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迟分化abo》作者:时绪   文案:   他的室友不仅装B,还能女装   -   这篇文因为我的能力问题后面越来越拖和乱,很难看,建议是不要看!!!   ————————————————   人的一生就是一个大起大落的操蛋过程,你永远不会预料到下一秒能发生什么事情   比如某一天发现女神是室友的对象   比如某一天自己突然分化成了一个Omega   又比如某一天Beta室友突然散发出Alpha的信息素   再比如某一天看到女神变成了室友   我太难了,我上辈子就是道数学题。夏清许看着旁边的林瞿,如是想道。   1v1HE 女装Alpha攻(林瞿qú)x弧长Omega受(夏清许)   ————————————————   △受对“女神”始终都是友情向   △封面来自小鱼太太@小鱼同学,题字来自憨批绑字405@斯绫舞不加糖 第1章   故事的开始就很是魔幻。   秋日下午的阳光并不炽热,金灿灿地罩在地面,两侧香樟的影子映在地上,留下斑驳一片。宿舍楼下的夹竹桃还未枯萎,纯白的好一大串,嫩黄色的芽落了一地。   夏清许刚结束了体育课,正匆匆往宿舍里赶。上学期抢课的时候运气不好,只留下一个跆拳道供他选择,作为一个练过专业散打的人,学校里教的这些并不算什么,但每节课淌上一背的汗让他觉得浑身粘腻,恨不能立马就飞到宿舍先冲个澡。   尤其是今日还跑了两公里。   是以一下课,夏清许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回了宿舍。   A大是一所混合型的高校——意思是不像某些只收Alpha或只收Omega的学校那样。除却寝室特地区分了Omega专用区外,其他基本没有再作细分,连专业都没什么特殊要求。不过有些专业就算没有专门贴上“不招Omega”,实际上也没有几个Omega愿意填报,一年能遇上个两三个都算是稀奇。   夏清许是一个异类。因为他不属于大众认知的三种性别中的任何一种。他还没分化,或者说他的分化是延迟的。延迟分化在C国并不是少见的病症,因为天生腺体缺陷或是别的什么原因,有些人的性别分化会晚于同龄人。目前C国的各大医院都会采用刺激腺体的方式促进这一类人群的分化,然而……夏清许也没有想过自己居然还是异类中的异类,刺激腺体对他不起作用,导致他将近二十岁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Alpha还是Beta。   对,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是Omega。他自小体能就好,还和自己的Alpha弟弟一同参加过野外生存挑战,年少时的他像一把出鞘的剑,锋利且桀骜。加上他身体的各项指标诸如身高都远超于Omega的平均标准,任谁都不会把他同一个Omega联系在一起,就连他自己都认为自己最起码也会成为一个Beta。   但这些都不重要。因为性别尚未明确,大一的时候他就被分到了Beta寝区。Beta不比其他两者,即使以后他分化成了任何一种性别,在一群Beta中也很难造成一些不可挽回的后果。   夏清许开了门。A大的寝室都是清一色的双人寝,他大一的Beta室友因着某些原因已经搬了出去,大二再安排进来的室友与他不算熟络,平常也基本都是早出晚归,很少有能见面的时候。夏清许本来猜想今日的宿舍应该也是空荡荡的,可他一抬头,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说熟悉,并不是说面前的人是他室友。   而是眼前的这张脸,是他每周都能在某站的首页见到的属于他女神的脸。   眼前的女孩脚下蹬着一双约莫十厘米的高跟,看着比他要高上近一个头。她生得好看,眼尾上挑,眼皮也双得恰到好处。头发烫成了波浪,染了个橘色。夏清许见过它束起的时候,有的视频里她会把头发绑上两个马尾,防止剧烈的动作让头发晃到自己的眼睛。   夏清许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知道她的id叫问渠,也在她的视频与微博下留过言。但他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居然能在自己的宿舍里见到她。   “我是林瞿的朋友,来帮他拿个东西。”四目相对中,对方率先开了口。   夏清许没有听过她说话。问渠是某站舞蹈区的一个up主,平日里基本只有跳舞的视频,偶尔出现的弹奏吉他的,她也基本不会出声。夏清许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像是有些沙哑,但并不难听。   夏清许干干地应了一声,本来想关了门,可又觉得不太合适,最后只是把它虚虚掩上了,才走到自己的桌前坐下。   他不知道问渠一个Omega是怎么进的宿舍。   问渠虽然没有暴露过自己的性别,但她的粉丝都认为她应该是一个Omega,毕竟很难有Beta和Alpha的身材能像她这般的柔软。夏清许偷偷地瞟了她一眼,心道看视频的时候从来也没觉得她有这么高。   “要我帮忙吗?”夏清许问道。   问渠转过头来对他笑了笑,说道:“不用了。你应该也不知道他的东西放在哪里了。”   这倒是真的。   他的室友大概是只把这里当作一个休息的地方,同寝两个月,他们之间的交流似乎只停留在“电费用完了”、“空调费用完了”、“隔壁宿舍有人来找”这几句话上,更不要说其他接触了。   问渠在抽屉里翻了一下,从里边掏出了一张卡后,才转头对夏清许笑了笑,说道:“那我先走了。”   “哦,好。”他望着关上的门,不由地开始思考起问渠和林瞿是什么关系。   他第一次看到问渠的舞蹈视频应该是在高三的暑假。夏清许至今都不知道那个视频为什么会被推到自己的首页,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阴差阳错地点了进去。跳起舞来的问渠并不一样,你这会静静看她,只会觉得她是一尊乖巧的美人像。可当音乐响起后,她的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与她本人不符的张杨,她甩头时的每一个笑都带着勾人心魂的味道。   夏清许原本以为他们的缘分只止步于网络。然而在去年的迎新晚会上他又一次见到了问渠。她那个时候是帮一个生了病的学姐救场,也是夏清许在现实生活中与她唯一的一次接触。   后来阮林蔚——也就是他的大一室友知道了这件事后,还帮他找学姐要过问渠的微信。但他却认为有些事只该止步于网路,早把那张记着对方微信的纸遗忘到了某个不知名的角落。   夏清许打开微博,搜索进入问渠的微博首页。   他想,问渠能来帮林瞿拿东西,说不定……   是对象呢。   那还真是有点操蛋了。   他翻了翻问渠最近发的几条微博,发现对方并没有谈恋爱的迹象,心道约莫是自己想得太多。   夏清许关了微博,随手叫了个外卖,便抓过放在一边的《大学英语》准备先复习一篇背诵段落。   毕竟快要期中了,佛脚还是要抱一下的。   等到他吃完饭,背了两篇的课文后,时间已经快到八点。   夏清许拿起手机,本来想再刷一遍问渠最近刚传的视频——那首歌他很喜欢,问渠也跳得很好。不过还没等他点开某站,就看到了上方飘过的一条消息——   特别关注   问渠:今天是转圈圈【可爱】   夏清许想都没想就点了进去。   这条微博带了一个十五秒的视频。视频中的环境很是昏暗,周围还有嘈杂的人声,夏清许料想是她估计是在酒吧一类的地方。   画面中的问渠穿着一件短款上衣,腰腹的线条若隐若现。她的一条腿勾着台上的钢管,整个人绕了一个圈,橙色的头发散乱地飞舞,眼睛中的清光被灯光映出了熠熠的色彩。   夏清许翻了几条评论,大部分都是在夸她跳得好看的。只有一条评论格外突兀,回的是:妈妈不准你穿这么短的衣服!!   问渠还特地回了这条评论,说:我居然有妈妈粉了吗【笑哭】   夏清许不禁笑了笑,也在下面评论了一条:好看。   他点了返回,决定再认真看一遍问渠的视频的时候,却眼尖的发现了上边显示的客户端。   不是问渠常用的那个,上边显示的是一个国内知名度很低但是国外销售极好的电子品牌下的某款手机型号。   夏清许见林瞿用过,当时还少有地问了一句,所以印象特别深刻。   他忆起先前问渠的话,觉得他们现在应该是在一块的。那么这个拍视频的人会不会就是林瞿?说不定连视频都是用他的手机发的。   搞不好真是他的对象。   夏清许现在特别想抒发一下心情:我的女神疑似和我室友在一起了,我该怎么办,在线等,急。   他对问渠的喜欢倒不是那种O对A或者是A对O的喜欢,只是单纯地出于对美的欣赏。问渠交不交男朋友或者女朋友不会影响他对她的感觉,只是如果那个人是自己室友的话,他下次吸女神的跳舞视频前得稍微做个准备,免得哪天被发现了得到满屏的质问就不好了。   虽然还是有点难受。在他的心里问渠那样的Omega合该配一个样样出色的Alpha,而他甚至没在意过自己室友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他们的接触少得可怜。   可是说到底那都是人家自己的事罢了,他一个局外人也不能说什么。   夏清许怅然地合了手机,拿着夜灯上课床。   他的女神有主了,对象还是他室友。   这种事怎么想怎么奇幻。   夏清许偏过头看着对面空荡荡的床铺,说道:“都快门禁了,怎么还没回来?”   林瞿现在是不是还和问渠在一起?他从前早出晚归是不是都和问渠在一起?   夏清许定定地盯着那张床,如是想道。   作者有话要说:   偷偷上线   我觉得好像有小可爱弄岔了文案的意思,文案里的室友一直都是指一个人,是两人寝_(:з」∠)_然后就是因为大纲出了点错误,这本可能会分两卷写……嗯,就后面多了一点奇奇怪怪的东西【bushi】现代日常真的太难了   因为第二章 莫名被锁了,所以现在第二章的内容放到了第三章开头。 第2章   像是昨夜刚下了一场雨,漫山遍野都是泥土的味道。泠泠的松涛声从他耳边晃过,松针的清冽的香在鼻尖徘徊。这场梦做得很是奇怪,夏清许仿佛身处一片茂密的松林,日光溜过枝叶间的缝隙倾斜而下,眼前是模糊的绿。松林的香味太过真实,叫他不由地怀疑梦境的虚假性,好似他真的走进了林间,耳畔还能听到若有若无的鸟鸣。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旁边的床上已经是鼓起的。林瞿背对着他,只露出了后脑的一小撮头发。   空气里萦绕着一股干净的香味,夏清许没有在意。   他撑起身坐在床边,心想林瞿大概是回来得很晚。他的睡眠很奇怪,前半夜总是入眠的浅,稍有一点动静都可能惊醒;后半夜却睡得同死猪似的,有一年F市轻微地震,全家人只有他一个没有感受到。   所以他猜想林瞿应该是后半夜回来的。   夏清许今早没有早课,也不打算去图书馆争个位置,简单洗漱后,便坐到书桌前,目光有意无意地飘落在林瞿的身上。   他昨夜是不是都和问渠在一起?   问渠也是这么晚回的家吗?   夏清许的思绪飘了好远。   他们是一起待在酒吧,还是去了别的什么地方?   对方一直睡到了十一点,才旁若无人地揉着惺忪的睡眼起了身,自顾自地穿了衣服,刷了牙。   “那个……”夏清许试探地开口,“昨天来宿舍的是你的女朋友吗?”   林瞿愣了一下,转过头对上夏清许的眼:“我下次会注意,不会让人过来了。”   不是,他没有这个意思啊。   然后林瞿又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我出去了。”   就关上了门。   夏清许:“……”   紧接着夏清许就被迫开始了为期三天的观察计划。   林瞿很少回宿舍,一天里都见不到几个小时。他们专业的早课不多,每次晚归后他都睡到九点半才匆匆拾掇了自己才赶去上课,夏清许不知道他到了教室后是不是还会继续睡下去。   不过这几天他难得地认真打量了一下林瞿的脸,觉得对方的长相并不像一个Beta——一般的Beta不会有这么好的基因。眉是细眉,像是修过的模样;眼是鹿眼,因着总是睡不饱的缘故眼尾向下压了三分。他的唇很薄,唇色却不淡,鼻梁又高又挺,鼻型也是好看。这番的样貌,说是Alpha都有人信。   有些可惜。   “所以你觉得你的室友怎么样?”阮林蔚问他。   夏清许在笔记本上圈圈画画,写出几条个人见解——   1.长得帅   2.高,比他高了半个头   3.身材不错   阮林蔚的目光落在第三条,挑了眉问他:“你看过啊?”   夏清许眼神闪躲,悻悻地说道:“那天晚上他回来换了件衣服,我看到了……差不多六块腹肌吧。”   阮林蔚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腹部,叹了口气,“同样是Beta,我咋就这么不争气呢。”   “我也才练了四块。”夏清许撇了撇嘴,道。   “你闭嘴好吗!”阮林蔚趴在了桌上,卷着夏清许笔记本的一角,愤愤不平,“大一的时候我俩明明是一起练的,凭什么我就练不出来啊。”   夏清许:“谁让你练完还要去买夜宵?”   阮林蔚:“我饿啊……猛虎落泪。”   夏清许笑了声,在下一行继续写道:   “4.好像会喷香水”   写到这里,夏清许的笔尖不由地顿了顿,墨迹在笔记本上晕开了一小块。   今天早上他起来的时候,林瞿还在睡觉。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思,怔怔地坐在床边盯着他看了十分钟。林瞿的睫毛很长,漏进的阳光在上边铺了一层浅浅的金光,像是两个小扇子。他的下半张脸都埋进了被褥里,露出的上半张脸线条柔和。   他的身上似是带了一点香味,像是清冽的松林,混着酒的味道,撩拨得人心旷神怡,仿佛有风迎面,全身的毛孔都在此刻舒张开来。夏清许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起了反应。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是怎么一回事,他的腺体甚至没有半点的波动,可不知道怎么地就被勾起了一丝悸动。   他登时就跳下了床,噌噌噌地跑进了浴室。心砰砰地挑着,一半是不知所措,一半是被羞的。   他不知道自己是因为看着林瞿的那张脸,还是因为他身上的那股好闻的味道。   但不论是什么,好像都叫人难以启齿。   夏清许自暴自弃地摔了笔,也趴在了桌子上。   “这不是挺正常的反应吗,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阮林蔚勾起笔,在手中转了个圈,“你知道吧,我现在的室友也是延迟分化的。”   “嗯。”夏清许闷闷地应了一声,等待他的下文。   “那家伙和我差不多高,但人长得吧……一看就知道会分化成Omega……啊这都不是重点。”阮林蔚道,“他那天早上也当着我的面那什么了。听说是延迟分化患者常有的一种情况,倒不是因为受了别的什么影响。而且你想,我和你的室友都是Beta,也没有什么信息素能给你们翻风浪的是吧?”   夏清许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他不会是逗你玩的吧?”   阮林蔚继续说道:“哥哥,这个说法比对情敌有想法的可能好吧。”   夏清许:“……”   好想堵上他的嘴巴。   “不是情敌。”夏清许说着,“我就是一时半会没办法接受我女神脱单了的事实。”   “嘁。”阮林蔚翻了个白眼,“谁让你把我当时给你要的微信号丢了的,不然现在还不一定能轮得到他呢。”   夏清许说:“你没见过他,他确实……都挺好的。就是晚上回来迟了点。”   “说不定一直和你女神在外边玩呢,我们单身狗不懂这种幸福。”阮林蔚抬起眼,本想再调侃几句,却看到夏清许直勾勾地盯着一个反向。   他顺着对方的视线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黑色卫衣的青年沿着教室最边上的那条道走到了后排的位置。   “卧槽。”阮林蔚骂了一句,“这个就是我当时和你说的那个。”   “啊?”   “他家是B市有名的富商,就那什么企业就是他家的。他妈好像是他爸在外养的小情人,没熬到他爸和原配离婚就走了。他上头还有一个同父异母Alpha哥哥。”阮林蔚说道,“我室友说还好他是个Beta,不然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得给他哥整死了。啧,好一出豪门恩怨。”   “那个就是我室友。”夏清许不咸不淡地说。   阮林蔚:“???”   “我没和你说吗,林瞿是我室友。”夏清许道。   “哥哥,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当然没说啊!”   夏清许:“哦,那我现在说也一样。我的室友叫林瞿。”   “那你可以乖乖认输了,这还真比不过。”阮林蔚说道。   夏清许:“我再说一遍,我对我女神只是欣赏,我真的没把林瞿当情敌!”   “好了爸爸知道了,我可怜的崽啊。”   夏清许把他手上的笔抢了回来,将笔记本上写过字的地方涂成了漆黑一团。这堂课的讲师姗姗来迟,正翻开教案清着嗓子。   夏清许下意识地就回过头打量着林瞿,柔和的光洒在了他的侧脸,细碎的头发软软地贴在他的后颈上。他撑着头,仍是一副神色恹恹的模样。   “话说啊,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分化啊。我那个室友准备回去做腺体刺激了,你要不要也去试一下?”   林瞿突然偏过头来,冷不防地就对上了夏清许的目光。   偷看还被抓包的夏清许很是尴尬,但又不能立刻就挪开视线,这样只会显得他欲盖弥彰。却不想林瞿先行扯了嘴角对他笑了一下,然后便转了头,盯上讲台上侃侃而谈的讲师。   “哈喽?”   夏清许这才晃过神来,一字一句地缓慢说道:“我去做过,没有用。”   一节课到了头,阮林蔚揽着夏清许的肩就想往食堂奔去。刚才出了教室的门,就看见了站在门口张望着的几个Omega。   这一群Omega有男有女,个子都是娇娇小小的,最矮的那个女性Omega堪堪到夏清许的肩膀。   阮林蔚像是与其中的一个熟识,调侃似的吹了声流氓哨,问道:“又来看哪个啊?”   “听说林瞿今天来上课了,过来看看。”一个男性Omega说道。   “顺便来看看沈讲师。”另一个女性Omega嬉笑道。   “他俩一个Omega一个Beta有什么好看的,不如看看我啊?”阮林蔚撇了撇嘴,说道。   “你也是个Beta,有什么好看的。”男孩子拍了下他的手臂说道,“看谁都不看你啦。”   阮林蔚:“凭什么啊?Beta怎么了,他林瞿不是Beta啊?”   “但人家帅啊。”   阮林蔚:“……”   “我跟你说啊,我旁边这个就是林瞿室友,你要不要讨好我一下?”   那个男性Omega顿时就把他拨开了,对着夏清许就是一通问:“你真的是林瞿室友吗?我表哥他没骗我吧?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个带给他?”   夏清许哀怨地看了阮林蔚一眼,和善地笑道:“好啊。”   于是今天中午,阮林蔚一人付了好几个人的饭钱。   作者有话要说:   夏清许:我认真观察了一下,觉得林瞿这个人真的好好哦   阮林蔚:……   松林味之后还会出现,至于是什么……嗯大家都懂 第3章   下午夏清许回来的时候,林瞿难得地还没有出去。他刚洗了个澡,浴巾裹着下半身站在床头,似是在翻找什么东西。水汽溢满整间屋子,叫夏清许的眼前有些模糊。   林瞿半弯着腰,腹部的线条分明且好看。水珠从他的头发滴落,滑过他上身的肌肉隐入浴巾边缘,让夏清许感觉有些烧。   他下意识地低头盯着林瞿落脚的位置,拖鞋上汲了水,在瓷砖地上拖了长长一道水渍。   “你要出去吗?”夏清许也不怎的就突然开了口。从前他不会过问林瞿的去向,林瞿也不会自动报备。这话一出,夏清许顿时就有些后悔,太冒昧了。   林瞿似乎也被他突然的发文弄得愣了一下,然后才转过头说道:“嗯。”   夏清许的眼珠转悠了一圈,思索着要怎么缓解这尴尬的气氛。下一秒,他又话不经大脑地开了口:“你走的时候记得把地拖一下。”   他恨不得搞死自己。   他到底在说什么。   林瞿瞅了他一眼,又低头看着地面上自己的杰作,道:“好。”   夏清许挪回床边,视线飘忽着也不知道能往哪看。林瞿翻出了一件T恤罩在身上,**又蹬了一条牛仔裤。   这腿真长。夏清许偷偷瞟着,想道。   “你是和上次那个女孩子一起出去吗?”   林瞿穿上牛仔外套,回过头诧异地看了夏清许一眼,他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会才开口说道:“算是吧……怎么,你对她有兴趣?”   我要是承认了我对他对象有兴趣他还不是得打死我。夏清许在心底念着,脸上却笑了笑,说:“不是。之前迎新晚会的时候看过她跳舞,就是觉得很好看。”   林瞿“哦”了一声,扯过床尾的包拉上拉链,“那次是原定的学姐出了点状况,她临时去救急的。”   “嗯。”夏清许低低应了一声,“我知道。”   “我先走了。”林瞿把包单肩背在身上,径直走到了门口,“这个地我回来再拖吧。不好意思,我赶时间。”   “等你回来它估计都干了。”夏清许小声念叨,目送着林瞿开门离去。   天色渐暗,月上柳梢。门口依稀还能传来一些喧闹的声音,许是隔壁宿舍结伴出门,沉重的脚步声响了许久。夜风从阳台窜进,打在门上呜呜作响,窗外树影斑驳,灯光也是昏黄。   夏清许百无聊赖地转着笔,看着视频里发际线愈发后移的老师喋喋不休地讲着线性代数,不由地就觉得有些枯燥。   好巧不巧地,阮林蔚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   “做什么?”夏清许不咸不淡地问。   “我在酒吧看到你女神了!你室友好像不在,来看女神跳舞吗宝贝儿!”阮林蔚那边的声音很是嘈杂,夏清许觉得他几乎是在撕扯着嗓子同他说话。   “你没必要强调‘我室友不在’这个事情。”夏清许凉凉地说道。   “你说什么?北街188号,你快点啊。”音落,阮林蔚就掐了电话。   “我……”还没答应呢。夏清许无奈地叹了口气,盯着桌面上的线代书本看了一会,起身就去开了衣橱。   左右待在宿舍也无聊,书也看得差不多了,出去看一下问渠跳舞也不是很碍事。而且她已经很久没有更新过完整的跳舞视频,夏清许吃饭的时候都少了消遣,不觉地就感到一点惆怅。   他随意换了一件衣服,捞着手机就出了门。有时候夏清许觉得自己还真是有做Alpha的潜质,尤其是在出门基本不带其他东西这件事上,几乎是与众多的Alpha达成了共识。   北街离A大不远,附近还坐落着A市科技和A市理工两所学校。夏清许按照阮林蔚给他发来的地址,大概十分钟的路程也就到了。   刚一推门,他就被灌了两耳的繁杂人声,重金属般的乐声也毫不留情地闯进他的耳中,震得他耳膜发疼。扑面而来的酒味混着各种信息素的味道,夏清许虽然尚未分化,但隐约还是能感受到一点属于旁人的气味。这一股混杂着的味道让他感到头晕,明明还没喝酒,却有一股醉意漫上心头,后颈处腺体所在的那块皮肉也开始止不住地跳动起来。   夏清许抬手在那个位置摸了摸,充作安抚。   待差不多适应了环境,体内的躁动平息得差不多了,夏清许才抬脚向里边走去。他穿过人群,四下张望着寻找阮林蔚。   酒吧里什么人都有,那边在台下围着的大部分都是Alpha与Beta,这边还有几个Omega坐在吧台上撩着眼皮托着酒杯,眼神柔媚勾人,像是在搜寻猎物。   夏清许避开险些撞上他的一个Alpha,抬眼就看到阮林蔚傻瓜似的挥着手,嘴巴一张一合,估摸着是在喊着他的名字。夏清许只觉得丢人,恨不得找一个洞把阮林蔚塞进去。   “你怎么才到啊,喝!”阮林蔚似乎是醉了,脸颊还染着两朵红云。他的旁边坐着一个青年,畏畏缩缩地坐在角落,小心翼翼地瞟着夏清许。   “你又去强抢民o了?”夏清许接过他递来的酒杯,说道。   阮林蔚虽然是个Beta,但从小就有一个伟大的梦想。按照常理,Beta找一个Beta伴侣无疑是最稳妥的选择。Alpha与Omega都容易受信息素诱惑,无法释放信息素的Beta往往很难与他们保持长久的伴侣关系。AB、BO家庭的离婚率远比双B家庭来得多得多。可阮林蔚就是叛逆,自他还没分化的时候他就想找一个香香软软的Omega——即使他闻不到对方的味道,这个想法至今都没有磨灭。   是以夏清许看到他旁边青年的第一眼,就单刀直入地认为对方是他拐来的Omega。   阮林蔚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青年,大着舌头说:“这他妈是我室友啊!”   夏清许:“……”   “谢巍,认识一下,这是我前任……嗝,室友夏清许。”阮林蔚又转过头,看向夏清许,“你也觉得他是Omega吧,我也觉得他会分化成Omega。”   谢巍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夏清许也不打算再理会这醉鬼的胡闹,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坐了下来,眼睛直勾勾地落在舞池的中央。   问渠今天换了个发色,不再是前几日略带粉色的橘,而是一头的墨绿,发尾处还带了点蓝。夏清许觉得这个发色很好看,加上酒吧里的灯光衬着,显得问渠特别的白,像是玉瓷做的。   夏清许忆起今天下午看见的那身肌肉,心道林瞿也生得白,大概打了粉底也会有这样的效果。   问渠今日没有穿裙子,挑的也是一个男团的曲子。她的舞不如往日跳得那般柔软,反而还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潇洒帅气。她一个耸肩,撩起自己的头发,露出线条分明的侧脸。她的眼角微微上勾,视线懒懒扫过台下时,又激起了一阵人声翻涌。   “你是Omega吗?”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夏清许冷不防地被吓了一跳,转头对上谢巍的目光。   为什么会以为我是Omega?夏清许忿忿地想,我明明瞧着比你高得多。   “不是,我和你一样,延迟分化。”夏清许不冷不热地说。   “哦,我还以为他玩得好的都是Omega。”谢巍退了回去,语气淡淡。   “他”自然指的是阮林蔚。   “Omega和Beta分不到一个宿舍,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Omega?”夏清许问。   谢巍:“你身上的味道像。”   夏清许都还没分化,哪里来的味道?   “可能是这里信息素的味道太杂,你感觉错了。而且……尚未分化的人群是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的,正如我们身上也都没有味道一样。”   谢巍又看了他一眼,嗫嚅着没有回答。   “不会。”半分钟后,他很小声地说了一句,但周围太过喧闹,早把他这一句话淹没在了人声里。   问渠停下动作,在台上绕了一个圈,接过台边工作人员递来的吉他。   她将散落的一撮头发勾到脑后,虚虚倚着一旁被人推上来的高脚凳,兀自弹奏起来。酒吧里登时安静了,悠扬的乐声自她手下传出,飘飘散散走了好远。   后边的架子鼓手起了势,问渠手上一转,再拨弦时已经换了一个更为高亢的调。   谢巍晃着身站了起来,迈过阮林蔚伸长的腿走了出去。   夏清许本来不想管他的去向,但介于他是阮林蔚带来的人,他又不得不问一句:“你要去哪?”   “卫生间。”谢巍说道,“一群野兽散发的信息素让我头疼。”   夏清许:“……”   说得跟真的一样。   他望着台上的问渠,对方仰了头,露出一截脖颈,锁骨链上的金属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她向远处投去目光,夏清许正巧就在她的正前方,两人就这么对上了一眼。   问渠眯着眼睛,手下的乐声卡顿了一会,但又很快被她抢救回来。   一个捧着花的Omega冲上台去,一股脑地就把它塞进了问渠怀里,?虚虚圈了她一下,就跑下了台。   “夏清许!”阮林蔚睁开眼,喊了他一声,“去,帮我叫克里斯再调一杯酒。”   夏清许翻了个白眼,在阮林蔚的万般纠缠下,起身绕出了卡座,向吧台走了过去。   可路走了一半,余光里红色一闪,侧脸忽然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再低头一看,只见一朵玫瑰花躺在他的脚边。两边是一群Alpha嫉妒的目光。   夏清许抬眼,问渠正抱着吉他,对他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双眼熠熠如坠星光。   “恭喜。”   恭什么喜?什么恭喜?抛绣球招亲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一开始想的是让林瞿伪音,但是那样好像很伤嗓子,就想着反正他也要戴东西遮住喉结,索性就直接设定成变音器了。就是柯南里边赤井秀一后面用的那一种,ABO世界的科技应该没啥问题【小小声】 第4章   “你有什么想看的吗?”问渠这样问他。   夏清许茫然地捡起那朵玫瑰,抬头再次迎上对方的视线。   夏清许:“什么?”   流光在他们之间穿梭,是一条摸不着的河。玫瑰花在昏暗的光下显得更加娇艳,在这一刻里,夏清许觉得自己的视线都是模糊的。   唯独光晕后问渠的眉眼,分外明了清晰。不知道是酒劲上头还是怎的,他居然感觉她的眉目很是熟悉,像是在哪见过似的——熟悉并非是因为他常常看她的视频,而是与身边人相像的熟悉。   这实在太过不可思议。夏清许翻遍记忆,也没法找出一个气质与问渠差不多的女孩。   他一定是被吵糊涂了。   短暂的安静后,问渠挑了眉,抬手拨了拨弦,“看来这位小哥可能还没想好,我们可以留到下次。”   她的咬字很轻,仿佛风一吹就散了。   直到乐声再次响起,夏清许都没有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   “北街188的老规矩了。”调酒的小哥把酒杯往前一推,笑道,“今晚的消费记在瞿牧牧的名下,顺便她还额外给你跳支舞。”   瞿牧牧应该就是问渠的本名。这名字有些可爱,倒是与她的长相不大相配。   “那我是错过一个机会了?”夏清许问。   调酒师笑道:“如果你下次来,她还能记得你的话……勉强算是赊账吧。”   夏清许笑了笑,托起杯身走回卡座。   谢巍已经回来了,正坐在阮林蔚的旁边和他说些什么,后者一脸迷糊地点着头,也不知把他的话听进了多少。他们之间的气氛总给夏清许一种很微妙的感觉,让他不由地就在心里把“我到底要不要过去”这个严肃的问题滚了好几遍,最终他还是召了一个酒侍让他把手里的鸡尾酒给送过去,自己则溜之大吉去吧台旁找了个位置。   瞿牧牧的场合差不多要到了头,夏清许瞧见台下的另一个高挑Omega冲着架子鼓手打了个招呼。乐声几近尾声,瞿牧牧勾手弹完最后一个音,才后退一步,冲台下的人群鞠了躬。   交接的Omega上了台,瞿牧牧隐进了黑暗里。但在他转身进入后台的时候,一个穿着暗色外套的男人四处张望地,紧随着她一同拐了进去。   夏清许直觉那人不大对劲。   鬼鬼祟祟,总得来说就是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他犹豫了一会,还是下了高脚椅,拨开人群跟着进了后台。   舞台后是一条长廊,灯光昏暗得很,两侧墙壁挂着画,转角是一间Alpha的休息室。夏清许贴着内侧的墙走到了直廊的尽头,刚想转弯,就听见了一个声音。   “那些东西是你送的?”单听咬字夏清许就知道是瞿牧牧,她像是有些生气,语气里都带着止不住的怒意。   “是我送的,你喜欢吗?”   瞿牧牧冷笑一声,说道:“恶心。”   对方似乎被她的话激怒了,一拳撞上墙壁,发出闷闷的声响:“你不要给脸不要脸,老子在这里花了多少钱你知不知道?”   瞿牧牧:“所以呢?你自己要花钱,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们这种Omega不就是为了……还带什么防咬圈,装什么呢?”   “我提醒你,你最好在三秒钟滚出我的视线。”   夏清许的理智告诉他这是瞿牧牧自己的事,他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不然会让对方尴尬。但是当他探头看见那个貌似是个Alpha的人抬手把瞿牧牧困在墙角,想要伸手去碰她脖颈上的项圈时,他的脚下就再也停不住了。   那个Alpha大概也没有想过自己会遭受飞来一脚,夏清许快步上前,一手抓着他的肩把他往后带了两步,下一秒就曲了膝盖撞上他的小腹。   “控制不好自己麻烦去把腺体割了锁在家里不要出门,省得天天出来浪费空气。”夏清许凉凉地说道。   “Beta?”那个Alpha捂着腹部,恶狠狠地说。   “是你爷爷。”夏清许躲过Alpha袭来的一拳,抓着他的手臂卡着他的脖颈就把人按在了墙上。那个Alpha的身量与林瞿差不多,撞在墙壁的时候还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这个姿势其实对于夏清许很不方便,不仅要耗费他不少气力,后边撑着地那条腿还得不着声色地踮起一点。   但是没办法,这招比较帅。   他弟弟夏清源是个正正经经的Alpha,从小的梦想就是去军校受苦受累,小时候报班可没少拉着夏清许做陪衬。正巧当时夏清许也是个中二年纪,觉得不管做A做B做O都得像林絮那样能扛能打,于是哥俩就这样手牵着手学了好几年。夏清许把这些个擒拿的招数练得尤其熟练。   “放开!”那个Alpha粗声粗气地喊着,“你是这小娘们的谁啊这么想多管闲事!”   “不是谁,就是看你不爽。”夏清许说着,手臂又往上卡了点,“女神,帮忙报个警?”   瞿牧牧被他叫得一愣,随后回过神笑着走到他的身后,笑吟吟地看着那个Alpha。   “不用。”   夏清许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水味。好像是和林瞿一个香型的,带了点雨后松林的味道。不甜,有些清冽,但却叫人意外的束缚。仿若眼前就是一片茂密的林,露水从松针上飞速滑下,在阳光的折射下发着莹莹的光。   夏清许想自己应该是要醉了,不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大脑混沌,连四肢都开始无力起来。   仿佛踉跄中酒。   瞿牧牧问:“你还走不走了?”   那个Alpha刚从愣神中醒悟,过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瞿牧牧拍了拍夏清许的肩,说道:“让他滚吧。”   夏清许听话地退后了一步,下意识地抬手挡在瞿牧牧的身前。然而那个Alpha并没有继续纠缠的意思,他目光晦涩地瞪了瞿牧牧一眼,看都没看夏清许,哼了一声就走了。   什么毛病。夏清许骂道。   “你没事吧?”他转过身,问瞿牧牧。   后者摇了摇头,说:“没事。其实就算你没有来我也有办法对付他。”   大概是在说自己多事。夏清许这般想着。   “不过还是谢谢你了。”她的眼睛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像是下弦月,“本来说想请你喝杯酒的,但是现在似乎很晚了,也不太合适,这样……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下次我请你吃饭。”   夏清许:“不用了……”   瞿牧牧调侃道:“你刚刚还叫我‘女神’,现在女神找你要微信了,你怎么还不愿意?难不成刚才还是在耍我的?”   “不是……”夏清许没有想到自己先前脱口而出的称呼居然会被记着,也是丢脸丢到家了。他怔怔地把手机递到了瞿牧牧的手里,解了屏幕,在一旁看着对方动作。   瞿牧牧的微信名就叫问渠,头像也和微博的一样,也不知道是太喜欢还是懒得再找。   “好了。”瞿牧牧把手机塞回了夏清许的怀里,说道,“我下班了,就先走了。”   “我送你回去吧。”夏清许说。   瞿牧牧:“不用,你不是还有朋友在这吗?”   夏清许说:“他有人照顾,你一个人回去……不太安全。如果你不想让我知道你的住处,我送你到生活区就行。”   “我不住宿舍。”瞿牧牧道,“你送我到车站吧。”   深夜的风是凉的,带着湿意踉跄跑过,驱散了酒液带给夏清许的炽热。他盯着地上被灯光拉长了的瞿牧牧的影子,不觉地想着为什么一个Omega能生得这般高。   “你为什么会在那里?”对方的声音几乎要融进了风中。   “我看到那个人……跟着你去了后台。我不是故意偷听的,不好意思。”夏清许说。   瞿牧牧:“你叫我‘女神’,你常来吗?”   街边的那条河泛着幽幽的冷光,月亮映在水里,边缘都被模糊得十分柔和。远处的汽笛声有一搭没一搭地响着,水面上被惊起了一层涟漪。   “不常来。”夏清许说,“但是我看过你跳舞。”   他在心里祈求着对方快点把这个梗跳过去,原先想着自己撞破了瞿牧牧的私事会使对方尴尬,但没想到到头来最尴尬的反而是他自己。   瞿牧牧应了一声,没有说话。   地上的影子交织在了一起,阴影叠着阴影,像是一对相濡以沫的爱侣。   “喜欢我的舞?还是喜欢我的脸?”瞿牧牧带着笑意的问道。   这个问题的困难程度堪比“我和你妈掉水里你先救谁”,简直太死亡了。   夏清许微微仰了头,偷偷打量地看了她的侧脸,说道:“喜欢你跳舞的样子。”   说完,还怕人误会似的,小声地补了一句:“只是单纯地欣赏,没有别的意思。”   瞿牧牧低低地笑了几声,说道:“那就好。”   好什么?好在他不会因为嫉妒林瞿同自己的女神在一起而打起来吗?   “我其实……”   “我怕你后悔。”瞿牧牧笑着,“车站到了,谢谢你。”   落叶在街道上打了个滚,落在了夏清许的鞋面上。他看着瞿牧牧小跑着上了车,心头起来的那点波澜终于被压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瞿牧牧:你看这朵玫瑰,像不像你们投的海星?   昨晚上做梦有读者对我说延迟分化比再逢明月有进步,开心得我……然后我就醒了,做梦真好,梦里什么都有 第5章   林瞿进门的时候,宿舍已经是漆黑一片。A大生活区铁打不动的十二点熄灯,风雨无阻,管你是需要熬通宵的建筑专业还是什么,皆一视同仁。   夏清许回来得早,林瞿草草地往他的床位上瞟了一眼,眼见被子是鼓起的,还当他是先行睡下了。他压着步子,轻手轻脚地把包放到桌上,转身就拐去了浴室。   门是关着的,并没有锁,里边还有一点光。   浴室的灯不受限制,他们为了起夜方便也不会特别去关上。但就是这样一个习惯,闹出了今晚最大的乌龙。   扑面而来的是水汽,带着一点温热的、湿润的水汽。白光映着白茫茫的雾,也映着夏清许的皮肤。   他算是偏瘦的类型,但这样看过去,其实并不显得单薄。林瞿的视线落在他的后腰上,只觉得那处的线条很是好看。夏清许仰着头,脖颈都拉出一个弧度,花洒的水顺着他的头发往下走,白色的泡沫滑过他上身的肌肉没入腿间……   下边的,基本都被水汽给挡着了。   林瞿刷地一下关了门。   他尴尬地走回床边坐下,思考要怎么和夏清许解释一下表明自己并非有意。但却不知怎么的,他的思绪总是会突然飘回先前的那一幕。   他想,夏清许并不是很白,至少平日里林瞿并不觉得他比自己白。可在灯光的照射下,那处的皮肤就像是上了层釉似的。水珠浸湿,泡沫滑过,瞧着手感也是很好。他忆起对方的腰、臀线,大概是因为长期锻炼,不沾赘肉。   是很好的身材。   五分钟后,穿好衣服的夏清许才从浴室里出来。里边射出的一点光叫林瞿看清了他的脸,他的脸上也带了点红,不知是因为窘迫还是被水汽蒸的。   “你回来了。”夏清许干巴巴地说道。   “嗯。”林瞿仰着头看他,道,“我刚刚……还以为你睡着了。”   “哦。”夏清许顿了顿,“是我今天忘记锁门了。”   不是一点的尴尬。   他两个人在略带一点光亮的黑暗中四目相对,大眼瞪大眼的,谁都不知道下一句能说什么。   于是夏清许僵硬着挪回了床边。   “下次记得锁门。”林瞿道。   夏清许:“知道了。”   他从被子下摸出了自己的手机,瞿牧牧添加了他好友,但是还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他想了一下,在聊天界面上打了几个字,发了出去。   ·X:到家了吗?   瞿牧牧没有回应。   “我出去吹个头发。”夏清许拿着手机就开了门,没走出几步,手机一振,抬起时就有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问渠:刚到   夏清许放下心,把手机塞到口袋里,走到了走廊尽头。   等他回来的时候浴室的门早已关上,夏清许料想是林瞿在里边,躺回自己的床上。   睡意来临时谁也挡不住,加上酒液的熏染,他闭上眼后就睡了个不知时辰,全然把第二天的计划抛在了脑后。   ·   他是被一阵翻书声吵醒的。今个周六,林瞿少见地没有出门,夏清许一睁眼便瞧着他如松似的坐在桌子上,窗外的阳光溜在他的肩上,有些刺眼。   昨天的酒喝得并不多,但夏清许却感觉自己昏昏沉沉的。他盯着天花板放空了一会,昨夜的记忆便开始悉数回笼。   他和女神加了微信。   女神的男朋友看到他洗澡……等等,这事有什么关系?男生寝室打个赤膊光个屁股都是常有,大家都是Beta……虽然他不是,没什么好在意的。   关键是……   夏清许望着林瞿的后背,他只穿了一件薄T,肌肉的线条几乎是完全显露了出来。   要是瞿牧牧真请我吃饭了,他会不会揍我?夏清许的心里突然就冒出了这样一个想法。   如果林瞿不是那种占有欲和醋意重的,那也还好。万一对方是个醋坛子可咋办?要不然到时候一起拉上?那他岂不是就是那夜最亮的崽了。   夏清许翻了一个身,就这么恰好地和转过头来的林瞿对上了一眼。   林瞿张了张嘴,夏清许心里有冒过了一个念头:他是不是知道了昨天那事想要先行盘问我?   谁知下一秒,林瞿说道:“你有线代的笔记吗?”   夏清许更震惊了。   他道:“我有,要借你吗?”   林瞿道:“谢谢。”   夏清许下了床,从桌上摸出了一本笔记本,递到了林瞿的面前。对方接过后又说了声“谢谢”,夏清许挠了挠睡得又蓬又乱的头发,在林瞿的目光下遁进了浴室。   他不会想到,等他洗漱完毕之后,将面临的是各种线代题目的狂轰滥炸。   林瞿的脸险些就要凑到了桌上,一只手握着钢笔点着桌上的线性代数课本。听到开门声后,他神情恹恹地把自己的头抬了起来,无助地对上夏清许的目光。   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弃犬。   夏清许差点就要被这个想法逗笑了,但碍于当事人就在眼前,他不得不强行憋下这股笑意。   “我看了答案,不知道这题是什么意思。救救孩子。”林瞿说道。   夏清许在他希冀的视线下走了过去,一手撑在他的桌边,俯身去看他说的那道题。   “你坐。”林瞿正准备起身让他。   夏清许:“没事,我站着就行。”   林瞿:“其实后面还有几题不懂,大概也就五六题吧……”   夏清许:“……”   最后,夏清许搬来了自己的椅子,与他的同桌开始了为期两小时的“线性代数临时抱佛脚”活动。   “这题我算了三遍,就是上边说的这个方法,我应该也没写错。”   夏清许探头看了眼题目,又转而一扫他在草稿纸上的字迹,道:“这题用不了范式,题目这里少了一个负号。”   他在题目的“1”上打了个圈。   “应该是故意的。”   “为什么?”   “这就是为了骗你啊。”夏清许一脸“你太年轻不懂出卷老师的套路”的眼神。   林瞿:“好吧。”   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和林瞿做了半学期的室友,话都没说过几句,交流也是少得可怜。可自从瞿牧牧来了他们宿舍后,他和林瞿的互动数忽然就直线上升,现在他们居然还要在一张桌子上学习——即使是单方面的辅导。   夏清许瞟着林瞿,心道不会是因为自己昨天帮瞿牧牧赶走了那个Alpha,林瞿知道后对自己心存感激,想改善一下关系?   夏清许看着眼前的密密麻麻的字,只觉得人生很是魔幻。   林瞿又问了他几个问题,夏清许发现他并非是脑袋不好使,而是上课根本就没怎么听,很多问题基本是一点就通,概念也是一样。他大概就是属于那种“不听课一时爽,试前补天火葬场”的那一类人。   夏清许又把自己笔记上做得不够详细的地方给林瞿解释了一遍,然后就放任他自生自灭了。   不过椅子倒是没有挪走,毕竟林瞿这里的光线好,看书什么的也都比他那舒服多了。   中午的时候林瞿问他要不要一起吃个饭,夏清许同意了。于是他俩就叫了一份藤椒酸菜鱼套餐来——往日夏清许只是嘴馋,半分点它的心思都没有,因为一个人吃不完,现下正好是遂了他的意。   林瞿爱吃辣,他也爱吃辣,两人也没什么忌口,这一顿午饭吃得格外愉快,甚至把隔壁宿舍的都逼来敲了门,质问他们是不是私自在宿舍里刷火锅。   夏清许正要去扔垃圾,把吃的只剩汤底的外卖盒往他手里一塞,就飞速把门关上,笑得像一只偷腥的猫。   他的唇被辣的又红又亮,像是涂了杨树林的某款镜面唇釉。一双眉眼因着方才的玩笑微微上扬,脸上还挂着两坨被熏出的红。   林瞿不由地就多瞧了一眼。   “之前你不在的时候他经常来我这蹭吃蹭喝,这也是报应。”夏清许笑着走进浴室洗了个手,甩干了才坐回林瞿的身边。   “下午想看什么?物理?”他道。   林瞿:“物理不是不要期中考吗。”   “哦,我们好像学的不一样,我们期中考有物理来着。”夏清许顿时就觉得先前吃进肚子里的鱼全部消失了去,泄了劲似的趴在了林瞿的桌面上。   对方笑了笑,打开做了一半的练习册,继续他的“女娲补天”。   “考完请你吃饭,谢谢你对我的救助。”林瞿调侃道。   夏清许心想:你们这一对情侣怎么都喜欢请人吃饭,干脆约好一起得了。   “不用,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说着,也忿忿地翻了书,扫视着上边密密麻麻的大串公式。   窗外是暖色的日光,银杏的叶子随着风在半空中划过一条又一条的弧线,树叶间相互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   若有若无的香味传进了夏清许的鼻里,很淡的一点,像是昨晚瞿牧牧身上的味道。夏清许直觉这应该是一款男香,女香大多是甜的,不会带着这么清澈的味道。   “你是不是喷了什么香水?”夏清许下意识地就开了口。   但这种香味却十分缠人,他觉得自己的心思都要被勾入林中,再也无法聚起一点。   林瞿无辜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啊。”   夏清许陷入了怀疑人生的沉思。   难道是他酒劲未退,出现了幻觉?   作者有话要说:   夏清许:你是不是喷了什么香水?   林瞿:你凑近点闻闻?   夏清许:【开始昏头.jpg】 第6章   夏清许做了一个梦。   梦里还是这间宿舍,但窗外的风景全然不同,阳光虽然刺得他几乎睁不开眼,但视线里隐约还是能看到一点绿色——不是**树,也不是银杏,是大片大片的松针,是茂密的松林。   宿舍的门被人轻轻推开,林瞿领着瞿牧牧走到他的面前。   “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瞿牧牧。”林瞿说道,“最近几天谢谢你了,我俩打算请你吃个饭。”   夏清许一时无言,怔怔地看着林瞿牵起对方的手,与她交换了一个深吻——法式的。   “所以就麻烦你以后不要看我的视频啦,不然林瞿会生气的。”瞿牧牧笑着道。   夏清许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不管他怎么努力,嘴里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像是卡在了喉咙里,崩溃难受得很。   床头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搅乱了夏清许的梦境。他猛地惊醒,睁开眼看着天花板平复了一下呼吸,不知道为什么在自己的梦里也要受到小情侣的荼毒。   大概是最近陪林瞿做题做糊涂了。   自从周六那天后,林瞿出门的次数明显少了很多,也许是因为期中考将近,他不得不收起一点心思先应付考试。夏清许陪他刷完了半学期的练习册,不仅觉得林瞿过考试没问题,甚至觉得自己还能混个90+……   这都不是重点。   他捞过床头的手机,解了锁想看一下是那个混账扰了他的清梦。短信界面上的第一条赫然显示着一个陌生的号码,夏清许点了进去,里边只有了了几个字——   最近过得好吗?   夏清许不用脑子想都知道是谁发来的消息。   他年少无知的时候谈过一段糟心的恋爱,对象是一个Beta。对方算是长得不错的类型,个头与他差不多高,衣品也还过得去。那年同班,他俩没少被各科老师拉出来调侃。   诸如上课提问问到了他,若是答不上来,语文老师往往都会含笑地说:“那请家属来回答一下。”   班主任有时候也会调侃:“虽然这个嘛……这个春天早就过了,但是我总觉得我们班某些人还是有点春心萌动……昨晚晚自习我过来的时候,那个谁,就你,还低着头,一直赖在人家的身上,你做什么,你是树袋熊吗?”   人们常说高中生的爱情最甜最纯粹,但往往也易碎非常。夏清许永远无法忘记分手的那天,对方站在他的面前,不咸不淡地说:“不好意思,其实我更想找一个Omega。”   他现在回想起来,都在后悔自己当初没有把书包摔在他的脸上。   Omega,你配吗?   你配个几把!   但那个时候的夏清许冷静得很,冷冷地说了一句:“哦,祝你早日找到Omega。”就静默地走远了。他都不由地想夸赞自己当时的好涵养。   夏清许想了想,还是给那人回去了短信——谢谢关心,好得很。   然后就赏了他拉黑一条龙,扔了手机溜进浴室里洗漱去了。   前任突然联系,不是复合就是借钱。他夏清许全都没有兴趣。   ·   男孩子的友谊一向很好建立,尤其是如果对方是某场考试前的“救命恩人”,林瞿和夏清许很快地也就熟络了起来,日常的交流都直线上涨,单是一天里说的话都比先前一周的要多得多。   期中考的这几天夏清许都没有见过林瞿,他俩不在一个专业,没有分到一个考场也算正常,但奇怪的是林瞿连着几天晚上也都没有回来。   考完线性代数的那一天,他才终于和林瞿在走廊上撞了一面。对方穿着一件牛仔外套,许是因为在考场做得久了,眼睛里还带了点湿意。林瞿肩宽腿长,像个移动的衣服架子,在人群之中格外显眼,叫夏清许一眼就瞧见了他。   他往前走了几步,想要上去打个招呼,而林瞿也恰巧一个转头,与他对上了一眼。对方嘴角扯出一个笑来,快步走到他的身边说道:“我觉得我稳了。请你吃饭,谢谢室友爸爸含辛茹苦把我拉扯大。”   夏清许几乎要被他逗得笑出声来。   “不是已经请过了吗?”夏清许指的是那锅酸菜鱼。   林瞿道:“那餐太少了,不足以表达我的诚意,我可以带你去搓锅大的。”   夏清许犹豫地拒绝道:“算了……”   他们并肩下了教学楼,结束考试的学生正一窝蜂地向宿舍和食堂涌去。现下期中考结束,他们也没有别的什么话题,沉默地走在一起,只留下尴尬的气氛在其中蔓延。   夏清许定定地看着前方,操场上成对的AO手牵着手,绕着跑道走了一圈又一圈,腻腻歪歪地黏在一块,足可以说是羡煞旁人。   林瞿的视线飘到了图书馆下,他突然问道:“要不我请你喝杯奶茶吧。”   夏清许:“???”   下一秒,林瞿抓上他的手腕,就扯着人快步走了过去。   他的手是热的,手心里的温度更是明显。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夏清许只觉得自己的手腕被牢牢地卡了去,甚至估计松手后还能留下一圈红痕。   林瞿把他拉到了那家奶茶店的门前,偌大的一个广告牌竖在前边,上面印着当季新品的广告。   夏清许好像有点明白林瞿为什么要把他拉过来了。   因为广告牌上还写着“情侣限定,买一送一”。   不是,哥你这么有钱,还需要整这个东西吗?   所幸这会人并不多,没有出现一排长龙的壮观景象。夏清许与林瞿排了三分钟的队,便轮到了他们。   林瞿问他:“你想喝什么?”   不是情侣限定吗?夏清许诧异地想。   “就普通奶茶吧,无糖。”夏清许并不喜欢吃甜的,加上家里某位医务工作者的念叨,饮料都没怎么喝过,至于菜单上写着的那些个茶名,他更是不晓得是些什么东西。   “无糖没什么味道,五分吧。”林瞿道。   “我们推荐的口味是五分和七分呢……”   夏清许犹豫了一下,道:“那就五分吧。”   林瞿小声“嗯”了一下,说道:“再来一份情侣限定。”   台后的Beta小哥笑道:“情侣限定是要双方到场的哦。”   林瞿:“我和他不像吗?”   说着,还朝夏清许使了个眼色。   夏清许还当是他准备给瞿牧牧买的,勉为其难地配合地点了点头。   点单的小哥犹豫了一会,又道:“可您刚才……”   “我对象喜欢喝。”林瞿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夏清许冷不防地背了一口锅,总觉得对方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对了。他和善地冲那个小哥笑了笑,心想自己就不应该那么善解人意放弃了敲林瞿一笔的机会。   “要不你们……现场亲一个?我们这里还有一个活动……”小哥指了指旁边的牌子。   “不用,我对象害羞,不喜欢在大庭广众下亲亲我我。”林瞿凉凉地说。   夏清许现在恨不得找一个洞钻进去,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为什么还会有这么窒息的活动啊。   小哥冷漠地给他俩下了单。   “要全糖。”林瞿补充道。   夏清许:“……”   瞿牧牧应该很喜欢甜食。他这么想着。   等到两人拿了奶茶出了门后,夏清许才发现自己完全想错了。   林瞿两手各拿了一杯,皆是让人打开了的。他先是低头喝了一口左手的,说道:“还行。”   又偏过头喝了一口右边的。   “好嚯。”   敢情喜欢喝奶茶的对象就是他自己。   “他之前出新品的时候我就想试试,但是学校里的这家太过分了,只允许情侣买情侣限定,搞得我一直没法如愿。”林瞿说道,“多亏你了。”   夏清许问:“你怎么不找瞿牧牧?”   林瞿没有想到他会忽然提到别人,拿着杯子的手都僵**一下。   “为什么要找瞿牧牧?”   夏清许:“她不是你女朋友吗?”   “我什么时候说她是我女朋友了?”林瞿无奈地笑了下,险些就要语无伦次,“她……不是……她怎么可能是我女朋友啊?”   倒是夏清许自己误会了。   “那天她来帮你拿东西,我还以为……”夏清许解释道。   “不是。”林瞿叹了口气,“她不是我女朋友。”   夏清许“哦”了一声,咬着吸管吸了一口奶茶。   好甜。   奶香味溢了满嘴,夏清许转过头去看着气定神闲的林瞿,心想也亏他能受得了全糖的甜度,这得有多腻。   “你不会一直都觉得她是我女朋友吧?”林瞿试探地问。   夏清许说:“嗯。我刚刚还以为你是想给她买的。”   “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林瞿想了想,又补充道,“很普通很普通的那种。”   夏清许感觉他的语气有点奇怪,像是在极力和自己解释什么一样,生怕自己误会了他们两个的关系。   “好吧。”然而他只能淡淡地回上这么一句。   因着林瞿双手不得空,宿舍的门还是夏清许开的。悲剧的是他今个还忘记带了钥匙,最后用的还是从林瞿的裤子口袋摸出的一把钥匙。   他最近大概是流年不利。   林瞿一进门就把两杯奶茶放到了桌上,直往床上躺。夏清许好奇心作祟,不由地问了一句:“全糖那么甜,你吃得消吗?”   林瞿:“线代考试消耗了我太多糖分,补充一下。”   我怀疑你高中生物不过关。   夏清许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进浴室里洗了个手。出来的时候,林瞿指了指他的手机,说道:“有消息。”   问渠:听说你们考完试了,后天有空出来吃个饭吗?   问渠:上次答应我的,不准反悔。   夏清许打开聊天界面,心虚地瞟了林瞿一眼。   不知怎么的,总有一种奇怪的挖墙脚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林瞿:恋爱选我我超甜【嗦奶茶】   其实林瞿真的很无辜,他以为自己掩盖了味道的,而且因为室友是个没分化的也没怎么在意,谁能想到对方闻到的就是他的那个啥呢 第7章   夏清许如期赴了约。   但他没有想到瞿牧牧最后会请他来吃水煮鱼。毕竟任哪个姑娘——即使是Alpha都不会希望自己坐在一个陌生的异性面前,让热气熏湿自己的脸,汗水浸湿自己的头发,辛苦化好的妆面出现裂痕。   瞿牧牧倒是格外不同。   以及他最近还真是与“鱼”很有缘分,一个两个地都说要来吃鱼。   夏清许一进门,就在靠窗的位置发现了她。   瞿牧牧似乎不太喜欢穿那些很显身材的衣服。夏清许几次见她,包括在视频里,她穿得都是松松垮垮的衣物,美其名曰这样比较好动作。甚至有一次她的一件卫衣裙还让评论盖起了“到底是不是孕妇款”的高楼。   他记得当时瞿牧牧回的应该是:别问,问就是偷穿嫂子的衣服【噤声】   可以说是非常可爱了。   她今天套着一件黑白的外套,瞧着也有些宽大。头发是那夜见过的绿色,随意地散在肩上,还要几根不听话地贴着她的脸。周围的灯光是昏黄的,扫着她的眉目,在她的眼睫上都铺了一层光,小扇子似的颤动着,又添了点别样的感觉。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夏清许只觉得从这个角度看去,瞿牧牧的侧脸竟是与林瞿有几分相像。   一定是他前几天一起复习的时候看魔怔了。   夏清许快步走上前,瞿牧牧正好也在这时抬起头,视线与他的撞在一起。夏清许抱歉地笑了笑,坐到她的对面,说道:“不好意思,来晚了。”   瞿牧牧瞟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是我早了。你也知道,出门前我得提前拾缀自己一下。”   她将面前的菜单转了个朝向,递到夏清许的眼前,道:“我刚刚点了几道菜,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或者是忌口之类的。”   夏清许扫视一眼菜单上用铅笔做了标记的菜名,道:“可以了,吃不了那么多。”   “好。”   瞿牧牧招手叫了服务员,点了单,捧着水就开始打量起夏清许的脸。   她的眉眼是多情的,眼中总是沉了三千的温柔笑意,静静看过来的时候叫人顿时就羞赧不止。   夏清许被她盯得不知所措,脸上的尴尬更是挂不住,但他又不能直言说“你能不能不要再看我了”,这样只会显得他自作多情且没有礼貌。夏清许只得低着头小口喝水,心里暗自期盼着瞿牧牧能快些把视线收回去。   旁人都巴不得能和自己的女神多接触几次,同桌多吃几餐饭,夏清许却只觉得自己双手都无处安放,他还是比较适合拿着手机暗搓搓地评论:跳得太好啦!   一盆的水煮活鱼端了上来,瞿牧牧拿着筷子在桌上点了点,笑道:“不用客气。”   然后就率先夹了一片塞进自己的嘴里。   鱼肉是嫩的,又香又辣的味道窜了满嘴,比他们那日临时叫的藤椒鱼不知好吃了多少。夏清许一边可惜林瞿没有这个福分,一边又不由地忆起那日的林瞿,憋红了一张脸隐在白雾之后,连五官都多了几分模糊的美感。   林瞿无疑是好看的。他的每一处线条都像是上天恩赐,经了巧匠的手精心雕刻一般,甚至都不像一个Beta。   夏清许的思绪飘了好远,还没等它安静归位,瞿牧牧又开了口:“你是Beta吗?”   夏清许恍惚抬起头,视线落在她的唇上。瞿牧牧今日本就涂了一个近似番茄色的口红,现下被辣椒以熏,险些都要升级为某M开头的某个辣椒色的色号,整个人都在薄雾后明艳起来。   夏清许喝了口饮料,稍微缓解了舌头上的酸麻感,道:“不是Beta。”   他犹豫了一会,视线上移时又对上了瞿牧牧疑惑的目光:“我其实还没分化,暂时……也不知道自己的性别。”   “还没分化时什么意思?”瞿牧牧好奇道,“不是在十几岁的时候就可以……”   夏清许解释道:“一种病症,延迟分化。可能是腺体天生缺陷,也有可能是别的什么原因。”   他以为自己会收获到瞿牧牧同情的目光,毕竟这种是他经历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说不想对方只是温声说道:“那其实和Beta也差不多。挺好的,至少不要像A、O那样经常受**期的困扰,还能多做一点自己想做的事。”   夏清许愣了一下。   而后他才低下头,轻轻笑道:“是这样。”   瞿牧牧摩挲着自己脖颈上的choker,没有说话。夏清许想起那日在酒吧里的那个Alpha,试探地说道:“你在酒吧工作……会不会不大方便。那里的信息素应该挺杂乱的。”   乱到连他都能闻到一点。   瞿牧牧一个Omega到底也不太安全。但是夏清许并不是什么身份,他和瞿牧牧萍水相逢,没有办法替人左右去处,只能像现在这样象征性地点上一下。若是人家不愿意,他也无能为力。   “没事,我有抑制剂。”瞿牧牧说道,“快吃,我刚刚看到最近有一部新上映的电影,你想去看吗?”   “啊?”   “你们期中考都结束了,这两天应该也没什么事了吧。大学生耶,你想吃完饭就回宿舍?况且林瞿也不在吧。”瞿牧牧撑着下巴,盯着夏清许的脸。   夏清许在她的目光中败下阵来,说道:“看哪部?”   “《地坤》”瞿牧牧说道。   好像在那里听过。   夏清许点进电影界面,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男主角精致的脸……哦,当红小生许周。   夏清许对这个Omega有几分印象,前几年传闻他长着一张Alpha梦中情o的脸,首页都是各种关于他“美颜盛世”的通稿。直把夏清许看得一个头两个大。   夏清源也看了不少,那段时间还一脸郁闷地和他说:“哥,我怀疑我要么不是一个Alpha,要么就是审美出了问题。我觉得他还没演皇帝的那个Beta来得好看。”   夏清许:“……”   傻弟弟,应该不是你的问题。   “位置不要买太前面,声音太大,还不舒服。”瞿牧牧说道。   夏清许找了一个倒二排的位置,余光里瞟见这部电影的评分好像并不高,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你是喜欢哪个主演吗?”   瞿牧牧笑面盈盈地说道:“我对许周挺有兴趣,听说他在这部电影里演技爆发了。”   夏清许买完票,看到的第一条评论就是——男主演技太差了,悲伤和高兴都是一个表情,最后那场哭戏的时候要是没有配音别人估计都以为他在笑。啊你看他笑得多开心啊。   夏清许:“……”   好吧。   瞿牧牧继续道:“听说投资方还砸了好多钱,特效做得特别好。”   下一条评论:这个特效要一个亿??五毛钱不能更多了。我都做的比这个好。   若不是瞿牧牧的表情太过认真,夏清许甚至觉得她是在反讽。   他什么都不敢讲,什么都不敢问。乖乖地和瞿牧牧吃完了剩下的鱼,撑得几乎要站不起身。   对方似乎比他还要不注意形象,瘫在沙发上咬着吸管嗦着可乐。一双眼圆溜溜地转着。   等感觉差不多了,瞿牧牧才撑着桌子站起身,问道:“还有多久开场?”   夏清许回答:“一小时吧。”   瞿牧牧拿了自己的包,说道:“走。g……姐带你去抓娃娃。”   抓什么东西?   直到瞿牧牧拉着他进了影城楼下的游戏厅,夏清许才确定了她刚刚说的确实是“抓娃娃”。   瞿牧牧贴着几个娃娃机走了过去,面上一脸嫌弃的表情,撇着嘴抱怨道:“这也太丑了。”   夏清许道:“要不那个狗吧。”   “不要。”   “那个熊?”   “不要。”   “这个红红的蛋……”   “不要。”   夏清许无奈。   瞿牧牧跑到最角落的娃娃机,里边的娃娃基本已经被夹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了了几个不是特别好操作的。   “你看着,我马上就给你把这几个大宝贝夹上来。”瞿牧牧把包斜挂在肩上,摸出两个游戏币就塞了进去,夏清许甚至都来不及阻止。   这些离的越远的娃娃往往越难夹,夏清许几乎已经能想到后面的发展了。   果不其然,那个娃娃在挡板的旁边就掉了。   瞿牧牧脸上没有太大的波动,而是又摸出了两个游戏币塞了下去,大有和它死磕到底的意思。   “你帮我去侧面看看对齐了没有。”瞿牧牧说道。   夏清许探着头看了一眼,说:“差不多了。”   但是他回过头来的时候,却发现正面的吊钩是往旁边偏的。   他张了张嘴,想要提醒,不想下一秒瞿牧牧就按下了按钮。   然而下落的钩子却绕住那只娃娃脖子上的围巾,虚虚地将它提了起来。   直到他掉进出口的那一刻,夏清许都无法接受这魔幻的事实。   瞿牧牧蹲**把它拿了出来,放到了夏清许的手里,“战利品,好好保管。”   她的眼角弯出一个弧度,然后就直直奔向了下一个。   他们一直玩到了电影开场前十分钟。瞿牧牧后面的几次几乎是一抓一个准。出来的时候他两手各挂了六个娃娃,抓来的娃娃都勾在了夏清许的身上。从游戏厅到影城的那一段路,后者接连收到了不少艳羡的目光。就连检票的时候,那个小哥都得多看他两眼。   “这些……”夏清许捧着各样的娃娃,无助地问。   瞿牧牧:“都送你了吧。”   夏清许:“……”   这也太多了。   “我室友不让我在家里放毛绒玩具,实在不行你带回去给林瞿几只也可以。反正就是送你了,我可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他女神真的好霸道的一个女的。   夏清许低下头与最上方那只抬着头的狗大眼对小眼地“看”了一会,突然就“噗”得一下笑出声来。   瞿牧牧转过头,疑惑道:“怎么了?”   夏清许摇了摇头,憋着笑,“我刚刚看到这只狗的时候还在想,它为什么这么眼熟……你一说我才想起来,它长得和林瞿挺像的。”   瞿牧牧一言难尽地看着他。她抬手把那只狗捞了过来,提到自己的面前细细打量了一下,面露难色。   “林瞿他应该没有这么丑吧……”   夏清许道:“像他睡着的时候。”   他想到那日窗外落叶纷飞,窗帘被瑟瑟秋风吹起一个弧度。青年侧着身趴在桌上,合上眼安静地睡着,日光罩着他的脸,是说不出的宁和美好……   夏清许顿了顿,小声念道:“还别说,越来越像。”   作者有话要说:   瞿牧牧:哥初中的时候花在娃娃机上的钱不是白投的   今天回学校整了好久的东西,现在在累死的边缘试探 第8章   粗重的喘息、冰冷的雨。   面容姣好的青年骑在马上,头戴斗笠身披蓑衣,头发早被雨水浸湿,狼狈地贴在他的脸上。雨水在蓑衣边缘滴落,没入**的衣摆,把他腿上的衣物鞋袜打得湿透。马蹄踏过之处,泥泞四起,悠悠的铁骑声在四野回荡。   瞿牧牧抓了一把爆米花,一粒一粒地塞进嘴里,咀嚼的声音在一片静默中显得有些突兀。   偌大的“地坤”二字出现在屏幕中央,画面一改先前的压抑沉闷,转而变成了明媚艳丽的色调。   许周饰演的男主沈宁玦是定远侯的嫡子,但因着性别的缘故并没有得到世子的封号,反倒是让家里的庶子得了便宜。沈宁玦气愤,但也无可奈何,只能终日流连街巷,纸扇轻摇浪荡人间。   许周出场的那会,影院里登时爆发出一阵“哇”的声音。夏清许买的这场有那么点特殊,入场的时候他就看到了许多十几岁的女孩子,当下就猜测厅中可能有半数人是冲着主演来的,但没想到此刻一听,可能还比他预计的要多上一点。   唯独旁边的那位Omega,冷漠地“哼”了一声。   夏清许偷偷地瞟了一眼,默默地往瞿牧牧的方向挪了几厘米。   瞿牧牧靠在椅背上,抱着她刚买的爆米花,一双眼皮像是提不起劲似的。夏清许觉得奇怪,明明先前说要来看这部电影的是她,可现下电影开始,她却没有半分的热忱态度。   “他下一秒要撞上一个天乾了。”瞿牧牧忽然偏了头,凑在他的耳旁小声说道。   随即,沈宁玦痛呼一声,怒气冲冲地说:“是哪个没有长眼睛啊!”   借着屏幕的光,瞿牧牧耸了耸肩,做了一个“你看我说的对吧”的表情。   夏清许失笑。   最近几年的古装剧大概都是这样的套路,无聊得很,有时候说不定才点开看个几分钟,就能直接把下边的发展猜个干净,着实是没多少看头。   沈宁玦撞上的这位,是梁国的一位将军江云且。   最初的感情戏走的是“相杀”的戏码,一见面就互怼了几分钟,后来两人又因为江云且在春风楼中先行点了沈宁玦最喜欢的歌女,而大打出手。   酒楼动作戏上演之时,旁边的Omega还扣着手,两眼放光,压抑着声音说道:“杨书清真的好帅啊。”   杨书清就是演江云且的那位,去年因为一部悬疑剧爆红,身价大概比许周要高上一点。   “肯定是看在投资方的面子,杨书清和那个谁搭戏可惜了。”那个Omega咬牙切齿地说道。   瞿牧牧也听到了他的声音,轻轻地笑了一声,“投资方眼瞎很久了。”   电影播放了二十分钟,终于,一道圣旨把沈宁玦砸了个不知所措——皇帝给他赐了婚,对象就是那位和他斗了许久的将军。   沈宁玦有苦说不出,老侯爷操碎了心,世子笑掉了牙。   然而也不知道该说他命好还是不好,圣旨刚下不久,一则战报传入京中,外敌进犯边陲,江云且不得不奉旨出征。   瞿牧牧又塞了颗爆米花进嘴里,末了还把纸桶递到夏清许的眼前,抖了抖,示意他自己拿。   因着光线昏暗,夏清许下手的时候没个准头,指尖轻轻划过了瞿牧牧的大拇指,后者被他突然的触碰弄得手上一震,那桶爆米花险些就要掉落在夏清许的座位上。后者小声说了一句“抱歉”,飞速抓了个爆米花屑,把桶往旁边推了推,告诉瞿牧牧自己拿好了。   夏清许不是什么纯情的小男生,但他还是觉得有尴尬,担心瞿牧牧会不会以为自己在吃她的豆腐。准备丢进嘴里的爆米花受到了精神和身体的双重阻碍,在夏清许的片刻失神与手指的突然松开下,掉在了他的衣服上,然后滚到了他的***。   夏清许:“……”   算了,什么都没发生。   得到消息的沈宁玦决定从军。梁国还保留有“有军功者授爵”的律法,这是送到他眼前的最后一个机会。   沈宁玦扮作泽兑,在一个酒肉朋友的帮助下更名换性,进了出征的军队。   紧接着就是打战,以及各种艰苦的边塞生活。沈宁玦始终没有与江云且遇上。   一直到江云且战败的消息传来。   两日前大梁军队出战,副将率领一支军队与敌军正面交战,江云且带着一支队伍准备绕到敌军后方进行偷袭。但不知是谁走漏的风声,江云且的军队在路上反倒受了敌人的埋伏。三千人只有百人一路厮杀逃了回来,主将江云且不知所踪。一时之间,全军上下人心惶惶。   瞿牧牧撑着头,懒散地说道:“地坤要去救他了。”   这要是真放在战场,那就是作死吧。   夏清许想道。   沈宁玦辗转反侧,不愿接受自己这么快就要守寡的事实,也不敢相信江云且就这么死了。连夜带了武器偷了匹马出了军营,北上寻找江云且。   夏清许:“……”   “这个剧情不要看就能猜了。沈什么找到江云且,把他扒拉出来,因为带不走,移到一个地方给他包扎伤口。估计还可以来一个脱衣取暖什么的剧情,感情升温之类的。”瞿牧牧凉凉地说。   这剧情听得有点耳熟。   “就是和《x话》差不多的内容吧。”瞿牧牧戏谑地说道,“投资方也不知道是瞎了哪只g……眼,败家子,浪费钱。”   夏清许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女神突然就变成了这番模样,大概是每个追星女孩对于投资方或者剧组的怨念?   他安静地听着,什么都没有说。   接下来的剧情果如瞿牧牧所说,沈宁玦在黄土中扒出了奄奄一息的江云且,把他带到了附近的一个山洞里疗伤修养。边塞昼夜温差大,夜里江云且高热未退,全身发颤,沈宁玦脱了衣服抱着他睡了一宿。江云且醒来之后,对这位恩人感恩戴德。待二日二人回到营中之后,特意把他调来做自己的近卫。于是,他们就边打战边谈起了恋爱。   夏清许不喜欢看这类的电影,他宁愿打开科教频道看上一个小时的动物世界,也不愿意看这种毫无逻辑、槽点遍地,表面上说是古代战争片实则就是个爱情片的电影。   他靠在椅子上,甚至觉得自己的眼皮都沉重得开始打起了架。   旁边传来微弱的光,瞿牧牧打开屏幕看了眼时间,说道:“还有半小时结束,他差不多得掉码了。女扮男装的套路是什么头发散开之类的,地坤嘛……可能是雨露期。”   瞿牧牧要是有玩游戏,那一定是个奶妈。   沈宁玦的抑制药失效,阴差眼错地被前来的江云且撞破。万般纠缠之下,江云且只得先行标记沈宁玦。   夏清许感叹道:“你为什么总能猜这么准。”   不知道的还当瞿牧牧是二刷前来,故意给他们剧透的。   “毕竟编剧和投资方的脑袋都比较简单。”瞿牧牧笑道。   “待此战终了,我回京娶你。”江云且搂着沈宁玦,温声说道。   瞿牧牧:“我……”   “他在立flag了,我猜你想说他会战死?”夏清许说道。   瞿牧牧给了他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   “你是看什么电影都喜欢猜剧情吗?”   “不是。”瞿牧牧顿了顿,又道,“我只有看**投资方投资的电影的时候才喜欢猜剧情。”   夏清许觉得自己回去可以去了解下这部电影的投资方到底是谁,他的女神似乎他们的意见特别大。   战鼓响,江云且披甲上阵,临别前还与沈宁玦交换了一个吻。   场内又爆发出一阵抽气声,旁边的Omega气得直拍扶手。   夏清许打量着瞿牧牧的侧脸,本来想提醒一句,追星不要太过真情实感。但话到嘴边,又觉得自己并没有资格对别人的事指手画脚,就只能把它咽回了肚中。   果不其然,江云且战死了。   根据随行士兵传来的消息,是在与敌方将领的周旋下一同掉落山崖。   Omega:“卧槽,**编剧!”   副将慌了神,沈宁玦提出由他暂时假扮江云且,等战打完再说。   副将同意了。   “卧槽,这也能同意吗!”   夏清许听着那个Omega骂骂咧咧地把编剧骂了好几遍。   夜里,那方的沈宁玦抱着江云且的铁甲哭得歇斯底里,但因为许周的演技不行,只能硬生生地挤出两滴泪来。夏清许终于明白评论里那句“输出全靠喊,看他笑得多开心”是什么意思。   瞿牧牧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凉凉地说道:“投资方的眼光,真的很差劲。”   沈宁玦穿上江云且的铁甲替他走到了将军阵前。敌方没有想到江云且还活着,新来的将领不由地慌了神。   剧本的设定是沈宁玦在分化之前也有过雄心壮志,兵法武术从不曾落下。他的才能并不低于江云且,在一个月的拉锯战中,大梁最终还是取得了胜利,沈宁玦得胜回京,在御前脱下了头盔,宣布了江云且的死讯。   灯光亮起,电影结束。   “等一等。”瞿牧牧制止住了想要起身的夏清许,说道,“我觉得江云且没有死,看一下彩蛋。”   夏清许:“……”   行。   夏清许摸出手机,搜索了《地坤》投资方——林深传媒,法定代表人:林涣   总感觉有一点眼熟。   “来了。”瞿牧牧拍了拍他的胳膊,夏清许抬起头。   漆黑的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做工精致的衣摆,同时一声江云且的声音也从音响里传了出来。   “你是不是没有眼睛!”   江云且抬头,与惊愕的沈宁玦四目相对,愣愣地说:“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他和投资方确实没有眼睛。”瞿牧牧笑着,拽着夏清许的胳膊就一同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胡诌   文里的“天干”是“天qian”,“乾坤”的“qian”,之前有太太说这个字会变成“干”我还在和他开玩笑,没想到真给我遇上了 第9章   夏清许还抱着那十二只娃娃,上楼梯的时候极其的不方便,若不是瞿牧牧在他旁边搭着一手,只怕他没几步就能先行踩空。   几个女孩子还挤在门口,没个停歇地讨论着《地坤》的剧情。   “周周哭得那会我给虐得心惊胆颤,太好看了,怎么会有这么好看一男的。”   “许周的演技是比以前进步了不少。”   “我觉得他的资源都比以前好了不少。”   瞿牧牧冷冷地笑了一下,她的声音很小,只有一点微末的气音,但还是窜进了夏清许的耳朵里。   也许瞿牧牧是许周的黑粉。夏清许这样想到,作为一个黑粉能来贡献票房也是很不容易。又或许其实她和那个Omega一样,都只是杨书清的唯粉……但这都和他没有什么关系。   夏清许目不斜视地从那几个女孩身边走过,在经过的那一瞬间,她们顿时噤了声,目光直愣愣地往夏清许身上招呼,像是看见了什么稀有生物一样。   他觉得是因为自己手上的娃娃。   “我是一颗柠檬精。我不仅没有男朋友,我还没有娃娃。”   “你有了男朋友也不一定有娃娃。”   “建议找一个X翔毕业的。”   瞿牧牧再次笑出了声,半侧着头对夏清许小声说道:“要不要感谢我给你一个被女孩子们盯着的机会?”   夏清许也笑,“谢谢瞿牧牧小姐给我的排面,在下一定做牛做马报答瞿牧牧小姐。”   瞿牧牧似乎是被他这副上道的模样逗乐了,脸上的笑意又拉大了几分。   “不过X翔毕业的可都不一定有我这技术。”瞿牧牧把包甩到了肩上,笑道。   夏清许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询问着,等待她的下文。   瞿牧牧说:“初中的时候没人管,天天就和学校里的那些人出来玩,钱砸出来的。我当时可是游戏厅小霸王。”   说着,瞿牧牧又笑了一下。她静静看着前方的玻璃窗,远处的山峦上零星的光点闪烁,山下的路灯铺开一条长龙。她眼中光华明灭闪烁,水光荡漾,像是在追忆近十年前叛逆的少年岁月,“打遍全厅无敌手的那种。”   夏清许问:“后来呢?”   “后来,因为太皮被我……我父亲抓回去关起来了。”瞿牧牧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尾音都像是要散在风中。   夏清许感觉到她的情绪不大对劲,急忙转了话题,“我初中的时候也被我父亲关过,因为和我弟打架嘛,我俩各自挂彩,谁都没讨到好处,我姆父拦了半天没拦住我们,我父亲回来后听说了,直接把我俩塞进小黑屋里,特别凶地说了一句:‘你们给我去打,没分出胜负别出来。’”   瞿牧牧:“然后呢?”   夏清许道:“我和我弟都怂了,灰溜溜地在屋子里坐了半小时,然后装作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开始了商业互捧和假惺惺的兄友弟恭。”   “你不像会打架的样子。”瞿牧牧说道,“我还以为你从小到大都是那种安安静静的类型。”   夏清许摇了摇头,调侃道:“人家不都说有弟弟的女孩子个个都不是善茬吗,有弟弟的哥哥也是同样会被逼疯的。”   瞿牧牧发出一声气音,说道:“这倒是真的。”   两人一路步行到了车站,夏清许问:“要我送你回去吗?”   “我可以的,没事。”   夏清许也就不再多说,目送着对方上了车,才在车站的长凳上坐下,把十二只娃娃堆在腿上,摸出了被冷落许久的手机。   上面赫然是一条来自夏清源的消息。   安德:哥,我遇到叶黎那**了。   安德:他在我学校门口,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来堵我的,他问我你去哪了   安德:要不是筠筠在场,老子真想卸了他的胳膊   安德:滚呐!!!!   安德:【恶犬咆哮.jpg】   叶黎就是夏清许的前任。他没有想到这人在自己的拉黑三连下还能去找夏青源的麻烦,心中顿时涌起了一股烦躁之感。   他当时对他说:各自安好。意思就是他不计较了,好聚好散。谁想得毕业那年的聚餐上,叶黎新勾搭的那个Omega变着法地cue他,若不是当时想着自己是要成为Beta或者Alpha的男人,对一个“柔弱”Omega出手太没风度,他早把这人扛起来丢垃圾桶去了。   ·X:下次再遇到他,你就直接叫保安吧   夏清源很快也给他回了消息——   安德:我和筠筠商量好了,下次他来,筠筠就冲到保卫室说有变态,neng不死他丫的   ·X:……   ·X:不要带坏筠筠   夏清许退出聊天界面,正巧就看到了迎面驶来的公交,他手忙脚乱地把那堆娃娃抱了起来,在司机诧异地目光下艰难地刷了码,缓慢移动到后面的空位上。   也不懂林瞿看到这堆娃娃会有个什么反应。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但这回的消息并不是来自夏清源的,而是瞿牧牧。   问渠:我刚刚忘了拍照了,我想要一张娃娃的照片。   夏清许靠着椅背,以一种十分滑稽地动作拍了一张极其直A的照片。   ·X:【图片】   问渠:链接:http://236486如何拍出一张好照片   似乎是被嫌弃了。夏清许心道   然而下一秒,他就看到瞿牧牧的微博显示了更新。   问渠:都是我的【图片】   看来被嫌弃得也不是特别厉害。   ·   开门的时候,还能隐约地见到门缝里露出的一点光亮,夏清许猜想林瞿是回来了。   打开门的那一瞬间,他正好与刚从浴室里出来的林瞿目光相撞。   风水轮流转,这真的是太尴尬了。   林瞿的身上还挂着水,尤其是发尾处,正一滴一滴地向下淌着。空气间弥漫着一股微弱的清香,不只是沐浴露的味道,还有旁的令夏清许十分熟悉的香气。林瞿的那款香水是真的好闻,是木调的味道,没有甜意,只肖沾了一点,就叫人四肢百骸都要打开了似的,舒服得过分。   他像是也没有想到夏清许会突然回来,眼中还带着错愕,走向床边的步子都僵硬在了原地。   但很快,林瞿就反应了过来,说道:“这么迟回来……还带礼物?”   夏清许用脚带上了门,挪到床边把那几个娃娃放下。   “不是我抓的。”他解释道。   林瞿没有应话,自顾自地解了浴袍,当着夏清许的面就换起了衣服。   他的腰侧有一片纹身,瞧着颜色像是早几年就纹上的,是一只腾起的蓝鲸。   这么精致的图案,一般的男性Beta是不会愿意去纹的。   林瞿应该是个有故事的男人。夏清许悄悄想到。   那只蓝鲸的线条随着林瞿的动作发生了一点细微的变化,就仿佛是畅游在海里一般,活灵活现的,好看得很。   夏清许不由地就被吸引了目光,不自觉地盯了好一会,等到他反应过来,看到的就是架着手的林瞿,以及他套了一半的上衣。   “我可以穿衣服了吗?”林瞿笑着说。   夏清许总觉得自己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调侃,耳垂上也染上了一点红色,他现在恨不得把自己埋在那一堆娃娃中闷死算了,还有什么比偷看被抓包尴尬的事呢?   林瞿套上了T恤,坐到了床上。   夏清许干巴巴地解释道:“我只是觉得那个纹身很好看。”   “嗯,我觉得我的腹肌也挺好看。”林瞿调笑道。   夏清许:“我不是我没有我没看。”   “初中的时候纹的。”   “嗯?”   “初一那一年,我妈第一次带我去水海洋世界,我见到了一只全息投影的蓝鲸。”林瞿缓缓地说道,“它比这只还要好看。”   夏清许问道:“痛吗?”   “痛啊。”林瞿仰躺在了床上,“所以现在都没敢洗。”   他们都没有说话。月光透过窗子洒在林瞿的书桌上,晚风吹开他的书页,翻滚了一张又一张。   床边的手机忽然振动,林瞿爬起来捞过看了一眼,不咸不淡地说:“成绩出来了。”   “嗯。”夏清许听罢,也准备摸出手机查个成绩。   林瞿忽然站起了身,冲着夏清许鞠了一躬:“我七十分,感谢夏老师的悉心栽培。”   夏清许一惊。   还挺高的。至少一个临时抱佛脚的能到这个分数,确实不太容易。   “夏老师要不要赏脸吃顿谢师宴?”林瞿又道。   “夏老师现在很撑了,谢师宴就等到下次吧。”夏清许配合地说着,就从那十二个娃娃中挑出了一只来——是他和瞿牧牧说长得像林瞿的那个。   他将那只狗扔到了林瞿的怀里,说道:“夏老师决定奖励林同学一只娃娃,希望林同学再接再厉。”   林瞿接过那只娃娃,手掌包住了它的整个狗头,摆弄了一小会儿。   “这样一看更像了。”   林瞿:“啊?”   “我觉得这只娃娃和你长得挺像的,就送你了。”夏清许说道。   “我到底和它哪里像了。”林瞿不满道,“我要上诉。”   “上诉驳回。”夏清许说着,拿起衣服也站起了身,“也许你们多待一会,就越看越像了。”   林瞿:“……”   不会有这种情况的。   作者有话要说:   林瞿:我的内心是拒绝的   林涣是哥哥 第10章   对于夏清许来说,最难熬的莫过于政治课,更难熬的则是政治课后临时加的班会。   “这节课结束后大家先别走,我们过几天要开始团日活动了,留下来商量一下去哪里。”   夏清许最怕的就是这个。   可以说整个班最怕的就是这个。   他们大一的团支书是个臭弟弟。团日活动让他们去公园里捡垃圾——其实就是变相的野餐,团课上的不怎么样,搞起玩闹来也没有一套一套的,最后评比的时候,辅导员赏给了他们班“公开处刑,点名批评”的奖项,让他们整个班都恨得牙痒痒。   今年换了个团支书,听说是想一雪前耻。   阮林蔚趴在桌上,小声嘟喃道:“要我说啊就班委自己准备一份ppt,一个个读完算了,然后去什么烈士纪念碑拍个照,少整那么多有的没的。”   夏清许点了点头。   “啊我跟你说我最近好孤单啊,谢巍那家伙回去做手术了,留我一人独守空房。”阮林蔚抱怨道,“也不懂他什么时候能回来,我已经吃了好几天的外卖了。”   夏清许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平常不也是吃外卖?”   阮林蔚:“没有啊,平常都是谢巍做饭来着,你是没有尝过他的手艺,啊他以后一定是一个居家好O。”   夏清许调侃道:“你可以去问问人家愿不愿意和你处个对象。”   他以为阮林蔚会找一百个理由来推拒这个提议,比如什么他们太熟了不合适;谢巍还没有分化不知道性别;那个人不是自己喜好之类的话。谁想到阮林蔚沉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说道:“也不是不可以。”   夏清许:“……”   你还是别祸害人家了。   团支书的目光落在正在开座谈会的两人的身上,没好气地说道:“有想法直接说,不要在下面自己嘀嘀咕咕的。阮林蔚,你觉得呢?”   阮林蔚小声骂了一句,笑嘻嘻地说道:“我什么都不觉得。”   “那行,我们就定下了,就去那个月光岩露营,回来的时候再开一次团课。”团支书说道。   阮林蔚附在夏清许的耳边,压着声说:“我敢肯定,这次辅导员又要问了:‘请问露营和团有什么关系呢?你们去露营有什么重要的意义?没有的话那为什么要举行这个活动呢?’”   辅导员研究生刚毕业没多久,是新调上来的老师,几乎什么都不懂,但纸上谈兵却是一套一套的。去年团日评比,拿着写好的稿子把所有班级都点草了一遍,最后还是另一位老师上来打的圆场。阮林蔚说的这句就是她去年对他们班的点评,那语气是像了八成,直把夏清许给逗乐了。   “想去玩就想去玩,秋游就秋游,不要把它放在团日活动里,大学生了怎么还跟人初中生似的。”夏清许接话道。   阮林蔚与他对视一眼,登时就笑作一团。   团支书自然又察觉到他们的动静,再次把目光投了过来,咬着牙说道:“你们笑什么!”   阮林蔚:“我就是想到我室友……哈哈哈他之前去露营被松鼠咬了。”   夏清许微笑着说:“我室友也被松鼠咬了。”   团支书:“……”   这场讨论除了浪费时间外就没有其他的作用,可以说最后还是团支书的一意孤行。好不容易等到结束,阮林蔚揽着夏清许的肩出了教室,一边走还一边贴在他耳边说:“我们受过专业的训练,无论多好笑我们都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夏清许拍开他的手,说道:“闭嘴吧弟弟。”   “话说你那一天怎么话都没说就走了,把我扔在那里,都没有想过万一我回不去怎么办吗?”阮林蔚委屈地说。   夏清许这才猛然想起了那天晚上自己似乎忘了和阮林蔚打个招呼,“不好意思,突发状况。”   他又补充道:“我看谢巍在那,还当你有人照顾。”   阮林蔚:“可是谢巍一个柔弱的准Omega,把我拖回去多不容易。”   夏清许:“……”   行,都是他的错。   “不过去露营我们是不是得买个帐篷?不然就得睡车上了。”阮林蔚说道,“感觉能看到一堆小情侣亲亲我我,可惜我一个单身狗只能自己住一个篷……”   说着,他还把目光投向了夏清许。   夏清许仿佛没接收到他的暗示似的,凉凉地说道:“你可以带一只熊过去。一个人都有办法吃火锅,还怕一个人没办法睡帐篷?”   阮林蔚:“我太难了,连你也不爱我。”   “我确实对你这类的不感兴趣。”夏清许道。   阮林蔚:“……”   ·   他二人下了教学楼就分道扬镳了去。夏清许走回宿舍,开了门看到林瞿正坐在桌前看着手机。   他打了个招呼,走到书桌前拉开椅子坐下。   “夏清许。”林瞿突然叫道。   他的声音压得有些低,听着也有些欲,像是初春的微风,吹得漫山花开,冰雪消融,叫人不由心头一颤,涌起一股莫名的热意。   夏清许蹬着脚,转了个椅子去看他,疑惑道:“怎么了?”   林瞿也回过头看他,眼中晦暗不定的,盯得夏清许有点心慌,仿佛下一秒就能从对方的嘴里听到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一样。   “我觉得我有必要解释一下……”   林瞿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没有被松鼠咬过。”   夏清许:“……”   为什么他总能被林瞿抓包?这家伙是不是天生和他不对盘来着?夏清许第一次对自己的运气感到了怀疑。   但嘴上还是一本正经地说道:“啊?我没有认为你被松鼠咬过啊。”   林瞿笑了笑,夏清许感觉这天好像有点冷。   他把手机递到夏清许的面前,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聊天界面,备注是陈萱——夏清许的班长。对方关切地询问了林瞿被松鼠咬疼不疼、是什么时候被咬的、现在伤口愈合了没有、身体有没有什么不适,而林瞿冷漠地回了一个句号。   “她来找我说我室友说我被松鼠咬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一头雾水的状态,你懂吗?”林瞿说道。   夏清许接过他的手机,飞速抬起手指在上面点了几下,把陈萱发过来的消息全部删除,然后又放回了林瞿的手中。   “好了,什么都没发生。”夏清许一副“我没看到就是什么都没有”的模样,直把林瞿给气笑了。   “看来夏老师小时候一定熟读了‘掩耳盗铃’的故事。”林瞿看着自己的屏幕,调侃道,“不如夏老师给我再讲一遍?让我也学几招?”   林瞿撩着眼皮,眼尾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眼睛里是浸开的一片星河,又透又亮,说不出的动人心魂。   “我才没有。”夏清许瞪着他。   林瞿盯着他瞧了一会,突然伸出手在他的腰侧戳了一下,“没有?”   夏清许一个瑟缩,嘴里都发出了一声轻哼。林瞿顿时就明白了他的弱点,急急起了身,抬着两只魔爪就往夏清许手上袭来。   夏清许一边推拒,一边闪躲。但他的腰部确实极其敏感,在林瞿的进攻下不自觉地就失了大半的气力。   “没有?”   “你松手!”   “到底有没有?”   “没有!你走开!”   夏清许躲到了椅子边,林瞿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手指也愈发地灵巧起来。   林瞿低声说道:“是不是你说的我被松鼠咬过?”   “不是……”夏清许带着他最后的倔强,发誓绝不向恶势力低头。   林瞿轻笑一声,手上依旧没个停歇。   “真没有?”   夏清许臀上一滑,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幸好林瞿眼疾手快地把手移了下去,扶住了他。   夏清许被林瞿逼到了桌角,扶着墙喘着粗气。他的眼角染上了一点红,眼眶也被逼出了水汽。他忿忿地看了林瞿一眼,说道:“我错了,你别再闹我了……”   林瞿的手僵**一瞬,然后缓缓地收了回来。   有点热。他想。   夏清许撇开脸,耳垂也是通红,他委屈地道:“就是开个玩笑嘛,这么小气。”   林瞿伸手把他卡了起来,夏清许腿上一转,就坐回到了椅子上。   末了,还趁林瞿没有注意,晃手在他的腰间摸了一把。   然而,对方没有半点反应。   攻击无效。   “好摸吗?”   夏清许诧异地说道:“为什么你不怕痒?”   林瞿说道:“我为什么要怕痒?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似的,这么敏感,我看得分化成Omega了。”   夏清许说道:“还就没见过和我一样高的Omega。”   “等你分化后不就有了?”林瞿一手撑在他的扶手上,抬手在他的脑袋上比划了一下,笑道:“也就比我矮那么半个头吧。”   夏清许:“……”   好想打死他哦。   夏清许不信邪,再次抬手在林瞿的腹部戳了一下,这回林瞿早有准备,一把就抓住了他作乱地手,俯身说道:“你是不是对刚才的用户体验不够满意,想再来一下?”   “我一点都不想!”夏清许咬牙切齿,把自己的手拔了出来,把林瞿推到了一边。   作者有话要说:   夏清许和阮林蔚那段参考的是电影《美人鱼》的名场面 第11章   夏清许的周五下午是没有排课的,这个时候呢,他若是心情好可能会去图书馆坐上一个下午,看看闲书;若是早上的课上得累了,则会躲在床上睡饱整个下午,等到晚上日暮西沉,他才浑浑噩噩地从被子里钻出来,套上衣服外出觅食。   今天碰巧就遇到了后者。   夏清许做了一个十分诡异的梦,大概就是类似于无限流小说里写的那样,他一会在荒野中苦苦寻找生路,一会又在城市里躲避丧尸的追杀,明明才睡了几个小时,却像是经历了一整个世纪。   林瞿回来的时候,关门的声音正巧把夏清许从睡梦中唤了回来。他从鼓成一团的被子里探出头来,一双眼还是水汽朦胧,罩了雾似的,连焦都对不准。   夏清许就这么盯着林瞿,其实他还没回过神来,眼中看到的也是模糊一片,只是他这副痴痴盯着人的模样瞧着着实是有些可爱,叫林瞿不由地就生起了逗弄的心思。   “这都第二天早上了,你怎么才醒?”林瞿放下包,跨坐在椅子上打趣道。   “啊?”夏清许的脑袋有些昏,暂时没反应过来林瞿说了什么。后者转着椅子挪到了他的床边,说道:“你再躺几个小时就真的到一天了。”   夏清许喃喃地说:“是吗?”   音落,他便将手从被子里掏了出来,去摸床的边沿。随着他的动作,他的上半身也逐渐向床边移动,下颚抵在床沿的位置,一只手玩闹似的晃着,仿佛随时都要掉下来一样。   “我的手机呢……”   林瞿无奈,抬手拖着他的脸,把他的脑袋挪回到床上,另一只手在一旁的书桌上一捞,把夏清许的手机放回他的手里。   “这呢夏老师,睡觉睡傻了啊?”说着,还就着方才的动作在夏清许的脸上拍了两下。   挺嫩的。林瞿想,夏清许虽然比普通Omega都要高,战斗力也要强上不少,但依照他的这番样貌,若是以后真的分化成了Omega他也不会觉得奇怪。   要是真分化成了Omega还真有点难办。   夏清许打开了屏幕,不满地撇了撇嘴,说道:“就算傻了也是你爸爸。”   “嗯……五点……”夏清许沉默了一会,反手抓起自己床头的一只玩偶就往林瞿身上砸,“你还骗我!皮痒了翅膀**是我给你的自由过了火了,竟然还敢欺骗你父亲!”   林瞿抱住那只玩偶,蹬着床腿让椅子往后退了一米,笑道:“看你睡得傻敷敷的样子挺有趣的,毛还翘起来一根。”   “舌头捋直了说话!”夏清许掀开被子猛地坐了起来,结果因为动作太大,脑袋还懵了一小会,“你睡觉不翘毛,和演电视似的。”   林瞿的目光滑过他的脸,逐渐下移,最后落到了他的锁骨上。许是因着睡觉时不安分的动作,夏清许的睡衣松了两颗扣子,领口都是散乱。他并不消瘦,但锁骨的形状却是极其明显,很好看,是那种看一眼就想夸上几句的好看。但林瞿是绝对不会在这时突然说出什么夸赞的话的,毕竟怎么想都会觉得自己像一个没安好心的变态。   “翘是翘,但可没像你这样,竖着两根呆毛,怪可爱的。”林瞿调侃道。   夏清许:“我怀疑你不会说话。”   书桌上放着的笔记本被风吹翻了几页,发出沙沙的声响。他们宿舍为了透气常年不关窗户,此刻秋风一刮,飕飕凉意直往夏清许的领口里灌,冷得他一个瑟缩,顺带还打了个一个喷嚏。   他吸了吸鼻子,刚想叫林瞿给他递张纸,肚子就很给面子地叫了一声。   羞得他差点就想再次把自己裹回被子里。   “环球城附近开了自家日料,听说很好吃,一起去试个水?”林瞿说道。   夏清许隐约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事没有做,但他在脑子里过滤了一遍,也不知道是刚睡醒脑细胞不够使还是怎么的,死活也没想起来到底有什么事。   应该不是特别重要的。他侥幸地想着,然后就点头答应了林瞿的邀约。   夏清许问道:“外边冷吗?”   “还好。”   他起身从衣柜里翻出一件卫衣和一条牛仔扔到床上。林瞿看着他解开扣子,脱下睡衣。夏清许的腰线很好看,后腰处还有两个微陷的腰窝……视线往上,一对肩胛骨像是展翅的蝴蝶。他的肌肉并不夸张,只有薄薄的一层,但一看就是经常锻炼的产物。   “你的腰还挺细。”   林瞿还是做了一回不安好心的“变态”。   夏清许愣了一下,抓起卫衣就罩在身上,挡住林瞿探究的视线。他回过头,目光在林瞿的小腹上下游移了几秒,嘴角扯开一个弧度,反击道:“你也不赖,恐怕我一个手就能把你丢出去。”   “试试?”林瞿显然是一副不信的模样,甚至还勾了勾手朝夏清许挑衅道。   后者给他翻了个白眼,走上前就把林瞿从椅子上拉了起来,然后半蹲着伸出一只手去搂他的腰。林瞿腹部的肌肉很结实,手感也很好,夏清许脚下一重,将林瞿直直抱了起来。   他的脑袋贴着林瞿的胸,仰头的时候还有些艰难,他笑得灿烂,“你别急,爸爸马上就把你丢出去。”   说着,就抬着林瞿往门外走。   林瞿低头看着胸前这颗毛绒绒的脑袋,觉得有些好笑。   然而他毕竟比夏清许高了半个头,指不定体重也重了个好几斤的,夏清许还没迈完一步,就脚底不稳失了重心,一个踉跄地向旁边栽去,连带着被他勾着的林瞿也遭了殃。   他第一个反映是护着夏清许的头。   所幸他俩还没离开床铺的范围,直接摔在了那十个娃娃中间,同它们来了个近距离的接触。   夏清许的头磕着他的胸膛林瞿的额头险些就要和前边白花花的墙壁打了个招呼。对方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胸前,叫他感觉有些痒,还有些烧。仿佛在这一瞬间,屋子里的秋意全数被暖春替代。   林瞿深吸了几口气,撑着床直起身,笑道:“夏老师,你什么时候把我丢出去啊?”   操。   夏清许骂了一句。   这语气实在是太欠扁了。   夏清许坐起身,正准备卷土重来,谁知他下一秒就感觉腰上一紧,林瞿反手就把他拉起扛到了肩上,说道:“你不扔我扔了。”   风水轮流转,苍天饶过谁。   要是现在没吃了晚饭,他都觉得自己能被林瞿的肩膀顶得吐出来。   “你这个臂力有点作弊啊。”夏清许一边挣扎,一边说道。   禁锢在自己腰上的手臂十分有力,甚至还没有半点力不从心的感觉。Beta的体能居于Alpha与Omega之间,但若非是长期锻炼,断不可能会有这样的力道。   林瞿道:“天生丽质,没有办法。”   夏清许眼看他说话算话,是真的要出门去,挣扎得更厉害了。他现下还穿着睡裤,又是以这样一个屈辱的姿势,要是林瞿是一个Alpha也就算了,偏偏大家都是Beta,这要是给别人看到了,他往后的两年多出门岂不是都得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偷鸡不成蚀把米。夏清许怀疑林瞿就是猴子专门派来克自己的。   “林瞿你放我下来,爸爸不丢你了。”夏清许求饶道。   “你现在又想着认错了?”林瞿说,“我发现你每次好像都是要到最后一刻才会认错,前面都倔得很。上次也是这样。”   说着,还用另一只手在夏清许的腰上戳了一下。   “哈……”夏清许发出一声颤音,紧接着就咬牙说道:“林瞿你不是人。你忘恩负义以下犯上,我跟你说我真的会把你丢出去,我就是让着你玩的。你就说你放不放我下来!”   “不放。”林瞿抬手就开了门。   他们宿舍在走廊中间的位置。林瞿先是扛着夏清许往后走,后者担心出声会引来别人,把头埋了起来抿着唇不敢再说话。   “垃圾桶在哪呢……”   林瞿走到了走廊尽头,拐了个弯就原路返回。夏清许松了一口气,心道总算可以结束了,还好没有碰上别人。   “卧槽,你这是要去贩卖人口啊?”前边宿舍突然开了门,抓着垃圾袋的男生顿在了原地。   夏清许的肌肉一绷,整个人都僵**起来。   说话的正是上次来讨食的Beta。   林瞿笑道:“是啊,刚打昏准备带走呢。”   “哥们好臂力,不过你这抱的是谁啊?”   夏清许抓着林瞿的肩,暗示他不要多话。   “给你看了岂不是很快就能找到人了?”林瞿说着,就越过他径直走回了宿舍。   夏清许把头埋得紧紧的,心里念叨着那人千万不要看见他的脸。   但天不遂人愿,就在林瞿进入宿舍关上门的那一刹,他突然听见了对方爆发出来的笑声:“夏清许你也有今天!”   杀了他吧。他不做人了。   “林瞿。”夏清许生无可恋地捶了林瞿的后背一下,“我要和你单挑。”   作者有话要说:   要排榜单了我可以要一点海星嘛 第12章   单挑是没单挑成。因为夏清许饿了。   他忿忿地跟在林瞿的身后,用眼神将对方凌迟了个好几百遍。   一直到进了店,他的目光也没有半点软化的迹象。   林瞿问道:“想吃什么?”   夏清许:“随便。”   “这里的蛋包饭挺好吃的。”   “点。”   “雪山定食?”   “点。”   “芥末章鱼?”   “点。”   “芝士土豆?”   “点。”   林瞿把目光从手机屏幕上扯了回来,他盯着夏清许的脸看了几秒,轻声笑道:“还生气呢?”   “你说呢?”夏清许反问。   “乖啦,给你点个冰淇淋,不生气了哈。”林瞿说着,就有收回了视线,在手机上又点个几个菜。   夏清许总觉得自己被他当成了三岁小孩,脸色又黑了几分,他一字一句地凉凉地说道:“崽子,阿爸我已经二十岁了,不是什么小孩。”   “我知道啊。”林瞿无辜地说。   “那你刚刚是什么语气?”   “哄你开心的语气,怎么,还要我加一个摸头吗?”说罢,林瞿抬起手,在夏清许的耳朵上方扫了一下,“乖啦,不生气了。”   夏清许:“……”   要不是抱不动,真的很想把他丢出去。   冰淇淋是最快上来的。林瞿点了三个球,这人对甜食的热爱大概已经到了一个无法自拔的程度,还特地地多点了一份炼乳,也不知道是想甜死谁。   林瞿挖了一小勺塞进自己的嘴里,绵软的冰顿时就在嘴里化开。夏清许看见他的眼睛都不由地亮了几分,猜想这冰淇淋做的应该是很合他的口味——至少林瞿不会把他自己甜死。   见夏清许没有动手的意思,林瞿停了手,问:“夏小朋友还不开心啊?要我来喂你吗?”   这是真把他当三岁小孩了。   夏清许冷哼一声,说道:“林小朋友,冰淇淋这类甜食要少吃,不然容易蛀牙。”   林瞿笑道:“真不吃啊?”   “不吃。”   然而没几分钟,控制不住的夏清许伸出了罪恶的勺子,趁林瞿在和服务员说话的时候偷偷挖了一小块塞进嘴里。   “真香。”林瞿带着笑意的声音穿进了夏清许的耳中,后者恍若未闻,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看来夏老师真的把‘掩耳盗铃’的故事研究透了。”   夏清许:“吃你的饭吧,怎么还堵不上你的嘴!”   秋季的天色向来暗得快,刚才过了六点半,红霞悉数被阴云取代,月亮都露出了一点模糊的形状。   这里的蛋包饭与他平日吃过的并不相同,单是份量就将近翻了一倍,浇在面上的酱汁也带着特殊的味道。夏清许刚才解决了三分之一,放在旁边的手机就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屏幕上显示的是阮林蔚的名字。   夏清许点开通话,下一秒阮林蔚焦急的声音就在他耳边炸开——   “你人在哪呢?”   幸好他手机音量没开太大,否则夏清许这会是真的要把头埋进碗里了。   “你小声点……”夏清许无奈地说道,“我和林瞿在外边吃饭呢,怎么了?”   阮林蔚应该是在外面,背景音很是嘈杂。夏清许依稀还能听到后面混杂着的车鸣声和细细碎碎的人声。   “吃饭……你他妈……你和林瞿在吃饭?”阮林蔚语无伦次,“不是哥哥……现在都几点了?”   “快六点半啊……”夏清许犹豫地说道。   “是啊,我们还有五分钟就要出发了,全部人都在等你啊哥哥!”阮林蔚提了音调,吼道。   夏清许终于想起来他忘记了什么事了。   他们班定好的今天晚上先去那个什么燕荡山的。他先前睡得昏昏沉沉不知时辰,起来的时候脑子几乎是空白一片,加上后来和林瞿那么一闹,早把这些事给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十分钟,你给我过来。团支书那……他又在逼逼叨叨了,你快点。”   “可我……”夏清许看了林瞿一眼,面色尴尬。   “林瞿也在吗?”说话的是一个女生。   夏清许回答:“他在。”   “那你们一起过来呗,人多也好玩。”   “可是我们定好了……”团支书插话道。   “有没有关系,他可以和夏清许挤一个。”   “行行行,你是班长你说的算。夏清许你快点过来。”   他们自顾自地讨论了一通,把两人的去向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夏清许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就被掐断了电话。   他抬起头,求助似的看了林瞿一眼。   “你要是有事也没有关系……但是我得走了。”夏清许说道。   林瞿问:“你们班去哪?”   “团日活动,去燕荡山野营。”夏清许说。   “燕荡山是不是有那个什么野外cs项目?”林瞿说道。   “对。他们好像是有说要去玩……”   “那我跟你去吧。我几个朋友之前提过几句,我还挺有兴趣的。”   “行。”   两人放着剩了大半的晚餐起了身。   “十分钟,我们怎么回去。”夏清许匆匆跟上林瞿的脚步。林瞿的腿长得过分,叫夏清许第一次体验了落后于人的待遇。   “骑小黄驴吧。”林瞿站在街道上,四下张望了一下。   “我……”夏清许顿了顿,说道,“我不会。”   林瞿给了他一个“你长这么大为什么连小电驴都不会骑”的眼神,然后拽着夏清许快步走到了共享单车的区域旁,“我带你。”   夏清许看着那个像是只能容纳一个人的座位,问道:“这车能坐下两个人吗?”   “你贴紧了就行。”林瞿扫码开了车,跨坐了上去。   夏清许看着后边空余的狭小的位置犹豫了一会,认命地坐了上去。   然而林瞿刚启动,他就从后座上直接滑了下来。   要不是他反应迅速即时站起,恐怕现在回的就不是学校,而是医院了。   “没办法的……”夏清许说道。   “你过来。”林瞿往前面挪了点位置,从夏清许招了招手。   夏清许走上前坐下。   “往前再坐一点。”林瞿反手搭在他的臀侧,轻轻托了托。   仿若一阵电流漫开,从夏清许被触碰的位置蔓延到他的全身各处。他的心忽然地就这么狂跳起来,仿佛胸腔里边装了面鼓似的,扑通扑通地敲打着。   “好。”他生硬地说道,把自己朝林瞿那贴了贴。   “脚放这。”下一秒,林瞿又抓着他的大腿,把它摆到了前踏板的边缘。   即使隔了一层牛仔布料,可夏清许觉得自己还能感受到林瞿手心的热度。他腿上肌肉僵硬,但又听话地踏上了林瞿所说的那个地方。这个姿势极其暧昧,他们仿佛严丝合缝地黏在了一起。   “你揽着我吧,可别又掉下去了。”林瞿说着,就再次启动了“小黄驴”。   惯性让夏清许猛地后仰,他下意识地就听从了林瞿的话,伸手虚虚圈住了林瞿的腰身。   过往的秋风都熄不灭他脸上的热度。夏清许隐约间又闻到了那股清淡的味道。   他凑近了林瞿的肩膀,发现在他后颈的那个地方,那股味道极其的明显。   他的心中冒出了一个想法。   林瞿是不是因为没有分化成Alpha而感到过不满而难受?所以故意在腺体的位置喷洒香水来充当信息素的味道麻痹自己?   但这个香型确实是很好闻,也很适合林瞿。如果林瞿是一个Alpha,他的信息素大概也是这个味道。如果一个Alpha的信息素是这样的味道,他一定很受欢迎。   夏清许想着。   “再拐个弯就到了。”林瞿说道。   “好——你为什么骑得这么慢?”夏清许抱怨道。   林瞿侧过头,“还不是怕你又掉下去了。”   他们沿着环岛拐了一个弯,驶入校门口的那条直道。   团支书租赁的那辆大巴正停在校门口,他与阮林蔚两人正站在车门旁,个个都是不耐烦的模样。   夏清许甩开林瞿快步跑上前,喘着气说:“抱歉,是我忘记时间了。”   阮林蔚嘲讽道:“吃忘的还是睡忘的?”   坐在车头的班长陈萱拉开了窗户,喊道:“行了,都先上来吧。”   团支书一边上了车,一边说:“下不为例。”   阮林蔚作势就要去揽夏清许,却不想对方先行动作让他捞了一个空。他不解地看着对方,只见夏清许虚虚抓着林瞿的手臂,说道:“走吧。”   阮林蔚:“???”   仿佛失去了宠爱。   他目送着他二人一前一后上了车,看着他二人坐在了同一排的位置上。   “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唉。”阮林蔚坐到了夏清许的后头,长叹一声,语气里是说不出的哀怨。   夏清许连个眼神都不愿意赏给他,“我前室友阮林蔚,你那床以前是他的。”   “嗯。”林瞿淡淡地应了一声。   夏清许又指了指脑袋,“最近老婆回家做手术,他脑子不太清楚。”   “不是,夏清许你跟我说清楚了,谁我老婆?谁脑子不清楚?”阮林蔚站起身,压着夏清许的椅背说道。   夏清许:“谁我儿子谁脑子不清楚。”   “你知道的,有的Beta虽然没有**期,也闻不到信息素,但还是会欲求不满的。”   林瞿笑道:“嗯,我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我把章节发漏了这个才是正经的十二章,我死了 第13章   从学校出发,到月光岩大概半个小时的车程。   山间的风凉飕飕的,还能听见呜呜咽咽穿林而过的声音。A市的山不必东南省市的那些,东南F省的山大多都是高挺的,一眼看去仿佛都见不着顶,A市的山只有一个小山包,瞧起来还有些迷你可爱。   树叶磨蹭间发出簌簌的声响,在这里一抬头就能把整片夜空收入眼中。今晚的月亮格外明朗,星子稀疏地分散在他的周围,几片阴云慢悠悠地从它们面前晃过,是城市里很难见到的景象。   团支书与陈萱进了山中唯一的一个山庄,与老板确定好了预留的信息,便差使着诸位男性Beta与男性Alpha当起了苦力。   帐篷是从隔壁建筑学院借的,是他们上学期自己玩闹搞出的一个新式帐篷,并不需要过多地技巧,只要从里边一撑便可以成型,倒省下了他们不少的气力。   他们驻营的位置在一个低地,旁边还有一个人工的水潭。潭水不深,潭底铺就着人造的石子,在月光的照射下泛着流光。   几个女孩在前边生了篝火,陈萱走过来呼喊着让他们过去坐下。夏清许班上总共才20个人,加上林瞿也不过21一个,围成了一个并不算大的圈。   团支书清了清嗓子,字正腔圆地说道:“感谢大家肯赏脸参加这次团日活动……”   阮林蔚向后移了一步,嫌弃地说:“又来了,我最烦他打官腔,真的好……”   夏清许拍了拍他的肩,没有说话。   “今晚我们准备了几个游戏,大家可以自行选择队伍——陈萱带的是国王游戏,我带的是狼人杀,每组十个人。”   “我们的野战play呢!”有一个Beta喊道。   陈萱笑着回应:“大晚上的,你是想和谁野战?”   “就是大晚上的才好……”   “行了。先开始吧,我们后面还有两个小时的夜场活动。”团支书说着,就走到离陈萱不远处的地方坐下。   “哥哥,我不会玩狼人杀。”阮林蔚说道,“我们去投奔班长吧。”   夏清许不想揭穿他。天知道上学期他听了多少次阮林蔚与他的高中同学连麦玩狼人杀。   他转过头去问林瞿:“你想玩什么。”   林瞿说:“我也不会狼人杀。”   于是三个人果断投到了陈萱那一队。   “忘了说,明天的野战队伍也是和今天一样的。”陈萱补充道。   阮林蔚看着团支书那一队里近半数的Alpha,第一次觉得他身上充满了人性的光辉,“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陈萱和善地笑道:“来不及了。”   阮林蔚往后一瘫,说道:“人生悲凉。”   陈萱也是个Beta,剩下的六个人里还有两个Alpha和四个Omega,阮林蔚几乎能想到明天的情况了。   陈萱对他的反应恍若未闻,拿出扑克牌便放在了地上,说道:“国王提出的要求可以拒绝,但是拒绝的话是有惩罚的。我今天下午专门在宿舍里调了几杯黑暗饮料,我没试过味道,但我加了不少东西,你们可以尝试一下。”   “当然,材料我也带了,国王也可以自己配制。”   众人:“……”   “你是魔鬼吧。”阮林蔚说道。   “行了,来抽卡吧。”   夏清许并不是什么玩不起的人,只要别让他抱着哪位给一个深吻,其他的要求都在他能接受的范围内。他身体前倾,伸手随意地摸了一张。   不是国王。   下一秒,一个软软的声音响了起来:“我是国王。六号公主抱七号做是个蹲起吧……如果六号是Omega的话就反过来。”   他话音刚落,两个Alpha站了起来,面面相觑。   这两个Alpha都属于好大的类型,单是身高就接近一米九。他们在众人的目光下对视了许久,然后其中一个说道:“我是六号。”   七号选手认命地捂住了脸。   一个壮汉被公主抱着实是一幅很有冲击力的画面。   坐在国王旁边的另一个Omega说道:“如果能配上‘嘤嘤嘤’就更好了。”   六号选手喘着粗气,说道:“你这是什么恶趣味。”   下一局,抽到国王牌的是那位被公主抱的Alpha选手。   “啊,爸爸翻身做主人了。”他的目光在剩下几人身上游离了一下,说道,“三号帮九号量个腰围吧。”   夏清许翻开了自己的牌。   “卧槽,夏清许的腰我就不用量了吧,又不是没看过,我瞎估都能给你估计出来,大概就这么……”抽到三号的阮林蔚说道。其实并非是他不想量,而是不敢量。他毕竟和夏清许做了一年的室友,自然也知道他腰间那块位置最怕痒。万一自己小手一抖让对方出了糗,恐怕明天晨报的第一条就是——二十岁男性Beta横尸荒野,这究竟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   阮林蔚实在是不敢再想。   “废话太多了!真男人当然是直接上了!”   陈萱也道:“看都看过了,还不好意思量啊?”   阮林蔚求助似的看了夏清许一眼,后者说道:“我不想喝什么奇奇怪怪的饮料,你快点。”   阮林蔚叹了一口气,说道:“麻烦夏爸爸给小的留一条性命。”   林瞿看着他走到夏清许的身前,半蹲下来,伸手环过夏清许的腰。傍晚的时候他就在想,夏清许的腰身大概也就双手交叠的那般粗细,可此时看到了,他才发现也许还要比自己想像的再细上一些。   很适合用来拥抱,从后面的那种。   不知道为什么,他盯着这样的场面,觉得心里像是被巨石压住了一样,闷得难受。后颈的位置也传来了若有若无的跳动感。也许是本性在作祟,他对这样的本性嗤之以鼻,但又不得不沉沦其中。   Alpha真的是很容易圈划领地的生物。   夏清许抬起一只手挡住自己的嘴,林瞿猜想他是怕担心暴露自己怕痒的事实,他手臂上的肌肉是紧绷着的,肉眼可见的僵硬。   等到阮林蔚撤了手,后退一步,夏清许才松了口气,放松了下来。   明明只是几秒,却像是几个小时那样漫长。   “这也太细了吧,好羡慕。”其中一个Omega爆发出了一声惊呼,夏清许转身做到林瞿的身边,看着阮林蔚比划着他的腰围。   “姐姐,你的也很细好不啦,看看我的游泳圈……”   又玩了几轮,其间夏清许也做过几次国王,但提的都是一些中规中矩的要求,没有多少看头。   幸运女神终于降临到阮林蔚的身上。   他撑着头,故作高深地思考了一会,说道:“那就五号来跳个钢管舞吧。”   “这里哪里有钢管?”一个Omega提出了质疑。   “大概是想让人抱着树跳吧,哥,够狠。”   阮林蔚:“……”   “那就随便跳一个,去年特别火的那个《永夜》,不会跳我亲自给你调汁儿!”   林瞿不咸不淡地说道:“我会跳。”   他翻开那张五号扑克牌,站了起来。   他们九个人的目光都黏在了林瞿的身上,毕竟任谁都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跳女团的舞。   “来来来,我给你放音乐。”阮林蔚全然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急忙打开了手机,搜出了《永夜》。   女舞和男舞是不同的,无论是在肢体的表达上还是其他。夏清许看过不少男性舞见跳过《永夜》,但都没有林瞿带给他的那种惊艳。   很和谐,没有半点的突兀。   他的每一个弯腰和甩头,都是说不出的动人心魂。   林瞿的长相很好,但却并不是他喜欢的那一类。可当这个人跳起舞来的时候,却又让他没有办法挪开半点的视线,像是被射中了一箭,只觉得心砰砰直跳。一个人的魅力就在于此,有时候只是听到他的歌声,看到他某个张杨的动作,就会发现对方往日在自己心里的印象被悉数颠覆,让人不自觉地想要靠近地去了解更多。   就像他第一次看到问渠一样。   女生的眼睛带着笑意,看过来的时候仿佛浸了三分温柔与七分挑衅。   谁不喜欢有才华的人呢。   夏清许呆呆地看着,一直到对方做回他的身边,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阮林蔚隔着他拍了一下林瞿的肩,说道:“不错啊林哥,可以出去卖艺了。”   陈萱骂道:“你说什么话呢!林瞿还用得着卖艺吗!”   阮林蔚被这么一点,突然就想起了林瞿的家世,尴尬地笑道:“确实是不需要卖艺了。”   秋日的夜晚虽是凉的,但方才的一番动作却让林瞿染了热意,额间都渗出了一点细汗。他接过旁边的Omega递来的纸巾,拭去了额间的汗珠。   山风在他们之间打了个转,又迅速跑远了。火光映在林瞿的脸上,像是镀了一层暖光,连他的睫毛上都仿佛沾上了碎金。   “很好看。”夏清许轻声说道。   林瞿感觉他的尾音都要散在了风中,可又如羽毛一般挠过他的耳。   “我可以教你。”林瞿说道。   “好啊,我要学男舞。”   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快乐!——来自还在外边蓝月亮的绪绪   突然想起来昨天写的那个帐篷是我之前在archdaily上看到的一个救灾帐篷,随手一写不要在意_(:з」∠)_ 第14章   最后一局抽到小鬼的是陈萱。   他们几乎把大部分的花样都玩了个遍,想不出什么新颖的惩罚来了,陈萱的视线转悠了半天,最终还是把牌一甩,说道:“那就二号躺着一号做个俯卧撑吧。”   “你们那边好了吗,我们准备放电影了。”团支书喊道。   “快了。”陈萱接话,然后转过头对站起身的夏清许说,“就做十个吧。”   结果就是一个班的人围过来看夏清许做俯卧撑,好不尴尬。偏生的林瞿还生得肩宽腿长,弄得夏清许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好不容易定下了位置,下压的时候还又觉得浑身肌肉都不协调。   林瞿在他身下,定定地盯着他的眼睛。夏清许每一次下压都仿佛与他贴在了一起,密不可分似的,比先前骑车时的距离还要近。   他仿佛可以感受到对方呼出的温热气息扫在他的脸上,将山风的冷意悉数驱赶,只留下磨人的痒意。   “你不要……看着我……太尴尬了。”起落间,夏清许这样说道。   这类俯卧撑的意义大概就是在于看着上方的人如何失手,与下方的“垫背”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然而夏清许的手臂撑得极稳,完全不给这种可能喘息的机会。   “我要是撇过头就像一个害羞的小媳妇了。”林瞿调侃道。   “那也是你小媳妇,和我有什么关系?”夏清许贴上林瞿的鼻尖,不冷不热地说道。   林瞿笑了一下,“那你尴尬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夏清许翻了个白眼,在众人的围观下做完了十个俯卧撑。   “有你求我的时候。”他小声说道。   山庄后边有个屋,说是主人自己搭建的私人影院。不过这地方离市区远得很,私人影院接待的大多都是成团前来游玩的游客。   影厅不大,容纳二十个人已经足够。主人家打着哈哈同团支书讲了一些注意事项,便懒懒地离开了。   阮林蔚挑了一个第三排的位置,拉着夏清许和林瞿过去坐下。不过他们刚靠上椅背没多久,阮林蔚的腿就被人轻轻踢了踢。   “借过一下,谢谢。”陈萱从阮林蔚那边一路过五关斩六将,经过三人坐到了林瞿的旁边。   夏清许只是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阮林蔚捏着嗓子,凑在夏清许耳边说:“长得帅有钱是我林瞿的错吗。”   “是。”夏清许说道。   他们本来以为团支书会给大家挑一部什么A国英雄大片,又或者是C国刚上的乐观大片,又或者是K国的现实主义大片,可谁都没有想到,团支书选的是一部灵异片。   “居心叵测啊。”阮林蔚长叹一声,“早知道我就找一个娇娇软软的omega一起坐了,等他扑进我的怀里。”   夏清许道:“我录音了,明个就给谢巍发过去。”   “和他又有什么关系了?单身B是不能追求自己的春天吗?”   “没什么关系。就是提醒他如果分化成功了不要受到你这个臭锌的蛊惑。”   阮林蔚:“???”   屏幕亮了起来,夏清许坐直了身,决定不再与阮林蔚搭腔。但是对方似乎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反而还凑得更近了。   阮林蔚说道:“我觉得陈萱可能也有这个意思。你林哥怎么说?”   夏清许听完,下意识地就看了林瞿一眼。   大概是没戏。   旁边的林瞿坐得笔直,整个人都贴在了靠近夏清许这一边的扶手上。借着屏幕微弱的光,夏清许似乎还发现他的手交叠在腿上,微微颤动着,也不知是想做些什么。   阴森诡谲的背景音乐响起,林瞿的双手抓得更紧了一下。夏清许收回目光,刚转向屏幕,耳畔就闯进了一声惨叫。   正片开始。   前排的omega都抓上邻座朋友的手,整个人都绷了起来。   陈萱偏过头,偷偷打量着林瞿。对方一直倚靠在夏清许的那一边,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丝毫没有分出半点目光到她的身上。她原先也没想到林瞿会来,但既然机会送到了她的手上,她自然也想牢牢抓住。她本来以为林瞿好歹会转过头询问她害不害怕,然后轻声安抚他一下,却不想对方离得她远远的,还没有半点关心的意思。   她丧了气,觉得对方也许是真的对她没有半点意思。   但是像林瞿这样的,即使是一个beta,也是屈指可数,惹人喜欢的。想必他的要求也是很高。   陈萱在心里劝服了自己,也就不准备继续把精力浪费在了林瞿身上,专心看起了眼前的电影。   影片是中规中矩的灵异鬼片,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有些桥段甚至还能让人猜到接下去的剧情走向。大多数的恐怖气氛全靠背景音乐在支撑。   看到后边,阮林蔚甚至还直接睡起了觉。   好不容易挨完了这场电影,已经接近凌晨,他们班里那些自产自销的情侣还在你侬我侬,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夏清许踹了阮林蔚一脚,见他睡意朦胧地睁开了眼,也就随他自生自灭了。   营地的篝火还没灭,从这边望去只剩下零星的一点火花。林瞿步履急促地跟在他的身后,也许是看困了急着回去休息。   他们操的小路,地上还有一些碎石。下坡的时候林瞿滑了一下,夏清许眼疾手快地伸出手拉住了他。   掌心交叠,手指都撞在了一起,对方的指腹有茧,许是学过什么乐器。   夏清许见他站稳了,悻悻地抽回手,说道:“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冷的。”林瞿生硬地回答。   “可影厅里不是有暖气吗?”   “太低了。”   夏清许直觉林瞿在说谎,但他并不打算揭穿。他俩一路走回营地,林瞿就像个小跟班似的,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寸步不离。   等他俩洗漱完,小情侣们也陆续回来了。   夏清许窜进帐篷,整了整里边的被褥,打开手机想要玩上一把游戏。   然而有人并不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夏清源又给他发来了消息。   安德:我今天在街上又看到那个谁了   安德:但是我这人多,他没敢上来   时间是半小时前。   夏清许回了一个“好”,又发了一长串让他弟好好学习不要碰手机的消息。   下一秒,对方又给他发了几张图片——清一色的数学题。   安德:压轴题,哥,救救孩子。   ·X:……   于是接下来的二十分钟,他都在帮夏清源理思路。   林瞿收拾好自己,拉开帐篷钻了进来,躺到夏清许的旁边,   “还不睡?”   “教我弟做题呢,你先睡吧。”   林瞿应了一声,就侧着身闭上了眼。   夏清许教得快,夏清源学得也快,毕竟兄弟俩智商相当,脑回路也在同一水平线上,不存在什么沟通困难的问题。   他嘱咐了几句,让夏清源别睡太晚,就收了手机准备睡下。然而这一动,他才发现了问题——   林瞿蜷着身,与他的距离不过十厘米,毛绒绒的脑袋还贴着自己的大腿,像是没有安全感的幼童一样。   夏清许听他的呼吸,猜想他还没有睡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睡这么近做什么。”   林瞿睁开眼,抬起头看他,闷闷地说:“这地方太小了,怕你没位。”   夏清许扫视了一眼帐篷内部空间,说道:“我觉得还好啊。”   林瞿:“……”   夏清许长这么大,除了自家弟弟还是第一次与人同“床”,而且夏清源早在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就被他赶去了自己的床位。一时之间还真有点不太适应。   他熄了灯,往旁边挪了一点,在自己和林瞿之间挪了好大一个位置。   闭上眼没多久,他就听见了耳边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动静。   林瞿往他这边又蹭了蹭。   “位置还不够啊?林同学你这有点霸道。”夏清许调侃道,“不要得寸进尺我跟你说。”   “中间漏风。”林瞿说得义正言辞,“我冷。”   夏清许偏过头,对上他的眼睛。   林瞿就这么心虚地回应着他。   夏清许想起先前影厅里林瞿的那番举动,心里冒出了一个想法。   “你是不是……”   “不是。”   “我还没说话呢。”   “说什么都不是。”   “你是不是怕鬼啊?”   林瞿咬着牙:“我没有。”   夏清许说道:“那你别凑这么近,我有点热。”   “我冷。”   “你是真的怕鬼吧。”   “闭嘴,不然我灭口了。”   夏清许突然就笑了起来。起初是憋笑,因为怕吵着旁边的人,后来听见隔壁开座谈会的声音,也就肆无忌惮了。   他笑得张扬,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眼角还渗出了一点泪来。   林瞿气得牙痒痒,抬手捂上了夏清许的嘴,恶狠狠地说道:“你再笑我真的会灭口的。”   “你求我啊?”夏清许说,“要不我去和阮林蔚睡吧。”   说着,作势就要起身。   “别。”林瞿一紧张,伸出去的手上也重了几分力道。夏清许被他拉得重心不稳,直接就朝林瞿摔来,压在了他的身上。   “求你了,陪我睡吧。”林瞿放软了声音。   “勉为其难。”夏清许干干地说着,把自己从林瞿身上挪了下来。   这人不仅拥有令人艳羡的好皮囊,连声音条件都是极好。只可惜生成了beta。 第15章   “你的舞是和瞿牧牧一起学的吗?”   林瞿没有想到夏清许会问这个问题,睡意和理智在脑海里挣扎了一会,他才闷声应道:“嗯,一起学的。”   狭小的帐篷内甚至还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静默蔓延了约莫半分钟,夏清许才生硬地接了话:“她跳舞也很好看。”   “你喜欢她?”林瞿喃喃地说道,听起来像是已经在入睡的边缘疯狂试探。   夏清许急促解释:“不是。我对她就是……”   再转头时,才发现林瞿已经闭上了眼,呼吸声柔缓悠长,似是睡熟了去。   夏清许轻轻笑了声,撑着身让自己挪了一个位置,然而他刚一动作,就感觉到自己的衣角被什么东西给勾住了,他掀开被子低头去看,只见林瞿的几根手指正牢牢拽着他的衣角,仿佛下一秒他就能跑了似的。   “还真是怕鬼啊。”夏清许认命地躺了下来,小声说道。   ·   漏进的晨光打在夏清许的脸上,睡梦中的昏暗场景被一片白光取代。夏清许偏过头,下意识地往被子里一缩,脑袋顶在了旁边的物体上——按照常理,应该是瞿牧牧抓的那些娃娃。于是,他又埋着头蹭了蹭。   睡醒前的那一刻,他的脑子仍是不清醒的状态,犹如被一团浆糊糊住了一样。等夏清许反应过来,想起自己是在露营,睡的不是宿舍里的床而是不透光的帐篷,旁边躺着的不是他的娃娃们而是林瞿的时候,已经晚了。   阮林蔚的声音在夏清许的耳边炸开:“卧槽,你两个要不要这么如胶似漆!”   夏清许猛地睁开眼,视线直直对上林瞿的胸膛,他的鼻尖还残着对方身上的香水的味道。后者似乎也刚醒,低低地哼了一声后,转成平躺着的睡姿。   他这一动,夏清许才发现,先前他一直是窝在林瞿怀里的,而林瞿对他则是一个环抱的姿势。   有点儿丢人。   为什么他是往人怀里蹭的那个?不应该是林瞿半夜害怕,偷偷躲进他的怀里吗?   一大早,夏清许就开始怀疑起了人生。   “哥,你们还想温存到什么时候。”被无视的阮林蔚又说了这么一句,终于让夏清许注意到了他这位不速之客。   夏清许凉凉地说道:“你一大早的又做什么?”   “我们都去爬完山回来了,不早了。”   夏清许一脸疑惑。   “昨个梁絮他们几个Omega说要去山顶看日出,我们几个不放心,就一起跟去了。”阮林蔚解释道。   夏清许爬到阮林蔚的身边,撩开帐篷,向外看去。   “这么矮的山有什么好看日出的?”   “这就是情趣啊!愚蠢的单身狗!”   夏清许:“……”   “我给你三秒,给我爬!”   阮林蔚灰头土脸地跑了。   夏清许退回来找手机。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空间狭窄,林瞿身上的那股松林的味道好像更浓烈了一些,若即若离地勾在他的鼻尖,久久不散。夏清许猜想这香水里应该还加了点麝香,不然也不会叫他每次闻到这个味道都会觉得自己有些奇怪,像是连灌了几杯红酒似的,后颈都传来了一点躁动感。   正当年的男孩子,果然骚得可以。   夏清许想着。   可林瞿身上的味道又真的很好闻。夏清许忆起自己清醒的那一刻……他的香水留香倒是久。   “你怎么总是喷香水?”他问道。   林瞿愣了一下,疑惑地说:“什么香水?”   “就是你身上喷的那种,还挺好闻的。”夏清许说道。   林瞿沉默了。他定定地盯着夏清许看了许久,缓缓说道:“如果我说我是香妃,那味道是自带的……你信吗?”   夏清许给他翻了个白眼,“你还不如说你其实是个Alpha,我闻到的是你的信息素来得实在。”   “你闻得到信息素吗?”   “闻不到。谁未分化前能闻得到信息素?”夏清许又给了他一个“你是不是傻子”的眼神。   他俯身在枕边摸到了自己的手机,半跪着对林瞿说道:“我先出去了,你也快点。我们团支书脑子不太清楚,去晚了他又得念叨半个小时。”   说着,便钻出了帐篷。   阮林蔚正站在陈萱的身边,冲夏清许挥着手。后者把手机往口袋一塞,就向他们走了过去。   “郑啸带人去搬装备了。”阮林蔚说道。   “我们就在这里玩?”夏清许问。   陈萱指了指后边的那片山林,“那里面有个场地。我们玩完后再回来烧烤。”   “行。”   “林瞿呢?”陈萱又问。   夏清许下意识地往自己帐篷那看了一眼,林瞿刚撩开帐篷走了出来,还因为个子太高撞在了拉链顶上,帐篷都往旁边偏了一下。   他径直走到夏清许他们的身前,夏清许看着他被拉链带起的一撮头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给他抚平了。   等他落了手,他才恍惚觉得自己的动作有点不太合适。   “你头发翘了。”夏清许干巴巴地给林瞿解释道。   当事人似乎不以为意,说道:“谢谢。”   所幸阮林蔚这会并没有往他这里瞧,不然指不定又要把他调侃成什么样。   郑啸和几个Alpha搬来了他们用的装备。   燕荡山的真人CS用的是彩弹,也还算安全。据说C国的真人CS有一条鄙视链,BB弹位于顶端,接着就是彩弹,水弹与激光是最令人不屑的玩法。几个Alpha最初也想采用BB弹的玩法,但是被陈萱严词拒绝。   两队各自换了装备。   他们玩的是最简单的攻防战,没有多少的规则,只要玩到对方的人员悉数“阵亡”便可以停止。   帽沿上配着一个耳麦,实时播报他们的情况。   最初的一分钟留给他们自行寻找合适的位置。   阮林蔚本想着三人抱团,怎么说也得苟到倒数几个再死,然而没想到一转头,夏清许早没了踪迹。   “他人呢?”阮林蔚问林瞿。   “好像往那边走了。”林瞿四下看了一下,选择了与夏清许相反的方向。   “十、九、八……”   林瞿藏在了一个山坡下边,握紧了自己的枪。   “三、二、一……游戏开始。”   他还是第一次玩这种真人野战游戏,也许是本性作祟,竟还有一种热血上头的感觉。他紧紧贴着后边的山石泥土,等待着第一个目标的到来。   毕竟是新手,还是稳妥点的好。   “蓝队阵亡数加一,当前总计阵亡一人。”   开场还没一分钟吧。林瞿想着。   他静静地靠着,也不知道过去了几分钟。耳旁连传来了两声阵亡播报。   终于,不远处响起了一阵沙沙声。   这条路上铺就了不少落叶,就算是有意放轻了脚步,也无法压下所有动静。   林瞿抓着枪,探出头去。   是夏清许班上的一个Beta。   也好,不会有什么负罪感。   他缓慢地抬起抢,借着上边的瞄准镜对上了那个正在四处张望的Beta。   两声弹响。   林瞿一惊,突然转过头去。只见他身后还站了一个人,腰上刚“中”了一枪,军绿色的衣服染上了一大块红色。对方正端着枪,似是准备射击的模样。   “卧槽。”那人骂了一声,抬头望去。   林瞿也顺着他的视线往山坡上望,只见夏清许站在高处,举着枪,冲他伸出了手。   “上来。”   林瞿觉得自己也中了一枪。   夏清许站在逆光的位置,阳光都在他的发尾铺了一层金色。野战的装束勒紧了他的腰身,那双腿也是又细又直。他的眉目上挑,是往日里见不到的张扬。   林瞿听话地爬了上去,拉住了夏清许的手。后者将他一拽,走到另一侧,拉着林瞿滑了下去。   “为什么不继续呆着?”林瞿说道。   “他两个去通知队友了,我们等人来守吗?”   林瞿觉得自己的脑子大概是进了水,怎么就问出这么个愚蠢问题。   “我们现在去哪里?”   夏清许在四周扫视了一圈,说道:“也没地方可以躲了,就这么走着吧。”   林瞿:“???”   “反正也没剩多少人了,正面刚就成。”夏清许说道。   “你以前是不是玩过?”林瞿问他。   夏清许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我弟以前参加过那什么军校组织的夏令营。我爸妈怕他一个人受欺负,就把我一起送去了。”   “很难吗?”   “还好,教官有点凶。”   “你和你弟感情很好。”林瞿的语气里带了点艳羡,但夏清许此时只顾着看向前方,并没有听出别的什么情感,以为林瞿只是顺口这么一说。   “是挺好的,小时候没少打架。”   不远处的拐角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抬着枪对着他们就是一通猛射。夏清许拉着林瞿躲到了一棵树后,不慌不忙地抬起抢对着他扣了扳机。   红色的颜料在胸前炸开。   “我怎么觉得你在欺负人。”林瞿调侃道。   夏清许撩开被汗水浸湿的头发,说道:“我也可以欺负你。”   “我们是队友……”林瞿进行了最后的挣扎。   夏清许笑道:“也没有规则说不能内讧来着。”   林瞿:“你好狠。”   作者有话要说:   然而我只玩过食物链底端的激光,继续胡诌. jpg 第16章   “蓝队数阵亡加一,当前总计伤亡十四,两方各剩三人,请迅速回到营地,比赛还有十分钟结束。”   陈萱的声音救回了林瞿一命。他抬手抵着夏清许的枪口,说道:“我要是死了我们就完犊子了。”   “行吧。”夏清许收了枪。   “让我们回营地做什么?”林瞿问。   “三个人了,就直接开枪乱扫就行,看哪个队比较非被打中了。”夏清许说道,“到时候你去前面吸引下战火,我偷偷开枪。”   林瞿撇了撇嘴,不满地说:“为什么是我?”   “因为大家都是盲打,而我一枪一个准。”夏清许瞟了他一眼。他说话的时候眼睛微眯,像是在笑,下颚抬起,脖颈拉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犹如一只倨傲的猫儿。林瞿笑了一下,道:“垫背是需要报酬的。”   “夏老师的免费期末辅导,还不够吗?”夏清许反问道。   “那林大师的舞蹈教学呢?”   “你这不是还没教嘛。”   林瞿:“期末也还没有到呢。”   夏清许转过头来和林瞿面面相觑,后者无奈地挑了眉,大有质问夏清许是不是有意白嫖的意思。   然而他们一路走到树林尽头,也没有达成共识。林瞿叹了一口气,正准备后退一步,就看到他们队的一个Alpha从旁边的一侧林中走到了他们搭帐篷的地方。   几声枪响。其中一声是来自林瞿的枪。我方队员和对方两名队员各中数弹,林瞿因着树干的掩护成功躲过了一劫。   “好险。”   “总伤亡十七人,蓝方剩余一人,红方剩余两人。”   陈萱的声音再次从耳麦传出,他们三人始终都不愿意先从树林里出去。   僵持了大概有两分钟。林瞿突然听到一声枪响。   “蓝队伤亡加一,红队获胜。”   夏清许没有放下枪,而是微微转了一个方向,林瞿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胸前被拍了一下,红色在军绿背心上炸开。   “欺负干净了。”夏清许放下枪,对着他笑。   林瞿低头看了一眼胸前的红,还伸手在上边碰了碰,然后气势汹汹地走上前来,把枪顶在了夏清许的小腹上。   “干什么?”夏清许粗声问道。   下一秒,林瞿抬手飞快地在夏清许的脸上抹了一下。   “卧槽!”被触碰的感觉叫夏清许有那么一瞬的失神,紧接着他就很快地反应到林瞿做了什么。他提着枪追着林瞿出了树林,一路上还遭到了阮林蔚惨无人道的嘲笑。   林瞿腿长,但最后还是走投无路般地被夏清许逼到了帐篷里边,借着他胸前还没干透的彩弹把那张脸抹了个遍。   当然,夏清许也没占到多少的便宜。他早就把腰部的***暴露人前。在他上手的同时林瞿也没有闲着,解了他身上的背心就探到了他的腰侧,把人作弄得浑身无力后直接从身上掀了下去。   彩弹不容易清洗。两人在水龙头里搓了好半天,险些都要搓下一层皮来,但还是留了了点痕迹,成了全班最亮的崽。   阮林蔚上前安抚道:“没事,过几天就掉色了。”   夏清许正想感叹一下来自前室友的温情,就听到阮林蔚继续补充道:“哈哈哈哈哈其实还真挺好看的。”   “我当时真该在你脸上也抹几道。”夏清许忿忿地坐在椅子上,与林瞿、阮林蔚两人拉出了一条楚河汉界。   烧烤用的是那种移动铁架,最多也就容得下三个人同时操作。陈宣带着几个Omega打下手,其余厨房杀手都识相地闪到一边,乖巧地等待别人的投喂。阮林蔚还因提前偷食被加入了黑名单,被遣送回夏清许的旁边面壁思过。   作为红队仅存的“勇士”,夏清许得到了不少眷顾。   阮林蔚蹭着他们队的Omega给夏清许端来的烧烤,长叹一声,道:“我终于明白队伍里Omega多的好处了。”   夏清许凉凉地说:“你享受的是我的好处。”   “你的好处就是我的好处……”   “滚。”夏清许把他推到了一边,起身把剩下的烧烤放在他与林瞿之间的那张桌子上,“我去换个班,你别偷吃。”   林瞿“嗯”了一声,随即就拿一起一串羊肉递到嘴边咬了一口,还要一边撩着眼皮盯着夏清许说道:“没偷吃,光明正大的。”   “行,您棒死了。别忘了把脸边的汁擦一擦。”   夏清许的重音全在那个“汁”上,但是林瞿的脸上什么都没有沾到,只有先前某位“勇士”有意报复留下的痕迹。林瞿笑了笑,觉得他俩真像一对小学生。   大概有些人就是这样,年龄越大反而越活得回去了。表面光鲜亮丽、正正经经的,背地里掐起架来还不如那些小朋友。从前没有……那估计都是没有遇上对盘的人。   林瞿当年学舞的时候看过一个男团的视频,其中还夹杂着一些花絮和他们同居的日常。几个二十多岁的大男孩,相处起来乍乍惊惊的,时不时还能互cue互黑一下,打闹的时候活像幼儿园的那些小孩儿。他当时刚到林家,对这样的相处方式特别羡慕,毕竟他的大哥并不欢迎他这个“外来人”,他的父亲也是冷淡,偌大的家里他没有一个说得上话的人,压抑得难受。后来他也遇上过许多人,可因着某些原因,虽然大家都对他很好,但他始终都没有找到这样的感觉。   夏清许是第一个。   让他完全暴露自己的人。   明明只认识了几个月,却像是共同生活了几年般的熟稔。   不知道是哪个人搬来了音响,放了一首颇具异域风情的曲目,直叫正在烤肉的几人都觉得自己的角色不一样了,就好像他们现在需要一把早年的旧竹扇,手上要抓着大把大把的木签,最好旁边还要站着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孩,围在他们身旁跳上一段舞,腰间再挂着一串铃铛,仿佛下一秒就能去街头卖艺。   “这谁放的歌?”有一个Omega抬起头,喊道。   无人应答。   “歌都点了,脖子都不扭一个?”   “那你们得先卖一个羊肉串啊!”   几个Omega交头接耳地商量了一下,说道:“你们扭一个,我们就给一串。”   “这也太过分了吧,不知道我们Alpha身体僵硬啊?”   “那你就继续僵硬吧。”   在几个主厨的淫威之下,个别Alpha通过出卖肉体得到了今天的午餐。林瞿和阮林蔚吃着夏清许的“封赏”,深藏功与名。   等到全数的食物都进了腹,已经过了三点。众人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便陆续上了车准备离开。   夏清许因着后半段都待在烤架旁,上车的那会感觉自己浑身都是烤肉的味道。他不着痕迹地举着手贴着袖子闻了闻,突然就有些嫌弃自己。   大多数人玩得也都有些累了,加上昨晚睡得迟,索性就在车上补起了觉。   夏清许本来也想偷个眠,但刚闭上眼,满鼻子都是自己身上的味道,逼得他不得不睁开了眼。   林瞿瞧着他一分钟内调整了四次坐姿,不由地问道;“怎么了?”   “没有,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自己身上都是孜然啊、烤肉啊……那些味道。”   说罢,林瞿便好奇地凑到他的肩上嗅了嗅。   “是有一点。还挺香,闻饿了。”他揶揄道。   夏清许故作尴尬地看了一眼,说道:“你这样我会觉得你是个变态。”   无辜被扣帽子的林瞿露出了受伤的神色。   夏清许又道:“不过我听人说很多A或者O他们的信息素都是食物的味道,我以后要是分化成了一个Alpha,全身都是什么火锅味啊,烧烤味啊之类的,半夜估计都能闻自己闻得饿醒。”   “A、O都有专用的信息素收敛剂,其实你要是不喜欢也都还好,就是可能会把对象闻饿了。”林瞿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以前谈过……可是Beta也闻不到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林瞿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高中的时候没有认真听生理课。”   夏清许:“……”   还真被猜对了。   他高中的时候已经知道自己分化延迟,每次生理课基本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左耳进右耳出,反正医生说他短期内还没有分化的可能,还不如把这些时间留出来写作业,然后就遭到了班主任的厉声批评。不过夏清许也没当回事,往往是表面应和着,下一次生理课继续做作业。   典型的“我错了可我下次还敢”。   林瞿缓缓说道:“目前市场上主要有两种试剂,一个是抑制剂,基本上是用于掩盖性别和临时解决**期的问题,抑制剂的话就是……怎么说,该爆发的还是要爆发,越压抑爆发的时候就越厉害。另一种是收敛剂,只是单纯地掩盖味道,也没什么伤害。”   夏清许不明白林瞿一个Beta为什么会把这些知识记得这么牢,也许是因为对方曾经听课的时候也有一颗成为Alpha的心?结果一不小心就成了Beta?   他这么想着,看向对方的眼睛里也带了点同情。   “其实Beta也挺好的,至少没有**期的困扰。”   这句话瞿牧牧曾经也对他说过。   林瞿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笑来。   “是啊。” 第17章   回宿舍的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开了门后却是心照不宣地冲向自己的衣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拽出了自己的衣服,迅速向浴室冲去。   他们在浴室的门口扭打成了一团,夏清许的手按着门框,林瞿的角顶在他对角的位置,谁也不让谁。   “我身上味道重,我先来。”夏清许说道。   “我手上还挂着彩弹,我先来。”林瞿不甘示弱。   两个人面面相觑,分毫不让。   突然,夏清许猛地抬脚冲着林瞿的小腿一撩,另一只手抓上他的手臂,似是想把他拨开的意思。但是天不随人愿,沾了水的地砖又湿又滑。他还没来得及把林瞿绊上一脚,就因脚下一滑而重心不稳,直直向后摔去。   林瞿及时出手,勾住了夏清许的腰,减缓了他下落的速度,叫他不至于那么狼狈。夏清许的膝盖敲在瓷砖上,他发出一声闷哼,拽紧了手中的救命稻草——   这个触感好像有点不对。   在滑倒的那一刻,夏清许本能地就想抓住什么东西,一只手胡乱挥舞着,碰到什么就抓上了,哪里来得及看清它的真面目。可如今一切尘埃落定,他将目光投向手心的时候,看到的就只有林瞿的裤子。   他昨个穿的是一条黑色运动裤,松紧带系得并不紧,此时因为夏清许的动作半吊在了胯上,露出大半的人鱼线和一截的灰色内裤。   夏清许:“……”   他仰起头来无辜地看着林瞿,因为先前跪地的疼痛眼眶还挂着一点生理性的泪。   “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夏清许松了手,悻悻地说道。   他说话时喷出的气息几乎是扫在林瞿的身上,叫他一时之间不敢移动半分。林瞿的手还搭在夏清许的腰上,对方的热度原封不动地传达过来,无异于是火上浇油。   林瞿慌乱地收回手,大步从夏清许的腿上迈过,重重地甩上了浴室的门。   夏清许懵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自己被人捷足先登了。   他转过身拍着浴室的门,喊道:“林瞿你可以!你有本事抢浴室你有本事开门啊!”   回答他的是一阵水声。   林瞿靠在浴室的墙上,他的上衣甚至还没脱下,就已经被花洒中的水浇得湿透,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勾勒出布料下的肌肉纹理。浴室里的热意节节攀升,冷水压不下他后颈的躁动,粗重的气音淹没在了清脆的水声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狭小的空间里爆发出了一阵松林的清香,冷冽的味道漫过整个浴室。林瞿抬着下颚长舒一口气,咬着牙模糊地说了一句:“夏清许……”   他在浴室里足足磨了四十分钟,等他出来的时候里边地味道已经被沐浴露的薄荷味所取代。林瞿不确定夏清许能不能闻到那股松林的味道,毕竟对方不止一次地同他提过这件事,叫他不得不做好防范。   夏清许瞪了他一眼,但林瞿却没有回应,他顾不得自己未干地头发,直接就瘫在了床上,只露出一只眼盯着浴室的方向。   浴室的窗户大开着,凉风猎猎地从窗口灌入,吹得夏清许一个哆嗦。他暗自料想着林瞿会不会是开着窗户洗完的澡,又一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关了窗户。   空气间的那股香气散的差不多了,但在热气的蒸腾下,夏清许还是隐约闻到了一点味道。犹如一只羽毛,在他的脖颈上若有若无地勾弄着,惹得他心烦意乱。   ·   后面几天还是照常地过,林瞿又回到了之前早出晚归的日子,一天下来见不到几回。夏清源结束了他今年最后一场月考,兴冲冲地打来电话和夏清许说他这次考上了全班前五。   “小筠呢?”夏清许问道。   “比我高一名。”夏小弟的语气很是失落,毕竟比自己Omega的排名低对他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楚筠不止一次地拿着他的语文卷子嫌弃着他的文言文阅读,语重心长地说他若是有心去背,自己肯定考不过他。夏清源有苦说不出,只能安静地听着自家对象的数落。   “下次加油。”夏清许刚下课,正往宿舍的方向走。几个骑着车的学生从他旁边窜过,带起了一阵冷风。A市的冬日历来冷得很,街面呼呼而过的西北风仿佛能把人吹跑了似的,夏清许裹紧了自己的外套,心想他的羽绒服很快就可以重出江湖了。   电话对边的夏清源应该是在教室里,周遭还带着嘈杂的背景音,他喋喋不休地同夏清许唠着嗑,殊不知自家亲哥此时只想快点挂断电话,把手插进口袋里暖暖。   “我最近好像都没见到那个谁了。”夏清源说道,“也许是他发现从我这里挖不出什么,放弃了吧。”   “嗯。”夏清许刚应下一声,就看到自己宿舍下站着一个人。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夏清许低声骂了一句,对夏清源说道:“我先挂了,你好好读书。”   “喂……”   夏清许无情地掐断了电话,冷冷地看着向他走进的那个男人。   他和高中时没多大变化,顶多就是长高了一点,比夏清许高出了个几公分。   他的眉眼还是那副模样,下垂的眼角,高挺的鼻,看向夏清许的时候眼中总是会闪着清辉的光……只一眼,便与夏清许记忆之中的叶黎重合在了一起。   “你来这干嘛?”   “好久不见。”   两人同时开口,却神色各异。   叶黎腼腆地笑了一下,说道:“我来找你。”   夏清许没有答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要是叶黎开口向他借钱,他第一件事一定是把人丢出去。   “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换个地方好吗?”叶黎说道。   夏清许本来是想拒绝,但话到了嘴边,登时就想起夏清源一个月前同他的抱怨。或许他确实应该再和叶黎扯个明白,夏清源现在踩在高三的重要关头上,不能让这些事再去打扰到他。   “好。”夏清许应道。   夏清许的寝室楼离校门不远,两人在校外找了一家餐厅坐下。夏清许一开始的打算是找家甜品店吃完就走,却不想叶黎扯出了许多理由,硬拉着他进了一家餐厅,惹得夏清许差点翻脸。   他面色不善地合上菜单,问对方:“你到底想做什么。”   叶黎看着他,调侃道:“不要这么急嘛,先吃饭再说。”   “叶黎,我没时间跟你耗。”夏清许冷冷地说道。   “你晚上也没事嘛,吃个晚饭也不会浪费多少时间。”   叶黎生生拖到了第一盘菜上来,才边吃边开了口:“我们复合吧。”   夏清许:“……”   要不是这家店就开在学校边上,他随时都有可能过来,夏清许真想把眼前的那盘菜盖叶黎脸上。   果然前任来找,不是复合就是借钱。   “余澄呢?”   “早分了。我现在也不想要什么Omega了,他们抵抗不了本能,遇上**期的时候还是会选择同Alpha在一起。”叶黎说道,“我也是……我分开之后一直在想你,有时候午夜梦回,看到的都是你的脸。”   “你说这话不觉得恶心吗?”夏清许问道,“当初分手是你提的,背后该说的不该说的也是你和你那位说的,现在又来装什么?”   “我是认真的。”叶黎伸出手想要去抓夏清许,但却被对方嫌恶地避开了。   “我也是认真的。”夏清许勾起嘴角笑了一下,“我现在不喜欢Beta了,我也很喜欢Omega。”   说罢,他就要站起身来。叶黎慌忙地起身阻拦,夏清许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触碰,说道:“叶黎,我什么都知道,我不傻子。”   “我不管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我只有一句话,不要再去纠缠我弟,我是个怎么样的人你也是知道的。就算我不动手,夏清源也不是……”   旁边的玻璃被“咚咚咚”地敲了三下。被打断话头的夏清许疑惑地转过头去,就见着披着宽大棉袄的瞿牧牧在外边对着他笑。她今天带了顶贝雷帽,橙色的头发辫成了一个马尾,搭在肩上。   这着实是一场尴尬的见面。   夏清许不想再和叶黎纠缠,最后看了他一眼,就匆匆地向门外走去。   “夏清许!”   出门的时候险些和正要进门的瞿牧牧撞上。   “这么急,是要去哪啊?”瞿牧牧笑道,“是为了来见我?”   夏清许对着她僵硬地笑了一下,不知该怎么解释。跟在后面的叶黎也开门走了出来,目光落在瞿牧牧抓着夏清许手臂的那只手上。   “这位是……”瞿牧牧试探地问。   “高中同学。”   “前男友。”   瞿牧牧的目光在夏清许半黑着的脸和叶黎身上来回了一瞬,心下已然明了。   她故作亲密地挽上夏清许的手臂——这本来应该是一个小鸟依人的动作,但却因着瞿牧牧的身高显得滑稽。   “你好,我是夏清许的女……神。”瞿牧牧说道,“我来找我的小粉丝陪我跳舞去了,你不介意吧?”   夏清许语气嘲讽地说:“他能有什么介意的立场。我们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夏清许的信息素不是烤肉味的,你们放心 第18章   进了校门后,见叶黎没有跟上来的意思,夏清许才松了一口气,脚步也逐渐变缓了下来   “谢谢。”他转头对着瞿牧牧说道。   后者笑了一下,并没过多地去追问夏清许和叶黎之间发生过什么事,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不用谢。”   两人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毕竟相遇的时间着实是有些尴尬,夏清许甚至还没从愤怒中挣脱出来。   他们就这样沉默地走了有三分钟,夏清许才开口打破了这安静的气氛。   “你来学校是有晚课吗?”   瞿牧牧挑了眉,说道:“你不是都答应了陪我去跳舞吗?”   夏清许突然反应过来,原来瞿牧牧先前的那套说辞并不只是帮他解围的借口。   今年的迎新晚会正在准备的路上,因着去年瞿牧牧的那支舞得到了不错的反响,台下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是以今年文艺部一寻思,便打算偷个懒,借着那位学姐的关系又把人请来了。   “所以是说你今年也要上台吗?”夏清许问道,“还是单人solo?”   瞿牧牧摇了摇头,把被风吹散的碎发撩到耳后,“和院舞队的几个学妹。”   “嗯。”夏清许应了一声,就没有在说话。   校园里还有来往的零零散散的人,皆是不疾不徐的模样,间或地还能听到牙光打颤的声音。   瞿牧牧领着夏清许进了练舞室。他们到的时候里边正坐着几个大一的学妹,正在镜子前做着准备活动。站在最边上的一个灰头发的姑娘看到了瞿牧牧,直起身冲她打了个招呼,说道:“学姐来了,这是男朋友?”   她望着瞿牧牧身后的夏清许,眼中露出了一丝打量之色。   夏清许有些窘迫。他十分惧怕应付这样的场合,偏偏从前还遇到过不少,每每都是尴尬地对人笑笑,然后生硬地回上一句“不是”。   但今个瞿牧牧并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一个朋友,过来充当一下我们的观众。人到齐了吗?”   “齐了。”几个女孩异口同声地说道。   “行。收敛剂该喷的都喷了吧,出了事我只会给你们一盆冷水。”瞿牧牧说着,便找到中间的C位站定。   夏清许闻言,不由多留了几分目光在他们身上。除了瞿牧牧外,剩下的六个女孩之中,有两个Alpha,一个Beta和三个Omega。先前说话的那个灰发女孩就是其中的一个Alpha,但他的各自并不高,夏清许估计她可能只有一米六出头。不懂为什么,作为一个Omega,瞿牧牧仍是七人之中最高的,站在最初的阵型里,简直就是一个最佳凸位。   “劳驾放个音乐。”瞿牧牧对夏清许喊道。后者听话地挪到了音箱旁,突然就生出了一个也许瞿牧牧只是向让他来做一个苦力的念头。   不过他还挺乐意的,毕竟瞿牧牧已经很久没更新舞蹈视频了。应该是在准备迎新晚会的舞,也没有时间再去录其他的。   舞是七个人一起选的,正好就是林瞿上次跳的那一首《永夜》。比起男性的身体,女孩儿跳这首曲子反而更加夺目。前奏的最后一个调落下,凸位选手瞿牧牧率先起了身,甩着头就是一个耸肩。她今天穿着的是一件宽大的卫衣裙,将骨架悉数掩盖。她跳舞时每一个动作的张力都很大,连腰扭得都比后边的女孩多了几分弧度。   高潮后的节奏减慢,瞿牧牧小步后退给灰发女孩让出位置,她的手在那顶贝雷帽上轻轻一撩,再看向镜子的时候,眼神里俨然多了一点旁的东西。   在这一瞬间,夏清许恍惚觉得她和林瞿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   那天夜里林瞿好像也是跳到了这个地方,就没有再继续下去的样子。他们当时只当是他不好意思,毕竟在原舞蹈的这个片段里,主舞是给台下的观众抛去一个wink的。林瞿一个大男人,多少还是会有些不好意思。不过瞿牧牧虽然没有停下,按部就班地跳完了这个动作,却也没有抛出那个wink,倒是少了一点味道。   七人中唯一的一个Beta长着一张初恋脸。夏清许最初没有太过注意她,可当她接上灰发女孩站到中间的时候,整个人都像是变了一样,透着一股与她那张脸并不相符的张扬。她笑得好看,动作间也没有羞怯的意味。   他最终还是把视线放在了瞿牧牧的身上。   夏清许还记得他第一次看到瞿牧牧的视频。那个时候的她并没有这般放得开,表情管理也没有现在来得熟练。她在第一只舞蹈视频中的动作还是青涩,有些地方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僵硬,面上也是紧紧绷起,仿佛当心自己出错似的,每一秒都在思索着下一个动作。但当她突然撩起头发,偏着头对着镜头笑的那一刻,夏清许承认自己是被惊艳的。   她越来越好了。他也还是像当初一样,会被她的某个动作震撼。   无关情爱,只是单纯地出于欣赏罢了。   一曲终了,夏清许鼓起了掌。   “学姐还是忘了那个wink。”在场的女孩显然也都在意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开始互相“数落”起来。   瞿牧牧委屈地说道:“我本来就不会wink。”   “多眨眨眼睛就会了啊。”那个Beta冲着瞿牧牧笑了笑,在线示范了一个wink。   “我好像还是抢了一拍。”   “沈意还慢了一拍。”   灰发女孩把目光投向了夏清许,冲他招了招手,问道:“学长呢,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夏清许说道。   “这也太敷衍了。”瞿牧牧走到他的身边,从包里捞除了一瓶水,“你应该说‘我觉得你们明天就可以组团出道了’。”   夏清许笑了下,“那我帮你们想个团名?”   灰发女孩插话道:“那不用,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MS。”   众人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有人开口问她:“为什么?”   “mary sue.”灰发女孩顿了顿,继续道,“我们七个人人均一个颜色,四舍五入可不就是一头七彩的头发吗……魔仙堡也是可以的。”   夏清许:“……”   瞿牧牧:“……”   剩下六人满脸写着拒绝。   瞿牧牧他们又练了几次,对着镜子细细抠了一回动作,才结束今天的联系,约好明天再练。   夏清许拿着瞿牧牧的包,起来的时候两眼一黑,险些一个踉跄,但最后还是不着声色地在阶梯上站定了,把包递给瞿牧牧。   不过他自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旁人却不这么认为。瞿牧牧挎上自己的包,目光在夏清许的脸上巡视了一会,说道:“你是不是不太舒服。”   夏清许摇了摇头。   但下一秒,他的肚子就给了他一巴掌。   先前那些菜刚上来,叶黎就提了复合的事,夏清许被他这么一搅合,哪还有心情吃什么晚饭。可现下他在这里陪着她们练了一个小时,饿意控制不住地就这样席卷而来。   他本来想着自己可以回去泡个泡面,谁想得肚子不争气地抱怨了起来。   夏清许对上瞿牧牧的目光,感觉有点尴尬。   “正好我也有点饿了,去吃夜宵?”瞿牧牧弯了眼角,笑着说道。   夏清许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说道:“走吧。”   瞿牧牧询问了一下几个女孩的意见,大家纷纷以身材管理为由拒绝了这次的夜宵局。可分别的时候,招呼在夏清许身上的目光个个都是带着揶揄的笑意,让他觉得有点不自在。   瞿牧牧却是不以为意,拉着夏清许就出了校门,说是要找一家烧烤潇洒一番。   他先前和叶黎去的餐厅附近就有一家烧烤店。这家店常年生意火爆,有时候去晚了都找不着位置。所幸他两人到的那会,老板才刚开始准备,里边的客人也不多。   “你应该没什么忌口吧。”瞿牧牧像是在说一个陈述句,夏清许不疑有他,点了点头。   “那就一份羊肉,一份牛肉,一份鸭肠,两份鸡腿……”瞿牧牧连指了几样,说道,“辣椒什么的都加,顺便再拿四听……算了四罐可乐吧。”   夏清许走到里面的一个位置坐下,“会不会点太多了?”   “你这是在质疑我的战斗力。”瞿牧牧撇了撇嘴,放下了包。   夏清许觉得是瞿牧牧在高估他的战斗力。   可等他们的烧烤上来,他才意识到确实是他自己低估了瞿牧牧的战斗力。   在夏清许吃下第十根串串觉得自己已经到了极限,瘫在椅子上休息的时候,瞿牧牧拿过第五只翅根,抿了一口可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练舞消耗的体力太大,所以才能这么的……强悍?   夏清许怔怔地看着瞿牧牧,对方也撩起眼皮看他。   “不吃了?”   “饱了。”   瞿牧牧:“你不行。”   夏清许:“……”   真男人绝对不说自己不行!   夏清许又拿起一串鸭肠,但在咬下去的那一刻,他必须承认自己真的不太可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一个bug,林瞿是叫瞿啦!!!本来说是要用渠的,但是太奇怪了。问渠那得清如许多有意境,你们肯定没有发现_(:з」∠)_至于瞿牧牧=瞿木木=瞿林=林瞿……毕竟我懒得想名字了 第19章   夏清许靠在椅背上,瞧着瞿牧牧把最后一罐可乐一饮而尽。桌上的烧烤还剩了三串,横挡在中间,旁边各放着两堆他们吃剩了的竹签。那三串肉串像一条楚河汉界似的,将他俩明显地分隔开来。   瞿牧牧瞧着夏清许身前那堆比自己少了十几根的竹签堆,调笑道:“小鸟胃。”   他不是,他很能吃的。夏清许在心里给自己辩解道。   “你一根,我两根,把它们解决了吧。”瞿牧牧没有理会他暗自不平的目光,继续说道。   夏清许摆了摆手,“我真不行了。”   瞿牧牧笑了笑,最后三串肉都进了她的嘴里。   