眼陈治平，点点头，往猴子的方向走去。
　　等季澄走远了，江厌才跟陈治平上了车，车停的地方有点远，也比较偏僻，上一次来接他的是一辆十几万的国产商务车，还有司机，这次却是一辆九成新的黑色奥迪，也没有司机，想来是陈治平自己的车。
　　一上车，陈治平发动了车，打开了暖风，车里很快暖和了起来，陈治平坐在了驾驶位上，江厌却坐在了后排，陈治平从后视镜望了眼江厌道：“听你妈妈说，你放弃了A大的保送名额？”
　　“是。”江厌道。
　　“为什么？”陈治平道。
　　“这和你有关吗？”
　　陈治平也没恼怒，只是有点无奈，是那种大人对小孩坏脾气的无可奈何感：“你似乎对我很有敌意。”
　　江厌很平静，没有面对李秀丽时那种暴怒，就像面对一个陌生人一样：“你管这叫敌意吗？我对陌生人的态度一向如此，如果让你误会了。”
　　陈治平本以为江厌的下一句是要道歉，却没想到江厌紧接着道：“我也没办法。”
　　他一愣，又笑了下，手搭在方向盘上道：“大概是我想多了。”
　　安静了一会，陈治平又掏出一根烟点上，他吸了口烟道：“你觉得A大不好吗？”
　　江厌瞥了眼陈治平：“一般。”
　　陈治平弹烟灰的手顿了一下，似乎没能把A大和普通这个词连在一起：“A大，一般吗？”
　　A大在全国大学能排进前五名，其经管专业更是全国顶尖的。
　　“对我来说。”江厌一顿：“一般。”
　　陈治平的语气有点好笑：“A大在S省要前200才能上吧。”
　　江厌道：“不用考就能上，难道不是吗？至于对别人，我就不知道了。”
　　陈治平沉默了一会，又开口道：“放弃A大，你准备考哪所大学。”
　　江厌似乎也觉得陈治平的话有点好笑：“你觉得呢？”
　　放弃A大，自然是要考比A大还好的学校了。
　　中国有几所比A大好的大学？
　　陈治平手指在方向盘上点了几下，似乎在想什么，他又吸了口烟，神色有点复杂，还有点惋惜和遗憾。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走了。”
　　江厌道，说话的同时，他拉开了车门。
　　陈治平从后视镜里看着江厌的身影，夹着烟没有说话，坐在车里发了会呆，良久，他掏出手机来，打了个电话：“帮我查个东西。”
　　刚一下车，冷风扑面而来，跟车内温暖相比，窗外的冷风简直让人跳脚，风裹着雪粒无情的打在人脸上，又冰又疼。
　　江厌紧了紧衣服，往火锅店赶，猴子这会儿已经到了，在群里发了个定位。
　　江厌打开导航看了看，刚走了几十米，看到前面电线杆处有个大红的身影，那穿着红色夹黑边羽绒服的人似乎已经站了好一会儿了，鼻尖冻的通红，那人跺了跺脚，又举起手放在嘴边哈气，又往这边瞅了几眼，瞅到江厌的身影，他脸上露出笑容，高高举起手冲江厌挥了挥。
　　江厌原本还面无表情的脸上也绽出一点笑容，加快脚步往那边走去。
　　高三的日子就像流水一样，过的飞快，很快就到了年底，再过几天就要过圣诞节，虽然离高考只剩二百来天，但是在紧张的学习生涯中，圣诞的氛围还是在班上蔓延着，苹果也开始涨价了。
　　季澄紧了紧自己的围巾，呼出一口白气来。
　　前几天阳城刚下了雪，到现在还在断断续续的下着，到处都覆盖着积雪，刚刚又下了一场，脚踩在地上软软的。
　　晚自习刚下，一中门口的美食街正火热，下了晚自习的学生纷纷跑去美食街吃夜宵，季澄买了几个大肉馅的包子，一咬下去满口的汁水，满满的肉馅被汤汁浸润着，晶莹剔透的。
　　包子还热气腾腾的，季澄吃了一口，口里烫的不行，他呼了几口气，才把包子咽了下去，口齿不清道：“好吃！”
　　他又把包子往江厌那边递：“你也吃一个，还挺好吃。”
　　季澄把袋子揭开，示意江厌拿一个，江厌看了眼季澄，又看了眼包子，在季澄咬过的包子上咬了一口：“嗯。”
　　季澄瞪了眼江厌：“我让你重拿一个。”
　　江厌笑了下，又从袋子里重新拿了一个，咬了一口。
　　虽然圣诞节是洋节，但在中国圣诞氛围却依旧十分浓厚，尤其是在阳城这样多雪的城市，街上的大小店铺早就贴上了Merry Christmas的标签，圣诞老人，驯鹿，圣诞帽这样的标签随处可见，有些店铺甚至在门口放上了小圣诞树。
　　季澄吃完包子，路过一件小礼品店，心血来潮的跑里面买了两顶圣诞帽，一顶给江厌，一顶给自己戴上。
　　戴完之后他又掏出手机，胳膊搂着江厌，脸凑到江厌跟前比了个V：“来，茄子。”
　　镜头里的季澄咧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江厌看了眼镜头里的季澄，又侧过脸看了眼脸贴着自己，正在比V的季澄，突然头往前侧了一点，在季澄脸上亲了一口，同时手举起来，按下了快门键。
　　季澄愣了一下，又瞪着眼睛看江厌：“你是猪吧。”
　　江厌却笑着看用手滑动了下照片：“不是挺好看吗？”
　　季澄又看向刚才拍的照片，夜色里两个人带着大红的圣诞帽，背后是大片大片的雪，季澄咧着嘴笑着，江厌侧头轻吻季澄的脸，脸上也带着一点温柔的笑。
　　好像…是挺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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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在哪弄的问题
　　季澄又看了几眼, 想设置成屏保，最终还是忍住冲动，又看了几眼，才关掉手机屏幕, 又跟着江厌往前走。
　　他踢了一脚雪, 往前走了几步，前面的店铺在播放着一首欢快的英文圣诞歌, 季澄哈出一口白气来：“明年圣诞节, 我们应该就不在阳城过了吧, 不对，应该是在其他省过了吧。”
　　“嗯。”江厌道。
　　“不知道是那个省呢。”季澄若有所思道，顿了一下又嘻嘻一笑：“不过最有可能还是我们的大首都吧，估计连元旦都是在北京过了，你别说，还挺快的，这就剩下半年了, 明年应该也见不到猴子他们了。”
　　“那。”江厌停下脚步, 转过身看向季澄, 低头在他耳边道：“明年就剩下我们两了。”
　　季澄愣了一下, 突然又笑道：“说的也是呢。”
　　圣诞节来的那天，正好是礼拜六, 虽然白天要考试, 但是晚上不用上晚自习，下午考完试就放学了。
　　冬天天暗的很早, 季澄跟江厌在学校门口的美食街吃完饭，天已经黑了，往回走的时候, 街上都是挽着手，趁圣诞节约会的小情侣，整个城市都弥漫着一股甜蜜又欢乐的味道。
　　考了一天试，季澄也没什么趁着圣诞玩一玩的心思，他自己个其实也没过洋节的习惯，跟江厌回了家。
　　刚坐到沙发上，季澄看了一眼江厌，手在书包里摸了摸开口道：“江厌。”
　　与此同时，江厌也开了口：“季澄。”
　　两人同时叫出口，然后愣了一下，又同时道：“你先说吧。”
　　两人又愣了半晌，突然同时笑出声，虽然这件事似乎也并没有那么好笑啊，但季澄还是笑了好一会才停下，他擦了擦眼角刚才因为大笑流出的一点液体，冲江厌道：“你说吧。”
　　江厌手一顿，转身在书包里摸了摸，摸出一个正方形的小盒子，小盒子是淡蓝色的包装，还用深一点的绸带包了个小花，江厌把盒子往前一递：“圣诞礼物。”
　　季澄看了那个小礼物盒半晌，突然又转身也从自己书包里掏出个长方形的紫色小盒子：“其实我也是想送你礼物。”
　　“哈哈，我们还挺有默契。”季澄又道。
　　两人对视一眼，季澄又道：“不然我们同时打开吧？”
　　“好。”
　　季澄轻轻打开自己盒子的同时，又去看江厌手里的盒子。
　　江厌揭开礼物盒的盖子，盒子中央赫然躺着一对银色的对戒，戒指很简单，就是一个指环的样子，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品。
　　“啊。”季澄一愣，看了眼对戒，又抬头看了一眼江厌，轻轻揭开了自己的礼物盒：“我买的也是首饰呢。”
　　季澄的盒子里躺着两条银色的项链，也很简单，只有链子，没有吊坠。
　　季澄把链子拿起来：“我听猴子他们说今年挺流行这种链子呢，说是情侣之间送这个，就代表把对方套住了，跑不掉了，我也不是相信这个，其实我买了就后悔了，你好像也不戴首饰什么的，就是…想了挺久也不知道送什么的。”
　　“我很喜欢。”
　　季澄一顿，笑了起来：“我也是，我也很喜欢你送的礼物，非常喜欢。”
　　江厌从盒子里拿出其中一枚戒指：“我帮你戴上吧。”
　　季澄正想说自己戴也可以，却看到江厌的眼神，江厌眼神里藏着一点期待，他把要脱出口的话咽了下去：“好。”
　　江厌执起季澄的手，轻轻把指环戴到了季澄的无名指上，又低下头，轻轻吻着季澄的手指，从指间吻到指腹，细碎的吻落到指头上，有点酥痒，季澄却没抽回手。
　　季澄看着手上的戒指，又看了眼礼物盒，礼物盒内侧印着烫花的字母，戒指是一个小众品牌，季澄认识这个牌子，设计以简洁大方为主，比较受年轻人欢迎。
　　虽然小众，但价格也算不上太便宜，起码对学生来说，是一笔不菲的支出。
　　季澄犹豫了一会，开口道：“这个，还蛮贵的吧？”
　　江厌笑了下：“小少爷也会嫌贵了？”
　　季澄瞪了眼江厌。
　　江厌抓着季澄的手，抬眸看向他：“不贵，你戴上很好看。”
　　季澄的手指十分修长，大抵是从小养尊处优惯了，连骨节都不那么凸出，手指看起来十分柔软，指甲盖圆润而干净，透着一种健康的光泽，戒指戴在他手上，确实十分的好看。
　　“那我也来给你戴上吧。”季澄道。
　　他抓起江厌的手，江厌的手与季澄全然不同，他手指修长，指节分明，虽然形状漂亮，却还留着一些凸起的小疤痕，看起来稍微有些粗糙。
　　这都是江厌以前打工时留下的，还有一些是冻疮。
　　今年冬天，季澄督促着江厌戴手套抹护手霜，总算是没有再长冻疮，这双手，看起来比去年好看的多。
　　季澄小心翼翼的取出另一枚对戒，给江厌戴上，又将自己的手伸开，和江厌的手并排放着：“好看吧？”
　　“嗯。”
　　江厌盯着季澄和自己的手看了几眼，手掌覆到季澄的掌心上，五指相对，手指从季澄的指缝中插了进去，手指一收，与季澄十指交叉相握。
　　江厌伸出另一只手，用手指轻轻的捏上季澄的下巴，把他的脸轻轻掰向自己的这边，然后俯身吻了上去。
　　这个吻很缠绵，很激烈，不知道是谁咬到了谁，咬破了皮，交缠的气息里弥漫着铁锈味的气息，却并没让两个人分开。
　　大抵是太过于激烈，分开的时候，两个人的气息都有点不匀，喘着一点粗气，江厌恋恋不舍的放开季澄的唇，额头顶着季澄的额头，看着季澄的双眼，喘着气轻声道：“我爱你。”
　　季澄又覆上江厌的唇，难分难舍的吻了几下才道：“我也爱你。”
　　少年人最怕动情，也不知道是谁先解开了谁的拉链，两个人吻着吻着就在沙发上打起了飞机。
　　良久，江厌躺在沙发上，季澄躺在他身上脑袋埋在他胸上，两个人谁也没有动，季澄刚刚来了一发，有点没精神，声音软绵绵的，尾音上扬：“你干嘛在沙发上弄，都脏了，到时候陈阿姨来了，我怎么解释嘛。”
　　江厌手还在季澄腰上放着，轻轻摩挲着季澄腰间的肌肤，他声音沙哑，带着一点餍足后的慵懒：“没事，我洗。”
　　季澄沉默了一会，又道：“那玩意洗的干净嘛。”
　　“洗不干净就换新的。”
　　季澄轻哼了一声，又顿了一会儿：“下次别在沙发上弄了。”
　　江厌在季澄脑袋顶上亲了下：“下次你说在哪弄就在哪弄，我配合。”
　　季澄又碎碎念跟江厌唠叨了几句沙发的事，说着说着连打了几个哈欠，很疲惫的样子，江厌轻声道：“困了？”
　　“嗯。”季澄哼唧了一声：“有点。”
　　“去床上睡吧。”
　　江厌起身，先用卫生纸给自己擦了擦，又把裤子穿上，从桌上的抽纸盒里抽出几张卫生纸给季澄擦了擦，又半抱半扶的把季澄弄到床上，给他把杯子拉开盖好，转了转脖子，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俯身在季澄额头上吻了一下：“晚安。”
　　江厌正要转身去收拾客厅里的残局，刚转过身，衣角却被人拽住，再往前走不得，转身一看，刚刚已经掖好被角，四肢都被紧紧包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个脑袋的季澄，不知道什么时候掀开了被子，正伸出一只手拽着他的衣角。
　　刚刚还迷迷瞪瞪，眯着的眼睛，此刻睁的大大的。
　　看江厌回过头，季澄在床上滚了一圈，让出自己身边的位置，正好空出一个人的地方，他伸出手拍了拍自己旁边的地方。
　　江厌哭笑不得：“干嘛？”
　　“你去干嘛？”季澄道：“不困吗。”
　　“收拾沙发啊。”江厌道：“明天早上陈阿姨就来了。”
　　季澄想了下，伸出一只手：“我的手机。”
　　手机在客厅，江厌看了一眼季澄，去客厅给他把手机拿了过来，季澄接过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敲的直响。
　　良久，他把手机一扔：“好了，她明天不来了，别收拾了，明天再说。”
　　江厌盯着季澄看了一会，突然笑了：“季澄，你是不是想让我陪你一块睡啊，那你，直说就好啊。”
　　“闭嘴。”季澄耳朵尖有点泛红，假凶道：“快滚进来。”
　　江厌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季澄用被子把两个人裹起来，像是八爪鱼一样把江厌抱的紧紧的。
　　江厌无奈道：“你是小孩吗？”
　　季澄用脑袋蹭了蹭江厌的脖子，声音像是哄小孩一样：“我困了，要睡了，晚安江厌。”
　　江厌在被子里搂住季澄：“晚安季澄。”
　　一夜无梦，第二天季澄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实际上他很久没有睡到天大亮了，冬天天亮的晚，作为苦逼的高三生，常常要在别人还在梦里的时候起来，基本上天还没亮，季澄都穿好鞋准备出门了。
