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秘密结婚后我发财了 [参赛作品]   作者:绿冰红雪   文案   【两个乡下小基佬,秘密恋爱并发家致富的故事】   高一的暑假,余路坐在家门口吃饭。傍晚的太阳像他碗里的鸡蛋饼。   顶着一身汗湿的同班同学,推着架满货箱的摩托车来他家修车。   同学脱了衣服不认识他,认识了他递过来的毛巾。   余路在梦里把同学那身漂亮的肌肉据为己有了。   然后,他们的基情就开始了。   乡下人不知道有男男夫妻   两个小基佬秘密结婚心酸又甜蜜   一边无限向往着远方的完美世界   一边把脚下的土地一步步踩成远方   从校园相识到社会相伴   一不留神,傻甜傻甜地相爱了一辈子   还发家致富成了大财主   其他:   第一人称叙述   两个普通人的故事   发生在农村乡镇,不种地   攻是杂货铺老板,受是修车铺师傅   最后成了一方财主   流水账,现实向,傻甜   文中角色的观点,只是角色在特定环境下表达的认知   不代表本文的观点,也不代表作者的观点   其他想到再补充   内容标签: 乡村爱情 青梅竹马 甜文 时代新风   搜索关键字:主角:余路,蔡景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乡下小基佬的互宠日常   立意:努力生活,倾心相爱   ================== 第1章 黑脸你个王八蛋   我要离开我家这个鬼地方。   我叫余路,是我妈在路边捡回来的。我亲妈很爱我,是迫不得已才把我扔了。   小时候,我老怕我亲妈忽然后悔,跑来我家把我领走,就老催我妈快搬家。   后来,我妈死了,我就改变想法了。我每天都希望我亲妈来赶快把我领走,就算她再穷再没钱,我要跟着她沿街讨饭当乞丐,我都愿意。   我家是一个小镇,我爸在小镇的路口开了个街边摊的汽修厂。以前生意还行,但我妈去世之后,耐不住他抽烟喝酒抹牌赌博,总是耽误修理工作,最后就没什么生意上门了。   要是真没生意了也好,偏偏偶尔还是有的。   我们镇上没什么人开汽车,就算有开车的,出了问题也会宝贝地去市里的大修车厂。来我爸这里修理的,多是摩托车电动车这种,有时候还有三轮车和自行车。   叫汽修厂,只是为了名字听起来高大上一点。   那天来的是一个摩托车,后座改装后加了两个篓子当置物架的那种。   当时正是太阳落山的傍晚,我正坐在门口吃饭。抬头看到大路的尽头,金黄的太阳就挂在那里,像我碗里的鸡蛋饼。   没办法,我的想象力就是这么匮乏,可能是贫穷害的。   他就是在那鸡蛋饼一样的太阳余晖中,向我走来的。害得我好长一段时间,看到他,就想起鸡蛋饼。   超好吃的!   当时他推着那个摩托车,佝偻着腰,在大路上一步一步地龟速前行。车后的置物架上绑着的一堆货物比他还高,整体看起来有点像骆驼祥子。我隔着老大远都能听到他吭哧吭哧的喘气声,仿佛还能看到他的汗水滴落在地上溅起灰尘。   走到近处后,他扯着喉咙冲我喊:“你就不过来帮把手吗?”   他一张口就泄气了,摩托车倒拖着他往后退了几步。他“哎哎”两声,跟着后退,模样十分狼狈,但总算又把车稳住了。   他力气真大啊!   我赶忙放下碗筷,过去帮他推车。我们这儿前面有点坡度,骑车没事,推车走还挺辛苦,更何况他还驼了那么多东西。   他把车停在了我家门口,这才舒了口气,撑起腰,抹了一把脸后,掀起T恤擦汗。但他的T恤早就没一块干的地方了,大概只能越擦越湿。他两手扯着衣角一交叉,干脆直接脱掉衣服,爽快地露出上半身。   很瘦,但是精壮,有肌肉线条的那种。   我觉得牙齿有点痒,努力挪开了视线。结果又看到特别滑稽的一幕,他袖子和领口以内的部分是白的,外面是黑的,对比十分鲜明。   他T恤甩出的汗水还有几滴溅在了我脸上。我拿指尖抹了抹,觉得指尖有些热。   “老板呢?”他拧了拧汗湿的脏衣服,然后甩在手里当扇子,在脸旁扇着。   他好脏。   比我爸还脏。   还眼瞎。   我去隔壁的麻将馆喊我爸。他可能是刚好输了一局,一喊就出来了。叼着一截烟嘴,出来了还不忘骂骂咧咧地跟屋里的人掰扯说他打的没问题。   我跟我爸说有人修车,他这才数着剩下的几张钱揣进口袋,然后看向摩托车。   “车怎么了?”   “半路熄火了,打不燃。”他伸脚踢了踢旁边的摩托车,然后把后座篓子里捆住的箱子小心轻放地都拿下来。看起来似乎有点重,他提起来的时候,胳膊上都鼓起了一层肌肉。虽然很薄,但的确是肌肉。   我的牙齿又有点痒了,就回到旁边继续吃饭。   “我看看。”我爸重重熄了口烟,把剩下的烟嘴扔了,用脚踩了踩,就蹲过去检查他的摩托车了。   “你有干毛巾吗?纸巾也行。”他看向我。   我没有。我回屋去,拿了我自己的毛巾给他。其实纸巾我是有的,可是他身上都是汗,我觉得纸巾会给他糊一身。   当然,还有个想都不能想的原因是,我觉得纸巾很贵,给他这样擦汗用好浪费。   他没有嫌弃我给他的是用过的毛巾,直接覆在脸上,深呼吸一口。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把脸从毛巾中钻出来,冲我笑:“真舒服。谢谢你。”   然后,他又用毛巾擦了擦前胸后背,甚至腋下的汗。   我一边庆幸刚换了新毛巾没几天,一边又心疼我的新毛巾,还有微妙的嫉妒。   他的身子可真好看啊!   跟我不一样,他胳膊上的肌肉线条清晰,优美又匀称。抬高起手时,凸显出来饱满的胸肌轮廓,还有四块腹肌田字形地工整地贴在腹部,一点不像我这样干巴巴瘦骨骨的。   真想捏一捏。   还有,他湿着头发淌着汗的样子也特别有力气。   “你长得有点眼熟啊。”他把毛巾还给我,跟我套近乎,“我在这里念高中,说不定见过你。”   他一定是想让我爸给他修车便宜一点。拉近关系后我爸不好要价,他也有理由耍赖砍价。这种我见多了。   但我爸才不会理谁跟我有关系呢。   而且,老子跟你只是眼熟吗?你年纪轻轻就长白内障了吗?   “可能吧。”我随口应着,把毛巾接过来。他喉结上还有汗没有擦干,将滴未滴地悬在那里。   我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提醒他,想了想,还是没有。我把毛巾朝他抖了一下,精准地把那滴汗吸了过来。   我的毛巾被他弄脏了,得去洗。我把毛巾折起来,一抬头,发现他在看着我笑。   我的脸忽然有些热。   莫名其妙。   那天晚上我做梦了。   梦见他从大路尽头带来鸡蛋饼塞给我啃。我把鸡蛋饼啃完了,他说我嘴上都是油,要给我擦嘴,然后就拿毛巾盖住了我的脸。   毛巾上全是他的汗气,我摸到了他的胳膊,捏到了他胳膊上的肌肉。他问我好不好摸,我说好摸,他就笑了,还让我摸了他的田字格的腹肌。   然后我醒了。   我僵硬着身体,望着天花板角落的一个蛛网发怔。   我必须得离开这个鬼地方了,我想。   我亲妈为什么还不来领我回去。   九月一号开学。   真烦人,我不想上学了。   我们小镇有所高中,名声还不错。虽然比不上市里的重点,但附近镇上很多学生都会来我们这里读。每个年级有两个实验班,实验班里的学生都是中考高分考来好好学习的。至于实验班以外的,我就不知道了。   毕竟,我是实验班的。   可惜,我是实验班的学渣。   我今年升高二了,在班上是中等偏下一点的成绩。老师说这个成绩,保持到高三能混上个本科。   不过我觉得我很难保持。   我的入学成绩其实还可以的,只是学了一年,越学越差。没办法,我大概不是学习的这块料,再学两年,估计会变成倒数。   那就考不上大学了。考不上大学就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愁人。   班上有个人的成绩跟我差不多,因为我在排名表上看到他排在我下面两次了。   那个人叫蔡景。他在班上还算比较有名。主要是因为他爸爸去年寒假前死了,据说是骑摩托车摔死的。然后他家里还有一对很可爱的双胞胎弟弟妹妹,一个叫蔡满,一个叫蔡意。   他是在考试的时候被叫出的教室,出去就没见到回来。一直等到过完寒假来学校,大家才又看到他。他还是照样爱玩笑打闹的样子,好像父亲的去世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   他也比较受一部分女孩子喜欢,因为他长得很高,身材很好,投篮很准。   不知道我们班上有没有女孩子喜欢他。可能没有。因为我们班有两个很出色的男生,大家都说两年后,我们班会出清华北大。人家不仅学习超好,长得也特别帅,也会打篮球,更重要的是,人家清清爽爽,干净优雅。   不会推着破摩托车,在路上汗流浃背,满面灰尘,被太阳烤得一团黑。   我们开学时间是从晚自习开始。我下午专门去剪了个头发保持了发型,还穿着洗得干干净净的白衬衫,怕机洗不干净,我还重新用手洗过一次。   我妈以前老说我是她捡回来的一块宝,干干净净收拾一下,不比电视上的小鲜肉差。   我进教室时特意走的后门。夏天,我们教室的后门经常开着。最后一排的座位与后墙之间隔了点距离,上课之前,时常有男生聚集在那里说话。有时候闲扯,有时候逗前排的女生。   蔡景的座位就在那儿。   我进教室时,他正跟他同桌说说笑笑,讲他暑假骑着摩托车去市里进货,结果半路抛锚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推了老远才看到一家修理厂。修理厂的儿子有点傻,还不会做生意。   我看向他。   他也看向我。四目对视,他自以为是地把凳子往前挪了挪,给我让出多的走路空间。   我:“……“   妈的,白内障!   我缩回目光从他旁边走过。   他继续跟同桌说:“居然给我用他自己的毛巾擦汗,我给他一下就糊了一个大黑脸。哈哈哈——”   黑脸你个王八蛋!我看你是个黑瞎子!   我亲妈怎么还不来领我。   我坐在座位上。隔着一个教室,已经听不到他说话了。我觉得手有点痒,牙齿也有点痒,就低头去翻弄桌子里的书,把桌肚子搅得一团乱糟糟。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在微博上看到一行字:你和你的远方   瞬间就想到:我和我的苟且   然后就非常想写一篇文   于是就写了   越写越喜欢   就忍不住想发了,不想存稿了   看看现写现发,会写成什么样   立个目标:   字数,十万   点击,过千   收藏,过十   评论,过十 第2章 幸好我们坐前后桌了   开学的晚自习,班主任来安排调座位。他把座位表在黑板上一画,留下格子让我们按照上次的期末排名依次上去填。   真的是已经吐槽无能了。   你认为这样排座位伤自尊吗?那就太天真了。   我们每次考试班上都有排名,年级的排名甚至会贴在学校的公告栏里,给大家欣赏。说得好听,找准自己的定位。   听说外面的学校都不让排名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总之,我们是按排名填座位,想有好座位就考好成绩,前十名还可以绑定前后左右。美其名曰,选择学习环境。   其实是给学霸创造机会追求心上人用的吧?   我上次期末排名第四十八,想把蔡景绑我身边都不行。真是的,羡慕嫉妒酸地看着别人绑了一圈,轮到我时,别说绑人,连好座位都没几个了。   还好没人绑蔡景,还好他对座位忠诚度高,每次都是教室后门那儿。   我拿起粉笔的手有些颤抖。完了,我会不会太激动了,要被看出来我居心不良了?   我一向是坐在教室右边的后排,因为那里离外面走廊远,班主任要在窗外搞突然袭击也突袭不到我这儿来。   但是我现在要填在左边的后排,在蔡景的前座。   天哪,我把名字写错了!   一撇写成了一横。我硬拗地把一横变成了一撇,最后总算写完了名字。   写完名字从讲台走下来时,我感觉全班人都在看我。   我不敢抬头,生怕脸都烧红了。   等我心情平静下来时,座位表都选完了。我忐忑地抬头看了一眼黑板,我那歪歪扭扭的名字下面,新添了蔡景的名字,龙飞凤舞潇洒自如。   他的字写的很好,班上的黑板报都是他在写字。   我捂着脸趴在桌上,忍不住想扇自己几个耳光。   我太冲动了!   冲动是魔鬼!   他的字写的可真好看啊!   我拖着桌子往外面挪,穿山越岭,这可真是个大工程。我们班有八十四个人,本来换座位搬书就可以了,可是搬书的工程还不如直接拖桌子。   我小心护着桌上的书,一路还得提醒同学借过。但大家都忙着搬桌挪椅,顾不上你我他。旁边有人撞过来,我的手一顿,哗啦啦,桌上的书就摇摇欲坠,眼看着都要掉下去了。   一只大手及时稳住了它们。   我一抬头,蔡景正低头朝我笑着。“我帮你吧。”   我愣了愣。   他说:“我坐你后排。”停了一下,补了一句:“我叫蔡景。景色的景。”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同学一年,还要自我介绍,合适吗?   最后,我说:“我叫余路。大路的路。”   唉——   说什么我长得像电视上的小鲜肉,我妈一定都是骗我的。其实我就是长得很路人。   蔡景好像跟我一样,是个爱学习,但是学不好的学渣。反正晚自习的时候,他都安静地在后排写试卷,没有跟别人说话。   我还听到他问他同桌题目。   我赶紧找到他问的题目,把参考答案翻出来。希望他同桌不会,希望他过一会了来问我。   然而,当我听到他说“啊,我懂了”时,我看着参考答案也没看懂。我好想回头去问他,你懂了什么,这答案什么意思?   但我没敢。   别看我胆大包天都敢把座位挪到了他前桌,但其实我也不敢做啥。不然,当时他旁边座位也空着,我为什么不填他同桌?   蔡景很喜欢唱歌。我以前都不知道。早自习时,大家都在读书,他在后排唱歌,以为没人听到。   他很喜欢唱刘德华的歌,这有点奇葩。不是说刘德华的歌不好听,而是……刘德华那么老了啊!   刘德华的歌我也听过一点。我家有个很旧的放音机,还有一些很旧的磁带,现在街面上都找不到了。我妈还在时,经常在店里放老歌。那里面就有刘德华的歌。后来我妈去世了,放音机也没坏,磁带也没坏,我爸心情好时,会按下按钮,放上一放。   蔡景唱得比刘德华好听。   我特别喜欢听他唱的是一首《缠绵》。   开始的歌词是:双手轻轻捧着你的脸,吹干你的泪眼。梦还有空间,我还在你身边,不曾走远。   本来我是不知道歌名的,但是听蔡景唱了好几次之后,我就悄悄记了几句歌词,去查了歌名。   歌名很缠绵,他唱得也很缠绵,搅得我的心也跟眼前的英文字母似的,七弯八绕地,缠缠绵绵。   我好喜欢他啊。   我亲妈怎么还不来领我!   我想好好学习,变成学霸,这样他有问题时,可以帮他解答。我还想去学打篮球,这样好歹可以跟他一起玩一会儿。可是我什么都学不好。就连有蔡景参加的篮球比赛,我都没去看。因为比赛都安排在中午,中午我要回家做饭。   一个月过去,我和他没有说上什么话。前后桌什么的,如果不回头就没办法说话啊。可惜我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   月考结束后,我和其他几个走读生留下来打扫教室,因为老师说我们不着急回家。等我们清洁打扫完毕,地板也拖干净了,我锁好门正要走人时,蔡景忽然跑回来了。   他是住校生,早该走了才是。   “哎,等等,等等!”他人还在楼道就喊着,如果不是我认得他的声音,谁知道他在喊谁。话音还未落,就看到他风一般地从我身边经过,凌波微步一般地扑向后门,在地上留下清晰的一行脚印。   后门没有锁,锁是从里面的插销。他当然推不开。   我把前门锁重新打开,对他说:“后门关了。”   他又凌波微步一般地跑了回来,留下第二行脚印。   我在门口等着他,他跑进教室没多久就出来了,手里拎出一个礼品袋。   “不好意思,有东西忘拿了。”   他拿了东西就走,我也没在意。但等我锁好门后回头,发现他居然没走。他停在楼道边,盯着角落的拖布和水桶,然后又回头看了一眼楼道。   顺着他的视线是两排清晰可见的脚印。   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哎呀,我把地板踩脏了!”   “没……”我想说没事。这本来就不是什么事,再拖一遍就好了,我时间多得是。   他却把手中的礼品袋递给了我,“帮我拿一下。”然后拿起拖布去,从后门开始,把刚才踩出来的脚印又拖了一遍,把地板重新拖干净了。   我看一眼手中的袋子,是个白色的塑料袋,上面印着蓝色的广告logo,依稀能看到里面是包装得很精美的礼品盒,一看就是送给女孩子的。   是……礼物么?   “是啊,我妹妹今天生日。幸好今天放假。”   我问出了声?   这习惯可不好。我闭了闭嘴,怕再多说出什么不恰当的话。   我要把礼物袋还给他,去后勤部还拖布和水桶。他却没有接,依然让我拎着礼品袋子。   “这个要去还是吧?”他拎起拖布和水桶,大概是要帮我去还。“老师老让你们留下来打扫教室,真是不好意思。”   他还跟我道歉,大概是看不起我细胳膊短腿,干不了活。   “不止我一个。”我说:“只是我要锁门,所以才最后一个走。”   后勤部并不远,但一路下楼梯,再穿过教学楼走过去,也能走一回儿。他要帮忙去还,我们还能多说会儿话。   “你家住哪里?很近吗?”他问我。他拎着一桶脏水和拖布,都没有觉得负担,依然步伐矫健。   真羡慕。   “嗯,就在小河那边。”   “那边啊。”他一副那边我熟的表情,“我经常路过。那里有个汽修厂,对不对?”   我点点头,补充道:“对,我家的。”   他似乎有些惊讶。“你家的?”   我又点头,心狂跳。眼睛擦亮点吧,少年!   他沉吟了一会,看着我,有些迟疑地问:“那……暑假的时候,你记不记得……算了,你应该……”   “我记得。”我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勇气,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我记得的。”   反正尴尬的不是我。   他果然尴尬了。“原来……是你啊。真不好意思,我当时……”   有点点扭曲的痛快。   他怎么解释都没用。不是以前没记住人,就是后来没记住人。反正就是我太路人,不值得记住。   大概他也意识到了,欲盖弥彰地解释。“班上人多,你又不住校,我都认不全。”   “我也是。”算了,不想说了,没意思。我简单地想结束这个话题。   “幸好我们坐前后桌了。”他似乎真觉得有点庆幸,笑得很灿烂。“现在认识了。”   我看着他那一口白牙,本来想忍住的,还是没忍住,跟着笑了。   还了水桶和拖布,他直接回家,我也直接回家。我要去车棚推自行车,他也没急着走,跟着我去推车。   因为是放假时间,学生回家的车都等在校门口。   他就近找售票员问了座位,售票员说还有座,他回头跟我招呼一声,就要上车去。   我有些郁闷,手伸进口袋,忽然碰到一个尖尖的小东西。那是一颗幸运星。最近学校流行这种幸运星,长长的透明的小细管子,七折八折地,能折成一颗五角星的形状。五颜六色的,装在透明的玻璃瓶里,非常漂亮。发明这个折法和装饰的人真是聪明。   我看到很多女孩子折这个送给男生。可惜没人送给我。今天放假,我心情不太好,跟着同桌学着折了一颗。   我把手摊在蔡景面前,掌心是那颗幸运星,粉色的。   蔡景似乎有些疑惑。我把幸运星捡起来,递给他说:“给你妹妹的,生日礼物。”   他大概是觉得好笑,没有接,表情也似笑非笑。“今天也是我弟弟的生日。”   “哦。”我想了想,我口袋里还有一颗。是第一次折的失败品,又松又没形状,虽然勉强还能看出来是一颗星星。   我硬着头皮把那一颗失败品也掏了出来,递给他。“也祝你弟弟生日快乐。”   他这会是真笑了。   他似乎还有些好奇,探头望着我的口袋问:“还有吗?今天也是我生日。”   原来这人这么坏!   我抿嘴不做声了。没有了。今天也不是他生日。   我转头要走。不要就不要,寒酸的陌生人的礼物,不要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拉住了我。“哎,怎么走了?我跟你开玩笑的。我替他们谢谢你。”   他把我手指掰开,取走了我掌心的两颗星星。 第3章 你要不要听我唱歌?   我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去了学校对面的一家旧书店翻书看。   我很喜欢那家旧书店。高一的时候,我们每周有一节体育课,但是没有体育老师,就相当于是自由活动课。有的同学在教室活动,有的在球场活动,我一般会出来在校门口的旧书店里翻书看。   这里总是有些神奇的书,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淘来的。老板常年就坐在门口自己看书,有客人来了也不会招呼。要买书就找他,不买书,看完就走他也不会说什么。我一直都是只看不买,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   我刚取下一本书翻开,门口有人进来。听着脚步声,那人走到我身边来了。我没抬头,就往旁边让了一让。   “你喜欢看这样的书?”没想到会是蔡景的声音。   我抬头一看,果然是他站在我面前。   我有些纳闷,他不是上车了么?他自己解释说,他坐的这趟车还很空,要等座位满员了才会走,有的等,他就下来看会书。   这个我知道。刚放学时,学生多,车来了就能走。现在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零星的几个人,都是不着急的或者慢吞吞磨性子的。一辆车要等好久才能满员。   我偷偷欢喜,希望他的车一直等不满才好。又矛盾地希望,车赶紧走,他也赶紧走。   他把我手上的书翻到封面看了一下,问我:“你经常来这里看书吗?”   我点点头。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我在这里从来没有碰到过他。   “上呢?”蔡景在我前面的书架找了找,然后问我。   他问的是上册,我手中的书是一本中册。   我看了一眼书架,在我刚取书的附近没有这本书的其他的册。这老板虽然看起来懒散,但是书架整理的不错,周围没有,那就是没有。   “可能没有。”   蔡景似乎有些惊讶。“没有上?你直接看中?”   我看了他一眼,问他有什么问题吗?   这里的书经常只有上没有下,或者只有下没有上,有时候甚至上下都没有,只有中。我喜欢随便翻一本小说看,做好不知道前情或者没有结局的准备。   他又扫了一眼书架,然后看着我说:“也没有下。”   那是一本武侠小说。   没有上,没有下,只有中,我看的津津有味。   他看着我,眼神像在看一个奇葩。   看了一会后,他似乎是觉得好奇,也凑过来跟我一起看。   他离我好近,近到我稍稍斜眼就能看到他皮肤上细细的绒毛。他皮肤是小麦色的,远看不显细腻,但是近看却出奇地薄,甚至能看见绒毛底下隐隐的血管。   他稍一歪头,我们视线就相撞了。   我装不下去了。   我问他:“你觉得怎么样?”   他回答:“还挺好看的。”   我知道他说谎,他根本没看懂,因为我也没看懂。   那天,我第一次花钱买书,一本旧书,一本既没有上也没有下的旧书,还是本悬疑题材的武侠小说。   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买。老板从厚厚的镜片后面看着我,似乎也不懂我为什么要买。   我强装着镇定,表现出一副老子就是要买你怎么着的表情。   老板也表现出一副,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的话,老子不宰你宰谁?   可恶,这种破书居然收我十块钱!   第二天下午,我爸吃过午饭就去打牌了。我一个人看店,百无聊赖地趴在柜台上听磁带,耳朵凑近收音机,嘶嘶的声音,然后慢慢流淌出陈旧的音乐。   双手轻轻捧着你的脸,吹干你的泪眼。梦还有空间,我还在你身边,不曾走远……   一首歌唱完了,我按下按钮往回倒,嘶嘶嘶快速翻转的声音,像时空穿梭。我算好时间,精准地倒回到了这首歌开始。磁带就是这点不好,没办法单曲重放。   “我弟弟要是敢这么做生意,我得打折他的腿。”外面忽然响起一声笑。我一抬头,还以为出现幻觉了。   外面阳光真好啊。   阳光里的人真好看啊。   “怎么了?这么快又不认识了?”蔡景笑着。   到底是谁不认识谁?我连忙从柜台上站起来,问:“你车又坏了吗?”   不会是我爸上次没修好吧。   “不。”蔡景摇头。“我经过这里,想起你就拐过来看看。”   我知道他的“想起你”没有别的意思,可还是忍不住想到了别的意思。   不知道我的脸红了没有。哎呀,好羞涩。他不会是在和我调情吧?   “这是刘德华的歌。”他说,“你喜欢听他的歌?”   我点头。也没什么喜欢不喜欢,但投其所好是必须的。   果然,他说:“我也喜欢。这首歌我听过,叫缠绵,很好听。”   “是吗。”我口是心非地回答,“原来叫这个名字。我这里磁带都老了,看不清楚歌名。”   他似乎也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现在居然还有用收音机听磁带的。”   他把手伸到我的收音机上,拨动旋钮把声音调大了一点,然后也趴上我的柜台上,跟着收音机轻轻哼。“把爱倒进你的心里面,陪你醉一千年……”   我好像真的就醉了。他的脸就撑在我边上,在我耳边轻轻地哼歌。   喂,你的手要碰到我的手了,你知道吗?   他不知道,因为我挪开了。   他可能没有别的意思,毕竟他经常在课间跟他同桌头挨着头一起听歌。可是我不是他同桌,我害羞了。   一首歌完了,他支起身子,问我:“你家就你一个人吗?你爸妈呢?”   “我爸在隔壁打麻将。”我妈在墙上挂着。他应该问完问题就看到了。   他果然看到了,没有再问下去,而是给了我一颗巧克力。“进货时别人送的。”   我看着巧克力,有些恍惚。   他是哪里看出来,我喜欢吃这种苦不拉几又娘兮兮的垃圾食品的?   要给也给个果冻,我喜欢吃果冻!   我剥开金色的糖纸,巧克力的外衣下还有一颗花生。中间的巧克力香甜丝滑。唔,如果他下次还给我巧克力,我……我也不是不可以喜欢的。   “好吃吗”他问我。   我点头,必须好吃!   “那我下次多进点这个。”他说,“我本来看巧克力好像不太好卖。”   当然不好卖,谁吃这玩意儿!我这才知道,原来他家在隔壁镇上开着一间杂货铺。外面的大路从我们这里拐进来是我们上河镇,往前面去就是他们下河镇。他真的是特意拐过来看我的。   糟糕,巧克力好像变甜了。   “那你下次进货的时候,给我留一盒吧,我先预定。”我从柜台底下扒出零钱盒,要给他钱,算是定金。   他笑了,把零钱盒推回去,说:“下次再说吧。”   又闲聊了一会儿,他就走了。我等摩托车突突的声音走远了,才绕到门口去,看到他一闪而过的影子拐了弯,只留下大路尽头,一个长得像鸡蛋饼的太阳。   我真的必须得离开这里了,不然会出事了。   可能是因为有了这种校外的接触,三天半的月假放完回到学校,蔡景就对我忽然熟络起来。他还给我带了好几张刘德华的磁带。对,是磁带。说是家里陈留的,也没收音机听,就给我了。   我:“……谢谢。”我觉得他是把我当废品回收站了。   他同桌看到非常奇怪,问:“蔡景,这是什么?”   他笑同桌老土没见过世面:“磁带。没见过吧?”   同桌:“……”   那些磁带我没有放在店里,收在我房间的收纳盒里。我要去买个那种巴掌大的随身听磁带,天天带着听。   第二天早自习时,我正痛不欲生地背《离骚》,后面忽然有人戳我肩膀。我呆了一呆,回头看去。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我面前,蔡景正趴在桌子上,脸都要凑到我身上了。   我往后退了退,示意问他什么事。   他说:“你要不要听我唱歌?我们唱歌吧?”   我有些不解。他拉着我的衣领,硌着我的喉咙,让我靠着他的桌子,然后他就在后桌上开始唱歌了。第一首就是《缠绵》,一首接一首,都是刘德华的歌。   我还是不买随身听了。等我把他追到手,他就可以当我的免费随身听了。   我僵着脖子僵了一整个早自习,他也唱了一整个早自习,只收中途班主任来教室巡视时,才稍微停止了一会。   “你唱歌真好听。”等他唱完了,我把那天在我家没有给他的赞美补上。   他的表情有些奇怪,可是他笑了,笑得还很灿烂。   哎,真勾人。   我很矛盾。   我妈为什么还不来领我。   他当然也不是一直这样随便放电的,不然我早晚得被他电死了。   自习课时,他做题挺认真的。遇到不会的题目,还会来问我。不过通常,他不会的,我也不怎么会。有的我就算看着好像会,也不太敢说会,怕其实是不会,把他给教错了。于是,他就去问他同桌,如果他同桌会,他就拉着我一起听同桌讲。如果他同桌不会……就大家都不会了。   至少他也要努力考大学,等我离开时,和他一起离开也不是不可以。 第4章 他一定是在撩我   又是一个早自习,他没有唱歌,而是戳了戳我的肩膀,问我:“你下课回去吃饭时,能不能帮我带盒白加黑?”   我回头,发现他眼眶红红的,像兔子,又水润水润的,像小鹿。我没见过小鹿的样子,就觉得他像小鹿,一定是因为我心里有一头小鹿在乱撞。   “你感冒了吗?”我问他。   他点头,往后靠着,离我有些远。   “发烧吗?要不要消炎药?”   他把额头伸向我,说,“不知道。” 鼻头也是红红的,有些可爱,说话还有些瓮声瓮气。   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反正鬼使神差,我就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摸出来,大概应该还好。他额头很宽,刚好顺着我掌心的弧度,皮肤有一点腻,好舒服。   他的额头忽然在我掌心蹭了蹭,有点发痒,我控制住颤抖,把手放了下来。   “应该没有发烧。你先多喝点热水。如果还不舒服,就跟老师请假回去休息。”   他点头,乖乖的样子好像小狗。好想挠一挠他的头顶。   我们早自习之后有一节课的早餐时间。学校餐厅只对住校生开放。我是走读,得去校外才有的吃。通常我会买了早餐给我爸带回去一份,经过药店时买了盒白加黑,经过菜市场买菜时,又顺便买两斤橙子。   在家吃过早饭之后,我把橙子切好了又保持着原状,用饭盒装了带到学校来。   橙子是给蔡景吃的,我吃了一块,剩下的都给了他。他没有客气,一块块都吃完了,吃得干干净净。那一瞬间,我有种喂小狗的满足感。虽然我从来没有养过狗。   小时候我还挺喜欢狗这种小动物的,但是妈妈说,家里做生意,不能养,养狗会把人吓走。蔡景家也是做生意的,我猜他也没养过狗。   “你真会照顾人。”蔡景吃完了,忽然这么来了一句。   我呆了一呆,忽然耳朵就热了。完了,我会不会满脸通红了?   我猛然转回身来。   过了一会儿,肩膀又被人戳了戳。蔡景递给我一张字条。上面写着:谢谢你的橙子和药。PS:你脸红的样子真可爱。   我不甘示弱地回复他:你鼻子红的样子也很可爱。   他又戳了戳我的肩膀。我没回头,就把手举在肩膀处,等他把纸条递过来。但是他没有递给我纸条,他只是轻轻抠了一下我的指尖,然后凑近我问:“真的吗?”   完了,我觉得我指尖都红了。   他怎么这么会撩?   我妈怎么还不来领我。   我觉得我恋爱了。   他一定是在撩我。   我好矛盾。   我妈去世后,我幻想过我亲妈来接我,但她一直没有来。后来电视老提醒我,有一天天上会掉下个白富美的温柔小姐姐。再后来,我看过小说后总结,我的CP一定是个高富帅的总裁,出手就是豪宅豪车那种,最好是包养出真爱。再不济也能有个学霸或者校霸什么的,多年后功成名就好在他乡破镜重圆。   我一直等着,亲妈,白富美,高富帅,学霸校霸,只要有人来接我,带我离开这里,无论是谁都行。   妈的,我真没想到是个什么都不是的蔡景。   他是个男人。   他家里很穷。   他学习也不好。   他也没帅到能当明星。   他……他以前还不认识我。   妈的,我喜欢他!   他怎么还不跟我表白?   如果我中午给他煮点清淡的汤,会不会就以身相许了?   哎,他没有。   期中考试结束后的那个下午,我们直接放假了,连教室都没有要回,班主任也没让我们走读生留下来打扫教室。   我跟蔡景不在一个考场,我考完回教室收拾书包,就没见了他的人。好烦,可能他回宿舍去了。   我推着自行车经过校门口,难得看到门口这么多车都还没走。我在车丛中穿行,忽然听到有人叫我。我原地转了一圈,没有看到有认识的人。   忽然,头顶被拍了一下。我一抬头,发现旁边的车窗开了,窗户里正是蔡景的笑脸,他正趴在车窗上,俯视着我。   “小路,你明天有空吗?”   我不解地望着他。明天不是放假吗?   “我明天要去市里进货,你有空吗?”   他这是邀请我跟他一起去吗?   我心里炸开了烟花,矜持地保持着冷静,淡漠地点头。   我还得想办法说服我爸,明天让我出门。哎,恋爱就是烦人。   我爸很晚才醉醺醺地回来,准是打牌又输了。我给他煮了点姜茶醒酒,把他塞进被窝睡了。之后又在店里翻了翻。很好,油封好像不够了。   第二天,蔡景一早就给我打电话,说他出发了,大概半个小时后到我家。   怎么这么早啊!我爸都还没醒。   他一定是迫不及待地想见我。我没有点穿他,只说好。   我给我爸准备了早餐,还有昨晚他没吃的晚饭,用保鲜膜封好了放在冰箱,就当他今天的午餐了。按照蔡景以前的速度,晚餐前我们肯定能回来,我再做晚饭不迟。   我打开店门,只把大招牌搬出去,把柜子里的钱都拿到后面我爸的房间收起来。等我把一切都收拾好了,我爸还没醒。   正好,省了不少事。   我给他床头留了张纸条,跟他说油封缺了,我搭同学便车去市里进货。   管他信不信,反正我信了。   等我把一切安置妥当时,门口响起了摩托车的声音。我背着背包慢吞吞地走出门,毕竟我还要矜持一点,总不能飞奔而出吧?   结果,出门一看。好家伙!这么炫酷!   太阳初升,蔡景单脚踩着摩托斜立在地,拉出长长的影子。超级显眼的牛仔裤裹着大长腿,能看出肌肉力量的那种,让人手指发痒。他头上还带着安全帽,防护面罩往后推起,非常有范儿。一只手扶着摩托把手,一只手里勾着另一个安全帽。   知不知道你身后有个太阳?这么撩人是会被太阳的你知不知道?   见到我出来,他一撩腿,从摩托车上下来,把手里的安全帽扔给我。我还没回过神,接的有些狼狈。他问我:“早啊。你爸呢?”   我:“……”   你是来钓我还是钓我爸的?   “还在睡觉。”   “哦。”他想了一想,又往回走了。“那就不跟他打招呼了。”   他抬脚跨上摩托车,示意我上来。我还在跟安全帽做斗争,他一挥手,拉着安全帽的的带子把我的脸勾了过去,三下两下帮我戴好了,还伸手在我头顶咚咚地敲了两下。   真顽皮。   我踩着踏板跨上去,挤在他和身后的置物架中间。他的摩托车是改装过的,后面要装货物。我坐在他身后,就只能紧紧贴着他。   好羞耻。   我很努力地想跟他拉开距离,双手努力扶住身后的架子。他也不知道有没有察觉,反正没说什么,只问我吃过早餐了没。   我说吃过了,他就说正好,他也吃了。   那你还问?   摩托车突突响起,滋溜一声,就串出老远。我坐着不稳,滑了一下,就滑得跟他身体相贴了。   他一定是故意的!   就是想要我抱他!   那我当然不会客气。   可恶,真的好好抱。可惜他穿了外套,摸不到腹肌。   他在前面说了些什么,我没听太清楚。   我大声问他:“你说什么?”   他把速度降了一点,微微偏头。“你不要摸我,有点痒。”   谁摸你了!   我的脸一定又红了。   我赶紧松开了手。他又空出一只手,抓住我的手重新扶在他腰间。   “没说不让你抱,就是你轻点,有点痒。”   好吧,原谅你了。我轻轻地抱着他的腰,还想把脸贴近他的背。他的肩膀好宽啊。我稍稍贴近跟他比了一下。哎,人比人,气死人。人没他高,肩也没他宽。   头上还戴着笨重的安全帽,根本靠近不了他。   “我们去哪里?”我问他。   “南苑市场。”他说,又问我,“你去过吗?”   我从没去过市里,不知道市里有什么好玩的,更不知道批发进货应该去什么地方。   我不想承认自己没见过世面,可惜摇头他也看不到,我只好出声。“没有。”   “那里有各种批发的。你去了就知道。”大概是觉得怎么描述也没用,他也没有多说。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我每个月放假都会去市里进货,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来?”   不要,我如果每个月都出来,不能每个月都拿同样的借口糊弄我爸。   “好啊!”唾弃我自己。   他似乎很开心。“你可以的,够义气!”   我:“……”   老子对你不是义气啊!   摩托车停在一个看起来有点荒凉的地方,周围都是树木,前面还有一个满是树叶树枝的凹坑不知道是做什么的。他以脚撑地,推开了防护面罩。“下来吧。”   我还有些懵。“怎么了?”   这怎么看也不像是市里啊。不会是被他知道我对他心怀不轨了,想杀人灭口吧。   “这是小青山。”他给我解了安全帽,“我们在这里玩一会儿吧。”   啊,是约会啊!   早说嘛,害我担心。   我心里喜滋滋的,觉得这进展似乎有些快。毕竟还没表白就直接约会,有点害羞。   我从摩托上爬下来,看他把车锁在一棵树上,然后拎起后面的背包,指了指旁边一条弯弯曲曲的褐色小径。“从那边走。” 第5章 好可口啊   小青山,就只是一座小小的绿色的山,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我们这里是平原,一马平川看不到尽头。我长这么大别说山,连丘都没见过。现在这个小青山,大概也是我们这里唯一还算是山的了。它也不算风景区,大概也摔不死人,都没人管理。我们一路走一个人都没看见。   山不陡,爬得一点都不费力,但是也不是无趣。山里好歹还是有些跟平原地方不一样的树,林间还有些奇怪的树的果子。   林中很安静,风吹的很舒服。现在已经是秋天了,但气温还好。我有些懒懒地不想走,就躺在地上柔软干燥的层层针叶上。   “你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我看他在我身边坐下来,似乎对这个地方很熟悉。   “我每个月去市里都会从这里经过啊。”他笑着看我,捡起一颗小松果,朝我额头砸。一砸一个准。   就说他投篮准,原来都是这么练出来的。   “你都会偷摸摸溜号来玩?”我恼怒地把他扔过来的松果都砸回去,他也不躲,笑着接。接住了就笑,没接住也还是笑。   他也在我身边躺了下来,双手枕在脑后。“是啊,我觉得这个地方很安静,很舒服。我有时候还会带睡袋来这里睡一觉。”   “你不担心摩托车会被偷?”锁树上就万无一失了?万一人家把树砍了呢?万一人家给你加了把锁呢?   “不会。”他声音有些模糊,似乎真的有了点睡意。   好吧,正好我昨晚也没睡好。   这里真好,没有别人,安静又舒服,旁边还躺着个可能跟我同类的人。   我闭上眼睛,只是想多感受一下这种踏实,结果没想到,一闭上就真的睡着了。   等我醒来时,看到头顶参天的大树,和树梢的太阳,真的是吓了一跳。   我以为我像梦里一样,被人打死后抛尸荒野喂狗了。   我弹坐了起来,他在旁边“呵”了一声,动作有点大,可能是被我吓了一跳。   我眨眨眼,适应了一下现在的状况。我缓了缓神,发现手上还抓着一件外套。是他的。我把外套还给他,抹了抹脸。还好,没有一嘴巴口水。   他目光奇怪地看着我。我有点心虚,我不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梦话吧?   我不敢问,就掩饰地装作什么事都没有,问他:“我睡了多久?”   他看了下时间,反应还算正常,说:“大概一个小时。”   可能耽误他事了,我有些抱歉:“耽误你事了吗?”   “没有。”他说,“就是上面还有一座庙,可能去不了了。”   “那下次再去。”我本来也没想来旅游的,心机地约了下次。   他答应了。   我放心了。看来我梦里没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   往下走时,经过一个石壁,他摸上去,对我说:“你看,这是我刻的。”   “破坏公物啊你。”我没客气。虽然我也觉得在这山里多长出来的几颗石头上刻刻字不算什么,但是总算也还算个风景区,就算是没什么人的风景区,那也算是公物。   他倒是没有反驳,就只是笑了笑。我凑近一看,上面还清晰地刻着:“爸爸带小景到此一游。”   时间已经是五年前。   我觉得有些难过,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捡了一块石头,也在旁边刻了一行。“小景带小路到此一游。”再刻上今天的日期。   我看着那两行字,想着将来我会带什么人再来此一游。   妈的,我不可能有儿子了。   大概也不会有其他男朋友。   没人能让我带来了。   我早晚也会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为什么还不跟我表白?   蔡景也望着那两行字,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之后才说:“走吧。”   我有些失望。觉得这男人真要不得,一点都不干脆。不能指望他了,得换我来。   下山的路上,我一直担心他的摩托车会不会被偷了。他一直笑,说不会的,这个季节不会有人来山上。我们这周围的人,都是苟且地忙着生活的人,没什么闲情逸致来山里呼吸什么新鲜空气,净化什么纯真心灵。   这里也不是什么风景名胜,只有山顶有一座没名的庙,一般人都在固定的日子里来拜拜庙,其他时候不会有人想起来,外地人就更不会来了。   真好,觉得整片山都是我们的。   我们回到山脚下时,摩托车也安全地锁在树边。   南苑市场果然很大,有很多好东西,还有上次他给我吃的巧克力。他真的买了好几盒,然后给了我一盒。我要给他钱,他说不用,当今天我陪他来进货的谢礼。   他这么一说,我就不好意思说我还要去帮我爸买配件了。不然,我还得倒给他车费。   但我真的不喜欢巧克力。   唉,谈恋爱好麻烦。   我把巧克力塞进书包,一会掏出一颗来剥着吃,还给他也吃。他笑:“中午没吃饱吗?”   我们中午就在市场外面的小饭馆里吃了一顿。其实菜点的挺多的,只是我俩好像都有点能吃,总之最后都给扫光了。当然,也是他给的钱。   我有点不好意思。说他这样,我下次都没脸再跟他一起来了。幸好,他跟我说,晚上回去时,经过我家,让我做饭给他吃。   这个没问题,反正我也是要做饭,多加一个人的米而已。   “就……这巧克力还挺好吃的。”我跟他说。真的,可甜了,我决定以后都喜欢吃巧克力。这样,他明年情人节,就知道应该给我送什么礼物了。   我给他买了一副皮手套。他有点惊讶。我说:“再过没几天天气就凉了,骑摩托手会冷。”   我这是未雨绸缪,就怕下个月天冷了,他不能骑摩托,就不来了。   他拿着手套看着我,唇边的笑似有若无。“你真的挺会照顾人的。”   我知道他下面想说什么,一定是想说,像女生一样,我们邻居都这么说我。那你能像喜欢女生一样喜欢我吗?   唉,赶紧表白啊!   然后我想到我也需要一副,就又给自己买了一副,一模一样的,嘿嘿。   回到家时,太阳那个鸡蛋饼还挂在天上。   真不想回来啊!   我爸还是不在家,家里也没什么事。   小镇治安很好。落后也有落后的好处。这算一个。   蔡景说到做到,居然真的要在我家吃晚饭。我还以为他只是借口,还以为我要怎样劝说一番他才能留他下来呢。   还好我有为晚饭做准备,冰箱有菜。他一看就是家事白痴,连打下手都不会的那种,我拍掉他的手,让他离灶台远点,不然还给我添麻烦。   他笑笑地听话放手,过一会儿又不听话地要来帮忙,纯属找骂。我算是怕了他了,迅速地做了几样简单的家常小菜。他也没有跟我客气,接过碗筷就大快朵颐。   让身为大厨的我超有成就感。   就是应该给我爸留一点的,不应该全部吃完,可我没好意思提醒他。   他跟我说,他家里一般是他妈妈做饭,妹妹也可以帮忙。他在家多是在杂货铺里忙。他弟弟妹妹比我们小三岁,正在读初中。   他说他妹妹学习很好,弟弟稍微差一点,但是也很不错。   他说他妈妈很可爱,跟他不像母子,更像兄妹。   连姐弟都不是,是兄妹?   我有些难以想象。我以为世界上所有的妈妈,都是像挂在我家墙上的那个女人一样,温柔又可亲,让家人全心依赖。   我很爱我妈,可我很难想象要用可爱形容她。   那是我妈用来形容我的词语。   可能,有时候,也用来形容我爸爸。   于是,我跟他说。“我爸爸也很可爱。”   他就笑了。   他笑起来真好看。   一双眼睛有光似的,特别勾人。   可惜,就是不跟我表白,我也没办法。   我想跟他表白,我觉得他应该会接受。可是我们正在夸彼此的爸妈很可爱,气氛好像不太适合。   太阳落山了,天快黑了。现在天黑的越来越早,我有点担心他天黑了骑摩托会不会不安全,想催促他早点走。   他却一点都不着急,好像还有点撒娇地,说我居然赶他走。不过也可能是我理解错了,他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可能撒娇。   后来,天黑了,他看着外面薄暮要走,我却怎么都不放心他走了。   他爸爸是骑摩托摔死的。   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有胆量骑摩托走同样的夜路。   我不跟他多说,扣了他的钥匙,让他给家里打个电话,就去收拾前面铺面。他好像很无奈拗不过我的态度,勉强去打了电话。   有点可爱。   幸好今天上午没有太敢把东西摆出去,现在收回来也省事。   我把热水器烧了水,让蔡景去洗澡,让他先用我的毛巾。趁他洗澡的时候,我先去旁边的牌馆确认了一下我爸还活着,又去附近的小超市买了些洗漱用品和内衣裤。想了想,干脆连睡衣也买了一套。   等我回来时,蔡景刚好要洗完,他打开洗澡间的门,找我借衣服。我把毛巾连同内衣裤和睡衣都一齐递给了他。   他低头看了一眼,然后抬头,神色有些复杂。大概是没想到我这么体贴这么会照顾人。然而,我等了等,也没等到他夸我,他最后只说了一句:“谢谢。”   真是不会说话。   他收拾完了出来,撩了撩湿湿的头发。他刚洗完澡的样子,看起来比平时年轻了许多。不对,他本来就挺年轻的,那就是比平时稚嫩了许多。   好可口啊!   唉,可惜还没给我表白。   我站在他刚才站过的淋浴下,想着同样的水也划过他好看的身子,有些激动。   如果我今晚跟他表白,是不是有点趁人之危,显得我太心机boy了?   算了,下次再说吧。   为了诚恳表现我是喜欢他的人,不是只馋他的身子,今晚就忍耐忍耐吧。   妈的,小说里都是骗人的。   两个男人躺在一起,能有啥感觉?   就算有啥感觉了,也只是心照不宣笑笑。   去你的心照不宣。你给老子扑上来啊!我擦!   蔡景第二天一早就走了,真舍不得。早知道昨晚不留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要不止写十万字了   想认真写长一点   想签约啊哭T﹏T 第6章 豁出去了,我要表白   日子平平无奇。对我们两个普通人来说,他妈的就是平平无奇。   就说我想要高富帅,想要霸道总裁,想要金主强制爱。给老子一个壁咚啊,给老子一个强吻啊,或者来个自己动也行啊。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全部都没有。   蔡景那个平平无奇的,除了早自习时常给我当随身听,自习时常问我也不懂的题目,课间在他的后排和同学鬼扯时偶尔把我拉进他们的圈子聊些完全不记得的八卦,就再也没有其他了。   噢,还是有一点不同的。就是期中考试后我们重新排座位,他跟我说,要我和他坐同桌。   我问他:“我和你同桌了,题目不会写怎么办?”   他特别奇怪地看着我,说:“你不和我同桌,题目也不会写啊。”   我:“……”   好想打他。   但他说的对,我不和他同桌,题目也不会写。但不和他同桌至少还可以问我同桌,和他同桌了,我同桌就没了。   题目与男人不可得兼,我取了男人舍了题目。   我上辈子一定是个因色误国的昏君。   其实期中考试我的名次进步了几名,现在是班上四十五名了。我算了一算,班上八十四个人,那我好像还是中等偏下的成绩。   不过这还是证明我进步了。毕竟大家都在进步,我还多进步了三名,就证明进步了更多。   蔡景也进步了,第四十七名。   他可能和我一样,想离开这里了。   恋爱还是有点好处的。也许我们进步着进步着,就都能考上大学了。   期末考试之前,我跟蔡景说:“我觉得我还能再进步一点。”   我虽然学习不好,但也有一颗做学霸的心,总希望哪一天蔡景问我题目时,我可以很潇洒地给他刷刷刷把答案写出来,他就能带着崇拜的眼神看我了。   也许就会忍不住跟我表白了。   毕竟小说都是这么写的。   蔡景说:“好。如果你能进步到四十名以内,我带你去小青山看雪。”   四十名?我现在有恋爱buff,简直不要太easy。   我觉得蔡景一定深知萝卜教育法,也一定很喜欢我,所以才会对我要求这么低。看雪什么的?我信他就怪了,他一定是打算跟我表白。   我于是学习得稍微刻苦了一点,题目碰到蔡景也不会的,就去问我前桌。我前桌就是前同桌,学习比我们好,最近似乎越来越好了。我没注意过她的名次,就是上次看她数学居然考了一百三,简直太恐怖了。   我以为坐在我们这种后排的,都是学渣呢?   前桌不仅是学霸,人也特别好,问她题目,她都特别耐心。当初抛弃她跟蔡景同桌,我还有一点于心不忍。   我又听她讲完了题,回头来想跟蔡景讲讲时,发现他又在写日记。   对的,同桌之后我才发现蔡景居然还会写日记。   第一次看到他写日记时,我简直惊呆了。他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心思细腻会写日记的,毕竟连我都没有写过日记啊。   我并没有想偷看他的日记。因为我觉得,他肯定写的都是暗恋我的话,我怕偷看了会脸红耳赤。我想把面红耳赤留到他表白的时候。   毕竟,他说的,我脸红的时候很可爱。   也许,他表白完,还会亲我。   平平无奇的日子过得真的很快,都还没怎么反应过来,期末考试就已经结束了。我坐在座位上回味了一番,觉得四十名应该不是问题。   蔡景还没来教室。他去打球了。今天晚自习省了读报时间,比平时晚半个小时开始,之后班主任要来交待一些放假的事情,然后我们就可以直接放假了。   明天就是寒假了。不知道蔡景寒假里会多久去一次市里。唉,马上就要分开了,他还跑去打什么球,都不想多和我说说话吗?   我无聊地整理着桌肚子,完了顺手帮蔡景也整理了一下。他不会整理,不管是桌面和桌肚子永远都是乱糟糟的。我的比他的好不了多少,但至少我还没有放弃治疗,过一段时间,都会收拾一下。至于收拾过后会不会反而找不到东西,那就另当别论了。   我又摸到了蔡景的日记本。   我发誓我本来没有想看,但想到明天就要分开了,而且一分开就是一个月,我觉得我需要储备些精神粮食。   等回过神来,我已经撬开了他的日记本。不是我说,这种锁,纯属摆设。   有点失望。别说什么令人面红耳赤的内容,甚至连我的名字都没见提到。一定是因为我没有看仔细,毕竟我也不敢慢慢细细地看,只是紧张地一目十行,很多内容都可能被错过。   我可不想被他发现。   偷看日记等同盗窃。   不能被他认为我是小偷。   他妈的,可我看到了有人给他写情书!   他居然没有告诉我!   不是说我是好兄弟的吗?   有人写情书也不跟我说。   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分享。   还是好兄弟吗?   唉,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蔡景同学是社会主义文明有爱的大好青年,宁可断手断足,也绝不裸奔,有碍社会风化。   我很苦恼,好希望他可以裸奔,这个世界绝对会多美丽三分。   给他写情书的是我前同桌。   真没想到,我在肖想他的同时,我前同桌也在肖想他,还跟我肖想的一样,都只敢坐到他前桌,不敢和他同桌。   可我前同桌敢写情书。   蔡景那小子把情书内容记得可清楚了。说什么前同桌说心疼他又佩服他,觉得他开朗乐观又坚强善良,总之拥有一切美少年的美好品质,让小姑娘一腔芳心许得死死的,再也忍耐不住了。   就表白了。   我还没表白,看来还是忍耐得住。   前同桌在我们班学霸和校草两大男神的灿烂光辉之下,居然能看到太阳底下米粒萤火一般的蔡景,也算是慧眼识珠了。   我认了。   毕竟我都只是看中了他的身子。   前同桌现在正坐在我前面,专心地写试卷。真不愧是学霸。我要是跟蔡景表白了,肯定没办法像她这么淡定。   底下的内容我没来得及看,外面已经传来了蔡景的说话声。我把日记本扔进他桌肚里,装模作样地继续给他收拾桌子。   他打过球,刚洗过澡,身上还带着沐浴露的香,跟我家的柚子味同款。   哼,学霸了不起啊?会表白夸人了不起?性别不同怎么谈恋爱?能像我和他同桌吗?能像我和他去市里进货吗?能像我和他同床共枕吗?能吗,能吗?   “咦,你帮我收拾了?”蔡景问。现在他的桌面无比整洁,书本资料都摆放整齐,也不知道我这男友力Max够不够。   我觉得蔡景也挺厉害的。前面的女孩都表白了,他居然能一点都不表现出来。如果换我,都要尴尬透了。   “我收拾完我的,顺便帮你也收拾了一下。”   “这么贤惠!”蔡景笑我,拍了拍我肩膀,“谢了。”   能像我和他勾肩搭背吗?   “怎么谢?”   赶快以身相许吧!我在心里吼着。   “明天和我一起去吃早餐吧。”他笑笑的,“请你寒假第一顿。”   “好,你可别后悔。”看我吃穷你,让你再也没钱请别人吃饭。四舍五入,就算你是以身相许了。   我挺想问问他,他怎么看待我前同桌的表白。他有没有意思啊,会不会跟她在一起啊。   妈的,儿女情长就是这么婆婆妈妈。还不如当学霸来得爽,喜欢就上,不喜欢就高冷。跟平平无奇谈恋爱,一点意思都没有。   我扯过来一张试卷做题。当学霸嘛,不就是做题吗?做题谁不会?   可惜,我就是不会。我把试卷往蔡景那边推了推,问他:“这个题,你做了没?”   蔡景正在桌肚子里找东西。我问他,他就停下来,先掏出笔来读题,然后拿笔写写画画,最后摇摇头,说:“我也不会。”   我的现前桌前同桌回头瞅了一眼,默默地递给我们一份已经写得满满的试卷。   我伸手拿了过来,忽然反应过来。   妈的!我跟蔡景之所以能够进步,一定是因为有我这个前同桌在。   敌人的糖衣炮弹啊。喜欢他,就为他当学霸什么的,简直太心机girl了。   我收拾起来也不比电视上的小鲜肉差啊,girl你要不要来看看我啊?我保证能向你证明什么叫情比金坚。   妈的,我可能要被他们情比金坚的神仙爱情炮灰掉了。   我妈怎么还不来把我领走。   晚自习结束,就是寒假开始了。我推了自行车,慢吞吞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主干道也不长,前面就是校门了。过了这个校门,就要跟蔡景一个月都见不着了。   也许等寒假回家,他就是有女朋友的人了。我连肖想他身子的资格都没了。   真虐啊!怎么这么虐呢?说好的轻松甜文呢?   一定是因为我还没有表白。我还没有夸他。蔡景那小子喜欢听人说甜言蜜语,喜欢到在日记里记下来。   我改变主意了!   我想见蔡景,反正他说了明天一起吃早餐。我要找蔡景,我带他去我家睡觉。夸人谁不会啊!我能把他的身子夸出花来!   我豁出去了,我要表白! 第7章 撩完就跑,太渣男了!   我第一次拐进了男生宿舍楼,门口还人来人往吵吵闹闹的。我不知道我们班宿舍是哪间,知道也不敢贸然就去找人。   正犹豫想给他打电话时,我就看见了他。他正从男生宿舍楼出来,向楼前的花坛走去,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哎呀,这就叫心有灵犀啊!   我快走两步要迎过去,旁边忽然闪过一人,身法动作比我更快。   一个轻盈的身姿加上一个帅气的马尾辫。   妈的,我前同桌!   前同桌从花坛上跳下来,迎向了蔡景。   好浪漫!   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他们碰头后,就默契地转身,好像操练过无数次的样子,一起朝我这个方向走来。我一闪身,躲开他们的视线,决定先静观其变。   他们是已经在一起了么?晚上要约会?   我跟在他们后面,跟着他们一起出了校门。   这么晚了,他们跑出校门做什么?吃宵夜么?如果是,我还是华丽地转身回家好了。   但是没有。学校出门后往我家那方向才是热闹的地方,那里才是可以吃宵夜的地方。他们往相反的方向走了。学校的另外一边有什么?我不知道,我一直是小镇的井底之蛙,很少去另一边。   晚自习结束就已经是九点半了。再不回去,如果我爸爸发现我不在家,估计会发火。但这边蔡景在跟人狼狈为奸。我思索再三,决定还是抓奸比较重要。   这可是决定我终身大事的时刻,我不想做出什么错误判断,也不能让蔡景做出什么错事。   说实话,我前同桌真的好劲爆。以前同桌时,看她文文弱弱一个女孩子,好像说话声音都不敢稍微大一点,居然敢这么跟男生约会。我都不敢这么约蔡景。   好多个晚自习结束,我都想约蔡景跟我回家,去我家睡,没那狗胆。   还好他们一定还没被网上的小说所荼毒,这么花前月下孤男寡女了,居然真的只是在吹吹风,聊聊天。   我推着自行车,悄悄跟在他们身后一段距离。听不清楚他们在聊什么,只能听到风呼呼地吹,水哗哗地流。   为什么有水?因为有河啊,有桥啊,这他妈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好冷啊!   到底在聊什么聊得这么投机?既然这么投机怎么不干脆找个旅馆算了啊!   唉,不住旅馆,你们打算住哪儿啊?   现在已经过十一点了,学校都关门了!   我觉得蔡景真是说对了,我就是够义气,他这么移情别恋了,我还在担心,担心他约会完了有没有地方住。   我一直保持着距离跟在他们身后,想说等他们约会完了,如果没地方住,就住我家好了。床让给他俩睡,我可以打地铺。   十二点,一点……   时钟一个一个地过去,我推着车都快要倒在车上睡着了。真想跑上去问,你们都不困的吗?是打算练竞走吗?况且,这旷野无人的,都是田地啊,你们到这里来干什么?   这荒郊野地的,容易杀人越货啊喂。   他们到了下半夜才转头。转头时我们有个擦肩而过的时刻。我躲在大路另一边的树底下,没有让他们发现。   那晚,他们一直走到了天亮才回学校。我看着他们一起进了学校,才放心地回家去。回到家里,黑漆漆的,我在黑暗中坐了一会儿。心想,如果我妈来把我领走就好了。   楼上传来我爸的咳嗽声,他还在睡觉。不知道他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如果骗他,会不会死得很惨。   我的甜文可能进行不下去了。要BE了。   但没关系,天涯何处无芳草。等我离开这里出去了,外面多得是像我这样的人,不差蔡景这一个。   我振作了一下精神,洗澡换衣收拾了一顿。   离和蔡景约定的八点早餐,只剩下一个小时了。他约我吃饭,总是要跟我说点什么吧。交女朋友是大事,一定会说的。   我把店门打开,假装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我没有去找蔡景,也没有跟在他们后面约会。我下了晚自习就回了家,然后美美地睡了一觉,现在要起床去和蔡景约会吃早餐。   一天之计在于晨。   我们小镇最丰盛的就是早餐。请人吃饭,不叫请人吃饭,叫请人过早。就是真的是请人吃早餐的意思。   我准点到达蔡景说好的早餐厅,就在学校对门。他已经先等在那里了,看起来也是梳洗了一番,假装天下太平,昨晚无事发生。   “哎呀,你比我先到。”我装作吃惊,顺便练习一下吃惊的表情。   他看了我一眼,目光落在我的眼睛上。“你昨晚没睡好吗?”   “没有啊。怎么了?”我抹了抹脸,悄悄揉了揉,应该能揉出一点红晕来。   “就是觉得你脸色不太好,还有点黑眼圈。”他指了指眼睛下面。嘿,那下面他也有一圈青黑。   我不想试探他什么,假装全都没看见。“可能昨晚做梦做多了,有点落枕。”我揉了揉脖子,问他,“你点餐了吗?”   “没有。”他说着,招呼老板可以点餐了,然后对我说,“我昨天也有点没睡好。”   来了来了,我严阵以待,努力回想刚才吃惊的肌肉记忆。   “怎么了?”我问他,十分漫不经心。   他没有回答,先向老板点了他要的粉丝和生煎,又问我要什么。   “豆腐脑和炒面,还要一屉灌汤包。”我飞快地点完餐,又追问他。“出什么事了吗?”   “我……”他手指敲了敲桌子,有些犹豫,过了一会儿才接着说:“下学期可能不念了。”   “啊?不念了?”这我真的吃了一惊。学霸给了你什么刺激?“什么意思?”   我当然知道什么意思。但话问出来之后,又觉得没什么吃惊。大概就是那天,他跟我说他弟弟妹妹念书很好,妈妈很可爱的时候,我就有这种感觉,他是不会念大学的。就像有时候,我也不想念。但我想要出去,想离开这个小镇,我不想被埋没在这里。   我还以为他跟我一样呢。原来不一样啊。   也是,他都有女孩子写情书了。   他说:“我要在店里帮忙,以后也是接手杂货铺的生意。高中毕业证对我来说没什么用。”   我居然说不出话来反驳他。   我看了看他,他也看了看我。   哎,他居然不喜欢我,撩了我这么久,居然不喜欢我。   不喜欢就算了,现在还要跑路。   真是的。   撩完就跑什么的,太渣男了。   老板在我们的沉默中把早餐送了上来。我默默地拆了筷子,看他还没动,帮他也拆了一双。   “那你以后……去市里进货时,还会来找我吗?”我默默地嗦嗦着灌汤包,烫的我嘴皮疼,问他。   “你放假了跟我说,我去进货就去找你。”他也默默地嗦嗦着粉丝,末了又嘶嘶地抽气,辣的。   这么多条件堆砌,真是的,他肯定不会来找我了。我都不知道是他跟前同桌勾搭在一起了了算好消息,还是他下学期不念书了算好消息。   真是的,没想到这最后的早餐吃成这样。我宁愿他跟我前同桌勾搭在一起了。   “其实高中文凭对我也没用。”我嚼着没有嚼头的豆腐脑,稍微想了一下,实事求是地说,“我也考不上什么像样的大学。”   “那也是大学。读个大学总比不读好。”他还有脸说我,而且还很严肃,就差炫耀挑衅,你家有杂货铺给你接班吗?   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家门面一改装,分分钟改行经营杂货铺。   “你好好念,每次前进一点点,高考说不定就能考个像样的大学了。盛葳都说你很聪明。”   盛葳就是我那个劲爆的前同桌现前桌。   他既然主动提起,我就不客气了。“我考不考大学,跟盛葳什么关系?”   他似乎被我噎了一下,没有生气,反而还笑了笑。“就是随口一说,盛葳学习好,你有问题问她,以后还可以让她带着你坐个好座位……”   后面的话我都懒得听了,自己不好好读书,还想劝我好好读书,谁给他的立场?是我什么人?   但他这么为我着想,我也说不出不领情的话。默默地吃着早餐,觉得意犹未尽,又点了两个水煎包。   刚刚听到老板说水煎包没了,要等。   也不知道他听到了没,反正他就陪我坐店里等着。   我们都没有说话。   靠,这气氛真尴尬。老子想走了。   期末考试过后一周,我专门回学校领了成绩单。我考到了第三十九名,已经算中等偏上的成绩了。   我还特意看了下蔡景和盛葳的排名。靠,我前同桌居然真是个学霸,全班第十,能绑定前后左右的那种人。   为了蔡景居然跑来和我们坐教室角落,真爱无疑了。   蔡景考到了第五十名,退步了。哎,真是白瞎了学霸的一番苦心。   我给蔡景打电话,跟他说我考了第三十九名。他似乎很忙,接电话时还有点喘气,但听得出他挺开心。   “你说我如果考到前四十名,带我去小青山看雪的。还算数吗?”   “当然。”   一整个寒假,我日日坐在门口望着天上,等着下雪。结果一直等到过年都没下雪。蔡景家的杂货铺居然也没有需要进货,他一次都没来找过我。   我妈怎么还不来领我。   作者有话要说:  赶脚那些点击数可能都是我自己点的捂脸。。。 第8章 下雪的日子   大年初三那天,正好是西洋情人节。这种情人节,小镇里只有学生才会玩,但可惜,学校都没有开学,所以小镇上谁都不记得这个节日,大家只记得是过年,走亲访友。   我家不走亲访友。因为我爸很烦别人家阖家欢乐,别人家也很烦我爸游手好闲。我大年三十稍微多烧了两个荤菜,陪我爸喝了点酒,初一早晨带他去爷爷奶奶家拜了个年,我家这年就算过完了。   初三那天一早,我出门来开店,就看到天上灰蒙蒙的,大概要下雨了。   我家平时没什么生意,过年时候还好。走街串巷的多,修车洗车的也多。我爸一般下午和晚上沉迷牌馆,上午心情好时,还是会干点活。我开着洗车的水龙头,每天也能挣个三五百。平时洗车汽车三十,摩托十块。过年那都要加个价。汽车五十,摩托二十。   但是下雨了,就没人要洗车。   我有些郁闷。就坐在门口望着大路尽头,希望有车能在下雨之前来让我洗洗。   然后我就真的看到一辆摩托车突突地开过来了。在灰蒙蒙雾浕浕中,渐渐清晰地,从大路的尽头出现,朝我家这边开过来。   我的表情可能有些傻,呆呆地盯着他渐渐靠近来。突突声在我面前转了个弯,最后停在我面前。   蔡景把头盔往上一推,笑得特别嚣张。   “走,哥带你去看雪!”   好像这雪是他特地叫老天爷下下来的一样。   我扔下洗车的水龙头就跳上了他的车,跟他跑了。跑前冲屋里喊了一声:“爸,我跟同学出去一下!”   我抱着他的腰,紧贴着他的背,头盔磕着他头盔。不管他今天是不是要跟我表白,可恶,今天是情人节,我非要跟他表白不可!他不答应我就在山上把他办了。   这种天气这种日子,杀人越货都可以了,何况区区一个强制爱。   我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盯着他的黑色皮手套,在他耳边吼着:“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他笑着说:“大年初三啊。下雪的日子。”   我有点不高兴,望天说。“还没下雪呢。”   他说:“等到了就下了。”   他说的有点不对,到了小青山,雪也没下下来。山是棕色的,小青山已经不是小青山了。   我们一路往山上爬,虽然不怎么费力,但也有些气喘吁吁。   主要是衣服穿太多了。   我把外面的羽绒服脱了拿在手上,爬起来就轻松多了。不多时就上了山顶。   山顶那个野庙我们上次已经来过了,是一个很简单的庙。平时都没什么香火,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只有一个像道士的神仙像,也不知道是哪路神仙,没有名牌解释,庙门口的牌匾都快烂掉了。   这里拜庙也没什么讲究,拜什么的都有。反正就是一座野山上的野庙里的野神仙,你想拜什么,他就是什么,甚至连香都不需要。   毕竟是大年初三,我还是拜拜好。但我跪在破旧的蒲团上,也不知道要拜什么。家宅吗?家宅已经不平安了。学业吗?学业跪也没用。事业吗?事业是什么我都没概念。姻缘吗?   唉,喜欢男人,也无所谓姻缘了。   我抬头看了一眼蔡景,他站在旁边,正低头看着我。我忽然觉得心跳加快,“就……就希望我暗恋的人,也暗恋我。”   他“噗嗤”笑出了声,颇有深意地问:“你喜欢暗恋啊?”   我立刻摇头。“当然……如果能表白……就更好了。”   他又笑了出声,煞有介事地说:“今天的确适合表白。”   啊啊啊!他真的要表白!我心里立刻炸开了烟花,努力保持着庄严肃穆,望着神像作了三个揖。   赶紧给我表白吧!   蔡景没有拜,连跪都没有跪。我问他怎么不拜拜,好歹是过年。   他把手插兜里,有些狂拽炫酷地说:“我觉得,我今天还是当一次实现人愿望的神像比较好。免得我们都拜了,将来还欠了神像一份人情。”   完了,我心跳已经控制不住了。   “你说是不是?”他还在问我。   我怎么知道,你想做什么就做啊,问我干什么?   “今天是什么日子?”他还偏偏要问我。   “大……大年初三啊,下雪的日子……”这是他自己说过的。   “还有呢?”   “情……情人节……”我的脸一定红了,因为他一直盯着我的脸看,我的下巴都贴到胸前了,他还盯着看。   “那一起过情人节的,都是什么人?”他的眼里带笑,非常勾人。完了,我今天是不是要失身了。   “情人!”我低吼了一声,然后气势如虹地跳到了他身上,“敢欺负我,你完了!”   我落下拳头就捶他。他好傻,不还手,还抱住了我,而且还在笑,我都能感觉到他胸腔发出震动。我双腿缠在他腰上,居高临下,在他肩上背上捶了个彻底,发泄了我这半个多月的怨气。   真想打死这个渣男。   可是打死了就没了。   我停下来,捧着他的脸,有点想哭。又觉得很丢人,我把头一偏,拿耳朵烫他的脸颊。   他把我放下来,捧起了我的脸,拇指在我两边眼角摩挲着。有点湿痕。   可恶,我哭了吗?   “干什么!”有点丢人,我恶狠狠地朝他吼。   他吻了我。   真直接。   我很不争气,没有拒绝他,还张开了嘴,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他的嘴唇真热,舌头真烫,血真甜。   吻完了,他还舔着我的唇角,说:“你脸红的样子真可爱。”   我也不甘示弱。“你鼻子红的样子真可爱。”   他就忽然咬了一下我的脸。我也咬了一下他的鼻子以示回敬。   然后我就低下头,不敢看他了。他把我慢慢地收进了怀里。他怀抱很暖,很结实,就像我想象的那样。我双手按在他胸口,摸着他衣衫下的肌肉,摸不出什么形状,但是能感受到心跳。   其实我挺不懂他为什么喜欢我的。   我也不懂我为什么喜欢他。   明明我们都是男人。   “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我问他,依然把脸埋在他胸口,没有抬头。   “奇怪什么?”他的心跳声和胸腔震动声,同时传递着这个疑问。   我也不知道奇怪什么,默默地摇了摇头,想了想,又问他:“你亲过女孩子吗?”   他摇头。我说:“我也没有亲过。”   然后我们都没有说话了。   “小路。”过了许久,蔡景忽然开口轻唤我的名字。   “嗯?”我的耳朵还贴在他胸口,他的心跳声真好听。   “下雪了。”他说。   我抬起头来,看着庙门外,果然已经飘落了轻盈的白色。那一片一片洁白的精灵,飘落人间,落在棕色的大地上,瞬间没了踪影,只有半空中,白茫茫雾浕浕。   我们一起走出去,雪大得并不大,落在地上就消失,落在头上就化,只剩下零星一点水滴。   我们是来看雪的吗?当然不是,我早告诉你们了,他就是想表白。   我抬头看他,他也在看我。   对新晋的男朋友,应该说什么呢?   我没经验,只会脸红。幸好他喜欢我脸红。   他的脸又慢慢靠近来。   这个好,不需要说话,我喜欢。   我们在雪中亲吻,不得要法,却也没关系。我们都不是好学生,都很笨拙,可是他很努力地亲我,我也很努力地亲他,总是能亲得我们都喜欢的。   满满的喜欢。   我们一定亲了很久,因为等我再从他怀里站起来时,我看到雪下得大了些,看到他头发上都沾染了白色,他看我一定也是这样。   真是的,一不留神就一起白头了。   我是故意的。   我抱着他吃吃地笑,他抵着我额头问我笑什么。我不告诉他,他就又亲我。那我当然更不会告诉他了。   我好喜欢他亲我。   不想跟他分开,一刻也不想。   可是他已经不念书了,而我还要考大学。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喜欢他。   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回去的路上,他骑得很慢,非常慢。一面是因为下雪了路很滑,一面是因为我们想聊天,也想亲近。   真是的,骑摩托果然很危险。   我贴着他的后背,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跟他说:“你以后去进货时,要来找我啊。”   嗓音软腻,是我刚刚领会的新技能,这叫撒娇。   “好。”他说。   “我放假了,就去你家买东西。你要给我打折。”   嗓音生脆,我早就会,但带点野蛮霸道,这也叫撒娇。   “好。”他说,“给你买一送一。”   “送什么?”   他歪了歪头,我们两个头盔蹭了蹭,他嗡嗡的声音像在我心底挠痒痒:“送我啊。”   我:“……”   我现在立刻马上就想去他家买东西。他真的好会撩啊。   我没让他送我到家门口,让他在路口就把我放下。我妈说得对,在这里狠心舍下才方便扭头就走,不会一步三回头。   我跳下车,头盔还他,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背后没有听到摩托车的突突声,前面是我家的小镇。再坚持一会儿,我就可以潇洒地走到家了。   可是我的脚步越走越慢。   我妈说的不对!我好舍不得他!   我回头看去,他还撑着摩托车站在路口。   去他的面子不面子!   我拼命又跑了回去,路上还差点滑一跤,狼狈得很,但我顾不了,我真不想和他分开。   他以为我忘了什么东西,问我:“忘了什么了吗?”一边说,还要检查他的置物篓。   我觉得我很可怜,我看着他,想亲,不敢亲。想让他亲我,也不敢说。这里四通八达,虽然雪天路上人少,但不知道什么人就会出现了。   可恶,恋爱的小火苗刚点燃就要异地折磨!我想干柴烈火啊!   他好像明白了,伸过一只手抚在我脸上,大拇指指腹又在我眼角摩挲着。他四周看了看,然后斜过身子来迅速地亲了我一下,接着就松了刹车突突突地开走了,只一会儿功夫,就老远老远去了。   大路一眼望不到尽头,我看着他身影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白雾茫茫里。   等我有钱了,要给他买辆特别大的车,这样他走时,就不会消失得这么快了。 第9章 你怎么这么好啊?   寒假剩余的日子里,他大概没有去市里进货,反正他一次也没有来找我。那天在小青山上的定情之吻,好像都只是我的错觉,或者又只是我的美梦一场。   到正月十六,我们又开学了。   我趴在书桌上,望着旁边干净整洁的桌面,忍不住悲从中来。   撩完就跑,渣男啊!   我还上赶着去让他撩,贱男啊!   我前桌盛葳也来了。她脚步轻快地从走廊走过来,到靠近座位时,看到蔡景空荡荡的桌面,明显怔了一下。   哎,她一定很喜欢他。   完蛋,我觉得舒坦多了。好歹我还没失恋。   果然凡事在于比较,世上总有比你惨的人。   盛葳没有停太久,其实只一小会儿,她就安然坐下了,放下书包,不紧不慢地收拾。   学霸就是学霸。   我也掏出试卷准备做题。一个寒假的魂不守舍,都不知道我好不容易考出来的中等偏上,会不会又掉回中等偏下了。   我正咬着笔头苦恼双曲线公式已经完全忘记了时,身边忽然有人过来了。我没什么指望地随意瞥了一眼,手上仍是要去翻书的动作。   结果,这一看让我受惊过度,直接把凳子撑倒了。眼看着我就要后脑勺着地,摔个结实,旁边的人眼疾手快捞起了我,我直接就被他抱了个满怀。   凳子蹭地的动静特别大,班上前排同学都刷刷回过神来看着我们。   这脸丢大了,我一定又脸红了。   完了,不能脸红啊,他会亲我的。   我闭上了眼睛,打算掩耳盗铃了。   “吓成这样?”蔡景没有亲我,把我扶好后就正襟危坐,好像还有点遗憾地望着我。“怕摔跤还不坐好?”   同学们见无事发生,都回过头去了。可恶,我好恨!你们赔我的吻!   “你怎么来了?”我凑近他,小声问。余光瞥到盛葳一直盯着我们,不对,一直盯着蔡景,眼神亮晶晶的。   喂喂喂,他肯定不是为了你,不用期待了。   蔡景说:“过年家里又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可以把高中念完。”   “啊!”我真高兴,居然不用异地恋了,简直意外之喜,“那大学呢?”   他摇头:“还是不考了。”   光念高中啊。高中文凭有用吗?   老师已经进教室了,我们不再说话。老师带着一摞试卷来发,从前往后,一张张传着。我在草稿纸上写了字,也传给他。   我写:“你要陪我一起念完高中吗?你怎么这么好啊!”还给他画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他看了一眼,拿起笔也写了一行,又推过来还给我。   我拿过来一看,他写着:“我看我没来,你也没怎么样。”   我:“……”   我总不能说,因为我看盛葳比我更惨吧?   除非我傻了。   我连忙表痴心:“我有怎么样的!我都快难受死了!刚才看到你出现,还以为是幻觉了。我还以为你会亲我呢,结果你都没有。”然后画了一个哭丧的脸。   我倒打了一耙,把草稿纸推过去后,不敢看他。   他那边一直没有动静,我却总觉得他在盯着我看。莫须有的视线让我眼花耳热,脸庞发烧。   完蛋,好想钻到地底下去!   正这时,我听到了尺子落地的声音。   简直是救星!   我连忙弯下腰就去捡,结果……   被被被被亲了!   我弹回座位上趴好,把头埋在双臂之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我舔了舔嘴唇。蔡景刚刚真的亲了我。他把我骗到桌子底下,亲了我。   他好坏!   嗷呜,他怎么这么会!   我完全不是对手啊怎么办。   可恶,脸好红。   被他看到一定还想再亲我。   好紧张,好刺激!   前排的盛葳正好把试卷传给我,我囫囵伸手就接了,然后蒙在脸上。试卷好凉啊,真舒服。   我再也不撩他了!   不然到时候可能我办不了他,要被他办了。   恋爱以后,平平无奇的日子,好像也多姿多彩起来。蔡景不准备考大学,他念高中只是为了陪我。说我自恋也好,我就是这么认为的。他学习很轻松,但又不只是堪堪对付。他不想带给我消极的影响,我知道。   毕竟我还是想考大学的,虽然我还没想过考大学了做什么。但我妈从小就跟我说,要好好学习考大学,考上大学才有出路,才能走出小镇看看路的尽头是什么。   小镇里人人都是这样想的。   虽然蔡景已经带我出去看过了,但我知道,那不是路的尽头。   那里也没有我这种人。   我要出去,去到很远的城里去,那里一定有我这样的人,也能包容我这样的人。蔡景不想出去,没关系。青春正年少,诗酒趁年华。我不在乎结局。   可能我才是真正的渣男。   蔡景虽然不考大学,但他还是会学习,有不会的题目,他还是会问我。如果我不会,我们就一起问盛葳。   盛葳真是个劲爆的学霸,我很喜欢她。自从知道她喜欢蔡景后,不知道为什么,我反而更加喜欢她了。   可能是英雄所见略同。   我觉得蔡景也喜欢她,跟我一样的喜欢。不过,跟我们喜欢对方不同。   盛葳还没有放弃让蔡景考大学的念头。原来寒假里她还专门去找过蔡景,劝他不要退学。我都没去找过,她真是朵心地善良的白莲花。   而且是励志典范!   你看过为了能为喜欢的人答疑解惑,发愤图强一年时间把成绩从四十名以外提高到前十名的吗?   盛葳就是!   我们三就这样绑定了。也不能这么说,应该说是盛葳绑定了我们。高中剩下的一年半里,盛葳考试雷打不动前十,而且每考一次,她都能前进一个非负名次。每次换座位,她都把这犄角旮旯当风水宝地,生怕被抢似的,一早就绑定好我和蔡景。   全班同学都把她当圣母一样崇拜,圣母都没她这么热心慈善事业。   如果将来我和蔡景能结婚,我一定要给她包一个大大的红包谢媒。   如果她不介意,我还想请她给我当伴娘。   为什么是伴娘?   我撑着下巴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我一直肖想着蔡景的身子,难道不应该我是攻吗?   “你攻什么?”蔡景拿胳膊拐了拐我。   我回过神来,看着他一脸纯洁的表情,有些心虚。随便指了指试卷上题,跟他说:“攻这个题啊。我觉得,一有不会的就问盛葳好像不太好。”   蔡景当真了。他低头看了一眼,说:“好像是有点难,那我们来做吧。”   唉,到底是我太不纯洁,还是蔡景太纯洁了。就这我也能想歪。   不过和蔡景一起做题什么的,真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我觉得他有一种魔力,一种让人轻松的魔力,让人把做题当做是在学习知识。碰到不会的题,就像是摸到了新世界的大门,是一种惊喜。打开这扇大门的过程,又是另一种乐趣。   很多年后,我这么跟人形容高中时的刷题。大家表面先佩服一番,过后都忍不住质疑,认为我的记忆是被时间沉淀所美化了。   我真不觉得。就算是美化,也不是被时间美化的。   那道题最终我们没有一起做出来,最后还是问了盛葳。   真挫败。   不过值得安慰的是,盛葳也做了很久才做出来。看了盛葳的答案之后,我们才发现,其实只差一点点我们就能做出来了。   我悄悄跟蔡景说:“都怪你,如果不是你小气地收回奖励,说不定我们就能做出来了。”   蔡景白了我一眼,抓着我的手在我掌心抠,然后又抓过来写字:色。   我不甘示弱,谁叫你老勾我。   一开始时,我跟蔡景做题是有比赛的,还是他提出来的,做得快就有奖励。虽然其实到最后好像谁受奖励谁受惩罚没什么区别,但也是一种情趣。   真不知道他从哪里知道的这么多鬼点子,反正我觉得很好玩。晚自习的时候,把前面书堆高一点,让蔡景再挡着走廊另一边的人一点,然后我俩悄悄地在隐蔽的角落亲一下什么的,真的很刺激很带感。   可是就这么玩了一次之后,他就自己破坏游戏规则,不玩了。理由是太危险了。   现在我都只能在放学后,拐他出校门去吃宵夜。当然吃宵夜是假的,跑去黑暗偏僻的地方亲才是真的。如果,这也算宵夜,那吃宵夜也是真的了。   蔡景又拉过我的手,在上面写。“好,都怪我。”   掌心痒痒的,心里也麻麻的。他怎么这么会调情啊。   然后他又凑近我说:“这次月考你如果能考到三十五名,带你出去玩。”   三十五,你当我神仙啊!   我在他手上写,力气用的很大,把他手掌都写红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然后看着我笑。我没好气地回瞪他。是,没错,你男朋友就是个学渣,你怎么着吧。   他又拽过我的手来。掌心已经被写满了,他就在我手腕上写。“四十名。”   这还差不多。   其实四十名都有点困难。高二下学期了,大家都开始努力了,想保持名次都很困难。   我有点不甘心,趴在桌上凑近他问:“万一我四十名也考不了呢?”   他也趴在桌上,小声回答我:“那你带我出去玩。”   总之就是一起出去玩。   我满意了。   我喜欢出去。 第10章 好像某种仪式   月考后就放假了,我照例要和其他几个走读生留下来打扫教室。蔡景说他不着急回去,要留下来帮我们。我觉得他就是以为我拎不动水桶和拖布。   真是的,老子也是男人好不好!   我推着他赶他走,跟他讲不需要他,这里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而且等我们把教室打扫完,校外的车都走的差不多了。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说,忽然就可怜巴巴地,说我狠心,马上放假了,居然赶他走。   我呆了一呆。卧槽,平时不是你酷得跟什么似的,这会居然嫌我狠心。   我很受用,故意装作受不了地问他:“你有没有觉得你很黏人啊?你看方佑轩也要留下来,桂梓仪都没说要帮他。”   方佑轩和桂梓仪是班里公认的一对,就连我这个不怎么参与班级八卦的走读生,都知道了他们的事。我怀疑班主任也知道了,只是没有证据。   蔡景说:“桂梓仪是女生!”   “哦。”我抱起双臂嘲笑他,“那你连女生也不如了?”   唉,都怪本大爷魅力无边。   “余路!”蔡景咬牙咬了半天,最后留了一句话,“你给我等着。”   嘿,我就等着呢。   我知道他想怎样。不就是想等最后大家都走完了,关在教室里亲我吗?妈的,其实我也想这么干。最近考试,白天我们不在一起,晚自习整晚都有老师巡视,晚自习后同学很多也都要出去吃吃宵夜,我俩如果单独行动,就非常惹人怀疑。   方佑轩和桂梓仪就不会有我们的麻烦。他们想单独在一起,大家都心照不宣。我跟蔡景,所有人都不识趣。   本来我挺想带他去我家睡觉的,可惜,我现在做贼心虚,怕被我爸看出端倪来,虽然他总是迷迷糊糊,未必看得出来。   可是就算看不出来,我也不敢。就算教室人走光了,就算我还可以把教室锁起来,我也不敢。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觉得……不想。   也不是不想,哎呀,说不上来,反正你们知道就好了。当然,我也没有蔡景以为的那么潇洒。我之所以忍心就让他回去,当然是因为我知道他第二天一定会来找我的。   他放假就会去市里进货,我已经想好了一个长期借口,保证每次都可以陪他一起去,我爸也不会疑心我。   但是,我人不在,我爸的生活还是得照顾上。   当天我就做好了第二天的饭菜,用保鲜膜封好了放在冰箱,我爸热一下就能吃。至于门口的生意,门可罗雀的,一天也影响不了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蔡景就来找我了。我才刚刚洗漱完毕,连店门都还没开。他没吃早餐就过来了,我在家煮了面条。   我煮的是碱水面。面条要先放在水里煮,煮好后捞起来沥干打散放凉,然后再煮汤。等汤好后,再把晾好的面条过水再加汤。   外面早餐店卖的都是这种面条,家里一般不吃。只是我妈以前喜欢煮,所以我也跟着学会了。这种面条能放很久,我煮好了放着,我爸起来后如果汤凉了,热一下汤就可以吃,面条也不会像挂面那样会糊掉。   我煮面条的同时,要准备煮汤的材料。蔡景就是在这时候来的。他把车停在门口,我去开门让他进来了,就赶紧回来看着炉子。   他跟着我一路进了厨房,问我:“你爸还没起来?”   “嗯。”锅里水烧开了,要下面条。我抽出一把面条,问他:“你吃多少?”   蔡景忽然从身后抱住了我,亲着我的脸颊,说:“你有多少,我吃多少。”   妈呀!我惊呆了。   你说的不别扭吗?我都替你别扭。   我忍着扑腾的心跳和脸上的热气,反正厨房热气多我不怕脸红。我问他:“你是不是小说看多了?”我用我的阅文数量保证,他绝对是小说看多了。就算不是小说,也是段子。   他果然有点僵住。我觉得他肯定还看到过那个下面给你吃的段子,只不过还没敢用。   他松开了我,看起来有一点点郁闷。我想着他饭量比我大一点,就多放了一点。面条下锅后,拿勺搅了搅。我继续准备煮汤的材料,边切菜,边随意地跟他说话。   我说:“现在在煮面有点危险,等把面条捞起来了……”完了,就算有热气蒸腾,我也觉得脸颊发热了。   但他好像还没明白我的意思,我也没敢抬头,就继续说:“我爸昨晚喝醉了,今天睡不到十点不会起……”   一时间,厨房里非常安静,只有锅里汩汩的声音,还有我切菜的咔咔声,特别有节奏。我超佩服我切菜的镇定功力的。   过了好一会儿,他特别酷地“嗯”了一声。然后我们就再也没说话了。   安静地等面条煮好,安静地把面条捞起来了,又安静地放在盘子里沥干,再倒上一点油,安静地一根根打散。在打散的过程中,我浑身都在发抖。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我们亲吻过很多次了。但这种约定时间的亲吻,好像……特别的羞耻和令人期待。   就像在等待某种仪式一样。   等我散好面条放下筷子时,几乎都要站不稳了。   蔡景在身后稳稳地抱住了我。   他没有立刻就亲我,而是等我抬头,看向他。我的视线都有些模糊,感觉眼睛有水光打转的样子。   他真好看。   下巴好看,嘴唇好看,鼻子好看,眼睛好看,宽宽的额头也好看。   我好喜欢这个人。   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个人。   非常非常想要他的那种。   我先亲的他。我抬起双臂抱住他的脖子,凑过唇去就吻到了他。他比我高,但这一点他从来不为难我。我想吻他,他就低头。   一定是厨房里的热气熏的我呼吸困难,我干渴急了,把他当做唯一的水源索取。他一直都是一个大方的人,任我索取。   末了,我伏在他颈边喘息,然后他笑着问我:“满意了?”   我又凑过去舔了舔他的唇角,只是笑。   他说:“那轮到我了。”   他比我有力量,好像我们从在一起时就自动分了工。他抱着我转了个身,把我压在墙壁上,侵入我嘴里的舌尖倔强而强悍。现在我变成了那个给予的人,却总觉得给不够似的,他好像夺走了我的一切。   有一种要灭顶的可怕的感觉。   我只能紧紧地抱住他。   我们当然不可能真的亲到十点去。只是有一种隐约的保障之后,不需要提心吊胆,才可以得到更放肆的发泄。虽然偶尔有些禁忌的刺激会增加快感,但我们都不是那种寻求刺激的人。   我们需要的都是安全感。   面条煮好后,我给我俩一人盛了一碗,剩下一碗留给我爸。   当然,蔡景肯定会夸我做的好吃,然后吃得干干净净。   我也知道我做的好吃。我爸吃我做的饭从会打我到不再发脾气,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们出门的时候九点。蔡景还有点担心我家里没人会不会出什么状况。我跟他说没事,我已经把零钱盒子放到楼上我爸爸的房间去了,楼下店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我爸声名在外,我家虽不是家徒四壁,也差不了多少。如果这样还能被贼惦记上,我也只能求菩萨保佑那贼下辈子多长个脑子。   蔡景被我逗笑了,也就不再担心了。   摩托车突突突地,把小镇甩在身后,沿着大路往前。身后的太阳在我们前面拉出长长的影子,好像我们一直在追着影子跑似的。   风从两边呼呼吹过,在头盔里听起来就是哄哄的。我抱着他,贴在他的后背,好像我们就是一对连体儿一样。我很喜欢这种感觉,就算我们靠得再贴近也不会有人觉得这有多过分。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我们就算在摩托车上这样doi,也不会有人发现。   当然,我只是幻想一下,这是要命的事,我们是不会做的。   “好看吗?”他忽然问我。   “好……好看。”我有些不好意思,我好像真的盯他盯太久了。   “噗——”他笑了,敲了我一下,“你在说什么?我要你看那边。”   我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然后瞬间忘了呼吸。   大路下去不远是一条河,这没什么,我家这边水很多,到处都是坑坑水水的,早见怪不怪了。可这里的水不同,因为河水对岸是一整排的油菜花,沿河一直延伸到视线尽头。   其实油菜花也见怪不怪。从我家前面的路走下去,就是无尽的田野。阳春三月时候,油菜花能开出一片金色的海洋,四周都望不到尽头的金光灿烂。   以前这个时候,我妈经常在吃过晚饭和我爸一起带着我在田间的小路散步,满鼻子都是油菜花的清香。   但这里的油菜花不同。不知道是有了银色河面的装点,还是河面上粼粼倒影的装点,还是我在摩托上春风得意的装点,还是身边人的装点。   我就是觉得,这一次的油菜花,与以往看到的哪一次都不一样。   我们顺着绵延的油菜花地和一条河水一路迎风前行,好像……要到那海洋的尽头去。 第11章 想花瓣滚满他一身   我们没有开到那油菜花地的尽头,在半路停了下来。蔡景把摩托停在路边,锁在一棵树上。四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油菜花开的季节,地里大概是没有农事,由着蜜蜂蝴蝶去采蜜授粉。   大路的这边其实也是一片油菜花地,只是它看起来就是没有对岸的那一片美。但从小在河边长大,我知道在对岸看我们,也跟我们看对岸一样美。   嘿,说不定更美。   蔡景牵着我下地去。他还算比较有公德心,没有拉着我就往人家菜地里踩。他找着田沟,走在前面带着我。这又与以前和爸妈一起散步时不一样。那时候我们一家人是在田间的大路上走,看着身边的油菜花。大路有两三米宽,油菜花就算很近,也不会近在身边。   这一次,我们走的是田沟,油菜花枝就在身边拂过,稍稍低头,那些花瓣就从脸上过去了。   这一片油菜花长得非常好,都到我们胸前了。我俩的手在花丛底下牵着,他斜着身子在前面探路,我就跟在他身后。没有什么方向,就是沿着田沟,在花地里慢慢走着。   这样走其实很累,因为周围都是一样的颜色,很容易就迷失了方向感和平衡感,走得摇摇晃晃。而且,要说美吗?其实也没有那么美,至少,绝对没有从天上看起来看起来美。毕竟风景总是比情趣更美一点。   走了没多久,我们走累了,也没了方向。蔡景拉着我坐下来,我们一下子就沉入花海里。周围都是细嫩的绿色花枝,黄色花朵,连头顶的太阳都遮住了几分。   “我觉得有点像偷情。”我凑近他耳边,悄悄地跟他说,故意把声音压得低低的。   其实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就是一片田野。在我们这里,到处都是这样的地方。我就算放大声音喊,也没人听得见。低声说话,只是……据说这样比较性感。   他转头要看我,但一歪头就吻到了我。我就是故意的,故意凑他那么近,故意让他吻到我,就是想像这样和他偷情,周围全是花香。   这里气氛真好。我特别想跟他在这里doi,想花瓣滚满他一身,也滚满我一身。我们的身体都变成了花瓣,分不出你我地纠缠在一起,再也分不开。   我觉得他跟我想的一样。可是我知道他不会,我也不会。   他只是把我压在了田沟里,横着一只胳膊垫着我的脖子,甚至都没有压倒一株花枝。他只是吻我,不停地吻我。我知道他想脱我的衣服,就像我也很想脱他的衣服。   但是他没有。   我真的好希望他有。   或者希望我有。   他的身体真的好好摸,唉。如果我们都没有穿衣服就好了。   等我们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他还趴在我身上不想起来。我也不想他起来,就抱着他,摸着他毛茸茸的头发。   我跟他说:“我知道你想跟我doi。”   他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垂眼把视线移开。   其实我对这两个字也有些羞于说出口,可越是羞耻,我越想说得坦荡。好像越是坦荡,说出口来就越证明纯洁。   我真的很想很纯洁地跟他doi。   于是我又说:“我也想跟你doi。”   然后他就又看向了我。   我问他:“你说我们什么时候可以doi?”   他又亲我了,拽着我的领口往下扯地那种亲。   哎,太阳真美,花真香。我的花样少年,真热。   结果这一整天,我们最终都没有走到市里。就在花丛里厮混了一整天,还没厮混出个实质的进展,最后一起饥肠辘辘地回来了。幸好这个季节地里干燥,不然我们估计还得沾上一身泥巴地回来。   如果我们是两只蝴蝶就好了,可以只在花丛中飞来飞去,不用在地里打滚,还可以飞到很远的地方去。   晚上我在家做了饭,和蔡景一起吃,没有等我爸。但等我们吃完,我爸都没回来。我去牌馆找他,他已经不在了,牌馆老板说他打完牌跟人出去喝酒了。   我有些无力,我爸最近喝醉酒的频率越来越高了,我有些担心他。   我问蔡景晚上可不可以不回去,他说可以。我就带他去洗澡,洗完澡,我们都换上了薄薄的睡衣。我趴在他身上,仔细地摸着他的肌肉,解开扣子摸的那种。   哎,终于得偿所愿了。   他被我摸得痒了,忍不住笑。“你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那种,就是馋我的身子吧?”   我有些心虚,我的确是馋他的身子。但我当然不能承认,视线往下瞥了瞥,我问他:“你难道不馋吗?”   他把我抱住,不让我看,这下我们真是肌肤相贴了。   我问他:“你知道我们应该怎么做吗?”   他有些脸红,点点头,又问我:“你知道吗?”   我也点头。虽然没有看过片子,可我阅文无数,包括那种没有情节只有动作的文。   网上的人真会写,我好羡慕他们,可以随意相爱随意doi。   我有些为难,问他:“你们杂货铺,卖不卖那些东西啊?”   反正我是不敢买。我们镇就这么大,就算有卖的,买一次我就没脸活了。虽然还可以网购,但是网购会送到家里来。如果爸爸收货了,我也活不了。   蔡景点点头,又摇摇头。暗语似的,可我听懂了。   有的东西是卖的,可有的东西不卖。   怎么办啊,如果没有第二种东西,据说会很痛。唉,真愁人。喜欢男的,在这种地方,天时地利人和,全都没有。   不能做,那亲亲总可以了吧。我就啃了啃他的肌肉,也没敢太搞出动静来,怕我爸随时随地可能回来。我俩甚至都没敢太嚣张地抱在一起睡,怕我爸回来后闯我的门。关上门更不行,受挫了他会发酒疯的。   我得醒着等他回来才行,有啥事也得照应一下。   蔡景好像有点酸溜溜的,说:“你爸有你这个儿子,真是福气,比女人照顾得都周到。”   知道我的好吧。我有些得意,啃着他的嘴唇,对他说:“我也照顾你啊。”   蔡景问我:“如果你爸知道了我和你,会怎样?”   我想了一想,说:“大概会打断我的腿吧。”   他没有说话,我又问他:“如果你妈妈知道我和你,会怎样?”   他也想了一想,说:“大概会不认我这个儿子吧。”   我有些怅然。“要是我爸跟你妈的反应换一下就好了。”   他被我逗笑了。   我又问他:“那你弟弟妹妹呢?”   他又想了一想,说:“大概也会不认我这个哥哥。”   我望着他,“唉”了一声。   就这样,他还不和我去考大学,要留在这个鬼地方。   算了,人各有志,像我这从立志趁早又志向高远的人,毕竟是少数。我不能苛求他。   我只能趁着他现在还在,就多亲亲他。他大概也是同样的想法,也非常热烈地亲我。   可惜我们都只敢亲来亲去,最多滚两滚。   后来回忆起这段时间,我都忍不住要给我俩点个大大的赞,那可是年轻气壮血气方刚的我们啊!然后再点个更大的鄙夷。   第二天,蔡景走时,我爸都还没醒。我俩又在厨房亲了好半天。这次之后,就又要再过两天才能学校见了。   老放假,真讨厌。   “你没有进货回去,会不会怎样?”   “会。”他说,“所以,我现在要再去一趟市里。”   “可惜我今天不能陪你去了。”我有点后悔,假装的。“哎,昨天不在那儿玩那么久就好了。”   他笑我:“口是心非。”   我也没反驳他,就叫他路上骑车当心,想了一想,说:“你晚上回来,再过来吃饭吧。”   他似乎是算了一下时间,然后答应了。   我又想到好玩的,就补了一句:“我下面给你吃。”   他踩着摩托的脚滑了一下,脸红地瞪着我。   我就知道他看过。   我望着他笑,很纯洁无辜的那种。   他忽然勾唇,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好,你说的。”   哎呀,邪魅一笑,他怎么这么会啊!   完了,我觉得身子都热了。   等他回来时,我当然没有下面给他吃。今天我爸爸正常牌馆散局就回来了。我做了菜,我们三个人一起吃了饭。这还是我爸第一次正式认识蔡景。   蔡景居然好会的,买了酒作为礼物送给我爸。我气得要死,因为我很讨厌我爸喝酒。我爸却超喜欢他,尤其是知道蔡景是专门去市里买的之后,更是直接不客气地把我这个儿子推了出去。   “小蔡啊,你这孩子懂事,比小路强多了。你以后出门多带着他一点,让他也跟着见见世面。”   蔡景没有吃到最后,看天色不早了,就说吃饱了要走,让我们慢慢吃。这适可而止的礼节,让我爸更觉得他懂事了。虽然我爸明明急着去赶下一场牌局,表面上却还是一再留客,我知道他很看得上蔡景。   蔡景的大人缘很好啊,而且嘴甜。我舔舔唇,又想亲他的甜嘴了。   我送他出门时,他似乎还有些得意,悄悄问我:“现在,你爸还会打折你的腿吗?”   我想了想,回答他:“现在可能还会再打折你的腿。”   儿子的朋友是理所当然,儿子的男朋友是晴天霹雳,绝对要打死的。   他听了,仿佛耳朵都耷拉下来了。   面对现实好吗?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肯定不会让我爸知道。 第12章 我决定跟他私奔   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假结束,一来到学校,又能看到蔡景了。真好。晚自习,我们把左手藏在桌子底下牵着,右手在桌上一起写试卷。   哎,高中生的恋爱,就是这么纯情。   但也许只有我们这么纯情。   第二天早自习,吸了蔡景半小时情歌的我精神抖擞地飞车回家。我爸还在睡觉,我准备好早餐后,就去开店门,然后坐在门口吃早餐。   对面的胡家大婶在我家门口给孙子喂饭,因为她孙子在门口骑个小木马玩,玩到我家这边来了。   胡大婶看到我就问:“小路啊,怎么还每天回家过早?”   她这是没话找话。以前我妈在时,会在家准备好早餐,我回来就有吃的。后来我妈不在了,我会回家准备早餐,这样我爸起来就有吃的了。   我妈已经不在这么久了,胡大婶还这么说,真是不会说话。   我说:“是啊。”   胡大婶追着孙子喂了一口饭后,朝我这边走了几步,忽然笑容可掬地,用逗小孩子似的口吻问我:“小路在学校有女朋友没啊?”   我愣了一愣,心想关你什么事。“没啊。”   胡大婶就笑:“哎,小路是老实的好孩子啊。我看你们学校其他那些孩子啊……”然后就啧啧啧地不说了。   我知道她是等我问,但我懒得问。她就自顾自地说下去了。“我今儿早晨去地里,你猜怎么着?好好的油菜,都被你们学校那些玩朋友的学生给压坏了。你说这,小小年纪……”   我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后,觉得脸有些热。幸好那天蔡景和我只是在田沟里厮混,没有压着油菜花,不然估计也会被人这么背后叨逼叨了。   胡大婶还在絮絮叨叨:“你说现在的女孩子都是怎么想的,一点都不自爱。我们当小孩那时候啊……”   怎么想的?小别胜新婚啊。他们好会,居然真在油菜花地就干了起来,真浪漫。   我一边羡慕着,一边吃饭。还得赶快吃,不然一会可能会迟到。   “小路啊,你怎么不谈个朋友啊?”胡大婶絮叨了一圈后,又把八卦扯回到我身上。我已经吃完准备要进屋了,随意说:“我要学习呢。”   那些胆大包天的野鸳鸯,肯定是实验班以外没人管的。   胡大婶像没听到我说话似的,殷勤劝说。“小路,趁着还在学校赶紧找一个订下吧。学校的女孩傻是傻了点,没个分寸,但没心眼,实诚。”   哟?我愣了下。怎么着,批判了一圈后,居然劝我快去找一个?您老这真的不是在鼓励野外打鸳鸯吗?早说啊,我今晚就去你家菜地打去。   哎,真想跟她炫耀,可惜不能,好气哦。   我一路骑车回学校,都还是止不住想着两个人在油菜花地翻滚的画面,当然,我想的是我和蔡景,想着那天他压在我身上的场景。   那天天气真是好,他背后的天空湛蓝如洗,身边的青绿花枝柔软娇嫩,枝头的花瓣轻盈灿烂,一片片地落在他背上。他伏在我身上看我,摸我,亲我,红红的眼眶,额角都滴着汗。汗滴落在我唇边,仿佛都沾了花的清香。   真是的,中年妇女说话就是脏,三言两语,把我纯洁的思想都污染了。   明明我们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怎么人家都那么会啊。漂亮的油菜花直接就拿来当婚床翻滚了。他们翻滚到什么程度啊?有没有干柴烈火啊?哎,男孩子和女孩子果然比较好干柴烈火啊。我跟蔡景真是太吃亏了。   心不在焉的,路上差点跟人撞上,好不容易才收敛了不纯洁的思想。一到教室看到蔡景,再看到他的眼他的唇他的手……   完了,好想他再来压我,好想跟他翻滚……   “怎么了?脸好红?”蔡景有些担心地问我,伸手来摸我额头。   我没有避开,享受着他干燥清凉的手掌温柔。但是,怎么感觉我的身体越来越烫了?好不甘心啊,只有我一个人想干柴烈火吗?   “昨晚有人在油菜花地里偷情。”我拉下他的手掌,凑近他悄悄地说。   “啊?”蔡景傻住了,疑惑地望着我,可能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真的偷情,真枪实干的偷情。”我就是想表达,你看人家多会多敢多劲爆。   他不说话,表情有些别扭,耳根有点红。我好心给他解释,“我邻居说的。”   蔡景回过神来,一弹指敲在我额头。“学你的习。”   前排的盛葳忽然回头来看着我俩,眼神有些怪。   她不会看出什么了吧?我心里发毛,赶紧正襟危坐,拽过一张试卷来,跟蔡景讨论着掩饰。   最近几天,我在校园里走路碰到女孩子,都忍不住想盯着她们的肚子看。我觉得太不公平了,蔡景怎么不跟我偷情呢?明明我们偷情都不用担心会怀孕的。   我月考没有考到四十名,只考到了四十二。大家都好狡猾,说好的寒假一起吃一起疯,结果他们都在偷偷学习偷偷减肥。   蔡景相对于期末倒是进步了,在我后面两名。盛葳诲人不倦地给我俩讲题,依然对我们的未来充满了信心。她甚至畅想,高考时我们三能把全班前十占到三个席位。作为快速超车的黑马学霸,她理所当然地认为所有人都能成为黑马。   我问蔡景:“你觉不觉得你很渣?”   “啊?”蔡景刚刚把盛葳教的一道题写出来,还拄着笔尖回味,没有反应过来我的问题。   下面的话,我就连压低声音都不敢说,就在草稿纸上写:“我觉得盛葳还喜欢你。”   蔡景看了看,怀疑地看了我一眼,在把草稿纸推过来,然后当着我的面,把那个“还”字圈了出来,在旁边划了个问号。   我:……   完了,不打自招了。   “笔误,笔误。”我硬着头皮拗,把那个还字划掉了。   蔡景斜了我一眼。我觉得那眼光阴恻恻的,但他也没说什么,只是在草稿纸上飞快地写:“她是一个善良的好女孩,只是想帮助我们学习。你在想什么?