钱是一早就付过的,夏清许念着上次瞿牧牧请了他一顿,便主动地提出这次他请客的要求,但瞿牧牧并不愿意,美其名曰我请你吃鱼庄你请我吃烧烤,这样会不会不太好。然后强制地实行了AA,并告诉夏清许下次由她来定地点叫他请客。   但夏清许直觉没有下一次了。   冬日的夜里是冷的,更不用说像A城这样的一个沿海城市。他们所在的区虽然并不临海,但因为A市的地势低平,风儿也不比别的地方来得温和。刺骨的凉意往身上招呼,但先前吃烧烤时带来的热意却并没有消退。夏清许跟在瞿牧牧的身侧,沿着人行道一路前走,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修长,谁都没有提到目的地是个什么地方。   “冷吗?”瞿牧牧突然开口。   夏清许道:“不冷。”   说完,还欲盖弥彰地把口袋里的手掏了出来。   “那我带你去玩点冷的。”瞿牧牧笑着,拽过了夏清许的手腕。与自己的不同,瞿牧牧的手心带着温暖的热度,她的手和一般的女性Omega不太相同。她们的手掌大部分都是娇小的,手指纤细,但并不一定修长。可瞿牧牧的手骨节分明,扣上夏清许手腕的时候拇指甚至多出了不止一个指节。   还有点硌人。   前边是一个车棚,瞿牧牧拉着他就拐了进去,然后快步走到了一辆摩托车旁。   摩托车的地盘很高,车身几乎都是黑色的,只尾部带了一点的白。   “你今天应该穿件皮衣,再套一条皮裤。”夏清许说道。   瞿牧牧看了他一眼,把头上的帽子摘下扔到了夏清许的手中,“我觉得我又被你质疑了审美。”   夏清许笑了笑,没有说话。   然而当瞿牧牧准备跨上车座的时候,他两人才恍惚发现,她今天穿得是裙子。   可以说是非常尴尬了。   夏清许说道:“还是我来骑吧。”   “你会吗?”瞿牧牧挑了眉,眼中似乎有些诧异。   “以前偷偷骑过……你想去哪?”   其实是半个月前刚学会的。主要还是因为团日活动前一天晚上被林瞿嘲笑,夏清许回来之后转念一想,第二天就去找了阮林蔚陪他练起了车。说是要与林瞿一决高下。然而对方最近一直没有露脸,夏清许好不容易学会的技能也毫无施展之地。   瞿牧牧盯着他看了一会,道:“我们去河边看夜景?”   A市有三条来自不同地方的河,他们所在的区正是三江的交汇口,那一段的河岸边上建了一个喷泉广场,连两岸路灯的设置也是花了大把心思。入夜时长灯亮起,不由地叫人赞上一句“火树银花”。   因着独特的夜景,那一处河岸也成为了一众情侣的约会之地,还得了一个“情人坡”的别称。   不过夏清许来A市一年,还真没去过那里。   主要还是因为他嫌远,只在白天的时候一个人去看过。白日里的景色虽也好看,但比起夜里的还是差了几分。   夏清许跨坐在车上,瞿牧牧把手上的帽子往他头上一套,侧身坐在后座。但她却没有伸手来勾他的腰,而是转而抓住了车身后的杠。   夏清许绷着的肌肉松懈下来。   街道上已经没有了多少的车,偌大的马路空荡一片,倒是为他们提供了不少方便。夏清许的车速不快,瞿牧牧估摸着也就和街边的共享助力车差不多,简直就是丢尽了他们摩托车选手的人。   一点都不冷。   瞿牧牧想起自己之前的那一句话,叹了口气。   “我真是上了你的当了。”她语气哀怨地说道。   风滑过夏清许的耳畔,将瞿牧牧的声音吹散在了风中,只留下了一点尾音,证明它曾经的存在。   夏清许提了音调,问道:“什么?”   “我说——”瞿牧牧拉成了音,“你这也太老年人骑车了吧。”   简直就是对她身下的大宝贝的侮辱。   眼见夏清许没有应话,瞿牧牧贴上他的背,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说道:“你在前边停一下,我怀疑以这个速度,我大腿僵了都不一定能到。”   夏清许停在了公共卫生间的旁边,目送着瞿牧牧拎着她的包走了进去。他转身趴在了摩托上,因而也没有注意到瞿牧牧进的并不是标着女性Omega的隔间,而是残疾人专用的独立卫生间。   大概过了有三分钟,瞿牧牧才从里边出来。   她上身装扮未变,只是**换成了一条浅色牛仔。卫衣裙本身就不是很长,搭配平常的裤子也还面前,违和感虽有,但夏清许决定先无视了去。   对方把包扔到夏清许的手中,又拿过他挂在车头的帽子,招手示意他向后坐,给自己挪出一个位置。   瞿牧牧一握车把,夏清许觉得它的声音都不一样了。   “我们绕个远路,那里人少。”瞿牧牧说着,一踩油门。车身犹如一只利箭,顷刻间便飞了出去。   耳畔的风都变得喧嚣起来,周遭的景物没有在夏清许的眼中停留半秒,便飞速跑远。   灯光都模糊,风逼得他睁不开眼。夏清许下意识地抓着瞿牧牧的宽大的衣服,怕自己一不留神就能被甩了出去。   但下一秒,对方一个急转,叫夏清许不得不转手握拳搭上她的腰。瞿牧牧应该是飙车的老手,每一个节点都控制得分毫不差。   他们走的这一条路很是偏僻,若是在夏日的晚上兴许还能听见几声嘈杂的蝉鸣,但在冬日的夜里却是空空如也,只有摩托车的发动声划破长空。   隐约间,夏清许好像闻到了一个熟悉的味道。   瞿牧牧的马尾擦过他的鼻尖,那个味道愈发浓郁了起来——   是他经常在林瞿身上闻到的那股味道。   为什么瞿牧牧身上总是带着与林瞿一样的味道?   夏清许的心里忽然就生出了一个想法。   说不定在他们之间还存在着一个单箭头。   夏清许忆起当时自己询问林瞿,瞿牧牧是不是他对象时,对方很自然地给了他一个否定的答案,没有半点犹豫,也不像是对瞿牧牧有什么想法。毕竟任谁遇上这样的问题,若是抱有心思,肯定会说一些误导的话。   是瞿牧牧喜欢林瞿吗?   可夏清许觉得也不像。   如果她喜欢的是林瞿,应该也不会同自己走得这般近。总不能说是为了引对方吃醋才这么做。   但不得不说,如果林瞿和瞿牧牧站在一起,还是挺般配的。   夏清许自顾自地想象着那个场景,心里突然就揪了一下,有些难受,像是一块巨石压了下来,堵得慌。   他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感觉,似乎只是本能地不愿意看到这样一个场面,觉得刺眼得很。   夏清许把它归咎于是自己对问渠的喜爱过了界,也许是这两次的接触给了他别样的心思。他松了手,变成先前那般抓着瞿牧牧衣服的姿势,深深吸了一口气。   夏清许兀自安抚着自己。可当他将瞿牧牧的对象换作了某个不知名的人,又觉得没那么不舒服了。   奇怪得很。他也不是看林瞿不爽啊。   脑子里乱成了浆糊,夏清许甚至不知道瞿牧牧是何时停下的车。惯性使得他撞在了瞿牧牧的身上,额头磕上了对方的帽子。   瞿牧牧也闷哼了一声。   “不好意思。”夏清许捂着头下了车,见着瞿牧牧冲他摆了摆手。   “没事。”帽子被摘下,她一头橘发都便的散乱,耳上还露出一点黑色的边。   夏清许怀疑是自己眼花,不由又看了一眼。   好像是发网。   瞿牧牧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抬了手在自己耳边摸了摸,“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夏清许摇了摇头。   同站的一些up主也有带假发出门的习惯,所以夏清许并不奇怪,也不疑有他。不过瞿牧牧的那一头橘发看着同真发一样,夏清许一直以为她染得就是这样一个颜色。   “我发质不是特别好,经常染容易秃。”瞿牧牧俨然猜到他心里的想法,笑着说道。   夏清许点了点头。想起她好多次都是两个视频换一个发色,如果真用了真发,确实是对身体不好。   “你适合这样的颜色……冷色的也很好看。”   瞿牧牧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还见过我染别的颜色吗?”   “那天在酒吧,你的头发就是绿色的。”   瞿牧牧简单地应了一声,没有再问。 第20章   水面铺开了幽幽的一层金光,冬风拂过河面,层层涟漪卷起,又在几秒后归于平静。瞿牧牧和夏清许找了把长椅坐下,旁边灯光昏暗处坐的就是一对情侣,见着他们来了,就嬉笑地分了开去。   从这个方向望去,可以瞧见对岸两个区的夜景。A市的夜景并不花哨,灯光的颜色也都是单一,并没有过多的色彩变换,但却格外的赏心悦目。   “我来这里一年,还没见过它这么好看的时候。”夏清许说道。   “我倒是到过很多次。”瞿牧牧说道。   夏清许问:“一个人?”   “大多时候都是一个人。”   夏清许想说下次你若是想看可以来找我,但他又觉得这话太过暧昧,临到嘴边,又把它咽了回去。   “你……”瞿牧牧犹豫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前男友是Beta吗?”   夏清许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瞿牧牧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他是。”   “有点冒昧。”瞿牧牧勾起自己的一撮头发,在手指上卷了卷,“你要是不介意可以说说,因为我感觉你好像不太高兴。上次在酒吧看我跳舞的时候还挺热情,可前面在练舞室却出了好几回的神。”   夏清许不知道瞿牧牧是如何一边练舞一边分出神看他的,现下的心里只有被看破的尴尬。他沉默了一会,就在瞿牧牧以为他不会再开口的时候,他才缓缓说道:“高一,他追的我。”   “其实我那个时候对他也有点好感,他又天天都在我身边晃悠,想不在意都难。我也忘了当时是个怎么回事,反正在他表白的那会,我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夏清许顿了顿,补充道,“现在想起来,我那天晚上大概是很开心的。”   瞿牧牧似乎没有过分在意他们在一起的过程,而是问道:“那后来呢?为什么分的手。”   “他又找了一个Omega,是一个学弟。”夏清许一字一句地说道,“他说,他发现自己还是喜欢Omega多一些。”   冷意从夏清许的领口灌入,他扯了扯衣领,把自己的小半张脸都埋了进去。   “简单来说,就是我被绿了。然后就提了分手。”他嗤笑着,看着自己的手指,“也许是我迟迟没有分化让他不耐了,也许是他觉得我太过强势……反正都和我没什么关系,我也不会改。”   瞿牧牧静静地听着,什么都没有说。   “前些日子他发来短信,我就猜到他会来找我。可是他不该去打扰我弟。”   风踉跄地跑远了去,头上光影穿梭,晦暗不定。   夏清许站起了身,整了整自己 皱了的衣物,叹了一口气,“不过他应该不会再来找了。”   瞿牧牧抓住他的手臂,仰头对上他的目光,“哥……我带你去飙车。”   她最前面的那个音很轻,几乎是散在了风里,只留下了短短的一个音节。夏清许诧异地说:“你叫我什么?”   “一时口误。”   夏清许没有继续深究。他盯着对方的背影,只觉得对方方才抬起头的那一瞬像极了林瞿。她大半的眼睛都陷落在了阴影里,留下高挺的鼻梁和涂着粉橘色唇釉的唇,就是剩下的这些线条,从俯视的这个角度望去,在夏清许的脑海中意外地和林瞿的下半张脸重合在了一起。   他一定是魔怔了。夏清许想着,好像每次都能把瞿牧牧和林瞿挂上勾似的,他这个室友未免也做得太过计较了点。   瞿牧牧一路把车飙回了学校。这一回没着烧烤的余温支撑,夏清许几乎是被扑面而来的冷风冻得一个哆嗦,下了车后还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回去多喝热水。”瞿牧牧跨在车上嘱咐道。   夏清许也笑着调侃:“你这是什么直A发言。”   “热水明明很有用的好吧。”瞿牧牧撇了撇嘴,夏清许又不得不附和着她的话。   “你路上小心,回去也多喝热水。”   “好。”瞿牧牧拉长了尾音,眼角微微弯起,路灯照在她的脸上,许是因为她今日涂的是珠光的眼影,夏清许觉得她的眼尾有些亮,带着一点动人心魂的味道。   他转过身向校门走去,脚步还没迈出多远,就又听到瞿牧牧在后边叫了一声。   “夏清许——”   他好奇地回过头,问道:“怎么了?”   “你是不是更喜欢Beta?”   夏清许不明所以,呆愣在了原地。他自己也没有个什么标准,毕竟他现在性别成迷,也没有去考虑过这样一个问题。但他心里隐约地想着,其实不管是Alpha也好,Beta也好,还是什么Omega,只要他能给自己悸动的感觉,让自己拥有想要和他在一起的那种冲动,也无所谓他是个什么模样。   “我不知道。”他老实回答。   瞿牧牧却转了话头,牛头不对马嘴地说:“下次还来看我跳舞吗?”   “看吧。”   “那你等我通知。”   站在门旁的保安笑出了声,喊道:“你们这是什么偶像剧的情节,腻腻歪歪的,现在的电视剧都不这么玩啦……”   夏清许听得面红耳赤,想要转头辩解,却看到瞿牧牧启动了摩托,飞驰远去了。   ·   林瞿回到宿舍的时候,夏清许已经上床睡下了。他轻手轻脚地把东西放进了柜子,转身进了浴室开始洗漱。   夏清许隐隐约约地听到了一点响动,应该是门被带上的声音。他埋在被子里,语气绵软地说道:“你怎么才回来?”   因着睡意正浓,又是隔着被子的缘故,刚从浴室里出来的林瞿花了半分钟才听懂了夏清许在说些什么,他走到自己的床边坐下,借着微弱的月光打量着夏清许暴露在空气中的那双眼。他的视线在上边细细描摹着,最后逐渐下滑,落在了他的鼻尖上。   不知道是被被褥闷的还是呼吸不畅,上面还带了点红,瞧着有些可爱。   林瞿自顾自地说道:“和一个男孩约会去了……你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抓我的奸呢。”   “唔……”对方却像是睡熟了一般,再也没有回答他下面的话。   夏清许夜里就起了热。先是觉得冷,凉风直往被子里灌,他裹紧了被子,侧着身弯了腰把自己整个人都缩在了被子里。后半夜渐渐回温,他猜是风停了,身体也暖和了起来。   然后就……不可收拾了。   林瞿起来的时候看见他还在睡,走过去无意识地就用刚洗过冷水的手拍了拍人的脸,想要叫他起床。结果一碰,才发现人烧得厉害。   夏清许是被风灌醒的,他的被子不知道被谁掀了开,晨风带着冷意毫不留情地闯了进来,逼得他硬生生地把神智从梦中抽出。但他还没有睁开眼,就感觉有人把手伸进了自己的衣服里,在他的身上摸索着。   夏清许猛地一个咯噔,还当是宿舍里进了变态。   “你做什么?”他出声,却发现嗓子干哑得难受。   “夹紧了。量一**温,上了38摄氏度你就乖乖起来爬医务室去了。”林瞿说着,就把温度计塞进了他的胳膊底下。   夏清许听出了声音的主人,缓缓地睁开眼,一眼便看见近在咫尺的林瞿的身影。   “你怎么还在这?”他模糊地说道。   “还不是因为你。”林瞿在他的额头上探了一下,喃喃地说道,“让你不听话。”   夏清许毫不知晓自己发生了什么,问道:“唔……你的手好凉,是不是感冒了?”   “林同学健康得很,夏老师怕是得去医务室自费一日游了,还是有银针伺候的那种。”林瞿嘲讽道,“早知道你受不住,昨天就……就不应该让瞿牧牧带你去飙车。”   夏清许现在烧得正头上,也来不及深想林瞿为什么这么快就打定了自己是因为和瞿牧牧去飙车发的烧。他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下意识地想去贴林瞿那只冰凉的手。   三分钟后,林瞿帮他取出那只温度计。出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温度计滑到了什么地方,夏清许闷闷地“嗯”了一声,差点让林瞿一个手抖,把温度计直接摔到了地上。   那个声音又湿又软,林瞿从来没在夏清许的口中听到过这样的声音。   但当务之急,还是得快点把人抓起来。   “39摄氏度,夏老师离烧坏脑子只有一步之遥。快点起来,我去给你拿衣服。”   夏清许的羽绒服还压在行李箱里,林瞿只得先把自己的羽绒服拿出来给他穿——挑的还是最大的那一件。他本来就比夏清许高上一些,这件衣服又是他买来窝室内穿的,在他自己身上都能盖住大半个大腿,穿在夏清许身上甚至还到了膝盖。   他又给夏清许裹了一条围巾,连口罩都没有落下。自己倒是穿得不多,差一点就能隔开一个季节。   夏清许被他推出了宿舍,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自己路上招致了多少目光。   但是林瞿却故意地问:“你知道自己现在像什么吗?”   “嗯?”   “像只熊。还是那种,小猪熊。”   夏清许:“……”   好想打他,可是提不起力气。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受为什么没有发现攻是女装,我想的是因为这是abo世界嘛,有的女a也很高的……而且在写得时候我想到的是国外的某个歌手嘛,180+身材也很好,所以就觉得不是什么问题了。然后就是关于手,主要是因为夏清许手腕细和林瞿手指长来着。掉码的话暂时没这么快,瞿牧牧要暂时下线了。 第21章   医务室离Beta寝室区不远。   室内冷清得很,温度不比外边高了多少。林瞿拒绝了夏清许摘掉围巾的请求,押着人的肩膀就拖进了其中一间诊室。   校医是一位中年Beta,戴着一副银框眼睛。   林瞿把夏清许按到椅子上,说道:“发烧,39摄氏度,可能是昨晚吹风受凉了。”   夏清许撇过头,小声说道:“你好像我姆父。”   林瞿:“……”   校医询问了几个基本问题,顺带又给夏清许量了一次体温。或许是因着他先前是捂着被子的缘故,这一次测出来的体温倒是要低上一点。   “吊个水吧,今天有课吗?”校医说道。   林瞿说:“请假了。”   “那行,那就吊水?”   裹成猪熊的夏清许艰难地点了点头。   校医起身去了旁边那一间房,林瞿又把夏清许掉落的围巾重新绕了一圈,“我去食堂看下还有没有东西吃,你在这等我。”   “林同学真的好像我姆父。”夏清许抬着头,闷闷的声音从口罩里传出,“我是不是在你眼里就是个三岁小孩儿?”   林瞿笑了笑,抬手穿过夏清许的发梢,在他的脑袋上轻轻揉了一把,说道:“生病的都是小孩儿。”   音落,便抽手离开了。   只是那个触感似乎还残留在夏清许的头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口罩和围巾闷得久了,他感觉自己的脸都开始烧了起来,热得难受。被宽大羽绒服罩着的胸膛里也隐隐地传来躁动的声音,像是幼时玩的小鼓,一下接着一下,砰砰地响。   夏清许还没思索个所以然来,校医就喊着他过去。他的血管细,护士握着针头犹豫了好久,把他的手背都拍得通红,才下了手。   休息室里空荡荡的,夏清许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偷偷摘了口罩塞进兜里,偏着头靠在椅背上。没过多久就被热意熏得睡意上头,闭了眼就坠入了梦境之中。   梦中的景象他记不太清了,只知道输着液的右手传来酸麻的感觉。冬天的输液瓶是冷冰冰的,注射到体内的液体温度也高不到哪里去。夏清许想着自己在梦中也不得安生,想要睁开眼去把调整速度的拨片调低了,可下一秒手里就被塞进了一个暖手袋。   夏清许诧异地撩起眼皮,只见林瞿蹲在他的生前,正拿着一片暖宝宝,把输液管往上边绕。   “你可真是我贴心的小棉袄。”夏清许调侃道。   林瞿似乎也没想到夏清许会突然醒来,看过来的目光带了些不知所措,但很快地就被掩盖了下去。   “不是姆父了?现在变成小棉袄了?”林瞿顿了顿,“我看你就是我的祖宗。”   夏清许顺了他的话头,“那你给祖宗带了什么东西?我嘴巴很挑的。”   林瞿把手上的餐盒放到了旁边的桌上,一字一句地说道:“青菜瘦肉粥。病号没有挑嘴的权利,猪熊也没有。”   夏清许咬牙切齿,“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揍你?”   “我是觉得你打不过我。毕竟上次某人也是理直气壮地说‘信不信我能把你丢出去’。”林瞿笑道。   他这一说,夏清许才想起之前的那份耻辱来,害得他被隔壁宿舍嘲笑了一个星期,每每丢垃圾遇上了,对方都能戏谑地说上两句:“今天不是林瞿抱出来丢了?”   气得夏清许差点没把垃圾丢到别的桶里。   “你还敢提?”夏清许抓过自己右手下的热水袋砸进了林瞿的怀里。后者接了个正着,转手就要给他塞回来。夏清许挪开手避开他的触碰,握上了那个在半空中晃荡的暖宝宝,说道:“你自个拿着吧,我都要热死了。”   “行。”林瞿握着那个热水袋坐到了他的身边。   “你不去上课吗?”夏清许好奇地问。   “我都陪你翘了差不多两节课了,你才问我这个问题?”林瞿在他腰间戳了一下,不过夏清许今天穿得厚,也没让他讨着了多少好处,“请假是指,我给我们连个都请了假。我说我要留在宿舍伺候我祖宗。”   夏清许瞧了他一眼,把手往林瞿的腿上一拍,说道:“那给你祖宗捏个肩,再喂他吃个饭吧。”   他显然是没有注意到这个动作有多么暧昧,也没有注意到他把手放在了一个什么地方。   林瞿把夏清许的左手挥开,“祖宗,我有权怀疑你在对我实施某种骚扰。你不能占着自己生病为所欲为,我可是好人家的Beta。”   夏清许心下疑惑,转头去看,才发现自己刚刚差点就把手搭在了人大腿根上。他尴尬地挪回了手,侧身靠着椅背装起了鹌鹑。   然而林瞿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喂饭倒是可以考虑,你再不吃的话它可能就凉了。”说着,便越过夏清许去拿那碗瘦肉粥。   夏清许中途截获了他的手,把人轻轻推回了位置上,“还是不麻烦小棉袄了,我觉得我自己可以。”   林瞿本打算再和他开几句玩笑,但口袋里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他摸出手机,夏清许明显地感觉到他在看到屏幕的那一刻脸色都变得僵**起来,也不知来电的是个什么洪水猛兽。   “我去接个电话。”他的语气也冷了下来,然后也没等夏清许回答便匆匆起了身。   门外隐约传来了林瞿的声音,但并不真切,也不知道在讲些什么。夏清许没有打听别人隐私的癖好,拆了旁边外卖盒的盖子,便用仅“存”的左手奋斗起来。他也得庆幸林瞿给他买的是粥,要是换成什么需要用到筷子的食物,他肯定得在这里闻着食物的香气饿死。   林瞿进来的时候夹杂着一身的霜寒,坐到夏清许身边的时候,后者甚至觉得热水袋都得被他捂凉了。对方的神情并不算好,眉头紧紧地绷了起来,虽没有那么夸张地拧出一个“川”来,但瞧着是不太愉快的模样。   应该和电话对边的人闹了矛盾。   “林瞿,我有点无聊。”夏清许动作滑稽地用左手从右边口袋里摸出了自己的手机,“你陪我看部电影吧。”   林瞿接过他的手机,说道:“你想看什么。”   “找个鬼片看看吧。”夏清许语气平淡地说道。   林瞿转过头,眼中晦暗不定,“你又嘲讽我呢?”   “我没有。”夏清许若无其事地说,“怕鬼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啦,多看看就好了。”   林瞿应了一声“好”,转手就在夏清许后腰上一挠,这一回是中了标的,直把夏清许逼得浑身一颤,眼泪都给逼出来了。   最后看的也不是鬼片,而是找了一部今年很火的综艺。两人占据了偌大的休息室,挤在一块看完了长达一个半小时的综艺节目。护士进来给夏清许换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夏清许趴在林瞿肩上抖个不停,若不是手上还挂着一注射器,他可能都得直接滑倒椅子底下去。   等三瓶水都挂完了,夏清许才被林瞿拖回了宿舍,塞进了被子里,又睡了个天昏地暗。   夏清许的病来得快去的也快,第三天又是生龙活虎的一条好汉,他本来还怕瞿牧牧在这两天里找他去练舞室,但巧的是瞿牧牧每次都只是简单问候了一句,就没有提其他的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生病的事被林瞿告诉了对方。   林瞿在照顾了夏清许一天后又没了踪影,但是那件黑色的羽绒服似乎就这样被他遗忘在了夏清许这里。后者有一次赶着上早课,在冬寒中踉跄起床的时候,还因为脑子混沌直接套上了这件衣服。他裹着宽大的羽绒服走了一路,直到进了教室被阮林蔚一问,才恍然发觉自己穿错了衣服,然而为时已晚。   羽绒服上沾着松林的味道,仿佛林瞿就贴在他身边似的。   夏清许被自己的想法雷得不清,甚至还以为是那一场39℃的烧烧坏了他的脑子。   “你知道有什么香水是松林的味的吗?”夏清许捅了捅阮林蔚的手臂。   阮林蔚把下巴从手臂上抬起了一点,偏过头扫了夏清许一眼,而后又趴了回去。   “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骚包了。”不知道是不是还没睡醒,夏清许总觉得他的声音有点绵软,像是双打的茄子,离萎蔫就差了一步。   “我只是觉得那个味道的香水很好闻而已。”夏清许解释着,“而且我也没觉得喷那种味道的香水很骚包啊……”   林瞿身上的就很好闻。   “那行吧。我也不知道有什么香水是那个什么松林的味道,我现在只想知道谢巍的信息素是个什么味道。”阮林蔚没气儿似的,声音小得都快赶上蚊鸣了。   夏清许问:“他回来了?”   “回来了,还带着该死的性别回来了!”阮林蔚再次转过头看着他,夏清许发现对方的眼下多出了两团青黑,像是昨夜没睡好的样子。   夏清许想了想,也许是分化后的谢巍没有像阮林蔚预想的那样。   “他没有分化成Omega,而是成了Beta?”   “不是。”阮林蔚握上了夏清许的手。   “那是怎么了?”   “比这更可怕……”阮林蔚咬着牙,指着自己后颈上的牙印,“他娘的他分化成了Alpha啊!”   作者有话要说:   事实上小许也没有这么快分化的_(:з」∠)_我设想的分化时机比较刺激,比如两个人光着膀子……然后……我什么都没有讲。我又改了一个bug,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能把鹌鹑打成鹦鹉 第22章   阮林蔚今天穿着的是一件米色中领毛衣,领口堪堪盖过了后颈上的牙印,若是他不说,夏清许甚至不会注意到上边的红痕。   他犹疑地盯着,牙印所在的正好是腺体的位置。他结合了阮林蔚刚刚的话,问道:“谢巍咬的?”   阮林蔚没有说话,只是把头转了回去。   他这一动作,夏清许才发现上边的红痕不止一处。   “谢蔚平日看起来也不像是Alpha……”夏清许试探地说着,想要勾起这个话题。   阮林蔚轻哼了一声,“我以后再也不会相信那些鬼话了……现在就是和我说你只能分化成Omega我都信。你看他原先那模样,哪里像啊。昨天回来的时候都要和我一样高了……我他妈造的什么孽,还以为终于可以泡到一个娇娇软软的Omega了……”   他这一通发泄夏清许也不好打断,只得听着他忿忿地把话说完,又红着眼重新趴了回去。他和谢巍之间发生了什么夏清许大概也能从脖子上的那些痕迹上猜到一二,估计眼底的青黑也和谢巍脱不了干系。单纯的安慰对他而言没有多少的效果,说不定阮林蔚也只是随口的同他这么一抱怨,谁也说不准心里又是个什么想法,夏清许只好做一个安静的倾听者。   “最让我气愤的是……”阮林蔚顿了顿,“我一看到他的那张脸,就没了拒绝的动力。”   夏清许:“……”   凑合着过吧,咋滴还能离啊?   夏清许的脑海里不知怎么的就闪过了这样一句话,他刚想要开口和阮林蔚说,就见着后门出现了一个人影,正矮着腰向他们摸来。   讲台上的教授还在转身写着板书,丝毫没有注意到后边多出的这条鱼。阮林蔚另一边的座位是空的,那个人径直地就走到他旁边坐下。   椅子发出吱呀的声音,连着的几个位置都被一个力道往下压了点。阮林蔚还没抬起头,夏清许就听见那个人委屈的声音,“不是说好的等我吗,你怎么先走了?”   他大抵适不适合在待在这了。   夏清许四下寻找着下一节课的容身之所,台上的教授写好板书转过身来,旁边的一对新晋情侣还在上演着单口相声。教授眉头一挑,卷着教案就指向了他们所在的这一排。   “穿着黑色衣服的男生。”   夏清许瞅了眼阮林蔚的外套,发现没有这个“黑色外套”不可能是说的别人。   “假设含水量是0.03和0.01,需要的水、沙、石各多少,砂率多少?”   夏清许:“……”   阮林蔚居然还在旁边偷偷笑了两声。   “旁边的那个男的不要笑,我说过了不要在我的课堂上谈恋爱你是不是没有听进去?我看在你今天身体不舒服的份上放过你,男朋友起来做一下另一道题,这堆沙子属于什么沙?”   谢巍坦然地站了起来,并且坦然地说道:“老师,我隔壁商院的。”   “过来陪男朋友搬砖都不做好功课,你们商院的也太差劲了吧。”不知道是谁起了这么一句,其他人都纷纷跟着哄笑了起来。教授的脸上也带了点笑意,但开口时还是严肃的语气:“下次去蹭别的老师的课,给我看到了,见一次问一次,不会的惩罚和他们一样。”   “惩罚是什么?”谢巍没有感觉到阮林蔚在旁边扯他的袖子,自顾自地问道。   “教材40页,三遍。”   不知道的还以为回到了高中。   “你呢,算好了吗?”   在他们开玩笑的档口,夏清许确实是已经列完了式子。他摸出口袋的手机点开计算器按了一下,抬头说道:“水136,沙638,石1331,砂率32.4%。”   教授点了点头,放下了手中的教案,“下次记得离小情侣远一点。”   “好的。”夏清许乖巧地回答。   下一节课夏清许就直接挪到了前边的那一排,果断与这两人拉开了距离,把空间留给了他们。等两节专业课到了头,夏清许走出教室,正犹豫着要不要和阮林蔚打一个招呼再走,下意识地就在走廊上停了脚步。   他才思考了没多久,阮林蔚和谢巍便一前一后地从后门出来。前者冲到夏清许的面前,抓着他的手臂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是我最后的希望了,千万千万不要分化成Omega,不然我对这个世界真的要失望了。”   然后,夏清许就在谢巍幽深的目光下,目送着阮林蔚被他拖远了。   于是他拿出手机找到阮林蔚的聊天对话框,发送了一条消息。   ·X:恭喜脱单   ·X:虽然Beta的怀孕几率不大,但还是要做好措施   阮林蔚一直到晚饭的时候才回复了这两条消息,但这都是后话。   ·   瞿牧牧推开咖啡厅的门,门上的风铃发出叮铃叮铃的清脆声音。店里还放着悠扬的钢琴曲,微弱的清新味道飘散在空气中。咖啡厅里的灯光是昏黄的,连桌椅也是暗色。因着时间的缘故,此时里边并没有多少人。但若是认真观察,就能发现在一个靠窗的偏僻位置,坐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   青年穿着一身灰色西装,头发被发胶固定了起来,露出整个额头。他的唇角是锋利的,眼睛是狭长的,若是夏清许在这,定会发现这人的下半张脸与林瞿长得十分相似。   瞿牧牧踩着高跟走到了他的身前。   对方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   瞿牧牧仿佛没注意到他这一点小动作,安然若素地就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你找我来什么事?”她的声音与往日的并不相同,比往常更沙哑了几分,有点接近男人的嗓音。   男人凉凉地说道:“你故意做这个打扮来见我?”   瞿牧牧招来服务生,随意地报了一个美式咖啡,便转头对他笑道:“你们不是知道我天天都是这个装扮吗?什么叫故意这样,林总也太给自己脸了。”   说着,他也不给对方接话的机会,继续说道:“还是林总担心被有心人看到,拍了照片发给你的小情儿?最近听说又换人了,好像是叫什么许周的?我前几天正好去看了他的电影,林总选人的眼光还蛮去,可投资的眼光实在太差了吧。”   “你不要这样阴阳怪气地和我说话。”男人的声音泛着冷意,握着银色勺子的手骨节突出,连青筋都隐约可见。   “你要是不多话,我自然也不会多话。”瞿牧牧的声音沉了下来,与她往日的截然不同,全然变成了成年男人的嗓音。   男人说道:“我没时间和你呛。”   “我也没时间和你废话,我赶着回去上课。”瞿牧牧不甘示弱地说。   “你也知道自己要上课,你看看你这是个什么样子?”   “不好看吗?我觉得挺好看的。”瞿牧牧说着,作势就要从自己的包里掏镜子。   “林瞿,我留你在林家不是让你出来丢林家的人的。”男人盯着瞿牧牧的脸,冷声说道。   服务员端上了瞿牧牧点的咖啡,后者捏着底盘往自己这挪了一点,又握着杯耳抿了一小口。   “可我并不觉得我在丢人。”瞿牧牧淡淡地说道,“这话几个月前爸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我想你们应该也明白我的意思,我不会改,也改不了。有些话说多了真的没多少意思,你说呢林涣?”   见林涣阴着脸没有回答,瞿牧牧又道:“你出去搞小明星都没觉得自己丢林家的人了,我不过就是有个爱好,为什么要觉得自己丢人?而且我本来就是见不得人的,就算被发现了也没有多大关系吧?反正我一个Beta,以后也不能继承我爸的遗产,公司的股份也没我的份,能有多大的影响?”   “外人说起你还是会联系到林家,你觉得没有影响?”林涣的话里带着怒意,他瞪着瞿牧牧那张精致的脸,像是下一秒就能出手给她一巴掌的模样,“你也敢和我比,你凭什么和我比?”   “林涣,小的时候你这样看着我,我兴许还会怕你,但你觉得我现在还会吗?”林瞿说道,“你本来就不喜欢我,何必装成这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我只是担心你丢了林家的脸面。”林涣站起了身,他身前的瓷杯里还剩了大半的咖啡,看来也是没有兴趣在喝下去了。他最后看了瞿牧牧一眼,说道:“这次是父亲让我来的。你要是还改不了,过年也没必要回去了。”   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瞿牧牧也没有回头,她只是扯着嘴角自嘲地笑了一下,才喝光了杯子里的咖啡。   离开的时候账已经结了,她倒是不认为是她的大哥良心发现,想来是他的自尊作的祟。反正林涣有的是钱,瞿牧牧也愿意让他做这个冤大头。   林瞿的母亲是个三儿。在他初中之前,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爸爸。直到母亲病重,终于和原配妻子离了婚的林仲来把他接回了家,他才知道自己原来是个见不得人的孩子。   林涣自小就知道他的存在,也自小就不喜欢他。   林瞿尽力地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惹人生厌,但是他的大哥却始终没有给他好脸色。   这也正常。毕竟谁都不会喜欢一个破坏了自己家庭的人的孩子。   林瞿早看开了。   不然也不会选择作为一个Beta。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一下攻女装的问题_(:з」∠)_首先我认为有肌肉≠壮,很多爱豆也是有肌肉但是看起来特别瘦,就是我们说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嘛。且ABO世界,有女A的存在,女孩子高真挺正常的,现实生活中不少女孩子都会比男的高【我身边就好多】,还有我之前说的国外180+身材很好的歌手,再加上ABO设定所以我不认为身高是什么问题鸭。而且瞿牧牧从来没有承认过自己是O,都是粉丝的猜测来着……不过林瞿不是属于特别瘦的类型,考虑到这个,所以林瞿他每次女装的时候穿的衣服都是宽松的能遮骨架的=3= 第23章   他在林家过得算不上不好,但却难挨。林仲来早出晚归,偶尔对上两个儿子也是冷淡地询问近况,很少有什么温情的时候。他和林涣更是没什么交集,一回家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只有饭桌上偶尔能对视几秒。林瞿有时候在想,还好对方毕业得早,不然自己可能还可以遭受一下校园暴力之类的事情。   林瞿回过神来时,已经晃悠到了宿舍楼下。上午第四节 课刚才结束不久,下了课的Beta们正陆陆续续地往这边走。似乎是注意到了瞿牧牧这张陌生的面孔,还有人停了脚步偏过头打量了一眼,间或还夹杂着诧异的讨论声。   他不应该在这里。林瞿想着,他本来是要去蒋明川家换下这一身,再回来上下午的课程的。可也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却不受控制地走回了这里。   他抬头望着他们宿舍所在的那一层楼,心中不由地就生出了一个恶劣的想法。他可以坐在自己的床上,在夏清许推开门的那一刻,用属于林瞿的声音同他打一个招呼。告诉他,我是林瞿,也是他的女神瞿牧牧。   短短几秒,林瞿甚至在脑海里想出了数种夏清许可能会有的反应——或惊讶、或厌恶、或不屑。独独没有欣喜。他想若是夏清许知道自己喜欢的女神就是自己的室友的话,大概会毫不客气地扒了他的假发,把他打骂一顿,指着他的鼻子骂着变态。他的反应或许会比林瞿父兄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好上一点,但也不会差上多少。   有的人可以接受婚内出轨,却无法容忍这一个小小的爱好。   多可悲的一件事啊。   “瞿牧牧?”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林瞿不着痕迹地在自己脖颈上的那条带子上摸了一下,然后回过头去,正好撞上了夏清许疑惑的目光,“你来找林瞿吗?”   林瞿张了张嘴,呼出了一口气。   半分钟后,他故作轻快地说道:“是啊,不过他不在。”   夏清许的眉微微一拧。他看出了对方僵硬的脸色,也听出了她语气中的生硬,应该是遇到了不太愉快的事。他想着那天瞿牧牧陪着他在外边坐了好久,没有多问,只是说道:“那要我陪你吗?我今天只剩下两节晚课了。”   林瞿的眼中光华明灭,像是在思考,也像是挣扎。   “什么地方都去吗?”   夏清许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好像下一秒就要带着他上刀山下火海似的。   “你想去的地方,都可以。”他说道。   林瞿的嘴角扯出一个弧度,冲着他不冷不热地笑了一下,“好。”   上了车后,司机嘴里报出的是一个夏清许并不熟悉的地名。听起来像是酒吧一条街之类的地方,与A大隔了一个区。   这条街白日里冷清得很,路旁的店铺清一色地关上了门,来往的都是些零零散散的前来拍照的人。夏清许跟着瞿牧牧走进一条巷子里,对方的声音在此刻都有些失真,带上了点干哑的味道,“你也不怕我把你卖了?”   夏清许笑了一下,还当瞿牧牧是在同他开玩笑,“那我给林瞿发一个消息,要是五分钟我还没找他,就去找你要人。”   “万一他和我是一伙的呢?你这么相信他?”林瞿戏谑地说道。   夏清许的表情凝固了一下,他总觉得瞿牧牧话里有话,自己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对。   不过对方似乎也没指望着听他回应,转身就敲响了旁边的一道门。门内的人闻声而来,嘈杂的音乐一时间侵占了夏清许的耳朵。里边是昏暗且闪烁的灯光,各类酒水的味道混杂在了一起。   林瞿按着门,回身对夏清许说:“放心,不会把你卖了的……不过,你这身衣服好像有些眼熟。”   夏清许一愣,恍惚想起自己今天错穿了林瞿的衣服,不自觉地红了耳根。   好在林瞿并没有深究下去的意思,夏清许的尴尬持续了一会就飘散了。   要说这地方和寻常酒吧有什么差别,约莫就只有人少了一点。偌大的地方望过去也只有十来个人。   吧台上坐着的男子率先看到了他们,当即就跳了下来,快步上前在林瞿的肩膀上拍了一下,扯着嗓子说道:“你不是说下午有课吗,怎么又过来了。”   林瞿也扯着嗓子回了一句,“被气到了,不想去。”   “后边这位是?”   “林瞿的室友。”林瞿使了个眼色,男人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走到夏清许面前说道:“我叫蒋明川,算是瞿牧牧的半个哥哥。”   蒋明川是一个Alpha。就如同大众对Alpha的固有认知一样,他高挑、壮硕、相貌出众,具备了优质Alpha所应该具有的一切。   “夏清许。”夏清许笑着说。蒋明川比踩着高跟鞋的瞿牧牧还要高出一点,这个高度让他感到了一些压抑,夏清许不着痕迹地往后边挪了一小步,让自己看起来不是像处于弱势地位。   所幸蒋明川的注意力很快就回到了林瞿的身上,“你是不是还没吃午饭,正好后厨也还剩了,去吃一些?”   林瞿点了点头,然后把目光投在了夏清许的身上。   “我在学校吃过了。”   “那你先在这里待一会,我去吃点东西。”林瞿说着,又看向了蒋明川,“好好招待我带来的客人。”   “得嘞。”   蒋明川招呼着夏清许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叫吧台后的那个Beta调了一杯果汁送过来。   “我们早上一般不喝酒,养身,健康。”蒋明川笑着说。   夏清许心道,养身应该只喝白开水。   不过那个Beta拿过来的,却是一杯奶茶和一杯果汁。蒋明川把装着百香果的玻璃杯挪到了夏清许的面前,把那杯奶茶放到了他身边空出的那个位置上,解释道:“牧牧喜欢就喜欢喝这些甜腻腻的玩意。”   夏清许有些意外,瞿牧牧和林瞿的喜好倒是出奇的一致。   “她经常来吗?”他试探地说。   “他可能没和你说,这间酒吧是我的地方。晚上营业,白天就全是图个消遣,熟悉的朋友偶尔会过来坐坐,大家一起聊聊天。”   夏清许“嗯”了一下,端起玻璃杯咬着吸管喝了一口。   “我们调酒师的手艺还是不错的,就是他不打喜欢调这些玩意,觉得侮辱了他的手。改天你晚上过来可以试试他的‘blue’。”蒋明川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是牧牧第一个带来的人。”   蒋明川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老大哥,和他说话只会觉得放松,完全没有半点如他身高一样的压力。他的眼角常常是上挑着,像是在笑,又透着一股多情的味道。这样的男人,就算是生成Beta也是一个抢手的存在,更不要提他本就是一个Alpha。   “是吗……她没有带林瞿来过吗?”夏清许忆起先前瞿牧牧的介绍,觉得蒋明川应该也是认得林瞿的。   后者愣了一下,随后又再次恢复先前的神情:“林瞿到这里的时间比她更早。”   “原来如此。”   蒋明川自顾自地说道:“我和林瞿刚认识那会,他才初中。那个时候我还在B市,有一天放学他推门进来,问我招不招工,我当时就想报警了,还以为是有人故意来炸我呢。”   “为什么?”夏清许问道。林瞿不是家里富裕,为什么要到酒吧去打工?   “你问什么……林瞿说他母亲生病了,想攒钱给她做手术。可我再怎么说也不能招童工,他缠了我几天,后面就不来了。”   夏清许直觉在背后谈论对方的私事不太好,并没有继续接话。   舞台上不知何时站上了一个人,个子大概一米七出头,穿着一套小洋装。台下还围着一个人,似乎是想去抓她手中话筒的线,但都被她避开了,顺带还得到了一道恶狠狠的目光。   蒋明川察觉到那边的动静,回过头去喊了一句:“他想唱就让他吧,我觉得挺好听的。”   “老板,可我们出戏啊。”   “我管你出不出戏!”‘女孩’不屑地说道,声音却是属于男人的。   调音师给他放了伴奏,他踩着前奏过去,凑在了话筒前唱了第一句歌词。   是很好听。他的嗓音条件像是上天恩赐,原音就自带了后期的感觉,悠悠的,像是山间的清风。   虽然配上他的装扮着实是有些违和,但并不影响旁人对他声音的欣赏。   吃过饭的林瞿走到旁边坐下,往台上看了一眼,对蒋明川说道:“沈云昭又开始唱歌了,你不去陪他一起?”   蒋明川笑道:“知道你想赶我走,不要这么拐弯抹角的。”   瞿牧牧挑了眉,没有说话。   “行了,那哥就上去给你们献丑了。”蒋明川起了身,到舞台边上摸出了一个话筒,就撑着台面翻了上去。   林瞿看着眼前的奶茶,抿了抿嘴。   “好听吗?”   “挺好的。”   他偏过头看了台上的两人一眼,“你不觉得奇怪吗,沈云昭一个男人,非要做这种女孩子的装扮……很多人都说他不正常。”   夏清许放下了杯子。瞿牧牧的语气很奇怪,压得很低,尾音带着嘶哑,仿佛使不上力一样。   “那什么是正常呢?这世界上这么多人,未必人都是旁人口中的‘正常人’。”   “或许至今性别未明的我也是属于‘不正常’的一份子。”   “不过是一个爱好而已,没必要矫枉过正。”   作者有话要说:   周四入V,当天两更,十月开始大概一周四更或者五更。三次有点忙,头都快秃了qwq 第24章   “你说得对。”林瞿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如果哪天你发现我其实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比如我的这张脸是整的,你还会把我当女神吗?”   夏清许疑惑地转过头,灯光流转下,瞿牧牧的眼睛像是月下的深潭,望不见底。他不解地说道:“可那天在从酒吧出来的时候你就问过我这个问题了。我喜欢你跳舞,只要你还跳,我就会看。”   他感觉瞿牧牧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事,导致她整个人都陷入了不自信的低谷。夏清许并不是会安慰人的性格,只能这样生硬地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也不懂能不能让对方开心一些。   “好。”林瞿站起了身,绕出卡座走到舞台边上,与调音师说了一句话后,又转身进了后台。蒋明川和沈云昭合唱了几首歌,等林瞿出来的时候,刚巧撞上他们结束。   林瞿的手上抱着吉他,上台时还顺手拖了把椅子。蒋明川径直从台上跳了下来,走到原先的位置坐下,一边对沈云昭招了招手,一边对夏清许说道:“他的吉他还是我教的的,不过他每次都是只弹不唱。”   谁也没想到,几秒刚过,瞿牧牧就给了他响亮的一巴掌。   “walls of insincerity/shifting eyes and vacancy/vanished when I saw your face/All I can say is it was enchanting to meet you……”   夏清许也是第一次听到瞿牧牧唱歌。林瞿的眼帘半垂着,不知掩下了里边多少的浩瀚星光,从夏清许的这个角度望去,只能瞧见在LED灯下闪着金光的眼影、棕色眼线拉出一条好看的弧度,又长又翘的睫毛在空气里发着颤,几丝橘色的头发顽皮地贴上他的嘴角。那个声音从音响里传出,却如穿过漫长的林野,夹杂着阵阵松涛。到耳边时,忽而变作徐徐清风,温柔地滑过夏清许的耳廓。   他唱得很短,唱完了第一段后,就停了下来,手上匆匆结了尾。手指离开吉他的那一刻,林瞿突然撩起了眼皮,幽深的目光投向了夏清许所在的方向。旁边的蒋明川若有所感,沉默地向旁边挪开了一点距离。   吉他被放在了舞台边上,下边细细碎碎的掌声响起。林瞿缓缓地走到夏清许的身边坐下,安静地咬着吸管。   蒋明川说道:“以前没听你弹过这首歌。”   林瞿说:“有点难,练了很久。”   说罢,他又将视线落在了夏清许的身上,像是在等待他的评价。   “很好听……”夏清许犹豫了一会,“就是我挺少听英文歌的……”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林瞿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夏清许的英语并不好,他没有听明白。   林瞿没有告诉他这首歌的歌名,也没有给他解释歌词的意思。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没必要再重复第二遍。   “你要不要我教你跳舞?”他突然转了话题。   夏清许在酒吧里扫了一圈,目光在旁边的那些陌生人上停留了一会,便收了回来。若是在这里学了,指不定能接收到多少人审视的眼神,看猴似的,他可没有这个脸。   “算了,我答应林瞿让他教我的。”夏清许说道。   林瞿是口锅,哪里需要往哪里搬。   知晓内情的蒋明川轻轻笑了下,给了林瞿一个同情的目光。   他俩在蒋明川的酒吧里坐了有好几个小时,其间沈云昭又上去唱了首歌,末了还点名要瞿牧牧上去和他搭伙跳个舞,玩得是好不快活。   就是夏清许怎么也不会想到,台上的那两个都是男人。   沈云昭停下后还在林瞿的腹部摸了一把,调侃道:“一把年纪了,腰还挺好,宝刀未老啊。”   林瞿不着痕迹地挡开了他的手,朝夏清许那一瞥,也不知道这话是在对谁说,“我二十都没到,你说得不得好?十年后说不定还是一样的好。”   沈云昭笑着,顺了他的目光也望了过去。   下午四点,酒吧里的人散了差不多了,只有沈云昭和他的几个朋友还在吧台前玩闹着。林瞿告别了蒋明川,打车先送夏清许回了学校,而后又让司机拐到了蒋明川在A大附近的一套房子,上了楼卸妆换了身衣服,才不急不慢地赶回了学校。   还好夏清许并不在意。站在宿舍楼下的时候,林瞿全然不复中午的那番阴郁。夏清许的回答叫他心中的大石都落了下来,仿佛今早林涣和他说的那些话都不算什么了。他的大哥从来都看他不顺眼,多一个理由和少一个理由都没有什么关系。他没必要在乎,也不值得。   对方没有听懂他那首夹带私货的歌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毕竟他也不知道夏清许究竟是喜欢瞿牧牧多一些,还是喜欢林瞿多一些。是他当时太过兴奋一时鲁莽,接下来还是应该慢慢试探比较好。   而且他的性别也是个问题。   林瞿觉得自己大概是不会在意他分化成ABO的任意三种,但是夏清许嘴上说着不知道,万一以后成了Alpha,无法接受,这个冤他可没处去申。   林瞿一路想着,转眼就走到了自己的宿舍门前。   他们班长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进了宿舍。   夏清许刚洗完澡,正湿着头发靠在床上看书,发尾的水还顺着脖颈溜进了衣服里边,大冬天的俨然一副不怕感冒的模样,仿佛忘了上次那几天的苦楚。   “你们班班长刚刚过来找你,说是今天下午老师点名了,你又没在。”夏清许把书反盖在床上,对林瞿说道,“为什么是‘又’?他说你还有两次就得被黄牌警告了,林同学你怎么这么……”   他还没有说完,面前就直直飞来一条毛巾,盖在了他的脸上。   “猛啊。”夏清许闷闷地念完了最后两个字,然后一掀毛巾,看着走到书桌前拉开椅子的林瞿,“你干嘛?”   “头发先擦干了再训人,夏老师……你是不是还想体验一下前段时间的狗熊生活?”   夏清许撇了撇嘴,“暖气还开着呢。”   说着,就抓着毛巾在头上一通乱扫。   “你还没说怎么回事,下午逃课去哪了?”夏清许低着头问道。   林瞿盯着他的发漩,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嘴角,说道:“勉强算是约会。”   夏清许的手顿了一下。   不知怎么的,在听完林瞿的话后,他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人拧了一把,嘴里也好似被塞进了一片没来得及去皮的柠檬,又酸又苦的。   “你有对象了?”   “还没有。”林瞿弯着眼睛,眼底是掩盖不住的笑意,“在努力。”   说不上来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大概是见室友脱单心里愤愤不平的怨念?夏清许隔着毛巾拽着自己湿漉漉的发尾,自顾自地想着。   “你这样是想把自己揪秃吗?”林瞿说着,走上前靠在夏清许的床边,拿过了他的毛巾。   夏清许想要拒绝,但林瞿的动作却更快一步。他的手很是温柔,毛巾轻轻擦过他的发,叫夏清许感觉有些痒,还有些尴尬。   他一个近二十岁的男人,为什么还需要别人来帮他擦头发?林瞿是真把他当成了三岁小孩吗?   心里顿时就冒出了一个声音——   他可能是把你当儿子。   谁让你说人家像你姆父。   夏清许:“……”   他抓住了林瞿的手腕,说道:“差不多了,我等下自己去吹干了就好。”   林瞿没有说话,悻悻地收回了手。   “不过我现在遇到了一个问题。”他说。   “什么?”夏清许把毛巾扔进水池,问道。   “我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他,我怕他知道了后会生我气。”林瞿的声音很是温柔,像是对情人的低语,听得夏清许耳边一阵酥麻。   他在心里暗自念叨,要怎么样去你心上人面前说,别在宿舍用这么深情的语气来和他说话,听得他自己都浑身不对劲。   但嘴上还是平淡地说:“那你就跟他解释清楚,你诚心一点,他应该不会怪你。”   “是吗?”林瞿挑了眼角。   夏清许拧干了毛巾,穿过两床之间的走道,开了阳台的门。外边的冷风一下子闯了进来,把暖气赶了干净。夏清许动作迅速地把毛巾挂上衣架,用他体侧时都没有的速度窜回了屋内,急急关上了门。   “如果你说的隐瞒是指向他隐瞒你其实是个小少爷的事实,我想他更不会怪你。”夏清许随口一说,坐到自己的床上和林瞿面对面。   “我不是什么小少爷。”林瞿的语气沉了下来,“你不要听他们乱说。”   “抱歉。”夏清许身体回暖,登时就想起了林瞿的身份来,觉得自己方才的玩笑着实是不合时宜,“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林瞿打断了他的话,“别人怎么说没关系,我只是想要你知道而已。而且……少爷这词,还有别的用法,从你嘴中说出来怪怪的。”   “爸爸不准你这么说自己!”夏清许抓起一个玩偶就扔了过去,“你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又快排榜单了我又来要海星了_(:з」∠)_   文中出现的这首歌是泰勒的《Enchanted》,我不咋听英文歌,这首是我憨批绑字给我分享的_(:з」∠)_ 第25章   接下来的近一个月,夏清许再没见过叶黎,也许是之前的话起了作用,对方决定不再纠缠——不过这都和他没什么关系了。   迎新晚会的那天,阮林蔚还专门从熟人那里搞来了二楼的票,分了夏清许一张。后者在当电灯泡和凑在一楼的人群之中徘徊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了前者。   林瞿一早就出了门。临走前夏清许还疑惑地问了一句:“你晚上去看晚会吗?”   “不去了,有什么好看的节目你给我直播就好。”   林瞿只是随口一说,谁想着夏清许却当了真。   他在后台翻着夏清许给他发来的消息,只觉得心里被填得满满当当,再容不下其它。林瞿下意识地就牵着嘴角扯出了一个笑,旁边的几个女孩看见了,纷纷打趣是不是男朋友发来的消息。   林瞿熄了屏幕,把手机放在了包里。   “还不是。”他说道。   沈意调侃:“那就是快了?笑得这么甜……”   “是上次一起来练舞室的那位吗?”Beta女孩问道。   林瞿没有说话。   他们是第八个节目,等前边合唱用的台阶和话筒撤下,就陆续走上台去找好了位置。舞是排练了许多遍,林瞿这段时间早出晚归基本都是在和他们抠动作,虽然效果比不上正规女团的,但在她站起来的那一刻着实是惊艳了一把,引起了一阵呼声。   夏清许拿着手机拍了一张照,发给了林瞿。   ·X:她们跳得比我上次的更好了。   ·X:【图片】   林瞿没有回他,上边的那道备注框也没有动静,夏清许猜想对方应该是有事,不能及时回复。   乐声到了高潮,瞿牧牧跳完最后一个动作,后退一步给沈意让出了位置。她今天没有戴帽子,抬手聊起的是耳侧的头发。如同练舞时的一样,这一次她也没有wink,但是却对着台下的人群笑了一下,微微耸起了肩。这大概是她最后的挣扎了。夏清许想。   但是这个笑真的很夺目。   就如打着篮球的白衣少年是许多女孩少时梦中惦念的存在,这样的瞿牧牧大抵也是她们心中向往的存在。有的人仿佛自带光芒,省去了不少后期的辛苦费,走到哪里都算是焦点,叫人止不住地把目光投在他的身上。   这场舞在六人对凸位选手的簇拥下散了场。   帷幕落下,礼堂重回黑暗。   夏清许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是林瞿给他发来了消息。   L:回去给你跳更好看的。   夏清许觉得有些好笑,不由地也给他回去了消息。   ·X:你怎么样都没有人家女孩子好看啦   L:……   晚会的节目大多是中规中矩,表演结束后演职团一起出去举了个餐,夏清许也被阮林蔚拉去了学校边上吃了顿夜宵。林瞿因着中途逃脱回了蒋明川家换衣服,回来的时候恰巧和夏清许撞上。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不是早就结束了吗?”林瞿皱了眉,但在昏暗的月光下,他的面部几乎都是一个颜色,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夏清许解释:“被阮林蔚拖去吃东西了。”   他自顾自地开了柜门翻找着衣服,见林瞿没有说话,不由地又起了一个话题,“你不是说要回来给我跳舞的吗,灯都熄了,我看什么?”   “你不是说我跳的没有女孩儿好看嘛……”林瞿走进了,那个儿化音像是一根羽毛一样,挠在夏清许的耳后,叫他的手都停顿了一秒,才僵硬地拿出了自己的衣物。也不知道最近是个怎么回事,对着林瞿的时候他总会有些不自在的感觉,做什么都有顾忌似的。   夏清许一度以为是自己出了什么毛病。   也许是因为林瞿的身高也给了他压力?   “你一个Beta就不能长矮一点吗。”夏清许小声抱怨道。   林瞿不明所以。   “那还不是要为了帮你们撑着天?”   夏清许:“注意用词谢谢,他们,不是‘你’。”   林瞿轻笑了一声。   桌子上充当摆设的闹中哒哒地跑动着,秒针转过了一圈又一圈,三根针终于在“12”上汇合。窗外响起了一声巨响,烟花的亮光照进了宿舍。林瞿回过头,借着外边的光看清了夏清许光裸着的腰腹。   像是镀了一层釉。   “20xx年到了。”夏清许拉下衣摆,望向窗外,说道。   “新年快乐。”   “又不是除夕……元旦快乐。”   ·   元旦三天假结束不久,就是万恶的考试周。   是以元旦这三天,夏清许和林瞿都过得并不是很愉快。   他俩学的虽不是文科,但专业课里却是有不少需要背的东西,顺便还要加上一个通识的政治——也不懂他们这届走的是什么运,往年开卷的政治到了今年直接变成了闭卷,让他们不得不把大半的时间都花在背书上。   而况林瞿还有一科线代。虽然他下半个学期认真听完了线代课,然而作业却是一个字都没有写,约等于前面的课白听了。线代课一周两次,听完一星期什么都不记得。   夏清许把两人的时间安排得充分,甚至简单地给自己和林瞿都制定了一个复习计划。   不过我们都知道,计划这东西,多半都是没有实施的那一天。   第一天是照常进行了,到了第二天就全凭感觉来了。   本来指望着两天背完的政治,硬生生地背了四天,顺便还混进了一点后面的专业课。   作为一个纯理科生,夏清许背书背到头大,就如同林瞿学线代学到头大一样。   所幸他们还提前复习了,真要等到考试那几天,指不定要怎么熬通宵。   某一日的下午,正背着书的夏清许突然听见旁边传来了一声响动,而后就是林瞿急促的脚步和宿舍门开启的声音。他出去了没多久,回来的时候手上却多了两杯奶茶。   “三分糖的。”林瞿放了一杯在他的桌面上。夏清许恰好也复习累了,便也没怎么拒绝。   但嘴上还是要说:“你是不是想贿赂我让你偷懒?”   “你说呢?”林瞿眯了眼睛,“我头都快学秃了。”   “可是奶茶不能让你不掉头发,也不能让你长头发。”夏清许毫不留情地说道。   “但是糖分有助于我的思考。”   行,继续编。   “我高中的时候每次做理综都靠它们。”林瞿义正言辞地说道。   夏清许静静地看着他,然后咬着吸管小口地嗦了一下。   林瞿在他的目光下投了降,转着椅子坐回了自己的书桌前,说道:“我马上就开始。”   谁能想到这一休息就是一下午。   夏清许看着眼前趴在卷子上的林瞿,用笔盖在他的头上轻轻戳了戳。   没有半点反应。   夏清许挪开他剩了半杯的奶茶,怕他手臂一个横扫就把杯子打翻了。   冬日的阳光扫在林瞿的头发上,金灿灿的,像是铺了一层碎金。北风夹杂着微末的冷意从窗间趔趄跑过,卷起了卷子的一角,扫在林瞿的后脑勺上。   夏清许椅子挪到了林瞿的旁边,侧着身盯着他的睡颜看了好一会。   他的视线从林瞿的下颚描摹而上,走过他微张的薄唇、高挺的鼻梁,落在他的眼皮上。   这个距离,他几乎可以看清林瞿的睫毛。林瞿的睫毛又长又密,像是两片小扇子。他曾经听夏清源的女朋友抱怨过自己的睫毛短,说是上睫毛都没有别人的下睫毛长。他想林瞿大概就是那个下睫毛的主人了。   夏清许情不自禁地把目光定在了上边,莫名其妙地就在心里默数起来。   等他数到了二十,才从这个愚蠢的行径中幡然醒悟。   奶茶不会有助于他的思考,只会把他变得更加愚蠢。   夏清许在心里下了个结论,逃跑似的回到了自己的桌前,拿起专业书塞到自己的眼前。   却是一个字都进不去了。   是因为林瞿。   他的脑海里还浮现着林瞿的那张脸,怎么也挥不去。他有意地让自己保持着这个动作不去回望,但头还是忍不住地往那边偏去。   夏清许后知后觉地明白了过来。   或许他最近面对林瞿时的不自然行为,在听到他说自己有了喜欢的人后的奇怪感觉,不是出于别的什么东西,只是因为喜欢。   忍不住地去看,忍不住地去想。   会因为他的一个眼神不知所措,会因为他的一个动作慌乱非常。   他已经不是什么十几岁的青涩少年了,没有那么多心里的小九九和不明了。   可林瞿有喜欢的人了。   夏清许叹了一口气,有点想为自己这场还没开始就要被硬生生掐灭苗头的喜欢默哀。   后来的复习夏清许几乎是夹杂着一点混乱的心思,效率虽然没有降得明显,但却不比之前,尤其是教林瞿做题的时候格外心不在焉。   后者也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可转念一想,还是什么都没有问。   考试周在一个星期后姗姗来迟。夏清许发挥正常,估计过去是全科通过。林瞿的线代可能会有些危险,不过大多题目都是夏清许给他讲过的,混个及格应该没多大问题。   “过年有想好去哪里玩吗?”   临行的前一天,正在收拾行李的夏清许听林瞿这样问道。   整理行李箱的手停了一下,夏清许思索片刻,才语气平淡地回了话:“大概率是待在家里,因为我弟还要高考。”   “嗯。”林瞿盯着他因着弯腰露出的一截腰,眼色晦暗,“那要明年见了?”   夏清许回头看了他一眼,生硬地笑着:“明年见。”   作者有话要说:   明年见是不可能明年见的,明天就能继续见了 第26章   上车的时候,夏清许还接收到了林瞿的一条消息。   L:我到家了,路上小心。   ·X:好。   回家的路程有些漫长。夏清许生活的地方不像A市那样,冬日有着凛冽的寒风,发了狂似的呼呼卷着,仿佛要把所有的东西都吹跑了一样,他的家乡似乎四季都带着暖意,见不着雪的,说不定还能在某个冬日里一星期经历过春夏秋三季。   窗外的景色在眼前闪过,天色渐渐暗下,夜幕拉开。车里的暖气闷得夏清许全身发热,刚进入F省不久,他就恨不能把外边套着的羽绒衣脱下。   当然,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不过在下车的那一刻,他还是认命地把衣服穿了回去。   外边还是有点冷。   他的父亲正好加班,顺路把他接了回去。到家时书房的灯还亮着,从门缝中溜出一小道光,他的姆父已经回了房,但厨房的饭桌上还放着两碗热牛奶。   “我和你姆父说了你这么大也不一定会喝这个,所以你的那份我就帮你解决了。”夏常平说着,就眼疾手快地捞过那一碗牛奶一饮而尽。   “我也要和姆父说,你这么大个人了还和我抢东西吃。”夏清许说道。他看着剩下的那一碗,心想自己也不能像亲爹那样没皮没脸地,转身走到书房前敲了敲门,让夏清源出来吃点东西。   整理东西前,还给林瞿也发了一条“我到家了”的消息。   不过对方没有回应,大概是睡下了。   ·   林瞿在家熬了几天,终于等来了忙完年会的林涣。林仲来这几日大多时候都是和一群老朋友喝茶聊天,几乎把林瞿当成了透明人,仿佛去年发的火都不存在一样。但林瞿知道他不过是在挑一个合适的时机,林仲来向来是这样的人。   林涣回来的那一天,林瞿觉得时间差不多了。   林家的饭桌上历来没有什么父慈子孝、兄弟情浓,有的都是生硬的寒暄,和夹杂着火药的针锋相对。   与林瞿想象的不同,林仲来并没有直接提起那件事,而是先朝林涣那望了一眼,然后才对林瞿说:“我和你哥商量了一下,你年后去他那先熟悉熟悉工作,明年就可以直接回来了。”   林瞿的手顿了一下,“去做什么?”   “实习生做什么,你做什么。”林涣说道。   “你开的是娱乐公司,我业务不熟,不会也不想去。”林瞿看着林仲来,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有自己的想法。”   “你不想也可以,下学期我可以送你出国。”   林瞿觉得林仲来大概是听不懂人话,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我有自己的想法,不需要您为我拿主意。”   “你要是有想法现在就不会这样。”林仲来说道。   “这个不劳您操心。”   林仲来嗤笑了一声,放下筷子,“你的想法是什么?化着妆装成一个女人到乱七八糟的地方丢我的脸吗?”   林瞿抿了嘴,没有说话。   “你大哥去找你的时候应该传达过我的话了吧,我也说过了如果你改我可以勉强装作不知道。可你做了什么?你故意穿成那样见你大哥,几天后又在那么多人面前跳了舞?”林仲来顿了顿,吸了一口气,“林瞿你真的可以。”   林仲来的年纪并不大,岁月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林瞿的眼睛肖母,眼角垂着的时候常带着温柔的颜色。但林仲来不一样,他的眼型是锋利的,看过来的时候好似被鹰盯上了一般。   常年的高高在上叫他不自觉地释放出了Alpha的信息素来压制林瞿,连林涣都被这股味道逼得不得不皱了眉,要靠着紧紧压抑才能迫使自己不去释放出同等的信息素进行对抗。   “早知道你只能是一个平平无奇的Beta,还会变成现在这副不伦不类的模样,我当初就应该让你饿死。”   在林仲来的眼里,Beta就是林瞿的原罪。大概是不相信自己的基因生出来的只是三者之中最平庸的Beta,自他分化后林仲来怎么都看他不顺眼。要是个Omega说不定都比这好,还能送去联姻,榨干他最后的价值,只可惜林瞿不如他的愿,还偏偏又有了那么个“见不得人”的爱好。   “真是谢谢您没把我饿死。”林瞿站起身,笑了一下,“没长成您希望的样子,是我的不是。毕竟我只是一个私生子,我的母亲不过是一个普通的Omega,比不得您的原配。她生出的儿子自然也比不上大哥。”   说着,林瞿便上了楼,披了外套,背着包出了门。   “你今天要是敢从这里出去,就不要再回来了。”林仲来在桌子上一拍,愤怒地站了起来。合上门的那一刻,林瞿还能感受到他处于暴怒的信息素。   但这都与他没什么关系了。   “好啊。”   他笑着,脚步轻快地走出院子。   回来时带的东西并不多,只有零星的几件换洗的衣服,林瞿猜想自己在这里待不了多长时间,本来计划着大年初一就回去,现在可能要提前了。   拨出的电话没有人接,林瞿一咬牙先买了去A市的票,挤在人潮之中上了车。车厢里是嘈杂的人声,站着的人轻轻倚靠在旁边的椅背上,手上拿着拨通了的视频电话,与对面的人汇报着自己的行程;归家的母亲安抚着怀里吵闹的孩童,温柔的细语被尖锐的哭闹完全掩盖;几个学生模样的人坐在一起,手机里的游戏正到了关键时刻,一声声的喊叫从他们嘴中冒出。   林瞿突然就想到了很久以前看到的那一句话——   人类的欢喜并不相通,我只觉得吵闹。   第三通电话播出的时候,对方终于接通了。   “我自己把自己赶出来了,收留一下?”林瞿笑着道。   电话那边也笑了,最开始只是轻轻的两声,后来逐渐变大,叫林瞿都不得不把手机往旁边挪开了一点。   林瞿不耐地问:“收留还是不收留?”   “弟弟,哥现在在M国度假呢,有些不巧。”蒋明川忍着笑,后边还传来几声“谁啊?”的疑问,听起来像是沈云昭的声音。   “哦,那酒吧还有人看吗,我去那住也可以。”林瞿道。   “住酒吧多没意思。”沈云昭的声音突然插入,蒋明川喊了几句,终于还是不敌对方,让他把手机抢了过去,“你去你室友那卖个惨呗,问他愿不愿意收留你。”   “蒋明川和你说了?”   沈云昭不屑地说道:“弟弟,就你那张脸,什么都写上边了。”   然后就毫不客气地挂了电话。   林瞿无言地盯着将要熄灭的手机屏幕看了好几秒,然后打开了某个铁路软件。   终点站:H市   他抬起拇指摩挲着这行字迹,半分钟后在乘务员的询问中猛地站起身,还因着动作的缘故险些磕到了上方的行李架。   “乘务员,补票。”林瞿不冷不热地说着,但他此刻的心跳却是格外热烈,犹如一场倾盆大雨浇落窗台,雨打冷铁当啷作响。   “补到哪里?”   “H市。”   列车到达A市后,林瞿就被迫站了起来。他推着行李箱到了两车之间的过道,找了一个靠着窗的空旷位置就坐在了行李箱上。他犹豫地在聊天框里输入了几行字,后又觉得不太合适,悉数删光了去。   最终给夏清许发的消息很是简短。   L:我被赶出来了   L:你能收留我一下吗   L:【委屈巴巴.jpg】   林瞿握着手机,看着窗外闪过的风景与渐行渐远的属于Z省的灯火,觉得自己像是等待着一场审判。要是夏清许不愿意,自己只能临时找个旅馆住了,等明天早上在动身回A市租房子。   但下一秒,夏清许的通话请求就接了进来。   林瞿看着屏幕上对方发来的几个问号,和瞧着似是急促的询问,心情都好了许多,嘴角也荡开了笑意。   他接起了电话。   “你……是在玩什么大冒险吗?”夏清许的语气有点犹豫,还有些不太自然。林瞿只当是软件的缘故,没有太过在意。   “不是。”林瞿压低了声音,让自己听起来委屈了那么一点,才继续说道,“我是真被赶出来了,没有地方能去。”   “你现在在哪?”夏清许问他。   林瞿犹豫了一会,道:“我在去H市的高铁上。”   夏清许沉默了。林瞿也拿不定对方现在是个想法,搞不好还会因为他的不打招呼先生一会气?   “你票都买了,人都上车了,然后才来问我愿不愿意收留你?”夏清许轻轻笑了一声,“你都先斩后奏了,还想让我怎么办?”   “比如让我去睡大马路?”林瞿试探地说道。   “我家楼下有个公园挺适合你的,椅子还挺长。”夏清许说道,“可惜H市没有流浪者之家,不然你也可以到哪里去将就几天。”   听他这个语气,像是会答应了。林瞿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但嘴上还是在装可怜,“这么狠心的吗……”   “当然。你还有多久会到?”   “两个小时吧。”林瞿说,“好像是十点出头一点。”   “你出了站,往北广场走,我去接你。”   “好。”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各位资辞绪女士的奶茶事业【bushi】 第27章   夏清许的寒假过得很是无聊。   夏常平和杨蠡都去上了班,夏清源因着高三的缘故还没放假。他每天在家里闲得无趣,不是看书就是上网——其中一半的时间都在和林瞿聊天。   其实他们的聊天也挺单调的,充斥着一堆的沙雕与撸猫撸狗视频。也许只是林瞿一时心血来潮地手抖,后来夏清许偶尔看到了也会分享给他,两人便就着视频聊上几句,然后又没了声音。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好几天,直到夏清源也放了假。   “这次超过楚筠了吗?”夏常平端着碗,走到夏清源的对面坐下,问道。   夏清源说:“一个分。”   “你也太丢人了,想当年我和我……那个谁,我都是考在他前面的,你比我差多了。”夏常平嘲讽着,偷偷打量着旁边杨蠡的脸色。   果不其然,对方挑了眉问道:“哪个谁?”   “自作孽啊爹……”夏清源摇了摇头,及时从夏清许的手下抢走了最后一块炸羊排,末了还要笑嘻嘻地和人说:“我长身体呢哥。”   “你是在说我不会长了吗?”夏清许反问道。   “没呢。”夏清源撕下一块肉就往嘴里塞。   “夏清许你看看弟弟,人高中都有对象了,你怎么还没找?”夏常平随手就抓起一个挡箭牌,准备趁机躲过自家Omega的质问。   夏清源下意识地说道:“可我哥高中也有啊,只不过人不咋样而已。”   莫名被cue的夏清许:“……”   杨蠡放下碗,也道:“昨天我又去问了之前的那个医生,你要不要抽空再去看看?”   “都试过好几次了,其实我觉得也没什么关系。”夏清许说道。他是真觉得没有多少关系,又不是少了一个性别盖章就活不下去了,反正这么多年也都是这样过来的。虽然可能多多少少地也会遗憾,不能知道旁人的信息素是个什么味道,但好在他喜欢的是一个Beta。   即使是一个有心上人的Beta。   夏清许笑了下,觉得自己或许应该转移一下注意,或者就慢慢地等着,等到林瞿不喜欢对方了再做打算——说不定到了那时这点喜欢也会被磨个干净。   也不知道他喜欢的会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大抵不会是Alpha,那是Beta,还是Omega?   “这种事也强求不来,实在不行就这样吧,都看缘分。”夏常平打着哈哈,杨蠡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明天我和你爹还有点事,你们俩早上出去买点东西,清单我列好了再发给你们,可以吧?”   夏清源撇了撇嘴:“我觉得我哥一个人就行了,我还想在家刷题。”   杨蠡凉凉地说道:“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家里干什么,你这几天哪天不是睡到十二点才起的。”   “那都是因为昨晚刷卷子太累……”   夏常平:“是和对象打电话吧。人家Omega的睡眠很宝贵的,尤其还是女孩子,你自己想变丑别扯着人楚筠一起。”   “你还是我亲爹吗?”   “我也不想承认自己有这么难看的儿子。”   夏清许捧着晚从两三岁小孩儿的战争中跑了出来,到书房拿了一本书,才回到自己卧室去。夏清源吃过饭后跟着夏常平出去散了会步,又把自己关进了书房里,至于是打电话还是复习,他们谁都不知道。   接到林瞿消息的时候,刚过八点没多久,夏清许的书刚好翻到了一半。   他看着对方发来的两行字,第一反应就是觉得林瞿在同他开玩笑。   ·X:???   ·X:怎么了?   ·X:你现在在哪里?   林瞿没有回话。夏清许担心林瞿是真的从家里跑了出来,几番思索下还是给对方拨去了电话。   他没有想到林瞿说的是真的,并且还已经坐在了前来H市的高铁上。   除了答应,他好像也不能做什么事了。   心上有点杂乱。夏清许不知道林瞿是不是第一个想到的自己,但总归还是对他最后的决定感到欣喜。至少自己是在他那占了一份位的。   夏清许开了门,简单地和夏常平和杨蠡说了一下林瞿的情况,两位父亲一下子就答应了下来。   他算着时间,从他家到高铁站不过半小时的路途,但是夏清许在九点多的时候就忍不住地出了门。他迫切地想要见到林瞿。   到了这个点,除了一些商业街,其他的地方基本是人迹稀少。夏清许坐在北广场昏暗的路灯下,恨不能把自己缩成一团。他颤着牙,时不时地把手机从口袋拿出,盯着屏幕算着时间。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   他想给林瞿发消息,问他到了哪里。可点在屏幕上的手指都被风吹得僵硬,那条消息还是没有发出去。   他怕林瞿知道自己现在就已经在等他。   十点十一分。   夏清许的手机振动了起来。   他接了电话,被捂得温热的屏幕贴上他冰冷的耳朵,林瞿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   “我出来了,我在上电梯了。”   “好。”夏清许站起身,动了动坐得酸麻的腿,走到了广场中央。   陆续的旅人从电梯口走出,拖着行李箱各自走远,夏清许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地方,直到耳边又响起了一声:“我看到你了。”   林瞿背着包,一步步向他走来。   “看来没有‘明年见’了。”林瞿挂了电话,在他面前站定了,笑着说道。   “那你来拜年怎么也不带点东西?”夏清许想要接过他的包,但是被林瞿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给你带来一个我,还不够吗?”林瞿说道。   夏清许朝他的肩膀上一推,“呸!你也太给自己脸了。”   他带着林瞿走到地下停车场上了一辆的士。H市的夜灯从窗口晃过,街道上是寂静的,只有冷风在呜呜咽咽地卷着落叶向远处跑去。   夏清许勾着自己的手指,摩擦着想让它们变得暖和一点,“发生了什么事啊?”   林瞿偏过头看向他,语气平淡:“就是那点事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嗯。那……为什么找我?”   “因为没地方去了啊,只能来投靠我的夏老师了。”   林瞿的声音很是温柔,叫夏清许的心控制不住地开始狂跳起来,他低着头看着自己手,害怕自己再多看林瞿一眼,就什么心思都藏不住了。   “不打算回去了吗?”   林瞿道:“差不多吧,他的气没那么容易消,我也不愿意妥协。”   夏清许说道:“那就在这里过个年吧。”   “嗯?”   “我和他们说过了,每年过年家里都是四个人,我的父亲们也觉得挺没意思的。”   “好。”   夏清许到家的时候,夏常平和杨蠡已经睡下了。客厅里昏暗一片,书房的门也是紧紧关着。夏清许领着林瞿摸黑进了自己的房间,开了灯的那一刻,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们还没有考虑过林瞿的睡觉问题。   被褥放在衣帽间,现在再去翻找明个肯定得被杨蠡爆打一顿,而且夏清源现下还在学习,他去睡书房也不合适。夏清许盯着自己的床,陷入了沉思。   “一起睡吧就。”林瞿看出了他的想法,直接就帮他做了决定,“也不是没睡过。”   “一起睡怕你冻着。”夏清许找着撇脚的理由,对林瞿说道。要是放在以前,他不介意和林瞿挤一张床,毕竟在团日活动的那会他们也一起睡过,可他现在心思不纯,怎么想都有种趁人之危的感觉,而且还不懂和对方一起自己究竟能不能安然睡着。   “没事,我能抢被子。”   再推脱只会显得自己矫情。夏清许从柜子里翻出一个枕头扔到床头,一边问着林瞿:“你衣服毛巾都有带吧?”   “衣服有,毛巾没有。”   “那你先去洗澡,我去给你拿牙刷,毛巾你先拿我的吧。”   林瞿盯着夏清许因着翻找动作而弓起的脊背,闷闷地说道:“好。”   夏清许本来想先上床窝着,但钻进去后又觉得自己这样瞧着有些奇怪,不得已又坐回了旁边小沙发,等林瞿回来。   房门被推开,来人的身上还带着水汽,林瞿疑惑地看着穿着毛绒睡衣的夏清许,问道:“你怎么不上去?”   夏清许生硬地解释:“等你来选位置。”   “你睡里边吧。”林瞿说道。   “哦,好。”夏清许机械地走到床边,撩来被子准备爬到里边。结果刚挪了没几步,就被人抓住了衣服。   “你后边居然还有一个尾巴。”林瞿的手指穿过缝在上衣后的尾巴间,因为他的拉扯,宽大的睡衣被带起了一点,露出里边的一截后腰。   林瞿的视线在上边走了一个来回,不情不愿地把手收了回来。   有点上头。   夏清许转过身,忿忿地对他说道:“干嘛?”   “没有,就是觉得挺可爱的。”   夏清许:“……”   “不闹了,你快给我腾个位。”林瞿笑着往床边一坐,夏清许不由地就往里边又挪了一段,然后眼看着林瞿钻了进来。   夏清许背对着林瞿,后者抬手关了房间的灯,往床铺中间挪来。身后似乎贴上了一个温热的身体,夏清许绷紧了肌肉,想和林瞿再拉开一点距离。   “你面壁呢?”黑暗之中,所有的感官像是被无限放大,对方的声音格外明显。   “是啊,习惯了。”   “可你在宿舍的时候都是面朝外睡的。”   “行了吧。”夏清许转了回来,借着微弱的月光寻找着林瞿的脸,然后想要不着声色地往后再挪一点。   腰间搭上了一双手,把他往中间带了一下,“别动,离得太远中间会漏风。”   林瞿的手一触即离,夏清许却觉得那个触感始终留在自己的身上,久久未消。   他认命地闭上眼,耳边尽是自己的心跳声。 第28章   冬日的早上夹杂着微末的寒意,夏清许蜷起了身,下意识地就往身边唯一的热源挪了过去。睡衣因着动作掀起了一截,一只手搭在了他裸露的腰腹上,温热的触感在灼热的小腹上漫开,但夏清许恍若未觉。   直到房门被打开,夏清源惊讶的声音闯进了卧室。   “卧槽——哪来的野男人!”“爹,我哥带男人回家了,还过夜了!”   夏清许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拽起自己的枕头就丢了过去,然后向旁边一趟,靠在了后面的另一个枕头上。微凉的鼻尖贴在他的后颈,对方的呼吸扫在他的皮肉上,带来无法躲开的痒意。   “几点了?”林瞿柔软的声音在夏清许耳边炸开,他猛地清醒了过来,睁开眼,对上了他弟一言难尽的八卦眼神。   “夏清许同志,隐瞒得不错啊,背着我们把人都带回来了。”夏清源穿着一件高领毛衣,靠在门旁抱着臂。   外边传来杨蠡的声音:“那是你哥同学,你瞎嚷什么呢。”   夏清源回过头,冲着外边喊道:“我就没见过同学能睡成这样的,那我和楚筠也做同学得了。”   “混小子,人楚筠一个大姑娘,你要是敢老子腿都给你打断。”夏常平的声音由远及近,他走到夏清源的身后站定,朝房间里看了一眼,也沉默了。   “老婆,儿子长大了好像都会骗人了。”   夏清许:“……”   他和林瞿就是在一阵鸡飞狗跳中起了床。夏清许端着两杯牛奶走到沙发上坐下,把左手的那一杯塞进了林瞿的手里。   像是三堂会审。两位父亲和弟弟坐在沙发的另一侧,夏姓父子俩的目光止不住地在林瞿的脸上和身上扫着,杨蠡则是若无其事地玩着手机。   “所以就我不知道你大晚上的偷偷带了一个男人回家?”夏清源委屈地问道。   “你那会在书房,就没去打扰你。”夏清许道。   