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跻身上流》作者:不配云   文案   远离矮穷丑,上位高富帅。   原创小说 - BL - 长篇 - 完结   HE - 狗血 - 三观不正 - 双性   因缘邂逅   江桥:虽然他又浪又渣,可是他有钱还帅啊,我可以。   迷人渣攻X乖巧人妻   本质上是个甜文。 第1章 不太般配   婚前旅行未婚夫出轨,江桥顺势跟陌生帅哥搞在一起,还做了他的情人,越陷越深。小婊子上位做富太太(?)   江桥是个男人,却穿着女装。   他衣品不错,上身是乳白色薄毛衣,配了咖色麂皮裙,高跟长靴裹住细而直的小腿,外套一件浅色大衣,显得整个人性感高挑,身姿曼妙。   这是瑞典,斯德哥尔摩的一月份,气温零下,雪花细碎地飘洒,天地画满银白。   等到下午,落雪被阳光蒸干,就会露出光秃的树干,空旷的大街,彩色的房屋,和鸽子笼似的小格子窗。   江桥穿过人行横道,嘴唇冻得发紫,沉默地跟着身边矮自己一头的男人,躲开他搂腰的手。   对方丝毫没注意,只顾自言自语:“我大学在瑞典交换过,这里人英语好,社会福利高。斯德哥尔摩是首都,我很了解……”   江桥说:“我们昨天坐错了三次地铁。”   “那是地铁标识有问题啊。对了,我说过吗?我是得奖学金来的,当时系里只有三个人……”   “我们现在往哪走?”   “你不是要去皇宫看换岗嘛?”   “那要坐公交吧。”   “哦哦,那你导个航。”   何新楠说着,低头回微信。   他五官普通,鼻梁高,单眼皮厚嘴唇,不能说丑,但下颔骨前凸,有点像类人猿,肩又窄,脖子短,总缩在围巾里,显得呆板阴郁。   何新楠性格温吞,从小老实学习,能力较差,留过学但口语一般,问个路都要磨蹭半天。   俩人婚前第一次出门旅游,行程车程全靠江桥安排,预约餐厅。何新楠只买了机票,结果买成廉航。   廉航虽然便宜,但要提前打印登机牌,也没有行李额。他们不清楚,到机场才值机,多交了七百块。   才一周行程,江桥带了个登机箱,何新楠就让他别托运,把化妆水扔了。   江桥:“那是神仙水。”   何新楠:“托运要五百多,一个水不值钱嘛。”   “值两千多……”   “这么贵!还是别用了吧。”   “那我也别化妆好了。”   “哈哈,化了才好看,不然像个男的。”   江桥一愣,心里大骂:老子本来就是男的。虽然天生双性,但他又没有乳房,只是下边多个缝而已。   但何新楠想要他当女人,他的声线也算雌雄莫辨,就勉强穿了女装。   江桥的模样俊俏,唇红齿白,戴上假发穿上衣裙,垫俩乳胶在胸口,再加妆容完整,称得上美貌佳人。   在何新楠身边,明显不大般配。   除去外表,他家境也胜过何新楠,可惜是双性人,又在小城市。哥哥姐姐还优秀,衬得他更像个包袱。   家里帮他相亲,好容易碰上个不嫌弃的,他爸妈就敲锣打鼓欢送,叫他趁早嫁人。   江桥喜欢男人,虽然对何新楠没意思,但送礼请客求爱,也有感动。   他妈又催,说人踏实对你好,学历又高,别的不算什么,别挑挑拣拣。不结婚就不供他去英国读研。   这可踩了他痛脚,offer得来不易,相比之下,结个婚算什么?又不用领证。   反正喜欢的也瞧不上他。   但江桥想不到,还没婚礼呢,何新楠就出轨了。   他原先不注意,觉得何新楠不高不帅,谁看得上?   昨晚半夜醒来,却发现何新楠在偷偷回微信,背景是个女孩的自拍。   他们睡一张床,但还没做过。   何新楠表示要留到婚后,但又总叫他用手弄,估计是心里膈应,嫌弃他有那玩意。   江桥半睁着眼斜瞟,只见屏幕上弹出一句宝宝真聪明,又见何新楠一脸荡漾,抿着嘴偷笑,侧脸好像个鞋拔子。   江桥顿时明了,一阵恶心想吐。   但他没说什么,闭上眼继续睡,第二天还照常出门,去老城区逛景点。   说实话,他还没想好怎么处理。大概毫无感情,他并不太难过,首先想的是:   操,可别毁了我的旅行。   他喜欢北欧,下次来不知道猴年马月,吵架摊牌之前,该去的景点必须去。   至于何新楠,虽然让他反胃,但好歹能当个付款机使。   江桥没穿羽绒服,早上没心情吃饭,冷并且饿。   但何新楠坚持让他穿大衣,因为更漂亮,想拍照发朋友圈,好炫耀女友。   江桥导航到地铁站,率先上了地铁,懒得顾对方跟没跟上,随便找了个空位。   那是个四人位,俩俩相对,中间加个桌能打麻将。   这设计挺尴尬,他坐下时低着头,一双腿无处安放,和对面陌生人贴在了一块儿。   他的靴子长,裙子就短。   那裙摆上滑,露出裸色丝袜,正贴上一层布料,肉体接触,传来微妙的热度,让他身子一僵,双腿并紧,不太自在。 第2章 双向出轨   对面的人显然很高,那双长腿占了大半空间,让江桥不得不后挪,有种莫名的、无法躲避的压迫感。   他盯着对方的白色椰子鞋,竟然一尘不染,鞋带崭新,对男生来说不常见。   莫名生出好奇,他慢慢抬头,扫过灰色条纹运动裤和蓝色牛仔上衣,对上白皙的左手腕,那只手懒散地搭着窗沿,戴着表捏着手机,指甲透亮干净。   他随意地围着围巾,大冬天的,却丝毫不显臃肿,倒更衬出脖颈修长,下颔骨线条流畅,脸型立体,肩胛宽阔。   江桥的心一跳,又往上瞥,只见对方在低头看手机,睫毛漫不经心地垂着。   那眉眼分明而优美,五官既精致又有男性气概,攻击性十足,非常英俊。   江桥惊呆了,光看外表,这几乎是他最爱的类型,梦中情人那挂。相貌出众气质拔群,瞧着又干净利落,还年轻得要命。   别说他了,只要取向为男的,谁不喜欢?   这人皮肤白得出奇,身材高大,相貌却明显是亚洲人,像混血儿,有种独树一帜的美感。   江桥没见过这么帅的男孩儿,禁不住接连偷看,又坐直身体,不小心蹭到了人家小腿。   对方收了腿,眼皮向上一掀,扫他一眼垂下了,过半秒又抬起头,面色冷淡地看他。   江桥心动又紧张,想别过头,手指捉住衣襟。   可他想起何新楠,一种厌烦混着报复心的怒意就催生了勇气,竟然让他脑子一抽,露出笑容。   他笑得很美,舌尖刻意抵住上颚,显出尖俏的下巴和饱满的苹果肌。今日的装扮偏成熟温柔,但用了桃色眼影,笑吟吟时像个乖巧的小姑娘,娇嫩可爱。   对面人一怔,漂亮的眼睛眯了眯,也勾出个笑来。   何新楠坐到江桥旁边,抱怨道:“你怎么不叫我呀?差点没看见车来了。”   江桥说:“抬个头不就看见了。”   “好吧。”   对面的帅哥斜了何新楠一眼,眉头微皱,就不再理江桥,低头打游戏。   江桥有点难受,心道要是没何新楠跟着,说不定能聊上两句,万一也是中国人……   是又怎么样?   就算人家真有什么意思,也是看他这身女装打扮,一旦知道……何况刚才那个笑,大概只是出于礼貌。   他又想太多了!   江桥摇头,默默调整情绪。正低落着,却瞥见对面的手机屏切了微信界面。   他的瞳孔一缩,突然惊喜,连何新楠在耳边说话也没听见。   还真是中国人!   不知道为什么,江桥开心起来,竟生出些小学生暗恋的情怀,悄悄地抻着脖子偷看。   他看见那微信页面有一排未读红点,对方却不回复,直接打开了……   附近的人?   然后把手机放在腿上,懒洋洋地靠上椅背,眼光直勾勾地盯住江桥,抬了抬下巴。   江桥发愣,对方就微笑起来,眨了眨左眼。   这一眨勾得江桥胸口发热,鬼使神差地掏出手机,也打开附近的人,对唯一百米内的头像发送了好友申请。   他的心怦怦直跳,既羞涩难堪又期待,心想疯了疯了,真是疯了。   这叫什么,比赛出轨?该死的胜负欲。   他等着,等着,对方却不通过。再瞧到人家的手机屏时,又是花花绿绿的网络游戏。   江桥被吊住了,不禁自我怀疑:难道他在自作多情?还是加错了人?靠。   正想着,何新楠道:“老婆,我们哪站下啊?问好几遍了。”   “……”   这称呼让江桥想起昨晚那小三的信息,冷冰冰道:“Gamla Stan。”   “现在是哪站啊?”   “还没到。你不听报站吗?”   “哦哦。”   “你们坐过站了。”   对面的男孩子突然开口,那声音磁性低沉,像喉咙里装了个调音器,悦耳得令人屏息静气。   “啊?”   江桥先是被那声音闹得心痒,接着便一惊。   虽然他自认有数站名,但刚才犯傻,被男人勾了魂魄,可能又他妈坐错了。   不禁懊恼,趴在窗上往外看,试图辨认。刚打开谷歌地图,地铁就停了。   江桥推着何新楠下车,看向站名标牌,又核对地图,发现这明明是上一站,没错啊。   他正迷惑,手腕却被人抓住,劲儿很大,猛地把他又拽回了地铁上。   车门紧跟着关闭。   车窗外,何新楠还在看标牌发愣,那黑乎乎、阴沉沉的身影随着列车开启,消失不见。   手腕还被牵着,后背贴上宽阔的胸膛,江桥几乎让人搂在怀里,面颊迅速升温,全身僵硬,动弹不得。耳边传来一声调笑,酥得他手脚泛麻:   “小姐,你老公连路都找不着,还跟他干嘛,当妈妈呢?” 第3章 真是混蛋   江桥从小就喜欢男人,但认为自己是男性,不爱跟女孩玩。同时受父母影响,对自身缺陷自卑,也不敢同男孩亲近。   后来学会化妆,被父母逼着扮女生相亲,才认识了一些男生。   除了何新楠,他还没被谁抱过。   但何新楠又矮,肩窄显得人瘦小,从后边抱只让江桥觉得难受,紧得发慌,没有别的。   直到这一秒,他才知道,原来靠在人怀里,被笼罩在对方的阴影中,沦陷于那轻柔却难以挣脱的力道,是这种感觉。   这人抱得很自然,下巴还搁在他头顶,香水味儿像流水侵袭,灌了他满鼻满口,是清新的柠檬薄荷,又混了点雪松木香,诱人神思不属。   江桥的心脏狂跳,得像插了螺旋桨,上赶着起飞去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你谁啊,你,你先放手。”   对方说:“我叫Alex,你叫什么?”   明明都说中文,却报了个英文名。江桥故意道:“我叫江桥,江水的江,桥梁的桥。”   “哦,江边的桥。”Alex道,“这名儿倒好记。”   他有点口音,听着像京城人。   但江桥没注意,只想着他都报本名了,这小子还是连姓都不肯说,真是混蛋。   他扯开对方的手,转身面对他,却被身高差弄得一窒,又被盯住上下打量,不禁心慌意乱。   Alex摘下围巾,在他脖子上围了几圈,“下着雪让你穿这么少,你老公怕不是傻逼。”   “他不是我老公。”   江桥咬着唇,低头调整围巾。突然注意到尾部的标志,是Burberry新款。   手机铃声响起,是微信语音。他旅游换了卡,何新楠没有电话号。   他正想着接不接,Alex伸出一根手指,直接给按断了,“你都有我了,理他干嘛?”   江桥瞪他一眼,“我还不认识你。”   “那你下车吧,到站了。”Alex说。   他刚才还噙着笑意,眼光宛如实质,带着钩子像要扒了江桥的衣服,热情如火。这瞬间就冷淡下来,语调平静,毫无感情。   江桥胸口发闷,眼看着车门开了却迈不动步,有种说不出的委屈,像被耍了一道。   他就立在那儿,硬生生拖到地铁再次行驶。   Alex靠着扶杆,左手插着兜,冷漠地看着他,直到他脸上的潮红褪去,神色越发恼怒,才不紧不慢道:   “怎么不走?”   江桥:“……”   神经病啊!拉我来又让我走!   他答不上,脸色逐渐发青。Alex瞧着有趣,才弯了嘴角,显出挑逗的邪性来,好似冰雪消融,骨子里不正经。   “行,我不问了。”   他说着,伸手揽住江桥的肩,半强迫地领到座位上,俩人并排而坐。   那手原本搭在肩膀,很快下滑搂住了腰,隔着一层大衣,让江桥坐立不安。   Alex垂下头,唇瓣吐出的气息温热,柔缓地抚上江桥耳尖的嫩肉,声音低而慢,像夜里拉的小提琴,有种拿腔拿调的慵懒。   做作,又性感得要命。   “你要真下车,我肯定求你回来。”他道,“刚才你冲我笑,好像长翅膀的小精灵,一不小心就飞走了。”   这话酸死人,但他说得认真,像真话似的,即使江桥半个字不信,也不免心头一痒,像被羽毛轻搔。   但他此时冷静了,不想再被牵着鼻子走,就推开Alex道:“我还要去老城区。”   “我陪你去。”   “你想干什么?”   “你说呢?”   “我不说。”   “想干你。”   “……”   江桥睁大眼,脑子里炸了一下,脱口而出道:“你……怎么回事,你不要脸吧?”   虽然他心知肚明,这人明知他有对象还往上凑,肯定没安好心,异国他乡,多半想约个炮。   但这也太他妈不含蓄了。   好歹做个表面工作啊!   江桥又羞又怒,脸色泛红,洁白的牙齿咬住嘴唇,将唇下皮肉都蹭上了口红印,鲜艳欲滴。   这小模样明着纯又暗地浪,瞧得Alex赏心悦目,不由笑道:“我们互相喜欢,要什么脸?”   江桥撇嘴,“谁喜欢你。”   好自负一男的。   “你啊。加我微信还让我欺负,让你走你又舍不得。”   “我没有。”   “那你滚蛋。”   “你……”   江桥被怼得心梗,立刻起身。   小高跟才迈一步,手腕就被拉住了,整个人反转过身,站立不稳,双腿分开,一屁股坐在了Alex腿上。 第4章 完全不同   他差点惊叫,忙压下卷起的裙摆,臀部却被托了一下,身子悬在半空,情不自禁攀上对方肩膀。   江桥不算矮,但Alex实在高,抱他像摆弄个小玩意,轻易地就箍在了怀里,摁住后颈吻上嘴唇。   他吻得温柔,像软布轻贴,动作强势却不粗暴,技巧十足。   因此即便突然,也没让江桥难受,倒像被捧在手中宝贝着,被蜻蜓点水地玩弄,禁闭的牙关被舔开,呼吸逐渐急促,小脸越来越红。   他也跟何新楠接过吻,唇舌交缠间总有股酸味,也许是心理作用。   他挺作的,总介意对方不讲究,整个冬天只穿一件羽绒服,裤子胯部沾了白色污渍也不清洗。   但Alex完全不同。   这小子不仅颜好,身上香喷喷,连嘴里都有薄荷糖清新的甜味儿,舌头灵活又软嫩,能领会他的所有渴求,加以填补。   江桥不想以貌取人,但真的……   亲起来真他妈舒服太多。   他就这么走着神,嘟着小嘴,任人占便宜。   那双手在背脊抚摸,很快游走他处,纤长的指骨完全罩住胸部,用力揉了把,突然顿住了。   江桥晕乎乎地,半天才反应过来:等等,他胸罩里塞的是硅胶,这一摸不就……   Alex一怔,屈起长腿颠了颠。   江桥被弄得晃荡,忍不住更抱紧他,那面色晕红,乖顺美貌,只是腿间多了个东西。   “我操。”Alex推开他,“男的?异装癖啊你?”   “不是!”   江桥踉跄地坐到旁边,胸口涌出一股怒意,暗含几分酸涩。   果然,刚才还上赶着呢,现在又把他当病毒了。   相亲无数次,都是如此。   他明明会提早说明情况,还是有人犯贱来见面。对他的脸迷恋不已,转头又笑他不男不女。   他的喉咙发干,眼角发涩,被对方审视着,一字一顿道:“我不想穿的。”   Alex说:“变态。”   江桥冷冷:“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我说你对象。他逼你穿吧,真他妈有病。”   “……”   江桥怔住,心尖一颤,“我不是故意骗你……”   “没事,我不觉得受冒犯。”Alex浑不在意道,“刚忘说了,我是双性恋。”   江桥再次愣住,“啊?这……”   他欲言又止,看得Alex心躁,纤长手指在他脸上一捏,留下两道红印。   Alex的眼睛好看,眼型偏狭长,不笑时冷漠,一笑就含情脉脉。此时他笑道:   “放心,我还是很喜欢你。”   他说得直白,欣赏和欲望毫不掩饰,江桥见惯了刻意和虚伪,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   “可是我,”他咽了一下口水,咬牙道,“我是……”   “我的身体……我是双性人。”   终于说出口了。   他想,即使是双性恋,再来者不拒,也不能接受吧。这可是性畸形啊。   果然,Alex惊讶道:“什么?”   “就是……嗯。”   “跨性别?”   “不是!”江桥尴尬地解释,“那种是变性,我是天生……天生有两套……两套器官。”   “真的假的。”   “我骗你干嘛!”   “哦。”   Alex点头,若有所思地眯了眼,帮江桥整理接吻弄乱的领口,语调平淡道:   “我懂了。”   “你懂什么?”   “懂你很特别啊,既有鸡巴也有骚逼,没有胸,但有点儿小自卑。”   Alex说,“没事,我不嫌弃你。”   “……”   江桥震惊于他的用词。   可对方态度自然,好像在说:“你长痘了,没事。”一般平静,丝毫没有表现异样,倒莫名安抚了他。   让他既生气又开心,胸口落下大石,心情十分古怪。低头嘟囔道:   “你不嫌弃……关我什么事。”   “还挺拧巴。”   Alex微微一笑,把手伸给他,“起来,你早坐过站了,还不如跟我走。带你去NK逛会儿。”   NK是斯京的奢侈品商场,退税后价格不错。原本跟何新楠一起,江桥没指望去的,也买不起什么。   他摇头,“我还得去景点。”   “又没不让你去。”Alex不耐烦道,“高跟鞋小短裙的你不累啊?先逛个街。”   “挑身喜欢的衣服,我送你当见面礼。”   PS:Alex坐地铁是为了看斯德哥尔摩地铁站的壁画嘻嘻嘻。所谓“世界最长艺术长廊”,可以搜搜看! 第5章 婀娜美人   江桥还化着妆,模样是婀娜美人,实在拉不下脸,在商场里脱衣服试男装。   Alex倒也不叫他试,只把人带上顶层,进入一处宽敞的隔间,同导购聊了几句。   对方态度很好,立刻拿来软尺量他俩的尺码,又送来咖啡果汁甜品,请他们坐在沙发上休息。   江桥小声问:“这是干嘛?”   “Personal shopping。你没试过?”   “哦,私人购物。”   Alex只是随口,江桥却敏感地挺直了腰,摆出副十分了解,只是没反应过来的模样来,“没试过这样的。”   隔间的门关闭,俩人同处在密闭空间,顿时令江桥紧张不已,比刚才更甚,汗水流了满手。   原本他只当自己碰着艳遇,这会儿却突然觉得,艳遇对象或许还挺有钱。   他从小并不缺衣食,但在小城市,父母做点儿小生意,也没见过什么有钱人。   但人性崇尚奢华富贵,对资本总是向往的,此时难免有些……自惭形秽,虚荣心作祟。   生怕对方翻脸,嘲笑自己穷酸。   他脑子里思绪万千,Alex却全没注意,只拿了杯果汁喝着,手臂自在地搭在他肩上,搂到沙发上靠着,低头回微信。   江桥被压得直不起腰,拘谨地蜷着身子,总想偷瞄人家键盘,看他聊些什么。   拼命才克制住了,也打开手机。   页面刚亮,就对上何新楠的一排信息,他顿时心烦不已,直接关机。   江桥心想,就这一天,让他逃避一下,明天再回去面对生活,对付他的未婚夫。   还有父母。   就这么无言半晌,导购终于回来,还推了一个大衣架,上边挂着很多衣服裤子,都是男式的。   江桥心虚道:“你难道告诉她我……”   “我说我们想买情侣装,让她全拿男款。”Alex说,“这些衣服都搭配好了,你瞧瞧有没有能看上的,没有再换。”   “哦……”   江桥粗略地翻了翻,立刻注意到logo和领标,竟然全他妈是迪奥阿玛尼范思哲之类,每家有三四件。   “这家百货没有Gucci和LV。”Alex托着下颔打量,“想逛我们去专卖店。”   江桥:“不用不用……”   他在那个衣架前踯躅,左看右看,觉得生活好像突然脱轨,撞向意想不到的方向,而一切都不在掌握。   全凭另一个人操控。   导购热情地向他推荐,用了英文,他能听懂大半,但口语不好,磕磕绊绊。   平常问路磕巴还好,这会儿Alex在,他越说越紧张,越紧张越差,弄得导购一脸尬笑。   Alex就开口帮他翻译,英文发音标准好听。竟然把他的心思说了个差不离。   最后选出三套,导购退出房间。   这隔间内再无遮挡处了,江桥拿着衣服,却不知该怎么试,一时羞赧。   Alex觉得好笑,在他屁股上捏了一把,“羞什么?不是没胸吗。”   “但,但是……”   “穿的内裤很骚?”   “没有!”   “脱来看看。”   “……”   江桥知道,如果他再自重些,这时候应该走人。偏偏他此刻不想理智,只想放飞自我。   何况,他要真能拒绝,也不至于被拉到这儿了。   Alex抱着臂看他,面色冷淡,眼光有侵略性,像尖锐而硬的刮刀,能把人看穿。   江桥背对他脱下薄毛衣,迅速换上KENZO的白卫衣,小皮裙被罩住了大半。   他才发现高跟靴没脱,只能又挪到沙发上,尴尬地看Alex一眼。   Alex原本没搭理他,突然想到什么,半跪下来,帮他把拉链扯下,抽掉了长筒靴,仰头微笑。   “这样轻松点吧?”   江桥垂眼,“嗯。”   “那边有拖鞋。”   丝袜没脱,卫衣又挡了大半屁股,短裙褪下后其实没露多少,但江桥羞得要命,因为他穿了件平角黄内裤。   非,常,丑。   跟何新楠一起,谁会想着弄漂亮内裤啊操!   他动作扭捏,反倒让Alex瞧见了,那裤子上还有小黄鸭。也没挤兑什么,只是嗤笑一声。   江桥顿时脸红,那模样娇俏,立刻被人揽进了怀里,让他只穿着卫衣丝袜,面对镜子观赏。   “一会儿再给你买内裤。”   Alex说着,将手插入江桥的双腿之间,趁着他还愣着便大肆侵略,骨节蹭过被丝线绷住的阴穴,往里狠狠一顶,又顺手抓了那可怜兮兮、微微挺立的小鸡巴一把。   “还真是双性,我操。”Alex说。   他的嘴唇贴着江桥发际,声线低沉,呼吸渐重,“虽然瘦了点儿,好歹又软又骚。”   “真他妈捡着宝了。” 第6章 这样不行   Alex的语调冷漠,言辞粗俗情色,手指一直在抠弄穴口,硬是弄出了水来,紧贴江桥屁股的胯部鼓起一大坨,顶得他害臊又犯慌。   江桥想挣扎,却完全敌不过对方,被手臂一箍就制得服服帖帖,手脚发软,任人宰割。   他脑里冒出个可怕的想法:万一这人是个流氓,就在这强暴了他,再把衣服全拎走,留下他付钱……   老天,他只是颜控了一把,想放荡一发,不至于这么惩罚他吧。   正恐慌着,Alex松开了手。   江桥没反应过来,差点往后倒,被一只手撑起来,捏着腰扶正了,又拍了拍臀部。   “小心点儿。”Alex说,“去试衣服。”   他说完就懒散地靠上沙发,双腿堂而皇之地分开,运动裤底下显出痕迹,半硬不软也能瞧出分量惊人。   他并不自慰,也没骚扰江桥,自己支着脑袋,闭上眼冷静了会儿,姿态优雅,很快恢复清明。   江桥的身材不错,腿长腰细,比例好。但肌肉不够,穿女装很美,男装略有些撑不起。   最后选了阿玛尼衬衫配Lewis水洗色牛仔裤,短款羊羔绒外套和一件明黄色针织背心,以及一双老爹鞋。穿上身正好合适,能遮掩缺点。   Alex又让导购拿内裤,自己也买了两件卫衣,直接买,甚至都没试一下。   他用Apple pay付款,江桥才发现他没带包,全身只有一个手机。他是这儿的居民吗?还是学生?   居然真付了钱,好几万的衣服……   江桥突然后悔,这算什么?这他妈嗟来之食啊!拿人手软吃人嘴短,自己竟然让陌生人买东西?   但说实话,他没买过奢侈品,拎着那些logo分明的袋子,确实有种异样的虚荣感。   这是错的,他想,这样不行。   江桥的身子一定,在自动扶梯前立住。   他原本倚在Alex怀里,突然停下,顿时被横了一眼,“怎么了?”   江桥莫名心虚,嗫嚅半晌才说:“我觉得……不好,我回家就把钱还你。”   “不用。”   “要还的。”   “别傻逼。”Alex说,“明明是我想讨好你,又不是你亲自要,有什么过意不去。”   “我……”   “你要真过不去,今晚上补偿我就行。”   “怎么就今晚……”   “刚才我玩你穴你不拒绝,”Alex皱眉道,“现在矜持就有点儿烦人了,你知道吗?”   “……”   江桥无言以对。   Alex刚训过他,又哄道:“说实话,我活不错,你可以试试。就冲你那对象,这辈子没几次机会高潮了。”   他说得坦荡,完全是陈述事实。   江桥:“……”   “要吗?”   “我……”   “不要就滚。”   “你……要。”江桥咬唇,无奈道,“行了吧?我今天不想回酒店。”   Alex就笑起来,捏捏他的耳垂,“早这样不就好了。我家在附近,你去换了衣服,把妆卸掉?下午还能逛个景点,我请你吃晚饭。”   “你家?”   “租的房子。才打扫过,不然没法请你做客。”   “没关系的。”   “不行。你这种仙女合该睡在广寒宫的,我那小破房子招待你本来就寒碜死了,还能不干净点儿?”   江桥:“……”神经病啊。   他心想,这小子可真难顶,既绅士又混蛋,既体面又不要脸,根本没法应对。   只能丢盔卸甲。   Alex的房子果然很近,就在国王花园旁边,紧邻商区,是最中心地段,有两层楼高,墙体刷成浅粉色,周围都是咖啡店小超市,看着不像住所。   江桥等他开门,发现是用钥匙,估计是幢老房子。为什么住这么中心呢,不吵吗?   Alex仿佛能听见他的想法,“这间房子据说是当地一位作家的旧居,我觉得挺有意思,就租了。”   屋里非常宽敞,装饰都是明亮的白和浅蓝,家具舒适且崭新,木质地板一尘不染。   侧面有只巨大的书架,摆了盆栽和一棵绿植,落地窗帘边挂着风铃,墙上有几幅画。   总之不但不破,还很讲究。   贵得显而易见。   江桥十分拘束,不知该站该坐,干脆把衣服从购物袋里掏出来,捧在怀里问:“我去换……?”   “行。”   Alex带他粗略逛了一圈,又领到洗手间,给他看卸妆水和护肤品,找来洗面奶,化妆棉。   江桥打量了一下,见洗手台上方横柜里有只巨大的化妆包,忍不住问:“你化妆吗?”   “不化。”Alex顺着他视线一瞥,“哦,那个?”   “我女朋友的。” 第7章 转头小三   江桥:“……”   他僵住了,面色发青,这他妈什么玩意?他刚被人绿,转头就成了小三?   旖旎心思冰凉大半,他半晌才勉强道:“你……呵呵,你带我来不怕撞上她?”   Alex倚着门框,好整以暇,“怕什么?你跟我走也没顾及男朋友啊。”   “我打算跟他分手的!”   江桥脱口而出,却发现这话又蠢又婊,分明在挽留对方,生怕被误会一样。   傻逼吧,人家女朋友都说出口了,渣得明目张胆,谁在乎他分不分手?   他悔得不行,Alex却噗嗤一笑,突然往前一步,强势地揪住江桥的领子,亲了口脸颊,搂着腰低声问:   “真的吗?”   江桥咬唇,“嗯……”   “你不早说,害我嫉妒半天。”   “啊?”   Alex轻哼,“所以才不想告诉你,我也早分手了。”   “……”   江桥一怔,心跳又如同动车马达,砰砰作响,整个人瞬间回血,虽然并不太信,“你别扯。”   “真的。”   Alex拿出手机,解锁屏幕给他看。   刚打开就跳出聊天界面,对方没有备注,头像是女孩子在粉色沙滩的半身照,鹅蛋脸长直发,笑吟吟地,天空湛蓝。   发了好几段话,Alex很快划过,看不太清。   但江桥能辨认出,几乎都是解释讨好挽留之类,某些措辞非常卑微。   Alex直接翻到底,回复道:你化妆品落我这了,趁早来拿。   对方秒回:能见个面吗?   Alex:不能,要陪我对象。   江桥:……   真他妈冷酷无情。   他有点为那姑娘难受,同时心知肚明,这小子说得好听,什么对象,实则根本没把自己当回事,估计也不缺人陪。   但就这一秒,被好像挺有钱的帅哥哄着,被温柔地抱在怀里亲吻,假装彼此是情人,的确让他心怀荡漾,享受不已,欲罢不能。   人生难得几次荒唐,他想,不如就享受这一天。   明天再忘了他。   江桥这么想着,便推开那只手机,乖巧地倚进Alex胸膛,偏头时挺翘的鼻尖蹭过锁骨线,热气吹散在光滑的脖颈。   Alex很白,脖子上血管清晰,尤其在他收紧下颔骨时略微凸出,有种异样的性感。   江桥咽了下口水,“你什么时候分的手呀?”   “今早。”   “啊?……”   敢情是无缝衔接,牛逼坏了。   但江桥很快忘记吐槽,一来自己也差不多,二来Alex的手臂突然用劲,猛地搂紧了他,手指从短裙下探入,摸上了丝袜顶端。   他的手法熟稔,人还蔫儿坏,故意揪住布料上提,勒得江桥裆部发疼,不得不并拢双腿。   接着卷起边儿往下脱,又把皮裙往上折,很快露出了大半个肥嘟嘟的屁股,肉波震颤,被布料弹得直颠。   江桥一惊,脸颊瞬间涨红。眼前就是镜子,他不敢看,挣扎道:“别,我自己换……”   “我忍不住了。”Alex低声说,“先做一次再出门,我保证让你舒服,好不好?求你了,小宝贝。”   他的声线喑哑而低沉,有轻微的气音,一边说着请求,一边扯下了江桥的内裤。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σ   以及集美们求多评论呀,不要羞射,看大家的评论真是让人开心嘤嘤嘤 第8章 耀武扬威   丝袜脱了一半,正绷在大腿中央,如今内裤也落下,弄得江桥既迈不开步也合不拢腿,长靴还好端端穿着,底下却春光大泄。   他呆了一呆,顿时羞得要命,“你怎么突然……刚才说好的……呃……”   却说不出话了,因为Alex用粗大的性器顶了他一下,隔着一层运动裤,正顶在穴口位置,那感受又钝又酸,竟然让他小腹发涨,下面泛湿。   这个角度,原来真能插进去啊……之前听人说过,这好像是得看尺寸的,够长才行。   江桥没做过爱,但性欲不弱,偶尔情欲上头也会自慰,甚至有被用力征服鞭挞的幻想。   但即使是最狂野的梦里,他也没奢望过Alex这样……除了脾气诡异,各方面都完美的类型。   不敢想。   Alex打断他的走神,在短裙底下握住他的性器揉搓,“拿一下避孕套,架子右边。”   江桥早看到了,那玩意整整一大盒,摆在那儿简直扎眼,好像在耀武扬威。   低下头踮起脚拿了一只,Alex却让他放在旁边,等需要的时候再撕开给他。   “我以为你现在就要……”   “急什么,”Alex把江桥压在洗手台上,帮俩人都抹了洗手液,打开笼头冲水,“你对象不做前戏?”   “不,我……”   江桥想说我还是处,Alex却只当他是否认,冷笑讥诮道:“那他一定很小,换成我你早该被捅烂了。”   “哈?你说话怎么……啊别,别戳……啊等等……操,啊!嗯……嗯啊……”   Alex的指尖沾了水珠,像条凶猛而灵活的青蛇,抵着江桥的阴蒂打圈儿,先是在外围揉搓,时不时往里探头。   这花穴的爽快一大半都来源于阴蒂,可得侍弄好了,不然没法展开。   等到下方的女穴里溢出了淫水,渐入佳境,Alex才加重力道,捻住那颗小粒弹一弹,又像转珠子似的狠狠揪弄。   揪得人又酸又疼,忍不住挣扎,他就俯下身,指尖温柔地抚慰穴肉,薄唇贴着颈侧、耳垂和后背亲吻,时不时用指甲盖搅弄穴口,发出啧啧的水声。   “宝贝,你算敏感的。”   Alex低声评价,那声音夹杂着情欲,像加了混响,“看来用不着润滑剂。等你那小逼的淫水多点儿,流到大腿我就插你,怎么样?”   江桥敞着大腿,被他弄得眼角泛泪,头晕眼花兴奋得要命,只能小小声地嗯嗯啊啊。   他妆还没卸,却被汗水弄花了满面,假发紧贴脸颊,白毛衣下假胸脯还蛮坚挺,嘴唇合不拢,流下丝丝涎水。   这模样十分骚浪,瞧得Alex有点难忍,耐着性子又用手弄了会儿,嘴里哄道:   “行,前戏够足了,下次再帮你舔。”   这鬼话谁他妈信,但江桥没经验,此时也想不到拒绝,还乖乖帮人撕开了避孕套。   接着低下头撅着屁股,蹬着高跟鞋双腿岔开,闭上眼咬着唇,默默等人戴套。   这段时间万分煎熬,他紧张得小腹拧紧,心跳过速。   Alex却很稳,熟练地把鸡巴插进两腿之间,在穴口边沿探了探路,感觉又湿又潮,引得阴茎跳动不已,便一鼓作气插了进去。   刚进入大半头部,江桥就抽着冷气,痛苦地从嗓子眼儿里发出哀叫,双手紧扣洗手台瓷面,指骨剧烈发抖。   Alex也不好受,他喘息着,眉骨旁的青筋直跳,咬牙切齿,比他叫得还大声:   “我操,还他妈撞上膜了!你第一次怎么不说?疼死我了!疼疼疼!”   “啊,啊啊……是,我是……”   江桥被他吓着,尴尬得濒临石化,嘴里无意识哼叫,小穴夹得死紧,让人进退维谷。   Alex很快冷静下来,平复起伏不定的胸腔,又开始吻江桥的面颊,宽大的手掌拍揉他的小腹,时而带过软趴的肉棒,首先安慰对方:   “放松宝贝儿,深呼吸。别怕,破了膜就不疼了。”   江桥发着抖,直摇头,“不,别插了……疼……我,我不信……啊!”   他说话时分了神,穴里松了些,Alex立刻抓住机会,冷着脸捏着腰,狠狠往胯上一按,硬生生又捅进去半截,粗暴地破开紧紧贴合的软肉。   江桥嘴唇大张却发不出声,好像被根铁棍插进肚子,阴道里又涩又烫,那性器上的毛发扎得他头皮发麻,禁不住挣扎抗拒。   “破处就是麻烦。”   Alex一边抱怨,一边死死摁住他的双手,把人压得上半身趴进水池,只有臀部高高翘起。   他停了半秒等人适应,又用鸡巴在穴道里打圈儿来润滑,等挣扎略微平息,对方能喘过气了,再继续大肆进攻,不由分说地往里怼。   江桥求饶道:“你慢点呀……”   “慢不了,忍着。”   Alex低声说,“我也难受,但这玩意儿跟打耳洞一样,长痛不如短痛,不操开就他妈合上了。”   他把江桥的双手反剪,从右边挂钩上拽下一张白毛巾,垫在自己手上塞进江桥嘴里。   “小心,别咬着舌头。”   接着就调整重心,换了个好发力的姿态,把人牢牢压在身下,暴风骤雨般进出插弄起来,像拉游戏进度条那样,一寸一寸往里怼。   过了好久,于江桥来说算半个世纪,那又粗又长,青筋虬结还不断跳动的玩意儿,才总算操进那紧窄而湿漉漉的小逼里,只余两个卵蛋在外,嚣张地晃动。   江桥全身是汗,衣服裙子皱成一团,奄奄一息。   Alex却松了口气,把堵嘴的毛巾扔开,帮他擦口水。又用长臂搂住细腰,鸡巴在穴里试探地活动了几下。   “还好碰上我,”他亲亲江桥惨白的脸蛋,“一般人早给你夹软了。紧得跟钢丝钳似的,处女也没你这样儿。”   江桥眼角含泪,“我本来就是……”   “对,你就是处嘛,我是你第一个男人。”   Alex对着镜子笑。江桥撩起眼皮偷看,发现他还有小虎牙,又白又尖的,“接下来会不会?”   “不,不太会。”   “没事儿,用不着怎么动。就跟着我的节奏,把屁股往鸡巴上凑就行。”   “你男人保证把你操爽。”   不正经科普:处女膜不是一层膜,文里也没说是一层。是类似一圈肉,但还是会破裂的,不然也不会有修复手术啦。破裂不是撕保鲜膜那种,是大概蹭掉一点肉的感觉(?),但如果很久不做还会自己恢复??   以及破处疼的,除非尺寸小。而且双方都疼,操一下你会想让等等的那种,难受。这是因为里面还蛮紧的,可能要把处女膜那圈肉操开(?)反正一般两三次才能顺滑哈哈哈哈。 第9章 完美复刻   Alex没有说大话。   一开始挨操,江桥只觉得疼,像被烧火棍搅弄下体。   但捅得久了,Alex的技巧又好,把他胸前胯下三点和小肉棒照顾得周到,淫水越流越多,交合处响起黏腻的啪啪声,抽插越发顺畅,他也不那么难受了。   不仅不难受,还舒服起来。   按理说女穴没有G点,不会阴道高潮,但Alex一边操,还一边抚慰各处敏感点,尤其每次插入,都捏一下阴蒂头部的颗粒,再轻按周围软肉。   这给江桥一种错觉,好像腹部涌起的快感,是由下体肆虐的阴茎所带来一样。   一旦陷入这种想法,迎合就变得格外刺激。   何况一看镜子,就能望见对方那张俊脸,精雕细刻似的,做爱时薄唇紧抿,眼睑低垂,睫毛浓而翘,简直赏心悦目,用户体验值飙升。   Alex一直吻他,抚摸他的全身,蹭着脖颈舔舐吸吮,弄得他又酥又麻。   他会说情话,操人时会低低地喘息,那声音磁得要命,像在江桥的耳膜上跳舞,跳得他心尖都发颤。   甚至觉得,就算是为了听声也行,别停。   江桥趴在洗手台被干到了高潮,花穴里淌出一汪淫水。才有些倦怠,前边性器就被握住撸动起来。   Alex刚才故意没给他认真弄,只随手带过,就是留到现在。   那龟头缺乏抚慰,敏感至极,一碰就挺得梆硬,瞬间又把江桥推上欲望顶峰。   Alex操人很有一套,频率高力度大,轮番玩弄江桥的阴蒂和阴茎,不给他时间歇息。   强行把人吊在了欲望尖端,无处着地。   只能不断呻吟:“啊……啊啊……啊……嗯啊……嗯!额嗯……啊……”   完全依照挨操的节奏,完美复刻。   江桥射了两次,阴蒂高潮了三次,Alex才把阴茎拔出来,撸几把换了个避孕套。   把人往肩上一扛,拍了拍被磨得红彤彤的屁股,扔到床上继续操,衣物散落一地。   先是让人撅起屁股后入,接着又抱在怀里坐莲,耗时最久的姿势是江桥躺着,腰上垫着枕头,双臂抱住膝窝,双腿呈M型大开,露出通红的穴口。   这姿势能看到脸,Alex见他一直盯着自己发愣,就好笑地捏捏小脸,嘴角挺坏地扯了扯。   “看什么?”   “没,没看什么……啊……嗯……”   江桥心想,我都扒光了,你怎么还穿着衣服。   Alex像会读心,笑着拧了他的乳尖一把,又掰开红肿的花穴,方便鸡巴进出。   另一只手脱下T恤,露出雕塑般白皙而强健的身体,比例完美的宽肩窄腰,和结实而线条优美的肌肉。那八块腹肌漂亮得能参赛,还能获奖。   看得江桥才射过呢,又湿了一腿。   他们到屋里时才下午三点过,这一荒唐硬是搞到了夜晚。最后Alex饿了,插在江桥穴里叫了个外卖。   口中道:“先垫一垫,再去外面吃也行。”   去个屁啊,江桥打着颤瞪他,双腿牢牢地缠在他腰上,难耐地扭动臀部,“不,不了……”   “想我继续操你?”   “没有……”   “那不操了。”   “别,别,操,操吧……啊……”   等终于停下,Alex去拿外卖,江桥蜷在床上,下体像野火烧过一样,除了烫和麻外毫无知觉,一动就痒。   Alex套了件丝绸睡衣,自己还没吃,先捧着外卖上床,把江桥揽进怀里,修长的手指捏着饭盒,动作轻柔地喂他。   江桥刚被他搞得半死,面色潮红,荷尔蒙含量过高,哪有心情吃饭。   只是心慌地搭住对方肩膀,嗔怪地没话找话道:“我都没去成景点。”   Alex亲掉他脸上的饭粒,“谁让你是处女。”   “我不是女的。而且你做……做那么多次,跟我处不处有什么关系?”   “破处疼啊,所以我多操几次,把你操开了得趣儿,操透了浪起来,以后才不怕挨操。”   “……”   江桥简直想抽他,但听他操来操去,下边又有点湿。半晌才道:“你这谁会信。”   “真的。所以都不爱给处女开苞。”   “紧的不好吗……”   “看程度。”   Alex把手指插进江桥的花穴里搅了搅,“现在操开了,会吸不会咬,就刚好。”   江桥羞得全身打颤,“呃啊……怪,怪不得大家都没有处女情结。”   “男人想碰你,当然说自己没有处女情结。”Alex嗤笑一声,“有不就得负责了吗。”   “哦,那你也没有咯。”   “有啊。但我不是处,我不配。”   江桥一怔,一时不知该怎么接,只是心跳很快。突然间天旋地转,被捏着腰转了个身,一屁股坐在Alex腿上,小穴正对着肉棒,又热又烫。   “啊……你怎么又硬了……”   “我鸡巴凉,想插进去暖一暖,不然吃不下饭。”Alex说,“让我进去吧,小心肝儿。” 第10章 包里放药   第二天俩人睡到下午一点,江桥浑身酸疼,醒的时候穴里还插着肉棒。   不知是刚破处太紧,还是对方的尺寸太大,龟头竟然在阴道口卡住了,没滑出来。   他僵住了,不敢动,闭着眼装睡,没控制住夹了一下,那玩意顿时变硬变长,蹭得下体火辣。   Alex半梦半醒,喉咙里还撒娇似的哼了两声,下身却凶狠地一挺,手掌掐住他的屁股一摁,瞬间整根没入,自发而熟练地进出活动。   江桥被操出了身体记忆,虽然腰都快断,还是顺着他扭腰摆臀,痛苦又愉快哼叫起来,感觉既难受又充实,既陌生又熟悉。   Alex的身材高大,肩宽得能把江桥盖住。   被他压在身下像顶了座山,这山下头还长了钩子,插得他人都要裂成两半,动弹不得。   江桥无从抵抗,只能压抑着呻吟,“别,别了……嗯,嗯嗯……等等,忘戴套了!”   “没事,我能忍住。”   “哎呀不行,你……啊……嗯啊……”   Alex没理他,先顾着解决晨勃,快射之前拔出来撸了几把,弄在纸巾上扔掉,这才想起来亲亲抱抱。   “抱歉,刚才不太清醒。”他揉着江桥的穴吻他,“宝宝你肿了,待会儿得擦个药。”   这不废话吗,江桥心想,别说肿,他连腿都合不上,根本不敢看,怕状况太惨,吓死自己。   Alex抱他去洗澡,夸他身材好体重轻,刷牙时让他站在自己脚背上,交换了一个缠绵的吻。   江桥卸了妆,洗过后皮肤白里透红,去了眼线,露出自然而下垂的眼型,眉毛偏细,嘴唇秀气。   他全身赤裸,害羞地把头埋在Alex胸膛,臀部翘起山丘般的曲线,上面残留红印。   Alex从化妆包里翻出药,认真地帮他擦,一直问疼不疼,又说笑话逗他,逗得他忍不住乐。   一边乐,一边分神地想:女朋友主动在化妆包里放这种药,这人得多禽兽啊。   江桥腿软走路疼,Alex就拿来衣服,帮他穿上。昨天买的衬衫和针织背心很搭,显得青春朝气。   他摘了假发,本身头发偏短,穿女装是美人,穿男装也俊俏,竟然并不女气。   Alex盯着他看,觉得挺有意思。   原本在车上碰见,他认为不过是普通美女,要不是刚分手想找人宣泄,不一定会开口勾搭。   但一勾搭,就发现江桥不仅漂亮,还很好上手,既不清高也不拿乔,一看就很容易睡。   而且居然是双性人,难得一见。   那穴又生得很好,里边层层叠叠,特别会吸,勾得他饭都没吃几口,半夜饿得挠墙。又怕吵醒江桥,只能轻手轻脚起夜。   可惜没操后面,屁股倒是肉多挺翘,不知道里面骚不骚。   男人对没睡够、又给睡的情人总是格外耐心。因此Alex黏黏糊糊地缠着江桥,帮他揉肩,问他想吃什么。   江桥说:“我可能得回去了。”   他一夜未归,不知道何新楠会不会联系他父母,万一报警就尴尬了。   Alex问他:“你在这儿留多久?”   “签证有一个月,但我后天飞机……”结果今天还在床上厮混,旅的什么鬼游。   最可怕的是,江桥竟然觉得还好,不亏。   并非他妄自菲薄,只是这年头漂亮姑娘大把还优秀,长得帅条件好的男人却如同凤毛麟角。   得先让异性恋挑完,同性恋选剩,才留下给他这种……不男不女的瞧一瞧。   无论相多少亲,相到月球上去,他想,从今往后也碰不着Alex这样的了,爽上一晚也好。   Alex专注地看着他,“我也是来旅游的。那这两天一起玩儿?到时候送你去机场。”   玩儿?玩什么,我吗?顶不住啊。   江桥顿时绯红了脸,“可我真要出门看景点了。我标了好多想去的,都在备忘录里……”   “我陪你去啊。”   “昨天你也这么说……”   “昨天不一样,气氛到了。”Alex挑起眉尖,“怎么,你想去玩,我还能强迫你干别的?老子又不是禽兽。”   “我只会让你玩得更开心。” 第11章 晚点再聊   江桥被Alex抱着灌迷魂汤,终于迷昏了头,觉得反正是拖,再多拖两天也无妨。   就开机给何新楠发了条微信:我没事,但暂时不回酒店,晚点再聊。   Alex出门前去窗边抽烟,抽完喷了清新剂散味儿。江桥这才明白他口中为什么有薄荷香气。   Alex的衣服很多,不整齐地堆放着,扔在柜子里。从中好容易抽出条牛仔裤,和买给江桥的一个颜色。   又穿上新买的薄卫衣,是颇有质感的墨绿色,正显出宽肩长颈,随便一搭都像精心打扮。   俩人站在一起像穿情侣装,都偏休闲风,身高差一头,看上去还挺般配。   江桥刚才等他,见屋里一片狼藉,避孕套和纸扔了一地,实在看不下去,拖着松软的腿弄干净了。   此时又忍不住问:“你的衣服不叠一下吗?”   “我下周就走,到时候再找人收箱。”   这屋里东西不少,收箱大概是指收纳整齐,方便带走。   但瑞典的人均GDP高,劳动力贵得要命,江桥不太理解:其实每天十分钟就弄好了,何必等到花钱?   Alex瞥他一眼,似笑非笑道:“看不下去?不然你帮我收拾。”   “可以的,但是得出门了。”江桥说,“等晚上吧。”   “晚上?”   Alex打量他一眼,搂过他的细腰,情色地咬他的耳尖,“晚上可没时间给你叠衣服。”   之前他这么挑逗,江桥最多心跳加快脸发红,但现在被搞熟了,竟然内裤会湿,特别要命。   连忙瞪他一眼,“不要闹。”   “闹什么?”Alex提着他的后领亲了下,“我是说今晚有场万人音乐会,可以去听一听。想哪儿了你?”   江桥:“……”   “还有晚餐,你想在游船上吃吗,或者山顶餐厅?”   “不,不用,随便吃就行。”   Alex翻一翻眼皮,“行,又是这种。那我安排了,你最好别不满意。”   “不会不会。”   江桥想去市政厅,老城和沉船博物馆,Alex就打了辆Uber,主动伸手牵他,陪他赶景点,买饮料和纪念品,在港口给他拍照。   Alex很会拍,还主动提醒他换姿势,手臂和腿该怎么摆。   最后相片蓝天白云,人物大小适中,比起江桥仅有的几个爱拍照的女性朋友丝毫不差。   去博物馆的路上下了雪,江桥的羊羔绒外套没有帽子,Alex就拉他进咖啡厅,把身上的加拿大鹅换给他。   他推拒,Alex不耐烦道:“给你买薄了,本来就是我的错,不好意思干嘛,穿着。”   江桥就只能换上,再被搂进怀里时张开白色羽绒服的衣摆,悄悄帮Alex挡风,心想他的卫衣也太薄了。   Alex笑道:“你还挺可爱的。”   赶到博物馆时临近关门,售票员提醒:“只能参观二十分钟了,确定买票吗?”   Alex看江桥,见他点头,就刷卡付钱。   售票员见俩人搂在一起,随口问道:“女朋友想进去看?”   这话让江桥僵住,立刻拉下兜帽露出一头短发,怪异地看向售票员,双方都很尴尬。   Alex面不改色,吐出一个单词:“男朋友。”   售票员一怔,顿时了然微笑,把票递给他,还冲江桥眨了眨眼睛,就此缓解僵局。   江桥偏过头,偷瞧了Alex一眼,见他正在低头看票,侧颜线条利落而完美,鼻梁高挺,颧骨上有不均匀的光影。   Alex牵着他,推开三层门进入展厅,面对那艘1628年首航就沉没,足有六层楼高,宽敞如大厦、全木质结构的古船,顿时惊叹了一声。   顾及到江桥下面不舒服,他俩就慢慢地转,凑近看木船上的纹路。   Alex兴致盎然地谈起船头的雕刻,甲板和桅杆的使用,船舱骨架和最终导致沉船的双层炮位。   江桥问他:“你好像很喜欢船呀?”   “嗯。”Alex说,“我买过一艘。” 第12章 看个证明   江桥:……哈???   他震惊了,还想多打听两句,Alex就转了话题:“不如晚上去游船?听说雪后会有星星。”   江桥就不好再问,只得点头。   晚餐果然在船上,是艘造型小巧的游艇,上层建筑刷成纯白色,顶上开窗能望见星河,厨房在底部船舱。   两个人坐进艇内正好,既不太过狭窄,又还算舒适,暖气充足。   菜是一道一道,撤掉再上那种,摆盘精致,盘子大东西少,餐前和餐后酒都不同。   这么讲究的吃法江桥还没试过,有些紧张,生怕做得不好,被看成乡巴佬。   但他偷偷观察Alex,发现他也就是半垂着眼,握着手机边刷边吃,虽然优雅,但主要是颜值气质加成,不存在什么特殊礼仪。   除了用刀叉,那态度跟吃大盘鸡差不太多。偶尔评论这个不错,那个真他妈难吃。   江桥见他忙着回消息,不搭理自己,就也拿出手机,点开何新楠的回复:   你怎么了呀?我一个人,我妈叫我回去了。本来就是为了陪你,我根本不喜欢旅游。   江桥心想,哦,你不喜欢别来啊,在家躺着跟人聊骚,喊老公老婆多好,非要在一张床上恶心我。   Alex问他:“宝贝儿,好吃吗?”   他一喊宝贝,江桥就想起挨操的时候。他那会说话最温柔,嘴上越甜操得越狠。   “挺好吃的……”   “饱了吗?”   “差不多。”   “一会儿咱们可以停船到国王岛岸边,音乐会就在那,能蹭着听听歌,又不用露天挨冻,你觉得呢?”   “啊?”江桥想不到还有这种操作,“可,可以啊。”   “那你过来。”Alex用指骨敲一敲大腿,“给你看个东西。”   “干嘛呀,”江桥涨红了脸,“厨房还有人……”   Alex把手机举起,“我的检查证明。”   “啊?”   江桥好奇,想去瞧瞧屏幕上的小字,被顺势扯进了怀里,坐在腿上搂住脖子。   Alex揉他的腰,声色慵懒地解释:“早上没戴套,怕你担心。这个检查十五天前的,各项指标正常,最近只跟女朋友做过。”   手机里是扫描件,全英文,说实话江桥没看太懂,但觉得对方没必要扯谎,就道:   “好的。可我没做过检查……”   “我相信你。”   Alex说得坚定,江桥原本还挺感动,下一秒就反应过来:不然呢?他可是处啊,能有啥毛病。   他盯着检查单发愣,很快就被按住后脖颈,衔住了丰润的双唇。   Alex温柔地吻他,含住下唇吸吮,磁性的嗓音低低地撒娇道:“宝宝,我想要。”   江桥:“……?”这船上啊!   他想推拒,可那点小力气不值一提,直接被Alex忽略,不由分说地加深了亲吻,纤长有力的手指探入衬衫的挂扣,玩弄他的乳头。   江桥:“别……还肿着……啊好痒……啊,嗯啊……”   Alex充耳不闻,边安慰地亲吻,边解开他的裤子,狠狠掐了几把屁股,用湿纸巾擦他的穴口和自己的性器,熟练地捏住阴蒂揉搓,做前戏。   甜品还没上,厨师的脚步声在楼梯上响起,想必听见什么,又远去。   江桥被他玩得发抖,心尖儿打颤,这才明白男人性欲强起来是个什么德性。   真他妈的……绝了,既恐怖又性感。   他突然想起来,“等等,船上没有套吧?我们……”   “上次都没戴,这次为什么戴?”   Alex浑不在意,大手扶着他的屁股,用鸡巴在花穴和阴蒂周围滑动,拍打和戳弄,“我没病,没事。”   江桥:没事你个头……!   但箭在弦上,他阻止不了,下面又湿得要命,水声横溢,简直早就临阵以待。   鸡巴在嫩肉上磨蹭着肆虐,像条滑溜的鱼掉进海里,轻而易举地插了进去。   “还是好紧。”Alex低叹。   江桥先是疼又痒,很快却适应了,扬起脖子挺着胸呻吟,“啊……你,你难道还想搞松吗……”   “好好保养,不会松的。”   Alex说着用一只手臂托着屁股,把人抱起,直接抵在了船壁上操,操得船舱微微晃动。   边操还边顺手接了个电话,直接开免提,箍着江桥的腰,把传声筒对准他的小嘴,半命令半哄骗道:   “叫大声点,快叫。”   江桥:“为什……啊!啊啊!啊……”   突如其来的狠操让他头晕眼花,呻吟声无法自控,心绪紊乱,只知道迎合承受。直到手机里传出人声,才反应过来Alex在干什么。   他在现场直播,把他们做爱的声音给别人听。   那个人声线柔而细,却被愤怒逼出了尖音,带着哭腔叫道:“陈书竞你混蛋!真有你的!” 第13章 不可能吧   江桥的第一反应是:陈书竞这名字有点耳熟。不知为何,脑子里自动浮现这三个字。   第二反应是:天哪,有女孩在听自己叫床!   他直觉地抿唇,试图压制呻吟,但对方的力道过分猛烈,人都被摁到了地毯上,惊呼根本抑不住,还适得其反,爆发的浪叫格外大声。   叫了几声,羞耻感被逼至巅峰,反倒趋向于自暴自弃,不再试图自控,甚至不禁缠上了Alex的肩膀,边哭着叫不要,边自动把小逼往鸡巴上怼。   “你真的混蛋,你……啊,啊……”他边骂,边大声呻吟,盖过了手机传来的哭声,“好酸……啊……轻,轻点……”   “兴奋了?”   Alex的呼吸也加重,手指死死扣住他薄薄的肩胛,留下两道红痕,“刺激吗?”   “啊……不……嗯啊……啊!嗯嗯啊……”   “刺激就叫两声。”   “叫……我叫……啊……叫了……啊……”   “叫好听点儿。”   江桥福至心灵,连忙迎合抽插的节奏,打着颤软绵绵地喊道:“老公……啊……别,别!别停……啊……”   “老公都敢叫,真他妈骚。”   Alex笑道,动作却更加凶猛,在他喉结上最嫩的皮肉咬了一口,“操死你个骚逼。”   江桥果真被操得半死不活,白嫩嫩的双腿青蛙似的张着,想盘上那截劲腰,又总被晃得落下,最后浮在空中痉挛。磨成骚红色的阴穴一边出水,一边讨好地夹。   啪啪声响彻整个游艇,将性爱暴露于人的禁忌感让Alex爽得厉害,他其实挺喜欢羞辱情人。   好在他自制力不错,在快射前拔了出来,抬着下巴盯着江桥撸动,目光直白又色情,薄唇轻启笑道:   “想尝尝吗?”   江桥吓了一跳,红着脸摇头。   Alex也不逼迫,掐住他骨骼小巧的下颔,在通红的嘴唇上亲了一口。最后射在江桥小腹上,让他自己擦掉。   他越擦越觉得浑身发烫,对刚才那场荒唐的性爱既懊恼又沉迷,简直要命。   精液沾上手指,有一瞬间,他还真想尝一尝。   电话还没挂,对方硬生生听完了全程。   Alex提上裤子,坐到餐桌边关掉免提,冷着脸和那边通话。   江桥支着耳朵,但听不清,直到Alex恼怒地提高了声:“小姐,我早对你没兴趣了,你拖着不分,还不让我找别人,你他妈要逼疯我啊?”   挂断电话,他等江桥穿好衣服,就按铃请上甜品和酒,面无表情,权当作没事发生。   要不是下边酸疼,江桥都怀疑刚才在做梦。   但他还想着那个名字。   陈书竞……到底在哪听过?   他憋着没问,直到船行驶至音乐会处,露天场地,竟然是震耳欲聋的电音和流行乐,恐怕更像个音乐节。   Alex心情转好,主动和他聊喜欢的歌曲。   江桥没忍住道:“你叫陈书竞呀?”   Alex斜他一眼,半笑不笑地挑了眉头,“关心这个干嘛,叫老公不挺好?”   “哎呀,我想知道是哪几个字……”   “包耳陈,书竞指书海无尽,但我爸觉得尽头不吉利,就改成了竞争的竞。”   书海无尽。   江桥想到什么,心口猛跳,顿时像被当头一棒,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记起了前段时间有一篇采访,在微博上传了一会儿,很快撤了。关于帝都地产商陈文峰的儿子。   说他家世好学历高,中考总分排在市前三百,高中出国,申上了QS世界排名前十的大学。   还翻出了人家的初中作文,提到自己名字:   陈书竞。书海无尽,力竞上游。   这人很低调,没照片,之所以被提及,是因为他姐姐陈今潇在网上很出名,做潮牌开娱乐公司,时常占据热搜。高挑美貌,长发西服打扮,粉丝们都叫她老公。   我的天,江桥想,不可能吧,重名吧?   那可是陈文峰的儿子啊! 第14章 名字好听   像江桥这种家庭,不贫不富,父母做批发生意,时而赚钱,时而缺资金周转。哥哥和姐姐都去外地工作,一个在上海,一个在广州。   因此才存下闲钱,能考虑他出国读研。   他家在小城市有一套三层居所,住了一家子人,还有爷爷奶奶。这房子他父母说过,留给哥哥。   但江桥知道,哥姐其实都想在大城市定居,考虑过买房,但首付贵得离谱,对象又不稳定。   他算过,如果在帝都买房,不想被月供拖累,就算是独生子,一般家庭也得存好几年,卖掉大房子换小,才能买个蜗居,约24平。   如果不回老家,想买房父母帮不上忙。   只能靠自己。   靠自己一辈子,往死里读书学习,拿命来努力工作,也他妈买不起广城实业的半套房子。   广城实业主要由陈文峰创建,最著名的三套楼盘,分别在京城东三环和北二环。他妻子娘家开五星酒店,夫妻俩前几年共同创立了一家IT公司。   陈文峰只有一个儿子。   陈书竞生在金字塔顶端,除非天灾横祸,这辈子也不会往下掉半步。江桥这种从中间往上爬的,按理连人家的鞋底也见不到。   如果……   不可能吧,他想,怎么可能。   可Alex也叫陈书竞,也身在国外,似乎也很有钱。如果他真是那位……   Alex冷冷地问他:“想什么呢?”   “没,没有。”江桥惊觉自己满面呆滞,忙尴尬低头,“你的名字很好听。”   “是吗?”   “你是不是更喜欢用英文名呀。”   “不是。”   “哦……”   江桥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两个人陷入沉默。Alex眯着眼看他,神色冷漠,点了根烟。   烟雾弥漫,有一团直接在江桥面前散开,让他陡然心慌,想到:Alex是不是生气了?   他是不是猜到自己在揣测他身份,那种人家或许对此很敏感,因此才不说本名……   江桥低下头,努力保持平静,但心虚和纠结太过明显,嘴唇咬得发白,时不时偷瞧Alex,根本藏不住事。   “中文名也可以。”Alex说。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江桥,好笑地欣赏他的忐忑,半晌才开口打趣道:“别叫我竞竞就行。”   “静静?”   “我妈取的小名。”Alex翻一翻白眼,“那时候网上这词儿还没出名,真他妈日了狗了。”   江桥噗嗤一笑,抬头正对上对方的眼睛。   那颜色漆黑,有种很迷人的透明感,好像能将你看穿,无所遁形。   他有些怔忡,脱口而出道:“那我就叫你陈书竞啦?”   “嗯。”陈书竞说,“那我叫你什么?”   “随便你。”   “骚逼小贱婊子。”   江桥:“……”   陈书竞冷了脸,“不想要?”   江桥被他的忽冷忽热弄得紧张,又被刀片似的眼光勾着,好像没穿衣服。无奈道:   “可以,好了吧。”   “可以?我看你想要得不得了。”   陈书竞嗤笑一声,见他羞红了脸,恶趣味暂且满足,就不再挤兑,低头看手机。   突然有兴致,他就披着外套起身,伸手请江桥搭着,牵到了甲板上看音乐会。   那人声喧嚣,灯光招摇,分外热闹。   陈书竞边看,边摸江桥的身体,尤其是格外挺翘多肉的臀部,偶尔扯起内裤再弹回去,拍打皮肉啪啪作响,羞得江桥浑身发颤。   下船后俩人打了车,在车里吻得难解难分。   陈书竞强势地摁住他的后颈,牙齿轻扯他的舌头,在他耳边低语,说小骚屁股等着,今儿给他后面开苞。   江桥攀着他的肩,小声地喘息,张开大腿任他用膝盖顶弄花穴,牛仔裤的裆部都湿了块暗色的水渍。   他原本就乐意跟Alex瞎搞,如今猜测他身份不凡,更是兴奋莫名,根本没法抗拒。   甚至想着,早知道之前找机会合个影了,如果真是那谁,以后人家继承家产,他也能拿这段经历吹一吹。   他们一路纠缠到屋里,不开灯先脱衣服。   江桥的裤子刚被扒落地,咔哒一声,就见灯光亮起。   一个女孩儿坐在沙发上,长发及腰,容貌甜美可爱,但此时面无表情,却显得颇有气场。   她似乎哭过,眼角发红,声音有些含糊,但十分倔强:“陈书竞,我来拿我的东西,你把那贱人的裤子提上。”   “你小子早晚遭报应。” 第15章 你谢谢她   陈书竞还硬着,拧着眉低低地喘息,几乎想不理她把江桥抱到浴室干。江桥却还要脸,吓得连忙推开了他。   陈书竞穿着衣服,只脱了外套,江桥却光着大腿,只罩了一件衬衫,堪堪挡住屁股,腿上还有不少痕迹。   他尴尬欲死,弯下身拽起裤子,想说赶紧避开,却被陈书竞拦住,长臂一伸搂进怀里,安抚地捏了捏肩。   “行。”他抬了抬下巴,对女孩说,“你的衣服我收进袋子了,化妆品在卫生间。”   “急什么?”女孩抱着手臂,“急着泄欲呀?稻香湖的种马都比你像个人,你知道吗?”   陈书竞冷冷:“别跟我找架吵。”   女孩盯着他看,嘴唇微颤。突然偏头,侧目望向他怀里的江桥,漂亮的杏眼上下扫视。   “你是谁?”   “啊你好,我叫……”   “他以前总怪我不配合,说操男孩就爽很多,能随便搞。我劝你离他远点儿,别把自己当个东西。”   “……”   江桥一怔,这他早想到了,只是没禁住诱惑,也自问能承担结果。但人家出言提醒,不管是嘲讽还是善意,他还是礼貌道:   “谢谢,我……”   陈书竞的面色一变,低头捏他的脸颊,用手背抽了一下,“你谢谢她?”   江桥又尴尬了,“没,没有。”   女孩一见,眼中顿时流露出鄙视。正要转身拿东西,江桥的手机响了。   那铃声很狗,是系统自带的,八百年前的老歌: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是我鼻子犯的罪……   听得女孩嘴角抽搐。   陈书竞笑起来,冲他眨了眨眼睛。   江桥很迷惑:他这是新买的卡,谁会打来啊?又被俩人盯得心慌,连忙想要挂断。   陈书竞却说:“接啊。这是我家,你慌什么?”   江桥一怔,犹豫半秒,还是点了绿键。   还没来得及送到耳边,声音就从扬声器中传出:   “老婆!你到底怎么回事啊!你这样真的很过分,我买了今晚的机票回国,你自己玩吧。”   江桥呆住,瞬间面上发烧,脑子发疼。连忙溜到一旁,还没想好怎么回应,手机就被那女孩儿抽走了。   女孩撇嘴,对着传声器道:“喂,你老婆在跟我前男友上床,长点心吧。绿帽子都戴天上去了!”   江桥一惊,忙想拿回手机,却被推了一把。   陈书竞搂住他,顺手捉住女孩的手,把手机取回来,扔给江桥。拧着眉道:   “别他妈闹了,什么脾气!”   “你脾气好?”女孩瞪着他,突然间眼角泛湿,“说翻脸就翻脸,约好的事说鸽就鸽,什么都得顺着你,还总跟别人调情……”   “调情怎么了?我又没出轨。”陈书竞说,“异地的时候我就说分手吧,你要拖,我随你了。现在又来怪我?”   “你没出轨?你……”   江桥夹在他俩中间,像看小情侣吵架的路人,尴尬极了。   他悄悄摘下陈书竞的手,想拨回电话,跟何新楠理论两句。立刻被横了一眼:   “你不是要分手吗?”   “是,但……”   但何新楠出轨是他的错,现在知道了自己也……他万一向父母添油加醋,那就成江桥的错了啊!   江桥心虚地站在原地,被陈书竞又捞进怀里。默默后悔自己躲避现实,没能快刀斩乱麻。   但事已至此,他倒明确了决心:   就算何新楠没出轨,他也不应该跟他结婚。   如果对方觉得吃亏,他甚至可以把机票和酒店钱退回,饭菜交通都AA制。正好在一起时吃得简陋,也没花多少。   这两天他想清楚了一些事情,甚至第一次知道,原来恋爱是这么个感觉。   尽管是错觉,也很诱人。   江桥心知肚明,Alex的绅士只是习惯,温柔不过顺手,大方皆因于有钱,宠爱全关乎性欲……   但他的确把江桥当作喜爱的对象,而不是相亲的对象,传宗接代、供养父母、同还房贷的对象。   即使很不纯粹,可他们互相喜爱。而如果婚姻中没有喜爱,那还结婚干什么呢?   很多事他一个人也能做。   江桥给何新楠打电话,没人接,只能发微信道:我知道你在和别人接触,对我也不太满意,我们分手吧。   何新楠回复:我已经告诉你爸妈了。叔叔阿姨挺正派的,不知道怎么生出你这种贱货,呵呵。 第16章 是他错了   “渣男贱婊,祝你们百年好合!”   前女友的个性很烈,也高傲,出门前大骂一句,拎着行李就打车走了。   陈书竞阴着脸,没说什么,等人走了屋里沉寂,就拿了根烟去窗边抽,也不瞧江桥一眼。   江桥拘谨地坐在沙发上,试图联系父母。但此时国内才清晨六点,没人接电话。   何新楠告诉他们什么了,怎么告诉的,发短信?他想着,也打算编辑一条信息,解释来龙去脉。   打了字又删,下笔不成行。   这件事或许是何新楠先错,但毁了旅行的却是他。他也的确不是什么好货,干的都是些破事。   他父母怎么可能理解他?   他们会说:都谈婚论嫁,一起旅行了,有什么事不能共同解决。对方出轨你就跟男人鬼混,你跟他有什么区别?   这话没错,是他错了,他没把持住。   他太荒唐了。   陈书竞抽完烟,大概兴致好转,就到沙发边把江桥搂起来,让他抱住脖子腿环住腰,轻松地扔上软床。   俯下身敷衍地亲了会儿,他把手伸进内裤,摩挲着肉嘟嘟的花唇,将指尖插进去旋转,啧道:   “还湿着,宝贝真棒。”   江桥呻吟一声,条件反射地夹紧了穴,屁股顺着手指的动作晃动,“别,我……”   “别什么,别停?”   “我在给爸妈发短信……”   陈书竞嗯了一声,俯视着他解开裤链,露出粗长而青筋微凸的硕大阴茎,顺手撸了一把。   “没事,边操边发。”   “……”   江桥睁大眼。这是他第一次在灯光下,清晰地看见那根操得自己死去活来的玩意。   那成色和形状简直可怕,跟他那粉而软的小鸡巴大相径庭,让他有种微妙的嫉妒,又有点着迷,打了个寒噤。   陈书竞居高临下、色欲横流地看着他。   而他大概是被搞服了,突然就心口直跳,穴里涌出股水来,双腿颤巍巍地分开了,小屁股直抖。   可是不行啊,他想,这一做不知道要多久,万一爸妈醒了,跟何新楠联系上……   陈书竞挑了眉尖,掐住他的下巴,用手背轻轻抽打小脸,“想什么呢?”   “我的未婚……就那个谁,”江桥嗫嚅道,“他说他把我们……告诉我父母了,我有点担心……”   “又没结婚,怕什么。”陈书竞漫不经心道,“瞧你这已婚少妇的骚样儿。乖,把屁股撅起来,我要后入。”   江桥瞪他,“不行,等我十分……五分钟吧。”   “……”   陈书竞首次被他拒绝,顿时冷了面色,一言不发地下了床,进洗手间淋浴。   他边走边脱衣服,露出宽阔的背脊和优美适中的肌肉,腰部劲瘦而格外强韧,有分明的力量感。   江桥看得发呆,赶紧强自清醒,打开手机,发现他母亲居然打来过微信电话!   他连忙回拨,努力组织语言。   由于双性的事,他一直很自卑,又囿于代沟,很少跟父母深谈。   但这或许是个契机。   他想,早该说清楚了,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江桥鼓起勇气,咬着牙开口道:“妈妈,不知道何新楠怎么说的,但其实……”   他母亲说:“喂?你怎么搞出这种事情?小何妈妈跟我们都熟,万一人家生气乱说,再暴露你是个半男不女的,我怎么见人啊?”   江桥说:“可我本来就是……”   “你那是先天不足。难得小何肯接受你,也愿意把你当女孩子照顾,你就这么辜负人家?”   “我不是女孩子。”   “你不是喜欢男人吗?”   “但我不是女人啊。”   “这重要吗?”他母亲不解道,“能过日子就好。不然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当同性恋?”   “……可能吧。”   “你怎么净给我添堵?”   “……”   “其实没关系。”江桥小声说,“等硕士毕业,我也可以去大城市打拼,不一定非要找对象……”   “还硕士呢,人生大事都拎不清。”他母亲说,“别闹了,人小何快到机场了,赶快去找他解释,好好聊聊,听到没有?”   “没什么好聊的。妈,他……”   “行了,快去!这孩子。不然别叫我妈!” 第17章 对质个屁   陈书竞洗完澡出来,腰上围了浴巾,露出强健而有美感的肩背线条,深刻的马甲线延伸往下,消失得惹人遐想。   江桥的目光禁不住流连,咽了下口水。心想天啊,这种良辰美景,他却要离开去找何新楠……   陈书竞没理他,自顾自摘掉浴巾,大屌耀武扬威般地抖了抖,水珠从上边淌落大腿,很快被黑色Supreme内裤包裹。   他没穿睡衣,直接躺上凌乱的床铺,完美比例的身材宛如艺术品横呈于上,懒洋洋地打开手机。   江桥坐在床边,“我,我可能今晚就要走了。”   陈书竞头也不抬,“嗯。”   他的态度不冷不热,似乎也不想再亲热,让江桥有些不知所措,只能默默走开,去找自己穿来的女装,打算换上。   之前被压着在洗手间做爱,那皮裙全皱了,尽是褶子。白毛衣上沾着好几块水渍,好像还有精液的腥膻味儿,可能是心理作用。   正纠结着穿不穿,陈书竞开口问他:“去哪?”   “去机场。”江桥立刻解释,“我母亲想让我去挽留前男友,但我只是想和他对质,让他别说三道四。”   “哦,”陈书竞把手臂搭上床栏,拍了拍身边的枕头,“过来。”   “……”   江桥依言上床,低下头让人箍住脖子按进怀里,脸颊紧贴住赤裸而光滑的胸膛,环住腰肢。   “干什么呀。”   陈书竞揉他的臀,感到他压低腰配合,不禁低笑道:“对质什么?你的确找了野男人啊,小贱货。”   江桥推了他一把。   怎么又是这词,真是的!但大概是陈书竞笑着,那眼光流转分外迷人,江桥竟然没生气,只是嗔怪道:   “不是,是他先出轨的!”   “你有证据?”   “我看到聊天记录……好吧,没有。”   “那你对质个屁。”陈书竞轻嗤,“还不如陪我睡觉,明早起来再说。”   明早?这一睡那还得了,下午起跳。   江桥苦笑道:“可是他现在就在机场,万一飞走了,我妈肯定会发火,甚至不让我……”   他本想提到读研的事,又咽了回去。毕竟他申到的学校一般,不怎么长脸,生怕惹人嘲笑。   陈书竞也没在意,“这么说,你想拖住他?”   “嗯。”   “那简单啊。”   “啊?”   陈书竞翻了个身压住江桥,手臂撑在他的小腰边上,硕大的性器紧紧贴住大腿,让他条件反射地身子一僵,心跳加速,想到些羞人的事。   既感到被包围,被掌控,又不至于太重。   陈书竞伸手去够床头柜,翻出一只Blackberry的旧手机,鼓捣两下打开,问江桥:“知道那谁电话吗?”   “我前任吗?”江桥点头,“知道,我帮他买的卡。”   “告诉我。”   “好。你干嘛呀?”   陈书竞懒得解释,直接拨号开免提,开口时换了副腔调,是极正式而标准的英语发音,冷冰冰地说:   “先生,我们在你的酒店房间里发现一公升毒品,无论你在哪里,请立即回到住处,我的同事会处理相关事宜。否则我们将实施通缉。” 第18章 不知所措   陈书竞这个手机可以隐藏号码,改成任意数字,一时真把何新楠唬住了,惊慌得结结巴巴,用英文解释自己在机场,要赶飞机。   “既然如此,”陈书竞的语气更加严肃,“我们会立刻通知机场部门。”   何新楠愣了愣,突然反应过来:“不不不,我不是要跑!说不清……好吧我马上回酒店。”   “请先去警局备案。”   “啊?在……咳咳咳,在哪?”   何新楠是典型应试教育养出的孩子,英语不差,但口语真是不行,一着急,那发音就特别奇怪,像鸭子叫。   江桥原本还有点紧张,想拦住他别闹,此时却憋不住了,偷偷抿唇笑。   两个人靠在床上,互相对视,都弯了嘴角。   陈书竞凑过去亲了他一下。   江桥顿时脸红,钻进了被窝里,翻身不看他,只闭着眼听他说瞎话。   陈书竞的语调正儿八经,报了个地址,接着挂断电话,“那地儿远得要命,是红灯区,凌晨一点后地铁公交停线,他去就回不来了。”   江桥说:“但他很快就会发现了呀。”   “发现又怎么样?”陈书竞捏捏他的脸,不屑道:   “他自己傻逼,还能怪在你头上?何况那儿是有名的鸡窝,指不定他乐不思蜀了。”   江桥瞪他一眼。   “好啦,”陈书竞笑道,“他渣男嘛,我就想整他一把,给你出口气。心情好点没有?”   江桥:“……”   他心想,拉倒吧,能把红灯区地址记得滚瓜烂熟,这渣男桂冠还不知道花落谁家。   但他又突然心头一酸:陈书竞说帮他出气。   长这么大,别说其他人了,连他母亲都很少听他解释,这世上居然有人会帮他出气?   虽然是甜言蜜语、萍水相逢的漂亮话,但至少听着舒坦,听得他胸口酥麻又发疼,拼命才压了下去。   陈书竞观察着他的表情,“不高兴了,怪我?”   江桥笑一笑,摇头道:“没有。反正都这样了,我又说不过他,折腾一下挺解气的,谢谢你。”   他这么乖巧听话,特别戳陈书竞的性癖,让他的神色顿时温柔起来,倾下身想亲一亲,还问了句:   “可以吗?”   这绅士得突如其来,这个禽兽。   江桥一边暗自吐槽,一边仰起头,微红着脸点了点头:“嗯。”   陈书竞就张开手臂,“来抱抱。”   他们拥住彼此接吻,先是轻柔的碰触和舔舐,逐渐加深成唇舌缠绕,力度也越发加大,衔住舌尖吸吮。   舌头被吮得酥麻,甚至有点发肿。江桥控制不住地喘息,从唇缝间满溢出呻吟。   陈书竞吻着他,右手摸上白皙笔直的小腿,轻轻挠弄大腿内侧,捉住他的性器撸动,频率高而猛烈。   江桥在他身下颤抖,随着他的动作扭腰送臀,自动分开腿,嘴上却推拒道:“别了,我还得去见那谁……而且都肿了……”   “是吗?”   陈书竞的指尖顿了顿,停下撸动,转而摸向被操得发红但仍然粉嫩、湿漉漉的花穴,蹭着江桥的脖颈喘息着,低声道:   “行,那不做了。”   他说停就停,直接撤开了身体。   江桥呆了呆,条件反射地想留住他,却被推开。   那半硬的肉棒把内裤顶得老高,陈书竞却当没感觉,点了根烟,“那穿衣服吧,我送你走。”   江桥不知所措。   虽然他的确有点怕,但内心是想要的。何况唇上温热的触感还在,小鸡巴还硬着呢,就这么突然被晾开,不免心口一凉,空空落落。   “……你又这样。”他小声道,“你太套路了。”   “我哪套路了?”陈书竞好笑,“高中性教育说过:如果她不想要那杯茶,就不要给她。我做错了啊?”   这句话是英文句子,用茶来比喻性爱,关于做爱时要尊重彼此意愿。江桥曾经看过完整视频,说得非常好。   但陈书竞引用那句话,简直是明目张胆地假模假式,谁信啊。不是说他不尊重人,只是……   只是他多坏啊。   陈书竞打量着他,“怎么了,欲言又止。难不成你挺想要的,只是不好意思说?”   江桥咬唇,“不是,我……”   “不是?我看你就喜欢强来。”   陈书竞把烟灭在床头,嗤笑一声,“硬上就配合得紧,一问就要逼逼,真他妈拿乔。” 第19章 多么熟练   江桥:“……”   他生气了,接不上话又无法反驳,只能沉默地咬住下唇。   那模样挺招人疼,像委屈的小媳妇。陈书竞就又笑起来,亲亲热热地把人抱上床去,搂在怀里哄道:   “好了,你的穴紧,操了那么多次我也怕你疼,不做就不做了。抱着纯睡觉,明天再走好不好?”   江桥:“我怎么不信。”   “真的,我保证。”   虽然按照经验,陈书竞翻脸如翻书,在床上说话像放屁,但他甜起来还真要命,几乎是狼变成了猫,在抖擞着绒毛向你撒娇。   江桥没顶住,乖乖去洗了个澡,被牵着小手领到床上,扶着脖子蹭了蹭鼻尖,揽进怀里。   他心跳着,搂着陈书竞精实的腰肢,闻着他颈间的松香味儿,想他应该会做点什么,他准备好了。   但陈书竞什么也没做。   他还真他妈睡着了。   俩人都赤裸着,只穿了内裤,大腿贴大腿。江桥荡漾了半天,悄悄抬起眼睫瞧一眼,顿时面色发青,气得脑子发疼。   之前何新楠也是,男人难道都闭眼就昏?!   可他没办法,又怕把人吵醒,只能一动不动,调整着急促的呼吸,艰难地睡了过去。   等到早晨,江桥被食物的鲜香味儿叫醒,穿上衬衫光着脚刷牙,好奇地跑去厨房看。   只见陈书竞穿着睡衣,正在煮小馄饨,那满满一锅,煮好了往碗里盛。抬头瞥见他,笑了笑:   “只找到这个,勉强吃点?”   桌上有烤面包和黄油,有蔬菜,酱油醋齐全。江桥不觉得勉强,倒有点无所适从。   这样太亲密了,他想,太亲密了。   陈书竞却很自在,给他倒了水就自顾自吃起来,顺便打了一局游戏。   那馄饨很小,一口能吃两三个,但刚煮好,非常烫。   江桥慢慢吹着吃,粉嫩的唇瓣嘟起,在热气中显出朱红,脸颊像抹了胭脂,衬得皮肤极好,仿佛吹弹可破。   陈书竞看了一眼,接着就没挪开。像看什么心爱的宝贝,那瞳仁里有明亮的光,又像河水静谧,一眨不眨。   他说:“我还真舍不得你。”   江桥握勺的手一顿,心跳陡然加速。   他心想,什么意思,还打算再联系吗?不止是露水情缘,以后还能约一约?   陈书竞撑着脑袋,懒散地眯着眼睛,好像能猜中他的心思,露出个似是而非的笑来。   他的眼里有渴望,有情欲,甚至有掌控欲,看得江桥面颊发热头脑发烧,等着他说些什么,想自己该如何回复。   但他什么都没说。   陈书竞吃完早餐,不紧不慢地削了两个苹果,切成小块放进盘里,推到桌子中央,又问他:   “喝不喝酸奶?”   江桥摇头,却直觉地紧张起来。   他自认相处了两天,对Alex也有些了解,反正献完殷勤必把他狠操一顿,现在……   他努力控制脑补,结果饭都没心情吃。   可直到江桥放下餐具,陈书竞也没做什么,只是收走盘子扔进水槽,让他穿好衣服,收拾东西。   江桥问:“你送我吗?”   “嗯。”   “现在走?”   “你不忙着见未婚夫吗。”   “是前任。”   “嗯。”   陈书竞抬了抬下巴,见他还腿酸脚软,慢吞吞地,就拿着新外套帮他穿上。又把弄脏的裙子叠了叠,塞进袖珍书包里递给他。   江桥一看,那书包上有Givenchy标志,顿时掌心发烫,想推回去,“要不然给我找个塑料袋……”   陈书竞:“别闹,拿着。”   江桥:“……”   他匆匆收拾好,陈书竞就问他去哪,酒店地址,用手机打了个Uber,揽着肩送上车。   然后用右手撑住车门,左手托住江桥的后脑,俯下身轻吻了一下嘴唇,亲昵地抵着额头。   “我去学校有点事儿,你路上小心。”   江桥首先想到:学校?他不是说来旅游的吗?紧接着突然明白过来,手指蜷缩。   哦,现在是结束的时候了。   他想,就地分手,免得到宾馆,万一碰见何新楠,三方都尴尬。   所以陈书竞会亲他抱他,会做爱心早餐送奢侈品。他把句号画得够温情,断得足够干脆,任谁也没法指摘。   他游刃有余,做得多么熟练。   真是令人羡慕。 第20章 不会失望   江桥心如明镜,自己不过是人家打发时间的工具,用完就能扔,睡了也白睡。   但他并没有太生气。   他的期待值够低,所以并不会失望。   陈书竞长得好看,身材一流,能撩会操,钱也花了不少……以江桥的阅历和经验,这种人约炮都难找,即使见到,也很难熟络。   被他破处让他搞,江桥心甘情愿。总比整天给何新楠打手枪好。   妈的……时长撑不过半节眼保健操。   车开始行驶,逐渐加速。他知道陈书竞会被留在身后,他的身影高大挺拔,漂亮又迷人。   这人就像那跨年的烟花,让你有瞬间的满足和幸福,但消失时迅速无比,毫不留情,似乎从未出现过。   连微信都没加。   但即便如此,没人会抱怨烟花,因为他足够灿烂,能点亮天空晦暗。   而入场观看的人都明白,这种景色见过就好。   你不需要拥有他。   司机正值中年,还挺话痨,突然就说起了LGBT,问江桥是哪国人,又谈到全世界都应该认可同性恋婚姻,前天还接了一对去市政厅办证……   司机说:“你们看起来很般配。”   江桥:“谢谢。”   他回应时微笑着,感激于陌生人的善意,虽然不太应景。但心里却揪了一下。   结婚?拉倒吧。   他母亲说过无数次,如果他想结婚,就只能以女性的身份,嫁给何新楠那样的爱人。   这还是看在他有子宫的份上。   而即使结了婚,他也不算女人,更称不上男人。   他不会被大众认可,不会被社会祝福,不会得到法律庇护,也不会有所谓的婚姻殿堂。   更别提和自己喜欢的人……   痴人做梦。   斯京不算大,很快就到达酒店。   他刷房卡进门,发现里边一团糟。   他的衣服都扔在地上,被踩得脏兮兮,化妆品盖子打开,掉得七零八散,神仙水的瓶子裂了,足足淌出大半。   江桥惊呆了,连忙把瓶子捧起来,又趴在地上找化妆品,心疼得脑门心直抽,差点没喘过气。   我操,这水他存好久钱买的,才用了十几天,还没觉出效果呢怎么就他妈喂地板了啊!   他收拾了半天,猛地想起护照,连忙扑到床头柜,打开抽屉查看。万幸完好无损。   