　　醒过来的时候，季澄看着天花板，还有点迷茫，季澄侧了个身，正看到床头的电子表。
　　AM 10:23
　　十点二十三啊。
　　季澄想。
　　下一秒，季澄猛的从床上弹起来。
　　“妈的，十点二十三了？！啊啊啊啊！！！”
　　今天虽然是周天，但高三得周考，这会儿第一场考试都快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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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东窗
　　季澄连滚带爬从床上下来的时候, 江厌正好往房间里走，季澄看到江厌愣了一下：“你怎么也在？”
　　江厌上下打量了一眼季澄：“你干嘛去？”
　　“不是，今天有周考啊！！！”季澄喊道。
　　“我请假了。”
　　“请假？”
　　“嗯，说你发烧, 我照顾你。”
　　“那, 老段没怀疑？”
　　“没，他说放学来看你, 我说最近有流感, 怕传染, 把他劝回去了，不用担心。”江厌轻描淡写道。
　　老段这人虽然热心，但也好哄，尤其是江厌，他的头号好弟子，季澄相信就算江厌把老段卖了，老段还能帮江厌数钱。
　　季澄迟疑了下道：“也没必要请假吧？”
　　江厌瞥了一眼季澄：“哦？”
　　江厌从裤子口袋后面掏出手机来, 按了几下, 播放了一个视频, 视频有点晃, 晃了几下又稳定下来，画面里的季澄蜷在被子里, 哼哼唧唧的：“再睡一会儿。”
　　画面外是江厌的声音, 有点无奈：“今天还要周考。”
　　“不去了。”季澄在被子里磨蹭了几下，眼睛还闭着：“好几个月没睡过一顿好觉了, 就今天，就今天，让我睡一会儿吧。”
　　画面静止了一会, 又是江厌的画外音：“还想睡？”
　　“嗯~！”
　　“那，叫声哥哥，叫声哥哥听听，就让你继续睡。”
　　“哥哥，好哥哥，让我睡会儿吧，求你了~”
　　画面里的季澄丝毫不害臊，喊完哥哥把被子一蒙，头缩到被子里又睡了起来。
　　视频到此为止。
　　江厌带着微笑关掉了手机，看向季澄。
　　季澄的脸红了个透，半天才道：“操，我说呢，我还以为是梦。”
　　“行了。”江厌收起手机：“吃饭吧。”
　　江厌转身往出走，季澄跟在他后面打了个哈欠，抓着脑袋也往出走，走到客厅的时候，季澄脚步顿了一下，昨晚他跟江厌搞来搞去，把沙发和茶几弄得一团乱，这会儿已经都被收拾好了，沙发垫子换了新的，旧的已经在阳台上晾着了，茶几也摆放的非常整齐。
　　饭桌上放着几个盘子，估计是怕招虫子，都用其他盘子扣好了。
　　季澄到饭桌旁坐下，掀开盘子，早饭是炒鸡蛋，凉拌黄瓜，玉米粥，蒸馒头，都是江厌亲手做的。
　　季澄拿起馒头咬了一口，边嚼馒头边瞥了一眼在对面坐着的江厌，江厌喝了口玉米粥跟季澄对上视线：“怎么？”
　　季澄把馒头咽下去，摇了摇头，又低下头抿了口玉米粥，小声又含糊不清道：“没你我可咋过。”
　　江厌端着碗的手顿了下，随即又端起碗遮住悄悄翘起一个小弧度的嘴角。
　　江厌请了一天假，虽说在高三这样的紧张时刻两个人这样直接鸽掉考试不太好，但对于江厌来说，考不考上不上其实已经没有多大意思，而对于季澄来说，一次小小的放羊，比这样连轴转的日子来的收益更大。
　　接下来的一天，季澄也没继续学习，反而摸了一天的鱼，下午跟江厌打了几把游戏，又睡了一觉，一天下来，满血复活。
　　江厌送的戒指季澄很喜欢，但也只带了一天就摘下来，一是一中不让带首饰，起码不能带戒指耳钉这种太过于明显的首饰，二是戒指这种东西毕竟是有特殊含义，如果戴上了肯定会有人问。
　　最后季澄把江厌送的戒指用自己送的链子串了起来，当成吊坠挂在脖子上，他一根江厌一根，现在也到了冬天，里里外外穿的严实的不行，也不会有人闲着去扒开他两的脖子看。
　　第二天去上课的时候，老段还挺担心，嘘寒问暖了一番，季澄面对老段有点心虚，嘻嘻哈哈的敷衍了过来。
　　季澄从老段办公室出来，老段端起保温杯里的热茶水喝了一口，跟对面的老顾感叹道：“年轻人恢复起来就是快啊。”
　　刚走到门口的季澄脚一滑，差点滑到。
　　圣诞过了紧接着就是元旦，元旦只放了一天假，也干不了什么，白天季澄在家宅了一天，又做了几张卷子，晚上被猴子他们叫出去跨年。
　　阳城地方小，跨年也没什么好玩的活动，无非就是一群年轻人吃吃喝喝的，最后一群人跑去KTV开了个包间，在KTV跨起年来。
　　季澄不大爱唱歌，缩在沙发上玩手机，期间猴子来拱他唱歌，被季澄给打发了回去。
　　季澄今天状态不太好，打了两把游戏都输了，他把手机又揣回兜里，打了个哈欠。
　　现在拿麦的是猴子，猴子虽然唱的难听，但堪称麦霸，手基本就没离开过麦，他刚刚声嘶力竭全程破音的唱完一首青藏高原，这会小眼睛一扫，又冲着江厌开口道：“学霸，来一个！”
　　猴子这一带头，其余人都起哄开来。
　　“学霸，来一个！学霸，来一个！”
　　江厌坐在季澄旁边没动，季澄不唱歌是因为他其实有点五音不全，江厌以前也没唱过，他以为江厌跟他一样，正想开口给江厌解围，江厌却站起身来接过猴子的麦。
　　他走到点歌机前面冲负责点歌那个同学说了几句，很快歌点好了。
　　季澄抬眼看了一眼显示屏。
　　是《水星记》
　　季澄知道这首歌，其实一开始他是没有听过的，后来来了一中，跟江厌关系好了起来，他们有时会带同一对蓝牙耳机，那段时间江厌的手机里播放的总是这首歌，听的久了连季澄都能跟着哼上几句。
　　“着迷于你眼睛，银河有迹可循…”
　　江厌一开口，季澄旁边坐的女生小声哇哦了一声，似乎在感叹。
　　江厌声音本来就很好听，是清冷的少年音，又带着一点青年的沙哑，唱起这种安安静静的歌，十分的合适。
　　季澄目不转睛的看着江厌唱歌，江厌站在屏幕前，对着季澄，暗暗的灯光下，少年像一颗青竹，挺拔而清冷，带着一点遥不可及的疏离，仿佛水中的月亮，怎么够也够不到。
　　“环游的行星，怎么可以拥有你…”
　　江厌的眼神落在季澄身上，原本淡漠的眸子里透出一点亮来，像是点点的星光，温柔又包容，洒在季澄身上。
　　陈昊杨伸出胳膊肘撞了下季澄的腰，轻轻咳嗽了下，用只有他两能听到的声音道：“诶，忍忍，忍忍，我说你两是想当场出柜吗？！”
　　“当我还可以再跟着你飞行，环游是无趣，至少可以…”
　　“陪着你。”
　　江厌唱完歌，把麦放到一边，随即小小的包厢里爆发出剧烈的掌声。
　　“没想到啊，学霸，唱歌这么好听呢，以前怎么不唱呢？”
　　“唱的这么真挚，是有感而发吗？”
　　猴子摸了摸脑袋道：“怎么可能？我说，还有您想靠近靠近不了的人吗？你就往门口电线杆子那儿一杵吧，我估摸着一会能有一堆姑娘要你微信，您还能苦恋别人求而不得？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江厌没回答猴子的话，又在季澄旁边坐下，猴子他们起哄了一会再来一首，江厌没起来，他们也就闹别人去了。
　　KTV里的灯光很暗，灯光晃得人有点头晕，季澄还回味江厌刚才那首歌，江厌手悄悄的攀上季澄搁在沙发上的手，侧过脸，轻轻在他耳边道：“你男朋友唱的好听吗？”
　　季澄点了点头：“好听。”
　　“唱给你听的。”
　　一旁的陈昊杨瞥了一眼两人悄悄扣在一起的手，灌了口啤酒，捂了捂牙。
　　“这酒可真几把酸牙。”
　　过完元旦，就是新的一年了，期末考也没几天就来了，季澄这次取得了升上高中以来的最好成绩，586分，班级排名第六，年级前五十。
　　寒假的时候，高三照例要补十几天假，补到一半的时候，学校也不知道被谁举报了，本来省教育局就严查假期补课，这算是撞枪口上了，本来要补到年二十八，这会提前几天就被学校打发回去了。
　　季澄在阳城跟江厌过了两天没羞没臊的生活，被小姨的夺命连环call叫回了省城。
　　看到季澄的成绩，季凡宇难得跟季澄和颜悦色相安无事的过了几天日子。
　　年二十九那天，季澄跟季凡宇回了老家过年，说是老家，其实季家祖上一直是土生土长的省城人，不过老宅子在省城郊区，现在这里被划成省城直管的一个县，老宅子前几年翻修过了，条件很好，虽然季家子孙众多，但过年的时候都会回老宅团聚，过完年再回各自的家去。
　　三十那天，老宅子异常的热闹，大人们从早就开始忙个不停了，打扫的，准备年夜饭的，等到了春晚开始的时候，丰盛的年夜饭早就上了桌，足足摆了三个桌子，季澄这一波年纪轻的在一桌子。
　　然后就开始吃饭了，边看春晚边吃年夜饭，虽说是边看边吃，但其实春晚就相当于一个背景音。
　　吃完饭后，就开始各干各的，小孩儿出去放炮，大人打起了牌，季澄在沙发上窝了一会儿，十一点五十几的时候，电视里的主持人已经开始说起了倒计时前拖时间的吉祥话，季澄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揣起手机跑到顶层去了。
　　老宅五层高的，最顶层是露天的，五层一整层都是空的，也没人住，现在天寒地冻的顶层根本没人来。
　　季澄开了一盏小小的灯，趴在围栏上给江厌拨过去了视频电话。
　　江厌接电话的时候，似乎是在阳台上。
　　“江厌，一起跨年吧。”
　　楼下有暖气，整栋楼的烘的很暖，顶层不但没有暖气，风还刮的人生疼，镜头里的季澄鼻子被吹得有点红，他吸了吸鼻子，笑得很开心。
　　“好。”江厌弯了弯嘴角。
　　楼下传来了小孩倒数的声音。
　　“十，九，八，七…三，二，一。”
　　“新年快乐。”
　　季澄和江厌同时说出口，今年不许放鞭炮，倒计时的时候，比往年安静的多。
　　“还有，我爱你，江厌，以后，以后，一定要一起面对面跨年。”
　　季澄又吸了吸鼻子道。
　　镜头里的江厌笑了下：“好，一定。”
　　江厌顿了下又道：“还有，我也爱你。”
　　季澄刚想说话，却听到身后有人踢到小瓶子的身影，他愣了一下，迅速转身，身后是林非航。
　　林非航看到季澄有点慌乱：“那，那什么，奶奶让我过来叫你的，饺子煮好了，她说让你下去吃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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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有种
　　季澄跟林非航在天台上对视了几秒, 林非航如梦方醒，指了指楼梯，往后挪了点：“那…那你一会下来吃，我先下去了。”
　　林非航说完就想往楼下走, 刚下了一节台阶, 就被季澄叫住。
　　“等下。”
　　林非航犹豫着转过身：“还有什么事吗？”
　　“你听见了吧？”
　　林非航一顿，然后又笑出来, 笑里透着尴尬又带着一点心虚：“你说什么？”
　　季澄沉默了一会儿, 又开口道：“别装了, 你挺不会撒谎的。”
　　林非航噎了一下，跟季澄在天台上面面相觑，一阵冷风吹过，两人同时打了个哆嗦，林非航又走上前，走到季澄跟前：“是…我听见了。”
　　而后，他又迅速摆摆手：“那什么, 我不会给别人说的, 这个事…我就当不知道。”
　　季澄向后面的栏杆一靠, 耸了下肩：“其实也…无所谓。”
　　这种被林非航撞破, 最后被迫出柜的情况，比起自己未来某一天亲口向家人出柜, 对季澄来说反而轻松的多。
　　“无所谓？”林非航道, 他到季澄旁边的栏杆站定，扶着围栏看向楼下：“有时候我真挺羡慕你的。”
　　季澄笑了下, 怂了怂肩：“你一品学兼优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实验学子，羡慕我这半道跑去小县城上学的混子干嘛？”
　　“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林非航好像听到什么很好笑的事一样，他笑了下, 突然从衣服里面的口袋里摸出一东西来。
　　季澄定睛一看，是一包皱皱巴巴的烟盒，和一个只剩了小半管气的打火机。
　　林非航看着季澄道：“介意我抽根烟吗？”
　　季澄有点惊讶，视线从烟盒移开，又看了林非航一眼：“你自便。”
　　林非航从烟盒里抽出根烟叼嘴里，又点开了打火机，微黄的火芯倏地蹿了起来，林非航把火芯举到唇前，将烟点着。
　　他中指和食指夹着烟，吸了几口，熟稔朝着楼下吐出几口眼圈，细长的凤目微眯着，十分享受的样子。
　　看林非航的动作，季澄知道这是个老烟枪。
　　林非航扭过头，和季澄的视线对上：“你很惊讶吗？”
　　“有点。”季澄道：“不过也没有很惊讶，你倒也不是我第一个见过吸烟的好学生。”
　　林非航用细长的食指掸了掸烟灰，瞥了季澄一眼：“另一个，该不会是江厌吧？”
　　看着季澄看向自己的视线，林非航笑了下：“你刚刚也是跟江厌视频吧？”
　　之前林非航知道江厌跟季澄是同桌，便托季澄介绍，季澄和江厌说过以后，他跟江厌加上了微信，在微信上问过江厌一些问题。
　　“放心好了，我不会告诉你爸的。”林非航道。
　　“我爸？”季澄笑出声：“不也是你爸？”
　　林非航又吸了口烟，良久才道：“你知道我羡慕你那儿吗？”
　　季澄没说话，林非航又道：“我羡慕你不想在这个家待就能不待，想去阳城就去了。”他笑了下，笑里有点嘲讽：“你以为我想姓季？”
　　“你不想姓，就不姓呗。”季澄道：“谁还能逼你不成？”
　　“我连S省都不想来！”林非航的声音猛的拔高了一点，随即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他顿了一下，又吸了口烟道：“不好意思。”
　　“那你…”
　　虽然林非航是季凡宇儿子这事是板上钉钉的事，但就按季凡宇这把自己亲儿子搁外面十几年的举动，但凡是个有点骨气的，估计都不愿意认季凡宇，所以虽然季澄因为这事膈应季凡宇，但倒是能理解林非航的想法。