为什么说我渣?”   你能说出这种话,就证明你渣。   男朋友,请注意你的身份,不能拿直男当借口。   我没明说出来。算了,盛葳和他,算是周瑜打黄盖。只要我男朋友不移情别恋,管别人去死。盛葳学习越来越好,说到底也能算上这个渣男一半的功劳。   四舍五入,也算我的功劳了。   既然是我的功劳,利用一下也合情合理。再说,我是真把盛葳当朋友的。还给她送过生日礼物,正式的、有花花绿绿的纸和蝴蝶结包装的那种。   让她给我讲讲题,提高提高名次,再找我男朋友兑换兑换奖励,不算过分吧?   然后期中考试,我的排名终于又回来了,不枉我起早摸黑,抱着情敌当大腿,还要忍着良心的谴责。   后来五一,蔡景问我有没有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啊,对了,我生日是五一。其实我们这里都过阴历的生日,只有我过阳历,因为我亲妈在我兜里揣的生日是阳历,我妈也觉得五一是个节日,照着节日过生日,吉利。   吉利个鬼,劳动节,大概我就是生来的劳碌命。   不过总算可以劳动光荣地索要自己的礼物。   我跟蔡景说,“你。”   对,你。   ——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你。   然后蔡景就把他送给我了。他真是一副有求必应的好神像。   那天,蔡景一早就骑着摩托车突突突地来找我。他问我今天能不能出去,我说能。我爸是个大猪蹄子,从来不记得我的生日,我也不好刻意做点什么丰盛的晚餐去提醒他,反正提醒了他也不一定猜得到。   蔡景兴冲冲地又要带我私奔。他说今天一整天都陪我,不去进货。我问他要去哪里,他说去小青山。   其实我不问也知道,他就没别的地方,只有小青山这一个秘密基地。   但我没想到,秘密基地也有继续开发的潜力。本来我要准备午餐带过去,但是他说不用。他带了红薯,我们中午可以在那里烤红薯吃。   妈的,老子生日就给老子吃烤红薯。这男朋友我不要了!   他又掏出钓竿,说那里可以钓鱼,钓到鱼了还可以烤鱼吃,他还带了调味料。他说信得过我的手艺,肯定能烤的很好吃。   我去,这是想当野人吗?要吃烤鱼为什么不在家烤好了带过去。而且,为什么是我烤?   然后他又掏出帐篷,说如果困了,还可以在里面睡觉。   这个好。   看在他求生欲满满的份上,我原谅他了,决定跟他私奔。   小青山上还是没什么人,但初夏时节,绿意盎然,幽静又不萧条,跟其他时候都不同。我们三步两步爬上了山顶上的神仙庙。庙里居然有新的香火。虽然香已经早烧没了,但是看得出来,新香火添不少。大概是最近天上哪路神仙生日,人们上来烧香了。   “端午节人会再多一波,但是这两天不会有什么人。”蔡景说。他对这里真是了如指掌。   原来这个小庙还是有人给香火的,下次我也带点香火来好了。毕竟是我们定情的地方,我和蔡景的见证神仙。吼吼。   我跪在蒲团上徒手合十拜了拜,求菩萨保佑。您面前的两个人虽然谈不了什么姻缘,但也请保佑我们情路顺利。保佑他一直喜欢我,我也一直喜欢他。   蔡景也跪下来拜了拜,不知道他拜的什么,拜完之后他就来亲我。其实我本来想坐着的,毕竟坐着舒服,但不知不觉,我俩都默契似的,一直跪着,就跪在神像前亲吻。   我问蔡景,觉不觉得我们很放荡?   我很喜欢故意用无辜又坦荡的语气,说出那些龌龊又无耻的话。   蔡景一定觉得我十分纯真。   妈的,我都搞上男人了,哪还有什么纯真可言?   蔡景居然点了点头,他说:“有点。”   我不高兴了,不想再跟他亲。他又把我拉入怀中,低下头细细地亲吻。这次是坐着了,我完完全全地被他抱在怀里,毫无还手之力地被他亲,细细密密的。他一边亲,还一边摸我,摸我的脸,摸我的脖子,……。   我一点力气都没有,软在他怀里,任他为所欲为,他就算要现在就在这里把我办了,我也只会乖乖配合。   可惜,他没有办了我,他只是抵在我的颈边,语气低哑地跟我吐气。“你根本不知道我想做什么,我比你想象得还放荡。”   他说的好无辜,又坦荡,他一定十分纯真。   我说:“我知道。我知道你想做什么。”   因为我也想那么做。我说过,我们很放荡。   想做很多事,很多想都不敢想的事。但其实我们都想了,只是不敢做。   作者有话要说:  望眼欲穿等一个收藏 第13章 爱得越深越浓越缠绵   我们离开了小庙,从山的另一边走下去,稍微走得远一点,出了林子,有一片湖,湖里居然真的有鱼。   我说,如果我们把语文书带过来,坐在湖边背诗词,肯定特别有情调。   蔡景把手机扔给我,说:“没语文书你也可以背。”   我当然是说笑的,他也是说笑的。他把手机扔给我保管,今天一天都不会让他接电话了。对了,蔡景是经常会有电话的,一般都是家里打来的。他们家的杂货铺只有他妈妈在打理,经常会有事情忙不清楚。   我就说吧,他念高中就是为了陪我,不是我自恋。   但他既然真敢让我背诗,我就真背。我想给他读情诗,酸死他。   我拿起他的手机搜“情诗”,随便打开一个页面,一首一首都是男男女女,果然很酸。没意思。我随意往下划,忽然看到一张图片,画着是一个和尚。   和尚?   我跟蔡景说:“小景,我看到和尚写情诗。”   “谁啊?虚竹吗?”蔡景在架钓竿,没有很在意我的问题。   我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把诗读给他听:“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蔡景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好像听进去了。他想了一想,大概是在回味诗句内容。“谁写的啊?”   “不知道。”网页上没有标明作者,我也懒得再查。我觉得这没什么了不起,和尚跟女人谈恋爱又怎样?我还和男人谈恋爱了呢!   蔡景没有追问。他把钓竿架好后,去搭帐篷。我看他在那摆弄,觉得太神奇了。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这个东西,我都只是在电视里才见过,一直以为这是城里人才会玩的东西。   他说,以前他爸爸打理铺子时,每周都要去市里进货,所以会一些市里人玩的东西。有时候他爸爸带着他,所以他知道一点。   不过他的水平也不怎么地,我来帮他,他才稍微搭得快了一点。最后总算是搭好了,是个不太宽敞的小帐篷,但是能躺下我们两个大人。   我站在帐篷前看着,又看了一眼蔡景,他也正在看我。我猜我的脸可能又红了。   到底是不是我心思太龌龊了?我觉得他今天的每一个动作都很有深意,像是幽静的山林,像是没有人的野庙,像是这个张着大口就差说请的帐篷。   我不再看他,转过身去看湖面,看天空,拿一个据说很优美的侧影对着他。天很蓝,湖水很清。我们的钓竿垂在湖边,旁边还有小鸟在啄食。我今天满十八了,蔡景的生日在十月,阴历十月,比我小六个月。   他还不到十八岁,如果我把他这个未成年人给睡了,是不是还犯法?   如果让他把我睡了,是不是就没事?   那还是让他来睡我吧,正好省得到时候我睡完就跑显得太渣男了。   我才正这么想呢,身后就圈上来了一双臂膀。我顺势往后一倒,一抬头,就寻到了他的唇。   我猜湖面上肯定有我俩的倒影,在对岸一定能看得一清二楚,一个男人,抱着另一个男人,抵唇缠绵。   如果那里有人看到,他们一定会觉得这两个人是变态。   如果没有人看到,他们一定想都不会想到,还有这样的男人。   在蔡景要带我进帐篷的时候,我拒绝了,我不想进去。说不上来为什么,我就是觉得花花绿绿的帐篷颜色太显眼了,里面又太狭窄了。   避无可避的狭窄。   是一个十分被动的地方。   蔡景似乎有一些失望,我寻着他的唇亲吻以示安慰。我不是不想和他做什么,只是我不想在这个地方。他好像明白了我的意思,转而带我往林子里去了。   他是抱着我去的,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我可以走的。我这么大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公主抱,很有点羞耻。但我没有拒绝他,我配合地抱着他的脖子,把头枕在他颈间,希望他可以抱得稍微轻松一点。   他带我来了一处树林茂密的地方,地面大概累积了很多落叶,他每踩一步,还有点点往下陷的感觉。他熟悉这座小山的每一寸地方,我信他,他来这里,那一定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人来的地方。就算有人来,我们也能先察觉,后面也有地方可以藏起来。   他放我下地,靠着一棵树站好。我的胳膊还搂着他的脖子,贴着他的身子,我的视线胶着在他脸上。我很着迷,因为我真的迷恋眼前的这个人。但我的表情可能有一点可怜,因为他又捧起了我脸,拇指在我两边眼角轻轻摩挲着。   他忽然唱歌了。   我有点意外。   又点想吐槽。   唱什么歌啊,真是不合适宜。   可是吐不出来。   他嗓音很轻,好像就是在用气音,抵在我唇边轻轻地唱着:“双手轻轻捧着你的脸,吹干你的泪眼……”   可恶,我本来没有流泪的。   他把歌唱完了,最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一眼大概是他最后的温柔了。接下来,我就再也没有心思去思考其他了。他想要把我吞吃入腹,动作很是混乱又狂躁。我感受着,听到有山风,又听到比山风热热烈的喘息,然后仿佛都化成了他刚才的歌声。   我和你和命运之间,注定了不能改变。我的情感热切危险,多看你一眼就会点燃我心中无法扑灭的火焰……   最后,他搂住了我,我俩一起斜躺在树干上。阳光斑驳地透过层层密林落在我们紧挨的身子上,明亮又幽暗,一模一样。我们交换着吻,看着彼此,目光胶着。   我们所有自欺欺人的小心与伪装,在这一刻都敞开在了阳光之下。丑陋也好,畸形也好,都是我们。   我们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看到,我们都爱着一个同性。这不正常,我们知道。就算我们不承认,就算外面很多人都说我们不是,可是,镇上的人都会认为我们是变态。   只要他们认为我们是,我们就是。   我问他:“你真的不在乎吗?我……是个男的。”   他说:“我当然知道你是个男的。我也是个男的。”   我不在乎我妈来不来把我领走了。就算所有人都觉得我是变态,只要蔡景觉得不是,我就不是。   回去的路上,我还有些得意,仿佛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还是他的气息,他也都还是我的气息,我们都属于彼此。   我问他:“我们是不是很会?比他们还会?”   “他们?”   “滚油菜花地的那对野鸳鸯啊。”   他斜眼看了我一下,然后空出一只手敲我。“你在想什么啊?”   我抱着他的腰,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问他:“小景,你为什么不做到最后啊?”   我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把攻让给他当了。   他没好气地看了我一眼,说:“是谁开始连裤子都不让我脱的?”   我有些心虚,气势夺人地鄙视他:“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欲拒还迎、欲说还休、欲语泪先流啊?”   “噢,那就是说,下次你如果再说不要,就是要了?”他凉凉地说,“余路,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啊。”   我被自己的口水噎住,不想理他了。   我其实知道他为什么没有做到最后。谁叫我们连作案工具都没有呢?哎,可怜的高中生。   这种破地方,他为什么不跟我一起离开啊。   自从有了第一次的亲密接触,打破我们之间那层小心翼翼的束缚。我们就渐渐变得大胆了起来。很多以前不敢的禁忌,好像都消失了。每次在一起时,我们都不再只仅仅满足于拥抱与亲吻,总要玩得尽兴。   好吧,我承认,我对他的身体太着迷了。没办法,我也只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子汉,心爱之人每天近在咫尺,都不能亲近,这叫什么?这叫拿着一块红烧肉吊在你嘴边,就是不给你吃!这就是耍流氓!   所以憋屈到忍无可忍的时候,我总是要把他拖出校园□□一番。还好小镇人都睡得早,除了学校前面这条路,其他地方都隐蔽在黑暗里。只要能避开同学,哪里都有巷子和野外给我俩苟。有几次我们玩的忘了时间,错过了校园的关门时间,我就偷偷带他回家。如果我爸已经睡了,那还好。如果没睡,我就说同学来借住。我爸小事上都不是很管我,这种事其实都不需要跟他说,但是我也不敢太放肆,如果被他察觉我跟来借住的同学关系不对劲,我就死定了。   最喜欢的还是放假的第二天,他去市里进货,一早就来接我。我们先去小青山上约会,然后再去市里的批发市场。   不知道市里有没有人卖专业的作案工具。其实我觉得我们可以去看一看的,反正这里也没人认识我们。   但没办法,胆子太小,就是不敢。万一没有,八成没有,那还不知道会引发什么后果。   其实也不是非要专业的不可。我看小说上,连沐浴露都能用。实在不行,血也行。   但他却好像很在意。明明就是很想要的样子,却总是拒绝我。   真是口是心非!   不知道在顾虑什么。他若再婆妈,老子不等他来了,老子要上他!   但碍于他还不到十八岁,我不敢。   这段初尝情滋味的日子,真的是酸酸麻麻又甜甜。他一句话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能让我想歪,满脑子都是汩汩的颜色废料。   妈的,那些谈情说爱的野鸳鸯们,到底是怎么爱情学业两不误的。不误的你们,真的是真爱吗?还是只是拉拉小手柏拉图,假恋爱真学伴,来欺骗我们广大群众的啊?   这般纵情的后果就是,班主任来找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实在是不确定能写到什么程度,只能在尽量不影响故事情节的情况下,删减一些内容   删减了都不行,我尽力了 第14章 说清楚,我什么眼神   我们班主任叫陈浪涛,同学们私底下都叫他涛哥。他也的确就比我们大个十来岁,是一个非常负责任的年轻老师。我不住校不清楚,但据蔡景说,涛哥三天两头查寝。碰到调皮捣蛋影响别人睡觉的,还会伸手打人。他说涛哥打人一般是动手拍后脑勺,挺疼的。   我问他有没有被打过,他诚实地说有。   我在网上看到好多有老师体罚学生被检举最后受到惩罚的,老是觉得涛哥有一天肯定也难逃法网,但没想到他居然能一直安然无恙地继续体罚我们。   蔡景真是善良,我们班同学真是善良。   涛哥在早自习把他叫出去问话。我一边背着《滕王阁序》,一边频频瞅着窗户外面的栏杆,生怕涛哥又动手打他。   我可能忍受不了有人在我面前打蔡景。如果涛哥打他,我就要去查电话举报他。   幸好涛哥没有打,涛哥只是跟他问了好久的话,就放他回来了。   我问他涛哥说了什么。他说涛哥问他晚上多次夜不归宿去哪里了。   我都吓到了。“你怎么说?”   “我就说镇上有个亲戚,家里有空房,看我要高三了,问我要不要去住。我没拿定主意,就去试住了几次。”   他在睁着眼说瞎话,说的还振振有词。我都信了。   这是修炼过的吧?谎话说得面不改色。   “那涛哥怎么说?”   “他问我亲戚家住哪儿。”   “那你怎么说?”我觉得他怎么忽然这么磨叽,叽叽歪歪就是不说完,非得人问一句才说一句。   “我就随便说了个地址,然后说我还是决定不住亲戚家了,住学校宿舍比较方便。”   我有点失望,以后晚上就不能把他拉出去鬼混了。   “不高兴?”他在桌子底下拉着我的手,摇了摇,是示好的意思。   我能说什么?这又不怪他。但我的确不高兴。   “别不高兴了。”他说,“这段时间我们的确是太忘形了。还有两周就期末了,要专心复习。”   可能我的表情还是不怎么好看,他又说:“期末之后,我们再去小青山钓鱼好不好?”   钓鱼就又可以这样那样了。我这才忍不住笑了,反手捏了捏他的掌心。“那你不准再把鱼烤焦。”   他不服地反问:“到底是谁烤焦的?”   那次是我第一次在野外烤鱼,没有经验。不知道火熄灭之后温度还高,鱼还在烤。当时我们扒出了红薯后,我吃相有些狼狈,他笑我脸花,说帮我擦擦,结果就变成亲亲,亲着亲着就把鱼忘了。等到焦味传来时,已经不能吃了。   老子十八岁生日,就吃了两个半生不熟的红薯和一条焦得面目全非的鱼,怪谁?   “就是你!”   “好好好,就是我,这次保证不再烤焦了。”   哎,他脾气真好,撒泼都没什么成就感。好想跟他吵一架,然后打一架,再让他再使劲哄我啊。最好床头吵架床尾和。   呸,这是什么想法!   期末考试之后的鱼还是烤焦了。   根本就不用想的。荒郊野岭的地方,孤男寡男的,想边烤鱼边办事,你当鱼是吃素的?没有嫉妒心的吗?   期末之后的那个暑假,我们没有放全假,只在考试之后放了普通的四天月假,然后就回学校继续上课,因为我们高三了。   听说教育部有规定不能补课,但不知道如果有补课会怎样,反正我们学校就一直这样,从早晨六点上到晚上九点半,高三的还得到十点半。没有周末,每个月放假只放三四天。大家也都习惯了,不会有人去检举。小镇教育资源本来就落后,不在时间上跟城里人赛跑,考大学是没有指望的。   回学校那天,也是从晚自习开始上课。下午的时候,我在店里放着刘德华的歌,趴在柜台上写数学题。蔡景说会早一点返校,来家里找我玩。他来时看到我在写作业,肯定会奖励我几个吻。   但他忽然给我打电话,说还有几个同学也早到校了,想一起来我家玩,问我方不方便。   我呆了一呆,听到电话那头还有班上其他几个人的声音,男女都有。都到这份上了,当然不好拒绝。我说:“方便啊。”   其实我很不高兴。一个人来找我不好吗?为什么要带那么多电灯泡啊?   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三个同学。一男两女,其中还有盛葳。他们不仅是来了人,还带了一堆菜过来,还都是生的!   我惊呆了,问他们要做什么。   蔡景狗腿地搂着我的脖子,说今天学校餐厅不开,他们晚上没有地方吃饭。本来想去外面餐厅吃,但想起我就住学校附近,就来我家蹭饭了。   我有些心虚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他这么亲近。但其他人好像都没有在意,还有一个男生居然也要来搂我。我赶紧推开了他们,说:“你们想吃什么?”   他们买的东西很神奇。有一条特别大的胖头鱼,两块豆腐,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丸子,以及两袋蔬菜。“你们想吃鱼火锅吗?”   “真聪明!”蔡景又搂过我的肩膀,然后献宝似的跟其他同学说:“我说他一定知道吧。我们小路超级贤惠!”   我真的被他吓到了。平时在教室,有同学来找他聊天,就坐在我们座位周围。他就算带上我说话,有点肢体动作,但都不会这么亲近的。   但另外几个同学好像真的都没觉得怎样,反而跟着起哄。   跟来的那个男生说:“来来来,小路露一手,看他们女生还好意思嫌弃我们!”   盛葳说:“要不来比比?梓仪,让他们也看看你的手艺。”   另外那个女生就是桂梓仪。我跟她一点儿都不熟,同学两年,好像连话都没说过。   人太多我不敢出头,赶紧退居二线。“别了,别了。就你们来吧,我打下手。”   我把他们领到厨房,问了饭量后先煮了饭。桂梓仪大概是会下厨的,把菜扔给蔡景,让我们男生去收拾,说等我们收拾好了,她们再来开火。   洗菜都很容易,主要是杀鱼比较麻烦。但蔡景是会杀鱼的。我们在小青山钓完鱼就烤鱼,我以为他作为一个家事白痴,肯定不会处理鱼,结果他居然是杀鱼能手。他说他妈妈虽然会做饭,但是杀鱼这种事还是得是他来。   蔡景把青菜扔给另外一个男生,拎着鱼问我哪里可以杀鱼。我家厨房外面是个中庭小院子,杀过鱼之后用水一冲就好。蔡景找我拿菜刀就出去了,我不想留在厨房,也跟着他去。他看我出来,问我有没有不高兴。   我说,没有,我在家也没事做。他们来帮我做顿饭,还省了我的工夫。   他大概知道我言不由衷,回头看了一下厨房,里面还在吵得乱糟糟,然后对我说:“我真的很想炫耀一下你。”   我吓了一跳。我去!这么多人,别撩啊!   我红着脸白了他一眼,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我该说,你想死吗?还是想我死?可我不想说。斟酌了一下,我说:“大家口味都不一样,我手艺也没你想的那么好。”   “我觉得很好啊。”他低头处理着鱼的内脏,仿佛只是在说些什么无关痛痒的话。   “余路,你家有没有削皮刀呀?”盛葳在厨房喊我,我应了一声,就过去了。   转身之前我望了一眼院子外面那棵绿荫满冠的大树,在院子里投下一大片阴凉,蔡景在我家院子里杀鱼。   真好。   最后是我和桂梓仪一起,做了一大锅鱼火锅。他们看到我真的会做饭,好像都很惊讶。   盛葳说:“平时看你安安静静,还以为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白脸呢。”   喂喂喂,你说谁是小白脸呢?嫉妒我皮肤好啊!   我把餐桌收拾出来搬到外面院子里,点了一个酒精小炉子,就着小炉子吃火锅。   他们还带了两瓶啤酒,盛葳和桂梓仪两个女生都喝了点。我本来不喝,后来也跟着喝了一点。其实一开始我很排斥,我不喜欢跟人太亲近,尤其是不熟的人。但渐渐的,又觉得好像也不错。跟一群人在一起,说说笑笑,蔡景坐在我身边,搭着我的肩膀,那姿势分明就是把我搂在怀里吃饭,但却没有任何人觉得奇怪,好像这是多么正常的一件事。   我觉得特别奇怪。这怎么会正常呢?但好像真的没人注意到我们的不正常,也没注意到我的不正常。他们一定都以为我脸红是因为天热,因为火锅,因为酒。   后来到了学校,我悄悄问蔡景,怎么那么大胆,不怕被人发现么?他在草稿纸上写了很长的一段话。   “这样才更不容易被人发现。说说笑笑里亲近,根本就不会有人在意。若是像你外表老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模样,看我时却老是那种眼神,那才容易被发现。”   喂,说清楚,我什么眼神了。   我瞪他,杀人的眼神。   他笑了,趴在桌上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我喜欢的眼神啊。”   啊?我莫名其妙,“那是什么眼神?”说清楚了我好专门去练一练啊!   “就是……”他想了想,改在草稿纸上写:想扑倒我的眼神。   我:“……”   “我哪有!是你自己脑补的吧!”我写字力气大的把草稿纸都要划破了。“一定是你想让我扑倒你。好,今晚哥哥成全你!”   我故意表现得好像老羞成怒,其实心里乐开了花。原来一个眼神就能脑补出一堆颜色废料的,不只是我一个人啊。   蔡景一脸无辜还有点受伤地看着我,然后在纸上写:“啊?只是我脑补的吗?”   还故意把个语气词写出来。真是被他打败了。   我无语,只好耷拉着头跟他说:“不是。”   然后我趴在桌子上不敢抬头,不敢再给他任何眼神。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翻篇了,但没想这只是一个开始。 第15章 吵架是情趣   自从在我家吃火锅之后,桂梓仪和那个叫何立乾的男生就忽然也跟我近乎起来。我在班上本来算是比较边缘。成绩平凡普通,没有课外活动,不住校也没课外交际,还一直坐在教室的角落,平常来往多一点的也就是蔡景和盛葳。   现在朋友圈忽然又多了两个人,我都有点不知所措了,尤其是何立乾是个非常能咋呼的人,他一开口,几乎全班同学的耳朵都会被吸引过来。桂梓仪也是一个开朗的女生。有了她,她男朋友方佑轩也加入了进来。   这不太好,因为方佑轩也是走读的,他放学也要回家吃饭,一来二去熟了之后,他放学就老是让我等他,拖着让我跟他一起走。   有点烦。   不,是很烦,非常烦。   方佑轩是步行上下学,我们回家的路有一段重合。我骑车比他快,又要赶时间,根本就不想跟他一起走。但他非常没有眼力,每次都要和我一起走,还搭着我的肩膀,让我骑慢点。我很不习惯跟别人亲近,就把他的手推下去。但过不多时,他就又搭过来了。   真是烦人。我又不敢太过刻意,只能拼命忍耐,结果没想到不多久,好像也习惯了。我想起蔡景的话,发现如果能跟别人也多亲近一点,的确对我们的关系也是一种保护。   于是我就不在意他这样了,他搭着我的肩膀,我也搭着他的肩膀,反正骑车时速度放慢了不好掌握平衡,有他这个支柱也是保险。   我们每天这样放下学,勾肩搭背的,是个挺亲密的姿势,但是大家都说说笑笑,一点问题都没有。有时候碰到方佑轩的其他同伴,他们在另一边也勾肩搭背,大家一起并排着走。   原来男生跟男生之间这种程度的亲密,真的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啊?大家根本就不会多想。我跟蔡景真的是太做贼心虚了!   我把这个发现告诉蔡景,发现他好像不怎么高兴。   “你很喜欢跟方佑轩一起上下学吗?”他问我。   “还好。”我说。   其实我不太喜欢,但是方佑轩是他朋友,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坏话。   方佑轩是个非常八卦的男生。他自己有女朋友,就觉得所有人都在恋爱,或者都即将恋爱。更讨厌的是,他老怀疑我喜欢盛葳,还不接受反驳。   “不喜欢她,为什么老盯着她?”   “我没有。”他八成是个斗鸡眼,我盯着看的明明是蔡景。   “你有,你自己都没发现。”他振振有词,“只要她回头,你就盯着她。”   “是吗?”我漫不经心地应着,慢慢地踩着脚踏板。往前踏半圈了还得再往后回两圈,因为要照顾他的速度。为了跟他勾肩搭背,我真的是牺牲太多了。   “你老实告诉哥,是不是喜欢她?”他挤眉弄眼地拿肩膀撞了我一下,“我保证不告诉蔡景。”   我心惊了一下,单脚点地撑住自行车,歪头问他:“我喜不喜欢她,跟蔡景有什么关系?”   “我就知道!”方佑轩一副你果然承认了的表情,“当然有关系,因为我看得出来,盛葳喜欢蔡景。”   我:“……”   所以我才老是盯着盛葳啊,白痴,她可是我情敌!我懒得再跟他多说,正好路口解救了我。我推开他,重新踏上自行车踏板,用力踩下去。“走了。”   方佑轩一只手拽住我胳膊不让我走,又用另一只手把我揽在跟前,凑近我悄悄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谁敢动我衣服,我砍他手足。哥们儿,听过没?”   我斜眼瞟了他一下,揣摩他这话的意思,似乎是让我去谋杀亲夫,或者暗示蔡景要谋杀亲夫。啧啧,心思太歹毒了。   方佑轩说完,又拍拍我的肩膀,说了句意味深长的“好自为之”,这才挥挥手走了。   我十分看不起他这盲目自信,又觉得他这样自以为是真是好,简直是太好了。   好到我觉得后面烧烤摊上飘来的油烟都清新了几分。   过了那个路口,路上就没有路灯了,黑黑的,但并不是完全看不见。这条路我每天八遍地走,就算闭着走都不会有问题。   我重新踏上自行车,轻松又怡然,还忍不住哼起了歌。   又走一段后,到了路灯也照不到的地方,四下一片黑暗,我哼歌声音还可以大一点。正当我沉浸着哼歌时,黑暗中忽然冒出一个人影,直接拽住了我的胳膊。我吓得一声惊叫,差点从车上摔下来。   “是我。”有人及时抱住了我,传来蔡景的声音,我这才安心下来。   “你做什么啊,突然出现。”会吓死人的知不知道!   我惊魂甫定,埋怨蔡景这是要搞哪出装鬼吓人。结果他好像一点都没有被娱乐到,反而神色严肃地望着我,欲言又止。   其实黑暗中我只能看到他的轮廓,根本看不到他的眼神。但我们之间的气氛我太熟悉了,就是不说话,我也知道他是什么表情。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我直觉问他。   他还是不作声,过了一会儿才问:“你很开心吗?”   “啊?”我愣了一下,这是什么问题?想了一想,“还好吧。”   他就又不作声了,我推推他。晚上我们的时间那绝对是抵得过春宵一刻值千金的,尤其是从方佑轩黏上我,我都没有机会把他拐出来了。像这样出来了还不说话,简直太奢侈了。   我又想亲他了,也不知道现在时间够不够亲一次。   我想着要把他载到安全一点的地方去,这里虽然已经没了路灯,但还是偶尔会有放学的学生经过,需要再远一点。   我正要骑上车,让他上来时,他忽然又问:“和方佑轩在一起,你很开心?”   这个问题他好像曾经问过一次。   我也有些严肃起来,问他:“你到底想问什么?”   他问:“你为什么和方佑轩那么亲近?”   我觉得莫名其妙:“不是你说要和其他同学多亲近的吗?男生和男生之间,这样很正常。”   “所以,你要拿我说过的话堵我吗?”他语气沉了下来,一听就是不高兴了。   我有些不知所措,他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觉得他是在要跟我吵架了。吵架是情趣,能增进感情,我懂。但这样没头没脑地也不给个暗示,我很难配合呀。   我想了想,觉得可以先找个适合的场地,毕竟我们情况特殊。我骑上车,对他说:“上来,我们换个地方。”   他很配合地坐上后座,但还是一径沉默,示威似的没有抱我。   真是幼稚。   我只好自食其力地试探他:“我和其他同学亲近,你不喜欢吗?”   他说:“你有和其他同学亲近吗?你只和方佑轩亲近。”   所以问题是出在方佑轩身上?   我跟他解释:“因为方佑轩也是走读,我们只是放学一起走一段路。”   我选了出小镇的路。过了我家那个路口,外面就是田野郊外。这个时候,在那里吵架吵到杀人,都不会有人发现。如果解释得清楚,他改变主意不想跟我吵架了,我就带他去我家。偶尔夜不归宿一次,涛哥也不会恰好就去查寝。我们真的好久没有亲近了。都怪那个方佑轩。他讨厌方佑轩,我也讨厌。   我觉得最后的结果应该是我带他去我家,把他在浴室扒光了亲一次。   结果没成想还是要去野外,还要冒着被他杀人灭口的危险。   因为他说:“一起走就要勾肩搭背眉目传情吗?”   我感觉到背后有浓浓的杀意。   我带着他出了镇区,怕路上忽然有人经过,我还专门绕进田间小路里,保证绝对不会有人打扰,还方便他毁尸灭迹。   我把车扔在路边,问他:“把话说清楚,我什么时候跟他眉目传情了?”   他指控我:“你们一路都在眉目传情!你还让他抱你。你欺负我放学出不了校园,就跟别人卿卿我我,以为我不会知道?”   义愤填膺的模样,仿佛我就是始乱终弃的现代陈世美。   我都气笑了。如果我笑方佑轩是个白痴,那是眉目传情。那我现在想扑倒你,那是什么啊?天雷地火吗?   “方佑轩有女朋友,他是直的。”我觉得他可能忘记了这基本的事实。我没有蠢到要放弃一个两情相悦的男朋友,去勾搭一个不解风情的直男。   “你是说如果他也喜欢男人,你就会喜欢他吗?”   好委屈的模样,我被他的阅读能力感动到了,怎么没发现他还有这么高深的推理能力。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想到曾经我还幻想要跟他吵架,然后他来哄我,我被自己蠢哭了。我说了一个“你……”后,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我从来不是吵架的料。以前我爸打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还手,现在蔡景还只是骂了我,我更不知道怎么还嘴了。   “被我说中了吗?”他仿佛更气了。   我又被他的智商感动到了。真是的,他今晚让我收获了太多感动,我觉得有好多话要说,但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一个“你”在我舌尖颤抖了好久之后,我终于想到了一个词。   “你简直不可理喻!”   感谢电视剧!   然后他就不可理喻地走掉了。   我擦!   我站在原地,恨不得在风中凌乱。老子真是一腔真心都喂了狗。这个白痴比方佑轩那个白痴也好不了多少。但人家方佑轩是直的,直男都有直男buff,可以原谅,毕竟有直女那个伟大的群体去接纳他们。   但你这个弯的还跟直男一样白痴,就不可原谅了。   我居然跟个不可原谅的白痴谈恋爱,我也是白痴。   我原地跺脚,好想让地球跟着抖一抖。我觉得我真是可怜,我都想被他气哭了。 第16章 今晚一起看星星啊   我推起车,追了上去。他一路行走如风,已经走过了我家。空荡荡的街道,只依稀能看到一点前面的黑影。   “小景。”我压低声音喊着,也看不清黑影到底停下了没。我骑车追上去,拉住了他。   他没有说话。我也不想说话,把车龙头往他手上一塞。“你把车骑回去吧,不然晚了学校关门了。”   他的呼吸声忽然变得沉重起来。   我怀疑他想打我,打算赶紧跑掉。安全第一,恋爱可以明天再谈。   他拉住我,没让我跑掉,但还是一副想打我的沉重呼吸。一开口,果然是咬牙切齿。“你就没有别的话跟我说吗?”   别的什么话?晚安吗?我想了想,抱住了他的脖子,想找他的唇。他还仰头避开不让我亲,一副贞洁烈女的架势,不确定关系不让亲。   我没辙,谁叫海拔没人高,想强吻都做不到。于是我亲上他的喉结,轻轻舔着。他身体一颤,抬起我的下巴,准确含住了我的唇。   自行车倒在一边,在空荡的街道上发出巨大的声音,但我们都没有去管。反正黑夜给了我们黑暗的胆,我们就在大街上抱着亲吻了起来。   他说:“余路,你知不知道,你很可恶!”   我抱着他,把脸埋在他脖颈间,说:“我以为你都知道的啊。”   就像我知道他今晚为什么会在这里。大猪蹄子不承认自己在吃醋,就说我可恶。我哪里可恶啊。他怕频繁夜不归宿瞒不过同学,想合理化我们之间的关系,我配合他啊。有我这么体贴的男朋友吗,他居然还说我可恶。   第二天,我不等方佑轩了。还没下课时,我就做好了下课的准备,只等老师一喊下课,我抓起钥匙就跑。后来等我再回学校,方佑轩问我怎么跑那么快,我说之前跟他一起走回家晚了,我做饭来不及,好几次都差点迟到。   蔡景在一旁忍着笑一本正经。我都不想拆穿他。   然而没想到的是,那之后方佑轩下课比我还积极,我才跑出走廊,他就追了上来。在楼道上三步并作两步,直接跳了两下,就把一层楼梯给跳完了,我差点被他吓出心脏病。   “当心摔骨折了你!”我恐吓他。他不在意,拍拍大腿:“这算什么!爷我腿长。”   我欲哭无泪,问他:“桂梓仪呢?你怎么不等她?”   方佑轩很纳闷,“等她做什么?她在学校吃,她和盛葳都故意磨蹭到很晚,等人少一点了去。”   我俩跑得快,等我们出了教学楼,楼里才刚吵闹起来。我回头一望,教室的栏杆前,蔡景正好出了教室,正站在栏杆前望着我们。教学楼是凹字形的,天井中间就我和方佑轩两个人,想躲都没地方。他绝壁看得一清二楚。   我仿佛又听到了蔡景想打我的呼吸声,赶紧把方佑轩一脚踹开了。   妈的,方佑轩。小心盛葳去勾引你女朋友!   说实话,方佑轩这样黏我真的是始料不及。那之后连续好几天,我晚上跟他分开之后,都害怕路中间又跑出来一个黑影,要把我拉去杀人越货。   不过这次我是多想了,蔡景没有再像那天晚上,给我来个突然袭击。   有点失望。   真是的,一点都不懂我的心。   暑假越来越热,这两天白天最高气温直接攀上了三十七度。教室里没有空调,只有四个吊扇呼呼地转着,带不来凉意,只有烦躁。我趴在桌上恹恹欲睡,被头顶的风吹得整个人都没了力气。化学老师还在讲台上讲题,我看到她鼻尖都渗出汗了,她也只是用手绢擦了一下,继续讲□□的化学性质。   从这个暑假开始,我们就从头回去复习高一的课程了。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我之前落下了课程,正好能补上。   但有时候,知道应该做什么和做到什么,真的是完完全全的两回事。   我又热又累又困,一点也不想听课,我就希望教室干脆又停电了,我可以在蔡景怀里躺几秒钟。他怀里也很热,可是我就喜欢。   我们学校有时候是会停电的,但一般只停一小会,大概一两分钟,就会重新来电。那一般是镇上停电了,学校启动自己的发电机供电。在那一两分钟里,我和蔡景有时候还可以躲在桌后偷两个吻。   大概是我盯他盯时间太长了,眼神表达得又太热切,直接把想法灌输到他大脑里去了。他在试卷上做着笔记,忽然就抓过我的手,在上面写了几个字。   我掌心有汗,他写的挺费劲,写了好一会儿。我拿过来一看,虽然有些笔画看不清楚,但还是看分明了,他写着:晚上跟你回去。   我顿时起了精神,凑到他那边一点问他:“真的吗?不怕涛哥查寝了?”   他没有回答,看了一眼化学老师,示意我先听课。我抖擞一下精神,赶紧听讲,就怕表现得不好,他又改变主意。离放学还有一节半的课呢。   放学后,他真的收拾东西要跟我一起走了。就连方佑轩来找我,他也没有避嫌,跟着我们一起去。这时候我才发现,方佑轩身边也跟着一个何立乾。   “寝室简直不是人住的地方,太热了!”何立乾抱怨着。   我们学校住宿条件不好,一个寝室具体多少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们一个床上都是睡两个人。连空间都不够用,当然更不可能有空调。有的同学会自己买个小电风扇用,但住上铺的同学就连电风扇也没法买,因为没地方放。据说有同学半夜起来要往身上浇凉水才能睡着。   昨晚涛哥去查寝,大家都跟涛哥抱怨。涛哥也没办法,就让他们自己去找走读生解决一下,缓解一下寝室的人员压力。   其实我家也没有空调,确切来说,是我房间没有空调。我家只有我爸妈房间里有空调。以前夏天太热的时候,我会搬到爸妈房间在他们房里打地铺。后来我妈过世后,我也懒得去了。反正我房间窗户两边开,空气流通起来,夜里也不是很热。若要再热,我就干脆搬了被褥去阳台睡。   蔡景不去有空调的方佑轩家,而要来和我挤,对我一定是真爱。   我们回家时,我爸还没回家。我俩不敢放肆,就怕我爸忽然回来。蔡景洗澡时,我先去把被褥搬去了阳台铺好,又在旁边点了蚊香。   其实不点蚊香说不定更好,还可以肆无忌惮地在他脖子上啃,都不怕留下痕迹,嘿嘿。   等蔡景洗完澡,我带他上楼,打开了去阳台的后门。他瞪着地上的被褥不肯过去,八成是以为我不准他进房,要赶他睡地板。   我赶紧讨好地解释:“我们今晚一起看星星啊。牛郎织女你认识吗?我指给你看。”   我家住在镇区最边缘,直接对着郊外田野,夜间凉风非常舒畅。四下一片漆黑,漫天繁星就在头顶,亮晶晶的非常漂亮。   这里不仅凉快,还可以数星星,肯定比方佑轩家的空调房好多了。   他这才乖乖地去躺下了。   我洗完澡时,我爸爸恰好回来了。我跟他说了学校很热,蔡景来住的事。他应了一声,也没有好意地提出把空调房让出来,我还松了一口气。   洗完澡露天躺着,其实还有点凉。我拿了薄被盖住我俩,同他并肩躺着。我爸还在楼下收拾,我也不敢做什么,只在被子底下悄悄摸他,跟他窃窃私语。   我问他:“你们在学校都是两个人睡一块儿,不会有事吗?”   他好像觉得我问了什么白痴问题,反问:“能有什么事?”   那潜台词就差说,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是变态啊!   我打了他一下,问:“那你呢?你跟万珉军一起睡,不会……有问题吗?”   他转过头看我,眼神又变成了,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是变态啊!   好吧,我是变态。   “真的不会觉得……别扭吗?每天同床共枕的。”我没有跟其他男的一起睡过,真的不清楚,是不是只要跟男的一起睡,就会不对劲。反正我跟他一起睡,就会不对劲,就像现在。   我数着他和别的男人同床共枕的日子,觉得他这么多年,美男丛中过,都还没有动心失身,也算是当代柳下惠了。我算是捡到宝。   他有些受不了地咬我的手指。“老子遇上你之前,也是个直男。而且,我和他们也没有共枕,都是一人睡一头!”   “啊?”我呆住了,注意力都被他的第一句话吸引住,这我还真的从来没有想过,“真的吗?”   他是被我掰弯的?我掰过他吗?天地良心,我没有!   我不信。我问他:“你怎么知道的?你喜欢过女孩子?”   我本来只是随意一问,结果他居然不说话了。我心中一毛,追问了一句:“你真喜欢过女孩子?”   他还是不说话。   我擦!居然是真的。   “谁!”这我可不能放过他了,太危险了!这样我会放心不下我们以后异地的。   “说不说?”我翻身压上他,掐着他的脖子想逼供。   他还没回答,门内楼道里响起了脚步声,是我爸上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哇咔咔,有一个收藏了   是哪个小可爱啊   让我来摸摸你,哭~~~ 第17章 世间安得两全法   我屏住呼吸暂且先放过了他,等我爸房间关门的声音传来后,我才继续拷问。   “就……初中的时候,有过有好感的女生……”他说的模糊不清,我心中真是打翻了好一桶陈醋。妈的,初中,我连醋都不能吃。人家比我早,我还算是后来居上夺人所爱了。   他初中在他们自己镇读的,女生估计我也不认识。我也不想知道得清楚,免得还心里添堵。但想想又憋不下这口气,于是说:“算了,我以前也有喜欢的女的,扯平了。”   “你喜欢谁?”他问。   呵,我都不跟他计较了,他居然还跟我四五六。   我说:“说了你也不认识。”   他好像也生气了。我白了他一眼,心想你生气什么呢?女生都没你有魅力,你难道不应该高兴吗?   我趴在他身上,借着微弱星光细细地摸他的眉骨。讲真,他的长相其实不算那种很出色的,反正没我们班校草帅,但眉眼这块儿却特别有风采。我知道盛葳为什么喜欢他,盛葳说看着他的眼睛,就觉得里面充满了故事。这话真是矫情,但我和她有同样的感觉。盛葳以为她跟蔡景装朋友装得很好,但我全都知道。   不知道到底应该她是绿茶,还是我是绿茶,总之,这个男人现在是我的,暂时我不想让给她。   我流连地在他眉心亲了好久,问他:“如果以后我们分开了,你会再喜欢女孩子吗?”   他没有回答我,就只是看着我的眼睛,并没有逃避。   我知道他会。等我们高考了,我要去念大学,他不念大学,我们就会分开。我们市没有大学,离家最近的大学在我们的省会城市,去那边还要先去市里坐火车。到时候就算我想和他异地恋,谁也不能保证能坚持多久。   我们小镇考大学出去,从来不会有人回来。从小听到最多的话就是,考大学,离开这个破地方,再也不用回来。   考上大学了还回老家的,都是没出息,会被人瞧不起的,比没考上大学的还要被瞧不起。   我更不可能回来。就算没考上大学我也要出去,出去了就不会回来。   他家那边的小镇,也跟我家这边的小镇一样。不会有人知道还有男人会喜欢男人,更何况他曾经还有过有好感的女孩子,他肯定会再喜欢女孩子。他会留在他们镇,会和别的女孩子结婚生子。我不能要求他和我一起上大学,也没办法承诺等他到弟弟妹妹独立后去找我。   我忽然觉得有些悲伤,想起了不知道在哪里看到的一句诗:世间安得两全法。   我从他身上翻下来,调整姿势躺在他肩窝。他搂着我,我们都没有说话。我望着天上缥缈的银河,指给他看牛郎星。   我说:“还是牛郎比较幸福一点,他还可以有两个小孩。”   他握住我的手,收回来放在嘴边亲。“那是织女先离开的。”   真是不会甜言蜜语,就说说小孩也是织女的小孩,不是好听多了吗?   我猜他现在的想法也跟我一样。我也不是个会甜言蜜语的人。   我不想留在小镇,我要去外面看看,至少要去一个,在我想和喜欢的人doi的时候,可以买到作案工具的地方。至少,那个地方让我在想到我喜欢男人时,不会感到害怕。   我好想要他,可是我爸就睡在隔壁,我们什么也不能做。   但能有机会这样抱着他,躺在他怀里,和他一起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已经是很不错了。   这种花前月下的日子,我俩只过了这么一个晚上。第二天去学校后,何立乾把方佑轩家的空调一夸,其他男生一看可行,就也都纷纷找上了我们,说要到我们家里打地铺。   方佑轩家没什么问题,但我好为难。只好告诉他们,我家没有空调。他们不信,问没有空调,蔡景为什么跑我家去蹭睡。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难道说,他不是想蹭空调,他只是想蹭我?   最后还是蔡景帮我解围,说:“小路家里安静又凉快,没空调也比宿舍舒服。”然后他们就知道了我们在阳台睡觉的事,卷着铺盖要跟着去我家睡阳台。   我没辙,只好带着大批人马浩浩荡荡地到我家阳台打地铺。   我家不止有阳台,外面还有一个露台,是一楼的洗澡间和厨房的房顶。我打扫屋子时,都会定期清洁。只要他们晚上睡觉别太离谱到梦游,都不会有掉下去的风险。   来的几个男生爱上了我家露台,直接把被褥放我家不走了。在暑期补课的最后几天,他们就都留宿我家了。   好想找他们收住宿费啊!   赔我的春宵一刻值千金!啊不,夏宵。   暑期补课在气温攀上三十九度的时候停止了,算是我们真正的暑假,有三周时间。在放假之前,物理老师忽然说开学之后有个物理比赛。我都没听明白到底是什么物理比赛,反正老师说,我们班上物理前十五名可以去参加学校的选拔,接着报了名单。   我居然好死不死,期末考试的物理就排在那个第十五名。这让我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因为我对物理真的是不太通窍,不知道怎么就考了个第十五名。   这个选拔赛的名额算是给我下了个紧身咒。我虽然不觉得我可以通过选拔赛,但是去参加比赛总不能水平太菜了丢脸。正好我家对面的哥哥今年刚高考了,录取通知书到了,他给了我一本他用过的物理参考书。于是那一整个三周假期,我都趴在我家柜台上写他那本参考题。   蔡景来找我时,我正在计算小木块滑下斜面的加速度,写的有点烦躁,因为天气热,因为我不会。   他撑在柜台上看我写了一会儿,帮我算了算,但他也算不出来。他物理成绩还不如我呢。我都能考到前十五名,他连前十五都没考到。   他爱莫能助,就在旁边摆弄我的放音机,把唱完了的磁带翻个面,声音哗哗的。我嫌他烦,就说:“别弄了,你唱给我听吧。”   反正也是刘德华的歌,他会唱。   他就不摆弄了,坐在柜台上,望着外面小声唱歌,时不时地偷偷摸我的头。我做了半天还是没做出来,就干脆翻到后面看答案,结果答案是个“略”。   简直不要太虐心。   我绝望地望着他,他居然看着我笑。我很委屈,拿书砸他。他接过我的书,看到写着别人的名字,问我:“谁的书?”   我指了指对面。“对面大哥通知书到了。”   他说:“要不去问问对面的大哥?”   “他每天跟同学耍得人影都看不见。”羡慕。我不想再做题了,反正也没指望去得奖。   “别愁了,带你去玩好不好?”他捏了捏我的嘴,我吓得一手拍开了他。我家门口白天人来人往的,店门开着,屋里头的情况在大路上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这次放假,他隔几天就会来找我一次。前两次过来时,他都没有带我去市里,只在我家陪我玩了一会儿,然后就自己去了。他说外面太热了,去市里路上两个多小时的暴晒,会把人烤死。   我挺心疼他,但也没办法,总不能让他别去,毕竟我又养不起他。我只能买点防晒霜给他抹上,据说那玩意能防止晒伤,再准备点冰绿豆汤等他回来的时候正好解暑。   我家一天天也没什么生意,这几天天气热就更冷清了。难得他今天不去市里,就只想带我出去玩。我也起了玩心,问他去哪儿。   他还能去哪儿?除了小青山他就不知道别的地方。不知道别人谈恋爱是不是也这样,还好我喜欢那个地方,不然,我肯定要跟他分手了。   我们没有骑摩托,而是在我家门口等了一趟去市里的小巴客车。客车经过小青山时,蔡景喊了停车,我们就下车了。山间树林当然是凉快的,我俩在里头厮混了一顿,也不是为了玩什么,就是找个地方秘密约会而已。   其实我们小镇上有约会的地方。小镇外面有条河,河边有沙滩。沿河还有大堤,堤底下有防护林,一排排地种着白杨。不管是远看还是近看,风景都挺不错。   我知道很多人去那里约会,但我跟蔡景显然不能属于那“很多人”之列。   但没关系,我们有自己的约会地点,虽然远了一点麻烦了一点,但去小青山溜达一圈下来,让我心情好了不少。   他真是我的开心果。   我问他最近怎么这么有时间来找我玩,他说暑假弟弟妹妹都在家,他可以趁机偷会懒。我觉得他在骗我,他弟弟妹妹也是要中考的学生,才没有多少时间帮他呢。而且弟弟妹妹在家,他妈妈要更照顾弟弟妹妹才对。   他一定就是想我了,还不好意思说。   我抱着他坏坏地笑:“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想我了,无论如何也要来找我玩呢。”   他也看着我笑,一脸“我知道你想听什么,但我就是不说”的表情。我就打他,咬他,然后我俩就又翻滚在一起了。   夏天恋爱就是好啊!   太阳稍微不那么烈后,我俩就又在路上拦了回家的过路客车回去了。没想到的是,回到我家时,方佑轩居然正从我家出来。   我们三个都吃了一惊,但方佑轩显然更吃惊。他不敢置信地瞪着蔡景问:“你怎么在这里?”疑惑的眼光在我俩身上转来转去。   我都想从地面消失了,生怕我们身上散发出什么酸腐的恋爱气息让他察觉到什么,毕竟他长了一颗恋爱脑,一天到晚都觉得别人在谈恋爱。 第18章 好苏的霸道总裁   还是蔡景比较厉害,面不改色地问:“我来找小路玩。你也来找他玩?”   “对呀。”方佑轩说,“在家真没意思。我来找小路去打游戏。小路,你打不打游戏?”   我不打。我要看店。不是所有人都能把我从家里叫出去的。我把物理参考书拿出来,把之前没做出来的题指给方佑轩,问他会不会。   方佑轩一脸受不了和上当了的神情,拿过笔来帮我解题。   他的学习总体比我和蔡景好不了多少,但是他是那种严重偏科的人。他数学可以考到班里第一,语文就可以考到班里倒数第一,是班上一大奇葩。每次考完,语文老师和英语老师都忍不住找他谈话,为什么数学物理能考那么好,语文和英语就不能多下点功夫?   方佑轩拿起笔写写画画,不一会儿,果然帮我把题解了出来。他讲给我听时,我忍不住看着他的脑袋,为什么他就能想到,我就想不到呢?   蔡景忽然用手肘拐了拐我,问:“小路,你会不会游泳?”   咦?我一愣,还没回答,方佑轩插嘴说:“这还要问?河边长大的人,不会游泳说出去不会被怕被笑吗?”   我不会。因为游泳在我们这里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我们镇上是没有游泳池的,游泳都要去河里。小时候我爸带我去河边玩过,我一下水里就觉得他在把我往深水里拖,哭个不停,后来他就不带我去了。再后来,身边经常有小伙伴掉河里淹死,而且学校都有非常严厉的校规,没有大人带着私自去河边,一经发现立即开除。   “不会。”我不怕被嘲笑,这没什么好被嘲笑的,我惜命得很,从小到大都遵守校规。倒是蔡景问的奇怪,“你问这做什么?”   蔡景说:“想请你们去我家玩。看这几天,你们有没有时间?我们那里有个水闸,夏天很多人都在那里游泳,很好玩。”   方佑轩一听也来了兴致。“哎,是呀,你们下河镇,去年我还去过。”   经方佑轩的鼓动,我们最后约定了后天。   我其实还有点紧张。毕竟去蔡景家里,肯定是要见他家人的。我跟蔡景的关系,四舍五入就是见婆婆丈母娘和姑舅了,还是第一次,谁能不紧张?   可是方佑轩在这里,我也不敢说,只好硬着头皮应下来。   最后蔡景骑着摩托带走了方佑轩。我望着他们的背影,真是有些愁人。蔡景最近好黏人啊。   他大概也知道,过了这个暑假,我们就高三了。高三是不会给我们时间黏糊的。   后天上午,方佑轩骑着摩托来我家接我。要坐别人的摩托,我还有点不习惯,碰都不敢碰他,只能反手撑在身后的后座架上。还好他的车比蔡景的新、比蔡景的舒服,后面也没有置物篓占空间。   方佑轩压根就体会不到我的别扭,非常坦然地反问我,“你怎么不抱着我,不怕摔啊?”   他大概属于开车比较生猛的那一群人,连安全帽都不戴。   “抱着你,你摔我不也跟着摔了?”我说着,又怕这保持距离会不会有些欲盖弥彰。想了一下,终于想到一个折中方案,伸手扶在他的肩膀上。   他这才不说什么,又踩大了油门,呜呜地加快了速度。一路上风呼呼地吹,迎面仆仆地尘土,打在脸上还有些疼。   我们还绕路去接了桂梓仪,然后一起去蔡景家。   蔡景他们的下河镇比我们的上河镇还要破败。我们上河镇至少还有一条平坦的路出去,他们下河镇,连镇区的主路都是坑坑洼洼的。   蔡景来路口接我们。他一见到我就皱起了眉头,转过头去问方佑轩:“你们没戴安全帽?”   方佑轩说:“戴安全帽做什么?路上又没有人查。”   蔡景脸色不太好看,严肃地说:“安全帽安全。”   方佑轩还想说什么,桂梓仪在身后悄悄扯了扯他,然后说:“就是!我跟他说,他都不听,老说下次下次。哎,你们附近有没有安全帽卖?我盯着他现在就去买。”   蔡景还真带我们去买了安全帽。这路上他载着我,跟我悄悄说:“以后谁骑摩托不给你安全帽,不准上车。打电话我来接你。”   好苏的霸道总裁啊!我抱着他的腰,心痒得一塌糊涂。   终于到蔡景家时,我发现盛葳和何立乾也在。何立乾的家在另一个镇上,在来的路上捎上了盛葳。   然后我们才算真正见到蔡景的家人。   蔡景的妈妈好漂亮!弟弟好帅!妹妹好可爱!   可能我用了八百度的粉丝滤镜,但他一家人颜值的确是可以的。没办法,我爱屋及乌,尤其他妈妈,看起来真的挺年轻,难怪他说跟他像兄妹。   可惜蔡景的妈妈一点耳力都没有,完全没有听出来蔡景介绍我时语气语调和感情都与其他人不同,反而对盛葳热情有加,看到就“小葳小葳”地喊。蔡景的弟弟妹妹也是“小葳姐,小葳姐”,别提多亲热了。   盛葳跟着蔡景喊“妈妈”,喊完妈妈,回头又“小满、小意真乖”。   真是日了狗了。   原来是人家见家长,跟我没关系。   还有,盛葳居然跟蔡景是一个镇上的,我盯了他俩这么久,居然都没发现。   捶胸!我的狗仔捉奸能力有待提高。   还是要澄清一下,就是我们家这边有一个我始终无法接受的习惯,朋友的爸爸妈妈,要跟着朋友喊爸爸妈妈。我妈曾经对我的解释是:“人家能生得出你朋友,就生得出你。”   但我始终没办法叫出口。我没办法想象要把我妈以外的人叫妈妈,即使面对的是蔡景的妈妈。我最终也只是非常不合群地叫“阿姨好”。   蔡景家跟我家差不多,临街的屋子,前面做成门面卖杂货,人在后面住。我看他们的货架摆在柜台后面,一排排的,有点便利店的模样,就是有点挤。几排货架之后,东西都是成箱地堆着。   我在里面遛了两圈,他们主要是卖些日用品生活杂货。我悄悄地偷眼找蔡景曾经说过的他家有卖的那种东西,但一无所获,不知道是藏在哪里卖。不过倒是看到了蔡景曾经给我吃过的巧克力。那盒子是拆开的,分成一个一个卖,看起来果然是不太好卖。但我觉得他可能是摆错地方了。   蔡景忽然从货架另一边探出头来,问:“你在找什么?”   我掩饰着抓了一块巧克力,说:“这个。”   对了,他情人节都没有给我送巧克力,真是超级不称职。   他有些疑惑地望着我说:“你不是不喜欢吃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小气鬼,是不是不想给我吃?   他说:“之前给你一盒,你一下子就吃完了。我还以为你是喜欢吃,后来才发现,你是不喜欢吃。喜欢的东西,你喜欢留着慢慢吃吧。”   我愣住了。没想到他观察我观察得这么细致。   那他也观察出来了,高考后我会跟他分手的事吗?   他一副“我还不知道你”的表情,伸手拉着我的手腕,“走吧,出去玩。”   在玩这一点上,他们镇跟我们镇真是没什么两样。几个人坐着几句话还没说,就吆喝地上桌打麻将了。何立乾坐在桌子上,抓着麻将敲着桌面招呼人上桌。   “来来来,三缺一,我们陪妈妈打几圈。”   原来蔡景的妈妈也喜欢打麻将,何立乾方佑轩以前大概是经常来玩的,都熟悉了套路。蔡阿姨也非常没有长辈的范儿,跟大家当同龄人似的玩儿。我不喜欢打麻将,就推辞说不太会,反正三缺一还有盛葳和桂梓仪都可以。   哪知道蔡景却把我按在了牌桌上,说:“玩一玩吧。”   非常尽地主之谊地逼良为娼。   我只好硬着头皮上。我们那里没人不会打麻将,从小就都会了,毕竟周围看来看去都只有这一种娱乐。只是我是真不爱好这个,因为我家隔壁就是个麻将馆,我爸成天泡在里面。每次我都心惊胆颤,怕他把钱都输没了,我连书都没得读。   蔡景他们镇玩得比我们镇还刺激!   我们才开桌没一会儿,就有人围过来看我们打,都是蔡景家隔壁左右的人。他们不止围观,还要来“买马”。就是随便在牌尾拿一张字,赌谁输赢,收钱给钱都跟桌上的人一样。结果搞得桌上四个人打,桌下人打的比桌上的还多。   这太会玩了,我的小心脏受不住啊!本来秉着新媳妇新女婿上门的心,我是做足准备给蔡景的妈妈套路放水的。哪知道放水也讲究水平,偏偏新手buff好像真的灵验,搞得我放水不成还要跟一手好牌做对抗,最后真是手忙脚乱。   这也就算了,偏偏旁边“买马”的看客们一看我是新手,都凑过来看我玩,要给我当师傅,我就立马跪了。本来不会放水至少可以悄悄胡牌也不倒,让大家继续玩得尽兴,现在可好,后面有人观战,我连这最基本的套路都做不到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下家的蔡阿姨被我压着火候,输得很惨,就算有盛葳保驾也于事无补。盛葳见势头不好,不断地给我递眼色,但我哪读的懂她那挤眉弄眼是什么意思?有本事你直接告诉我你们要什么字,我给你们啊!   眼看着一不留神,我又在身后各路军师的起哄怂恿之下胡了一个“金顶”满贯,然后赢得了满屋喝彩。   我……我想哭了。   好想跟蔡阿姨说,这局免费,不收钱了。   蔡阿姨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倒下的牌,我还以为她要哭出来了,结果她忽然抬头朝后面喊:“小景,小景!你快来,我不会打了,你帮我挑下土啊。”   “挑土”是我们那儿的麻将桌上的专业术语,就是帮我打几局的意思。我听蔡阿姨这么喊蔡景,好气哦,嫉妒。这撒娇的语气,我都不敢用啊!   小景,我也不会打了,你来帮帮我啊,我丈母娘婆婆要讨厌我了。 第19章 我要分手!   蔡景本来是在后面帮忙准备做饭,时不时会拿着正在处理的菜到前面来观战。   这个渣男,在我面前装得一点家事都不懂的白痴样,原来在家里这么能!   此时渣男正好在后面厨房,被他妈妈叫了几声,就立刻到前面来了。他扫了一眼桌面,视线就留在了我脸上,给我一个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好不好?我也想讨好丈母娘婆婆啊,但是,臣妾做不到啊,你让我怎么办?   “这个小余同学是新手,新手果然手气好!刚又胡了个金顶。”那些旁观跟着赢钱还不嫌事大,得意洋洋地向蔡景汇报战局。   喂喂喂,我也有帮你们赢钱啊,能不能说点好话。我不是故意的,给点后路啊。我怕以后我丈母娘婆婆都不让我来了啊!   “这么厉害!我来。”蔡景夸张地喊了一声,把手里的萝卜递给他妈妈,就上桌帮忙“挑土”了。   他一上桌,局势瞬间逆转。   我去,蔡景绝对是个高手!那种手一下去就能摸出是什么牌就不说了,他就只是扫一眼你门前打的什么字,几乎就能猜出你是什么牌面。若是他只是悄咪咪猜出来,那也不可恶,可恶的是,他还偏要开口问出来,直接问我是不是要什么字,一问一个准。   我问他:“你怎么知道?”   他讳莫如深,高深一笑,反问我说:“你猜我要什么字?”   我哪猜得出来?不理他,伸手去抓我的牌。我抓起来都还没看到字呢,他就说:“我就要你手上那张。”   我手上是个“八万”,我扔也可以,留也可以。他若不说,我是会留下的,但他说了,我就偏不信邪,直接给他了。   他他他他他他他、他就直接倒牌了!!!   我擦!   你这是作弊吧!为什么知道我这是什么牌?   盛葳在蔡景身边笑着前俯后仰。“余路,你怎么这么听话啊,傻傻的。”   事实上,我听他话也着道儿,不听他话也着道儿,最后被他修理得惨不忍睹,连他妈妈都看不下去,把他给赶下去了。   我好想哭。   这绝壁就是我和你妈落水里了你救谁,蔡景以实际行动回答了,他要救妈妈。   姐妹们,以后想问这个问题,别傻傻问,直接拉他妈妈上牌桌,牌桌才是鉴别渣男的最佳照妖镜!   妈的,我都不知道蔡景这么渣!   我要分手!   我一直以为我跟蔡景的交往中,我是那个比较占主导的。蔡景有时候像个大人,但多数时候还是像个小孩子,喜欢跟我撒娇。我俩的发展进度基本是我掌握着,他想什么我好像都能猜到。哪知道这一下麻将桌上见真章,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还好后来吃饭时,他妈妈为了补偿我,给我夹了好几块红烧肉。既然丈母娘亲自替他说话,我就原谅他好了,今晚就不罚他跪搓衣板了。   吃了饭之后,大家还要打麻将,我说什么也不想玩了,让给盛葳去玩。我看蔡景的妹妹蔡意趴在柜台上写作业,就去跟她套近乎。随意聊了几句,才知道小姑娘果然成绩超好,期末考试是班上第一名。   难怪蔡景坚决不念大学了。这未来小栋梁,怎么也得给国家培养出来。   “小路,来唱歌吧。”蔡景的声音忽然很大地传过来,是通过麦克风传出来的放大了的那种声音。我呆了一呆,往后看去,他正站在杂货铺的后门口,举着一个麦克招呼我:“过来呀。”   小镇没有电影院,也没有KTV,看电影唱歌都是有兴趣的人家买设备了自己在家玩,反正大喇叭一开,就算吵得整条街都听得到,但只要不是大半夜,没人会嫌你吵。   我小时候偷偷羡慕过别人家有这个,因为我自己悄悄地还挺喜欢唱歌的,但让我大声唱,又不太敢。尤其还是对着麦克,声音都被送出去了,自己反而好像听不到了,我就非常紧张,挤着嗓音越唱越烂。   蔡景一边陪我唱,一边嘲笑我。我说不唱了,他又一本正经地说,不笑我了,然后和我一起唱,把我的鸭公嗓子盖下去。   后来何立乾方佑轩他们把打麻将的桌位让给别人后,也来加入唱歌。蔡景揽着我往旁边挤一挤,空出地方来,大家都能坐得下。   对,他们这唱歌的设备是在店铺后面的一个过道房间,可能是用来临时休息的,空间有限,除了一套音响设备,就是一张小床。大家都挤在小床上当沙发坐着,怎么勾搭搂抱动手动脚都不显眼。蔡景明目张胆地把我揽在怀里,还能跟我咬耳朵。反正旁边唱歌声音大,我俩聊什么都不会被听到。   真是心机啊!   我想起上午打麻将的仇,跟他好好算了一笔账。他还不承认欺负我,反而委屈巴巴地说:“不是你向我求救吗?”   我嘴硬:“哪有?”   他努着嘴装可爱向我控诉:“你有。我都听到了,你的眼神分明在说,小景,快来救我,婆婆要讨厌我了。”   我被他逗笑,气不起来了,悄悄掐他的腰:“才不是婆婆,是丈母娘。”   他笑了:“好,不是婆婆,是丈母娘。”   这么好说话,纵容得我都想作了。我问他:“如果我跟你妈同时掉进水里,你是不是会救她,然后还踹我一脚?”   想想我还真是命苦。   大概我的表情真的很怨妇,让他看着有点滑稽,他没有回答,反而大笑了起来。   正好一首歌唱完了,笑声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盛葳往我们这边看了一下,凑过来问:“你俩在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蔡景说:“小路在跟我抱怨说上午输惨了。”   盛葳也跟着笑:“你就是很过分啊!明知道余路不会玩,还故意欺负他。”   蔡景说:“那你们说怎么办?”   何立乾也来过来凑热闹,把麦克递了过来,说:“来来来,罚你唱首歌。”   唱歌真是便宜他了!   蔡景点了一首《都怪我》,然后就夸张地一直看着我,好像真的是给我赔罪似的,搞得我反而不好意思了。   “都怪我,都怪我,看不到事情快另有个结果。当爱没有等到瓜熟蒂落,人已分天各……”   不好听!这人是不是就只会唱刘德华?   到下午四点左右时,蔡景带我们去大坝那里游泳。   那个大坝是个供电水闸,截断了一条水渠。这条水渠据说还是解放初时人工开凿的,专门用来灌溉附近的农田。水闸的坝上是当做桥可以走的,底下是水流,大概有三四米高。我们去的时候,坝上坝下都有很多人那里玩水,还有人站在坝上直接往下跳,扑通一声,溅出特别大的水花,引得周围人一阵欢呼。   我看得目瞪口呆,回头看了蔡景一眼。他好像见怪不怪了。何立乾看来也是早就习惯,扔下我们几步冲到坝上,扑通一声,跳了下去。   我还没来得及欢呼一声,方佑轩也不甘示弱,跟着随后跳了下去,两人跟比赛表演似的。桂梓仪和盛葳挽着手看着我和蔡景,好像在等着我俩也赶紧跟上。   蔡景挑眉看着我,跟叫阵似的,好像在问:“你还不跳?”   我连连摇头,不,我惜命。   何立乾和方佑轩已经从底下的水里钻了出来,看我俩还站在上面,让我们快跳。周围的人看着他们咋呼,就好像忽然间注意到了我们,不嫌事多地都怂恿着让我往下跳。   我不会啊!   我连游泳都不会!   面子没有命重要。我决定跟着桂梓仪和盛葳从水坝旁边下到浅水区去玩。正当我要转身时,蔡景拉住了我的胳膊。   “跑什么?我教你。”   “对对对,余路,你让蔡景带你!”何立乾在底下嚷着,连拒绝的机会都不给我。   这不一样啊,我不是不会跳水,我是不会游泳!何立乾肯定不知道这个。蔡景知道我不会游泳,不会勉强我才对。但他拉着我的手,眼神里是不容拒绝。   我一时有些恍惚。   他把我拉到身边,抓着我的双手环在他的腰上。温热的皮肤烫出了我一身鸡皮疙瘩。我们在来之前就已经脱了衣服,直接光着上身过来的。现在他拉着同我肌肤相贴,还是全身依偎的情状,真的是会出事的啊。   蔡景好似一点都不在意,用右手揽着我的肩膀不让我退开,独独打开左臂掌握平衡。他说:“抱着我的腰!抱好了。记住,只准搂腰,不准放手!”   “对对对!”何立乾站在水里也在旁边当指导员,“小路,你绝对不能放手,不能去抓蔡景的手,不然你俩都会危险的。”   我于是把他的腰搂得死死的,几乎是偎在他怀里了。这样清凉地在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真的是羞涩又甜蜜,紧张与刺激都掩盖过了害怕。   “准备好了吗?”蔡景问我。   我闭着眼咬牙点点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为这一刻温存,我豁出去了,反正就是一瞬间的事。   “那我跳了。”蔡景说着,“来,深呼吸一口。”我听着他的呼吸声,跟着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忽然听到他在我耳边说了一句:“小路,我们殉情吧。”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救老妈,和老婆殉情,完美答案   纪念下第一个评论,感谢,撒花~~   可怜巴巴的数据,捂脸 第20章 晚上跟我回家吧   我一愣神,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被一股力量拉着跃离了大坝。陡然而来的失重之感让我差点尖叫出声,赶紧咬紧了牙关忍着。   下一秒,我脚下一重,没入了水里。只觉得耳畔轰轰地响,耳朵有些疼。两种力道拽着我,一股拽着我往下,一股托着我往上。我几乎就要失去意识,只觉得四面八方全是水,要往我耳朵里鼻子里嘴里灌。   等我再次呼吸到新鲜空气时,我才注意到我靠在蔡景怀里。我没有办法止住地拼命咳嗽。他看着我的狼狈还大笑不止,坝上底下看着我们的人,也逗跟着在哈哈大笑。   我应该要生气,可是耳畔却还回响着他说的那句“我们殉情吧”。   他是在开玩笑,我知道。可我又觉得,他也许真的想跟我殉情,因为有时候我也想跟他殉情。   也许只有殉情,才能证明我们是真的爱情。   我气得拳头全都落在了他的胸口。他笑得更欢了,抓着我的手,接着周围的喧闹声,低低地说:“真想亲你,你怎么不昏倒啊?”   我:“……”   好想把他打昏。   这时候,何立乾游到了我们身边,对我竖起了一个大拇指。“余路,你好样的,第一次居然就敢这么跳下来!”   我不敢置信地瞪着他。敢情刚才撺掇我,全都是想看我笑话的!   蔡景拉着我往水浅一点的地方游过去,说:“走,我教你游泳。”   这一天结束时,我学会了游泳,以后再也没有理由作了。我跟他妈妈同时掉进水里,他八成会让我救他妈妈。   太心机了!   到太阳快落山时,我们离开了蔡景的家。我照旧搭方佑轩的摩托回去,在后视镜里,能看到蔡景站在门口一直看着我们,直到转弯不见。   我有一种错觉,他也跟后视镜里的人影一样,终将离我越来越远。   这种不安,一直到开学后,他准时地出现在教室里,才算减少了一些。   我们至少还有一年的时间在一起,他答应过我的,会陪我把高中念完。   开学就是正式高三,我们的晚自习又多加了一节,现在每天从早晨六点上课,到晚上十点半放学。伴随着紧凑的作息随之而来的是紧张的气氛,教室里好像一夜之间,上紧了发条,每分每秒都有一个秒钟悬在头顶滴答滴答地响着。   我和蔡景也再没有空余的时间和精力去鬼混了。就连他生日那天,我们也只是中午和几个同学一起在外面餐厅凑一桌搓了一顿,就当是改善了下生活。   其实我非常想给他煮一碗长寿面,哪怕只是一碗加了荷包蛋的挂面,最后也是没有煮,因为我没有为任何人的生日煮过长寿面,蔡景的生日,我也不敢例外。   我颇有些觉得对不起他。我生日的时候,他带我去小青山野营,为了钓鱼烤鱼还烤红薯,一整天时间都陪我。他生日我却连一碗长寿面都不能给他煮。   晚自习上到第三节 课时,我在草稿纸上写了一句话,推给了他。   他正在整理上节课老师讲过的题目,看到我写的话后,蓦地回头看我,眼睛亮晶晶的。他什么都还没说,但我知道他是答应了。心中一烫,我伸过手去,捏了捏他掌心。想再缩回来时,他抓住了我的手,抓住就不放了。   我挣了挣,没挣脱。好气!我用另一只手打了他一下,他才放开了。   那剩下的一节半的晚自习,我都觉得有些腰软。   我给他写的那句话是:“晚上跟我回家吧?”   自从上了高三,我俩基本就回归到了拉拉小手的纯真恋爱,因为实在是没有什么机会腻歪在一起。除了作息忙碌之外,还因为方佑轩那个倒霉催的。   开学没几天,他跟桂梓仪的事被涛哥发现了。涛哥毫不留情地来了个棒打鸳鸯,把桂梓仪调到隔壁班去了。   然后……他们俩就分手了。   原来异地是这么不可靠,就只是一堵墙的距离,就能让一对天天秀恩爱的情侣分手。   长了恋爱脑却没了恋爱的方佑轩,现在是变本加厉地黏着我,甩都甩不掉,导致我跟蔡景唯一还可以腻歪的晚自习后,都没了可能。   今天放学后我像往常一样,先跟方佑轩一起走了。和他在路口分别后,我慢慢骑着车,往前踏半转,再往后踏两转,等着蔡景。   路上很安静,很暗,只有车轮嘀嗒和链条咔哒的声音。   腰间忽地一暖,一双手扶住了我,推着我往前。他推着我跑得太快,我忍不住笑出了声,跟他说:“慢一点。”   他又推了我两步,然后车身一重,他坐上了后座,随即一双胳膊环住了我的腰。   车速快起来,我蹬车就不那么费力了。我问他:“小景,你饿不饿?”   “饿。”他说着,把脸贴在我背上咕哝,“想吃你。”   我脚下一滑,忍不住想翻个白眼。我咳嗽一声,非常正经地问:“我问正经的。你如果饿,我下面给你吃……呃——”我发誓,我真的是说正经的,重音在“面”上。   蔡景在身后“噗”地笑了一声,黏黏糊糊地说:“好啊,你下面给我吃。”   妈的——   还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   到家时已经快十一点,我爸已经睡了,我俩在楼下可以稍微放肆一点。我给他下了一碗长寿面,就是加了荷包蛋的挂面。我说了,我真的是想正经地下面给他吃。   我坐在餐桌一边,撑着下巴看他津津有味地吃着面条。头顶灯光昏黄,面香温馨,好幸福啊。   大概是我的表情太饥饿了,他看了我一眼,挑过一筷子面条送到我嘴边。我以为他是体贴地要喂给我吃,张开嘴凑过去,结果他居然又挪开了。   我瞪着他,他得意洋洋地把筷子慢慢地收回去,再送回自己嘴里。我阴恻恻地说:“你信不信你就是吃进去我也让你吐出来?”   他的筷子停在了唇边,权衡一下利弊之后,乖乖地又把面条给我送过来了。我料想他不敢再翻花样,张嘴要吃,他居然又放下了。   好气!我不想理他了!   我刚扭过头去,结果脖子一热,他又掰回我的头,吻住了我。他嘴里全是面汤的味道,香香甜甜。不是我夸,我的手艺绝对一流。   吻了好一会儿我俩才分开,他捧着我的脖子,抵着额头说:“抱歉,你一张嘴,我就想吻你。”   一点抱歉的意味都没有。   我假装生气,跟他撒娇:“那你喂我,我也要吃。”   面条有一点点糊了,不太好喂,但哪里抵得过我俩黏糊,再难喂那也是要配合着喂完的。你一口我一口,总算是顺利吃完了。   我问他好不好吃。他说:“好吃。”   我一高兴,头脑发热张口就许诺说:“那以后每年生日我都给你煮。”   他也没有拆穿我,或者也是头脑发热,高兴地捧场,说:“好。”   我收拾好了碗筷,让他去洗澡。他问:“你不跟我一起洗吗?”   他绝对是故意的!   我瞪着他,觉得这人越来越坏了!   我扭头,傲娇地跟他说:“除非你邀请我。”   他瞟了我一眼,直接进了洗澡间,还当着我的面关上了门。   我:“……”   没良心的白眼狼啊!好想砸门!   我去厨房找个小药瓶,往里面倒了点炒菜油。小药瓶的瓶口并不是很小,有一个指头粗细,可是我还是倒洒了一些,因为太紧张。   蔡景今天也十八岁了,我们恋爱快一年了,我希望我们今晚能再有点实质的进展。我家这旮旯封闭落后,连专业的作案工具都没有,害得我们条件有点艰苦,但再艰苦也阻挡我了我想跟他滚床单的决心。既然外界不给力,就只能自食其力自力更生了,还好我聪明机智,反正不就是油嘛。   我把小药瓶藏在换洗衣物里带过去洗澡间,我猜他肯定没关门。结果我刚到门口,就看到他正把门打开,鬼鬼祟祟地探出头来。我俩四目相对,都无言以对。他绝对是羞愧的,我绝对是嘲笑的。   还好这人有优点,羞愧归羞愧,但不会老羞成怒,乖乖把门打开,邀请我进去。   真是的,做人诚实一点不好吗?   他衣服已经脱了,但水龙头还没有开,一看就是在等我。我一看到他的身体就忍不住伸手去摸。胸肌好摸,腹肌也好摸,还有胳膊上的肱二头肌,一看就蕴藏着力量,是他常年干活锻炼出来的。   他像个花孔雀一样炫耀着,看我摸哪里就在哪里鼓出肌肉,一定就想看我为他着迷。   哎,没办法,我就是很着迷。如果我也有他这身材就好了。   大概是我的表情太过垂涎,他看着我,语气有些酸酸地说:“小路,如果有人肌肉比我长得好,你是不是就会跟人跑了?”   我正捏着他的胳膊,硬硬的又有弹性的肌肉,闻言抬头,发现他不仅语气酸,表情也酸。我忍住想笑的冲动,认真思考一会儿,说:“应该不会。”   他手臂一收,赌气说:“你还想了这么久?才想出一个‘应该’?不给你摸了。”   我稍微踮脚,抱着他的脖子,把唇送过去,含含糊糊地跟他说:“小景,生日快乐。”   我知道他明白我的意思。   每次看到他的身体,我都想像献祭一样的送上自己。 第21章 嘿,像不像送亲?   初二那年,我妈过世了,是被车轧死的。我当时就离她不远,眼睁睁地看着在坡上没停稳的车往下滑,把她卷进车轮底下。我在后面拼命地拉着那个面包车,想让它停下来,最终不过是螳臂当车。   小时候常有人说我瘦得像螳螂,没想到是说真的。   我常常回想起那个画面。如果我有很大的力气,我就可以把那个车拉住,我妈就不会死。从那以后,我特别羡慕那些长得高大又强壮的人,希望我也可以有和他们一样的肌肉和力量。   我妈走后,我爸沉迷喝酒打麻将,嫌我不会做家事,不会照顾人,动不动就打我。又嫌弃我才是多余的,让我去把我妈换回来。   有了肌肉和力量,既可以救我妈,还可以不被我爸打。   我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察觉到不对时,是在中考之后的暑假。我在店里看门,在柜台上摆着邻居给的一个小电视机,看拳击比赛。我看到那个肌肉虬结的男人,像泰山压顶一样,把另一个男人按倒在地,动弹不得。后来裁判举起他的胳膊,宣布他获胜了。他站在赛场中间,像个王一样,力大无穷,傲视全场。   我忽然觉得口渴,想扑上去在他的肌肉上咬两口。   我惊悚了。老子原来是个变态吗?喜欢啃大肌肉?不是大鸡胸吗?   一直到那一天,只是一个很寻常的傍晚,我坐在门口吃饭。蔡景他推着一车比他还高的货,从路上沿着坡慢慢推上来,来到我面前。他和我一样的年纪,一样的瘦,一样的单薄。但他有肌肉,很有力的那种。   那一刻,我所有的向往与现实重合了。   那天,我不止有了冲动,我还在梦里把他那一身肌肉据为己有。   我知道我完了。我一定是个变态。   他甚至都不认识我。   可是那天在楼道拐角,他忽然就出现了。他同我说话,他唱歌给我听,他还还骑摩托带我去玩。   在神庙里,他不跪神像,说要做我的神像,实现我的愿望。   他是我的神。是我唯一的风景。   我渴望把自己献祭给他。   怎么可能跟别人跑了?   我把自己收拾的色香味俱全了,就是希望他可以愉快享用我的献祭。结果,尽管我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也表达了十足的诚意,他还是不愿意彻底享用。   真失败啊。   他放我在洗澡间的一个小藤椅上坐好,我拉着他一起腻在椅子里。他浅浅地吻着我的眼角,又吻我的唇角,还是那种十分怜惜的亲昵。   让我又觉得哀怨,心里又泛着酸的疼。   他总是给我这么复杂的感觉。一方面我崇拜他崇拜得要死,一方面又心疼他心疼得要死。   我开口,口齿还有些模糊。“小景,你知不知道,有个词,叫反攻啊?”   他亲我的动作顿了一顿,随即低低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我又说:“你也十八岁了,我睡你也不犯法了。我给你机会你不好好把握,下次等我睡了你,你可不许说我欺负你。”   他听了我的话,依旧只是笑,然后低头继续亲我。可恶,好舒服。我仰了仰脖子,让他亲亲脖子。他好说话地移着唇,亲我的脖子,然后也模模糊糊地说:“好啊,你若是可以,你来睡我啊。”   可恶,他一定是瞧不起我。   等哪天老子真把他给睡了,他就别抱着我哭。   第二天闹钟响时,我还昏昏欲睡,伸手想把闹钟关掉,却先摸到了另一只手。很熟悉的手,我模糊叫了一声:“小景。”把那只手拖到枕上继续睡。   “困就再睡一会儿,我五分钟后再叫你。”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我一惊,醒了过来。睁眼一看,他就躺在我身边。然后我才想起来,对了,昨晚我把他带回了家。   我忍不住笑了一笑,往他身边凑了凑,结果发现我俩都僵硬着。我在他身上蹭了一蹭,他压抑地哼了一声,我也被他勾地哼了一声。   最是可怜高三子,春宵苦短不想起。   “小景。”我眯着双眼腻在他身上,语调也跟着发腻,“我们早自习逃课吧。”   我去,这是我的声音吗?我咳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不想起来。”   “好啊。”他双臂枕在脑后,老神在在地说:“那我们要先想好,涛哥问为什么没上早自习,我们该怎么说呢?”   我把头埋在肩窝赖着:“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学生不早读。”   他笑了,捏了捏我的嘴,又问:“还有等会起来,你爸爸见了我,我们该怎么说呢?”   我“唔”一声,在他颊边亲了亲。“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噗——”他笑了出声,说,“你咒我死啊?”   “哪有!”我为自己辩护,“我不过就是跟他说,这是他儿子的男朋友、枕边人。”   他又笑了笑,摇着头掀开被子起床。我搂着他的脖子,让他抱我起来。脚落地时,腿有些酸软,一时没留意,没站住,软了一下。   蔡景手快地把我捞起来,问:“怎么了?”   我哼唧一声,倒回床上,略夸张跟他撒娇:“好疼。”其实没有疼,就是腿有些酸,都是他昨晚磨的。   蔡景掀起我的睡衣看了一下,眉头锁了起来。他的手停在我腰间,很心疼的样子。“对不起,我可能,有点不知轻重……”   我跟着低头看了一下,这才发现腰间一片青青紫紫。不消说,都是他昨晚掐出来的。回想起来,我后知后觉地有点脸热,一拽过被子,兜头给他罩了下去。然后迅速脱掉睡衣,换衣服。等我换好衣服回头时,他正抱着被子,呆呆地看着我。   看我回过头来,他一伸手,又把我抱在了怀里,吻着我的发旋。是怜惜的意思,我知道。我揪着他的胸口,跟他说:“我没那么娇弱。只是看起来吓人了一点,其实一点都不疼,我骗你的。”   是真的不疼,只是有一点酸。我扭了扭腰,示意他我没事。他按着我说:“别动。”   我不动了,乖乖给他抱。想起昨晚他说的话,我有些发愁,问他:“小景,你是嫌我小吗?”   小说里明明都说又小又紧是好啊,但说不定蔡景是个奇葩,喜欢又大又松的呢?   看我发愁,蔡景一点都不善解人意,还非常不给面子地笑了起来。他吻着我,说:“路路,我们这样就可以了,其他的高考之后再玩,好吗?”   我:“……”   老子也是每□□五晚十一的高三学生,一心向道,清心寡欲,哪有时间精力跟他鬼混。要不是因为他昨天生日,想给他留点成人礼的纪念,老子才懒得理他呢,结果被他说的好像我很饥渴似的。   不想理他了。   我赌气洗漱愣是一句话都没跟他说,上学还是他骑车带的我。反正我腿酸,载不动他那个大高个儿。   早自习开始后,涛哥来班上查勤,果然就找他问话,问他昨晚为什么夜不归宿。蔡景谎话说得面不改色:“对不起老师,我昨天生日,晚上出去喝了酒,错过回校时间,就在余路家借住了。我错了,一定下不为例。”   涛哥倒是没有太为难他,反而笑了笑表示理解:“好,没事就行。”然后又发挥起班主任的婆妈性格,诚恳地教育他:“成年不是靠喝酒就能证明的,得担起责任才是成年。你们这个年纪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不让家长操心,就是最有效的成年证明。还‘下不为例’,你以为你在高中还有下一次生日?”   涛哥跟他说这话时,就站在我桌子旁边,我听得一清二楚,说不定比蔡景听的还清楚。蔡景没有反驳涛哥的话,非常虚心地听取老师的教训。可是我却忍不住在心里反驳。我的小景,最知道什么是成年,什么是责任。   他就是太知道了。   我宁愿他未成年,宁愿他不知道。   这样,他就可以不顾一切地和我去考大学了。   蔡景没有打算考大学,但是他参加了高考。高中是他最后的读书生涯,他一直都有认真学习,不是为考试的那种学习,他是把学习当做真正地学习知识在对待。   受他学习态度的影响,整个高三,我也学习非常认真。但到底我没有盛葳的聪明才智,成不了她那样的黑马。我再勤奋刻苦,最好的成绩也只是考过全班第二十二名。   我问蔡景:“我是不是比较笨啊?”   他虽然经常骂我笨,但这时候倒很懂得见风使舵。他说:“当然不是,你要照顾你爸爸,能花在学习上的时间和精力都比别人少。”   不管他是不是真心的,我权且接受了这个说辞。反正二十二名我也能考上大学,如果高考人品爆棚来个超常发挥,说不定还能够个一本,我知足了。   蔡景的学习一直也跟我差不多,不过他最好的时候也没有考过第二十二名,仔细算起来,比我差一点。   我们的高考是从六月五号开始的。那天下午,学校包了客车送我们去市里。一路鞭炮震天为我们送行,一直到出了镇区才停住。   我悄悄凑近蔡景耳边跟他说:“嘿,像不像送亲?”   我们镇上结婚迎送新娘时,新娘上车后,也是要一路鞭炮不断。我现在坐在车上,旁边坐着蔡景,车窗外鞭炮不断。这情这景,在我人生中不会再有第二次,让我很难不想入非非。   他难得没有笑我,点头附和说:“像。给咱俩的。”   我捏着他的手,嘿嘿笑了。“那你就是我媳妇儿啦。”   他把头搁在我肩膀上,好像要闭上眼睛准备睡觉,然后“嗯”了一声。   我知道他是故意的,他并不是想睡觉,只是找个堂而皇之的理由和我亲近。我也歪歪头,跟他靠在一起,悄悄喊了他一声:“媳妇儿?”   他居然“唔”地应了一声。   我一乐,跟他说:“那你也喊我一声试试?”   他的脑袋动了动,把唇靠近我耳边,低低地喊了一声:“媳妇儿。”   低沉的嗓音,苏得我忍不住打了个颤,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又低低笑了一声。   其实我们镇上对老婆的叫法不是媳妇儿,当然也不是老婆。叫“媳妇儿”是小说和电视里里看到的,尤其是那些写我们这类人的小说里,好像叫“媳妇儿”有一种特有的亲昵,还有点逗趣儿的意味。   客车轰轰的声音,掩盖着我俩的小声说话。相互隔离的座位也给了我们一个狭小的空间。我俩一直牵着手,头靠着头,从我们小镇,一直到市里,最后客车停在学校给我们订的酒店门口。   作者有话要说:  研究了下蹭玄学   爆肝蹭,希望能蹭上   把数据搞得稍微好看一点哭 第22章 小景,我喜欢你   我们班因为是实验班,受到学校的特殊照顾,住在相对比较好的酒店。我被分在一个五人间的客房里,有两个双人大床,一个单人床。同屋的四个同学都是住校的,平时跟我都不是很熟,我自然而然就睡到了那张唯一的单人床。   环境很不错,但一直到深夜我都睡不着。我自认没有紧张,明天也并不是考试。学校很体贴,让我们提前过来适应环境。可我就是睡不着,可能是太兴奋了。我望着黑黑的天花板,隔着窗帘好像还能看到外面藏青的天空。   旁边是其他同学均匀的呼吸声,没有人打呼,但我就是睡不着。   如果蔡景在我身边就好了。   我给他发信息,问他睡了没。他很快就回我,说没有。   我跟他说我睡不着,想和他睡。他说他也是。   我问他为什么睡不着。毕竟他又不担心考试,他就是一陪考的。   结果他说:“我想到你和别人一起睡就睡不着。”   “噗——”我忍不住笑了一下,努力又忍住了,跟他说:“没有一起睡,我睡的单人床。”   这一点他明明在就寝之前就知道了。   他说:“但你们在一个房间。你看别人的身体,听别人的呼吸。”   好酸哦,好哀怨哦。我心里美滋滋的,跟他说:“你怎么这么黏人啊。”   我的紧张和兴奋都被他这一折腾折腾没了。我戴上耳机要跟他视频,尽管屏幕上都是一片黑暗。可想到黑暗中就是他的影子,耳机里传来他的呼吸声,感觉就舒服多了。   我跟他说:“小景,我听你的呼吸啦。晚安。”   他的呼吸声徐缓地从耳机里传来,之后我们没有再说话。渐渐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睡着了。等第二天醒来时,手机早就没电了。同屋的已经有两个同学醒了,躺在床上默默地背书。   今天是很轻松的一天,我们的安排只是去看一下考场,方便明天考试。老师也跟我们说,不用再复习了,把心态调节到放松最重要。但是我调节不下来,我一心只想着临时抱佛脚,说不定,我现在背的,明天就考到了。于是,我也翻出书来,努力复习古诗词背诵。   早餐时候,涛哥来找我,问我愿不愿意跟陈希换房间。我愣了一愣,有些不敢相信。因为陈希不仅跟蔡景一屋,还一床。   涛哥解释说,陈希说不习惯跟人合睡,想睡一张单人床。   我点头说好,我没问题,然后就兴高采烈地去收拾我的行李。这个叫陈希的同学,绝对我的小天使,我真想把他供起来拜两拜,祝愿他高考超常发挥,考的全会,蒙的全对。   下午去看考场时,我问蔡景:“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他睡觉我最熟悉了,老实着呢。陈希一个住校生,跟人一张床睡睡习惯了的,会跟蔡景睡不习惯?   蔡景一脸无辜地说:“没有啊。我不过就是睡不着,多翻了几个身。”   绝对不是翻几个身那么简单的。我问他:“那他怎么就要来和我换?”   蔡景说:“因为我们屋睡单人床的不愿跟他换啊。”   说的好像一切都是巧合似的。但我才不信那是巧合呢。他就是想跟我睡,我知道。   真正的巧合是,我跟蔡景被分在了同一个学校考试。嘿嘿,简直是上天垂怜啊,不然我真想给排考号的老师画圈圈。   那天晚上,我睡得很好。虽然刚开始时,因为怕跟蔡景太过亲密会引起同学怀疑,但关灯之后,房间里一片黑暗,我就顾不了那么多了。我钻进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真的是催眠神器。   第二天,我精神抖擞,活蹦乱跳,又有蔡景陪着一起去考试,简直是无敌buff加持。两天考试下来,我觉得我可能需要减肥了。都怪学校给我们订的餐太有营养了。   蔡景就不用多说了。他考试不为结果,自然是一派轻松。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陪我考试。我状态好,考得高兴,他就高兴。   他是个笨蛋。   高考结束的那天,我们从市里回来,已经是晚上八点了。校门口聚集着好多近处的家长在等着接考试的学生回家。   我们班有的同学被家长接走了,但大多数都没有。方佑轩家是走读的,他爸妈一起来接他,他直接说今晚跟同学狂欢,不回家了,让他爸妈接了个空。   我也没有回家,跟着住校生一起进了学校。   我们学校没什么高考惯例,但考完扔书大概是所有考生不约而同的习惯。我们学校不是高考考场,教室还保留着考前最后的模样,好像我们依然还在上课,好像专门就是准备着给我们往外扔。   大家起着哄,笑着叫着把陪伴了三年的参考资料一摞一摞地往窗外扔。然后忽然不知道怎么的,喧闹声渐渐就安静了下来,仿佛忽然有了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我看了一眼旁边的蔡景,他也在看我。日光灯映在他眼睛,那么亮,水亮水亮的。我忽然就鼻子一酸,再也顾不得什么,抱住了他。他也紧紧抱住了我。   等我意识到我们的动作太亲密时,已经晚了。我们在众目睽睽之下之间相拥了。这种搂抱,不是朋友的姿势。   我惊恐地想推开他亡羊补牢时,感觉背后有人来抱住了我,接着又有人来。耳畔听到有人在忍耐地小声抽泣着,我僵了僵,反应了过来。   在这种时候,那些小情小爱什么的,都算得了什么?   忽然,灯光灭了,整个教学楼都黑了。   我们镇上时常会有停电的,但往往停不到一分钟,学校就会自行发电。但这一次,我们在黑暗中等啊等,等了两分钟,都没有来电。   教室里的喇叭忽然响了,是教导主任的声音:“我知道你们平时最期待晚自习停电,最讨厌学校发电。这次实现你们一个愿望,晚自习停电半个小时。”   之后就是寂静,大家先是狂笑,然后又开始哭。黑灯瞎火的,没有谁看得见谁的脸,也没有谁看得见谁的眼泪,教学楼一片黑暗,却也是一片沸腾。   我不知道别的同学都在黑暗里去做什么了,但总是有的哭有的笑有的叫,忽然教室外面传来好大的一声:“三班的某某某,我喜欢你!”   然后楼里就跟炸了锅似的,疯狂喝彩,一些同学跑出去冲着教学楼外面乱诉衷情。反正都是黑的。   我和蔡景哪里也没有去,就坐在我们的座位上。我们的座位在教室的角落,不怕有人来,来了也不怕,反正谁也看不到谁。我们像以前偶尔停电时,我能在他怀里蹭得的片刻温存,小声地说话,偶尔交换一个亲吻。   我听到外面的喊声,问他:“小景,你敢去喊,你喜欢我吗?”   他愣了一下,没有做声。我知道他不敢。我勾着他的脖子,送过唇去亲了亲。我又问:“小景,你喜欢我吗?”   他还是没有做声。伤人啊。我加大了力量,抱着他使劲亲吻,吻到了嘴边的咸湿,不知道是他的,还是我的,也许是我俩的。   我说:“小景,我……”   我想说,我喜欢你。   小景,我喜欢你。   但我最终也没有说。   我们从来没有说过喜欢。   就连定情的那天,我们在神像前交换第一个亲吻之前,没有说喜欢。   在我成年那天,我们第一次坦诚相对,也没有说喜欢。   在他成年那天,我们第一次试探亲密,还是没说喜欢。   到现在,我们就要分开了,却还是说不出口那两个字。   我们连自己都不信,这是不是真的喜欢。   反正将来也一定会分开。   半个小时后,教室重新来电,教学楼一片亮堂。大家似乎都挂着红红的眼眶笑着,刚才黑暗里的那些混乱好像都是梦一场。   班长喊了一声:“同学们,我们打完了一场胜仗,该庆祝啊!”   大家立刻又吼着应和。我们把桌椅一拖,在教室中间空出了一块地,就给大家即兴表演,唱歌跳舞,相声小品,有啥表演的,大家一起乐一下。   我们同学平时都是除了读书没别的,说表演最多也就是唱歌,稍微多一点,两人合唱,再多一点,男女对唱,多到极致,也就是一两个会跳舞的女生短短地跳一段。   我永远记得蔡景那天唱的歌。   还是刘德华的,班上大概没有人听过。   可我听过。   他唱的是《我不够爱你》。最后一句歌词是:“我失去了,我不够爱的你。”   同学们今晚唱的歌,多少都有点隐含意义。他唱完后,大家都起哄,问他唱给谁的。方佑轩甚至直接撞着他的肩膀,问:“是不是给盛葳的?”   蔡景笑了一笑,没说话,甚至从头到尾也没有看我一眼。   盛葳那天也唱了一首歌,我听歌不多,不知道歌名,就记住了一句歌词:“好想牵你的手,走过风风雨雨,有什么困难我都陪着你。”   我没有唱歌。我只是坐在角落里,时不时地望一眼窗外的灯光。这一片我和蔡景共同看了两年的灯光,也许是最后一晚了。当耳畔传来盛葳的歌声时,我转过了头去,看着她站在空出的教室中央,拿着黑板擦当麦克,半眯着眼睛,唱得很是投入。   我一直很想知道,那个晚上,他们到底聊什么聊了一夜。这个总喜欢把辫子梳得高高的劲爆女孩,又聪明又灵巧,人美心善。   如果当初蔡景喜欢的是她就好了。   我也不会这么难过。   教学楼整夜未熄灯,我们先是在教室疯了半夜,后半夜有人渐渐离开教室,各自三三两两去了其他地方。我和蔡景没有再找到单独相处的机会,方佑轩何立乾盛葳还有早已经转到隔壁班的桂梓仪也来了。我们六个人一起穿过镇区,一直走到河边,爬到堤上去吹夜风。   我们这里夏天的星空总是繁星点点,河面还有灯火,倒影闪闪。有风吹来,非常舒服。我们其实也没有什么刻意要说的,就是不知不觉就又走在了一起。我们随意说着,笑着,回忆一下以前,再畅想一下以后。我们约定每年寒暑假回家都要聚一次,以后工作了,过年回家也要聚一次,天南海北,每年总是要见上一见的。   我们坐在河堤上,一直坐到了星空西垂,坐到东方日出,坐到整个河面映红,开始金光闪闪之后,才离开回学校。在校门口分别,又各自回宿舍的回宿舍,回家的回家。   这一条共同走过的路,以后再也不会走了。   我心情空落地往家走,觉得鼻子有些堵,大概是吹夜风着凉了。想在路上买点药,但药店没开。我又想着回家了要煮点姜茶暖暖身,就好了。   当鼻子堵到没有办法呼吸时,我伸手揉了揉,摸到了满手又凉又湿的水渍。我呆愣了一下,怔怔地望着手上的水滴发呆。   然后我走不动了,蹲在不知道哪家没开门的五金店门口,把脸埋进了臂弯。   我想起蔡景唱的那一句:“我失去了,我不够爱的你。”   我失去小景了。 第23章 我们一起报志愿吧   总是沉湎于失去了谁,实在是太没出息。   人应该看远一点,不应该让自己为没有办法的事情难过太久。   说不定过了这座独木桥,后面就是阳关大道呢?   生活总是要过的,就像我爸是醒来张口就要吃饭的。   我努力收拾好情绪回家,希望能赶上给我爸准备早餐。   我离家已经三天,是前所未有的持久。不知道我爸在外面吃餐馆的饭吃多了会不会砸人家场子。   没办法,我妈把他养刁了,后来我又把他养刁了。都是自作孽。   不过事实证明,我还是不够了解我爸。他没有砸人家场子,他躺在门口的水泥地上睡觉。   第一时间我几乎都不敢动,觉得感冒可能发作了,有点冷,双腿失去了意识。一直到他的呼噜声传到耳朵,我才渐渐又恢复了知觉。   妈的!你就不怕有没长眼的开车路过轧死你妈?   我把一身酒气的他扶回屋里,给他灌了两杯茶解酒。他半醉半醒地喝了茶,又一头睡死了。   以前也不是没有这种时候。他喝醉喝到死,是不会记得走回家的。但多数情况下,我听到动静就出来了,从来没有测试过,如果我不在,他能不能自己爬回去。   看来是不能。   我不怪他沉迷喝酒,也不怪他沉迷打麻将。他只是太可怜了。他需要我妈,我知道。失去了我妈,他生活不能自理,人生没了奔头,我也知道。   我虽然顶着他儿子的头衔,但毕竟跟他没有任何血缘。   他只是一个孤寡老人。死了都没人送终的孤寡老人。   我一宿没睡,却仍然没有睡意,想要洗漱干点活,又觉得没有力气,最后只能干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没想到期盼已久的高考结束后,会如此空虚。   那之后,我一直在家里看着店子。每天就是洗衣做饭打扫屋子,有生意上门时,去给人洗洗车,或者去隔壁牌馆叫我爸来给人看车。   这段时间,我想的最多的,就是跟蔡景说,我会报考最近的大学。上学后,我放假就会回来,清明会回来,五一会回来,端午会回来,中秋国庆元旦寒暑假我都会回来。他有时间时也可以去看我,很近的,去市里坐高铁,一个小时就到了。我会等他,等他弟弟妹妹也考上大学,等他们家不需要他留在家里,等他去找我。我们在外面的大城市,坦坦荡荡一起租房子,一起生活,一起睡觉,一起说我喜欢你。   我是真的愿意等他,我希望他也能等我。   可怎么说都有些遥远,我什么也没有说出口。有时候我打开和他的对话框,意外地看到显示正在输入。我等着,想知道他想跟我说什么。   可他最终也什么都没说。   我们没有告别,却比和任何人都告别得彻底。   这期间,我见过不少同学。我虽然没时间和同学出去玩,但因为我家在学校附近,有远处的同学来镇上玩,晚上会来我家借住。   但我没见过蔡景。我猜他也没时间跟同学去玩。   空闲的时间里,我都在研究我的报考。按我的估分,应该能上个二本里比较不错的学校。我参照往年的分数,选好了省会城市里的一个理工科类的学校。   我想学计算机,据说这个挣钱。到时候,等我毕业工作了,挣很多钱。蔡景来找我,就算他找不到好工作,我也可以养活我们俩。   我想的都很好,只是不敢和他说。真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能像小说里那样,分开的日子都过得飞快,一晃几年就过去了,分开的人可以在不同的地方再次重逢。   蔡景以前老说我小说看多了,可我如果不看小说,怎么知道我们应该怎样恋爱呢?   我做好了所有准备,我们一定会有很完美的结局。我知道他喜欢我,尽管他从来没说过。我说过,我总能明白他在想什么,他也能明白我在想什么。如果我在等他,他一定会等我的。虽然他什么都不说。   我们只需要忍耐过中间的四年分离。   其实还是有点愁人。就怕天有不测风云,四年未知变数太多。   如果可以不用等四年就好了。   到了高考出分的日子。我一过十二点就马上查了分数,没有太多意外,跟我的估分差不远。我选好的学校和专业应该都是没问题。   我想给蔡景打电话,把分数告诉他,把我想报考的学校告诉他,还想告诉他,我会等他,问他愿不愿意等等我。   他肯定愿意等我的。   我电话还没拨出去,门口来了生意,我只好先放下电话出门去。几个高大威猛的男人前后走过来,没有人开车,不像是做生意。我正要打招呼,结果他们上来就直接踹倒了立在门口的招牌。   我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事,当时就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为首的那个男人问:“你爸呢?”语气很不屑,说话像是鼻子哼出来似的。   我爸中午吃完饭后去楼上午睡了。自从我高考回来,他表现都很好,连麻将馆都会隔两天才去一次,一定是想让我放心地离家念大学。   我毕竟还是他儿子。   我上楼去找他,跟他说楼下有人找,还砸了我们的招牌。他脸色变了一变,似乎知道来的是什么人,不情愿下楼。   我直觉是出事了,问他怎么了,他才支支吾吾地说,欠了人钱。   我呆了一呆,有些茫然,问他:“欠多少?”   “两……两万块。”他用手指比了两根指头。   我稍微捡回了一些意识。两万块并不多,不到要砸锅卖铁凑钱的程度。   说实在的,如果是二十万就好了。反正也还不了,就干脆不还了,卖掉房子带我爸去念书的大城市重新开始,说不定还能碰到人傻钱多对我痴情的霸道总裁来买我。   或者如果只有两千,也就只当节衣缩食减减肥了。   可这不多不少的两万……妈的,它就像活生生割你一块肉,死不了,却疼得要死。   我问他:“怎么欠的?”   他每天在牌馆打牌,大小我基本上都摸清了,输赢一般不会超过一两百,手气最差也不会超过四五百。有输有赢,一年输个两三千,都在负担得起的范围。妈的,如果他能有蔡景的水平,说不定我家还能靠打牌发家致富。   他嗫嚅地说:“赌……赌……”   就这一个字,后面没了,满脸做了错事的惭愧。跟以前打我之后,一模一样的表情。   “我高考的那几天?”我在家时,他不会去别的地方。除非就是我不在了,他跑出去喝酒,然后被人带进坑了。   他点头,还是满脸愧色。   我问他:“咱家钱不够还了吗?”   他说:“还了,就没钱读书了。”   妈的,现在还在顾念着我的读书。我是该揍他好?还是揍他好?还是揍他好?   当一个中年人,还是你爸,低头站在你面前,惭愧地承认他做了错事。虽然他不争气,虽然他好吃懒做,可他到底是你爸,不经意的时候还是能给你一抹温情。   你该爱他,还是恨他?   真是难选择啊。怎么就不能坏得再彻底一点呢?   我叹了一口气,跟他说:“把钱还了吧,读书的钱可以再挣。”   挣到又能怎样?挣到我就能读了吗?   晚上,我接到了蔡景的电话,他问我考得怎么样,语气还有点小心翼翼。   我猜,他可能以为我是考砸了,所以没心思跟他说。   我跟他说了分数,他明显松了一口气,还带着笑意,说:“这个分数不错啊,比我考得好。”   他比我考少了十分,但对于我们反正是过不了一本线的成绩来说,十分也不是什么特别大的差距。他问我想报什么学校,我想了一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我问他:“报志愿时,你会来吗?”   他笑了一下,说:“我报志愿做什么?又不去读。名额留给其他读的人吧。”   “觉悟这么高?”果然是我的小景,与有荣焉。   他随意地笑了笑,问我有没有打算报哪里。   “我还没想好。”我说,“小景,来报吧,我们一起报。不报考,怎么叫读完了高中?”   我要他做什么事时,他真的少有拒绝。可能是因为知道我最想让他做的事,他做不到。   填报志愿那天,他骑摩托来的,先到我家,然后捎上我去学校。我坐在他身后,抱着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背上。他身上有点汗味,但我很喜欢。我在背后叫他:“小景。”   他骑得不快,但镇区路上上午都是集市,人员往来吆喝很吵。我喊的声音很小。他没听见。   我一声一声喊着,他都没有听见。   我们领了志愿表后,他又问我想报哪里。我填报了北京的一所学校,专业还是选的计算机。他盯着我写的学校名,有些惊讶,似乎有点不敢相信。   他问:“你想去那么远的地方念书啊?”   北京就不是像我们省会城市那样,从市里坐高铁一小时就能到的了。那是高铁也要大半天才能到的,车票也是十几倍的翻涨。   去了那里,除了寒暑假,我不会有别的时候回来。他也不可能有时间去看我。   我笑着说:“是啊。北京可是首都,是大城市,很发达。最理想的读书和生活,当然要去那里。”   他有点闷闷不乐,尽管他在努力掩饰,但他根本掩饰不住。他没有附和我。盛葳在我们前面写志愿表,听到我说话,回过头来问我:“你要报北京吗?我也准备报北京。”   她考得很好,甚至比平时成绩还要好,绝对是人品大爆发。985、211,除了顶尖的清北交复浙,基本都不会有太大问题,除非倒霉到家大家都往那里报。但我相信她,好人有好报,她绝对报哪里就被哪里录取。   她看了一眼蔡景的志愿表,那里还是一片空白。她问:“蔡景,你打算报去哪里?”   蔡景笑了一笑,说:“我就跟着小路报吧。我们考得差不多。”   盛葳笑眯眯地说:“那可真好,我们就可以在北京相聚啦!你们报什么专业?”   “计算机。”我说,“你呢?”   “我也报计算机,现在计算机火。”盛葳说完,又回过头去填报志愿。   蔡景又凑过来,压低声音有些担忧地跟我说:“小路,你要报计算机啊?听说程序员工作996,会很辛苦,经常还有人过劳死。”   我看他那正儿八经的模样,忍不住想笑,问:“那你说什么专业好?”   他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最后有些郁闷地说:“还是看你喜欢什么专业吧。”   我们报考的确是两眼一抹黑,家里没人能指导,老师也不可能所有专业都有研究。最后报考基本都随大流,什么挣钱就报什么。我听到好几个同学都要报计算机。   我冲他一笑,说:“我就喜欢计算机啊。挣钱多。等我们毕业了,可以挣很多钱,在北京买大房子……”我停下写志愿表的笔抬头看着他,想了想,最终还是拉过一张草稿纸,在上面继续写:“我们在一起生活,也不会有人觉得我们奇怪。” 第24章 钱不是问题   他可能是察觉到了什么,因为我早已默认他不会念大学,也从来没有要求过他要念大学。他大概想都没有想过我会这样自作主张地,就决定好了我们的未来。   他看了看我,嘴唇动了动,仿佛想要说什么,但最终,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把我的志愿表拿过去,照着原封不动地抄了。   交了志愿表后,我俩从后门偷偷溜走。