江桥爬起来打何新楠的电话,问他:“酒店房间像打劫了一样,你知道吗?”   何新楠说:“哦……你活该。”   江桥懂了,“是你弄的吗?”   何新楠不说话。江桥又问了一次,对方还磨磨蹭蹭不肯承认,他就心烦起来。   “好吧,算了。那你在哪?先见一面吧。”   “我已经走了。”   “离开瑞典了吗?”   “……”   看来是没有。   听筒里传来哗哗的水声,接着何新楠突然咳嗽。但江桥耳尖,隐约听见有衣料摩擦的声音,像胸衣的搭扣声。   他想起陈书竞的话,感觉十分荒谬。难道何新楠真找去了红灯区,还和妓女上了床?   这什么婚前旅行啊,太可笑了。   他俩就像螺丝钉和乐高玩具,非得强行接在一起,最后当然是莫名其妙,滑稽至极。   江桥说:“你身边有女人吧?而且你在旅游前就出轨了,那人微信名叫小樱桃,是不是?”   何新楠顿时结巴,“你怎么知……不对,我昨天接到……等等,那电话是不是你叫人打的,你整我啊?”   “是,但你也把我的东西弄坏了。而且你比我先变心,我没有对不起你。”   “你怎么没有!你居然和男人……那男的是谁,不会是外国人吧?我早就觉得你崇洋媚外。”   江桥没懂他的逻辑,“这和外国人有什么关系?……其实我们都有错,我只求你不要在家长面前多说,就当作性格不合分手,可以吗?”   “呵呵,本来好好的要结婚,你出趟国就跟洋人跑了,简直恶心。中国女人就该嫁中国男人,否则就是败类,慕洋犬。”   “啥,牧羊……?”   何新楠继续指责:“当初听阿姨介绍,还说你老实本分,适合过日子,没想到这么风骚!而且一点也不爱国,找外国男人,还想留学浪费钱,真贱!”   结尾这里是因为写这篇的时候,正好某社会事件很火,我当时就觉得瞳孔地震:居然有人觉得和外国人谈恋爱是不爱国?喜欢又不分国界。   所以何新楠大概是被当成了男同胞的反面例子来写,虽然夸张了,但他的很多特质,生活中真不少人有。   顺便说一句:姐妹们,千万不要在垃圾堆里找男人。渣就别提了,就算舔狗也不行!舔不了一辈子,没用。   一定要跟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不然干嘛啊,磕脆皮鸭他不香吗? 第21章 让你别去   江桥被他骂得窝火,但硬生生忍住了,深吸口气道:“哦。你不也留过学吗?”   “那是公费的,不一样。”何新楠说,“而且什么也没学到。我早就跟你妈聊过,出国没用,让你别去。”   “我会努力学到东西,不浪费钱的。”江桥冷冷,“但现在问题是,到底能不能和平分手?”   “不能,你欠我的。”   “是你先出轨了。”   “我那是网恋而已呀。何况你有缺陷,我很喜欢你才能接受的。你要分手,我怎么跟朋友说?他们都见过你照片了,你也不为我想想。”   何新楠一向畏首畏尾,跟陌生人说话胆怯瑟缩,这会儿倒是铁齿铜牙,说得顺溜极了。   江桥的额头青筋直跳,咬牙道:   “别扯了,总之我们结束了,各回各家吧。你如果往外面瞎说,我就把你出轨的事也披露出去。”   “我不会瞎说的。”   “那就好。”   “但我告诉了我妈,”何新楠隐约有些自得,“她很生气,会做什么我也不知道啊。”   “你他……”   江桥刚想骂人,却发现通话被语音打断了,自己母亲的微信头像蹦出来。他突然预感不妙,手一抖接通电话。   他妈王慧问道:“跟小何怎么样啦?”   江桥说:“分手了。”   “怎么回事?”   “妈妈,我不可能跟他和好,更不可能为了结婚讨好他。事实上,三天前刚到瑞典,我就发现他和别人……”   还没说完,王慧就打断了他,安慰道:“没事没事,分手就分手吧,先回家嘛,我们再给你找。”   她的态度转变得太快,江桥一时迷惑,半天没说话。又听她道:“不过,唉……那个,桥啊,你留学估计去不成了啊。”   “?!”   江桥睁大双眼,“为什么?……因为我不结婚了?我,我可以结,我现在就结!”   “不是不是,是你哥昨天打电话来,说和对象凑够了钱,想买房,我就把钱全转给他了。”   王慧笑道:“出国嘛又不是必须,回来有工作又能住在家里,陪我们多好,何必去外面打拼?哥哥姐姐都不在,家里事你得帮忙嘛,是吧?”   江桥急道:“可是,可我得offer了啊,雅思也高分,签证也办了,二月就入学,之前还改了好多次PS做了好多面试……我爸爸怎么说?”   王慧:“他其实也想你早点回家的。签证虽然白花钱了,但你去成都递签,也算旅了个游,浪费就浪费了嘛。”   “可我押金也……”   “学校收的那个?唉那没办法了,你如果去读投入得更多,何必呢,回家多好。”   江桥:“可是,可……”   “懂点事!”   “……哦。”   其实江桥原本没想过留学。   去年毕业前夕,他爸和朋友跟团去了趟悉尼,回来就嚷嚷着国外不错,乐呵呵地劝他出国读研,让家里出个“海龟”,长长脸面。   这陈年老词逗得江桥发笑,根本没当回事。可第二天江文明又提到,还说很看好他,他就逐渐上了心。   那时候已经错过了申请季,只能明年入学。他没好意思花父母钱请中介,就主动DIY,问了无数人,一篇自述改了七八百遍,面试面到头秃。   他是普通一本,GPA还行,但缺乏工作经验。最后申到英国某所大学,排名不高,可专业好是金融,而且在伦敦,位置优越。   offer要求语言成绩,好在他英文不错,闭关学习了两个月一次考过,听力阅读高分,写作和口语刚到及格线。   当时他想,上天其实对他很好。   如今就业门槛高,研究生毕业后竞争力更强,英国读研又只需要一年,性价比高,还能多见世面。   他这么一想,心里美滋滋的。所以很早就开始期待留学生涯,畅想未来。连投简历都带劲了不少,母亲安排的相亲也更愿意配合。   但果不其然,人不能太飘。   他又过分期待了。   所以在这一秒,失望可以杀死他。 第22章 小套路王   江桥收拾房间,把衣服捡起叠好,化妆品包装没坏的整齐排列,坏了的用塑料袋罩住,放进化妆包里。   房里很安静,灯光发黄晦涩,照得那一小沓衣服破破烂烂,沾上的鞋印突出分明。   放眼望去,只有床头的袖珍书包能看,漂亮体面,可里边装的也是脏衣服,染透了精液和体液。   江桥坐在床上,看着那只包发愣。   他穿着光鲜,外套和鞋子崭新,白生生发亮,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好像珠玉蒙尘。   可事实上,他充其量是枚板砖,暂时刷上了明亮的颜色,被陈书竞用来装饰屋顶。   现在油漆掉了,他也该回家了。   可回家做什么呢?   他之前一边申研,一边也找实习,得到了上海一家小型私企的offer,可以明年春季入职,那时候正好研究生毕业。打算当做保底。   原本旅行回国,他就会搬去跟何新楠住,处理一下结婚的事,二月份再飞英国入学。签证都提早办好了,怕来不及。   可现如今对象坟头长草,留学也他妈凉了。   那他回去怎么办,继续投简历?可如果不读研,仅凭普通本科学历,在上海或北京那种地方拼搏,就好像虾米斗鲨鱼,都不够别个塞牙缝的。   何况王慧也不想他去。   她想他回小城市,考公务员,顺便帮衬自己生意。他是不是应该听话呢?   等考上公务员,照王慧的话说,就轻松了。   从此高枕无忧,捧着小城市的国家铁饭碗,过平直马路的悠闲人生。   一眼望到底,一路走到黑。   江桥握着手机,用手指内侧蹭着胶制的保护壳,一边发呆,一边搓得皮肉发疼。   他的心里空荡,比跟陈书竞分开还难受多了。就好像挖了心脏与血肉,胸前只剩下黑洞,飕飕地漏风。   落差感让他喉头发紧,有点想哭。   怎么能这样呢?他想,早就说好的事啊。都是亲人,最亲近的人,为什么永远选择哥哥,不选他呢。   从小学择校,到初中走读或者住校,再到高考是否在考场附近住酒店……他永远是被放弃的那个。   江桥的眼眶干涩,只有鼻梁发酸。抽噎两下居然吞进去一口鼻涕,尴尬得他直咳嗽。   不过是研究生而已,他安慰自己,就如同何新楠所说,用处不大,至多能镀个低纯度金,还浪费钱。   没必要去。   那他为什么想去?   也许在潜意识里,他幻想着有了这个身份,走出那一亩三分地,看到不同的世界,他就能有勇气……   手机猛地一震,江桥厌烦地想到肯定是何新楠,平常也没谁找他。   可低头一看,却呆住了,瞳孔瞬间放大。   手机屏上有三条信息。   A:谈怎么样?   A:我是Alex。   A:想你。   江桥:……   他那被挖空的心脏一跳,突然就填满了胸腔。   我的天!什么时候加上……哦对了,初见时他腆着脸,坐在Alex对面,用附近的人发送过好友申请。   可都那么久了,这混蛋一直不通过,现在为什么加他?他明天中午的飞机,早晨就得离开,还联系……   想干嘛啊,套路王。   江桥盯着消息,像是一只肥鱼盯着鱼钩,左看右看研究了半晌,明知道哪里不对,却还是衔了上去。   他回道:谈得不太好。你在干什么?   陈书竞发来照片,是张印满英文的白纸,右下角盖了个戳,能辨认出某大学的缩写。   A:我报的冬校,本来该今天入学,早上去填了退学声明。   江桥:为什么退学?能退钱吗?   A:闲着没事陪女朋友来的,反正分手,不想上了。   A:没法退。   江桥:……   人和人真是不一样,他想,真他妈不一样。他想着夭折的留学计划,捧着柠檬酸掉了牙。   但奇怪的是,他的心情好了不少。也许是分散思绪,也许是因为和帅哥聊天能治疗抑郁。   江桥问:你也是大学生?   A:嗯。   江桥:我刚毕业。   A:我大一。   江桥:……   他的呼吸不匀,嘴角抽搐。   我操。   江桥盯着墙,想起陈书竞那高挑的身材,傲人的鸡儿,做爱时娴熟的动作和把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态度。   难以置信的同时,还面颊发烫,手脚蜷缩。   我的天,大一才几岁啊!十八?十九?该不会没成年吧?   他怎么被搞得……他……   A:怎么?   陈书竞比他小估计三岁,却吊得他神魂颠倒。江桥想到这点就羞愤欲死,半天没法回复。   陈书竞没等到回应,大概不耐烦了,又发来两条信息。江桥忙点开看。   A:你不会害羞吧,多大点事。   A:不过你真显小,像未成年少妇。   江桥:你有毒……   A:晚上有事吗,我来接你。   江桥:可我明早就走了。   A:我知道。但我想你。   A:想插哥哥的骚逼,让哥哥叫给我听。   A:嘤嘤嘤。 第23章 可算了吧   江桥:……   他在床上坐立难安,翻来覆去,再次投降。手指宛如自主地找出了酒店地址,把Google定位发给对方。   接着他点开微信名A的头像,只见是块白墙,横了一块红白相间,上下有横杠的牌子,上边写着巨大的方块字:高高兴兴上学。   朋友圈背景全黑,没有签名,三天可见,一条没发。   看不见动态,江桥有点失望。但见了那图片又想笑,觉得有点可爱。   他把行李装箱,屋里收拾干净,护照放进袖珍背包里,打算直接退房,去Alex那住一晚。   下楼前看了眼护照,上边英国的Tier4学生签证印着明黄色徽章,写清了一月底生效。   明明都已经……难道就不去了吗?   唉。   他推着行李下楼,刚走到前台就一惊,面对面撞上了何新楠,双方都面色一僵。   之前何新楠隔着手机电流,骂人还妙语连珠,一见面却心虚起来,目光闪烁。   江桥问他:“你还要住吗?”   “额,不是明天飞机嘛。”   “那我不退房了。”   “哦。你怎么穿男装啊,不好看。”   “没给你看。”   正要拖着行李出门,何新楠又拦住他,“你去哪?明天一起坐飞机呗。”   江桥不明白,他俩都撕破脸了,这是干嘛啊?他早就打算在去哪儿上买值机服务了,能自主选座,就怕跟何新楠的座位靠近。   有病。   “要不……再住一晚吧。”何新楠拉着他的手,下巴缩在领子里,表情恳切。   他一看见江桥,就记起来俩人都还没睡过,总不能就这么分了,不然实在是亏得要命。   江桥说:“我还有事。”   何新楠就腆着脸求他,“别这样,我们都谈一个多月了,本来要结婚的。我其实很爱你,你的缺点我都可以原谅,以后幸幸福福……”   江桥:“不要扯了,你根本不爱我,我甚至都不喜欢你。结个屁婚。”   他一般只在心里骂人,开口时都很温软,这突然一句脏话,听得何新楠一呆,扭曲着脸色道: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怎样,只准你骂贱货啊。”   “你……唉,我妈果然没说错,你这种就是表面温柔,骨子里绿茶本性……”   江桥转身就走。   何新楠连忙说:“唉,我已经把你的机票退了。”   江桥一惊,忙调转回头,想起来机票的确是对方买的,“你扯什么啊,廉航的机票没法退。”   “那一班提前48h退20%。”何新楠说,“能退一点是一点。”   江桥怒道:“你退票不跟我说?”   何新楠理所应当道:“我妈说你根本不想跟我旅游,不应该让我付钱。而且我昨天买了张新票,虽然没走成……但我已经很吃亏了。”   “……行吧。”   江桥无话可说,干脆掏出手机跟何新楠核对账单,硬是把旅行途中的费用全部均摊了,生怕欠上一分一毛,让何妈觉得自己在捞钱。   好像她儿子有什么好捞一样。   等转完现金,何新楠还不放他走,要拉他上楼,进房间聊聊。   聊个鬼啊!江桥心想,有的男人真是自我感觉良好,到这步了还当他能回心转意?真是对着哈哈镜梳头,有一分优秀都能放大成十分,迷之自信。   反观真正优秀的……   就更他妈自负了。   行吧,男人都这屌样,看陈书竞就知道。   可即便如此,至少人家有资格啊。何新楠可就算了吧。   江桥一边生气,一边勉强维持平静,推着箱子背着包,噔噔噔地往外走。   等回到老家做公务员,这种男人还排着队呢,他想,就像收玉米似的,矮子里拔高个,拔上天也都是菜逼。   可再菜,人家也嫌你不是女人。   ……也瞧不起你。   江桥放缓了脚步,轻叹一声。他低着头,头上些微翘起的发丝耷拉下来,细长的眉毛不明显地蹙着。   没看路,一头撞进了别人怀里。   那个人肩宽腿长,又特别香,灰色缎面棒球外套闪闪发亮,修长的手指拎着江桥的领子,托住他的下巴抬起来,用中指骨节擦了擦微红的眼角。   “谁欺负你?”陈书竞温柔地说,“都哭了快。”   “瞧着还挺欠干。” 第24章 肺腑之言   江桥的个子不矮,靠在陈书竞怀里却显得十分娇小,毕竟骨骼秀气。   而陈书竞懒洋洋的,把两只手臂都搭在他肩上,指尖垂在他胸口,压得他又热又重,好像陷入火里。   何新楠凑到他俩面前,脸色发青,恼怒道:“等等,这人不是地铁上的那个……江桥你……!”   他正要继续指责,却被陈书竞冷冰冰刮刀似的盯了一眼,硬生生咽了回去。   奸夫淫妇!他腹诽。   但这男人实在体格高大,神情又冷漠,外套的袖子往上挽,露出了瓷白色却肌肉线条分明的小臂,下颔骨线条尖削,看起来不太好惹。   他有点害怕被打。   可事实上,陈书竞只是打量他,眼皮一掀,刮刀似的从头到脚扫了一遍,扯了下嘴角。好像看一只用过的塑料袋,既兴致缺缺,又傲慢不屑。   他说:“你穿了双假AJ。”   何新楠:“……”   男人嘛,无论贫富,对鞋总是有几分执念,朋友之间也会攀比。他倒不是故意买假货,只是信了代购“内部人员花一百能值三千”的说法。   这突然被揭穿,不由脸色忽青忽白,嘴唇嗡动着想要辩解,却心虚说不出来,半晌才道:   “这……关你什么事啊。”   “怎么不关我事?”陈书竞嗤笑一声,“你老婆在我怀里,你可是我情敌。”   又低下头,用下巴尖蹭蹭江桥的发顶,磁性的嗓音温柔地问:“宝贝,他怎么着你了?”   江桥心想:真给我面子。   陈书竞说得好像在追求他,甚至在向前任炫耀,仿佛他真的值得抢夺一样。   这约摸是一种善意,不算数的,他一清二楚。   可尽管如此,心脏还是不争气地缩紧,像被孩子幼嫩的小手裹着羽毛轻轻抚摸。   那羽毛柔又刺,扎得心头酸又涩。   江桥仰头,偷偷看陈书竞,对上目光又立刻垂下眼帘,摇头道:“没事……我们走吧。”   何新楠却不甘心,眼见俩人亲亲密密地搂在一起,心头恶念一转,脱口而出:   “等等,你知不知道江桥是那个啊?”   江桥一怔,额头青筋一跳。   陈书竞沉下脸,“哪个?”   何新楠有点心虚,“就……他不正常啊。”   “你他妈才不正常。”陈书竞顿时冷笑,“啥玩意儿啊长得跟一鸡毛掸子似的,下巴先天畸形眼睛外扩脖子后缩,我们江江儿可比你像人多了。”   ……江江?   江桥的小脸一烫,又开始手脚蜷缩,站立不定。   何新楠恼怒,想发火又怕打架,只能转脸瞪着江桥,假惺惺地劝道:“老婆!你何必呢?我们都要结婚了,双方家庭都认可,这人哪来的都不清楚,要是他知道你子宫有病……”   江桥羞怒地打断他,“我没病!”   这话被拎到公众场合说,尽管北欧亚洲人很少,现在也不算旅游季,他仍然尴尬欲死,手指颤抖着捉住了陈书竞的衣袖。   陈书竞握住他的手,安抚地捏了捏。   江桥觉得陈书竞肯定不在乎,但他还是忍不住解释:“其实不是有病,只是发育不太好,子宫壁偏薄,所以……”   所以很难受孕。   他说不出口,陈书竞却好像懂了,眼皮一翻,“没事宝贝,我喜欢你漂亮,又不是喜欢你有子宫。你这种仙女光站着就挺迷人。”   江桥:“……”   何新楠瞪眼,“但生不出孩子……”   陈书竞倒惊讶了,“你这鸟样要孩子干嘛?”   他打量着何新楠,语气是真不理解,“费拉吧劲的,把人生出来又丑又穷酸?几个亿要继承啊,鸡巴里有珍珠啊?多大脸还嫌弃别人,你擦擦镜子你配啊?……抱歉兄弟,没有侮辱你的意思。”   “我全他妈肺腑之言。”   何新楠急了,“你他妈,你……”   陈书竞:“快说,别结巴。你喉咙里长脐带了还是连着胃,怎么除了排泄物啥都出不来?”   何新楠:“我,你……”   他给骂晕头了,从小挺听话一孩子,除了网上敲敲键盘还行,正面刚还真说不出个屁。   陈书竞很不耐烦,“赶紧!”   何新楠:“……”   江桥看着想笑,又担心酒店门边人来人往,干站着扎眼,连忙一手拖着行李,一手扯陈书竞的袖子。   其实陈书竞还想多挤兑几句,最好把人气得动手,他再报个警把人拉走,省时省力还解气。   可惜何新楠太他妈面了,那模样根本不敢。   既然江桥想走,陈书竞也尊重对方想法,就顺手接了行李,冲何新楠勾了个冷笑。   等车的时候,他还沉着脸,当真在生气:   “真他妈贱。好歹谈过恋爱,分手了这么编排你?我觉得你挺好的。”   江桥:“……谢谢你。”   陈书竞家境好,人品不坏,在某些方面能看得出来颇有教养。这么说也许只是顺口。   但江桥太久没听过这种话,竟然眼角一酸,鼻尖发痒,几乎有点想哭,想在他怀里哭。   想告诉他……想倾诉。快忍不住了。   好在陈书竞果然是混蛋。   他气了会儿,自己又笑了,捏一捏江桥的耳尖,“但我突然有点开心。”   江桥不解,就见他低下头,薄唇贴上耳边。   “因为你不会怀孕。”   陈书竞的声音慵懒迷人,带着温柔笑意,认认真真地说:“我就可以操开子宫口,内射在你逼里。”   有集美提到攻的同理心,太对了!!他就是那种,家教真的很好所以做得了渣男做不了人渣哈哈哈哈哈哈??   以及A就是微信列表第一没错了!典型炮王操作(不是 第25章 挺有意义   江桥决定再荒唐一次。   反正机票也没了,不如晚一天再走,把那些乱七八糟的都忘掉,只管明月春宵。   他在陈书竞的屋中,在早上吃饭的客厅里,全身赤裸,扭腰摆臀,和刚认识三天的男人缠绵悱恻。   他的双腿分开,夹住陈书竞的一条大腿。   肉嘟嘟的屁股撅着,臀肉间的细缝被对方用冰块划过,像玩硬币划墙壁似的,凉凉地上下滚动,激得他直往前闪躲。   他想躲,可上半身却被陈书竞制住,再努力挪动屁股也不起作用,不仅避不开,倒好像是自己犯骚,坐在人家大腿上磨自己花瓣似的小逼。   他越磨,脸越红,那蚌壳般的两片嫩肉在粗糙的布料上刮蹭,蹭得他下体又疼又痒,性器高高竖起。   下午陈书竞把他领进门,接着吻做了前戏,连裤子都没脱,衣冠齐整地拉开拉链,就掏出鸡巴,抵着阴阜上下滑动了几下,插进他的女穴里,噗叽一声。   陈书竞吻他,像带毒的烟雾般侵蚀他的呼吸,把他按在墙上大开大合地操干,动作凶狠,毫不留情。   江桥打着颤,手臂想盘上对方宽阔的肩膀,却被晃下来,只能无措地抓挠墙壁,像只发情的野猫。   他的花径原本曲折幽深,却硬生生被肉棒破开,从内到外干了个通透,几乎合不拢腿,汁水横流。   直到现在,俩人都喝几口酒休息过了,江桥的阴道里还酸疼又火热,有余留的饱胀感。   他的阴道比一般姑娘短和窄,陈书竞认真找了找,竟然还真操到了子宫口。这对普通女性来说,基本是不可能的。   双性人真他妈神奇。   但他没顶进去,因为江桥不同意。   不仅如此,江桥也不同意内射。他边被干,身体被拱得一颤一颤,边断断续续地说:   “要,要结婚了才……啊……行。”   其实他并非这么保守,否则也不能让人破处。可不知为何,这句话脱口而出。   陈书竞一怔,立刻皱了眉头,不死心地刮了刮那块软肉,还是听话地退了出来。   口中冷冷地说:“也是。骚逼屁眼儿和子宫,总得有一个留给你未来老公,是不是?”   江桥咬唇,“屁,屁眼……”   “嗯。”陈书竞低声说,倾身咬了他耳朵一下,“那可轮不到他,我要先操。”   他的腔调很强硬,眼神像带刺的钩子,盯得江桥浑身发软,手脚发烫,最终也没法拒绝,任由他喂了红酒,又拿来存酒的冰块。   江桥坐到他腿上,小声问:“为什么要用冰块?”   陈书竞笑道:“宝贝,你这浪屁眼儿就跟酒一样,冰镇一下更香。冻麻了,操起来也不疼。”   江桥:“……”   扯淡吧,很多问号。   陈书竞又问:“喜欢草莓还是香蕉?”   江桥心想,问这个干嘛,难道要……一细想小脸烧烫不说,连头顶都快冒烟了,不肯开口。   陈书竞又问了一遍,见他还不回话,那小样又羞又浪,突然就明白过来,噗嗤笑了:   “想什么呢,我让你挑润滑液。”   他收紧手臂,让江桥坐在自己大腿根部,把那两条光溜溜的白腿环在自个儿腰上,用露在裤子外边的阴茎摩擦淫水直流的穴口。   江桥惊呼一声,紧接着便喘息不已,夹着红肿的小逼想往后退,屁股却被捏住了,大手握着一边臀瓣拧了拧,肉波荡漾,留下绯红的巴掌印。   往前是肉棒往后是手掌,江桥进退两难,面红如血,肿胀的龟头水龙头似的,不断渗出前列腺液。   “你不说,那我选草莓了。”陈书竞道,“像你。你是整个树林里最甜最骚的那颗。”   江桥低声:“草莓长地上的呀。”   陈书竞:“……”   他沉默,因缺乏常识而俊脸微烫。   为避免尴尬,干脆吻住江桥,舌头挤开了软嫩红润的唇瓣,凶狠地刮弄口腔中最敏感的上颚内侧。   江桥梗着细长的脖颈,口腔内的嫩肉被舔得瘙痒难耐,鼓起细微的颗粒,同时后脑勺发痒,像被钻子轻轻地戳弄,酥麻感蔓延全身。   他晕乎乎地想,陈书竞刚才脸红了呀,有点可爱。   ……等等!这他妈有什么可爱的?   江桥想抽自己,脑海里猛地浮现一句话:女人一旦对男人动了怜爱,那就致命了。   但他又不是女人!这也不是怜爱,差得太远。何况他最晚后天就走了,之后天各一方,哪里还有机会相见。   后天就走了……   江桥心口一酸,像柠檬汁滴进了冰水里,一口饮下,那感觉既难受又有点清凉的舒爽。   舒爽是假的,最终要酸得牙疼。   江桥苦笑,等深吻结束,就用两条腿默默夹紧了陈书竞的腰,把头埋进他宽阔的肩膀里,鼻尖正抵着左边锁骨,闭上眼睛,等他进来。   他害怕被发现情绪不对。   能有什么情绪?不过是一炮之缘。   四舍五入,这一炮也算是分手炮了。   江桥突然荒谬地想:刚才应该同意内射的,毕竟这对男人来说还挺有意义。   人对占有过的东西总是更印象深刻。   这样等多年以后,沧海桑田,他或许就能以更清晰的形象出现在陈书竞的记忆里,有个大概模样。   而不是没有名字,模糊的剪影。   对不起子宫梗和内射是我看文/写文的性癖qwq   PS:其实这是江江第二次觉得静静可爱hhh,第一次是看到微信头像( ̄▽ ̄)~* 第26章 比不上你   陈书竞吻着他,把硬挺的阴茎挪了挪位置,轻车熟路地插进他的女穴里,挤出一股清澈的骚水。   他一边漫不经心地操弄江桥,一边把半管润滑液浇在江桥的后穴。挤得太多,直往下淌,湿淋淋地弄脏了鞋面。   陈书竞耐心地用手指开拓穴口,又安抚地亲吻江桥的脸颊、鼻梁和眉尖,说亲密的情话。   尽管他的动作很轻,抠弄得也颇有技巧,但那毕竟是不应该承受蹂躏的地方,江桥还是痛得直打颤,“好疼!火辣辣的……疼……”   “别怕,”陈书竞安慰他,“破处都破了,又不是第一次。我剪过指甲,伤不着你。”   他边说,边托着江桥的屁股站起来。   那小屁股抖了抖,鸡巴顿时往花穴里操深了一截,下体连得严丝合缝,密不可分。   江桥仰头呻吟,把陈书竞叫起了兴致,有点耐不住地把人按在餐桌上操,想到什么又把手背垫在了桌子边缘上,免得硌着对方。   被操得多了,江桥也算是食髓知味,这两天使用过度的阴穴开始自发地蠕动和放松,方便男人进出。   挨操的痛苦和爽快让他忘了后穴还在被手指抠弄,只管夹住陈书竞的腰努力扭动迎合,白皙的脚背绷得扳直,上边淡色的青筋微凸。   陈书竞一边干他,一边往他后穴塞进了三根手指,又把冰块推了一只进去。   这下刺激得江桥全身僵直,阴道紧缩,夹得陈书竞舒爽不已,操得更加带劲儿了。   他操着江桥的逼,手指干着人家的穴,享受着软玉温香在怀的乖巧,贴在他耳边问他:   “宝贝,愿意灌肠吗?”   江桥:“啊?啊……啊……啊?”   “灌肠!听不懂?”   “啊懂,懂……啊……”   他只是听说过这个玩法,连看GV都会特意避开,不敢看那种场面。他怎么可能答应啊!   但陈书竞吻着他,哄着他,那声线悦耳而澄澈,又低又撩人,像隔着耳膜摩挲着他的头骨,磨得江桥心神不宁,不想惹他不高兴。   竟然点了点头。   陈书竞就笑起来,甜甜蜜蜜地搂着他操了会儿,就把鸡巴继续插在花穴里,往卫生间走。   江桥攀在他的身上,双腿环住腰,感觉自己就像盘菜似的,被端着走几步插两下。穴里不禁又流下一滩骚水,浇在硕大的龟头上。   “你真浪,”陈书竞夸他,“谁也比不上你。”   拉倒吧,江桥心想,估计对谁都这么说。   陈书竞也真是绝,竟然备好了仪器和盐水,看来就没打算放过他,也自信他一定会来。   江桥很害怕,紧张得臀肌紧绷,小腿打颤,但陈书竞的手法熟练,边做还边轻声安慰他,帮着揉搓腹部,亲亲脸颊,像哄一个不睡觉的小孩儿。   等终于弄完了,江桥浑身冷汗,脸上全是泪珠,抱着陈书竞边抽搐边哭。   可他的后穴被温水清理之后,却松软体贴,热度正好,比体温略高,插进去好像进了温柔乡,男人的如意场,让陈书竞很满意。   过程是比较烦人,但他喜欢干净。   他把江桥的双腿对折,摆成M型让他自己抱着挨操,觉得骚穴虽然水不算多,但胜在热和紧,吸吮力度大,如果换个没经验的,插进去拔出来都难。   而且操穴能操着前列腺,能刺激阴茎勃起,一般男人被干还得抚慰前边,双管齐下才能抵达高潮。   但江桥天赋异禀,被陈书竞逮住敏感点打圈厮磨,舒服又痛苦地抽了几下,竟然直接给操出了精,胯下一片狼藉,喷出不知道多少体液。   他俩从客厅搞到卧室,衣物扔了一地,最终滚上了软床,下体还紧紧接合着,如同连体婴。   这次陈书竞很温柔,一直吻他的耳垂、下颔、喉结和胸口,随他的表情和动作调整姿势,摸遍了他全身上下的敏感点,如数家珍。   明明也没做过几次,怎么全找准了呢……   江桥一边迷茫地想,一边仰着头,将纤细柔软的身体大敞着,被铁棍似的性器凿弄小穴,刚抵达高潮又被挑起的情欲,浑身酥麻,飘飘欲仙。   真是飘了,他盯着顶上没关的灯,被陈书竞白皙的颈子晃得眼花,竟然嘴唇一颤,支着被操得乏力的身体,头昏脑涨地开口说:   “你……你射里面吧,陈书竞。” 第27章 咬住嘴唇   陈书竞怔了半秒,打量了江桥一眼,很快从后穴里拔出阴茎,塞进前边潮湿的阴道里。   他有点兴奋,低着头下颔线条清晰,发丝垂在精巧的眉骨上,扫过一层薄汗。眼睫毛抬起,嘴角半挑不挑,英俊中显出某种色意,是男人情欲当头的性感。   那劲瘦的腰跟打桩机似的,又像发情的公狗,开拓疆土般往深处禁闭的小口猛顶。   江桥的子宫的确小,闭得也紧,按理说很难打开。但陈书竞动作够狠,手臂像钢铁般紧箍住他,压在床上不许闪躲,硬是给凿开了一条小缝,把龟头塞了进去。   江桥遭罪了,他疼得说不出话,眼泪横流,落得满脸一片水光,像贴了层镜面,亮晶晶的。   “宝贝,你的子宫好浅。”陈书竞低低开口,声线喑哑而情色,“天生给男人操的。”   江桥没法回应,只是小频率地发抖,被体内的酸涩感逼得双腿绷直,一下一下地轻微抽搐,牙齿紧咬嘴唇,留下一排印子。   陈书竞用纸给他擦汗和眼泪,又用枕头垫在他腰后,让他支起两条腿,阴道形成一个坡度,更加方便操弄。   而江桥就这么大张着腿,听着囊袋击打嫩肉的啪啪声,穴里的鸡巴烫得惊人,被折磨的酸胀中又有细微的爽,让他想揉揉自己的肚子。   他刚一动,陈书竞的手就覆上去,“灌肠还疼?”   江桥摇头,嘴唇颤抖着开合,喉结上下滑动,“抱……抱着操吧……嗯……”   陈书竞就换了姿势,搂着江桥的腰翻转身体,换自己躺在下面。翻转时鸡巴在阴道里狠狠转了个圈。   江桥惊叫又呻吟,爽得双手挥舞,最后软绵绵地撑在陈书竞胸口,被从下面捣弄,好像一叶扁舟,随大海上下浮沉,不由自主。   这姿态入得很深,颠得他欲仙欲死。   陈书竞搞了这么久,也总算来了点儿意思。他克制地喘息着,一边揉搓江桥的乳头,揉得那处肿大如孕妇,一边抵着子宫口射精。   江桥第一次被内射,感觉很怪,好像被喷得满穴都是,整个阴部都烧烫着,也不知道落在哪儿了,是不是深入内了。   阴茎逐渐疲软,陈书竞也没打算拔出来,还插在里边享受着余韵,边捅两下又往里射一些。   最后好不容易结束了,他还不放过江桥,非让他夹着小逼,不准漏了精液。   他正儿八经地说:“宝宝,别让我的鸡巴着凉。”   江桥就真红着脸,夹好了,很听话。   他努力夹着粗大的性器,细密地呻吟着,喘着气不能平复,趴在陈书竞怀里,抻着脖子喝他递过来的水。   等终于回过神来,他猛然清醒,懊恼地低下头小声道:“其实我只是受孕率低……不是不可能怀孕。”   “……”陈书竞冷脸,“那你还让我射?”   江桥看他一眼,咬住嘴唇。   陈书竞想了想,缓和面色,“没事,我有药。待会儿给你拿,要空腹吃。”   江桥点头,用双手环住他的腰,有点困但睡不着。   下体湿漉漉黏糊糊的,异物感不强烈但很清晰,他想把内射的精液弄出来,但插着肉棒,又不敢伸手去碰,整个穴满满当当,仿佛不属于自己。   真像被占有了一样。天哪。   而陈书竞抱着怀里的美人,插着他稚嫩的小逼,手指偶尔掐一下乳头,揉揉糊满淫水的阴蒂和大小阴唇,心里也很舒坦。破处灌肠还让内射,果然是个婊子。   他很喜欢。   这种喜爱和满足感,即使对陈书竞来说也不常有。   他虽然鸡巴大,但也是第一次操进传说中的子宫口,感觉很微妙,又湿热又箍得慌,很难形容。   那感受既有趣又特别,弄得他挺开心,心想这逼也算是独一份儿了,他长这么大,听说过没见过。   不禁捏捏江桥的耳根,真情实感地说:   “你真可爱。”   江桥心跳,硬邦邦道:“我没有。”   “怎么没有?”   陈书竞挑眉,“你漂亮脾气好床上乖又耐操,疼了不生气做完也不逼逼,男人谁不爱你。”   江桥:“……”   他突然心头一酸,苦笑道:“别说了。就连何新楠那样的……还有我妈,连他们都不喜欢我。”   说完顿时后悔,这干嘛呢?刚做完爱就倒苦水?脑子跟着精液射掉了吧。   陈书竞肯定会嫌烦的。   他果然没说话。   过了很久,久得江桥都慌乱起来,快夹不住鸡巴了,陈书竞才摸摸他的头发,看着他微红的眼睛说:   “没事,我爸妈也不喜欢我。”   “我朋友说父母也是常人,有欲望和期盼需要满足,你只要足够努力、优秀,他们就会对你刮目相看,让你得到称赞。”   “但没有,有的人永不满足。可这是他们的性格,又不是你的错误。” 第28章 舍不得你   陈书竞不过交了两句心,又爬起来拿避孕药,搂着江桥喂他吃,江桥就像被灌了失身酒,叭叭叭把自己留学的事全说了一遍。   说着就红了眼睛,趴在陈书竞怀里,用红肿的小逼贴着粗大的阴茎,薄薄的脊背轻微拱起,一抖一抖地啜泣。   他说:“其实我也知道,留学对我来说就像给一套破房子装精致的锁,没有用的……对不起你肯定不想听……”   他边哭,边惊讶地发现对方硬了起来,原本半软着的鸡巴逐渐挺立,拍上被操成骚红色的阴阜,啪地一声,让他瞬间僵住了。   “继续啊,我在听。”   陈书竞说着,顺手捏住江桥的圆屁股,把人往上推了推,用他小巧的阴蒂磨自己的鸡巴。   那阴蒂饱受蹂躏,肿得高高凸起,几乎挂在阴唇外边,一磨就痒得要命,想收也收不回来。   “怎么不哭了?”   江桥咬着唇,阴蒂被磨得难受,阴道里也像要起火,酸疼又瘙痒,听了这话,刚止住的眼泪又哗哗流下。下面仿佛开了水龙头,淫水滴到床单上。   他哭起来声音很小,身体细微地颤抖,小手像抓浮木似的抓着陈书竞。   虽然哭的时候眼皮肿胀,脸上也会泛起红纹,不太好看,但那股依赖人的骚劲儿特别讨陈书竞欢心。毕竟操逼也不一定要看脸。   更要看穴紧不紧,水多不多,人甜不甜。   他被撩起了性致,把手指伸进江桥的小逼里掰开,没发现有精液流出,就满意地握住鸡巴,随意挪了挪要往里塞。   江桥瞪他,“又操呀。”   “你这么骚,把射的精华都吸收完了,不得补一补?”陈书竞笑道,“哭这么久,小心缺水。”   江桥:“……”呵,缺水又不是缺精。   但说实话,他的阴蒂被蹭了半天,逼里都快发大水了,此时刚把龟头含进了一半,快感无法忽视,让他极度想迎合。   但他明明还在难过,陈书竞却要做爱。这让他不太高兴,就卷了被子,故意翻身往旁边躲。   “去哪?”陈书竞不悦,“挨操还不乐意?”   江桥虽然躲开,但也没真想闹掰,还挺想做的。就撅着小屁股对着他,花穴敞开,方便他插进来。   嘴上却低声道:“你凶什么,明天我就走了,离你远远的了,你找别人玩这套忽冷忽热吧。”   他这话虽然矫情,但说得软绵绵,时机也挑得不错。陈书竞刚在他逼里射过,现在鸡巴又正硬着,心倒软了。   因此他没嫌烦,却好笑起来:“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你呀,坏蛋。”   坏蛋你个头。   江桥拖着两条虚软的腿,跪在床上,有点赌气地用花穴蹭了陈书竞一下,作势就要溜下床。   他没溜成,当场就被揽住腰肢,猛地拖回来按在了胯下,鸡巴直接操进逼里,一捅到底。   陈书竞眯着眼,从前方轻轻握住他的脖子,强暴似的操他,那力道频率都很高,根本不玩儿九浅一深,也不给人时间适应,捣蒜似的往死里干。   江桥被干得又疼又爽,忍不住求饶:“啊……轻,轻点……啊……别……”   陈书竞就含住他的耳垂,重重地咬了一下,咬疼了又哄,低声问他:   “骚逼,以后还作吗?”   “作……啊……作什么?”   “你说呢?”   “不,不啊,啊不作了……啊……”   “怎样算不作?”   “啊……?”   江桥很迷惑,脑子一片混乱,浑浑噩噩地就被掐着阴蒂和阴茎,直接日上了高潮,淫水哗啦啦顺着大腿淌下,唇边流了一丝涎水。   陈书竞着托他的脸,强迫他侧过头,低头把那滴口水舔掉,舌尖顺势一挑,勾着江桥的上唇吮了吮。   他的舌头灵活柔软,还很长,蛇一样深入江桥的口中接吻,亲得他扭动不已,娇声喘息,如在梦里。   “你喜欢我,我喜欢你。我想操你,你想被操。”陈书竞说,“这就叫不作。”   “你不想做可以,但如果明明想要,还故作清高,那叫犯贱。懂吗?”   江桥:“懂……啊……懂了……啊啊……”   他像狗一样趴在床上撅着屁股,支着手肘,额头抵着床单,喘得像要濒死。   他说懂了陈书竞没理会,江桥就又求饶,对方才笑了笑,贴着他的耳廓夸他乖。   边夸,边继续驰骋,胯下力道分毫不减,狠得像骑马一样。   江桥无力地伸直脖子,圆润的喉结凸出,像染了色的珠子。   他高潮了好几次,那不知疲倦的抽插耸动才逐渐放慢,改成漫不经心的搅弄。   一边搅,一边把精液注入肥嫩的小逼里。江桥也终于平息了颤栗,夹着鸡巴缩进对方怀里。   前天刚刚破处,今天就被内射了两次,那被填满的异样感还很强烈,但他竟然开始习惯了。   ……操,他甚至开始喜欢了。 第29章 意味不明   那精液很湿,感觉很黏稠,并没有想象中的炽热滚烫,却像毒虫吐的汁液,糊满了整个小穴。毒得他四肢发软,脸颊烧烫,神经麻痹。   满脑子都是荒唐的想法。   他在被欺负,被占有,同时也被疼爱,被照顾。   江桥后悔起来:他没想到内射能这么……这么影响他。人的体液交接,在某种程度上类似于动物的标记行为,果然比器官碰撞更能建立联系。   那种被填满的感觉如此清晰,就像湿淋淋糊状的胶体,黏住了他的每一寸内里,让他混乱不堪,难以言喻。   让他在陈书竞身下张着腿,流着水,被对方的热度包围,心脏酸软成一片,人也快融化了。   一个人但凡自重一点,都不能这么妥协,任由男人肆无忌惮地玩弄。可他总想着最后一次了,遇不着了,因此总把底线放低。   低得离谱。   现在他自食恶果了,他欲罢不能。   色情的画面像跳帧电影,一遍又一遍回放。他拎不清了,理智和性欲混合,乱成一团毛线。   江桥告诉自己:操,别想了,没必要。反正很快他就会回家,回到老家长霉菌去。   他会忘了陈书竞。   一切都会像没发生过。   江桥攀着陈书竞的手臂,任由对方搂着他,抚弄他的脊背,抱他去卫生间清理,又牵到厨房吃东西,说怕他脱水,或者伤肠胃。   他披着陈书竞的睡衣,趴在餐桌上发呆,等人去厨房煮面条。   一抬眼就见桌上一片狼藉,是之前做爱弄的,实在是不堪入目,忍不住站起来收拾。   等到陈书竞端着碗到客厅,就见江桥弯着小腰在那儿忙活,屁股的弧度若隐若现。   而屋里干净了许多,纸巾全扔掉了,摔倒的红酒瓶也扶正,各种污渍水渍擦掉了不少,还怪贤惠的。   真可爱。他之前的对象可没人会打扫卫生。   陈书竞看着有趣,心念一动。   他点了根烟,懒散地斜靠着桌,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江桥。那瞳仁漆黑透亮,意味不明。   江桥问:“怎,怎么了?”   陈书竞站近了,低头用阴影罩住他,把一口烟喷在他鼻尖。那是粉色烟嘴儿的大苏烟,烟草味不算浓烈,但仍熏得江桥鼻子发痒,低头躲避。   他心想,陈书竞之前抽烟都避着他,显然知道他不会。上次故意熏他是在船上不高兴了,这次又是干嘛?   陈书竞问他:“受不了?”   江桥:“其实还好。”   陈书竞冷冷:“还好?”   江桥莫名紧张,小声道:“干嘛啊。挺,挺好闻的?”   这反应取悦了陈书竞,不禁捏捏江桥的小脸,笑道:“你刚才说想去伦敦读研,家里不给钱?”   江桥垂头,“嗯。”   “我也在伦敦读书。”陈书竞道,“刚好reading week,又摊上老师罢工放俩周假,前女友在这儿上学,我就来陪她。现在分手了,不如早点回去。”   江桥:“……啊?!”   他立刻抬头,震惊地睁大眼,心想这也太巧了点,“真的吗?你也是?你在……你什么学校?”   陈书竞报了名字,是英国五大名校,俗称G5的其中之一,那排名得比江桥申的高十倍。   江桥心口一跳,又想起微博上那篇文章。   他可能真是陈文峰的儿子,我操。   江桥不由惆怅起来,既高兴自己好运,能碰上名人,又酸溜溜地羡慕:颜好有钱还努力学习,真他妈绝了。   他以后也得更努力才行。   江桥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心虚地挪开眼,生怕对方反问自己学校。   陈书竞不关心那个,却问他:“既然都在伦敦,缘分难得。一起过去?”   江桥一怔,“我去不了呀。”   伦敦留学一年,大约五十来万。   这其中大头,一是学费,二是房费。前者近三十万,后者十万上下,相比之下,生活费问题不大。   江桥原本想申请宿舍,会便宜些,但母亲一直不付押金,拖过了ddl,只能转而考虑学生公寓、house或者apartment。   他找了很多套,价格都偏低,在二区或三区。又从中选了个最低的,用大学打工存的钱付了押金。   这押金按理是打水漂了,父母不支持,他死也拿不出那五十万,只能活活浪费。   “去不了?”陈书竞似笑非笑。   他靠着桌角抽烟,高大的身影挡住刺眼的灯光,抬了抬下巴催促江桥吃面。口中问:   “有签证吗?”   江桥默默低头,小口咬了两根面条,诚实地回答:“有,Tier4学生签。”   “offer呢?”   “有,无条件的。”   “有没有地方住?”   “呃,不算有……”   “没有正好。”陈书竞说,“我租的公寓太大,你不如过来陪我,晚上一起睡觉。”   “……”   “还有什么问题?”   江桥涨红了脸。   他听着陈书竞的话,似乎明白了什么,嘴唇发干,心脏狂跳,像要顺着喉管从嘴里蹦出来。   “可,可我父母不支持……”   “不需要他们支持。”陈书竞盯着他,像能把他看穿了,干脆利落又斯条慢理地说,“我支持你。”   “我钱多啊。” 第30章 即使这样   “……”   江桥的整个脸都烧红了,像刚从油锅里捞出来,下面还不省心,止不住地往外冒骚水。   那被蹂躏过的嘴唇光泽红润,微微嘟起,胸口的乳粒没遭受任何刺激,却莫名其妙地迎风鼓胀,将衣料撑起了两块凸出的小点。   连胯下的小鸡巴都抽动了几下。   他努力控制加速的呼吸,一边头晕脑热,自尊心摇摇欲坠地想骂人,一边又深受诱惑,在陈书竞冷漠、侵略性十足的眼光下食不知味,坐立难安。   “你是什么意思……你,你想……”   他想养他,供他上学,让他做情人?   虽然陈书竞说话好听,只道我想跟你发展长期关系,但他就是那个意思。   他甚至半笑不笑地问:“你跟我抱怨半天,难道真一点想法没有?”   江桥有点心虚,他的确猜测过陈书竞的身份,甚至从中得到一些微妙的快感,接礼物都更心安理得……但留学这种事,那么多钱,他根本不敢想。   他哪里想得到?   自己拼尽全力想要的,于对方却如同鸡蛋,对才认识的陌生人也不吝啬给予。   江桥知道,他不该同意这种事。   ……可如果同意了,他就能去伦敦,能偷得一年时光,能提升学历,多考个证,以后更多选择,有未定的人生。   他甚至不会吃亏。   他原本就上赶着跟陈书竞睡。   给又高又帅又年轻的富二代做情人,留学读一年研究生。谁不想要这种好事!   江桥唾弃自己:我真是下贱低俗,别人才不会这样。可他真的这么想。   他甚至想得更远,心怀忧虑。因为学费分期支付,就算陈书竞乐意帮他,可如果人家中途反悔,厌倦了他,那他不也得灰溜溜地……   我的天,这种关系能撑一年吗?   他们才认识三四天啊!   江桥的脑海中涌现出许多想法,努力权衡利弊,因此傻呆呆的,半晌说不出话。   陈书竞等得不耐烦了,轻嗤一声,“不愿意?那算了。”   他冷着脸,把烟灰弹到桌面上,拿出手机开始玩。   江桥顿时心慌,猛地坐直了身,“啊?怎么一下子就……”   他还没想好呢!   陈书竞却不理他,自顾自打了会儿字,似乎在回人家微信。半晌才眼也不抬道:   “我也就随便说说。”   “啊,可是……”   才纠结一小会儿,选择题竟然就没了选项。江桥张开口又闭上,突然就有些焦急。   这就像五颜六色的糖果摆在你面前,你永远想不出哪颗味道更佳,最爱哪颗。可如果同时收走……   你就会拼命抢,拼命挽留,哪个都好。   你会丧失判断,被情绪左右。人在此时此刻能做出所有最荒谬的抉择。   江桥欲言又止,心想不是吧,机会就这么没了?   但陈书竞根本不理会,还打起了游戏。   江桥忍耐不住,起身溜到人身边,想推他又犹豫着收回指尖,最终拿了张纸,把桌上的烟灰擦掉了。   陈书竞于是掀起眼皮,戏谑地斜他一眼。   江桥顿时心跳不已,脱口而出:“你三分钟前还说要带我一起呢。这才多久呀。”   陈书竞上下打量他,直到他羞赧地挪开眼,才啧了一声,“不是不愿意吗,干嘛,现在想了?”   江桥的小脸发青,又发白,又泛红。   陈书竞看着不禁好笑,手掌拍了拍大腿,“宝贝想要就过来,坐这儿。”   江桥:“……”   他一犹豫,陈书竞起身要走。   惊得江桥立刻抓住他手臂,却被很快抽开。   正委屈呢,腰却被骨节分明的大掌握住了,猛地往下一拉,一同坐上椅子,带到膝上搂紧。   江桥:“你干什……”   “干你。”   陈书竞冷冷打断,手指塞进他的内裤里揉捏,亲了亲浅粉色的小脸蛋,“都坐上来了,打算跟我呀,小骚货?”   江桥:“不是你拉我坐的吗……”   陈书竞:“那你滚。”   他这句话是惯常的晾人风格,偏偏说得还算温柔,和之前大相径庭。   那尾音很轻,调情似的,像烟火点燃了荷尔蒙,把江桥烧得心头打颤。   “滚就滚……”   他一边嗔怪,一边又害怕陈书竞翻脸,用手臂缠上了他的脖子,把头埋进去。   陈书竞被蹭得痒,就笑着亲他。   江桥的心跳很快。   他太明白了,他又他妈被吊住了,被逼着在情绪波动、思绪混乱时做了决定。   明知道早晚后悔,却不想更改。   那熟悉的松木香水味儿萦绕不散,像秋日洒下的晨光,明亮而不烫,将江桥包围。   让他感到舒服。   尽管此时他的睡衣尽散,露出柔软的细腰,肉嘟嘟的屁股被大手抓捏搓揉,女穴被欺凌玩弄,连屁眼周围也不时被戳弄几下。   而始作俑者还衣冠齐整,讲究得很,穿着新换的牛仔裤白T,微硬的阴茎隔着布料凸出一大长条……   即使这样,他想,也比回家舒服。   比跟何新楠吃饭,听他讲自家大学如何牛逼,兄弟如何厉害,兄弟的女友如何美貌,今天的饭钱谁付舒服。   比等父亲回家又说不上话,受母亲支使又总做不好,跟哥姐见面又没共同话题,相顾无言舒服。   他想去伦敦。   他还这么年轻,想要追寻未来。   江桥心想,陈书竞一定清楚,他这种人就像饿急的小麻雀,扔一把料就扑腾扑腾,急忙忙冲进手心里了。   他的脸上就写着六个字:   可以为所欲为。 第31章 有理有据   陈书竞让江桥去拿护照,他要买飞机票。江桥就披着睡衣,光着小屁股翻行李,又颤巍巍地爬上床给他。   他的后穴才被开苞,之前性欲当头没注意,现在才发现疼得要命,花穴也肿着,阴蒂被玩胀了,根本缩不回去,内裤都没法穿,会磨逼。   陈书竞把他拽过来,刚洗过的右手掌温暖而干燥,盖在了江桥娇嫩的下阴上垫着揉了揉,再让人靠进自己怀里。   江桥缩了缩小穴,害怕道:“你不会还要做吧?”   陈书竞查着航班,横他一眼,“我永动机啊,不要休息的?”   他俩刚才又做了一次。   陈书竞先是操江桥的后穴,用老汉推车的姿势,说这个适合新手,教他扶着床头的杆子把细腰下塌,撅起屁股来挨操。   操得江桥的穴道松软,快夹不住了,他就拔出鸡巴,又插进湿透而紧致的前穴捣弄。   弄得江桥高潮了两次,陈书竞觉得差不多了,就退出来自己撸一撸,用纸巾包住手射了。   江桥小声说:“我还以为你会内射。”   “我不射后面,清理麻烦。”   “那前面……”   “胆儿这么大?那药可得少吃。”   “少吃?”   “毕竟是紧急药。”   “哦哦。”   陈书竞想了想,又一本正经地瞧着他,“长期药倒是不错,还能调理身体。你愿意内射的话我给你买点儿,不愿意就算了。”   江桥涨红了脸,“呃,呃……”   “不愿意?”   “呃,呃……”   “那就是愿意了。”   陈书竞亲他一下,“真乖,爱你。”   江桥咬唇,“唔……”   这才破处没多久,他就一直在做爱,还好人体恢复力强悍,擦了药睡一觉,醒来就会好很多。   可这会儿刚干完,穴里真是又辣又烫,特别要命。   “走路好疼呀。”江桥抱怨。   “那也不能总躺着啊,宝贝。”陈书竞说,“走走路磨磨逼,早点适应最好,省得操一次疼一次。”   “……好吧。”有理有据。   江桥倚在陈书竞的肩膀上,被他圈在怀里。   他俩商量了一下,斯京很小,明天再玩一玩就差不多了。陈书竞还问他想不想去别处,挪威芬兰之类的逛逛,江桥没好意思。   陈书竞道:“你跟我不用考虑别的,想去就去。”   江桥有点心动,但还没过心里的坎儿,摇了摇头。过几秒又试探地说:“但其实,呃,我护肤品都被……”   陈书竞:“明天带你买。”   “好,好的。”   江桥不说想去哪,陈书竞也不耐烦多问,就下单买了后天的机票,回英国伦敦。   江桥定睛看着,付款就几秒钟。那价格实在偏高,明明才两小时行程。   感觉像做梦一样。   江桥其实只带了个20寸的登机箱,原本打算玩五天就回家,什么都没收拾,什么都没准备。   来之前,他以为这只是走个过场,走马观花,好让那场婚姻显得不那么寒碜,可现在……   现在一切都他妈变了。   他居然要直接去英国了,我的天。   江桥忧心忡忡,不知该怎么跟父母说。   陈书竞发现了,就从Mac邮箱里翻出张奖学金证明,改了改让他给父母看,反正也看不懂。   “你就说自己申到了减免学费,不用家里出钱。”   “学费这么说,可房租和生活费怎么说啊……而且我妈知道我认识了别人,万一他们不信……”   “不信又怎么?”   陈书竞不耐烦道:“你他妈都二十多了,爸妈管不管你都天经地义,干嘛在乎他们的看法?我才是出钱的人,你自己想想该在乎谁。”   江桥一怔,顿觉有理,却也羞耻得厉害。心想我怎么在乎你啊,从此言听计从,随时挨干,做卖逼的婊子?   陈书竞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笑非笑道:“其实你现在这样就不错。”   江桥忍不住问:“哪里好啊?”   陈书竞懒洋洋,“我不说过吗。你人乖又耐操,给钱就能打发,欲望都写在脸上,没那些弯弯绕绕。我跟你处会开心,也会让你开心。”   “你继续保持就行。”   江桥:“……”   这话真他妈难听,但他被那么斜觑着,漫不经心地打量,竟然烧红了脸,花穴涌出一股淫水。   他想,他真是疯了,竟然觉得颇有道理。这么帅的男孩儿愿意供他上学,只要不想东想西……   不要想东想西。   这一年就会很好过。   陈书竞搂着他,顺手摸他下面,发现指尖濡湿,不禁笑道:“没射进你逼里,不满足了?”   他边说,边抽了几张纸叠在一起,按在花穴上吸水,硬是给全湿透了,嗤笑一声,展示给江桥看。   江桥羞得双腿打颤,连忙闭上眼睛,转移话题道:“你什么时候去买药?”   “这么迫不及待。”   “问问而已……”   陈书竞就正色道:“避孕药需要开处方,游客在欧洲看医生很麻烦,最好回伦敦。”   江桥一怔,“可我也还没拿到英国的BRP(居住证),约不了GP的医生……”   “我找人问问。”陈书竞说,“你要pills还是patch?”   “patch?”   “就是贴片,贴在小腹或者屁股上。”   “咳,哪个好呀?”   “我前女友说贴片用了会出血。”   “……哪里出血?”   “你说呢?”   “哦哦。”江桥尴尬地闭上眼,“那还是药吧。”   “嗯。”   陈书竞发了条语音,说得非常直接:我对象要买避孕药,没注册GP没BRP,有办法吗?   江桥听得羞耻,偷看微信界面,发现跟他聊天的竟然是个女生,备注叫小公主,头像是画了眼睛鼻子的粉色吹风机,特别像小猪佩奇。   对方很快回复:中国城有个诊所可以。等会发你定位。   陈书竞:好,谢谢。   对方问:谁呀,又换?   陈书竞把贴着江桥小逼的手抽出来,拿湿纸巾擦了擦,开始打字,也不避讳他。   A:你不认识。   小公主:和Kiko分啦?   A:嗯。   小公主:什么时候回?   A:后天吧。   小公主:哇!那周五Fabric?想你了。   小公主:旋转卖萌.gif   A:行。   A:撒花.gif   江桥:……   他光着下身被男人抱在怀里,盯着屏幕上两个古早风,像十年前QQ用的可爱表情咬了嘴唇,偏偏没立场说话。脑子里只有一行字:   狗男人。   刚操完就撩骚,呵。 第32章 下定决心   第二天下午一点起床,江桥被陈书竞带去逛街,又找了位导购,让他跟导购去买,自己在休息室坐着。   江桥这两天一直跟着他,连路都没太认,突然分开有点踯躅,忍不住问:“不一起吗?”   陈书竞说:“我懒得逛。自己去。”   江桥:“哦……”   他在小红书上存过无数推荐,平价和高档品七三分,前者是日常,后者隔段时间选一种试试。   每次改善生活都颇有仪式感,他得精挑细拣货比三家,上次就选了神仙水,谁知道被打碎了。   但陈书竞告诉他,想要的都可以。   他跟着导购,逛过迪奥雅诗兰黛香奈儿Lamer和CPB,一路热情服务,搞得他尴尬不已,都不好意思不买。   他没麻烦导购,自己提着好多购物袋,从水到精华面霜,走在明晃晃的商场里,越走越飘,人都犯晕。   一边觉得这些来得轻易,不属于他,一边又觉得天哪,谁不喜欢好东西呢?   全是大牌啊!用起来皮肤会变好吧。   等回到休息室,见陈书竞正在打电话,手里夹着爆珠烟,笑得挺开心。看到他打量了一眼,随口问:   “买完了,高兴吗?”   江桥本来耻于承认,但想起来他不喜欢自己遮掩,就小声道:“嗯……高兴。”   “可爱。”   陈书竞捏捏他的小脸,跟电话里说下次再聊,挂断从兜里拿出卡包翻了翻,挑出英国银行Barclays的卡。   江桥偷看,发现他的卡不少,其中有张黑色的,标志是侧脸的士兵头像。   他一扫而过,突然想到什么,不禁心跳加速,视线跟着卡包移动,又盯着陈书竞纤长白皙的手腕发呆。   那上面的表他认不出牌子,只知道不是欧米茄也不是劳力士,logo没那么显眼。   但那张卡……是传说中的那个吗?   他的呆滞实在明显,陈书竞付完款就发现了,不禁瞥他一眼,眉尖一挑,“怎么?”   “没,没什么。”   “快说。”   “就……”江桥观察着他的脸色,有点羞耻,害怕自己显得很贪,“那个是黑卡呀,就是,百夫长……”   “哦,那个。”   陈书竞嗤笑一声,从卡包里抽出来给他,让他拿在手里随便把玩。   “国内办的,不是American express,说全球礼遇其实限制多得要命,贼他妈垃圾。”   江桥不解,“怎么会呢?这不是……这是黑卡呀。”   美国运通百夫长卡,卡面黑金,据说是豪富政要所持有,特权无数,服务高端无微不至。他几年前看到过引入国内银行的消息,网上一片柠檬,阴阳怪气。   陈书竞说:“拉倒吧,也就机场贵宾厅有点用,那头等舱不也有吗。国内的又不难办,十个办卡九个装逼。”   江桥撇嘴,“哦?那你是……”   “我装逼呗。”陈书竞笑道,“前年追学姐,她在招行实习,我帮她冲业绩。”   江桥莫名心塞,“哦……”   他俩买完东西,临走时陈书竞看到Tiffany有个限量款项链在卖,顺手买了下来。   江桥被标价晃得眼花,以为他要给自己,正在面红心跳呢,不知该不该拒绝,就听他发了条语音:   “Elsie,你不说那款伦敦没有吗,我正好看见,买了送你。”   对方立刻回复,是娇俏又热情的女声:“天呀谢谢!A哥爱你!我下次送你BV和Switch!”   陈书竞:“都行。”   江桥骂自己自作多情,闭上眼当没听见,和陈书竞手牵着手,把购物袋扔回了家,又出门坐上Uber。   他挽住陈书竞的手臂,倚靠在他肩上,默默地看他和别人互动。那手机屏亮度满格,丝毫不防着他偷窥。   陈书竞的朋友真多,微信红点就没消失过。   其中有些是普通聊天,问他为什么提前回,和Kiko怎么了之类。还有些却撩骚性质满点,发的话简直……江桥看着都替人尴尬。   女生竟然也可以这么主动啊,他想。   大多数男性一辈子也体会不到吧,小姑娘真情实意想跟你上床的滋味。   下车后去摄影博物馆Fotografiska,是江桥查到的,陈书竞说他也喜欢。   里边的展品极具美感,把照片拍得像艺术品,创意非凡,让人意想不到。是环境保护主题。   “我爸也很关心环境。”陈书竞突然说,“他每年都去自然保护峰会,比参加我班会还多。”   江桥一怔,想起前年的新闻,陈文峰在通州的项目涉嫌森林污染,驱赶原住民。一时间心情复杂。   那次还打了官司,广城实业最终胜诉。网友们讨论说钞能力就是牛逼。   那天他俩在博物馆顶楼吃饭,俯瞰整个斯京。吃到中途端上来一盘冒烟的白色物体。   江桥迷惑地睁大眼,就见服务生一顿操作,用火转着烧了一下,那烟就散开,白色薄膜化掉,露出粉色的蛋糕,像情人的脸庞娇艳欲滴,上面有鲜嫩的樱桃。   真是漂亮极了,江桥有些惊喜,却发现小腿一痒,是陈书竞用鞋尖蹭他,把牛仔裤往上推了一截,神情似笑非笑。   江桥一惊,羞赧地左右四顾,正想着怎么回应,他却又立刻收回了长腿。   陈书竞看着他,半抬着下颔,那张脸俊俏得毫无瑕疵,眼里如春水横荡,认认真真地说:   “宝贝,研究生快乐。”   晚上俩人回家,在门口接吻。江桥紧紧地抱着他,用下面轻轻蹭他,手指小心翼翼地搭上裤链。   而陈书竞眯着眼,目光色情又充满欲望,有力的手指捏住他的屁股揉了一圈儿,声音低沉地说他鸡巴硬了,要江桥跪下来舔。   江桥一时惊住,羞涩不已,迟迟不肯行动。   陈书竞就不耐烦了,把他推到墙上,粗略做了前戏,从后面插进湿软而被操熟了的逼里。   陈书竞边操他,边吻他的脖子,声线懒散,又十分冷漠:“你知道吧?我性欲不弱,花样也不少,你到底受不受得了?”   “啊……啊!受……受得了……”   “是吗?”陈书竞冷笑,“口交都不敢,我看你趁早滚蛋。”   他又说滚了。   江桥突然生气,胸口又酸又疼,大概是吃得太好,有点反胃。故意把小逼夹了一下。   那逼里又紧又骚,陈书竞一时不慎,被卡得直喘气,差点精关失守,不禁恼怒地咬他一下。   “骚货!”   江桥扭了扭臀,低声问:“你真会供我读书吗?”   “嗯。”   “那我会学口交的……”   “你要学的可不少。”陈书竞说。   他贴着江桥的耳边,手指往下,捏住江桥红彤彤的蚌肉和阴蒂搓揉,故意很重,因为想看他发抖。   陈书竞的体温偏高,说话时热浪翻涌,烧热江桥的耳廓。像过烫的暖炉,让他既想接近又想退避,心底泛起细小的绒毛。   他夹着鸡巴挨操,放空地看着灰白墙壁,满眼水光。就听见陈书竞问:“下好决心没有?”   “下……啊……下好了。”   江桥想,这决心还用下吗,天降的机会如果不抓住,这辈子也遇不着了。   他怎么放得开啊。   “行。”陈书竞毫不意外,声音漫不经心,“那等会儿操完了把逼洗洗,自己把阴毛剃掉。”   “扎手,操。”   呜呜呜简介不准放微博宣传了,姐妹们可以来找我呀@不什么什么不配云,上面会通知更新什么的。完结后会放txt啦(??ω??)? 第33章 一个缺点   江桥搬了个小板凳,坐在花洒下面,给自己剃毛。   陈书竞给他剃须刀和沐浴露,靠在门边上环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江桥的下体毛发不算浓密,甚至偏短,因此才更扎人。性器和阴阜上都有薄薄一层。   他打开剃须刀,被嗡嗡声震了下,手腕颤抖地贴近下阴,却不知如何下手。   那小逼刚被操过,阴唇都还肿着翻开了,露出红色嫩肉和水淋淋的阴蒂,不敢碰。可鸡巴上的毛也难剃,小东西弯弯的,和剃须刀的形状对不上。   他难堪地望了陈书竞一眼,见对方神情冷漠而强硬,只能委屈地垂下头,深吸口气开始刮,上刑场似的。   旋转的刀片颤抖着逼近,刚刮两下就蹭到花穴上方的卵蛋,疼得他小屁股直抖,被触碰刺激得勃起的肉棒瞬间软趴,眼里水光一片,几乎要哭出来。   “Alex……”他轻声说。   “干嘛?”   “疼……”   “你可真难伺候。”陈书竞笑道,眉梢有点讥诮,“这么点儿事都做不好?”   江桥咬唇,“唔……”   “行吧,算了。”   陈书竞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把剃须刀拿走,顺手将人打横抱进怀里,语调既挑逗又邪性:   “小宝贝这么没用?只能回英国做激光了。”   “啊?”   江桥搂住他的脖子,白腿在空中扑腾了几下,惊讶道:“激光?那医生不是得看到……”   “不愿意就自己刮。”   “别……愿意。行了吧。”   他这种身体,向来讳疾忌医,去展露下体真是要命。但被这么晾了一下,两相对比,他竟然觉得激光就激光吧,总比自己弄,搞得全是血好啊。   睡觉时他侧卧着,陈书竞从后面抱他,长臂横在他腰间,用鸡巴蹭他柔嫩的臀部。   江桥就乖乖张开腿,让肉棒插进双腿之间,用白嫩的大腿根部夹住了,贴着软乎乎的肉缝。   他忍不住问:“激光会疼吗?”   陈书竞顶了他一下,懒洋洋地说:“不知道。疼你也得做,不然刮掉也没用,第二天又刺了。”   “那你为什么让我……”   “你说呢?”   “啊?”   “玩儿你呗。”   “……哦。”   第二天下午四点飞机,江桥定了十点的闹钟,爬起来吃了点面包,开始收行李。他自己的东西很少,陈书竞的倒是多如洪水泛滥,衣服能把房子填满。   他把衣服抱到床上,坐在边沿上一件一件叠。陈书竞睡在旁边,此时终于掀起眼皮,用手掌撑着脑袋,半梦半醒地眯着眼打量他。   “哇,真帮我叠啊。”   “你也来一起吧,”江桥说,“我怕来不及。”   “我不会。”   “很简单啊……”   “不学。”   “……行吧。”   他就不说话了,轻轻咬着嘴唇。那小模样把陈书竞逗得愉快,起床刷牙洗漱,凑过去狠狠亲一口,又跳上床点上烟。   “真可爱。”他笑道,拍拍江桥的小脸,“叠吧,我打会儿游戏。”   “哦。”   “不想弄了就说,我再找人。”   “不用吧,我觉得……”   “别吵,上分。”   “……”   江桥花了俩小时才收拾好,期间问陈书竞有什么不要,对方来一句:   “装不下就不要。”   等终于弄好,两个箱子里摆放得整整齐齐,打开摊在地上,再加自己的小登机箱,江桥长舒一口气,推推陈书竞的肩膀。   “收好啦。”   “宝贝真棒!”   我棒你个头啊,一直盯着手机,敢不敢抬头看一眼再说话?   江桥问:“你不饿吗?”   陈书竞:“马上。”   他总算打完一局,起来换了件漂亮衣服,打理头发还喷香水,往那一站帅得像要上T台。又问江桥化不化妆。   他说:“晚上六点到伦敦,我朋友请吃饭。一起?”   江桥一怔,顿时紧张起来,既好奇想去,又心虚不敢见人,莫名其妙涨红了脸。陈书竞没把自己……没钱读书的事告诉别人吧?   他最终还是说:“好的。那我穿男装还是女装啊?”   “随便。”   “女装比较好看。”   “还行吧。”   “……”   呵,你不觉得好看操我干嘛。   江桥有点不服,把带来旅游的碎花长裙翻出来穿,又踩上小高跟鞋,认认真真地扑粉描眉,特意挑了个淡雅妆容,听说男生喜欢。   他心想,万一陈书竞的朋友也带了人……希望不会被比下去,想留下个好印象。   总不能让他们私下说:这个不如之前,你口味差了啊。之类的。想想就他妈难受。   弄完一看时间,都一点过了,江桥陡然一惊,怕赶不上飞机,“要提前两小时吧?”   陈书竞说:“不用。”   他不仅不急,还拉江桥去外面吃饭,买了只冰淇淋蛋糕俩人分享,才回来拿行李打车,往机场赶。   等到机场离关闭值机只剩下十分钟,江桥还记得机票贵,焦灼得想跑起来,被陈书竞横了一眼:   “有人送的,你急什么?”   的确有专人服务,手续办理还算快,过安检又用小轿车送到了飞机底下。   “北欧人福利好,”陈书竞说,“人就是懒,做事慢得要命。我第一次值机等这么久。”   江桥想,您还要多快啊,迟成这样,能登机不错了。   头等舱很宽敞,但只有四个座,各自配备娱乐屏,座椅还算软,可以放平,非饭点也会上菜和酒,是餐盘刀叉。   乘务人员会叫你的名字。江桥的信息里只有中文名,空姐就艰难地强行发音,弄得他受宠若惊。   他之前没坐过头等舱,忍不住左右打量,被陈书竞发现又尴尬地低下头。就听对方嗤笑一声:   “宝贝别瞧了,没意思。别说小飞机,就连国泰中英的那趟航班,大飞机的头等也就那样。”   江桥问:“哪样啊?”   “就窄,腿伸不直,有独立卫生间但小,估计就招待所水平吧,上个天价格也翻天了。”   陈书竞仿佛积怨已久,“国航更垃圾,新加坡将就吧,阿联酋奇奇怪怪,南航和新航……”   “那能怎么办,”江桥酸得想抽他,“也不能不坐呀。……难道你坐私人飞机?”   他的声音突然转小。那可真是打扰了,科科。   “也不坐。听着好听,短途还行,长途能把命晃没了。也就网红拍照愿意坐。”   陈书竞说着戴上眼罩,大概懒得再聊了。   江桥就识相地闭了嘴,偏过头望着椭圆的小窗外,只见一片灰蒙蒙的云,挡住了日光。   又看向陈书竞精致的侧脸,眼罩底边贴住高挺的鼻梁,有一点歪。   他想伸手弄正,又缩了回来。   陈书竞没把座椅全放下去,微微仰着头。这时乌云飘散,透出阳光明亮,正照在他瓷色的脖颈上,圆润的喉结带上一点突出的澄金色。   江桥想,真漂亮。   还去过那么多地方。   就像传说里会衔来金子的飞鸟,扔在你窗边后拍拍翅膀走掉。拿了金子开心就好,别的都不敢要。   陈书竞这种人被捧得太久,已经低不下头。你不做婊子留不住他,做了婊子也配不上他。   其实他挺完美的,只有一个缺点,江桥告诉自己。   陈书竞永远不会爱你。 第34章 长江断浪   江桥想,伦敦机场原来这么小。   出口处人流混杂,星巴克和小超市里都满满当当,各处通道能看得出久经风霜,多年运行。机场里亚洲面孔不少。   陈书竞说英国人很好区分,鹰钩鼻跟泥塑似的,法令纹又深重,全都五官立体,但少有美丽。   江桥认真观察,发现有点道理。英国人似乎没北欧人高,皮肤也不算白,雀斑还挺多。   “失望了?”陈书竞随口道,“伦敦就这么个破地方。永远在拆建维修,草坪大屋子小,越中心越旧。”   “真的吗?”江桥说,心想房价明明贵得要命,“可毕竟是伦敦呀,就像……北京毕竟是北京。”   “嗯。有机会带你逛北京。”   “你真是那里人啊?”   “你不猜着了吗?”   “我没……”   陈书竞冷脸:“别装。”   江桥就不说话了,默默抱紧了他的手臂,手指轻轻扯了扯衣服外套,抬头悄悄看他。   他还算高挑,但也只到陈书竞胸口,穿高跟到肩膀。从上往下看江桥鼻尖很翘,眼珠子漆黑,小心翼翼地像有水光,溢出勾人的颜色。   陈书竞低头一瞥,不禁微笑,“宝贝,你眼睛像月亮。”   “哪里像,弯吗?”   “不是,是让我想涨潮。”陈书竞慢悠悠地说,贴着他的耳廓,声线低沉,“我鸡巴都湿了。”   “……”江桥红着脸推他,“这机场啊。”   这时手机铃响,陈书竞就没搭他话,接通嗯了几句,又干脆地挂断。   他俩推着行李,走向停车场。   经过付款机时,陈书竞顺手把停车费付了。是他朋友开车来接,他记得车牌。   江桥暗暗观察,那车好像是辆宾利SUV,底盘高出去旅游方便。喷漆改掉了原底色,刷成带闪的银灰色。   开车的男生看着很文静,面容斯文清秀,戴了副银边眼镜,穿着衬衫和大衣,手插在兜里。见到他们就挥了挥手:“Alex。”   又冲江桥道:“你好。”   江桥忙回:“你好。”   他在想是否要自我介绍,对方却没这意思,甚至没多瞧他一眼,只从他手里接过行李,扔进后备箱。   等上了车,陈书竞从车载小冰箱里拿巧克力和水,塞给江桥,让他饿了吃。进伦敦一路都是绿地荒野,六七点是高峰期,堵车可能要几小时。   陈书竞和江桥在后座,那男生开着车,突然道:“A哥,小公主跟威廉去巴斯泡温泉了。”   江桥原本趴在窗边发呆,一听就想起那天的微信,默默竖起了耳朵。   陈书竞挑了眉头,“他俩搞一起了?”   “谁知道,”男生道,“小公主跟谁不搞。”   “有本事当人面说。”   “不是,小公主怎样都行,我是觉得威廉傻逼。”   陈书竞就笑起来,“不都叫他古堡威廉吗,现当代中国王子呗。说是袜子都搞定制款,穿的也就那几件。”   男生很不屑:“主要是他也不大方。像我普普通通的,我还弄了个江诗丹顿的specially made呢,他怎么还戴朗格啊?装什么贵族。”   “都是中国人,哪儿来贵族。”   陈书竞嗤笑一声,“他家也做开发吧,那年头能拿到地的,上两辈不是土匪就是赤农,真贵族早他妈打倒了。谁还不是个暴发户。”   “……害。”那男生乐了,“大哲学家,有道理啊。”   江桥:“……”还真有点道理。   等日暮落下,车终于堵进了一区,又开过一排格外威严漂亮的欧式建筑,抵达伦敦眼正对的彼岸。   那儿有几幢酒店楼,位置绝佳,价格高昂。陈书竞说跨年时入住,既可以看烟花又省了入场票。   从车库进电梯,那电梯大得像个前厅,摆了只看起来蓬松绵软的沙发,三面都有镜子。出电梯直接进屋,首先是个吧台,里边没人,对面是玻璃门。   那男生在前边按了个键,玻璃门自动推开。江桥跟在陈书竞后边,默默攥住了他的手,心跳陡然加快。   这感觉有点像高考进考场,满脑子数不尽的未来,却不知道哪个会先来。   入目是宽敞的房间,装饰精致偏古典,又加了现代设备,略微有些违和,但格调仍然颇高。灯光非常明亮。   比光更亮的是个年轻帅气的男生,全身白色衣服质感像丝绸,中间横了条很紧的腰带,显得腿长腰细,脚上蹬了双锃亮的小皮鞋。   那张脸漂亮得令人惊讶,既不像Alex偏攻击性,也不像开车的男生清俊。眉毛偏细眼尾上挑,是典型的桃花眼,看谁都像调情。   这人像风一样吹过来,踮起脚尖搂住陈书竞的脖子,重重地亲了一下侧脸,留下一块口红印。   他没化妆,大概是玩游戏被抹了口红,嘴角都花了,手里夹着根爆珠细烟。   “A哥!Eric!”   这男孩儿笑道,“到这么晚,堵得厉害?……这位是?来把衣服给我,我帮你存着。”   江桥啊了一声,连忙脱下外套,谢谢刚送到嘴边,对方却已经拎走衣服,扔给别人了。   又溜回来盯着陈书竞笑。   陈书竞也笑起来,眨了下眼睛,“你这蹦迪套装?logo可够显眼的啊,小公主。”   江桥一惊:小公主是个男的?他是gay?其实看起来一点不娘,可就是有种……   确实很像公主。   倒不是装束,是那种从小被人捧出来的气场,如假包换。   江桥又他妈酸了。   “回家我爸又不让穿。”小公主耸耸肩,“这款我还买了灰色和黑色,还有十多件外套,昨天哈罗德打折……”   Eric说:“能不能进去再说话。”   “行行行。”   小公主瞪他一眼,直接牵住他的手腕往里走,又想拉陈书竞,被他抽了回来,手臂挂在江桥肩上。   “是不是该吃饭?”陈书竞说,“我女朋友饿了。”   大家都看向江桥。   “还好还好。”江桥连忙道,既尴尬又有点感激,竟然第一次在他朋友前找到了点存在感。   亏他认真打扮半天,一直像个透明人……   小公主的目光终于认真落在他身上,笑吟吟道:“你好,我叫付西元。”   “你好,我叫江桥。”他轻声说,“我还没想好英文名……”   “没事儿,我也没想好。”付西元真诚地说,“但讲实话,我觉得那些名字都配不上我。”   江桥:“……”   陈书竞笑了,冲着江桥耳边道:“宝贝,这局是他开的,今儿他是金主。”   “哦,”江桥脑子一抽,“谢谢。”   我操,他谢个屁啊。   但付西元没觉得什么,只打量了他一眼道:“瞎说,小姐姐这么漂亮,是我的荣幸。”   江桥有点不好意思。   他正不知道怎么回,就觉得腰上一紧,被人用劲捏了捏,疼得差点一颤,迷茫地抬头,只见陈书竞笑着看他,低头吻他脸颊一下。   ……他真的很给面子。   江桥怔怔地想。   吃饭前江桥去了趟卫生间,想弄弄自己的假发,用水沾着擦发痒的发际线。刚想走就听见有女生说话,其中提到Alex,忍不住凑过去。   他抻着脖子偷看,发现那处是被雾面玻璃隔开的浴缸,占地很宽,在拐角不显眼,很适合偷闲。   两个姑娘穿着小裙子,抱着枕头,垫着软垫,肩抵着肩躺在里面,一边抽烟一边给杯子倒酒。香槟杯放在浴缸边沿,时不时抿一口。   其中一个说:“Kiko知道要气死了。”   另一个说:“长得不算天仙呀。不过看着好乖。”   “Alex真渣,之前喜欢Kiko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还跑到迪士尼给她买水晶城堡,异地三个月不到就和别人搞。”   “别提了,就外边那几位,左边北上广右边江浙沪,全部渣透顶。那句话怎么说的?”   俩姑娘对视一眼,故意压低了声笑道:“宁可信长江断浪,不可信渣男从良!哈哈哈哈哈!”   “那要是Alex想跟你睡呢?”   “……那还是能睡一睡的。”   “我去,骚不死你!”   “滚滚滚!”   她们互相挤兑,嘻嘻哈哈地推搡,好像快起身了。江桥赶紧溜走,拿了瓶刚解冻的矿泉水喝了一口。   真冰。   他想,瞬间清醒。   害,其实我写文也没经验啦,第一次在网站写原耽,大家随便看看就好。 第35章 混蛋啊你   酒店有上餐点,但桌上铺陈更多的却是外卖。有中国菜也有韩料日料,外加蛋糕和十几杯奶茶。   大厅沙发前的客桌上呈金字塔型叠着香槟杯,是玩游戏时弄的,也没谁真有闲心用来倒酒。   他们吃完饭调暗了房间灯光,准备打德州扑克。没筹码,就请超市送了十几袋巧克力。   正等着呢,男男女女就四散开喝酒划拳用手机玩骰子聊天,全是国人。   有人说国外歧视严重,其实最排外的时常是国人自己。毕竟谁不爱跟懂梗的人玩?除非想学英语。   陈书竞搂着江桥上沙发,要他坐在腿上,被小声拒绝后立刻不太高兴。他盯着江桥说:   “我就想跟你亲近。不可以?”   “可以的,但……”   陈书竞就冷了腔调:“宝宝,别给脸不要。”   他说话声线压得很低,按理说别人听不见,但江桥还是浑身一震,羞耻感蔓延全身。仿佛被扒光了体面的衣服,暴露出里面肮脏。   他的腿一软,直接跌进了陈书竞怀里,手臂搂住他的脖子,感到腰肢被紧紧箍住,后脑勺被按着接了个缠绵的吻。   这吻很性感,舌尖被咬了一下,又轻轻吮吸,差点让江桥呻吟出声。其实特别舒服。   在他怀里真的很舒服。   他告诉自己:为什么要羞耻呢?   其实陈书竞说得对,除了他们还有其他情侣,也都搂搂抱抱。尤其小公主像没骨头似的,一直趴在某个帅哥肩上甜笑,烟头对着烟体,鼻尖擦过鼻尖。   这没什么大不了。   可他余光总瞥见之前浴室里的女孩。   当时隔着雾玻璃,只看到模糊模样,可其中一个声音辨识度很强,俩人又总手挽手在一起。   她们又在看他。   她们心里会怎么想他?   江桥走了神,牙齿没收住,磕着了陈书竞的下嘴唇,明显感到对方僵住了,从喉咙里挤出一句操。   江桥大惊,顿时紧张不已,很怕他当场翻脸,怕得腿都有点发抖。   但陈书竞忍住了,只是把他往怀里按了按,压低声咬牙道:“混蛋啊你,我疼疼疼。”   “对不起……”   “去倒杯水。”   江桥连忙下地,跑去拿了矿泉水倒进杯里,又爬到陈书竞腿上边蹭着领子边小心地递给他,果然见他脸色缓和,甚至说了句谢谢。   有个女生叫道:“外卖来啦!打牌打牌!”   说着把金色巧克力球倒在客桌上,又开了副牌在手里把玩,直接跳上了桌盘着腿宣布:   “我做庄!”   Eric吐槽道:“这有什么好抢的。”   客桌就在沙发边,其他人很快围过来,江桥顿时又有点难堪,窝在人家腿上坐立难安。   陈书竞倒不在乎,还抱着他起身,伸手从桌上捡了两颗巧克力,剥了一颗喂江桥吃。那女生立刻调侃道:   “Alex,你怎么吃筹码呀?一颗一百磅啊。”   英镑和元汇率大概1:9,江桥一听差点没吐出来。   陈书竞嗤笑一声,摸摸江桥的脸让他继续,口中道:“哦。我再吃二十颗也能赢回来。”   付西元牵着暧昧对象,丝毫不在乎那身白色圣罗兰套装,倚着沙发坐在地上,正挨着江桥他们,抬起头笑道:“小姐姐,你玩不玩啊?”   江桥立刻摇头,“不了不了。”   陈书竞却笑道:“宝贝,我教你呀?新手玩不用出钱。”   “……”   江桥突然发现,陈书竞在朋友面前总是很从容优雅,也很给情人脸面,几乎是一种本能。   而他的粗鲁冷酷和恶趣味,以及卑劣又强盛的性欲,就像冰山一角下的深渊,只留到私下让人消受。   沙发上坐着不好拿牌,他们就挪到地毯上。陈书竞用长腿夹住江桥的腰,把尖削的下巴搁在他肩上。   这姿势比刚才还羞耻,但根本没人关注,弄得江桥都快麻木了,干脆低着头,乖乖地靠着他的肩。   江桥特别听话,让拿牌就拿牌,让推码就推码。   陈书竞用手臂圈着他,给他轻声讲解。   那声音真他妈好听,尤其还挺温柔,要命。呼吸间热度弥漫在江桥的耳边,让他有点神思不属,一半听懂一半没脑子听。   但规则其实很简单,想赢靠的一是运气,二是底气。   像陈书竞就牛逼得很,全是单牌也能往同花顺吹,从头吹到尾,没事就他妈All in(钱全押),根本摸不着底。   最后他跟小公主赢得最多,大家就嚷嚷着要惩罚,不能平白拿钱。要让他们含着冰块接个热吻。   江桥一听就很尴尬,心里堵得不舒服。他心想明明双方都有人陪了还让接吻,神经病啊?做个人吧。   他忍不住转脸看向陈书竞,却见对方偏着头,撑着脑袋手肘抵在沙发上,跟小公主面对面地笑,互相挤兑,半真半假地眉目调情。   我去。   江桥看得牙疼,但心里倒也清楚,这俩人都挺浪,能成估计早成了,也轮不到自己上场。可感性上还是难受,毕竟谁也不想受忽视。   可他没资格难受。   你跪着上床还想站着做人,世上没有这个道理。   陈书竞还搂着江桥,小公主也还挂着帅哥的脖子,俩人本来就坐得近,连屁股都没挪一下,就都默契地前倾了身体,不知从哪儿含上了冰块,熟练地亲到一起。   江桥看着地毯放空,耳边能听到冰块翻搅,又撞上牙齿的声音。还有周围人的笑和揶揄,以及Eric的:   “害,我又饿了,有完没完。”   不知道一块冰融化需要多久,反正对江桥来说度秒如年,他的背都快挺僵了。   陈书竞挪开了肩膀,他就是狂风下的野草,没地方好靠。   小公主亲久了,大概觉得没意思,竟然用舌尖一卷,带着笑含着冰块去舔陈书竞的脖子,还刻意划过男性敏感的喉结,水融化在上面,又滴入衣服内里。   江桥低着头,没看见这幕。   但他的身子却一僵,猛地呆住了。   他坐在陈书竞的两腿之间,所以感受得清晰又明确,那坚硬而硕大的条状物体顶上臀缝,还明目张胆地蹭了几下。   