　　他本想问季凡宇既然不想来，不想姓季，又为什么要来，要改姓，话到一半，却又自己想明白了。
　　肯定不是因为季凡宇，那还能因为谁。
　　自然是因为林美心。
　　说起来林非航跟江厌情况有点像，但林非航有个好妈，林美心是真的爱林非航，虽然林美心一直尝试着在季澄面前扮演慈母的形象，但能感觉得出来她的寄托都在林非航身上。
　　虽然林美心表面柔柔弱弱没什么主见，但一个真正没有主见的女人不可能独自把儿子抚养这么大，这样一个女人，如果林美心铁了心要来S省，要来季家，林非航自然不可能一个人留在南方。
　　林非航看到季澄的表情，便知道他猜出来了，林非航笑了下，把烟蒂掐灭，又从口袋里掏出张纸把烟蒂包进去塞口袋里，把残留的烟灰小心的吹下去。
　　林非航做完这一切，拍了拍手，又看向季澄：“我真挺羡慕你想干嘛就去干嘛了。”
　　季澄的大姑曾经说过一句话。
　　越有控制欲的女人，教出来的子女就越发听话。
　　她说的是路莹和林美心。
　　路莹是那种非常尊重子女的母亲，虽然希望季澄去美国，但季澄不愿意，她并不勉强。
　　季澄现在觉得大姑说的话也不尽然，虽然林非航看起来听话，但骨子里，却不见得多听话。
　　季澄道：“你不行吗？你只是不想罢了，都要上大学了，你还打算被谁牵着走一辈子啊？我只是觉得，人一辈子就几十年吧，我往多了算，我能活八十岁，我现在十八岁，人生四分之一都要走完了，那我还能剩下多久，这么短的人生，我还要畏畏缩缩过一辈子吗？不难受啊。”
　　“我…行吗？”林非航喃喃道。
　　季澄没有再说话，林非航看着楼下的黑暗，两人没有再说话，又一阵风吹过，又有人从楼梯下走上来，是堂姐。
　　“你们俩干嘛呢？大冷天搁这儿吹冷风，饺子煮好了，赶紧下去吃，一会儿凉了。”
　　季澄跟林非航对视一眼，眼底有一种知道彼此秘密后而产生的默契感，季澄率先转身往回走：“来了来了，我要吃虾仁的，有没有啊。”
　　“知道你爱吃虾仁的，奶奶专门给你盛了一盘，赶紧的吧。”
　　林非航走在后面，从另一个口袋里拿出口气清新的糖片扔进口里，又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确认没有一点烟味后，才走下楼梯。
　　春节很快过去了，虽然十五以后才开学，但季澄过完初七就回了阳城，在阳城待到开学，开学后就是高中的最后一学期了，高三也进入冲刺阶段。
　　一开学老段就让季澄和几个班委拿班费置办了冲刺的横幅，和倒计时的牌子，牌子上一天一天减少的数字让高三生活变得更加紧迫。
　　离高考还有一百四十三天的时候，季澄的成绩第一次破了六百分，虽然是次小周考，然而季澄却依旧喜不自胜，决定和江厌去吃烤肉庆祝。
　　刚好是周六，晚上不上晚自习，最后一节课老师有事，也没老师顶替，临时上了节自习。
　　“哎，好想吃牛肉啊~”
　　季澄把东西已经收拾好了，摊在桌子上。
　　“等会点。”
　　江厌笑了下，掏出手机来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了下，却很快又掩去一抹失态。
　　季澄趴在桌子上没看见，江厌蹙了下眉，敲了两下桌子。
　　“我出去下。”
　　“啊？”
　　“有点事，你一会先回去，我忙完跟你一块去吃。”
　　江厌说完，也没提书包，就往门外走。
　　季澄一愣，看着江厌的背影若有所思。
　　江厌也没请假，出了教室门直接就往校门外走，看门的大爷知道他，还相当欣赏他，江厌只说是有急事得回家一趟，这会儿离放学也就十几分钟，大爷还真就没要假条就让他出去了。
　　江厌出了校门没回家，打了个的去了家茶室，茶室环境很清幽，接待直接把他引进了一间包厢。
　　包厢不大，只坐了陈治平一个人。
　　江厌面若寒霜，掏出手机来点了几下，丢在陈治平面前的桌子上。
　　“你什么意思？”
　　手机屏幕上，是季澄跟江厌的照片，画面不是很清晰，离的也很远，但大抵是用哪种比较好的设备拍的，纵然如此，还是可以看到画面里两个人正在黑暗的小巷里接吻。
　　陈治平瞥了眼手机屏幕上的画面，毫不惊讶，似乎早知道了似的，他不紧不慢端起茶抿了一口，笑了下，抬眸看向江厌。
　　“搞了季凡宇的儿子，江厌，你倒是比我想象的有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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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听到陈治平这么说, 江厌只觉得一股怒意，像燃烧的火焰一样直冲大脑，吞噬了每一寸细胞，他向来很会克制自己的情绪, 尤其是怒火, 江厌其实很少发火，他惯会把负面情绪隐藏在心底。
　　但这一刻, 江厌的怒意显而易见, 他手紧握成拳, 青筋毕现。
　　陈治平看着江厌的样子面色不变，他又不紧不慢喝了口茶：“怎么，这就生气了？我这不是在夸你吗？S省首富的儿子，江厌，你…确实是青出于蓝啊。”
　　虽然陈治平的话听起来着实有些阴阳怪气，但他的眼神和语气确实是带着一点肯定和欣赏的。
　　陈治平将茶杯放下，微微叹了口气, 语气里有点遗憾：“可惜, 是个男的。”
　　虽然不知道陈治平抛弃李秀丽后到底娶了谁, 但想必也定然是家境优越, 背景雄厚，能在仕途上给他不小助力的女人。
　　知道自己还在上高中的儿子是同性恋, 第一反应竟然是对方的背景家世不错。
　　江厌看向陈治平的眼神如同在看垃圾一般。
　　陈治平感受到江厌的眼神, 却并不恼怒，他笑了下, 从旁边的椅子上取出一个文件夹，丢到桌子上：“这么看我干嘛？你应该庆幸看到这些场面的是我，如果是别人呢？”
　　江厌拿起文件夹, 掏出里面的东西，里面是许多张照片，都是他和季澄的，大多数都是在无人的黑暗里，有他们下了晚自习，拉着彼此的手走在无人的小街上，有拥抱在一起的，大多数都是他们在四下无人的地方，做一些亲密的事的照片。
　　“你找人跟踪我？”
　　“不用说的这么难听，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我十八年不见的儿子近况而已。”陈治平道。
　　“儿子？我承认了吗？”
　　“我知道你对我有些误会，这一点我以后慢慢跟你解释，我们先来说说你的事吧。”
　　“我的事和你有关系？”
　　陈治平瞥了一眼季澄道：“其实你喜欢男人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江厌面色冰凉，听到陈治平的话眼睛抬也不抬一下。
　　陈治平手指在扶手上敲击了两下：“只是以后不要再像这样，在外面搂搂抱抱，被别人看见了，你以为会像我这样来提醒你？”
　　“提醒我？”
　　陈治平又自顾自，仿佛在说什么经验之谈一般：“你这种事本来就是见不得光的，要遮掩一辈子的，等你以后娶了老婆，有了孩子，这些事情更难遮掩，所以你要现在就学会克制和伪装，知道吗？”
　　“老婆？孩子？”江厌仿佛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一样：“谁给你说我会娶老婆生孩子？”
　　陈治平用一种非常不可思议的眼神看了江厌一眼：“你什么意思？”他又一顿，仿佛理解了江厌的言外之意一样：“你是想跟男人过一辈子，不娶老婆，不生孩子？”
　　“关你屁事。”江厌道：“管好你自己的事。”
　　陈治平倒没有介意江厌的无礼，他笑了下，以一种长辈在教育不懂事的晚辈一样的姿态娓娓道来：“还是年轻，哪有人一辈子不结婚不生孩子的，江厌，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觉得自己这辈子非你妈不可，可是你看结果呢？等你再大一点你就知道了，人这辈子有些事就是这么身不由己，最后娶的不一定非得是你自己真心喜欢的，但这，并不影响你跟他交往，你懂吗？”
　　“你不恶心吗？”江厌似乎已经厌倦了和陈治平的对话，他完全不克制自己对陈治平的厌恶，他完全卸下了平日的伪装，不屑道：“如果你只是要跟我说这些屁话，那我就走了，另外，我要和你说清楚，老子这辈子，不会娶女人，也不会生孩子，我喜欢的人是男人，也只会跟男人过，老子就算真有一天要结婚，对象也只会是季澄。”
　　陈治平握着杯子的手猛的攥紧了一下，眼底有一道怒意和狠戾一闪而过，但却控制住了自己脸上的表情，抬头笑着看向江厌，眼底却并没有丝毫笑意：“季凡宇会让你跟他儿子结婚吗？”
　　“那也跟你没关系，退一万步讲，季澄他爸可以管季澄的事，但你没资格。”江厌道：“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也不要动任何歪念头，不然我不介意让公众知道陈治平在外面有一个抛弃十几年的私生子。”
　　江厌说完，便向门外走去，陈治平没有起身，他坐在座位上没有动，看着桌面上的文件出身，良久，陈治平端起茶杯将里面有些凉的茶一饮而尽，眼神狠戾。
　　他将茶杯放下，又拨了一个电话。
　　“喂，上次那些资料，帮我想办法发给一个人。”
　　江厌从茶楼出来以后，没有打车，走回了季澄家，季澄开门的时候看到是江厌，表情欣喜，下一秒脸上又有点担忧，他抓住江厌的胳膊：“刚才怎么了？感觉你有点不对劲啊。”
　　江厌瞥了一眼季澄，进门把鞋换了，才掏出手机来将照片举到季澄眼前。
　　季澄看到照片愣了一下：“谁拍的？”
　　“陈治平找人拍的。”江厌道：“他找人调查了一下我，然后拍到了这些东西。”
　　“靠。”季澄有点恼怒：“怪不得前段时间我感觉好像被人盯着一样，我还以为谁暗恋我！”
　　江厌表情本来有点冷，听到季澄的话，忍不住笑出了声。
　　季澄又道：“那是陈治平找的你？他想干嘛啊？棒打鸳鸯？他…他…”季澄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脑补开了以前看的那些狗血片段：“他莫非想给我一笔巨款让我知难而退？”
　　“你脑子里在想什么？”江厌有点无奈的笑了下：“他调查了你的背景，应该知道自己没你有钱。”
　　“也是。”季澄道：“比起有钱来，我还没输过，那…他想干嘛？”
　　“他大概是想提醒我。”
　　“提醒？”
　　“嗯，提醒我和男人谈恋爱，要学会遮掩。”
　　“那你怎么说的。”季澄道。
　　“季澄。”江厌道。
　　“嗯？”季澄抬眸瞥向江厌。
　　江厌伸出手搂住季澄：“我告诉他，如果有一天要结婚，对象只能是你。”
　　季澄身体一僵，没有说话。
　　两个人在原地相拥了一会，江厌又开口道：“季澄，你在想什么？”
　　江厌的身体有点颤抖，似乎有点害怕季澄的回答。
　　“我在想。”季澄道：“如果要度蜜月的话，去哪里比较好。”
　　倒计时的日子过得飞快，数字一天一天变小，自从陈治平那次找了江厌，江厌放了狠话后，他果然没有再出现。
　　江厌心里有些不太踏实，但季澄早把这件事抛诸脑后。
　　周五的时候，本来还要上晚自习，老王却突然来了学校，说是家里出了事，要把季澄接回去，季澄没有多疑，很快跟老段请了假往回走。
　　“叔，到底出啥事了？这么急？”
　　季澄坐在后排，一脸担忧：“是不是我奶咋了？”
　　季澄奶奶身体一直不太好，年纪上来之后，一直断断续续的在住院。
　　老王开着车，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季澄。
　　“你回去就知道了，你爸只说让我来接，也没说到底是什么事。”
　　季澄也不在问，只是催促着老王把车开快点。
　　老王车确实开得快，纵然是在周五这么堵的日子里，还是以比平常更快的速度到达了季家。
　　开门的是林美心，她看到季澄，表情十分复杂，季澄也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样的表情，以前林美心见他都是一脸笑意，殷切又温柔。
　　“澄澄…”
　　林美心欲言又止。
　　季澄已经进了门，他一边换鞋一边道：“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我…”
　　季澄的话还没说完，一声怒吼打断了他：“狗东西，你在外面都干了些什么？！”
　　是季凡宇的声音，声音比平时更加愤怒，季澄没有心理准备，被这声怒吼吓的一抖。
　　季澄刚刚起身，季凡宇就快步走到了季澄身边，举起巴掌就要扇季澄，连林美心都没反应过来。
　　季澄毕竟是练家子，反应速度比久坐办公室的季凡宇快得多，他躲了一下，躲掉了季凡宇的巴掌。
　　季凡宇更怒：“你还敢躲？”
　　“靠，你有病？你打我干嘛？”季澄怒道。
　　“你还敢问？”季凡宇吼道，他看向一旁的林美心：“拿过来！”
　　季凡宇虽然脾气暴躁，却从没对林美心红过脸，当然，以林美心的情商和性格，也不会惹怒季凡宇。
　　但这次大抵是季凡宇实在太过生气，冲林美心说话的语气都有些生硬。
　　林美心一抖，小跑过去拿过来一叠东西递到季凡宇手上。
　　季凡宇看了一眼手上的东西，哼了一声，眼里的怒火又加重了几分，他又抬眼看向季澄：“为什么打你？！你自己看！这些都是什么？”
　　季凡宇抬起手就把那叠东西往季澄身上丢，那些东西打到季澄身上，又落到地上去。
　　季澄一愣，半蹲下身子捡起一张来。
　　那是他和江厌在黑暗里拥吻的照片。
　　“这些照片…”
　　季澄盯着照片看了几眼，突然明白了这些照片是哪里来的。
　　是陈治平给季凡宇的。
　　原来陈治平在这里等着。
　　“你…你这个畜生，你怎么能喜欢男人？”季凡宇捂着心口怒道。
　　季澄抿唇，不知道该跟季凡宇说什么，他捏着照片在地上蹲了一会儿，突然又站起身就要往外跑。
　　“…你站住！”季凡宇喊道：“你干嘛去？”