夏清源把目光投向夏常平,后者无奈地耸了耸肩。   “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林瞿,双木林,瞿是双目瞿。”   “哦。”夏清源又看了一眼他的两位父亲。   林瞿安静地装成一尊美人像。   杨蠡突然站起了身,说了一句“该出发了”。夏常平也跟着站起,说道:“那正好,今个你就带你同学出去转转吧。”   然后两人就一同出了门,留下三人面面相觑。   夏清源问道:“那我今天是不是可以留在家里了?”   “你想让人客人给你拎东西吗?去换衣服,顺便再找一件外套来。”   夏清源撇了撇嘴,在他哥的淫威之下钻进了卧室。   林瞿穿来的羽绒服不太适合H市的天气,夏清许的衣服给他穿又不太合适,只得让身材相仿的夏清源找了一件衣服借给林瞿将就一下。   夏弟弟的目光在他帮着林瞿穿衣的亲哥身上停留了一会,又看向低着头不知盯着哪的林瞿,总觉得有股说不上来的感觉。   夏清源的衣服穿在林瞿身上正合适,夏清许给他抚平了衣上褶皱,回头看着自家弟弟,戏谑地说道:“你那十厘米大概是白长了。”   要说夏清源生长过程中的壮举,莫过于他刚分化的那会三个月就窜了十厘米,从前天天都得挂在嘴边念叨,听得夏清许耳朵都要生了茧。   “明明是林哥这个身高不太科学,我已经比班上的大部分Alpha都高了。”夏清源小声抱怨道。   林瞿也为他辩解道:“在这个年纪确实算高了,以后也还能长。”   他俩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很快就达成了某种革命友谊。   于是出门的时候,夏清许自然而然地就成了三人中的“凹位”。他被夏清源和林瞿夹在中间,第一次体会到了自己的身体是有多么的不争气。一个也就算了,偏偏的两个都比他高,还非要走在他的两边。   夏清许故意慢了脚步,想从这该死的队形中挣脱出来,谁想得两位大爷也跟着他放慢了脚步。他不信邪地又走快了一些,夏清源和林瞿又分毫不落地跟了上来。   “你们俩能不能离我远点,挡住我光了。”夏清许的手在夏清源的胳膊上轻轻一推,后者心领神会地对林瞿笑了一下,越过夏清许把他拉了过来。   “我俩就在后边做跟班吧,不要碰碎了我哥的自尊心。”   林瞿低低笑了一声。   这个笑声原封不动地传进了夏清许的耳中,忽如一夜春风来,顷刻间吹散了他周身的所有冷意。他的心跳得飞快,十指都扣在了一起,紧紧搅起。他转过头去瞪了夏清源一眼,想要掩盖自己的不自然,但在看到林瞿那张带着笑意的脸时,所有的努力又悉数瓦解。   他们维持着这样的姿势进了商场,拐进了离门口最近的超市。   夏清源拿着手机,按着杨蠡给他发来的清单找着东西。林瞿趁机凑到了夏清许的旁边,偏着头小声说道:“等下陪我去买点东西吧。”   夏清许大脑当机,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不自觉地发出一声疑惑。   “毕竟还要在你的床上睡个几天,不太好意思。”林瞿说道。   夏清许说道:“没什么关系,你没必要……”   “大过年的,总得买些东西。”   “你都被赶出来了,还能有钱花吗?”   “小金库。”林瞿把手机晃到了夏清许的面前,“要不要来检查一下?”   夏清许挥开了他的手,说道:“留着当老婆本吧。”   说着,就要快步追上夏清源。   “我可没有给别人检查老婆本的癖好。”林瞿紧跟其后,再次走到了夏清许的旁边。   夏清源转过身看了他们一眼,推着推车继续往前走。   明明是三个人的场合,他却像被踢出群聊了一样。   他摸出手机给自家Omega发去了一条消息——   安德:不懂为什么,我在我哥和他的室友面前,就像是突然变成了单身狗一样   安德:可明明他俩才是单身狗   鲁森:【悲伤蛙嘲笑.jpg】   林瞿本来想着买一些简单的补品,但是被夏清许严肃地拒绝了。他们家向来不吃这些东西,买回去也只能做个摆设,等过了期还是得进了某个垃圾桶里。等夏清源把清单上的东西扫得差不多了,三人才离开超市,去了商场的三楼。   林瞿自觉地接过来夏清许手上的一个购物袋,后者本想拒绝,但林瞿却说道:“我什么都不拿,走在你们之间有点奇怪。”   提着两大袋东西的夏清源欲哭无泪,心想你也可以帮我分担一点。   商场的三楼几乎都是服饰区。   林瞿走进了一个小众品牌的商铺里,一边问着夏清许:“你爸穿西装吗?”   “穿吧。”夏清许不明所以,然后就看着林瞿走到玻璃柜前看起了袖扣。   夏清源提着两袋东西噌噌噌地就贴了上去。   “我觉得林哥你不是来我们家玩的,像是来见岳父的。”   夏清许恨不得打爆他的头。   “你在乱说些什么?”他凉凉地说道。   “我和林哥学习一下,下次好去见楚筠他爸妈。”夏清源吐着舌,寸步不离地跟在林瞿的身后。   夏清许也不知道是他这个大哥老了,还是夏清源飘了。混小子都能在他头上开这种玩笑了。但是他看着在柜台前精心挑选袖扣的林瞿,暖色的灯光洒在他精致的侧脸上,不由地就让人生起一丝心动之感,瞧着也颇有夏清源说的那么回事。   可不管是拜年还是见岳父,买袖扣好像都有点奇怪吧。   这个品牌的设计好看,但价格却不贵。林瞿买了个样式简单的,不过百来块钱,夏清许在背地里琢磨着要怎么把这钱还回去,结果林瞿又拐到隔壁去买了一瓶红酒。   夏清许:“……”   大概是一时半会还不清了。   他三人又逛了一会,其间夏清许还拒绝了林瞿给夏清源买鞋的提议,在这样下去他总有一个月得饿死在宿舍。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是来我家见岳父的,算了吧,夏清源去年刚买了好几双鞋,差点没被杨先生打死,你就别再推他一把了,指不定你走后他就得去跪榴莲。”夏清许说道。   但林瞿的重点丝毫没有放在夏清源上,而是调侃道:“来见岳父的话可能还少一个对戒。”   “噗——”走在后边的夏清源笑出了声,夏清许也恍然明白过来自己这是被林瞿调戏了。   他又羞又恼,但又找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只得抿了嘴,握紧了自己的手指。   “那这些可能都不太够,我们夏家的门可是很难进的。”夏清源在林瞿的身上撞了一下,笑着说,“你进门的时候就得先接受我的制裁,然后是我姆父,我爸比较好说话,但是他可能会问一些比较刁钻的问题……”   夏清许在他后脑门上拍了一下,骂道:“你在乱说什么呢。”   “当然如果你是像我对象那样,是个娇娇软软的Omega,这些都不存在。”夏清源嬉笑地跑远了去。   “你是不是今早起来脑子进水了?”夏清许喊道。   “不是!我的脑子里只有学习和楚筠。”   作者有话要说:   不懂是不是下午上课的时候吹了空调,好像有一点感冒,现在头特别晕……叹气气。众所不知狗熊这个称呼一直是我爸用来形容我的,然而这个月的全勤就差几天了还不能停下,害。我太难了。 第29章   夏常平很喜欢那个袖扣,晚饭的时候当即就开了那瓶红酒,招呼着除了夏清源外的三个人一同喝了,还一边说着林瞿有心,让夏清许这几日好好招待人家。   怎么听怎么都像卖儿子似的。   林瞿在夏清许家住了几天,其间林仲来也托助手给他打过一个电话,大概就是问他想清楚了没有,如果改了就可以回来。林瞿避开夏清许,让助手给林仲来传了一句话:“改不了。对于我来说,私生子比女装癖更丢脸。”   林仲来当时或许就是在旁边听着,林瞿话刚说完,就听到对方暴怒的一声:“那你就永远不要回来了。”   然后便再没有找过他。   夏清许家的隔音好,两个人时常靠在客厅的沙发上打游戏,常常引得夏清源受不住诱惑探出头来,这个时候夏清许只得拿这书回到房间。游戏机是十年前的款,他和夏清源小时候经常坐在地上互相怼着对方,有时候因为某人输了比赛还能突然掐起架来。林瞿从来没有这样的体验,他的童年是属于嘲笑与孤独的,他的家里通常只有自己和他的母亲,他坐在卧室的书桌前盯着窗外发着呆,耳边隐约传来细碎的钢琴声,这就是他假期的所有了。后来到了初中,即使是去了游戏厅,他通常也是在外围静静地看着,很少能参和进去。   他分外珍惜这段时光。不过游戏机毕竟是个“老人”了,经常会出现卡顿的情况,这个时候夏清许总会仰躺在沙发上,等着它“自我修复”回来,林瞿会偷偷瞟着他的脸,瞧着他露出的一截腰。   夏清许的家里也有吉他,都是夏常平年轻时玩剩下的,林瞿来之前它还在书房里积着灰,林瞿来了之后因为怕他闲着无聊,夏清许就在对方的询问下给他拿了出来。   林瞿还顺带和夏常平来了一段合奏。   夏清源也忍不住地从书房里跑了出来,坐在他哥的旁边准备围观他爹的表演。   夏常平上一次弹吉他大概是他们初中的时候了,那年他们小姑的孩子想学吉他,就过来先借去玩了几天。还回来的那天夏常平拿着吉他给他们弹唱了一首闽南的民谣。词是没怎么听懂,但曲是好听的。   夏常平现在弹得也是老歌,难为林瞿能无缝跟上他的节奏。   夏父边弹边唱,抬起头来的短暂时间里,目光都是落在杨蠡的身上,看得夏清源鸡皮疙瘩都要落了一地。   但他们其实很羡慕两个父亲的感情。人都说婚姻会剥除恋爱时的热情,留下的都是平淡。到了后期基本上都是靠着一种责任强行维持在一起。可夏常平和杨蠡却不是这样。有的时候看着他们,会觉得夏常平似乎还会流露出一点毛头小子的傻气,不知道的还当他是夏清源的弟弟,他小心翼翼地接近杨蠡,就好像他们还在恋爱一样。   杨蠡戏谑地说道:“平时也没见你这么积极。”   “那不是你平时也没空听我唱吗?”夏常平笑道。   他手上一转,又起了另一首曲子的调。   “我教你弹这首,当年我就是靠这个曲子泡到你杨叔叔的。”夏常平对林瞿说道。   杨蠡说道:“难道不是靠着你这张脸吗?这曲子你不是对谁都弹过。”   被揭穿了的夏常平憋红了脸,但手上却是没有半点慌乱。他弹得是他们年轻那会很有名的一首情歌,现在偶尔也会被提上两句,可知道的人却不多了。林瞿静静地听着,学得也快。夏常平弹了几遍后,他已经记住了大半的曲调,开始试探地弹奏起来。   林瞿的眼皮半垂着,只能看见阳光在他的睫毛上镀下了一层碎金。他的唇一张一合,像是无声地在哼着曲。借着家里人的掩护,夏清许的视线终于能毫不避讳地落在他的身上,描摹过他的每一处线条。   他当真是生得好看,赏心悦目,不自觉地就让人不想挪开。   林瞿最终还是没能把曲子弹完,毕竟临时记不得那么多东西,弹了一半后就忘了接下来的调。   夏常平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没事,你多留几天,我保证教会你。”   “那就谢谢夏叔叔了。”   “客气什么啊,我当时其实也想教他俩的,结果一个愿意和我学。”   夏清源悄悄地凑到夏清许的耳边,小声说道:“难道不是我想学但是他懒不教我吗?”   “我记得是这样。”夏清许也附和道。   “你只管放手出去弹给对方听,追不到来找我。”夏常平又道。   杨蠡看了他一眼,说:“找你做什么?你还能赔人家一个对象?”   夏常平思索了一会,把目光落在了自家的两个儿子身上。俩兄弟明显感觉到了自家父亲的不怀好意,夏清源战术性后退,往夏清许身后一躲,大声说道:“我有对象了我不能背叛楚筠而且我是一个Alpha我只爱娇娇软软的Omega。”   夏清许:“……”   杨蠡:“……”   夏常平:“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丢人。”   “再丢人也是我杨蠡先生的乖仔。”夏清源吐着舌说道。   “你可闭嘴吧。”夏常平顿了顿,又转向了林瞿,“小儿子是不顶用了点,大儿子还是可以送给你的。”   杨蠡在他肩上一拍,说道:“就你话多。人林瞿说不定早有了喜欢的人了。”   林瞿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夏清许这时才恍惚回过神来,他姆父不经意间的一句解围的话再次提醒了他,林瞿还要一个未曾表白的心上人。夏清许垂着头,看着茶几上的那道日光,扯了扯嘴角。   ·   二十九的晚上,夏清许家照例是要去他爷爷那吃饭的。自从他奶奶走后,他爷爷就住在他大伯那里,每天的乐趣就是在改造成菜地的花园里逛上一圈,浇浇水松松土什么的,也乐得自在。   然而今年因为林瞿的到来,临走的时候大家也对他的去处各有说法,最终还是提前打了个招呼,把人一起带了过去。   夏清许的爷爷总共有四个孩子,他父亲和他大姑都是Alpha,大伯是Beta,小姑是Omega。回家的那天好不热闹,唠嗑寒暄的声音充斥着整个大厅,估摸着在院子里都能听见不小的动静。   夏清许带着林瞿去看老爷子的得意菜园去了,留着夏清源一个人坐在客厅应付着各个亲戚的慰问,时不时地还要接受来自小姑家的熊孩子的暴力袭击。不过在他终于忍不住地把这臭小子绊倒之后,对方就再也没敢靠近他,总算是得到了片刻的安宁。   夏老爷子给林瞿介绍了一下自家的蔬菜,着重讲述了当初改造菜园时砍树和拔草的辛苦。   “你夏叔叔当时拿着那个柴刀,水泡都磨来了,不中用,还没我厉害呢。”   林瞿和夏清许只能点着头,被迫开始了一系列商业夸奖,听得夏老爷子从头就没停过笑,到饭桌上还念着他俩好。   大姑和大伯家的两个女孩儿下午就结伴出去逛街,赶在饭点前到了家。饭菜上了桌,夏清许听到屋里的声音,便起身扶起夏老爷子走了就去。   众人刚落座,就闹出了一场乌龙。   他家大姑拍着自家女儿的手,说道:“看看你弟弟,今年都把对象都带回来了,你什么时候也找个回来给我看看?”   吓得夏清许差点没抓住筷子,右边的夏清源索性直接笑出了声。   “他不是我对象。”夏清许尴尬地看了林瞿一眼,解释道:“是我室友,来找我玩的。”   “我们也不好让他一个人待在家里,小许本来是说要在家里陪他,但是大哥说没关系,就一起过来了。”夏常平接话道。   大姑妈应了一声,又看向自家闺女:“那你也差不多可以给弟弟做个榜样了。”   众所周知,过年向来逃不开催婚、学习、找对象。   “是他们配不上我。”她家闺女小声地说道。   “我觉得小许的室友就挺好,有没有兴趣认识一下?”   林瞿正想着怎么开口委婉地拒绝,夏清许就直接抢了话:“他有喜欢的人,马上就追成功了。”   “可惜了……”   夏清源咽下了嘴里的牛肉,问道:“那我明年是不是可以把楚筠带过来了?”   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了这位谈着恋爱的高三学生。   “小源啊,姑妈虽然不反对早恋,但是你这个年纪还是读书重要,不要影响了学习。”   “我怎么没听过小源谈恋爱了?是同班同学吗?”   “高三了,下学期要加油,这次质检考得怎么样?”   夏清源机械地回答着三位长辈的问题,恨不得给刚才话多的自己一巴掌。   众人围攻完了他,又将目标转向了小姑家的熊孩子,什么“看哥哥学习多好”“你也要努力了”“不懂的问题多向哥哥请教”之类的话一股脑地都说了出来,逼得人脸都瘪了。   夏老爷子清了清声音,看着林瞿笑着说道:“以后可以多和小许回来玩。”   林瞿侧头看了夏清许一眼,意味深长。   “会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夏常平:【闽南语】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   林瞿:【逐渐懵圈.jpg】 第30章   一场晚饭在长辈们的唠叨中散了场,结果下桌没多久,他们便又在客厅里开起了茶话会。被逼无奈的几个小辈一商量,决计去下边的公园里晃晃。本来想着年轻人的活动,就不捎上小姑家的拖油瓶了,但是在诸位大人的“淫威”下,他们又不得不把这位熊孩子给顺了出去。   不过当他们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百无聊赖地看着那小伙子凑在一群小孩子之间撒着欢,剩下四人心里的想法只有拿根链子把他们套上。   大伯家的小姐姐站起了身:“那边好像有卖烟花的,你们要玩吗?”   夏清源严肃地回答:“我们真男人从来不玩这种东西。”   “行吧。”夏琼拉着左颖的胳膊把她拖了起来,“希望你以后在对象的面前也能这么实在。”   左颖的他们大姑的女儿,在饭桌上一直被前后夹击的Beta。夏琼则是一个纯正的女性Alpha,她俩自小就玩得好,刚分化那会左颖还天天缠着她问有两套***是个什么样的感受。   她俩互相挽着向远处走去,夏清源瞧了那熊孩子一会,觉得他在一群孩子里应该也翻不出什么风浪,就把视线收了回来,转向在旁边充当美人像的两位哥哥。   “还好你们先前跑得快,没被他缠住,这小孩是真的气人,放在我们家都是从小被教做人的那种。”   夏清许瞟了他一眼,“像你一样吗?”   “我俩小时候不是互殴吗?”夏清源狐疑地问。而后他又停下来思考了一会,才松了眉头,对夏清许轻快地说道:“不过哥你现在是打不过我了,毕竟身高优势在这里。”   夏清许当即就给他翻了个白眼。   “没事,我可以当你哥的外援。”林瞿动作自然地搂上了夏清许的肩,对夏清源笑道。   夏弟弟撇了撇嘴,无奈地说:“我真觉得林哥你像是来提亲的。”   夏清许挥开林瞿的手,冷声说道:“你在胡说什么?”   夏清源恍若未闻,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贿赂完我爹就开始贿赂我爷爷,吃饭的时候我都怕爷爷一兴奋,拉着林哥的手就是‘来,做我儿子吧’。”   夏清许:“……”   太丢人了,不是很想认这个弟弟。   “那我岂不是就要长辈分了?”林瞿把手收回了口袋里,戏谑地说道:“你们就得叫我小叔叔了。”   话是回答夏清源的,但他的目光却是始终落在夏清许的脸上。后者似乎也察觉到了他毫不掩饰的目光,灼人得很,不由地回过头看了一眼,却在对上那双眼时,突然就感觉自己被扯入了一湖清泉之中,所有的情绪都无处遁形。   他生硬地说道:“你就做梦吧,梦里什么都有。”   林瞿道:“我最近做梦都是在担心你把我踹下床。”   “我哥睡相一向很好的,只有别人把他踹下去的份。”   “你信不信我第一个踹的就是你?”夏清许咬着牙,说道。   夏清源吐着舌,往后一缩靠在了长椅的扶手上。去买烟花的两位姐姐正好也回来了,顺便还象征性地又问了他们一遍。林瞿拿了几根,强行拖着他窜到了一群孩子之间,美其名曰是小时候自己没有和别人一起玩过,夏清许必须弥补一下他这位客人的遗憾。   他这个理由找得牵强,偏生他们两个一个蛮说,一个蛮信,当即就成了一群小学生里最亮的崽。夏清源起初还挺嫌弃,坚定不移地认为自己作为一个酷A不应该碰这么幼稚的东西,然而在盯着剩下来的那一把烟花看了许久后,他还是按耐不住自己的手,加入到了烟花大队里。   众所周知,人类的本质是真香。   众人最后只得停下来,神色各异地看着左右手各拿了三根烟花玩得最上头的夏清源,这弟弟还挺无知无觉地要他们给他拍几张照,准备发给自己的Omega。   夜里的风簌簌而过,卷起了地上的落叶,人工湖中的湖水被吹起了一池涟漪。夏清许走回长椅上坐下,林瞿见他从人群中出来,便也跟到他的身边。   “不玩了?”林瞿说道,“我们还可以再去买一点。”   夏清许笑了笑,顺手在他肩上一拍,“你还真当自己是小孩啊,上瘾了?”   “我从前确实没有玩过。”林瞿坐到他的身侧,十指相扣放在腿间,声音都低了几分,“我小的时候,那些小孩都不爱和我玩。他们说我没父亲,骂我没人要。”   夏清许静静地看着他,抬手在他的背上轻轻拍了两下,充作安抚。   “其实我也不是特别在意,少了他我们的日子好像也照样过。直到有一天我回家开门的时候,看到一个男人。”林瞿顿了顿,“那天我追着我妈问了好久,才知道原来我是有父亲的。”   “其实有时候你会觉得很可悲,一对AO之间本来没有多少的感情,不过是**期时信息素的吸引,导致Alpha在Omega身上留下了标记。Omega会被这点的信息素不断迷惑,到了最后发现自己爱上了Alpha,即使他是一个有妇之夫也义无反顾。”   林瞿苦笑着,望向夏清许的脸,“我那个父亲就更好笑了。大概是家里的妻子太过强势,让他觉得像我母亲这样柔弱没有主见的Omega更好掌握。满足了他该死的Alpha的自尊。但是他有没有办法和原来的妻子离婚,只能一拖再拖,直到我妈死去。”   夏清许凑上前在他肩膀上搂了一下,他知道自己这会应该说点什么,但是各类的话在嘴边转了几圈都不合时宜,最终只能演变为一个简单的拥抱。   “我很谢谢你。”林瞿说道,“你的家人都很好,这大概是我过得最好的一个新年。”   夏清许道:“如果你不介意,明年也可以来。”   林瞿望着他的眼睛,心想:一年不够。   他想要许多年,以一种特殊的身份走进他们家的门。   “好。”   玩得尽兴了的夏清源终于舍得回来了。果不其然接收到了来自哥哥姐姐的一路嘲讽。夏清源把外套的拉链一拉,挡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开始装起了缩头乌龟,顺带还要闷闷地说道:“我一个十几岁的大男孩,玩个烟花怎么了。”   仿佛前面说自己“真男人”的是别人似的。   回大伯家的路上,夏清源又接到了来自女朋友的消息。对方先是对他发来的憨憨照片表示了友好的问候,并且申明了图上的傻子和自己没有半点的关系,然后才向夏清源提出了邀请。   “筠筠说她想让我陪她去T市散心。”   楚筠的成绩虽然好,但只要夏清源知道她在高三的前半年经受了多大的压力,她常常会在半夜和他发消息,说自己脑袋混乱得睡不着;会在月考前一个劲地黏在他的身边,或许是复习,或许是聊天,就是想祈求一点安全感;她也会在成绩出来的那个早上战战兢兢,像只担惊受怕的兔子。是以夏清源在接到对方的邀请后,二话不说地就答应了下来。   “她家里人同意了吗?”夏清许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问题。   夏清源犹豫了一下:“好像还……不太同意。”   楚筠和他说的是,她和她家里人说自己要去朋友家一起复习。   “出了事怎么办?”   “我这么大一人了……”夏清源可怜巴巴地看着夏清许,“要不你陪我们去吧,她妈那么喜欢你,知道是你肯定放心。”   楚筠的母亲是夏清许的高中数学老师。平时最爱做的事就是让他和班上另外几个男孩子起来回答问题。   “你是越来越熟练了。”夏清许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然后摊开手伸到了林瞿的面前。   后者一脸茫然地问道:“怎么了?”   “身份证。”夏清许道,“带你去T市玩一下。”   “谢谢哥!”夏清源抓住了夏清许的另一只手,以一种搀扶孕妇的方式凑在他的身边,嘴上还要说着,“亲哥您慢点,弟弟爱您。”   “滚吧小源子,还不去通知你主子。”夏清许抽了手,却因为力道太大,往旁边踉跄了一下,所幸林瞿及时扶住了他。夏清许轻声道了声谢,接过林瞿的手机,按着上边显示的信息录入到了自己的软件里。   “我们什么时候走啊哥。”夏清源谄媚地说着。   夏清许把他的头推开,在软件上查找着最近的车次信息,一边说道:“得等年过完,最近没什么车,我也不想去人挤人。”   “得嘞。”   车票买在了大年初四的早上,本来是计划着初五,但是夏清源他们初六下午就要滚去报到,只能将就着选了初四。   他们告别了大伯一家,回去的路上夏清许提了这件事,若非夏常平还在前边开着车,夏清源还得再遭受一顿混合双打。   到家后,夏清许简单地洗了个澡,就上了床。等林瞿进来的时候,被子里早就被他捂得暖和得不行。在林瞿第三次有意无意地靠近之后,夏清许恶狠狠地说道:“你要是再抢我被子,我不介意把你踢下去。”   林瞿真的很无辜,他想抢的并不是被子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绪绪战胜感冒了吗?没有。   被室友嘲讽了两天我真的弱小可怜又无助,如果国庆没有榜单任务的话我可以休息几天吗qwq 第31章   夏清许家的年夜饭吃得早,但并不算久。毕竟他家大年三十历来都是四个人,该说的平时也说得差不多了,也没有什么能唠叨的事。不过今年因为林瞿的到来倒是有了些许的改变,虽然多出的大部分的菜还是进了夏清源的口中,但好歹夏常平搬出了他珍藏多年的好酒,让一家子都尝了个鲜。   “你姆父当年就笑我,要是生的是女儿,这酒估计只有等到她对象来的时候才能拿出来。”夏常平喝得多,这酒的度数也不低,没多久他甚至都开始嘴瓢起来。   夏清源调侃道:“你可以留着招待儿媳妇啊。”   夏常平打了一个酒嗝,靠在了杨蠡的肩头,撇了撇嘴,“喝光了喝光了,一点都没了。”   “爸,这就是你偏心了。楚筠好歹半个脚踏进了我们家门,林哥可是没名没分的外人啊。”夏清源继续回道。   夏常平的眼珠子溜溜地转了好几圈,不知道是先反驳这个“半个脚踏进家门”的问题,还是该疑惑“没名没分”是个什么形容。酒意上头,连反应都慢了许多。   夏清许也觉得脸上有点烧,脑袋浑浑噩噩的,整个人像是踩在了棉花上,仿佛下一秒就会一脚踏空,不知道摔什么地方去。   夏清源因为身背“禁酒令”,只能小小地品上几口,算是他们之中最清醒的一个。杨蠡的酒量尚可,但他喝酒从不上脸,每每喝完也都是安静地坐在一边,所以夏清许也没法从表面看出他是否还清醒着。   他偏过头去打量林瞿。   对方的脸上带着一点浅浅的粉,眼睛里却还是清明的。似乎是察觉到了夏清许停留在他身上的视线,林瞿突然侧过头来对上夏清许的目光,然后张了张嘴。   他无声地说了一句话——   “偷看我?”   所幸夏清许早就被酒意熏红了脸,现在就是再红一点林瞿也看不出来。   “看你怎么了?”他也张合着嘴,无声地回了一句,“还不准看啊?”   “你俩在我们面前打什么哑谜呢?讲悄悄话啊?”夏常平大着舌头说道。   “没有。”夏清许不冷不热地说着,然后在林瞿的轻笑声中瞪了人一眼。   林瞿无辜地冲他眨了眨眼,仿佛方才最先开口的不是他一样。   下了桌后,夏常平因为酒劲上头靠在沙发上昏昏欲睡,夏清源难得地休息了一次,当即就摸上他馋了好几天的游戏手柄,要和夏清许玩上几把。林瞿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后边夏清许实在受不了夏清源接连不断的“再来一局”,索性就直接把手柄交到了他的手里。   八点,春晚准时开始。   虽然他们时常抱怨着这个晚会一年比一年没意思,但每年到了这个时候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开了电视,一家人围坐在沙发上。这像是已经成为了他们的一种习惯,并不是什么可有可无的环节,仿佛少看了这么一回,这个年就不算完满似的。   不过今年的春晚倒是还有几个亮点,某个以水墨为布景的国风舞蹈得到了四个人的一致好评——夏常平除外,他睡得正香。小品也算还有笑点,连杨蠡这种笑点极高的都不由弯了嘴角。   春晚中规中矩地进行着,到了十一点那会,外边陆续响起了鞭炮声。   夜里的寒风悄悄溜进室内,与暖气纠缠着,不眠不休。鞭炮声从各处传来,忽远忽近,逐渐盖过电视的声音。   “今年还有那种大烟花吗?”夏清源问道。   “有吧。”杨蠡说着。   H市在每年的初一凌晨都会放一次烟花。时间不长,也就一分多钟,但阵仗却是极大的。烟花燃放点在本市的母亲河边上,每年的这个时候那里总会聚集着许多人,等待着这一场盛会。   但对于他们来说,在家里也是足够的。   夏清源点了点头,在离十二点还有五分钟的时候,掏出手机给楚筠拨去了电话,夏清许看着他腻腻歪歪地叫着“宝贝儿”,一边走出客厅,去了阳台,也伸手捅了捅林瞿的腰。   “差不多了,我们也出去吧。”夏清许说着,就走回房拿上自己和林瞿的外套,简单披上。   夏清源占据着阳台的一侧,轻柔的声音时不时地闯进夏清许的耳朵里。后者拉着林瞿去了另一边,仿佛在无形之间划出了一条楚河汉界,把这个弟弟排除到了群聊之外。   杨蠡大抵是觉得到了年纪,不兴年轻人的这套了,只是趴在夏常平的身上,捏住了他的鼻子,逼着人闷哼挣扎,而后凑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新年快乐。”   电视机传来倒计时。   鞭炮声陆续响起,如同雷鸣,越来越大。   第一束烟花窜上夜空,开出绚烂的色彩。第二束、第三束紧跟而上,直至布满整个夜空,光彩熠熠犹如白昼一般。   夏清许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感觉,他只知道往年自己并不会生出这样的悸动。   眼前金雨满空,耳边风声喧嚣,炮声不断,但又仿佛天地浩渺,四方空荡,所有喧嚣悉数远去,此时此刻,独独剩下他们两人。   久无声息的后颈突然传来了跳动之感,一下接着一下,叫夏清许不得不慌了神,想要逃离这个地方。若有若无的松林香气缠绕在他的鼻尖,像是一双无形的手,勾着他的心魂。   他下意识地去看林瞿的脸,却发现对方也在看着自己。   喧嚣声中,他隐约听到对方的声音。   他说:“新年快乐。”   明明是这样一句简洁的祝福,夏清许却听出了一点柔情之感。他道是自己神志不清,枉自猜想,但嘴上却是轻快地回道:“新年快乐。”   最后一束烟花窜上了天,一分多钟的烟火已尽,鞭炮声也逐渐落下帷幕,夏清源还在和自家的Omega浓情惬意,夏清许却如逃窜似的离开了阳台,把自己关进了卫生间里。   即使他的腺体已经没有动静了,夏清许还是觉得自己整个人烧得难受,他鞠了一盆冷水拍在自己的脸上,动作脸两边的发尾都浸得湿润。   太难了。   夏清许从小到大都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或者说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这样单方面的喜欢过什么人。在对方面前掩盖自己的心思实在是太不容易,他的每一个举动都能让他思绪不定,心荡神移。夏清许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还会露出怎么样的一条尾巴,或许哪天他的心思就会在不经意之间被对方发现。林瞿或许会假装不知偷偷避开,又或许他会直接了当地让自己放弃这个心思。   这完全超出了夏清许的知识范围。   他想,若非是林瞿有个心上人,他也不至于这样弯弯绕绕,故意掩饰。   但即使林瞿没有,他也还是要考虑捅破窗户纸后的后果。   明明已经不是青春期情窦初开的少年了,可遇到这种事,他还是会茫然地不知所措。   害怕对方会拒绝自己,害怕和对方做不成朋友,害怕对方会介意自己尚未明了的性别。   夏清许苦笑了一下,心道这要是给夏清源知道了,约莫是能笑他好久,然后满不在乎地说一句:“真男人就应该把他堵在墙角,上去就说‘哥看上你了,你就说跟不跟我好吧’。”   他出来的时候,客厅的灯已经熄了。隔着一层窗帘,隐隐地还能瞧见外边的几片亮光。大多数人还是没有睡下的,兴奋地在庆祝新一年的到来。   夏清许望着书房半开着的门,思索着要不要去那里将就一晚。   他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也不懂要怎么面对林瞿。   然而正当他想要走向书房的过道时,林瞿却开了门走了出来。   “我还在想你怎么这么久没有来,是不是迷路了。”林瞿笑着说。   昏暗的环境叫夏清许看不清他的面容,唯有那双眼睛分外明亮。下垂的眼角总是回给人一种温柔的感觉,夏清许依稀从他的语气中想象出的神情也是温柔的、眼睛带着一点一点弧度的。他在黑暗中看着林瞿,也不确定对方是否能猜到他此刻的表情。   夏清许犹豫地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不过林瞿也没有给他什么说话的机会,在夏清许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自顾自地抓着他进了房间。   “你姆父说你们明天还要早起,你别到时候起不来。”林瞿说道。   夏清许问:“那你呢?”   “我当然是在家里睡觉了。”林瞿把他甩在了床边,屈膝跪在他的身侧,这个姿势很是暧昧,林瞿只肖稍稍贴近一点,呼出的气息都能扫在夏清许的鼻尖上。   心脏发了狂地跳动着,像是有一只绵羊在心里砰砰乱窜。夏清许死死盯着林瞿,但下一秒,他便越过了他的身侧,去整了整叠在一起的枕头。   我居然会自作多情地以为他是想对我做些什么。夏清许自嘲地想着。   “快点睡吧,明天记得别把我吵醒了。”   “林瞿。”夏清许叫了一声。   “嗯?”   “晚安。”   “晚安。”   很多话,在没有确切结果之前,还是让它烂在心里吧。   作者有话要说:   绪绪溜了10.3见_(:з」∠)_ 第32章   大年初一的早上林瞿在房里睡了个好觉,直到十点的时候才收拾了自己出了门去。H市和他家那边还是不太相同的。春节的这会,B市的大部分街道都很是冷清,只有商业街附近才会挤满了人,H市与之截然相反,林瞿刚出门不久,就在人潮之中被熬成了一锅粥。他一个人走走停停,没有什么确切的目标,只是随意看看。最后夏清许联系到他的时候,林瞿已经在一家游戏厅的跳舞机前逗留了近一个小时,原因是对边一起斗舞的高中生死活不放他走。   后面的三天过得与年前差不了多少,不过夏清许进房间看书的时间多了,林瞿也不好打扰,只好坐在旁边做自己的事情。   他有时候会觉得这样的生活也不错。某一个晴朗的午后,他与心爱的人分居两侧,安静地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或是靠在床上,他把对方圈在怀里,就这样腻歪在一块。时间其实很好打发,就看你有没有选对共度的人。   大年初四的早上,他们三个都是难得地起了个早。因着T市的行程只有一天,为了让楚筠和夏清源玩得痛快,他们不得不订了七点的动车。三人先是去楚筠家接了人,然后才一同打车去了高铁站。   H市离T市不远,动车不过四十分钟的路程,放一集电视剧看几个视频就过去了。   T市的第一站是东湖公园——楚筠定的行程。   公园门口山茶花开得正盛,红艳艳地铺开一大片,微风轻拂,花瓣颤动,树叶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楚筠把带来的微单塞进夏清源的手中,催促着他给自己拍几张照,然而某位直A的摄像技术着实是有些一言难尽,几番挣扎下楚筠只能瘪着脸硬生生地挑出几张差强人意的照片来。   “只要我多拍几张,就总会有好看的图片。”夏清源严肃地说道。   楚筠白了他一眼,接下来再也没有让自己在镜头中出现过。   东湖的占地面积并不小,全程走下来可能都要个把小时。   他们沿着湖边的栈道一路走去,在经过一道石桥后,便看到了许多停泊的游船。   “我想玩。”楚筠说道。   “电动的?”夏清源看了眼电动船支和脚踏船支的价格,虽然有些肉疼,但他觉得楚筠大概是不愿意花这几分力气的。   “走着皮皮夏!”楚筠拉着夏清源的手跑去了售票处。   被留在后边的夏清许与林瞿对视一眼,后者挑了眉,说道:“我们也去玩一下?”   “脚踏的就行,电动的多没感觉。”   很快,夏清许就为他的这番言论买了不小的账,   他起先还以为脚踏船和自行车差不了多少,却没想到前者需要耗费的气力远比后者多得多,偏生地他和林瞿的步调还不大一致,导致船时不时地向同一个方向偏去。   在夏清源第三次有意无意地开着电动游船从他们身边驶过后,夏清许索性两手一瘫,把船停在湖中不动了。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选择电动船。”夏清许忿忿地说道。   林瞿低声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夏清源他们早就开着船驶过桥洞,去了另一边的湖面,八点多的东湖公园有些冷清,偌大的湖面上也只剩下了他们一条船只。   不知从哪里刮来的风在水面上奔驰而过,层层涟漪掀起,吹来的凉意让夏清许打了个寒颤。   这个时节T市还没有回暖,尤其是在东湖公园这样的地方,温度还比外边低上了几分。天上的阴云厚厚地堆叠成了一团,四周也无什么遮蔽,冷风就这样直直灌入,吹得夏清许两手冰凉。   “我们还是回去吧。”夏清许打了个喷嚏,搓了搓手。   他觉得大早上的能来湖面吹风的,除了他们四个不会再有其他的傻子了。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肯定选择坐在岸上。   “很冷吗?”林瞿问道。   夏清许瞟了他一眼,说:“大概没多久就能冻僵了。”   下一秒,林瞿的手伸了过来,搭在了他的手背上。   与夏清许的双手不同,林瞿的手是温热的,像个暖炉似的。对方的热度源源不断地传到他的手上,但此时比起回握的欲望夏清许心里更多的则是震惊和羞赧。   这个动作太暧昧了。   若是在两个女性之间还能看作是姐妹情深,可放在他们两个身上,怎么看怎么不对。   夏清许眷恋他手上的温暖,但又不得不将手挪开。林瞿或许是无意之举,自己若是回应的话就太过别有用心了。   “你做什么,给我当热水袋?”夏清许生硬地调侃着,拎着林瞿的袖子把他的手放了回去,“动作挺熟练的林同学,以前经常做啊?”   林瞿看着他,眼中光华明灭,宛如这湖中的水一般,忽明忽暗。   “没有做过。”林瞿闷闷地说道。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宛若一声叹息似的,还没传进夏清许的耳中,便散在了空气里。后者偏着头瞧了林瞿一样,还当那一声是自己的错觉。   夏清源他们开着船钻过了桥洞,又向夏清许这边的湖面行来。   后者怕了他亲弟的炫耀功力,抓着把手就对林瞿说道:“我们往旁边走。”   林瞿应了一声,两个人便踩着踏板远远地从夏清源的船边绕了过去。   夏清许总觉得林瞿心不在焉的,踩着踏板的脚都是有一下没一下地动作着。正巧他也没了什么继续玩下去的心思,开口便道:“我们回去等他们吧,不玩了。”   林瞿侧着头看了他一眼,很快又收回了目光。   “好。”   他们静默地坐在岸上,等了夏清源他们有十分钟,这一对小情侣才意犹未尽地姗姗来迟。   楚筠打开手机,应该是在和某个人的聊天记录上滑动了几下,然后抬头说道:“听说旁边的游乐场新开了一家鬼屋,很刺激的,过去也没多久,我们去那玩玩吗?正好中午也可以在里边吃个午饭。”   夏清源自然是百分百同意对象的提议,他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他哥和林瞿,等着他们的回答。   夏清许为难地看着林瞿,张了张嘴。以对方上次的反应,说不定对鬼屋这东西也真是介意,但他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林瞿大概是不愿意让人知道自己怕鬼的事。   “去吧。”林瞿笑着说道。   夏清许没有想到他这么爽快的就答应了,于是也跟着点了点头。楚筠愉快地勾着夏清源的胳膊上前领路,夏清许故意放慢脚步,和林瞿并排走着,等待着开口的时机。   却不想,林瞿的手臂从后边贴上他的,整个人都凑了过来。他的唇离夏清许的耳朵只有半掌的距离,呼出的热气都能扫在夏清许的耳廓。他轻声地说道:“等下要靠你保护我了。”   夏清许僵**身体,但脸上的表情还是紧紧地绷着,仿若内里的那些心潮涌动都不存在似的。   “你好丢脸啊。”   “我这叫能放能收。”   东湖公园和游乐场正相邻,他们先前所在的地方也离公园的边界不远,走过去也就十多分钟的距离。   比起东湖公园的清冷,游乐场里倒是热闹得多,尤其是又遇上了这样一个春节假期,带着孩子前来的数不胜数,随处都能听到孩童稚嫩的叫喊声。   大部分设施前都排满了人,鬼屋的情况略微好上一点,但他们还是排了三分钟的队——毕竟一大群人涌进去,再恐怖的环境也都没了感觉。   室内几乎是没有光的。刚入了门,夏清许便感受到林瞿整个人贴了上来,手臂上的衣物也被一个力道牵扯了去。   夏清许试探地摸索上自己的手臂,找到了林瞿扯着他的那一只手,在手背上拍了拍,然后小声说道:“不想进去的话我们就出去吧。”   “票都买了,不走不是浪费我的表情?”林瞿说着,反手虚虚握住了夏清许的那只手。   夏清许只当他是害怕,并没有多想,压下自己心头的那点悸动,张口说道:“你这样我不方便……”   “抓这只也行。”林瞿松了手,往下挪着就要去牵另一只。   “你抓袖子吧,抓手太奇怪了。”夏清许说着,把手缩了进去,让林瞿摸了个空。   不过后者还没来得及遗憾这个送到嘴边的机会,突如其来地白影就打乱了他的所有思绪。   楚筠说这个鬼屋做得好并不是夸大,它的所有布景都非常精细,打光也是半点都没有偷懒,阴森恐怖的气氛一下子就被烘托了出来,若有若无的嬉笑声、走动声、吹气声令人毛骨悚然,所有的“鬼”都是真人假扮,半点也不马虎。   夏清许感觉到抓着自己的力道越来越紧,走在他们前边的夏清源和楚筠转眼也没了踪迹,只有时不时传来的尖叫让夏清许确定了他们当时的方位。   脚下传来振动的感觉,最初只是轻轻一点,随后很快开始剧烈起来。旁边伸出了一只手,抓上夏清许的肩膀,他扯着林瞿后退了一步,轻轻撩开那双手,拉着林瞿绕着快步跑开。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啦!!我的感冒终于好了1551 第33章   前边不远是一个拐角,夏清许拉着林瞿跑到了墙角,细微的喘息声在狭小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明显,夏清许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扣上了林瞿的手腕,后者似乎也没有察觉,只是凑在夏清许耳边说道:“我刚刚看了那个‘鬼’一眼。”   真难为这位怕鬼人士在逃跑途中还有这个闲心。   “可能是里边太闷,他的妆有点掉了,所以其实也不是很吓人。”林瞿说道。   夏清许后知后觉地松开了林瞿的手,与他拉开了一点距离,“那剩下的路你可以自己走了?”   “不行。”林瞿拽上夏清许的袖子,“万一有个化妆技术特别好的。”   昏暗的灯光照不出对方的神情,可夏清许却觉得林瞿此时一定是笑着的,像个耍赖的孩童一般。   “你可以在心里默念三遍‘他是人’,大概就不会怕了。”夏清许说着,就准备往前走去。   他没有挥开林瞿的手,对方抓着他的力道也没有松下,林瞿亦步亦趋地跟在夏清许的后边,走过了在灯光烘托下泛着幽光的三生石,迈过了两边点着火烛的奈何桥……   “仿佛像小说里说的那什么一样,我俩就差一个红盖头了。”   夏清许醒悟过来自己这是被林瞿调戏了,他不甘示弱地回应着:“盖头你戴?”   “也不是不行。”林瞿捏着嗓子,嘴中吐出的声音都变得尖细,“郎君可要对奴家负责啊。”   林瞿发现自己其实并不害怕,也许是因为心里知道这个地方是人为的浮夸布景,也许是因为夏清许就在自己的旁边。   “郎君始乱终弃,不负责了。”夏清许瞟了他一眼,干巴巴地说道。   “郎君是嫌弃奴家不好看吗?”   “郎君是个断袖,喜欢男人。”   林瞿清咳了几声,变回原来的嗓音,沉声说道:“那这样呢?”   夏清许随意回道:“喜欢娇软的,不要你这样。”   “你好麻烦啊,怎么这么难伺候。”林瞿轻声说着,尾音还带了点笑意。   奈何桥并不长,前后不过十米。走过了这一段便是一个大转,出了弯后就能瞧见一点亮光。   他们在出口处看到了夏清源和楚筠。突如其来的亮光让两人都有些不适应,夏清许抬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林瞿的手也顺势从他的胳膊上滑了下来。   “你们怎么走得这么慢,我们一转头就不找不见影了。”夏清源看到他们出来,走上前就开始抱怨。   “特意给你俩留出二人空间。”夏清许调侃道。   夏清源的目光在他俩身上扫视了片刻,说道:“真的?”   “煮的。”夏清许说,“走慢点比较刺激,只有你们这些害怕的才会跑得这么快。”   楚筠说道:“还别说,我们有一段基本什么都没看见,只顾着往前走了。”   “你怎么胳膊肘还往外拐?”夏清源说道。   “你哥还能算外人?”   他俩又顺着这句话打情骂俏了一会,夏清许被晾在一边安静地听着,左右这情况他也见得多了,没什么值得避讳的。   一分钟后,浓情惬意的情侣终于想起了旁边还有两位大哥的存在,夏清许也不客气地开了口:“接下来去哪?”   夏清源和楚筠异口同声地说道:“全息游戏厅。”   夏清许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又是他们背着自己偷偷商量好的。   游乐场的东南角有一间矮房,里边摆着各种各样的“鸟蛋”,都是给几种不同的游戏提供的。最简单的玩法是赛车,最刺激的莫过于全息野战。   夏清源惦记的自然是后者。   这个射击游戏最多可供六个人同时参加,分为两队进行对战玩法,最少可以选择一个人和五个npc共同完成游戏。他们现下四个人,虽然没有无npc游戏来得舒服,但也能算是差强人意了。   林瞿上机前看了夏清许一眼,说道:“记得罩我。”   这位同学还没开始游戏就想先走后门了。   然而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队友是随机分配的,还那么恰巧地把林瞿和夏清源、楚筠和夏清许分到了一组。   “手下留情啊夏老师。”林瞿无奈地说道。   “请林哥相信我的技术。”夏清源说道,“就算没了我哥,我也能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夏清许对楚筠说道:“你盯着夏清源,他不敢动你。”   “哥,你也太阴险了吧。”夏清源一边抱怨道,一边操控着画面中的角色闯进了一个空屋子里。   这个游戏的设计基本是参考一款射击竞技类游戏,只不过战场缩得更小,参加人员也变得更少。   “这叫战术。”楚筠的角色在画面里绕着夏清许的角色跑了一个圈,然后向旁边的山坡跑去。   夏清许知道她是在示意自己,也操纵着角色跟了上去。   山坡下就是一个厂房,夏清许和楚筠忽快忽慢地跑了过去,确定林瞿他们不在里边之后,才翻了窗跳进房中。   里边的东西并不多,但好歹都够两人配上了两把武器。   楚筠捡起子弹,问道:“夏清源你们在哪呢,我们走了这么久都没看到人。”   “我们在……”   “你们在哪?”林瞿打断了夏清源的话。   都说恋爱中的人智商为负,这夏小弟平时看起来还挺聪明的,怎么对象一问就立马上钩了?   楚筠沉默了一会才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在哪。”   “我哥不在你旁边吗?”夏清源问。   楚筠道:“我和夏哥跑散了。”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过去收人头了?”夏清源又道。   “你要是敢你就死定了。”   夏清许从楚筠的身边跑过,奔向了工厂的车库。他们的运气但是不错,里边正好停了一辆吉普车。夏清许等着楚筠过来,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前者打开了右上角的地图,猜测着夏清源他们所在的位置。   “夏哥你在哪啊?”楚筠问道,“你都不说话。”   “在湖边捡武器,我过去接你。”   地图上只能显示队友的位置,所以夏清源他们也没怎么怀疑。   夏清许开着车到了他先前所说的那汪湖边,两人下了车,俯身趴在了草丛里。   湖边的杂草很是茂密,估摸过去也有一米多的高度。两个人就这样安静地趴在地上充当一对伏地魔,安静地等着夏清源他们上钩。   没过多久,耳边传来了发动机的声音。   这款游戏做得十分逼真,不论是画面还是各类的声音,都格外贴近现实,让人如临其境。   夏清源他们的收获也不小,林瞿的头上还带着一个头盔。   夏清许朝着他们的摩托车开了一枪,子弹撞在钢铁上,发出“铮”的一声脆响。林瞿他们在瞬间就跳下了车,夏清许也对着他俩的方向又开了几枪,夏清源的血条减少了小一格,两人也开始向外放着枪,但因着找不到夏清许的踪迹显得尤其慌乱。   “卧槽。”夏清源骂道,“哥你又阴我?”   楚筠也射击了两枪,不远处的两人同时卧倒在地,枪声停止,只有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在耳边回荡。   “明明只阴了一次,怎么叫又?”夏清许问道。   夏清源从背包里点出绷带给自己疗伤,与此同时楚筠也在操纵着自己的角色默默逼近。林瞿走的是另一个方向,没爬行多久他就改为匍匐的姿势,叫自己的移动速度变快了一些。   “电子竞技没有亲情。林哥,楚筠交给你了,我去突突我哥。”夏清源说着,也把自己改为了匍匐前进的姿势,漫无目的地在草丛里摸索起来。   夏清许嗤笑一声,并没有理会夏清源的挑衅,而是继续摸索着寻找林瞿。   楚筠在他们先前卧倒位置的几米外停了下来,换上了八倍镜静静观察。   夏清许的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他的手悬在操纵屏幕上,眼睛紧紧地盯着前方。   林瞿的角色在画面中一闪而过,夏清许飞速跳转视角,冲着他的方向连开三枪。   “林哥你下手轻一点。”夏清源还没看到上边跳动的血条,还以为是林瞿率先发现了楚筠的踪迹,心疼地喊道。   “你林哥还没来得及开枪。”   “你哥太狠了,一点喘息的余地都不给我留。”   夏清源:“……”   他甚至已经骂不出口了。   他哥从远处的草丛里站起了身,夏清源抬眼去看上边的血条,才发现林瞿的那一栏成了灰色。   而后,是接连不断的枪响。   夏清源站起来的那一刻,楚筠就毫不留情地把拇指按上了操作屏。   夏清源看到自己的屏幕布满了“血迹”,视角一转,他从第一人称脱出,变作了上帝模式。他和林瞿的角色倒在草丛里,他的Omega趁着最后几秒快速跑来,踩在了他的“尸首”上。   “电子竞技,莫得爱情。”楚筠一字一句地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游戏设定参考绝地求生,我瞎瘠薄写   关注一个作者吧这样你们将会体验取关的乐趣(bushi) 第34章   夏清源从游戏机下来的时候,险些给楚筠表演了一个猛虎落泪,毕竟他死活没有想到自家娇娇软软的Omega会在最后给他一枪,还能踩在他的“尸体”上“作威作福”。   夏清源不服气,与夏清许交换了一个位置,要求重新再打一局。然而这一次,他还是没和楚筠分到一个队。但是他俩却以“自身优势”在短短几分钟结束了这场游戏。   第三局他总算如愿以偿,并且在林瞿和楚筠双双阵亡之后,和夏清许展开了为时五分钟的单人solo,最后以仅剩的一滴血险胜了自己的亲哥。   夏清许心想,若是现在给他安个尾巴,它估计都能翘上天去。   他们玩游戏的这会功夫,周遭的人也多了起来,几个人玩得也尽兴了,便也不留在这里和其他人瞎凑热闹。恰好现在也到了饭点,他们早上因为赶着出门,只草草地吃了一些,现下也消化了干净,甚至肚子还有蠢蠢欲动的叫嚣趋势。   夏清许先是问楚筠:“中午想吃什么?”   后者想了想,说道:“恰火锅吧。”   于是夏清许又把目光投向了林瞿,后者笑道:“我都可以。”   “那就吃火锅吧。”   被遗忘在一边的夏清源疑惑道:“为什么都不问我的意见?”   夏清许瞟了他一眼,楚筠率先回答了这个问题:“你的意见不重要,听我的。”   夏清源:“……”   作为一个优秀的Alpha,不和自家的Omega计较是他的基本素养。   于是四人走进了离游乐场最近的一家火锅店。许是因为时段和地点的特殊性,他们到的时候店里已经坐满了人,四人面面相觑一合计,最终还是决定排了号,在外边的瑟瑟凉风中坐了几分钟。   好不容易等来了一个空桌,夏清源长舒一口气,拉着楚筠就奔过去坐下,一个劲地冲手上哈着气。   林瞿见了,抬手指了指楚筠,调侃道:“也不帮对象暖暖?”   他这一说,顿时就让夏清许想起了先前他在湖上的那番举动。林瞿手上的触感他至今还记忆犹新,像是还残留在他的皮肉上一样,稍稍一想就能叫他心潮翻涌。   楚筠红了脸,偏过头有意无意地往夏清源手上看了一眼。夏清源很快地也抓到了重点,把手摊在楚筠面前,示意她把手交给自己。   夏清许接过服务生送来的平板,在屏幕上滑动着,不去看自家弟弟的腻歪时刻。   “要吃什么锅。”夏清许头也不抬地问道。   “番茄和清汤吧。”夏清源说道。   夏清许撩起眼皮来看他一眼,大有“你是不是来找茬”的意思。与夏清许的喜辣不同,夏清源几乎是吃不了多辣的东西。他青春期刚发育那会,一碰辣就容易长痘,为了自己的那张脸,从初中之后他就再也没怎么碰过辣食,以致后来某一天夏清许用二荆条炒了回牛肉,夏清源无意间吃了一口后就呛了好久,顺带还灌了好一大瓶的水。   “我和你林哥都吃辣。”夏清许说道。   楚筠也说:“没有辣锅的火锅没有灵魂。”   夏清源叹了一口气,屈服在了三位的“淫威”之下,“成吧,番茄和辣锅。”   夏清许点了几个菜后就把平板交到了林瞿的手里,后者简单地看了一眼,觉得没什么可以加的,便递给了夏清源他们。   楚筠把菜单翻了好几遍,也不知道是不是找不到想吃的菜,连眉头都微微拧了起来。她约莫看了有一分钟,才不耐烦地抱怨道:“为什么没有虾滑油面筋啊。”   “那是个什么东西?”   “虾滑和蛋灌到油面筋里边,我之前在xx捞吃过。”   “要不你点个虾滑,再点个油面筋,我们自己塞?”   楚筠看着夏清源,说道:“行,交给你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缘故,这位Omega似乎过分相信自家Alpha的技术了。   在所有菜上齐后,夏清源拿着筷子就往油面筋的顶上戳,然而在他戳破了三个油面筋,塞坏了两个油面筋后,众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给我吧。”林瞿说着,就起身去捞夏清源手下的盘子。   “你会吗?”夏清许问。   “比你弟好那么一点,是能喂饱你的水平。”   这句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林瞿拿着一支筷子在油面筋上戳了一个洞,他的力道掌握得好,没有像夏清源那样一举就把这东西捅了个对穿,筷子进入油面筋后,林瞿小心翼翼地握着它转了一个圈,在中间留出足够的空位,才抽出了筷子,挑起虾滑塞了进去。   “林哥牛逼!”夏清源说道,“这是你讨老婆的技能之一吗?”   林瞿不着痕迹地看了夏清许一眼,笑着说道:“我也不懂他能不能靠这个技能讨到,大概是不太行。”   夏清许问道:“为什么?”   他的心里莫名地就涌起一股酸涩感,像是误食了初熟的青梅一般,难受得很。林瞿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提起过自己的心上人,但这一次心里的嫉妒却是来得格外猛烈。   他想,对方到底有多好,才能让他这般小心翼翼地去接近讨好?   林瞿盯着他沉默了一会,全然不知夏清许此刻内心的那点小九九。   “因为这点技能还不够啊。”他将手上的油面筋放入辣锅里,圆球绕着翻滚的水泡在锅中游走,夏清许垂下了目光,闷闷地应了一声:“好吧。”   他觉得自己在自讨苦吃。   “看来他的要求还挺高。”夏清许的声音淹没在了人声里,林瞿离他近,但也只是听到了隐约的一点,构不成完整的字句。   “小筠快把那个勺拿开!不要污染我的番茄锅……啊我死了。”夏清源看着那个无意滑落到番茄锅里的带着辣油的勺子,心觉人生无望。   “没事,它就是看着红了点,吃不出味的。”   夏清源晃荡着勺中的羊肉,试探地夹起一块塞到了嘴里。肉上除了番茄汤的味道什么都没有,更不要说是那点微末的辣油。   “你就是个憨批。”楚筠吐槽着,把剩下的肉从他的勺子里夹了出来,放在了自己的调味碟里。   被残忍剥削的夏清源什么也不敢说,默默地看着自己等了许久的羊肉进了她的嘴中。   “下午我们再去逛一下商业街,差不多就可以回去了。谢谢夏哥和林哥愿意陪我们出来玩,辛苦啦。”楚筠举着饮料,对他们两个说道。   “没事。”夏清许说,“你不要有太多压力,顺其自然就好,放轻松。”   楚筠哽了一下,而后才冲他扯了嘴角,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来。   “谢谢夏哥。”   夏清源说道:“还有几个月,等毕业了我们就可以一起去旅游了。我想去X市看海。”   “你先好好考试吧,还早着呢。”   “人总得有点念想,不然和咸鱼有什么差别。”夏清源顿了顿,看向林瞿,“我估计我就你一个高考的时候什么都没想。”   其实是有的。那时候他刚和叶黎分手没多久,每次做题做到一半都怒从中来,恨不能去对方身上戳几个洞。可后来又觉得任由这样一个人影响自己的状态不值得,这才慢慢地把他从脑海里赶了出去。   林瞿说道:“我高考的时候只想着如果考不好就得接受我父亲的安排去A国的哪个学校,于是就只能拼了命地读了。”   “哦豁。”楚筠弯着眼睛,支着下颚看着他,“林哥是个有故事的男人。”   林瞿笑着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没有想到林哥你居然还是……”   “夏清源,你的羊肉要煮烂了。”夏清许突然开口打断了夏清源的话,强行将他下边的话堵了回去。夏清源手忙脚乱地去捞他不知掉到哪个角落里的肉,夏清许下意识地转头,对上了林瞿打量他的目光。   林瞿对他笑了下。   雾气弥漫,热气蒸腾中,他的眼角像是沾了层红色的珠光眼影,多了几分艳丽之色——夏清许直觉这个词用来形容男人不太合适,可在见到林瞿的那一秒,他的脑海里只能找到这个词。   但又似乎毫无违和感。   夏清许的心又开始不安分地狂跳起来,他压抑着心头的那点心猿意马,转过头欲盖弥彰地掩饰着自己的悸动,抬手去夹盘子里的牛肉,因为动作慌乱险些还将它掉到了锅沿上。   口袋里的手机振动起来。   夏清许诧异地把它拿了出来,不知道是谁给他发来的消息。   聊天界面上显示着来自林瞿的红点。   对方发来了两句话——   L:谢谢夏老师   L:你的脸好红   夏清许猛地侧过头去瞪了林瞿一眼,对方的脸上带着还没有褪去的笑意,一双眼睛熠熠生辉,犹如星子。   “你怎么会这么无聊。”夏清许生硬地说道。   明明就离了几十厘米的距离,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地用手机发个消息?   手机又振动了几秒,夏清许再次滑开锁屏,只见林瞿又给他发来了一条消息——   L:直接说怕你下不来台   L:完了又说要把我丢出去 第35章   夏清许盯着那几条信息看了好几遍,确实是很有把林瞿丢出去的冲动,然而事实向他证明,他根本没办法把林瞿抱起来,只得在心里小声地把他骂了个遍。   ·X:这么有自知之明应该主动点圆润地滚走   L:可是你不让我出去呀   夏清许再次偏过头,看到林瞿眼中的促狭笑意,逃跑似的把目光挪向了翻滚着的火锅,小声说了一句:“自己爬。”   锅里的水冒着泡,大半的汤水已没了踪影,一场火锅差不多吃到了头,辣锅都快见了低,红艳艳的辣油在上边飘浮着,几个空碟叠在了一块,只留下指甲盖大小的碎肉。夏清源和楚筠餍足地靠在沙发上玩起了手机,林瞿也埋着头不知道在和谁说些什么,手指飞快地动作着。   或许就是那个人。夏清许胡乱想着。   他们小坐了一会后,夏清许起身去结了帐。大概是因为新春,这家火锅店还搞了一个抽奖的活动,凡是消费四百以上的都可参与。   夏清许向来是不相信自己的欧气,于是便拉过跟在自己身后的林瞿让他来试个手。   事实证明,林瞿的肤色没有作假。   他摸出的是一个写着“1”的乒乓球,对应的奖品是两张温泉体验券——地点在Z省,正好夹在A市与H市的中间位置,并不算远。   林瞿翻看着两张体验券,半分钟后把它们递到了夏清许的眼前,后者疑惑地歪了头,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你拿着。”林瞿说道。   夏清许推脱:“你抽的,你拿去吧。”   夏清源从林瞿身后冒出头来,不耐烦地说道:“反正两张券,你俩一起去不就好了吗?”   夏清许:“……”   林瞿:“你说的很有道理。”   最后夏清许被迫收下了那两张温泉券,顺便还得到了一句“开学那会时间正好,我们可以去玩玩。”   他还能怎么样呢。   ·   出了火锅店,他们又进了游乐场。楚筠说她还有几个想玩的项目,拉着夏清源就跑远了。夏清许也不好意思跟在他们背后充当一个闪闪发亮的电灯泡,同他们约定了时间后,就各自散去了。   林瞿和夏清许并肩走在游乐场里,身边往来的大多都是些十多岁的初中生,或是牵着孩子的家长们。他们这个年纪挤在这一群人中,倒是显得格格不入。   但林瞿却丝毫没有在意的意思,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周围的娱乐设施上,还一边试探地问着夏清许:“你有什么想玩的吗?”   大概是没有。   夏清许的视线扫过他们前方不远的跳楼机和“翻天覆地”,还有带着好几个圈的过山车,觉得这里可能不太适合他。   他受不了这么刺激的项目,从小到大就没怎么尝试过。   林瞿似乎从他凝固的表情中猜到了他心中所想,调侃道:“也许我们可以去坐旋转木马。”   “几岁啊林同学?”   “三岁吧。”   夏清许瞟了他一眼,小声说道:“臭不要脸。”   说话的档口,他们晃悠到了摩天轮的前边,林瞿指着售票处对夏清许笑道:“三岁的林同学只能玩这东西了。”   夏清许道:“你……三岁的话上去会哭吧。”   他本想说“你怎么这么幼稚”,然而在出口的那一瞬及时想起眼前的这位如今自认是个三岁小孩儿,不得不把这句话给咽了回去。   他们把大半个游乐场转了一圈,随意玩了几个差不多的娱乐设施——还是凑在一群小学生和初中生之间的,差点没被人给嘲笑了去。   后来两人兜兜转转地又回到了摩天轮下,想着实在没有东西打发时间了,便买了票上去坐了一圈。   座舱缓缓上升,放眼望去,能见到几公里外的东湖,和他们早上划船穿过的那条石桥。在向远处瞧去,影影绰绰地房屋伫立着,车辆在其间川流不息,白练似的长河环绕着这座城市。遥远的天际连着墨绿色的青山,日光模糊了山的边线,又像是在上边罩了一层薄纱。   临近最高点时,林瞿突然开口:“有这么一个传说……”   “你够了。”夏清许知道他想要说什么,打断了他的话,“你是什么情窦初开的小男生吗?”   “我才三岁呢。”林瞿说道。   夏清许没有在接话,只是定定地望着窗外的景色。   林瞿也没有开口。   他们似乎不应该坐在这里,又似乎就应该坐在这里。   他们各怀心思,两厢沉默着。   末了,林瞿轻轻叹了一声,细若蚊足的,并没有传进夏清许的耳中。   摩天轮走得慢,两人落地时已经过了十分多钟,距离和夏清源他们约定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两人只好思忖着找家店喝点东西,继续打发打发时间。   正如中午的火锅店一样,下午的饮品店也是挤满了人。夏清许看着几乎排到门口的长队,无奈地转头对林瞿说道:“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然而,不管是换多少个地方,都逃不开这种情况。   结果就是夏清许随便找了一个长板凳坐下,林瞿去移动小屋排队买甜筒。   真的勇士,敢在寒风凛冽中舔最冰的甜筒,做最酷的崽。   夏清许百无聊赖地撑着椅子边,放肆地盯着不远处的林瞿——他直觉对方不会注意到他赤裸裸的目光,便不再收敛。林瞿肩宽腿长的,又生这一副好样貌,在一群人中显得格外显眼,几乎是一眼就能看到的存在。冬日的风拂过了他的肩膀,微长的头发扫在他的脸颊,背上的毛领翻着细小的浪。夏清许从他的眼睛一路描摹而下,顺着他高挺的鼻梁落在他的唇上。   夏清许出了神,连旁边何时站了一个穿了玩偶服的人都不知道。   直到那个玩偶坐到了他的旁边,夏清许下意识地转头解释:“不好意思这里……”   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那个人抬手摘下了头套,目光灼灼地对上夏清许的视线。   “好巧。”叶黎说道,“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   夏清许不冷不热地说:“好巧。”   然后就转过了头没有理他。   “你是陪夏清源他们来的吗?我刚刚看到他了。”叶黎没有理会夏清许的冷淡,自顾自地把话说了下去,“我没有想到你也在这里。”   “好吧。”夏清许说。   该说的话上次他已经和对方说完了,叶黎想来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后面再也没有来纠缠过。若不是今天他的突然出现,夏清许几乎要忘记了几个月前的那段微不足道的插曲。   “夏清许,你也没必要这么冷漠吧。”叶黎扯了扯嘴角,轻声抱怨道,“难道我们连朋友都不能做吗?”   林瞿的身影消失在了夏清许的视野里,他四下张望寻找,心不在焉地说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零时工,来赚点外快。”叶黎见夏清许愿意理会自己,眼睛都亮了起来。   “哦……”夏清许突然站起身来,不知道这么一会的功夫林瞿能跑到哪个地方去,他正打算先去移动小屋那找人,刚迈出一步,就被叶黎扯住了袖子。   叶黎道:“不再聊一会吗?”   “偷懒不会扣工资?”夏清许拨开了他的手。   叶黎仍不死心地凑了上来,急促地叫道:“夏清许!”   “还有什么事?”他不耐烦地说。   “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追你的机会?”   “我……”   “不好意思,我觉得不可以。”   后方伸过来了一只手,揽住了夏清许的肩,顺带还把一个双球的甜筒递到了他的嘴边。   夏清许机械地抬手想要接过,但林瞿却并没有松手,反而是把上边的冰淇淋球贴在了夏清许的嘴边,大有喂他吃的意思。   后者无奈,只得顺着他的动作含了一小口。   耳廓烧得通红,夏清许甚至可以感觉到林瞿的碎发擦过他的耳垂。他看不见自己与对方离得很近,只知道那个温度像是近在咫尺一般,说不定自己一转头就能贴上他的脸。   这动作落到谁眼中都是暧昧,叶黎顿时红了眼,微仰着头看着林瞿,问道:“你是谁?”   “是现任男友。”林瞿笑着说,“所以还得麻烦你打消追求我对象的念头。”   “你喜欢Alpha了?”叶黎冲着夏清许说道,“你知不知道他们有多容易受到信息素的影响,若是哪天他遇上了匹配度高的Omega,仍会毫不犹豫地和你分手。”   “像你当时一样吗?”夏清许的声音低了下来,语气里都透着冷意,“你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叶黎,该说的我上次都说过了,不想再多说。”说罢,夏清许就就戳了戳林瞿的腰,轻声说道:“我们走吧。”   林瞿瞅了叶黎一眼,揽着夏清许就隐入了人群之中。   他们走出好一段距离,直至叶黎的身影都变成了小小一点。   肩膀上的重量让夏清许难以忽视,偏生地林瞿还要火上浇油,“再吃一口?”   先前是作戏,若是现在再这般腻歪,可就说不过去了。   夏清许接过林瞿手上的脆筒,说道:“谢谢,其实也不需要你找这个理由,我自己也能解决。”   他现在的脑子糊成了一团,根本来不及思考林瞿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种方式,又为什么会知道叶黎的身份。 第36章   高铁订的是五点的,四人汇合了之后,便不紧不慢地往车站赶。   检票的时候林瞿收到了来自蒋明川的消息。   大头黄瓜:我和云昭回来了,现在在看地方,之前说的那个事你还有办法吗?   林瞿点在屏幕上的手指顿了顿,先是跟着人流穿过了检票口,才思索着给他回了话。   L:他这几年给我的钱都存着,应该够了   大头黄瓜:好,那我们确定了给你发图?   L:不用了,我差不多可以去找你们   “走路别看手机,小心摔着。”夏清许的声音幽幽地从前边传来,林瞿抬起眼,看到的却只有他的后脑勺。他的一撮头发还在调皮地往外翘着,在其他伏贴的头发中显得格外突兀,但又带着说不出的可爱。   林瞿情不自禁地伸手在他后脑勺上勾了一下,把那搓头发压了下去。   夏清许转过头来看他,眼里晦暗不定,也不知道夹杂着什么样的复杂情绪。   “头发乱了。”林瞿解释道。   “哦。”夏清许僵硬地又把头转了回去,那撮头发还是固执的翘在脑后。   “我打算后天回A市。”林瞿突然说道。   夏清许愣了一下,问:“不是离开学还早吗?”   “我朋友回来了,我打算去他家住几天。而且有点事要当面和他们说。”林瞿说道。   “这样……”夏清许顿了顿,“票还买得到吗?”   “看了一下,还有余票。”   “好。”   回到H市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下来,街道上的灯也发出了暖光。三人把楚筠送回家后,才乘车离去。   林瞿在H市的最后一天,夏清许带他去看了自己从前的高中。   他们这一届大概是中了什么诅咒,在他们毕业的第一年,学校重新装修了一遍,连食堂都换了一个承包商,新增了不少菜色。大一的那会,高中的班级群里几乎都是哀嚎抱怨的声音,述说着学校的不公平。   这还是夏清许第一次回来。   不过因为今天还没正式报名,学校的食堂并没有开放,唯一能填饱肚子的只有小超市里的各类方便面。   住宿的高三生拖着行李箱,零零散散地从教学楼走到宿舍。夏清许带着林瞿绕着操场,几个男孩子占了一个篮筐,其中一个动作灵巧地穿梭在其他人间,将手中的篮球送入框内。   夏清许在里边发现了几个熟人——是夏清源的同学,以前还来过他们家。   对方显然也注意到了夏清许,停了动作冲他挥了挥手,喊道:“夏哥——”   夏清许也对他笑了笑。   “夏清源没和你来吗?”   “在家赶作业呢。”   对方戏谑地说道:“是赶作业还是谈恋爱啊!”   夏清许说:“这要你自己去问他了!”   “你以前打篮球吗?”林瞿好奇地问道。他想象着高中时候的夏清许,他的五官约莫和现在不会有太大的变化,或许只是多了几分稚气,他穿着同那些男孩身上一样的让人不忍直视的校服,头发被硬生生地革令剪短,露出光洁的额头。他会脱去校服的上衣,把它丢到一边,露出里面的针织衫来,裤腿会被他卷到膝盖上,凉风轻柔地擦过他的小腿。   他同一般大的少年在球场上争锋相对,动作间都是干净迅速,丝毫不拖泥带水。微末的细汗挂在了他的额上,顺着他的脸部线条滑至下颚……   “打。以前还是校队的。”夏清许指了指那个和他说话的男生,“他算我半个师弟。他进来的时候我正好高考准备退队,最后一场比赛就是和他们新生打的。”   “这样……”林瞿笑了一下。   “夏哥——有没有空打一把啊。”那个男孩再次说道,“叫上旁边的这位哥一起啊,我们正好差几个人。”   夏清许看了林瞿一眼,问:“你会吗?”   林瞿摇了摇头,“怕也是篮球打我,不是我打篮球。”   夏清许被他这番话逗笑了。   “你自己去吧,我在旁边看着。”林瞿说道。   夏清许看了他一眼,脱了外套塞到了林瞿的手里。他今个穿着的正好就是一件米色针织衫,**是一条深色的牛仔。夏清许走入那群高中生中,笑道:“你夏哥好久没摸球了,不准欺负人啊。”   “哈哈哈哈等一会搞不好还是夏哥欺负我们了。”   夏清许的球技算不上优秀,但摸上校队的门槛还算是绰绰有余,然而他高三之后就没什么打过篮球,最开始的时候动作还有些生涩。但到了后边似乎是感觉回来了,动作间又有点如鱼得水的味道。   林瞿盯着他看了一会,转身去操场旁的小卖部里买了两瓶水。   他自己先开了一瓶,抿了一小口,就找到篮球场旁的长椅坐了下来,专注地盯着夏清许的身影。   现实和假想仿佛都重合在了一起,林瞿感觉到自己的腺体传来一丝躁动,他抬手虚虚地抚摸那个地方,嘴角稍稍地勾起一个弧度来。   大概是快忍不住了。   他想起昨日夏清许对他说的那句话,心道要是再这样下去,自己估计没多久就得暴露了。还好夏清许还没分化,什么也不知道。   他琢磨着夏清许对他和对瞿牧牧的方式,思索着开学之后要不要再约他出来一趟。也不知道夏清许知道真相后会不会把他丢出去。   手机振动起来,林瞿疑惑地从口袋里拿出,看到屏幕上写着的沈云昭的名字。   “怎么了?”林瞿接起电话,问道。   “你喜欢离市中心近一点的地方,还是远一点的地方啊?我们今天看到一个稍微远一点的,但是它的室内布局真的很棒,装修后应该很好看。”沈云昭说道。   林瞿说:“稍微是有多远?”   “就是在近海的位置吧……”沈云昭的声音小了下来,带着一点心虚的味道。   “近海……那就不是稍微的问题了吧,你是想去开养老院吗?”林瞿说道。   “可它真的很好看……”沈云昭委屈地说道。   “蒋哥应该也觉得不行吧。”林瞿说,“我觉得我们不是要找什么室内布局好的地方,你首先得看人流量大不大啊。刚起步的话,高校旁边或者是商业区……我个人的想法是觉得南部高教园区和南部商务区之间的那块位置挺好。”   话落,林瞿听到蒋明川的声音:“林瞿也没有同意吧?”   “可我就是喜欢啊。”   “我明天就回去了,到时候我们可以再一起看看。”林瞿说着,就看到夏清许朝他这边走了过来。   电话里的沈云昭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他相中的地方有多好,他们可以怎么样去装修,大厅里可以安一块落地窗,转头就可以看到不远的大海。   “夏天要是来了台风,整个海浪都能打到你的窗上。”林瞿无情地说道,“去年W市的受灾图你没有看过吗。”   夏清许在林瞿的面前站定,后者对他做了一个“水”的口型,然后指着旁边放着的两瓶水。   夏清许点了点头,坐到了他的旁边,抓起其中的一瓶水灌了一大口。   “可我觉得它离海边还有一段距离,应该不会……”   “乖啊,你觉得没有用,等明天我回去了再说。”   紧接着,林瞿就毫不犹豫地掐断了他的电话。   夏清许只觉得那声“乖啊”很是刺耳。他心情复杂地猜测着林瞿的通话对象,心想也许就是他那位求而不得的心上人。握着矿泉水瓶的手都不由紧了几分,塑料瓶发出求饶的哀叹声。   林瞿顺手拿起剩下的那瓶矿泉水,可在拧开的那一瞬间他忽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你刚刚拿的哪一瓶?”林瞿问道。   夏清许“啊”了一声,看向了手中的矿泉水。   “好像是外边的?”他犹豫了一会,再次说道,“怎么了?”   “没事……那瓶好像是我喝过的。”   林瞿说着,就把夏清许手里的矿泉水抽了出来,把自己手上的递了过去,“你喝这瓶吧。”   夏清许:“……”   他现在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像个木头似的看着林瞿旋开了瓶盖,把瓶口凑到了自己的嘴边。   最重要的是,那个位置好像是刚刚自己碰过的。 第37章   夕阳的余晖洒落在水泥地上,天色一暗,气温猛地就降了下来,簌簌寒风从耳边踉跄而过,两边的路灯昏黄,映下了影影绰绰的人影。   夏清许时不时地瞟向林瞿手中的矿泉水瓶,他只要一想到先前的那番乌龙,脸上就止不住地热得发烫。他暗自唾弃着自己,明明早就不是十六七岁的纯情高中生了,居然还会因为这样一件小事管不住自己的心。   另外一个当事人全然不知前因后果,自顾自地走在一边,手上还在噼里啪啦地打着字。   夏清许直觉现在的气氛有些微妙,安静得尴尬,于是随意找了一个话题就开了口:“我们是不是该说开学见了?”   林瞿的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挪开,落在了夏清许的身上,他静静地思索了一会,才回答道:“大概不是。”   夏清许疑惑地看着他,似是在等待着下文。   “我们还有两张券呢。”林瞿笑道,“最迟最迟……一周后就能见面了。”   几个女孩结伴着经过他们的身边,投来了或好奇或打量的一眼,她们走出不久,夏清许隐约听见了几声细碎的讨论,“腻歪”、“情侣”等字眼窜进了他的耳中。夏清许顿时反应过来,他和林瞿的对话从某种程度上说像极了情侣分别时缠绵不舍的话语。   他撇开头不敢去瞧林瞿的眼睛,生怕从里边看出半点不悦来。   “到时候等我消息,我们可以先去那里玩一圈再回学校。”林瞿说道。   “好的。”夏清许干涩地回应着。   ·   第二天夏清源去学校后,夏清许也借了夏常平的车,送林瞿到了火车站。   “我走了。”夏清许看着林瞿解下安全带,回过头对他笑了一下。   “路上小心。”   他在驾驶座上目送着林瞿的背影,对方若有所感,回过头又和他说了声“再见”。   夏清许关上车窗,将外边的冷气都隔绝了去,但车内的暖风怎么也带不起他的温度来。   空荡荡的,像是缺了什么东西。   就像当时放假的时候,他对林瞿说“开学见”一样。但这时的感觉比那时的浓烈得多。   往后的几天,他又恢复到了放假刚开始的那种状态,只不过林瞿找他的次数少了许多,回消息的速度也慢了许久。夏清许想,他大概是在忙。   至于忙什么,他不愿意再去深想。   有的时候消息发出去了,夏清许能在窗边发上好久的呆,书也看不下去,单顾着等对方的回应。   杨蠡几次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还专门派出夏常平过来他这打探了一下,但是夏清许什么都不愿意讲,一个劲地和自己的父亲说着“没事”。   夏常平这个直A也没有看出自家儿子和平时有什么不同,回头就告诉自己媳妇:“可能是放假太无聊了吧。”   直叫杨蠡当场就翻了个白眼。   后来杨蠡亲自出马,夏清许在自家姆父的目光下缴械投降,省去了林瞿的名字,把自己的心路历程简单地说了一遍。   他说他喜欢上了一个人。然而那个人早有了心上人。   他说自己不知道要怎么办。   夏清许从很小的时候就不再和杨蠡分享自己的小秘密了,男孩子长大之后总会有些自己的小心思,不愿意和家长述说,只想要自己憋着。这还是他第一次对杨蠡敞开心扉。   杨蠡问他:“你在担心什么?是你的性别吗?”   “我的性别、他喜欢的人……都有。”   “你父亲高中的时候也单恋过我的朋友。”杨蠡说道,“很多事都不是那么快就能定性的,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   “可是……”   “就像清源说的,你大可以将他堵在墙边……当然我不介意这么做。”杨蠡说道,“你是不是还是在介意自己的性别?还是担心他在意你的性别?”   夏清许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怔怔地盯着他的姆父。   杨蠡摸了摸他的头,“你长大了,很多事情不愿意说也没关系,我只想让你开心。”   “端午回来的时候,我们再去试一试吧。”   夏清许知道杨蠡说的是什么,这一次他没有像上次那样推拒,而是轻轻点了点头。   寒假一天天的过去,林瞿那边似乎是闲下来了,终于主动给他发了消息。   L:你什么时候回A市?   ·X:24号   L:提早两天吧,我们正好去泡个温泉?   L:我最近都快累死啦   夏清许看着上边的几行消息,迅速打下了一个“好”字。但手指最终还是悬在了屏幕上,过了好几秒才发送了出去。   过了几分钟后,夏清许才恍惚想起,其实他还有一个解决方法。   他大可以把券交给林瞿,让他带着自己的心上人一起去。   这省的他……心潮翻涌,焦躁异常。   但如果这句话真说了出去,夏清许大概又会觉得不太甘心。就像杨蠡说的,不去试试又怎么知道。倘若林瞿和那个人之间是双箭头,他便退回室友的位置,什么都不过问;但倘若他们八字还没一撇,那他自然也不会轻易放弃。   林瞿带给他的所有感觉好像都是他从前没有遇到过的,他让他心猿意马,也让他酸涩不安。   ·   二十二号早上,夏清许坐上了前往C市的车。   ·X:我上车了,中午能到。   L:我也差不多时间,我在出站口等你   夏清许把手机收进了口袋,在周围的人声与列车的行驶声中,迷迷糊糊地睡了两个多小时。   等他一觉醒来,早就进入了Z省的地域。   他一摸手机,打开以后才发现林瞿给他发了好多消息。   L:我到了   L:你还有多久呀   L:我去外边的店里坐一下好了,有点冷   L:到了吱我一声   L:你怎么还没到   最后一条消息是两分钟前发的——   L:我快要饿死啦   夏清许笑了一下。或许他也不是没有机会的。   ·X:还有五分钟   ·X:我刚刚睡着了   L:你吓死我了   L:我都怕你被人拐卖了   L:夏老师那么轻还不是扛起来就走   那天的事是过不去了,林瞿到现在还能提起来开他玩笑。   夏清许找了一个鹦鹉挨打的表情包给他发了过去,顺便还再次编辑了一下,在那只被踢飞的鹦鹉下边写上了林瞿的名字。   L:……   L:好狠啊   外边比车厢里低了好几度,夏清许拖着行李箱一出来,就遭到了寒风的猛烈袭击,他缩着脖子,把上边摆件似的围巾绕了好几圈,挡住自己的下半张脸,然而挤在人潮间出了站。   他本想着找一个可以避风的地方再给林瞿发消息,但没有想到,一走出站口,他就看到了站在凛冽寒风中的笔直身影。   林瞿穿着白色的呢子大衣,里边的高领毛衣挡住了他线条分明的下颚。他的唇有些干,许是在风里待得久了。   他没有拖行李箱,只是简单地背了个小包。   “好久不见。”他走上前来对夏清许笑道。   这个场面,按照剧情的发展,林瞿横竖也该做些什么。比如帮夏清许拉个箱子,又比如给他一个拥抱。但是这样的举动放在他们这样的关系上,怎么看怎么维和。林瞿伸出的手仅仅是在夏清许的手臂上拍了一下,然后就讪讪地收了回去。   “上周刚见过。”夏清许说道。   “券带了吗?”林瞿笑了笑,“没带的话我俩就得自费旅行了。”   那家温泉的价格还不便宜,都快能赶得上贵妇级别的存在。夏清许从背上的包里翻出了那两张券,在林瞿的眼前晃了晃,“你这是对我的记性的侮辱。”   林瞿抓住了他的手,冰凉的温度撞在了一块。   “那我们就走吧。”   他像是在抓着夏清许手上的两张券,但又有两根手指搭在夏清许的手背上。后者抽也不是,僵着也不是,只得亦步亦趋地跟在林瞿的后边,同他一起走到室外,上了一辆的士。   夏清许的手总算逃了出来。他欲盖弥彰地拉了拉自己的围巾,掩盖住了自己不自然的表情。他觉得自己的脸烫得厉害,也不知道红了多少。他的鼻尖蹭着柔软的布料,眼睛也一直盯着围巾上的流苏。   温泉山庄距离市区有些远。上了车后林瞿就同他喋喋不休地抱怨起来。   “我这几天跑了好几个地方,脚都快断了,感觉以前练舞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累。”   夏清许轻轻“嗯”了一声。   “若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宁愿练习个好几天,也不接这个苦差。”林瞿凑近了,“昨个好不容易休息了,躺下去睡了一觉,今天早上起来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   “难为你身残志坚还要来泡温泉。”夏清许调侃道。   林瞿笑了一下。   “你在做什么?”   他问的是林瞿前边说的跑腿的事。   “蒋明川想做工作室,这几天一直在跑地方。”林瞿说道,“你是不知道沈云昭那家伙,他不看地段的,只看房子里边好不好看。遇上喜欢的就跟哈士奇似的,拉都拉不住校。”   夏清许低低地笑了几声后,思绪不由地就转到了别的地方。   他的脑海里依次闪过蒋明川和沈云昭的脸,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或许是其中之一也不一定。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来讨要海星了! 第38章   那处山庄建在一座山头下。正中央坐落着几栋不规则的建筑。为首地大概有四五层的高度,许是因为此时仍是春寒料峭,他们到的时候大堂里的游客竟然还挺多。   夏清许将自己行李箱的扶手收了回去,和林瞿分头各找了一个队伍,坐在行李箱上就排了队。   大堂的底面是瓷砖的,很是光滑,隐约还能映出一点模糊的人影。夏清许坐在行李箱上蹬着脚,险些都要绕了一个圈。他小心翼翼地往林瞿那里打量了一眼,发现对方没有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顿时松了一口气。   毕竟这么幼稚的行为,他自己羞耻一下就够了。   林瞿那边的队伍率先排到了头,夏清许拖着自己的行李箱过去,把手上的券放在了大理石台上。   “登山的钱是另外算的,除此之外露天的温泉都是可以使用的。温泉房往这边走,祝您旅途愉快。”   他们只得到了一张门卡。   然而谁也没有多问,心照不宣地穿过连接着两栋建筑间的玻璃走道,去往后面的温泉套房。   “登山吗?”林瞿问道。   夏清许的视线在他的脚上瞟过,说道:“你这腿估计也不行了吧。”   林瞿笑了几声,“是这样,我大概连门都不想出啦。”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开个房睡觉?”   林瞿诧异地说:“你不知道房里是有一个小温泉的吗?”   还真不知道。   “看今天的这个人数,估计外边的温泉空不到哪里去,还不如留在酒店里。”   夏清许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林瞿又道:“我来的时候还去搜了一下,我们旁边那一栋建筑里有一个咖啡厅、一个按摩间,我们大概可以在那里先度过一个罪恶的下午。”   “比如说来一杯全糖的奶茶再加上一份甜腻的蛋糕?”夏清许挑了眉,戏谑地说道。   林瞿揽过他的肩,凑在他的耳边,清朗的嗓音一时间闯了进去,“你也太懂我了。”   夏清许笑了笑,然后挥开他的爪子。   电梯到了二楼。夏清许拉着他的行李箱率先走了出去。   “哪个房间?”   “2B”林瞿尴尬地说。   “你骂谁呢?”夏清许不悦地转过头去,眼见林瞿晃了晃手上的房卡,上面写了一个巨大的“B”。   夏清许沉默了。   甚至还想给这个酒店写一封建议信。   林瞿拿着房卡刷开了房门。房间不小,也不算大,设计主要以木制为主,五面墙体上都是木头的纹路,脚下的则是一块短绒地毯。床并不高,但瞧着却是十分松软。床边放着两个小沙发与一个圆桌,日光从被床帘半掩着的玻璃门间折**来,在黑色金边的圆桌上发出细碎的光。   开了玻璃门,就是被卵石铺就着的地面与一汪温泉。   虽说是室内温泉,但因着三面都是玻璃窗户,其实也露天没有多少差别。   不过夏清许的重点最开始还是落在这张双人床上的。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这是一间大床房?”   床面是米白色,但上面居然还铺着一层的玫瑰花瓣,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正儿八经的房间。   林瞿翻开了房卡的背面,“大概是被误会了。你要不要去开一下床头柜?”   夏清许不知道他在打什么哑谜,可还是听话地走了过去,拉开了那个木制床头柜。   在看到里边的东西后,他的脸都要黑了。   “应该是情侣套房。”林瞿解释道,“这后面写了一行小字。”   夏清许推上抽屉,瘫坐在了床上。   “也就多了一个花瓣和乱七八糟的东西而已。”他喃喃地说道,脸上的热度却是止不住地节节攀升。   林瞿将他的反应收入眼底,也没有揭穿,只是走到电视旁的吧台上放下了自己的包。   “是想先泡温泉还是先下去玩一下?”   夏清许撩起眼皮看他,“你不是饿了吗?先去吃午饭吧。”   “好。”   ·   餐厅里的费用并不算在住宿里边,这座两层建筑里的店铺似乎都是外面的承包商。林瞿和夏清许晃悠了一会,最终还是选择了一家比较接地气的店铺,走进去点了一盘烤鱼。   和口味相同的人一起吃饭实在是太过幸运,不必纠结太多,你只肖随口一说,对方说不定就能迅速地答应下来。   “还挺般配。”林瞿小声说道,“回去后要是想在宿舍吃火锅,连汤底都不需要争抢。”   夏清许说:“万一我心血来潮想吃个番茄汤呢?”   林瞿看着他,“那自然是……”   夏清许定定地盯着他,等待着下文。   “各凭本事了。”   夏清许险些又想给他翻个白眼。   烤鱼在十分钟后被端了上来。他们没有点其他的小菜,毕竟林瞿还打算留着肚子去隔壁的咖啡厅里潇洒,而且这一盘烤鱼的份量也是不容小觑,他两人足足吃了近一个小时,结束时额头都布上了一点薄汗。   餐厅里的灯只开了几盏,整体环境都是昏暗的基调。但是微末的暖光洒在了了进去微红的鼻尖,把他的眼角的汗水都照得亮晶晶的,像是铺上了一层碎金。   夏清许被美色所惑,直勾勾地盯着林瞿的那张脸。盘子挡住了他的下半部分,叫夏清许只能看到他的那双眼睛——眼角染着红,垂落的时候可以看见双眼皮的褶皱,浓密纤长的睫毛微微上翘,每一根都分明可见。   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颜控,可这个时候他只是这般看着,心里的小鹿就停不下地砰砰乱撞。后颈上的腺体又传来异样的感觉,那一处的皮肉开始发热发烫,夏清许慌忙抓过旁边的冰可乐猛地灌下一口,但还是熄不灭身体与内心的燎原之火。   他抬了手,不着痕迹地按着自己的腺体。   他隐约地有一种感觉。   或许他下一次再去做腺体刺激,就不会无功而返了。   从去年的秋天开始,他腺体的躁动次数就越来越多,几乎还都是因为林瞿……这东西沉寂了这么多年,却同他的主人一样,像个毛头小子似的四处乱撞。   夏清许无奈地笑着。   林瞿抬起头来,“小鸟胃吃饱了?”   他愣了一下。这个形容好像在哪里也听过。   是当时他和瞿牧牧一起吃夜宵的时候,对方对他的调侃。林瞿为什么会知道?   “为什么要叫‘小鸟胃’。”   林瞿看着他,眼珠子溜溜地转了一圈,说道:“因为每次你都吃得少。”   夏清许不知道他哪来的“每次”,但又想着林瞿在他家生活了几天,这样说倒没什么不对的地方,也就没有太过在意。   他的视线从林瞿的眼落在了他的唇上,他的双唇和嘴角都沾了一些辣油,这样看去像是涂了一层口红,艳丽得很。   一个形容或许放在男人身上并不合适,但配上林瞿似乎却并不显维和。夏清许想林瞿若是有一个与他十分肖像的妹妹,大概也会是一个十足的美人儿。   他取了旁边的纸,情不自禁地递到了林瞿的嘴边。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指腹已经压在了林瞿的唇上,后者也是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夏清许慌忙抽回了手,生硬地解释道:“你嘴巴沾了辣油,我顺手帮你擦一下。”   说完后,又恨不得掐死自己。   他说的都是些什么奇奇怪怪的话。   幸亏林瞿没有在意,淡淡地说道:“谢谢。”   两人起身结了帐,又顺着楼下的栈道绕着整个山庄走了一圈,其间还看到了不少泡露天温泉的旅人。   杂乱的信息素撞在了一块,夏清许也不知怎么的,总觉得自己隐约能闻到一点,比当时在酒吧里遇上的还要浓上几分。这些信息素窜得他头疼,腺体也不安地跳动着似是催促着他快些离开。   偏过头的那一刻,他发现林瞿的眉也紧紧的皱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也感受到了空气间飘散的味道。   连他一个Beta都能闻到,看来是有人出了什么问题?   夏清许不敢想象在这样一个场合下,信息素出事会造成多大的严重后果。历年的报道里都有出现这样的事,轻则受伤重则暴乱。每每这样的事故一出来,连带的都是各种“Omega该如何保护自己”“如何正确应对**期”之类的话题。   但他们家里人都觉得,还是应该先教会Alpha如何控制自己比较好。   “你是不是也闻到了什么?”夏清许问。他虽然也能闻到一点信息素,但对这样的事情了解并不深,只能求助于身边的林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这样混杂的地方……”   林瞿摇了摇头,“不是。正常情况下Alpha或者Omega的信息素不会致使对方**。”   “那你怎么了?看起来不太舒服的样子。”   林瞿转过身看着夏清许,眼里像是浸没了一汪深潭。   夏清许疑惑地回望着他,那双深邃的眸子着实又叫他有些心猿意马。   “没事。”林瞿说道。   他方才闻到了一股十分清爽的薄荷香,但现在那股香味又消散了干净,大概是他的错觉。   作者有话要说:   给一点海星吧_(:з」∠)_ 第39章   两人在外边逛了一会,后来又去咖啡厅里享用了一顿下午茶。林瞿对甜食的喜好大概已经到了一种不敢恭维的地步,夏清许心里暗自想着他小时候没蛀上几颗牙可能都算是命运眷顾。   如果林瞿是一个Alpha,那他的信息素说不定会带着甜味。   夏清许把这个想法同他一说,后者顿时就笑了起来,“带着甜味的Alpha很没牌面的。”   诸如奶香、甜味之类的信息素若是放在Omega身上,倒是不会引起什么话题,顶多也只是让一些Alpha更加躁动罢了,又或许还能得到个别同伴艳羡的目光。但若是一个Alpha带着这样的味道,指不定要被其他的A嘲笑成什么样。   “我记得有个演员就是奶香味的Alpha。”夏清许说道。   林瞿:“他算个例外,毕竟有着一副大众情A的长相,就算信息素是榴莲味的,应该也还会有这样的人气。”   “榴莲就免了吧,榴莲绝对不行!”夏清许笑道。   回房里的时候已经过了四点,天灰扑扑的,先前的太阳早没了踪影,桌上的暖光也溜走了去。在他们外出的那段时间,服务生已经前来准备完毕,他俩都没有什么特殊需求,用的也是最普通的水浴,没有整什么牛奶糖红酒汤之类的幺蛾子。玻璃门后的温泉冒上了热气,水雾打在四面的门窗上,朦胧一片。   这场旅行要就要进入正题。   房内的暖气很足,脱去外套后并不冷。林瞿开了玻璃门,拉下了两侧的竹帘,只空出正前方的落地窗来。   夏清许还在房里磨蹭,林瞿笑了笑,也没有催促。他俯**试了试水温,感觉是在自己能接受的范围,便解了浴袍迈入池中。   池面是卵石铺就的,并不算光滑,但也不粗糙,坐着也还算舒适。池水不深,沿着最边上的台阶坐下后堪堪漫过胸膛。服务生还在池边留下了一些吃食,林瞿挪过去看了一眼,发现并没有自己想吃的,便也不去理会——再说,他的肚子里早就被咖啡厅里的甜点填满了。   温热的池水浸得林瞿骨头酥软,仿佛全身毛孔都在叫嚣得舒张开来。连日奔波造成的肌肉酸痛都在一时间离他远去,他撑在浴池边缘,舒服得发出一声喟叹,眼睛都止不住地眯了起来。   要不是宿舍不允许,他都想去搞一个木桶了。   视线被雾气蒸得模糊,耳边隐隐传来了了不声。衣服窸窸窣窣地被主人解开,白色的浴袍落在深色的底面上。   夏清许的腿又细又长,迈入水中时溅出的小小水花落在林瞿的脸上。他睁开眼,就看着夏清许走入池中,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都被水光衬得莹莹发亮。   林瞿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我还以为你在水里睡着了。”夏清许说道。   “是有些困倦。”林瞿说着,便在池里站了起来,挪到了夏清许的旁边,“你怎么在上面磨了那么久,害羞啊?”   夏清许没有说话,将视线偏到了别的位置。   他看到了一条鱼。   是林瞿腰上的那只蓝鲸。水波荡漾间,它竟如活了一般,甩着身子在水中游走。他的视线止不住地继续向下瞧去,入眼是林瞿被掩盖着的大腿,与修长笔直的小腿。他的喉结上下挪动了一回,不知道是池水太烫还是旁的,他的身上都开始泛着止不住的热意。   “往哪看呢?”林瞿掐了一下他的脸,把他的神智拉了回来。   对方手上的水珠顺着他的脸流到嘴角,林瞿眼下一暗,抬手又刮去了那滴水珠。   “看你腰上的鲸鱼。”夏清许干涩地说道,然后往后一退,后跟抵在了台阶上。   林瞿喃喃说道:“是吗?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还没看够?”   夏清许点了点头,不受控制地说了一句:“我可以摸摸它吗?”   林瞿的手顿了顿,神情也有一瞬的凝固。夏清许见他没有应话,只当他是答应了,便伸手去触碰那条隐在水中的蓝鲸。   这是他第一次没有隔着任何布料触碰林瞿的腰。那处的肌肉很是结实,但皮肤却是滑腻。他的手点在那只蓝鲸的尾部,心里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像是滔天的火舌舔上心房,顷刻间烧遍了他的全身,也烧光了他的所有神智。腺体又开始跳动起来,撞击着外面的那层皮肉,这一次的躁动感远比下午来得强烈得多。   他又闻到了那股味道,属于松林的清冽的香味。它不在是若有若无的,倒像是一道城墙,牢牢地禁锢在他的身侧,把他困在了这一隅之地里。   夏清许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感觉,他的腰间发软,两腿也变得无力,水汽氤氲下,他抬起眼,恍惚撞进了林瞿通红的目光中。   他看到了自己模糊的身影,好像与平常并不相同。   他张了张嘴,若无其事地调侃道:“你怎么来泡温泉还喷香水?”   吐出的声音却是沙哑着的,带着一种别样的味道。   夏清许收回了手,这只鲸鱼的出现又让他失控了。他往后一倒,坐在了台阶上。   “我没有喷过香水。”林瞿往前靠近了一步。他的影子罩在夏清许的身上,给了后者一股无形的压力。他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了夏清许的身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池水温度蒸得人意识迷糊,他似乎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收敛剂没了效果,夏清许闻到的应该是他的信息素。   他现在的正确选择应该是立马上岸,去背包里翻出那管备用的抑制剂给自己来上一口,然后在房里冷静一下,最好是能外出冷静一下,总之离夏清许越远越好。   但理智是这样告诉他的,身体却不容许。   他没办法从他的身前移开半分。   林瞿不知道现在算不算是一个好时候。   夏清许的脸上被热气蒸得通红,他偏着头看向别处,胸膛在水中急促地起伏着。湿润的唇微微张开,或许是在喘着气。   他是一个成年的Alpha。一个拥有正常生理需求的、血气方刚的Alpha。而在他眼前的这个,是他的心上人。   夏清许撩起眼皮,睫毛上挂着水珠,眼尾还泛着红。他现在的状态也不太对劲,自从方才的躁动之后,体内的燥热就再也消不去了。他的**隐隐有了抬头的势头,腺体还在不觉地叫嚣着。偏生地罪魁祸首就站在他的面前,那股松林香一下又一下地引诱着他,像是在邀请他一起沉沦。   “你能不能让开一点,挡着我看风景了。”他几乎辨别不出自己的声音,他甚至也听不到周遭的声音了。   “不。”   下一秒,他只觉得视线一暗,林瞿的面庞在他眼中放大。   是很温柔地触碰,呼吸交融,清冽的味道将他整个人都包围了去。   林瞿探了舌,撬开了他的牙关。夏清许想要拒绝,但他的身体却做出了先一步的举动。   他揽上了林瞿的肩,把他朝自己又拉进了一点。对方的一条腿嵌入了他的腿间,**的变化在轻微的触碰下无所遁形,林瞿的脸上闪过诧异的神色,夏清许却在这样的快感下来不及羞赧。   那团火还在他的脑海里灼烧着,他的神智凑不到一块,只能凭着自己的感觉,由着林瞿进行下一步动作。   夏清许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分开的那一刻他瘫在温泉的边缘,张着嘴不住地喘着气。   “我喜欢你。”林瞿抓着夏清许的手,放在嘴边碰了碰。他勾起夏清许的腰,托着他的臀,将他整个人都从池里抱了起来。   夏清许听不清林瞿说了什么,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叫他下意识地就抱紧了林瞿的背,后者轻轻地笑了一声,把他往自己贴了贴。   他们进了房间。林瞿把夏清许放在了床上,准备先去找自己的抑制剂。但他的手还没松开,夏清许却再一次地贴了上来,勾住了他的脖子,软声说道:“我好难受……”   他的身体就快被火舌吞没,热浪一轮一轮地向他袭来。他只知道那股松林香气能让他舒服,林瞿的离开会带着那股味道远去。他执拗着在林瞿身上轻轻蹭着,始终不愿松开那双手。   到了这时,林瞿也该明白夏清许的身体出了状况。   更不论在夏清许拽下他的那一刻,林瞿敏锐地闻到了从夏清许后颈处散发出来的薄荷味——同他先前闻到的一模一样。   林瞿很快地就反应过来,夏清许分化了,还是一个Omega。   具体原因不明,但最大的可能是因为自己的信息素的诱导。   在他犹豫的档口,还有源源不断地薄荷味从夏清许的腺体里溢出,他们绕上自己的信息素,牵扯着与它纠缠。   林瞿被这股味道勾得心猿意马,恨不能就着这样的姿势把夏清许****,闯进他的体内,将自己的信息素毫不保留地注入但他的腺体里,让他沾染上自己的味道。   Alpha的本能向来是可怕的。   “林瞿……”夏清许蹭着他的侧脸,摸索着找到了他的唇,试探地碰了碰。   他的弦断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分化了康康我,给一点海星嘛!! 第40章   林瞿亲吻着夏清许的眼尾,轻轻触碰他的唇角,缓缓舔舐着他的脖颈。Alpha的本能叫他止不住地想要接近夏清许后颈的**,用犬齿在那一处留下只属于自己的印记。   夏清许抱着他的背,双眼失神地看着天花板,眼前像蒙了一层雾气似的,怎么也看不真切。他的嘴上张合着,压抑不住的呻吟声闯进了林瞿的耳中,逼得他的腺体愈发躁动。   偏生地这人的下半身也是毫不听话,那双腿有意无意地蹭着身下的床单,曲起的膝盖时不时地滑过林瞿的大腿内侧,微末的痒意让林瞿心猿意马,也让他口干舌燥。   “热……”夏清许软声地说着,挺起腰贴上林瞿的小腹,在他的感觉中,体内像是被安下了一个火炉,炉火灼灼地燃烧着,让他全身燥热不安,脑袋浑浑噩噩。唯有身上的林瞿是一剂良药,他的温度正好,能缓解自己身上的炽热,他身上的松林香气也会安抚自己的躁动,仿佛只要被它包围着,自己就能得到舒缓,得到解救。   林瞿撩开了夏清许额前的碎发,直勾勾地望着他的眼。   他现下已经站在了理智边缘,满屋子的薄荷味随时都可以剥夺他的神智,叫他们一同坠入**的深渊。**中的Omega大多不会有自己的意识,只能在Alpha的信息素影响与威逼利诱下做出一切对方想要做的事。   他可以对这具身体为所欲为。   侵占、标记,甚至更过分都可以。   等夏清许醒来后,他只要告诉他自己是受了他的信息素影响,就能摆脱一切责任。并且对方也会因为腺体上的标记,逐渐对他产生别样的感觉,逐渐依赖他、交付他。   但林瞿不愿意。   他恨透了仅靠标记维持或发展的那种关系。他是一个人,他爱的也是一个人,他们之间不能存在这种不明不白的东西,若只是因为标记,如同那些仅仅靠着信息素的驱使走到一起的貌合神离的AO伴侣,那同野兽又有什么区别?   他恨透了林仲来与他母亲的相遇,也怜悯林仲来与前妻的貌离神离。   他不愿意走他们的老路。   林瞿抓住了自己最后的一丝理智,强行与夏清许拉开了距离。   Omega分化初的**一浪接着一浪地向夏清许袭来,第一次**的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举动,也不知道如何去控制自己的**。   “你能听懂我说的话吗?”   夏清许自然听不清他说了什么话,他现在只想要一个解脱。他小声呜咽着,又抬手去揽林瞿,后者顺从地贴上了他的胸膛,把头埋在了他的颈窝里。   “我可以给你一个临时标记。”林瞿喃喃地说着。   夏清许没有回应,只有灼热的气息喷在林瞿的耳朵上。   利齿刺破皮肉,来自林瞿的信息素一股脑地窜进了夏清许的腺体里,松林的清香缠绕着薄荷的味道,两者毫无保留地交融在了一起。   林瞿松开牙齿的时候夏清许已经沾染上了他的气味。他的鼻尖贴着对方的皮肉蹭了蹭,然后从床上坐了起来,飞快地走到吧台前翻出了自己的抑制剂。   散发出的松林味道被压制了下去,他也渐渐恢复了清明。   夏清许因着林瞿的临时标记,**得到了缓和。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的**期得到了妥善的解决。林瞿虽然没有特意地深入去了解这块的相关知识,可也明白临时标记只能暂时缓解他的情况,他需要抑制剂或者是一场自愿的情事。   而况夏清许刚刚分化,身体状况尚未稳定,也无法具体知晓。   林瞿盯着他看了几秒,找到被他丢在电视旁的手机,拨通了专门针对**期的Omega的急救电话。   他俩怎么都不会想到一个好好的温泉旅行会变成这个样子。   ·   林瞿将夏清许收拾了一下,给他套上了一件卫衣,又披上了自己的外套。救护车很快就到达了酒店门口,林瞿在医护人员的帮助下把夏清许送上了车。   他对夏清许身体的情况并不是特别了解,但在等待的那十几分钟里,他已经给夏清源发去了消息。不过对方大概是在上课,一时半会也回不了他的消息,林瞿只能简单地说明了一下夏清许属于分化延迟的那一类人,以及他分化前的那些情况。   随行的一个医护人员神色异样地打量着林瞿,大概是不太相信他一个Alpha在这种情况下什么都没做。林瞿像是没接收到这个目光似的,安静地坐在一边,什么都没说。   到医院的那会,他终于得到夏清源的回复。   安德:其实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安德:姆父知道的比较多   安德:我已经把你的电话给他了,他估计很快就会给你打电话!   林瞿突然就有点紧张。   毕竟杨蠡肯定会询问他过程,他肯定也不能隐瞒。只能实打实地告诉他自己是一个隐瞒了性别的Alpha,还对夏清许做了临时标记。   这番说辞怎么听都显得他没安好心。   果然没过多久,林瞿就接到了杨蠡的短信。上面只有了了的几个字:定位。   林瞿听话地给对方发去了自己的位置。   杨蠡没了下文。   但三分钟后,他便接到了一通电话。   杨蠡开口便道:“小许现在怎么样了?”   “还在检查。”   “我订了最近的机票,几小时后就到。这段时间麻烦你先照看他一下,如果有情况给我发短信。”杨蠡似乎是在车上,窗外的呼呼风声在手机里添了不少杂音。   林瞿说道:“好。”   他拿着手机,坐在医院的走廊上。周围人来人往的,白花花的医护人员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他的鼻腔,叫他有点不适。   刺鼻的味道让他想起了许多年前,尚才初中的自己也是这样坐着,迷茫地看着周遭匆匆走过的幢幢人影,手心被冷汗浸得湿润。   他的母亲在纯白的病床上挣扎,每日的痛苦让她精致的面容逐萎缩,眼窝塌陷,只能隐约看见从前的一点微弱的神采。   这一幕与当年似曾相识,却又并不相同。   林瞿心里紧张不安,他刚刚上网搜索了一下分化延迟的Omega第一次**分化后的状况。有些得到了妥善的控制,与正常的Omega分化后的情况并没有什么差别;但也有些会因为某些原因导致腺体受损,进而影响以后的部分生活。   他也不知道自己做的算不算是正确的处理方法。   半小时后夏清许被推进了病房里。医生说他除了体力不支外没有什么大碍,腺体的状况也算良好,留下来观察一两天就可以走了。   “不过接下来他还有可能进入第二次**。如果你没有对他做了临时标记,或许可以先靠抑制剂熬过去,但现在我的建议是对他进行永久标记。”医生这样说道。   林瞿往病床上瞟了一眼,“等他醒来我再和他商量一下吧,谢谢您。”   “行,有事可以来楼下找我。”   病房的门被关上,偌大的房里只剩了他们两个。   林瞿看着病床旁挂着的葡萄糖注射液,走上前把滚轮向下调了一点,减缓了注射的速度。   也许是第一次**来得凶猛,几乎耗光了夏清许的所有气力,他这一觉睡得特别久,连杨蠡到医院的时候他还没有醒。   华灯初上,窗外隐隐射入了几道亮光。   林瞿一五一十地与杨蠡说明了今天下午的情况,省去了中间的各种细节,着重突出了自己临时标记夏清许的事。   “临时标记最长也就半年,倒也没什么事。”杨蠡对林瞿的印象挺好,没有追问他隐瞒性别的事,对于临时标记也只当他是想要帮助夏清许,并没有过多的在意,“只不过这段时间可能你们俩要稍微分开一下,毕竟你的信息素对他还是会有影响。”   林瞿张了张嘴,什么话也没有说。   他不确定夏清许对他的感情,也怕夏清许醒来后会拒绝这样的帮助。虽然夏清许那时的反应着实是让林瞿有些欣喜,但那也不过是在信息素支配下的本能罢了。   “具体的还是得等他醒来了,小许一向有自己的想法。”杨蠡翘着腿坐在了沙发上,手指灵巧地在手机屏幕上点了几下,大概是给夏常平发消息报去了平安。   “也算是阴差阳错吧。”杨蠡笑了笑。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如果认真看一下我的头像,就会明白我是一个不开车选手。但是我想了想,可以等番外的时候开一个车(就是抽一个小朋友写她想看的play,如果我会的话,害。)   表白是有的,永久标记也是有的,我在安排了,我们慢慢来,不要放弃我qwwwwwq 第41章   其实夏清许在杨蠡和林瞿说话的那会已经醒了。他只是隐约地听见了一点模糊的交谈声,也来不及深想,直接就选择了装睡的这一条路。   他分化了。   他是一个Omega。   林瞿对自己做了临时标记。   他居然是一个Alpha。   夏清许说不上来哪一个消息更让他诧异,他的脑袋是混沌的,内心也没有多少的波澜。他像是很容易地接受了自己性别,很容易地接受了他被林瞿临时标记的事实。   大概是有些事情带来的惊愕太过强烈,以至于他的情绪都开始延迟。   手上的针头已经被拔去了,贴在皮肤上的棉签硌得难受。他挣扎地动了动手指,棉签磨蹭着他的伤,夏清许咬着牙把即将出口的“嘶”给咽了回去。   他安静地听完了他们的对话,躺在床上陷入了沉思。夏清许虽然没有主动地去了解过AO相关的生理知识,但也知道临时标记不比永久标记,若是标记禁锢的两方没有再一次进行各种亲密接触,这种标记很快就会淡化消失。   他想让它消失,却也不愿让它消失。   他想象着自己今后的生活,也许会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性别变一番模样。首先就是搬出现在这个寝室,而且以他现在的状态,估计谁都不会让他与林瞿继续待在一起。   夏清许假想了许多事,包括自己面对林瞿的不同反应以及对方的不同回应。   他不是没有想过强行要求林瞿与自己在一起,但那样实在太过卑劣,对谁都不公平。   算了吧。   也不是就没有机会了。   他想着林瞿Alpha的性别,猜测那个人约莫也是一个Omega。AO之间的吸引是天性所致,AB结合并不是没有,但比起前者着实是少得可怜,更不要说至今也不为大众所接受的AA。   夏清许的思绪飘了很远,也不知道自己在床上躺了多久,他感觉到旁边的陪护病床传来吱呀的声音,大概是杨蠡躺了上去。空荡荡的病房里只有他绵长的呼吸,与飘散着的无法抹去的消毒水的味道。   第二天林瞿来的时候,夏清许正坐在床上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腺体。   杨蠡刚刚和他大致说了一下情况,因着昨日听了一遍,夏清许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诧异,只是神色淡淡地点了头,然后对杨蠡说:“不是什么大事,你还专门跑一趟。”   杨蠡凉凉地说道:“别家孩子分化都是全家盯着的,你和我说不是大事?”   “可你以前分化的时候不也是一个人熬过去的吗?”夏清许问。   杨蠡说道:“所以我才要陪你,而且你的情况又不一样。”   夏清许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手,“这不是没事嘛。”   “有事了还来得及?”他瞪着夏清许,面上黑了一片,“你爹本来也说要过来,但小源不能没人看着,我就让他留在家里了。”   “我知道。”夏清许说道。   “我当时听他对你做了临时标记的时候,其实是很生气的。”杨蠡顿了顿,继续道,“但是我仔细想过,就算是换作我在这种情况下也不一定能找到别的什么妥当方法。他……是个不错的人。”   夏清许愣了一下,对上杨蠡的目光,接着闷闷地“嗯,”抬手抚摸上自己的腺体。   “我不会怪他。我已经有想法了。”   分化后的腺体和分化前的没有多大的差别,但夏清许却隐隐地闻到了上面传来的味道。一种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松林,一种是属于他自己的薄荷。两种味道交织在了一起,不分彼此。   夏清许扯着嘴角露出一个笑来,喃喃地说道:“还好不是烤肉味那种奇奇怪怪的味道。”   林瞿就是在这个时候敲门进来。   他的手上还拎着医院附近一家早餐店里的包子和豆浆,上面的热气都熏上了包装的袋子。他看着夏清许,弯了弯眼角,把那袋早餐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   “顺路带的,我想你们大概都还没吃过早饭。”林瞿说道。   “谢谢。”夏清许说着,把豆浆先递给了杨蠡,“每次都麻烦你了。”   这话说得既礼貌又疏远,林瞿的表情都不由地僵**一瞬,仿佛猜到了夏清许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身体还好吗?”   夏清许不咸不淡地说道:“还可以,没什么大碍。”   “你还……”林瞿看了杨蠡一眼,咬着牙继续说道,“记得昨天发生过的事吗。”   夏清许疑惑地盯着他,林瞿也对上他的目光。他恍惚一想起了许多年前看的一首诗——   我看着你的眼睛/里面除了我谁都没有……   林瞿的这双眼睛里如今确实只剩下了他的身影,仿佛除了他再容不下旁的东西似的。   已经足够了。   他在这双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所有,也会成为他想要的所有。   “我记得。”夏清许对他笑了下,“谢谢你。”   回答虽然是林瞿想要的,但他还是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他觉得夏清许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是怎么样的一回事。也许是因为对方身上沾染上了他的味道,对他的影响比之前更为强烈,叫他情不自禁地生出几分别样的错觉来。   “回去后我会去和学校申请,不过Omega的宿舍暂时也不会那么快批下来。”夏清许说道,“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隐瞒性别,但想来应该也是有特殊的原因……所以我们前面商量了一下,回去后我就搬出去住吧。”   林瞿觉得自己的听力仿佛出了什么问题。   但夏清许的这番举动确实无可厚非,若换作是他,遇到这样的局面,大抵也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谢谢你这一学期的照顾。”夏清许说道。   林瞿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所有的话走过他的脑子,都在下一秒就被他丢入了“回收站”里。   他无话可说。   却又不甘心。   他猜不出夏清许现在是一个怎么样的心态想法,甚至不知道他怎么面对自己在池里对他说的那句话。或许因为当时意识朦胧,夏清许根本就没有听见,就算听到了,也不过是被遗忘在了沉浮的**里。   林瞿觉得自己的情不自禁来得真不是时候。   “我……”林瞿顿了顿,“你是要先去外面租房子吗?”   “应该是。”夏清许看了杨蠡一眼,说道,“我回去后就先去找找。”   林瞿也把目光投向了杨蠡,“我有一个认识的朋友,在A市有几套闲置的房子,先前正好打算拿去出租,需不需要我帮你联系一下?”   夏清许犹豫了一会,笑道:“那就麻烦你了。”   他本来还怕搬出去后很难找到机会同林瞿接近,如此欠了一个人情,往后还能再多出来几次。   夏清许第一次下定决心打算对某个人展开追求,业务不熟的,只能从最笨的方法开始接近。   他并不想搬出那个寝室,这样意味着他与林瞿的相处时间会减少很多。但是他又不得不离开自己,临时标记驱使下的林瞿未必能辨别哪个是自己的真实想法。   他俩仿佛就身处在一个迷宫之中,明明再往前拐个弯就能遇上对方,可偏偏地因为忧虑与胆怯,生生地要往另一条路绕去。   然而不管怎么说,即使再怎么兜兜转转,总会有会面的那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我贪得无厌,想要评论还想要海星qwwwwwq   刚刚看了评论,可能有的人会觉得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为什么要磨磨蹭蹭,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我最开始设定的时候就已经安排好了节奏,什么时候表白、怎么表白都是定好了的,而且我一直写不来感情线,所以也想尝试一下那种双向暗恋的感觉。谢谢你们能追到这里,不会虐,表白真的在路上。 第42章   杨蠡在确认夏清许的身体没有特殊情况后,当天下午就买了票回H市。因着这个突发事件,这场旅行也无法继续下去,夏清许和林瞿一合计,索性也改签了高铁票,坐着傍晚的车回到了A市。   他们先回了一趟学校。原先是想着直接去林瞿那位朋友的房子里放个行李,也省得第二天手忙脚乱还得多增加一个负担,但是他们到达A市时几近十点,街上的行人都只剩下了零零散散的一点,若是特地地去跑这么一趟,着实是有些不大方便。   夏清许的东西不算多,主要都是些书本衣服。他将书本堆到了收纳箱里,从柜子里翻出了自己的行李箱,把夏秋的衣服一股脑地都塞了进去。   “其实你也不一定需要搬出去……”林瞿犹豫地说道。   夏清许抬起头看他,“我不搬难道还是你搬啊?”   “我们都……”   夏清许盯着他的眼睛,促狭地笑着:“我俩一个Alpha一个Omega,共处一室万一哪天擦枪走火了怎么办?这可是能上校报头条的,还得被拎到教务处喝茶,说不定还能把你的毕业证都扣下。”   林瞿悻悻地闭了嘴。   “我之前还在想,你这样一个人,生成了Beta还真是可惜了,看来是我浪费表情。”   林瞿慌乱解释:“我不是有意隐瞒。”   夏清许无辜地说道:“我也没怪你啊。”   林瞿的目光从他的脸上滑过,顺着他鬓角落在他的耳朵上,而后又下移到了颈侧。   他在那一处皮肉上留下的痕迹还没有消失,夏清许的头发并不长,根本遮不住上面带着红痕的印记。   林瞿眼神晦暗地在那个位置盯了一会,说道:“但我还是做了一件错事,我可以弥补。”   他想说,他可以负责。   你愿不愿意和我先试试。   只要夏清许的神色有那么一点的动摇,他便能将落到嘴边的两句话说出来。   “行啊。”夏清许轻快地说道,“那你明天帮我搬家吧。”   他想听的不是这个。   林瞿叹了一口气。   “我恨你是块木头。”他喃喃地说道。   夏清许并没有听到他的抱怨,自顾自地收拾着自己的行李。接近凌晨的那会他收拾得差不多了,才进了浴室里简单地洗漱了一下,上了床。   床帘没有拉紧,月光穿过缝隙溜了进来。初春的夜晚是安静的,只有隐隐约约地来自别的宿舍的吵闹声,但并不真切。   空气间飘荡着若有若无的松林与薄荷的味道,林瞿已经喷了收敛剂,短时间内不会泄露出自己的信息素味道,飘散着的这两种味道皆是来自于夏清许自己的腺体,惹得他心烦意乱。   松林味充斥着他的鼻腔,就像是林瞿离他只有一步之遥,只肖稍稍地在迈上一步,他俩便能撞在一块。清澈的味道环绕在他的身侧,像是一个无形的怀抱,把夏清许困在了床上,挣脱不得。   他下意识地蜷起了背,转过身面朝着墙壁,想要掩盖自己的心慌意乱。   可这样以来,他发现自己就像是被林瞿从后贴上了一样。   夏清许终于明白了那些被做了标记的Omega为什么在最后会爱上那个Alpha。标记融合了两个人的信息素,时不时散发出的属于对方的味道会不断地昭示着它的存在,它给了一种自己被对方怀抱、与对方缠绵的错觉,它牵动着的每一寸心神,每一分理智,无法逃脱,也无法消磨。   这一夜他睡得并不安稳,总会被一种奇怪的感觉强行唤醒。朦胧之中,他又看到了几个月前见到的那片松林,它比那时的更加庞大,也更加夺目。   阳光洒落,松叶颤动,细小的灰尘在光晕中跳着舞,露水从松针上滴下,没入土壤。   其中一棵高大的松树下,还种着一株薄荷,带着与他信息素相差无几的味道。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夏清许的眼皮几乎是酸胀的。这一觉睡得太过折磨人,即使他的精神十分清醒,但他的眼皮却在时刻地告诉他:我好困。   林瞿已经醒了,他的被子被掀到了一侧,露出下面带着褶皱的床单。夏清许下了床,刚走到浴室前,就见着林瞿盖着毛巾从里边出来。   他的眼底有两团青黑,像也是没有睡好的样子。头发还在向下淌着水,锁骨与脖颈上也挂着水珠,打湿了全身上下仅有的衣物——一条牛仔裤。   夏清许觉得喉咙有些干涩。   毕竟谁一大早上起来见到这样一副刺激的场面,都不会气定神闲、稳如老狗的。   幸好林瞿喷过了收敛剂,不然夏清许都无法保证自己会不会克制不住做些奇怪的举动。   “你大早上的洗什么澡?”他故作镇定地发问。   林瞿的手在毛巾上蹭了蹭,然后才将它扯了下来,“被子太厚了,睡觉的时候出了汗。”   夏清许甚至找不到话来回答他。   林瞿的那床被子还没有他厚的吧。   但想是这样想,嘴上却并没有追问。夏清许拍了拍林瞿的肩膀,“你先收拾一下,等我出来我们就可以走了。”   “好。”   听到林瞿回应后,夏清许便收了手,擦过他的肩走进了浴室。   ·   在W市的时候林瞿就同那位朋友打了电话,简单地说明了一下夏清许的情况,顺便商定了一下房租的问题。对方给的价格差强人意,夏清许二话不说地就答应了下来。   可谁知道当林瞿打开房门的那一刻,夏清许突然就有种自己占了便宜的想法。   A市的房价全省排名第二,这套房子的地段又好,当是一套出租的单身公寓就价格不菲,更不要说这样一个三室一厅的户型。   “你确定是这一套?”夏清许狐疑地看着室内结构,问道。   林瞿说:“是。蒋明川的几套房产只有这里是空着的,而且还离学校近,你也方便。”   夏清许仍是一副不相信的模样,“你让他给我走了一个友情价?”   “也许是他听说了是你自己给的友情价。”   夏清许半信半疑。他与蒋明川并不熟络,对方并没有必要做到这个份上。   “你和他说,再加一些吧。”   “他这处房产闲着也是闲着,如果不是你需要,估计只能放着落灰。你不必与他客气。”林瞿说道。   夏清许盯着他沉默了一会,才道:“行吧。”   他把门外的那些行李都拖了进来,唯一的一个充满着知识力量的箱子是林瞿扛进来的。夏清许不知道学校什么时候才会把宿舍批下来,想着拿出来后还要再收一遍,索性就把这箱书扔到了床边。   他的衣服也没有怎么整,只是拿出了几件常穿的,顺带把棉袄大衣挂了起来。   他整理得快,除了日常必须用到的那些东西,大多都还是塞在了箱子里,方便他未来搬走后收拾。   “不过其实我也不怎么想去Omega寝区。”夏清许说道。   他收拾东西的档口,林瞿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玩手机,看姿势不像是在打游戏,应该是在和什么人发消息。   “为什么?”见夏清许出来了,林瞿把手机放到了一边,抬眼问道。   “挺奇怪的吧感觉,毕竟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变成一个Omega。”夏清许恍然想起阮林蔚被谢巍标记后抓着他的手哀嚎出的那一句话,没想到就这样一语成畿了,他真的分化成了Omega,就像谢巍变成了谁都没有想过的Alpha。这世界当真是魔幻得很。   夏清许虽然一直告诉自己他并不在意性别,但知晓自己变成了Omega的那一刻还是有一些无法接受。即使Omega平权运动历时了好多年,可他们的现状也只是稍稍地前进了那么一小步。许多人的面上或许会表示自己对ABO三者都一视同仁,但内里还是会带着一些根深蒂固的偏见。   夏清许也不例外。   然而他必须去接受。   他得告诉自己就算是变成了一个Omega,很多他原本拥有的东西也不会离他而去。   “你要是不愿意,其实可以一直在这里住着。”林瞿说道,“对我而言,你是A是O,都没有多大的差别。性别并不会影响我对你的看法,你仍是夏清许。”   “毕竟我永远是你的夏老师?”夏清许眯起眼,眼中都带了一点笑意。   林瞿也笑,却没有接话。   也许还是有一点影响的。因为这人身上沾染上了属于他的气味,让林瞿不得不时刻保持理智,叫自己看着没有那么容易被诱惑了去。昨夜夏清许没有睡好,他又何尝不是辗转反侧。   他第一次意识到融合后的信息素对一个Alpha的影响有多大,它像是一双无形的手,在他的身上疯狂作乱。   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性别,夏清许对他的吸引上升了一个层次。他对他的欲望比以往的更加强烈,林瞿并不知晓这样的究竟是Alpha的本能作乱,还是临时标记带给他的错觉。   他望着夏清许的脸,望着他那双带着好看弧度的眼睛,不着痕迹地抿了一下嘴角。   再等一等。   作者有话要说:   39章有说到,小许脑子里一片混沌哪里知道林瞿在讲什么(好狗血哦)。 第43章   整理得差不多后,夏清许和林瞿回学校吃了顿饭,顺带还拿了这学期的书,才回到了自己租住的那套房子里。   粗略估计一百多平的屋子里因为经常没有人居住,空荡荡的客厅总透着一股冷清的味道,四周静悄悄地,只有偶尔穿过窗户溜进的车鸣声疯狂地昭示着自己的存在。   夏清许把书放到了桌上,进到浴室简单地洗了个澡,才躺回了床上。   还没闭上眼,床头柜上的手机就振动了一下。   夏清许伸手把它勾了过来,解了锁,入眼就是阮林蔚邀请他出去夜宵的消息,不过他那会还在浴室里,自然是错过了。   ·X:我不在学校,你为什么不叫谢巍去?   然后他退出聊天界面,点开了林瞿发来的消息。   L:刚洗完澡准备睡觉,一个人好不习惯   他轻轻笑了一声,回去了消息。   ·X:传闻男人深夜发这种消息,都是……   L:现在还没有深夜   L:但是我不介意   L:你要回来给我暖床吗?   夏清许呆愣了一下。他知道林瞿是在同他开玩笑,但心里还是会生出一丝不合时宜的悸动。   他僵硬着手打下了一句话,给林瞿打发了过去。   ·X:那只特别像你的狗子会填补你的寂寞的   ·X:害怕的时候就看看他,你还是有伴的   L:……   林瞿没有在给他发消息,阮林蔚那边也迟迟未回。夏清许和杨蠡说了一下今天的行程,刷了几条微博后,便把手机放回了床头柜。   这一夜他睡得比昨日还要不安稳。也许是因为做标记的另一方不在身边,受到影响的腺体无法被安抚,夏清许一闭上眼就能感觉后边传来的躁动之感,像是蚂蚁在啃食一样。他的心里都好像缺了那么一小块,全身上下都冷得不行,像是在等一个拥抱。   夏清许压抑着这些奇异的感觉,自顾自地数着羊,逼着自己尽快入睡。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的梦境却是更让人慌乱不安。   他被人抵在了温泉池边。   上边镶嵌着的卵石摩擦着他的后背,这种感觉分外真实,叫夏清许甚至分不清眼前的景象是否只是一场虚幻。   眼前是朦胧的雾气,温热的水汽也熏着他的脸,攀上他的眼睫,让他的视线愈发的模糊起来。   抵着他的人看不清面容,但夏清许下意识地就认定了他的身份。   那个人的身上带着他熟悉且安心的味道,引诱着他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然后两相纠缠、不眠不休。   他紧紧地禁锢着他的腰,夏清许在这样的强势举动下挣动不能,尾椎感传来的酥麻感让他软了身体,提不起一点的力气,宛如进行了一场几千米的长跑一样。对方的犬齿摩挲着他的后颈,冰凉的温度带来强烈的反差。他想要逃开,却又不愿意逃开。   那个声音说:“我喜欢你,我让我标记你。”   夏清许在这样温柔的语气里失了方寸,甚至来不及做出应有的回应。   脖颈处传来的痛感是那样的真切,直接就把夏清许逼得清醒过来。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头发被汗水打得湿润。   他慌乱地抬手去触碰自己的腺体,却发现上面光滑极了,什么都没有。   夏清许松了一口气。   下一秒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夏清许用手捂住了脸,手下的触感灼热分明,即使没有镜子,他也能想到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模样,他的脸一定是通红的、仿佛上了一层腮红似的。他恨不能把自己当场就埋进被子里,蜷缩成一只鹌鹑。   他居然会做梦自己与林瞿做那档子事,对方居然还对他做了永久标记,并且他还在这一场不可描述的梦里起了别的想法……   不说出去都觉得丢人。   因为这段插曲,夏清许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都没有睡好。第二天一早就有两节专业课,他又不得不比往常早起了二十分钟,匆匆赶到了学校。   住校外就是这点不方便,早午过来的路上都得多浪费个几分钟。   夏清许进了教室,第一眼就瞧见了阮林蔚所在的位置。他坐在第四排的中间,左右都没有人。夏清许不知道谢巍今日要不要来,阮林蔚身边的是不是给他留出的位置。   他思索了片刻,本想着再去找一个位置,远离做电灯泡的命运,但才迈开腿,夏清许就看到阮林蔚对他挥了挥手。   他只能认命地走了过去,在靠着走道的位置坐下。   “一个寒假不见,总觉得你好像变了点。”   夏清许并没有购买收敛剂来掩盖自己的味道。他想要适应这个新的性别,首先就得学会不逃避它。但阮林蔚一个Beta自然是闻不出夏清许身上信息素的变化,他仅是单纯地觉得夏清许看起来似乎有了什么变化,但却无法具体地描述出来。   “大概是家里的伙食比学校好。”夏清许也还以为他说的是自己外表上的变化,还当是自己寒假在家里吃得多了,长了那么些肉。   阮林蔚没有接话,拿出手机在对话框上发了几条消息。   上课前五分钟,谢巍姗姗来迟。   因着夏清许堵住进去的路,所以在看到谢巍向他们这排走来时,便自觉地起了身给他让出一条道。   可是谢巍却没有急着进去。   他站在走道上,眉头拧出了一道浅痕。   “你的味道变了。”谢巍淡淡说道。   阮林蔚闻言,诧异地凑上前来抓着夏清许的手臂在他的手背上嗅了嗅,嘴上还咋咋呼呼地说道:“你真去买了那款香水啊?奇怪,我怎么闻不到味。”   夏清许尴尬地抽回了手,想要解释自己没有喷什么香水,就听谢巍同阮林蔚解释道:“你是Beta自然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他身上的信息素比之前多了一种味道,估计是被做了标记。”   谢巍真的很没有眼力见。夏清许这样想着。他甚至给了自己一种被冒犯的感觉。   “做了标记……不是……不是只有Omega才能被做标记的吗?”阮林蔚也意识到了夏清许的情绪,扯住了谢巍的袖子把他拉了过来,压低了声音说道。   夏清许凉凉地说:“我分化了,是Omega。”   阮林蔚的表情顿时就茫然了起来,他似乎都没能消化完这短短的几个字。   几个月前他信誓旦旦地说谢巍会分化成Omega,结果人是带着一身Alpha的信息素回来的。后来他又抓住夏清许的手祈祷他千万不要分化成Omega,但是现在夏清许却站在他的面前告诉他——我是一个Omega。   “难道我就是传说中的毒奶?”阮林蔚喃喃地说,落在夏清许身上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愧疚之意。   谢巍和阮林蔚交换了一个位置,夏清许也面无表情地坐了下来。   夏清许道:“天生的性别,与你有什么关系?”   阮林蔚道:“这个世界真是太疑惑了……那你现在呢,是不是还要去完善信息,和学校申请调换宿舍什么的?”   “我已经去过了。宿舍也先搬了出去。”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啊!”阮林蔚说,“我们那还有一间空房……”   谢巍打断了他的话:“他是Omega,我会受影响。”   阮林蔚瞪了他一眼,道:“你不会喷抑制剂吗?”   夏清许的手指在阮林蔚身前虚虚点了一下,又挪到了谢巍的身前,“你俩谈恋爱、同居,我搬进去做什么?在家里为你们的鼓掌而鼓掌吗?”   这两个鼓掌有两个意思。   阮林蔚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耳垂都不由地胀得通红,“那……那你现在住哪啊?”   “朋友帮我找的房子,离学校不远。”   阮林蔚打量着夏清许的侧脸,试探地问道:“朋友……不会是标记你的那个吧。”   夏清许犹豫了一会,点了点头。   阮林蔚又问:“你和他在一起了?”   夏清许:“没有。”   “卧槽他是对你做了标记还不想负责吗?”   若不是谢巍抓着他的胳膊,夏清许估计阮林蔚现在都得跳起来。   “只是临时标记而已,还造不成什么影响。”   谢巍说道:“只要是标记,对A、O双方都会有不同程度的影响。”   夏清许真的很想把他的嘴堵上。   他在书本上画了“Ф”的符号,然后递到了谢巍的眼前,“你还想加几条杠,自己请?”   谢巍看不懂夏清许画的是个什么东西,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阮林蔚。   阮林蔚接过书,在上面补上了一个竖还有一个横,把他又递到了谢巍的眼前,“他问你是几级的钢筋,我觉得是三级的。”   谢巍一脸懵逼。   一分钟后才明白夏清许是在骂他“杠精”。   “不是很明白你们学工科的以及你们神奇的普通话。”   阮林蔚抽回了书,说道:“不好意思,我南方人的普通话碍着您的耳了,慢走不送。”   于是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都沦为了小情侣之间的打情骂俏。   夏清许撇过了头,盯着黑板,专心做一尊安静的美人像。   思绪却在一时间止不住地漂远了去。   他想到昨天的那个梦。   想到他与林瞿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   他不禁叹了一口气,感到满心烦躁。   作者有话要说:   不出意外的话这周六就可以表白了。不会有好多种暧昧的因为我写不来。恋爱文真的好难写,我一点都没有了【柔弱】   顺便快要排榜了我又来要海星了 第44章   夏清许分化成Omega的事情很快就传扬开来。作为整个系唯一没有性别的人,加上他本身的绩点十分出色、大一的运动会上还拿了个400米第一,夏清许早就受到了各方的关注。   虽然夏清许从未听过,但从阮林蔚的口中他也知道不少人在他身后偷偷议论过他的性别。夏清许从前不在意,现在也会强迫自己不在意。   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人找上门来。   夏清许刚上完两节课,寻思着后面的几个小时正好可以回去补个觉。他同阮林蔚告了别,抱着书迈过台阶往后门走去,结果一出教室的门,就迎面撞上了一个男人。   对方身上带着好闻的柑橘香,像是一款香水的中调。夏清许刹住了脚步,及时向后一退,与那人拉开距离。   这是一个Alpha。夏清许想着。   他抬眼看了对方一下,发现这人大概比他高出了一个头,与蒋明川的身高差不了多少。夏清许顿时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压力。   可他并不认识这个人,想来也是不小心撞上的,嘴上说了一句“抱歉”,就准备离开。   却不想下一秒就被对方伸手拦了下来。   夏清许疑惑地向他瞅去,只见对方上下唇一碰,说道:“我喜欢你,可以做我的Omega吗。”   这个表白太过突然,也太过令人惊骇,夏清许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怀疑自己还没睡醒。   他盯着这人的脸,发现自己对他没有半分印象。他转着眼珠向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什么成群的带着不怀好意嬉笑的人,于是排除了大冒险和捉弄人的这两个选项。   “可我并不认识你。”夏清许淡淡地说道。   夏清许之前听几个Omega抱怨过他们学校的Alpha,仿佛看到一个能看的o就能冲上去要微信,谁也不知道他的手机里到底存了多少个Omega的联系方式,也不知道对方在和你聊骚的时候是不是也在撩着另外一个Omega。典型的广撒网,就看哪个小蠢货先上了勾。他下意识地觉得眼前的Alpha也是这一类人,毕竟他对这人没有半分的印象,怎么可能会有正常人突然冲上来对一个什么都不了解的人说“喜欢”。   他抬脚绕过了他的身侧,然而对方却十分没有眼力见的抓住了他的胳膊。   “我认识你啊!”那个Alpha喊道。他的声音把走道上的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现在刚下课不就,正是人流量最大的时候,又匆匆赶去下一个教室的,也有急着回宿舍躺床铺的,还有赶去图书馆占位的。Alpha这么一喊,许多人都停下了脚步,侧过头注视着他们这边的动静。   这些或好奇或戏谑的目光让夏清许很是不适,他瞪着罪魁祸首,想让他放开自己的手。   对方却没有察觉到他的警告,“去年运动会上,我是男子四百米二组的第一名,只和你差了几秒。”   真没印象。夏清许在记忆里搜寻了一会,丝毫没想起与这人有关的记忆。   “我后来也去看过你们那组的比赛。”那个Alpha又道,“当时我还没有多大感觉,只是觉得输给了不是Alpha的你非常的不甘心,直到前几天我听说你分化成了Omega……”   “因为身为Omega的我在某场比赛上赢了你,你觉得心理不平衡,想要在别的地方压回来?”夏清许撩起眼,脸上没有多少的表情,他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无语,让自己不在这么多人面前赏这牛鬼蛇神一个白眼,“您的脑回路也挺有趣的。”   “我是真的对你有兴趣!”   可拉倒吧。   夏清许在心理骂道。   “不好意思。”夏清许费力扯出一个笑来,眼神却是出奇的冷,“您感知信息素的能力可能不太好。虽然直接说明可能不太好,但是我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您没有察觉到我身上带着两种信息素的味道吗?我有对象,且已经被他标记了。”   “哦豁,狗血大三角?”围观的人群里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声。   夏清许直觉自己这一番话说出来,明下午就能成为学校论坛的人工置顶帖。他甚至都把帖子的题目想好了——震惊!刚分化的Omega坦言自己已经被标记,我们学校的AO关系居然到了这么刺激的程度了吗。   又或者是——某Alpha激情表白,Omega语出惊人:对不起,我已经被标记了。   反正也没多大关系,左右不会牵扯到林瞿那里。他只要祈祷对方不要看到那些个帖子就好了。   “可是我打听过了,你身边根本没有出现过什么Alpha。”这人仍是不死心地说道。   “你没看到不代表没有。”夏清许说道,“很抱歉不能接受你的心意。”   话落,他把Alpha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扯下,拨开人群就快步离开。   也不知道是不是流年不利,他还没有到楼梯口,就对上了林瞿的目光。   他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有没有听到夏清许与那个Alpha的对话,仅是双手插着兜,在夏清许投来惊愕的一眼时,露出了一个促狭的微笑。   下一秒,夏清许发现自己的手机在一分钟前进了一条消息。   也许是网络延迟,它现在才振动起来。   正好给了夏清许掩盖慌乱的借口。夏清许掏出手机,看到了瞿牧牧发来的消息。   问渠:明天我生日,你能不能赏个脸来参加个聚会?   问渠:地点是蒋明川的酒吧   夏清许想都没想,手指飞快地回了一个“好”。   然后他突然想起来,林瞿的生日好像也是同一天。   但是他现在来不及思考太多,因为林瞿走到到了他的面前。   “桃花不错。”林瞿戏谑地说道。   夏清许感觉他的语气似乎不大对劲,似乎还夹杂着一股怒气,他猜想也许是林瞿的心情不太好,但又止不住地往别的地方去想——或许是Alpha的占有欲作祟,他对自己也不是没有一点想法。   但是这个猜想太过自恋,刚起了一个苗头,就被夏清许给生生掐断了。   他干涩地说:“羡慕了吗?”   林瞿的眼神一动,嘴角都不着痕迹地抿了一下。   羡慕个骨头,天知道他听到那个Alpha说话的时候都快要气死了。   林瞿当时脑袋里完全就是一团杂草,直接就被心里生起的那把火给烧了个干净,他想要像上次在游乐园时的那样,冲上前揽住夏清许的肩,冲着那人宣示着自己的所有权:“他是我的,你别做梦了。”   但在他听到夏清许说出自己有对象,且已经被标记的时候,迈出的脚步却在一瞬间顿住了。   夏清许并不排斥他的临时标记,甚至可以把它作为拒绝别人的借口。他说标记他的人是他的对象,是不是说明……他也有那么几分眷恋情愫?   林瞿在脑海里分析出了好一长串,甚至都想夸赞一句“逻辑鬼才”。   他整个人就像是被分成了两份,两相撕扯着。一部分告诉他:我吃醋了,特别生气,有个不知道哪里来的Alpha在对夏清许表白;另一部分告诉他:我特别开心,夏清许居然让我做了他的挡箭牌。   两相交战下,林瞿几乎要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   “是挺羡慕的,毕竟我都还没表白呢。”   仿佛一盆冷水浇了下来,夏清许又想起了林瞿的那个心上人,顿时什么想法都消散了干净。   他悻悻地说道:“那你就羡慕着吧。”   而后,就越过林瞿的身边,头也不回地走下了楼。   林瞿怎么也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天的第一次见面,竟然会有一个这样的收场。   作者有话要说:   43章因为锁章所以改动了一点,我太难了。今天极限体测后整个人处于“我是谁我在哪”的状态,结果刚停下来又得经历极限改文,我没了,我就是道数学题 第45章   夏清许回去的时候,顺带拐了一个远路,去给瞿牧牧买了一个生日礼物。   他从前没送过女孩子什么礼物,就算是和叶黎在一起那会,他们也没买过什么东西给对方——一来是因为夏清许觉着他们还在读书,没那个必要;二来就是叶黎自己也没有这个意思。   夏清许挑了许久,中途还给夏清源发去了一条消息,问他楚筠生日的时候他都会送些什么东西。然而这个弟弟着实是有些不靠谱,“迪奥520”都能说得出口,天知道夏清许当时都听到好几个同学吐槽这个色号简直堪比死亡芭比粉。   ·X:你可能会被打。   安德:为什么???   ·X:建议去搜一下这个色号   安德:我觉得挺好看的啊?我女朋友这么白,涂什么都好看。   ·X:……   夏清许已经发去了善意的提醒,听不进去就是夏清源自己的事了。他叹了一口气,心想自己怎么会有脑子这么转不过弯的弟弟,然后便走进了一家店铺,决定自力更生。   他最后买的是一只小黄鸭。它带着一副墨镜和一顶黑色帽子,帽子上还插着一个小扇叶。捏着小黄鸭的身体时它还能发出“无奈”的叫声。看旁边的介绍应该是一个汽车装饰品,但夏清许觉得这东西要是贴在瞿牧牧的摩托车上一定特别可爱。   大概会有壮汉抱着小猫崽的感觉。   不过因为这一去一回浪费的时间,夏清许的觉是补不成了,下午上专业课的时候险些撑着头睡着了去,哈欠都不知道打了几个。   接下来的十几个小时并不难熬,一晃眼就到了第二天下午。夏清许下课回来后洗了个澡,随意套了件卫衣,披了一件牛仔外套就拿着那盒小黄鸭出了门去。   许是怕他忘记了位置,瞿牧牧还特地给他发来了定位。   问渠:记得喷收敛剂   夏清许猜想也许是林瞿告诉她自己分化的事,就没有过多怀疑,只是回道——   ·X:我已经出门了   言下之意是,他忘了喷这东西。   一朝分化,夏清许有许多习惯都没能改过去。许多Omega在进出一些人群杂乱的地方时为了保护自己会喷收敛剂,有的甚至还会带防咬圈,但夏清许完全没有这个自觉,我行我素的,他之前买的那瓶收敛剂好像还放在浴室里没来得及开封……   问渠:……   透过屏幕夏清许似乎都感受出了瞿牧牧的无奈。   问渠:沈云昭有带,你过来找他要   ·X:应该没什么事吧,而且我身上有临时标记,不会有人不长眼的   问渠:那不一定   夏清许还是觉得今天的瞿牧牧有些奇怪。她平时说话似乎不会是这样的一个语气,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也许是因为现场的布置太过繁杂,把她整个人都逼得万分烦躁。   他不得不服了软,给瞿牧牧顺了个毛——   ·X:好,那我等下直接去找他   问渠:【鹦鹉喝茶.jpg】   夏清许到酒吧的时候还没六点。今日不同之前,酒吧的大门是敞开着的,门前虽然没有夜里那般人来人往,但也不算冷清,还能看到陆续走来的几个青年。   也许是人还没到齐,酒吧里边播放的也是轻柔的音乐,彩色的灯光甚至还没亮起,照在吧台、卡座的都是清一色的黄光。沈云昭穿着某贵妇牌的lo裙,又坐在一个显眼的位置,夏清许几乎是一进门就看到了他的存在。   他记得自己先前答应瞿牧牧的事,硬着头皮走上前和他打了个招呼,还没开口说收敛剂的事,对方就直接把一个白色喷雾瓶塞进了他的怀里。   “不用谢。”沈云昭说道。   夏清许尴尬地张了张嘴,然后开了透明盖子,对着自己就是一阵猛喷。   “谢谢。”   沈云昭把夏清许递回喷雾塞进了他毛绒绒的兔子包里。夏清许四下扫视着,发现除了这边,就没有他认识的人了,连瞿牧牧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不得已地在沈云昭身边坐下,对方抬手招呼了调酒师,要他给夏清许调一杯度数最低的酒。   夏清许又道:“谢谢。”   “不用客气。我怕我要是把你灌醉了,我们其中一个金主就得和我翻脸然后直接撤资了。”沈云昭调侃道。   夏清许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左耳进右耳出就过了,末了还傻兮兮地嗯了几声。   沈云昭把调好的酒挪到他的面前,拿着自己的被子在高脚杯的杯沿碰了碰,玻璃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淡金色的酒液消失在他的嘴角。   夏清许盯着眼前泛着浅粉色泽的酒,总觉得自己又遭到了无形的调戏。这杯酒的口感有些甜腻,几乎尝不出什么酒味,像是含着微末酒精的饮料一样。他稍微抿了一小口,便放到了旁边再没有下嘴。   “瞿牧牧去哪了?”夏清许问道。   “在后台吧,可能是在化妆。”沈云昭说道,“他比我还麻烦。”   夏清许顿了顿,抬起眼又去搜寻着四周的人群。他以为以瞿牧牧和林瞿的关系,对方怎么说也会来的,可放眼望去哪里有一个让他感到熟悉的身影?难不成是因为林瞿在另一个地方也办了一个生日party?   昨天分别之后他俩也没有继续交流,夏清许也摸不准林瞿是个什么行踪。心里忽然就涌起一丝怅然,因为他的所有“不知道”   “今天林瞿会来吗?”他问沈云昭。   后者弯起了眼睛,手指点了点玻璃杯身,“已经来了。”   夏清许愣了一下,可他并没有看到林瞿。   “应该很快就会见到的。”沈云昭笑着说。   夏清许闷闷地应了一声,看着舞台的台面被罩下了一层悠悠的暖光,上面放着的话筒也在灯光下泛着金属的光泽。时间又匆匆走过了几分钟,吧台处又来了几个Alpha与Omega。   瞿牧牧并没有包场,酒吧里除了一些她平时一起玩的朋友,还有其他的客人。这边的A、O大部分也是这个身份。   侍者给沈云昭和夏清许上了一些吃食,垫上了夏清许即将叫嚣的肚子。   在沈云昭百无聊赖的抱怨中,酒吧里的灯光忽然换了一种色调,变得繁杂了起来。   一个人影站在了夏清许的身边,她俯**,下巴几乎是要贴在了他的肩上。   “让你久等了。”瞿牧牧的声音也同往常的不太一样,像是多了几分沙哑,脱离了女声的音色,“很乖,喷了收敛剂。”   夏清许愣了一下,偏过头去对上她那一双好看的眼。   太像了。   夏清许想。   “喝一杯吗?”瞿牧牧扬了扬杯子,说道。   夏清许转头瞅了一眼桌上的粉色液体,摇了摇头,“它太甜了,我不喜欢。”   “那喝我的。”瞿牧牧说着,越过夏清许托起了那个杯子,又将自己的放到夏清许的手中。   夏清许都来不及拒绝,他还没张口,瞿牧牧就碰上杯沿一饮而尽,还顺便顶了顶他手上杯子的杯底。夏清许无奈,只能顺了她的意。   “生日快乐。”夏清许说道,把吧台上的盒子塞到了瞿牧牧的手里。   瞿牧牧笑了笑,接过后打开看了一眼,说道:“这么可爱的吗?”   “配你的车。”夏清许也笑。   “好,我待会就去装上。”瞿牧牧说着,又往舞台处望了一眼,“这边的视角倒是不错……”   夏清许疑惑地看着她。   沈云昭伸手扯了扯瞿牧牧的胳膊,指着舞台下站着的蒋明川,“他叫你呢。”   瞿牧牧最后看了夏清许一眼,又对他露出了一个笑来。   她拿着吉他走上台去,握着话筒清了清声。   “恭喜我又老了一岁。”瞿牧牧一字一句地说道,“老规矩,还是要感谢蒋哥这么多年的支持,感谢小沈传授化妆技能。十九岁的这一年有一个惊喜,最后的几个月里我过得比往年都要快乐。”   瞿牧牧偏过头,冲着吧台处的夏清许一笑。   她的眉眼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灯光打在她眼尾的金粉上,又闪又亮。那一双眼睛是星河、是月光,是以往都见不到的颜色。   “但是很抱歉,今晚我只有一个节目。唱完了这一首歌,我就得走了。”   瞿牧牧说着,拨弦起了第一个调。   “……我开始美丽的际遇/你来自东或西/都没有太大的关系/都听你/因为始终和你前进/回忆并肩旅行/我愿意陪着你去东和西……”   瞿牧牧的声音比以往的都要低上几分,唱起歌来的时候也多了一点磁性的感觉,落在耳中则挠得人心荡神移。   她的目光始终落在夏清许的身上,就算后者再怎么迟钝也该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下意识地低下头撇开视线,不愿与她对视,心里却乱成了一团乱麻,不知道接下来究竟该怎么处理。   他对瞿牧牧确实只有单纯的喜欢。   而况对方已经知道了他分化成Omega的事,为什么还要执意地做出这样的举动。   夏清许的脑袋乱得不行,其程度堪比听到林瞿和杨蠡对话的那会。   他看着脚下映出的光影,身体僵硬神色飘忽,所有的对策刚一冒头就被他流放宁古塔。   “黄鸭我很喜欢,这首歌给你,我更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因为周四的体测我又感冒了。夏清许是猪熊,我是狗熊【吸鼻子】   这个黄鸭好像很便宜,我室友对象就给她送过,你们就当它其实有点小贵的亚子吧。迪奥520我室友对象冲着寓意也送过,真的很死亡,我室友只能一边嫌弃一边认命地涂。   这章的林瞿唱的那首歌叫《东西》,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这几句歌词比较合适   最近被锁了很多章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申请了,但是好像得等周一。   最后,我想要海星qwwwwq   最后的最后,这章的意思就是说要掉码了莫得错 第46章   夏清许像个傻子似的张了张嘴,似乎是还没从瞿牧牧的那一番话中晃过神来。但事件的另一个当事人已经放下了吉他,在或熟悉或陌生的人群的起哄下跳下舞台,朝着夏清许快步走来。   “我……”   她都指名说是送她黄鸭的人了,夏清许哪里还敢装傻充愣。可惜他刚才开了口,瞿牧牧就窜到了他的身前,说道:“你先别急着回答,我带你去个地方。”   紧接着就在沈云昭似笑非笑的目光中一手将夏清许扯下高脚椅,拉着他拨开人潮向外跑去。   身后的酒吧乱作一团,临时接场的歌手走上舞台,对众人抱歉一笑,二话不说地就开始了属于她的表演。然而夏清许的注意力只放在了眼前的瞿牧牧身上,他现在才发现对方今天穿得是一件卫衣和一条破洞牛仔,脚上的是某个品牌几个月前出的新款——夏清源也买了一双一样的。   “你要带我去哪?”夏清许问道,“瞿牧牧,很抱歉我……”   走在前面的瞿牧牧放慢了脚步,在昏暗的灯光下找到了她的摩托车,“你能不能再给我十几分钟?什么也别说。”   夏清许呆呆地接过她递来的安全帽,然后看着她跨上了自己的摩托,又转身在后座拍了拍,示意自己坐上去。夏清许站在原地做了大半分钟的心理斗争,最后还是在瞿牧牧渴求的视线下凑了过去,坐到了她的后方。   摩托车沿着马路飞驰出去。春日的夜晚虽没有冬日的冷,但猎猎吹过的风里也还带着料峭凉意。瞿牧牧的衣服被风刮得鼓起,几乎帮夏清许挡住了大半的攻击。几辆汽车从他们身边窜过,人行道上的喧闹声闯进夏清许的耳中。他在迎面而来的光影中睁开眼,向旁边望去,突然发现瞿牧牧走的这一条路让他过分熟悉——   再转一个路口,就该到他现在租住的地方了。   她特意送自己回来是想做什么?   小区的保安似乎是认识瞿牧牧,连询问都没有,也没来得及让夏清许解释,就直接给他们开门放行。摩托车驶入小区,停在了楼下的车库里。瞿牧牧轻车熟路地走进电梯,按下了楼层,行云流水似的,仿佛来过很多次。   夏清许顺从地依照瞿牧牧的话没有吭声,但眼底的惊疑之色愈发浓重。   电梯渐渐攀上,明明只有短短的一分钟,夏清许却觉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电梯门缓缓打开。瞿牧牧气定神闲地走了出去,回头对夏清许笑道:“麻烦开一下门。”   夏清许真的不知道她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亦步亦趋地在门锁上按下密码,拉开门走了进去。   瞿牧牧紧随其后,顺便还带上了身后的门。   现在偌大的居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了。最开始的时候,谁都没有出声,外边的一切喧闹仿佛都在一时间远离了去,灯光穿过厨房的窗晃过天花板,在上面留下放射状的光斑,微弱的光影落在瞿牧牧的脸上,在上边平添了几分别样的颜色。   夏清许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个来回,他的声音干涩,“现在可以说了吗?”   瞿牧牧笑了一下,“可以。”   “很抱歉,我不能接受你的心意。”虽然不明白瞿牧牧把他带回来的目的是什么,但夏清许直觉开门见山的一套说辞无疑是最有效的。   “为什么?”瞿牧牧的声音十分平静,像是一湖无波无澜的寂静池水,这句话甚至也不像是一个疑问。   夏清许不能在她面前用昨天的那一套借口蒙混过关,瞿牧牧与林瞿相熟,自然她知道了自己分化的事情,想必也知道了自己的临时标记是从何而来。   “你也知道,我分化成了一个Omega,和你并不合适。”夏清许硬着头皮说道。   瞿牧牧轻笑,“对于我而言,你是什么性别并不影响我对你的态度……”   这句话像是在哪听过一样。夏清许呆楞了一瞬,开始在记忆里搜索相关的关键字句。   瞿牧牧顿了顿,继续说道:“而况我也从来没有说过,我是一个Omega。”   夏清许诧异地“啊”了一声,这一声惊异十分短暂,尾音都要散在了空气里。   “我是Alpha。”瞿牧牧说道,“我之前和你说过,我有一个喜欢的人,我隐瞒了他一件事情,我害怕他知道后会生我的气……我本来想再等一会,等一个再合适一点的时机……但好像我也不知道什么才是合适的时机。我只知道,再拖下去我就要疯了。”   夏清许的大脑顿时就当机了。   前面的那一句话他或许是想不起来,但后面的这一句话他确实印象深刻。   那天夜里,林瞿也是在这样的月光下与他对视着,眼中像是含了万千缱绻温柔。   他说:“我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他,我怕他知道了后会生我的气。”   夏清许甚至还能想起自己的回答。   “你……”   “我是林瞿。”说着,他便抬起手,连着发网一起扯去了自己的假发,扔在了一旁的饭桌上,又抬手在自己的脖颈旁摸索了一下,“你要是不信我还能当场给你卸个妆。不过我想这应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没什么好再怀疑的了。夏清许想。他脖子上的choker应该是变声器一类的东西,方才他那么一按,再说话时声音已经完全变了音色,恢复到了林瞿原本的声音。   今晚上他的一举一动都灌进了夏清许的脑海里,连带着最初见到瞿牧牧的记忆一起复苏,把夏清许的脑袋搅成了一锅浆糊。他都来不及把自己与林瞿的心上人划上等号,满脑子想的都是瞿牧牧和林瞿是同一个人,而自己却因为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纠结了那么久,也是有些滑稽好笑。   林瞿见他没有说话,只当他是一时半会没能消化这个事实,开口安抚道:“我不是故意隐瞒的,我……我从初中毕业那会就已经有了这个习惯,除了蒋明川和沈云昭没有人知道。夏清许,我真的很喜欢你,你能不能给我一个追你的机会?”   夏清许抬头看了他一眼,嗫嚅着什么也没有说。   几秒之后,他突然转过身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进了卧室,甩上了门,留下一脸茫然的林瞿。   若真如林瞿所说,所有的事情都好串联在了一起。可他当时因为林瞿有了心上人暗自神伤了那么久究竟是为了什么啊?他自顾自地纠结、矫情、生闷气,现在想想都觉得丢人,恨不得现在就埋进被子里做一只鹌鹑。   “夏清许!”林瞿在门后焦急地喊道,夏清许靠在门上,又紧张又茫然。他的手指控制不住地想要触碰门把,他想要告诉林瞿自己也喜欢他。但是一看到林瞿的那张脸,夏清许就能想到自己先前那些丢人的心路历程,臊得他脸颊通红。   房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房门的下部被轻轻敲了几下,然后从门缝里伸出了一张白纸。   林瞿狐疑地蹲**拿起了那张纸,只见夏清许的清秀字迹跃然纸上——   你之前说的那个喜欢的人是我吗?   林瞿愣了愣,回过神来后飞快地在客厅里寻找能写字的工具。夏清许坐在门后,涨红了脸,觉得自己就是个矫情怪,明明已经知道答案了,还非要故意同他问个清楚。   没过多久,那张白纸又传了回来。   上面仅多了两个字:是你。   夏清许又写道:为什么不早和我说?   林瞿:我怕你拒绝。在温泉的那会我说过,但你什么都不记得了,等你清醒后我怕你觉得我趁人之危,就没有再说。   夏清许:傻子   林瞿刚看完这两个字,正要趴着写下自己的回话,谁想到门缝下又伸出了半张纸。   我也喜欢你。我不要你追我,我们直接试试。   林瞿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炸成了除夕晚上看到的那些烟花。   房门上的门锁转动,夏清许刚把门打开了一个只容许一人通过的窄道,林瞿就直接挤了进来,把他抱了个满怀。   清冽的松林味顷刻间闯进了他的鼻腔,占领了整个卧室。混着松林味道的薄荷香也因着主人的情动开始向外溢出,试探地与周边这股属于Alpha的信息素两相交缠。   “我要是傻,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林瞿埋在夏清许的肩膀上,闷声说道。   “你要勒死我了,你是树袋熊吗。”夏清许抱怨着,托着林瞿的手臂想要把他推开。却不想他的动作让对方把他揽得更紧,林瞿的声音带了点鼻音,像是在撒娇一样,“不要,让我闻闻你的味道……都是我的味道。”   夏清许红了耳根,泄愤似的在他的背上打了一下,随后又柔声说道:“生日快乐,这句是对林瞿说的。”   “嗯,林瞿接收到了男朋友的祝福,还得到了一个很好的生日礼物。”   晚风把窗帘荡起了一个细微的弧度,街道上的灯光溜进,隐约勾勒出了室内的一双人影。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看了一下前几章,觉得写得emmmm所以我想等下个月有空的时候修个文,到时候可能要停更几天。   最后,我能得到好多夸奖吗 第47章   坐到床边的那一刻,夏清许甚至都还是不在状态。林瞿的怀抱没有停留太久,就微微地往后退了一步,与他拉开距离。夏清许虽然自觉自己不是什么十几岁的情窦初开的少年了,但在对方俯**凑上前的时候,还是不免有一些心跳加速。   这个吻十分短暂,仿佛羽毛一样,轻轻一碰就飞走了去。林瞿的鼻尖贴上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然后又捧着他的脸轻轻地撞了一下,温柔且令人心动。   “今晚还要麻烦你再借我一套衣服了。”林瞿说道。   夏清许问:“你不回去?”   “这么晚了,外边还这么冷,你就想这样赶我走?”   夏清许心想,你刚刚车子不还是骑得很快嘛。   浴室里的水声还在哗哗地响着,夏清许思考着自己先前究竟在里边待了多久,他觉得是半个小时,镜子中的自己都像是被水汽蒸成了一只熟透的虾,可出来一看时间才发现不过几分钟,当时林瞿看着他的目光都多了几分促狭,仿佛在询问他是不是迫不及待似的。   夏清许在床边百无聊赖地坐了一会,才慢吞吞地起身到旁边的衣帽间翻出了枕头和被子。在经过次卧的时候他还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把被子扔到了主卧的床上。   他想等林瞿出来后,估计又得抓着这个嘲笑他了。   几分钟后,浴室门被推开,里边的热气一股恼地涌了出来,空气间混杂着一点柠檬的味道。这瓶沐浴乳是夏清许刚换的,最开始还觉得味道不错,直到他某天买回来了一罐柠檬味的洗洁精,才猛然发现两者的味道有异曲同工之妙,然而沐浴露刚开封不久,也不能扔,只能将就着用了。现在林瞿的身上也沾了同样的味道。   夏清许觉得自己像是有点明白那些Alpha的感受了,毕竟谁都无法在有着与自己相同气味的对象面前保持完全镇静,又不是什么性冷淡。   他的眼底都染上了一点笑意,挑着眼角看着正走来的林瞿。对方卸去了妆容,露出原本的五官来,林瞿的眼型还是和瞿牧牧的有那么一些出入,也许是故意修饰,夏清许盯着着双眼,暗自在心里给自己开脱,想道:其实也怪不得我没看出来。   “我今晚睡哪?”   林瞿一开口,夏清许就知晓他是故意的。这人的眼睛分明还似笑非笑地盯着床上多处来的枕头,怎么会不明白夏清许的意思。   “你说呢?被子我给你拿出来了,要不你去睡沙发?”夏清许偏不愿遂他的意,没好气地回道。   林瞿径直走了过来,坐到了他的旁边,“沙发又小又硬,我觉得不大舒服。”   夏清许说道:“那你去整理一下隔壁的次卧?”   “你不是都给我准备好了吗。”下一秒,林瞿手臂一横,把夏清许带上了床。   因着这几日夏清许时不时地会散发出信息素,他的枕头和被子上都沾上了一点味道。林瞿刚一躺下,就闻到了柔软被褥间传来的混着松林香的薄荷味。他真是爱极了夏清许身上的味道,尤其是沾染过他的信息素的味道。   “还好你的信息素没有变成烤肉味。”林瞿调侃道。   夏清许眉头一挑,扯开了他的手,不满地说:“怎么?你还看不起烤肉味啊?”   “那倒没有,我怕把自己闻饿了,然后就忍不住地去咬某块**。”林瞿转过头来看着夏清许,他的呼吸都扫在后者的发梢,轻飘飘地擦过他的脖颈,似乎再凑近一些,离他口中的“**”就只剩下了一步之遥。   “你倒是敢?”   “也不是没有咬过……”林瞿停顿了一下,似是想起了温泉时候的记忆,“我那会就对你说过,可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语气里还透着一点委屈。   夏清许回忆起当时的记忆,感觉自己像是被**热折磨得意识模糊,脑袋里仅有的念头就是渴望解脱,哪里还能顾及到周围的声音和动态。可正因如此,他们俩白白地走了一段弯路。   所幸兜兜转转还是遇上了,不然夏清许都得气上好久。   “那后来你为什么不和我说……”   “怕你觉得我趁人之危。”林瞿盯着他,抬手撩开他额前的碎发,“而且你姆父在那,我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后来你又直接说要搬出去,我还当你是因为这个临时标记想疏远我。”   夏清许安静地想,他们俩还真是如出一辙,脑袋里也不懂装了一个多复杂的迷宫,硬生生地把一件事想了这么多。   “还不是你说自己有喜欢的人。”夏清许闷声抱怨道,“那我能怎么办,指着我的后颈对你说‘你标记我了,快给老子负责’啊?”   说完,夏清许沉默了一会,然后低低地笑出声来。   林瞿转身抱住他,也有些忍俊不禁,“也不是不行。”   林瞿的头发贴在夏清许的侧脸上,挠得他有点痒,他抵着林瞿的脑袋微微往外推了一下,没使多大劲,触感甚至同抚摸差不了多少,“平时也没见得你这么黏人。”   “这不是因为你是我男朋友了吗?”林瞿柔声说道,“我怕一不留神,又有人窜到你的教室门口,没眼力见地说些胡话了。”   好大的一股酸味。   夏清许终于明白昨天在楼道口遇见林瞿的时候,对方的反应是个怎么回事了。他的心里忽然就涌上了一股餍足的酥麻感,皮肉下的那颗心脏开始怦怦乱跳,一下接着一下的,夏清许似乎都能听见它发出的声音。他垂下眼眸去瞟林瞿的脸,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听到了自己胸膛下的动静。   他几乎是在掩饰着自己的躁动,生硬地接了话:“这醋味可得把我熏死了。”   林瞿轻轻哼了一声,说道:“你也知道是醋味啊。那天可没把我气死。”   他像是打开了话闸,喋喋不休地在夏清许的耳边数落着那个Alpha的不是,什么没有眼力见啊、连夏清许身上沾了别人的信息素都闻不出来、明明话都没几句对方的喜好都不知道也敢来表白……   夏清许被他的一番言论逗笑了,抬手摸了摸林瞿的头发。夏清许的手指从他的发间穿过,柔软的触感似乎还赖在上面不愿离去,等摸够了,他才缓缓说道:“我不也没答应他嘛……不过我是不是得谢谢他,如果不是他这么一刺激,我俩说不定还得原地踏步好久。”   林瞿“嗯”了一声,没有答话。   夏清许望着天花板,看着窗外的光影在上面来回变换,忽明忽暗的。   “你大概不知道,其实我高三毕业那会,就知道‘问渠’了。”夏清许不咸不淡地说,他像是在追忆过去已久的岁月,眼睛都被月光罩下了一层清光,犹如一汪月下的清澈山泉,又透又亮。   林瞿下意识地睁大了眼,只因夏清许说的不是“瞿牧牧”而是“问渠”。   瞿牧牧的各类社交账号都叫问渠,原因是林瞿懒得取名,但他以为夏清许只会把它当作一个简单的网名,并不会去深入了解。   可是现在他说,他知道,还是在高三毕业的时候。林瞿有些难以置信。   “我当时正好也无聊,看到夏清源下了那个软件看些游戏直播,于是也去下了一个。最开始它给我推荐的都是一些沙雕视频,后来也不晓得是个怎么回事,问渠的跳舞视频也被推到了我的首页……你去翻翻你的微博和视频评论,说不定还能找到我。”   “所以你对我一见钟情?”林瞿笑着说。   夏清许偏过头去看着他,摇了摇头,“我说过我只是喜欢瞿牧牧跳舞的样子,我没有别的想法。”   “哦。”林瞿拉长了音,愉悦地应了一声。   “不过现在也没有什么差别……左右你们都是同一个人。”   “不是的。”林瞿沉声说道,“瞿牧牧是我,但也不是我。”   夏清许诧异地盯着他,似乎是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也许你会觉得很矫情……”林瞿犹豫了一会,才继续说道,“她就像是另一个全新的个体,她的身上没有什么私生子的枷锁,也没有林仲来的审视与不满、林涣的怨恨与不屑……瞿牧牧是自由的,她没有束缚,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   夏清许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他还是选择了先回抱林瞿,将自己的气息覆盖在他的身侧。   “我知道了。”夏清许温柔地说道,试探地吻上林瞿的唇角,“可你也要知道,林瞿也会自由的。”   然而他刚退开,林瞿就伸手按住了他的后脑勺,把他向自己这里压过来,然后恶狠狠地凑上前,含住了他的唇。   最开始触碰的那一瞬间,夏清许甚至感觉到林瞿撞上了他的牙。这一次亲吻比先前来得热烈得多,林瞿像是要把他揉进骨血一样,凶狠地攻城掠池、侵占腹地。夏清许生涩着回应着,在这一场激烈的角逐中软下腰来,发出压抑着的喘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瞿放过他,把他压在了自己的肩上。   “谢谢你,不嫌弃我。”   夏清许暗自想道,现在嫌弃了,快点把我放开吧。 第48章   夏清许翻了一个身,模模糊糊地听到房间外传来几声响动,好像是开关门的声音,其间还混杂着几声细细碎碎的人言。他意识混沌地睁开了眼,视线里还是朦胧一片,但感觉却是悉数回笼、分外明显。床旁的位置已经空了,夏清许伸手一扫,发现上面早没了温度。   他正猜想着这么一大早林瞿能去哪,一个身影就闯进了他的视线。   昨晚上睡觉前他们本来是约好今天先去学校陪夏清许上完磨人的专业课,然后下午再一起去找个地方潇洒。不过夏清许早上的课都是三四两节,林瞿着实是没必要一大早起来扰人清梦,夏清许用自己转速极低的刚睡醒的大脑思考了一下,捉摸着也许是突如其来的脱单让对方过于兴奋?   林瞿坐在了书桌前,他的面前不知道摆着从哪里拿来的一面镜子。这镜子不大,约莫就一个笔记本的大小,斜放在桌子上,反射来的光从夏清许的眼前晃过,逼得他不由地眯了眯眼。   然后,夏清许就看到林瞿打开了旁边放着的包,从里边拿出了一排的瓶瓶罐罐。   他的心里顿时就涌上了一个念头,满脑子都只剩下了“不是吧”三个大字。   林瞿拿起了一瓶四四方方的玻璃罐子,里边的东西也是透明,夏清许二十多年的为男经验让他分不清这是个什么东西,他只是呆呆地看着林瞿把瓶子里的东西挤到手背上,紧接着就往脸上抹。   这么神奇的体验,这辈子……估计还能有好多次。   林瞿用的这些东西他几乎都叫不出名字,粉底液还算“独具特色”,没有过分为难夏清许的知识极限。他盯着林瞿上完底妆,拿出一个大刷子在不知名的盒子沾了一下,又往自己的脸上毫不留情地扫了两扫,接着又对一套看过去大概有十六个颜色的眼影盘纠结了几秒……夏清许心想自己有生之年大概也是可以接受一下“这两支口红哪个更好看”的魔鬼洗礼。   “你醒了?”许是从镜子里看到了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夏清许,林瞿转过来对他笑了一下。他的眼影刚才上了一只眼,又在逆光的方向,这样一转活生生地就是一对大小眼,直把夏清许给逗乐了。他憋下即将溢出眼眶的泪花,对林瞿说道:“你慢慢来,我先起来草率地收拾一下自己。”   他将“草率”的两个音咬得很重,像是故意为之。林瞿自然也听懂了他是在调侃自己,刚想起身伸手去捞人,却不想夏清许把被子一掀,从另一边下了床。   等夏清许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林瞿正好已经到了最后一步。他涂上了放在最边上的dior999,弯着眼冲夏清许说道:“好看吗?”   夏清许看着他的“烈焰红唇”,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会。   “口红有点红,感觉……有点突兀。”   林瞿拿着镜子照了一会,狐疑地说:“是吗……你过来一下。”   夏清许不知道他又在卖什么药,听话地走了过去。站在林瞿面前的时候,对方突然扯住了他的手,把他整个人往自己这里一带,轻轻地在他唇上擦了一下。夏清许被拉得一个踉跄,好不容易眼疾手快地撑在了椅子的扶手上,就冷不防地被林瞿吃了豆腐。   他转头看向桌上的镜子,镜面上映出他的脸——夏清许的下唇大部分染了红,有一些还蹭到了外面。   他抹去自己唇上的口红,却没有想到它的持久度还挺不错,擦去后仍然留下了浅浅的一道红痕。   “林瞿——”夏清许忿忿地说了一句,抬手掐住了他的下巴,“你要死啦!”   林瞿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仿佛先前耍无赖地不是自己一样,“再帮我看看,我觉得现在应该还可以了。”   夏清许给他翻了个白眼,甩了手就走出了卧室。林瞿从后面追上他的步伐,保持着一步的距离,愉悦地说道:“我觉得挺好的,到时候印在你的衣领上,就不会有不长眼地再来你面前晃悠了。”   “你怎么还惦记着这个事?”夏清许抱怨道,“那你不如解释一下当时在酒吧里纠缠你的哪个Alpha?”   论起翻旧账,他可不比林瞿差。   “他不是早被我的男朋友给吓跑了吗?”林瞿调侃道。   夏清许翻了个白眼,走到冰箱里就摸出了一袋牛奶,咬破了袋子直接灌了下去。   他的目光时不时地落在林瞿的身上,他今天穿着的是一件款式简单的卫衣,像是中性款的衣服。夏清许的视线往上移去,打量着林瞿胸前的两撮头发,今天的假发颜色有点特殊,上半部分是蓝色的,下半部分是薄荷绿,并不是他昨天戴的那一顶。   夏清许好奇地问道:“你的化妆品还要衣服和假发,哪里来的?”   “蒋明川一大早给我送过来的。”林瞿说道,“他说他终于可以把这些东西从他家里搬出去了。”   夏清许问:“你把这些都放在他那?”   林瞿说:“对啊。毕竟从前放在宿舍不是特别方便……现在就不一样了。”   “为什么?”   林瞿挑起眉,戏谑地看着他:“这还要我说吗?”   “你想搬过来?”夏清许脱口而出,语气里有些震惊。   不是,他们才刚在一起一天……还没一天呢,也就那么十个小时不到吧,怎么就到了同居的程度了?   虽然夏清许并不是很介意,虽然他觉得和林瞿同居就像是当时一起住宿舍一样,没多大差别,但心里还是升起了一丝隐秘的慌乱。   林瞿突然笑了,抬手在他头上摸了一下,说道:“你在想什么啊,我本来的意思是说现在放在你这里就好。不过既然你都这么提了,我也不太好拒绝。”   夏清许:我究竟为什么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   他们在家里磨蹭了几分钟,才并肩出了门。   夏清许今早的课正好就是上次抓包谢巍和阮林蔚的那位教授上的,一路上他简单地同林瞿讲诉了一遍这个老师的光荣事迹,并且嘱咐林瞿不要在上课和他过分腻歪。   “我倒是听人说起过他。”林瞿说道,“听说上课挺有意思的。”   “嗯。上得很好。”夏清许说着,瞟向了林瞿脖颈上的choker。他当时一直以为这是什么防咬圈,可现在知道了林瞿的真实性别,就觉得他没必要这么多此一举。夏清许盯着它,撩起眼皮问道,“带这个是为了遮喉结吗?”   林瞿的手指在上面摸了一下,再开口时则变成了属于瞿牧牧的女声,“主要是为了变声。”   夏清许无言地又看了那东西一眼,没有再说话。   他们没有坐车,因着出门时间早,甚至还一路晃悠到了校门口。进去的那一瞬间林瞿挽过他的手,亲密地贴了上来。说实在这个动作若是放在其他娇小的女孩子身上还能有一点小鸟依人的味道,但放在瞿牧牧的身上反而更像是要挟持夏清许一样。林瞿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不满地对夏清许说道:“要不你挽着我吧?”   “我拒绝。”夏清许说。和林瞿牵个手没什么问题,但是让他挽着比自己高的瞿牧牧,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夏清许觉得那个场面应该会像是女土匪和被女土匪强行掳回山里的瘦弱书生。   林瞿露出受伤的表情,夏清许推开他的头,任由着两人以这样一个姿势走进教学楼。林瞿挂上商业性假笑,毫不忌讳旁人投来的或好奇或打量的目光。夏清许却是被人盯得尴尬,甚至有点后悔自己同意林瞿女装陪他上课的决定。   阮林蔚今天到得迟。夏清许选择了一个中间的位置,叫他俩看起来不那么明显,也不那么得此地无银三百两。然而阮林蔚一进门就瞧见了他和旁边的瞿牧牧,老大远地就冲他吹了一声流氓哨。   “恭喜啊。”阮林蔚拐了个弯,坐到了夏清许的后边,“泡到女神了?”   夏清许瞅了林瞿一眼,机械性地点了点头。   “我当时就说嘛,早点下手。你还一个劲地说自己对人家只是欣赏,没有别的意思。啧,真香。”阮林蔚笑道。   林瞿偏过头问:“早点下手?”   夏清许瞪了阮林蔚一眼,本意是想让他收敛一点,别有的没的都往林瞿面前捅。谁想到对方压根就没有接受到他的警告,自顾自地说道:“他当时在迎新晚会上看到你,随口和我说了一句。我千辛万苦地给他要了你的微信,结果这人加都不加……”   “还要这回事?”   夏清许咬着牙:“有。之前和你说过。”   “不大记得了。”林瞿说,“回去可以再说一遍。”   阮林蔚看着他俩一来一往,忽然想到了什么,附在夏清许的耳边说起了“悄悄话”,“不对啊,之前你不是说自己被人标记了吗……”   他的这句“悄悄话”原封不动地传进了林瞿的耳中,阮林蔚说完后还下意识地看了林瞿一眼,后者在他的注视下勾起嘴角,说道:“嗯,是我。”   阮林蔚:“……”   这个世界好像越来越魔幻了。他想。   作者有话要说:   修文修了十几章,突然又不知道怎么改了,叹气气。不过我发现自己的错字真好多,手残石锤了_(:з」∠)_ 第49章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被那位教授“提点”过,谢巍这次并没有跟着阮林蔚来上课。林瞿在经历了夏清许的各种警告后也不敢太粘糊,只能趴在桌子上拿着一张空白的草稿纸涂涂画画。   等到一节课过去,夏清许转过头去欣赏林瞿的“大作”——草稿纸已经面目全非,上面画满了各式各样的火柴人,火柴人的动作诡异,成对地站在一起,四肢交杂,看不出在做些什么。几对的火柴人零零散散地围成一个圈,中间是一只猫和一条狗,那狗的模样看起来还很是熟悉。   “你到底在干什么?”夏清许疑惑地问道。   林瞿折起了那张纸,抱怨道:“我真的太无聊了,你都不理我。”   很久之后林瞿和夏清许偶然闲聊的时候无意识地提到自己高中的同桌,说她以前晚自习经常和前面的女孩子传纸条用火柴人开车,夏清许才恍然地明白林瞿这会在草稿纸上画的是个什么东西,当然这都是后话。   两人跟着人潮走出了教室,这会林瞿并没有来挽夏清许的手,而是和他一起并肩走着。楼道里的学生格外得多,下楼的时候他们险些都要被熬成一锅粥。   夏清许注意着走在后面一点的林瞿,防止他俩被人潮挤散了去,“中午去吃什么?”   林瞿脱口而出:“螺蛳粉?”   旁边的两个女神停下来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大有“你是个魔鬼吧”的意思在。   夏清许也一言难尽地瞟了他一眼,说道:“我没吃过这东西。”   他只闻过。高三的时候因为下午最后一节课和晚自习黏得近,很多学生都选择在食堂或者学校周边解决,若是某天发现这个月伙食费尚还充裕,他们或许还会叫个外卖犒劳一下自己的五脏庙。夏清许记得当时就有三个女生叫了三碗的螺蛳粉,好像还特地备注了少加酸笋。但是后来晚自习前他们一进教室,还是被那股味道冲了满脸,甚至还有人发出了是不是今天的卫生间没有打扫的疑问。从此以后,夏清许就对这东西敬而远之了,别说是吃,就是闻都没有再闻见过。   现在林瞿冷不防地提起了这个东西……夏清许顿时就想起了那天晚自习第一节 课被那个味道支配的恐惧。   林瞿说道:“试试?它就是闻起来糟糕了点,自己吃还挺上头。最开始沈云昭带我去吃的时候我也是满脸不愿意……”   究竟是什么让你成为了它的帮凶。夏清许腹诽着,然后无奈地点了点头。   他似乎已经能想到自己走进店里的第一反应了。   林瞿扣上夏清许的手,穿过人群走上了去往Alpha寝区的路。夏清许来A大一年,除了医务室的那一次,就没有到过A、O寝区的地界,对里边的商铺分布更是一无所知。所以当林瞿拽着他走到了两栋楼间的巷子里,眼前出现了一个偌大的“螺蛳粉”的商铺牌时,夏清许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家店建在这里不会被投诉吗?”   “传不了那么远的。”林瞿说着,就推开了阻挡在他们身前的那扇玻璃门。   一时之间,酸笋的味道扑面而来,直接就熏了夏清许满鼻,他恨不得立刻、当场、马上就离开这家店。   偏生地林瞿还要拉着他往里走,边走还边说着:“螺蛳粉就是这个笋的味道难闻了点,吃起来还挺好吃的……老板,两碗螺蛳粉。”   他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夏清许心想。   “真的很好吃,你信我。”林瞿扣着他的手轻轻甩了甩,脸上“楚楚可怜”的,颇有股撒娇的味道,叫夏清许不禁想起从前在视频里看到的网红金毛。   他心里闪过王某人的成名表情包——我就是从这里跳下去,也不会吃你们一口饭。   他也挺想说,他就是从这里跳下去,也不想再受螺蛳粉的坑害了。   但话到了嘴边,还是被他咽了回去。夏清许拉开椅子坐了下来,顺带还敲了敲桌,示意林瞿也坐。   “你今天不应该带这个颜色的假发。”夏清许叹了一口气,说道。   “那要什么颜色的?你不是说我戴什么颜色的都好看吗?”林瞿撅着嘴,颇有一种娇嗔的意味,若是放在以前的瞿牧牧身上,夏清许或许还会有一点内疚,但他现在知道了眼前这个人的真实身份,只想捂上自己的眼睛堵上自己的耳朵什么都不看什么也不听。   “有的人,没事满脸嫌弃,有事你什么都好。”林瞿接着说道。   端上螺蛳粉的老伯听到了林瞿的抱怨,忿忿地瞪了夏清许一眼,提点道:“小伙子,要对女朋友有耐心,多顺着人家点……”   我不是我没有。   夏清许头都大了。   林瞿把先上的那碗推到了夏清许的面前,酸笋的味道近在咫尺,夏清许战术性后仰了一点距离,嫌弃地盯着碗里的东西。   “尝尝?真没那么可怕。”林瞿安抚道。   夏清许在他的目光下拿了勺子先喝了一口汤,意外地味道并没有那么差劲,反倒还透着一股鲜香。   粉丝上漂着几颗去了壳的螺蛳肉,旁边还躺着几块豆皮。夏清许捡了一点塞进嘴里,仿佛都要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众所周知,万事都逃不开真香定律。   “还行。”夏清许不咸不淡地评价道。   有些东西吧,诸如榴莲螺蛳粉,虽然闻起来让人恨不得退避三舍,但它们的味道却是真的令人上头。   “我从来不骗人。”林瞿笑着说道,“我有时候都会觉得,你仿佛就是按着我的心意长得一样。”   夏清许撩起眼皮看他,倒是有些不为所动。   “我不是按着你的心意长的。是你的心意照着我的模样长的。”   林瞿脸上的笑意更深,直勾勾地盯着夏清许瞧,好像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吃你的粉吧。”夏清许抬手挡住了林瞿的视线,“盯着我东西还能自动到你嘴里来不成?”   林瞿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夏清许再一次开了口:“不要说什么奇奇怪怪的‘看饱了’之类的话,我鸡皮疙瘩都会被你吓起来的。”   林瞿轻轻笑了一下,说道:“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没有。”夏清许说,“我只是怕我的男朋友一无聊就去网上看土味情话而已。”   林瞿仔细捉摸了一下“我的男朋友”这五个字,笑着说道:“你的男朋友无聊的时候都在想怎么和他的男朋友腻歪。”   作者有话要说:   螺蛳粉真的很好次!!!【震声】 第50章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从店里出来的时候,夏清许甚至觉得自己的衣服都沾上了螺蛳粉的味道,这股味道始终纠缠在他们的身侧,挥之不去。夏清许下意识地扫视着街边来往的人群,指望着从他们的神色里找见一个答案。不过众人行色匆匆,哪里有空来注意擦肩而过的行人身上有着什么样的气味?   他和林瞿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道下一站能去哪里。   “逛街吧。”林瞿说道。他的那个“街”字发音很是奇怪,也不晓得是哪个地方的口音,听起来像是“guy”的音,直把夏清许乐得不轻。   “那就逛街吧,‘女’朋友。”夏清许笑着说道。   林瞿对自己性别称呼的转变并不在意,他只是偷偷瞟着夏清许的侧脸,然后不着痕迹地伸出了自己的爪子。   夏清许定定地看着前方,双唇紧抿着。   林瞿的手指触碰到夏清许的手肘,只是轻轻地一碰,并没有停留太久,就往下滑去了。他的指尖挠上夏清许的手心,顺势又下挪了一点,扣进了他的指缝里。   他们谁也没有说话。   这一场十指相扣在无声中来临,但夏清许却觉得自己胸膛下的那颗心即将要跳出了他的躯壳。它在皮肉下重重地敲打着,一下接着一下。   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年,连一场简单的牵手都能叫他们手足无措、心猿意马。   “在想什么?”林瞿干涩地问道。   夏清许故作镇定地说:“你是不是第一次谈恋爱?”   林瞿愣了一下,随后语气轻快地应道:“是啊。”   “难怪业务不熟。”夏清许道。   林瞿转过头盯着他,夏清许感受到对方的目光扫过自己的眼,滑过鼻尖落在嘴唇上。林瞿的目光炽热且直白,夏清许被他盯得不知所措,想要出声提醒。哪想下一秒林瞿突然凑在他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可你的业务也没有很熟啊,耳根子都红啦。”   说完,还用嘴唇在上面轻轻蹭了一下。   夏清许只觉得自己的耳垂被一个冰凉的物体擦过,整个人都如石化一般的僵硬在了原地。几秒后等他反应过来林瞿做了什么事后,突然抽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用手指在上面粗暴地摸了几下。   “你是不是又把口红蹭上来了!”   林瞿:“……”   手是再也没有牵上。夏清许时不时地抬手摩挲着自己的耳垂,生怕林瞿在上面留下的口红印没有擦干净。两个人一路晃到了商场,进门的那一刻,夏清许盯着旁边某品牌的化妆品装柜,语气冷漠地说:“先声明,我不会陪你去挑口红的。”   路过的两个女孩闻言偏过头看了他们一眼,视线落在林瞿的身上时还流露出了同情之色。   林瞿也毫不在乎地戏精附体,晃悠着夏清许的手委屈地说道:“你是不是不爱我了连个口红都不愿意陪我看。”   那两个女孩最后又盯了夏清许一眼,摇着头走远了。   “是啊。”夏清许凉凉地说道,“我怕我养不起你这个败家娘们。”   “没关系我可以养你啊。”林瞿说,“你安心地在家做我的小白脸儿,我出去搬砖赚钱……”   夏清许:“我大二一年拌的水泥比你这辈子搬的砖都多。”   林瞿无奈地揽着夏清许的胳膊,走过了那家化妆品点,嘴里还小声地说着:“其实我现在的也够用了,我就是怕你不喜欢,我们可以挑几支你喜欢的颜色,换着……”   “往我脸上戳吗?”夏清许问道。   林瞿说道:“你要是这么喜欢也不是不行。”   “你当是盖章呢。”夏清许抬手就想要揉林瞿的头发,但刚一碰到,他才突然想起林瞿今天带的是假发,万一自己手劲太重说不定还能直接把它给扯下来,于是只能演变成了轻抚。   他在林瞿的假发上扫了几下,悻悻地收回了手,向四处望去。   逛街真的很无聊。夏清许想,也不懂夏清源是怎么能陪着楚筠逛上几个小时的。   “走。”林瞿忽然用力扯了一下夏清许的手,脚步也快了起来。夏清许不明所以,在他的力道下也不由快了脚步。   “干什么?”   “带你嗦奶茶。”   夏清许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你不胖都天理难容。”   林瞿无奈地耸了耸肩,“怪就怪你男朋友天生丽质。”   夏清许:“臭不要脸。”   奶茶的配置基本还是同上次的一样,去冰、全糖。   收银的小姐姐还特地提醒了一句全糖的可能会比较甜,但还是被林瞿义正言辞的一句“没事,我喜欢”给堵了回去。   夏清许点了一杯清茶。   拿到全糖奶茶的林瞿还把杯子递到了夏清许的身前,想让他尝上一口。后者皱着眉,试探地咬着吸管喝上一小口后,就抱着自己的清茶默默与林瞿拉开距离。   从此,夏清许都要对林瞿的奶茶敬而远之。   商场的一楼大部分都是一些化妆品、香水之类的店铺,再往上走更多的则是一些服饰店。   上楼梯的时候旁边还插过来了一对情侣。其中一个白白净净的,瞧着与谢巍有几分像,夏清许不由地就多看了几眼。   最开始他还以为这两个只是普通好友,直到看见了白净男孩一个勾着另一个臂弯的手。他像是有些害羞,只敢虚虚地搭在上面,并没有完全挽上。整个人也有些不自然,在扶梯上还时不时地侧过头瞧着夏清许他们。   “看什么呢?”林瞿注意到了夏清许的目光所在,盯着前面的两个人不满地问。   夏清许撇了林瞿的手一眼,“观摩学习,你看人家挽得多好。”   “我不介意你这样挽着我。”   “你去做梦,梦里什么都有。”   林瞿抬起眼,等他二人上了二楼,拐入了另一边的走道与他们分道扬镳后,他才对夏清许说道:“他们的情侣t恤挺好看的,我们也可以买一件。”   夏清许闻言,才后知后觉地去寻找刚才那对情侣的身影。他们在对面的走廊上愈走愈远,只给夏清许留下了一个模糊的背影,他隐约地看见两个人的衣服背后相同的印花图案,但也足以让他认出这是一套情侣衫了。   “怎么样,男朋友要不要满足一下我这个小小的要求?”林瞿再次问道,“不买也没事,我倒是也不介意你偷偷穿我的衣服。”   夏清许知道他是在说自己当时穿走他的羽绒服的事,可那哪是“偷偷”?   “我没有,我就是拿错了。”夏清许纠正道。   “嗯,你肯定不是故意拿错的。”   他本来也不是故意拿错的啊!   他们最后还是走进了一家男装店,心照不宣地看起了衣服。   导购员走上前来和二人攀谈,似乎是认定了林瞿是来陪男朋友挑衣服的,一个劲地同他说着“这一身你男朋友穿着肯定好看”、“你男朋友特别适合这样的”,听得他是一个头两个大。   夏清许乐得清闲,自顾自地选着衣服,余光还得幸灾乐祸地往被导购缠住的林瞿那瞟上一两眼。   “这件怎么样?”夏清许挑了一件白色的卫衣问道。   “你的卫衣好多了。”林瞿说。   导购及时插入话题:“你男朋友白,穿这件肯定好看。”   林瞿笑了笑,走到夏清许的身边去看别的衣服。这一款卫衣除了白色还有另一种黑色,图案也有些出入,但用来充当情侣衫是再合适不过了。林瞿捏着衣架想了一下,才道:“你试白的,我去穿黑的?”   “行。”   导购没有想到这个大姑娘也有买男装的打算,顿时又添了几分热情,愉快地给两人找起了码。趁着空档,林瞿又贴着夏清许的胳膊跟他咬起了耳朵,“要不然我们等会再去女装那边看看,买两条裙子?”   夏清许瞪了他一眼,“几个菜啊喝成这样?”   林瞿哈哈大笑,接过导购递来的衣服就把人推进了更衣室。   他二人都生着一副好皮囊,卖衣服都不需要挑上多久,基本就是一看一个准。等这家店的卫衣买完,两人又到隔壁的店铺买了一件外套和一件针织衫,然后又屁颠屁颠地跑到了楼上试了几双鞋。最后大包小包地提溜着又把四楼逛了一圈。   夏清许看着自己卡里的余额,思索着他需不需要也出去打一份工,不然今年回去跪键盘的就该从夏清源变成他了。   “看来不仅和女朋友逛街累,和男朋友逛街其实也挺累的。”林瞿说道。   夏清许说道:“那是谁提的要买衣服?”   “是我。”林瞿大大方方地承认,“我累得开心”   晚饭吃的是港式茶点,他们难得地抛弃了对面一串的烤鱼火锅跳跳鸡。港式茶点吃的大多是小食,但也算过瘾。   待到解决了腹中空虚,街道上的路灯已经悉数亮起,林瞿叫了辆的士,把他们两载回了夏清许临时的家,结束了他们第一个正经约会。   夏清许仰倒在床铺上,垂眸看着在卫生间里卸妆的林瞿,语气绵软地问:“你怎么还不回宿舍?”   “不是你要我留在这的吗?”林瞿含糊地说道。   “我什么时候让你留着了?”   林瞿拽过毛巾擦拭着脸上残留的水,走出浴室,半****,“你早上说的,不是说要同居?”   夏清许恍惚想起来,今早他好像是没拒绝。   作者有话要说:   来迟啦不好意思!马上期中考了我开始女娲补天_(:з」∠)_   关注作者一下叭,关注即可获得一只咕咕【bushi】 第51章   夜里夏清许接到了来自陈萱的通知。语音里的声音有些失真,但也没有太大的影响。她的语气听起来似乎带了那么一点的焦急,几个词的咬字都模糊不清。   “前几天报运动会的时候你不在,我就按照之前的给你填了一个四百。但是我今天听室友说你……那个什么分化了……就是比赛会有影响吗,要不到时候直接弃赛吧。”   夏清许握着手机犹豫了一会。大众认知中,Alpha的体能永远凌驾在其他两者之上,而作为食物链底端的Omega也自然而然地被划分到弱者的行列。即使有那么多优秀的Omega如雨后春笋般相继涌出,也依然没有打破大众对他们的刻版印象。夏清许不以为然。他并不相信自己分化成了Omega后会出现什么力有不逮的情况。   ˙X:没事,我可以。   他给陈萱回去了这么一条消息后,抬眼便看到林瞿从门外进来,行云流水地翻上了床。   “明天陪我去宿舍搬东西?”林瞿说道。   夏清许揶揄着:“我前脚走你后脚搬,怕别人猜不出我俩有一腿啊?”   林瞿抬手勾住了夏清许的手掌,放在自己的手心里上下逗弄着,“你这说的我俩好像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我就不能是自己住不惯学校宿舍吗,毕竟我一个小少爷……再说了,和男朋友同居是什么大事?”   “和男朋友同居确实不是什么大事。”夏清许语气一转,“但和我同居好像是。”   “那明天再去买个礼炮庆祝一下?”   “你愿意丢人,我还不想呢。”   夏清许翻了个身,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   搬家的事倒是简单,林瞿刚提交了外住申请,就立马回宿舍收拾好了东西走人。   总的来说,这样的生活其实同他们之前在宿舍的时候没有特别大的变化。要真要说不同,大概就是床上多了别人的体温。   林瞿赖床。夏清许每每早起都会被他箍着腰动弹不得,偏生地罪魁祸首也没有半点放手的意思,有时候甚至还会在夏清许的背上蹭上几下,把头发都弄成乱糟糟的一团,然后含糊地说道:“再睡一会……”   夏清许挣扎出来的时候,衣摆都会被掀起好一大截,露出一段腰腹来。   他们之间向来都是林瞿主动,不过也都是浅尝而止地亲近一番,交换一个绵长的吻,最深的也不过是互相帮对方解决了一次,除此之外也没了再进一步的举措。   运动会悄悄地来,远不如大一时的那般声势浩大。毕竟这种活动历来都是针对新生,与他们这些已经浪过了一年的老油条没有多大关系。除了有比赛的,大部分人都是躲在自己的宿舍里,该冲浪的冲浪。该打游戏的打游戏——   除非遇上了哪个不长眼的班干部,硬是要求他们全班到场去加油助威的。   不巧,夏清许他们的团支书就是这样的人。   不过请假的机会也是有的。夏清许借口比赛第一天要在家里好生修养锻炼一下,躲过了第一天的太阳,愉快地和林瞿在家里打了一天的游戏。   四百米的比赛在第二天上午十点,夏清许吃了个早饭就拎上自己的钉鞋出发了。关上门的那一刻还听到了窝在被窝里的林某人有气无力地说道:“男朋友等我去看你比赛!”   夏清许也不晓得他究竟能不能起来,当即就回了一句:“你别等到我都跑完了才屁颠屁颠赶来。”   说罢,夏清许关上了门,把林瞿闷声说出的“不会的”都挡在了室内。   ˙   他一到操场就得到了一众人关切的目光。毕竟谁也没想到分化成Omega的夏清许还会继续来参加比赛。郑啸上前询问了几句,都被夏清许挡了回去,他拎着自己的鞋走到一个角落里坐下,插上耳机摆出一副“莫挨老子”的模样,成功挡下了百分之八十的搭讪。   剩下那二十,十五份是来自阮林蔚的。   这个没眼色的一来就凑到了夏清许的身边,嘴里没个停歇地和他说着昨天的比赛情况。夏清许有时候觉得阮林蔚不太适合来学他们这个专业,他应该去学习如何把调查户口本比较合适。   “昨天他们都猜你不会来比赛了。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你肯定会来。我夏哥,就算是变成了Omega,也能一手撂十个。”   这倒是不太敢。夏清许想着,但嘴上还是十分没诚意地附和着:“嗯,你说得对。”   “对了,我前几天听说林瞿也搬出去住了,你们那宿舍是不是风水不太好?一个两个的怎么都急着搬啊。”阮林蔚继续说道。   夏清许:“说不定是想和对象出去住呢。”   “他什么时候有的对象?我怎么不知道,是谁啊?完了我那个表弟知道了还不是得哭死。”   夏清许又想:就在你旁边啊。   他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林瞿没有给他发消息,也不见人影,不知道是又睡熟了还是怎的。夏清许有些不大高兴,明明昨晚和今早都还信誓旦旦地说要来看他比赛。   他把这点不高兴归结于是恋爱中的傻狍子们的小脾气,给林瞿发了一条:四百米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你最好在终点等好你的男朋友。   然后就把手机扔到了阮林蔚的手里,在广播的通知声里走下了观众席,去休息室换了鞋子到了准备区。   男子四百米有五组。夏清许被分到了第三组,不上不下的,还正好和之前向他表白的Alpha分到了同一组。对方见到他,倒也没露出什么尴尬的神色,就只是不冷不热地和他打了个招呼。   夏清许淡淡地回应了一下,自顾自地做起了热身运动。   前两组的比赛很快过去,众人估计着目前的第一名应该是一组的一个大一Alpha。   他们这组上场的时候,夏清许听到有人贴在他身后说道:“虽然很不光彩,但我还是想说,这一次第一会是我的。”   夏清许无言。   他觉得这人大概是脑子里有点毛病。   他在属于自己的跑道上站定,目光止不住地瞟向观众席,上面密密麻麻地坐满了人,他分不清哪一个才是林瞿——又或许他还没有来。阮林蔚旁边的位置是空的,上面仅剩下他脱下的外套。   夏清许有些失望,长舒了一口气。   枪声在耳边炸开,夏清许慢了半秒。   但都无所谓。   四百米是最难熬的一场比赛,必须全程都以一股冲劲把它跑下来,这样的比赛往往在中途会发生一系列的巨大变化。过了两百米的那道坎,其他跑道上的人似乎已经有些脱力,速度也慢了下来。   夏清许也感觉到自己的体力正在慢慢耗尽,他甚至觉得自己的体力确实不如从前。他转念一想,这或许只是他的心理错觉。   最后一个弯道。   夏清许抬眼,瞥见了终点处那个穿着嫩黄外套的人影。   他笑了一下,心想林瞿总算是赶到了。   他超过了外围赛道的那个Alpha,跑完了最后的一个弯道。在两边的欢呼声中,冲进了林瞿的怀里。   松林味充斥着他的鼻腔,林瞿今天并没有喷收敛剂。   “好香啊,男朋友。”夏清许抓着他的手臂,向前又走了几步,说道。   林瞿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夏清许的身上。   “来给我男朋友加油助威,自然是得好好打扮一下给他长脸了。”   “这种话你都说得出口,明个你就收拾东西去选秀吧。”   林瞿揽着他,笑着说:“也不是不可以。说不定哪天我俩就一起出现在了某社交软件的热搜上,题目我都想好了,就叫‘当红艺人恋情疑似曝光,与素人男友手牵手在某某商场买情侣衫’。”   夏清许嬉笑着锤了一下他的肩膀,让林瞿扶他到外面又走了几圈,才到阮林蔚那拿回了自己的手机和外套。   阮林蔚的视线在夏清许和林瞿身上游走了一遭,张了张嘴,像是想要说些什么。   夏清许看着他犹犹豫豫的模样有些不耐,刚想出声催促,就听他说:“瞿牧牧最近是不是去然了一头绿色的头发?”   林瞿严肃地说道:“不是,没有,你不要乱说。” 第52章   夏清许笑了好久。倒也不是那种放肆的大笑,而是时不时地想起阮林蔚的那句话就止不住地勾起了嘴角。   “其实那顶绿色的假发还挺好看的。”夏清许说道。   林瞿:“我觉得很一般。”   夏清许又道:“下次可以戴那顶假发出去。”   林瞿神色僵硬地看了他一眼,咬着牙说:“我不要。”   他甚至还想回去就把那顶假发收拾一下压在箱底,短期内他都不会想再看到那个绿色的东西。   四百米的排名很快就公布了出来。夏清许拿了第二,第一是大一的那个Alpha。听到排名的一瞬间他们班的人都静默了,像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几秒后才爆发出了一阵巨大的欢呼声。   领完奖的夏清许被众人围了个水泄不通,林瞿正好去操场旁买了个水,回来的时候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寄了进来。等人潮散去,他坐在夏清许的身边酸溜溜地说道:“我男朋友好受欢迎哦。”   夏清许眼珠一转,瞥了他一眼,“比起我男朋友可差多了,当时还有Alpha在酒吧里堵他呢。”   林瞿愣了一下。夏清许要是不提,他甚至都快要忘记了那次的事。   当时就算夏清许不来,他也有办法解决那个Alpha。但是他没有想到夏清许跟着那人进了后台,还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他对自己的这个新室友没有太多的印象,就感觉他看起来安安静静的,虽然不像个正经的工科生,但似乎也是那种乖巧的一心向着学习的类型。可当他看到夏清许一手把那个Alpha按到墙上的那一刻,确实是有些震惊。   林瞿脑袋里只剩下了一句话——小小的身材里蕴含着大大的能量。即使这句话用来形容夏清许并不合适。   他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才想着与这个室友接触。   林瞿笑着说道:“所以我这不是来以身相许了吗?”   “以身相许免了,今天的地你拖。”   林瞿:“???”   夏清许休息够了,随意找了一个借口就带着林瞿溜出了运动场。他俩牵着手沿着校门口的小道一路西行,来来往往的车从旁边的马路上穿行而过,尖锐的喇叭声传了很远。   走过石桥,河岸江边的柳树抽出了新芽,微风徐徐地荡过桥面,阳光在河面上洒下了一层碎金,正闪着粼粼的光。   春天到了。   “我现在想起来,似乎是从那天之后,你和我的关系才熟络了起来。为什么?”夏清许顿了顿,嘴角都染上了促狭的笑意,“因为我英雄救美了?”   “因为我对救我的帅哥一见钟情?”林瞿调笑着说道。   然而一见钟情不存在的,英雄救美倒是勉强算得上。   “我那个时候就想啊,我这几个月有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万一哪天你把我拎起来丢出去怎么办——还好你拎不动。”   夏清许:“……”   是我不能打了还是林瞿又飘了?拎不动这件事他到底还要计较多久?夏清许在心里暗自骂着,手上的力道也重了几分。   “嘶——”林瞿用拇指摩挲着夏清许的手背,“你这是要家暴我啊?”   夏清许白了他一眼,“不敢。脸上青了戴假发就不好看了。”   林瞿低低地笑了几声。   小区不远处有一家超市。两人站在马路对面的时候,林瞿突然开口问道:“今天中午想吃什么?”   夏清许犹豫了一会,说:“外卖?”   “我下……”   “闭嘴。”夏清许打断了他的话,“多少年前的老掉牙的黄段子你还好意思说。”   “不是。”林瞿委屈地说道,“我想说‘我下厨吧’。”   夏清许狐疑地盯着他的脸,林瞿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说得是真话。   “你会煮什么?西红柿拌番茄还是水煮方便面?”夏清许说道。他想着林瞿虽然和家里的关系不太和睦,但好歹家里也是雇了阿姨的,平时也用不着他自行下厨来丰衣足食,因此并不相信他会煮饭这一说法。   “你这是在小看我。”林瞿说,“你等着,看我今天怎么喂饱你。”   这句话听起来怪怪的。夏清许想,我怀疑林瞿在开车但是我没有证据。   大几十秒的红灯结束,绿灯终于亮了起来。两人并肩走过了斑马线,夏清许突然抽出了手,在林瞿的后脑勺扫了一下。   “做什么?”   “看你头发比较软。”   林瞿没有再说话。他走到超市门口停下,与夏清许拉开了一段距离,说道:“你先回去吧。”   夏清许疑惑地看着他。   “我去买菜。”   “怎么,你还不想让我知道你要做什么菜啊?”   林瞿点了点头,“我还得把厨房的门锁了。”   “……”夏清许无话可说。   他们在超市门口道了别,林瞿钻进了进出的人群中,夏清许顺着眼前的路继续往前走。   马路对面停了一辆黑色的奔驰,似乎是刚出的车型,夏清许前几天还看到他爸在朋友圈里发过。车窗是黑的,看不清车里的景象,只有挡风玻璃模糊地透露出车主是个男人。车牌并不是本地的,但夏清许并没有过分在意。   他只是虚虚地扫了眼,便收回了目光。   转过一个弯,再走几步就是小区的正门。   夏清许回过头望了一眼,最后在小区门前停住了脚步。   他在保安亭边站了一会,而后快去转过身去,一步一步地走向不远处的那辆奔驰。   他站在驾驶座的门旁,抬手轻轻在车窗玻璃上扣了几下。   玻璃被缓缓摇落,露出了车内男人的脸。   这张脸与林瞿像了六分,尤其是鼻子以下的部分,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但这双眼睛却是截然不同。林瞿的眼型有些下垂,平日瞧着总带了一股温柔的感觉。这个男人的眼型是狭长的,眼角微微上挑,如鹰目一般凌厉。   他还是一个Alpha。扑面而来的Alpha信息素是烟草的味道,并不难闻,却让夏清许浑身上下的肌肉都紧紧绷起。他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也不知道是Omega的本能还是眼前这男人带来的特殊情况。   夏清许敛了心神,冷冷地说道:“你跟了我一路。”   他已经确定了这个男人的身份,但并不明白他的目的。   男人没有说话,仅是定定地看着夏清许。   后者被这目光看得很是不耐,不由又开口问了一句:“请问有什么事?”   “你和林瞿是什么关系?”他不冷不热地问道。   夏清许挑了眉,对他的行为很是不悦。但凡这种上来连家门都不报上一声直接就开口询问各类问题的人,夏清许都把谈的归于自以为是眼睛长在头顶的那一类。他长这么大最烦的就是这种人。   “和你有什么关系?”夏清许反问道。   林涣又盯着他看了一会,说:“这是我和他的事。”   “既然如此,那你应该去问他。”夏清许说道。   林涣没有接他的话,而且转了话锋,问:“他那天去H市是去找你的?”   夏清许简直不想与他再谈。他有些后悔自己的举动,他刚刚就不应该走过来敲这个窗。   “一般人在问别人问题的时候,首先会告诉对方自己是谁。”夏清许凉凉地说,“这样会显得自己比较有礼貌。”   “林瞿不是……”   “夏清许。”   林瞿的声音打断了林涣接下来的话。后者一手撑着车窗,转头向后方望去,视线停在林瞿手上拎着的塑料袋上,神色都变得诧异起来,满眼都要写上了不可置信。   林瞿偏过头对上林涣的目光,沉了脸色,径直走了过来。   “你怎么走得这么慢?”人是看着林涣的,但话却是对夏清许说的。   “腿短啊。”夏清许随口说了一句。   “你先回去吧。”   “嗯?”   林瞿把手上大包小包地塞到夏清许的手里,“我难得和我大哥见上一次,自然是得跟他叙叙旧。”   夏清许接过他手上的菜,打量着林瞿的脸色。他的唇下压着,抿成了一条弧线,面色也是冷肃。他直觉林瞿不大高兴,并且也猜出了令林瞿不悦的原因。但此时除了听从他的话,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好。”夏清许说着,视线最后在他们身上转了一圈,然后转头走入小区大门。 第53章   林瞿目送着夏清许走进小区,这才转头看向车里的林涣。他挑了眉,眼中眸光明灭,犹如月下的深潭,看不见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是打算在马路牙子上和我说,还是打算换个地方?”林瞿顿了顿,继续说,“交警大概很快就会过来开罚单,想来你财大气粗也不缺这点钱吧。”   林涣瞟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上车。”   林瞿笑了一下,拉开后座的车门钻进了车里。   林涣又转过头看了一眼,动了动嘴,但什么都没有说。林瞿自然是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他也是故意选了后座的位置。   车内空间狭小,驾驶座旁的车窗只被林涣留下一道缝隙。两股信息素的味道很快就在车内狭路相逢,战作一团。   林瞿透过后视镜看到了林涣略微睁大了的眼,诧异之色在上面一闪而过,很快就被他掩盖了过去。抓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几分,林涣凝神感受着周遭的气味,想要确认这股若有若无的松林味并不是自己的错觉。   “我没想到你也会做起跟踪人的事。”林瞿嘲讽地说道。   林涣并没有回答他的话。   “你是Alpha。”他冷声说着,是一个陈述的语气。   林瞿抬起自己的袖子放到鼻前嗅了嗅,“抱歉,忘记喷收敛剂了。”   “你……”   “你放心。我瞒了这么久,没有现在才告诉他的道理。”林瞿靠在椅背上。这款型号的座位很是舒适柔软,上面的皮革也是用料讲究。林瞿摩挲着座椅,心理暗搓搓地计算着自己得有多久才能换上一辆比这更好的车。   “但是麻烦你回答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绿色的数字由“1”变“0”,前方红灯亮起,车流忽然止步。林涣望着眼前变换着的红色数字,语气平淡地说:“出差。”   “出差出到我家门口,你也是挺厉害的。”林瞿说道。   “你和他同居了?”林涣问。   “是啊。”   车内沉默下来。林涣没有说话,林瞿也没有再开口。   一分钟过去,绿灯再次亮起。林涣踩下油门拐入左边的车道。   “他知道你见不得人的癖好?”   林涣这话说得很不客气,林瞿面无表情地盯着驾驶座的后背,露出了一个戏谑的笑。   “他知道我的爱好,但不知道我见不得人的癖好。”林瞿说道,“因为我没有见不得人的癖好。”   他从来不把异装癖当作是什么与众不同的东西。外界的声音或许给他带来了或多或少的烦恼,父亲突如其来的质问与呵斥也让他彷徨无措、愤怒悲戚过。但还好夏清许明白他。   他记得在酒吧昏暗灯光下夏清许的那一句话,也记得他们第一次出门约会时牵着他的那双手。   这就已经足够了。   林涣似是不愿与他在这个问题上多作纠缠,并没有延续这个话题,而是转了话锋说道:“现在回去,认错,趁父亲还没做决定之前。”   “我不回去了。”林瞿说。   “你什么意思?”   “这不是你最希望的吗?你本来就不愿意让我进林家的门。”   “你说得没错。”   “所以你再来找我又有什么必要?我走了,他的东西就都是你的了。”林瞿说。   林涣道:“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   “你信不信与我有什么关系?”林瞿反问道。   “他也不会同意。”   “很快就会了。”林瞿说,“他最讨厌别人忤逆他。”   奔驰停在了路边的停车线内,林瞿开了车门,外面细碎的人潮声灌了他满耳。   “可我不喜欢他的安排。我有我自己想要做的事。”他一字一句地说,像是在告诉林涣,也像是在告诉远在B城的他的生父,“我母亲不是为了钱,我也不是。”   “她是有错,林仲来也有。”   关上门的那一刻,林瞿最后和林涣对上了一眼。他们谁都没有与对方告别,剩下的未尽之言似是悉数藏在了这一眼中。随后车辆启动,卷起尘土落叶,很快就没了踪迹。   林瞿望着越来越远的黑色大奔,猜想他和他哥估计有很长时间都不会见面了。   正如他对林涣的感情一样,对方对他又何尝不复杂。   但那都不重要了。   他站在A城的春日里,正午的暖阳扫在他的身上,地下是一片树影斑驳。风温柔地吹着,荡过他的发梢脸庞,空气间还夹杂着一股不知名的花香。   两边的广告牌正滚动播放着,巨大的“许周”二字刺得他眼睛生疼。原来林涣此行的主要目的并不是他,来找他说不定只是一时兴起,顺带的。   来来往往的人群从他们身边穿过。林瞿擦着路人的肩,走入了商场旁的高铁站。   他的男朋友在等他回家。   可不能把人饿着。   ˙   夏清许坐在空荡的客厅里数着秒。那几袋菜还躺在厨房的水池里,连结都保持着原样。   大几十分过去,他不知道林瞿要与那个人谈上多久,他只知道自己的肚子似乎有一点想要叫嚣的意思。他静静地靠在沙发里,想着要是再过十分钟林瞿还没有回来,他就要自己动手了。   可门铃声就是在这时突兀地响了起来。   夏清许起身走到门前,抓着门把,思索着要怎么与林瞿抱怨。然而刚一开门,他就被林瞿抱了个满怀。   对方身上的松林味道扑面而来,夏清许隐约感受到了信息素里夹杂着的低落情绪。他抬起手搭上林瞿的背,回应着对方的这个拥抱。他的手指轻轻地在林瞿的背上点着,对方的手臂却是把他圈得更紧。   “怎么了?”   别是被那个男的欺负了,回来找他哭鼻子了吧。   林瞿沙哑着声音说道:“我就想抱抱你。”   他把头埋在夏清许的肩上,放肆地嗅着从这人后颈腺体中散发出来的信息素的味道。混着他的味道的信息素很快地就安抚了林瞿的情绪,但是他的手肘还是牢牢地禁锢着夏清许的身体,不愿意放开。   夏清许的手往上移去,在林瞿的后脑勺上扫了几下,最后虚虚搭在了他柔软的头发上。   “他是你哥吗?”夏清许问道。   “嗯。”   “他为难你了?”   “没有。”林瞿说,“那就是问给你五百万让你离开我够不够。”   夏清许知道他是在开玩笑,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一点,也换上了轻快的语气,打趣道:“五百万只能买一套单身公寓,你林瞿就值这点啊?不够,得再拿五百万才行。”   林瞿低低笑了一声,偏过头用唇触上了夏清许的耳垂。   夏清许还没被人这样碰过那个地方,当即就瑟缩了一下,先前的那只手也按在了林瞿的后脑勺上,嘴里无意识地泄出一声轻哼。   林瞿含着他的耳垂,犬齿在**上摩挲着。夏清许抓紧了他背上的衣服,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正扑打着他的耳朵。   林瞿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想——”   夏清许愣了一下,全身肌肉都僵**起来。   他虽然勉为其难地接受了Omega这个身份,但却并没有做好与Alpha试试的准备。他从前看过那些AO动作影片,可并不能将自己与里面被信息素影响而失去神智,只懂得讨好迎合的Omega挂上勾。他害怕自己也会变成那副不受控制的模样,也害怕对林瞿敞开自己的所有。   即使有那个梦境在前,他也依然没有任何准备。   他与林瞿在一起的这么些日子,对方从来没有提起这个问题,夏清许也早就把这事抛在了脑后。   可他逃不过。   夏清许咬着牙,刚松开抓着林瞿衣服的手,就被对方拉远了距离。   他疑惑地盯着林瞿,对方笑了一下,说道:“开个玩笑。我先去做饭。”   而后,便放下手,快步走入了厨房里。   夏清许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背影,望着那扇被掩上的推拉门,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腺体。   有点热。   作者有话要说:   让大家失望了这章什么都没有,就只是林瞿口嗨说想要doi而已,但也许是这两个字戳中了审核,导致我昨晚刚定时他就给锁了。我本来想着今天解锁再发,但是第二次修改的时候小手一抖就发出来了。害,我太难了 第54章   掩上的玻璃门后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水龙头正向外呜呜地冒着水,喷在水池底部发出沉闷的声响。夏清许坐在沙发上,若有若无的食物香气从门缝里溜出,番茄混着黑椒酱的香味缠绕在他的鼻尖上挥之不去。   夏清许暗自猜测着林瞿准备的菜品,想要转移自己注意力。但无论如何,他都会想起林瞿先前在他耳边说的那一句话——   想要你、想和你zuoai。   他问自己,你想吗?   对于夏清许来说,喜欢一个人,会忍不住地想要触碰他、黏着他,即使是一个简单的拥抱,跳动的心跳也能将两人融在一起。   他是想的。   但他也确实没有做好准备。   他陷在沙发里,侧过头贴着沙发背上柔软的布料,脸上止不住地烧了起来,烧得通红。   夏清许猛地想起他还有一个不知何时会来的**期。最开始搬到这里的那几天他着实受到了信息素不小的折磨,只要一闭上眼那股属于林瞿的味道就能溢满他的鼻腔,占据他的所有心神,让他辗转反侧。可和林瞿在一起后,也许是因为他对这股味道已经习以为常,先前的那些感觉也没在出现过,叫夏清许甚至忘记了自己身上其实还有着这么一个定时炸弹。   如果**期到了,他还能拒绝林瞿的帮助吗?   夏清许想道。   厨房里又传来碗筷碰撞的声音,有什么东西抵上了推拉门的门框,将它向旁边拉开。林瞿手上的白瓷碗腾着白烟,碗里的菜香争先恐后地窜进夏清许的鼻腔,唤回了他的大半思绪。   “过来吃饭。”林瞿说道。   夏清许抬头看了他一眼,扶着沙发的座垫站了起来。   罢了,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只能到时候再说。   “做了什么?”   “黑椒牛肉和西红柿炒蛋。”   夏清许伸长脖子瞅着碗里的菜,生硬地笑着说:“还好不是西红柿炒番茄。”   还有一个是苦瓜汤。   林瞿端出来的时候,夏清许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毕竟他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神奇的做法。   “你是不是打算谋害我?”夏清许看着那一碗清清淡淡,带着浅绿色的苦瓜汤,面露难色。   他从小到大,最讨厌的就是苦瓜,没有之一。   林瞿摘**上的围裙,抓着夏清许的手臂在饭桌前坐下。   “‘谋害’这个词好像不是很恰当。”林瞿说着,给夏清许先盛了一碗汤,“尝尝嘛,不苦。”   夏清许将信将疑地瞧着碗里沉着的苦瓜,和上面飘着的蛋花和豆腐,一咬牙,拿起勺子就往嘴里送了一口。   汤汁清甜的味道在嘴里弥漫看来,苦瓜微苦,但却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蛋花的味道有些喧宾夺主,大半的味道都带着鸡蛋的腥味豆腐用的并不是嫩豆腐,而是最普通的卤水豆腐,被切成了小块,舌头一碾就碎了去。没有溶解的地瓜粉滑过夏清许的舌,一溜烟就没了踪迹。   “还行。”一分钟后,夏清许做出了评价。   林瞿眼睛半眯起,眼角都染上了一点细细的笑纹,“我妈以前做这道汤做得很好。”   夏清许拿着勺子的手顿了顿,偏过头对上林瞿的那双眼睛——   没有半点波澜,平淡极了。   “后来我被林仲来接了回去,就再也没有喝过。某一天家里的阿姨突然问我想吃什么,我和她说我想喝苦瓜羹……但是她的手没我妈的巧。”   夏清许放下勺子,侧过身搭上了林瞿的背。   “我从第一眼见到林涣的时候,就知道他不会喜欢我。”林瞿说得牛头不对马嘴,几乎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夏清许听在心里,却并没有出口安慰什么。   他是一个合格的倾听者,但却不是一个合格的安慰者。   “当我知道自己是个Alpha后,我的第一个反应是害怕。我不是故意想要隐瞒,我只是……不愿意。”   “我不想做林仲来的儿子。”   夏清许抱住了他,拍了拍他的背。   “你现在有我。”夏清许一字一句地说,“我会永远陪着你。”   父母、兄长、朋友,他们都陪不了你一辈子。许多人都只是生命中的过客,甚至连光阴都不会记得他。   相遇与离别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件事——   但是我会永远陪着你。   因为你是我认定了的Alpha。   林瞿低低地笑了一声,“我从前并不喜欢AO之间只能靠医学消除的印记,现在倒是有点喜欢它了。”   夏清许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小声说道:“再等等我。”   林瞿没有听到他说了什么,问道:“什么?”   夏清许摇了摇头,回答道:“没有……先吃饭吧。”   “这个话题转得好生硬。”林瞿抱怨着,但还是顺着夏清许的意拿起了筷子。   这一场午饭吃得快。黑椒牛肉炒得有些老,但胜在味道不错,夏清许很给面子地只留下了一半的菜。结束之后他还主动接过了洗碗的任务,把林瞿推去了客厅里。   后来,他们在床上躺了一下午。   这是林瞿幻想过许多次的午后——和煦的阳光、温柔的风、柔软的被子与他爱的人。他们不需要什么令人血脉喷张的情事,只肖这样靠在地方身上,哪怕是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也都会让人心满意足。   夏清许枕着他的肩,呼吸平稳绵长,日光停在他的睫毛上,像是一点星光。林瞿偏着头静静看着他,想起许多年前在《浮生六记》里看到的那一句——   闲来静处,且将诗酒轻狂。唱一曲归来未晚,歌一调湖海茫茫。逢时遇景,拾翠寻芳。   “确实是逢时遇景了。”林瞿把手从被子里掏出,在夏清许的睫毛上轻轻扫了一下,又低下头碰了碰。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作乱,夏清许不满地哼了一声,在被窝里转了个方向。   林瞿的手缩回了被子里,整个人贴着夏清许躺了下来。   屋外的树叶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马路上穿行而过的汽车的尖锐汽笛声被玻璃窗隔绝在外。屋内是一片茶香帐暖,岁月静好。   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两人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能一觉睡到傍晚,睁开眼时都有些震惊,脑子里浑浑噩噩的,险些还分不清时辰。   夏清许拿过手机去看时间,冷不防地被锁屏上的消息给吓到了。   他还从来没有收到过这么多消息。   然而打开之后,他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忘了屏蔽班群。   团支书:@全体成员 班助们马上就要毕业了,班委们经过商量决定本周六在xx饭馆举行班助们的送别会,请各位同学积极参与,收到扣1   于是下面的二十多条消息都是清一色的“1”。   陈萱:吃完饭我们还可以去唱个K啊   同学A:可   同学B:都行   阮林蔚:能带家属吗?   同学C:亲亲,这里建议秀恩爱的主动退群呢   团支书:无所谓,交钱就行   夏清许扫着旁边刚清醒过来的林瞿,问道:“这周六我们班助送别会,能带家属,你去吗?”   林瞿思索了一会,“不了,周六我好像有事。”   “好。”   “而且带我去,不怕人家说你脚踏两条船啊?”   夏清许翻了个白眼,“你不能穿女装去?你非要给自己扣帽子啊?”   林瞿笑了一下,抱住了他的腰。   “你快结束那会给我发个消息,林瞿去接你。”   夏清许推开他埋在自己腰间的脑袋,抬手拨弄着略微染了红的耳垂,说道:“我一个大男人,你去接我,别不别扭啊?”   “我接我男朋友,有什么好别扭的。”   作者有话要说:   苦瓜汤,好嚯 第55章   周六是一个阴天。早晨还有一点儿阳光,可它只是微微露了个面,才一个多小时就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大片阴沉的云,厚重的好一大团,瞧着随时能落下雨似的。   林瞿中午吃过饭就出了门。在一起后夏清许才了解到,他正打算与蒋明川还有沈云昭开一个工作室。目前还止步在没场地没摄影没后期但是有钱的地步——至于化妆师,两位女装大佬觉得自己完全能够胜任。   “晚上等我去接你?”林瞿扶着门框穿上了鞋,回过头来看着赖在沙发上看书的夏清许。   “随你。”夏清许拖着长音,懒散地说道,“你们Alpha谈起恋爱真是好腻味。”   “这也腻味了?那你过来给我嘴个。”林瞿开着玩笑。   夏清许翻了个白眼,竖起书挡住了林瞿促狭的目光,“快点去吧……其实我觉得滨河路的那几个集装箱还挺好看。”   林瞿说:“那是家奶茶店。”   “改成摄影工作室也没有人会发现的。”夏清许顿了顿,“不过可能会小一点。”   林瞿笑了笑,带上了门。   他走后不久,夏清许恍惚抬起头,无意识地盯着那扇紧紧关上的门,解开了衬衫的头两个扣子。也许是天气渐渐回暖的缘故,他突然觉得屋内有一点热。   窗外无风,胸口那一小片裸露的皮肤并没有得到微风的解救。夏清许定定地在沙发上又坐了一会,那股热意非但没有消退的趋势,反而还在节节攀升。   他放下书,挽起袖子,起身到厨房里倒了杯凉水。   夏清许的喉结上下滚动着,冰凉的液体一股脑地滚过口腔,微末的水从嘴角溜出,滑过下颚,浸湿衬衫的领子。   那股燥热感像是终于被熄灭了一点,夏清许抽出纸巾擦去嘴角的水渍,思考着晚上不穿外套的可能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林瞿他们今天似乎是去了北边的大学城,还给夏清许发了不少照片。   夏清许回得慢,他大多时间都在盯着书瞧,虽然体内源源不断的热度搅得他大脑混沌、心烦意乱,几乎是看不进多少个字。   傍晚的时候街上起了凉风,路面上的落叶被风卷着踉跄散去。明明A市的风还是能把人刮跑一样,夏清许却仍觉得有些燥热。他按着门把在门外站立了一会,最终还是选择回来捞上他的外套。   告别饭订在离学校不远的一家餐馆上。因着极高的性价比,这家餐馆几乎承包了A大绝大多数的学生聚餐。   六点的天色已经暗下,长街上亮起了各色的灯光,这条窄街边上的夜摊争相开业,七彩的霓虹灯牌闪烁着的光几乎要刺得夏清许睁不开眼。空气间弥漫着各类的食物香气,它们伴着孜然香与胡椒粉的味道混杂在了一起,让人说不出几个确切的名字,唯有臭豆腐的味道在其中格外突兀。   夏清许在街里绕了好一大圈,才找到了那家饭馆。   班里的人到了一半,零零散散地分成几个小团体“各自为政”。夏清许一扫在场众人,幸运地发现了坐在窗边的阮林蔚,想也没想地就径直向他走去,拉开旁边的空位坐了下来。   “没带家属?”夏清许问。   阮林蔚说:“哪敢啊,我怕他们围攻呢。”   “有谢巍护着,你怕什么?”   “我都不爱说他……”阮林蔚叹了一口气,“你说他们这些Alpha是不是都三分钟热度,刚喜欢你的时候天天就是‘宝宝宝宝’地腻歪,在一起几天,就开始各种挑衅嫌弃了?”   夏清许斜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问:“你是故意在和我秀恩爱?”   “我哪敢啊。我这小身板挨上你一拳……”   “我们俩最初不也是这样吗。”夏清许说,“不熟的时候彬彬有礼,熟了后就是各种嫌弃起外号……你说是吧,崽?”   大概每个关系都会有这样一个过程。最初的时候小心翼翼,和对方说一句话都得斟酌好一会,深怕冲撞了。等熟了以后,一口一个外号,一句一个“憨憨”,很多话不自觉地就脱口而出。   “那能一样吗……”阮林蔚不以为然,拎着调羹在瓷碗里碰撞着,发出几声清脆的声响。   夏清许再心里暗自感叹了一句谈恋爱真是使人面目全非,连阮林蔚这种钢铁直B都能多出这么弯弯绕绕的心思来。   他随口说道:“那你今晚解酒行凶去勾引他试探一下不就好了。”   “卧槽!”阮林蔚闻言,把调羹往碗里一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凑上前来捂住了夏清许的嘴,“大庭广众之下,你一个Omega怎么能这么……”   夏清许扒开了他的手,顺带还赏了人一剂眼刀,“大庭广众之下,麻烦这位有A之B不要对我动手动脚。”   阮林蔚撇了撇嘴,悻悻地收回了手。   人员陆续到齐,团支书起身按了一下墙边的铃,通知服务员上菜。而后,他举起桌上的杯子,对着在场众人一晃,说道:“谢谢各位同学赏脸。时光飞逝,我们的班助们马上就要毕业了,回想起……”   阮林蔚:“还好他没有去考教师资格证,不然我都要为他的学生担心。”   “怎么?”夏清许疑惑道。   “你还记得我们大一刚开学那会,给我们做宣讲的那个老师吗,我觉得他比那老师还能讲。”   阮林蔚说的是A大党委书记。大一刚开学那会,他给全体新生做了一场两个多小时的讲话。阮林蔚那天正好没来得及吃午饭,本来以为这一场讲话只是走个过场,想等着听完了再去食堂里解决一顿,但却没想到这位党委书记硬生生地把他的午饭拖成了晚饭。   他这么一说,夏清许也想了起来,掩着脸偷偷笑了几声。   团支书的开场演讲进行了一分钟,而后他举起杯对着两位班助所在的位置递了一下,在座众人也手忙脚乱地举起杯子在空气中虚虚与班助们碰了个杯。   陈萱笑着打趣道:“陈哥有没有要和我们说的话?”   被称作陈哥的Beta手足无措地看了旁边的Alpha一眼,僵硬地站了起来,沉默了一会。   “你们是我带过的最好的一届!”   “你也就带过我们这一届,哪里来的对比!”饭桌上有人反驳了一声,笑声充斥着整个包厢。   陈哥把在一旁看笑话的Alpha拉了起来,说道:“你们小刘哥说得肯定没我好。”   “小刘哥来一个!”   “请小刘哥开始一段发言!”   “一号选手对二号选手发出挑衅式攻击,二号选手不甘示弱,他在酝酿着……酝酿着……”   “珍惜大一大二的头发,大三会秃。”被拖起来的Alpha挣脱了Beta的束缚,快速且面无表情地说完这一句,顿时就坐回了位置上。   “你是魔鬼吧……”   “告别会上刘哥你为何如此恶毒!”   “我不听我不听我的头发它不会离开我的。”   包厢里登时又响起了一阵哀嚎。   “呵,这个掉头发就像树到秋天要落叶,只需要留足足够过冬的叶子就够了,反正春天也会长出嫩绿色的新头发。”   “嫩绿色的什么东西?这位哥请你清醒一点?”   夏清许垂下眸,自顾自地夹着转到眼前的菜。   阮林蔚在他旁边小声地说道:“我们仙男从来不掉发。”   夏清许回道:“仙男还不呼吸和吃饭呢。”   “仙男怎么不需要呼吸了?”   “天上氧气稀薄,你想吸什么?”   阮林蔚:“……”   好像很有道理。   菜是陈萱和郑啸一起点的,不算多,刚好喂饱这么多人的肚子。菜品一一上齐,几个胃口小的早已靠在椅背上玩起了手机。阮林蔚拿着一罐啤酒和一听可乐,不知道在兑着什么魔鬼饮料。夏清许把椅子搬离了一点距离,摸出了从一分钟前就开始振动的手机。   L:我吃完饭回来了   L:你们还有多久啊   夏清许看着正讲得上头的团支书,给林瞿回道——   ˙X:不懂,大概还有好几个小时吧   林瞿回了他一个皮卡丘哭泣的表情。   夏清许笑了下。他想翻翻林瞿的表情栏,瞧瞧他究竟存了多少这样的表情包。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每一个都可爱得过分。   他拿下转到眼前的可乐,给自己倒满了一口饮下。或许是包厢的窗户没有打开,又或许是先前喝的那点酒后劲上来,那股燥热感似乎又卷土重来。   阮林蔚转过头来,好像是注意到了什么,视线在夏清许的脸上停留了好一会,才开口说道:“我怎么记得你酒量还挺好的?”   夏清许没有说话,而是翘着椅子艰难地把窗户开了一个缝。   带着凉意的夜灯一股脑地灌了进来,把阮林蔚激得一个哆嗦。夏清许的碎发被撩了起来,柔柔地扫着他的脸,有些痒。   体内的那股热意还在蠢蠢欲动,似乎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在。   他静静地靠在椅背上,心里忽然闪过一个想法,惊愕的神色开始渐渐攀上他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猜对的出来挨亲   顺便,我又来要海星啦 第56章   “那我们就准备进行下一块环节了?”陈萱轻快地说道。   夏清许握紧了手机,手指不安地摩挲了一下屏幕。   他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碰上了**期,他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连第一次分化**时都是懵懵懂懂、浑浑噩噩的。可他不能赌。他不是不知道一个Omega在大庭广众下**会有什么样的下场,虽然他相信在场的这些人会给予他恰当的应急措施,但是他并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神智不清时的丑态。   夏清许的意识还没有被热意完全侵占,但视线里已经带了点模糊感觉。他摸索着打开手机,给林瞿发去了一条消息。   ˙X:崽,骑着你的小绿驴来接我   林瞿的摩托前几天被他换了一个军绿色的漆,夏清许见着的第一眼就给它取了一个新名称,从此就是“小绿驴小绿驴”地叫着。   L:?   L:骑摩托很冷唉   ˙X:你是提前步入老年生活了?明个给大爷您买个护膝?   L:我不是怕你又得裹成猪熊   L:成,你等我,很快就到。   夏清许没有告诉林瞿自己的猜想,万一闹了个乌龙,他回去也不好解释,总不能让他说“不好意思我感觉特别热还以为是自己**了”吧。反正他是说不出口。   “地方可能有点远,大家待会分几辆车走吧。”陈萱清朗的声音再次响起,在座的众人断断续续地站起了身。   夏清许从阮林蔚的椅子后穿过,过五关斩六将地走到陈萱的身边,轻声说道:“我就不去了,还有点事。”   陈萱转过头看着他,发出“啊”的一声疑惑,“什么事呀?”   夏清许迟疑了一会,在脑海里翻找着对应的理由。   谁知道这时候阮林蔚也挤了过来,横插一脚,“不会是回去谈恋爱吧。”   “不是。”夏清许冷声说。   然而阮林蔚的这一句话已经传进了周遭人群的耳中,陈萱惊讶地说道:“你什么时候有的对象!”   夏清许瞪了罪魁祸首一眼,说:“你别听他乱说。我有急事,得回去。”   陈萱见他的意思似乎是不愿挑明有什么急事,也没有再问下去,而是转而说道:“那好吧,你一个人小心。”   夏清许点了点头。   他本以为林瞿会在他们走后才到。或许是他们下楼的时候磨蹭了一会,又或许是林瞿的车技又进步了,总之他们刚一出门,夏清许的余光里就瞥见了摩托车前刺眼的灯光——   下一秒,林瞿的小绿驴稳稳当当地停在对面的马路边上。   夏清许偏过头对不远处的陈萱说:“那我先走了。”   “你走路回去?我们一起拦辆车吧……”   “没事。”夏清许摆了摆手,继续说道,“有人来接我。”   说罢,他也不等陈萱回应,就小跑着穿过马路,来到了林瞿身边。   “那人有点眼熟……”有人大着舌头说道。   林瞿在夏清许过来的那会就从车上跨了下来,倚着车身笑面盈盈地看着他。见人到了身前,还抬了下颚吹了声流氓哨。   夏清许挑了眉,直直望进了他的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上的热意作祟,他看着林瞿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炽热的味道,那眼中像是融进了一层水光,在昏黄的路灯下泛着莹莹的光。   林瞿下意识地抿了一下唇,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男朋友,上车吗?”他笑着说。   夏清许一步一步地走近,林瞿盯着他跨上了车。   松林的味道扑了夏清许满脸,他的腺体在对方的无意引诱下开始隐隐躁动。夏清许坐在了林瞿的后面,摩托车启动的那一瞬,他因着惯性向后扬去,手上慌乱地抓住了林瞿腰间的衣物,把自己整个人都贴在了他的背上。   林瞿的信息素味道又浓了几分。   夏清许的腺体止不住地跳动起来,他一手抓着林瞿的衣服,一手抚上自己的后颈,仿佛这样就能安抚下自己的燥热似的。   林瞿的味道像是在引诱着他,夏清许把额头顶在他的背上,深深地吸着气。   “手放这吧。”林瞿的声音被风散得差不多了,微末的尾音滑过他的耳,夏清许愣了一下。对方抓着他的左手,把它挪到了自己的小腹上。   夏清许故作镇定地说道:“你能不能专心骑车?”可心里却是乱成了一团,那颗心扑通扑通地跳动着,像是随时都能抛弃他逃离这具身躯似的。   夜灯冷冷地从耳边刮过,但是夏清许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凉意。他的手上甚至快渗出了汗,后背也是闷热得很。他埋在林瞿的背上不敢抬头,先前的那一场深呼吸让松林味占据了他的所有嗅觉,反而使得他的身体更加奇怪起来。   像是一把火,燃遍了他的全身,也渐渐吞噬了他的所有神智。   身下传来异样的感觉。摩托车的每一声响动都成了他的折磨。   事到如今,夏清许不得不承认自己着实是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林瞿的车速突然慢了下来,身后传来的那股信息素的味道疯狂地昭示着它的存在,叫他没有办法再忽视半分。   “你怎么回事?”林瞿犹疑地问道。   “可能是……**期到了。”   摩托车在马路上转了一个弯,驶入右侧的岔道上。夏清许抱紧了林瞿的腰,即使是隔着几层布料,夏清许也觉得他身上的温度驱走了自己大半的热度。   林瞿的喉咙有些干涩,“那……怎么办。”   “上次买的那罐抑制剂我还没有用。”   “可你需要的不是这个。”林瞿说道,“上次医生说你这样的情况抑制剂已经做不了什么了。而且……”   林瞿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告诉过你,抑制剂这东西压制了多少后面都会一起还回来的。”   夏清许咬着牙。   他会不知道自己现在需要什么吗?   他心里想要的真的只是一瓶抑制剂吗?   “那你说……我需要什么?”   “你要我。”   暗绿色的摩托停在了地下车库里,林瞿下了车,一把捞过了夏清许的腰把他拽到了自己的怀里,勾着他的下颚撞进了他那双蒙了雾的眼中。   “你要的是我。”他重复道。   夏清许抬手推开他的脸,别过头不去看他,“先上去再说。”   林瞿眼色沉沉,想要张嘴再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顺了他的意,半搂半抱地把人推进了电梯。   狭窄的空间里,松林味像是被无限放大了一般,严丝合缝地在夏清许的周身叫嚣着,像是要把他吞吃入腹。   “我已经是你的Alpha了。”林瞿说道。   “你不需要害羞。”   夏清许否认道:“我没有。”   **吞没了他的神智,逼得他腰上酸软,若不是有林瞿的搀扶,夏清许猜想自己现在就能跪倒在地上。   “既然没有……”   随着“叮——”的一声,电梯的门缓缓打开。   “和我试试?我的技术不赖的。”林瞿附在夏清许的耳朵旁小声说道。   “你哪来的参照物,敢说自己技术不赖啊……”夏清许无奈地说道。   林瞿开了门,把夏清许推了进去,然后转身扣着他的手腕把人抵在了墙上。   “那你要不要来检验一下?”   说完,就倾身堵上了夏清许的唇。   【这里有被删减的段落,微博见】   作者有话要说:   莫得ao3,因为我懒且不会开车,删减的在微博,不小心设置了仅粉丝可见我改不过来了_(:з」∠)_   57章定时的时候又被锁了,得等周一审核上班了才能解锁,所以57周一解锁后发 第57章   毕竟是分化后的第一次特殊时期,来得都比寻常的都要长久几分。夏清许偶尔有清醒的时候,但这些时间大部分都被他花在了吃饭补充体力上。   第三天傍晚他几乎是精疲力尽地抱着被子躺在床上,不想也不能理会林瞿半分。   虽然身体疲惫得过分,但意识却是格外的清醒。   他想着这三天林瞿一定是帮他请了假,以阮林蔚那鬼脑子也一定猜到了自己的情况,明天回学校后指不定还要遭到某人不怀好意的打量与调侃。   他还想起了昨天夏清源打来的那通电话,当时他已经走到了意识边缘,就差那么临门一脚,哪有心情去管这位“不速之客”,想都没想就把它从床头挥了下去,任凭它苟延残喘了几声后就掐断了声音。   他现在清醒了,得给夏清源回个电话。   但是他又并不想回这个电话。   夏清源那个脑补能力不比阮林蔚差多少,自己免不了要受到他一番追问,完了他说不定还得去打个小报告,然后他又得得到夏常平和杨蠡的连环轰炸。   我太难了。   夏清许想。   “起来喝点粥?”旁边的床位往下沉了一点,林瞿坐到夏清许的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腰。   “什么粥?”   “白粥。”林瞿的语气里带了点压抑着的笑意,手上有意无意地在夏清许的腰间揉搓着。   夏清许享受着林姓男子的服务,嘴上间或泄出舒服的喟叹,他有气无力地抱怨道:“你是想谋杀我吗?”   他现在只想吃肉,寡淡的白粥简直就是在他的雷点上来回蹦哒。   他微微转过身,把自己的一半重量交给了林瞿,不悦地对上他那双似笑非笑的眼。   “我想吃肉,煎牛排也好炸鸡块也好……”   “你确定你还能吃?”林瞿打断了他的话,“你现在的情况……最好还是吃清淡一点。”   林瞿的目光顺着夏清许的脖颈往下走,滑过他的腰线,最后落在他的椅子上。   夏清许恍然明白他的意思,噌的一下就烧红了脸。他嗫嚅着,却没有开口说话,瞪向林瞿的眼神中又多了几分愤恼。   林瞿甚至觉得如果可以的话,夏清许可能都要蹦起来打他。   “那我也不喝粥……”夏清许撇了撇嘴,喃喃说道。   “不是白粥。”林瞿说,“刚才逗你玩的,里面有肉丝。”   夏清许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好巧不巧地他的肚子就在这时叫嚣了一声,肠胃的蠕动声在一片静默里显得格外突兀,夏清许抬手按了按自己的肚子,脸上似乎烧得更厉害了。最后他认命似的点了点头,撑着床垫坐了起来。   “好吧。”他无奈地说道。   林瞿扯开嘴角露出一个笑来。夏清许翻身下了床,落地时还有那么一瞬间的踉跄,林瞿看在眼里,刚伸手想要去扶他,但下一秒夏清许就僵硬地站稳了身体,避开了林瞿的手,若无其事地走出了卧室。   他知道夏清许是放不下面子,嘴角的笑意不由地又深了几分。   夏清许挪到餐桌旁拉开椅子坐下,在打开外卖盒的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感受到了来自这个世界的深深恶意。   他偏过头看着向他走来的林瞿,指了指碗里的粥,问道:“你管它叫肉丝?”   林瞿探头看了眼,表情也有些尴尬。   “它甚至不配叫肉沫。”夏清许接着说道。   “那我下楼给你买一块肉煮了扔进去?”林瞿说。   “算了吧。”夏清许说,“将就着吃了。”   “好。”   夏清许看着林瞿在他对面坐下,然后打开了自己面前的那个快餐盒。   “……”   里面装着的是毛血旺。   上面飘着一层暗红色的辣油和绿色的葱花,花椒的香味扑了夏清许满鼻。他忍不住地吞咽了一下,撩起眼皮时又恢复了先前的那番不悦模样。   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Alpha。   “我们俩不应该同甘共苦吗?”夏清许语气不善地说道。   林瞿拿起筷子的手顿了顿。   “你背着我吃也就算了,你还要当着我的面吃。”夏清许哀怨着说道,把手上的白粥也推到了林瞿的面前,“不如我俩换一下。”   “你不能吃。”林瞿把粥推了回去,“你只能闻闻味。”   “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我的你知道吗。”夏清许咬牙切齿地说道。   “没事。”林瞿夹起一片鸭血塞进了自己的嘴里,“你舍不得的。”   夏清许:“……”   他真的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Alpha。   ˙   夏清许耐着性子吃完了那碗只有丁点肉沫的白粥,顺便果断地把这家店加入了黑名单。   他坐在沙发上瘫了一会,觉得差不多了,才给自家弟弟回一个电话。   对面的铃声响了好久,约莫是夏清源还在做作业。夏清许等了好一会,直到通话要被强迫结束的时候,对方才接通了去。   “哥?”夏清源先是试探地叫了一声。   “是我。”夏清许说道,“你昨天……”   “你身体还好吗?”夏清源犹疑地问道。   “……”   夏清许一听他这语气,就猜到他基本上已经把情况知晓得差不多了。或许是林瞿趁他还未清醒的时候回了电话,又或许是顺手发了条短信。   “还行。”夏清许不咸不淡地说道。   “哦,那就好。”   通话陷入了僵局。   夏清许等了几秒钟,电话对面的夏清源“嗯”了几句,像是想要开口,但很快就没了下文。   “你有什么事?”终于,夏清许不耐烦地问道。   “也没什么事……”   夏清许听到门外的响动,林瞿一边抱怨着楼下垃圾桶的设置,一边关上了门。   “哥你是和林哥同居了吗?”