那骨节分明而有力的手掌横在他腰间用劲,故意重重地往里一收,让性器和屁股贴得更加紧密。   太紧了,连隔着布料都能体会到大概轮廓。只是裤链硌得慌,陈书竞就又把他往上提了提,让他的花穴能碰上大腿根部的布料,和像山川般顶起布料的鸡巴。   江桥打着颤咬着嘴唇,脚掌不自觉地抓紧。他慌乱地看了眼四周,心想他必须维持冷静,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在被用来当飞机杯蹭着泄欲。   用他泄欲的人又帅又俊,操过他抱过他亲过他,此时正跟别的漂亮男孩儿亲热,亲得鸡儿梆硬。   最可怕的是,他想到这里,居然湿了个透顶。   我操,他药石无医。   喉结很敏感(狗头) 第36章 平安无事   江桥拼尽全力,平安无事地熬到了散局。   他没资格怪陈书竞,也没勇气怪自己,只能把怨气撒到小公主头上。全靠暗骂他撑了俩小时。   小公主真讨厌。   他不仅长得漂亮,个子还高,肩宽腿长,个性又极其鲜明,自信得光彩横溢。   尤其搞对象的腔调还很傲慢,跟陈书竞简直他妈的师从一派。刚才那帅哥问他干嘛舔脖子,他说:   “想舔就舔呗,不然得等几百年才化啊?话多。”   这厌恶中必然包含着嫉妒,因为小公主有资本,他能跟陈书竞调情,能跟所有人游刃有余地相处,更能将一切睥睨身后。他是江桥永远成为不了的人。   不能成为,那就只能讨厌了。   因此当小公主热情地给他拿来外套,又邀他们一起去MOS蹦迪,说大家都去,入场费全包……   江桥竟然没控制住胃里的酸水,脱口而出:“我们行李还没收呢。”   陈书竞瞥了他一眼。   江桥的心跳瞬间加速,但还是努力迎上他的目光,小声而固执地说:“还是要收一收呀。”   陈书竞似笑非笑,嗯了一声道:“那下次吧,周五去Fabric再蹦。”   “好。”付西元笑道,“不过Eric要去,你叫个司机把他的车开走吧?正好行李在车上,给他省点停车费。”   “行。你们直接去?”   “Elsie喝多了,先送她回家,然后去。”   陈书竞穿上外套,正要往电梯走,却又被付西元拉住了,说有重要的事要讲,冲江桥抱歉地笑了笑。   江桥暗自撇嘴,心想能有什么大事。   但还是默默松开傍着陈书竞的手,退到了一边,发着呆看手机屏幕,边看边……   他忍不住抬头偷窥。   只见那俩人走到墙边靠着,正儿八经地聊了半天。隐约听到陈书竞提高声音问:   “真的假的?”   “废话!”付西元不太高兴,“我爸说的,能有假吗?”   陈书竞沉默了一秒,“……操。”   他把外套搭在肩上,慢悠悠地走回江桥身边,搂住他的腰跟大家告别,说完再见刚刚转脸,笑容就消失不见,神情若有所思。   江桥忍不住问:“怎么啦?”   陈书竞没理他,却反问道:“你是哪儿人?”   江桥一怔,他都忘了俩人萍水相逢,了解不深。有点羞赧地报出家乡的名字,生怕地方小不认识,又忐忑地问:   “你听过吗?在四川周边。”   “没听过。”陈书竞点了根烟,“四川不错。”   宾利车穿过深夜空荡的大街,江桥从窄小的车窗往外看,就好像管中窥豹,小青蛙坐井观天。   那标志性的红电话亭,歌剧院还未熄灭的广告牌,枯树下满地落叶和亮如白昼的路灯,像电影画面般飞驰而过,却无一停留。   陈书竞想住在市中心,又不想住紧窄的学生公寓或安保不佳的独栋,就租了金融区的高级公寓。   那里鳞次栉比,全是落地玻璃的写字楼,由一格格办公间组成,像密集的乐高玩具,又明亮如金色蜂巢,深夜无人也不会熄灯。   江桥跟陈书竞刷卡进楼,在接待处登记姓名,坐电梯上到十二层,踩过铺白绒地毯的楼道,走到1201的标牌前停下。   陈书竞打开厚重的房门,在右侧墙的显示屏上按了下,顿时整屋亮灯,显出黑白色调的房间,装饰简洁的客厅,厨房就在门边,宽敞得像能跑圈。   左边有个鞋柜,各种款式占了半面墙,活像展览长廊。   江桥想起自己那间十几平方,每周两百多磅,只交了押金的ensuite,心想这该不会上万人民币每周吧。   越想越拘谨,差点被行李箱的轮子绊倒。   陈书竞就扶住他的腰,伸腿在门上抵了一下,让它缓慢关闭,不会砰地合上。   “为什么要踹一下?”江桥问。   “太晚了,吵着邻居。”陈书竞说。   他把行李箱踢开,低头跟江桥亲吻,又顺手拎起他的长裙,伸进去揉搓那绵软而有弹性的屁股,低声命令他把高跟鞋脱掉,穿着不方便挨操。   江桥一边踮着脚,任由下边的花穴被肆意抠弄,一边艰难地抬起小腿,把鞋脱下扔掉,差点没能站稳。   陈书竞就顺势掐住他的大腿根,把人轻松地抱起来,将两条穿丝袜的白腿缠住腰际,裙子撸到胸口。   他把江桥扔上洗手台,用突出的桌角顶着他的小逼画圈,顶得人战栗不已,扬起脖颈,一直呻吟喘气。   “啊……我们,我们不收行李吗……”江桥发着颤说,“牙刷都没拿出来……啊……”   “催我回来真是为了收拾啊?”陈书竞嗤笑,“那你收吧,我蹦迪去了。”   江桥:“啊……别,别。”   他知道陈书竞在开玩笑,但刚见识过他跟别人挑逗接吻,又听到这话,江桥心里忍不住泛起一股涩意,有点喘不过气。   陈书竞说:“别个屁,听话。”   他居高临下地盯着江桥,牵着他的手往下,隔着裤子抚摸鼓起的鸡巴,抱怨道:“妈的,之前在套房里硬得厉害,差点背新华字典,好尴尬啊。”   “……”   他说得挺逗,可江桥一旦想起那个画面,那种难堪和卑微顿时如潮水般涌上脑海四处横流,流得他胸口发疼,情绪翻涌。   他忍不住道:“你尴尬吗?我觉得你挺享受的。”   他的声音太小,几不可闻。但陈书竞听懂了意思,不禁好笑:“怎么,你还吃醋不成?”   江桥说不出话。   陈书竞也没管他,就随手从桌上捡了只开快递的裁纸刀,打算用来划开江桥裆部的丝袜,好插入逐渐硬挺的鸡巴。   江桥躲了一下。   陈书竞顿时冷脸,“不想做?”   江桥说:“你,你怎么和他亲硬了呀……”   “亲热硬了不很正常吗?”陈书竞说,“我这都跟你回家了,你还逼逼什么?”   江桥张嘴又闭上,无言以对,身体微微颤抖,喉咙口不停地吞咽。好像后脑勺被插了水管,争先恐后要喷出水来。   他哭起来,陈书竞没注意。   陈书竞的电话响了,他就掏出来接通,“喂?小公主?……行,知道了,再说吧。挂了。”   等他放下手机,就看见江桥低着头,哭得像个泪人,可怜兮兮。他立刻怔住,皱着眉道:   “你干嘛,奔丧呢?”   “我没干嘛……”江桥的声音小得像念经。他在心里拼命劝自己别闹了要冷静,但他停不下来。   他的情绪都浮于表面,轻易能被人看穿,如今连嘴里也藏不住事了。   他抽噎着说:“小公主让你干嘛啊,去陪他吗?那你去吧,我不会说什么的。反正我不过是个婊子,你们都看不起我,没人想要理我……”   真的,他真是个婊子,被怎么对待都他妈能湿。本来就被陈书竞压得要死,万一哪天再喜欢上他……   那完蛋了,真完蛋了。   他死了算了。   陈书竞松开手,把他扔在了洗手台上坐着,一字一顿道:“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他边骂,边把外套放在沙发上,去厨房倒了杯水。   他拿着水坐到沙发上喝,神色冷漠地边喝边玩手机。空旷的房间里很快响起杀怪的刷刷声,他专心致志,连看也不看江桥一眼。   江桥被晾在洗手台上,很快也哭不下去了,脑子里一片空白,看看地面,又看看陈书竞的背影。   陈书竞打完一局,转头瞥他一眼,“不哭了啊?”   “……不哭了。”   “那过来,聊聊天。”   “……好。”   江桥跳下桌子,理了理凌乱的裙子,羞耻地把夹到内裤里的裙摆扯出来,慢吞吞地磨蹭到陈书竞身边。   陈书竞推了杯水给他,让他坐下。   江桥开始后悔,心想他不应该作死,万一人家反悔不供他上学,他都到这儿了,难道灰溜溜回家吗?   不禁心虚地问:“你想聊什么?”   陈书竞不说话,倒是不紧不慢地点了根烟,一双眼睛有点儿像猫,既漂亮又冷淡,盯得他面颊发热。   江桥的心跳渐快,“怎么了呀……”   陈书竞说:“你到底在自卑什么?”   江桥:“啊?”   陈书竞用鞋底敲了一下桌面,正色说:“首先,五六十万狗屁不算,我给别人花过更多。其次,我没告诉任何人学费的事,今天没人知道你是谁,只知道你跟我来。”   “没人瞧不起你,除了你自己。”   江桥怔了,“可他们都不太想理我……”   陈书竞冷笑一声,“怪别人不理你,你理谁了?人小公主不挺热情的吗,你倒好,说话都不看人家。”   “我爸十年前就说过一句废话:主动创造财富,被动创造距离。但确实,大家都有事做,你不主动等着别人来舔你啊?你算什么东西。”   “……”   江桥睁大双眼,被他说得羞耻不已,脸面烧红,只能艰难道:“可我以为你想我跟着你……”   “我确实想。”陈书竞道,“但你跟着我就不能说话?我消音盒啊?聊天的时机要他妈自己争取,你比我大是吧,这还要我教你?”   江桥哑口无言,羞得无地自容,竟然觉得颇有道理。可话虽这么说,一旦在陈书竞身边,他的思绪就总是被他牵动,很难再关注别人。   江桥道:“是……我知道了。”   陈书竞吐出一口烟圈,终于缓和面色。   他把烟灭了,站到江桥面前,打量了他一眼,又突然笑起来,俯下身把人抱进怀里。   江桥意想不到,被这突然的公主抱弄得惊叫,才刚张开口嘴就被吻住了,边亲边压到卧室的床上,一时间心跳如鼓,头晕目眩。   陈书竞一边吻他,一边揉按那原本已经干燥的内裤,满意地发现它几乎立刻濡湿,就蹭了蹭江桥的鼻尖,声音缠绵缱绻地说:   “所以说呀,哭什么呢?”   他吻着江桥红透的脸颊,“心肝儿,你根本不用自卑,花钱是我愿意的,你接受就行。”   “可我……”   “你值得。今晚上的姑娘谁有你漂亮?”   “那小公主呢?”   “那你确实比不上。”   江桥:“……”行吧,至少说明前面那句是真话。   “但我跟小公主不可能。”陈书竞说,“这人没法处对象,他……是朋友不好说。而且我从来不出轨。”   “啊?”   江桥被他哄着亲,已经把丝袜脱到了大腿,正红着脸摸他的腹肌,默默等着他掏出性器。闻言并不太相信:   “可Kiko说你和别人……”   “调情?”陈书竞十分不屑,“我条件这么好,总有人凑上来,挡都挡不住。我有什么办法?”   江桥:“……”   “但我都有你了,也没必要跟别人瞎搞。”陈书竞说,“如果哪天合不来了,会先跟你说分手。”   “这样啊。”江桥无言,“可怎么算合得来……”   “不知道。我最烦人瞎哭。”   “……哦。那你一般多久会合不来啊?”   陈书竞想了想,“随时。”   江桥:“……”   江桥:“那到时候我要搬走吗?”   陈书竞就笑起来,把他看透了似的,有点讥诮地弯着嘴角,露出上颚的两颗尖牙。   “你放心。”   他拍了拍江桥的小脸,把胯下的鸡巴放出来,开始想床头有没有润滑剂,戴不戴安全套,“既然把你拉来伦敦,我就不会扔着不管。”   “这点儿责任我还是能负的。”他说。 第37章 五六十万   江桥庆幸自己昨天情绪失控,发了一顿疯,更庆幸陈书竞没翻脸,反倒把该说清的都说清了。   这让他深夜做完爱后猛然惊醒,一下想通很多事情。   他的确没必要自卑。   对江桥来说,从开始的衣服到留学,都是奢侈的馈赠,让他消受得战战兢兢,自然低人一等。   可对陈书竞来说,那只是粮仓里的一把米,随时能用来喂鸡。这跟善良无关,跟财富和价值观相关。   就像世界名画,上面只有一道红线,有的人认为值几亿千万,有的人认为狗屁不算。   而且他说会负责……   江桥的心头落下一块大石,羞耻的同时,又生出浅薄的感激和微妙的依赖来,心驰神荡。   第二天醒来,厚重的窗帘盖着,空无一人。   江桥起床,发现行李箱开了,衣服扔在地上,厨房台面上有一袋饺子,一只用过的碗。   他刷牙洗漱,顺手把碗洗了,又煮饺子吃,倒了点醋。把床铺了,衣服叠好,堆在床上。   房门打开,一袋M&S的食品啪地砸在地上,接着是一双蓝色的科比鞋,配黑色牛仔裤和外套,白色T恤。   男孩儿年轻又英俊,瞧着青春朝气。   江桥有点开心,“你回……”   “别吵。”陈书竞说,“我烦。”   江桥:“……”   他低头不语,却见陈书竞点了根烟,从食品袋里拿出小蛋糕给他,转身进了卧室。   里边很宽,书桌上摆着巨大显示屏的台式电脑,一串满天星小灯,彩色键盘。   他在桌旁坐下,从包里掏出Mac笔记本,又找到iPad立在旁边,拧着眉开始看。   江桥捧着蛋糕,期待地咬了一口,十分甜腻。但他全吃完了,还时不时往屋里看。   等到天色全黑,他终于找到时机,发了个微信:   你不饿吗?   A:饿了。   江桥:想吃意大利面吗?   A:吃。   江桥就用番茄酱简单做了,顺便煮一碗蔬菜土豆。他做得特别认真,简直像厨娘上任。   送吃的时瞥了眼电脑页面,江桥惊讶地发现上面全是代码,十分复杂。   陈书竞又浪又渣,他竟然不是商科男?   江桥在那儿偷窥,站得久了,被陈书竞横了一眼,“你挡我光了,宝贝。”   江桥:“哦哦。”   他撇撇嘴溜走。等到晚上十点,江桥正蹲在行李边,找充电线,突然腰间一紧,被人提了起来,温热的舌尖一卷,舔了下柔软的耳骨。   “谢谢你的面。”   陈书竞边说,边温柔地吻他,揉他前面的阴蒂,语调缠绵缱绻,“宝宝,想做。”   江桥的脸颊烧热,自从鸡巴顶上屁股,下体就开始自动分泌淫液,配合地张开大腿。但还是忍不住问:   “你刚才在干嘛呀?”   “搞作业。”陈书竞冷了语调,“我最烦coursework,总他妈有人当红卫兵,指挥你写东写西。”   “原来是去见组员。”   “不然呢,还能去见哪个骚逼?”   “……”   江桥不想惹人生气,就乖巧地转过身,搂住陈书竞的腰摸了摸半硬的性器,讨好道:“我错了。”   “你错什么?”   陈书竞就笑起来,把人扔上床做爱。   他俩现在越发默契,陈书竞也越发懒得做前戏,就在避孕套上淋满了润滑剂,觉得够湿,就强硬地插进去。   他夸江桥道:“你真是有容乃大。”   江桥:“……?”   他听了羞耻不已,觉得确实太容易插。这才几天啊,刚才上厕所扒开一看,都操成小黑点,合不上了,我去。   第二天早晨,陈书竞打开窗户透气,牵着江桥的手,给他介绍洗衣机的位置,抽油烟机怎么开,熨斗和衣服放哪,以及WiFi密码。   还有阿姨每周来两次,周一和周四。电脑可以用,游戏记录不能碰。镜子上不能有雾,浴室不能掉头发。卡可以给你,房卡不行。   “你要是想回家,直接来找我。”陈书竞说。   他带江桥去看医生,买避孕药。中国城在伦敦中心,有个喜庆的牌匾,灯笼高挂,离剧院街很近。   伦敦很小,尤其是中心这块。街上颇为熙攘,中国人尤其多,没两步就能见着。   他们吃了鲜芋仙,陈书竞故意开玩笑,要抢江桥的芋圆,被拍开手背,还装疼假撒娇,惹得路人直往这看。   江桥十分羞赧。   陈书竞却不在意:“他们看是因为咱俩好看。你一旦出众点儿,做什么事都有人逼逼。”   吃完去逛商场Selfridges,里边奢侈品牌众多,全是亚洲人围着。有的人总看标牌,有的人直接打包。   江桥这才知道,人与人之间不是品牌的差距,是态度的不同。   奢侈品很多人能买,但有的人当作炫耀的资本,有的人当作日用品,能随便换。   陈书竞给他买衣服,又带他到性博物馆旁边的小店,买跳蛋、阴蒂按摩器、T字裤和情趣内衣。   店主一脸正经,操着意大利口音,叭叭讲哪个震感强,哪个有钢珠,哪个弧面设计。   临走时,还推荐了两条街外的道具店,说专卖男同的刚需物品,广告牌就是男人亲亲。   江桥不禁感叹:果然不论瑞典还是英国,都比国内开放许多。   陈书竞却道:“英国信天主教的很多,反同的也不少。差别只在于民主而已,允许出现不同的声音。各有利弊。”   他们还去美容诊所,打算把阴毛安排掉。江桥紧张得小腿打颤,胸闷气短,仿佛逼上梁山。结果人家说不做。   不敢做双性人。   陈书竞听了冷脸。   江桥怕他嫌弃,连忙道:“没事,要不……我在网上搜了,有脱毛膏之类的,我可以每天弄……”   陈书竞却皱眉道:“这他妈区别对待,反消费法。”   “……”江桥一愣,“谢谢你。”   他俩离开诊所,找餐厅时经过Old bond street,一条街人烟稀少,全是独立的大牌名包店。   跟百货里混杂卖不同,每家瞧着都颇为高档,玻璃窗户,灯光昭然明亮,店员专守门前。   陈书竞问他:“想看吗?”   江桥:“……想。”   名牌包没几个好看。   尤其是这家的设计网格编织风,最近刚换设计师,新品审美难以言喻。放上淘宝恐怕无人问津。   平常江桥绝不会踏进这种店,最多商场里瞧瞧。光店员的嘘寒问暖就能让他原地生烟。   但现在有陈书竞啊。他护着他,搂着他的肩膀,谁来都回一句:“谢谢,别烦。”   江桥感到安全,脚步发飘,直往人怀里靠。   他今日穿着男装,但在陈书竞身边却总像踩着云层,手上拉了木偶线,忍不住想挽着他,想依赖。   等回到家,陈书竞想起避孕药,就随口问道:“宝贝,你清楚药怎么吃吗?”   江桥点头。   “那就好,遵医嘱啊。”陈书竞认真地说,轻揉他耳边的碎发,“听说堕胎很伤身体,这我帮不了你。”   “你要保护好你自己。” 第38章 本该如此   这两周江桥做了不少事。   他去警局注册,拿BRP办学生卡,又用陈书竞的卡买电脑,登上学校Moodle下载PPT,打算开学前先熟悉一遍。   避孕药每天都吃,七天后才有效。   他被陈书竞吓着,特意定了闹钟,每次做爱都提醒,说戴套保险,不内射也不行。   陈书竞:“知道。”   他嫌戴套难受,像给鸡巴贴保鲜膜,隔靴搔痒。那天做完爱吐槽,江桥有点不解:   “可你买了很多套呀。”   “因为Kiko要戴。”   “那其实……”   “所以我跟她分手了。”陈书竞道,“你也想?”   “……”   江桥立刻闭嘴,无言以对。   他咬着嘴唇,下床打扫卫生,捡起地上的纸团,擦掉在地板上挨操时弄上的淫液。跪下时小屁股撅起,只穿了睡衣,下身光溜溜的。   陈书竞看着可爱,就趴到床沿,下巴搁在交叠的手臂上哄道:“我是说她比不上你,你可真好。”   江桥:“啊?”   他明知道是瞎扯,也禁不住开心起来,“好吧。”   陈书竞:“来抱抱。”   江桥就去洗了个手,再跳上床,坐进他怀里张开腿,羞涩地用阴蒂轻轻蹭性器,蹭得自己情动不已,汩汩地流水。   他以为又要做,但陈书竞让他舔。   他已经舔过很多次,但还不熟练。含入的感觉和想象中不同,阻力颇大,每次想前后挪动就脖颈疼。   陈书竞揉着他的发丝,后背靠上竖起的枕头,点了根烟抽。   江桥如今快闻惯了烟味,有时被喂着抽一下,在嘴里过一遍会吐出来,不敢入肺。   他觉得陈书竞抽烟的姿态既傲慢又性感,仿佛烟草有催情作用,让人更容易情动。   “你还没学会。”陈书竞戏谑地说,“我看滚筒洗衣机都比你舔得像样,宝贝。”   江桥把鸡巴吐出来,“对不起……”   陈书竞:“继续。”   他嫌弃江桥舔得太慢,干脆拎着衣领操他喉咙,干得他泪流满面,喘不过气,就又俯下身,用指骨夹着烟抚摸小脸,亲密地吻掉眼泪。   江桥被他吻得呻吟不已,双腿并拢磨蹭。   陈书竞在心里好笑,真是又乖又骚。他见过的美人多,眼光高,但交往的都是白富美同学,第一次搞江桥这种,底线低得离谱。   江桥是他操的第一个雏儿,也是最能忍的。目前俩人相处不错,他可以随便拿捏在手里。   陈书竞不知道这种和谐能维持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厌倦,什么时候遇到别的人,他更喜欢。   毕竟爱情这东西再怎么被文艺作品吹嘘,到头来也不过是凑合搭伴,一个穷追猛打,一个被动妥协。   多少人看不上也忍了,忍着就有了感情。   但陈书竞不一样,他永远能拔得头筹,只需要站在高处,月亮也会向他走来。   他想要的都能得到。   得到的太多,已经分不清好坏。   你在他眼里可以美丽,优秀,聪明,可爱……但永远不可能特别。谁敢说自己是特别的?   江桥羞耻地要来陈书竞的卡,去买男生穿的衣服鞋,也买女生的化妆品,面膜和臀膜。   他在亚马逊找保养私处的药,每天偷偷做一会护理操,据说能让下面更紧。   被陈书竞发现了,笑得直拍床,让他边做操边挨操,说这岂不是更好?先松后紧,养逼王道。   江桥:……?   他有几次出门,都被关在门外,只能去找陈书竞。   陈书竞是真忙,四天前开始上课,十点出门八点回家,不在教室就在机房。   江桥等他做作业,给他买水和零食,在他休息的时候亲密地接吻,让他隔着裤子摸穴,滚烫着脸高潮。   他喜欢听被欺负时陈书竞压抑的喘息和耳边的调笑,又害怕被学生发现,整个人哭唧唧的。   陈书竞就笑道:“放心,这里隔间,没人。我怎么舍得你这骚样让人看见?”   江桥没怎么谈过恋爱,但总跟陈书竞这么瞎搞,手牵着手漫步学校,阳光下甜蜜拥抱,走过罗马式的标志性建筑,去学生会的小摊和人聊天,买纸杯蛋糕……   恍惚间也以为能长久。   江桥的身份证上写着男性,自己也想做个男人。但跟陈书竞在一起,他竟然想做女人了。   如果做女人能有好结局……   江桥打了个寒噤,在WPS上写下一行字,截图下来当壁纸,用以时刻提醒自己:   入此地者应抛开一切希望。——《神曲》   他努力铭记。   后来江桥回想,这个故事本该如此,关于不合时宜的相遇,毫不纯洁的后续,天上掉馅饼,掉完了再也没梦做去。   在故事的结尾,公子哥会继续浪荡,小美人年纪轻轻,有一天或许能成为大美人。   如果不是命运。   命运出现转折的那天,陈书竞叫江桥去看音乐剧《悲惨世界》,庆祝他明天开学。   明明是自己想看,江桥想。   他不知道剧情又耻于说,夜里做完爱还溜去客厅,补了半天课。这小子说话比音乐剧好听。   出门前江桥在穴里塞跳蛋。   陈书竞其实不屑于用道具,但他想要刺激,换姿势哪儿满足得了小年轻的私欲和性癖。   中场休息时,他们在皇后剧院的卫生间里苟且,江桥的穴里露出一根金属线,被摸得水流满地,欲死欲仙。   他跪下给陈书竞舔。此时他的技术有进步,偶尔还能被夸赞两句。吞精液也不会挨呛了。   等衣冠不整地回到座位,江桥喘着气,羞红着脸满心情欲,努力想专注于表演。毕竟这是Stalls第四排中央,票价最贵,不要浪费。   可他专心不了,忍不住看陈书竞,扭着身子,暗自期待他来撩骚。   但陈书竞一直没理他。俩人双手交握,那英挺的眉尖微蹙,认认真真地看着舞台,手指在江桥的掌心打着节拍。   他在年轻人企图革命,反抗政府,用桌椅板凳修筑街垒时叹了口气,在他们死亡时落下泪来。   江桥惊呆了,想起他是个二十岁的男孩儿。   结束后,他看着陈书竞微红的眼睛,觉得还真漂亮,像玻璃展柜里的夜明珠,不能碰。   江桥问:“你觉得哪里最感动呀,这么让人感同身受?”   “不知道,可能就感动在没法儿感同身受。”   陈书竞随口说,“这年头谁还会为理想牺牲,为善意献身?反正我从没见过悲惨的事,所以悲惨才能打动我。”   就像无名者最憧憬成名,没爱过才歌颂爱情。   晚上回到家,江桥打开为看剧关闭的手机,惊讶地发现有十几个语音通话,都是母亲打的。   他连忙拨回,只听见王慧忧虑地说:“桥儿啊,你在英国住,是不是有探亲政策啊?我们能过来吗?”   “啊?”江桥迷惑,“为什么?有这种政策吗?”   “你快去查查看。”   “可为什么……这边物价很贵的呀。”   “桥,你没看新闻啊?”王慧也惊讶了,“前几天说爆发那什么病毒,我们没当回事。可今天听说隔壁有人死,全楼隔离……”   “还有那个小何,他之前去那儿出差,现在还没回来,说是一直发烧,进医院了。咱这离那儿又近……”   “我怕国内控制不住啊!”   注:开文的初衷就是隔离无聊,想写疫情,想写现实中存在的优质渣男,和现实中不存在的爱。时间线模糊了,没必要和真实情况对上,对上了我也没办法。不是虐点。 第39章 公子哥儿   “让她滚。”陈书竞说,“国内不会控制不住。”   他说这话时正在抽烟,把烟头在桌上敲了一下,接过江桥的手机帮他打字:英国签证已经关闭,您最好老实在家,听祖国的话。   他们正在英国某著名建筑师的餐厅,离伦敦中心一小时车程,有大片的绿地和汩汩河流。   今日阳光晴好,俩人坐在外面的小蓝凳上,桌布洁白铺陈,能听见树叶声沙沙。   这是江桥第一天上课,专业百来号人,亚洲人很少。快结束时陈书竞发微信,说来接他,在停车场。   学校的停车场难找,他鼓起勇气询问路人,对方问:“是那辆特别高调的车吗?”然后热心指路。   陈书竞平常不开车,他也是第一次坐。伦敦又窄又堵,停车艰难,买车只为了出城旅游。   这家餐厅绿荫成群,让陈书竞想起约克的霍华德城堡,周杰伦结婚的地方。他说那个庄园真漂亮,胜过温莎城堡。   城堡地处偏僻,房间小花园大,齐整的树丛全靠日复一日来修剪,但确实有点儿贵气。   国内再有钱也做不到的,不可能那么费地。   江桥不想破坏气氛,但这件事已经了发酵三天,他却才刚发现,像只埋头洞里发现窝被偷了的鹌鹑,慌得要命。   陈书竞难道不着急吗?   他忍不住聊到疫情,又说起母亲的事。   陈书竞听了皱眉,“你妈怎么这样,十八线玛丽苏都没她敢想。资本主义国能放她进来,做慈善啊?”   江桥问:“你怎么都不慌呢。”   “我上周就买了物资。”   “可上周还没……”   “有消息了。”   江桥一怔,然后哇了一声,赶紧闭嘴。   等回到家,他才发现足有三箱,多得差点没搬动。总共一千个FFP3(欧版N95),还有酒精棉洗手液若干,柜子都放不下。   江桥惊讶:“这么多?可英国并没有爆发啊。”   “有备无患呗。”陈书竞说,“不还得养你吗?顺便拿点儿寄回国,送给朋友。”   “……哇,谢谢谢谢。”   江桥顿时感激不已。他刚才听同学说,现在亚马逊已经不发货了,都不知道该去哪买。   江桥开玩笑地问:“Alex,你是不是很怕死?”   陈书竞白了他一眼,“废话。”他搬东西累了,趴在桌上,喝水休息。   “谁不怕死?”陈书竞撑着脑袋,叹了口气,“我活得这么好,恨不得活到下辈子去。”   江桥:“……”   他有点想笑,又觉得真实:公子哥儿放着好日子不过,摆着家产不想继承,那果然是电视剧才有的事情。   江桥把东西整齐地码进柜子,用湿毛巾擦拭灰尘。   接着他洗手擦脸,看一眼镜子里人还挺好看,皮肤白里透红,水盈盈的,就走回去冲陈书竞笑,搂住脖子,高高兴兴地坐上大腿。   陈书竞在聊微信,有女生约他吃饭。   江桥心里一刺,故意黏糊糊地凑过去亲他,被推开了,嫌弃道:“出汗了,去洗澡。”   “哦。”江桥撇了撇嘴溜走。   他洗完澡用护理液擦拭下体,自己用仪器做脱毛,手法非常不熟练。做完了疼得慌,捂着三角区爬上床,蜷起身子喘息。   陈书竞围着浴巾,俯下身亲他,他立刻呻吟不已,急着将双腿缠上劲腰,用软嫩的穴口去蹭半硬的鸡巴。   蹭得陈书竞都笑了:“渴成这样,守寡三十年?”   江桥咬唇:“你前几天可不这么说。”   他以为陈书竞会喜欢,听了不禁难受,默默想把腿收回,却又被提了回去,噗叽一声插进穴里。   陈书竞提着他的腿,跪在床上立着身子,像加倍速的电动马达,插得江桥啊啊直叫,满脑子满耳朵都是囊袋拍打的声音,像和谐的乐曲。   “男人不都这样吗。”   陈书竞说着,把人翻了个身,让他换个姿势把屁股撅起来,边操边顺手搓揉两团臀肉,掐得他又疼又爽。   江桥抓着床单,艰难地发问:“啊……啊……疼……等等,啊……男,男人哪样啊……啊啊……”   “男人都嫌处女太纯,嫌妓女太浪。”   陈书竞抓着他的腰,把性器往里狠怼,笑道:“你这么骚,有时候我都懒得操。”   “啊?那我以后不骚了……”   “不骚也不行。”陈书竞故意欺负他,就想害他纠结,让他战战兢兢,“死鱼我也不操。”   “啊?那……”   江桥没办法了,心想这也太难讨好,混蛋啊。   但夹着那粗壮的性器,他心里又有种莫名的甜蜜,流着骚水呻吟,该松时松该紧就紧,乖乖让人操开子宫口,埋在里面肆意射精。   然后江桥趴下去,把鸡巴上混杂的液体舔干净了,又用餐巾纸擦干,同时清理花穴,把纸团扔进垃圾桶。软绵绵地窝进陈书竞怀里。   陈书竞正在贤者时间,漫不经心地刷起了微博,“明天上课戴上口罩,医用就行。”   江桥一怔,“可是英国一例都没有呀。”   “以防万一。”   “但我同学都是外国……”   “让你戴就戴。”陈书竞眉头一皱,冷冰冰地扫了他一眼,“平常注意身体,别有什么症状。”   “不然我让你立刻滚蛋,心肝儿。”   微博@不配云 第40章 年轻气盛   江桥舍不得滚,第二天就戴了口罩。   他在路上受到不少注视,进阶梯教室后全是外国同学,更是拼命瞧他,窃窃私语。   这让江桥很不舒服。课间时他试着寻找同伴,发现只有五位国人,其中四位女生,互相认识,已经成小团体。   另一个男生叫潘文,开朗健谈。俩人聊了几句,他打量江桥一眼,突然说自己可以代写Essay和DT,办驾照和病假证明,也买卖药品。   江桥惊讶道:“什么药品?”   “什么都行。”潘文笑道,“哥你看着不缺钱,想要什么就告诉我,我都能搞到。”   “……”江桥听着不太对劲,“不用了,谢谢。”   下课后他跟着Google地图,去找陈书竞约会。抄近路走两栋楼间的窄路,撞上个玩轮滑的外国男生。   那男孩儿见他戴着口罩,故意咳嗽了几声,滑走前叫道:“中国人都是蝗虫,有毒,中国病毒!”   江桥生气,想骂回去又追不上,只能转身走掉。   走在路上还气着,又气出些难过来:人不就是人吗,谁不想天下太平。   他低着头,一路拉高了衣领,情绪低迷。   直到看见陈书竞。   陈书竞穿着件白色刺绣外套,买手店DSM看中的。那图案很特别,不是潮牌标志性那种,像一只昂首的雁,舒展优美羽翼。   他坐在牛津街苹果店对面,某酒吧巨大的遮阳伞下,捧着杯热咖啡暖手,散漫地看着街边。   英国天黑很早,阳光开始退却,像暖黄色丝带被抽开,最后一丝镶边落上咖啡杯和光滑的手背,又很快溜走。   是很美的景色。   江桥看着,竟然看怔了,露出笑意。下一秒又清醒过来,叹了口气。   他发现留学生活和想象中不同,尤其是现在还情形难堪。这两年注定是经济低谷,更是公司招聘低潮。   他来读研是想更进一步,可如果毫无意义呢?   江桥想,他的人生会往哪里去?   陈书竞抬头看到他,原本还有几分笑,突然皱了眉头,“什么表情,谁招惹你?”   “没有没有。”   “没有个屁,你简直如丧考妣。”   “……”   江桥怕他不高兴,就牵住他的手腕,委委屈屈地告诉他自己挨骂的事,还有同学冷遇。   陈书竞沉默一秒,起身揽住江桥薄薄的肩膀,抱进怀里亲了亲脸蛋,又揉弄头上细碎的发丝。让他把口罩扔了,换个新的。   “道什么歉?”陈书竞低声说,“那男的才该道歉。世上竟然有这种傻逼,真他妈百年一遇。”   江桥高兴起来,“我也觉得。”   他的胸口刚被冷风吹凉,又陡然烧热。双手穿进柔软的外套,搂住陈书竞结实紧窄的细腰。   他俩找了个街角,靠着玻璃橱窗,看着悬在街道上方的圣诞天使灯点亮,卿卿我我地抽了会儿香烟,喂着喝咖啡,又打车去哈罗德逛街。   陈书竞牵着江桥,穿过装潢浮夸的金色调大厅,掠过自动扶梯,轻车熟路地转了会儿,在Tiffany&Co展览台前停下,问他这枚戒指怎样。   那是装饰用的线圈戒指,形状像两个T字母相对。一边是镶嵌蓝色松石,另一边有银色的零碎钻石,圈儿又窄又细,非常秀气。   “好看。”江桥偷看他,“你要买吗?”   “嗯。”   “……给谁买呀?”   “你说呢?”   陈书竞让他去试。   那纤细的手指很适宜首饰。最后买了两只,一只蓝白一只玫瑰金,中间凸起一条竖杠,正面看像个十字。   第一次有人给他买戒指,江桥人都晕了,软绵绵地想要陷进人怀里去,脸颊绯红地小声问:   “那另一个你……”   “我不戴。”陈书竞道,“本来就是逗你开心,想太多可没意义。”   江桥一僵,“我知道,我就想抱抱。”   陈书竞就笑着抱住他,“宝贝,你以后戴着戒指,再碰见别人挑衅,就可以打他了。”   江桥:“啊?”   陈书竞就握住他的手腕,抬起来摩挲着指骨,让他看戒指中间的凸起。他吐槽这打人还挺有杀伤力。   “打颧骨上方。”陈书竞用指尖一敲,“避开太阳穴,这块儿痛得要命。或者咬肌也行。”   江桥明知道是瞎哄,也禁不住笑道:“你很有经验啊。”   “我小学经常打架。”   “后来呢?”   “后来我爸带我参观那个……天河监狱。他和监狱长是同学,在里边吃了顿饭,太难吃,不敢了。”   这重点,可以。   晚餐想去新开的Tiffany蓝白咖啡店,到负一层发现太小了位置少,需要提前预约。   江桥有点失望。陈书竞就请问会员能例外吗,不能。那哈罗德会员?Penthouse私人服务会员?WLA俱乐部会员?   最终还是坐了进去。   江桥笑他爱办卡,陈书竞就道:“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能省一点是一点。”   江桥:?   他们晚上做爱,陈书竞发现江桥总放不开,不禁十分心烦,拧着眉把鸡巴拔了出来,带出黏糊糊的淫水。   江桥一惊,忙问他怎么了。   陈书竞就用手臂搭着床沿,撸了把性器,不冷不热地假笑:“没怎么。就觉得你挺厉害的,我可真没劲,操不爽你。”   江桥:“……”   他心里七上八下,连忙软绵绵地蹭过去讨好:“不是啊,就是你昨天说不喜欢太骚嘛……我怕你腻……”   “我有说过?”   “……你忘了吗。”   陈书竞就想了想,“床上说的你也当真?傻啊。真腻了谁闲得理你。”   江桥无言。他岂止每句话都当真,简直是字字都反复回想,就差用框裱起来日夜揣度。   陈书竞观察着他的表情,突然把人拎进怀里,盯着他的眼睛瞧,“江桥,你可别搞自我厌弃那套。”   “什么?”   “以前有个女的,分手了闹自杀,恶心。”   他道:“咱俩你情我愿,受不了随时走人,别给老子盖锅,说谁伤害谁,好吗?”   江桥:“……我不会的。”   他哪有那种资格。条件差这么多,日子都算是偷来的,过一天少一天,多一天赚一天。   江桥想到一首歌曲,里边欢快地责骂渣男:你背了良心债。想想有点好笑,又有点悲伤。   陈书竞是不会的。   他虽然年轻气盛,但他的良心安安全全,干干净净,束之高阁不受风吹日晒,还日常滋养。   是绝对不会背债的。 第41章 做点什么   江桥看得挺清,可他是个会做梦的人。否则也不能孤注一掷跑来伦敦,跟刚认识的男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总想在陈书竞心里留下痕迹,想让他记得自己。   快两个星期,英国仍然只有两例,离伦敦远隔千里。他们虽然小心,也逐渐不太在意。   江桥除了上课,就是陪陈书竞逛街看展览看秀,打卡网红餐厅,也去了趟电影院。提前联系包场,因为怕空间太过密闭。   他们通常在外面吃,但江桥记住了陈书竞的喜好,想要自己做饭。   陈书竞不太领情,让他别搞那套。又不是米其林三星,靠这勾男人心?简直梦回大清。   江桥被挤兑得难受,但还十分执着。类似的还有整理衣柜书桌,熨烫衣物和叠围巾,这些阿姨也不好做。   他吃避孕药,每天做爱和口交,保养下体,还学会了肩颈按摩。因为陈书竞经常用电脑,好像会脖子疼。   做这些毫无用处,江桥一清二楚。陷得越深分手越不体面,但他控制不住。   爱情是很势力的感情,阶级分明。你要么找比你差的哄你,要么找差不多的同行。   像江桥这样的美人儿,放弃了平庸无聊的对象,还妄想真正喜欢的类型……就注定遍地荆棘。   做点什么,总好过什么都不做。   万一呢?万一……   陈书竞显然看透了他,某周五晚饭后,抱着他亲了会儿,突然说:“你别总围着我转。”   “啊,为什么?”   江桥正被亲得心怀荡漾,闻言一惊,小心地搂住他的腰,“怎么了呀。”   陈书竞道:“恋爱要有私人空间,你得做自己的事儿,总伺候我算什么?”   江桥羞于他的用词,红着脸道:“我愿意的。”   “我不愿意。”陈书竞冷冷,“你现在把我当宇宙中心,分手了不得恨死我去?”   “我不会……”   “不会个屁。当我只操过你一个骚逼?”   江桥沉默。   陈书竞就正色道:“有时间不如学习。”   江桥点头:“我挺认真的。”   他学习的确用心,上课录音下课听,刷了N遍PPT,刚交了一篇Essay,应该分不会低。   “嗯。你学不学CFA?”   “还没学,但……”   “我买过高顿的网课,要吗?”陈书竞说,“给你报个名,十二月考level 1。”   江桥既惊讶又感激,当然同意。学商科避不开考证,只是他下不定决心,总想着是考CFA,FRM还是CPA甚至ACCA?   陈书竞推了他一把,正卡在关键时机。   江桥想到这不禁情动,并拢了双腿扭捏摩擦,轻轻蹭着对方,那粉而透嫩的嘴唇微张,眼神既羞耻又渴望。   陈书竞看得好笑,“这么想要?”他今晚其实有ddl要交,这么问不过是羞辱几句。   江桥也知道,就撅了嘴道:“是,我错了,好吧。”   “错什么?”陈书竞说,“想男人操不很正常吗。”   他捏一捏江桥的小脸,指尖划过脸颊,又揉弄敏感的腰眼,观察他淫荡的反应。   他笑得邪性,但说得正经:“女人好像不能求爱,求了就是骚浪贱。可性爱本来就应该双方热衷,你想要我才给你,不然岂不是公狗发情。”   “嗯。”   江桥觉得有理。但转念一想:不对啊,这意思不就是他自己找日,陈书竞不过是给他面子?这人可真能撇清。   “那刚认识的时候呢?”江桥说,“我看你挺发情的。”   他刚说完,屁股就被狠狠掐了一下,疼得他身子直颤,腿都软了,哼哼唧唧地捉住衣襟。   陈书竞就低下头,贴着他的脸颊,压低了声调情,“你当时那么可怜,像小池塘旱了几十年,这谁看了忍心?是男人都想出点儿劲。”   “出什么劲?”   “滋润你。”   ……江桥羞了,嗔怪地推他,“走吧走吧,做作业了。”   陈书竞没松手,“你呢,有作业吗?”   “没有了。”   “那来陪我。”   “好。”   江桥就红了脸,高高兴兴地跟进卧室,搬了小板凳坐在他身后,认真地给他按揉肩膀,按着就趴了上去,闭上双眼听键盘敲击。   再睁开眼,是一片惨绿的波浪线。   “哇,股票啊。你用什么咨询网站?”   “我不用。”   陈书竞随口道:“能放上网站的消息,与其说对投资者有益,不如说是对发放者有利而已。”   “可这么多投资人……”   “都是盲人摸象。”   江桥:“……”   他的心头一颤,仿佛当头一棒。   前几年金融证券火得要命,入行难免要心存幻想,幻想着有天能一飞冲天,靠实力跨越阶级。可这轻飘飘几句,否定了不少努力。   大概真是这样,对所谓资本持有者来说,别人摸到的都只是蝇头小利,在推动大象运行。   江桥有点难受,试探道:“那比如说这次医药股,翻了几十倍……”   “消息是早就有,可国难财烧手啊,不能碰。抬高了股价岂不是扰乱市场,等着喝茶。”   “……啊。”江桥半懂不懂。   陈书竞就瞥他一眼,似笑非笑道:“现在也是好时机。”   他捏了捏江桥搭在肩上的手腕,人就乖巧地溜进了怀里,纤细的手臂像美人蛇缠上肩颈,抱得紧紧。   “那现在投什么呀?”   “你猜。”   “哎呀……”   “哎个屁,你不学金融吗,这都猜不出?真是不养脑子光养逼。”   “呃……”   江桥害臊,但也不太生气,习惯了。反而低下头心跳加速,湿了内裤。   陈书竞了然地伸手摸,拨开T字裤狭窄的裆部,修长的手指揉搓湿漉漉的阴阜,探了下阴道口就离开,带出透明的淫液,抹在江桥嘴角。   江桥羞涩地舔掉,含住手指嘬弄。又会意地蹲下身体,将膝盖放在拖鞋上,双腿大开,打开眼前的拉链。   他边把性器舔得啧啧作响,边听见键盘敲击。陈书竞照常做事,抚弄他的后脑勺示意轻重缓急。   还打了个电话。   电话里他母亲问在英国如何,他说成绩可以,过得不错,不缺钱,没谈恋爱,我不会辜负谁……在学习,先挂了。   江桥听到没谈恋爱,突然间难过不已,手和口的动作都慢了,被冷淡地白了一眼。   他有点委屈,但又没法生气,只能更加专心,把龟头舔得亮亮晶晶,口水涟涟欲滴。   终于吸出精液,他竖着舌尖挡了一下,就没被呛着,再全部吞进喉咙,舔了舔唇边。   陈书竞射了,就舒服地喘息一声,拉上裤子拉链,把纸和水杯往下递。   江桥拿着杯子,从桌底爬出来又坐上腿,被顺手搂住了屁股,手掌横在腹部,时不时勾两下穴肉。   他边呻吟,边看着陈书竞,一脸的不舍依依。   陈书竞觉得还挺可爱,就笑了笑,把笔记本撕下一页,让他拍照。   “学费不转你了吗,你可以买点儿股票。”他敲一敲纸页,“我就投这几支,赔了算我的。”   “你买就完事。” 第42章 天生好运   第二天他们去国家美术馆,没戴口罩。两个星期了还风平浪静,路上都没人戴,陈书竞嫌麻烦了。   他俩打车到查令十字街,手牵手穿过一排林立的书店。其中品类琳琅,有不少特价二手书,标注两磅一本。   陈书竞买了套崭新的爱情小说,说这玩意可以学英语,“我看了一学期,九十到一百四。”   江桥忘了夸他,只看着那本书发呆,心道这也太少女了些,“你买来看吗?”   陈书竞:“送人。”   江桥立刻在意起来:送谁呢?   陈书竞想到什么,“去美术馆也是拿礼物,逛不了多久。”   “哪个朋友呀?”   “你不认识。”   “哦……好吧。没关系,我陪着你。”   “行,宝贝真棒。”   江桥就红着脸笑了笑,往他身上更加靠近,仰起头讨了个亲亲。他周末出门都会穿女装,想显得更加般配。   他喜欢别人侧目偷看的眼光,还有人拍照,好像他们是什么神仙眷侣。那种感觉迷之上瘾。   江桥惯常欺骗自己。   国家美术馆的内部装潢古典,是红橙黄色系,阶梯的墙上也挂着油画。展厅有数个,展品繁多,认真看能逛几天,可他们走马观花。   陈书竞不是行家,没心情看颜色光影,但偶尔能说说流派和年代,尤其是故事背景。   比如有一幅是马背上赤裸的美女,她为了劝伯爵丈夫给平民减税而裸体游行,打赌说不会有人偷看,最终赌赢。   江桥觉得这故事很奇怪,很容易被曲解,但陈书竞觉得还挺感人的:她相信民众有修养和善意。   江桥有点郁闷:“我可能搞不懂艺术。”   陈书竞却道:“没什么,都是精神层面的消遣。曾经只有贵族得闲,现在谁都能看,用不着捧上高殿。不能打动你就只是张纸而已。”   江桥:……   他惊异于这番言论,不敢苟同,但又被那离经叛道的腔调所吸引,好像浑不在意。   如果谁来反驳,以陈书竞的个性,大概也会认真聆听,然后回复一句:您说得有理,但我说得更清。   真是从来不碰壁的自信。   江桥的心尖一颤,里边羡慕和嫉妒反复辗转,竟然生出种很缠绵悱恻的情绪来,仰着头望住了他,挪不开眼睛。   他想到初中时成绩太低,老师让他把袜子塞进嘴里面壁,他告诉母亲。   王慧说:老师怎么会不对?你听话一点,好好学习!   江桥从此不敢再多言语。   陈书竞瞥了他一眼,就看见那双眼睛淌着水光,又很明亮,里边热度沸腾,像水房的蒸汽柔软又烧烫,迷恋和渴望都摆在脸上。   看得他微微一怔,非常喜欢也非常享受,做爱时的性癖满足,鸡巴微微抽动,觉得真他妈带感,欠日。   但同时也有点心烦。   这个宝贝分手一定很难。   江桥不知道陈书竞的心思,见他看着自己眯着眼,若有所思似的,不禁奇怪道:“怎么了呀。”   “没怎么。”   江桥扯他的袖子,“……你不高兴?”   “没有。”   “陈书竞……”   算了,陈书竞想,先爽着,等事到临头再说。   于是敷衍地笑了笑,揉揉情人的小脑袋,安抚地拥入怀抱,打算去拿预订的礼物。   俩人穿着同色调的衣服,风格又颇为复古,在古典背景中穿梭,倒也像画一样夺目。   他们穿过个人少的展厅,正面有幅巨大的油画,挂在暗红的墙上,颜色鲜明,内容大概是讲圣经故事,耶稣降临。   江桥觉得好看,适合拍照,小声地请陈书竞帮他。拍完了一看,才发现自己挡住了一位信徒。   那信徒半跪于地,虔诚地捂住胸口,仰望圣灵。江桥看着,在心里叹了口气,恍惚间竟觉得那好像自己。   只可惜没选对人来崇拜。   他俩找到了工作人员,陈书竞说要拿订制的复刻画。对方核对信息,领他们穿过堂皇的厅门,到白色调的底层的办公区,请稍作休息。   江桥好奇道:“复刻画?”   陈书竞就告诉他,有个朋友喜欢梵高的向日葵,Ins上发了几次,过几天要庆祝生日。   这系列馆藏有五幅,在五个国家,陈书竞在各博物馆都订了复刻版。官方出品会带标志和号码,价格也高,送人总比市场上那些有排面。   反正也买不起原版。   江桥睁大了眼:“这么走心啊。”   他竟然有点艳羡。虽然自己从来不过生日,也不想期待礼品,期待了反而让人糟心。   “还行吧,”陈书竞说,“主要什么礼都送过了,我很难想个新鲜。”   “这已经够新鲜了,”江桥小声道,“反正对我来说。”   对他来说,只要跟陈书竞相关的,哪个不新鲜?   “你的生日多少?”   江桥心头一跳,“12月24号。”   “平安夜?”陈书竞有点惊讶,“看来你天生好运。”   “你的生日呢?”   “也是十二月。月初。”   “啊!”   江桥欣喜不已,“这么近!那,那我到时候送你礼物……”   “别,都过了。”陈书竞立刻拒绝,“我倒是可以补你一个,你想要什么?晚上去买。”   “没有过呀,今年……”   陈书竞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   江桥顿时陷入沉默。他明白了,十二月到底是太晚了,很难再有今年。半晌才道:   “不用啦。不想要什么了。”   他最近衣服都买了五六十件,刚在官网下单新款V字包,大前天量过尺寸,因为有门课做Pre,需要买西装。全是陈书竞花钱。   他还能要什么?要点脸吧。   拿到画后俩人出门,五点不到,夜色已经降临。   美术馆四周点亮了金色灯火,把特拉法尔加广场照得清晰明亮,中央喷泉散发紫色光芒。   江桥凑近去看,果然有人投硬币,看来是国际惯例。   他心念一动,忍不住翻着包找,可惜只有卡没有现金,银行商店又都在对街。不禁求助地看向陈书竞。   陈书竞就咬了根烟,向不远处正抽烟的路人借打火机,笑着聊了几句,用两盒骆驼烟换来几枚硬币,放进江桥手心。   他说英文很有腔调,听得江桥心烧,砰砰直跳。他把硬币沉入水中,挽住陈书竞的手臂,脱口而出:“你想知道我许什么愿吗?”   “那你自己的事。”   “给个面子……”   “你说。”   江桥就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努力吐出胸腔里那团沉重的气体,小心翼翼地说:   “我许愿下个生日和你一起过。”   题外话:这俩人星座和个性还是蛮符合的,尤其是静静,害。   以及江崽是命好啊,真的嗷。 第43章 相当贴合   “可以啊。”   陈书竞把烟头灭在纸里,不紧不慢地说:“到时候你还在读书,我也不打算回国,如果都在伦敦,分手了也陪你过。”   江桥一呆,“不是,我……”   陈书竞冷了脸色,“你还想要什么?”   江桥就说不出话了,好像跳远时蓄力了很久,突然被轻易打断,就再也无力为继。   广场上灯光如火,人群是聚集的草团,随风涌动。小美人在光影下脸色苍白,正好有种鲜花被烧灼的灰败,眼底是最后一丝血色。   他说对不起呀,我不是要给你压力。   那晚他们把画放回家,又出门吃饭。陈书竞对江桥到底有点怜惜,就让他伸出手掌,摘下餐厅桌上的玫瑰的花瓣,在腕上摆了个爱心。   “我也不是不相信感情。”陈书竞说,“可那玩意就像画上的Godiva夫人,纯洁的高尚情操谁都想要,但我找不到那种感觉,江桥。”   江桥摇头道:“我知道,是我傻逼,我错了。”做情人还要求爱,简直像做犯人还要求情,有病。   “不傻啊,你挺勇敢的。”   陈书竞把玫瑰拂开,看着他笑,带点儿情色的腔调,“我们之间还是你先开始的,记不记得?你可多有勇气。”   “最好结束的时候也洒脱一点。行不行?”   “……行。”   江桥虽然答应了,但并不敢确定。理智上他很清楚,现在这样有吃有喝有男人,已经足够好了,不能再幻想别的。   但人总要做梦啊,又不是尸体。   江桥控制不住心里涌动的情绪,只能让那愚蠢的迷恋和痴心沉闷发酵,变成看不清的、更灰暗的东西。   那晚陈书竞还是送了他礼物,说当作去年生日的弥补。   俩人打车到Mayfair的拱廊商店,走过复古英式的两排橱窗,在关门前二十分钟抵达劳力士店。   店里都是古表,有一块正好在江桥出生那年出版,表面是明亮的浅粉色,内圈和背面都有他瞧不出含义的数字,既漂亮又光滑,特别体面。   江桥颤巍巍地戴在手上。   Tiffany的戒指和劳力士的表,想想如果没遇见陈书竞,这辈子他也不打算买。竟然轻轻松松全得到了。   就挨帅哥几顿操而已,这谁能不爱啊?   只可惜他自己不配被爱。   江桥一边清醒,一边又更加沉迷,好像站在早晚淹没的船上,却又高兴能够扬帆远航。只能越陷越深,最终溺亡。   陈书竞把他搂进怀里,享受着他柔软的肉体和天真的爱意,心里对未来没有丝毫打算。揉了几下鸡儿微硬,就低头亲吻脸颊,让他摸一下呀。   江桥一摸就羞红了脸,这还在商场里呢,啊混蛋。那牛仔裤布料下性器凸起,像驯马的长鞭,都不用抽他就主动湿了。   他疯了,在黑灯的拱廊里和陈书竞做爱。   江桥捂着嘴,不敢叫,随着节奏扭腰摆臀。纤细的身体被颠得上下耸动,摇摇晃晃。   一条腿立着,另一条腿被抬起来缠住劲瘦的腰际,高跟鞋松垮地颤抖,脚背紧绷。   陈书竞换了个姿势,让他扶着橱窗挨操。于是腕上那块昂贵的手表砰砰地往玻璃上撞,听得他心惊肉跳,爽得穴里直绞,差点高潮。   高潮时他小声地叫:“好重……轻点……啊……老公……陈书竞……啊……对不起……”   陈书竞低声嘲笑:“我看你骚成这样,不吃男人精液就活不了,干脆绑起来做肉便器,逼里永远满着好不好?”   “不要……”   “那我不操。”   “哦好啦,好……”江桥仰起脖颈,无奈地讨饶,“你想怎样都可以,好吧。别离开我就行……”   “还真挺傻的。”陈书竞低下头吻他,“你这么好,会有很多人爱你的,宝贝。”   所以不缺你一个,是吗。   江桥忍不住哭起来,陈书竞就说他是水龙头成精,不骂几句不会停。   江桥撇着嘴角无法反驳,心里却生出个荒诞的念头:分手也好,只要他能记住我就好。反正他永远也不会爱谁,就等于谁都爱过了。   怪不得会有人为他自杀,我的妈。   之后有一段时间,俩人称得上是蜜里调油。尤其是性事中相当贴合,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江桥平常上学,周末就跟陈书竞出门,在物质上禁不住享受,在精神上欺骗自我,也挺快乐。   他们做完作业后闲着没事,偶尔会到碎片大厦喝下午茶,也去过白崖海边冲浪,在金融城的马场上跑马,还打了次猎枪。   那个靶场离伦敦一小时,在室外有片绿墙和棚顶,需要穿迷彩服,人不多但硝烟遍布,戴着护目镜也很难忍受。   枪是M16,又长又重,抵着肩膀开枪,可一出膛枪就挪位了,还很耳鸣,准心自然凉凉。   江桥有点挫败。   陈书竞就跟他说:“这谁也不是上来就会,你怕什么?你就盯着那点,想着我他妈一定能成,射就完事。”   他说射的时候还挑逗了一下,用膝盖蹭了蹭江桥的大腿,弄得他身子一软,小脸晕红。   江桥听话照做,第九十三发终于中了内圈,高兴得当场蹦迪。要是所有事都这样就好了,只要有毅力多做几次,最终就能行。   但江桥转念又想,也不是有毅力就行。   得有钱付款,才行。   很显然,陈书竞这个靶子他就既打不到,也没有资本去试。但是如果,如果可以的话……   江桥想,他什么都愿意尝试。   这个想法在当时一闪即逝,但很快就在江桥心里扎根了,就像在用每一天的时光,给神许一个愿景。   那天他们从靶场回来,陈书竞突发奇想,要去看音乐剧汉密尔顿,说主角名缩写也叫Alex,有点意思。他为此高兴莫名,男人就是幼稚。   他俩直接上剧院,买了包厢票,是一间二楼Box的四个座位,毕竟忌惮疫情,想隔离开点儿。   但江桥问起来,陈书竞却已经不太害怕:“国内病例都开始清零,欧洲人口密度又小,应该没事。”   可最近伦敦又新增了几例,前几天还有新加坡留学生被打。江桥总觉得不太安心。   他记起上次去看悲惨世界,回来就被告知疫情。这次倒没有什么噩耗……只是收获了一个情敌。   江桥从此仇恨音乐剧。 第44章 唯一好处   剧院包厢的视角很偏,唯一好处是私密,能提前进场,红黑色帷幕挂着,拉下来干什么都行。   江桥想到这里,有点心思旖旎。但陈书竞并不理他,捧着脸趴在看台上,专心看剧。   等到中场休息,那白皙的脸颊上已经指印分明。   江桥看着心疼,就用冰凉的手背贴住了,问他会不会太热,这样是不是舒服点呀。   陈书竞觉得挺乖,就把小手扯下来亲了亲,放在掌中揉按。问怎么比冰箱还冷啊,没人暖可怎么办?   江桥被捏得又疼又痒,但确实温暖,笑着说哪有呀,疼了,坏蛋。   这时侍者敲了下门,表示酒水和冰淇淋在Tea room提供,问他们是否需要。   于是他俩走进个小房间,里边装饰华丽有桌椅,或许曾经是上流社交场合,如今供应饮料而已,避免吧台拥挤。   除了他们还有个美丽女孩。   那女孩儿穿着高腰牛仔裤,头发蓬松如海浪,走路时如水波荡漾。是亚洲面孔,却有欧洲女性高挑健美的骨骼,和傲人胸脯。   她跟陈书竞对视一眼,用中文道:“嗨,是Alex吗,我有没有记错?”   “我是叫这个。”陈书竞说,“你好。”   他毫无印象,但顺着聊了几句,很快打听出在跨年趴上见过一面,是朋友的朋友,打了十几轮台球。   姑娘的外型青春靓丽,说话温柔甜美,还去拿了两杯香槟,说请你们喝哦,“我是UAL的学生,在这里做替补cast。”   陈书竞有了兴趣,“替补?”   “算兼职啦,面试了好几次,小角色的唱段都会学,但都只有几句台词。今天第一次上台,下半场没戏了。”   “哪个角色?”   “三姐妹中黄衣服那个。”   江桥记得,那三位演员分别是白人,黑人和亚洲人。当时他还在想,这什么血缘关系。   陈书竞夸赞:“很厉害。”   “不厉害啦,圆梦而已。对了,过两天Elsie姐姐不是要在Sky garden组个局吗,你去不去?”   “打算去。”   “那我也去!嘻嘻。到时候见。”   关你啥事?江桥心想,我还要去呢。   他有点泛酸,又不敢表现,只能默默挽上陈书竞的手臂,努力微笑着介入话题。   很快第二幕开场,他俩回到包厢。陈书竞连名字都没问那姑娘,结束时却收到了一束鲜花。   那花是侍者送的,递给了江桥。上面的卡片写着:观众给我的,但今天穿得休闲,感觉和小姐姐更配,就送给你啦,希望喜欢。   还留了串微信号码。   刚才忙着跟别人对象聊天,都不给机会插话,现在又搞这个干嘛。江桥轻哼。   但那卡片上有微信,他怕陈书竞会加,连忙揉成纸团。心虚抬眼,就见对方半笑不笑:“藏什么呢?”   “没,没什么呀。”   “我看看。”   江桥没办法,只能不情愿地给他,柔软的睫毛耷拉着,敢怒不敢言。   陈书竞看完,把纸塞进花里,打算把花扔掉。   江桥十分惊喜,特意找了剧院正对的垃圾桶,想让那女生看见。可他有点好奇:   “为什么丢呀?”   “不然呢,回家养死了再丢?”陈书竞道,“万一人家追求者送的,拿着多不是人。”   “哇!你也觉得她……”   “高段位小美女?挺迷人啊。”   “……”   江桥撇了撇嘴角。   回家时还有点难过,只能打起精神,软绵绵地搂住陈书竞的腰,问他洗澡吗,一起吧。   他心里有事,表现却照样乖巧。   江桥清理浴缸,准备好浴巾和按摩膏,把陈书竞推了进去,水只有薄薄一层。先帮他弄洗发露,揉按头部和太阳穴,纯白色泡沫浮于手间。   陈书竞半眯着眼,抚摸他柔润的脊背,仰起脖颈吻他。让他用手掰开下体,阴唇夹住龟头磨蹭。   磨舒服了,就翻过身上下颠倒,举起江桥的双腿拉开,轻松地扛在肩上,露出殷红的骚穴,正对鸡巴和卵蛋。   江桥捂住脸,含羞带怯,“干嘛呀……”   陈书竞道:“让你爽。”   他拎起花洒,用边沿在花穴上蹭了蹭,又把喷水口对准最敏感的阴蒂,开关调大。   那水柱细密又温热,立刻如箭雨般凶猛地喷洒,阴阜就是箭靶。喷得江桥呻吟不已,全身战栗,冲击感遍布娇嫩的下体,既酸爽又刺激。   他想躲,却被狭窄的空间禁锢,无法逃离,只能承受下去。小屁股抖得像震动器。   他被陈书竞玩到射精,又见对方拆下莲蓬头,想插进他体内浇水,吓得连连推拒。   陈书竞挑眉,“伺候你还不愿意?”   “啊,这哪叫……”   “腿打开,试试看。”   “……”   陈书竞的语调冷漠,有侵略感,听得江桥腿软,只能照做。水流被调小了,淅淅沥沥地涌进穴里,明明很温,却像烧灼一样滚烫地冲刷内壁。   江桥啊啊地叫,先是酸胀难受,渐渐又有种难言的爽快来,小腹紧紧绷住,脸色越烧越红。   “感觉还行?”   “就,就不舒服,但是能到很里面,就很……就很……啊……不要了……快满了……就像……”   “像什么?”   “被被射尿一样……”   陈书竞先是好笑,接着脸色一变,把花洒松开,“怎么,谁射过你?”   他说得很像吃醋,让江桥莫名开心,“没有啊,我猜的嘛。啊……你轻点……坏蛋……”   真骚。陈书竞想日了,鸡巴一顶就插了进去。   江桥肚子里的水都没排完,却已经被提起细腰,挂在了浴缸边缘,小脸冲着地面,拱起湿淋淋的屁股,就这么挨了顿操。   他们荒唐半晌,这才正经洗澡,用毛巾擦干。   陈书竞帮江桥抹润肤乳,手掌滑过微微隆起的胸部,迷惑地认真提问:“变大了,我揉的?”   “哪有。”江桥脸红。   他俩刷牙上床,陈书竞穿了内裤和睡衣,江桥却一丝不挂,倚在陈书竞肩上,搂着他的腰摸来摸去。   陈书竞想打游戏,但美人在怀,也懒得去台式电脑前看。就翻出了笔记本,摆在床上玩。   突然弹出来微信页面。   江桥不想看,怕看了伤心,但忍不住。只见对方发了张夜晚街边图,配字:   终于回家了,路上好黑啊,但是月亮很美,分享给你。晚安哦Alex。Random luck in the universe。   宇宙中恰逢的幸运?去你妈的,什么玩意。   江桥小声:“谁呀。”   陈书竞:“今晚那位。”   江桥一怔,顿时难过不已,心想这啥时候加的啊,真狗东西。但也没立场说话,只能委屈地咬住了红唇,泫然欲泣,一言不发。   等陈书竞打完游戏,有了性欲想操他,江桥才开始耍心眼,撒娇道:“你真是,对人家就很有礼貌,对我就……”   “就怎么?人家是陌生姑娘,你又不是。”陈书竞道,“小宝贝这么暗骚,我要是礼貌,你能被花洒爽到?”   “哦。”江桥咬唇,“可是……对呀,陌生人啊,怎么就发照片晚安了,奇怪。”   他说完害怕被怼,干脆打开大腿,扭着臀隔着布料,在鸡巴上画圈儿讨好,“对不起,我就是瞎说的……老公我相信你,都听你的……”   “……”   陈书竞不禁好笑。   他讨厌对象嫉妒,主要是嫌哭闹吵架心烦。但江桥在暗地里吃醋,情意却都摆在脸上,倒让他生出些怜爱来,低头吻了一下。   “也不是我要加她。朋友推的,心肝儿。”   江桥高兴了一点,“好吧。可是我总觉得她……”   “什么,绿茶?”陈书竞翻了下眼皮,“男人谁瞧不出绿茶,想不想要罢了。我要喜欢她早跟你分了,你不信我啊?”   “我信我信。”   江桥听了,就甜腻地缠住他,“老公你真好,亲亲……嗯!又操了……啊轻点……啊……嗯……啊好重……”   等做完爱,陈书竞吻他一下,提上裤子翻了个身,倒头就睡。江桥筋疲力尽,心里却还松不了劲。   说得好听,可他怎么信?   陈书竞年轻又多情,还很任性,说风就是雨。坐个地铁都能勾搭上,大后天还要去那个party,万一见面多聊几句……   不行,江桥想,这样不行。   我得想想办法才行。 第45章 左顾右盼   江桥记起来卡片,就加了小美女的微信,她叫米娅Mia。   参观完朋友圈后彻夜失眠,迪拜酒店私人飞机双R星空顶,真他妈白富美啊,酸死人了。   第二天眼圈泛红,把陈书竞吓了一跳。捏捏脸问没事吧,看到消息了?   “什么消息?”   “意大利一夜破千例。”   新闻页面被标红,标题取得骇人听闻,说意大利要封城。于是这消息如同风沙席卷,传遍留学圈。   在学校里国人同学聊天,说全英现在有三十例,呼吸机却只有十五台,剩下的怎么办?   潘文问:“有谁要口罩吗,五磅一个。”   除了江桥,他是班上唯一的中国男生。模样挺帅,朋友圈总在夜店跟美女合照。开学那天说自己卖药,被江桥拒绝了,害怕是违禁品。   课上他俩坐一桌,潘文总是偷看他,眼神古怪,被瞪了就哈哈笑。弄得江桥迷惑了半天。   直到party那天。   那天陈书竞穿了件薄西装上衣,搭配却很休闲,让江桥搞不清这聚会的格调,最后选了条橙色小裙子,裸着白腿裹兔毛外套。   他怕陈书竞冷,车上一直牵着手。那腕子上表没见过,但机械感十足,有一圈钻。江桥本来觉得丑,直到看见标志:理查德米勒,我去。   空中花园在高楼35层,进电梯前先安检。   那家酒吧叫Sky pod,就开在茂盛的植被旁边,夜晚灯光偏紫红色,有乐队唱歌。从玻璃落地窗往外看,是闪亮辉煌的伦敦,俯瞰泰晤士河。   江桥左顾右盼,发现女生很多,小包最差也是酒神。这让他莫名紧张,后悔没买个Birkin。   那个系列陈书竞嫌难看,说像上世纪包租婆的购物袋,老黄瓜刷新漆。但香还是香啊。   那位叫Mia的美人儿也在,江桥对她格外关注。她穿了件宝蓝色长裙,胸口坠着宝石,挽着个银白色亮片露背裙女孩的手臂,互相调笑着说话。   银白裙女孩儿很眼熟,刚到伦敦时见过,陈书竞叫她Elsie。江桥想起来,他在斯京给她买过项链。   Mia冲陈书竞笑了笑,睫毛忽闪,聊了两句。接着又把江桥拉到一旁,问他的学校专业,介绍给小姐妹听。   她的小姐妹们都够漂亮,坐在一起宛如画里。有个是Ins网红,也写小红书,有个在油管上发情侣视频,还有个格外高挑,据说去过米兰走秀。   那姑娘高兴地炫耀,说自己precasting就被选中去走二月底的Top show,设计师很喜欢她。   Mia夸道:“真厉害呀。那你回来有14天吗?”   小姑娘怔了一下。   Mia顿时蹙眉,摇了摇头,既柔软又含蓄地指责她:宝贝,这也太不负责了吧,万一……   其他女生也跟着附和,窃窃私语,不着痕迹地离那小模特远了些,弄得她十分难过。   江桥见了难受,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远处,Elsie点了杯龙舌兰,跟陈书竞说:“我本来还叫了外国朋友,现在全推掉了,这疫情真要命啊。”   陈书竞:“嗯,该闭关了。”   “那今天呢?”   “见你啊。”   Elsie捂唇笑,故意推他一下,“对了,你和那个乖宝宝还在一起啊?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说什么?”   “说她是男孩子。”   “……”陈书竞冷了脸。   真他妈嘴贱。   这边江桥被女生们劝着喝酒,水往下流,很快犹豫着冲进了女卫生间,打开某个没锁的隔间,却惊讶地发现有人。   不仅有人,还正好是那位做模特的姑娘,刚才没人理她,自己走开了。她抬眼看见江桥,突然尖叫一声,站起来推开他跑出去。   江桥尴尬极了,匆匆解决后洗了手,低着头走出去,发现人比刚才更多,有些拥挤。   他碰到刚才的女孩子们,场面性地堆起笑容,却见她们脸色古怪,正很鄙夷地打量自己。除了Mia都在,包括那个小模特。   江桥连忙道歉:“对不起,我……”   “你们看吧,他道歉啦。”   小模特立刻道,“我没说谎。你们都知道他是男生嘛,Alex的新对象。本来异装癖也没什么,大家都很尊重他啊,但他竟然在卫生间偷看我……太讨厌了!”   其他人不由附和道:“哇,怎么这样。”   “莫名其妙。”   还有人小声抱怨:“好变态。亏我还给他拿饮料呢。”   小模特很直接:“什么变态,恶心!”   这两个词让江桥的身子一颤,后背发凉,像被人击中了软肋,羞辱感瞬间浸透全身。   他瞪着那个女孩,发现她似乎挺开心。不久之前说错话,才受过小群体排挤,转眼间就仿佛找回了立场。   原来调转炮火指向另一个人,自己就能高高在上。   江桥有点想哭。他上课男装下课女装,自己也知道很变态了,可他忍不住啊,他想做陈书竞的情人。   甚至想做他的女人。   可是直白冷漠的指责突如其来,砸在他脸上毫无防备,就像雏鸭被挖出了蛋壳,脑袋嗡嗡直响,一片混沌。   江桥张了张口,面色通红。他想辩驳,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强咬着牙,把事实说了一遍。拼命强调:隔间门本来就开着啊!   可是没有人信的。实话没人想听。   最后江桥顶不住了,只能做个懦夫转身逃走,背对那些温柔讥笑的面孔,到处找陈书竞,想拉他走。   可这场地明明这么大,还有露台飘窗,人却非要挤在一起,在各自的言语中舞动,像无法抵抗的洪流。他哪里找得到想找的人?   倒是看见了潘文。   江桥看见他就猛然一惊。   他刚才在镜子前检查过,虽然没戴假发,但妆容精致,声音雌雄莫辨,胸罩空杯可隔着裙子没破绽的,谁也看不出是男生。怎么会……   除非有人传闻。   潘文每天跟他上课,当然知道他穿男装,胸又平。难道是他说的?   但他怎么知道自己还扮女生?又为什么传出去,传给谁?明明关系还不错……   江桥想不通了,原本还踯躅着,却见对方瞧见自己,怔了下立刻要走,身上顿时涌出一股劲来,跑过去拽住了他,高跟鞋差点崴着。   潘文问:“干嘛啊,小姐姐?”   江桥道:“你认不出我吗?”   “你说什么啊。”   潘文顾左右而言他,溜到吧台拿了杯酒来。那酒也太少了,比不过一杯枇杷膏,很让人小看。   江桥跟过去,想鼓劲也想怼他,就抢过来一口灌掉。   他很少喝酒,被那酒精烧得直冲头顶,泪流满面拼命咳嗽,几乎站立不稳,把潘文吓着了:“shot啊这个,不能喝别硬来啊,哥!”   “你认得我。”江桥抬眼,“咳咳……所以是……咳……是你说的吗?”   “什么呀?”   “你不要装了。”   “……”   潘文想了想,估计觉得他眼泪鼻涕,模样挺惨的,最终承认道:“那天在牛津街遇见你跟Alex,认出来了。小事情嘛,别冲动啊。”   “你也认识Alex?”   “他不认识我……反正读过同个高中。”   “你讨厌我?为什么要到处……”   “我不讨厌你,我谁也不讨厌。只不过有人花钱买,难道我能不赚钱?可我真没啥恶意的哥……姐?哥?”   “这谁会买?”   “无聊的人多了哈哈哈,不能说。”   潘文拒绝了,但江桥却禁不住想到Mia来。他又没得罪过谁,陈书竞也不常带他见人,还有谁啊?   何况那么个有钱美女,嫉妒就是原罪,情敌活该受累。江桥本来就烦她,找到理由更是。   他咬了咬唇,“你跟这些人挺熟?”   “还可以。”   “那你都卖我的消息,卖不卖别人的绯闻?”   “哇,您想要谁的?”   “米娅Mia。”   潘文打量他,“她的比较贵哦。”   这话意有所指,江桥又敏感,立刻伸出光滑的手腕,让他看戒指和新手表,“不是,你怕我付不起吗?”   “我有钱的。”   题外话:   我的人生梦想,就是希望朋友们能把这篇文当作一个简单的、没营养的地摊故事,但把角色们都当作复杂、多面化的人来看。   至少不论主角配角,他们在我心里是活着的。 第46章 真是要命   江桥刚给潘文转完钱,肩膀就被搂住了,惊得他一抖,连忙把手机黑屏,怕被陈书竞发现。   潘文立刻走掉。   江桥心虚抬眼,见是Mia,顿时松了口气。又涌出股恶意来,不喜欢她此刻笑盈盈的模样,真讨厌啊。   Mia明知故问:“你怎么落单啦?”   他刚才被女生们嘲讽,Mia确实不在。但作为小团体的隐形queen,说一无所知谁会信?还不是拿别人当枪使,伪天真罢了。   江桥腹诽,又见Mia从包里翻出一盒烟来,眨着眼递给他,“之前和Alex在露台抽烟,他说送我好啦,但这个我抽不惯……”   一起抽烟?   江桥的怒气瞬间登顶,强行装作满不在乎:“一盒烟而已,扔了吧。他就是喜欢送东西呀,也不看看对象。”   Mia笑容微僵,“什么意思呀?”   “你说呢?”江桥冷冷。   “我看你是小三当惯了。”他道,“前任开4s店吧,有老婆孩子,前前任是个机长,是不是?没他们你能有钱?中产装什么白富美啊。”   Mia一怔,“你……”   “你什么,”江桥打断她,“只准你们编排我吗?”   大概是酒精上头,他的胸口像积了团蘑菇云,怼得很来劲,“别再跟Alex聊微信了,否则我也抹黑你。”   “别以为我没背景。”   “……”   Mia红了眼睛。   她瞪了江桥一会儿,最终一言不发,转身离开。江桥这才如梦初醒,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全身一个激灵,心跳剧烈震动。   他既心虚又后怕,毕竟那些料是潘文说的,又没证据。但Mia居然默认了。   她认输了!   这让江桥难以置信,紧张得喉结滚动。有一瞬间以为自己解决了情敌,甚至陷入幻想:以后也可以这样。   只要打发掉零散的活鱼,他就可以做坚硬的蚌壳,即使一无是处,也能拥有珍珠。   那晚江桥兴奋莫名,又喝了杯酒。直到被陈书竞拎进怀里,闻到熟悉的香水味儿,才软软地打了个颤,心口冒出温暖的烟来。   他受宠若惊,“你,你先来找我啦。”   “嗯。”陈书竞见他脸红,想到之前Elsie的说法,有点担心,拿了杯果汁给他醒酒,“没事吧,被欺负了?”   江桥犹豫一秒,“还好。”   毕竟是女生间的破事,他想,陈书竞恐怕不会管,何必说出来招人烦。何况自己也怼回去了。   于是俩人接了个吻,拿上外套打算走人。却听见酒吧内侧一阵骚动,有人鼓掌起哄。   身边人说,Mia要登台唱歌。   江桥心中警铃大作,陈书竞却有些兴趣,把刚点的烟灭了,哄着他又回到吧台,点了杯酒。   嘈杂的乐声暂停,灯光转暗。   那姑娘也真厉害,选了首抒情歌,没有配乐,也不怕冷场被嘲。那是首旧曲子,音调很高,却唱得游刃有余,缠绵空灵,充满感情。   即使江桥也不得不承认,Mia的长相很美,身材一流。可这些要和她的歌声相比,全都不值一提。   歌里的确有真挚的情绪。   其中那句:I wish I were an angle,I wish I were you。连江桥也听得忧郁,生出悱恻的心意,忍不住偷看陈书竞。   却看见他漫不经心地侧着脸,望着乐队的舞台那边,眼里有微妙的惊艳和讶异。   无望的心意顿时沉入谷底。   在Uber车上,江桥眼睁睁看着陈书竞编辑了一条微信,问Mia歌曲的名字。明明唱之前就说过,还问什么呢。   江桥有点喘不过气。   等回到家,他拿出手机,却看见上面的字体清晰明了,来自米娅Mia:姐姐,Alex要找我聊天,怎么办?我也不想啊,抱歉啦。   江桥沉默半晌,很想骂她两句,正打着字回复呢,突然就湿了眼睛。自己也不可理喻。   陈书竞刚脱下外套,就见他泪流满面,不禁一怔,“哭什么,你喝多了?”   江桥连忙摇头,用手掌擦拭眼泪,擦不干的却从指缝里涌出去。断断续续地说:   “对不起,我没有……是,我喝多了……对不起……”   江桥想,他可真是傻逼。   就连小孩子看童话也清楚,防情敌没有用处。无论是撕裙子还是切脚后跟,他终究不是你的男人。   但还能怎么办呢?   江桥又没什么才艺,除了脸蛋和身材出众,也就耐操算个本领。可这些Mia也不缺啊,他凭什么留住爱情?   之前没见过情敌,他还能安慰自己。现在见过了,哪怕陈书竞只动了一点心,他也开始设想被抛弃的场景。   被甩是什么样啊?一定挺狠吧。   怎么承受啊。   陈书竞看着他伤心,其实不太好受。他本身有一些同理心,因此更讨厌冲突和情绪。强忍着道:   “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没什么。”江桥很后悔,拼命摇头。他怎么没忍住呢,又惹人嫌,“对不起,我错了。我们洗澡好不好……”   陈书竞顿时十分烦躁,穿上外套,皱着眉道:“那我走了。你自己洗澡。”   他的语调强硬,丝毫不像玩笑。江桥顿时慌了,跌跌撞撞地追到门口,牵住他的手推到沙发上,“不要啊,别走。不要……不要去找Mia。”   “Mia怎么了?”   “她……她不值得啊。她就是一捞女,还婊得要命,不会真的爱你……”   陈书竞听了,不禁好笑地打断他:“那你是真的爱我?”   “是呀。”江桥认真地说,“我是,我……”   “没钱你还爱吗?”   “爱啊。”江桥脱口而出,“你这么好看。”   他冲动地说完了,突然间却心生犹豫:话虽如此,可如果没钱,当初一面之缘,可能也就缘尽于此了。他够穷了,总不能养个更穷的男人。   贫贱夫妻百事哀,哪怕再帅。   怎么可能死心塌地?   陈书竞观察着他的表情,“做不到啊?那还敢闹。你一无所有我还要你,我岂不是当代唐璜。聊个微信就哭哭啼啼,你他妈犯病?”   江桥一愣,觉得也是,暗自责怪自己。但很快又悲从中来,泪水如春雨横溢,“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   他苦笑,“我以为不会犯病,以为能控制情绪,可……对不起。那感觉就像,像是你抽的烟,我看得见。从浓变成淡,从团变成散,太明显了,陈书竞……”   “我看见我在失去你。”   “真是要命。” 第47章 那晚伦敦   那晚伦敦好像失去了暖气,连空气都结冰,灌进血管里。江桥颤动着舌尖,仿佛上面放着刀片,每开口说一句,就离死亡更近。   他打了个寒噤,眼看着陈书竞站立,递给他一包纸巾。这个角度居高临下,像古装片里的刽子手,俯视死囚。   江桥抽泣着擦干眼睛,“对不起,我不应该说的……你一定很心烦,对不起。”   “别他妈道歉了。”陈书竞说,“你错在哪里?”   江桥咬牙,“你别生气……”   他的脸上很红,全是手印和泪痕,可怜兮兮。陈书竞看着有点难受,点上烟又灭掉了,想起那番关于烟的论调。   他心里不好受,胸口发堵,就生出厌恶的情绪来。于是分开长腿坐上茶桌,手肘撑在膝盖上,与江桥视线平齐,拧着眉开口道:   “原来跟着我这么痛苦,江桥。那就分开吧,好不好?彼此冷静冷静,省得我折磨你。”   他把分手说得非常轻易,简直像吃饭打游戏。江桥愣住了,浑身颤栗,寒意从脊椎升起来,直冲头顶。   此刻已经过了午夜时分,他却如同死囚扬起脖颈,看见闪亮的铡刀落下。   开始行刑。   江桥连忙摇头,努力挽回说别呀,不要,我错了,我没有不开心……你有什么不满意?我都可以改呀。我再也不哭了,陈书竞。   他拽着陈书竞的袖子撒娇,依恋地亲吻他的脸颊,小手缠绵地拂过肩膀,胸膛和小腹。按住裤裆里蛰伏的性器,感到有些反应。   江桥顿时松了口气,熟练地掀起裙底脱下内裤,坐上他的大腿,前后挪动着自己磨逼。这是显而易见的勾引。   陈书竞不想搭理,倒是加重了喘息。那修长有力的手指下移,随手捏住圆润性感的臀部搓揉,指尖滑弄着肉缝,鸡巴逐渐挺立。   江桥惊喜,“你对我还有感觉的呀,你……”   “你这么漂亮,我当然舍不得你。”陈书竞说,把手掌插入腿和屁股之间,握住赤裸的阴部,“所以如果你想要,可以打个分手炮。”   江桥一时呆立。   他张着腿,像个妓女似的被人玩逼,半晌才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   “我也是为了你好。”陈书竞说,“我觉得感情只有下坡路,你以后只会更痛苦。分开对彼此都好,你可别跟我闹。”   他的语调不太耐烦,江桥不敢反驳。于是像部坏了电池的机器,原本还蹦蹦跳跳,被强制关闭,血色全部褪去。   那晚伦敦没有暖气。   他和陈书竞躺在一张床上,却感受不到任何暖意。江桥冷得做了个梦,梦里冰河汇聚,观众等待已久的落幕来临。   他终于沉没海底。   陈书竞的分手风格十分干脆,板上钉钉。第二天就问江桥有什么需要,房源找没找到?   江桥好像在做梦,缺乏真实感,不知道今夕何夕。闻言竟然道:“哦,我还没去过牛津剑桥。”   陈书竞:“……好。”   那天江桥没课,陈书竞逃了课。俩人把车开上公路,两面草坪一望无际,尽收眼底。   早上阳光很晴,是英国难得的好天气,照得剑桥纯色的建筑群上一片灿烂的澄金,水波粼粼。   下午却阴雨侵袭,把牛津校园弄得湿淋淋,暗沉古朴得像做旧的羊皮纸。陈书竞找朋友借了张门禁卡,带他进教学楼和图书馆,以及新修的宿舍区。   陈书竞挺开心,随口说你还真是好运气。剑桥就是要晴天来看光彩,牛津要阴天来看灰败。历史看不看都行,历史人物倒很有趣。   江桥表示同意,很配合地享受陈书竞的好意。恍惚间觉得他比往常要好相处一些。   大概是分手福利。   那天他玩得很认真,但后来回想,只记得某个伸手能碰到顶的卫生间,嘎吱乱响的木楼梯,穿着绒边学士服的年轻人,以及徐志摩石上的裂痕。   还有剑桥撑船的小哥,会两三句中文,竟然不介意他们戴口罩,还夸赞江桥身材优美。   “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扮女生。”江桥小声。   他说得很快,还心虚地看陈书竞。小哥丝毫没听懂,只当是他怕男朋友不高兴,连忙又夸了一句:“Great couple!你们很般配。”   陈书竞笑道:“谢谢你。”   陈书竞当晚就搬家走人。   当然了,该走的是江桥。但他还留着那么点小心机,觉得有转圜的余地,问陈书竞能不能宽限一星期,让他找个满意的学生公寓。   这屋子里只有一间卧室。陈书竞看了他一会儿,拉高袖子开始收行李。   真是好狠一男的,我去。   江桥发了会呆,看不下去地开始帮忙,把衣服叠好,鞋子收进布袋,整齐地码在箱子里。他想问你去哪儿呢?又不想听到回答。   走廊有地毯,陈书竞离开时没有声音。江桥照常写完了作业,认认真真地刷牙洗脸,找了会儿房源。   晚上十一点,他躺在床上,听见外面雨声滴滴答答,有种微妙的孤独感。像是刚见完朋友,独自走上大街。   这就是分手?感觉倒也普遍。   他闭上眼睛,几乎快要入眠。