　　“我回去上学。”季澄道：“马上高考了。”
　　“考个屁！”季凡宇道：“你不准再回阳城了！”
　　季澄没有反驳季凡宇，他推了一下门把手就要往外走。
　　季凡宇声音颤抖道：“你站住！”
　　季澄没回头，正要往外走，却听到林美心的喊声：“等一下！”
　　季澄回头看了一眼，却看到季凡宇瘫在林美心身上，捂着心口。
　　林美心看向季澄：“澄澄，你爸爸心脏不好你知道的呀，他不能受大刺激的，你听话，别走。”
　　季凡宇心脏是不大好，是先天性的，但不致命，他平时也忙，劳累过度，心脏就更不好了，季澄上初中时候，季凡宇还做过一次手术。
　　平日季澄跟季凡宇吵架，他也都好好的，没表现出什么病态来。
　　这还是季澄第一次见季凡宇这样，他有些迟疑，脚步久久没动。
　　季凡宇喘着气道：“你…你给我滚回来…”
　　林美心看向季澄：“澄澄，先回来，我们好好商量，好不好？”
　　季澄站在原地顿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开门，他转过身，从季凡宇身边擦肩而过，走上了楼。
　　季澄回了自己的房间，刚坐稳没多久，却听到季凡宇在楼下大声数落他的声音，中气十足，季澄在床上坐了一会，突然意识到自己上了当。
　　他正想开门出去，却听到门外有什么响动。
　　季澄手一顿，去打开门把手，却发现门似乎被从外面上了一道锁，无论如何都推不开。
　　季澄用力的砸了下门：“给老子开门！”
　　很快，门外传来季凡宇的声音：“你想回阳城，除非老子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92章 等我
　　季澄抿唇, 又狠狠砸了几下门，那边却再无响声，又踹了一会门，季澄终于发现这只是徒劳无功, 他跑到窗户边往下看了几眼, 窗户是可以打开的，但他的卧室在三楼, 跳下去不死也残, 墙壁也是直上直下, 根本没有能让他落脚爬下去的机会。
　　季澄在床上坐了一会，又拿起手机来给江厌拨过去了一个电话。
　　现在江厌应该是在上晚自习，季澄也没有把握江厌到底会不会接，那边响了一分多钟没人接，季澄正要放弃，电话却突然被接通。
　　那边是江厌压低的声音：“喂，怎么了？”
　　季澄原本焦躁又有些慌乱的心情因为听到江厌的声音而平静下一点, 他握着手机的那只手紧了一下开口道：“江厌, 出事了, 我爸…”
　　季澄的话音未落, 原本还紧紧闭着的大门突然被打开，季澄顿了一下往门口的方向看去, 先进来的是季凡宇, 他身后还跟了三个块头很大的男人。
　　这三个男的是季凡宇的保镖，身为S省首富, 为了防止绑架以及对手报复等原因，季凡宇自然是有保镖的，而他的这几个保镖, 都不是摆设，都是部队退伍下来，还经过专业保镖培训的。
　　季澄愣了一下，手机还放在耳侧，不知道季凡宇叫这几个人到底是干嘛。
　　江厌在那边又道：“季澄？”
　　季凡宇跟那三个保镖使了个眼色，让出了前面的位置，一个保镖便走上前来，季澄下意识往后退了点，摆出防卫的姿势，那个保镖却并没有对他怎么样，而是一把抓住了季澄的手，季澄一愣神的功夫，手机已经被夺走了。
　　季澄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季凡宇叫这几个保镖过来是要把他的手机抢走，他一下子跳了起来，伸手就要去夺被抢走的手机。
　　那人躲了一下没给他，挡了他一下，把手机丢给后面的保镖，季澄要跨过他去拿手机，那人伸腿一挡，和另一个保镖一人抓住季澄的一边肩膀，把他压在了床上。
　　那个拿着手机的保镖把手机交给季凡宇，也走过来压住季澄的腿。
　　这几个人跟小强那些个混子可不一样，季澄一下子被压制的死死的。
　　“靠，放开老子，季凡宇你想干嘛啊？”
　　季凡宇拿着季澄的手机看了一眼，当着季澄的面关掉了手机，然后拿着季澄的手机走了出去。
　　季凡宇走出去后，那几个保镖也放开了季澄，然后又是门锁咔哒的一声。
　　房间里一片寂静，连和外界的唯一沟通方式也被切断。
　　季澄趴在床上久久没有说话，良久，他抬手狠狠砸了一下床。
　　季凡宇走了之后，那扇被关上的门始终没有再打开，直到天色转暗，门才被打开，一份饭被推了进来，然后又被锁上。
　　季澄没吃饭，不是以绝食来抵抗季凡宇的行为，他并不认为自己饿上几顿就能让季凡宇接收这件事，然后放他出去，只是实在吃不下。
　　那份饭安静的在门口摆了一晚上，第二天又有人来送饭，是季凡宇的那个保镖，季澄一晚上没睡着，也没吃饭，也会有气无力的，他合计了一下自己跟保镖的体力差，盘算了现在把保镖撂倒，一口气跑到大门口不被抓住的几率，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季凡宇总不会把他关一辈子的。
　　季澄一天没吃饭，也没有别的动作，第二天来送饭的终于换了一个人，是林非航。
　　林非航把门关上，又把饭小心翼翼的端到季澄床头柜上放下，林非航放完饭没走，而是坐在了季澄的床边，他看着趴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季澄，轻轻拍了一下。
　　“季澄。”
　　床上的季澄没动。
　　林非航顿了一下又道：“昨天江厌给我打电话了。”
　　下一秒，床上的人马上爬了起来，跪趴在床上直直看着林非航。
　　林非航愣了一下，突然又笑了下。
　　季澄跪在床上，身上还披着自己的被子，眼睛眨了眨：“他说什么了？”
　　“他问你这边怎么了，我就实话实说了。”
　　“那江厌说什么了？”
　　“他…”林非航挠了挠头：“还是你自己跟他说吧。”
　　林非航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来：“声音小一点，你爸还在楼下呢。”
　　季澄一拿到手机便马上播了江厌的电话，大概只响了一下，那边很快拨通了。
　　“喂？”
　　江厌的声音有些哑，像是那种熬了很久的夜后的感觉。
　　“江厌，是我。”
　　那边沉默了几秒。“你那边还好吗？”
　　“江厌，我没事，就是一时半会回不去了。”
　　“季澄，我会想到办法的。”江厌道：“你要好好吃饭，好好休息，然后出来见我，知道吗？”
　　季澄轻轻嗯了一声，对着电话却没有再出声。
　　另一边坐着的林非航看的急得不行，小声道：“赶紧说啊，一会儿他们看我没出去，要来找的。”
　　季澄又对着电话说了一声：“那你要等我哦。”
　　“好。”江厌回答道。
　　季澄吸了口气，挂掉了电话，把电话又丢给了林非航。
　　林非航握着电话有点愣神：“这就完了？”
　　“完了。”
　　季澄说着，把被子一把从身上掀了开来，翻身坐到床边，一把端起林非航刚刚端上来的饭菜，夹了一口就往嘴里送。
　　林非航有点惊讶的看着季澄往嘴里送饭，良久笑了一声：“真是搞不懂你们。”
　　林非航坐了一会又道：“大姑和伯伯他们一会就来了，要商量你的事。”
　　听到林非航的话，季澄没什么反应，只是扒拉着手里的饭。
　　林非航顿了一下又道：“昨天晚上小叔就来了，我听他说，说是要不要把你送去什么矫正学校…”
　　季澄的手一顿，看向林非航。
　　“其实我也只听了个大概，就是好像那种学校是专门矫正那些不听话的小孩的…”林非航蹙了下眉：“好像是类似之前网上那种电击治网瘾的学校…”
　　季澄端着碗没说话，林非航又摆摆手：“他也只是提了一嘴，说是他有个朋友的小孩早恋，就把小孩送去了那个学校，然后出来就很听话了，不过爸没接茬，应该不至于…”
　　“那也不一定。”季澄把碗放到床头柜上，看向林非航：“他们给没给小姨那边说。”
　　林非航摇头：“好像没有。”
　　“那，帮我一个忙。”
　　林非航一愣。
　　林非航很快就被叫下去了，因为大姑他们来了，大姑他们在客厅谈季澄的事，季澄是听不到的。
　　到晚上的时候，林非航又来送饭了。
　　“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本来大姑说是先开导开导你，结果小叔又提起那个学校，说是他还联系了那个学校，就在咱省，最后说是先联系看看，爸竟然也没反驳，不过大姑没同意。”
　　季澄趴在床上没动，等林非航说完他才道：“你说了吗？”
　　林非航一愣，过了会才反应过来季澄的意思：“说了。”
　　“谢谢。”季澄闷声道。
　　林非航摇了摇头：“没事，毕竟…你也算是我哥嘛。”
　　季澄没想到小叔的效率那么快，第二天就联系好了哪所学校，不过也是，这种学校但凡脑子正常点的家长都不会把孩子送去，所以自然是逮到一个能宰的算一个。
　　不过小叔本来就是家族里脑子里最不清醒的一个，季澄一直觉得这个小叔脑子里都是浆糊。
　　季家是个子孙昌盛而且大部分子孙都相当有出息的家族，季澄的姑姑伯伯们在各自的行业都是翘楚，大抵是遗传，堂哥堂姐们也都很优秀，有考上很好的学校在读博的，也有毕业了就自己创业，靠着家里的人脉和资源，闯出了一番事业的。
　　小叔大概是季家唯一一个歪瓜。
　　小叔年纪不大，是季凡宇那一辈最小的，只比季澄大十二岁，他从小就学习不好，学习不好这也没什么，关键小叔人还混，书没读出来，高中把姑娘肚子搞大了就奉子成婚了。
　　高中毕业后家里给小叔安排了个清闲的工作混着日子，结果他结婚了也没收心，一直在外面乱搞，等季澄小升初那会，好家伙，小叔搞出了三个私生子，还都不是一个妈。
　　三个女的抱着三个还穿着纸尿裤的小孩上门来对峙的场景，季澄现在想起来都能笑出声。
　　最后的结果是小妈跟小叔离了婚，分了一笔，季澄多了三个堂弟妹，小叔还是在外面混没有收心，前两年他又搞上了一个有夫之妇，被人打进了医院。
　　小叔混的事也不止在桃花上，他自己虽然不争气，但对自己那几个子女却都挺严苛，平时不怎么管，但一犯错则动辄就打骂，当着季澄他们的面斥责自己子女是时有的事。
　　季澄有时候都不知道他哪来的脸。
　　这个小叔平时对家族的事不怎么伤心，在“矫正”季澄这件事上却挺来劲，第三天的时候，季澄终于能出房门。
　　他跟着林美心到了客厅，两个姑姑和三个叔伯都在，其他人都没说话，小叔先开口了：“澄澄，你这是病你知道吗？”
　　季澄想克制住自己翻白眼的冲动，临了到底没克制住对这一上来就说人有病的小叔翻白眼的冲动。
　　小叔一看季澄翻白眼来劲了，他指着季澄道：“嘿，你们看，我说这些小孩不管教就不行，还跟我横起来了，要我说，赶紧趁现在把他送去，赶年底，说不准就正常了。”
　　这说的是人话吗？
　　大姑最先反对：“不行，澄澄马上就高考了，不能耽误孩子高考。”
　　“考什么考？他都这样了还去高考？能考出什么好成绩来，要我看，先送进去，再复读一年正好。”
　　大姑没理小叔，只是看向季澄柔声道：“澄澄，姑给你说，你还小，心理还不成熟，所以就走上歪路了，没事啊，等你长大了就好了。”
　　季澄看了大姑一眼没说话。
　　季凡宇看了季澄一眼：“你现在知道自己错了吗？”
　　季澄抿唇：“我没错。”
　　“你！”季凡宇瞪了季澄一眼。
　　小叔哼了一声：“看看，看看，我说的没错吧，不矫正他们是不会明白自己错哪了，我都跟院长联系好了，人家跟我保证了，只要送进去治疗几个月，保证送你一个心理健康的孩子。”
　　他又看向季凡宇：“哥，你看呢，只要你说一声，今天就能走，东西都不用收拾，人家那边都给你配好了，全封闭军事化管理。”
　　季凡宇看着季澄脸色铁青，也不知道把小叔的话听进去没有。
　　小叔看季凡宇不答话，又攒弄道：“实在不行，咱今天先过去看看？行的话，就把他放哪儿，不行，再回来呗？”
　　季澄不知道这脑子浆糊一样的小叔到底跟自己什么仇什么怨，非要把自己送去那种傻逼学校。
　　不过这小叔的脑回路本来就跟正常人不一样，不能跟傻子计较，季澄悄悄瞥了一眼季凡宇。
　　就怕他爹脑子一热被自己傻逼弟弟撺弄成功。
　　小叔又趁热打铁：“哥，不能犹豫啊，再拖下去，他病就更重了，就没救了啊！”
　　林非航脚往前动了一下，带着一点怒意，似乎想说话，却被身后的林美心拉了一下，林美心看了林非航一眼，眼带警告，轻轻摇了摇头。
　　季凡宇表情似有松动。
　　季澄心里咯噔一声，暗叫一声完了，同时暗暗瞥向门口，盘算着一会溜走的几率有多大。
　　季凡宇开口：“那就…”
　　“小兔崽子，你说谁有病呢？”
　　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
　　来了！
　　季澄心里暗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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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顺着这道女声, 所有人往门口看去。
　　刚才小叔他们来的时候，门只是虚掩着，并未关上，所以有人要进来的话, 可以很轻松的推门进来。
　　门口现在站着几个人, 打头那个是个高挑的女性，看着三十来岁, 打扮时髦, 五官清丽, 大抵是一米七几的高挑身材中和了，又大抵是她自身带的强大气场，虽然生的圆脸杏眼，却并不显得软弱可欺。
　　季澄长得不像季凡宇，却跟这女人长得很像。
　　季澄看到女人，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回来, 而在场的其他人也都愣在原地, 过了几秒, 季澄才出声。
　　“…妈？”
　　“路莹？”
　　季澄让林非航想办法把这件事告诉小姨, 是怕季凡宇万一没把持住被小叔这憨货劝动了，小姨能来拦下。
　　季澄想到小姨肯定会告诉路莹, 但是没想到路莹来的这么快, 大概是昨天刚知道就飞了回来，时差都没来得及倒就来了。
　　算算季澄也有两年多没见路莹了。