他带我去河边,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河边总有人来人往,尤其是今天返校填报志愿,镇上人比以往更多了。他想跟我保持社会主义兄弟情的安全距离,可我保持不了。一到周围没有人,我就抱着他,靠在他怀里。   他没有回抱我,还想推开我,提醒我说:“小路,会有人路过。”   我在镇上长了十九年,这里有没有路过还要他说?但我不管,拉起他的胳膊让他抱着我。现在高考出分季,别说抱着男人伤心哭泣,就是跳河的都有。   只要我不跳河,大家顶多以为我考砸了心情不好。   他还矜持了两下,大概是看我实在是想跟他腻歪,才勉强地抱住了我,估计还虚伪地装着多么尴尬似的。   我靠在他怀里,揪着他T恤上起的一个一个小球球,跟他说:“我也不读大学了,小景。”   他抱着我的胳膊僵硬了一下,问我:“出什么事了吗?”   我说:“没有。就是我发现我家没钱给我读大学了,就不想读了。”   他没有接我的话,稍微抱紧了我一点。这下倒是不矜持了。   我问他:“你喜欢我吗?”   他的身体颤了一颤,只是回了我一声:“小路……”   居然还是不回答。太不合格了!   我抬起头想亲他,被他察觉了。他用力把我按回了胸前,用手压着我的头,不让我亲。我觉得很委屈,在他怀里呜呜地哭。我说:“我不去读大学了,你也不说喜欢我吗?你还不让我亲,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我的脸被他压在胸口,说话有点模糊不清,也不知道他听到了没有。我也不在乎他有没有听清楚,就只是想把我的委屈絮絮叨叨说给他听。   他一直抱着我,任我哭任我说,没有插嘴。后来我哭着哭着就睡着了,等我醒来时,太阳已经有些烈了,大概是中午了。我眯了眯眼,蔡景的手帮我挡着刺眼的阳光,我正躺在他腿上。他抬头望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抬头望着他的下巴。阳光沐浴下,他脸上的汗毛都像是金色的,有些不真实。我跟他说:“小景,我做了一个梦。”   他低头来看我,问:“什么梦?”   我给他描述梦里的场景。我们一起去北京上了大学,毕业后又去了同一家公司。白天一起上班,晚上一起回家。我给他做饭,他帮我洗菜刷碗,洗完澡就在床上尽情翻滚。周末我们一起去郊外玩野营,还认识了很多新朋友。每次我都牵着他的手,跟朋友们介绍:“这是我男朋友。”后来我们攒够了钱,就出国旅行,顺便结了个婚。我给他戴戒指,他也给我戴。我们在神像前亲吻,定下不离不弃的白首之约。   梦里情景飞逝,转眼已是白首。我视线已经模糊,唯有他的白发亮到刺眼。   他用拇指指腹摩挲着我的眼角,低声跟我说:“小路,钱不是问题。我家有。”   钱不是问题。问题是我决定不想读了。   不知道他当初是怎么能下定这个决心的。反正我下的真是艰难。   我想读大学,就算我爸生活不能自理我也想读大学,就算要跟蔡景分手我也想读大学。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可真看到我爸不能自理到这程度,真感受到和他分手我会那么伤心,我又想,留下来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我也没钱读了。   可他居然还是不跟我说喜欢我。   那之后的日子,我开始趁我爸偶尔干活时,在旁边跟着他学一些修车知识。我爸虽然人不靠谱,但技术还是有的,怎么着也是十多年的老技工了。他输了我的上学钱,短时期内对我还有点愧疚,我问他修车的事,他都是有问必答。   我认清了,从我亲妈把我扔在这修车厂的路边开始,就注定了我以后也是个修车的。   没有盼头的日子,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之间,街上就开始响鞭炮了,那是有人家在请客。这个时候请客的,十家就有九家是考大学的请客。   有人请客,就有人做客,我家生意也会稍微变得好一些。我给人洗洗车,碰到有坏车的,给人拆一拆,虽然还不会修,但总是从拆卸开始。   我们同学之间也陆续有收到通知书的请客,三天两头有同学来我家借宿。我要照顾家里的生意走不开,不能和他们一起去走家串巷地吃大餐,他们也都表示理解。   我的通知书送到时,是一个阳光很好的上午。那时候,我正蹲在我爸身边,看他拆一辆电动车。邮局送信的来我家,说是报喜。我还按照我家这边的惯例,给了一个五块钱的红包。   我没有拆开,拿到楼上后,直接扔在了书桌上,然后回来继续看我爸拆电动车。他问我:“真不读了?”   我说:“一个二本,读了也没用,还不如学修车挣点钱实在。”   他也没再多说什么。   蔡景给我打过几个电话,再次提了学费的事。他是真的很想我去上学啊,真是个笨蛋,连我爸都不希望我去。   我站在学校门口当街的布告墙上,看着粉刷得洁白的墙壁,上面用鲜红的油漆写着各个学校和录取的学生名字。我的名字和蔡景的名字在同一所学校下,同一个框里,相互紧挨着。   我把那一块拉近拍了一张特写,给他发过去。然后跟他说:“小景,我们一起去北京上学吧。”   我没有用问号,这不是问句。他在那边迟疑了很久,最后还是答应我了。   有录取通知书,可以买半价的火车票。我们没有坐高铁,坐的是夜间的一趟普通列车,夕发朝至,要一晚上才能到北京。   大概是上学季,同个车厢有好些都是学生。车厢里气氛年轻又热闹,大家脸上都是朝气蓬勃喜气洋洋的。坐我们对面的,是一个父亲送女儿去上学。女孩儿长得很可爱,性格也活泼,问我是不是也是去北京读书。   我说:“是啊。你也是啊?”   女孩跟我们不是一个学校,但都是大一新生。我跟他说,我跟蔡景是同学,考了同一个学校,结伴去报道,没有要大人送。   她好像很感动,说:“真好啊。我们同学去北京念书的不多。像你们这样能去同一所学校的就更少了。”   我跟她半玩笑半认真地说:“别光着羡慕。我们高中已经同学三年,现在又要再同学四年,希望这家伙将来不要对我相看两相厌。”   女孩儿捂嘴笑了,说:“你是在说七年之痒吗?同学之间不会的啦,真的很让人羡慕呢,我之前有个小学一直到高中的同学……”   女孩儿要跟我们分享她的故事,她父亲在旁边一直没怎么说话,就是全程很慈祥地看着女儿,也看看我们,好像很乐意看着女儿初次离家,去学着跟陌生人打交道。   妈的,我觉得蔡景看我,也是这表情。那慈祥的,估计都忘了当初是怎么把我压在身下的。   到半夜的时候,车厢灯暗了下来,也安静了一些,只剩下一些人很小声地说话。女孩儿和她父亲都犯困了,在对面躺在椅背上瞌睡。车厢开着空调有些凉,我在身上盖了一件外套,藏在底下牵着蔡景的手。我把头倚在车窗上,望着窗外在黑暗里疾驰往后的影子,听着火车轰隆隆的声音。   这是我第一次坐火车,也是我第一次出远门,还是和蔡景一起去上学,心情却说不上激动。我回头来看着昏暗的车厢,正好跟蔡景的视线碰上。我手上拉了他一下,让他斜过来,躺在我的身上。   他朝我笑了一下,倒没有别扭,真的躺了过来。我摸摸他的手,比以前都粗糙了。这几个月,他可能已经在很辛苦地干活了。我低声跟他说:“小景,我好想你唱歌给我听啊。”   他问:“你想听什么?”   我想了想,说:“我想听‘今天’。可是唱歌会吵到别人。”   他把手机打开,划了划,插上耳机要给我戴上。我说:“不,不是听刘德华唱,我想听你唱。”   他把耳机塞到我耳朵里说:“是我唱的。”   哎呀,他还会这个!原来他手机里有唱歌软件,可以唱完了录下来的,还能合上伴奏。我耳朵里听着他唱的歌,看着他的脸近在眼前,唇也近在眼前。   好想亲他啊!   我觉得他可能知道我在想什么。他望着我的唇,眼睛一眨不眨的。我的唇有点麻,好像他真的亲了上来似的。我不自觉地用舌头舔了一下嘴唇,就看到他的嘴唇也动了动,喉结也跟着动了动。我觉得有些口渴了,咬了咬唇。他忽然伸手捂住了我的嘴,把我的耳机拿下来,在我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别撩我。”   我哪有!明明是你在撩我!   我不看他了,往旁边歪一歪躺在车窗上,把他拉过来躺在我的身上,准备睡觉了。车厢轰隆隆的,还不断摇晃,自然睡不安稳,我基本上隔一小会儿就会醒一次。后来我睡了很长一觉,再醒过来时,发现我正躺在座位上,枕着蔡景的大腿睡着,车厢已经亮了。   “咦,天亮了?”我做起来,抹了抹脸,还好没有口水把他的裤子弄脏。他动了动腿,然后“嘶”了一声,对面的女孩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麻了?”我问他。鉴于已经被人看到我都躺在他腿上睡觉了,其他我也不管了,掰过他的腿来就捶,“来,爷给你捶捶。”   “我擦!”蔡景嘶嘶叫着推开我,一副烈女碰到采花贼的表现,“你别碰我!”   对面女孩只记得笑了。蔡景在旁边虚抱着腿嘶嘶叫,又不敢碰。我二话不说,直接给他一拳头轮了过去,他直接“哎呀”一声惨叫,然后才渐渐好了,开始自己去捶腿。   女孩儿观看了我全程的家庭暴力,捂着嘴笑,说:“你们感情可真好。”   我说:“那是,这么多年兄弟,不是白处的。”   作者有话要说:  哇咔咔,又多了两个收藏,开心!   还有,感谢小天使的营养液!!!受宠若惊~~~~~~   感谢在2020-07-24 04:05:48~2020-07-25 01:30: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依稀仿佛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你娶我,还是我娶你   火车到站后,我们跟着学校来接站的人一起坐上了去学校的大巴车。下车后,看到学校门口竖着充着气的好大好大的鲜红拱门,写着欢迎新生报道,上面还飘着五彩的气球,超级喜庆。   我还正欣赏着门口的高大建筑呢,就有人上前来跟说:“学弟,跟着这边,去注册。”看年纪跟我们也差不多,但那表情就好像一副过来人什么都懂。大概是比我们高一届的同学,迎接新生的。   “哦哦。”我应着,拉着蔡景跟上大部队,跟在那竖着牌子的人后面。   注册处在一个很大的大厅,分开成了不同的学院。我们找到了计算机系的学院,没有去排队,就站在人群后面。   蔡景拉着我要往前去排队,我拽着他说:“不用了。”   他拍拍我肩膀,说:“都到这儿了,小路。还是读书重要,钱我都带了。你不用操心,我家的杂货铺还能挣钱,我就当多了一个弟弟。”   “我比你大。”   “那就当多了个哥哥。”   我望着他笑,说:“我不想要哥哥,也不想要弟弟,我想要男人。”   我决定了,我要跟他结婚。   注册的大厅人来人往非常吵,谁也没有注意到我们在这里讨论什么问题。就算注意到,我也不怕。这里是北京,不是我们小镇。大家都能理解我们是什么人。   蔡景看着我,还是那种很慈祥的表情,笑得也很温柔。他说:“等你毕业了,在这里安顿下来,我来找你。”   我就知道他会等我的。但现在我不想让他等了。   我嘲笑他:“小景,你是不是没听过陈世美的故事啊?”   我拉着他出了注册大厅,跟着人群去找宿舍楼。学校的宿舍楼盖得很温馨,是橙色的。我俩坐在宿舍楼对面的花坛上,望着高高的宿舍楼。我问他:“小景,你猜我们住哪儿?”   他望了一会儿,忽然指了指楼上,说:“那儿。”   他指的是六层上对着我们的一个窗户。我问他:“你怎么知道?”   他肯定地说:“那里窗户和阳台最干净,肯定是给新生准备的。”   “有道理。”我就盯着那个窗户,幻想着我俩真住那里,“咱俩一个专业,应该是同一个宿舍吧。”   “应该是。”   我又想了想,问他说:“你说咱俩同宿舍睡四年,室友会不会被我们闪瞎眼,要把我们赶出去啊?”   “噗——”他笑了,想了想,“也说不定直接给我们办婚礼了。”   哎呀!我觉得他可能已经猜到我的想法了。真是的,太不配合了,都不给人一点创造惊喜的机会。   我打了他一下,问他:“那是你娶我,还是我娶你啊?”   他斜眼扫我一下,笑而不语。好吧,我知道他什么意思了。我捏着他的手说:“好,你娶我,我嫁你。”   这时候来往的人有注意到我们的,特地走过来问:“同学,你们要找哪里?”   一看那神情就是大二的学长,说不定就想诱拐大一的学弟。我说:“我们想去买点生活用品,应该去哪里?”   那个学长同学特别热情地指了指一个方向,说那边是校园超市,一般的生活用品都能买到。末了,还塞给我一张地图,说:“这个是学校周边的地图。这里,这里,也有超市。还有各种信息,都可以找到。”   真是热情啊!如果能在这里读四年,肯定特别幸福。   “好的,好的。”我接过来,火眼金睛似的盯着那个周边地图。我想找酒店,想找秘密商店,想和我男人滚床单,想嫁给他。   那天我们转完了那个与我们注定无缘的校园的每一个角落,在畅想中过完了四年的大学生活。临走时,蔡景还不死心,强调他负担得起我四年的学费。   我知道他负担得起。他十七岁时就打算承担一个家的重担,十八岁时又想负担起他喜欢的人的梦想。   我知道他担得起。他身体里有多少力量,我当然知道。   可我也知道,他爱撒娇,他也想我疼他。   我想疼他。   “还四年呢,我们现在已经毕业啦!”我笑着拽过他胳膊,“可以结婚了。来,我们拍个结婚照。”   我们在校门口那个红色大拱门下找路人帮我们拍了一张照片,喜庆的大红背景下,我们相互搂着彼此的肩膀。帮我们拍照的同学听说我们是高中同学,又来同一个学校,同一个专业,啧啧地羡慕不已。   大家都羡慕我们。   那我们一定是神仙眷侣了。   我看着拍下来的照片,红红的大拱门,红红的大气球,在我们镇上就是结婚也不会有这么喜庆的排场和装饰啊!而且阳光这么好,天这么蓝,我男人这么帅啊!   啊啊啊,简直是奉天承运,佳偶天成!   我两眼恨不得冒星星眼地跟他说:“我觉得我们还有一件事没做。”   他也还在欣赏着手机里的靓照,八成是看我也照得特别帅。我跟他说话,他就放下手机,很认真地问我:“什么事?”   “周末出来约会亲热啊。”我朝他挤挤眼,“咱俩一屋睡四年,那么多电灯泡,天天看得到吃不到,周末当然得偷偷溜出来滚床单。小景,今天正好是周末。”   他正经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   “我们明天再回去,好不好?”我抱着他的胳膊,压低声音跟他说话。我知道他是打算今晚就回去的,而且没有把我算进去。   他没有回应我,可是胳膊上有肌肉鼓了起来。我这个声音专门给他调的频率,低沉又性感,撩人不用说别的。   我偷偷笑着,继续压低声音撩他:“你看,我们刚拍了结婚照。你娶我,我嫁你啊。小景,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呢。”   他低头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路路,你真的想好了吗?”   他动情时,就爱这么喊我的名字。我知道他是同意了,继续说:“我们找个旅馆,环境好一点,可以过夜,明天也不用上课。今天、明天,都只有我们俩,我们想做什么,怎么做,都没关系。”   他抱住了我,又叫了我一声:“路路……”   我忍住笑,回抱住他,在他耳边说:“你也不用顾虑我明天会起不来。如果你能让我明天起不来,我会更高兴。”   他声音变得有些低哑,在我耳边耀武扬威:“路路,你会后悔的。”   我们现在在大路上,人来人往的大路上。我俩亲密抱着,没有人看我们。也许有人看,但大概也就是好奇,瞅一眼,就过去了。   这里没人认识我们。   我说过吧,这里是最理想的读书和生活方式。我和我的小景,我们在这里读书,一起学习,一起吃饭,一起睡觉。课外他打篮球,我给他加油,还可以跟他学。说不定他还可以去参加学校的唱歌比赛,他会唱《缠绵》,给观众介绍说是唱给他男朋友的,而他男朋友就在现场给。没人觉得我们奇怪,也没人认为我们是变态。周末的时候,我们就在校外找个小旅馆约会。   像现在这样,他全身裹着汗,鼓起雕刻一般的肌肉线条,非常有力地抱着我。   我真的好喜欢他。   才不会后悔呢。   他很温柔,很有耐心,可是技术真的很差。折腾了半天后,我还是很疼,他也很疼。但是没关系,我不怕疼,疼死也不影响我放荡。   我问他:“我是不是很放荡?”   他亲着我的眼角,还是那种又心疼又怜惜的亲昵:“……是。”   可恶!   我打他,他居然还笑。   我问他:“那你喜欢吗?”   他低头吻我:“喜欢,非常喜欢。”   我叹了一口气,说:“可惜只有今晚。过了今晚,以后我可能会很矫情。小景,到时候,你要多体谅我啊。”   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一分钱都没有浪费。到窗外泛白时,我俩都累得筋疲力尽了,却都没有睡意。   我趴在他身上,亲着他的唇角,问他:“你还想不想做?”   他歪歪头也亲着我的唇角,说:“别做了,你会受不了的。”   我说:“可我还想做,怎么办?”   他把我的头往胸口一按,说:“你先睡觉。我去把房间再续一晚上。你醒来如果还想做,我们再做,好不好?”   “可我睡不着。”我神采奕奕精神抖擞,绝对还可以和他大战三百回合。   他说:“那你闭着眼睛休息,我唱歌给你听。”   “……好吧。”   他开始小声地唱歌,曲调唱得很缓慢,声音还有些慵哑,我只听完了两句就睡着了。   “一个女人究竟为了什么,会做这样牺牲。一个男人究竟犯了什么,会让你如此心疼……”   他唱的是《你是我的女人》。   我们镇上,妻子不叫妻子,也不叫老婆,也不叫媳妇儿。   叫女人。   相当简单粗暴。这是我的女人,这是我的男人。那是他的女人,那是他的男人。   我是一个男人。   可我是他的女人了。   我醒来时,外面已经暗了。我身体很清爽,还有香香的味道,床单被罩也都换过了。我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我在哪里。   但他躺在我身边。   我稍微动了动,忍不住嘶了一声。   我的天啊!   我动不了。   他立刻就醒了,问:“路路,你感觉怎么样?”   我憋了半天,说:“疼……”全身疼,尤其是某个部位,火辣辣冰凉凉,还有些蛰疼。   撩骚撩过头了,自作孽啊!   他拧开了床头的灯,满脸惭愧的抱歉。“我们做的……太过了。你那里伤了,我去买了药。我们歇一天,明天再走。”   我好哀怨,拉着他的手问他:“可我还想做,怎么办?”   他大概是被我这句话惊吓到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想出词来哄我,说:“我们以后再做,好吗?你饿不饿?先吃点东西。”   他下床去,端起桌上的一个碗过来。是一碗粥,很香。   “那人说你吃点粥合适,今晚要注意别发烧了。”他拿着勺舀了一勺粥,送到我嘴边。   “那人?”我把粥吃下去,有皮蛋有瘦肉,还温着,最好的温度。   “就是……那家店的老板。他们卖那些东西,肯定知道这些问题的。”他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我……又买了些,等回家了……也可以用。”   我忍不住笑了,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现在的心情。我说北京是最理想的好地方吧。我们想爱就有地方,想滚床单就有工具,有什么不懂的,都有人教我们。   他一勺一勺地喂我吃粥,大概是看我模样实在是太过惨烈,又小心翼翼地问我:“路路,昨晚……真的舒服吗?”   当然不舒服,老子疼得都没知觉了。老子是第一次啊,哪有人第一次就纵情整夜的。老子阅文无数都没阅到有人第一次像老子这么生猛的。   我把嘴里的粥咽下去:“不然咧?不舒服我会一直缠你?还是……你觉得不舒服?”   “舒服。”他抱着我笑,还有些傻,低低地说:“超舒服的。” 第26章 我们那儿结婚都早   我们在北京多待了一天,在酒店没有出门半步,因为我真的被他搞得下不来床了,歇了一天后才好了些。蔡景还有些担心,问要不再歇一天,不然长途火车,他怕我受不了。   我跟他说没事,我也是一大老爷们,难道非得我表演立地劈叉他才信么?他这才依我,但全程都对我小心翼翼的。   我有些受不了,老子不就是走路辛苦了一点么,至于吗?我问他:“你不会真把我当女人了吧?”   他前面后面各挂着一个包,胳膊上还挽着我这个包袱,要扶我下楼梯。我没跟着他走,他才抬头看着我,摇头说:“没有,只是当我的女人。”   那还不是女人!   我要自己下楼梯,不跟他磨叽了。他拉住我胳膊,说:“路路,你说了嫁我的,咱俩从此以后就是夫妻。我是你的男人,你是我的女人。不管你是男人女人,都是我的女人。我没有说你是女人的意思。”   我俩站在楼梯边上,他身体挡着我,虽然他声音不大,我也不确定有没有路人听到,反正旁边有人路过时扫过我们一眼。   就算听到又怎样,我才不怕呢,我眼里只看得到我的男人。我抿着笑,装作勉为其难地说:“那好吧。别以为咱俩结婚了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你以后若是对不起我,惹我不开心了,我还是会跟你离婚的。”   他又扶着我下楼,很高兴地说:“我惹你不高兴了,你要先告诉我啊,我一定改。”   我觉得,他好像有点变了。   回程火车上人不是很多,但座椅太硬,我坐了一会儿就有点受不了。他让我躺下枕在他腿上睡觉,用外套给我盖着上半身遮着头脸。这样大概非常能够掩人耳目,我都听见有个老大爷问他:“小伙子,你媳妇儿啊?”   他不要脸地“唔”了一声。我在外套底下把他裤子拉开揪了一下。他把手伸进外套里抓住了我的手,我就拿牙齿咬他。   “行啊,这么早就娶媳妇儿了!”老大爷还在跟他搭讪。   他气都不带停顿地自然回答:“我们那儿结婚都早。”   火车上午到市里停站。出站后,我看到火车站旁边有酒店,问他想不想再做一次,我们可以晚些时候回去。他没回答,就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瞅着我,仿佛在看一个色鬼。   我:“……”   不做拉倒,老子还不是怕你享用了老子美妙的身体食髓知味,再给你解解馋。不然,过了今天,下次再想做,你就憋死吧。   回到家时已经接近中午了。我家店门开着,我爸不在家,我去隔壁牌馆看了一下,他已经安全地上桌打麻将了。   我一颗心落了地。说实在的,我真怕我晚回来几天,他被人骗的把我家店铺都卖了,不然我真得喝西北风了。   我跟蔡景感叹说:“真该让你跟我爸打一次麻将,把他杀得这辈子都不敢再玩。”   他笑着说:“你还记恨我呢。”   “那是,一辈子都忘不了。”我装着恨恨地说着,找了椅子来给他坐。他去翻出背包里的药,拉着我往洗澡间去,说:“趁着现在没人,我再给你上点药。”   “不用了,回头我自己上。”我把药接过来,现在是没人,保不准裤子一脱人就来了,那绝对堪比晴天霹雳。我问他:“你饿不饿?我去看看冰箱里有什么吃的,你吃点快回家吧。”   他比预计的时间晚了两天回家,他妈妈已经不知道打了多少个电话,生怕他在外面出了什么事。   还是我爸好,一条微信都没催过。   我家冰箱空的,不过好歹还有两个鸡蛋。我煮了两碗鸡蛋面端上桌,他一边吃着面条,一边问我以后打算做什么。   我说:“还能做什么?跟我爸学修车呗。一技在手,饭碗长久,总之饿不死。”   他走了之后,我翻出好歹给火车票打过折的录取通知书。这玩意儿我曾经想过烧给我妈,让她看看她儿子考上大学了,有出息了。不过后来我想,我若烧给她了,她估计半夜会回来找我,说不定还想掐死我。   还是留作纪念吧。我把我的通知书和蔡景的通知书并在一块,拍了张照片。如果能再把我们在校门口的合影,和学校放榜墙上我们的名字都拼一起来,绝对是一张超级有纪念意义的结婚证。   哎,结婚就要分居异地的夫妻,也是没谁了。   无所事事闲在家的日子挺不好过的。我家半死不活的生意,我想学修车也没法学。天天就只能在家守着店铺,等着偶尔有人来洗洗车。   还好夏季结束,天气改凉下了两场雨。路上泥泞,出来跑过的车都脏了。等太阳再出来时,我忙了几天洗车的活,收入了几张票子,之后就又无所事事了。   隔壁带孙子的胡大婶看我上学时间还在家游荡,八成就猜到我肯定没考上大学,也不打算复读。她家小孙子已经会跑会跳了,跑起来跟个小豆丁一样,甩着屁股蹦蹦的,特别好玩。   胡大婶照看着孙子,不敢钻进牌馆,就爱来跟我聊天,问我毕业了有没有什么打算。   我说要学修车。她就嫌弃地说:“修车能挣几个钱?你看你爸修了一辈子的车,连给你再找个后妈都不行。”   人艰不拆啊,大婶。   她又问:“小路,你今年多大了?十八岁有了吗?”   “十九了。”   “十九了啊。听婶的话,别搁家里闲着。过年等他们做衣服的回来了,你翻年跟他们去深圳去北京,做衣服做鞋,一年十万块钱是有的。手脚勤快点,攒两年钱,把你们这屋子翻新一遍,再结个婚。怎样不比修车强?”   我家这边,不读书的基本都出去打工,打工主要是去外地做衣服做鞋,都约定俗成产业链了。如果我不是已经结了婚,我男人开着超市比我能挣钱,也不要我翻新房子,也不要我的彩礼钱,估计我现在也要找人牵线出去做衣服了。   实话我当然不敢说,只能台面上应付:“把您操心了。俗话不是说么,在家千日好,出门事事难。修车不挣钱,总是饿不死。我天天在门口守着,有人上门来就是生意。”   “可别这么说啊。”胡大婶大概觉得我冥顽不灵,还有些急了,“婶跟你说,现在的女孩儿可挑了。又要挑人才,又要挑家境。你在家修车挣不到什么钱,你爸又成天抹牌赌博的,人家女孩看不上你,过几年都挑没了,你就打一辈子光棍。你看后街那谁,都快三十的人了,还没说上人家,肯定是一辈子光棍了……”   “婶儿,我还没到结婚年龄呢……”   “这不快了吗?赶紧找个定下来,摆个酒席了一起出去打工,到了年龄再把结婚证一领不就完事了么。你还等着结婚年龄,现在女孩儿少,抢都抢不到……唉,你妈不在,没人跟你说这些。婶从小看着你长大,把你当儿子看……”   我低头划拉着手机玩,随便耳畔嗡嗡嗡地说,当苍蝇飞了。   晚上睡觉时,我躺床上跟蔡景视频,跟他说了今天的事。他在屏幕那边也笑了,说:“我们这边也一样,三姑六婆的,就爱给人瞎操心。你就左耳进右耳出,随他们去吧。”   他家开个小超市,还有麻将桌在那里每天呼朋唤友的,肯定比我这里热闹多了。估计人一叽叽喳喳起来,比胡大婶战斗力强个几十倍。   我问他:“他们也劝你结婚么?”   “不劝了。”他说着,还有些得意,“我就把我这情况跟她们一说,问她们若有愿意的女孩,帮我操着点心。”   我去!我怒了。结婚才几天,就想着娶别人了。   他看到我的表情,直接笑了起来,说:“别气啊。我这情况,外面一听我家里没爸爸,下面还有两个高中的弟妹,还有谁个女孩敢嫁我?也只有你这傻子肯嫁我了。”   他弟弟妹妹这学期都读高中了,没在我们镇,直接去市里读的。市里前两年又开了个实验高中,把好多学生都挖去了。那里条件和费用,都是没的说。一个学生一年一万就这么一说。他家光两个小孩读书一年就至少两万,而且要钱的日子才刚刚开始,谁敢嫁给他?   这一番话说得我心里美滋滋的。“那是,你可得好好珍惜我。我可抢手得很,保不准哪天就有女孩儿看上我……”   “你敢!”他低声威胁着,“哪个女孩能有肌肉给你摸?”   他说着把摄像头往下拉了一点,然后鼓起肌肉给我看。真是的,隔着屏幕老子连摸都摸不到,存心的吧。   他忽然在屏幕那边低低地叹了一声,说:“路路……”声音低哑,是他动情的信号。   “嗯?”他这低沉嗓音让我也跟着有些喘不过气来,好想抱他啊。   他说:“想要你……”   唉……   “不给。”我说。总算报了一箭之仇。给他时嫌我色,现在再想要,晚啦,没啦。   “给嘛,给嘛……”   我去,居然明目张胆撒起娇来了。   我:“……”   我喘了一下,问他:“你……想我怎样给?”   “把衣服脱了,好吗?”他那对面哄着我,“让我看看你。”   我很为难。我爸还没回家,我怕我衣服脱了,他就回来了。   “等一会儿好吗?我爸快回来了。等他回来睡了,我……你想我怎么脱,我就怎么脱。”   妈的,怎么这么羞耻啊,面对面老子什么没做过啊!   没等到我爸回来,他就睡着了。他白天一定很辛苦,我还没那么无耻到要叫醒他。结婚那天就跟他说过的,过了那晚我大概都会比较矫情,活该他不听的。 第27章 我要吃小黄鱼   第二天,我照往常一样起来开门,把门口打扫干净。正扫完要往外搬东西时,有摩托突突的声音。   这声音我都听习惯了,我扔下手里的招牌就往外跑。果然看到一身炫酷的蔡景,斜倚着摩托,手推着安全帽,骚包似的停在我家门口。   顺便提醒一句,我自带粉丝滤镜,你们就跟着我一起隔着粉丝滤镜看他吧。   我跑到外面,离他几步时慢了下来。他目光那么肆无忌惮又热烈地盯着我,搞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你怎么来了?”我觉得他来者不善,两只手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摆。早知道应该抱着我的招牌出来的。   “你昨晚说话不算话。”他说。果然是来兴师问罪的。   “那你说怎么办啊?”我问他,“我请你吃早餐,好不好?”   他把摩托停下,问我:“你爸爸几点起来?”   “还有个把小时吧。”我爸不喝酒时,睡得挺少的。其实说不定现在已经醒了,就是懒得起床而已。   他看起来有些失望,我也没办法。我招呼他跟我进屋,拉他进了洗澡间。一进去他就抱住了我,然后埋在我颈边叹息。“路路,我好想你啊。”   我乖乖给他抱着,拍拍他的背。上次这么抱着他还是一个月前,我又何尝不想他呢?   我问他:“你怎么这个点能过来?”   这个点正是早晨赶集的时候,人最多,生意最好。他自从开始正式主力接手他们杂货铺的生意后,前后基本都是他在打理,这个点应该很忙才是。   “我早起了一会儿,把铺子收拾好了,让我妈起来照看着,跟她说我出门买菜了。”   买菜跑到我们镇来了,也是不怕穿帮?我推了推他:“那走吧。你要买什么?就在我们这儿买。我陪你去。”   我把热水壶插上烧水,水烧开了会自动跳闸。这样等我们回来,水就烧好了,回来再做早餐比较快。我冲楼上喊了一声:“爸,我去买菜了。”   我爸在楼上应了一声,果然是醒了。   上午的集市很热闹,我和蔡景步行着去,倒真有点两口子的味道。我家买菜做饭都是我负责,菜市场我三天两头都要来,经常光顾的几个摊位老板基本都认识。   今天还是我第一次跟朋友一起来买菜,大家见到都要问一声:“小余,朋友啊。”   我说:“是啊。”   还好他们也不再多问什么,就给我介绍菜。蔡景也没有特别需要买的,就是家里他和他妈妈今天的伙食,买点肉和两个青菜就够了。为了节省时间,我也跟他买了一样的份。   差不多都买好了时,他忽然说:“我还想买点小黄鱼。在哪里?”   我没多想,带他过去水产区。我们镇有河,菜市场的小黄鱼都是早晨从河里捞上来的,新鲜又味美,只有固定两家才有的卖,有时候来晚了都没有了。虽然也有别家鱼塘里喂养的,但是味道不如河里捞上来的。   我想带他去卖河鱼的那两家去碰碰运气,结果他在后面啰嗦地解释说:“好想吃小鱼啊,小黄鱼。上次吃过,特别鲜美。”   他说话语调不对,我纳闷地看了他一眼,对上他亮晶晶的双眼。   我:“……”   你才黄!我脸一黑,推着他出了菜市场。要吃我还骂我,别想吃了,这辈子你都吃不到了。   他站在原地不愿走。“小余,带我去嘛,我想吃。”   我的妈呀!   我觉得我受不了他这撒娇的模样。在这乱七八糟的菜市场里,我都想把他推倒了。   最终还是给他买到了几条小黄鱼,够他们家两个人吃的了。其他时间,我们都在家长里短闲聊。像是他弟弟妹妹明天放假要回家了,生日正好在家里,想给他们准备点蛋糕什么的。像是他想把家里的杂货铺子整理一下,搞成小超市的格局,听起来上档次一点什么的。   我也跟他说,我学修车学得不顺利,家里生意不好。没人来修车,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爸没法教我。   零零碎碎地,日子好像忽然变得琐碎了起来,然后猝然之间,发现读书的日子离我们已经好遥远了。明明也才过去三个月。   回到家,我给他煮了碗饺子。这样他吃了回去,还可以掩饰一下为什么出门买个菜还要花两个多小时。   买个菜吃个早餐,在路上碰到熟人了聊聊天,两个小时是很正常的啊。我福至心灵,问他:“我说,要不你每天把超市打开后,都来我们这里买菜吧?我给你做早餐。”   他眼睛一亮,“好啊!其实我们离得也不远啊。”   这样每天都能看到他了。我顿时心情又好了不少。   我把饺子端给他,又拿小碟子盛了一点酱黄瓜,礼尚往来地跟他说:“我也要吃小、菜。”   他掀眉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我挑衅地夹起来一片酱黄瓜,在他的注视下送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嚼着。   他忽然凑过来,低声问:“好吃吗?”   我的脸一下子红了。   我去,他现在段位简直越来越高了!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我感觉到他在靠近我,已经到了一个危险的距离了。我应该往后退,或者推开他。可是我动不了,身子都软了。   外面忽然响起一声咳嗽,是我爸爸起来了。蔡景直起身子回头去,然后站起来出去喊人:“爸爸早。”他的嘴特别甜,反正比我嘴甜多了。   我爸走进来,看到他有些惊讶,问:“小蔡来了?”   蔡景说:“有点事过来,顺便来找小路蹭个早餐。打扰了。”   “不打扰,有空常来玩。”我给我爸盛了一碗饺子,他就坐下开吃了。吃着我煮了饺子,还不忘数落我。“他一天到晚就只知道杵在家里,你来找他玩也好。”   蔡景笑着应腔说:“小路在家多听话,我妈还怪我成天到处跑。这不,坐会儿就得走了。”   蔡景坐着陪我爸边吃边说话,等我爸吃完了他才走。我送他到门口,跟他说:“我觉得你今天喊我爸喊得特别甜。”   他笑:“那是因为他现在真是我爸了啊。你什么时候能把我妈喊妈啊?”   “……”我喊不出口,把他的菜递给他,想赶他快走。   他接过袋子时,悄悄捏了捏我的手。“你喊吧,我想听。”   我:“……”   老子要喊也是喊你妈,又不是喊你,你想听什么?   好吧,不得不承认,每次他喊我爸时,我都在心里偷着乐。   我看他戴上安全帽,想了想,问他:“你哪天下午有空过来啊?”   “好啊。有事吗?”他已经把摩托车踩啊踩地,踩燃了。他那个破摩托车,电子打火器都坏了。我觉得我可以考虑给他换个电子打火器。   我一抬脚坐在他车后,跟他说:“教我骑摩托啊。不然,我怎么去找你?”   他笑呵呵地,放开刹车呜呜地开出一段距离,直接冲到镇区外面的大路上去了。这里两边都是田地,只有路人,没有人停留。   我抱了他一会,跟他说:“你明天还是别来了,每天都来,别人会怀疑的。过几天再来吧。”   他几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我的手。   我也有点难过,跟他说:“小景,等小满和小意上大学了,我们出去好不好?”   他还是没有说话,好像在犹豫。   我拿下巴在他背上磕了两下,催促他:“好不好?”   他轻轻说了一声:“好。”   我就知道他会答应的。搁家里能做什么?   有人经过,我从车上跳下来,笑眯眯地跟他挥挥手。“骑车当心。”   他没走。我诧异他在等什么,结果他也没说什么。等了一会儿,人走过去了,他把我拉到跟前问:“你还没回答我,小菜好吃吗?”   这人!   我怒目瞪着他。他却看着我的唇,伸手摸了摸,笑一声,踩了油门离去。   我可没骂你小黄菜!你还骂我小黄鱼。   我又喜滋滋地觉得,小黄鱼还挺好听的。下次我也要问他,小黄鱼好不吃?但是小黄菜好像没这道菜。   我边走边想,终于想到了,我要叫他小甜菜!   哎呀,有点矫情。   回到家时,我爸坐在隔壁牌馆门口跟老板闲聊。上午牌馆没人,他通常就是游手好闲,这里向向,那里逛逛,有人来修车,就会干会活儿。现在没人修车,他没事,我也不知道做什么。   我要出去,就要先解决我爸生活不能自理的问题。这有点难,恐怕得再给他找个女人才行。但修车挣不到钱,没钱就没人嫁给他,更何况他还沉迷打麻将。   真是烦人。如果我家也是开杂货铺的就好了。我就跟着蔡景一起去进进货,坐坐柜台就可以等钱来。   我按开放音机,把声音调到最大,搬了把椅子坐在门口发呆。眼光瞥到了角落里以前常用的自行车。这个自行车还是我爸以前给我改装的一个废弃的自行车,给我上下学方便。现在不上学了,多出来大把不知道该怎么花的时间,自行车也没什么用了。   我心情不好,就想干脆拆了算了。我家别的没有,拆卸工具那是要啥有啥。我想到就做到,立马动手就拆掉了。   拆掉之后想装起来,立马就发现有点困难了。我只好扔下一堆破铜烂铁,洗洗手去做饭。也许我还可以在家门口开个早餐店,早餐店好像也挺挣钱的。   第二天一早,我拉着我爸让他指导我把自行车再装回去。正在装轮子时,忽然听到路上又有突突的摩托声。   我条件反射地回头一看,居然真的是蔡景。   他怎么又来了?   我有点紧张,他拿下安全帽冲我一笑,然后又对我爸爸甜甜地喊了一声:“爸爸早。”   就说他是小甜菜。   我爸还在给自行车装轮子,“唔”了一声,算是应了。我过去问他:“你怎么又来了?”   他说:“你昨天说学修车的事,我回去给你问了下人。电话里说不清楚,就过来跟你说一声。”   他这么一说,我爸也抬眼过来看他,然后又看着我,示意我什么事。我哪知道啊。什么修车的事?我昨天说什么了? 第28章 拜个堂吧   蔡景说他们镇有个人在市里的汽修学校学修车,如果我想学修车,可以过去看看,打听一下情况。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汽修学校学习。   我家这汽修厂说是汽修厂,就是让牌子听起来高大上一点,其实就是洗洗车,修修摩托车。镇上能有几台车啊?有车也都是做生意用的,要修也不会到我们这儿来修。   修车在我们这里,基本就是屠龙术,没用的。我顶多就是学学修摩托,再兼学点电动车三轮车。有个生意学一次,反正我不急,总是能学会的。   但蔡景这么说了,还专门来跑一趟,我也不好拆他的台说我不学。不然我爸说不定还会怀疑他居心不良。   “好啊,”我说,“他们学校在哪里,什么时候可以去看?”   蔡景说:“周末最好,他们有休息。你这周末有时间没,有的话,我去联络一下,早晨来带你过去。”   他来传了这么个话,之后就走了。我爸本来还留他多坐一会儿,他说还有事就走了。   他走了之后,我爸说:“这个小蔡人不错,实诚。”   我爸向来不管我的交友状况,蔡景频繁出入,总算是让他看进眼了。我心里一乐,跟着说:“他人不好我能跟他这么好?”   我爸又问:“他们家是……做什么来的?”   “开超市的。”我把他家条件说的高档一点,说不定我爸哪天忽然福至心灵,觉得多这么个半子是天大的福气。   “开超市要守铺子很忙吧。他怎么总往我们这儿跑?”我爸敲着自行车杆,也不知道到底是真的在意这个问题,还是随意问的。   我果然还是太天真了。   我赶紧解释:“可能拓展生意吧,我也不知道。他家里没有爸爸,在外跑的事都是他在打理。”   “没有爸爸?”我爸愣了一愣,也没多说什么,“那是挺辛苦的。”然后把手上的扳手扔给我,说:“把这个螺栓拧上就行了。”   从头到尾,他也没问我为什么要去学修车。   周六一早,蔡景就骑着摩托出现在了我家门口。我下了面条给我俩当早餐,留了一份给我爸爸起床后吃,之后就坐在门口等着去市里的客车从我家门前经过。   我想起我爸昨天的话,问他:“我是不是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他家的杂货铺跟我家这半死不活的修理厂不同,他要守店铺,还要去进货,估计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却还要分心两头跑地给我操心。我肯定是他的累赘。   他好像我问了什么笑话问题似的,说:“你在想什么?当然不是。”   我说:“但我觉得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他拍了拍我的头,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说:“没有。小路,别多想。你只是一下子改变了本来的目标,不知道做什么好。等过这段适应期就好了。再说,咱俩还要见外吗?我很高兴能帮你操心啊。”   等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钟,车来了,我们上了车,找了后排的座位坐下。他跟我说:“我们今天去学校看,你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对什么有兴趣,想学什么,都直接说,直接问。学费的事不用担心,我这里有。”   我一笑,问他:“你是土豪啊?”   他说:“是啊,给你当土豪,要不要?”   “不是已经是我的——了吗?”我摸过去牵他的手,在他手心写了两个字。“男人。”   他微微笑了笑,把我的手收紧他掌心。   售票员过来收钱,问我们去哪里。他坐在外面负责给钱,我不跟他抢,结果听他说:“小青山。”   我一愣,转头看他,怎么是小青山?但我知趣地没多问。小青山对我俩来说实在是个特殊的地方。在那里的画面都是又纯真又放荡,全都是美好。   不过,此时此刻,我能想到的都是放荡的场景。   我俩结婚一个多月,蜜月期都没有地方亲热。简直是要多可怜有多可怜,现在也只有那儿容得下我们了。我把手塞进他手里,难得他没有顾虑我们之后还有长途事情要奔波,想跟我先滚一场,我怎么也要舍命陪男人。大不了之后让他背我下山,反正也不会有人知道我们干什么了。   我想到那场景,身子就已经开始发热了。他捏着我的手,很奇怪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摸了摸我的额头,问我是不是不舒服。   我:“……”   求求你就别假正经了好吧。   我们轻车熟路地爬上山,不一会儿就到了山顶那个野庙。我本来想要绕过去,直接去山的背面,哪曾想他牵着我直接进去了。   他想在这里?好像有点重口,会不会对神像不敬啊?   我还有些犹豫,他好像一点都没放在心上,一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   好吧,不敬就不敬吧。老子真是为了搞黄色,把死后都豁出去了。   然而,接下来的事实告诉我,比起黄比起色,我可能永远比他多想一步。   好吧,我是小黄鱼。   他握着我的手,站在神像前面,神情很是庄重。   “小路,从北京回来的路上我就想带你来这里。但那时你情况不太好,我不敢让你太折腾,所以延迟到现在……”   我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一时大脑都有点空白。   他向我单膝跪下,望着我说:“小路,我可能一辈子都不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婚姻和一个完整的家,可是我这个人和这颗心,这辈子都是你的。这个庙里,不管供的是什么神,都是我们的见证。天地为证,鬼神为证,小路,咱俩是夫妻,就是夫妻。这一生我都爱你,疼你,怜你,护你,直到我呼吸停止,烧成骨灰。若有违誓……”   我伸手按住了他的唇。他一双黑亮黑亮的眼睛望着我,如此认真,如此专注,又如此庄重。   他是真心实意地打算跟我结婚,真的当夫妻。   我有什么好?   我也在他面前单膝跪下,倾身凑上去,隔着我的指尖在他唇上印上一吻。   “小景,烧成骨灰,我也爱你。”   我俩凝视片刻,他忽然抽掉了我的手,直接含住了我的唇。我们用绵长的亲吻,倾吐了这绵长的思念,相见不得的思念。   那之后,我们按照古代习俗,对着庙外山林,对着庙内神像,一拜天地,二拜高堂。最后我看着他,他看着我,夫妻对拜,完成了一对夫妻该有的礼仪。   然后,我们在神像面前交换了一个夫妻之吻。   鉴于洞房日早已提前,下山的时候,我有些发愁,问他:“那我们结婚纪念日该算在哪一天?”   他想了想,说:“还是应该算北京那日,这次只是上告天地。或者,你要喜欢,两日都算也行,以后每年我们都纪念双份。”   “好!”我笑眯眯地再奖他一个吻。做选择什么的,果然是小孩子的烦恼。成年人的世界,全都要。“洞房日纪念洞房,拜堂日纪念拜堂。”   至于洞房日为什么在拜堂日前?新时代的人,哪有那么多穷讲究。反正我们也不会有毛孩子来问这些问题。   下山后,我们又在大路上等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又等到一趟去市里的客车。汽修学校在客运站需要再换一趟公交。蔡景的朋友在公交站那里等我们。   他的朋友叫李慕巍,是一个浓眉大眼的好看男生,看起来跟我们差不多大。不过蔡景说他比我们大两岁,要喊巍哥。   巍哥跟我想象中有一点不一样。他穿着汽修学校的校服,干干净净的,脸也白白净净的,笑起来还有个酒窝。我原以为他应该是一个油乎乎的脏脏的少年,没想到就是一个稍微年长版的普通高中生的模样。   蔡景忽然扯了扯我的手,掐了我一下,给了我一个不满的眼神。   我正奇怪想问他不满什么,走在前面的李慕巍回过头来,说:“我们学校就是一般的技校。周一到周五,上午理论课,下午实操,晚上还有晚自习。周末就是大家自己的时间。培训有长期的,也有短期的,看你想学什么。”   我先也顾不上蔡景了,连忙说:“我还不确定我要学什么。我家开个街边摊的汽修厂,现在主要修摩托车。我想学学汽修,看什么技术能用上。”   李慕巍说:“街边摊啊,那可能就快修或者美容。要是地方大的话,钣金喷漆也可以考虑一下。这些都是短期的课程,一个月到三个月。如果你以后要往这方面发展,学得系统一点,就可以跟我一样,学4S技术,这个要学一年。哎,到了。”   他们学校还有栅栏拦着校门,门口有保安执勤。李慕巍向保安出示了学生证后,带我们进去了。这学校挺大,主要有教学楼,实操区,和住宿区,还有生活活动区。   教学楼就是上课用的,跟我们高中教室差不多。实操区都是大的玻璃伞架厅,里面放着汽车,现在关闭着,不能进。我们在外面看了一下,都是揭开引擎盖的汽车,李慕巍说主要是做实操用的。住宿区的住宿都是八人一间,条件应该挺不错。蔡景说,比我们高中的住宿条件好多了。经过活动区时,还有学生在打篮球,球鞋在橡胶地板上摩擦的吱吱声,很是可爱。   这些都让我很有好感。一种还在读书,却又不再是单纯读书的感觉,也许比较符合我现在的状态。再加上李慕巍在旁边不遗余力地安利他们学校,本来我没想报名学的,最后也觉得这是个挺不错的地方。   仔细地转完一圈后,到了午饭的时间。   李慕巍说请我们去食堂吃饭,我本来也觉得正好再了解一下他们食堂的饭菜。蔡景按住李慕巍的钱包,把他脖子一勾,笑笑地说:“哪能让巍哥你请吃饭?你帮我们讲了这么大半天,这顿怎么着不得让小路好好感谢一下啊。”   我顿时明白过来,忙跟着说:“就是,就是。巍哥,外面有什么餐厅,我们去外面吃。正好也了解一下周边。”   李慕巍爽快地答应了,带我们出了校园。学校周边各种配套服务都有,餐厅,便利店,书店,宾馆,甚至还有电影院。   我第一次见到电影院,都有些惊讶了,悄悄扯了扯蔡景的袖子。   他也看到了,对我微微一笑,给我一个嘴型,说:“一会儿。” 第29章 再买对戒指   我们在周边溜达了一圈后,李慕巍挑了一个餐厅,说:“这家餐厅主要是我们这儿的家常菜,做的很地道,也很实惠。我们周末时,经常来这里改善生活。”   我注意到店里还有其他跟他一样衣服的客人,大概也都是汽修学校的学生。看起来,果然是经常来这里聚餐的。   点餐就交给对菜单比较熟悉的李慕巍,我跟蔡景就负责倒水了。李慕巍很快地点了餐之后,就继续跟我们介绍学校的一些事情。   我问他:“同学毕业了一般去哪里做事?”   他说:“学校都有对应的4S店介绍就业,工作不愁。但留家里算什么事啊?我想去外面闯闯,打算先去北京看看。现在汽车行业前景不错,人才也稀缺。”   我有些向往,问他:“为什么是北京?”   他想了一想,说:“首都吧。我之前在那边做衣服做了一年多,感觉挺好的。那边的楼啊,路啊,人啊,跟我们乡下就是不一样。”   他说着,大概是想起了在北京的日子,就笑了。   我也想起了我和蔡景在北京的日子,有些伤感,又有些幸福,不知道是该悲伤还是该微笑。但是蔡景在桌子底下握住了我的手,我就跟着笑了笑。   他又说:“我们村没读书的都出来做衣服,包吃包住,做得好一年能做到上十万。挺不错的其实。但我总觉得吧,做衣服还是女孩子的事,你说我们大老爷们儿,还是碰碰车比较好。你说对吧?”他边说着,还把左手伸到我们面前。“你看,这里还有个针眼疤,做衣服时留下的。缝纫机的针扎进手指里去了,当时针都弯了。哎哟,那个疼啊!”   他表情很滑稽,都忍不住笑了,觉得这人真有意思,就问他怎么扎的。   他说:“困啊。在缝纫机上瞌睡了,一不留神就扎手了。”   我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他是要说大老爷们果然不适合拿绣花针呢。   他说:“从早到晚就是趴在缝纫机上,睡觉时间都不够……”   说着话,菜端上来,一阵香味扑鼻,还有一股辣味,直接叫出了我的口水。我忍不住摸了摸腮,说:“哎呀,一闻就好吃,我的口水都出来了。”   “是吧。”李慕巍说,“不骗你,好吃!”   之后又闲聊了一些杂七杂八,李慕巍还挺能说,讲了他在外面的很多事,也讲了在汽修学校的很多事。蔡景也是个能说的,两人你来我往,一顿饭吃得热闹无比。   在那之后,李慕巍说还要再带我们逛一圈。蔡景推说我们还有事,就先回去了。李慕巍也没有挽留,对我说:“你如果做了决定,来报名时,跟哥说,哥来接你。”   我又再次道了谢,就跟李慕巍在校门口挥手再见了。回头来,我问蔡景还有什么事,他说:“你不是想看电影吗?我们去看电影。”   我一乐:“好啊!”   “我长这么大,还没看过电影呢。”我说,“你看过吗?”   “看过。”蔡景说:“小时候我爸爸带我来时看过。第一次看的是……不记得了。”   “看过啊。”我有些失望,好像就我是个乡巴佬,“那我们今天看什么?”   “去看看有什么电影吧。”他说着,带我往刚才电影院的方向走。   电影院门口很多海报,我也不知道那些电影讲什么的,就看到有一个领衔主演是刘德华,我就指着他说:“我们看这个吧,你最喜欢的刘德华。”   他就笑了,然后我们去买票。电影院人并不多,我心机地选在最后一排。黑暗的空间里,最后一排可以做很多事,很多小说里不可描述的事。   结果,电影一开始,我就被吸引住了。原来大屏幕大音响看电影是这样的感觉!我还以为就是屏幕大一点,跟电视看没区别呢。   我看得津津有味目不转睛,到男女主躺在床上时,我总算明白蔡景为什么这么喜欢刘德华了。明明这么老了,却还是这么性感,又苏又欲又性感。   然后我的眼睛忽然被蒙住了。我拉下他的手,不满地瞪了他一眼,继续回去盯着大屏幕。屏幕上男女主准备亲吻了,我觉得我的心跳都跟着快了几分。结果,没等男女主角亲上,我的头被掰向了一边,被蔡景直接把嘴堵上了,同时堵住的,还有我差点叫出声的惊讶。   他亲了我好久,而且完全没有考虑我的呼吸。等我好不容易挣脱出来,抵在他怀里低声骂他:“你疯了!”   他把我搂在怀里,不让我离开,非常平淡地说:“是啊。你喜欢看人亲热啊,等会我给你表演现场的好不好?”   我去!   我觉得我要流鼻血了。   他越是激动时,想要压抑住激动,语气就会越平淡。   我忍不住摸了摸他胸膛的肌肉,觉得有些蠢蠢欲动。这昏暗的环境,还有旁边这鲜活的身体,简直太让人有犯罪的欲望了。   老子不喜欢看人亲热!老子只是想欲!   蔡景却握着我的手,不让我继续摸,推着我继续看电影。   刚才强吻人,现在倒不给人占便宜了。我有些气,本来想再强行多占他一些便宜,结果被一整巨大的爆炸声给惊醒了。回到电影上,已经又是一个高潮了,我都有些跟不上剧情。还好故事不是怎么复杂,我心里骂他几句后,很快又跟上了。   等电影结束后,我俩顺着人潮往外走。我听到有人在小声评价说:“最后那句‘我爱你’好矫情,又俗又矫情。‘我爱你,我说了’,有什么意思?感觉有点莫名其妙,煽情没煽到点上,有点多余……”   我愣了一愣,回想了一下那个结局,我觉得……我好像有些明白。我问蔡景:“你觉得结尾那句,‘我爱你,我说了’,有意思吗?”   蔡景回头看我,沉默了一会儿后,他说:“我说了。”   我有些发怔地望着他,没办法移开目光,有点想哭。   曾经的我们和那个拆炸弹的刘德华一样,对着喜欢的人,连一个爱都不敢说。   可是,终于还是都说了。   他是要死了。   而我们……总算是可以期待未来了吗?   我拿拇指指甲使劲地掐着食指,才控制住朝他扑过去的冲动。   但只是如此,我俩这情况可能也有些奇怪,周围经过的已经有人在看我们了。我撇开视线,看着前面的路,往前迈开去,低低跟他说了一句:“小景,我想要你。”   我往那个有宾馆的巷子走去,听着后面他的脚步声也跟着我来,这种默契的约定,又让我身子开始发热发软又发硬。我怀疑我能不能正常地走到宾馆。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忽然拉住了我。我回头一看,他说:“小路,我们逛逛吧?”   “啊?”我有点迷糊,逛逛?逛什么?不行啊,我想要你,立刻,马上!   他不容置疑地拉着我在路边摊上逛起来了。这时我才发现这里有些路边摊,卖些奇怪的小饰品。   蔡景显然已经是看好了,他伸手过去,捡起一个东西起来,拿在指间。   那是一个戒指。一个很素很普通的戒指。   他往他手指上套了套,好像有些小。然后他拿给我:“你要不要试试?”   语气非常地云淡风轻。   我有些紧张,几乎要接不住那枚戒指。我试戴了一下,左手无名指,刚刚好。   “让给你吧。”他说着。那卖戒指的大妈立刻转过头来向我继续推销,说什么这戒指是能带来好运的,转运戒指。   我一笑,问:“多少钱?”   那大妈说:“五十。”   我还没说话,蔡景插嘴说:“大妈,二十吧。二十他就买了,多一块他都买不起。”   我抿抿嘴,没说话。那大妈说:“小伙子,你这杀价也太狠了。我这戒指是纯银的,现在银都要多少钱一克啊。最少四十,再低也卖不起了。”   蔡景说:“跟您说二十呢,是因为我这兄弟实诚着,说二十就二十,他兜里就只有二十了。”   我立刻配合地把戒指取下来还回去。   大妈立刻说:“哎,等等。要不这样,我这儿还有呢,你也买一个,两个我给你便宜一点。”   大妈塞过一个戒指给蔡景,蔡景假意为难,说:“我又不需要。”   大妈往他手里一塞,说:“转运戒指,谁都需要。戴上保准鸿运当头,出入平安,事事顺利。”   蔡景拿着戒指漫不经心地往手指上送,问:“那两个多少钱?”   大妈说:“给你们一个三十五,两个七十。”   蔡景掏出一张五十的给大妈,说:“五十吧,大妈。行我们就拿两个,不行就算了。”   那大妈有些不情愿,叽叽咕咕地但还是把钱接了过去,说:“嗨,你这小伙子……好吧,五十就五十。回头再来找大妈做生意啊。我这儿还有转运珠,平安符……”   蔡景却拣着摊位旁边的一捆红丝线说:“您这儿还有线啊,给我两根线呗,回去挂点东西。”   这个东西不值钱,那大妈大方地就直接给他抽走了两根。   走路上,我喜滋滋地拈着手头的戒指,跟他说:“你真会砍价啊。五十块被你砍成了二十五。”   他也转着指间的戒指,说:“光论戒指,这也就值二十。看在是咱俩婚戒的份上,多给了五块。”   这戒指纯素的,没有花纹,怎样都能配对。说起婚戒,我想了起来,“哎呀”了一声,“我们应该回去的时候再去小青山的,这样拜完天地后就可以交换戒指了。”   他把戒指抓在手里,朝我笑一笑。“我担心你回去的时候,会爬不上去。”   他一笑,我的腰就跟着就软了,却还是不服气地说:“我肯定能爬上去。”   “好。”他温柔笑着,特别好说话,“等我们回去时,你再去爬。”   我觉得我现在已经能明白他好说话的背后,都有句没说完的话,像现在这里就是:如果你能爬上去,我就不是你男人。   我们在宾馆订了双人房,两张单人床的那种。进屋后,他还特别绅士地坐在我对面的床上,然后问我:“饿吗?”   现在的确快到晚饭时间了。但我们中午吃的挺晚,又吃的多,之后就只是看了场电影,我觉得我晚饭都可以省了。   我点头,老实说:“饿,好饿。”   他好像愣了一下,似乎在苦恼要不要去先买个晚餐。我低低笑一声,从床上起身,跪到他双腿之间,亲上他的唇。“你喂饱我啊。”   我都饿了快两个月了!   他又何尝不是。   所以我俩今天出这个门,心照不宣地都背着包,带上了换洗衣服,就没打算今晚回去的。   他立刻就抱住了我,一起身把我掉了个个儿,打横来了个公主抱,说:“我们先去洗澡。”   我捏着他胳膊上的肌肉,忍不住吃吃地笑着,说:“我男人,力气好大啊!”   他也笑着:“你男人可不止力气大。”   我咬着他的鼻子,附和他说:“是,不止力气大。” 第30章 吃一次管一月   我又缠了他一晚上。   说是我缠,是因为我俩玩了两次之后,他就不敢了,说这次再不能纵容我。   大概是洞房花烛夜那晚,我惨烈地视死如归把他给吓到了。   我只好亲着他,跟他撒娇:“不会的啦。上次我们都是第一次,没有经验,所以才会那样的。这次很好啦,都没有流血,你都不知道你多厉害。再来一次嘛,就一次好不好,我还要啊。”   这人听不得甜言蜜语,几句夸奖就把他飘到天上去了,接下来就像花孔雀一样,拼命地展示他有多厉害多棒棒哒。一次了再一次,再再一次,总之,他还说我口嫌体正直,明明是自己说不要其实是要。   到天快亮时,我再缠他,他是说什么也不玩了,按着我的头说:“你必须睡觉。我们中午得退房。你还不休息,路上怎么办?回家怎么办?”   他说的在情在理。上次的经验太过惨烈,这次稍微好一些,但谁也不知道过后会怎样。可转念又想,等回家就又没机会滚床单了。到下次又不知何年何月。我很哀怨,想争分夺秒地再来几次,死了都愿意地那种。   他说:“你不是还要去爬小青山交换戒指的吗?”   我稍微动了一下,感受了一下现在瘫软的身体。别说爬山了,连站起来都是问题。   我放弃了,埋在他胸口,闷闷地说:“感觉我们像在吃长火。”   我们那里有一种玩笑的说话,就是有人家请客去喝酒,会有的叫“吃长火”。请客前三天饿三天,当天饱餐一顿,过后能再管饱三天,就是一顿长长的火。   他听懂了,说,“长火哪够形容?我这是等了两年吃了一次,吃一次,又管了四十三天。”   我忍不住想笑,问他:“那你平时想要时,怎么解决?”   他斜眼看我一眼,说:“你怎么解决,我就怎么解决。”   好羞啊。我打他,说:“那我再帮你解决一次吧,可以多管两天。”   他按住我的手,说:“一次吃越多,管得越短。路路,真想每天晚上抱着你睡,早晨一起醒来。”   “我也想。”我想了一想,说,“如果我来学修车,我们至少可以一周有这么一天了。”   他摸摸我的脸,又露出那种很心疼的表情。我真是见不得他这个表情,好像我受到了多大的委屈似的。我哪有受什么委屈啊,我得到了一个这么好的男人!   他说:“先睡吧,醒了我们再来商量学修车的事。”   我说:“我舍不得睡。”   他没说话,我觉得他也舍不得睡。   不过,我俩抱着没多久,我就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他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就等我起来穿衣。我试着动了一动,还好,比上次好一些,还能动。   我跟他说:“要不……我先走,你晚一会儿再去退房?”   他皱了皱眉,问:“为什么?”   “我觉得……咱俩走在一起的话,人家看到我,万一猜到咱俩昨晚做了什么……”   他有些无语地看着我,凉凉地说:“现在知道了?昨晚干什么去了?”   他这事不关己的态度惹怒了我。我抓起枕头朝他扔过去。“说得好像不是你把我搞成这样的!”   他笑着接住枕头扔到一边的床上,然后走到我身边,一弯腰把我抱了起来,说:“是我把你搞成这样的,所以该我负责。不用担心,我们就说脚崴了,不会有事的。”   他帮我穿衣服时,我看到他脖子上多了一根眼熟的红丝线,扯出来一看,就是昨天买的戒指。我低头瞥了一眼我自己胸前,发现也多了一根红丝线,扯出来一看,也是戒指。   两枚戒指在一起轻轻撞了一下,发出银铃一样的声音,非常好听。我忍不住笑了,抬起头来吻他。   昨晚我们已经交换过戒指了,整个过程中都戴着。晚上可以拿出来戴,天亮了,就得藏起来。   他这个方法真好。   搭上回家的客车时,售票员来问我们去哪儿,他没说小青山,直接说了我们镇的名字。我歪头望着窗外,假装没听到。   客车经过小青山时,他凑过到我耳边说:“下次我们再来交换一次。”   我看着车窗外疾驰往后的小青山,说:“不用啦。交换戒指本来就不是我们中国的神管的事。”   他想了想,说:“等以后有钱了,我们换一对正式的婚戒,到时候再来交换一次。”   我点头,抓着他的手,十指交扣。我真幸运,怎么会有对一个男人还这么认真的男人啊。   他问我:“小路,你想好了没?要学什么?”   我想了想,说:“快修和美容吧。巍哥说得对,我家街边摊,其他那些都做不来,学了也没用。”   他好像是回想了一下,说:“这个是三个月,八千的学费。随到随学,你想什么时候开始?”   我说:“回去跟我爸说一声吧。不过……我不能住校。”   “为什么?”他问,“住校也不远。我进货时就去看你,每周都去。”   我不住校不是怕跟他离太远,也不是怕见不到他。而是……我爸根本生活不能自理,如果我住校,三个月后,我觉得我可能得给他收尸了。   我没跟他明说,就睨了他一眼,说:“你可想清楚,他们一个宿舍住八个人……”   这也是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我没办法和其他男人那么亲近。我以前读书时,连上厕所都不会在学校上。   他明白了,乖乖地闭上嘴。   我说:“他们八点上课,五点放学。我们这里的客车是早六点和晚六点,来得及的。反正晚自习也是自习,我回家自习也是一样。”   “那也行。”他说,“学费呢?什么时候要?”   他的语气这么理所当然,好像帮我付学费是多么天经地义的事。   我看了他一眼,说:“土豪,你好有钱啊。我怎么嫁了这么有钱的男人啊。”   他笑着说:“我跟你说认真的。你想什么时候报名?我去准备一下。”   “不用了。”我说,“八千块我还是有的。你真以为你娶了个穷光蛋啊?”   他那表情,充分说明,他真的以为他娶了个穷光蛋,一个连五千块大学学费都交不起的穷光蛋。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当个穷光蛋也是有好处的啊。有人只是爱我这个人,不是爱我的钱的感觉,真是不赖啊。   有时候我真忍不住飘飘然,我到底是哪里吸引了他。   我跟他说:“小景,我有钱的。虽然不多,但是有钱的。我爸成天泡在麻将馆,我哪敢把钱全给他啊?”   这几年的洗车钱,我都自己装着,积少成多,也是一笔小财产了。   他听了,惊讶得眼睛都瞪圆了,然后笑了,说:“我还没看出来,你居然还有这个心眼。”   我说:“没办法啊,当家难嘛。”   他望着我,嘴唇动了动。我知道他有疑问。我捏了捏他的手,朝他笑了一笑。   他没有问,把我的手抬起来,捧在唇边亲了又亲。   我回头望着窗外疾驰往后的田野景色。入秋的田里有些种着庄稼,有些是空出了黄土,一片斑驳。这里没有漂亮的高楼,没有干净的街道,也没有很懂道理的人们。   可这里有这么一双手,愿意把我的手捧在手心里。   回家跟我爸说了去学修车的事,他没说什么,随便我决定。我联络了李慕巍,周一就去报名,然后直接就上课去了。   真正到了课堂,才发现好多事根本不是我想象的那样。光理论知识就要学好多,汽车构造原理,电气设备,检测使用,等等等等。上午三个小时的理论,下午四个小时的实操,一天下来,我都有点头晕脑胀,这才体会到宿舍的好处。   至少中午有个午睡的地方。   同学中有个叫崔章凯的,人特别热情,又自来熟。中午在食堂吃饭时,他端着盘子就过来跟我说话,说上午坐我旁边。   有点尴尬,我都没注意。   他问我宿舍住哪间,我跟他说我不住学校,走读。   他很惊讶,大概是因为我的口音跟市里差太远,就问我家是哪里。   我们镇在跟临市交界的地方,和临市隔河相望,船只往来。大概是经常有人员交流,反正我们那里的口音比较偏临市,跟本市的的确有点差别。   我跟他说了,他更惊讶了,问:“从上河镇过来,客车得走一个多小时吧。就往返路费都远超过你这三个月的住宿费了。你怎么走读啊?”   我随便找了借口搪塞,就说家里有事不能住校。他看我似乎很累,吃完饭主动邀请我去他们宿舍休息,就是午睡,挤一挤没关系。   我没有午睡的习惯。以前上学时都是中午回家做完饭再吃饭,回到学校基本是卡着上课点。我谢绝了他的好意,要去教室复习上午学的知识。   他有些不高兴,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跟哥们多相处不好吗?成天抱着书是怎么回事,又不是高中生。”   我有些尴尬。以前在学校时,也不是没有碰到热情的同桌要跟我说话,但基本上我冷淡一点,对方渐渐也就淡了。当然,方佑轩除外,他是自动把我当成了他的朋友加学伴。   还是第一次碰到崔章凯这样直接的人。   我只好说:“我上午好多都没听太懂,晚上我又没有自习,所以得抓紧点时间。”   他好像有些受不了,说:“行了行了。你这么书呆子,怎么没考上大学,要来读技校啊?”   我只好说:“因为我很笨,所以才要更加努力,不然我可能连技校都读不好。”   他不知道怎么的,忽然笑了起来,勾住我脖子说:“放心吧,技校学这点东西,最后不都得讲实际操作!你学书本不行,实操行才是王道。”   好想把他的胳膊推开!   中午我到教室找地方看书,看着看着就眯着了。还好下午的实操课怎么样都不怕睡着,勉强算是过了。下午五点放学后,我要晃荡地赶公交去客运站,然后再赶回家的客车。   回家后家里冷锅冷灶,幸好我提前买了几天的菜放在冰箱,拿出来直接就做了。吃完饭我就躺在椅子上不想动了。   还晚自习呢?恐怕得见鬼了。   晚上跟蔡景视频,他见我累,自告奋勇要来我家帮我做饭。   我都不想嘲笑他,简直太过异想天开。   我问:“你来帮我做饭,以什么名义啊?”   他说:“就说是你雇请的。”   “噗——”我忍不住笑了。这免费雇请的可好?我跟他说:“你会被我爸打死的。”   我跟他说不用了,这就是第一天有点不适应,适应适应就好了。然后我就让他给我唱唱歌,我先睡觉。   他的歌真是催眠。   当初决定追他来当随身听,真是太对了。 第31章 他很认真当我的男人   第一周的适应期我过得相当辛苦。因为客车单程要颠簸一个半小时,我们到市里的客车是小巴车,路上又经常有坑坑洼洼的地方,车身会跟着一蹦一蹦。我还没有这么密集地坐过车,每次到站后都有些头晕脚软。偏偏到了站还有半个多小时的公交车。   周五的时候,我出了校门时,蔡景正扶着他的摩托车在外面等我,车后面的篓子里捆着几个货箱。   我本来特别期待看到他的。但这时候相见,不知道为何,有点发怵,感觉腿都在打颤。我觉得我可能放荡到头了,得矫情一下。   哪知道他看到我后,沉默了一下,说来接我回去。这倒让我愣住了,不是来跟我滚床单的?   他笑了,说:“你好像很失望?”   我本来是不想滚的,可是他也不想滚,我就不乐意了。新婚才几天,就对我的身体厌倦了?   我想滚。   我露出一个怨怼的表情,表达我的不满。   他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明明满脸都写着,我很累,我很困,我要睡觉,你放过我吧。我真放过你了,你还不乐意。走吧,带你回去。还是你嫌我的摩托太慢,要坐客车回去?”   被他拆穿了,我讨好地拍他的肩膀,说:“哪能嫌弃呢?你的摩托车坐的最舒服了。”   这个距离坐摩托要比平时多出一个小时的时间。我坐在他身后,抱着他的腰,趴在他背上闭目养神。他一只手掌握着摩托,一只手放在腰间握着我的手。   这有点危险,他应该知道,他一向注意安全,但他还是捏着我的手。   我觉得有些愧疚,他在很认真地当我的男人,我当他的女人却当得很不称职。   我跟他说:“小景,其实我们可以先睡觉,醒了再滚床单的。”   他握着我的手用了一下力,大概也才忽然想起来,说:“你不早说。”   我说:“我也才想起来嘛。谁叫你那么笨。”   我又说:“下次你来了,我们先去吃饭,然后睡觉,等醒了我们就做,好不好?”   他没有说话,一截手指轻拍着我的手。过了一会,他说:“小路,你这么说,好像我来找你,就是为了和你做……”   我问:“难道你不是吗?”   他:“……”   我忍不住笑了,用力地抱了抱他,说:“小景,我知道的。”   想做,也是因为想我啊。   我安心了,继续趴在他背上闭目养神,渐渐地就失去了意识。等我忽然头一重惊醒过来时,他的摩托也停下来了。   我抖抖脑袋,问他:“怎么了?”   他脸色很难看地看着我,说:“我们等客车。”   我这才知道,我趴在他背上,刚刚睡着了,差点从摩托车上栽下来。   我不敢在安全问题上跟他别扭,乖乖地跟他站在路边等着。我问他:“那你怎么办?客车能让我们把摩托车推上去吗?”   他拍拍我的头,说:“我有摩托车还不好办?你坐客车回去,我骑着摩托跟在后面,正好看看摩托比客车慢多少。”   慢得还挺多。   开始,他跟在客车后面,客车轮子带起的沙土都把他给淹没了,我看着都觉得喉咙有沙,呛人地想咳嗽。   还好,不一会儿后,他就被远远甩在了后头,看不到影子了。   我的睡意没了,有点难过。他那么大老远到学校来接我,想和我滚床单的,结果我把他扔半路自己跑了。   哎,我真的太不称职了。   周末歇了两天后,我稍微缓了缓,开始琢磨怎么节省精力,调整作息。我趁周日的时候,把一周的菜都买好了放在冰箱。周日晚上把我爸周一的午饭准备好,早餐就让他热点包子就豆浆吃就行了。   我抓准了客车到我家门口的固定时间,每天时间定好。上车后挑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就直接睡觉,能缓解车上的辛苦。只要上午的理论课坚持下来了,下午的实操课就不用怎么担心了。实操这东西,不会犯困的。   晚上放学后,我上车继续睡,到家就能精神一点。晚上做饭多做一点,留好我爸第二天的午饭。这样吃了饭后,我还可以再复习一会儿。   这样下来,几天之后,我就适应了。中间有两次,崔章凯他们中午邀请我去打篮球,我都跟着去了。   我不会打篮球,本来不想去。但这里的环境实在是不去就太奇怪了。学校课程虽然多,但学习氛围跟高中是不能比。大概都是以前不好好学习的同学聚集到这里了,个个都凑一块儿就能自来熟地称兄道弟。   崔章凯他们发现我很会学习后,就把我当大腿抱上了。他们看我只有中午休息时在学校有空,纡尊降贵地把他们晚上的篮球活动挪到中午,即使我不会打,都愿意教我,还夸我个子这么高,不打篮球浪费了。   这样我还不去,就太不给面子了。   不过说来也怪,跟他们在球场上瞎跑跑之后,我下午精神反而更好了。   可能生命真的在于运动,我以前太懒了。   周五放学,蔡景来接我。我们一起吃过晚饭后,找了家宾馆。他让我先去洗个澡,然后休息一会儿。结果,我吃了饭满血复活,饱暖就想思点什么。我把衣服一甩,让他来和我一起洗。   他呆了一呆,问:“你不是很累吗?”   我豪气大发,说:“所以你帮我洗啊。”   他大概就是那种忠犬一类的属性,对我的使唤甘之若饴。抱小孩一样地把我抱进了浴室,真的打算认真地帮我洗澡。   但老子身为江湖小黄鱼,怎么可能让他只是给我洗洗澡。   这次,我觉得我们应该是恢复一般人的正常水平了。做了三次,正好到睡觉的时间。我困了,他也饱了。他抱着我,问我要不要考虑住校?并且非常大度地表示:“我会习惯你跟其他男人住一起的。”   我说:“不用,我已经习惯了。现在在车上时我都能休息。之前就是在家闲的,娇气了。以前上课时,哪天不是五点半起来,十一点睡。现在五点起来,十点睡,已经是好多了。”   他笑了。大概是看我适应了,所以放心了。“你们在学校都学些什么?好玩吗?”   我说:“好玩啊。学理论,学实操。我跟你说,我们班居然还有女生,我还以为学修车的都是男的呢。”   他漫不经心地说:“那也应该是男生多吧。”   我觉得我可能莫名地捕捉到他的情绪了。我说:“是啊,就三个女生。”   他又问:“你们学校,男生长肌肉吗?”   真难回答啊!我决定先实话实说,再来重点哄人。   “有啊,教实操的老师都长很多肌肉。”我讨好地笑,摸摸他的胸,跟他说:“但他们的肌肉跟你都没法比,他们的难看死了,就你的长得最好看。小景,以后我会不会也像他们那样长肌肉,身体会不会也变硬,你还喜欢我吗?”   我觉得我可能修炼能力不够,有哪句话没说好。他语气不太好,说:“你以后还会变老。你要不要操心?”   他好像真的挺郁闷,我只好跟他摊开来说。“你真以为我喜欢是因为你的肌肉啊?”   我摸摸他。其实他的肌肉不大,只有薄薄的一层,别说跟我看的拳击手比,就只是我们那几个教实操的老师,都比他强太多了。他现在比当初还厚实了一点,但胜在线条优美,细长匀称。   他脸色好像更难看了。怎么,他希望我喜欢他是因为他的肌肉吗?   我觉得我不懂男人了。我叹了一口气,问他:“我只是去学个技术,你就这么吃醋。当初怎么能送我去上大学呢?”   “当初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当初我们还没结婚。”   “我们结婚了你就不让我出去吗?”我有点惊讶,“小景,你这么大男子主义?”   他想了想,大概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说:“出去没问题,但是你不准看别人。”   我说:“我们都已经结婚了,我还看谁啊?那我以后在学校,都和女生分一组好不好?”   结果他居然更加激烈地反对:“不行!”   这我没辙了。男生不行,女生也不行。好愁人。我问他:“难道你要我独来独往吗?”   这不太好做到啊。   他动了动唇,我觉得他想说是。不过,幸好他最后说:“不是。”   这更难做到了。   我问他:“小景,你有没有觉得你有点无理取闹啊?”   他不说话了。   我只好安慰他说:“小景,我只是上学啊,而且只有三个月。他们对我来说就跟当初方佑轩和盛葳他们一样。你当时不是还鼓励我跟他们来往吗?现在的同学还是感情淡化版的他们,我可能三个月后就跟他们相见不相识了。你是我男人啊,我们拜过天地的,你担心他们做什么呢?”   他还是不说话。   我没辙,只好又说:“你看我每周去上课,上完不还是乖乖躺在你怀里,当你的女人吗?”   我觉得我已经把道理都讲完了,他如果再不能接受,我们大概就只能离婚了。   他闷闷地说:“你说的我都知道,我只是……算了,你别管我,让我自己消化吧。”   让你消化,谁知道你会消化成什么样。   他这样,其实我也很不好受。易地而处,我们一周就只有一个晚上能在一起,如果其他时候他都跟一群生龙活虎的年轻男人在一起,我肯定也不好受。   我打起精神,凑上去亲他,咬他的鼻子:“小景,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这么个大高个儿,嘟着嘴吃醋,可爱死了。   我啄着他的唇,亲他的脖子,啃他的肌肉:“我知道。你嫌我是小黄鱼,怕我看谁都黄黄的。可我只对你才黄啊,平时我只是一条小黑鱼。真的,不信你去问巍哥。”   我跟李慕巍虽然不在一个班,但学校就那么大,经常都能碰到。到底是熟人,他很照顾我,还借给我好些他之前用过的书。我有不懂的地方,他都能帮我解答。   大概是有了人证,他总算才安心了些。但他没有响应我的示好,按住了我的头,说:“别玩了,你该休息了。”   我没有依他,继续啃他,说:“可我还想要,我一看到你就想要。”   他一副受不了你的模样,眼里却是隐隐的得意与快活,说:“你需求这么旺盛啊。哪个男人能满足你?”   我:“……”   去死!   我抱住他,说:“我男人啊,我男人就能满足我。”   大概没男人受得了这句话。我的小景也是男人,他也受不了。   这一场结束,我是真没力气了,直接睡了过去。他再有什么纠结的,我也管不了了。明早醒来他若还不好,大不了再滚一次床单。   以爱为名的别扭,那就必须以爱来解决,肯定是没错的。小说都这么说,没有什么是滚一次床单解决不了的事,有,那就滚两次。   第二天醒时,他果然好了。   阅文无数果然是有用的。   男人嘛。想的不就是那点事。   作者有话要说:  哇咔咔,十万字目标完成!   第一篇超过十万的文   虽然其他数据目标距离还有些遥远   但文还没有完结,我还在爬榜,数据还在涨,总能涨到的   现在四舍五入,就当目标达成了吼吼 第32章 他吃醋才是好啊   我们去货物寄放处把他进的货重新搬到摩托上去,然后再一起回家。这种巧合我不敢让他直接送我到家,在路口就让他把我放下,我自己回去了。   因为我跟我爸说的是周五学校有点事,会赶不上回来的末班车,所以每个周五我都会在学校,第二天才回来。   这之后,他就再没跟我闹过这种吃醋的问题了。我觉得在这方面,小景特别聪明。同样的别扭,他只会闹一次。他跟我说了,我注意到了,不管后面有没有改,他都决口不会再提。   我也不知道他是已经想通了,还是觉得没必要再说了。反正我在学校跟同学都是普通的同学关系,老师也是普通的师生关系。大家一起钻研同一门学科知识,我肯定不能独来独往。   更何况,我在学校混得可好了!虽然以前我在班上学习不咋地,但在这一群矮子中,我就是那个长子。学学就能考第一,而且我这么多年的洗车生涯,对业务也算是有点经验,实操部分吭哧吭哧也跟得上。这么一下来,我就成了我们班最厉害的学生了。   打从小学之后,我已经好久没有享受过这么风光的日子了。   且经历过和方佑轩他们的接触,我也知道了一般人不会怀疑男生对男生有什么。我以前是太做贼心虚了。现在就算周围都是男生,相处起来我也觉得没什么不自在。   反正我已经有主了。   每周五放学,我的那个主就会来找我。我们一起吃晚饭,滚床单,第二天睡个懒觉,相拥着醒来,再一起回家。   三个月的时间,充实又快乐,飞快地就结束了。我有点舍不得。学习知识的同时,还有蔡景定期送关爱,简直过得不要太如鱼得水。   真想再多学一段时间啊。   虽然我们学期短,但是毕业碰到大项目毕业,所以也是郑重地举行了毕业典礼,还发了毕业证书。蔡景专门来学校接我,装作好兄弟的模样,说恰好来进货,就来看看。   当时我正跟李慕巍在一起。他是今年年初来的,到年底正好我们一起毕业。听了蔡景的话,他信以为真,就问蔡景今晚要不要留在市里玩一天。   蔡景拒绝了,非常得体地先愿意,再不得不拒绝。“我也想啊!但是进了货要赶回去。”   李慕巍觉得有点可惜,又问我。蔡景要回去,我哪敢跟别人玩通宵,只能跟着推辞。“我家里有事,必须得回去。”   他还挺失望,但很快就被他的其他同学叫走了。我正松一口气呢,忽然就被人勾住了脖子。太熟悉的感觉,我心中一颤,暗叫不好。   崔章凯比我矮,这么一勾,整个人都挂在了我身上,说:“余路,我们晚上去吃饭,然后通宵看电影唱歌。今天毕业,大家去庆祝一下,你就别回去了呗。”   我有些尴尬,真的。平时他们这样勾肩搭背没什么,我都习惯了。但是在蔡景面前,我就觉得崔章凯碰着我的地方特别热,蔡景的眼神特别锋利。   我连忙把崔章凯推下去,说:“我也想啊。但你也知道我们家,我不回去不行。”   崔章凯压根就没把我的拒绝放在心上,继续怂恿我。“一晚上都不行啊。这可是毕业。大家以后各奔东西,见面都难了吧。去吧,别磨蹭了。”   跟他一起的还有别的几个平时关系不错的同学也跟着附和,都让我别回去了,弟兄们一起去狂欢,庆祝一下毕业。虽然就是个短期培训,但也是毕业。   若是以往,我就算有为难处,他们只要劝我两次,我能依肯定也依了。但今天蔡景在,他们就是拿牛来拉我,我也不敢去。   我说:“不是还有微信吗?大家以后都同行,有事多联系。”   “以后微信联系还要你说。今晚毕业散火,必须得去,谁也不能少。走走走,多喝几杯。”   “我真不能去。家里真有事,我马上就得走了。”   大概是因为我拒绝得太过彻底,他们信了我是真的有事不能去,这才放过我。有些失望遗憾地说:“那以后多联系。”   最后,我们凑一起照了些照片,留个纪念,算是正式毕业了。   我正好让他们给我和蔡景也合照了一张。就普普通通勾肩搭背的,多常见啊。看起来就是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崔章凯他们走了,我松了一口气,总算可以来安抚一下可能已经被醋浸透得连口都不开了的男人。   我说:“小景,我们回家啊。”   他没有说话,出了校门才跟我说:“你人缘挺好的啊。”   酸溜溜的,酸得我腮帮子都软了,口腔还拼命分泌唾液的那种酸。   我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我以前在学校时太闷太安静,不爱跟人接触。直到接触了他,又接触了方佑轩他们,朋友圈才渐渐多了人。但往往还是人一多,我就不自在,很容易被忽略,多数时候我还是跟在他身边。   但是修车学校不一样。大家把我当学霸,都围在我身边。他们都是那些以前学习不好,但吃喝玩乐打闹交朋友特别在行的人,也特别热情。我不太善于拒绝别人,对方一热情起来,我就不知所措,只能融进去。   我想,完了,今晚又得重现小黄鱼大战小甜菜三百回合的辉煌了。   我求生欲极强,谄媚地说:“他们就是毕业了随便问问我,平时我们都不怎么说话的。”   他就只是笑了笑。   我闭了嘴,乖乖跟在他身后。我想,女人在外面跟别人打的火热,男人吃点醋有点小情绪,也是应该的,我应该要体谅他。   而且,他吃醋才是好啊,他如果不吃醋,我才应该要担心。   晚上他大概是憋着一股气,先折腾了我半夜,然后说睡觉。我哪敢?乖乖地又多缠了他半夜,才总算让他心疼地亲着我说,别玩了。   我说:“不,我还要。”   他好像陷入了浓浓地怀疑人生的境界,说:“都肿了你还要玩?真的不疼吗?到底是人都这么旺盛的需求,还是就你是这样?”   我:“……”   好想打他!   但我不敢,很懂事地跟他撒娇说:“谁叫我男人让人欲罢不能呢?”   他果然受到了恭维,但也没放任我。他只是亲了亲我,好像明白了什么,轻叹了一口气,说:“小路,我没有生气。你不用这样。我只是有点遗憾,你的生活,我不能参与。”   这人!   干嘛要说破!   我谄媚一笑,又缠上他说:“怎么会?我的夫妻生活,就只有你在参与啊。”   他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抱着我说:“又折腾了一晚,快睡吧。等醒了,还有一路给你颠簸的。要不你坐客车回去吧,我自己骑摩托回去。”   我扣住他的腰说:“不要。我要和你回去,要抱着你。”   他会不安,我完全理解。我愿意尽我所能地去做,去打消他的不安。他认真地当我的男人,我就认真地当他的女人。   哎,跟个男人谈恋爱,还结了婚,在我们这旮沓,真的是很艰难啊。   我们睡了几个小时就醒了,因为中午要退房。这次他直接送我到家了,因为我们有绝好的说辞。我昨天毕业了,他去进货,就顺便去看了。我们和同学们通宵庆祝毕业,他也留在那里玩了一晚上。   反正那些基本都是以后不会再见的朋友了,不会穿帮的。   技术学回来了,要把学费挣回来才行。我琢磨着给我家的汽修厂加一点汽车美容功能。我家有一些简单的洗车装置,但要真正做挣钱的美容服务,还需要更多的设备。   快过年了,我们镇上也就过年期间才有汽车生意可做。我赶紧联系了学校的老师,了解了跟学校有合作的设备供应商,希望能用学校拿到的优惠价进到一些美容的基本设备。   结果一打听,一套下来得花三万多。   我还以为我是个小财主,结果光就这门槛,我就跪了。我瞪着最终的加总金额,有点目瞪口呆。   不是我太乡巴佬,实在是这个世界太高大上。   这次我没让蔡景陪我,找李慕巍陪我去学校,毕竟这块还是他比较熟悉。   我们直接找到了设备批发商,他帮我谈了半天后,最终价格还是有点超出我的能力范围。我问他能不能再算便宜一点,我是真没那么多钱。事实上,我连那一半的钱都没有。   他帮忙商量了很久,连分期付款都说了。但人家说,这已经是最优惠的价格了,如果不是现钱,价格会更高。   我没辙,只好妥协说:“你先给我留着,我再去想想办法。”   李慕巍劝我说:“自己做成本很大的。我看你们镇跟我们镇一样,哪有汽车生意可做?你买了一堆设备搁家里,最后估计连本都回不来。”   他说的是挺有道理的。我们镇上没什么人开车,没有市场是硬伤。过年是有点车,但一年也不能就指望那几天的生意。   花了这么多钱,还是学了些没用的。我有些挫败。   我被美色迷昏了头,只想着上学就有机会滚床单了……   李慕巍又说:“要不跟哥去北京,过完年我们就走。那里的4S店都缺人,你先从美容做起。其他的再想学,就直接在店里学。我也可以教你。”   他说的自信满满,好像北京就是金山银山,钱都堆在那里随便拿。我眼前跟着出现了一座壮观的城市,城市里车水马龙,都在金山银山上奔驰往来。   那是北京。   是我向往的地方啊。   总有一天,我要腰缠万贯,搂着我的美人,去那里夫妻双双把家还。   我摇摇头,谢过他的好意,说:“我一个乡巴佬,去北京估计话都不会说了。还有我爸一个人在家我也放心不下。我再想想办法吧。”   他看我固执,也不多说了,就是叹了一口气。“想不通你。学了技术出去多挣钱!在家能有什么前途?”   是没什么前途,我也想走,但没办法。我还走不了,只能留在这里苟且偷生。   其实我也没啥办法可想。我没钱就是没钱。我爸也没钱。我又坐到了我家门口,拆着我那辆破旧的自行车,望着外面等生意来。一点一点地挣,总是能把钱挣到的。   然后过了几天,蔡景忽然来找我了。 第33章 明天叫你老公   他很生气。看表情不像是来找我解相思之苦的,反而好像比之前我夸班上有人抓起篮球直接灌篮时还要生气。   我有些莫名其妙,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边的扳手。他若敢打我,我也绝对不会手软。   “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他扔下摩托就过来了,大长腿走得虎虎生风,直接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质问。   长得高了不起啊!   我也站起来,不见得比他矮多少。最近我打篮球,又长高了一厘米。   “说什么?”我问。   他说:“你缺钱,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愣了一下。我去!李慕巍那个大嘴巴。他跟蔡景关系很好吗?不是说只是一个在蔡景家打麻将的大妈的一个朋友家的儿子吗?   小镇果然没有秘密。   我撇了撇嘴,“你家负担那么重。”   这是事实,但其实也另有原因。我真的不太想太过依赖他。上学要他陪,毕业要他陪,就连在床上……也是要他出力。   如果我现在连做生意也要找他借钱,感觉自己好没用啊,要离不开他了。   他说:“你是我女人。”   我吓了一跳,四周围看了一下,还好,现在门口人不是很多,没人注意到我们,应该没有听到他说什么。我扔下扳手转身,说:“进来说。”   我到院子里,给他一个凳子坐。他没有坐,还跟我站着对峙。   我问他:“你家人认吗?”   他脸色有些难看,说:“你要跟我计较,我们不能见父母吗?”   我说:“不是。我们虽然结婚了,可是在你家人眼里,我就是个外人。你借我钱,他们不会说什么吗?”   他松了一口气,转身走进了洗澡间,说:“你过来。”   这也太把别人家当自家了吧。我想抗议,但还是乖乖跟他走了进去。   他把门关上后,抱住了我,说:“我妈不管事的。从我接手以来,家里里外的事都是我在打理。钱在我手里,他们管不了我怎么用。”   “所以,你要偷偷把钱给我吗?万一他们需要时,怎么办?”   “他们的钱是给他们的,给你的钱我拨出来。不能因为要留给他们,就少了你的。我结个婚没花家里一分钱,给我女人用点钱,怎么了?他们就算知道,也说不过这个理。”   他说得这么理直气壮,我都忍不住笑了。伸手也抱住了他,说:“你妈要知道她被娶了我这么个媳妇儿,估计都得气死了。”   他也笑,说:“我这么个媳妇儿怎么了?勤快又上进,又有技术还会做生意,比哪个媳妇不好?总比娶个天天在麻将桌上打麻将的好。”   我愣了一愣,猜他是不是在说他妈妈。听起来他似乎对他妈妈有点意见,这我倒是第一次发现,但我也不好说什么,就当没听见了。   我听了听外面没声音,踮了踮脚亲了他一下,问:“那,我能不能问,你到底有多少钱啊?”   他坦然地说:“银行定期存款有五万,活期里有一万多的流水,家里还有几千块钱的现金应急。小满小意一年我给他们每人准备一万。巍哥说你差两万,你就先拿着,他们都用不着。马上要过年了,过年生意好,前前后后我们铺子也能再落成个两三万。”   我知道他这么细地算给我听,就是说认真的。能借给我,他家里也不会受到影响。我心里石头放下了,忽然觉得神清气爽。   “原来有人给钱用,是这么幸福的事啊。”   他也笑了,低头吻了吻我的嘴角,说:“感到幸福就叫点好听的?”   我抿抿嘴,有些不好意思,就把脸埋在他颈间,支吾地说:“老公,我挣了钱会还你的。”   他轻轻拍拍我的背,说:“挣不了钱也没关系,我们慢慢来。”然后他放下我,低头要吻我,含着我的嘴唇准备深吻的那种。他模模糊糊地说:“路路,今天叫老公好不好?”   我们在一起时,我都是叫他小景。他会改口叫我“路路”,算是一种独特的亲密。有时候他也会让我叫他老公,但不会特别执着。这种称呼都是小说里看来的,就是觉得小说里这么叫,我们会跟着学一下,但其实都没有特别的感觉。   今天大概是我叫了他一声,他尝到鲜了,就想搞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推开他,骂他一句:“你作死啊!”   我家只要有人来,见外面没人就会进屋,一进屋看到洗澡间门关着,就知道里面有人。如果再从里面走出来两个男的……   总之,这是不可以的。   我打开洗澡间的门,带他回到外面店里去,跟他说正经事。   过年正是我家生意好的时候。这两年,可能是外地的生活品质都高了,反正那些在外面挣了钱的人,很多都喜欢开个车回来过年。他们一般都是离家多年,镇上的事情早就不清楚了。他们开车从我家路过,看到招牌就能记住。需要洗车时,就会来这里。   只要来这里,至少都得洗两次车。一次刚回来时,一次要走时。我们家这里路不好,路上有石子。只要来洗车,稍微检查一下,一般都有划痕,是路上石子划的。我跟他们说,处理下划痕洗车就不用钱了,他们肯定都会接受。谁大老远开个车回家炫耀,还不炫耀点新车?要炫耀个都是泥巴和划痕的破车?   划痕处理起来几百上千块钱,比他们回城里便宜。几万十几万的车都能买了,几百块的保养费,又是大过年回来花钱炫耀的,对他们来说都不是个事。   我觉得,等过完这个年,蔡景的钱我就可以还上了。   蔡景听完我的畅想,笑了,说:“你对这些还挺熟悉的。”   我说:“那是,我怎么说也是多年洗车的老师傅了。”   在家门口坐了这么多年,来来往往的人和车看多了。   他说:“好,余老师傅。今天我去准备钱,明天我们去拿设备。”   我就非常狗腿地说:“好,那明天叫你老公。”   他被我逗笑了,嗤了一声,说:“要不要这么现实?”   我哼一哼,傲娇一下。   明天也没叫成。   因为订了设备后要送回家来,我们就跟着回来了。整个过程,别说留在市里滚床单,就连中间来个眉目传情都没机会。   为了表达我言而无信的歉疚,我给他做了黄鱼汤,让他把小黄鱼啃了个痛快。四舍五入,就当啃我了。   结果他全程就一边看着我,一边啃黄鱼,啃得我眼花耳热腰软腿酸,好想给他兜头一盆凉水泼下去啊!   接下来的日子,我很忙。我们镇一般进腊月就有人从外面回来。不过这时候多是没读大学出去打工的,一般不会开车。到腊月二十之后,回来的就陆续就有开车的了。   我就是要赶在腊月二十之前,把我家门口的招牌加了一个,把汽车美容写大一点,还要把我家旁边靠近田地的路修整出来,让门口的店面更大一点,可以多停一台车。   我还留心跟隔壁麻将馆的张老板学会了很多奉承话,像是在外面出息了,挣大钱了,都买车了,这种羡慕的话。一次两次说的有点别扭,多说几次就好了,为了生活嘛。大家都喜欢听好话,就连蔡景在床上都特别喜欢我恭维他。   可见没事多拍马屁总是好的。尽管他们会很谦虚地说,没办法,高铁票不好抢。   外面人的世界我不懂,反正我不需要抢高铁票。   有车回来就行。我收一台车,他们虽然只要洗,但我跟他们说哪里有划痕,我可以便宜一点处理了。如果去外面的大修理厂,得花到一千多。   然而,大家奉承话听完了,还是坚持只是洗车,不让我处理划痕。   有钱人的心理,我不懂。   我有些挫败。   万事俱备,没有车来,那也是什么用都没有。我最终还是只能举着喷水枪,给人洗车。   我很郁闷。晚上跟蔡景视频,我就跟他抱怨。   这几天,蔡景家的杂货铺也是忙进忙出,恐怕比我更忙,我们连见面都不敢幻想了。   我跟他说,那些人怎么那么小气。车都划成那样了,还不处理。有钱买车,没钱护理车么?这是耍流氓!   他被我逗笑了,问我:“你们镇上这段时间,人是不是也特别多?”   我点头。   镇上平时冷清清没什么人,过年人都回来了,周边的村庄人也多了,都要来镇上赶集。一整天从早到晚车水马龙的,行人,自行车,摩托车,三轮车,汽车,全都挤在街上,根本走不通。   他笑,说:“这就是了。人家去你那里洗车,八成就是为了在你家门口停车呢。你有注意过一辆车你洗完,他们多久会来取吗?”   这个我倒没想过。因为通常洗车的都是说先去买点东西,回来再来开。这个是很自然的事,人家来我这里做生意,总要给点方便。   我有些发愁,问他:“那能怎么办啊?总不能人家来我家做生意,我连车都不让人停吧?”   他说:“现在过年停车地多紧俏啊。你就跟他们说,如果超过一个小时不来取车,就要收钱了。一小时十块钱的保管费。”   我目瞪口呆:“一小时十块钱……会不会太狠了?”   他笑,说:“他们把车停你家门口,你连生意都不能做。这还狠?你别的不说,我看你洗车半小时肯定洗完了吧?他们如果不停你家门口,一小时你能洗几辆车,挣多少钱?”   我去!一语惊醒梦中人! 第34章 你是不是又去相亲了   第二天,我稍一观察,果然!那些来我这里洗车的,很多都是开着车来集市采办年货。过了我家门口这段路,再往前就是车水马龙人都走不动的地方,开车去就别想动了,而且分分钟要被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划得面目全非。   他们原来就是借着洗个车,在我家门口蹭停车位的。   好气!   我都没有想过我家门口的停车位这么值钱。我家门口并排能停三台车,技术好的挤一挤能能停到四台。不过要做生意,停两台就够了,我还有其他摩托车的生意。   于是,我改变了策略。洗车的请一小时之内开走,不然超过一小时十块钱的保管费。如果再买其他项目服务,像是修补划痕,其他清洁美容等,超过两百的服务,就可以全天候停车了。   之所以是两百,是因为其实没多少两百的服务。便宜的车内普通清洁是五十,加上洗车也就一百。如果要认真地内部清洁,那就是三百了。再要处理划痕那种更高一点的,就更多了。   反正干活我都是实诚生意,看我的衣服就是招牌,专业汽修学校毕业,服务有保证,只是想多揽活而已。   这样一来,果然开始有人为了不交保管费,而选择让我处理划痕了。   我跟蔡景说:“小景,你好聪明啊!”   妈的,奸商!   我家门口生意红火的同时,相亲市场也红火了。我家的结婚市场就是这样,那些考上大学出去的不算,他们已经不算家乡人了,因为没人会回来安家。会回来的都是没读大学,平时在外面打工,过年就回家相亲。看对眼了,就结婚,网上都管这叫闪婚。   通常都是过年前回来时还是单身,过完年再出去打工,就是已婚了。   我虽然没出去打工,但从我高中读完没去上大学,就自然而然进入了相亲市场。正常来说,我妈不在,是没人给我操这些心的。但没奈何我还有街坊邻居的三姑六婆,尤其是我家对面的胡大婶,对我的婚事异常热衷。   以前读书时,她老催我赶紧哄个学校的无知少女,不然毕业就想不到了。现在我毕业了,她又开始夸我,说我人才又行,又会做家事,现在还学了一门技术,开着店面生意也红火,就该赶紧找个人赶紧结婚定下来。   我跟她说我家这情况,就别糟蹋人家女孩子了,且最近生意忙,顾不了那些。   她铿锵有力地反驳我,说:“怎么说糟蹋呢?做生意为了什么?做生意不就是为了挣钱?挣钱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娶女人生儿子?你顾着做生意不结婚,不是捡芝麻丢西瓜吗?”   我去!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有人娶了我,但我不能给他生儿子。   我结了婚,但是没有娶到女人,还嫁了个男人。   我们都在忙生意,忙得连面都见不上。   我觉得我可能陷入了怀疑人生的阶段。   我们这么辛苦忙生意,为了什么?   腊月二十八的傍晚,我在门口给一辆摩托车冲水。胡大婶过来跟我说:“人家女孩来了,你赶紧去洗洗,换身衣服。”   我愣了一愣,问:“什么女孩?”   胡大婶说:“昨天不是跟你说了吗?那谁家的谁的谁家有个女孩,跟你差不多大,我跟人说了,人家女孩同意说见你一见。我都给你说得好好的,说你修车厂忙,所以约在我家。人都快来了,你怎么还没准备?”   我呆了一呆。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我说:“婶,就这几天我都已经见了三个了,人家都没看上我,你怎么就还不死心呢?”   胡大婶说:“是你自己不会说。你的条件哪里比那几个女孩差!他们都是没眼光,今天这个不错。听说了你,今天晚上都愿意来看看。拣好的跟人家说,把自己的好处都说出来,知不知道?你做生意的,这还要人教?”   今年没有大年三十,明天就是除夕了。这是要赶在过年之前把我推销出去吗?   不可能的啦,我已经结婚了,何必这样互相折磨。   我心里喊声震天,面上却只能配合。没办法,拒绝相亲是考大学出去的人才有的特权。   我冲完了摩托车又给吹干了,再洗洗手去换衣服。也就是把外面的工作服脱下,露出平常穿的衣服。   等我再出门来的时候,看到对面胡大婶家有个陌生的女孩的背影,刚好进门去,可能就是今天要见的女孩。   唉——   手腕忽然被人抓住,胡大婶说:“你还在叹什么气?磨磨蹭蹭的,人家女孩都来了!”   我被她拉得差点一个趔趄。真是的,中年女人果然如狼似虎。   这个女孩看起来挺安静的,似乎有点内向。穿着一件齐膝羽绒服,底下一双靴子。头发打理得很漂亮,烫得卷卷的,褐色的,跟靴子颜色差不多。   今年外面城里流行这个装扮吗?之前的女孩好像也是这样的打扮。   我本来没什么兴趣,觉得挺尴尬。但是女孩子似乎更尴尬,不知道说什么。我有点于心不忍,就主动地绞尽脑汁跟她聊了些。   主要不外乎她是做什么的,平时喜欢做什么。喜欢吃什么菜,喜欢看什么电视。然后我问完了,她回答了,也问我同样的问题。   我就跟她说,我平时没什么爱好,就是洗车修车。   好无聊。我想起蔡景问我的问题。一起过情人节的,是什么人?   那才是相亲标准问题嘛。   “你觉得很好笑吗?”   我一愣,发现自己走神了。定睛一看,女孩子似乎在不满,两颊都涨得通红。我努力思考了一下她刚才说了什么,好像是在说喜欢看的电视剧。   可我完全不知道她看的什么电视剧。   我觉得她可能是在用电视剧剧情试探我。   不过无所谓,我很高兴我搞砸了。   但是不影响我对这个女孩有好印象。   她挺聪明的,至少没有问我修车一年能挣多少钱,家里有多少存款,准备了多少彩礼钱。   收拾完门口的铺子,已经晚上八点了。一般过了这个点,我家就没生意了。我直接关了门,只留了一个门板的缝,表示家里有人,万一有人要修车,喊门就可以了。   然后我去厨房把冷掉的饭菜重新热了一下,端到桌上吃。我本来想给蔡景拨个视频,但想了想,他如果知道我今天又相亲了,估计又要不高兴。   他太精明了,我相个亲都瞒不住他。不想看他不高兴,我决定去看下那个女孩子说的电视剧。   然而我电视剧还没找出来,手机就响了视频邀请。   是蔡景。   他那边也才刚吃上饭,妹妹帮忙在柜台守着。我说:“我也刚吃上饭。”   他问:“你怎么现在才吃饭?”   我愣了一愣,说:“临时来了个摩托车要洗。”   就这么迟疑了一下,他眯了眯眼,说:“你是不是又去相亲了?”   我:“……”   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不说话了,饭也不吃了。   我觉得我得请外援了。   我问他:“你弟弟呢?”   他说:“在洗澡。”   我问:“你妈妈呢?”   他说:“在准备明天的团年饭。”   我问:“你在哪儿吃饭?”   他说:“在屋里,看电视。”   也就是说,没人会来打断他。也是,他不可能在旁边有人的情况下和我视频。   我叹了口气,只好老实交代,说:“小景,相亲只是应付。我还嫌她们耽搁我时间,影响我挣钱呢。”   他说:“你就不能不应付吗?”   我问他:“我怎么不应付啊?我们家这边像我这么大的人全在相亲,要不你帮我找个理由可以不应付?”   他说:“你就说你一分存款都没有,开厂子外面有借债,家里还有个抹牌赌博生活不能自理的爸爸,你看谁还愿意跟你相亲?”   “我说过了。我都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但我也不知道胡大婶那一张嘴到底是怎么说的,说得人二十八的晚上还要来跟我相亲。我能怎么办,我也很无奈啊!”   他又不说话了。   我叹了一口气,跟他说:“小景,我们别为这个闹好吗?一点意义都没有。”   他也叹了一口气,拿筷子戳着碗里的饭,闷闷地说:“我想到那些女人打你的主意我就受不了。”   我看他语气软了些,稍微松了口气,说,“她们也不见得是打我的主意,只是听着长辈的话来看看。你看,相亲过后就什么事都没了。”   “你还很失望?”   “不是!”我真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我只是为了表达,相亲就只是个形式而已,我没意思,对方也没意思。你就当我走在路上和一个女孩碰到,随便多聊了两句。”   “你走在路上碰到女孩子会和她们聊天?”他又放下了筷子。   我觉得蔡景大脑里八成长了一种寄生虫,他一吵架,那虫子就会把他的脑子吃掉。   我说:“小景,你自己说说,这句话有意思没?”   “我是没意思!”他说,“我天天连你的面都见不到,你却天天跟人去相亲。你说是应付,可相亲就是为了结婚。说不定哪天你就忽然跟哪个看对了眼,下次我再见到你时,你就结婚了!”   他语气不是很生气,声音甚至还有些平淡,可是我知道,他生气了,而且是很生气的那种。   他一向好说话,不在一起时从来不会跟我生气,见面时就算生气也格外好哄。现在的他,让我实在难以应付。   我说:“那你要我怎么做?你要我跟他们说,我已经结婚了么?”   “为什么不说?说了看谁还跟你相亲。她们知道你有多放荡吗?知道你脱了衣服只能躺在男人身下吗?知道你天生就是给男人草的吗?”   我:“……”   王八蛋!   蔡景你碗里的都是粪吗?你的嘴没栓门吗?有本事骂我不怕离婚吗?   妈的!   我盖起手机吃饭了,不理他。 第35章 我没你不行   沉默过了一会儿,手机里忽然传来他的说话声:“路路,路路,我……我瞎说的,对不起!你别哭。”   “我没哭。”我说。   妈的,鼻音有点重。可恶,我真的哭了吗?   “路路,是我无理取闹。我是担心,我怕你看到别人好就不要我了。你别生气了,把手机拿起来,让我看看你。”   我闷不做声,继续吃饭。他那边过一会儿也不说话了,但是没有挂断的声音。我把饭吃完了,伸手抹了抹脸。   我擦,居然真的有水痕。   “小景,我跟你不一样。”我说。   “路路……”   “我现在自己弄,只弄前面……已经弄不出来了。”   手机里没有声音,我知道他在听,而且听到了,听明白了。   我继续抹着脸上的水渍,很平静地为他确认他所听到的内容。我说:“我没你不行了。”   那三个月里,我们每周都有做。那么多次身体配合的默契训练,我已经把自己训练成了一个完全适应他的女人,因为我是真的想称职地当他的女人。   “路路……”他的声音低了下来。   手机屏幕盖着,我看不到他什么表情。我也不在乎了。反正已经说出来了,就无所谓了。   我说:“你看我这样,怎么还可能跟女孩子在一起?你就当我只是碰到一个人,还是一个碰到就不会再见到的人,行吗?我如果不去相亲,会更麻烦的。”   我知道我这么做很危险,我把自己放在了一个绝对劣势的位置。我们在这镇上一天,除了他,我不可能再有别人。但是他却有可能还对女人有兴趣,因为他在担心我对女人有兴趣。   可我没办法,他不开心,我没办法置之不理。   我已经做到这份上了。他如果还想不开,就只能离婚了。   我不想再跟他说话了,起来去收拾碗筷。当我转身时,手机里忽然传来他的声音。   “路路,对不起……”   他说对不起。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呢?他认真地当我的男人,我称职地当他的女人,不过是礼尚往来。   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一点,说:“有什么对不起的?是你说的,我是你的女人。