飘忽地想着这床可真大,难得独自睡在中间,简直想滚几下,还挺舒服啊。   突然间听见台式电脑响了一下,不知道是更新还是开机,键盘灯自动亮起。陈书竞每晚都在那儿打游戏。   江桥不喜欢他打游戏,但还是会帮他切水果和倒水,无聊地躺在床上刷手机,等着他来做爱。   以后不会了。   今天以后。   不会再有以后了。   江桥突然很难受,像是在心里滴上了酸涩的药液,一寸寸开裂。之前的情绪都隔着层纱布,突然撕破,曝露内里。   鲜血淋漓。   这是江桥第一次失恋。原来不止是失去人啊,还失去了无数习惯。   他哭得厉害,胜过了分手时刻。那嘴角扯开的弧度太大,裂了嘴唇,流出一点血来。因为很久没涂护唇膏。   祖玛珑的护唇膏。陈书竞也用的呀。   可他没带走啊。   说不用就不用,说走就走了。他会把我忘得一干二净吧,沉浸在其他温柔乡了。   真他妈混蛋啊!   江桥生起气来,也生出种微妙的恨意。有那么一瞬间他想伤害陈书竞,也想伤害自己,看他会不会有反应。   如果在深山老林,陈书竞掉进陷阱,他一定不会拉他上来,要折磨一下。   想想就爽得一匹。   江桥想,其实陈书竞挺讨厌啊。   他还那么年轻,虽然家教良好,大道理说得冠冕堂皇,但并不真正高尚。   说着尊重和平等,言行又天生优越。说着不辜负谁,却享受别人的爱和崇拜,假装没发现。说着爱情纯洁,其实并不信吧。   陈书竞有很多缺点,可那些缺点微不足道,就好像太阳黑子,无论如何,你爱的还是阳光。   很显然,江桥没法讨厌他,没立场爱他,也没立场恨他。这可怎么办啊?   上帝赐我忘掉他。 第48章 格外善意   江桥忘不掉陈书竞,说恨他但其实又在想他,翻来覆去地回想他说过的话,刷他的朋友圈跟Ins。可惜全是空白,他从来不分享生活。   欧洲的病例数接连增长,意大利到了两千,英国到了五十。   有位官员说为了应对疫情,政府会在海德公园建停尸间,焚烧尸体。   同学们聊到这件事,都当个笑话,又觉得可怕。潘文发了张图:赢则硕士毕业,输则海德公园。用命上学。   上课的人开始减少。   江桥还没搬走,某天收拾东西,看见那一柜子消毒物品,突然担心陈书竞,想给他送过去。   微信上聊了两句,他依言到某公寓,却撞上Mia开门。她说陈书竞还没下课。   江桥气死了,尴尬抓地,扔下袋子要走,却被Mia拉住了,请他喝水吃蛋糕,还送他一把伞,说可能会下雨。态度格外善意。   “姐姐伤心了吗?我也不想的呀。”Mia真诚道,“但是机会来了,总得试一试吧。”   江桥冷冷:“我不扮女生了。”   “为什么?就因为那天……哎呀,她们也没恶意啦,要做自己嘛。昨天在Ritz吃饭,听见有人开你玩笑,Alex还骂他了呢。人真挺好的。”   Mia其实在正经说话,没有阴阳怪气,江桥听着却很扎心,难过得要命。   他敷衍地点了点头,坐地铁回到金融区。不敢打车了,堵车太贵。   在地铁上碰见一对母女,见他戴着口罩,连忙退避三舍,拿出洗手液来涂。广告牌上写满了:Wash your hand。   晚上,江桥盘点自己的东西。除去戒指手表,就是衣服鞋子化妆品,包和香水,都价格不菲。   江桥发现,买奢侈品其实很没意思,除非你能永远买下去。以后又用不上了,难道挂上二手群卖掉?   他竟然有点舍不得。   这段生活对江桥来说,好像陷在万花筒里,晕乎乎地眼花缭乱,神魂颠倒。可无论如何,快乐总比痛苦多。   两天后,江桥终于搬走,把房卡留在前台。   陈书竞住回他的房间。   Mia在朋友圈发了张照片,拍对面那栋蜂巢似的办公楼。这楼也真他妈不省电,灯光早晚开着永远不灭。   照着的人却一直在变。   江桥想到这里就很郁结,一时冲动下了个探探,在里边划拉了半天,找人聊天。竟然划到了潘文。   潘文问他:出来玩吗?   江桥当然不敢去,立刻把软件卸载了。第二天下课潘文找他聊天,问他和Alex分手啦?   江桥面无表情:“嗯。”   潘文道:“那你想不想找别人?”   江桥吓了一跳,“啊,谁?你?”   “不是。”潘文笑起来,“是这样,我认识个哥哥,想找女朋友的,但又喜欢男孩子……就那种,哈哈,你懂我意思吧。”   他笑眯眯地给江桥看照片,说对方长得不行,有点胖,但钱可以。   江桥想抽他,恼火得转头要走,他就叹了口气:“不是,你总不指望再找到第二个Alex吧,哥?”   “说实话,这年头又不太平,机票越来越贵,要不你跟人处处,咱俩就都能溜回国了。”   江桥:“关你什么事?”   “我有钱拿啊。”潘文耸耸肩道,“我拉皮条的嘛。”   “……”   江桥震惊于他的不要脸,一时无言。半晌才道:“你为什么觉得我……我就不能自己有钱?”   “有钱的都回国了。”   “瞎扯。Alex就没有。”整天看Mia在那儿秀。   潘文想了想道:“其实是我猜的。其实当时看你俩在一起,你就好像是树的一部分,挺明显的。没有真的根。”   江桥:……   他原本很不高兴,感觉备受侮辱,闻言却平静下来,拒绝了潘文的提议。不是瞧不起,只是不愿意。   又上了一周课,江桥来了月经。   这次很烦人,汹涌得如同大浪决堤,还痛得要命。强撑着去上课了,却被潘文发现,问他怎么了?   江桥没法直说,强行用开玩笑转移话题:“嗯……被人捅了一刀。”   潘文愣了一下,想起最近针对留学生的暴力事件。但很快反应过来,给面子地嘻嘻直乐,又推销自己的止疼药。   他说找GP多累啊,要预约排队,还怕交叉感染。普通不舒服又不会开药,会让你多喝水和可乐,真的。   江桥捂着小腹趴在桌上,原本不想搭理,但见他拿出盒布洛芬来,看着没啥毛病,也不贵,就买了就着水吃掉,感觉好受了不少。   下课后,他去Tesco买东西,买最便宜的肉、蛋、切片面包和球生菜。顺便邀请了室友凑单,一起点中超外卖,这样可以囤着吃很久。   当初陈书竞转给他学费,多转了两千磅,说凑个整。他打算省着点花,这样就暂时不用找爸妈了。   他现在住单间ensuite,带卫生间,约十来平米,六个人共用厨房。床很窄且短,旁边靠着书桌,走两步就能到头。   租给他的人急着回国,要价很低。   江桥洗了个澡,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肌肉酸疼,浑身没劲,头晕想吐。   他想这药副作用真大,天知道是不是正版,真不该买。   临睡着前手机震动,他瞥了一眼,正看见Mia发来的微信:Alex和我分手了,姐姐。   江桥一惊,连忙爬起来又看了一遍,竟然忘了疼痛,精神振奋,十分高兴。可是Mia又接着说:   其实我们相处得挺好的,很开心,我还以为他喜欢我呢。   可昨天他说喜欢别人了,是剧院乐队的鼓手,拉丁裔男孩儿。还是我介绍见面的,我他妈……   江桥懒得理她,但她连发了好几排字,滔滔不绝,反反复复地说这件事。也许她认为大家同是天涯沦落人,能互相慰藉。   江桥烦了,回复道:三人者人恒三之。   Mia沉默半晌,倒也不生气,回了个噘嘴的小表情,继续打字道:那渣人者人恒渣之呢?Alex不还是Alex。   江桥见了,不禁苦笑,想起当初Kiko的话来:你小子迟早遭报应。你到底什么时候遭报应啊?   这辈子也不会有吧。   那天,江桥躺在床上发呆,又翻出陈书竞的照片来看,怎么看都很年轻英俊,气质拔群。可惜全是偷拍的。   连怀念都没有合照。   下周三,英国出了件大事。首相召开会议,演讲时公布防疫策略,是让病毒缓慢传播,从而获得群体免疫。   此事哗然整个留学圈。   江桥曾经加过几位同学,他们都炸了,把鲍里斯P上钢铁侠的身子,说他是头铁侠,只会唱生日快乐歌。   还在票圈里发意大利人在WhatsApp上的聊天记录,说宁愿回家都不待在这儿,这他妈是个傻逼国家。   一夜之间,大家都开始慌了,想买机票。   可如今机票很难抢,近两周内的全部售罄。就在这天,国航的直飞从两万涨到五万。转机的手续又很复杂,当地政策一直变化。   伦敦转租群里有人疯狂打广告,说可以帮忙买,包机也行。12至15人一架小飞机,坐满的话,一人15来万。   江桥想,陈书竞一定早就溜了。但那天Mia又找他聊天,吐槽那位拉丁裔的鼓手。   Mia道:他们好像到城堡酒店去住了,Bristol那边,算避难吧。可是之前Alex说课多才不回国,怎么又陪人出门了,有那么喜欢吗?还没腻啊。   江桥半是讥诮地说:姐妹你怎么不建个前任群啊,专门diss陈书竞的现任。   Mia发撒娇表情:我也想呀,就认识你一个嘛。   江桥:……   他现在已经不讨厌Mia了,因为没资格。   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们都是木筏子罢了,想要乘风破浪,然后迅速翻船。谁比谁高贵啊?   只是江桥陷得更深,处得也久,因此更加痛恨自己的心心念念。但半个多月了,该走出来了。   别傻了,江桥想,认真学习吧,远离病毒,努力毕业。   运气好以后能找到个稳定工作,找个六七分男的谈感情,这就很美好了。提什么爱不爱啊。   世界上有八十亿人,只有0.000001%在精英阶层。你算什么东西,你注定平庸一生。   江桥咬着牙,摆正了心态,爬起来学CFA,难免又想起陈书竞来,抽了自己一把掌。   过两天他去上课,发现中国同学都没来,心里也很乱。晚上六点他躺在床上,寂寞又迷茫,突发奇想,点开了Ins。   后来江桥回想,自己虽然不矮,但自从初二就不再长高,也许有原因的。他身上背着幸运女神。   因为就在那天,那一秒钟,江桥刚打开白色首页,就刷到一条更新,来自Alex_ckskjkkk。发完一秒就删了,上面有一行字:   还有人在伦敦吗。烦死了,聊天吧。 第49章 全部清除   江桥看见那行字,立刻想到陈书竞分手了,不然哪会没人陪。但他接着又想,烦什么呢,出什么事了?   想着就有点担心,在床上翻来覆去。惦念得烦了,江桥在心里暗骂:发完就秒删,A哥也会别扭啊,真是难得。   但也可能是找着人了。   又找着人了。   江桥想到这儿就心酸起来,咬着牙起床看书,却看不进去,也吃不下饭。他琢磨着那句话,揣测陈书竞的心思,觉得他肯定很不高兴。   陈书竞的个性强,之前考试周压力大,他半夜靠在窗边抽烟排解,也不倾诉什么。现在是怎么了?   他脆弱了。   这个念头让江桥的心尖一颤,生出某种缠绵悱恻的情绪来,既无奈又酸软。他点开Ins的对话框,看着那张灰色小熊头像,开始打字。   打了两行字,全部清除。   不行,江桥想,这样又没有话题,凑上去硬聊几句,最后表情包结尾,何必呢?更加让人没劲。   可他又总是悬着心。   他喜欢陈书竞,想念他,正巧又看见了时机,难道假装看不见?再拿乔一点,等人家回国,他们就是平行线了。   潘文说得对,世上没有第二个Alex。他又不是彩票机,哪儿能再遇见一次。   还不如试一试。   之前总害怕被抛弃,现在已经被抛弃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陈书竞渣归渣,又不会折磨他。   江桥趴在桌上,心神不宁,连灯光都看出了模糊的人影。他认为聊天没用,想见面,但也不能强行见。   他点开陈书竞的对话框,编辑了一行字。点发送时闭了眼不敢看,担心已经被删好友。   江桥:你好,在家吗?我有一本笔记落下了,能不能来拿一下。   这借口很俗套,但有效。那本笔记是用过的,不带走很难说是什么心态,也许想等陈书竞发现了找他。   显然他等不到了。   陈书竞秒回道:在。行。   江桥刚睁眼就看见回复,吓了一跳,这才紧张起来。   他紧张得手脚发麻,既有种羞耻的自厌感,又很快乐。他换掉衣服,穿上男生的白线衬衫和工装裤,想抹一点粉,改成了素颜霜。   不想让陈书竞看出他特意打扮。   这时才七点不到,江桥戴上口罩,还背了包,做出刚下课的样子,乘五站地铁到金融城。   那里白天人潮涌动,全是西装衬衫的上班族,晚上却空无一人,荒凉如空城。   江桥有点害怕,一路小跑到公寓门口,就看见陈书竞站在街边抽烟,背靠着玻璃门,把烟灰弹在纸上。   他穿得休闲舒适,那布料质感垂坠光滑,在路灯下微微反光。还披了件外套,材质很软,在风中如波浪般浮荡,像随时要飘走。   江桥看着不禁发怔,心跳加速,想接近又害怕接近,担心自己的反应……担心各种事情。每一步都在放弃的边缘试探。   他只是不想遗憾。   江桥深吸口气,给自己鼓着劲走过去,把口罩拉下来。   陈书竞原本刷着手机,抬头瞥了他一眼,显出口罩衬托下格外立体精致的眉眼来,礼貌地打了个招呼,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他。   江桥接过来,轻声说谢谢。   他被这种冷淡的礼节晾得难过,面上却露出笑容,笑得唇红齿白,眉眼弯弯,有几分撩人的羞涩。让陈书竞想起初见那天来,怪可爱的。   他打量了江桥一会儿。   江桥低着头,从袋子里拿出笔记,假装翻看,实则感受着落在身上的目光,身体微颤。他期待陈书竞叫他上楼。   陈书竞却说再见吧。   江桥的心里一寒,微笑着告别转身,心里却十分委屈:你不是空虚寂寞冷吗,送上门都不要,我有这么差吗?   真是混蛋死了。   他咬着唇,走过空旷的马路时回头望了一眼,发现陈书竞还在抽烟,并不看向这边。   江桥叹了口气,扭回头拐进小巷,眼看要到地铁站了,突然撞见两个外国醉汉。   这俩人喝得太多,言行十分粗鲁,醉醺醺地互相喊话,根本没注意江桥。   但江桥看着他们,却心念一动,冒出个荒唐的想法来,心跳值瞬间登顶,有点呼吸不畅。   他之前就看见,旁边有个电话亭在施工,围了一圈绿布,里边有碎石头。江桥捡了一颗,故意扔在醉汉脚下。   一开始对方没理会,可反复几次,就被惹怒了,气势汹汹地冲过来。江桥立刻往回跑,在马路中间摔了一跤。   他摔得四肢着地,粗糙尖锐的碎石粒擦过手肘和膝盖,背包因为惯性往前冲,飞起来套在头上。   江桥原本想假摔,没想到这么实在。他疼得僵住了,把背包推开,抱在怀里,艰难地翻身坐地,转头就对上两位醉汉。   俩人怒目圆睁,眼里有红色血丝,胡子满脸。江桥这才恐惧起来,颤抖着往后挪动,看见其中一人伸手,眼看要揪住领子……   突然被啪地抽开。   江桥松了口气,感觉腰被握住,轻松地提起来,膝盖还疼得要命,就软了身子往后靠,做出害怕又依赖的样子,小声道:   “陈书竞……”   陈书竞把他抱进怀里,冷着脸让那俩人滚蛋。他毕竟个子高又态度强势,公寓还有保安,对方很快退败,不甘心地嘟囔着离开。   江桥安下心来,卷起裤腿,低头看膝盖上的伤,发现破了皮,有一层血迹。他说不想去医院,问陈书竞有没有酒精棉?   陈书竞低声:“我家里有。”   他看着江桥,睫毛垂下一片阴影,神色复杂。最终伸手把人抱起来,两臂托着脊背和膝窝,也挂着背包。   乘电梯到十二楼,进房间放在椅子上。   江桥抱着腿,左右环顾,感觉这里一如从前,宽敞干净,还有点儿柠檬和柑橘的味道。不知道是谁留下的香水。   他不肯细想。   陈书竞倒了杯水,又拿酒精、碘酒和棉签给他,看着他把腿缩在椅子上,那双腿又细又长,白皙的皮肤上血迹分明,十分显眼。   江桥用棉签擦拭,被酒精刺得发抖,努力维持着面部表情,不想显得太丑。陈书竞让他轻点,宝贝,别急。   江桥低头,“你,你干嘛叫我宝贝。”   陈书竞笑一下,接过棉签帮他,故意戳得疼了,又安抚地用布盖住,“你不是来找我复合吗?”   “不是!”江桥否认,脸颊却红遍了,推开他的手,“我是来拿东西。遇见那两个人……”   “那你怎么不往地铁站跑?”   “我……害怕。”江桥的睫毛颤了颤,“看见你就不怕了。”   陈书竞没说话。   他看着江桥的眼睛,那里面亮晶晶的,有一点懊恼和羞意,是很眷恋的神气。   还是很惹人爱的。   这样温柔漂亮的宝贝儿,顺从又依赖,陈书竞其实十分合意,舍不得扔,但并不认为会爱。他对爱情有些幻想,从未感受过那种激烈。   江桥迷恋他,他很清楚,所以总爱提醒两句。可惜江桥忍不住,把感情摆上了台面,他没法心安理得了,只能立刻分手。   陈书竞不想做坏人。   他不想辜负谁,也没想着玩弄谁,随心所欲罢了。分开说是为了江桥,更多则是为了良心。   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他很心烦。   正好需要爱。   陈书竞搂着江桥,蹭着他的耳垂,鼻尖轻轻贴住锁骨,手臂收紧。他说没事,不复合也行,陪我一下。   我有点害怕。 第50章 他经常做   江桥一怔,握住陈书竞的手掌,侧过脸看他,嘴唇蹭过下巴。那里瞧着白皙光滑,凑近了却被刺着,刺得他心尖发麻,颤了一下。   “为什么害怕?”江桥不解地问,抚摸他的脸颊,“长出来了,我帮你刮掉吧。”   这件事他经常做。跟按摩、削水果和点烟一样,陈书竞虽然不说,但应该挺喜欢的。   没听见回答,江桥就想去拿剃须刀,裤腿下坠盖住红肿的膝盖。他习惯伺候他了。   脚尖刚点地,就被揽住腰拽了回来,夹在双腿之间,捧住小脸揉了揉,怔怔地注视半晌,突然忍不住似的靠近了,温柔地吻住嘴唇。   江桥摇头推拒,却没法后退,腰被紧紧抓住,像在渴求什么,只能委屈地道:“啊?怎么就……还没,还没复合……”   “嗯,没复合。就亲一下。”   陈书竞一边哄他,一边揉他的胸口,技巧性十足地捻弄,捻得他又疼又痒,腹部燥热,烧起一团火来。   “别,别……”江桥站立不稳,喘息着道,“还没复合……不行的。”   陈书竞松开他,“那你想干嘛呢?”   “我,我想和你说话。”江桥道。   他的腿还疼着,被冰冷的目光凌迟,更加疼了。但他鼓起勇气,一瘸一拐地拖了把椅子来,和陈书竞面对面,牵起他的手。   “我会陪着你的,陈书竞,如果你要我走……也可以。可是发生了什么啊?说说吧。”   他的声音很轻,也很认真。搁平时陈书竞不会理,但此时他心里不安定。   他低声问:“你真要听?”   江桥连忙点头。他的眼神很专注,藏着某种湿热的情绪,被睫毛压进眼底。   陈书竞突然生出愧疚感来,只能侧过脸,不看他,仰头靠在椅背上,用手盖住眼睛,有点烦躁地说:   “我前天跟人去住酒店,可今天下午他发烧了……天知道什么毛病。我把他留在那儿,自己开车回了。”   江桥一怔,立刻反应过来:现在疫情横行,大家都人心惶惶。陈书竞怀疑那个鼓手感染,所以一秒也不想多待。   但如果真的感染……那他是不是密切接触者啊?刚才亲了半天,自己不也是了?   江桥想到这里,恐慌起来。他记起之前看新闻说过:肺部伤害是不可逆的,一生都会伴随着。   他打了个寒噤,立刻松开陈书竞的手。   陈书竞睁开眼,观察他的表情,苦笑一下,吐了口气,“所以你真不该来找我,江桥。”   他的神色厌倦,想起身离开,却被江桥搂住了。   江桥的心里涌出一股冲动,猛地扑在他背上,脸颊紧贴住他的脖子,小声又坚决地说:“不可能的。你这么年轻,身体又好,不可能感染的。”   陈书竞摇头:“NBA球员都能感染。”   “但你不会的。”   “我怎么不会?”   “你就是……不会啊。”   江桥转到他跟前,对他笑,想让他开心点,“你在我心里……你就像世界之窗一样,所有美好都属于你的。你怎么会碰见噩运?噩运是我这种人的。”   陈书竞:……   他一时无言,很难过,又说不清楚难过在哪。就转移话题道:“我以为你该讨厌我了。”   “为什么?”   “因为我明知道可能会害你,还是叫你上楼。我就是这样。那男孩儿求我别走,我还是走了,我挺混蛋吧?”   江桥:“你给他叫救护车了吗?”   “前台给了个电话,我他妈打了半小时。医院说情况不严重就请先自行隔离,吃退烧药,过七天再看。”   陈书竞又闭下眼,坐下用手撑住头,挺脆弱似的,“两公里外有家Boots,我买了药,把吃的和钱放在门口,就走了。”   江桥沉默一秒,“没有……你也没做错什么。你不算是混蛋。”   “那我应该丢下他?”   “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是吗?”   陈书竞看着他,神色突然又变了,“所以如果我生病,你也会丢下我的。”   “啊?”江桥一时愣住,不懂这逻辑。但很快反应过来,摇头道:“我不会!”   “怎么不会?”   “……因为我喜欢你呀。我爱你。”   这话让陈书竞想起分手那时,那段对话,不禁讥诮道:“哦,你又来?”   “……”   江桥也想起当初情景,自己像个傻逼。   但分开许久,他不再哑口无言。只苦笑道:“是,我就是爱你个子高有钱长得帅,但这也是爱啊。那些优点组成了你,又不代表你。”   “你是独一无二的,陈书竞。”   他靠进陈书竞怀里,环住他的腰,“那不然呢,难道非要爱穷又无聊的丑八怪,那才叫爱吗?你不信也没关系,但真的……”   “如果你生病,我想陪你一起。”   “……”   谁他妈生病啊,陈书竞想,不听!但又不由得十分触动,想起六点过的时候。   那时他刚回公寓,国内凌晨两点给家里打电话。他说害怕了,想回家,不想坐湾流或者庞巴迪,最好是波音的大飞机,757那种就行。   他爸骂他:你但凡早一周也行,这时候还浪费资源!人家一整套机组成员,原本可以带几百人,就带你一个?换届刚过,别想搞特权。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答应想办法。   陈书竞挂断电话,突然感觉屋里很空,很寂寥,一切都毫无意义。他心烦意乱,想起网上那几条初期症状,总觉得呼吸不畅。   他后悔了,何必着急换对象?还一时上头,耽搁回国。其实Mia也没什么不好。   然后他就想起了江桥。   江桥比Mia乖,更天真也更可爱,挨操的时候还是雏儿。长得合心顺意,床上又好操纵。   最重要的,他在相处时尽力付出,而不只是索取,这很难得。尽管做的事都不必要,但失去了也舍不得。   陈书竞遗憾了,有种微妙的惆怅,发完ins又觉得傻逼,立刻秒删。   他正在心烦,就收到了江桥的消息提醒。   江桥过了半小时才来。   就在那段时间内,陈书竞跟足足有三十个人聊天,想疏解心情。结果越聊越没意思,没劲。   他还是很不安。   直到江桥来。   江桥来刷存在感,还玩了点儿无伤大雅的把戏,让陈书竞知道,他有多想跟他回家。   那种感觉很奇怪,就好像童话里的金雕像,浑身坠满珍珠宝石,无数人路过都争相赞叹,但只有一只燕子撞入他胸怀。   而他正好想拥抱。 第51章 没那心思   江桥陪陈书竞洗澡,擦护肤乳顺便喷了点儿香水。出来时整间房香气四溢,再也闻不到别人的味道。   俩人只穿着内裤,躺在床上亲热,偶尔吻一下嘴唇,蜻蜓点水。江桥以为陈书竞会想做爱,但他好像没那心思。   他们盖被纯聊天。   陈书竞搂着江桥,用他的头发打蝴蝶结,贴着耳朵说话。他说自己不想出事,又说自己做错了事。   江桥连忙否认:“不会的,你一点症状也没有,不会有事。而且你也没做错,我自愿来陪你的。”   “我有错。”   “没关系,我原谅你。反正我都会来的。”   “真的吗?”   “真的。”   陈书竞怔了怔。那睫毛又长又翘,眼里像水波荡漾,看得江桥心悸不已,突然心虚。   他抱着陈书竞,纵容着他百年不遇的脆弱感和依赖性,好像撬开石门,看见万千光景。为此乐于冒险,心甘情愿。   但如果提前知道,他还能鼓起勇气吗?江桥自己也弄不清。幸好陈书竞没让他做决定。   但此时此刻,他并不后悔。于是不断点头,缠绵而重复地说:是的,我会。我会陪你。   陈书竞选择相信。   他没计较江桥的犹疑,低头衔住他的舌尖吮吻,把手掌枕在他脑后,搔刮他敏感的后脖颈。   “跟我回国吧,江桥。”   陈书竞低声道:“我打算包机,虽然要协调路线,跟空管申请,但至少不怎么接触人。回去隔离总比待在这儿安定。”   江桥愣了下,“啊,可我还没停课。”   “早晚停。”   “但万一回不来……”   “怕什么。”陈书竞打断他,“如果英国情况好,我给你买机票。如果情况不好,那还回来干嘛?”   江桥还是犹豫,“但我得问问父母?隔离完回家的话,不知道……”   “别问了,反正我要走,总不能丢下你。”陈书竞道,“不想回家就跟我在北京,我给你找地方住。晚点儿一起回英国,好不好?”   “哦……好。”   他安排得挺有道理,江桥无法反驳,就小声说了句谢谢,脸红红的。   陈书竞瞧着可爱,就低头吻他,想宠他一下。于是问宝贝,要爽一爽吗?   江桥立刻羞了,摇头道还没复合呢,你怎么不说复合呢,就要做了。   陈书竞捏他的脸,“不操你呀。帮你。”   “啊?”江桥怔了。   他这样有点傻,把陈书竞逗笑了。那右侧尖尖的白牙一闪而过,添了点坏心和稚气。   他让江桥靠着,自己披了件衬衫,从冰箱里翻出个小纸袋来,五颜六色的,扔在人面前,让他看。   “这什么呀?”   “你猜。”   江桥仔细辨别,“跳跳糖?”   “嗯。”   陈书竞翻身上床,拉开江桥的两条白腿,在根部吻了一下。   江桥觉得痒,整个人都缩起来,隐约懂了,又不敢确信。他颤巍巍地开着腿,让陈书竞把内裤扒下,露出下体。   粉嫩嫩的,光滑干净。   陈书竞惊讶,“刮过?”   “嗯……”   江桥低头,暗骂自己。来见前男友把自己收拾得像只拔毛的鸡,他也算独一份了,真牛逼。   “为了我?”   “……嗯。”   “谢谢。”陈书竞说。   他仰起纤长的脖颈,斜睨着江桥,把跳跳糖倒入口中,这才慢吞吞地低下身去。   那手臂流畅,撑在床上,肩背形成个漂亮的倒三角。   先在脚腕上亲了亲。   接着扣住脚踝,不让人动,再往上吻。手掌也逐渐上滑,抚过膝盖和大腿,偶尔揉捏。突然在腿根咬了一下。   那地方肉很嫩,也很敏感。陈书竞故意用牙齿捻起来磨了磨,趁着江桥扭动着躲避,没注意,猛地舔上微凸的阴蒂。   江桥啊了一声,睁大眼睛。   那糖都黏在舌头上,擦过稚嫩的下阴,弄得他全身战栗。幸好刚才缓了会儿,刺激没那么大,适合初次口交。   可江桥还是受不住,陈书竞又很有技巧,那肉粒瞬间肿胀,像充气般鼓起。   江桥羞涩地捂住脸,小声哼唧。他叫床不敢太大声,怕被嫌弃,但语调很宛转缠绵,挺讨陈书竞喜欢。   那赤裸的阴部被舌尖舔过,有种游鱼身体般的溜滑感,本来就很痒涩。   何况还有跳跳糖,简直像小人在阴唇上面跳踢踏舞,脚跟全点在阴蒂上,噼里啪啦。   踩一次,过一次电。   江桥摇头呻吟,双腿不由自主地并拢,夹住陈书竞的耳朵,被强硬地分开,攻势更加凶狠。   江桥求饶道:“好了,别……   陈书竞停下,问他:“不想要啊?”   江桥正舒服着,突然刺激感没了,不由得委屈垂眼,正巧陈书竞抬头,那张脸英俊而立体分明,殷红的舌尖在唇角舔了一下。   江桥心里一颤,生怕人家真不弄了,不禁把腿又分开些,抬起屁股道:“没有,想要的……”   陈书竞又开始玩他。   江桥知道自己有阴茎,被舔舐能够勃起,但不知道阴蒂也同样。那凸出的小豆粒是阴蒂头,下边是黏膜和阴蒂脚,也就是根部。   根部在阴蒂下方,阴唇上方的三角区域,和着一圈黏膜。陈书竞边撸他,边用舌头舔那里,因为想让他爽:那儿最激发性欲。   陈书竞长得帅,舌头却长得厉害,上边还散着糖粒,表面粗粝。   那舔弄的幅度很大,左右转圈,像条灵活又恶劣的坏蛇,特别要命。   江桥挺着下半身,虚虚地推陈书竞的额头,被搞得又爽又难过,心跳如鼓点砰砰,砸得上气不接下气。   腿张开得太久,恍惚中感觉到膀胱发胀,像要尿了,最终却喷出股水来,透明清澈。   陈书竞不禁笑道:“你潮吹了,桥桥。真他妈骚。”   江桥惊呆了,被这称呼哄得很高兴,又难免羞耻,连忙捂着脸抱住被子,满床找内裤。   陈书竞把内裤盖在他脸上。   江桥抱怨:“哎呀,你干嘛……”   才撒着娇呢,就被托着后脑勺吻住了。那唇舌交缠,唾液交接间有股微妙的腥气,仿佛另类的羞辱,却让他手脚发麻,身体酥软。   陈书竞早就说过会帮他舔,可惜从未实践,只要不提就当作没这回事。现在居然主动做了。   这是为什么呢?江桥想,他也开始在乎我了,是吗?还是良心不安罢了?   他们搂在一起,正要进一步似的,突然来了电话,是陈书竞母亲。   他妈说给他找了架空客A340改造的公务机,是伦敦某汽车品牌大老板的私机。前两年经济不景气,公司都差点被大众收购,就交给AirCharter做租赁生意。   由于价格昂贵,这架并不常飞,检查和维护工作要多花些时间,手续也更复杂些。下周才能走。   陈书竞一听又烦了,“还要等四天?别了,湾流也行。等不了那么久。”   他母亲道:“竞竞,我说过多少次,人要对自己的话负责,尤其是男孩子。你说要大飞机,你爸到处托人问,才几小时又变了?这可不行。”   陈书竞想了想,点头道歉,说对不起。   他挂断电话,进卫生间漱口,抽了根烟,闭上眼拉高被子。江桥凑过去抱他,被推开了,说别闹,我想静静。   “哦……”   江桥于是缩回手,默默蜷起身体,乖巧地说:“那晚安了。好梦呀,陈书竞。”   “希望梦里有你。” 第52章 睡了一觉   那天晚上,江桥独自占了个小角落,迷迷糊糊睡着了。醒来时却被抱在怀里,若有似无地蹭着发丝。   “早上好。”陈书竞说。   他换了身衣服,上面有很淡的蓝莓味儿,大概是染上了Raison的爆珠烟。见江桥醒了,就笑一笑,将下巴搁在他肩上。   江桥受宠若惊,“怎么啦?”   “我一直觉得心跳快。”陈书竞道,“其实是越害怕越紧张,根本没事。是不是?”   “是的呀。”   江桥立刻附和,心里清楚他并非在疑问,只是需要肯定罢了,来驱散心头的恐惧和疑云。   但他不介意当安抚工具,软绵绵地凑过去哄道:“不会有事的,别瞎想。四天很快就过去了,回国一切都好了。”   “嗯。”陈书竞点头,“起来,找点事做。”   他起身下床,给江桥拿了条新内裤,等他刷牙洗漱。正要翻睡衣,却见柜子里滑出件女式睡裙,粉白蕾丝花边,好像是Mia的。   江桥从卫生间出来,正瞥见这东西,顿时嘴角一撇,心里泛酸。   陈书竞注意到了,但也不多说,就顺手把睡裙扔进垃圾桶里。问你想吃什么?   江桥犹豫半晌,他不耐烦等,就帮忙下决定,叫了家以前常吃的中餐外卖,请人放在门口。   又在网上下单Sainsbury的饮料,零食,水果和甜品,送来后他们拖进房间,堆满一地。   江桥一件件地收拾,“其实才四天……”   “四天也不能凑合。”   “哦哦。”   陈书竞原本想买点酒,但要和外送员见面,出示BRP,还是算了。他翻遍冰柜,只有半瓶百利甜,就拿来兑牛奶喝,调成轻薄的乳白色。   江桥喝了两口,十分惊艳:“居然一点也不呛口啊,味道也很醇,好甜。”   “废话,为你调的。”陈书竞说。   他看了下手机,可耐不住心里烦乱,也懒得打游戏。就翻出个投影仪来,把吃的搬到卧室,用床前白墙当荧幕,连上iPad选电影。   他问江桥爱看什么,江桥说我听你的。   陈书竞点开动画频道。   最后选了部迪士尼旧片,里边有会撒金粉的小精灵,长不大的男孩儿,钩子做手的船长,和梦想之地。   江桥原本还吐槽他,觉得幼稚,逐渐却看了进去,目不转睛。他记得那个小精灵十分烦人,如今看却心生共鸣。   她喜欢彼得潘呢。   原来小仙女也会嫉妒啊。怪不得我现在还记挂着Mia的蕾丝睡裙,上面有某种干涸的痕迹。   精液吧,或许。   怎么梦幻岛也有情敌?   江桥正胡思乱想着,一抬眼看见小精灵濒临死亡,想阻止彼得潘喝下毒药。   陈书竞叹了口气。   江桥心头一跳,“你喜欢小精灵吗?她好傻哦。”   “你跟她挺像的。”陈书竞说。   江桥愣了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默默拿了只水蜜桃来剥开,放进盘子里,切成小块,好喂人吃掉。   这种事他做得很多,陈书竞没在意过,这时却突然注意到了,瞧了好几次。   他知道自己犯错,江桥却原谅了。有那么一瞬间,陈书竞想补偿他,逗他高兴,就暂停了电影。   江桥:“怎么啦?”   “想到件好玩的事。”陈书竞说。   他靠床靠累了,有点懒散地滑进被子里,“我小时候还真喜欢过小精灵。”   “哇,为什么?”   “会飞吧,能带你飞,腰还细。男生谁不喜欢腰细。”   陈书竞闭着眼回忆:“那会儿我妈送过我模型。动画里说她没法活过来,除非有人相信她存在,所以我经常跟模型说话,还叫朋友一块来。”   江桥想象了一下场景,扑哧一笑:“小时候嘛。”   “你小时候呢?”   “很无聊吧。好像没有玩具。”   陈书竞沉默一秒,转移话题:“以前那个朋友也挺好的,可惜淡了。”   “为什么淡?”   “他爸爸也做开发,盘儿拉得太大,投资又多,08年亏得还不起贷款,破产了。我爸说他是梦想家,这行需要实干家。”   江桥啊了一声,“那楼盘怎么办呢?”   “挺出名的,烂尾了。”陈书竞道,“原本想继续修,资产清算之后拉黑名单,限高消,法院还派人每天监督他上班。最终也没修完。”   “那个朋友……他父亲没钱了,所以你和他断了吗?”   “他和我断了。我叫他玩,他付不起钱,也不让我付。有天他送我一套爱马仕餐具,我说送这干嘛,他生气了,觉得我瞧不起他。”   “……”江桥心里发堵,“那是他的错呀。”   “总有人犯这种错。”   “但你没错的。”   “……”   陈书竞看着他,挑了眉毛,“很会说话啊,宝贝。你怎么知道我想听什么?”   “我哪里知道。”   江桥笑了笑,“只是之前每天都在想:该说什么你才会高兴呢?想多了总能摸到点门道,但你也不怎么跟我聊。而且还没复合吧,宝贝……”   “行,那多聊聊吧。”陈书竞打断他,“你有什么想聊的?跟我说。” 第53章 都快忘了   江桥什么都想聊,但不敢这么表现,怕惹人嫌。于是挑了件小事问:“你学琴吗?我看见床底有琴盒。”   陈书竞一怔,这他都快忘了。他说自己学过很多乐器,可惜学艺不精,床底下是大提琴。   那琴身是透亮的黑灰色,上边有繁杂的纹路。狭窄的指板上贴着薄贝壳,形状像玫瑰和小蝴蝶。   江桥只知道木色的,难得见这么浮夸,不由得惊叹,凑过去抚摸光滑的表面,小心地碰琴脖上的细线。   陈书竞试着拉琴。   他坐在床上,把琴竖立在双腿中间,盯着江桥,漫不经心地让他点烟。   那姿态标准,抓握琴弓的手法娴熟,手指纤长白皙,衬着黑色琴面,像幅优美画卷,   拉了几下,声音刺耳。   “操。”陈书竞低骂,“高中学的,我忘了。”   他觉得丢脸,把琴推开。江桥一怔,把琴抱起来放好,说没有呀,挺好的,我不觉得难听。   陈书竞:“这都能夸?”   江桥羞红了脸。   但有人捧着,他倒找回些兴趣来,在iPad上翻了个琴谱,请江桥帮忙,举在眼前。   陈书竞试着调弦,手腕划了个弧线,音调从低到高。江桥觉得好听,眼神亮亮的,哇了一声。   陈书竞就挤兑他:“你可真肉麻。”   江桥无奈:“我都没说话……”   乐声响起,逐渐归于流畅。那是首著名的老曲子,调很简单,只需要找节奏罢了。   陈书竞咬着烟拉琴,江桥就歪着头看他,跟着轻哼:“If you miss the train I’m on,you will know that I am gone……”   一开始很小声,可陈书竞打量着他,说了两句鼓励的话,让他勇气顿生,声音清晰起来,心跳砰砰作响,鼓点飞快。   俩人互相对视,中间横亘着宛转的琴声。像电影画面的背景,如有实质一般,翻搅着浓稠的空气。   江桥的呼吸很快,快结尾时拖起颤悠悠的长音,没控制好,呛了一下。   他低头,正对上陈书竞抬眼,那细密的睫毛下眼瞳漆黑,似笑非笑地看他。   “怎么像海豚打嗝啊?江桥。”   “哪有……”   “但唱得很好,真甜。”   “啊,谢谢!你也很厉害,都没走调。”   “……走了一大堆。”   “怎么会?主要是氛围很好,既惆怅又不压抑,更想回国了,有点伤感。”   他还挺会夸,把陈书竞弄笑了,伸手让他过来,将那昂贵的订制琴靠在床前,长腿一跨挪到旁边,直接揽进怀里。   江桥闭上眼,胸口撞了一下,把下巴搁在肩膀上。这气氛宁静又美好,像共享午后时光的情人,互相体贴依偎。   突然间后背发痒,有一根长长的物体插入衣领,存在感强烈地搔刮着,十分色情。   琴弓啊,我去。   江桥笑着推他,“干什么呀?”   陈书竞没搭话,用琴弓挑起睡裤的边缘,贴近内裤,弄得江桥脸红了。那嗓音像磨砂质地,又冷又低:   “想做爱了,宝宝。”   他说得冷淡,呼吸克制,情欲感却十分昭然,引得江桥紧张起来,也有了感觉,酥麻感泛上脊椎和尾骨。   “那我们复合吧。”他说。   陈书竞怔了下,立刻拒绝:“算了,我本来就对不起你,再上床岂不混蛋死去。”   “……”   江桥突然惊醒。   怪不得。   怪不得陈书竞会愿意舔下体,会给他调酒会陪他看电影,提出两个人好好聊天。会想带他回国,还说在北京他会负责。   因为他内疚了。   内疚感让他心虚,想弥补错误,所以他才试着和江桥交心,给他一些回应。可这至少是进步。   对江桥来说,人生的机会不算多。即使大背景提供了残酷的时机,也没人会助攻的。   江桥闭上眼,又睁开了,“我们还是可以复合的,你没有对不起我,陈书竞。”   “你不需要有愧疚感,真的。”他笑着说,“也不需要爱我。我们早就没缘分了,只是你正好需要,而我也愿意来。巧合罢了,这有什么谁亏欠谁的?”   陈书竞侧过脸,“别提了。”   “为难吗?”   “有点。”   “对不起……”   江桥想要苦笑,却露出个阳光的表情。   他捧住陈书竞的脸,注视他的眼睛。彼此眼中都有情绪,融化在雾一样的香烟里。   江桥说:你就算真的良心不安,也不用刻意对我好的。我宁愿你索取,也不想做慈善商品。何况你给的够多了,如果想弥补的话……   江桥道:“只希望你正视我。”   陈书竞讶异。   他观察着江桥,发现那睫毛似乎很重,无数次想垂下了,又努力抬起,望住他的眼睛。   据说这样更能表达感情。   江桥说我知道,我本人一文不值,感情也不纯粹,离你期待的远隔千里。你不接受也没关系,给我一点时间吧,何必看到苗头就分手啊?   他说:“就当作我追你。”   陈书竞一时无语。   他觉得江桥很傻,是在浪费勇气。但同时也有些触动,心头泛起酥麻酸胀的东西,像百足虫默默爬行。   “别闹了,江桥。”他道,“都这会儿了,指不定就真是最后几夜,还提那些,傻不傻你。”   他说得讥诮,让江桥心生委屈,但不肯放弃。轻声道:“那你更该答应我了。”   他说:“因为如果真的……那你不遗憾吗?其实我们都没有真正爱过。能不能试着看看我?”   “我真喜欢你的。”   他说得既卑微又倔强,还很执着。陈书竞怔了一下,突然心跳起来,想看他能做到多少。   他收回自己的袖子,找个地方把烟灭掉,尖锐地提问道:“可喜欢我的人多了,宝贝。”   “你打算怎么追我?” 第54章 想到什么   江桥想到什么,跑到客厅,在背包里翻东西。拿出时带了个小方盒落在桌上,没注意。   他把一本书交给陈书竞。   那书偏旧,是早期出版的《悲惨世界》,装订精致。有次他们在查令十字街闲逛,江桥发现了它。   “这部音乐剧我们看过,”他说,“我就想买下吧,留作纪念。你不收也没关系。”   陈书竞随手翻开,从书页里掉出一块白色亚麻布,有刺绣图案,“绣的我俩?”   江桥羞了:“只有你。”   陈书竞惊讶,道了句谢。他把那块布摊在手心,用指尖摩挲着凸起的线条,略微有些触动,觉得确实用心。   画里他穿着浅色外套,靠在树下,抱着只橘猫,是学生会同学的。这让他想起来,之前泡在机房,江桥总是默默等他,很听话。   他挑了眉道:“怎么不送个戒指手链,让我能时刻戴着,经常想你?”   “你会戴吗?”江桥心知肚明,“我怕你瞧不上。那张照片是我偷拍的,用图层软件描成了画,原本只是突发奇想,做出来收藏……”   “跟我死了似的。”陈书竞轻嗤。   江桥连忙摇头,说不是,拍照片那天挺重要的,我们去看了悲惨世界,我想纪念而已。   “重要在哪?”   “重要在……我从那天开始喜欢你了,陈书竞。你看音乐剧竟然会哭,我印象很深,好可爱啊。”他认真地说。   “……”   陈书竞有点羞耻,说不清是什么心情。最终摇了摇头,干脆利落地说:   “行,那就照你的话,我不随便分手。处到没法处了,一笔勾销,谁也不欠谁。”   “怎么算没法处?”   “没性欲。”   “……行。”   那晚他们想做爱了,可惜江桥没吃药,陈书竞也找不着套。就开始玩儿边缘性行为,隔着内裤顶逼。   这样顶还挺舒服的,能感受到形状和热度,想象被干的场景,隔靴搔痒,却得不到。   江桥哼哼唧唧地呻吟,虽然没被进入,但头昏脑热地,却仿佛一直在被征服。   陈书竞拍拍他的屁股,让他跪在床上,从背后操大腿,操干了就挤润滑液,一大坨顺着白肉往下流。   江桥配合他的动作,帮他口交,满足他的欲望。又笑吟吟地搂住脖子,小心翼翼地表白道:“我,我经常想着你自慰,陈书竞。”   陈书竞低声道:“发廊妹都没你骚,江桥。”   “上次还叫我桥桥呢。”   “哦,桥桥。”   江桥又笑,那模样漂亮又温柔,挺可爱的。陈书竞打量着他,有点心跳了,想哄两句,就道:   “别笑。”   江桥一惊,“怎么了?”   “星星要挤碎了。”陈书竞说着,抚摸他眼下的骨骼,用指尖轻敲了几下,“这儿,在你眼睛里,桥桥。”   江桥愣了半晌,反应过来,脸红心跳。   他克制着羞涩和心跳,扬起脖颈,想接吻却被推开了,按了下嘴巴。于是跑去刷牙,回来之后扑进陈书竞怀里,蹭了蹭衣领。   “其实我也有特别之处的。”他说。   “什么?”   “我特别……特别努力吧。”江桥道,“所以多给点安慰奖吧,像刚才那种,好不好?”   第二天他们点外卖,还做了爱。   做的时候开着蓝牙音响,整间房溢满舒缓或活泼的音调。其中有首歌叫Diet Mountain Dew,女声慵懒喑哑,性感至极。   江桥听得脸红,啊啊地叫,心想这词儿可真他妈应景:你不适合我,可我就想要你,要你,baby。   陈书竞做完后心情不错,拉了会儿大提琴,让江桥坐在他腿上,教他每一根弦的音调,声音慵懒而耐心,偶尔亲一亲。   下午陈书竞打守望先锋。   江桥趴在椅子上看他,赢了就笑着夸,输了就小声讨好,问他喝水吗,要不要水果啊,我帮你舔舔吧?你真棒,好喜欢你呀。   反正追求嘛,肆无忌惮了。   陈书竞骂他肉麻,但也没不高兴。会在间隙时跟他说话,让他把剥好的蜜柚放进嘴里。   晚上靠在床上,江桥用iPad刷微博,陈书竞倚过来靠着肩,捏他的脸,说这玩意儿少看吧,伤眼睛。   “还好啦……”   江桥正说着,就刷到了一条博文,在慷慨激昂地煽动阶级矛盾,抨击某位靠捐钱上热搜的有钱人,不禁闭嘴。   “什么玩意,”陈书竞不解,“捐个钱也叫伪善?那网上有些人逼逼赖赖,一分钱不出,你说谁更伪善。我看人类本质皆伪善。”   江桥想了想,“可如果不是真心……”   “怎么不是真心?”陈书竞道,“说实话,我认识的长辈人都不错,支持国家建设。”   “从他们的角度看,这社会越稳定,阶级越固定,资产就越安全,谁都得利。人类是命运共同体,何必互相抨击,真是傻逼。”   他说得有理,但江桥听着,总觉得哪里不对。但说不出所以然来,只点头道:“也是。人类命运共通,尤其是这次疫情……”   陈书竞的神色一凛。   江桥顿时心慌,后悔提及。   但陈书竞没生气,只是滑进了被子里,用手肘撑着头道:“我还是第一次离悲剧那么近。原以为这辈子就顺风顺水了,真没想到。”   他看着江桥,“所以你是挺特别的。等你陪我过了这个坎儿,我会一直记得你,桥桥。”   江桥听一怔,一开始很高兴,接着又很伤怀。最终没说什么,侧过脸笑了,“那就够啦,谢谢你。”   离开前一天,陈书竞把证件,笔记本跟Mac收好,又拿行李箱装了几件衣服,洗漱用品和鞋。   江桥只带了背包,里面有证件。陈书竞说其他东西问题不大,扔这儿吧,回国再买给你。   那天晚上,江桥想到要隔离了,很舍不得。出来后陈书竞有各种朋友,会不会又把他忘了?   他拉着陈书竞撒娇,说要一起做饭。   俩人弄了个小火锅,烤牛排,用花椰菜摆盘,放蓝莓和罗勒叶。还想做番茄土豆焗饭。   陈书竞会做菜,只是不熟。小时候母亲让学,说小事情不用做,但需要懂怎么做。   江桥见他挺有一手,不禁惊讶,蹦蹦跳跳地夸赞。又递东西给他,又帮忙洗菜。   突然间厨房灯闪了一下。   陈书竞的手一滑,刀片砍着了大拇指。他切菜的手法不对,求快不求稳,这一砸结结实实,血流的哗啦啦啦。   陈书竞怕疼,疼得拧紧了眉头,咬着牙说不出话,抽纸巾按住伤口,烦躁地趴在桌上。   疼死了,干。   江桥连忙跑去找消毒水,蹲在地上,把浸透了陷在肉里的碎纸撕掉,用纱布压住伤口止血,消毒,贴创口贴。   “还疼吗?”江桥问,“你好像很怕疼。”   “还行吧。”陈书竞说得随意,尾音拖着气,却疼出了几分委屈,“吃了粒止疼药,应该还好。”   “啊,止疼药?”   “嗯。”   江桥转过头,这才看见桌上的药,上面全是中文,侧面有一条横线。看着十分眼熟,好像是刚才从背包里掉出来的,布洛芬。   就上次来例假疼,课上撑不住,向潘文买的那盒。副作用大得一匹。   操,要命。   指路48章。潘同学给的药不是正版药,我没黑布洛芬…… 第55章 凌晨三点   凌晨三点,陈书竞突然醒了,胃里像有烧火棍在搅弄冰淇淋,一阵恶心。忍了半天没忍住,还是爬起来,吐在了卫生间里。   他感觉头晕,盯着白砖瞧了会儿,撑住水池缓解。   刷牙漱口完洗了把脸,水珠顺着额角流下,在高而挺直的鼻梁上划出蜿蜒的线。   江桥跟着起床,趴在门框上,从镜子里看他,感觉那瓷一样漂亮的脸面格外苍白,像粉颜料沾水消褪了,嘴唇都是冷色调。   陈书竞仰起脖颈,水珠流进衣领里,浸了布料。他从睡衣里抽出根烟,湿着手背点着了,跟江桥对视一眼,开口道:   “吵醒你了,抱歉。”   “没有啊,不吵。”   江桥打开灯,倒热水给他。   陈书竞接过杯子,从镜子里看去,只见他披了件短袖,裸着大腿,飘散的香烟模糊了脸面。像乖巧听话的洋娃娃,男人的所有物。   逆来顺受,一切照单全收。   偏偏是他。陈书竞想,其实那天但凡换个人来,自己都不至于这么冲动。谁不想要温顺和包容,谁珍惜温顺和包容?   陈书竞吐出一口烟,不反胃了,头却更加疼。这让他有点害怕,加深了呼吸,心跳声震动。   他闭了下眼睛,转身走进卧室,拎起背包扔在床上,翻出卡包。   他说江桥,我蓝卡的PIN码是6543,红卡是7788,中行的直接刷。这是我母亲电话,你记一下。   “万一出什么事,比如我发烧了,顾不上你,你拿着卡,记得找私人医院,NHS不行。网上求助没用,不如给大使馆递信,我家会想法处理。”   江桥一时没反应过来,“你……”   陈书竞打断他:“别哄了你,我这次真他妈不舒服了,总得想下一步。但你也不用慌,就算回不了家,我负责到底。”   “江桥,我不会抛下你。”   江桥的心里一跳,有点酸涩,又还挺开心。他摇了摇头,正想说盗版药的事,告诉陈书竞别太害怕,可能是过敏罢了。   却突然想到什么。等等。   这是个机会啊。   江桥想,无论如何,在情人生病的时候对他好,他就算不爱上你,至少会记住你吧?这也够了,还求什么呢。   于是他舌头一顿,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踮起脚尖,环住陈书竞的脖子,温柔地亲了亲脸颊。   “我知道了。没关系,跟你一块儿就行。”   “你怎么不害怕。”   “有你呀。”   “……”   陈书竞一时无语。   江桥这人,可真是个小婊子,小情人。那漂亮的睫毛颤动着,眼里是专注和执着,热烈又明显。太他妈恋爱脑了。   闹得他有点心跳,开口骂道:“你他妈怎么回事,脑子里装的棉花糖啊,不怕死的?”   “怕啊,但总要过下去吧。”江桥轻声道,“你还难受吗?要不躺下来,我给你按太阳穴,会舒服些。”   于是那天晚上,江桥倚着靠枕,陈书竞躺在他腿上。俩人共享一支烟,烟雾弥漫。   一开始是按摩,手法轻柔。后来改成了用毛巾敷脸,因为陈书竞心慌,总觉得体温升高,怕真发烧。   薄毛巾裹着冰块,滚过凸出的眉骨和鼻梁,擦过面颊,又在脖颈和锁骨上留下痕迹,分外潮湿。他半闭着眼,像在空调房里冻着,几乎快睡着了。   突然间嘴唇温热。   江桥低头吻他。像在碱金属上落了滴沸腾的水,莫名其妙烧出烟来,在心底环绕。   这让他觉得心烦,又有点心动,就掀开耷拉着的眼帘,正对上江桥挺翘的小鼻尖,娇媚的扇形眼。挺纯又荡的小脸。   陈书竞笑了下,向上抬起肩胛骨,猛地伸手摁住他的后脑,指骨贴着发丝,接了个正经的吻。舌尖扫过上壁和齿列,分开时啵地一声。   他说江桥,你对我是挺好的。可有用吗?我之前答应你的那些,选择权和上风都在我这儿,你懂吗?   我懂啊。   那何必呢。   ……那阿波罗计划还试了六次呢,江桥说,损失更大,人家也没放弃啊。我这还不用启动资金。   陈书竞嗤了一声,像笑又不像笑的,“挺精啊你,还想登月。”   “精明人才不想登月呢。”   “那想什么?”   “想要爱又不想负责,想得到又嫌弃太多,喜欢电影里的快乐,又不相信是真的。”   江桥脱口而出,后悔不已。   但陈书竞并不生气,只是笑了一声,起身把烟灭了,把毛巾抢过来。   他抖落毛巾,那冰块散掉一地,白绒的材质上沾了块水渍。   手指灵活地摆弄几下,就用毛巾叠出朵花儿来,花瓣堆了好几层,花苞小而精巧,还挺漂亮。   他递给江桥,“送你。”   江桥受宠若惊,“啊,谢谢……为什么啊?”   “不为什么,”陈书竞道,“玫瑰嘛,我挺喜欢的,据说能代表爱情。小时候看了个故事,谁能把假花变成真的,谁就是人间真爱。”   江桥:“……”   陈书竞冷冷:“我觉得没有真爱。”   江桥一时沉默,只能捧着那毛巾花,小心翼翼地摆在了桌上。他说嗯,我也不信。   这世上有谁相信真爱?不会吧。谁不想心如铁石专注忙工作,心无旁骛走上人生巅峰。   如果可以,谁想陷落。   陈书竞说睡觉吧,江桥就在他身旁躺下了,蜷着身体。原本背对着呢,又转了回来,“头还疼吗?”   “嗯。”   “那我有个发热眼罩,要不要……”   “江桥,你别这么搞。”   “啊?”   “我没有不相信。”   江桥一脸莫名,却见陈书竞拧了眉头,撑着脑袋,盯着他看。那神情若有所思,有种微妙的动容,像在期待着什么,很难形容。   他们四目相对,眼光像勾丝般牵扯着,拉动四肢百骸。最终是陈书竞先挪开视线,翻身侧躺在床上,低声道:   这样吧,江桥。   “如果今晚平安,我醒来一切正常,没出什么该死的事,我就试一试。”   “试什么?”   “试着认真对你。”   “什么意思?试着……喜欢我?”   “差不多。”   “……”   江桥怔住了,心中有种微妙的怪异感,不敢置信。是,他做梦都想打动陈书竞,但这种回应,他做梦都不敢想。只要没事……   怎么会有事,盗版药罢了!   可是,为什么啊?   陈书竞没有回答,只是把烟重新点上了,半真半假道:“因为你像小精灵。”   啊?江桥迷惑不已。   第二天陈书竞起床,在窗前抽了根烟,竟然真不难受了。还特意量了下体温,十分正常。   他松了口气,心情复杂。   江桥趴在桌旁,准备了早餐,面包牛肉和温泉蛋。餐盘旁放了个陶瓷杯,杯里摆了只银色筷子,筷子上插着一朵小花。   那朵假花。   白毛巾已经染红了,是挺鲜艳的红色。   陈书竞瞧了半天,有点好笑地询问道:“皇帝的新玫瑰啊,桥桥。怎么染的色?”   “哎呀,我不想说。”   “那我扔了。”   “啊别别别,口红,是口红!我用锅煮化了,泡了一下,没想到真能染上去,很神奇。”   “……牛逼。”   临走的时候,江桥把瓷杯放进冰箱,希望它能被冻住,不会轻易变形。   陈书竞问干嘛,有毒啊你。   江桥就装着傻说:“放着嘛。说不定等我们回来,它就变成真花了啊。”   也说不定,只有你一个人回来,看到它。   那你会想起我吧。   下午一点,俩人坐上特约车,去卢顿机场。那机场又小又破,除了廉航就是包机,下车时还瞧见有警卫人员,穿迷彩服持枪。   俩人走进公务机楼,不用安检,无需出示证件。   飞机外观普通,刷了层蓝漆,印着机主的标志,舷梯上垫着灰毯。有两位机组人员,一位飞行工程师和一位空乘,都戴着口罩。   机内有双层,楼梯是螺旋式,上层是驾驶舱和普通座位,有十来个,都能放平。下层类似于酒店套间,独立卧室,办公和休闲区在餐区旁边,床前挂着油画。   航空管制排队,还差十分钟起飞。   登机前,陈书竞拍了张飞机照。登机后坐着无聊,发了条朋友圈,配字:回家。   江桥难得见他活跃,暗自保存下来,自己也发了条同样的,配emoji飞机表情。   发完迷之高兴。   过了五分钟,他的手机振动起来,有两条微信,来自米娅Mia:   握草!   你们复合了? 第56章 讨人欢心   Mia的询问太过直白,让人脸热。江桥不想回复她,心里却十分得意,连忙压下那愚蠢的情绪。   起飞前系上安全带,过了会儿才解开。   陈书竞没睡好,上床补觉。江桥却耐不住好奇,戴着口罩逛了下,感觉比想象中大,有WiFi,巨幕影院综合KTV。   淋浴间对面是雪茄房,空乘告诉他,这是机主特意装的,有过滤系统,可以在里边抽烟。   江桥买了几根Cohiba,请空乘剪好点着,进雪茄房关门,独自品味。没品出什么特别,好在不用过肺。   其余放在床头,怕陈书竞醒了想抽。   空乘是国内的,北京口音,态度十分殷切热情,主动跟江桥聊天。   她说自己刚调过来,第一次飞私机,又同情道留学生也很难吧,九九八十一难呀,竟然是从西天到大唐。   这话让江桥无奈苦笑,摇头道:“不不,机组成员才辛苦吧,麻烦你们了。”   空乘听了挺高兴,抛了个明艳的媚眼,还暗示留微信。江桥顿时脸红不已。   他想,原来只要身份光鲜点,比如能包机的学生,讨人欢心就这么容易。   空乘提到,她之前飞航班,隔离过几次。   江桥便向她询问情况,毕竟现在从英国回来拿红标了,必须要集中隔离。他最关心一点:   “能不能两个人住一间?”   “不能吧。”空乘转了转眼睛,刻意迎合他道,“您想和女朋友住啊?其实之前碰见过一对情侣,分开隔离,结束后感情更深呢。”   “啊,谢谢你。”   江桥听了心情很好,暗道人家这情商,该学的。又买下了她为航空公司推销的运动手镯,想送给陈书竞。   陈书竞醒来瞧见了,“干嘛送我?”   江桥就趴在他肩上,牵着手给他试戴,软绵绵道:“感觉很衬你的肤色嘛。而且挺好看,比小米什么的好看多了。”   陈书竞啧了一声,“你还挺阔。”   江桥心虚了,“你之前转的英镑没用完……”   “还要吗?”   “跟着你还要什么呀。”   “是吗。”   “来抱抱吧。”   “不要。”   “嘤……”   陈书竞看他假哭,竟然被逗笑了,伸长手臂把人揽进怀里,放在双腿中央,捏着脸讽刺道:   “还不精?黄鼠狼都没你精。”   江桥听了低头,又仰起脸凑过去接吻,带点怯意地舔上偏薄的嘴唇。他说对不起,我也想很纯洁地喜欢你。   但我做不到啊,我又不是不爱钱的圣女。   “我只是……我挺开心的,至少你愿意给我机会。所以想送你点儿东西,你讨厌这样吗?”   陈书竞没说话,只是垂眼打量他,那神情竟然有些困惑,十分冷感。于是气氛沉凝,冰冻千里。   江桥紧张起来,心跳砰砰作响。却见他终于笑起来,说不讨厌啊,傻瓜。于是冰块上点燃了火星,燃得春暖花开,天明海蓝。   俩人吻在一起,干柴烈火,一触即行。   江桥十分热情,高高兴兴地扑在人家怀里,肉嘟嘟的小屁股在大腿上刻意地摩擦,长腿缠上了腰际。   于是脚跟拍上后背,又蹭上腰间冰凉的皮带。那皮带下一秒就被抽下了,落在地上,啪地声响。   陈书竞摸他的胸、腰和臀部,突然猛地翻身,把人压在了身下,扯出舌尖吸吮。那手掌偏大,手指有力,握住脚腕往上一提,下体紧紧贴住。   他原本想脱裤子操干,突然间心念一动,故意停下,捏了捏江桥的小脸。   他说宝贝,我不是答应你会认真点儿吗,要不咱们别做爱了吧,搞点儿柏拉图式真,感,情。   江桥:噫?   他还开着腿呢,裤子离脱下就剩一厘米了,粉色的性器直挺挺。一时间搞不清陈书竞是玩儿他、逗他还是假正经,十分懵逼。   只能顺着道:“啊,你高兴就行。”   陈书竞嗯了一声,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突然翻脸道:“答应得这么干脆。看来你不想做啊,都是哄我?”   江桥一愣,十分委屈,“哪有!我想做的,我好湿了。”   “湿?”   陈书竞继续欺负他:“跟你说谈恋爱呢,你湿什么?喜欢我还是喜欢鸡巴啊,贱货。”   “啊这?我……我只喜欢你的,那个。”   “看来还见过别的。”   “哪来别的啊!”   “分手那会儿呢?”   江桥一愣,突然明白过来,在心里默默翻了白眼:您换多少了啊,还问这个。嘴上却甜丝丝道:   “没有啊,就你一个。我总想着你呀,哪里看得了别人呢。”   “这么深情。”   “嗯。”   陈书竞就嗤了一声,也不知道信没信。反正那模样挺坏的,不像个好人,混不吝。   他说宝贝,你怎么像熟透了风干的糯米团子啊,捏呀踩呀都是软的,要命。   江桥又明白了,这哥们儿根本没生气,耍人玩罢了,真是令人头秃。不禁噘嘴道:“你干嘛吓我啊……”   陈书竞却不想再聊这话题,开始温柔地吻他,低头用鼻尖刮蹭着脸颊。他说不逗你了,脱衣服吧,桥桥。   “哦哦。”   江桥一边照做,一边暗自吐槽:这人说要对他好,实际上却更恶劣了,为什么啊?   但这倒比不理人好多了,从某种程度上说,挺亲近的。他想着好受了点,扭了扭屁股,展露一截小腰。   这时空乘敲门道:“两位先生,用餐吗?”   江桥本来不想理,但陈书竞觉得饿了,眼前一亮。伸手给他裹紧了小被子,说先不做了,宝宝。   陈书竞跳下床,戴上口罩,提起裤子打开房门,接过刚点的餐,说谢谢了。   空乘见他衣冠不整,不禁一愣。偷偷向房里瞧了一眼,若有所思,脸色微红。   于是过了几分钟,她重新敲门,又送来两杯饮料,放在盘中。盘中有冰块碗,碗旁有个小方袋,上面散着干花瓣。   陈书竞一看就笑了,展示给江桥,问他这什么啊?   江桥面红耳热,暗道这空乘姐姐观察力太强,服务太周到也不好,尴尬死掉。   “避孕套。”他小声道。   陈书竞点头,用指尖拎起来晃了晃,转身撑着桌角,像在讨论什么学术话题,正儿八经道:   “能操逼了,桥桥。”   瞎写的都是瞎写的,架空架空架空。   微博@不配云,来找我玩啵(─) 第57章 这算不算   那趟飞机上,俩人除了吃饭就是上床,十分淫乱。   陈书竞性欲强,要硬起来很容易,撸几把戴上套,就把龟头抵在开拓过的阴道口。   可往里操却难得多,大概是双性体质,破开的阴道瓣轻易就能恢复紧致。陈书竞咬着牙,一开始插得颇为费劲,可一旦弄熟了顺滑起来,又爽得头皮发麻。   “这才多久没搞,怎么回归处女了?”陈书竞嘶了一声,眯眼盯住他,像能生吞活剥了,“生物奇迹啊,江桥。”   江桥面色烧红,推了他一下,感觉自己像闭合的蚌壳,被毫不留情地操开,插入铁棒来翻搅,榨干每一寸好处和甜头,剥削得无尽无穷。   “所以说,我只有你呀。”他轻声道。   这话说得很柔,缠绵悱恻,却让陈书竞心里一跳,鸡巴胀大了些。正想调弄几句,突然间气流颠簸,机身哐哐哐,一截截往下坠。   失重感瞬间涌起,让性器插入更深,往柔嫩的子宫里插了一下,囊袋直接拍在臀瓣上,像利剑归鞘,合贴得难以置信。   俩人都呻吟起来。   陈书竞的身体一绷,勉强克制住了,打量着身下春水横溢、楚楚可怜的脸面,仿佛全身心依赖自己,相当美丽。不由冒出个奇怪的想法。   他想,江桥说喜欢我。到底什么算喜欢?   我现在挺舍不得他了。   这算不算?   这想法让他心软,一时间冲动上头,真想谈恋爱了。不禁有些羞耻,开口挤兑道:“你怕什么,还能坠机?”   江桥捂他的嘴,“啊别……别瞎说……”   他那样可怜兮兮的,陈书竞就想使坏,故意拉长了尾音:“也是,要真坠机可怎么办啊,咱俩还操着逼。这么淫秽色情,可能要下地狱。”   江桥无奈地笑起来,“有病啊你。”   “不想跟我死一起?”   “我……”   “挺浪漫的,我愿意。”   “哈?”   江桥睁大眼睛。   此时飞机下降,他的脑袋一团浆糊,心脏敲锣打鼓地蹦上天了,说不出话。   倒是听见了广播通知,十五分钟后落地首都机场,地面温度5℃,41℉。   快到了,我的天。   这感觉像是流浪者归家了,俩人都高兴,对视着笑了起来。   陈书竞低头,捏住身下人细嫩的脖颈,边插弄边射精,重重地咬了下喉结,又温柔地舔。   最后摘下避孕套,穿衣服提裤子,戴口罩,告诉江桥这儿风大,裹个围巾。   江桥问他刚才你说愿意,是什么意思呀,你……被陈书竞怼了回来:“你不说了吗,我有病。”   江桥:“……”   他调整好心情,又笑着道:“我们终于回来了。我还是第一次来北京,真期待。”   “别期望太高,没什么劲。”陈书竞系着鞋带,随口道,“但我会尽力,带你看最有意思的北京。”   首都机场实在宽敞。   不像英国,哪哪儿都窄得要命,像缩小了的精品屋,建筑古典优美,可过马路都不用走几步。   他们在飞机上等了一个小时,就有人上来量体温,测试和填表。又坐上摆渡车,过安检和海关,被救护车接走。   隔离酒店有很多家,可以从三档价位中选,最高是500+每晚,在海淀区。   救护车座位是竖排,江桥在陈书竞后面,把手悄悄放在椅背上,靠着宽阔的肩,被察觉后扯下来,握住了。   车开了很久,窗外景色变化,粗略看是灰扑扑的天,宽而空旷的街道,偏矮且有点旧的建筑,经常要上高架桥。特殊时期,没堵车。   到了酒店,依次收护照,分房间。江桥牵着陈书竞的手,眼里雾蒙蒙地。   被穿防护服的护士瞧见了,高声道:“别鹣鲽情深了两位,都回来了还怕什么呢!快点吧别磨蹭,给你俩安排对门儿,成不成?”   江桥十分羞赧,陈书竞倒笑了:“谢谢您,那您不如好人做到底,给安排个临门儿多好,我俩还能敲敲墙,玩摩斯密码。”   护士被逗笑了,“那不行,没房了。”   江桥戳了下陈书竞,问你干嘛呢,咱们都是男生打扮,多尴尬啊。   陈书竞就道你傻啊,估计就是她给咱们送饭量体温,开玩笑和谐一下关系,肯定有用。这有什么好害羞?   江桥心想也是,默默点头。   此时已经晚上八点,江桥坐下来,才发现自己饿了,而且没有洗漱用品,只有一个背包。手机卡是英国的,也没信号。   他本来想点外卖,查了下还有不少店开门,可外人不能进酒店,怕麻烦前台,只能作罢。   连上网,他点开微信,想给家人报平安,但又怕对方询问细节,自己答不上来。一看上次联系是半个多月前了,不禁叹气。   他心里突然惆怅,忍了半天,还是点开A的聊天页面,发了个探头的小表情。   陈书竞没回应。过了半小时才道:   ?我打游戏。   江桥撇嘴,其实就是想聊会儿天。也只能回道:哦哦,加油。配上托腮表情。   然后就杳无音信了,这个狗。   突然房门铃响,他以为是测体温,做CT或者咽拭子,连忙戴上口罩,跑去开门。   谁知是刚才那位护士,交给他一个购物袋。里边有毛巾牙膏牙刷,一盒酱油鸡蛋面,罗森的速食,电话卡,充电器,衣服,还有杯喜茶。   护士说:“你男朋友送的。”   江桥呆了半秒,连忙道谢,高兴地给A发消息:谢谢你。   陈书竞还是不回应。   江桥习惯了,倒也不难过,洗漱上床去了。   正打算睡觉,手机嗡嗡地响动起来,是语音电话,惊喜地接起来,是陈书竞问他住得好吗,宝贝。   江桥翻身趴在床上,笑道:“很好啊。幸亏你给我送东西,不然牙都没法刷。”   “你喜欢就行。”   “你在干什么呢。倒时差吗?”   “看Ins。”陈书竞回答,“刚才看见Luis发了张合照,应该身体挺好,根本没什么事,退烧了。”   江桥想了会儿,突然反应过来:Luis大概是那位新欢,拉丁裔鼓手。不禁心里一跳,半晌才道:   “幸好他没事。那……我们可以放心了?”   陈书竞倚在床头,想着这些天的一切,心里浮现出荒诞的依赖感来,不真实但确实存在。低声道:“我干的真他妈不是个事,桥桥。”   他说:“还好有你。”   江桥听了,一时间沉默,分不清这算什么,算不算感情,能有效多久?最终还是温柔甜蜜地回道:   “没有啊,都过去了。而且我其实……对了,我会唱摇篮曲,你想听吗?”   这话题转得生硬,但陈书竞惊讶了,倒从胸腔里荡出个笑来,配合道:“挺厉害啊。”   “是的。”江桥捧着脸叹了口气,“但唱得很烂……以前帮姑姑带女儿,学过一丁点。”   “没事。又不笑你。”   “那你要夸我?”   “夸个屁。”   江桥本来也没指望,正要开始唱,却发现手机振动了,从耳边拿下来一看,竟然是好多个小表情。   有跳舞的,有送花的,有哗啦啦撒金粉的,反正都很少女,刷了一长排。内容都是亲亲抱抱,你真美。真可爱。喜欢你。   江桥看得怔了,扑哧一笑,把脸埋进臂弯里。却听那边不耐烦道:“唱不唱?睡着了。”   “唱唱唱。”   那晚他使劲浑身解数,最终也没把人哄好,倒把自己弄困了,猛打哈欠,连忙闭上嘴。   陈书竞嘲道:“我以前养过斗鱼,那东西冲对象吐泡泡,把自己吐晕了。我看你差不离。”   江桥咬唇,“说好不笑我呢……”   “没笑你。夸你。”   “夸什么?”   “夸你是我对象。”   “……”   江桥无奈了,一边暗骂有病,一边翻来覆去,嘴角划拉到了苹果肌。   陈书竞道:“晚安了,桥桥。”   “好,那明天……”   “明天我打游戏。”   “哦……”   “晚上找你聊天。”   “嗯嗯。”   “挂了。”   “晚安。”   江桥闭上眼,把手机放在耳边。他迷迷糊糊地思考着,这么多天该怎么过呢?还好包里有电脑,可以学习。   也许该学着打游戏。   想陪陈书竞打游戏。嘤。 第58章 隔着电流   隔离的日子,每天八点有人叫醒,测量体温和送饭,竟然强行把时差调正了,还早睡早起。   江桥白天学CFA,研究学校邮件,发现近五个月的考试全改成essay,网课也安排上了,不禁高兴。   也许他确实好运。   晚上十一点左右,陈书竞会找他语音,说些暧昧的话,坏心眼地挑逗他。有时候直接说鸡巴疼,想日逼,让他喘。   隔着电流,对方又英俊帅气,年轻强势,江桥也不搞害羞那套了,乖乖脱光,躺在浴巾上自己玩逼,拍视频给他看,供他撸管。   某天晚上,前台送来一只领夹麦,是小蜜蜂牌,十分小巧。陈书竞的嗓音隔着听筒,像自带电流的诱哄,理所当然道:   “你发骚我听不清,宝宝,记得收音。”   江桥:“……”   他一边想打他,一边又想:无论如何,至少陈书竞没找人网恋,搞视频电爱什么的,而是选自己发泄性欲。   至少他们更像情侣了,言语中开始有缠绵,柔软的东西。足够了,反正都能爽,不平等也没关系。   哪有什么真的公平。   某天中午,陈书竞突然发微信,说出来下,丢垃圾。江桥忙伸个懒腰,爬起身穿好衣服,整理头发,轻轻推开门。   整天房门禁闭,但俩人住对门,就找了这么个时机,能遥遥望上一眼,跟他妈牛郎织女似的。   陈书竞倚着门框,隔着长长的走廊,打量江桥,半眯着眼。他穿了件复古港风衬衫,宽大的袖子挽着,衣角松散地塞进劲瘦的裤腰里。   他拎起一张A4纸,噙着笑,朝江桥摇了摇。   那纸上有图,是黑色水性笔画的,画风潦草,像美术生的速写。江桥定睛细看,差点撞墙。   那图上显然是人体,赤裸着躺在床上,细腰肥臀,画面正对床铺,焦点聚集在V字型打开的双腿中央。对阴部的描绘十分经典,相当细致。   细致得下流之至。   陈书竞展示完了,啪地关门。   江桥也回到房间,红着脸暗自咬牙,打语音却很软甜:“这什么呀你……你还会画画呢,我才知道。”   “画的你啊。你不送过我吗,我也送你一张。”   “可这……”   “不喜欢?”   “……”   江桥怕他不高兴,无奈道:“喜欢,好吧。谢谢你。”   陈书竞就笑起来,“你真就没脾气。”   “才知道啊你。”   “想你了。”   “我也……”   “开视频。”   “嗯。”   于是江桥咬着嘴唇,忍辱含羞似的,拿出十二万分淫荡,开始按部就班、兢兢业业地摆弄自己,满足陈书竞的性爱需求,像个乖巧的性奴隶。   他在心里吐槽,这鸡巴铁打的吧,黄色废料成精了,要命。怪不得不能缺人陪呢。   结束后江桥满身细汗,用纸巾擦着穴,娇声喘息。   他想到什么,“我想学打游戏。”   “为什么?”   “总看你玩嘛。”   “打发时间罢了,调节心情。”陈书竞刚射过,语调冷淡,“你想玩就玩,别为了我,我不带人。”   江桥点头,“哦。”   他对游戏没激情,闻言便心生退意,认真学习去了。晚上凌晨,陈书竞却突发奇想,叫他打刺激战场,说这个容易。   俩人打双排,直接开局。   江桥是人间菜鸡,跳完伞找人都费劲,当移动储备箱都不够格,在成盒的边缘反复试探。   但陈书竞没在乎输赢,倒领着他跑遍了地图,看遍风景,再让他瞧自己杀人。   江桥死了他会自雷。   最后在一片开阔的旷野停下,陈书竞抬起手臂,猛地把燃烧瓶往空中扔,再扔一个撞上了,便撞出无数条焰火,如网格布满天际,色彩澄红泛金。   烟花一样。   江桥看得惊呆了,开麦问这什么呀。陈书竞说刚发现的彩蛋,想玩儿给你看。你喜欢吗?   江桥拼命点头,发现人家看不见啊,就又甜甜蜜蜜地表达开心,声音黏糊得像热恋期。   他想可以了,也算感受过了。其实跟男朋友打游戏,谁是完全为了赢?总想多点儿浪漫和交流的。   陈书竞真的全清楚。   只看他愿不愿意用点心,哄你而已。   隔离期临近结束,江桥心情安定,陈书竞倒撑不住了。   他说这房间真他妈窄,锻炼都活动不开。每天都有长辈送东西来关怀,还没人收拾。   江桥撇了撇嘴,给他拍自己的房间,干净整洁一尘不染。发了个得意的小表情。   A:哦,了不起。   A:捶你.jpg   江桥抱着手机,笑着摇头。   隔离结束那天,护士来敲门,让他们签字确认,交钱,归还护照。检测做了无数次,微信扫一扫,健康码是绿色,可以自由出行。   江桥站在酒店门口,拎着购物袋,里面是陈书竞叫跑腿买的衣服。风声挺大,尘土飞扬,天却难得有些蓝色。   北京半个月没增长了,好气象。   此时下午三点,有车来接,是辆黑色迈巴赫,很低调。   那天陈书竞重见天日,的确很想念江桥,想立刻来一炮,房都开好了。他隔离时无聊,想起他,印象都很美好,很乖,小甜心一样。   否则也不会画他。   他们在隔离酒店门口,久别重逢似的,拥抱了半晌。终于从缠绵中回过味儿来,打开车门,俩人都惊了一下。   车里坐着位美丽女人,仰着头微笑看他们。她化着淡妆,穿了条粉白色的长裙,高开叉,露出光滑白皙的长腿,优雅地交叠着。   江桥怔怔地望着,第一眼以为她二十多岁,细看才发现眼尾和唇边都有皱纹,是位保养绝佳的妇人。   陈书竞觉得奇怪,眉头一挑,立在那儿没上车,“你怎么来接我了,不上班吗?妈。”   江桥一下就僵了,血液倒流,心脏狂跳。   女人笑着从车里下来,陈书竞伸手扶她,顺便把外套披她肩上。她开口说话,并不是北方口音,倒很有江南韵味:   “人家小姑娘在呀,不介绍一下?不礼貌。”   江桥一怔,忙低头打量自己,运动裤短袖,跑腿小哥随便买的。但头发长过耳际,又戴口罩,大概像个女生。   操,早知道请人买件好的了!操!   陈书竞嗯一声,揽过江桥,握住他的双肩,推到自己母亲面前,干脆利落地说:   “我女朋友,江桥。” 第59章 四舍五入   陈书竞的母亲叫薛雪,牵着江桥上了车,问了三个问题:你是本地人吗?不是的话,你父母会担心吗?陈书竞有没有照顾好你?   江桥一一回答。   薛雪没再问任何私人话题。   陈书竞说,江桥第一次来北京,可能想开车逛逛。   江桥吓了一跳,连忙说不用麻烦,薛雪却笑道:“这有什么麻烦?”   她请司机绕着城开,从海淀出发,路过清北,开过饱受诟病的西直门立交,由北向南走中轴线,经过不少著名景点,停在三环某处。   薛雪握着江桥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说宝贝你先住酒店吧,等陈书竞回家一趟,再来找你,好不好?   江桥连忙点头。他有点犯晕,没见过这样的长辈,像上世纪香烟盒上的温柔女郎,丰满又有风韵。   陈书竞请母亲等等,送江桥到酒店。   那是朝阳区一幢玻璃窗组成的建筑,大门前有狮子雕塑,灰砖墙上写着名字:ROSEWOOD。   房间在23楼,大床房,整体色调偏黑褐色,挂着不少艺术字画。刚进门窗帘自动上抬,夕阳映射而入,能瞧见裤衩大厦,和细条条的中国尊。   江桥带着笑,搂住陈书竞的脖子,稍微亲热了会儿,帮着整理衣领,系好搭扣,“那我等你。”   “嗯。”   陈书竞给他一张信用卡,“餐厅在7楼,想出门打电话,好像有什么管家,会给你安排车。”   江桥拿着卡,“可我知道你密码呀,还有护照号,身份证号。你不怕……”   陈书竞:“随便花。”   他说得漠然,浑不在意,倒弄得江桥脸热了,“但你给卡真的太轻易了,万一我去银行……”   陈书竞横他一眼,“那不捡芝麻吗,傻呀。我都开始喜欢你了,桥桥,别伤我心。”   江桥:……!   他本来只是想吐槽,闻言却惊住了,想起在伦敦的谈话,不太相信道:“真的吗?”   陈书竞说:“真的。”   他瞧着江桥,眼睛明亮,漆黑如墨,但衬着黄昏光线,却染上了灰色调,很难捉摸。像悬崖边不可及的云雾,一旦接近,就要身死。   他说你不觉着吗?江桥,真有意思。   这段时间有惊无险,但却很戏剧化。如果历史是段洪流,我们正好在转折点相遇,说不定有什么原因。   他说:“江桥,也许你是特别的。”   等陈书竞离开,天色转暗,屋里光线昏黄,色彩寡淡。江桥坐在床上,心里百转千回,不知道是喜是悲。   他想着陈书竞的话,既高兴又难过。像饕餮饿极了吃自己的身体,明知道有一天山穷水尽,却无法停下毫厘。   他想果然啊,陈书竞这人不算好,但也不够坏。   他还太过年轻,喜欢音乐,艺术和电影。家境好,连母亲也那么好,真的很有浪漫基因。   他对爱情有所期待。   他的期待没人能满足。从某种程度上说,也挺悲哀。   但他给了我机会啊,江桥想。也许是因为他们经历了百年事件,在恐惧中逃离英国,四舍五入来看,共度生死。   这是罕见的“浪漫”了,确实。   但会走向什么结局?   那天晚上下雨了,淅淅沥沥,珠子从落地窗上流下去。往下看高架桥错综复杂,灯红酒绿。   这间房很不错,浴缸挨着窗户,旁边放着果盘,和赠送的花瓣月饼。正对的镜子上有一片显示屏,可以播放节目,也有音响。   他瞧着窗外,只看见模糊一片,灯光红黄相间。思维混沌着,在享受中挣扎着,突然间就和解了。   俗话说,众生皆苦。   无常便是有常,无知所以无畏。   江桥想,OK,他宁愿无知无畏。不管陈书竞期待什么,至少人家愿意试试,哪怕是错觉……   人生漫漫,希望长久一点。   陪我渡过长夜。   第二天,陈书竞微信告诉他:我家人觉得,应该再隔离半个月才安全,不让我出门。仙女撞墙.gif   江桥愣了半晌,八点档剧情上头,顿时感觉要被拆散了。但接着又好笑,当自己是谁啊?人家才没那闲呢,有公德心罢了。   好哦。他回。   陈书竞看了笑一笑,扔掉手机,躺在床上抽烟。   他长得好看,一张脸白得发光,手臂懒洋洋枕在身后,午后阳光洒下,是副优美景色,希腊神话似的。   可惜人是色批,满脑子都是:半个月就算了,又升级成一个月不开荤。操。   他开始想念江桥。   相比其他人,江桥最符合他的性幻想。漂亮听话好搞,好像很爱他,没他就会死掉一样。   说实话,这样的,哪个男的不想要?   容易辜负罢了。   或许是欲求不满,在家又待了半个月,陈书竞总想着江桥,挥之不去。   半个月后,再见面那天,陈书竞心情很好,路过附近国贸,买了根梵克雅宝项链做礼物,提早到了酒店。   那间套房挺大,有独立化妆间,在卧室前边。他瞥见平推门关着,便打开了。   江桥刚购物完,想打扮漂亮见人,正在化妆间试妆,穿一条Alexander McQueen的裸背紧身真丝裙。   这点他俩聊过,陈书竞说:“我妈都认为你是女人,你就做女人得了。能走平路何必上下坡呢,是不是?”   江桥觉得,确实。陈书竞喜欢就好。   陈书竞咬着烟,推开门,刚一抬眼,就瞧见一只翘臀,隐没了内裤裆线,白生生。   那条裙子下摆散开,但腰间布料很紧,是打结款设计,正好箍在了胸口。江桥就一寸寸推下来,盖住纤细的腰,圆润的臀,紧致的肉。   他感到什么,立刻转身,显出一副精致俏丽的妆面,眼睛大而媚,嘴唇小而水润。脸一下子滚烫了。   “别看……”   “看什么?”陈书竞若无其事。   他撑着门框,耐心地等人穿好了衣服,才把外套扔在地上,走两步逼近了,从背后拎出束鲜嫩的香水百合,颇为正经地举起来。   “送你,桥桥。”   江桥惊讶了,笑着拿过来,发现里边躺着项链盒,还惊喜着,就被重重往怀里一带,直接撞上了胸膛,鲜花落在地上。   “你回来啦,”他开心地说,“我很想你,陈书竞。”   “我也是。”陈书竞笑。   他扶住江桥的后脑勺,逼得他踮起脚来,搂住脖子接吻。那手指很长,伸进裙底,隔着布料揉了一把,又往上滑到胸口,握住左胸。   他说江桥,你真漂亮。新香水不错啊,像这束百合。   合不拢腿的合。   “……”   江桥脸红了,撒娇地拍他一下。谁不喜欢被情人夸赞?尤其是细节。   他刚要说话,就见化妆间门口进来一个男人,穿着休闲衣服,敲了敲门框,“你……”   江桥一愣。   陈书竞也僵了,回头一看,面色骤冷。胸口涌起一股烦躁来,心想这分开半个月,我想见都没见成……谁啊这,在我情人房间?   不高兴! 第60章 他冲动了   江桥慌忙解释,把陈书竞拉到卧室里,给他看自己找策划公司做的布置。   “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提前来。”   那房里堆着气球,蓝色白色,有天鹅型的立牌,满天星似的小灯缠绕,粉色花瓣撒在地上,引出一条路来。蜡烛摆满了各处,还未点燃。   江桥仰着脸,紧张地观察陈书竞的表情,只见那神色冷淡,很难揣测其含义。   明明是想弄惊喜!   