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惹火   作者:秃发二叔   文案   旁人眼里,孟俞是品行端正的三好学生,却没人知道内里藏着个刺头子。   尉帛冗刚转学过来,和人起了矛盾,孟俞在边上看好戏。   孟俞躲废教学楼抽烟被尉帛冗抓个现行,气急败坏的撕破三好学生的面具冲人发飙。   “你特么敢说出去,我有的是弄你的办法。”晚上,被弄的人成了孟俞。   假装好学生的傲娇炸毛受X占有欲强烈高冷攻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甜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孟俞、尉帛冗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是你先招惹的我   ================== 第1章 转校生   三中是Y市最好的中学,临江,坐在教室里能透过玻璃窗看到不远处平缓流动的江水。   高一二班,孟俞坐在教室第三排靠窗的位置,正好能看到外头的景象,还没上课,今天他来的比平时早十来分钟,天已经大亮,时间徘徊在七点。   已经来了的同学都会上去和他打声招呼,孟俞扯着淡笑回应,眼神却是冷的,打完招呼很快趴在桌上补觉,以此隔绝外部的干扰。   不知何时,教室里嘈杂的喧闹声停了,孟俞迷迷糊糊的没听到动静,缓慢的从胳膊中抬起脑袋支起眼皮儿,班主任正站在讲台上,身边跟了个瘦高看起来有几分营养不良的男生,他前额的头发半遮着眼睛,只看得见紧抿的唇和高挺鼻梁,穿简单的白体恤和短裤,手腕上有块表,带着一股子生人勿进的冷漠和几分阴沉。   孟俞坐正了身子。   “同学们请安静,这是转来我们班的新同学,来,我们掌声欢迎他,请他做个自我介绍。”班主任笑眯眯的带头先鼓起了掌。   底下哗哗一片掌声,众人注视着台上的新同学,等他开口。   尉帛冗神色冷淡的扫了圈教室,很快收回视线。   “我是尉帛冗。”十分简短,说话的声音如他这个人一样沉闷。   班主任等着他的下文,等了会儿发现他没有再开口的迹象,连忙笑道:“新同学比较内敛,好了,最后一排有个位置,你先暂时坐着,后面再作调整。”   尉帛冗走到最后一排的位置坐下,旁边是个瘦瘦小小留学生头的女生,许是习惯了一个人,身边突然多出个同桌不大习惯,红着脸下意识往边上挪了一下,尉帛冗注意到这个微小的细节,唇瓣抿的更紧。   下课铃刚响,二班几个活泼好动又自来熟的男生三蹦两跳到尉帛冗身边,毫不客气的伸出胳膊搭他肩上,嬉皮笑脸的问:“哥们儿,你从别的班转过来的?”   问话那人是敬泽文,二班最不沾学习的调皮头子,好在脑子还够用,成绩能卡在整个年级中间,偶尔兴趣上来扒拉几下书,名次可以往上爬两下,不过他长得凶,说话又大声,班上好多女同学都不喜欢他,他一过来,尉帛冗的同桌女生赶紧抱紧了书去找朋友。   尉帛冗低着头,掩在发丝下的眸子瞥过肩上的胳膊,一把推开,冷声道:“不是,请不要碰我。”   立在尉帛冗左边身材高大的周立见状,不悦的凝着眉头扯过敬泽文。   许是没想到这个转学生是个大脾气的,敬泽文脸色当即耷拉下来,没见得生气,却提高了说话的音量:“兄弟,你这样就不太好了,我也没怎么着你,只是想和你认识认识,你这样是不是太不礼貌了!”   其他人的注意也被他的大嗓门引了过来,班上的交谈声瞬间下去不少。   正心不在焉被女生搭着聊天的孟俞也看了过来,胳膊拄在桌上撑着下颌,面上带着淡笑。   尉帛冗缓缓抬头,脸色显出几分苍白,视线透过刘海冷冰冰的注视着敬泽文,“抱歉,我不习惯和别人肢体接触。”   “嘿,就算不习惯你也不用推我胳膊吧,直接说一声我不就放下去了嘛。”对于他的致歉,敬泽文并不接受,觉得新转来的是个矫情怪人。   尉帛冗不再说话,也不再理会边上几个人,从包里拿出《犯罪心理学》专注的看了起来。   被忽视了的周立和敬泽文脸色变得越发难看,瞧见尉帛冗看的是什么书,敬泽文一把呼上去给他盖上,嫌弃的扔了句“真是个神经变态”,转身就要和周立离开,下一秒胸前的领子被揪住了。   尉帛冗咬着牙,手上又使了几分力,没一会儿,敬泽文被勒得脸色通红,“有种再说一遍。”   班上一片哗然,男生和女生吓得围过来劝阻,怕两人就这么打起来,转学生他们不了解,可敬泽文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太了解了,妥妥的暴脾气中二少年。   只有孟俞坐在位置上没动,唇边衔着一丝看好戏的戏谑。   “哎,行了行了,快上课了,干嘛呢这是!”   “喂,周立你力气大,赶紧把新同学拉开。”   “别打,待会儿老师要来了。”   一堆人把他们围在中间,拉敬泽文的、抱尉帛冗的、还有掰尉帛冗手指的,愣是没把两人分开。   敬泽文已经被勒得眼眶湿润通红,吐字都显得艰难还在刺激尉帛冗。   “你…奶…奶的,放开老子,你,你这个神经病!”   每说一个字,尉帛冗脑壳里的弦就断一根,被不知道谁的手抹开的刘海翘在额上,露出赤红的眼睛,好些看清他整张脸的女生吃了一惊,但场面混乱,也无暇顾及多看两眼。   周立一巴掌抡敬泽文脑顶,满目怒火的冲他低吼:“闭嘴,少说两句!”最后还是力气大的他分开了两人。   上课铃声来的及时,抱着尉帛冗腰身的班长李煜松了口气,赶紧让周立拎开又气又委屈的敬泽文,自个儿再将新同学塞回座位,就怕两人又出事。   孟俞倍感无趣的耷拉下眼皮,以为会是场好戏,却是个烂收尾。   周立一边给敬泽文顺气,回头瞪了在班长安抚下沉默的尉帛冗一眼,垂在身侧的手收紧,经过孟俞时,瞧见他的神色,眉心不自觉一阵抽搐。   “还好吗?”孟俞撑着桌子起身,手掌抚上敬泽文的背轻轻拍了两下,敬泽文回身一把抱住他,见了亲人似的委屈巴巴的哭诉:“明明是新来的先动手,我就骂了两句,他却要勒死我,周立也是,不帮我就算了,他还打我脑壳,下手也没说轻点,没被那个神经病勒死倒先被周立拍死了。”说完揉了把后脑勺。   孟俞无奈的又拍了他几下,瞥见周立不善的神色,笑了笑,轻声安慰道:“周立那是在帮你,不过没事就好,我看新同学不像是好惹的,你以后别理他,理他远些,嗯?”   敬泽文像个小孩子一样闷闷“嗯”了声,被周立拉着后衣领拖回了第一排的位置。   作者有话要说:  好的,好像没什么话可说,给大家推荐一部日剧:《请与废柴的我谈恋爱》,蛮傻气的,哇咔咔咔 第2章 小秘密   经过早上那事儿,二班的大都看出那位叫尉帛冗的转校生不是个好惹的,班上男生觉得他是沉默寡言的怪人,女生间却在轮流的传转校生长得巨好看,就是不大好相处,太高冷又不爱说话,偏有些女生就吃这种类型的。   下午放学,班长李煜带尉帛冗领校服,李煜个子矮微胖,戴眼镜看着很好相处,事实也是,一路上都在给尉帛冗介绍学校这处那处,还给他讲了些班上的事,特别提及了敬泽文和周立,尉帛冗静静听着。   “我们班上人缘最好的是孟俞,他长得好看,爱笑,对谁都很温柔,又是年级前三,老师和同学们都特别喜欢他,我也是,每次找他问题他都会很耐心的讲解,而且讲的都能通俗易懂,不会像一些成绩好的同学藏着掖着。”   尉帛冗没什么反应。   说到孟俞,李煜几乎把他夸上天,一直到了教材室也没停的意思。   从老师那里领过书,回程的路上,尉帛冗终于忍不住随口问了句:“孟俞是谁?”   李煜惊喜他舍得开口说话了,“回教室你就知道啦,不知道这会儿走没走。”又想起什么,随后补道:“就是早上抱了抱敬泽文的那个男生,坐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   早上抱了骂他神经病那人,坐在第三排靠窗……尉帛冗回想着,有点印象,因为那人一直有意无意的在看他。   很快到了教室,人早已走的所剩无几,余下两个女生在阳台的水池洗拖把。   第三排靠窗的位置空着,李煜拿着尉帛冗的校服推了下眼镜,略感可惜的叹道:“他走了,等晚自习的时候再见吧,我先吃饭去了,你也快去吃,七点整就得到教室。”   “嗯,谢谢。”尉帛冗低声闷闷的道谢。   李煜感到意外,摸着鼻尖摆手,“不客气不客气,帮助同学应该的。”说完回座位拿上学生卡离开了教室。   尉帛冗把校服和书扔进课桌,一个打扫完卫生的女生在同伴的推搡下扭扭捏捏的过来敲了敲他的课桌,声音很小的询问:“那个,新同学你的名字是尉帛冗吗?”   “恩。“尉帛冗抬眼,应老师的要求,他的刘海拨开露出了眼睛,女生被他看得脸上更红。   “我想请你帮个忙,我的朋友帮我和王婉月买好饭正在等我们,我想请你帮我们倒下垃圾可以吗?”   她的后面就是提着垃圾桶的王婉月,尉帛冗淡淡的看了一眼,“恩,可以。”   女生开心的咧嘴笑起来,“谢谢,那,那就麻烦你了,我叫王可。”   王婉月也道了谢,说了垃圾池的位置,两个女生手挽手边笑边低声议论着“真的好帅啊”,走时还不忘悄悄回头看一眼。   教室里只剩下了他一人,尉帛冗掏出书包里的面包和牛奶,吃完才提上装满垃圾的桶去找垃圾池。   孟俞烦躁的踢开脚下的石头,指间烟雾缭绕,火星子燃尽后余下一堆灰烬,纤长手指轻弹,灰烬掉地。   他靠着墙壁蹲下,校服外套系在腰上,白衬衫解了最上两颗扣子,露出白皙的肌肤和锁骨,脚下杂草被踩压的变了形,天色灰扑扑的乌云密布,仿佛随时随地都会下雨,孟俞闭上眼,狠狠抽了一口烟眯着眼吐出烟雾。   垃圾池在废弃的三层教学楼对面,青石板的路面生了青苔和杂草,不过早被来倒垃圾的学生踩的贴紧地面,想立都立不起来。   尉帛冗倒完垃圾正要回去,耳尖的听到那栋废弃阴森的教学楼里传出一阵动静,他在原地站了会儿,突然转身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一楼某间没有窗户的破败教室,孟俞刚从窗户翻出来,就看到走廊上站着个提垃圾桶的人,有些眼熟,一时又想不起是谁。   他咬紧了叼在嘴里没有燃尽的第二支烟,吓了一跳,很快镇定过来跳下矮窗走到尉帛冗跟前,两人身高差不多,孟俞取下烟夹在指间,冷眼和他平视。   孟俞认出了这人,他是今天转来的新生,好像叫尉帛冗,头发撩开瞧着长得还不错。   孟俞夹着烟递到嘴边吸了一口,突然揪紧尉帛冗领子凑近呼出烟雾,浓烈窒闷的味道混合着湿热的气流喷在他的脸上,呛的尉帛冗下意识往后退了小步,十分嫌恶的沉着面色。   “你所看到的,别说出去。”孟俞冷笑,徒手掐灭烟头,松开尉帛冗往外走。   尉帛冗一把拽住他的手腕,肌肤相触,撩起衣袖的孟俞手腕冰凉。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尉帛冗沉声反问,裹在眼里的阴冷显露在孟俞面前。   尉帛冗的反应让孟俞愣了下,他捏着烟头扔进尉帛冗提的垃圾桶中,用力挣脱掉他的桎梏,这次没有揪他领子,而是直接靠近,两人的距离再次拉近,近的能听清彼此的呼吸。   冰凉带着烟草味的手拍上尉帛冗脸颊,孟俞轻轻一笑,声音温和如春风:“你敢说出去,我有千万种让你在这所学校待不下去的方法。”   人已经走远,尉帛冗若有所思的呆站在原地,眼里映出孟俞拆下腰间的外套套在身上的一系列动作,隐约觉得他的脸有几分熟悉,回想着孟俞说的那番话,尉帛冗抚上被孟俞拍过的脸颊,缓缓勾唇。   躲在废弃教学楼抽烟一直没被捉到,一下子被个转学生发现,孟俞心情糟的透彻,薅了把头发,真是些不必要的麻烦。   他不敢保证自己的威胁能起作用,那人看起来不像个善茬,脾气似乎也好不到哪里,万一他跑去告了老师……   要不要收拾新生一顿成了孟俞新的烦心事。   时间还早,孟俞去厕所往身上喷了点去味的香水,花香味儿的,又去篮球场和其他班认识的打了会篮球,直到身上的味道彻底散去才掐着时间回了教室。   事实证明,不是冤家不聚头。   教室里只有三个人,尉帛冗和周立、敬泽文。   气氛诡异的像在拍鬼片,看到趴桌上睡觉的尉帛冗,孟俞刚扬起的笑冷了冷,随后若无其事的回到座位抽出英语卷子认真的看题,敬泽文见他回来,赶紧黏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日剧《我是大哥大》,太沙雕了 第3章 小混蛋   夜晚的风微凉,拂过脸庞丝丝的舒爽,九点下的晚自习,孟俞拒绝了敬泽文的同路邀请,他一向习惯一个人,不管是吃饭还是回家,一个人总是自在的,安安静静的,能有胡思乱想的闲暇时间。   天上零零散散几颗不怎明亮的星星,月亮被乌黑的云层掩去小半,露出个尖。   直到再看不到学校,确定被认识的人撞见,孟俞从兜里摸出烟盒塞了支含在嘴里,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打火机,一直没有点燃。   霓虹灯闪烁,车流不比白日少,出来闲逛的人也多,街市繁华热闹,谈笑声自耳边飘过,但这一切都和孟俞没什么关系。   他脱下校服外套拿在手中,夹着烟的手解开领口的扣子,过了斑马线径直转弯拐进昏暗冷清的巷子。   满脑子都是转校生会不会把他抽烟的事情说出去。   心烦,他暂时不想回家。   刚走进巷子,忽地,胳膊被拽住往后拖,孟俞毫无防备,不稳的晃荡了一下,险些摔倒,预想中的疼痛感没有到来,他摔进了拽他那人的怀里。   下意识的寻找扶持物稳住身体,以至于松了手,指间的烟掉落在地。   孟俞死死的皱紧眉,站直身子往后转,借着不怎么亮的路灯看清了那人的脸。   “怎么是你?跟踪我?”他的语气很不好,透着几分嫌恶和敌意,又像是给自己竖起道防护墙。   尉帛冗笔直的站在路灯下,隐在刘海下的眼睛蕴含玩味,危险的气息从他周身散发,被怒气充斥了大脑的孟俞并没察觉。   尉帛冗抿着唇,定定的盯着孟俞满是烦躁和警惕的脸,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带着沙哑:“不,顺路。”   孟俞嫌恶的拍了拍被他碰过的胳膊,因为衣袖在手肘处,尉帛冗直接触到了他的皮肤。   那种温热感让孟俞感到很恶心。   孟俞看了看没什么人的巷子,感情这个奇怪的转学生住这巷子里?   辨不出转学生话中的真假,孟俞不大想理会他,连着两次都被他发现,老实说,这让他的心情非常糟糕,对转学生的印象差的没底,虽然这并不是转学生的错。   可是既然被他发现了,他就是有错的那个人。   孟俞捡起脚边的烟,吹掉灰尘,转身要离开巷子,再次被尉帛冗拽住,他的手掌很大,力气也一样,在男生当中,孟俞属于偏瘦那类,浑身没几两肉,手腕胳膊也是十分纤细,尉帛冗一只手就把他的腕子全包在了手里。   但孟俞也不是善茬,瘦归瘦,力气还是有的,打架可从没输过。   “放开!”孟俞被他握的冷下脸。   尉帛冗不仅没放,还把他拖到巷子深处,一把将他甩到墙边,两手撑着黏糊湿润的墙壁抵的孟俞无处可逃。   尉帛冗审视着他,像在打量动物。   背撞到墙壁上,火辣辣的疼,孟俞被他怒气直冲脑顶,低垂着脑袋绕了几下手腕,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两人身高相差无几,但此时此刻,尉帛冗又好像比孟俞高了一点。   “孟俞,你的伪装不错。”审视完,尉帛冗勾唇冷笑,得出了结论。   孟俞面无表情,接受了他的夸赞,压制着怒火冷淡道:“谢谢。”   话刚说完,拳头已经挥出,拳风凌厉,带着主人已经喷薄的怒气毫无保留的挥向对方,很可惜的是,还没触碰到对方的脸,已经被制止住了。   孟俞猛地瞪大眼,满脸的不敢置信,在算是突袭的情况下,常人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躲避,然而这个转学生却轻而易举的挡下了他攻击。   这个人……   尉帛冗笑笑,直接把孟俞另一只手压住不给他再出手的机会,“你到底是个好学生还是坏学生?”   “关你屁事!”孟俞被压制的只剩下脚还能动,他恶狠狠的瞪着他,想抽回手,尉帛冗却握的死紧,大有捏断他骨头的趋势,孟俞疼的咬紧牙关,眼里蹦跶着火苗。   他抬脚去踩尉帛冗,不料被他看穿,先发制人反被踩住脚背,白色鞋面立刻印上大大的鞋印子。   尉帛冗完全没有和他客气的打算,脚上使力,疼的孟俞忍不住爆粗,叫骂声让尉帛冗沉郁的心情有所好转,他勾着唇,仿佛在看一只耍猴戏的猴子。   “是啊,和我有什么关系,如果明天老师和同学都知道了三好学生孟俞私底下是个又抽烟又打架的坏学生,你说,你会不会被孤立,会不会被请家长,会不会被退学?”   明明是轻飘飘的语气,却让孟俞浑身一颤,所有动作犹如按了暂停键一般顿住。   “你他么的卑鄙混蛋,你要是敢说出去,我绝对会杀了你!”   既然会选择伪装自己,足以证明了好学生人设对孟俞的重要性。   尉帛冗原本只是猜想,没想到孟俞直接默认了,他看着孟俞愤怒的脸,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拳头那么近,彼此的呼吸在空中交汇融合。   孟俞瞪着眼,面目有些狰狞,他生得好看,颜值并未受到影响,事实证明,好看的人连生气都是美的。   倒是赏心悦目,尉帛冗唇瓣动了动,微微俯身,下巴搁在孟俞肩上。   唇瓣正对着孟俞的耳朵,湿热的呼吸拂过耳廓,孟俞微不可见的颤了一下,尉帛冗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轻轻地、轻轻地对着他的耳朵呼了口气。   孟俞颤的更厉害。   尉帛冗低笑出声,“你可以试试,看是你先身败名裂还是我先被你杀死。”   宛如恶魔的低语,让人不寒而栗。   孟俞从未有过这种心情,不管是听说自己的身世还是第一次和人打架,亦或第一次抽烟怕被人发现,然而面对尉帛冗,他竟然很没出息的生出了恐惧感。   “你想怎么样?”他没有放弃挣扎,认输很容易,可他不是容易认输的人。   尉帛冗这个人自以为握住了他的把柄,又用把柄威胁他,那他肯定怀揣着不轨的目的。   孟俞想,难不成想以此作为威胁让他去做些跑腿的事情?   空气沉寂,巷子外面载满了这个城市的喧嚣,而幽深昏暗的巷子犹如另一个世界,或者说与世隔绝。   沉默弥漫开来,余下彼此起伏的呼吸声交缠。   “和我交往,怎么样?” 第4章 做朋友   “你他.妈有病吧,两个男人交往?你脑子是不是不清醒呢,要不要我给你洗洗!”简直不可思议,作为纯直男的孟俞完全没想到尉帛冗会给他来这么一出,现在不仅身体受到了伤害,连心灵也被洗涤了一番。   他从未想过两个男的也能交往,在他的认知里,那完全是不可能发生的事,这辈子都不可能!   尉帛冗没有因为孟俞的谩骂生气,反而往他的耳边靠过去,唇瓣贴住了那散发着滚烫热度的耳廓,成功感受到孟俞瑟缩了一下。   对于小小的恶作剧,尉帛冗满意的压着喉发出低笑。   他站直了身体,把孟俞两只胳膊握住压在墙上,双腿强制的挤着孟俞让他动弹不得,空闲的手用力掐住孟俞双颊抬起他的下巴。   昏暗灯光下,那双满是愤怒的眼顷刻间泛起莹莹水光。   “你说对了,我就是有病。”尉帛冗笑,笑意阴森渗人,又叫人看不真切脸上的神色。   他的厚脸皮成功把孟俞气笑了,长这么大,还真是第一次遇到像尉帛冗这种不要脸直接承认自个儿有病的奇葩。   “既然你这么有自觉,有病那就赶紧去……唔……”   话还在嘴边打转,嘴已经被封的严实,孟俞瞪大眼,整个僵的像翻了白眼的死鱼,胸腔剧烈的鼓动着叫嚣着,同时提醒了他此时此刻正在发生的事情。   尉帛冗…尉帛冗这个神经病竟然敢亲他!   尉帛冗只是想堵住孟俞呱噪到烦人的嘴,这个被吹了太多彩虹屁的乖乖孩子实在能说,声音又大的震耳膜,着实让他头疼。   亲下去后觉得滋味不错,忍不住多停留了小半会儿,放开后,孟俞的脸已是通红,他的眼神像在看仇人,嫌恶的对着尉帛冗呸了几口,用力挣扎想要挣脱神经病的桎梏。   随着微风猛地黏在脸上带着余温的液体让尉帛冗彻底沉了脸,他冷冷的注视着反抗厉害的孟俞,眯起眼俯身撩起孟俞的白衬衫领子,重重的抹了把脸,直到认为擦干净了才松手,顺手放了人。   终于得了自由,呼吸似乎都变得顺畅许多,不过孟俞被他的行为雷的外焦里脆,一阵恶心。   孟俞咬紧牙关,额际青筋突突的跳,像头暴怒的随时随地会发出攻击的小狮子,不,他是直接发动了攻击,然而尉帛冗速度太快又早有防备,他刚挥出拳头就再次被压制了。   这一次,尉帛冗没有手下留情,估计是被孟俞吐的唾沫刺激到了,直接把人反着压在墙上。   孟俞一双手又被钳制在头顶,白皙的脸紧紧贴在墙面上挤压的看不出原样。这是个连挣扎都挣不动的屈辱姿势,孟俞气得浑身发抖,磨着牙齿恶狠狠的斜瞪着面无表情的尉帛冗,要眼神能杀人,尉帛冗早被杀的血流满地,可惜这只是个假设。   “神经病,放开老子,死变态…混蛋…王八蛋…卑鄙无耻…”打不过他还骂不过吗?孟俞自觉骂人也算一流,虽然颠来复去就那么几个没什么新鲜感的词,没什么新鲜感才好,能把人骂烦骂的更为不痛快!   他的吐字不太清晰,不过也能听出骂的什么。   尉帛冗已经没了捉弄他的心情,耐心丧尽之后余下一腔想揍人的怒火,现在又被孟俞一通骂,提膝对着他的腰就是用力一顶,把人顶的几乎融进墙壁里。   “窝草!尉帛冗,你别太过分!”孟俞疼的狠了,俊秀的眉头紧揪成团。   尉帛冗冷哼:“再骂一句试试?”   识时务者为俊杰,孟俞现在浑身疼的慌,真怕再挨一记,连忙告饶:“我不骂了还不成嘛!赶紧松手,老子的肾肯定被你顶坏了,要是坏了,你得陪我医药费!”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奇怪,细细一品又有几分别扭。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尉帛冗愣了下,像是想到什么,冷沉的面色有了些松缓面上带了点点笑意,伸出空闲的手拍了拍孟俞的左脸,闷声道:“孟俞,你很有趣。”   尉帛冗松开了他,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两人的距离,沉寂的眸子落在孟俞愤愤不满的脸上。   “你的事,我不会说出去,但是有一个条件。”   “只要不是什么交往的狗屁玩意儿,你尽管说。”   想到他说的交往,孟俞一阵恶寒,想想两个男人手牵手嘴对嘴身体对身体…不能再想了,想到就是一身鸡皮疙瘩。   尉帛冗轻笑,视线转向巷口,隐在昏暗中的瘦弱身形此时竟有一股寂寥。   沉默半晌,他缓缓低声道:“和我做朋友。”   正在揉手腕的孟俞闻言,抬头愣住了,路灯的光施舍般散落在尉帛冗身上,此时的他安静下来,周身透着孤冷的气息,仿佛这个世上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孟俞心上微软,嘴唇动了动,吐出几个字,“好,我和你做朋友。”   尉帛冗回头,咧嘴展颜笑了,左侧的嘴边有有个浅浅的酒窝,孟俞才发现,也没想到这人笑起来竟然挺好看,这个想法一冒出,他立即甩甩脑袋,妈的想什么呢,再帅也是个神经变态!   孟俞走到家楼底下的时候,不耐烦的回身瞪了身后那人一眼,语气恶劣的质问:“你跟着我干嘛?想去我家睡?”   尉帛冗不管他,自顾自走上楼梯,“很巧,我也住这儿。”他走在前头,楼间的灯是声控的,随着脚步声噌的亮了。   柔和的暖黄灯晕拉长了一前一后两人的影子,孟俞感到意外,缘分这种东西真是奇妙,没想到尉帛冗也住这里。   原本影子在身前,转过楼梯,影子渐渐跑到了身后,孟俞不咸不淡的“哦”了声,看见他的影子,小跑两步一脚踩上去,听到动静的尉帛冗斜睨他一眼,什么也没说,脚下的步伐却比之前快了些。   爬上第三楼,这栋老式居民房每层只有两户,走廊比较短,走廊尽头那扇漆红铁门上贴着变了色的“福”字,门两边贴了副对联的就是孟俞的家,那家里现在正有一个女人坐在桌边等他,说不定厨房还温着饭菜。   作者有话要说:  孟俞:男人交往?不可能的,我孟俞就算在这儿被尉帛冗强吻了、被他打死了也不可能的! 第5章 做了梦   直到那扇漆红铁门打开又关上,尉帛冗还站在自己门口,手上拿着钥匙没动,头顶上的声控灯没了声音的刺激“啪”熄了,尉帛冗收回目光,把钥匙插入孔中。   就如想的那样,客厅里的灯亮着,沙发上蜷缩的躺着一个已经不年轻仍旧漂亮的女人,她闭着眼呼吸均匀,睡着了。   那是孟俞的母亲,孟叶若。   电视里传出的叽叽喳喳的笑闹声吵杂又刺耳,一群人就像跳梁小丑般费尽心思制造着并不好笑的笑点,孟俞不知道哪儿好笑。   他拿过遥控器关了电视,拍了拍孟叶若的胳膊,乖巧的低声唤道:“妈妈,起来回房间去睡。”   孟叶若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到近在眼前的熟悉面孔,知道儿子放学回来了,她坐起身,揉了两下眼睛,温柔的看着孟俞:“饭菜在厨房锅里热着,快去吃,吃了早点睡觉,我先去睡觉啦。”   孟俞笑了笑,乖乖点头,看着母亲回了房间关上门,才慢慢腾腾的踩着凉拖鞋先回房放书包。   在母亲面前,他永远是听话又不会让她操心的乖孩子。   厨房里的火开的很小,揭开盖子,一股热气腾出,等到白色雾气减少,孟俞才探头看了看锅里的饭菜,都是他爱吃的。   其实他不饿,还是象征性的吃了两口。   洗过碗,孟俞冲了个澡,在浴室里把蹭脏了的白色衬衣洗干净,那上面还有尉帛冗擦的唾沫,虽然那是他自个儿的,想想还是觉得无比恶心。   做完这些,他又赶紧去漱口,那个疯子神经病发起疯来比他还可怕。   尽管唇上早没了柔软触感,被亲是事实,真是恶心又膈应。   漱完口,孟俞冷着脸对着镜子狠狠地用手背擦了擦嘴。   这晚孟俞睡得不好,他做了个梦,梦里尉帛冗把他压在墙上要亲他,转眼间画面变成了在一个房间里,而他被尉帛冗压在床上,那个疯子面色郁郁的要脱他衣服……   孟俞惊出了一身冷汗,猛地醒来第一时间就是检查自己的衣服,完好无损……呼,没被脱,他长舒了口气,抹了把额上黏糊糊的热汗。   抬头看到墙上关着的空调,原来昨晚忘了开,难怪会出这么多汗。   天边已经翻了鱼肚白,孟俞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昨晚那个梦让他一大早的心情就不好。   起身去冲了个澡,出来时孟叶若已经在准备早餐,看到他出来,温声道:“小俞,吃饭了。”   说完又去厨房拿碗筷。   “好,马上。”孟俞三两下擦干头发,回房换上校服。   孟叶若上班的早,每天都是六点半起床先做好早餐再洗漱,孟俞平常起床时间是六点四十,洗漱完就能吃上热腾腾香喷喷的早饭。   但是今天被那个破梦惊醒,六点过一刻就起了。   希望出门的时候不要遇到那个疯子。   事实是,孟俞刚打开门就看到了站在自家门前不知等了多久的尉帛冗。   他一下垮了脸,“你怎么在我门口?”   尉帛冗悠然的插着兜,面色冷淡的睨他:“等你。”   “哦。”   孟俞往前走,并不打算和他同行,尉帛冗这人是个危险品。做朋友?想起那个梦,孟俞臭着个脸,做个鬼的朋友,也就是随便答应的,谁稀罕和一个对自己又打又亲的人做朋友。   要是哪天这个危险品又发疯,指不定做出更可怕的举动。   尉帛冗什么也没说,垂着脑袋跟在孟俞身后。   “孟俞,我对这里不熟。”   到了公交站牌处,尉帛冗突然开了口。   孟俞愣了下,看向身边和他差不多高的男生,他抿着唇,刘海又多又长像极了昌茂生长的草丛,把那双很好看的星眸掩在其中。   “不熟看地图呗,你有手机吧,手机上有的。”孟俞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其中一个地图拿到他眼前。   尉帛冗挥开他的手,看着来往的车辆沉声道:“不想,你给我介绍。”   真是个麻烦精!   孟俞撇撇嘴,“行行,我们去学校坐113和283路公交车。你办了学生公交卡没?”   尉帛冗摇头。   “那你身上有零钱吗?”   “没有。”   “……”   车钱是孟俞给尉帛冗刷的,就一块多,孟俞却觉得这货明面上说想和他做朋友实际的目的是来占便宜。   占便宜嘛,一分一毛也是便宜。   两人一块儿进的校门,刚走没几步,身后有人在喊孟俞。   孟俞停下脚步,回过身看到飞奔而来的敬泽文。   他扬起笑,神态温和如春风,跟个小王子似的。   敬泽文大气不喘的搭住孟俞肩膀,孟俞面上僵了一下,敬泽文没察觉,反倒是尉帛冗把他那一闪而过的神情尽收眼底。   “唉,新生也在啊,你俩一起来的?”看到尉帛冗和孟俞一起,敬泽文有些意外。   昨天因为一点事两人起了冲突,不过敬泽文是个见天忘的人,他的面相是长得凶了些,却是个大大咧咧不记事儿的性子。   尉帛冗也没把昨天那事往心里去,正要开口回答,被孟俞抢了先。   “很巧,我们两个住一栋楼。”   敬泽文吃惊的看看两人:“真巧真巧,原来你俩还是邻居!”   孟俞点点头,轻飘飘的扫了尉帛冗一眼,垂在身侧的手对那人直摇,他怕这疯子说些不好的。   尉帛冗像是看到了又像是没看到,身子笔直的往前走。   教室已经满了一半人,都在看书赶作业,也有躲在桌下玩手机的。   敬泽文嘴里叼着一块切片面包,手上又提了一袋,凑到孟俞桌边找他借作业,孟俞正要交,转手给了他。   “谢谢,请你吃面包。”   孟俞摆摆手,说吃过了早饭,被敬泽文硬塞了一片。   孟俞小口小口的咬着,吃相斯文。   尉帛冗撑着胳膊看他,好奇孟俞这人为什么要人前一个样儿人后一个样儿。 第一节 课就是班主任的语文课,绵长的课结束,班主任点了尉帛冗的名字叫他去办公室。   班上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猜测新生是不是昨天和敬泽文打架被老师知道了,毕竟教室里有监控。   班主任等在门口,尉帛冗没让他等多久,跟着去了办公室。   一下课,教室里倒了一片。   孟俞若有所思的看着门口,敬泽文蹦跶到他身边敲了敲桌,有些疑惑的说:“那个尉帛冗怎么被老班叫去办公室了?难道昨天和我那事儿,老班已经知道了?那为什么不叫我?”   孟俞收回视线,“可能是其它事情吧。”   想到他的那搓刘海,依着对班主任的了解,多半单独拎他去办公室劝说剪头发的。   学校本就规定学生不可以头发过眉遮耳,偏尉帛冗那头发……一言难尽。 第6章 我不小   踩着上课铃响前的尾巴,尉帛冗踏进了教室门。   孟俞见他回来,一看,愣住了。   尉帛冗这一出一回的,把头发撩到了脑后,露出眼睛和光洁白皙的额头。   不止是孟俞,整个教室都起了骚动。   尉帛冗像是没看到他们惊艳又热烈的眼神,面无表情的回到自己座位上。   同桌的小女生脸上一片通红。   刚才班主任叫尉帛冗去办公室简洁的说了下学校对仪容仪表的规定,让他把头发剪短些,不要遮了眼眉,至少得在眉毛以上。   尉帛冗不置可否,前段时间家里发生了太多事情,他没心情也没时间料理自己,每天浑浑噩噩的,等到打起一点精神来,刘海已经长得遮住了眼。   正好他也想去剪掉。   明天是星期六,只上半天课,下午就有时间去剪。他对这座城市不熟,需要人带着。   午饭在食堂吃,也可以外出,孟俞觉得来回太浪费时间,况且每周固定往饭卡充了一半生活费,也懒得去外面吃。   更重要的一点是,孟俞有个习惯,在校的每日饭后去废弃教学楼抽支烟。   今天,习惯独自吃饭的孟俞身后跟了条大尾巴。   尉帛冗还没办理饭卡,管理饭卡的老师有事外出,得周一才会返校。   食堂天花板上的电扇呼哧的转,同时开着空调,外面闷热里头凉快。   孟俞领着尉帛冗寻了个角落的位置。天气的原因,他的饭量不大,加上肠胃不好,吃不了太辣的东西,要了两个清淡的素菜加一碗清凉绿豆汤。   再一看尉帛冗的餐盘,鸡腿加肉。   孟俞盯着他碗里的肉和滚满辣椒面的大鸡腿,吞了吞口水,暗自心疼饭卡里剩下的几块钱。   孟俞恨恨的想,这人绝对是看他好欺负来占便宜的。   尉帛冗见他直勾勾的盯着自个儿盘中的饭菜,看了眼他盘子里的清汤寡水,默默夹起鸡腿咬了一口。   孟俞:……!   一顿饭吃的食不知味,除了绿豆汤冰冰凉凉甜丝丝,其余两样没一个合胃口,不过也习惯了。   孟俞掏出纸巾,想了想抽出一张给对面那人。   “谢谢。”接过纸巾,无意间瞥见孟俞桌前还剩小半碗的绿豆汤。   孟俞扭过头,生硬道:“不客气。”   两人之间的平和几乎让人忽略了昨晚的剑拔弩张。   “绿豆汤,你太浪费了。”尉帛冗说着,自觉的上手端过汤碗,碗身还浸着一丝凉气。   孟俞不悦的皱眉,“要你管,我小鸟胃不行?”这人管的真多。   “随你,那我可以喝了吧?”不失礼貌的询问语气。   当然不可以!   “这我喝过的!”   孟俞不是嫌弃尉帛冗,他是无法接受和别人吃同一碗,难道尉帛冗他不介意那是别人喝过的吗?   显然尉帛冗并不介意,“你默认了,谢谢。”   孟俞的眉头越皱越紧,眼睁睁看着他的唇碰到刚才自己喝过的地方,两两重合,孟俞只觉得喉间发紧,感觉呼吸有些窒息,莫名的想到了昨晚小巷子里发生的强吻事件和那个梦。   来不及出言阻拦,尉帛冗已经一口气喝完了剩下的绿豆汤,他拿着空碗端起餐盘起身对孟俞说:“走吧,回教室。”   孟俞默不作声的绕过桌子垂下脑袋走在前头,心情复杂,耳根子悄悄爬满了红。   尉帛冗大步跟在孟俞身后,目睹了他的耳朵迅速蹿红的全过程,唇瓣微勾,嘴里还残留着甜滋滋的味道。   即使有尉帛冗跟着,孟俞还是去了废弃的教学楼,准备抽支烟再回教室。   垃圾池就在食堂附近,下了楼梯往左拐绕过几座乒乓台就能看见废教学楼。   这个时候,垃圾池一般没什么人,有也是偷摸约会的情侣,孟俞以前就很倒霉的碰到过来这边偷偷幽会的小情侣。   周立和敬泽文大太阳的还在篮球场和人打球,俩都脱了衬衣,里面是宽松的短袖体恤。   球进落地弹跳出去,敬泽文大汗淋漓的折身小跑回场边,拾起地上冰冻过的矿泉水仰头咕噜噜灌了大半,解了渴不够,弓着身子把水往脸上倒,慢腾的从周立校服外套摸出包湿纸巾,蛮力的抽出张擦干净脸。   正擦着,两道身高相似的身影映入眼帘,敬泽文眯了眯眼,觉得两人有些眼熟。距离有些远,他不得不往前跑了几步,正好其中一人转头往身后看了眼,也是那一转,让敬泽文认出了是谁。   他正要大喊“孟俞”,却见孟俞加快步子拐进了去垃圾池那边的小道。   敬泽文顿时心生疑惑,那个新来的怎么和孟俞去垃圾池那边了,去倒垃圾?可是这个时候有什么垃圾可倒的?而且那边又没什么人,难道……!   敬泽文心头一紧,连忙跑回球场,扯着嗓子大喊:“周立,周立!赶紧过来!孟俞要出事儿了!”   听到呼叫的周立正要投篮,脚下一顿,球被人抢了去,他也不管,迎上跑来的敬泽文,拎着手背擦了把汗,皱眉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没听清。”   敬泽文双手湿漉漉的扯着他领子往垃圾池那边拖,边走边说:“孟俞,孟俞被那个新来的带到垃圾池那边去了,我刚才看见了,那边有栋废弃的教学楼,尉帛冗那个神经病,他有神经病啊,肯定是带手无缚鸡之力的孟俞过去想打他!走,咱赶紧过去看看,要出事,咱孟俞就完了!”   周立由着他拉扯,脚下跟的快,听完惊了一下,回头对那边疑惑看过来等着他们回去打球的同伴大喊:“我们有点事儿,你们继续!”   “等一下,你确定是尉帛冗和孟俞?”回过身,周立掰开了敬泽文的手。   敬泽文焦急如焚,十分担忧孟俞会出事,作为孟俞的小迷弟,他必须要尽到时时刻刻保护孟俞安危的职责。   “我亲眼看到的,尉帛冗走在前面,孟俞瑟瑟缩缩的跟在他身后。”然而事实并不是这样。   听着不像是看错了,周立被他弄得连忙加快脚步,却忍不住疑惑孟俞和那个新来的什么时候发生了矛盾,那个尉帛冗不像是会随意找茬别人的人啊!   和敬泽文发生冲突也是敬泽文先说了不好听的话动了手掀了他的书……   转念一想又觉得人不可貌相,说不定那个尉帛冗看孟俞不爽想找他麻烦欺负他!   这两个人没一个去想是不是孟俞做了不好的事惹着了尉帛冗。   这边孟俞轻车熟路的带着尉帛冗翻进了一楼那间没有窗户破教室。   尉帛冗面无表情的盯了满是灰尘的窗台数十秒,忍着嫌弃迈开长腿翻进去。   孟俞从校服外套的内包摸出烟盒,刚抽出一支塞进嘴里,夹在唇缝的烟被拿走,连带烟盒打火机一并被抢了过去。   孟俞瞪着他,要去抢,尉帛冗轻松躲过。   “你干什么呢你!东西还我!”孟俞不耐烦的继续扑过去抢。   尉帛冗把东西举高不给他摸到的机会,冷冷的看着他,唇瓣轻启:“吸烟有害健康,你还小。”   孟俞被他躲得更烦,跳起来去抓,愣是连碰都碰不到,他气鼓鼓的去踩尉帛冗脚背,脑海里飞速闪过昨晚受的苦,脚上一哆嗦,赶紧收了回去。   “你才小!这是我的事儿,你别多管闲事。”他也懒得再蹦蹦跳跳的去抢,郁闷的站在尉帛冗面前不悦的瞪他,往死里瞪。   “我不小,我比你大。我是你的朋友,不算多管闲事。”尉帛冗垂下胳膊,一步一步朝着孟俞走过去。   “朋友就更不应该多管闲事,我要做什么是我的自由!”孟俞梗着脖子反驳回去,想抽烟想的浑身难受。   他不知道尉帛冗要干嘛,余光瞥见他手上的烟盒打火机,寻思着趁其不注意抢过来,而尉帛冗却越走越近,孟俞突然觉得不大对劲,以尉帛冗那警惕又迅敏的反应,肯定是故意放松警惕的。   孟俞感觉一阵头大,尉帛冗就是个麻烦精,丢也丢不掉甩又甩不开。   尉帛冗的逼近让孟俞一阵心慌,他想撒腿往后退,又觉得先退步的先输,丢面儿,于是一动不动的宛如一棵笔挺的松立在原地,高傲的抬起下巴。   尉帛冗被他这幅样子逗的笑出了声,直接把孟俞逼到了墙边,一手撑着能刮下一层厚灰的墙壁。   “身为朋友才更应该管,现在正是长身体的关键时期,烟这种东西能少碰就少碰。你的烟,我没收了。”   尉帛冗一边说着,一边把烟盒打火机拿在孟俞眼前晃悠。   敬泽文和周立赶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你!尉帛冗你在干什么!”敬泽文拽着拳头,一瞬间以为尉帛冗在欺负孟俞,又看到他手上的打火机和烟盒,遂一联想,又以为尉帛冗在逼孟俞抽烟。   周立眼神复杂的看着里面姿势诡异的两人,“你们两个,来这里做什么?”   孟俞怎么也想不到敬泽文和周立会来这里,惊的整个人已经僵化,估计是被看到了……   最为镇定的莫过于尉帛冗,他看了看外面的两人又瞅了眼神色稍显凝重的孟俞,忽而一笑,揽过孟俞的肩头。   “我……”   “尉帛冗,把你的脏手从孟俞身上挪开,你不要想逼着孟俞抽!我说呢,刚才远远的就看见你带着孟俞神秘兮兮的来这里,我猜就没什么好事,感情你是想逼着孟俞抽烟!”   “要是我和周立来晚一步,我们孟俞就得被你个混蛋毁了!”   尉帛冗刚说了一个字,就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敬泽文打断了后文,还擅自被扣了顶“欺负弱小,强逼孟俞”抽烟的大帽子。   说完,敬泽文就要翻窗进去揍人,被周立一把拉住后衣领。   “冷静一点,事实可能不是这样,你别胡乱瞎猜。”周立不是孟俞小迷弟,可没敬泽文这么冲动又带蠢。   然而正在此时,孟俞突然抽着鼻子瑟瑟缩缩的往旁躲,害怕又委屈道:“尉帛冗他,就是想逼我抽烟!”   作者有话要说:  到这里提醒一下:尉攻还没喜欢上孟俞,孟俞后期会被逼着戒烟,可能就是你们想的那种戒法! 第7章 小心他   话一出,尉帛冗眼皮跳了下,眯眼深深的看向他。   装出一副受害者的孟俞被他意味不明的眼神盯的心肝颤,用力挣脱开禁锢着自己的胳膊,推了尉帛冗一把,翻窗出去。   敬泽文赶紧上前接住孟俞,等到孟俞安全着地,他立刻就炸了,指着里头面色阴沉的尉帛冗冲周立吼:“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是这家伙在欺负孟俞吧,你还觉得我没搞清楚事情真相!现在真相都让受欺负的当事人说了!”   “我今天非揍你不可,居然敢欺负孟俞!”   说着又要开始翻窗,这回被孟俞拉住了。   “算了,他没有欺负我,他就是,就是想让我抽烟,我说我不会抽,他非得让我抽。”孟俞脸不红的拉住敬泽文胳膊,都快拜倒在自己的神演技之下了,他从未发现自己竟然有演戏的天分。   归根究底还是敬泽文太相信孟俞的为人,换了周立,可不好说。   “孟俞,他都逼你抽烟了你还说算了?怎么可能算了!就算我不揍尉帛冗,老师那儿,我也会去说!你放心,我不会让他欺负你!”敬泽文怒其不争,见孟俞一副息事宁人的样子,一腔火气发又发不出,差点把脸闷成猪肝色。   告老师的话,尉帛冗指不定把事实真相说出来,到时候老师会相信谁的话,可就不晓得了。   孟俞去看尉帛冗,那人气定神闲的在把玩手里的东西,两人目光交错,孟俞清楚的看出了那双深邃眼眸中的玩味,一副坐等好戏开场的表情。   暗自咬紧牙关,孟俞用力拽住敬泽文往后拖,阻止翻窗的行为。   假若老师相信了尉帛冗,孟俞等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再好的人设都经不住旁人洗脑式的言辞。   人心最是容易受影响。   孟俞力气大,敬泽文人长得高大,样貌凶巴巴的,论力气却及不上稍显瘦弱的孟俞。   敬泽文被拽住胳膊拖着往后趔趄倒退了几步,周立伸手扶住他。   “敬泽文,尉帛冗他真没做过分的事情,再说你们赶来的及时,他想做坏事也做不了!”孟俞满脑子都是要劝服敬泽文,不让他去告状。   旁道没怎吭声的周立大掌巴子不客气的抡敬泽文脑袋上,余光落在孟俞那只拽敬泽文的手上。   “孟俞说了没发生什么坏事儿,现在午休时间快结束了,赶紧先回教室,这事儿等下午再说。”   孟俞急忙附和:“是啊,赶紧回去了。”   敬泽文狠瞪了尉帛冗几眼,被两人架着离开了废教学楼。   尉帛冗在教室里站了会儿才离开,去垃圾池扔了打火机和烟盒,出了林间小道,路口站着一个高大笔直的身影,斑驳光影落在他身上,那人侧着脸,尉帛冗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是周立。   听到脚步声的周立回过头,凝眉看着走近的尉帛冗。   “尉帛冗,”他微皱了皱眉头,深深的看着尉帛冗,“小心孟俞,他没有那么简单。”   该说的说了,该提醒的提醒了,听不听就不关他的事了。   真是意外,尉帛冗挑眉,这人特意等在路口是为了提醒他孟俞是个不简单的人。   孟俞他,怎么想也想不到周立已经看破了他伪装的好人设了吧。   “谢谢,我知道。”尉帛冗冷着脸,与周立擦身而过。   周立跟上,伸手搭他肩膀,还没碰到,尉帛冗侧首轻飘飘的睨他一眼,那眼神传递出的信息分明是“你碰一下试试”,周立识趣的收回胳膊垂在身侧。   “你怎么知道?”周立问。   尉帛冗顿了下脚步,“你没必要知道。”   他的冷漠和不近人情让周立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好心提醒却被冷漠对待,就仿佛上赶着用热脸去贴冷屁股。   周立不再多问,顶着烈日小跑回篮球场收拾自己和孟俞的东西。   敬泽文和周立的突然出现打破了常规,同时延伸出了不必要的麻烦,让孟俞一阵头疼,暗骂自己不够警惕。   学校就这么大,谁也没想到会让他二人碰见。   如今谎已经撒出去,不可能再收回来,孟俞很后悔,早知道该找个其它由头糊弄过去,如今彻底得罪了尉帛冗,看他那眼神也知道这事儿不会善罢甘休。   讲台上的历史老师踩着高跟鞋来回的走,教室太过安静,“哒哒哒”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本就烦躁的孟俞撑着胳膊听到噪音,烦躁叠加烦躁,心里更为堵闷。   不远处流动的江水一如既往地平缓宁静,好像怎么也掀不起波涛,但内里的涌动有多厉害谁也不知,就像尉帛冗。   孟俞和尉帛冗是邻居,尉帛冗这人武力值在他之上,从小巷子那晚的事来看,能做出亲男生的事情说明没什么节操和底线,如今被人当着面儿的败坏名声,指不定会做出更没节操的事,比如——那个梦里发生的事?   白日青天的,窗外又是大太阳,孟俞却觉得由内而外的冷,想到那个梦,哆嗦着起了一胳膊的鸡皮疙瘩。   就这一下午,孟俞一直看着窗外走神,被老师点了好几次名。   放了学,太阳斜斜的挂在西边儿,炽烈灼热的阳光没有丝毫收敛,晒得街上撑着伞的行人蔫如枯叶。   后校门口,孟俞慢悠悠跟在尉帛冗身后,前面的人不出声,他就不说话。   后校门外是一条长长的小吃街,每天都很热闹,推着车卖炸土豆凉面的,开面馆、饭馆子的,还有奶茶店和各种冒菜、小火锅和纸包鱼的,应有尽有。   小吃街很宽,治安不算差也说不上好,路边摊很多,城管们每天都会来赶路边摊,前脚刚走,后脚摊贩们就把车推回来了。   晚饭,孟俞都来小吃街找一家干净的店随要点什么,填饱肚子再找个没什么人的地方抽支烟。   然而今天,烟和打火机都在尉帛冗那儿,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说不定已经被扔了。   这就是谎言付出的代价,孟俞心痛的想。   两人谁都不说话也不是个事,尉帛冗身上没钱,想吃什么又不能买。   孟俞思量再三,上前扯住尉帛冗,问:“你要吃什么?”   尉帛冗面无表情的凝视着他,孟俞等了许久没等到他说话,又被这样看着,内心早已经承受不住。   正在孟俞以为尉帛冗会一直保持沉默时,尉帛冗扫了圈四周,手指向学校对面那家“冒牌货冒菜店”,看起来很贵的样子。   不知道尉帛冗是真想吃还是胡乱指的,孟俞感觉到了钱包在漏风,心一狠,拉住他过去。   “好,我们就吃那家。”   尉帛冗低头,目光触及拉他胳膊的那只手,唇角微微扬起。   两人走进店里,里面开了空调,凉气混着香味儿扑面而来,系着红围裙的店老板娘热情招呼两。   “帅哥几个人啊?”   孟俞第一次来这儿吃饭,架不住老板娘的热情说:“两个。”   老板娘往坐满的店里看了一圈,拍着孟俞肩膀指了指旁边的楼梯,“楼上还有座位,你们先夹菜。”   孟俞点点头,接过老板娘拿过来的盘子开始夹菜,刚打开保鲜柜的门,突然想起尉帛冗的存在,赶紧把杵在旁的他拉到身边。   店里的杂音很吵,孟俞不得不提高了音量凑在尉帛冗耳边说话,叫他自己夹喜欢的菜。   两人挨得很近,背后看给人“这俩关系”很好的错觉,坐在靠墙的最里面那桌是两个女生,扎丸子头的小女生看到尉帛冗和孟俞的亲密,激动的拿出手机就要拍照,被高马尾的女生制止了。   “念啊,你能不要每次看到两个男生凑的近些就这么激动嘛,搞得周围人跟看神经病似的!”咬着筷子的童子欣拿手去挡住余念的手机镜头。   后边那桌已经看向两人,童子欣撇开脸翻了个白眼,嘴里念叨:“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念叨声被淹没在吵杂声中。   余念到底脸皮子薄,收了手机却没收回视线,直勾勾的把那边夹菜的俩男生盯着。   “子欣,我控制不住自己啊,而且你看,那俩男生凑的太近了,怎么让我不胡思乱想嘛!”   童子欣往保鲜柜看了眼,是两个身高相仿的男生,一个瘦些一个壮点,不过是俩普通男生,除了挨的近就没什么了。   童子欣不理解,也不想去理解余念怎么会激动成痴女。   她夹了块肉塞进余念嘴里:“大小姐你可消停点吧,就算挨的不近,就走一块那种你都能YY出名堂来。你说你那脑瓜子里一天到晚都装的什么?”   余念还真嚼着肉托腮认真的想了想,“没办法,属性这样,我也不想的啊。可是我的大脑和心太过诚实,我还没做出反应,它们就已经兴奋起来了。”   “就说让你少看点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什么兴奋,我看你可不止兴奋。好了,赶紧吃,还要上晚自习,我英语卷子还没做。”   “嗯,马上就战斗完毕!”   孟俞夹的都是些蔬菜,尉帛冗是肉食主义者,盘子里满是荤菜,看的孟俞一阵心惊,有些担心钱不够,他又不好意思叫尉帛冗退些回去。   两人拿了号码上二楼找了个两人座的位置。   尉帛冗坐下后没说话,低头看着手机,孟俞不知道他有没有生气或者不悦,中午那事儿确实是他不对,但尉帛冗也有责任,如果他不拿走烟盒和打火机,也不会有后面的发展。   孟俞想给他道个歉,又拉不下脸,犹犹豫豫的摆弄手机,就是开不了口。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太累了,回到家摊着不想动,九点多码字睡着了,近十一点,母上大人打电话问睡没,被手机玲儿吵醒的我不知道怎么回了句“没睡,我没睡啊”,电话刚挂又睡得跟头猪一样…… 第8章 吃冒菜   大瓷碗中的油水面上漂浮着香菜和辣椒,香是很香,看着有些辣,孟俞摸了摸隐约作疼的胃,始终没敢下筷子。   “怎么不吃?”尉帛冗注意到他僵硬的持着筷子纠结的模样。   孟俞愣愣的看着直出热气的冒菜,硬生生挤出一句“我,不太喜欢吃”,拧过脸放下筷子没了动作。   不是不喜欢吃,而是想吃不敢吃,以前和妈妈吃过一回,不知道是太辣还是旁的原因,孟俞回家拉了两天,险些拉脱肛。   后来孟俞妈妈带他去医院检查,检查出了慢性胃炎,自此后,孟俞妈妈再不敢带他去吃热辣的东西,做的菜也偏清淡。   这么些年,孟俞连火锅都没吃过几回,除了药养就是食物调节。   中午没吃多少,这会也饿了,孟俞寻思着等尉帛冗吃完去买点面包牛奶。   孟俞的反应让尉帛冗联想到了他中午吃的清淡食物,那时候孟俞直勾勾的盯着他碗里的菜吞口水,明显想吃,现在也一样,他却踟躇半晌没有碰。   尉帛冗想到了一个可能性,问:“你胃不好?”   孟俞抬头看他,点了点头。   “为什么不说?”尉帛冗停下筷子,脸色沉得可怕。   说变脸就变脸,阴晴不定的男人。   孟俞努努嘴,声音有些低:“那还不是你要吃,我才没说。”   听起来像是抱怨,却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尉帛冗眯了眯眼,探究孟俞的神色:“为什么我说吃这里你就来?你在为中午的事愧疚?”   “孟俞,你不像是这样的人。”   被看穿的孟俞握紧腿上的手,臭着脸嘴硬:“谁会为那种事愧疚?我什么样的人自己清楚,你了解我吗,就在那儿自说自话。”   尉帛冗深深的凝视着他,半晌吐了口气,叫来服务员要了两碗热水。   要水做什么?孟俞奇怪,要喝水也别喝热的啊。   服务员把水碗放在桌上离开,尉帛冗沉默不语的夹了两片五花肉在碗中涮去油和辣椒扔进孟俞碗里。   “应该不辣了,不过也没了味道。”尉帛冗又涮了两块山药。   一时间心情复杂,孟俞犹疑的拿起筷子,慢吞吞的将肉放进嘴里,确实没什么味道。   他悄悄的看向尉帛冗,那人吃饭的样子很专注,还不忘时不时捞点菜涮涮扔给自己。   其实尉帛冗他,人挺好的。   直到吃完饭,孟俞还是没能把道歉的话说出口。   下楼结账,尉帛冗走在前面,孟俞出神的望着他的后背,突然发现他的肩膀比自己宽,相比起来,个头也比自己壮实。   抬起胳膊和前面人一对比,确实尉帛冗胳膊都要粗些。   “难怪力气这么大…”孟俞喃喃的念叨。   尉帛冗回身看他,问:“怎么?”   下意识念了出来,孟俞反应过来慌张的摆摆手,僵笑:“没什么。”   尉帛冗挑眉,又不是没听到。   等到了结账柜台,孟俞正要掏钱包,尉帛冗已经摸出手机打开微信,问老板娘:“多少钱?”   老板娘翻看了下本子,笑眯眯道:“26号是吧,加上饭一共99,微信支付扫这个二维码就行。”   尉帛冗一言不发的扫了二维码。   尉帛冗自顾自的付完钱,孟俞愣的还有些没回过神,尉帛冗他早上不是说…身上没有钱的吗!?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两人走出冒牌货冒菜大门,气温猛然上升,太阳还没完全西下,微风拂过,吹动着空气中的热气流,不仅没能降温,反而越发的热。   孟俞冷着脸步伐大且快不管尉帛冗跟没跟在身后就穿过满是人流的马路。   他收回前头的话,尉帛冗这人简直恶劣到不行。   骗人也得有个限度吧,竟然骗取他的同情心,真当他是个好欺负的老实人?   尉帛冗不知道孟俞怎么刚才还好好的,突然之间就丢下他埋头一个劲儿往前冲。   余光瞥见冒菜店旁的小超市,想到孟俞额上的汗,转身走进超市买了两包湿纸巾和冷冻矿泉水。   孟俞抿紧唇憋着股气回到教室,前脚刚坐下,周立和敬泽文还有班长李煜后脚便到了。   周立手上提着一个精美的包装袋,一看就知道是敬泽文的小蛋糕。   敬泽文买了一袋子的冰棍,回到教室四处散,他人是个暴脾气,但是人傻钱多很大方。   班上女生怕他,源于他长相,不过相处久了会发现这人本性不坏,就是傻,而且对孟俞有一种说不出的执着。   散到孟俞那里,敬泽文拿了两根给他,孟俞舒出心中的郁气,拿了一根。   “你爱流汗,吃两根!”敬泽文咬着冰棍,不由分说把剩下那支一并给了孟俞,孟俞拗不过,半推半就的接下。   孟俞拆掉包装袋小口小口的吃着冰棍,正巧,敬泽文刚把冰棍散的干净,尉帛冗回来了。   孟俞见他回来,手上拎了个塑料袋,连忙挪开目光看窗外,原本好转一点的心情因着尉帛冗又降落谷底。   想起为中午那事愧疚纠结烦躁了一下午的心情,孟俞觉得自己也是够蠢的,竟然郁结到想给那种人道歉。   尉帛冗做的那些事明明比他的还要过分,凭什么要给他道歉!   孟俞觉得自己真是魔怔了,被过分对待的是自己啊!   冰棍化了,水滴在虎口,孟俞回过神,怕越滴越多,举起冰棍含住最下面伸出舌头舔干净。   紧紧注视着孟俞一举一动的尉帛冗呼吸微滞,绷着脸快步走过去,拿出袋子里的湿纸巾扔到孟俞桌上。   孟俞懒懒的掀了掀眼皮先是看到桌上的湿纸巾,再往上瞧,瞅见面前的人是尉帛冗,无声的对他翻了个白眼。   “干嘛?”冰棍不再滴水,孟俞大口咬了起来,唇上水泽湿润,比平时看着更红,无端让尉帛冗想起了那晚的小巷子事件。   他是喜欢男的,会吻孟俞是出于捉弄的心态,因为他瞧着孟俞装模作样的很不爽,孟俞太会伪装,人前笑嘻嘻人后……这让尉帛冗生出了撕裂那副假面具的恶劣想法。   不得不承认,尉帛冗内心潜藏着拙劣的恶趣味。   