我当你的女人的啊,你别再不高兴了好吗?我真的只是跟她们见一面,就在对面胡大婶家,随便聊几句就回来了。你也知道,我不擅长聊天。我家还要干活呢,我还要还我老公钱呢。”   他似乎是笑了一笑,说:“老公的钱不用还,给路路随便花。”   我却笑不出来。勉强撑着安抚完了他,我把电话挂了,去收拾碗筷,又把厨房打扫了一番,然后去洗漱。   我站在淋浴底下,仰头让温热地水冲着脸面。我伸手碰自己的身体,这已经是一副我控制不了的身体了。这变态的身体,明明是个男人,却没有男人不行。   我有时候都有点厌恶自己。我真是个变态啊。如果哪天那个男人不要我了……   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洗了很久,一直到浇到身上的水都变成了凉水。我猛地打了个哆嗦,赶紧擦干身体出来,再把热水器插头插上。   躺在床上还是有点不好睡。我觉得我这心情,大概就叫低落。明明蔡景已经被我安抚好了,也不会再不高兴了,我再去相亲他也不会闹别扭了。   可我就是难过。可能是因为我当初喜欢他的时候,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后果。   要不是他力气比我大一点,个子比我高一点,明明应该是他嫁给我,给我当女人,没我不行的。   哎,我有点惆怅。活该,谁叫你没人长得高,又不好好干活长肌肉。   以后再长也没机会了。   我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也不知过了多久,楼下忽然听到有动静,是我爸回来了。   已经这么晚了么?   “谢谢爸爸。我上去找小路就行了。”   是蔡景?   我惊坐起来,想出门去。但才下床,就听到楼梯蹬蹬蹬有人上楼。等我开门时,他已经站在门外了。   “你……”   他一把抱起了我,然后进房来,用脚踢上了门,把我抱回了床上。   他身上都是酒味,嘴里也是。我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才把他推开。   “你疯了吗?我爸就在楼下。”我压低声音吼他。   “他在洗澡,听不到我们的。”他又咬咬我的嘴唇,“路路,你再说一遍。”   “啊?什么?”我莫名其妙,“什么再说一遍?”   “说你没我不行。”   我:“……”   我推开他。“不说,你脏死了!臭死了。你怎么来了?”   他说:“我想见你,非常想见你,不见到你不行。”   我问:“你喝了酒?酒后骑车,摔跤了?”他衣服上还有泥巴,都蹭到我的被子上来了。   “没喝酒,漱了下口,往身上撒了点。路上没看清,车轮滑了一下,不碍事。”他又压着我胡乱地亲,“我跟你爸说在附近有事,喝了酒骑车不行,就近来你这里凑合一晚。”   我:“……”   撒谎骗人的,精明狡诈的,商人本质。   我一理工机械男。玩不过他。   楼梯传来蹬蹬蹬,我爸上楼了。我把他推起来,跟他说,“你还是去洗个澡吧,一身酒味。”   我爸没有进我屋,直接去隔壁睡了。我给蔡景拿了睡衣,带他下楼去洗澡。给他把洗澡的东西准备好后,我要出去,他又把我拉回去,抵在墙上又开始亲。一边亲,还一边解开我的扣子,把我的睡衣脱掉。   我想按住衣服不让他脱,奈何身体完全不受自己控制,还配合地帮他一起脱了。但理智又告诉我,这样太危险,只好求助于他还能保持理智。“我爸在楼上……”   “他听不到的。”   我:“……”   我错了。一个男人半夜跑这么远来找我,没有上来就干,已经是超强的忍耐力了。   把我扒干净后,他打开了淋浴的水,说:“路路,我好想你。”   我抱住他。哎,算了,我也很想他。面对他,真是想矫情都矫情不起来。   我正准备想让他试试沐浴露是不是真的可以当作案工具使用时,他从旁边扯过他衣服,在口袋里翻找。等我看清他找到的东西后,惊呆了。   “你……随身带着这些?”   他说:“我专门带上的。你以为我这么晚不顾天黑跑来做什么?我的女人没有我不行,我怎么能让他独守空房?”   他今天是得意得合不拢嘴了是吧?   然后他身体力行地向我证明了,我是怎样地没有他就不行。他现在越来越会了,居然直接抱着我就来。我捏了捏他的胳膊。他的肌肉越来越壮,力量也越来越大了。他好像渐渐脱离男孩,要长成个男人了。   我啃着他肩膀上硬硬的肌肉,夸他:“小景,你真的是越来越壮了。”   他用实际回应我这句夸奖,还得意地说:“你需求量这么大,我不好好锻炼怎么行?”   我:“……”   这人,真是,骂我骂上瘾了是不是?   “路路,你再说一遍,说你没我不行。”   我不说。他说:“路路,说嘛,就一遍,说,老公,你棒棒哒,我没你不行。”   你能不能再不要脸一点!   最后我筋疲力尽地软倒在他怀里,任他给我清理洗澡。收拾完了,他要抱我上楼。我还有些紧张,想自己走。他没有放,说:“你爸已经睡着了。不信你听。”   他屏住呼吸,我集中注意力仔细听了一下,听到了我爸的呼噜声。我这才安心下来,抱住他的脖子,把重量都交给他。我很累,也没什么力气,只能懒懒地跟他警告说:“这太危险了,下次不许了。”   他在我耳边低声说:“口是心非。你明明也很喜欢。”   喜欢是喜欢,危险是危险……   算了。我不跟他逞口舌之快,随他怎么说。他把我放在床上,跟着躺到我身边,把我圈在怀里。   他抵着我额头,非常认真地说:“路路,那天我说娶你,就是真的娶你。尽管没有人认,但是我们拜过天地,天地为证的。我们是夫妻。你是我的女人,我是你的男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的,怎么不明白?从我们洞房后他给我唱那首歌我就明白。我的男人,有那么多优秀的姑娘可以给他当女人他不要,他要我一个男人给他当女人。他不觉得我是变态,他只是心疼我,想珍惜我。   他知道我不安。为了让我安心,不顾深更半夜,抹黑骑着摩托跑了半个多小时的夜路,中途还摔了一跤,只是为了让我安心。   我敢把秘密告诉他,也许正是因为我潜意识里知道,他不会因此而欺负我。   我枕在他的肩窝,闭着眼,伸手摸着他的脸庞,觉得心里很踏实,还充满了甜蜜。我笑着说:“老公,我没你不行。”   他低低笑了一声,说:“媳妇儿,老公也没你不行。”   媳妇儿,是我偶尔喜欢他叫我的。就是那种特有的亲昵有趣儿的称呼。   我往他怀里又钻了钻,说:“再多说几遍。”   他好像又蠢蠢欲动了,翻了身压住了我,说:“宝贝儿,老公没你不行……”   我的妈呀,这低哑发腻的声音,我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我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再说,他却拉开了我的嘴又开始亲我。   “老公就喜欢你放荡的样子,喜欢你脱了衣服躺在我身下,喜欢你这能给我草的身体……”   我身体又被他给撩热了,但这真的太危险,不能再放肆了。我制止住了他,说:“不行,我爸在隔壁……”   他不听,还要继续撩我,说:“他睡着了,我们声音小点就行。”   我有些受不了,努力维持着最后的清醒。“会把床单弄脏的……”   大冬天的他来一趟我就洗床单,叫我爸不多想都不可能啊。   他含糊地说:“那我们用不会弄脏的方法……”   我真的不知道,就这也能让他激动成这样。他以前真的是直的吗?他其实跟我是一样的吧。不是男人就不行,只是需要的方式不一样而已。 第36章 恭喜发财   大年二十九,团年饭,除夕夜。   我家就我和我爸两个人,无所谓团年饭。上午还有生意来,我要干活,下午没生意了,我就去做饭。   今年我多挣了几块钱,就多做了两个菜。我做了个蒸牛肉,摆了碗珍珠丸子,还煮了个莲藕排骨汤,又炒了个菜薹。这些都是我妈以前会做的,我看着知道大概步骤,后来自己尝试后,才总算把味道调对的。   我给我爸倒了一杯酒,这酒还是让方佑轩找我玩时帮我带过来的。他家会酿酒,花样还挺多。这个酒是薏米酒,据说喝了好处很多,是他们家最贵的酒。我托了他这一层关系,三十块钱买到了一斤。酒里泡着枸杞,酒色是橙色的,倒在白瓷杯里特别好看。   不过他说,这酒度数很高,喝的时候很软,后劲很大,让我小心一点。   妈的!   他不说清楚一点。   我爸喝醉了。   把我辛辛苦苦做好的菜都吃完了,然后又辛辛苦苦地吐出来了。我辛辛苦苦地把他收拾好了,塞进了被窝,然后一个人去祭拜我妈。   我们这儿团年饭一般在下午吃,吃完要去给亲人上坟。为什么有这个风俗,我不知道,可能是让亲人一起团年吧。   我妈葬在离我家不远的田地里,那里有一块公共区域,专门给没田地的人家做墓地用。我走过去的时候,一路都能遇到一家子人浩浩荡荡地去墓地。路上也不断地有鞭炮声,那是有田的家里上坟。   因为都是附近的人,好多面孔都是认识的,见到都还会打个招呼。大家碰到我通常都会笑着说:“新年好”,我也会笑着回礼:“新年好。”   这个时候,其实是有点寂寞的。   尤其是当旁边的坟前周围都站满了人,还有站不下的会踩到旁边的地里去。而我一个人站在我妈坟前,只能给她放一架鞭,烧一点纸,插一炷香,点一株蜡烛。   我很想跟我妈说,我结婚了,嫁给了一个男人。   可是我不敢。   我怕她半夜爬回来掐死我。   我把脖子上挂的戒指取下来戴在手上。四舍五入,就当她看到我结婚了吧。蔡景他们家现在应该很热闹,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饭,说不定还会放爆竹,放烟花,放孔明灯。   上完坟我回到家,附近的小孩都在外面玩。街面上非常干净,也没有车了,地上只有鲜红的鞭炮屑。有小孩子在鞭炮屑中翻捡着看有没有没爆破的小鞭炮,捡到一个就非常开心。   真简单啊。   我也想去捡鞭炮。   我烧水洗了个澡,全身上下所有衣服都换了个遍,然后扔进洗衣机。躺在床上觉得有点无聊,人一无聊就容易思考人生。   我觉得我的人生真是怪。   我明明就不应该在这个鬼地方,结果被丢在了这里。   我明明一直要离开,结果那么多机会离开,我都没有走。   如果我去读书了,我爸可能也不会真就饿死了。   如果我去读书了,我现在说不定可以成个正常人。就算不是正常人,我也应该是个攻。   手机响了,不是一堆群发的信息,是视频邀请。我拿过来一看,果然是蔡景。   他今天一早醒来就赶回去了,今天除夕,他们家又要照顾超市又要准备团年饭,上午非常忙,我们都没工夫说上话。   他问我团年饭做了什么菜,有没有放鞭炮,现在在做什么?他那边很热闹,有很多小孩子的声音,还有电视里喜庆的声音,不时地还有鞭炮的声音。   我觉得我好像没什么力气跟他说话。他那边的年味太浓了,我家这边,外面再热闹,我也觉得我家很冷清。   可我不想让他扫兴,就打起精神跟他数了我做了几碗菜,味道特别好,我爸全都吃完了。我还在方佑轩家买了薏米酒,特别好喝,我爸也都喝完了。我还跟他说我去看了我妈妈,跟她说了很多话。我还洗了个全身热水澡,从头到脚换了个干净迎接新年。   “现在躺在床上和我男人聊天。”我说,“小景,新年快乐啊!”   他一直静静地听着,偶尔给我附和两声,捧场两句。末了,他先是笑了一下,然后又长长地叹息一声,说:“路路……”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可是想又能怎样?再想我们也不可能在一起过年。平时还能偷偷摸摸冒险跑一次,大年夜那是跑也不能跑的。   我问他:“你在哪儿啊?怎么那么暗?”   他拿着手机转了一圈,屏幕里还有闪过的烟火。他说:“我在大伯家。吃完团年饭就过来了。他们在屋里聊天,我在他家外面的台阶上坐着呢。一会可能又要打麻将……路路,我接你过来玩吧。”   我笑,说:“好啊。你怎么跟他们介绍我啊?”   他说:“说你是我的女人啊。”   少做梦了吧。   我说:“那他们还不把我撕成碎片。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我俩一会都没有说话,我“唉”了一声,说:“别搞的这么伤感了,来点喜庆的吧,怎么也是过年呢。”   他问:“什么喜庆?”   “唱歌啊,唱歌喜庆,快给我唱歌。”   他想了一会儿,说:“好,给你唱歌。”   他清了清嗓子,然后就开始唱了。   “恭喜你发财,恭喜你精彩!最好的请过来,不好的请走开,礼多人不怪……”   又是刘德华。   我打断了他:“小景,你有没有一种场景里,可以不用刘德华的歌?”   他说:“你不喜欢听吗?”   “不是。”我说,“我就是好奇,你是不是每一种场景,都能用他的歌来描述?”   他还真认真地想了一会儿,摇头说:“不能。”   我好奇了,问他:“什么场景?”   他好像很艰难地忍着笑,抿着嘴,说:“你真想知道?”   我点头。难道我问假的?   他还卖起了关子,说:“下次见到你再告诉你。”   我:“……”   不说拉倒。   我要挂电话了。   他说:“你等我唱完啊。”   然后他就又往后面唱了,而且把歌词全改了,都成了“祝我最爱的小路”。讲真,他唱的不尴尬,我听得很尴尬啊。   然后我听到那边有人在喊:“景哥在外面唱歌,还是对着手机,肯定是有女朋友了!唱给女朋友听的!”   “别瞎说!”他冲屋里大声喊了一声,然后回头跟我放低声音还带着笑,“唱给我女人听的。”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说:“你去跟他们解释啊。我等着。”   他说:“好,我现在就去。”   他这么说着,却没有走,也没有挂电话,过了一会儿,他又嘟嘴“唉”了一声:“路路——”   我说:“好啦,别腻歪了。去打麻将吧,多赢点钱,过年给我发红包。”   他说:“好,一定给你个大红包!”   第二天一早醒来,看到微信的转账,他给我转了一三一四!   我惊呆了,给他回复:你们打多大的?   他直接给我打了电话,嗓音还带着点沙哑,说:“我打了一晚上,总算赢到了这么多。多的钱都退给他们了,就留了这么多。”   我的妈呀!这么杀熟还杀亲人真的可吗?   他说:“你今年算是新媳妇上门,没找他们要红包算便宜他们了。这是他们该给的。”   我问:“你想赢就可以赢吗?不是说打麻将看手气吗?”   这人是赌神么?   他嗤笑,说:“光手气有什么用?麻将也是要技术的。我家那一群,都是菜鸟。赢不赢他们,就看我乐不乐意。”   好霸气啊!   我诚心诚意地说:“小景,你教我打麻将吧。我觉得打麻将比洗车挣钱。”   他笑了,说:“你学了做什么,我给你挣钱不好吗?以后我打麻将,赢的钱都给你发红包。”   我很想说好,但理智告诉我坚定地摇头。他如果像我爸那样沉迷麻将,我会跟他离婚的。   他好像明白我的意思了,问我:“你怕我沉迷打麻将?”   我点头。   他笑着说:“要沉迷早沉迷了。你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啊。我打麻将一般不怎么赢钱的。”   我有些听不懂。他说:“我若老这么赢钱,谁还跟我玩啊?我家开超市的,安个麻将桌在那里,不过是吸引别人来玩。人来玩就会买东西,我挣的是超市的钱呢。”   我:“……”   我忽然觉得我可以利用一下我家隔壁的麻将馆。   大年初一,我坐在门口盯着隔壁的麻将馆。从中午开始就陆续有人来打麻将,初一都不歇息的,真是钟爱。   这家麻将馆生意很好,原因我不知道,可能是因为里面环境好。他们家里都装着空调,还备有发电机。冬天夏天,大家冷了热了,都去那里蹭空调,停电都不用担心,他们可以自己发电供电。   来这里打麻将的,很多都骑摩托车或者电动车来。开始时其实我很好奇,以为来打麻将的都是附近的人。后来才知道,很多都是大老远跑来的。   真是不懂这些人的想法。   不过没关系,我看着他们的摩托车,都是半新不旧的。要说有问题,也能找出问题,但是不修也没事。要说不干净,也够脏,但是,不洗也没关系。   我想了想,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让他们来我家洗洗车,或者修修摩托。我爸对家里的生意根本不操心,有人来就干点活,没人来就打麻将。别人看他爱打麻将,也就不怎么愿意把车给他修。恶性循环。   我没人商量,蔡景对业务不熟悉,帮不了我。更何况他家这几天也正是忙碌的时候,因为大家过年都要到处拜年。要拜年就要买礼品,他家这几天据说一天能卖一万多的现金。   真羡慕,我也想开超市。 第37章 妈妈,新年好   我在门口坐了整整五天,一直在想这个问题。直到初五那天,方佑轩来找我玩,给我提了个醒。   他说:“你要不搞个会员卡?”   “什么会员卡?”我还没有听说过这个东西。   他说:“就是你给他们一张卡,里面存些钱,可以提供几次服务。像是洗车,洗一次十块钱。你就给他们办一张卡,可以洗十次。这样单独来洗十次要一百,办个卡你就收八十块钱。”   我说:“那我不是少挣了二十块吗?”   他敲了我一下,说:“街上又不是只有你一家可以洗。你不办卡,人家不会每次都来你这里洗。办了卡有钱放在你这里,当然就会来了。这就叫品牌忠诚度。”   我恍然大悟,给他一个大拇指。“果然还是读书好。”   方佑轩大学学的专业叫市场营销,据说专门学这个。果然有学问。   他嗤了一声,说:“这早就不新鲜了。你去外面城里,到处都是会员卡。就连我们学校的水果摊都有会员卡,攒够一百块钱的消费,返十块钱现金。还有别的什么月卡,年卡,规定时间期内无限次洗。或者积分卡,洗够多少次,提供什么优惠。哎,不对,那我们水果店好像是积分卡制。我靠,老子做错了。”   我:“……”   我觉得我当了半辈子的洗车工白活了。   我问方佑轩:“要不,你先办一个?”   他似乎想笑,又似乎有些无语,问:“你要我办什么?”   我想了想,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我还没想好。”   他给我微信转了八十块钱,说:“就办个洗车卡吧。你给我一张卡,我爸来洗车一次,你就剪一次,剪完十次,这八十块钱就用完了。”   我觉得他是在给我挖陷阱。   他家的摩托车每次都来我家洗,洗十次我肯定有一百块钱的收入。   不过上次让他帮我在他家买酒,一斤给我优惠了五块钱,就当礼尚往来了。   我在家找了一圈,总算找到了个可以被称作卡片的东西。一张请柬。过年前后到处都是请客的,九成是结婚的,请客就要去随份子给钱,很讨厌。   上次还看到有人大年初一地请客结婚,真是越过越邪乎了。   这张请柬是我们隔壁几家年前的结婚请帖。我看了看,觉得上面的字不适合,于是又找了找,找到一个药盒。我剪下来一块,在反面写上“启斌修车厂”五个字,想了想,又加上“洗车卡十次”,然后递给方佑轩:“就拿这个当卡片了。”   启斌是我爸的名字,我家修车厂就叫这个名字。   方佑轩接过去看了一眼,笑了,说:“行啊。来,今天先用一次。我这年前年后到处跑,车都脏了,正好洗洗。”   我:“……”   就说是给我挖的陷阱,让我给优惠。   不过我还是给他干干净净地把他的摩托车冲了一遍,然后在那张卡上剪了一下。   晚上,我跟蔡景说了这事。他听到也觉得特别新鲜,说:“我们店是不是也可以搞这种?”   我帮他想了一想,说:“我觉得可以,你可以搞积分制。在你家买够多少钱,就送点什么礼品。”   蔡景自己琢磨了一会儿,说:“真的可行。我搞个记账本,把他们每次的金额记下来,满了一百块就送一副扑克牌,到两百就送一卷卫生纸,那些他们都要用的。如果能满一千,店里五十块钱内的礼品随便挑。我去找个记账本……”   他真爬起来要去找记账本了,说是风就是雨。   我感叹一声,说:“还是他们读大学的好啊,真聪明。”   方佑轩他们读大学回来的,寒假到处聚会,都会来镇上玩。刚开始时还有同学来我家借住,他们听说我没去读大学,都很惊讶。后来可能是怕我觉得尴尬,也不来了。   我也觉得没意思,感觉跟他们说话都没有话题了。他们一开口就是学校生活,或者男女朋友。我一没学校生活,二来已经是已婚人士。他们那点朦朦胧胧的暗恋情怀,撑死拉拉小手的纯真恋爱,我早在高中时就不玩了。   和方佑轩是因为以前关系好,住得又近,现在又有了业务往来,所以见面还能多聊几句。   经过这次和方佑轩的交流,我觉得我以后还是应该努力跟考大学的同学们多聊天。他们在外面读大学,肯定比我见识多。   所以,当初七蔡景给我打电话,问有没有时间去他家玩时,我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因为蔡景说如果我去,他会再去问方佑轩和盛葳他们。   方佑轩只是在我们省会城市读二本就这么厉害,盛葳可是在北京读名牌!   第二天,方佑轩骑着摩托车来接我。这次他学乖了,戴着安全帽,给了我一个。中途去接桂梓仪时,给桂梓仪也准备了一个。   我平时看到他都没见他戴安全帽的,但是他说:“总得照顾一下蔡景的感受。”   我们一起去蔡景家,不出意外地,在蔡景家见到了何立乾和盛葳。   桂梓仪和盛葳都变漂亮了!   她们可能是都学会化妆了。   然后我们见到了蔡景的妈妈弟弟和妹妹。他们出门来迎接我们,大家都喊蔡景的妈妈“妈妈,新年好!”   我跟蔡景走在最后面,他忽然把手搭在了我肩膀上,不只是搭着,用了点力按着的那种。我知道他什么意思。我在心里颤了一颤,也跟着喊了一声:“妈妈,新年好。”   声音很小,也不知道她听到了没有。因为反正大家都在喊,她也只是一径应着。这只是随意的寒暄,不是什么特殊的形式。   可对我们来说,这是特殊的形式。   我很紧张。   蔡景悄悄凑到我耳边说:“下次声音可以再大点。”   蔡景的妈妈忽然看了过来。我心中一惊,赶紧离蔡景远一点。他妈妈笑了起来,说:“这是那个……小余同学吧,长这么高了。”   我去,居然还记得我!   盛葳笑了起来,说:“是啊,余路那次真是一战成名。”   大家都笑了,可见大家都是记仇的人。蔡景欺负我的事,谁都没忘。   我有些不好意思,低了低头,说:“您记性真好,还记得我。”   蔡景的妈妈笑着说:“那次是我们小景太欺负人。今天让他好好招待你。”   过年期间,只要是春节期间没请春客的,到初八肯定都还有一堆菜没吃完。蔡景家大概就没请客,中午很快就整出了一桌酒席。   这种过年串门的酒席,我们这里通常是固定花样。中午就是一整桌小菜,都是各种卤味和蒸品小吃,像是卤牛肉,卤鸡蛋,卤豆皮,卤猪耳朵等等,反正能想到的,基本都能卤。这些都是年前就准备好的,就等年后招呼客人时切出来,然后一小碟一小碟地摆出来。最后再加点青菜和汤或者别的什么菜,就看主人自己发挥。主食也不会吃米饭,都是蒸出大片大片的包子,然后再煮一锅面条。   挺好准备的,基本上客人到了就可以上桌开吃。   所以,我们到了,就直接吃饭了。我们五个客人,加上蔡景和他弟弟妹妹,正好八个人,凑满了一张八仙桌。她妈妈在后面厨房烧水,说等会吃得差不多了再煮面条。   大家边吃边聊,蔡景给我们倒酒。他弟弟居然也要同我们一起喝,被蔡景拍掉了酒杯,给他倒了可乐。   蔡景没去读大学,他们都当是理所应该,但都好奇为什么我也没去。盛葳说:“十一时我还准备去找余路玩,结果他居然跟我说没有去报名,我真是……”   我只好再重复跟他们解释一遍,说家里没钱了,读不起,就去读了个短期培训的技校。然后我就问盛葳,北京好不好,计算机专业学什么。   大家都说计算机专业挣钱,但怎么挣钱,我没有概念。我们这里的网吧里装电脑都是玩游戏。   盛葳说:“北京好啊,我们乡下的根本没法比。你们知道吗,我们第一门课就是计算机操作课,我一窍不通,班上一大半同学直接免修。”   方佑轩和桂梓仪似乎是深有同感,附和说:“我们也是啊。城里电脑早就普及了,人家小孩都是从小就会电脑。”   我问:“计算机操作课学什么?”   盛葳说:“就是很简单的办公软件的应用。文档,表格处理,幻灯片制作等。”   我一窍不通,但盛葳人一向很好,她没有觉得跟我讲就是在对牛弹琴,反而很耐心地给又我解释了一遍。   我还是不太明白那些为什么能挣钱,但总之先记住就对了。   盛葳说:“我说多少都没用。你如果感兴趣,可以买个电脑自己摸一摸,摸了就上手了。”   “电子表格,是不是可以记账?”蔡景在对面忽然问了一声。   我抬头看过去,发现蔡景正在对面看着我们。虽然乍一看好像没什么,但我就是觉得他表情不太对。我心中一个咯噔,这才发现,大家都安静着,就在注意听我和盛葳聊天。我们坐在一个桌角的两边,聊得太投入,头都凑一块儿了。   我几乎是弹着坐直了身体。   盛葳好像还有点高兴,抬头冲蔡景笑,帮他解释说:“对,记账很方便。数据输进去就自动计算了。”   我恍然大悟。这个可以用来管理会员积分嘛。果然是好东西!   如果蔡景看我的眼神不要那么阴恻恻,我会更加觉得那是个好东西。   吃完饭后又是打麻将,过年没什么人来观战,就我们自己凑了一桌。我、盛葳、桂梓仪和何立乾在桌上玩。蔡景为了弥补上次修理我的愧疚,这次坐我旁边教我。   听他睁眼说瞎话,他只是想赖在我身上而已。我都不想拆穿他。   桂梓仪在桌上是帮方佑轩打,方佑轩在旁边看她玩。反正钱是方佑轩的,输了是他的,赢了就是桂梓仪的。   这才叫男人。   噢,对了,忘了说,他跟桂梓仪又复合了。   真是神奇。   他们本来已经分手了,方佑轩高三后来都交了另外一个女朋友。但他们大学都在我们省会城市,虽然不在一个学校,隔得据说还有些远,但寒假回家时,他们在市里的火车站等回家的车时碰到了。   这是怎样的缘分!   他俩觉得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就又死灰复燃了。   我觉得他们真的是很不懂收敛。当初在学校就是因为闹得沸沸扬扬被人棒打鸳鸯劳燕分飞了,现在一旧情复燃就又浪荡地广撒狗粮,都不照顾一下在场其他单身狗的感受。   像我和蔡景多善解人意,猥琐发育才好修成正果。 第38章 画面好美   吃饱喝足还有女人在怀的方佑轩没牌打,恋爱脑就又开始活跃了,开始说人家相亲的事,说他们家有个表妹前两天结婚了,才十八岁。年前相亲,一看对眼,年后就办了酒席。   这种事多寻常,有什么好说的。我希望他们可以多聊会城里大学的事,但他们似乎都对家里相亲很有兴趣。   盛葳说:“十八岁不能领结婚证吧。万一男的反悔了怎么办?”   桂梓仪说:“摆酒席就算是结婚了,见过两家人的,要反悔也没那么容易。你妹妹十八岁还才结婚,我一个初中同学,现在连小孩都生了呢。就等着到了年龄去领结婚证,然后给小孩办户口。”   盛葳“啧啧”地摇头,说:“这么着急赶着结婚生小孩做什么?你这同学这辈子大概就只这样了。”   我感觉躺枪了。   我的婚姻观大概跟他们已经有了深深的无法逾越的鸿沟。结婚当然要趁早,不然要把我男人留给你们么?我也是十九岁就嫁人了,虽然生不了小孩,但反正我这辈子绝不会就这样了。   我歪头看了蔡景一眼,他也回头来看我。四目相对,我觉得我俩的想法高度一致,在桌子底下握的手都握紧了一点。   盛葳忽然很有兴趣地问冲我们这边问:“蔡景余路,你们有相亲吗?”   我们没有相亲,我们是自由恋爱,自由结婚。   蔡景没说话,我只好自己先招认,说:“相啊,相了好几个。都没看上我,我家太穷了。”   方佑轩笑了,说:“你相的什么女孩,眼光这么短浅?你家那门面都够值钱了,做什么生意不能养家糊口。”   我没多说什么,盛葳又问:“蔡景呢?也有相亲吗?”   我又忍不住去看蔡景。蔡景这会跟我没默契了,看也没看我,就说:“没有。没人给我介绍。”   我觉得他在说谎。   他一定有相亲。   盛葳笑眯眯地说:“这么惨啊?回头我给你介绍。”   “哎呀,小葳,把你操点心啊。”蔡景的妈妈大概是听到了我们这话题合胃口,从后面跑到了前头来,然后直接坐在盛葳身边,“你们那附近没读大学的女孩,帮忙多留意一下啊。”   盛葳笑着问:“读大学的不行吗?”   蔡景的妈妈“嗨”了一声,说:“读大学的哪看得上我们。”   盛葳说:“如果有看得上的呢?”   蔡景的妈妈说:“那得是哪辈子烧的高香啊!还是说点实在的。”   盛葳没有再说下去,起身把座位让出来,说:“妈妈,这局给你打?”   蔡景的妈妈把她推回去,说:“你打你打,我后面还要忙会。”   后面我已经完全没了心思。   虽然我和蔡景都跟个男的结婚了,但我们还是不一样。我被他搞得在床上已经跟个女人无异,对女人已经不止是有没有兴趣的问题了,可是他还可以。   我能给他的女孩子也能给。   女孩子能给的,我却不能给。   我很忧郁。   可我不好意思跟他说。我如果说了,就跟他之前的“无理取闹”没什么两样了。   晚上回家后,我躺在床上还有些睡不着。他给我打电话,问我今天怎么了。他说从说相亲开始,我就不对劲。   我问他:“真的没人跟你相亲吗?你这么好,这么高,这么帅,家里还这么有钱。”   我相亲了几次,这市场大概也熟了。以蔡景的条件,肯定不可能没有人给他说亲的。   我问得这么认真幽怨,他居然还笑了起来,说:“你这么高看我啊?”   我愣了愣,不是吗?相亲先看人勤不勤快,再看人才。看人才先看身高再看长相。蔡景这怎么看都是数一数二的,绝对是个好对象。更别说他家又有存款,还有杂货铺。多挣钱啊,一天一万多呢。   他大概看出了我的疑惑,说:“你滤镜太厚了。我跟你说一下别人眼里的我们吧。人家给你说亲因为你是独生子,有技术,家在镇上住,有靠街的门面。跟你结婚了,家里的一切都是你们的。跟我说亲图什么啊?我家不仅没钱,底下还有两个正花钱的弟弟妹妹。家里有一块钱,就要花两块钱,将来还有两块钱是别人的。大家都看得门清儿呢,就只有你这个傻子把我当成宝,以为别人要和你抢。”   他这么一说,还挺有道理。如果我是个女的,我都不会嫁给他。给家里做牛做马还不是卖苦力,解决完一日三餐,家里的东西都是给弟弟妹妹准备的。   这么一想,我就安心多了。   我跟他玩笑说:“可不是我以为,盛葳就想和我抢。”   他笑着说:“再瞎说我生气了哈。”   我才不是瞎说呢。盛葳想给他介绍的一定是她自己。   不过盛葳已经考大学出去了,跟我们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用不着担心她。   出了正月,那些在外面打工的人陆续都走了,镇上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我数了数钱,这一个多月零零碎碎,居然攒了一万三,还是刨去了平时花销的。这可比我爸以前搞一年还挣得多。我很兴奋,算了一下,这样要是能搞一年,就是十几万了。   可惜年过完了,挣钱的汽车都走了。我家生意是摩托车为主的,而我还没学会修摩托。   我拿出三千块给我爸。他去年手气不好,不对,技术不好,总之,年过完时,他最后的钱输完了。三千块够他再玩一年了。如果再输多,他就自己干活再攒吧。   我想把剩下的一万先还给蔡景。他拒绝了,说让我先拿着用,等再多攒点钱了再说。   我想了想,这样也行,就让他进货经过我家时都过来玩。反正过完年,他们杂货铺的生意也冷淡了下来,平时他妈妈照看一下铺子,他进完货是有时间来我们这里坐一会儿吃顿晚饭的。   现在他是我债主,来的再频繁我爸都不会起疑,毕竟债主怕欠债的会跑路,天经地义。   其实吧,他不来,很煎熬;他来了,更煎熬。虽说见见面偷偷抱一抱是能解一解相思之苦。可抱了之后什么也不能做,真的是比不抱还煎熬。尤其是现在春天来了,万物复苏。   心痒难耐啊。   我看着大路外面那满目灿烂的油菜花,想起那年在菜地里的约会。我散步过去,在田间路上走着,拂过那细软的花枝。花枝在我手下轻颤着,我忍不住给蔡景打电话,跟他说我看到有野鸳鸯在油菜地里翻滚。   他似乎惊呆了,问我:“大白天吗?”   我认真地点头,说:“对。画面好美。”   他大概不知道说什么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还盯着人看?”声音好像有点生气。我低头看了一下手机屏幕,视频里果然显示着他正皱着眉头不高兴。   我忍不住笑了,问他,“生气了?”   他说:“能不生气吗?”   我说:“小景,你知道吗,你一生气脑子就不好使。你想想,这大白天怎么可能有人在地里翻滚,还让我在大路上都能看见。”   这下他更生气了:“不是你说的吗?”   我说:“是啊,是我说的,我在说我们啊。小景,你还记不记得以前,你带我去油菜花地里翻滚?”   他愣了一下,声音低了下来,说:“当然记得。”   那天多美啊。那时候他抱着我,连摸都还不太敢摸,只会不停地亲我。现在倒是敢了,什么都敢做,可惜总是没什么机会。   我跳下田埂,钻进花丛,在田沟里慢慢走着,压低声音跟他说:“小景,我好想再玩一次啊。”   他在屏幕里肯定已经看到我在哪里了,嗓音变得有些低哑,说:“我也是。”   我也不看屏幕,就在花丛中慢慢走着,问他:“这一次,你还会只抱着我亲,什么都不做吗?”   他说:“你觉得呢?”   我故意说:“不知道。你还想做什么?”   他说:“我还想做的可多了,你要一点一点地听吗?”   我说:“要。”   他就真的给我描述了一番,他想做的事情。我站在花丛中,指尖捻着一朵花瓣,望着满目的花海,耳机里听着他的声音,浑身都发着烫,用声音回应着他。   最后,我捂着发烫的脸问他:“你看,是不是大白天,有野鸳鸯在油菜地里翻滚?”   他低低笑着,配合着我瞎说:“是啊,压坏人家多少菜啊!”   对此我也深表遗憾,说:“作孽呢。种点地多难啊!”   第二天一大早,我才开门把门口打扫干净,就听见了突突的摩托车。一看过去,果然是蔡景。   我有些惊讶,一般他只有在每周去进货时,回来的路上经过我们这里,才会来陪我坐会儿。这个点,他家应该也要忙着开张。   我问他:“你怎么来了?”   他说:“带你去油菜地里翻滚。”   斩钉截铁,都不打算让我拒绝的气势。   我看了一下,他摩托车后面的篓子里放着两大捆的油菜花,还新鲜带着露水的。   我明白他的意图了,腰一下子就有点软。我跟他说:“你稍等我一会儿。我去准备早餐。你吃了没有……”   “不等了!”他说,拽着我的手腕要我上车,“跟我走吧。”   我说:“先吃点东西啊。我就去蒸个包子。不然,你要我赶在早餐之前回来吗?”   他皱着眉头不乐意。我安抚着他:“你也吃点,吃了比较有力气。”   他这才不情愿地下了摩托车,随我进屋。   我说蒸包子,就是很简单的蒸包子。包子是我自己做的,之前就蒸熟了,只是放在冰箱冷冻室里,要吃时再拿出来热一热。   蒸上包子的同时,我磨了点豆浆。用黑豆磨的,还加了一把花生。这期间,蔡景一直跟前跟后,同我保持着半步远的距离。   有些束手束脚。   我赶他,他后退两步。等我一回头,他就又缠上来了。我没奈何,只好任他跟着,同时加快手上的动作。   等到我一忙完,他就把我抱住了。我不矫情了,任他抱着,问他哪弄的油菜花。   他说:“跟我们那附近的人买的。一百块钱,一早晨去地里割的。”   我忍不住有些想笑。有时候,真觉得他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可能是太早成长了,还没来得及当够一个孩子。   他的眼神非常热烈地看着我,我觉得他眼里我现在可能已经没穿衣服了。   妈的,这可不是一个小孩子会有的目光。   我其实也有些难耐,可是越难耐我越不敢嚣张,总得把后顾之忧先解决了。 第39章 菜花鱼泥   等早餐都好了,我把包子和豆浆都端上桌。我还以为他会三两下风卷残云塞完了就拽我走呢,早做好准备大口赶紧吃了。   结果他问我:“这包子什么馅?”   我一愣,回忆了一下,脸瞬间发热,含糊地说:“菜花鱼泥。”   他大概是没吃过,不,是肯定没吃过。他一脸茫然地问:“那是什么馅?”   我不敢再看他,低声解释说:“就是菜花,加上小黄鱼,和成泥……”   他的呼吸陡然变得沉重了起来。   我知道他明白了其中的寓意。   菜花开时,我想到他,都要想疯了。我清早去摘了菜花未开的花苞,一朵一朵剪下来了,和新鲜的小黄鱼一起蒸熟。然后一根一根地把小黄鱼的刺剔掉,再把他们混在一起挤成泥,做成馅。   他没有再说话,默默地吃着包子,非常认真,而且非常慢。是我看他吃过的最慢的一次饭。   我觉得他可能有点难过。   因为我也有点难过。   我俩沉默地吃完了这个早餐,给我爸留了一份。他似乎还有些不情愿地舍不得,让我觉得有些好笑。   我跟我爸说有事出去一下,可能会回来的晚一点。我爸在楼上应了一声,然后蔡景就把我带走了。   我们来到了小青山,他把摩托车在山里多开了一段距离,到实在是摩托开不动的时候,我们才下了车,一人抱起一捆油菜花。   想到这些菜花接下来的用途,我几乎都抱不动它们。身子发热,腿都打着颤。   蔡景八成是以为我力气小到连一捆菜花都抱不住,要帮我抱。但我不敢放,放了我可能会更加无所适从,只能掩饰着说一声:“好香。”   菜花香味很淡,但再淡的花香,凑近了闻,也是能闻得到香。   他说:“一会你躺在上面,包管会更香。”   我:“……”   我脚下一个踉跄,真是的,还能不能正常说话了?他扶住了我,不由分说就拎走了我怀里的菜花束。还让我走在前面,他在后面看着我。   妈的!我怀疑他是故意的!小青山跟平地没什么区别,怎么可能走得艰难。但他在后面看着我,我简直都要不会走路了。这种明知他接下来要做什么,我还上赶着去给他投怀送抱,无论重复多少次,都无法抑制地会觉得自己荒唐又无耻,却又止不住地兴奋。   煎熬似的,总算是翻过了小青山,到背面一处不会有人到的地方。   其实这个时候,小青山哪里都不会有人。说不会有人到,只是确保万无一失的即使有人来时也不会来的地方。   真的是要感谢小青山这片默默无闻的山林,给我们提供这么一处容身之所。   我们支起了帐篷,又把油菜花搬进帐篷里,一一摊开摆起来。花梗铺满了整个帐篷后还有剩余,我们就把它们竖立在帐篷内测边缘,竖了一整圈。这么看起来,真的就像在油菜花地里了。   比油菜花地里还好,不用滚土。   蓝绿色的篷顶,上面的花纹像极了蓝天和白云。地上铺着金灿灿的菜花,阳光透过帐篷顶穿透到里面来,衬托出整个空间都金灿灿的。   我忽然就想起了以前学过的一个成语,蓬荜生辉。   我可能用错了,可是我就是觉得这个成语能够形容我们现在。   我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怎么看都觉得这里真好看,可我就是不敢看他。   他从身后抱住我,问:“好看吗?”   我实话实说:“好看。”   他开始要亲我,在我耳边问:“还记得昨天我说的,我想做什么吗?”   这一整个准备的过程,就像是凌迟一般,我身子早就热得不行了。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就仿佛最后那把杀人的刀终于等到了落下。我回抱着他的脖子,几乎是叹息地把唇送上去。“记得。”   我们在这蓝天白云之下,相拥在那金色菜花之间。他抱着我,一寸一寸地吻我,解开我的衣扣。我沉迷着,任他脱下衣服,迷糊中也去扒他的衣服。   他说:“路路,你好美!”   我迷迷糊糊中听到他说话,睁开眼来。我正躺在他的臂弯。他低头看着我,就一直看着我,眼里全是光。   我也被他眼里的光迷惑了,也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他也好美!   他忽然把我扶了起来,退开了去,坐到了帐篷边角,把我留在了中间。   什么情况?我定了定神。他今天怎么这么折磨人!我伸手去想把他拉过来。他却望着我,重复地说:“路路,你好美啊!”   我一愣。把手收了收,有些不好意思。我现在不美了。以前我妈说我收拾一下,不比电视上的小鲜肉差。可我最近不收拾了。我收购了个废弃摩托车,天天就在倒腾它的发动机,总是弄得满身油污,肯定比不过小鲜肉了。   幸好他今天一大早就来找我。如果再晚一会儿等我开工了,我说不定都不敢跟他来了,怕他嫌弃我。   我忍着羞耻催促他:“美你还不过来?”   我也挺不要脸的。   他掏出手机,对着我说,“你也看看。”   他想拍照,这不好。可他眼里全是迷恋,我被他眼里的迷恋蛊惑了,没有想到危险,忍着羞耻任他拍了照。他让我换个姿势,我就跟着换了个姿势。   完全没了最基本的安全判断力。   他拍完后,低下头去看了看照片,然后坐到我身边来,圈着我,把手机给我看。手机画面上,金灿灿的背景下,我蜷缩着双腿折在身下,两手撑在身体两侧。脖子微昂着望着镜头,胸口一根红线坠着一个银色的戒指,一副欲说还休的娇羞模样,全身都发着光。   我傻眼了。   这是我吗?   我是这样的?   他还在我耳边说:“路路,你看,像美人鱼。”   一边说,一边亲着我的耳朵。我有些难为情。我平时放荡,都是给他看的,想让他看到我在为他着迷,反正我自己看不到。但现在我自己亲眼看见了,我有些怀疑我是不是太夸张了。   我有些害怕,跟他说:“删了吧。”   这种照片,不能留。   他没有理我,只是一边亲我,一边翻看着照片,说:“路路,你真像个妖精,我怎么这么爱你啊。”   他这一番动情的话,说得我的心都颤动了。我歪头回应着他的亲吻,在他耳边低低地应和:“是啊,你怎么这么爱我啊?”   他把手机放进我手里,我应该把照片删掉的。可是看他这么着迷的模样,我也舍不得。   我把手机扔开,亲上他喉结,扒开他的衣服。他就像真的被妖精迷惑了那样,失去意识一般地,任我胡作非为,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声音,是最原始的快活声音。   后来,他抱着我,吻我,把我慢慢放倒在了花床上。他嗅了嗅鼻子,说:“你闻闻,我说你躺在上面会更香吧,又香又美。”   他脖子上坠着的戒指,撞在我胸前的戒指上,发出悦耳的声音。真好听。   我不想再听他说什么话了,伸手把他抱下来,用嘴堵住他。我们翻滚着,旁边立着的花梗也纷纷倒了下来,散落在了他背上,几乎是要把我们埋了起来。花瓣和花粉全都被溅起来了,洒满了我们一身,也溅得整个帐篷全是。   我眯眼看去,他脸上淌着汗,眼里都是光。他的背后,是穿透过帐篷的缕缕光线,空气中都是细细的金黄的花尘,流转着奇异的香味,伴随着时不时的银铃轻击声。   明明他才美啊!   过后,他搂着我,又把手机捡过来,一张一张翻着,要同我一起看。   尽管刚才已经又实地放荡了一番,再看照片我还是有点接受不能。   我问他:“我doi时,也这么放荡吗?”   他摇了摇头。我心里才算放了点心。我就说嘛,我再怎么放荡,内里也还是清纯的,怎么可能放荡成这样?   结果他说:“你doi时,比这放荡千百倍。”   我:“……”   我生气了。   我可以放荡,可是他不可以说。   他抱着我,啄着我的唇角,说:“我就爱看你放荡沉迷的模样,”   我:“……”   好吧,反正是给他看,不是给我看的。我勉强接受了他的说辞。   我说:“还是把照片删了吧。”   他口头答应着,却还是舍不得地一张张翻来覆去地看。   最后,他忽然问:“相册可不可以设置密码?如果我设了密码,是不是就没别人看得到了?”   我愣了一愣:“应该是吧。我们试试?”   我们试了试,发现了相册真的可以设置密码。   然后他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想继续给我拍照。   我:“……”   还得寸进尺了!   我扑过去按住他,不准他再拍。   他说:“拍嘛,拍嘛。路路,把我们在一起的照片拍下来,好吗?”   我说:“不行,绝对不行,没的商量。”   他说:“商量一下吧。我想看。”   我说:“你怎么这么变态啊?那有什么好看的?”   他说:“我就是变态啊,喜欢变态的东西不是很正常吗?路路,你难道不想看吗?”   我愣了愣。我想看。每当想要他他又不在身边时,我就会不断回想我们在一起时的场景。如果拍下来……   不行,这太危险了!   可我又没办法停止地想,我也想拍下来以后看。啊啊啊,我果然也是个变态。   我没有说话。他按着我的后颈,把我压下来,亲着我说:“路路,我们再来一次。拍下来,好不好?“   我不由自主地点了头。   他才是个妖精吧!   他抱着我,又像被迷惑得失神了一般,不断地说着:“路路,路路,你真美,真美。”   真那么美吗?我也有些期待了。我要去研究相册加密,要把照片拷过来,每天晚上偷偷看。   我俩腻歪到实在是不能再腻歪下去了时,他才让我起来,帮我穿上衣服。我也帮他穿好衣服。然后我们一起收拾着帐篷里的油菜花,一株一株都成了残花败枝,全都秃了。   我举着一根光秃秃地花杆给他看,说:“应该把之前之后的拍下来对比一下,就可以看出我们多么激烈了。”   他说:“直接看过程不就知道了。”   啊啊啊!这种事,不要说出来啊!   我拿花梗抽了他一下,问:“这些花梗怎么办?”   他说:“扔了吧,没用了。”   我说:“一百块钱呢。”   他亲亲我说:“一百块在这里。不在那里。”   我忍住笑,说:“你败家啊。下次别这样了。”   他说:“那我们下次去地里滾,不要钱。”   我说:“地里滾坏人家庄稼。而且都是晚上,能看见什么?”   他说:“那以后我们每年都来一次,好不好?就一次,这花期短,等我们下次见面,花都谢了。”   我有点惆怅,等我们下次见面,我大概就没这么美了。   作者有话要说:  留照片什么的,危险动作,切勿模仿 第40章 可爱泥马   我的手在变得粗糙,一干起活来,身上也总是脏兮兮的。我越来越不希望蔡景在下午时来找我了,因为那时候我通常都是在拆那个脏兮兮的摩托车。   我希望他早晨来,我们一起去集市买个菜,然后我给他做个早餐。那是一整天的开始,空气也很清新,我也还很干净。   可是这个点他通常不是很方便过来,而且我们老一起去集市买菜也很奇怪。   只有下午的时候,我们两家生意都比较清淡,他找机会来坐坐我们说说话,是最好的时候。   可是我最丑。   妈的,人生就是喜欢跟我作对。   我怀疑他下午过来时都只跟我说说话,不和我温存,是不也是嫌弃我太脏太丑了。   七月的一天下午,他又过来了,是去市里进货,下午时赶早回来,路过我家就歇歇脚。当然,路过什么的,都是给别人的说辞。   前段时间下雨了,路上起了泥巴,现在晴了,泥巴干了之后就都是扑腾腾的灰尘。他一路风尘仆仆的,脸都脏了。   我也顾不得换掉满身脏污的工作服,去后面给他拿毛巾擦脸。他把头伸在水龙头下浇了半天才长叹一口气,说真舒服。   我问他要不要干脆洗个澡。他答应了。我上楼去给他准备换洗衣服,结果他跟着上来了,抱着我就开始动手动脚。   我拍开他,说:“会有人来的。”   他说:“这是楼上,不会有人的。我们快一点。”   他蹭一蹭,我就腰软了。   其实会有人的。可我侥幸地想,也许没这么巧。我们快一点就好了。   真的是好想念他。脏兮兮的我也管不了了,任他亲吻,任他脱掉衣服,任他推到床上。情感上来时,我也没什么理智了,迷迷糊糊地配合着他。   他抱着我时的眼神,还是那么着迷,像那天在菜花里的模样。   我心中忍不住发烫,好像真的又变美了,就伸出我那渐渐磨得粗糙的手,轻轻按上他胸口。他忽然更加兴奋起来,抱着我深吻。   我想,他可能是察觉到了什么。他想用行动向我表明,他根本不在意我是什么样子的,不管什么样的我,在他眼里都是美的。   我最后的一点理智也没了,忘情地回抱着他,想他更抱紧我一点。   楼下忽然有人喊:“有没有人?余师傅!”   我瞬间回神,连忙推开他。他箭在弦上,根本放不开我,不耐烦说:“喊几声没人他就走了。小路,我们好久没有亲热了。”   他失去理智了。我知道。我应该要保持理智,可是这样好难。我竟然认同了他,纵容着他,努力压抑着不让自己叫出声。   楼下喊人的声音越来越大,我现在是进退两难,就希望那人赶紧走吧,这生意我不做了!   “不会在睡觉吧?”那人还在楼下自言自语,然后紧接着有上楼的脚步声。   我被吓坏了,赶紧推开蔡景起来。把他往衣柜里藏。我匆匆忙忙地穿衣服,他把我也拉进了衣柜,说:“你不能这样出去。”   那人先敲了隔壁我爸的门。我爸的房门通常是开着的,敲一下有没有人一目了然。那人很快就自言自语,说:“没人?”   然后脚步声又停在了我门口,重重拍着我房间的门,喊:“余师傅,在睡觉啊?”   我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里了,生怕他扭开了门锁。刚才藏得太过匆忙,我没办法确认我们到底有没有衣服散落在地上。   “也没人。”那人嘀咕着,“去哪儿了?”   脚步声下楼去了。我吓得腿都软了,趴在蔡景怀里,连走出衣柜的力气都没有了。   “以后再也不能这样了。”我说。   蔡景却还把头埋在我颈间吻着,还琢磨:“洗澡间可以吗?总没人会闯洗澡间吧?”   我觉得我要被他逼疯了。“他们会在外面等。然后洗澡间里出来两个人,你让他们怎么想?”   他说:“不用。我躲着,你出去就好了。”   我说:“那如果别人刚好也要借用厕所怎么办?”   他没话了,最后很烦恼,说:“你们这里的人怎么回事?连人家卧室都要闯!”   我问:“难道你们那里不是吗?”   开门做生意的,哪有什么隐私?都是附近老邻居了。我家就两个单身汉,大白天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没守铺子没打麻将,肯定就是在楼上睡觉了。   他把我抱了起来,又要往床上压,说:“路路,既然他已经走了,我们继续吧。”   “还继续!”我可不敢了,推开他,说,“我都吓死了。万一人家是来修车的呢?”   我整理好了衣服要下去,他问:“你下去怎么说?”   我想了想:“就说我在楼顶晒东西,没注意楼下。”   “你晒什么?”   我好烦,冲他低吼:“晒豆子,腌豆豉,行不行啊?”   他却笑了,说:“你这也会啊?”   他拉起我的手,仔细看着:“还有什么你不会的吗?”   这人到底懂不懂我在生气啊。我气鼓鼓的。他却抱着我又亲又啄。“路路,你真可爱。”   可爱泥马!   老子这么放荡,哪里可爱!   我下去时,那人还在四下找老板。真是执着。一看到我,他就喊问:“小余师傅,可找到你了!”   我说:“有事吗?我刚在楼顶,没听到。”   那人说:“来修车铺当然是修车了!我这自行车链条打滑,你帮我看看?”   自行车现在一般的毛病我都会修了。我给他检查了一下,不是什么大问题,调节一下齿片就好了。   我说:“您去隔壁看几局牌吧,修好了我叫您。”   想了想,我又补充了一句:“下次来如果我不在铺子里,可以到隔壁喊我爸。他都在的。”   客人在我家喊破嗓子我爸也不可能答应,他是能不干活就不干活。但如果去隔壁专门找,他还是会理一理的。   蔡景在楼上看到人走了,也出来,蹲在我身边,看我修车。我还是不太想他看我。我碰这些东西时,手上都满是油污。有时候连身上也是,得在外面罩上一件工作服。   总之就是很丑。   我跟他说:“冰箱有杯黑豆浆,你去拿来喝吧。解解乏。”   他嘴上答应着,却没用动,说:“小路,我觉得我们可以一起做个生意,能让我们理所当然地在一起的生意,尤其是晚上能在一起。”   我觉得他这话有点异想天开,而且还很内涵。“能做什么生意?你家开超市,我家开修理铺,都要守着铺头的。”   他说:“我们一起想想,总能想出来的。”   他还不走,一直蹲在我身边。我换一个地方,他就换一个地方跟着我蹲,必须要保持着和我挨着。   看来今天奸情没成功让他很是不甘心。   我也不忍心赶他了。   他又问我会员卡在搞没有。我说还没,没想好怎么做。   他说:“要不就先办个摩托洗车卡试试,先走出第一步,后面再看效果。别跟方佑轩那大忽悠,十次八十块钱太亏了,便宜十块钱就可以了。”   然后他就给我发了一个九十块钱的红包,成了我的第二个客户。我在做卡片时,他问我:“如果就用这种卡片,很容易就被冒名顶替吧?”   的确挺好冒名顶替的,买盒同样的感冒药,把盒子剪成卡片写几个字就是几十块钱了。我想了想,说:“可能我也需要记账。”   我想起了盛葳说的电子表格,问他:“你有做积分卡吗?”   他说:“我在尝试。先记着账,有人满了额度,就送点小东西给他们,看效果好不好。”   他这么一说,我觉得我想到了一个绝好的主意。   “也许,我们不一定要一起做生意……”   他问:“那做什么?”   我说:“我们可以买个电脑,一起学习!”   我咨询了盛葳,买了个笔记本电脑,按照她的指示,我先安装了一个办公软件。盛葳在视频那头非常耐心地指导我操作,然后她突然问;“蔡景在你家?”   我一愣,说:“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我本来不想让她知道的。   她笑着说:“我看到他的摩托车了。”   这下藏不住了。我笑了笑,说:“是啊,他的摩托车太有特色了。他今天去市里进货了,经过我家,来坐会。他看我买了个电脑,想跟我一起学。”   盛葳说:“很好啊,现在外面做生意都要用电脑,是该学一下。这些操作网上有视频,我给你们发链接,照着学就好了。有什么不懂的,随时问我。”   就说了,盛葳真是个超级好的女孩子!真想把她当女神供起来!   挂了视频,我跟蔡景说:“盛葳看到你的摩托就认得你了,肯定对你另有居心。”   他似乎有些无奈,说:“是是是,你看谁都对我有居心。”   我说:“可不是只有我,长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就你不认。”   盛葳压根就没有隐藏对他的感情,明明情书都写过了,他们怎么还是这种不上不下的关系。百思不得其解。   他说:“别人不嫌事多,你也跟着起哄啊?我看是不是你对她有意思,恨不得把自己的男人都送给她。”   我:“……”   我擦,他好像说对了。如果有两个蔡景,我真的挺乐意送给盛葳一个。   但这肯定不能说。   我说:“怎么可能?我就算是把自己送给她,也不能把你送给他啊。”   他:“……”   我:“……”   他:“我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   我连忙讨好地补救:“小景,你知道的,我没你不行,不可能送给别人的,所以更不能把你送给她啊。”   他斜了眼角去看门外,我跟着他看过去,门口正好有人经过。我想着他在看什么呢,结果等那人离开我家大门视线范围,我正要回头,忽然唇上一痛。   不是那种真的疼的痛。   他咬了我。   他说:“不想冒险就别撩我。”   我:“……”   我撩你了吗?   噢,好像是撩了。他听不得我说没他不行。   我觉得他有一种很奇怪的大男子主义,似乎觉得让一个男人没他不行,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比让一个女人对他沉迷还要了不起。   他到底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啊?   哎,大白天地撩到了男人,真是我俩都受罪。我强迫自己回到电脑上转移注意力,打开我们装好的办公软件。 第41章 给你盖大房子   电子表格看起来还挺好学的,一点都不难。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一起学。   每天晚上八点以后,我家没什么生意可以关门了。蔡景也把他家的铺子提前收拾好,留个门给他妈妈照看。   然后他就骑着摩托来我家,我们一起看视频学习怎么用电子表格。   我提前跟我爸说好了,晚上他要过来和我一起钻研怎么学电脑,会留在我家过夜。   我爸没意见。   其实我觉得吧,只要我别抱着蔡景在他面前亲吻,他估计都不会管我。他可能都不知道有男的会抱着男的亲吻。   无知也挺好的。   我把电脑放在我房里,我们就坐在床上学。在我爸回家之前,我们都正正经经地学习,顶多就是抱着亲亲摸摸蹭蹭,不会做什么过火的事。   等我爸睡觉之后,我们就偷偷去楼下胡作非为,再一起回来相拥而眠。第二天一早,他再早起回家去给他家超市开门。   我觉得他这样两头跑也挺辛苦的,要不我们还是别每天都学了。但是他说他回家守铺子的时候可以补个眠。   这段时间,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抱着我说:“路路,你真聪明!”   我也觉得我很聪明。脑细胞大概都用在琢磨怎么和他腻歪上了。   电子表格很简单,有视频教学再加上又不懂的问盛葳,其实我们学了几天一些基本操作就都会了。   但我没跟我爸说,他也没跟他妈说,反正电脑是高深的东西,他们也不懂,我们学时间再长一点都是理所当然。   当然,如果长得太离谱就不行。半个月后周围的邻居就注意到他了,问他每天晚上来和我做什么?   镇上是没有秘密的。邻居问的其实也非常纯洁,可我们太不纯洁。   就算说了是在学电脑,但七嘴八舌不能保证会传成什么样。万一哪一步走样出了错,我俩就完蛋了。毕竟,有啥学习是不可以白天学,非要晚上学。   更夸张地是,附近有个做黄豆生意的邻居,对电脑记账也有兴趣,听说我们在学,也要跟着一起学。   妈的!   于是,我们就只好宣布结业了。那个邻居再要学,就等我有空时教他吧。   为了表示我们真的是有学电脑。他也去买了个电脑,然后把他的记账本换成了电子表格。我本来对洗车卡还有些犹豫,现在逼到这份上,也干脆搞了个表格,开始做最简单的摩托洗车会员卡。   当然不止有摩托车,我还有汽车的业务。虽然生意不多,但是我们镇上也还是有几个跑生意的面包车。这种跑生意的车都讲究干净漂亮,肯定要经常洗,保持清洁。   我做了最简单会员卡,上面就分行写了“启斌修车厂,摩托洗车卡,十次。价格:九十”,并留个地址和手机号。   我拿着我写好的东西去我们镇上印请柬的店里,让他帮我照请柬的大小印成卡片,印一百张。老板看到后觉得很奇怪,问我这是什么。   我就给他简单介绍了一下,表示以后还会再推出别的服务卡。然后我问他:“老板,办一张吧,省十块钱。”   他们家也有摩托车。   老板答应了,可能是为了我以后能继续来他家做生意。   为了防止有人冒名顶替,尤其是这家复印店的老板可以无限制复印。我让蔡景帮我在每张卡上都签了我的名字,让他写得龙飞凤舞一点,不好模仿。然后我还在隐蔽的角落里做了个只有我自己懂的标记,是一个倒写的C。   有了电子表格记账,我把买卡人的姓名和手机号记下来,允许他们把卡借给别人用。用一次,我就给他们扣掉一次。   方佑轩说这种会员卡要广告,就是要打招牌,或者发传单。但我觉得他说的不对,发传单怎么看怎么像骗人的,就为这事搞个招牌又太贵了。   好吧,我就是太穷了。不管是做招牌还是发传单,都是要钱的。   蔡景听了笑,说:“广告是他们大城市要的,我们这里哪需要。你就让你爸打麻将时,在麻将桌上提一下,保证过不了几天就都知道了。”   麻将桌这么神奇?   居然真这么神奇!   我爸去提了一嘴之后,没一会儿麻将馆就有人出来找我,问:“听你爸说你们在搞什么会员卡,是不是如果有十个车来洗,只收九十?”   我想了一想,他说的是对的。   他说:“可以!我办。”   这么干脆?他就成了我的第一个正式客户。   我还真没想过我爸还有这种打开方式。算是物尽其用了。   蔡景真的是奸商,跟生意相关的,什么都能算计。   不知道哪天会不会也会算计我。   第一个客户的卡没多久就用完了。因为麻将馆一堆开摩托的人,他有卡洗车,其他人就直接用了他的卡。洗了几天,十辆车洗完了,他那张卡就用完了。   我怀疑他是在倒卖。   不过还好他又继续办了一张,倒卖不倒卖,我也不关心了,反正后面有人也跟着他办了。   麻将馆这种地方。只要有一个人办了,就能知道我这里的业务,传播速度比风还快。   小镇没有秘密,在这里也算是个优点了。   后来我又陆续发了别的洗车卡,因为大家洗车频率不一样,有的经常要跑远路的洗车次数要的多,我就加办了二十次洗车卡,只收一百六十块钱。   结果被经常砍价砍到一百五。   算了,十块钱而已,我认了。   最后,大家都来办二十次的卡。   我就干脆搞了个两百的,一年无限次洗,不过办这个卡的不多,就几辆新车。   但不管怎样,我的洗车业务算是红火了起来。搞得我经常是从一早晨起就开始忙,因为大多数的客户都是早晨赶集骑着摩托来的,来了就把车扔我这里洗,洗车加停车,赶完集再离开。   只要车扔给我,那就是生意。我拆那个废弃摩托车,拆了又装,装了又拆搞了半年,牺牲了我多少小鲜肉的形象,总算是把摩托车搞会了一点。   现在又有扔在我家等洗的摩托车,我给他们洗洗,然后敲敲打打,都能给他们找出毛病来。   有一些小毛病,通常很便宜就能给修理好。但放着不处理,时间长了就会变成大毛病。我主动跟他们提出来,他们愿意花钱修就修,不愿意我也不强求,反正毛病变大了,他们还会来找我。   若是像那些非常小的小毛病,我就顺手给他们处理了。   这样大家都觉得我做生意实诚。   这样,十一到来之前,我已经攒下了一堆客户,还通过预收的洗车卡的钱,把欠蔡景的钱还清了。   其实他说我不用还他钱。但如果我不还他钱,他还跟我关系还这么好,那除了他是菩萨外,就只能用他是我男人来解释了。   他说:“那就让别人猜我是你男人好了。”   没人猜得出来的,白痴!   人家只会认为我是老赖,而他不敢跟我闹翻,会影响我的信誉。   最后,他还是收了。   我有些得意,问他:“我是不是很能干?”   他在视频那边笑,说:“是,小路最能干了。”   我跟他说:“老公,这么多钱你借给我一年,我都没有利息还给你,你是不是太亏了?”   他眨了眨眼,好配合地说:“当然,亏大了。利息呢?”   我装可怜地说:“没有利息啊,我没钱了。可不可以用别的还?”   他的声音已经哑了下来,说:“可以啊。”   我也压低嗓音跟他说:“明天我们去市里,随你要我怎么还。”   不在一起的时候,平时就只能靠视频说荤段子解馋,真的是好悲惨俩男的。   我打算第二天去市里进一批油料货,因为接下来的十一又是汽车美容挣钱的时间。虽然十一不比春节,但好歹也是个大节日,有在外面的人会回来,会回来就会有车。   汽车美容可比洗摩托车挣钱多了!   蔡景一早晨就来接我,我们先去小青山拜了拜庙。这是我们的约定,只要一起经过小青山,只要时间许可,都会去拜一拜。   拜完之后他就要离开,我没让,缠着他去小青山的山背面给他还利息。我俩现在就是干柴烈火,我不缠他,他还能忍受。我只要稍一勾引,他比我还热情。   没办法,谁叫我们是苦命鸳鸯。   我俩腻歪得差不多后,才离开小青山,继续往市里去。我本以为我这身体都江湖百战了,这次也不过是堪堪几次波涛翻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结果没想到,路上只是比平时多颠簸了一会儿,我就觉得不舒服了。   我们明明很克制了啊。   我想要他抱,不想坐摩托车,但我们又只有摩托车。   真是自作孽。明知道会有不舒服,还是要缠着他把自己搞得惨兮兮的,他说我真没说错,我就是一条小黄鱼。   我抱着他的腰,忍不住幻想,如果我们也有台汽车就好了。汽车多舒服啊!   大夏天去市里不用被太阳烤得发焦,在山上翻滚完了还可以舒服地躺着休息。   其实关于买车,我之前跟他提过一次。他夏天去市里进货时,每次都被晒得发焦。我攒了钱,想先给他买个有篷的三轮车。但他说他的摩托还能用,三轮车又那么贵,就一直拖了下来。   这次倒是个好机会。他对自己不好,但对我是好的。   我跟他腻腻地撒娇:“小景,我好累啊。”   为了照顾我,他骑车的速度已经慢下来了。我说话,他都听得到。现在我说了累,他就把车速更加放慢了,然后停在路边一棵树下。   周围没有人,他推开我的安全面罩,摸了摸我的脸,有些心疼地说:“要不我们在这里等客车?你坐客车过去,我到客运站去找你?”   我摇头,跟他说:“小景,我们买个三轮车吧,这样以后我们来进货也可以在小青山玩,我有三轮车坐就不会不舒服了。”   他连想都没有想,直接拒绝了我。“我的摩托车还能骑。下次我们别在外面玩了,玩了你又辛苦。”   我去!   居然为了省钱,连跟老子滚床单都不滚了。   我觉得我的魅力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我有些委屈。“你不想跟我玩吗?你嫌弃我了吗?”   他说:“你想到哪里去了?做了之后你身子不舒服,你以为三轮车就舒服吗?我们可以找时间专门出来,玩完就回去,你也不用太辛苦。像今天这样,要去市里,又要去进货,就算三轮车你也累啊。”   他说的挺认真的,表示三轮车不需要。但我觉得,如果我真的给他买了一个,他一定还是会高兴的,说不定会玩得比我还积极。   可是老子买不起。没有他出钱,我连个三轮车都买不起。   可恶,我也想当霸道总裁,随便一甩手就是一个法拉第!再一甩手就是一个别墅可以金屋藏娇。   为什么同样是喜欢男人,别人就可以红尘作伴潇潇洒洒,我们就得这样猥琐发育战战兢兢。   我问他:“小景,你会不会嫌我不是高富帅,不是霸道总裁?”   他一点面子都没给我,还笑出了声,说:“不,你是甜美小娇妻。”   我:“……”   鸡皮疙瘩啊——   他说:“路路,我会挣很多钱的,变成高富帅,给你当霸道总裁。”   我也忍不住笑出了声,跟他说:“不要。我不要霸道总裁……”   他好像很感动地看着我。   我给他坏坏地笑,说:“我要温柔总裁。”   他把我拉近来亲了一口。路上没有人,但是路边的田地里远处一些有人。不怕,我们躲在树后面,他看不见我们。   他说:“我今年已经攒五万了。等过几天凉下来了,我把铺子整理一下,把里面的面积扩大一点。以后我再把杂货铺做成超市,再做大,给你当温柔总裁。”   我说:“好。我也会挣很多钱,给你盖大房子,买大车,不让你在外面风吹日晒。”   他笑着,低头又亲了我一下,说:“好,我等着。”   我们又坐上他的破摩托车,蹦蹦铿铿地一起去市里。太阳还很热,但好在路边有点树荫,还有点风。我坐在他身后,抱着他的腰,跟他说等我们攒钱了就出去,买个大房子,每天都在一起。我给他做饭,他给我暖床。   他听着,说:“好。”   身下还是不太舒服,可是他的背好舒服。路上还是很颠簸,可是风吹在身上好舒服。我觉得我们以后一定可以有一个大房子,是我们自己的,我们俩的,只要一个。 第42章 好会做戏啊   过了忙碌的十一,我又攒到了两千块。我用它收购了一辆破破烂烂得要报废的三轮车,又买了零部件,开始学习修理三轮车。   我家这边三轮车也不少,多是农用去田里拖菜的。这种车很容易脏,一般很少会来我家洗,基本都是在家自己洗。我之前本来想要不要再搞点什么卡来鼓励他们一下,最后放弃了。   洗车是副业,我十几岁时就会干了,不想到几十岁了还洗车。洗车买不到房子。   其实零零碎碎的修车也挣不了多少钱,但比洗车稍微好点。   三轮车修起来比摩托车麻烦一点,但它全称三轮摩托车,既然都有摩托俩字,应该也有通用之处。我先自己学着拆,有不会的就在网上找视频,一般问题网上都能找到答案,但还是有很多没有。   幸好还有我爸,虽然他现在比以前更懒了。但到底是多年技术工,当年也是专业认证的,有问题能帮我回答一些。   有时候我爸也不知道,就只能靠我自己钻研了。   这时候,我就非常怀疑以前老师们都是骗我们,说什么上了大学就可以不用辛苦学习了。   想想我都不上学了,还不是得继续好好学习。为了研究线路,我都恨不得把物理书再找出来翻一遍。   蔡景通常会在进货回来的路上来我家,看我有搞不懂的头疼,还煞有介事地帮我一起琢磨。他老是先帮我洗个手,然后给我抹护手霜,很仔细地给我一根手指一根手指都抹好,然后让我在旁边蹲着,他帮我操作。   我嫌他烦,这种手动操作的,怎么能由别人代替。但是他说:“平时我看不到也就算了。在我看得到的时候,还让你在这里辛苦,我坐边上看着。我做不到。你在旁边看着,告诉我应该怎么做,我来帮你动手。”   好暖一男的啊!我乐得蹲在旁边指挥,看着油污把他的手也弄脏了,莫名就会觉得好开心,拿着刚洗好的香喷喷的手去挠他。   三轮车体量大,我俩蹲在旁边一起研究,外面人都看不到我们。我故意把他弄脏了,他就报复我,要用亲我来恐吓我。我把手贴在他脸上,问他:“小景,你是不是嫌弃我的手太脏啊?”   他咬我的唇,说:“没良心的。你再不好好注意保护,手都要开裂了。到时候痒死你。”   我说:“痒了你帮我挠啊。”   他说:“挠完了会疼的,我给你亲亲。”他就真个含着我的手指亲了,好痒。   这动作太撩,我不敢让他继续,把手指抽出来。他还舍不得,要继续亲,含糊地说:“你给我好好抹护手霜。到冬天要是有一根手指冻到了,我……”   我觉得他是想说什么狠话,结果发现是自己做不到的狠话。   我偷偷笑了笑,问他:“你是不是想说,你就不陪我滚床单了啊?”   他:“……”   我觉得他被点穿心思有点老羞成怒了。他压低声音恶狠狠地对我说:“不,我就草死你。”   他真是少有这么霸气说话的时候,这么一说,我的腰都软了。   我靠在他腿边,问:“怎么办?我想十根手指都冻到。”   他:“……”   他好像已经当我现在十根手指都冻到了,倾身要压过来。   我也不是很想避开,就等着他。结果他还没压到,水泥地上先响起了脚步声,擦擦地靠近过来。   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听到声音立刻就把蔡景推开了。果然,一个人从三轮车后面探出头来,问我们在做什么。   那是麻将馆里面的人,在门口闲站。大概是见我俩躲在三轮车底下躲太久了,就好奇来看看。   蔡景老在我家出没,街坊们都知道了,我俩是老伙计。老伙计就是比好朋友还要好朋友的关系,拜把子兄弟的那种。   我们拜过天地,拜把子兄弟也当得起。   但就算是拜把子兄弟也没我们这样亲近的。尤其是我明明忙得不可开交,他还腻在身边不走,肯定就会让人奇怪。   我弹弹手指,随意地说:“我这里有点修不明白,他给我看看。”   那人很惊讶地问:“小蔡老板还懂修车啊?”   小蔡老板是我们附近人对他的称呼。因为他是个老板,因为他还小。   蔡景也不怕脸大地回答说:“我骑摩托这么多年,多少会一点。”   那人好像很有兴趣,蹲了过来,打算边跟我们聊天边看他修车。   这下可真的是尴尬了。蔡景动手都是要我指挥的,现在我俩把个谎撒错了,还真是不好圆。   蔡景心不慌气不乱,继续在那里敲敲打打,然后自然而然地跟我说:“我觉得你这个发动机是有问题的,不是修修就能修好的,可能需要换一个。”   我:“……”   这还要你说。   蔡景把工具往地上一扔,拍了拍手,然后抬头问我:“有肥皂没?我洗个手。”   真的是好会做戏啊!   我俩现在都是影帝级的了。   我带着他去后面洗手,自然而然地把那人扔在了门口。   等他洗手的时候,我还有点不踏实,跟他说:“你要不也去隔壁打打麻将?我总觉得他们看我们的眼光怪怪的。”   也许并没有,但我就是没办法,做贼心虚。   反正来打麻将的那么多,天天来天天打也没人觉得奇怪。沉迷麻将总比沉迷男人说得过去一点。   他还有点犹豫,因为他知道我讨厌麻将馆。他来我家从来没有踏足过隔壁。他可以跟人站在门口聊天,但绝不踏进屋里半步。   但现在我们也真的需要一个借口掩饰。他也考虑了一下,说:“好,赢了钱给你发红包。”   我跟他开玩笑,说:“你要不去找我爸在哪桌?把他赢得不敢玩了,也许我以后都不用发愁了。”   他冲完手上的泡沫,往我脸上弹水,笑着说:“你别害我。赢了他,以后我还想来见你吗?”   我忍住笑,故作生气地把毛巾往他脸上扔。“你就敢赢我!”   他说:“我赢再多,最后不也是你的。”   之后,他就真去隔壁打麻将了。我继续研究修我的三轮车。没多一会儿,他回来了,比他先回来的是微信的红包。三十块钱。   三十块钱还不错,基本算不输不赢了。   我钻着螺丝,也没有看他,让旁人看起来,我俩就是在随便闲聊。   我问他:“你不会是放水了吧?”   我现在觉得,他打麻将,不把别人杀个片甲不留,那都是他开恩了。   他那心眼,真是多得数都数不清。   上次过年我去他家玩,他教我打麻将,让我记住上家的牌和下家的牌。几轮过后,他就基本猜出了人家的牌面。   还给我炫耀:“这算什么?以前手工码牌时,还得记住码在自己门前的是什么牌。”   真是不好意思哦,现在用上自动麻将桌,限制您老发挥了。   说实在,他这技术真不是谁都学得来,反正我不想学。打麻将不就是娱乐图个好玩,像他这样打,早晚头发都掉没了。   还要再照顾打牌人的感受,放水时要放水,还不能让自己吃亏。有时候我都怀疑,他弯弯绕绕的这么多心眼,到底是怎么能够对我实心眼的。   他神秘一笑,说:“必须的。来,给爷洗个车。”   我白了他一眼,看他心情很好的样子。放个水这么高兴?   三十块能豪华版加加的洗车服务了。我拧开水龙头,一边喷水一边问他:“碰到什么好事了?”   他还给我装神秘,说:“等成了你就知道了。”   我调转水龙头朝他喷。叫他嘚瑟!   他连连求饶地往旁边跳地躲开,说:“不是不跟你说,是现在说什么都太早了。”   好吧,我原谅他了。   他没有让我等太久,也就一个月吧,我就知道了。   他居然把麻将馆的生意拿下来了!   他每次去玩都只赢二三十块钱,有时候还会输二三十。我还以为他是怕赢钱了被人讨厌,结果,我果然是低估了他的奸商程度。   我在旁边觊觎了这么久,都没把这里的摩托生意全拿下来!   他拿下来的是麻将馆的零食业务。不,确切来说,是他给麻将馆创造了一个零食业务。   我们隔壁的麻将馆会给客人提供一些免费茶水,不会提供零食。蔡景每次来我家都是借着进货路过的名义,去打麻将时,也总带点零食过去,说是刚进的货。像是一包瓜子,一袋花生,或是地瓜干饼干什么的,总之就是一些可以放在嘴里嚼的零嘴。他坐上桌后,打着打着胡了一局牌,就吆喝着把零食分给桌上的其他人吃。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一来二去,大家都喜欢他。   散局后,客人都走了。他没走,站在我家门口跟我说话。等麻将馆老板出来后,也自然而然地过来和我们聊天,他就诱导麻将馆的老板顺带做点零食买卖生意。   诱导得完全不露痕迹。   当时他们谈话,我就在旁边听着,眼看着麻将馆老板一步一步掉进他挖好的陷阱里去。   那些零食,根本就不是他去进货顺路买来的。是他从家里刻意带过来的!   但是麻将馆的老板就是欢欢喜喜地上当了,还让他每周去市里进货时,帮忙把那些零食和香烟都捎上一些,放在麻将馆里,卖给需要的客人。   妈的,奸商!   为什么奸商都能挣钱。老子辛辛苦苦搞修理,却还是摸爬滚打地混温饱。   那天我都不想跟他说话。   我觉得他心机好深。   原来进货路过我家来看我,真的只是路过,都不是因为想我了。   只是想我们隔壁的麻将馆。   觊觎着要跟人做生意。   他还没懂我为什么生气。   好气!   我更不想理他了。 第43章 带你去兜风   麻将馆的零食生意被他搞起来后,需求量越来越大。麻将馆的人很多,到下午三四点时,很多人都是半饿状态。有零食摆在旁边就会想吃,这时候,输钱的人就会撺掇赢钱的人买点零食大家吃。   赢了钱的请客,我们这里很常见。但多是那种一场下来赢了很多钱的,散场后去请客喝酒。像是在牌桌上胡牌了请吃零食这种……   妈的,就是蔡景搞起来的!   这些零食都相当便宜,赢的人根本就不在乎。尤其是胡了一个大牌,一开心往往想耍豪迈,大手一招,喊老板开袋零食。   其实就是几块钱,但把气氛炒得非常热闹。客人喜欢,老板也喜欢。   我觉得这几样零食在这个麻将馆的销售,可能比蔡景家店里的销售还多。   我能不说他奸商吗?   我都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这么多心眼。   他从毕业后,变化越来越大,都快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会撒娇的小景了。   他这样一搞,不仅和麻将馆里的人混熟了,街坊邻居以及常在我们附近出没的人,都把他当成了附近的人。他来得再勤,也没人觉得是什么奇怪的事了。   后来,麻将馆的零食有时候断货了,还会主动给他打电话,让他帮忙送货过来。   他当然是不介意跑这一趟的。跑了之后他刻意留下来打打麻将,然后和我爸一起回家,自然而然地留在我家吃饭。等我爸吃完饭再回去打夜场麻将,他让我把店门关了,抱着我一起去洗澡。   我的气总算顺了,抱着他的脖子赖在他身上。“小景,你好聪明啊!”   我俩的脑细胞大概都用在了怎么想方设法地创造机会搞地下情。   他咬我的唇,问我:“不生我的气了?”   我说:“我哪有生气?”我是不会承认我曾经吃过醋的。   他笑着说:“你有。你生气我来是为了麻将馆,不是为了你。”   被他说中了心思,我也不好再赖皮了,跟他说:“我觉得我们好可怜。”   他没有说话,就只是在我眼角唇边来回亲着。他说:“小路,我家那边的麻将馆,我也在努力让他们开这个生意。小满和小意还有一年半就高考了,等我们攒够了钱,就离开这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开始主动跟我说,以后要离开这里了。   真好,我觉得幸福就在向我们招手了。   我问他:“做麻将馆的生意很挣钱吗?我们镇上还有好些麻将馆,你要不要都去试试?”   我们这里没有别的娱乐活动,麻将馆到处都是,只不过有的开的大,有的开的小。   他笑着说:“你们镇上是你们镇上的。我一个外人来这里做生意,会闹矛盾的。隔壁张老板那只是近水楼台,算作人情了。”   噢,那他果然还是只为了我。我的气彻底顺了。   进腊月的时候,我把那辆快废弃的三轮车修好了,还翻了新,刷了漆,加了防雨棚。现在这个三轮车前面有驾驶室,后面有防雨棚,风吹不到他,太阳也晒不到他。   我跟他献宝,给他仔细介绍了一下这个三轮车的功能。   “现在路上吹风那么冷,有这个三轮车不是暖和多了?后面放货箱也宽敞,你要把超市扩大,用这个进货是不是比摩托车能装的多多了?”   他上看下看,里里外外都看了一圈,虽然没有很多的表示,但我知道他很开心了。他整个眉眼都在笑。他说:“你还少说了一个功能。”   “什么功能?”三轮车功能当然可多了,反正比摩托车多。   他招招手,让我也跳进了后面的拖车。我一跳上去,他就把我揽到了他腿上。我挣扎了一下,看拖车对着外面的靠田地的大路,从外面看不进来棚子里的的情况。   我安下心,乖乖让他抱着。他往下倒去,让我趴在他身上躺下,然后在我耳边神秘兮兮说:“可以车震。”   我惊呆了,瞪着他小声说:“还说我是小黄鱼,我看你才是小黄菜!人家车震的是什么车,这是什么车?”   他说:“在这里垫几层褥子不就是了?”   我骂他:“不要脸。你自己去震吧,我才不跟你震呢。你也不怕震几下给震散架了。”   他的胸膛滚出了笑,说:“你控制一下,就不会震散架了。”   我:“……”   我捶了他一拳,跳出来,大手一挥,钥匙吊在指间,朝他招招手,装作豪迈地跟他说:“喏,这是钥匙,这车就送你了。”   他跟着跳下来,笑眯眯地接过钥匙,说:“走,带你去兜风。”   他把我也拉进驾驶室,一发动引擎,他直接飚油门。我俩就呜地一下冲出了镇区,冲到了大路上。再转个弯,就拐进了田间的小路。   田间的路在前几年修成了水泥路,很好走。阡陌交通,白色的路,褐色的土,一块一块。这时节我们这里基本都种着同一种蔬菜,一颗颗像白玉一样,整整齐齐地排布在地里。   我们像电视上开着拉风跑车的高富帅那样,呼啦啦地兜着风,弯弯绕绕地围着那几块田地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路很平整,但三轮车跑快了还是有点颠簸。田间风呼呼的,有些凉。   但是好痛快。   我朝他喊着,问他:“感觉怎么样?”   他说:“很好!这真的是废车修好的?”   我特别得意,跟他说:“当然!”   他又跑了一段路后,总算是尽兴了,把车停在路边的一棵树下,让树干挡住了驾驶座的位置。熄了火后,他把我抱坐在他腿上,把我的手捧起来,放在唇边亲了又亲,说:“小路,你真厉害!”   “那是。”被他一恭维,我也有点飘飘然,都忘了我手上现在长茧了。   结果,下一句,他说:“真想把你按在这里草。”   我:“……”   恩将仇报!   我说:“小景,你有没有觉得,你越来越凶残了?”   二十岁的男人,如狼似虎,我都快hold不住了。   他说:“有啊,都是你把我饿的。”   他从后面亲着我的耳朵,一下一下地引诱我,似乎真的有打算在这里开干。   真是的,他越来越没脑子了!虽然是田间,这时候没人,可这也是路上!   我推开他的嘴,跟他说:“我可是很金贵的。你先开回去垫几层垫子再来找我。”   他大概也就是逗逗我解馋,我推他,他就放开了我,正经地说:“可不止要垫几层垫子。还要去申请牌照,上了保险,才可以上路。”   “啊?”我很惊讶,“要上保险?不是只有汽车要吗?我也没见有人上牌照啊。”   我买的时候就没有牌照。   他说:“就在村里跑当然不需要。但我要去市里,路上有交警查的。要牌照要保险才可以上路。”   自从他说了之后,我留意看了一下。真的,我不开摩托车,以前都没有注意这个问题,一看才发现果然好多摩托车都没有牌照。   蔡景的摩托车有牌照,但是没有上保险。他说,只要不去年检就没事,反正也没人查。   我以为只有汽车需要牌照和保险,摩托车是随便开的,就跟自行车一样,随便开。   可是摩托车会摔死人啊!可没听说有人骑自行车摔死的。   我看了蔡景一眼。如果他们家的摩托车当初有保险,他爸爸会不会有什么赔偿。   我问他:“既然是规定,为什么不上保险?”   他说:“摩托车是高风险,交保险很贵的,而且没牌没证不给保。办牌□□又麻烦又贵,每年还要审查,又是一笔费用。一台摩托车才多少钱?”   我觉得,我好像似乎大概可能,嗅到了一丝商机。   就像蔡景去打麻将时,在牌桌上嗅到的。   很多理所当然没有的东西,都是可以变成有的。   我想了想,跟他说:“小景,你说如果我把洗车会员卡,扩成修车会员卡,有没有前途?”   他问我:“这个怎么扩?洗车是一样的价,修车不一样,你怎么收钱?”   我说:“就类似保险。不过,我只管修车。给不同的车不一样的价格,半年或者一年,交了钱,只要车坏了我都修,不管什么故障。”   他说:“大家如果知道出了问题你都修,就不好好注意开车了,你这样做会亏的。”   他说的也有道理,但是会拿生命来损人不利己的,总还是少数。   保险是门精细活,当然不可能就这么简单粗暴。我在汽修学校时,有学过一点汽车保险。保险种类简直五花八门,摩托车的我没有研究过,但大概也是差不多。   我现在可以做修车会员卡,以后说不定可以专门做针对农村摩托车的保险代理。方佑轩说过,这叫细分市场,就像拼多多一样。   我把这初步的想法跟蔡景说了。这可是大生意,做好了我们就有钱了。我有点激动,也有点紧张,因为做不好就什么也没了。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粉丝滤镜,刚开始有疑问,后面看我紧张了,他倒开始给我鼓劲,觉得这是个超级好的想法。   我说:“小景,你不怕我搞砸了,以后要靠你养啊?”   他说:“那正好!把你接到我家,要我养多久都行。”   然后他安慰我说:“别怕,我们一步一步来,慢慢摸索。”   蔡景把三轮车开回去了,但是没有白收我的,给我转了五千块钱。我生气他跟我这么见外,但是他说:“给别人看是五千买了个二手三轮车。但我们知道,三轮车是我女人疼他男人的。五千块钱,是他男人疼他女人的。”   什么男人女人的,我都被他绕晕了。我只是感觉到手痒痒的,他摸着我的手,一点都不在意粗糙长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什么神仙日子,一觉醒来多了这么多小天使留言~~   嗷呜,感动~~~~ 第44章 帮自己男人说亲   进了腊月,那是各种生意都准备抢钱的季节。我把汽车美容的牌子擦干净了,竖在最显眼的路边,又把门前修整了一下,把旁边腾出空间来。   生意一红火,就又有相亲的上门。我跟蔡景报备我又得相亲了。这次他很大度,表示知道了,只要不跟女人有身体接触,其他就随我去。   真是的,相亲时我要跟人有身体接触,会被直接甩耳刮子的吧?   有他这高姿态低要求,我也放松心态地随意走马观花。反正就是有人找我了,我能拒绝的拒绝,不能拒绝就见一见聊一聊。   我家很穷,外有负债,家里有抹牌赌博生活无法自理的老爸。要嫁进我家,不能挑剔,不能要彩礼,要会洗衣会做饭会照顾我爸。孩子不需要多生,两个就好。结婚后要在家带孩子,不能外出去打工。   我觉得就算我全程都没有碰到过那些女孩,她们走时,也想甩我两个耳刮子。   讲真,我觉得除了没有彩礼钱是不要脸了一点,其他的条件不都是正常的吗?我们这镇上的家庭妇女们,谁不是这样?   蔡景在视频那边笑,说:“是都这样,但你这话说得真是欠草。”   我:“……”   我总觉得他把最后一个字说错了。   我说:“不是我说的,是她们问的。”   问我家有多少钱,家里有什么人,想生几个小孩,以后想在家做生意还是出去打工。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蔡景还是笑,说:“真的很欠草。”   真的不是“欠揍”吗?那些可是女人,怎么草我。我只能给男人草。   好吧,我明白了。是我男人高兴了,他想草我了。   真是的,越来越凶残了。   他弟弟妹妹怎么还不高考啊!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攒够钱了出去组建家庭啊。   晚饭时,天已经暗了。现在天黑得早,暗了也会有生意上门。我坐在门口吃饭,守着生意。   隔壁麻将馆的老板娘也端着个碗站在外面吃饭,看到我就过来跟我闲聊。   “小蔡老板最近很忙啊,很久没来了?”   蔡景跟麻将馆的业务关系,大概比我这个几十年的邻居关系还好了。   我不敢表现得跟他太熟,应付着说:“可能吧。要过年了,大家都忙。”   老板娘问:“他们开超市的是不是很赚钱?小蔡老板有生意头脑,人又上进,肯定搞得很红火。”   当然,那可是我男人!   我压下内心的喜滋滋,装作不在意地说:“应该吧。”   老板娘又问:“听你爸说,你去年买汽修设备,还是他借的钱?”   我去!我爸怎么什么都说?   我立刻撇清关系说:“是啊。今年好不容易挣够钱,还给他了。”   老板娘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充满了奇怪的欣慰。又问我:“小蔡老板是跟你一年的吧?”   “……是。”我觉得有点不对劲了,但还是先合理化我们的亲密关系要紧,“他是我高中同学,比我小了月份。”   “那今年是二十了?”   我:“……”   妈的!终于明白了!老子被温水煮青蛙了!   果然三姑六婆的长舌最是难缠!   我换了笑容,问:“张婶您问这做什么啊?要给他说亲么?”   老板娘一点也不含蓄,说:“是啊。我有个侄女,今年打工回来了,年龄跟你们差不多。这不,先跟你了解一下他的情况。”   我擦!   你侄女怎么不先给我介绍?我是你邻居啊,我也在相亲市场啊,你这样让我去介绍我男人,不觉得伤人么?   我笑着问:“行啊,您想了解什么?我跟他还挺熟的。”   老板娘说:“就他的家庭情况,你知道什么,先说说。我侄女条件不错。人才也行,在广州和人一起开网店,做得挺红火,一年能赚上百万。去年把她弟弟也带出去了。要行的话,回头小蔡老板过来两个人再见见。”   上百万!   我觉得我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我也想开网店!   “行,没问题。”我说:“我这老伙计啥都好,家里条件也不错。就是您也看到了,他家开超市都是他在忙活,因为他爸爸早些年没了,妈妈又是个只会打麻将不管事的。底下还有两个读高中的弟弟妹妹,是对双胞胎。娜娜,哎,是说的娜娜吧?”   老板娘说:“哎,你还记得她?”   我说:“是啊,过年她来玩,我们都说过话。娜娜要是不嫌弃他家里负担重,我就跟我老伙计说一声,让他哪天抽空过来见见。”   老板娘感激地笑了一笑,说:“行,我去跟娜娜说。对了,他弟弟妹妹是在哪里读书?”   我说:“在市里,好学校。”   将来都是要考大学的!一年花费两个人要四万!四年要十六万,你们最好算清楚!   没想到,等我把饭吃完,碗筷收拾好,再到前面来收拾东西时,老板娘她们已经算好了。她又笑眯眯地来找我,说:“娜娜说可以。人上进肯做事,什么都好。你就麻烦帮忙操点心了,成了婶给你包红包。”   我:“……”   妈的!   帮自己男人说亲!   有我这么倒霉催的吗?   我笑一笑:“这算什么操心啊。举手之劳,也是好事嘛。”   我的心在滴血。   我这么个上进肯做事的适龄青年近水楼台站在她面前,她视若无睹,反而隔着我看到了遥远的蔡景。   由此可见,蔡景比我更是个香饽饽。   我被蔡景骗了。   他一定有相亲对象。   什么家庭条件差。什么家里负担重。什么弟弟妹妹将来是要分家的。什么没人看得上他。   都是骗人的!   我没有跟蔡景说我邻居在打他的主意。我觉得我需要时间先来消化一下,不然我可能会跟他在电话里吵起来。   或者,我跟他说了,他反过来跟我生气,埋怨我居然给他说亲。   总之,怎么都可能会闹一场。   挨了两天,心神不宁,我也又要相亲了。   没办法,过年就是这样,相亲是家常便饭。   还有两年,再忍耐一下。等他弟弟妹妹考大学了,我们就可以出去了。出去就不回来了,也不会再有人逼我们相亲了。   我的相亲对象基本上都是胡大婶给我到处收罗,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热衷此事,没看人家都看不上我吗?   现在我倒是想明白了。因为胡大婶给我找的对象跟她都是非亲非故,反正祸害人家闺女她不心疼,成了还有媒人谢礼。麻将馆老板娘那是直接给自己侄女说亲,当然得把人看清点。   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妈的,蔡景!   大骗子!   这个相亲我本来不想去了。但是胡大婶说,人家女孩的妈妈非要安排说见一见,什么条件都好商量。   这么有诚意的家庭,好像女儿嫁不出去似的,简直太少见了。毕竟现在市场上女孩稀缺,直接拒绝了大家面上会不好过。   在胡大婶家和女孩子见了面,打了个招呼。这种场景,真是无论重复多少次都觉得尴尬。有时候女孩子如果太尴尬,我会主动一点先开口。但今天我心情不好,不太想说话,就晾在那里,等她先开口。   “余路,你不记得我了?”   咦?这开场白有点奇怪。   我回了回神,多看一眼面前的女孩子。是有点眼熟。皮肤很白,头发很直。外面今年可能又换流行了。   女孩笑了,不是很高兴的那种。她说:“看来是真的不记得我了。”   我觉得有些尴尬。这种事,看破别说破啊。   女孩说:“给你点提示。我是你初中同学。”   初中?   我愣了一愣。那是什么时候的事?谁还记得初中啊!   她还看着我,一双眼睛眨呀眨的,好像真的很期待我想起她来。   我没办法,硬着头皮,想啊想,想啊想。   她的眼睛一眨一眨地,总算让我想起了一首诗。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你记得!”她开心地笑了起来,“那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名字吗?”   我长长地呼吸了一口,把之前已经陌生了的名字,重新再说出口。“孙幼苗。”   初二时,我妈刚过世那段时间,我有点浑浑噩噩,没有去上学。孙幼苗来我家里,给了我一张作业纸,上面抄着一首诗。   就是那首《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我的妈呀,我们当时怎么那么矫情!   孙幼苗说:“你现在还好吧?我看你家汽修厂,生意还挺好的,门口都是车。”   “还好。”我胡乱应着。其实我应该说,就过年这几天才有点生意,其实平时都是门可罗雀。   可是,对着老同学,真是太尴尬了,不好应付!   她又说:“你以前学习那么好,我还以为你肯定会去读大学呢。”   不走经济路线,走感情路线,段位太高,有点应付不来。   我说:“那是初中,还勉勉强强。高中就不行了。”   她说:“其实我去年听说你在相亲就想见你了。可惜那时候我有点事,没有赶上,所以今年一回来就让我妈找了胡大婶来帮我说。”   我愣了一愣,转头看向她。她在笑,脸是红的,有些羞涩。   不对劲!   我尴尬地笑了笑,说:“是啊。去年说了几个女孩,都没看上我。因为我家太穷了。我爸你也知道,除了抹牌赌博不干活的。汽修厂说得好听,平时也没什么生意,就过年这几天,外地有车开回来,才能开点张。”   “没关系啊。”孙幼苗说,“我攒钱了。我初中毕业就出去打工,做衣服,做了好多年。现在好了,还能带人做,一年能挣到二十万。”   “这么多啊!”我发誓,我只是对这个数字有点惊讶,还有些向往。做衣服真能这么挣钱吗?“我看别人好像一般就十万。”   她说:“那是普通做衣服的。我刚开始也只能挣那么多。后来带人做,老板也赏识,就挣得多一些了。”   “这样啊。”做得好就能拿得多,也挺合理。可惜我不能出去做衣服,不然我多吃苦耐劳点,说不定一年也能挣到二十万。三年就是六十万。不知道六十万能不能在外面买个房子。   我由衷地佩服她,说:“你真厉害,我洗车修车,一年也就你的十分之一。”   她又笑了笑,是那种很宽容的笑。她说:“家里车少嘛。北京有很多汽修厂,你有技术不怕没车修,我们村也有人在那里打工呢。你如果想出去,我们就出去。如果你不想出去,我们就在家里做生意。修车如果不行,还可以在门口摆个早餐小吃摊。包子饺子面条那些我都会,还有些新鲜玩意,跟网上学学也都能做……”   我觉得她可能会错意了。我并不是在问她能挣多少钱,也没打算要跟她结婚。   可是这样打断一个女孩子,有点不太礼貌。我努力找了找,看能找什么话来打断她,但好像找不到……   然而,大概是我欲言又止,她又会错意了。   她说:“你不用担心彩礼钱……”   我不是在担心彩礼钱啊!虽然我的确没有那个钱。   她说:“我把钱攒够了。家里的房子也盖好了,我弟娶媳妇儿的钱我都攒好了,我爸妈不会刁难你的。”   我忍不住瞪了瞪眼,在心里默默帮她算了一下,她攒了多少钱。怎么这么能攒钱啊!我想攒钱跟小景去外面买个大房子,现在还连个零头都没攒到。   她说:“现在家里相亲都是看家境看人才,差不多就结了,凑合着过日子。我不太想那样。余路,我……我挺喜欢你的。你如果觉得咱俩相亲太快,也可以先处一年,你要是觉得我可以……”   我愣了愣,又看向她。她微低着头,却又很努力地看着我。她皮肤很白,但是脸颊红红的,又羞怯又勇敢的模样。   我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是一个女孩在向我表白。   不只是核对家庭条件后准备结婚。   我有些慌乱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我居然上榜了!   我家编辑来扶贫了~~   好激动,第一次,太紧张了~~   一晚上都在做梦,梦见收藏评论蹭蹭蹭涨啊涨啊涨   一睁眼,噗,想多了 第45章 我想当你的男人   这是怎么发生的?我们不是在相亲吗?不是相完发现我家其实根本没钱,我这个人也很无趣,然后就没了吗?   为什么我感觉我像回到了读书时代?男女恋爱还要先表白?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去!我擦!我靠!我日!我……   这么好的女孩,我准备好的所有理由都没办法拒绝。我那些劝退条件,她全都不在意。   “我觉得我……配不上你……”   我想了老半天,终于想出了这一句渣男经典用语。我渣男无疑了。从奇葩变成渣男,好像还是升级了。可以接受。   她又笑了一下,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说:“不会的,你配得上,你最好了。”   声若蚊蝇,却让我想起了蔡景。   他说:“路路,你最好了。”   我的脑海里仿佛飞进了万只苍蝇,嗡嗡嗡嗡的。   我都不记得我是怎么离开胡大婶家,走回我家的。我最后大概是说了一个:“好,你……让我想想。”   我说不出拒绝的话。   原来漂亮善良又能干的女孩子都喜欢扶贫。像盛葳,像孙幼苗。   孙幼苗描绘的未来真好,美好的平常人的生活。两夫妻一起挣钱,一起打拼,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就去外面打工,不想去就在家里做点小生意,开个夫妻店,生两个小孩在旁边玩。   多好!   我也羡慕那样的生活,但我跟那种生活绝缘。   我站在淋浴底下,扶着墙摸着自己。我想象不出来任何女孩子的模样,也没有任何女孩子能让我兴奋。能让我兴奋的只有我男人了。   初中同学……   蔡景曾经说过,初中时有过有好感的女孩子。那个女孩子后来去了哪里?现在也回家相亲了吗?   孙幼苗描绘的那个未来多美啊。也有人给蔡景描述过吗?蔡景不会心动吗?   还有老板娘的侄女,她也不介意蔡景家的弟弟妹妹,她也想跟蔡景相亲。   那些女孩都那么好。她们能和他在光天化日之下接受众人祝福,她们能白天陪他做生意,晚上陪他暖床。她们有绵绵的情意,还能给他生孩子,不用他离乡背井就能享受到的美好生活。   我什么都做不到。   我有点不甘心。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想到我的身体,想到蔡景的身体,就没有办法控制。   不甘心……   已经晚上十点半了,我给蔡景打电话,也不管他睡觉了没。   他要敢睡了,老子现在就去他家把他睡了!   他睡了,可是他很快就接了电话。   没等他开口,我说:“小景,我想上你。”   “啊?”他愣了一愣,大概以为自己迷糊中听错了,重复问:“你说什么?”   我说:“我想上你。我想当你的男人。”   这下说得够清楚了吧。   我想,等我把他的身体训练得也跟我一样了,他就也只能有我了。我这么迷恋他的身体,我肯定可以的。那些女孩子描绘出来的美好未来,再美好都引诱不了他,他只能有我。我要出去,他也只能乖乖跟着我出去。   他愣了一会,问:“出什么事了吗?”   什么出什么事了?没出什么事老子就不能上你吗?你每次上老子,老子问你出什么事了吗?都是男人,凭啥你行老子就不行。   我说:“就是我想上你了,想当你的男人。”我重复着,问他,“给不给?”   他沉默了一会儿,没说话。我也固执地等着,看谁耐性大。   他最后像是无奈地轻叹了一声,说:“好啊,给你上。你当我男人。”   我觉得我兴奋了。   难怪每次我说他是我男人时,他就那么兴奋。   第二天一早,我才打开店门,他就来了,不顾我说还要先收拾一下,他拉着我就上了他的三轮车。   不是我说,骑着摩托车出现时炫酷骚包得不得了,换成三轮车后,就标准一副土气农民的模样。   他这么急不可待地要投怀送抱,老子今天要是镇不住他这气场,攻不下他这个身体,以后就跟他姓。   我们去了小青山。这都不需要说了,我们根本没别的地方去。   冬天的小青山已经变成了小褐山,但是前几天下了场雪,现在雪还没有化完,地上零星地散落着白色,点缀成很好看的图样。   走在林间,脚下有点软,落地仿佛都没有声音。空气中有些湿润的凉气,仿佛还闻得到雪的味道。   他带了帐篷,我们把帐篷支起来,又在旁边生了火,把帐篷里也烤得暖烘烘的。一整个过程,我们都没有说话,气压有点低。   我没有解释,他也没有问我。   最后一切准备就绪,他终于开口了,问我:“小路,你还想上我吗?”   我说:“想。”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带我进了帐篷。他先脱下了衣服,然后在我身边躺下,一副我在这里你随意的模样。   我去,要不要这么直接!   我马上就蠢蠢欲动了!   他身体真好看!   无论看多少次,我都觉得这可真是好看。   我跪坐在他身边,伸手摸他的脸,到他的肩膀,再一路往下摸。   我多渴望他啊,渴望得必须要独占他,无法忍受他有任何属于别人的可能。   我俯下身来亲他,吻他,啃他,咬他,一种欲念支使着我,恨不得想揉烂他,撕碎他,然后全部吞吃入腹。   是我的,都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我可能快疯了。   等我从迷乱兴奋中反应过来时,发现我伏在他身上。   妈的!   明明是我占据了绝对优势,可我在求他快一点。   我绝望了。   我以后得跟他姓了。   可能一辈子都只能叫蔡夫人或者蔡太太了。   可能是我的表情太过绝望,吓到了他。他翻过身,非常小心翼翼地把我搂在怀里,问我:“路路,出了什么事?”   我忍不住悲从中来,呜呜地跟他说:“我以后要跟你姓了……”   他好像有些意外,甚至还笑了一下。他可能在想,这是什么大事呢。   他亲着我的脸颊,问:“跟我姓不好吗?”   “不好!”我说,“我要当你的男人,你当我的女人,不能有其他女人!”   他怔了一怔,离开我,又抱着我躺了下去,继续让我趴在他上面。   他说:“路路,刚才是你自己来的。”   潜台词,老子给过你机会。不需要你提醒!我受不了他离开我,又缠住了他。   妈的!又一个机会,我又浪费了。   我哭着朝他吼:“我知道!”   所以我才绝望啊!   我现在连他都不行了!   他抱住我,问:“你是我的女人,还是男人,你很在意吗?”   我愣住了。   我不在意。   我只是在意他会不会是别人的男人。   我问他:“你会喜欢别的女人吗?”   他没有太意外的表情,他可能早就猜到了我异常的原因。   我破罐子破摔了。   我说:“女人能每天陪着你,能让你家人欢喜,能给你想睡就睡,还能生孩子……你真的不会喜欢她们吗?”   她们还比我会赚钱!   他看着我,沉默了许久。我知道我这是在无理取闹了,比他曾经的无理取闹还要无理取闹。可是我没办法,我停不下来。我只要想到我这变态到绝望的身体,我就喘不过气来。   女孩子所描述出来的美好生活,那是蔡景唾手可得的。   他有什么理由放弃那样的美好,来跟我这种人蝇营狗苟不见天日?   可就算是无理取闹,我也固执地不想有半分让步。   我要他回答我,亲口回答我。   许久之后,他才开口:“路路,如果可以,我真想证明给你看,你就算让一个女人脱光了勾引我,我也不会有兴趣。”   我心一横,要去翻手机,说:“那我们找视频……”   他按住我的手,说:“可我不想看女人,我只想看你。路路,我只想看你为我动情时的模样,只想听你跟说没我不行。”   我说:“我不信!女人那么好,你为什么不喜欢她们?我能给你的她们都能给,我不能给的,她们也能给。你为什么不会喜欢她们?”   他说:“她们给不了。我要的只有你能给,谁也给不了。不是女人或者别的男人,路路,我要的,只有你能给。”   小甜菜越来甜了,甜言蜜语越来越能了。可是我一点儿也不信。那么多的事实都在面前,我没办法信他的甜言蜜语。我看着孙幼苗都会心动,会后悔,甚至会恨,恨我自己为什么是这样的人?为什么偏偏只有我不能是一个正常的普通人?   他会没有过吗?   我知道自己很卑劣,我以小人之心度君之腹。可是我没办法。他以前有过有好感的女孩子,他还是男人的身体,他若想和女孩子在一起,只在他一念之间。   他还那么会说谎。   他明明有跟人相亲,他却说没有。   他明明那么受欢迎,他还说不是。   他现在还不敢看女人的视频来向我证明。我都可以!   我忍不住哭了起来,抢着手机说:“我要你证明给我看。”   我天天都在想他。网上说年轻夫妻是隔天就需要的,可我们甚至一个月才难得一次。他那么凶残,我不信他能只靠和我视频解渴。   我要找视频。可我不知道怎样找。我拿着手机的手甚至还在哆嗦。我也不想他看其他女人的视频。如果他看了,如果他有反应……我们就真的完了。   他握住了我的手,抱住了我,问:“路路,你是对我们现在的生活不满意吗?”   他的语气有点沉痛。   我愣住了,泪眼模糊地望向他。   不满意吗?   当然不满意!   我想要孙幼苗说的那种生活。我想和他白天一起做生意,晚上一起抱着睡觉,早晨再一起抱着醒来。我不要这么偷鸡摸狗,还要天天担惊受怕他是不是在跟别的女人相亲,有没有对别的女人产生过想法,会不会有一天厌烦了和我这样偷鸡摸狗。   我们沉默了许久。   越沉默我心里越凉。   我觉得我们可能走不下去了。   当初我怕我们走不过四年分离,有点外力就留下了。   可我没想到,没有分离,我们也走不下去了。   这该死的鬼地方,根本就容不下我们,不可能让我们好过。   我就说应该要离开这里!   我的眼睛越来越模糊,已经快要完全看不清楚他了。   我觉得下一秒,他可能就会跟我说离婚。   我忽然有些害怕。   我是对我们的生活不满意,可我并不想跟他离婚。   我有些紧张起来。我可能玩大了,作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13 14:38:35~2020-08-15 02:02: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下山打老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你是我的温柔   “我……”我急切地想要挽回一切,想表达清楚,我不是想跟他离婚。我们再想想办法,总是能在一起的。   我很着急,口齿都混乱了,声音还有哆嗦。我越想说清楚就越着急,越着急就越发抖。最后我说不出来了,只能着急地哗啦啦流眼泪。希望他可以明白,我不想跟他离婚,我只是不安。   他一直看着我,任我哭着也没有抱我,没有安慰我。   我觉得我们可能真完了。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他忽然把我的衣服拽了过来,裹住了我。我毫无意识地拉着衣摆,心里哇凉一片。他也穿上了他的大衣,把我抱了起来,出了帐篷。   外面的火已经快熄灭了,抵不过腊月的寒风。