江桥又解释:“是工作人员,还有个女生,现在都走了。我这段时间一直自己待着。”   “我知道。”陈书竞盯着他笑,“那位先生跟我也差太远了,怀疑你就是侮辱我自己。搞笑。”   江桥:“……”   他点头附和,暗道行行行,你牛逼,“那怎么还是不高兴?对了,我做了果汁,还有雪糕,你……”   他还没说完,就被扔上床铺,压在了身上,握住下体。那一瞬间床垫深陷,无数气球被震动了,接连飘浮在他们周围,如同为之升起。   陈书竞提起他的腿,扛在肩上,居高临下地瞧着他,娴熟地开拓。先是玩弄阴蒂,弄出水来,再塞入手指,强横地转一圈,擦过内壁。   江桥仰头呻吟,反射性地夹紧了,又被哄着松开。   他咬着唇喘息,肉缝间猛地一疼,被插入了。像根钉子钉住人体,根本没法逃避。   他啊了一声,脸色顿时羞红,很快呻吟起来,软了身体。腿搭在肩上,腰肢被垫起,一睁眼就能看见交合处,那画面淫靡又可怖。   陈书竞的性器粗大,直而且硬,形状恶劣狰狞,像把坚挺的钢枪,欺凌着粉嫩湿滑的靶心,把肉洞干成了肉坑,边缘都撑得透明。   他边插着绵密的小逼,边俯身吻柔软的唇,吻得人放松下来,眼神迷离,这才开始摆动抽插,囊袋啪啪地撞击肉体,如同弹火抨击。   他贴着江桥的耳朵,说宝贝,你真他妈天赋异禀,骚逼每次都像新天地,开辟疆土似的,怎么这么紧?疼吗,疼了告诉我。   “我会让你更疼。”他说。   他说得喑哑低沉,狠劲里又有点儿撩骚,弄得江桥无语,吐槽道:“啊你真是,你……嗯!啊……啊……”   鸡巴凶狠地插进花心,撞击敏感的宫口,狂风暴雨般顶弄,丝毫不留余地,像直接顶上了喉咙,让江桥说不出话了,只管脸红。   他刚适应了些,开始尝试迎合,就被拦腰抱起来,扔到了镜子前边,扫开了一堆气球和蜡烛,双膝跪地。   江桥趴在地上,胆战心惊,怕压破哪只气球。   陈书竞按住他的脖子,在背上亲了一下,从后面插进来,两根手指捏住他的下巴骨,让他抬头,睁眼,看镜子。说谁这么骚啊?瞧瞧。   镜子里的美人含羞带怯,春光尽显,下体赤裸,胸口挂了条黑裙子。肉波荡漾不说,白皙的膝盖已经磨红了,淫荡又下流。   江桥侧过脸,不敢看。   “为什么不看?我很喜欢。”   陈书竞盯着镜子,被色情画面刺激了性欲,低而深地喘息着,性器直进直出,操得更加狠心,“说实话,都是上床,可你就不一样。”   “你有个好逼。”他道,“真的,我都想给你颁奖金。”   江桥:“……”   这什么鬼话啊?但他这么听着,腹部却烧起火来,淫水流得更欢了,真他妈有病。   反正也抵抗不了,只能捂住脸,承受风暴雨似的操弄,穴里像安了个火车头。十分温柔顺从。   陈书竞看着他,俯身揽住腰肢,吻过鼓起的脊背。他说我好像吃醋了,就刚才。明明他哪都比不上我,为什么……不常见,江桥。   “难道我真喜欢你了?”他问道。   江桥颤抖不已。   就在这时,一只气球破了,在他俩身旁,炸出好几条粉白色彩带,炸得陈书竞全身僵硬,差点软掉。   他缓了缓,腹部肌肉紧缩,额头青筋一跳,喉结滚动了一下说:“谁搞的设计?”   江桥扶额,“我的锅。”   陈书竞冷笑,“那你可得负责。”   “啊我……啊!……”   大概是太久没做,江桥高潮得很快,纤细的身体抽搐着,一泻千里。那透明的黏液一股脑地涌出阴道,把相连的下体搞得一团糟。   陈书竞翻身将人压在胯下,扯过裙子,把淫水吸掉了,加快速度继续操干,干得他全身发抖,腿在腰两边荡着,像被生煎的活鱼,却享受的。   事后,陈书竞搂着江桥,温柔地亲吻脸颊,低声跟他说话,温暖干燥的手掌擦过锁骨和胸脯,拥抱爱抚。   毕竟是有手段,那动作很稳,语调又轻,江桥刚被粗暴索取过,现在又被捧着宠爱,一时间骨头酥软,深陷在落差感里,头脑不清。   他冲动了,脱口而出:“你说喜欢我,是真的吗?”   “你挺特别的。”陈书竞说。   “你什么时候这么觉得?”   “伦敦。临行前晚。”   果然。   江桥想,二十虚岁的男孩儿,哪怕表现得还算冷静,但那晚肯定很恐惧。人之本性,就是从同伴处寻找慰藉。   书里提到过的,这是情感牢笼,恋爱陷阱。在正常交往中不会发生,所以不具备现实意义,不堪一击。   陈书竞好天真啊,上帝。   他以为是真的感情。   这俩人厮混了两天,没怎么出酒店。接着江桥从酒店搬走,到了金地旁某栋写字楼。   这是间复式公寓,崭新装修,两百多平。陈书竞扔了两箱衣服过来,江桥整理归类,熨平收好。   他收了陈书竞的项链,想回礼,就在清晨爬起来,跑去买手链和领带夹。说虽然麻烦,但你戴一定很帅,喜欢。   陈书竞笑起来,“小变态。”   江桥问他:“你在家里怎么样?”   陈书竞:“不错,快坐化了。”   江桥扑哧一笑,扑过去抱他,顺手给他揉捏肩膀,“那还是红尘俗世好呀,是吧?”   这会儿疫情已经完全控制,陈书竞不一定住这边,但会带他出门,逛逛北京。   这地方真有特性,既不像上海氛围活泼,也不如南方城市俏丽,四方又朴素,气候不宜人。但它仍然是政治中心,太阳高升之处。   每年都有十几万应届生留下,也有无数人留不下。   德胜门的汽车比人还多,西二旗的地铁永远挤爆,天通苑的环境饱经舆论抨击,仍然不缺人住。   某天陈书竞没事,拉他去太古里逛街,在北区一家网红brunch吃饭。听见邻桌的漂亮妹妹聊天,说跟李XX的侄子约会。   江桥压低声:“可能吗?”   陈书竞头也不抬,“那位是个纯gay。”   他说那种家庭,其实管得挺严,后代从政不轻松,要么一路铺,要么不出头。有些会想从商,能自由点。   “但市场不好,”陈书竞道,“哪行都难搞。资源和人脉说是你的,其实还是卖给上一辈,继承都难,更别提超过。”   江桥认真地说:“你可以的。”   “拉倒吧,”陈书竞捏他的脸,“哄人精。不过确实,我也觉得。反正我还年轻。”   年轻就是本钱。   可惜,没人能永远年轻。   江桥莫名心慌,又投了一波简历。之前北上广都试过,回馈不多,这次有私心了,专注北京。   夜里做完爱,他爬起来看邮箱,看到拒信,情绪低落。被陈书竞瞧见,瞥了电脑页面一眼。   江桥忙关上电脑,挪进他怀里,搂住脖子亲了亲,“还没睡呀,喝水吗,还是酒?”   “不用。”陈书竞说着,朝电脑抬了抬下巴,“江桥,你毕业后打算去哪?不如留在英国。”   “陪我。” 第61章 直白地问   江桥怔了下,这才想起来陈书竞大一,至少还有两年毕业,不知道读不读研。而自己面临工作了。   俩人在一起满打满算,除去分开的时间,大概两个来月,从没考虑过将来。   现在陈书竞提起来,江桥既讶异又惊喜,但不敢尽信,犹豫道:“可我英语口语不好,今年就业形势又差,万一找不着工作……”   “那怕什么,不有我吗。”   “但我也不能完全……”   “我不介意。”   “可……”   “行吧,随你。”   陈书竞不耐烦了,按下床头的控制屏,让整间房关灯,翻了个身,“睡了,深夜看什么邮件。找工作又不急,大不了我帮你。”   江桥眨了眨眼,贴过去趴在肩上,轻推了推,“不是,我没有不愿意。我明天就查伦敦的招聘信息。”   “别,你不是口语不好?”   “学一下就好了。”   陈书竞扭过头,冷然斜了他一眼,只见他神色认真,贴着的身子又香又软,最终缓和了面色,伸出左臂,搭在竖起的枕头上边。   江桥松了口气,笑盈盈地把脑袋枕上去,叹道:“可惜我今年入学,没赶上两年工签。”   “那个?噱头吧。”陈书竞揉他的头发,“你想第一年找不着,第二年应届变往届了,就能找着?你本身条件不错,在哪儿都行。”   “我相信你。”   江桥心里一跳,仰起头想接个吻,很快被勾住了舌尖。后脑勺被揉了一下。   他立刻会意,娇媚地抬了眼皮,又扭着细腰俯下身去,趴在陈书竞胯间,把那条巨物掏出来,娴熟地含进嘴里,上上下下舔弄吸吮,让他操喉咙。   江桥缩着两腮,舔得啧啧作响,嘴都麻了。   最后默默吞下,喝水漱口,又帮人用纸巾擦干净下体,塞进内裤里鼓鼓囊囊地,窝进男人怀里。   “你最近好喜欢口交哦。”江桥道。   “抱歉,懒得戴套。”   “啊,那我吃药吧。”   “这么愿意?”   “愿意呀,我想你高兴。”   江桥说得理所当然,一脸任你施为的表情,既柔弱又天真,像能随时献祭。   看得陈书竞挺动心的,轻声说傻啊你,一直吃指不定会伤身体。别搞得不孕不育。   “不会啦。”江桥乖巧地说,“我之前查过,说是还能调理内分泌呢。不过我本来也很难怀孕。”   陈书竞看着他,“傻瓜。”   江桥歪歪头,笑了下。   第二天,陈书竞领他出门,说晚上有个品牌秀,人不会多,挺安全的。你应该喜欢。   他俩先逛楼下的SKP,买新衣服,手链,鞋和墨镜。那墨镜挺好看,镜片很薄,下半部分镶银框,镜架上有桃心,吊小珠子,是情侣款。   江桥瞧见价格,额头青筋一跳。   陈书竞告诉他,这算国内不错的奢侈品牌,利润高客源少,最出名那几年一靠营销,二靠国际大牌合作,三靠老板不缺钱,能顶着。   “不少人想做奢侈品,”他道,“赞助节目买热搜雇水军,养网红造势,一样不差,没用。根本拼不过。”   “我有时候想,人应该实干一点,把重点放在产品上。”陈书竞说,“但这年头你抄我我抄你,还不是谁能吹谁就赢?”   “你以后想做什么呢?”江桥问。   “再说吧。”陈书竞心不在焉,“其实我投过一些项目,亏死了,只有共享充电宝赚过,大前年的。很可笑吧?”   “没有啊,”江桥一惊,“我觉得挺厉害了。”   “赚的钱正好养你。”   “哇,真的?”   “差不多。”   “啧……”   等出发时,天色转暗,夜里亮起灯光,把京城白日里的灰色调抹去,仿佛陈旧的落地窗被擦拭干净,显出生机、靓丽和鲜活来。   陈书竞开了辆新车,车型流畅,前方有小翅膀Logo,顶部可以折叠,天窗是玻璃材质。   秀场在一幢椭圆形的高楼,设计独特,内部空间扭曲,扶梯都交叉在一起,非常空旷,迷宫似的。   那层布置精美,一走廊的玻璃柜,左右都是展品,不限于珠宝衣裙。主厅里挂着竖琴似的灯,手风琴样的台子,居然有餐桌,供应茶点。   模特们穿梭其间,风姿绰约。   有人认出来陈书竞,招手叫他过去。江桥跟着坐下,手牵着手。   这会儿人多,都穿着讲究。陈书竞很有风度,脏话和冷脸都收着了,态度从容。   他聊天时自在又随性,听你说话时却很认真,会瞧着你的眼睛,总有笑意。   桌上有六个人,都很年轻,很快聊起留学的事,不知是谁提到江桥,问他哪个学校。   江桥身子一僵,怕自己学校不好,被人嫌弃。但惊觉这样不对,正想照实说,陈书竞却开了口,帮他解围道:   “我同学,江桥。也是我对象。”   江桥脸红了,十分感激。   他发现,这场秀没谁专心看,都在谈什么合约。   模特走了几轮,每轮都有人送卡片和鲜花介绍,都是不同的欧美冷门奢侈品牌,国内没有门店经销。   陈书竞被拉走了,到另一桌。   江桥在心里吐槽:明明是有座位牌的吧,copy所谓大秀的风格,怎么还是中式酒局。   他试着跟身边人攀谈,大家都很友善。   有个女孩儿挽他的手,说我叫梁巧,咱俩的名字挺接近呢。我家做广告设计,没什么名气,你家呢?   “我,我家是个体户。”江桥的喉结上下滚动,含混地说,“卖一些糖果,还有……”   “糖果公司?这么好玩。”   江桥一怔,想说不是公司,我爸妈做批发的,在花鸟市场也有一家小门面。最终还是吞进了肚子里。   梁巧个性活泼,态度热情,又开始讨论R牌和J牌,说到定位、渠道和竞争力,如果自己买下来,可能会转移focus到珠宝和鞋品。   江桥没忍住:“买下来?”   “对呀,”梁巧奇怪地看他一眼,“不然谁来这儿!这秀除了宣传,就是变相拍卖代理权啊,价格合适就和品牌接洽,缔结合约。主办方还挺会的,听说归在艺术展,还能拿补贴。”   还有这种操作?!   另一个女孩也凑过来,“而且挺吸引人。这年头谁不想做投资啊,可真的干啥都没收益……这个至少我感兴趣。”   “确实。说到兴趣……”梁巧眨了眨眼,“江江,你家做什么糖果啊?说不定我吃过。”   江桥:“……”   他不敢瞎说,把话题又扯回奢侈品来。想起陈书竞说过,复述了一遍,总结道:   “所以我觉得,国产奢侈品才是真正的未知领域。潜力和高风险并行的那种类型。”   这话纯粹瞎几把逼逼。   但没想到的是,姑娘们居然十分认同,说对啊,有道理。还讲给了别人听。   “你很有想法嘛,江江。”梁巧拍拍手,“有机会一起做事业吧,找几个姐妹开局,想想就很厉害。”   对面的男生听了笑:“又组啊,组几百个董事会了?我看你最厉害。”   梁巧害羞了,“别闹。”   江桥一怔,也跟着微笑起来,掩盖心虚。他见过陈书竞的朋友,但这次和之前不同。   这是个正经的场合,而他被认真地介绍了。于是有人看见他,向他示好,让他融入其中。   江桥仿佛被鼓励了,很想多说点儿话。   这群人真是很会互捧,他心想,既夸别人也夸自己,不害怕发表言论。这还蛮刺激正向情绪的,让人很有归属感,也有自信。   这多好,江桥想。   如果有孩子,我宁愿他这样长大。   而不是像我那样。   有个男生坐过来,伸出手对他笑,说我叫翟明克,要不加个微信吧?   这人长得挺帅,刚才还跟梁巧调侃,说她厉害。   江桥看向梁巧,见她低着头,仿佛不太高兴。就微笑着拒绝了,“我不太用。”   这时有个女孩儿走过来,拍了拍梁巧的肩,弯着一把纤瘦的腰,耳环亲吻脸面,长裙层层叠叠,有茉莉的香味儿。声音很甜:   “你也在呀,巧巧。”   梁巧很高兴,“哇,姝然!”   叫姝然的女孩儿跟梁巧拥抱,寒暄几句打算离开,转身时却跟江桥打了个照面。   那秀美的眉毛皱了下,又很快松开,冷着脸走掉了。   江桥的心脏狂跳。   那个女孩子……是她啊,操。虽然只见过一面,但江桥印象深刻,毕竟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陈书竞的前前前……?女友。   Kiko。或者说叫姝然。她怎么也在北京。   陈书竞从别桌回来,披着件薄外套,走路时带风似的。他个子高,肩宽腿长,走进人群里扎眼不说,在这种场合也出类拔萃。   江桥看着,禁不住发怔,生出种迷恋般的自豪感来,心想这是我情人啊,他长真帅,比别人好看。   正发呆呢,就被顺手搂住了,陪他到小角落打电话,找了个沙发,坐在腿上。   江桥很不好意思,余光见有树叶挡着,才松了口气,把葱白的小臂搭上肩膀。等人放下手机,提起Kiko的事,“她好像还在生气。”   “不至于。”陈书竞揉他的后颈,哄着他说,“分个手多大点事,生气是自己难受,人家年轻漂亮的,又不是傻瓜。”   他俩搂着腰亲热,虽然不敢真少儿不宜,但多少有点儿找刺激。陈书竞又开了瓶香槟。   这场秀临近尾声了,留下的都等着R牌压轴。那牌子近年来很火爆,在国内知名度也不错,代购盛行。   梁巧突然溜过来,戳了下江桥的裸背,把人吓了一跳,整个人像刚熟透的虾米。   陈书竞倒是不在意,一边整理被弄皱的上衣,一边仰起脸,懒洋洋地笑道:“晚上好。你穿这么少,跑这儿干嘛,不怕冷啊?”   “冷什么呀,”梁巧说,“是怕坏了你的好事吧!真是。我想去趟卫生间,找江江陪我一起,没问题吧?”   “那你问他。”   江桥想了想,“我可以在门口等你。”   他跟着梁巧走出会场,在走廊停下了。这里很安静,光线白生生,透过玻璃往外看,是灯火通明的夜景。   梁巧转过头,把手臂环在胸口。她是苹果脸,长头发,下颌骨偏宽,笑起来像鲜嫩的荔枝,不笑时就像竖了硬壳,一下子带刺了。   江桥后退一步,有了预感。   这他妈是干嘛,难道是关于感情,帮闺蜜出气?可他又不是小三!   但梁巧没提那些,只是直白地问:   “江江,姝然说你被陈书竞包养了,是旅行认识的外围女,是不是真的?那你刚才说那么多干嘛,谈什么合作呀,你又负担不起。”   “为什么浪费我的感情?” 第62章 我没误会   江桥:“……”   梁巧的话太过直白,像一柄锃亮的雷神锤扬起落下,把伪装的漂亮砸得稀碎。   她说原来你靠男人呀,那还玩什么把戏?我知道有妈妈桑办白富美训练营,你不会是其中之一吧?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就把人当傻子,恶心。   她很生气,受了很大欺骗似的,完全不给面子。但其中又有认真甚至受伤的情绪,并不是故意欺负你,因此更让人无地自容。   江桥立刻反驳她,脱口说我才不是外围!但提到包养又卡了壳,最终嘴唇颤了颤,无言以对。   梁巧冷冷:“行了,没关系。”   她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拍一拍裙子,将圆润的下巴抬起来,自尊又高傲地往回走了。   而江桥尊严扫地,只能狼狈地跟在后面,自作自受。他点开手机,试着用微信拉群,果然不成功。   梁巧已经删了他的好友。   不仅如此,等他回到座位,大家的态度都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女孩子开始回避他,男孩子开始打量他,带点儿好奇和估量的意思。   尤其是翟明克,几乎肆无忌惮了。   江桥很后悔,他想是我做错了,都知道A货不应该充正品,他怎么就这么虚荣?简直犯罪!   江桥陷入自我厌恶。   陈书竞从其他地方回来,上下打量他一眼,顺手搭上肩膀,“怎么了你?”   江桥抬眼看他,一言不发,但表情既委婉又泫然欲泣,分明有含义。又很快垂下了头,纤细的手指交叠,放在腿上摩挲着,嘴唇嗡动。   陈书竞拧了拧眉毛,看向梁巧。   梁巧和他对上眼,顿时目光闪烁,有些尴尬地扭过头,跟身边女孩儿说话。   陈书竞明白了些,面色一冷。   又很快挂起笑容,把椅子往右挪,跟江桥靠近了些,拍一拍他的肩,声音不高不低,礼貌地询问道:“他惹你不高兴了,梁巧?”   “没有啦。”梁巧道。   “真的?你可别跟他计较。”   陈书竞盯着她道:“他就这样,不会说话,性格又软,经常惹人误会。所以我答应了他爸妈,会好好照顾他。”   梁巧一愣,“啊?”   江桥也愣住了,迷惑地望向他。   四目相对,正望进一双黑漆漆的眼底。像迷雾里无止境的黑夜,你看不清东西,他却能看穿你。   陈书竞说得煞有介事,仿佛真见过父母似的。   他慢悠悠地道:“我不告诉你了吗,桥桥。你初来乍到,不习惯也正常,但被误会了也不能当王八,该澄清就澄清,怕什么啊。”   梁巧:“我没误会……”   “那你们有什么矛盾?”陈书竞挑眉,“去个卫生间回来就变了,怎么跟川剧似的。聊聊?”   “……”   梁巧一时无言,有些弄不清了。江桥看起来确实软弱,但如果真是那啥,陈书竞何必这么维护?还搬出家长……   她看向别人,没人说话,都玩着手机。   梁巧被盯得难受,到底有点忌惮陈书竞,还是挤出笑来,妥协道:“好啦,哪有那么小气。”   她挽起江桥的手,“是我说话太直了,对不起。你不是那个意思吧,是不是?”   江桥不知说什么好,也假笑:“没事。”   他俩冰释前嫌,凝固的气氛顿时松散。   陈书竞低头,亲了下江桥的脸颊,又给梁巧递杏仁饼,和薄纸巾,“你确实直,经常把我气死。”   翟明克啧啧:“有多直?”   陈书竞开玩笑:“反正比你直。”   翟明克:“……”   这话说得恶劣,把大家都逗笑了,包括梁巧。心照不宣地推搡起来,调侃是此直还是彼直。   只有江桥沉默不语。   这时R牌的展品上场,吸引了许多目光。要说设计风格和创意,的确独树一帜,价格也更高昂。   梁巧理所当然地说:“我想做R牌代理。”   “是吗?”   陈书竞搂着江桥的腰,吃他喂来的点心,突然想到什么,意味不明道:“你不也想做吗,桥桥。”   “啊?”江桥惊了,直起身来。根本没这回事。   梁巧也惊讶,歪着头又将他打量了一遍,“你确定?这个竞拍要主办方担保的,品牌还要审核。什么市场前景,经营场地,销售渠道……”   江桥打断她:“我知道。”   他转头看向陈书竞,脑子里有种猜测,心跳快得厉害。   而陈书竞也看着他,表情挺平静的。那眉眼锐利得像出鞘的刀,却不怎么伤人,反倒让人安心。   他做了个口型:放心。   江桥顿时一窒,脚底像踩着火炭,整个人都动荡了。他腰上搭着一只手,骨节分明,贴在裙子的镂空处,有温热而持续的力度。   陈书竞是支持我的。他跟自己说。   他知道我一无所有,在他的朋友里抬不起头,所以才让我竞拍,让我显得有所倚仗。他未必真的在意,也完全可以置之不理。   但无论如何,他在帮我抬头。   让我昂首挺胸。   江桥这么想着,血管里鸡血横流,难免冲动了。像在寂寞时走上天台,正看到轰动一城的烟花,眼里五光十色,烧昏了头。   他说:“嗯,我想做的。”   其实桥每次见朋友都挺尴尬的,但这次静帮他啦,所以还是有变化。这年头能完成的跨越很有限啦,中产偏下中产偏上罢了,配是配不上,配不上才有趣嘛。重要的还是对方的态度Σ(?ω?;≡?   以上玛丽苏发言,但见过,是真话。 第63章 一点血渍   江桥举起手,请礼仪人员拿来iPad,匆匆划过复杂的解释和条款,点下某个数字。他看向陈书竞。   陈书竞说:“别看我,看你自己。”   江桥的手指攥紧。   梁巧耸了耸肩,倒也没有不开心,用手机小程序登陆竞拍页面,开始加价。她挺有斗志的,是真想要代理权。   有意者不止他们两个,但他俩在一桌,氛围就格外焦灼,数字节节攀升。   最后江桥眼都花了,头脑一片空白,直到画面转变,变成一片黑金,数字定格变大。   他赢了游戏。   传单人员走过来,半跪在他身边,说您好,请先签成交确认书,我们会再联系品牌方,做正式合同。这期间我们全程协助,您清楚吗?   江桥点头,晕晕乎乎。   所有人都看着他。他像被架住了,现场签了字。   直到走出大楼,站在宽阔的广场上,被微冷的夜风吹拂,脑内炙热的高烧退却,他才陡然清醒,慌得要命。   我操,疯了吧,哪儿来的勇气!   梁巧追上他,郑重向他道歉:“姝然跟我说了,她只见过你一面,不应该随便揣测你。对不起。”   “没,没事。”江桥说,“其实我不想做R牌代理,刚才是脑子坏了。要不我把合同过给你吧,我补差价和违约金。”   他之前买股票,存的钱应该够了。   梁巧睁大眼,“哇,你这么好!之前是我做错了,你跟我生气,故意抢也正常。那之后还能做朋友吗?重新加个微信吧,江江。”   江桥:“……好。”   陈书竞冷眼旁观,像在看什么好戏。   直到把姑娘送到停车场,互相说了再见,他才开口道:“你也可以自己做。”   江桥惊了,“我哪会啊。”   “放心吧,没谁会。”陈书竞说着,把薄外套扔给他,让他挡风,“不然哪儿来那些XX管理公司,满天遍地的高级agency。会帮你办事,也会教你。”   江桥怔了下,“你怎么知道,难不成你找过……”   “这不废话吗,”陈书竞好笑,“二十来岁真想做点什么,谁不是一头雾水。我可没认识几个天才,大家都挺失败。所以你不用怕失败。”   他说:有我在。   “……”   江桥脸红,也分不清是真是假了,反正头晕脑胀。   他心想确实啊,有的人可以失败无数次,有的人失败一次,殆害一生。父母给的权利。   没法比。   他本应该是后者的,囿于每一个选择。   那现在呢?   这天晚上,江桥激动莫名,刚进门就扑进陈书竞怀里,踮起脚搂他,亲吻脸颊和脖颈,声线颤抖地说谢谢你,你明明不需要……   “行了行了,没事。”   陈书竞安慰他,抱着他走路,把人扔在落地窗上,利落地压上去,顶他,跟他拥抱。江桥挑起了他的兴致,他喜欢被信仰和需要。   江桥道:“你对我真好。”   “还行吧。”陈书竞抚弄他的头发,“那你要怎么谢我,是由内而外还是由浅至深?骚桥桥。”   “那先舔一舔吧。”江桥跟着开黄腔,把内裤脱了,裹在脚踝上,隔着裤子摸了摸鸡巴,“好不好?”   “好,随你了。”   陈书竞抬了下颌,仰起颈子倚在窗上,喉结圆滚滚的滑动,背靠一片川流灯光。   他插进情人嘴里,拍了拍左脸,示意往右边挪下。自己也跟着跨了半步,从桌上扒拉一只打火机,烟挡住半张脸,挺孩子气的。   他说江桥,你也别想太多。编排你就是编排我,我能看你受欺负吗?你是外围,那我是什么?丑逼才找外围呢,谁嫖谁啊。   “……”江桥觉得可爱,从喉咙里咕噜一个笑来:敢情这还有鄙视链呢!   他抬起眼,把鸡巴吐出来一点,用指尖擦掉黏液,揩在自己脸上,含含糊糊地说:“给你添麻烦了。”   “不怪你。”   “但我骗人了。”江桥反省,“我很虚荣,对不起。”   “……”   陈书竞想了想,哄着他道:“还行吧,你不就这样吗?男人负担不起才说你虚荣,我负担得起,无所谓。”   “啊?你……”   江桥的喉结滑动了一下,胸口发热。明知道人瞎说的。   他的舌尖红艳,灵活而熟练地抖动着,舔弄龟头。膝盖有点疼了,其实很想拥抱,也想蹭蹭鼻尖,摸摸小脸。   但没关系。   他想,跪在地上也可以。   舔得差不多了,江桥抬起头来,又娇又软地笑,像条美人蛇一样盘旋而上,很快缠绵到了床上。   他贴着陈书竞的耳朵,声音很小,甜甜蜜蜜地说:“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   陈书竞:“……”   他怔了一下,感觉像手里拿了只解压球,随你捏圆捏扁,尽情征服,一下子很有凌虐欲。   他喘了口气,动作陡然粗暴起来,强硬地把那白瘦的双腿分开,折叠成合适的情态,力度分明的细腰往下一坠,就干进生涩的逼里,凶猛至极。   江桥啊了一声,眼前金星乱撞,感到一种久违的痛楚来,从小腹冲上眉心,炸晕了后脑勺。像被人从中间剖开,插进粗大的木棍,胡捅猛搅,要生吞活剥了。   “好疼!”他叫。   “不是对你好吗,”陈书竞冷笑,“现在还好不好?”   “啊……嗯……好啊,还是很好。”   江桥颤颤地搭着他的脖子,小声道:“我从小……我父母就当我是累赘,同学也不喜欢我。今天我还以为……又破灭了。还好你帮我。”   他说得没头没尾,一股脑的颤音:“真的,陈书竞,我喜欢你。你可以有别的情人,我还是想跟着你。只要你给我留一点位置,你……”   “我操,真他妈贱逼。”陈书竞说。   他听得心潮翻涌,偏偏又很受用,理智和欲望碰撞,既舒爽又恶心,互不交融。   不由低头,恶狠狠地咬上耳垂,手掌拍了下脸蛋,“你怎么这么贱啊,江桥?”   “贱得我还挺喜欢,操!”   “啊……疼……你喜欢就,就好。”江桥浪叫。   他俩覆雨翻云,弄得此夜湿淋淋。说实话做得很猛,前戏实在不够。   结束后江桥满身汗水,喘息着蜷缩在床上,下面疼得像被牛车犁过,暗自吐槽:   这个狗……   陈书竞倒温柔起来,动作挺轻地把人搂进怀里,蜻蜓点水般吻了吻唇角,偶尔舔一下舌尖,让他靠在胸膛上,用纸巾擦拭下体。   擦到了一点血渍。   “弄破皮了,”他道歉,“对不起。”   江桥闻言惊讶,“怎么会,我连破处都没……”   “是我的错,冲动了。”陈书竞说,“我还没这样过,妈的,吃错药了。”   他贴在江桥肩上,看着窗外,那形状姣好的眼睛微微眯着,像清醒又像困惑,有种摸不透、碰不到的神色。   “你害我吃错药了,宝宝。” 第64章 少儿不宜   第二天,梁巧约江桥见面,去处理R牌代理的事儿,在SOHO找了家茶餐厅,等记录员拿来新的确认书,在电脑上修改,改好了打印。   最后一式三份,除此外还有双人协议,给他俩签。梁巧问为什么,对方说是方便财务销账,同时也方便您两位,避免发生纠纷。   “咱俩才不会纠纷。”梁巧笑嘻嘻道,“不过销账是什么啊,你知道吗?”   江桥很惊讶,梁巧居然不清楚这个。聊天时才发现,她学新古典音乐,其实不怎么了解商业。   一瞬间,江桥想到陈书竞说的:你自己做也可以,心里莫名一跳。但很快打消了念头。   只要是做生意,投入越高风险越大,难保不搞成烂摊子。即使有男人帮他,会帮一辈子吗?   处理完,梁巧拉他逛街,买了个流浪包送他,“江江,这代理我很想做,谢谢你让给我。以后多联系哦?”   之后一段时间,江桥列了个名单,将公司+职位分成三列:北京,上海和伦敦。   陈书竞会带他出门,像小情侣一样吃饭逛街,出入高档场所。他很给江桥面子,对外都说留学认识的,在谈恋爱。   仿佛俩人平等,没有阶级之分。   江桥喜欢这种错觉,逐渐熟练了一套说辞,来含糊自己的家境。一开始他很紧张,怕被戳穿,像上次一样。   但陈书竞听了,不耐烦地把人推到镜子旁边,让他自己看。他说你只要抬起头来,跟梁巧她们有哪里不同?还漂亮多了。   他说得煞有介事。   江桥被哄得开心,“你怎么这么帮我。”   陈书竞半真半假地说:“你跟我睡一张床。宝贝,你不快乐,我怎么快乐?”   江桥:“……”   明知道是自欺欺人,但陈书竞在秀场上已经帮过他,以后想必也挺容易的。当然了,快乐只是一时快乐。   但总好过不快乐。   那日天气转冷,陈书竞突发奇想,要带他去京郊某家温泉酒店。出门前说走吧,看鲨鱼。   江桥:酒店,鲨鱼,啥?   那地方在山上,有数幢独栋别墅,是木制结构,大床正对玻璃门,门外是阳台和温泉,浮于山川之上。在平原地区算得上胜景了。   除了他们,还有几对情侣,正好凑麻将搭子,男女各一桌。江桥不会玩,就跟着陈书竞看,帮着倒茶削水果,找服务生办事。   这里较偏,叫不着什么外卖。有个姑娘想喝奶茶,缠她男朋友下山买,差点吵起来。   江桥就举手,“那个,我会做。”   材料不够,但厨房正好有香芋,能做芋泥。这次的试验还算成功,大家一致好评,夸得他脚步轻快,要跳舞了。   “累不累?”陈书竞问。   江桥笑:“厨房有人帮忙,还好。”   陈书竞嗯了一声,抬起手臂,环住脖子搂了一下,低声道:“都是朋友,你讨好谁呢?没必要。”   “……”江桥被戳中自卑,瞬间害臊,连忙把吸管插进杯子,举起来喂陈书竞喝,堵他的嘴。   陈书竞喝完了。江桥有点高兴,就仰起脸抻着脖子,在脸上亲了一下,啵唧。   陈书竞擦了擦,顺手按住他后脑勺,在桃色的唇上吮了一下,像尝试果冻滋味似的,立刻松开,若无其事。   男孩子们瞬间起哄,作势要找自个儿女朋友,扬着脖子吵吵闹闹。场上就翟明克单身,见了连连吐槽。   陈书竞问他:“梁巧呢?”   翟明克顿时心虚,岔开了话题,说起陈书竞的游戏制作工作室来,问怎么样,你招着人才了吗?   “人才倒是多,”陈书竞嗤了一声,“可惜都没什么创意。我又不指望赚钱,想做点儿新鲜的,认真一点。”   那间工作室在某互联网公司名下,公司是广城的某某分公司。换言之他爸送的,他新车就挂那儿,合理避税。   他斜了江桥一眼,“要不你来帮我。做得好我分你股权。”   江桥眨眼,“真的假的。”   “真的。”陈书竞笑,“虽然没上市,不过你可以先做老板娘,是吧?”   江桥:“……”   这大庭广众的,他害羞了,正要回应,却见陈书竞往麻将桌上一看,手指骨一敲,骂道:“好不容易和个牌,烧我两回庄?找死啊。”   有个男孩儿笑道:“谁叫你秀恩爱。”   陈书竞冷哼,“你喝我宝贝的奶茶,还不准我俩秀恩爱?吐出来。”   “嗬,人家好女孩儿……”   这事儿就岔开了。   那天晚上月明星稀,江桥跟着陈书竞,坐上酒店的小车,慢慢晃悠过鲜花草丛,到半山腰上某环形建筑。   江桥本以为是游泳,进门才发现别有洞天,那泳池是椭圆形的,顶上和四周围着一圈玻璃,玻璃后鱼群遨游,恍惚间像在海底,天地都蓝盈盈。   果然有鲨鱼。   陈书竞打量,“还不如抖音上好看。”   江桥却很惊喜。那玻璃擦得很亮,不像大多数水族馆,没弄干净似的。   他笑得十分甜美,快活地用手去牵陈书竞,说没有啊,我很喜欢,特别新鲜。   把人弄笑了:“你喜欢就行。”   陈书竞打开手臂,浴袍带子系得松散,突出瓷白色光滑的胸膛,完美得像被设计师雕过。下半身穿着泳裤,过分紧了,显出少儿不宜的东西。   江桥靠进他怀里,帮他拉开带子,顺手抚摸他腰腹的肌肉块儿,觉得线条果断,颇具美感。   手臂一抬,浴袍啪地落下了,肌肤相贴。   江桥红着脸,把自己也脱光了,有点羞地裸着上半身,相当没用地挡着软白的胸部,乳房小但鼓鼓的。   陈书竞拍开他的手,揉着他说:“你挺色啊。”   江桥呻吟一声,夹着双腿,装模作样地推他,温温柔柔地撒娇。暗道拉倒吧,特意在黄昏后才来,还包了场,难道不想做点什么?   但陈书竞还真没做什么。   他只是不正经地、眯着眼看江桥,看得他红了脸色,才把手掌下移,帮他穿上泳衣。   又带着他退到池边,手臂箍住细腰,故意双脚踩空,让俩人陷进水里。   一片细浪激起来,水是温热的,丝毫不刺激。   江桥啊地惊叫,被陈书竞捂住了嘴,捧着下巴,免得灌进水去。那水声充斥了耳膜,有一瞬间窒息。   但很快就被托着身子浮起来,后背紧贴情人的胸膛,耳边响起他的声音,有喑哑的磁性:   “你看上面,桥桥。”   江桥把脸上的水珠抹去,眨了眨眼,仰起脸。   他往上看,那头顶上面是玻璃穹顶,有各种珊瑚色的鱼群,水母,斧头鲨,颜色各异,一片光怪陆离的场景。还有一位潜水员。   那潜水员手里拿着某种喷雾,摆动着虚假的尾,灵活如鱼般游着,每游过一处地方,就留下荧光的亮色。那亮色的圆粒散落,组合。   一开始是如同飞机尾气,拖了一两条荧光丝带,杂乱无章。可再一眨眼,那些圆粒就有了灵魂,神仙做法似的,飞快显出了形状。   那是颗心的形状。   爱心啊,我操。   江桥睁大眼,嘴巴悄无声息地张开了,呆愣愣地看着,整个人都惊住了,心脏奔腾。脑子里像灌满水,有种很虚幻的感觉,一点也不真实。   陈书竞贴着他的耳朵,有点挑逗地说:“水溶性荧光剂,无毒的。有趣吗?”   江桥惊醒了,身体微微颤抖着,猛地转过身,扑进他怀里,抱得又软又紧。   陈书竞笑着接住了,“我说过要对你认真点,宝贝。相处这么些天,你让我开心,偶尔也让我难受,想推开又舍不得。挺特别的。”   他说江桥,我们相遇那天,我刚好去看壁画群,否则根本不会坐地铁。恰好我们都英国留学,还碰上疫情,你陪我度过……像部电影。   命中注定似的。   他又说:“但我给不了你承诺。那玩意儿纯属不负责,我只说我能做到的:就这一秒,我觉得我喜欢你了,你觉得呢?”   江桥看着陈书竞,目光扫过他挺直的鼻梁,凸出的眉骨,精致的眼窝,唇色很浅,也很薄。英俊和傲气都浑然天成,像被女娲吻过。   他说喜欢我了。   江桥不想听前面那几句,关于承诺的预防针罢了,且忽略它。他只揪住了重要的四个字,自言自语道:   “是真的吗?”   回国已经一个多月,其中一个月,俩人没见面。相处不过二十多天。像电影?天哪,傻话。   “是。”陈书竞盯着他,断然地说,“江桥,你说喜欢我,我回应了,你再怀疑我可烦了。”   “我错了我错了!”江桥立刻投降,迫不及待地靠在他胸膛,“我也喜欢你,真的。”   “那谈恋爱吧。”   江桥又呆了。他一边觉得在做梦,一边告诉自己:去他妈的,做梦又怎么了?多好的事,答应他啊!省得下一秒反悔了。   江桥眨眨眼,认真地说:“好的。”   哪怕是一时的快乐。   夜半,他们在鲨鱼和潜水员的见证下亲吻了。玻璃穹顶外星空漫漫,而几公里外大雨瓢泼。   高山之上,他们置身海洋。   你很难说什么是真的。   什么不是。   七夕快乐!本来想明天发的hhhh,但正好告白!PS:微博上发了个小片段,关于结婚,感兴趣可以去康康! 第65章 陪她陪我   谈恋爱是真的快乐。   那段时间,对江桥来说,是该写进履历,裱进相框的。他在不少会所、俱乐部登记了资格,得到一张太古里的黑钻卡,上了所有大牌店的客户名单。   这些在不久之后,都变成了垃圾邮箱里的藏物。让他看到就骂:推荐个鬼的新品,老子又付不起钱!   但那个时候,他仿佛跻身上流。   陈书竞说喜欢他,他就闭上眼沉沦其中,像悬崖边的小树被固定住了,聊天都有了底气。   梁巧开始频繁约他,吃饭逛街做头发。她觉得江桥性格软,脾气好,又善于倾听。   江桥问陈书竞:“梁巧翻脸快得……你觉得我应该跟她玩吗?”   陈书竞想了想,“反正在我这儿,一个人优点远大于缺点,那就算个好人了,值得交往。你觉得呢?”   这句话江桥后来深有体会。   有次回来晚了,江桥按完密码进门,就见陈书竞在前厅小吧台上喝酒,眉梢弯着刀,半笑不笑:“陪她不陪我了?”   江桥结舌,心想老双标了,我出门从头到尾报备,你呢?但也不敢说,只会娇滴滴地哄人:“我错了。那我下次立刻回来嘛。”   “倒也不用,”陈书竞懒洋洋,“耽搁你交朋友。”   他伸出一只手,凭空招了招,示意过来抱,“晚上在家就行。我回来不喜欢灯黑着,懂吗?会想你。”   江桥:“……”   他觉得羞辱,又莫名心跳,“好哦。”   江桥脱下外套,像只打湿了翅膀的蝴蝶,扑腾着落进陈书竞怀里,抬起湿漉漉的眼睛,搂住他的脖子,一眨不眨。   他咬着唇,一张脸秀气又艳,楚楚可怜,很快勾得人垂下头来,吻住嘴唇。他一边缠绵亲热,一边观察情郎的表情,试图见微知著。   江桥想,到底是有几分浪漫情结,几分吊桥效应,才成全了这一秒钟?   他猜不透。   江桥做了几场面试,感觉有两点很吃亏:一是研究生文凭要等到明年春季,二是实习经验不够。   他想了半天,还是腆着脸,问了陈书竞游戏工作室的事儿,想去攒点经验值。   陈书竞听了嗤道:“那工作室玩儿票的,人HR能认吗。还不如找个好点的。”   他说得轻松,但说到做到。第三天江桥被安进了某私企,五百强里排前30%的一家,任财务岗位。   陈书竞说这比银行证券类好操作,你上一天班,留个档案,随便开多久实习证明。   讽刺的是,江桥之前去过事务所,待了两个月,学会的还没这一天多。有个姐姐鞍前马后地教他,说领导嘱咐过。   五点钟下班,公司派司机送他走。司机乐呵呵地问:“明天还来吗?”   江桥:“可能不了。”   司机失望,“别啊,多来几次吧,要是每天送你,我每天都能提早下班。”   江桥:……   所以说,谁能拒绝好事啊?明知道不长久。   五月某天,各景点早正常营业了,陈书竞应之前的约定,带他逛北京,首先去天安门。   江桥这才知道有开放日,能登城楼。   俩人通过安检和扫码,手牵着手,踩上了一层层阶梯,迎面飘着红旗,朝阳映目。一坛坛小树摆满道路两边,楼上有红墙黄瓦的建筑。   江桥站在白色护栏前,俯视四方的天安门广场,这儿往下看是首都的中轴线,一望无际,恢宏至极。   陈书竞说,他10年读小学,国庆阅兵时走过方队,也进过人民大会堂,听课学习。他爸逼的。   陈文峰在大众眼里,是典型资本家,追名逐利。但因为家境好,红二代,比一般商人更添了点神秘。   江桥忍不住问他:“你父亲是怎样的人?”   陈书竞:“你想见他?”   江桥一惊,顿时心虚了,生怕他不高兴,毕竟这问题有点儿私密。连忙讨好地贴进怀里,拽了拽手指,补救道:“没有啦,对不起……”   “这有什么,”陈书竞观察他的表情,好笑地挑了眉毛,不在乎道,“想见带你见啊。你不见过我妈了吗?”   “啊,可上次是意外……”   江桥怔了下,生出种迷幻感来,心想这可是见家长啊,他怎么能说得这么轻松?好像真就跟同学吃顿饭一样!   陈书竞问他:“你父母呢?”   江桥一愣,咽了下口水,以为他要谈及家境,一下子自卑起来。他知道这样不对,向梁巧他们隐瞒更不对,但说实话,他忍不住。   干,他真庸俗。   “我爸妈做批发的,他……”江桥调整好心情,刚鼓起勇气开口,就被打断了:   “没问这个,我不在乎。”陈书竞语调平淡,“我是问他们人怎么样?”   江桥又怔住了,不知如何回答。   “关系不好,是不是?”陈书竞半眯着眼,记起来江桥哭诉过,说母亲把留学的钱拿给了哥哥。够惨的。   江桥没想到他记得,微微睁大了双眼,十分感激。最终却摇了摇头,说还好啦。   陈书竞就不问了。   他站在江桥身后,个儿高一些,就把手臂懒散地搭住了双肩,瘦削的下巴搁在人头顶上,磨了磨。俩人在城楼上远望,下方是车辆横流,正对阳光。   陈书竞说起小时候,他曾经住过爷爷那儿,在五棵松。大院里经常有红旗车,油光锃亮的。   “有一辆L5,左右插了两支旗,”他回忆道,“我那时候特别横,想拔一根下来,差点惹事。我从此知道天外有天了,总有人比你牛逼。”   “这儿遍地是强人。你要想瞧不起谁,就活该被其他人嘲得更狠。所以只要处着开心,我不介意你的背景。”   他说:“江桥,你放心。”   “……”   江桥的下巴脱臼,看着天边,又觉得在做梦了。   他没说话,心跳快得像濒死,唯恐开了口声波振动,把梦打碎了。直到腰上的手闲得慌,开始捏肉了,才又疼又痒地恍惚过来,咯咯笑道:   “你父亲一定挺好的。”   陈书竞:“为什么?”   “因为你母亲很好,你也特别好。”江桥仰起头望他,“比翟明克他们都还好些。”   你可以再坏几百倍的,也没人能奈何。   但你没有。多难得。   那日蓝天白云,他俩绕着中心城区逛了一圈,看过天坛和地坛,北海和奥林匹克公园。在菊儿胡同买炸糕和驴打滚,趁着人不多,拍了张情侣照。   照片很好看,调滤镜po到朋友圈,挺多人点赞,包括潘文和Mia。梁巧评论道:啧啧,好男人?   江桥回复:那必然是坏男人。   陈书竞刷着手机,正巧看见了,抬头白他一眼,发了个锤子emoji。捶你的头。   江桥假装捂头。   那模样蛮可爱,粉色的唇瓣咬着,咬得白牙底下一条线,招得陈书竞想欺负他,就趁着他买过麻酱爆肚,正小口地吃,聊了个冷知识:   “宝贝,北京从前是个粪城。你知道吗?”   江桥:“啊?”   “到清代都没有厕所。”陈书竞说,“紫禁城里用马桶解决,外边人直接弄大街上。你刚尝那个豆汁,最初就是用来盖味儿的。”   江桥一怔,想起那股怪味,顿时嘴抽,泛起股异样的呕吐感来,连忙扒手里的爆肚咽了两口,腹部紧绷。那模样取悦了陈书竞,笑道:   “我逗你的。”   “你手上这个才是。”他恶劣地微笑,一本正经地说,“以前都用shit泡的。”   “……”江桥又僵硬了,默默恶心,“真的假的。”   “假的。”   “……”神经病啊!   陈书竞重重捏他的脸,把人捏得眼泪汪汪,又温柔起来,用纸巾擦拭唇边,“吃脸上了,傻呀。”   江桥推他,“你有毒呀。”   “就毒你了。”   晚上,俩人在一家餐厅吃西餐,占了一个小房间。那桌面、屋顶和墙上都装着VR显示屏,屏上放映着梵高的星空,流淌如水流,亦幻亦真。   光线很暗,玻璃杯和餐盘微亮,身临其境一般。   江桥想,我置身于梦幻。   这些天江桥总不太舒服,胸部涨得厉害,可能快来姨妈了。   某天晚上,梁巧叫他玩狼人杀。正好陈书竞微信说同学会,不回来。   江桥就答应了,打车到盘古大观,告诉保安姓名,被送到顶层,独户电梯。   那套房有两层,中间是镂空的,做成了天井,数个房间围绕成四方形,装潢古朴又文艺。往上瞧就是天空,只不过挡着玻璃和遮光板,防风避暑,是倾斜的。   空中四合院,牛逼。   江桥看得发愣了,仰着脸站在中庭。   梁巧来迎接他,笑嘻嘻地跑下楼,告诉他这是姝然家的,之前都租给中介了,开会办展览那些,才拿回来。   江桥一怔:Kiko?   他脸色古怪,梁巧就道没事,她有男朋友啦。又推他去见人,坐下连开几瓶气泡酒。   “姐妹局啊,”她说,“不醉不归!”   江桥不想喝酒,毕竟都是女生,而他……万一醉了多尴尬。就劝说先玩游戏吧,怎么样?   人太软,没谁理会。   倒是Kiko帮了他一把。她妆容精致,柳叶眉一挑,却很有气势,“不是要玩狼人吗?”   中途江桥想上卫生间,Kiko主动带他去。俩人走出房门,站在方形长廊的某处,互相对视一眼。   江桥笑了笑,垂下眼。   Kiko却盯着他道:“第一次见还以为是男生,没想到。说实话,我对你挺好奇的,他们都说你是好女孩儿,对陈书竞特别好。”   她冷笑一声,“我看你是真够贱的,别男人裤腰带上了,江桥。” 第66章 伤筋动骨   Kiko说,天,我真受不了女孩儿犯贱,你能不能清醒点?你当陈书竞在乎你吗,他当初追我俩月,还不是说分手就分手。你有什么不同?   江桥被骂懵了,胸口胀起一团怒气来:知道了知道了,他并不只是对我好,那关你屁事啊?   但后槽牙紧了紧,最终却平静地说:“可我家没有四合院呀,Kiko,我也没什么脾气。我可以永远顺着陈书竞,哄他开心。”   Kiko:“……”   这话贱得明明白白,她居然被噎住了,半晌才尖锐地道:“你没点自尊吗?脑子有病。”   江桥的心里一刺,面上还是假笑,“是,我也想有自尊。有自尊有脾气又能得到爱,谁不想?但那样我早被甩了,哪撑得到现在。”   他说:“我又没有高傲的资本,也没有更好的选择,而他正好相反。我只能付出一切,他接受了,我就已经赢了,至少不会亏的。”   “说真的,谢谢你的提醒。”江桥直视她的眼睛,“但我还年轻,现在放弃,难道把遗憾带到坟墓里去?”   “……”   Kiko听到这儿,倒想起当初的傻劲儿来,好在有傲气撑着,醒得很快。   一时间说不清是可怜还是反感,总之讨厌,最终翻了翻白眼,扬长而去。   江桥沉默地跟上去,竟然不怎么难过,心情稳如死水,只是隐约有点羡慕。   他心想别闹了,我们哪里一样,我怕什么没自尊,我是从小被指着鼻子,被冷嘲热讽长大的啊。   哪会亏呢!   那晚江桥提前走了,因为陈书竞突然回家,问他在哪?他得回去陪呀。离开时女孩儿们一直看他,眼光很怪,让他难受,有点恶心。   他在楼下的小花坛里吐了出来。   之后一周,江桥总不舒服,胸部的肿痛越发加重,偶尔躺在床上,肚子里会像有千斤坠勾着,下一秒又好了。月经不规律,还没来。   他原本没在意,可有个公司要体检证明,突发奇想,把HCG也测了。   医生说,他怀孕了,一个多月。   我操,晴天霹雳。   江桥拿着报告单,震惊得眼珠开裂,结巴着问了好几遍,还是难以置信。他说我是双性啊,啊,真的会怀孕?   医生说:“小概率又不是无概率。压力不要太大,你也不是院里第一例,放心。”   这话让江桥镇定了些,但仍然失魂落魄,他想着有做措施吧,难道就撞上了避孕套防不住的5%……什么运气!回家时没敢告诉陈书竞。   他想,陈书竞才19岁,他一定不想要。   那自己呢,想不想要?   这是大事,江桥头昏脑涨,好像被铁锤砸烂了头,思考都牵连着疼痛。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悬崖边上,哪有不伤筋动骨的选择?   他不敢告诉陈书竞,怕人家让他打掉,伤感情。又怕不告诉陈书竞,自己去弄没了,哪天被发现,更伤感情。   何况医生说过,他子宫壁薄,这次是撞头奖了,可能不会有第二次孕育……操了,我去。   江桥做不了决定,拖延症上头,纠结了一整晚,还是把这事踩进脑海了底端,想着过会儿再说。   但心里记挂着,像有匹烈马在胸腔里东奔西走,闹得他寝食难安,做爱也不太有心情。   弄得陈书竞不太高兴。   那天,江桥正写着CFA题,陈书竞从背后抱住他,趴在椅子上偏着头,重重亲了下脸颊。   亲得江桥一呆,唇角弯弯,正要转身说话,却听陈书竞道:“我有个烦心事儿,桥桥。”   江桥就不动了,“怎么啦?”   陈书竞告诉他,上次同学会,他碰到自己以前的班长,人家写了个剧本,他觉得很不错,“我想拍成电影。”   江桥一惊,“这么厉害。”   “但我爸不支持。”陈书竞拧着眉,把下巴搁在他肩膀,“跟文革有关,是两个男孩儿。他觉得浪费钱,没人会买账,又过不了审。”   江桥:“但我觉得很有趣。”   “我也觉得。”陈书竞说,“可惜没资金,搞那破工作室。其实谁在乎赚钱,我就想弄部随心意的片子,国内限制就放外网上呗,多有意思。”   他说得相当烂漫,想一出是一出。   听得江桥心里柔软,扭过头道:“那好啊,到时候我买几个小号,翻墙去给你刷分。”   “……”陈书竞笑了,“拉倒吧你。”   “真的。”   “行,我信。”   江桥也微笑起来。他想到什么,又问了句:“那班长是男是女呢?”   “你管他是男是女。”陈书竞看透了他的心思,一边怼人,一边把搭在肩上的手臂收紧了,声线含混:   “反正都不是你。”   他的音调很低,薄而粉的唇瓣分开,像年轻的海妖,天生要蛊惑你。   那吐气温热,萦绕在江桥耳畔,把耳尖耳垂全吹烫了,是刚长成的萝卜尖儿,红彤彤的,被呼吸声蒸熟了。勾出一丝情动来。   江桥闭着眼,品尝这丝情动,软嫩的胸脯被握住了,经期涨奶似的酸疼,被转着圈抓揉,忽轻忽重。是挺上档次的玩弄,游刃有余。   他对前戏已经相当熟悉,微仰着头,开口就是软声娇吟,刚要解开衣服扣子,突然间双脚离地,当场悬空。   江桥猛地睁眼,腰上箍得发疼,竟然被男人拦腰提起,直接扔到了桌上。那力道稳定又强硬,按住背脊让他趴着,利落地扯下睡裤。   陈书竞的手指很长,手法又重,按在光裸着,被松紧带挤成两团的软肉上,一用力就是五个指印。   江桥轻喘,“啊……嗯……”   他开着腿,毫不设防,潮湿的水意从内裤里涌起。突然间腹部一紧,有种鼓胀的钝痛感。   这痛感让他一抖,顿时从情欲中惊醒,心想我操,这个姿势不对啊,压着小腹了!而那里……   江桥一下子十分心慌,身子僵硬了,激烈地推脱起来,要换个做法。   陈书竞一怔,“为什么?”   江桥答不出来,被翻转身也不敢看他,眼光飘忽,神色勉强。根本藏不住什么心事。   这让陈书竞皱了眉头,有点受伤。于是松开他的大腿,点了根烟翻身上床,捏了把半硬的性器,阴沉沉道:“不想做直说,忍什么?”   江桥一惊,忙跳上床,“没有,我想做的,我们……”   陈书竞冷冷:“我不想了。”   “……”江桥委屈。   第二天陈书竞出门很早,联系不上,不回话。江桥在家里发呆,心里七上八下,想法乱七八糟。   直到下午五点,陈书竞打来电话,让他上楼顶。江桥这才发现,那儿连着升降梯,有一大片平台,是绿色圆圈形状,黄色三角形中有大字H。   这H之上,停着一架直升飞机。   螺旋桨开着,排气声很大,细细一根拼命搅动,带起狂风如浪,扑面而来。   江桥站在升降梯口,被吹得睁不开眼,从缝里看见陈书竞走过来,黑色短袖随风鼓动,颈间垂了条项链,银色表盘盖在手腕,闪闪发亮。   明明天热,却拿了条很长的白色薄围巾。   他打量江桥一眼,把围巾系在他腰上,挡住裙子和腿,又顺势搂住细腰,在唇上咬了一下,笑道:   “风大,别走光。”   江桥很开心,连忙踮起脚尖,抱住他的脖子,小声道:“我还以为你生我气,不理我了。”   “生什么气?”陈书竞说,“就那点儿破事,不想做就不做呗,老夫老妻了,没关系。”   “……”老夫老妻。江桥心脏猛跳。   他被牵着登上飞机,里边三面透明,视野开阔。这栋楼在北京算高了,一眼望去其余皆被撇下,只剩了模糊的双子星,中国尊和电视塔。   江桥惊讶:“难道不禁飞吗?”   “禁啊,但可以申请。”陈书竞道,“现在还挺严,但以前有段时间,那清晨轰隆声满城都是,有人专门坐直升机上班,装得要命。”   江桥听了调侃:“那我们这算什么?”   陈书竞瞪他,“那能一样吗。在恋人面前装逼可不叫装逼,叫爱情。”   江桥:“……”行行行。   那天他特别开心。   他俩坐着直升机,戴着耳机降噪,在天上看遍了京城全景,十大标志性建筑,还绕着奥运五环塔转了圈,年代问题,蓝色那块掉了漆。   故宫顶上不飞,但在边缘看,能瞧见绿树包围下,一片黄瓦红墙的胜景,四方城内,游人如织。   快天黑前,直升机降落了,像一只巨大的竹蜻蜓。哐哐的声音消减,变得异常安静。   江桥小心翼翼地跳下去,抻着头一看,发现正好停在盘古大观那座龙头旁边,是写字楼顶,并不算高。   陈书竞捏着他的肩,推着他转了个方向,俯瞰奥林匹克公园。   那儿原本是一片零星灯火,黯淡孤沉的,突然间竟然明亮了,显出光彩艳丽的网格和方块来,十分绚烂,夺人眼球。   江桥睁大眼:哇,鸟巢和水立方!   08年他在读小学,对奥运会印象深刻,尤其这俩建筑。上个月白天他参观过,但有些陈旧黯淡了,没想到开灯后如此美丽,扣人心弦。   江桥惊喜不已,仰头看陈书竞,“可疫情后不是一直关灯吗?怎么恰好今天……”   “反正早该开了,干嘛不在今天?”陈书竞冲着他笑,显出洁白干净的牙齿,珍珠似的,“你是第一个看见的,桥桥。”   江桥惊讶:“难道你……”   “我打听过。”陈书竞扯开话题道,“宝贝,今晚是520前夜,你没发现?”   “啊!”江桥还真不知道,“我天,原来……”   “我喜欢你,亲亲。”   “……”   江桥的呼吸停滞了,热度涌上额头,立刻转身,扑进男人怀里,血液里咕噜着气泡,胸口也冒出粉色的烟来。他小声说我也是呀,我也是。   夜色中的楼顶,俩人甜蜜接吻,互相纠缠,密不可分。陈书竞用宽大的手捏他的臀,手法粗鲁色情,让他又痒又疼。   可惜飞行员在场,没有揉深。   江桥配合地扭动着,满面绯红,有种犯贱的享受感。突然间却记起怀孕的事来,顿时身体一僵,从梦境跌入现实,血液瞬间凝固。   他冷了,被风吹得发抖,在热吻中睁开眼,正望见远处的水立方闪灯,又换了红艳的光芒,像身处无望的深海,看见远处船只燃放烟花礼炮,难免向往。   心存幻想。   他向后仰头,把嘴唇和陈书竞分开了,眼里水雾弥漫,手掌无力地攀住肩膀,身体微微颤动,很戏剧化地抖着。   这氛围太过美妙,话语在他心中反复盘旋,像高压水枪,都喷到喉头了,临门一脚,又被踹回去。   陈书竞问他:“怎么了?”   “……我饿了。”江桥说。   那晚,俩人在一家法餐厅吃饭,紧邻故宫,正对东华门。坐在靠窗的阳台,路灯映照下是红墙古朴的建筑,底下淌过护城河。   陈书竞十分敏锐,手臂搭在椅背上,冷静地打量他,“江桥,你怎么不高兴,是我做错了?跟我说。”   江桥连忙摇头,又不知道扯什么,只能看了眼手机,“不是,我……啊,有电话。”   他匆忙接通了,又挂断,“是推销贷款。”   陈书竞扒拉着小牛里脊,不经意道:“你要总接到这些,就把手机号给我。听说有团队收集买卖私人信息,我请人问问,别烦你。”   江桥呼吸一窒,心潮涌动。   他本来还能忍着,但就这一秒,忍不住了。他像个傻逼,蠢兮兮地想:我的天,我男人这么体贴,也许他……万一……   “我怀孕了。”江桥脱口而出。   “……”   陈书竞噎住了,把牛肉全吐了出来。 第67章 生存死亡   江桥的心一下就沉没了,泛起酸涩的难过。但潜意识里又十分解脱,像千斤的铁砣悬于头顶,心惊胆战,明知道会掉下来。   而现在掉下来了。   生存还是死亡,也总比吊着强。   他低下头,用叉子拨弄盘里的马鲛鱼,口水吞咽个不停,却没胃口。恍惚间以为又要吐了,还好没有。   太贵了,这一餐。各方面看。   陈书竞把那盘牛肉推远,拎回个奇形怪状的甜品,冰一样的圆球,上边盖了糖霜,石膏的白色。   他扫了一眼,握着叉子,一下就叉烂了,撞着瓷盘,铿锵声钝响。那团子瞬间炸裂,碎掉,飚出血一样的汁液。   陈书竞还没说话。   江桥心慌得要命,终于忍不住了,咬着牙,赶自己上架,“我说真的。陈书竞,你怎么想啊?”   陈书竞顿住了,抬起眼来,像电影里的慢动作,慢得荒唐。那黑漆漆的睫毛下,露出冷酷分明的瞳仁,反问他:   “你怎么想?”   江桥怔住了,心道我怎么想有用吗?还是回复道:“我……我不知道。医生说、他说概率很小的,是很不容易才……我不知道。”   “那你想不想要?”陈书竞又问。   他的语调很镇定,很征询,就像在聊什么简单的课题,而不是人生难题,“你想要吗,江桥?”   江桥呆了半晌,有些明白过来:   陈书竞不想做决定。他不想当坏人,一如既往。但我还能怎么想?明知故问。   “我当然……如果……”他颤着声音,“其实我不喜欢小孩,但如果是你,我当然愿意,我想要。我可能不会怀第二次了,陈书竞。”   陈书竞的神情冷淡,面无表情。   江桥的心脏攥紧。   这顿饭食之无味,剩了满桌佳肴,等着死在垃圾桶里。   离开时,陈书竞总算回过神来,紧绷的寒意褪去了,脸色好了许多。   他帮江桥拉开椅子,伸出手,垂眼看他柔软的头发,漂亮的脸,苍白的唇线。   江桥仰起脸,眼眶有点湿了,“对不起……”   “道什么歉。”陈书竞打断他,还分析,“可能是那几次体外射精,操,果然不行。反正套是我戴的,不戴也是我爽了,你错哪儿了?”   江桥:“……”   所以呢,给句话啊!   俩人沉默着,走下楼,走进夜里的北京,在东大街上漫步。看见王府井巨大的广告牌,五颜六色得晃眼,宣传520的优惠券。   本该是甜蜜的一夜。   江桥低着头,手指收得很紧,抠烂了掌心的生命线。   他后悔起来,猛地抬头,看着男人漠然的侧脸,想说没有,我不想要,我自己就不想要。打掉好了,有什么关……   还没说出口,天降大雨。   这雨来得很突然,一开始淅淅沥沥,没谁注意。转瞬间就砸了满头满脸,像花洒开到最大,简直要命。   江桥啊一声,伸手去挡,脸上妆全花了。   陈书竞脱下外套,盖在江桥头上,拉着他跑。大道上店面关门了,于是拐进胡同,眼前有家小店,挂着塑料布帘,招牌掉漆,写着成人用品。   店门上有个破落的遮雨棚,塞着辆旧自行车,俩人忙跑过去。江桥混乱地想:哇,首都中心还有这么破的地方。   陈书竞靠在墙上,抹了把脸,低声喘息。他身材很高,几乎触着了棚顶,于是弓着身,修长的腿弯着。   他嫌难受,拉开贴着身体的T恤,把湿透的头发往后理,可惜垂下了几缕,贴在额角,软化掉锋利的眉梢,显出性感的情状。   俩人对视一眼,狼狈地看着彼此,都是落汤鸡的样子,既无语,又很好笑。   陈书竞道:“上次在雨里跑还是中学呢,靠。”   江桥从包里翻出纸巾,帮他擦脸。身后突然响起男人的叫骂:“嘿,你俩别站那!走开……”   啪!呲溜!簌簌簌——   话音未落,眼前炸起一片闪光,爆炸似的,惊得陈书竞闭了眼,反应很快地背过身,把江桥扯进怀里。正紧张着,突然被推了推肩膀:   “哇,你快看……”   陈书竞睁开眼,扭过头,怔了下。这才发现地上放了圈三角炮,围成爱心模样,噗噗地喷着火星和烟。和蜡烛比起来,真闪瞎眼。   正好把俩人围在里边。   一男一女从成人品店里出来。   女孩儿插着腰,重重拍了男人一下,恼怒地指责道:“你不说下雨,炸不起来了吗!”   男人挠头,“我哪知道……嘿,你们哪来的啊,这我给女朋友准备的,你们让开行不行?倒霉催的!”   江桥尴尬了,陈书竞护住他,冷着脸道:“你当谁想啊,大不了赔你。胡同里搞这玩意,不举报不错了,够胆啊你。”   “这火星很小的!”男人连忙反驳,软了声调,“而且我能咋办,一家人就靠这破店活了,今晚肯定有单,离不开啊。好容易才想出点法子……唉。”   他看向女孩儿,心虚地问:“老婆,你觉得……”   “我喜欢啊!”女生灿烂地笑。   男人顿时大喜,把电灯泡忘了,俩人抱在一起。那股子热恋的激情劲儿满溢,倒衬得爱心光圈里的人失色了。   陈书竞看向江桥。   江桥一脸雾蒙蒙的样子,瞧着那对情侣。那粉嫩的唇瓣张开,俏丽的鼻尖乘着水珠子。整个人像幅新鲜的水粉画,湿得透顶,也很伤情。   陈书竞突然很心软。   很快午夜十二点了。他想,这是个挺浪漫的日子,不需要让谁受伤害。   燃放的三角炮熄灭了,安静起来。   陈书竞听着雨声啪嗒,内心突然涌起一股冲动。他觉得江桥很软,很乖,很可爱,没什么不好。   他说桥桥,你想的话,可以留下宝宝。   江桥没反应过来,“什么宝宝?”   陈书竞低头看着他,用手背揉他的脸,弯了个笑,“你说呢?你是大宝宝,你肚子里是小宝宝。看你想不想要。”   江桥:“……”   他惊呆了,像刚出炉的稻草人,眼珠子都不会动了。他难以置信,结巴地说真的假的,这可是小孩儿啊,你还没满二十呢,怎么能……   “怎么不能?”陈书竞道,“我知道,年轻人不敢生孩子,不过是怕影响发展,怕后代没好未来。那我怕什么?我保证他上最好的学校。”   江桥:“……”   江桥又呆了会儿,觉得这哥们思路清奇。接着扑哧笑了,心里砰砰地放礼炮,比刚才还响呢。   他控制着自己,按捺激动的情绪。他说真的吗,可之后怎么办啊,我一直跟着你吗,到时候回英国,孩子给谁带呢,难道……   “我会对孩子负责的。”陈书竞道。   他说对孩子负责。   不是对你负责。   但江桥太兴奋了,脑子里一团浆糊,灌了十里八乡的失魂水,根本没注意这些。   也或许注意了,但宁愿没有。   他环住陈书竞的腰,柔软的耳朵紧贴住胸膛,觉得虽然潮湿,但很坚硬,像很能依靠似的。   这段日子镜花水月,他想,人像是踩在云端,整天用神魂滋养着爱意,数着离地面还剩几英里。   但现在有孩子了。   孩子应该是贴实的、不可破的联结,象征永恒的东西。他会让这段感情真实一些。   是吗,是不是?   俩人真开始养孩子了。   江桥怀孕才一个多月,孕感并不强烈,小腹平坦,只是乳头很硬,内裤一定要纯棉,否则勒得疼。他不经常反胃,不爱吃酸辣,但性欲很强。   有时候早上醒来,他会忘了怀孕的事,看着陈书竞的脸,一时间心旌荡漾,就凑进他怀里,摸他晨勃硬挺的鸡巴,往自己逼里塞。   陈书竞半梦半醒,就翻个身,把人压在身下抽插,突然惊觉不对,会吓得软掉。   他不敢操江桥了,连屁眼儿都不想碰,总觉得心虚,像在操孩子,怕操出血来。   他偶尔做梦,会梦到江桥流产,特别恐怖。也会梦到小孩的样子,那感觉奇怪极了。   他高中时认识个学姐,刚毕业就结婚,整天朋友圈晒娃。说实话,孩子还小,团吧着脸眼歪嘴斜,丑得要命。   像外星球的生物,另一个世界。   陈书竞一向爱出门,闲不住。他要弄游戏工作室,跟朋友喝酒打牌,玩极限运动,捧电竞战队。最近还打算拉投资,找导演,做制作人。   江桥一个人在家,情绪不定,又没有朋友倾诉。这事情除了他俩,谁也不知道,谁也不敢说。   他总觉得寂寞无助,或许是怀孕降低了安全感,也或许是担心。   他担心陈书竞那么爱干逼,这突然做和尚了,能受得了吗?现在受得了,那十个月……   整天出门,也不知道干嘛呢。   他向陈书竞撒娇,拐弯抹角,说我肚子里有宝宝呢,一个人不方便,怎么办呢?   陈书竞体贴地道:“那找个保姆,好不好?”   江桥:“……哦。”   保姆非常专业,满脸堆笑,跟在屁股后面伺候人。尽管江桥毫无孕相,健步如飞,仍然把他当陶瓷宝贝。   江桥还是很郁闷。   某天,他刷着朋友圈,正看见梁巧发图,在某洛可可风的私人山庄,有草坪和鹿。   其中一张照片,有十来个人,陈书竞坐在中央位置,身旁靠着个年轻姑娘。   姑娘不算很漂亮,但气质非常端庄,一身书卷味儿,白天鹅似的脖颈,锁骨很平,格外清晰。   江桥忐忑地询问梁巧。   梁巧道:“那是陈书竞的同学啊,他叫她班长,你不知道?好久没见面了,出来玩呀!宝宝。”   江桥颤了一下:哦,班长啊。是写剧本的那个吧,真惹眼的女孩子,还有才气。   他心烦意乱,不肯再自己待着了,要陪陈书竞出门玩。陈书竞一开始不太愿意,说你不该休息吗,小心肝?最后也随他了。   于是江桥又开始参加聚会,出现得频繁,通常也没异状,似乎和怀孕前没差别。   某天,陈书竞带他去后海,看酒吧live。   那块疫情期间早关闭了,但最近网上预约能进,酒吧赚不着钱,全部歇业。夜里黑乎乎的一片,再不复灯红酒绿。   陈书竞他们有门道,先预约,再包下两间店面,开业开给自己。中间打通,隔了道铁门,一边请DJ放电音蹦迪,另一边请乐队弹奏演唱。   沿着什刹海,水波漾漾,柳树成荫。酒吧街一片昏暗,黑夜里,只有那两间店灯光如火,照亮天色。   来的人不少,都还算眼熟。江桥被陈书竞牵着到处走,聊天喝酒打招呼,甚至碰见了小公主。   江桥惊讶:“他也是北京人?”   音乐太吵,陈书竞按着他的耳朵,呼吸喷在耳道里:“废话,就他那口音!”   付西元,就是小公主,他整个人懒洋洋的,一条腿弯着,另一条垂在舞台边上,当贝斯手。那张脸俊美非常,脸颊划着彩色的斜杠,边弹边唱。   他的衣领很低,锁骨鲜明,腰带系得高,显得腿特别长。choker缚住脖颈,鞋跟敲着舞台侧边,笑容虚假又热烈,有种异样的迷幻感。   江桥看呆了,心想这人没事吧,上次还正常点。   付西元跳下台,又扑进陈书竞怀里,要跟他喝酒,像他妈腿断了,一直挂在人家身上。   江桥看不下去,推开他:“我也要喝。”   陈书竞阻止:“你别喝。”   但江桥没理,还是灌了口,把小公主挤边上去了,挽着陈书竞要走。   走了两步,突然一阵恶心,像泡腾片放进水里,胃里膨胀般的鼓起来,直接蹲在了地上。   吐了一地。   陈书竞一惊,搂着他往外走,推开人群,让他靠着海边的护栏,找水给他漱口。等人缓过劲儿来,才开口骂道:   “有病吧你,喝什么酒?你他妈就不该出来玩儿,我送你回去。在家待着吧你。”   “那你呢?”江桥问他。   陈书竞想了想,“我今晚陪你。”   “以后呢?”   “什么意思?”   “我都怀孕了呀。”   “所以?”   江桥说不出话了,张口又闭上,明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难道还抱怨吗?可又难过,眼底唰地红透了,泪珠子断了线,往下流哗哗。   陈书竞见了,一时无奈,又有点心疼,也没逼问。就伸出手,安慰地抱住他,放缓了语调:   “好了,没事。多大点事。”   江桥借坡下驴,窝进他怀里。   一睁眼,突然发现背后有人,是翟明克在树下抽烟,穿着韩风衬衣,年轻帅气。打量着他们,若有所思。   江桥心惊:他该不会听见了……   但陈书竞没注意,他也不敢多想。上车回家的路上,脑子里还乱糟糟的,他反复问自己:   留下孩子对吗,是正确的吗?   说真的,这孩子都没成型,不过是枚受精卵,肚子里的一坨肉。他没有多少实感,也没情意,偶尔还会嫌弃,经常忘了这个存在。   只有每次抚摸腹部,想到陈书竞,这是两个人的结晶,无可替代。心里才浮现柔软的母爱来。   可如果这个孩子的存在,反而推开了他的男人,让俩人离得更远……   那意义何在?   这问题太复杂了,他想不出答案。总之江桥不敢再作死,决定老实养胎,安生了一星期。   到了周末,陈书竞晚上回来,洗完澡上床,打了个电话。挂断后神色微妙,下颌骨紧绷。   江桥现在不着急找工作了,整副心神都系在男人身上,立刻发现不对,“怎么了呀?”   陈书竞揉着太阳穴,点了根烟,说自己之前找保姆,问过他姐姐一句。陈今潇刚生完没多久,小侄女才两岁,应该很了解。   陈今潇?江桥一愣。   这个姐姐网上很出名,形象漂亮飒爽,经典造型是白色西装,她穿得又美又俊。居然有孩子了!要是网络老婆们知道……   陈书竞很少提及家里,有次江桥问起来,还挤兑过他姐姐:“拉倒吧,她女权先锋?人设罢了。毕竟focus group是女性群众。”   “我姐但凡有点想法,也不必营销什么潇爷,老公。难道做女人,叫姐妹就酷炫不了?说到底是赚粉丝钱。真是乖女儿,好榜样。”   陈书竞压低声:“还是大嘴巴猴。”   江桥:?   他当时没听懂,现在懂了。   “她肯定跟我妈说了。”陈书竞黑着脸道,“我妈的话很直接,想见你一面,就明天。”   “江桥,你想不想见?” 第68章 受宠若惊   陈书竞说,他妈在财政部上班,朝九晚五,公务员罢了,也在CWDF基金会做理事。爱好挺多的,最爱美容、健身和现代舞。   江桥很紧张,想准备见面礼。陈书竞说算了,我之前女朋友送过,她都没收。   江桥一怔,更担心了:他母亲到底是什么性格,会怎样对待我?同时也难过。   小说里到这时候了,总应该说:你是他第一个带回家的。可事实上呢?见过几个啊,还都……   这个狗!   第二天,薛雪来接江桥,开了辆浅色的沃尔沃。低调极了,尤其是跟她儿子相比。   江桥受宠若惊。   薛雪和上次一样,打扮时髦,珠圆玉润,年轻得不合理。雅致的香水味儿缠绕周身,但并不熏人,像双温柔的手。   她让江桥陪着做热玛吉,打瘦脸针,喝下午茶,看她的新工厂。不让陈书竞一起。   陈书竞挑眉,问凭什么?我陪江桥。   薛雪笑了下,“你?自己待着吧,反省。”   陈书竞:“……”   江桥顿时心跳如鼓,噤若寒蝉。   他全程提心吊胆,可偏偏薛雪对他很好,亲和体贴,还问他逛不逛街?   江桥睁大眼:“逛街?可街上都是成衣啊,我觉得至少高定的衣服才配得上您。”   薛雪被逗笑了,小姑娘似的夸张道:“是吗,高定有这么好?你可别听那些大牌advisor洗脑了,宝贝。”   她吐槽道:“尤其是香奈儿家的,骚扰人不说,比创始人还自豪呢。如果好看可以买,但丑就是丑,去年高定还不如人家Only,装什么呢。”   Only是多小一牌子,多便宜。江桥惊讶了,忙道:“您看着本来就很年轻。”   “是呀,打针打的。”薛雪道。   她的所谓工厂,在水库旁边,绿草地上有一间玻璃房,顶上是木制隔热的屋面。里边有保安,也有几位专业人士,一排崭新的机械。   薛雪说:“小江,其实我很喜欢珠宝,但早过了等人送的年纪。这是我开给自己的厂子,想闲的时候就动手,打磨钻石给自己用。”   江桥:……???   薛雪告诉他,都知道钻石就是金刚石,但价差那么大,说到底在于工艺。她以前学过,最近想捡起来,磨个十年又算什么?   江桥惊了,听说过买钻戒,没听说过搞这个,“哇,您真是……有想法。是以前的梦想吗?”   “不是,”薛雪笑着说,“有点遗憾罢了。毕竟我结婚的时候没有钻石,也没有求婚。”   江桥又呆了。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薛雪却已经坐下,戴上护目镜,开始鼓捣机器。几位专家围着她指导。   江桥于是搬了个椅子来,坐在旁边给她递东西,问她喝不喝水,顺手擦汗。   等到六七点钟,薛雪停下来,满脸无奈:她已经弄废了好多颗原石。于是扭头向帮忙的师傅们道歉,说我真笨呢。   她问江桥:“是不是很无聊?”   江桥连忙摇头。   薛雪:“送个小礼物给你。”   她请人拿来条手链,上面镶着椭圆珠子,都是幼嫩的粉红色,石榴般的光感,深浅不一。   江桥不懂得珠宝,印象还停留在翡翠鸽血红之类,第一次见这种少女色。他害羞地婉拒。   薛雪道:“手链而已,不值钱的。”   江桥不敢总推脱,何况看着确实不贵,于是战战兢兢地收下了。后来才知道这叫海螺珠。   妈的,贵死去。   晚餐时,薛雪终于提起怀孕的事:“陈书竞说要把孩子生下来。小江,你也这么想?”   “……”   江桥乍然一惊,全身绷紧,“是,是的。对不起,我不是想给他添麻烦,我只是……”   “你添不了麻烦。”薛雪道,“如果你是我女儿,生十个也没关系,但你做陈书竞的女人,是你吃亏,宝贝。”   江桥迷茫。   薛雪叹了口气,“你才22岁,江桥,双性人,对不对?我请人查了下户籍,抱歉。”   江桥低头,“我理解。对不……”   薛雪握住他的手,“别急,我没有看不起你。陈书竞都成年了,喜欢谁是他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说到:“养大的孩子是泼出去的水,他负责自己的人生。一个男人连结婚都要被安排,那算什么男人?”   “所以我不会干涉你们,别怕。”薛雪笑着看他,“但问题是,你觉得我儿子会娶你吗,江桥?”   “我不觉得。”她漠然道。   江桥颤了一下,连忙抬头,“我知道!但没关系,他说会负责我和孩子,您……”   “负个鬼啊,傻瓜!”薛雪不再笑了,“你跟他非亲非故,你真信呀?我儿子,我都不信。”   她告诉江桥:我年纪不小,见过很多事了。在一起的时候有多美,撕起来有多狠?我不想我儿子变成那种人。   我希望他不后悔,能坦荡地过一生。   孩子很磨人的,她说,陈书竞以前读国际学校,小孩们条件都好,自以为是,学得太坏。我辞了工作,逼他转学,每天都被他气疯了。   “好在他本性还可以。”薛雪叹道,“可你才多大?生孩子一年,再照顾三年,陈书竞毕业了,你也26了。你一辈子靠他活了?”   “我儿子现在喜欢你,以后不喜欢了,最多费点钱,但你或许会很痛苦。到时候被养惯了,再找靠谱的男人,谁还会养你了?”   江桥听着心惊,眼眶微红。他知道长辈说得没错,但还是反驳了一点:“陈书竞没有不靠谱吧。”   薛雪怔了下,“你还真挺喜欢他,谢谢。疫情那会儿你陪着陈书竞,我知道。你是好孩子,所以我才找你聊天,否则随你去了。”   她道:“偌大一个北京城,小三小四的故事,我十年前就听腻了,说不上是坏是好。但私生子……呵,没一个好。”   薛雪说着,神色怜悯:“真的,某些家庭养不出好孩子,根儿上就好不了。”   江桥沉默,半晌才道:“我知道。”   薛雪的神色依然很怜悯,“那你怎么不打掉?”   “……”   江桥一下子流泪了。   他觉得自己很傻逼,是真傻逼,道理讲得很清楚,从头到尾都心知肚明,可心里长着荒原啊,怎么办?杂草疯狂,美名希望。   “但他说不一样了,”江桥吸吸鼻子,“他说我们……经历过大事情,是特别的……”   他搬出自己都不信的说辞,想游说早就相信的人。   薛雪又被逗笑了。她觉得年轻真好,有做梦的能力,又觉得年轻真蠢。   蠢得让人无语。   她说江桥,我知道,谁不想要一场倾城之恋啊,这可是全球都倾覆了要成全你!但那是谎言,骗局,傻东西。   她打量眼前的美人儿,那梨花带雨,抹着眼泪堆着笑,模样我见犹怜,的确很招男人疼爱。   薛雪有些惆怅,想起些往事来,“爱情可真是杯苦酒啊,小江。”   她说:“我也试过倾城之恋。”   薛雪说,那时候89年,她刚进大学,听说有个学长是风云人物,背景好成绩好,还是北京人。女孩子都想认识他,但他不理谁。   那年有场大动荡,学校停课,学生都疯了。   大一大二的最冲动,又不像大四要文凭,一窝蜂往首都跑,塞满了杭州出发的绿皮火车。   薛雪知道学长要回家,跟他们上了同一辆。途中有警察持枪检查,质问他们来北京干嘛?几个意气风发的男孩子,屁都不敢放。   薛雪站起身,“来做毕业设计!”   对方当然不信,但也没为难她,敷衍地走了。她一个普通姑娘,突然间很长脸面,大家都认得她了,包括学长。   动荡平息后,学长向她表白。   俩人谈了恋爱。   她告诉江桥:“我丈夫说,他对我一见钟情。其实那算什么钟情?我们谈了三年,分分合合,他毕业回家,转头就和别人相亲。”   “但我们还是结了婚,因为我很傲气。他家里瞧不起我,嫌我在小地方,我偏要嫁过去。”   “正好,那时候他有门路,但缺现金盘一个项目,我就求我爸卖掉了厂子和老屋,让他赚第一桶金。”   “因为这他才娶我的,还查了八代政审。”薛雪微笑着说,“不然是为了什么?男人比谁都精明,江桥,荷尔蒙没有保鲜剂。”   她说江桥,精明一点。我知道你身体有问题,但没了孩子,用一团肉换更好的人生,也不亏,对不对?   她说:积善之家必有余庆。我会尽量补偿你。   那晚江桥被送回去时,眼睛还很肿,就坐在楼下吹风,等正常了才上楼。   陈书竞咬着烟,在用手柄玩游戏。余光瞥见他回来,就抬了抬左臂,示意他钻进来,抱着一块儿。   江桥乖乖爬进他怀里,搂着陈书竞的腰,姿势不太舒服地玩手机。   等人打完这局了,才把他提溜起来,摆在腿上,揉了揉头发,“宝宝,聊怎么样?”   江桥的声音如蚊细:“挺好的。”   “有没有为难你?”   “没。”   陈书竞松了口气,“我妈还算讲道理,不像我爸阴阳怪气……把我所有项目都喷了一遍,干。”   江桥扑哧笑了。他喜欢听陈书竞抱怨小事情,感觉很亲密,“你爸爸怎么说我?”   “什么也没说。他又没见过你,能说出个什么?他让我自己做决定,别欺负你。”   “你爸真好。”   “确实。”陈书竞点头,弹掉烟灰,“我父母人不错的,你放心,肯定不是那种神经病。”   江桥虚弱地笑道:“我看出来了,他们……”   “他们还挺相爱的,”陈书竞道,嘴角勾着笑,“总是一唱一和。我小时候一直被混合挤兑,相声似的,真受不了。”   江桥愣住,“啊,挺相爱的?”   “对啊。”陈书竞道,“他们好像是青梅竹马,还是一见钟情?反正是同学。像我们一样,桥桥。”   “……”   江桥突然就红了眼睛,像一股水汽冲上头顶,连忙掩饰性地闭上了。他觉得难过,为自己,也为陈书竞。   一个人竟然会相信自己父母有爱情?那可是婚姻最粗糙的样子啊。他一定是真的相信爱情。   好可爱啊,陈书竞。你能信到什么时候去?   江桥没忍住哭起来,全身打颤。陈书竞很快就发现了,压低声问:“怎么了,受委屈啊?”   “你妈想让我离开你。”江桥说。   说真的,绝对的现实很悲伤,绝对的幻想很无聊。半真半假就很爽。 第69章 告白信息   江桥抱住陈书竞,哭得抽抽搭搭。他说我做不到呀,怎么办,我不愿意……   陈书竞心疼起来,不禁收紧了手臂,抚摸他的头发,“没事,你跟着我就行。又没人会逼你。”   江桥抽泣着,揩了把眼睛,小声说老公,我叫你老公行不行?陈书竞立刻说行,都可以。   江桥立刻好受多了,眼泪止住了些,柔软地趴在他胸膛,轻声喘息。   他说老公,要不然我假装答应她,等她给我钱,我就拿给你拍电影,好不好,你不是缺投资吗?亲亲。   陈书竞:……   薛雪知道估计气死了,好家伙,这听了老半天,就听懂件讨好男人的事情。   但陈书竞确实吃这套。   他的呼吸一顿,接着突然加深了,心脏柔软,连声音都放得很轻:“有毒啊你,傻瓜。我爱你,亲亲。”   他说我爱你。   他觉得江桥很可爱,很懂他,实在合心。在这一秒,男人的情感攀升至山顶了,仿佛是第一次陷入恋情。   而江桥呢?   江桥早就吊在山上,夏日酷暑,冬日严寒。   快要撑不下去了。   又过了两天,江桥收到好友申请,是翟明克。对方约他出来,说想聊天。   他有点心慌,怕被知道了怀孕的事,陈书竞会不高兴。不然还能聊什么呢?   翟明克请他去吃饭,在CBD高层的旋转餐厅,送他鲜花和美酒,说看见你俩吵架了,我喜欢你,要不要在一起?   江桥被惊呆了,“啊,啥玩意?”   “你太漂亮了。”翟明克说。他是单眼皮,整个人很阳光少年气,“我第一次见就着迷了,简直是梦中情人的类型。”   江桥被雷着了,尴尬地说:“这个,对不起,我还没分手。而且梁巧……”   “她很好,但不够漂亮,比不上你。”翟明克真诚地说,试图握他的手,被拒绝了,就自然地收回来。   “陈书竞分手快,这谁都知道。”他叹了口气,“没关系,我可以等你。只是想表达一下爱意,希望你能接受,让我爱你。”   江桥连忙摇头,“不了,对不起。”   晚上,他又收到翟明克的告白信息,问他真的不考虑?江桥删掉消息,内疚地说不用,谢谢你。   第二天,梁巧找他吃甜品,高高兴兴地分享道:“江江,我谈恋爱啦。