或许是人都会有这种想法,越是美好的东西越想破坏,让其露出原本的样子,就算这种想法是在一瞬间的闪过。   收敛了赤果的注视,尉帛冗又从袋子里拿出矿泉水,不管瓶身滴着水放到孟俞桌上。   “你脸上有汗。”说完转身回了座位。   孟俞顺着他的话摸了把脸,还真有,黏糊糊的。   也不知道尉帛冗几个意思,默不吭声的买来湿纸巾和矿泉水,让孟俞一腔怒火显得多余又无力。   孟俞觉得自己越发看不透尉帛冗这人,他起身,含笑来到尉帛冗身旁,把多余的吃不下的冰棍给他。   “敬泽文请的,正好我这里还有多的。”和刚才截然不同的温和态度。   尉帛冗看了眼冰棍,又见孟俞笑的一脸灿烂,随即接过。   “谢谢。”   “不客气。”   目睹了全过程的敬泽文暗自咬牙,和紧锁着眉头的周立吐槽,语气嘲讽:“尉帛冗这是在送殷勤?呵,是怕我去告老师吧,心甘情愿的当起了狗腿子。”   “不,他不怕。”周立很笃定的开口。   敬泽文瞪他,“你知道?这么肯定?他一个转来才几天的新……”   周立捂住他聒噪的嘴,侧身往后仰,脸上带着淡笑,“是啊,他一个新转来的,第一天敢和你当面对峙,你觉得他会怕?”   说着,语气徒然转冷:“告了老师,老师又真的会把他怎么样?就算怎么样了,他也可以转学。再者,你自己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尉帛冗对孟俞并不坏,今天中午你看的,也不一定是真的,孟俞他……算了,你自己好好想想,不要一头热的觉得孟俞就那么完美那么好。”   “人是多面性的。”末了还总结了下。   敬泽文嫌弃的拍掉他的手,一手的茧子,磨得嘴疼。   不管敬泽文再怎么一根筋也听出了周立的言外之意,疑惑的在尉帛冗和孟俞之间来回看了一圈,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脑海里突然冒出中午看到的。   那个时候,孟俞是走在前面的……   “周立,你别话只说一半好吧,吊人胃口不带你这样的!”敬泽文揉了把头发,掐断了回忆,潜意识不让他去回想和探索。   他只需要知道并且牢牢记住孟俞是个很好的人就行了。   周立微微一笑,坐正身子,没有再往下说的打算,那些并不是敬泽文想知道的。   晚自习放学,住在一栋楼又是门对门的邻居,孟俞自是和尉帛冗一路的。   教室里走了大半,敬泽文还没收拾好,看到孟俞和尉帛冗一前一后走出教室,一股怪异感自心里生出,又想起孟俞说过两人是邻居,同路的话好像也没什么怪的了。   敬泽文没再胡思乱想,背好包跟着等了许久的周立和李煜一起离开。   整个城市都是闪烁的霓虹灯光,五光十色纸醉金迷,让人很容易陷进去。   迎着微热的晚风,孟俞带着尉帛冗坐上回家的公交车。   车上人不多,孟俞在最后的位置坐下,下意识摸了摸包,空的,这才想起东西已经被旁边的人抢走了。   车子缓缓开动,在十字路口停下。   窗户上映着两人的侧脸。   孟俞看着窗外,暗暗呼了两口气,突然道:“今天中午,抱歉。”   作者有话要说:  说了补回来就做到,啦啦啦! 第9章 真听话   “嗯?”慵懒靠着椅背的尉帛冗斜着眼,双腿交叠,骨节分明的手指一下一下的轻敲校服裤子。   窗外的夜景匀速掠过,不停变幻的各色街灯映在孟俞白皙却带着别扭的脸上。   不知道尉帛冗是真没听见还是故意的,孟俞深呼吸两口气,咬咬牙再次重复了一遍:“中午的事,对不起。”   身旁很沉默,空气中是浅浅的呼吸声,孟俞憋得慌,打开一半车窗,风不大,拂过脸庞吹的头发凌乱。   阴影猛然笼罩而下,出神中的孟俞犹如惊弓之鸟瑟缩了一下,以为尉帛冗会做什么,然而他只是起身关窗户,仅此而已。   当尉帛冗的胳膊从孟俞身前绕过,孟俞下意识警惕起来,那样子像极了即将炸毛的猫。   尉帛冗轻笑,一把拉上窗坐了回去。   人只是关个窗而已,孟俞尴尬的扭开脸轻咳两声。   “孟俞,我看的出来你是个内心叛逆的人,为什么不表现出来?”尉帛冗终于开了口,却问了一个与孟俞道歉内容无关的问题。   为什么?   孟俞望向窗外,因为这是他母亲的期望,她希望自己能成长为听话的好孩子。   好孩子的定义是什么呢?听话乖巧、成绩优秀、待人处事温和有礼……也许是这样,所以孟俞就按照她的期望把自己伪装成了这样的人。   不是活,只是伪装。   被那个男人骗了之后,孟俞的母亲孟叶若曾抑郁了一段时间,那是孟俞七岁时候的事,当孟叶若终于从阴影中彻底走出来回到老家这座小城,孟俞的外公外婆没多久因病相继过世。   是什么时候起不想再让孟叶若操心的呢?大概就是那个时候了吧。   孟叶若是个很温柔的女人,是位合格的母亲,孟俞不想因为自己的任性叛逆害她伤心失望,她一个人抚养自己已经够艰难辛苦了。   可是内心的火苗随着年龄增长有递无减。   总想做点什么抒发内心的压抑,在还没染上烟瘾前,孟俞的心里一直盘旋着这个想法。   孟俞伸手戴上衣服帽子,歪着脑袋靠进椅背,看着远处的视线飘忽不定。   “为什么要表现出来?这样不是挺好?”他的嗓音极轻,缥缈的让人抓不住。   尉帛冗侧过脸凝视他,“你真这么觉得?”   “你问这么多干嘛,又不关你的事。”逃避了正面回答。   “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和我,是同一类人。”   孟俞猛地回头,眼里泛着点点星光。   尉帛冗瞥他,淡声继续:“压抑太久会坏掉,适当释放一下也许会更好,但是抽烟,不是一个好方法。”   星光很快泯灭,孟俞不屑的撇撇嘴,小声嘟囔:“婆婆妈妈的真烦人。”   心里某处渐渐软化。   尉帛冗似笑非笑的睨着他,没再说话。   家里的灯亮着,客厅里没有人。   孟俞转身关门,无意间看到还在家门前伫着没动的尉帛冗,疑惑的盯着他看了半晌,垂眸略一思量,朝他走去。   “杵着发什么呆呢,还不进去?”   听到声音的尉帛冗微侧首,凝眸看向走近的孟俞。   长廊上的灯泡在他头顶,几只饥渴的飞蛾奋不顾身的扑在上面,不管不顾灼热的温度。   灯下的尉帛冗面上仿佛覆了层冰霜,看得孟俞心头一跳,无故想起他刚转来的那天,也是一样的表情。   除了那次,就没怎么看到过他露出这么冷漠的神色。   尉帛冗说他们是一类人……孟俞不太明白其中的意思,一类人啊,都是男的?   灯光闪了闪,随时都会熄灭的样子。   孟俞抄着兜看了看上面的灯,这灯有些年头该换了,哪天爆了怎么办。   “找我什么事?”尉帛冗静静的摸出钥匙准备开门。   “没什么,看你……”   正在这时,门“咔哒”一声从里面拉开,一个穿着丝质睡衣看起来三十来岁的高挑女人出现在两人面前,她先是看到尉帛冗,又见他身边站着个小男生,刚要出口训斥的话一转。   “回来了愣在门口干什么,这位是你同学?”尉瑾绷着脸,语气生硬。   尉帛冗沉默的点了点头。   两人之间的气氛很古怪,隐隐弥漫着压抑,一旁的孟俞感觉自己待在这里显得多余又尴尬,不由咧嘴扯了个和煦的微笑。   这人一看就是尉帛冗的母亲,两人长得很像,不过看起来关系不大好。   “阿姨好,我是尉帛冗的同学孟俞,也住这里,就在您的隔壁。”尉帛冗的妈妈看起来不太好相处,走为上策,但是打了照面就得有礼貌的和人招呼一下。   孟俞笑的露出整齐的瓷白牙,看起来格外乖巧讨喜。   尉帛冗瞥他一眼。   尉瑾紧绷的面色微微一松,难得的露出了几分柔和的笑意,“原来是邻居啊,孩子快进来坐坐吧。我们母子刚搬来几天,一直想去你家拜访,但是我最近太忙抽不出时间,又没怎么在家,尉帛冗他又在上学。不过没想到你们还是同学,真是有缘。”   是啊,太有缘了,我抽烟还被您儿子撞了个正着,又被他威胁,还被按在墙上强吻了……可不是有缘呢嘛!   孟俞越笑越灿烂,“我也是才知道隔壁住了人,更没想到世上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要说拜访也是我们来拜访您。阿姨,我就不进来坐了,我妈妈还在等我回去,等明儿有空了再来,那我先回去了。”   说着转身蹦到了自家门口,正巧打完电话听到外面说话声的孟叶若穿着睡裙出来看到和人说着话的孟俞。   “小俞,你在和谁说话呢?”   孟叶若踩着室内凉拖探出身子往他面向的那边看过去,是隔壁新搬来的邻居,前段时间是有听到搬东西的动静,却没怎么见到人进出。   原来搬来了一对母子,也有可能是一家三口。   孟俞听到母亲的声音,笑答:“是隔壁新搬来的阿姨,我和阿姨的儿子正好是同班同学。”   孟叶若惊奇的张了张嘴,“这么巧?”   孟俞乖乖点头。   那边尉帛冗和尉瑾还没进屋,两人都站在门口,脚下的影子被拉的很长。   孟叶若换了双室外拖鞋才出门,走廊对面的那对母子正望着这边。   素净面庞挽起柔笑,孟叶若拍拍孟俞肩膀,对他说:“你去把包放了,冰箱里有两个小蛋糕,你拿过来。”   孟俞明白了母亲的意思,还是问了句:“拿给阿姨的吗?”   “嗯,快去吧。”   孟俞进屋放包拿蛋糕去了,孟叶若来到尉瑾母子跟前。   “你好,我是住在隔壁的孟叶若。”她的声音很温柔,正如她这个人。   从孟叶若进入视野时,尉瑾眼前一亮,笑意更甚,向她伸出手:“你好,我是尉瑾,这是我的儿子尉帛冗,尉帛冗叫阿姨。”孟叶若轻轻回握。   尉帛冗沉着脸,目光触及两人交握的手,唇瓣抿的很紧,微微泛起了白,默了许久才开口喊人。   “阿姨好,我是尉帛冗。”听起来极为冷淡的声音,配上没有表情的脸,整个死气沉沉的像个机器。   待两人的手松开,尉瑾冷眼扫过尉帛冗,眼神隐含着严厉,尉帛冗权当没看见,说了句先进去了,转身踏进房门,留下不明所以的孟叶若和憋着怒火的尉瑾。   尉瑾对孟叶若淡然一笑,“他的性子就是这样,别在意。这外面尽是蚊子,进来坐着聊吧。”   孟俞还没来,孟叶若往家门看了眼,不好拂了尉瑾的好意,便应下了。   拎着俩蛋糕盒子的孟俞刚出来就看见母亲和那位阿姨进去,他连忙用脚把门踢的关上跟了进去。   “来了啊,把蛋糕给阿姨吧。”刚在玄关换了鞋的孟叶若见孟俞紧跟着进来了,让他把东西给尉瑾。   孟俞把蛋糕递给尉瑾,尉瑾推拒让他留着拿回去,孟俞笑着硬塞给她,塞了就要走,被尉瑾留下了。   “尉帛冗刚回房,麻烦你帮我把这个给他。正好你俩是同学,也可以多来找他玩。”   “嗯嗯,听阿姨的。”孟俞接过蓝色盒子装着的裸蛋糕,在尉瑾的指引下找到尉帛冗的房间。   敲门没人开,又等了会儿还是没动静。   全程注视着动向的尉瑾对他说:“估计洗澡去了,门应该没锁,直接进去吧。”   这样真的好吗……孟俞想说,给憋回去了。   既然尉帛冗的妈妈都这样说了,他便直接拧开了门,确实没锁。   但是——   为什么尉帛冗在房间里不来开门?   看着脱衣服脱到一半的尉帛冗看向自己,孟俞下意识吞了口唾沫,连忙用脚后跟踢上门。   “我敲门你怎么不开啊?”孟俞不自在的挪开眼,虽说都是男的,脱个衣服没什么,可他俩是做过那种事的人,怎么想怎么别扭。   尉帛冗单手剥了体恤衫,看着孟俞闪躲的视线,不觉好笑。   “我刚从厕所出来,你来做什么?”脱完上衣又开始脱校裤,完全没管孟俞的存在。   孟俞扫视完整个房间,快步挪到书桌边把蛋糕放到桌上,背对着尉帛冗小声答:“你妈妈让我把这个给你送来,还说让我多来找你玩儿。”   他倒也老实,尉瑾说了什么都往尉帛冗跟前抖搂。   身后只有悉悉索索的轻微响动,没听见说话,倒是清晰的听见了一声冷哼。   良久过后——   “她让你来你就来,这么听话?” 第10章 不要脸   孟俞操起旁边床上的枕头扔尉帛冗,“是啊,就这么听话怎么了!”   尉帛冗被枕头撞的措不及防闷哼一声,刚脱了校裤,仅着黑色的四角短裤回身拽住孟俞胳膊甩床上,欺身而上。   孟俞吓得脸色都变了,一双手被握紧了压在软软的被面上,呼吸都滞了。   尉帛冗跨开腿跪坐在他腿上,一手松松的掐着孟俞脖子一手控制住胡乱摆动的胳膊,咧嘴冷笑:“真是学不乖啊,刚夸奖了你听话就敢拿枕头扔我?”   “你个神经病,快点放开我!”孟俞脸色难看的瞪着他,这个姿势太微妙了,又让他想起了那个起鸡皮疙瘩的梦。   “你叫我什么?”尉帛冗露出森白的牙齿,眉眼含笑,却透着说不出的阴森感,至少孟俞是这么觉着。   奈何尉帛冗力气太大,任由孟俞怎么挣扎都动弹不得,早先便领略过一回,竟然大意的忘了,孟俞后悔不已,咬着牙赤红了眼。   “尉帛冗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我再不会拿枕头扔你了,不会再对你动手动脚!”   “嗯,态度一般,接着说。”   孟俞气的想跳起来踢飞这个得寸进尺的小人,深呼吸一口气,放缓了语气求饶:“尉帛冗,我错了,我保证没有下次。”   不对啊,自己的妈妈和尉帛冗他妈在外面呢,只要喊一声不就完了,为什么要低声下气的向这个小人求饶!?   宛如洪湖灌顶,孟俞整个人都通了,又恢复凶神恶煞的模样狠瞪着尉帛冗。   “尉帛冗你特么的再不放开我,我就喊了啊!”   这种话说出来很容易引人遐想的。   尉帛冗挑眉,嘴边挂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弧度,孟俞只觉后背徒然一凉,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你,你想干嘛!”尉帛冗没有真掐他的脖子,但是那只爪变得很不安分,开始顺着颈侧往下滑。   孟俞清晰的感受到了温热的指腹停在他凸起的喉结上,然后…然后慢慢摩挲起来。   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   尉帛冗俯下身,气息流连在他的耳侧科一压低了嗓子:“你叫一次,我就亲你一次,等到你妈妈和我妈进来看到你被我压在身下,你说,她们会是什么表情?”   简直不可思议,“你这个,这个疯子,你要是敢这么做,我就揍死你!”   “你觉得我有什么不敢?”   孟俞的气势全失,在尉帛冗慢慢的摩挲下整个人开始颤抖。   “孟俞,你的身体真敏感。”尉帛冗还有闲心评论他。   废话,他怕痒啊,别人是咯吱窝和腰侧及大腿有痒痒肉,他,全身都是痒痒肉!   很快尉帛冗也发现了这个弱点,手伸进孟俞衣服里挠他咯吱窝,挠的孟俞直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你怕痒…”尉帛冗为这个发现感到愉悦,嘴角上翘的弧度明显增大。   孟俞被挠的笑声忽断忽续,忍不住想把身子蜷起来,奈何被尉帛冗压着,只有十个脚趾和手指不停的抓紧放松。   似乎玩够了,尉帛冗终于放开了孟俞,孟俞喘着气连滚带爬的跌到地板上,一双眼瞪着警惕的躲什么似的。   尉帛冗居高临下的俯视他,“我要洗澡了。”   言下之意你可以滚了。   被挠了一通的孟俞巴不得离这个疯子远点,这人什么都做得出来,卑鄙无耻的小人。   “我一定会报复回来,你等着!”咬牙切齿的撂下狠话,孟俞整理了被弄皱的衣服逃命似的迅速离开房间。   门一开一合,“啪嗒”,刚才还充满了笑声的房间瞬时安静下来,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纷扰。   含笑的脸下一秒恢复平静,尉帛冗在床上静坐了一会儿,看着紧闭的门不知在想什么。   回到自家房间的孟俞烦躁不已,找了睡衣快速冲完澡摸出包里的卷子做起了作业。   窗外的车流喇叭声纷沓而至,搅扰着孟俞的思绪,盯着一道翻译题许久,脑子乱糟糟的完全静不下心。   孟俞去厨房的冰箱里拿了支香草味儿的雪糕,暴力撕开包装咬着回到房间,打开小阳台吹夜风。   暮色将整座城市包揽其中,天上星星点点,天与地隔得很远,不管怎么伸手也够不着。   Y市说大不大说小不说,是S省的一座三线小城,也是孟俞的母亲孟叶若的老家,南方的这座小城常年四季如春,也许是工厂偏少污染较轻,很少见着雾霾,不像那遥远的北方。   不过那都是十年前了,如今的Y市在发展中,四处处于重建状态,一栋栋高楼拔地而起,城外的小村被占开垦建起了一座又一座工厂,如今的空气质量大不如前。   不管怎么改变,也变不了孟俞对Y市的喜爱,在这儿没人会嘲笑他是野种,狠刺孟叶若是勾引有妇之夫的狐狸精小三,那个男人也再找不过来。   心里揣着事,嘴上小口小口的咬着,没多久雪糕底部开始融化。   孟俞伸手接住化的水,送到嘴边慢慢舔干净。   “孟俞,给我咬一口。”隔着很近的小阳台突然出现一个人影,出声吓了孟俞一跳。   是穿着背心短裤的尉帛冗,刚洗完澡的样子,头发还是湿的,他懒懒的靠在阳台边,姿态散漫随性。   孟俞这才发现他们两家的阳台,居然是挨着的。   这什么鬼设计……   孟俞举着香草雪糕白他眼,“要吃自己买去,我没和人交换口水的癖好。”   “我们不是早交换过了吗?”尉帛冗似笑非笑的仰着下巴斜睨他。   “……”不想和疯子说话。   看到尉帛冗,大好的心情跟被泼了冷水一样瞬间变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孟俞不愿搭理他,转身要回房。   脖颈被人从后面环住,孟俞身体微僵,雪糕水滴滴答答的顺着木棍流到手指上,又淌到手臂,一些顺势滴在了地上。   尉帛冗握住孟俞手腕往后拉,上身微倾,把雪糕送到嘴边,张嘴一口咬掉大半。   孟俞气的脸色顿时变成猪肝色,捏着雪糕棍的手指微微颤抖。   “尉帛冗!”   尉帛冗抬眸,嗓音低沉的拂过孟俞耳畔:“嗯?”   听听这多不要脸、理直气壮、理所当然的语气,真是有气死人的天分。   孟俞忍着喷薄欲出的涛涛怒火,胳膊用力往后一凑,把剩下的雪糕准确无误的塞进了尉帛冗嘴里。   “拿着,滚回去!”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来个回旋踢,然后,然后被后面的疯子先撂倒,毕竟是在家,门还没锁,万一他妈妈过来送牛奶什么的,正巧看到二人的打斗场面,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   尉帛冗顺势把雪糕咬住退开身,唆了口雪糕上的水,“刺啦”一声要多响有多响。   孟俞:“………” 第11章 见家长   天儿已经大亮,时间不过六点四十。   孟俞今儿比往常起得早,孟叶若还没做好早饭他就已经洗漱完进厨房帮了点忙。   早餐吃完还没过七点,孟叶若在收拾碗筷,孟俞手上拿了瓶牛奶,扶着玄关的鞋柜快速的换上鞋,还没穿好便拉开门往外跑。   “小俞,鞋子穿好了再走!”孟叶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很快被门关上的“咔哒”声隔绝。   孟俞含糊不清的应了回去,不知屋里的孟叶若听没听见。   走廊上没有人,孟俞长舒了口气,放轻脚步做贼似的朝楼梯口走,这期间往尉帛冗家瞧了不少三次。   下了第一阶梯子,孟俞提着一口气加快了步伐,踢踢踏踏逃命似的跑下楼。   站在栏杆边目睹了这一幕的尉帛冗冷哼一笑,不紧不慢的抄兜跟在身后。   老式居民楼外边是大马路,穿过马路,对面是等公交车的站牌,尉帛冗一眼看到了站牌下低头玩手机的家伙,不知道在看什么笑的像个傻子。   红灯跳到绿灯,尉帛冗随在上班上学的人潮中,很快到了公交站。   感到面前落下一片阴影,孟俞往旁挪了小步才抬起眸子,映入眼帘的面孔熟悉的不能再熟。握着手机的手指渐渐收紧,孟俞猛吸了口气又呼出,背过身假装没看见。   被刻意忽视的人可不想就此放过他。   “躲我?”手悄悄地伸向用背对着自己的孟俞那截白皙脖颈。   孟俞没吭声,提脚往前挪,脖颈一凉,被尉帛冗从后面捏住。   受到惊吓的小兔子瞬间竖起浑身毛发,龇牙咧嘴的跳到大广告牌后面。   “你干什么!”   声音略大,引来周围等车和过路人好奇的目光。   不顾他人的探究,尉帛冗紧随其后。   “早上不等我自己先走了,孟俞,身为朋友,你是不是太不仗义了。”   原来是朋友间的小事情,人们顿感无趣的继续手头上的事。   躲在广告牌后的孟俞摸了把还残留着冰凉触感的后颈,将书包转移到面前作防身武器,防着尉帛冗。   尉帛冗哥俩好的揽住他肩头,低笑:“孟哥儿,皮痒了给我说一声,我好翻出压箱底的小皮鞭找你玩儿,知道吗?”   孟哥儿……孟俞僵硬的撇着脸,捏着书包带子的手微微用力。   “尉帛冗,你特么离我远点儿,昨晚上吃了我雪糕,你还想怎么样!”   自从认识了尉帛冗,孟俞觉得自己没哪天不生气的,连做梦都梦见他。   阴魂不散。   “呵,”尉帛冗闷闷的哼了一声,“原来是惦记着我吃了你雪糕那事儿,这么小气?”   用胳膊夹带他回到外面的站牌边上。   孟俞翻着眼珠子瞪他,冷笑:“我就是小气怎么样!尉帛冗你恶不恶心,我舔了那么多口水的东西你都下得了口!”   “当然恶心,上面有你的口水,怎么不恶心,不过恶心到你了真是抱歉。”完全没有道歉的姿态。   孟俞语塞,这人果然是个疯子神经病。   遇上了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见他不说话,尉帛冗望着来往的车辆继续说:“下午,带我去理发店。”   孟俞瞟他,他的头发扎了个小辫儿,五官很清晰的展露无疑,还…还挺好看。   呸,想什么呢!孟俞翻了个大白眼,“怎么,终于想通要整整你那头鸡窝了!”   肩上一阵刺疼,疼的孟俞龇牙,眉心揪成一团。   车子来了。   尉帛冗面不改色的半拖半带孟俞排在队伍后面。   “班主任的要求,我没有零钱。”言下之意你给我出了。   不要脸!   孟俞被尉帛冗推着上了车,极不情愿的刷了两下公交卡。   车上人挤人,车厢里弥漫着一股肉包子味儿,不知道谁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吃早餐,临关门前,司机大叔往人堆看去,没扫描到吃早餐的人,随即扯着嗓子喊:“车上不要吃早餐,谁带了下车了再吃,现在一股子味儿,你们把车窗开一开散散,不然下车了身上都是肉包子的味道。”   说完回头发动了车子。   说的有道理,受不了味道的赶紧把窗户开到最大。   孟俞站在垃圾桶旁,挨着他的腿边站着个子瘦小的小男孩儿,在最角落里,嘴巴鼓鼓囊囊,手上拎着装了俩小笼包的塑料袋子,一手又是豆浆。   不用说,罪魁祸首就是这小孩儿。   孟俞打量着他,小孩儿似是感受到他的视线,仰头寻到盯自己的人。   视线交汇,孟俞朝他微微一笑,小孩儿不好意思的别过身子不再看他,孟俞挑眉,小孩儿还挺腼腆。   孟俞不准痕迹的往前挪动身子,空间有限,挪的有些艰难。   尉帛冗紧挨在他身后,两人的位置在后车门边,孟俞两只手扶着面前的杆子,尉帛冗则一手握住吊环,一手扶住扶杆,看起来像是把孟俞圈在了怀里。   孟俞扭头去看他时,感觉腿被挤着,很不舒服。   两人保持着这个姿势顺利抵达学校,一下车,孟俞猛吸了两口新鲜空气。   “差点被憋死在车子里!”孟俞忍不住当着尉帛冗的面吐槽。   “你刚才挤我干什么,本来已经够挤了,你还朝我挤过来,真是没被憋死都被你挤死了!”   尉帛冗摸出包里的学生卡,迈开长腿往校门口走,校门大开,两边都守着老师和保安。   孟俞赶紧翻出包里的学生证,小跑跟上尉帛冗。   到了学校,孟俞好似被温柔小王子附了身,见到谁都笑容满面春风红光的,别人和他打招呼,他都很有礼貌的回了几句话。   除了高一的大都认识孟俞,高二的也有知晓他声名的,毕竟长得好看成绩优秀性格柔和的男孩子实在是少。   在他们眼中,孟俞简直完美的像天神。   然而天神的另一面如何,只有天神身边那位面无表情的冷神知道了。   周立和敬泽文顺路,两人都住东楼街,但是一个住的东楼街西边的高档小区,一个住的是东楼街东边的老式楼房,八层那种。   两人初中同班认识的,那会儿上学碰到过几次后渐渐成了朋友,没想到考上同所高中又同班,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李煜和敬泽文住同个小区,到了高中,两人行变成了三人行,但总有一个显得多余。   三人刚进学校就看到了走在前面即将拐进教学楼的孟俞和尉帛冗。   李煜扶了下掉在鼻梁上的眼镜,巴巴的伸着脖子把两人的背影看了又看,白胖的脸上露出疑惑:“那是孟俞和尉帛冗?”   “嗯,是他们。”周立神色淡淡的抄着手走在两人身后。   “啧,孟俞怎么回事,尉帛冗都逼他做那种事了,他怎么还敢和他走一块!”敬泽文盯着两人背影眉头紧拧,长相本就凶,这下显得更凶。   “嗯?尉帛冗逼着孟俞做了什么事?”李煜抓住了他话中的重点。   敬泽文正要开口为孟俞愤愤不平一翻,却被周立截了话。   “没什么,一点小误会。听说他们俩是邻居,应该是坐同一班车来的。”   李煜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也没再在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到了教室门口,孟俞正在收作业,收到尉帛冗那里,尉帛冗正在翻书包,   敬泽文仰着下巴神色不屑的喊他,隔空对尉帛冗挑衅的竖了个中指,转而看到孟俞,立马朝他挥起小手,很快他揪被周立拉回了座位。   尉帛冗还没翻出卷子,孟俞等的不耐烦,先去别桌收,收完回来,桌上没有多或者少任何东西。   “你卷子呢?”孟俞问,心想不会是没带吧。   接着尉帛冗一脸认真的看着他,回答:“搁家里了。”   孟俞:……   “哦,没带的自己在这儿写上名字。”孟俞把手上的小本本递给他,笑眯眯的说。   尉帛冗没有迟疑的接过动笔写上自己飘逸的大名。   还是第一次看到没交作业记名字记得这么理直气壮有底气的。 第12章 他喜欢   没有带作业,没人知道作业是做了还是没做,被记了名字的尉帛冗一下课就被英语老师领到了办公室,问他怎么没带卷子,尉帛冗说做了之后忘了放进书包。   念在尉帛冗刚转来没多久,英语老师说了几句就把人放了。   转来才几天就进了两次办公室,尉帛冗头顶的光荣圈环闪闪的发出耀眼金光。   回了教室,前桌的女生凑过来问老师有没有为难他,尉帛冗摇头说没有,女生借此机会兴致勃勃的和他闲聊起来。   都是女生问一句他答一句,无趣的很。   聊了没几句,女生意识到尉帛冗并没有聊天的兴致,识趣的收住嘴坐回去和前桌的同学继续聊天。   高一的课间氛围还算松缓有趣,等到了高二高三,刷题闷着脑袋看书的居多。   在学校里,孟俞不太喜欢主动和人交流,若非同学来问问题或者招呼,他一向是闷在位置上看看书补补觉或者望着窗外的江水放空自己发会儿呆。   但是尉帛冗的到来打破了他的习惯,班上居于外向的女生老是找尉帛冗,不是问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是尬聊,尉帛冗表现得爱搭不理,兴致缺缺,这让部分女生打了退堂鼓,但仍不缺乏钉子户。   孟俞的习惯里多了一项“观察尉帛冗”,原本并不想,被尉帛冗身边叽叽喳喳的声音吵着耳朵,不由自主的就把视线挪了过去。   尉帛冗对女生的态度极为冷淡,和班上那些总想引起女生注意的男生南辕北辙,简直像个异类。   综合被强吻事件,孟俞作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尉帛冗不喜欢女生!   猜想弹出大脑,连孟俞都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不可能,不喜欢女生难不成喜欢人妖或者男生?   午饭后,孟俞吃了饭习惯性的要去废教学楼,却忘了身上已经没有烟,走到楼下才恍然记起。   尉帛冗黏在身后像块怎么也甩不掉的牛皮糖,令孟俞烦躁不堪,心情怎么也好不起来。   怎么想都觉着自己摊上了个大麻烦。   孟俞站在路边仰望着万里无云的蓝天轻叹一声。   尉帛冗跟着他看了眼天空,什么都没有,不知道他在瞎惆怅什么。   旁边经过的学生捧着雪糕盯着大太阳吃的津津有味,尉帛冗沉默片刻,让孟俞等会儿,转身去了趟食堂里的小卖部,回来时手上多了两支绿色包装的雪糕。   孟俞得了一支,香草味的。   他不客气的撕开咬了大口,“干嘛,赔礼?”   尉帛冗看他吃得斯文,白皙的脸颊让太阳晒的通红,额头鼻尖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再一看校服衬衫,后背那片湿的差不多了。   孟俞是易出汗体质,特别是夏天,待空调屋都容易出汗,因为这个体质,他也养成了每天洗澡的习惯。   尉帛冗从校服裤兜里掏出包湿纸巾扔给他,“赔昨晚被我吃掉的雪糕,附赠一包纸。”   孟俞可不会和他客气,这个人没少吃他的,虽然都是些小零小碎,咬着雪糕接住纸巾便擦起了脸上的汗。   今年的天气格外炎热,温度比往年高,不知道是个什么原因。   孟俞一边擦汗一边走到拐弯的路口,没注意有人走出来,正专注的皱紧眉头垂着脑袋擦后脖子,在尉帛冗来不及拉住他的时候,前方拐出来的人和孟俞撞个满怀。   幸而尉帛冗反应及时,险些跌倒的孟俞被他接住,但是还剩下一口的雪糕掉到了地上。   “我靠!谁特么走路不长眼睛的,瞎啊,眼睛长螃蟹腿上梗着去了是吧,看不到人是吧!”才被喜欢的人嫌弃完,心情正处于最低谷,又被撞的差点跌倒,汪漾心情糟透了,张嘴就开始骂人,算是捡着了出气筒。   孟俞看了看雪糕又看了眼喋喋不休骂脏话的汪漾,脸色顿时黑了下去,一忍再忍才没发作。   汪漾看过来时,他立刻歉意认错:“抱歉,是我不小心了,你没事儿吧?”   事倒是没有,但汪漾心里憋着一股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喷发点。   汪漾一把揪住孟俞领子,恶狠狠道:“差点被你撞到地上,你觉得我看起来像没事人?”   可不是,又没真摔倒。   除了尉帛冗,这个比他高半个脑袋的男生是第二个敢扯他领子的。   “松手。”孟俞皮笑肉不笑的握紧那只拽他的手,手指暗中用力。   汪漾皱了下眉,随即呵呵冷笑:“老子不松怎么了!赶紧告诉老子你哪个年级哪个班的,什么名字。”   孟俞毫不示弱的看着他,依旧保持着得体的笑容,“我已经道过歉了,而且这也不全是我的错,如果你看路了,我们不会撞到。”   谁会傻到把自己的信息抖落出去,孟俞可没那么傻,这人一看就是想找茬。   “那你特么就看路了?你要看了我俩能撞?甭叨叨叨了,问你话呢,别跟我玩这套。”   他的嗓门猛地提高,路过的高年级学生全放慢了脚步看过来。   孟俞剥开他爪子,往后退了一步,“抱歉,我已经说过了这事儿咱俩都有责任,希望你能讲道理一点,别把错全推在我身上。”   有两个女生认出了大太阳底下起争执的其中一人是高一的孟俞,连忙跑过来询问情况,孟俞简洁明了的解释完又说没什么事,让她们回去,别在烈日下晒着,俩女生不放心的扫了汪漾好几次,还是跑步两回头的走了。   原本见有人靠过来,汪漾仍旧不依不饶,消极情绪还没发泄完,想插话又见孟俞和女生平和的聊着,只得难受的憋着等,终于等到人走了,他正要把话题继续下去,被孟俞身后那人的眼神吓的突然哆嗦了下,光天白日的后背却渗了一片的寒气。   宛如盯着猎物的直勾勾的眼神,冷漠又锐利,具满了穿透力,好似要把他盯个洞出来。   汪漾被尉帛冗的视线盯的浑身不自在,脸色黑沉的指着他大吼:“你个什么玩意儿一直盯着我看,我脸上有金子还是银子!”   尉帛冗把孟俞拨到身后,一步步靠近汪漾,人没他高,气势却足足盖过了他。   尉帛冗站在他旁边,低声说:“你脸上有JB。”   “孟俞,走了。”   孟俞没听到他说了什么,只见汪漾脸色瞬间像吃了翔一样憋屈和难看,隐约猜到不会是什么好话。   “来了。” 第13章 好直男   擦干净地上的雪糕,孟俞提拉着纸礼貌的对汪漾微一颔首,小跑去扔了垃圾和尉帛冗一起回教室。   “你刚对那个人说了什么?”二人并肩而行,孟俞低头拍并未弄脏的手。   “你想知道?”   孟俞认真的点点头。   尉帛冗朝他勾勾手指,孟俞会意,把耳朵凑过去,尉帛冗弯腰用手遮着嘴巴,瞧见那只白皙的耳朵,才发现他的耳朵小巧的可爱,耳垂肉少很薄,小绒毛在阳光下很明显。   “我说,我是你男朋友,能单挑撂倒十个,如果他敢惹事,我就把他揍进医院下不来床。”   “什么!你,你居然说!尉帛冗你真是神经病啊你,怎么可以毁我声誉,你这样说出去,万一那个人到处传,或者告了老师,你不要脸我还要!到时候就算我俩清清白白的也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孟俞又惊又怒,实在无法苟同尉帛冗的脑回路,这人简直了,什么话都敢乱说,就算开玩笑也不是这个开法啊。   就算他尉帛冗喜欢男的,可他孟俞是个铁骨铮铮的钢铁好直男儿啊,他怎么就能凭着一张嘴胡乱造谣呢,存心堵人呢!   意料之中的反应,唇边翘起愉悦的弧度,孟俞真的很好骗,旁人说什么都信,完全不会去探究真假,也不知该说他傻还是蠢。   二者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尉帛冗一个人在旁边笑的肩膀直颤,孟俞看他神情反应不大对劲,一下子回过味来。   又被骗了。   捏紧的拳头落在尉帛冗背上,听得他闷哼,孟俞总算觉出了口恶气。   “你刚到底说了啥,那人脸都气绿了,别墨迹,赶紧从实招来。”   尉帛冗捂着喉轻咳了两下,眼角沾着点点湿意,感情还笑哭了。   呵,男人。   “一句粗而不俗的脏话而已,没必要知道,说了也是污你耳朵。”   回教学楼的走廊上都是学生,偶尔有几位老师步伐匆忙,皆朝着同个方向疾步而行,走廊尽头是厕所。   拖过的走廊很湿,满是水痕,一脚上去就是一个印子。   孟俞走的小心翼翼,瓷砖地板很滑,安全系数极低。   他此刻的心理状态用陈先生《红玫瑰》中的歌词可以概括: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尉帛冗吊人胃口的本事确实厉害,孟俞无奈,见他不想说,就不再多问,专注脚下。   星期六下午本来没课,被数学老师强硬的加了下午的第一节 ,消息来的突然,早自习时由班主任带话。   原本应该是和三两朋友相约在热闹的商场吃吃喝喝看电影,亦或窝在家里吃着零食舒服的看电视中,因着硬加了一节数学课,高一二班的学生只能眼巴巴的艳羡望着从窗外陆陆续续经过的其它班的高一生。   仿佛提前进入了高二,讲台下面黑压压倒了一片,身姿依然笔挺坚实的永远是那几个认真又成绩优秀的,包括孟俞。   下课铃响,终于在数学老师的口水飞溅式的隐性谋杀中得以解脱的二班学生等不及老师离开教室就已经自顾自的收拾东西。   孟俞装了复习资料和各种作业,慢条斯理的整理着习题册和卷子,一个角一个角的检查完没有卷曲褶皱才放下心塞进包里。   彼时尉帛冗已经收拾妥当等在座位上,懒懒的撑着胳膊观赏他的磨叽。   三人行之中的李煜要去市中心的图书馆,和两人招呼过后很快离开了教室。   敬泽文收拾东西的动作很迅速,慌着去市中心买东西,周立晓得他在慌什么,早就装好了书。   “走吧,去晚了可能就没了。”周立拎着包靠在肩,整个一大个子。   “走走走,赶紧的别再耽误了,今天星期六,人肯定爆满,要是再错过,下回我就在他们开门前排着!”   敬泽文匆匆往外走,正巧孟俞和尉帛冗也要出去,几人聚在门口。   “孟俞,你还是和尉帛冗一起回去?这几天我看你俩天天都在一块,没事儿吧?”自那天的“逼烟事件”后,敬泽文常担心尉帛冗会再让孟俞做什么,在教室还好,人都在眼皮子底下,加上不管上课下课,他都得把人盯的很紧,可是到了外面就不好说了。   尉帛冗掀着眼皮淡淡的扫了周立和敬泽文一眼,走去了前头,留了个背影给三人。   孟俞摆摆手,笑的温吞:“没事,他人很好,不会对我做什么。”   尉帛冗确实人好,虽然厚颜无耻的吃了满是他口水的香草雪糕,中午那会儿就买了给他,遇到麻烦还会出手帮个忙。   要说尉帛冗性格恶劣倒也不至于,相反他很细心,从前几次买水买湿巾就看得出来,就是偶尔会很沉闷,偶尔会说些让人误会的话,还会做些出格的亲密举动。   如果他真的喜欢男生,这一切就好理解了,如果不是,那他可能比较习惯和人在肢体上亲密接触吧。   吃了孟俞这颗定心丸,敬泽文得以宽心。   “你们直接回家?”他又问。   孟俞瞄了一眼前头那人的背影,温温顺顺的回说:“不,尉帛冗让我陪他去剪头发。”   闻言,敬泽文和周立默契相视了眼,眸子里的惊讶毫无保留。   “我以前求你陪我去剪头发可没见你答应,怎么尉帛冗一来,你就开始和他成双入对的进进出出?你可是每次都自己一个人的。”委屈带着控诉的语气配上那张凶凶的脸,着实违和。   孟俞忍着两只胳膊的鸡皮疙瘩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因为尉帛冗的妈妈托了我照顾他,他们一家才来Y市没几天,尉帛冗对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刚好我们是门对门的邻居又是同班同学,我就应下了,既然答应了阿姨就得好好兑现承诺不是吗。”   这么善良、乐于助人的小天使上哪儿找去?孟俞这番话说完,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在敬泽文心目中的形象又上升了几个层次,敬泽文又感动又觉得孟俞实在是太好了。   聊着天已经出了学校大门。   一直保持沉默没吭声的周立开口问尉帛冗:“你要去哪儿剪头发?”   尉帛冗也不知道,是孟俞带他去剪。   “具体不知道,这事儿孟俞在负责。 ”   “孟俞负责?”周立凝眉看向孟俞,“孟俞,你准备带他去哪里剪头发?”   家附近就有两家,孟俞准备带他回去剪,“我家那边的理发店。”   “嗯,那行,我和敬泽文要去市中心一趟,你们早……”   “唉,别呀,难得一起,先陪我去市中心买个蛋糕,那家的限量小森林特好吃,但是很难买到,数量有限!这样我多俩人排队,买到的几率就越大!不多买俩,这样我就不用惦记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昨天睡着了……太蠢了我,忘了扔进存稿箱,今天会补上!   大家的评论快来砸我吧,来呀来呀! 第14章 公主抱   敬泽文爱吃甜品不是什么稀奇事,和他关系近的都知道,别看敬泽文长得一副凶相,是个易怒的中二少年,女生们又大都不爱和他来往,但这人藏了颗少男心,为此周立没少刺他,就开玩笑那种。   个人喜好有所差异实属正常,有人喜辣,有人喜甜,也有喜酸的,敬泽文刚好喜甜,喜欢样式好看的各类小甜点。   孟俞从未觉得男生喜欢甜食是什么怪异的事,反而会有些女生表现得大惊小怪,多半是敬泽文的相貌和喜好太大反差了吧。   太阳炙烤着大地,来往匆忙急速的车辆在阳光下反着光,呼啦而过,留下一路尾气和聒噪的喇叭声。   还没回家的学生要么在等公交,要么在校外的ATM机办事,四处零散着穿宽松制服的学生。   敬泽文招了辆出租车,正好坐四人。   尉帛冗和孟俞自发的已经入了后车厢,原打算和敬泽文同坐的周立见状微皱了下眉,拉开副驾驶车门。   车里开着空调,空气窒闷难闻。   司机师傅问:“去哪儿?”   敬泽文忙答:“市中心的东西商场。”   蛋糕店在商场旁边。   孟俞夹在尉帛冗和敬泽文中间,位置松缓空间足,不挤,就是车子里的味道不敢恭维,想开窗,可是开了空调。   车子一路疾驰,还好不堵车,十多分钟抵达了市中心。   也是Y市不大,来来去去就那么些地方。   尉帛冗前脚刚踏出车门,孟俞已经忍受不住拨开他手忙脚乱的冲下去扶着路边的树干呕。   周围的路人看了过来,孟俞置若罔闻,整个人难受的像要爆炸了似的。   敬泽文率先冲过来,却没赶上尉帛冗的速度。   “晕车?”尉帛冗站在孟俞身边,长胳膊揽住他的肩膀安抚一般拍了拍。   孟俞艰难的点点头,拎着手背想抹嘴角的口水,又嫌恶的放回去。   周立在付钱,听到动静看了眼这边的情况,付了钱也跟了过来。   “怎么了?”他望向敬泽文,问道。   敬泽文正着急,孟俞呕的有点厉害,脸涨得通红了都没吐出东西。   “孟俞晕车,我去买点水来,你俩先带孟俞进商场等着。”   正是一天当中最热的时候,几人在外面站着不是个事,敬泽文说完朝着最近的小超市跑过去。   周立目送他跑远,正要去扶孟俞,却见尉帛冗已经把人横抱起来,周立沉了眸子,看来尉帛冗并没有把他的好心提醒放在心上,反而和孟俞的关系好的过了头。   尉帛冗完全没给孟俞拒绝的机会,抱住他也不管周立跟没跟上就走向了东西商场。   突然地腾空感吓得孟俞下意识环住了尉帛冗脖子,等平稳了回过神,跟烫着似的立即收回胳膊。   “尉帛冗,快放我下来,我只是晕车,不是晕倒,我能走路,你赶紧的,放我下来啊!”青天白日大庭广众,俩男的这样抱着像什么话,孟俞只觉得脸都快丢尽了。   被陌生人看到倒没什么,关键还有个同班同学在身后跟着呢……   难受感去了大半,孟俞泥鳅一样在尉帛冗怀里挣扎起来,被抱着一颠一颠的走路真是不舒服,刚尉帛冗抱的那下都快把他腰给闪断了。   周围人的视线中皆充满了好奇和怪异,孟俞无地自容的想钻地缝。   不过是晕车而已,尉帛冗来这出整得他多严重一样。   “别动,要是摔地上了我不负责。”尉帛冗置若罔闻,把人抱牢靠了径直跨进商场大门。   挣扎不成,孟俞懒得再白费力气,顶着多方注视被抱着进了商场,冷气扑簌簌而来,化了满身的高温热气。   尉帛冗不撒手也没办法,孟俞紧埋着脑袋闷闷的问他: “难道你不觉得这样很怪异吗?两个男的抱一起算个什么事?”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不怪异。”尉帛冗面容平静如水,掀不起丝毫涟漪。   孟俞挪开手露出一双明亮星眸,“尉帛冗,你是不是喜欢我?”   尉帛冗脚下一顿,忽而勾起唇角轻笑一声,垂睨着怀中人反问:“请问谁给你的勇气说出这种话?”   “梁静茹。”   “我喜欢男的,不过不是你。”   孟俞也就随口一问,并没觉着尉帛冗对自己有什么想法,若不是尉帛冗这些亲密越矩的行为给他造成了这种错觉,他也不会多嘴问,真实有点自取其辱,不过反而松了口气。   之前隐约觉得尉帛冗喜欢男生,但那毕竟没有实锤,如今从他口中听到,居然有种石头落地的感觉。 第15章 真的是   “你喜欢男的就喜欢呗,但是能不能放下我?”孟俞还在执着,前面隐隐有觉察出,真从尉帛冗口中听到反而没什么感觉。   一开始确实很难置信,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控制自己的性向和感情,喜欢男人喜欢女人都一样,到最后还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的过日子,只是过日子的人性别和自己一样罢了。   没有预料中的激烈反应和嫌弃鄙视的眼神,尉帛冗似笑非笑的睨他,“不能,万一你呕的晕倒了,我还得重新抱你,多此一举。”   ……   敬泽文买了水没找到人,拨了通电话给周立,很快在商场一楼的角落找到了正在聊天的三人,准确的说是聊天的尉帛冗和孟俞,旁观的周立。   不知道在聊什么,尉帛冗和孟俞之间的氛围很微妙,敬泽文没发觉,大喇喇的拎着袋子跑近,急喘着气。   每人都有一瓶,敬泽文把袋子扔给周立,取出一瓶贴心的拧开盖儿递给孟俞。   孟俞脸色通红的对他笑道:“谢谢。”   敬泽文“嘿嘿”两声,摆摆手笑的像个傻子:“不客气不客气,好点了没?”这是同班近一年第一次没被孟俞拒绝,敬泽文的高兴连同表现在了面上。   周立看了眼敬泽文,不客气的拿了两瓶,扔了瓶给尉帛冗,自个儿咕噜灌下大半,盖上扔回袋子。   周末的商场人多热闹,放假得空出来三五成群约着闲逛的小男生小女生也有大部分。   手挽手的余念和童子欣正讨论着童子欣那位竹马的事情从几人身边经过。   “欣儿,他这样死缠烂打,要不你就找个男朋友让他彻底死心?不然你们俩这样,还不知道那个傻缺会做出些什么事。”余念咬着棒棒糖含糊不清的出主意,余光瞥见墙边站着的几个男生,突然转过头。   童子欣烦躁的叹了口气,把散落在额前的长发薅在脑后,她人高,黑色的紧身牛仔裤搭配无袖松垮篮球服,面容姣好,尚带着些许稚嫩,平时走路带风,无不彰显出大姐大的气质。   “念儿,你这个主意是挺好,不过你也晓得汪漾是个什么人,我真找个男朋友带身边,他肯定会去找人麻烦,他那破德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改的了。”   一想到汪漾平日的作为,童子欣越发烦心。   余念一边往后瞅,一边咬着棒棒糖回应她:“那你找个扛得住能震慑汪漾的不就得了,其实吧,汪漾他也挺专情的,就是,就是性格太燥太沙雕了,其它都挺好。”   童子欣猛地停下脚步,余念还在往前走,被拽了一下险些摔倒。   余念心有余悸的捏着糖拍拍胸口,疑惑的问道:“欣儿,怎么啦?”   童子欣抱怨归抱怨,一直注意着余念,自她往后瞧的那当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肯定又在猎奇。   看了眼身后,果然,有四个身高相错背道而驰穿校服的男生,校服很眼熟,童子欣多瞧了几眼,认出是三中校服。   这个时候有时间出来闲逛的只有高一的小学弟们,   童子欣太了解余念,不由翻了个白眼,把她脑袋掰正面向前方。   “念儿,你知道你现在的眼神像什么吗?”   余念努力用余光瞥向身后,问:“像什么?”   童子欣点点她的额头,好笑道:“像头饿极了的母老虎。”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去你的,我明明是个温柔贤淑的淑女好嘛!”余念故作嗔怒的在她小腿肚上轻踢了脚。   “刚才那四个人里,好像有孟俞。”   童子欣拎着余念后脖颈挑了挑眉,“高一二班那个成绩很好的小学弟?”   余念双目如炬,点头如捣蒜。   童子欣又往快走远的几人看了眼。   “我听我表妹说他们班转了个插班生,你知道孟俞他们班那个长得很凶的敬泽文吧,插班生差点和敬泽文打起来,具体发生了什么不清楚,反正插班生脾气不太好,不过我表妹说那人长得很帅!”   童子欣毫不在意的点点头。   余念继续说:“我表妹还说孟俞和插班生关系很好,俩人第二天就一块上学放学,吃饭也是一起……凭我的直觉,插班生和孟俞之间肯定有什么,比如…”   “余同学,请收起你那邪恶的念头往别的方向想。”童子欣做了个停的手势,及时掐灭了余念的后话。   “关系好说不定是以前认识呢,也可能有亲戚关系之类的!”   那几人已经走远,余念收回视线,沉思的点点脑袋:“说的也是,不过我还是觉得俩人之间不简单,小表妹说那位插班生对女生很冷淡,一般这种类型的男生,要么是纯弯要么性格如此,还有可能其它各种原因,不过我个人更偏向前者。”   这孩子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没救了,童子欣扶额摇摇头,很无奈。   “你说的我都想看看那个小学弟对女生到底有多冷淡了。”   余念一听,双眸顿时亮起,“好啊好啊,星期一咱就去高一二班找我小表妹,让她给咱指指那位帅的飞起的小学弟。”   “我就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   “哎,不是,不是你说要看嘛!”   童子欣冲她微笑,挑着半边眉头,“你个傻子,我说看就看?”   限量版的小森林蛋糕四点开售,时间还早,几人先带尉帛冗剪头发。   三楼大部分是美容美院理发店,在这里剪头发偏贵,简单洗剪吹一套下来百以上,具体的收费标准还看各个店子的服务收费,大体上没什么差异。   剪头发的钱肯定是尉帛冗自个儿出,孟俞不清楚他家条件怎么样,想带他回去剪,随便找个店铺也就几十块钱。   至少比这里忽悠人的好。   在三楼逛了一圈,敬泽文看了一家铺面比较小装修简洁的理发店,里头的人看着没前几家花里胡哨赶时髦。   “要不在这儿剪吧?”敬泽文提议。   四人杵在门口,里面的人看到他们,犹豫着准备出来问问,又见其中两个离开,正要出来的人拿着剪刀转头掉回。   “怎么了?”尉帛冗反客为主握住孟俞的胳膊,看着他往前行,露出小半张俊白侧脸。   目光辗转过孟俞骨节分明的细长手指,握在他手腕的大掌缓缓下滑,修剪干净整齐的手指轻划过孟俞掌心。   孟俞颤了一下,整个人紧绷着用力翻转手腕试图挣开他的桎梏。   无果。   “这里剪头发太贵,我家附近有几家理发店,便宜的多。”孟俞脸上隐含愠色,压抑着没有爆发。   原来是担心这里太贵。   看似总在生气边缘徘徊的孟俞其实总是在为他考虑,孟俞是个极易心软的人,他有阴郁黑暗的一面,也有善良天使的一面。   糊在脸上的面具久了,是会慢慢被渗透的。   尉帛冗轻轻握了下他的手,指尖挠了下孟俞掌心,很快松开,若无其事的看着他。   “好,回去剪。”   糟糕的时候能遇上这么个人,人生好像也没那么糟糕了。   敬泽文和周立追上来,尉帛冗说要回去剪,这本来就是他自个儿的事,两人也没有过多的说什么。   去超市逛了一圈,孟俞买了两袋酸奶,尉帛冗和周立两手空空,收获最多的是敬泽文,买了一堆零七八碎的零食,一个人拿不了,周立贡献了一只手。   快三点半,几人赶紧去了“麦墅”等售。   去的时候人不多,零散几个,没一会儿人便渐渐多了起来。   敬泽文拉着孟俞尉帛冗和周立一起排着,统共买了四个,钱都是他付的,那三个是他请三人吃的。   尉帛冗不怎么喜欢吃甜食,尉瑾就是开蛋糕店的,从小没少吃,有段时间吃了太多,看到就反胃。   偶尔吃吃还是可以。   好歹是敬泽文的心意,他也没那么没心没肺的扔掉或送人,反而借着一起吃的借口钻进了孟俞家,理所当然的跟着他进了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人设要崩,所以我准备了绷带和剪子,努力把人设缠住不让它崩……不然我就要崩了,orz   小天使们请尽情的来在评论区展开热烈的讨论吧,欢迎砸我! 第16章 剪头发   孟叶若在上班,尉瑾在忙蛋糕开店的事情,俩人都没在家。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开空调,扣上门,孟俞跳到厨房从冰箱拿了两支香草味的可爱多,房间里,尉帛冗大爷一样毫不客气的瘫在孟俞床上。   他先回了趟家换衣服,这会儿穿着一身休闲的短衣短袖,一身黑。   一身黑,老P客!   推开门,懒散躺在床上的尉帛冗映入眼帘,一瞬间,孟俞脑子里冒出的只有这句俗话。   翻了个白眼,孟俞懒得和他多说话,朝着尉帛冗面门抛出可爱多,也不管会不会砸到自个儿的床铺弄脏。   亏得尉帛冗反应迅速,撑起身接住了可爱多。   冰凉的触感在掌心四散开,略湿。   尉帛冗撕开包装,一口下去少了大半。   孟俞瞥了眼,看看自己刚撕开的可爱多,小口小口的舔着,吃相很斯文。   “你赖在我家做什么?你家没空调?”孟俞把椅子拉到空调风口下。   “确实没有空调。”   “骗猪呢你,这栋的户型差得了多少,当我眼瞎没看到你墙上那一坨啊!”   尉帛冗笑:“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孟俞哼唧两下没再吭声,专注投入甜滋滋的美味中。   冷气下,孟俞惬意的眯着眼,柔软发丝小幅度的颠倒摇摆。   尉帛冗躺在松软的棉被上,胳膊撑着下巴静静注视着孟俞,孟俞一副很享受的模样,不说话时陈静乖巧的真像那么回事。   不知怎的,尉帛冗沉闷的心情恍然开朗了,他不禁莞尔,吃掉最后一口脆皮。   “孟俞,”撕包装时手指上沾了点巧克力,尉帛冗仔细的舔了下手指。   孟俞闻声转头,见他闷骚的样儿,心里暗骂,面上不显,没什么好气的问:“干嘛?”   “我要湿纸巾,或者带我去厕所也行。”他把舔过的手指摊开给孟俞看,意思明了。   孟俞起身打开门,“滚去厕所,直走左转。”   尉帛冗冷然一笑,跳下床走到门边孟俞的跟前,趁他瞪着自己没有防备之时,黏黏的手指抚过他的下巴,轻如羽毛的触感。   “恶心!”孟俞面露嫌弃,往后退了几步。   尉帛冗唇边的弧度显示着他的好心情。   “真可爱的反应。”   “滚。”   你才可爱,你全家都可爱!   孟俞才不稀罕被夸可爱,“可爱”这种词是适合女生,不适合他。   尉帛冗洗的很快,没有擦手,满手的水,看到孟俞,恶作剧的往他脸上甩了两下手。   水珠飞溅到孟俞脸上,孟俞霎时冷了脸,咀嚼的嘴巴停住,冷瞪着始作俑者。   “尉帛冗,你再甩试试!”作为患有轻度洁癖的患者,孟俞打从心里无法接受这种“小玩笑”。   太恶心了,那是他洗了手的水!   没想到尉帛冗果真又朝他甩了一下。   孟俞气的皱紧眉,跟见了仇敌一样扑上去揍人,然而刚碰到尉帛冗的脸,手腕就被拽住反到了身后。   尉帛冗欺身而上把人压在床上,孟俞的可爱多一时没拿稳,掉在了背套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浸湿了被套。   孟俞眼睁睁的看着被套上一滩水渍,火气“蹭”一下涌上脑袋。   “尉帛冗,你特么的赶紧把床上那玩意儿捡起来扔了,你瞅瞅你干的好事儿!今天你不把我的被套洗干净,你就甭想回去!”   “刚好,我也不想回去。”   “你特么脸皮怎么这么厚呢你!我告你,你要不把这块儿洗了,我就,我就……”   尉帛冗恶意的压下上身,温热的唇贴在孟俞耳廓上,轻呼了两口气。   “就什么?”   “我就找你妈,说你欺负我打我还亲我,我让你妈知道你是个,是个变态!”   气头上的人总是容易被情绪主导说混话,话彻底飞奔脱了口,孟俞后悔的要死,怎么胡言乱语呢!   尉帛冗并未为此感到生气,反而低哼笑了一声。   孟俞龇牙咧嘴的瞪他,眼里一片红血丝。   “你笑什么?”   “我已经出柜了,你说了,她高兴还来不及。”   