　　“你怎么来了？”季凡宇脸色惊愕, 看了一眼路莹身后的小姨子，突然懂了路莹为什么来。
　　路莹瞥了一眼季凡宇，又走到季澄旁边给了季澄一个熊抱, 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澄澄，想妈妈没。”
　　季澄被当着这么多人面被这么亲了一下，还有点不好意思，但也没推开路莹，他低着头小声道：“妈…”
　　路莹抱了下季澄又起身，扫了一眼站在大厅的一堆人，目光直直锁定前小叔子季凡昌，路莹的眼光很犀利，季凡昌不由得抖了一下，似乎想起曾经被路莹支配的时光。
　　小叔是不靠谱，但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季家人宠他宠的，季凡昌是二老的老来子，大人都疼小的，所以季凡昌是被季家人宠着长大的，小时候犯错，很少有人去责怪他什么，而小叔第一个老婆，是很普通的家庭出来的，又是奉子成婚，在小叔面前总归是底气不足，什么都依着小叔，所以小叔的脾气越惯越坏。
　　但是如果说季凡昌有什么怕的人的话，那路莹是首当其冲的。
　　路莹和季凡宇结婚的时候，季凡昌也才十来岁，还是个小孩，季家人都惯着他，但路莹从来不惯，路莹刚嫁过来没多久的时候，季凡昌就弄坏了路莹的化妆品，本来这也没什么，他还死不承认，非说是路莹自己没看好自己东西。
　　路莹当场就给季凡昌打了一顿，谁都没拦住，那是两人第一次交锋，从那时起路莹就成了季凡昌的噩梦。
　　后来他搞了三个私生子，也是路莹劈头盖脸骂了他，还劝他老婆打官司离婚，那次离婚，他是过错方，把他一大半身家都分去了。
　　路莹这人吧，其实相当强势，人还有点跳脱，甚至按中国这种风俗习惯来讲，她都称不上一个明人情、懂事理的人，按理说季凡昌也不是他儿子，也不一块住，睁只眼闭只眼，哪怕私下讲讲，面上过得去就行了，人亲爹妈都宠，她没必要冒着得罪公婆的风险，非得教训自己小叔子，还劝弟媳妇离婚，就吃力不讨好还落人嫌，说她没资格还爱多管闲事。
　　但路莹就偏不是这样的人，也不只是针对季凡昌，只要在她面前的，她看不过眼的，她就还偏要骂，偏要管，你让她别管吧，道理又说不过她，因为错的本来就是不是她，你要是嫌她多管闲事把话说的难听吧，她能说的比你更难听。
　　但有什么办法呢，路莹是季家二老选的，当时就是看上了路莹家庭背景好，学历高气质好，讲话办事都很得体，个高肤白又长了一张圆脸盘子，这种身段长相，老一辈最喜欢，觉得有福气。
　　结果娶回来了才发现都是表象。
　　说难听点，路莹也有点混不吝，天不怕地不怕，在老子的世界里老子最大。
　　所以后来路莹发现了林美心的事，头也不回的离了婚，跑美国去了，谁劝都没用，就连季澄也没能让她留下。
　　其实季澄像极了他妈。
　　这次季凡昌这么来劲针对季澄也有这个原因，从路莹身上受的罪，让他儿子还。
　　路莹盯着季凡昌看了几眼，又笑了下，笑的季凡昌汗毛都竖起来了。
　　“三儿，你要把澄澄送哪去？”
　　季凡昌排第三，所以路莹总叫他三儿，季凡昌数次抵抗都没用。
　　这次错的是季澄，总算让他揪着小辫子了。
　　季凡昌想着，胆子又壮了些。
　　他梗着脖子道：“嫂子，我可是为了澄澄好，他有病，有病就要治，这可是你说的。”
　　当初路莹最爱说他有病该治，这会儿可总算让他还回来了，季凡昌想着有点快意：“我已经帮他联系好矫正中心了，我跟你说可都是我亲自跑的路，联系的，嫂子，你应该感谢我！他这病不治，要出事！”
　　路莹突然道：“矫正中心有年龄限制吗？”
　　季凡昌一愣道：“好像…没说吧？”
　　季凡昌顿了一下，似乎为了给让路莹放心他又点了点头：“没有限制，只要性格有缺陷的孩子都能去！人家就专门针对这种孩子开的学校！”
　　路莹上下打量了季凡昌几眼，把他看的有点发毛，突然伸出手揪住了季凡昌的衣领就把他往外拉。
　　季凡昌措不及防，被路莹拉的往外走了好几步，他站定脚步，又不敢对路莹动手：“你，你干嘛？”
　　路莹一笑：“带你去矫正中心啊。”
　　“你…你你带我干嘛？”季凡昌结巴道。
　　“在场最有病的不就是你吗？”路莹道：“三儿，你是要我把你那些脑残事一件一件摆出来说？”
　　“我…我…”季凡昌到底面对路莹还是怂的，结巴了半天小声道到底没说出话来。
　　路莹盯着季凡昌看了一会，松开了揪住季凡昌衣领的手，目光骤然变冷：“管好你自己的烂事。”
　　童年的阴影是巨大的，哪怕季凡昌现在完全可以靠体力压制路莹，但他咽了一口唾沫，到底没能说出反驳的话，灰溜溜往后站了几步缩着脑袋不说话了。
　　路莹又把视线挪到季凡宇身上：“你要把你儿子送到那种地方？我还以为只有没受过教育，愚昧不堪的蠢货才能干出这种事来，原来不尽然啊。”
　　路莹这劈头盖脸一顿怼把季凡宇说的灰头土脸，脸色变了好几变才开口：“我没有。”
　　“没有最好。”路莹道。
　　季凡宇又道：“路莹，你回来也好，你儿子现在干出来的事，你自己说，该怎么处理？他喜欢…”
　　季凡宇的话没说完，就被路莹打断：“澄澄，你先上去。”
　　季澄看了眼路莹，路莹用眼神安慰了他，柔声道：“我跟你爸叙叙旧，等会上去找你。”
　　季澄点了下头，自己走上了楼。
　　路莹在楼下到底跟季凡宇说什么，季澄离得太远听不见，但偶尔能听到一点季凡宇跟路莹拔高声音在吵架的声音。
　　“他有病！你还这么纵容他！都是你惯出来的！”
　　“谁跟你说同性恋是病了！我儿子没病我告诉你！”
　　……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大概路莹终于跟季凡宇“叙完旧”，她敲了敲门走了进来，路莹在床边坐下，拍了拍季澄的脑袋。
　　“澄澄，又长高了。”
　　路莹还是记忆中的模样，个子高高的，长相温柔可亲，但实际上天不怕地不怕的，最护短的那个路莹。
　　“你还是那么矮。”
　　季澄初中时个子就超过路莹了。
　　路莹扑哧一声笑出声：“你小子还是这么贫。”
　　有季澄这么一打岔，气氛好像突然活跃轻松了起来。
　　“你在美国怎么样啊，你那么爱吃中餐，去了怎么也没见你瘦。”
　　“我啊，我可是学会做饭了。”
　　“就是？”季澄看着路莹：“能吃吗？”
　　“我现在做饭可好吃了。”路莹一脸自豪。
　　季澄盯着路莹的样子，突然开口道：“路莹，我说，你是不是在美国谈对象了啊？”
　　路莹一顿。
　　季澄又道：“你谈了也没啥，你都离了那么久了，我觉得挺好的，只要他人好我没意见啊。”
　　路莹瞪了季澄一眼，又笑出声：“我是你妈还是你是我妈？说你的事又绕到我身上了，小兔崽子。”
　　季澄往床后面一靠：“我挺好的啊。”
　　路莹看着季澄又道：“澄澄，你喜欢的是不是上次我跟你视频，给你辅导功课那个男孩？”
　　季澄沉默了一会，轻声道：“嗯。”
　　路莹叹口气：“我说呢，现在同学那么好，那么晚还亲自跑你家帮你辅导功课，当时我还说这小孩挺俊啊。”
　　路莹心绪复杂道：“你跟我说说他吧。”
　　“他？”季澄一愣：“他人很好啊，长的帅，脑子又聪明，每次都是第一，我第一天见他，就是转学那会在学校光荣榜上，他有事缺考了一门，结果人还是全年级第一，我就想这谁这么吊啊。”
　　季澄说着江厌，整个人都活络起来，脸上的表情充满欢乐和爱意，他从和江厌第一次见面说起，把自己和江厌的事一件件都讲给路莹。
　　“他可牛啦，物理竞赛拿了国奖，保送A大。”
　　路莹道：“他保送A大啦？那可真厉害。”
　　“嗯。”季澄道：“不过他没去。”
　　“哦？为什么没去啊。”
　　季澄说着犹豫了一下：“他…他家里…”
　　季澄抬头看了一眼路莹：“他家情况有点复杂，那个…我只跟你说，你谁都不要告诉。”
　　路莹点点头。
　　季澄就又把江厌的身世说给路莹听。
　　路莹听完，叹了口气：“那他也挺可怜的。”
　　“谁说不是呢？”季澄道：“虽然我爸不喜欢我，但我还有你不是，可他，他两个爸爸和妈妈，都不喜欢他，都坑他，他…他只有我了。”
　　路莹道：“澄澄，你真的很喜欢他吗？”
　　季澄点点头。
　　路莹听完久久没有说话，最后又道：“你爸爸准备让你跟他断了，他打算把你送出国。”
　　“那…”季澄抬头看向路莹。
　　路莹道：“澄澄，你先跟我去美国吧。”
　　季澄低头，吸了吸鼻子：“我不，我不跟他断，也不想出国。”
　　路莹叹了口气：“澄澄，我知道你喜欢他，但是你还小，就算你喜欢的是女生，你们也不一定能走到最后，更何况你还喜欢的是男生，就算是在那么开放的美国，不接受同性恋的也大有人在，我不是说你喜欢他是错的，但是你还小，我是你这个年级过来的，现在很多事你自己都没有弄明白，也想不明白，我不是让你跟他断，而是…”
　　路莹看向季澄：“想让你想清楚，我不会逼你跟他断了的，你去美国也能联系他，等你再大一点，等你完全想清楚了，也可以掌控自己的人生的时候，如果你还跟他在一起，那你就去吧，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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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去吗
　　季澄低着头没说话, 似乎在想些什么。
　　良久，季澄抬头看向路莹，尾音拉长，就像小时候和路莹撒娇一样：“能不去吗？”
　　路莹看向季澄, 拍了拍他的脑袋, 眼神温柔：“澄澄，你好好想想吧。”
　　路莹说完, 没有再和季澄多说什么, 她转身出去, 拉上了门。
　　路莹回来以后没有落脚的地方，暂时住在小姨家，但路莹每天都会来，季澄这两天一直呆在自己的房间里，路莹来了以后，不许季凡宇再把季澄关着，所以现在季澄可以在家里自由活动, 却依旧没拿到手机和获得自由出门的机会。
　　路莹几乎每天都来, 她来的时候就会跟季凡宇在书房里不知道说些什么, 只是经常也会跟季凡宇吵起来。
　　有时候吵起来, 门外也能听见。
　　都是关于他的事，路莹在尽力为他说话, 希望取得季凡宇的体谅。
　　就这样大概持续了一周, 路莹每天都在为季澄而跟季凡宇争论，毫不疲惫和厌倦的样子。
　　周五的时候, 季凡宇和林美心恰好有事不在家，也许是看季澄已经没了斗争的心思，季凡宇也没让人看着季澄就出了门, 晚上的时候，林非航敲开了季澄的房门。
　　“那个…江厌来了…”
　　看到季澄猛的抬头看他，林非航走到窗边拉开了季澄的窗帘，冲他招了招手，季澄走到窗边，林非航指了一个点，季澄顺着他指的地方看过去。
　　远处的路灯下站着一个身影，离的有点远，其实看的不是很清晰，尤其是在这样漆黑的光线下，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可能根本发现不了下面有个人。
　　但季澄一眼就看出来那是江厌。
　　“其实他这几天都在省城。”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他刚来就联系我了，他联系不上你，怕爸妈在又不敢过来，他怕你知道他来会太激动跟爸妈起争执，就没让我告诉我你…”
　　季澄眼睛一直盯着下面没挪动，听完转身就往后面走，走了两步却被林非航一把拉住：“你干嘛？”
　　“去见江厌。”
　　“张阿姨还在楼下呢。”林非航道：“你等会儿，等她一会去休息了我给你打掩护。”
　　季澄顿了一下：“谢谢你，真的。”
　　林非航只是笑。
　　过了十几分钟，张阿姨大概终于去休息了，林非航又敲开了季澄的门，将他带到楼下：“你悄悄的，记得别出去太久啊，不然爸妈会发现的。”
　　季澄点点头。
　　他出了门，就像见了水的鱼，倏地跃了出去，一路狂奔到江厌的跟前。
　　一百米，五十米，二十米，渐渐地近了，江厌的轮廓也逐渐清晰。
　　江厌看起来更瘦了，轮廓比以往更加锋利，江厌斜倚着路灯，穿着一件宽松的黑T恤，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手上夹了一根烟，江厌吸了一口烟，用食指掸了掸烟灰，从垃圾桶上方积起的一点烟灰来看，江厌已经抽了好几根烟了。
　　他手上这只似乎也只剩下最后一口，他将烟蒂丢进垃圾桶，又从裤口袋里摸出一个干瘪的烟盒，摸出一根烟来点上。
　　季澄又往前走了走，江厌扭头往这边看了一眼，发现了季澄，他顿了一下，把刚点燃的烟摁灭，丢进了垃圾桶，然后迈步往季澄这边走来。
　　季澄快步跑向江厌，在江厌似乎还在思索怎么开口的时候，季澄已经撞向了江厌。
　　江厌有些措不及防，手无措的举在两边，季澄已经环住了江厌的腰，脑袋埋在江厌的肩膀上，江厌顿了一会儿，伸手将季澄搂入怀里。
　　两人在黑暗里拥抱了一会，江厌手从后面揉了揉季澄的后脑勺：“我身上都是烟味。”
　　江厌大概都快抽了大半盒烟，身上有浓浓的烟味，季澄没撒手：“没事，我鼻塞，闻不到。”
　　“……”江厌有些无奈：“你先撒手。”
　　“不。”季澄不动。
　　“乖，撒手。”
　　季澄顿了一下，不情不愿的从江厌身上下来。
　　刚从江厌身上下来，还没站稳，却被江厌一把拉住手腕。
　　“你…”
　　季澄还没说出下文，已经被江厌拉着往前跑了几步，他跟着江厌往前跑了一段路，才开口道：“干嘛？”
　　“你要在这儿跟我说话吗？”
　　季澄一顿，闭上了嘴巴跟江厌往外面跑去。
　　出了门，江厌才停下脚步，季澄跟在江厌后面问道：“那我们现在去哪？”
　　“先去我住的地方。”
　　江厌现在落脚的地方是季澄家不远的一个小宾馆，甚至都算不上快捷酒店，这种私人宾馆最有优势的就是价格便宜，江厌带着季澄来到二楼一个小房间里。
　　这个宾馆的环境很一般，设施什么的都相当老旧，但收拾的还算干净。
　　“先坐吧。”