我半身光裸,一出来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没有放下我,只是用衣服更严实地裹住了我,把我的腿裹进他的大衣里,用身体温暖着我,然后继续抱着我,踩着湿润的树叶和残雪往山上去。   这……   光天化日之下,这约等于裸奔啊!还是两个人一起!   我不知道他的意图,害怕和疑惑逼得我止住了眼泪。我抱紧了他,不安地问:“你要去哪里?”   他把我抱紧了些,说:“别怕。现在都在准备过年,没人大冬天到山上来的。”   “万一有人呢?”这是疯了啊!   “就说掉湖里了。”   这……骗鬼,鬼会信吗?   我问他:“你要做什么?”   他没有再说话,继续抱着我往山上去,一直到神仙庙前。   他要去神仙庙。   我意识到这一点,有些抵触。我现在衣冠不整,只穿了件大衣,毫无体统可言。我不想进去,挣扎着想让他放我下来。   他没放,紧紧抱着我,低头问:“小路,你怕吗?”   怕什么?   怕对神灵不敬?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不信鬼神,可是真正到了庙里,又是会在意的。像我现在这幅样子,我肯定不想进去。   他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他说:“我也不信鬼神,可还是有些怕的。我们结婚没有法律和社会保障,所以我带你来这里拜天地。天地为证,鬼神为证。小路,我是有敬畏之心的,我是认真的。”   他一边说着,抱着我就这么直直地迈了进去。   他的两腿比我还光。我至少还藏在衣服里面。   你这叫有敬畏之心?!   我很想吐槽,不知道该怎么说。鬼神之说的敬畏,那不过是能敬畏时就敬畏,不想了时,就不想了。爱一个人时,能把鬼神拉来赌咒发誓。不爱了,鬼神也就跟着没了。   可我现在还爱着,我们曾经请求过这里的神仙帮我们做见证,结为夫妻。   现在我这种样子出现在人家面前,罪恶感与羞耻心都叫我恨不得立刻让自己原地爆炸,最好连一丝烟都不要留下。   有凉意忽然窜进来,惊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低头一看,他在脱我的衣服。我只是光着身子外面套了一件大衣,这一打开是什么也没穿。   我连忙拉紧了领口,抢着把衣服合上:“你干什么!”   他没有坚持,停住了,问:“小路,如果现在不冷,你敢把衣服脱了吗?”   “你疯了!”我喊着,“这里是神庙!”   他没有理我,一脱手,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了。他也只穿了一件,脱掉之后就是光溜溜的了。   真豪迈。   我都忘了现在有多冷,完全傻住了。   他却像无所知觉一样,大喇喇地展示着身体,还不要脸望着神像拜了一拜,转过头来看我。   “小路,就算再不信鬼神的人,到庙里来都会拜一拜,因为我们都对鬼神有敬畏之心。你说是吗?”   我点点头,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既然有敬畏之心,为什么还要在神面前脱衣服?这是亵渎神灵的大不敬啊!   他又说:“男女之事若是不合天道,便是苟且龌龊之事,只有毫无廉耻的人才敢在神的面前做那种事情。可夫妻交合是顺应天地,是鬼神许可的、理所当然的事。你说是吗?”   我愣了愣,心脏不由得跟着剧烈跳动起来,我好像知道他想说什么了。   他又转向了神像,郑重地拜了一拜,然后说:“我叫蔡景,这辈子只有余路一个女人。”他停了一下,又继续说,“虽然他是男的,可他是我的女人,唯一的女人。”   然后,他又转向了我。“小路,我爱你,你爱我。我与你在神的面前结为夫妻,现在在神的面前行夫妻之礼,此事天经地义。他日若有别人,今日之事便当真是无耻龌龊肮脏至极,为人神共愤,天地难容……小路,你愿意吗?”   他说得那样认真,那样决绝。   我后悔了,我为什么要怀疑他?   逼得他要出此下策。   最后把自己也搞得这么无耻下流。   我万分犹豫。我想跟他说,我信了,我以后再不会胡乱不安了,我们别做这种事。大逆不道啊!   可是他不退缩,他注视着我,甚至是逼视着我。   但他没有逼我,也没有强迫我,只是默默地等着。   我……   哎——   我觉得我死后可能会下地狱了。   我在他的注视中,缓缓地松了肩膀,让大衣滑了下去。我也抬眼望着他,说:“我愿意。”   还拉上了个垫背的。   他笑了,伸手过来抱住我,把我搂在怀里。他身上的皮肤很凉,因为刚才已经凉了一阵。他怕我也凉着,在我脱掉衣服后就抱住了我。   他低头开始吻我,一寸一寸地吻我,温柔又耐心。在我为他准备好时,他抱着我说:“路路,你是我的爱人,我的妻子,我的老婆,我的媳妇儿,我的女人,我的宝贝,我的唯一。”   他的话语一个字一个字都在耳边,伴随着他的热情,烧得我意识全无。朦朦胧胧中,我感觉到他在吻我的眼角,问我:“路路,你是我的谁?”   我颤颤抖抖,脑海里全是他之前的话语。我无意识地重复着他先前的话,回答他:“小景,我是你的爱人,你的妻子,你的老婆,你的媳妇儿,你的女人,你的宝贝,你的唯一。”   他在我耳边低低地笑了,吻上我的唇,说:“对,真乖。记性真好。记牢了,知道吗?”   我微微睁眼,透过朦胧的眼帘望着他。他淌满汗水的脸,水亮的眼睛里全是我的模样。他背后,是上方那座模糊看不清的古老神像,正慈悲地俯视着他脚下这对结合的夫妻。   我的男人,他那么有力量,他浑身都是火,他有炽烈的赤子之心。他说我是他的唯一。   我在他怀里哭得无法自已,一声一声叫他小景,小景。他一遍一遍回应我说:“路路,路路……”   事后,他给我把衣服重新裹好,然后清理了地上的狼藉。收拾完毕后,我们回到神像前再拜了三拜。   他跪在蒲团上,回头对我说:“路路,从今以后,与你我相关的,我都信鬼神。”   他说的好认真,我心中一颤,跟着说:“我也信。”   谁叫我们这么渺小,像蚂蚁一样,又渺小又没什么力量。   未来还不知道有什么,那么多,那么远。   他把我抱回帐篷时,火已经灭了。他又重新点燃了,稍微把衣服烤热好后,他又一件一件地帮我穿上。   我也帮他把衣服都穿好,然后偎在他怀里。我有好多话想跟他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最后,我说:“小景,对不起。”   他却说:“路路,是我不好,是我让你不安了。”   他承认了,他的确有相亲。他知道我如果知道肯定会不高兴,所以没有跟我说,反正不过是应付的形式。   他的条件听起来虽然不好,但是他本身肯上进。总是有不是那么看重家境的女孩,当然不介意陪他吃苦。   好女孩,其实很多。他遇到过,我也遇到过。   所以我才担心。   可我再担心,也没有像今天这样失控。   他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想了想,跟他说:“我就是发现,原来相亲市场上也有愿意扶贫的好女孩,像盛葳一样。”   他笑了笑,说:“你再夸盛葳,我真的会吃醋的。”   这是玩笑的,我知道。我说:“你这么好,肯定也能遇到那样的好女孩,我怕你会动心。”   他把我的手放在唇边亲着。我忽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好像就特别喜欢亲我的手。   可是我的手很丑了啊。   他笑着说:“只有你才觉得你男人好,别人都想要。”   我不要脸地说:“是啊,我觉得我男人天底下最好。”   他微微一笑,在我额头吻了一下。之后我们都没有再说话,就静静地望着噼里啪啦的篝火。   然后,他轻轻地哼起了歌:“在奔波中我蓦然回首,看看过去的年头。曾经努力得到的所有,转眼之间不停留……”   这首歌我没有听过,只觉得旋律温柔又优美。他在我耳边低低地唱着,唱到高潮处,搂着我轻轻地摇摆着。   “你是我的温柔,给我所有,代替了一切哀愁。不管天有多长,地有多久,无悔的为我守候。你是我的港口,让我停留,停留在你的温柔。纵使天也会荒,地也会老,爱是没有尽头……”   他一遍一遍地重复着唱,一直到面前的篝火越来越小的时候,他终于停了下来。我抬头看他,他也正低头看着我,注视着我的眼神那么温柔,和他的歌声一样。   然后,他抬起我的下巴,印上了吻。我伸出双臂勾住他的脖子,加深这个吻。最后,我歇在他的颈边慢慢平息喘气。   我问他:“这是什么歌?”   他说:“你是我的温柔。”   “刘德华的?”   他点头。   我说:“你还真是喜欢刘德华。”有些假装的酸溜溜。   他也不在意,说:“我很专情的。”   我笑了,说:“我知道。”   唱歌永远只唱一个人的歌,哪怕那个人老得可以当爷爷了。爱一个人,也会一直爱着吧,哪怕那个人变态到快成疯子了。   “小景。”我叫他的名字。   “嗯?”   “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   他笑,说:“说过,每天都在说。今天说的最多。”   我也忍不住笑了,在他颈边蹭着,“小景,我真爱你。”   他不在意我跟他闹,因为他知道我再闹都是因为我爱他。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啊!   他笑着,接受了我的表白,就没有下文了。   我拍了拍他,说:“你也跟我说啊。”   他现在傲娇了,说:“我不说的。”   好吧,我明白了,有些爱,是不说的,只能做。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周末居然掉收,搞得我都不知道更多是因为文丑,还是更因为章节虐   文丑我已经没办法了,事已至此,希望下篇文作者有进步,可以继续相见   章节虐的话,这个还可以保证一下。作者是个深度甜文爱好者,如果出现虐,都是为了接下来更甜,啊哈哈哈哈 第47章 我做了什么?   回去的路上,我跟他说了隔壁老板娘的侄女想跟他相亲的事。他听了,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说:“等会儿到家,我去跟老板娘聊聊。”   我打了他一下,故意说:“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啊?”   他笑了说:“是啊,迫不及待,晚一点我都怕我女人要跟我离婚。”   我想起了之前的吵闹,事情这件事已经翻篇,可是我跟他说了,我对现在的生活不满意。不是不爱他,而是不满意。   这很伤人。可能会给我们下一次吵闹埋下隐患,也许哪一次就真的离婚了。   我不知道可以怎么弥补,那是我心里的话,我甚至没办法弥补。就连现在,我相信他以后都会只爱我一个人,只有我一个人,可是,我的确是对我们现在的生活感到不满意。   我只能苍白地跟他说:“小景,对不起……”   他说:“小路,我有哪里做的不好,你要跟我说好吗?什么事都要跟我说。你在心里憋着哭,我会心疼的知道吗?如果你哪天憋多了要跟我离婚,我怎么办啊?”   他这么坦诚地跟我示弱,我也跟他实话实说:“我是怕你跟我离婚。你那么好,哪儿哪儿都好。我没你不行,你如果跟我离婚,我肯定就活不了了。”   我说的是事实。我现在如果失去他,可能真的就活不了了。   以前我还可以为不想太过依赖他而奋力挣扎一下,可是现在已经挣扎不动了。他把我困得死死的了。   他歪头看了我一眼,说:“过来,抱着我。”   三轮摩托车里驾驶座是长型的,可以坐两个人。现在我们一起坐在驾驶座上,他开车,我在旁边陪着。驾驶舱是透明的,时不时会有路人迎面而过,我们坐的很正经。   但他开口了,我就依偎过去,抱住了他的腰。   他舒服地叹了一口气,说:“路路,我才没你不行,我才怕你跟我离婚。”   我有些惊讶,明明一直是我在依附他,怎么会是他没我不行?我伸手抚上他额头中心褶皱,问:“出了什么事吗?”   他说:“也没什么。就是……小满在学校不听话,成绩下滑厉害……”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说:“这又不是你能担心得了的。他寒假不是在家吗?你跟他好好说说,你那么会教育人。小意也在家,她可以给小满辅导功课。”   他“唔”了一声,又说:“小意在学校有男生追,我也好担心……”   “噗——”这下我可真不想给他面子了,说,“当初你在学校不也有男生追吗?怎么没见你担心?”   他说:“有男生追我吗?我怎么不知道?”   我掐了他一下,说:“你还装。”   他笑了,说:“明明是我追的你,你哪时候追过我?”   “怎么没有?”我说,“我为了你,把座位搬到你那边,每天晚自习就担惊受怕生怕涛哥突然袭击。我还挖空心思骗我爸,陪你去市里进货……你居然说我没有追你……”   他愣了一愣,说:“啊,你那是在追我啊……我还以为,是我在追你呢。”   “噗——”我忍不住笑了,说,“是,是你在追我。我也在追你。”   真好。   我重新把头歪在肩膀上。“你看,我们都知道要好好学习的,他们也一定知道。”   长兄如父,他是真的在操着一个父亲的心。所以,他希望身边有一个母亲的角色吗?他认为我是那个角色吗?他认为我做的好吗?所以才说他离不开我?   可是,我做了什么?   我得总结经验查漏补缺,让他更加离不开我。   回家后,蔡景去了隔壁麻将馆找老板娘,我在家里守着炉火煮姜汤。   我们寒冬腊月在外面做那种荒唐事,我已经做好着凉感冒的准备了。   煮姜汤只是求个心理安慰。   等我把姜汤煮好的时候,他也回来了。   我爸还没去打麻将,我们说话不敢太过直接,我就故意调侃他:“怎么你相亲这么快?娜娜长什么样儿你看清楚了吗?”   他说:“看没看清楚都没用,没缘分的。”   “怎么就没缘分?”   他说:“我家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拖家带口的,哪好意思拖累人家女孩。我这任务一天没完成,弟弟妹妹一天没成人,我是没心思谈婚论嫁的。”   他是在找托辞,但也是事实,更重要的,也是他的决定。   我故意问:“那你弟弟妹妹一天不成家,你还真不成家了?”   他说:“是啊。不然过年没脸祭拜我爸。”   连我爸在旁边听了,都忍不住夸了一句:“你这孩子,地方上少有了。”   我想说,爸,你被他骗了,你们都被他骗了。他已经成家了,而且已经好几年了。   第二天醒来,我发现自己头也不烧,鼻子也不堵,体温正常,毫发无损,吃嘛嘛香。   我给蔡景打电话,问他怎么样?   我都想好了,如果他着凉了,我就关心一下他。如果他没事,我就要准备矫情了。   他声音听起来正常,说:“没事。你呢?”   我心里乐开了花,跟他说:“我也没事!小景,我觉得真的有神仙。你看咱俩昨天寒冬腊月在光秃秃的地板上做那事,还都脱干净了,正常还不得冻得你死我活的。可是,我们什么事都没有,说明庙里是真的有神仙在护着我们。”   我神叨叨地,给他找神存在的证明。   他笑了一笑,说:“是啊,我们在一起,是神仙见证的。”   神仙见证,彼此都是唯一,我们的结合是天经地义。   我回绝了孙幼苗,跟她说以前是同学,现在忽然谈婚论嫁感觉怪怪的。而且我现在家里是真没钱,她跟我结婚,实在是太委屈她了。   她本来还想劝我,但我铁了心拒绝。我跟她说我不想出去打拼,也不想开早餐店折腾,就想守着一个修理厂,反正饿不死。结婚了要顾及老婆,还要生孩子,都是负担。   我把语气说的很颓废,就像我爸那种醉生梦死的,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她是一个好姑娘,肯定喜欢那些肯上进的男人。   她好像还是不相信我的说辞,问我:“余路,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我暗里一惊,掩饰地说:“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   她说:“就是感觉。如果不是有喜欢的人了,为什么不答应我呢?”   她一双眼睛盯着我,好像能把我看透似的。女孩子的眼睛都长这么可怕的么?这直觉,简直太危险啊!   幸亏我不喜欢女孩子。   我说:“我不是说了吗?就是觉得配不上你,而且咱俩以前是同学,挺尴尬的……”   我的说辞她不信。我也知道她不信。在家里相亲,没有配不上的说法。只有说中了赶紧下手。越是配不上,就越是要百般殷勤趁热打铁,赶紧摆酒席结婚。生米煮成熟饭,人都是你家的了,就没有不配的说法了。   而不是像我在这里罗里吧嗦地告诉人家,我配不上你。   是的,我就是这么个奇葩。胡大婶对我无可奈何,天天骂我是个憨憨,这么好的女孩和家庭都放过了。   希望她能早日发现我是烂泥扶不上墙,别再给我介绍相亲了。   孙幼苗后来又去跟别人相亲了。在家里相亲,由不得她有多大的主意。她这么纡尊降贵连彩礼钱都不要地想嫁我,已经是石破天惊的任性了。我拒绝了她,她当然不可能等我。最后她嫁给了和我同一条街上比我们大了几岁的男人。   一条街上的,那个男人我当然认识,还有些熟。他家在开着餐馆,我爸跟人喝酒时经常是在他那里。那人挺不错,自己就是个厨师,干活很实在。孙幼苗嫁过去,两人正好志同道合。早晨开小吃,中午晚上开餐馆。有时候我早晨去买菜看到她在店里忙活,她看到我毫无芥蒂地跟我打招呼,还喊我去过早,说给我打折。   我笑一笑,谢过她的好意。   妈的!我都不敢带蔡景从她家门口经过了。   我就怕他们这些外面回来的人,如果知道有我们这种人的存在,会不会看出什么来。现在就连街坊邻居再玩笑说我像个女人时,我都要心惊肉跳好久才能缓过神来。我知道,他们不是在暗示什么,他们只是夸我家事做得好,会照顾我爸。   从小他们就夸我,比女孩子还能干。   但是我真的越来越不敢让蔡景来我家了,就怕哪天有大人碰巧打趣,说我要真是个女人就好了,蔡景要是娶不着老婆,可以把我娶回去。   我们的安全关系完全是建立在我俩的偷偷摸摸,和旁人的懵懵懂懂之上。一旦有人发现这种可能……   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转眼又是夏天。   这是一个又让人高兴,又让人紧张的时候。   因为一学年又结束了,离我们可以离开这个地方又近了一年。   因为盛葳放假回家了,这么多年她也没有减少对蔡景的喜爱。   我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这种不可能的事。连我都知道,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怎么谈喜欢啊。   偏偏蔡景还一副一无所知的态度,把盛葳当普通朋友,跟方佑轩何立乾一视同仁。   我问他:“你真的不觉得盛威喜欢你吗?”   他总是很茫然地反问:“怎么可能?她现在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怎么看得上我?”   我真的抓心挠肺,想叫他别装了,他的日记早八百年就出卖了他。可是我实在是太惭愧曾经偷看过他日记,跟踪过他约会的事,没办法自己招认。   我只好曲线救国,跟他说:“方佑轩前几天莫名其妙,跑来劝我放弃盛葳,说盛葳喜欢的是你。我猜是盛葳给他说了什么,希望方佑轩来传个话,他没跟你说吗?”   他说:“他只说让我对盛威好点。大家都是朋友,有什么好不好的。我对她很坏吗?”   我无语了。明明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这方面就这么不开窍呢?我真替盛葳感到悲哀,怎么喜欢上这么个榆木疙瘩啊。   我叹了一声。“盛威读大学怎么没有男朋友呢?念大学不就是去谈恋爱的吗?”   我好想跟盛威说,叫她别再喜欢蔡景了,蔡景是我的,我们已经结了婚,还在庙里拜过天地发过誓的,这辈子都只有对方。她再喜欢,只是浪费时间浪费青春,太不值得了。   可我不敢告诉盛威。我相信盛威是个好女孩。她在北京读了好几年书,肯定也知道男人可以和男人谈恋爱,肯定也能接受我和蔡景,说不定知道真相后还会祝福我们。   但我还是不敢冒险。万一她不留意给泄露出去了呢?万一其他人不像她那样好呢?我跟蔡景真的会死无葬身之地。   我权衡平衡,最后还是选择对不起盛威。既然蔡景作为当事人都不认,那我也没必要去烦恼这些问题。   但是我没想到盛威会来找我。 第48章 假装一双恋人   盛葳是在一个下午过来的,当时我正在给一个摩托车做保养。她来了,我就扔下手里的活,赶紧把电脑搬出来,把积攒的问题一股脑地翻出来问她,还让她帮我看了我做的会员卡管理表格。   她真是厉害。我折腾了好久的东西,她一眼就看懂了,还教会了我几个特别方便又好用的功能,说是做统计使用。之后,她跟我说:“你现在会员多了,卡的种类也多。这样还搞手工的卡片和记录,容易出问题。”   我问她:“那怎么办?”   她说:“可以试试会员管理软件,配套做电子会员卡,这样会方便管理。”   又是新东西。每次跟她聊天都会有新东西。虽然我现在不一定会做,但还是记住比较好,万一以后会用到。   她大概也知道我不会现在就去做,只是提了一提,也没有多说。   之后,我要忙着修车,就给她找了个凳子。她坐在旁边,一边看我修车,一边跟我说话。   她感叹说上大学后,一年年同学之间都渐渐疏远了,羡慕我跟蔡景在老家能一直维持这么好的感情。   我也觉得她不可能是为了给我做私人支教,八成还是跟蔡景有关。我说:“是啊,留在家里的人也不多。就这么几个,还不得好好抱团取暖?”   她笑了,说:“你在家做生意,比以前上学开朗多了。”然后又问我,“有没有相到好女孩?”   她关心的肯定不是我。果然,我随便说了下之后,她就又问:“蔡景呢?他有认识女孩子吗?有相亲吗?每次说起来,他好像都不愿意说,总说他没有相亲。怎么可能呢?”   他现在是真的没相亲了。他打定主意拿弟弟妹妹当挡箭牌,长兄如父,谁也没有他站的道德高点高。   我说:“不清楚,我们在一起都是聊挣钱的事。他过年时,应该会有相过亲,不过好像因为家里原因最后都没成。”   我不敢跟盛葳说他打算弟弟妹妹成家后才考虑个人问题,我怕盛葳那么劲爆,真的打算要等他,我就罪过大了。   听到蔡景有相亲,盛葳果然很失望,也没再多说什么。她坐在凳子上望着外面的大路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不管她了,专心给链条上油。真心希望她能够想开点,何必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外面花花世界,如果我是她,肯定不知道找多少个高富帅了。   我还幻想着,如果我找了高富帅,蔡景那个醋坛子会吃醋吃成什么样子。正想的得意间,身边忽然多了一个人。   盛葳蹲到我身边来,也没看我,就盯着我的摩托车链条。她说:“余路,你要不要跟我谈恋爱?”   “啊?”我愣了一愣,以为耳鸣了,或者我的链条上出现了什么奇幻场景。我回过头揉了揉耳朵,确定了我安然无恙的链条,才又转过头去,问她:“你说什么?”   她还是盯着面前那跟平平无奇的链条,说:“我实话说吧,我喜欢蔡景。可不管我怎么暗示,他就跟个榆木疙瘩一样,就是不开窍。我想说,如果我和你谈个恋爱,他会不会吃醋,就意识到……”   我:“……”   我惊呆了。   盛葳在我眼里,那是女神般的存在。又聪明又善良又劲爆!   我怎么不知道,原来她恋爱起来,这么蠢么?   我斟酌了一下,说:“这不太好吧。朋友妻,不可欺。你喜欢他,你去跟他说啊。直接说了,他说不定就开窍了。”   就像我给链条上油一样,链条锈了,上油就好了。你去敲齿轮,没用的。   哪知,盛葳揪着地上捡的一根枯草,很苦恼地说:“直接说了,他若拒绝了,那不是连朋友都没得做了吗?”   我再次惊呆了。女孩子的爱情我果然不懂啊。他若拒绝了,还做什么朋友啊!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啊。   但盛葳向来是个劲爆女孩。她可能因为太聪明了,想做的事可能都能做到,所以,她觉得跟我谈恋爱也是。不对,跟蔡景谈恋爱也是。   之后,不管我有没有答应,她就是想给人这个印象来。她隔三差五来我家找我,还搬着她的电脑过来。我有空闲时,她教我学电脑,还想了解会员卡的具体业务。我忙的时候,她就自己抱着电脑敲敲打打。总之,就是赖在我家,一呆就是大半天。   这一来,我们周围的人家都知道我有一个读大学的女朋友,连我爸都以为是真的了,问我结婚了是不是要跟她一起去城里。   我真是百口莫辩,辩来辩去,大家都以为我是在害羞。好吧,我就是有点害羞,因为我在心中窃喜。   盛葳真是我的女神。她送上门来和我谈恋爱,别人就不会想到我可能会嫁给一个男人了。   你们不用骂,我知道我这想法很可耻。   没两天方佑轩就知道了,他也以为我是追到了盛葳,还专门跑来跟我道歉,说之前劝我放弃,是以为盛葳不可能喜欢我。   我:“……”   妈的方佑轩!你这颗恋爱脑其实是个恋爱智障么?   我真想跟盛葳说:这样行不通啊,你去找方佑轩都比找我有效。我是蔡景的女人,你想做他的女人,我们是情敌啊,你是小三知道不知道?   可我实在说不出口。我对盛葳狠不下心,狠不下心跟她说狠话,也狠不下心来让她给我当烟幕弹。   我跟蔡景实话实说了,包括盛葳说他是木头脑袋。   虽然我知道,他绝不是木头脑袋,当初他可是主动追的我。   蔡景问:“她真那么说?”   我说:“是的,非常直接。她说她喜欢你,但无论怎么暗示,你都没反应。”   他叹了一口气,好像有些无奈。他说:“那她就应该知道我的态度了。”   我愣了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对哦,我男人其实很贼的。当初我喜欢他喜欢得那么隐蔽,都被他发现了。他就问了我一句,一起过情人节的是什么人,老子就成了他情人。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盛葳喜欢他?他可是连日记都写了。   但看破却不点破,就是为了给彼此留个后路啊。   盛葳那么聪明的一个女孩,竟然看不通这一点。   我问:“那怎么办?你已经有主了,隐瞒婚史欺骗未婚少女,也是渣啊。”   他说:“我真没办法。她不跟我明说,我也没办法直接拒绝。而且她若执意下去,我拒绝也不可能让她死心。”   说得还挺有道理的。   我犹豫了一下,问:“那……要不把我们的事告诉她?她在北京读书这么多年,肯定明白我们的。”   我承认我在甩锅。我做不了这个决定,承担不了这个风险,忍受不了这个良心谴责,所以只能让蔡景去决定。   如果盛葳最后还能站在我们这边,说不定我们对未来底气也能足一些。   他想了一想,说:“算了吧,小路。我很自私,没办法在乎其他人的感受。盛葳将来有大好前途,我跟她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她顶多就是一点点念想。等她遇到别人,或者等她毕业了,她自然就明白,说不定还会觉得当初是瞎了眼。”   我被他逗笑了,说:“是啊。我也觉得她瞎了眼,她那么优秀。”   其实我知道不是。盛葳的眼光太好了!蔡景是多好的一个男人啊!可惜,她的好眼光能识别好男人,却没有识别出,那个男人不属于她。   我犹豫了一下,最后决定跟蔡景和盘托出:“她要跟我假装恋爱,看你会不会受刺激……”   “你敢!”他生气了。   “我拒绝了!”我赶紧澄清,“我有主的!绝对不会对不起我男人,做戏都不会。”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那就好。”   我问他:“那你怎么办?”   他说:“有什么好怎么办?只要你不跟她恋爱,她跟谁恋爱,我都只会祝福她。”   好无情噢!   我心里美滋滋的。   盛葳真是好眼光啊!   我男人真的天底下第一好!   我又有点心痒了,对他说:“小景,我好想你啊。我脱了衣服等你啊。”   这个点我爸去打麻将了,我先准备好,他过来后,我们还有时间在我爸回来之前温存一会儿。   他眼眸闪了闪,抬头看了一下,然后举着手机转了一圈。   我这才看到,他今天还没有躺下,他是在货架之间。   他有些无奈地说:“路路,我今晚要盘点。你去看我们的照片,我明天去找你。”   好气!我都说了脱衣服等他了,他居然还拒绝我。   我赌气说:“明天不要了。”   他说:“乖。你躺着,把衣服脱了,我唱歌给你听。”   我说:“你都不来,干嘛还要我脱衣服?”   他笑着说:“你火气这么大,我帮你消消火啊。”   我:“……”   不要,这太羞耻了。我捂着耳朵说:“你怎么这么色啊!”   他说:“真的不要?”   我:“……”   妈的!   这真是太不要脸了!可我真的好想他。我忍着羞耻在被子里把睡衣脱了,小声跟他说:“小景,我脱了。”   他低低地笑了,说:“你把手机放在旁边。”   我有些期待,想知道这种情况下,他能唱什么歌。   “紫色灯光穿过酒杯,晚风偷窥灰色约会……”   他低低的声音轻轻响起,是《假装》。   还是刘德华的。   这首歌是粤语的,但是他换了普通话唱,歌词其实没有什么,只是稍微有点露骨。但被他的低沉哑嗓唱出来,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我忍不住跟着歌词想,假装着他就在我身边。   假装一双恋人,假装一起欢腾,假装喜欢亲我吧。   妈的!我一天天都在疯狂地试探自己的无耻底线。   他忽然不唱了,我听到那边有撞到的声音。他嘶嘶抽气,我惊回了神,问他怎么了。   他平复了下呼吸,说:“路路,你真放荡。”   我:“……”   我破罐子破摔了,说:“是啊,我男人都不来睡我。”   他“呵”地笑出了声,说:“乖,今晚真不行。明天我过去,好不好?” 第49章 你知道Mr. Right吗   第二天,蔡景还没过来的时候,下午盛葳就先来找我了,还给我带了一份礼物。   她自己搞的会员卡管理系统。   我惊呆了。眼睁睁地看着她打开她那个电子表格,里面的东西长得跟我的不一样。她给我演示输入界面,说可以输入修改,可以查询。每次只要在对应的空格里输入信息,数据就会自动录入到电子表格里去,免得我每次直接在表格里填写,会容易出错。   我:“……”   我总算明白为什么学计算机赚钱了!像这种东西,绝对可以卖钱!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她了。   她却毫不在意地笑了一笑,说:“这不是多大的事,我也就是这几天在你家做完的。你的需求简单,在电子表格里写个宏加几行代码就可以了。”   我还是不知道说什么,我觉得我一定得回报点她什么。   她说:“你要真那么想感谢我,就和我恋爱啊?”   我:“……”   她不会是真的喜欢上我了吧?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拿人手短啊!   我跟她实话实说:“你这招没用的。”然后把从蔡景那里得出的结论搬运给她,“你为什么要执着在他身上?你都考大学出去了,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她对我这么好,我绝对不能再让她在蔡景身上浪费时间了。她多厉害啊!连这个什么系统都能搞出来,眼光应该向上看,往远看的。   盛葳很是失望,问:“他说的?”   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谁说的都一样,反正这就是事实。   她那么劲爆,想清楚之后一定能潇洒放手的。   盛葳没有说话,手指轻轻地敲着电脑壳。我知道她一定是很难过,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她沉默了很久,末了,低低地说:“我、很喜欢他,从初中就喜欢了……”   她的声音很轻,像叹息一般,浅斟吟唱,好像直接飘进了我的心里,让我莫名地一阵发慌,不想听她接下来的话。   她说:“他唱歌唱刘德华的歌,连歌词都要写下来。他写字写得很漂亮,还特别喜欢古文……我那时候就觉得,这个人和别人怎么这么不一样……”   她说的是蔡景初中的时候。   那时候的蔡景,我没有见过,也不熟悉。我们不怎么说那时候,不,是从来没有说过那时候。我的初中我不愿说,他的初中有女孩,我也不愿意说。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时间太短,根本没有机会了解更多。盛葳说出的蔡景,是一个我好像都不知道的蔡景。   我忽然有点怀疑,我真的了解蔡景吗?   她说:“后来高中时,他爸爸走了。他表面没什么,但我知道他肯定非常伤心,他跟他爸爸感情很好……”   她说:“看着他我就特别心疼。他越是笑,我越是心疼。很想为他做点什么……”   我那时候都没有心疼他,我只是在嫉妒他,嫉妒他怎么那么有力气。   她说:“他学习,我可以帮他。他家里的负担我也可以和他一起扛。他可以不用那么辛苦、那么累,把自己逼得那么紧,他可以歇一歇的……”   我也没有帮他什么,反而也变成了他的负担。   我自卑了。   我被感动了。   这是什么神仙爱情?   为什么没有修成正果?   我早该知道的。毕业那天,盛葳唱的歌,就说明了一切。   好想牵你的手,走过风风雨雨,有什么困难我都陪着你。   我到现在还记得她当时唱的这句歌词。   跟盛葳比起来,我太渺小了。怎么办?他们还是先认识的,他们是名正言顺的神仙爱情。   我才是变态的第三者。   我的声音好像有点发抖。我问她:“你不想放弃他?就算他不喜欢你,你也不想放弃?”   她笑了一笑,说:“对,不放弃。只要他一天没结婚,我都不放弃。而且……”她合上了电脑屏幕,撩了一下刘海,真的是一个非常帅气的动作。   “我觉得我挺好的,他总有一天会喜欢我的。”   她真的好自信。   还是那个劲爆帅气的女孩。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女孩子。   怎么就喜欢上了蔡景?   蔡景是我的啊!   内心深处好像有个声音在反问我:真的是你的吗?你不觉得眼前的这个才是那个正确的人吗?你一直都在拖他的后腿。老逼他跟你离开这里,让他在辛苦之余还要跑来找你,他来少了你要跟他赌气,你去读个技校要他带着去,买些设备要他借钱,就连滚个床单都要他出体力活。   再看看眼前的盛葳。她从初中就在悄悄喜欢他,高中时因为他需要,变成了学霸,坐哪儿都带着他给他讲题。考上了名牌大学,还为他学了最厉害的计算机,去了北京那么好的地方,将来一定能挣更多的钱,在北京买大房子,他们一起生活,理所当然地结婚生小孩,不需要自欺欺人地借助虚无的神灵才能证明是可以的。   “余路,余路?”   好像有人在叫我。我回过神来,看到盛葳关切的眼神。   “你怎么了?脸色有点难看。”她说。   我揉了揉脸,说:“我被你感动了。蔡景那小子怎么那么有福气,都没人这么喜欢我。你有没有姐妹啊?介绍给我啊。”   她忍不住笑了,好像有点抱歉又很开心的那种。她说:“没有。我只有一个哥哥。”   我想说,哥哥更好啊。   我的男人,明明是平平无奇的啊。什么时候,他就变得这么人见人爱了呢?怎么还有这么好的姑娘这么喜欢他呢?   我好忧郁。盛葳这个跟我们不在一个世界的女人……妈的,降维碾压!   如果当初我知道盛葳这么喜欢他,我可能不会去招惹他。不会把自己调整成他的女人,搞到现在发过誓的从一而终,想放弃都不敢。   唉——   我说:“是啊,人心都是肉长的。你这么好,他知道你这么喜欢他,一定会感动的。”   感动有屁用啊!   我快要物极必反地讨厌盛葳了。   晚上的时候,蔡景真的过来了,要兑现昨晚的承诺。   可我一点儿也不想跟他滾床单了,我什么都没有准备。他进门看我衣服穿得好好的,就挑了挑眉,有点意外的样子。然后他抱着我,再摸一摸我,他就知道不对了,问我:“真生气了?”   我摇头,抱住他,把脸埋在他肩窝。   他问:“怎么了?”   我说:“我觉得我是多余的。”   他说:“瞎说,你是唯一,怎么是多余的?”   我问他:“你知道Mr. Right吗?”   “嗯?”   他可能不知道。   我给他解释说:“就是命中注定正确的那个人。”   他说:“我知道,你就是我的Mr. Right。”   我说:“你怎么知道的呢?说不定,你的Mr. Right是其他人,你只是被我暂时迷惑了。”   他笑了,很温柔的那种。他还伸手在我背后上上下下地轻抚着,是安抚又安慰的动作。   我觉得他可能又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他越来越敏锐了。   他说:“是啊,被你迷惑了。Mr. Right都不重要了,有你就够了。”   我问他:“那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了你的Mr. Right,怎么办?”   他说:“Mr. Right是外国人吧。我对外国人没兴趣啊,我只要我的小黄鱼。”   唉,他怎么这么好啊。我想作都作不起来。   我忍不住有点想哭了,把唇送过去让他亲,撒娇让他抱我上楼。   他稍一用力就把我抱了起来,让我坐在他的胳膊上。这是一个抱小孩的姿势,我搂着他的脖子,看着他,有一种我好像真的是他的孩子的感觉。   有点配不上他。   他把我送到床上,问我:“今天真不做?”   想做,可是都怪我,没有准备好。   我只好摇头,说:“来不及的。你陪我躺躺吧。让我抱抱你。”   我爸下午正常回家吃的饭,夜场麻将九点多就会回来。我俩一腻歪,清理不及,肯定会被我爸碰上。   他大概是有些怨气了,捏着我的脸说:“你还真是折腾人。昨天那么放荡勾引我,让我看得到摸不到。今天摸得到了,却只让摸不让碰。”   我问他:“你讨厌吗?”   他不捏我的脸颊了,改成了摸。一边轻轻摩挲,一边说:“怎么可能讨厌?就是觉得……你真是心机啊!这样把我吊得死死的,成天都想着你。”   我被他的温柔动作和甜言蜜语腻到了,有些情动。一想他大晚上跑过来,一会就又要走,下次见面至少又得一个星期以后了,就有些舍不得。   我想了一想,说:“也不是不能做。只是在我家不行。我爸回来会发现的。”   可能我给了他希望,他就开始撒欢了,在我身上蹭着,说:“那怎么办?我想做。”   不能在家就只能在外面了。我想了想,想到了一个好主意,问他:“你是开三轮车来的吗?”   他眼睛亮了一亮。我知道他会意了,热着脸点了点头。   虽然一开始时有异想天开地胡言乱语过,但我们是真的没有在三轮车上胡来过。   万一真散架了呢?   我还以为他会立刻就窜起来抱我出去,没想到他只是激动了一下,然后问我:“你爸回来没看到你怎么办?”   看来他现在定力比较高了,不像以前,我一撩他,他就没了理智。   我说:“把灯关了,当我已经睡了。他晚饭在家吃的,打麻将就不会去喝酒。等他回来看我灯关了,是不会过来的。我们晚一点等他睡了再回来。一两次,他不会察觉的。”   有时候我真是烦我爸这个超级无敌电灯泡,但有时候又觉得处处算计他,有点对不起他。   蔡景得了我的保证,就抱我起来了。我当然不可能真让他把我抱下去,蹑手蹑脚地把灯关了。到楼下后,门口前前后后没有人,我俩又蹑手蹑脚地出门,一溜烟地冲到三轮车上。   真是做贼。   上了车,我俩相视一笑。有点小孩子躲猫猫的兴奋。   我忍不住就抱住了他的腰,腻在他身上。等他把三轮车开出镇外,开到田地中间去,再开到很里面,远离有人住的地方,保证就算有夜路都不会有人经过。   然后他就把我扑倒了。看来昨天我真的把他撩得很气。   作者有话要说:  一觉醒来,又收到这么多留言   感激的我泪牛满面,   神仙日子啊,小天使让我蹭蹭~~~感谢在2020-08-18 04:37:07~2020-08-19 05:39: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无口 50瓶;每天进步一点点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弟弟妹妹高考了   蔡景缠着我,我也缠着他。我们是在神仙见证之下结合过的夫妻,我们如此契合,如此的天生一对。   盛葳才是第三者。   我知道她把那些说给我听,多半是希望我搬运来给蔡景。   我不想。我早跟她说过了,她找错了人,是她自己不听的。   蔡景有准备作案工具,我没让他用。他有点担心说:“一会清理会很麻烦。”我说:“没事,我能清理。”   我要他的全部。   “小景,小景……”我就喜欢这样不断地重复着喊着他的名字,因为每次他都会一声不落地回应着我,“我在这里,路路,我在这里。”   最后,我们一起躺在三轮车的拖车里,斜斜地去看外面的漫天星斗。   星星很低,夜空下,一片黑暗,一片静谧,有一些昆虫长短吱吱的声音,还有我俩逐渐平复的交错呼吸声。   我问他:“如果将来有一天,你发现你本来可以娶妻生子过正常人的生活,结果都是被我耽误了,会不会怪我?”   这种假设其实挺烦,我也不想跟他作。但他对我太纵容了,我又有点忍不住,非要想听他多说点我爱听的。要我客观说,我是真的觉得他如果能选择盛葳,比跟我在一起好太多了。反正如果我是他,我肯定选盛葳。   我以为他一定会说不怪,我就是他娶的女人。结果有点出乎意料。   他反问我:“路路,你在怪我吗?”   我一愣,连忙摇头。“当然没有。”   我怎么可能怪他,我本来就不是正常的人,他才是我的幸运。   他说:“我们是互相选择的,我们的生活就是正常的生活。路路,别再胡思乱想了好吗?我对你的爱表现得还不够吗?”   他说得有些悲伤,我也觉得我一而再地表现对他的怀疑,是有点伤人。   我其实早已经不怀疑他了。我只是觉得他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选择。我害了他。   我说:“够,就是太够了,我有点……受之有愧。”   他笑了,说:“这么巧?你给我的爱,我也受之有愧啊。怎么办?”   我很惊讶,问他:“我也给了你很多爱吗?”   我真的没有觉得。   他没有正面回答我,只是把手往下滑,找到了我的手,然后牵了上来。   他说:“我今天看到一个视频,讲恩爱夫妻。说夫妻之间,有恩才有爱。你给我的爱太多,是恩。我给你的爱太多,也是恩。我们都受之有愧,所以只能用更多的爱去回报。”   我默念着恩爱夫妻这四个字,一遍一遍回味着。很平常的一个词,而且好像都被用滥了的四个字,居然能被他解读出这种意思来。   他说:“我们之间的恩爱已经拆不开了。我跟别人没有这种关系,和你才是夫妻。如果你觉得我爱你太多,你受之有愧,你就更多地来爱我啊。”   我继续念着“恩爱夫妻”四个字,越念越觉得美,最后就傻傻地笑了。我抱住他的脖子,缠上他,把自己完全敞开在他面前。我说:“我爱啊。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   他要了几乎一晚上。估计三轮车真的可能快散架了。   我后悔了,以后不能再给他这种机会了。不然,真散架了还是得我来修,万一有人问我怎么坏的,我都不能拆自己招牌说是之前没修结实。   天快蒙蒙亮的时候,我说:“不玩了,路上要有人了。”   小镇里人都起得早,天没亮就有人来集市。   他们镇也一样,他肯定也知道。他又亲了亲我,说:“好,我先送你回去。”   到家时,天开始泛着微光了。还好门口还没有人,有人的铺子离我们有几家远,大家都在忙活,这时候也不会有人注意到我家这边角。   停了三轮车他直接把我抱进了屋。屋里一抹黑,他看不清路,还被椅子撞了一下,都不敢嘶嘶叫出来。   我给他摸了摸,他说没事。   我俩对我们这偷偷摸摸的狼狈行径都忍不住感到好笑。   据说联结感情最好的方式,就是一起做坏事。   我俩一起做的坏事,绝对可以相好一辈子了。   他先抱着我去洗澡间清理了一番,我困得要死,任他折腾着。他又把我抱回房,给我换上干净衣物。我想让他上来先躺会,他却只是坐在我床边,说:“睡吧,路路,我看你睡了再走。”   他一会还要再赶半个多小时的路回家去,等到家了可能睡不了两个小时又要起床干活了。   我握着他的手,歪在枕头上看他。心里都要满溢地觉得我好爱他,怎么都爱不够的那种。我觉得好心疼,莫名地忧伤,还有点想哭。   他的手在我脸颊轻轻抚摸着,我就在这种时而忧伤时而幸福的复杂情绪中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他走时,我手心一空,又醒了过来。   窗外微光,我浑身慵懒,却不想再睡。我赤脚下地,赶到窗边去看他。   他的小三轮车嘟嘟嘟地调转头,到大路上去,融进微白的黎明里去了。   越来越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我每次都觉得爱他爱得快要疯了,如果让他知道,他可能都会被吓到,可是又常常在下一刻发现自己爱的还不够。   他怎么这么可爱啊!我恨不得把自己融化了,全部都嵌入到他身体里去,成为他的血液发肤,跟他每时每刻都不分开。   他居然已经去学习什么是恩爱夫妻了,我却还在研究着怎么恋爱,怎么滚床单,实在是太不上道了。   我们是夫妻,是要长长久久的,不是单纯的恋爱和激情。   他是我的男人,是要和我一起努力创建一个家的男人。   我是他的女人,是要和他共担风雨人生的女人。   这才是结婚。   可是,我们还连一个家都没有。   没事,没事,再等等,再等等就好了。   一年后。   终于啊!   这一年是团结的一年,是奋进的一年,是胜利的一年,是小黄鱼和小甜菜甜蜜恩爱的一年。   蔡景的弟弟妹妹高考了,考的还都很不错。尤其是妹妹,直接考去了北京给盛葳当学妹。弟弟学习没她好,但也考上了我们省会城市里一个很不错的学校。   总之,比我们当初都考得好多了。蔡景长兄如父,真是应该给他发个大奖章好好表扬一番。   熬了三年终于熬出头,简直喜大普奔,想放鞭炮使劲庆祝。   蔡景大概跟我是同样的想法。他在家里给弟弟妹妹摆了酒席请客,晚上放了好多好多烟花,喜庆得不得了。   那天我也去了,还给了弟弟妹妹每人准备了一千的红包。本来我是想买礼物的,但百度了一圈,大家都说不如送钱,让人想要什么就买什么。   言之有理!   小满小意接过红包的时候,都一脸惊讶地看着我,仿佛十分受宠若惊。我当没看见。我知道一千是多了点,毕竟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哥哥同学,但我看他们那可是亲弟弟妹妹,给多少都不多。   这次,我还把他们家所有亲戚都认了一遍。他们家很大,他爸有三个兄弟,两个姐妹。跟他一辈的堂的表的兄弟姐妹那就多的我都记不清了,反正我跟着蔡景,把见到的人都喊了一遍。   可惜,没有一个人在意我。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一个普通同学。就算有让他们在意的普通同学,那也是盛葳。   盛葳这个暑假回家,指导蔡景给超市安装了一个收银系统,说是便于管理会员和掌握销售情况。   蔡景也很信盛葳的话。尤其是我们镇年初的时候有一家大超市新开张,搞得都是城里那一套,还有楼上楼下装自动扶梯的那种,把我们镇的几个小超市生意挤得有点惨。   因为就那个自动扶梯就吸引了很多小孩子去玩。   蔡景他们镇比我们镇差一点,还没有大超市开过去,但他很有危机意识,想做些改变。现在他们把生活搬到了二楼,一楼整个空间都打通了,全部都用来做超市。地板铺着米色的瓷砖,墙刷的很干净,装了好几个很亮的日光灯,货架也摆得非常整齐。门口还有个灯箱,广告牌上写着“小蔡超市”,他还是他们镇第一家有收银系统的超市。   比以前真是高大上了不少。唯一没变的,就是旁边那个打麻将的空间。   我溜达了一圈,好羡慕他的超市。开超市真是太幸福了!   他们在家门口搭了个凉棚,摆了十几张圆桌做酒席。现在还不到饭点,桌上都是人围着在打麻将或者打扑克牌。最热闹的是两桌学生,围了好大两堆,吵吵闹闹的,应该都是小满和小意的同学。   蔡景今天没空理我。他要忙着招呼客人,还有前前后后地做着各种安排。哪桌需要烟了,哪里需要茶水了,还有后厨哪里缺了什么东西,该到的客人到得怎么样了,他都要去处理。   我跟方佑轩他们凑在一个桌上,这次总算是玩了点别的,打扑克牌斗地主。还是我们几个人,不过格局整个变了样。斗地主只需要三个人,桌上是我、方佑轩和何立乾,然后我们每个人身边都多坐了一个女生。方佑轩和何立乾都有女朋友一起来,我身边就剩下了盛葳。   盛葳已经不跟我假装恋爱了,但是这个时候,她还是很体贴坐在我身边,免得我看起来比较孤单寂寞冷。我们这里三姑六婆一凑起来,看我单身一人,肯定要来问我婚恋情况。   这两年,我已经相亲相怕了。自从拒绝了孙幼苗,每个人看我都是奇葩。   蔡景得点空闲时会来看我们打一会儿牌,但凳子都没坐热就又要走。盛葳问他需不需要帮忙,他只说:“不用,你们玩好。”   我看着他又跑进屋里去,是超市里来了生意。蔡景还是在手动地给人结账,结完账又在电脑前敲敲。盛葳大概是注意到了我的视线,解释说收银系统还没有正式开始用,因为还有数据录入没有完成。   我开玩笑地问她:“你要帮他录吗?”   她说:“我是想啊。但他说自己可以。”   还算蔡景识趣。   盛葳喜欢蔡景这件事在我们几个中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只是盛葳对着我敢那么真情表白,偏死活不跟蔡景直说。大家都已经不把蔡景的态度当态度了,毕竟女追男隔层纱,尤其还是盛葳这种降维的追求。   我为了隐藏和蔡景的关系,有时候还得昧着良心跟她打趣一下。   我问她:“你帮他把超市搞得这么高级,他怕是要舍不得离开的吧?你毕业了,不留在北京吗?”   她忽然愣住了。显然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我们镇上考大学出去是不会回来的。我家隔壁张老板的儿子前两年大学毕业了,在外面没找到工作回家,张老板又把他赶出去了,说就算是在外面当乞丐,也不准回家。   回家多丢人啊!   盛葳的书读得这么厉害,毕业肯定是不可能回家的。蔡景的超市……   我忽然意识到不对了。   蔡景……还打算出去吗?   作者有话要说:  原来营养液后台可以直接看到,超级感谢折眉,无口,每天进步一点点,下山打老虎~~~   感谢支持,作者会继续努力的~~~~   感谢在2020-08-19 05:39:04~2020-08-19 23:34: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折眉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我们什么时候出去   他们家的超市那么好,好得我都羡慕地想开。他还刚装修了,扩大了规模,还要搞个高大上的的收银系统。   扔掉也太可惜。   如果不扔,谁能帮他打理这个超市?   他妈妈?以前的杂货铺都管不好,还要他一边上学一边帮忙。现在更不可能管得好了。   我努力回忆上一次,蔡景跟我说要出去,那是什么时候?   他还出得去吗?   那天晚上,我又睡不着了。   我觉得我跟蔡景可能没有未来了。   或者,未来我们可能一直都只能是这样。他们家的亲人没有人认识我,我爸也不知道每周都会路过家里的其实是儿子的男人。   我们每周只能见一次面,一个月才能努力滚一次床单,我们在一个桌上吃饭的机会都少得可怜。尽管我们不断地强调,我们是拜过天地的夫妻,是经过神仙认证的,可这些都没办法掩盖我们连见面都寥寥无几的事实,也没办法掩盖我们根本就没有希望有一天能成为真的夫妻。   连在一个屋檐下生活都不可能。   我都不知道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在家门口装了个监控摄像头。这还是那天在蔡景家里,听何立乾说起来的。他大学读的专业跟这种有关,高大上到我都听不懂。   我把摄像头安放在大门门框上面,对着里面的柜台外面的门口,能看见我在大门附近的活动。   我把摄像头的监控权限分享给了蔡景。他似乎非常兴奋,还让我走几步给他看看。   我:“……”   老子又不是你的木偶娃娃!   我站起来,在门口来回走了几步,跟他说:“能看得到吧?实时监控的,我在干什么你都能看到。什么时候想我了,打开手机就可以看到。”   “嗯嗯嗯。”他沉浸在高科技带来的惊喜中,“我以为只有公安局或者大公司里才能有摄像头。”   我说:“这是家里就可以装的。你也装一个,可以帮你监控管理超市,我也可以看你。”   他一点都没有怀疑我另有所图,当下就按照我推荐的买了一个。装好后,也给我分享了监控权限。   我有事没事就看他在做什么。镜头下的画面是安静的,但是他通常很忙碌,好像就没有闲下来的时候。偶尔闲下来时,他也会坐在柜台前看手机。   我猜,他的手机画面上也是我家的监控画面,他一定看得到我也正透过手机看他。因为他看着看着,就会抬头看一眼摄像头,然后冲着摄像头傻笑。有时候还会做些口型,喊喊我的名字,说说平时不说的腻歪话。   托他的福,我现在都能识别好些唇语了。像是“我想你”、“我爱你”等这种酸牙的话,他大概是反正没有真说出来,对着摄像头就很能说。这些话也非常好识别,但再像是长一点的,“你也跟我说呀”这种话,我就得琢磨好久才能琢磨出来。   我擦,居然撒娇。   哼,我才不跟他说。   他最近都在搞他那个收银系统。盛葳有时候会去他家里,大概是在指导他怎么做。   这种时候,他会格外高频率地冲着摄像头笑,很讨好的那种。   可能以为我还在意他和盛葳。   有什么好在意的,以为谁都跟他一样,没事就抱着醋瓶子当水喝么?   我其实是有点难过。   难过在他身边的人不是我。   难过他还在忙着超市的事。   越爱他多一点,我就越无法忍受这样的生活。   我在摄像头里问他:“小景,我们什么时候出去?”   他看不懂,问我在说什么。我不告诉他,让他自己去猜,猜对有奖。   妈的!我都设奖项了,他居然还猜不出来。怎么办?男人太笨,我想离婚。   暑假很快就结束了,盛葳去上学了。不知道她有没有放弃蔡景,但料想她也是不得不放弃。   她跟蔡景一样,都是笨蛋。   她的智商都用在了读书上,蔡景的智商都用在了做生意上。盛葳为了追蔡景追得回不来了,蔡景为了能和我出去,结果生意做得出不去了。   盛葳带蔡景的妹妹去北京上学了,蔡满也和同学结伴坐上去省城的大巴离开了。   弟弟妹妹都上大学去了,蔡景还是没有看出来,我在摄像头里说的是什么。   他真是笨死了!幸好我们不用担心后代的智商问题。   我家的洗车业务和摩托修理业务现在做的相当不错了。我学保险的模式添加了摩托修理的会员卡业务。业务没有搞得很复杂,就简单地根据摩托车的年限和新旧程度,以及车主用车的频率,制订了不一样的价格,并推出半年、一年和三年维修的业务。   我们这里的人,都喜欢简单透明实在的东西,复杂的东西他们根本就不会理。   我现在虽然挣钱比以前多,但攒钱的速度根本比不上外面房子涨价的速度。就连那些考了大学在外面工作的人都买不起房,更别说我们了。   就算能攒到又怎么样?   蔡景的超市已经离不开他了,我和我的修理厂也越来越分不开。我们做生意,我们挣很多钱,总有一天能挣到够出去买房子共同生活的钱。   可是那时候,我们可能已经出不去了。   一辈子都会被困死在这里。   我不能再这样下去。   我要赶紧给我爸娶个女人。以前他没本事,但现在我们有修理厂了。红红火火的修车厂,可以帮他娶个女人。把他安置好了,我就离开这里。如果蔡景不乖乖跟我出去,我就跟他离婚。   我爸有个相好,是后面街上的一个姓刘的寡妇。她男人前几年死了,是乘船过河时,渡船失事死的。他们家当时得了二十万的抚恤赔偿,所以家里条件还行。她儿子比我大两岁,前两年出去外面开网店,听说也挣到了钱。他们家还有一个女儿,比我小,但是也早出嫁了。刘寡妇现在一个人在家带孙子,日子过得很悠闲,经常溜达到我们街上来看人打麻将。   总之,他们家条件不错,所以我爸跟她相好,也就是相好,互相解决生理需求。刚发现这件事时,我很愤怒,他们怎么这么不要脸。后来我自己也遇上这问题,就释然了。   都是成年人。   现在我把修理厂救活了,只要我爸不再沉迷打麻将,他还是可以把刘寡妇娶回家的。我们家这边寡妇再嫁是挺忌讳的一件事,因为涉及到财产问题很难分清。我们镇底下的村子里,有为这种事情打架打死人的。   但我保证我家不会有任何问题。   修理厂本来就是我爸的,他们结婚了我就出去打工,跟我爸分家。我爸没亲生儿子,不会有任何财产问题。刘寡妇那边又娶又嫁又生孙子,她自己肯定没财产了,白分我爸这一半财产,她不亏。   只要她能接手照顾我爸下半辈子,我把家当全送她都没关系。   在我爸又晚回来的一个晚上,我开着房门躺床上看剧。他回来看到我还没睡,就跟我招呼了一声。   我叫了他一声,跟他说:“爸,跟你商量件事。”   “什么事?”他虽然这么问着,但人已经转身准备走了。我们从来不商量事。   我看着他的背影,问他:“你要给我找个后妈吗?”   他停下脚步,回过头来问我:“嗯?”   我说:“你跟刘婶,要结婚吗?”   他的表情动了一动,没吭声。他一张老脸皮太厚,是黑是白还是红,都看不清了。   我说:“我觉得你们还是结婚比较好。现在修车厂生意不错,你要不跟她提一下?”   “大人的事你少操心。”我爸大概有点老羞成怒,给我撂下这么一句,就回他房间去了。   我知道他会考虑的。这事连我都知道了,别人不可能没有知道的。就算我爸不要脸,刘寡妇是要脸的。就算刘寡妇不要脸,她儿子儿媳是要脸的。要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就结个婚名正言顺。   我家这边,二婚挺简单的。想热闹的,请亲朋来吃一顿,反正也不会有婚礼。不想热闹的,低调地互相见过家人就行了。   刘寡妇那边子女长年不在,估计都不知道她有第二春了。等他们商量去吧。   这件事情,我一直没有跟蔡景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话到嘴边,都咽了下去。也许是怕他问这件事情后面的计划,也许是不想看到他难过的表情。   我知道他一定会难过。我从来没有逼过他,要他一定跟我走。我希望他可以主动跟我走,尽管这个希望现在已经很渺茫了。   我们还是照着以往的往来方式,每周见一面,逮着机会就干柴烈火烧一次。大概是我们的感情这一年太顺遂,恩爱夫妻没状况,他本来精明的一个人,硬是没有发现我有什么异常。   也许是我掩饰得太好了。   也是,为了隐瞒我俩的地下情,我都修炼出影帝级别的演技了。   我爸跟刘寡妇那边商量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也没有去追问。一直到都快元旦了,我爸才在饭桌上跟我提了一嘴,说:“过年时,两家人一起吃个饭。”   真好。羡慕。   过了几天,蔡景进货照样顺路来看我。我正在门口洗一个面包车,还在喷水阶段,没空招呼他。他搬着一箱零食先去给麻将馆补了货,过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这次没有微信转账提醒,看来是输了。   我已经开始用海绵擦车了,看到他就嘲笑:“老师傅翻车了?”   他也拿了一块海绵到我身边来帮我擦,没有理会我的调侃,问我:“你爸要结婚了?”   “这你也知道了?”我虽然没主动跟他说,但也没有刻意隐瞒他。镇上没有秘密,麻将馆更是没有秘密,只要风声出来了,他一来就肯定能知道。   他说:“我一上桌就有人在说这事。”   所以是故意点炮了下场?妈的!败家男人!   我说:“是啊,总算有人肯接手他了。”   他好像还有些担心我的样子,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觉得他问的莫名其妙。“什么怎么办?这事还是我促成的呢。”   他愣了一愣,还有些惊讶:“你促成的?”   “是啊。”我不在意地说:“等我爸结婚了,有人照顾他,我就可以出去了。”   他擦海绵的动作陡然停了下来,直直地看向我。   哎,这个反应。基本可以预料到结果了。   我装作没看见,继续专注在擦车上,漫不经心地问:“小满小意已经上大学了。小景,我们什么时候出去?”   我没有看他,没办法看到他的表情。他没有立即回答我,迟疑了一会儿后,他说:“原来……你说的是这句话。”   总算还没有笨到无药可救。   我笑吟吟着望向他,说:“是啊,就是这句,猜对有奖。”我瞅着周围没人,半趴在车上,把下巴垫在手背上,压低声音对他说,“以后我每天都是你的,老公,你要不要?”   我承认我在引诱他。   “小路……”他还有些迟疑,说,“外面不好讨生活。要不再过几年,等我们再攒些钱……”   我擦!老子都这么下本了,绝对保证眼角眉梢、声音姿态,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引诱他,他居然还保持着理智。   是因为太阳太明亮不够暧昧吗?是因为工作服太油腻邋遢不够性感吗?是因为这面包车不是宝马香车吗?   我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海绵。没力气了。   “再过几年……”我问他,“小景,再过几年你还出得去吗?”   “出得去。”他说的笃定,又有些着急,“四年,小路,就四年。等小满小意大学毕业,他们能独立了,能照顾我妈了……”他的声音渐渐弱下去,最后哑口了。他望着我,脸色开始变白。   我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表情,让他这么害怕。我只知道,听到他的答案,我很失望。   我等了三年,现在他又要我再等四年。四年后,他出得去吗?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出不去了。   再说,谁知道四年会发生什么事,说不定哪天就一个天灾人祸,能不能活到四年后都说不定呢?   我不等了,我都准备好了。要出去,就得趁现在。 第52章 跟我走吧   虽然早就预料到他不会干脆了当地抛开一切跟我走,但真正面对到还是有些难过。我回过头来,看着车窗上倒映的自己影子。上面只有我的影子,蔡景的影子被车框隔开了。   形单影只的,无端有点伤感。   我对着车窗上的影子说:“小景,我不想过这种生活。明明是夫妻,却连一个家都没有。”   “小路……”他似乎还想试图说服我。   我直接打断了他。“你不跟我出去,我们——”   “小路!”   我应该要说离婚的,可话到嘴边,我说不出口。他也没有让我说出口。   我们在外面,什么多余动作都不能。他想阻止我说出无法挽回的话,只能大声喝阻我。   他的声音那么大,麻将馆门口都有人听到了,不住地向我们投来好奇的视线。   我懒得管别人,就只看着他。他的表情有点害怕。我知道他怕我跟他离婚,他是真的爱我,我知道。   爱我就跟我走啊!   我勉强露出一个笑容给他:“你家走不开,我知道。我不勉强你。”   “小路,你再等等我……”他说得有些艰难,也很无力,还满脸都是难过。是知道我不可能等他?还是觉得很对不起我?   我不知道。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呢?我真的不怪他。他对我很好,没人比他对我更好了。   就是因为他这样好,所以我更加无法忍受我们的未来没有希望。但我不能再等他了。再等下去,我也要被困住了。   麻将馆门口有人大概是看到我俩表情不对劲,又在叽里咕噜,就溜达地过来八卦问我们在说什么。   我笑了一下,装作若无其事地说:“没什么事。我想邀小蔡老板过完年了一起去外面打工。小蔡老板不肯,舍不下他那个超市。”   那人说:“嗨,你邀谁不好,邀小蔡老板。他的超市开的,怎么不比外面打工强?”   连旁人都这么觉得。   “是啊。”我说,借着有旁人在场,放松心情缓和下气氛。“那我就自己去了,别说我不管老伙计的感情。”   蔡景没有说话,倒是给了旁人闲聊的机会,转过来开始八卦我。“你这修车厂开得好好的,出去受那打工的罪做什么?”   我说:“外面挣钱多啊。”   那人好像见过很多世面地感叹:“你们这些年轻人啊!”语重心长地就开始教育我,“要不是家里没饭吃,谁愿意出去打工?‘在家千日好,出门事事难。’古话他不会说错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我心情不好,懒得捧场了。   旁人大概看我油盐不进,就改口了,说:“等你这一走,小蔡老板都要少个伴儿玩了。”   我笑了笑。“哪里不是伴儿?上桌都是伴儿。”我转回头跟蔡景说:“我打算过完年就走。你假如改变主意什么时候也想出去,可以去找我。”   这是很正常的对话,我们家这边出门打工都是成群结队。我去打工邀请个朋友,正常得很。   我给他留了一条后路。只要他来找我,我就还是他的。当然,外面花花世界,等我找到我的第二春,我是不会等他的。那时候,他就算再去找我,也休想了。   是他先说话不算话的。渣男!   他勉强笑了笑,算是应和了一下我的邀请,默默地继续帮我擦车,我也重新收拾了力气擦。旁边的人大概看我俩也没啥了,就又回麻将馆里玩去了。   我把侧边的窗户擦完,要转去擦前窗,忽然听到蔡景低声地唤了我一声:“小路……”   我等着他,结果他看着我,张张口,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我猜他可能是觉得对不起我,希望我别怪他。   我不怪他,有什么好怪的。他如果不跟我走,我恨死他了!   我沉默了一下,静静地说:“我没有怪你。我知道你做生意挣钱都是为了我们能在一起……但我们不走就不可能在一起。”   到外面去,就算生活艰难一点,至少我们可以在一起。   不出去,在这里扎根越深,就会被缠得越没法动弹,到最后永远都不可能出去。   一点一滴地,一朝一夕地,这就叫温水煮青蛙。   我觉得蔡景已经快被煮熟了。   我不能让自己也被煮熟了。   就连两个丧偶的中年人苟且地相好在一起都比我们过得幸福。   凭什么?明明我们这么相爱!   可我们就连这种会涉及离婚的问题,都只能吵得小心谨慎。   不,我们连吵都没有吵。   我说:“小景,我等你考虑到年后。你处理家里的事也需要时间,若时间短,我等你处理完了一起走。若时间长,我先走等你来找我。但如果你决定不出去或者下不了决心……”   我顿了一顿,望向他。   “小路……”他也望着我,眼神里是恳求,恳求我别说出口。   我闭了闭眼,终于还是冷静地把那两个说出口了。   “我们离婚。”   他也闭了闭眼,别开了视线,没有再看我。我转身一步,移到车前身去,也再看不见他。   我们没有再讨论这个问题。我承认这么逼迫威胁他是有点过分,但那也是他背信弃义在先。我还给了他那么多时间考虑,已经够宽容了。   那以后,他还是像往常一样,进货经过时,来看看我,和我一起洗洗车,修修车。   只是我们的话越来越少,有时候说着说着,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能吵能闹的都是小矛盾。真到大矛盾,就不会闹了。   我想,我可能知道他的决定了。   妈的,老子一个活色生香的大人,居然没有一个超市重要。老子跟他一起去外面打工,难道会克扣他的工资吗?会不让他给家里寄钱吗?会不跟他一起挣钱给弟弟妹妹用吗?   蔡景你个王八蛋!老子真是瞎了眼!   过年的时候,刘寡妇的儿子女儿都回来了,我们两家人在一起吃了个饭,就当是他们的婚宴了。因为刘寡妇想过年和儿子在一起,所以她还是留在他们家里,没过来我和爸住。   挺好。我还以为我得要花时间适应一下,有个不是我妈的女人睡隔壁。   这个年,我的相亲对象史无前例地多。一来因为我今年二十二岁了,到了结婚年龄。我们这儿对这个年龄的人都特别凶残,他们认为到了结婚年龄就必须结婚。二来,我现在多了个后妈,也就是多了个媒人,到处给我物色相亲对象。   越相亲,越坚定了我要出去的念头。我已经忍了三年,无法想象往后还要一年一年再忍下去。蔡景的挡箭牌也终有一天会消失,他现在能为了超市放弃我,谁知道哪天他就又为了别的什么放弃我。   我绝对要离开这里。   所以,我对相亲来者不拒。   当然,我不是真为了相亲。虽然蔡景可能不要我了,但我还没堕落到要去欺骗女孩子。相亲的女孩都是外面打工回来的,我跟她们相亲只是想问问外面的情况。这么多年,我对外面的了解,除了从盛葳他们那里听说,就是这些相亲对象了。虽然网上也有,可是大家都说网上很多骗人的,所以一般我不怎么看,看了也不会信。盛葳他们跟我不是一个维度,只有这些相亲的女孩接触的人群对我才有参考价值。   我总结了一下,有一技之长的带着技术出去,像是理发、修车,还有一些电气焊工。没技术出去的,主要是做衣服做鞋,其次是开网店卖衣服卖鞋,还有去建筑工地当小工的。最厉害的是当老板出去,带着人做衣服做鞋,这个挣得最多。   奇怪,我以为去送快递的人最多呢。   我应该可以去修车,但开网店可能更有前途一点。   或者,我可以去送快递,还可以包修单位的三轮车。   今年的情人节在元宵节之后,陆陆续续打工的人都回城里去了。我把最后一波汽车生意做完,蔡景还是没有给我答复。   妈的!竟然真的宁愿跟我离婚么?   我可能真看错了他。   他没那么爱我。   也对,毕业那年他都唱过,我不够爱你。   不爱就不爱!就算被抛弃老子也有被抛弃的尊严。   收拾好行李,老子要去外面花花世界享受美好人生,绝不在他这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这么说起来,我也没那么爱他。   什么天生一对,什么天地为证,都是自欺欺人的狗屁!   我们也根本就没有结婚,无所谓离婚。   打开衣柜,最先看到的是他的睡衣。还是那年他第一次来我家过夜时,我帮他买的一套。深蓝色的睡衣,白色的藤蔓花纹。每次他来过夜,就会穿上这身睡衣,抱着我入睡。   距上次他穿这件衣服,已经过去四个月了,我们不见面也快两个月了。   过年前后,我们都默契似的,见面不多。一来因为忙,二来从外面回家的多。外面回来的人见识多,可能会察觉我和他之间有问题。他们来了就走,但我们是要在这里生活的。   我们不得不小心谨慎。   我怔怔地捧着睡衣看了好久,最后忍不住把脸埋了进去。睡衣洗过了,当然不会有他的味道,只有我家洗衣液的味道。   我给他发了条信息:小景,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我们之间很少发信息,因为信息会留下记录。   像这种信息,以前打死也是不可能发的。但现在我管不了,电话里我说不出来,至少信息还可以。   但发了又能怎样?不能怎样。我只是很难过,想说给他听。   我爸又去打麻将了,有了个女人也管不了他这恶习,以后修车厂可能又会慢慢塌掉。算了,女人已经娶回家了,塌不塌无所谓了。   楼下忽然响起了熟悉的嘟嘟声,是蔡景三轮车的声音。   我一愣,几乎以为幻听了。但随着引擎声音的停息,是我家楼下的开门声。通常晚上我把门关上,但是有一块门板是可以从外面打开,等人回来后再锁上。知道这块门板的只有我爸和蔡景。   这个点不可能是我爸。   我的心跳砰砰地猛烈撞击了起来。我几乎是一跃而起跳下床去,落地的瞬间因为太激动都差点摔跤。   楼道已经响起了脚步声,不是我爸的脚步声。   我冲过去拉开房门,正好撞进一个胸膛里,一个裹挟着寒风和雪气的胸膛。   “小景……”我紧紧地抱住了他,把脸埋进他的肩窝。   他也紧紧抱住了我。   他把我抱回床上,我们头一次没有顾忌地在这张床上翻滚着。我缠着他,他缠着我,一次又一次,好像要把这辈子剩下的热情一夜之间全都消耗完为止。   明明这么爱我!我哭着喊着,几乎是求他了:“小景,你跟我走,跟我走吧!”   “路路……”他抱我亲我吻我,唤我的名字,表情好像比我还难过,偏偏就是不说我想听的话。   我绝望了,咬着捶着问他:“为什么不跟我走?”   他也不回答,只是用更热烈的拥抱来回应我。我蹬他踹他,不让他再碰我。可他力气比我大,双手牢牢抱着我,不断地吻着我,不让我跑。   我挣不动了,在他怀里渐渐安静下来。等我们终于平静下来时,窗外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天空是藏蓝的,窗口映着白雪,雪光混乱了时日。   他还抱着我,在我唇边眼角和肩头来来回回地浅浅亲吻。每次结束,他喜欢这样温存,非常温柔的动作,又是怜惜,又是亲昵。   可是他不跟我一起出去。   我没有动,任他亲吻着。我爸该回家了,但没有回家。应该是去了刘寡妇家,雪下得厚了,就没回来。   妈的,为什么不回来!回来抓奸啊!知不知道你儿子在被人欺负?   再后来,他也不亲我了,就侧着身子,支着头看着我,一只手在我身上慢慢地摸。   我眼睛有些涩,眯着抬眼看了看他。他眼神清澈,没有想要再来一次的意思,大概只是单纯地想摸摸我。   他的手移到了我的腹部,在我的肚脐上打了两个圈。有点调皮,有点痒,我忍不住笑了一笑。   他也轻轻笑了一下。   这一笑,把之前沉默到沉重的气氛都笑得轻松了些。   我轻叹了一声,说:“可惜不能生孩子。”   如果我能生孩子,以他的责任心,他肯定就会跟我走了。   如果我能生孩子,他就算不跟我走,我也可以有个孩子带走。   如果我能生孩子……妈的,如果我能生孩子,我俩早就新婚快乐百年好合了!   他愣了一愣,大手停留在我的小腹处,过会儿后又流连地来回抚摸,好像多摸摸就会真有个孩子出现。   我又说:“如果我能生孩子,我们现在估计都有两个毛小孩了。”   他笑了一下,说:“你这么能生啊?”   我思考了一会儿,说:“你看我需求这么大,肯定是能生的啊!”   每次他都用这话来怼我,现在可以反击了,真爽!   他又笑了笑,把手摸回来,放在我胸膛挠玩,好像很有意又好像很无意地问:“路路,你想要小孩吗?”   我说:“想啊,当然想。”   他手上的动作停止了,没有再动我。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妈的,渣男!他都不要老子了,还要管老子去不去和女人生小孩。   换以前,我这么体贴,肯定会照顾他的情绪。但现在我不管了,我恨不得他再难过一点。最好想清楚,他如果不跟我出去,我肯定是会和别人在一起的,酸死他!   我继续说:“我不能生,当然就想要小孩子。你没听过吗?人都想要自己没有的东西,有了谁还想要。”   就像我想要跟他有一个家,一个只有我们俩的家,一个能让我们理直气壮地说我们是夫妻是一家人的家。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好想把这一段赶快写过去啊 第53章 渣男!   我转了个身,迎面冲着他,有些兴奋地跟他说:“我跟你说,我看小说里,有男的真的能生孩子,说有什么孕囊,或者多长了一个子宫。”   他失笑出了声,说:“那是小说,都是假的。”   我问他:“你怎么知道是假的?万一是真的呢?”   他问:“如果是真的,你想要怎样?”   “我能怎样?咱俩在一起这么久我也没生,八成是没那些东西。”我问他,“你想要小孩吗?”   他语气有些闷,说:“不想。”   “为什么?”男人谁不想要小孩啊,反正又不是自己生,多多益善。   他说:“我已经养了两个小孩,不想再养多的了。”   “噢。”我庆幸地说,“幸好我不能生,不然我们可能要离婚了。网上那么多因为生小孩的问题离婚的。你说我们是不是天生一对?”   他低头看向我,笑了一笑,笑得有些寂寞,说:“是啊,天生一对。”   是啊,天生一对。   他仰面躺了回去,我跟着他粘过去,趴在胸口,贴近了听他的心脏跳动。   他难过了,我知道。我故意让他难过的。谁叫他让我难过。我就要他难过,才能平衡一点。   过了好一会儿,他的胸腔忽然传来震动。   他说:“路路,如果有女人给你生孩子,你要吗?”   要,老子当然要!女人要,孩子也要!   我就应该无辜又理所当然地说出这句话来。绝对能在他心上狠狠划上两刀。   可我还是不够狠心。这个渣男这么对我了,我还是不能对他狠下心来,真是太没用了。   我问他:“要什么?孩子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是。”   我说:“为什么要?那又不是我生的。”   他好像有点无语。我笑了,抬头贴到他脸颊边,问他:“你在吃醋啊?小景,我说想生孩子,就是真的想生啊。是我自己生,生你的孩子。你明白吗?”   他眼神晃了晃,怔了一下,然后翻个身把我压在了身下。   他什么也没有做,就只是看着我,看了好一会儿。他说:“路路,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男人啊?”   我问他:“我怎样的男人?”   他没有回答,低头吻我,很细密很温柔地吻我,吻遍了我每一寸肌肤。   他又不说喜欢我,也不说爱我了。我知道,他是想说的,他一定是想说,我这样的男人,叫他这样爱,哪哪儿都爱,爱不释手。   那为什么不跟我出去啊!   等热情再度平息时,他伏在我身上,问我:“我没有让它流出来,你说会怀孕吗?”   你不是不想要孩子的吗?   我问:“怀孕了你就跟我走吗?”   他愣了一愣,点头“嗯”了一声。   妈的!   我笑了一下,说:“你听听,看有没有胎动。”   他就真的伏在我肚子上听了一会,煞有介事地说:“嗯,有了。路路,你有小宝宝了。”   我忍不住笑了,说:“是啊,小景,你要当爸爸了,还不快给他起个名字。”   他还真想了一会儿,说:“就叫他……天赐。”   我怔了一下,不自觉地把手抚上了腹部。里面连生小孩的构造都没有,当然不可能有一个天赐的孩子。   他抓着我的手,放在唇边吻着,仿佛真的在一边亲吻我的手,一边亲吻着里头子虚乌有的宝宝。   他这一副我抛弃了他的可怜样。真是的,到底谁抛弃谁啊。   我问他:“小景,你为什么不跟我走?”   他抬头望着我,就只是望着我,然后把脸贴在我的腹部,就是不说话。   唉——   我把他拉上来,滚进他怀里,说:“外面雪大,今晚别走了。”   “好。”他点点头,和我交换一个吻,然后把我抱住,“今晚我们可以抱着一起睡了。”   我说:“我梦里可能会有送子观音来,明天一觉醒来,可能天赐就会来了。”   他说:“是啊,会来的。”   来个鬼!   他果然是个大骗子!   正月结束时,我跟我爸说我要出去打工,把他给吓到了。   他问:“你说什么?”   我捂了捂耳朵,重复了一遍。   他仿佛整个人都吓傻了,茫然了,问我:“为什么?”   这还是第一次,他对我的决定作出关心或者是好奇的询问。   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跟他说:“家里不挣钱,我连个婚都结不成。我看他们出去打工的,一年都能挣几十万。”   刘寡妇的儿子开网店据说一年就挣了二三十万,不知道有多少水分,但一二十万总是有的吧。   我家的修车厂一年下来刨去吃穿用度,最好的也就是今年,我攒到了六万块钱。   其实这个收入在我们这儿挺好的,能过的有滋有味。真要结婚,我再攒一年钱,明年也结得起了。   可惜,这些对我来说都没用。   “别人那种吹牛的话你也听?他们在外面吃苦受累的你怎么不听?”我爸吼着。他大概是真的很不希望我出去,努力想要我打消这个念头。   他当然不想我出去,我出去了他上哪儿再去捡个我这么好的儿子。   但我是铁了心。他现在没我高,没我壮,打不了我。我不怕他。   最后,他也没话说了,问我:“那修车厂的生意怎么搞?”   他大概以为我跟蔡景一样,对一手搞起来的生意稀罕得舍不得。那他就看错我了。   我说:“会员我都订好了,你就按着收钱。不是会员的,以前怎么搞现在就怎么搞。”   他说:“你搞的那个会员制我不懂。电脑我一窍不通。”   我要给他演示盛葳用电子表格给我做的那个小软件,他根本连看都不看一眼,就说:“我不会。”   我耐着性子给他说,这个其实很简单,一目了然就能学会。但他就是不配合,一会说屏幕上的字太小了,一会说电脑太刺眼,一会说不知道怎么填。   妈的,怎么这么笨啊!幸亏我不是他亲儿子。   最后,我没辙了。我跟他说:“那你少去打点麻将,多在家学,我等你上手了再走。”   我给我爸配了副老花镜,看着他戴着镜子,有点微妙的感觉。我一直觉得我爸就是个中年人,还是个力气很大的中年人,怎么就要戴老花镜了。   他这一学,学了一个多月。他打麻将还是照旧,只有上午时候,来生意了,如果是会员,我就押着他去教他更新电子表格的信息。   但是,今天教了明天忘,明天教了后天忘。好不容易好像记住了,但单独交给他试一下就出错,真的是榆木疙瘩敲不开。   我现在不觉得盛葳耐心了,我觉得我才是那个超级无敌耐心的活菩萨。   进入四月后,淅淅沥沥地下了些雨,生意不好又不能出门,下得我心烦意乱。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我已经又一个多月没有见蔡景了,孤单寂寞冷造成的。   现在不光我想他,就连我们隔壁麻将馆的张老板都问我:“怎么好久没见小蔡老板来了,现在每次上货都要给他打电话催了。”   我说:“他们现在超市扩大店面搞装修,比较忙。”   以前他再忙都会找借口来看我的,但现在他不来了。他们家没有店面要装修,他只是不想来看我。   他知道我还在等他吗?   可能不知道。或者知道也不来。怕我拿刀砍他。   他是天字第一号渣男!   雨停了之后,我家生意又热闹了一波,但我爸把之前好不容易教会的一点又都给忘了。   我有些想放弃了,琢磨着要不干脆取消会员制,恢复到以前,来一个生意是一个生意。但这样买了会员卡的人肯定会有意见,我家声誉也会大打折扣,以后都别想做生意了。   我总不能自己要跑路,还砸了我爸的饭碗。   没办法,我只得又耐下心来,给他最后通牒。如果等到五月他还学不会,就算修车厂塌了我也不会再教了。   结果一直磨蹭到了六月。大概是我爸发现跟我犟了半年,我还是铁了心要出去。他总算是认清了现实,勉强花了点心思学着用。   蔡景还是没有来找我,我都给他把考虑时间延长了半年,他还是不来找我,不跟我说他改变主意了,也不说要跟我出去。   渣男!   我算是死心了。世上的男人果然只有我一个人靠得住。这边把我爸脱手了,我就直接订了去北京的火车票。说起来,蔡景不跟我出来也好。不然,我辛辛苦苦把他弄出来了,说不定最后都给盛葳做了嫁衣裳。   北京是好地方。我要去北京开网店,开不了网店就去盘个店面修摩托,再不行就去找李慕巍去4S店修车,总有我能做的。   我把车票拍照了给那个渣男发过去耀武扬威,结果他没有理我。妈的,真想顺着手机爬过去揍他一顿,揍死算了!   我坐在门口望着天空飘零的凄风苦雨,觉得老天爷真是我的好兄弟,两肋插刀都不带眨眼的。老子好不容易在遍地乡巴佬的直男中拐到一个肯弯一弯的男人,对他掏心掏肺恨不得把一切都掏给他,结果就这么被无情地抛弃了,末了连一句告别的话都不肯跟我说。   门口忽然响起了三轮车的嘟嘟声。我霍地站起来,瞪着靠近的三轮车,和三轮车上的人。我的手抖了,身体麻了,腿僵了。他如果要过来抱我,我肯定没力气反抗了。算了,没什么好反抗的,就算被人发现我是怪物我也不怕了,反正我要出去了,再也不回来了。   留他在这里,被人指指点点,说不定他会更加义无反顾地跟我出去,甚至以后都不用回来了。   但他下车后连看也没看我一眼,就绕到后面车厢里去搬东西。   他不是来追我的,也不是来跟我告别的,他只是给隔壁麻将馆送货。送完货,他也没有出来,留在麻将馆里打麻将。   妈的!   渣男!   去死!   到晚饭时,天居然转晴了一会儿,正好能看到被雨水洗过的夕阳。我心不在焉地一个人坐在门口吃饭,望着大路尽头鸡蛋饼一样的太阳。想起那一天,他就是在这样的天气里,来到我面前的。   可恶!老子被这鸡蛋饼害死了!   我戳着碗里的鸡蛋饼,决定这是我最后一次吃它了。   我没准备蔡景的饭,他打完麻将敢来我家吃饭,我肯定会拿喷水枪把他赶出去。   手机响了。是一笔微信转账。   六六六。   麻将桌上,六就是顺。三个六,就是一路顺。   草!   怎么没人把他宰死算了!   我犹豫了一下收不收。但想了想,凭什么不收。老子给他睡了四年,就这么点分手费,便宜他了!   我这边才接收了转账,隔壁麻将馆就有一群人闹哄哄的出来。大家都起哄着说:“一个人赢了这么多,就得去请客!”   我看过去,被簇拥在中间的正是那个渣男。   现在已经快六点了,一般打麻将的早就散场回家吃饭了,就只剩下一桌瘾大的一直打到了现在,估计都是输了等着翻本,结果被他一个人搜光了荷包。   活该请客。   他也没有小气,出来就跟那几个人往街头另一边的餐馆去了,里头还有我爸。   妈的!知不知道我爸逢酒必醉啊!   醉了你照顾啊!   我愤怒地瞪着他。但从头到尾,他连余光都没看我一眼。   渣男!   作者有话要说:  我承认,我就是骂渣男骂上瘾了XD   不过不用担心,蔡景绝不是渣男,马上就好了。   有没有人想得到,蔡景为什么不愿意走? 第54章 流年不利   一直到九点多,楼下响起有人声。我下来一看,两个醉鬼互相搀扶着,歪歪斜斜地往门里撞。   我:“……”   好想口吐芬芳!   照顾一个醉鬼已经是一个头两个大,老子没力气一下子照顾俩。   我看蔡景还能站住,就把他扔一边,先照顾我爸。我爸以前喝醉酒很浑,后来就还好。等我照顾他照顾得得心应手了,他也挺配合。   他今天喝得真是醉。我扶他去洗澡间,先让他吐了一顿,然后给他洗刷。我跟他说洗脸,他就撑在洗脸台上,乖乖地让我给他洗脸。我说漱口,他就乖乖地张嘴,让我给他喂水去漱口。不过,我必须赶在三秒钟之前让他吐掉,不然,他会把漱口水喝下去。   我倒了洗脚水,让他先泡着脚,我去给他倒解酒的茶。不喝解酒茶,他明天醒来会头疼,麻烦的还是我。   我一起身,发现蔡景歪歪斜斜地靠在洗澡间的门口,目光朦胧地望着我。   差点忘了,还有一个醉鬼。   正好他自己来了,我就扶着他去厨房,先喝点茶解酒。他也没客气,顺势就搂住了我,把重量都压在我身上。   真是重死了!   好想把他推到地上再踩几脚。   我给了他一杯茶,让他在厨房坐一会儿等我。我没照顾过他喝醉,不知道他喝醉是什么德行。   其实有些害怕。   我真不敢相信,他怎么敢喝醉酒。   我反正是不敢,就怕喝醉了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事,叫了不该叫的名字。不过现在也无所谓了,最好他喝醉时把什么都抖出来了,等醒了他就只能乖乖跟我走。   我把解酒茶端给我爸时,他摊在椅子上都已经要睡着了。我给他灌了茶,擦干了脚,然后送他去楼上,把他塞进被子。   一回头,蔡景又站在房门口望着我。   幽灵一般,吓了我一大跳。   我把他拉出来,关上了我爸的房门,跟他说:“走,去楼下。给你洗洗,一身酒味,臭死了。”   真想把他按进水里淹死算了!   撑着个高个子下楼真的是艰难,还是个醉汉。我忍不住跟他抱怨:“你有没有常识啊?怎么敢喝这么多……”   他咕哝地还敢跟我狡辩,说:“我没喝多……”   “哼,”我冷笑,“喝多的都以为自己没喝多。”   给他洗我就不客气了,推进洗澡间后,直接把他扒了。本来我要把莲蓬头拿下来冲他,结果他直接把我也拉了过去,然后把我也扒光了。   我:“……”   老子跟你离婚了知不知道!你现在叫非法入侵知不知道!   他肯定不知道,就仗着他力气大,仗着老子偏偏喜欢他力气大。   我啃着他后颈的肌肉发泄着心中怨气,啃得嘴里都有血腥味了,他反而跟打了鸡血似的抱着我冲。   草!他真的没喝醉。骗子!   他说:“路路,你别走……你再等等我……”   迷迷糊糊,他还真把自己当成了醉鬼。   老子被他翻来覆去折腾了一顿,折腾得腰腿酸软了最后还得伺候他洗澡,再带他上楼去睡觉。上了床他还不老实,抱着我,还要腻歪地亲,含糊不清地喊:“路路……还要……”   我推开他的嘴,问他:“小景,你真的喝醉了吗?”   他嘟着嘴,委屈巴巴地说:“真的。”   唉——   他已经好多年没这么跟我撒娇了,只要一撒娇,我就拿他没辙。   我纵容着他,随他了。反正我爸今天肯定是醉死了,毫无疑问的。   这个渣男真是太心机了!   他大概是以为醉鬼说的话,醒来都是可以赖账的。所以,这一晚,他就抱着我不停地让我别走,让我等他,说他还要。   我没奈何,跟他说:“我不走,我等你,我只是换个地方。”   他不应,就缠着让我别走。   他以为我会愿意哄一个醉鬼吗?   如果真的是个醉鬼,我也许会考虑。可他不是。   我说:“这里没有我们的家,挣再多钱也没有。我换个地方,那里会有我们的家,穷点苦点也是家。我在家里等你。”   只要他愿意去,多久我都等他。   我没有真的要跟他离婚。我发过誓的,这辈子就只有他一个人,烧成骨灰了我也会爱他。   因为爱他,所以我不能留在这里。   我相信,终有一天,他会去找我的。他只是现在走不开而已。没关系,我等他,烧成骨灰了我也等他。   第二天,我是被痒醒的。脖子处挥之不去的瘙痒逼得我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还没回过神,就听到耳边有人低唤着:“路路,醒醒,快醒醒。”   你还没玩够?   我想哀叹一声,可是他吻得太舒服了。我又舒服地把眼睛闭上,舒展着身子随他索要。我搂着他的脖子,跟他说:“小景,你跟我出去,以后每天早晨晚上我都可以陪你,这样不好吗?”   他又一脸难过地看着我,想说又不想说的模样。   我说:“你让我什么都跟你说,那你也跟我说啊。为什么不跟我出去?”   他不说,又低头亲我。   他可能以为他是超级骆驼加加加,吃好这最后一顿,能回味整个下半辈子。   他不要真人,偏爱回味,他应该姓叶才对。算了,就让他去回味吧。人各有志,强求不得。   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人生就爱跟我作对,还是老天爷其实是我的知己。出门前一天,我们镇暴雨了,下到第二天也没有停歇。我爸说雨天路上太危险,让我退票了等天晴。   我已经因为各种原因一而再再而三地耽搁了,这次再也不想耽搁了,再耽搁都要过年了。   我还是坚持走了。客车在泥泞路上颠簸,一路上虽然危险,但总算是有惊无险,换了几趟车,跌跌撞撞地到了火车站。   我到火车站时,人也淋成了落汤鸡。真好,哭成狗都没人看得出来,看出来了也有绝好的理由。   火车晚点了。   我瑟瑟发抖地和一堆滞留车站的人等车,饿了就吃车站里的方便面。火车从晚点一个小时到三个小时,到无限期,最后等到天亮时,车站广播说火车取消了。   妈的!流年不利。   早知道应该让那个渣男多发几个六六六。   没办法,我只好去换票,忍痛割肉换成白天的高铁。   结果没想到,又等了半天后,高铁也取消了,说路上发洪水,沿线轨道管制,交通断了。什么时候恢复,另行通知。   我:“……”   没力气口吐芬芳了。   我只好落汤鸡一样地又回到了家。   回家已经又是晚上了,我折腾了整整两天一夜,把自己给折腾病了。   这可真是奇迹。   我已经好多年没生过病了,连感冒都不曾有过一次。   妈的!   这次雨下得有些久。这很正常,我们家夏天经常这样下雨。下雨的时候还经常停水停电,这点比较烦人。   我出不去门,只能在家里守铺子。雨天我家也没什么生意,有生意都是那种路上应急故障的。   我没有跟蔡景说我没有走成,反正等我病好了,我还是会再走的。又过了些天,雨总算是停了。周围就开始有人议论,说哪里哪里又淹了。   淹水这种事,夏天经常发生。不过我们家这块儿地势高,淹水的时候一般淹不到我们这条街。最严重的一次,都还是我初一时候的事了,那时候也才是在地势低一点的地方,淹过了膝盖的水。我当时还觉得好玩,跟着人们在街上捞鱼。   其他时候,通常是听说周围哪里淹了,或者地里哪里淹了,影响收成而已,不是什么太大的事。   我坐在门口听人闲聊着,大家也只是啧啧感叹一番,说这一受灾,年成不好,生意又不好做了。   那为什么不出去呢?出去多好啊!   忽然听到下河镇的名字时,我呆了一呆,跟隔壁门口聊天的人确定:“淹到哪儿了?”   张老板说:“到下河镇了。对了,小蔡老板是下河镇的人吧,你问问他,那边淹的好像有点严重。”   这时候我都还没有意识到今年的淹水,会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因为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一些财产损失。   但我给蔡景打电话,显示说关机。   我跟张老板说:“他关机了。”   张老板说:“没电了吧。我们这边都老停电,他们肯定也停了。”   一直到晚上的时候,他的手机都还是没电。我去问了镇上防汛的人,他们说下河镇的确淹得挺严重。我有些担心,给盛葳打电话,问她家怎么样。   盛葳说:“没事。水是有些大,我家也淹了。但人都提前出来了。”   我问他:“蔡景家呢?我联系不到他。”   她说:“应该也差不多吧。你打电话前我也正在问呢。他手机关机,她妈妈手机也关着。再等等吧,有消息了我跟你说。”   一夜未眠,一直等到第二天一早,也没有什么新的消息,反正天是晴的,我家这边水电都恢复了,但就是不断还有消息说水还在淹。   盛葳还是没能联系到蔡景,我有些坐不住了。我跟我爸说,我去下河镇看一下。万一蔡景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也可以帮一把手。   我爸知道我们关系好,也没多说什么,就说注意安全。   我骑着摩托沿着镇外那条大路往他家那边方向去。这条路走过很多次,我也走熟了。我们感情还好的时候,他没时间来找我时,我想他了,也会去找他,躲在他家楼上同他亲昵。   他们家楼下很热闹,但是楼上没人。他跟他妈妈说同我出去转转,其实我俩躲上了楼。大家都在沉迷麻将,谁也不会注意我们。   我们腻在他床上厮混,下午的阳光斜斜地照进他的窗户,落在我们身上,晶莹的薄汗反射着阳光,他那么美。   那时候那么好,其实我们在一起时,都挺美好。连吵架都不曾多吵过。他总是很纵容我,又宠我。   我悄悄观察过附近的夫妻,觉得就只有他最疼女人了。   我有些紧张,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这些事。   作者有话要说:  爆个肝,一会九点还有说好的加更。   小天使啊!感谢大家的喜爱和支持~~~~ 第55章 行路难   渐渐地,路面开始有积水了,但是离他们家还有一段距离。不知道前面水有多深,我一咬牙,骑着摩托车冲了过去。不多久,地势往下,水位渐渐升高,再走车就得熄火了。   烦人!我踹了摩托车几下,没奈何,干脆扔了摩托直接淌着水过去。水才到膝盖,可以接受,路上还碰到有人跟我一起淌着水走的,大概是附近村子的人。大家都当寻常一样,只是裤腿挽起来,在水里来去。   肯定没事的。   我也许应该回去。等他那边手机充上电了,自然就可以告诉我他没事。可我不想回去,想过去一趟,亲眼确认他没事。   他当然没事,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会有什么事,我只是想见他一面。   水越来越深,已经快没到我大腿了。旁边还有个人跟我一起淌着,他问我要去哪里。我指了指前面的路。前面已经是一片汪洋,路边的树干都有半截淹在水里,路两边的地里都是水,偶尔有一些扦插的杆子缠着一些绿色藤蔓露出水面,显示着这底下是一片农田。   那个人说:“那个方向地势低,越往前,水越深。不能再过去了。”   我说:“我有个朋友在前头,就不远了。”   “那行吧,你们小心。”他说的,往旁边支路上过去了。   胸口的手机忽然响了,我赶紧擦干了手接电话。电话是盛葳打来的。她说联系到蔡景的妈妈了,他妈妈没事,已经到安全地方暂时安顿下来了。但是蔡景还没有联系到。盛葳说水涨起来的时候,蔡景让他妈妈先和别人一起走了,他收拾一下超市。但那会人多又混乱,他妈妈跟着人出来,后来也没看到他。   她说:“他们那边淹得有点重,快淹到二楼了。”   我没有告诉盛葳我在哪里。事实上,我现在也在犹豫,还要不要过去。蔡景不会有事的。他当然不会有事,他水性那么好,就算水淹上来了,他也能游泳游过去。不游走也可以呆在二楼,等水退了就好。   我这么过去,毫无意义。   身边忽然响起突突突的声音,我回头一看,是个拖拉机。开拖拉机的是个中年大叔,他靠近我,问我要去哪里。   我说:“去镇上。”   “还去镇上!”大叔有点大嗓门,这一声吼得我耳朵都跟着嗡嗡响,说:“镇上那边房子都淹了,别去了!”   我说:“我爱人在那边,我联系不到他。您能捎我一程吗?”   拖拉机很高,在这个水位里还能往前跑一跑。   拖拉机大叔犹豫了一下,又瞅了我两眼,大概是看我态度挺坚决,就大手一挥,说:“你上来吧。我看能开到哪里。”   我爬上了拖拉机的拖车,抖了抖身上的水。我的短裤都已经全部变成了泥巴的颜色,因为水里都带着地里的土,全是黄的,又脏又重,非常难受。   真想脱掉。   拖拉机大叔回头来跟我笑了一下,问:“刚结婚吧?”   我愣了一下,有些尴尬,问:“怎么看出来的?”   他笑呵呵地说:“管女人叫爱人,不是刚结婚,还是什么?”   老子结婚四年了!   他自以为很懂地说:“刚结婚是蜜里调油啊,这么危险也要去接……爱人。行啊!呵呵。”   好景没太长,当水要淹过拖拉机引擎时,大叔说:“小伙子,我这车不能走啦,再走熄火了,熄火就麻烦了。后面你自己走吧。”   我没奈何,只好跳了下去。一落水,水已经快到我的腰了。   大叔看了一眼说:“这水都可以游泳了。再往前可就不是好玩的了,会淹死人。”   我没听,就问他:“您有没有木头或者泡沫一类的东西?”   大叔说:“你看我这车厢空的,哪有那东西?”   我想了想,瞅着他的驾驶座看了看,问他:“木头也没有吗?”拖拉机坐垫很容易坏,经常修修整整,到最后就会加个木头底板,在上面垫一层褥子。   大叔一拍大腿,从座位底下果然抽出了一条木板给我:“拿去。这估计也抵不了什么用。听叔的话,差不多就回去。说不定你……爱人已经去别的地方了。镇上现在早没人了,谁还在那里啊?”   大叔说“爱人”时,都有点磕巴,比我这个喊“爱人”的人还尴尬。没办法,我们这里人就是这样,简单粗暴。真的,就算是腻腻歪歪,我也只在我和小景之间听过。   我们可比别人会谈恋爱多了!   我谢过了大叔,拎着那个浮板继续往前。这里离蔡景家已经不是很远了,以前摩托开几分钟就到了。   水里走路有点艰难,因为水里都是泥,很脏,又臭,还有些乱七八糟不知道从哪里冲来的什么东西。   妈的,老子从来没走过这种路。   当水要淹到我胸口时,我已经走得有些困难了。浮力太大,再走下去,会很危险。我想了想,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跟我爸打了个电话。跟他说下河镇这边水很大,我也被困在这里了。运气好我可能明天回去,运气不好,可能过几天再回去。我又跟他说,过会儿我手机也要没电了,等充上电了再说。   然后我就把手机关了,放进塑料袋里封好,塞进了裤子口袋。我抓着那块浮木,放松身体,一头扎进了水里。   妈的!   太臭了!   比在河里游泳困难多了!   幸好,这大路两边隔一段距离就种着白杨树。我就在两行树中间游,也不用担心迷失方向。游一会儿游累后,还可以在路边的树上歇一会儿。   歇在树上看周围时,那壮观的场景,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黄澄澄的水好像无边无际一样,像海。可能黄海就是长这样的。   四舍五入,我也当看过一次海了。   在黄海里游泳可真是了不起的壮举,绝对可以排在我这辈子所干大事的前两名。   我再一次歇脚时,已经能直接站在树杈上了。不知道水到底有多深了,但是望过去,真是壮观得很。水面飘着些奇怪的东西沉浮,路两边也再也见不到庄稼的影子。   我想起了李白的一首诗。行路难。   想不到老子修车多年蝇营狗苟,居然还没有完全抹掉我的诗意情怀,这点真是挺值得赞美。   我又往前游了一段距离,然后在到下一棵树时停下来,再歇一口气。我每一次启动能游的距离越来越短了,如果哪次连两棵树之间的距离都游不到了,我觉得我可能就要挂在这一片壮丽山水中了。   也算是死得其所。   不过,幸好,谢天谢地,在我还能游到下一棵树时,我终于能看到他们镇区的房子了。   这里已经成了一片汪洋,只有两排房顶整齐地排列在水中,底下一层都被淹掉了。   妈的,把我的一腔热血也跟着淹掉了一半。   我脚下已经连树干都站不稳了,因为水已经淹过树干,露出水面的都是树枝了。   还好镇区的地势比大路上稍微高一点,可是那一排房子,也都只剩下第二层在水面上。这里不可能有人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回去的路也是一片汪洋。   四下一片寂静,只有水的声音。   我又诗意了。   忍不住喊了一声:“小景……”   我可能哭了,因为嘴边有一种咸湿咸湿的味道。不过也可能没有,毕竟这里的水,谁知道是什么味道呢。   我脚下稍微用力,从歇脚的树梢离开。哎,我绝对是武功高手了。除了武林高手,谁能立身树梢之巅,谁能脚尖轻点就能在空中飞跃数尺,不带下坠落地。   我往岔路上游过去,过去就是他们镇区的房子了。这一段有点长,因为离开大路,两边就没有树给我歇脚了。不过幸好我还有一块浮板,有好几次,我都要没力气沉下去了时,是它给我借了力,才让我又重新浮上来。   终于摸到他们街上的房子了!   简直太幸福了!忍不住泪牛满面。   妈的!就是太秃了。他们这里的房子几乎都长的一个样。二楼有阳台在外面,水就刚好淹到了阳台。光秃秃的贴着瓷砖,连个搭手的地方都没有。   还好有电线杆。我扒在一个电线杆上歇了一会,往前望一望。   下一个电线杆就是他家了!   我恢复了些力气,鼓足劲蹬了一下电线杆,朝下一个电线杆游去。   我脑海里已经没有别的念头了,我只要游到下一个电线杆。游到那里就好了……   我的眼睛越来越模糊,能浮在水面上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了,好几次我都扎进了水里,呛了一下才呛出水面。   我觉得我可能游不到了。   也许会死在这里。   那也挺好的。   小景说不定也在这里。   我觉得我好像看到他了。   我笑了一下,感觉我要沉下去了。   一只手拖住了我。   我耳朵里都是水,嗡嗡嗡地听不清楚。我感到有人在拍我的脸,我的眼神渐渐聚焦起来,眼前出现了一张脸,正是我日思夜想的。   我就说他也在这里。他不走,他一定是在这里。   “小路,小路!”是他在叫我。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有实物的,是真的。他很焦急地盯着我,又问:“小路?”   我渐渐回过神来,发现我们都泡在水里。他一只手抱着我,另一只手抱着一个电线杆。   他家门口的那根电线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完了这段跨了几个章节的波折,我好开心! 第56章 哪里都跟你去   我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说:“我没事。”   我可能脱力了,一点力气都没有。眼睛都是花的,聚焦有点困难。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我看见了他,力气都没了。   没办法,我就是这么依赖他。一看到他,我骨头都软了。谁叫他那么有力气,还那么有办法。   他好像一点都没有被安慰到,反而更加焦急了。他说:“你先撑着点,我带你回家。”   回家?这个词真好。可惜我们都没有一个家。   我就只是看着他,说:“好。”   他抱着我,离开了电线杆。我的游泳是他教的,我知道怎么配合他游。不一会儿我们就到了他家,停在二楼的阳台前面。   可是出了问题。   他想把我举到阳台上去,但举不起来。我伸手努力地去够,也够不着。这倒霉催的水位居然不够高,借不到足够的力。他都已经被我踩进水里踩好几次了。   我很努力地扒着阳台外壁,感觉最后一点力气也在逐渐流失。我问他:“你说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   这也挺好的,死在他家门口。生不能进他家的门,死了就当个门口徘徊不去的鬼。   “不会。”他说,“不会有事的。”   我的眼泪可能又流出来了。我松开了手,把重量完全交给了水和他。我瞅着他,从眼睛,到鼻子,到嘴巴。我说:“我真希望我们可以一起死在这里。小景,你跟我一起死吧。”   我自己都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了,不知道他听到了没有。可能没有,因为他在吻我,先吻了我的眼睛,然后又吻我的嘴。   我们头顶是太阳,脚下是街道,旁边是屋舍林立。   我们还没这么光天化日之下,在大街上这么亲吻过。   我渴死了,拼命地在他嘴里汲取精华水分。他放开了我,我还追着他。追不到了时,我睁开眼睛,瞪着他,继续追过去。   眼睛还是模糊一片,阳光很刺眼,耳朵里有水声,他的影子跟着一晃一晃的。好不真实。   可能我已经死了,死了我们才能这样在一起。   他一只手抚着我的脸,跟我说:“小路,我们现在要从一楼潜水过去。总共大概八米远。你先深呼吸一口,中途不要换气。记住了吗,不能换气,能不能做到?”   我摇头,我做不到。我跟他说:“我想跟你一起死。”   他好像很悲伤地看着我,又在我唇上亲了一口,说:“不要死,小路。