翟明克昨晚跟我表白了。”   江桥:“……”   他没忍住,抻头看梁巧的微信,发现跟翟明克发给自己的一模一样,只晚了个三十分钟!我去。   他无语极了,见梁巧捧着脸,陷入真爱似的甜,脑子却反复循环着那句:她不够漂亮,比不上你。   怎么他妈的这个德性?!   江桥忍不住开口道:“翟明克好像不太好。”   梁巧面色一凛,“怎么了?”   江桥犹豫了,觉得不应该说,但相处起来,他发现梁巧其实很单纯,万一……   江桥一时冲动,解释了昨天的经历。   梁巧听着,面无表情,“所以呢,关你什么事情?”   江桥一愣,“你……”   梁巧拍了下桌子,怒道:“那你都拒绝了,他换人怎么了?谁在乎啊!我就喜欢他长得帅,想拍情侣照,不可以?谁要你来膈应我,显得你很受欢迎啊?”   江桥结舌,半晌才说:“随你吧,我走了。”   梁巧的自尊心受伤了,很生气,故意欺负他:“你说翟明克人不好,那你家陈大帅哥,他人好啊?他跟班长妹妹不清不楚就算了,跟小公主还有一腿呢!”   江桥猛地拽住她,“真的吗?”   梁巧吓了一跳,有点心虚,“没有,我不知道。但小公主说他俩人在King’s club喝酒玩游戏,就他俩。小公主什么名声,你不清楚?”   江桥跑出商场打车,往朝阳区走。   King’s club在朝阳区的中心地带,离人民法院很近,但有些服务却是不合规、也不违法的。陈书竞带他去过一次,说不喜欢,没劲。   那还去个屁啊!   此时已经入夜了,陈书竞说过,晚上见。江桥不应该介意的,早就习惯了,随便他去哪儿,他总会回来啊。   但此时此刻,他想见他,问他一句话。   也许是薛雪的警告,也许是Kiko、翟明克或者梁巧。这些人太可怕了,总是半真半假,让他很难做梦,又没法完全清醒。   偏偏人家又不坏!   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妈的,快崩溃了。   江桥进不去club,没会员,也没邀请函。   他站在小花园似的门口,瞧着那象牙白色,古罗马式的前门,台阶上深灰的绒毯,通明如白昼的挂灯,默默发怔。他想回家了,这会儿。   算了,何必呢。他想。   江桥后退,转身时却扫到一个身影,正好从里面出来,仿佛是陈书竞,吓得他忙蹲进小花坛里。   陈书竞靠在门口抽烟,在路灯下面。   他的脸色泛粉,是喝了酒出来吹风,英挺的眉头皱着,很散漫的样子,若有所思。   漂亮的男人过来,扑在他背上,勾住脖子,“我猜对了,江江真怀孕啦,是不是?”   陈书竞推开他,“别他妈宣传。”   “不会。”付西元用手在唇上划拉一下,“那你要带人打掉?去医科院找xx,可以不留记录。”   陈书竞冷冷:“没想打。”   “哇,你疯了啊?”   “你才疯了。”   “真假啊,我劝你别要。”付西元正色道,“多半是个白眼儿狼。等你俩分了,孩子天天要钱,你肯定烦死。”   “没想分。”   付西元笑了:“早晚分。江江条件不太好吧,上次high tea和low tea没分清,羞耻得像要死了,一般人哪里至于。不是一条道。”   陈书竞不耐烦了:“是不是一条道,等分手了再说。反正现在我喜欢他,别说人家坏话。”   “行吧。”付西元翻翻眼皮,“那你可够自私的,就享受恋爱呗,根本不管人以后怎么办。……你喜欢小孩儿?”   “不喜欢。”陈书竞吐了口烟圈,漠然道,“但我怕让他打掉伤感情,我难受,不忍心。我也想让他高兴。”   “也是。但谁19岁会想要孩子啊,太惨了。”   “疯了才会。”   “哈哈哈你承认你……”   江桥听不下去了。他觉得很讽刺,像黑色幽默喜剧,男主快死了,所有人都在笑。   江桥的胃里很难受,像被攥住了,挤压心脏。他站起来,鞋上一片土和树叶,颤着声叫道:   “陈书竞。”   陈书竞扭过头,惊讶地看他。   付西元愣了下,接着面不改色,问你冷吗江江,进去喝点儿咖啡吧。   江桥没理他,紧紧搂住陈书竞,把脸埋在锁骨的地方,闻他颈间的香水味。是柠檬和柑橘,很清新的后调。   陈书竞低下头,捧起他的脸吻他。   付西元转身走了。   江桥仰着脸,乖乖地伸出舌尖,眼里蓄着泪,含混地小声问:“你不喜欢孩子呀?老公。”   陈书竞沉默一秒,温柔地说:“没有,我瞎说的。怎么会不喜欢?你的一切我都喜欢。”   “不然还是打掉吧。”江桥道。   “别闹。”   “我想打掉,怀孕好累。”   “……”   陈书竞抿了下嘴角,“也行。那我们就回到之前那样,把这事儿忘了,好不好?我会照顾你的,桥桥。”   江桥又想哭了。   他想,我是傻逼吧,试探个屁啊。答案早就清楚明白了。   江桥擦了下眼泪,发着抖,摇头说不好。孩子都打了,总不能白打吧,怎么还能像之前一样?你妈妈答应会补偿我的,老公。   “……”   陈书竞的表情冷了一下,听出了他的暗示,但并不太在乎。他觉得江桥在撒娇,闹脾气。难不成还真能拿了钱走掉?   他安慰道:“我错了宝宝,不应该瞎说。随便你罚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好不好?”   “我想要你娶我。”江桥说,“求你了,你会娶我吗?”   陈书竞:“……”   这句话江桥一直想问,憋得发霉。开口时哆嗦着,像要被冻死了。   陈书竞突然发笑,“桥桥,先不说你是双性,我都还没到法定婚龄,你在想什么?别闹了。晚餐吃烤鱼吧,最近……”   江桥猛地摇头,把话题扯回来,握住他的手,贴在脸上,“没关系呀,你、你就算随便答应我一句,我都会把孩子生下来的。你骗骗我。”   陈书竞:“……”   “我为什么骗你?”他烦躁地说,“我还没到那个年纪,没法儿瞎承诺你,对你不公平。”   江桥渐渐松开手,垂下头,“你当然不会娶我。”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我想说,我……”   江桥的牙齿打战,深吸口气,突然掐了自己一下,抬起头来,声音坚定了,“我想说,我……你在玩爱情游戏,陈书竞,我陪不起。你母亲说得对,我……”   “我想要更好的生活。”   陈书竞怔了会儿,冷笑起来:“你放什么屁,操,跟着我还不够好吗?”   他道:“我都说了孩子我养,你我也养。你从我妈那儿能拿几个钱,跟着我什么没有?你傻逼吧你,脑子着火了!你放弃我?”   他说得冷酷尖锐,羞辱味十足,骂得江桥想哭,声音陡然变大了:“你才会放弃我呢,你早晚要放弃我,陈书竞。”   他悲哀地说:“到了那个时候,这孩子算个什么,工具人吗,用来提醒我怎么被你抛弃的?那我会恨死他了!拉倒吧!你根本给不了我未来,你妈倒是可以,陈书竞!”   陈书竞:“……”   他还没听过江桥大声说话,更别提吼人了。   这一下突如其来,吼得他脑子生疼,心烦又生气,竟然难过起来,胸口像空了一块。   他眯着眼,说宝贝,你这话说的,我还不够宠你啊?我一直都让你做选择,你要孩子我负责,你不要也没什么。我亏待你了?你这么对我。   “你可真够贱的。”   江桥还是哭出声来,“我们分手吧,陈书竞。”   “成,你别反悔。”   “我不会。”   “你是不是故意的,江桥?我操!”   陈书竞突然很烦躁,“你故意弄了个人设,要死要活,搞得像有多爱我,搞得我也喜欢你了。现在钱也赚了手也分了,你他妈PUA我!”   江桥:“……”   他惊呆了,倒是没法反驳,自己也觉得荒唐:到了最后,他居然是渣人的那个。确实挺PUA的。   江桥结结巴巴地说:“对,对不起……”   “对不起个屁,谁在乎你。”陈书竞的语调讽刺,一张俊脸阴沉,神色冷静压抑。   他想,偏偏是这个时候。   但凡是早一点,或者是晚一点,他都不会这么难受。偏偏在这个时候。   这个时候,江桥在陈书竞心口。   他把江桥放在心上,向他倾注了爱的幻想,纯粹又通透。像那个告白的酒店,玻璃缸里的海洋虽然不真实,但也不算假啊。   他或许爱着江桥,哪怕是不长久的。   却被他摆了一道。   操。   江桥怔怔地看着陈书竞,发现他的呼吸很快,咬肌紧绷着,喉结滑动,一鼓一鼓的。   他的睫毛很长,柔软又细密。像把什么挤出了眼尾,划过一点亮色,透明又湿润,是晶莹的。   陈书竞流眼泪了。   我的天啊,我的上帝。   江桥的心里一惊,整个人都烧热了。他想是真的吗,陈书竞为我哭了?不可能吧!   他打脸了,几乎立刻反悔,想跪下来求原谅,说对不起,老公,我爱你。最终没有这样做。   他想,会哭的陈书竞走下神坛了,比整个世界都可爱。也许我现在最爱他,但真可惜,我得不到他。   卑微的人最现实,现实的人最狠心。   江桥想,如果这份感情再美好一点,再多一些生离死别,他会为了陈书竞去死,成全一份纯洁的爱情,成全小王子高贵的爱意。   但事实上他不会死。   人既然不死,总得更好地活下去,是不是?   陈书竞冷着脸,让江桥滚吧,滚远点。却又把人叫了回来,心里吊着什么似的,问他说:那你要多少钱?   “看看我值多少。”陈书竞假笑。   江桥怔住了,心里既酸疼又痛快,甚至有几分激动。他想陈书竞这回忘不掉我了,对吗?   他摇头,说我不要钱,一分钱都不要。   “我要一套上海的房子,市中心,三室一厅。”江桥一字一顿,“还有中信证券的实习。你母亲说可以。”   陈书竞:“……”   他的额头青筋直跳:我操,还真是小瞧你!   他说行,你可以,两千万就这么到手了,牛逼。世上还有没有更方便的跳板了?我这辈子没受过这种委屈。   我记住你了,江桥。   你真恶心。   这章我期待很久了,我爽了。 第70章 一别两宽   江桥怀孕第47天,在协和做了无痛人流,找薛雪的某位主任医师朋友。他本来考虑药流,但对方说毕竟是双性人,可能流不干净,还要清宫。   那天检查,各项指标正常,无发炎症状,立刻上了手术台。麻药效果很好,他不省人事,醒来后思维清醒,被保姆扶到观察室,睡了一觉。   全程不算痛苦,可能是月份较小。只是下体一直流血,垫着卫生巾,总有种被抠挖的幻觉。之后便被搀着回家了。   回到陈书竞的房子。   陈书竞早走了,避之不及,没拿什么东西。他一个人躺在床上,觉得空空荡荡,身上冷得厉害,微微发抖着,脑子疼,腹部和下体胀痛。   江桥想,如果还没分手,这么晚了,陈书竞一定回家了。   他们会抱在一起,拥抱亲吻,说些甜言蜜语,看部综艺或者电影,叫深夜外卖。   这可能对胎儿不好,江桥知道,但他总忽略掉,免得破坏气氛。他太享受这种时光了,享受到除了男人,顾不得别的东西。   无论如何,他仍然想念陈书竞。   陈书竞长得帅,身材好,肌肉块儿纹理分明,有种希腊雕塑般的力度感,侵略性十足。做爱时体温偏高,能把你融化掉,像牛奶一样蒸发了。   江桥闭上眼,把枕头抱进怀里,闻上面的香水。熟悉的气味包围着,仿佛情人还在身旁。   手术创伤还没过去,江桥全无性欲,但却像傻逼一样意淫着,意淫俩人在拥抱,环住肩胛和背脊。   陈书竞的肩膀很宽,后背平而有力,也很硬。   跟他做爱,你是推不开的。   陈书竞。   江桥睁开眼,自嘲地苦笑了一声,平静地拿出手机,颤着手拨打陈书竞的号码。   居然接通了,没有被拉黑。   江桥没等陈书竞开口,就急急忙忙地说:“我已经打掉了,会尽快搬走的,卡在箱子里,不会烦你了。走之前能见一面吗,就当是……”   “分手炮啊?”陈书竞慢慢地问。   他的声音很喑哑,又很低沉,像粗粝的磨砂表面,刮擦着脆弱的耳膜,磨得江桥心里一麻,脸颊发烫,问没事吧,你嗓子怎么了?   不会又哭了吧。   陈书竞说:“没什么,在干逼。”   江桥:“……”   他的呼吸停顿,脸颊绯红,听着语音里的宛转呻吟,从压抑变得大声。大概是陈书竞把手机凑近了。   妈的,这画面多么熟悉。   江桥的眼眶红了,倒是没脸像Kiko那样责问,只是吸了吸鼻子,柔软而安静地说:“好吧,永别了。”   “我爱你,陈书竞。”   陈书竞冷笑,“你他妈……”   嘟嘟嘟——   挂断了。   陈书竞沉默半晌,骂了句操,把手机扔了。   他失恋了难过,就住在小公主的别墅,和新认识的女孩儿亲热。本来情绪不错,但这通电话打断了高潮,让他烦乱,脑子里浮出一句话来。   江桥一点儿不像小精灵,他想,小精灵多好,她会为彼得潘死的。   江桥是为了长大而离开的那个。   叫什么来着?温蒂。   讨厌死了!   空旷的大平层里,江桥抱着枕头哭,边哭边骂自己傻逼。   他想我有病吧,我他妈小孩都没了,还只想着男人,还打算现在就出门,跟他分手炮去呢。   我这个贱逼。   所以说,江桥安慰自己,这孩子没法要,确实该打掉。别说是年轻肆意的情人了,连他自个儿都不负责任。   他爱的只有陈书竞而已。他真恶心。   他恶心在明知道不可能,还敢投入爱情。投入了,又看得出这份爱虚无缥缈,提溜在男人手心。   男人一旦松手,他就要进地狱。   但凡他有点资本,像Kiko,梁巧甚至Mia,摘星星得不到,大不了落在地上,没关系。   但他不行。他一无所有,再来个孩子拖累人生,这辈子怎么过啊,怎么承受早晚的分离?   人总得先脚踏实地。   再谈爱情。   第二天,薛雪给江桥打了个电话,安慰他,还说会送来补品,明天快递到家。   他原本发呆躺尸,闻言连忙爬起,轻声感激。毕竟都打掉了,人家还上着班呢,根本不用理自己。   薛雪喜欢他的乖巧,笑着告诉他:   上海xx置地有个新盘,在天潼路上。那块旧城区改建,但盘内环境很好,精装修,发图给你看,喜不喜欢?   江桥看了眼图片,立刻怔住,说这、这比我想的好太多了,麻烦您。我给您……烤点小饼干吧?别的您也……   薛雪笑道:“哪里,是我谢谢你。你说想去中信的营业部,但都到上海了,不如试试总部。比如海通的投行实习,感不感兴趣?”   江桥目瞪口呆。   说实话,他的本科院校很一般,同学们才刚毕业,都是先做前台销售,再找升职机会。没听过更强的,中信就算是顶峰了。   而海通总部就在上海,本身也排在前位不说,如果能进投行部……我的天,投行啊!业界传说?!   他震惊之余,又觉得这超过目标了,根本不敢去想,好像不对劲。于是结巴地说真的吗,谢、谢谢您。可我不够优秀,我……   “你可以的!”薛雪鼓励。   江桥的脑子一烫,点头道谢。他想起之前投简历和面试的艰难,眼里湿漉漉地,心跳砰砰,又毫无实感。   他一边感到自厌,正常人大概会对这种帮助嗤之以鼻。一边又觉得激动,他真有毛病。   他想,这是确确实实的东西,握在手里的。他好像有未来了,甚至有安身之地。   不再是浮萍。   薛雪让江桥七月入职,先留在这儿观察,等确认打掉了,身体健康再说。江桥当然听从,他憧憬着美好未来。   离开北京那天,江桥换回了男装。   他以前更想维持男人的身份,是因为觉得厉害,但现在无所谓了,都一样。只是身份证上写男,那就做男人吧。   在首都机场,江桥拍了张飞机的照片,发在朋友圈。和伦敦归国那天差不多的文案。   可惜物是人非。只留下朋友圈的一条横线。   起飞前,翟明克打来语音。江桥吓了一跳,打断对方的嘘寒问暖,直接说我不会回来了,不用再理我。   “你误会了。”翟明克坦白地说,“之前我喜欢你漂亮,但现在都谈恋爱了,为了美女破坏正经恋爱关系,代价大,不至于。”   “那你……”   “梁巧一直很内疚。”他叹道,“觉得你俩分手跟她有关,又不好意思找你。你都要走了,能给她打个电话吗?让她安心。”   江桥沉默,“抱歉,我不想打。”   “拜托了,她拉不下脸。”   “我就不要脸吗?”   “你性格好啊。”   “我不打。”   翟明克挂了。   江桥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他思来想去,满脑子还是过去几个月的样子,如梦似幻。除去各种浮华,只有陈书竞最清晰。   陈书竞是那么漂亮,英俊又坦荡,像颗纤尘不染的珍珠,被他玷污了,真对不起。   虽然他为陈书竞吃药又堕胎,堕胎当天听他和别人做爱,但他对不起他纯洁的爱情。真的,对不起。   江桥会难过,因为他的小王子伤心了。   在所有如PPT滑过的画面里,最后一帧,是陈书竞冷酷、厌恶的神情。但最重要的一帧,是他流泪的样子。   都看过他哭了,哪还看得进别人呢?   但江桥丝毫不悔过。   他甚至邪恶地想着,天真又混蛋的公子哥啊,我爱他又恨他。我离开房间时故意什么都没拿,我偏要膈应他。   他会记得我吗?一别两宽,我不在乎欢不欢喜,只想留下一丝污迹。   在他辉煌的人生里。   孩子没留住。至于为啥不带球跑,我微博上会发一些个人见解,跟大家交流一下?? 第71章 一个机会   江桥到浦东机场后有人接机,是地产商那方的顾问,带着他验房、填房屋签收单、办理入住和领房卡一条龙。   江桥之前查过,购房手续挺复杂的,但这基本下午到上海,当晚就能入住。   他感到不安:“不用签合同吗?”   对方答道:“是这样,您在本地没有户口,无法购买新房,所以薛女士方先为您付款了。您落户之后,走二手房流程过户就行。”   上海有留学生政策,据说国内211本科+排名500内研究生,第一份工作在这就能落户。   所以说,在之后两年内,江桥得拿到学位、找到单位,且缴纳一段时间社保和个税。否则没户口,只能住。   江桥叹了口气:果然,哪怕是天降的馅饼,不努力也得砸在地上。   但没关系,他想,别人都行……   我也可以。   这套房很高档,有三个卧室,独立厨房和卫浴,俩卫生间,主卧带阳台。装修偏欧式,色调明快,楼下是花园小径,配泳池。   泳池背后,禁闭的铁门外,一街之隔就是旧居民区,一排排房间如同蜂窝,密密麻麻。旁边是几个服装市场,乡村风格,非常廉价。   而沿着街,再走十分钟,拐到大道上,就能到出名的新世界、南京街,游人横行。或者换个方向,走外滩金融城,十里洋场,灯火辉煌。   小区和地铁站隔了一小段施工地。江桥每次上班经过,总会想:大城市明里光鲜,可多数人都活在暗里。这样拼搏,还有意义吗?   投行部如他所想,业务繁忙。   他被分到二级部门下某小组,当时正在进行某投标项目,只让他贴贴发票、报销,寄快递之类。   一周后开始出差,江桥跟着团队,八点开工,两点前不睡。女同事很少,几乎没有。   平常看看底稿,做Word和Excel的文件清单,从网站截图拍照复印,偶尔弄PPT。   有时得闲,江桥跟他们聊天,会感慨大家当真优秀,学校专业厉害不说,七人组里除了实习生,有四位都是保代。   大家对江桥都有点殷勤。   江桥后来才知道:这会儿不是实习季,他是某大型药企某董塞进来的,嘱咐过好好教他,让他多学习。档案上住址又牛逼,谁都猜他是X二代。   投行听着高大上,说到底是为金主爸爸服务,有关系就能拉来大客户。万一接了个IPO啥的,提成奖金都能翻一番。   他们指望江桥拉项目。   ED旁敲侧击过他一次,还表示可能有留用机会,可江桥一介屁民,他有个屁资源,尴尬死了。   三个月实习期临近结束,他没带来一丝利益,学历又普通,大家都冷淡了。   走的时候,只有一个人来告别。   这人比江桥大两岁,叫罗瀚,是帅哥。浓眉大眼高鼻梁,为人很和善,试用期刚转正。   他说小桥,你就镀个金的吧,也是,这工作累得跟狗一样。不过你已经很吃苦耐劳啦,不像有些……下一步打算去哪,找好了啊?   “没有,罗老师。”   “怎么会?”   “我不是什么二代。”   “谦虚了。”罗瀚把微信号留给他,“有机会出来吃饭喝酒。再见。”   这时候接近十月,江桥边实习边学CFA,写毕业论文。他不指望再回英国了。   但他总是想起陈书竞。   之前泡在公司,脚不沾地。现在又开始面试阶段,晚上闲起来,难免有性欲。   他会找来书和黄片,有时也想着陈书竞,意淫他的脸和身体,再把小鸡巴扒开,用按摩棒来震自己的阴蒂。   阴蒂早被玩弄过太多次,相当敏感,震个几分钟就会高潮,大腿一颤,麻爽感直冲天灵盖,整个胯部酸酸的,很轻易就泄了。   他经常自慰,但很少插入,因为性玩具没劲又死板。加热了也没用,反而让他更想男人,想那种蓬勃、跳动的滋味儿,侵略性和生命感。   他被征服过了。   这辈子还怎么满足啊?干。   江桥有时会后悔,当初的选择是对是错?也许去营业部更好,万一留在中信。海通这机会虽牛,但自身条件不够,也只能付之东流。   但他很快抓到了另一个机会。   某内资中部券商看中了他的投行实习经历,发了试用offer。江桥很激动,因为这次有转正名额。   他积累过经验,表现不错,默默帮承做人员打后手,不得罪人。组内都给他好评。   有次聚餐,负责人直接说这次我们招四位,你很有可能。江桥很高兴,可一个月后,他得到消息:   抱歉,你不能留用。   江桥难免失望。   组内有个姑娘,觉得他清秀安静,就私下里暗示他,说你条件够了,评价也可,但有VIP顶替名额,你找找关系?   江桥思来想去,找到罗瀚,借此联系上了海通的ED,想求一份推荐信。拿到后回来一通恳求、努力、表忠心,还是没成功。   他有点不平,暗嘲那个塞进来的挂逼,差点忘了自己也被硬塞过。可等人家进组了,才发现是位IC本硕的年轻人,情商不错。   比你有背景的人还比你优秀,你能怎么办?唉。   江桥准备卷铺盖走人。   离开前一天,他随团队开协调会,在会上专心记笔记,想多学点东西。会中来了第三方机构,是某上市公司董秘,身边跟着个男孩子。   江桥抬眼一看,僵住了:这不付西元吗?小公主!他没认出我。   付西元整个人都很乖,一身西服精神抖擞,漂亮得体,跟之前见不太相同。   但江桥总觉得,那位董秘在捧着他呢,哪怕他表现得再尊敬人,也像高人一等。   会后,江桥屏住呼吸,快步跟上付西元,轻声打招呼:“付先生,你好。”   江桥穿着白衬衫,束过胸部,剪了短发。付西元没认出来,打量他一眼,笑了一下。   江桥说出自己的名字。   付西元想了半天,猛然反应过来,怔住了。江桥连忙递出名片,说请您吃晚餐,可以吗?   晚餐上,他表达了自己的困境,说很想留在团队里。您是大客户,能不能帮我写个推荐信?拜托您。   付西元挺绅士的,没追问他性别问题,只耸耸肩道:“正好我想道个歉,当时让你听见……这事儿陈书竞也不好受。”   “他,他怎么说?”   “他没说。”   “他还好吗?”   “很好啊,就那样。”   江桥低下头,“那推荐的事……”   “没问题。”   付西元当场打了电话,笑嘻嘻地说二舅舅好,嗯不错啊,王总很照顾我。对了,我有个朋友……好,谢谢您,明天请您吃饭!   第二天江桥就得到准话:你留下了。等一月份拿到毕业证,就可以入正式编制。   他立刻想向付西元道谢,但发现号码不对,需要转接联系不上,只能放弃了。这情况跟薛雪一样。   江桥安慰自己:人家也不需要感谢。就像你路上帮助乞丐,谁真在乎啊?不过是求个心安。   江桥的工作很努力。   平安夜生日那天,项目组做任务到凌晨两点,同僚请他在外滩喝酒。回家后,江桥点开微信,鬼使神差地又点开A的头像。   他早被人删了,但聊天框里还放着几句话,前面带红点。二十天前,他发了句生日快乐。   12月4日,这具体日期陈书竞没提过,是他从支付宝转账信息里找着的。明知道已经拉黑……江桥突然哭起来。妈的,工作太累了!   他哭了会儿,抽自己一巴掌,把A删掉了。脑子里蹦出句非主流名言,偏偏又挺应景的:   再见了,青春。   一年后,江桥申到了上海户口。再过一个月,他找到当时的房产顾问,如约在房管所办理手续,得到了房屋所有权。   这期间,他工作太忙,偶尔会给老家打电话,报平安。   他哥哥江成文也在上海,已经成家,嫂子是郑州人,俩人共同还房贷。有时周末会吃个饭。   第二年,他姐姐江琦离开广州,跳槽到了上海,住进他家。三间卧室还剩一间空着,全年出租。   江桥知道,家人都不明白,他这房子哪儿来的。他一向含糊其辞,只是有次喝多了,才跟姐姐坦白道:“我前男友家里送的。”   江琦很吃惊:“你前男友?谁?”   江桥一脸醉色,笑得迷惘,“是梦里的人。”   第三年,他考过了CFA三级,准备考保代。部门里他的职位升了一级,主要做股,年底薪20万,运气好能拿30万。   年末,他买了第一辆车,是低档次的奔驰车。虽然不见得多贵,但有牌子,就算圆梦了啊!   江桥清楚,以自己的本事,升到顶尖是痴人说梦。那不仅要拼能力、才干、运气,还得资源强悍,把金主舔得呲溜呲溜。   所以他不奢望太多,只求稳步晋升。即便做不到承揽,能找到跳板,去甲方公司也不错啊。   这一年,江桥快26岁。   工作时间不定,任务繁重,高频率出差,会议和酒局。这让他没心情恋爱。   此时的江桥,一张脸俊俏苍白,唇色粉淡,眼下发青,但习惯了保养,还算年轻。西装空荡荡地穿在身上,发丝偏软,态度柔和。   他不算特别外向,但说话做事有条理,不拖后腿,属于踏实肯干型。   年底,他连着出了三趟差,等回到上海,直接在机场晕倒了,被组员送去就医。   医生说是低血糖,睡眠不足,营养不良。   这是小事,但让他恐慌,突然想到:这辈子该怎么过啊,只管存钱?可没人相互扶持,没有后代,即使有哥哥姐姐,年纪大了,谁能管谁?   有房有车了,该有家吧。   可惜,江桥虽然条件不错,但他喜欢男人。男人但凡还行,必定眼高于顶。   相亲平台上,他穿着男装,吸引的gay不少,可人接受不了他双性的身份。能接受的,一听他堕过胎,又瞬间劝退。   江桥倒不失望,只是觉得空旷。   某天没项目跟,他突发奇想,买了套女装穿上,到楼下酒吧喝酒、抽烟,跟陌生人聊天。   这行为很变态,但他竟然觉得爽。也不是非要做女人,就是……怎么说呢,上海真大。   太大了。   空虚寂寞冷,干。   这天,江桥睡前自慰结束,难得登录微博。刚登上就被热搜第一吸引了眼光,猛地挺尸坐起来,眼珠子瞪圆。   头条是场骂战。某甜美漂亮,有些背景,在平台带货、也上过综艺的网红KOL【阿西娅】在控诉她男朋友,说他如何渣男,脚踏N条船。   为了造势,还故意@另一个微博大V,叫陈今潇的酷girl,著名富二代,潮牌女王。指责道:   你弟弟混蛋!你管不管? 第72章 众所周知   阿西娅发了篇长文,洋洋洒洒,描述对方如何勾引她,欺骗她,和高级鸡搞过再来睡她。   阿西娅:他是富二代,我是主播,肯定有人骂我拜金。但我要真是拜金,还锤他干嘛?男人有钱可以做鬼,但我总要做人吧!   这篇文煽动性不错,语言风格强烈,满篇指责与懊悔,痛苦和愤怒。   阿西娅外型是清纯挂,但很开朗,经常发表两性言论,因此女粉很多,影响力不小。   粉丝们看了文,义愤填膺,路人见了标题,也踩一脚。有钱人的瓜谁都爱吃,何况陈今潇仿佛是独立女性代表,怎么弟弟是个人渣?   陈今潇不让人看笑话,直接转载了原博,配文:不关我事。@一二三四五54321 找他。   那是个三无小号,没头像,只有几年前发过一条博,是张求offer喷雾图,粉红色。   这条博立刻被骂了几千条,粉丝也涨了上万多。   江桥没忍住,把文章从头看了一遍,觉得艺术性强,但内容挺扯,不像陈书竞的作风。   他干嘛这么做?   连翟明克都说过,谈恋爱找美女出轨,代价大,没必要。可都三年了,难道陈书竞变了吗?   江桥睡不好,六点起床点开微博,想着陈书竞会发声吧。谁知道他更绝些,直接贴了张律师函,告诽谤。   江桥松了口气,一翻评论,大家都不信这玩意儿的效力,仍然骂垃圾猥琐不要脸xxx。   江桥觉得奇怪,回复热评道:其实女方只是口述,的确需要证据。万一她撒谎呢?还是相信法律。   第二天他登录微博,发现自己被喷了上百条,骂他傻逼,受害者有罪论。   正巧那天报告出问题,江桥被客户诘问,解释得口干舌燥,满头大汗,差点下跪。见此生气,上闲鱼买了点水军,让人怼回去。   下午,舆论开始反转。   有段视频被xx资讯上传,接着被各主流媒体转载。是段记者跟拍,背景是地下停车场,一对男女牵着手。   女方有侧脸,是阿西娅,而男方大众不熟,旁白称是某模特,这视频是一周前拍的,一开始没打算发,料不够猛。谁知道……   但在阿西娅的文里,前天凌晨才跟富二代分手,自相矛盾了。那到底谁出轨啊?   网友们脑补非凡,顿时气愤不已,转头又骂阿西娅是骗子,荡妇,淫娃。有一拨人开始同情富二代,觉得他被污蔑,还戴绿帽了。   富二代当晚发文:   都他妈有病吧,闲得慌?确实前天才刚断了,炮友都不算。她没出轨,我也没,都滚蛋。   紧接着,阿西娅发文道歉,称自己没想骗人,只是误会了俩人的关系,对不起。   富二代回应:你拉倒。但还是撤掉了律师函。   很快,阿西娅跟她所在的MCN机构解约,加入了另一家娱乐公司。   网友:……?干啥呢这是?   这一通现实魔幻,搞得人无语又恼火,弄不清对错,又没处撒气,只能喷天喷地。   有人觉得,阿西娅说的是真话,但压下去了,补偿就是签约公司。另一部分认为,俩人就是炮友,钱色交易,偏偏阿西娅作死。   可问题是,明明都反转了,富二代还发言干啥?几乎拉了那女孩儿一把,免得她被群嘲至死。   发言还如此……随性。   豆瓣八婆对此产生了兴趣,扒出N年前某文章,讲富二代中考成绩优异,大学是欧洲名校。借此嘲讽他脏话连篇。   几天后,xx报去做了篇采访,原本是关于陈今潇,但快结束时,她弟弟正好回家,抽着烟倒了杯水给她,眯着眼打量镜头。   记者是个姑娘,眼前一亮,立刻示意摄像。   镜头里,北欧风空旷的背景下,年轻男人身高腿长,穿着齐整面色冷淡,衣领紧扣,有种奇异的冷色调性感。下颌线棱角清晰,喉结生得很好看。   记者问他:“两位关系这么好,可前几天的事件,陈小姐却并未发声,有原因吗?”   陈今潇没回应,起身走了。   陈书竞瞥她一眼,坐下来,满不在乎的样子,主动握手。整个人相当得体,微笑道:“我都22了,没聋没哑,她凭什么为我发声?”   “你最近在做什么?”   “读研究生。”   “阿西娅跟你什么关系?”   “没关系。”   “可你说……”   “睡过。”   “不算女朋友,不算炮友,那算什么?”   “我让她快乐,她也让我。”   “……这种很多吗?”   “不多。”   “多少?”   “正常人类的范畴。”   “……”记者想了想,“很多人疑问,说你有压热搜的嫌疑,或者是向阿西娅开出了条件。有什么想说吗?”   “我没压热搜,没打算给新浪送钱。至于条件我没提过,原本想法庭上见,她道歉就算了。”   “你认为她的动机是?”   “不重要。”   “不重要?”   “也许是我断掉关系的手段不好,也许她想红。反正没伤害到我,就这样吧,人总有冲动的时候。”   “你生气吗?”   “不生气,烦是挺烦。”   陈书竞的语调变冷,但仍然笑,“大家可真会找乐子,这点儿破事还挺关注呢,我微博涨不少粉了,真他……真受宠若惊,谢谢。”   “那个号还会用吗?”   “会吧。”他想了想,“我要做个产品,本来也得买营销,那号上白来的粉丝,省钱了,干嘛不用啊?”   “……”   记者被他的厚颜和坦白震惊了,莫名兴奋不已,暗道这趟不亏,“你做什么产品?”   陈书竞:“香水。”   记者惊讶。   陈书竞看出来了,把烟灰抖在纸上,似笑非笑,“怎么了,娘炮啊?其实我一直很喜欢香水。”   他道:“都说香水能增添魅力,我倒觉得是取悦自己。女孩儿的香水就像发型,合适是一回事,主要得她喜欢才行。”   他道:“我研究生学商管,毕业论文是定性研究。谁能帮我填调查问卷,我就抽一百位的喜好设计,再送给他们。”   “你自己设计?”   “调配那不可能,我没那本事。”陈书竞道,“但我能画个瓶子上的图案。”   “图案?”   陈书竞点头,随手借来只马克笔,刷刷在白袖子上画了幅速写,给记者看,“抱歉,画砸了。”   那副图长发马尾,胸前挂了名牌,记者看出来了,画的是她自己。明明比本人漂亮点儿。   她脸红了。   这段采访上了热搜。   有人骂富二代圈钱,也有人夸他挺有意思,另类抽奖?在一堆正经话里,也偶尔冒出些不正经的。   -或许……就我一人觉得……他长得挺帅的?   -小声说,我也觉得。   -确实。   -可他好渣啊。   -但……   某综艺营销号转了其中一句,吼道:别TM悄悄了,撇开人品,这颜值这头身比,上选秀那可还行,今年断层预定!我想给他投票,淦!   当场带歪了话题。   这时,又有位电影人发声,说三年前跟陈书竞接触过,对方道想试试OR,open relationship,开放性关系。   “因为谈感情没意思了,没有联结才是最好的联结。”那时陈书竞说。   电影人表示:这个想法虽然不是主流,但只要双方谈好,似乎也不算错误,无需指责。   于是OR这词上了一番热搜。一堆人瞎几把发言。   陈书竞突然出了名,微博号也改成了本名,粉丝暴涨。   网络上闲人多,开始有人帮他洗白,把那段采访翻出来,夸他学历高,有礼貌,人不装。搞OR没出轨,还可能受过情伤。   渣在哪儿了?   这票人很快被骂:拜金,看脸,犯贱。   路人观望,聚众撕逼。   半个多月后,当陈书竞的新品牌E女y上线,关注度奇高。很多人填了问卷,等着看热闹,好奇这香水啥样,好不好用?   江桥知道这件事,还是出差回来之后,听姐姐江琦说的。那时他躺在沙发里,没力气爬回房,累得垂死病中,闻言惊坐起。   他对此事的记忆,还停留在上次阿西娅道歉。他当时就安心了,想着:陈书竞果然没变呀,真好。   这突然听到香水的事,他忙登录微博,热搜上就有。也瞧见那段采访,够他妈帅的。   不止帅,江桥发现,这货还挺会搞人设啊!先冷后热,先抑后扬,全套上了。还带点儿才艺展示,心机鬼。   尤其是画画那会儿,陈书竞半低着头,细密的睫毛垂下来,似乎不太好意思。   但江桥很清楚,就他那个性,展示小黄图都毫不知耻,害羞个屁,撩人而已。   众所周知,女人会欣赏强势的男人,但只会为让她心软的男人花钱。老套路了。   江桥酸溜溜地想:这件事应该是意外,但来都来了,陈书竞资本家啊,当然要借东风,收点儿外貌的红利,像他姐一样。   香水类成本低廉,全靠营销的名气。陈书竞这回是赚着名气了,连宣传费都少,牛逼。   谁让观众懒得动脑,爱吃人设?   年轻英俊的富二代,花就花吧,但又有可爱的一面,会不会变好?也许我不一样。   总有女孩儿会这么想。   为了这种幻想,总有人会买单。   江桥觉得傻逼吧,操!痴心妄想。但他仍然心神不宁,一遍遍地翻那个视频,像自己的珍藏被分享了一样,忿忿不平。   江桥不困了,为了调节心情,他换上白裙,化了淡妆,下楼开始喝酒。   这期间偶尔和人聊天,但聊来聊去,要么条件不行,要么不来电。   江桥恍惚地想:怎么办啊?总不能谁也看不上。   真想找人过一辈子。   凌晨了,他站起身,不小心撞上个男人,正借酒消愁,面目有些眼熟。   他想起来:叫那个……罗瀚!海通实习时曾见过,人很不错。后来太忙,两年没见了。   他犹豫一秒,正好对方抬头,俩人对视。   罗瀚愣了半天,竟然认了出来,“啊,小江?你穿的……你是女生啊?我记得……”   “我是双性。”江桥说。 第73章 为他服务   既然被撞见,江桥就坦白了性别。一是觉得罗瀚人不错,二是大上海包容性强,俩人又没有共同好友,不怕他瞎说。   罗瀚顿了会儿,很快收起惊异的表情,给江桥点了杯酒。   俩人聊天,说到工作的事,江桥发现他很上进,也聪明,尤其是客户维系这方面,有不少手段值得学习。   分开时,罗瀚说再见了,我就住旁边的酒店。江桥疑惑:“你没有租房?”   罗瀚解释:“刚和女友分手了,总不能让她搬走。房子再找吧。”   江桥想起来,现在年底,家里的租客离开了,而罗瀚之前帮过自己,应该报答。就道你可以先住我那儿,找到房子再搬。   罗瀚惊讶,为了表示感谢,他整理了一遍保代的学习笔记,又记了些业内Tips,分享给江桥。   江桥很不好意思,翻看发现内容精简有效,贴合实操。就同行来说,这也太慈善了吧!   于是十分感激,连忙弄了些自己的来回馈。俩人互相交流,逐渐变得熟稔。   这两年忙工作,除了同事和姐姐,他很少跟人这样相处,不禁欣喜激动。因此当罗瀚找到房子,打算离开时,他十分不舍。   江桥把人送到街边,送他上车。那车流飞驰,灯光闪烁间,罗瀚突然转过身,试探着抱了他一下,深深对视一眼,转身走了。   江桥怅然若失。   跨年那天,罗瀚给他打电话。说难得休假,平常时间都对不上,趁这会儿见面吧?   江桥原本在跟部门同事聚餐,闻言提前离开,到了外滩三号顶楼的天台酒吧,背靠东方明珠,俯瞰黄浦江畔。   抽烟聊天,一如往常。   接近凌晨,他隐约听见群众的倒数声,分外嘈杂。接着跨年钟声响起,烟花布满天际。   “这活动停止很久了。”罗瀚凝望烟火,又偏过头笑道。他的侧脸立体而深邃,看着江桥的眼睛,“难得恢复,想跟你一起欣赏。”   江桥惊叹,“谢谢,我才知道。”   “那你还知道别的吗?”   “什么?”   “我喜欢你,江桥。”   江桥:“……”   这表白突如其来,他一时无语,倒也有些兴奋,酒精混着荷尔蒙,耳朵红了。摇头说我双性,你忘了?   罗瀚道:“没关系。”   江桥坦白:“我还堕过胎。”   “……”罗瀚的笑容僵硬了,脑子里划过某些画面,但很快克制住,“那是前任的错,不是你的。”   “没那么简单。”江桥叹气,“是我自己不想要。你不是gay吧,是双性恋?能接受吗?”   “可以啊。”罗瀚道。   他说得平静:“其实你这种情况……我确实第一次听说。但无论如何,你给我种很温暖的感觉,这城市太大了,我不想错过。”   “试一试吧,如何?”   “好。”江桥说。   他很心动,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大上海确实很大,人来来去去,机会稍纵即逝。难得看对眼了,不如试试,错过就没了。   罗瀚也做投行,在顶部券商,长相帅气性格稳重,学历高人优秀。也从小城市来,有车无房,但工资更高,前途也更光明,擅长人际交往。   俩人谈起了恋爱。   投行狗忙,谈恋爱是双倍的忙。有时候江桥休息,罗瀚出差,有时候反过来。必须要熬夜不睡,才能通上电话,约出来吃喝游玩。   某天,江桥问他:“做不做爱?”   罗瀚沉默一秒,说没事,慢慢来吧。江桥想想也对,一个月都还没到。   周日,江桥在家看书,姐姐来敲门,送他一瓶E女y的香水,雪松味儿,非常小巧。   陈书竞这人,操热度不说,营销上也没少花钱,这牌子最近爆火,网红争相测评。确实香味独特,香名别致,据说全部限量,一款只出一次。   他没事总爱关注,贼他妈犯贱。见此心里一跳,面色微红,像被抓包一样,不知道羞耻个屁。   江琦没注意,只问道:“你对象不来了?之前他住这,跟我共用卫生间,好不方便哦。”   江桥:“放心,他租到房了。”   江琦问:“他以后会不会搬来住?”   江桥摇头,“就算他来,肯定睡我那间,我那儿是独立卫浴,问题不大。”   江琦想了想,犹豫着牵住他的手,压低声道:“小桥,你可别太信他。”   江桥一怔,“怎么?”   “之前你不在,我跟他聊天嘛,总觉得他在打探什么,我们家的背景啥的。”江琦撇嘴,“而且他大你两岁,怎么自己不买房?”   “他才来多久,买不起也正常,还要打钱回家。”江桥道,“本人挺优秀的。”   “怕的就是他优秀!”江琦拍桌,“金融男可精了,长得还帅,个个指望白富美,我在广州见多了。说不定就看你有房,馋咱家……”   “好了。”江桥道,“就算他馋房子,馋条件,那也是我的一部分,无可指摘。人好就行了。”   江琦的话他不全信,但也留了个心眼。   过几天,他跟罗瀚约会,说清了家里的情况。对方默默听完,回应道自己家七口人,差不多。   江桥:“那你一定很辛苦。”   “还好。”罗瀚立刻解释,“大家都有工作,不用我养。工资除了应酬,还是能留下不少的。”   江桥扑哧一笑,“好。”   虽然见面少,但罗瀚性格好,也会制造惊喜,带他逛些小景点。江桥来了三年,连田子坊都没去过。   他感到开心,宁愿不睡觉。   这天,罗瀚出差,江桥去帮他收拾房间,顺便送点家里寄来的熟食。正好快递上门,纸盒上标着E女y香水。   江桥又陷入羞耻,闭着眼拆开,发现是女士的,蜜桃味,粉红色,瓶盖上刻字My Dear。这玩意有这么出名吗,哪哪都是!   他笑着给罗瀚发消息:你也知道E女y?   罗瀚晚些才回:知道啊,你喜欢?但那香味好像很奇特,我们做投行的,不太正式,别用了。   江桥一怔,心想:原来你不是送我的。那是送谁啊,刻个MyDear?   他呆了会儿,猛地站起来,开始翻罗瀚的书桌和文件,又小心地归位。最终在枕头底下翻出两张门票,是某当红男团的演唱会。   门票在信封里,封皮有号码,很陌生。   江桥用座机拨通了,听见热情甜美的女声:“你终于来找我啦,罗瀚哥哥。我好想你,昨天去产检……”   “……”江桥听得一抖,遍体生寒,啪地挂了。   他把熟食和小礼物扔下了,失魂落魄地回家,想找姐姐说话,可她还在上班,于是只能吃饭。   吃完了,他滚进暖床,看着天花板发呆。想打个电话质问罗瀚,又觉得算了,等他工作完吧,出差多累啊。   江桥把空调开到最高,捂进被子里,热得满身是汗,倒流不出泪来。只觉得迷惑又心烦,头疼眼热,充满了自我怀疑。   他想我有这么差吗?   是我不配吗?   我不配……   罗瀚主动给他打电话了:“小桥,你在干嘛?”   江桥说:“你除了我还有个女朋友,你们大后天要去看演唱会。她怀孕了,对吗?”   罗瀚:“……”   江桥挂断了。   凌晨,家里房门被敲响,罗瀚慌乱地冲进来,紧紧抱住他,反复说对不起,宝贝,她是我前女友,早分手了。但她才大二,家里又穷,总缠着我……   “那香水呢?”   “分手前订的,有个什么问卷。”   “演唱会?”   “以前买的。我都忘了!”罗瀚握住他的手腕,“否则怎么会给你钥匙?我根本……”   “那孩子呢,”江桥冷笑,“也是从前订的,忘退货了?”   “……”罗瀚苦笑,“是她不肯打掉。但我们不合适,当初也只是一夜情,我就说了分手。后来碰见你……”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突然间也不哀求了,直起身来,把江桥牵到沙发上坐着,面对面,“这件事,对不起。”   “但其实你我都清楚。”他诚恳地说,“我们条件相当,可以过很好的人生,而且我会涨薪。虽然不能结婚,但可以做财产公证。”   “我是真喜欢你,江桥。”   他咬着牙保证:“我错了,立刻会跟她断干净。但我没想过欺骗你,表白时已经分手很久了,到现在也没联系……”   “那孩子怎么办?”   “我明天带她去医院。”   江桥沉默。   他觉得很讽刺,太幽默了这生活。谁堕胎不是堕啊,别人堕胎他又不在乎,罗瀚说得没错,他俩很适合。   之前的罗瀚太好了,他配不上。他知道自己没剩下什么爱意,经过坎坷消磨,全部留给了前任。   他那个该死的前任,像冬日里的太阳,美丽漂亮光芒万丈,偏偏不暖和啊。他出现在感情低谷,失去在情爱巅峰,一切就此不同。   这谁能忘记?   你为他流过产,发过疯,夜里想着他自慰,用他拿来圈钱的香水。为他哭过,还害他哭过。你还能像爱他一样爱谁?   但现在扯平了。江桥想。   我和罗瀚,一个有房一个没房,一个高薪一个加倍,一个流产一个渣男。这多公平,这才是爱得公平。   江桥苦笑,看向吊灯,突然不生气了,只是眼花,觉得空洞。   他想还好吧,长辈们也都是这样。大家互相包容,睁只眼闭只眼,像蚂蚁般奔波,相爱,死亡。   还能有什么奇迹?   江桥暂时没有提原不原谅,只轻声说那你先去处理了吧,好不好?   晚上,他放着歌入睡,跳到首没听过的歌单,什么妈妈要我出嫁,把我许给第一家……幼稚死了。   他听得泪流满面。   这什么破歌啊,太绝了!也许婚恋市场上,所有人都是这样,拥有和失去,折中和权衡,最后到手的,只有残次品。   因为你自己就是。   你不配别的,年轻人。   没有奇迹。   第二天,公司会议结束,部门又开例会。MD表示,我们把人员拆分一下,成立个新项目组,为大型基金公司博安资本服务。   “博安的诉求是作为买方,完成收购。”MD道,“但这次无需我们寻找机会,博安已经有目标人选。”   “目标是?”   “目标公司名叫芮伊,但旗下盈利的是香水品牌E女y,最近正在招标。那谁,你干嘛?”   江桥咳嗽一声,连忙道歉,他被口水呛着了,满脸通红。心虚地低头记笔记,脑海却神游天外。   他想:我去,陈书竞可真不把成功当回事!在最火爆的时候把E女y卖掉,他要干嘛,收高价做更大的投资?牛逼。   可招标怎么会招到上海?芮伊是哪儿的公司?   他会来上海吗?   ……我去。 第74章 美人调情   江桥原本在二组,做的M&A就多,顺理成章进了新项目组,组员都是熟人。   项目总监很快联系卖方投行,带着团队出差到北京,代表博安收备忘录/OM,拷贝数据,签保密协议。   接着便离开了,回上海向博安高层反馈交流,留下他们继续跟进,估值。   标的公司现下确实红火,现金流相当漂亮,背靠广城集团,无任何明显负债。因此他家投行屌得一匹,整一个待价而沽,漫天要价。   但项目组代表买方,当然清楚:网红效应不过一时,DCF模型并不靠谱,未来如何,还不好说。真那么光明还卖啥?   因此议价上分歧很大。   就买方投行来看,当然希望买卖顺利,赚到成功费,组员拿到分成。   但从私下消息得知,芮伊仗着背景强悍,找的备胎不少。这价格问题就是个大问题了。   组员吐槽:“就追女神呗,好拽。”   江桥听了暗笑:还真像陈书竞的作风,高傲如校花,卖个小公司也要沸沸扬扬,开大鱼塘。   校花陈静静,啊哈哈哈。   这脑补让他瞎几把乐,赶紧掐了自己一下,投入工作,继续跑模型。   芮伊那幢写字楼在金地,江桥第一次去,看似镇定,实则当场震惊:竟然是他曾经住过的地方!那套顶楼大平层。   他记得当初很空,车能开上屋顶,哪像现在,被各种公司填满了。物是人非。   江桥偶尔幻想,也许能见着陈书竞一面。但事实上他专注paperwork,别说老板了,连卖方投行都少见。   就连人家MD,要见卖方高层,那也得等拍卖进二轮,甲方有了姓名,才会牵线。   江桥心知肚明,心里既惆怅,又有种微妙的释怀。你看湖水与春风无缘,就算平淡到死,至少吹不出仇怨,也生不出妄念。   出差结束,他回到上海。   罗瀚告诉他,孩子打掉了,见一面?俩人在静安公园某泰餐厅吃饭,天气很冷,阴雨绵绵,砸得池子啪啪作响,如碎珠帘。   江桥接过电话,听见女孩儿的哭声,说你满意了吧,混蛋,贱货,臭婊子!我不会再见罗瀚。   江桥冷冷:“不见他是为了你自己好,小姐。建议你以后好好活。”   “你……”   他挂断。   罗瀚沉默地望着他,“我等你宣判。”   “我没那资格。”江桥淡淡,“其实你俩一直有联系吧,否则那天我用座机,她怎么知道是你。”   罗瀚低头,“对不起……”   江桥笑了下,“其实我知道,你不会跟那姑娘长久,更不会要孩子,你想找更好的,是不是?但你年纪也不小了,看我不错,就想凑合过。”   “我真喜欢你。”罗瀚说。   江桥并不太信,只分析道:“从条件上看,我在上海有房,你工资高我一倍,确实适合。但我不会补贴你家里,也不会写你名字。”   罗瀚苦笑:“我知道,我还没那么烂。家里虽然人多,但真不用我养,也不图你房子。我就是……想稳定了,唉。”   “你不跟我做爱,是嫌弃我?”   “我有点传统。但其实我很喜欢你女装的样子,很漂亮,男装也帅……能不能给我点时间?当然选择权在你。”   “我想想吧。”江桥说。   他的心态很复杂,既觉得可能找不着更好的,不如先钓着这个,互相养鱼凑合着过,又有点想逃避。总之没再联系。   但罗瀚还挺执着,每周都会打来电话,闲聊生活,分享考试案例和题库。   江桥有时候想,妈的,做朋友倒挺不错!   这几周,博安的项目持续进行,投标书已经完成,报价针对双方估值做了调整,通过了一轮筛选。   周三休息,江桥跟同事聚餐,在徐汇吃火锅。正好罗瀚打电话约他,他叫人来一起吃。   罗瀚的气质稳重,长相帅气,举手投足有魅力,吸引了不少注意,包括组里唯一的女生韩莉。   江桥注意到了,心如止水。   大家聊到这次竞标芮伊的对手,其中有个上市公司叫伊芙莱,听说找海通咨询。   “还以为就咱小点的券商会接买方case,看来这年头,谁都不好做。”同事说。   罗瀚就在海通投行部,闻言轻咳。大家打听知道了,轮番向他敬酒,开玩笑要挖他的料。   江桥有点尴尬,他倒没料到这层关系,挺那啥的。于是帮着挡酒,暗示罗瀚先走。   罗瀚在桌下握住他的手,“一起走。”   江桥抽回手,借口说有事,先离开了。罗瀚接着追上来,问他去酒吧吗?放松一下。   江桥点头。   俩人来到间剧院酒吧,场子不大,装潢古典,楼梯里光线黯淡,挂满无数油画。红色绒布缠成大叶轮似的穹顶,吊灯澄金,墙纹繁复。   今天主题是The Great Gatsby,半互动式,男演员西装革履,表演魔术和滑稽戏,女演员穿紧身衣,围着你唱歌跳舞,撩起短裙,欲而不淫。   江桥坐第一排,小圆桌,其实视野不好,太近。   但脱衣舞时倒是大饱眼福,美女上桌,翘臀除了T字裤和网格袜外无遮无挡,害得他扭头,发现罗瀚也在看他,目光深邃。   罗瀚吻了他一下,蜻蜓点水,立刻退回。   江桥皱眉,但也没拒绝。   就在这时,灯光突然变换。舞台中央金色的圆圈闪烁,一个男人出场,穿着浮夸的粉色羽毛裙,是变装皇后。   他是欧美人,但精通中文,讲中英掺杂的笑话。聊到恋爱时,突然拎着裙子,用裙摆点了下江桥,“台下Kiss的感觉如何,亲爱的?”   观众席传来了然的暗笑。   江桥:“……”   罗瀚回答:“挺好的,女士。”   男人于是掩唇娇笑,又打趣了几句,热情地请他们上台,配合表演。   在明晃晃的光线下,江桥被罗瀚牵着手,扫视台下,突然扫到什么,僵住了。   他不敢置信,闭上眼又睁开。   我操,还在!   再闭,再睁。   我操,是真的?!!   在酒吧中央,角度最佳的卡座里,年轻男孩儿神色冷淡,鼻梁高挺,姿态慵懒。手臂搭在沙发上,空间窄了,长腿无处安放。   他侧过脸,揽着位中年男子的肩膀,肩并肩哥俩好似的,轻声说话。实际年龄可能还没人儿子大。   刚才的脱衣女郎咬着雪茄烟,倚在他身旁,帮他点上。烟雾弥漫天地,也迷了江桥的眼睛。   他觉得很魔幻。   竟然……   陈书竞仰着脸,嘴唇分开,吐了个烟圈。明明什么也没做,却有种天生糜烂的气场,真奇了怪。   他看着舞台,一张脸英俊如石膏雕塑,瞧不出任何内容,也猜不透任何心思。   他忘了我吗?江桥思索。   表演结束时,变装皇后扭着腰,身姿曼妙地插进他和罗瀚中间,举起俩人的手,说宝贝们,wish you luck!祝你们幸福。   江桥故意没反驳,心脏跳得厉害,有种前男友在,我得装幸福的虚荣感,让罗瀚搂着,甜甜蜜蜜地下了台。   这期间,他斜着眼,用余光观察陈书竞的表情,可惜一如刚才,啥也看不出来。越发难懂了,唉。   散场时,人群都往外走了,少数留在吧台。   江桥留在座位上磨磨蹭蹭,悄悄往后瞄,想知道陈书竞走不走啊?谁知道这男的比他还磨。   还在跟美人调情呢,害。   罗瀚问他:“走吗?”   江桥点头,不太情愿地站起身来,跟罗瀚并着肩,慢吞吞地离开。其实也不想干嘛,就是……自己也不明白。   下楼梯时,江桥低着头,后背被撞了下,差点往前扑倒,被扯着领子,狠狠拽了回来。   江桥失措地抬头,就看见一张俊脸,在暗色下皮肤白得发光,笑容明亮,偏偏又有点危险,像能随时露出尖牙,生吞肉体。   陈书竞松开手,给他整理衣领。音色像带了磁,低声说抱歉,撞着你了。别站着,挡别人道了。   江桥:“哦,好。”   他咽了下口水,有点颤抖地扭过头,拉着罗瀚往下跑,几乎跑到了大门口。   扑面是湿寒冷风,混了点雪和冰渣,却吹得他满身热汗,脑门心滚烫。他心想我操啊,三年了。   高考也就三年。朝代都能更迭,黄花菜都凉了。   凭什么啊?他还是一样帅。   这时。迎面跑过来一个姑娘,穿着小高跟,大冬天穿短裙光小腿,扑进罗瀚怀里,哭唧唧:“不见就不见嘛,你干嘛拉黑我呀?还好有定位……”   她直起身,大眼睛瞪住江桥,“哥哥对不起,打扰了。都怪那个小三!非要拆开我和罗瀚……”   江桥:“……”小三是个男的,没想到吧。   罗瀚很尴尬,大庭广众,只能把女生推开,脱下外套给她,说你走吧,别闹了!   江桥比他还尴尬。   他僵着脸,看见欧式建筑下,大门前,陈书竞披着深色羊绒大衣,双手环臂。洁白的雪粒在他肩上伫立,身边人来来去去。   像电影里的表现手法,其余全是背景。   而他在看戏。   被前男友看见现任的前任找茬,被现任的前任说小三。还有什么比这更丢脸的?江桥觉得想死,我社死了!   而陈书竞看着他,神色不明,偏薄的嘴唇分开,声音如珠子清脆,寒冷而遥远地传来。   “江桥?”他道。   开站了,这边进度慢慢赶上。微博改名了@不什么什么不配云 第75章 向他走来   江桥的车停得不远。   他听见陈书竞开口,就像被吊住了脖子,整个人僵成死尸,不敢听,也不敢往后看。   他的喉结滚动着,后脑勺发烫,仿佛有两道视线射来,实质般切割头颅,切得滋滋作响,满面烧灼。   他的脑子很乱,觉得羞耻,又有种深刻的自卑,慌忙间很想逃脱,想不到别的。   他哆嗦着掏出钥匙,咬牙对罗瀚说:“你也太优柔寡断了。我走了,祝你们幸福。”   罗瀚本来想留他,却被小姑娘纠缠得脱不开身,“不是,我真没……”   江桥没理他,深吸口气转过身,两条腿拼命摆动,沿着街溜走了,越走越快,几乎奔跑起来。外套的衣摆被风抬起,像起飞的云雾。   他的呼吸急促,吐出的热气凝固成团。既害怕和陈书竞说话,又想念他。   怕讥讽、横眉和冷眼。   想念他的一切。   但这不是个好时机啊,他告诉自己,但凡换个场景,模样体面些,不是工作完乱七八糟的样子,或者身边没人,至少没这么尴尬……   我一定能鼓起勇气。   但现在不行。   暂时不行。   他低着头,顶着一阵逆行的寒风,气喘吁吁地跑到车旁,把自己扔上驾驶座。   想点火,手却抖着。   这时天色很晚了,是暗沉的灰色。他趴在冰凉的方向盘上,满头混乱的想法,交战之间,懊恼当先。   他想不对啊,好容易见次面,为什么要跑掉?这机会再也没有了,好歹聊两句,傻啊你!   但就算聊天,说什么好?   他会骂我吗,他还讨厌我吧……他还记不记得,我曾经怀过……算了,闭嘴吧。   他恐怕不会原谅我。   陈书竞点着烟,模特似的站在街边,吸引目光无数。正酝酿着开场白,半根烟还没抽完,一晃眼,人没了。   他不禁噎住,冷笑一声。   同行的朋友见了,随着他的目光望去,看见罗瀚,不禁惊讶道:“那不是海通的SA吗?年轻又会来事,果然情场有麻烦事。”   陈书竞问:“他叫什么?”   朋友:“这倒忘了。我去问问?”   “可以。”   他心情不佳,但很快恢复了,继续陪某个叔叔聊天,听他讲人生经历。男人无论成败,总改不了装逼的德性。   在回酒店路上,车流顺畅。   他在后座睡觉,被小心叫醒了,侧目瞥见街灯,光亮刺目。刺得他头晕,突兀想起江桥。   江桥的选择,他并非不能理解。   成年人了,都知道爱情会变,热情如同火山,有一天会熄灭,人会厌倦。他不保证能留住火焰。   但陈书竞总有点不甘心。   他记恨着。   这就像小时候打架,为了班花逞英雄,被惩罚。明知道大人是正确的,但也不承认自己错了。我错在哪,太浪漫了?去他妈的。   离开我,江桥过得不错。   之前见他上台,一身西装得体,面色苍白,但容貌秀丽,身形纤细,跟男朋友也挺搭配。   陈书竞看着,觉得索然无味。心想随他去吧,奔他的美好前程,早没了狗屁关系。   但就在刚才,小姑娘横冲而来,把表面的和谐撕碎了。   陈书竞作壁上观,觉得好笑又扯淡,拉着小三骂小三,把男小三当女小三,当代戏剧。   江桥都当上三儿了!真操蛋。   他在心里暗讽,心跳却加快了,兴致盎然,很想上前挤兑两句,阴阳一番。   你要的好生活呢,怎么回事,小老弟?   但人溜得太快了,他半句话还没说完,一口气堵在胸口,如鲠在喉,不上不下,太难受了。   太难受了,得再见上一面,不吐不快。   把这口气咽了。干。   这周末,江桥本来该休息,但项目出了事。   博安高层发来质问,说跟芮伊的新一轮沟通中,对方提出了一个要点:香水产地。   香水工厂在北京,初步估值时就去过,之后又查了好几次,按理说没问题。   但芮伊突然透露,E女y的产品之所以独特,是因为某种香料,供应商在印尼。   这是大问题,涉及运营跟合法性,必须到印尼实地考察,再做评估。但却被项目组忽略了,混在其他供应商中,同等对待。   甲方对此十分不满,对投行信任度骤降,把之前审过的报告全拎出来,问来问去。   江桥和组员,连着两天没觉睡,不断接各种电话,到处跑,把整理过的文件又审了一遍。   周二,项目经理找到他,说帮博安和芮伊牵了一场会面,你跟着一起吧。   江桥惊讶,按理说这种接触客户的事,排不到他。接着就觉得不妙了,忙问是我的部分出了事吗?我准备下文书吧。   经理说:“不用。去就行。”   江桥很疑惑,但以防万一,还是准备了文件。   第二天六点,他从床上蹦起来,洗澡换衣,敷面膜,修眉毛,上了点粉扑。   毕竟是芮伊啊,万一那谁……是吧。   会面的地点就在上海,是私人会所,象牙白色,被一片零碎的绿化包围。三楼有会议厅,长桌上卸了桌布,摆着各种文件和水杯。   四方会面,卖家买家高层,加上双方投行。   博安来了两位管理层人员,芮伊人比较多,其中有位苏小姐,齐肩短发,气质高雅。没见着陈书竞。   江桥偷偷看她,总觉得眼熟,一回想惊住了:这不是陈书竞那位班长吗?曾经写过电影剧本,没想到成合伙人了。操。   围绕着印尼的香料问题,几方进行了讨论。会议过半时,房门打开了,一个男人走进来。   江桥抬眼一看,双手微颤。   陈书竞!   陈书竞穿了西装,纯黑色调,上面有暗金色条纹,半是正经半是浮浪。衬衫一尘不染,齐整规范,领带红黑相间,如熨烫般。   江桥看得新奇,又见那硬质的外套敞开,不由感叹:能把西装穿成三七分,而不是五五分,怎么有这种男的?   陈书竞向他走来。   江桥的手心攥紧,紧张莫名。   陈书竞却像没看见他,擦身而过,只留下辛冽的冷香。他向博安方道歉,说来晚了,堵车。   博安高管站起身来,伸手交握。   他们没想到陈书竞会来,暗道不是个公子哥吗?炒作挺行,但听说是甩手掌柜。   出乎他们意料,陈书竞还挺专业。说话条理分明,逻辑缜密,业务虽然不太精通,但问一句助理,就能迅速接上。   江桥再次感慨,有钱人真的很优秀……我也得努力了。   会议快结束时,陈书竞松散下来,随手解开领带,“各位对芮伊还有什么疑问?”   博安表示没有。   于是陈书竞站起身,请对方上楼用餐。甲方走了,投行原本要跟着离开,却被留下来。   面对双方投行,陈书竞严肃认真,提出了几个合作要点。突然眼光一瞥,看向江桥的桌面。   “那是什么文件?”   江桥惊了。   他原本坐在角落,猛然间被提溜出来,所有人都瞧向他,跟射箭被当靶子似的,特别难受。连忙解释道:“是一些法律和财税文书。”   陈书竞盯着他,“你是什么职别?”   江桥:“我没有职别。”   “那你为什么参会?”   “啊,我……”   经理觉得不对,连忙打圆场,说这位是高级分析师,准备了一些说明文件。心里也挺奇怪,上级为什么叫他跟着?   陈书竞笑了下,“我看看这些文件。”   经理不解:本质上都是评估你们芮伊的,看你们说没说谎。你要看啥?   但卖方要增加交流,对撮合者来说,算是好事。于是也没反驳,让江桥把文件给他,留下联系方式。   江桥回到公司时,下午两点半。   六点左右,他接到芮伊的电话,让他再去一趟。他立刻向经理请示。   路上,江桥开着车,心跳加速。   下车前,他划开挡光板的镜子,整理头发,熨平衬衣,把香水喷在纸上,再用纸擦手腕。这样香味寡淡,不至于太过刻意。   他登记姓名,被侍应生带上四楼。   在雕刻精致的门前,江桥心情复杂。既有些期待,又十分恐慌,像在拆一个礼盒,里边可能是炸弹。   他想,陈书竞是想见我吧,对吗?才搞这一出。人家顾问那么多,哪真在乎文件啊!   可见了面想干嘛呢?难道……   门推开了,一个陌生人坐在那儿,是芮伊某位管理层。   江桥一怔,失望不已。   离开时,他像只鼓足气的皮球,被人扎漏气了,气自己自作多情。   陈书竞是玩我吗,他思索,还是纯粹不在乎?他现在有我电话了,会不会再找我?   江桥被吊住了,陷入摇摆的情绪,苦笑着走出会所,来到车边,突然间后颈一冷,后背发麻,像有虫爬。   “江桥。”陈书竞道。   江桥啊了一声,猛地转身,惊得差点蹦起来,“你,你吓我干什么?”   “谁吓你了?叫你。”   陈书竞倚着车门,左手插兜,右手夹烟。站得太近了,越过了安全距离,因此压迫性十足,有种黑云压城的调调。   他扯了扯领带,调笑:“怎么这么胆小?不知道还当我美杜莎呢,叫你就得跑。”   江桥想起那天,脸红道:“抱歉,上次……”   “没事,上车。”   “啊?去干什么啊?”   “吃饭啊,还能干什么?”陈书竞仍然笑,“难不成要强奸你,还是挖你公司墙角?就你这样也没点儿特长,我招前台都不要。”   江桥:“……”   这话说得好好的,突然开始讽刺,怼得他噎了半天,才小声回嘴道:“哦,说得像你有什么特长。”   “我有啊。”   是,可多了,还会用脸割韭菜,厉害。江桥暗自吐槽,故作疑惑:“什么呀?”   “特长啊。”   “啊?”   “我的特长就是,特长。”   “……”   江桥本来没懂,猛地反应过来,整个人都烧红了,想撞墙。什么玩意儿啊,流氓流氓!   陈书竞不笑了。   他冷着脸,正色道:“行了,走吧。这么久没见,请你吃个饭,当叙旧了。”   江桥犹豫,“我可能要回公司……”   “知道你忙,”陈书竞道,“但谈恋爱都有时间,陪客户没时间啊?变相工作了,是不是?老情人。”   他顿了下,又道:“小江桥。” 第76章 藕断丝连   江桥原本要开车,可陈书竞说:那儿停车贵,一小时一千块。听着扯淡,但还是把人惊住了,乖乖坐上副驾驶。   和其他豪车相比,这辆格外舒适,暖气强劲,音乐声很轻。陈书竞打开储物盒,塞了个暖宝宝给江桥。   江桥接住,抱在怀里,用余光偷看他,没说话。   等红灯时,陈书竞敲着方向盘,目视前方,突然开口:“江桥,你做三?”   江桥噎了一下,“没有!”   “你正牌?”   “……算吧。”   “那更惨了。”陈书竞啧了一声,同情地抚摸他的头发,“三儿至少是主动出击,你倒好,别人用翡翠做戒指,你用来做帽子,可以。”   江桥:“……”   虽然内容阴阳怪气,但语调温柔缱绻,他居然不太生气,只是觉得羞耻。憋出来一句:“说断干净了,谁知道他藕断丝连呢。”   “男人永远藕断丝连。”陈书竞随口,“那句话怎么说的?人类生来就是野兽,久了都想出笼,看你能不能自控。有一就有二。”   江桥问他:“那你能自控吗?”   陈书竞回:“你分手了?”   “……”江桥一怔,想说都还没真在一起,更谈不上分手。罗瀚快一周没找他了。   陈书竞只当他没分,冷笑道:“看来是你不能自控。”   江桥解释:“我……”   这时经过一座高架桥,陈书竞打断了他。说这儿堵得厉害,听说是九几年,某政府官员的杰作,方便他下班回家。逗不逗?   江桥惊呆,“真的?”   “听说。”   “我总经过这儿,从没想过……”   在江桥眼里,上海忽冷忽热,阴雨绵绵,没什么特别。宣传片里的时尚炫丽,根植于商场和外滩,而精英荟萃感,则要从陆家嘴跟写字楼看。   其他地方很普通,很多生活化的居民楼。看似荒凉,却又藏着人潮涌动的商业区,连最偏僻的园区里,也有无数公司,百花齐放。   繁华像一滴水,渗进微末的角落里。   江桥很少享受繁华。   他的工作和业务内容,就像在水面的浮标,浅薄地看见一切,做些看似牛逼的分析计算。账面上各种数据浮华鲜艳,但跟他无关。   工作之外,除了宅家,也就是去那几家商场,和同事聚会,在楼下吃饭,喝酒,买面包跟香烟。   而陈书竞正好相反。   他眼里的上海,是无数点组成的网格。父母的朋友,可能的合作者,热门或小众的景点,精致或趣味的餐厅,游轮,飙车的场所,糖果屋。   他都能玩儿透。   他告诉江桥,这条街是日本人弄的,曾经是风俗街,现在改了游泳馆。那栋楼是德军的驻地,紧挨着教堂和赛马场。胡蝶在这儿住过,周璇在那儿唱歌。   在陈书竞口中,大上海浪漫又古典,仿佛岁月真的留下了痕迹,除去虚假的纪念品,仍能窥见旧时代的一隅。   他们停在一幢花园洋房。一楼是二手书店,灰扑扑的,有潮湿的味道。蓝色的方块建筑上拴着红色蝴蝶结,像讲究的礼物盒。   餐厅在二楼,布置得像上世纪,台灯电话信件铜镜唱片机木质鸟笼。饭桌只有一张,紧挨露台,窗外是大片的梧桐树,全是旧建筑。   江桥伸出头,能瞧见街角的绿房子,缠满爬山虎,还有错综复杂的弄堂和电线。   菜品挺独特,半中不洋的,用餐时有人表演,穿着电影里舞女的亮片裙,圆脸粉面,咿咿呀呀地唱歌,动作风情,活在老电影里。   “停车费真要一千吗?”江桥问。   “不用。”   “你骗我呀。”   “我看你宁愿被骗。”这都信。   “……”哼。   中途,陈书竞接了个电话,叫对方苏苏,听得江桥一顿,想起那位苏小姐来。之后沉默半晌,忍不住问:   “你那个……电影拍了吗?”   “电影?”陈书竞眉头微皱,“算吧,但和想象中不一样。刚开始缺投资,倒是有大把人帮忙,可后来涉及演员,要改剧情……全是破事。”   “唉,生活总是这样的。”各有苦处。   “像你谈恋爱那样?”   “……”江桥脸一红,莫名想笑,戳了戳他放在桌上的手,“你又损我。找我吃饭就为了损我呀?”   他的声音很软,那个呀字很上海化,和之前不同了,像个小姨太太。陈书竞掀起眼皮,盯了他一会儿,唇角微弯。   他反手,捉住江桥的手指,扯了两下。江桥睁大眼睛看他,手上一暖,被握住了。   陈书竞握着他的手,在手背上吻了一下。   江桥赶紧抽回来,迷之害羞。   这时一首歌完毕,歌女正要下场,把玫瑰放在了桌面。被陈书竞叫住了,说我点一首吧,是美国老片里的。   “什么歌呢?”   “Random harvest。”   歌女一愣,说没听过。江桥翻译了一下,也很迷惑:随机的收获?这什么名儿啊,够奇怪的。   陈书竞:“抱歉,也许中文名你听过。”   歌女:“什么?”   “鸳梦重温。”他说。   “……”   江桥心里一跳,猛地看向他,见他也看着自己。   偏暗的灯光下,陈书竞的眉眼如同刀削,白得像上等瓷器,微笑半真半假,很难区分。   他说江桥,鸳梦重温。   江桥有点慌乱,呼吸急促了。他暂时想不清楚,就要了杯鸡尾酒喝,一口灌了大半。   陈书竞冷然地看。   江桥喝了酒,头晕脑胀,这几天忙着哄客户,没怎么睡过,很快身子一歪,靠着窗睡着了。   醒来时,他昏沉地爬起来,发现自己被搬到了沙发上,屋里没人,侍应生都走了。连忙起身寻找,跑到露台,看见一个背影,靠着护栏。   陈书竞在抽烟,横着手机玩游戏,听见脚步声也没抬头。他坐在小椅子上,手臂搭着护栏,西装被风鼓起,扯开的领口下,线条清晰。   江桥看着,又心动了。   他想,如果陈书竞穿着白西装,在这样摆满鲜花,有帆布小桌的露台上,真就像个旧时公子哥了,既新派又放浪,战乱时会跑去香港。   你都不忍心他上战场。   江桥问他:“这么冷,为什么坐外面啊?”   “里面WiFi不好。”陈书竞答。   他咬着烟,举高了手机,跟自由女神似的找信号。找到后一瞧,角色死了,满脸无语。   江桥看得憋笑。   虽然这男的穿西装,装正经,在工作会议上高谈阔论,但他还是好年轻啊。江桥想,男孩子。   陈书竞调侃:“真能睡啊,江桥。”   “你怎么不叫醒我?”   “看你挺累的。”   江桥眨眼,搬了个小板凳蹭过去,坐在他旁边,“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这就算好?”   “算啊。”   “那你挺惨的。”   “没有啊。”   陈书竞瞥他一眼,突然发笑:“是吗。做投行挺累吧,存款多少?三年了,还分析师呢。就那破车破房,跟我你也该有了,江桥。吃力不讨好。”   江桥一点不生气,“可那样下去,我可能都疯了,你可能都讨厌我了,哪还会说鸳梦重温呢?陈书竞。”   陈书竞眯了眼睛。   他靠着窗沿,上下打量江桥,像是在估算新鲜血肉,按几斤卖了好。最初只是意难平,想欺负旧情人,如今却逐渐走歪,连自己也搞不懂了。   这三年来,每次他喜欢个谁,脑子里就冒出江桥的脸,提醒他是如何被摆了一道。陈书竞的个性太强,所以更放不下,该死的骄傲。   真他妈够了。   是时候该了结了。怎么了结?   既然是意难平,也许重新搞在一起,搞爽了不在乎,自然也就忘了。挂在床头的白月光还值什么钱?陈书竞想。   因此他说:鸳梦重温。   江桥看不透这些,但在他看来,无论陈书竞原不原谅他,至少是表明了还想要他,想跟他亲近。   这就够了。   江桥现在生活稳定,财务自由,喜欢的男人抛来橄榄枝,难道不是好事?   比起从前,他已经脚踏实地。就算结局再差,最多回归重逢之前,有什么大不了?   因此江桥很开心,也很紧张,心脏怦怦地跳动着,彰显蓬勃的情欲。   他抱住陈书竞的手臂,拉低了束胸,露出绵软的奶子,牵他是手让他摸,又吻他的脸,亲他的下巴和耳垂。   陈书竞吐出一口烟,握住小奶子揉了揉,其实挺享受的。他面上没什么表情,喉咙深处却低哼了一声,像猫儿咕噜。   他勾着笑,把烟灭在花盆里,搂住江桥站起来,力气大得要命,往上一提弄得人脚下空了,差点离地,吓得赶紧搂住陈书竞的脖子。   江桥仰着头,后背抵着围栏。夜里不暖和,风飕飕的刮,他却热得像蒸笼里待过,全身冒烟了。   他的额头淌着汗,张着口,嘴唇被迅速地吻住了,长而凶狠的舌头搜刮着口腔,从上颚到喉管一片瘙痒。   柔软的屁股被大手握住,捏了几下。那感觉很奇特,像有磁极的吸引,麻得要命,跟他妈电击似的,几乎没知觉了。该死的性。   陈书竞吻着他,手掌从胸口下移,顺道脱他的裤子,想摸他的逼。江桥一惊,心想这可是阳台啊,虽然人都走了,客人也就他们一桌,但……   最终还是默许了。   但陈书竞倒想到什么,顿了一下,把肆虐的手从裤子里抽出来。薄唇贴着江桥的嘴角,一路吻到耳际,边吻边吸吮,留下浅红的痕迹。   江桥跟罗瀚亲热过,但做得很浅,因此非常敏感,根本禁不住亵玩,整个人神魂颠倒,摸哪儿酥哪儿,逼水如泄洪,搞湿了西装裤。   但他很快冷静下来。   整个人都冷了。   他听见陈书竞开口,纯叙述性的语气,挺温柔地说:“江桥,你知道吧?我open relationship。” 第77章 将功补过   #OR 广城 陈书竞#   江桥猛地想起来,这词条是上过热搜的,爱逛微博的年轻人恐怕都知道了。   他僵在那儿,梗着脖子,肌肤相亲。可气氛却悄然变化,蜂蜜里浇了柠檬,淌出些微的酸来。   陈书竞察觉了,竟然有些心跳。江桥的反应让他愉快,很奇怪。   他带着莫名的快感,亲密地揉了揉背脊,问怎么了,你不有男朋友吗?他出轨你也出啊,他质问你我帮你挡,气死他。怎么样?   江桥摇头,结结巴巴:“不,不好。我接受不了,你……你是有正牌女友吗?”   “没有。”陈书竞转了个身,把人搂进怀里,自己硌着栏杆,“跟我处你就是正牌了,别人都不算。”   江桥:“……”   可这都OR了,彼此间又没有约束,名分能当真吗?就算人人封一个正牌,到头来还不是一二三。   江桥很难受,其实不太想拒绝,但也没法同意,嘴唇微颤着,有点小委屈。   陈书竞看出他立场不坚定,试探着问:“你不也有对象吗,委屈什么?”   “我没有,早没了!”江桥立刻否认,“你不信的话,我可以打电话……或者就当我现在分了,能不能不open?”   陈书竞:“你先分了再说。”   江桥推他,“那你答不答应?”   陈书竞想了想,没搭话。这时一片树叶落下,被风牵走了,被他顺手扯住,棒打鸳鸯。   他低头,从兜里翻出打火机,烧掉了梧桐叶。   江桥怔怔地看他,“答应吗?”   但陈书竞还是不说话,吊着他。半晌才揉了揉江桥细碎的头发,“都三年了,说不搞就不搞了?”   他的声音很轻,心里却骂:妈的,当初不就你搞我吗,搞得我不想1v1,现在要我改回去?说开就开说关就关,推拉门啊?   美得你。   但他面上很镇定。   夜间街灯下,他咬着烟,像咬着星星,语气正儿八经:“早说过开放性恋爱,这不出尔反尔吗。对别人也不公平。”   “……”江桥沉默,“有多少别人?”   “不多。”   “到底有多……好吧。”   他想起来,陈书竞以前做采访,记者也这么问过,答案可够狠的。于是无可奈何地问:   “一定要开放吗?陈书竞。”   “嗯。”   “不开放就没法得到你?”   “……嗯。”   “那好吧,”江桥说,“我不可以。”   他说得坚决,手颤抖着,心知肚明:以陈书竞的性格,这么久没见面,欲火重燃被浇灭,恐怕没下次了。   没理由再相见。   真是宿命般的分歧感,他苦笑一声。心想完了,爷的青春又没了,再见吧……会再见吗?   陈书竞拧了眉头,低头看他。   怀里的人咬着唇,那模样很可怜,眼睛湿漉漉的,好像要哭了。冷风吹过衣领,凉嗖嗖的。   陈书竞看着,也难过了。   他在心里冷哼一声,突然变了脸色,摆出副委屈的情状来,“对不起?倒像是我对不起你。”   他说,我知道,我有错,但我对你也不差吧。给吃给喝给上学,陪玩陪逛街,怀孕了我还打算当爹。   你倒好,把孩子弄死了,给钱就溜啊,江桥。当时怎么没见你难过?   “我现在还想跟你见面,那都算我犯贱。”他说。   江桥睁大了眼睛,“可是……”   陈书竞抬头。他的后背抵着围栏,长腿弯曲着,眼里有波澜兴起的湖水。   江桥说不出话了。   陈书竞的声音很低:“我都这么贱了,还想办法找你们MD,让开会带上你。我是不是有病?”   江桥惊呆,“是你让我……?”   “嗯。”陈书竞点头,神情有种隐秘的灰败,好像真挺受伤似的,“谁让你跑了呢,那晚上。”   “不然你是不是忘了我?”   江桥:“……”   他心跳得厉害,几乎怜爱了。   陈书竞继续说:“所以要论对错,都有错,要论复合,我是低头的那个。你为了前途放弃我,现在又要我为你放弃生活?”   “哪有这种好事。”他说。   江桥怔住了。   确实啊,陈书竞家世好,有钱有貌,才19岁被摆了一道,孩子没了,如今又主动示好,亏大发了。   连江桥自己都觉得,没脸逼他做好男人了。操。   他的神情摇摆,被陈书竞看在眼里,弯了下嘴角。俯身把人横抱起来,力道很轻。   江桥一惊,多少年没被人抱过了,简直要命。忍不住紧张又期待,顺手搂住了脖颈。   陈书竞低头看着他,把人放在沙发上,温柔地扶住后脑勺,小心地吻了一下。   这种试探让人很难招架。   江桥没有拒绝,于是亲吻加深了,变成狂风骤雨。   俩人在沙发上交缠,脚尖碰着脚尖。太窄了容不下,干脆身子一歪,又躺进白色的绒毛地毯里,楼抱着滚了一圈,继续缠绵。   热烈得房子都要冒烟。   潜意识里,江桥知道这样不对,不清醒。但头晕目眩,又有种嗑药的错觉,干脆将错就错了。   他的腿根发烫,被硬邦邦的东西顶住了,顿时面红耳赤,竟然十分怀念,隔着衣服握住了,描绘着形状分量。   “好大呀。”   “比你男朋友呢?”   “你大啊。”   陈书竞噗嗤一笑,愉悦地低头亲他,啵唧啵唧,亲得江桥脸颊湿了,别的地方也是。   手里的东西胀大了不少,蹭得江桥也笑起来,把滚烫的额头抵在锁骨上边,羞答答地说:“好像长大了。”   陈书竞咬他,“你都忘了我多大。”   “我没忘啊!”   “多大?”   江桥的脸一红,用手指按着他的耳朵,悄悄说了个数字。陈书竞听完发笑,一本正经地点头,嗯了一声。   江桥暗骂他不要脸,心脏却砰砰砰的,跳出喉咙了。故意加了句:“我是说年龄。”   陈书竞:“我不是说年龄。”   “吹牛吧你。”   “亲亲。”   “嘤……”   江桥红着脸,快活地抬起脖子迎合,脑子里空无一物,只剩下被抚慰和侵略的快感,兴奋极了。   眼看要任人为所欲为,突然铃声响起。   声音不大,但一直不停,吵得陈书竞心烦,搂着他一路亲到餐桌旁边,顺手接了。电话里传来清冷的女声,是那位苏小姐。   江桥听着,又酸得要命。   他从激情中回过神来,心想,如果真在一块儿了,还有多少嫉妒的时候?他还要上班呢,整天这样吃醋,够下十盘饺子了!操。   陈书竞接完电话,想继续亲热,却被推开了,不禁惊讶,问怎么了又?   江桥拼命摇头,“不行不行,我不能接受。”   陈书竞:“……”   他额头的青筋跳了一下,“那你跟我搞什么?把我搞硬了,疼啊!”   江桥心虚,轻轻碰了下,发现那硬度还真是出格,不禁呼吸紊乱,“那,那怎么办。我帮你弄出来?我错了……”   陈书竞冷笑。   他没能得偿所愿,面上十分冷淡,实则有点恼羞成怒:接什么电话啊,白卖惨了,靠。   他心想:贴是你要贴,分是你要分,哭还是你在哭。好处全给你占了,你可真行,江桥。   “我帮你吧。”江桥小声道。   “不需要。”   “那好吧……咦,你在干嘛呢?”   “背乘法表!”   “啊……”   陈书竞背靠桌面,默念着各种数字,以此来平缓呼吸,等性欲松弛下去。突然问道:“十乘零等于几?”   江桥:“零。”   陈书竞:“该死的零!”   江桥:“……”   陈书竞幼稚了会儿,很快恢复过来,整理好打皱的西服,重新衣冠楚楚。他揽着江桥,给他打开车门,送他回家,停在了小区门口。   江桥一步三回头,“你怎么不走?”   “等你进去我再走。”陈书竞搭着车窗,“这不人际交往的礼貌吗,你不知道?”   江桥一怔,胸口微暖,走过来把头伸进窗户,偷偷亲了下脸颊,当告别了,“那我等你先走。”   陈书竞:“不用,你先。”   江桥:“你先吧。”   陈书竞:“……”   空旷的街上,两个人一站一坐,隔着金属车门,四目相对,暗流涌动,像蘑菇云的前奏。   江桥不走,陈书竞翻了下眼皮,最终随他去了,压下心头的烦躁,夹着烟挥一挥手。   再见。   