孟俞没听懂“出柜”什么意思,疑惑的问:“什么出柜?”   “我妈知道我是同性恋,而且她也……”话说到一半突然掐住。   孟俞脸色缓和了下,好奇的看着他,“而且什么?”   “没什么。”   “尉帛冗,你这个人真的很讨人厌,每次总是话说一半,吊人胃口很爽是吧!”   “不是很爽。”   “那你还不说!”   尉帛冗唇边一抹坏笑,“是特别爽。”   ……要是打得过他,孟俞绝对翻身农奴把歌唱。   “你不是要剪头发,还想顶着你的梅超风头发到什么时候?”   尉帛冗默了几秒,松开手。   ……   很久没有焕然一新的舒适感,一时间还有点不习惯。   没了那搓毛,脑袋顶都凉快了许多。   尉帛冗泰然自若的离开了理发店,上了年纪的老板一边给顾客吹头发,一边回头望着他,热情堪比炽烈的太阳。   “帅哥下回头发长了再来我这里啊!”老板笑眯了眼,对于出自己手的新发型很是满意。   尉帛冗淡淡笑道:“好啊。”   孟俞怪异的看了眼尉帛冗,在他旁边小声询问:“下回真的还来?你打算一直留这个发型?”   街道上来往的大都是刚从幼儿园领了孩子的老人,迎着红火霞晖闲谈着回家。   “这个发型不好看?”和一对爷孙擦肩而过,小孩儿回头瞅着他,尉帛冗高冷的俯视小孩儿,没有露出善意纯真的笑,三岁大的小孩儿像是被吓到了,愣愣的,他爷爷说话都没理。   孟俞注意到小孩儿的异样,不由扯了扯尉帛冗胳膊,“不是不好看,反正你人就长那样,不过这头发太短,看着有点奇怪,而且你这刚剪了头发就把人小孩子儿吓到了,我觉着你不太适合这种发型!”   “我这样很可怕?”尉帛冗回头,很认真的看着孟俞。   “不,挺好的,你喜欢就行。”   尉帛冗冷哼了声,摸了摸扎手的短发,确实很短,都没那么闷热了。   孟俞悄悄打量着他,其实可怕倒不至于,就是有股……痞气?   剪了头发之后,他的整个气质大变,长发时候看着闷闷的,如果不开口说话会给人“这是个沉郁的家伙”之类的印象,剪了个寸头,五官彻底暴露在外,看着很痞气,还有点像社会上的小混混。   偶尔三中在三中门口徘徊的小混混们就爱留这类发型,要么染的五光十色恨不能架一座彩虹桥,要么片纯色。   总之孟俞对寸头的印象并不好,源于曾经和寸头小混混干过架。   ……   离婚很快,商议了财产和尉帛冗的抚养问题、办好所有手续,尉瑾带着尉帛冗离开了B市,到Y市落脚的第一件事就是通过父母那一层的关系改了尉帛冗的原姓氏。   Y市是尉瑾的娘家,她是Y市人,考上B市的大学,读研期间认识的尉帛冗他父亲,两人很快确立关系结了婚。   婚姻的变故不是尉帛冗父亲出轨或者做了什么,问题出在尉瑾身上。   尉瑾在B市开了家蛋糕店,尉帛冗父亲提出离婚,尉瑾就没想着日子还能继续下去,早早地转手了铺面,回到Y市继续老本行。   Y市消费水平中等,租铺的费用□□千,地段好的过万,尉瑾选的地址是第三外语实验中学附近,不是繁华街市,胜在处于学校附近,周围有小区,总体而言地段将近,月租大概九千左右。   铺面正在装修,因着忙铺面的事情,这一周尉瑾都是早出晚归,只有邀请孟叶若去家里做客那天才得了口气喘。   今儿尉瑾破天荒踩着七点的尾巴回到家,尉帛冗刚握着杯子到客厅接水。   母子俩碰面,客厅里,尉帛冗修长笔挺的身影转了个弯,到饮水机接了杯温水。   “剪头发了?”毫无波动的反应,尉瑾平和的问了一嘴,语气淡的仿佛对方只是萍水相逢的路人。   “嗯。”尉帛冗亦如此。   简短的对话在饮水机“咕噜咕噜”冒泡的声响中结束。   “吃饭了没?”尉瑾弯腰换鞋子。   尉帛冗端着水杯正要回房间,闻言含糊不清的说吃了,不再理会她,留下一个背影。   没有人的客厅宽敞而静谧,没什么生活气息。   紧闭的房门将尉瑾抵挡在外,她在玄关静站了几分钟,沉默的看着那扇漆红的门。   尉瑾没问尉帛冗吃的外卖还是自己做的,尉帛冗也懒得说是在孟俞家蹭的。   ……   星期天没课,孟叶若所在的艺术培训机构的学生比往常更多,她的课几乎排到了晚上,相应的也有加班费。   周日的安排一贯是孟叶若去上班,孟俞在房里抽两支烟,剩余时间分配均匀的打扫卫生和刷题。   烟都被尉帛冗那货拿去了,一大早的,孟叶若前脚刚出家门,孟俞立马钻到楼下,一楼对面有家零食铺子,也卖烟酒。   孟俞的烟大都是在那儿买的。   看店的是位五十来岁、成天梳着个大背头的矮胖老爷子,和他老伴儿一起,孟叶若带着孟俞刚搬来时,这对老夫妻就已经开着这个小铺子了。   听说这对老夫妻有个儿子,开货车的,疲劳驾驶而亡,儿子出事的第三年,儿媳妇带着小女儿改嫁外省了。   两位老人很喜欢孟俞,每次他去买东西都会送点小零食,一来二去的,孟俞和两位老人熟的仿佛自家人。   老人起的早,小店儿已经开了,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正在扫门口,其实很干净,只是习惯了早起搞搞卫生。   “小俞,刚看到你妈妈离开里就来了,起这么早干什么去?”王老爷子的声音响如洪钟,底气十足,看着着实硬朗。   “王奶奶、王爷爷早,我来买烟和打火机。”在这种隐蔽的地方,不用担心烟酒出售给未成年人而触碰底线这种事。   “哎哟,你家大人还抽呢!”王爷爷嘴上说着,已经找到了孟俞常买的云烟,实际上他根本没见过孟俞的父亲。   十块钱一包,烟瘾小的时候,能抵一个月。   孟俞每次来买烟酒的借口都是他爸支使的,然而那个并不存在的爸远在北方那座繁华大都市里和他老婆女儿幸福快乐的过着小日子。   孟俞只在很小的时候交过那个男人几次,时间太久远,印象已经变得模糊。   “是啊,谢谢王爷爷,我先回了啊。”一手接烟一手给钱,在这个广泛使用电子产品支付的时代,王老爷子和老伴儿始终如一收的现金。   都是些墨守成规不愿做出改变的老人,同时也是在守着心底那块空落落的地儿。 第17章 偷摸着   孟俞刚上楼,正巧碰到了下楼扔垃圾的尉帛冗。   尉帛冗看过来,孟俞下意识背过拿烟的手。   “你拿的什么?”尉帛冗面色冷沉的扫过那只缩在身后的胳膊。   “没什么,”瞥见尉帛冗手上的黑色垃圾袋,“倒垃圾啊,赶紧的吧。”   说完猴子一样蹿上楼。   随着脚步声愈渐愈远,尉帛冗仰着脖子目送人影消失在楼道,刚才孟俞错开他往上跑的时候,隐约瞥见了对方手中那一角。   红色烟盒。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   尉瑾的店铺彻底完工已经是两周后,甜美风的装修,蓝色系。   聘了三位蛋糕师员工,三四位营业销售收银的员工,开业那天毫无例外的搞了活动。   尉瑾忙碌的几乎见不到影,早出晚归的,尉帛冗也有小半月没怎么和她碰面。   尉帛冗厚着脸皮在孟俞家蹭了几天饭,偶尔自己煮点面。   对于尉帛冗的行为,孟俞表示很不满,遂想到他妈妈忙于工作无暇顾及他,又觉得尉帛冗有那么点可怜,不满也就随之褪去。   午休时间,在孟俞的带领下,尉帛冗已经熟悉了学校各个角落,两人在食堂吃了饭,孟俞烟瘾犯了,找个借口让尉帛冗先回教室,待他离开,孟俞暗戳戳溜去了废弃教学楼。   天际阴沉沉的布满了乌云,早上时候天色就不大好。   离上课时间还早,孟俞轻车熟路的翻进教室,在家怕孟叶若发现,最近尉帛冗又经常窜门,一直隐忍着没敢抽烟。   尉帛冗那货每天阴魂不散的缠在身边真是够烦的。   孟俞薅了把头发,手指穿过柔软发梢,发觉头发长了不少,该剪了。   指尖烟雾缭绕,孟俞靠在窗边眯着眼朝外面吐出一口烟。   陷入繁杂思绪的人没察觉有细微的脚步声靠近。   “孟俞,特意支开我来这儿抽完?嗯?”耳畔拂过温暖湿热的气息。   孟俞颤栗了一下,猛然僵住。   他竟然没有回去?   孟俞咬着烟嘴没有看他,出神的摁了几下打火机,暖黄夹着蓝紫色的火苗升起又熄灭。   尉帛冗不由分说的抽走他嘴里的烟递到自己嘴边浅浅吸了口,被刺鼻窒闷的味道呛的咳了几声。   孟俞呲笑,抢回来把最后一点抽完,徒手掐灭。   “不会抽就别装X。”揉乱了烟头,孟俞低头从包里抽了张纸擦干净手,包裹住烟头。   尉帛冗皱眉咂了下嘴,苦涩的味道在舌头散开,上面残留着孟俞的味道。   他确实不会抽烟。   “糖,爱吃不吃。”摸纸的时候顺了两颗柠檬味儿的酸糖。   尉帛冗接过含在嘴里,酸的牙根疼,他却面无表情的含着,没有感觉似的。   孟俞是吃习惯了的。   “孟俞,你总是不把我的话听进去,下次再让我看到你抽,我可不会这么客气了。”   孟俞嘲讽一笑,不屑道:“行啊,随你。”架着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姿态。   尉帛冗挑眉,“告诉孟阿姨也随我?”   孟俞脸上的表情瞬间崩溃瓦解,恨恨地瞪尉帛冗,咬牙切齿道:“卑鄙小人,揪着别人小辫子有什么值得洋洋得意的?”   “至少你能乖乖听话。”   被尉帛冗发现之后,孟俞乖乖跟着回去教室,却在刚走出废弃教学楼时碰到了不久前起了争执的汪漾。   他跟在两个女生身后,臭着脸。   孟俞和尉帛冗对他还有印象,两人都没有理会汪漾的念头,那人的脾气性格并不好。   不去招惹麻烦,麻烦也会自动找上门。   汪漾一眼看到了迎面而来的两人,看着眼熟,记不起哪儿见过,更没想起前些时候发生的事。   “这不是孟俞小学弟嘛!”余念眼前一亮,孟俞在学校的名气很高,这孩子成绩好长得帅,大部分人都认识他,尤其是女生。   孟俞不认识童子欣和余念,出于礼貌的笑道:“我是,请问你们是?”   “我们是高二三班文科班的,我是余念,这位大长腿叫童子欣,后面这位,高二五班的汪漾,艺体班的,体育生。”   “学姐好,我是孟俞。”孟俞笑容温顺,乖巧的像只小金毛,那模样仿佛撸两把毛发就会叫上两声。   “你们俩…”余念的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了一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意味深长。   “扔垃圾。”尉帛冗面不红耳不赤的摆出正紧脸。   余念被他冷淡的眼神一扫,心头一紧,这人看起来不太好相处啊,余念拉着童子欣衣袖往她身边挪了挪。   孟俞扯了把尉帛冗,歉意的笑道:“学姐别介意,他才转过来,性格比较内敛。”   “啊,没事没事,你们要回教室了吧?”   孟俞点点头。   “我们正要去扔垃圾,那你们快回去吧,看这天儿应该要下雨。”   “啊,好的,那我们先回去了。”   孟俞和尉帛冗并肩经过汪漾的身边,汪漾看他俩眼熟,左想右想才想起在哪儿见过这俩人。   “等等,”跟在余念和童子欣身后的汪漾突然眯着眼叫住了孟俞和尉帛冗。   余念和童子欣莫名其妙的看向汪漾,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叫住孟俞和尉帛冗。   孟俞和尉帛冗齐齐回头。   “学长有什么事吗?”这次说话的是尉帛冗。   孟俞看着他,突然发现尉帛冗好像长高了,他用眼神比了比自己和尉帛冗的身高,他确实拔高了些许。   连带气势也很足。   “你们两个,是不是忘了之前撞到了我?”汪漾比两人大两岁,他是体育生,身量强壮高大很多。   不过尉帛冗并不比他弱势。   一阵风过,吹散了空中的闷热,吹的余念和童子欣更加疑惑。   一直没什么表情的尉帛冗突然扬起了笑,也不知笑什么。   孟俞怕两人当场发生什么,到时候闹大了被叫去办公室,如果影响严重恶劣了,得个处分什么的太不值得。   “学长,我们已经道过歉了。”孟俞好声好气的出来打和场。   然而汪漾并不买账,抬着下巴冷哼:“道歉?”   冷眼扫过尉帛冗,上下打量一番,继续道:“这位小学弟可没有诚心道歉的态度。”   汪漾朝着尉帛冗走过去,仗着身高优势俯视着他,趾高气扬的扬高下巴。   旁观的童子欣察觉情况不妙,这么多年的关系,她太了解汪漾的性格脾气,这人就是个混混性子。   尉帛冗和孟俞看着一米七的样子,两人身板都偏瘦,不比汪漾,要真动起手,两个人都不定是汪漾的对手。   “汪漾,你干嘛!”童子欣皱着眉头拽住汪漾,“我不管你们之前发生过什么有什么样的过节,但是现在,汪漾你赶紧我和走,和小学弟较个什么劲儿!”   汪漾静静的看着她,“怎么,你才认识他多久就维护这两个臭小鬼!”   童子欣气笑了,叉腰和他理论:“不管认识他们多久或者认不认识,你觉得我会不维护他们?你自己想想你那个破性子给李姨惹了多少破烂账!你今天要是敢做点什么,我以后真的不会再理你,咱俩今后就各走各的,眼不见心不烦!”   汪漾听不得她说这样的话,又慌又怒,急忙解释:“欣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我脾气不好,可那天就是他俩撞了我,你不知道这个寸头的小子说了多难听又污俗的话。”   余念看看尉帛冗和孟俞,又看看童子欣和汪漾,一时之间也不好插嘴。   能治下汪漾的也就童子欣了。   “汪漾,我真的希望你能改改你的臭脾气,你以为我不知道别人会说难听话是因为你先引起的?你觉得还有比我更了解你的人?就是李姨都一定比我更了解。”   “如果你不改改你那臭脾气,我俩这辈子都不可能!”   说完,童子欣催促尉帛冗和孟回去,转身拉着余念倒垃圾去了。   余念回头对俩人挤挤眼,孟俞会意,拖着尉帛冗离开了。 第18章 打篮球   尉帛冗和敬泽文的关系日渐变好,敬泽文是个话痨,身边有人就开启鸡婆模式,唠唠叨叨个没完。   时间久了,尉帛冗和周立、敬泽文处的不错,话也慢慢多了起来。   尉帛冗话少,但是对人。   谈到稍微感兴趣的话题就会多聊几句,也就对着孟俞,才会开启了鸡婆模式。   一开始孟俞以为他是个不爱说话内敛的家伙,接触下来才发现此人是个话多又恶劣。   揪着别人的小辫儿得意的像个二百五。   尉帛冗转来三中的时候已经是高一下学期的中半段,已经临近期末,几场小测试下来,尉帛冗的成绩不上不下,并不受老师青睐。   孟俞看过他的卷子,好些没得分的题都是空着的,很简单的题,孟俞隐约觉得这人是故意的,那些题简单的就算没及格的同学都会做。   尉帛冗这个人,孟俞实在看不透他,总觉得他好像憋了很多事,平日的笑容或真或假。   难得的体育课,一身腱子肉的体育老师带着高一二班的学生做完热身运动便放任了他们自由。   体育委员带着两个男同志借来体育器材。   羽毛球和乒乓球一哄而空。   敬泽文抱了颗篮球,正要和周立一起去和男同志们打篮球。   孟俞和敬泽文站在大篓子旁边无奈的耸耸肩,他们晚了一步,篓子已空。   有女生上来邀请孟俞去打羽毛球,孟俞用手遮着额头瞥见头顶的炽烈阳光,摇摇头拒绝了。   他怕热,又怕冷。   夏天不喜欢运动,冬天更是动都懒得动。   如果不是尉帛冗说想打篮球,他连看都不愿意看那些器材。   “没有器材了,咱去找个阴凉地躲一下,太热了。”上体育课穿的体育训练服,很宽松。   尉帛冗点点头,左右搜寻庇荫处,却见孟俞鼻尖微皱,额上脸颊侧面淌着汗珠,阳光下,他的脸白里透着红润。   视线下移,孟俞肩窄脸小,衣服领口略大,松松挂在肩上,衣摆长及大腿,跟穿了裙子似的。   眼神微黯,喉间上下滑动着,尉帛冗艰难的挪开脸。   孟俞一动,衣领便往一边滑动,露出白皙汗津津的肩和好看的锁骨。   突然有些唇干舌燥,可能天儿太热了,尉帛冗抬袖抹掉头上的汗水。   天儿热得慌,孟俞顾着挡太阳没有察觉尉帛冗的异样。   这些时日尉帛冗又长高了些,比孟俞高出了半个脑袋。   孟俞侧着脑袋斜仰望着他,这人几乎是在他的紧盯下长了一头。   “尉帛冗,你是吃了……”   “唉,孟俞,尉帛冗,一起去打篮球啊!”   指尖篮球飞速旋转,敬泽文小跑到尉帛冗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张又晒黑了一个度的脸笑的像极了开的灿烂的向日葵。   尉帛冗没有拍掉他的手,淡淡道:“在哪儿打?”   敬泽文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篮球场,“那儿!”那里已经聚了一堆人在打篮球,有高年级的,也有其它班的。   尉帛冗微一颔首示意:“走吧,现在去。”   孟俞惊讶的张着嘴想说什么,被周立看了眼。   “走了。”   孟俞不喜欢运动,初中到高中几乎没碰过什么体育器材,但是他的体质很好,跑步跳远不在话下,还有打架。   天生的大力体质和神奇的运动神经。   尉帛冗和周立他们去打篮球。   孟俞坐在树下杵着胳膊,星眸微眯注视着篮球场上跑来跑去肆意挥洒着汗水的那群朝气蓬勃的少年们。   充斥着汗臭味的球场,全是灰尘和汗的气味,孟俞不能理解他们为什么喜欢在大太阳底下为一颗球争来抢去的满场跑,就像跑在太阳下的那堆人无法理解他为什么喜欢躲在树荫下不去打球。   这是孟俞第一次看到尉帛冗打球的样子,他跑的很快,运球巧妙的躲开了追过来试图抢球的对手,一个起跳,手臂越过发顶,臂上青筋凸起,球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形准确的落入球框中,掉到地上弹出场外。   球进了,周立和敬泽文冲上去和尉帛冗击了个掌。   球赛继续。   孟俞咂咂嘴,在心里默默为他鼓了个掌。   认识这么些时日,原来尉帛冗打球这么厉害。   中场休息。   尉帛冗似是打累了,朝孟俞的方向小跑过来。   人靠近,带起一阵风,风中夹着他身上的洗衣液和汗味。   “有湿纸巾嘛?”高温下跑来跑去,尉帛冗呼吸有些急促,脸颊通红。   满脸都是汗。   孟俞摸了摸裤兜,真有一包,直接扔给了尉帛冗。   尉帛冗在他身旁坐下,慢条斯理的擦干净满是灰尘的手才去擦脸和脖子。   “不打球了?”孟俞眺望着球场上还在跑动的身影。   “嗯,累了。”   “那么热,你也是体力好。”   尉帛冗仰着脖子抹汗水,闻言含着意味不明的笑瞥他一眼:“体力不好怎么治住你?”   “呵呵,我那只是不想和你过多计较而已。”   “是吗?”   “不然你以为你真的打得过我?”身为男生,面子不能落人下风。   孟俞甩过脸不再理会他,眼神却悄悄落在他身上。   身边的人没什么表情,头发长长了些许,没有刚剪时那么短,只一张侧脸显得鼻梁高挺,从眼睛到鼻子嘴巴的连接的距离弧度都恰到好处。   这是张能引得女生为之尖叫的颜,身为男生,孟俞也觉得尉帛冗长得很好,但是这人的品格嘛,时好时坏的。   敬泽文好像很喜欢打篮球,整节课都在场上跑就没消停过,周立跑到树下休息了十来分钟,和尉帛冗有一搭没一搭的唠嗑。   他没主动和孟俞说话,孟俞也懒得开尊口,孟俞看得出来,周立这人对他没什么好感,平时看着客客气气的,实际上态度冷淡的很,倒是和尉帛冗说的上话。   孟俞怀疑,周立是不是对尉帛冗有那方面的意思。   如果是,那就有意思了。   想着,孟俞暗戳戳的勾着唇,笑的贼兮兮。   尉帛冗不知道他那脑瓜子又想到了什么,不过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就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看了三年A班,苏打真的A爆,但是片片为啥那么黑啊【捂脸】 第19章 小争执   中场休息,天儿太热,尉帛冗打的累了,顶着满身湿汗跑到树下。   孟俞扔了纸巾和矿泉水给他。   尉帛冗举着矿泉水对他微微一笑,“谢了,贴心小棉袄。”   神特么贴心小棉袄……   孟俞无语的翻着眼皮,瞥嘴嗤笑,心中却隐隐发烫,生出从未有过的奇异感,心脏跳动的频率比平常快了一点。   场上继续。   尉帛冗坐在孟俞身边,弓着背洗脸擦汗,他倒了半瓶水冲头发,水从后脖滚进衣领,浸湿了小半领子。   孟看不过去,犹豫半晌伸出手帮他扯住领子。   尉帛冗感觉到,埋着脑袋勾了勾唇。   确实是个贴心小棉袄。   旁边人身上的热度徐徐飘递而来,本来没那么热,像是受到了他的感染,孟俞也觉得浑身热了起来。   空闲的手扇了扇,并没带起多有用的风。   “喂,你能洗快点嘛,看着你我都热了。”孟俞终于忍不住了。   “嗯,快了。”   确实快了,水见了底儿,尉帛冗抽了纸巾开始擦脸。   他的皮肤很白,比孟俞还白一些,脸上干干净净没有这个年纪会冒的青春痘,只有嘴角边上长了一颗微不可见芝麻大小的黑痣,不凑近了仔细看是看不见的。   孟俞才发现嘴边竟然长着痣,平时都没怎么注意。   脸上擦的干净,尉帛冗也觉得舒服了许多,坐直身子喟叹着靠进椅子里,仰起脸,整个变得懒懒散散。   斜过脸,便撞见孟俞直喇喇的目光。   被当场逮住,孟俞脸皮上过不去,掩饰般尴尬的轻咳两声撇开眼。   尉帛冗挑眉,好笑问道:“看我这么久,有什么发现?”   孟俞脸色微凛,刚想反驳,脑子一转,瞄见他嘴角的痣,瞬间改了口:“你嘴边,有一颗很小的黑痣。”   尉帛冗顺着他的话摸了摸嘴角,平平滑滑没其它触感。   “是嘛,你看的真仔细,我自己都没发现。”   这话不假,尉帛冗对自己的容貌并没什么感觉,照镜子也不会刻意观察每个部位,没发现小黑痣是理所当然的。   孟俞才不相信他说的没发现,小黑痣长在他的脸上,就算小小一颗,照镜子没怎么注意,刮胡子呢?   刮胡子应该能察觉啊……   不过孟俞也没过多的纠结一颗痣,见尉帛冗一直坐着没动,场上的比赛已经热火朝天。   “你不去打球了?”   尉帛冗眨着眼睛弯了弯唇角:“累了。”   “你的体力也不是很好嘛,打一会儿就累了。”孟俞毫不遮掩的抓住一切机会向尉帛冗发出嘲讽攻击。   “确实,能压住你的体力,当然算不得好,看来我还得多多锻炼了。”尉帛冗漫不经心的玩着手中的纸巾。   暗中较量,孟俞根本不是尉帛冗的对手,不管明着来还是唇枪舌战,尉帛冗永远都处于上风。   孟俞咬牙切齿的恨恨瞪了尉帛冗许久,想起被他压的那些事就怒上心头,这么多年私下和人打架都没输过,结果这人一来就把他给治了。   是个男的都忍受不了战败的耻辱。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他要把尉帛冗踩在脚下,让他跪着叫自己爸爸!   ……   新开张的蛋糕店做活动那几天生意都很火热,新鲜感渐渐冷却后人也变少了,尉瑾每天都在忙蛋糕店的事情,她是老板,同时也是蛋糕师。   尉帛冗每天回家,家里空荡的只是一个盛放着家具的壳,这样的空壳并不是意义上的“家”。   还有几天就是期末考试,尉帛冗不再频繁的去孟俞家。   月明星稀的夜晚,繁华热闹的城市陷入安静之中,孟俞坐在书桌前温习课本,安静的房间莫名寂寥,突然间少了一个人的身影和声音,心底竟然有那么点失落感。   失落感……孟俞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连忙甩甩脑袋,将可怖的念头从脑子里甩出去。   “鬼才失落,每天都见面的人。”不过是安静的地方在某段时间里多了个声音之后再度恢复安静罢了,一切的一切都是回归到原来的样子而已。   孟俞没了看书的心情,跑去阳台吹风。   黑沉的天际,圆圆的月亮挂在黑布上,零零散散的星星散着朦胧的光。   孟俞搬了条小板凳,翘着二郎腿无聊的数星星,数来数去始终没数出有多少颗。   “唉……”他望着那几颗不怎明亮的星低低叹息一声,长而浓密的睫毛在下眼睑投下一片阴影。   “在干嘛?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突然冒出来的熟悉声音打断了孟俞的思绪。   霍然侧首,孟俞不悦的噘起嘴巴瞪了尉帛冗一眼,埋怨他:“你,打断我数星星了。”数到哪儿都忘了。   数星星?这是有多无聊……   尉帛冗好笑的从他的阳台翻过来,顺着孟俞刚才看的方向抬头。   就那么几颗的星星也值得数?   他瞥了孟俞一眼,这人真是足够孩子气。   “有数星星的闲工夫,不如多看看书,还有几天期末考试,不怕第一名被抢?”   孟俞还真不怕,第一名第二名于他而言都无所谓,那成绩分数和排名不过是他的母亲所希望的,这些并不重要的东西都只是为了给孟叶若看,让他高兴而已。   况且以他的能力,前十应该没问题。   “你有这闲工夫怎么不看书,反而跑来我这边?”孟俞把问题原封不动的反抛回去。   尉帛冗靠着他的肩膀沉默了一会儿才冷着脸开口:“无聊,看不进去。”   孟俞挑眉,巧了,他也看不进去,原因嘛,就是这个毫不客气靠着他肩膀的人作的祟。   “看不进去你也不能随便翻阳台吧,我说了多少次危险,而且你这样的行为属于擅闯民宅,是犯法的。”   放着大门不走偏要走阳台,这人还真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要是不小心掉下去怎么办,好歹两个阳台中间还有一丝缝隙!   “贴心的小棉袄在担心我?”   孟俞甩他个大白眼。   “我是怕你掉下去,这里就变成了凶宅!还有,不准叫我贴心的小棉袄!”   尉帛冗露出一口大白牙,冰山的脸很快融化:“那叫你贴心小背心?”完全没把孟俞的听进去。   孟俞气急,懒得再和尉帛冗理论,越理只会越乱。   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散,孟俞悄悄抬眼,尉帛冗似是陷入了什么思绪,出神的望着黑压压的天。   忽然不知该说些什么,气氛并不尴尬。   两人很少有相处无言的时候,对着尉帛冗,孟俞算是话比较多的,尉帛冗也一样。   拌嘴成了两人的日常,或者说必不可少的一剂添加剂。   突然间都不说话了,氛围就变得微妙起来。   正在孟俞胡思乱想之际,尉帛冗突然道:“一共有73颗星星。”   “嗯?”孟俞不明所以,怎么突然扯到星星了……难不成刚才他沉思,其实是在数星星?   尉帛冗弯下腰,凑在孟俞耳边很快重复了一遍:“我说,一共有73颗星星。”   他的气息和味道一并弥漫过来。   心跳控制不住的加快跳动,孟俞从凳子上猛然弹起,像只受了惊吓的猫,与尉帛冗保持着安全距离。   孟俞猛吸了口气,怪责的瞪着尉帛冗,“说话就好好说,别老是突然靠近,我要是有心脏病,都不知被吓死了多少回。”   没了倚靠,尉帛冗慢条斯理的直起身,似笑非笑的探量孟俞,似是在品味他的反应。   “我有在好好说,是你反应太大了?为什么?”   “你突然把脸伸过来,是个人都会被吓到好吧!”孟俞梗着脖子极力狡辩,试图掩饰内心的慌张。   “真的是这样?”   “那不然?本人容易受惊,以后你再这样,我就,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也来吓你,吓死你!”   尉帛冗没有接话,撇过脸死死的憋着笑,笑的肩膀一抖一抖。   这是赤露露的嘲笑,孟俞三两步跨到尉帛冗面前,揪住他柔软脆弱的体恤衣领,恶狠狠的大声质问:“你笑什么?”   尉帛冗反握住他的手腕,修长食指抵在红润的唇边,“嘘,小声点,你想把孟阿姨吵醒?”   已经十一点,孟叶若已经睡下,就在隔壁。   孟俞愤愤的咬住嘴唇,眸光在那只食指停驻了几秒,忽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尉帛冗没注意他飘忽的眼神,对方才那番话做出了品评:“你刚才那副模样,像极了别惹急了的猫,放的狠话更是幼稚,你知道吗,你是我见过最幼稚的人。”   大胆的念头在最后一个字落音后得以实施。   孟俞咬住了尉帛冗的食指。   尉帛冗疼的倒吸了口凉气,双目一沉,怎么抽都抽不出手指,他感觉手指被咬破出了血,出于本能,另一只手迅速的覆上了孟俞白皙的脖子,没有刻意收力,那手臂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孟俞被掐的难受,呼吸开始变得微薄,这才松开嘴,尉帛冗趁机把被咬了的手指缩回,然掐着脖子的胳膊却没收。   孟俞眼眶冒出了泪花,两只手去扒拉尉帛冗,指甲剐蹭着他的皮肤,留下长长的红印。尉帛冗这才反应过来,紧锁着眉头连忙松开手。   脖子一圈显眼的红和指印,足以见得尉帛冗使了多大的力气,但尉帛冗的食指也没好到哪儿。   沾满了湿漉漉的口水不说,还残留了很深的牙齿印,破了皮渗出点点血珠,不止是手指,胳膊上也有伤。   孟俞抚着脖子急促的咳嗽,泪水滑过脸庞,叫旁的人看了都难受。   尉帛冗后悔自己下手太狠,上前问他怎么样,被孟俞满眼含泪的挥开胳膊。   “滚!”差点就被掐死,说不气是不可能的,想想自己也有错,孟俞也是极其后悔那一瞬间的冲动。   刚才他真的以为自己会被掐死,在呼吸濒临微弱之际,心底对尉帛冗这人生出的无边的恐惧几乎把他淹没。   尉帛冗他,真的是个狠人。   不该惹的,这种人惹不得。   直到这时,他才明白自己和尉帛冗之间的差距。   孟俞转身进了房间,“啪嗒”关上窗户落下锁,窗帘拉的泄不出丁点光亮。   尉帛冗抬起掐了孟俞脖子的手,独自在阳台上站了许久。   作者有话要说:  人的本能……尉哥儿会请罪的…… 第20章 小感冒   孟俞吃完早饭,借着扔垃圾的由头独个儿先行溜去了学校,在途经尉家门口时,孟俞神色微凛稍有停顿,很快提步匆匆跑下楼。   尉帛冗出门时,孟家的门紧闭,自家门口也不见总不耐烦皱紧眉头抱怨他拖拖拉拉的少年。   不知道人先走了还是没走。   尉帛冗敲了敲孟家的门,没有人。   估计是先走了,个中原因不难猜想。   微敛下眸,尉帛冗缓缓握紧了拳,说不上来的难受和苦涩弥漫上心头,还有一丝很浅淡的愤怒。   第一次有这种感受,很奇妙。   孟俞到了教室,已经早到的几位同学笑着和他打招呼,孟俞一一应了回去,找到自己座位立即趴在桌上补觉。   昨晚发生那事,他一晚都没睡好,翻来覆去到凌晨两点,终于睡着吧,梦里全是尉帛冗冷笑的扯着嘴角,手掐住他的脖子,窒息的感觉汹涌如潮,真实到醒来脖子都是冰凉的。   结果是空调开的太冷了。   第一次和死神近距离的接触,怪尉帛冗吗?先动手的人是他自己啊,不怪尉帛冗吗?又确实是他下手太狠。   孟俞的脸色不是很好,明明早晨还没出太阳,他的额际已经覆盖了一层薄汗,脸色苍白的让人以为生了病。   来了的学生大都自顾自的捧着书本亦或和前后桌聊天,没人注意到孟俞的异样,即使见到他趴在桌上都只当他学习太累在休息。   毕竟学霸也不是天资聪颖到不用私下努力就可以考出好成绩的。   而孟俞的人设又刚好是聪明努力刻苦的向上好学生。   七点三十二,敬泽文和周立及李煜三人组到了教室。   敬泽文没吃早饭,早餐是还剩一点余温的三明治和牛奶,家里奶奶准备的。   学校明文规定不能带早餐进学校,如果拿在手上的,在校门口会被没收,门卫没什么闲工夫检查书包,大多数学生会将早餐藏包里。   鸡蛋火腿三明治多少有味道,在教室里吃,味儿传出来影响到其他人不大好,敬泽文很有自知之明的拿着早餐去了走廊。   经过孟俞身边,他脸朝着玻璃窗户的方向睡的正熟,不知是不是太热,额上一层的汗。   敬泽文改为一只手拿早餐,摸了摸校服包,没有带纸。   孟俞的同桌还没来,身后是个学生头的高大微胖女生。   “陈婉,带纸没?”敬泽文转向陈婉,问道。   陈婉书包里有包整的纸,大热天的,她是易出汗体质,一般都是整包的带。   陈婉这女生正在熟读英语单词,乍被问及,抬起圆润的脸,黑沉沉圆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往前后左右看了一圈,后知后觉的指着自己反问敬泽文:“你问我?”   敬泽文一脸黑线,挑眉好笑的俯视着陈婉,眼里带着凶光:“难道我们班上还有其它叫陈婉的?”   陈婉被他瞪的往后缩了缩肩膀,怯怯的拿出整包抽纸轻轻的搁在桌上。   “全,全部都在这儿了。”陈婉胆怯的模样衬得敬泽文像个欺负女生的恶棍子。   敬泽文毫不自知,不客气的说了声“谢了”,连抽了三四张,转身动作轻柔仔细的给孟俞擦去汗水。   那样子看的后桌的陈婉一阵恶寒。   她默默埋头继续看单词,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认真模样。   正专注,跟前落下一片阴影,挡去小半的光。   不待陈婉抬头,“叮当”一声,桌上多了一玻璃瓶装着的牛奶,牛奶的主人很快若无其事懒懒散散的离开了教室。   陈婉受宠若惊,盯着敬泽文的背影不明所以。   看似和后桌女生在聊天,实则一直注意着敬泽文动向的周立握紧了凳子的边缘,手背上青筋脉络格外明显。   “周立,周立?”   周立回过神,淡然的看着女生,“嗯,怎么了?”   “没,看你好像出神了……”   “哦,想到了一些事情,抱歉,我不打扰你看书了,你继续。”   女生嫣然一笑,应好,随即投入书海中。   早自习的铃声打响,尉帛冗踩点进的教室,彼时班主任已经在讲台上站了有几分钟,原见底下一空位问了声谁的,有人说尉帛冗,班主任便没再说什么。   并没迟到,但踩点来,班主任的表情也不见的多好,说了几句才掠过这个话题,转而说起了期末考试。   尉帛冗没有心思听班主任念叨,刚进教师那会儿,全身心都在孟俞那儿。   这个点了,他趴在桌上,似在睡觉。   班主任先叫他过一次,孟俞迷迷糊糊的说昨晚看书睡的太晚,班主任叹了口气,叮嘱他注意休息,不要为了学习不顾身体的健康熬夜云云,随即无声容许了这位优等生继续补觉。   直到早自习结束,第一堂课的铃声拉响,孟俞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没变,班上同学大都感慨学霸为了学业一样的辛苦,只有尉帛冗看出了他的不对劲。   “噌”   凳子在地板上划拉出的声响引的众人不明所以的侧目。   不顾已经上课,尉帛冗来到孟俞桌边,他坐在里面的位置,旁边同桌是个高马尾的瘦小女生。   女生不知道尉帛冗怎么突然过来了,仰脸瞧见他面无表情的俊脸,脸上一红,谁知便听见他低沉的嗓音响起——   “麻烦让一下。”竟然坐在孟俞旁边都没察觉他的不对劲,这同桌可以换了。   心下琢磨着,女生已经羞红脸色让到一旁。   其余人都在看这边,班长李煜瞧尉帛冗脸色冷沉,急忙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尉帛冗没回答,俯身,手掌贴在孟俞额头上,一瞬间手心被烫了下,心脏漏跳了一拍,他赶紧去摸孟俞的脖子和胳膊,全都很烫手。   果然——   “孟俞发烧了,我带他去医务室,老师来了给我俩请假。”   话一出,一群人这才回过味来 。   李煜一下站了起来,作为班长,他有义务照顾班上的同学和任何事物,当即说“好”,又问需不需要帮忙,怕他一个人把人带过去吃力,孟俞看着瘦,到底是个有重量的男生。   “不用,我一个人可以。”尉帛冗动作迅速的把人打横抱起,步伐匆忙不失沉稳。   敬泽文也要跟着去,还没离开位置,科任老师拿着教科书走进教室,正遇上要出门的尉帛冗。   “干什么去?”科任老师看见了尉帛冗怀中双眼紧闭的孟俞。   孟俞的脸色已经不是苍白,而是泛红,浑身滚烫,热度通过皮肤一波波传到触碰着尉帛冗的位置,尉帛冗心尖也跟着烫。   “老师,孟俞发烧了,我带他去医务室。”   时间不等人,尉帛冗说完,不等科任老师发话拔腿往外跑。   敬泽文见状着急的也想跟着跑,原本听到孟俞发烧还很担忧的科任老师瞥见他的动作,历喝一声,用威严把人压了回去。   医务室在操场附近,离教学楼距离稍远,尉帛冗力气再大,到后面也显得有些吃力,好不容易找到医务室,门是关的,迫于无奈,他抱着孟俞等了会儿。   王丽医生和助理从行政楼回来时,门口一抹瘦高的身影靠在墙边,手上抱着个男生。   王丽拿出抄在白大褂兜里的手赶紧迎上去,让助理把医务室的门打开。   “这位同学怎么回事?”王丽凝着昏迷中的孟俞,一边把人带进去。   “发烧,浑身都是烫的。”尉帛冗简洁明了的说明了孟俞的情况,在助理的引导下把人放进窄小的病床上。   王丽点点头,取来体温表甩了两下放进孟俞咯吱窝,尉帛冗他们来的不是时候,电子体温表刚坏,还没换新。   “同学,麻烦你五分钟后拿出来,”王丽吩咐完又想起什么,回过头问:“哦对了,你会看这个体温计吗?”   尉帛冗头也不抬,捏着纸巾给孟俞擦汗时点了点脑袋算是回应。   王丽这才放下心带着小助理进了隔间。   三中的医务室统共三个医生,今儿正好轮到王丽值日,王丽是位医生中最年轻的,三十三的年纪,她身形瘦小长了张娃娃脸,加上保养得当,很显年轻。   跟在身边的小助理二十七岁,是个沉默寡言不大爱笑的男人,叫陈凯。   五分钟后,尉帛冗手探进孟俞衣服里,手指刚碰触到温热的体温计,床上的人嘤咛出声,随后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   动作微顿,尉帛冗见孟俞醒来,连忙捏住体温计一端试图取出。   “你在,在做什么?”一张熟悉的俊脸映入眼帘,孟俞意识还有些混淆,也能感觉到衣服中有异样感,好像有什么东西……   他垂眸看去,见到一只胳膊在自个衣服中,朦胧的脑子顿时清醒了大半,瞪着大眼下意识夹紧胳膊,体温计就这么被他牢牢夹住,孟俞这才感觉到咯吱窝里有东西。   尉帛冗深呼吸了口气又吐出,孟俞身体的温度很烫,灼烧着他的指尖。   “松开,我拿体温计。”   孟俞警惕的瞪着他,体温计?什么体温计?   “你让我松我就……”猛然想到昨晚险些挂在他手上,孟俞只觉背后一凉,妥协的松开胳膊,眼睁睁看着尉帛冗紧抿着唇将手拿了出来,手上还多了个东西。   是体温计。   将将39度。   尉帛冗眸光微沉,冷冷睨着床上的孟俞,那眼神像是要吃了他一样。   “昨晚干什么了?能烧到39度,你也挺有本事。”   从他的话中,孟俞总算回过了味,难怪早上起的时候感觉身体不舒服,原来是感冒了。   “吹了一晚的空调。”孟俞避开他的目光,老老实实的回答。   尉帛冗无奈的叹了口气,肯定没盖被子又正对在空调下面,这样吹不感冒,那他就是钢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渣作者龟速来报道了…… 第21章 咬手指   “脑袋还晕吗?”尉帛冗收紧了体温计。   孟俞点点头,合上眼,脑袋昏昏沉沉的发胀,医务室里有股药味儿,刚醒那会儿感官并不灵醒,时间久一点,感官恢复,那味儿直往鼻里钻。   身体本就不舒服,被味儿这么熏着,孟俞想吐的慌。   正好陈凯和王丽从隔间出来,见床上的人已经醒了,边上的小同学正在和他说话。   一双手抄在白大褂的兜里,王丽三两步跨到两人跟前,探出手摸了摸孟俞额头,转而问尉帛冗体温计取了没,尉帛冗抿紧唇说39度。   王丽叹了口气,转身去给孟俞开药。   嘴上还不闲着,问:“大热天的,怎么感冒了?”   孟俞刚张嘴,被尉帛冗抢了先:“空调吹的。”   陈凯看了尉帛冗一眼,继续跟在王丽身边帮忙。   “你们这些小孩儿,就贪图那一时的凉快,连自己的健康都不顾,也是心大。”   孟俞脑袋正晕,被抢了话之后倒是不想开口了,既然尉帛冗愿意多嘴等他说去呗,他还懒得费口水。   “他本来就没心没肺,任性妄为。”还是尉帛冗回答的。   王丽轻笑出声,“你俩是朋友?”   朋友吗?尉帛冗沉沉的紧盯着闭了眼有几分可爱的孟俞,不置可否。   这人不说话的时候乖的跟只小白兔似的,想起第一次遇到这人,那时他躲在废弃教学楼里抽烟,被他撞见,这人嚣张至极的威胁他不能说出去。   尉帛冗这人,别人越是挑衅,他就越来劲,原本想试试孟俞这人有多大的本事和嚣张劲,再刮了他那层假模假样令人反感的好学生面具,没想到一出手,竟然意外的捕获了一只炸毛不服软的软趴趴小白兔。   不可否认,孟俞吸引了他的眼球。   正处于非常时期时,有个这么有趣的人突然闯入,他难得主动放下身段去挑撩逗弄那人。   事实证明,孟俞是他的开心果,心情不好了,只要逗逗他,整个就宛如打通了任督二脉,全身舒爽,那些积郁在心底的烦闷瞬间就能烟消云散。   孟俞这人一定自带了什么魔力吧!   然而昨天晚上,他险些没控制住自己的本能。   孟俞脖子上的红痕早已经淡化,不知是错觉还是心理作用,尉帛冗看到他脖子上还残留着一圈隐约的痕迹,极淡。   再次醒来,已经是中午,太阳正毒辣,医务室里开着空调,26度。   墙上挂着一只滴滴答答的灰白大圆钟,孟俞转动眼珠瞥见已经12点多,没想到自己竟然睡了那么久。   室内空荡荡的,隔壁传出低低的说话声,说话的人刻意压着嗓子。   看来尉帛冗早已经走了。   孟俞掀开薄被坐起身,身上的热度已经退了不少,脑子也没了早上那会昏戳。   他坐着发了会儿呆,开始回忆上午的事,那会儿医务室里只有他和校医,上午是尉帛冗把他送过来的,算自己欠了他一个人情。   可昨晚发生了那种事,今早自己没等他,连个招呼都没打偷偷溜了,做的实在太不仗义了些,又显小家子气。   要去道谢吗?这个脸面又实在拉不下来。   尉帛冗提着袋子进来的时候,孟俞正处于神游状态,不知在想什么,眉头一会儿松一会儿皱紧。   “睡了一上午,猪精变得?”孟俞的气色好了许多,尉帛冗面无表情的打趣他。   孟俞瞪他,撇撇嘴又躺下,嘴上哼哼唧唧小声的骂:“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别用你的狗嘴侮辱我,也请别侮辱了猪。”   尉帛冗冷笑着挑了挑眉。   他在床边坐下,长胳膊一挥从旁边拉了跟凳子过来,随后慢条斯理的拆袋子,把烫手的粥捧出来放在凳子上,又十分体贴的掰开一次性筷子递给孟俞。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孟俞瞥了眼筷子又看看尉帛冗,为着昨晚的事情,心里这会儿还有些膈应,尉帛冗却平淡的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还反常的对他这么好。   “假好心。”孟俞嘟囔着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嘴边刚起的弧度落了下去,尉帛冗冷下脸伸着长胳膊去捞他,孟俞似有所感,慌慌忙忙的往里挪。   “孟俞,”看着孟俞躲避自己的动作,尉帛冗无奈的耸下肩,放软了嗓音,“乖,听话,起来把粥吃了。”   谁让这货是个病患呢,得让着点儿,而且他肯定还在为昨晚的事情生气。   孟俞动了动,没起,被尉帛冗那声音酸出了一手的鸡皮疙瘩。   尉帛冗站了会儿,在他床边坐下,哄小孩儿似的拍拍他的肩,“孟俞,你还在生病,不吃东西不行。”   因着尉帛冗坐下来,床往下塌了些,孟俞不耐烦的扯过被子蒙住脑袋,完全不像理会身后的人。   “尉帛冗你别跟个鸡婆似的烦我成不!”   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   尉帛冗被他气笑了,好心送人来医务室、给他买粥,居然被说鸡婆,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身体是你的不是我的,既然你想折腾便折腾吧,折腾坏了,你想想谁最担心你?”   软的不行来个硬的,这么久相处下来,尉帛冗早把孟俞底细摸的差不离了,就比如他的软肋是孟阿姨。   果然,听到他这么说,孟俞跟被踩了地雷似的弹坐起来,锃亮的眸子恶狠狠盯着尉帛冗,咬牙切齿的模样像是要把他给撕了。   孟俞确实有这想法,如果可以的话。   卑鄙无耻的小人,以前用抽烟的事情威胁他,现在更上一层楼了,居然用他母亲威胁。   心里那一丢丢对于感谢还是不感谢尉帛冗的小纠结全盘破灭。   谢尉帛冗这货做什么?昨晚差点没被他掐死,今儿不过就是帮个忙,把自己送到医务室来,顺带买了碗粥而已,这能和昨晚的行为相提并论?   不能!一点不能!就当是给昨晚的事情赔罪,既然尉帛冗帮了忙,那他送佛送到西,把所有的事情都做了,不管是端茶倒水或者其他。   孟俞死盯着尉帛冗,冲他伸出手。   尉帛冗挑了下左边的眉毛,不明所以:“干什么?”   “粥啊,你不是逼着我吃吗,我现在是病患,离凳子那么远怎么拿?”   粥的底部很烫手,尉帛冗小心翼翼的端起来送到孟俞手里,孟俞气头上,没注意,两只手去接,手指刚碰到底部,指腹被烫个正着。   幸好尉帛冗还没松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尉帛冗赶紧把粥放回去,捞起孟俞的手指翻来覆去的看,手指烫的有点发红。   黝黑眸子顿时覆了层冰霜,尉帛冗恶意使劲捏了捏孟俞的手,抬起双眸,那张略显慌张的小白脸映入眼帘。   孟俞别扭的挣扎着想把手拧出来,却被尉帛冗越来越用力的握紧。   “别感冒没好,又添新伤,到时候孟阿姨肯定会担心死。”嘴上不饶人,下一秒却将细白手指含进嘴里。   孟俞被他的行为惊的下意识抽手,却尉帛冗咬了一口,沉声含糊不清的威胁:“别动,乖乖的!”。   手指被含在嘴里,温热湿润的触感令人颤栗,孟俞一颗小心脏几乎承受不住,被咬之后倒也老实的没在啊乱动,俊白的脸憋的通红。   “你…你……神经病!疯子!”孟俞身子僵直的感受着几次从手指上滑过的柔软,耳根子迅速蹿红,大脑变得一片空白。   王丽和陈凯出来的时候,见到的画面便是尉帛冗弯着腰,一手握着病床上那位小同学的胳膊,一手握着小同学的手,嘴里含着小同学的手指。   俩人哪见过这种事情,顿时愣在当场。   王丽瞪大眼,不可思议的来回扫视两人,“你,你们俩在做什么?”   孟俞吓得心脏猛然一跳,仿佛被发现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慌慌张张的拧巴回胳膊背到身后。   他尴尬的扯了扯嘴角,灵机一动,红着脸向表情怪异的两人小声解释:“没,没什么,刚才和同学闹了点小矛盾,气头上动手打了他,结果被他抓住咬了一口。”   “这人可幼稚了,还学小孩儿咬人,真的!”孟俞把手指亮出来,上面果然有个比较明显的牙印子。   王丽眉心跳了下,视线默默移向沉默不言的尉帛冗身上,这孩子看着不像幼稚的人啊,“是,是嘛。”   孟俞展唇勉强扯了个笑,重重点头,“可不是。”   也不知王丽和陈凯信没信,不过孟俞也不管他们信与否,反正他已经找了个破借口,当下就看尉帛冗配合不配合了,毕竟又一次在别人面前毁他声誉。   万一他不配合怎么办,想到这里,孟俞突然慌张了。   本来人一片好心,却被反咬一口冤枉,依着尉帛冗那性子,肯定忍不了的吧,可是……   可是上一次让他被敬泽文和周立误会时,他什么都没说,沉默在别人看来就是默认,这一次呢?   孟俞已经在心里过了无数个可能性,此时此刻紧张的捏紧了拳头,又默默唾弃自己的卑鄙无耻。   真是脑子短路了,找什么借口不好偏想了个毁坏人形象名声的破借口,孟俞恨不能抽自个儿两巴掌,让自己脑子清醒一点。   正当他陷入懊悔时,尉帛冗微微一笑,抬起脸迎着王丽和陈凯审视的目光点了下脑袋。   “是啊,惹这个小家子气的大龄儿童生气了,他打我的时候,顺手捉住他的手咬了一口,原本也是闹着玩的。”   作者有话要说:  被舔了手指的孟俞:尉哥,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种爱好,算我看走眼了!   尉帛冗黑人问号脸:咋?不舔媳妇舔我自己的手啊?自己手指也成,就是刚抠了鼻子。   孟俞:你可以麻溜的圆润的滚了! 第22章 跟屁精   孟俞生病这件事很快在年级传开,尉帛冗抱孟俞去医务室是二班的学生们和科任老师有目共睹的。   生病本不是件多么值得关注的事情,但生病的人是孟俞,就提高了这件事的话题值。   高一二班的班主任知道后,转告了同个办公室的其他科任老师,有些科任老师是其他班的班主任,回到教室便将此事说了出去。   大夏天的感冒,滋味不比冷天感冒好。   各班班老师苦口婆心的警醒完自己班上的学生注意防暑防感冒,又把孟俞感冒的事情拎出来引以为鉴。   上午时候,孟俞休息之余,二班班主任来看过他,知晓是尉帛冗送他到的医务室,想着两人平时关系不错,就叮嘱他好好照顾孟俞。   其实不用班主任多说,尉帛冗都会好好照顾他。   烧来的快去的也快,吃了药又休息了一上午,孟俞的烧退了不少,上课没什么问题。 第一节 课的铃声已经过去十分钟,一心只有圣贤书的孟俞被守在床边的尉帛冗盯的烦的不行。   “烧已经退了,我人已经好的没差了,完全可以回去上课,你这样是准备让我在床上当个废人?”   孟俞很是不悦,眉眼间的忿忿几乎溢出,恶狠狠紧锁着尉帛冗手上,尉帛冗又不是他的谁,凭什么要监督他的行动。   更何况,就一小感冒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伤大病绝症,这样将他困在病床上反倒让他身体更难受。   还有,这个恶劣的家伙故意的吧,居然当着他的面吃他最喜欢的香草冰淇淋!   香草味的冰淇淋散发出诱人的甜腻香气,尉帛冗不似往常那般大口的吃,而是小口小口,故意吃的吃的很慢。   这家伙,挨千刀的!   孟俞在心里狠狠骂了尉帛冗一番,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尉帛冗眉眼低垂,看不出情绪。   “再躺会儿,等我吃完东西就回去。”   孟俞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背过身不去看尉帛冗那副嘴脸。   要说,尉帛冗还真不是故意吃给他看的,冰淇淋是王丽请的,又刚好买的是香草味。   看得出来孟俞很想吃,尉帛冗本想给他咬两口,是对方的眼神让他产生了逗逗他的想法。   见他好像生气了,尉帛冗低笑出声,笑意带了点孩子气,嗓音微沉。   他举着冰淇淋围着病床绕了一圈,在孟俞跟前半蹲下。   “不逗你了,你的身体对这支冰淇淋的渴求都快淹没我了,我咬的不多,应该没什么口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拿去。”   孟俞动了下,藏在被子里的手指无措又犹豫的搅来搅去,面上却表现得一派平淡。   他不屑的撇撇嘴,嘴硬的顶回去:“眼瞎吧你,谁说我想吃的,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吃,更不想吃你吃过的。”   “是吗?”尾音微扬,尉帛冗将冰淇淋凑到孟俞嘴边,吓得他往后一缩,满眼戒备。   “干嘛?吓我是吧?我告诉你,就算……呜呜…”   不等话说完,绿油油水亮亮的冰淇淋堵住了他的嘴,甜滋滋的味道在口腔里散开,瞬间包围了味蕾,引得他下意识伸过小舌添了口。   真甜!   一下子飘上云端的感觉啪啪打了孟俞的脸。   刚才还说不吃的人,此时此刻眯紧了眼露出一脸满足的享受表情。   “你看,这不是吃的很香吗?”   兜头泼下一盆寒冬冷水,浇的孟俞心情瞬间炸裂,卑鄙小人,明明就是他来了硬的,强行将东西塞到自个儿嘴里的。   不过孟俞懒得理他,到嘴的事物哪有不吃的理儿,他也破罐子破摔,管上面有没有尉帛冗的口水,先吃了再说。   既然他尉帛冗要喂嘛,他就懒得动手了。   孟俞埋头乖乖的小口吃起了冰淇淋,安静的模样像极了小绵羊,尉帛冗那一下喂的太猛,他的嘴边沾了一圈绿奶油,嘴唇被染的水嫩润泽。   尉帛冗状似无意的扫了眼他那红润的嘴唇,莫名觉得有些发热,明明医务室里开了空调。 第一节 下课铃声响过,孟俞和尉帛冗一起回了教室。   孟俞走在前面,比尉帛冗先进教室,他刚进去,一堆人凑过来询问病情的,孟俞招架不住,抿着嘴角,笑的乖巧又温和。   首当其冲的当属敬泽文了。   “感觉好多了吗?烧退了吧?怎么不请假回家休息?你这样能听课吗?我看你脸色还很苍白啊,真的行吗?”摇身一变十万个为什么,一连串的问题问的孟俞一阵头大。   他压下心中的不耐和烦躁笑着回道:“已经好了,不影响上课的。”   不过孟俞的回答并没有让敬泽文感到满意,多少还是让他松了口气。   他哥俩好的扶着孟俞肩膀往座位带,像极了给孟俞保驾护航的保镖,不过也没差了。   在二班同学眼里,敬泽文完全就是孟俞的保镖,贴身那种。   敬泽文曾经开玩笑的说孟俞是他心里的神,众人当他咋开玩笑,只有周立知道这孩子是认真的,他真的把孟俞当神看。   尉帛冗站在人堆后,神色泯灭晦暗的目送孟俞在一干人的围堵下回到座位。   他站了会儿,暗暗吐了口气,朝自己的位置走过去,却不期然你的撞见了周立探究的目光。   两人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里嗅到了相同的味道。   那是同类的味道。   尉帛冗勾唇,向周立投去很淡的笑意,周立愣了一下,僵凝的转过身去。   下午放学,轮到尉帛冗值日,孟俞想了想,虽然对于昨晚事情还有些膈应的和无法释怀,但念在他今天帮了自己,又给自己吃了冰淇淋的份儿上。   孟俞决定等他一起去吃饭,顺便帮他扫扫地什么的。   尉帛冗在小阳台洗拖把,和他一起值日的两个女生和男生在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孟俞从教室后面拿了把扫把去扫讲台。   值日的女生中有上午被敬泽文要了几张纸的陈婉。   她在擦黑板,看到孟俞杵着根扫把打扫,感觉奇怪,疑惑的问他:“孟俞,今天没有你之日呀,你怎么也在扫地?   她长得白白胖胖,脸显得十分圆润,两个孟俞才当她一个。   胖归胖,但陈婉呆呆的很可爱。   孟俞对陈婉印象比较深刻,这个女生总是安安静静的,成绩不是很好,但很刻苦努力,在班上人缘也挺不错。   “等尉帛冗,今天该他值日,光等太无聊,就帮你们一起扫了,早点完事儿也好早点去吃饭。”   陈婉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哦,这样啊,谢谢你啊孟俞,你和尉帛冗关系真好呢。”   虽是等尉帛冗,终归也帮他们一起扫了呀,陈婉是这样想的。   孟俞瞥了眼阳台边上的身影,微微一笑,“好像是这样吧。”   屁!   谁和他关系好了!   谁要和他关系好了!   