以后你要去哪里,我都跟你去。”   我问他:“真的吗?”   他点头,说:“真的。”   我说:“我要你跟我一起去死。”   他:“……”   好吧,我不能太强人所难。   他看着我,很认真说:“小路,如果是你必须要死时,我会跟你一起死。但不是现在。我带你去楼上,上楼就没事了。”   真的假的?我都有点不信了。   我问他:“出去呢?我要你跟我出去。”   他点头说:“跟你出去。”   我说:“你不管你弟弟妹妹了?也不管你的超市了?”   他说:“他们都没有你重要。”   我的眼睛又模糊了。我扔开木板抱住了他。   他问:“那你答应我吗?我们潜水过去。”   我胡乱地点头。只要他跟我出去,不管他说什么,我都会答应他。   他说:“来,深呼吸一口。”   我跟着他的动作,深呼吸了一口。然后就觉得身体一沉,接着脏兮兮臭烘烘的水就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我不敢睁眼,耳畔也只能听到轰轰轰的声音,但是有一只胳膊很用力地抱着我,带着我努力往前游。   这有些艰难,一路上我们不断地撞到些什么东西,我不知道。渐渐地,我忍受不住了,肺像要爆炸了一样。我想呼吸。我要呼吸。我必须呼吸。再不呼吸我会死了!   “哇——”四面的水都冲进了我的嘴里和鼻腔里,全是臭味。   我可能真的要死了。   这是我最后一个念头。   然后我睁开了眼,我使劲咳嗽着,想要把肺都咳出来。   “小路,小路……”他的声音焦急地响在耳边。   我没死,我看到了光,看到了他,一脸担忧地望着我。   劫后余生,我忍不住想哭了,紧紧地抱住了他。他也把我紧紧抱住,说:“小路,还有最后一段,你坚持一点。”   还有一段?   妈呀!我又想绝望了。   还好,我们已经到了楼梯。楼梯处是个开阔的空间,所以我们呼吸到了空气。可我已经没了力气,半米都游不动了。我全靠赖在他身上才能保持浮在水面上。   他带着我游到了二楼,一直到能踩到台阶的地方。我连走路的力气也没有了。他抱着我,一步一步往上,离开水面。   忽然,他身子一沉,我也跟着重新掉到了水里,背后被台阶硌得疼。他连忙把我捞了起来,连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有没有磕着?”   我这才意识到,他也没力气了。没了水的浮力,他已经抱不动我了。   我摇摇头,勉强扶着他站了起来。   走完了最后的两级台阶,他就紧紧地抱住了我。我被他勒得都没法呼吸了,可我也没有推开他。   我说了,我没力气了,我一点儿力气都没了。   他一鼓气,抱着我进了屋,劈头就开始骂我:“谁让你来的!这里多危险!”   我哆哆嗦嗦地,也说不出话来反驳他。他一边骂着,一边把我扒光了,塞进了被子里。然后他也把衣服都脱了,钻了进来,抱住了我,用身体温暖着我。   他含着我的唇,不断地吮着,说:“小路,我被你吓死了……”   我好不容易才汲取一些热量,恢复了一些力气。我张开嘴,也吮着他的唇。我说:“小景,我也被你吓死了……”   我说:“我联系不到你……盛葳说你没有出来……他们说下河镇淹得特别惨,房子都淹了……我不敢想、不敢看,小景……”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情绪也再压抑不住,我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就只能抱着他呜呜地哭,喊着他的名字。   “别哭,别哭,我没事,我很好,我就在这里……”他一直哄着我,又亲着我,亲我的眼睛,亲我的脸颊,亲我的嘴唇,一直到我的情绪稍微平静下来。   他说:“你也不能就这么游过来啊。你出事了我怎么办?”   我说:“我没想那么多。小景,我只想见到你,我没你不行的。你快抱我,抱抱我。”   他抱着我的胳膊用了用力,说:“我抱着你啊。”   我把双腿缠上他,在他脸上胡乱地亲,说:“不是,不是这种抱。小景,你进来。我要你,我要你……”   他又含住我的唇,轻轻吮了两口,轻拍着我的背。他说:“你现在身体不适合,会抽筋的。先暖一暖,你歇一会,我就在你身边,抱着你。你先歇一会儿,乖……”   他的声音有一股神奇的安抚力量,他跟我这么说话时,我就特别安心。我终于放下了一直紧绷的神经,一放松就失去了意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醒来时。窗外天已经暗了。屋里也是漆黑一片。   “小景!”我觉得有点害怕,喊了一声。   “我在。”他的声音就在我耳边。我这才注意到,我整个人都缩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我动了一下,他也跟着调整了姿势,让我靠得舒服一点。   我摸摸索索地摸到他的脸,问他:“你们家没电么?”。   他握住了我的手,说:“水和电都停了。”   黑暗里,我什么也看不到,可是思路却出奇地清晰。   我问他:“你为什么没有和你妈妈一起走?”   他说:“我想搬一下超市,不想走。反正二楼没事。等水退了就好。”   我问他:“你怎么知道水不会淹到二楼?”   他沉默了一会,说:“直觉。”   直觉……   如果直觉出了错呢?万一这次洪水很厉害呢?   这不是直觉,是小景不想活了。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不想活了。   这话题有点沉重,我不想说。我笑了一下,摸索着翻在他身上,凑过去咬他的唇。我问他:“那你有没有直觉到,我会来找你?”   他也笑了,也咬着我的唇,说:“我有幻想。幻想路路身穿金甲圣衣,脚踏七色祥云……”   “噗——”这下我是真忍不住笑了,勾着他的唇,探入一个深吻。我说:“是,我来娶你了,小景。”   睡饱之后精神十足又肌肤相亲的我俩几乎没有任何意外地情动了,但我们身上都还有些黏糊糊的,他一边吻着我,一边问我:“要不要去洗个澡?”   我缠在他身上不想下来,说:“好,你给我洗。”   他笑着,松开手去摸索,过了一会儿,房间亮起了微弱的灯。他拧开了床头的一个应急灯,把它塞进我手里,让我拿好。那是一个喜洋洋灯罩的应急灯,非常可爱,但灯光烘托出的气氛,简直不要太浪漫。   灯光下,他的轮廓真是又神秘又性感,诱人犯罪。我忍不住搂着他的脖子又亲吻了起来。他一边回吻着我,一边把我带离床铺抱了起来。   他带我到淋浴下,我沉迷在他的吻里没有在意,但热水兜头淋下时,我还是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简直太舒服了!舒服得想哭。   我忍不住仰起了脸,迎面去感受那热水洒在肌肤上的温柔触感。   我问他:“不是没电没水吗?”   他说:“是热水器里储存的,白天太阳能烧的。”   为了要节约用水,我们只是稍微洗了洗。我恢复了力气,当然就不会只是和他洗一个澡这么简单了。我可是江湖小黄鱼,好不容易游到一棵小甜菜身边,饿极了,当然是要成整棵地甜甜地吞吃入腹。   简直太美妙了!   一整晚,我们都在互相确认,一秒钟都不愿意分开。   到天亮的时候,我又困又累又饿,蜷缩在他怀里,不想动弹了。   他要起床,我不让,非要赖着他。他拍了拍我,说:“你肚子都在叫了,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我跟着他起床出来,看到房间外面堆成山一样的小商品货物,真是吃了一惊。尤其是看到旁边角落里居然还堆着一包麻将。   连这也不放过?   我问:“你把一楼的东西都搬上来了?”   他“嗯”了一声,“能搬的都搬上来了。”   我擦!   我有些无言以对。“你这真是要钱不要命了。”   见过不要命的,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如果出了什么事,明天网上热搜估计会有这么一条:震惊!洪水过境,一男子为挽救一包麻将错过逃命。这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他沉默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末了,他说:“当时没想那么多。”   我拍了他一下,说:“没想那么多就应该赶紧跑。钱什么时候不能挣?”   命比钱重要,每个人都知道。   他当然也知道。   没人傻得死到临头还要去管这些身外之物,还不是多么值钱的身外之物。   逃生是本能。   可他没有逃,也许他根本没想跑,搬超市不过是他下意识的行为。我有些心疼,亲了他一下,说:“下次不准了。”   他也亲了亲我,把我抱了起来,让我坐在他的胳膊上。我一只手搂着他的脖子让他抱得轻松点,另一只手伸过去一捞,捞到一袋薯片。我撕开来,给他喂了一片。   他刚用嘴叼起来,我低下头凑过去,咬下外面的另一半。黄瓜味的,好吃!   他笑了,把另一半吃下去,然后抱着我去厨房。他们家重新布置后,生活区都挪到了二楼。   也幸好如此,不然这里肯定是没法呆长久的。也不对,他把一楼搬到了二楼,想呆长久还是可以的。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我承认,最近的这么多章,其实我只是为了写出最后一句话。   感谢在2020-08-22 08:38:11~2020-08-24 14:41: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想起床的小朋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明天,我想见你、不想起床的小朋友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向对方敞开自己   冰箱断了电,他把东西都搬出来放在外面了。我看了一下,居然还不少,反正比我家一般储藏的要多,因为我喜欢每天买新鲜菜。   他说前几天老下雨,他懒得去集市,一次都买很多塞在冰箱里。   我看了一下,青菜有一些,不过菜叶有点不新鲜了。另外就是这个季节比较多的黄瓜番茄茄子豆角都有一大把。这些比较能放,现在看都还行。给我俩吃几天都不是问题。旁边还有肉,我闻了一下,现在还没问题,但肯定放不过明天,得先腌着。   “冷冻室里还有一些,应该还有冻饺子和一些腊肉。里面还有冰,我没有拿出来。”   “那就放着吧,先不要开。”我想了想,“我们先把青菜吃了。”   因为是早餐,我不想做得太腻,就简单煮了个面条,把那两把青菜煮了。我们这里下雨时时常会停水,所以家里都用水缸储水,我们俩省着点用,撑几天不是难事。   煮面条的过程中,我顺便把肉都切了,用盐腌起来,免得过两天了会坏掉。   我在做这些的时候,他一直跟在我身边,时不时地往我嘴里塞一片薯片。   我把两碗面条端上桌时,他又把我抱了过去,让我坐在他腿上。   我不依,让他快放开我。“坐腿上怎么吃?”   “能吃。”他没有放开我,还用力搂住了我的腰,让我别动。然后他把另外一碗面也摆到了面前,挑起一筷子面条,喂到我面前。   我:“……”   我默默地吃下面条,真是没有想到他内心居然这么……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我俩一人一口吃着面条,中间有时候交换一个吻。两碗面都吃完了,他还不放开我,依然搂着我坐在他腿上,掰过我的下巴,要吻我。   我问他:“你的腿不麻吗?”   他动了一下,说:“不麻。”然后吻了上来。   我觉得他有点怪。   可是说不上来哪里怪。   不管了,先吻了再说。   之后,我走到哪里,他都要抱着我,一刻也不放开。我说要去看外面的水,他也抱着我去阳台。我还有点紧张,因为这完全就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我俩这样会给人晴空霹雳。   可是没有,外面没有人,只有水。   我问他,这水会不会再变多。他观察了一下,说从昨天到现在没有再涨了,应该就不会涨了。   我问他:“真的吗?”   他问:“如果还涨,你想怎样?”   我有手机,我们可以打电话求救。   可我不想。我抱着他,吻着他。我们临靠街面的阳台上,互相拥抱着亲吻。   这是从前我俩想都不敢想的事。   这一场大水成全了我俩梦寐以求的夫妻生活。   我俩给亲人报了个平安后,就缩在这里不想出去了。我们像普通夫妻一样,晚上一起相拥而眠,早晨一起相拥醒来。没有外界打扰,没有人点头论足。我给他做饭,他帮我刷碗。我们一起吃饭,一起聊天,一起看书,一起过全天下夫妻都会过的生活。   他床头都是一些超市管理的书,还有讲供货和物流的。有些讲的挺高深,我问他能不能看懂。他说看不懂就多看几遍。   除了这些,还有一些古书。   我是真没想到,盛葳居然说真的,他喜欢古文。不是那种诗词歌赋的什么酸牙东西,是真的古文,古代的书。他跟我讲,这都是他爷爷辈收藏的书。我翻了翻,居然还有手抄书,我都看不太懂。就有一本,好像是一本佛经,叫桃园明圣经。他说是讲关羽的,但那也是道光年间的了。   我觉得我不认识他了。   他还会写毛笔字,还能现场给我表演。不过他说很久没写了,都生疏好多了。   我惊呆了。这是哪里穿越来的人?真的是我的小景吗?   他抱着我,往我身体里挤,问我:“还在怀疑吗?”   我说:“怀疑,我严重怀疑你被穿越了。”   他低低笑着,说:“那我们做到你不怀疑为止。”   妈的!   我觉得我是羊入虎口了!   有我这么傻的羊吗?   历尽千辛万苦,就为了来给老虎啃一啃。   可恶,他啃得好舒服!   我们交往两年,结婚四年,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其实少得可怜。以往短短的时间,总是倾诉相思都嫌不够,没有太多时间去做别的。这一次,我们有足够的时间,足够的耐性,更多地去向对方敞开自己,也更多地了解对方。   我靠在他怀里,给他讲我妈妈的事,讲我小时候的事,讲我看到他的那一天,讲我喜欢他的那一天。他也给我讲他以前的事,从小到大的事,好多事。他甚至还翻出了他的日记和我一起看,都不怕我笑他。   好吧,我要是敢笑他,他也是敢惩罚我的。真是的,现在周围没人,我绝对是弱势群体。   他真的好喜欢写日记,从小到大一直都有写。写他和什么小伙伴一起做了什么游戏,和爸爸一起出去哪里玩了什么,和弟弟妹妹吵了什么架。   这时候的童真稚趣还有些好笑,我还可以笑话笑话他小时候蠢,然后被他小小的惩罚一下。   但再往后,真是想被惩罚都没机会了。   他写的好无聊。   前天跟同学打麻将了,昨天跟哥们去游泳了,今天朋友来家里唱歌了。这些都还算是相对有意思的了。   我歪头看了他一眼,他好像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日记写得有多么没有营养。说好的暗恋情怀呢?说好的生活私密呢?说好的内心剖析呢?没有,什么都没有。   到高中内容就更简单了。很多时候,他就只是流水账地记录今天上了什么课,吃了什么饭,写了什么试卷。   就连父亲去世时都只有一个日期,写了一句话:“我没有爸爸了,有点难过。”   难怪当初我偷看他的日记能一目十行。我还以为我错过了多少精华,原来是已经领会到了全部精华。   再看到盛葳给他写情书的那一页时,我放慢了一下速度。原来当时的情书居然还是我脑补的。他只是写了,收到了盛葳的一封信,并概括了一下信的内容。   那封信是表白,但并不是情书的表白,而是一封貌似鼓励的表白信。   他明明知道那其实是情书。盛葳虽然没有一个字说喜欢他,但每个字都在暗示,那就是情书。可是他只是写着:“今天盛葳给了我一封信……”   还有,他的日记里没有我,从头到尾,只字未提。   难怪敢这么大方地给我看。   到最近的日记,甚至好几天都是一样的。几点起床,几点开超市,几点关超市,几点睡觉。   等我把他一大摞的日记看完后,我连吐槽都不想吐槽了。   我沉默了。   原来小景是一个会连自己都欺骗的人。   *蔡景独白*   我出生在一个很幸福的家庭里。爸妈感情很好,也很疼我。三岁那年,我有了一对龙凤胎的弟弟妹妹。   从那时候起,我时常会觉得我是多余的。因为周围人都说,如果我妈先生的是弟弟妹妹就好了。   我问我爸,我是不是多余的?我爸说不是,他说我是最重要的,因为我是老大,是男子汉,要照顾妈妈和弟弟妹妹。   小时候听他说的最多的就是这些,我也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但在爸爸去世之前,照顾二字对我来说都只是模糊的概念。一直到爸爸去世之后,我才体会到那里面所包含的真正意义。   我妈很可爱,爸爸把她宠得像个长不大的孩子。爸爸走了,她的天塌了。那天晚上,妈妈抱着我,弟弟妹妹抱着我,他们都哭着问我,爸爸走了,我们该怎么办?   我连哭都不能哭。如果我也哭了,他们会更害怕。我记得爸爸说的,我是男子汉,要照顾妈妈和弟妹。   我不介意照顾他们,可是却时常忍不住想,如果没有他们就好了。   那天,我去市里进货。因为供货商有些货不给送,只能自己去市里,但妈妈不知道怎么去。摩托车在路上抛锚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那一刻,我觉得我的人生就像这辆摩托车一样,在半路熄了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当时旁边就是河,我甚至想干脆就跳进河里一了百了算了。   但我记起前面不远是上学的上河镇,路口有一家修理厂。   那给了我希望。   我推着车,车上架着重重的货物。我在烈日底下,埋头数着滴落的汗滴,一步一步往前走。当我终于看到修理厂的招牌时,才觉得人好像终于又活过来了。   有个孩子坐在门口吃饭,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书上说的炊烟袅袅牧人归。   那一刻,我想,如果这是我的家就好了。我现在就到家了,可以放下这车重担,可以在夕阳西下时,在袅袅炊烟万家灯火中,和他一起吃饭。   他在看我,傻傻的。其实不应该的,但我开口了,我问他:“你不过来帮我推一下吗?”   他手忙脚乱地放下碗筷,帮我推车,拿水给我喝,拿毛巾给我擦汗。   毛巾是他自己用的,因为味道跟他身上的一样。   有一种神奇的、家的味道。   如果我的家人也像他这样该多好。在我推不动车时在后面帮我,而不是责备我为什么要揽这么多货。在我一身疲惫时能给我擦汗让我歇会,而不是嫌弃我一身汗臭催我赶紧去洗澡。   我知道我对家人的期望太苛刻,而对外人的言行太宽容。   但那一天,我真的好希望那就是我的家。我累了,有人帮我擦汗。车坏了,有人帮我修车。我不用顶在所有人前面,故作强壮地告诉他们,没事,一切有我。   我不想当最重要的。   我的目光被他牵引着,不由自主。这也让我发现他一直在偷看我,看的脸都红了。真是奇怪,我的胳膊上有什么吗?   明明什么都没有。   他居然是我同学,还是我前桌。   我居然没有认出他来。   这太尴尬了。   要不是那天把给小意的礼物忘在了教室,我都不会发现这件事。   原来每次我们回家后,他都在帮忙打扫教室。他脸上汗水混着灰,在鬓边留着一道泥印,他肯定没注意。他头发上也沾着灰,袖口还蹭着泥。   有点脏乱,但很可爱。   人真是奇怪,对家人百般挑剔,对外人就这么容易感动。   他只是和别人一起给全班打扫了教室,我就感动得要命,好像他是专门为我这么辛苦打扫。他这么瘦,拎得动水桶和拖布吗?   他还给小满和小意送了生日礼物。   两颗星星,一颗丑得要死,一颗却很精致,但两颗都非常可爱。他一定有一双巧手,才学做了一颗就能做得这么好。礼物我没送出去,自己留下了。这点小东西,小满和小意转手就会扔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   进货回来的路上,鬼使神差,我又拐到了那家修车厂。   真的是他。   他居然也喜欢刘德华的歌。我猜也是有家人喜欢。我爸爸很喜欢刘德华,家里常年放刘德华的歌。爸爸很喜欢唱歌,妈妈也很喜欢听他唱歌。爸爸过世后,妈妈会想听我唱歌。她说我声音跟爸爸很像,但她总是听着听着就很伤感。   我很烦她这样。我不喜欢给她唱歌,但我喜欢唱给他听。他听我唱歌时,眼睛都在发亮,像以前妈妈听爸爸唱歌时的模样。   这真的有点奇怪。   他喜欢我吗?   他是个男的啊。   虽然宿舍里有人玩笑喊老婆口无遮拦,但没人把那当真。真的会有男的喜欢男的吗?   盛葳喜欢我,会送我礼物,给我写情书,但他什么都不说。   他在我生病时帮我带药,摸着我的额头问我发不发烧,为我准备水果,叮嘱我多喝点热水。他陪着我骑摩托一路颠簸灰头土脸地跑到市里去批发市场进货,晚上回来后,给我准备一桌好吃的。天黑了担心我出门危险,还为我烧洗澡水,帮我准备洗漱用品,帮我备好换洗衣服。   我明白了,我这么容易就被他感动,是因为他真的给了我向往的家一样的安宁。他很会照顾人,他才是最重要的。   我舍不得走。我想,如果这是我的家,如果他是我的家人就好了。我想要他这样的家人,不想要把我当做天当做顶梁柱没有我就不知道怎么办的家人。   第一次在他家过夜的那个晚上,我坐在他的床上。他钻进我的被窝,柔软地笑着,在我身边躺下。那一瞬间,我差点想要压过去,把他压在身下,像我爸对我妈做的那样。   我有了反应。真的好狼狈,好怕被他看出我的龌龊想法。但他却好像很羡慕地问我,是不是身体强壮的男人,X能力也特别好。   我不得不承认,我真的被他恭维到了。   那一刻我想,如果他是我的女人就好了。   我为什么会这么想,他是个男的啊。   男人怎么给我当女人?   可是,没有女人能像他这么好了。   我的想法越来越危险,就算看他在前排和盛葳凑在一起都会烦躁,想让他到我身边来,想让他变成我的女人。   如果他是我的女人就好了。可他是个男人。   还是我妈说得对,不念书了比较好,反正高中文凭也没什么用。可我跟他说不读了时,他看起来很难过的样子。   我不想让他难过。   但没办法,他如果知道我在想什么,他可能会躲得远远的。   哈,他没有!情人节那天,我才一试探,他就跳进了我怀里。   真是太傻了。   我就知道他喜欢我!   明明是个男的,但是他喜欢我。   我有点不想放开他。   我还亲了他。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亲他。   可能因为他看起来就很想我亲他?   我亲他的时候,他全身都在颤抖。他在害怕。   因为我也是个男的吗?   因为他也想当我的女人。真是太好了。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啊!   他故作坦荡地跟我说那些荤话,但他不知道,我只是亲他一下,他就害怕得全身都在颤抖。   可就算这样,他还是愿意当我的女人。   真是太傻了。   他还什么都不跟我说。   方佑轩说他是他妈妈在路上捡来的,不知道自己亲生爸妈是谁。初二时,他妈妈死了,他爸爸打牌酗酒还打他,他就越来越孤僻了。   他跟一般人不一样,他是个男的,但是他愿意委屈给我当女人。我得陪他读完高中,有我陪着,也许他就不会害怕了。   他不害怕,可是他会痛。网上说,第一次做时会很疼,很疼很疼。尤其是我们还没有专业工具,也没有适合的时间和环境,我们还都不太会……真是麻烦。   难怪他一直想出去。如果可以,我也想跟他一起出去。他去哪儿,我就跟着他去哪儿,去一个他不会感到害怕的地方。   可我走不开。我不能和他一起出去。   我跟他不一样,我知道不一样。我本来喜欢女孩子,我只是现在喜欢他。等他走后,我还是会喜欢女孩子。   可是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以后还会有人用那种亮晶晶的眼光看我吗?还会有人红着脸夸我可爱吗?   可能不会有了。   高考了,他要走了。他什么都没说,但我知道他要走了。真希望他不要走得太远,如果他愿意等我,等小满小意读大学了,我就去找他。   但那时候,他应该也看不上我了吧。   可他居然愿意为我留下来,还说要嫁给我,真的给我当女人。   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明明那么想读大学啊!   但他真的不读了,他躺在我怀里,喊着我的名字,浑身颤抖着。他疼得那么厉害,却还跟我说不疼,说很舒服,说还想要。   这么会有这样的人啊!我必须得好好珍惜这个人。这世上再没有一个人,愿意委屈自己给我当女人,连男人也不当了。   如果可以,我想把世界上的一切都堆到他面前,陪他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   可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有一个超市。离开这里,我一无是处。   作者有话要说:  不太会写番外,但是觉得蔡景的内心想法,还是以番外自白的形式写出来比较好。   感谢在2020-08-25 05:46:02~2020-08-26 05:25: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作者A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只有我俩   这几天下来,断断续续,零零碎碎,我们都敞开了自己。小景他连自己都骗,可对我却相当坦诚。等听完他对我的感情心路后,我起了深深的罪恶感。   我没有掰弯直男,但我有拐骗直男的嫌疑。   我想了想,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是心照不宣,从来没有跟他直接讨论过这个问题。   我问他:“小景,你知道同性恋吗?”   他一副我在问什么废话的表情,说:“知道,我们这样就是。”   我说:“那你知不知道,同性恋本来就是这样。我没有不当男人。我是男人,只是喜欢男人,不是因为要给你当女人。”   他笑了,说:“我知道啊,但不妨碍我那么想。我的路路这么爱我,为了当我的女人,连男人都不当了。”   我:“……”   难怪每次我说我是他的女人时,他都那么兴奋。   哎,失策!不应该告诉他的。   幸好我聪明伶俐反应机智知错就改。我往他怀里钻了钻,说:“是啊,你的路路这么爱你。别说当你的女人,他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从踏进水里那一刻,我就决定了,只要他没事,我不走了。就算一周只能见一次又怎样?过去三年,我们也过得很幸福。   比那些朝夕相对的夫妻都恩爱多了。   如果走了,我要到哪里才能再去找个这么会跟我谈恋爱的小景。   “真的吗?”他仿佛思考了一会儿,往枕头下滑了滑,滑到跟我面对面,抵着我的鼻尖小声问:“那他愿意不穿衣服地为我做饭吗?”   我:“……”   老子这只是一个床上的夸张的甜言蜜语!   可那甜言蜜语话音才刚落,回音都还在呢。   要不要这么快打脸?   他好像还很期待地盯着我,注视着我的眼睛闪闪发光,一点都没有觉得这是个多么过分的要求。   妈的,我觉得这种与世隔绝的环境是不是会释放人的某些动物属性?   或者是他缭绕在鼻尖的浅浅呼吸实在太过勾人?   我居然在想,这好像也的确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反正我全身上下哪里没被他看过。   我咬了咬牙,答应了他。   他的眼睛瞬间变得好亮,我都快被他闪瞎了,忍不住往后退了退。他又追过来问:“这几天一直不穿衣服呢?”   我瞪着他:“别得寸进尺!”   他还不服,说:“反正你也没衣服。”   的确,除了做饭吃饭,其他时候我们都腻在床上,有时候懒得做饭,吃饭也不下床了,直接吃他们超市的零食。如果做饭都不穿衣服,那跟一直不穿衣服也没什么区别了。   我忽然觉得,疯狂的环境,都会造就疯狂的人疯狂的想法和疯狂的行为。   妈的!我答应他了。   他好像没有预料到我会答应,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我有些难为情,说:“再这么看我,我反悔了。”   他紧紧地抱住我说:“路路,路路,你真好!”   抱得我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看他这么高兴,我又觉得,这些都无所谓了。   他又忽然放开了我,盯着我,目光十分热切。他说:“我饿了。”   我一时都没有分清楚他说的“我饿了”,到底是上面饿,还是下面饿。   还好他又提醒我说:“我想看你做饭。”   我:“……”   我心中天人交战。明明早已熟悉彼此的身体,但这样坦诚,却还是第一次。   我们太习惯隐藏在黑暗之中,或在私密的环境之中,如此光明正大地在他的家里,在朗朗乾坤之下,做如此坦诚放荡的事,真是身和心的同时考验。   过了这一关,我可能都可以成佛了。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阿弥陀佛。   我几乎是双腿打颤地走到了厨房,去找能做饭的食材。我就是不回头,也知道身后有一道热烈的视线追随着我,一直都在。我所有在他视线里的、暴露在阳光下的肌肤,都忍不住开始发烫起来。   我怀疑我还没把菜炒熟,就把自己炒熟了。   当我渐渐能忽视掉身后的视线,开始要泰然自若地炒菜时,身后贴上来了一具温热的身体。肌肤相亲的感觉,让我一愣。我几乎不敢回头,不敢看他现在的模样。   他没有上前,只是在后面吻着我,以不打扰我做饭的频率,时不时地和我交换一个亲吻。   当我最终避无可避地回头时,入眼帘的果然是一个身体,一个与我看起来一样却又完全不一样的身体。   他肤色更暗,肌肉更壮,骨架更高,也更有力量。   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回应着,几乎要端不住盛菜的盘子。他帮我接了过去,还紧紧盯着我问:“路路,喜欢吗?”   我无意识地点头,诚实地说:“喜欢。”   他就笑了,低头看了一眼盘子里的炒茄子,问我:“就这些吗?”   我说:“是。”   他不信,四周看了一下,说:“这不是还有吗?再做一盘吧。我还想看。”   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我哪还有心思做菜?我忍着羞耻往餐桌边一靠,赌气地说:“还有清蒸小黄鱼,吃不吃?”   他先是一愣,然后低低地笑了,倾身抱过来,说:“吃,当然吃。这是我的最爱。”   等他享用完了清蒸小黄鱼,我已经没脸看他了。我捂着脸问:“真的要一直这样吗?我怕我们会死的。”   他还意犹未尽,说:“若能这样死,那是死得其所。”   我从指缝里露出眼睛,无语地瞪着他。“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疯呢?”   他笑,把我的手拉开,又吻上了我,说:“我敢让一个男人当我的女人,你就该知道啊。路路,你以为的放荡,在我这里,远远不够呢。”   我:“……”   妈的!   老子上贼船了!   老子早该想到的,从他的名字就应该想到的!又疯又色的小景。   那之后,我们像回到了原始野人时代,在他家里又生活了三天。   其实跟前几天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白天的时候,我们看书写字交流摸麻将,只是不穿衣服而已。我们在窗边,在阳台,甚至在顶楼,沐浴在阳光下,说着、笑着、玩着,乐着,什么都新鲜,什么都有趣。   晚上的时候,这里很美。四下里一片黑暗,一片静谧,只有天空一轮明月高悬。那么宽容,那么温柔,把它所有的光辉都赐给我俩。   只有我俩。   我们静静地依偎在阳台上,也不需要说话,看着天上一个月亮,水里一个月亮,四周黑水微漾,都是月光闪烁。   我们仿佛身在一座飘荡在海上的世外桃源。   “真美。”我说。   “是啊。”他说。   如果可以永远就好了。   上天真是厚待我们。我们虽然没有过蜜月,但是上天却给我们补了这么一段完美的蜜月生活。   尽管只有七天的时间。   但也足够了。一天就足够我用一辈子去回味,更何况是七天。   水开始往下褪的那天,他要给我穿衣服。   我耸肩把衣服抖了下去,说:“不想穿。怎么办?”   穿上衣服,我们就又要回到人间了。   我讨厌这个人间。   他把衣服捡起来,好像有些不在意地说:“不想穿,就留下来。我对外说你在水中失踪了。但其实你在我房里,为我做饭暖床。好不好?”   我觉得我也是疯了,居然在很认真地思考他这个建议。   我说:“好。这样我们可以继续当一对真正的夫妻。你在外面努力挣钱,我在家里为你洗衣烧饭。晚上我们一起睡觉,早晨一起醒来。”   他的身子轻轻颤了颤,深深地望向我。我没有退缩,也直直地望着他。   他如果想,我真的愿意。   我觉他也在想,我如果真的愿意,他也真的想。   我们的目光像陷入了死循环一样地胶着着,然后他张开了双臂,我偎进了他怀里。   宁愿被囚禁,也想和他在一起。   我觉得这样下去,我早晚会疯掉。   也许我们都会疯掉。   他说:“路路,等水退了,我把家里收拾好,我们就离开吧。去你想去的地方,一起赚钱养家,当真正的夫妻。”   这些天,虽然我们聊了很多,但没有提到任何关于未来。那天在水里危急时候他给我的承诺,我并没有当真。   我没想到他会主动地再次提出来。   我问他:“你的超市呢?”   他没有回答我,而是低身坐在了床头,把我圈在怀里。他说:“那天,我把一楼的东西都搬空了时,水到了我的胸膛。我站在水里动也没动。那时我只是想,为什么已经搬完了,如果还可以多搬两趟,水就可以没过我头顶了。如果路路听说了,他就会来了。”   我鼻子有点酸。尽管我早猜到可能是这样,但听他亲口说出来,又是另外一种感受。我在他怀里转过身来,和他面对面。我捧着他的脸,在他鼻子唇上,一下一下地啄着,安抚他。   他笑了笑,和我交换了一个吻,继续说:“当水真的要没到我头顶的时候,我又想,既然我连死都不怕了,为什么要怕出去?我的路路这么爱我,他一定不会嫌弃我。”   我愣住了。我知道他放不下家里,所以不愿意跟我出去。但我没想到,他会害怕出去。   他在我面前一向是无所不能的姿态。我想要男人,他给我男人。我缺钱,他给我当土豪。我不会做生意,他帮我出主意。我跟别人沟通有障碍,他也能教我。他把他的超市搞得有声有色,他随随便便就可以挣好多好多钱,他在麻将桌上一坐,我的微信就能收到好大的红包。   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害怕。   外面那么好,有什么好害怕的?他这么厉害,还怕什么?   他把我抱了起来,鼻尖抵着我的鼻尖,跟我说:“路路,我在外面可能不太好找工作,可能不能给你好的生活,有时候可能还会需要你养我……到时候,你可不要嫌弃我啊。”   我不在乎好生活,也不在乎要养他。   可我好像忽然有点明白他的害怕。   我的小景,他太习惯承担责任。当他答应我要出去时,他肯定就已经在准备出去了。当他了解得越多,他就越知道离乡背井重新开始并不好生存。他越在意要给我过好生活,就越容易畏手畏脚。何况,他还有家里人的负担拖累着。   我是太习惯要出去了。   离开这里,是从我记事起就根植于心的念头。再到后来我发现自己与常人的不同,离开这里,更是必须要做的事。   我家这地方太小太封闭太落后,容不下我们,所以我想出去,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出去。可我们出去了,成了普通的夫妻,到时候可能会承担不住外面的风吹浪打。   我们甚至可能连普通夫妻都不如。   到时候的代价,可能会是我们的感情。   我怔怔地望着他,头一次对自己的想法产生了动摇。   他好像有些惊讶于我的反应。他还笑了一笑,说:“小路,你已经要嫌弃我了吗?”   不好笑。   我偎进他怀里,抱住了他。他的心跳踏实又厚重,跟他的人一样。他是一个习惯站在外面为人遮风挡雨的人,可是他也会害怕。   我听着他的心跳,听了很久,也想了很久,最后我说:“小景,你让我想想,我再想想。”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大概是我写过尺度最大的一章,捂脸   写之前挣扎好久,要不要这么写,最后还是决定就这么写了。修修剪剪,应该是没有什么不该写的内容了,希望能过,阿弥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第59章 定风波   他的心脏忽然跳快了两下,他把我扶了起来,愣愣地看着我。我有些茫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看着我。但是他就一直这么看着我,然后渐渐变得激动起来,视线在我身上上下左右地移动,好像不知道要看哪里才好。   “怎么了?”我问。   他欲言又止,欲言又止,嘴唇几次开开合合,就是不说话。   我忍不住笑了笑,问他:“这是怎么了?”   他又把我收进了怀里,叹息一声:“小路……”   他感叹一声后,就没了下文。我更莫名其妙了。“到底怎么了?”   他还是没说话,就只是抱着我,不时地亲吻两下,就是那种很纯洁很爱惜地亲吻。   老公被穿越了,求归还!   水退后,我第一时间在他们街坊回来之前就赶紧离开了。他的三轮车被水淹了不能走,我搭市里的客车顺路离开。车到中途时,我留意看了下我扔摩托的地方,本来做好了它不翼而飞的打算,没想到它居然仍完好地栓在树边。   感谢路不拾遗的好人啊!   我当即下了车,检查一番,车还行。幸好我英明神武,当时没有骑着它硬闯。有了摩托车就方便多了。我蹬燃了车,突突突地就回家了。   这回去的一路上,风带着两边白杨树的哗哗声,阳光透过叶缝洒下细碎的影子,迎面吹来的雨后凉风新鲜又清凉,我的头发衣服都被吹得往后飞。   好像所有烦恼都能被它吹走似的。真舒服。来时那般的迷惘与无助,好像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我又想起了一首词,定风波,苏轼的。   我上辈子可能是个诗人,或者是有诗情画意的艺术家。   嘿,跟又写毛笔字又看古文的小景正般配。   好心情持续到了家门口。我才停下摩托,就听到我爸在屋里骂人。   “老子跟你过什么!烧的饭还没我儿子烧的好!给我滚!”   夹杂在我爸爸吼骂声中的还有另一个尖利的声音在哭喊:“你这杀千刀该砍头的,你怎么不去死啊!”   然后一声闷哼哐当声。   我愣了愣,跟着看到有个女人从家里跑出来,边跑边喊着:“杀人啦!杀千刀的杀人啦!”   后面一个人紧跟着追出来,的确是杀气腾腾,拽住她就打。我一惊,赶紧扔下摩托去救人。   “爸,别打了!”我现在力气比我爸大了,把他两只胳膊一收,人就被我抱开了。“出了什么事?”   刘寡妇被我爸掼在地上,这时候转过身来,满脸鼻涕泪的,脸上还有青紫。   “你爸他疯了!”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嚎叫,“他死杀千刀的还有脸嫌我烧的饭不好吃!他以为他是谁!”   有我在场,我爸气焰没了,坐在一旁去抽闷烟。刘寡妇骂他,他也跟着还一句:“你给老子滚!”   好吧,我知道什么事了。还以为我爸这些年有长进了,结果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爸你少说两句!”我只能先喝住了我爸,然后去安抚刘寡妇,“刘姨,我爸不是故意的。我让他给您赔罪。”   “少操这份心吧!”刘寡妇恨恨地说,“过不下去了!你给我赔医药费!”   人好心照顾我爸,还被打成这样。我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奈何我手里没现钱,只能先到柜台去捡了些零钱,塞给我爸,让他带刘寡妇去医院看看,给赔礼。   我爸还不愿意,理都不理我,傲娇得狠。我只好自己陪刘寡妇去了医院。医院离我家不远,走几分钟路口转个弯就到了。一路上刘寡妇就给我哭哭啼啼地讲了这几天发生的事。   其实她不说,我也猜到了。我爸一身娇惯的坏毛病。他习惯了我妈的照顾,对谁都看不顺眼。当年我也是熬了好久,才熬出了头。这几年我渐渐地在改变方式,就连做饭都不会只迁就他的口味。有时候,蔡景在家里吃饭,我会做些蔡景爱吃的,我爸也没有嫌弃,更别说动手打我了。   我以为他已经好了,没想到还是这样。   刘寡妇的伤没有很严重,就是有几处青了。看起来我爸还不止打了一次。我心里很是惭愧,除了道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在伤没什么大碍,擦了些碘酒消毒,过几天就消下去了。但打坏的感情,大概是修补不回来了。   刘寡妇要回家,我也只能送她回去,把剩下的钱都给她买了营养品当做赔礼。   回到家,我爸还坐在一边吧嗒吧嗒地抽烟。我懒得跟他说话,去收拾厨房的残局。果然,又是一地狼藉,连小椅子都摔坏了一把。   我看冰箱里还有菜,随便做了点,把我爸叫来吃了一顿。饭间,我跟他说刘寡妇回家了。他也没说什么。   算了,他们的事自己去处理吧。   我又跟他说:“下河镇受了灾。那些没开走的车肯定都被泡坏了。我要去那边做生意,你跟不跟我一起去?”   “不去。”他说。吃了饭,他要去打麻将。   妈的!好羡慕刘寡妇不满意可以找自己家回去。   我打电话定了一些修车耗材,让我爸注意人上门了记得收货。这个他倒是应了一声。   我收拾一些设备,去外面借了个三轮车,把设备都搬上三轮车上。想了想,把我家摩托修理的招牌也挂了上去。   这算趁火打劫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去帮忙给清理屋子的人检查被水泡过的车,教他们怎么处理。当然,如果有坏掉需要修理的车,我修理也是会收钱的。   我修的第一辆就是蔡景那个三轮车。车在水里泡了太久,控制器进了水,有些麻烦。我蹲在他家门口拆卸着零件,看着他和他妈妈忙进忙出地重新整理屋子。被水泡过的屋子隐患太多,家里电路要检查,墙也要重新装修。要正常开业,少说也得十天半个月之后了。   但我觉得他跟他妈妈似乎有点奇怪,一点都不像是劫后重逢的母子。就算蔡景说过跟妈妈像兄妹,可是他们兄妹也不像。   当时让蔡景换我的手机给他妈妈打电话报平安时,他连电话都不想打,直接用我手机切换了他的微信账号,发了个信息了事。他妈妈对于他到了安全的地方,却不去跟她会和,似乎也一点都不惊讶。   现在两个人一起收拾屋子,连话也不说,碰面都会撇头避开。   这太不寻常了。   蔡景要出门去买消毒剂,要把屋里整个消毒一遍。我招招手,让他过来,问他是怎么回事。   他眼神有些闪烁,说:“等这段时间忙过了,我慢慢跟你说。”   他神情很严肃,我直觉是什么大事,也没敢多问。他们镇受灾有点严重,我一个人开着流动修车厂,根本忙不过来。第二天,不管我爸同意不同意,我直接把他拖来了。   其实不只是我和我爸,好多做生意的,尤其是搞装修的这几天都在附近拖着流动商店跑,帮着检查搞装修。   这一场休整,一直搞了一个多月,才总算安下身来。政府发了补贴,虽然不多,但好歹也是一点补偿。最后下来,虽然说起来可能有点冷血,但我……还挣了挺多钱的。   也挺累。每天一大早我拖着我爸开着三轮车出去,一直到晚上九点才回家,就一直走走停停,各种拆卸检查修理换零件。   最后我都累得趴下不想动了。   第二天早晨,我实在是不想起来,就趴在床上闭着眼睛赖床。手机响了,是蔡景打来的。他问我生意是不是跑完了。   这一个多月,除了开始两天在他们镇上修车我们能见到几面,后来我到底下的村子里去,就再也没见过他了。晚上他给我打电话,也往往没聊上两句我就睡着了。   今天我恢复了点精神,他又撞上门来,我懒洋洋地就想跟他撒个娇。   “是啊,今天终于不用出门了。”我说,“小景,我好累啊。”   他在那边笑了一下,说:“唔,累就多歇会儿。”   他语气不太对,我问他:“有事吗?”   他迟疑了一下,“嗯”了一声,说:“你歇好之后,过来找我一趟。”   这有点奇怪。一般有事,他自己就来找我了。像这样明知道我累,还让我过去,实在是太少见了。   我也许应该休息几天再过去,但我实在是好奇,当天下午就去了。   他们家现在很冷清。虽然装修都恢复了,但没人打麻将了。大家都忙着挣钱补贴养家,没工夫搞这些吃喝玩乐。   蔡景正无聊地坐在柜台前划拉着手机,见我来了,立刻就把手机屏幕藏起来。   别藏了,我知道你在看什么。   他们柜台前的椅子很矮,他坐着就只露出肩膀,这么一藏,跟小地鼠似的,特别可爱。   我忍不住笑,手撑在柜台上,低头去问他:“你没看到我出门吗?”   他大概还想掩饰,但最后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话:“看到了。”   那还有什么好看的。倒是他一个人在家,我很不放心。   我问:“怎么又只有你一个人?你忘了上次的危险?”   之前我们搞冷战。他守柜台时,就沉迷看我家的监控,都忘了注意安全。有两个小偷来,一个忽悠他到超市里去看东西,一个留在柜台偷他的钱。幸好我也在沉迷看他家的监控,给他打了电话提醒,他才跑到前面来,不着痕迹地让那两个人走了。   想起上次的事,他大概还有些心有余悸,保证以后会注意的,然后去隔壁把他妈妈喊回来看柜台,带我上了楼。   我问他到底什么事。他也不说,一直带我到他房里,然后关上了门。   虽然是以前我来找他时会做的动作,可他这表情也不像是要和我滚床单的模样。   他径直走到窗边的书桌前,拿出钥匙打开一个上了锁的抽屉,又从抽屉里面翻出一本书,然后在书页里取出一个存储卡。   我有些纳闷地看着他这一连串的动作。这个房间我们一个月前才一起生活过一个星期,那时候根本就没有上锁的抽屉。   也没见抽屉里放书,还有个存储卡藏得这么隐蔽。怎么一个月不见,他又多了什么宝贝么?   他看了我一眼,我不明所以,也看了他一眼。他好像还有些挣扎,最后把存储卡插入电脑的卡槽,然后用鼠标点开了文件夹。   看到画面的那一瞬间,我先是一愣,随即整个身子都僵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结尾处,我承认是故意的,捂脸   没留神,原来居然已经超过20万字,要往30万字奔去了。这真是了不起的成就了,哈哈哈,希望不是因为情节拖沓所以写到这么长了。   后面内容不会太长了,反正写不到30万字去。文写到现在,真的好开心啊。虽然一般意义来说,这文成绩不好,但对我来说,不管是全文字数,还是点击收藏评论,都超过最初写文时的目标了,感谢一直支持这篇文的小天使们~~~~   感谢在2020-08-27 05:58:19~2020-08-27 22:47: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破阵子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我放下了   我几乎要尖叫出声,他眼疾手快地捂住了我的嘴。我一口咬在了他掌缘,才勉强没让自己叫出来。   “别怕,别怕。”他抱着我,亲着我,想要安抚我。   我好不容易才找回了意识,浑身无力,软倒在他身上。“删……删掉……”   他打开的画面里,出现的正是我们在的这个房间,里面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万万没有想到,我们那一个星期的疯狂,会被记录下来。   这太恐怖了!我简直不敢想象,如果被别人发现了……   他没有立刻回答我。他在犹豫。   我抱着他,几乎是哀求着。“小景,删掉……”   “我不是故意的。”他赶紧安抚着我,紧紧地抱着我,不断地亲吻着我,“我要删掉的。可是,路路……我……”   我在他的安抚中渐渐找回了点力气。他把我叫过来,就是因为他也知道这很严重,他连移动都怕会出什么闪失。他不是故意拍的,没有要留下来,可是他也不想删掉。   因为他舍不得,但是他怕我害怕,所以把决定权交给我。   这不是什么难事,只要同时按下转换键和删除键,就可以永久删除了。可我的手指悬在那两个键上,临到头来,怎么也按不下去。   我忍不住抬头,又看了一眼电脑屏幕。那无声画面还在继续进行,那是一场只有我们两个人的电影。可能会是我们这一生中唯一的一段,真正的夫妻生活记录。   我也舍不得删。   可是它不能留。   这太危险了。   为什么要我做这种决定!   我赌气一般地,咬上他的唇,咬出了血腥味。他没有退缩,任我咬着,还不断地安慰我。我又有些心疼,舔舔他的伤口。他也用舌回应我,跟我表达他没事,是他自己活该。   我松开了转换键,单独按下了删除键。   我跟他说:“小景,我删了。”   我相信他看到了。如果他想恢复,也很容易。   他只要别告诉我就行。   他目光锁着我,锁了一会儿,然后亲上来一顿深吻。已经一个多月没有亲近的我们自然而然就干柴烈火了。他有些急切,要扒掉我的衣服。可我们不能太放肆,他妈妈在楼下,知道我们在上面。如果我们搞些乱七八糟的事,肯定会被察觉。   我保持着最后的理智,勉强拉住裤子没让他扯下去,跟他说:“小景,你冷静一点。”   他咬着我,很不满地问我:“你让我冷静?”   我当然也知道这很难啊!可是没办法。“你妈妈在楼下,她知道我们在上面。”   他没听,一用力就扯下了我的裤子,说:“她管不着!”   我愣了愣,想起了之前他跟他妈妈的别扭。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好么?   我一闪神,他相当不满地咬了我一下,好像魅力受到了什么挑衅,接着就用尽浑身解数,让我着迷在他一个人身上。   他不刻意,我都着迷得不行,哪经得起他刻意勾引。很快我就被他迷得七荤八素,什么都忘了,他要什么,我就给什么。   到最后,总算是都尽兴了,他侧躺着搂着我,照例地如往常一般,在我眼角唇角和肩头来回亲吻着。   我望着顶上洁白的天花板,犹豫着问题该不该问。但是小景实在是太能骗自己了,我有点不放心。   我问他:“你跟你妈妈……”   他亲我的动作顿了一顿,然后收紧双臂,把我抱住了,把脸埋在我的肩颈之间。   这是一个求安慰的姿势。我愣了一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先回抱住了他。   我猜,可能是在水灾之前出了什么事。那段时间我跟他关系也很冰凉,不知道他跟他妈妈当时出了什么事。   他过了很久也没有再说话,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要睡着了,还好有温热的气息不断地扑着我的脖子,提醒着,他还醒着。   我想,他可能还没准备好说,我不应该问的。我轻轻拍着他的背,正想跟他说,不想说,就先别说。   他的身子忽然动了动,换了个姿势继续抱着我,还是把脸埋在我肩窝处。   “我妈在外面有人了……”他很轻很轻地说了一句话。   我愣了一下,但再一想,也没觉得什么奇怪。大家都是成年人。我爸和刘寡妇是这样,我和他是这样,他妈妈和别人……这样也很正常。   “唔。”我应了一声,轻抚着他的背。琢磨着,他妈妈这情况,到底跟我爸能不能说是一样的。   “我那几天晚上去了你那边,我妈以为我出去就不会回来了,她……把别的男人带回家了……”   那几天?哪几天?我有些纳闷。但我的肩膀好像有点湿了。我没空去细想,心跟着拧了起来。   这情况,跟我爸好像不太一样。我是听风声加观察我爸的行为察觉的,但他这说法……我怀疑他是看到了什么。   可我也不好问,只能继续抱着他,在他背上轻拍着。   “我觉得……很恶心……”他说着。   我的心揪了起来。如果我这时候跟他说,都是成年人,好像有点不合时宜。   我问他:“小景,你觉得我们恶心吗?”   他愣了一愣,抬头看我,又来亲我,说:“我们是夫妻。”   我忍不住伸手在他脑后抚了抚,觉得他有点像只小狗。最近这一两年,他真的少有这种时候流露脆弱的时候了。我笑了一笑,说:“他们也可以成为夫妻。”   他跟他妈妈的感情,其实我有点弄不太清楚。他妈妈很依赖他,他也很宠妈妈,在家里很孝顺,但偶尔又会不经意地流露出一点不满。   他妈妈既然那么依赖人,年纪轻轻守寡多年再找一个也是人之常情。我希望小景可以和我一样,大度一点。   “她说他们不结婚。”蔡景说,“我问她了,她说他们不结婚。”   我有些愣住了,忍不住又把他抱得紧了些。妈的!难道是我们太保守了吗?他忍着多大的别扭与难堪,去和妈妈讨论这种事,结果却得到更难堪的回答。   但我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安慰他:“这也……没什么,都是成年人了。二婚不好过,看我爸和刘寡妇,结了还不到半年就要闹离婚……”   他开始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后,他摇了摇头,说:“我只是……小路,你受了那么多委屈……”   这话什么意思?我想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不由得鼻子就有点酸了。   “我不委屈的。”我说,“你爱我,我一点儿都不委屈。他们不珍惜是他们的事。”   那之后,我们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相拥着,享受着难得的午后时光。阳光穿过窗户照进屋子,有些微弱,没有照到我们,就已经暗了。   我轻哄着他,也被他的温柔哄着。   他妈妈有他心疼,我爸爸有我纵容,可为什么我跟他,我们明明这么相爱,就没有人能理解我们呢?   外面有人理解啊,我们出去就好了。   可是,我好像也出不去了。我知道我不该犹豫,一犹豫,我可能也出不去了。   我也会被温水煮熟了。   “路路,对不起。”没有没尾地,他忽然给我道了个歉。   怎么又道歉?我有些不解,歪头看他。   他没看我,还是把脸埋在我的脖颈间。他说:“我不该跟你说我害怕的。我明明知道的。只要我说了害怕,你就不会出去了……”   我一愣。   我什么时候说我不出去了?   可与此同时,我心里好像忽然松了一根弦,豁然开朗。   原来,他比我更早意识到,我当初开始犹豫,其实就已经做了决定。   从他跟我说他害怕,我就出不去了。我宁可自己害怕,也不会忍心让他害怕。   他都知道。   我的男人,他这么重情义。我不要他了,他不想活。我为了他留下来,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背弃我。他还这么有力量。我若害怕,他一定会保护我。就算他自己也害怕,但他会拼尽一切保护我。   我彻底想明白了,放下了。   我说:“不要道歉,小景。不出去……也没什么。总有一天,我们不需要出去,也能在一起。”   他抬头来看我,表情有些傻,就这么傻傻地看着我。渐渐地,他的眼神越来越温柔,像是要溺死人一样。   我有点受不了他这目光,想转身推开他。我们已经腻歪太久了,得起床了。可是他没让,他又压了过来,细细密密地吻我。   他的吻好像传达了很多难过和歉意,却又包含着无尽的亲昵与怜惜。   真是让人抗拒不了啊。   我于是又纵容自己沉迷了一次。   最后,要下楼前,我很紧张,在洗手间里照了又照,生怕留下什么痕迹在外面。他一点都不体谅我的小心谨慎,还嘲笑我说:“不用照了,已经很帅了。”   我觉得嘴唇有点肿。他的嘴唇也有点肿,是被我咬的。可能是我太过做贼心虚,总觉得我们这模样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做了什么坏事。   他妈妈也是做坏事的人,说不定就是个明眼人。   我问他:“如果你妈妈察觉了,怎么办?”   他说:“她没资格说我。”   我打了他一下,让他面对现实。“她有。而且她一定会说。”   这种平地惊雷的事一定会大惊小怪地被吵得沸沸扬扬,还会让街坊邻居过来评理,数落我们各种罪状,然后让我们分开。从此我们要么改过自新,要么夹着尾巴没脸做人,忍受着所有人的唾弃。   在镇上过活,一旦被唾弃,那就没活路了。   蔡景盯着镜子,不知道在看什么。我望进去,他也不像在欣赏我帅帅的脸。   “怎么了?”我问他。   他想了一会儿,漂浮的视线落在镜子里和我目光对接。“小路,我们一起做生意吧。” 第61章 一起开网店   这主意他以前就提过。可是我们两家的业务相差太远,也不住在一个镇上,根本就没办法一起做生意。   但我们不能再这么分居下去,不然迟早还是会出问题。一起做生意,我们能理所当然地住在一起,生活在一起,甚至钱也在一起。四舍五入,就是一家人了。   不管能不能,我们必须一起做生意。   我也认真了起来,问他:“你有什么想法吗?”   他说:“还记得上次你来,说我们超市可以开个网店吗?”   那还是去年的事了。小满小意考上大学,他家摆酒席那天,我看他们超市搞得这么上档次,羡慕骄傲之下随口说的。现在大家都网购,开网店肯定很挣钱。   他当时说没想过,因为现在都是大电商在搞,镇上的快递也越来越发达,小店不好搞。   我问他:“你不是说不搞吗?”   他笑着,捏了一下我的鼻子摇了摇,说:“还不是因为你这个醋精。”   我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醋精了?我一向大方,明明醋精是他自己。   而且,他开不开网店,跟我是不是醋精有什么关系?   本宝宝不服。   他说:“你当时一提,方佑轩立刻捧场,盛葳就被推了出来。我要起意做了,你认为盛葳会不帮忙?她帮我装个收银系统,你都要监视我。如果她再来帮我开网店,你是不是要准备把我别在裤腰带上了?”   “谁监视你了?”我打死不承认,“明明是你自己要安装了给我看的。”   他笑,说:“是,是我自己要装的。”一边说着,一边又把我推回他房间,重新打开电脑。他说:“我想过了,我们的确是可以做网店。”   “我们?”我有些惊讶。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他的超市他自己做,网店当然也是他的,我还没这么厚脸皮到把他的超市算自己一半。   他又挪过来一把椅子坐在我旁边,说:“对,是我们。我怕一个人做有风险,所以邀你一起,共同承担风险。网店没有地域限制,你之前和我一起学过电脑,现在来和我一起琢磨开网店。你看,都是顺理成章。”   居然为了这么个表面名义,他真的要把他的超市分我一半。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若换做是我,我都不一定舍得把我家的修理厂分他一半。   我说:“你家里人要是知道,要气疯了。”   他一点都不在意地说:“我娶到这么个贤内助,他们该高兴才是。”   我被他逗笑了,但还是立场坚定地纠正他说:“是贤外助。”   他也笑,然后低头在我唇角亲了一下。“总是会变成内的。”   他的语气好坚定,好像什么都能在他的掌控之中,好像总有一天我们一定能成为一家人。   我觉得我选择留下来是对的。小景留在家里,做什么事情都自信满满。   虽然这么直接地接受他半个超市有点无耻,换以前我肯定不会干。可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跟他那么胡天胡地过一番,我觉得我俩就是一体的,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   那之后,我们在网上一起找开网店的资料,一边看一边学,一边讨论。中途蔡景的妈妈上来,问我们在楼上这么久是做什么。   蔡景说:“我和小路在商量一起开个网店。”   他妈妈对这不是很关心,也不懂开网店怎么个开法。她没有什么异议,就说我们可以搬着电脑到楼下去商量,正好照看柜台。   压根不知道,儿子已经把他家的超市分一半给了个外人。啊不,一个家人。嘿嘿。   他妈妈让我们照看柜台后,又去隔壁找人玩去了。我看了蔡景一眼,他倒没有什么不太开心的表情。   当天回家我就跟我爸说,我不出去打工了,打算跟蔡景一起开网店。修车厂我还会顾,但让他也多花点时间,毕竟他是老师傅。   我往外跑了一次,总算改变主意不出去了。我爸惊喜之余还把去而复返的我当做宝,我说的话,他都还能听进去。他给我分担了一些修理厂的活后,我空出了不少时间来和蔡景一起研究超市怎么开网店。   我俩研究了好些天,最后确认这事是真的可行。网上的大电商和我们镇上的物流都有空白。网上电商对日常生活用品像是油盐酱醋的供应不多,日常生活品的东西,我们这里的人也很少会去网购,因为出门就可以买到,网购毕竟需要等待时间。   镇上的物流主要是外面物流在镇上的快递点,送货上门的只限于镇区范围,底下村子里没有送上门的快递点,都要他们自己来镇上取。   有这两个空白点,我们可以做从镇上到村子里送货上门的网上购物。货物完全就可以搬蔡景超市的供货。   这些决定好后,我们要开始搞订购平台。这个还是过年时跟方佑轩学来的。那时候我决定要出去,出去做什么还没想好,开网店是其中一个想法,就向他请教了一些。   不是他说,我都不知道,原来我用来看八卦的微信公众号,还可以用来做网上小店。   我们又花了一些时间,找网上教程学习,研究怎么把超市搬上到公众号里去。   当然,我们做着这么冠冕堂皇的事,肯定是要假公济私一番的。毕竟白天我们都有正事要做,能研究这些的,也就是晚上了。反正不是我去他家,就是他来我家。多数时候,还是他来我家,因为他不怎么放心我晚上跑夜路。   再有多管闲事的邻居问我们晚上做什么,我们正好先打个广告。   我真是做梦都能笑醒。   开网店多挣钱啊!他们在外面开网店的能挣到上百万呢!   我们在家做,就算挣不到上百万,小几十万总可以吧。   吼吼,我也要开网店了!   蔡景大概是看我天天乐呵呵,有点嫉妒,问:“你到底是高兴有网店,还是高兴有我?”   这男人真是太小心眼了。不就是想我说点好听的么?   我现在心情好,甜言蜜语信手拈来。“高兴有网店,就是因为高兴有你呀,卿卿。”   以前小景在床上时,偶尔兴致起了会让我叫他“老公”。上次在他家里,我才知道他喜欢我叫他“卿卿”。不然他家那么多古书,他不教我看别的,干嘛就教我这个?可见别有居心。   我问他以前怎么不告诉我。他憋了半天,说是不好意思。简直要笑死我了。他居然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甜言蜜语说完再抱着他亲一亲,他绝对通体舒畅。本来我亲完是想继续和他录超市的品目录,结果他就抱着我往床上拖了。   哎呀,失策!他说过,我一叫他卿卿,他就感觉我在跟他撒娇,在跟他说:“宝贝儿,亲亲。”   因为我们这儿说话不分前鼻后鼻,卿卿跟亲亲是一个音。   亲亲玩完了,他抱着我躺在他身上歇息,问我:“如果失败了呢?”   我趴在他胸膛,看他眉眼好像有点担忧。可能是我期望太高,给他压力了。我捧着他的脸啄他的唇,跟他说:“失败也是赚到了。”   此路若不通,就再找别的法子。找一辈子都行,天天找。一起做生意重点是“一起”,不是“生意”。像是以前生意挣到了钱,却让我们反而不能在一起这种事,再也不能让它发生了。   我说:“能这样每天能和你在一起抱会儿,本身就是赚到了。”   他眼里闪了光,按着我的后颈又来亲我,然后翻个身压住了我,真把和我抱一起当赚钱了。   妈的!老子说挣钱不重要,不代表它真的不重要啊!做生意当然是为了挣钱,老子又不是金矿,你再怎么挖也挖不出金子啊!   他上辈子绝对是个因色误国的昏君!   那我可能是他的摄政王。   还好,我们虽然都有点耽于美色,但正事也没有太落下。到快元旦时,我们的公众号商店终于搞好了。   接下来就是推广了。说实在的,这个方佑轩一直说很难很难的事,在我们这里真的不难。镇上的人个个都是大嘴巴,有什么新鲜事,只要一个人敢让第二个人知道,那几乎过不了几天,就会变得所有人都知道。   开始时我们都还不敢太推广,怕万一出了什么问题,就麻烦了。   我先找方佑轩确认了一番,看是否可行,他毕竟是专业的。   哪知道,他知道我们开网店后,看了第一眼,不问网店的事,反而很惊讶地问了我一句:“蔡景跟你一起做?”   我没有意识到他的问题,问他:“是啊。怎么了吗?”   他的表情有些微妙,过了一会儿,才说:“他为什么会想跟你一起做?”   这问题有点奇怪,我警惕了一下,坦坦荡荡地说:“你们都考大学出去了,他要找人一起做生意,家里只剩下我了。”   方佑轩听了,不仅没有减少疑问,反而变得更费解。他说:“亲兄弟还要明算账。这个生意,他自己明明可以做。找你一起,纯粹就是把他家的超市分你一半……”   我去!果然读书的人太恐怖!   我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下意识地解释:“他说,网店他不懂,他一个人做不来,找我分担风险。”   “这有什么风险?做得成,他多个网店渠道;做不成,他的超市原样经营。成本就只是开个微信公众号,有不会的跟着网上学就能解决。”方佑轩居然一眼就识破了我们的说辞。   妈的!失策了!不应该找他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就说:“这……我就不知道了。他是这么说的。做生意,总有可能会亏本啊……”   方佑轩也不知道被说服了没有,他就说:“算了,随你们吧,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小路,这事你心里清楚就好。”   谢天谢地,他没有就这个问题再纠缠下去,正经地去帮我检查网店了。但我还是有些不放心,跟蔡景说了这件事,让他以后跟方佑轩说起时,注意一下。   蔡景也觉得有些棘手,“还能怎么说?”   方佑轩这也是降维碾压啊!   简直不给人活路了!   我想了一想,跟他说:“要不……就说,没有我,你的网店就只能做你们镇的生意,来我们镇会被打……”   蔡景有些没给面子地笑了。好吧,我也知道太弱了。   他琢磨了一下,说:“他也不一定就会想到这上面来,也许只是担心我们会搞出钱财纠纷,兄弟不好当。先别管他,我们把网店开起来再说。”   也对,店都还没开起来,就担心成功后会被人怀疑我们有奸情,那我们什么也做不成了。 第62章 见色忘利的男人   经过了方佑轩的确认,我对网店平台也有了些底气,就去找附近街坊邻居测试。这一测试,还没打算传开,就都传开了。主要是因为我家隔壁那个麻将馆,真的是什么事都藏不住。   他们听说关注微信下单后可以送货上门,就都要尝试。我不敢怠慢。虽然这超出了我们的测试范围,但万一一开始他们就体验不好,再往后推广就难了。   于是,他们一下订单我就赶紧给蔡景打电话。   “小景,你快点拣货,直接送到我家这边来。”   他一时可能还没注意到,等我提醒后,他才去看了下消息,说:“怎么一下子这么多订单?”   我有些不好意思,跟他解释了,麻将馆一玩就是一窝蜂。他没计较,还很开心,说:“这说明网店是好的!”   他挂了电话迅速去拣货,拣完订单就直接出门了。他来得很快,路上估计都是油门直飚的。他到时,隔壁麻将开局还连麻将桌子的钱都没给齐。   我帮他一起整理着订单,教训他以后不能这么不要命地开车。   他老实承认错误说:“以后不会了。这不是第一笔单子嘛……”   原谅他了。麻将馆的人下订单好玩,也没买些麻烦东西,不过都是永远用得着的油盐酱醋牙膏牙刷卫生纸一类的。我们在麻将馆一分发,那些人坐在麻将馆里就能完成采买的任务,别提有多高兴了。   有了这个顺利的开局,往后就好推广了。   这些人回去后给他们村的人一说,没几天,小蔡超市的网上小店在他们镇还没搞起来,就先在我们镇热闹起来了。   刚开始真的是辛苦了一阵。因为我们这里的人有什么新鲜东西都要先凑一番热闹,有没有要买的,都会先尝一个鲜。蔡景为了送货天天往我们镇跑。   有时候跑的晚了,我给他准备晚饭,就让他在我家歇下。我们现在合伙做生意,晚上一起睡觉一点都不奇怪。如果不是他家超市还要顾,我还要修车,搬在一起住都不会有人说什么。   除了那个方佑轩!   他有事没事就关注我们网店的进程,还超级喜欢晚上打电话,说什么白天要上班。偏偏晚上蔡景经常送完货后,就在我家歇息。   我都不敢让他知道蔡景在我家。每次碰到他打电话来,我就让蔡景去洗澡。   我各种合理化我们只是生意合作关系,希望他不要这么八卦。都这么大的人了,讨论一点成熟的话题不好吗?但我就算只是跟他描述网店的运营情况,他的态度就渐渐地变得有些奇怪,打电话就喜欢聊蔡景的问题。   以前从来不会这样。   最后有一次,他问我:“小路,你说蔡景到底喜不喜欢盛葳?”   我按着一贯太极的回答方式跟他说:“这个问题,你去问他啊。”   方佑轩说:“我以前觉得他应该至少有点喜欢,但因为知道两个人不可能所以回避着。但最近,我越想越觉得我可能搞错了。他不喜欢盛葳。”   这颗恋爱脑总算是精明了一点。听到旁人确认蔡景不喜欢盛葳,我心中暗喜,但也提高警惕地问他:“怎么会不喜欢?盛葳又聪明又漂亮,对他还那么好!”   方佑轩说:“是啊,我也觉得奇怪。我以前就发现,你跟盛葳走得近,他就不高兴,我以为他也喜欢盛葳。可是盛葳都不计较他没读大学,他还不给点回应。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可能他就是……”我挖空心思地想着解释这些问题,“就算他不跟盛葳在一起,也不希望盛葳跟别的男生走得近吧,大男子主义。”   对不起,小景,我把你说成渣渣了。   方佑轩说:“兄弟,你有点脑子好不好?盛葳都假装跟你谈过恋爱了,他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喜欢就肯定上了。不上不下勾着自己他有病吗?”   妈的!问我问题,还瞧不起我的答案。我懒得跟他说了,问:“那你说是为什么?”   他迟疑了一会,再开口似乎还有些老羞成怒。“我怎么知道?他拒绝盛葳,又拒不相亲,现在还把家里的超市分你一半,我怎么知道他怎么想的?他天天跟你在一起,你不会自己好好想想!”   被他一吼,我手机都差点拿不稳。   完蛋了!   他知道了!   他这颗恋爱脑居然真的发挥作用了!   他在暗示我,蔡景可能对我有想法,但是他不好直接跟我说,因为他以为我喜欢盛葳,是个光明磊落的直男,所以他只能各种委婉提醒,想让我自己想明白蔡景可能有的危险心思。   我抬头,蔡景已经洗完澡站在走道处。我没有开外放,他肯定没听到方佑轩说了什么,正一脸疑惑地望着我。   我下意识地启动最擅长的应对语句,对着手机说:“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你要不直接去问他?”   挂了方佑轩的电话,我跟蔡景转达了电话精神。   “怎么办?”我问蔡景。   方佑轩跟盛葳不同。盛葳如果知道了我们的事,她毕竟是个女孩子,我们拜托她,她肯定会保守秘密。可是,如果方佑轩知道了,桂梓仪肯定也会知道,又绝对会传给盛葳知道。   也许现在盛葳已经知道了。   再之后,还有谁可能会知道,那就是我们无法预料的了。   蔡景抱着我,手掌在我背上上上下下地抚摸,还不时地亲着我的嘴角。他在安抚我,但是他可能也不知道怎么办。   我说:“我们要不要……”   我想问的是,如果我们现在赶紧离开,就算以后秘密被揭开,也无所谓。大不了我们再也不回来了。   他皱了皱眉头,抱紧了我。   “先别怕。”他轻拍了拍我的背,“这种事他知道轻重的。没有确定,他不会随便乱说,不然他也不会先来暗示你。”   说的也对。方佑轩如果确定了,他会直接找蔡景。就像以前他确定我喜欢盛葳,就三天两头来逼我承认。   我安心了一些,问他:“他如果找你了呢?”   他说:“那我来跟他说。小路,别怕。我们先把网店做好。等网店挣到了钱,什么都好说。我一个人也不能把市场上的钱都挣了,有好处跟兄弟分,他也不能咬定我就是图谋不轨。我的人品应该还不至于这么差吧。”   他说到最后,语气放的轻松,逗得我都忍不住笑了。他好像真的很担心我会害怕。   我是有点害怕。方佑轩不是这么好忽悠的,他毕竟长了一颗恋爱脑。但有蔡景在我身边,好像一切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真是奇怪。一旦我们被抖出来,明明他也做不了什么。   我翻身趴到他身上蹭他,咬他的鼻子,笑着问他:“那你是不是图谋不轨?”   他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也笑了,回应地蹭了蹭我,说:“你说呢?”   我敞开身体缠上他,腻腻地叫了他一声“卿卿”,然后问他:“都有人说你图谋不轨了,你就不想把这罪名坐实了吗?”   他抱起了我,在我耳边说:“这不是罪名,这是事实。”   嘿,见色忘利的男人!   方佑轩大概还不敢直接去问蔡景,但在那之后,他也不怎么给我打电话了。不知道是不是担心我真悟出来了,会搞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动静来。   蔡景叫我别理他,理他了反而显得我们做贼心虚。   好像很有道理。我努力忘掉方佑轩那个倒霉催的灾星,还是一心一意赚钱要紧。   网上小店有了个成功的开始,但到底能不能持久,还要等这波热闹凑完再看效果。如果能用,生意会渐渐回归正常;如果不能用,那就玩完了。   还好,还好,最后实践证明,我们这个是能用的。多亏蔡景每天来回奔波,用他超强的体力把这一波的订单热情顶了下来。   在我们镇上送货的同时,网店在蔡景他们镇的推广也没有闲着。他们镇主要靠原本的客户,有人上门买东西时,蔡景就给人介绍微信订购可以送货上门。他家的店受众还是镇上周边的人多,要往底下村子里传,稍微慢了一点,但也没慢多少,很快也传了开去。   毕竟,一模一样的价格,一模一样的商品,都是一个店一个老板,有送货上门谁不乐意?   一切都很顺利,就是蔡景送货有点辛苦。   我们保证的是每天都送货。订单一多,蔡景要跑完两个镇,非得从早到晚不可。他固定路径,先跑他们镇,到下午来跑我们镇,跑完后就直接在我家歇下。   我晚饭做他一份,我们可以一起吃晚饭,一起洗澡,还能在床上温存一会儿,第二天一大早,他再起早床回家去。   真是梦寐以求的夫妻生活。   但他真的太累了。   我觉得这样下去不行。睡前聊天的时候,我提议要帮他送货。我说:“我们一人送一个镇。你把我们镇的货送到我这里,我再去往底下送。”   他断然拒绝了,说:“那我们就不能每天在一起了。”   我抚着他的额头,压了压他眉心的褶皱。“没关系的,我们可以每周盘点汇个总。”   他睁开眼来看我,好像有些不信我会这么说。我亲了他一下,给他一个微笑。“每天能见一面,每周能一起睡一个晚上,很好了。”   他笑了,说:“一周一次,你足够?”   我:“……”   妈的!把我说的好像是个色鬼似的,老子一个月一次都跟你过了四年!真是的,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温馨浪漫气氛,都被他搅没了。   我给他一个蔑视。“那也好过你这么累,对我都是敷衍。”   既然你要说色,行,在床言色,看谁说得过谁。   他眯了眯眼,有点危险地问:“你敢再说一遍?”   他在被子底下的身体又蠢蠢欲动起来。妈呀!踩了男人的忌讳。我赶紧跟他认错:“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网店也是我的啊,我也要出力的。”   “现在求饶,晚了。”他说着翻身就压住了我,“我还担心每天做你身体会受不了,看来是我想多了。你这条小黄鱼……”   “别了,别了……”怕了他了,要不要这么幼稚,“我爸要回来了。”   “隔壁麻将馆已经散了,你爸不会回来了。”   男人坚持要办事,还甩出道理来。我能怎么办?当然只能全力配合了。   现在我爸的作息他比我还清楚了。刘寡妇在我家过不下去,要回家,但是回家后,他们倒是又重拾旧好了。刘寡妇白天带着孙子来看人打麻将,时不时帮我烧个饭,然后留在我家吃。我爸隔段时间晚上去找她,现在有了一层明面上的关系,去找她的晚上都不会回家了。   我跟蔡景正好可以无所顾忌地胡天胡地一番。   配合他搞完不正经的色,我趴在他胸膛,让他来配合我讨论正经的生意。   “小景,我跟你说认真的,我帮你送货吧。超市的事都需要你管,你要把更多的精力留在更需要你的地方。”   “你是说,留在你身上吗?”他笑着,又蹭了我一下。   真是的,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我打了他一下,很严肃地跟他说:“超市还要进货,还要管理存货,协调供货,还有好多事都要你来操心。送货这种谁都可以做的事,你不需要亲力亲为。还是,你就是看不起我,认为我送货都送不了?”   他总算收起了之前的玩笑,看着我,慢慢露出了微笑,然后把我抱在了他胸口。“谢谢你,路路。辛苦你了。” 第63章 我就是个心机boy   我又买了一辆二手三轮车,检查没问题就开始了快递小哥的生涯。每天中午蔡景拣好货给我送过来,我就照着单子一个村一个村地送下去。   以前看蔡景送没觉得有多困难,真正到了我自己来做,发现这里面也是有很多学问。认不认路都是其次,首先那些商品摆放和送货的先后顺序就要注意匹配,不然到了送货点,光找货物都要找半天。还有路径选择也很重要。一般一趟有上十个村的订单,虽然村子都很近,但是要一个一个送下来,路线不规划好,远近可以差很多。   刚开始时,我一个下午根本送不完,得一直送到晚上去,一个月后熟悉了路线才渐渐悟出了门道上了手。单子少的时候,不消一个下午就送完了,回来还能继续修车。   后来,我觉得蔡景每天专门跑一趟先给我送货来也是麻烦,就把我家院子后面的棚子收拾出来,打算作为仓库。小蔡超市的供货商送货来,往我家里也送一份,这样接到订单后,我可以直接自己拣了去送。   我趁着一周的盘点整理时,给他说了这个建议。他听了,不说好不好,就问我:“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我呆了一呆,这说的哪里话?   我歪头去看他,他拿笔抵着脸颊,表情幽怨,居然是认真地在这么认为。   妈的!老子对他都天地可鉴日月可昭了,他居然怀疑老子一腔真心。   有点受伤。可也是奇怪,小景醋精归醋精,明明已经很久没有跟我闹这种他重不重要的问题了。   怎么回事?   我问他:“你怎么会这么想?”   他反问我说:“如果开了仓库,我们连面都不能见了。你为什么想开仓库?”   原来是怕见不到我啊!我愣了一愣。总算明白了。   真是的,这网店开的,我光顾着高兴了。   他现在非常注意要多和我在一起。之前不肯让我帮他送货,现在又不肯在我家开仓库,大概都是怕分头行动减少了在一起的时间,我会又对我们的生活不满意。   当初我要走,可能给他留下了很不好的阴影。   我拉过他的手,也学他以前哄我的动作,放在唇边亲吻。“我当然想见你。我恨不得每时每刻都和你在一起。但为了在一起就给你增加负担,小景,你会累的。”   “不会……”他要否认,我打断了他,继续说:“我们每周都有一天一起去进货,还有一晚上可以像现在一起盘点,已经很好了。你不用刻意迎合我。我说了不走,就是真的不走了,除非你哪天也想出去,或者……你不要我了。”   “绝对不会。”他反手抱住了我,语气很坚定。   我摸摸他的脸,指下皮肤比以前已经有些粗糙了,不过也可能粗糙的是我的手指。我跟他说:“现在你当然不会。但如果你哪天感觉到累了,也许就会动摇。小景,我们顺其自然,慢慢来。”   现实就是如此,我们只能接受,并慢慢改善。若想一下子改变,最后累的只会是我们。以前我累了,想逼他和我一起走,差点搞得离婚。如果他累了……我们镇上可是想要水灾都不容易的。   他还是不同意,说他不累。   唉,我也是自作孽。   我换了个策略,跟他继续讲道理:“在我家开个仓库还有一个好处啊。哪天方佑轩问你为什么要把超市分我一半,我们就可以说,不是分一半,是合伙做生意?”   我表达了我的担心。他伸手摸了摸我的脸,在我唇边亲了一下,安抚我。我差点都忍不住想哭了。真想回去扇自己两巴掌,如果时间能倒流,我当时就算想走,也应该跟他好好商量,用温和一点的方式。   他说:“合伙做生意说不通的。你开修车厂,根本就没必要跟我一起做生意。我们越解释,他只会越怀疑。他既然这么久都没问,想必是不敢问。小路,你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就这样,为了安抚我,他才算是同意了我的建议。   我有点挫败。我跟他闹时,他总是能把我哄得身心舒畅。现在他有不安,我还得反过来利用他对我的爱护。   真是的,床上功夫比不过他了,难道嘴上功夫我也比不过他么?   我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一直到洗完了澡,爬上了床,我还在想这个问题。   他大概是看我今晚沉默太久了,问我:“怎么了?”   我想了想,望着天花板静静地说:“我们好久没有一夜大战三百回合了。”   他呆了一呆,可能是没有跟上我的思路。我把他拉过来,啃上他的肌肉,说:“小景,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我还想要。”   想当初,老子身为江湖小黄鱼,明明也是能把他这棵小甜菜啃得通体舒畅的。   真是的,能用身体解决的事,我居然在试图跟他讲道理。可不是搞笑?   老子有多迷恋他,这是能怀疑的吗?   我家后院开了一个仓库后,一家超市其实变成了两家。网上收到的我们镇上的订单,我都直接拣货了送过去,效率提高了不少。不仅如此,多个超市多个营业额,我不算账都知道我们现在挣的钱比以前多了。   但这也造成了一点负面影响。我出门时碰到开超市的老板,会有些尴尬。他们要修车洗车,也不上我这儿来了。   我把这些事跟蔡景说了。他还有些抱歉,抱我的动作都越发温柔了,教我说:“同行相斥,这种难免的。你别介意,伸手不打笑面人,你多主动跟他们说说话就好了。”   这些道理,我当然知道。但我就想跟他说,想跟他撒娇。看我多需要他,看他对我多重要,看他还敢不敢说我嫌弃他。   我就是个心机boy。   一个月后,我们做了下账面盘点,扣除成本后,网上业务这一块,我们一共盈利近三万。   我几乎都不敢相信了。这还没有到过年啊!   我说:“这是真的吗?怎么可能这么多啊。”   他笑,把电脑屏幕朝我推过来,说:“白纸黑字,你是怀疑我的算术能力么?”   是的,我真的有点怀疑。上学的时候,他数学成绩还没我好呢。我又看了一眼那账面,真的是三万,活的三万。我忍不住喜滋滋起来。   “那我们一年就能挣到四十万吶!”   怎么办,钱太多,不知道怎么花了。   “是啊,一年能到四十万。”蔡景笑了,问:“有钱了,你想做什么?”   “买房子!”我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我们自己的房子,就我们俩住。”   他说:“好,等攒够了钱,我们去市里买个单元房。进货时,就可以过去玩。”   单元房好!城里的单元楼跟我们乡下不一样,前后左右邻居都不认识。我们偷偷去那里约会,不怕被发现!   他真聪明!   我好开心,搂着他的脖子想打滚想跟他撒娇,想让他抱我。但又觉得这样好像有点娘,就干脆利落地把他扑倒,跟他说:“等有了我们自己的房子,我就专门给你做饭。”   他笑着问:“不穿衣服吗?”   我:“……”   差点忘了这个人其实很变态。   算了,变态也是我男人,不跟他计较。我俯身啃他的脖子,说:“你也不准穿。”   现在冬天了,衣服都穿的很厚,啃脖子也不怕。我今天想把他都啃得渣都不剩。等我们有了房子,我要天天啃他。   他真是太甜了!   第二天回家后,我还是忍不住兴奋,早餐都做得叮叮当当,还哼起了歌。我爸下楼来洗漱,问我一大早有什么好事。   我喜滋滋地跟他说:“我们网店这个月挣了三万块钱。”   我爸都惊到了,满嘴牙膏泡沫地问:“这么多?”   我连连点头,说:“我也没想到。”   而且这才只是刚开始啊。   我爸没有再说什么,回去继续刷牙。等吃早餐时,他问我:“网店那么挣钱,要不要干脆关了修理厂?”   我愣了一愣,这我还真没想过。我爸这个懒鬼,一定是不想干活了,所以想把修车厂关掉。   修车厂一年也就七八万的收入,腾出空间来存货开网店,的确是可能挣更多的钱。   其实是可以关掉。   可我不想关。网店说起来是我们俩的,但其实依托的是蔡景的超市,我没出什么力。如果关了修车厂……好像我就真的是为了网店。   方佑轩虽然危险,但他的话都说对了。亲兄弟,明算账。蔡景是为了我才和我一起做生意,我要在心里清楚,但不能把这当做理所当然。他为了让我不后悔留下来,所以把超市分给了我一半。但我留下来,不是因为他的超市。   “不关。”我说,“网店还没上正轨,万一搞塌了呢。”   网店当然没有要塌掉,我只是吓唬我爸说的。但正常状态也不会这么挣钱,因为第一个月很多都是凑新鲜的购买,不是常态。要看真正收入,还得看平时。   但我们运气好,还没到生意和缓下来,就遇到了过年。过年镇上车多人多,要采购的又都是大宗,便捷的网店生意就愈发红火了。   过年我的修理厂生意也很忙碌,一个上午根本忙不完。我下午还要去送货,恨不得能把自己掰成两半用。我爸现在固态重生,我已经使唤不动他了。下午店里再忙,他也是雷打不动地要打麻将。   送货还是修车,我几番斟酌后,决定不送货了。在我们街上找了一个熟识的大伯帮我去。我给他发工资,一天五十。   大伯的儿子女儿都在外打工,他跟老伴儿在家带孙子。带孙子当然是老伴儿的事,他闲居在家无聊。我给他提供了这么个挣钱的机会,给他做了半天培训,让他跟我跑了一趟实习后,他就乐呵呵地开着三轮车自己去了。   我在家忙着洗车修车,一个下午收入三百块,还能抽空解决了一些网上顾客的问题。   我把这经验分享跟蔡景,想让他也别去送货了。我说:“小景,我这几天店里忙,雇了个人帮我送货,我只管看订单后台拣货。结果你猜?我雇人去送货,反而多挣了二百五!”   其实拣货也可以雇个人来做,不过我的修车厂还没忙到那个份上,我就还是自己做了。   他在电话那边笑了,故意说:“哎呀,小余老板都可以请伙计干活了。”   “是啊,小蔡老板,”我也笑。“你要不要也去请个伙计?”   我的意思是希望他可以不要那么累,但他显然还有比我更高深的想法。他琢磨了一会儿后,说:“这样也好。网店管理还有好多学问,我有空可以多学习学习,说不定能把网店做的更大一点。”   果然不愧是我男人。踏实肯干又上进,而且还肌肉漂亮力气大,超赞的!   网店挣钱了,是好事,但也不全是好事。我现在又开修车厂,又开网店,还能当老板给人发工资,给外面人一看就知道,我特别能挣钱。   妈的!老子又成了相亲市场的香饽饽。从上看到下,从头看到脚,简直没有一处瑕疵。   太完美了!   现在,张罗着要给我说亲的,已经不只有胡大婶和刘寡妇了,还多了好多三姑六婆。啊,对,还有孙幼苗。她已经当妈妈了,去年年底生了个儿子。儿子现在能下地了,她经常牵着儿子在门口练习走路,练着练着就练到我家门口来了。   我现在越来越出息,一点都没有当时跟她说的颓废不上进。她给面子没有提起当年的事,大概就是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一个接一个地给我介绍她的一众姐妹,简直应接不暇。   我怀疑她是想报复我。   真狠。   不过,她可能报复错了,因为我现在改变主意了,变得很喜欢相亲。相亲的女孩子基本都是在外面打工,少有在家里的。她们看过了外面的世界,或多或少跟家里的人都有些不一样的想法。   我很喜欢跟她们聊天,听听她们说外面的人和事。反正她们和我相过之后,也会去相其他人,我们愉快地聊完天,结束后就再见面不认识了,我也没什么负担。   我不同意结婚,总不会有人逼着我结婚。我爸都管不了我,没人管得了。等过几年我变成老腊肉,自然没人跟我相亲了。   总而言之,相亲到现在,我已经成老油条了。 第64章 好想出柜啊   相亲的事我本来不打算跟蔡景多说,免得他心里不舒服,尤其他前些日子还有过不安。但临近过年,我们都很忙,他弟弟妹妹也回家了,很多事都要避嫌,见面次数就减少了很多,又恢复到以前视频聊天的模式。   聊来聊去老是那些事又没什么意思,我就试探着跟他提了些相亲好玩的事。我跟他说,那些女孩子结婚了都想和我留在家里做生意,不想出去了,可见外面不是那么好。   我拐弯抹角地跟他表达,我不会想出去了,不会再扔下他了。他应该是听进去了,或者是很信任我跟女孩子相亲,反正我现在跟他聊相亲,他都能配合地听,有时候还能捧场地回应几句。   不是酸溜溜的那种。   他要酸溜溜时,我觉得他很作。现在他不酸溜溜了,我又想作了。我故意撩他,说有女孩子想和我结婚,但是要二十万彩礼钱。   他那边又一个人躲在屋里,边吃饭边跟我视频,开着电脑看剧当掩饰。我都跟他说有人想跟我结婚了,他也只是说:“二十万还行啊,正常价。”   别看二十万数字很恐怖,我要不吃不喝三年多才能攒到这么多钱。但二十万在结婚市场的确是正常价。现在彩礼钱越来越贵,因为女孩子越来越少了,最后搞得嫁女儿像在卖女儿似的。   我以前总是想不通,为什么我亲妈会把我扔掉,因为一般被扔的都是女孩,我怎么也是个带把儿的。她总不会有先见之明,提前发现我是个假的带把儿。   不过现在我懂了,我亲妈的确是有先见之明。她大概是看到别人家太多不要女孩了,她儿子长大就娶不到媳妇儿了,趁早扔掉省事。   有时候想到这些我还有点莫名痛快。幸亏我不需要娶媳妇儿。   我跟蔡景撒娇,说:“可我没有这么多钱啊。”   我都已经表现出要娶媳妇儿的意愿了,他居然还是不吃醋,反而问我:“那怎么办?”   我不高兴了,跟他说:“老公,你女人需要二十万去娶老婆,你都不给吗?”   他从饭碗里抬头,好像才听明白的模样,问:“我女人要娶老婆?”   我点头,一本正经地跟他说:“是啊,需要二十万。你给不给?”   他笑了,十分纵容地说:“给,怎么不给?我女人要什么都给。”   我:“……”   我好像把自己作进去了。他居然让我去娶老婆。我不开心了。   他那边还在笑,说:“我正好有嫁妆二十万,嫁给我女人,要不要啊?”   我又被他逗笑了。   真是,段位越来越高。我可能修炼不过他了。   我说:“要啊。你女人想男人了,怎么办啊?”   “怎么办?”他重复着我的话,举着筷子往嘴里送饭,慢慢咀嚼着,似乎是思考了一会儿后,语气随意地说:“脱衣服,等他男人来草。”   哎呀呀,这种羞耻的话他吃着饭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说出来了。比不过比不过。   过年期间我们都很忙,交往只停留在白天的业务交流,每周一次的身体交流时间,被生生掐断了。   算起来我们已经半个多月没有在一起了。现在被他这么一撩,又撩得我有些心痒了。我有些期待地问他:“他男人真的会来吗?”   他说:“只要他男人的女人听话,他想要的,他男人都会给。” 这么玩绕口令,全世界大概只有我能听懂了。   听话?脱好衣服等他吗?   我觉得身体有些热,就说:“好啊,他听话。”   他那边没有再说话,三下两下扒完了饭,然后看着屏幕和我对视了一眼,无情地掐断了,连一句“待会见”都不说。   我切到他家监控上去看。果然,一会儿后,他出现在了一楼的超市,跟柜台边上的妹妹打了声招呼,就出门了。   他真的要来!   我看了下时间,快八点半了。他过来应该九点左右,我们有时间可以玩一次。   我脱了衣服躺下,想想又扭开作案工具,提前做准备。等我差不多准备完收拾好时,楼下响起了三轮车嘟嘟的声音。   他真的来了!   我连忙下楼去给他开门。   他根本不需要我开门。我才到楼下,他就已经到楼梯口了。他张开双臂,我直接就扑进了他怀里。   我俩先热情吻了一阵,他要往下移,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先跟他招认:“我衣服已经脱了。”虽然外面裹着大衣。   他埋在我脖子间亲吻着,轻易就拉开了我羽绒服的拉链,模模糊糊地说:“我知道。我一路上想到你脱了衣服在等我,就等不及了。”   他这么兴奋,这么热情,感染得我也有点迫不及待。我在他耳边低低地说:“我不止脱了衣服等你。”   我解开他的衣服,勾起双腿缠上他。   他压抑着舒服的嗓音,在我颈间吻着,说:“路路,你怎么这么放荡……”   我低头咬着他的唇,不要脸地说:“你不就喜欢吗?”   他含着我吻,叹息着说:“是啊,太喜欢了。”   他抱着我去了浴室,如此这般一番后,又抱我上楼。我看了下时间,九点半。我爸再过会儿也要回来了。   我问他:“要不要留下来过夜?”   他问:“可以吗?”   我想了一想,还是有危险。“还是回去吧。我爸快回来了,洗澡间的味道,怕清得不干净。”   他哼了一声,不太高兴,说:“用完就扔。余路,你真是渣。”   我也不甘示弱,说:“操完就跑。蔡景,你也半斤八两。”   然后我俩就一起抵着额头笑了起来。   他还不想走,我知道,我也有点舍不得。   笑完了,他凑过唇来吻我,我们交换了一个浅浅的吻。   我跟他说:“如果可以像城里人一样,直接出柜就好了。”   这只是个如果,还是不可能的如果。   他没有接话,我也没指望他说什么。   我问他:“你说那些从外面回来的女孩,如果我跟她们说,我已经结婚了,嫁给了一个男人,她们会什么反应啊?会不会像城里人那样,就把我当好姐妹了?”   不知道是哪里逗笑了他,他笑了一会儿。我打他,他才停住了笑。歪头想了想,大概也不知道答案,还是没有说话。   我跃跃欲试,问他:“小景,要不我们试试?说不定她们能接受呢?”   他好像有些意外,问我:“你敢吗?”   好吧,我不敢。   好羡慕城里人。他们最坏的情况也就是父母不同意。如果父母同意,他们就可以成为普通夫妻。有的地方甚至还可以结婚,受法律保护,还能办婚礼。   但我家这里,家是镇的一部分。没有镇上人的同意,父母同意也没用,连带着一家人都会被排斥,会生存不下去。   每次想到这些问题我还是很难过。   我问:“你说,真的只有咱俩是这样的吗?我看小说里,明明很多我们这样的人啊。为什么我就没碰到呢?”   他想了想,说:“应该也是有的,只是他们都跟我们一样,不敢说出来。”   我有些惊讶,问:“你怎么知道?”   他说:“之前网上有个新闻,你看到了吗?一个夜里守菜地的老头,被一个男的强己爱了……”   啊?我呆了一呆,我没看到过。居然还有这种事?   但再一想,怎么不可能啊。   惆怅了一会,我感叹了一声:“那人真可怜。”   他也跟着感叹了一声:“是啊。”   我知道,他可怜的是那个男的,可怜那个男的没有男人,因为我也是。虽然他做了坏事很可恶,虽然守菜地的老头很可怜,可是……没办法,物伤其类。   我往他怀里拱了拱,说:“我们真幸运。”   他说:“是啊。”   我忽然很好奇,如果没有我,他会不会哪天憋不住了也去强己爱一个老头,毕竟他这么凶残。   不过幸好没问出口。如果没有我,他大概会娶个宜室宜家的女孩做女人,过正常的生活。   真正幸运的是我啊!   如果没有他,我也跟那个男人一样,没男人了。   我抱住他,好想再要一次。但没时间了。快十点了,我爸随时随地都可能回来。过年期间,刘寡妇的儿子儿媳都回来了,我爸不会去她那里过夜。   我推推他,提醒他该走了。他满脸哀怨地瞪着我,我也没办法。他咬着我的嘴唇泄愤。我乖乖张嘴让他吻了一会儿,结果把他撩得更加气喘吁吁了。   有一瞬间我都想冲动地跟他说,让他留下来好了。   但他还有点理智,最后关头放开了我。   我送他下楼后,又去浴室检查了一番。清理是都清理干净了,就是觉得味道还没散。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怪,反正我又拿水冲了一遍。刚冲完我爸就回来了。我跟他打了个招呼上楼去,直接关了灯准备睡觉。   结果,我还没怎么合眼呢,我爸就上来了,把我房间的灯按开了。   突然的光亮让我有点不适应,我眯了眯眼,问他什么事。   他似乎欲言又止。   我心中咯噔,知道他想问什么了。   他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开口果然说:“你年纪也不小了。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儿,让刘姨给你打听一下。”   我说:“我一直都在相亲啊。”   他说:“眼光不要太高。咱家就这条件,有看得上的姑娘,家里不事多,差不多就行了。我也不好给你操心这事,对面胡大婶对你的事也挺上心,你多听听她们的。”   我“哦”了一声,表示听到了。我爸看了看我,好像还想说什么,不过幸好没说,总算走了。   我钻进被子里给蔡景打电话,跟他说:“我爸果然察觉了。”   他还在路上,耳机里传来嘟嘟的三轮车的声音。“他怎么说?”   “他说我该娶媳妇儿了。”虽然这不是好事,但我莫名觉得有些得意,“他都不知道,那就是我跟我媳妇儿玩出来的。”   他那边先是笑了一下,没有说话,然后几不可闻地轻轻叹息了一声。   真到他要酸溜溜,我又不敢让他真酸了。我跟他小声撒娇,说:“小景,我好想出柜啊。不公平,我有全世界最好的男人,却不能跟人炫耀,简直就跟锦衣夜行没两样。”   他总算是真笑了,说:“你敢大白天穿金戴银?怕是要被人抢了。”   我想了一想。他说的真对!锦衣就得夜行啊,穿着肯定舒服,还安全。   我跟他感叹一声,说:“小景,我觉得怎么爱你都不够,怎么办啊?”   他那边又笑了,说:“继续爱,爱到你觉得够的那天为止。”   这好像有点为难。我说:“可能不会有那一天。”   他笑得更深了,说:“那就一直爱下去。”   我说:“好。”   他沉默了一会儿,低低地说了一声:“小路,我也是。” 第65章 缠绵解压   腊月二十九那天,方佑轩来我家了,说是刚回来。   刚回来就找我,我有点怕他,总觉得他这来者不善。   他又问我们网店的情况,我就跟他说了。现在我家也有个仓库,我跟蔡景一边负责一个镇。其他的事,蔡景主要负责供货调配,我主要负责在线上回答顾客的疑问,处理订单。   方佑轩笑了,说:“不错啊!那他是总裁,你是客户经理。”   咦?我眼睛一亮。   虽然我们只是个体小店,连公司都算不上,但好歹也有总裁了。蔡景对我又温柔,四舍五入,他想当温柔总裁的愿望实现了。   但我还没能给他盖上大房子。   为了解除方佑轩的疑惑,我主动问他说:“你之前为什么说他把超市分我一半啊?网店跟他们超市是分开的。超市只能卖他们镇,网店在我们镇也可以卖。我这里囤货送货,他帮我订货,我帮他处理订单,我没有吃白食。”   他说:“那时候我以为你们就是根据超市开个网店渠道。你修车修的好好的,怎么会想到跟他一起开网店?”   我说:“开网店挣钱啊。我家条件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相亲都嫌我拿不出彩礼钱。我早就想出去开网店了。刚好他说在家里也可以开网店,所以我就干脆跟他一起开了,还省得出去。”   “这样啊……”方佑轩好像被我说服了。   “不然你以为呢?”我说,“上次你那么说了之后,我吓了一跳,还以为我真是欺骗好兄弟,坑了他一半超市呢。”   方佑轩笑了,说:“说不定他根本不在意。”   还没打消这念头?怎么说什么他都能往这方向想,有本事去跟蔡景确认啊!我觉得方佑轩该不会就是网上那种腐男,就是看到俩人亲近就喜欢拉郎配的那种人。   我跟着一笑,说:“也是,他那么讲义气。前几天我相了个女孩,对方嫌我彩礼钱不够,他还想借我呢。”   方佑轩似乎有些惊讶,问:“他想借你彩礼钱?”   我说:“是啊,可惜女孩那边嫌弃,说我借了回头还是要她还。”   方佑轩若有所思。我以为他终于能够想明白,蔡景根本就不在乎我结婚,所以根本对我没想法时,他忽然喃喃来了一句:“卧槽,居然还是个情圣……”   我:“……”   我也想卧槽。方佑轩腐男无疑了。   我们什么也不需要做,我们做什么他都会觉得我们是一对。他要敢直接问,骂回去就对了。   我把结论跟蔡景说,蔡景听了笑个不停,肯定是特别得意方佑轩说他是情圣。他问:“你确定?”   我说:“是啊。他不找我们确认,自己一个劲儿地瞎脑补。反正他要来问我,我就给他装傻。他如果敢问你,你就给他怼回去!”   不管是不是,反正照这么做就对了。   过完年,镇上生意又恢复平静后,我跟蔡景又做了一个大盘点。就腊月正月这两个月,我们网店的营业额居然到了十五万。   那天,我们酣畅淋漓地一起洗了个澡,躺在床上时,再一次畅想了买房子的计划。我现在喜欢时不时地把小目标拿出来和他重温一遍,免得我们半路又开了小差。   我大致算了一下,以我们现在的挣钱速度,等今年再过完年,我们就可以去市里买个房子了。我都打听过了,南苑市场那边,房价差不多三千多一平米,就算一百平米也才三十多万。我这几年已经攒了十多万,网店照这样再搞一年,四十万肯定有了。蔡景那边要给小满小意留出读大学的钱,他少出一点。我没什么负担,可以多出一点。等明年过完年我们就可以去市里买房子了。   我打了一副如意算盘,说给蔡景听。他听后也觉得好。我们每次再去南苑市场那边进货时,都会先在那附近的小区楼盘转一圈,指指点点,说我们可以买在哪一栋。   然而,没想到的是,出了正月后没多久,我们网店的生意渐渐就不行了。本来是做好心理准备,平时生意惨淡的,但没想到会惨淡成这样。   “不应该呀。明明大家用了都说好。”我跟他抱怨。   我留意在麻将馆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原来网店生意还是好的,只是不在我们这家了。   都是那些外面的过年回来搞的鬼!看到我们小店挣钱就帮着给其他超市也出谋划策。抄袭我们小店不说,还看着我们的价格,故意调得比我们低。也不低很多,就低一毛钱。   妈的!一毛钱人家就不来了!就说,我们这里的人,就为了一毛钱也能跑去别家。   好气!   “怎么办?”我问蔡景,“我们要比他们再多降一毛钱吗?”   我还没碰到过这种情况。我搞修理厂,就看技术和服务。   我们镇上本来有两家修理厂,但那家水平比我家差,以前我爸好吃懒做打不赢那边,从我开始接手生意,那家就不行了,去年直接关门去做摩托车代理了。现在镇上除了洗车业务还有两个不专业的地方跟我抢抢生意,能修车的就我这儿一家。我只要能把客户吸引来多修修,就算成功,没碰到超市这种修罗场。   网店可以随便抄,价格降降就可以把别人的生意挤一挤,没什么技术含量,竞争太容易了。难怪开超市的这么多。   就我们镇上,不算那个高大上的大超市,其他跟蔡景家里一模一样的小超市就有五家,再加上他们镇也有超市,大家都眼馋我们的网店,这竞争不激烈才怪。   蔡景也有些恼火,说:“如果他们又再降一毛钱呢?网店本来利润就少,这样降下去,我们就没什么赚头了。”   我俩琢磨了一个晚上,也没想出辙来。最后没办法,我们给方佑轩打电话请教。结果,方佑轩说:“价格战嘛,跟他们打啊!先砸钱,低价格高服务,砸得他们砸不起,退出了,这个市场就是你们的了。”   我目瞪口呆。   这真的是朋友吗?这是不是高级黑?   但是方佑轩在电话那边头头是道地说:“网上生意就是这样的,做到最后就是一家独大,要么最好,要么退出市场,这就叫赢家通吃。”   好残酷啊!   我问蔡景:“要不要砸钱?”   其实不问也知道,我们砸不起,也没钱砸。小满小意还在上学,我们不能冒险。   最后,我俩就只能眼见着小店的生意越来越差,我家仓库的货也开始积压了,也不需要雇人送货了。   再这样下去,我们的小店就要塌了。   好伤心。   我爸居然还破天荒地来安慰我,说幸好我有先见之明,没有把修理厂关掉。   我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为什么我要乌鸦嘴啊!   我有点不甘心。关掉小店,我们就又什么都没了。我跟蔡景打电话,跟他说我不甘心。他说:“我也不甘心。”   可是不甘心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俩只能对着手机沉默。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我们一直沉默着,可就算沉默,我也不敢挂电话。我有一种预感,我们这个电话一挂,我们的小店就跟着挂了。   他一定也是和我一样的想法。   他在那边忽然轻叹了一声,说:“小路,好想抱抱你。”   已经晚上十点了,过来不太现实。我也不是什么福气娃娃,抱一抱就能有什么奇迹。   可是我们的小店快要塌了,我也很想抱抱他。   我说:“小景,你过来吧,我们再想想办法。路上小心点,车开慢一点。”   他没有迟疑,很快就到了。这一晚,我们其实并没有想什么办法。我们只是相拥着,什么也没有做。   这大概是自从我们结婚后,唯一一次,躺在一起,只是为了躺在一起,什么都没有做的晚上吧。   第二天醒来时,我想到这一点,觉得有些好笑,就把这个发现告诉了他。   “白白浪费了一个晚上呢。”我笑。昨晚他来时,我爸已经睡着了。多完美的滚床单时间啊。以后说不定又要回归到忍无可忍时想方设法才可以了呢。   他也笑了,低头亲了亲我,说:“你要怕浪费,我们现在补也来得及。”   我抱着跟他接了个吻,然后推开了他。他也没有执着,我推他,他就放开了我。早晨不是我们的时间。   他家里超市还得赶回去开,我们起床洗漱收拾一番,他就得走了。