车飞驰而走。   江桥站在原地,孤伶伶地立了半晌,默默转身上楼,陷入冰凉的床里。陌生的香水味还未散去,澄澈又烈性,很适合陈书竞。   豪车,美酒,旧屋,歌女,梧桐。   又是个梦境。   江桥回归了正常生活。   第二天他差点起晚,蓬头垢面地跑到公司,趴在工位上,埋头苦干。   芮伊的二轮拍卖很快开始,项目组为博安调整了报价,比之前略高。   两周后,出了件大事。   那天,江桥刚到公司,就发现气氛凝重,MD居然在,且脸黑如墨。   同事让他看微博。   微博上,E女y要被卖掉的消息高居头条,各大博主伺机而动。陈书竞被反复提及,瞎几把揣测,造谣人家的经济状况,父子关系。   江桥惊讶不已:按理说这种消息,得等交易完成,双方确认后才会公布媒体。公司间都会签保密协议,私自泄露是违法操作啊!   怎么会……   更可怕的是,在所有买主中,只有博安被新闻提及,甚至写出了博安的二轮竞价。   这点无论交易前后,都是重要内容,只有芮伊、博安和项目组三方清楚。   怎么会被披露?!   闹成这样,这项目算是完蛋了。博安气得要死,把责任全推在项目组身上,说他们有人泄密,别提成交费,连顾问费都要求退回。   MD也很生气,要这么着,这几月不干白工了?于是把所有人都训了一遍,阴着脸逐一问询。   最后找到江桥头上。   MD盯着他说:“有人说你朋友是海通的SA,那可是竞争对手。曾经吃过一顿饭,是吗?”   江桥心里一慌,想起罗瀚来,连忙道:“是,但只是普通朋友,很久没联系了。而且具体报价我也不清楚啊,老师。”   他的业务做得不深,这是实话。MD没难为他,但组里却有流言针对他,编得像模像样,弄得他很心烦。   只有女生韩莉,在部门里做内控的,表示很相信他。俩人晚上约饭,提到了泄密的事。   韩莉犹豫半晌,迟疑地说:“其实我怀疑……那个,罗瀚来过我家,我做内控,把资料带回家过……”   江桥一惊,“你俩交往了?”   韩莉点头。   她比江桥大,外型尚可,性格内向。这些年一直忙于工作,等到了三十岁,才开始渴望婚姻。   罗瀚优秀又帅,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婚恋对象。那天吃火锅,她主动加了微信,对方一示好,她就沦陷了。   江桥听完,叹了口气:无论如何又没证据,说到底还是项目组失误了,没得洗。今年奖金泡汤了。   希望别裁员……唉。   过了两天,MD找到江桥,说甲方冷静多了,但仍然很愤慨。如今我们最好的办法,是把这单生意做成,否则闹大了上法庭,谁都不得利。   “我记得芮伊那个苏小姐,以前曾经点过你的名,让你跟会议。你俩是不是认识?或许可以借她当突破口,再撮合一次见面。”   “这是将功补过的机会,小江。”他道。 第78章 是朋友吗   江桥哪儿认识苏小姐,就连陈书竞也互删了。他照实告知,MD却心存疑问:“那上次为什么叫你?”   江桥答不出来。   MD便道:“那这样,之后跟芮伊的交涉,你跟着一起。下午出趟差,去北京。”   江桥:“……行。”   上海到北京俩小时,四点半下飞机,直奔芮伊。前台道歉说苏总不在,请明天再来。   他们到酒店住下。吃饭时,江桥很紧张,因为和之前不同,这次全是上级。   桌上,大家谈起芮伊的事。   项目经理道:“现在博安和芮伊都有怒气,缺个出口,但这件事很难追究。小江,你跟海通那边有联系,这组里都传开了,或许……”   江桥一怔,心生不妙,忙道:“老师,我没做什么啊,泄露信息的不是我!”   “我知道。”经理道,“但都这时候了,谁做的还重要吗?你年轻,有潜力,等这难关渡过去,一切都好说了。”   “……”   江桥明白了,这是要他背锅,以此来安抚买卖双方。但保证不会追责,甚至还有可能升职。   Dirty work啊,传说中的。他沉默半晌,摇了摇头,“真不是我。”   “好吧。”经理说。   上级们面面相觑,也没说什么。又喝了会儿酒,散局回酒店了。   次日,八点出发去芮伊。江桥照镜子,发现脸颊起皮,嘴唇也开裂了,水土不服。真不漂亮。   他突然忧虑起来:陈书竞会不会在?他不想被认为不好看。这比恨他还让他难过。   傻逼。他骂自己。   这天,苏小姐的态度很强硬。   她穿着Ralph Lauren的纯色套装,开了辆玛莎拉蒂,踩细高跟,在停车场撞见江桥一行。披肩发黑且顺,妆面淡雅,干净利落。   二十多岁的女孩子,表情很少。她听完各种解释和请求,把iPad放在桌上。   iPad连着投影仪,屏幕上规规整整,依次记录着由于此次事件,所造成的各种损失,包括流量名誉。   这算起来很扯,但她毫不退让,严肃地说博安出价偏低,又闹出这种事,还想做生意?不太行。   “除非博安提高竞价。”她说。   三四十的成年人,都有地位,却被小姑娘横眉冷对,训得灰头土脸。服务业真他妈没人权。   江桥听了,也很头疼:劝博安涨价?可对方如今对咱们不满得很,整天担心被坑,能劝得成?两头不讨好啊,天。   突然,经理拍了江桥一下,“道个歉吧,小江。”   江桥一惊,猛地抬起头,心想好家伙,赶鸭子上架?我道歉有个屁用,重点不是钱吗?!   他僵住了,嘴唇分开又闭合。苏小姐盯着他,仿佛才注意到,问了句:“你是?”   江桥忙道您好,报出名姓。   苏小姐听了一怔,想到什么,上下打量。   经理捏着江桥的肩,仿佛鼓励。   他被逼无奈,总不能让上司没脸,只能摆出懊悔的样子,把自己描述成受害者,说被海通的朋友骗了,是他们使阴招。对不起。   “要真是这样,那也太蠢了。”苏小姐表示,“别人的邪恶又无法弥补你的过错。”   她板上钉钉地说:“提高竞价,或者免谈了,各位。”   投行成员丧气地离开。乘电梯时,经理向江桥道歉,说会给他补偿。   江桥道谢,脑子里却念头一闪,想到了跳槽的问题。   投行压力大,业务忙,三十岁之前看不见前途,不少人会改投上市公司,基金,其他国企,或者自创业之类。   之前没考虑过,但也许该提上日程了。他想。   当晚飞机回上海,在VIP室等待。其实只有两位上级坐头等舱,但投行又不缺休息券。   贵宾厅里,大家各自躺下了,江桥是小辈,就帮着跑东跑西,找前台,询问餐点茶水等问题。   路过餐区的咖啡机时,他听见女侍者聊天,声音有点大,说真假啊,真的是他?   “真的!本人比照片帅!在lounge 2。”   “妈呀,我得去……”   江桥原本没在意,只当碰见八卦,模糊间却听到一个词:广城。顿时心里一跳,竖起了耳朵,装作在等咖啡。   侍者边补妆边说:“这么久了,明星见过,漂亮公子哥还真没见过。听说广城参与机场建设,他坐飞机会有优惠吗?”   “不是开发吗,还做建筑啊?”   “都做吧。”   “我跟你说,他比好多明星帅呢。”   “啊啊啊,想合照!”   “别了吧,人挺冷漠的。而且最近……”   “两位小姐,在说谁啊?”江桥问。   侍者们对视一眼。   江桥小声:“不会是……陈书竞吧?”   侍者们羞涩起来。   江桥明白了。   他莫名惊喜,一时茫然,焦虑地在原地转了一圈。然后跑去跟上级汇报,问这该怎么办?需不需要……   几位投行精英商量了一下,很快起身整理西装,带着江桥到lounge 2门口。这是个私密房间,门口有位侍者。   MD说明来意。   侍者询问过后,打开房门,请他们进去。   房间里,柑橘味儿的加湿器点着,白底黑纹大理石地板,家居都是木质,经典的橙棕色。   陈书竞围着浴巾,趴在长方的软床上,埋着头,漆黑的发丝垂坠,有些微的水汽,在按摩身体。   MD上前,半蹲下身跟他说话,握了个手。   陈书竞扭过头,说您好,真巧。整个人懒散又冷淡,不痛不痒地寒暄着,对正事只字不提,对网络流言也不在意。   在江桥眼里,现在的场景,就是几位中年男人围着个年轻帅哥,绞尽脑汁,巧舌如簧。   而帅哥裸着上身,撑着脑袋,摆出副认真倾听的样子,偶尔颔首以保持礼貌,实则半梦半醒。   好尴尬啊。   江桥看得嘴抽,汗毛竖立。突然听见熟悉的声音,“帮我吹下头发,江桥。”   江桥惊呆了,浑身一抖。   刹那间,所有人都看向他,揣度,猜测,疑惑。   目光如刺,他是后背扎着针的假刺猬,从安全的角落里走出,站在聚光灯下,被陈书竞自带的光环照亮了。   “去吧。”经理提醒。   江桥如梦初醒,连忙跑去拿吹风机,拖了一地电线,把热度调节到适温。   陈书竞闭着眼,一边享受按摩,一边感受着暖和的风声,头上小手温柔的抚摸,微烫的后颈。   他摆了摆手,示意江桥走开,翻身坐起,说各位,网上的破事影响不了现实。二轮拍卖照常,不用担心。   MD觉得有戏,试探道:“苏小姐建议我们提高竞价,但范畴……不知博安和伊芙莱的出价差许多吗?差多少呢?”   这是想套对手的竞标价了。   陈书竞笑了下,眼光像尖锐的削皮刀,顺滑地扫过一切,唯独盯住江桥,开口道:   “再说。”   回程的飞机上,江桥被来回盘问,最后只得含糊其辞,承认确实认得陈书竞,留学时碰见的。   经理问他:“是朋友吗?”   江桥:“嗯。”   “不会是室友吧?”   “……”   经理也才三十多岁,仿佛懂得了什么,笑眯眯道:“原来如此。那以后跟芮伊接洽,维护客户这方面,就交给你了啊,小江。”   江桥:“……”   原来啥啊,我连联系方式都没有!这……   之后一周,江桥承载着莫名的厚望,像蚂蚁肩扛大象。可他即使想找芮伊,面对的也是各种转接,转不到陈书竞手上。   这男的好难找啊,他郁结地想。又不肯理我,大庭广众之下又要搞我,想啥呢哥?   没法揣测。   就在这时,博安又开始闹了,表示涨价可以考虑,但之前说的特殊印尼产香料,必须做实地尽调,而且差旅费该由芮伊负责。   项目组头都秃了,这报价都结束了,突然搞这个,不明摆着惹人吗?为何!   这就像撮合小情侣,女神备胎多,但备胎脾气也够大的。中介是单身狗,不是人,两头挨骂。   没想到,芮伊同意了。   博安和芮伊双方,在北京又约了一场会面,陈书竞、苏小姐都在。经理拉上了江桥。   他一如从前,缩在角落记笔记,想着求求了千万别再叫我了!如他所愿,会议顺利结束。   离开时,经理接到电话,说你们有资料落下了,于是叫江桥去取。江桥连忙上电梯,小跑到会议室。   会议室里有人,门虚掩着。   他听到争执的声音,脚尖顿时僵立,屏住呼吸。只听见清淡的女声恼怒地道:   “你干嘛非得考虑博安?基金公司项目多,根本没诚意,尽调还拖时间。不如直接选伊芙莱,趁E女y热度还在,赶紧脱手。”   陈书竞:“伊芙莱我不喜欢。”   “那你喜欢博安?”苏小姐冷笑,“我看你是要钓小情人吧,拜托!我知道你不在乎钱,但我在乎啊,我又没钱!”   陈书竞冷冷:“大不了我补偿你。”   “行行行,可你急着卖E女y,不也是想筹多点钱,去抢那个政府项目吗?竞争多激烈,万一给耽误了,值得吗?”   “值啊。我最近心情不好,万一江桥开心,我就开心了呢?我想他高兴。”   江桥一怔,猛然听到自己姓名,顿时心脏狂跳,热度从脚底蹿到脑门心,脸颊烫了。   他心想操啊,真的假的,这场架是为了我吗?为了我所以才冷落伊芙莱,想和博安成交,哪怕博安出价比较低?上帝。陈书竞……   你到底在想什么啊!要命。   他呆立门口,像个青春期少女,听见暗恋对象说喜欢自己,一时间很难把持,小心思随着粉红泡泡,起飞了。   他觉得不对,摇了摇头,顾不得拿文件,转身跑了。   他跑掉后不久,苏小姐走进长廊,左右看了看,回到会议室,“人走了。应该听到了。”   “没听到不白搞了吗?”陈书竞翻了下眼皮,把长腿搭在桌上,点上香烟,“谢谢您。”   苏小姐无奈道:“你可真会演戏,别人是默默付出,你是事儿没做声先闻。那消息不是你泄露的吧?就为了……”   “不至于。”坏事利用罢了。   “那会是谁啊?”   “……”陈书竞想到一个人,眉头皱了下:妈的,可别是她!面上却很漠然,“虾兵蟹将吧,神经病。”   苏小姐好奇,“你干嘛非要钓江桥?”   “我乐意。”   “钓得上吗?”   “反正他还喜欢我。”   “钓到后呢?”   “睡个够。”   “……恶心。”   “这有什么恶心的。”陈书竞天真地瞪她一眼,“讲道理,没什么比这更纯净了。”   “?”   “打个比方,有人说爱你一辈子,那多半是扯逼。可有人说想睡你一辈子,那多半真心爱你。”   “……”苏小姐无语。   陈书竞吐出一口烟气,神色诡谲。   他原本只是瞎扯,可扯到最后,烟雾缭绕间,脑子里却浮出江桥的样子来。也许是印象太深了,一谈到爱情、永恒……   他就想不到别人。 第79章 睡不着觉   那天晚上,江桥躺在床上,陷进深邃的梦里。梦里他换了个轻松的工作,不加班有周末,赚得不多,但过得快活,还结婚了。   普通人的婚姻美满,匹配,和谐又平淡。但他还是出轨了,出轨年轻英俊又危险的男人,被他杀死在床上。   最后的画面里,是黑洞洞的枪口上,陈书竞那张漂亮的脸,冷酷又多情,天神一样。   江桥陡然惊醒,很想撞墙。   这梦也太中二了吧!他心想。震惊之余,倒是很理智地掀开被子瞧了眼,顿时面红如血。又不是春梦,升什么旗呢?   他一边暗骂,一边把手伸进裤裆里,趁着某种余韵还在,继续幻想背德的场景,握住翘起的鸡巴,轻轻揉按。   这东西他不常玩儿,柱身还粉嫩着,像刚冒头的春笋儿,上面溢满了湿淋淋的液体。   他撸了几下,呼吸急促了,喉咙梗塞发干,额角有细微的汗,贴着发丝。   他咽了下口水,靠在枕头上分开双腿,最终把持不住,又坠入深渊,想起那一幕梦里。   漆黑的枪口,体面的人。   杀死我。   江桥犯贱地臆想着,用两根手指头按住阴蒂,很熟练地揉搓。满脑子都是鲜活的肉体,更显得他寂寞。   原本想用跳蛋,但身在北京的酒店,只能把手机调成了震动,紧贴阴蒂,开启振动模式。   那振动声嗡嗡的,除了频率不够,简直爽爆了。   酥麻感从小腹处鼓胀,往下走也往上冲,像一张盘根错节的蛛网,辐射四面八方,凶猛地蔓延至腰部,胸口,锁骨和太阳穴。   麻到某个程度,他咬着牙,狠狠地压了几下,直接按上了高潮,有一瞬间激烈的快感,脑海里一片金光,再也挡不住渴望。   写满了一个词:陈书竞。   该死的,陈书竞……   陈书竞说想哄他开心,可他明明拒绝过了,为什么……江桥的心脏震动着。金主爸爸为你一掷千金,真他妈够动人的,又实际。   他摇头,苦笑了一下,喉结滑动。   他永远弄不懂陈书竞。   贤者时刻,江桥晕乎乎地走向冰箱,翻出瓶酒店的RIO,又找开瓶器。   他想起刚才的梦境,有种很玄虚的浪漫感,很刺激。明知道不合理,不合法也不道德。但如果……   如果真结婚了,陈书竞来找他,他会怎么做?如果夫妻从来不相爱,只是搭伙,真能忍住不出轨吗?   他能找到合适的人结婚吗?说真的。   其实他条件算不错吧,可是在上海,比他强的独立女孩儿太多了,全单着。   他年纪也不小了……   江桥闭上眼。脑里乱七八糟,像塞了一堆杂物,胸口却是空荡荡的。   走出校门,你会发现,活着好难。   所以他忘不掉陈书竞,没办法不爱他。哪怕是一句话,江桥都愿意反复回想,思考揣摩,不嫌累的。   因为生命太平凡了。   平凡的生活中,陈书竞是唯一的梦啊。江桥想。   他愿意为了我考虑和博安合作。   他难道在乎我吗?   ……   江桥不敢想下去了,赶紧起身,推开玻璃门,坐到阳台上,提起瓶子,灌了一口。   难得有阳台,享受下。   这是家老五星酒店,曾是政府招待贵宾的,比较旧但装修豪华。在他们出差的酒店中,算不错了。   窗外,是灰色的马路,红砖或玻璃面的建筑。楼下有个巨大的防水台,上面插着国旗,旁边是电线杆。   电线杆边上,路灯……等等!   我操,那是?   江桥怕自己眼花,眨了好几下,猛地站起来,半个身子趴在窗台上。   我去,真是那辆玛莎拉蒂!   苏小姐开的那辆,在停车场撞见过的,造型很独特。怎么会停在这里?   难道真是她?她跟陈书竞吵架了,找我算账?不会吧。人家一看就很理性,事业型。   江桥心跳着,盯着那辆车,仿佛预感了什么。他盯着车门向上打开,看见一个男人走下来。   男人对着路灯,靠住车门抽烟,一身黑色衣服,像个冷漠杀手,时装秀流行过的dark风格。   而事实上呢?不吃苦的大少爷罢了。   江桥整个人快烧起来了。   陈书竞啊!   他怎么会,他来干嘛?总不会是来住店……送朋友?可大晚上……   朦胧昏暗的街灯下,陈书竞像站在梦境里,罩着一层模糊的光影。我在做梦吗?江桥想。   梦境活在了现实里。   陈书竞抽了会儿烟,灭在手里扔掉了,转身上车,好像要离开。发动机消音过,但仿佛还有响。   江桥一下就乱了。   他踮着脚尖,突然有些焦急,想把人留下来,问他干嘛呢,为了谁呀,是为了我吗?   这想法够自恋的,但大北京冬天的晚上,天空像塑料布,没月亮没星星,专程出门,总不能为了压马路吧?   妈呀,小情侣蹲宿舍楼一样……   江桥心跳如鼓,原地转了一圈,最后掰不过微妙的希冀,让冲动占了便宜。   他穿着睡衣,拎起外套,推开厚重的房门,跑向电梯。红色地毯上写着:星期二 Tuesday。   欢迎光临。   数字慢吞吞地降低。   叮咚一声,电梯门打开了。   江桥正往前冲,像只轱辘下坡的保龄球,被障碍物挡住了,惯性收不住。   他被稳稳地扶住,一抬头,正撞进一双清明的眼睛,像中秋的月亮,色调寒冷,但很漂亮。   江桥大惊,脸红了,“你怎么……在这?你知道我住这吗,还是……”   陈书竞见他下楼,似乎也惊讶了,眼里划过几分打量,接着抬了抬下颌,微笑道:   “我订的房,我不知道?”   “你订的?可……”按理说博安是甲方,这次也是博安找事,机酒费用该算它头上才对。   这怎么还做雷锋呢?陈书竞。   “我同意开会,就是想见你一面,江桥。”陈书竞道。   江桥:“……”   他答不上话,心跳太快了。   陈书竞观察着他的反应,心情转好。嘴角弯了一下,势在必得似的。   他上前一步,动作很轻,按了下江桥的肩膀,隔着薄薄的西装外套,说你不冷吗,江桥?   江桥:“不冷……”   “那就好。”   陈书竞脱下上衣,披在他肩上,眼里像有湖水,静静地望着他。他说江桥,我睡不着觉。   想你了。   桥桥。 第80章 你去告我   江桥没反抗他的拥抱。   冬天了,喝过酒,脸颊是滚热的,身上却凉飕飕。他缩着脖子,像只冻哆嗦的小鸟,被男人握在手里,梳理羽毛。   俩人在电梯里亲吻,像两株藤蔓般纠缠,分享温软的嘴唇。肌肤和发丝紧贴在一起,互相沉迷。   陈书竞点亮楼层。   等江桥反应过来,已经半推半就,被抱到了房门口,踩在薄绒地毯上,挂在男人身上。   陈书竞揉着他的腰,低声道:“房卡给我,桥桥。”   “啊?”   江桥清醒了点,竟然有点高兴,“你真是来找我的?”他居然知道房间号。   “不然呢,还能找谁?”   江桥撇嘴,想起开放关系的事,在心里暗骂,觉得自己傻逼。手掌颤了颤,摸到睡裤的边缘,又犹豫地收回来。   这动作太明显了,陈书竞见了,收紧手臂。他搂着江桥,抽出房卡,把人推到墙上。   黑着灯,江桥有些无措,跌撞地退进房门,又给吻住了,一时害羞,既难受又享受。   陈书竞的舌头很灵活,带着薄荷糖的甜味儿,体体面面地扫上一圈,最敏感的地方都能照顾到。   江桥被弄得痒了,头晕目眩,在喉咙里哼唧。心里清楚应该推拒,可手软腿软的,仿佛面对着铜墙铁壁。   很快,他的呼吸急促了,胸口紧绷着,在亲吻中断续道:“你,你干嘛啊?”   “不干嘛。”陈书竞哄他,“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了,我还能欺负你吗?就是想你了,亲一亲。”   他说得好听,手却不正经,盖住了胸部,用两根指骨夹着乳头搓弄。   江桥被亲得头晕目眩,臀也被揉住了,顿时过电似的,麻了半边,敏感得离谱。   太久没人光顾。   江桥有点湿了。他知道不应该,否则底线一低再低,就堕落了,没结果的。   他又羞又恼,提高声音,指责道:“你搞我干什么啊,陈书竞!你明明……”   陈书竞回答他:“我想操你的逼。”   江桥噎住了,“你……”   他原本一堆大道理,闻言莫名卡壳,小腹麻了一下,腿夹得更紧。之前自慰过的地方酸酸的。   陈书竞看透了他,嘴上十分体贴,“你要是不乐意,我马上走,不打扰你休息。”   “我,我当然不愿意。”江桥的声音很轻,“但是你要open的啊,我不行。”   他刚说完,空气就冷下来。   身上的暖意褪去,空虚感占领了高地。厮磨许久才积累的热度不持久,消散在秒分钟。   陈书竞说:“好,对不起。”   他真的要走了。   江桥的胸口一空,“等等,我之前不小心听见,听见你和苏小姐说……”   他提到这个事情,原本是心里不解,想问个清楚。比如你干嘛要为了我考虑和博安的交易啊?有毒。   谁知道陈书竞听了,倒显出些许羞恼来,把人抱进怀里,扔到床上,扯开衣领。   “怎么了,你很得意?”他故意不忿地说,“我确实是对你念念不忘,高不高兴?”   江桥的心跳了,想法乱七八糟的,觉得这一出相当像言情剧,“啊?你对我……”   “我一直没忘了你。”陈书竞说。   他盯着江桥,居高临下。那双眼很漂亮,像刚开光的尖刀,轻声道:   “不像你,江桥。”   江桥不敢看他,“我怎么了?”   “男朋友都交了。”   “啊?可你自己……”   “我也没处过几个,没认真过。”陈书竞说,“否则总想起你来,烦死了。而你都谈婚论嫁了,对吗?”   “……”江桥觉得不对,打算反驳,“虽然我……可……嗯……”   陈书竞又吻住他了。   说真的,强弱关系的拉锯,就像战场上击鼓扬旗。底线和坚持在面对强势的进攻时,难免再而衰,三而竭,最终灰飞烟灭。   尤其你还喜欢着。   江桥推不开了,任由陈书竞侵袭,把自己剥光,抬起,打量粉红色的私密地。   他红着脸,躺在床上,看着陈书竞脱下上衣,露出线条流畅的肉体,喉结滑动着,挣扎了一句:   “你强迫我。”   陈书竞笑起来,很无耻地扯开腰带,显出尖尖的白牙,又掏出形状可观的性器,硬邦邦地竖在江桥面前,欣赏他羞耻的表情。   他说是吗?我错了。日完你去告我。   江桥咬牙,气得直拍他肩膀,可被压着重重地亲了几下,又没脾气了。简直要命!   陈书竞一边撸着鸡巴,一边拉开江桥的腿,揉他的阴蒂,手法熟练又粗鲁,很轻松就搞出一滩水来,阴毛上亮晶晶,像露珠下的丛林。   他笑道:“操完射你逼里,给你留证据。”   江桥颤了一下,眼尾如扇,嗔怪地瞪着陈书竞,下面水越来越多。   他觉得自己有病,怎么被羞辱都甘心呢?但又爽得不行,从头到脚都酥了。   他在心里暗骂,突然间胯下一疼,这才发现花穴被熟练地掰开,修长白皙的手指插进去半截,正来回捅着,水声咕叽咕叽。   “轻点,别搞那里……左边……嗯……嗯嗯……”   陈书竞盯着他,“怎么这么紧?”   “……”   江桥又脸红了,想说废话啊,我三年没做过了,当然紧。但又不好意思说,显得很没魅力。   最终道:“嗯……有段时间没做了。”   陈书竞哦了一声,语调冷淡。倒是很耐心地做了前戏,捧着小屁股舔了几下穴心,舔得人春水直流,哼哼唧唧,简直受宠若惊。   但还是很难插进去。   江桥觉得,陈书竞好像不打算戴套,但也不太介意。毕竟医生说过,很难再怀孕了,不用太怕的。   但这样润滑更加不足,进入时像在搓木头,又疼又涩,卡住了龟头,把陈书竞弄乐了,嘲讽道:   “你男朋友比还针细。”   江桥捂额头,“都说好久没那个了。”   “有多久?”   “呃……”   陈书竞突然一怔,观察他的表情,想到什么,脸色竟然好了很多。主动向前台要了润滑液,把两条白腿搭在肩上,轻揉小巧的脚踝。   “慢慢来。”他说。   那天晚上,江桥久违地快乐了,忘掉了所有工作。愉悦的性就像一切文艺作品,有时能让人逃脱枷锁,远离生活。   他乖顺地躺在床上,抱着自己的腿弯,让男人一点点插进穴里,挑起尘封已久的浪意。   陈书竞很有耐心,前戏温柔,结尾温柔,中间却猛得要命,把江桥操得腿软发麻,阴道火辣,满脑子啪啪的声音。   他仰着脖子,被搞得合不拢口,嘴角流下透明的液体。不太理智地享乐着,心里却是恐慌的,隐约有个声音,骂他做错了。   但他不愿意细想。什么OR什么未来……   算了吧,就这样。   他屈服在男人身下,像个美丽又耐用的容器,除了叫声不如从前熟练,穴也太紧了些,其余倒很合陈书竞心意。   第二次干逼,他把鸡巴塞进最里面,故意顶着子宫口,没干进去,喷在了阴道里。   江桥跟着高潮了,鸡巴跳一下,他就颤一下,像案板上的活鱼,紧紧攀住男人的身体。被搞得越狠、越疼,就越松不开,很奇怪。   陈书竞射完了,但尺寸大,还牢牢嵌在里面。他抱着江桥,让他趴在怀里,喂他喝水,给他整理头发,打开美团,买避孕药。   江桥看了难受,但很快调整过来,赌气地撒谎道:“我早就在吃这个药了,不用你买。”   “月经不调?”   “不是。”   “那你为什么吃?”   “为了避孕!”   陈书竞怔了一下,轻哼:“拉倒吧,你这逼紧得像螺丝钉,少说两年没开张,装什么装。”   江桥羞耻不已,气得很想起身,把鸡巴拔出来,却被捏着屁股塞了回去,腿都软了。咬着牙问:   “你跟谁都不戴套吗?”   “看人吧,不一定。”陈书竞回答,“我挺小心的,不至于出脏事,你放心。”   江桥:“哦。”   他憋了半天,忍不住又道:“真是火眼金睛。”声音很小,但很有些讽刺的意思。   “谢谢,还行。”   “……”   他们从凌晨鬼混到早上,江桥困得要命,像滩烂泥一样黏着陈书竞,上厕所都靠他抱着,直不起腰。   陈书竞就让他多待一天,明天再走。   “那公司那边……”   “我帮你请假。”   “好嘛。”   江桥有点高兴,以为俩人会待在一块儿。   谁知陈书竞打完了晨炮,就把鸡巴从逼里拔出来,塞了个纸团儿进去,说堵着精液,对皮肤好。我先走了,你休息吧,桥桥。   江桥茫然无措,差点红了眼睛,“什么呀,钱吗,我也有钱啊,你混蛋……”   陈书竞瞪他一眼,说傻啊你,“这是我联系方式。我俩连微信都没,忘了你?”   江桥:“……”   他闻言妥协了,忍辱含羞,脸红红地放松下体,让纸团没入肉瓣里。   “不会再联系你了。”他喃喃自语。   “嗯。”   “陈书竞……”   陈书竞好冷淡啊,江桥开始委屈。   他忍着酸痛,捂着满当当的穴口,M腿坐在床上,眼看对方抽烟喝水,洗澡穿衣,若无其事。睡之前还哄我呢,睡之后这个德性……   狗东西。   陈书竞侧过脸,剪影利落得像画卷。像猜到他心思似的,扔下外套走过来,在脸颊亲了一下,“难过什么?”   “……没什么。”   “我下周来上海,住一周。一起住?”   江桥不说话。   陈书竞看着他,“抱一下。”   “不抱。”   “喜欢你,桥桥。”   “……”   他们在晨光下拥抱了。   陈书竞走了。   江桥看着他离开,房门砰地砸上,才闭上眼,努力自我开导:没关系,管他怎么样啊,我他妈有车有房,就当处个对象,也没什么玩不起。   就算不当处对象,当炮友也行!可以。   但他还是想哭了。   傻逼!   他骂自己。 第81章 全身滚烫   陈书竞走后,江桥强忍着羞耻,用右手掰开阴唇,食指插进去,弯曲着想抠出来。   可旱了三年,紧窄的女穴被打开,整个下体都麻了,阴道里火烧似的,异物感很重,再捣就像在伤口撒盐,又辣又痒。   他弄了半天,气喘吁吁,面色绯红,口水不停吞咽,心里充满了悔意,想着不应该这样。   不应该见面,不应该上床。   不应该。   纸团拔出,噗地一下,堵住的淫水和精液顿时争先恐后、汩汩流出,啪嗒砸在床单上,湿了一片。   他伸手去接,但根本来不及,光裸的屁股下湿漉漉,画满了地图。   清洁工见了,一定以为是尿床。   江桥尴尬,把头低下,小穴反射性收缩,咕唧又挤出一坨精液。日,怎么这么多啊!   他臊红着脸,拿出手机,拈起湿透的纸团,打算看看联系方式。谁知道一展开,却见上面空空荡荡,没有一个字。   就是张普通白纸。   酒店床头放了备忘录,想必是那上面随手撕的……狗日的陈书竞!   江桥又羞又恼,简直想抽自己。就为了一个联系方式,让人塞东西羞辱不说,到最后也没得到。   那这算什么?去你的,还会见吗?这一出到底是为什么,是念旧情吗,还是想报复呢?   又搞我!   江桥委屈还气,满脑子都是自己挨操的样子,挥之不去。陈书竞多牛逼啊,游刃有余,体贴冷酷温柔无情,熟练至极。   而他输得彻底。   满心煎熬。   江桥太累了,很快昏睡过去,睡了整个白天。   梦里花穴酸疼,仿佛鸡巴还插在里面,不紧不慢地操着,色情片段重演,反复回播。   醒的时候,他还张着双腿,像个妓女。   江桥一惊,赶紧合拢腿,抱住被子。转移思维点开手机,只有工作消息。   同事们都回到上海了,正在交流文件。   而他却躺在床上,头顶昏暗的灯光,不自控地想着男人,明明气得要命,恨得不行,但又……   想自慰了,干。   可惜阴蒂使用过度,都红肿了。都怪那谁像狗一样,又掐又拧,拧完了还舔,用酒和润滑液冰,再用鸡巴烫,这谁顶得住?   圣女都给他玩儿成荡妇了!   江桥突然想起来,快24小时了,自己还没吃药。   但正常人备孕都不容易,他双性还打过胎,医生都说不太可能怀孕。应该没事。   而且就算真怀了……陈书竞长那么帅,个子高又聪明,如果这辈子有个孩子,是他的多好。   转眼就奔三十了,他也不指望再爱谁,再被谁爱,凑合过活罢了。比起别人,不如是他。   宁愿,是他。   第二天,江桥回了上海,继续上班。这时冬日接近尾声,初春冒出头来,天气忽冷忽热,阴雨绵绵。   他总想着,陈书竞说过,下周要来。   他无奈地想,原本一周不见,理智该回笼了。但这狗东西,说要联系又不联系,害得人念念不忘,几时才能清醒?   越临近周一,他就越是紧张。   他根本做不出选择。   该接受吗,还是拒绝?如果接受,他们南北分居,所谓开放性关系,做得到吗?如果拒绝,能舍得吗?   直到第二周,周三了,陈书竞也没找他。   江桥魂不守舍。   他照旧跟芮伊的case,处理甲方博安的诉求。总是走神,在财务方面犯了点小错,底稿没查全。   经理没在意,只是笑他:“这两天怎么了,以为自己做会计呢,还会抽样调查了?”   江桥连连道歉。   “没事,都是小事。”经理说,“反正去印尼尽调,芮伊答应了出资,这回博安没话说了,是吧?小江。希望之后也顺利。帮我谢陈总啊。”   这意有所指,江桥又尴尬了。   下班后,女同事韩莉跟他约饭,问他罗瀚的事。他俩现在还在一起,没有分手。   江桥:“你明知道他……”   “我问了的呀,”韩莉道,“博安的投标信息不是他泄露的。其实想想,他虽然在对家投行,但不在项目组里,邀功也不至于。”   这点江桥也弄不清,只道:“但说实话,他这个人吧,你是上海姑娘,还比他大……”   韩莉很明白他的话,“我知道,他图我,可我也图他呀。谁不想找本地人,工作又配得上的,但真难呀。先处着再找吧,至少他外型好。”   “好吧。”江桥答。   他想到一句话:年轻人才有爱情。真的,等到了年纪,每一步都是权衡。   说实话,有的小姑娘找大叔,还不找有钱的,以为会心疼人。其实拉倒吧,越老算得越精,图你好睡图你能生,谈什么谁珍惜谁。   真要爱,只有年轻男孩儿。   他又想到陈书竞。   明天就是周四,然后周末,这周就过了。江桥心烦意乱,吃着没忍住,点了瓶啤酒喝。   饭后,他开不了车,韩莉说送他,还挺热情的。江桥不好推拒,连忙道谢,在导航上输入目的地。   韩莉一看,惊讶:“哦,是这个小区呀?”   江桥咳嗽,“是啊。”   韩莉扭头,打量了他好几眼。   八点左右,堵车不算严重,很快到了。   俩人客气几句,韩莉跟着下车,送他到门口,羡慕道:“你家离公司真近。”   “还好。早上这里……”   江桥正在说,突然间舌头打结,盯住了某一处,然后整个人僵住了,慌乱起来,一句话没说完,直说再见。   韩莉不解,顺着他的目光转头,只见街边停了辆奔驰大G,纯黑色威武方正,刀凿过似的,路灯下显得锃亮,反射出惨白的灯光。   车灯开着,引擎盖很平整,英俊的男生坐在上边,踩着地面。嘴里叼着烟,吞云吐雾,看一眼手机,又看他们一眼。   韩莉问江桥:“他是……”   江桥:“再,再见!”   他推开韩莉,刷开铁门,逃跑一样溜了。   “……”韩莉不解,又看向坐车上的帅哥。   只见人家纹丝不动,还冲她笑了一下。于是也没多想,有点害羞,赶快走了。   回家路上,她还在想:那男孩子好眼熟啊,有点像……谁啊,像哪个明星?   天潼路边,陈书竞继续抽烟。   快抽完一半的时候,小区铁门嘎吱着打开,俊俏的男人走出来,头低着,显出薄薄的肩胛骨。   他慢慢走到车前,只觉得腰上一紧,陈书竞往前坐了点儿,稍稍用力,把他夹在双腿中间。   江桥垂着眼睛,顺从地被搂进怀里,身体贴紧,肋骨处有东西硌着。他摸了下,发现是金属拉链,连忙缩回手。   陈书竞故意气他,捉住他退缩的手,作势要往下。   江桥惊叫,逗得他笑了:“敢舔不敢摸啊,不知道还当你雏儿呢,桥桥。”   “……”江桥恼了推他,却被人牵着手,绕过了脖子,搭在宽阔的肩膀上,小情侣般交颈相拥。   他不动了,闭上眼睛。   陈书竞也闭着眼,把下巴搁在他头顶,像抱毛绒玩具。轻声道:“真难等。”   江桥的心脏微跳,“那你都看到我了,也没见叫住我。”就知道拿好车装酷罢了,呵呵。   “怕坏你好事。”陈书竞说。   “啊,什么?”   “有人送,真不错。”   “……”   江桥迷惑,只听那阴阳怪气的,一时间分不清是真心,还是假意。就自己那样,跟女人就算睡一张床,能干个啥?何况韩莉……   江桥居然解释起来。   陈书竞散漫地听,爱答不理。   江桥骂自己犯病,把话咽了回去,改话题问:“你怎么突然来了?”   “我说了要找你。”   “可你说周一就到的。”   “到上海了。”   “那怎么才……”   “你想我了?”   “……”   江桥噎得半死,面颊滚烫,仿佛被剥开皮囊看透了,真该死的。心思七拐八弯,最终脱口而出:“陈书竞,你是不是,你,那个……”   “说。”   “……想报复我?” 第82章 猝不及防   陈书竞猝不及防,竟然被问住了,半晌才道:“怎么报复你,给你钱,亲你,还是操你?”   江桥脸热,“你……”   “你想得可真多,江桥。”陈书竞想到过去的事,不由冷笑,“当初走得干脆,现在怕什么劲?我要真想出气,那办法多了去了,黄浦江都不够装!”   他想起那时的恼怒,的确有过恨意。像是梦碎了一样,从此再没有过类似的感觉。   类似爱的感觉。   但要说报复,也不至于。   陈书竞咬着牙想,他不屑于。   江桥看着他,莫名心虚,“我还以为你记恨我,想也抛弃我一次。”   “少看点言情剧。”陈书竞觉得荒谬,“男人得多没本事,才要靠骗感情来报复人,太low了。”   “……”似乎很有道理。   江桥放心了点。其实他最怕的,是陈书竞根本不想要他,只为了那点意气,才故意……   那太残忍了。   他宁愿是见色起意。   “放心吧,”陈书竞道,“我睡你,就是因为你漂亮,好睡。当年走得又急,谁他妈忘得了你?”   “……”江桥一怔,“你忘不了我?”   “嗯。”陈书竞承认,“最妙的永远是童年的戏,最好的永远是错过的人。”   他道:“这几年,我总是想着你。”   江桥睁大眼睛。   陈书竞说得冷静:“都说人要珍惜未来,放下过去,但我不乐意。我不要任何遗憾,我有那个资本,江桥。”   “我要你。”   江桥:“……”   他怔忡无语。理智清楚这话不对劲,好像是人家整天顺遂坦途,突然有片山没翻过,所以念念不忘,上赶着要翻。   陈书竞说要弥补遗憾。   怎么弥补?   操到腻?   江桥一想,有点心慌。他想拒绝陈书竞,却被温柔地抱住了,亲吻、爱抚。他说这么晚了,桥桥,明天不用上班。   “不行!”江桥忙道,“不能总请假啊。”   “没事。”陈书竞哄他,“我知道你要工作,但过程不重要,结果重要。你给博安办事,我就把E女y卖给博安,赔钱也卖,好不好?”   “这你还不陪我。好没良心啊,江桥。”   江桥:“……”   这类话虽然偷听过,但正面说出来,硬是把他说害羞了,“你可别……”   “别废话。”陈书竞打断他,“我等了你俩小时,江桥。要么带我上楼,要么去车上搞。”   “底盘高,里边宽,你可以试试。”他道。   江桥:“……”   他吓着了,把陈书竞拉进小区,带上电梯。一路上干柴烈火,荷尔蒙灼灼燃烧。   客厅关着灯,姐姐和租客都睡了。   陈书竞沉默着,把他按在客厅里,用香油润滑,不由分说地上了他。边插边玩他的性器,把大腿掐得青紫一片,颤颤巍巍。   江桥捂着嘴,抑制着呻吟,耳边男人的声音很低:“就这儿啊,我妈送的。住着舒服吗,宝宝?”   江桥有点崩溃,“啊……啊嗯……轻点……轻……对不起,我……啊……啊啊!等等,撞着腿了,桌子……啊……啊……嗯……”   第二天清晨,他全身酸疼地醒来,穴里塞着粗壮的鸡巴,堵着一大泡精液,又湿又潮。腰上搭着一只手臂,肤色白皙,但线条遒劲。   人还没醒,但那只手太混蛋了,像有自主意识,抓着软白的胸脯,指甲掐着乳头,偶尔揉一揉。   江桥臊得慌,扭过身,抬起那只手臂,把屁股挪开,性器分离啵的一声,溢出好多水儿来。   “嗯……”   他叫了声,见陈书竞还没有醒,一张脸偏男性化的英俊,但睫毛卷曲,又有点微妙的稚气。挺可爱的。   江桥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陈书竞的睫毛颤了颤,很快睁开眼睛,也很轻地亲了他一下,礼尚往来。   蜻蜓点水,是干燥温热的。   江桥觉得暖,正想笑着说话,就被反手箍住了细腰,压在身下,动弹不得。   男人扶着阴茎,撸了两把,轻易地塞进穴里,找准了最敏感的位置,开始抽插。   “啊……不要了……啊……”江桥没防范,整个人很慌乱,“我要上班!嗯……”   “别上。”   “别,别捣里面,好痛……”   陈书竞笑他:“谁让你大清早发浪。”   “我没有。”   “行,你没有,你是贞洁烈女。”陈书竞道,“都怪这口穴太骚,我帮你教训它好不好?”   江桥推他,“你走……”   他话音未落,发现陈书竞还真不插了,只在穴里浅浅地碾着,像在研墨。   明明是减缓了攻势,江桥身上却更热了,面红心跳,羞耻得要命。不由自主想跟着扭腰摆臀。   他受不了,小声抱怨:“干嘛呀你……”   “你说呢?”   “别闹了。快,快操。”   “操什么操,你不是很纯吗?犯贱。”   “啊你,你这个人……”   “叫我。”   “叫什么……啊!我懂了,啊疼……老,老公……老公操我,操我的逼……”   “妈的骚逼!”陈书竞骂。   就这么几次三番,颠鸾倒凤,他干爽了,把人玩弄透了,就舒服地抱在怀里安抚,顺手帮忙擦拭,“纸掉渣了,等会买个新的,傻啊。”   江桥小声问他:“你饿吗?”   “饿。”   “想吃什么?”   “你家有什么吃什么。”   “点外卖!我又不给你做。”   “那你别做。”   “……”   江桥硬不过他,只能听话,手脚虚软地爬起来,随便冲了下水,穴都没洗干净,就跑出来换上睡衣,打开冰箱,研究有哪些好东西。   正巧撞上姐姐江琦,坐在饭桌上,边看剧边吃面。   江琦是做审计的,在事务所,忙起来像狗,闲起来也闲,上班时间自由。   她长相清秀,爱扎马尾,比不上江桥惊艳,但耐看。之前和男友在广州,谈了五年分手,于是单身了。   听见江桥忙活,就抻头道:“哇,昨晚可真热闹,不能压点声嘛?大半夜的,厕所都不敢上。”   江桥闻言僵硬了,“啊?我已经尽力压了……”   “真假,有这么厉害?”   “嗯……”   江琦想了想,“是那个罗瀚吗,你又带他来住啊?该不会就不走了吧,这房子……”   这事儿,她一是关心弟弟,二是也有私心,并不想江桥太早成家。   万一有了对象,再加个孩子,她就不好在这儿住了。上海租房可要命。   江桥摇头,“不是他。”   “天,你又换了!”   “……”   “啧,厉害哦。”   江桥咳嗽一声,不搭话了,开始煮粥,下面条,把包子也拿来蒸了。陈书竞挺早就出去留学了,口味没太大偏向,但还是好面食居多。   他做好了,打算往房里端。江琦叫他:“让他出来吃呗,正好让我看看啥样,靠不靠谱。”   “算了吧,他……”   “桥桥。”陈书竞道。   江桥一怔,连忙抬头,就见他靠在门边,打扮得漂亮齐整,笑吟吟地。   江琦看得发愣,把弟弟拉到身边,“你颜控啊,颜控毁一生。这帅哥看着还没罗瀚靠谱呢。”   “没有,他……”他岂止是不靠谱啊。   陈书竞很礼貌,跟江琦握手,又坐下来聊了会儿,还挺自在得体。   倒是江桥很尴尬,总听姐姐在那儿旁敲侧击,问学历问年薪家庭……   他忍不住打断:“姐,你还不上班啊?”   江琦白他,“我把碗洗了就走。”   陈书竞道:“这都快吃午饭了,你先上班吧。等会儿我洗碗就行。”   江琦撇了撇嘴,“好,谢谢你。”   陈书竞真去洗碗了。   江桥看着他发呆,被姐姐推到了门口,问道:“这男的好眼熟啊,他叫什么来着?是不是没工作?”   江琦之前关注过E女y香水,也刷了不少微博,其实见过陈书竞照片,但根本没往那方面想。   江桥也不想提,就道:“别问了。”   “真没工作?那可不行。”   “嗯嗯。”   他俩在玄关私语,陈书竞坐在饭厅,听得一清二楚。见江桥回来了,才问道:“怎么不告诉她?”   “什么?”   “我没工作,但我有钱啊,江桥。我给人安排工作。”   江桥:“……”   他莫名心跳,觉得好傲啊,笑着戳了陈书竞一下,“你可真要面子。”   “我这是给你面子。”   江桥问:“你对情人都这么好吗?”   陈书竞莫名顿住,思考一秒,摆出个似是而非的笑来,“嗯。”   江桥难受地放下筷子,“我吃饱了。”   “哦。”   “陈书竞……”   “嗯?”   “……”   江桥妥协了,凑过去坐到他腿上,贴着胸膛,撒娇道:“老公……不要。我还是不想OR。”   “觉都睡了,少跟我扯。”   “……”   他委屈极了,又没法反驳,只得让人捏住小脸,吻了几下,“OR有什么不好,我俩又不住在一起。难不成你来北京陪我?”   江桥低声道:“那我也找别人。”   “可以啊。”陈书竞顿了一下,冷笑道,“但事先说好,我可不操热穴。你和人睡了先晾上一个月,再跟我搞。”   江桥惊呆,气得脸颊滚烫,“我操,那你这叫什么开放!只许州官放火啊?还一个月……”   “是,没错。”陈书竞靠着椅背,玩儿似的逗他,“我就这样,你也可以提要求,都好说。”   “那你呢!你跟别人搞了,也得……”   “可以。”   “……那还见什么面呀!”江桥更委屈了,“我空一个月,你空一个月,哪有这样的。”   他的语调很乖,把陈书竞弄笑了,亲密地搂住他,“那你别跟人家睡啊,桥桥。”   “我最近想弄个政府项目,会经常来上海。”他道,“一来了就找你,好不好?”   “……”   江桥瞪他,红着眼睛,溜下桌跑了。   陈书竞不紧不慢地跟上,从背后搂住他的腰,亲吻脖颈,甜言蜜语,半强迫地哄上了床。   他抱着江桥,粗暴地操他,温柔地给他理头发。他看着那张漂亮的脸,哭兮兮的表情,突然间性欲高涨,莫名舒爽,心想:   真招人欺负。   真他妈的欺负不够。   小江桥。   至此,俩人建立了龌龊关系。之后的半个月,陈书竞果然经常来,可心烦的是,时间总对不上。   芮伊的案子虽然还拖着,但接近尾声了,MD便又接了个新项目。公司不大,两个组的人混着用。   江桥刚闲了两天,又开始忙。有时陈书竞叫他过去,他只能拒绝。   陈书竞说:你可以请事假,请完扣的工资我加倍还你。但江桥不愿意。   他觉得,投行是很势力的,现在芮伊的case还在,陈书竞找他,谁都给面子。但等结束了呢?万一上司看他总偷懒,一时不爽……   工作太重要了,姐姐说得对。   那是安身立命之本。   不敢闪失。   于是,半个多月,俩人没见上几面。这让陈书竞很不高兴,总惦记着又吃不到,这谁忍得了?什么时候能腻啊,操!   三月中旬,芮伊出资,让项目组代表博安方,去印尼的香料工厂做尽调。江桥也在其中。   临行前,他回家收拾行李。   刚进房门,就看见陈书竞坐在书桌旁,撑着脑袋,说晚上好,你姐姐给开的门。   宽大的双人床上,放了两堆名牌衣服,男装女装,珠宝首饰,化妆品,香奈儿包,La Prairie全套。   江桥惊讶极了。   “你之前不挺喜欢吗?”陈书竞道,“去印尼用着试试,不好用再换,桥桥。”   江桥看着那些东西,恍如隔世,“可,可我有钱了现在……而且是去印尼呀,又不是旅游,这……”   “怎么不是旅游?”陈书竞道,“尽职调查,说到底是形式主义。去都去了,再到巴厘岛休息几天,我出钱,有什么问题?”   巴厘岛?   那不是个出名的度假岛吗?江桥惊呆了,心跳加快,“你也去?你是想……”   陈书竞笑了下,“对,陪你。”   对了,国庆那会儿我写了个番外2500字,在微博上@不什么什么不配云 第83章 什么关系   陈书竞说完,和江桥睡了一觉,天刚亮,提上裤子就走了。留他一人头晕脑胀,枕着昂贵体面的新衣服。   他红着脸,摊开行李箱,把换洗的西装衬衫拿出来,改成漂亮的长裙,牛仔裤和化妆品。印尼常年炎热,可以做夏日打扮。   有些裙子……好暴露。   太狗了,陈书竞。   江桥一边吐槽,一边感到兴奋,还异常发慌。自从三年前分开后,他就告别了精致装束和妆容,日常优衣库。而现在……   现在他又要做女人了吗?   做漂亮的婊子,富二代的小情人。   这样是不对的,但他告诉自己,反正是旅行,是另一番天地,沉沦一下,又有什么关系?   即使犯错,上帝会原谅的。   就这样吧。   飞机清早出发,下午到雅加达。他每次出差都死气沉沉,这一次却很高兴,哼着歌开门。   那会儿他姐刚醒,正在洗脸。叫了他一句:“江桥!你男朋友昨天……”   江桥放下行李,走到姐姐身边,“抱歉,他来说件事情。吵到你了吗?我昨晚都没敢大声……”   江琦摇头,只是上下看着弟弟,欲言又止,半晌才道:“他到底是什么人啊,江桥?”   江桥一愣。   “他昨天来得早,长得真有点眼熟……”江琦犹豫地道,“还有他送的那些。他说他叫陈书竞。”   “啊。”   “我百度了。不会是那个陈书竞吧?”   江桥低头,“哪个啊。”   “别装傻。”   “……”   江琦严肃地说:“我想了一晚上,觉得好恐怖啊。你哪来的这种本事?江桥,你这房子该不是当……是怎么来的?你俩什么关系?”   江桥说不清楚,退了一步道:“我先出差了,等我回来再说,姐姐。”   “等等!”   “干嘛啊。”   江琦沉默一秒,突然直直盯住他,又挪开眼,不知道说什么好,又不得不说。最终道:   “你可别干那种事,江桥。”   “什么事?”   “我会看不起你。”   “……”   这话像当头一棒,让江桥百口莫辩,也没道理可辩。难受又烦躁,拎行李跑了。   到达浦东时很早,他没急着进安检,先到星巴克坐着,等韩莉他们来。   正发着呆,喝着万年的去冰拿铁,突然肩头一重,被轻轻拍了一下,热情的女声道:“嗨!江……江桥?”   江桥一惊,就见个漂亮姑娘弯着腰,披着件浅紫色皮草流苏外套,吊带短裙,双G腰带,长腿光滑,正趴在桌上。   他想了半天,想起那个名字来:米娅,Mia。在英国还算他情敌呢,和陈书竞有过一段。   Mia很好看,高挑性感,跟读书时有变化,应该垫了鼻梁,丰过唇,但挺自然。   江桥低头看自己,还好,还算体面。他这三年来,第一次有机会旅游,于是穿了最贵的西服,戴着劳力士表,陈书竞送的。   当年走得匆忙,东西都扔在伦敦。他想抛下又舍不得,最终找人跑腿,寄了回来,存着落灰。   现在重新拿出来,又碰见旧时的人。还真是一醉经年……恍如隔世。   Mia问他:“你去哪呀?”   江桥本来该讨厌她,但想到校园时光,看人也带滤镜了。温和道:“去印尼出差。”   Mia惊讶,说她上个月才去过呢,那儿有批货,拿回来能赚一番。又说最近在卖飞天茅台,等会带人跑昆明,钻政策空子,能便宜买。   江桥一愣:这不就是倒爷吗?不由道:“厉害了,现在还有这种机会。”   “赚钱怎么会没机会,就是累。”Mia摊手道,“但我不怎么跑腿,工作太忙了,都是发展下线。今天真巧了呀。”   “你也在上海工作?”   “对,我做策划,也会给MCN写文案。那些网红想火,除了花钱堆,剧本也要人编的嘛。”   “哦哦。”   “比如阿西娅……”   江桥猛然一惊,“阿西娅?”   “对啊,之前跟过陈书竞的,还撕逼了。其实她家境挺好的,就是脑子不好,我给她写过稿。”   Mia说着,想到什么,盯着江桥啧啧道:“对哦,陈书竞啊。谁想到他这么有钱,只听说大方……果然学生时代才是真跳板,可惜了。”   江桥尴尬一笑。心想:这人可真自来熟,满嘴跑火车,不知道几句是真的。   Mia又问:“你跟潘文联系吗?”   “没有。”   “他在沪圈还挺有名的。跟阿西娅挺熟。”   “什么,沪圈?”   “哈哈哈,乱得要死。比粤圈不差。”   “……”江桥的心里一跳,还是没忍住问,“你是指那种……陈书竞也会进?”   Mia不假思索:“肯定啊,不然怎么认识。”   “我觉得不会。”   “那你问什么啊?”   江桥闭嘴。   正好韩莉来电话,他起身告别。Mia拉住他,让他重新加个微信,之前的弃了。   新的微信里,Mia不再发香车酒店名媛图,也不秀大长腿,只剩下岁月静好,还有跟对象的合照。那男人胖嘟嘟的,俩人还有孩子。   我操,才三年!时光荏苒啊,物是人非。   可能谁都该受岁月打磨,除了陈书竞那种人。他可以永远放荡,永远天真。   江桥想,不怪姐姐骂我,我就是个离谱人。   可是一切都发生在那天,那天陈书竞开车豪车,跑来酒店。江桥做了个出轨的梦,梦里他随便找了个什么人。   当时他就想,相比之下,他宁愿沉沦。   宁愿蹉跎这一生。   登机前,江桥在舷梯前排队,拍下了晨光璀璨的晴天,和飞机尾部流畅的弧线,发给陈书竞。   他俩一直没微信,昨晚上情欲上头,他没忍住开了口,说加一下吧。陈书竞当时笑了,故意咬他的唇,又亲了亲,像奖赏一样。   江桥开语音,声音很轻:今天有点冷,但阳光很好,你别穿少了。想你了,陈书竞。   陈书竞的头像很可爱,是痞老板,在郁闷地看文件。朋友圈全白,没签名,把神秘贯彻到底。   他回复文字:想什么,刚见面。   江桥:还是想。   陈书竞:你登机了?   江桥:嗯。   江桥顿了半天,又发道:想被你操……   陈书竞回:我忙。你发什么骚?   韩莉坐在江桥旁边,忍不住瞧了眼防窥屏,问道:“你恋爱啦?”   江桥的脸色爆红,暗骂自已,关了机,闭上眼装睡。等再次开机,已经踏在异国的土地上。   经理给他们发电话卡,分了点现金,面额大得好笑。   雅加达市区很繁华,可开了俩小时,路就非常崎岖,窗外一片黄土荒树,和细长的土路。   住的地方像民宿,矮矮的一幢楼,木制的,房门嘎吱响,条件比较差,卫生间和床用塑料布隔着,蚊虫多得不行。   韩莉吐槽:“怎么就轮到我们了。”   江桥却不在意,满心想着巴厘岛,脸上总是微笑着,连经理都夸他有适应性。   放下行李,江桥点开微信,惊奇地发现上条没回,陈书竞居然又发来了消息,问他怎么样,到没到。   江桥打字:到了。   等到组里叫他吃饭,陈书竞也没回复。他有点后悔,觉得语气生硬,又加了句:   那我在这儿等你呀,老公。   陈书竞回:好。   陈书竞:我也想你,桥桥。   江桥开心了。   他等了足有三天,像一座望夫石,等着情人回微信。   每天工作,就是去附近的香料工厂坐着,给专业人员采样,打下手,偶尔被吼两句。他发现印尼人英语还行,比国内普及度高,就是发音搞笑。   香料厂有花田,开在黄土中间,色彩鲜艳。这还挺有趣,像沙漠绿洲,站在破烂的小卖部旁,遥遥远看,有种异样的浪漫。   第四天下午,江桥正在厂里发呆,突然听见一阵骚动,韩莉推开木板窗往外看,跟路过的当地人扯了半天,惊道:   “Helicopter是啥,是直升机吧?江桥!”   “谁来了?” 第84章 遮阳伞下   那架直升机停在宽阔的空地,螺旋桨疯狂作响,扬起一片沙土,在空中化作黄烟。机身很宽,刷着英语:Bali。   是巴厘岛开来的飞机。   江桥跟着韩莉,还有些本地人,站在路边上呆看。这儿是小村庄,近百年也没这种排场。   舱门打开,陈书竞穿着休闲装,很轻易地跳下来,扶了下随行的人,是个女生。光线强,他戴着墨镜,穿白球鞋,很少年气。   江桥不高兴他扶别人,但仍然有点惊喜,心想总算来了啊,混蛋。这儿条件差倒没什么,可一旦有所期盼,就会很难。   阳光,沙滩,海浪。谁不想享受生活?可惜生活是个烈妇,把一切都束缚在井底,只对强者袒露美丽。   他甚至连海岸线都没见过。   江桥穿着蓝衬衫,淹没在人群里。而陈书竞站在阳光下,汇聚着所有目光,却直直向他走来了。   他看着江桥,笑了下,于是阳光也照亮他。韩莉站在旁边,打量半晌,灵光一现:   “啊,你是那天……”   陈书竞说你好,挺礼貌的。接着又看向江桥,递给他一瓶饮料,露出洁白的牙尖,青春又烈性。   他说想什么呢,该走了,江桥。   江桥也笑起来,转眼就见韩莉盯着他,瞠目结舌似的。想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站在空地上,听着砰砰的漩涡声。此刻风很大,螺旋桨还没停,“可我还没拿行李。”   陈书竞哦了一声,“我等你。”   江桥连忙点头,绕过瞧热闹的人流,一路跑回了房间。像风筝飞驰在太阳下,有种离奇的快乐。   拿到行李,他撞上了经理,才知道陈书竞大手笔啊,说犒劳组员们辛苦,工作结束后去巴厘岛玩儿,有车接送。   经理说:“小江,你先走吧。”   江桥一怔,沸腾的热血冷却下来,想到以后的前途,连忙改口道:“但这工作还没结束,如果……”   “没事。”经理道,“说实话,你做后台的,在这帮助不大。还不如走了帮助大。”   江桥尬笑了一下。   “也不止这次,”经理道,“像陈总那种年轻人,谁不指望做大事,以后指不定弄IPO呢,也算是大case。人脉第一,谁会怪你。”   江桥一听,原来是这个打算。   他松了口气,又生出另一种担忧来,最终还是不想了,连连道歉,跑向飞机。   飞机上,除去驾驶员,当地向导,还有位女助理。江桥站在舱门边,观察她漂不漂亮。   陈书竞原本站在飞机上,见人总不上来,不太耐烦。干脆用手臂勾着舱门,搂住腰,把人提了上来。   江桥惊叫一声,慌忙抱住肩膀,红着脸,满脑子电影里救援的画面,“干什么,当你是空军啊,陈书竞。”   “空军怎么了?不挺帅。”   江桥摇头,“没有你帅。”   陈书竞怔了下,笑起来,“有毛病。”   江桥也笑,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把头埋进胸膛,一同靠上后座的沙发。女助理一点不好看,他挺高兴。   直升机轰鸣不已,升腾而起。   江桥闭着眼,默默地想:人生能有几次从天而降?他总是给我最需要的。   穷的时候是钱,有钱的时候是休息。   真要命。   这架直升机挺大,远超过三年前北京那个。有镀金桌椅,蓝白色柔软的坐垫,红丝绒地毯,显然仿迪拜,过了头。   陈书竞说,印尼不像国内,没什么航空管制,这架可以随便飞,哪个岛都行,除了出境。所谓落后地区的金钱自由。   江桥问他:“你怎么才来?”   “我忙。”陈书竞答。   他说得冷淡,江桥也没想着追问,只是默默抱住他,帮他揉太阳穴,“那你累吗?休息一下吧。”   陈书竞闭上眼,觉得舒服,突然就乐意说话了:“桥桥,我想跟政府合作电子烟。”   “电子烟?”江桥啊了一声,明白过来,“你好像说过……是新项目。怪不得你急着卖掉芮伊。”   “嗯,”陈书竞点头,“跟烟草沾边的全是暴利。这个目前全面禁止,主要是不想进口,怕影响税收,但如果有政策支持,谁入股都是第一。”   江桥半懂不懂,只知道很有野心,“那这简直……垄断啊,确实厉害。会公开招标吗?”   “会啊,还早。”陈书竞道,“但消息俩月前就满天飞了,全靠关系。我昨天还在上海,请人吃饭,延误了飞机。”   “啊,怪不得。”江桥咬唇,“其实你不来也没关系。”   陈书竞白他,“我都说了要来。”   “但……”   “约定就是约定。”   江桥一怔,又笑起来,“也是啊,亲亲。”   陈书竞毕竟年轻,发现江桥有兴趣,倒是挺开心。他叫了助理一声,让她拿来烟杆模型。   那根烟和市面上不同,降低了塑料感,提高了纤细度,审美颇佳,定位偏年轻化。   江桥夸赞:“很好看。”   陈书竞:“谢谢你。”   他低头,把玩那根烟具,神情还挺认真的,眉头微皱。他说虽然某某很给面子,但涉及烟弹的那方面,显然不太信任他,这没办法。   他还是想试一下。   江桥的心口一跳,心想:原来这个人也有烦恼。每次来上海神出鬼没,还以为他整天玩女人呢,难道是真的忙啊?   他这么一想,突然间愉快多了,捧住陈书竞漂亮的脸蛋,吻他的唇边。   陈书竞挑了下眉尖。   印尼天热,江桥没戴束胸,于是宽大的手从衬衫底钻进去,握住乳房蹂躏来去,弄得他头顶发麻,差点呻吟出声,立刻被捂住嘴唇。   陈书竞按着他的唇,示意他扭头,长条座椅上还坐着助理和向导,两个人。   江桥尴尬,羞耻地把他的手掏出来,假模假样地生气道:“那你不要闹!”   陈书竞咬他,“你好荡啊,桥。”   等到巴厘岛,已经是下午了。俩人搂搂抱抱,走进金巴兰沙滩旁的度假酒店,房早就开好了。   这酒店房间是独栋,有当地特色的屋顶。同样是木制结构,但跟之前相比,简直是天和泥地。   屋内装饰偏白,阳台上有个无边际小泳池,泳池前正对大海。江桥一进门就看呆了。   只见阳台之外,一片赏心悦目的蓝。   天和海鲜明地分开,前者是颜料褪水的淡色,后者是带着青碧的纯色,像神仙的笔墨混合,白云镶边。   陈书竞叫他洗澡。江桥披着浴巾翻行李箱,每件都拎出来展示给他,晃来晃去。   陈书竞搭着沙发,“你要我决定?”   “是啊。”   “穿红色。”   这件是最露最多的。   江桥看了一眼,脸色唰地泛红,一边暗骂他整人,一边羞羞答答,挺乐意地换上了。   他看向镜子,只见缎面的挂脖长裙,腰部收束很紧,两侧镂空了三角形,显出光滑的皮肤,走路时裙摆分开,如同花瓣四散。   “你更白了。”陈书竞撑着水池,上下打量,“还瘦了。今晚吃海鲜?多吃点。”   快三年半了,他再没见过江桥穿女装。   这还真是昨日重现。   晚上,他们坐在金巴兰沙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漫不经心地吃饭,时不时对视两眼,又各自挪开。   接近傍晚时,蓝天染上血色,烧透半边。淡金色的细沙也受牵连,被退潮的波浪裹挟着,从岸边看,里面像睡着浓浓的红月。   江桥第一次看海,很兴奋。   他不会游泳,踩着拖鞋走近海面,弄了一腿的沙与水,指甲盖里都嵌着颗粒。他想在海里冲干净,可再往回走两步,又脏得不行。   陈书竞打量着他,说你傻啊。   他走上前,让江桥脱鞋,先涮干净脚趾,又打横抱进怀里,放在沙滩的软垫上,遮阳伞下。   接着自己也躺下了。   江桥就笑着依偎过去,让他看不远处的海边,有小孩儿在玩仙女棒,撒出一片星火点点,“还挺好看的。”   陈书竞点头,“嗯。”   江桥安静了会儿,又叫他名字:“陈书竞。”   陈书竞:“嗯?”   江桥再次叫了他一遍。   “……”   陈书竞扭头看他。   那会儿天色已晚,江桥侧着脸,天真美丽的样子,对嘴儿喝了一口香槟。   酒精在胃里燃烧了,所以他一下很有底气,抱住陈书竞的脖子,说老公,我想亲你的眼睛。   陈书竞:“……”   他心跳了,是荷尔蒙的原因。   光线更暗了,太阳已经完全睡去,海平面转向深灰色,天上有雾蒙蒙的烟水。   陈书竞翻了个身,把江桥压在下面,内裤下庞然的性器刚有点反应,就被软白的手握住了。   他低哼了一声,情欲开始涨潮,心里却有点不爽:三年了啊,真他妈文艺复兴。   三年前,江桥那么喜欢他,喜欢到要去死的样子,说背叛也就背叛了。现在又是这样,只是胆子大一点,比当年更热情些。   但凡出点什么事,还不是要走的,真没劲。   他自己也是有病,还非要混在一起,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腻。还说什么老公,拉倒吧。   这年头谁还相信爱情。   江桥觉得,这是很开心的一天。   没有工作,不看手机,和喜欢的男人待在一块儿,在沙滩上做爱。   其实更多是磨蹭,只在最后插了两下,噗哧声夹杂着海水和风声,有人过来,很快又离开。   一切很近,又仿佛很远。   刺激得要命。   等回到房间,都快十一点了,俩人的腿上沾满了沙子,眼看海岸的灯一盏盏地关。   江桥喝了点酒,回到房里时还有点晕,拎着开叉的裙摆,坐在地毯上傻笑,要亲亲和抱抱。   陈书竞没理他,揉揉他的小奶子,去洗澡了。   江桥趴在床边,无聊地捡起上边的手机,是陈书竞的。他一看,哗地清醒了:这人居然没有设密码锁!上帝。   你可以打开盒子。潘多拉说。   江桥打开微信。   第一条来自苏芮伊,是八秒的语音,讲工作罢了。但他听着清冷的女声,却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等等,苏芮伊……   那不就是苏小姐吗?陈书竞少年时的班长,同学,如今的合伙人。E女y的公司是她的名字!芮伊。   凭什么啊?这明明是陈书竞的公司!   江桥突然慌了。他虽然由着陈书竞,半推半就,答应了开放性关系,知道会有别人,但那种别人……   怎么能是爱人!   苏小姐,她是什么人?   江桥脑补着想,难道是这两个人相爱了,但都太年轻不安定,所以才搞OR,其实当彼此是唯一……   天啊,他可受不了这个。   这不一样的。   他想问问陈书竞,又不知道该怎么问,听着浴室嘀嗒的水声,既焦灼,又怕他真的出来。毕竟看人手机这种事……   上帝!   陈书竞洗完澡,披上浴袍,慢悠悠地走进房间,找了会儿香烟,点上,坐下来。   他想到江桥,猜他躺在哪儿睡了。看床上空着,在地上又找了一圈,没找着。   他皱了下眉,起身去阳台看,还有卫生间,都不在。走到别墅外,还是没有人。   他扭过头,往黑漆漆的沙滩一看,突然想到:现在淡季,旅客不多,关店也早。江桥穿那么露的裙子,要出什么事……   我操,他得阴影一辈子。   这人去哪儿了?! 第85章 他想通了   陈书竞拧着眉,立在灯火通明的别墅前,望向黑乎乎的海和天。这儿是私人沙滩,离前台有段距离,边上房屋也灰暗,没人烟。   “江桥!”他往前走,叫了一声。   没回应。   声音砸在海滩上,像飞机拖的长尾,越来越淡,很快被海浪淹没了。只剩下嘎吱的脚步声。   陈书竞有点心烦,脑海里闪过一些画面,相当暴力血腥。虽然是度假区,但安全性高不高,谁知道?   越想越烦,但面上还算冷静,打电话叫来向导,让人拿上手电,沿着海岸线,边走边喊。   喊到第十句时,他隐约听见声音。   “陈书竞……”   不远处,江桥光着脚,红裙子被风吹起,走得跌跌撞撞,像跋涉在艰难逆旅。   他想着苏小姐的事情,不知道该不该问。猛然听见陈书竞叫他,整张脸都滚烫了。   他觉得惊喜,又很彷徨,想着,他找我来了!也有逃避的心思:虽然跑出来是作死,但……   别墅亮得像灯塔,是黑夜里蓬勃的光亮。   他急着要回去,就拔腿往那儿跑,把拖鞋拎在手里,想快一点。谁知道踩着贝壳,绊了一下。   江桥嘶了一声,被裙子拖累了,脚一扭摔倒在沙滩上。衣服被上涨的海浪冲透了,湿淋淋地紧贴身体。   陈书竞打着手电,往海边一照,只见水里浮着妖娆的红裙,像投海了一样。   他吓了一跳,把手电扔给向导,边骂边跑过去,拎着江桥腰上的布料,把人提了起来,焦急地拍了拍脸。   “你没事吧,江桥?”   江桥脚上还疼着,腿软又僵硬,一下子落入温暖的怀抱,整个人都酥了,莫名想哭。   他忍着疼,胸口起伏,搂住陈书竞的脖颈,轻声说我没事,那个,我想问你件事情……   他突然想通了。   他必须问清楚。江桥想,我受得了陈书竞有无数新欢,但不能容忍他有一个真爱。   不可以。   陈书竞松了口气,看他安然无恙,又立刻不悦起来,“你问个屁。”   微弱的光线下,他冷了一张俊脸,面无表情,像贴着十里寒霜,山川笼罩。   开口骂道:“你犯病啊,江桥?躁郁症还是精神病,管不住自己?大晚上瞎跑,也不说一声!”   江桥被骂懵了,有点心慌。   陈书竞虽然有脾气,但好歹讲格调,很少这么直接……正要解释,却被打断了:“穿这么骚,也不怕被海狗强暴。”   江桥:“……”   陈书竞说着,不太高兴地看了眼向导,把外套脱下来,“遮一下,江桥。”   向导面露尴尬,转身走了。   江桥红着脸,挡住几乎裸露的胸部,拧了把裙子上的水珠。仰头看陈书竞,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老公。”   “我给你买礼物去了。”他道。   陈书竞:?   他一时怔住,原本一堆狠话,半晌才道:“什么意思,又没节日。”   江桥回答:“下午坐沙滩车,看到酒店里有购物区,刚好十一点关门,还送了杯鸡尾酒,在Rock bar……”   他抹了抹包上的水珠,拿出个白色礼盒,发现没湿,长舒一口气,递给陈书竞瞧。里面躺着条银色手链,盒盖上写:Pandora。   “能送你吗?”他看着陈书竞,轻声道。   苍白的手电光下,他显得可怜。那双眼如同秋水,波光粼粼,莫名好笑。陈书竞面色稍霁。   他很难再气下去,把盒子接过来,“喝多了你。多大还摔跤,多米诺似的。”   江桥不由得笑,观察他的表情,很怕他嫌弃,试探地帮他戴上,“对不起……买太急了,你喜欢吗?”   “还行。”陈书竞转了下手腕,“这么多牌子,你偏选一最母的,水平挺高。”   江桥心里一跳,“潘多拉吗?”他想到要说的话,喉结不停地滑动,口水吞咽。   “是因为那个传说……潘多拉的魔盒。是我打开了魔盒,我才选了这个。”   他解释道:“对不起,我看了你的手机。陈书竞,你别生气。”   陈书竞听了,只觉得这脑回路很好笑,倒不太生气。反正他清清白白,所有聊天约炮消息都在,怕谁看啊?谁看谁哭,傻不傻。   正要说没事,回去吧桥,却见江桥猛然退了一步,抬头道:“但有件事我必须要问你,陈书竞!”   陈书竞:?   江桥的声音突然变大,“你和苏小姐什么关系?她是你的爱人吗,如果是……那我不行。”   陈书竞:“……”   这话题急转直下,他顿了半秒才反应过来:哦,是怕我有正牌女友。连OR都答应了,还考虑这个?真矫情。翻手机的小玩意。   不知为何,他有点想笑,故意敷衍道:“能有什么关系。别闹了乖,回去。”   江桥不走,“到底是什么关系?”   “合作伙伴。”   “真的吗?”   “不然呢,关你什么事情?”   陈书竞突然很不高兴。他想起来,自己也不是一直OR,也打算过认真谈恋爱,只是被搞黄了。被江桥搞黄了。   该死的,他记到现在。   小混蛋。   现在俩人复合了,说好了能玩儿开,又跟这儿扯什么呢,像多爱他似的。白让他费那么多心思。   那当初怎么舍得走了?   江桥听了难过,但还抱着一线希望,“可她根本不像你喜欢的类型,你不要骗我……等等,你还是骗我吧,你说我就信了。”   陈书竞皱眉,“拉倒吧你。”   江桥拉住他的手臂,“别傲了你,就直接告诉我吧,她到底是不是……”   “如果是呢?”   “……那可能要分手了。”江桥咬着牙道。   “……”   陈书竞冷了脸色。   江桥看着他,五脏六腑都收紧了,“你大可以谁都不爱,但如果爱别人……我受不了。我会嫉妒的。”   “只能分手了。”他道。   陈书竞突然十分烦躁。   这段对话让他觉得荒唐,难受,心里也烧起一团火来,点燃了浓黑的夜,冒着灰烟。   “那你滚蛋。”他冷笑道,“回去把衣服穿好,今晚你睡床,我睡沙发,明早送你回上海。”   江桥红了眼睛,“那你……”   “我当然留在这儿。”陈书竞冷笑,“旅个游而已,少你一个不少,社畜精还哭兮兮。加你的班去。”   他顿了下,又冷声道:“是你自己答应要OR的,江桥。苏芮伊是我朋友,当初你走了,她陪我到现在,我帮她开个公司,你还不爽了?真这么喜欢,你说走就走说分就分,别他妈跟我扯……”   江桥抓住重点,“啊,所以是朋友呀?”   陈书竞:“……”   “那我就放心了。”江桥吐出口气,心跳快得要命,“原来你还记得当初……我以为你早就不在乎了。”   陈书竞沉默了,“我是不在乎。”   “但你还生我气呢。”   “两码事。”   “我喜欢你。”江桥说。   “你滚吧。”   “不滚。”   “那你继续作。”   “不作了。”   陈书竞抽手,“那松开,我要回去睡觉了。”   “好好。”   他往回走了,江桥默默跟着,挽住他的衣袖,伸手想摸摸下面,却被拍开了。   但现在他不伤心了,只是有点心酸。   三年前是个坎儿,他明白。而且不是什么狗血误会,只是现实抉择罢了,解释也没用的。   再重来,恐怕也会那样做。   但更多的,他感到快乐。   自从重逢,陈书竞就表现得若即若离,让人摸不清底细,猜不透心思。   江桥一度以为,陈书竞对他念念不忘,就像他离开时渴望的那样。所以才克制不住上了床。   但上床后,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又让他怀疑,陈书竞可能只是想打击报复。可这个想法也站不住脚,被反驳了。   而现在,他终于清楚。   陈书竞就是对他念念不忘!   整整三年,这个天之骄子顺风坦途,鲜花桂冠,他也许不再喜欢江桥了,但也没能爱上别人。   江桥的背叛,让他成为最特别的了。   谁也替代不了,操。   他太快乐了。   那天晚上,在温暖而湿咸的海风里,俩人一前一后,默契地都没再说什么,很快回到屋里,沉沉睡去。   第二天阳光如洒,像生动的画,画着各色的人。巴厘岛或许真是蜜月地吧,有不少小情侣,也有人拍婚纱照。   这种氛围很感染情绪。   虽然陈书竞心情不好,但江桥却主动又爱笑,甜甜蜜蜜地叫他,给他递烟,咬着小火柴点。相处得也算和谐高兴。   下午出门,他们瞧了眼库塔海滩。那儿紧邻商场,Discovery和Centro都有,奢侈品,酒吧和海鲜餐厅环绕,然而沙质很差,又脏又乱。   陈书竞双手环臂,有点后悔来巴厘岛。按捺住了,提议道:“不如去蓝梦岛,江桥。”   下午四点,俩人房也没退,打车到港口,要了艘游艇,开得像发疯的马,飞一样快。   江桥靠在陈书竞胸口,晕船得不行,咬牙说印尼人太坑了,怎么能这么贵啊?陈书竞笑道:“就做你一次生意,不坑点哪儿行。随他去。”   天明海阔,陈书竞靠在右舷的挡风板上,听见风声猛扑,身体时不时晃荡。他闭上眼,侧脸映着暖阳,熠熠发光。   江桥问他:“急着去干嘛?”   陈书竞答:“想看遍这儿的夕阳。”   “……”   江桥被酸得直发麻,又很喜欢。   除了包,钱和卡,陈书竞就带了只GoPro,扔给江桥让他拍,自己下了海。他还挺喜欢水上运动。   四方的屏幕里,男生穿着衬衫,衣领敞开,自在地踩着踏板,随细浪左右浮荡,很快冲天而上,像只嚣张又漂亮的鸟儿,羽翼展开。   江桥看得惊奇,问这什么啊?   陈书竞瞥他一眼,起了坏心,说我教你。   他把江桥推上踏板,看他被飞行器搞得乱撞,扑腾来去。等看够了,又伸手抱进怀里,听他哭:老公你怎么这样啊,呜呜呜。   给陈书竞笑得不行。   江桥看着他笑,伸手打他,溅起一片水花。接着自己也笑了,“看着简单,怎么这么难啊?还是你厉害,陈书竞。”   陈书竞捏他的脸,说傻啊你。   岛上人特别少,阳光明媚。其实对陈书竞来说,这也就是个中低档度假地,但对江桥来说,却像泡在人世间的蜜罐里,远离尘嚣,无所忧虑。   甚至产生了更荒诞的想法。   他这人本来就很飘,原本已经认命了,可现在,他发现一件重要的事情:陈书竞真的爱过他。   原来他真是不一样的。   尽管那种爱很梦幻,很虚假,脆弱得不行。与其说是爱一个人,倒不如说是执着于爱情本身。   但也是爱情。   自私自利的公子哥,要什么都能握在手里,既认真又无情。他当然爱艺术加工的美丽。   江桥一清二楚,从头到尾。   但他已经不再介意。   现在我有钱了,也有条件,江桥想,不像当年。现在我受得起这种爱情,失去了也不会死,继续过日子而已。   他喜欢陈书竞,真想再跟他趟一遍浑水,美名爱意。   无论真假。   他乐意。 第86章 和他接吻   蓝梦岛人少海蓝,水质清澈,但交通不便,遍地拉货的人力车,乘客坐在后面的方箱里,颠颠簸簸。   陈书竞一时脑热,在路边买了辆摩托车,像电影里挺坏的男孩儿,学得很快。爬山路找了家酒店,视野开阔,俯瞰梦幻沙滩。   摩托车很陡,江桥第一次坐,害怕得不行,搂着男人劲瘦的腰发抖,一直求人家:慢一点,老公。   可等真停下来了,他一回想,又觉得这段很刺激,紧张得都快湿了,腿软腰酸,骚得不行。   那会儿他俩下过水,没带行李,现场买的泳衣。江桥在泳衣外套了纱裙,整个人还湿漉漉的,很透明。   陈书竞喜欢性感的,但不喜欢他暴露给人看。于是一路搂在怀里,打横抱进了房间。   这儿很高,阳台上有露天浴池,朝向海面。浴池边上竖着巨大的落地镜,把海、天和远山都收入其间。   陈书竞看着有趣,把江桥的纱裙脱了,只剩上装和泳裙,在床头拿了润滑液,拨开裙下的裆部,隔着裤子蹭了蹭。   江桥的脸红透了,“混蛋,你没穿内裤……”   “对不起,抱歉。”陈书竞一边道歉,一边面不改色,玩得江桥呻吟不已,下面的穴张了嘴儿,让龟头浅浅地顶着。   他被推了一把,就乖乖站到镜子前去,跪下撅起了屁股,露出流水的粉逼,等着被一点点插入。   “啊……轻点……太大了……轻一点……嗯……啊!啊?你开那个干什么,陈书竞?”   陈书竞俯身吻他的背,揉他的胸和下体。想拿手机没翻着,干脆打开GoPro,正对透亮的落地镜,背景是蓝天白云。   而人在操逼。   江桥大惊失色,羞耻不已,下面被拱得一颤一颤,乳房也跟着抖,整副身体都烧红了,恼道:“你干嘛!你……”   “拍一下,桥桥。”陈书竞哄道。   他搂着江桥,扶起他的胸上抬,让人立起来,露出曼妙的身体,从后面半跪着操干,“快日落了,风景不错。”   “那也不能……”   江桥本质上还算传统,哪敢拍性爱视频,想挡脸又挡不住,气得打男人的小臂,大骂太坏了啊,混蛋……你是不是跟谁都拍?   “没有,只跟你拍。”陈书竞回答,“别人不敢,怕被人外传。抬下屁股,宝宝。”   “哦,好……真的吗?……哎呀等等不行,你不能拍……!啊……嗯嗯……唔……”   陈书竞说得很信任他,这让江桥少了许多抗拒,不知不觉就被拍了个透底。到最后自我放弃了,淫水流得却更多,高潮去了又来。   等到太阳下山,染开颜料变成橙红色的圆蛋儿,挂在画卷般的天边,陈书竞才有了点射精的意思。   江桥都被干傻了,盯着镜子里身后的美景,晕乎乎地仰起头,问你拍的好不好看?我也想拍……   陈书竞笑起来,搂着他站立,鸡巴还插在穴里,亦步亦趋,俩人连体婴似的,在浴池边拿了部手机,塞给他,“骚死了,你拍。”   江桥回嘴:“你才骚呢。都是你害的。”   陈书竞握着他的手,又拍了一张。   照片里,江桥穿白色泳装,酥胸半露,分着腿坐在男人怀里,小裙摆挡住交合的下体,长腿白而细,柔软地折着,通体情欲。   而在他身后,年轻帅哥神色冷淡,左手横在光裸的腰间,披了件薄外套,腹肌和锁骨线条清楚,手指长而骨节分明,莫名有性吸引力。   江桥侧过头,和他接吻。   陈书竞射了他满逼。   性器拔出,穴孔里溢出白色液体,滴滴答答。   俩人背后,一片空阔色彩,夕阳如画,人与景和谐交融,说不出的色情与荒诞。   洗过澡,陈书竞点上烟,让江桥躺在怀里,打电话说了会儿工作的事,又挂断。   江桥听着心虚,忙看微信,同事上司都没发信息。   他松了口气,又觉得空荡,把酒店的晚餐小推车拉到床边,点开音响和氛围灯,放舒缓的纯音乐。   边削苹果边道:“老公,那张照片很好看。”感觉可以拿来做壁纸,解锁可见那种。   陈书竞在回微信,“嗯,好看。”   江桥抻头去瞧,发现不是在撩骚,就笑道:“你干嘛要拍那种……啊?真是。”   “不知道。”   “好吧。”   陈书竞看向他,“别跟其他男的拍,桥桥。”   江桥的心口一跳,半晌才道:“都open了,和别人拍这个有什么呢。”   “不行。”   “那你……”   陈书竞瞪他一眼,怨怼似的说:“叫老公这么欢,守个身这么难。”   江桥的喉结滑动,居然心跳了,又很委屈:“那你怎么不守身啊,陈书竞……说什么开放性关系,你就是双标而已,你想当皇帝。”   他说得叽里咕噜,把陈书竞逗笑了,故意欺负他:“是啊,那怎么了?谁让你抛弃我,不然孩子都生了。你欠我的,江桥。”   江桥:“……”   他张了张嘴,觉得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最后只能扭过头,趴在床上郁结地说:哦。   陈书竞问他:“你不叫我戴套,是一直吃药了?”   江桥骗人:“在吃呢。”   但实际上并没有。他闭着眼睛,默默地想:如果又有了孩子,陈书竞会怎么样?会生气吧……吓死他,狗东西。   “你其实有处女情结吧,陈书竞。”   “没有。”   “你明明喜欢我是处。”   “那怎么了,谁还能一辈子是处?”   “但我只有你一个男人,”江桥转过头看他,眼里一片朦胧,“直到现在,以后可能也……你却有很多。你才欠我呢。我应该恨你的,我……”   陈书竞直起身,“你没有别人?”   “没有。”   “真的吗。”   江桥生气了,“你不信就算了!”   “为什么?”陈书竞顿了会儿,“因为我?”   江桥一愣。   说实话,当然不是特意等,但凡有个优秀点的男生又靠点谱……只可惜没有。但他不敢直说,只是咬着唇道:   “我,我总想着你。我忘不掉。”   陈书竞一怔,不由心脏跳动,胸腔紧缩。