鬼才想和他关系好了!   有孟俞帮忙,做卫生的效率提上来不少。   下午的三中,校内学生散掉大半,操场上和教学楼间只剩下零零星星来往的身影。   尉帛冗已经把三中附近一带混熟,孟俞去过没去过的地方,他都去了一遍。   晚饭,尉帛冗带孟俞去了后门一家不甚起眼的抄手小摊,在街道转角处,离校门有点距离,但来这里吃东西的学生很多。   小摊的老板老板娘是一对五十来岁的退休夫妇,因为是临时搭的小摊子,夫妻俩都是下午才摆摊,他家抄手便宜口味多,现包现煮,比较鲜,虽是小摊子,客流量却很大。   尉帛冗独自来吃过几次,吃的都是虾仁馅的抄手,这一次和孟俞一起,想换个其他口味试试。   “何记抄手,”孟俞一眼看见了小车车上贴的红字,顺嘴小声念了出来。   在三中呆了近一年,“何记抄手”的盛名早有耳闻,奈何他不喜欢吃抄手,一次没来过。   原来尉帛冗也喜欢他家的抄手啊。   默默感叹着,孟俞看着推车上贴的红底儿白字的口味和价格犯了难,他是不喜欢吃抄手,但也不是不吃。   “小同学想吃什么味道的抄手哇?”正在包抄手的半头白发的老婆婆笑眯眯的问孟俞。   孟俞慌张的抬起眼眸,“啊,抱歉,那个,我还没看好。”   老婆婆不甚在意的快速用筷子挑撂起一团鲜肉馅裹进抄手皮里,仍是慈善柔和的笑道:“没事儿没事儿,看好了说一声啊!”   目光掠过一个又一个口味,孟俞眉头纠成了一团,实在不晓得该选哪个,想问问尉帛冗,一转身,险些和那张近在眼前的脸来个亲密接触。   孟俞吓得后退了小步,“你,你干嘛呢,吓死我了!”   尉帛冗耸耸肩,他在干什么?当然是在认真的挑选想吃的口味而已,就是离孟俞近了点而已。   大概有多近呢?一转头就能亲到那种吧。   想到如果再近些就真亲到,尉帛冗愉悦的翘着唇角,“我在看抄手,我能做什么?”   语气颇显得无辜,好像被冤枉了做坏事一般。   听了解释后,孟俞倒也没往其它方面的想,很快决定要了虾仁馅的鲜汤抄手。   原本打算换个味道的尉帛冗很快也决定好要了碗虾仁馅的鲜汤抄手。   孟俞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跟屁精吗?”看半天下来,他不选,尉帛冗就没定,等自个儿一定吧,他立刻也定了。   “是啊,跟屁精。”尉帛冗挑了挑眉,突然凑到孟俞耳边小声道:“你不就是那个屁吗?”   孟俞:……   作者有话要说:  尉帛冗:我老婆在线表演了一个“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节目,怎么没有掌声响起?   观众:你的老婆还有三秒抵达战场,请尉哥选择死法。 第23章 谁踢我   路边摆着几张折叠木桌和塑料凳子,位置已经坐满,尉帛冗和孟俞只好站在边上等待。   最角落的位置,童子欣和余念嬉笑的聊着天儿,不大的桌子就她俩。   从尉帛冗和孟俞刚来那会儿,眼尖的余念已经看到了他们,尉帛冗身高明显往上拔了很大截,孟俞和他站一块被衬托的娇小的像个小女生。   童子欣轻轻吹着勺里冒热烟的白皮抄手,措不及防被余念拽了下,刚准备塞进嘴的东西“啪嗒”滚回碗中。   她垮下肩膀,阴森着脸色拍掉余念的爪子,问道:“干嘛?又看到帅哥了?”   余念缩回手,拍在手背上的力道就跟挠痒痒似的,她朝尉帛冗俩人的方向努努嘴,挤眉弄眼笑的犹为猥琐:“是啊,还是熟人,你瞧那边,孟俞和尉帛冗。”   “听我小表妹说孟俞上午发了烧,是尉帛冗抱他去的医务室,你知道怎么抱的吗?公主抱啊公主抱唉!”   “而且你发现没,我们刚认识尉帛冗那会儿,他和孟俞差不多高,身材要壮些,但现在,一月多吧,他居然比孟俞高了,嗯…目测得有五六厘米。这人吃了生长激素吗?长这么快的!”   “不过这样一来,他和孟俞更般配了!俗话说,身高定攻受,我压十包辣条,孟俞是下面那个!”   余念碎碎念了大串,一说到那方面的话题,情绪激动高涨的不行。   她倒是观察的仔细,对于尉帛冗的变化记的一清二楚。   童子欣往她看的方向望过去,确实是尉帛冗和孟俞,两人杵在路边,不知道在聊什么,孟俞露出一口大白牙,清隽白净的脸庞在暖阳的映照下又软又乖巧。   一只可爱的小奶狗。   童子欣下意识眯起双眼,终于认真开始审视孟俞这人,比起孟俞,和传闻中一样,他长了张清秀的阳光小脸,气质斯文温雅,一看就是家教极好的那类男生。   这样的男生对正处于青春期感情萌动的小女生有很大的吸引力,不过比起孟俞,童子欣更欣赏他身边那位。   尉帛冗的颜更合她的胃口,小奶狗这款的,并不适合她。   似有所感,正在逗孟俞的尉帛冗看向童子欣的方向,两人视线相撞,尉帛冗含笑的眸子迅速冷却,很快率先挪开了眼。   这小学弟对女生可真冷淡。   童子欣眉心一跳,对于尉帛冗那冷到极致的一瞥倍感不满,好歹也有过一面之缘,怎么着笑一笑也行啊,这样默不作声跟表演变脸一样,看着就让人不爽。   不过——   想到汪漾,童子欣突然生了个念头。   余念时不时盯两眼孟俞和尉帛冗的动向,见状,童子欣搁下勺子,朝她勾勾手指。   “咋啦?”余念不解,顺势挨过去。   童子欣咧嘴,笑道:“那两个小学弟这样站着等也不知道要等多久,要不咱把他俩叫过来坐会儿?”   她知道余念这傻孩子不会介意。   果然,余念眼睛一亮,猛点头称好,下一秒扯开大嗓门对那边两人高高挥起了手,喊:“孟俞小学弟,这边这边,我这儿还有位置!”   喧闹吵杂的抄手摊平地一声惊雷炸裂,坐在一旁吃饭的人冷不丁被突如其来的大嗓门吓了一跳,皆看向余念,又见年轻的小女生兴冲冲的朝别处招手,一众人随即探头探脑的转向孟俞那边,很快的,人们失去好奇心埋首继续呲溜碗中的事物。   既是半生不熟的人,孟俞还是和尉帛冗一起同余念她们挤一张桌子。   多了两个块头,小桌更加打挤,幸而凳子刚好够坐,不然有桌子也是白搭。   在抄手摊吃东西的学生偏多,一眼望去,大都穿的三中校服。   孟俞和尉帛冗并没有为两人也在这里吃东西感到意外,但表示惊讶的过场还是得有。   “好巧,两位学姐也来这里吃啊。”孟俞坐在余念正对面,手肘撑在自己膝盖上,掌心拖住下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   人过来了,还坐在自己对面,面对着孟俞那张醒目可人的俊俏面容,向来厚脸皮的余念感觉不大顶得住,秒变羞涩,扭扭捏捏的握着勺子却不好下手。   “是啊,真巧,你们也过来这儿吃。”她缓缓搅动着碗中的汤汁,就是不捞抄手。   童子欣瞥见她不大自然的动作,心里明镜似的,这孩子害羞症又犯了,平时人后疯成狗,一到人前怂如鸡,特别是面对长得好看的男生,她太了解余念的尿性。   童子欣握住余念手腕带她捞了个抄手强制塞入她嘴里,“快吃吧,都冷了。”   余念下意识瞪大眼,急急忙忙噤声,一口包住抄手,两边腮帮子顿时变得鼓鼓囊囊,那模样特像吃东西时的小松鼠。   “瞅你那吃相。”余念嘴边糊了点油水。   童子欣伸手去拿桌中间的抽纸,不想手指和尉帛冗的碰撞到一块。   两人相视一笑,尉帛冗笑容敷衍,并没客气,率先抽走两张。   童子欣感觉刚才被碰到的地方隐隐发热,一股难言的不爽感从指尖开始蔓延。   她抿着唇角,快速抽了纸替余念擦干净嘴边,动作娴熟,一看就知经常给余念做这种事。   余念呵呵傻笑也不躲避,反而往前凑了凑,嘴里叫唤让童子欣轻点,子欣听后反而加重了手劲儿,使得余念不得不往后仰躲。   女生之间的友情真是美好,却又让人难以捉摸。   孟俞正望着对面俩人暗暗感慨,突然感觉脚被人踢了一下,他下意识弯腰勾头去瞅,六只脚安安分分的待在自己的位置上,看不出是谁踢的。   别疑问缠绕着,孟俞沉思的扫过身边三人。   童子欣注意到他的神色不对劲,扬着下巴问道:“怎么了?”   孟俞正准备说什么,嘴还没张,脚上又挨了以及。   这次饶是反应尤为迅速,仍是没捕捉到那个暗中下手的家伙。   不过,孟俞心里大约有了数,这里,只有几面之缘的两位学姐肯定不是做这事的人,排除法排除之后,剩下的就是尉帛冗了。   可尉帛冗为什么要踢自己?   孟俞两次都去看桌下,童子欣和余念不免好奇,以为有什么东西也跟着瞅桌下,却什么都没看见,就他们几人的腿。   余念咬着勺子问他:“孟俞,你咋一直在往桌子底下看啊?”   孟俞假借挪凳子的动作,贴着凳边的手暗戳戳摸到了尉帛冗的大腿,尉帛冗一下子就感觉到了腿上的触感,但他并没表现出来,神色平淡,稳如老狗。   “刚才好像被什么踢了一下。”孟俞也没想藏着掖着,再者被踢确是事实啊,说出来说不定始作俑者还会心虚一下。   然而他小瞧了尉帛冗这人的淡定程度。   “啊?是不是我刚才伸腿的时候不下心碰到你啦?抱歉抱歉啊,我没注意。”余念歉意的挠着后脑勺,童子欣给她擦嘴巴的时候,她伸了下腿。   “没关系,是我太敏感了。”刚升起的猜测突然被掐灭,孟俞缩回手,幸好还没下手,不然就尴尬了。   但他又陷入了疑惑中,难道真的是余念踢到的?   不多时,两人的抄手上桌,热气腾腾冒着热烟,孟俞的注意力很快集中到香气四溢的抄手,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   然而没多久,腿上接二连三的挨踢,踢的孟俞愣住了,如果说第一次真是余念不小心踢到的,那后面这几次,肯定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这人是谁,不用多想,是尉帛冗没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我我,二叔,求各位读者大人们留个评吧……   请各位大人们都出来冒冒泡好不好,你们二叔快被评论区的冷清冷的秃噜头,二叔就那么两根呆毛在风中岌岌可危了,我怕,我怕呀! 第24章 有我在   余念和童子欣赶着回学校上晚自习,吃完东西同两人聊了几句匆匆忙忙离开了。   两人一走,孟俞立即开启了反击模式。   此仇不报非君子。   大庭广众的,碍于有外人在不好发作,如今人已经离开,他也不用再为了自己那破形象忍着。   桌下,孟俞连踢了尉帛冗三脚,到底把空着度,力道并不过分。   “闲的蛋疼一直踢我?踢舒服了?”踢完之后,郁积的怨气轰散,孟俞没什么好气。   被反踢了几脚,尉帛冗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眉眼间含着浅笑:“有点舒服。”   这人倒也真够会接话的,厚脸皮!   孟俞在心里默默吐槽完,甩了尉帛冗个大白眼,“别叽叽歪歪废话了,赶紧吃!”   回去的路上,好巧不巧在校门口遇到了汪漾,和朋友一起聊天的汪漾一见到他们,立刻摆出仇敌脸,咬牙切齿的狠瞪着两人将去路挡住。   路人经过不免多瞧了眼两人,汪漾的朋友也感到奇怪,过来问他:“汪漾,你认识的?”   “何止认识,”汪漾回他,“还有过一点小交情,之前不是给你说被人撞了嘛,那两人还和小欣认识,甚至……就是这俩高一的!”   他的三个朋友了然的点点头,眼神在孟俞和尉帛冗两人之间来回转动,皆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原来是这俩小子,啧,看着也不怎么样啊,童子欣怎么会看上这样儿的?”   “可能童子欣就喜欢这种调调的,能怎么滴,不是我说,漾儿啊,这女生啊多的是,你又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我也觉得是这个理儿……”   “行了,闭嘴吧你们,你们懂什么,你们根本就不懂,不懂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我和童子欣这么多年了,我就中意她,那些女的长得好看又怎么样,能和她比?我告诉你们,除了她,老子谁都不要,谁要敢和我抢她,我就弄死谁,包括你们!”   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被汪漾这一大嗓子吼的噤若寒蝉,汪漾这人脾气怎么样,他们最是清楚,也知道他绝对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不过汪漾的朋友们早已经习惯了他的德行,这人脾气不好,痴情疯狂了些,对人却是最为仗义的,又是体育班成绩顶好的。   “行了,咱不说了,都知道你最喜欢她爱她,咱们才不会打她的主意。”有人出来打圆场,汪漾的脸色才有所好转。   “刚才我也是气头上,今儿主要是遇到了这俩小子…”话头很快对准了孟俞和尉帛冗。   这边孟俞在心里暗骂了声“真是出门没看黄历”,很快调整完毕情绪,嘴边挂上淡笑,态度温和故作不解的询问汪漾:“学长这是在做什么?”   汪漾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孟俞和尉帛冗,面露鄙视,冷嗤:“做什么?你觉得我在做什么?”   他的声音不大,阴阳怪气的听了让人不爽。   “啧!”尉帛冗嘲讽的睨着汪漾,唇畔霜冷浮沉。   “你小子啧什么啧,我已经知道你俩是几年级几班的,晚上,你们最好小心点!”   恶狠狠的撂下狠话,汪漾深深的看了尉帛冗许久才和朋友们大摇大摆的离开,那眼神意味深长。   汪漾一阵闹腾,已经引来了不少的注目礼,门卫室的两个大叔也在往这边瞧,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守在门口查探着情况。   孟俞和尉帛冗互相对视了一眼。   汪漾说的话让孟俞感到一阵凝重,如果那人今晚真的有意找他麻烦,毕竟临近期末了,同校的产生矛盾,如果事情闹大给校方知道了……   后脑勺猛的受了一记重击,孟俞捂住疼处瞪向尉帛冗,质问:“你打我干什么?”   尉帛冗的手还没收回去,淡定自若的又将手搭在孟俞脑顶,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   “别胡思乱想,有我在。”   有我在……   这三个字宛如烙铁一般在孟俞心上碰了一下,留下一个又烫又热的印子,一股奇怪的怦然感跳了出来。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不过以尉帛冗的战斗值,和汪漾干一场未必会输,毕竟他是个大力怪。   想到这里,孟俞突然觉得一阵心安。   不过那三个字让孟俞耳根子有点发烫,尉帛冗揉他脑袋,孟俞下意识往一边躲,没成功。   “知道你喜欢当人肉沙包,但是,请你以后不要随便乱搞我头发行吗?头可破血可流,发型不能乱没听说过?”   孟俞翻了个大白眼,纤长葱白的手指扒拉着被揉乱的头发。   “你还在意这个?”尉帛冗意外的挑了挑眉。   “是人都在意。”   孟俞说完,拿出学生卡随着人流进了学校。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人来爱爱我,我的嘤嘤嘤不管用了嘛? 第25章 牵手手   月色浓厚,城市的霓虹灯璀璨闪烁,夜晚的温度只比白日好上一点,离开空调和电扇,仍旧会热出一身汗。   三中正大门和后校门的学生成群。   这晚,孟俞和尉帛冗耽搁了一会儿,同敬泽文他们一道离开的教室。   “你们直接回去吗?”班长李煜推了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问孟俞和尉帛冗。   “是啊,你还要去哪里吗?”孟俞回答他。   “去趟商场,今天我妈妈生日,想给她一个小惊喜。”李煜笑意腼腆,有些不大好意思。   几人一听,一个个道了声“祝阿姨生日快乐”。   这个时间点,商场还没关门,离开学校,李煜便和四人分道扬镳。   目送着李煜坐上出租车,孟俞脸色一垮,身体异常难受,心里拧巴的仿佛有无数只蚂蚁爬。   他的烟瘾犯了。   自从被尉帛冗制止抽烟后,孟俞经常躲在家里或者跑到远一点的其它地方躲着抽一两只,完事儿回家冲个澡。   在学校里有尉帛冗盯着,他虽不甘不愿,终究没敢造次,如果尉帛冗突然抽风把他吸烟的事情给他妈说了,孟俞不大愿意去想那个后果。   烟还在抽,频率却有所减少,不过一旦有了什么心事,就会想抽一支解解闷缓缓压抑的心情和神经。   孟俞一直惦记着汪漾下午说的那番话,他倒是不怕这个人,若是真要干架,自己也未必占下风,他怕的是事情闹大,毕竟现在是关键时期。   尉帛冗察觉到孟俞的情绪转变,不由摸到他胳膊,手掌顺着温热的肌肤缓缓下滑至手腕,随即轻轻握住。   明亮的灯光下,两人紧挨着跟在敬泽文和周立身后,不易察觉的牵着手,确切而言是手腕。   孟俞身子僵硬的轻微挣扎了一下,未果后选择了放弃。   舒了口气,孟俞不自然的偏过身子凑在尉帛冗耳边低声道:“松手!”   垂着眼眸的尉帛冗侧过脸颊,孟俞的唇堪堪擦过他的脸,险些亲上,孟俞连忙慌张的往后缩了缩脖子,避免了尴尬。   “别闹,也别担心,我说过有我在,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你,是怕汪漾那个人发疯,把事态闹大,到时候吃亏的是我们。”孟俞压着嗓子小声解释。   尉帛冗挽唇,原来孟俞担心的是这个。   “不会给他把事情闹大的机会,那个人是把我们当成了情敌,他的眼里只有童子欣,你大可放心。”   这事儿也不是说放心就能放心的,孟俞轻叹了一口气,不过听了尉帛冗的说辞,突然觉得这件事并没有想象中的严重。   “你俩悄咪咪的在说什么见不得人的话题呢?”走在前头的敬泽文发现两人掉在身后,回头就见二人姿态暧昧的紧挨在一起。   路灯的映照下,隐约可见两人紧靠的胳膊,像是连在一起的。   神经大条的敬泽文可没有这么细心,看到两人牵在一起的是周立。   他眯着眼睛,揽着敬泽文肩膀似笑非笑的眸子在孟俞和尉帛冗身上来回扫荡。   “自从尉帛冗你转来之后,还是头一次看到孟俞和别人走这么近,以前他总是一个人,怎么,你是有什么魔力吗?”   尉帛冗睨了眼孟俞,像是开玩笑又似认真的回他:“这就是传说中的爱的魔力。”   “神他么爱的魔力,没想到你平时看着冷冷淡淡的,居然也会开玩笑。”敬泽文一听,直接被“爱的魔力”逗乐了,笑声飞扬又肆无忌惮。   周立往他脑袋拍了下,提醒他小声点,敬泽文见有人往他这边看过来,尽量把声音往小了收,但还是忍不住。   几人都在笑,只有孟俞笑不起来,暗戳戳摸到尉帛冗胳膊狠狠掐了一把。   “哟,终于出来了!”   一道不速之客的声音打断了几人的欢乐气氛,熟悉的身影迎面而来。   孟俞皱了皱眉,和尉帛冗相视一眼。   没想到汪漾并不是说说而已,他是来真的,看来一场恶战是必不可免的了。   周立和敬泽文不认识汪漾,也不知道他和尉帛冗孟俞之间的小小纠葛,只瞧这身材高壮的人气势汹汹又恶声恶气的冲孟俞他俩而去,是个人都看得出来此人来者不善。   两人默不作声的挪到尉帛冗和孟俞身边。   汪漾很快在几人跟前停下,一双胳膊环抱在胸前,锁死了眉头不屑的掠过周立和敬泽文。   “怎么?还叫帮手?”汪漾不屑嗤道,根本没将他们放在眼里。   汪漾的语气让不认识他的周立和敬泽文听了心生不悦,大抵也知道这人是来找两人麻烦的,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作为朋友,周立和敬泽文可不会袖手旁观。   “孟俞,这人是谁?”周立没有直接问汪漾,而是问的孟俞。   孟俞神色紧绷的看了看汪漾,和他恶狠狠的视线对接上,倒也不畏惧,只道:“是高二体育班的,好像是叫汪漾,之前和他有点小过节,不过我们已经道了歉,但这位学长可能心里还是不舒服,就对我们俩不依不饶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短小君… 第26章 追女生   确实是不依不挠,但不是为了之前的小过节,孟俞和尉帛冗心里清楚,没有把汪漾针对他俩的真实原因说出来,毕竟这是他们和汪漾之间的纠葛,孟俞并不想敬泽文和周立掺和并且牵涉进他们三人之间,免得给两人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过节?你俩小子真以为我小肚鸡肠的把那事儿记到现在?呵,看来你们还不知道我为什么看你们不爽吧?我警告你们,离童子欣远一点,如果让我听到点什么风言风语,我的拳头可是不认人的。”   汪漾毫不客气的用手指戳点孟俞的肩膀,十足十的力气让孟俞后退了两下。   “也算你俩运气好,赶上了期末考。”   “记住我今儿的话,离童子欣远点,不然打的你们妈都认不出你们!”   仗着身高优势,汪漾试图用凶神恶煞的眼神压迫两人,让其感受到他威猛无比的魄力和强大的气场,如此他们的内心就会感到害怕,然后开始退缩不敢再和童子欣接触。   只要赶走童子欣身边所有的苍蝇和蚊子,汪漾觉得那个死女人才会正眼瞧自己,才会发现他的好。   但是他错了,错的滑稽又离谱,这样的低劣手段和幼稚的想法只会引起对方的强烈反感和厌恶,汪漾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甚至连想都没去想过,全任凭自己的想法和意志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和想法。   这样一个占有欲强大又自私的人,也难怪童子欣会躲他如瘟疫。   高高的白炽路灯下,几道斜横交错的影子被无意识的拉的老长。   在敬泽文几乎暴走的瞬间,尉帛冗紧紧抓住了汪漾不安分的手,他的手劲比汪漾还大,勒得汪漾不住皱眉。   呼啸而过的车辆带起一阵冷冰冰的嗓音:“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   周立抓住了额际青筋乱蹦的敬泽文,让他不要乱凑热闹,当然他不是选择袖手旁观不帮孟俞和尉帛冗,而是眼前的境况还没到需要他出手相帮的地步。   骨头几乎被捏碎的错感让汪漾倒吸了好几口凉气,他没想到跟前这小子看着比自己瘦弱,力气却出奇的大。   “我就活动活动手指,哪儿动脚了?你小子活腻了是吧,竟然敢对我出手?”   说完,汪漾就欲出手袭击尉帛冗,被早有防备的尉帛冗拦截而下,脸上反挨了一拳,尉帛冗有分寸,出手并不重。   终归是打在肉和骨头上,汪漾往旁边踉跄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他抹了下嘴角,并没有见血,但脸很疼,火烧火燎的疼。   汪漾不可思议的抬起脸看向气定神闲的尉帛冗,逆向的灯光下,看不清那个浑身散发着低气压的冷漠少年面上的表情。   汪漾往地上啐了一口,二话不说往少年扑去,但尉帛冗身手敏捷且反应迅速,很快将他制服。   “我说了,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我不管你动的是手还是脚,但只要你动了,下场就是这样。”汪漾一双手被反剪在身后,尉帛冗只看的见他微垂的后脑勺,光秃秃的,和他刚剪完头发那会一个样。   边上目睹了整个过程的孟俞眉心跳的汹涌,怪力大神不愧是怪力大神,居然三两下子就把一个比自己高大的人压制了,孟俞忍不住在心里激烈的鼓了几个巴巴掌,坐等尉帛冗继续收拾汪漾那货。   自尊受到伤害,汪漾不甘心,咬牙切齿的在尉帛冗手下奋力挣扎。   “没用的,不用再做无用功了。”尉帛冗扫了眼周围经过的路人,“走吧,请你喝可乐,你追女生的法子太烂,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教给你更好的法子。”   等着好戏开场的孟俞不可思议的张了张嘴,不对啊,怎么没有按剧本的套路走?   敬泽文和周立也被尉帛冗的反常行为惊了一跳。   夏日的夜晚总有股躁动分子,光线不怎么好的小公园中是小情侣约会做坏事的最佳地点,也是老人们散步消食闲聊的最佳场所。   五个穿着校服的男生一人捧着杯冰凉浸润的可乐,手上还拎了满满一袋的零食。   一场突发的对峙很快被遗忘在脑后,自尉帛冗说要教怎么追女孩后,汪漾跟个狗腿子一样黏在他身边,来劲儿的一直问这问那,尉帛冗不厌其烦的一个个回答,看似认真的态度,其实仔细观察才会察觉其中的敷衍。   周立和敬泽文在二人身后,周立拎着零食走了一路,他无奈的耸了耸肩,袋子里的零食大都是敬泽文爱吃的,敬泽文跟个小孩似的,十六七的年纪了还特爱零食,当然最爱的还是甜品。   不宽的塑胶小道上勉强能并排三人,孟俞落在后头,揣在兜里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这那光滑的触感,出神的握着可乐,没见怎么动过嘴。   敬泽文见他落在后头,将人扯到身边。   “怎么心事重重的呀?难不成在伤心尉帛冗被人抢走了?”本是看孟俞太安静忍不住开个玩笑逗他一笑,却不想被前头耳尖的尉帛冗听到,那人猛然转身,即使是在昏暗的环境中,依然能感受到那道强烈不容忽视的视线。   见识过尉帛冗制服人的场面,说不怵这人就太假了。   作者有话要说:  懒癌…患者晚期表示对不住各位 第27章 小紧张   敬泽文打了个颤,不甘示弱的瞪回去,却是笑着道:“我开玩笑呢,我看孟俞从超市出来就闷着不说话,想逗他开心,你别介意啊。”   尉帛冗“嗯”了一声,灼灼的目光仍旧停留在后方,方向对准了孟俞。   孟俞被他盯的翻了个白眼,“想题想走神了,”说着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快十点了,我得回家了,晚了我妈妈得担心我。你们还要在外面逛吗?”   周立从兜里摸出手机也看了眼时间,“我也得回了,孟俞,咱俩一路吧。”   一下要走俩人,敬泽文也没什么心思在外面逗留,急忙举起手嚷嚷:“那什么,我也回了。”他的另一只胳膊还搭在孟俞肩上。   尉帛冗状似无意的扫过那只胳膊,抿着唇淡声道:“既然这么晚了,都回吧,免得家里人担心。”   还想听追妹纸大法的汪漾有点不舍,既然学弟们都急着回家,他也不好再挽留,转而想到之前对孟俞和尉帛冗恶劣态度,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   “真是对不住了,前些日子恶声恶气的对你们,让你们受惊吓了吧。我没有追过女孩子,没什么经验。初中的时候盲目的追在童子欣屁股后头,现在想想以前做的混蛋事,也难怪她连正眼都不甩我。说起来还真是谢谢尉帛冗了。”   听到尉帛冗说可以教他怎么追女生的时候,汪漾半信半疑,直到听了他头头是道的分析才明白以前的所作所为都是惹人厌的行为。   原来追女生还得一套一套的来。   从来没人提醒过他那些作为是女生反感的雷区,汪漾暗自庆幸,幸好遇到了尉帛冗。   分别之前,汪漾突然问尉帛冗:“哎,你是不是追过很多女生啊?这经验也太丰富了,真是受教了。”   当时说和孟俞一路的周立同敬泽文先回去了,孟俞和他们不是一个方向,没有一起走,因为同路的人还在和人聊天。   看汪漾和尉帛冗聊的热火朝天,孟俞正准备自己回去,刚抬脚就听见汪漾问了这么个问题。   也不知怎么的,手一下子紧了紧,连同心脏也跟着悬空。   这种熟悉的感觉名为紧张。   为什么会紧张?孟俞有一瞬间的迷茫,也不知道紧张个什么劲儿,人问的是尉帛冗又不是他,就是问他也不至于紧张吧。   尉帛冗的视线轻飘飘扫向孟俞,笑了下,说道:“追的不是妹纸,也没有经验,给你讲的那些都网上的,有兴趣可随便去搜就有。”   “不过我倒真的想试一试那些法子,说不定对那个人很有用。”   那个人是谁汪漾不知道,他也没过多注意到尉帛冗话中的重点,注意力着重落在了后面那句“说不定对那个人很有用”,这意思是他有中意的人了?   人类的本质是什么?八卦啊,作为一个男生,汪漾觉得自己不应该多问,但是作为尉帛冗的学长,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关心关心学弟的生活状况,比如感情方面的。   于是乎汪漾完美的释放了人类的本质:“那你是有喜欢的人了?”   尉帛冗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朝汪漾丢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后,拉着停顿半晌没动静的孟俞就要走。   “我和孟俞先回了,你也早些回吧,记得多看看网上那些撩妹大法,看归看,不要耽误了学习,据说女生学霸很没有抵抗力,特别是阳光帅气高大威猛的学霸。”   扔下一句半真半假的话,尉帛冗才拉着孟俞离开公园。   汪漾杵在路灯下,摸着自己的脸愣愣的重复了一遍尉帛冗说过的话,不知想到了什么好事儿,猛一下子咧着嘴笑开,像个丢了魂的傻大个。   公园里有块人工湖,湖面漂浮着几许睡莲,借着不是太明亮的灯光,可以将那些将开未开的花朵看个大概。   虫鸣在稍显寂静的公园中尤为突兀,随着来往的步伐断断续续的响一阵停一阵。   孟俞突然很想抽烟,烟瘾一旦上来,那种打从心底也无法克制的冲动会让他变得难受甚至崩溃。   所以会有很多人无法戒烟,他又何尝没有试过,可那过程太痛苦,难过到几乎要了他半条命。   孟俞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戒不了烟,所以从超市买完东西没两分钟,等到几人走出一段距离,他又借口有件东西没买,沿路返回挑了薄荷味的烟。   汪漾问尉帛冗是不是经验丰富的时候,他下意识把手抄进了兜里,指腹慢慢摸索着烟盒外面那层光滑的塑料包装。   不可否认,对一件东西上瘾之后会产生依赖,摸着烟盒的时候,孟俞才觉得心里的紧张有所平复。   他知道尉帛冗喜欢男生,所以没有追女生的经验,可是追求男生呢?他有过追求男生的经验吗?或许那些方法是他用来追过男生的也说不定?   还有,尉帛冗他,有喜欢的人了吗?是谁?怎么没听他提起过?是班上的还是其它班的?   孟俞被尉帛冗牵着想事情想的出神,连他什么时候停下的都没发觉,若不是尉帛冗出手及时,准得和尉帛冗的肩膀来个亲密接触。   虫鸣突然停了,方才还稍显热闹的公园突然陷入沉寂。   “在想什么?”手指在孟俞额上轻弹了下,尉帛冗把人拉到身边,一条胳膊搭在他的肩上。   孟俞嘴角抽了下,被弹过的地方有些微作疼,痛感来的快去的也快,蜻蜓点水似的。   “什么都没想。”拍掉了尉帛冗不安分的胳膊,想抽烟的感觉愈发强烈。   尉帛冗挑高眉头,沉吟的瞧他,揶揄道:“没想什么还出神?难道是在在意我刚才说的?”   孟俞心下微惊,撇开脸暗道:是我表现的太明显了吗?他怎么知道的?还是这人胡乱猜的?   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嘴上说的又是一回事:“我在意你说的话干嘛?你以为你是金子还是银子?”   “贴心小棉袄都不贴心了,是你觉得我对你的爱不够满了还是不够满的溢出来了?”胳膊复又架上了孟俞肩头,有意无意的磨蹭。   “神经病,说人话。”   被磨蹭的地方烫着似的发热,孟俞又想推开他的手,但对方先收回去了,刚抬起的胳膊轮空,孟俞默默垂下手,一股失落感油然而生。   孟俞被那奇怪的感觉吓得瞳孔猛然一收,两只手臂不受控制的冒出细小的鸡皮疙瘩。   天…他怎么会、怎么会觉得失落?疯了,真是疯了!   他的脸色时好时坏,变脸一样。尉帛冗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想的脸色变过来变过去,堪比变色龙。   “都说女人的心思难猜,我觉得不对。”尉帛冗冷冷淡淡的将手抄进裤兜里。   “咋?难不成很好猜?你猜过?”   “不是,我觉得你的心思比女人还难猜。”他突然回首,猝不及防的展唇启齿,绽放了一个灿烂炫目的微笑,笑的孟俞平复没多久的心脏突然提速。   “我靠,你小子能不能不要突然吓人,”孟俞拍着怦怦直跳的心跳,掩饰了自己的慌张和局促。   尉帛冗无辜的摸摸自己的脸,“是吗,我笑起来真有那么吓人?”   不,一点儿不,其实很好看,就是突然一下子笑的太耀眼,孟俞一边想着一边点头:“何止吓人,简直是恐怖,我觉得我迟早得死在你手里,不是被掐死就是被吓死。”   话音落了许久,没有人接话,连脚步声都消失不见,孟俞疑惑的转过身,看到尉帛冗停在身后,含笑的眼不知何时没落下去,从他脸上找不到点点笑意,仿佛刚才那个笑容只是一晃而过的错觉。   尉帛冗抿紧了唇瓣看着孟俞,眸光深邃泯灭不定。   脑海里不受控制的想到了昨晚的事情,他不知道孟俞有意亦或无意提起了掐脖子的事情,但是看得出来,他还在在意昨晚的事情。   也是,自己下手那么重,任谁都会在意的吧,也难怪孟俞会生气了。   其实昨天晚上,他是被孟俞咬急了,大脑陷入短暂空白之后身体本能的做出了自我保护。孟俞这个人下嘴真狠,上来就使了所有狠劲,生生把他手指咬破皮出了血,胳膊上还被划拉了几道略深的口子。   但他没想到昨晚才发生那种事,第二日孟俞就生了病。   孟俞被尉帛冗深沉的目光盯的发怵,这人怎么说停下就停下,还用眼神攻击他,难不成是自己说错话了?可自己说的都是事实不是吗?   直到现在,孟俞都感觉脖子凉飕飕的,仿佛才残留着昨晚的窒闷和痛楚。   然就在他想打破突然沉默的氛围时,尉帛冗率先开了口:“昨晚,对不起。”   孟俞摸着脖子,隔着一段距离和尉帛冗对望,那人的眼睛在不甚亮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亮,他的眼里盛满了真诚的歉意和自责,好像昨晚犯下的是什么弥天大错。   和他对视着,仿佛会被吸进去。   看着他的眼睛,孟俞突然觉得释然了。   “没,没事,我其实,没有太过在意,毕竟昨晚的事情我也有错,而且是我错在先。如果我是你,也会做一模一样的事情,你没必要感到抱歉。要说,应该我先说对不起才是。”   好想抽一支烟啊,孟俞垂下眸子,难受的想。   正在此时,尉帛冗走上前,轻轻抚上孟俞的脖子,这动作吓得孟俞往后退了小步。   “你,你干什么?”   尉帛冗沉默的看了他一会儿,在孟俞震惊的注视下,俯身咬住了他的脖子。   确切而言,不是咬是舔,从左一路舔到右。   湿热温暖的触感便也划拉了一路。   孟俞惊骇的僵住了,愣愣的瞪着大眼,不知该作何反应。   尉帛冗他,他竟然……?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应该还有一章,如果没有,小天使也不用多等啦! 第28章 喂橘子   期末考试如约而至,在炎热的夏日,三中高三年级在六月七号往后的几日里早早高考完毕了业,而高一和高二紧随着考完试顺利放了假。   假日期间,孟俞大多时候会待在家中闷头学习,他身边没什么朋友,很少出去玩,偶尔孟叶若休几天假,会带着他去旅游景点玩两天。   今年孟叶若工作的那个舞蹈培训机构招生较多,课也排的很满。尽管有好几个老师,但那些老师中孟叶若名声比较大,很多家长听说孟叶若教的更好,都想着把孩子塞去她教的那个班,导致上面安排课程时,给孟叶若多分配了俩班,劳动对应收获,工资自然水涨船高。   自从放假之后,孟叶若开始变的忙碌。   看着越来越忙的母亲,孟俞心里很不是滋味,想到她一边要上班还得照顾自己,实在是累,于是决定学做饭菜。   以前不是没学过,奈何他不是下厨的料,经常把厨房里搞得乌烟瘴气不说,炒出来的菜不论成色和味道都一言难尽。   放假的第二天,考虑到孩子刚放假可能会睡个懒觉,孟叶若没去打扰孟俞,在冰箱上留了张小纸条说冰箱里有速食,热一热就可以吃了。   孟俞一觉睡到八点半的时候是被一阵敲打声吵醒的。   紧闭的黑色窗帘缝倾注了一丝晃眼的白光,孟俞坐起身,搭在胸口的被子顺势滑下,露出没穿裤子的大白腿。   敲打声越来越重,伴随着闷闷的说话声,孟俞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居然听到外面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他睡眼朦胧的揉了几下眼睛,踩着凉拖拉开窗帘,屏障终于被铲除,刺目的白光落进来,孟俞下意识偏头躲了一下。   刚起,还不太适应。   等回过头,不大的卧室猛然响起一道能揭穿天花板的尖叫。   孟俞连连骂了好几声握草才抚着受到过度惊吓的小心脏恶狠狠的剜了躺自个儿床上悠然自得的那位好几眼。   “大早上的你撞鬼了!”尉帛冗贴在玻璃窗上翻白眼的场景记忆犹新,给孟俞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谁知道你还在睡觉,我喊的喉咙都快干了,你却睡的跟头猪一样。”   “那说明我睡眠好!明明有正门你不走,偏要翻阳台,什么毛病啊你这是!”   尉帛冗眉头半挑,回道:“我这不是为了早点见到你,阳台方便,又近的多。”   他抱着孟俞的枕头在柔软的被子上翻了个身,寻到个舒服的姿势半躺半靠的欣赏着眼前来回晃悠的美好光景。   只着了件宽松的白T和下面是条黑四角平裤的孟俞正在房间里来回走动,一会儿翻找衣服,一会儿又找手机。   孟俞这人的身材和他外表看上去一样的细瘦,腿白且细直,如果不是长了腿毛,穿上裙子只瞧背影的话铁定会被误以为是女孩儿。   这个年纪的孩子大都瘦瘦弱弱,风一吹就能跟着倒下。   孟俞从床上摸到手机看了眼时间,还早,这个点儿妈妈已经上班去了。   下面光溜溜的,孟俞有些尴尬的随手从衣柜顺了条裤子准备套上。   尉帛冗突然在这时候出声打断了他套裤子的动作:“孟俞,你……”   “咋的?”瞧他看自己的眼神隐隐包裹着别样的情绪,不知怎地想到了之前那几次的亲密,尤其是前几天晚上在铭仁公园。   这都过了好几天,脖子上仍残留着那种湿滑温热的触感。   孟俞惊慌的埋下脑袋,三下五除二的套好裤衩。   “小孟发育的不太好。”尉帛冗目光沉沉且认真的打量着孟俞那里,用一副正经又严肃的表情说出了这话。   起初孟俞愣了下反应过来,触及他视线所落之处才反应过来“小孟”是什么。   “我靠,大早上你来找骂的是吧,好不好管你屁事,难不成你长了个巨无霸?长了巨无霸很牛么?最后还不是给……”脸都给气红了。   “给什么?”尉帛冗支着脸,唇畔衔着玩味。   孟俞脸色不大好,憋了半天才语气很不好一边扒衣服一边问:“没什么,你大早上来找我做什么?”   “饿了,想吃饭。”   套衣服的动作顿了下,孟俞无奈的瞪了尉帛冗一眼,穿好衣服裤子懒懒散散的朝门口挪动。   “怎么不饿死你,你家没吃的,往我家跑。”嘴上说着,身体却做出了极为诚实的反应。   “我家什么都没有,我妈在家的时候几乎不做饭,我和她吃饭都是叫的外卖,她不在家的那段时间你也看到了,每天都只能来你家磨蹭。”   尉帛冗从床上弹跳起来,他家冰箱空空如也,除了几瓶碳酸饮料之外连根辣椒都没有,主要是尉谨成天忙她的蛋糕店,每天回来都已经很晚了,哪儿有时间去买菜做饭。   上学时候还好,大部分时间在学校,可以在外吃饭,如今放了假,不可能每顿都往外跑,外卖吃一两次可以,却不是长效办法。   尉帛冗的母亲有多忙,孟俞有目共睹,不由对尉帛冗生了点同情怜悯之心,经常有新闻报道外卖不干净。   他们这时候正值青春期长身体的关键时期,最好还是吃家里的饭菜好些,干净健康又卫生。   厨房的锅蒸里是皮蛋瘦肉粥,开火热一热就可以吃,冰箱里还有几个清淡的小炒菜和一小碟咸菜。   孟俞取下小纸条认真的看完又贴回去,招呼尉帛冗把小炒菜端去厨房。   两人忙活了十来分钟才坐下吃饭。   皮蛋瘦肉粥里的蛋和肉份量很足,味道不咸不淡刚刚好,孟俞的妈妈做的饭菜很合尉帛冗的胃口,呼啦就吃了两大碗。   粥很快见了底,看的出来尉帛冗是真饿。   孟俞咬着筷子,他是个小鸟胃,一碗管饱那种,碗一空,他就停了筷子。   尉帛冗瞧他只吃了一点,边给自己盛粥边问孟俞:“吃饱了?”   孟俞点点头,抽了纸巾擦嘴巴。   “出息,你吃这么少,孟阿姨为什么还煮这么多?”   “怕我饿,也是为了我长身体。”他认真的答。   尉帛冗呛了一下,挑起孟俞细瘦的手腕晃了几下,“吃这么少,腕子细跟女孩似的,难怪小孟也发育不良。”   又提起了小孟,孟俞被他气的憋红了脸,嫌弃的抽回胳膊拍了拍,脸色冷凝道:“就你发育最好行了吧,闭嘴吃饭吧,饭桶。”   饭桶尉帛冗眉尖微挑,淡笑着没再接话。   尉帛冗在孟俞家蹭了早饭,酒足饭饱后又躺人沙发上休息消食,孟俞洗漱去了,怕他一个人在客厅无聊,开了电视。   尉帛冗眯着眼摇到体育频道,看似在认真的看球赛,实则竖着耳朵在听卫生间的动静。   淅淅沥沥的水声闹了一阵消声匿迹,很快抽水马桶又传出大动静。   尉帛冗躺的无聊,起身去了孟俞的房间,房间角落有一天泛黄蕾丝布遮盖住的电子钢琴,看琴架应该有点历史了,之前竟然没注意到这个小东西。   正好无聊。   孟俞出来的时候没在客厅里看到尉帛冗,以为他没打招呼先回去了,结果一进屋,那人正立在老旧电子钢琴的面前,好看的手指自由飞跃在琴键上,看起来摁的毫无章法。   孟俞不懂音乐,这台电子琴是前房主留下的,原打算扔掉,又懒得搬下去,就一直搁置在角落里任其蒙灰了。   看尉帛冗那样像是会弹钢琴的,孟俞忍不住问:“还以为你招呼都没打就回了,原来跑我房里来了,怎么,你会弹琴吗?”   尉帛冗扫他一眼,打开开关,把音量调到中间,试了试音之后两只手搭在琴键上弹奏起来,轻盈的音符自他指间飘出,很动听也很悲伤,奈何电子琴音质太差,没能将曲子完美诠释,不像以前那个家里的三脚架钢琴。   是一首很熟悉的曲子,孟俞觉得听过,但不知道名字。   “以前学过一点,后来不喜欢,就没继续。”弹完曲子,尉帛冗合上盖子,将电子琴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他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安静的侧脸看起来有几分颓败。   孟俞愣了一下,又听他说:“很久没弹,手生了。”   “这首曲子叫什么?”这样的尉帛冗让孟俞想起了他刚转来的第一天,阴郁沉闷,即使说着话,浑身都散发出生人勿近的孤冷气息。   尉帛冗闭上了清冷的眸子,唇瓣轻启:“风居住的街道。”   “挺好听的。”孟俞由衷的赞美道,不知是在赞美曲子好听还是尉帛冗弹的好听。   ……   尉帛冗曾说他们俩是一类人,以前孟俞不懂,现在好像懂了,也许,他们俩都是戴着假面具生活的人。   尉帛冗他,应该经历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他和自己母亲的关系若即若离,淡的让孟俞怀疑尉帛冗和他母亲是不是至亲的母子。而且尉帛冗那人总爱冷冷清清的与人疏远,若非对方主动的真诚的靠近,他根本不会卸下防备搭理对方,周立和敬泽文就是典型的例子。   孟俞早就发现尉帛冗这人不对劲,他很聪明,但在考试中总是故意的留白,很多题会做,却偏让它空白一片,就像是无声的在和什么反抗。   是在和他母亲反抗吗?还是其他?   对于这些,孟俞不得而知,他也不会八卦的去揭人伤疤,若以上只是他自己的臆想,到时候去问人家反而尴尬。   中午的时候,十二点,尉帛冗准时出现在孟俞家门口,早上回家之前,尉帛冗已经给孟俞说过他会来吃午饭,结果真来了,还提了一袋橘子和山竹。   他毫不客气的进门换上孟俞的脱鞋,小了,穿着挤脚。   “饭做好了没?”   冰箱里有排骨和河虾,孟俞开门的时候,刚把排骨拿出来,准备网上搜教程,一看尉帛冗手里的水果,不由咽了咽唾沫,说:“等你来做呢,我不会。”   尉帛冗没有感到多意外,点点头应了声“好”,把水果塞孟俞怀里,顺走排骨往厨房去。   孟俞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的身影,不敢置信的同时竟觉得尉帛冗的背影从未如此宽阔高大过,他追在身后,急急的问:“你,你会做饭?”   “会。”尉帛冗头也不回,进厨房拿盆接水,把宰好的排骨一骨碌倒了进去。   “围裙,给我找一张来。”手上不停,嘴里发出命令。   孟俞不疑有他,跟发现新大陆似的,闻言赶紧找来围裙,“家里只有一张,就粉色的。”   已经洗第二遍排骨的尉帛冗终于回头,看孟俞的眼神里毫不掩饰的满是无语和嫌弃:“给我系上。”   孟俞这才后知后觉的给尉帛冗系上围裙,心底发出一阵惊叹,没想到尉帛冗竟然会做饭,认识都俩月了,可从没听他说起过。   “唉,你会做饭怎么还来我家蹭?我家大米香点啊?”   掏出排骨沥干水,尉帛冗忙碌着手上的活计,淡声道:“你家大米确实香点。想吃糖醋排骨还是排骨汤?”   “哦,排骨汤吧。”汤泡饭好吃。   “家里有玉米和红枣没?”   “有,你等等啊,我去拿。冰箱里还有虾,你会弄虾吗?”   “会,一起拿过来吧,要吃爆炒的还是直接水煮?”   孟俞支着下巴纠结了会儿才道:“水煮吧,方便快捷。”   尉帛冗点点头,“行。”   孟俞回到厨房,手上除了一袋大红枣和俩玉米,还有一个橘子,尉帛冗只要了一个玉米洗干净放板子上切成几小段。   孟俞站在一旁观望,手里剥着橘子,厨房里顿时一股子橘子皮儿的味道。   尉帛冗有条不紊的开火煮水,随后打理虾子,他这边忙成狗,衬得孟俞十分悠闲。   “喂我瓣橘子。”忙碌的尉大厨突然出声。   正好孟俞剥完橘子皮,橘子被掰成两半,孟俞把那二分之一全塞给了尉帛冗。   尉帛冗嘴里有些包不下,不满的瞪他,瞪的孟俞直笑,没办法,谁让他那样子又滑稽又逗。   等到吃下去,尉帛冗呛的咳了两声,语带不悦:“我说的是一瓣,花瓣那个瓣,不是一大半的半。”   “抱歉抱歉,是我的错。”孟俞笑容灿烂,眼都给弯成了月牙。   尉帛冗无奈,也跟着笑了笑。   作者有话要说:  尉哥:我的巨无霸,你肯定会爱上它!   俞哥:歪?幺幺蛋吗?这里有人耍流氓……唔唔!   尉哥心满意足的摸摸嘴唇:这才叫耍流氓! 第29章 好朋友   孟俞破天荒的吃了一碗半,桌前的骨头和虾壳可以堆成一个小山堆,抬头间,便瞧见尉帛冗正用十足满意和欣慰的眼神望着自己。   他有点尴尬的扯了扯唇,喝尽碗中的排骨汤,终于舍得搁下筷子擦干净嘴角的油。   “没想到你做饭挺好吃的。”吃了人做的东西,夸赞自然不能吝惜。   “一般,你想吃,我每天都可以过来做。”   这话说的,他俩什么关系还天天过来做……不过,孟俞下意识捏住有发热迹象的耳廓,探究着尉帛冗脸上的真假。   “你说真的?”如果真的来,到时候可以请教他怎么做饭,还能不费力气的吃到美味的午餐,简直一举两得。   “真的,你把菜买好,想吃什么我都能做。”   孟俞喜出望外,当即点头:“那,那就这样说定了。”   当晚,孟叶若下班回到家便闻到了一股飘香,中午的排骨汤还剩的多,孟俞算着时间早已经热上,这会儿汤已经沸腾不止。   孟俞不会炒菜的事情孟叶若是知道的,见状惊诧的看着在厨房忙碌的乖乖儿子问:“小俞,你在煮什么?”   孟俞笑道:“煮排骨汤,中午尉帛冗弄的,还剩了很多。”   听到是隔壁邻居家的儿子煮的,孟叶若更是意外了,“那孩子会做饭?”   “是啊,做的很好吃。他的妈妈好像挺忙,无暇顾及他,今儿早上他过来我们家吃的,中午的饭菜全出自他手。外面客厅的茶几上有水果,也是尉帛冗买的。”   想到尉帛冗说的话,孟俞又道:“尉帛冗说以后过来我们家做饭吃,我只要买好菜。我想着反正他和我一样大部分时间都一个人在家,要多一个同龄人,聊聊天一起吃饭也没那么无聊。再者我也想做饭,正好可以请教他。”   “妈妈你觉得可以吗?”   孟叶若捧着一杯热茶站在厨房门口,看着长高长大的儿子沉吟半刻后含笑点了点头,“可以,小冗他妈妈也不容易,一个人经营蛋糕店,又要做蛋糕又要打理店里的生意,肯定照顾不过来小冗。哎,既然你俩关系好,平时我们两个大人不在家的时候你们就多一起出去玩玩,不要老是闷在家里,学习固然重要,但有时间也要放松放松心情,不然得闷出一身病来。”   “我知道啦妈妈。”孟俞乖乖的应下。   有家长去沿海城市出差回来捎了海鲜,孟叶若得了两盒螃蟹,晚饭过后,让孟俞拎了盒螃蟹一起送去隔壁邻居家。   开门的是尉帛冗,他的脸色很不好,沉沉的席卷着压抑的怒气,孟俞见他冷着脸恍然了一下,大约猜出他应该刚和他的母亲有过不愉快。   果真,一进门就能感受到僵凝怪异的微妙气氛,显然孟叶若也察觉到了。   来的真不是时候,孟俞捏着鼻尖想。   沙发里抱着胳膊面色和尉帛冗一样冷沉的尉谨见是孟叶若和孟俞过来,迅速的调整了呼吸起身迎接两人。   “尉帛冗,去泡两杯茶。”不容反驳的命令式语气,甚至叫的儿子全名。   孟俞皱了皱眉,哪有亲人会用这种冷冰冰的口吻叫儿子全名的?他看向尉帛冗,后者掀着眼皮回视了他,随即面无表情的往厨房的方向走过去。   “我,我去帮他。”尉帛冗他母亲气场太强,即使中间隔着孟叶若,孟俞始终觉得不自在。   追进厨房,尉帛冗正在拿柜子里的杯子,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一看,是孟俞。   “不在外面当个乖小孩坐着跑进来做什么?”尉帛冗看他的眼神不咸不淡,看不出蕴藏其中的情绪。   孟俞挤过去自觉的帮着洗杯子,两个人在一起有点打挤,空间也显得很逼仄。   孟俞低声说:“帮忙的,你和你妈妈是不是吵架了?我看你俩脸色都不大好。”   他的问话让尉帛冗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以至于孟俞开始后悔自己嘴贱,管人母子俩吵没吵,那都是人自己的事,多嘴干什么,显自己很能么!   孟俞后悔的甚至想扇自己两巴掌。   “嗯。”   嗯?真吵了啊……孟俞有些尴尬的想摸鼻子,还以为尉帛冗不会回答,结果对方并没有想把刚发生的事情藏着掖着的意图。   他陷入了纠结,自己一向嘴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身边这位。   “那个,如果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如果你想你愿意说,我随时洗耳恭听。虽然你这人有点凶,嘴巴还很毒,但既然我们是朋友,不管你有好的坏的情绪和事情都可以倾诉给我,你放心,我的嘴巴很严实,不会去乱讲。”   这是孟俞的唯一想法,尉帛冗憋着的事想说不想说,主动权和选择权都在于他自己。孟俞想如果尉帛冗愿意说,自己会认真的听他倾诉,不愿意说就等那些事随他自己消化而去。   尉帛冗冲洗杯子的手顿了一下,又是一声极淡简单的“嗯”算作回答,却让孟俞打心眼里的高兴。   他们之间的关系其实不敢完全定义为“朋友”,两边都没明确的说过是对方的朋友,“朋友”两字脱口而出的瞬间,孟俞有小片刻的紧张,怕尉帛冗说他们不是朋友。   其实这么久了,两人斗嘴归斗嘴,孟俞却是已经把尉帛冗当做自己的朋友看待。   不知怎地,被认可是朋友之后,心里竟有点小窃喜。   尉帛冗垂眸之际瞥见身边人唇畔那抹上扬的弧度,会心一笑。   孟叶若母子俩在尉家没待多久就回了,孟叶若还要上班,到家洗漱完已经睡下,这边孟俞还在床边的地板上吹着空调玩儿手机。   开通微信两年,列表里的人大都是亲戚,同学少之又少,更遑论朋友,不过现在,尉帛冗算在朋友的标签列表中。   孟俞刚回房间不久就接收到了消息,正是尉帛冗发来的,是条简洁明了的问话。   喂:明天煮大闸蟹?   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的点来点去,孟俞回对方:嗯,我妈妈买了土豆和洋葱,要不再做个洋葱炒肉丝和炸土豆?   那边回的很快。   喂:你家有番茄酱没?   番茄酱?要那玩意儿干什么?   孟俞发了个问号。   喂:不是想吃炸土豆吗?   孟俞:炸土豆和番茄酱有啥关系?   喂:我会炸薯条。   孟俞捧着手机要炸开花了,他这是认识了个什么神人,怎么什么都会做!   孟俞赶紧回对方消息说还有小半瓶。   喂:嗯。   孟俞发了个期待的表情包,等了一会儿,手机没动静,看来那边已经单方面结束了对话。   心理有点小失落,孟俞甩掉那怪异的感觉,慢慢悠悠找出睡衣睡裤滚去洗澡。   已是深夜,尉帛冗房间里的灯大亮着,本人却靠在阳台上刷手机吹夜风。   手机界面显示着菜谱,尉帛冗刷过那些菜谱,一想孟俞把饭菜吃的干净,心里掂掂的满和愉悦。   如果孟俞想吃,甭管做什么,不论会做不会做的,他都会试试。   “叩叩…”   这么晚了来敲门的只有他母亲。   尉帛冗收好手机拉开门,尉瑾正抱着胳膊冷漠的站在门口。   “有事?”母子俩相对,却总是没什么话可言。   尉瑾看着比自己高了半个脑袋的儿子,尉帛冗长得比较像他爸爸,容貌是身高也是,但性子却承了她的全部。   尉帛冗他爸气质温润,待人谦和有礼又周到,对尉瑾母子俩更是好的没话说。   既然这么好,为什么又要离婚呢?   如果不知道真相,尉帛冗也很想质问他母亲,为什么要狠心和爸爸离婚…可惜的是,他提前知晓了其中的原因和真相。   那个让他母子俩的关系迅速降至冰点的原因。   尉帛冗突然觉得很疲惫,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前这位带给他生命,辛苦将他抚养长大的女人。   “帛冗,晚上的事情…是妈妈没控制住情绪,抱歉。”尉瑾的眼下一片青乌,岁月也逐渐的在她脸上留下了印记。   尉帛冗看着尉瑾比自己还疲惫的脸,心酸和难受还有微薄的恨意交织着袭上心头。 第30章 尝甜头   相处一向和谐的父母第一次吵架是在尉帛冗十四岁生日那天,两位大人当着正处于青春期的少年面前吵的不可开交,引起战火的导.火.索是一个女人的短信和电话。   接收短信的对象不是尉帛冗的父亲而是他的妈妈,尉瑾。   很不凑巧,短信的内容刚好被尉帛冗看了个正着。   并不亲昵的备注发过来的短信内容甜腻又恶心,甚至震慑三观。   ——老公,你什么时候和那个男人离婚啊,我好想你,今天要过来吗?   