　　江厌道，他指着房间里唯一一个板凳道，季澄却没看板凳，他盯着江厌看了几秒，猛的又扑了过去。
　　“你…”
　　江厌的话被季澄用嘴打断，季澄搂住江厌的脖子，吻上了他的唇。
　　这个吻比以往都激烈的多，分开的时候两人的气息都有些不匀，但分离并没有持续多久，大抵是荷尔蒙持续的上升，江厌又吻上了季澄的唇，两人往床上倒去。
　　江厌的吻从季澄的唇上，细碎的落到他身上的角落，季澄有些迷乱，没有注意到江厌重心的下移。
　　直到拉链被拉下的响动声传入耳中，季澄才找回一点思绪。
　　“江厌你…”
　　季澄猛地一抖。
　　“…用嘴？”
　　江厌分不出空来说话，室内很安静，随着他的动作，季澄的呼吸、低吟伴随着一点水省在房间里响动着，不知过了多久才平静下来。
　　江厌跟季澄并排躺在床上，季澄望着天花板，眨了眨眼。
　　“江厌。”
　　“嗯。”
　　“我妈说让我去美国。”
　　江厌没说话，良久才道：“是吗。”
　　“她说，不会逼我们分手，如果我彻底独立了，我们就可以在一起，没有人能管我了，但是我去了，我们就是异国了，好远啊，我可能一年才能回来一两次，那我去读书，最起码得四五年吧，太久了。”
　　“那你…去吗？”
　　季澄沉默了一会，突然翻身起来，跪在床上看着江厌。
　　“江厌，要不然我们跑吧？”
　　江厌盯着季澄，没说话。
　　季澄低下头，情绪有点失落：“好像我也没得选，如果我不去美国，说不定我爸就把我送到戒网瘾中心去了，他一定会用尽办法逼我跟你分手，然后把我跟你隔离起来的。”
　　“所以。”季澄着江厌：“我们跑了吧。”
　　他又以一个舒服点的姿势坐在床上：“只要让他找不到就行了，到时候悄悄去参加高考，只要让他找不到就行了。”
　　“那参加完高考呢。”江厌突然开口。
　　“那，那肯定就去上大学了啊。”
　　“如果他去大学抓你呢？”
　　季澄一顿，很苦恼的样子，季凡宇应该还真的能做出这事来，纵然以前季澄成绩吊车尾，吊儿郎当的，虽然他嘴上说，但也没有非逼着季澄去学习，像季澄这样的家世，能考上一所好大学固然是让人面上有光的事，考不上季凡宇也总有出路安排他，甚至是比那些名牌大学毕业生还要好得多的出路。
　　所以季凡宇其实根本没有那么在乎他到底能不能上大学。
　　季澄叹口气：“那我…不上大学了？”
　　江厌看着季澄，坐起身来，看向季澄的双眼：“季澄，你去吧。”
　　季澄一愣。
　　江厌道：“季澄，我是个很自私又卑劣的人，你和我说你不去美国的时候，我心里第一反应竟然是窃喜。”他摇了摇头：“但是我爱你，因为爱你，我不能让你不读大学，和家里断绝联系，东躲西藏的过你人生最美好的几年，你明白吗？”
　　“那。”季澄道：“如果我读完大学，工作了，他们还是没有接受呢？”
　　江厌拉过季澄的手，放在自己掌心里，与他十指相扣：“那就用一辈子让他们接受，季澄，我说过，再你没有先离开之前，我永远不会先你一步离开。”
　　季澄低头看着自己和江厌十指相握的手，沉默良久，他点了点头：“好。”
　　江厌把季澄送到了他来时等待的那个路灯下，然后目送着季澄一步一步的往家门口走。
　　走到家门口时，季澄才回头看了一眼，路灯离的有点远，江厌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也许是走了。
　　他转过身，朝着那个地方挥了挥手，然后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路莹，林美心，季凡宇都在后面。
　　大概是跑路的事东窗事发了，也许打开手机，能看到林非航的提示短信。
　　季凡宇的脸色很难看，比以往任何时刻都难看，但季澄面对这样的季凡宇，却全然没有一点点的胆怯，他面色坦然。
　　“季澄，你跑…”
　　季凡宇的声音完全被怒意侵染，季澄出声打断了他。
　　“妈，我跟你去美国。”
　　作者有话要说：


第95章 结局
　　路莹的速度很快, 季澄决定要去美国，她就一直在着手跑手续，有关系和钱就好办事的道理在哪里都行的通，路莹快速办理好了季澄去美国所需要的的一切手续。
　　季凡宇调查过江厌, 知道江厌是个需要打工赚自己学费的穷小子, 想靠勤工俭学去留学的概率几乎等于零，便放下了心, 没有再时时刻刻盯着季澄是否与江厌分手。
　　异地都难, 更何况异国？
　　季凡宇不再管季澄的事, 季澄跟江厌抓紧着在国内最后的日子悄悄见着面，路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期间路莹让季澄约江厌出来见了一面，吃完饭后，路莹让季澄先回去，跟江厌谈了谈，季澄不知道两人说的什么，但路莹再谈起两个人的事, 似乎比以前接受的程度要高了一点。
　　相聚的日子总是比离别短。
　　很快到了季澄要去美国的日子, 再过一个月也就是国内高考的日子, 这时候高三的学生应该都在做着最后的冲刺。
　　季澄没让江厌来送, 对他来说，悄悄的离别是最好的离别方式。
　　路莹已经往安检口走了, 季澄跟在她后面, 正想往那边走，却听到一声喊。
　　“大哥！”
　　季澄猛的回头, 却看见猴子站在他后面。
　　不止是猴子，还有陈昊杨，耗子, 唐宁，将近十来个四班的人，江厌站在最边上。
　　季澄顿了一下，快步走了过去，看了眼江厌：“不是说了不来吗？”
　　江厌耸了耸肩：“他们非要来的。”
　　陈昊杨锤了季澄一下：“你丫今天走怎么不跟我们说，是不是不拿我们当兄弟？”
　　季澄一顿：“今天不是上课吗？”
　　陈昊杨道：“翘了。”
　　“翘了？”季澄看了围着的一圈人：“全翘了？”
　　陈昊杨耸耸肩：“法不责众，知道吧？”
　　季澄无语。
　　猴子这会儿眼泪都流了出来，他一把抱住季澄：“大哥，说好的一块上大学，为社会主义建设做贡献，你怎么就一个人去了美利坚呢。”
　　季澄到底没推开猴子，还破天荒的拍了拍猴子的背，语重心长道：“我这是去美利坚学习他们的先进技术，再回来为用他们的技术为社会主义建设做贡献，师夷长技以制夷，知道吗？猴子啊，多读书。”
　　猴子吸了吸鼻子：“大哥，那你还回来吗？你不会就留美利坚了吧。”
　　季澄刚才其实心里挺难过，一直憋着，这会猴子一打岔，他反而没那么难过：“说什么呢你，我肯定回来啊，不回来是狗好吧，行了行了，赶紧下来，你是不是把鼻涕抹我身上了，小心我削你。”
　　猴子这才从季澄身上下来，他抹了把眼泪：“那说好的，你可要回来啊。”
　　季澄重重点了下头：“放心吧猴子等你结婚了，我肯定回国了。”
　　“那完了，估计你真得在美利坚扎根了。”耗子插嘴道。
　　趁猴子跟耗子拌嘴的时候，唐宁走到季澄跟前，她手里捧了个小瓶子，这是个玻璃瓶，里面堆满了五颜六色的五角星。
　　唐宁将瓶子往季澄手里一递：“这是咱班同学送你的，里面有52颗星星，都是大家亲手折的，一人一个。”
　　“52个？”季澄道：“咱班不是54个人吗？还差一个啊。”
　　唐宁瞥了瞥江厌：“喏，哪一个，你自己问吧。”
　　季澄看向江厌，江厌往前走了几步，走到季澄跟前：“我的那一个，先存在我这里，等你回来再放进去。”
　　季澄跟江厌对视着，猴子瞥了一眼两人，奇怪道：“我怎么感觉…他们两怪怪的？就是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只有我这样吗？”
　　陈昊杨拍了下猴子：“是，只有你，傻逼。”
　　大抵是路莹等得久了，她给季澄打了个电话：“澄澄，快登机了，人呢。”
　　季澄又看向江厌，笑了下：“好，你的哪一个回来再给。”
　　他吸了口气，冲着陈昊杨他们挥了挥手：“再见。”
　　季澄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等安检完，憋着的眼泪才掉了下来，路莹看了季澄一眼，拍了拍他的脑袋。
　　季澄吸了下鼻子，看着路莹挤出一个笑容：“妈，等去了把你男朋友介绍给我吧。”
　　路莹一愣，也笑了：“好。”
　　*
　　六年后。
　　长沙刚下了一场雨，雨刚停没多久，天上又飘起了小雨。
　　某商务区。
　　这是近些年新崛起的商务区，四周建筑都十分具有科技感，耸立的写字楼里也都是新兴互联网产业，现在正是下班时间，平日里这个时间段必定十分拥挤，但还有几天是年三十了，有些公司已经放了年假，所以人流量比平时少。
　　一个男人似乎在等人，他似乎等了有一阵子了。
　　男人站在那里，异常吸引人的视线，尤其是女性的视线，他似乎当过兵，站的笔挺，像一棵屹立雪中挺拔的白杨树，吸引人的不仅是他的气质，还有俊美的样貌。
　　他穿着简单，浑身上下没有半点装饰品，这身打扮在如今算不上多潮，但就是这样似乎未加多少心思的打扮，更让人能清楚地意识到，这个男人的样貌是多么出众。
　　这附近都是写字楼，这些女白领们每天在办公室久坐，面对着早早秃顶的男同事，连化妆打扮的心思都早早歇了，骤然碰见这么一位小白杨似的帅哥，如同久旱逢甘霖，不少人边走边频频打量他。
　　过了一会，一位衣着打扮时尚，相貌出众的女人像那个男人走了过去，有人在心里感慨着果然好看的人只会找好看的人。
　　“你好，不介意的话，用我的伞吧？”
　　女人将手中多余的一把伞向男人递去。
　　江厌瞥了一眼眼前的女人：“谢谢，不用了。”
　　女人被拒绝，却没有放弃，打起了直球：“那…可以加个微信吗？”
　　“抱歉。”江厌道。
　　女人心里一阵失落，等着眼前这个帅哥后面的借口，他却没有再说话，移开了视线。
　　就这样吗？女人想，一般人就算拒绝不是也会找个借口之类的吗。
　　女人还有点不死心：“你在等女朋友吗？”
　　江厌看了一眼手表没搭话。
　　女人意识到自己根本撩不动面前这个男人，她歇了心思，又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那个，请问，你是军人吗？”
　　“军校。”
　　又是简单的两个字，面前的男人惜字如金，这短短的几分钟只说了不到十个字，女人了然的看了一眼男人，国内最好的军校之一便在长沙，想来这个男人应该是军校生，果然长得帅的都上交了国家，她面带遗憾的跟男人道别，匆匆离去。
　　又过了几分钟，季澄从写字楼下来，看到站在路边的江厌，他笑了一下，露出两颗小虎牙，季澄撑开伞，匆匆的向江厌跑去。
　　看到季澄，男人一直面无表情的脸色也终于绽放出一点笑容。
　　“怎么不打伞啊！”季澄将伞撑在两人头上。
　　江厌熟练接过季澄手里的伞：“刚没下就没拿伞，也不大。”
　　季澄对江厌再了解不过，他没有再多问，又跟着江厌往地铁站走去，今天季澄限号，只能坐地铁。
　　两人往前走了几步，有女生从后面叫了声季澄：“老大。”
　　季澄回过头，是公司的员工，去年他回国后，投了几份offer，也去上过几天班，还被季凡宇喊回去家里公司上班，季澄没去，最后决定自己开一家公司，对于季澄来说，被人管着拿死工资往上爬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创业资金不是什么问题，所以公司开的很顺利，当然目前还只是起步阶段。
　　季澄看了一眼自己的员工，笑了下：“今天走？”
　　“嗯。”那人笑了下，看了一眼江厌：“买的今天晚上的票。”
　　公司的人都对这个男人不陌生，这是老板的男朋友，老板是GAY，也从没遮掩过这件事，也许是因为公司都是年轻人，大家都对这件事的接受度出奇的高。
　　不过偶尔也有女生悄悄感慨，这么帅又优秀的两个人，竟然互相消化了，说起来真是有点浪费。
　　季澄冲女生挥挥手：“那提前说声新年快乐，明年见。”
　　“明年见，老大。”女生也挥挥手，往前走去。
　　季澄跟江厌走的慢，走在后面。
　　季澄掏出手机来在江厌眼前晃了晃：“看。”
　　“什么？”江厌瞥了一眼。
　　“请柬！”季澄道：“唐宁跟耗子的，大年初六。”
　　“他们要结婚了？”
　　“是啊，也不容易，谈了七八年了吧，唐宁今年调到省城上班了，也算是稳定下来了就准备结婚了。”季澄道：“我得好好想想送他们什么结婚礼物。”
　　季澄说完，又看向江厌：“诶，你们到底什么时候放假啊，不会不放吧？这要是再不买票都回不去了，我妈今年可是都回去了，还说过年带你回去聚一聚，还有啊，前几年我在国外都没赶上同学聚会，今年猴子让我无论如何都要去，说实话，我也挺久没见他们了，挺想回去看看的。”
　　“已经放了。”江厌道。
　　季澄一愣：“放了？”
　　“嗯。”江厌道：“项目做完了，导师开恩，放了一个月，可以过完年再来。”
　　“靠！早说啊！那我就买今晚的票了，哎，现在估计来不及了，我看看明天最早的。”季澄说着打开了手机就要订票。
　　“今晚吃火锅吧？”江厌看着旁边低头订票的季澄。
　　“现在火锅店都关门了吧。”季澄头也不抬道。
　　“我做。”江厌道：“走吧？季老板。”
　　“干嘛去？”
　　“买菜去。”
　　“好嘞！”季澄：“走起。”
　　江厌撑着伞，看向季澄，嘴角微勾，露出一个笑容，眼底满是温柔，他伸出没打伞的一只手，悄悄牵起了季澄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就这样完结了，然后接下来会更新番外，六年后的同学会什么的~感谢在2020-09-23 18:14:30~2020-09-25 17:46: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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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番外一
　　现在正是春节期间, 阳城街道上几乎所有店铺都关门了，只有几家小商店趁着年节在门外摆满了水果和礼品，时不时有准备去走亲戚的人停下脚步挑选几盒礼品和水果。