我跟他说,晚上忙完了过来,我们再一起想办法。   他说好。   那之后一个月,我们每天都凑在一起想办法,抱着电脑查资料,看别人的网上小店,还有网上人写的各种文章,但越查越觉得没办法。网上的个人小店,存活率本来就很低。像我们这样上来市场溜达一圈就消失不见的,多如牛毛。   我们镇上还有两个超市开着网店打价格战,尽管利润已经很低了,我们都怀疑那样还能不能挣钱了,但他们还在继续。   他们可能是请了方佑轩那坑爹的在当顾问。   最后,我们破罐子破摔,就当看好戏了。我问蔡景:“方佑轩说最后市场上会只有一家胜出,你觉得会是哪家?”   他摇摇头,说:“我看不出来。这种超市小店同质化太高了,不管是货物还是配送都没什么区别,只要想加入,搞个公众号,价格设低一点就行。”   我真是不太懂。要打什么价格战。以前一人一个店,好好地卖东西,不是都能相安无事吗?怎么到了网上,就变成这样你死我活了?   方佑轩说:“因为顾客买东西没有成本,唯一的成本是价格。”   他总是有很多道理,就是没有解决方案。   好烦!这样下去,根本就不挣钱啊。   方佑轩说:“等你们都退出了,他就可以加倍地把钱挣回来。”   妈的!净说些没用的。   我还以为他说的这些已经够没用了,结果他还能说出更没用的话:“蔡景晚上都在你家吗?你们一起睡觉?”   妈的!老子现在生意都要塌了,老子的大房子都要泡汤了,你还跟老子扯些风花雪月没用的。   我怒了,反问他说:“是啊,怎么了?他现在就在旁边。我们网店要塌了,在想对策。你要跟他说话吗?”   他哑巴了。大概是看我这么坦荡,他反而不好说什么了,最后有些支吾犹豫地说:“没什么。我就是觉得……算了,说不定我想多了,你自己小心点。”   最后两句,说的很是小心又小声,好像生怕被旁边的蔡景听到。   挂了电话,我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大概还不知道,蔡景不止就在我身边,我手机接的还是外放。   这算是我们烦恼中总算还有的笑料了。真没想过有一天,这会变成我们的笑料。   我扔开手机把蔡景扑倒在床上,咬着他下唇问他:“方佑轩让我小心你。小景,你想要对我做什么?”   蔡景也笑了,按下我的后颈吻我,说:“你想呢?”   “我想啊……小甜菜要吃鱼了。哎哟,好可怕!”   我俩笑着滚成一团,缠绵解压。我俩最近烦恼得狠,都忘了最初我们要一起做生意,只是为了找个机会在一起。现在这情况,其实已经实现了最初的目的。   翻滚一番后,我浑身舒爽。小甜菜果然是解压神器。我腻在他怀里享受他时不时落在我唇角肩头的亲昵亲吻。最爱这时候的他,温柔得能溺死人。   再想起网店的事,我现在完全换了一个心境来跟讨论了。我问他:“方佑轩说最后那个活下来的网店能把前面亏掉的钱都挣回来……你觉得真的能挣回来吗?我觉得不能。”   他还在我肩头轻吻着,大概没有在意这些问题,就只是附和着问:“为什么?”   我说:“一开始的时候,网店不是也只有我们一家?我们挣到了钱,就有别人加入。就算最后有一家胜出,他能一直保持低价亏本吗?他如果不想亏本,就只能提高价格,提高价格不就回到原点了吗?”   他顿了顿,停下亲我动作,想了一会儿,他说:“好像是的。那我们换个思路再琢磨,如果只能存活一家店,要怎么才能存活下来。”   我感叹了一声:“如果网店不是这么容易开就好了。”   有了一家店,别人就不能随随便便地开了。   真是,成也是好开,败也是好开。   有没有人叫郝凯,出来挨打!   作者有话要说:  写最后一句是因为输入法。写好开时,老蹦出来郝凯,所以就加了那一句。哈哈哈哈哈 第66章 做个app   我俩就这个存活问题又研究了好些个晚上。最后一致得出结论,不可能只有一家店存活,但是可以所有店一起存活。各家超市在一起商量,把价格都定成一样的,否则,价格战竞争下去,就算是最后的赢家也会亏得很惨。它只要想提价挣钱,就有别人可以再来,除非他有本事把别人的实体店也打得关门。   我问蔡景:“我们要一家一家去说服他们,把价格定成一样的吗?”   蔡景说:“这不现实。没人会听我们的。”   我问:“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们主动地把价格定成一样的?”   他想了一想,说:“除非我们把所有超市都合成一家,市场上就真的只有一家了。但这样更不现实。”   后来我们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了,蔡景就在他们镇尝试去和开网店的超市商量。果然,口水说干也没出现奇迹。没人愿意,也没人听他的。因为大家都不信这种口头约定,当面说的好好地,谁知道背地里会不会偷偷降价,又不能每时每刻一个个去查。   有点绝望。   再到后来,我们其实已经放弃了。只是装作没有放弃,就为了他晚上可以继续有借口来找我,我俩可以继续缠绵解压。   但我们没想到,假装着假装着,最后真的会有奇迹出现。   多年后总有人来问我们,当初走投无路的时候,是怎么坚持下来的。蔡景总是一本正经灌鸡汤:“因为我们坚信办法总比问题多。只要不放弃,坚持到最后就一定能找到解决方法。”   我:“呵呵。”   已经是九月了,距离我们网店衰落已经半年了。全赖它,我们这半年晚上几乎都能腻在一起,除了少数时候,他超市要盘点,或者其他事忙得太晚过不来。   左邻右舍全都知道我们红红火火的网店要搞不下去了,我们还在苟延残喘地想办法。大家被我们坚持不懈的伟大精神所感动,没有人怀疑我们晚上腻在一起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有时候,甚至还会有人主动找上门来给我们出主意。   就连方佑轩都对我俩坦坦荡荡的男男夜生活都有了改观,开始相信世界上真的有纯洁无私光明正直的社会主义兄弟情了。   我觉得,这可能是因为他深信了我是个直男。毕竟我曾经喜欢过盛葳,还持续积极相亲,努力挣结婚彩礼钱。   想出办法的那天,也只是一个很平常的晚上。八点多的时候,我把修理厂关了,蔡景照常先把他家的超市半关了,留了一个门让他妈妈守着,然后就来我家了。   我俩温存之后,就靠着枕头搂着一起说话,不抱希望地畅想着我们小店能起死回生,我们就可以去买房子了。   我很随意地跟他说:“如果我们也可以做淘宝就好了。”   我一点都不为自己的异想天开觉得可耻。我猜全中国或者全世界,茶余饭后会像我这样做梦的,没有几亿也有几千万了。   蔡景也附和我说:“是啊。”   然而,过了一会儿,他忽然说:“我们……可以做淘宝啊……”   “啊?”我觉得他可能发烧了。   他又想了一想后,有些迟疑地说:“网店一直生意好,说明网店是好的,有人需要,我们可以做。只要不搞价格竞争就可以挣到钱。如果我们做类似淘宝,做一个统一的平台给这些网店,大家价格透明,不就可以互相约束不降价了吗?”   他越说越兴奋:“小路,我真的觉得可行。淘宝上没有我们这种店,所以我们网店才能经营的好。淘宝也不是我们这种小地方实体店的平台。我们做个像淘宝一样的平台,让镇上的超市都加入进来,买东西的人只要登录这个平台,看着哪个超市,想在哪个超市上买就行。”   “那我们怎么挣钱?”淘宝开店是免费的。我们做个平台给别人开店,收费的肯定没人来,不收费怎么挣钱?做慈善啊?   他一下子哑巴了,想了一想,问:“淘宝是怎么挣钱的?”   人家淘宝大!全国的,可以挣广告费。我们能做什么?镇上的店哪需要广告。而且淘宝从开始到盈利,也是先亏了好多钱才开始挣钱的。我们可没钱亏。   “噢。”他满眼的亮光又黯然下去了。我有些不忍心打击他,鼓励地跟他说:“小景,我觉得这个想法特别好!平台肯定是可以做的,就是我们要找到挣钱的方法。”   他思考了一会儿,说:“这样做的好处是,我们做了平台,跟别人一起分网店市场的利润。如果平台好做,分到的钱比现在多,也是值得的。”   换言之,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还可以给我俩借口继续做生意。   我问:“那我们做什么平台?微信好像没有这种平台可以做。”   我们又一起研究了一番,的确没有。微信可以做各种小店,可是不能做我们要做的这种平台。   我们可能需要一个app。   我俩对着这个结论,陷入了左右为难。   App跟微信公众号不同。App是需要开发的,开发就是要钱的。开发完了还要去说服别的店加入,最后做不成,全部都是投入,真金白银的钱,不只是时间和精力的问题。最后就算做成了,也是缝了一件嫁衣,大家分着穿,也不知道穿几下能不能把成本收回来。   我们大致算了一下成本收益,也算不太明白,拿不定主意。方法有了,不知道能不能做,搞得我们都有点烦。我说,我们还是不要为了做生意而做生意,冷静一段时间后再来看。   他也同意。毕竟我们没有那么多钱挥霍。   我们冷静地恢复到以前的交往模式,有邻居看他几天没来了,就在我闲时来找我闲聊,问我网店还搞不搞,想出了办法没有。   我说:“办法倒是想出来了,就是前期投入有点大,我们在犹豫,搞砸了就没了。”   邻居很感兴趣,问我什么办法。   我问他:“如果我们做一个app,把镇上的超市都搬到手机上一起买卖,也有送货上门,你会用吗?”   邻居说:“为什么不用?这求之不得啊!你们打算做这个啊?”   我说:“在考虑。风险很大,投入也很大。”   邻居说:“做什么生意没有风险。你看我做黄豆生意,不也得先买进囤货,卖不出去就是风险。哎,你们能把我的黄豆生意也搬到手机上吗?”   我想了一想,黄豆生意跟超市生意搬上网上也没什么区别,都是买进卖出。我点头说:“应该能。”   邻居一听,眼睛都亮了,说:“那赶紧做啊!现在手机购物多赚钱!”   我哭笑不得,说:“再想想。”   他说:“你那个,要做手机什么来的?”   我说:“app。”   他问:“app是什么?”   我说:“就是应用程序,像微信那种。”   邻居的兴趣又激起了我的信心,我在麻将馆问了一圈人,大家好像都对这个有兴趣。但这种兴趣也不能全作数。我说过了,我家这里的人,他们对新鲜事物,什么都感兴趣。反正出钱的不是他们,亏本的也不是他们。   但他们却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想法。   如果,不是只做超市,是把我们镇上的买卖,都搬到平台上呢?既然大家都喜欢,这么好的东西,总能有办法挣钱的吧?   我给蔡景打电话,问他考虑得怎么样了?他说考虑得差不多了。我就让他晚上再过来我家,我们再商量商量。   他说:“我还是想试试。”   我说:“我也想试试。”   我俩就笑着滚在了一起。没办法,不做生意我们就要分居了。就当花点钱,我们能继续在一起。   我趴在他身上,跟他说:“我们找盛葳,看看这种app应该怎么做。”   他还不愿意,说:“在网上找就好了。网上什么都有。”   他想回避盛葳,大概是怕我介意盛葳对他余情未了。   盛葳毕业后留在北京工作,就在一个很厉害的网络公司当程序员。她现在过年就只有短短几天春假,我都没机会见到她。蔡景可能见过,毕竟他们是一个镇上的。   我嘲笑他说:“人家盛葳在北京工作,哪还看得上你?你不愿找她,不会是你还惦记着她吧?”   我跟蔡景这么好的感情,就隔着一个镇都差点闹得要离婚,更何况他和盛葳,隔了大半个中国,还只是单方面的感情,我会吃醋就怪了。我也是有脑子的好吧。   网上骗子那么多,我们两个乡巴佬对这种东西又一无所知,不找熟人先了解一下根本就是两眼一抹瞎,等着被骗。   他被我说服了,但气我冤枉他还惦记盛葳,把我折腾了一通后让我长点记性,才傲娇地答应去找盛葳。   我们一起给盛葳打电话时,她那边可能是在上班的办公楼里。背景的墙全是玻璃,外面还看得到蓝天,看起来就好洋气。我悄悄指了指,让蔡景看清现实。盛葳跟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蔡景好像是松了口气,在镜头看不到的地方,搂着我的腰,跟我一起凑进视频里。我们跟盛葳说了想法,问她如果要做app,应该怎么搞。   盛葳先夸了我们一顿,说:“你们这个想法很好啊!谁想出来的?”   我还没说话,蔡景抢着说:“小路想的。”   男人在外面开口,是不能拆台的。我闭嘴了,欣然地接受这个功劳。   盛葳笑了笑,说:“很不错啊!如果是简单的app,我可以帮你们写。如果麻烦的话,就得去专门写app的团队或者公司了。”   我们当然不敢麻烦她,就问如果是找团队或者公司应该怎么找。她说她有个师兄创业就是在做这个,如果我们有兴趣,她可以帮我们联系。   我问她:“写一个app要多少钱?”   她说:“这个不定。要看功能复不复杂,要贵要便宜都可以。便宜的几千,贵的几百万都可能。你们要做的app,简单的做,十万块差不多。”   我松了一口气,十万块我们还是有的。   结果她又说:“再加上服务器的租用,后续还有持续投入,那个成本就看你们的选择。”   那是什么?我晕了,看了蔡景一眼,他也不懂。盛葳大概也知道我们不懂,说:“我跟我师兄那边先通个气,你们要是有兴趣,可以约个时间,再讨论具体事宜。”   挂了盛葳的电话后,我问蔡景:“做不做?”   到了要一锤定音的时候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我家编辑又来扶贫了,趁着有榜肝个文案,求预收,求建议~~   《影帝教你种草莓》   元素:娱乐圈、种田文、美食、直播、年下、小甜文   有兴趣的小天使可在作者专栏看文案,么么哒 第67章 菜花鱼公司   App要钱,后面还有些我们完全不懂的东西也要钱,再往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这种感觉,很像小时候半夜起来上厕所,睁眼全是黑的,不知道黑暗里藏着什么怪物。   我们在我家店里的柜台前。蔡景望着外面大门外。外面人来人往,也没人往我们这里看一眼。过了一会儿,他说:“都到这儿了,试试吧。我家存款有二十五万,五万块留下来给小满小意读大学,其他的都可以先投进去。就算失败了,超市也还在,怎样都不会饿死。”   这是背水一战啊。要不要这么悲壮。   我说:“多留一点吧。他们还有两年多才毕业呢,怎么也得留十五万不能动。我有十五万……   “小路……”他打断了我。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按住了他的嘴,让他听我说完。“你要跟我分彼此吗?”   他愣了一愣,没再说话。我松开手,说:“我家没什么负担。就算钱都打了水漂,修车厂也在,饿不死我。我们就先投个二十五万看看。不管行不行,反正我们已经赚到了。”   就为了这个app,我们讨论了大半年,理所当然地每晚腻在一起。这可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   他沉默了一会,忽然笑了,说:“夫妻财产对半分。我们一人十五万,凑三十万吧。”   我想了想,十万留给小满小意也行。如果到时候不够,我修车厂还在挣钱,可以帮助一点。   我就同意了。他往大门外确认了一下,快速地抱了抱我,有些遗憾地说:“那今年就买不了房子了。”   我说:“买房子不就是为了能在一起吗?现在这样也不赖。”   那个app也不知道要做多久,反正它做多久,我们就可以腻多久。   为了多攒钱,接下来的十一,我又投入了汽车美容业务。现在十一长假开车回家的越来越多,我的修车厂各种业务已经有一笔很可观的收入了。   之前方佑轩来找我玩,都羡慕嫉妒我,说我比他挣的多。他在一家服装公司当市场专员,一个月才三千多的工资,还有各种扣除,最后拿到手都不到三千了。除去房租生活谈恋爱,每个月都是月光。   看起来好像读了大学还不如没读大学的。但我知道,话不能简单这么说。他懂的道理比我多多了。像那种光看到网店就怀疑蔡景对我有想法,这种见识我跟他就不能比。   蔡景十一时也很忙,我们就把app的事先放了一放,反正他们城里十一都是要放假的。但我们没想到的是,盛葳十一居然回家了,说是专门为我们这个app的事。   蔡景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都惊呆了。他问我有没有时间,如果有,他一会带盛葳过来。   我其实没时间,我这里挺忙。我的汽车美容业务比城里便宜,现在大家回家都会主动让我处理些小问题,他们的保险不包这些项目。   但我又想,我一边忙一边说话也是可以的,实在不行就蔡景跟盛葳说,我听着就行。于是我说:“你们过来吧。”   没多一会儿,蔡景的三轮车果然就嘟嘟的来了。盛葳从后面车厢跳出来,还背着个黑色的背包。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电脑,说她放假在北京呆了一天觉得没什么意思,正好高铁还有票,就回来了。   上次她来我家玩带着电脑,玩了几天后就搞了个会员管理系统。我一看到她翻开电脑,就问她:“你现在就要给我们写app吗?”   她笑了一笑,说:“我自己还写不来。师兄的公司写,但是……”她看了看蔡景,有些神秘地说,“我刚辞职了,加入了他们团队。所以……”   她又撩了撩头发,非常自豪地宣布:“这个app我会一直跟下来。”   “真的!”这简直太意外了。如果有盛葳在,肯定是好的。她总不会坑我们。   但是……刚刚解决了一个方佑轩,又要来个盛葳吗?她可是比方佑轩还聪明啊!   我悄悄问蔡景,会不会有问题。蔡景说:“不会的。我们注意一点。她以为你喜欢她……”   “什么!”我有些惊讶,打断了他。   蔡景一笑,有些酸溜溜地说:“大家都知道你喜欢盛葳……”   啊?有这等事?   “我那是……”我那是崇拜啊,纯粹把她当女神崇拜!   “我懂的。”蔡景宽容一笑,“盛葳以为你喜欢过她,顶多就跟方佑轩一样,怀疑我喜欢你。但她更不敢来跟我确认,所以没事,我们注意一点就好。”   整个十一假期,我们都很克制地没有见面,毕竟都要做生意。盛葳两头跑,一会找蔡景,一会儿找我,我们隔着手机开会议,她问我们对app的要求和想法。搜集好我们的资料后,她那边再跟师兄的团队去讨论。一直到十一结束了,她都没有回去。   我问她怎么不回去上班。她说她现在算是外派,属于工作时间。   我很惊讶,问她:“你就只是跟我们聊天,也是工作?”   她笑着说:“聊天就是为写app做准备啊。不了解你们的需求,怎么写app?”   “哦。”我不懂。   又过了几天,她说她该了解的基本都了解了,她师兄要过来,我们可以做最后的商量。如果谈得成,就要签合同,正式开始做了。   果然不愧是大城市里的专业公司,做起事来就是这么有效率。   听说谈生意都要在饭桌上进行,我在镇上一个比较好的餐厅订了个包厢,等盛葳从火车站接她师兄过来。   我还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场合,有点紧张。蔡景跟我打气说:“不要紧张。我们是出钱的,我们是客户。客户是上帝,客户是老大。他们得听我们的。”   我被他逗笑了,稍微放松了点。其实我看得出来,他也有点紧张。但是他比我见的世面多,表面装的还是那么回事。不过,等盛葳的师兄一到,他这装出的那点回事,立刻就什么都不是了。   盛葳的师兄叫高存玮,就跟电视上的那种精英一样,身材挺拔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皮鞋也擦得很亮。带着细框眼镜,眼神很犀利,往人身上一扫,让人不自觉地就好像矮了他一截。   但其实他还没我高。握手的时候,我悄悄地跟他比了一下。   “这是我的名片。”高存玮掏出名片递过来。干净的手指,修长又细腻。   我有点不太自在,不由自主地把手在身后擦了擦,去接他的名片。   妈的,我们应该也去买一身西装装点一下门面的。   专业的果然就是专业,几句寒暄之后就直接进入了正题。高存玮侃侃而谈,这种时候,主场就只能交给蔡景了。反正他是总裁,跟人谈判这种事,比我在行多了。   高存玮开口说的普通话,声音很好听,也很温和,没有外表那么居高临下,看起来还挺平易近人。我怀疑他一开始是故意的,看我们乡巴佬好欺负,故意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蔡景是在商言商,管你穿得多好多帅多有气势,管你普通话说得上档次,他也蹩着饱含口音的普通话,该质疑的还是质疑,该争取的还是争取。   他好厉害!穿着普通夹克和洗得发皱的衬衣,就算和一身西装笔挺的高存玮相比起来,一点都不落下风。   我都有点崇拜他了!   合同谈的很顺利,其实很多事情之前都跟盛葳沟通得差不多了,现在主要就是一些细节和价钱问题。最后,我们用十万块的开发费先订制了一个app,以后还要给他们每年两万块的维护费。如果以后有更新升级,根据具体需求另算价格。   高存玮把合同当场就改了改,然后重新去打印,我们可以直接签约。签约时,他看蔡景就签了个名字,有点惊讶,问:“你们没有印章吗?”   我俩愣了愣,对视一眼。我们这才知道,做平台跟做网店是有区别的,注册公司了比较好办事。   有点尴尬。   还好高存玮说:“没关系。可以先用个人名义签章。等你们公司注册了,再补章也不迟。”   正事谈完后,高存玮就变得风趣了不少,开始跟我们闲聊。从他创业聊到我们创业,他从盛葳口中知道我和蔡景只是高中毕业,却想做技术含量高的网店平台十分好奇。   “你们怎么会想到要做app?”他问我们。   蔡景就跟他说了我们之前做微商城失败的事,然后才想到做平台把所有超市集中起来。   高存玮好像十分惊讶又有兴趣地问:“你们在一起商量了大半年?”   不知道是哪一块触动了他,我觉得他的表情那一瞬间有些微妙。他的视线在我和蔡景之间扫了几个来回,然后笑了,说:“抱歉,我可能有点先入为主。我以前对农村的年轻人的印象都比较刻板。像是建筑工地的农民工或者走街串巷的快递小哥,都早早结婚生子。没想到还有坚持不结婚,要一起创业,做的还是互联网科技行业,失败了都不愿意放弃……你们……有点刷新我的认识。”   他这一番恭维真的很得体,至少说得我心里舒坦极了。但我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尤其是来回看我和蔡景的眼神,十分微妙。   尽管他表现得很自然,好像没什么奇怪。   回家之后,我跟蔡景说了这个感觉。他反问我说:“你也有这种感觉吗?”   我点点头:“好奇怪。我也说不上来。是因为他是城里人吗?”   他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我回想了一下高存玮,说:“他们城里人可真气派啊。西装穿起来好好看……”   “别管他了!”蔡景有些不高兴地打断了我,说:“我们先给公司起个名称吧。”   我趁着外面没人,快速在他脸颊边亲了一下,然后给他献宝:“我想好了!就叫‘菜花鱼’。咱俩的公司,就用咱俩的名字。”   他眼睛一亮,说:“这个好!”   刚刚脸上的不高兴,一扫而光。   哼,爱吃醋的男人!   名字想好了,要想个后缀有点困难。我们对公司性质一窍不通,最后只能在网上查了一些类似的公司名,最后一致决定,就叫“菜花鱼网络信息科技有限公司”。   听起来就很高大上!   注册好公司,刻好印章后,我们直接联络了盛葳。   盛葳给我们疯狂点赞:“很好听啊!又乡土,又可爱,还很形象。你们开网店送快递,就像鱼一样,游来游去。谁起的?”   明明是高大上!   “我起的!”我很得意,跟她说,“因为菜花和鱼都是我们这儿的特色嘛。田里长菜花,河里长鱼。”   我故意误导她,以免她想到菜花鱼就是我和蔡景。不过,她知道也没关系,合伙开公司,各起名字谐音也是正常事。   她笑了,说:“是这个意思啊。我还以为,是取你们两个姓的谐音呢。”   我:“……”   她果然好聪明。瞒不过她。   我说:“哎呀,真的!我都没有想到。”   好假!   她又笑了,表情有点怪,好像有些羡慕,又些迟疑地说:“你们俩……感情真好啊。”   我心里一个咯噔,不由自主地歪头看了蔡景一眼。蔡景面不改色,跟着一笑,说:“这还用说,多年兄弟了!”   盛葳笑了,很欢快的那种,我都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她说:“你们知道,我师兄跟你们聊完后,问了我一个什么问题吗?”   我有些惊讶,问她:“什么问题?”   她还在笑,说:“他问我,你那两个同学,真的只是同学?”   我整个人都懵了。 第68章 路路有闺怨了   那一瞬间,我想了很多。   完了,要被发现了。   算了,被人知道了也好。   没事,大不了我和小景一起殉情。   也挺美的。   但第一时间,几乎是下意识,我掐着自己的手指,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有些艰难地开口试图装傻蒙混过关:“这——”   蔡景忽然握住我的手,把手机摄像头朝向了他那边,同时另一只手捂住了我的嘴,没让我把剩下的话说出来。   他笑着对着视频说:“你师兄不会是看我和小路对着你不好意思砍价,宰了我们一笔吧?”   这是什么意思?我愣了愣,转头去看蔡景。他还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好像盛葳根本就没有质疑我们的不正当关系。   盛葳愣了一愣,好像松了一口气,说:“不会,师兄人很实诚的。”   我慢半拍地反应了过来。   我去!   我惊出了一身冷汗。   盛葳果然厉害!   蔡景也是厉害!   这才是高手过招啊!   我差点露馅。   蔡景又说:“那是你帮我们说了很多好话,让他给我们打了折扣?”   盛葳摇头,还有些抱歉的意味:“这我说话没用的。师兄的要价都是根据成本算的市场价。”   蔡景露出迷惑的表情,问:“那他问我们的关系做什么?”   盛葳的表情一时有些尴尬,想说又不知道怎么说的模样。我这会也反应过来了,拿下蔡景捂在我唇上的手,问她:“你师兄是不是怕你和我们关系好,会向着我们,不想让你帮我们写app啊?”   盛葳说:“不会。”末了,她又抿嘴笑了一笑,说:“他问的不是这个问题。”   我装作不解地问:“那是什么问题?”   盛葳又笑了笑,还是有点迟疑,最后只说:“不重要。他就是随便问问。”   挂了电话,我几乎虚脱了一般,趴在柜台上。此时此刻,我非常想要蔡景抱一抱。可惜,我们在门口柜台前面,人来人往,不能抱。   我有气没力地跟他说:“小景,幸好有你。”   虽然这句话说得很没力气,但我真的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在夸奖他。   我觉得,跟着他做生意,我将来很可能会成为一个暴发户。   他太厉害了!   我越多认识他,就越多发现我到底嫁了一个多么厉害的男人。   他的应变能力简直令人叹为观止。刚才要不是有他,我们肯定就露馅了。   没有听到回应,我疑惑了,睁开眼睛。他也趴在柜台上,有气没力地和我四目相对。   “噗——”我忍不住笑了一声。   刚刚的发财梦烟消云散了。原来他也会害怕啊。   我问他:“小景,你说,我们这样下去,能瞒到什么时候啊?”   他说:“不知道。”   我问:“盛葳的师兄到底是怎么看出咱俩……不对劲的?”   全程蔡景都在跟他讨论合同内容,我都没有多说上什么话,只有蔡景需要补充时,我会补充一点内容。期间我跟蔡景也没什么互动,什么只有两个人的小眼神,什么别人插足不进来的二人小气氛,那都是不存在的事。他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他想了一想,闭了闭眼,说:“不知道。”   不知道才危险啊!   外面的人太可怕了!   我说:“幸好他们是外面的人,不在咱镇上。”   不知道盛葳的师兄后来有没有再在背后八卦我们,总之盛葳没有再问我们这个问题。大概算是又躲过了一劫吧。听说城里人工作忙碌,他们大概也没空理会我们这等小人物。   盛葳师兄他们专业人士,办事效率果然快,毕竟是收了钱的。一个月后,app做好了。他们给我们试用测试,我和蔡景都安装了。我们第一个就先把小蔡商店注册,把所有期望的各种功能都走了一遍。碰到有问题的地方,返回给他们去修改,一直到我们再也找不出问题来为止。   正式交付之后,他们就直接帮我们传到了应用商店,搜菜花鱼就能搜到我们的app,然后可以下载安装。   App准备好后,要去游说超市加入。这个是蔡景的强项,就由他去主场了,我只能作为他的副手。   当然,我也不是什么都不贡献。我们附近超市的老板来我家给摩托车换机油时,我就跟他说了我们做app的事,还撺掇他试用了一下。   这个老板没有尝试过开网店,以前还对我开网店挤了他的生意不理我。后来看我网店生意也塌了,才又纡尊降贵愿意来跟我说话。   我给他免费换了油,让他看了看我们的线上网店。他以为我又搞出了新花样的网店,还愿意邀请他也一起来做,所以很高兴地玩了玩。   但他玩了一下后,并不想加入我们平台,说:“这做的多亏本!之前南天和红梅那两家不是也做了吗,最后挣钱了吗?勾心斗角地,差点打起来不说,超市都差点搞塌。”   前面我们退出网店后,那两家超市用微信网店打价格战,打的两败俱伤。最后所有人都认为这个不可靠,热情都降下来了。   妈的!方佑轩的预言错了,最后没有一家独大,最后大家都不想做了。   我给他解释说:“那是他们分开做,打价格战。现在我们在一个平台一起做,有钱一起挣,不需要再搞价格战。”   他还是不想做,还劝我们也别做,说:“你们搞这些乱七八糟地做什么?以前没有网店,大家不都好好的。现在做了网店,还要多出送货的开支。吃亏不讨好!”   好像很有道理。   我反过来要被他说服了。   如果大家都不开网店,照样是这么多的顾客,这么多的超市,老板们在超市等着自然有人上门。全都搬到网上卖,除了多出送货费,没别的好处。   晚上,在蔡景过来找我时,我跟他说了这个疑问,把他也问住了。于是我俩又上网找了一堆资料,才总算又坚定了信心。   我们直接把货物送到村子里去,方便了大家买东西,他们会更愿意买的多一点,市场一定会变大的。   我问他:“你们镇怎么样?”   他说:“也跟你们这里差不多。之前尝试搞过网店的,尝到过甜头,也吃过亏。我跟他们介绍了平台的功能,他们都还挺感兴趣。就是那些以前就没搞过网店的超市,仍旧不愿意,嫌网店送货麻烦。”   我想了想,说:“嫌麻烦,无非就是开店和送货麻烦。开店我们花点时间,给他们一点指导。送货的话,我们顺便帮他们送。这样他们只需要收到订单拣个货,我们雇送货员帮他们送,总不会还不乐意吧?”   蔡景也想了一想,说:“这是个好主意!但送货员一个月工资一千五,我们如果免费提供,亏太多了。开店一个一个指导下来,也浪费时间,咱俩忙不过来。”   言之有理。我看他应该是已经有答案了,问:“那怎么办?”   他说:“可以让他们少出一点,一个月一千或者八百,我们可以统一雇请送货员,提供三轮车给他们。指导开店,可以先录视频。他们先看视频,还有不懂的,我们再去帮他们。”   “还是你想的周到!”做生意做得头头是道的小景真是迷人死了。我又忍不住亲他了。   我亲完他,一只胳膊撑在他枕头上,一只手还忍不住摸着他的唇。他的唇被我亲得红红的,真好看。   其实最近为这个app的事,我们都挺累。现在几乎每天都能见面,晚上温存也就不像以前那样物以稀为贵,每次亲密都好像是最后一次,碰到就干柴烈火搅得天昏地暗。但我们一起做生意,一起为目标努力奋斗的感觉真是太好了,甚至好像超过了当初大战到天亮的酣畅痛快。   这才是夫妻嘛。   我把这个感想跟他分享了。本以为他会和我一起赞叹我俩把婚姻经营得越来越上道,结果他完全没有我预料到的反应。   他眨了眨眼看看我,忽然低低地笑了一笑,说:“原来路路有闺怨了。”   我一愣,脸热了,捏了他一下:“瞎说什么。谁有闺怨了?”   他张嘴就把我的手指咬住亲了亲,说:“你啊。你嫌我不陪你一夜大战三百回合了。”   我:“……”   会不会听人说话了!我收回手指掐他的脸颊,掐得他的脸都变形了,十分滑稽。我边笑着,更正他说:“我明明说的是我们一起做生意感觉更好。”   他也跟着笑,说:“我还不知道你?”   我:“……”   你就自说自话上瘾了是吧?我看有闺怨的是你吧。   我自暴自弃了,说:“是啊,我有闺怨了。你看着办吧。”   我赌气躺一边去,不想理他了。   他跟着我腻过来,反压在我身上,跟着我抵着鼻子额头,低声说:“你说的?那我就……看着办了。”   他压得我有点喘不过气来了,想推他起来。但他压沉的嗓音好撩人,眼睛还亮晶晶的像要吞了我的样子,我又觉得兴奋起来,跃跃欲试地问:“你要陪我玩通宵吗?”   好期待,我们好久没这么玩了!   他“噗嗤”一声笑了,没有说话,但那表情明显就是在说:看吧,我就说你口是心非。   不陪算了。我伸手推他,让他下去。“我要睡觉了。”   他不起来,还压着我,一下一下啄着我的唇,讨好地说:“通宵你会累的。我们玩到你尽兴好不好?”   让我尽兴就通宵!   啊呀,他好像说对了,我真的有闺怨了!   我爸回来我都没放过他。我们关了灯装作早睡了模样,我爸不会打扰我们。我咬着他的肩膀努力没出声,示意他不用停。他在我耳边低低地笑着,说:“还说没闺怨?”   我不服气地反问:“难道你没有吗?”   他说:“是啊,我也有。”   哎,没办法。男人嘛,有了事业,有时候难免会照顾不到爱情。   我们买了两个新的三轮车,把之前雇请的送货员又请了回来。每天早晨,送货员在镇上超市揽了订单,就往底下的村子里去送货。   后来,镇上的快递点看我们的送货员总往底下村子送货,主动找上门来要跟我们合作。我们帮他往村子底下送件,一个快递件给我们五毛钱。   这可真是意外之财。我跟蔡景商量后,决定把这个收入跟送货员平分,送货员有了额外收入更愿意揽活了,在外面给我们平台说了不少好话。   我们的业务迅速壮大了。开始只有几个愿意做的超市,后来蔡景又说服了别的生意门店,只要有商品买卖需要送货的,都可以来。这样一个镇一个送货员,还有点送不过来。我们就又买了新的三轮车,雇请新的送货员。   我觉得有些好笑,跟蔡景说:“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公司变成快递公司了?我们本来是要开超市开网店的。”   他也觉得好笑,说:“要不我们去把公司改名,改成‘菜花鱼快递公司’?”   公司改名可是大事,他只是开玩笑的,我知道。   “行啊!”我说,“搞个菜花鱼快递公司,说不定以后就变成菜花鱼集团。这样我们又有网店平台,又有快递,还有超市和修车厂……”   我说着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在床上打滚。滚着滚着,就滚到了他怀里,跟他说:“蔡总裁,等你发达了,要不要考虑换掉我这个糟糠之妻啊?”   他一翻身把我重重地压在身下,恶狠狠地说:“我看是你想换掉我这个糟糠之夫!”他伸手要挠我,我被他挠得痒痒的,边笑边求饶。   “你们在搞什么?”我爸的声音忽然从门口传来。   我一个激灵,赶紧推开他翻身起来。蔡景倒是很自在,坦然地让开坐在一边,说:“爸,你回来了?我跟小路玩呢。”   因为一起开公司,所以蔡景会经常留宿我家。这是我们给我爸的说法,蔡景还专门买了烟酒定期孝敬我爸。我爸晚上要打麻将,等他回来时我们都已经关灯睡觉了,蔡景晚上根本都不需要碰到他。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早提前回来了。   我爸站在门口,眼神有些奇怪地看着我们。我赶紧补充说:“我们想到可以再注册一个快递公司,可以分摊收入少交税。爸爸,你看怎么样?”   “你们开公司,我哪操得上什么心?”我爸说着,眼神古怪地又看了我们一眼,大概是觉得奇怪,但是又不知道哪里奇怪,最后只说:“早点睡。大晚上打打闹闹,像什么话?”   其实我们现在的营业收入根本不需要交税,报税都是我和小景两人自己摸索着做的。但未来我们做了集团,挣了大钱,那肯定是要交税的。   噗——   想得好美!今晚我们太忘形了。其实我们账面还是一个大亏损呢。   我俩关了灯,躲在被子里抵着额头笑。幸好我爸啥也不懂。   我们这个快递公司其实挣不到什么钱,收入主要是集中提供送货服务挣来的一点点差价,跟做慈善没两样,还不如以前做微商城时挣的多。要把我们app的本收回来,都不知道要到哪年哪月去。   我心血来潮把修理厂在平台上注了个册,也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有一天我真的就接到了一个电话。有个摩托车在附近抛锚了,问我能不能去救急修一下。   我带上工具去给他检查,电路出了问题,不是立时能修好的。我扯上一根绳子,把他连人带车牵了回来。修好后,他非常开心,给钱给的特别爽快,一点都没跟我讨价还价,还说:“菜花鱼这个平台真是太有用了!”   我想起之前做黄豆生意的邻居也想在手机上卖黄豆,就把这件事跟蔡景说了。   我问他:“你说,我们是不是可以让镇上做别的生意的也加进来?虽然有的生意不需要送货,我们挣不到钱,但可以吸引更多人来用。人越多,平台就越热闹,生意也能越好。”   当时我正给他准备衣服,让他去洗澡。他眼睛一亮,直接把我举了起来。“小路,你好聪明啊!”   这一下悬空,我都被他吓死了,赶紧缠着他的腰让他放我下来。他还不放,直接把我往床上带,说:“口是心非。明明把我缠得这么紧。”   哪有!我不服,拍着他说:“我是怕掉下去。”   “怕掉下去?”他好像自尊受到了什么严重的打击,反而又把我重新举高了起来,笑眯眯地问:“我力气大不大?”   我的妈呀!真是三天不夸,幼稚到家。   “大大大,我男人力气最大了!”我掐着他胳膊上的肌肉夸他,“楼下没关门,快放我下来。”   “那我们去关。关了你陪我洗澡。”他放下我,却没有让我落地,还是抱着我,要直接下楼。他今天大概是不好好证明一下力气不罢休了。   洗澡间通风不太好,我们一般不在我爸回家之前在里面瞎闹。现在我们几乎每晚都在一起,也不在乎那一点时间。今天他可能真的是想展示他的肌肉。   唔,也说不定是要奖励我的聪明才智。   完了,我本来纯洁无瑕的思想,被他一下子污染了。   我的身体也有些热了,忍不住又缠紧了他,跟他说:“你先放我下来啊。”   他笑了,说:“你不松开我,我怎么放?”   我:“……”   妈的!我应该多矜持一下的。   他果然是要奖励我。自从上次他说我有闺怨之后,就喜欢这么奖励我,嘻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阳台君 6瓶;大大木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大不了殉情   洗完了澡,他还要抱我上楼。我也没矫情,把重量都交给他,问他怕不怕被我爸发现。   我们现在越来越大胆了,我爸发现的可能性越来越大。我们应该要收敛一点,可我已经收敛不回去了。   他笑了,说:“你爸有什么好怕的?他一心一意只有麻将。”   看来他也收敛不回去了。   不知收敛的我们上楼后又不知收敛了一次,一直到我爸回来之前,才关灯睡了觉。   第二天醒来时,天已经很亮了,他不在身边。我下楼去,看到他在厨房帮我烧水。我俩交换了一个早安吻,我接过手来准备早餐,他帮我打下手。等吃了早餐,他就要出门,去别的店里推广我们平台。   我去买了菜回来,我爸已经在门口吃着早餐,正跟邻居聊天。看到我就问了一句:“小蔡走了?”   “是啊。”我说,“我们商量着扩大平台业务,他去镇上找人了。有事?”   “没事。”我爸八成也就是随便闲聊,没多说什么。   我知道他可能觉得我跟蔡景太亲密,但我们合伙做生意,事事都要商量,同吃同住本来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蔡景说得对,我爸没什么好怕的。他若真能看出我们有哪里奇怪,我还要对他刮目相看呢。   “你怎么不去?”我爸又问,“生意都是他在外面跑。”   “我有别的事做啊。”怎么地,我爸还以为我天天闲在家里没事干吗?   “你爸惦记小蔡呢,都跟干儿子似的了。”邻居张老板笑着说,“月月都有好烟好酒孝敬着,比亲儿子还亲。看我家那小子,长到这么大,连跟针都没从他那里看见过。”   蔡景比我嘴甜,长辈缘比我好。这两年,对这种话我都修炼成精了。我就随意笑笑,脚步稍微放慢一点,说:“一起做生意嘛。他天天住这边,算个住宿费。”   张老板感叹着说:“这个生意伙伴找得好啊。做生意最讲究还是要找个好伙伴。你看前头那个谁,跟下街那个谁,一起做个推土机生意,钱出了力出了,挣到钱后就被一脚踢开了,说他没出力。最后别说分红,连个本钱都差点要不回来……”   我怀疑我爸跟张老板说了什么,倒是张老板让我爸打消了顾虑。   我们邻里,提到蔡景都是赞不绝口。小伙子又会做生意,人品又好,长得也一表人才,有女儿的都想把女儿嫁给他,没女儿的都想把亲戚的女儿嫁给他。   可惜小景人品太好,弟弟妹妹不成家,他不好拖累别人女孩。大家没办法,只能更可劲儿地去夸他。   哎,我们镇上的人就是单纯。他们认为你人好,就什么都好。真想抱着小景在他们面前亲吻一次,吓死他们。   眼见着他们的话题岔开去,我拎着菜往屋里走,随意搭着腔:“我们是老同学嘛。若不是知根知底,哪敢一起做生意。”   有他在外面跑生意,我们的平台发展得很快。他说服了其他店加入进来,我们平台就不只是超市平台了。镇上只要是有实体的店,像是蔬菜买卖的,粮食买卖的,还有像我的修车买卖,只要有营业执照,不管做什么买卖,都可以加入。   到第一年结束时,平台上已经有了我们两个镇的十一家超市,和几十家其他生意的店。后来蔡景还说服了我家镇上那个高大上的大超市都加入了我们平台,为了配合我们平台的运营方式,还专门设置了一个网购拣货员,接网上的订单。   刚开始,我跟蔡景还只是喜滋滋。平台热闹了,他的超市和我的修理铺生意跟着水涨船高。说不定再过几年,我们的本就可以收回来。后来,等加入的店多了之后,我们才发现一开始没有看入眼的送货服务费居然还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平台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收入,我跟蔡景一商量,决定就在平台主打送货服务,把费用再降降。我们参照我的修车会员的方式,设置了不同的价格。第一个月算服务体验不要钱。网上生意不好的店,按订单一笔收两块钱,一个月不足六百的按订单收费,超过六百的只收六百,超过一千五的收一千。   这样弹性收费后,又有一大批店加入了进来。   这个平台现在光靠我们俩,已经忙不过来了。我在镇上找了个上技校学过电脑的高中毕业生来帮我处理客户注册和审核的问题,每个月给他发两千块钱的工资,我有时间可以继续做我的修车生意。   说是修车,现在已经快变成我们平台的后勤了。平台客户越来越多,我们雇请的送货员也越来越多,三轮车需求量越来越大。我们公司提供三轮车,但是出了问题送货员要自己负责修理费用。   我们给每个三轮车都上了牌照买了保险,我还把修车厂和保险公司签了定点修理的合作协定。五百以下的送货员自己给钱,五百以上的保险公司给钱。   保险公司不管的那空白五百的生意,我用店里的修车会员卡,给他们办理保修。因为会员卡越来越多,我就干脆上了一个正式的会员卡管理系统,换成电子会员卡,加强管理。   后来有别的家用摩托车三轮车看到我们这个做法,也开始去买保险。这两年,我们这里摩托车出车祸的越来越多。就去年大年三十,我家门口就撞了两辆摩托,两个骑手直接送进了医院,听说最后都没能出来。   总之,现在车越来越多,大家都开始注意安全问题了。   我没做成摩托保险代理,最后成了保险合作点,也不错了。   蔡景笑我,说:“现在生意做到这么大了,你怎么还放不开个修车生意?”   我也笑他,说:“你不也没放开你的小蔡超市?”   我俩想的可能一样,这个平台最后会走到哪里,我们都不知道。留着底线一口饭吃,就不怕有失败。   现在我家基本上变成我们公司的办公室了。我把后院做仓库的棚子又重新改建,建成了两个房间,大一点的当办公室,小一点的当会议室。   办公室里只有一个长桌子和一个人,就是我雇来当客服的小孩。小孩叫王文君,是我们镇上的人,比我小四岁。他高中没考上大学,去市里的电脑培训学校学了一年,后来去外面打工打了一年。今年过年时,我跟他聊天,他说外面打工也不好找,一般电脑相关的都要至少大专学历,他就在一个打印店里工作。   我看他电脑用得好,问他有没有兴趣来给我们做客服,一个月给他两千块钱,比他在打印店的工资还多五百。   他欢欢喜喜就来了。   蔡景也给他们超市雇了一个收银大婶,照看超市。雇来的人当然比他妈妈敬业,现在他都不怎么管超市里的生意了,只需要早晨去上上货架,每周盘点一次,还有一些供货商不给送的货,他依然要每周去市里进一次货。其他时候,他不是出去推广我们的平台,就是来我家这里办公。   我们有了办公室,更加理所当然地同进同出同吃同住。虽然通常他来我家时,都不会呆在办公室,而是在门口和我一起洗车修车。我们一边修车,一边讨论公司的问题和解决方法。王文君有了解决不了的问题,也可以随时来找我们。   到饭点时,我去做饭,蔡景也跟着我,帮我摘菜理菜。   真好,完美的生活。   我翻炒着锅里的甜菜,他在旁边准备一会要做汤的小黄鱼,时不时地跟我说话。嘶嘶的油热乎乎地冒着烟和气,抽油烟机也很吵。   可是我觉得好安静。又安静又安心。   我梦寐以求的,这才叫家啊。   “小路哥……”王文君的声音在厨房门口响起。我看了他一眼,随口应着:“吃饭啊?”   他之前已经下班回家了,现在端着饭碗又溜达过来了。是要来蹭菜还是想加班工作?   他忽然不说话了,嘴里塞着饭都没有嚼了,就站在门口,眼神有些发愣地望着我。   “怎么了?”我问着,随手把盛起来的菜盘递给蔡景,然后往锅里倒了水,准备洗锅煎鱼。   王文君还是没有说话,我有些疑惑,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忽然笑了一笑,说:“就是每次看到你和蔡哥,都觉得……你们好像一家人啊。”   蔡景转个身挡住了我,声音里带着很自然的笑。“什么叫好像?我们就是一家人。一个公司就是一家人,懂吗?”   王文君跟我是一条街上长大的,虽然差年岁,但小时候也是经常来玩的。现在虽然是我雇他来的,但他一点都不怕我,反倒是有点怕蔡景。   平时只有我时,他有空闲时,还敢出来跟我聊天。只要蔡景在,他就只敢乖乖地在办公室里工作。现在蔡景一发话,他就笑了笑,乖乖地说:“嗯,懂了。”   我招呼他来尝菜,他也客气地拒绝,没呆一会儿就又走了。   我的感觉有点不太好,问蔡景:“他……会不会看出来什么?”   蔡景没当回事,宽慰我说:“他一个小屁孩,懂什么?”   我有些恼他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小屁孩小屁孩……我们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都结婚了!”   他笑了,抱着我快速亲了一下,说:“放心,他就算真发现什么,也不敢随便说的。”   我知道他的意思,但就算不敢明说,不代表不会暗里传,传着传着,说不定哪天就爆发了。   好烦。   我问:“到底是我想多了,还是发现我们不对劲的人真的越来越多了?”   怎么感觉,好像忽然之间,大家就都像火眼金睛了。   他思索了一下,说:“可能,感情真的藏不住?”   以前我们各种克制忍耐,还能瞒天过海。现在我们朝夕相处,稍微能往那方面去想的人,恐怕都会要去想一想了。难道夫妻之间,真的有小气场能被人看出来?   后来,王文君还真试探过我,问我知不知道,城里有男人喜欢男人。   我早有准备地问他:“怎么可能?那么邪乎!”   他说:“真的。我以前在打印店打工,要给人打字,上面就有说男人跟男人在一起,叫同性恋。我们老板说,这是正常的。”   我稍稍安了下心,装作奇怪地说:“他们城里人都怎么回事?男人不喜欢女人,居然要跟男人在一起,怎么还是正常的?”   他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我唬住,说:“不知道啊。反正都说是正常的,天生的。”   果然去过外面的有见识。如果我们这里多些想他这样见过世面的,说不定我跟蔡景也可以出柜幸福生活了。   我稍微放了点心,故意问他:“你见过吗?”   他摇头说:“没有。那种人终归还是少数吧?”   我有些失望,说:“那还叫正常?”   他说:“因为是天生的啊。”   我挺想问他,如果他真的见到了会怎样。但是不敢问,就随便跟他把话题岔开了去。后来,我在睡前跟蔡景聊天时说了这事,问他觉得这是好,还是不好?   我说:“知道的人越多,我们越容易被发现,但又越能被理解。好矛盾啊!”   他想了一想,说:“这肯定是好的。我们偷偷摸摸本来就是迫不得已,如果理解我们的人多了,就不需要偷偷摸摸了。”   “是啊。不知道能不能有那么一天。”我感叹了一声,回到现实,问他:“那如果还没到那一天,我们被发现了,怎么办?”   他问我:“小路,你还想离开吗?”   我摇头,说:“离不开了。我们生意做得这么好,就为这事放弃,太不划算了。我们又没有做错什么事。”   我歪头看了看他,他也在看我。我忍不住微微笑了一下,在他肩窝蹭了蹭,说:“到时候如果有人逼我们,大不了我们就殉情,让他们晚上睡觉都不安稳。”   他笑了,说:“好,我们殉情。小满小意已经大学毕业了,他们也能照顾我妈。我没什么牵挂了。”   我说:“我爸有刘婶。我也没牵挂。”   我们交换了一个甜甜蜜蜜的吻。能跟他这么在一起,已经是无法想象的幸福了,我觉得他也跟我想的一样。   这叫夫复何求。   其实还没有那么悲观。王文君明明怀疑我们,但蔡景跟他说不,他就乖乖说不。我跟他否认,他也不敢坚持。   他受雇于我们,有求于我们,所以不敢胡乱说什么。城里人说我们这种人是正常的,他也只能跟着认为是正常的。   就算他们真的说什么,反正蔡景说了,愿意跟我殉情,最坏不过就是我们殉情。   连最坏的可能都是这么美,还有什么好怕的。   年底时,我们又算了一下帐,这一年光平台的收入已经到三十万了!   再加上修车厂和超市的收入,我们已经可以去市里买房了。但我俩都默契地打算先不买房,再多等一等,等公司再稳定一些。现在我家就是我们的办公室,蔡景几乎每天都过来,我们已经相当于在一起生活了。   曾经盼望的,白天一起做生意,晚上一起睡觉,已经实现了。外面的房子,反倒没那么重要了。   最近两年真是神仙日子。有他在一起,做生意还挣了钱,也不用担心相亲的问题。现在有人给我介绍我都一律拒绝,理由就是公司在筹备,资金投入太大,没钱也没时间谈个人问题。   蔡景的弟弟妹妹今年都大学毕业了。妹妹考上了研究生,蔡景也支持。弟弟学的会计,考了会计师,在当地找到了工作。小孩都很听话,知道哥哥为家里付出了很多,过年时回家还都给他带了礼物,让他开心得合不拢嘴。   他收到了礼物就到我这里来显摆,穿着小意买的大衣,玩着小满买的手机,生怕别人不知道。   羡慕嫉妒恨。我如果也有弟弟妹妹就好了。我看着他恨,他看着我笑,捏着我的嘴,说:“你气什么?你有男人啊。”   我男人带我去市里采购了一番,给我从头到脚都换了身新衣服,还一个劲儿地夸我帅,搞得导购小姐以为我要去结婚。   从商场出来,我一身新衣直接换上,趾高气昂地跟他说:“夸我结婚我也不会给你买新衣服的。”   他纵容地笑,说:“好,不买衣服。我们去买戒指。”   戒指?我愣了愣。忽然想起了当年他说的,等我们有钱了,换一对真的婚戒。   他居然还记得?我都快忘了。   我喜滋滋地跟他去了。他以我要准备结婚为名义,还跟柜台小姐说我的新娘有点胖。我不高兴地瞪他。他当没看见,给柜台小姐比划,说新娘手指比较粗,要用他的手指衡量。   柜台小姐八成以为我瞪他是在故意维护我那子虚乌有的胖新娘的形象,一边抿着嘴笑,一边帮我们找戒指,找了好久才找到符合我和我的“胖新娘”的一对婚戒。   出了金店,我就嘲笑他:“新娘子,你好胖啊!手指这么粗,戒指都不好找你的尺寸。”   他斜眼扫了我一眼,若无其事地说:“新郎官不知道吗?我不好找尺寸的地方,不止手指。”   我:“……”   有没有这么自恋!每天喂都喂不饱你么?   我们在市里玩了半天才回去,还一起去看了电影,躲在最后一排亲亲,就像小说里看到的那样。好紧张,好刺激!   一整天,我们都把戒指戴在手上,管他有没有人注意呢。我也说不上来,我好像真的不怕被人发现了,有时候甚至期待有人可以发现我们。这样我们就能让他们知道,男人和男人可以结婚,可以在一起。   回去的路上我们又去了小青山上的神仙庙。不知道这里的神仙管不管人间夫妻-交换戒指,反正我们就在那里交换了一次。   蔡景把我脖子上的红丝线解开,又把戒指串进了进去。新旧两个戒指碰在一起时,金银撞击,真好听。   他给我重新戴回脖子上,又系好结,手指托起垂在我胸前的项链。他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说:“小路,我圈住你了。”   我抿着笑,也给他戴上,给他系好结,按在他的胸前。我说:“小景,我也圈住你了。”   我俩都看着彼此胸前坠着的戒指,然后又抬头凝视着对方。不约而同,我们都笑了。我抬臂搂住了他的脖子,他揽住了我的腰。我们交换了一个好深好深的吻。   我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问:“你敢不敢在这里,让我再测一下你的尺寸?”   他的身子一下子就硬了,耳朵都烫了起来,然后把我拖下山了。   他不敢。   哈哈哈!一路回去我都嘲笑他。   作者有话要说:  吼吼吼,感谢大家的支持,周末大章爆肝,我要快马加鞭朝结局奔去了~~~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想起床的小朋友 6瓶;大大木 3瓶;29798050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想把公司做大吗   过年的时候,我家来了个意外的客人,是何立乾。   这几年,以前的同学都参加工作了,回家时间都短,聚会都没怎么聚了。当初我们关系最好的六个人,除了蔡景,我也就跟方佑轩还走得最近。盛葳其次。何立乾主要是跟蔡景关系好,我去蔡景家玩时,能见到他。   蔡景过年时并不在我家,所以何立乾大老远特地跑来找我玩,我很惊讶。要找也应该去找方佑轩啊。   不过,他才开口没多久,我就明白了,他八成是在蔡景那里碰了钉子。蔡景家里一忙,都是忙前忙后,没工夫理人的。蔡景不嫌事多,就把他这颗皮球踢到我这里来了。   我反正是在门口洗车修车,有个人陪我说话聊天挺好的。   何立乾失恋了。   而且失得还很惨。   他当年高考没考好,复读了一年。在复读班里跟我们班上另一个复读的女同学同病相怜,就恋爱了。然后又一起考上了大学,继续恋爱。大学毕业后,本来都要谈婚论嫁了,说好的今年年底结婚。上半年时,他女朋友外派去了外地,为期半年。   结果,半年还不到,他女朋友就给他打电话说有新男朋友了,要跟他分手。他还以为女朋友是异地闹情绪,连夜跑去女朋友外派的地方,没想到女朋友是说真的,真的有了新男朋友,真的要跟他分手。这还都算了,最坑人的是新男朋友没他高没他帅,也不是土豪。他简直都快疯了,无法理解女朋友的眼光和脑回路。   他不甘心,以为女朋友只是一时迷了心窍,又试图挽留了一顿。结果,年前人家直接结婚了。   是有点可怜,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我觉得他也不需要安慰,明明说着这么丢人的事情,他还一点都不知道收敛,嗓门大得我们邻居门口站的其他人都听到了。就听他赌咒发狠,要干出一番事业来,让女朋友瞧瞧,放弃他是多么大的错误。   何立乾大学学的是个挺玄妙的专业,跟电子还是光什么有关,反正我不懂。工作在深圳一家我也不懂的企业里做着跟显示屏有关的东西。这个我懂一点,就是电脑,电视那种,但具体是什么,我还是不懂。   总之,就是高大上的东西,要出人头地应该挺容易。   然而,他来我家坐了半天,除了抱怨女朋友,剩下就在抱怨工作,说那个工作压抑得他都快不会说话了,工资还不高。深圳消费水平高,他每月都月光。   他想辞职去做生意,做生意挣钱。他还说他们镇有个人读大学出去,工作两年后辞职做建材生意,赚了不少钱,现在过年回家都开着豪车。   我问他想做什么生意,他又说不知道,反正就是不想做现在的工作了。我跟他开玩笑,问:“你要不要来跟我和蔡景创业啊?”   我真的只是随口一提,他考大学出去想做出一番事业来给前任瞧瞧,怎么也不可能想留在家里。   结果,他愣了一愣后,说:“行啊,只要你们看得上。”   我呆了一呆,螺丝刀都差点转到手上。我忍不住笑了,说:“算了吧,你就别消遣我了。你堂堂一个大学生,做什么不好。”   “我说认真的。”他拖着小凳子朝我靠近了两步,到我身边来,好像真的挺有兴趣,“我觉得你们做的这个特别好!现在做什么都不如做平台有前途。你们有没有想过扩大市场?到我们镇上去啊,我给你们做销售代表。”   我愣了一愣。在家做生意,挺忌讳去别人的地盘抢生意,所以我跟蔡景都默认地只做了我们两个镇的生意。   但是网上平台,哪有抢地盘抢生意的说法啊。我们又不是卖东西,我们只是给做生意的人提供网上下单和送货服务啊。   何立乾真是提醒了我。我也认真了起来,跟他说:“你是认真的吗?”   他点点头。   这么快就认真?我有点不敢相信。我说:“你可要想清楚,我们给不了你太高的工资。”   他很大方地说:“跟兄弟做事哪要什么工资,给口饭吃就行。”   我还是觉得他太冲动了,跟他说:“要不这样,你先冷静一下。我跟蔡景也商量商量。过两天如果你想清楚了,还想来做,我们绝对欢迎你加入。”   他说:“成!你们商量了要觉得行,正好我初七回去辞职了就回来。”   晚上,蔡景到我家来。我们照例先洗了澡,然后躺床上聊天。我跟他提了何立乾的这个想法,问他我们可不可以再发展周边别的镇,把平台做大。   他反问我:“小路,你想做大吗?”   我们做生意只是为了能有个家,目的其实已经达到了,现在钱也挣得够多,没必要再做大。做大的话,我们会越来越忙,说不定哪天又冒出闺怨了。   可真做到了这里,我又觉得我好像不止满足于此。   我说:“如果我们做大了,能雇更多的人,更多的人靠我们吃饭。小景,你说,有没有那一天,就算我们被发现了,镇上的人也拿我们没办法?”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他们领我们的薪水,没人会跟钱过不去。到时候,我们说是,他们就只能说是。   蔡景歪头亲了我一下,微笑着说:“好,那我们就做大。”   他口气这么云淡风轻,好像我想做什么,他都可以帮我做到。   我也忍不住回吻了他一下,往他怀里蹭了蹭。   真要做大就得去推广市场,到时候辛苦的肯定都是他。可是我说什么,他就会做什么。我绝对能爱他一辈子都嫌不够。   我问他:“何立乾说要辞职来帮我们推广,你觉得他有多少认真?”   他说:“他如果真的愿意来,那是最好,就让他去负责他们镇的推广。他咋咋呼呼的性格,肯定能做这个。他如果只是说说而已,我一个人也可以做,就是稍微慢点。”   我问:“那我们怎么给他发工资?他可是大学生。”   我们打开电脑,在市里的人才招聘网站上大概看了一下这种岗位的工资,一个月也就五百的保底,但是会有提成。   五百,感觉有点给不出手。   但再多的工资,我们又给不起。   我问蔡景:“他真的会回来吗?他明明说的是想出人头地干一番大事业,做给他前女友看。”   蔡景笑了,说:“想着出人头地,结果自暴自弃的人多的是。五百块钱是有点少,但这就是市场价。在商言商,他要工资高,就把工作做好,可以有提成。不然,他就呆在城里别回来。”   我眨了眨眼,望着蔡景,问:“小景,你有没有觉得,你这话说得好无情啊?”   他反问我:“哪里无情?我这是专业。如果我们要把公司做大,总不能一直靠人情。该专业的地方就得专业。”   我有些不高兴,问他:“那我呢?我也是公司的人,你以后也要这样对我吗?”   “你是公司的人?”他反问着笑了,在我唇上咬了一口,说,“你是不是把自己的定位搞错了啊?”   “啊?”我有些懵了。怎么,他想把我扫地出门吗?   他合上了电脑,一把抱起了我,把我压进了被褥,亲着我说:“你是我的人。”   呸!   我忍不住吃吃笑着,回吻着他,说:“你也是我的人。”   他说:“是。我是你的人,你是我的人。我们是一体的,公司是我们的。”   我歪出脖子让他吻,还有些担心:“深圳那也是大城市,何立乾从那里回来,会不会发现我们?”   外面回来的都能看出我们之间有不对劲,何立乾从深圳回来,还要跟我们一起工作,万一也有火眼金睛,我们肯定是糊弄不过去的。   虽然我有时候奢望有人发现我们,但那只是想想。我们事业还没做大,不能先后院起火啊!   蔡景一口咬在我的锁骨处,有些不满地说:“你居然还有心思想别人?”   幼稚!   算了,就算出事,反正有这个幼稚的男人愿意陪我殉情,没什么好担心的。我把他哄好就行了,万一他不高兴跟我殉情了,我就亏大了。   等哄得他舒畅了。我窝在他怀里,懒洋洋的,也不想再去考虑那些烦人的问题了。他亲着我,跟我说:“不用担心何立乾。他的工作是推广,就让他在外面跑,有事我跟他电话联系。他不用来咱家里,不可能知道的。除非……”   他顿了顿,歪了歪脖子,亮出左边处的一个齿痕,都有点出血了。他笑着说:“你故意要让他知道。”   我脸一热。没办法,最近我春风得意,又是冬天可以穿厚衣服的季节,跟他在一起时我都有点忘形。   我凑过去讨好地给他舔了舔,狗腿地说:“我情不自禁啊。谁叫我男人太让人着迷了。”   他就爱听我说恭维话。我一恭维,他就算是一肚子怼我嘲笑我的话,都说不出来了,还满眼都是快活与得意,巴不得我能再咬他几口。   这大概就叫耳根软。   第二天,我有些忐忑地问何立乾,五百块钱的基本工资,百分之五的提成他接受不?   我们的提成都是快递服务费的提成,一家都用六百算,百分之五就是三十块钱。根据蔡景的经验,一天可以两到三家,平均下来,也可以是一笔不少的收入了。绝对比何立乾月光多。   何立乾大手一挥说:“说了给口饭吃就行。”然后,他真的跑回深圳辞职去了,一个月后就回来我们公司上班了。   他前女友听说了,还劝他,希望他不要自暴自弃。但他不听,坚持要来我们公司。   真是勇气可嘉。   他爸妈倒是没反对,就是他妈妈专门来找我和蔡景,让我们帮忙多看着他一下,怕他想不开。   蔡景给他做了些培训,主要是了解我们的平台和功能,以及我们公司的运营服务。何立乾在外面读大学的果然厉害,给他说一下就什么都知道了。   这五百块给的真是划算。   为了方便他工作,我给他配了一辆三轮车。三轮车的车身被我重新喷成了天蓝色,再在中间喷上我们的菜花鱼的图标。   出了我们镇,我也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情况。为了让我们公司看起来正规一点,去到外面好唬人,我在淘宝找了个美工画图,花了两百块钱让他给我们菜花鱼画个图像。蓝色的背景下,三株金色的菜花一条小黄鱼,用一个红色的圆圈圈起来。   图像是我自己设计的。我就弄了张白纸,摆了三株菜花,花梗间放了一条小黄鱼,拍好照后给那个美工发过去,让他就照着这个画。   画出来的效果很好,我觉得挺美。   蔡景也觉得美。   美到他又把我拉去小青山,把图像内容演练了一番。我本来是非常纯洁地设计着菜花和鱼的形象,被他这么一搞,我的心思都污了。   我忍着羞耻把污污的图像喷在三轮车上。他还不乐意,说我把我们夫妻的私房照都挂出来,成心给所有人都能看到。   我简直都被他搞得没脾气了,没好气地说:“你最好是觉得所有吃小黄鱼的,都是你的情敌。”   他瞅着三轮车把门口别人的视线挡住了,抱着我咬了一口,很无辜地说:“是啊,小黄鱼是我的。谁吃小黄鱼,都是我情敌。”   我真恨不得把油漆都喷到他身上去。“你能不能再无耻一点?”   “能啊。”他说着,钻进喷好漆的三轮车里,“我一坐进来,就感觉你在我怀里……”   啊啊啊!我捂着耳朵不想听了。他可能真是菜花精转世,难怪叫蔡景,到了菜花开的时候,就格外容易发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07 02:00:25~2020-09-07 22:00: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橘色大胖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大大木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心疼我了   现在我们要扩大市场,蔡景也每天和何立乾一样,一早就出去别的镇推广我们平台,晚上才会回来。   跟人谈生意我比不上他,我就在家带着王文君审核申请,处理客服。还要时刻盯着后台,如果有了问题,要随时跟盛葳联系,他们那边好及时处理。   现在客户多了,app流量大,最开始说好的服务费都不够了。服务器要升级,还有不断发现的新问题和适应不同客户需要的新功能,都需要持续开发。   我们的业务就是依托这个app,当然不能出任何问题,所以盛葳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她肯定不会坑我们。   有她在,真的是让我安心了不少。   晚上,蔡景回家很晚,天都快黑了才到家。我跟我爸已经吃过晚饭了,给他留了剩饭。我把剩饭热了,陪他一起吃,和他聊天,问他推广的情况怎么样。   他一边吃着饭,一边说:“还好,比我们自己镇要稍微难一点。”   这也是预料之中。小地方都有点排外,对同等级的其他地方还都有点莫名的优越感,他肯定碰了不少钉子。   他吃得有些快,大概是饿极了。中午在外面都没吃的吗?我把汤推给他,让他喝点汤,慢慢吃。我问他:“何立乾那边呢?你跟他联系过吗?”   “他在他们自己镇推广会好点。”他喝了一口汤,总算是慢下来了些。   我想了想,问:“这样的话,我们要不要在每个镇都找一个当地人推广?”   他笑了,说:“这样的人不好找,而且我们哪有钱雇那么多人?”   我有些不高兴。他伸手摸了摸我的脸,问:“心疼我了?”   我抓下他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白了他一眼,“谁心疼你了?”   老子明明是看不起他业务能力太低。   他安慰我说:“没事的,就是磨磨嘴皮子,做生意都这样。脸皮厚点就行,又不少块肉。再说,我做的很开心。等以后做大了,一帮人靠我们吃饭,说不定我们还可以直接出柜。”   我的心颤动了一下。出柜我都只敢跟他嘴碎瞎说,想都不会敢想的,没想到他都记得。我又忍不住亲了亲他的手,不知道还可以说什么。他在外辛苦,都是为了我们。他虽然不能陪我一起出去,但是他在努力改造家里的环境,努力让我们生活得不比在外面差,甚至可能更好。   他在尽他所能,让我不后悔当初的选择。   怎么有这么好的人啊!   我捧着他的手亲了又亲。他空端着一只碗,看着我笑,说:“你再亲下去,我就吃不了饭了。”   这话说的很字面意思,但我没留意瞥着了不该瞥的地方,发现原来这话还很内涵。真是的,老子明明亲的这么纯洁。   我有些不甘心地把他的手放开了。   他肯定是看出来我的心疼了,晚上动作都格外温柔。结束后,他还抱着我,要给我唱歌。   他唱了一首《回家真好》。是谁的歌,肯定都不用我说了。   这种时候,他的声音都格外慵懒又性感,真是好听。   他跟我说:“路路,你在家里的这些工作,才是又操劳又辛苦。没有你,我在外面怎么推广都没用。”   虽然在外镇推广一开始不是很顺利,但是过了一段时间后,蔡景摸出了门道。他在当地镇上考察摸索一番后,就拉着各种关系网找认识的当地人。找到人后就跟人称兄道弟,再由人带着他往下推广。我们的东西是好的,只要别人能信任,后面的工作就好进行多了。   何立乾在他们镇推广稍微容易一点。他做事咋咋呼呼,甚至还发动他的亲朋好友左邻右舍闲来无事时都给他做宣传,帮他挣提成。他一开口,把我们平台夸得天上地下,俨然就是下一个淘宝。没多久,他们镇上就有十几家店加入了我们平台。   我这边三轮车和送货员也都准备培训到位了,有了需求就直接投入使用。我们的三轮车一招摇,何立乾的忽悠水平一配合,他就飘了,觉得他们镇都不需要推广了,到时候等着自动加入就行,他要去发展外镇。   我们给他绝对的自主权,反正他的工资是提成,发展外镇也符合公司的发展方向,就随他了。不过,到了外镇,他就碰到了跟蔡景一样的问题。现在听他给蔡景打电话时,声音都没有以前那么兴致高昂了,交上来的业务单子,成绩也是可怜巴巴。他还悄悄地给我打电话,问蔡景的业绩怎么样。   我男人的业务能力那还用说?我把蔡景好好夸了一顿,何立乾就蔫蔫地“哦”了一声:“他那么厉害呀?”   我也不好太打击他,就鼓励他说:“他也是在外面磨了这么多年磨出来的。你多磨几天,肯定也不比他差。”   他这才稍微又鼓起了一点志气。   我把这事当笑话跟蔡景说了,就觉得何立乾那样悄咪咪地找我问蔡景的事,有点可爱。   蔡景跟我想的显然不一样,他皱着眉头问我:“他每天都给你打电话?”   我说:“是啊。他可能是没做出业绩,不好意思跟你说,就来问我,八成是不服气想跟你竞争。”我又忍不住笑了,想到一个好主意,“你说,等以后业务人员变多了,我们是不是也可以搞个竞争机制?这样他们肯定都特别积极工作。”   蔡景没理我,仰面躺着思考,还把两只手都枕在脑后。他认真思考时喜欢这样。   这个问题值得深思吗?我有些疑惑。他是不是最近太累,大脑变慢了?   我凑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想说别琢磨了,累了就先休息。   他忽然开口了,说:“听说,被女人伤狠了的男人,很容易会走极端,转而喜欢男人……”他眼珠转动,对上我的视线,“你不要跟他走那么近。”   我呆了一呆。我还以为他在为公司发展思考着什么高深的问题呢,结果居然是这种毫无逻辑的事情。   我忍不住笑了笑,跟他说:“那你也不要跟他走那么近!”   他怔了一怔,好像才发现他自己也是个男人。他笑了一下,压下我的后颈让我吻他。“我是怕他喜欢你。你不准给我招蜂引蝶。”   真是的。我咬了他一下,问:“你是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会喜欢我吗?”   他居然还点头了,说:“会。路路,你太招人喜欢了。”   “有吗?我没看出来。”我说着,吻着他,摸索着去解他睡衣的扣子,在他身上摸摸啃啃,“你才招人喜欢呢。”   他被我摸痒了,一边想躲,一边又好像特别舒服地想我再多摸摸,哑着嗓子勾引我:“路路,你要不要自己来?”   “你觉得我会放过你?”如果我知道邪魅一笑怎么笑,肯定会这么笑给他看。   他吃醋时,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啃得他渣都不会剩。   第二天一早,我有些懒想赖会床,就让他先起床去烧水,等我起来了再去煮早餐。等我再起来时,发现他不止帮我烧了水,还帮我开了店,门口都打扫干净了。他还正准备要出门去买菜。   “好贤惠啊!”我奖励了他一个早安吻,拖着他和我一起去做早餐。准备早餐时,我爸还没起床,王文君还没上班,我们有段独处的时间。我在锅里煮着面,站在灶台边准备着做汤的材料。蔡景在我身边,时不时地帮我递递东西,给我捏捏腰。   好暖一男的!我昨晚有点运动过头,腰的确是有点酸。我忍不住又仰仰头跟他交换了一个吻,让他再多捏捏。他力气很大,捏下时手劲适中,真是相当舒服。   如果我们以后成了穷光蛋,说不定还可以靠他去给人推拿挣生活费。   我随意瞎想着,也没怎么走心地跟他闲聊着。腰间一直是个大手的温度,时轻时重,还时不时地交换一个亲吻,汤调好了,让他帮我尝尝味道。   这样的早晨,再过一万个我都不会腻。   吃过早餐,他帮我一起收拾碗筷。我俩一边收拾一边说笑,门口忽然有人叫了一声:“蔡……”   然后就哑口了。   我回头去看,何立乾正一脸古怪地站在厨房门口,手里还甩着一副手套。   我还沉浸在刚才蔡景说的笑话中,笑容都还没落下。可是心里咯噔了一下,心想:完了。   妈的,我们好端端的幸福生活,就是有这种讨厌鬼来捣乱!   蔡景反应比我快,他先接过了我手中的碗,然后问何立乾:“你怎么来了?吃早餐了吗?”   何立乾去推广我们平台,平时都不需要来我家这里上班。他主要是跟蔡景汇报情况,蔡景收了他签的商户,就直接送到我这里来,免得何立乾多跑一趟。   这么一早过来,实在是奇怪。   何立乾的目光在我们身上转了一圈,有些心不在焉地说:“我本来去你家找你,但你妈说你在余路这里。”   蔡景好像丝毫没有察觉到何立乾的目光有什么怪异。他若无其事地把碗筷都放进橱柜,问:“找我做什么?”   “找你吃早餐,顺便交流一下推广的经验。”   我觉得何立乾现在可能也是心思混乱,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应对了。蔡景问一句,他就机械地答一句。   这反应很不好,他可能已经不止是怀疑了。   到底怎么看出来的?   这些人怎么一个比一个厉害?   我也很紧张,努力回想我和蔡景刚才的互动,有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但我心里也是一团乱,死活都想不起来。   真是的,随便进别人家都不在门口打招呼的吗?这么没礼貌,想裁员了!   “小路,还有多的早餐吗?”蔡景问我。   我把给我爸留的面条浇了汤端给了何立乾,再重新准备我爸的份。手里有事做缓解了我的紧张情绪,我把烂摊子交给蔡景去处理,自己一边忙着手里的活,一边留意他们说话。   何立乾总算是进门来了,坐上餐桌来吃面条。蔡景大概是想转移注意力,坐在一边陪着他,问他那边的推广情况。   何立乾就随便说了不太顺,然后问:“你妈妈说,你晚上都住在余路家?”   蔡景说:“是啊。公司还有很多其他事,我要跟小路商量。小路家就是公司办公室。”   何立乾又问:“我看楼下的房间没有收拾出来……你们是晚上也睡一起吗?”   我家楼下本来还有一个正房,因为我妈嫌汽油味道难闻,就都搬到二楼去住了。二楼只有我和我爸两个房间,加一个起居室。这个格局这么多年,我们都忘了家里还有个正房可以住了。   妈的!何立乾你是侦探出身么,管这么多!侵犯隐私知不知道?   “是啊,”蔡景很坦然地承认了,“有什么问题吗?”   何立乾狐疑地又扫了我们一圈,沉默了一会儿。我借着找勺转身看了他一下。他夹了一筷子面条吃着,吃完后,忽然笑了一笑,问:“你们知道gay吗?”   蔡景没有回答。   何立乾说:“我在深圳合租的房子里,有一个房间住着俩男的。他们关系很好,开始我没多想,后来无意中看到他们俩抱在一起。我才发现,他俩是一对情侣。”   妈的!   这简直太失策了!老子应该先调查他的租房记录。   何立乾又笑了一下,说:“两个大男人,明明可以住两间房,偏偏要睡一张床……”   他这么说着,停顿了一下。我没敢去看他,就听到他的筷子一下一下戳着碗底的声音。蔡景一直没有说法。   何立乾说:“这关系,骗不过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07 22:00:39~2020-09-09 01:19: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香山红叶 1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温水煮青蛙   蔡景还是没有说话。我想垂死挣扎反驳一下,但毫无反驳之力。如果何立乾只是怀疑,或者暗示,我都还有底气怼回去。可他这什么怀疑和暗示都没有说,就是陈述了一下事实。   他说的两个男人,还不一定是在说我们,但含沙射影,又分明是在说我们。   我发现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何立乾不是王文君,不是只要我们抵死不认他就不敢继续说的。   蔡景忽然笑了笑,说:“我们什么时候骗人了?”   我的心一惊,手里的汤勺乒地掉落了下来。   我转头看去,何立乾正瞪直了眼睛,大概也是被蔡景毫不避讳的坦诚给吓到了。   他的嘴开开合合,开开合合,最后压低声音吼着:“你们也太大胆了!不想活了吗?还这么招摇?”   我忍不住反驳他:“我们哪里招摇了?”   我们战战兢兢猥琐发育,好不容易发育到今天。要不是他,我们还能继续猥琐发育下去。   何立乾说:“你们这种关系,不仅不避嫌,还大喇喇地同居。这不招摇?”   蔡景皱了皱眉,不高兴地说:“我们什么关系?我和小路结婚了。他爸和我妈都知道。”   我一愣,望向蔡景。这说谎都不打草稿的是想做什么?   这下变成何立乾愣住了,“啊”的一声,一张嘴张得老大,“他们……知道了?他们……接受?”   好像比起我俩结婚,我们父母的接受更令他吃惊。   蔡景满不在乎地说:“我们在一起也就是不能生小孩,跟别人有什么不同?生小孩的事我家还有小满,小路家他爸根本不在乎。我们非要在一起,他们也不能说什么。”   何立乾满脸的不敢置信,一会看看蔡景,一会看看我。我走到蔡景身边站着,把手搭在他肩膀上以示支持。蔡景跟别人说话时,我是绝对不会拆台的,尽管他现在莫名其妙满嘴跑火车地胡话。   蔡景又说:“不过他们现在的态度也只是不反对不面对。希望你在他们面前也不要提你知道了,我怕他们反而会担心。”他顿了一顿后,望向已经呆住了的何立乾,说,“还是……是你接受不了我们?”   “当然不会!”何立乾弹了一下,仿佛整个人才算醒了过来,“我怎么可能接受不了。我就是觉得……爸妈能做到不反对已经很厉害了。我还以为……”   他抹了一把脸,说:“你们放心,我不会跟他们说我知道了。还有谁知道吗?”   蔡景笑了笑,说:“怎么,你还以为我们会把这件事到处张扬吗?我们虽然没有要刻意隐瞒,但也不会去刻意招摇啊。”   何立乾点头附和,说了一声:“说的也是。我也不会乱说的。”   我这才算明白,蔡景扯谎是为了什么。他在担心,何立乾如果知道我们的秘密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可能会以此要挟我们什么。   原来蔡景的防备心理这么重,想得这么深。我真是第一次才知道。   他把手抬向肩头,抓住了我的手。他似乎是想安慰我,但他的掌心都是汗,冷汗。   他表现得这么镇定,我还以为他是笃定了何立乾是好兄弟,不会把我们的秘密泄露出去。原来他也是怕的。   我想给他一点温暖,但我的手也是凉的。我们就这么握着,互相温暖了一下。   何立乾看着我们,忽然骂了一声,好像很受不了地抱着碗转了个方向,嗦嗦嗦地吃面,嘴里骂骂咧咧地说:“还以为是三个单身狗一起创业,结果没想到……”   他直接把碗竖起来往嘴里倒,说:“算了,干了这碗狗粮。”   虽然有点不太厚道,但我还是忍不住笑了。   何立乾吃完早餐,就拉着蔡景出门去了,我没有机会单独和蔡景说话。虽然何立乾保证了不会说出去,可我还是很紧张,尤其蔡景还撒了一个弥天大谎。   我爸和他妈不反对?   这可能吗?   但听他那么一说,我又觉得好像是可能的。我爸和他妈,他们哪管得了我们啊?他们哪有什么立场管我们啊!   我正胡思乱想不得平静时,门口忽然嘟嘟地响起了三轮车的声音。我抬头一看,真的是蔡景又回来了。   我知道他为什么会回来,他就是担心我胡思乱想。我到办公室跟王文君交代了一声后,和蔡景一起出门走走。   我们开着三轮车在田间大路上漫无目的地随意跑。现在已经是油菜花开的末期了,田地里满是绿色,间或一些很薄的金黄。这时节,地里偶有人忙活,但不多。   我问蔡景,要不要先跟爸妈出柜?   出乎意料,他摇头了,说:“那样说只是先稳住何立乾,我们没必要多生事端。小路,我们慢慢来,让他们慢慢注意到,再慢慢接受。”   我问:“他们会接受吗?”   他笃定地说:“会的。你不是说他们把我们温水煮青蛙吗?我们也把他们温水煮青蛙。”   他说着,还滑稽地朝我做了个鬼脸。我忍不住笑了一下,抱住他的腰,靠在他肩头,“怎么煮?”   他说:“我们不是一直在煮吗?你看,妈妈现在不是理所当然就跟何立乾说,我晚上都住你这儿吗?爸爸也接受了我每晚都和你一起睡。等有一天,也许他们会觉得,我们不在一起睡才是奇怪。”   我明白他的意思了,但我还是没他那么乐观。我说:“在一起睡,也不代表他们接受我们一起睡。”   我前后两个‘一起睡’意思不一样的,不过我也不想解释,我知道他听得懂。   他笑了一下,配合着我说:“会的。他们接受了我们‘在一起睡’,到时候就不会太惊讶我们‘一起睡’。等他们知道我们其实是夫妻时,也不会有太过激烈的反应。不激烈反应,就不会激烈反对。那时候,他们就是被煮熟了。”   他想的真美。我忍不住笑了,好想亲他。但远远地有一辆三轮车过来,我还只能坐正了,陪着他一本正经地开车。   我低声说:“小景,再开远一点,我想亲你。”   他把三轮车开到了一处水塘。水塘面积有点大,周围没有田地,也没什么人。我们躲在一边的树下,紧张又快速地交换了一个吻。我不敢太深吻他,却也不想离开他,就腻在他身上,盯着路上,有一下没一下地亲他。   他说:“只要爸妈没有激烈的反应,外面的人不会知道。再过段时间,等我们公司有钱了,雇来工作的人多了。外面的人就算知道了也拿我们没办法,多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道了。”   我觉得他说的都好有道理。   他怎么这么聪明!我觉得亲亲不够,得让他带我去小青山。可是王文君那个倒霉催的给我打电话了,有客户投诉后台出问题了,他不知道怎么解决。   好想撂挑子去啃男人,我男人可比工作香甜多了。可惜,要啃香喷喷的男人,还是先得把工作搞好。我只得幽怨地让他再开回去,憋着这股怨气,等晚上一并还给他。   其实我觉得蔡景有点故意。如果要否认,也是可以否认的。这种事,只要我们不承认,何立乾又没证据,他能说什么?但是蔡景承认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我信任他。   幸好何立乾还算是比较够义气。他那么咋呼的性格,知道了这么个大秘密,居然硬是守口如瓶跟谁都没说,就假装他也不知道。   他还相当认真地跟着蔡景学怎么去外镇推广我们平台。他可能是在外面读书工作时间长了,出了他家自己的镇,有点不知道怎么跟外面的陌生乡下人打交道,有时候连话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话讲。蔡景跟我说,他有一次还直接上来给人讲了普通话,把人老板说得一愣一愣的。   有点搞笑。不过,他这人还有个优点,就是不怕出丑,怎么丢面子都不怕。闹了几次笑话后,他也渐渐摸清了门路,业绩开始跟上了。等他跟蔡景打平的那一天,他晚上还专门跑到我家来和我们一起吃饭,饭间嘚瑟了好久。   蔡景特别给面子,都没有笑话他。   我怀疑何立乾当初没有干几天了就辞职回城里,就是憋着这一肚子气,不信自己比个没读大学的人还差。   他现在争回了这口气,大概过不了多久就要走了。结果没想到,他居然没有,还一直做了下来。   我跟蔡景都有些惊讶。居然真的有大学生愿意回来镇上工作?   到年底时,我们平台上已经包括了周围十来个镇的商铺,而且还在继续增加。蔡景和何立乾在外面跑了一整年,都跑出精来了。刚开始时一个镇通常要跑到两个月,后来基本个把月就可以跑完了。他们只要说几个商铺加入我们平台,我们的送货员开着三轮车在那边来来回回,自然就有人好奇。有人好奇就有人问,后面感兴趣的基本就会主动地来加入,他们只要去辅导一下开店,省了不少工作。   何立乾在这忙碌的工作中,居然淡忘了他的失恋之痛,不止如此,他还说我们这工作给了他成就感和充实感。   他说的真是玄乎。反正我只从我们公司感受到了金钱的踏实感。   他坦诚说,开始的确是只打算做两三个月,当散散心,等调整好了心情再回深圳找工作。但他越做越觉得我们这个平台很有前途,乡镇里有大经济,他想一直做下去。   他是在大城市读过大学,在大公司工作过,见过大世面的。他给我们平台这么高的评价,我当然高兴。心情飞扬地,拼命想叫自己不要骄傲,都有点压不下来。搞得王文君看到我就问是不是有什么喜事了。   他最近在准备相亲了,成天就想着女人,有空就八卦我的婚姻问题,问我想找什么样的女人。我都懒得理他。   但我现在心情好,跟他说:“是啊,大喜事!你带着他们俩好好做,公司挣了钱,给你们发奖金。”   我们平台业务越大,我跟王文君两个人也忙不过来了。前两天刚刚又招了两个小孩,让王文君带着他们先熟悉业务。   好像是为了映衬这个大喜事。当天下午的时候,我接到一个电话,是市里一家银楼打过来的。   电话里那人说:“您好,我是市金凤银楼的市场经理,我姓金。请问是菜花鱼公司的负责人余先生吗?”   居然说的是普通话。   这么高规格的电话,我都有些紧张了,回答说:“金先生您好,我就是余路。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吗?”   他要找我们平台做广告!   我简直惊呆了!   可是我们没有这个服务。   但是广告挣钱啊!   我问:“请问你们要做什么样的广告?”   “我们银楼过年大酬宾,有很多优惠活动。你们app平台我们了解过,我们想在你们首页铺个广告页。”   我说:“好的,我知道了。您稍等一下,我跟我们技术人员商量一下,稍晚给您答复。”   “好,您给我这个手机号打电话就好。我等您的好消息。”   我的妈呀!   挂了电话,我背后都湿了一大片。顾不得喘上一口气,我给蔡景拨了个电话。他那边大概正在忙,响了几声都没接。我正准备挂断时,那边忽然传来声音:“小路?我在外面谈商户,有事吗?”   “有人找我们登广告!小景,有人找我们登广告!”我都有些语无伦次了,“是市里的结婚首饰店,要在我们app首页登广告!”   “真的?”蔡景估计也是惊喜交加。毕竟广告就是钱啊!可能一个广告就抵我们好几个月的快递收入呢。“但是,我们平台没这个功能吧?”   我说:“是没有,我打算一会就去问盛葳。盛葳他们肯定知道怎么做!”   “行,你先去问她。我这边还有事,晚些时候给你打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09 01:19:22~2020-09-10 01:11: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解乱语戏语 10瓶;大大木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我们真幸运   挂了蔡景的电话,我立刻就给盛葳打电话,跟她说了这件事。app的后台运营都是她那边在帮忙维护,我们公司的运营情况她非常清楚。我喜滋滋地跟她说了,她也很为我们高兴。   我给她描述了一下我希望的广告位样子和功能,她没有任何含糊地应下来了。   “这个功能简单。我们这边升级一下app,两天就能做好。你让银楼那边先在平台注个册,再把他们想要宣传的页面提供给我们就成。”   盛葳这么一说,我就安下心来了。她这辈子都是我的女神!   事情说完了,我正准备要挂电话时,盛葳忽然问我:“你有没有考虑雇请专业的IT人员?”   “啊?”我有些惊讶,问,“你不想给我们做了吗?”   我才刚封了她是我的终身女神!   “不是。”她说,“你们平台现在发展这么快,app更新维护工作外包给我们已经不划算了。如果你们能雇请专业的IT人员,在公司里实地应对,便宜又快捷。”   果然不愧是我的终身女神!   我说:“你们这种都是高级人才,没人愿意到我们这种小地方来的。我在家里连招几个会电脑的客服都不容易。”   大半年前我就觉得人手不够了,还在市里的人才招聘网上贴了招聘广告。可惜,应聘者寥寥无几。偶尔有一两个,我高兴地打电话过去,结果人家说是海投的,对我们没兴趣。   好不容易等到年底我们镇上有在外面打工的年轻人回来了。我到处托人打听,把读完高中后接受过电脑培训的小孩都找来给面试,最后总算是勉强找到了两个人。   盛葳那边叹了一口气,说:“倒也是。家里不好发展。行吧,我这边做好了给你看。你那边还有什么需求,随时保持联系。”   我回头就跟金凤银楼的金先生联系了,跟他说登广告没问题。他很高兴,邀请我第二天去他们店里详谈。   这有点仓促,可是我有点心急,生怕这到嘴的肥肉会溜了,一口应了下来。约好时间后,我给蔡景电话,让他那边忙完就赶紧先回来,我们商量广告的事。   要商量的主要是要价的问题。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广告业务,还是计划外的业务,我俩都是一头雾水。我们一起在网上找了好多资料,最后选了其中的一种定价方式。按访问量定价,每点击一千次五十块钱。   我们app的日访问量现在最高能达到近二十万,等过年期间这个浏览量一定会常态,甚至更高。我们算了一下,这样的话,广告费用一天就可能到一万。   我看了他一眼,他也看了我一眼。我觉得我俩都在询问同一个问题:这会不会太贵了?   我想了想,说:“点开app的,也不一定都会点开这个广告,可能实际没这么贵。”   蔡景说:“就算有这么贵,我们按点击收费,他们肯定亏不了。会点广告的,大多是准备结婚,要去买三金首饰,转换率肯定特别高。”   转换率就是点了广告后,会真的去买的人的比率。他刚刚才现学的内容,居然就把专业术语都用上了。   不愧是我的男人!   我不知道怎么的,思路就忽然打漂了,重复了一句:“三金啊……”然后就忍不住盯住了他的脖子。我说:“你只给我买过戒指。”   他大概是有点没跟上,愣了一愣,才明白过来笑出了声,说:“现在脖子上挂着戒指和项链,你还想要耳环?”   我:“……”   他那一副“只要你敢戴,我就敢去买”的语气。好吧,我就是在作。   我讨好地笑了一笑,说:“没有,没有。那我们就先定这个价,到时候看他们怎么说。过年结婚的人那么多,广告费给越多,他们越高兴才是。”   我说了这么多话想蒙混过关,他偏偏还揪着我的小辫子不放,说:“好。耳环还没讨论完。路路,正好我们明天去银楼。我带你去打耳洞,就直接在那里买耳环……”   他一边说着,一边靠近我来,在我耳边轻声说话,还想要咬我的耳垂,可能是打算给我咬出个耳洞来。   妈的!光天化日之下敢调戏老子来了!   我一脚踹到他的凳子腿上,他身子朝我倾着,凳子被我蹬出去,整个人顿时就坐不住了。我只是跟他闹着玩,哪能真让他摔地上。我立刻上前抱住了他,挽救了他与大地之间的亲吻。   扶好了他,他也不起来,赖在我怀里哈哈笑出了声。我也被他搞无奈了,问:“你还要赖到什么时候?”   门口一暗,是隔壁办公室有人出来了。我推开蔡景,骂他:“你软骨头了吗?”   蔡景还在笑,说:“我就是忽然想起以前读书时,大家都在教室好端端坐着,你坐着坐着就忽然摔倒了,当时脸吓得那个白。哈哈哈!”   我知道他说的是哪一次。   妈的,老子那是被他吓白的!   门口的王文君看了我们一眼,大概也是见怪不怪了,只是跟我们招呼了一声,端着茶杯就去厨房倒水喝了。   我怀疑蔡景是故意的。他故意要跟我表演亲密,好把别人温水煮青蛙。他现在越来越不注意和我保持距离了。   第二天,我和蔡景一起穿戴工整地去市里赴约。为了维持形象,我们连三轮车都没有骑,坐客车去的。   金先生对广告是非常有诚意,说他们马上就去注册,希望我们能在腊月初八之前把广告放好,保证每个人点进app,首先看到的就是他们的广告页,他们愿意每天付给我们五千块的广告费,一直到正月结束。   如果我不是演技已经修炼好了,我觉得我现在眼神肯定要直了。一天五千放近两个月,近三十万的收入啊!   我感觉我们在抢钱。   但是蔡景拒绝了。他很谦虚又诚恳地说,我们之前从没有搞过广告,这样固定广告费,很有可能会让金老板吃亏。最后他提出了我们的按实际点击的千人成本来算。   金先生大概是算了一下后觉得也差不多,就同意了。蔡景还表示,广告刚上时,用户需要更新app才能看到,可能不会有什么效果,就把前三天的广告费都免了,从腊月十一开始计算。   我们本来就是按点击量算钱的,他这样是等于绝对让利。金先生估计要爱死蔡景了。当即就夸了他一顿,说他小小年纪就这么有气魄,将来一定会有大出息。还夸我们平台做得好,一定大有可为。   妈的!怎么不夸我啊,背后负责运营的都是我!   这个金先生,肯定没什么大局眼光。   末了,金先生还请我们吃了午饭,以示合作愉快。   回去的路上,我问蔡景:“你觉得到底是金先生给的价高,还是我们给的价高?”   他说:“早期和后期肯定是他给的高,但到过年前后,估计是我们高,总体来算差不多。但要长远的话,以后我们平台越来越大,还是按千人成本算比较合算。”   又是平台越来越大,我都有点发怵了。   我问:“小景,你说我们要不要把公司搬到市里来啊?”   现在又多了个广告业务,我们总不能就只挂这一个广告。既然有了商机,以后肯定是要继续开拓的。要开拓市场,就需要人。   公司在我们镇那旮旯,没人要来啊!招不到人,业务拓宽根本就是个笑话。市里估计也不会怎么样,但好歹比我们镇上好。   蔡景应该也知道这其中利害,说:“也好。现在到过年什么事都不好搞,价格又贵。我们等过完年了来看看。如果资金允许,还可以顺便把房子买了。”   那以后我们就可以在自己家里逍遥快活啦!   我忍不住笑,抓着蔡景的手,特别想亲他。可惜客车走廊对面的座位有人,我们不能太嚣张。我装着瞌睡地躺在椅背上,靠着他的肩,用他的身体挡住了对面乘客的可能视线,然后悄悄亲到了他的脖子,又亲到了他的耳朵。   他忍耐了两下后,抬手上来按住我。我就乖乖地靠在他肩膀上装睡不闹了。   客车到小青山时,我们下了车。一般我们经过小青山都会先去拜拜,但今天为了保持谈生意时的形象,我们没有先来爬坡,选择了回程的时候再来。   可巧碰到有人也在烧香。大概是因为恰好赶上了腊月初一。跪在蒲团上的中年妇人嘴里念念有词,求神仙保佑他们家小孩今年高考顺利,保佑家里人都平安健康。   我和蔡景也跪下拜了拜。我们所求无他,每次都是感谢神仙保佑,希望我们夫妻恩爱和顺。   这里的神这么灵,我们夫妻这么恩爱和顺。每次来这里拜一拜,我的心情都会出奇地平静又踏实,总觉得这世界上一定是真的有个神,在保佑我们。   下山后,我们在路边等着回家去的客车,畅想着我们把公司搬到市里,要租个写字楼里的办公室,还要雇好多人来工作。   我想起那泥塑都斑驳掉漆的神仙像,豪情大发地跟蔡景说:“等以后我们挣了大钱,给神像换个金身吧?”   他有些意外,问:“为什么?”   我还更意外呢,他这么不懂得感恩吗?我反问他:“为什么不?他保佑我们夫妻恩爱。我们有钱了,回馈一下,不是理所应当吗?”   他思考了一下,说:“换个金身,跟着也得修庙。这种事总得有个由头,我们怎么说?”   我说:“就说我们做生意,得了神仙保佑。”   他笑了,说:“那这庙的香火就断不了了,估计一年到头都绵绵不绝。”   我问:“这样不好吗?”   他回头望了一眼,说:“那这小青山,就不是小青山了。”   这话有些玄妙。不过,我好像能明白他的意思。这个小青山是我们的秘密基地,如果人变多了,山变热闹了,就不是我们的了。   哪天我们再想来个野外情趣,也没地方了。   “不修也好。”我放弃了,“说不定还有我们这样的人,他们也需要小青山呢。”   总不能我们修成正果了,就把别人的修炼场所给毁掉吧。   他侧头望了我一眼,眼里有些意外的神色,大概是崇拜我居然有这么伟大崇高的为人民服务的思想。   我本来也是随意说的,可是当说出口的那瞬间,我忽然想起了蔡景曾经说过的那个新闻,那个和我们一样,却没有我们幸运的男人。   像他那样,最终埋没在封闭世俗里,不敢找男人,找不到男人的男人,在我们这种小镇里,会有多少?   我大概沉默了太久。蔡景问我:“在想什么?”   “不知道。”我把头在他的肩膀上靠了靠,说,“就是觉得,我真幸运。”   真是不知道我上辈子是烧了多少香,修了多少庙,这辈子才能碰到他。   他一笑,说:“我们真幸运。”   是啊,我们真幸运。   客车来了,我们上了车。现在到了外面人陆续回来的时候,客车上人还不少。我们站了一会儿,才等到有人下车,空出了两个座位。   我望着窗外飞速往后的景物,近处的树和远处的树,中间土黄的田地,这个季节长着白菜。我还是忍不住想,在我们这种只能种地的封闭小镇里,到底有多少我们这样的人?   他们会不会也像我当初那样害怕?还是会假装正常地去娶女人过生活?   “你在看什么?”蔡景凑了过来。大概是我看窗外看太久了,他有点好奇,想跟着一看究竟。   我问他:“如果当初没有那一场大水拦了我的火车。你说,我们现在会是怎么样?”   他没有立即回答,可能在思考。我没有看他,继续看着窗外,问:“小满小意已经大学毕业了,你去找我了吗?”   他笑了一下,说:“当然,我就是死了也会去找你。”   我也笑了。   他没有说谎,他可能真的是想去找我。但是,他不会真的去。我们分开四年,小景不可能再去找我。   也许他会找个女孩子结婚。更也许,他不会结婚了。他会守着他这辈子只有我一个女人的诺言,一个人守着他的超市。等再过两年,他三十了,大家连说亲都不会帮他说亲了,都默认他就是一个娶不着女人的可怜光棍。没人会知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思念的是一个男人。   我那时候如果出去了,不知道又会变成什么样。   可能在城里当快递小哥,每天起早贪黑跑街窜巷,等着遇到一个情投意合的人。可能遇得到,也可能遇不到。但终归是遇不到小景了。   新闻里那个男人的影像又浮现了出来,我没有见过他,可他模模糊糊,就是小景的模样,也是我的模样。   当客车离开大路开进我们镇上时,蔡景喊了停车。   我下车来,望着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从小生长的镇区,生长的环境,还有周围的人。   我抬头看了看蔡景。   他是我的幸运。   他问:“怎么了?”   我又想了想,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说:“小景,我不想搬去市里了。”   反正市里也不一定能招到什么人。   作者有话要说:  居然连续榜单了,我好激动~~   感谢在2020-09-10 01:11:47~2020-09-11 02:18: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个没有感情的啊啊啊、如苏 10瓶;啊啊啊啊 9瓶;夏天 5瓶;白鹿乖乖 2瓶;小谢要开心呀、解乱语戏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想盖个办公楼   广告的事进展得很顺利,我们app没有别的广告,首页从早到晚都是金凤银楼的新年酬宾特大优惠。金先生很满意。   我知道他很满意,因为从腊月初八之后,蔡景几乎连工作都没多少时间,三天两头就在吃酒席,有时候一天好几家地赶场,十场里面有九场是婚宴。   那个银楼肯定没少挣钱。   晚上,蔡景又酒气熏熏地回来,进门就抱住了我,好像还趁着酒兴想来点大的。我嫌他臭,又有些心疼。他能收到这么多的请帖,多半都是因为做生意结交的。   我问他:“你怎么不跟人说,要开车,不能喝酒?酒后开车多危险!”   他“噗”地一笑,抱着我往洗澡间去,在我耳边说:“说了,我没喝多。你仔细闻闻,我到底喝的多不多?”   他把衣服脱掉之后,酒味真的就淡了不少。   “席间太热闹,酒撒了。”他说着,打开了淋浴。   我要出去给他拿衣服,他在后面又抱住了我,亲着我的耳朵,说:“路路,你最近都不爱我了……”   我最近很忙,忙着抢人,忙着给app添加广告版面,忙着找地方搬公司。蔡景每天白天在外面跑,晚上我得争分夺秒跟他商量这些事,没空腻腻歪歪,搞些消耗精神和体力的事情。   被他抱着这么一亲一摸一撒娇,我哪还有什么意志力。陪他玩了一次后,我自己不满足了,又缠着他多来了一次。   现在我们都不会管洗澡间会不会留下味道被我爸发现了。反正男人单身久了,这都是正常事。我爸现在看我们,大概都还有点羡慕我们年轻人体力好活力足。   衣服没拿进洗澡间,洗完澡了有点尴尬。他趁着家里没人,直接溜出来抱着我上楼了。我把睡衣给他让他穿上,他还不乐意。一看就是贼心还没死。我坚持着给他穿上了,跟他商量正事。   商量正事他还不消停,非要抱着我亲亲摸摸。“你说你的,我听着。”   我生气了,骂他:“你听进去了吗?你就会说好好好。”   “你说的都是好主意啊,我都赞同。”他把我压进床褥,要扒我刚穿好的睡衣,可怜巴巴地说:“路路,你看你男人多可怜。天天看着别人结婚,享受洞房花烛夜。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我真是忍不住白眼翻上了天,他是鱼的记忆吗?刚刚在洗澡间玩得不亦乐乎的是谁?   我说:“那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然后跟我商量正事?”   他没说话,就直接埋头啃了。不保证,就是不保证是最后一次。妈的,今天的新婚夫妻是有多恩爱,给了他这么大刺激?   真是好不容易才让他吃饱喝足,他这才乖乖躺着了,跟我讲今天的喜宴。婚宴非常热闹,新娘是外地的,新郎家特别重视。请了乐队搭了戏台,唱歌唱戏交错着来。中午的婚礼仪式,还专门从市里请来了婚庆司仪主持。   “还放了个小电影,拍着新郎新娘在大学里怎么相遇怎么相爱,毕业后怎么相互扶持,一路走来怎么不离不弃。所有宾客都看得感动了,纷纷祝福他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果然是受刺激了。   我抬头亲了亲他,说:“我们也百年好合,永结同心,比他们还早了……”我默默算了一下,我十九岁那年跟他结婚,现在二十八岁了。   “八年半了!”我有些惊讶,摇了摇他,“小景,我们结婚八年半了!”   好快啊!我明明觉得我们才刚结婚没多久啊!   而且,说好的七年之痒呢?   我说:“我们都没有七年之痒,直接就到了第九年。”   “那真是该好好奖励一下。”他笑着,又亲了过来,摸了摸我,腻腻地说,“路路,再来一次吧?”   我也有些兴奋,顾不得已经有些酸软的身体,让他先灭灯。他抬手按下了开关,屋里一暗,月光跟着一泻而下。我从下往上看着他,逆光里,他的轮廓总有种神秘勾人的意味。我忍不住在心里感叹,我男人真是太美了。   他没有直接就压过来,反倒是悬在那里,看了我好一会儿,叹息一声:“路路,你真是太美了!”   我眨眨眼,移了一下视线,望向窗外的月亮。圆圆的,原来今晚已经是十五了啊。   果然是月下看美人,更胜平日三分啊!   我朝他一笑,伸臂勾住他,把唇送上去。   他说:“今天看那个小电影时,我脑海里想的全是你。真想连婚宴也不参加了,就回来抱你。路路,我的宝贝,你是我最大的幸运,最大的幸福。我真爱你。”   我猜最后那两句是人家小电影里的台词。   小甜菜如果用自己的话说,一定比那说的还要甜。   既然他这么爱我,我也毫无保留地让他爱,在他耳边回应:“小景,我也爱你。”   说好的商量正事,爱过之后就全忘了,真是美色误人。   第二天我醒时,他已经不在身边了。下楼一看,他果然在门口扫地,一边扫地,还在跟人闲聊。   他说着:“算了,我大概是打一辈子光棍的命了。”   八成是又有人在要帮他说亲。我有些不高兴。小满小意已经大学毕业,虽然还不到成家立业,但是现在已经有人在要给他说亲了。   “看你瞎说的。你这人才条件都打光棍,让这十里八乡的光棍还哪有脸说姑娘?”   原来又是隔壁的老板娘。她还真是看得上蔡景。   “话不是这么说。”蔡景说着,还伴随着扫地声,“我也没办法。我妈都骂我,眼光太高了。”   “你要娶那什么天仙美女,我们这里当然没有。你把眼光降一降不就好了?”   居然还有对面胡大婶!   我说怎么今年没人给我说亲了,原来都看上蔡景了。妈的,就会挖老子墙角!   蔡景说:“我也不是非要娶什么天仙美女,能像小路那样就行……”   我的大脑嗡一声,断弦了。他在胡说八道什么?!   “嗨!你说你!”胡大婶吆喝着,“这还要求不高?你倒是说说看,你能找到哪个女人比得上小路。挣钱挣钱行,家事家事行,性格性格好。我跟你说……”   胡大婶把声音压下来了,“小路他爸跟那个刘寡妇,差点因为小路离婚,就是他爸嫌刘寡妇还比不上小路会照顾人。现在婚不婚,离不离的。如果不是小路这个修理厂给了刘寡妇一个活干,估计早就断了。”   “是啊,”蔡景笑了,“我也被小路养刁了。没他不行了。”   我的妈呀!蔡景居然敢这么说。到底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还胡说八道过些什么!我的心脏跟坐过山车似的,他都不怕人家说什么吗?   但好像大家都没有听出什么玄机来。老板娘还说:“你知道还不把要求降低一点,小路再好他也是个男人,早晚要结婚。你又不是他爸,能赖着他一辈子?”   蔡景很虚伪地长“唉”了一声,说:“那麻烦帮我操点心,有看着跟小路差不多的,就算差一点也行。”   真是一早起来惊喜大,被人这么背后夸了一顿,我都不好意思出门了,悄悄溜回到厨房去准备早餐。   我心里喜滋滋,就想做点好吃的,给那张小甜嘴多喂喂,喂得他再甜一点。嘻嘻,他也没我不行了。   蔡景前面收拾完了,到后面来,看到我好像还有点意外,问:“起来了?一大早这么高兴?”   我真是想掩饰都掩饰不了。