尉帛冗只是帮有事的尉瑾拿了那么小会儿的手机,意外的看到了不该看的,不,应该称之为她那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他从未想过十多年来对自己感情淡薄的母亲是个同性恋,更没想到她会出轨女人……   如果不是父亲当场给那个女人拨了通电话,他们父子俩会永远被瞒在鼓里,即使哪天真的离婚,也不知道原因。   那是他们第一次爆发战争,那时尉帛冗的性格没有这么沉闷,他茫然又不敢置信,觉得一切都不是真的,所以没当真,直到半月后亲眼目睹……   家里的争吵持续不断,尉瑾提出离婚,尉帛冗的父亲不愿意,两人拖拖拉拉近两年,直到尉帛冗十六岁那天,也许是累了,也许是灰心绝望了,尉帛冗父亲同意了离婚。   两年期间,尉帛冗话越来越少,青春期的孩子正叛逆,那时候他学会了逃课和打架,父亲对他很失望,虽然嘴上说着爱他,却没有将他带走。   也许,他是多余的。   “后悔吗?”少年面容清冷眼神漠然,仿佛跟前的人和自己毫无相关。   后悔吗?后悔啊,可面对现实和来自家人的种种压力,那时的她青春年少别无选择,尉瑾擦了擦眼睛,觉得有点酸涩发疼。   “是我亏欠了你,不知不觉,你已经快长成大人了。”   尉帛冗瘦高的身躯挡在门口,没有让开的意思,他冷笑了一声,语气越发淡漠:“直到现在您也不后悔对不对?我这么多余,您当初为什么要选择把我生下来?同时伤害了两个人,您开心了吗?”   “啪!”   尉瑾的手心有点发麻,眼眶红红的鼓瞪着脑袋微偏的尉帛冗,一巴掌下去,少年白皙的脸上很快浮起显眼的手指印。   “尉帛冗,我当初确实不该生你养你,不该结婚,如果,如果我有选择,我会走到今天这步?”   “……”   看着沉默不说话的儿子和脸上那印子,尉瑾突然从激动之中清醒过来,她悔恨的看了眼自己的手,恨自己一时没克制住怒气。   尉帛冗什么话都没说,径直转过身重重的关上门。   巨响震得尉瑾往后退了一下,她痛苦的盯着紧闭的门板,嘴唇嗫嚅,无声的说了声“对不起”。   孟俞睡得正香,熟悉的敲击声若有似无从耳畔飘过,他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敲击声越来越大。   ……   半夜三更的,空调温度有点过低,孟俞打了个哈欠,意识还有些朦胧的拿着遥控器将温度调到23度。   身边看电视的人进门之后遍便很沉默,自打进了屋一句话没说,除了吃山竹的时候张张嘴,其余时候抿成了一条直线。   孟俞对一个人的情绪变化十分敏感,这位大佬应该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才缄口不言,难不成又和他妈吵架了?   “吃冰淇淋吗?”尉帛冗不说,孟俞也不好多问,瞧着堆满垃圾桶的果壳,忍不住打破了沉默的氛围。   尉帛冗头也没回,眼睛紧紧黏在平板屏幕上,看相声看的贼起劲,“不吃了,我想洗手。”   “去卫生间啊,找得到吧,电视回来再看呗,不急这一会儿,你赶紧去把手洗干净了,要是弄脏我的平板和床单,你得负责洗干净,洗不干净了甭想回去!”   “正中下怀,我也不想回去。那要不再给你床单来点其它色儿?”尉帛冗终于施舍了他一个眼神。   孟俞无语,这人的脸皮怎么比城墙拐还厚!   “你要是敢,我就把你从阳台扔下去。”   “可以试试。”   “……”   孟俞颓败的耷拉下肩膀,“赶紧洗手去吧你。”   积郁的心情挥散了许多,尉帛冗也不逗他了,看了看平板上的时间,起身去洗手,走到门口时,忽而顿住。   “怎么啦?”视线一直随他而动的孟俞疑惑道。   尉帛冗没有回头,染红的手指搭在门把手上,他垂着脑袋盯着自己的脚尖,犹豫了几秒才迟疑开口:“能借住一晚吗?”   “啊?借住?你的意思是想在我这儿睡一晚?”   “嗯。”   果然是和家里人闹了矛盾吧,孟俞没有犹豫的笑道:“可以啊,随便住多久都无所谓,反正你以后是我家御用厨师了。”   沉着的眸光闪烁了一下,尉帛冗心头一暖,有什么东西得以尘埃落定。   凌晨十二点五十几,幽暗的房间两道均匀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被吵醒之后,孟俞的睡意薄弱,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怕吵着枕头那边的尉帛冗,刻意压制着翻身的动静。   侧着身子的尉帛冗双眼清明,没任何睡意,黑暗会放大人的感官,周边传出一点动静都能轻而易举的捕捉。   尉帛冗听着孟俞的呼吸,注意到他翻了几次身,知道他还没睡着。   “孟俞。”深夜总是怂恿人的内心生出各种涌动而复杂的念头。   刚又翻了个身的孟俞僵住,以为是自己动静太大惹了尉帛冗不满,“嗯?吵到你了?”   尉帛冗翻过身,朝孟俞那边挪了挪,两人挨的很近,只要他再往前一点,就能贴上孟俞的身体。   “没有,”语气微顿,嗓音突然变得暗哑而低沉,“孟俞……”   孟俞背对着尉帛冗,后脖颈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气流拂过,痒痒的,他想挠挠,腰间忽而滚热,孟俞吓得瞪大了眼猛然翻过身,却不知道尉帛冗什么时候已经靠他靠的这么近。   “你,你干什么!”   黑暗中看不清尉帛冗的脸,但他能感觉到腰间的手在缓缓往上,隔着薄薄的布料,手指像蚂蚁爬过,引起一阵酥痒。   尉帛冗及时的捂住孟俞的嘴巴,修长食指竖在唇边,声音越发低沉:“嘘,阿姨在隔壁,你想吵醒她?”   孟俞“呜呜”的挣扎,不料尉帛冗翻身而上将他压在身下。   “小声说话。”说着,尉帛冗松了手。   孟俞得到解放,惊慌失措的开口:“尉帛冗,你,你别乱来!我知道你喜欢男生,也理解你,可是,可是你不能,不能对我这样做!你要是做了,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我还会记恨你一辈子!”   身上的人顿了许久没有动作,却没有减小禁锢的力气。   房间里很安静。   过了半晌,孟俞以为自己说服了尉帛冗,没想到尉帛冗的动作更加大胆。   异样的感觉缠绕着全身,孟俞只觉得手脚发软。   “孟俞,我不会做什么,但是你知道,欲望一旦上头,若是尝不到甜头,是不会自主消失的。”   孟俞的身子僵住,一瞬间丧失了挣扎的力气。   “你想做什么!”他万分惊恐。   手指最终停留在孟俞的唇边,“我想,亲你。”   ……   第一次接吻是被迫的,没有传说中的美妙感,反而因为对方是男生而觉得反感和恶心。   第二次接吻仍是被迫,却有点半推半就,而对方仍旧是男生。   柔软的唇瓣压下来的时候,孟俞脑子里炸开了花,噼里啪啦一通乱响,但是感觉很好,因为尉帛冗很温柔细致。   屋子里的温度连空调也压不住,啧啧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熟悉之后,孟俞已经软成了烂泥,尉帛冗虽然不想趁虚而入,但就像他说的,某些东西一旦上头就难以停止。   人心贪婪,甜头尝到了就会想要更多的甜头。   ……   一夜过后,孟俞后悔的想用枕头捂死自己,不知该怎么面对尉帛冗,偏那人淡然的好像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   离开前,尉帛冗说男生互撸是很正常的事。   孟俞并不觉得,他第一次被别人……心里多少有些排斥和羞涩,毕竟被外人握住,怎么想怎么羞耻。   但尉帛冗说正常…孟俞问他以前和别的男生做过这种事情没,尉帛冗回答的很快,说只和他做过,包括接吻也是。   孟俞将信将疑,怀疑尉帛冗偷偷看过教程,不然技术怎么那么好。   在床上赖到快十一点,孟俞才起床去洗了个澡,顺便把脏了的裤子洗了。   尉帛冗神色如常,十一点半敲响了孟家的大门。   孟俞神情恍惚的开门把人带进来之后,一双眼根本不敢往尉帛冗脸上看,好几次避开了尉帛冗的视线。   他别扭的把各种食材拿去厨房,尉帛冗伸手接的时候,手指不小心触到了他的,孟俞惊的下意识放了手,脸“腾”得涨红,在尉帛冗含笑的注视下灰溜溜的逃窜回自己的房间。   孟捂捂在被子里,想到昨晚的事,说不享受是假的,老实说,那感觉真的很不赖。   他出神的摸了摸嘴唇。 第31章 喂我吃   中午吃完饭,孟俞接到了敬泽文的电话,彼时尉帛冗正在厨房里刷碗,隐约听到几个“啊?你来接我们”这样的字眼,配合着意外和惊讶的感叹语气。   挂了电话,孟俞握着手机慢慢悠悠踱步到厨房门口,扭捏的别开脑袋对里头那人提了电话的事。   “敬泽文打电话邀请我们去他家玩,周立也在,他说他家司机开车过来接我们,让我把定位发他。我,我不大想去,你要去吗?”   “去,成天待在家里也没什么玩的,既然邀请我们去,怎么好拂了敬泽文的一片心意。”尉帛冗手上满是泡沫。   孟俞盯着泡沫看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嗯。”   刷完碗,尉帛冗回去换了身衣服,他又长高了一些,孟俞和他并肩而行的时候清晰的认识到了这一事实。   才几个月,怎么一下子拔高这么多。   孟俞嫉妒的想。   路边停靠着一辆黑色奥迪A8L,确认过车牌,又向司机确认了一遍,两人才坐上车。   Y市的土地并非寸土寸金,本市卖价最贵的小区是蓝湾一号,三线小城市的房价均匀的漂浮在六千到八千一平,蓝湾一号属于高价小区——上万一平,前几年还好一点,大概一万二,近两年随着炒房价炒口碑,已经涨到了近两万。   这里绿化做的好,环境优美,治安也严实,追求讲究一点的大都会选择蓝湾,住在这里的不说多有钱,家庭条件也决计差不到哪去。   敬泽文和周立早已等在门口,司机赶着去公司,将人放在小区门口便扬尘而去,孟俞和尉帛冗下了车便看见在和保安亭里的大叔聊天的二人。   “哎,你俩终于来了,外面怪热的,咱赶紧去家里。”正和大叔聊得投入的敬泽文眼尖的瞅见往这边来的孟俞和尉帛冗,连忙中断了聊天,站在保安亭外眯着眼朝两人挥了挥手。   太阳晒得眼睛都睁不开,下车两分钟不到,孟俞的额上已经冒了细细密密的汗,日头太毒辣,他的左脸被灼热的阳光晒得绯红。   尉帛冗侧眸,无声的绕到孟俞左边,将孟俞包裹在自己的阴影之中。   察觉到尉帛冗的用意,孟俞不自在的往旁边挪了小步,踏出安全区瞬间踩了雷,无奈,他又挪着小步寻到庇荫处默默苟着身子。   敬泽文的家在十三楼,大门一开,凉爽扑面,孟俞终于得到了释放,换好鞋子向敬泽文借厕所,敬泽文热情的带他去了厕所,孟俞洗了把凉水脸,敬泽文见他满脸水珠,扯了张他妈的保湿巾给孟俞擦脸。   邀请几人来玩之前,敬泽文已经让阿姨做好了果盘冻在冰箱里,这会儿已经凉的冒冷气。   “阿立,快来帮我。”厨房传来敬泽文的声音,正在客厅看电视的周立立即起身奔去厨房,不一会儿,两人各端了一大盘精致的果盘出来。   果盘放在茶几上,孟俞看的眼都直了,眉头微皱,问敬泽文:“这是你做的?”   敬泽文拎了颗葡萄塞嘴里,笑呵呵道:“不是,是我家阿姨做的,她已经下班回去了。”说完拿起一片挑干净籽儿的西瓜喂给孟俞,孟俞手去接,被他避开,无奈,这才张开嘴等待投喂。   嘴里的西瓜清甜冰爽,配着清凉的风,舒爽至极,明白过来什么意思,孟俞噤了声,他知道敬泽文家庭条件不错,但没想到他家聘请了阿姨。   “李阿姨做饭很好吃,在我们家有十年了吧,而且她会做很多花样的,听说以前是厨师。”提到那位李阿姨,敬泽文笑眯了眼,说着便在孟俞身边坐下。   一旁的周立垂下眼,坐了会儿起身去了趟厕所。   一只手突然横插进两人中间,孟俞被突然多出来的胳膊吓了一跳,一看原是尉帛冗。   敬泽文显然也被吓到了,问他干嘛,尉帛冗面无表情的面向他,指了指孟俞的肩膀,上面黏了一个小白点。   周立出来后,敬泽文兴致勃勃的问他们玩不玩游戏,或者看电影。   孟俞和尉帛冗对游戏没什么兴趣,周立看起来兴致也不高,三人都不玩,敬泽文说看电影,问想看什么类型的,孟俞一时间想不出来说随便,尉帛冗和周立也跟着随便,敬泽文颓败的摇摇头,找了部鬼片。   “要不去我房间看?氛围可能更好。”片头刚出来,敬泽文突然提议。   “可以。”周立率先起身。   氛围确实挺好,窗帘一拉,一室昏暗,投屏看着甚是带感。   几人坐在地板上,面前摆着两个果盘和各种小零食。   孟俞不怎么喜欢鬼片,倒不是害怕,只是觉得无聊,他一向不适合看这类电影,一看就打瞌睡,果然,片子开始不久,他已经打了好几个呵欠。   周立看了看他,问:“昨晚没睡好?”   孟俞正想点头,突然想到昨晚发生的事,突然僵住,脸色爆红,幸好屋里光线不怎么样,荧幕投射的颜色也很阴沉,并不能看清他的脸色。   “是啊,昨晚……”   “昨晚我和他一起睡的,可能翻身吵着他了。”尉帛冗的声音突然横插而入,打断了孟俞的后话。   周立意味不明的划拉了他一眼,“这样啊。”语气明显带着松了一口气的轻松愉悦感。   “唉,你俩一起睡的啊?”敬泽文投入的盯着屏幕上的红衣小女孩儿,嘴里嚼着脆枣,又问了一声。   那事儿过去也没多久,一想起,孟俞就感觉自己的脸又烫上了几分,“尉帛冗他来我家蹭吃的,蹭着就蹭床上了。”   蹭床上了……   这话真是格外引人遐想,幸而敬泽文神经粗大条,没往其它方向想,只全神贯注的看电影,阴森的音乐出来,他的胳膊上立即爬满了鸡皮疙瘩,连忙朝周立靠过去往他身后钻。   周立无奈,皱着眉揪住他手腕往旁边推,一边推一边嫌弃又不悦的骂他:“这么大块头,别往我身上蹭,热。”   “开着空调呢,哪儿热了!你别拽我啊,啊啊啊,鬼要出来了,周立你赶紧帮我挡住,别让我看到他啊!”   “……”   满屋子充斥着敬泽文的尖叫。   “怕还看?找刺激受?”   “这叫以毒攻毒,你懂什么,算了你也不懂。”   敬泽文脑袋挨了一巴掌,他捂着被周立拍过的后脑勺,“你打我干嘛?”   “把你脑子打清醒一点,免得犯浑。”周立悠悠道。   话题潦潦结束,提心吊胆的孟俞刚呼了口气,嘴巴被一颗葡萄堵住,顺着手指看去,尉帛冗正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孟俞张开嘴咬住葡萄,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用意为何,但见他原漠然的神色渐渐舒展开并露出浅淡的笑意,孟俞更加的不明所以,莫名觉得这番互动怪怪的。   尉帛冗眼底含笑的问道:“好吃吗?”   孟俞点点头,有些警惕的看着尉帛冗,怎么感觉他笑的像只老狐狸……   “很甜?那喂我一颗。”   “你自己没手?”就说哪里怪怪的,无缘无故的这人喂他吃葡萄,原来打的是这主意。   两个大男生吃个水果喂过来喂过去的像什么话!   见孟俞不肯,尉帛冗眯了眯眼,捉住他的胳膊缓缓靠近,低声道:“礼尚往来没学过?”   “没有,你想吃自个吃去!”孟俞拧开脸坚决不干,尉帛冗这货说话声靠太近了,他都能感受到那货喉间的震动。   “孟俞……”   “你俩在做什么?”终于把敬泽文推开的周立正想吃个水果压压惊,不料回头就看见旁边那俩以快亲上的亲昵姿态坐在一起。   尉帛冗掀起眼皮,拉起孟俞的胳膊笑言:“孟俞说喂我葡萄。”   周立神色怪异的点点头,一脸“这样啊,那我就不打扰你们”的表情。   此时电影里尖叫声此起彼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敬泽文被吓得厉害,跟着女人的惊声尖叫发出了来自灵魂深处的土拨鼠呐喊。   周立额际青筋暴突,忍无可忍,拳头重重的落在敬泽文脑顶,咬牙切齿的压着嗓门吼他:“大男人叫什么叫,既然害怕就别看!”   尉帛冗和孟俞在旁边一个劲儿的偷笑。   敬泽文脸面尽失,赶紧坐正身子,咳了两声,底气很弱的开口:“我敬泽文会怕这种东西?笑话,刚才只是为了顺应电影的气氛而已。而且我不是看你们都没什么兴致嘛,就调节调节气氛,带你们嗨起来。”   三人一脸冷漠,静静的瞧着他,没人接话,意思是:编,你接着编,我要是信了我服输。   “你们别不信啊……”说辞根本没有一点说服力,见他们没一个信自己的,敬泽文连连叹息几声,闭嘴默默看电影。   电影进行到中间,一胖子男人和身材傲然的女人在泳池里很是激烈,水花四溅、喘息不止。   真是少儿不宜的画面,孟俞耳朵尖有些烫,他默默垂下了脑袋,一个劲儿往嘴里塞东西,吃进嘴的水果很甜,但耳边不断回荡的声音让他有些食不知味。   反观身边几人,看的格外投入。   作者有话要说:  尉帛冗:我的人是你能喂的?   孟俞:……   敬泽文:怎么?干一架?   周立:干什么架?鬼片还不够刺激的?   小区胡乱编的,衬托敬泽文大傻个儿的,大家别较真…… 第32章 做过了   电影还没结束,敬泽文匆匆去了趟厕所,刚好是在男女激烈之后,突然离开的动机值得怀疑。   房间内的厕所门“咔哒”一声轻响后闭合了。   孟俞吃了两块西瓜,对电影作出了简洁明了的评价:“这部电影真的很无聊。”   周立附和,“确实,就刚才的那一段稍有看点。”   “……”这让人怎么接话???   尉帛冗轻笑了一声,孟俞瞪他:“你笑什么?”   “笑这部电影很无聊。”他答。   “从头无聊到尾,作为催眠电影还是不错的。”这是孟俞能给出的唯一一个肯定。   周立笑了笑,“能把敬泽文吓成那个怂样的电影在你看来竟然是催眠的,敬泽文知道了有的打击受。”   “不过,还以为你这样的性子会怕这类型的电影,没想到反差这么大。”   尉帛冗胳膊搭在孟俞肩上,想到什么跟着周立后面的话补了句:“不仅如此,他还很纯情。”   “……”用针缝人嘴巴判几年?   周立笑了会儿,忽然想到什么,笑意迅速褪去,眼神在尉帛冗和孟俞脸上打了几转,嘴巴犹犹豫豫的张了几次。   “怎么了?”孟俞笑着问他。   “孟俞,你……是不是抽烟?”   突如其来的问话,谁也没想到周立会问这个,男生抽烟并非稀奇事,只是放在好学生孟俞身上,显得很跌破眼镜,这孩子平时温温和和笑容满面,对谁都有礼有节的,成绩又十分的优异,在学校里是出了名大众学习榜样,曾多次上台讲演,不仅学校师生认识他,连不少家长都晓得三中高一年级那位成绩优秀出类拔萃的好学生孟俞。   孟俞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   十几岁的孩子在青春期这个阶段正是成长和学习的重要时期,而这个年龄段的孩子面临着学习的高压时心理会变得敏感,也最容易在这个时期学坏。   不管是老师亦或家长对于孩子抽烟、喝酒打架、上网、纹身等等一系列的事情表现的异常敏感,若是身边有人突然做出此类举动,老师和家长会最先站出来指责批评。   孟俞不知道周立怎么突然挑了这个话题,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抽烟…难道是平时身上的烟味没处理干净?   他想否认,却又觉得这并不是多么丢脸的事情,一个人想做什么做了什么,这都很正常,只要没有踩到道德底线。   “嗯,抽,很久开始抽了。”他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自己确实有在抽烟,遮遮掩掩的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就算告诉了周立,相信以他的人品,不会到处去说。   周立已经做好了被孟俞拒绝回答的准备,没想到他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大方点了头。   刚上高中的时候,认识了孟俞,两人接触不多,孟俞这人爱笑,周立怎么看他都觉得他笑的太假,即使孟俞对每个人都很好,还是对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让靠近。   高一上学期,同班几个月,周立只和孟俞说过几次话,他对孟俞一直没有好感,私以为将他看的清清楚楚,然而好友敬泽文却在耳边叽叽喳喳一个劲不停的说着孟俞的好话,说他学霸怎么怎么样,说他笑起来很好看。   敬泽文每称赞孟俞一次,他对孟俞的嫉妒和抵触就越深。   无独有偶,高一上半期的期中考那天下午,他亲眼目睹了收放废弃品的场地角落,纤瘦的孟俞指间夹了支即将燃尽的香烟,白净的运动鞋下面躺着个比他高大的狼狈男生,那人穿着常服,头发是嚣张的大红。   他永远记得孟俞提着脚尖踢男生脸时的阴狠神情,完全变了个人。   “孟俞,你初中的时候,是个什么样的人?”忆起往事,周立突然很感慨,当初那么讨厌的人如今成了朋友,也不知是否造化弄人。   周立早已经察觉到了,孟俞的变化是从尉帛冗转过来开始的,他不知道这俩人发生了什么,不过很早之前他就发现了两人之间的不对劲,真要说的话,应该是学校那次,孟俞说尉帛冗逼他抽烟。   不怪周立好奇,实在是孟俞惯会伪装,人前人后两个样轮回的切换。   孟俞失笑,指腹在下巴轻轻摩挲,眼里淬着逼人的点点波光:“为什么这么好奇?”   “没什么,就是好奇。”   “只能告诉你,是个好人。”既然他这么想知道,那就告诉他一个答案。   说完孟俞自己都笑了,他从小就很听妈妈的话,那是从北方回来之后,在北方那座城市嘛,多少还是有过任性的时候。   周立蹙眉,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也知道对方不想多说,便识趣的不再深问,很快转移了话题。   “敬泽文进去多久了还不出来,难不成便秘?还是掉厕所里了?我去看看。”   电影声音很大,听不到厕所里头的动静,也不知道敬泽文到底在里面干什么,孟俞想到他离开时的异常,真的很可疑啊。   正说着,敬泽文出来了,三双眼睛落在他身上。   敬泽文挠了挠鼻尖,眼神略带闪躲的避开几人意味不明的注视,嘿嘿笑道:“看我干嘛,上厕所久了点而已嘛,电影结束了没?”   周立抱着胳膊,眸光扫过敬泽文的裆部,抿着唇角说:“还没,你再待会儿就结束了。”   敬泽文一脸窘迫,十足尴尬的挪到他旁边坐下,小声嘀咕:“早知道就再待会儿了。”   孟俞和尉帛冗笑而不语,青春期的男生嘛,那是受不得刺激的。   ……   婉拒了敬泽文的好意,孟俞和敬泽文在路边打了个车,下午天色有几分阴沉,当空烈日被不知何时出现的乌云掩盖了光芒,突然席卷而过的风甚是喧嚣,道路两旁的树木被吹得张牙舞爪,仿佛下一秒就要随风而去。   “变天了。”孟俞扒拉着车窗,看到外面的落叶飞的到处都是,街道上的行人有点四处逃窜的落魄。   “明天应该没那么热。”靠在座椅里闭着双眼的尉帛冗手不安分的爬到孟俞大腿上。   孟俞脸色大变,愠怒的拍开他的爪子,瞄了眼前面的司机,红着耳朵咬牙切齿的怼到尉帛冗耳边压着嗓门质问:“干嘛呢,能不能看看场合!”   孟俞看到尉帛冗纤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唇畔突然往上划拉出愉悦的弧度,那双漂亮的眼睛缓缓睁开,猝不及防的在他心尖尖上用力撞了一下。   尼玛怎么这么热呢……   孟俞想回到刚才的位置,不料手腕被人拽住,刚动了一下就撞到了一堵坚实的肉墙,脑袋顶上传来一阵闷哼。   “活该!”尉帛冗看不到的地方,孟俞笑的放肆,脑袋用力的又在尉帛冗胸口顶了一下,顶的尉帛冗直吸凉气,抓着他的手微微用力收紧。   “小棉袄,你再动一下,我不敢保证自己能克制住。”□□的威胁。   果然,孟俞安分了。   两人保持着这个亲昵又怪异的姿势到了家楼下,付钱的时候,孟俞发现司机大叔看他俩的眼神有种说不出的古怪,下车的时候,听到司机无比感慨的说了句“不知道现在的孩子都怎么想的”。   孟俞下了车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尼玛被误会了好羞耻,捂脸遁走吧遁走,他的脸都给尉帛冗造完了。   都怪尉帛冗!   孟俞气恼的鼓瞪了尉帛冗好一会儿,转身就走,尉帛冗追上去拉住他的胳膊,一个人偷偷笑的贼欢。   “麻烦你离我远点,就是因为你,刚……”   尉帛冗眸光微敛,一副很无辜的样子笑问:“我知道,但我们不是吗?该做的事情都做过了。” 第33章 喜欢他   做过了……   真叫人想入非非的话,孟俞白皙的小俏脸涨得通红,这人怎么这么不害臊呢,谁和他做过了!做过什么了!不过就是亲了一下顺便撸了一发,男生之间互帮互助不都常事儿嘛!   做什么说的这么暧昧,给旁人听到指不定真被误解他们真有什么。   转身就要走,被尉帛冗一把抓住了胳膊往怀里带,险些没站稳脚跟,幸好有尉帛冗这堵肉墙挡着。   “害羞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尉帛冗低头,眸光温柔似水,仿佛要将孟俞融化进去。   猝不及防又心慌慌的闯进他的视线包围圈,孟俞小脸越来越红,被尉帛冗那种黏黏腻腻的眼神包裹,他的手脚都开始不受控制的发软,心跳很快,心里还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像是被看了个透,很有压迫感……   尼玛出息点啊孟俞,干什么呢,对方可是个男的!   “妈的神经病啊,拽我干嘛!”   逃出尉帛冗的怀抱,孟俞转身大步跑进了小区,经过小卖部,吹着电风扇还嫌不够散热又打扇子的老爷子的注意力从电视转移到呼啸而过的熟悉身影,不由睁大眼睛,扯着大嗓门冲那身影喊:“哎,小俞啊,去同学家回来啦!”   “啊,对呀。”慌忙中,孟俞听到老爷子的声音不忘接上对方的话,刚说完已经哒哒哒一溜烟跑没了影。   “这孩子,做什么跑这么急?”见楼道很快空了,老爷子郁闷的摇了摇扇子嘀咕道。   “因为他身后有个猛兽。”路过的尉帛冗刚好听到老爷子的自言自语,不由微笑着接了话。   看到尉帛冗,老爷子嘿嘿笑了笑,说:“小尉真会说笑,我咋没看到他身后的猛兽呢?”   尉帛冗匀称的手指点了点下巴,“您老可能眼睛不大好使了。”   “嘿,你这臭小子,老头子我眼睛好的很。你说的猛兽是你自己吧,咋?你俩吵架啦?”   “没有。”不过是逗弄逗弄了那位容易害羞脸红的小孩儿。   “没有最好,小俞这孩子啊,也算是在我眼皮子底下长大的,那孩子和她妈妈搬来这么多年,一直都很听话乖巧,脾气也很好,就是有个坏习惯,爱抽烟,不知道从哪儿染的恶习。以前我还劝他给他讲道理,没想到他倔的很,前些天还在我这儿买了两包。”   老爷子自顾自说的起劲儿,没注意尉帛冗阴晴不定的脸色。   ……   被出卖还不自知的孟俞回到家,把自己锁在卫生间往滚烫的脸扑了几把水,喧嚣的大脑渐渐在冰凉水波的冲击下恢复平静。   撑着水池台粗粗喘了两口气,看着镜子里脸红成烂番茄的青涩少年,孟俞陷入了短暂的茫然和慌乱。   不对啊,孟俞你跑个什么劲儿呢,不就是被尉帛冗抱了一下至于紧张成这副怂样吗?以前那股揍人的劲头呢,使出来啊,上去对着尉帛冗那不要脸的就是一顿猛操作啊。   可是,孟俞揉了揉脸颊的软肉,又用力拍了几下脸,将自己从混沌中拉出来。   昨晚做之后,他就变得不大对劲,早上看到身畔的尉帛冗沉静美好的睡颜,先是一阵狂乱的悸动,后又陷入了慌张和后悔,再后来……又特么更狂乱的悸动。   “啊,真是要死,到底哪个零件出问题了,又不是小女生,为什么看那货,我会这么的…这么的紧张和害羞呢?”   孟俞瞧着镜子里的少年自言自语道,忽地,一个强烈的念头一闪而过。   “难道…难道我对尉帛冗……我对他,喜欢他?不不不,怎么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的,我喜欢的是女生,我不会喜欢男的。对,就是这样,一定是我被风吹糊了脑子才冒出这个恐怖的念头。对,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   接下来的日子,尉帛冗感觉到孟俞若有似无的在躲避他,这事儿要从第二日说起。   那天尉帛冗回家后给孟俞发了条微信,对方一直没回,晚上翻阳台到隔壁,不管怎么敲窗户,里面的人跟没听见似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当时已经下起了暴雨,连绵不绝的雨丝被风吹进阳台,纵然是夏天,又是风吹又是雨淋的,到底挨不住。   在孟俞房间的小阳台待了半个小时左右,确定他下了死心不来开窗,尉帛冗心不甘情不愿的回了自家,想着等到了第二天再收拾他那狠心绝情的小东西,结果还没到中午,手机震了一下,他正在打游戏,抓起来一看,来信显示是小棉袄。   小棉袄:今儿不用来我家,我有事出门了,晚上回。   小棉袄一向自持高冷不大主动给他发消息,原本雀跃的心情在看到内容后瞬间如坠冰窖。   接下来的几天,亦是如此,而且孟俞每回都骗他说明了哪个时间回,等真到那时候去门口堵人,要么晚归要么早已经缩进了他的乌龟壳。   尉帛冗不知道自己哪儿惹到了小棉袄,让他这么煞费苦心的躲避自己,但除了那晚上的事情,平时相处的挺好啊。   思来想去,尉帛冗决定不再坐以待毙,刚好尉谨去了外地说是要谈一笔大生意,家里只有他一个人……   这天早上,估算着孟俞他妈妈上班的时间,尉帛冗提前等在了孟俞家门口,他靠着墙蹲在角落,穿着朴素简单,没打理长长了稍显凌乱的头发,垂头丧气的看起来像极了落魄的哈巴狗。   孟叶若打开门就看到了墙根里的尉帛冗,看他似乎不舒服的样子,连忙拎着包小跑到他身边,微弯着腰拍拍对方肩膀,温柔的关心道:“帛冗?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早蹲在这里啊?”   尉帛冗缓缓抬起脑袋,脸色略显苍白,见到孟叶若跟见了亲人似的,那双涣散的眸子立即聚了焦,他仰起脸,勉强扯了扯嘴角露出个并不多好看的笑容,捂着肚子有气无力吐字:“孟阿姨,你家有吃的吗?我饿。”   就这么个十足可怜的眼神立刻收割了孟叶若那颗软的一塌糊涂的小心心。   “有的有的,阿姨煮了南瓜稀饭,热着呢,走吧,快进来。你这孩子真是受苦了,你妈妈又去外地了吧?”一边说着,孟叶若在包里掏摸刚放进去的钥匙,便没看到少年暗下去的眸子。   “阿姨怎么知道?”他问,仍是有气无力的,仿佛好几天没吃过东西。   门开了,孟叶若回头冲他浅浅一笑,柔声说:“你妈妈说的,之前聊天的时候听到她说要去外地。”   尉帛冗唇角敷衍的划拉了一下,笑意未达眼底:“这样啊。”   成功赖进了孟俞家,孟叶若急着上班,招呼尉帛冗慢慢吃,过了半会儿想到什么,忙张的掏出手机转了点钱给尉帛冗,让他和孟俞去超市买点菜什么的中午好做了吃,尉帛冗起初不肯收,孟叶若坚持给,他便没再过多推辞的收下了,转头便给孟俞发了两百五的红包。   孟俞睡觉向来有锁门的习惯,尉帛冗试着拧了几次门把手没拧开,深邃眉眼很快凝了层霜。   尉帛冗压抑着内心蹿动的不悦,拖拉着不合脚的凉鞋把自己扔进了沙发里。   本就心绪烦乱,昨晚被尉帛冗那么一闹更是雪上加霜,孟俞辗转了一整晚,心里兜着事儿怎么都睡不着,等到五点多终于有了困意,这一睡便睡到了十点。   孟俞习惯了起床第一件事上厕所,拉开房门,客厅里正躺着个面色沉郁难看的大活人,他被吓得不轻,下一秒皱紧了眉头问道:“你怎么在我家?”   尉帛冗看他终于舍得出门,目光沉沉,语气不悦的冷哼:“这几天过得还开心吗?”   “还行吧。”   意有所指,孟俞听出来了,这家伙生气了。   也是,换做别人,被这么明显的躲避,肯定也会生气。   孟俞知道自己做法不仗义,可是他真的很想自己一个人静静的待几天,想理清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   这么久以来,他一直都在被尉帛冗牵着鼻子走,包括那天晚上的事儿。   刻意躲开尉帛冗的这几天里,他上网查了很多关于男同的资料,他想知道自己是不是不正常,想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尉帛冗,还是说因为那天晚上一时冲动过后的遗留产物导致只要看到尉帛冗就脸红心跳。   然而结果待定。   他什么结论都没得出来,而且一想到尉帛冗就烦的慌,可是没看到他吧,又莫名失落,心里有种空空的感觉,有点想见他,又很纠结。   在纠结中度过了几天,没想到纠结的源头却自主找上了门。   前几天怎么不来,今儿倒是想起了……   孟俞还没完全的整理好那些乱糟糟的思绪,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尉帛冗,可明明该生气的尉帛冗,他却有点气,一下子还冒出了个奇怪的想法,连自己都被吓到了。   两人面色都不大好看的对峙着,最终败下阵来的是尉帛冗。   他郁闷的走到孟俞面前,一副委屈的小媳妇表情,“为什么要躲着我?因为那天晚上我做的太出格了?”   靠的近,鼻端萦绕着洗衣液的味道,莫名好闻。   孟俞眼神闪躲的往后退了小步,耳朵尖不着痕迹的爬红。   “没…没那回事,谁会在意那种小事,不过,不过确实有点尴尬。说起来我还想问问你为什么要亲我,你是接吻狂魔吗?这么喜欢……”   一吻完毕,尉帛冗满足的舔舔嘴唇,神色已见好转,笑道:“确实。”   孟俞急忙擦拭被碰过的嘴巴,怒瞪着他,骂:“尼玛流氓无耻,能不能别动手动脚的!”   “没啊,我动的嘴。”尉帛冗点了点自己的唇,笑的贼贱。   气的孟俞狠踩了他一脚,急匆匆跑进厕所反锁上门,背靠着门平复那颗砰砰乱跳的小心脏。   怎么办!真的喜欢上他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已修 第34章 对胃口   尉帛冗和孟俞还是每天见面,尉帛冗说好要教孟俞做饭,每天早上和孟俞约好时间去菜市场选购食材,中午准时来孟家手把手的教孟俞如何切菜炒菜。   半个假期的时间,孟俞手艺渐长,连孟叶若都为之惊叹,看尉帛冗的眼神愈加的欢喜,完全将他当作自己亲亲儿子看待。   这日,孟叶若难得休息,刚起床准备做早饭,厨房里已经有了动静,伴随着含糊的说话声。   大概是尉帛冗来了,那孩子这段时间天天都来,孟叶若心里是有些心疼尉帛冗的。   听尉谨说她和丈夫因为一些原因离了婚,搬来Y市后开了家蛋糕店,事业刚起步,每天有很多事情要忙,无暇照顾儿子的日常生活,不过那孩子从小就学会了自立,完全不用担心会饿肚子,更何况现在又是电子科技时代。   从小就学会自立对孩子而言是件好事,可是一个半大的孩子每天守着空房子,还要目送母亲早出晚归,孩子心里会怎么想,家不像家,家人之间的关系也会因此疏远,感情开始淡化,直到幡然醒悟想要弥补孩子并将关系修复回来的时候,为时已晚。   孟叶若就是知道这样,才坚持这么多年独自一个人带着孟俞生活,不管过去生活过得多么艰苦,她都无微不至的关心照顾着孟俞。   人人都劝她找个男人嫁了,至少带着孩子有所依靠,日子也好过,孟叶若没有将那些话听进去,因为她知道,即使儿子表面不会说什么,心里却是压抑难过伤心的,更何况,吃了那么大个哑巴亏,感情上受到的重挫令她无法完全对别人交出信任。   外面那些人啊,表面做的再好看都是装的,过不久腻了没兴趣了就无情的把你抛之脑后,这些年她见到的还少吗。   孟叶若没进厨房,她回房换了身衣服,看外面天气不错,临时决定带孟俞和尉帛冗这俩孩子去外面玩。   吃饭时,她问了两人的想法,想想也有小半年没和儿子出去玩了,孟叶若心里有些愧疚,这 半年来,机构那边大力招生,发展前景不错,课也排的多了些,没周能有一天休息都算是不错的了,偏有时候轮到她休息了,那边总有老师临时请假。   如今她能连休两天,倒是可以带俩孩子出去放松放松,但又不知道男孩子喜欢去哪儿玩,以前一有假,她都是带孟俞去爬爬山钓钓鱼或者看电影,偶尔也去游乐园,但孟俞不爱那地方,便去的比较少。   “妈妈,你休息几天啊?”孟俞从小碟子里夹了两块泡菜,和着稀饭呼啦喝了小口,嘴巴边上立刻糊上了饭粒。   “两天,今天和明天,下周开始有个舞蹈要去外省参加比赛,让我们养足了精神,到时候估计得连轴排练。”   孟俞不由皱眉,怎么又要去比赛,哪儿来那么多的比赛,他闷闷的用筷子拨了拨碗里的米粒,叹息一声道:“妈妈,那你好好休息吧,崩出去了,出去玩一趟又得累一回。”   儿子这么关心体贴自己,孟叶若控制不住的鼻头泛酸。   “陪你俩出去玩怎么会累呢,妈妈高兴还来不及呢。这样吧,天儿这么热,要不咱下午去游泳馆?”她用目光咨询尉帛冗和孟俞的意思。   孟俞觉得行,主要看尉帛冗什么想法,母子俩不约而同的望向尉帛冗。   尉帛冗眉尖微挑,淡笑道:“可以。”   “帛冗有现成的泳裤吗?”娱乐项目确定好了,接着得准备好所需品。   尉帛冗支着额头回想了一会儿,摇摇脑袋。   “下午去附近的商场买两条,正好小俞也没有。”更确切一点是穿不了了,以前那都是儿童泳裤。   “好,谢谢阿姨。”尉帛冗笑,嘴抹了蜜一样。   “你俩多吃点,锅里头饭还很多。小俞啊,不是妈妈要说你,记得帛冗刚搬来那会儿,你俩个头差不多高吧,可是现在帛冗比你高了得有一个脑袋。你说说你,平时吃饭跟只猫一样,吃一点就不吃了,这样哪儿能吸收营养,怎么能长高。以后必须吃满一碗饭,实在不行就,就大半碗也行。”   孟俞在心里对着尉帛冗翻了个白眼,鼻孔发出不屑的哼哧声,长得高了不起啊,不过是个光长个头不长脑子的无耻卑鄙流氓。   但他也知道孟叶若是关心自己,孟俞悄咪咪对比了下自己和尉帛冗的胳膊,突然很心塞,难怪尉帛冗力气比他大,瞧瞧自己皮包骨头的胳膊,跟个菜鸡似的……看着都吓人。   “您别担心我,以后我一定会多吃饭,吃不下去也吃。”他对天发誓,这绝对是出自内心深处的话。   孟叶若眉开眼笑的说:“你有这决心是好的,可也别勉强自己,这样很容易适得其反。我看你啊,比起我做的,帛冗做的更合你胃口吧!等妈妈得了空,也向帛冗请教请教!”   开玩笑的口吻,孟俞却被她说的红了脸,转头看尉帛冗,这厮正认真的看着他,用眼神询问他“阿姨说的是真的吗”,好像只要自己点个头,他分分钟就会亲上来。   孟俞不自在的别开脸,扒拉着米饭嘀咕:“谁喜欢吃他做的饭了,明明做的那么难吃!”   “那你还每次都吃的干干净净?”孟叶若促狭的揶揄他。   “浪费可耻,我是不想浪费,我当然更喜欢妈妈做的饭菜!”孟俞死鸭子嘴硬的说完,端起碗筷快速的逃窜进厨房。   孟叶若看着他的背影,笑的很是开心,对尉帛冗说:“小俞啊这孩子,特别容易害羞,一害羞脸就红。”   想到孟俞每次害羞脸红的炸毛模样,尉帛冗不置可否,说话的语气都不由放柔了许多:“我也发现了,孟俞他长得白,脸一红就很明显。”   下午一点半,几人简单收拾了一下,顶着大太阳出了门。   打的车已经在楼下等着,车里开着空调,混合着皮质和二手烟的味道,凉快的同时又令人窒息。   车后座的孟俞想开窗吹吹风,司机师傅不让,说开了空调,孟俞只得忍着难受闭眼休息。   “师傅,麻烦开下窗,我头晕。”尉帛冗脸色不大好,眉头皱的死紧。   师傅从后视镜瞅见他一副要吐的样子,刚准备说的话硬生生揶了回去,二话不说把窗户打开。   窗户一开,尉帛冗把孟俞扯到身边和他换了个位置。   “坐这儿,还有会儿到了。”想起上回孟俞吐的天昏地暗,怎么着都不能让他受第二次苦。   孟俞整个人都不舒服,嘴唇嗫嚅的对尉帛冗吐了俩“谢谢”,转头扒拉着窗户吹起了风。   风是热的,心也很暖。   “小俞,没事儿吧?”孟叶若拧过身子担忧的凝视着脸色有点发白的孟俞。   孟俞对她摆摆手,摇摇脑袋说没事儿。   幸而不远,到了商场正门外,孟俞急忙推门下车,尉帛冗紧随其后,扶着他胳膊找了个阴凉处。   “很难受?”他的眼里满是担忧,夹杂着心疼。   孟俞垂着脑袋摇摇手,“不,还好。”   “要不要吃冰淇淋缓缓?”   “香草味儿的。”   尉帛冗无奈的拍他脑袋,“知道了。”动作间说不出的宠溺。   孟叶若付完钱拎着手提包小跑过来,刚好听到孟俞说要吃香草味的冰淇淋,她带着俩孩子去到商场,许是假期的原因,商场里人很多,大都是十几岁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在逛。   孟叶若领着俩人去买了两支香草冰淇淋,随意逛了几家服装店才直奔主题。   一楼都是卖衣服的,大厅围出来的那块在搞特价活动,很多人在看,把路都给堵了。   孟俞和尉帛冗经过的时候被人撞了一下,是个高高大大的男生,那人挺有礼貌,见不小心撞了人,立刻转头道歉,结果这一看,竟是汪漾。   汪漾惊喜的瞪大了眼,颠了颠挎在胳膊上的大袋子小袋子,挤出人群跟在两人身后问:“你俩也来逛商场啊?”   “要去游泳馆,没泳裤,和我妈妈一起来买两条。”说着,孟俞指了指等在人群外的孟叶若。   汪漾顺着孟俞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孟叶若姿态翩然笑容满面的朝着他们几个挥了两下胳膊。   汪漾眼前登时发亮,惊艳的赞叹道:“孟俞,你妈妈长得也太好看了吧,难怪你长了这么张小白脸,把咱学校女生迷的神魂颠倒的,小子原来是有强大的基因在啊!”   “学长过奖了,哪儿这么厉害。”   揽着他肩头的尉帛冗微微凑近,低笑:“确实很厉害。”   孟俞被那股热气流鼓噪的耳朵发痒,下意识推开尉帛冗,捏了捏耳垂。   和汪漾寒暄了几句,孟俞和尉帛冗赶去和孟叶若会和,拐进了附近一家卖泳装专卖店。   目送几人走进店铺,汪漾脸上闪过疑惑,怎么每次都碰见尉帛冗和孟俞在一起,这俩人关系是有多好??   孟俞和尉帛冗的关系么,好时极好,好到睡一张床睡,不好时…门都不给进。   作者有话要说:  尉帛冗:不给门我翻阳台………唉,把窗子打开!   孟俞:滚,流氓不得进入!   尉帛冗:成,那我有门,阿姨我好饿,我妈没在家,我能蹭个饭吗?   孟叶若:这可怜孩子,快进来快进来,别饿坏了!   孟俞:………??? 第35章 跟定你   游泳馆里有点闷热,许是人多的原因,池子里岸边上,男女老少靓女美男,一片白花花来来去去,水池中白浪翻溅,冗杂了各种声音。   孟俞和尉帛冗找到更衣室,里头三两人,孟俞担心的拥挤问题并不存在。   他拿着钥匙找柜子,还是尉帛冗眼尖先找到,孟俞打开柜子,把小书包放进去,里头装着他和尉帛冗的贵重物品。   尉帛冗已经开始脱衣了,孟俞瞅见他豪迈的动作,吓得靠着柜子瑟缩了一下,警惕的瞪着尉帛冗问:“你,你干嘛?”   尉帛冗单手扯着后衣领扒拉了短袖,闻言好笑的斜睨了眼孟俞,“你紧张什么?你不换衣服?”   孟俞回过味儿,面露尴尬,干瘪瘪的扯了扯嘴角。   “难不成你以为我想对你做什么?嗯?”瞧他面色不大好,尉帛冗知道这人脑袋瓜子又在开天书。   “怎么可能!”孟俞下意识反驳,却是欲盖弥彰。   尉帛冗眼尾微微上挑,眸光促狭:“嗯?是吗?”   他也不戳破,孟俞脸皮子薄,说不得说了就脸红,跟虾子一样敏感,一煮就红,不过意外的是,自己在他心里竟然是这样的人,也不知该气呢还是该气呢。   更衣室里就只剩下他两个人,孟俞□□的时候背过了身,都是男的,该有的不该有……该有的大家都有,本该没什么好害羞,可孟俞一想到自己那物什经了尉帛冗的手,就无法直面他。   他的动作引起了尉帛冗的注意,正在穿裤子的动作顿了下,喉间发出一阵闷笑,问:“大家都是男的,怎么还害羞?”   孟俞哽了一下,死鸭子嘴硬的反驳:“谁害羞了,这边方便点!”   “是吗?”   “当然!”   “那你怎么不敢看我?”尉帛冗笑眯眯的盯着孟俞微弯的后脊背,视线在那片白花花绕来绕去打转。   “我怎么……我靠,尉帛冗你特么成心来辣瞎我眼睛,赶紧给老子穿上!”事实上尉帛冗的激将法很能对付孟俞,他说完,孟俞就转了头,没想到这一看,尉帛冗半提拉着裤头,不要脸的把小尉露在外面,跟开展览似的。   孟俞暗骂尉帛冗不要脸无耻下流,骂归骂,还是没忍住拿他的和自己作对比……脸色变了几变,果然是他赢了。   孟俞郁郁的快速换好裤子,尉帛冗那玩意儿在脑子里挥之不去,影响心情。   孟叶若已经等在外面,见两人出来,迎上去带着他们去了浅水区。   “你们自己慢慢玩,我先去游两圈。”多年的舞蹈历程下来,孟叶若身材保持的很好,高挑纤瘦,肉都长在应该的部位,腿笔直带点肌肉,皮肤白皙,整个状态看起来不像快奔四的女人,经过她身边的男人走远了还不忘探头探脑看几眼。   孟俞不悦的皱眉,他比妈妈高些,悄悄挪过去挡开那些人不怀好意的视线。   “好,您注意点,记得做热身运动。”叮嘱了两句,孟叶若点点头,退到个空地儿做起拉伸运动。   两人还没离开,孟叶若催促他俩赶紧自己玩儿去,孟俞和尉帛冗相视一眼,去了别地儿。   天再怎么热,下水的时候还是有点冷,尉帛冗已经进了泳池,孟俞怕凉,撩池子里的水往身上浇。   “这么怕冷?”尉帛冗趴在一边看他。   “冷啊。”孟俞语气敷衍。   尉帛冗无声勾唇,孟俞浇的很认真,红润唇瓣紧抿,许是继承了孟叶若的基因,他的皮肤很白,体毛除了腿上的,其余地儿光滑无比,腋毛都没几根,身子干净白嫩且瘦弱的像只白斩鸡。   终于身上湿透,仍旧迟迟不肯下水。   “怎么还冷?”尉帛冗往旁边划拉了两下,拨开一圈水花。   孟俞坐在池子边,脚一下一下拨着水,闻言甩着脚往尉帛冗方向撩水去,尉帛冗反应迅敏的躲开了水波攻击,反手朝他泼水,孟俞躲闪不及,脸上挨了一记。   尉帛冗笑的含蓄,并没为攻中目标而得意。   眼见孟俞黑了脸,尉帛冗不怕死的游到他身边,一把拽住他胳膊把人拖进了水里。   “扑通”   孟俞呛了两口水,往水面扑腾,扑腾半天才发现能站住脚,急忙扶住尉帛冗肩膀站稳,狠狠咳了几口水。   尉帛冗给他顺气,淡笑问他:“怎么样,还冷吗?”   毫无防备的被拉进水中,孟俞气的不行,锤了尉帛冗几下才解气,“能不能给个信儿,你想谋杀我只说!”   “怎么可能舍得谋杀你,谁让你一直坐着不动,我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信你个鬼,骗子!   孟俞气呼呼的往中间游,不想理会尉帛冗,然而尉帛冗狗皮膏药一样黏在他身边,他往那边游,这人立马变换方向。   已经有几个十几岁的小女生频频往这边瞧过来,不知在看什么,孟俞不自在的自动远离那边,朝反方向而去。   “尉帛冗,你跟着我干嘛,自个儿边上玩去!”孟俞觉得那几个小女生肯定是在看尉帛冗,毕竟尉帛冗又白又帅,个子也高大,是很多小女生喜欢的类型。   这么想着,心里竟有点不是滋味,也说不出是个啥滋味…就有点酸酸的,好像吃了个柠檬。   肯定是不服尉帛冗这么受欢迎,孟俞强行自己往这方面想,但有个念头却怎么也压不住的往外冒。   “跟着小棉袄才有肉吃。”尉帛冗冷眼扫了几个小女生几秒,没什么表情的说,语气也有点令人捉摸不定。   孟俞看他一眼,嗤笑:“跟着我有什么肉的,你这话说反了吧,应该是我跟着你才有肉吃才对。”   “既然你知道,那就跟着我。”   “不想,我要自己去玩耍,别跟过来,跟过来的是小狗。”   尉帛冗沉默了两秒,游到孟俞前面,猛地回身。   “汪汪汪!”   孟俞惊了,怎么都没想到这人会给他来这么一出骚操作,随即一阵大笑爆出。   “孟俞,我跟定你了。”尉帛冗突然面色严肃又正经的对他说,孟俞的笑声仿佛按了暂停键停止了播放,卡在那处不上不下的难受,只有他知道自己的心跳有多么的如雷似鼓,砰砰砰,声音仿佛就近在耳边。   尴尬的笑了两声,孟俞撇过脸躲开了尉帛冗直勾勾的注视,老实说,被他盯着有点没来由的心慌和紧张。   没得到回答,尉帛冗眸光微黯,没太过在意,降下速度和孟俞并排着往前游。   两人已经从起点游到了终点,由着尉帛冗起的话题,后半截的道,孟俞一直没说话。   等到了终点,孟俞扒拉着池边抹了把脸上的水,老实说,这水有点脏,他不是很喜欢,甚至有点嫌弃。   两人在边上休息,尉帛冗沉默的望着别处出神,孟俞好几次咬了咬嘴唇想说什么,到嘴边都给撤了回去。   “想说什么就说。”尉帛冗早已经察觉到他的小躁动。   孟俞憋了会儿,想了想还是决定问出口,“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   没想到尉帛冗仰着脑袋漫不经心的斜睨过来,反问他:“什么话?”   孟俞被问的滞了一下,不敢相信尉帛冗就这么给忘了,还是说他不想再提起,亦或只是开个小小的玩笑,然而自己却当真了,甚至记挂这么久……   孟俞深呼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繁杂颤抖的心绪,开玩笑的笑道:“你说跟定我,怎么,想吃肉啊?”   “那你带我吗?”又是刚才那样认真的表情,深邃幽暗的眸子似要将人吸进去。   正在平复心情的孟俞触及他隐隐含笑亮锃锃的眼睛,心跳猛然加速,“砰砰砰”,那是比方才还要强烈的感觉。   两人就这么直直的对视了一分钟。   “带,当然带,你认我当大哥我就带。”孟俞恍然回神,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掩饰掉那股慌忙,怕露出丁点马脚,叫旁边这人捉了去。   尉帛冗沉寂的神色瞬间拨开云雾见日出,真的对着他喊了声“大哥”。   这声大哥有点沉重了啊……   孟俞自觉不大受得住,转而干笑了两声。   有些东西好像就快要捅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了,却又总在关键时刻被拦腰斩断,将上不下的直叫人难受。   “走吧,游回去,咱俩来比赛,看谁先到对面,输了的人就……就答应嬴方一个条件。”孟俞突然提议。   尉帛冗看他眸子亮亮的小机灵模样,微微一笑,点头应下。   但其实这个场合并不适合用作比赛,途中总会遇到突然游过来的人,偶尔挡一下道给两人一个小小阻碍。   对两人而言,这并不非一场公平的比赛,当然提议是好的,至少两人是这样想的。   比赛开始,孟俞鱼一样借力登出,“蹭”领先尉帛冗小半个脑袋的距离,还没游两下,一个戴着泳圈的小女孩突然登了过来,孟俞见状,急忙变道。   虚惊一场过了,尉帛冗不知何时超过了他,还有闲余时间来看他,孟俞瞪大眼追上去,不料尉帛冗突然加快速度,猛一下游出老远,两人差了得有半个身子的距离。   孟俞不甘示弱的追在他身后,却怎么也追不上,不由变得心浮气躁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尉帛冗:来追我呀来追我呀,追到给你亲亲那种哦~   孟俞:滚! 第36章 小条件   比赛结果并不出人意料,孟俞输了,在体力这方面,孟俞比不得尉帛冗,两人看着都不是爱运动那型号,实际上谁还没个私底下偷偷锻炼的人生历程。   尉帛冗力气大那是天生加上后天的锻炼,孟俞自然比不得人家。   愿赌服输,提议本就是孟俞提出来的,他虽心有不甘还是服气的,中途尉帛冗被堵了好几次,而他自己,除了刚开始的小意外,游到后来都是畅通无阻。   在被干扰的情况下还能反超,事实证明尉帛冗有两把刷子,确实比他强。   两人踩着底靠在边上休息,水刚好漫在尉帛冗的胸下孟俞的胸上,冰冰凉凉的,水波一会儿就被经过的人拍打过来,翻滚几下又逐渐趋于平静,尉帛冗靠着孟俞水渍渍的光滑肩头闭目休息,看起来很累的样子,然再观孟俞才能对比出来真正累的人是谁。   孟俞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脸颊两团红晕,手掌推拒着尉帛冗脑袋,几下没推开便放弃了:“说吧,你的条件。”   尉帛冗缓缓睁开双眼,黑亮眸子深深的锁定孟俞,他支着下巴深思,孟俞安静的等他思考。   “真的什么条件都答应?”尉帛冗不确定的问了一遍,要是小棉袄不愿意怎么办,当然,他也不是什么坏人,不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顶多就是摸摸小手亲亲小嘴睡睡小床……之类的。   孟俞挑眉,语气笃定的回道:“当然,大丈夫一言九鼎驷马难追。”   得到如此坚定的回复,尉帛冗摩挲着下巴笑了一下,在孟俞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轻掐住他的下巴往上抬了一下。   凑近,嘴唇动了动。   “每天亲我一下。”他笑,笑里参杂了蜜糖,腻人又让人上瘾。   孟俞不敢置信的瞪大眼,连尉帛冗捏着自己下巴时应有的反抗都忘在了脑后。   “你怎么……”   “刚才是谁说大丈夫一言九鼎驷马难追的?转眼就驷马好追了?我的条件也不过分吧,每天亲一下而已,亲哪儿由你定。你喜欢亲哪里就亲哪儿,眼睛、鼻子、嘴巴或者……更私密的地方。”   两人靠的近,尉帛冗刻意压低了嗓音,听起来沉沉哑哑的惑人,他的气息扑洒在孟俞耳朵上,孟俞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置身于尉帛冗气息包裹之下,不由红了脸。   孟俞没想到尉帛冗会提出这么无耻的条件,果然符合他的做派,难怪刚才会那么问,原来都是蓄谋好了的,是自己大意了。   话都那么说了,就孟俞对尉帛冗的了解,就算反悔了不同意,这人还是会逼着他同意,到时候弄些小手段来整自己,只会更惨。   深思熟虑过后,孟俞红着脸点了头,“成,不就是每天亲一下嘛,不过也就你这个无耻才能想到这种流氓条件,口水糊烂你的脸那就和我没什么关系了,不要到时候哭唧唧的来找我。”   说完拍掉尉帛冗的爪子,转身上岸。   尉帛冗低低的哼了声,盯着孟俞的白皙后背自语:“在你眼里,我就只是个流氓?”   可惜孟俞已经上岸,没有听到。   眼瞅着孟俞头也没回的快步淹没在人群中没了影,泡在池子里的尉帛冗埋头钻入水中游了一圈。   孟俞上岸后去了趟厕所,回来没看到尉帛冗人影,站在岸边找了圈,看到他在水池中央和两个趴在游泳圈里女生说话。   孟俞皱眉,一会儿工夫这人倒是跑的比兔子还快,艳福不浅啊臭小子,刚才是谁说要每天亲一下的,结果转眼就和别的女生卿卿我我。   