　　街上大多数人都是来去匆匆的，平日里几条拥挤的街道这时候也显得空空荡荡的, 只有街两边挂的大红灯笼彰显着节日的氛围。
　　陈昊杨刚从大舅家走完亲戚, 骑着自己的摩托车往同学聚会赶，高考结束后, 高三四班的同学们分散在祖国各地, 但大家约好了每三年春节时聚一次, 今年是第六个年头，也是大学毕业后第一个同学聚会，陈昊杨不想错过。
　　他看了看手表，同学聚会的时间是晚上七点，现在是六点半，时间还算充足，阳城这小地方, 骑个摩托三十分钟的时间足够从城东到城西了。
　　聚会的地点在一家酒楼, 是猴子的酒楼, 当初猴子高考没考好, 只能上个大专，最后去当了两年兵, 回来猴子爹让他继承包子铺, 猴子拿当兵攒的钱，跟他爹这么多年攒的钱合计起来, 把包子铺整成了一个小饭店。
　　这几年饭馆生意越来越好，猴子一门开的小饭馆也成了两层的小酒楼，偶尔还会承包个升学宴谢师宴之类的酒席。
　　陈昊杨时不时的也会去猴子的酒楼喝几杯。
　　陈昊杨想着, 又加快了速度，按之前统计的人数，今年的同学聚会应该是人来的最齐的一次，就连季澄那小子都会来。
　　虽然四班的群一直都有人活跃，季澄也经常说话，但自打他出国以后，陈昊杨就没再见过季澄的面，今天应该是毕业后第一次再见季澄那小子。
　　通往猴子家小饭馆有条比较窄的路，堪堪容得下两车通过，偶尔还会堵车，这会儿这条路前面堵着一堆人，也不知道在干嘛，后面还有几辆车在按喇叭，看起来一时半会是过不去。
　　陈昊杨推着摩托车又往前走了点，拍了拍一个大爷的肩膀：“怎么回事啊这是？”
　　那大爷看了陈昊杨一眼，也不认生就道：“奥迪把电动车撞了。”
　　“嗬。”陈昊杨往人群那边看了一眼，推着摩托车往那边挪：“是吗？”
　　“好家伙，在这儿都堵了快半小时了。”那大爷又道。
　　陈昊杨把摩托车停在一边，挤进人群，只见人群中间停着一辆黑色的奥迪，车前面躺着一个男人，从外表看没看出来男人哪儿受了伤，只是抱着自己腿在那儿哀嚎，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的：“大家看看嘿，这两个人撞了人就想跑，开奥迪了不起啊？”
　　车旁边站了个男人，长相俊秀，头发带点栗色，穿着打扮都很有品位，和阳城的风格有点格格不入的，此刻他正抱着胸看向躺在地上那男的，表情有点哭笑不得：“我车都没动，你自个撞我车上了，还讹起我来了？”
　　那男的不依不饶道：“那我能平白无故摔倒吗？我也不为难你，咱两私了，五百，你开这么好的车，五百我没讹你吧？”
　　“嘿，你还敲诈起你爷爷我来了？”那俊秀男子一乐，嘴里吐出的话跟他优越的外表出入相当大：“你当我是吓大的？你要不去打听打听上一个敲诈我的，在医院住了几天？”
　　陈昊杨闻言，噗的一下笑出声。
　　躺在地上的男人闻言愣了下，又撒起泼来：“大家伙评评理啊，明明是他撞了我，现在又威胁起我来了，大家可都是证人啊，一会儿警察来了大家可得给我作证！”
　　“你小子还来劲了？”俊秀男子说着就撸起袖子，却被一个清冷的声音打断。
　　“行了，等警察来吧。”
　　从另一边走出来一个高个男人，男人身材挺拔，如同一颗寒风里笔挺的白杨树，男人刚才似乎在角落里打电话，陈昊杨才没注意到他，这会儿他晃了晃手机对地上的男子道：“已经报警了，交警马上来，车上有行车记录仪，你愿意躺就继续躺着吧。”
　　地上那男的愣了一下但还是嘴硬道：“哟呵，还报警了，行啊，你报啊，看警察来了怎么判！”
　　陈昊杨听到这儿，伸出手拍了拍前面围着的几个人，挤了过去冲着地上的男人大吼一声：“李三毛！”
　　那男人听到陈昊杨的声音抬头一看，原本还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一下子充满恐惧，明明刚才还跟被钉子钉着一样瘫在床上，这会儿却猛的爬起来，屁股上的土都没排干净就结巴道：“警…警察来这么快？”
　　方才被敲诈那两个男人对视一眼，看着眼前的陈昊杨，表情有惊有喜，却都默契的没出声。
　　“李三毛，前两天刚从拘留所出来，怎么，还准备在里面过个年？”陈昊杨盯着李三毛道。
　　“那，那能啊。”李三毛一笑：“那什么，这是个误会，误会，陈警官，我就是车自己滑了一下，这不是摔疼了，才一时没起得来吗。”
　　“那怎么着，我送送你？”陈昊杨道。
　　“不用不用，我这就走。”李三毛扶起自己的电动车就往前推，他如同赶苍蝇一般赶了赶围观的人，推车灰溜溜走出人群。
　　当事人已经走了，围观的人也三两下散开，独留陈昊杨跟那两个开着奥迪的男人站在原地。
　　“陈警官？”俊秀男人挑眉：“出息了啊，大杨。”
　　陈昊杨在他胸口上锤了下：“我可去你的吧，季澄，江厌，你两怎么回事啊，怎么还被人给碰瓷了。”
　　这两个被碰瓷的男人正是回S省过年的季澄跟江厌。
　　季澄笑了下：“谁知道，正开着车就倒我前面了，车都没碰到他呢。”
　　陈昊杨道：“刚才那货叫李三毛，没正经工作，游手好闲的，三天两头进拘留所，今天估计是看你两省城车牌，不是本地人，又开的好车，他可能觉着开好车的，又是过年都赶时间，不会计较那几百块。”
　　“嘿，说的谁不是劳动人民一样，我赚那几百块可不容易，怎么能让他敲了去。”季澄贫道。
　　这时后面有车按了喇叭，江厌回头看了一眼道：“我先去把车停好。”
　　陈昊杨看了一眼江厌道：“行，猴子那饭馆就在前面，咱两走过去就几分钟。”
　　说完江厌去停车，陈昊杨推着摩托跟季澄步行往耗子家走去，陈昊杨又看了一眼江厌离去的背影感慨道：“当时他考那么高的分，我以为不是清华就北大，结果竟然去国防科大了，不过毕竟是军校出来的，那气质一看就是当兵的。”
　　季澄道：“他其实是偏科研那方面的，训练的没有那么勤，不过陈警官，你当时我也没看出来啊，四班班霸竟然去读了警校，啧啧，当时说出来谁敢信呢。”
　　陈昊杨最后去了宁雨上大学那座城市的另一所警校，陈昊杨的妈妈虽然活了下来，身体却一直不好，需要人照顾，他毕业后又考回到本地的派出所，宁雨则是留在了那座城市发展。
　　不是所有高中时的悸动都能像唐宁跟李晨浩一样开花结果，陈昊杨跟宁雨最后还是没在一起，不过陈昊杨却在警校认识了一位警花，也是S省人，最后两人双双回了S省当警察，估计没多久也要结婚了。
　　两人正说着，已经走到了一个小酒楼跟前，有个瘦的跟猴子一样的男人正在门前张望，那男人看到陈昊杨表情一喜，又转头看到季澄，表情僵了一下，然后飞速蹿了过来抱了一下季澄：“大哥！！！我可想死你了！”
　　季澄被猴子的冲击力冲的往后退了两步，差点摔倒，然后又被一双手托住，是江厌。
　　江厌把猴子从季澄身上提溜下来，季澄才道：“猴子，你他妈都是老板了，怎么还跟猴一样？”
　　季澄在国外，跟猴子这几年聚的不多，现在一年多没见，猴子埋怨道：“那不是挺想你的嘛，学霸也是，怎么谁的醋都吃，我跟我大哥那是什么关系？那可是同穿一条裤子的革命兄弟情，再说你两都好这么多年了，老夫老妻了，至于嘛，真是的。”
　　第一次同学聚会的时候，他跟江厌商量过，不想把这件事再藏着掖着，于是便没有避讳一些情侣间的小动作和暧昧，有同学问，他们便大方的承认了。
　　所幸四班的同学们都是开明又善良的人，连同过几年就要退休的老段在内，大家都接受了他们的关系。
　　猴子得知陈昊杨比他知道的还早，还抱怨了一番。
　　“老夫老妻？”季澄挑眉：“猴子，我们都老夫老妻了，你的妻呢？”
　　“靠。”至今还是单身的猴子摆手：“哪壶不开提哪壶，怎么跟我妈似的，走走走，进去吃饭，大家可都来的差不多了。”
　　猴子引着季澄三人往楼上走去，来到一个包间，大概是平时办小型宴会的地方，里面已经坐了三桌了，大概已经坐了四十多个人了。
　　季澄一眼扫去，熟悉的面孔都在，他有点恍惚，仿佛又回到了高中的时候。
　　猴子带季澄落座后，又下去接人，过了十来分钟，又上来一个人，几乎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来的是老段，老段带季澄他们的时候已经快五十岁了，这会儿也没几年就要退休了，听说前两年老段已经抱上了孙子，天天在家含饴弄孙不亦乐乎。
　　四班的同学大多经过社会的洗礼后，和高中时变得不大一样了，老段却还是记忆中的样子，烟灰色夹克，西装裤，皮带上带着一串钥匙，大抵是因为要来参加同学会，老段把头发还染黑了。
　　季澄赶忙上去把老段迎到上座，老段笑着看了一眼季澄：“小兔崽子，听说现在都当老板了？”
　　季澄嘿嘿一笑：“那能呢，就是个小工作室。”
　　老段一哼：“我当时就知道你小子肯定不能在人家手底下干，让人家管你，你能服吗？这不，果然自己去创业去了，我这眼光，啧啧。”
　　季澄笑道：“您老慧眼如炬行了吧，不过这再不服管，还不是被您管了吗？”
　　老段又笑骂了一句，坐到了座位上，又过了几分钟，猴子回来了，他回到自己座位上，举起酒杯：“那今儿个咱该来的人就来齐了，还有几位同学呢，因为已经在外省定居，路途遥远，无法赶回来，非常可惜，今天见不到了，但是我们的同学情呢，是不会因为路途而减少的，我建议，我们大家先举杯…”
　　猴子说着，大家纷纷举起了杯子，猴子正要往后说，包厢门被人敲了敲，然后轻轻推开。
　　一个戴着帽子和墨镜的人探进了脑袋，他往里看了一眼，然后迅速摘下帽子和墨镜，露出一头染成浅栗色的碎发，来人面容精致，长得十分乖巧，他喘了喘气道：“不，不好意思，来晚了。”
　　“l…leo？”
　　有人轻轻喊出声。
　　来人推开门进来，有点不大好意思道：“那个，大家还是叫我历栗吧…”
　　“我靠？历栗也来了？”
　　“他不是都成明星了吗？就那个前段时间特别火那剧，不是他演的吗？我妹是他脑残粉，天天跟我念叨，我说他是我同学，她还不信。”
　　座位已经摆好了，没有历栗的座位，这会大家还都在愕然之中，一时没人想起来给历栗挪座位，季澄站起身来从旁边拉了把椅子，又推了推旁边的江厌：“往过挪点。”
　　江厌瞥了一眼身边的猴子，猴子迅速组织道：“来来来，大家都让让啊，给历栗让出座位来。”
　　猴子说着就把自己板凳搬到历栗旁边坐下：“诶，大明星，你不是说自己在拍戏，可能来不了吗？”
　　历栗还是有点不大好意思：“你别叫我大明星，我戏提前杀青了，我有假期，就回家来了。”
　　“哦…”猴子又道：“那，那什么，你现在那么火，一会能跟我拍张照片让我挂墙上吗，我以前去省城那些名店，墙上挂了好些明星照片，说是谁谁谁去过，那，那你能…”
　　一个同学道：“他们明星不是什么肖像权都在公司，要经过公司同意才能用吗？”
　　历栗笑了下：“没事，我们公司对这个管得不严，我回去和经纪人说一下就行。”
　　“好嘞！”猴子拍掌：“我到时候买个大相框框起来。”
　　酒过三巡的时候，猴子不知道从哪弄了卡拉OK的设备，大伙又唱起歌来，什么凤凰花开的路口，那些年，老男孩，一首接一首的追忆青春，正唱着，唐宁跟耗子走了过来敬酒。
　　季澄忙起身：“应该我去敬你们这对新人才是。”
　　唐宁笑了下，又看向江厌：“我和耗子一起敬你们吧，咱班最后成的两对，也就咱们四了。”
　　江厌闻言也起身举杯，向唐宁和耗子敬酒。
　　同学会结束的时候，季澄留下跟老段说了会话，本来要送老段回去，结果老段儿子来接他，送走老段后，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
　　季澄看向旁边的江厌：“我们也回吧。”
　　江厌点点头，季澄伸出手，拉住江厌手，往停车的地方走，走到一个拐角处，江厌似乎听到什么，他伸出手将季澄抓了一下，捂住了他的嘴。
　　江厌在季澄耳边道：“嘘。”
　　季澄点点头。
　　江厌放开了手，季澄抬头看了江厌一眼，扒着墙往另一边看。
　　不远处，历栗被一个高大的男人拉着，历栗甩开了他的手想走，那个男人却一把拉过历栗就往怀里带。
　　季澄正想过去，却又被江厌拉着，江厌贴着季澄耳廓道：“是雷翊。”
　　季澄一愣，仔细一看，那男人的轮廓似乎是有点像记忆里的雷翊。
　　雷翊转学后，季澄就再也没有听到过雷翊的消息，那时候历栗跟雷翊分了手，季澄本以为这两人也从此没了交际，但现在看好像交际还不浅。
　　历栗最后还是甩开雷翊的手离去，雷翊垂着手在原地站了一会也走了。
　　等雷翊也走远后，季澄起身，却看到江厌还在看着雷翊和历栗刚才站着的地方出神。
　　他推了推江厌：“看什么呢？”
　　江厌回过头，看了眼季澄，拉起了他的手：“我只是在想，还好当时你没有松开我的手。”
　　季澄笑了下，反手扣住江厌的手：“一辈子都不会松手的，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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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番外二
　　26岁那年, 是路莹的婚礼，路莹在美国办了一次小型婚礼，请的都是在美国的好友以及男方的亲人, 回S省又办了一场，季澄是参加完美国的婚礼跟路莹一起回去的。
　　路莹带他出国以后，把一个叫凯文的美国男人介绍给了他，那是路莹的恋人，是个很幽默的牙科医生，在纽约开了家口腔诊所。
　　后来他毕业回国, 路莹就在国内买了房子，凯文退休后, 她就跟凯文时不时回国内住几个月，吃吃喝喝, 剩下的时间，大部分都在全世界各地四处旅游, 享受生活。
　　这时的季澄，已经离开长沙, 去了北京, 江厌博士毕业后，分到了北京一家研究所, 工作很忙，而北京的机遇，本来就比长沙要大, 季澄把公司的重心也移到了北京。
　　前年的时候, 公司发行一款新手游，成绩很好，现在正是上升期。