老子修炼的影帝级别的演技呢?   我高兴都合不拢嘴,好不容易想到一个借口,说:“我在同学群里问了,他们考大学出去的,有人说可以考虑回家,只要条件能满足他们的预期。”   他好像有些疑惑:“你因为这件事情高兴?”   我说:“是啊,难道这不值得高兴吗?”   只要有人想,那就是划时代意义的!目前为止,除了失恋的何立乾,没人愿意回家。张老板怎么说来的?就算在外乞讨都不要回来!   他将信将疑,表情好像还很无奈,像是在说:“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是就是吧”。   他在旁边洗手,洗完又问我:“这是要做什么?”   我正在调肉馅,准备捏丸子。   “三鲜汤。”我说,“今天高兴,我们早餐吃点好的。”   三鲜汤在我们集市上是最贵的早餐,一碗要卖到十块钱!就是加各种材料,煮成一锅香香甜甜的汤,每家做法会有点不一样。我家现成的有绞肉,鸡蛋,木耳,虾米,火腿,还有一颗白菜,虽然少了猪肝有点遗憾,但这些材料也够了。我再放几颗饺子进去,就完全是一锅营养丰富又美味的早餐了。   我要给他准备这么美味的早餐,他居然好像还有点不太高兴了。也不像以前那样跟在我身边帮我打下手,就直接像大爷似的,坐到餐桌边翘起了二郎腿,掏出手机不停地划拉。   我有点惊讶,一边捏着肉丸子,一边悄悄观察他。他划着手机的表情越来越凝重。我努力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似乎是微信界面。   过了一会儿,他问:“方佑轩愿意回来?□□愿意回来?万珉军愿意回来……”他还一个一个名字念下去了,“要月薪五千以上,保险齐全,解决食宿,还有方便小孩上学,医疗跟上……这叫愿意回来?”   他那口吻好像我被什么渣男给骗了,他居然被个渣男给绿了的模样。   我忍不住想笑,假装不知道,说:“有条件总比没条件好啊。我们如果能想办法把这些条件满足,那就是有希望吸引到人来我们这里工作。”   他大概没我这么乐观,又或者还在不高兴。他“嗤”了一声,说:“工资和保险还勉强可以商量,小孩上学和医疗怎么解决?”   我说:“市里有啊。市里的学校还是不错的。反正现在大家读书也渐渐都去市里了。我跟你说,我昨天才知道,原来市里的人民医院是个三甲医院。”   “市里往返就是三个小时。你忘了你去读汽修学校时多累了?”   “那是坐客车。他们可以自己开车去。我百度了一下,我们离市区自己开车其实半个小时就到了。或者……”我顿了顿,忽然又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我们可以请个校车,统一送小孩上下学,把校车也涂上菜花鱼的标志。”   想到那场景,我不由地又笑了起来,“小景,你说这个主意好不好?”   蔡景愣了愣,总算是认真了起来。他望天想了想,好像在回忆什么,“所以,昨晚你说,想盖个办公楼?”   我说:“是啊。我们盖个办公楼,盖个单元楼,还要盖个停车场,不就可以解决这些问题了吗?现在汽车便宜的三万块就能买到一个,我们这里又不兴堵车,能开车不就都解决了医疗和小孩上学的问题了吗?”   蔡景笑了,说:“想法真好。在哪里盖?有没有钱盖?怎么盖?”   他这一个一个问题丢的,就差说我是在异想天开了。   我生气了,瞪了他一眼,说:“如果我什么都知道,还要你做什么?”   妈的!老子不想做三鲜汤了。他就只配吃白粥!   他想了想,总算认真了点,问我:“如果我们不这么做,是不是招不到人?”   说起这个我就有点委屈。我趁着现在外面的人都回来了,到处托人搞招聘挖墙脚。但我们这里的确硬件条件跟不上,除了我们自己镇上的对我们公司还有点兴趣,别处的都看不上。   那些读大学出去的,就更别说了,我就只是问一下,人家都像看神经病一样看我。   毕竟不能指望大家都跟何立乾一样有眼光。   没奈何,我才去同学群里问那些考大学出去的,要怎样的条件,他们才考虑回家工作。   蔡景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表示了一下安慰,思索着说:“要盖这么多楼,我们自己去买地方肯定不行,得找镇上批地。盖楼的钱我们肯定也没有,只能找银行贷款。这些解决了,再去找人看应该怎么盖。”   我点点头。就知道他肯定会有办法!   他神色有些凝重,问我:“小路,如果申请顺利,这笔资金投进去,我们就没有回头路了。如果失败了,就算把咱俩的全部家当都卖了,估计还一辈子都不够还。你还想做吗?”   就算没有细算过,但这也绝对是好几百万的投资了。我想了想,问他:“如果失败了,你还会在我身边吗?”   他微愣之后,非常温柔地笑了,点头说:“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会在你身边。”   我也冲他笑,说:“那我想做。”   他似乎有些无奈,又有些纵容地笑了笑,然后抬起我下巴吻了上来。他吻得很温柔,也很深入。我的手被肉丸子糊着,没办法抱他,也没办法推开他,只能任他吻着。   他吻了好久,一直到楼梯处传来我爸的脚步声,他才放开了我,却还是一下一下地舔着我的唇,仿佛数着谁的步数。   他刚刚放开我,我爸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看了一眼,问:“早餐还没好?”   我不敢看我爸,怕万一我的唇被吻肿了,就支吾地说:“今天想做三鲜汤,有点慢。就快就好了。”   我爸“唔”了一声,退出去洗澡间洗漱了。   那边我爸的刷牙声响起,蔡景就又吻了上来。   这下我可不敢了,用力挣脱了他。我低声骂着:“大早晨你发什么春?”   他还要舔我的唇,咕哝地说:“小路,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好,老让我觉得配不上你。”   我斜了他一眼,说:“胡说八道。我是你的女人,我再好还不都是你惯出来的?”   他笑了,又亲了我一下,傲娇地说:“谁叫我是你的男人呢,不惯你惯谁?”   说到做到,惯我的男人挽起袖子,帮我把泡好的木耳捞起来。   我做了热腾腾的一锅三鲜汤奖励他,真是太美味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11 02:18:51~2020-09-12 02:00: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啊啊啊啊 5瓶;大大木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过年一起团年   我们把要盖办公楼的计划说给何立乾听后,他惊得嘴里都能塞一颗鸡蛋了,好像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你们……怎么会……”他好像连话都不会说了。   我简单给他解释了一下原因,他还是万分不解地问:“不好招人我们就换地方啊,搬到市里去,再不行搬到省城去,省城肯定有人。网上的生意,在哪里不是做?再说……”   他看了一眼蔡景,又看看我,压低了一下声音,说:“你们出去外面生活,不是更安全自在吗?”   他说的没错,我以前也这么想。可我现在变了。我说:“我们在这里生活,挺好。”   他不理解我。这世界上只有我的小景理解我。   何立乾说:“不是,万一办公楼这些都盖完了,还是没有人来怎么办?没有人来,公司发展不下去。到时候那么多欠债……这个投入风险真的是大。最后如果倒闭了,大不了我就再回深圳找工作。倒是你们……你们要不再考虑一下?”   蔡景说:“我跟小路已经商量很久了。风险就风险,搞什么不要风险?大不了从头再来,反正最开始的时候,我们也是什么都没有。”   “是啊。”我说,“我开始修车厂买设备的钱都是借的呢。大不了从头再来。”   何立乾受不了地看着我,有些嫌弃地说:“夫唱妇随,你好不好意思?”   他在鄙视我,不过是没有恶意的,我不跟他计较。他以前还八卦地问过我,跟蔡景谁上谁下。我没告诉他。他就恶意猜测我一定是下面那个,并从此认定。   蔡景笑着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跟着小路有前途。”   何立乾惊呆了,说了一个“你”之后,就说不出话来了,不断地看看蔡景,又看看我,张开的嘴估计能塞两个鸡蛋了。   我知道他什么意思。嘿,就不跟他说。蔡景是我娶来的男人,没见他都住在我家吗?就何立乾这个笨蛋看不出来,还以为我是下面那个。   可能是我的表情太得意,蔡景瞟了我一眼。我赶紧收敛了一点,这种假面子的干瘾,过过就算了,不管上面下面,反正我有爽到就是了。   我男人,超棒的!   何立乾连男人都没有!   我说:“其实我们这也不全是纯投入。如果能把地皮申到外面那片废坑,停车场是可以挣钱的。”   我们镇区外面小路连着外面的大路中间有一片废坑。以前是挺好的一条水渠,后来被垃圾污染,就废掉了。前几年搞清理是清理了,但现在就还是废在那里,成了一个干坑。   如果我们能把这片申下来,填了土建停车场,肯定能挣钱。尤其是过年的时候,停车位多么紧俏啊!有了停车场,有条件买车的说不定就会把买车纳入考虑范围了,停车场就更能挣钱了。我家的修车厂也可以跟着升级。   这一年的腊月,我跟蔡景真的是忙翻了天。我主要工作都放在招人上,蔡景把推广工作主要放在了广告位上。   我们的app现在多了一个版块,专门展示市区的商业活动,用来给市区的各种商户门店做广告。过年人多。市里的买卖如果能把我们乡下的消费拉起来,绝对是很大一块收入。在我们平台做广告,他们绝对划算,我们也能挣钱。广告位挣的钱比快递服务费多多了。   多挣了钱,我们财务表好看,等过完年去申请土地和贷款,都有底气一点。   忙忙碌碌脚不点地地,就到了大年三十。刘寡妇是要回家跟儿子团年的,蔡景也是要回家的,我还是跟我爸过。   但早晨起来时,蔡景问我,想不想去他家团年。   我有些惊讶,又有些期待,问:“可以吗?”   他说:“当然可以。我们是生意伙伴,你家又没准备年饭,去我家团年正好。”   这么说好像是可以说得过去。   “那我爸呢?”   他笑了,说:“你爸当然是一起去啊。等他起来了,我问问他。”   真的可以吗?我好激动。   我们要一起过新年了!   我忍不住抱住他狂亲了一顿,亲了他一脸口水,他也没有嫌弃,只是笑。他怎么这么可爱啊!   我给他把脸上擦了擦,还有些担心,问:“他们不会察觉出什么问题吗?”   蔡景说:“察觉就察觉呗,以后我们每年都一起过。过几年,他们就当是理所当然了。”   “噗——”我忍不住笑了,“温水煮青蛙。”   他这样可爱又可靠,再加上早晨本来就有点自然兴奋,我又有点心痒了,蹭着他说:“小景,这几天我们都要见不到了……”   他低低笑着,咬住了我的唇,轻声问:“不怕你爸爸听到了?”   我说:“我们快一点他就不会听到了。”   “快一点?”他笑了笑,说,“对不起,要快你快,我可能快不了。”   嘴坏!我打了他一下,然后吻住了他。   幼稚鬼,让他快一点,他还故意慢了使劲磨我。哼,下次就别撞我手里!   他没有等到我爸爸起床,家里就给他打电话让他早点回去。说是鸡要剁肉要切鱼要杀,要他回去打下手。   我听着觉得好笑,他听了有些无奈。我觉得他现在胳膊肘向外弯的十分严重。平时我要做什么不好处理的菜时,他都是自告奋勇地来给我帮忙。我不让,他还不乐意。怎么家里大老远请他去帮忙,他也不乐意。   我亲亲他,说:“没事,你先回去吧。等我爸起来了,我跟他说。过了十二点,我带他过去。”   他这才恋恋不舍地走了,叮嘱我一定要把我爸带过去,搞得我都怀疑,他到底是想跟我一起吃团年饭,还是跟我爸一起吃。   今天我们平台送货歇业,一直歇到初七,所以我还比较清闲,就在门口重操旧业洗了两个车。   现在我家修车厂已经交给了我爸和刘寡妇。我爸人懒不可靠,但修车技术还是有。我教会刘寡妇用会员卡系统,一个月给她发五百块钱的工资,让她守着柜台,有生意来就去喊我爸。我没告诉我爸我们平台现在能挣很多钱了,不然他肯定就犯懒不干活了。   我还要留着修车厂保底。万一失败了,也还能东山再起。   可惜我爸真的是越来越懒,修理厂生意好,活多了,他还不乐意,有时候我还要偷个空来接接生意。我琢磨着等过完年了,还要去招个修理工来,让他跟我爸一起工作,按件给工资。   哼,不干活不给他钱打麻将。   等我爸起床后,我跟他说,蔡景邀我们去他家一起团年。   我爸皱着眉头不乐意,说:“哪有过年去别人家团年的?”   我说:“怎么是别人家?我们一起做生意,就是一家人。过年一起团年,那是理所应当。你没看电视吗?年夜饭公司老板们都要在一起吃。就你老土,把一小家人才当一家人。”   我爸不是看电视的人,我也没见过电视上公司老板们一起吃年夜饭,反正我们公司的两个大老板年夜饭是要一起吃的。   开了这个先例,蔡景以后吃团年饭都甩不掉我了。   我爸说不过我。反正我要去,他不去他就没饭吃。   我让他换了身衣服。这衣服还是年前蔡景去市里推广广告时买回来的。我在家里忙着搞招聘没空陪他去,他就自作主张给我买了一身新衣服,给我爸也买了一身,可把我爸高兴坏了。   其实一般情况下,我们都不会在团年饭前换衣服,都是饭后给亲人上完坟,回家后才会洗澡换新衣服。但现在不是特殊情况要去蔡景家家长见面么。提前换一下也不打紧,大不了吃饭时,让他先换下来。   我找出一瓶薏米酒打算过去。这酒算是我们镇的特产了,出自方佑轩家。方佑轩今年没有回来,留在省城陪他女人等着生小孩。噢,对了,他去年年前跟桂梓仪结婚了。   今年我是自己去他家买的酒。据他爸说,就连广州和东北都有人要买他们这个酒。反正这酒全国第一就对了。其他的礼品饮料什么的,要带什么也是去超市买。蔡景家本来就开超市,我从别的地方买了带过去好像反而不好。   带菜过去也不好说。大过年的,团年饭,家家桌上都不会少菜。我忽然有点紧张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总不能就只拎着一瓶酒跑过去吧。   我给蔡景打电话,手机那头他们家很热闹。他接电话的时候还在笑,听了我的烦恼,好像还给他增加了什么笑料。他说:“你都来过多少次了。团个年,又不是要拜年,带礼物做什么?我家就是开超市,什么没有?空手来就行了,啊,不,把爸爸带过来啊。”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到了中午十二点,我就开着小三轮,带着我爸去了。都上车了,我爸还很别扭,说要不回去,这大年三十地跑到别人家吃饭,不像样子。   我都当他在说耳旁风了。有本事他就跳车。   我们到蔡景家时,他家门口已经收拾得非常干净整洁了,对联也贴好了,红红火火的好喜气。蔡景正在搬超市门口摆出来的鞭炮和烟花爆竹,看到我们后,立刻就放下箱子,迎了上来。   “爸爸,小路,你们来了,快进来!快进来!”然后他冲屋里喊着:“妈妈,小路和他爸来了!”   这个阵仗,搞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不应该听他的,应该带一些礼物过来的。   我爸在前面还有些局促,不断地说着:“叨扰了,叨扰了。”   我把那瓶酒递给蔡景,不要脸地跟他说:“薏米酒,我们镇的特产。”   他笑着接过了,说:“行,待会儿我们一起喝。”   蔡景的妈妈弟弟妹妹都从屋里出来了。小满和小意好像比以前还害羞了,有些别扭地喊着“余叔,小路哥”。   这很正常,他们在外面念大学的,回家都有这种疏离的害羞感。   他妈妈还是挺热情,看到我爸爸就说:“小路的爸爸,可把你盼来了一次!我们小景多亏你照顾了。”   我爸跟说着:“哪里的话,是小景照顾了我们不少。”   我爸拿出来,光看面子还是可以拿出手的。有他这个长辈在,我这个后辈就只能靠边站了。他妈妈都不来夸夸我。   等把我们招呼进来后,蔡景的妈妈看到了蔡景手上拿着酒,又说:“一家人吃个团年饭,来就是了,还带什么东西?”   嘻嘻,一家人,团年饭。   蔡景说:“这是小路他们镇上的特产,好喝。我本来想着顺路带点的,结果忘了。还是小路想的周到。”   他妈妈说:“这么大个人了,丢三落四,多跟小路学着点。”   嗬嗬嗬,夸我了。我觉得我今天可能很难把牙齿收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文快结束啦,还有差不多几章的样子,我要放慢速度悠悠完结,感谢的一路陪伴   感谢在2020-09-12 02:00:39~2020-09-13 01:57: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席陌儿、解乱语戏语 5瓶;景明 2瓶;大大木、白鹿乖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6章 好想亲他啊   大家一边寒暄招呼着,一起去二楼。   楼梯上去就是大空间的起居间。右边靠近厨房的一边摆好了八仙桌,还铺着桌布。左边隔着沙发的矮柜上,靠墙放着电视机,正在放着篮球赛。估计是小满刚才在看。   “你们先看会电视,菜马上就好了。”蔡景的妈妈招呼着,进厨房去忙,小意也跟着她。蔡景打发小满去楼下超市收拾东西,他陪我和我爸坐沙发上看电视。   没一会儿,蔡景的妈妈就在厨房喊蔡景去端菜。蔡景非常不客气地说:“让小路来帮你。”   我连忙起身去厨房。蔡景的妈妈在灶台前忙着,小意在旁边给她打下手。蔡景的妈妈看到我,还有些不好意思,骂蔡景懒。   我心里喜滋滋地,暗藏私货地说:“厨房的事他不熟。在家都是我做饭。”   我扫了一眼厨房,几个炉灶上都是大锅小锅,煮的煮炖的炖蒸的蒸。煤气灶上的锅里煮着一小锅酸酸的汤。小意在旁边的案板上切葱。   我问蔡景的妈妈:“是不是要端蒸菜?”   我们这里过年会做一些蒸菜,蒸好后拿碗倒扣出来,要用油醋汤汁淋一淋。油醋汤汁酸酸的,一闻就能闻出来,现在锅里煮的就是。   蔡景的妈妈立刻就笑了,说:“哎呀,真是机灵。”她递给我几个大碗,指着旁边一个大的蒸笼说:“这里,当心烫。”   我揭开蒸笼,热气腾腾的屉子上放着两个小碗,一碗盛着珍珠丸子,一碗盛着豆腐丸子。我拿一个大碗扣住一个小碗,然后迅速翻了个个儿。大碗是凉的,扣过来后不会烫。但是盖着的小碗要赶紧取下来,不然受了凉就不好取,会把蒸菜的摆盘搞乱。   我迅速把小碗取下来,在手指还没有感觉到它的烫人温度时,就把它放在了旁边的案板上。   蔡景妈妈大概是看我果然很会,笑着说:“你这手艺真不错,难怪小景都不怎么回家吃饭。”   小意忽然扭头看了我一眼,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我坦然地说:“我这点哪称得上手艺,妈妈你这一个人掌握着三个灶,烧这一大家子的团年饭,这才是手艺!”   蔡景妈妈还很谦虚,说:“就是随便瞎搞,凑出一桌菜,能吃就行。”   我笑着说:“随便搞搞就这么好吃!我闻着都流口水了!难怪小景老跟我抱怨,说不能吃妈妈烧的饭。公司业务忙,他白天在外面跑生意,吃饭都得在外面解决。”   蔡景妈妈也感叹蔡景这一年太忙,每天都只有早晨能看见个人影。她还问我们公司的情况,挣不挣钱。我就一边陪她闲聊,一边把蒸菜一碗一碗地拣出来。   他们一共蒸了四碗菜,第二层蒸笼里还有蒸排骨和蒸扣肉。我一一都取出来摆好盘后,油醋汁也烧好了。蔡景妈妈再一碗一碗浇好了汁,让我把菜端到桌上去。   起居室里,电视机正在放相声,笑声哗哗的。蔡景一边看电视,一边跟我爸一起笑讲相声的人。他长辈缘超级好,都不需要我怎么操心,在我家过了这么多年,跟我爸早就熟了。我爸八成觉得他才是亲儿子。   唔,我本来也不是亲儿子。   我回到厨房问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蔡景妈妈也没有客气,给了我一锅煮好的鸡蛋让我和小意拿去剥壳,她要做烧鸡蛋。   我把鸡蛋泡在凉水里,拎了旁边一个小矮凳招呼小意过来。她现在读到研究生,还是国内顶尖院校的研究生。我本来以为这样的天之骄子应该自信意气,但她反而好像比以前更害羞。我在厨房忙活了这一阵,她都没有跟我说话。   这会儿,我俩蹲在一块儿围着一个小锅剥蛋壳,不说话那真是会尴尬死人。我问她研究生学什么。她就说,计算机。   我问她:“要学几年?”   她说:“三年。”   我问:“那已经过一半了。你毕业想在哪里工作?”   她说:“还没想好。”   老公的妹妹好难讨好啊!怎么办?她是不是看不起我没有读大学啊。   我又陪着笑问她:“你们计算机学编程写app吗?”   她说:“不写。”总算抬头看了我一眼,多说了一句,“我做并行计算,主要研究算法。”   “哦——”不懂。我问:“那个是做什么的?能用在app上吗?像我们菜花鱼的app。”   她想了一下,说:“能。但是你们现在没有需要。”   我问:“怎么用?说不定以后能用。”   她就开始给我讲,他们的算法怎么可以做数据分析,能怎么分析用户,然后展示商品,让用户尽量多地购买。   她讲这些就一点都不害羞了,滔滔不绝,还不住地看我,似乎是确认我听不听得懂。虽然我的确是听得云里雾里,但我装作一副很懂的样子配合着她,让她多说点。虽然我多半是装的,但有些内容我的确是听懂了。   她做的东西能方便用户找到想要的东西,尽量多地购买。   这肯定是有用的。   我问她:“你们同学中读完研究生的,会有愿意回乡下工作吗?”   她说:“没有吧。乡下哪有我们的工作岗位?”   好吧,我期望值太高了。   我说:“那本科毕业的呢?做app开发这种工作。”   她说:“不清楚。我本科同学毕业工作都是在大城市做开发,机会多。”   唉——   果然麻烦。计算机行业在城市里工作太好了,又吃香工资又高,没人愿意回家。   “你们公司要招人吗?” 小意忽然问。   我说:“是啊。我们公司年后要搞个大投资,以后会需要很多人才。你有没有同学感兴趣,尤其是考大学的高中同学,帮我们宣传一下啊,薪资福利都好商量。”   “好,我帮你问问。” 小意说着,又说,“你可以问下小葳姐。说不定她愿意回来。”   “啊?”我有些惊讶。盛葳?她回来做什么?“她跟你说的吗?”   小意摇摇头,说:“她没说,我猜的。你让我哥去问她,说不定她就回来了。”   为什么这么说,怎么盛葳还在喜欢蔡景吗?不可能吧。   “来来来,准备开饭了!”蔡景的妈妈喊着,一个一个炉子数着菜数。   她让我把炉子上烧着的土豆烧土鸡,炖着的萝卜炖牛肉,煨着的莲藕煨排骨,一碗一碗地盛出来,端上桌去。然后她烧了鸡蛋,煎了鳊鱼,煮了个炸肉丸汤,又煮了个全家福汤。   数一数,十一碗菜了,她又清炒了个笋衣凑足十二碗。   虽然蔡景说他妈妈像个孩子,但做起家事来也是很能干的嘛!果然有妈的孩子就是块宝。虽然大家都夸我家事行,可让我一个人做十二碗菜出来,我估计也是不行的。   不,男人不能说不行!   回去后我要好好锻炼。以后小满小意结婚了,带了家人回家,我们这团年饭他妈妈一个人肯定是忙不过来的,我可以帮她。   菜都端上桌后,蔡景吆喝着我们所有人都下楼去放鞭炮。他家的超市还搞了个烟花爆竹经营许可证,鞭炮都不用去买。   蔡景直接在超市里搬出来最大的一架。小满很自然地走路过去要给他帮忙,大概以前都是兄弟俩一起放鞭炮。   蔡景说:“去,找个打火机来。”小满愣了一愣,还是乖乖地转回屋了。   他把小满支开后,就把我招呼过去,让我和他一起拆鞭炮。   哎呀,好紧张。   有点对不起小满。他会不会讨厌我?   鞭炮纸拆开后,我们把鞭炮一点点地打开放在地上。蔡景还特别有兴致地,要在地上摆出一个桃心形。   他估计是有点忘形了。旁边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就算我爸和她妈不理解这些浪漫,小意难道也不懂吗?   我连忙抱着鞭炮换了方向,让最后一笔倒过来划,最后摆出来的造型有些像&符号。   我安心了,拍了拍手,正要说好了。他抬头看了我一眼,说:“这样炸到中间会炸断的。”   然后他状似不经意地把上面交叉的那一段鞭炮又捡起来,拖到旁边空地处画出一个自然的弧度。   这不还是个桃心形了吗?虽然不是那么标准。   到底是我想太多,还是他就是故意的?   不管了!   我一回头,看到小满拿着打火机站在一边,看我们的表情有些古怪。蔡景也没在意,伸手把小满的打火机接过来,又递给了我,笑着问我:“敢不敢点?”   有什么不敢的?我家每年也是要放鞭炮的好吧。虽然不会放这么大个儿的就是。   等大家都退到超市里面去了,我打燃打火机,凑近引线。   噼里啪啦——   我才退后了两步,震耳欲聋的声音就跟着响了起来。我跳了两步跑开,正好撞进了蔡景怀里。他顺势抱住了我,好开心地笑着。   哎哟喂——   我也跟着笑弯了腰。   好想亲他啊!   我们回到屋里一起看着鞭炮炸,鞭炮发出的浓烟渐渐遮住了视线。蔡景忽然凑过来亲了我一下。我一惊,连忙看向其他人。大家都捂着耳朵,专注地盯着外面的鞭炮看,抬起的手臂遮住了他们的视线。   妈呀,吓死我了!   鞭炮放完后,大家都上去楼上等吃饭,蔡景在最后面关门。我也落在后面等他。等大家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我俩不约而同地抱住,借着货架掩饰接了个吻,又抵着额头笑了一会儿。   他问我:“喜欢吗?”   我说:“喜欢。”忍不住多亲了他一下。   等我们上楼时,蔡景的妈妈正招呼着大家坐,但是没有一个人坐,都站在桌边。大概是从来没有过这种团年饭,虽然面上不说,但其实都有些尴尬。   我虽然高兴得不得了,但其实也有些尴尬。   就蔡景不尴尬。   他招呼着我把从楼下超市拎上来的饮料放上桌,他也把自己拎的一瓶营养快线和一瓶啤酒放上桌,喊着:“怎么不坐啊。来来来,小路,你和爸爸坐这儿。妈妈今天辛苦了,坐上首。小满小意,你们坐这儿。”   三言两语,把大家安排得妥妥当当。   这几年在外面跑生意真是没白跑。我男人真是太帅了!   我在他拐角的一边坐下,我爸跟着坐我旁边。大家都落了座,蔡景把饮料分给大家。“小意的营养快线,小满的啤酒和雪碧……哎,要不要跟我们喝点白的?”   小满说:“行啊!”   蔡景笑着去开薏米酒的瓶盖,冲着对面的他妈妈说:“妈妈也先喝点白的吧。”   他拿小酒杯倒了两杯,一杯递给了他妈妈,一杯递给了我爸。然后又给左边的我倒了一杯,右边的小满倒了一杯,最后才给自己倒上。放下酒瓶,他还故意问小意:“小意,要不要尝点白酒?很好喝的哦。”   小意连连摇头,他也就笑了笑,总算坐下了。蔡景真是一副一家之主的模样,尽管坐在最末位。其实他们这楼上起居室,没有进门方位,本无所谓上首下首。但他似乎是把楼梯当大门了,自然而然地安排了座次。   要准备开吃了,蔡景轻敲了敲桌面,说:“今年这个团年饭还是第一次,不只是因为我跟小路一起开公司,都是一家人。还有一件大事……”他停顿了一下,歪头看向我。   他要说什么?   不会是要出柜吧?   不行啊!要温水煮青蛙,不能直接大火烧死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13 01:57:23~2020-09-14 05:52: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可可 28瓶;MYLOVEDAYO 10瓶;解乱语戏语 9瓶;啊啊啊啊 5瓶;大大木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可污可纯洁   他笑了一下,又转过头去看大家,说:“我和小路商量,过完年后要投资一个大项目。这次团年饭,就当是誓师宴。”   我擦,吓死我了!比我还会找名目!   大家都好奇地盯着他,等着他的下文,就连我爸都忍不住问:“你们要做什么?”   蔡景把我们要盖办公楼的事说了,大家全都惊呆了。蔡景的妈妈说:“这得要花多钱吧。你们要上哪里弄?”   蔡景说:“公司这两年挣了些钱,我们也还有些积蓄,剩下的找银行贷款。”   我爸问:“银行能随便给你们贷?”   蔡景说:“政府对我们这种创业公司有扶持补贴,其中就有贷款优惠。我们公司属于互联网高新产业,是重点扶植对象,不会有问题的。”   我爸又问:“地呢?你们要在哪里盖?”   我说:“爸,地可以跟政府申请的。”   小满问:“到时候楼盖好了,没人来怎么办?”   蔡景笑着说:“等你来啊。要不要来帮哥一把?”   小满笑了一声,没有回答。   蔡景也没有追问,说:“总之,就是希望我们投资顺利成功,公司生意兴隆。”   这当祝酒词了,大家还不得就这先喝一个。这个开场之后,蔡景游刃有余地把每个人照顾周到,避免大家陌生尴尬。他先聊我爸在家修车,又聊她妈妈在家守超市,再聊小意的学习,小满的工作,没落下任何一个人。   一顿团年饭,真是吃的宾主尽欢,阿不,阖家欢乐。他还在桌角下偷偷摸我的手摸了好几次。坏人!   吃完饭已经三点多了。大家一起帮忙着收拾了桌面。又在楼下站了一会儿,聊了会天后,我就带我爸走了。   吃完饭都是要去上坟的,这个无论有什么名目,都不可能一起。   我们结婚是神仙见证的,我们敢把周围的人,甚至整个小镇的人温水煮青蛙,来让他们不得不接受认可我们,可是我们不敢去见爸妈,他爸和我妈。   上完坟回家,我爸在门口溜达着,跟附近的邻居闲聊。邻居问我们下午怎么不在,我爸说:“去小蔡家团年了。他们公司搞的什么名堂,有大投资,说是誓师宴。”   邻居都好奇我们要投资什么,我就简单跟他们说了下。大伙听了都非常兴奋,好几个都说要把儿子叫回来,别在外面打工了,要来我们公司工作。   虽然他们并不是我们主要想吸引的人才,但没有他们也不行。他们能热烈响应,我也非常开心,忍不住就想跟蔡景分享。   我悄悄问他在做什么。他过了一会儿才回我,说在给姥爷上坟。   他们家人多,都是要等所有家吃完团年饭后一起去上坟,给爷爷和爸爸上完,还要再去给姥爷上坟。   他们守岁还是去他大伯家,晚上又是打麻将。我问他打算给我发多少红包,他问我:“一三一四够吗?”   我说:“不够。”   他笑了,说:“好,那就血战到底。”   血战到底也是麻将的一种打法,放到这里倒多了一种特别的意味。我心中一热,忍不住就开口了:“小景,我好想你啊。”   明明才刚刚分开。   “景哥,你在跟谁打电话?”旁边响起一个女生的声音,也不知道是谁。   “朋友。”蔡景回复。   女声坏笑着说:“还迟疑了一下。我看是女朋友吧?快从实招来。”   蔡景说:“去去去!你一大把年纪了,能不能想点有意义的事?我跟人说话呢。”   “蔡景,我看你是不是活腻了,敢嫌我年纪大!”   蔡景笑着躲开了,我听到他跑动的喘息声。跑了几步后,他停下来了,小声跟我说:“那是我二妹。小路……”   他顿了顿,说:“我一会去找你。大概……一个小时。”   我看看时间,先烧水洗了个澡,然后喊我爸回来洗澡。等忙完这些,天已经黑了,我爸终于守到隔壁麻将馆有人来打麻将了,就让老板一起凑了一桌,开打了。   蔡景过来的时候,还带着一叠纸和还有墨水和毛笔。我莫名其妙,问他:“你这是要做什么?”   帮我家写对联么?我家对联已经贴好了。而且,我家不需要白色的对联!   他笑着说:“我们放孔明灯。”   啊!孔明灯!   我接过他手里那叠纸,发现原来不是普通的纸,底下有个铁丝托盘,中间还有个圆盘盛蜡的。   “原来孔明灯长这样!”   我从来没有放过孔明灯。孔明灯在镇上兴起时,我已经没有新年了,没人陪我放灯。每年我都只能看着天上有别人放的孔明灯飘过,还以为孔明灯就像灯笼一样,买来就是一个大灯笼样呢。   蔡景问我想在哪里放。   我想了想,跟他说:“想去河边放。”   其实在我家门口也可以放,可是今天过年,我想和他出去走一走。   我们没有开车,直接走着过去。过年路上的气氛很怪,好像很吵闹,又好像很安静。小孩子的叫声笑声,烟花的大声啪啦,小声噼里,来来去去街上到处都是大人小孩,可又好像什么人都没有。   从我妈过世后,每年过年,我在外面这样走走,都觉得特别孤单寂寞,觉得自己简直世界第一可怜。可今年不是了,今年有蔡景在我身边,我觉得我宇宙第一幸福,走路都恨不得一走一跳蹦起来。   穿过这段热闹的街道,我们拐弯去河堤。往河堤上就没什么人了,也没有灯。黑黑的,只能隐约可见人影。   人影也没几个,偶尔能看到一群人凑在一起放孔明灯,或者有几个人在河边往水里扔爆竹。他们点燃了爆竹往水里扔去,能看到那一点星火划过一道弧线,溅起一道水声后消失。   过一会儿后,炸了,一声巨响惊起水声,他们就热烈欢呼;没炸,他们就一片寂静,一直等到有人问:“熄了吧?”   我忍不住偷笑了一下,真好玩。   从他们旁边走过,我们再往远走了些,找到没人的地方。蔡景把孔明灯解开来,然后慢慢舒展开。孔明灯纸很薄,要很小心。他给我一个打火机,告诉我把中间那个小盘里的蜡烛点燃。   点燃后,烛火轻跳着,慢慢有烟随着火焰释放出来。已经展开了一点的灯罩跟着这烟火热气渐渐地膨胀,慢慢变大。米白的纸灯罩,透着里面橘色的火光,看起来又温馨又浪漫。   真是约会神品。   我歪头看了看蔡景,灯火映着他的脸颊,温暖又温柔。   有点心痒。一会把灯放上去了,我肯定要亲他。   他好像都没有感受到我的热切视线,反而让我护好灯。他扭开了墨水瓶盖,拿笔沾了墨水,还要在上面写字。   噢,差点忘了他还带了这些。   其实我们这边放孔明灯都只是当好玩了,没人真的去写什么。当然,你可以许愿,只是,真的没人会专门准备笔墨来把愿望写下来。   毕竟有点不好意思。   我这么一走神,回过神来时,他把笔递给了我。   我看了一眼灯面,他已经写了一个“夫”字。   我问他:“你给我干什么?我又不会写。”   他一笑,说:“我教你啊。”   他这么一笑,我就有点腰软了。之前在他家时,他也教过我写毛笔字。他从后面抱着我,握着我的手,一笔一画,在我耳边吐气,让我一横横得平一点,一竖竖得直一点。   妈的!这哪里是教我,这分明是在勾引我。   完蛋,我觉得一会灯升上天,我不止要亲他了。   我有些激动地空出一只手来,接过了笔。他的胳膊从后面绕过来,握住了我的手,在他写的“夫”下面,一笔一画地写了一个“妻”字。   我不是一个好学生。   也不是一个好妻子。   把个“妻”字写得歪歪扭捏。   为什么要这么多笔画啊!不能写“夫夫”吗?   都怪他太撩人,还故意在我耳边呵气说话,存心就不让我好好写字。   他笑着把笔接过去了,写完了后面的“恩爱和顺”,在旁边签上了他的名字。然后他又把笔递给我,捉着我的手,帮我签上了我的名字。   写完了,他还不满意。看了看旁边的空白地方,他又想了想,说:“再写写菜花鱼。”   他一边写着菜花鱼,一边催促我说:“快想想,后面怎么写。”   我想了一想,说:“茁壮成长?”   他“噗嗤”一笑,说:“这个好。”   他就又写上了“茁壮成长”。   夫妻恩爱和顺,菜花鱼茁壮成长。   多么美好的愿望。   等孔明灯的热气越灌越满,我们渐渐松了手。蔡景揽住我的肩膀,我靠在他肩头,握着他的手,和他一起慢慢仰头,目送着孔明灯逐渐升上天去。   等孔明灯那一点灯火,飘啊飘,飘过河滩,飘过树梢,飘得高了。我们也不看了。他歪头吻住了我,我回抱住他,跟他好好接了一个吻。   今天日子真的太特殊,尽管我只是很纯洁很温柔地想吻他,可是吻着吻着,我就忍不住不纯洁了。   我在他身上蹭着问:“今晚能不能不回去?”   他声音有点哑,反应很直接,回答却很迟疑:“他们在等着我守岁。我说是为公司来放孔明灯,求个吉利。太久不回去,他们会打电话催的。”   好气。   我凑到他耳边,低声说:“可是我也想跟你守岁,想要你,怎么办?小景,我想跟你恩爱一整夜,从今年到明年。”   不信这他还能拒绝!   他呼吸变沉,歪头吻住我,直接把我抱了起来,抱进了河滩上面的树林里。也没有走到很里面,几步之后,把我压在了一个树干上,继续吻着我,要扒我的衣服。   我惊呆了,问他:“你想在这里?”   虽然是我勾引的他,可是他这样反客为主,还是让我有点应对不及。在这里一整夜,会不会不太好啊!   他说:“不然你想在外面?”   我:“……”   我这才意识到我变污的有点不合时宜。   妈的,我头脑发什么热?要跑来这么远又这么冷的地方青春浪漫!果然我们老夫老妻不适合青春浪漫了。温情浪漫完了想搞点火热激烈的事情,都要处处受限制。   我垂死挣扎地说:“这里下去有一条小路,从田间走,穿过去可以直接到我家那条街上。”   不会要走很久。   他已经等不及了,说:“你确定我们要先去穿那条小路,而不是让我先进这个小路?”   我忍不住哼了一声。好吧,我是强人所难了。算了,他要在哪里就在哪里吧。反正我们哪里没干过。   以前是家里没条件,所以只能苟野外。现在家里有条件了,也不能就过河拆桥嫌弃野外太苟。   毕竟是野外,条件不用太苛求,大冬天的树林里也凉风阴风一起来。我们热情比火烫,激烈一番后,他给我稍微收拾了一下,又亲了亲我,说:“走,我们现在去穿那条小路。”   小路在田间,没有路灯,也没有人,只有微弱星光和远处人家屋檐下的灯笼微光,还时不时从田野里吹来的凉风。   手被他牵在掌心,身体里还带着他的体温,他人就在我身边,我们在一条几乎没人的小路上走着。头顶时不时地飘过一盏盏灯火,不知道是哪家的孔明灯,带着怎样的愿望。   我们小声地聊聊天,看到天上的孔明灯不约而同地抬头看一眼,时不时地交换一个亲吻。   谁说老夫老妻不适合青春浪漫。   我和小景,可污可纯洁,超会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14 05:52:37~2020-09-14 23:11: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芝麻 56瓶;29798050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活的,我们这样的人   到家后,他没有即刻就走,反而陪我进了屋,问我一会打算做什么。我故意说:“一个人孤枕难眠,长夜漫漫守岁到天明。”   他笑着捏了一下我的唇,很体贴地说:“好,我陪你睡一会儿再走。”   我一张嘴,含住了他的手指,吮了吮,说:“那你抱我上去。”   我又问他:“真的不能跟我守岁吗?”   他收回手,抱住来吻住了我。我搂着他的脖子把自己挂在他身上,他抄另外一只手,好像很轻松地就把我抱起来了。   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我特别喜欢他这么抱我,好像我真的是他的公主,啊不,王子。   我抵着他的额头跟他说:“我今天好开心,吃了好多,有没有变重?”   他笑了,说:“我今天也好开心,吃了好多,有没有力气变大?”   潜台词就是,不管我怎么变重,他都抱得动我。果然不愧是我的小甜菜。   我吃吃笑着,在他耳边呵着气低声说:“有,变大了,变得好大。”   他的呼吸陡然又重了起来。我偷偷笑了。   都到了我的地盘还留不住他,我堂堂小黄鱼就白混江湖混这么多年了,说出去会被人耻笑的!   我又凑过去亲他吻他,继续撩他。他抱我进房,把我放在床上后,顺势就压了过来。等我反应过来时,背上接触到的是硬硬的木板。   不是我的床。   我一愣,这才发现他没有送我上楼。他把我抱来了后院办公室。   我一惊,要起来。他却覆了上来,吻住了我。他说:“每次看你在这里认真工作的时候,我就想把你压在这里,让你叫我的名字,不让任何事情夺走你的注意力。”   妈的!   为什么每次我想玩个新游戏,他都能给我上升到游戏2.0?   如果让他得逞了,以后我还怎么在这里工作?   我有点不乐意,可是他很坚持,一边哄我,一边吻我,褪掉我的衣服。有点冷,但是他用他的体温温暖着我。   他在我耳边喘着气息,喃喃地说:“路路,叫我小景,叫我卿卿,说你爱我。”   外头一片黑暗,时不时有烟火的一闪而灭,他的脸也跟着窗子里透过的烟火忽明忽暗。   有种随时都会消失的幻觉。   我根本抗拒不了他。我抱着他,着迷地看着他,感受着他,跟他说着:“小景卿卿,我爱你。”   大老爷们这么喊,有点肉麻。可是跟他在一起,好像再肉麻的话,最后都会变成一片温柔。   他笑了,也跟着我说:“路路卿卿,我也爱你。”   烟火那么美,一闪而灭。小景这么美,可是他一直在我身边。   我其实知道他不能陪我到新年,可就是忍不住想作,想测试一下自己的魅力,看他的底线能为我放到哪里。   我不断地缠着他,用尽全力地勾引他。   他可能是看出了我的意图,不断地亲吻着我,安抚着我,讨好地跟我说:“路路,明年好吗?明年我们一起守岁。我一定陪你。”   我有些委屈,说:“过了今晚就是明年了。”   他说:“是啊,很快了。再等等我好吗?”   他说的话,虽然有过不兑现的时候,但都是极少数的情况。我知道,这一句一定会兑现。   明年我们一起守岁。   我站在窗口望着他三轮车离开的方向,只要想到这句话,身子就又热了。真是要不够他啊!明年快点来啊!我想和我的小景卿卿一起守岁过年。   “明年”到来的时候,何立乾在我们仨的微信群里发了条信息。他说他们镇上有个大哥在外面做建材生意,听说我们公司想盖楼,很有兴趣合作,问我有没有时间,想当面跟我们聊一下。   怎么会没兴趣?这简直是天赐贵人啊!   虽然知道对方也是为了做生意,可是我们现在缺少的就是能一起做生意的人。   何立乾说的那个大哥叫戴明,以前听何立乾提起过。他比我们大十来岁,读大学出去,工作两年后辞职去做建材生意,挣了大钱,现在回家都开豪车。何立乾特别夸这个大哥,可以吹到天上去的那种。   不过我没有太当真,何立乾本来就有点咋咋呼呼,听话要打个折了听。   但到见到戴明真人时,我吃了一大惊。现在做这种投机倒卖生意的人,都能这么优雅贵气吗?说好的油腻世故滑溜溜呢?说好的啤酒大肚腩呢?   戴明看起来好绅士!   他长得十分俊朗帅气,看起来比我们大不了几岁。明明跟蔡景差不多高,但看起来就是比蔡景身板要正要直要高。他穿着黑色的呢绒大衣,没有扣扣子。里面是一件深蓝色的V字领毛衣,沿着领口有一道蓝白色的边,露出里面米白色的衬衣领。   好有气质!休闲又不失沉稳,风度又不失平易。   我觉得他就像个白天鹅。   蔡景跟他站在一块儿,我有一丢丢嫌弃蔡景了。   做生意外表真是太重要了!我悄悄把他的穿着搭配记下来,回头要去给我和蔡景都买一套。   虽然他让我很惊艳,但是这么多年我也是有修炼的。一扫而过后,礼貌地没有多看,保证戴明不会注意到我对他的欣赏。   这样谈生意时,他也不好自恃被偏爱而提高价格。   就蔡景跟成精了似的。在请戴明进屋聊后,我跟蔡景有一小会儿走在他后面。蔡景就拉着我的手在我掌心掐了掐。   我知道他的意思:你给我等着。   妈的!醋精!老子多看人两眼都不行了?你不是也看着他觉得帅么?别以为我没看见?   “听立乾说,你们想在上河镇盖办公楼?”戴明非常专业,坐下就直奔主题。   这种时候,还是交给蔡景好了。他刚才受了刺激,现在肯定想找回场子。   我看着他像个花孔雀一样展示着自己的谈吐和见识,跟戴明侃侃而谈我们公司的规划和未来前景展望。   太过啦!如果戴明知道蔡景喜欢男人,估计要以为蔡景在勾引他了!   王八蛋,你也给我等着!   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敏感,总觉得戴明有点在忍着笑。   戴明做建材生意很多年了,跟建筑行业的上上下下很多人都有关系。他了解了我们的需求之后,还帮我们提了很多有用的建议,甚至还包括怎么写土地申请书。   蔡景跟他聊,一开始想努力展示自己的漂亮尾巴,最后心悦诚服地收起了尾巴跟人哥俩好了。   我怀疑他精神出轨了。   最后戴明说:“建材方面我直接就可以,其他的设计和施工,我可以去问问我朋友,希望都能帮上忙。”   把做生意说得像是朋友之间随口招呼的帮帮忙,明明只是利益相关的事,全被他说成了情义。但偏偏,他就是真诚地让你觉得,他真的不是为了利益,只是为了情义。   我觉得他比盛葳的师兄都要厉害。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就好像非常内敛非常有深度,好像是把一切张扬浮华看过之后,最后沉淀下来又重新塑造了一身风骨芳华。   哎呀,我都忍不住文艺了。   事情都谈完了,戴明往椅背上一靠,很悠闲又随意地说:“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找我。”   看吧!这才叫做生意。看这话术,不知道我跟小景要锻炼多久才能锻炼到这级别。   他忽然笑了一下,说:“生活上的事也可以找我。”   咦?我一愣。这是什么话?   他的表情好像很宽容又很理解,带着一点点笑,又像是同情,又像是怜悯。他说:“受了很多委屈吧?”   诶?我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了。   他还是带着那一点点浅末的笑,视线在我和蔡景之间移了一个来回,有点无奈地叹息说:“你们俩,稍微有点眼力的人都看得出来了。也只有乡下人没见过,不会往那方面想。”   啊!我惊呆了,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蔡景,眼神询问他,怎么又暴露了?蔡景也看着我,眼神询问着同样的问题。   反正已经被发现了,我也不怕了。我有些不好意思,问戴明:“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妈的,怎么大家都是火眼金睛吗?   他笑着摇头,似乎还有些无奈,说:“你们太明显了。”   明显?   我跟蔡景又相互对视了一下。我们脸上明明什么都没写。   戴明也没有多做解释,只说:“等你们办公楼建成了,公司发展了。到时候这镇上过半数的人都要看着你们吃饭,就算被人发现也无所畏惧。你们是这样想的吧?”   我俩没有回答,算默认了。   戴明又说:“这个投资很有意义。成功后,有人进来,有人出去。上河镇就开放了,观念也会开放,连带着周围的村庄乡镇都能活起来。”他忽然叹了一口气,说,“那时候,就算是我们,也会被理解吧?”   “我们?”我有些不解,跟蔡景又对视了一下。   戴明笑了,笑得有一点神秘,有一点苦涩。他说:“你们没看出来吗?我跟你们是一样的。”   啊——   我惊呆了!   活的!   我们这样的人!   我的表情一定很傻。因为戴明笑了,而且笑得很畅快的那种。   他说:“没想到我也会有对家乡人出柜的一天。”   我问他:“那你……”   他点点头,说:“我有爱人。”说起爱人,他笑得好温柔。跟之前的优雅绅士有一点点不一样,没那么疏离,多了一些眷念。   他说:“但我父母不知道他。”   他说:“托你们的福,也许有一天,我可以把他带回家来。”   我就知道我们做的事是有意义的!   我有些好奇,问他:“他是个怎样的人?”   “他是个……”他想了一想,唇角露出微笑,说,“很温柔的人。”   看起来真的是很眷念啊。   不知道小景在跟别人提起我时,会不会也是这种口吻,这种语气,这种表情呢?   如果是,真是死而无憾啊。   蔡景说:“你们感情一定很好。”又在桌子底下掐我的手了。   戴明笑了一笑,没有说话。我觉得他是想说,他们的感情观,已经不足以用“好”来形容了。   这简直是重大喜讯特大发现。戴明走后,我都有点冷静不下来,跟蔡景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没想到真的有!小景,真的有我们这样的人。他那么厉害,那么优秀,也跟我们是一样的……”   蔡景脸色不太好,问:“厉害又优秀?”   嘁,醋精!我装作不知道,问他:“你不觉得吗?”   他还傲娇地不承认:“不觉得。”   呸!   我趴在桌上回头来看他:“小景,如果有人问你,你的爱人是个怎样的人,你也会说我温柔吗?”   “温柔?”蔡景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   “哼!”我气冲冲拍桌子起身。老子还不温柔?老子哪里不温柔!老子这辈子的温柔都给你了!不温柔是吧,老子以后就不温柔给你看。   他牵住了我的手,看着窗外抱住我,在我耳边说:“我会说,我爱人……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世上没人比他更好了。”   有没有搞错,居然给老子发好人卡!   我是不是应该要离婚?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要结束啦。终于回到剧情线了,其实早就该结束了,但是我舍不得,硬是在中间加了几章日常。   感谢在2020-09-14 23:11:18~2020-09-16 05:58: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彩 6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结束   那一年,我们申请了土地,申请了贷款。   那一年,我们盖了办公楼,盖了单元楼,还盖了停车场。   那一年,我们还做了个网站,网站首页是我们公司的照片。   虽然我们背了好多负债,但我们的办公楼建了五层,像城里写字楼一样,有一整面墙的蓝色玻璃,非常气派。上面是蓝天白云,下面是满地金黄菜花。一条宽阔的马路在办公楼前笔直向前,伴随着一条闪闪发亮的白色的河。   我们的招聘除了没什么学历要求的销售和快递,其他需要大专以上学历的工作岗位,并没有吸引到我的同学,也没有吸引到镇上的人,连市里的都没有。   我们这里的人,从小到大都是要离开这里。已经离开的,是不会回来的。这观念,早已根深蒂固。我懂。   但出乎意料地,我们的招聘吸引到了很多其他省市的人。   来应聘的人都说,一眼就被我们公司首页上的照片吸引住了。不需要烦恼早晚高峰的堵车,没有日复一日的钢筋水泥,不需要出门就能享受到的自然美景和新鲜空气,如果有一个地方能兼顾工作和生活,那一定是我们菜花鱼公司。   虽然他们可能是上当了过来的,毕竟他们不知道我们这里到底是个什么旮沓,可能也只是要离开他们家乡那旮旯。但只要他们来,之后那就看我的了。   我是不会让他们失望的。   我把面试都安排一整天,除了跟他们面谈,展示我们的办公楼和单元楼之外,我还带他们到镇上逛一圈,体会一下市集的热闹,让他们了解周边的生活便利。最后,我还租车带着他们到市里去逛一圈,介绍市里的医疗和教育资源。   虽然是比不上大城市,可是也不会差太多。大城市他们不一定能享受到顶级的资源,可是我们市的顶级资源,任他们挑选。鸡头绝对比凤尾要优质。   当然,更重要的是,我们公司绝对是一个值得加入的好公司,未来大有发展。我们已经规划着要去周边的市也推广我们的app。再到未来,一个市一个市,一个省一个省。乡镇大有可为,我们也要农村包围城市。   只要他们能加入,这些肯定能做到!   在我们办公楼建好后,盛葳主动向我透露,她也有意愿要加入。我有些犹豫,问她为什么要加入。   如果是因为蔡景,我可能要向她出柜了。不知道她会不会想打死我。她如果要打死我,我肯定不跑。   如果是因为我们公司有前途,那我绝对会一百个欢迎她加入,我们公司技术总监的位置,我必须给她留着。   她先是笑了一下,有一点古怪地看好戏的意味。但很快,她又像是严肃起来。思考了一下后,她才慢慢地说:“我希望,我的加入,可以让更多家里念书出去的,毕业后工作能把回家作为一个选项来考虑。”   我还是不够了解她。   我的女神,果然不愧是我的女神。   我试探着问她:“那……蔡景呢?”   她抿嘴微笑,狡黠地眨了眨眼睛,说:“你怕我跟你抢他?”   我呆了一呆,耳朵都热了。“你……知道了?”   什么时候知道的啊!怎么知道的啊!   她一笑,说:“是啊,知道了。”   她的声音里有些寂寞。我有些难过。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我们公司以后一定会吸引更多的高级人才过来,盛葳就算回来发展也不用担心嫁不出去。但这不是我该说的话。   我有些好奇,问:“你怎么知道的?”   她说:“何立乾跟我说的。”   大嘴巴!   挺好。   她说:“我当时……”   她说到一半,顿住了,忽然笑了一笑,撩了一下额前刘海,“算了,不说了。何立乾说你们已经结婚了,所以你放心吧,我放弃他了。”   这是她曾经说过的。只要蔡景不结婚,她就不放弃。现在她知道蔡景结婚了,她就潇洒放弃。   我能再崇拜她一万年!   “我就是想……”她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   我立刻集中精神,只听她静静地说着:“也许以后还会有女孩,她喜欢一个男孩。女孩要考大学出去,男孩不念大学。如果读完大学可以回家,那女孩就不会难过地要在大学和男孩之间二选一了。”   我都有点想哭了。我觉得我跟盛葳可以是一辈子的好兄妹。   她好像比我还先哭。她问我:“小路,你说,如果早先有人盖了这个楼,开了这个公司,说不定,我也不会输给你,是不是?”   妈的,我本来不想哭的,都是她害的。   我笑着说:“是啊,你对我可是全方位降维碾压。”   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全方位。   盛葳也笑了。   那天傍晚,我和蔡景站在公司办公楼的最顶层,望着金色夕阳下的小镇,小镇前的河水,河水边的公路。   有了停车场,这里的汽车会越来越多。河上建了座桥,联通了对岸临市,出行不再非渡船不可。会有更多的人沿着这条路走出去,也会有更多的人沿着这条路走回来。   它不再是一条单行路。   蔡景问我:“喜欢吗?”   我靠着他肩膀,说:“喜欢。”   我想给小景盖的房子盖好了,他想给我当的温柔总裁也当上了。这个故事到这里其实已经结束了。如果你们还想知道后来,那就是——   后来,大家发现,啊呀,像我这么完美的男人,没有女人配得上,我好像不需要女人。他们倒是觉得小景需要女人,挖地三尺想给他介绍好女人,结果他们挖来挖去又发现,好像没有女人比我更好。   就连我爸和他妈都说,找不着女人,你们先这么凑合过吧。   再后来,有一个傍晚时分,我真香地又做了鸡蛋饼,端着饭碗在家门口吃饭。   我家的温柔总裁不在。他出差谈生意去了,我这次没时间跟他一起去。毕竟,他都当上总裁了,是个大人了,不能还像个小孩子,每次出门谈生意都要我陪。   虽然我也当上了总裁,但吃饭还是喜欢回家,还是喜欢坐在门口。我望着镇外那条大路,太阳还是像我碗中的鸡蛋饼。我现在有钱了,想象力也还是一样贫乏。   不过,鸡蛋饼吃完了,我想吃可以再做。太阳落下去了,明天还会再升起来。   对面已经成了胡奶奶的胡大婶也端着饭碗过来和我一起吃。   吃着聊着,她忽然问我:“小路,你跟小蔡是不是一对儿啊?”   我怔了怔,还没回过神来忽然就泪流满面。   我笑着回答:“是啊。”   到太阳落山的时候,我的温柔总裁回来了。现在,他没有那么重的货物要推了,他的大力气都用来抱我了。   他问我,怎么哭了。我跟他说,不是哭。   再再后来,大家都关心我和小景的万贯家财,以后要给谁继承。   我跟小景商量后决定,我们的钱都存进银行作为基金。对那些家在农村乡下,去外面读完大学后愿意回家创业建设家乡的人,基金可以给他们提供一笔创业资金。   虽然我和小景大半辈子都在很努力地挣钱,虽然我给你们讲的故事里我们也一直在努力挣钱,但不要误会。我们才不爱钱呢!我们对钱没兴趣。钱对我们来说一点意思都没有。   啊噗,求轻踩,求脚下留情。   想踩我们的,指路小青山。我和小景死后,骨灰都撒在那里。我们在那里发过誓的,烧成骨灰了,也会爱着对方。   不对,你们想踩还是使劲踩吧。踩得越用力,我跟小景就能越亲密。   如果人生真能有下辈子,我还想和小景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本来想着,盖房子的投资这么冒险,可以多些个障碍,能把文写得再长一点。但是又觉得现在的他们,已经无所谓障碍了。再写下去只是干巴巴地拖沓了。   这篇文对我来说真是个奇迹。   起意写就是个奇迹,从忽然想写到开始写大概一分钟都不到,完全就是想写就写了。打开word到开始写也非常顺。我甚至连这两个名字是怎么起出来的都没有任何印象了,就是很随意很大路的两个名字。   没想到,写着写着,我渐渐觉得,这真是我起的最棒的两个名字了!小路是路,负责指方向。蔡景是景,负责沿路万千风景。还有合起来的菜花鱼,哈哈哈,想出这个名字,我真是超得意的。   写之前其实连人设都没有想好。开始时,就是想写两个乡下小鬼悄悄恋爱,甜蜜一辈子,死了都葬在一起,但周围没有人知道他们其实是情侣的小短篇。但是写着写着,两个人的形象渐渐出来,就忽然发现,原来他们是这样的人啊。   他们不可能委曲求全躲一辈子。   然后开始想,他们怎样能安全出柜。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他们会离开,因为离开就不是乡下小基佬的故事了。并且,离开也太容易了。   于是想到了要发家致富,要把整个小镇都收在眼底。只有站的足够高,这里才困不住他们。然后不知道为啥,最后还让小路的理想升华了一把。不只是为了他们自己,而是为了所有这种小镇里像他们一样的人。   怎么发家致富大概是整篇文让我最头秃的了,因为作者是个穷鬼,根本不会做生意,也不知道怎么能发财。   有留意的小天使估计能看出来。一开始我是想顺水推舟,让小路去开高大上的4S店。因为我觉得汽车是一个地方开放发展的标志。后来又觉得好像开不起来,作者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开。   然后又想,他去做保险吧。结果后来一查,保险要好多钱!而且也不是随随便便私人就能开的,业务也是受限制的,只能给保险公司做代理。   后来写着写着,忽然想到,不对,他们应该开网店。开网店时那些中间遇到的困难,全是我在边写边想着会遇到的什么问题,以及怎样能挣钱。其他的想法,就当是一个想创业挣钱的人,中途想了各种点子,最后终于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一个。哈哈哈,写完觉得自己都过了一把创业瘾,幻想那样真的能挣钱。   另外,中间好几次有小可爱提到说提心吊胆,感觉在埋雷怕他们会被发现。其实作者也想过加点支线,让文变得更有趣一点,但是最后都因为好些原因,还是选择了小情趣就仅限于小情趣。可能是因为这俩小孩实在是太谨慎啦,不会被发现。   也因为作者没有存稿,也没有笔力,篇幅写长了战战兢兢,不敢开支线,怕开了就收不回来,只是紧紧扒着主线写。   不过,总算是写完啦,最初想着要写他们一辈子,应该能写足十万字。结果最后居然快三十万字了,写之前我都不敢想象。   这么长写得真是累啊!但是也好幸福,第一次不是单机写文到完结,还收获了好些小天使,感动!就不挨个点名表示感谢了,总之,非常非常谢谢你们的陪伴,每天发文后看评是最开心的!   接下来作者要准备三次元搬家,我要换地方重新开始啦!关于新文计划。国庆晋江榜单有双周,现在大家都在抢修罗场。小作者就不凑热闹送人头了。新文会等十一结束,十月八号开,正好十一期间存个稿。没存稿好恐怖,每天都战战兢兢。如果对新文有兴趣的小可爱,可以去看看预收文《假粉逼我当影帝》文案(文名文案无能,我已经尽力了)。欢迎支持,我们到时候见。   哈哈,作话都啰嗦这么长,总之,感谢大家一路陪伴,撒花~~   感谢在2020-09-16 05:58:23~2020-09-17 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解乱语戏语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番外一:迟来的婚礼   在我和小景结婚第十个年头的那个元旦,我们搬进了新的办公楼。   我家这边,搬家动土都是大事,要放鞭炮礼花庆祝,亲朋好友凑一起热闹热闹。   我们办公楼前留有一片很大的空地广场,设计师说这样能让办公楼看起来显得高端大气一点。   设计师是戴明帮忙找的,他说不算什么高级的设计师,满足我们的需要就行。   那天,天气晴朗,阳光灿烂。我们在那个空地上摆了酒席,请了好多亲朋好友,多数都是我们公司的员工,还把场地稍微布置了一下。   我们在两侧摆放了有人送来的祝贺花篮,还在门口摆了一个特别大的充气拱门,鲜红鲜红的,特别喜气。   这布置,让我自然而然地就想起了我和小景结婚那天,大学校园门口的场景。   那天我们结婚,没有一个人说恭喜,只有那个大红的喜庆拱门。   今天同样是喜庆的拱门,亲朋好友共聚一堂,大家见了我们都说恭喜恭喜。   我开心得不得了,想流泪地那种开心。   一整天的忙碌下来,大家吃好玩好,到晚饭过后就陆续都走了。来给酒席帮忙的亲朋也在收拾完场地后离开了。   热闹过后,晚上的公司非常安静。   公司在镇区外面,虽然离我家不远,走路几分钟就到了。但晚上时,这里已经是没有灯火的地方了,不会有人来。   不过镇上在规划给我们这边装路灯,等装上路灯,就会好很多了。   但是现在,夜幕低垂,四下无人,整个公司就只剩下我和小景两个人。   公司三面都是田地,修了围墙围出一个大院子,在朝向大路的一面开了口,用铁栅栏锁着。旁边有个小屋子,当保安室。   现在还没有请保安,我跟小景就先住在这里。   这里条件不太好,有点冷。我拉着小景和我一起洗澡,好歹也能相互取个暖。   他看我的表情就像是嘲笑,不过给我面子没有点破,还非常高兴地抱起了我,笑着说:“好,一起洗。取暖。”   阴阳怪气地,好想打他。   不过我没有,我吻住了他,和他取暖。   我问他:“你今天有没有穿越的感觉?”   我什么都没有说,但是他听懂了。他说:“有,穿越到了我们结婚那天。”   哎呀,真是心心相印。   我恨不得和他完全相印起来,跃跃欲试地在他耳边呵气着问:“那……今晚呢?”   他摸着我反问:“你说呢?”   他的声音低哑得好吓人,像准备要吃人。   我吃吃笑,轻咬他的耳垂,问他:“你还可以让我下不来床吗?”   作为身经百战的小黄鱼,我除了当初初出江湖的时候窝囊过几次,后来那是绝对千锤百炼,百折不挠。   他没有即刻回答,抱着我出了狭小的洗澡间,直接朝外面同样狭小的卧室走去,然后把我压进了被褥,抵着我鼻头问:“你是在向我下战书吗?”   我点头。   他笑了一声,说:“那输了怎样,赢了怎样?”   还有彩头?这我倒没想好。我问:“你想怎样?”   他说:“输了,你不穿衣服,再为我做一次饭,怎样?”   做饭是没问题,可是没地方啊。我皱眉:“这我就算想做,也做不到啊。”   他咬了咬我的鼻子,说:“不管,你自己想办法。”   我:“……”   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会输?老子闯荡江湖还不知道输字怎么写!   我不服气,问:“那如果你输了呢?”   他呵呵笑了两声,亲上我的唇,还是非常温柔的那种。   我感觉他现在有点霸道总裁的味道了,还是越温柔越霸总的那种。这温柔,好像在说:宝贝儿,不要质疑我,你承受不住后果。   妈呀!   我都有点起鸡皮疙瘩了。   难怪大家都爱霸总,快来让我承受不住吧!   我俩玩了半夜,他问我,还要不要玩。   我神采奕奕精神抖擞,不想放过他,点头说:“还要。”   他好像有些无奈,说:“你明天如果真下不来床,可不准怪我了。”   “不怪不怪。”我哄着他,巴着他,笑眯眯地跟他说,“我给你做饭。”   他立刻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又抱着我冲了起来,还玩出了新花样。   真不懂他为什么喜欢这个。但如果他真的喜欢,我也不是不行。   缠了他一整夜,第二天我果然下不来床了。当然,这跟洞房花烛那夜还是不一样的。他现在技术很好了,非常体贴。我只是……纵情过度,腰腿酸软,需要歇息。   我有点拉不下面子,掐着他骂过分,一点都并不知道体贴我。   他的手放在我腰间帮我捏着,特别无辜地说:“你不是说不怪我的吗?”   我动了动,换了个姿势,好让他捏得舒服一点,特别无耻地说:“你没听过,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吗?”   他就瞪着我不说话了,一副遇人不淑碰渣男的模样。   我忍不住“噗嗤”笑了,凑过去咬他的唇,给他重复昨晚的话:“不怪你,卿卿,你昨晚真棒。我下次给你做饭啊。”   他这才又笑了,压着我亲了一顿,然后起身,还非常细心地给我把被子边角压好了。   “今天不上班,你就好好休息,我去弄吃的。”   我舒舒服服地躺在温暖的被窝里看他一件件穿衣服,觉得这个小小的保安室真是温暖。以后我可能会舍不得给别人住了。   我说:“家里冰箱里包子饺子都还有,蒸煮都行,你就看着弄。如果爸爸问起呢?”   他朝我一笑,又有点嘲笑,又有点得意的意味。他在嘲笑我昨晚就顾着眼前快活了,得意因为我男人太让人着迷。   我都无力吐槽了。   他说:“我就说你昨天累着了,晚上又有点着凉。不要担心,看中午能不能好点,不行就多歇一会儿。昨天还剩了那么多饭菜,随便热一下都可以吃了。”   他出去后,我又眯了一会儿。其实想起来的,但是一来天冷,二来也是被他说服了,有人伺候就不想动了。   我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偶尔抽空想想公司后续搬家的事。然后,我闻到了皮蛋瘦肉粥的味道。   他端着粥进来,热气腾腾地捧在手里。   他笑着跟我说:“我看冰箱里还有皮蛋和瘦肉,就煮了粥。味道不太会调,用昨天剩的排骨汤煮的。”   那一瞬间,我仿佛又穿越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完结收到了你们好多的贴心评论,还有一些从来没有冒过泡的新朋友。我好开心!   接下来会安排几个番外,比本来计划的还要多一点   因为我把榜单搞错了,以为完结了就是完结榜   结果,原来非V文没有完结榜   只要榜单都是连载榜,有更新字数要求哈哈哈   反正番外都是甜蜜日常,我写的非常愉快,希望你们也能看文愉快XD   感谢在2020-09-17 01:25:32~2020-09-18 00:38: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解乱语戏语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心匪石不可转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日光倾城 15瓶;我心匪石不可转 10瓶;大大木 8瓶;解乱语戏语 6瓶;景明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番外二:说好一起守岁   我和小景一起守的第一个岁,是我们刚搬进新公司的那个大年三十,也是我和小景一起团年的第二年。   他兑现了他的承诺。   那天不是三十,是二十九,因为没有三十。   真好,我少等了一天!   那天,我拖着我爸去小景家团年。今年没什么誓师宴的名目了,但开了去年的先例,我爸也没那么排斥了。   他们家也没那么排斥了。有了去年在先,还有我们公司发展这么好,小满和小意好像都跟我找到了共同话题,各种问我公司的事,app的事。   席间,我们也都不需要蔡景怎么照顾氛围了。我跟他妈妈还有小满小意都聊得来,我爸天天也在公司附近转,也都能跟我们聊个来回。   小景说的真是太对了。温水煮青蛙,但没想到这么好煮,一回生二回熟,三回他们肯定就当我们是一家人了。   吃完团年饭后,我照例带我爸回来了。小景悄悄跟我说,我先回去,他晚些时候来找我。   晚些时候,大概是天黑了七点左右的时候,他真的来了。还不只是他一个人,他一大家子浩浩荡荡大车小车开了一个车队。   当时我爸的麻将桌还没有等到,他就在门口逗隔壁张老板家的孙子玩耍。我也在门口跟张老板的儿子闲聊。   “小路!”小景还没下车就叫我,然后招招手,让我过去。   我跟张老板的儿子说了一声,就跑到他三轮车边,想看他又带了什么好东西。他家有烟花许可证,我都不好意思在镇上别人家买,就等着他带过来一起玩。   他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张老板的儿子,总算是有点长进地没有多说什么,就只是高兴地说:“走,我们去放烟花。”   他下车来,叫了我爸一声,说:“爸爸,我们去公司放烟花。”然后又冲门口站的张老板一家说,“都一起来看啊。”   他驮了一整车的烟花!   三轮车拖车里都放满了烟花。我们到公司的时候,我发现原来不止是他,是他家上上下下老老小小都来了。   他专门订的上好的烟花,在公司前的广场上放了整整一刻钟。那一刻种,天空都被烟花点亮了,五颜六色,五彩缤纷,旧的火焰,一闪而过,新的火焰又起,好像烟花也能被挽留住似的。   我们这里从来没有这么热闹地放过烟花,镇上好多人都专门跑来看热闹了。都在夸我们放的烟花好看,比别人家放过的都好看。   我说:“要不,以后把放烟花当做我们公司的一个仪式吧。”   小景说好。   我们公司固定一年放三次烟花,元旦一次,十一一次,除夕一次。后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连市里都有人专门来看热闹,我们还在办公楼顶上搞了个霓虹灯光秀。过节的晚上就打开,一茬一茬的菜花丛里,一条金黄色的小鱼在蓝色的水里游来游去。   总之,就是宣传我们菜花鱼。   不过,那都是后来了。现在我们主要讲后来之前的事。   那天放完烟花后,我们还放了孔明灯。不过这次众目睽睽,又是在公司门口,我们只写了菜花鱼茁壮成长的愿望。   等孔明灯也放完了,小景家里跟过来的人都要回去。小景让他们自己回去,他留在这边陪我守岁。   他没有找借口说是在公司守夜,直接说陪我守岁。   小满有些奇怪又不解地看他。他也相当坦然地说:“你们回去陪妈妈守岁,小路家里没人,我陪他。”   小满还是不走,一个劲儿地瞅着我们。我觉得有些尴尬,感觉在争宠抢人似的。我跟小景说:“要不你先回去,公司我一个人也可以。”   小满好像这才算找到了一个台阶似的,跟小景说:“好,那我们就先走了。明天早点回来,要去拜年。”   我们回到家,又在家门口放了一个写夫妻恩爱和顺的孔明灯。等孔明灯升到我们看不见的高度,飘到看不到的地方去了,我们才一起进了屋。   我才把门关上,小景就抱起了我,用我最喜欢的那种抱法。   他说:“我记得去年有人说,想跟我恩爱一整夜,从今年到明年的。”   记性真好啊!   我搂着他的脖子,假装为难地矫情:“一整夜啊,好像不行。”   他似乎有些意外,怔了怔,好笑地问:“小路,你是在记仇吗?”   我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是啊。我男人太厉害,一整夜,我怕我明天会起不来。我还要去拜年呢。”   他笑了,颠了颠我,说:“不怕,起不来,你男人抱你去。”   他抱我上了楼,我们先在房里恩爱了一番,躺着说了会儿话。我看看时间,九点半,问他要不要看春晚。   我家这边看春晚的人不多,大家好像都没这个娱乐。小孩子喜欢看电视剧,大人喜欢打麻将,对这种娱乐晚会都没多大兴趣。   我其实也没多大兴趣,但是有他在,看看也无妨。听听唱歌看看跳舞,喜气一下。   毕竟是守岁。   虽然说了要去看电视,但我还懒懒地有些不想动。小景给我穿了衣服,把我抱到外面起居间。   我觉得人真的是会越来越懒的。他愿意抱我,我就连路都不想走了。   他把电视打开,同我一起窝在沙发上看。起居间是个开空间,比我房间冷,我直接把被子搬出来。我们就一起缩在被子里看。   其实演什么节目我们都没看得进去,就是随便看看,然后在被子底下互相磨磨蹭蹭地玩。眼看着他又快要把我的衣服脱完了,我觉得有点危险,因为我爸应该快回来了。   躲在房里我是不会怕的,但是在外面还没这么个胆子。   我问他:“你饿不饿,想不想吃点宵夜?”   他摸了摸我的肚子,说:“好像是有点饿了。有什么吃的?”   我回忆了一下冰箱里的内容,说:“可以用鸡汤炖个小火锅,烫点青菜。如果不够,还可以下点饺子或者面条。”   他说:“先烫点青菜吧。”   我家有那种很小的酒精火锅炉,小小的一只,底下是个小台放酒精,上面是个小炖锅,整只炉子都可以直接放在茶几上慢慢炖。   我家没有准备年饭,现成的材料有限。我把前一天剩的鸡汤调了下味,然后洗了半颗白菜和一把菠菜,又切了几片藕,问他够不够。   他说:“又不是真饿,垫垫肚子,差不多就行了。”   说的也是。但我还是带了面条上楼。万一他觉得我做的小火锅好吃,没吃饱怎么办,我可不想再跑一趟。   我俩偎在被窝里看电视,一边吃火锅一边聊天,还要注意不把我的被子搞脏了。电视机声音有点吵,我爸回来时我们都没有注意到。   “你们在吃什么?”我爸在身后问。   我回头,看到他站在楼道口扶着楼梯,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小路做的火锅。”小景端着碗说,“爸爸一起吃点。吃热乎了好睡觉。”   我缩在被窝里不想动,先下手为强地直接使唤我爸说:“还有多的,拿副碗筷来就行。”   我爸就真下楼去拿碗筷了。   小景说:“我觉得爸爸好像有点委屈。”   我笑:“委屈什么?打完麻将回家有火锅吃,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小景喂给我一根菠菜,说:“委屈我把你抢走了。”   这冬天的菠菜是下过霜的,特别甜,尤其是底下红色的根,跟小甜菜的嘴似的。   我赶在我爸上来之前,品尝了一下小甜菜的嘴,果然非常甜。   我爸和我们吃了一会儿后就要去睡。我跟他说我和小景守岁,到整点了去放鞭炮。他也没管我们。   小火锅吃完,暖烘烘的。我一般不这么熬夜,吃饱就有点犯困了。再加上我爸去睡了,小景对我亲亲摸摸的,非常舒服,不知不觉,我就靠在他身上睡着了。   等我醒来时,是被电视机里的笑声吵醒的。   唔,还有身上趴着一只趴趴熊。   “路路,醒醒。”他只顾着吻我,唤着我,好像还没发现我醒了。   我忍不住叹了一声,调整身体配合着他。他抬头看我醒来,凑过来吻我的唇,问:“醒了?”   然后动作就不客气了。   我擦!我如果不醒,他是不是要准备对一个睡着的人动手了?   这应该是犯法吧?   电视里忽然开始了大声的报时倒数。   他在我身上鼓捣着,我也有些激动。虽然刚醒来有点迟钝有点懒,但我还是热情地响应着他,还有些紧张,毕竟我爸就一门之隔。   到整点响起时,他一下子挤了进来,我也舒服地哼了一口气。   他凑到我耳边,和着电视里的声音,说:“新年快乐啊,路路。”   他的声音,比别人哪里的都大,都近。还有心脏脉搏的律动,也比哪里都要清晰亲密。   我抱住他,歪头吻了吻他,也说:“小景,新年快乐。”   小景抱着我恩爱,跟我说:“你看,我们从去年,恩爱到今年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18 00:38:14~2020-09-19 00:54: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啊啊啊啊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2章 番外三:春节一起玩   我们平台过年时不送货,从三十歇到初六,和国家法定节假日一致。   当然,如果有例外要求,或者有愿意加班的,那就是另当别论了,就当加班算。   不过,这种通常不多,毕竟一年到头,大家都想过个安逸年。   可是我很不爽。   安逸下来闲下来,小景又不在我身边,我有点无所适从。只能在门口守着点修车生意,偶尔看一下平台有没有什么问题。   现在我关注比较多的是市区的活动栏。我们平台客户越来越多,就只在我们市,就涵盖了下属的所有乡镇村庄。市里想拉大消费需求,在我们app做广告非常划算。   现在市里的大商场已经在考虑以后每周找固定时间,派专车来镇上拖人去采购。   除了这些商品买卖的,市区里的娱乐业像是电影KTV剧院溜冰场,做广告也很活跃,尤其是寒暑假和过年的时候。很多学生聚会,同学聚会,年轻人老打麻将都嫌没意思,都要找点娱乐。   其实我们乡下也是很需要娱乐的,不然也不会到处都是麻将馆。   市区的广告正好满足他们的需求。   我真的觉得我们app很好。   我看着这些广告位时,心里都是喜滋滋的。   这可全都是钱!   哎,好想上班啊!我不想放假,到底我们为什么要放假啊!   想小景!   他为什么要回家过年!   妈的!以前那么长时间不见面,我都能过。现在习惯了每天在一起,就只是六天,才六天!我就觉得度日如年了。   好不容易挨到了初六,想到初七就可以上班,他就会回来了,我几乎都有些坐立不安。为了转移注意力,我也跑到隔壁麻将馆去打麻将了。   结果输了。   “等等。”身后忽然伸出一只手来按住了我要打出去的字。这耳边熟悉的低嗓伴随着呼吸声,我几乎是惊喜地回头。   果然是小景!   “你怎么来了?”我完全没办法掩饰住我的高兴。   他笑了,说:“这么高兴?输惨了想我帮你翻本?行吧行吧,下来,我来。”   他一边说着,把我赶下了桌,换了一张字扔出去。他一边打着,一边笑,扫了一眼另外三家门前的钱,说:“三个赢一个。你们是趁我不在,把小路骗上桌来,好让他输光我们公司的老本吗?”   他笑意里杀气腾腾,估计就我听出来了。因为大家还不知死活,得意洋洋地说:“小路老板挣那么多钱,输点出来正好支援我们过个年。”   为了邻里关系,小景在这里打麻将都很是温柔。除了当年我要走那一次,他赢了个六六六。其余时候,他基本都保持在输赢二三十的幅度。没人知道他狠起来是可以掏空人荷包的。   这局又杀了几转后,别家点炮给了别家,我们算保了个本。但点炮出来,那张字原来就是我之前要打的。   算了,打麻将,是我第一个服他的项。   他打完还没有要下桌的意思,似乎真想帮我把输掉的钱都赢回来。我把他拽下来,把座位让给别人玩。   “不玩了,正好有事跟你商量。”   我没事跟他商量,我只想把他扑在床上啃。可是他也太不解风情,居然是带着一家子大大小小浩浩荡荡地一起过来的。   原来他们今天在姑姑家玩,几个年轻人凑一起打麻将。他把人家钱赢狠了,大家都不想跟他玩了。他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就说请客带大家去市里玩。   也算给我们app的市区活动做了个宣传。   他有个哥哥是做面包车生意的,带着他们一起过来。路上他想起了我,就顺路来叫上我一起去。   我悄悄问他:“你干嘛那么狠?”打着好玩的场合赢光别人的钱,一点都不像他的风格。   他也悄悄跟我说:“一想到我要陪他们,不能陪你玩,我就恨不得把他们的荷包都搜刮干净。”   恶狠狠的一句话,说得我美滋滋的。原来相思难耐的,不只是我一个人啊!   上车后,看到他家的兄弟姐妹。小满小意我认识,其他的就算曾经见过,也没印象了。反正大家都知道我是他的同学兼生意伙伴,对我都特别友好。   我本来要直接跟他坐一起,结果他有个二姐看到我就骂小景,说:“好你的蔡景!小路这好的优质资源,你都不想着给针针介绍,会不会当哥哥!”   针针是小景小姑姑家的女儿,今年二十岁了,正好在相亲市场,今天也在。蔡二姐这么一说,针针脸都红了。蔡二姐还不放过她,招呼我过去她那边坐。“来来,小路,坐这儿,你们年轻人好好聊聊。”   有没有搞错!   居然让我来相亲!蔡景你个王八蛋!   我想骂人了!   我犹豫着不愿意过去,蔡二姐直接拉住我的袖子要把我拽过去。拉拉扯扯的不好看,我本来想着,那就过去坐一下。   小景直接揽住我的肩膀,把我按在他身边坐好,冲他二姐说:“针针那么懒,要祸害去祸害别家男人,别祸害我们小路。小路是我的。”   我的妈呀!   我有些紧张,都不敢看蔡二姐了。我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结果看到坐前排的小满回头看了我们一眼。他好像不太高兴,但没多说什么。   “你是不是找抽啊!”蔡二姐没听出玄机,估计以为只是玩笑。她放开我要去打小景。小景一脸得意,就不放开我。我也就趁势在他身边坐定,不过去了。   那天下午,我们先去看了电影又去溜了冰。看电影是他们本来订好的,溜冰却是临时决定的。   这几年,我们镇上小孩子很流行玩轮滑。我家门口的水泥路上,天天下午都是踩着轮滑的小孩窜来窜去。但那都是小孩子,我们大人基本都不会。不过蔡景有个弟弟似乎很擅长,非要去体验一下真正的溜冰。   本来大家没人响应他,但蔡景忽然就响应了。现在多了一个人,还是那个负责给钱的人,他们的意见受到了尊重,大家就都来了。   结果压根就是瞎闹。   他那个弟弟可能以为溜冰跟轮滑是一样的,换双鞋就可以了。他本来还想给我们表演一番,但一上场就滑了出去,在冰上表演了一段滑稽的平衡舞之后,摔了一大跤,还摔得还很丑。   大家笑得前俯后仰,感谢他提供笑料。有了这前车之鉴,大家都不太敢玩。只在一群人拉成一排时,跟着音乐乐一下。他二姐好像还不死心,想撮合我跟针针,不断地让我多照顾针针。但蔡景全程抱着我,连手都没松。   算他识相。   我们没玩多久就出来了,还在市里的庙会逛了逛。我从来没有逛过庙会,看到什么都新鲜好玩。其他人也比我好不了多少,大家都很开心,玩玩乐乐,走走买买。   感觉真好。   就是小满看我的目光越来越怪,而且,他似乎一路都在注意我。我都逮着他好几次了。   我悄悄问蔡景有没有注意到。他正在试玩着一个彩色的小陀螺,不在乎地说:“他要是发现,就让他们改口叫你哥。”   我家这边不兴喊姐夫或者嫂子什么的,虽然跟别人介绍关系时会这样介绍,但喊人却不会。姐夫就是哥哥,嫂子就是姐姐,喊出来都是一家人。   我忍不住笑了,跟他说:“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吗?”   他说:“什么样子?”   我给他形容了一下,说:“唯我独尊。”   他笑,把小陀螺的鞭子递给我,说:“对,唯你独尊。”   我的妈呀!   这也太甜了吧。好想在这里就扑到他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后台忽然发现多了收益,找了半天才找着收益来源   感谢小天使李啊啊的地雷,小可爱躲猫猫哈哈,还是被我抓到了吧~~   感谢! 第83章 番外四:兄弟   那天我们去市里一直玩到了傍晚,小景姑姑家在喊吃饭了,我们才开车回去。   小景问我要不要一起去姑姑家吃饭。我其实是想去,但不请自来地去别人家吃饭不太好,而且我去了我爸在家就要饿肚子,所以我还是拒绝了。   小景也没有坚持,我就在路上下了车回家。他们回家后,他和小满之间发生了一点事,是后来小景讲给我听的。   小景家里都搬在二楼住,房间有点不够。一般小满和小意回家后,小满就和小景一起睡,小意和妈妈一起睡。   小景跟我说过,等公司搬家稳定下来了,要给家里加个层,这样小满小意以后携家带口回来,也能住得下。   但这时候,他还是只能和小满一起睡。小景给我讲的是那天他们回家之后,晚上他和小满睡觉时发生的事。   小满辗转到半夜都没睡着,小景被他翻来覆去烙烧饼给吵醒了,问他怎么还不睡。   小满有些迟疑,支支吾吾半天最后也才说:“没什么。就睡了。”   小景觉得这不像他弟弟的一贯性格,问:“是不是有事?”   小满还是没说话。   小景说:“有事就直说。吞吞吐吐的,像不像个男人?”   他以为小满是有什么难题搁在心里不好跟哥哥开口,哪知道小满脱口而出,说:“那也比余路像个男人!”   小景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小景生气了,沉下了声音:“你敢再说一遍!”   “有什么不敢?”小满已经说了出来,索性就都不怕了,“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对他,就像对女人一样。有眼睛的都看出来了!”   小景没有做声,小满逼问着:“你不承认吗?”   小景虽然早知道不可能隐瞒太久,但被弟弟大喇喇地点出来,还有点不确定怎样做是最好的应对。   小满看他不承认,好像很高兴地又追问他:“还是,我误会了?”   他大概是宁愿自己误会,也不愿哥哥是真的喜欢一个男人。   但小景只是沉默了一下之后,直接跟他确认说:“你没有误会。小路是我的女人。”   这下,轮到小满说不出话了。“你……”   “你”了半天,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可能他以为小景还只是有想法,却没想到都已经成了既定事实。   小景问:“怎么,你在外面这么多年,不知道这种事?”   大概,知道是一回事,接受是另外一回事。   过了一会儿,小满低吼了一声:“他怎么那么变态!”   小景听到就在被子里踹了他一脚,沉声呵斥他:“嘴巴干净点!你就算不喊他哥,也至少叫他一声小路哥。”   小满不服气地说:“明明是个男人,偏要给人当女人,不是变态是什么?”   小景被弟弟气到了,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说:“辛辛苦苦供你在外面读书,这么多年书都白读了吗?你骂他,是不是也要骂我?”   小满说:“别人怎样那是别人的事,可你不行!你是不是被他骗了?他是个男的啊!男人怎么能跟女人一样呢?那什么……全都不一样啊。”   小景倒是平静了下来,说:“是不一样。他是我的,他跟所有人都不一样。”   “你……”小满被哥哥的坦诚气得噎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低吼着,“你是不是疯了?”   小景没有理他。小满掀了被子要下床。   “不行,我要告诉妈妈去。哥你疯了。他要给人当女人,给别人当去,别给你啊!”   “你敢!”小景没有拦他,只是起身坐起来,看着黑暗中他的背影,“你敢告诉妈妈,我就没你这个弟弟。”   小满听到威胁,反倒高兴地停下了脚步,问:“你不敢跟妈妈说?你怕她知道?那你分手啊!不然妈妈迟早会知道的。”   小景说:“是迟早会知道,但不是现在。你若说,是想逼死妈妈才高兴?”   “我……”小满冷静了一些,左右为难。不告诉妈妈,哥哥疯了。告诉妈妈,妈妈可能会疯。   小景降低了语气,心平气和地说:“妈妈就算闹,我也不会跟他分手的。小满,我跟小路已经结婚了,我们结婚快十年了。”   “结婚?”小满有些木然地反问,“你们……怎么能结婚?”   小景说:“我们在庙里拜天地。”   “十年……”小满喃喃地说,“这么多年了?你们一开始就在一起……”   “是。”小景说,“从他来家里的第一天,我就当他是我的女人了。”   小满问:“你这么多年不相亲不结婚,不是因为我和小意?是因为……他?”   小景说:“是。”   小满说:“你跟爸爸说过吗?”   小景沉默了。   小满又好像升起了一丝希望,“你不敢跟爸爸说?”   小景说:“我敢。只是能不说就不说。你如果想让爸爸不安心,你就去说。”   小满难以置信地说:“你连爸妈都不顾了!”   小景没有说话。小满说:“你真的疯了。你们在一起,连孩子都没有,老了怎么办?你看他那么讨女人喜欢,他将来不要你了,你怎么办?”   “他不会不要我。”小景说,“他是世界上最爱我的人。如果连他都不要我,也没人会要我了。”   “你觉得他比我们兄弟感情还好?”小满有点受伤地问。   黑暗中,小景望着小满,很坚定地说:“兄弟是骨肉情。我和小路,是骨血情。骨肉可分,骨血不可分。”   小满没有再说话。   外面灯亮了,门口有敲门的声音,然后门被推开了。小意睡眼惺忪地站在门口,有些不耐烦地问:“你们在吵什么?”   小满看了看妹妹,欲言又止后,还是爬回床上躺下了。“没什么。”   小意好像还不太相信,小景说:“我们没事。你快去睡吧。”   小意走后,小满说:“等小意看出来,妈妈肯定就知道了。到时候看你们怎么办。”   第二天,小景来公司上班了,没有再管小满。小满的春假请过假,在家多过了两天,还来我们公司看过。他们兄弟之间气氛有些尴尬,但也还好。   当时我不知道他们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悄悄问了小景,小景就跟我讲了。   当然,他只是有保留地给我说了大概,不会给我讲所有细节。细节部分,都是我猜测脑补的。   我并不怪小满,他对我并没有恶意。就算对我有恶意,他也只是担心他哥哥,担心哥哥为家付出这么多,结果老了连个能养老的女人孩子都没有。   这些我都懂。我想跟小满说,我和小景会好好的,他担心的事不会发生,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小景说:“别理他。”   小满春假结束后离家,小景收到了一条信息。“我会多生两个孩子,给你养老。”   小景给我看了信息,当着我的面回复他:“给我们。”   小满回:“如果你们还在一起的话。”   我笑了。大概,这就是兄弟吧。   当然我们也不是真稀罕未来有小满的儿子养老。我怕小景会吃醋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这段要不要写的,因为这不是小两口的日常。   但最后还是写了,吼吼,大概是写太多小景对着小路表白的话了,想写写他给在别人面前对小路的表白~~~ 第84章 番外五:一起去招聘   我们办公楼盖好后,招聘一开始也并不是一帆风顺。   快递员和业务员很好招,光我们镇上就好多人都愿意来。客服也不难,只要有电脑基础,培训培训也都能上任。   但就是各种专业人才,非常棘手,尤其是像盛葳那样的计算机人才。   吸取了以前在招聘网招聘的教训,我这次在开始之前,先找网站公司帮我们做了一个公司官网。这样,那些网上海投简历的,接到我们电话时,在网上查一查我们公司,就知道我们是正经大公司了。   公司网页连着app,他们如果愿意下载app看一看,肯定就会信我们是个有前途的好公司。   我还专门请了照相的摄影师,给我们公司里里外外拍了几张好看的照片放上去,表示我们有好的工作环境。   还有公司周边,我也把热闹的市集和市里的医疗教育都有图有真相地都在网站上炫耀了一番。   还有搬家时的酒宴,除夕夜的烟花,当时留下的照片我也都当做员工活动放了上去。   听说现在外面还有喜欢做农活亲近大自然的人,我专门找公司周边农田的村子,让他们划了一亩方块地给我们。我再把地分成一个一个小块块,把现在适合种的瓜果都去种了一点。   种地时,我采取我和小景强制,其他员工自愿的方式,一起去地里种。当然,也拍了照片,既当做公司活动,也当做公司福利。   外地人来我们公司,没地方住,我们给他单元楼。如果他们有闲情逸致工作之余想种点瓜果蔬菜或者花花草草,我们也有地提供。   总之,为了吸引人来我们公司,我是无所不用其极。   我真的觉得我们公司很好,赶紧来加入吧!   这时候,我们公司来了一个贵客。   之所以说贵客,不是说他身份有多尊贵,而是他是我和小景的贵人。   如果你们还记得,对了,他就是戴明。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一个长相特别斯文的男人。男人皮肤很白,有点看不出年龄。按戴明的年纪估计,大概也是四十岁上下。他身材高瘦,戴着一副眼镜,一看就是知识分子。   这一定是那个据说很温柔的男人。   男人叫付曦,是个作家。   真的作家,不是一般网络小说的作家。   果然是高级知识分子。   戴明说,付曦想写一篇乡土小说,展现农村生活的那种,所以想来我们这里采采风。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跟他说随便采,风霜雨雪都是天然的,不要钱。   付曦笑了,很有趣的那种。他问:“我能在你们这儿住一个月吗?”   “能啊。”我说,“我们这里一堆房子空着,住多久都行。”   付曦就真的搬过来了。戴明要给我们钱,我也没好意思收。举手之劳而已,再说,他帮过我们那么多。   戴明也没有坚持,帮付曦搬完家之后,歇了一晚就回省城去了。   我悄悄跟小景八卦,他们是不是吵架了。   小景问:“为什么?”   我说:“如果我是戴明,肯定不会让付曦跑这么远住。一个月,那得想成什么样啊。”   小景很自豪地笑了笑,点头赞同我的说法。“如果我是付曦,我也不会跑这么远住。一个月,那得想成什么样啊。”   他学着我说话,我也很自豪地笑了笑。我往他身上蹭,觉得全世界就我跟小景最恩爱。戴明跟付曦看起来感情多好的,也就那样嘛。   付曦生活很规律,一点都不像我在网上看到的,写小说的人都日夜颠倒熬夜码字。   每天我跟小景八点到公司时,他都已经做完晨练,吃完早餐,在菜花地里吹笛子了。   我们单元楼里有抢新住的几个员工都说,笛声每天八点准时响起,还可以当报时。   他吹的笛子很好听,迎风而立的背影很有一股风味。大家经常站在窗口看着他,议论着他。   等他走了,大家可能还会想念他。   他没事就在镇上转悠,或者在附近村子里转悠,有时候还来我们公司里转悠。   他是一个非常奇怪又随意的人,总之,跟我们不同。同他熟了之后,我也不管他了,随他意。只有周末戴明来看他时,我们会一起吃个饭,聊聊天。   聊天才知道,原来他居然是戴明的老师!   我都惊呆了。这样……可以吗?   戴明说:“怎么不可以?我们在一起时,他早就不是我老师了。”   原来付曦以前是当老师的,而且就是我们市里高中的老师。戴明在同学毕业十周年返校聚会上重见付曦,两人就勾搭在一起了。   付曦因为要和戴明在一起,就去了省城,后来也不当老师了,改行做了自由作家。   我有些好奇。戴明比我们大十来岁,也是三十八了吧。学生和老师,年龄差怎么着也得有六七岁吧。   难道当老师的真的显年轻?   小景看我对付曦那么感兴趣,醋精又上身了,让我少跟付曦来往。   我都懒得理他。   三月份的时候,我和小景盛葳三个人,决定到大学里去招聘。盛葳说,三四月正是大学生毕业找工作的时候,这时候招聘最好。   其实我和盛葳去就可以了,但是小景不放心,非要跟着,说怕我被盛葳勾走。   真是的,他到底当我是什么?男女通吃么?   我问他:“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幼稚?”   他说:“等你不觉得我幼稚的时候。”   我:“……”   他这辈子都等不到那一天。   有时候我真是纳闷得不得了。盛葳加入我们公司来,就算我们中有人会吃醋,那也应该是我吃醋吧。可不知道为什么,小景的醋比我还大。   我都不知道他在吃我和盛葳的什么醋。但他就是爱吃,我也没办法。他要跟着就跟着吧,正好省得我想念他了抱不到。   我们招聘也不敢去那种太高大上的大学校,就去省里好一点的二本学校。因为时间有限,我们就先挑了其中一个校园招聘试试水。   付曦听说后,也想同我们一起。他可能是想念戴明了,因为我们挑的学校就在省城。   戴明知道我们要来省城搞招聘后,特别义气地帮我们安排好了行程。   我们一到火车站,他就开车来接我们,直接把我们接到了他家里。他们家有多的客房给我们住。他还说第二天再开车送我们去校园招聘,这样可以省掉一笔酒店费。   我跟小景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戴明很坚持,说朋友之间,理当如此。   好吧,既然是理当如此,那就如此吧。   晚上睡在别人家里,我有点不习惯。再加上第二天要去招聘大学生,我也有点紧张,因为有点……胆怯。   我钻在小景怀里,问他紧不紧张。他说:“有什么好紧张的。我们是去招聘,又不是应聘。”   我问:“万一他们看不上我们公司怎么办?”   他说:“那就是他们眼光不好。这样的员工,我们不需要。”   他说的好有道理。   我其实很想让他给我缠绵解压一下,但这是在别人家里,不适合。还好他抱着我,给我听他的心跳,还轻轻给我哼歌,我才渐渐放松了下来。   我又问他:“你会不会觉得,我不适合当大总裁,管大公司啊?”   他轻拍着我的背说:“没有谁天生就会的,我们慢慢来。公司发展这么快,紧张是正常的。我刚接管超市,第一次找供货商时,连电话都不敢打。你现在都敢跑到省城大学里招聘大学生,很厉害了!”   他的声音真温柔。我好像有点明白了。他不是因为吃醋来的,虽然可能是有一点点。但他是为我来的。   他在公司主要是往外拓展业务谈生意,本来就很忙,招聘的事,我主要是和盛葳一起做。   第二天在招聘现场,我们租了一个棚位,用架子展出了海报,贴了公司的照片和简介,还在棚檐上挂了公司的标志。   总之就是展示我们公司就对了。   小景和付曦在一早的时候帮忙布置了摊位,后来招聘会正式开始后,他们就在旁边跟人闲聊。   这样说好像也不对。他们就是给学生介绍我们公司,还用手机展示我们的app。如果学生有什么问题,他们也帮忙解答,看看学生的简历。有觉得特别适合的应聘者,就给介绍过来让我和盛葳再聊一聊。   戴明当天也没事,陪我们在会场。他是成功的商业人士,光站在那里气场就很强大。好多学生还把他当做求职顾问了,问他毕业去什么样的公司适合。   他就说,菜花鱼公司就挺适合。发展前景好,工作氛围好,机遇挑战大。总之,夸我们就对了。   我们公司的地址是不太好,但工作环境和平台业务还是吸引了不少学生来投简历。   我们在现场面试了一些,还有一些来不及面试的,就先把简历收了回来筛选,有觉得适合的就先在网上面试,再有兴趣的,就邀请他们集中到公司来面谈访问。   因为是第一次这么面试,我不敢交给别人,都是我自己来的。   我带着他们在公司里外市里镇上前前后后地做着介绍。要做向导,要做讲解,还要观察他们到底谁适合我们公司,一整天都精神高度集中。   撑到晚上回家,我累得几乎瘫倒在了小景怀里,连澡都不想洗了,只想趴在床上睡觉。   小景笑我懒,拖着我去洗澡间,要给我洗澡。   我站着都嫌累,就想趴下,不想洗。   我问他:“你是不是嫌弃我?”   说好无论怎样都喜欢我的,结果我就只是不洗澡就嫌弃了。   他故意说:“是啊。你睡觉不洗澡,睡得不舒服。我当然嫌弃你。”   我不想理他了,想睡觉,分房睡的那种。   他估计是认识到错误了,直接抱着我去浴室,还特别狗腿地问我,要不要搬到单元楼那边去住。   “我们把浴室重新装修一下,装个浴缸。如果你再犯懒不想洗澡,可以躺在浴缸里,我给你洗。”   这么忠犬?   搬去单元楼就会只有我俩住,我怀疑他是想趁我无力反抗,就努力欺压我,可能还想用浴缸玩新花样。   我说:“不去,那边都是员工在住。”   若真想装修浴室,我家就可以。一楼的就算了,二楼可以再修个洗澡间。以前是因为没需要,现在想想,倒也不是不行。   装个浴缸啊……小景按摩超级舒服。   想到那画面,非常不应该地,我有些兴奋起来。   男人就是这点不好。有些什么不应该的念头,藏都藏不住。   小景看到,抬头有些惊讶地望着我。   他这什么眼神,真是的!   我捂住了他的眼睛,自暴自弃地跟他说:“别理我,我是小黄鱼。”   他抓下了我的手,微叹了一声,说:“别勾引我。今晚好好休息。”   我哪里勾引他了?明明是他在勾引我!   洗完澡,他又抱我上楼,把我放在床上后,让我趴在被子上躺着,他给我按摩放松一下。   真是舒服。大小适中,力道适中,果然不愧是小景。不知不觉我就睡着了。   睡前迷迷糊糊地,我想,下次小景累了,我也要帮他洗澡,给他按摩。还要把外面的洗澡间修起来,装个浴缸,让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对了,还欠他一次做饭,要给他做一道香喷喷的清蒸小黄鱼。   为什么这一章里要讲付曦?因为后来,付曦的小说写完了,还出版了。   我捧场买过他的书,翻了之后,真的是,我都看脸红了。   他还真敢写,写我和小景以及我们菜花鱼在上河镇的故事。   还把这次招聘也写了。   不过,可能是考虑到影响,他没有把我和小景的关系明写出来。只是从他一个外人看到的角度,装作不知道我们的关系,讲出了两个相依为命的农村青年,为了生存而一起创业的故事。   这篇小说貌似影响还很大,后来还有影视找他要改编电视。从那之后,我们菜花鱼就再也不用担心招不到人了,我们只担心招不到好人。   不过,那也是后来的事了。 第85章 番外六:第一次见面   我和小景的成功,在我们市里还掀起了一股不太健康的风潮。   有些不想学习的小孩,觉得就算不上大学也没事,还拿我和小景的例子去跟父母狡辩。   于是就有学校想请我们去给学生讲座。一来是希望我们告诉他们,上大学才是最容易的出路。二来也拿我们的例子跟他们说,就算万一真考不上,也还可以谋求别的出路,不要压力太大。   我跟小景商量之后,觉得这是件好事,对公司也有好处,就同意了。   这些小孩将来考大学出去,说不定毕业后会愿意来我们公司上班。   但是我们不太会演讲,小孩子也不喜欢空泛的演讲。我们就选择以问答的方式跟他们聊天。他们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们。   我们也没有时间跟所有人都座谈。跟学校领导商量后,就选了高二开学的学生。他们对高中已经适应,对未来也有了某种展望。如果想做些改变,也还来得及。   那天的座谈会很热闹。地址就选在操场上,大家都席地而坐。   刚开始学生还都有点放不开,你看我我看你,都等着别人先提问题。   小景忽然笑了,拿过话筒说:“看着你们,我想起了我高二的时候。那也是刚开学,我和小路,就是现在我身边的余总了,刚认识。那时候可没想到未来有一天,我们会一起开公司。”   有学生觉得好奇,问:“你们高二才认识,高一不同班吗?”   小景说:“同班。那时候班级很大,专心学习起来认不全同学。那次认识,还是因为换座位,小路坐我前桌了。”   “你们专心学习,后来为什么没读大学?”又有学生问。   小景说:“家庭条件啊。我高一读完就不想读了,勉强到了高二,幸好遇到了小路,他劝我读了下来……”   我觉得回忆真是很奇妙的东西,明明是同样的经历,为什么小景的记忆跟我的记忆完全不同。   我的记忆里,他是为了陪我才读完了高中。他的记忆里,居然是我晓以大理地劝他,就算不上大学,高中也要认真地读。   那天的座谈会后来就很顺利了,大概是小景说起我们的高中,拉近了和学生之间的距离。小景很会教育人,还非常会给学生灌鸡汤。   现在社会上虽然不流行鸡汤,但是这么大的小孩,灌鸡汤打鸡血貌似还挺有用。   那天回来,我问小景,怎么他说的好多都跟我的印象不一样。到底我们谁记错了。   小景笑了,说:“都没记错,只是对不同的人,不同的讲述。”   我想起一事,问小景:“你记得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吗?”   他吻着我,低低地说:“记得。那天我一见你,就知道你是我的了。”   他说的应该是那个夕阳西下的傍晚,他来我家修摩托。   但那当然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其实,我很早就认识小景了。高中开学第一天就认识了。   那天我骑着自行车去学校,把车停在教学楼前的停车位。因为我去得晚,停车位已经满了,再停就要停到外面挡住进教学楼的路了。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教学楼旁边有专门的停车棚可以去停,而且当时停车位并不是满到一辆车都容纳不了了,而是里面有车子倒了,占据了比较大的空间。   我只好先把自行车放在一边,去整理前面同学的车子。   里头的自行车一辆压着一辆,不太好扶起来分开。我正艰难地抖着一辆车,让它跟底下的车分开时,手里忽然一轻。有人帮我把车抬了起来,轻轻松松就分开了。   我回头一看,身边多了一个人。   是的,就是小景。   他没有多说什么,就咧出洁白的牙齿一笑,然后帮忙一起把倒下的车都扶起来了。   到整理得差不多时,上课铃声响了,他“啊呀”叫了一声“上课了”,就跑了。   他该不会以为我是学校请的看车小弟了吧?   我也急忙停好车往教室赶。望向教学楼时,正好看到他出现在了对面的楼上,进了一间教室。   门口正对面是高一的教室,班级是从下往上挨着排的。我上去时看到门牌号,正是我的班级。   教室已经坐满了人,第一天开学,座位都是抢的。我来晚了,早就没什么好座位了,只有后排靠近门口最外面有个空座,我就坐在了那里。   我想找他坐在哪里,但满教室黑压压全是陌生人,没有找到。一直到班主任过来点名时,叫到“蔡景”的名字,伴随着一声响亮的“到”,我看到他在中间前排站了起来。   其实,那时候的认识多半也只能算作萍水相逢,没有什么意义。也许随后的一年里,我们有过很多他记得我不记得,或者我记得他不记得,或者我俩都不记得的萍水相逢。   可是,那个暑假的那个傍晚,当我们再一次萍水相逢时,终于是让我们两个都记住了。   当他抬头看向我的那一瞬间,他对我说:“你就不过来帮把手吗?”   于是我们都知道了,我是他的了,他是我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吼吼,最后一个番外,这篇文就正式全部都结束啦。   再次感谢一路陪我到现在的小天使们!撒花~~~   十月八号我们下篇文再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