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夏清源说道:“昨天本来是有事的,但是后面解决了。今天打来就是想关心你一下。”   “现在你关心完了。”   潜台词是:差不多可以挂电话了吗?   不过夏清源似乎没有get到他哥的意思,继续喋喋不休地讲着:“哥你什么时候和林哥在一起的?你们同居也太快了吧?对了昨天那个事我还没有告诉爹和姆父,你记得和他们说一下。还有就是那个什么,年轻人注意节制,要做好保护措施。”   夏清许:“……”   夏清源现在要是在他的面前,他当场就能把他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这崽子说到最后都是断断续续的,憋着笑,差点就要喘不过气来。那厢的气声通过听筒传进夏清许的耳中,几乎是被放大了许多倍,直接就在夏清许的心上添了一把火。   夏清源当初和楚筠在一起的那会,他也说了类似的话。夏清许怎么没有想到,时隔一年自己居然也能得到自家弟弟“苦口婆心”的“嘱咐”。   林瞿在他身边坐下,一手揽过夏清许的腰,整个人都贴了过来。   “在和谁讲电话?”   “我弟。”夏清许捂着话筒,说道。   “林哥还在旁边吗?那我不打扰你们了。”   夏清许觉得打这通电话简直就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先前担心夏清源有什么急事的他真是蠢透了。   “退下吧小源子。”他冷漠地说道。   挂了电话后,夏清许盯着手机的屏幕,抬手推开了林瞿凑过来的头。   后者主动报备道:“他昨天就是想问你是去参加N大的自主招生,还是去参加A军大的体检。”   “他从小就想考军校。”夏清许说道。   但N大是全国排名前十的学校,它的诱惑力明显比A军大大了许多。   “我告诉他N大的自主招生主要考的是建筑相关,真要录取了学的也是建筑。”林瞿抓住了夏清许的手,将五指嵌入他的指缝里,后者也没有反抗,任凭他为所欲为,“学建筑就得熬夜做模型,还得秃头。”   “你知道的倒是多?”夏清许挑了眉看他。   “N大的自主招生是我高中数学老师说的。”林瞿把夏清许的手放到唇边碰了碰,“至于建筑……我原先也想学。”   “那为什么没学?”   “上一个学校的建筑系没报上。”林瞿说道,“A大的第一志愿填的不是建筑。但其实我挺庆幸的,尤其是某天晚上到他们的专业教室去逛了一圈后。”   “都在熬夜?”   “座无虚席。”   夏清许笑了。他们大一的时候也没少调侃隔壁建筑的那些人。阮林蔚有几个高中同学也在建筑,每次叫人出来浪,不是在做模型就是在画图,直把他们听愣了。   “还好……”夏清许抽出手,在林瞿的头发上揉了一把,“还多着,暂时不会秃了。”   林瞿把下巴架在夏清许的肩上,温热地呼吸扑在他的颈侧**上,嗅着从他腺体里散发出来的味道。   “有我的味道。”林瞿说道,“宝贝儿你真香。”   “滚。”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解锁了我都没了 第58章   林瞿最近似乎异常黏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夏清许沾染了自己味道的缘故,他总是时不时地凑上前把下颚架在对方的肩膀上,有意无意地嗅着从他腺体里散发出的混杂着的信息素的味道。   最开始的时候,夏清许勉强随他去了,可次数多了,难免也会有一些不耐。   按理来说不也该是Omega缠着标记自己的Alpha吗,怎么到他们这反而还倒过来了?   夏清许纠结无果,打开了大一时阮林蔚发给他的某个八卦论坛。   他的大一室友着实是一个话唠,每天熄灯的那会都能和他唠上好一会,上至哪个课程的老师和另一个课程的老师是伴侣,下至班上的哪个Omega和哪个Alpha迅速看对了眼。夏清许有时候觉得阮林蔚没去学传媒当娱乐记者都是屈才了。   至于他分享的这个八卦论坛,虽然一度受到夏清许的嫌弃,但他又偶尔格外口嫌体正地把它当作了临时的睡前读物。   于是某一天,这个八卦论坛出现了这样一个帖子——   题名:我的Alpha最近好像有点黏人,我该怎么办?   楼主:自从他标记我了以后,似乎特别喜欢闻我的信息素味道。   毕竟夏清许是一个高中生理常识课都在写数学卷子的新人Omega,最多也就明白Alpha天生对自家Omega有占有欲,其他的几乎是一问三不知。   搜索软件里搜出来的此类问题答案都奇奇怪怪的,他无奈之下只得发出了自己在八卦论坛的第一个帖子。   不知道的还当他是来秀恩爱的。   大家也确实是把他当作秀恩爱的。   评论不是嘲讽就是柠檬精的快乐报团,总之夏清许半点有用的意见都没有得到。   “楼主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吧,我也想要一个天天黏着我的男朋友……”耳边的声音唤回了夏清许的神智,他险些被林瞿突如其来的接近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迅速地盖上手机,转头惊讶地看向本该出现在三号教学楼的林瞿。   “你怎么来了?”   “你在看什么?”   他们同时开口。   林瞿笑了一下,说道:“我们老师今天有事,所以我就过来陪我的男朋友上课了。”   “哦。”夏清许应了一声,“我这节概率统计,你小心点别被抽到回答问题就好,我不会救你的。”   林瞿放下他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双手交叉放在桌上,手指在木制的桌板上点了点,“你还没说刚刚在看什么呢,觉得我还不够黏人?”   不,你够了。夏清许满心都是拒绝。   “没有,随便看看,挺有意思的。”夏清许说道。   林瞿盯着他看了一会,眼尾都微微挑了起来,“是吗……”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个楼主还和你挺有缘,你叫‘清许’,他叫‘清如许’。”   夏清许:“……”   他机械地偏过头,碰巧就撞入林瞿那双略带笑意的眼睛中。下垂着的眼角总是给人一种温柔的感觉,纤长的睫毛并未掩盖住眼中浓墨重彩的熠熠星光,定睛看人时仿佛都能叫人溺死在这片星河灿烂里。夏清许望着林瞿的眼,一时间竟忘了如何回应。   “他取名字倒是和我挺像的。”林瞿说,“大概这就是心有灵犀吧。”   太不要脸了。   夏清许心里想着,嘴上也不自觉地就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林瞿撑着头,对着他又笑了笑,“那倒不是,我只是因为我男朋友的故意秀恩爱有点意外,还有些心花怒放。”   夏清许翻了个白眼,咬着牙说:“我给你点颜色你还敢开染房了?”   “不敢。”林瞿挪过来了一点,膝盖贴上夏清许的大腿,手肘碰上他的小臂,“恋爱选我,我超甜。”   “……”   还能咋地呢,将就着过呗。   ˙   A大的校设奖学金有一条规定,只有志愿者时长达标的学生才有申请奖学金的机会。夏清许今年的时长还差那么几个,每周都在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去抢志愿者名额。   他也不知道院里的那些人怎么回事,一个个地手速都忒快了点,消息刚发了一两分钟就报名截止,让人都怀疑那些抢到的名额的究竟是抢了太多年某知名歌手的门票还是打了太多年网游。   志愿者招募信息一般都集中在周四中午,正巧是夏清许的最后一节课。概率统计每每到了尾声,他都要摸出手机等着志愿者库的消息进来。   “你这样就不怕被叫起来了?”林瞿余光瞥到夏清许的小动作,凑过来问他。   “没事,他快下课的时候基本不叫人。”夏清许头也不抬地说道,手上还在刷新着消息页面。   然而“基本”终究也是“基本”,flag这种东西向来也不能乱立。   一条消息刚刷出来,夏清许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听到讲台上的数学老师说道:“第五排那个低着头的男生在干什么?”   我太难了。   夏清许抬起头的时候只有这一个想法。   “老师他身体不太舒服,刚刚趴着休息了一下。”林瞿抢先开了口。   数学老师目光炯炯地盯了夏清许一会,后者反应迅速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假装成不舒服的模样。也不懂是不是被他“精湛”的演技给骗了过去,数学老师放柔了声音说道:“马上就要下课了,你要不要先回去?”   “没事。”夏清许“有气无力”地说道。   “那好……”数学老师转过身,指着黑板上的公式,“我们继续来讲这道题。”   夏清许舒了一口气,无视了林瞿揶揄的目光,把抽屉里的手机捞了出来。   只见志愿者库里又多了一条新消息——   本次xx志愿者招募结束,谢谢各位同学的参与。   “我真的太难了。”夏清许趴在了桌上,“我上辈子和这辈子都是一道数学题。”   林瞿把手机从他的手里抽了出来,随手翻动了一下上面的消息。   “你要做志愿者?”林瞿问。   “是啊。”夏清许把头转了个方向,“我这学期的时长还差一点。”   “我帮你去问问吧。”林瞿说道,“经贸学院的志愿者去的地方比较远,但都挺有意思的。”   “行。”   久违的下课铃声终于响起,林瞿拿着手机站了起来,示意夏清许跟上他。两人并肩走在下课的人群里,被楼梯间的人潮堵得险些都要挪不动脚步。   夏清许以每五秒一阶梯的速度向下动着,一边还要张口抱怨:“我们学校的设计真的很糟糕,教学区乱不说,楼梯还窄。”   林瞿许是在回别人的消息,只是敷衍的应了两声“嗯”。夏清许也没有过分在意,伸出手抓着他小臂的袖子,防止自家男朋友一脚踩空。   “这周六有个去敬老院的,你要去吗?”   “去吧。”夏清许说,“我还没报过敬老院的志愿者,是要我们去搞卫生还是讲故事?”   林瞿思考了一会,说:“唱歌跳舞讲故事,一般不会让我们打扫卫生。我记得去年有一次,他们还在内墙上画了一幅画。”   “这事应该让传媒或者建筑的去做。”   “没办法,他们只和经贸学院有合作。”林瞿耸了耸肩。   夏清许笑道:“那到时候就你唱歌跳舞,我讲故事了。”   “嗯?”林瞿有些疑惑。   “你都说了‘我们’,不是要和我一起去吗?”   “自然是要一起去。”林瞿笑着,揽住了夏清许的肩,把他整个人都往自己这带了过来,“敬老院在海边,要是来得及,我们还可以看到落日。”   夏清许问道:“你没看过?”   “看过。”林瞿说道,“但一个人看,和与你一起看,不一样。”   “那夏清源的毕业旅行,我带你一起去X市看海?”   “到时候你弟万一嫌弃我们怎么办,他哥夹带了一个一百多斤的私货,把他的毕业旅行都变了性质。”林瞿调侃道。   夏清许弯着眼角,“他不敢。”   东风轻拂,道路旁的玉兰花瓣随风飘落,覆盖了大半的路面,也覆盖了林瞿满眼的温柔缱绻。   “我们也可以自己走。”林瞿说道,“去好多地方。”   “穷死啦。”夏清许在他后脑勺上扫了一下,“这个月的房租还没交呢,还想着去玩。”   生活好难。   林瞿叹了一口气。 第59章   A市的夏季来得早,刚才入了五月,料峭的寒意就被微末的暖意驱散了干净,夏清许昨个还穿着长袖卫衣,今个出门时就换成了短袖。窗外晨光明媚,金色的光穿过叶缝,扫在半干的水泥地上,瞧这架势,估摸到中午就能达到与盛夏相媲美的高温。落了的叶随着晨风趔趄跑远,滚落在即将出发的大巴后边,又在下一秒被其带起的风吹远了去。   这一趟的志愿者有些多,包括领队就足足占了车内一半的座位。林瞿似是与领队相识,上车前还打了个招呼,简单聊了几句后才拉着夏清许找了一个后排位置坐下。   敬老院与他们的学校隔了一个区,在近海的位置,里面个别的房间也可以称得上是海景房,再加上地方清静,算是A市里最适合养老的地方。   大巴车上了高速,大半的同学因为早起的缘故已经歪着头睡了过去。夏清许撑着头看向窗外,冷不防地也感觉到肩膀一重,紧接着一个毛绒绒的脑袋就靠了过来,发尾还有意无意地扫到了夏清许的下巴。   他侧过头看着林瞿的脸,发现对方的眼皮耷拉着,睫毛随着大巴的开动****的。夏清许抬手扶正了林瞿的头,把自己往他那里挪了挪,让他靠得舒服一些。   做完这些事后,夏清许摸出手机,只用一只手艰难地打起了游戏。   不过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他放下手的那一刻,林瞿的嘴角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   ˙   大巴拐入了铁门内,停在了草坪边上。敬老院的环境不错,院子里坐着许多晒太阳的老人,断断续续的唠嗑声传进了他们耳中,其间还夹杂着几声笑骂。   夏清许听到后面的女生和伙伴调侃:“我现在的梦想就是努力存钱,老了以后把自己往这一送……逍遥又自在。”   她的伙伴回道:“我也愿意,有空就出来晒晒太阳,和老朋友瞎那什么聊聊,嗑嗑瓜子——”   “别想了,到时候估计连牙齿都没有了,还嗑瓜子呢。”   领队下车迎上在草坪旁等候的管理员,两人交流了几句后,领队才招手叫他们过去。   管理员说道:“上次你们画的墙绘老人们很喜欢,所以院里又腾出了一块墙,你们可以分工一下,会画画的可以过去试试。”   林瞿和夏清许面面相觑,主动往后退了一步。   毕竟他俩都没什么绘画细胞。   夏清许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我小学的时候学过一两年的素描,后来初中太忙了就放弃了,结果之前大一去参加社区的志愿者活动,和小朋友一起画海底世界……我连儿童画都画不出来。”   林瞿轻轻笑了几声,说道:“我还没学过呢,顶多画几个火柴人。”   两人又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地握紧了对方的手。   林瞿揶揄道:“我俩还真是天生一对。”   “若非手残没得治,谁愿与你是一对。”夏清许翻了个白眼,说道。   领队简单地给他们分了个工,经贸学院虽不比传媒与建筑,但会画画的却也不少。管理员刚一离开,就有五个人毛遂自荐,领队琢磨着一算,当即就答应了。剩下的十几人分别负责房间的装饰与老人的活动,夏清许和林瞿正巧被分到了后院同几个老人们折千纸鹤。   “还好是千纸鹤,要让我折什么川崎玫瑰什么的,我当场自闭。”林瞿一边走着,一边说道。   其实他俩本来想去屋内布置房间的,但似乎是几个女孩子有意为之,硬生生地把他们挤了出去,说什么男孩子就应该多做做手工。二人无言以对,只能认命地跟着千纸鹤大部队走。   后院有一个大花坛,中间置着一个石雕喷泉,正呜呜地往外面喷着水,阳光都在上面铺了一层金光。几个老人散乱地坐在铁艺长椅上,眯着眼睛享受着日光。   他们在花坛前一商量,瓜分了折千纸鹤的材料,决定各自负责几个老人分头行动。   敬老院的护工依着他们的意思把老人分别召集,带领他们去了一楼的活动室。   不过等进了室内一清点,他们才发现夏清许和林瞿负责的少了一个人。   “我去找找。”护工说着,推开门就跑了出去。   夏清许望着摇晃着的玻璃门,扯了扯林瞿的衣服,说道:“我们先过去吧,别让他们等。”   林瞿顺着夏清许脚尖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约莫七十岁的老人坐在了窗边,正弯着眼睛看着他们。他年轻的时候应该是极其俊朗的,岁月虽然在他的脸上留下不少痕迹,但却并没有苛待,甚至可以让人想象出他年轻时的容貌。   像是一个Alpha。   他们两个对视了一眼,林瞿无声地说道。   你是有鉴A雷达吗。夏清许回道。   “我们先开始吧,他这人总是这样。现在指不定在哪里发呆呢。”那个男人说道。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并不难听,语气里还带了一点温柔,应该是一个和蔼的长者。   两人拉开椅子坐下,把折纸的材料放在了桌子中央,老人伸出布满皱纹的手摸了一张,贴在桌上抚了抚,“我高中的时候,为了追一个喜欢的Omega折了九百九十九只千纸鹤作为他的生日礼物……”   林瞿笑着,很给面子的接了话,“那后来您追到了吗?”   老人挺起了胸,仰着下颚,像是一只倨傲的猫儿,“我吴某人追人,从来就没有追不到的道理。”   “我也是。”林瞿说道。   夏清许瞟了他一眼,发现近来林瞿似乎越来越厚颜无耻了,什么话都好意思往外蹦。   他戏谑地问道:“林某人总共追了几个啊,战无不胜?”   “小伙子不敢嘴快,对象的醋坛子都翻了。”老人哈哈大笑,将折好的千纸鹤放在了桌子中央,“我从前最怕对象吃醋,他那个脾气,难哄得很。”   林瞿趁着老人正低头准备第二只千纸鹤,凑到夏清许的耳旁轻声说道:“你不是知道吗,就你一个。”   说完,就坐直了身,问:“后来怎么哄的?”   大概是上了年纪,许多事情都已经记得不太真切,老人放空了眼神思考了一会,然后才说道:“我跑了半个城去给他买他最喜欢吃的核桃酥。”   “那明个我也去跑半个城给他买一锅水煮鱼。”   夏清许瞟了他一眼,“等你回来鱼都凉了,我还吃什么?”   林瞿没有说话。   “护工去找的那个就是您的爱人吗?”夏清许手指灵巧地动作着,几秒钟后,手上多出了一朵红色的纸玫瑰,他面色平淡地把玫瑰放在了林瞿的手边,转而去拿下一张纸。   “不是。”老人否认,“我的爱人已经走了二十年啦。”   夏清许的动作顿了一下,“抱歉。”   “没事。”老人笑着说,眼角都挤出了几条深深的纹路,“生老病死都是人间常事,到了我这个年纪,早就看淡了。小徐去找的是我兄弟,我俩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他走的这么多年几乎都是他陪着我,都快称得上是相依为命了。”   “这样。”林瞿附和道,“你们感情真好。”   “那可不得好吗。”老人说,“谁叫我俩都是光棍一条呢。”   短短十分钟过去,老人的身前已经攒了十几只的千纸鹤。估摸着敬老院也没少给他们安排这种活动。   老人又拿了一张纸,玻璃门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林瞿还没来得及抬头张望,就发现桌子上被罩了一层阴影,紧接着吴姓老人开口说道:“你怎么才来,我还等着你继续给我讲昨天的故事呢。”   来人侧过头看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说:“没有了。”   “怎么没了?”吴姓老人不满地说道,“那个Alpha不是打算去换腺体了吗,他们两个在一起了没?”   这是什么早期狗血小说的剧情?   夏清许和林瞿心照不宣地又对视了一眼,满眼都是疑惑。   原来现在的老年人喜欢看这种东西?   “没有。”另一位老人说道,“他进了医院,但他反悔了。那个人后来结了婚,和一个Omega在一起了。”   “啊——”吴姓老人把手上的千纸鹤一摔,“周尘林,你这个人怎么就不能编一个好的结局吗?”   “不能。”周尘林说道,“因为那个Alpha不喜欢他。”   “那你就让他喜欢啊?”   “喜欢不了。”   “你这个人怎么就这么倔强呢。你就写Alpha1号某天突然发现了那个Alpha2号的好,发现原来自己对方为自己做了许多事,所以就爱上了嘛。那个Omega也不需要出场了。”吴姓老人急促地说道,“这样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不行。”周尘林说。   “你这个人真的很死脑筋,算了我不听了。”他鼓着嘴,气呼呼地转了回来,“我继续和你们说我年轻时候的事。”   林瞿应道:“好。”   周尘林撩起眼皮来看着吴姓老人,眼里尽是一片清光。   作者有话要说:   最开始的设定是在这之后那什么期的,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大纲永远会失去他的作用 第60章   到了中午,他们各自折完了一百只千纸鹤,串成了一大串的纸鹤圈,换下了先前墙上挂着的那些。午饭是在食堂里一起吃的,大部分的老人都是老相识,谈天说地的不在少数。吴飞似乎是个健谈的性子,夏清许和林瞿望着他与一群人打成一片,脸上的笑意久久未消,嘴上也少有停歇的时候。   倒是他的那位发小,大概是个正巧相反的性子,一个人坐在窗边,慢条斯理地吃着碗中的饭食。   吃完饭后有些老人回了房午休,“装修队”的成果反响不错,得到了许多老人的一致夸奖。墙绘队的还未画到一半,休息了十几分钟后又拖着队友们出了门。   夏清许他们反而乐得清闲,几个男生在食堂里吃了几局鸡。   约莫到了两点,老人陆续醒来,他们也没了偷懒的时间,收拾一下又得去开始下午的活动——打太极。   A大的体育选课中也有太极这么一门课程,因着考试简单分数高,得到了不少学生的青睐。他们当中就有好几个人都是选修过太极课的人,打起太极拳来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不过苦了夏清许和林瞿,手脚从头到尾都是不协调,闹了好久的笑话。   吴飞瞅着他们两个,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俩这样老了怎么办,天天躺床上吗?这样很容易老年痴呆的。”   夏清许心虚地看了一眼林瞿,摸了摸鼻子。   “没事,我俩老了可以做数学题。”   “你是魔鬼吧?”   吴飞呼出一口气,不以为然地说:“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连字都看不清了,还写数学题呢。”   他走到花坛边上的大理石台坐下,撑着膝盖打量着和老人混成一片的大学生。   “年轻真好。”他说,“想当年我年轻那会,可谓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他俩上午已经听老人讲了一个多小时自己年轻时候的“光辉事迹”,现在也没有再去复习的意思。吴飞刚一开口,林瞿就感觉到了他的话头不对,连忙开口打断了他的下文,“前面你们说的那个故事,好像挺有意思的。”   林瞿说的是之前的那个狗血双A故事。   吴飞抬起头看着他,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他摆了摆手,语气不耐,“没意思没意思,他这个结局都快把我气死了。”   “那您说说?”   吴飞犹豫了一会,在林瞿坚持的目光下叹了口气,“小伙子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只能勉为其难地和你们说说了。”   话是这么说着,但看他红光满面的模样两人感受不到半点的勉为其难。   这个故事确实就和他们想象的一样狗血。   大概就是A1和A2是好兄弟,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之中,A1爱上了A2。但A2是个钢铁直A,只喜欢娇娇软软的Omega。A1暗恋着自己的兄弟,偶尔也会做出一些暧昧的暗示,然而A2的反射弧大概可以绕地球三圈,始终没有明白A1对自己的非分之想。他们俩就这样又相处了好多年,直到A2爱上了一个Omega。   “那个Omega和我的爱人挺像的吧。”似乎是想起了过世许久的爱人,吴飞的语气都温柔了起来,眼中也透露出了三分眷恋,“A2爱上他也正常,毕竟像他这样的Omega真的……梦中情人?”   后来的故事也就和他们早上听到的差不多了。A1不知道心上人爱上了别人,想走进医院更换腺体,但又出于某种原因没有实现。A2带着Omega见了他最要好的兄弟,并且开着玩笑说要给他也介绍一个。   说不上来是什么想法。   这个故事里没有谁对谁错,只有“不得已”与“意难平”。   他们身边凑来了许多闲着没事的志愿者,搬着小板凳围成一圈,撑着头听着来自另一位老人编撰的故事。   “我觉得A1就算不告诉A2自己喜欢他,也应该告诉A2,当年野外考察,他失足滑下山坡,背着他一步一步走下山送到医院的是自己啊。或者告诉他,当年他创业受挫,资金运转艰难,是他跑了许多关系力挽狂澜……”   “可说出来有什么意义呢?让A2愧疚吗?A1不想说的原因可能就是不想让A2被这些恩情左右想法吧。”   “我还是认为……”   林瞿看向夏清许,牵住了他的手,食指在夏清许的手心里划了三下。   在这个故事里,A1唯一一次表明自己心意,就是在A2酒醉时抓着他的手,在他的手心里缓缓地划了三下。   是喜欢你的意思。   但早已不省人事的A2并不能收到他的心意。   夏清许象征性地笑了笑,他的视线在人群中转了一圈,意外地没有发现周尘林的身影。这个老人似乎总不太合群,无论做什么像是都只喜欢自己待在一边的模样,如一个过客,仿佛所有的悲喜都与他没有关系。   也只有……   夏清许在花丛前的长椅上找到了他的身影。阳光模糊了他的面容,夏清许看不真切他脸上的表情,但可以确定的是,那人的眼睛是落在自己这个方向。   他默默地在心里补全了这一句话,也只有在看向吴飞的时候,他的脸上才会出现一点细微的波澜。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得太多,他觉得这个故事或许并不仅是虚构出来的。可是最有可能是另一位当事人的那个老人正傻呵呵地与其他志愿者抱怨着故事悲剧的结局,完全没有半点怀疑的意思。   夏清许收回了目光,握紧了林瞿的手。   或许真的只是一个故事。   有些故事令人难受的真正原因并不是因为它的本身有多么的悲哀凄切,而是因为它太像一个真实的事件,在现实生活中真的存在一个如故事主角一般的可怜人。他带着他的所有不如意踽踽独行,没有人知晓他的苦楚。   “在想什么?”林瞿贴上来问道。   “没有。”夏清许摇了摇头,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半个小时之后,墙绘组终于结束了他们的任务,提着工具走了过来。相识的志愿者们上前又是捶腿又是揉手,其间还夹杂着几声“辛苦了”。   领队领着几个人过去“验收”他们的成果。原先那面寡淡的白墙如今被大片的向日葵占据,蒲公英的花瓣扬在空中,碧蓝天幕上成群的羁鸟相继回程。   “本来没有蒲公英的,但是我们吃完饭后经过一楼的一扇窗前,看到一位老人种的蒲公英,所以就加了上去。”其中一个志愿者说道。   “可能是我的吧。”吴飞也跟着他们过来了,笑吟吟地说道。   “不就你一人有蒲公英吗?”另一位老人说。   吴飞道:“谁知道周尘林这个老头有没有自己偷偷藏着一盆。”   “人家送你东西你还得这样怀疑人家,吴飞你这个兄弟不太厚道啊。”   “说不定是送院里哪个小老太婆的人家看不上呢……”吴飞打趣着,看向那厢独自坐着的周尘林,突然提了嗓音,“你说是不是啊!”   后者冲着他笑了笑,没有说话。   傍晚时分,志愿活动几近尾声。众人告别了老人们,上了来时的那辆大巴。   大巴在夕阳下驶出铁门,沿着敬老院外的铁栅栏逐渐远去。夏清许恍然偏过头,恰巧对上了栅栏后的那座楼内的一道视线。   吴飞背对着窗户,正与周尘林说些什么。后者看着夏清许,抬起手来挥了挥,做了一个告别的动作。   窗台上的蒲公英晃着枝儿,上面的绒毛因风远飞。   夏清许掏出手机,不受控制地在搜索框里打下了“蒲公英”三个字。   跳出来的页面使他心头一惊,林瞿把下巴抵在他的肩,目光也落在他的屏幕上。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但他们的心中已然明了。   “按照小说的发展,我俩应该从中明白了什么,于是决定向对方坦白,免去了一场错过。”林瞿轻轻笑着,小声说道。   “我们没有错过。”夏清许说。   他们也不会错过。   或许他们曾经是走了那么一小段弯路,因为双方的不知晓,因为夏清许的多虑,但幸好他们最终还是走到一起。   就像无数涓涓细流,终会汇成蜿蜒水道,奔向大江大海。   “那是我俩进展太快了,男朋友。”林瞿的鼻尖蹭着夏清许的耳垂,微末的凉意传到了他的皮肉上,激起后者一个瑟缩。   窗外的霞光破开窗帘的阻碍溜进车内,车中爆发出了一声惊呼。林瞿抬手拉开窗帘,只见他们已经到了滨海的那条公路上,眼前是一片金色沙滩与蔚蓝的海。   林瞿托着夏清许的脸,迫使他转过头去。   落日浮在海面上,在上面铺下了一层粼粼的光。金色的霞光前又薄云遮挡,后面的天又蓝又净。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其实对于他来说,现在也算是个好结局了吧。”夏清许说道,“即使一辈子都说不出口,但至少也有一个陪在对方身边的机会。”   “谁知道呢。”林瞿抓紧了他的手。 第61章   问渠沉寂许久的某站号终于发布了一条新动态。   夏清许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刚才从床上醒来,腰间还搭着一条手臂,把他禁锢得动弹不得。右腿有些酸软,毕竟他在昨夜里几乎是单靠这一条腿支撑着全身的重量。   夏清许想到此处,忿忿地瞪了林瞿一眼,伸手捏住了他的鼻子。后者冷不防地被夺了空气,先是不悦地哼了几声,而后喘息着转了个身。夏清许顺着他的动作抽了手,转而去摸床头的手机。   他看了眼时间,上面的四个“1”几乎是要刺痛他的眼。连上网络的手机发出一声叫喊,上面的提示栏弹出了一条消息——   “问渠发布动态:《白昼》——有夜当然要有昼啦”   夏清许看到这条消息的第一反应就是:林瞿这小玩意终于出来营业了。   第二个反应是:昨天调摄像机调累死了。   视频是林瞿剪的,夏清许还没看过成品。他回头瞅了眼侧身躺着的把整个人都缩进被子里的本尊,把手机音量调到最小,然后才点开了那个视频。   虽然已经当面看过了,但隔着一个手机屏幕再看一次感觉又是截然不同。   视频中的林瞿穿着一套中性风的衣服,头上戴着的是车厘子色的假发。夏清许很喜欢他的这个妆面。他以瞿牧牧的身份出现时,每一次都喜欢把下垂的眼尾修饰成上扬的模样,少了几分温柔,多了几分勾人。可夏清许最喜欢的还是林瞿本来的眼型,垂时掩惊澜,撩时落星光。   林瞿这一次就没有修饰原先的眼型。   因而夏清许也看到了弹幕上刷过的如“阿渠今天好像特别温柔呢”之类的弹幕。   “你不是说只喜欢我的舞,不在乎我的脸吗,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的脸瞧。”林瞿慵懒的声音突然闯进了夏清许的耳中,顺便也打断了视频的进程。   夏清许往后挪了一点,与林瞿拉近了距离,任凭林瞿支起手把下巴顶在他的手臂上。   “我对瞿牧牧说只喜欢她的舞和我喜欢林瞿的脸有什么冲突吗?”夏清许抬手勾了勾林瞿的下巴,像是在逗弄着一只大型犬。   林瞿沉默了一会,直勾勾地盯着夏清许的侧脸,半分钟后他哀怨地说道:“原来你只喜欢我的脸啊。”   夏清许瞟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回道:“现在才知道你男朋友这么肤浅啊?晚了……唔……”   林瞿掰过他的头,同他交换了一个湿润的吻。而后他翻身下床,光着脚走进了浴室里,关上门的那一刻,还转头对夏清许说道:“谁让我天生丽质,就勉强原谅一下你的肤浅了。”   夏清许:“……”   太不要脸了。   夏清许得到了片刻的安宁,点下了播放键抓紧时间看起了他的视频。也不知道为什么,视频的进度条走了一半,先前零星的弹幕突然多了起来,甚至要遮住了整个屏幕。   而这些弹幕表达的大多都是一个意思——   恭喜女神脱单。   夏清许茫然了一瞬,不明白这些粉丝哪来的火眼金睛,能从这么一个视频里发现林瞿脱单的事实。   他认真地瞧着林瞿身上的打扮,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戒指之类的可以昭示关系的东西,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看出来的,怕不是个个都是显微镜投胎。   直到夏清许看到了最后一分钟。   林瞿向镜头走来,撩起贴在脸庞上的头发,细小的汗水从他的脸颊滑过,描摹着他颈部的精致线条,最后没入衣领。   “暂停了吗?”   林瞿的声音是后期处理过的,有些尖细,听得夏清许头皮一麻。紧随而来的是一个粗犷的男声,也是用了后期变声后的声音——   “还没有……”   怎么听怎么奇怪。夏清许捂上自己的额头。   “没事,我剪掉就行。”   “好。”   “我们先去吃饭?我今天想吃藤椒鱼。”   “还敢吃?你昨天不是说喉咙疼吗?”   下一秒,屏幕变得漆黑一片。   夏清许怎么也没有想到,林瞿并没有把这段话给剪掉,而是依旧让它出现在了视频上。   黑屏只是短暂的几秒,几秒后屏幕上又出现了一行字——   I love three things in the world,sun,moon,and you   sun for morning,moon for night,and you forever   是一部电影里的台词。前些年在网络上还出现了一个十分文艺的翻译。   “你为朝朝暮暮。”   夏清许不会忘记自己当时看到这句话时的反应。虽然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但一想象这句话是林瞿想要对他说的,心里就止不住地升起一片翻涌的浪潮,弄得他心猿意马。   他轻轻笑了一声,收藏点赞打赏三连后点开了消息栏中的另一条消息。   微博是今天早上发送的。夏清许没有想到林瞿那么早就起来了。消息栏里没有过多的说明,也许是林瞿本来就没打算打太多的话。   夏清许点进去以后,仅看到了一张照片。   照片拍的是他的后颈,上面搭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那双手没有触摸在颈肉上,只是用指尖虚虚点着,像是在抚摸着什么稀世的珍宝。与他们一起入框的还有夏清许的一小撮头发。   热评第一条是林瞿的老粉丝了,夏清许在评论里见过她很多次。   黑糖乌龙加珍珠:老婆早上好,请问手是谁的手,脖子是谁的脖子!   问渠回复黑糖乌龙加珍珠:手是我的手,脖子是我宝贝儿的脖子。顺便“老婆”这个词不能乱叫,被看到我是得被丢出去的。   下面一串的“大猪蹄子要敢把你丢出去我就把他丢出去!”   夏清许满心无奈。   热评第二也是夏清许常见的ID,他猜测这位大概是个挺可爱的小姑娘,每次发评论都会带上几个猫猫表情包,这次也不例外。   奶茶真好嚯:老婆是脱单了吗老婆【猫猫喝水.jpg】【猫猫流泪.jpg】   问渠回复奶茶真好嚯:是的。所以不要叫“老婆”了。   奶茶真好嚯:虽然但是……阿渠脱单快乐!   改口倒是改得挺快。   夏清许犹豫了一会,点开评论选项,在里面打下了几个字。   他的微博权重低,很快就淹没在了茫茫大海里。夏清许转了个身,找了一个更舒服的位置,本想再看看有没有别的有趣微博,就看到消息那里迅速多出了一个小红点。紧接着这个红点的数量开始逐渐增长。   林瞿发现他了?   夏清许这么想着,点开了评论。   如许:一大早的你真的好无聊   问渠回复如许:有你在就不无聊   夏清许关了手机屏幕,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挪到了浴室门口。   “您是在浴室里待上瘾了吗?”   里面没有人回应,但很快夏清许敲门的手就落了个空。   林瞿的头发还向下滴着水,嘴上还咬着牙刷,他疑惑地看着夏清许,口齿不清地问道:“怎么了?”   夏清许看着他嘴里含着的泡沫,叹了一口气,又把人推了进去。   “刷牙就好好刷,玩什么手机回什么消息。”   林瞿漱着口,没有办法回应他的话。   夏清许径直走到了他的身后,抬手揽住了他的腰,把脑袋都贴在了林瞿的背上。   林瞿的身体僵**一瞬,但很快就松懈了下来。他低声说道:“现在是白天……我等下还有课。”   夏清许险些想翻个白眼,还想打开他的脑袋看看他每天都在想什么。   “你成天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夏清许嫌弃地说道。   林瞿说:“也没有很乱七八糟嘛,就是你突然这么主动……”   夏清许瞪了他一眼,林瞿老实地闭上了嘴。   “我们去买一条链子吧,戒指也行……”   林瞿愣了一下,问:“为什么?”   “这样你秀恩爱的时候也不会这么寒碜。”   林瞿闻言,眼睛顿时弯作好看的弧度,转过身一把揽住了夏清许的腰,把他向自己贴来。   “现在就去?”他兴奋地说道。   “你不是要上课?”   “不去也行。”   “不去不行。”夏清许拍了拍他的脸,“小心被黄牌警告。而且我也不想给你期末补课。”   林瞿哀怨地瞅了他一眼,认命地松了手到书房收拾东西。 第62章   两节课很快过去,夏清许和林瞿短暂会面一同在食堂里解决了午饭后,又要准备奔向下午上课的教室。   一直到近四点的时候,两人才终于有时间去解决夏清许早上说的事。林瞿选的是一家名为starlight的珠宝店,这家店的名字取自一篇童话,大抵是为了给顾客带来一种略微浪漫的感觉,从而吸引像他们这样人傻钱多的小情侣。   “请问两位想看看什么呢?”一进门,导购员就热情地迎了上来,对二人说道。   林瞿偏过头询问似的看了夏清许一眼,后者盯着玻璃柜台瞧着,金银制品在灯光下泛着细碎的光点。   “买手链吧,或者手镯。”   “不是说戒指吗?”林瞿问。   夏清许瞅着他,回道:“你求婚吗?”   “可以啊。”林瞿二话不说地就接了话。   夏清许翻了个白眼,抬手就在他后脑勺上扫了一下,“太草率了,我拒绝。”   林瞿大概也觉得他说得有点道理,转过头就对导购小姐说道:“看手链吧。”   然而这里面的手链款式大多都是女款,唯有的几个男款也是丑得可怜。两人在柜台前矮子里挑高子挑了好久,但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一个选项,转而去买了两条项链。   约莫是因为这是他俩除了之前那几件衣服第一次买成对的东西,两人都挑得格外认真,中途夏清许甚至生出了说不定导购下一秒就能把他们俩轰出去的想法。   最后买下的那两条项链的款式很简单,白银的链子上套了一个银环,像是戒指,但又比戒指小上一点。其实夏清许最开始想要的是旁边那条鲸鱼图案的项链,但被林瞿嫌弃太过女气,只能选了现在这一个。   总之林姓选手很高兴。拿到项链的那一刻就千辛万苦地给他们摆了一个赏心悦目的造型,拿着手机变着角度的拍了好几张,然后又删了好几张,留下一张最好看的发了微博。   问渠:@如许 爱你【图片】   咕咕养殖场:情侣id都改好了,这么迅速的嘛?   四季奶青七分糖:昨天还以为是朋友,原来真的是对象吗,我失恋了嘤嘤嘤   红茶拿铁:恭喜女神脱单,项链好好看,五秒钟我想要它的全部信息!   阿华田:99呜呜呜呜呜   夏清许翻动着下面的评论,任着林瞿从后面把项链给他带上。   “我终于可以去某乎上回答‘有一个网红对象是怎样的体验’这个问题了对吗?”夏清许问道。   林瞿笑着说:“行啊,我开头都帮你想好了。谢邀,人在E国,刚陪对象拍完商片。他是某站的知名博主,国内巨星。这个人没有什么特别大的优点,就是长得好看……”   “你可要点脸吧!”夏清许轻轻拍了拍他的脸,然后用两只手指捏住了林瞿的鼻尖。   导购员目送着他俩在打闹中逐渐离去,摸出手机飞速地发送了一条微博。   波霸奶绿没有糖:来了两个帅气小哥本来我特别开心,没有想到个个都是事儿逼,挑个项链挑了近一个小时,还好买了,不然我就没了。   ˙   跟着六月一起到来的是连日来不断攀升的气温,走在街上时,浓烈的热意几乎是扑面而来,连腥咸的海风都只能将它驱散了几秒,没过多久又只能任它卷土重来。   A大不远处有一所高中,在A市也算是排得上名号的重点中学。夏清许每次上课回来,都能见着三三两两结伴回家的高中生,高考的紧张感像一块巨石般地压在他们的身上,个别学生甚至带着肉眼可见的愁容。   夏清许忽然就想起了自己高三的那一会。去年高考的时候他们高中班群里的那些人也开玩笑地说着明明不是他们考试,可他们心里却有一种意外的紧张感。大抵是因为人总喜欢追忆往昔的缘故,有时候睡着睡着就会梦见高中的课堂,眼前摆放的是成叠的数学试卷,前后左右的同学都在埋头苦干。   对于有些人来说,高中三年是他们学生生涯里最快乐的三年。对于夏清许也是如此,即使有一个叶黎在途中煞了风景,也不可否认他对那三年确实是有一种眷恋的情愫在。不管是人与人之间的交往,还是那些或幼稚或愚蠢的故事,都是他今后人生里不可复刻的存在。   夏清许那天问林瞿:“你的高中是怎么样的?”   “上课、打工、学习。”林瞿简略地说。   “打工?”夏清许疑惑地问。他想林瞿虽然和父兄的关系都不太好,但也不至于到要去打工的地步。   “不想用他的钱。”林瞿说道。   夏清许抬手揉了揉他的头,亲昵地把手架在他的肩膀上,整个人都贴了过去,“想不到你还挺……那什么的。”   林瞿说道:“哪什么?”   “不为五斗米折腰?”   “那倒是没有。”林瞿说道,“我以前一根筋,现在倒是觉得这本来就是我应得的,所以我打算把这些钱拿去投资工作室……”   夏清许:“……”   夸太早了。   “位置定下了吗?”夏清许问。   “定下了。”林瞿回答,“跑了这么久还不定下我就要骂娘了。我们都挺喜欢那个地方,但后续还得找人看看怎么重新装修一下。”   “好。”夏清许说,“那等你们开业那天,我给你送个花篮?”   “一个?”   “五个?”夏清许瞅着林瞿紧绷着的表情,感觉他还是对这个数字不大满意,“怎么,你还觉得不够多?”   “够是够,就是到时候要在上面的贺卡写——”   “我不会写的。”   “我还没说呢。”   “我能猜到了。”   “写嘛。”   “拒绝。”   林瞿扯着夏清许的袖子晃了一路,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夏清许的侧脸,活像一只被抛弃的大金毛。   夏清许冷漠地说道:“林瞿爸爸和男朋友都可以,其他你不要想。”   林瞿:“可是这样一来我俩不就是乱伦了吗?”   “你给我爬。”   夏清许只觉得自己先前好不容易才养起的一点伤感情绪就在这几分钟内被林瞿驱散了个干净。   高考前的那一天晚上,夏清源特地给夏清许打了个电话。夏常平和杨蠡向来对他俩放心得很,夏清许记得自己当年高考前的那一天他们还如往常一下出去散步去了,留下他一个人在家里复习。夏清源?他那会寄宿呢。   “哥,你有空吗?”夏清许还是第一次听到自家弟弟这么有礼貌的开场白,不由愣了一下,但很快也抓住了他语气里夹杂着的一点焦躁情绪。   夏清源这人表面或许表现得安之若素,但内里说不定也是慌乱的。他们两兄弟的性子虽然差得蛮多,但都不是喜欢找家长抱怨的那一类,而夏清源最亲近的楚筠状态可能还没他好,他也不能再去火上浇油。于是想来想去,只能找他亲哥来宣泄苦楚了。   “有空。”夏清许看了眼在房间里写小论文的林瞿,压低了声音走到阳台。   “我体检过了。”夏清源说。   “你那体质,不过就有鬼了。”夏清许回道。   “但是他们的分数其实还挺高,我这两天一直在看去年的分数线,就……”夏清源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下学期的成绩好像一直不太稳。”   夏清许头都大了,他平生最怕的就是安慰人的活,经历一次能赶走他一半头发。   不过夏清源似乎也没指望得到自家大哥什么有用的意见,自顾自地就说了好久,哪怕只能得到夏清许几句简单的“嗯”、“不要担心”、“放宽心态”之类的话。   他倚着栏杆望着如漆的夜空,耳边是夏清源喋喋不休的抱怨与吐槽。   今晚的夜空格外的晴朗,星子也是密集,发出微弱的点点光芒。夏夜的风拂过夏清许的脸庞,带起了他的头发,也带来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林瞿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出来,正撑着栏杆抵着他的后背,把他圈在了怀中。   林瞿凑上前来对着他耳边的手机说了一句:“高考加油,弟弟。考完试我们去浪。”   然后,又低下头,在夏清许的脖颈上亲了亲。 第63章   高考的这两天夏清许和林瞿仿佛真的回到高三似的——即使第一天他俩一觉就睡到了大中午,离语文考试的结束时间就差了那么十几分钟。   夏清许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开微博。他昨个已经和他弟说好了,这两天手机都交给夏常平,半点消息都不要看。考完试就是回去吃饭复习睡觉,不要对答案不要找人讨论,众所周知大多数人的心态都是崩在考完后和别人的交流之中。夏清许当初差点就成为其中的一员。   他那年的数学试卷出现了一道新题型,高三一年就没见过的那种。那个位置的题目在之前的所有考试中夏清许都是拿的满分,但这一次他只做出了第一题,第二题勉强写了一点。出考场后他没忍住对了一下答案,发现自己第二题压根就没答到边上,当即整个人都不好了,连带着第二天的理综也险些失了手。结果成绩一出来,他的数学成绩还比二模时高了好几分。   当事人至今想起当时傻憨憨地去对答案的自己,都觉得无比后悔。   “今年语文作文考什么题目?”林瞿咬着牛奶袋坐到了沙发上,肩膀贴着夏清许的肩膀,含糊地问道。   “演讲稿。”夏清许说,“感觉还好,好像还没去年的坑。”   “你知道我那年作文写什么吗?”林瞿问道。   “这个不是一搜就出来的东西吗?”夏清许说着,手上就有了动作。   “我那个时候第一眼不知道写什么,第二眼就觉得不敢写,我要是真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指不定得被扣多少分……”   “你想写什么?”   “我想写我自己的生活关别人什么事?是吃他们家大米了还是怎么着,林仲来都没法管我,还让我在乎别人的想法?”   夏清许轻轻笑了一下,抱住了他的腰,“你是不需要在乎别人的想法。”   “最后还是觉得分数要紧,所以我瞎写了一通。但我记得最清楚的是,我当时在结尾写了一句话——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一条独一无二的轨迹,没有谁需要为他人改变这条轨迹的形状、方向。那大概是我学生时代的写作巅峰了。”   下午的时候,两人在某外卖app上叫了一份冰,然后就窝在空调房里打起了游戏。毕竟六月的A市已经如同一个蒸笼,光是在屋里看着就能感受到室外逼人的热意,恐怕这时打个蛋扔到地上没多久就能蒸熟了去,他们谁都不想在这个温度下再去进行什么户外活动。   不过今天的运气似乎不怎么好,不是跳错了地方落地成盒,就是在最后差临门一脚。夏清许玩了几局后连骂人的心都没有了,把手机一甩就瘫在床上发起了呆。   “换个游戏玩?”林瞿问道。   “不要。”夏清许转了个身,撑着脑袋看他,“不如我俩去写个高考作文?”   林瞿:“……”   “或者你去开个美妆直播?”   “什么东西?”   夏清许说:“我觉得你其实可以转行做个美妆博主,毕竟你的技术堪称换头了。”   自从和林瞿在一起后,他每次重温起问渠的舞蹈视频都得感叹一下林瞿的美妆技术,在自己身边晃悠了那么久都没有让他认出人来。   林瞿:“我们干脆直播写作文好了。”   “你是在计划怎么公开处刑?我不介意大声朗读的。”   林瞿犹豫了一会,悻悻地说道:“还是算了。”   两人都不知道怎么打发这段无聊的时光,夏清许索性又开了微博,随意刷着高考的话题,看着各地考生和非考生们的吐槽,顺带还给林瞿分享了几条比较有趣的段子。一直到四点,数学考试结束,微博上顿时又多出了几条新话题,点开来看果然还是哀嚎一片。   高考不上500不改名:维纳斯是什么鬼东西哦,出卷人出来打架。   自古华山一条路:我看到维纳斯的时候就懵了,我哪知道他多高。   夏清许瞧着话题里一连串的“维纳斯”,好奇地点开了热门微博上发的那张图——   “古希腊时期,人们认为最美人体地头顶至肚脐的长度与肚脐至足底的长度之比是……”   林瞿打了个哈欠,眼中都多了一层潋滟水光。他的声音沙哑且慵懒,吐字也不清晰,“选B啊。”   “你又知道了?”   林瞿坐直了身,目光扫向夏清许的腿,“已知我男朋友身高178,腿长110,由此推出雕像175,似乎也不是很难,我甚至不需要计算。”   “我怎么不知道我的腿有这么长?”   林瞿道:“我量的。”   “你什么时候……”夏清许对上林瞿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一瞬间明白了这个还未说出口的问题的答案,当即就抿紧了唇,给了林瞿一个白眼。   ·   两天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对于夏清源这样的考生来说,第一天早上的等待最难熬,等真正进了考场,眼前所见的、脑中所关心的只有试卷上密密麻麻的题目,风扇的打转声、试卷的翻动声、窗外的细微风声都消失了,时间就如流水一般,眨眼就没了踪迹。等到了第二天下午,英语考试结束后铃声响起的那一刻,才精神恍惚地意识到——自己的高三结束了,高中生涯终于走到了尽头。   他站在喧闹的人潮中,风中夹杂着粘腻的暑气和周遭人体的汗味。校门还是关闭着的,考场里的监考老师正在作着最后的清点。一些考生终于按耐不住地对起了答案,然而英语试卷上那么多道选择题,又有谁能真正把每一个选项都背下来。就像高三这么长的一年,他几乎已经要记不得自己做过哪些试卷,经历过多少失望与兴奋了。   夏清源在杂乱的人群中找到了楚筠,她安静地站在那里,脸上找不到半点可以猜测情绪的神情。夏清源喊着她的名字,拨开人潮来到她的身边,后者与他对上了一眼,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结束了。”夏清源兴奋地说道。   楚筠扯着嘴角笑了笑,眼神飘忽不知道在看向哪里,她不咸不淡地回应着:“嗯,终于结束了。”   “我们可以把旅游计划提上日程了对吗?我想先去X市看海,然后再带你去S市听演唱会,逛欢乐谷,我们还可以去C市,虽然我吃不了辣……我们可以不叫我哥。我的愿望是四年和你走遍所有你喜欢的城市。”   楚筠看着他,抬起手伸长了胳膊把他的头发揉得一团糟,“野心还不小,不怕回去叔叔让你跪键盘啦?我记得你是不是又换了一个,还挺贵咧。”   “他们肯定不会的,真男人就得走遍天下!”   “你没钱,他们断你生活费。你还要买鞋、买键盘,你没得走。”   夏清源:“……”   好像是很有道理。   “那我大学就去当家教赚外快嘛。”夏清源撇了撇嘴,说道。   广播里传来几声气音,紧闭许久的门终于缓缓打开,等待着的人群顿时一窝蜂地冲了出去。夏清源看着旁边疾步越过他的那些人,笑着打趣道:“我们就像是出狱的犯人。”   “可不是吗。”楚筠也笑。   当天晚上,夏清许就收到了来自他亲弟弟的旅游攻略。   足足四张图,规定好了他们四天的行程,细到每一天上午要去什么地方、下午要去什么地方、晚上要去什么地方,在哪里要吃什么东西。   也不知道这家伙上课做笔记的时候有没有这么认真。   ·X:但凡你背古文时能有做攻略一般认真,也不会在抽背的时候次次罚站   安德:现在的我是不用背古文的我,嘻嘻   安德:我自由啦   安德:今晚我是一只快乐的小**   ·X:……   ·X:屏蔽了,以后出去千万别说是我弟弟   安德:别啊哥!我们什么时候去看海!去吃卤面!去吃那个什么小虫子!   林瞿从夏清许的手机屏幕上收回视线,问:“小虫子是什么东西?”   “土笋冻。”夏清许说,“某种海沙虫做的东西,听说还挺好吃。”   林瞿浑身一个哆嗦,估计是去想象了一下虫子做的冻是个什么模样,幽幽地说道:“你弟是个狠人。”   “其实我也挺想吃……”   林瞿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吃吧吃吧,我还能嫌弃你不成。”   “你也不敢。”夏清许说道。   林瞿笑了笑,把手机从夏清许手里抽了出来,给夏清源回了一条语音:“你哥和我最近都没什么空,端午节的那会倒是可以。”   屏幕对面的夏清源在点开语音的那一瞬间甚至还有一点茫然,几秒钟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终于轮到他哥来向他秀恩爱了是吗? 第64章   工作室交接下来的第一天,林瞿就迫不及待地带着夏清许跑了过去。   他们最终定下的地点是在一条水街里,与大部分东南城市里的水街不同,这条街上并没有什么仿古建筑,也没有半点人们记忆中的滨水古街的感觉,贯穿整条街的河道两旁都是清一色的现代建筑,大多以玻璃结构与钢结构为主,算是一条不折不扣的现代商业街。两边的楼房并不高,只有一座商业大楼格外突兀地盖了二十余层,其余的不过五六楼的高度,被那座楼一衬,还颇有一种大哥带小弟的感觉。   工作室所在的是水街里的标志性建筑,任谁到了这个地方,都没法不注意到它。不过因为资金的原因,他们只购下了这块场地的一半,另一半则被一个创业基地给租赁了去。但即使是只剩了一半,面积也不算小,足够林瞿他们规划一个简单的化妆间和一个小影棚了。   夏清许和林瞿到的那一会,蒋明川和沈云昭也刚来不久。后者正抓着前者的手臂,在空荡荡的室内比划着要怎么设计他的工作室。   “化妆间可以放这,里边不需要太大,三四个化妆桌也就差不多了,这里得有两间更衣室。影棚放在这里,我们定一个还是两个?一个会不会忙不过来……这外面就放电脑,到时候招几个后期天天在这里嗦泡面……外面这一圈摆沙发,给他们咨询用……墙上我们还可以挂照片,这里可以放相框和相册……”   林瞿推开玻璃门,上面挂着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但却半点没有吸引沈云昭的思绪,他在室内随意走动着,几乎是想到什么就和蒋明川说什么,林瞿仔细整理了一下他提出的那些构想,发现如果真按照他的思路来,自己迟早会甩手不干。   “现在万事俱备……”   林瞿无情地打断了沈云昭的美好幻想,“我们至少还差两个摄影,两个后期,请这位沈先生清醒一点。而且我们的预算也不多了,请您不要搞这些花里胡哨的,尤其是不要想着在这里搞一家KTV。”   沈云昭:“林瞿你讨打!”   说着,便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蒋明川。   蒋明川耸了耸肩,无奈地说道:“我觉得林瞿说得对,我们的预算不多了。”   沈云昭的脸顿时耷拉了下来,他晃到了离门最近的那扇落地窗前,恹恹地看着外边的景色。这个建筑的外侧是玻璃与钢架,工作室的两侧都是巨大的落地窗,可以望见大半条水街的景色。   “这地方风景这么好,不用来做会客厅多可惜。”   “这块倒是可以这么用。”林瞿说,“但这边应该要封上。”   沈云昭说道:“那外面看进来得多丑?”   “这玻璃从外面看几乎什么也看不见。”夏清许说道,“影棚的话最好还是封了,化妆间倒是可以留着。”   蒋明川看着林瞿,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这边做影棚,两个。前面直接叫木工做桌子,修图。”林瞿指了指蒋明川所在的方向,“这边隔开做化妆间和更衣室。”   “这面墙可以用来做墙绘,如果我们叫鲸鱼摄影中心的话这里就是鲸鱼,中间抠了挂相册。这边……沙发茶几乱七八糟的上来,我可以去白嫖一下我们学校的建筑生,那边可以放个小圆桌,以后忙里偷闲喝下午茶用。”   夏清许看着林瞿游走在室内各处,眼神几乎没有从他身上移开。他注意到,林瞿谈及这些的时候,眼中总闪烁着熠熠的光,像是月光跌落深潭,碎金荡漾。他如一个且吟且歌的诗人,漫步在十里长堤之上,所到之处皆是潋滟波光。   他在林瞿的眼中看到了炽热。这是在他与林瞿对视时经常能看到的东西。   夏清许心里有一个猜想,是林瞿从前从未告诉过他的猜想。   但他又有些好奇,为什么林瞿当时要报考A大的经贸学院。   他的目光在蒋明川和沈云昭身上游走了一圈,决定把这个问题咽回肚子里回去私下交流。   “你似乎对鲸鱼情有独钟呢。”夏清许转而调侃道。   林瞿说道:“我只是打个比方,在座的这几位都是起名废,我们甚至打算叫没有名字摄影工作室。”   夏清许说:“你们的门太小了,这么长,放不下去的。而且……真取这个名字,你墙上也要写‘没有名字’?”   林瞿笑了笑,转过身又在室内走了几圈,夏清许估摸着他还在思考着在哪放什么东西更合适一些。   “工作台可以做成弧形的。”林瞿缓缓说道,“下面再匀出一点放相框。”   沈云昭凑上前,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们两个,“我们需要模特吗?我可以上场,男装女装都可以!”   “这位哥可能是想把这里改造成自己的私人工作室……”林瞿停顿了一下,“不过我也可以。”   夏清许:“……”   蒋明川:“……”   得了,他们俩已经可以想象这整面墙都是林瞿和沈云昭的照片的情境了。   “那我们主要以什么色调为主?”蒋明川问。   “粉色!”   “蓝白。”   林瞿与沈云昭对视了一眼,满脸都写上了“无奈”二字,“我们是照相馆,不是婚介所,你清醒一点。”   沈云昭在第不知多少次奇怪发言后,终于被踢出群聊。林瞿从现有的柜台下搜出了一张纸和一支没剩多少墨水的笔,同蒋明川倚在柜台的两侧,贴进了开始画起工作室的设计草图。他虽然嘴上说着想要白嫖学校的建筑生,但心里还是觉得自己亲自操刀为好。毕竟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工作室,也是他第一次尝试着去接近、创造自己热爱的东西。   它与先前的酒吧兼职并不一样。它的意义是不同的。   它是林瞿逃离林家的筹码。他想向林仲来和林涣证明,自己不需要林家的人脉与资本也可以做得很好,即使他们可能不会在意,对于他们来说,这点东西或许只是小打小闹,但林瞿不认为这是他的终点,他就是执拗地想要告诉他们,没了林家的庇护,他照样可以维持她想要的生活。   许多刚成年的青年急不可耐地想要摆脱家庭的羽翼,自顾自地想象着冲破束缚,一腔孤勇恣意闯荡,不撞南墙不回头。林瞿觉得自己像他们,却也不像。   他想要摆脱,是义无反顾,不会眷恋。   “色调的话我觉得简单一点比较好。”夏清许凑了过来,撑着柜台探头看着已经充斥着林瞿勾勾画画的那张白纸,“先前说的蓝白就挺好。”   “黑白也可以。”蒋明川说,“但可能会有点压抑。”   “用好了应该也还行。”夏清许说道。   沈云昭一个人在旁边待了一会,看着他三人贴在一起又在嘀咕些什么,撇了撇嘴又走上前去,“粉色真的很好看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不考虑,拒绝。”蒋明川和林瞿异口同声地说道。   他们四个在工作室里耗到了十二点多,一直到自家的五脏府发出不耐地叫嚣,才恍惚意识到已经到了饭点。   工作室的楼下就有几家餐饮店,也是他们最终选择这个位置的原因之一。   四人随意找了家进去,点了一桌子的菜,美其名曰祭奠一下自己死去的脑细胞。   一餐饭下来,只有沈云昭闷闷不乐,似乎还沉浸在两人不采纳他意见得郁闷之中。就连最后散场的时候,还刻意地与蒋明川拉开了一段距离,上车时甚至直接去了后座。   “今晚有的闹了。”林瞿揶揄地说。   夏清许往蒋明川的车尾投去了一眼,关心道:“他没关系吗?”   “蒋明川会把他哄好的。沈云昭就这样,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四天在闹脾气。”林瞿压低了声音,“我这话要是被他听到,他又要闹了。”   夏清许看着林瞿这副模样,心中不免地就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像是被一块巨石堵着,怎么也搬动不得,“你好像很了解他?”   林瞿说:“我认识他好多年了,他这人的心思好……”   林瞿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抿了嘴止住了话头,转头细细地打量着夏清许神色,脸上都不由地流露出一点笑意来。   他试探地问:“你是在吃醋吗?我和沈云昭没什么……他盯了蒋哥很多年了。”   夏清许冷不防地被人猜中心思,闹了个大红脸。他也看出了沈云昭和蒋明川之间的那点暧昧,也猜想他们之间也许有那么点关系。但在林瞿先前说出那番话的时候,他的嘴却比他的脑子更快做出了动作。   “我没有。”夏清许矢口否认。   “真没有?”   “没有。”夏清许瞪着他,大有林瞿再问一句他就立马把他丢到旁边这条河里的意思。   林瞿笑了笑,顺从地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夏清许又扫了他一眼,转过头状似无意地问道:“为什么想开摄影工作室。”   林瞿愣了一下,表情也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但下一秒又很快地松懈下来。   “因为某一天,我突然很想记录下所有的美好。” 第65章   “为什么?”夏清许这样问他。他在脑海中搜寻着林瞿和他讲过的那些事,直觉这个想法应该是和他的母亲有关,因为在他的生命里,出现过的最大的一次离别便是他与他的母亲。   “去年暑期实践,我跟了一个传媒学院的队伍。”林瞿顿了顿,似乎是在思考下文。几秒后,他继续说道:“我们接的任务是到一个村镇上,拍摄一本婚纱照”   夏日正午的阳光浓烈非常,仿佛是要把人烤熟蒸干似的。金灿灿的光洒落在地上,肉眼可见的光晕模糊成了一团。几辆汽车从他们身边穿行而过,掀起的热浪扑上他们的皮肉,热得难受。   “后来获过奖的那本?”   “对。”林瞿说道,“我们在那里待了很久。你可能没见过成品,那本相册里涉及了不同年龄、不同身份、不同成长背景的人,每一张都是不一样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形容。”   “但当相册印刷出来的时候,我确实是被震撼了——可以说在挑选照片的时候我就已经被震撼。”   “我们当时还遇到过一个小女孩,血癌。她问我们能不能给她也拍一张,因为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走,她家里的积蓄几乎都给她治病了,剩下的钱也不会拿来给她去拍一组私影。我们答应了,那也是这本相册里唯一的‘意外’。”   “后来呢?”   “我不知道。”林瞿说,“我们按着她留下来的地址把照片寄过去了,但始终没有得到回音。”   夏清许差不多已经猜到了林瞿的未尽之言。   没有回音,要么就是没收到,要么就是……   夏清许垂了眼皮,细长的睫毛附下,挡住了他眼里的所有神色。   也许是照片上的那些人给了林瞿感触,又或者是那个没了联系的女孩在林瞿的心上无意间刻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夏清许虽然没有过这段经历,但他却能想象到当时去往这个镇子的他们走过了一段什么样的时光。   他们没有那么多的道具,也没有如橱窗中那样款式多样做工精致的婚纱礼服。后面的背景或许是矮楼、是小巷、是石墙、是大片大片的青山绿竹,照片中的人或喜悦或僵硬或麻木。有的甚至称不上美好,但却值得记录。   “所以你从那个时候就有了想法?”夏清许问道。   “主要还是来源队伍里的摄影师。她说自己曾经有一个关于工作室的想法……我很喜欢她的想法。后来我和沈云昭提过,他也觉得不错,所以我们就……”   “一拍即合?”   “对。”   “我也找过那个摄影,但是她说自己课业太忙了,还要准备考研,暂时回绝了我。”林瞿叹了一声,“所以我失去了一个摄影师。”   夏清许笑着说道:“林老板没有先定个战略目标?”   “目标是先招到摄影和后期。我太难了。”林瞿无奈地笑了笑,然后揽住了夏清许的腰,“等林老板发家了,就带着我的小情人吃香的喝辣的,喝最烈的酒,住最大的屋。”   夏清许故作不懂:“哦,你还想养小情儿。我都会把你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林瞿:“我恨你是块木头。”   夏清许不着痕迹地笑了笑,然后抬手拍开了林瞿的爪子,加快了步伐走到他的前面。热浪吹起他的短袖上衣,鼓起一个小小的弧度,他微微侧了脸,像是在等待林瞿追上他。刺眼的光像是在那张侧脸上镀了一层釉,衬得他整个人都柔软了几分。   但林瞿恍若未觉似的,只是稍微走快了一些,始终和夏清许保持着几厘米的距离,因着行走动作摆动的右手有意无意地擦过夏清许的手背,后者都要以为他即将要牵上来的时候,下一秒他又毫不留恋地撤了开,弄得夏清许一脸的莫名其妙。   终于,在林瞿第四次抽离后,夏清许忍无可忍道:“你是什么小学生吗?幼稚鬼。”   “是啊。”林瞿笑着说,“甚至连马路都不会过呢。”   夏清许白了他一眼,在绿灯亮起的那一刻迅速抓住林瞿的手腕,疾步走过了斑马线。不过等到他再想要甩开对方的手时,林瞿抢先一步收紧了手指,把他的手牢牢地拽进了掌心里。   “你跑不掉了。”   夏清许:“……”   男朋友真的很幼稚。   ·   端午节在六月二十日。终于结束了悲惨的高中生活的夏清源在经历了近十天无拘无束的生活后,按耐不住地给夏清许发了一条消息。   安德:你们再不放假我成绩都要出来了!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走!   彼时,夏清许和选修课论文的斗争正进行到关键时刻,看到夏清源这一句,差点没把键盘给掀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上学期抽的什么风才选了这样一个课程,别人的选修课都是混混过的,就连论文也是随便写写就能拿高分。而他的这个老师偏偏就反其道行之,要求多不说,对论文质量的把关还特别严苛。第一次上交全班只有一两个勉强合格,可怜他在前几日的日渐头秃后还得再秃一次。林瞿最近也都不敢烦他,只好把时间花在了工作室的设计和装修材料的采卖上。   夏清源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百忙之中”难得地想起他哥来,却是正巧撞到了对方的枪口上。   ·X:掉线了,爬。   安德:哥你今天的火气有点大   ·X:***   安德:??   ·X:*   安德:哥你怎么了,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   然后,夏清源再没有接到夏清许的任何消息,只能转而去骚扰起了林瞿。   安德:林哥在吗,我哥怎么了,他是不是被人绑架了?   L:不   夏清源无奈地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一个字,仿佛都能感受到透过屏幕的敷衍。但他还是不死心地给林瞿又发去了一条消息。   安德:我哥今天火气好大,还莫名其妙的   安德:你们怎么还不放假啊,我快无聊死了   L:打游戏   安德:打腻了。我考完试那天连着打了好久   L:谈恋爱   安德:楚筠说天气太热了不想和我出来   L:家里   安德:……   安德:林哥你今天好像也有点不大对   林瞿看着聊天对话框上不断蹦出来的消息,无奈地按下语音说道:“你哥在写论文,我现在有事,你要是还想去玩,就乖乖等着。”   夏清源捏着手机听完了林瞿的语音,忽然觉得林瞿就像是一个正不耐烦地哄骗小孩的父亲,而自己是一个他们遗留在家的三岁小孩,这两位“父母”还非常嫌弃他的样子,巴不得他闭了嘴安静在家吃手手。   这样的情况持续到了六月十八日,夏清许的论文成功通过并且还拿了一个不错的分数,至少不会去拖他的后腿了。一身轻松的他后知后觉地想起了被自己遗忘在山旮旯的亲弟弟,并毫无愧疚感地给他打去了电话,简单地商量了一下他们的旅游计划。   夏清源的那份攻略倒是做的不错,除了过分精准之外也没什么不好。早在那天晚上他就迫不及待地给自己和楚筠买了往返的车票,并在第二天缠着夏清许也把车票定了下来,后者对此的评论是:平时也没见你这么殷勤。   夏清源直言:“那是你不懂我们年轻人……”   “你再说一遍?”   夏弟弟顿时又缩成了一只鹌鹑。   出发的那一天A市下了一场雨,铺天盖地地罩了下来,叫人无处遁形。雨点劈里啪啦地打在伞上、窗前,与各式的广告牌与雨棚上,沉闷的声音无处不在。可饶是如此,路上的行人却也丝毫没有减少的意思,车站附近反而还更加拥堵起来。一趟下来,就算是撑着伞都免不了半身湿透的下场。   A市到X市总共六小时的路程,单是坐着就能让人浑身酸痛。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建议你弟来A市看海。”林瞿抬起座位间的扶手,靠在了夏清许的肩上,轻声抱怨道。   “A市的海有什么可看的?”夏清许问,“要门票不说,还无聊。”   林瞿:“……”   “我们的酒店旁边就有一个海滩,明个你去看看,说不定能在上面捡到小章鱼或者螃蟹。”   “能吃吗?”林瞿好奇地问道。   夏清许摇了摇头,“不能,估计还不够你塞牙缝的。”   “那多没意思。”林瞿撇了撇嘴,又往下靠了一点。   “其实X市也没什么好玩的……”   “那为什么……”   夏清许的手指穿过林瞿的发间,撩拨起他的一小撮头发,“因为不一样。”   夏清源这么在意这次毕业旅行,不是因为X市有多么好玩,而是因为跟他一起逛海滩走街巷的是楚筠。这个对象拥有特殊的意义,所以这一场旅行也是特别的。   对于夏清许来说,也是同样。   作者有话要说:   高三的时候捐过一次款,但钱还没筹起来,那个需要捐款的学妹就走了。白血病,抗争了好多年吧。家庭条件很一般,都靠父亲在维持。学妹很坚强,初三休学半年后踩线上了市一中,那段时间病情也好了很多,听说是一个很开朗的女孩子。听到消息的时候挺难过的,怎么说呢,就觉得生命真的很脆弱。所以大家都要格外珍惜每一天呀【突然鸡汤】 第66章   夏清许他们到X市的时候已是夜晚,与A市的暴雨阵阵不同,X市这几日似乎都是晴朗天气,夜空万里无云,几点星子稀疏分布,泛着微弱的光。约莫是因着近海的缘故,X市夜里的温度比白日低上几度,晚风温柔地吹拂着,很是凉爽。   定的酒店就在海边,房间带着一个巨大的落地窗,拉开窗帘便可以看到大片大片的沙滩,与一望无际的深蓝海水。月下的海面铺着幽幽的冷光,没有边际似的与漆黑夜空连在一起。近处的公路上也是寂静,昏暗的路灯孤零零地立着,像是在祭奠路旁死去的飞蛾。   “你弟真的很灵性。”林瞿把行李箱丢在了床边,脚下一转就仰躺在了床上。几个多小时的车程整得他腰酸背痛,他恨不能就这样与床融为一体,连明早的行程都不要叫他,任着夏清源和他的对象四处玩闹,留他与夏清许在酒店里睡回笼觉。   “嗯?”夏清许收回拉窗帘的手,疑惑地转过头。   “他那间房不会也是大床吧?”林瞿答不对题,但夏清许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夏清许的脸上露出了思考的神色,瞧着还有几分沉重。半分钟后,他径直走向房门,头也不回的说道:“我过去看看。”   谁想他刚打开门,就差点撞上夏清源的下巴。   “小心点哥!”夏清源喊道,“我刚要敲门,你……”   “你住的什么房间?”夏清许咬字飞快,直接就打断了夏清源的话,   “哈?”夏清源不明所以地看着夏清许。   后者又重复了一遍,“你的房间几张床。”   夏清源一脸茫然地回过头,他这一侧身正好露出了被他挡在身后的楚筠来,待与他对视了一眼之后,夏清源又转过了头,语气无辜:“两……两张啊。”   夏清许松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夏清源顿时露出了了然的神色,“哥,你脑袋里装得都是什么黄色废料!”   夏清许闻言,撩起眼皮瞪了他一眼,后者立即嘘声,眼神躲闪地扫着门后露出的床脚和沙发。   “你们过来干什么?”   楚筠把夏清源推到了一边,凑上前说:“我们刚发现对面的海边有个大排档,想来问问你们去不去吃宵夜。”   “我问问。”夏清许回道,转过身对着林瞿喊道:“去吃宵夜吗?”   本来还想着把自己缝在床上的林瞿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吃!”   那家大排档离酒店大概几公里的距离,在沙滩与公路的位置搭了一个高台。夏清许他们听从了楚筠的建议,沿着沙滩一路走去,远远地就能望见那家大排档的栏杆上挂着的各色的小彩灯。   海浪在岸边翻着小小的波浪,一荡一荡地漫上上边的沙滩,很快又只留下一片湿迹迅速远去。脚下的沙滩因着踩踏发出“沙沙”的声响,若是仔细瞧着,还能看到上面混着的细小的贝壳。这些贝壳小得可怜,与沙砾不分彼此似的融为一体,但也是因为它们的存在,这片沙滩也有了别的色彩,显得与众不同起来。沙滩在月下闪着斑斓的光,远处渔船逐渐贴向岸边,后边还跟着黑色的网。   楚筠兴奋地跑了上去,正巧渔民从船上跳下,手拉着船把它推到岸上。   “大伯——”楚筠甜甜地叫着,收着网的男人诧异地瞧了她一眼,问道:“咋啦闺女?”   “你们出海回来吗?”楚筠问。   “嗯,去收网。”   她好奇地探头打量着男人手上的那张网,娇生惯养的女孩儿只在书中和手机上见过这样的东西。黑网上带着白色的泡沫,又几条小鱼被勾在十字交叉口,正蹬着尾巴想要逃离。   “有抓到大鱼吗?”   旁边的女人摇了摇头,“应该都是小的。”   “可以烤来吃。”林瞿凑在夏清许的耳边小声说道,“要不要去问问价格?”   夏清许看着他们把网收到浅摊上,网中的鱼儿皆是不过手掌的大小,顶多做个餐前的菜儿,塞不了多少牙缝。不过还没等他开口,林瞿就急着张了嘴:“大伯,这鱼怎么卖?”   男人摆了摆手,“太小了,不卖,得放出去。”   林瞿无奈地看了夏清许一眼,抿了抿唇,道:“好吧。”   准备离开的那会,男人突然从船上找到了一个海螺,里边除了沙子什么都有没有,他叫住了楚筠,把海螺放到海水里荡了荡,走上前递给她,“哎,这个给你闺女,你们小女孩都喜欢这个。”   楚筠道了声谢,接过海螺挽着夏清源走远了。   “明天如果去潜水的话,那些掉了的珊瑚也能捡回来。”夏清源说道。   “我不会游泳,还是不去了。”楚筠道,“你去帮我看看,多拍点照片。”   林瞿揽过夏清许的腰,把他往自己这带了一点,“我也给你捡个珊瑚?”   夏清许白了他一眼,“我自己能下去。”   “……”   “你这样会让你的男朋友很没用成就感。”林瞿抱怨道。   “那我要怎么样?”夏清许挑着眉看他,抱着你的大腿说,“林哥你好棒,我好宣你,我想为你生一堆的猴子吗?”   林瞿若有所思地对上他的目光,“抱着大腿不必,其他倒是可以勉为其难地接受一下。”   “既然您这么为难,那我觉得还是算了吧,你给我省省。”   还没走上大排档门前的石阶,四人就闻到了里面传出的酒味,和混着孜然、花椒的海鲜的味道。大排档里的人很多,露天的桌位就已经坐满了人,大大小小的啤酒瓶横七竖八地倒在桌子边,桌上尽是生蚝鱼肉的残骸。二楼的声音更是喧闹非常,时不时发出的几声“五魁首啊六六六”险些没把他们吓了一跳。夏清源上前询问老板空余的座位,剩下的三人在门口的大池子边上打量着这里的储备食材。   “我想吃锡纸烤花甲,还想吃大螃蟹。”楚筠说着,还用手比划了起来,“听说这里的螃蟹有这么大,膏多肉肥……”   “吃着。”夏清许对她笑了一下,“今晚让夏清源请客。”   “好嘞。”楚筠也笑,然后转头又继续看着池子里的那些东西,还一边向旁边的老板娘询问着。   “我们小鸟胃可能是吃不了这么大的螃蟹。”林瞿瞄着不远处的水箱里的螃蟹,对打趣道。   “你师父平时都买八十头,我五十,他三十。”夏清许悠悠地说着,目光落在向他们走来的夏清源的身上。   林瞿的手臂贴上他的后背,整个人都像夏清许那里凑去,附在他耳边说:“没有想到你喜欢玩这种play。”   海风从夏清许的颈侧擦过,林瞿的尾音上扬,语气带笑,声音压得又低又欲,夏清许打了个激灵,两边耳垂都在顷刻间红了起来,泛着叫人无法忽视的热意。   “徒儿今晚一定好好伺候师娘。”林瞿颤着声音,夏清许直觉他是在偷笑,但先前的羞赧未退,他僵硬着身不敢转过头去。   夏清源在他们三米外的地方停下,疑惑地张望了一下,问:“小筠呢,老板说最边上那桌的客人准备撤了,等收拾好了我们就能过去。”   他盯着夏清许和林瞿,顿了顿,继续说道:“希望老哥你们俩能注意一点影响,虽然不是大白天但好歹也是大庭广众之下,不要这么歪歪腻腻,单身狗看了伤眼……平时尽会教训我了。”   “你是单身狗吗?”夏清许一字一句地往外蹦着,“伤你的眼了吗?找你的对象去吧,碍事。”   夏清源:“……”   他故作委屈地看了夏清许一眼,然后就灰溜溜地跑了。   “害羞了还拿你弟撒气做什么?”林瞿轻笑着,再次揽上夏清许的腰。   夏清许掐住他的手,往后一甩,咬着牙道:“不拿我弟撒气,麻烦这位林同学在大庭广众之下不要对我动手动脚,影响不好。”   林瞿盯着他的背影看看了一会,轻轻地发出一丝促狭的笑声,抬起腿疾步追了上去。   “我又不怕伤着谁的眼……而且我也没有动手动脚啊……”   作者有话要说:   “你师父平时都是买八十只,我五十。他三十。”这句话出自电影《师父》,挺好看的一部武侠电影   以及我在想是不是最近的剧情有点无聊,所以评论都越来越少了_(:з」∠)_ 第67章   许是为了节省经费,大排档里的桌子大多采用的是白色的塑料桌,椅子也是常见的塑料椅,坐上去时还有一个椅子不牢靠,椅子腿崴了一下,险些把刚坐下来的夏清源摔了四脚朝天。所幸他及时扶住了桌子,让椅子腿转了个弯后停了下来。   夏清源踉跄站起,悻悻地把身后椅子往旁边一拖,和隔壁的那张换了个位。   “我点了几瓶啤酒……”夏清源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夏清许的神色,说道。   “成年了吗弟,还这么怕你哥呢?”林瞿调侃道。   “他还差一个月成年。”夏清许凉凉地说着,将目光转向了夏清源,“散伙饭的时候我想你也没少喝,别搁我这装了。少喝点,记得照顾楚筠。”   楚筠撇了撇嘴,指着夏清源说:“夏哥你这是在小看我,夏清源这小菜鸡的酒量还没我一半好呢。”   夏清源没有说话。心想夏清许要是能见着楚筠在散伙饭上一人打通关的骁勇,一定会哑口无言。   “四个人,正好可以搓麻将了。”楚筠笑着说。   夏清许道:“我们好像都不会。”   “那我们还可以开局牌。”   “如果我哥不醉的话,回去可以试试。”夏清源好不容易等到了数落夏清许的机会,自然是不想放过,“我哥的酒量……”   “是我老了还是你飘了?”夏清许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可是哥你本来也打不过我啊。”   旁边传来“噗嗤——”一声,夏清许斜眼去瞟林瞿,只见这人放下捂嘴的手,一副无辜的模样,仿佛刚才的偷笑声不是从他嘴里发出的一样。   夏清许觉得自己像是突然站在了食物链底端,要接受来自亲弟弟的嘲讽,还得接受来自对象的幸灾乐祸。   “你大可以试试。”他嘴硬地回着,给自己开了一听的酒。   菜是夏清源和楚筠点的,两人从菜单上的热门菜品看下来,几乎是把前面的那几样点了个遍。不过,饶是到了这个时间点,大排档的生意也仍然没有闲下来的意思,反而还有愈来愈火爆的趋势,他们足足等了二十分钟,第一盘菜才终于“临幸”到他们的桌上。   约莫是近海的缘故,这些海鲜的价格比A市便宜了太多。铁板鱿鱼在昏黄的光下泛着油光,上面绿色的香葱衬着下面的红色的鱿鱼须,色泽很是好看。孜然和胡椒的味道冲了满鼻,鱿鱼的香味也是逼人,林瞿在高铁上饿了好几个小时,没两下就被眼前的鱿鱼勾起了馋虫。   “海鲜就是得喝啤酒,喝饮料多没意思。”夏清源一边咬着鱿鱼须,一边含糊地说道。鱿鱼须韧性足,一口下去汁水溢出,但却没办法一下咬断,只能咬着腿将它整根扯下。脱离了竹签的鱿鱼须甩着汁儿,直接就打在夏清源的鼻子上,甚至还有些弹进了眼睛里。   夏清许搭着啤酒罐子,淡淡地说:“傻样。”   夏清源慌忙地去揉眼睛,在座的三位甚至来不及制止。他的手上沾了酱料,这一动作非但没有救下他的眼睛,反而还火上浇油了去。楚筠一边数落着他一边拉着人去了旁边的洗手台清理,夏清许晃着啤酒罐顶了一下林瞿的罐子。   “干什么?”林瞿说道。   “还没和你喝过酒。”夏清许说。   林瞿笑道:“喝过的,那天在酒吧里。”   “那酒太甜了,不好喝。”夏清许说着,拿起了林瞿的啤酒罐,拎到了他的眼前。   林瞿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眼睛弯起,眸里的那些悠悠的光像极了此刻的海面,夜风呜呜地滑过,吹皱了大片的浪花。   他抓住夏清许的手,说:“你确定要在这里喝?”   夏清许皱了皱眉,看到他从自己的手中夺过啤酒罐,虚虚勾上自己的手臂。他愣神几秒后便明白了林瞿的意思。   “你的脑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东西?”   “开玩笑的。”林瞿笑了笑,将手上的啤酒瓶又转了个方向。   夏清源清洗眼睛的档口,他们点的菜又陆续上了桌。扇贝和生蚝都是加了蒜蓉的烤法,几米外就能闻到味儿。螃蟹是用圆盘装的,张牙舞爪地横着,壳被打开放到了一遍边,露出里面饱满的蟹肉与蟹黄。螃蟹的下边还垫着粉丝,中间还夹杂着几片洋葱和其他的配菜。   “我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大的螃蟹。”林瞿拽下了一条螃蟹腿,敲碎了掀开外面的壳,把里面的肉用筷子挑进了夏清许的碗里。   夏清许拿着筷子戳了戳,道:“明明有现成的,你为什么还要这么麻烦。”   “这样显得我比较有心。”林瞿说着,就把上面的螃蟹壳夹了过来,慢条斯理地刮着里面残着的蟹黄。   螃蟹的肉很是鲜嫩,蟹黄也是柔软,夏清许就着碟子里的汁吃了一口,又把碗中剩下的肉蘸了汁,转而又扔进了林瞿的碗里。   等夏清源他们回来,螃蟹已经去了半条,虽是没有悉数入腹,但大部分白花花的肉都躺在了林瞿和夏清许的碗里。   夏清源手疾眼快地抓过剩下的半只,用手分成了两半,分别放在自己与楚筠的碗里。   “哥,吃螃蟹蘸醋没有灵魂。”   