孟俞眼睁睁的看着穿红色波点泳衣的女生靠近尉帛冗,用她胸前圆滚滚的绵软两团蹭着少年强劲有力的胳膊,痴迷的花痴样儿,眼神如狼,看着就让人不爽。   “该死!”咬牙切齿的低骂一声,孟俞不爽的握紧双手,刚准备跳进水里游过去扯开那俩女生,转而又想自己凭什么呢,有女生和尉帛冗搭讪那是他的事,和自己又没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孟俞恍然惊觉刚才的想法有多么可笑,尉帛冗又不是他的谁,自己哪有什么资格管他,他们俩只是朋友关系啊,有女生和尉帛冗搭讪,自己应该为此感到高兴才对,为什么,为什么这么难受呢。   孟俞猛地蹲下,无助的捂紧嘴巴,眼睛睁得大大,却没什么神采,不会是真的喜欢上了吧,怎么可能,对方可是个男的。   尉帛冗看过来的时候,刚好将孟俞这副模样纳入眼底,他微微蹙眉,不悦的冷着脸抽出被抱住的胳膊快速往返游。   两个女生蒙圈的看着他一言不发转身离开,面面相觑了一阵,自觉无趣又不舍的去了别地儿。   孟俞的样子引起了坐在他身后的高大男人的注意,他上前,面露担忧的蹲在孟俞身边,大掌绅士的虚虚搭在他肩膀上。   “小朋友,身体不舒服吗?”男人三十来岁的样子,身形强壮高大,健康的古铜色皮肤淌着水珠,衬得孟俞白白小小一团。   陌生的声音和温凉触感,孟俞一惊,出于警惕本能拍开了男人胳膊,往后退的时候险些跌到地上。   “小心!”男人眼疾手快的拽住他胳膊,两人撞在一起,孟俞倒在男人胸口,耳朵和男人胸前的皮肤紧紧相贴。   孟俞愣了两秒,连忙推开男人,男人一屁股坐在湿滑的地板上,样子有些狼狈。   反应过来做了什么,孟俞愧疚又感激的向男人解释:“抱歉,谢谢,我没什么事。你,你有没有事?刚才是我反应太大了,我不太喜欢和别人近距离接触,对不起。”   没有伸手把人从地上拉起来的打算,他也不算说谎,和陌生人接触多少有些抵触心理。   男人露出理解的淡笑,手掌撑着地板站了起来。   “孟俞,你刚才怎么了?肚子痛?”尉帛冗很快赶了过来,没管孟俞面前的男人,视线紧紧落在孟俞身上来回扫描,X激光一样,恨不能把孟俞从里到外从上到下的看个通透,眼底尽是担忧。   “没什么,我没事,倒是这位先生…我刚才不小心推了他……”   顺着孟俞的目光尉帛冗这才注意到那位先生,谁知下一秒他便皱紧了眉,沉声问孟俞:“他对你做了什么?”   “……”这人在想什么,什么做什么,能往好的方向去想吗!   孟俞摆摆手,见男人眉头微挑唇角抿着清清浅浅的笑意,心下一凛,有些尴尬的扯着嘴角解释:“不是,这位先生以为我身体不舒服,是我反应太夸张了,先生只是轻轻拍了下我肩膀。”   真的只是这样……唉,不对,为什么要给他解释呢!   “真的只是这样?”尉帛冗目光冷冷的扫过男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仍旧不放心。   孟俞彻底无语了,肩膀耷拉着看他,反问:“不然你以为会有什么?”   尉帛冗这才舒了口气,彻底放下心,把人揽在自己身后,向男人道谢。   男人的脸上从始至终都带着礼貌笑容,即使被孟俞推开被尉帛冗用带着敌意又警惕的口吻质疑也没生气和计较。   “没事,客气了,小朋友没事就好。”连嗓音都是低沉温和让人如沐春风一般动听。   他一定是位很温柔的人吧,孟俞暗想,忍不住拿这人和尉帛冗做起了比较,一通乱比较下来,竟然觉得尉帛冗这货也挺好,除了流氓无耻了点,其它方面都挺优秀,尤其是厨艺这块。   尉帛冗对男人淡淡点了点头,道过谢牵住孟俞的手往别处走,孟俞别扭的甩着胳膊,回头见男人看着他们,脸上微热,对男人歉意的笑了笑。   目送扭扭捏捏姿态亲昵的两人离去,男人眼底的笑意渐深。   孟俞被带进了男厕,尉帛冗拉着他随意挑了间隔间,两人进去后尉帛冗反手拢上门并落了锁。   孟俞感到莫名其妙,不明白尉帛冗为什么要带他来厕所,上厕所吗?那为啥要把他也拉进来?难不成又想展览小鸟?   就在他疑惑不解时,尉帛冗突然对他动起了手,吓得孟俞直往后躲,可厕所空间就那么大点,退一步就是雪白的墙壁。   “你做什么?”孟俞恼怒的缩在角落瞪着尉帛冗。   尉帛冗没说话,也并未因此有所收敛,右手强硬的抓住孟俞两只胳膊压在头顶,空闲的手把人翻来覆去,腿更是闲不住将人抵的死死动弹不得。   输了输了,孟俞敌不过他,全身的便宜被占了个遍,小白脸涨得通红,眼睛里不知什么时候蒙了层薄薄的朦胧雾气,像只惊慌失措的茫然小麋鹿,可爱的让人想□□一番。   小模样落进尉帛冗眼里,他怔怔的看了孟俞好一会儿,随即松开手。   孟俞本就是白皮,尉帛冗没控制住力道,把人手腕子勒出了红印,十分显眼。   “你发什么疯!”孟俞眼眶湿漉漉的看起来很可怜,但那双眼里正喷着怒火。   尉帛冗拉过他的手轻轻揉捏,力道适中。   “对不起弄疼了你,我检查检查那人有没有欺负你。”毕竟两人身高身形相差那么大,仅凭他说的话,尉帛冗始终放心不下。   不过不仅是为了检查孟俞的身体,尉帛冗还抱着另一个不可言说的目的。   知道尉帛冗是担心自己吃亏,孟俞鼓着腮帮子没多久便消了气,反手捏住尉帛冗胳膊狠狠掐了一把。   “要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说了我没事,人一片好心还被你当成驴肝肺。”翻了个白眼。   尉帛冗看他脸上丰富生动的表情,喉间微动,没管胳膊的痛,手指捏住孟俞下巴拉到跟前,低头,凑了上去。   四唇相碰,狭窄的空间很快响起靡靡之音。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是个傻子!猪花大傻子!   昨天定的23:59:59更新,我还特意看了日期,没毛病啊,结果今天一看居然设置的是21号的23:59:59,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出现这种情况,举起小皮鞭抽自己!   今天双更双更啊!!! 第37章 告白吧   这个夏天似乎长到看不到尽头,绵长的暑假在聒噪的蝉鸣声中稍纵即逝。   假期接近尾声,明明已入了秋,还是热的不开空调睡不着觉。   尉帛冗和孟俞之间的关系不咸不淡,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处于正在进行时,不过谁也没把话说开,除了身体上的接触渐多,其它都停在原地没有动静。   开学前三天,尉帛冗发消息约看电影,孟俞觉得无聊,原不想去,转念又觉得待在家更无聊,回了“OK”的表情包,到中午,天色有些阴沉,两人吃完饭回房间疯狂刷题。   孟俞不知道尉帛冗什么时候翻到了他藏在衣柜里的烟,没拆封的新烟和用到剩下一半的香烟堆在灰白格子的床上,很打眼。   他就去上了个厕所的时间,明明应该在刷卷子的人却翘着二郎腿坐在床边,青葱细白的手指捏着薄荷绿的烟盒,垂眸打量的十分认真。   看到私藏的几包烟,孟俞瞳仁都跟着震动了一下。   “你翻了我衣柜?”东西藏在衣柜里,衣柜门紧闭,但肯定是被动过的,孟俞恼羞成怒的箭步上前想把东西拿走,被尉帛冗先一步用被子盖住了。   孟俞恼怒,这人怎么可以随意动别人东西,不知道这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吗,就算他俩这样那样过也不代表尉帛冗有资格动他的衣柜。   尉帛冗站起身,把烟盒扔到他脚边,大掌揪住他的衣领往跟前带,眼神夹带着几分凉意看着他,冷道:“翻你衣柜是我不对,那你能解释解释这些玩意吗?我这人鼻子敏感,很早闻到了你身上浅淡的烟味,一直没提过而已。还以为你戒了,孟俞,你还记得我之前怎么说的吧?再给你个机会,这次必须戒了。你放心,我当然不会告诉孟阿姨,如果你戒不掉,我不介意帮你一把。”   他的表情告诉孟俞他没有在开玩笑。   孟俞不悦的瞪他,眼神却有些飘忽没气势,“现在的男人多少不抽烟的?你管我这么多干嘛,你又不是我的谁。”   “只要你想,我可以是你男朋友。”   男……男朋友!孟俞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住,尉帛冗正经到不似开玩笑的表情无形之中给了他压迫感,孟俞心跳如鼓,下意识就想逃离他的注视,被尉帛冗握住下巴掰正了脸,孟俞不得不看向他,没几秒败下阵来。   他眨了眨眼,眼睛看向别处,笑嘻嘻的打破了沉寂:“别开玩笑了,我知道你喜欢男生,可我又不喜欢,我喜欢的是女生,皮肤白白瘦瘦小小的那种。”   “那我们做的那些算什么?”   致命提问。   孟俞顿时红了脸,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尉帛冗失望的垂下眼,自嘲的轻笑一声,声音低低道:“我懂了,是我多管闲事了,抱歉。”   孟俞想说他不是那个意思,刚才那么说是因为被发现烟盒后一时窘迫和尴尬,还有之前做过的那些,不是他强迫自己的吗?不过,自己也算是半推半就,到后来还有所主动。   只是突然那么问,难免紧张,脑子一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老实说,孟俞害怕说出口后得到的是让他觉得自己自作多情的答案,他第一次那么喜欢一个人,还是个男生,看着尉帛冗黯然的神色,孟俞心里也不好过。   现在要说吗?要摊开说明吗?如果尉帛冗不接受怎么办?如果,如果他不喜欢自己怎么办?话一旦说出口就和泼出去的水一样收不回来,到时候该怎么收场呢?   可是尉帛冗他因为自己没给出回答一脸失落,说不定,说不定他对自己是喜欢的呢?孟俞想赌一把,输了…赌输了就做朋友吧。   “尉帛冗,其实,其实我,我……”   “孟俞,我喜欢你。”   孟俞蒙了,话没说完被中断就算了,怎么突然还被告白了?他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紧张的大气不敢出。   尉帛冗沉默了许久,突然掀起眼皮眼睛有点红的看着他,继续说:“我喜欢你,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很喜欢,那时候是觉得你是我喜欢的那类型。和你坦白我喜欢男生的时候,我紧张了很久,出乎意料的是你并没有如我所想的嫌弃厌恶和害怕。从一开始你就是个温柔的人,相处越久,我也越加的了解了你的性格你的喜好你的所有。”   “孟俞,我喜欢你,抱歉,我擅自的喜欢你,还对你说了这么多无关紧要的话,如果你不想再见到我,以后我不会再找你,不会再出现在你眼前。过不久我可能就要搬走了,我妈准备在蓝湾一号买房,等新房装修好,我们……”   孟俞红着眼拽紧手心,泪水在眼眶打转,极力忍住才没掉下来,尉帛冗触及他伤心欲哭的表情,彻底慌了手脚,用温热拇指轻轻揩去孟俞眼角的泪花,鼻尖也有些泛酸。   “抱歉,抱歉。”能说的只剩下这两个字,在听到孟俞说他喜欢女生时,尉帛冗彻底死了心,他喜欢孟俞,用那些恶劣的手段强迫他做了那么多事,可是在喜欢这件事情上,是怎么也强迫不了的。   他想把孟俞据为己有,但那未免太过自私,尉帛冗不想孟俞讨厌和恨他,即使不再见面,他也想在孟俞心里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   “尉帛冗,我也喜欢你,我也喜欢你啊,你能不能把我的话听完,不要拿着半截就跑成吗?你以为是在坐过山车吗?非要让我感受一把刺激才甘心?”孟俞被他紧紧的箍在怀里,再也忍不住的眼泪顺着脸颊滚下,沾湿了尉帛冗肩上的衣服。   尉帛冗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松开孟俞,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唇瓣蠕动了半晌才发出声:“孟俞……”   孟俞双眸被泪花染的亮晶晶,他笑了一下,狠狠的锤了捶尉帛冗的肩膀,“我说,老子也喜欢你。”   ……   明明是场无聊到极致的搞笑电影,尉帛冗却看得津津有味,好几次都看到他笑眯眯的抿着嘴角,许是他笑的太有感染力,孟俞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看了眼两人紧握的双手,心里填满蜜糖一样的甜。   那些不安和害怕统统烟消云散。   孟俞拿过椅子里的可乐刚咬住吸管,尉帛冗突然张开嘴凑过来,孟俞无奈,松了吸管喂他。   电影结束,好多人没看最后的彩蛋已经离开了电影院。   尉帛冗和孟俞多坐了会,等到人散的差不多了才起身离开。   天已经黑了,街上行人比白天多了起来,下班出来玩的吃完饭出来散步的,成双入对或者三两成群,也有不少形单影只的。   入秋之后,夜晚的风有了点凉意。   两人还没吃饭,尉帛冗问孟俞想吃什么,孟俞歪头想了想,说想吃他做的。   不过随口一说,尉帛冗当了真,立即拉着他去超市买菜。   没有回孟俞家,而是去的尉帛冗家里。   “阿姨还没回来?”尉帛冗家里空空荡荡很冷清,冰箱更是空空如也,干净到让人怀疑这只是个摆件。   尉帛冗“嗯”了声,拎出拖鞋蹲在孟俞脚边给他换上,孟俞害羞的缩了缩脚丫子,“别,我自己来就行。”   尉帛冗使了点力拽住,仰头微微一笑道:“我来。”   既然他想来就让他来呗,孟俞乖乖的没再动弹。   换好拖鞋,虽然是正式交往的关系,孟俞多少有点不太自在,低声道了谢。   “这么客气,你真的是孟俞吗?”尉帛冗拍拍手,揽着孟俞肩膀在他嘴上啄了一口,忍不住揶揄。   说的还是人话吗?孟俞翻了个白眼,提脚在尉帛冗脚背上狠踩了一脚,尉帛冗没躲,由他去,眼神宠溺。   孟俞觉得无趣,“嗤”了一声,趿着凉拖跑进尉帛冗房间大喇喇躺他床上。   两人在房里腻歪了一会儿,直到孟俞唱起空城计,尉帛冗才意犹未尽的舔舔唇去厨房做饭。   孟俞去给他帮忙的时候接到了孟叶若的电话,说是今天有事去同事家一会儿,可能会晚点回来,又问他吃饭了没,没吃就和尉帛冗一起买点菜简单做点。   “我妈妈说她有事会晚点回来,让我们买点菜随便做点。”最近孟叶若经常晚归,说晚其实也算不上多晚,以前大都是六七点准时回家,最近偶尔会有事九点或者十点才回。   孟俞以为她那边又在排比赛舞蹈,就没有多问,他体谅母亲的辛苦,这么多年,整个家都是靠她撑起来的。   “是吗,最近孟阿姨很忙吗?”尉帛冗正在冲洗番茄。   孟俞耸耸肩膀,“可能是她那边又在排什么比赛的舞蹈了吧,经常都在搞那些什么比赛,每次整那些就要加班,没想到最近加这么久。”   大负荷的工作量啊,孟俞真的太心疼他母亲了,感觉最近她又瘦了。   尉帛冗切了盘凉拌番茄,捏起一片裹了白糖的塞给孟俞,安慰他:“别担心,等阿姨忙过了,我们做多大餐给她补补。”   是个好主意,孟俞赞同的冲他竖了个大拇指,“还是你想的周到,到时候我主厨,你打下手。”   “好。”   作者有话要说:  助攻大德主:烟   来,为它鼓掌,啪啪啪啪啪! 第38章 红印记   九点半,被璀璨的霓虹灯包裹着的小城正是热闹的时候,小区门口的蛋糕店正在营业中,客人有点多,收银台后的尉谨对坐在落地玻璃窗边的孟叶若投了个歉意的眼神,看到对方动了动唇瓣,读出其中意思,尉谨微微勾唇,不由加快了装袋的动作。   十点,蛋糕店准时停业,面包已经卖的差不多,柜子里还剩下一个黑森林小蛋糕,被尉谨作为让孟叶若等久的赔礼包进精美的蓝色蛋糕盒中。   做蛋糕的小妹和师傅同尉谨打了声招呼离开了店铺,剩下尉谨在检查店里的设施设备及卫生。   女人瘦高的身影忙碌的转来转去,孟叶若抿了抿唇,嘴角略痛,最近上火长了个小泡,她稍显局促和拘谨的坐在窗边,不过是等了半个小时,又是免费请吃面包又是送蛋糕,孟叶若觉得真的没必要,反让她受之有愧,本来也不是多大的事。   检查结束,尉谨拿着钥匙从里开始关灯,啪啪的声响过后四周瞬间陷入黑暗,借着外面的灯光隐约能勾勒点轮廓。   “真是抱歉,让你久等了,走吧。”尉谨歉意一笑,一手钥匙一手温柔牵过孟叶若的手指,刚洗过的手略有凉意,贴住孟叶若的手心,凉意很快被温热覆盖。   很自然的动作,孟叶若并没觉得不妥,任由她牵着往外走,笑道:“也没等多久,倒是你,一直给我塞吃的,我肚子都快吃撑了。”   “嗯?真的?我摸摸。”说着已经上了手。   孟叶若穿的宽松白衬衫没扣扣子,内搭贴身小背心,下身浅色阔腿薄牛仔裤,肚子被尉瑾摸到,痒痒的,她下意识往后躲了下。   “你太瘦了,怎么吃都不显肚子,你摸我的,这才是撑的。”尉瑾握住她手腕贴自己肚子上。   两个老大不小儿子都快成年的漂亮女人站在蛋糕店门口摸肚子,引得路人一阵好奇,孟叶若脸皮子薄,嗔了她一眼,催促她赶紧关门。   尉瑾笑了笑,锁上门,让孟叶若等在这儿她去开车,不多时,白色雪佛兰在孟叶若跟前停下,尉瑾摇下车窗探出脑袋招呼孟叶若上车。   孟叶若坐进副驾驶,尉瑾俯身帮她系好安全带,两人之间近到尉瑾微一抬头就能碰到她的唇瓣,尉瑾身上有股很好闻的甜香味,蹿进鼻子的瞬间,孟叶若恍了恍神。   “谢谢。”   “跟我还这么客气。”尉瑾侧首,笑意爽朗明媚,看到孟叶若脸上贴了几根头发丝,轻轻地帮她挑开拨到耳后。   “瑾姐,你人怎么这么好呢。但是,平时有时间要多关心关心帛冗,你经常不在家,你看他都瘦成什么样了。”   原本听到前面那句还维持着的笑容在后面的话说出来后瞬间泯灭,想到尉帛冗,尉瑾的笑意带了点苦涩的意味,眼神略沉,   对儿子,她确实亏欠更多,从前不把他当回事,甚至恨他厌恶他,可现在看着他一天天长大,一点点变得成熟和沉默,她就是有心想补回来,那孩子都已经不愿意和她多说两句话了。   或许当初让他跟着他爸,孩子性格也不会变成这样。   孟叶若见她直视前方认真开车不说话,微皱眉继续道:“不管工作再忙,也得抽点空出来陪陪帛冗,我能看出来,那孩子嘴上不说,但心事重又多,笑的再开心也不够真心。这话由我说可能不大好,你不爱听我也说了。”   “帛冗是你十月怀胎辛苦生下来的,你们身体里流着一样血液,有着直接的血缘关系,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样的矛盾,可亲人就是亲人,儿子就是儿子。你是他妈妈,你要多去关心孩子的身心,要去了解他开心不开心的原因,要多和他交流沟通,不管你们聊的话题是什么,因为这样才能增进彼此的关系,你也能从对话中了解孩子的思想和各种观念,不然,你们这样只会越来越无话可说。”   ……   原本打算在尉帛冗家里住一晚,然而孟俞认床,不得已,换成了尉帛冗去他家睡,两人已经习惯了睡前接吻,孟叶若回来的时候,他们正亲的难舍难分。   亲的太过投入,完全没注意听门外的动静和渐渐逼近的脚步声。   “这孩子今天这么早就睡了?”脚步声在门口戛然而止,接着便是很平常的说话声,床上两人顿时僵住了身子。   孟俞气息紊乱的捶了下压在身上的尉帛冗,把人推到一边,又将捏着腰腹软肉的胳膊拉开,尉帛冗不满的把胳膊横在他胸前,湿润的唇又去挨孟俞下巴,被他毫不留情的捂住。   “等下,我妈妈回来了。”明明隔着墙壁,孟俞却吓得大气不敢喘一口,生怕有点动静被外面的人听到。   尉帛冗的手老实待不住,没一会儿又来到孟俞背后,慢慢卷起他的睡衣,手指轻轻拨弄他的小点,孟俞轻颤了下,恼怒的捉住他手腕一口狠狠咬下去。   即使疼到死去活来,尉帛冗硬是扛着没吭一声,神色却是越来越沉,黑暗中那双如狼似虎的眼睛流露出兴奋的光芒。   “叫你老实不老实,什么毛病。”   “毛病都是留给你治的。”尉帛冗笑,手指卷着他的柔软头发圈圈绕指柔。   孟俞“啧”了一声,翻大白眼故作恶心道:“呕吐死了,别用这种恶心的话搪塞我。”   话刚说完,外面突然又响起串串陌生的脚步声踢踢踏踏靠近,在门口停了小半晌随即拐了个弯。   “有人来你家了?”正当尉帛冗怀揣疑惑问完,熟悉的嗓音很快隔着厚厚的墙壁穿刺过他的耳膜。   孟俞惊奇的瞪大眼,小声说:“这声音,是尉阿姨?她怎么来我家了?”   不怪他这样问,毕竟这位尉阿姨,给他的印象只有:神龙见首不见尾,这么久了,和她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反倒是尉帛冗,大宝天天见。   “不知道。”   两人屏住呼吸听着外头动静,只有细小的说话声,偶尔一阵低低的笑声,大概半小时的样子,说话声渐渐变小,之后是拖鞋踩地板的声音,再后来变得安静。   黑暗中,谁也看不清彼此的脸上是什么表情,但孟俞能感受到尉帛冗的气息有些变了,人已经离开,他却没有再说话,不知在想什么,剩下大片沉默。   孟俞能感受到从知道来的人是尉瑾,尉帛冗就变得不大开心,侧躺在身边把他抱在怀里,期间话也没说也没什么动作,安静的像个乖宝宝。   被子里,孟俞摸索到他的手握住,两手十指紧扣,轻轻捏了捏,尉帛冗感觉到,下巴抵在他发顶轻笑出声,回握了一下。   “睡觉吧。”尉帛冗捏孟俞的脸,被他无情的掐了一爪。   “嗯。”   ……   报名当天,太阳被挡在了乌云后面,天灰暗的透着几分阴森和寒凉。   校园中,学生和家长络绎不绝,来了走走了来,因着只是报名,没到正式开学上课的时间,除了升上高三的,其它两个年级的学生报完名撒了欢的冲出学校,最后小半天的时间在即将开始的繁忙学习中显得格外珍贵。   脖子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红印子,像被蚊子咬的,不痒,可能心理作用,孟俞挠了一路,尉帛冗见他一直挠脖子,凑过去看,忍不住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孟俞和尉帛冗报了名,被敬泽文拉去买蛋糕,周立家里有事先回了,李煜没什么事,和他们一起去逛。   过了三中对面的马路,敬泽文兴致冲冲的带着三个人穿进一条巷子,巷子名字为弦星街,两边都是卖东西的小门店,人多但不拥挤。   路过一家水果店,敬泽文跑去买了一斤草莓,头又大又红,颜色润泽诱人,他要了个袋子,借水仔细洗干净放进袋里,和几人边走边吃。   这个暑假,李煜一直在补课,偶尔会和孟俞联系,大都是聊学习上的事,相比起来,玩的最开心也黑了好几个度的敬泽文身上一点学习压力都没有。   暑假后半个月,他和家里人一起去三亚玩了十来天,他爸在那边买了栋别墅,每次过去玩都不用担心住宿问题。   后来又去了日本和丹麦,他爸的人生信条是: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工作之余也要过好生活,所以不管再忙也会抽空陪妻子孩子到处去玩玩,也是放松身心的一种方式。   听完敬泽文叽里呱啦说完他的愉快假期,李煜表示十分的羡慕,敬泽文成绩不怎么好,长得凶凶的,脾气也冲,但人家是个有钱的公子哥,活的开心潇洒又自在,家庭也非常和睦幸福。   李煜普通家庭,父亲母亲都是小学老师,他从小就认识敬泽文,因为敬泽文是他父母的学生,敬泽文小时候是个问题儿童,调皮捣蛋没少被请家长,身上挨了多少条子数都数不清,每每父母在家中的饭桌上提起敬泽文,都是头大脑壳痛。   那时候他对敬泽文印象不怎么好,后来同班认识不久,相处下来倒是觉得这人挺不错,傻大个又大方。   几人闲聊着穿过了弦星街,街道尽头是条三岔路,要去的地方就在不远,得过红绿灯穿到对面往右手方向行一段路,然后左拐直走大约几百米。   红灯时间长,敬泽文等的不耐烦,搭着李煜肩膀往嘴里塞草莓,一边吃一边和孟俞聊天。   他微微侧首看着孟俞,却看到他脖子上有块红色印记,不由好奇的指着那处问:“唉,孟俞,你脖子那里怎么了?怎么红的?”   李煜和尉帛冗都看向他。   孟俞知道他说的哪儿,挠了两下,说:“被蚊子叮的,昨晚忘了关窗户。”   敬泽文了然点头,抬头撞见尉帛冗直直的目光,含着笑,却异常可怕,他摸了摸后劲,怎么觉得凉嗖嗖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尉帛冗:我就是那只蚊子,我还想叮…狂甩shetou那种!!!   孟俞:拍死!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桂欣 40瓶;言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小吃醋   谁也没想到敬泽文说的蛋糕店竟然是“First”,而First的老板正是尉帛冗妈妈尉瑾。   这么久以来,尉帛冗一次也没去过尉瑾的蛋糕店,不管是帮忙也好开业做活动也好,就连这附近都没来过,尉瑾从来没告诉过他店铺的位置,也未曾要求他做过什么。   尉帛冗落得自在,可心里多少有点不悦和失落,或许尉瑾从来就没把他放在心上,在她看来,自己不过是个拖油瓶。   所以在走进First看到收银台后的尉瑾时,尉帛冗迅速冷下脸子率先甩开了和尉瑾相触的目光,忍着破门而出的冲动跟在孟俞身后。   “小冗”两个字未来得及脱口,尉帛冗已经装作一副不认识她的模样,眼神冷漠疏离,尉瑾心里憋着一股气,想发作,却又在看到儿子的表情时,那团气瞬间被刺出洞口,很快漏的干干净净。   “小俞,和同学来买面包还是蛋糕啊?柜子里的都很新鲜,全是刚做出来的。”给几人指了指面包柜和蛋糕柜。   尉帛冗默默上前站到孟俞身边,孟俞仰起脸,看他神情冷凝,明白了什么,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尉帛冗握住他的手,回了个极淡的笑容。   尉帛冗母子俩的关系一向僵硬,孟俞是知道的,既然母子俩都没有互相打招呼,他也不好当着敬泽文和李煜的面大张旗鼓的冲尉瑾喊“唉,尉阿姨你在这儿开店啊”,如果敬泽文追问起来,还得编谎话。   “啊是的,我们刚报了名,同学喜欢吃蛋糕,说有家蛋糕很好吃,没想到是阿姨你这里。”   “我都差点忘了,你们明天开学了。难得你来阿姨这里,柜子里的面包和蛋糕都是新鲜的,你和同学随便选,阿姨请你们。”尉谨在棕色围裙上擦了擦手,眼角压出了浅浅的褶皱。   孟俞下意识看了眼尉帛冗,笑着回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尉谨打量着尉帛冗的神情,打断了孟俞:“没什么好意思不好意思的,你们尽管选,阿姨还不缺这点面包蛋糕钱。”说的倒是事实,小钱不缺。   正在这时,挑着蛋糕的敬泽文听到两人熟络的聊天语气,突然插嘴进来,“那个,孟俞你和老板娘认识?”李煜也跟着好奇的看向孟俞。   孟俞点点头,肩上的手突然加重了力气,他安抚的覆住尉帛冗的手背,微微笑说:“是啊,邻居。”   十分简洁的解释,敬泽文默契的同李煜对视了一眼,孟俞从来不对旁人说太多自己的事情,自然不会向别人提及邻居阿姨是开蛋糕店的,班上也没人知道他妈妈的职业,只晓得孟妈妈身材好气质佳长得漂亮。   尉瑾坚持让他们随便挑随便选,弄得敬泽文老厚皮糙脸难得不好意思了一回,拗不过尉瑾,最后提着两个小蛋糕回了家。   李煜在减肥,不吃甜食,孟俞和尉帛冗更不会免费去拿。   敬泽文和李煜在街边打了个出租车,原想直接回家的尉帛冗和孟俞都快走到弦星街,不知尉帛冗想到了什么,突然拉着孟俞往回走。   “怎么了?”孟俞小跑到他身边,不解的问。   尉帛冗眸色略沉,“有件事想确认一下,等会儿你在外面等我,一定不要进蛋糕店。”   听完他的嘱咐,孟俞不由皱紧了眉头,需要确认什么重要的事情,还不能进蛋糕店?不过他还是乖乖的点了头。   “贴心小棉袄真乖。”难得见到这么乖的孟俞,尉帛冗欣慰的摸摸他脑袋,结果下一秒被狠狠推开,得了个大白眼。   “我又不是狗,再这么摸我,把你头发秃噜没信不。”   斜睨他的小样子真可爱,尉帛冗忍不住捏他脸,俯身凑近,唇瓣微动:“你喜欢,随便你。”   尉帛冗身上有股淡淡的清香味,孟俞吸着鼻子嗅了两下,巴掌贴着他的脸把人推开,撇开脸,耳朵尖微微泛红。   空气中升腾着恋爱酸臭味。   孟俞没有再First外面等,外头风大,卷起秋叶风沙到处乱飞,尉帛冗怕他小身板受不住,等会儿出来已经没了人影,便把人安置在蛋糕店里面落地窗的吧台式椅边。   两人去而复返令尉瑾略感惊讶,但见儿子冷凝的神色,随即明白他们这趟回来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   做蛋糕的小妹被尉瑾喊去外面暂时收银,后面有间几平米的小房间,用做吃饭和午休。   尉瑾站在墙边,胳膊环在胸前,语气生硬的皱眉问:“什么事?”   尉帛冗没有看她,垂眸凝视地板,上面撒了点面粉,已经被踩的紧贴着暗色地板,上面是小半个鞋印子。   “到底有什么事?钱不够用了,还是……”尉瑾已经被他的沉默弄得不耐烦,但心里想问的是为什么不告诉她今天报名,明天开学需要些什么,然而脱口就变了味。   “你是不是对孟阿姨做了什么?”尉帛冗缓缓抬眸,面无表情眼神冷漠的像在看陌生人。   尉瑾心里“咯噔”一下,莫名有种被看穿的感觉,她沉默了几秒。尉帛冗立时明了,果然有事情。   “你之前的那个呢?怎么又分了?”他嘲讽的撇撇嘴,眸子满是讽刺和冷意。   “怎么和妈妈说话的?在学校里老师就是这么教你的?我的事不需要你管,我和你孟阿姨什么事都没有。”尉瑾被戳中小心思,恼羞成怒的下意识提高了音量。   “我的事你都没管过,我怎么敢管你,不过就是问问而已。劝你一句,孟阿姨不是你那个圈子的,不要耽误人家让人平添烦恼,到时候把两家关系弄僵,你讨不了任何的好。”   “你个孩子懂什……”   “至少在感情和生活方面,比你更懂,所以干净。”   尉瑾被儿子的话刺的瞳孔紧缩了下,想到外头员工们和孟俞还在,努力克制住扬手打人的冲动怒气冲冲的离开小房间,却没有去外面。   尉帛冗靠着门冷笑一声,经过尉瑾身边,察觉到做蛋糕的两位师傅的探究目光,没理,径直牵着孟俞离开了First。   里面隔音效果不错,加上有些距离,孟俞并没有听到尉帛冗和尉瑾的对话,他没去问两人聊了什么,那是尉帛冗的私事,即使是在谈恋爱,也应该给对方留下一定的私人空间,一味的强占欲只会招人烦。   “完了?”孟俞感觉自己才把板凳坐热,对话就已经结束了。   尉帛冗点头,拉着人走出First,站在外面路边拦车,来往的车辆不多,大都有客。   “今晚想吃什么?”尉帛冗突然问。   孟俞蒙圈了几秒,由着他握住自己的手,眼珠转来转去的思考。   “狼牙土豆,其余你自己看着办。”暂时想不出其它的,“要不来一顿开学前的大餐狂欢?”   尉帛冗好笑的敲了敲他脑壳,觉得孟俞的提议不,“那我们待会儿去多买点菜,可以等孟阿姨回来,晚上一起吃大餐。”   等了几分钟还没有空车,孟俞穿的新帆布鞋,有点磨脚后跟,红了一片,他忍了小半天,这会儿站着等车痛的难受,扶着尉帛冗小心蹲在树下。   “站累了?”   孟俞摇摇头,脱了鞋子露出磨破皮渗了些血珠子的后脚跟给尉帛冗看,尉帛冗看到那片红色,眉头紧锁,蹲下身仔细查看后掏出包里的湿纸巾,动作轻柔的为他擦拭破皮周边的血迹。   “怎么不说鞋子磨脚,还忍了这么久。”对于孟俞的沉默,尉帛冗又气又心疼,后脚跟都磨成那样了还忍到现在才说,怎么不再憋会儿憋到脚废了才吱声!?   “鞋子不合脚就说,憋着是想疼死自己?”语气有些冲。   孟俞被他严肃的语气说的心里委屈,瘪瘪嘴,一把扯过湿巾边擦边回嘴:“是我脚破皮又不是你脚,这么凶是吃了□□还是吞了火箭筒?”   把人惹生气的尉帛冗赶紧赔着笑脸道歉,在孟俞的大白眼和推拒中强硬的把人背在身上在附近找了间药房买了盒创可贴,在药房门口给人鞋子脱掉,要给他贴,孟俞被人看的不好意思,缩了好几次脚,最终被死死摁住。   路过的人都忍不住瞅两人一眼,药房里穿白褂的年轻小姑娘看到这一幕,扭扭捏捏的和旁边人交头接耳了一会儿,随即贴心的给两人送来小包棉花签和碘伏。   “可以用这个消消毒,需要我帮忙吗?”小姑娘脸颊染着红晕,羞涩的不敢直视尉帛冗。   尉帛冗不客气的接过,“谢谢,不用,我来就可以。”   小姑娘看了看孟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转身回了药房,原还走的很淑女,快到药柜的时候越走越快,隐约伴随着激动的压抑低笑。   瞥着女孩儿雀跃的背影,孟俞猛地撕开棉花签的塑料袋子,没好气的踢了脚尉帛冗,尉帛冗好笑的抬头和他对视,笑问:“怎么,吃醋了?”   在小伤口周围喷了点碘伏,接过棉花签轻轻晕开涂抹,最后贴上创可贴。   “谁会吃醋,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吃醋的,你又不喜欢女生。”说到最后成了小声嘀咕,可不是吃醋了嘛,不过谁让他对象长这么帅呢!   尉帛冗心里明镜似的门清的很,他家小棉袄就是口是心非,嘴皮子硬的慌。   刚给孟俞穿好鞋,不远处一辆黑色奔驰在路边缓缓停下,一身黑西装的车主推门下车,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大步流星的朝着孟俞和尉帛冗的方向走过来。 第40章 情敌吗   越来越近,李易谦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拽紧,眸眼深邃讳莫,眼底的兴奋几乎克制不住。   “我想吃雪糕了,有点热。”初秋尚未褪去夏末的热意,今儿的天气还算凉爽,走了几步路的功夫,孟俞的鼻尖冒着细细密密的汗珠。   尉帛冗知道他体热,但是这个夏天孟俞吃了太多的雪糕,凉性的东西尽量少吃为好,他用手擦掉孟俞鼻头的汗珠,孟俞嫌弃的拍了他一巴掌,明明有纸要用手,等会儿又来身上蹭。   “别装聋,我真的想吃雪糕,要不然就让我抽根烟。”孟俞又重复了一遍。   离两人很近的李易谦刚好听到了他的这番话,突然提速来到他们跟前,正要回绝孟俞无理要求的尉帛冗见面前突然站了个和自己身高相仿的男人,愣了两秒,边打量对方问道:“请问有事吗?”   李易谦的眼神从孟俞身上拉开随意的瞥了尉帛冗两眼,笑容恰到好处:“你好,好久不见。”   孟俞和尉帛冗互看着对方,被陌生男人问到名字,这让一向敏感的孟俞不由对此人拉起了警戒线,对跟前的人看了又看确定以前没见过之后,孟俞往尉帛冗身边挪了挪。   微小的动作落进李易谦眼里,他加深了笑意,温雅的转了转手表,眼睛轻轻眨了眨,接着道:“你之前我们在游泳馆见过一次面,那次你蹲在池边,我以为你身体不舒服,还记得吗?”   尉帛冗把孟俞拉到身后,替他回了李易谦的问题:“抱歉,我们不认识你,也不记得什么游泳馆的事情。”   孟俞回想着上次在游泳馆,模模糊糊中是有这么个事儿,从尉帛冗身后探出脑袋,打量着对方,笑了下:“不好意思,我不太记得了。”   也没说谎或者找借口找理由,是确实记不太清楚,就记得和尉帛冗比赛来着。   答案意料之中,没因为对方不记得而露出尴尬的表情,李易谦低笑出声。   视线逡巡了几圈最终落在尉帛冗身后只露出半边身子的孟俞那张脸上,知道自己上前搭话显得很突兀,吓到了小朋友,于是自我介绍:“不记得没关系,那天看到你们俩比赛游泳很厉害,今天又机缘巧合的相遇,如果有机会,下次的比赛游戏希望我也有参与的荣幸。我叫李易谦,看你们年纪还在读书吧。”   “不用了,我们也没想和你认识的打算。”莫名其妙的陌生人说曾经在游泳馆见过一次面,希望能加入他们俩的比赛游戏中?这种鬼话,说给三岁小孩听都觉得假,尉帛冗没为他忽视自己生气,拉住孟俞要走。   这个男人某些下意识的小动作和看人的眼神,尤其是盯着孟俞的时候,隐晦、复杂,还有压抑,那种感觉,尉帛冗再熟悉不过。   四个字概括下来:来者不善。   不想和莫名其妙的人作过多的纠缠,尉帛冗扣紧了孟俞的手指略过李易谦往前走,却没想到李易谦突然拉住了孟俞的胳膊。   “孟俞,我是真的……”   “不好意思,我们急着有事儿,你抓的我有点疼,可以请你松松手吗?”不管这个人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都不能轻易的对号入座,谁知道对方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万一是人贩子或者什么骗子呢。   也许是孟俞说疼,又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太不绅士,李易谦微微松了力度,却没肯放手。   现在的孩子真精,李易谦笑容不变,即使受到两人的不信任和敌对,醇和温厚的嗓音一如既往没变,看尉帛冗的眼神却隐隐夹杂了一丝丝的压迫。   “抱歉,我确实是真的很想认识你,孟俞。既然你们有急事,我也不好多做打扰,这是我的名片。”从胸前的西服兜里掏出张纸片,递到孟俞跟前,“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如果以后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   人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即使心有怀疑,但看对方满心满眼的诚意,孟俞还算给他面子接过了名片。   “好的谢谢。”他客气笑说。   “走了。”尉帛冗揽住孟俞肩头,冷冷地扫过李易谦带笑的脸,只觉得又假又刺眼。   两人朝着街道尽头走的很快,仿佛身后跟着豺狼虎豹,直到上了车,尉帛冗夺过孟俞手中的名片,三两下撕碎捏成团扔进垃圾桶。   “这种垃圾以后不要接。”走在前面寻座的尉帛冗一脸不悦,找到最后排的空座,先让孟俞坐进去。   孟俞从他旁边过的时候,好笑的挑挑眉,低声问:“怎么,不开心了?”   “嗯。”不开心就想做点开心的事。   两人坐下,知道孟俞晕车,尉帛冗挤着他拉开车窗,让风透进来散去窒闷的空气,另一只手悄悄伸进还不知道即将会发生什么的孟俞腿间。   孟俞下意识瞪大眼,脸和耳根子迅速蹿红,咬紧牙关恼怒的瞪着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的尉帛冗,暗中抓住他的手毫不留情的揪了下去。   “嘶……”尉帛冗倒吸凉气,及时的撤离战场。   抬起手一看,指间红红的还有很深的指甲印,他把手指递到孟俞眼皮子底下,委屈的看着他。   “红了。”   孟俞瞥了眼,不以为然的冷冷一哼:“没掐断都是手下留情了,再怎么样也得看看。看看场合,这要是被人看见,非揍得你鼻青脸肿不可。”   “你舍得?真鼻青脸肿了,有的你心疼。”   “我都下的了手还会心疼,想多了你。”   “口是心非。”   有刚那一茬,孟俞警惕了尉帛冗一路,搭着二郎腿身子侧向窗户,就怕他又乱来,没脸没皮的太臊了。   农贸市场离家不远,两人一同去买菜,很多卖菜的阿姨大叔都早都把孟俞和尉帛认熟了,两人提着大包小包回到家,时间已经不早了,孟俞也有些饿。   尉帛冗很自觉的进了厨房拿着围裙出来,给正在收拾沙发的孟俞,孟俞看看他,又继续手上的工作,尉帛冗又戳他胳膊,孟俞不耐,眼神奶凶奶凶的:“干嘛?”   “你说呢?”尉帛冗不满的挑眉。   孟俞会意,翘着嘴角低声嘟囔:“幼稚。”垫脚把围裙给他系上。   目的达成,尉帛冗心满意足的在他脸上亲了下,觉着不够,勾住孟俞脖子吻上他的唇。   软软的像果冻。   直到孟俞快喘不过气,尉帛冗才放过他。   “真甜。”   “滚吧你!”孟俞脸红脖子粗的用胳膊擦掉满嘴的口水。   作者有话要说:  姐妹儿们,我又回来营业啦~ 第41章 有变故   孟叶若近段时间一直在忙,几乎每天都回来的很晚,孟俞和尉帛冗做好饭已经快八点,等了二十多分钟门外才传来动静,孟俞先去开门,意外的是,不止孟叶若一个人。   “尉阿姨?”下午才见过,没想到会和母亲一起回来,孟俞下意识往后看了眼,原本坐着的尉帛冗此时站了起来,含笑的眼覆了层看不清的薄雾。   几乎不用问,孟俞就感受到了他情绪上的变化。   “小俞,幸好有你尉阿姨,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孟叶若抬起缠着纱布的脚,“带孩子们排练的时候不小心摔下了台阶扭伤了脚脖子,不过没多大关系,伤的不重。妈妈没打电话给你就是怕你担心。”   “刚好你尉阿姨打电话过来,知道后就送我去了医院。”   听到受伤,孟俞心头一紧,看着孟叶若裹成粽子的脚脖子,“妈……”说不出的难受,想哭却又觉得丢面儿。   孟叶若摸摸他脑袋,长叹一声:“养两天就好了,没事的。今天真是辛苦你和帛冗了,报了名回来还要忙着做饭。”   “不辛苦,妈,先吃饭吧,尉阿姨也快进来。”孟俞摇摇头,扶着孟叶若慢慢朝饭厅走。   尉帛冗一声不吭的过来帮忙,没给站在门外的尉瑾丁点眼神。   尉瑾握紧手提包带子,喉咙一阵阵发紧苦涩,“不了不了,你们吃吧,店上还有事,我先过去了。”   “阿姨,先吃了再去吧,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今天真的太谢谢您了。”把孟叶若扶到座上,孟俞就往门口走。   孟叶若也在叫她进来,尉瑾朝她笑了下,“真的不吃了,叶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叫我,你那脚尽量别沾水,小心感染。帛冗,帮着小俞好好照顾好孟阿姨。”   说完转身离开了孟家。   孟俞看着她慌张急促的背影在走廊昏黄的灯光下虽然笔挺,却带了几分寂寥,一时间心绪复杂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最终咽了下去。   夜晚,孟俞躺在床上,身边是安安静静的尉帛冗。   每次见了尉瑾,尉帛冗的心情跟上了锁一样,孟俞习惯抱着他的脑袋像安抚小猫一样一下一下顺毛,直至他打开那道锁。   “冗哥……”这是孟俞第一次叫的这般亲密。   尉帛冗略感意外拿脑袋拱着孟俞下巴,探出被窝,黑暗里,眸光深邃的看着他,“叫我什么?再叫一次。”   “冗哥,”孟俞还真乖乖叫了,“我知道你和尉阿姨关系不好,我不是劝说什么也不是帮着尉阿姨说话,只是觉得,亲情之间再多的矛盾误会,可血缘那是切不断的。冗哥,我说了你别不高兴,晚上尉阿姨回去的时候,一个人走在冷冷清清的走廊上,那瞬间我是觉得她很孤寂很可怜。如果可以,你找个时间和她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聊聊。我知道她对你不好,我不是劝你原谅她,只是……”   “冗哥,人这辈子短暂几十年晃眼就没了,没什么事情是能恨一辈子的。我父亲骗了我妈那么多年,让她丧失来了脸面和声誉,但我妈常和我说,人不能一辈子活在怨恨中,惹得不快活的是自己。”   尉帛冗静静听孟俞说完,很久没有说话,松开抱着他的手翻身面朝向窗户那边。   孟俞以为他不爱听,生气了,默默叹息,挪过去黏糊糊的抱住尉帛冗的腰,抱得紧紧的,闷声说:“冗哥,你不爱听以后我就不说了,这话我也就说这次。”   也犹豫了很久该说还是不该说,尉帛冗他是个表面看起来冷冷酷酷的大男孩,总爱装着兜着,可只有孟俞知道他脆弱的一面知道他的雷区是尉瑾。   尉帛冗还是没说话,直到孟俞紧贴着他的背感觉到一阵颤动,才觉察出不对劲。   “冗哥,我……”尉帛冗他,哭了。   就在孟俞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尉帛冗猛地翻过身将他紧紧搂在怀里,脸埋在孟俞的颈窝里,温热的湿意浸透着他的肌肤。   看着尉帛冗这样,孟俞心里也不好受,眼睛红红的轻轻拍着他的背,过了半晌等人平静了点,挣脱他的怀抱,转而勾着尉帛冗脖子,小猫似的温柔仔细舔掉他脸上的泪痕。   尉帛冗缓过神平静了心绪,受不了他这样,掌着孟俞后脑勺把人搂在身下。   凌晨十二点多,还在群里和家长沟通的孟叶若口渴,拿上杯子一瘸一拐的到客厅接水,刚到房间门口,听到隔壁有什么声音,没在意,等接了水回来,声音大了些。   乍一听,已经是成年人,立刻明了,可很快孟叶若又觉得不太对劲,那声音分明是从儿子孟俞房间传出来的,呆呆地站了一会儿,声音断断续续,但能肯定是有两个人……都是男人的声音,直到归于平静,孟叶若才神色僵硬的扶着门框回了房间。   次日,孟叶若起的早,叫孟俞起床收拾,就在门口等着他开门。   尉帛冗早回了家,昨晚折腾到凌晨,孟俞没怎么睡好,揉着凌乱的头发开门。   “看你一直没动静,怕你睡过头,早餐已经做好了,先给你端进来了。”借着送早餐的由头,孟叶若小心翼翼地进了房间。   孟俞担心她的脚伤,想接过早餐,被孟叶若避开了,他有些疑惑,不知道母亲这是怎么了,但还是扶着她胳膊等她把牛奶和盘子里的三明治放在书桌上。   “妈,你去休息吧,我洗漱完就去学校了。”   孟叶若一直在围着床、衣柜和阳台看,这让孟俞心里有些微妙,想到昨晚的事儿,又倍感心虚。   “嗯,和帛冗一起,也给他做了份早餐,待会儿你给他带上。”房间里没有任何异样,这让孟叶若松了口气,昨晚是幻听了吧,她想。   “妈你就会偏心。”   “你尉阿姨平时没少帮咱忙,这可不是偏心。对了昨天晚上我去接水喝,听到怪声,也不知是不是附近的流浪猫在叫,奇奇怪怪的,现在也不是春天啊。”   孟叶若的话让孟俞窒了下,有点紧张的捏着手指,笑道:“我那会儿都睡了,没听到怪叫声。”   孟叶若拍拍他的肩,“我就是怕吵着你,现在是关键时刻,高考也快了,不要丨有太多压力,如果觉着周边太吵了,到时候咱换个环境,反正等你以后大了谈恋爱结婚也要买房……”   “妈,还早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  孟俞妈妈是很可爱的人~ 第42章   孟俞估摸着那天晚上被尉帛冗压着亲的时候发出的声音给母亲听见了,不然孟叶若不会突然反常,因此,连着好几天晚上,孟俞都没让尉帛冗进屋,阳台的窗关的严严实实,在尉帛冗找过来时的阴沉注视下绝情的拉上帘子,拒之窗外。   没了尉帛冗的干扰,空下许多时间写作业和刷试卷,孟俞心无旁骛的刷了几天试卷,每次做到一半又觉得身边身边空落落的,冷清至极。   孟叶若的脚伤养了大概半个月,这半个月期间,尉帛冗偶尔会来孟家做饭,等孟俞刷碗的功夫又回家从书柜里薅出半沓试卷,找借口说不会做来请教孟俞,学习的事情孟叶若自然乐得其所,还让尉帛冗多来找孟俞做作业。   得来的几天空闲就这样被尉帛冗攻破,每次听到靠近门口的脚步声,孟俞手脚麻利的收拾干净桌面腾出空位,开门的时候面上又立刻显露出不耐烦。   孟俞挡在门口不让尉帛冗进屋,揉着后脑勺朝厨房大喊:“妈,以后尉帛冗来敲门别给他开,他老是打扰我学习。啊,好烦,你回去吧,我不会让你进我屋的。”   心里又是另外的想法。   尉帛冗深深地看着他,指着收拾整洁干净还特意留出半张桌面的书桌,“是吗?那你为什么把书桌空那么大块儿出来?”   孟俞别扭的抱着胳膊撇开脸,“我喜欢。”   尉帛冗好笑的揉揉他的脑袋,环住孟俞整个抱起,用脚带上房间门,在他嘴上浅浅地亲了下,笑道:“死鸭子嘴硬,你再说一句我喜欢试试,说一次我就亲你一次。”   “你干什么,这要是被我妈看到怎么办,上次你弄我那次,她就起了疑心,要是被她发现,我俩就地玩完!”   “阿姨人这么好,发现我们的关系很大可能会同意,正好也省得我们解释。”尉帛冗松了手,把卷子搁书桌上顺势坐下。   孟俞却在听到他说的这句话,脸色微变没有接话。   尉帛冗察觉到他的异常,反问:“怎么了?”   孟俞注视着他那双好看的眼睛,想到前几天母亲提到的话题,心里越发难受,他突然觉得很无力,母亲一个人辛辛苦苦的拉扯自己长大成人,如果知道自己喜欢的是同性,她真的会同意吗?或许她更希望自己找个女朋友结婚生子,过着世人眼中的所谓“正常生活”吧……   “尉帛冗,要是妈妈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你打算怎么办?”最终还是问出了口,可能是这段时间过的太开心快乐,遗忘了还有现实需要面对。   尉帛冗嘴边的笑意肉眼可见滑落下去,他拉过孟俞的手,似乎能通过那双温热的掌心感受到对象的难过和不安。   “我就死皮赖脸的黏着你,一直到孟阿姨同意我们为止,可如果你选择分开,我会尊重你的选择。”认真而又坚定,尉帛冗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人,他喜欢一个人,就会不遗余力的对对方好。   这个回答让孟俞松了口气,挡在眼前的雾霾也消散而去,如果尉帛冗先放手,孟俞也会尊重他的选择。   “除非你先松开我,不然我这辈子都不会松开你,尉帛冗,不要忘了是你先招惹的我。”   两人在房里情深深雨蒙蒙,洗完碗的孟叶若悄无声息的站在房间门口,房里似乎没有什么动静,她摇摇头,想着许是那天晚上听错了。   高中任何一个阶段都不能松懈,升到高二,孟俞比以往起的更早,五点半起床洗漱收拾,又给尉帛冗打电话叫他起床。   好几次六点整,孟叶若刚起就碰到孟俞已经收拾整齐背上包要出门,得知他是要去学校晨跑,才不放心的让他走。   六点钟出门,实在是早了些,天也不过刚擦了点亮,虽说担心,但孟叶若对儿子也很放心,他打小就听话乖巧,凡事都能自己拿定主意,不管是生活还是学习都没让孟叶若操过心。   开心自然是开心的,可又觉得亏欠了孩子。   早晨六点半的操场跑道上学生零零散散,天边的云霞逐渐翻涌,东边的太阳也有了出头的迹象。   沿着跑道最里圈,一道瘦高的蓝白身影微喘着气目不斜视的一边小跑一边听着英语文章,嘴巴张张合合无声地跟着念。   “小俞!嘿,你好早啊,尉帛冗呢?”敬泽文打着哈欠被周立提拎着后脖颈的衣服朝操场走来,校服包包里鼓鼓囊囊。   孟俞放缓了速度,稍缓着急促的呼吸停在了敬泽文跟前,微微笑道:“他在那边。”伸手指指对面树下的人。   敬泽文漫不经心的扫了眼,想到什么,开心的拉开衣兜链子掏出俩挤得变了形的三明治递给他。   “给你带的。”说着捂嘴打了个带泪的哈欠,英气的脸有一瞬间的软萌,“困死我了,要不是周立硬拉着我,我才不这么早来。”   周立淡淡的哼了下,没吭声。   孟俞的视线在他俩身上来回扫视,最后停在了周立身上,对敬泽文说:“周立也是为了你好,高二大意不得,你不是也有想考的理想大学吗?现在还有努力的机会和时间,你就好好跟着周立学习,天天向上,保不准哪天也能冲一下年级前二十。”   “你认真的吗?年级前二十?那我可能得多垫几个枕头了。”   “多垫也没用。”飕飕的风凉话插进两人的对话中,尉帛冗冷冷的看着孟俞手中的三明治,面对孟俞摸摸自己的肚子。   孟俞皱眉,偏过身,假装没看见。   敬泽文翻了个白眼,不屑地嗤笑着擦过尉帛冗的肩膀,故意撞了他一下,现在俩人熟了,他知道尉帛冗不会在意。   尉帛冗确实没在意,他只是拿过了孟俞的三明治拆开包装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幼稚。”孟俞低声喃喃,跟上敬泽文他们一起继续跑步。   “我就是幼稚。”尉帛冗挑眉,不置可否,大步追上了他。   下午的课结束,几个人和班长李煜一起去校外吃晚饭,刚走到门口,一身精贵正装的男人上前挡在了孟俞身前,温和笑道:“孟同学,放学了吗?”   是前不见自来熟搭讪的李易谦。   警铃大作,孟俞蹙着眉头没有搭腔,倒是身边的尉帛冗拉过他,面无表情的对李易谦说:“抱歉,您认错了,我们也不认识你。”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敬泽文三人听他这么一说,也反应过来这个来找孟俞的男人并不是他的熟人。   李易谦没有感到不悦,反而笑的越发如沐春风,“抱歉,上次是我唐突了,我找孟同学是想和他说说他妈妈的孟女士的事。”   孟叶若?孟俞心头猛地一跳,眯起眼抿紧了唇,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握成拳,这个男人认识他的妈妈?难道她出了什么事?   “这位叔叔,不好意思,如果您有什么事,可以在这儿说,我们可以去那边等,或者一起去吃顿饭?边吃边说?”敬泽文隐约觉得不安,这个男人看着挺面善,但是说话的语气充斥着一股怪异。   也说不上来哪儿奇怪,就是——好像在威胁一样。   周立和李煜互视了一眼,两人也往孟俞挨近了些,警惕的盯着李易谦。   李易谦嘴角的笑意僵了下,叔叔?他看起来有那么老?   面上依然和煦,说:“那好,你们要去哪儿吃?我请客吧。”   尉帛冗立刻拒绝,连委婉的措辞都懒得用上,直言道:“不用,谢谢,请你不要再来打扰孟俞。”   “抱歉,如果您有什么事找我妈妈的话,我可以回家给她转达。我们休息的时间不多,晚上还有自习,就不和您多说了。”说完和尉帛冗他们径直绕过李易谦身边走向对面不远的自助中餐厅。   果然没那么好接近,压下眼底的炽烈,如毒蛇般湿冷阴郁的视线紧锁住那道心心念念许久的身影,喉间不易察觉的轻微滚动了下。   进了餐厅选好位置,尉帛冗和周立、李煜仨拿菜去了,剩下孟俞和敬泽文面对面坐着。   敬泽文猛一下趴在桌上,挑着眼皮问他:“刚才那人谁啊?我看你和尉帛冗好像认识又不像认识?”   孟俞松闲的靠着沙发靠垫,耸耸肩,“我和尉帛冗并不认识他,不过他说他之前游泳馆看到过我,前段时间路上碰到,那个大叔也是莫名其妙跑过来说话,没想到居然跑到学校来了。”   不过他怎么知道自己在三中?   “我看着他可不像是个好人,还把孟阿姨搬出来说话?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吗?”   “谁知道,放心,我会小心的,如果他敢做什么,我可以报警。”   “那你最好多留意留意,晚上回去不要和尉帛冗分开走啊,我瞧着他好像又长高了不少,那个大个子干起架来也挺狠的,还能保护保护你。”   孟俞不置可否。   三个男生端着托盘回到了餐桌,尉帛冗自然地在孟俞身边坐下,凑到他耳边低语:“别怕,有我在,晚上回去我会牵紧你保护你。”   