　　作者有话要说：路家的人对他是GAY这件事出乎意料的接收快，大抵是路莹说了什么，外婆在季澄回国后，就让季澄把江厌带回了家，算是见了家长。
　　路莹在准备婚礼，忙的脚不沾地，比起当初跟季凡宇的婚礼，这次路莹全部是亲力亲为，并没有因为是二婚就随便敷衍，甚至比起第一次结婚更加用心。
　　在省城的时候，季澄跟猴子他们吃了几顿酒，猴子的生意现在很好，已经开了分店。
　　猴子在年初的时候终于结了婚，婚礼上季澄还是伴郎，猴子的对象是陈昊杨老婆的闺蜜，现在已经辞了工作跟猴子一块经营饭店。
　　而陈昊杨的闺女跟耗子的儿子现在都已经能打酱油了。
　　婚礼前，江金龙把江厌叫回家了一趟，是给江河参考志愿。
　　江河算是江厌法律上的弟弟，当年江厌的照片，陈治平后来也给江金龙跟李秀丽一份，事情闹得很大。
　　但很快就有另外的事情让江金龙跟李秀丽顾不上江厌出柜的事。
　　李秀丽跟陈治平东窗事发了。
　　是陈治平的妻子发现了这件事，女人家世相当不凡，当初陈治平也是看中了这一点，虽然他的确有才干，但也是靠着岳家的提拔才坐上了今天的位子。
　　女人是个很厉害的女人，手上有的是陈治平的把柄，利弊甚至不用权衡，陈治平飞速与李秀丽割裂，拿出了相当大一笔钱来堵李秀丽跟江金龙的嘴，任期一到马上调去了他省。
　　李秀丽拿到这笔钱后光速离了婚，跟外地的一个有钱男人跑了，彻底跟阳城以及江厌断了联系，只是隐约听说现在已经生下了小孩。
　　而江金龙没多久也经人介绍再娶了一任妻子，这任妻子相貌平平，人相当精明，但也相当顾家，把江金龙管的相当服帖。
　　江厌毕业后去了长沙读书，学费生活费都是靠自己挣得，没有拿家里一分钱，就连逢年过节也没有回过江家，只是毕业后每年给江金龙打一笔钱。
　　虽然江金龙对他很苛刻，但在没有经济能力前，的的确确是江金龙养活了他，虽然也只是养活而已，这比钱，是报答江金龙当时的养育，也仅此而已。
　　江金龙对此却没什么意见，妻子把他管得很严，她对江厌却还不错，这种不错不是指她对江厌有多好，而是把江厌当陌生人，不允许江金龙跟江厌有过多接触，而这种“不错”对江厌来说却是一种好事。
　　而江河是女人带来的孩子，比江厌小得多，改了江姓。
　　对于江金龙来说，反正无法有自己的孩子，是江厌还是江河，并没有什么区别，反正江家的姓传下去了就好，唯一例外的是，江厌是李秀丽给他戴了绿帽的象征，所以江金龙会把这种愤怒嫁接到江厌身上。
　　但江河却不是，改嫁过来的女人和带来的孩子，是名正言顺的，而女人把江河也护的很紧，女人跟李秀丽不同，虽然精明，却是好好过日子的类型，是以江金龙脾气收敛了不少，甚至被女人逼着戒酒。
　　江河刚刚高考完，女人的家族和江家都没有优秀的大学生，亲友们也不能在填报志愿这件事上给她什么建议，所以她想到了江厌，当年的阳城市高考状元。
　　江厌想了想还是去了，其实江河算个好孩子，他成绩还不错，性格也比较内敛天真，虽然远比不上江厌的成绩。
　　女人这算是跟江厌第三次见面，对江厌很是客气，就像是对客人一样，江厌给江河选了志愿之后，女人如同拉家常般开口道：“对了，老家不是马上要拆了，是按人头给赔款的，虽然你的户口早就迁出去了，但你是前几年才迁的嘛，按政策08年之前户口还在咱这儿的，都给赔呢。”
　　女人说着，又站起身子，给江厌被子里倒了点水：“其实也不多，就十来万，你现在工资都上万了吧？哎，你说说，就赔这点钱够什么的？”
　　江厌不动声色的端起杯子来喝了口水，没有开口。
　　“我跟你爸呢，想在省城买套房子，三室的，你们兄弟一人一间，你以后回来也能住，但是他那些年打牌，现在也没剩下多少了，就想着这次赔的钱，多少能填补点，谁知道，就补了这点。”女人脸上似乎真的很愁一样。
　　江厌微勾了下嘴角，他和季澄的工作都在北京，一年都不一定回得来一次，回来后也不可能住江家，而据江厌所知，当时陈治平给的钱，倒也足够在省城买套房了。
　　“阿姨。”江厌开口道：“我的那一份，你们留着买房吧。”
　　女人牵动嘴角笑了下：“这那能要你的呢？”
　　“应该的。”
　　女人又笑了下：“这八字没一撇的事，不急，不急，对了，也到了饭点了，留下吃饭吧？”
　　江厌从善如流起身：“不麻烦了阿姨，我等会儿还有事。”
　　女人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回头冲江河道：“江河，送送你哥哥。”
　　“不用了阿姨，还得换鞋，挺麻烦的。”江厌礼貌拒绝的。
　　关门的时候，女人从门后探出了头笑道：“对了，还一直没见过你对象呢，什么时候带他来一起吃顿饭吧？”
　　江厌笑了笑：“有机会一定。”
　　女人在江厌转身之后关上了门，江厌脸上的笑也淡了下来。
　　以后大概也没什么机会来江家了，那笔钱也差不多彻底还清了。
　　婚礼前一天，季凡宇来找了季澄，季凡宇老了不少，他现在身体不太好，马上准备退居二线。
　　林非航毕业后也没接季凡宇的手，他毕业后，考进了省检察院，当了一名检察官。
　　季凡宇来的时候，江厌也在，季澄和江厌坐在沙发上，倒是很坦然，季凡宇坐在另一头，只是抽烟。
　　其实季凡宇对江厌和他的事一直没松过口，但这几年也没怎么管过，前几年过年的时候，季凡知道季澄跟江厌还好着，十分震怒。
　　但季澄已经成年，也有了工作，是个健全成熟的男人，已经不是当年能被季凡宇随随便便关起来的小孩了。
　　当时就连大姑大伯他们也劝季凡宇算了吧，但季凡宇却死不松口，那个年过的十分难看。
　　后来是路莹跟季凡宇撕了一场。
　　季澄现在还记得那天的场景。
　　那天正是走亲戚的时候，季家和路家在一家酒店聚餐，季凡宇在路家的包厢骂了季澄一顿，最后路莹实在受不了，打了季凡宇一巴掌，季凡宇到底还是个爷们，虽然怒极，倒是没有还手。
　　“闪边去，路莹，你儿子有今天都是你惯的。”
　　“行了，季凡宇。”路莹冷笑道：“你别整天盯着我儿子了，咱两的账还没有算清呢。”
　　“咱两有什么账？”
　　路莹哼了一声：“季凡宇，你婚内出轨，有私生子的事，我们算了吗？”
　　当初事情一爆出来，路莹跟炸了一样，跟季凡宇吵了几架，就离婚出国了，但确实没有好好清算过这件事。
　　季凡宇吃了个瘪，他一噎一时没说得出话来。
　　路莹又道：“我儿子喜欢男人怎么了，他堂堂正正光明正大，没乱搞没骗人，跟江厌两个人从高中好到了现在，比你这个出轨养女人还有私生子的干净多了吧？我看你才是有病的那个，脏病！”
　　季凡宇似乎被激怒了，他冷笑一声，看了眼季澄：“你非要跟我把话讲清楚？路莹，当初你可是跟我说好了的，我们俩结婚互不干涉的。”
　　“是。”路莹道：“我被家里逼着要结婚，才嫁给了你，说好结婚后也不干涉，但我有没有说虽然我们是应付家里，但你或者我碰到喜欢的，我们和平分手吧？你遇到喜欢的人我会拦着你？是你自己觉得林美心家庭背景不好学历又低，你家里人不会同意，才家里一头外面一头的吧？你可真行，为了自己那点小九九，瞒了我十几年！就算没我，你也没胆跟你家里人介绍林美心吧？如果不是她自个找上门，我又主动让位，没准你儿子现在还不能认祖归宗呢！季凡宇，你横什么横啊？大家都是让着你你以为真怕你呢？那是让着你，你就是个怂货我跟你说！”
　　季凡宇的气焰又弱了下来，路莹字字戳心，每一个字都说到了他心上。
　　他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林美心，似乎看到了林美心眼里的一闪而过的失望，以及林非航眼底的冷漠。
　　路莹跟季凡宇当了十几年夫妻，还能不懂季凡宇是个什么人？
　　她又道：“你要跟我儿子闹是吧？行，咱两的事也解决一下，我也去闹呗，就闹你出轨有私生子的事，去你家闹，去你公司闹，不把你闹臭，我路莹名字倒着写。”
　　路莹眼神一冷：“季凡宇，我最后跟你说一遍，你再动我儿子，我让你也不好过，你试试。”
　　季凡宇最后还是灰溜溜走了，当着路家和季家人的面，再没找过季澄。
　　这是那次之后，和季凡宇第一次见面。
　　季凡宇抽了两根烟，又看了眼季澄和江厌，有些颓然：“你妈，明天结婚？”
　　季澄很坦然：“嗯。”
　　“那人怎么样？”季凡宇又道。
　　“挺好的，对她很好，退休以后跟着我妈到处旅游。”
　　“挺好的。”季凡宇点了点头，又点了一支烟，吸完这支烟后，他掏出来一个红包，看得出很丰厚，递给了季澄：“帮我交给你妈吧。”
　　季澄顿了一下，接过红包：“我会帮你转交她。”
　　至于要不要就是路莹的事了。
　　季凡宇沉默了一会，又道：“算了，我也管不了你什么。”
　　“你爱怎么样就这么样吧，我也老了，说不准过几年就入土了。”季凡宇又道。
　　季澄沉默，然后把烟从季凡宇嘴里夺了下来摁灭扔进了垃圾桶：“你少抽烟，就能多活几年了。”
　　季凡宇被季澄拿走了烟，却没发怒，他笑了下，又是一阵沉默，季凡宇又开口道：“等你弟弟有了孩子，给你过继一个吧。”
　　季澄顿了一下，跟江厌对视了一眼：“不用了。”
　　季凡宇又要气，但他咳嗽了几声，到底没骂的出来。
　　“你这么说林非航同意吗？”虽然林非航已经改了姓，但季澄还是习惯叫他林非航。
　　“我是他爸，我说什…”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没他说话的地方，是吧？”季澄道。
　　季凡宇一愣。
　　“算了吧，季凡宇，我不想抢别人的小孩，还是让人家小孩跟着自己亲爸亲妈吧。”季澄怂了怂肩。
　　“你老了怎么办？”季凡宇又道。
　　“老了？那就再说呗，我现在还年轻，难道我要小孩就是为了养老，得了吧，谁知道孝顺不孝顺呢，况且就算没我跟林非航，你还养不了自己老？不至于吧，老季。”季澄道：“我们要是真想要小孩，就去收养一个，不过，以后再说吧。”
　　季凡宇瞪着季澄，良久，他叹口气：“也是，你就不孝顺。”
　　他站起身，伸了伸脖子：“算了，我不管了，等我退了，我跟你阿姨也去旅游，我们也全世界的逛，我也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行呗。”季澄道：“来北京我带你玩啊。”
　　季凡宇笑了下没说话，走的时候他看了眼江厌，又道：“你妈结完婚，你们两来家里吃顿饭吧。”
　　“那我可什么都不带啊。”季澄吊儿郎当道。
　　季凡宇笑骂了句，离开了。
　　季凡宇走后，季澄看着合上的门没动，良久，他转过身对江厌道：“行了，咱今天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还得当伴郎，给新娘当伴郎，这还是头一回呢。”
　　路莹朋友很多，她跟谁都处得来，跟没结婚的小姑娘都处得来，要找伴娘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但她却没要伴娘，而是让江厌跟季澄当了伴郎。
　　季澄猜路莹大概是想让他跟江厌也走趟结婚的流程吧，毕竟江厌算是军人，两个人根本不可能去国外结婚，也就一直没提。
　　季澄伸了个懒腰，这几天帮路莹做婚礼准备，还挺累。
　　他正要去洗澡，却被江厌叫住。
　　“季澄。”
　　“嗯？”
　　季澄抬头看江厌。
　　江厌笑了下：“其实我一直在犹豫什么时候说这件事。”
　　“什么啊？”季澄不解道。
　　江厌转身去了卧室，过了会，拿出一个正方形小盒子。
　　季澄一愣：“这是…”
　　江厌打开了盒子，里面躺了对对戒，样式简洁大方，他拿了一枚戒指出来，抬头看季澄。
　　“结婚吧，季澄。”
　　季澄看着戒指，久久没有说话，良久，他笑了一下，看向江厌。
　　“好啊，结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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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要结婚了，这本书也正式完结了QAQ，其实这本书成绩不是很好，我自己又懒，时常断更，很对不起大家，可能还是我能力不够，也不能驾驭这种类型的书，感情写起来有些寡淡，所以写的有些崩，后面追更的人也越来越少。
　　在有话说放番外也是我看别的作者这样做，就想着回馈大家一章吧_(:з」∠)_感谢大家的支持，这本书是我预收最高开局最好的一本书，但完结的有些惨淡，感觉有点辜负期望，所以也算是对我的文没有达到大家期望而道歉。
　　不管怎么说，但是最后还是好好写完了，上一本书其实我设想的结局就是那样，并没有说故意去恶心大家这样，结果很多人说我烂尾，所以这本我有好好想过要怎么结局，我本来就没有打算写大学和工作的生活，所以到高考就会结束，这样两个家庭，在高中时候季澄和江厌几乎是不可能得到双方家庭的支持，如果我写他们的事情被接收，反而是天方夜谭了，最后可能结局不能让每个人都满意，但是书里每个人都算有了自己的结局和归宿，也许幸福，也许也有不圆满的地方，但人生就是不能事事完美，这已经是我能安排到每个人最好的结局了，也算没有辜负甜文的TAG吧（大概）。
　　后面会尝试其他类型的书，下一本全员恶鬼，灵异流爽文，如果对题材有兴趣的话，希望大家点一下我专栏里你感兴趣的预收，你的每一个预收对我都至关重要，谢谢啦。
　　我越写文会越觉得自己实力不足，这实在是很折磨我，所以在下本文开之前，我会趁着不码字的日子好好学习一下，也琢磨琢磨，希望下一步能有进步。
　　最后，真的感谢大家！感谢在2020-09-30 11:31:07~2020-10-10 16:49: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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