落在嘴边的筷子停顿了一下,夏清许一口咬下正要落汁的蟹肉,任凭酸辣味溢满整个口腔。   他想,吃海鲜不蘸酱才是真的没有灵魂。   “被辣油滋到的人没有资格对我指手画脚。”夏清许说着,挑衅似的把装着辣椒和醋的碟子抬起,淋到了碗中的蟹肉上,“而且我喜欢,要你管哦。”   夏清源:“……”   做完这些,夏清许仍旧没有结束的意思,他把碗里淋了汁的蟹肉夹进了林瞿的碗中,用余光瞟着夏清源的反应,对林瞿说道:“你说螃蟹是不是要就着酱料吃才有灵魂。”   林瞿微微低了头,盯着夏清许不知是被热红的还是被酒气熏红的脸,柔声说道:“你说的都对。”   楚筠捂住了脸,揶揄地说着“没眼看”,但又要故意地把指缝张开,露出一个足够“偷窥”的缝隙来。   夏清源悄摸摸地掏出手机,藏在桌子后只探出一个摄像头,想要把这个“罪证”保留下来待明日继续用来取笑他哥,但却不想他的手机很不给面子的开了声音,在按下快门的那一瞬间,一声“咔擦”在静默的气氛中格外突兀。   夏清许猛地站起,伸手就要去捞夏清源的手机。   “你做什么?”   “风景很好,我拍拍风景。”夏清源生硬地解释着。   “那给我看看?”   “拍得不好,你还是别看了。”   夏清许皱了皱眉,上身又往前探了一点,伸长了手要去够夏清源的胳膊。手下的塑料桌因着他的力道开始轻微颤动,杯子里的淡黄酒液也有了起伏的势头,林瞿即时勾着夏清许的腰将他扯了回来,按回在椅子里半搂在怀中。   楚筠小声说道:“夏哥是不是……”   林瞿轻声笑了下,说:“大概是。”   夏清许的眼珠子溜溜地转着,一会扫在林瞿的脸上,一会落在楚筠的身上,不明白他俩又在打些什么哑迷。   隔壁的几桌吃到兴头上,碰着玻璃酒瓶又开始划起拳来,酒瓶碰撞的清脆声响混着不远处铁板碳烤发出的滋滋声传了好远,嘈杂的人声一股脑地窜进了他们的耳中。白色的烟带着孜然椒盐以及蒜蓉等各种味道向外飘去,人间的烟火气趔趄地闯入了岁月静好的平静海面。月光幽幽地抚摸着深蓝色的海水,绵软的沙滩在月下泛着五彩的光。   一半是繁杂尘世,一半是桃源仙境。   却是分外和谐。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月内会完结,旅游写完就可以收尾了。   延迟最开始设定是高中校园,我想写他们高考后,聚在海滩下回顾过往,但是后来转念一想,还是写成了大学校园,但是毕业旅行这个情节我一直没有删。这是我写的第一本中篇纯现代,其实对日常的描写一直把控不到位,会无聊会拖沓,我也极力想要避免了,但可能是生活比较单调吧。总之很谢谢大家的喜欢。 第68章   醉后的夏清许很是安静,只会在旁人的逗弄下不耐烦地回上几句,其他时候总是半垂着眼呆呆地站着或坐着,若不是后面回去的时候林瞿松了手,瞧着他步履蹒跚地向前歪歪扭扭地走着,任谁也不敢断定他是真的醉了。   林瞿和夏清源在走廊上重新敲定了一个时间,把原计划完后延了一些,毕竟以夏清许现在的状态,明个也不知道能不能准时起来。   夏清源怅然道:“明天没法看日出了。”   “反正我们住在海边,明天看和后天看有什么区别?”楚筠说着,就抬起手准备把夏清源拖回房间。   林瞿同他们告了别,半搂半抱地带着夏清许转了身,走进另一条地过道之中。   “我们回家了吗?”夏清许的咬字有些不清晰,像是含着块糖儿似的。   林瞿用一只手支撑着他,空出另一只手去压门上的密码。夏清许的目光落在密码锁上动作的那只手上,打量了几秒后突然开始挣扎起来。   “我们家什么时候换密码了!”   林瞿被这一句“我们家”给取悦到,脸上都染上了一点笑意。   “这不是我们家。”他拉着夏清许走了进去,低下头凑在他的耳边说道,“徒儿带师娘来开房。”   夏清许转过头,怔怔地盯着他的脸。林瞿抬腿一勾把门带上,大大方方地偏过头任夏清许把他的脸描摹个够。对方的睫毛上挂着水珠,湿润极了,脸上绯红翩飞,顺着脖颈攀上锁骨、又没入衣领。林瞿的视线向下滑落了一些,从夏清许的鼻尖落在他的颈侧。   他从前对A、O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本能嗤之以鼻,觉得那不过是他们对无法自控的自己找的敷衍说辞,可遇上夏清许后他才发现,原来一个Omega真的能对Alpha有这么大的吸引,让人止不住地想要靠近,想要与他拥抱、亲吻,甚至拥有更多。   林瞿把头埋在夏清许的颈窝里,上面带着的若有若无的香气是属于他们两个的味道,这个认知让他的内心格外愉悦,像是突然上了云端,天幕如洗,微风轻拂而过,触眼都是万丈霞光。   然而下一秒,夏清许的动作就打乱了林瞿的思绪。他的手从林瞿的后脑勺上扫过,约莫是醉了神志不清的缘故,力道并不如从前那般克制,直接就拍的林瞿懵了一下,然后才神情恍惚地抬起头来。   “为师没有你这样的逆徒。”夏清许盯着林瞿的眼,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自行领罚去吧。”   说罢,就把林瞿往旁边一推,自己踉踉跄跄地走过玄关,进了房间里。林瞿被他这么一推,又是一个愣神,随后便放声大笑起来。他望着夏清许在床边转了一个圈,自己把自己绊倒在了床上,还不愿起来似的翻了个身,轻轻在被子上打了一下,嘟喃着什么。   他要是把这个场面给录下来,明个放给夏清许看,一定能瞧见他红着脸叫自己滚蛋。   林瞿低声笑了几下,走上前掀起床边的被子,盖在了夏清许的身上。后者此时酒意上头,加上室内的空调刚刚开始工作,本就热得难受,被林瞿这么一裹,更是闷热非常。他挣扎着踢着身上的被子,想要把它从自己身上掀开,林瞿手上一推,反而还让被子把他缠得更紧。   夏清许骂道:“你放开我!”   林瞿见他这样有趣得很,不由地又开口调侃了几句,“师娘,我们师门可没有什么刑罚。”、   “跪榴莲跪键盘跪拖把,有什么跪什么。”夏清许没好气地说着,手上也胡乱挥舞着想要把被子退下。   “如果我不呢?”   “那你就赏你一丈红你没了。”   林瞿大声笑着,两条腿一前一后地压上了床,他弯下腰,抓着夏清许的手腕,凑近了让对方与自己对视着。   “你舍得吗?”   夏清许盯着他。他的眼睛像蒙了一层雾气似的,又湿又潮。他在林瞿的注视下羞赧地敛下了眼皮,睫毛小幅度地颤抖着,又在几秒后再次撩起眼皮,对上林瞿直勾勾的目光。   “你舍不得。”林瞿继续说道。   夏清许舔了舔唇,道:“嗯,舍不得。”   林瞿正惊讶夏清许的坦率,他还当自己还得与他再你来我往地说上几句,却没有想到夏清许这么快就说出了他想要的答案。他的喉头上下滚动了一番,张了张嘴,想要再说些什么,但却被夏清许打断了接下来的话头。   “那你给我跳个舞吧,我就赦免了你的死罪。”   林瞿:“……”   他再一次笑出身来,翻身倒在了夏清许的旁边。   “你真的是……”   他侧过头,在夏清许的耳边小声说了几个字。   ·   第二天不出意外地,谁都没能早起。夏清源的原定计划是四点起来看个日初,回来补觉到七点,接着就起来洗漱吃饭,八点准时出门。昨天林瞿和他商议了一下,把起床时间推到了八点,结果四个人都是在近八点半时才匆匆起床,勉强赶在九点的时候在酒店门前碰了头。   夏清许顺着自己后脑勺翘起的头发,问林瞿:“我昨晚到底做了什么?”   他只记得自己在大排档门口差点滑了一跤,至于后面的记忆基本就是一团乱,仅有零星的几块碎片。偏生地他一问起,林瞿总是压着唇角,像是在憋着笑似的,仿佛昨夜他做了不少糗事一样。   “什么都没有。”林瞿一本正经地说道。   夏清许恨极了这样的感觉,除了追问和干瞪眼,他什么都做不了。   离他们住的酒店三公里的地方就是码头。大抵是因为还没到暑假,码头上排队的人虽多,但也没有往日在新闻报道中看到的恐怖。船票是提前定的,X市景区的船票若是不早个几天基本都是白搭,遇到旅游旺季的时候,说不定还会出现今天的票五六天前就售完的情况。   上午九点的太阳就很是炽热,像是要把整个城市都变成个烤箱,让他们这群外来的旅人在人潮里被糊成一团面包。   轮船两层,不算大。夏清许他们之前已经走了一批人,等第二艘轮船过来的时候,他们正巧排在了队伍前头,毫不费力地就上了船的二层,找了个适合看风景的地方坐下。   海上的风大得惊人,呼呼地拍打着船头、栏杆,仿佛能把人吹跑似的。海水远看是钴蓝的颜色,但近看却不清澈。天是湛蓝的,A市见不到这么蓝的天,像是直接泼了一层颜料,半点瑕疵都见不着。薄云缓缓地自他们头上走过,顶撞着金灿灿的太阳。远处的小岛在他们的视线中渐渐放大,青翠的林、凸出的山石、岛上私人小洋房,阳光给他们镀上了一层暖金色的边,渺渺如画。   “听说上面的椰子很便宜。”楚筠说道,“到时候我俩一人三个。”   夏清源爬在栏杆上,任托尼·风老师给他换了一个新的背头发型。   “抱不动啊姑奶奶。”   “那就用绳子系着,挂你腰上吧。”   轮船很快靠了岸,船上的人群一窝蜂地涌出了码头。道路的两边站满了拉客的当地人,见到一个就上前吆喝着租车的广告,词都不带变的。   “小伙子租车吗,我跟你说这个岛很大的,你如果自己走,疾走半天都不一定能走得完。租俩车,两人的,就适合小情侣,两个小时环岛骑行……”   夏清源和楚筠还没遇到过这阵仗,转过头就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夏清许和林瞿。   “一辆多少钱?”   “一百,看你们学生,算八十吧。”   夏清许又看向了夏清源,“你攻略怎么说。”   “没……没说……”夏清源犹豫了一下,有道,“但我觉得骑自行车挺好的。”   “随你们吧。”   打广告的大爷一听有戏,笑呵呵地领着他们进了旁边的棚子里,给他们挑起了车。   “其实我们这也有单人的,比双人车好骑,你们要是会骑自行车,我建议租单人的,舒服。”   夏清源问:“单人的多少钱?”   “一辆六十,算你们五十。”   楚筠扯了扯夏清源的袖子,生怕他一激动就答应了下来,“双人的就好,我不会骑。”   “那我……”   夏清许刚开了口,就被林瞿截了话,“两辆双人的。”   而后,又压低了声音对夏清许说:“看哥哥带你飞。”   不过等他们骑上车,蹬下第一脚的瞬间,夏清许突然生出了一丝熟悉的感觉。双人自行车的驱动不比单人,起步难控制得很,不知道要比单人自行车多花上多少倍的力气。他仿佛又回到了寒假时和林瞿一起在湖上吹着冷风踩着脚踏船的那会,现下换了个季节,却是更加难熬了。   “我感觉我们又被骗了。”夏清许踩着踏板,凉凉地说道,“我就不应该听你的,我应该选择自己飞。”   林瞿“哼哼”了几声,“我觉得挺好的,反正我们都没骑过这玩意。”   “我觉得你在自我安慰。”   “我是在安慰你啊,男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旅游地点的设定有点参考厦门,但其实不太一样。我好多年没去过鼓浪屿了所以也不知道上面啥样子,瞎写一通,大家看看就好。前几章的海滩是参考的东山岛,我很喜欢那边的海,当时去的时候就住在海边,那片沙滩真的是五彩的,但细看你就会发现里边除了沙子还有很多很小很小的贝壳,五彩的其实是它们的颜色。 第69章   自行车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带着腥咸味的海风把顶棚吹得呼呼作响,海水拍打着礁石,海浪声不绝于耳。夏日的烈阳烘烤着脚下的石板路,眼前的景象都变得模糊起来。自行车的摆头重得惊人,夏清源几乎要使出大半的力气去控制它,稍一走神就会被带跑了方向,歪歪扭扭地走出一条“S”型曲线,直让背后的楚筠连连惊呼。   还没到两个小时,他们就已经受不了这辆自行车,随意停在了一家店铺门前,上了锁,回到了最原始的徒步旅行。   岛上大多是欧式建筑,隐在浓郁的绿荫之后,没有特别整齐的规划,放眼过去大多都是被蜿蜒曲折的狭窄小巷串在了一起。两边的砖石上爬着紫藤萝或者爬山虎之类的植物,在阳光下呈现出鲜艳的颜色。时不时地能听到吉他的声音从某间房子中穿出,其中还夹杂着一声低沉的声音,似乎能叫人想象出一个扎着小辫的青年,随意地把吉他搭在身前,手指翩飞,手下乐曲绵长。   这些建筑多是被改成了民宿与餐馆,还有几家特产店与奶茶店,门口无一不是排满了人。   国内的热门旅游景点,不是看人就是走路,尤其是到了节假日。   他们按着夏清源计划里的那条路线走。道路两边的每一面墙都是极好的拍照圣地,一路下来,夏清源的手机里没少存下自家对象的照片。   “我也给你拍几张?”   夏清许和林瞿坐在一家店前的石板长椅上,瞧着夏清源在对面的小巷里换着方向给楚筠充当摄影师。   “不了,不爱拍。”夏清许说道。   “那和我拍一张嘛。”林瞿笑着,打开了手机屏幕,“左右也留个纪念。”   话落,林瞿举起手机,另一只手勾过夏清许的脖子,指尖在他的下颚上一搭,示意他转过头来。   林瞿的手指极其灵活,夏清许刚一转头,甚至还没看清屏幕上面的图像,就被定格在了林瞿的相册里。   他不上镜,拍照的时候要么就是一副有人欠了他八百万的样子,要么就是一副被迫营业强颜欢笑的模样。但这张照片却又不一样。   “小小的眼睛里写满了大大的疑惑。”林瞿打开相册,手指在夏清许的脸上轻轻碰着,“你头上就差几个问号了。”   照片上的夏清许茫然睁着眼,视线刚好对上镜头,他的嘴巴微张,像是想要说些什么。没有走样,也不算难看,后面还有大片的山茶花,红艳艳地嵌在绿叶之中,衬得他皮肤白皙,可夏清许就是觉得上面的自己蠢得不行。   “删了。”夏清许凉凉地说道。   “挺好看的。”林瞿说着,手指又在屏幕上点了几下,“设为屏保。”   “不行!”夏清许突然伸出手,要去抢林瞿的手机。这么蠢的一张照片做了屏保,岂不是说任谁打开林瞿的手机都能看到?然后还得顺便问上一句——“后面这个傻傻的是谁啊?”   林瞿也伸长了手,把手机举到夏清许无法够到的地方。后者见此,一手撑着林瞿的腿就要站起来去拿。   林瞿空出的那只手也不甘示弱,捞着夏清许的腰把他硬生生地压在了椅子上。Alpha天生的体力优势在此时完美地显现了出来,饶是夏清许的体质比寻常的Omega都要高出不少,也逃不开对方的魔爪。   “要不我也给你拍一张,然后你也拿去做屏保?”林瞿打趣着,把手机换了个方向。   “不要。”   林瞿道:“那怎么办,这张我舍不得删。”   夏清许说:“那就把我的脸给挡了,你独自美丽。”   “那怎么行?”   夏清许又尝试了几次,发现都没有办法抢到林瞿的手机,只能悻悻地收回手,说道:“随你。”   反正他知道林瞿的手机密码,晚上偷偷拿过来删了就是。   夏清源和楚筠拍完照回来,拉着他们说是要去某家网红餐厅吃午饭。夏清源查过不少攻略,每家店的评论基本都看了个干净,最终才敲定了这一家。   不过网上看到的图片还是和现实有些差距,这家店的装修好看是好看,可店小,里面只能容纳十几个人,他们到的那会,里面早就坐满了。   四人搬着小椅子坐在门口看着菜单,老板笑呵呵地说着“很快就好”。在他们等待的这么几十分钟里,陆陆续续又来了好多客人,几乎是在门口排起了长龙。   夏清源翻着菜单,试探地问道:“我们要不要换一家?”   夏清许瞟了他一眼,“你都等了十几分钟,走和不走有什么区别吗?而且万一下一家还是这样?”   大中午的,景点里的餐馆都是大同小异,多半都是挤满了人。现下就算再换一家,估计过去也是同样的情况,找不到哪个是一进去就能遇到空位的。   “而且,这家的咖喱听说真的很好吃,我不想换……”楚筠说道。   夏清源叹了口气,认命地又把手上的菜单翻了一遍。   五分钟后,他们终于等到了一桌客人离开。   进去的时候夏清源还扫了一眼剩下的那些等待的客人,粗略地估算了下人数,庆幸道:“还好我们来得早,不然估计还得等更久。”   这家店的菜色就和它的店面一样简单,总共就五样主食,四样小菜。上菜的过程倒是没有让他们再等待多久,许是早就准备的缘故,他们刚坐下不久,菜式就陆续上齐。   他们点的都是清一色的百香果咖喱,毕竟从夏清源做的攻略来看,这是这家店最拿手也最出名的一道菜。小菜上的是烤肉拼盘,不过在解决了第一盘配菜极多的咖喱后,只有林瞿和夏清源还有肚子继续享用那碗烤肉。   下午他们去了海边。   这是夏清许对夏清源的计划最无语的一项。下午两点是X市最热的时段,赤脚在沙滩上踩个半分钟就能感觉自己要被烤熟了似的,更不用说在这个时候到海边吹风玩水——水是温的,日头是毒辣的。   “我觉得自己这一次回去得黑个一圈。”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最是在乎自己的外貌,一个早上下来,除了骑车的那一会,楚筠就没有离开手上的太阳伞。   “没事,我们陪你一起黑。”夏清源道。   楚筠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其实我带了防晒霜。”林瞿说着,就从自己的包里翻出了一瓶金色喷雾。   “林哥你……”夏清源面露惊讶,似乎是没想到他一个Alpha居然还会准备这样的东西,“你是假的吧……”   “不好意思,本人活得比较精致,怕自己太黑了晚上你哥看不到我。”说着,林瞿就把喷雾口对着自己的脸,拿开了一点距离一阵猛喷。   “没事,我就算是黑了楚筠也不会嫌弃的。”   “我会。”   夏清许接过林瞿递来的喷雾,夏清源原以为他会拒绝,却不想他哥也轻车熟路地把里面的防晒霜往自己脸上招呼,像是用过不止一次的模样。   “不防晒容易老。”夏清许不冷不热地说着,但夏清源却是觉得他的语气里好像带了一点嘲讽的味道,嘲讽的对象无疑是他。   “林哥我也要!”   “我仿佛与你们格格不入。”夏清源婉拒了楚筠给他涂防晒的提议,坚决要维护自己硬汉直A的形象。   然而当晚他回到酒店后,瞧着自己被晒得发红的脸,以及脖子与胸膛上那两块明显的色差时,突然就感到了无限后悔。   偏生地楚筠还要出口调侃:“你当时应该在额头上贴了月亮,这样说不定还能反串一下某大人物。” 第70章   X市总是给人一种不一样的感觉,不是江南小镇的那种温柔绵长,也不是北方城市的那般历史气厚重,这个城市自然也有属于它自己的故事,当你走在它的街上,看着路旁延伸而去的苍天绿树,看着阳光透过树梢,毫无保留地在这里罩下一层暖金色的滤镜时,你只会觉得,它是不同的。   出岛的时候他们上错了船,等到发现的那一刻轮船早就靠了岸。红霞映在海面上,仿佛要把它染得通红,其中夹杂着的灿金色的光悠悠晃悠着,船身在海水中破开一道巨浪。靠岸的提示声响起,四人认命地混在人群中上了岸。他们坐的是今日最后一班轮渡,若是想要再回去,只剩下了打车和公交两条路。   四人在码头前一商议,打算把明天的行程提到今天。   明天的行程之一仍是看海。   林瞿打趣道:“我会审美疲劳的。”   那一片海与岛上的并不相同,岛上的海水更为清澈一些,这处的海水靠岸边的还是有些混浊,只有出了岸几十米,才渐渐变为清澈的蓝。沙滩上的沙更接近白色,也更为细碎绵软,附近的游乐设施也多——诸如快艇帆船一类的,包括先前所说的潜水也在这附近。不过因着天色较晚,附近的商铺已经停了潜水这一活动。   不过也不知该不该说声“幸运”,他们到达沙滩的那会,有一对小情侣正好报了快艇,在等几个组队人。六人一拍即合,当即就爬上了准备出航的快艇。   结束的时候几乎是一片哀嚎。   那快艇的速度极快,周遭的风景全糊成了一团,如一幅泼墨混沌初开图似的,还没看清就飞速远去。能感觉到的,是海风猎猎地从耳边刮过,嘈杂的发动机声不觉地震着他们的耳,海水的腥咸味充斥着整个鼻腔,以及一晃一晃的船身像是随时能把他们甩下去自行归岸。   夏清许抓紧了栏杆,转过头刚想要对林瞿说些什么,就被迎面扑来的海水堵个正着。   仿佛一口咽下了一个咸鸭蛋似的。   夏清许的眉头都在瞬间拧了下来,他抿着嘴,从鼻子里呼出长长的一口气来。   “我操!”夏清源也骂了一声,夏清许不用猜都知道他一定是与自己中了同样的招数。   短短几分钟的航程,船上六人无一幸免,一下快艇就马不停蹄地跑去旁边的自动贩卖机那买了四瓶水。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夏清源旋开盖子,仰起头就把矿泉水往嘴里灌,“我一定捂好自己的嘴。”   “它能往你鼻子那灌进去。”夏清许嘲讽地说。   “哥你也太过分了吧……”   ˙   一天玩下来后,谁也没有了早起看夕阳的想法。第二天也是勉强赶在九点的时候出了门,匆匆逛完了X市最有名商业大楼和人气火爆的几个景点。   这一天行程结束得早,他们回去后基本上也是一沾床就睡了的。第三天临近四点,夏清许就被敲门声给吓得直接清醒过来,和林瞿两人顶着一双睡意朦胧的眼,步履蹒跚地跟着夏清源他们出了酒店,神思恍惚地走到了沙滩上。   破晓前的那一刻总是最黑暗的。街上的路灯都在这样的乌黑中显得更加昏暗。此刻的X市不比正午,凉风嗖嗖地从他们身旁窜过,顷刻间就能激起一片战栗。   “我上了年纪了,我不适合这种年轻人的活动。”夏清许口齿含糊地念叨着,还一边往林瞿身上靠。后者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下,直觉自己松了手,这人马上就能栽倒了似的。   眼看着夏清源他们已经在沙滩上冲出了十余米,夏清许也没有追的意思,他在沾了沙的台阶上坐下,扯着林瞿的衣袖把他一起拉了下来。   “我太困了,借我靠靠。”夏清许说着,就抓着林瞿的手臂贴了上去。   林瞿偏过头打量着他,见他的眼下平白生出了两片青黑,便也没有多说打扰。他眨了眨酸痛的眼,也微微垂了头打算稍微休息一下。   “今天去海洋馆。”夏清许轻声地说,“听说这里也有全息蓝鲸。”   “嗯。”   “我想去纹一片海。”夏清许顿了顿,“可海要怎么纹,我不知道。”   “可以纹浪花,但我觉得不好看。”   “也许我可以去纹一棵松树。”   夏清许从前并没有纹身的想法,他并非是接受不了,而是不知道能纹些什么。但在看到林瞿腰上的那条蓝鲸后,尤其是在真切触碰到它的那一天起,他的心中忽然涌出了一丝冲动。   他想在同一个地方,也纹上这么一个图案,代表林瞿,或是代表他。   十几岁的那会他也和夏清源吐槽过那些在身上纹对象名字,结果一分手就得忍痛洗去的人。可是他自己却想要做出与那些人一样的举动。   他也想纹一条蓝鲸,但它的意义并不明显。他想纹一片海,可以把林瞿圈起来,他也想纹一棵松,让他印刻在生命里。   他还没想明白,就在这样的迷糊状态下一股脑地吐露了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征求林瞿的意见。   “很痛的。”林瞿说道。   夏清许半睁了眼,眸光幽幽地看着他,“你都能忍着,为什么我不行?”   “我怕你喊疼。”   重点也不知道是在那个“怕”上,还是在那个“疼”里。   “我不会。”   “为什么?”林瞿问他,“你身上已经有我的标记了。”   他抬起了头,夏清许把自己从他身上挪开,转而把脑袋贴在了膝盖上。   “这怎么会一样?”   林瞿突然贴近了,夏清许看着他的脸在自己的眼中放大,感觉到他微凉的鼻尖贴上自己的。   “怎么不一样?”林瞿探出手,用指尖摸索着夏清许的腺体。Omega的那一块**极其敏感,单是轻轻触碰就能叫人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像是在尾椎上燃了一小簇火苗,磨人得紧,“我还可以多印几个。”   夏清许想要躲开,他刚一后撤,林瞿就识趣地收回了手。   “太阳出来了。”   金黄色的刺眼晨光落在沙滩上,先前漆黑的夜空像是被一柄长剑破开了一样,那道剑光是暖的,所到之处阴云退散。   他们的脸上、身上也落了碎金,夏清源和楚筠早不知道跑了多远,仅剩下了黑黑的一团。   它似乎爬得很快,不一会就在海面上探出了大半个脑袋。金光铺满了整个海面,叫人恍惚想起秋日落满银杏的地面,黄澄澄的好一大片,也是这样柔和的颜色。   林瞿的手搭在了夏清许的脖子上,指尖点着他的脸。温热的气息扫在他的唇上,柔软的舌就这样猝不及防地闯了进来。   夏清许连个准备都没有,就这样叫他长驱直入、攻城略池。   退开后,林瞿并没有撤回手,而是抵着夏清许的额头与他对视着。他们的眼睛皆被这道暖光染成了棕色,像是藏着万千的柔情,如三月的春水碧波一般。   林瞿道:“我想起一件事。”   “什么?”   “你好像从来没有对我说过‘喜欢’。”   “我说过。”夏清许反驳道。   林瞿盯着他,委屈地道:“你只写过。”   夏清许扒开自己的记忆认真回想了一会,发现自己似乎确实没有对林瞿说过这两个字。   “你就像那种骗了小姑娘不给名分的……”   “嗯?”   夏清许撩起眼皮剐了他一眼,林瞿闭上了嘴,压了压上扬的唇角。   “其实你想听我说,倒也没必要这样拐弯抹角。”夏清许清了清声,故作镇定地说道,“也不是什么初中生了,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林瞿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瞪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我喜欢你好像太干硬,我爱你又太俗气……”   夏清许的双眼皮是小巧的扇形,并不深,平日里瞧着的时候还有些寡淡的味道。但熹微的日光在他的纤长浓密的眼睫上撒下的那片碎金,却是像在他眼上勾勒出一条弧线似的,平白地添了几分浓墨重彩。   “我想让你融进我的骨血里,我也会成为那片松林中唯一一处与众不同的薄荷香,不论你走到何处,身上总会带着属于我的印记。”   他偏过头去,望着平静的海面。阳光使他眯起了双眼,从这个角度看去,那两片睫毛又仿佛小小的扇面。   “我还可以豢着一只鲸,我会给他足够广袤的天地与用不干涸的海水,他会眷恋我,我也爱惜他。”   “现在你满意了吗?”   如果没有最后一句话,我大概会更满意。林瞿想道。   他又在心里默念着,我眷恋你,也爱惜你。 第71章   夏清源和楚筠坐上了通往H市的高铁,排队检票的那一会,他们班群里突然涌出了十几条消息,不同寻常的震动频率一下子就让他俩猜到了消息的内容——高考成绩出来了。   夏清源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手能这么快,待他通过闸机的那一刻,高考成绩正巧发送到了他的手机上。他晃着手机屏幕冲着里面的夏清许喊了一声,它几乎是要淹没在周围嘈杂的人声里。   所幸还是入了夏清许的耳,只不过当事人并不是很想理会他——有些跌份。   “哥——我可以上了!”   夏清源的声音中夹杂着无法忽略的喜悦,一双眼睛都眯成了一条好看的弧线,但从夏清许的这个角度看去,却是有些憨憨傻傻的感觉。   楚筠在旁边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说了句什么,夏清许猜想大概是催促之类的话。   夏清源似乎并没有指望得到夏清许的回复,可在他转身的那个瞬间,夏清许突然抬起手比划了一下,伸出了拇指。他的眼角上扬的弧度若有若无的,若非是如林瞿这样离得近的,根本看不出什么,更不要说是远在闸机后的夏清源。   但或许是因为兄弟之间的心有灵犀,夏清源好像注意到了夏清许脸上的情绪,他挥了挥手,在楚筠的拖拽下被淹没在了人潮之中。   ˙X:下次直接发消息   夏清许抬起眼看着那扇渐渐冷清下来的玻璃门,语气有些嫌弃地对林瞿说:“这么大一人了还咋咋呼呼的,我都觉得丢脸。”   “可你看着还挺高兴。”林瞿无情地揭穿着。   夏清许瞟了他一眼,抿着唇没有说话。   夏清源始终没有回他。   “估计还沉浸着。”林瞿打趣道。   夏清许的手指在手机上滑动了几下,皱了皱眉。   高铁缓缓地加起了速,楚筠抵在窗边,抓紧了手机,压下了唇角。   “我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想,我虽然经常自吹自擂,但其实真不是什么天才。”她突然呢喃道。   夏清源隐约看到了她屏幕上的成绩,上面明晃晃的一个“4”不知在煽打着谁的脸。   “我想复读。”楚筠颤抖着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   夏清源一愣,随后快速凑上前在她的脸颊上贴了一下。微弱的属于Alpha的信息素悄悄释放出来,温柔地抚摸过他的Omega后颈上的腺体。   夏清源轻轻笑了一下,安抚着说:“不管怎么样,我等你啊。”   她生来就不是天之骄子,那些年的荣耀与优秀都是一点一点积攒起来的。可是她实在是再平凡不过的个体,又哪里能奢求事事顺心,万事都没有差错。这一年她走得太累,时不时崩溃大哭,时不时彻夜未眠,还好有夏清源在,还好有他。   她终于做了一个决定,想要再重来一次,想要再去努力地追赶一次。   但无论结局怎样,她都不能再后悔了。   ˙   “高中生的恋爱真好噢。”林瞿咸咸地说道。   夏清许收起手机,偏过头打量着他,“怎么,后悔自己没有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早恋了?”   “不是。”林瞿说道,“是可惜没有早点遇见你。”   我想着高中时候的你,穿着一身又土又丑的蓝白校服,留着学校强制要求的清爽发型。你坐在初春时候的柔和光晕里,暖风窗外轻轻拂过,碎金漫上你的眼睫。我撑着头坐在你的旁边,听着黑色水笔在纸上沙沙作响,眼前练习册上的字和符号都在顷刻间飞远,我的世界只剩下了这么一个人。   我会告诉你,这道题我看不懂。然后等着你凑过来微微皱起了眉,认真阅读着我手下的题目。于是我趁机偷袭,在你的脸上轻轻碰了一下,又飞速抽身退去。我看着你转过头来,一脸被耍的怒色。   少年时的情爱纯净简单,就像是春风绿过柳叶,碧草漫过了天。   “连情侣服都省了。”林瞿说道,“我们还可以躲在课桌下亲吻,在夜里的操场牵手散步,然后忽然看见不远处传来一声光亮,撒了腿就往旁边的小树林里躲去。”   我还能等着我的Omega慢慢长大。   夏清许在他的额头上弹了一下,调侃道:“早恋就算了,还得幻想被教导主任抓,我也太惨了吧。而且课桌那么矮,我也钻不进去。”   “高中校服那么丑,你愿意把它当情侣服,我也不愿意。”夏清许见林瞿没有反应,继续说道。   林瞿盯着他,无奈地说道:“我有时候觉得你比你弟还直A。”   “他那是蠢。”   “那你呢,你是假的不解风情?”   “对啊。”夏清许扬了语调,“你要是遇见高中时候的我,是会先被我揍趴下,接着提着耳朵去图书馆学习的。一大沓卷子给你丢下来,把你脑海里的那些黄色废料全部驱逐出去。早恋,你没得早恋。我会让你知道你的青春里只有两个人……”   说到这,夏清许自己反倒先忍不住地笑出了声。   “他们惊艳了时光,温柔了岁月。一个叫薛后雄,一个叫王金星。”   “你是魔鬼吧。”林瞿也跟着笑了起来,整个人都倒在了夏清许的怀里。   “林瞿,其实没什么可以可惜和后悔的。”夏清许突然止住了笑,声音也变得平静起来,“早几年和晚几年并不一样。就算你在高中的那会遇见我,也不一定会选择和我在一起。就像也许我早几年遇见你,也不会觉得你是什么好人……”   “我不是好人?”林瞿疑惑地说。   “只是一个比方。楚筠曾经和我们说,还好夏清源遇到的是高中时的她,因为她自认为这是她最好的时候……你懂我的意思吗?”   林瞿道:“不懂。”   夏清许撇了撇嘴,决计不再与他多说。   几分钟后,他的手机震了震,最上方的对话框里出现了一条新消息。   L:但我觉得,也许是为了准备好遇见你。   “好俗。”夏清许小声说着,嘴角却荡开了笑意。   ˙   回A市不久后A大就进入了考试周,基本每天都得应付一场考试,两个人一股脑地就扎进了抱佛脚的状态里。学校的图书馆里也是日常挤满了人,去的稍晚了就是一座难求。夏清许无比庆幸他们现在是坐在校外,有足够大且安静的书房可以支持他每日的复习计划——不过即使是还住在宿舍里,他也不一定会出门学习。   期末考考了七天,林瞿的课程比夏清许的少,第六天的上午就结束了最后一场考试,下午就在家里睡了个不知时辰。   等第七天夏清许也终于解放了的时候,他便跨着他的摩托在校门口等着,叫夏清许一出来就能瞧见他。   A大的学生在门口进进出出,行李箱的小小滚轮在水泥地上拉出沉闷的声音,幢幢人影中,林瞿如白鹤而立,怎么也令人忽视不了他的存在。   “做什么?”夏清许快步跑上前去。   “明天我俩就分居了,今天吃个……”   夏清许瞪了他一眼,大有他要是敢说出“散伙饭”就当街拧爆他的头的意思在。   下一秒,林瞿接着说道:“吃顿好的。”   听着还是有些不对。   但夏清许没有再去深想的意思,扶着林瞿的肩膀就跨坐在摩托的后座上,拍了拍他的腰。   “去吧我的小绿驴。”   林瞿:“……”   “你是不是考试考傻了?”他试探地问道。   夏清许在后面默默翻了个白眼,手指蜷起抓住了他腰上的衣服。   “你再不走我就要饿死了。”夏清许咬牙说道。   他们去吃了顿海底捞。最开始夏清许一度的怀疑也许考试考傻的是林瞿,大热天的来吃海底捞到底是个什么神奇的举动。然而等点完菜上了锅底后,这个想法就被夏清许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众所周知,人类的本质是真香。   吃火锅也不需要分四季。   这一顿午饭吃得格外得久,即使他们只有两个人。   下午林瞿又带着他去了趟工作室。因着沈云昭的日日监工,里面已经装修得差不多了,就差一些家具与摆设,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七月中旬就可以营业了。”林瞿说道,“记得给我送花篮。”   “行,给你送十个,就当是代表我们全家支持林老板的生意了。”夏清许笑着,转着眼珠打量着室内的布置。   林瞿向前迈了一步,揽住了他的腰,把他整个人都圈在了怀里,“好想和你回H市,可惜我得留在这里打苦工。”   “那就偷偷旷工过来找我。”夏清许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又将手滑到了他的耳垂上轻轻捏了捏。   “好。等我金榜题名就回来娶你。”   “什么东西?”夏清许故作惊悚地说,“你最近又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电视剧?”   林瞿的视线虚浮地瞟着,猛然想起前几日手机浏览器里弹出的广告,当即便脱口而出——   “霸道女将俏王爷。”   夏清许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丝僵硬表情,许是被这名字雷得不轻。   “崽啊,少看点这些东西,好好的一小伙,咋傻成这样了。”   话音刚落,夏清许就缩着肚子挣脱起来。他的嘴里泄出几声破碎的气音和几声闷哼,林瞿随着他一起蹲**去,那双作乱的手始终没有从他腰上离开。   夏清许终于回想起上一次被支配的恐惧。   “你放手……”   “谁傻了?”   “你啊。”   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夏清许的眼角都溢出了几滴眼泪,他推拒着林瞿游离在腰间的那双手,但它们带来的那种触感仍然在延伸着。   “放过我吧……”夏清许喘着气,软了声音。   林瞿停下手,托着他的腰。   “不敢了?”   夏清许撩起眼皮看他,那双眼睛被浸得湿润,猛然看来时还有一点别的味道。   林瞿来不及心猿意马,便先行做出了动作。   几秒后,他吃痛地“嘶——”了一声,捂着嘴与夏清许拉开了距离。   后者目不转睛地瞪着他,“你就等着落了榜去睡柴房吧。”   作者有话要说:   很早以前在微博上看到一句话——“我的青春没有车祸堕胎狗血三角恋,只有两个男人,他们一个温暖了时光一个惊艳了岁月。一个叫王后雄,一个叫薛金星。”   讲真,我是被王后雄支配过的 第72章   夏清许在家打了好几天的游戏,不是被夏清源缠着就是被夏清源烦着。林瞿在忙工作室的事情,一天到头消息都回不上几条。饶是他这样一副不粘人的性子,也不免有一些寂寞。   工作室开业的那天夏清许在水街的一家花店订了十个花篮给林瞿送去,顺带还在某宝定制了一条横幅。在看到到货的物流没多久,林瞿就给他发了一张照片和一连串的问号,透过屏幕都可以感受到他的茫然。   ˙X:喜欢吗?   L:“恭祝林老板开业大吉”是什么鬼?   ˙X:喜庆,好好挂着   后来夏清许才知道,林瞿当天是鬼迷心窍地想要把那条红色横幅挂上去的,但是遭到了蒋明川和沈云昭的一力制止。   中午夏清许又收到了几张工作室的室内照片,不过大多都是拍的墙壁,挂在“C位”的是林瞿的照片,他带着浅紫色的假发,侧头躺在玫瑰花中。玫瑰花是人工的,橘粉色,很是好看,衬他的肤色。他的眼角被金色的油彩勾出一片繁复的图案,那双棕色的眼睛看向镜头时是说不出的勾人心魂。   夏清许盯着那张照片,他现在能找到“瞿牧牧”与林瞿的相似之处了,但那时候却怎么也没有发现。   夜里林瞿总算匀出了时间,发来的消息比他们这一个星期聊得都多。   夏清许抱着手机躺在床上,看着提示框里显示着的“对方正在输入……”,心里突然就生出一丝冲动来。   等他恍惚回神后,才发现心里的那句话已经被他发了出去。   ˙X:我想你了。   从前他和夏清源都看不惯那些个小情侣一天打五六七八次的电话,觉着一天大部分的时候都粘腻着也就罢了,各自回家后最好还是留出自己的时间,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和林瞿分开的那天他还想着也不过是一个暑假两个月,眼睛一睁一闭就过去了。可也不知道是不是体内的信息素在作怪,才刚分开了一个星期,夏清许就有些坐不住了。   后颈的腺体蠢蠢欲动,像是在像他抱怨叫嚣着那个Alpha的离去。   夏清许来不及安抚自己腺体的躁动,只顾着手速飞快地把那句话撤回了去。但他并不知道林瞿有没有看清,只能暗自祈祷林瞿此时被别的东西吸引了注意。   但下一秒,对话页面里弹出的语音却无情地打破了他的幻想。   “我也想你。”林瞿的声音有些沙哑,他似乎是待在一个空旷地方,隐隐地还能听见一点回音。这个声音就像是一阵清风,似有似无地撩过夏清许的耳畔,一时间山花灿烂,灼灼齐放。   夏清许的心砰砰地乱跳着,在这寂静的房间里它的每一次响动都清晰可闻。他安抚不了自己的这颗心,也安抚不了后颈的腺体。他咬着牙钻进空调被里,仲夏夜里的微风从窗口溜进,却无法止住他的燥热。他突然闻到了一股来自自己身上的薄荷香,不受控制似的争相逃出。   他慌了神,急促地撑起身爬向床边,暴力拉开床头柜的抽屉翻找着里面零碎的东西。   抑制剂被他压在了最下面。   夏清许慌乱地把它抽了出来,朝自己面上喷去。逃窜了一半薄荷香戛然而止,他自暴自弃似的靠在床头低低喘着。   自从那次**期后他查了不少知识,也知道了自己现在是个怎么一回事。夏清许垂下眸,看着手上的抑制剂包装上写着的细小的字,自嘲地说:“你离不开他了。”   这个“他”也不知道是在指谁。   夏清许没有回复林瞿的消息,脑子里的思绪乱作一团,闭上眼时它就四处乱跑,一下子飘到了他与林瞿的第一次见面,一下子又想起林瞿坦白的那一夜。他强迫着自己安定下来,进入睡眠,可愈是怎么想着,精神却是愈发亢奋。   这个状态一直持续到了凌晨四点,他才终于陷入了浅眠之中。   后果就是第二天他睡到了下午。   夏清源识趣地没有来找他,一大早就出和楚筠出了门,只是在手机上留了句“我出去浪,中午不回来吃饭”,虽然这个消息夏清许到下午才看见。   他匆匆地解决了早午饭,恐怕再迟一些连晚饭都可以免了。   和林瞿的对话框还停留在昨天的语音上,再也没有下文。   夏清许思索了一会,还是决定给他发去消息,告诉他自己昨天太累,捧着手机就睡着了。林瞿没有回复,也不知道是信了没有。   他在家里百无聊赖地待了几个小时,等到杨蠡与夏常平回来,一家人吃了个晚饭,林瞿还是没有回他的消息。   天色渐渐暗下,路灯折射出的光溜进室内,铺下一层冷清的颜色。夏清许靠在沙发上,没有开灯,随意翻着手机屏幕。   H市的夏夜很是凉爽,间或还能听到几声蝉鸣,夏常平与杨蠡经常会在饭后到河边散散步,瞧着那几个上了年纪的大爷今天又钓了几条鱼,细细感受着从河上吹来的风。夏清许和夏清源小的时候也会跟着,长大后一个是男孩子的叛逆心作祟,一个是懒,也不愿意同他们出去了。   L:你在家吗?   林瞿终于发了一条消息,夏清许皱了眉,思忖着林瞿大概是想与他通个电话。   ˙X:我在。   果然,下一秒林瞿的通话邀请就接了进来。   “你下来吧。”林瞿的声音里带着点气音,许是刚刚到家,喘气有些急促。   “什么?”   “不是想我了吗?”林瞿说道,“我来见你。”   夏清许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像是一面小鼓,名为林瞿的鼓槌在上面重重地敲了一下,弄得他不知所措、呼吸急促。他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悸动,好比忽如一夜春风来,绿草连天、旧雪消融,虫鸟相和声不绝,千树万树梨花盛开。   “你……”   “男朋友,我等不住了。”   一石激千浪。   夏清许翻身跳下沙发,猛地开了门。房门被带上时发出巨大的声响,夏清许甚至来不及等待电梯,就急匆匆地抓着楼梯扶手两阶一跨地跑了下去。   他的心跳得更快了。不知道是因为急促的运动还是因为林瞿发给他的兴奋与激动。   一出楼道,夏清许抬眼便看到了林瞿站在小区的花坛边上,俯身逗弄着趴在花丛中的猫儿。   夏清许站定了,低低地喘了几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叫他看起来不那么急躁。而后才慢慢地故作镇定地向林瞿走去。   殊不知,腿上却仍是不受控制。   明明就最后几米的距离,他却恨不得一步走完。林瞿察觉到他的靠近,转过身来对他扯出了一片温柔笑意。   他对着夏清许伸了手,后者也没有拒绝,径直走进了他的怀里。   “为什么来?”   “因为你想我。”林瞿笑着说,“也因为我想见你。”   “嗯。事情不多了?”   “多,都扔给蒋明川了,明天我还得回去。”   “今晚住哪?我家吗?”夏清许又问。   林瞿沉默了一会,揶揄道:“不敢,怕被岳父岳母打。我订了酒店,见完你我就走。”   夏清许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仰着头看着他的脸,有些惊叹林瞿的举动。他以为林瞿会说今晚和他挤一个房间,想要抱着他睡上一晚的话。   “要我陪你吗?”   林瞿对上他的眼睛,“你想怎么说?”   “去陪我男朋友。”夏清许笑道。   林瞿捧着夏清许的脸,指腹在他的脸上轻轻摩挲着,低下头顶上他的额,用鼻尖触碰着我的鼻尖。   “有没有感觉我们俩这样就像是偷偷出来幽会的高中生。”   “没有。”   林瞿的唇贴了上来,但只是一触即离,像扰人的羽毛一样,并没有停留太久。   “那这样呢?”   “有点。”   林瞿低声笑着,夏清许的眼中也漫开了促狭的笑意,直至不远处传来的一声——   “小许?”   作者有话要说:   《庆余年》真好看,好看到差点忘了更新 第73章   夏清许浑身一震,下意识地就想要和林瞿分开。但在搭上林瞿的肩的那一瞬间,他又觉得这个举动太过做贼心虚,他是一个成年的Omega了,大晚上的私会对象也不是什么很大的过错。   于是他仅仅是和林瞿拉开了一点距离,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杨蠡和夏常平正站在不远处,眼中带着浓郁的好奇与打量。夏常平还不正经地挑了眉,大有质问到底的意思。   “伯父好。”林瞿率先开了口。   杨蠡的目光在他的脸上停留了许久,林瞿始终保持着识礼的笑,叫人挑不出什么错处。   夏清许也紧接着说道:“爸、姆父,重新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   “上去再说。”杨蠡收回了目光,径直地擦过他们进了楼道里。   夏清许与林瞿对视了一眼,前者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肩,然后顺着手臂下滑签上了他的手,跟在夏常平的身后一同进了楼道。   “没想到还能有这么大的惊喜,被迫见家长了。”林瞿贴在夏清许的耳畔,小声调侃道。   夏清许闷声哼哼了两句,没有再说话。   杨蠡面无表情地开了门,亮了灯,款步走到沙发上坐下。夏清许拉着林瞿坐在一边,定定地看着他等着这位“一家之主”发话。夏常平去厨房沏了茶,玻璃杯撞击茶几,发出清脆的声响。   “是因为那个临时标记吗?”杨蠡并没有去碰那杯茶水,只是盯着上面飘浮着的茶叶,凉凉地说道。   夏清许听出了他语气里的不悦。他或许是觉得夏清许是受了信息素诱导才和林瞿搅在了一起,才会有这般的反应。   “不是。”夏清许说,“我之前和您说过的人。就是他。”   杨蠡愣了愣,再开口的时候语气已经软化了一点,“那你当时还说……”   “我是怕他受影响。”夏清许看了林瞿一眼,说道,“我们都害怕对方是因为信息素的诱惑,也害怕对方误认为是自己在趁人之危。”   杨蠡:“你的脑回路是不是随你爸的?”   夏常平:“……”   夏清许:“……”   林瞿神色认真地迎上杨蠡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我很喜欢他,不是因为信息素。”   杨蠡瞧了眼夏清许,又扫了眼林瞿,半分钟后,他舒出一口气,说:“随你们了。”   林瞿刚转过头和夏清许对视一下,嘴角还没来得及扯出笑来,便听到夏常平说:“小林已经对你做了永久标记吧。”   夏清许一惊,他回来后一直有定时喷收敛剂,为的就是不让杨蠡和夏常平发现他身上多出的那股属于别人的味道。可他也不知道夏常平究竟哪里来的那么灵敏的鼻子,居然就这样发现了他身上的异样。   “是。”林瞿承认道。   “别怕,这都什么年代了,我们也不是古板的人。有些时候身不由己,兴致上来了……咳咳。”夏常平被杨蠡瞪了一眼,急忙止住了话头,“不过话虽这么说,但夏清许毕竟是我亲儿子,自家白菜被拱了,做父亲的不免还是有点气愤和着急。”   林瞿似乎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我会负责的。”   夏清许的耳根子突然就红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像是被置于一块砧板上,每一秒钟都是长久的煎熬。   “那我们找个时间,和你家里人见一面?”夏常平又道。   林瞿的家里人……夏清许想起他先前说的那些事,想起那日黑色车里的那个男人,面上不由地就流露出几分担忧的神色。他抓住林瞿的手,张口想要替他拒绝,“他……”   “我家里人对我的事向来不上心,由我自己决定就可以了。”林瞿打断了夏清许的话。   夏常平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又被夏清许抢了话头,“爸,你现在说这个未免也太早了。”   夏常平挠了挠头,问杨蠡:“早吗?”   “还好,你当年也是这个时候见的我爸。”杨蠡说道。   夏常平摊了摊手,无奈地看着夏清许。   最终林瞿还是简单地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打消了夏常平的想法,顺带还收获了两张同情票。   夏清源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四方静坐的这一场面,冷不防地就被吓了一跳。   “林哥你怎么来了?”   “你哥在楼底下幽会被我和你姆父撞见,绑回来处刑了。”夏常平调侃道。   “我哥还有今天?”夏清源踹了鞋,一眼瞟见茶几上的茶水,急匆匆地就跑了过来拿起杯子猛灌一口。   “那是你姆父的。”夏常平说道。   “没事。”   夏常平给他翻了个白眼。   “你被抓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高中三年请过多少次家长心里没点数吗?”夏清许嘲讽道。   夏清源也不甘示弱地回击:“干嘛,高中生谈个恋爱怎么了。”   “你也早就知道了。”杨蠡幽幽地看着夏清源,“还帮你哥隐瞒着。”   “不是啊姆父,我这么大一个人了,哪里还干的出打小报告的事?”   “平时也没见你少打。”   “你胡说。”   “我大可以帮你回忆一下……”   林瞿也不知道最后怎么就演变成了夏清许和夏清源的互掐大会,不过令他满意的是,他今晚不必住在酒店空荡荡的房间里,而是可以光明正大地躺上夏清许的床了。   这一趟没白来。他想着。   ˙   第二天一早林瞿就回了A市,夏清许把他送到高铁站的那会,他还依依不舍地抱着人歪腻了好一会。最终还是夏清许受不了路人打量的目光把他推了开去,强行逼着他进了候车室。   那天以后,家里的声音忽然就多了起来。夏清源发现他哥终于也变成了他曾经最嫌弃的那种人。   夏清许与林瞿会通电话,大多都是在晚上。有时候是在聊天,林瞿同夏清许抱怨着今天的营业情况,说自己又遇到了怎样棘手的客人;有时候是夏清许在与林瞿汇报自己一天的日程。实在没话说的时候,两个人便开着通话,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只有轻浅的呼吸声在耳朵旁悠悠回荡,就像是他们还住在一起时的那样。   工作室开业的第一个月,他们接了不少的单,还跑了两个婚礼,业绩无疑是令三人满意的。七月的最后一天他们点了烤串与啤酒,等到关门后就在工作室里开起了庆功宴。   外面的灯光毫无保留地透过落地窗投**来,底下的河水泛着清晖的冷光。远处的车辆来来往往,车头的灯格外明亮。酒香与调料味充斥着整个室内,其中一个摄影师喝红了脸,大着舌头说着自己的糗事。   林瞿靠在藤椅上,拍了照给夏清许发了去。   L:吃了吗?   L:【图片】【图片】【图片】   ˙X:你活腻了?   林瞿给他回了一个“鹦鹉背包”的表情包。   “大家好好努力……”沈云昭忽然站起了声,举着杯子,“我们的目标是在Z省的个别地区开设我们的分店。”   “神他妈Z省个别地区。”后期嫌弃道,“我们要让A市部分地区都开满分店!”   众人:“……”   “士气还没起来,全给你们整没了。”蒋明川笑着说。   林瞿也跟着笑,他的目光穿过落地窗投向远方,他看着一辆黑色的奔驰驶过不远处的大桥,在路口处拐了个弯,逐渐向他们所在的地方行来。   路上的灯光昏暗,林瞿看不清那辆奔驰的车牌号,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他认识这辆车,也认识这辆车的主人。   奔驰停在一块花丛边上,恰巧在林瞿能够看到的位置。副驾驶处的车门被打开,里面走下了一个中年男人。   从外边是看不见工作室内部的情况,但林瞿莫名地觉得,那个男人的目光已经穿过了玻璃落地窗,与他对上了一眼。 第74章   他们的“对视”没有持续多久,驾驶座那边的车门也打开了。林涣从车头饶到林仲来的身侧,俯身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后者摇了摇头,嘴巴一张一合,距离隔得太远,林瞿看不清他们的唇形,自然也无法知晓他们的对话。   林仲来在昏暗的路灯下站了约莫五分钟,林瞿直觉他是在看着这里,但却不明白他究竟想做些什么。五分钟后,林仲来拒绝了林涣的搀扶,自顾自地上了车。   林瞿最开始还当他是来找自己的,但黑色奔驰一直停在原地,动也不动的,让林瞿不由地又怀疑起自己的猜想。   等到林瞿他们散了伙,这辆奔驰早就不知道驶向何处。但林瞿心里的那口气并没有松下,他总觉得自己还会第二次看到那辆车。   果不其然,第二天他到工作室的时候,就有人告诉他店里一大早就来了客人。   “看着还挺有钱的,是两个Alpha。”说话的是一个Beta女孩,现在是工作室里唯二的后期。除了后期这一工作,她有时候还会兼任前台的角色,许多来往客人的询问都由她来负责。   她一边敲着键盘,大概是在和客户沟通成片的问题,一边对林瞿继续说着,“不过他们就在店里转了一圈,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长什么样?”沈云昭急切地问,“好看吗?”   “一个五十多岁,看起来有点凶,总是板着一张脸;另一个应该是他的儿子,两个人挺像的,从头到尾也都是那一副表情。”   “欠了八百万似的?”沈云昭随口说道。   “差不多吧。Alpha们臭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额,我没有说你们。”那姑娘话说到一半,就接收到了来自蒋明川和林瞿和善的目光,声音顿时就弱了下来,悻悻地解释着,“蒋哥和林哥自然是不同的,正所谓出淤泥而不染……”   蒋明川:“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骂我们白莲花。”   “我不是我没有。”   唯独林瞿始终沉默着,没有说话。   林仲来和林涣果然来了。他们什么也没有说,约莫是因为他不在这,叫他们扑了个空。林瞿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善罢甘休,也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来第二次。但是他本能地不想做这个先出头的人,觉得能苟一天是一天。   他几乎能猜到林仲来想说什么。脑海里一冒出对方带着怒意的咄咄逼人的声音,他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林瞿心惊胆颤了好几天,莫说是工作时候不在状态,就连和夏清许聊天时也经常出神。   “你拿错了,这不是散粉……”   林瞿手上一顿,转过头对上沈云昭无奈地目光,连忙对眼前的女孩道了个歉,慌乱地在桌子上寻找着不知被他丢到哪里去散粉。   沈云昭叹了口气,抓过镜子前的小盒子递了过去,“在这。”   林瞿道了声谢,毫不怜惜地旋开了上面的黑色盖子丢到一边。沈云昭张了张嘴,说也不是,骂也不是。   上好妆的女孩在摄影师的带领下进了影棚,沈云昭挪到林瞿的身边,语重心长地问道:“你最近是不是……晚上……嗯……”   他这话说得断断续续,但从那不正经的语气里还是可以猜到一点他话里的意思。林瞿瞟了他一眼,否认道:“不是。”   “那你又是怎么回事?”   “没有,没睡好而已。”   “还说不是呢?没睡好可不就是……”   林瞿没有说话,推了门就走了出去。   当天下午,他收到了一份快递。   是一个文件袋。   林瞿最近没有买什么东西,也没有和谁签了什么合同,是以在快递员把文件袋递给他的那一刻,他甚至怀疑是别人寄错了地方。   直到他看到收件人上写着的那个名字——   林涣。   林瞿不明白这位林先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走到落地窗边的沙发上坐下后,就暴力拆除了那个文件袋。   里面放着一叠的纸,粗略估计有二十张的样子。   林瞿嘲讽地想着可别是林仲来叫来律师拟的遗产分配书之类的东西,伸出两根手指就把它们夹了出来。   纸上印着的是一串公司名,下面还有法定代表人的名字和他们助理的联系电话。林瞿随意翻了几张,发现这些公司都是大多都有涉足了摄影这个行业。   “像是黄鼠狼拜年似的。”林瞿小声嘟喃着,把这叠纸卷了起来,牢牢地握在手里。   这沓纸对他来说无疑就是冬日里的炭火。他们若是想要把工作室做大,必要的投资和人脉绝对是少不了的,不然仅靠他们三个,顶多就是小打小闹一下。   他本来想着等过几个星期后就和蒋明川探探情况,可意料之外的却是有人先把机会送到了他的手上。   玻璃茶几反射着太阳金色的光,灰尘在光晕中恣意飞舞着。林瞿皱着眉,视线落在上面,思绪却胡乱地向外跑去。   初三那年,他第一次见到林仲来,第一次走进林家。   在母亲弥留的最后时光里,他终于知道了原来自己还有一个父亲,也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   那时的林仲来已经四十多岁,但看着却如三十多岁一般,还是意气风发的模样。他的脸常年紧绷着,没有一点表情,就连看到林瞿母亲痛苦挣扎的时候,他也只是轻轻动了动眉头。   他让人把林瞿带回了林家。   林瞿那个时候以为回了林家,他母亲的病就有条件医治,他也终于能在别人的嘲弄声中理直气壮地反驳。   可他发现他错了。   他的梦破在与林涣的初见中,碎在林仲来日复一日的冷漠里。   当时的林涣还带着一点少年的娇矜,他站在木制的楼梯上,半倚着扶手,垂着眼皮,神色恹恹地看着底下的林瞿。   “哥哥。”林瞿干巴巴地叫着,隐隐地还有些期待。   他没什么玩伴,小学时还经常受到班里同学的挖苦,他时常想着,自己要是有一个兄弟就好了。他能在自己受欺负的时候挺身而出,他们能一起撂翻那些对他们指指点点的人。   现在,他终于能有一个哥哥了。   却见林涣蹙起了眉,不耐烦地冷哼一声,“乱叫什么?谁他妈是你哥。”   他慢慢地知道,自己和母亲都是不受待见的。对于林仲来来说那只是一场意外,对于林涣来说,他们是破坏了他原有家庭的罪魁祸首。   林瞿无法为自己辩驳什么。他不无辜,却也没有错。   但他的一腔美梦顷刻破灭。从那时起,他就不再抱什么兄友弟恭的期待了。   可林涣现在又是做什么?   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兄弟情义,还是只是单纯地看不下去?   林瞿颤着睫毛,盯着窗外的景色思索了一会,翻开通讯里找出了被他压在最底下的属于林涣的联系方式,发出了一条消息——   谢谢。   他自作多情地把这当作他们之间的和解,从此山高水远,他不必再困囿于心中一隅。   作者有话要说:   最开始设定林瞿家庭这条线是想表现出他如何挣脱束缚获得自由的,但是我发现我的笔力完全写不出这样的感觉,只能非常突兀地点上一点,所以也就不再过多着墨了,非常抱歉 第75章   人世间的时间匆匆地走,转眼又到了九月。宿舍外的**花开得正盛,只可惜夏清许和林瞿再也体会不到花瓣被风吹落在衣服的烦恼。他们的外住申请终于通过,两个人又继续着没羞没躁地同居生活。   林瞿渐渐淡忘了暑期的那段插曲,即使每每联系合作方时都能闪过林涣的脸。他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夏清许,只是在心里找了块不显眼的地方把它埋了进去,任它自行消散了干净。   今年的课程并不多,是以大多时间林瞿都泡在了工作室里,不过因为沈云昭经常都在店里“看门”,林瞿有时候也会悄悄偷个懒留在家里。夏清许跟着建筑的导师正在准备明年的挑战杯,三天两头往专业教室跑,每天晚上都在挂着语音和队友商量方案。   每到这时,偷跑回来的林瞿总是一脸怨念地坐在旁边,安静地充当一座美人像,心里不断祈求着他们快点结束,让夏清许多给自己匀些时间。   然而他们组的项目正进行到关键时候,答应导师的项目申请书还没写完,方案也被推翻了一次又一次,在场的组员恨不得把自己一个分成两个用。   电脑里传来队友哀怨的声音,“立论依据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夏清许翻出了搜索软件里查出的资料,一字一句地念道:“课题研究的目的、意义……”   对面的键盘噼里啪啦地响着,另一个组员把自己写的东西发了出来。夏清许粗粗扫了一眼,说道:“这个应该不算发展趋势。”   一个女孩子问:“那什么才叫发展趋势?”   “我们就是发展趋势。”另一个男生说,“应用前景要把我逼疯了,我觉得我们就没有什么应用前景。”   夏清许不冷不热地说道:“后期结合云端技术,为全国各地的使用提供蓝本。”   “这个饼画得有点大。”女孩调侃道,“用部分地区吧……或者个别地区。”   先前说话的男孩接话道:“为A市个别地区提供参考。”   夏清许:“……”   女孩顿了顿,“还是各地吧。我们就像个骗子公司,什么互联网云科技、p2p技术都能往上整,到时候做出来屁都不是……说不定申请表交上去就能被迟哥揍死。”   下一秒,他们的队伍群名突然变了个模样,从最初的“简易空间构成”变成了“简易诈骗构成”。   “对了……”最初提出“发展趋势”的男生又开了口,“我查了一下,这个研究最早是在Y国那里开始的,就是迟哥的家乡,写不好我们可能得完……”   所有人都沉默了,只有几声失了真的抽气声透过话筒传来过来。   “我太难了。”女孩说道,“‘太难了’进化——难上加难。”   “我和吴霁去写国内外研究,其他人还是按之前的分配来,离ddl还有三天,大家加油肝吧。”夏清许说完,就关了麦。   他从始至终没有赏给林瞿一个眼神,但后者已经明白自己想要的那点时间今晚可能是没有希望了。   林瞿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坐得僵硬的四肢,轻手轻脚地挪到厨房,打开柜子找出了先前买的酥油奶茶粉。   开水壶嗡嗡地响着,他倚靠在大理石台旁,任凭窗外照进来的不知名的光晃过他的眼。奶茶粉泛着一股甜腻的香,勾得人喉头发紧。   林瞿抓着开水壶的手柄,在听到开关的一声响动后便把里面的水冲进了杯子里。奶香和茶香顿时漫过整间厨房。   他小心翼翼地吹着冒着热气的酥油奶茶,抵在杯沿抿了一小口。香甜的味道滑过舌尖,温暖地包裹着他的口腔,还带了点微末的咸味。   回书房时,夏清许的手指还在键盘上敲打着,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宋体字,只一眼,林瞿就觉得自己头都大了。   他把瓷制的杯子放到夏清许能够着的位置,又盯着他看了一会。   对方把他当成个透明人似的,在他定定站立的这几分钟里,夏清许就没有对他说过一句话。林瞿叹了口气,悻悻地回了房。   他想,他们家也许该换一个椅子了。   要那种两个人都能坐得下的,这样他就可以在旁边抱着夏清许。   然而这个愿望始终没有实现,因为林瞿始终没有遇到过令他满意的椅子。   十二月中旬,校里有一个立项报告。夏清许他们的项目必须先冲出学校,才有可能继续向外拓展比赛。   那段时间他们忙得像个陀螺似的。尤其队伍里的那几个建筑学生还有设计图和模型要交,更是累得一发不可收拾,一天睡个两三个小时都是常事。所以答辩这一工作自然也就被分配到了夏清许的身上。   林瞿好不容易接到了来自自家对象的约会邀请,可一出门才发现原来是要陪他去买答辩要穿的西装。   罢了。他在心里安抚着自己,买衣服勉强能当作是约会。   西装不比其他衣服,几百的和几千的肉眼就能看出差别,更不要提某宝上几十块的廉价西装。夏清许本想着随意买一件能看的就凑合着过了,但林瞿执意认为横竖以后都还需要,倒不如买件好的。   夏清许拧不过他,只能顺着林瞿的意,任他扯着自己穿梭在整一层的男装里。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给你买衣服。”夏清许揶揄道。   “给男朋友买衣服更得上心,毕竟是给我看的。”林瞿回道。   夏清许挑了眉,“到时候下面一排的导师,没谁会注意我穿了什么,只会注意我讲了什么。”   “怎么,你们那个答辩还不允许亲友团捧场的吗?”林瞿说道,“我肯定是听不懂你在讲什么的,只能顾着欣赏男朋友的美貌了。”   夏清许眼皮一撩,白了他一眼。   林瞿在一排西装里翻找着,旁边的导购员脸都要笑僵了,也没见他拿定个主意。林瞿对她推荐的几件都不甚满意,不是嫌弃版型丑就是觉得款式老成。夏清许找了一个沙发坐下,光明正大地偷起了闲,把这个艰巨的任务直接就丢给了林瞿。   他相信自家对象的审美,只要他不给自己挑个骚气的紫色。   “试试。”   在导购员即将不耐烦的那一刻,林瞿终于挑出了一套西装递到夏清许的面前,把人推进了试衣间里。   这件西装是羊毛的料子,颜色介于黑蓝之间,里面还有件小马甲。   衬衫是条纹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最近又长了肉,还是林瞿记错了他的尺码,穿在身上时,夏清许明显感觉到有些勒,尤其是胸口的那一块。   他也懒得换,想着先将就着把整一套穿在身上试试再说。   勉强满意。夏清许看着镜中的自己想道,就是少了什么东西。   “林瞿——”他开了门,往外叫了一声,“领带呢?”   “在我手上。”林瞿晃着手上的条纹领带走了过来,还没等夏清许伸手接过,他就飞快地握上夏清许的手,把他一起推进了试衣间里,“我给你系。”   夏清许觉得他没安好心。   他的指尖擦过夏清许的喉结,低着头神色认真地盯着衬衫的领子,仿佛半点杂念都没有的模样。   夏清许几乎是被他迷惑了。   他望着镜子中的自己,看着林瞿松下手来,视线在镜子里与他相交。   “真好看。”林瞿哑声说道。   西装勾勒出夏清许身上的线条,显得他的脊背又挺又直,腰部也是纤细。被西装裤包裹下的腿细而笔直,裤腿露出的那一小截脚踝也是好看非常。   这个颜色衬得人白,加上试衣间里的暖光照射,让人觉得他的脸上像是被镀了层白釉,显得清贵且冷矜。   林瞿从后面贴上了他,用胸膛抵着他的脊背,抬手圈住了他的腰,灼热的呼吸一下子地就喷在了夏清许的耳垂上。   明明亲密的举动已经做了不是一两次,可在林瞿靠上来的那一刻,他的身体还是会下意识地僵硬,心脏还是怦怦地跳得飞快。   夏清许掰着他的手,道:“公共场合,注意你的言行。”   林瞿笑了笑,凑在夏清许耳边轻声说了四个字。   红晕顿时从夏清许的耳垂漫到了他的脸上。他转动着眼珠,像是不知所措似的,小扇子一般的睫毛颤了好几下。   林瞿的一只手从他的小腹往上移去,捏住了马甲上的一个扣子。   “就这件吧。”林瞿咬着他的耳朵,“答辩回来不要换,等我。”   “你做梦。”   作者有话要说:   周六完结 第76章   夏清许对于林瞿来说,是一片独一无二的海洋,他带给他与众不同的新奇,予他缠绵缱绻的温情。这片海是只属于他的领域,上面的每一寸波光,每一分海浪都是他的东西,容不得旁人侵占半点。   来答辩的队伍几乎占满了前面大部分的位置,几乎没给他剩下多少容身之所。林瞿被迫坐在最后几排,百无聊赖地转着手中的笔,听着耳边细碎的人声。   夏清许他们的组在第四个。几个队员好不容易把自己从专教里拖了出来,带着图没画完模型没做的罪恶感,焦躁地坐在台下的位子上,大有答辩结束就迅速溜号的意思。   第三个组的课题是关于吸水路面的,想法大致与前几年的“海绵城市”构想差不多,于是便遭到了导师无情地质问与反驳,耗费了不少时间。林瞿听到夏清许的组员的抱怨,手上的笔不由转得更快。   “下一个吧。”   话落,水笔“啪”地一声摔在桌子上,林瞿挺直了背,仰着头望着走上讲台的夏清许。教室的灯光与试衣间里的不同,这里的灯光是冷的,比起试衣间里的清贵,此时的夏清许更显疏离,像是不可触摸的皎皎月光,只容得远远地投上一眼,不敢停留,也不敢生出旁的什么心思。   身上的西装衬得他肩宽腿长,侧过身时还能看到他直挺的背和挺翘的臀。林瞿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毫不避讳地把他全身上下都描摹了个遍,活像电视剧里浪荡街头的登徒子。   夏清许的声音透过话筒在教室里回荡,有些失真,也不比他原声好听。林瞿的注意力不在上面,那些字句就如一阵穿堂风,走了便没了。   台下的导师们问了几个问题,夏清许每每都是犹豫了一小会,才开口作答,虽然挑不出什么错处,但多少还有些磕磕绊绊。   “我觉得应该能过。”那个女孩说道,“不过我就手刃……手刃我自己。”   “我觉得我们稳了,夏哥牛逼。”   林瞿漫不经心地听着,他只想让这场答辩快些结束,然后好拉着夏清许回到家去成全他的非分之想。   答辩完后的小组便可以走了,但多少还会有留下来继续听的,只有夏清许他们组走得飞快,几乎是在夏清许下场的时候,就响起了一串噼里啪啦地翻凳子的声音,然后就是一阵脚步声——   所有的组员全都没了踪影。   林瞿站在过道里望着他,见夏清许走到了自己身前,便勾起嘴角对他笑了笑。   “他们说要回去赶作业,就先走了。”林瞿压着声音,说道。   “嗯。”夏清许抬手扯了扯领带,上台前他让林瞿再给他系了一次,谁知道这人下手没个轻重,顺势一推,就把他勒了个正着,松了几次都觉得被卡得难受。所幸现在已经结束,夏清许直接就把它给扯了下来,顺带还解开了衬衫上的头两个扣子。   但这场面在林瞿眼里却是另一回事。他眸光一暗,凑上前揽住了夏清许的腰,说道:“不是说好了要穿回去吗?”   夏清许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道:“我也没脱啊。”   林瞿指了指领带,迎上夏清许的目光。   后者张了张嘴,嘴角都有些抽搐,“你这都是什么癖好?”   “我也可以女装……”   “不需要,谢谢。”   当天下午,林瞿如愿以偿地得到了一套完完整整的西装,并在下一秒毫不留情地把它丢在了床下。   ˙   春秋轮转,又是一年六月。   夏清许他们组拿了个二等奖,无功无过,但至少比他们预想的成绩要好了很多。比赛结束以后,他就专心准备起了考研,大四那年成功地留在了A大的土木系,还被林瞿调侃“有望成为A大秃头教师的一员”。   工作室成立的第一年,林瞿他们在北高教园区开了家分店,第二年又在隔壁C市开了第二家。算是令人满意的成绩,毕竟A市部分地区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名号。   林瞿见过林涣几次,他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看到他,反正他是每次目不斜视地径直走过,也没有去特意打什么招呼。只是偶尔当面撞上了,倒是会礼貌性地点个头。   不过他听说林涣因为那个许周和林仲来吵了几次架。但这都和他没有多大关系。   “我很小时候看动画片,想着我要是有个像桃矢那样的哥哥就好了。”林瞿靠在石头上,对夏清许说道。   “后来呢?没想到遇上个杀生丸?”   林瞿轻轻笑了几声,没有回话。   “行了你们说完了没有,看镜头啊!”阮林蔚的一声叫喊拉回了他们的思绪,夏清许和林瞿齐齐转头,对面的摄影师也在这一刻按下了快门。   众所周知,抓拍得到的照片都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林瞿恶狠狠地说道:“你信不信我炒你鱿鱼?”   摄影师缩了缩头,做出害怕的模样,喊道:“我错了老板!我一定把您拍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林瞿:“……”   夏清许笑道:“你今天没穿女装也是有点对不起人家。”   林瞿哼了一声,对着摄影师旁边的那只柯基招了招手。   这只狗崽子是他们两个月前养的——冲着他的短腿和屁股,可当林瞿上手的那一瞬间。才明白什么叫理想和现实的差距。   柯基屁股上的毛很是扎手,远不如看起来的那般手感好。林瞿十分后悔,但又不能把可爱儿子给丢出去,只好嫌弃地养下了。   柯基跳上林瞿的大腿,夏清许靠在林瞿身下的石头人,阮林蔚拉着谢巍闪到一边,嘴上说着“别打扰人家拍全家福”之类的话。   摄像师求生欲极强,这回换了好几个角度,总算拍出了几张差强人意的照片。   林瞿拿着单反,画面上的他一脚曲起抵在石头上,夏清许搭着他的肩,若是忽略了腿上那只画风不同的柯基,倒是勉强可以达到杂志封面的水准。   “毕业快乐。”夏清许突然贴了上来。在他的耳边小声说道。   “毕业快乐。”林瞿转过头去,嘴唇正巧擦过夏清许的侧脸。   身后的白色栀子花开得正盛,阳光在空中飞舞,此时便是最好人间。   作者有话要说:   三个月其实还挺漫长的,我不太适合写现代日常,写完表白后我整个人都快崩溃了。这篇文花费了我所有的恋爱细胞,越到后面我整个人越是处于一种我是谁我在哪的状态。其实本来还想写夏清许考研和林瞿创业的过程的,但是真的太拖沓了,我也肝不下去了,就让结局停在这里吧。谢谢你们陪我走到这里,如果下一篇文还能见到那就更好啦。 第77章 番外一:直播   某天,一个名叫“美少女bot”的树洞号上出现了几条长图。   这条微博没有过多的赘述,只留下了一条“梗概”——关于某站舞蹈区知名up主问渠,我有三张图要说。   图中第一句话就是:我说问渠男装女骗粉,这点没人反驳吧?   图中罗列了问渠疑似男装女的种种证据:   1.我仔细对比了一下视频中的其他东西与问渠的身高,粗略估计下来,问渠大概有180+,试问一个Omega是吃了什么才能长到这个高度?   2.众所周知ABO三者的骨架不太相同,尤其是男A与女O,在骨架上更是天差地别。问渠的脸型有棱有角,下颚偏长,怎么看也不是女性的脸型。   3.问渠每条视频里都带着不明的锁骨链,众所周知女孩子带的锁骨链一般都不会这么粗,请问“她”栓一个长得跟狗链似的东西是为了掩盖什么?   4.据我朋友所说,问渠在某市的一家酒吧打工,唱过歌,但声音极其奇怪,很难不让人想到是用了劣质变声器所至。   ……   10.我们都知道问渠某一天发了一条项链,就在这条微博发出后不久,有一个在珠宝店工作的博主也发了一条吐槽,吐槽上说【两个男人】来店里买项链。请问世上有这么巧合的事吗?   我要说的就这么多,请问渠认真回应性别问题,向粉丝道歉。男A装女O骗粉不要脸。   微博发出几分钟后,转发就上了千。骂林瞿的有,骂博主的也有。林瞿一打开微博就收到了几百条的艾特。   “想不到我还挺火。”林瞿调侃道。   夏清许凑上来看了一眼,淡淡说道:“美女舞见在线翻车。请林瞿认真对待性别问题,向被欺骗的粉丝——比如我道歉。”   林瞿偏过头,唇瓣在他的脸颊上擦了一下,“我都把自己赔给你了,还不算道歉吗?”   夏清许白了他一眼。   半个小时后,那条微博转发已经到了五千。与此同时,某站的直播区多了一个新房间,问渠的微博上也同步了房间的消息。   林瞿素颜坐在书房里,旁边还有夏清许没有关上的电脑和一叠文件。   他的瓶瓶罐罐摆了一排,整个人懒洋洋地坐在电竞椅上。   “喔,就是有人说我男装女嘛,要我快点回复。我想了一下,正好我欠大家一个化妆视频,那就直接开直播解决吧。”   镜头的柔光把他的皮肤都衬得细腻许多,未涂口红的唇色泽有些浅淡,眉眼也是一样的素净,配上林瞿那一副恹恹的表情,活像一只刚睡醒的猫。   林瞿凑近了看着手机屏幕上刷过的弹幕,默念了一句,说道:“承认?我似乎没有说过自己是女的。”   【问渠男装也很好看!!】   【我不管反正你就是我女神!】   【甩锅牛逼】   【问渠有没有打算男装跳个舞!】   【道歉哦亲亲】   林瞿扫过屏幕,没有理会那些挑衅的,而是挑了粉丝的回道:“男装啊,没想过。我喜欢穿女装跳。”   “我一般用这个妆前乳……太久了我也忘了是哪个牌子,你们自己看吧。”   【哈哈哈哈这个美妆直播也太敷衍了吧】   【去搜了一下牌子,回来给土豪跪下】   林瞿一边给自己上着底妆,一边说道:“我本身也不是美妆po主,所以我瞎化你们瞎看吧。”   “价格的话……我觉得还行吧,毕竟我天生丽质,得对自己的脸负个责。”   【女神我想看你对象!!有意向找对象一起跳个舞吗!!】   【我也想看对象】   【问渠是Alpha的话,对象是Omega吗?】   “嗯,是Omega。”林瞿把粉底液挤到了自己的手上,放在镜头前晃了一下,“这个粉底有象牙白和自然白两种,我买的象牙白,但现在有点后悔,毕竟最近晒黑了点,涂上来怪怪的。”   “我男朋友还不会跳舞,所以没办法合作。”林瞿说道,“出镜的话也免了,他害羞。”   客厅里传来几道声响,经过放大后闯进了直播间里。几秒后,书房的门被打开,林瞿自己屏幕里看到了夏清许的下半身。   “你点的奶茶。”夏清许把那杯奶茶贴上课林瞿的脖颈,“又喝全糖,也不怕提前进入中年。”   林瞿伸手勾住了夏清许的手指,并没有把奶茶从他的手上拿下,而是偏过头在他的指尖碰了一下。   “放心啦,我离发福还有十万八千里呢,你不是也知道吗。”林瞿笑道。   【yoooooo男朋友的声音好好听!】   【女神是在撒娇吗hhhhh】   【好宠我没了】   【我为什么要花这个时间在这里看别人秀恩爱】   夏清许抽回了手,把奶茶塞进了林瞿的手中。   “我眼影都喜欢用这个色,先大面积晕染……然后用这个颜色,这样……再用这个颜色叠加……”   【这绝对是我看过的最敷衍的化妆视频】   【好的我知道了,这样那样这样那样……】   夏清许越过他拿走了自己的电脑和文件,顺带瞟了林瞿的眼皮一眼,“这个颜色比上次的好看。”   林瞿笑了一下。   “内眼线我喜欢直接用眼影怼,眼尾这边再用眼线笔……”   【操这个眼线我绝了】   【为什么一个男A的眼线可以画的这么好,而我只是个手残】   林瞿勾好了眼线,放下了笔,又把化妆包里的口红排成一排,对旁边的夏清许喊道:“宝贝儿来选个色。”   “不要烈焰红唇,其他你点公鸡吧。”   林瞿撇了撇嘴,又道:“选不出来,你就过来帮我看一看嘛。”   夏清许无奈起身,走过来随手拿了一只,递到了林瞿面前,“这个吧。”   林瞿瞧了夏清许递来的杨树林唇釉,旋开涂上了唇。   “好看吗?”林瞿问他。   夏清许低下头对上他的目光,说道:“还行……”   下一秒,林瞿便把他扯了下来,在他的嘴上亲了一下。   镜头只记录了夏清许的后脑勺,和暧昧的水声。   再下一秒,弹幕已经把屏幕遮挡了干净。   林瞿松开抓着夏清许的手,遮住了镜头。   “好了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啦 第78章 番外二:关于毕业典礼   毕业前夕,夏清许接到了一条通知。   作为整个土木系的考研第一,外加早些年大大小小的奖项,他们班优秀毕业生的名额自然落了一个在他的头上。然后在经过上头的讨论之后,优秀毕业生代表也落到了他的头上。   “我这辈子最讨厌写演讲稿。”挂了电话的夏清许抱怨着,“我记得我大一第一次写演讲稿,也是学生代表讲话,但是后来没有选我,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林瞿好奇地问道。   “他们说我的稿子太抒情,不够专。”   林瞿:“……”   难怪我当时没有看见你。他想。   他记得大一时的学生代表也是一个Omega,长相记不大清了,就知道声音还挺甜的。   林瞿忽然转念一想,整个人都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笑盈盈地望着夏清许,“毕业生代表讲话要穿西装吗?”   后者撇过投来斜了他一眼,语气冷漠地说道:“你想都不要想。”   “我就是觉得吧……”林瞿道,“你上次的那件西装也穿了好几次了,不如我们再去买一件?”   “不是你说以后还能穿所以买好一点的?”夏清许不冷不热地说。   林瞿道:“可一直穿一件也……”   “又没人看。”夏清许打断了他的话。   “我看啊。”林瞿说。   夏清许:“你不算。”   ˙   演讲的稿子改了好多遍,林瞿每晚都能听到夏清许在房间里读稿子,甚至有几次还逼着人读出了新花样。当然这个举动的下场就是第二天必须穿着深色的衣服出门,免得被人发现后背上的几道抓痕,惹人笑话。   毕业典礼的那天来得声势浩大,学校的道路两旁挂满了横幅,甚至走在路上时,还能看到一些个卖书卖生活用品的学姐学长。   礼堂的灯光暗下,大一的两个主持人在聚光灯的照射下走到舞台中间。   夏清许站在后台,视线穿过人群和控音设备看到他们的申请,紧扣的双手不由地又收紧了一些。   空气间弥漫着一股燥热感,刺眼的光线模糊了他的视线。后颈上的腺体随着他的心跳微微地跳动着,身体传来熟悉的异样的感觉。   夏清许忽然就慌了神。   他的前二十年根本不知道抑制剂为何物,分化之后没有多久就和林瞿确定了关系,每次**期一到都是直接解决,别说是抑制剂了,他连具体时间都记不清楚。   “该死。”   他往后退了一步,犹豫了几秒后就做了决定。他不敢在长廊上跑动,怕躁动的信息素散发得更快,手机上的通话显示已经拨出,但迟迟没有接到回音。   突然,一双手从旁边伸了出来,把他拽到了一个狭小的走道里。   夏清许的脊背撞在墙上,他的嘴里发出吃痛的闷哼。   “你**了?”   夏清许睁开眼,看到近在咫尺的属于林瞿的脸,顿时就松了一口气,抬手揽住了他的脖子。   “安抚我。”他快速地说道。   林瞿低低笑了声,灼热的呼吸扫过夏清许的耳廓,撩得他本就涨红了的耳朵变得更红。他低下头,鼻尖在夏清许的脖子上蹭了蹭。   “明明是你在求我,怎么还这么无情呢?”   “你快点。”夏清许不满地催促道,“我马上要上台了。”   “好好好。”林瞿无奈地说着,“我就是你的工具人。”   随后,他张了嘴,用犬齿刺破了夏清许的腺体。   ˙   夏清许上台的时候并没有穿自己的西装外套。   他讲完了千篇一律的开场白,抬起眼看向台下的学生们。林瞿正坐在第二排的正中间,手上拿着原属于他的西装外套。   而他的身上披着的,是带着林瞿信息素的,有着他的味道的衣服。   台下有窃窃私语,夏清许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在讨论着自己不伦不类的装扮。他只知道自己现在敏感得过分,全靠着身上的这件外套来安抚自己心里的波动。   他的语速不疾不徐,但所有感官都在叫嚣着,催促这场演讲快点结束。   最后一声落下,台下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掌声。林瞿先前坐的位置已经空了,夏清许发了疯似的从舞台逃离,绕过空无一人的长廊与林瞿在礼堂门外相会。   他飞奔到林瞿的身前,毫不犹豫地揽住了他的脖颈,两条腿都缠在了他的腰上。他极少有这般缠人的时候,尤其是在这种场合。所幸这附近的人大部分都待在了礼堂里,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们的举动。   “我们回家。”夏清许说道。   林瞿低头在他的额间亲了一下,笑道:“得嘞。”   作者有话要说:   和室友在外边吃饭的时候偷偷码完了这个番外,应该不会有新的了。   开了篇新文,娱乐圈年下,想要收藏。   最后,新年快乐鸭,大家跨年好好玩,我苦逼地背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