孟俞耳朵一红,轻咳一声,心说谁要你保护了,我干架那会儿你还不知道在哪儿玩泥巴呢。   作者有话要说:  久违的更新来啦,大概还有个几章十来掌,孟俞和尉帛冗的小故事就结束啦! 第43章   再次遇到李易谦是在小区门口,路边停靠着一辆保时捷,车窗半敞,驾驶座里的人正是他。   时隔一个多星期突然出现在家门口,孟俞忐忑了下,随即镇定下来,稳住心神面无表情、目不斜视的选择绕路,还是让一直等候着的李易谦发现了。   “小俞,请等一下!”男人慢条斯理的打开车门,即使两人相隔着较远的距离也不慌不忙没有小跑而是迈着大步朝他走去。   手腕被拽住的瞬间,孟俞不悦回头,拂开他的手往后退了几步保持着彼此的距离,疏离又冷淡地问:“请问有什么事?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我很忙,先走……”   “小俞,和我来聊聊吧,关于你母亲孟叶若。”   呼吸微窒,直觉不是什么好事,心里也透出几分不安。   “你说。”   李易谦笑:“这里可能不太方便,去我车上。”   孟俞冷冷地盯着他虚假的笑容,坚决要在路边让他说。   李易谦表现得很无奈,“好,都依你。是这样,你的母亲在舞之影教课吧,恰好,舞之影是我公司旗下的分工作室,前段时间我听培训班的员工说你母亲这段时间状态不是很好,课程累积了很多,如果再这样下去,我想——没有哪个单位会再需要这样的人。”   孟俞听明白了,这是想裁了他妈妈,这人特意找来把这事儿说给自己听,恐怕别有目的。   可他一没钱二没势,这个男人图什么?难道是对母亲图谋不轨?   “你想做什么?”   李易谦松了下领带,意味深长的看着孟俞,“这就要取决于你了。”   俯身靠近孟俞,凑在他耳边喃喃:“你是个好孩子,不想妈妈丢工作又去奔波吧?   “有话直说,我以为你是个直接的人,原来也喜欢这些弯弯绕绕。”孟俞冷嗤。   李易谦不甚在意他的态度,笑道:“我可以让你母亲一直在舞之影做下去并且保证谁也动不了她,条件是,你跟我。”   “什么意思?”跟他?跟他一起工作?   见小孩儿没懂,李易谦也不着急,低笑问:“你知道有些长得漂亮的女生,为了过上富裕的生活、有用不完的钱、买不完的名牌会选择什么捷径吗?”   “?”孟俞疑惑又不耐的看着他想,心底却隐隐有了答案。   “你虽然还是小孩子,但我想应该不至于连这也不知道,你母亲孟女士当初不也是用自身优势走了捷径吗?”   “你跟了我,只需要和我一起做些开心的事,以后我可以供你读书,你想要什么都会给你买,你的妈妈也不用那么辛苦的上班,你看如何?”   不如何!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疯子   孟俞瞪大眼,脸色难看的退后几步,怒不可遏狠狠地把菜朝李易谦脸甩过去,对着他的膝盖就是两腿,撂下句“神经病变态”,转身跑进小区。   李易吃疼的捂住膝盖,那一脚太狠,仿佛听到了骨折的声音,他阴狠的抬眸,眼底闪过冷厉阴鸷。   尉帛冗刚打开门就看到孟俞气喘吁吁地跑上楼往家冲,赶忙拉住他的胳膊,问:“发生什么事了?跑这么快?”   看到尉帛冗,紧绷的心瞬间瓦解,松懈下来才发现腿都是软的,孟俞忍不住靠在尉帛冗肩上歇息,缓了几分钟,把刚才遇到李易谦的那些事全说给了尉帛冗。   听完后,尉帛冗黑着脸,说要报警,被孟俞制止了。   “现在他还没做出实际行动,我刚也是笨,该把手机录音打开把他说的那些话录下来。现在我们什么证据都没有,就算报警也是徒劳,警察不会理这种小事,说不定还会被对方倒打一耙。”   孟俞说的对,没有证据,更何况对方没有做出实际行动,构不成犯罪,就算报警也无济于事。   “可他连你的住址和学校走知道了,肯定私底下查过,这算是侵犯你的隐私权了吧?你现在又是未成年,他几次三番的来找你,已经构成了骚扰。”一想都那个男人对孟俞抱着那种恶心的西心思,尉帛冗就忍不住想找到男人狠揍一顿。   但是不能冲动,要理智,对付那种恶心之人也不只有暴力一种办法,这世上还有法律可以制裁坏人。   孟俞带着尉帛冗回到家里,顺手带上大门,力道不够,门没有合拢,留出了一条缝隙。   两人坐在沙发里,孟俞脑子有些混乱,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碰上这种事,幸好有尉帛冗陪着。   “那个男人说的不一定是真的,等阿姨回来,你先问问她的近况,我想那个男人也有可能是为了那种龌龊事胡乱编出来骗你的。”   孟俞头痛的揉捏着眉心,软骨头的缩在沙发里,盯着天花板喃喃:“可是他准确说出了我妈工作的但单位,还知道——”   知道孟叶若过去的事。   若说是胡编乱造,会这么准确样样遍到点上?连过去的事也能编出来?   沙发不太宽,尉帛冗侧着身躺在他旁边,温凉指尖拂过他紧皱的眉宇。   “别担心,我说过有我在,我会保护你。”哄宝宝似的轻拍着他的背。   孟俞顿时感到心安,闭上眼,挨着他的下巴来回轻蹭,蹭的尉帛冗喉间发痒,按住他恶作剧的脑袋。   “别动。”忍不住低声警告,怕自己控制不住。   孟俞果然没再动,抓起尉帛冗的手抠他指甲玩,被反扑压在身下。   屋里一片亲昵暧昧的嬉笑打骂,门外孟叶若脸色苍白,大脑受到了冲击,下意识转向身后的尉瑾,不敢置信捂着嘴睁大了眼。   早就看出端倪的尉瑾目光复杂的看着孟叶若通红的眼,手背揩去她眼角的泪,拍拍她肩膀安慰:“孩子们就是闹着玩的,你别多想,先去我家冷静冷静。”   两个女人去了隔壁,孟叶若的脑子里全是孟俞和尉帛冗交叠的身影,尉瑾说他们只是玩笑,开玩笑会亲到一块?会搂着对方的腰说“喜欢”?   她这个年纪,什么不知道的,却从未想过自己的儿子会是同性恋!   孟俞从来没让她操心,打小便听话懂事,说什么就做什么,头脑聪明成绩好,每次去学校开家长会,班主任和老师都会夸他,孟俞是她的自豪和骄傲,可现在——   如果孟俞真的喜欢同性可怎么办?那他就不能正常的组建家庭、结婚生子?未来都会和男人在一起?男人能生孩子?会照顾好他?   捧着热茶想了许多,孟叶若突然回神,猛地抓住尉瑾的手,满眼是泪的乞求:“尉瑾,你想想办法,我,我不知道回去该怎么面对小俞和帛冗,如果小俞真的喜欢帛冗可怎么办?你不担心吗?以后他们不能结婚不能生孩子,甚至组建不了正常的家庭。”   “这俩孩子该怎么办呢……”   说到最后,忍不住哽咽。   尉瑾把纸巾推到她桌前,揉揉她的头发,温声笑问:“你觉得这是不正常的行为吗?必须要结婚生子才是正常的吗?即使未来两个孩子过得开心快乐幸福,也觉得只有找个女人成家立业才是正常?”   “我……”孟俞一时被她这么一问问的不知该如何回答,在她看来确实只有男女结婚生子才是正常的生活,可当尉瑾说到两个孩子开心幸福,又有所犹豫。   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不就是要过的开心点吗?有的人结了婚有了孩子,也过的不快乐。   “帛冗很早就和我说过自己的性取向,我理解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这是每个人自己的权利,我无权剥夺他对男人或者女人的喜欢,能做的只是作为母亲的支持和包容。”   尉瑾又笑了笑,随后觉得怅然,感慨道:“就算我逼着他将来工作娶妻生子,我想他也不会快乐,反而会怨恨我,我不想和他变成那样的关系。”   虽然现在和好不到哪儿去。   “没事的,你可以找孩子们谈一谈聊一聊。”   尉瑾把恍恍惚惚的孟叶若送回了家,彼时孟俞和尉帛冗正在屋里刷题谈论做法。   晚上吃饭的时候,饭菜刚好,收到消息的尉帛冗看了眼,小心翼翼地瞧了瞧尉瑾不对劲的脸色,说尉瑾找他有事,便放下筷子要回去,临离开前给了孟俞一个安心的笑容。   孟俞没有多想,回了个无奈的耸肩。   这些平日里没什么特别之处的举动落在孟叶若眼里,变得异常刺目,脑子顿时呼吸乱想起来。   孟俞尚未发觉母亲的异样,吃完饭像往常一样收拾了碗筷去厨房清晰,孟叶若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儿子拔高了不少的身影,张了张嘴,到底是什么都没问出口。   她怕,怕从孟俞嘴里听到那些话,她只有这么一个孩子,辛辛苦苦拉扯长大,若是他真的喜欢同性,那要从中制止吗?制止过后呢?会不会像尉瑾说的那样怨恨自己?   心神恍惚的回了房间。   孟俞注意到刚才孟叶若站在门口时欲言又止的神情,她好像有什么话要说,正好自己也有想问的。   洗了碗收拾干净厨房,站在孟叶若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没人应,睡了吗?   要是睡了,明天再问吧。   想着,孟俞又敲了两下,等了半晌还是没人开门,也回了房。 第44章   隔天晚上下了晚自习回到家里,孟叶若正在客厅看电视,眼睛盯着电视,注意力却没电视荧幕上,不知道想什么想的出神。   孟俞和她说话,反应了很久才惊慌的回过神“啊”了声。   “妈妈?有什么心事吗?”联想到李易谦那个男人说的那些,孟俞隐隐感到不安。   孟叶若看着儿子俊朗帅气的脸庞,嘴唇翕张了几下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的脑子很混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没事,小俞,最近学习怎么样?”   孟俞笑的乖顺:“进步了些,妈妈,你最近工作上有遇到什么困难吗?”   “进步是好事,你啊,从小到大就没让我操心过。”顿了下,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工作,“工作上面没什么困难了,怎么了吗?”   “没有,我刚看你好像有什么心事,以为你在想工作的事,那我先去洗澡了,妈妈你早点休息。”   “嗯好。”   目送儿子背着包进了屋,孟叶若不由拧紧了眉,轻声叹息,喃喃自语:“该怎么办呢?”   工作上没什么问题,看来那个男人就是在骗人,也不排除孟叶若不想让他担心没有说实话。   到底该相信谁?如果不是工作上出了问题,妈妈她的情绪为什么会变得不对劲?在烦恼什么呢?如果李易谦说的是真的……   孟俞趴在床上烦躁的捶了捶软绵绵的无辜枕头,现在只能再等等看,如果那个男人真的让人辞了母亲,舞蹈培训机构又不止舞之影一家,没了舞之影,还有许许多多的机构可以选择。   尉帛冗一如既往地来找孟俞刷卷子,孟叶若开了门看到他,脸色变了变,勉强的扯着唇角将他迎进屋,说孟俞正在洗澡。   “孟阿姨,这是我妈让我带给你的美容养颜茶包,还可以帮助睡眠,最近这段时间你辛苦了。既然孟俞在洗澡,那我等会儿再来。”   “谢谢了帛冗,这茶包你拿回去吧,我怎么好收下呢,你妈妈每天更辛苦,起早贪黑的守着蛋糕店,还有你——”想问的话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孟叶若纠结半晌,挥挥手。   “没事,你去屋里等吧,小俞应该快洗过了。”   “谢谢阿姨,茶包您拿着,我们家还有很多。”不由分说的把包装盒放进孟叶若怀中,蹲下换鞋不给她推拒的机会。   “那我先去屋里等孟俞。”   孟叶若点点头,抱着精致的茶包盒子,无奈的撩开散下的头发。   进了屋,尉瑾很快发了消息过来问他情况怎么样,想到孟叶若的反应,尉帛冗拧紧眉回复说茶包收了,情况不是很好。   昨天晚上尉帛冗从孟俞家回去后,尉瑾便把事情告诉了他。   尉瑾让他不要担心和胡思乱想,如果是认真的想要和孟俞在一起,两个人就要努力的向孟叶若证明他们的真心,也提醒尉帛冗要让自己变得更优秀,优秀的人总归是受人喜欢和欢迎的,而她也会给孟叶若做做思想工作。   母亲的包容和理解让尉帛冗有一瞬的心软,遂又想到过往的那些事,尉瑾之所以理解他,是因为他们属于同一类人,如果不是,或许就不会这么宽容大度。   家庭是尉瑾自己破坏的,外面那些女人是她自己搞出来的,受过的打骂也永久的保留在记忆中。   他也想记尉瑾的好,可能想起来的都是尉瑾的不好,时时刻刻反反复复的提醒曾经美好和谐的家庭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理解?就算尉瑾不理解,尉帛冗也无所谓,他明白自己要什么,应该做些什么。   在没遇到孟俞之前,尉帛冗的世界天崩地裂、陷入了一塌糊涂的黑暗,遇到孟俞后,是他驱散了尉帛冗心底的雾霭,也让尉帛冗逐渐清醒,开始对自己的人生有了明晰的规划。   那些事有关他和孟俞的未来,喜欢不能只是说说,而是要为了自己,为了对方付付诸行动,要给另一半足够的安全感和信任。   年少可以享受恋爱的美好,但学生生涯迟早要结束,等到结束的那一刻,踏出了舒适圈便要面对纷杂繁复的社会。   如果什么事都只想到现在,不去考虑未来,就算两个人再多的爱意,也终将在人生最大的分叉口产生分歧而决裂。   “我刚洗澡就听到你声音了,今天来这么晚?”平时刚进屋放下包,尉帛冗后脚便跟了进来,今儿洗澡的时候才来,也不知是不是孟俞的错觉,总觉得尉帛冗有点怪怪的。   尉帛冗撑着下巴,笑睨着擦拭湿发的孟俞没有说话,静静观赏他的一举一动,孟俞皮肤光滑白皙,宛如上好的羊脂玉。   孟俞取出柜子里的吹风机,一回头就见尉帛冗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心尖颤了颤,在浴室被熏成淡粉的耳朵瞬间爆红。   “做卷子!”孟俞踩着拖鞋跑到书桌前抱出一沓卷子塞尉帛冗跟前,故作严肃凶狠道。   尉帛冗没听,长胳膊一伸搂紧孟俞的腰,心里默默想着这腰太细了,真怕稍一用力就箍成了两截。   孟俞推开他,把吹风机塞他手里,抱着胳膊坐到床边翘起二郎腿。   意思再明显不过,尉帛冗无奈耸肩,插上三脚插头站在孟俞旁边试了试风热才开始给他吹头发。   两人谁也没说话,这样的事情也早已习以为常。   刚吹好,尉帛冗正要和孟俞讨奖励,门开了。   端着果盘站在门口的孟叶若呆愣愣的看着屋里一坐一站但几乎亲上的两人,手上晃了下,果盘险些掉在地上。   “你们——”   孟俞没想到孟叶若进来之前没有敲门,这是第一次,以前她都会敲门再进来,他慌张的推开尉帛冗,过于震惊和无措的站了起来,垂在身侧的手指不安的捏紧了裤缝,就怕孟叶若误会什么。   “妈,我和尉帛冗……”   “阿姨,孟俞眼睛里进了睫毛,他难受,我刚帮他吹出来。”   “啊,谢谢你了帛冗,我想着你们学习太辛苦,就切了点水果。”孟叶若低下头,慌里慌张的将果盘搁在桌上便说了声“你们继续学习,我不打扰你们了”,匆匆离去。   该感到慌张和不安的是孟俞,他急促的站起身想要追出去,却又不知道追出去了该和母亲说什么,可不管说什么都显得刻意和欲盖弥彰,更何况——   不管做什么解释,都是对尉帛冗的伤害,刚才他明显看出了自己的无措才会找那种理由和孟叶若解释。   面对是迟早的事,孟俞想,或许是时候和母亲说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有事,回改 第45章   人在做不出决定时会摇摆不定,做出了决定会考虑各种后果。   一个晚上足够思考,到了学校上完早自习,书一扔,孟俞软成一滩烂泥趴在桌上睡了过去,敬泽文和周立找他闲聊,看他睡得正香,以为他又彻夜学习才会犯困,两人轻手轻脚回了各自座位。   没过两分钟,敬泽文端来一杯热腾腾的绿茶,小心翼翼的搁在尉帛冗桌上,用口型对他说等孟俞醒了给他喝。   尉帛冗比了个“OK”的手势,毫不留情的把人赶走。   孟俞睡得香,教室里不像高一时那么吵闹,也没有特别安静,笔尖触在纸页上的唰唰声、周围同学的嬉笑聊天声以及翻书的声音糅杂在一起,稍显聒噪。   尉帛冗也趴在铺着杂乱课本的书桌上,双眼微眯用眼神描绘着孟俞的睡颜。   昨天晚上他肯定胡思乱想了一通,很晚才睡着,不然怎么会困成这个样子。   不知道孟俞是怎么想的,尉帛冗没有全部的信心能让孟叶若同意,如果她不同意两人在一起的话,孟俞会为了自己而努力还是选择放弃?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尉帛冗都会努力一搏,更不会放手,除非孟俞不爱自己了,   上课铃声响起,尉帛冗叫醒孟俞,看着他睡眼朦胧的可爱模样,不禁悄然抿唇莞尔。   上课的时间总是稍显漫长,讲台上蹬着十厘米跟鞋的物理老师满身严肃的一会儿在黑板上画图一会切换PPT,平时就不大爱笑的面孔在上课期间更甚,仿佛只有严厉了才能震慑住讲台下那群孩子。   尉帛冗竖起书,垂着脑袋摸出包里的酸酸糖,手指飞快的剥开包装,趁物理老师写写画画时连忙塞进同桌嘴里。   正记着笔记的孟俞一时不察,一颗硬硬的东西进了嘴里,舌尖触碰到那东西,酸甜味瞬间在味蕾上炸裂。   “你——”   男生回头竖起葱白手指贴在唇上,这是个噤声小动作。   孟俞自觉差点犯了错,怒瞪了一眼泰然自若的尉帛冗,含着糖继续专心上课。   尉帛冗满意的在他腿上拍了几下,收获了一记力道十足的狠踩,脚背钻心的疼。   “你——”   这回轮到孟俞对他做噤声小动作。   两人你来我往的,上午的第一节 课就这么悄无声息的飞速流逝。   两人身后是班长李煜和同桌王可,作为孟俞和尉帛冗这俩上课经常开小差的见证者,李煜实在看不下去,有话要说。   老师一声令下下课离开教室后,李煜拖着椅子往前倾,推了下眼镜捏着中性笔戳戳两人的背,含蓄道:“两位同学,上课开小差影响学习。”   “抱歉,下次不会了。”显然是被看到了,孟俞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耳朵,暗中掐着尉帛冗搭在自己腿上的手背,捏住软肉来回揉弄。   不过这点痛于尉帛冗算不上什么,他面无表情冷淡的“哦”了一声,收回手抓了大把五颜六色的酸酸糖搁李煜和王可桌上,略颔首跟着孟俞说了句“抱歉”。   糖相当于是歉礼。   李煜挠挠鼻尖,对上尉帛冗的眼神随即挪开,他还是习惯不了和尉帛冗对视,他的眼神太具有侵略性。   “谢谢。”王可鲜少和尉帛冗接触,除了他刚转学来那会,请求帮忙倒了次垃圾,两人后面便没再有过交集,即使现在一起在理科班,女生少了大半,也没太多言语交流。   王可是典型的乖乖女生,小家碧玉说话秀声秀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尉帛冗不大喜欢和女生接触,没有进行刻意观察,归根结底是因为尉帛冗长得帅太惹眼,又经常和年级前几的孟俞玩在一起,即使一向低调也会引起广泛关注。   高一那会王可就发现了,尉帛冗很少和女生交流接触,很多关注他的女生私底下议论他有恐女症又或者和女生接触会害羞,不过王可没看出他哪儿恐女或者害羞,完全就是纯粹没有和女生交往的心思,相对的,他更喜欢和孟俞在一起。   自从尉帛冗高一转学到三中和孟俞认识了以后,两个人慢慢成了朋友,听别人说他们俩是邻居,所以才经常一起上下学。   至于两个人为什么分班了都坐在一起,高一的时候班主任以为是孟俞带动了尉帛冗,提升了他的成绩,一直未曾换过两人座位,到现在高二分了班,新的班主任和以前的班主任是朋友,或许从他那儿听到了什么,两人的座位仍旧一成不变,被双面胶黏住了似的。   如果说尉帛冗恐女、接触女生会害羞,王可倒更愿意相信他是GAY的猜测,因为他对孟俞的态度实在太过蹊跷,而且一向温柔阳光的孟俞总是会对尉帛冗表露出很多不一样的情绪。   “王可,你要是喜欢酸酸糖就全拿去吃吧,我这几天刚换了牙,不敢吃这些东西。”见王可一直盯着酸酸糖出神,以为她很喜欢,李煜把糖全捧到她课桌的书本上,五颜六色很漂亮。   王可回过神,羞怯的抿着唇笑了笑,剥了一颗放进嘴里,吃着吃着倒是吃出了一股子狗粮味。   晚自习已经放学,做完最后一道题,孟俞伸了个懒腰,趁着尉帛冗还在解题上了个厕所,回来的时候尉帛冗不在教室里,书包和课本倒是还在。   等了两分钟,周围同学陆陆续续走的已经差不多,周立和敬泽文也收拾东西回了家,教室很快空荡下来。   尉帛冗回来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看到孟俞很快扬起嘴角,浅笑着走到他的身边。   “我的小棉袄真乖,一直在等我?”   孟俞白他一眼,“谁等你了。”提上两人书包径直出了教室。   尉帛冗无奈摇头,跟在孟俞身后,揉了把他的头发,又挨了一记白眼。   “我发现你最近染上了一个坏习惯。”   孟俞头也不回,问:“什么?”   尉帛冗捏他鼻根,曲指在他眼皮子上轻轻一弹:“喜欢翻白眼,你这样容易把自己翻成斗鸡眼。”   “谁说的,我也没怎么翻白眼啊,翻白眼那也是你老惹我。”   “我怎么惹你了?你说说?”   “你……嗯,老惹我生气。”让说又一时想不到惹到了哪儿。   尉帛冗走到孟俞的前面,背着胳膊倒退着走,痞痞的勾着唇:“你不仅染上了坏习惯,还变成了小气包。”   孟俞皱眉,不悦的在他胸口狠捶了记,“我哪儿小气了,小气也是你惹的,坏习惯也是你惹的,反正都是你惹出来的。”说完书包扔到尉帛冗肩上,大步朝前走。   尉帛冗追上去抱着他的肩膀,眼里带笑半撒娇半哄道:“好了好了,都是我惹出来的成了不,别生气,生气容易变傻。”   “你说谁傻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小俞弟弟你听我解释,别跑别跑,小心摔倒!”   两人嘻嘻哈哈的打闹着穿过昏暗小巷,走到巷口时忽然出现了几个高大黑影,清一色的黑衣服,戴着口罩和帽子。   尉帛冗直觉不对劲,一把拽过孟俞揽在怀里,正要绕过几人,黑影猛地跟上来,两人原本就提着警惕心,但没想到对方手里有东西。   后脑一阵酸痛,后腰传来触电感,两人还没来得及躲避和呼叫,双双晕倒在地。 第46章   疼……   手腕和脚腕十分的疼,孟俞缓缓睁开眼,陌生的白色天花板和夸张华丽的水晶吊顶灯,身下是柔软的大床,灰白色的冰丝绸被褥略重,擦过皮肤凉凉的。   这是个很大的房间,北欧装修风格,旁边的壁柜里陈列着很多书,灰暗的窗帘半敞,落地窗外天色暗沉,几缕光扫过窗户,几秒钟的时间又恢复黯淡。   这是哪儿?孟俞记得晚自习放学后和尉帛冗一起回家,抄近道遇到了几个身穿黑衣的男人,然后失去了意识。   难道是被绑架了?尉帛冗呢?   孟俞动了动身体,惊恐的发现手脚腕被拷着,浑身软绵绵失去了力气,他粗粗喘了几口气,环视四周试图找到尉帛冗的身影,然而偌大安静的房间只有他一个人。   窗外传来引擎声,孟俞下意识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仔细听外面的动静,有车停在了附近。   不,不对,停在了楼下。   尉帛冗不在身边,甚至不知道他在哪儿,这让孟俞心里有些慌乱,他咬紧牙,吃力的拖着乏力的身子,床和地面大约二十厘米左右的高度,即使不会受伤也摔的够痛。   不管了,孟俞闭上眼,继续翻身,猛地掉落在地板上,肉/体和地板相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孟俞来不及顾及屁股和腰背的疼痛,软软的扶着床的边缘亦步亦趋的挪向落地窗。   如果猜的没错,这里应该是栋别墅。   果不其然,真的是别墅,孟俞所处之地是别墅的二楼,车子的引擎声便是楼下传来的。   私家车停在别墅门口,驾驶座的司机下车恭敬的打开后座的车门,随即下来一个身穿黑色西服的高大男人。   当男人转过身,孟俞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气凉气。   竟然是前几天威胁过他的那个男人,好像是叫李易谦?   那这里就是他的家了?孟俞瞪大眼,还有些回不过神,是他让人把自己绑到了这里?   尉帛冗呢?难不成已经被他?   想到这个可能性,孟俞软在地板上,沉沉的深呼吸,心底一阵钝痛,他狠狠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决绝狠厉一闪而过。   -   尉帛冗是在一阵水声中逐渐转醒,周围漆黑一片,唯有安静的水面在远处的霓虹灯映照下时而波光嶙峋。   他在草地里躺了半晌,等到意识恢复,猛地坐起身,牵动了作疼的脖子,他捂着脖子对寂静的四周呼喊:“孟俞?俞哥?你在哪儿?小俞?”   回答他的是一片虫鸣和呱叫。   没有人?这是哪儿?   书包还在身边,手机却不见了踪影。   他记得有几个身穿黑衣的人突然上前袭击,晕过去的时候,身体似乎被触电感贯穿,接着有什么敲在脖子上。   可是周围没有人,跟不知道这到底是在哪儿,而孟俞更是不知所踪……尉帛冗霎时屏住呼吸,孟俞可能被绑架了!   尉帛冗连忙拎上书包,借着不甚明亮的月光观察四周,身后不远处似乎是条马路,有车呼啸而过的声音,他毫不犹豫的转身往后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去。   果然是马路,暖橙的路灯有些微弱。   必须先给尉瑾和孟叶若打电话,告诉她们孟俞出事了,可是手机不知道去了哪儿。   马路冷清,经过的车辆很少。   尉帛冗越走越烦躁,对孟俞的担心也越加强烈,蚂蚁一样啃噬着心脏。   或许是上天看他太可怜,走了大概十来分钟,在一片竹林下停了辆大奔。   尉帛冗眼神一沉,也不管有没有人百米冲刺到车前,用力拍打车窗。   “抱歉打扰一下,请问有人吗?”   略微摇晃的车身瞬间停下,尉帛冗这才注意到车子一直在晃动,因为在昏暗下幅度微小不是很明显,不过现在他也顾不得里面的人在做什么,孟俞的安全才是最紧要的。   里面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很快有个男人摇下了车窗,不爽的股瞪着打断了他好事的臭小子,恶劣凶道:“干什么?找死啊?”   “抱歉,我手机被人毁掉了,可以借用一下手机吗?我朋友突然失踪了,很可能还有生命危险,我现在必须报警,还有给我妈妈和她的妈妈打个电话。”   男人看尉帛冗的眼神像是在看神经病,低骂了一声就要升起车窗。   “如果再不及时报警,他很可能就……如果你不相信,怕我拿走你手机或者做其他事,我把我身份证和学生证押给你,如果出了什么事,直接找我。”   尉帛冗掏出包里的身份证和学生证给男人,男人瞥了眼,犹疑的转身和车里另外一个人低语几句,过了会儿不情不愿的把手机递给他。   “敢做什么,我立马就送你去局子里。”   送局子里?尉帛冗眼前一亮,“现在可以送我过去吗?”   “……”男人还是第一次遇到主动提出去要去警察局的,看来他说的应该是真的。   尉帛冗给尉瑾打了电话,让她赶紧找孟叶若然后报警。   男人见他打个电话磨磨唧唧的,披上外套推门而出,勾着尉帛冗把他塞进车里,用嘴型对他说:我现在送你去警察局,不是要去嘛。   虽然是尉帛冗找男人借的电话,心底对他还是有几分警惕,默默记下车牌号半信半疑的坐进副驾驶,保持着和尉瑾的通话。   此时,李家别墅。   听到脚步声的时候,孟俞宛如惊弓之鸟躲进卫生间并锁上了门。   沉稳的脚步声仿佛敲钟,一下一下落在孟俞心上,让他变得越发敏感。   房间门“咔哒”一下,开了。   脚步声在房间里盘旋了一圈,转向卫生间,在门口停下。   孟俞心跳打鼓一样“砰砰”响,他大气不敢出,死死的屏住呼吸,一手马桶刷一手小剪刀,进入备战模式,只待门一开就发出攻击。   李易谦拧着门把手,果不其然落了锁,他抱着胳膊,勾起唇角邪邪笑着对里面的人温声说:“没用的,这是我的家,还有备用钥匙。”   孟俞咬紧唇,不说话,呼吸也变得清浅。   “小朋友,如果你乖乖的主动打开门,叔叔不会对你怎么样,可若是你喜欢来硬的,我也会顺了你的意。”   还是没人搭话。   李易谦耐心殆尽,冷凝着眉眼不耐地“啧”了声,转身坐在床边,拨了内线电话,佣人很快送来了钥匙。   只要李易谦在这栋房子里,孟俞都不敢松懈,稍掉以轻心指不定就会被有机可乘。   李易谦又回到浴室门口,再次询问:“确定不开门?”   等了半分钟,他忍不住长叹一声,将钥匙放进孔里,故意慢动作解锁。   孟俞瞪大眼,连忙将锁死死卡住,不让对方拧开。   然而力气太弱,敌不过李易谦,两人对峙了几分钟,浴室门从外被打开。   孟俞后退几步,取下花洒对准李易谦,水开到最大。   “滚,滚出去!你个恶心的人/渣!”   李易谦被淋成了落汤鸡,浑身湿透,胸腔里翻涌着滔天怒火,却在触及动作很不稳定的孟俞那张惨白小脸时,火气逐渐消退,取之而来的是胜利的愉悦和兴奋。   这么轻易就把人带过来了,当初又何必大费周折浪费精力。   “小朋友,别怕,冷静下来,叔叔不会对你做什么,叔叔带你来这里,是邀请你和我玩一场游戏,我相信你会喜欢这场游戏,沉沦享受其中的。”   此时此刻的孟俞仿佛一头受了伤却毫不屈服的狼崽子,凶狠眼神紧锁住李易谦,若是没有镣铐的桎梏,下一秒就能化身猛兽扑上去将他撕咬成碎渣。   李易谦没有为他这凶狠抵触模样而感到不悦,相反,他很喜欢孟俞现在的样子,他的眼神、不屈的表情,十分的耐人寻味。   这会是一道美味的菜肴,比之前的那些更加美味。   李易谦舔/舔/唇,捏住孟俞下巴迫使他扬起脑袋,俯身凑在他脖间轻轻嗅着。   是让他魂牵梦萦了许久的熟悉味道,很香。   男人的靠近让孟俞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他死死的咬紧牙,呼吸沉重,胸腔鼓动的厉害,强迫混乱的脑子平静下来思考如何逃出去。   对了,尉帛冗!   这个男人肯定知道他在哪儿。   “尉帛冗呢?”他狠瞪着李易谦,恨不能朝他俩上啐几口。   “你说的是那个总跟在你身边的小朋友?”   “对,是他。”身体的力气似乎在一点点恢复,在没有完全恢复之前,还不能轻举妄动。   李易谦低低地笑出声:“不知道呢,可能害怕的休丢下你跑回家躲起来了吧。”   孟俞才不会信他的鬼话,尉帛冗的性格他再了解不过,当时两人都受到了袭击,尉帛冗肯定是被带去了哪儿。   “他到底在哪儿?”   温热指腹轻轻摩挲着孟俞下巴,李易谦的眼神越发深沉:“想知道?我得收取一点利益。”   “你要做什么?”   “只要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恶心。   孟俞别过脸,又被李易谦掰正。   “不愿意的话,我就没办法告诉你了。”   然而孟俞还是不为所动。   真倔呢,不过他喜欢。   “好了,我告诉你吧,他在长江对面的岸边,你放心,他不会有事的,如果你愿意和我玩游戏,我就放你回家,怎么样?”   孟俞沉吟,他所说的游戏肯定不是什么普通游戏。   片刻,他点了点头。   为今之计,先顺应他的要求,看看他到底想搞什么鬼。   见孟俞答应,李易谦翘起唇角,将他拦腰抱起离开房间去了隔壁。   门一推开,孟俞瞳孔猛地颤了下。 第47章   警车的鸣笛声渐行渐近,几辆警车开进别墅区,在其中一栋门口停下。   民警训练有素的下车,尉帛冗和孟叶若他们在最后一辆警车里,三人身边陪着两个安抚情绪的女民警。   “小俞可一定不要有事,他出点什么事,我怎么办……”孟叶若握紧了拳头,看向别墅的眼神有几分呆滞。   尉帛冗也很担忧,心情复杂的拍拍孟叶若肩膀,跟着民警下了车。   尉帛冗和孟俞出事期间,什么都不知道的孟叶若一直在家等孟俞,平常十点多就到家的孩子十一点了还没回来,打了几次电话手机关机,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   孟俞真要有什么要事,或者在学校耽搁了都会打电话或者发短信说一声,然而没有电话没有短信微信消息,甚至连手机都处于关机状态。   在家等的六神无主,无头苍蝇一样来回转悠,直到十一点半才坐立不安摸去隔壁找尉瑾,一问,结果尉帛冗也没回来。   一开始她还在想是不是俩孩子有什么事去了,可当尉瑾打尉帛冗电话也是关机状态时,不安越发浓烈。   两个人胡思乱想了一通,正要报警就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没想到会是尉帛冗,他在电话那端说了很多,孟叶若脑海里只有一句话:孟俞被绑架了。   立案一般是在受害者失踪24小时后,尉帛冗赶到警局详细描述了整个被袭击的过程,并且提及了孟俞曾经被一个男人频繁骚扰的事情,警方才立案开始查找。   虽然李易谦小心翼翼没留下什么痕迹,可只要犯了罪就有痕迹。   果不其然,警方很快找到了线索和证据,迅速出警去营救受害者孟俞。   别墅二楼走廊转角的一个封闭式房间里,李易谦抹掉嘴角的血迹,冷着脸抽了根皮鞭子,刚抬手挥了两下,就被整紊乱纷杂的脚步声打乱。   孟俞跌坐在地上,揉着被摔疼的胳膊难受的直喘气,双颊两处十分明显的伤口,饶是被“惩罚”了一通,衣服裤子已经破烂凌乱,双眼布满了血丝,眼神依然泛冷倔强,果然是头需要多花费点时间驯服的狼崽子。   李易谦不顾形象的啐了口,拎住孟俞的领子,用口塞堵住他的嘴,把他拖进暗室关上门。   敲门声传来,他整了整被抓皱的衣裳,随即想到什么又刻意解开两颗扣子,慢条斯理的打开门。   门外全是警察,领头的黑瘦警官拿出警察证,面无表情对他说:“李先生,接到报案,我们怀疑你涉嫌非法绑架未成年,请配合跟我们走一趟。”   舌尖顶了下作疼的右腮,李易谦微微眯起眼,环着胳膊靠在门框边上,眸底发凉。   “请问您的证据是?”   民警见多了不愿配合的犯罪嫌疑人,便道:“去了警察局就知道了。”   李易谦轻声一笑,气定神闲的站直,无奈的举起双手:“好,走吧。”   “另外我们有理由怀疑受害者被你潜藏在家里……”   “所以你们要搜我的家?”李易谦含笑的眸子微敛,神色沉沉,“警官,你这是侵犯我的个人隐私,犯法的。”   被打断的民警面不改色:“我们依法执行任务,如果你觉得侵犯了你的个人隐私,认为我们是违法行为,你可以选择告我们,但现在我们依法行事,你没有说不的权利。”   民警说完,挥手示意下属进行搜查。   正在这时,尉帛冗怒气冲冲的跑上二楼,朝着李易谦迎面就是重重一拳头。   李易谦毫无防备被击倒摔在地板上,尉帛冗却还没泄愤,少年怒气冲顶,力气大的惊人,提住对方领子又是一重拳,李易谦被打的脑袋偏向一方,眼冒金星。   “混蛋!人渣!社会败类!你会得到报应的!”咬牙切齿骂了一通,又阴狠着表情质问他:“星原被你关在哪儿了?你要不说,我就把你揍成残废!”   民警见状,连忙上前拉开尉帛冗,就怕少年冲动真把对方揍成残废,到时候受害者变施害者,得不偿失。   李易谦被打的意识模糊了还不忘向民警告状说尉帛冗是打人犯罪。   民警无语,饶是见过不少种类的犯罪嫌疑人,也是第一次见识到了李易谦这种心态良好的。   见无法从李易谦里撬出孟俞,尉帛冗恶狠狠地踢了他一脚,没有刻意收力道,正中对方肩膀,李易谦疼的蜷缩紧身子。   尉帛冗嫌恶地嗤了声,冲进房间,这一看,瞬间愣住。   都是平时知道很少见的东西,各种材质的鞭子、手铐以及稀奇古怪的玩意,一看就不是正经物什。   呼吸一窒,尉帛冗咬紧牙关眼里布满了血丝,变得通红。   “唔…砰砰……”   撞击的声音从这个房间里传出来的,尉帛冗心头一紧,连忙循着声,拨开贴着墙面听声音的民警,敏锐的观察四周。   墙壁上有个凸起的东西,他试着扭了下,旁边暗室的门开了。   孟俞跌倒在地,看到尉帛冗的瞬间,眼睛充血的红。   “小俞!”尉帛冗冲过去将人抱进怀里,取下堵住嘴的东西,但是他的手还被手铐铐着。   尉帛冗鼻尖泛酸,眼睛很快变得湿润,孟俞脸上挂了彩,脸色几分苍白,但看起来并无大碍,悬着的心瞬间着地,尉帛冗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孟俞能说话了,还是头一次见到尉帛冗这般失态。   勉强地扯起唇角安抚他:“我没事,那个畜生呢?妈的,要是他不给我下药,不把我铐起来,我绝逼锤死他。”   不小心牵动了脸上的伤,倒吸了几口凉气。   “你别动手,让我来,我替你揍过了,那个人渣会得到应有的报应。孟阿姨和我妈就在楼下,警察大哥会把人渣就地执法,我先你去医院。”   “行,”孟俞半抬起身子对外面的民警们致了个礼,“辛苦哥哥姐姐叔叔们,给你们添麻烦了。”   民警或许没想到被绑架的孩子折磨过的孩子精神头还能这么好,皆是一愣,纷纷笑开,说送他们去医院。   出了别墅,李易谦姿态狼狈的被押进车里,上车前,毒舌般的视线扫过正大团圆倾诉衷肠的几个人。   “看什么,赶紧进去,我告你啊,你丫再敢对那俩孩子起歹心,不止是我,民众们都饶不了你。”   ——   洁白整洁的病房里弥散着淡淡的消毒水和药味,孟俞躺在床上,床边的尉帛冗正在剥橘子,孟叶若和尉瑾出去买东西了,大半夜很多餐馆都关了门,这一去有点久。   “冗哥,你被那群人带哪儿去了?”劫后余生的感觉真好,虽然经历了这件凶险的事,却也让孟俞更坚定了要变强的念头。   尉帛冗将橘子瓣瓣分明的剥开,亲手喂进孟俞嘴里,目光黏皮糖似的不愿从他脸上挪开分毫。   “不知道,醒来的时候在江边上,幸好后面是马路,遇到了一个还算好的先生,借他手机给孟阿姨和我妈打了电话。”不然孟俞今晚恐怕凶多吉少,被李易谦那畜生用满房间的东西折磨成了非人模样。   回想起打断了那个先生的好事,尉帛冗突然觉得很尴尬,不过也多亏了那位先生送他去警局。   “以后我不会再让你经历这种事了,我会寸步不离的保护好你,如果我再强一点,强一点的话,你就不会被人带走。”   孟俞嘴里甜甜的,心里却酸的难受,这世界上除了孟叶若,尉帛冗是第二个爱他关心他的人,尉帛冗有时成熟的不像个十几岁的少年,有时又幼稚的像个两岁小孩儿,偶尔将他嘴脆弱的一面展现出来。   这样好的人,不知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才让自己遇上了。   “你已经做得很好很棒了,没有你,我可能已经被那个混蛋人渣毁了,我很幸运能遇到你,能成为你喜欢的人,也很开心喜欢的是你。”   人生真的是场很奇妙又不可思议的旅行,你不知道下一秒会遇到谁爱上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可唯一能确定的是,当你喜欢上那个人,你的心会被填满,你会获得无上的幸福,那种感觉是家人和朋友。金钱等等无法给予的。   病房门外,孟叶若拎着热粥很沉默,尉瑾搂紧她肩膀拍了几下,俯身低语:“孩子们的事情就让孩子们自己选择决定吧,我们做母亲的,不就是希望孩子能过的幸福快乐吗。”   “不管孩子喜欢什么,那都是他所喜欢的,我们能做的就是默默支持和鼓励。叶若,试着去接受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对你对小俞都好,更何况小俞还遇到了这种事。”   孟叶若垂着脑袋没吭声,想到儿子差点遇险,心里头就揪的慌。   或许吧,对孟俞,对她自己都好。   孩子的事情终究是他们自己做选择和决定,未来的路很长,她不可能出言相阻,感情的事更是无法插手。   不管小俞喜欢男生也好女生也好,他都是自己的儿子这一事实不会改变。   默默沉思许久,孟叶若长叹一声,郁积的沉闷也随着这口气散去不少。   “小俞是我的孩子,不管他做什么喜欢谁,我都会全权支持他。” 第48章   除了当事人和警察,没人知道孟俞和尉帛冗在一个晚上经历了什么,或许那会成为他们俩永生难忘的记忆。   第二天,孟叶若以孟俞生病为由给他请了三天假,依照班主任的要求把病历单发了过去,班主任很快批了请假条。   敬泽文以为他是生病了,缠着问到医院地址,下了晚自习拉上周立两手拎满了慰问品去看他。   好在孟俞伤的不重,脸上的小擦伤也结了痂,敬泽文问的时候也可以说是不小心摔到的。   “小俞!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哪里还在不舒服的?”病房门被推开的瞬间,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敬泽文夸张的大嗓门直接贯穿了整个病房。   尉帛冗冷冽的眼刀子甩过去,压着嗓子威胁:“收收鸭公嗓,扰到患者,给你缝上。”   敬泽文瞪他一眼,趁他转过身的时候挥拳踢腿虚势了一番,在人转过来的时候瞬间收敛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走到孟俞床边。   “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怎么会突然发高烧的,烧退了吧?”又是一连番发问。   孟俞抿着唇微微笑道:“已经退烧了,只是身体还没什么力气,可能要再休息两天。”   “退烧了就好,以前从来没见你生病,突然发烧吓死我了。对了,我买了很多水果零食,医院的饭菜味道都不太好,反正你看着喜欢什么就吃什么,不喜欢的就塞给尉帛冗,让他吃。”   敬泽文让周立把零食放在柜子上。   孟俞感激的看了眼周立,周立扫到他脸上的伤愣了下,下意识看向尉帛冗。   感冒需要住院三天?这得是多严重。   而且一个孟俞脸上的伤,难道……其实不是生病,而是和人打架伤到了?周立直觉孟俞住院肯定不是生病这么简单。   尉帛冗看周立那神色,就知道他看出了什么。   病房里只有他们四个人,尉瑾和孟叶若去买夜宵了,尉帛冗起身走到周立身边,拍拍他的肩膀,低声道:“跟我出来一下,有事。”   周立略一挑眉,瞥见孟俞正在看自己,沉吟几秒,跟着尉帛冗离开了病房。   正在选水果的敬泽文不知道两人在搞什么突然出去了,撇撇嘴,翻出山竹剥了几棵放在柜子上的小盘子里递给孟俞。   “那俩小子干什么去了?去输出?”   孟俞吃着山竹,不解:“输出?”   “就是小便,输出说着好听些,哈哈,这山竹贼好吃,我买了十斤,给你和孟阿姨的。”   “十斤?谢谢你,不过买的太多了。”   “客气啥,十斤就听着多,实际上还不够我塞牙缝的。”   说的挺在理,孟俞让敬泽文也吃,心神不知不觉飘到不知去了哪儿的尉帛冗和周立两人那去,那两个人干什么去了?   -   安静的消防通道楼道间,周立半倚着雪白的墙壁,眉心紧皱:“没想到你们会遇到这样的事,那个男的是心理变态?警方判他罪了没?”   尉帛冗撑着白皙额头,眉眼间透出些许疲惫:“没这么快,后续肯定还有很多事情,上午民警来做了笔录,我问过了,说是情节并不严重,伤害未遂,判刑的话按照绑架未成年判,一般是有期徒刑三年以上,但这完全不够。”   最重要的是,那个男人敢这样绑架未成年,家世背景肯定不简单,如果他的家人打官司要保释、缓刑等等,又或者想方设法把他弄出来,男人肯定会怀恨在心报复他和孟俞。   如果能判他个十几年,或许那时候他和孟俞已经变得足够强大了,不足为惧。   这个事情尉帛冗想了一晚上,会联想这些不是没有缘由,他的父亲身边有很多资本主义,也就是暴发富或者富二代、豪门公子哥等等,家里有钱有关系。   尉父曾经接手了一起官司,有个嚣张跋扈的富三代打伤了人,对方称要告他故意伤人,让他坐牢,富三代找到尉父,后来那场官司富三代赢了,之后,受害者依然被富三代欺负打压,最后精神崩溃选择了自杀。   金钱和权势面前,有时候法律和正义像是失去了它原本的意义,不是说无用,而是太无力。   周立看他烦恼,犹豫了下,还是提了建议:“或者,你可以找敬泽文,说不定他的家人能帮上忙。”   “不,不能麻烦他,让他牵扯进来。”先等一等,事情还没确定,所有都是推测,李易谦本就犯了罪,开脱不了罪名,三年牢狱跑不掉的。   事情过去大概一周左右,孟俞养好伤回归了正常生活,出院不久后,新闻播报了某公司高层绑架未成年被判有期徒刑三年。   尉帛冗最这个结果并不满意,原本是三年半,果然李易谦的家人给他争取减缓了半年。   可他无能为力,因为力量真的太渺小。   然而谁也想到,半个月后,事情突然出现了转机。   入秋后天气也在渐渐变冷,大家都穿起了长袖外套。   午后吃完饭回到教室的同学都在午休,教室里安静的只剩下窗外风吹树叶的声音。   孟俞是被班主任叫醒的,睡得正香都已经做起了考上985/211的好梦,结果刚开了个头就被掐断了后续。   班主任说有事,让他去趟办公室。   孟俞半梦半醒的打了个哈欠,跟着去了。   教师办公室里,大部分老师都在午休,少许一两个在批改卷子或者玩手机,隔壁有间家长会面室。   经过门口,孟俞看到里面坐着个衣着讲究十分儒雅的男人,大概四十来岁,头发乌黑,梳着个大背头。   “孟俞,有位自称是你亲戚的王姓先生找你,就在隔壁,你等一下,我马上带你去隔壁。”班主任喝了点水润润喉。   孟俞疑惑:“王姓先生?亲戚?老师你是不是弄错了,我没有亲戚姓王。”   “有没有可能是远房亲戚什么的,你先见了再说,如果不是,你就先回教室。”   “嗯,行。”   两人去了家长会面室。   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男人真的是从骨子散发出了温文尔雅的气质,看到孟俞时,他惊喜的挽起唇角,不知不觉间,眼底闪烁着湿润。 第49章   班主任打量的眼神从男人回到孟俞脸上,发现两人张得确实挺像,大概百分之八十左右的相似度。   “小俞……”男人试图拉孟俞的手,被他满脸警惕的躲开了。   这个自称是他亲戚的男人根本就不是什么亲戚,脸生的很,如果见过肯定会有些许印象,但这人,孟俞可以肯定,压根没见过。   论气质,这个上了年纪的男人完全无法让人忽视,论长相,也是大叔级别中的个中翘楚,论衣着打扮更是让人印象深刻,这样一个书生卷气温文尔雅的男人,谁见过了能够轻易遗忘?   有了李易谦那个前车之鉴,孟俞现在对任何没见过不认识不熟悉的陌生人都抱持着浓浓的戒备和警惕。   他不想再遇到那种事。   孟俞盯着男人看了半晌,对班主任道:“老师,他不是我的亲戚,我没见过他,不认识。”   班主任会意,瞥了男人一眼,对他说:“那你先回教室。”   “嗯好,谢谢老师。”   “小俞,等一下,我,我是你爸爸,你妈妈没提起过我?”   孟俞猛地顿住,“爸爸”两个字如雷鸣电闪劈头盖脸落下,贯穿耳膜的瞬间也让他钉在了原地,垂在身侧的胳膊隐隐颤抖。   爸爸?没听错吧,这个人自称是他的父亲?多少年没出现过一次的人突然跑出来认亲?   班主任不可思议的瞪大眼,他晓得孟俞是单亲家庭,每次家长会或者其他事情都是孟俞母亲来的学校,父亲一次面都没露过,没想到会突然跑来找孟俞。   一时间不知该不该让孟俞回教室,正在纠结之时,默不作声沉着脸的孟俞深吸了口气,面无表情地转过身,目光让人如坠冰窟,森寒的令人窒息。   他缓缓勾唇:“爸爸?”仿佛在品味着这两个字的含义。   “抱歉,我的父亲在我出生的时候就去世了,我只有母亲,您认错人了,那老师我先回教室了。”   班主任觉出氛围不对劲,连连点头:“行,那你回去吧。”   王闻奕知道孟俞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或者不相信自己就是他的父亲,毕竟他们父子俩十多年没有见过面,孟俞认不出自己很正常。   “我很抱歉,让你和你母亲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我愿意补偿,小俞,你想要什么,你给爸爸说,爸爸会竭尽全力满足你。”   “不需要,谢谢。”   “小俞……”   “唉先生,您别激动,如果您找孟俞有什么事的话,可以告诉我,我帮您转达。”班主任急忙拦住王闻奕。   孟俞连个眼神都不愿意给王闻奕,径直离开了家长会面室。   王闻奕长叹一声,回到沙发边坐下,有些懊恼自己太冲动了,这样突然出现在孟俞面前,他会抵触和不信任也是理所当然的。   平静的心情被搅和的浑浊,孟俞回到教室后脸上一直没有表情,双眸失神不知在想什么。   桌下,尉帛冗握了握他的手,凑近低声问:“班主任找你什么事?你现在的样子就像个即将要喷发火焰的熔炉。”   孟俞挣扎了几下,反被握的更紧,他干脆趴在桌上,烦躁的闭上眼。   “没什么。”   尉帛冗挑眉:“没什么会变成这样?你不想在学校说,那咱们回家再说。”   孟俞闷闷地“嗯”了声。   看来是件不太好的事情,关于哪方面呢,学习还是生活?   虽然孟俞是个小辣椒脾气,但在学校里掩藏伪装的很好,人缘十分的好,老师和同学都很喜欢他,那就应该不是生活上了,或许是学习成绩?约谈未来的规划吗?   尉帛冗也趴在桌上,脸上的肉被挤压成饼子状,心里布满了疑惑。   还有一年多就是高考,人生的一大分水岭即将来临。   从中午去了趟办公室,孟俞郁郁不乐了整个下午,连神经大条的敬泽文也看出了他的不对劲,问他是不是遇到了不开心还是尉帛冗欺负他了,但他什么都没说。   晚自习结束,两人坐公交车回到小区,尉帛冗包都没放直接跟着孟俞进了他家。   孟俞沉默着脱掉外套,蹬开拖鞋,疲累的瘫在床上整个呈现出大字型。   见状,尉帛冗欺身而上,捏着他的下巴不允许转移视线,问:“班主任找你到底有什么事?”   孟俞第一次主动回搂住他的脖颈,沉沉地吁出郁气,坦诚道:“有个自称是我爸的男人找来了学校。”   尉帛冗凝眉:“发生了什么?”   “说是要补偿我,”孟俞冷笑,“我说我没有父亲,我父亲早就去世了。”   “不要轻易相信别人,万一又是李易谦那种人渣,我真的很怕。”   孟俞噗嗤笑出了声,尉帛冗认真担忧的眼神让他的心情好转了些。   “或许他真的是我爸,我和他长得很像,眼睛鼻子嘴巴。不过不管他是不是,我都不会认的,我也说过了,我父亲早在我出生那会儿就过世了。”   “挺狠,符合你的作风。”   “时隔这么多年突然出现,肯定是带着目的来的,真是恶心,这辈子我都不会认他。”   尉帛冗含笑道:“嗯,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吧。”   然而第二天,王闻奕直接找到了家里,正值周末下午,孟俞正在和尉帛冗面对面练习英语口语作文,门铃突然响了。   孟俞没有直接开门,问了声是谁,门外没人说话,寂静的可怕。   想到那些吓人的新闻,孟俞没敢开,和门外的王闻奕僵持许久,又问了句是谁,这回对方终于开口了。   “是我,小俞,很抱歉突然来打扰你。”王闻奕紧盯着漆红铁门,来的时候看到周围环境,无法想象当初孟叶若带着孟俞回到宜城竟然是住在环境这么差的地方。   这里是一片老旧可随意进出的老小区,没有正规的安全保护措施和基本的安保人员。   听到那道陌生中又那么点熟悉的声音,孟俞下意识拽紧手心抿紧了唇,语气微冲对门外说:“既然觉得抱歉,为什么还要厚着脸皮跑过来,我知道你是,但我不想见到你,不想你打扰我和我妈美好幸福的生活,你的存在和出现只会让我们困扰和痛苦。”   这番话说的王闻奕心头苦涩,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当初做法不对的确实是他,现在来赎罪和赔偿也确实晚了,但他已经反思过了,也做了检讨。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但小俞,能开开门吗,有些话我还是觉得当面和你说更好。”   尉帛冗不知道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都下了逐客令还凑上来。   “叔叔,我和孟俞正在学习,如果您的事情确实很重要,您不介意等的话,可以等孟阿姨和我妈回来了再说。”   孟俞直接接过话:“不用等了,这种人贩子骗子的发言我听得多了,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们,否则我只能选择报警。”   “可是小俞,爸爸真的有很重要的事,你能不能,能不能就开一下,我不进去就站在门口讲,行吗?”   尉帛冗直截了当:“不行。”   拉着孟俞直接回到屋里给他耳朵塞上无线耳机,继续学习英语口语,任门外的人怎么喊都不回应。   再次碰壁也是意料之中,王闻奕不禁苦笑,就算自我后悔反省多少次,都挽不回当初犯下的错。   如果当时没有决绝的同意孟叶若带走孟俞,父子俩间也不会隔着这么大座融化不了的万丈冰川,到底该怎么做,孟俞才会认他这个父亲?   在门口站了几分钟,最终长叹一声才舍得离开。 第50章   门外脚步声渐行渐远,过了会儿便没了动静。   尉帛冗环着胳膊仔细听了半晌,确认人已经离开之后回头看向沉默无言的孟俞。   “走了。”   孟俞脑袋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淡淡地“嗯”了声。   尉帛冗走到他身边,胳膊微抬搭在他的脑袋顶上,手指穿过柔软发丝轻轻地揉来揉去,被孟俞一把拍开,受了记似嗔似撒娇的白眼。   “又不是小狗,揉什么揉。”   见他心情稍微有了些许好转,尉帛冗心下微松,唇角勾出愉悦的弧度:“你不就是我的贵宾犬么。”   孟俞无语,白眼一翻,暴躁老哥附体,垫脚试图去揉尉帛冗的头发,却被对方抓住了手锁在头顶,他心头猛地“咯噔”,察觉不妙,往后退了几步。   尉帛冗俯身凑近,眸底含笑:“躲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孟俞撇过脸,小声嘟囔:“你才是狗,我是小棉袄。”   “是什么都一样,反正你是我的人。还有说了很多次,不要翻白眼,再翻以后变成斗鸡眼别找我哭。从现在起,你翻一次白眼,我就咬你一下。每次咬一块地方,都留下我的印记,这是对你的惩罚。”   孟俞大惊失色,了解尉帛冗的性格知道他能做出这种事,不由咬牙:“疯子!”   尉帛冗不以为意,靠近孟俞,在他的眼睛上轻啄了下:“我就对你疯,难道你希望我对别人也这么疯?”   顿了下继续道:“刚才你翻的那个白眼也要受罚。”   孟俞白皙的脸颊瞬间绯红弥漫。   孟叶若还不知道王闻奕来找过孟俞,孟俞也不打算告诉他,不想让她烦扰。   前段时间才出了被绑架的事,现在亲生父亲又找上门……孟俞烦躁的头大,又不是本命年犯什么水逆?   几天过后,孟俞正在练英语口语,搁在桌上充电的手机突的响了两下,是微信消息提示音。   读取了消息,是敬泽文发过来的。   ——小俞!你看到新闻了吗,太劲爆了,那个地产集团的高管竟然是恋/童/癖!   ——我靠,好变态!   ——链接分享   ——之前我爸和他合作过,宴会的时候见过他一次,本人长的跟个明星似的,特别好看,没想到竟然是个变态!而且从十岁到十六七八的孩子都涉猎过!   ——你看那个受害者采访视频,真是令人火大。   地产集团的高管?   摘下耳机,孟俞犹豫几秒点进了分享的新闻。   花了一分多钟快速浏览完,孟俞下意识握紧了手机,虽然犯人照片的眼睛被打了马赛克,仍旧能看出是谁。   这不是李易谦是谁!   变态高管竟然是李易谦,哈,果然恶人自有天收,算是出了口大大的恶气。   尽管绑架的事情已经过去,孟俞仍心有余悸,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是会梦到那些发生过的事情。   影响不大,不代表没有影响。   孟俞把新闻链接转发给尉帛冗,等了一阵没动静,愉悦的心情稍平复了些,正要继续学习,才想起还没回复敬泽文。   “阿姨,孟俞在房间里吗?我来问问几道题。”   “哎哟这么晚了还没睡啊,在的,你去找他吧。”   “谢谢阿姨。”   隔着墙壁,孟叶若和尉帛冗的对话传进耳里,孟俞赶紧坐直身子,慌乱的收拾着桌面,恰在此时,敲门声响起。   感情不回消息是因为直接跑过来了啊。   孟俞开了门把人带进屋,无意间瞥见客厅里孟叶若探究的目光,紧张的捏紧手指,面上窘迫,乖巧的勾唇对她笑了下,孟叶若回以一笑,摆摆手示意他赶紧去学习。   门刚落了锁,尉帛冗如狼似虎的眼神瞬间锁定孟俞,将人抱进怀里捧起他的脸狠狠亲了几口,孟俞手上嫌弃推搡着,心里却又开心又害羞。   “没想到好消息来的这么快。”   孟俞捏着他的脸:“是啊,前几天才判定两年半,这下看来能有个十年以上了。”   尉帛冗的眼里满满地都是孟俞,他的眉眼鼻梁嘴唇,他白皙的额头,鼻尖的小痣。   房里有一分钟的沉默。   “不说那个了,俞哥,你刚才又翻白眼了。”说完,尉帛冗掐住孟俞下巴,在他的唇上狠狠咬了口。   孟俞吃痛,毫不留情抬手往他脸上来了一巴掌:“好疼。”   尉帛冗捉住他的手,满意挑眉:“给你吹吹。”   “滚!”   ——   某地产集团的高管李某涉嫌绑架未成年一案在宜城乃至整个网络都掀起了很大一股风波,网友们的谩骂和讨伐纷至沓来,李易谦这一生算是走到了尽头,完美的人生简历添上这么“光彩”的一笔,就算刑满释放,也成功成了众人唾弃的人渣变态。   孟俞和尉帛冗的生活彻底恢复正常。   一个学期快过去,两人的成绩有所提高,尤其是尉帛冗,突飞猛进直升年级前十,堪堪掉在孟俞后面一点,班上的同学和老师都不敢置信,有人开始私下怀疑尉帛冗考试不是做了弊就是抄了别人的。   也不知道谁传出来的,这话传着传着就到了正主耳里。   敬泽文虽然不是很喜欢尉帛冗,听到这事却也为他感到不平,当着周立和孟俞的面忿忿的啐了口:“都是群红眼病,虽然尉帛冗那人时不时的有点神经质,但他的实力居然会有人质疑!啧,没见过世面。当初高一的时候,尉帛冗刚转来我就看出来他在隐藏自己的实力,敢交白卷把老师气到胡子变头发,你看看咱们三中找的出几个?”   而且这个先例还是尉帛冗开的。   孟俞也感到很不爽,居然会有人质疑他的人,有心人稍微留意点就能知道尉帛冗当初是从哪个城市哪所学校转来的。   难道他们觉得一线城市的教育水平比不过三四线的吗?还是质疑一个升学率达到95%的国际学校的实力?   尉帛冗曾经说过他读的那个中学是实行的走班制,虽然刚开始一两年,这种模式暂时还不够成熟,但考上985/211甚至更高学院的达到了89%,基本上每个学生的综合素质都很强,因为他们不仅学课本知识,还有很多实践操作。   如果尉帛冗的父母没有离婚,或许他将来的路会更宽更广。   没有如果,尉帛冗说他一点不后悔,甚至很开心,因为他遇见了自己。   想到这儿,孟俞觉得臊的慌,脸颊也跟着升了温,滚烫一片。   他下意识看向身边的尉帛冗,手指悄悄勾住他的手掌,对方略感意外地怔愣了一下,反手将他的手握在温热掌心里,指腹摩挲着虎口。   “没事,不用理会那些人。”尉帛冗确实不在意那些质疑,他的实力明摆着,自己心里明白,有人知道有人懂就成了,毕竟有些人不管怎么解释都不会听,就是证据摆他跟前了,还是会质疑你作假。   孟俞捏玩着他的手指,不满的撅了下嘴:“给我知道是谁在背后乱说,非揍他一顿不可。”   “禁止使用暴力,力的作用相互的,他疼你也疼。”   “可是我——”   “你俩嘀嘀咕咕说什么呢,要我说啊,尉帛冗,你干脆把这事告诉老师,老师知道事实,让他给你主持公道。”孟俞话还没说完,就被忿忿不平的尉帛冗打断了。   闻言,周立眼角一抽,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老师不会管这种事。”   “咱们老班人那么好,肯定会管的,更何况现在尉帛冗都是年级前五了,你没看到主班对他笑的那劲儿啊,他可是最喜欢成绩好的学生。”   尉帛冗不以为意:“清者自清,有那时间不如多学习。”   敬泽文不赞同了:“你知道什么叫舆论会灭吗?你别现在舆论扩散范围小,等范围扩大,就是你有十张嘴都辩不过来,那些吃瓜的人最喜欢的就是凑热闹,更何况年纪前五的优秀学生原来是抄的或者做了弊的这种事,就是不喜欢凑热闹的都要来踩两脚,这就是一种心理,你看你就不懂了吧。”   “一个人的名誉最是重要,我妈说不管读书的时候还是已经步入社会了,名誉都是伴随着你,好的名誉会让你在别人那儿加分,坏的名誉就是减分,懂不懂你们。”   看着他像个小愤青似的滋滋喷火,周立无奈又觉得好笑。不过是个不成立的谣言,哪会变得这么复杂。   孟俞却把这话听了进去。   学生时期,大家都是十几岁的年纪,性格各异,好奇心重,除却学习便是和小姐妹或者兄弟们聊聊八卦、出去玩耍或者打球打游戏之类。   而八卦吧,包罗万象,校园的、娱乐圈子、电竞圈又或者自己喜欢的其它圈子,但最无可避免的就是校园八卦趣事。   比如谁长得帅啊漂亮啊、谁和谁谈恋爱被老师发现请了家长啊、谁在校外惹是生非、年纪第一是谁等等。   学校也就这么大,也是一面大围墙围起来的圈子,大家都是圈内人,无可避免的就会听到很多话题。   现在没多少人传尉帛冗怎么怎么样,可时间一长,一传十十传百,大家又去网上开贴或者论坛里叽里呱啦一通,难保传的全校皆知。   更何况尉帛冗还有交白卷的先例,肯定会有人揪着这一点使劲的嘲。   还是得找老师出面,可信度才会提升上去。   孟俞神色微沉,暗暗下了决心。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计时—— 第51章   “你说的我听说了,尉帛冗的成绩单和试卷我都拿出来看过,没有问题。不过他的突飞猛进会引起一些学生的质疑和关注也是正常现象,尉帛冗是高一转来我们学校的吧。”   办公室里,班主任靠着藤椅吹着瓷杯里的茶叶,姿态很是漫不经心。   办工桌旁的孟俞长身玉立,点点头:“嗯,高一下期。”   “他那个时候的成绩好像……”班主任拿出一沓高一的成绩单,随手翻了两下,指着尉帛冗名字那一栏:“那个时候确实很差,是有所隐瞒了吗?”   “不是有所隐瞒,他刚转来我们班时,家里发生了些事。”   “好,你和尉帛冗感情还真好,哈哈,行吧,你先回教室,下午我会说这件事。”   回到了教室,百无聊赖地翻看课外书的尉帛冗见他进门,眼睛微弯,锃锃发亮。   “上厕所怎么这么久?”等到孟俞回来,沉闷的心情转瞬豁然开朗。   孟俞面不改色道:“十来分钟而已。”   尉帛冗不再问。   回来的时间刚刚好,坐下后上课铃声便响了起来。   正好是班主任的课,大家摸出书本等了两分钟,班主任才姗姗来迟,他站在讲台旁边,镜片后的眼睛看不出情绪,视线自众人身上扫过,最终在孟俞和尉帛冗间停顿了几秒。   “同学们,上课前有件事要说。”   有和班主任关系好的笑嘻嘻问:“什么事啊?快说快说。”   班主任握拳清清嗓,道:“最近尉帛冗同学成绩有所提升,本次月考考到了年级前五,他的进步很大,我们也给尉帛冗同学一个掌声。”   底下学生们先是愣了几秒,在班主任的带领下鼓起了掌。   待掌声平息,他推了下眼镜又说:“大家可能不知道,尉帛冗同学是从S市的一所国际中学转学到咱们学校,那所学校实行的走班制,不了解走班制的同学可以去了解一下。”   “那所国际中学的升学率尤其的高,尉帛冗同学转来之前的成绩,说出来你们可能会吓一跳,差七分满分。”   底下一片哗然,纷纷看向面色沉寂的尉帛冗,看他的目光很快带上了“学霸”滤镜。   孟俞不动声色的勾唇,尉帛冗发现他这个小动作,心下了然。   班主任打了个安静的手势,接着道:“他刚转来的时候呢可能因为不适应咱们学校的教育方式和理念,因为他之前是走班制,就很大学式的上课方式,每上一节课就要换教室和老师,连同学也会变换,除此之外还会有一些实践课程,毕竟实践出真知嘛,但我们大部分学校都是只上理论知识。”   “现在在孟俞同学的帮助下慢慢适应之后,找到状态了,成绩也就自然而然的提上去了,所以你们也不要感到奇怪,我也不希望听到谁在背后说尉帛冗同学抄的啊作弊之类的话。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话就说这么多,好了,上课吧,尉帛冗同学请继续保持,还有掉在车尾后头的同学们也得铆足了劲儿加油啊,还有一年半不到的时间了,高考很重要,有时间背后嚼舌根不如多花点时间用在学习上。”   ——   李煜最近便秘,蹲在隔间里眉心紧皱就是拉不出,使力使的脸色绯红。   有人推门而入,从纷乱的脚步声判断大概有三个人,有说有笑的进了厕所,打打骂骂的混作一团。   忽地,说话声音开始变小,李煜本来没怎么在意,意外的是听到了“尉帛冗”这三个字,不由竖起耳朵集中了精神。   “啧,没想到那小子来头挺大,不过他就喜欢装逼,你看老钱说的时候故作平静那样,实际上心里怕是乐开了花,呕,装模作样,看着着实恶心,要吐了要吐了。”处在变声器的浑厚男声。   说完后,一段尖细似猪叫的笑声响了会儿:“可不嘛,早看他不顺眼了,之前我还到处给人说他考试作弊,没想到竟然是那么好一学校跑来的,唉你说,那学校好好的不待,跑咱们这小城市干嘛来了?难不成他还是个破了产的富二代,在S市待不下去了跑到咱宜城当缩头乌龟?”   “哈哈哈,我看像是这么回事,还有孟俞,怕是看他有钱才天天黏在他身边跟个臭牛皮糖一样吧,高一的时候就见不惯孟俞,他也是惯会装模作样,一副老子是天使,可以温暖感化你们的圣母婊样儿,见了就恶心!”或许是压低了嗓子,说话声低低闷闷的。   “可不呢嘛,我有个好哥们在3班,他当时问我那个突然蹿上年级第二的什么来头,我说能什么来头,年级第二那个明显是抄的,你见过从一两百的排名突飞猛进到年级前三的?”   “反正我还是觉得尉帛冗这个年级第二水份大,肯定有作弊的成分,可能有老师给他泄了题。”   “我也觉得……”   “砰!”李煜面无表情踹开门,摁下冲水键,冷冷地瞥了三人一眼擦身而过。   说的正起劲的三人瞬时噤声,脸色也变得难看。   李煜没想到会是班里的人传的谣言诋毁尉帛冗,红眼病真是可怕,原来男生之间的嫉妒心也能这么恐怖,以前怎么没发现班级里会有嫉妒心这么强的同学。   是大家都把很好的一面表现在人前了吗?没想到人后就是这么嚼舌根的。   李煜回到教室,见尉帛冗和孟俞在刷题,回到位置后犹豫着要不要把真相告诉他们,得说,但现在不是时候,想了想,李煜打算吃晚饭的时候再说。   传谣言诋毁尉帛冗的三个学生和他们同班。   李伟、王承杰、陈辉,这个铁三角平时最喜欢在班上闹腾显摆,尤其是在女生面前,讨厌他们的极度讨厌,喜欢和他们一起玩的又十分喜欢,总之看人性格。   三个人进了教室,立即咬牙切齿的锁定李煜,相互交换了眼神,各自回了座位。   天气越来越冷,天也黑的越来越早,六点多,窗外天色已经黑沉。   李煜打算和孟俞他们一起吃饭,被李伟叫住。   “班长,我有事找你。”王承杰笑的天真无邪,他个子瘦小,平时叫山麻雀似的闹喳,或许是长得白皙瘦小的缘故,很有女生缘,人送“女性之友”。   他也是被李伟和陈辉硬生生推出来作为叫住李煜的代表。   孟俞他们见王承杰找李煜,不由看向两人。   李煜心头警钟作响,沉着脸说:“有什么事吃了饭再说。”   说完就要走,却见王承杰哭丧着脸几乎乞求的拽住他的衣袖,瞥了眼教室后面装作若无其事看书看漫画的两人,压低的声音带了点哭腔:“班长,你如果不留下来,我又要挨打了。”   尉帛冗不大认识王承杰,尽管一个学期过去,仍旧没记住班上大部分人的名字,有时候看着眼熟愣是叫不出名字,就比如抓着李煜不放的那位。   孟俞觉出不对,走到两人身边:“王承杰,有什么事吗?”   王承杰心虚,不大敢看孟俞,喃喃:“有,有点事。”   “很急?非得单独给班长说?不能吃了饭回来说?”虽然脸上笑眯眯的,语气却极度强势。   “不急不急,那你们先去吃吧,我…回来再说。”   李煜沉沉地扫过王承杰以及他身后不远处那两人,大抵明白了什么,当着王承杰的面无声冷笑,王承杰被他笑的心虚又慌乱,下意识往后看。   吃饭的时候,孟俞问李煜是不是和铁三角发生了什么,李煜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把三人在厕所说的那些告诉几人。   “王承杰找我恐怕就是为了这事,估计怕我给你们说,想威胁或者希望我不要给你们说。可能是我平时太好说话,给了他们我是好捏的软柿子错觉。”   孟俞几人面面相觑,没想到事情会是那三个人传出去的,大家平时相处还算和谐,也不见什么过节,单纯看尉帛冗不爽?   是嫉妒吧。   “他们三个都是外强中干,有贼心没贼胆。”周立抿着热水,淡淡道。   敬泽文抢过他的杯子,就着杯口喝了口:“你怎么就能肯定他们仨不会做更过分的事情?谣言可是他们传出去,恶意要诋毁尉帛冗的。”   孟俞和尉帛冗大抵明白了周立为什么会这么说,但笑不语。   周立灼然的目光盯着敬泽文唇边的水珠,见他伸出粉红舌尖卷走水迹,下意识挪开目光:“除非他们想自毁前程。”   敬泽文垂眸思索片刻,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毕竟要参加高考,如果档案上不干不净,影响确实大。   “那现在怎么办?他们可是恶意诋毁了尉帛冗,尉帛冗你自个儿说,怎么办吧?”敬泽文直接将枝丫抛给当事人。   尉帛冗略一挑眉:“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既然话是从他们嘴里流出来的,有一就有二,难保以后几个人说更难听的,所以让他们受点小小的惩罚也是应该。   孟俞瞅着他不安分的眼神,就知道这人有了主意,看起来不太妙啊。 第52章   热闹的校门口人来人往,孟俞和尉帛冗几人吃完饭回学校,刚到校门口,孟俞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回头一看,是几天没见的王闻奕,那个所谓的父亲。   笑容渐淡,他拽过尉帛冗,说了句“走吧,要吃到了”,迅速加快步伐。   “小俞,等等,小俞!”王闻奕快步追上,试图拉住他,尉帛冗稍一侧身将他的手挡开,王闻奕的手落了空也没生气,他无奈的轻叹一声。   “叔叔,我们要上课了,您有什么事可以以后再来找小俞。”察觉到身后人垂在身侧的手在颤抖,尉帛冗默不作声抓住他的手指包裹在自己的大掌之中。   王闻奕皱眉,对于儿子这个朋友心生芥蒂:“虽然你是他的朋友,但我是小俞的父亲,我找我儿子有事要说,你为什么要挡住我?”其实想说没资格,又怕孟俞听了不高兴才改的口。   尉帛冗面无表情:“不止是朋友,小俞之前就说过不想见你,如果您有点自知之明就不该一而再的找他,您明明知道您的出现会带给他困扰。”   孟俞压根不想理会王闻奕,话都不想和他说,拽住尉帛冗就朝学校里去。   大庭广众之下,他也没那个脸皮和王闻奕纠缠。   周立和敬泽文、李煜三个人也在,人都说家丑不可外扬,更何况孟俞也有自己的自尊心。   王闻奕见孟俞油盐不进,自顾自地往前走,又是无声叹息:“小俞,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儿不会接纳我,但这次我来找你和你母亲是真心想把你们接回去,我会等到你们同意原谅我为止,既然你要学习,那就快回教室吧。”   他站在校门口,目送孟俞几人进了学校,待了几分钟才离开。   回教室的这一路气氛压抑,敬泽文往校外看了眼,没看到自称是孟俞父亲的男人,这才大松了口气,随之而来的又是好奇和纠结。   很多同学都知道孟俞是单亲家庭,晓得他的母亲是个大美人,但没人见过他的父亲,包括孟俞也从未提过。   看孟俞的反应,那个穿着不凡的男人应当是他的父亲无疑了。   不过没人敢问,敬泽文瞅瞅周立和李煜,两人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平静无波,应当是看出了孟俞的窘迫,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毕竟那是人的家事。   快到教室的时候,孟俞深深呼了口气,调整好情绪对身后三人笑道:“刚刚那个人确实是我爸,因为太多年没见,我和他关系不太好,所以不太想理他。”   笑容都是勉勉强强的。   敬泽文赶紧跳出来,拍拍他的肩膀:“没事,理解理解,毕竟也这么多年没见了嘛。开心一点,不要去理会那些糟心事,晚上请你们吃炸鸡!”   李煜连忙附和:“好啊,你请客?”   周立的心情也随之放松,斜了敬泽文一眼:“他的意思是他请客,我们出钱。”   “我可没这么说啊,我是这么小气的人吗?小爷我除了钱啥也没有,晚上你们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我就是你们的移动钱包。”   “日料也可以?”尉帛冗弯着唇角,默默问了一嘴。   敬泽文作势捂住包:“那不行,我钱不够,不过这个暑假我可以请你们去吃顶级日料。”   “行啊,那就说好了。”李煜用玩笑的语气接下。   孟俞身心松懈下来,尉帛冗看他脸色缓和不少,揉揉他的脑袋,嘴唇翕翕张张。   ——没事的,有我在。   孟俞无声莞尔,是啊,有尉帛冗,还有这几个朋友,做什么去烦恼那些糟心事让自己难受呢,既然选择了不理会那个男人,就当他是空气,装作看不见他。   想通之后,压抑着内心的大石头也随之掉落。   同学们陆陆续续回到了教室,孟俞趴在桌上小憩了会儿,尉帛冗撑着下巴欣赏他的睡颜,这一幕落在后桌王可眼里,默默在小本本上记下重点。   李煜看她写的认真,好奇地凑过去想看看她在写什么,然而还未靠近,只是挪动了下身体,王可宛如惊弓之鸟捂紧小本本弹开。   这一动作立马引起了李煜更多的好奇心:“你在写什么?不是作业?”   巴掌大的小本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作业本。   王可被问得有些紧张,说话也变得结巴,还故作凶巴巴的瞪大眼睛:“没,没什么啊,这是我的日记本,班班长你想偷窥我的隐私嘛!”   “哦哦,抱歉,我以为你在写什么作业之类的。”既然是人家的日记那就不能看了,不然就是侵犯个人隐私了。   王可松了口气,笑道:“对啊,我每天都有写日记的习惯。”   李煜想问为什么要带到学校里来写,又觉得这个问题稍显白痴,便点点头继续埋进知识的海洋里。   王可小心翼翼地收好本子,准备放进书包里,回头便撞上尉帛冗沉思的眼神,心头猛然咯噔,靠!该不会被正主发现了吧!   她装傻的呵呵一笑,手疾眼快的把本本塞进包里,正襟危坐的继续拿出书本,随意翻开。   “放反了。”尉帛冗出声提醒。   王可茫然地“啊”了声,低头一看,果然拿反了,薄脸皮的她瞬间红了脸,赶紧调整回去。   “你刚才写了什么?”尉帛冗拧过身,趴在王可那一沓高高的书本上,直勾勾地盯着她,让她无法躲避。   “没,没什么,就是日记。”   “写日记为什么要看我和孟俞?”仍旧不给退路的强势发问。   王可那颗受到惊吓的小心脏砰砰直跳,再这么下去,都快跳出胸腔了。   她不擅长撒谎,支支吾吾半晌才抬起红成了熟虾的小脸:“那,那个,你要看吗?”   其实写的是以尉帛冗和孟俞为主角的同人小说,羞耻度爆表那种,王可也不知道为什么脑子一热还是太紧张混乱,还未经过大脑的话便脱口而出了。   尉帛冗倍感兴趣的点头。   王可忍着羞耻又掏出还没在包里待热和的小本本,颤颤巍巍的递给他。   尉帛冗露出自认为十分和蔼的笑,接过翻开,从第一页开始看着走。   “尉帛冗把孟俞堵在墙角,将他圈在狭小的空间里,因着两人的身高差,画面看起来十分暧昧亲密,缓缓地,尉帛冗俯下身,修长手指勾起孟俞白嫩嫩的下巴,孟俞紧张地闭上了眼,尉帛冗无声邪笑,下一秒夺取了娇嫩鲜艳的花唇……”   念的很小声,只看得见嘴唇在一开一合。   整整半个小本本全是关于两人的小故事,大都是以小短篇和段子呈现出来的。   “文采很好。”浏览完,尉帛冗把东西还给王可。   王可尴尬的头皮发麻,内心又止不住的小雀跃:“谢…谢谢。”天哪,正主居然丝毫不介意!甚至还夸她文笔很好!难道难道……   “客气。”   其实两人做过的事比王可小本本上的多很多,不过因为还有一年左右成年,尚未越过那条界限。   虽然那是迟早的事。   看完王可写的小段子小故事,尉帛冗似乎很愉悦,看孟俞的眼神更是无遮无拦的放肆,孟俞醒来时对上他灼热的目光,被吓了一跳。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想眼里都是你。”尉帛冗刻意压低了音量。   后桌的王可无意间听到他说了什么,一脸磕到了的表情,辛苦的忍下了内心的“啊啊啊”。   孟俞无语,转手给了他一巴掌。   “别恶心我。”   尉帛冗捉住他的手,委屈巴巴的噘着嘴:“我没有,你胡说,我不是。”   孟俞又被实实在在的辣到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恶心心,辣眼眼,肉麻麻 第53章   入冬的夜风寒冷凛冽,吹过脸颊仿佛有千把刀片硬生生的刮过,森寒又透心凉。   晚自习的铃声已过,物理老师拖了几分钟的堂才放早回家心切的学生们放学。   依照计划,李煜主动找了王承杰三人,他态度温和,面上一派平静,叫人看不出有任何异样。   铁三角扫视了一圈教室,见尉帛冗他们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似乎还不知道厕所的事情,弱下去的底气又渐渐充足,三人互换了眼色,得意的背上包跟上李煜。   走出教师门的一刻,王承杰不禁回头,却见敬泽文看着他笑的不怀好意,心下猛地一跳,直觉不对劲。   王承杰突然开窍的想,班长为什么要主动、只身一人找他们仨去谈话?难道他不怕被威胁或者承受暴力吗?   虽然他们没有想过使用暴力。   直到出了校门,王承杰心里还是有股难以言喻的怪异感,他又忍不住回头,这一看险些吓出心脏病——尉帛冗他们几个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的?   惨白着脸色,王承杰惊慌无措的抬起胳膊搭上陈辉肩膀,指尖在他肩上点来点去,示意他往后面看,陈辉接收到讯息,不明所以的回头,瞳孔紧缩。   两拨人一前一后穿过人行道到了马路对面,铁三角屏气凝神、默默无言,发现孟俞他们之后,乖怂的仿佛三只待宰小羊羔。   敬泽文不屑地“嗤”了声,禁不住吐槽:“说坏话的时候就是钢筋,被抓住了就是蚊香,都是男生还整得跟啥似的小肚鸡肠。”   他加快了步伐,离王承杰很近,这话也是故意为之,专门说给几人听的。   正处在变声期的陈辉是一点就燃的爆炸性子,从骨子里就是容不得别人说自己的脾性,听到敬泽文阴阳怪气的难听话,回头冲他怒吼道:“你他么再说一遍!谁小肚鸡肠了!”   敬泽文被他吼的乐笑了,猛地上前用坚实的胸口顶撞回去:“吼谁呢!你不是小肚鸡肠你在背后说人坏话干嘛?还到处乱传谣?怎么的,难不成还是为了好玩?”   “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说什么坏话了?有本事把证据拿出来啊!还有你跟着我们干什么?这架势,想干架?”陈辉不甘示弱,怒气冲昏了头脑,一时间忘了没有物证但是人证在场。   一旦李煜站出来证明他说过的那些坏话,陈辉都百口莫辩。   王承杰扯扯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再说了,被陈辉狠狠推开,王承杰那体格在男生中实在是弱小,哪禁得住陈辉蛮力一推。   若不是李煜眼疾手快扶住他的肩膀,王承杰早摔倒在地了。   看着处于疯魔状态的陈辉,王承杰委屈的咬紧唇,鼻尖泛酸,拧过脸倔强的爬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陈辉跟前,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红着眼眶气喘吁吁地在李煜震惊的搀扶下手指发颤指着地上的陈辉怒骂:“说尉帛冗抄袭和作弊是你传出去的,说孟俞装模作样恶心的也是你,你讨厌他们偏要扯上我和李伟一起讨厌他们,可是你却从来没有顾及我俩的感受。”   “你以为老子真稀罕和你做朋友啊,如果不是——不是喜欢你,想离你近一点,想让你多关注我一些,老子理都懒得理你。”   气冲冲的说完,王承杰忍着委屈和难受抹了把眼转身就跑。   陈辉愣了几秒,在孟俞几人以为他会因为对方是男生又是朋友而告白感到恶心破口大骂和脸色难看之时,却见地上的男生满脸欣喜地手脚并用爬起来追上还没跑远的王承杰。   留下在寒风中懵逼地众人。   王承杰是在公园边上的路灯下被陈辉抓住的,陈辉追上了他,毫不客气的握住他胳膊带进怀里,大庭广众之下捧着对方的脸猛地亲了下去。   目睹了这一幕的孟俞和尉帛冗,敬泽文和周立、李煜以及身为上演着粉红爱情剧的两人的朋友李伟,无一不感到震惊,仿佛吃到了大瓜。   没过多久,那两人情绪平静之后回到孟俞他们这边,真心诚挚的像尉帛冗道了歉。   陈辉的嘴角乌青,挠着后脑勺对诚挚的对尉帛冗道:“抱歉,开学的时候,我看王承杰经常盯着你看,以为他喜欢你,心里嫉妒,一时冲动就犯下了错误。”   王承杰脸红红的小声说:“对不起,牵连你们了。”   事情的发展突然产生骤变,尉帛冗消化过后只觉得好笑,也没了给予教训和惩罚的心思,怎么说因为这个误会促成一桩美事也挺好的。   他下意识瞅着孟俞,见他蹙眉不解尚未反应过来的模样,只觉得可可爱爱。   “算了,误会一场,但如果以后还让我从你们这儿听到不好的传言,我就不会像这次手下留情。”   “不会了,谢谢,不过真的很抱歉,这件事确实是我们的错,另外,李伟啊,也很抱歉我们俩的事情把你也搅合进来了。”   论最难以接受现实和受到万点暴击的当属李伟,他不仅参与了这场对尉帛冗的大型诋毁活动,更是他们的朋友啊!到底是什么狗屎运让他遇到了这种事,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却没有他的名字!   可恶啊!   李伟笑的比哭还难看,假装大气的摆摆手:“没事没事,你们开心就好,我,那什么我先回去了。还有尉帛冗,真的很对不起,不该说你坏话的。”   说完便溜。   误会解除,陈辉和王承杰再次郑重其事的道了歉便相携回家去了,表明心迹的小情侣此时最需要的是独立空间你侬我侬。   要说懵逼还是敬泽文最懵逼,作为和李伟一样钢筋直的直男,亲眼见证两个大男生在跟前演了出偶像剧,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接受这个现实,而且他们不是来惩罚这仨的吗,怎么转眼剧情大转变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觉得我需要静静。”三观受到大冲击,敬泽文一时半会儿还出不来,他在路边招了辆出租车,拽上周立离开。   “周立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人都走没了,尉帛冗终于可以光明正大握紧孟俞的手,撒娇似的挨在脸颊边蹭来蹭去。   孟俞不解:“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们也回去吧。”   然而回到了家,孟俞怎么也没想到会有意外惊吓等着他。   干净整洁的客厅里,电视里正播放着与氛围截然相反的搞笑综艺,演员们夸张的笑声充满了整个屋子。   和沙发里的男人视线相交的瞬间,脸色骤降,下意识撇开眼,目光落在脸色同样难看的孟叶若脸上。   “小……”刚要说话就被打断。   “妈妈,我回来了,我先去放书包。”   “快去吧,洗完澡厨房里煮了宵夜,饿的话端到房间里吃。”   孟俞乖巧点头:“嗯,你早点休息。”   母子俩全程当沙发里的男人不存在。   王闻奕被两人忽视的心里十分难受,却又毫无资格谴责和委屈,当初是他欺骗了孟叶若,声称没有结婚想和她在一起一辈子,却又在孟叶若生下孟俞之后东窗事发抛弃了母子俩。   孟叶若是他的意难平,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仍旧深深地爱着她,发妻去世后的第一时间,他便赶到宜城,想接母子俩回去生活。   但是孟俞的态度,王闻奕知道这会是一条十分艰难的历程。   不求母子俩接受,只能先求得原谅,未来的事情以后再说。   “你回去吧,就当是我求你了,小俞还有一年多就要高考了,我不希望他受到丁点影响,你回去,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目送儿子进屋关上门,孟叶若无奈地叹了口气,话里乞求语气却十分硬气。   王闻奕走到她身边,试图拉住孟叶若的手,被她轻而易举的躲开。   “不要碰我。”孟叶若嫌恶地蹙紧眉心。   她的抗拒令王闻奕更加不安和难受,“叶若,对不起,我是真的太爱你才撒慌骗了你,我我……我常常在想,如果我们早一点相遇,结局就不会是这个样子。”   “对不起?”孟叶若苍白的脸色一抹讽刺笑意,“你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我和小俞?就能弥补被你背叛的妻子?你恐怕到你妻子去世的时候都不知道她有多爱你吧。”   “你打着爱我的名义肆意撒谎欺骗我,伤害你的妻子,你这不是爱,是自私。你的妻子温柔、善解人意,明知道你出轨了,还帮你瞒着你家人、你的亲戚朋友,维护树立你好老公的形象,她不曾责备我一句,说我也是受害者。”   “王闻奕,你真的很自私,我不想说这么多难听的话,这些都是你逼我的。小俞的事情很感谢你能出手帮忙,但即使没有你,那个李易谦也会对得到他应有的惩罚,另外,我不想再看到你。你该说抱歉的不止是我,还有你的妻子回去之后好好向你妻子忏悔吧,是你毁了她。”   孟叶若每说一句,王闻奕的脸色就惨白几分,到最后被怼的无话可说,抿紧了唇。   过了半晌,王闻奕拿过沙发里的包,掏出几张卡放在茶几上,垂眸低声道:“卡里是给小俞的生活费,我也没脸再奢求你和小俞的原谅。小俞以后还要读大学,谈恋爱结婚,就算现在用不上。”   孟叶若保持着沉默。   “我走了,以后……不会再出现打扰你们,祝你幸福。”   等到关门声传来,孟俞才堪堪松开拳头,跌坐在床边埋下脸。   孟叶若和王闻奕的对话一字不漏落进了耳里,孟俞说不清心里的是愤怒还是悲哀。   但他知道,有解脱了感觉,仿佛卸下了沉重的包袱,浑身也变得轻松愉悦,虽然这中间夹杂了些许难过,不过很快,这丝难过就会消散。 第54章   孟俞打开房间门,见孟叶若还站在原地发呆,握拳轻咳一声,唤回了她的丢失的神识。   “他走了?”   孟叶若手忙脚乱的背过身抹抹脸颊:“嗯,要不要吃夜宵,我去盛两碗,对了帛冗呢?怎么还没来?”   孟俞心情复杂的拧着手指:“他说洗了澡再来,妈妈,那个……”   “小俞,十多年了,妈妈一直愧疚让你缺失了十多年的父爱。你是个乖孩子,一直以来都很懂事听话。未来不管你做什么,过什么样的生活那都是你的选择,只要是你自己喜欢的,妈妈都不会过多干涉。”   “不管是那个人还是我,你都不要有太多的心理负担,另外——我知道你和帛冗的事,你们也不用再偷偷摸摸瞒着我,我不会反对,但是你现在还是学生,我希望你和帛冗在一起是共同进步的,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吗?”   在孟叶若说到尉帛冗的时候,孟俞彻底震惊了,原来,原来她一直都知道!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哪儿露出了破绽吗?   震惊过后又感到惊慌失措,可看妈妈淡然平静的样子,孟俞又暗暗松了口气,内心一直不住的开心和感动。   “妈妈,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瞒着您了,我和尉帛冗确实是在一起了,但是你放心,我们没有因为你谈恋爱而影响到学习这些方面,或许因为我们都是男生的缘故吧,平时在一起讨论学习比较多一点。”   既然孟叶若都知道了,孟俞也卸下了肩上沉重的担子直接挑明坦白,早说晚说都得说,现在不失为最好时机。   “我就你这么一个孩子,只要你过的开心幸福就行,其他的我也就没什么奢望了。”孟叶若眼眶红红的淡笑道。   孟俞不知道母亲原本就这么开明还是经历过多番的心路历程才劝服她自己接受了儿子喜欢男生的事实,不管怎么样,他都打心底感恩母亲的理解。   虽然这段时间经历了很多不好的事情,先是被绑架、再是生父找上门,接着尉帛冗被不好的传言诋毁,好在很快迎刃而解,雨过天晴之后便是彩虹,最大的烦恼得到了解决。   也不知太感动还是给开心的,孟俞感觉鼻尖一酸,眼眶很快湿润涌出泪水。   他紧紧抱住孟叶若瘦小的肩膀,喉间憋出哽咽低声说:“妈妈,谢谢你。”   谢谢你这么多年的悉心教导,谢谢你养育我这么大,谢谢你的支持理解,也谢谢你的温柔善良。   门铃恰在此时响起,打破了温馨的泪目场面。   “帛冗来了,赶紧的擦擦眼泪。”孟叶若忍俊不禁的抽了几张纸巾塞他手里,“我先回房间了。”   孟俞擤了把鼻涕,又哭又笑边搓眼睛边点头。   大门一开,明亮的灯光让孟俞无处可躲,通红的双眼和鼻尖暴露在尉帛冗的视线中。   尉帛冗愣了几秒,不知道洗澡的这短短时间里发生了什么,紧张又心疼的问:“你怎么了?眼睛这么红,哭了?”   孟俞闷闷的点点头,拉着他回房间。   两人在床边坐下,尉帛冗仔细观察着他的情绪,担忧的握起他的手:“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哭?”   孟俞抬起头,双眼红红的看着他:“我妈知道我们的事了。”   尉帛冗心头猛地一跳,所以这是——不予同意?   心情一下子沉入谷底,虽然想过很多次孟阿姨不会同意,可真的亲耳听到却比想象中更加难过。   孟俞看他脸色猛地一沉,就知道尉帛冗想到了其它地方,虽然很想逗一逗他,但这个节骨眼还是更想和他分享喜悦。   “她说让我们俩好好地,开开心心幸幸福福的,不要因为谈恋爱影响学习。”   “什么!真的这样说?”刚跌入了地狱,转瞬间又升到天堂,这种落差让他略感不适应。   孟俞抿着唇很肯定的点点头。   尉帛冗喜笑颜开,一把抱住孟俞,在他脸上亲了又亲。   孟俞何曾见他露出过孩子般纯真开心的笑脸,认识这么久,这人不是在装酷就是高冷到生人勿近,就算是笑,也十分克制。   “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吗?”孟俞忍不住勾唇。   “什么样?”   “傻样!”   “傻也是因为你才傻的,你嫌弃的话也没办法。”   和王承杰他们的误会解除以后,孟俞几人和他们顺利成了朋友。   陈辉和王承杰在教室里完全没有收敛的意思,该亲密一样亲密,或许是陈辉看起来太过直男,两人的亲密行为落在不知情的同学眼里倒是毫无丁点暧昧,反而被当做了直男间的小游戏。   整个班级又到了座位大洗礼环节,尉帛冗和孟俞换到了最后一排,靠窗户的位置。   课上到一半,尉帛冗戳戳孟俞胳膊,指着他的书本,手上演示把书立起来一下,孟俞半懵状态照着指示做了,不想尉帛冗突然凑过来在脸上啄了口,吓得他心尖直颤,反手就是一巴掌落在尉帛冗脸上,躲在书后面气鼓鼓的瞪大眼,用唇形警告回去收拾他。   尉帛冗却趴在桌上,笑的像只偷了油的老鼠,原本又惊又怒的孟俞见状反而没了脾气,无奈地摇摇头。   ——幼稚!   是啊,尉帛冗为孟俞疯、为孟俞傻、也为了孟俞幼稚,只有深刻的喜欢着一个人,才会改变了原本的性子。   愿这份爱永存,愿这份感情天长地久。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点番外 第55章   “尉帛冗,你丫的!我……嘶好痛,你今晚敢上我的床,我绝对把你凑成肉饼装成香肠风干了喂小土豆!”   偌大的卧室里,晨光透过微薄的烟灰色窗帘给昏暗的房间带来几缕光亮,床上的人白皙背脊光/裸,纯橄榄绿的丝绒棉被遮盖过腰部以下,腰部线条被勾勒的淋漓尽致,几点红晕似瓷白盘子上点缀的红梅。   放好水从浴室出来的尉帛冗见此美景,喉间微动,眼底酝酿着灼热。   孟俞听到动静抬头便撞进了他意味不明的深沉眸子里,猛地一颤,连忙颤颤巍巍拉过被子把自己裹成一条蚕蛹。   “不准看我!闭上眼睛!”明明已经有气无力还故作凶狠。   闻言尉帛冗忍不住勾唇,行至床边把人从被子里捞出来公主抱抱进浴室。   “知道我喜欢你虚张声势,所以故意勾我的?”   孟俞又羞又恼:“一天到晚就瞎想吧你,走快点,还有你的手给我安分点,颁奖典礼要迟到了。”   “好好好,别动了,小心摔着。”   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祛除了些许的酸涩发软,又由着尉帛冗挤牙膏、吹头发和换衣服,孟俞像只软体小动物似的靠在尉帛冗肩上。   “困的话,待会儿到车上补觉。”尉帛冗宠溺的揉揉他的脑袋。   孟俞懒散的点点头,被他牵着去了地下停车场。   经纪人的电话一通接一通的催命似的,过会儿就问到哪儿了,一路上孟俞也没补多少觉,尉帛冗心疼他,后面电话都由他接了。   孟俞靠着椅背,眼皮子一耷一耷的,或许是昨晚被折腾到太晚,没多久睡了过去。   他梦到了高考那年,两人相约考上了重点医科学院,不是同个宿舍,好在在同个班,两人经常一起去吃饭、约会、揣着兼职的钱四处旅游,过的开心又快乐。   大一下学期,孟俞突然对音乐有了点小兴趣,拉着尉帛冗报了个班,意外发现尉帛冗很有音乐天分,短短两年时间,在某平台发布了二十多首原创歌曲,收获了一批粉丝。   大三那年暑假,孟俞兴致勃勃的拉着他参加了一档音乐选秀节目,原本只是为了去耍耍,两人都没抱多大的期望,毕竟这种选秀节目多多少少也是有黑幕的,结果因为外形出众,曲风比较独特,词曲宏观,格局大而广,大都是对自然、社会、宇宙等主题歌曲。   再加上在节目中虽然高冷却十分低调好学,自此收获了大批路人缘,不管是实力还是粉丝基数很快碾压几个强者,荣获第一,节目结束后签了公司发布新曲、出唱片、开演唱会等等,资源好到手软。   毕业后,尉帛冗成功进军娱乐圈,孟俞去了市医院实习,两人忙着彼此的事业,见面时间骤减,在大学毕业后的大半年里,见面次数十根手指都数得过来,一度导致尉帛冗想要和孟俞一起在医院工作,而作为人间清醒事业脑的孟俞及时的劝住了他。   一是不想让尉帛冗因为自己埋没了他的音乐天赋,二是看的出尉帛冗是喜欢音乐、享受创作和歌唱的,所以希望他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于是在某个温存后的凌晨,孟俞提议干脆做他的小助理,这样既可以照顾他,两个人也可以每天见面,尉帛冗听后觉得完全可行。   没过多久,事业已经顺利步入正轨的孟俞辞去了工作专心致志的担起了尉帛冗的助理一职。   说是助理,其实大部分时间都是尉帛冗在照顾孟俞。   或许是孟俞频繁出现在粉丝的镜头和工作人员以及一些节目的镜头中,大家渐渐察觉到他的存在,发现尉帛冗和孟俞的关系似乎有点亲密过头了,于是网上出现了喂鱼CP。   对于喂鱼CP,大家都是低调的磕糖,后来有一次舞到了两位正主跟前,没过多久尉帛冗出了唯一一首关于爱情的歌曲,歌名就叫“喂鱼”。   正主亲自下场发糖,喂鱼女孩们自是没有不磕糖的道理。   喂鱼女孩儿们磕的欢欢喜喜,却不知屏幕后的尉帛冗因为这事儿被孟俞训了多久,可怜巴巴像只小狗似的。   现代社会对同/性/恋的包容并未达到百分之百,甚至百分之五十都很可能没有,孟俞之所以会为这件事生气是怕粉丝们真的扒出两人关系,那这事儿闹得太大,到时候对尉帛冗肯定会产生巨大影响,毕竟他已经是公众人物。   明明他在努力堵柜门,尉帛冗却天不怕地不怕的使劲开柜门,不一顿打都算好的了。   “俞哥,到了,再不醒我就亲你了。”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孟俞从梦境中醒来,意识朦胧的半睁着涣散的眼睛沉默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在哪儿。   他懒懒的伸着懒腰,猝不及防被袭击了嘴唇,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孟俞连忙捂住尉帛冗的脸紧张的朝四周张望,幸好没人,臭小子太乱来了,要是被狗仔拍到怎么办!   “不想活了你!一天到晚亲亲亲,我又不是糖,亲不够啊!”   尉帛冗满眼无辜的摇摇头,惹得孟俞想打他的冲动都有了。   经纪人早已经凳等在停车场,一路小跑还没到车边就目睹了尉帛冗亲孟俞的场景,吓得险些得心脏病。   “哎哟我的小祖宗,求求你看看场合行不行,这是你能秀恩爱的地方吗?万一有狗仔怎么办?万一这四周有黑粉或者私生饭安装的摄像头怎么办!”   尉帛冗下了车被孟俞按着脑袋向经纪人潮哥道了歉,潮哥看在孟俞的份儿上也不好再说什么,嘀嘀咕咕着带两人去了百花音乐奖的后台,后台已经来了很多歌手和音乐制作人。   颁奖典礼开始,尉帛冗坐在第三排,即使不是显眼的位置也在镜头扫到时成了最扎眼的存在。   音乐颁奖典礼也在进行直播,当主持人念到尉帛冗入围的最新单曲时,评论区一阵激动,镜头似乎很懂,给了场外围观的孟俞一个一扫而过的镜头,眼尖的粉丝没有错过这个小细节,立马化身尖叫鸡。   尉帛冗实至名归的得到了最佳单曲奖,镜头一直追随着他的身影,从起身对四周致礼到上台领奖,整个过程一点不落,而在他下台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镜头再次扫过场边的孟俞,足足停顿了十秒。   昏暗灯光下,孟俞的脸十分抗造,即使灯光昏暗,脸也十分的白净清爽,在镜头即将闪过的瞬间,有粉丝发现他的眼眶红了,下一秒他便转过了身,而这时镜头又落回了尉帛冗身上,恰好他侧着身子在往场边看。   评论区彻底沦陷,不知是谁带头刷起了“喂鱼是真的”,足足半分多钟,评论区都是这条评论,仿佛大家私底下商量好了要走什么队形,好在有几个尉帛冗的粉丝站出来叫停,不然就是给尉帛冗招黑现场了,毕竟看直播的也不全是尉帛冗和喂鱼粉。   颁奖典礼结束便是晚宴,尉帛冗回到后台换上经纪人准备好的晚宴服,携着孟俞出席了晚宴。   不少人上前同尉帛冗搭话,孟俞就在旁边吃吃喝喝,直到晚宴结束,经纪人潮哥见两人都喝了酒,便把车开到门口,孟俞和潮哥扶着脸颊绯红、眼神看似清明实则还在硬撑的尉帛冗上了车。   被太多人敬酒已经喝的微醺的尉帛冗黏在孟俞身上,不管孟俞软硬都来了遍就是不肯撒手,透过后视镜,潮哥满脸无可奈何。   “小俞,你回去给他煮点解酒汤。”   “嗯好。”   顺利抵达别墅,孟俞抚着已经虚浮的尉帛冗进屋,准备去厨房煮解酒汤,忽地被尉帛冗抱住。   “俞哥,俞哥,我好爱你,我已经离不开你了,你哪儿都不要去,不要……”这幅样子明显已经醉的神志不清,也不知道怎么在宴会上撑住的。   孟俞无奈扶额,回身哄小宝宝一样轻柔地抚摸他滚烫的脸颊,听到他说这些话,心里吃了蜜一样甜:“我一直都在,我也爱你,你先躺一会儿,我去给你煮点东西,不然你又得难受了,等下我马上就回来。”   尉帛冗仍旧抱着他撒娇不松手,像个耍赖皮的小孩儿。   “不听话我就走了。”   尉帛冗抬起已经模糊的双眸,委屈巴巴的吸吸鼻子,用气音说:“不要走,不要不要,我不要,你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带着你去厨房还不得一番捣乱,这种事不是没发生过,当初高中毕业的聚餐上,尉帛冗喝酒喝醉了,回到家就开始耍酒疯,那也是孟俞第一次见识到耍酒疯撒娇的男人有多可怕。   黏人不说,还是那种根本甩不掉的黏人。   这么多年,孟俞一直都在控制他喝酒的程度,但凡有需要喝酒的局面都会帮着挡一些,而尉帛冗在经历了第一次醉酒撒娇后也十分的克制。   或许是拿到了奖太开心,尉帛冗今晚完全没有节制,才会烂醉成这个样子。   真的是,照顾醉酒的人最难受了。   孟俞无可奈何的带着尉帛冗去了厨房,还没开始煮解酒汤,就被尉帛冗按在柜子上一顿猛亲,浓重的酒气扑鼻,孟俞正要挣开,尉帛冗却先送了手,哭唧唧的扶着小弟:“它怎么了?它不行了?怎么办?俞哥,我……”   “……”   喝醉了你当然没办法了。   孟俞不打算理他,继续煮汤。   凌晨十二点多,孟俞扶着腰要死不活的咸鱼躺,过了会儿,他咬牙切齿的扭过脸恶狠狠瞪着旁边的熟睡过去的男人。   妈的,谁说喝醉了的人没办法的?我瞧着精力还挺旺盛的嘛! 第56章   高中毕业后,敬泽文去了国外留学,一年都难得回国一次。   周立考上了二本院校,边工边读,大三开始创业,大四找孟俞借钱开了家蛋糕工作室,努力拼搏一年多,工作室越来越壮大。   事业蒸蒸日上,已经25的周立还一直没有谈恋爱。   孟俞问过几次为什么不谈,周立都以事业为重混过去了,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不谈是因为放不下敬泽文,那个自称钢铁直男、至今三年没再见过面的人。   记得上一次见面还是周立22岁生日那天,他从国外飞回来,买了一套昂贵的西装作为生日礼物。   曾经年少冲动豪爽耿直喜欢蛋糕的敬泽文,在国外独自求学三年,整个人气质大变,虽然说话还有些混不吝,却稳重成熟了许多。   周立见过他不苟言笑的一面,在生日当天晚上,因为周立借着酒意肆意了一回,按着敬泽文狠狠亲了他。   那是这么多年,周立第一次见到敬泽文黑脸,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是周立知道,两个人连最后的朋友都做不成了。   那之后,周立对他道了歉,敬泽文回复说没关系,但此后,彼此都很默契的谁也没联系谁。   即使后悔也回不去了,但周立又打心底很开心敬泽文能知道他的心意,尽管最后造成了形同陌路的后果。   从高中到大学到步入社会,喜欢敬泽文这件事已经持续了很多年,或许,是时候该放下了。   周立的工作室已经发展成了实体蛋糕店,分店便有十五家,个体经营户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算是不错的了,毕竟不是公司或者连锁企业。   总店的蛋糕师因为怀孕辞了职,周立让人事部再招两个新师傅。   很快,招到了两个男生。   其中一个眉清目秀,长得很可爱,个子也瘦瘦小小,冷白皮,性子十分幽默,叫盛暄,入职不到半个月就很大方的承认了自己是GAY,因为讨喜的性格,大家倒也没觉得多排斥。   但很快,周立发现这个男生看他的眼神不大对劲。   没谈过恋爱不代表看不出暧昧,每次周立去总店巡店都会发现盛暄爱盯着他看,不是周立自恋,因为这种情况被他抓到好几次。   周立有理由怀疑盛暄对他有意思。   果不其然,圣诞节当晚,周立去给店里员工送礼物,闭店后,盛暄邀请他去吃饭。   寒冷的夜晚下起了纷飞的小雪花,周立直接拒绝了,他不想给不喜欢的人错误信号,让他觉得自己有机会,然而盛暄出乎意料的坚持,用玩笑的语气问他:“老板,你是不是对我是gay有偏见,怕我对你做什么啊?”   无论周立怎么解释决绝,盛暄都毫不放弃,周立无可奈何的跟着他去吃了大排档。   整个城市都弥漫着圣诞节欢乐的气氛,周立心不在焉的吃着烤串,又忍不住想在国外的敬泽文是孤身一人还是和认识的朋友们过节,直到几杯烧啤下肚,才把挥散脑海里所想的内容。   “老板,你有喜欢的人?”盛暄吃东西慢条斯理的,他看起来似乎永远都没有烦恼。   或许是下雪天太过渲染愁绪,周立撑着下巴,苦笑一声:“怎么会没有。”   盛暄瞬间来了兴趣:“那老板,你喜欢的人什么样儿啊?”   周立直勾勾的盯着烤串,不用回忆便脱口而出:“善良又爱出风头,时而傻乎乎的很可爱,最爱吃甜品,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是个很爱害羞的人。”   “你这描述不像是女生啊,老板你喜欢的那个人是男生吧?”   周立愣了几秒,点头默认。   “既然都是男生,你看我怎么样?”   “你很好,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言外之意不喜欢。   盛暄倒也没觉得失望,反而觉得理所当然:“那老板啊,你就没考虑过追你喜欢的那人吗?”   周立沉默,想过,想过很多次,可是想怕了,喜欢是喜欢,敬泽文毕竟是直男,不能因为自己的喜欢去掰弯别人,那对敬泽文不公平。   “唉,老板你别怂,我给你说,喜欢就去追,不要等到……”   “嘟嘟嘟——”   盛暄说的正起劲,周立搁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一串陌生号码,迟疑了几秒接起。   电话那端沉默了半晌才开口:“喂——”   熟悉的嗓音透过听筒传进耳里,周立不敢置信的站起身无措到不知道该说什么,直到那边的声音再次响起。   “圣诞快乐。”   周立只觉得喉间像是被什么压着,难以发声,半晌后才心情复杂道:“圣诞快乐。”   “你在哪儿?”那边的人又问。   “我在外面和人吃,吃饭。”   “男朋友?”敬泽文调侃一笑。   周立连忙否认:“不,不是,总店的蛋糕师傅,一个小孩儿。”   垂眸便见盛暄八卦的盯着自己。   “我在蒲平机场,太冷了,下雪了。”   “是,是啊——”等下,他回来了?还在蒲平机场?   这么大喇喇的准确说出自己的位置,不是暗示是什么?   周立赶紧捞起椅子上的外套手忙脚乱的往身上套,无声的对盛暄说了句抱歉便跑走了。   “你等下,我马上开车过来。”   从大排档到机场大约四十多分钟,周立把车停在机场外,几乎是飞奔进机场。   敬泽文就坐在机场进门不远处最显眼的位置,他的身边有个黑色行李箱,行李箱的把手上挂着一个精致袋子。   周立喘匀了气,呵出的都是白雾,他紧张的搓着手心,到现在仍不敢相信敬泽文回来了!来到了他所在的城市,亲自联系了他。   “周立,这儿。”敬泽文在看周立的时候,淡笑着朝他挥挥手。   周立下意识屏住呼吸,大步朝他走去。   “圣诞快乐。”敬泽文主动给了他一个拥抱,周立瞬间僵住。   敬泽文拍拍他的肩膀,开玩笑道:“几年不见这肌肉够壮实的啊,我没有订酒店,可以去你家借宿一晚吗?”   “可以。”到底是什么情况?   懵逼的来懵逼的载着敬泽文回到家,又懵逼的被敬泽文逮着狠狠亲了一顿,到最后,周立终于不懵逼了。   因为敬泽文说:“周立,我用了三年的时间来消化你对我的喜欢,也用这三年时间默默喜欢上了你,我知道你是单身,我也是,所以你知道我这次回来的目的了吗?”   知道了,什么都知道了。   近十年的小心翼翼和暗恋终于修成正果,周立一晚上没睡着。   敬泽文也是一样。   在周立22岁那晚,两人有过一次亲密行为后,敬泽文一时无法接受落荒而逃到国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周立便一直没回来,也不敢联系他,怕两人尴尬。   这三年里,他想了很多,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学生时代周立会对他那么好。   敬泽文也不知道怎么喜欢上周立的,他去问孟俞一直想着记挂着一个人是为什么,孟俞说那是喜欢,他才明白,后来通过孟俞一直关注着周立的动向。   如果两个人不是感情白痴,是不是能早一点在一起呢?   但幸好,结局是完美的。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终于给这篇咕咕了一年多的小甜文划上了圆满句号。   非常感谢一直以来没有弃坑的小天使们。   咱们下本小甜文再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