虽然他受所谓高等教育,但男人劣根性吧,知道自己是唯一了,还是很爽,很有爱欲。   他把江桥压在身下,动作比刚才轻得多。呼吸声重了不少,低声道:“难怪紧得要命。我知道你很少做,但……算了,以后乖一点,桥桥。”   “我会对你好。”   江桥搂住他,“老公,我爱你。”   这回陈书竞没有反驳。   他说:“好。”   在印尼的两周,江桥尝试了不少新东西,比如香蕉船,摩托艇和浮潜,看海下的鱼群跟珊瑚礁,晒黑了一个色号。   陈书竞用欧美牌子,只防晒伤不防晒黑,末了却还很白,“我倒想黑一点,操。”   听得江桥直翻白眼。   陈书竞考过AOW,下海很深,浮上来送给江桥一只矿泉水瓶,里面装着只小丑鱼。   他说这是Marlin。   江桥乖乖收下,买了个小鱼缸,把鱼放进去。晚上餐厅有投影仪,他就点播了那部关于海底的电影,看得目不转睛。   很快,陈书竞又拉他坐了次直升机,这回是小型的,简单四座,全程戴耳机。   江桥睡了会儿,醒来时已经到Komodo岛上方,天空之下,一片碧蓝的海水,和粉色沙滩相得益彰。   阳光正好,蓝和粉的交界分明,泛起些微白浪。临岸停了两艘船屋,水和沙之间拉着巨大的白板,堆满鲜花,摆成彩虹形状。   江桥睁大眼,把耳机抬起一点,大声问:“那是什么?”   “是小桥。”陈书竞回答,“小桥流水。”   ……江桥羞耻,又很高兴,心想这男的还挺会搞创意。口中道:“干嘛呀,突然又对我好。”   陈书竞:“毕竟你很乖。”   江桥一呆,想起之前的话。陈书竞虽然没特别要求,但显然很喜欢他过得清淡,没给别人干过这点。   男人啊!真操蛋。   晚上,俩人坐在船头玩烟花棒,又回到船屋里睡觉,开着窗面对海面,灌进湿热的暖风,偶尔晃一晃。   回国那天,江桥才又看见向导和女助理,全程除了约直升机外没什么用,陈书竞都搞定了。   他把GoPro扔给女助理。   江桥挽着陈书竞,靠在他肩头,看他手机里的照片。那可真是好时光,同学们结伴儿旅游,偶尔消费不统一,也能处下去。   “可惜你不在,江桥。”   江桥颤了一下。   回到家,他把钱转到支付宝,给陈书竞打了过去。半夜接到电话:   “江桥,你神经?”   “没有啊。”他趴在桌子上,小声道,“毕竟我现在也赚钱了……你先收了好不好,然后答应我一个要求。”   “不收。什么?”   “别的怎么都行,你不要在我面前和别人聊,好不好。”他说得绵软,红了眼睛,“飞机上你一直……”   陈书竞顿了会儿,居然解释道:“没有。那是我哥哥的女神,找我帮忙联系。是新闻主播,比我大不少。”   江桥一怔,“啊,哥哥?”   “我爸朋友的儿子,三十七八了,想结婚。80那代首选中央台的,漂亮板正家里又红,可能吧。”   “我也比你大。”   “你显小。”   “什么时候再来上海呀,老公。”   陈书竞没回答,只道:“晚安,桥桥。”   江桥:“好。”   放飞自我的旅行结束了,终归要投入生活中。江桥继续当社畜,接下来工作安排很紧,和旅游那会有落差,难免焦虑。   这天,Mia找他,说好久没见了,都在上海,聚一聚?江桥想着放松下,就去了。   聚会在一间顶楼酒吧,门口有个长条状的玻璃缸,里面养着鲨鱼,今年才翻修过,听说有idol加盟,价格涨了,酒还是难喝。   人不少,潘文也在,头发染成棕色,开了个双眼皮,有点夸张但还挺帅。别人叫他Vincent。   江桥打量着他,坐到窗边喝酒。Mia跟过来,问他怎么了,不高兴呀?来,再喝一杯。   江桥有点醉了,支着头问:“……我在想,你好漂亮,怎么会这么早结婚?我可能永远不可能。”   “你主张不婚?”   “不是。”   Mia懂了,“哦,你喜欢不好搞的男人。”   江桥苦笑。   Mia:“其实吧,还是要看人。”   “怎么说?”   “就像我和我丈夫,彼此没多喜欢,但他人很好,把我一家都帮了。”Mia道,“我也不错啊,正好怀孕,就结婚了。”   她说:“结婚又不像谈恋爱,那种特别轰轰烈烈的,换个人他照样爱得要死,情绪不稳定不负责,再多都是扯淡。他父母关系怎么样?”   江桥怔了下,“他好像觉得……反正他以前觉得很好。他说他父母很相爱。”   “哇,那可以,家庭观不会太烂。”   “我知道。”   “有钱吗?长得帅?”   “……嗯。”   “可以可以,勇气可嘉。”   “……”   那晚Mia刷着手机,啧啧感叹,推过来给江桥看。一看江桥就红了脸。   是陈书竞发的Ins图。   第一张是魔鬼鱼,水下拍的,第二张是俯瞰的沙滩和落日,第三张是美人的背影,穿露背白裙,趴在Bali水上别墅的屋顶,眺望海与云。   Mia赞道:“我看他以前不发美女,最多发一群人合照。这个妹子就蛮牛逼。”   江桥拼命咳嗽。   很快,他把酒喝光,穿着普通衬衫和厚外套,一路像在跳雨中曲,蹦跶着回了家里。一进门就被姐姐堵住了,问他:“去哪了?”   江桥一僵,“聚会。怎么了?”   他从印尼回来没几天,一直避着江琦,不想跟她扯感情上的事情。他早就成年,决定做什么就定了,有什么好说?   “你不看微博?”   “不看。”   “那你去看看吧!”江琦跺了跺脚,板着脸说,“你男朋友的小视频上热搜了!看看是不是你?” 第87章 未接来电   微博有个广告位,卖得相当贵。凌晨开始做数据,两三点趁人少挂上,清早爆个几万赞,比起大白天只有几条评,真实感强得多。   陈书竞被买的热搜,就是这种。   网民蠢又疯逼,充满了窥视欲,加上他家里有钱,之前炒作来的流量,被买词条,又牵涉不雅视频,虽然没露点以免被和谐,但仍然很惹眼。   当场就炸了天。   那晚他在北京,陪几位长辈吃饭,想拿第一手烟弹。政策之前禁电子烟,主要是烟弹没法国产,但现在可以了,他想早吃螃蟹。   说真的,谁喜欢应酬叔叔辈?说话声音大,爱讲大道理,边夸边劝酒,胡吃海喝一顿,听起来事儿能办成,但谁知道。   陈书竞一清二楚,这个项目事关政策,和玩儿票的不一样,有风险,家里也没涉及这方面。但如果就跟家里走了,有意思吗?   酒喝了不少,他头疼,到阳台抽烟。面前是悬浮泳池,底部玻璃透明,穿透芳草地的尖顶。   让他想起巴厘岛。   巴厘岛很一般,几年前炒火过,但风向早变了。海岛无非那样,睡酒店和躺沙滩,冲浪玩一玩。   他去过很多地方,去之前觉得浪漫,去之后,发现都破破烂烂。尤其是欧洲那边,什么威尼斯巴黎圣托里尼……倒是冰岛还行。   重点还是跟谁去。   比如这次就不错,他挺开心。   江桥多乖啊,说骚吧又挺纯,还有股很梦幻的劲儿,好像俩人在什么世外桃源,甜蜜得直冒烟,弄得他也投入了。谁不肯为温柔体贴付钱。   人家居然还不要钱,傻瓜。几千万的房子住好好儿的,旅个游别扭什么,难道就高贵了?   见面时挺可爱,一回到家,又是石沉大海了。转完钱都没发条消息来,非得等男人找他?够忙的。   偏偏他还总想着,真无语。   陈书竞吐了口烟圈,又心烦地灭掉。回房间一看,长辈们面面相觑,有个年轻的低着头,眼神很诡异。   他的眼皮跳了下,立刻解锁手机。   当场看见了那个视频。   视频里,GoPro的视角宽广,画质清晰。江桥穿着泳衣,打过码,他自己倒露了全脸,哄人的声音很低,动作粗鲁,混账得要命。   陈书竞暗骂了句,若无其事地起身,给在座的各位道歉,付了十来万的酒钱,很快离开。   他不想回家,冷着脸坐在车里,找公关和律师,先给新浪发函,逼他们撤热搜,可惜人家不要脸,不认账,于是花了大价钱。   然后他登录微博,把不知所云的公关文贴上去。想一想,又删除了,自己打字道:谁发我告谁,欢迎举报,各位。   七八分钟后,热搜开始降,他的回应挂在了榜头。大营销号们挨个儿删除了视频。   这时候比较晚,没太多人看见。但陈书竞清楚,相关词条会接连上榜,第二天可能引起讨论。   他让公关往下压,买网红和小明星的黑料,再让xx资讯曝,把别人顶上去,自己摘干净。诉求是天亮之前,影响力降到最低。   网友真他妈有病。   陈书竞想,蠢货永远比正常人多。当今营销的目标群众都是蠢货,得他们者得天下,能拿到钱,也算聪明了。   那这些蠢货得到什么?   快乐吧,可能。   陈书竞冷笑一声。   他又看了一遍视频,显然是针对自己的,江桥都没有露脸和声音。但这破事肯定不是他搞的,这点陈书竞相信。   他想到,上次E女y拍卖的消息泄露,他花钱砸营销号,问出来幕后黑手,就是那谁弄的。当时想计较,又忍了,毕竟是小事。   可这次……   真操蛋,希望不是!   他找人扣下助理,从身份证查,也跑不掉。他记得GoPro给她了。   那小姑娘学历还行,干净又老实,平常处理些日常,根本没权力,打个杂而已。   他想起来,那天很困,视频照片都传上手机了,GoPro里也删过,确实没在意。难不成这傻逼从内存卡里翻出来了?   说实话,要换个什么莱卡S,他估计能走点心。但谁会关心一GoPro啊,我去!   陈书竞抽着烟,窗外有雨,烟草混了潮湿的气息,突然觉得很恶心。他心想,明明平时都挺好,自己对人也不差,一个个……   他拨江桥的电话。   响了几次,都没接通。   睡了吗?陈书竞有点紧张,喉结滑动,思忖着该说什么。虽然视频打码,看不出来是谁,但他知道这很伤人。   他没事吧?   江桥。   江桥回到家,看见热搜了,立刻呆立当场,耻辱得倒退一步,不敢看评论区。   被他姐逼着看,就勉强抬起眼皮,瞧见视频里自己穿着泳装,脸上有码……   妈呀,不幸中的万幸。   他的手脚颤抖着,又鼓起勇气看了眼,竟然发现陈书竞露了脸,居然没打码。   我操,怎么会这样!   他正在惊慌,顿时被姐姐看出了端倪,在肩上重重一拍,劈头盖脸:“真的是你?你疯了呀!万一让同事看见,你还工不工作了?”   江桥被她说得更慌,“没,没露脸!应该认不出来。但他们确实知道……啊啊啊操!我,我找他问问,姐你先去睡,我马上……”   “你还找他问?”江琦睁大眼睛,“指不定就是他发的!我听说富二代会建群,在里面发性爱经!”   “陈书竞不是那种人。”江桥噎了一下,“他以前说过……反正他不是。”   “你怎么知道?”   “他有知名度,而且最近在创业。发也不至于乱发,这不败坏名声吗。”   “谁知道,他名声又不好。”   “那总比拍艳照好吧?”   江琦哼了一声。   “真的,他人不坏。”江桥道,“否则我也不敢处。你当这房子怎么来的?他不至于伤害谁……你别管了,去睡吧。”   江琦撇嘴,“你找他问,他会管吗?”   “会的。”   “你这么相信?”   江桥点头,“嗯。”   姐姐的神色复杂。她想起来之前谈恋爱,总为了存首付的钱吵架,最后分道扬镳了,也没存够啊。   而弟弟轻轻松松,连房子都有了。   她觉得震惊,厌恶,又微妙地苦涩,甚至是嫉妒的。最后淡淡说了句:“行吧。好歹也是热搜第一,你很厉害。”   “你这么厉害,饼都画成圆了,不如再画大点。”她道,“这种事都出了,陈书竞不该负责吗?”   “你让他娶你好了!”   江桥一惊,胸口涌出一股怒气来,“你少给我阴阳怪气。看不惯搬出去就行。”   这话让江琦愣住了,一时间既歉疚又生气,红了眼圈。她其实没有坏心,“我不是看不惯。”   “我不知道怎么说。”她苦笑道,“只是……只是这明明是件错事,但我竟然……我不知道怎么说。你是我弟弟,我希望你好,江桥。”   江桥沉默半晌,伸手抱住她,“我知道。”   “对不起。”   那天晚上,江桥混乱至极,跟姐姐坐在客厅,喝德国黑啤酒,一人一大罐。租客前些天走了,他怕陈书竞会来,就没再挂牌。   其实他应该给陈书竞打电话。   但他害怕。   害怕吵架,也怕有同事看到热搜,火眼金睛,发现是自己。哪怕没人瞧出来,经理来关心,也挺要命。   他不敢看手机。   突然有人按门铃,他吓了一跳,心脏砰砰,像有青蛙跳。这时候谁会来啊?难道……   门外是小区物管。   江桥失望莫名,同时又很尴尬,觉得自己神经。北京到这好歹俩小时呢,想屁吃?   物管打量他一眼,冲着江琦叫道:“小姐,你男朋友说他快死了,让你接电话!”   江琦:???   江桥吓一跳,红着脸把人请出去,听见人家小声吐槽,说深夜跑腿,老板有病。   江桥的心跳很快,和姐姐对视一眼,从包里拿出手机,跑进房间,关上了门窗。   二十多个未接来电。   他点开绿色通话键,担心要挨骂。   陈书竞的声调很低,像有颤音的大提琴,音色悦耳,冷静里混杂了一点焦急,“你没事就好,江桥。”   江桥咬着唇,一下子委屈起来。刚才看热搜都没哭,现在却想了,抽抽噎噎地问:“干嘛讲你要死了。这事怪你啊,这也太烦了……”   陈书竞安慰他:“别哭啊。”   “没,没哭。”   “别哭了。再哭我真要死了。”   “哦,你死了也好。”   “你递刀啊?”   “我不递。”   “那我怎么死在你怀里?”   江桥:“……”   他无言以对,以头撞床,硬是被酸得笑起来,好家伙,“这什么啊!”   陈书竞告诉他:“热搜撤了,网上视频也删得差不多了。你明天上不上班?”   “上啊。”江桥焦虑地说,“我,我觉得应该认不出来。但我还是害怕……根本没心情去了。”   “那就别去。”   “不要,万一他们联想到……”   “别怕,”陈书竞安慰他,“最好没人注意,但如果真影响生活……你就到北京来,上海也行,我给你换个工作。”   江桥一怔,“这工作挺好的。”   “是挺好,但你不累?”陈书竞挑眉,“反正每年二三十万,不如试试国企,烟草或者电力。”   江桥惊呆了,居然十分心动。体制内,工作轻松又高薪,对于他这种服务业小透明,称得上跳槽天花板了,天。   他啊了下,“我,我明天上班看看。”   陈书竞嗯了一声,想一想又道:“现在不行,明天我去找你,桥桥。”   现在是凌晨,天还没亮。其实说实话,江桥想他立刻来,但明知道不可能,“要处理热搜的事吗?”   “那个安排好了。”陈书竞停顿一秒,冷笑了下,“我现在只想算账,操。”   江桥小声:“加油,老公。”   陈书竞突然很心动,“谢谢你。对不起。”   江桥叹气,“谁会做这种事啊?”   陈书竞沉默了。   他转了下方向盘,开进湖边别墅区,天空灰色调,路灯下是弯绕的小路,像白蛇绕环。   几年前录的车牌了,居然没刷新,还能进车库。   他告诉江桥:“是陈今潇。”   江桥迷茫,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是谁。接着电话挂断了,说等会儿再聊,宝宝。   陈书竞走进电梯,开电灯总闸,从下到上亮如白昼,整幢别墅灯火通明。   一楼安了个传呼器,开外放能做广播,方便管小孩,免得到处跑。陈书竞打开,面如冷霜,扯起一个假笑:“起床了,见个面,姐姐。”   我操你妈,陈今潇。 第88章 赫赫有名   早上,江桥宛如惊弓之鸟,遮脑袋的土拨鼠,把衬衫领口竖起,提心吊胆进了公司。   出乎意料,一切如常,没人瞧他一眼。看来人忙起来,不穷不懒,谁会把八卦放在心上?   他松了口气。   午饭时,几个同事一块儿吃烤肉,在隔壁商区。   聊天说起商场的老板,最近在收购这片儿的小公司,到时候发完工资又赚饭钱,真牛逼。大家边说边笑。   不知怎么就扯到了有钱人,富二代。   有个人提起陈书竞。   陈书竞赫赫有名,上过热搜,芮伊那项目的金主,在印尼还给过好处,一说谁都兴奋了。韩莉瞥了江桥一眼,凑到耳边,悄悄道:   “我没跟别人说。”   江桥笑得尴尬,既无奈又感激。   今天他心神不宁,一直上微博,搜陈书竞。从清晨到中午,实时讨论不断,从人品德行到个人隐私,但根本上不了榜。   他渐渐放了心。   这会儿听同事谈,江桥如坐针毡,淌了一身的汗。   这种脏事一出,没谁真正关心,除了看热闹,就是抓重点,煽动情绪蹭热度,娱乐至上。   他越听越难受。不就是谈恋爱拍个视频吗,被人发出去又不是自己发,难道不是受害者吗?凭什么……   这时有个女生开口道:“我觉得他虽然长得帅,但一定会家暴。”   她年纪比较大,刚离过婚,从面相分析了一通,把大家都逗乐了,纷纷举杯喝饮料,噼啪作响。   江桥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提前起身,说回公司午睡。临走时没忍住,还是怼了句:“家暴脸都看得出来,去开个微商做鉴定,岂不是赚翻了?”   十二点过,办公室很冷清,光线昏暗着。他发着呆刷微博,发现陈书竞又上了热搜。   他这次被骂得很惨,有博主抓住了劝人拍照这点,添油加醋iss他不尊重女性,骄奢淫逸,性生活混乱,没他爸算个屁之类。   江桥吓了一跳,跑到天台,打电话。只听见铃声嘟嘟,心跳越来越快。   终于陈书竞接了,声调懒散,好像还挺愉快,听不出什么含义,“宝贝?”   江桥焦急,“你怎么又上热搜了?”   “没事,你急什么。”陈书竞笑道,“那条我就没压。有个傻逼落井下石,拿我之前拍的电影说事儿,说涉及文革了,政治不正确。”   “与其这种事儿被关注,那还不如骂我人烂,人烂点谁在乎?只要焦点在人不在立场,矛盾在男女对立不在阶级对立,那这屁大点事,明天全忘干净,该干嘛干嘛,再买头条都没人看了。”   江桥:“……”   他心想,我怕不是蠢逼吧,还真情实感,为人家担心了一晚上,甚至发言怼前辈……干。   江桥撇嘴,暗自吐槽,正要问他晚上几点来,吃不吃饭?却听见了布料摩擦声,好像有人争执,互相推搡,手机哐当落地。   再听见时,是个女声,声音很甜,但非常冷漠:“喂,你是视频里的女生?”   江桥一惊,第一反应是陈书竞的情人,气得脸都垮了,想砸手机。强忍着道:“嗯。”   陈书竞骂道:“你疯了,陈今潇?”   江桥一听,惊得睁大眼:我操,是他姐姐!那个打扮很帅的美女,早期爆火的富二代网红,姬圈老公。   这事,陈书竞说是她弄的。   可为什么呢?   “你才疯了。”陈今潇不理人,兀自拎着手机,打开免提,扔在桌上,“既然也是当事人,那就一起聊呗。你不是找我要说法吗?还赖着不走,聊啊。”   江桥人都傻了,手足无措。像个被迫听墙角的路人,偏偏深受吸引,挪不动路。   陈书竞翻了个白眼。   他一直觉得,爸妈偏袒陈今潇,从来不骂她一句,外边舔狗又多,这女的早被惯坏了。操。   昨晚开到别墅这儿,已经快天亮了。   他把人从卧室挖出来,吵得不可开交,结果太困,就在客房睡了,才刚醒没多久。   他冷笑一声,把长腿搭在桌子上,也往椅背上一靠,俩人隔桌对视,剑拔弩张,“聊个屁。”   他说:“道歉,陈今潇。”   陈今潇丝毫不怵,“有证据吗?我不要。”   俩人声音不低,江桥捧着手机,听得清清楚楚。尴尬得头顶冒烟,心跳如鼓。   陈书竞冷冷:“你真他妈犯贱。”   “你才贱。”   “你一个女的,把别人做爱的视频发上网,想过人女孩儿?花家里钱买热搜搞你亲弟弟,你不贱?绿箭都没你贱,口香糖都嫌你黏。”   陈今潇淡淡:“我自己赚的钱。”   陈书竞听笑了:“是,赚的还没有赔的多。赔就算了,还烧钱呢,真有你的,后现代反向ATM先锋,可以。”   陈今潇:“……”啥玩意。   她想到生意,突然间很厌倦,任性地说:“好了,视频给女生打过码,也没八点档发,凌晨呢谁看见?都给你时间撤掉了,有什么啊。”   陈书竞认真地说:“那你道歉。”   “不想道歉。”   “你他妈……”   “我怎么了,你就没错吗?”陈今潇打断他,“你本来就是继承人,多牛逼,上个网还抢我流量,恶不恶心。虽然粉丝不算个东西,但我就喜欢被人捧,毕竟……”   陈书竞冷冷:“你学一下继承法,姐姐。”   陈今潇顿了一秒,慢慢地说:“那有什么用,他们本来就更在乎你。”   陈书竞觉得荒谬,“你拉倒。”   江桥瑟缩地听着,原本很慌乱,以为是什么豪门大戏,现在越听越明白了,都没那么坏。   本质上,还是闹脾气吧?   说实话,他很讨厌陈今潇。不止是发小视频,还讨厌她卖人设,声音和外型两个人。   但微妙地,他却想起当年薛雪的话。   薛雪是这俩姊弟是母亲。她说过:怕陈书竞学坏,专门给他转校,天天盯着,辞掉了工作。   姐姐或许是没有这种待遇的。   江桥想,这世上无论什么人,能把一碗水完全端平的,都是神。凡人总会做错事,伤错人。   他忍不住开口:“别,别吵了,两位。其实……”   陈今潇拿起手机,“你有什么话说?”   陈书竞伸手,冷冰冰道:“给我。”   陈今潇不情愿地递给他。   江桥贴着手机,听见均匀的呼吸声。他知道是陈书竞,很想说点大道理,但噎在喉头,最终憋出一句:   “老公,我爱你。”   陈书竞听了,一时无语。既想挤兑人不合时宜,又莫名想笑,胸口酸胀,脸色缓和了不少。   他把手机又扔到桌上,“好好儿聊,陈今潇。”   陈今潇摊手,“不用聊了,我就是这样。你想怎么着,去跟爸爸说好了,别跟我家里闹。”   陈书竞简直想抽她,又他妈来这套。谁不知道陈文峰对儿子不加辞色,对女儿倒是和颜悦色?可拉倒吧。   他嗤笑道:“别,他俩好容易一起出趟门,去坎昆住半个月,上热搜了爸妈都没理我,何必打扰人度蜜月。”   陈今潇突然笑起来,“别扯了,老夫老妻的,他俩度什么蜜月呀?坎昆那种地方,多年轻多美好,各自找人去了吧,哈哈哈!”   陈书竞一怔,英挺的眉头拧起来,像漂亮的黑色桥梁,断在中间,形成一个小三角。   “你编排我还行,爸妈惹你了?”   “没有啊,就是好笑。”陈今潇道,“就他俩那状态,你还信是真爱呀?”   陈书竞皱眉,“你几个意思?”   “妈早跟我说她不爱爸爸了,”陈今潇笑道,“原来你不知道啊,操!”   这么久了,她第一次说脏话,是真心觉得有意思。她举起手机,问江桥:   “小妹妹你听,好不好笑,没想到吧?平常渣起来比推土机还强,一聊这个……”   江桥突然很恼怒,大声道:“你干嘛说话这么难听啊?”   陈书竞抢过手机,挂断了。   那天下午,江桥无心工作,脑子里尽是些有的没的,混乱而夸张,反复重播。被经理问了两次:你没事吧?   他想,我没有事。   可是陈书竞呢,他有没有事?   江桥的胸口沉郁,觉得难过,像是什么破灭了。越长大越懂得,原生家庭太重要了,你父母是什么人,你大概率,就会是什么人。   人生里,他最羡慕陈书竞,最印象深刻,也最迷恋的,就是他站在金字塔顶,几乎学不会珍惜了,却仍然相信家庭。   他相信家的幸福,相信夫妻之间有爱,爱能经久不息。   简直神奇!这世上有几个人能信?   这是因为他父母的关系。   就算陈书竞受打击,比如被江桥摆了一道,但只要他回到家,看见父母是相爱的,就不会真的失望,哪怕伤心。   不至于真的鄙夷爱情。   他还年轻,还很理想化。再荒唐浪荡,都还没落入现实陷阱,权衡一切利弊。   但现在呢?   现在陈今潇打破了这点,当着江桥的面。她非要撕破皇帝的新衣,说现实是相敬如宾,互不在意。   他恨死陈今潇了!   为什么我的人生就注定这么贫瘠啊,江桥想,不能有一点梦幻的东西?凭什么啊,上帝。   他打开手机,看见陈书竞的微信:我怕有记者跟,追到你头上,这两天就不来了。好好休息。   江桥突然就很想哭。   晚上,他又失眠了,满脑子繁复冗杂的想法,像脏兮兮的毛线,卷在一块儿。   第二天,他写了请假条,找到经理,申请不带薪病假。经理打量他半天,欲言又止,还是批准了。   他买好机票,打算飞到北京,最后表一次白。他心知肚明,这个时机很重要,如果不成功,也许就该放手了。   如果不成功,陈书竞也许会长大了。骄傲自负的彼得潘,永远都不会再憧憬爱意。   去之前,他拨通微信语音。   握着手机,江桥的手一直抖,心跳得都快虚脱了。但他的话很直接,且坚定:“我想来找你,陈书竞。”   陈书竞怔了下,“你干嘛?”   “我想你。”   “……我不在北京。”   “啊,那你在哪?”   “澳门。”   “……”   江桥万万没想到,一时无言以对。像鼓起勇气,却在前头跌了一跤,差点滑下悬崖,英勇全摔没了。   他僵了半天,才说好吧,那算了,那……   陈书竞却开口了。   他刚下车,正面新濠天地,华灯初上,光怪陆离。心里涌出很复杂的情绪,难说是抗拒还是期待。   像一堆黑蒙蒙的碳火,总会冒出些微的烟来。而在这时,熄灭与否,仿佛都不重要了。   “那你过来吧,江桥。”陈书竞道,“这儿有灯光喷泉,音乐钟会敲响在十二点。我不能一个人看。”   “想跟你一块儿。” 第89章 博彩之地   江桥这二十多年,只有一本护照,出过三次国,瑞典、英国和印尼。除了初见时,每次都跟着陈书竞。   那些地方,与澳门相比,都更远,更大,更浪漫,也更适宜小情侣。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最至关重要的转折,却偏偏发生在这里。   这个小而精巧的城市,亚洲博彩之地。像灰姑娘的南瓜车,仙女编织出荒诞的剧情,成全了他一切纸醉金迷的梦境。   并且在十二点,也不失去。   那天晚上,陈书竞说十二点会敲钟,但江桥赶不上了。他的公司主营国内业务,没去过香港澳门。   他十分懊恼,“抱歉,办通行证要好几天,等我来你都快走……”却被打断了。   陈书竞说:“没事。”   他哄江桥,说宝贝看看护照,有效签证有吗?只有印尼的落地签,可以将就。   “那就睡吧,明天找人带你。”   江桥没明白,迷茫地说什么,偷渡啊?那不得趁晚上吗。我想早点来,假都请了,反正也睡不着……   “偷渡个鬼。闭上眼就睡了。”   “想跟老公一起睡。”   “……”   陈书竞好笑,莫名烧出点情欲,抽过半盒烟,才压下去。微妙地又有点享受,说行吧,你先到珠海。   江桥收拾行李,穿上牛仔外套,简单白T,头发长到下颌线了,看不出性别。   他猜陈书竞不会一个人去澳门,见朋友总要漂亮点,让男人高兴,于是把娇艳的裙子全收进箱里。九点过,他在虹桥机场,等着和人会合。   陈书竞说那人是中介,不知道中的什么介?   那人一出现,江桥就惊呆了:这俊气的小白脸,穿了一身奢侈品logo,AP的表,妆比女孩子还精致,笑嘻嘻没脸没皮似的,不是潘文吗?我去!   空旷的大厅里,俩人面面相觑。   潘文先反应过来,乐呵呵地给他递了杯星巴克,“晚上好,怕你不喝咖啡,这是抹茶拿铁。”   江桥连忙道谢。   一路上,潘文分外殷勤,开朗健谈,挂着笑就没变过,还很有眼色。看江桥困了,就从包里掏出个颈枕。   江桥道:“真是好久没见了。”   潘文一怔,心想这种情况,双方似乎都不太光彩,认什么同学关系?各司其职就完事儿了。   但也给面子,立刻开始追忆往昔,说起伦敦的事,好一顿添油加醋,仿佛曾经是至交好友,满脸堆笑。   他告诉江桥,澳门GDP多高,全是靠游客养的,恨不得人来人往。就算没通行证,只要给一个过境的理由,海关他都很熟。   江桥问:“你不是在上海吗?”   “是啊,”潘文点头,“但林骁哥他们喜欢去赌嘛,我也跟着做一点服务。”   “林骁是谁?”   “啊?你不是跟……哈哈哈,不好意思。其实这位哥我也不太常见,这次还得谢谢江哥你,毕竟他们是真大方,轻易搭不上啊。”   江桥还在想他之前那句,“你说的什么服务?”   潘文转了转眼珠。   江桥咽了下口水,“说啊。”   潘文就笑道:“没什么,也就是牵线搭桥。比如澳门吧,外围多但没意思,明码标价最不值钱,倒是那几所大学,四周都是赌场和商圈,艺术生学费又高,家里不一定有钱,但很难不……”   江桥打断他,“好了,知道了。”   潘文耸耸肩,想起什么,“对了,江哥,上次在M1NT,你跟Mia聊天,听说她结婚了?其实能碰到你,我还挺惊奇,没想到……”   “我是来找男朋友的。”江桥道。   “当然,当然。”潘文笑。   江桥突然郁结,如鲠在喉,懒得说话了。之后潘文再怎么试着逗乐,买小东西讨好,也只是淡淡回应。   俩人在珠海住了一晚。十一点过,刚到酒店,江桥就给陈书竞发消息:希望早上能过关,晚安。   等了半天,没回复。   他撅了噘嘴,趴在床上,心想这人干嘛呢,该不会……纠结了会儿,最终还是坐飞机累,撑不住睡了。   第二天早晨,他打开手机,看到陈书竞发的视频。正是午夜时分,从高楼俯拍,有江水船舶,霓虹灯五颜六色,璀璨如烟火。   陈书竞说:其实你应该晚上来,比白天好看得多。但我等不及了,江桥。   陈书竞:想你,妈的。   江桥扑哧一笑,在床上滚了几圈,有点高兴。   他跑去敲潘文的门,发现人家不在,早就去海关了,让江桥过一小时再来。   这人也算有能力,也许是搭了某个公子哥的桥,但那天过关确实顺利,让江桥都不禁感慨:   虽然听着可耻,但真能靠女人赚钱,恐怕也是种本事。工作嘛贵不在手段,贵在脱颖而出。日。   中午十二点左右,江桥跟着潘文,走过拱北口岸,从珠海进入澳门地界。虽然有免费巴士,但听说酒店派车,俩人还是打算等会儿。   这里气温偏高,风又湿又沉,逼得江桥脱了外套,站在宽阔的马路边,蹦蹦跳跳,又踮起脚尖。   他抻长了脖子,遥遥远看,澳门塔若隐若现,灰扑扑的。新葡京的火炬头展露一角,呈暗金色彩,像一朵接近生锈的佛莲,是时代印迹。   他举起手机拍照,打算向陈书竞吐槽。澳门啊北京,这些好地方,细看起来可真是土了吧唧,为什么该死的吸引人呢!要命。   过关的游客不少,都往接驳车站去了。五分钟左右,人流频繁经过,让俩人也有点躁动。   江桥给陈书竞发微信,狗日的又不回。不会通宵赌博去了吧……坏蛋。   潘文左顾右盼,突然啧了一声:“那车不错啊。……我操,那个更不错了,牛逼。”   江桥心不在焉:“嗯。”   两辆车停在面前。   前面一辆是商务款,应该是酒店的。果然司机下车,一身黑色制服,胖乎乎的,请潘文上车。   潘文也客气,帮江桥提行李,“哥你先。”   江桥正要上车,就听见嘟一声鸣笛,惊得往后看。只见后一辆Huayra打开右边门,像海鸥举起翅膀,连着顶盖儿也掀开了。   陈书竞利落地跨步下车,伸出手臂。他穿了件丝绒睡衣,随意地披着西装外套,有种不伦不类的美感。   江桥高兴地扑进他怀里,行李都忘了。   潘文睁大眼,意味深长地打量了半天,最终没上去打扰,把行李搬上车,请司机溜了。   陈书竞搂住江桥,亲昵地揉了揉腰,把人揉笑了,扭扭捏捏地问他:“怎么穿睡衣呢?”对不起这车啊!   陈书竞打了个哈欠,“差点没醒。”   江桥呆了会儿,有点难以置信,“啊,你是特意定闹钟吗?是不是睡得很晚,老公……”   陈书竞点头。   江桥不由微红了脸,暗道这他妈真来对了,他怎么突然对我好了?忍不住踮起脚想吻,被轻轻推开。   “宝贝,困。”   “哦哦,那我们回去睡。”   一路上,陈书竞不太说话,只在过桥时抬了抬下巴,表示想抽烟了。江桥给他点上,悄悄地看他。   陈书竞突然问:“你为什么来?”   江桥一愣,“就,就想你。”   “想个屁。”陈书竞低声道,“我丢脸死了。”   “什么?”   “全让你听见了。”   “……”江桥这才明白,是说电话里姐弟俩吵架的事,不由得抿唇笑了,“没有,你哪里丢脸。她才丢脸。”   陈书竞瞥他一眼,心想这他妈谁信。但也忍不住弯了嘴角,又沉下去,严肃地问:“到底为什么来?”   江桥也认真了,直起身子,“为了你啊。那么些事,我怕……我怕你不高兴。”   “玩两把就忘了,有什么不高兴?”   “我怕你忘不掉。”   “不会。”   江桥咬唇,“三年前我跟你分手,你就没忘掉。”   “……”   陈书竞猛地摆了下车身,在酒店门口停了,脸色很不好看,“你疯了,提那干什么,江桥?”   江桥的心脏狂跳,手指攥成一团,突然很想抽自己一巴掌,不该说的,至少温存会儿啊!   但他还是鼓起勇气,盯住陈书竞的眼睛,“我没疯,我很清楚,老公。是我不够你的要求,我背叛了你,对不起。”   —你这个自私鬼。   “你想要很美的感情,我当初没有给你,现在你姐姐也……让你失望了。”江桥的胸口酸涩,“我就是想告诉你,不要失望,我真的很喜欢你。”   —虽然我当初没有错,或者说,我们都有错。但事到如今,那些都不重要,对吗?至少现在,我想给你爱。   —你可以给我吗? 第90章 含情脉脉   江桥咬着唇,一双眼含情脉脉。他觉得这是很重要的告白,想看对方什么反应。   可什么也看不出来。   陈书竞沉默地望着他,鼻梁高挺,像一道残酷的墙,分开明暗光影,也隔绝人心。   江桥不禁委屈,“老公,你……”   “老公困了。”陈书竞模糊地说。他被这段表白震住了,心脏跳动,乱七八糟,“先睡再谈,宝贝。”   江桥:“……哦。”   他的胸口一颤,又被吊住了。该死。   陈书竞开进车库,带他上观景电梯。玻璃很清,能瞧见不远处雾蒙蒙的天,灰秃秃的桥和缆车,一副苍白画面,水流分割。   这家酒店富丽堂皇,布满浮雕和吊灯,下电梯时穿过一片商场,有巨大的圆柱海洋馆,欧洲风格的油画,旋转木马和白色穹顶。   房间很大,色调橙红和淡金,浴室呈象牙白色,客厅宽得浮夸,紧邻吧台,散着让人晕眩的香薰。   江桥跟进去,被人牵进卧室。仰头看了一圈,吐槽道:“为什么要住套房啊,感觉很贵。”   “干嘛,帮我省钱啊?”陈书竞瞥他一眼,把鞋踢掉,外套扔在椅背上,随口道,“真当我是你男人了。”   江桥瞪他一眼,故意点头道:“嗯。”   陈书竞:“……”   他弯了下唇角,拉开衣柜,拎出一套新睡裙,是情侣款,“没事儿,房间不要钱。早上买的,穿上。”   江桥乖乖地接过来,开始脱衣服,露出白生生的细腿,丰满的臀和柔软的腰部。   “为什么不要钱?”   “不知道。”   陈书竞翻身上床,用后脑勺枕着手臂,闭上眼睛。江桥想,他是真的很困,昨晚肯定通宵了。   他均匀地呼吸着,耐心等江桥穿好,用手背拍一拍身旁的薄毯,张开手臂,眼也不睁开。   “来抱。”   江桥笑起来,爬上床倚过去,被男人拎进怀里,分开腿放在腰上,睡裙往上卷,揉了揉屁股。   江桥呻吟一声,心想要做爱了。小腹蔓延开一股酥麻感,小穴缩了两下,有点潮湿,手也往下摸。   陈书竞就笑起来,把他的手裹成拳头,握进掌中,调侃道:“好熟练啊,别骚。”   江桥脸红了,“那到底做不做啊?”   “先睡觉。”   “好吧。”   “内裤脱了。”   “啊!为什么?”   “我不是你男人吗,”陈书竞欺负他,“这内裤怎么伺候男人啊,像老头儿,操。”   江桥:“……”   他不乐意地撇嘴,哼哼唧唧,“我,我又没有T字那种了,真是。去巴厘岛你也没管……”   “现在要管。”   “为什么?”   “不知道。快点脱掉睡觉。”   “……”   江桥不免羞耻,扭扭捏捏地褪下来,放在床头。被陈书竞顺手拾起,扔进废纸篓。   江桥生气,“你!”   “乖,别闹。”陈书竞手腕一用力,把人按在胸口,揉了揉软滑的胸,柔声道,“起床再给你买,买一箱,好不好?”   “倒也不用……”   “那就听话,睡觉。”   “……”   江桥拿他没办法,哼一声闭上眼,趴在陈书竞肩头,双手抱住腰,晕乎乎地睡过去。   睡了没多久,他醒来,人还被牢牢锁在怀里。江桥发了会儿呆,屏息静气挪下床,一看:下午四点。   他踮着脚尖,在房里转来转去,玩了会儿自动马桶和雾面玻璃,坐在落地窗前看风景,觉得无聊。   他想了想,干脆把陈书竞箱子翻出来,开始收衣服。里边都是很乱,基本都是新的,没剪标牌。   江桥一件件剪好,叠起来,或者挂进柜子。又把鞋拿到水池刷了,新毛巾拿肥皂涮一遍,吃剩下的早餐扔掉。   他正弄着,听见陈书竞叫他,就倒了杯水,溜到卧室,“终于醒了你!饿不饿?”   “有点。”陈书竞撑着脑袋,捏捏他的脸,睡过回笼觉,难免犯晕,“等会儿去外面吃。”   “好。”江桥帮他揉太阳穴,“你是不是和朋友一起?这有几块巧克力。”   他喂给陈书竞。在昏暗的灯光下,正对上一双清明的眼睛,像泛着澄澈的刀光,对准脆弱的裂帛。一眨不眨。   江桥的嘴唇微颤,“怎么了,老公……”   陈书竞盯了半天,突然问他:“江桥,你是真爱我吗?”   江桥点头:“嗯。”   他说得这么笃定,很难不让人心动,何况在这个时候。陈书竞刚被家人伤了心,正需要一些情感认同,一边心动,一边却很不甘心。   他对江桥狠不下心来,但也没法儿太软。   自私是一回事,谁让他有条件,足够要最符合要求的爱,最好的情儿。世界都在他眼前,他才不到二十三岁,没必要放松底线。   三年前,总归是个坎儿。   除非……   陈书竞心念一动,轻声问:“你这么爱我,怎么证明?”   江桥茫然:“我不知道,我……你总得先给我个机会,我才能证明。你给不给机会?”   他要陈书竞给个准话。   但陈书竞笑了下,却翻过身来,把人压在身下,拉高睡裙,一边温柔地揉他,一边模棱两可道:“看吧。”   江桥啊了一声,仰头呻吟,“看是什么意思,啊……你怎么算是,陈书竞……”   江桥颤栗着,大弧度地分开两条腿,抱住男人的脊背。亲吻间有巧克力的香气,唇舌交缠,格外浓郁。   “看就是看,有什么算不算?”陈书竞说得散漫,慢慢地插进穴里。他贴着江桥的耳朵。   “看你的表现,大概。”   江桥呆了一会儿,颤着声音,虚软地骂道:“混蛋!”他算是明白了,这货不给承诺不说爱,却要别人证明爱。   坏死了,真坏。   陈书竞却只是笑,然后低头吻他,抱得很紧。那力道真是要命,像要将俩人融在一起,烧成灰烬。   他开口了,声音冷静,又带着些微的颤意,像琴弦的尾音,十分复杂地说:“别让我失望,江桥。你……”   江桥忍不住回应:“嗯,爱你。”   他又输了一局。   晚餐在半岛吃葡菜,陈书竞带他上顶楼,只见一片吊挂的水晶,白色调,很空旷,中间有钢琴。   围绕透明玻璃,能瞧见澳门炫目的夜景,白日里奇怪的建筑在此刻增光添彩,红黄蓝金色彩各异,宣传屏遍布,像童话场景。   江桥穿着绿色长裙,戴了耳环和项链。他挽着情人的手臂,紧张得心跳加快,闪回了很多画面,在伦敦,北京……   都不太美丽。   但这次不一样了,他想,有什么好怕的?我又不求谁。我只是在谈恋爱罢了,跟我对象。   陈书竞搂着他,捏了捏他的手臂。   江桥踮起脚尖亲他一下。   这一幕被瞧见了,俩人刚落座,就引起一片嘘声调笑,仿佛很熟捻似的,哪怕不认识江桥。   有个男生问:“你带人来啊?”   陈书竞道:“我女朋友。”   那人惊讶了一下。   江桥一直垂着眼,这会儿抬头看,发现除了他俩,还有四个男生,其中一个在北京时认识的,叫翟明克。潘文不在。   江桥睁大眼,有点尴尬地对他笑。对方怔了会儿,不知道认没认出来,上下打量半晌,也回个笑。   陈书竞问:“林骁他们呢?”   “付西元懒得出来,他俩在里面吃了,估计想继续玩。”有个男生回答。   江桥心头一跳,我操,又是个认识的!他的手心冒汗了,像只逆行的沙丁鱼,明明在暖流里过得还行,偏要闯进另个世界里。   陈书竞挑眉:“这么能玩?”   “上瘾了。”   “能上多大瘾,又不指望这赚钱。”   “那处上了?”   “那太好了。”   大家一听,都不由笑,说确实还挺配啊,为民除害了。   八点左右,晚餐结束,大家道回去玩吧,明天懒得出门了,酒店吃也挺好……昨晚谁赢过?请客。   二楼是酒廊,俯瞰辉煌的大厅,深红地毯,顶上是明晃晃的吊灯,底下乌泱泱的人。赌桌整齐排列着,显示屏闪烁。   三楼商场,顶层是VIP厅,空间不算很大,有金色屏风,三张桌子,也不算逼仄。一行人轻车熟路地进去,各自找位置坐下。   里面没窗,又不禁烟,烟气缭绕。江桥被熏着了,一闭眼就想流泪,很不舒服。   陈书竞发现了,眉头一皱,顺手叫来服务生,请人多上点柠檬喷雾,活性炭也行。再拿点喝的来。   江桥不禁微笑,把脑袋靠在他肩头。悄悄看了一圈,发现潘文也在,正跟着付西元玩儿,有说有笑。   这厅里面,除了几个年轻人,不认得的长辈,穿着严肃的荷官,还有不少漂亮姑娘,打扮得靓丽青春,跟着男孩儿聊天,很有气质。   其中一个眼睛很大,戴着夸张的圆耳环,脸小得过分,像漫画人物。瞧见他们,眼前一亮,把桌上的筹码一捧,天真无邪地笑道:   “陈哥,我帮你守好啦,一分钱没少,还赢了!今晚你还坐不坐庄?我就跟你了!”   江桥吓一跳,脸都黑了。   跟你妈啊,操。 第91章 如同流水   江桥心里不爽,面上也不好说什么,只默默瞪了那女孩儿一眼,挽住陈书竞的手臂,乖乖跟过去。   那张桌上人最多,付西元、潘文和翟明克都在。还有个很帅的男孩儿,眉尾两道刻痕,神情很淡。   这群人年纪小,常年浸淫于金钱与美景,都有点玩世不恭的秉性。但跟其他人比起来,这男生气质成熟很多,显得尤为特别。   陈书竞搂着江桥坐下,特意向他介绍,说我对象江桥,这位叫林骁。林骁冲他俩点头,从桌面推过一盒香烟。   付西元中途伸手,把烟截了,换成雪茄递过来,朝着陈书竞笑道:“抽这个,哥哥。”   陈书竞抬眼,打量他一下,又瞧了眼林骁,把雪茄收了,似笑非笑道:“我可不是你哥,别扯。”   付西元挑眉,“那谁是?”   林骁对陈书竞说:“你也不给他面子。”   陈书竞回:“你给了就行。”   付西元把白眼翻上了天。   江桥看不懂他们几个,弯腰去看小餐车,想帮陈书竞拿个雪茄剪。却被那漫画姑娘领先了,很自然地递过去,还点燃了火柴。   江桥一愣,脸黑了半秒,接着也趴在陈书竞肩上,把打火机按出火焰来,撒娇似的说:“老公。”   那声音很小,但桌上都听见了,引起一片低笑。陈书竞也笑起来,揉揉他的头发,把打火机抽走,塞进兜里。   江桥瞪他,“你……”   “你点什么烟,又不是服务人员。”陈书竞打断他,抬了抬下巴,把茄帽剪了,接过那姑娘的火柴,“谢谢。”   江桥一愣,顿时高兴多了。这意思她不过是个服务人员,算解释吧?昨晚上可能就是一起赌点钱罢了。   小姑娘很热切地说:“陈哥,你下一局打算怎么做?看这个牌路,我觉得……”   江桥有点飘了,直勾勾地看着她说:“小姐,能不能别总挤我?你离得太近了。”   那姑娘怔了下,“哪有,这……”   “茜茜,这张桌上人有点多。”陈书竞不想听俩人扯,把筹码分开,推给她一半,“你去隔壁玩儿,悠闲多了。”   茜茜眨眼,面露不甘,“可是哥,你要是缺码……”   陈书竞:“行,我找你洗。”   话说到这份儿上,茜茜很快就笑起来,用瓷盘装了那圆圆方方的筹码,起身走了。   江桥看着挺高兴,又觉得肉疼,那里边多少钱啊?方形的一个少说一万了。他暗自吐槽:我的妈呀,败家子。   陈书竞垂眼看他,像是瞧中了心思,贴着他的耳朵,挤兑道:“怎么,你还不满意?”   江桥小声:“满意死了。”   “是吗?”   “是呀。但我不敢转头亲你,怕被他们笑死。要不你亲我吧,陈书竞?”   “……”陈书竞好笑又无语,捏他的脸,转移话题道,“这轮百家乐,特别简单。你会不会玩?”   江桥摇头,陈书竞就教给他看。   这时上一轮开牌,付西元捧着脸,趴在桌上去瞧,只听荷官说闲八点,庄七点,闲赢,就拍手笑了。   荷官把桌上的筹码推给他,他就冲林骁wink了一下,说怎么回事啊,你又输了。调情一样。   下一轮,电子牌路指向闲有赢面,陈书竞就反着来,押了个庄。林骁跟他一起,付西元立刻押闲。   接连几局,他都等林骁先下注,然后跟人家反着来。赌注越下越大。   江桥一开始只是看,越看越懂了,很快兴奋起来,额头冒出细汗。金钱在赌桌上不过是数字,花起来如同流水,毫无真实感。   陈书竞把筹码让给他,自己靠着椅背,跟翟明克聊天:“林骁他俩怎么了?”   “哦,昨晚你没来喝酒,小公主说要跟林骁表白。他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吧,哈哈哈。”   “瞧着结果不太好。”   “谁知道……”   江桥被旁边人怂恿,推了一把上“9”那儿,再一数好像上百万了,顿时手抖如筛糠,后背都湿了。   他紧张地看着荷官,还要分神听陈书竞他们说话,头疼脑热。突然听林骁喊了一句:   “飞。”要荷官飞牌。   吓得他打了个激灵。陈书竞发现了,捏一捏他的肩膀,“干什么,冷静点。输了我来托底,你拿赢的就行。”   江桥点头,又摇头道:“不行……”   陈书竞:“傻不拉几。”   这时翟明克电话响了,一看吓了一跳,立刻把身边的美女推开,用手捂着收声口,低声说话。说完了拍一拍陈书竞,“梁巧。”   陈书竞接过手机,挑了下眉头,转眼又笑道:“大晚上的,查岗啊?巧巧。”   梁巧也笑:“哎呀,你们还在赌啊?”   “嗯。”   “小翟没找人吧?”   “没啊。”   “我实习呢,那我后天过来?”   “算了吧,何必。”   “为什……”   翟明克把手机抢过去,跑去外边说了一通。回来扶着额头,“这话说的,是不是兄弟?”   陈书竞白他一眼,“你俩分分合合多久了,要处就好好处,要玩儿就说清楚,整天牌坊底下唱戏,下次我收钱发言了,兄弟。”   “……”翟明克给噎得没话说。   江桥听得难受,一边想:男人怎么这样啊?一边又想,陈书竞或许不一样。或许吧。   荷官说:庄赢。   江桥如梦初醒,我操!等等,刚才那局他输了,上百万啊!这才几分钟?!   他觉得十分恐怖,盯着那筹码山,怔怔地发呆。前一秒还在手里,下一秒就归别人了,像坍塌的高楼,撒下化尸粉,无踪无影。   太可怕了,他受不了这个刺激。   付西元也输了,他押得更多,不免心烦。瞧一瞧桌面,摊手道:“没钱了。你们玩,我先走了。”   林骁叫住他,“走什么?再换点。”   付西元瞪他一眼,假笑道:“你以为都像你啊?我穷着呢,要给自己设上限。”   林骁把筹码分成两半,把大堆的推给他,哄着人道:“那你用我的啊,坐下。”   付西元:“我不。”   林骁沉了脸色,“你又怎么了?”   付西元没说话,心想:都他妈拒绝我了,你说呢?起身说走就走,把外套扔在桌上。   林骁见了,给他扫到地上,又踢到旁边。   潘文转着眼珠子,来回看了一圈,也起身溜了。   江桥顶不住压力,双手捂脸,扭头靠进陈书竞怀里,说不行了,我输了好多啊,对不起……   陈书竞拍他的背,安慰道:“行了行了,没多少,我帮你赢回来。别闹。”   江桥却红了眼睛,“不要,别玩了好不好,我们出去走走……这也太……对不起,我浪费了……”   陈书竞看着他难受,胸口涌出一股无奈来,用纸巾沾湿眼泪,哄道:“好,不玩就不玩。你回去睡。”   “可是你……”   “你要我也走?”   “好浪费……”   陈书竞无语了,瞪着他说:“够勤俭持家的你。行行行,在这哭丢不丢脸,起来,我去找人把筹码换掉。”   江桥松了口气,既开心他顺着自己,又有点愧疚:“好。那我出去等你。”   陈书竞:“嗯。”   厅里氧气很足,试图让人保持亢奋。但江桥却觉得很晕,手一直抖,腿也软了,一身冷汗。   这地方不适合他。江桥想。   江桥点开自动门,那上面嵌着琉璃,颜色彩得人眼花,不舒服,脑子抽着疼。   他想照下镜子,却找不着卫生间,只闯进个小门里。   那里很隐蔽,之前走过都没注意,但刚好有架电梯坏了,摆着:正在维修。   这牌子领着江桥的眼光,一看,就瞧见那扇门了。   门后面是间休息室,大而空旷,香味浓郁。沙发上躺着个姑娘,袒胸露乳,边玩手机边抽烟,瞧见他一愣,忙把衣服穿好了。   江桥尴尬,正要退出去,就听女孩儿道:“你找卫生间吗?在里边。”   江桥道谢,照着走过去。那卫生间还很大,男女混用,大理石台面,没有镜子。   他走到水池边,想着:为什么没有镜子?难道怕客人输钱过后,看到自己的样子,会悔不当初?   正想着,某个隔间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   江桥一怔,往那边瞧去。接着有个男声道:“筹码掉了,我在捡。等等……行了。怎么啦,老婆?”   是潘文!他在通电话。   江桥很惊讶,不由得屏息静气。天,他也结婚了?   “老婆,我错了。”潘文连珠炮弹似的说,“……谁告诉你的?没有,我不飞叶子,是个客户要的。真的!你不认得……姓付。”   付西元?江桥愣住了,也不知是什么想法,一时心跳加速,轻轻走进隔间,蹲在马桶盖儿上。   拿出手机,点开了录音。   潘文说着:“对,没错。这次能赚到钱……买完房我们就能结婚了。没,我没做什么,就是陪着……好吧,我拿了人家一点筹码。没事,这点数他们根本记不住……”   这时手机振动,陈书竞打来电话。   江桥吓了一跳,连忙跑掉。   他做了坏事很慌,一路跑回贵宾厅,撞进陈书竞怀里,“干嘛了你?”   江桥连忙告诉他:“我听见……”   “陈哥!”只听一个爽朗的女声,茜茜从厅内跑出来,把一盒筹码塞给陈书竞,“这是你的,还给你。”   陈书竞:“你拿着吧。”   茜茜摇头道:“那怎么行!我又不是因为钱陪你玩儿的。明天见怎么样,不见也行,祝你开心。”   陈书竞笑了笑,“谢谢你。”   茜茜摆摆手走了,笑嘻嘻的,一步三回头。   江桥简直想踢她一脚。   陈书竞看着他笑,挤兑道:“我们桥,别的不行,吃醋第一名啊。可以。”   江桥委屈,“我哪里不行……”   “行,都行。”   “亲亲。”   俩人抱在一起,温存了会儿。陈书竞问他:你想去哪,看表演,电影,酒吧,还是睡觉?   江桥心不在焉,还想着刚才的事,轻声问:“老公,你之前说要open,不会当着我的面吧?”   陈书竞回答:“别傻了。”   这话实在敷衍,江桥沉默半秒,鼓起勇气,手心冒出汗来。第三次问:“我们能不能不OR?”   “看你表现。”陈书竞没当回事地逗他,“好了走吧,站这儿干嘛,守财童子啊?”   “……”江桥突然很难过。   他忍不住生起气来,咬着牙想:又是这样!没有承诺。有人说男人没有爱情,只有最初的荷尔蒙,和后期的责任心。   这点江桥弄不清,但他禁不住想到:茜茜是不算什么,可万一再碰见别的,这么个OR的名头摆着,陈书竞还有可能属于他吗?   再这么OR下去,俩人会走向哪里啊,像翟明克和梁巧那样?只怕还比不上……   江桥一旦想到未来,就觉得泰山压顶。陈书竞要他证明爱情,这他妈怎么证明?   他像只被欺负久了的兔子,想要露出尖牙,却咬不下去。只能爱恨交加地想:妈的,坏死了,狗东西。   说什么海誓山盟,天崩地裂,生死相依。听着是很牛逼,可世上哪有那么多奇迹?生活又不是偶像剧,总有天降的巧合。   正相反,人生是场赌局。   在赌局里,你的选择决定了胜负,但胜负掌握在上帝手里。不到濒临绝境,谁知道是对是错?只能去做。   为了你渴望的。   江桥颤抖着说:“亲爱的,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其实我也想给你啊,说真的。   无非就是那些浪漫情节,巧遇,危机,戏剧性。就像当年在英国,就像是浪漫电影,音乐剧。   共度生死的时机,恰到好处的节点,不离不弃。可那种时机可能不会再有了,百年难遇。   那我们总不能坐着等吧!陈书竞。   可不等,还能怎么样?   那种时机……江桥的手指抖了一下,像是千伏过电,灵光乍现。他想到什么,疯狂地想:   我疯了,我居然想创造一个机会!一个时机,就像当年在英国那样,那次假药,多大的威力。   哪怕是场戏,只要能让陈书竞……   我真是疯了。真要命!   那天晚上,江桥辗转反侧,被一种莫名的冲动裹挟,夜不能寐。在半夜里爬起来,坐进冰凉的浴缸里,全身僵硬。   他打开手机,发了一条微信:   潘文,对不起,你偷钱,我录了音。你连大麻都能搞到,应该人脉挺广,要不帮我演一场戏吧,免得我告诉林骁他们,可不可以?   他刚发完,就想抽自己一巴掌,觉得荒唐极了,手又开始发抖。就像白天在贵宾厅。   他知道自己很傻逼。   但如果和错过比起来,犯傻又算什么?   连江桥自己都想不到,虽然逃离了赌局,但本质上,江桥还是个赌徒。在这博彩之地,别人赌钱,他赌爱情。   别人为了钱,他是为了人。   都怪那个谁,该死的。   陈书竞。 第92章 人生如戏   江桥发完微信,整个人紧绷着,等待回音。谁知道没等来消息,倒是灯亮了,吓他一跳。   陈书竞起夜上卫生间,眯着眼,像只困倦的猫咪,被白炽灯照清漂亮的身形。   正要解裤子,余光瞥见人影,整个一激灵,骂道:“搞什么,浴室幽灵?不冷啊你。”   江桥慌乱,忙从浴缸里爬出来,差点摔跤。被顺手扶了一下,抄进怀里,“发什么神经。”   江桥搂住脖子,“老公……”   “整天老公老公,”陈书竞半睡半醒,很没好气,“学过Keller营销学啊,多次强调就会产生认同?够洗脑的。真当老子是你老公。”   江桥哼了一声,“老公!”   “滚去睡觉。”   “哦。”   陈书竞解决完了,开水洗手,见江桥倚着门框,还在安静地等他,不知道想什么。顿时软了心,把人打横抱起,扔在床上卷着。   江桥问:“我们在澳门待多久?”   “想走随时走。”陈书竞合着眼,用手背揉着他的脸,“本来就是为了散心。”   “你现在开心点了吗?”   “嗯。”   “真的吗?”   “毕竟有你。”   “……”   江桥的胸口一麻,软趴趴的。突然想到:算了吧,别搞事情。就算没有明天,现在这样,也是好的。   他悄悄点开手机,想撤回微信,却看见潘文的回复:至少三百万,详谈。   约他第二天见面。   江桥心情纠结,早晨醒来,就见陈书竞坐在客厅,靠在沙发上,眉头紧皱,正打电话。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压抑的怒气,不高兴道:“爸,陈今潇她那么整我,您只知道让我算了,凭什么?”   陈文峰淡淡地说:“凭我是你爹,凭你俩是亲姐弟。不然你去把她告了,那才是真笑柄。”   “那你们不骂她,总得惩罚下吧?”   “怎么罚,你姐现在自己赚钱。说句难听的,她整你也自己花钱,你过不去,你也学她。”   陈书竞睁大眼,“我一男的,我去买热搜黑她?这也太他妈娘了。她混账是一回事,我没法儿这么搞。”   “那不就对了。”陈文峰严肃道,“一家人,不要斤斤计较。老在外面瞎混,赶紧回来,一起聊聊。”   陈书竞:“你们回家了?”   陈文峰:“嗯。你妈还没。”   “为什么?”   “大人的事,哪有为什么。”   陈书竞一下就很心烦,冷声道:“爸,我都二十多了,也不是小孩儿。你俩要真没感情,直说,在我面前装什么。”   陈文峰怔了半秒,十分不虞道:“什么,你吃错药了?”   “您自己知道。”   “别瞎扯,早点回来。”   陈书竞轻哼,“怎么了,陈今潇自己赚的钱,拿来黑我就行,我自己也赚了钱,拿来找乐子不行?”   陈文峰冷哼一声:“德性。”   陈书竞:“我只是……”   嘟嘟嘟。   我去!   听筒里传来忙音,挂了。这给他气得不行,转眼见江桥凑过来,恼了,“又偷听。”   “我没偷听。”江桥咳嗽一声,坐到他腿上,解释道,“我明着的,是你没看见我。”   “?怪我后脑勺没长眼睛。”   “老公,别生气。”   陈书竞就沉默了,咬了根烟。江桥帮他点上,眼看着他的脸色缓和,慢慢道:“没事,桥桥。等会儿咱们赌钱,赢了给你买表。”   “啊,还赌吗?”   “赌。我不想回去。”   “其实你父母肯定关心你的,”江桥认真地说,“只是长辈嘛,好像都不爱讲。如果……”   “我知道。”陈书竞拧着眉,低声道,“也不是一两天,我爸从来没好脸色。我只是心烦……怕他们真是装的。妈的,这有什么好装?”   江桥心里一跳,“你父母……”   陈书竞点头,“其实自从我长大一点,有性意识,身边人都挺乱的,没谁认真对待感情。长辈也是……各种事情。”   “但我一直觉得,我家是不一样的。”陈书竞说着,嘴角嘲讽地扯了一下,苦笑道,“看来都一个样。”   江桥怔怔地看向陈书竞。那双眼睛很亮,睫毛下映着火星,薄唇下翻卷着烟气,既傲慢冷酷,又有种脆弱的性感,颇为惹人怜惜。   江桥心动了,用膝盖撑起身体,温柔地抱住他,顺了顺头发,亲一亲脸。   他说不是的,不一样。   江桥撒谎道:“我相信有真爱,真的。”   陈书竞冷淡:“别哄了。”   “我见过。”   “是吗?”   江桥脱口而出:“你也会见到的。”   “……”   陈书竞一下子愣住了,一双眼清凌凌地打量他,半晌才伸手,捏了把脸颊,“真敢说。”   江桥抿唇,甜笑。   这一秒,他突然下定决心了,就要演一场戏。如果成功,俩人才有可能打破现在的僵局,真正谈感情。   一旦失败,一切都破坏了。   但江桥还是想试一试。他自欺欺人地想:陈书竞多会贩卖梦境啊,给过我那么多幻想。礼尚往来,我不应该给他吗?   在那一票公子哥里,陈书竞再怎么坏,却总有一丁点天真。那点天真多难得,像沐浴的织女,哪怕做个匪徒,抢走她的羽衣,你也要留住啊。   ……对吧?   潘文开价颇高,江桥咬着牙道:“你偷的那点筹码不少,也不多,但如果让人知道,谁还会信你?能亏不少吧。一百万够了,对彼此都好。”   “两百万。”   “我拿不出现金来。”   “没事没事,可以分期,我信你。”潘文笑眯眯道,“主要钱不是给我一个人,这事也是有风险的嘛。”   江桥撇嘴,心想:信什么信,不过是知道我底细。到时候拿不出钱,要用陈书竞威胁我了吧?口中道:   “我需要所有身份信息。”   潘文点头:“当然。等我找到人……”   “也包括你的。”   “啊?”   “还有你对象。”江桥盯着他,轻声道,“你俩不是要结婚了吗,需要钱,但不希望被破坏吧?我都不了解你,总得点底。我会请人去警局查,别骗我。”   “……”   潘文犹豫了,勉强同意。   陈书竞在贵宾厅赌牌,俩人在旁边的休息室见面,聊具体怎么行事。潘文显得很熟练。   他说:我认识一对儿兄弟,从前做叠码仔,是台湾人,被抓过,但人其实很老实,出来后在码头做事。你俩去海钓,他俩开船,假装抢劫。你用点苦肉计,把人推下海,他们水性好,自己就溜了。   江桥道:“站着让我推,有点假吧……”   “那当然要演一下。”潘文立刻说,“这俩人高马大,轻易打不过的。你就拿吧台的酒泼他们,再点把火,这样他们逃跑就让人信服了。”   江桥摇头,“别真烧伤了。”   “转头就下水了,没事。”潘文道,“何况他俩如果接了,那就得自己保命,保不住自己活该,你怕什么?这是正当防卫啊!当然啦,最好别闹大。”   江桥:“……行。”   江桥问:“你安排过这种事?”   潘文点头,“老计谋了嘛,从古至今。想到的姑娘不少,有时候求我,我就帮了。”   “成功过吗?”   “那要看你怎么想了。”   江桥沉默。   潘文说:“哥,你要小心啊,别留下太多痕迹。别的还好,我就怕陈先生大少爷脾气,会报复……”   “他人很好的。”江桥低声道。   否则,我也不敢坏啊。   我真混蛋。   五天后,陈书竞打算回内地。   留给江桥的时间不多了,临行前一日,他把男人叫醒,软软地说:“每天都在赌场,去外面看看吧,好不好?”   陈书竞:“好。”   他带着江桥,从氹仔逛到澳门半岛,又回来,这儿真小。看巴黎塔,坐缆车,逛五颜六色的小巷,吃蛋挞和糯米糍,接着上观光塔。   那儿是十大高塔之一,世界最高的蹦极地。江桥说想试试,把陈书竞都弄惊讶了,“你不怕?”   “双人的,我当然不怕。”   陈书竞笑:“傻瓜。”   这是个难得的晴日,天空蔚蓝,不见乌云,只见几幢高楼宏宇,底下是桥和水面。   俩人站在顶上,挂着安全索,底下一片空茫,风声呼啸。江桥很少冒险,紧张得直发抖,被陈书竞抱在怀里,靠着他坚实的胸膛。   “不是不怕吗?”   “不,不怕啊。”江桥惶然地说,“只是这儿太高了,掉下去,好像会溺死一样。”   “溺死?江桥,你就是桥。”陈书竞调侃道,“自个儿就走出路来了,怎么会溺死?”   江桥一愣,“你……”   他想到今天的打算,血液凝固了一秒,几乎以为陈书竞是意有所指,突然慌乱。   但很快,教练就出声了。   教练喊着注意事项,帮他们做好防护措施,穿戴整齐,互相拥抱着,从高空中倾倒下去,像入水的鲸鱼。   江桥本来不想失态,可一旦失重,却不受控地尖叫起来:“陈书竞!我操,啊,啊啊——”   陈书竞紧紧搂住他。   江桥抓着他,发泄似地说:“对不起,陈书竞,我他妈的,我爱你!你他妈不知道吗,你知道啊!啊——!”   他们飞翔,又坠落在天地。   陈书竞问:“刚玩儿的时候,你说什么?风太大了,吹得脑子疼,没听清。”   江桥羞耻,“没什么。”   “我知道。”   “啊?”   知道什么,知道我说的内容,知道我喜欢你,还是知道……知道就在今天,我要做坏事了,要骗你的感情?   你到底知不知道?   江桥的心脏猛跳。   那天,他们还去了趟威尼斯人,走在出名的室内景区,里面是蓝天白云,欧式建筑,拱桥流水,店铺琳琅。那天空是假的,24h晴空万里,因此各外美丽。   陈书竞道:“这天和外边的差不多。你发没发现?”   这话让江桥一愣,仰起头看,越看那假天空越真,仿佛会陷在里面。再出门时,已经下午三点,外面日光灿烂,真有一种荒诞的错觉。   分不清哪个是真的天。   陈书竞把车停在码头,牵着江桥往海边走,顿时有人围上来,问老板坐船吗,吃不吃饭?   江桥指了一下,“我们坐那条大船吧。”   陈书竞漫不经心,“嗯。”   那条船确实大,有宽阔的甲板,粉色的吧台,摆满了红酒,香槟,洋酒和白酒,纯白色船身。鱼竿挂在遮阳伞下,靠着装鱼的铁桶。   潘文前天带江桥来探过路,和那俩兄弟见了一面,外表看十分普通,大众面孔,皮肤黝黑,牙齿微黄。   俩兄弟戴着帽子,低着头请俩人上船,操着不标准的普通话,一个做服务,一个开船。   其中一人说:两位老板好!我叫阿K,我弟弟小恒,船上可以连蓝牙放歌,但出海就没信号了。   陈书竞嗯一声,慵懒地坐下来。江桥靠在他身旁,往岸边不太清澈的海面看,压抑着紧张,身体微微发颤。   陈书竞瞥他一眼,“你抖什么?”   江桥小声:“是船在抖。”   船身震颤,发动机嗡嗡地轰了几声,慢慢离岸,走向更深邃的蓝,干净的天,无边的海。   离开了文明世界。   陈书竞点头,哦了一声,散漫地倒一杯酒,递给江桥,“我调的cocktail,尝一尝。”   “这些也可以调酒?”   “怎么不能调?只要胆子大,什么都能调。”   “……”   江桥愣了愣,又觉得意有所指了。紧张得绷了一下,又毫无办法。只能默默祈祷,乖乖接过杯子,小口地啜饮。   陈书竞走出船舱,靠在围栏上,身体晃动,墨镜反射金色的光。像美丽的雕像,海的新郎。   船开了快五十分钟,江桥有点反胃了,闭上眼睛。肩被轻轻拍了一下,是哥哥阿K,向他使了个眼色。   江桥全身一凛,点点头。   这是要动手的意思,他知道。   而就在这时,甲板上,陈书竞眺望远方,瞧见一片灰蓝中浮现半点白芒,微微抬了眉毛:那是……   “我操,Alex!”   付西元叼着烟,驾着艘帆船,一只手臂勾着桅杆,另一只手横在空中,戴圆形墨镜,穿白色鲜花衬衫,像副九十年代杂志画,迎风浪荡。   陈书竞大声:“你一个人?”   付西元把船停下,遏止了一片细浪。笑道:“不是,林骁在里边,他刚送我一把……我操!”   他猛地扯下墨镜,嘴巴张成O型,震惊地和一个黑黝黝,五大三粗的男孩儿对视。   那男人站在陈书竞身后,提着尖而长的西瓜刀,电锯惊魂似的,莫名恐怖。   付西元慌了,颤巍巍地伸手,从背后掏出一件东西。   砰!地一声响。   惊起海鸟纷飞,迷浪四散。   江桥冲出吧台,只见那俩人中的弟弟,叫小恒的,正捂着裤子,努力按压伤口,神情惊恐,呆滞地看着血液迸流,大腿上有个破裂的洞。   陈书竞拿起他的刀,一时也怔住了。   而不远处,白生生的帆船上,年轻的男人尖叫:“我操!我操你妈林骁,这枪真能开啊!真能开!你牛逼!你快出来怎么办啊,操!”   江桥惊呆了。   在这一秒,他才猛然知道,什么叫:人生如戏。他死也想不到会搞成这样。   操啊。   这怕不是一出荒诞剧! 第93章 想到江桥   江桥后来回想,那天一切都模糊不已,荒唐至极。只记得幽深的海,天色渐暗,太阳悬在西边上,生蛋黄一样。   他看见阿K慌张的脸,映着濒死的日光,扭曲得紧。   江桥明白,完蛋。之前安排的全凉了,弟弟腿都废了,还怎么跳水逃走,让这出戏完美结局?   别说完美了,怎么结局?   江桥觉得恐怖,悔不当初,想把一切摊牌,把人送医院去。然而这船还没停,正疯狂地往前行,把付西元那艘都落了下去。   阿K冲过来,跟陈书竞对峙着,大声道:“你把刀放下!钱拿出来,让我们离开!”   江桥颤了一下,躲进吧台,探出头来。   陈书竞握着刀柄,一时没动。阿K大骂一声,凶狠地扑过去,要直接抢。   陈书竞后退一步,往前踹了一脚,后背撞在围栏上,哐当一声。俩人扭打在一起。   江桥的脑子一片混乱,“等等,不用这样!等等……”   不是,明明有更好的解决方法,大不了谈钱吧,怎么打起来了?   有一秒,江桥觉得哪里不对。   但情势所迫,他心急火燎,很快忘了细想,紧张地盯着甲板上纠缠的俩人,想过去制止,又害怕那柄尖刀。   突然,他看见,陈书竞被制住了,被压在身下,颈间一点白光,是刀刃在上。   江桥顿时着急,想起之前的布局,就拿起吧台的白酒,往阿K身上泼去,战战兢兢地点燃纸巾,扔过去想烧人家衣服。   根本他妈的点不上。   这他妈什么设计啊!什么布局?   蠢爆了!上帝!   江桥打着颤,几乎想哭,克制住了,悔得要死不活。他想,万一真出事了,真让陈书竞……   那全是他的错,他怎么活?   江桥湿了眼眶,突然激动起来,用酒瓶砸向阿K的背,只听一声钝响,对方扭过头来,拿着刀虚晃了一下。   江桥哭兮兮地后退,又用酒瓶砸他。   阿K好像怒了,举着刀向他走来。狭长的甲板像广角镜头,缩短本就不长的距离,营造更深刻的恐惧。   陈书竞从后面勒住他,“江桥,跳船!”   江桥一怔,有点感动,眼眶湿了,“那你怎么办?而且我不会游泳……”   陈书竞翻了个白眼,“过来帮忙,把人推下去。”   江桥连忙点头。他手忙脚乱,笨拙地抓住阿K的手,被轻易挥开。   这人挣扎得厉害,陈书竞也滑了手,被阿K揪住衣领,举起西瓜刀,眼看要切下去……   江桥手足无措,一时冲动,也不知想到什么,猛地蹦起来,像颗梭弹撞在阿K身上,一同冲过船尾的空档,砸进水里,惯性如山倒。   水花四溅,噼里啪啦。   陈书竞惊了会儿,大骂我操,三两步跑到船尾,暗道玩脱了玩脱了,江桥不会游泳,要淹着了。   却发现螺旋桨还开着,阿K冒出头来,喊道:“他被卷住了,老板!”   翻卷的白浪里,翻出鲜红的血迹。   陈书竞一时慌乱,手臂撑着围栏,像匹骏马般越过阻碍,猛地扎进水里。有一瞬头脑空白如纸,像被闪电击中了,心跳往死里蹦。颤抖着想:   别这样,上帝。江桥可别出事了。   江桥被螺旋桨划伤了手臂,而陈书竞为了把他弄出来,侧身挡住,背部裂了道痕迹。   还好阿K反应快,爬上游艇,及时关掉引擎,否则不知道这闹剧能搞成什么样。   江桥当场疼晕了。   陈书竞也疼得要哭,强行忍着,把江桥拖上船,抱在腿上,把刀之类扔进海里。阿K也把帮弟弟把腿上的道具卸了,血擦干净。   小恒弄掉了身上的假伤口道具,一身轻松,眼珠子转悠,小声道:“老板,对不起啊,那个钱……”   陈书竞:“开快点,我加钱!”   这他妈就是场闹剧。   都有病!   两天前,潘文来找他,腆着脸给他看聊天记录,说太逗了,陈哥,这几天哪搞得了,我就没想过。把江桥那破计划和盘托出。   陈书竞听过,无言了半晌,冷笑道:“没想过,那他的钱你拿了没?”   潘文堆笑,“没没没……”   拉倒吧,陈书竞嗤了一声,“你拿着,继续演下去。”他要抓个人赃并获,气死老子了。   那天,他回房就揪住江桥的衣领,直接扔上床,整个人凶得厉害,做爱特别粗暴,临高潮掐了脖子玩儿窒息,还抽了个巴掌,不重,纯羞辱性。   江桥捂着脸,丝毫不反抗,一直叫老公轻点,你是不是不高兴?完事儿了舒舒服服的,甜甜蜜蜜,还笑道:好痛哦,亲亲好不好?   陈书竞掐他的脸,突然有点无奈。   妈的傻吧,无语!   第二天,付西元向他炫耀,说新加坡那个枪赛他入围了,林骁不知道从哪儿搞的,送给他一把枪,镶了Harry Winston的宝石和钻。   陈书竞:“这能过海关?”   “林骁不有个竞技场吗,在珠海南岸。”付西元笑嘻嘻道,“应该有办法。实在不行找我干爹,管他呢。”   陈书竞盯着他看,心想:真够没心没肺的,前天还为表白借酒消愁呢,转眼冰释前嫌,那点感情假得要命。都是这样,真没劲。   然后他就想到江桥。   钱都花了,既然如此,不如……   陈书竞眯着眼,告诉付西元,说有个好玩儿的,“兄弟,你来帮我演一场戏。”   付西元闲得要命,听了兴奋莫名,一边骂有病吧,一边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说实话,这场戏漏洞百出。   他从一开始,俩人逛澳门,就没忍住阴阳怪气。后来大海上撞见,过分巧合不说,哪有人问:你一个人?   陈书竞还特大声,怕江桥听不见。   付西元更搞笑,穿得像古早港剧,那花衬衫小墨镜。林骁明明不在,却特意拉他出场,解释枪的来源,字正腔圆,像舞台剧。   陈书竞看了都想笑场。   但江桥太心虚了,战战兢兢,居然没发现异样。他不仅慌得一匹,还真凑了上来,尝试着帮他打架,为他挡刀。   有一瞬间,陈书竞感动了。   那刀还没开锋,是道具,血和伤口也是。那枪是真枪,响起来很恐怖,但子弹不存在的。俩兄弟鸟为食亡,谁给钱多,谁是老大。   陈书竞一时任性,想报复江桥,耍他一把。谁知道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却不知如何收场了。   江桥落水,意外受伤。   在那一秒,夕阳西下,像腥红色的血袋,圆滚滚一团,倾泻而出,染红了蓝天白云,海上胜景。   陈书竞突然很迷茫。他告诉自己:这世上人这么多,没谁是特别的。强者如林,美人如云,谁会在乎谁呢?   但事实上,这世上,哪还会有第二个人,陪你生死,为你演戏,求你真心。最重要的,还他妈在十九岁甩过你……让你刻骨铭心?   江桥或许不特别,但千万风景如风沙雨雪,时间流逝,就不见了。数不过多少春夏秋冬。   但只有江桥,像柔软的根须,不知不觉地靠近,盘旋在你心底,屹立不倒,扎根于地。   如果不爱他,我还能爱谁?   爱是多么奢侈的东西,就像皇帝的新衣,人人歌颂,谁真正见过啊?倘若见的人多了,谁还会迷恋小说,电影又拍给谁看呢?   陈书竞望着天际,迷乱地想:我看过那么多文艺作品,归根结底,没人更符合爱情的定义。   除了你,江桥。   只有你。   江桥醒来时,手臂绷得很紧,被止血带勒的。伤口处经过清创缝合,包扎好了。   他养了几天伤,在单人病房。   第三天,陈书竞来见他,整个人神气活现,洗过脸梳过头,漂亮得像要相亲。背上缠过纱布,还没拆线,懒散地坐在椅子上,揉了揉肩颈。   江桥直起身问:“你疼不疼?”   陈书竞嗯一声。   “我记得你很怕疼。”江桥想起那场闹剧,既内疚不已,又十分心虚,只觉得都怪自己。低声道:“为什么替我挡……”   “我好歹是个男的。”陈书竞说。   他从口袋里抽出根烟,分开淡粉色的唇,金色火光映照苍白的脸,振振有词道:“平时疼,遇着事就不疼了。”   江桥见他点打火机,惊讶地睁大眼,指责道:“你受伤了!为什么还抽烟?护士说不行的。”   陈书竞沉默一秒,收起来,“对不起,为了装逼。”   江桥:“……”   他捧着手臂,笑得不行。   陈书竞看着他,也笑起来。谁知道刚一震胸腔,就牵连了背部神经,疼得直冲头顶,嘶了一声,眼眶湿淋淋,像受了大委屈。   江桥连忙安慰,“没事,没事,喝点水……”   那语调很温柔,勾起某种情绪,让陈书竞的胸口震动起来,涌出一股冲动,倾身把他抱进怀里。   江桥一怔,将受伤的手臂举起,另一只环在他腰上,听见低低的喘息。好香……等等,这男的养病还喷香水,有毒吧,别感染了……   陈书竞说:“江桥,我喜欢你。”   “……”江桥惊呆了。   这告白实在突然,他本来还在暗自吐槽,打了个措手不及,心跳砰砰作响,要撞破胸腔。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脑子里混乱地想:   我操,我这是赌赢了,他信了?他信我是真爱了,不计较我当年打掉孩子离开了?   靠靠靠,还以为搞砸了!   陈书竞抬头看他,只见他一脸呆滞,不禁又翻白眼,正经八百道:“所以呢,你怎么看?”   “啊,我没看……”江桥福至心灵,“我也喜欢你!”   陈书竞满意,“嗯,亲亲。”   俩人亲热了半天,江桥突然想到什么,推开他,认真地问:“那还open吗,陈书竞?”   陈书竞反问他:“你说呢?”   “?我当然不想!”   “那就不。”   江桥笑起来,顿时松了口气,“那是closed了?”   陈书竞摇头,微笑。   江桥面色一僵。   “不是closed,是Locked。”陈书竞在后者加了重音,从外套掏出两只情侣手镯,玩儿魔术把戏似的,扣在一起,铿锵有力:   “锁了,江桥。”   江桥一愣,无奈地笑了,伸出手,让他把手镯推上光滑的腕子,迎着太阳,闪闪发光。   哪怕不是戒指,也满足了。   他靠在陈书竞肩上,手牵着手,昏昏欲睡,眼角瞥见窗外巨大的榕树,和纯白色尖顶。   那是澳门出名的教堂,守望航海者归来。   守望我吧,江桥想,王尔德说过:爱始于自我欺骗,终于欺骗他人。欺骗是为了成全啊,又不是伤害谁。   所以说,千万别让陈书竞发现啊。   拜托你。   而在这一刻,陈书竞在思索:江桥好傻啊,我该不该告诉他?说起来怪尴尬的,我也很神经……   窗外,两只鹦鹉靠在一起,梳理颈羽,或许也谈论爱情。说真的,它们应该比人懂吧。   爱情是什么?   唧唧唧。 第94章 灯红酒绿   俩人在澳门养伤,半个月后回内地。那时正好五月底,天气暖了不少,春夏之交,和风细雨。   江桥之前请了假,这些天在微信上向经理、VP和同事们拼命道歉,对方都表示理解,不急。   可真当回到上海,再去公司,却发现格格不入,职位都满了,塞不进哪个组。经理让他再休息两天。   陈书竞道:“来北京,江桥。”   他说的时候,身子斜倚在玻璃窗上,楼下是滨江夜景,坐拥灯红酒绿,修眉俊眼,亮如繁星。   他天真地问:“你不想经常见到我吗?”   江桥:“我……”   “我想,”陈书竞打断他,“我晚上总想你。我俩才二十多岁,不是和尚又不当兵,能开视频不能干逼,这不浪费青春吗,你忍心?”   “……”江桥脸红了。   是浪费精液吧,他暗自吐槽,实则有点心动。因为澳门演戏的事,他一直挺内疚的,更何况……   陈书竞说:来北京有房子,我帮你找工作,上海那套摆着,给你姐姐住着,收房租得了。   “不行随时回上海,你怕什么。”陈书竞把烟灭了,挑眉道,“你要是怕分手,北京我再送你一套。”   江桥一愣,想到曾经的事,十分羞耻,忙道:“不要!我不那个,不拿你的了。……你干什么要提分手呀。”   “哦,”陈书竞举双手,“我错了。”   他当晚就买了机票,搂着人边哄边走,直接落地北京。大北京十年如一日,光秃秃的,风尘如雨粒。   江桥住在市中心,在烟草某二级单位做会计。陈书竞说这儿工资不低,总部要考了,费劲。   江桥道:“那我考吧。”   陈书竞笑,“行啊,有志气你。”   他找了点关系,给江桥报上名。那个是单独的,门槛儿高,一句“择优选择笔试”,往死里刷人。   江桥问:“这会不会不好?”   “有什么不好,”陈书竞道,“机会给谁不是给啊,你也不差。前边帮了你,可法制社会了,你考不上,谁有办法?到底还是靠自己。”   江桥说好,开始学习。   说实话,他并没什么志气,只是想更稳定。现在的生活很爽了,住大房子,有车开,上班近,工作闲,还经常做爱,简直活在梦里。   他有时候想,哪怕不结婚,永远这样下去就好了。不知道还能过多久?   只可惜,陈书竞总是忙。   他要办他的事。有时候应酬,喝得要命,江桥会照顾他,请阿姨煲汤,揉按肩膀,哄他喝下,在床边放个小垃圾桶,怕他恶心。   江桥问:“是为了电子烟吗?”   陈书竞点头,“不止,乱七八糟的。”他有时候也会迷茫,觉得比不过父辈,还努力什么?可是人生太长了,与其浪费,不如荒唐。   江桥靠在他肩上,小声道:“老公,我听说创业特别费钱,赢面还不如赌博。你要是倾家荡产了,我体制内稳稳当当,也能过下去。”   陈书竞听得一怔,噗地笑出声,把人按进怀里蹂躏,低声道:“不至于吧,大不了收租。”   江桥迷惑,“房租吗?”   陈书竞拿出iPad,点开地图,用笔划了一圈商区,在中心地段。说这块是我名下的,我爸给我了。   江桥仔细一看,当场震惊。   行,我在放屁。   他扑进枕头里,被翻了出来,继续揉搓。陈书竞眯着眼看他,调情似的问:“你怕我败家啊?”   江桥摇头道:“我相信你不会。”   陈书竞撑着下巴,懒懒地盯着他笑,“宝贝你要是害怕,等以后结婚了,我把这片地转给你,保证败不光。”   江桥呛了一下,差点噎死,撒娇地打他一下,“又扯,你别瞎说啊,说什么结婚……我会听进去的……”   “哦。”陈书竞又假乖巧,“那再也不说了。”   江桥一僵,脸垮掉了。   陈书竞瞧见了,半笑不笑。随手把人衣服脱了,手指如玩弄弦音,挑逗地抚摸起来,很快呻吟声渐起,春风满面,映着暖日和月。   半个月后,陈书竞开车,带江桥到森林公园旁边,一片靠水的别墅群,散养着天鹅,柯尔鸭和羊驼。独栋不大,但周围空旷,占了大块草坪,庄园一样。   江桥睁大眼,“新房子啊?”   陈书竞点头,“你看一下,想不想住。”   江桥扎进屋里,跑上跑下。里边装修一新,有透明电梯,简单家具,顶层是片干净的沙滩,白色岩石,五彩斑斓的吧台,彩带和灯光。   开party的啊,江桥想。这人真是。   他下楼,扑进陈书竞怀里,腻歪了会儿。转眼瞧见门外的草坪,翻起细碎的泥土,好奇道:   “草坪上在修什么?”   “种点花儿。”   江桥笑起来,“好有情怀呀你,真受不了。”既然如此,他打算研究下插花之类的,多有意思。   很快,他们住进新房里。   某天,江桥接到电话,是家里打来的。母亲王慧问他:“好久没回家了,今年回来吧?”   江桥一怔,受宠若惊,“好的。”   王慧又道:“听你姐说,你在跟人同居啊?这个人不太靠谱,是不是?”   江桥觉得不妙,“……嗯。”   王慧沉默半晌,苦笑道:“桥啊,我们都是普通人,过普通人的日子。你们仨,我从来不指望谁攀龙附凤,只想你们安稳点。可你这是做什么?给我们丢脸啊,唉。”   江桥不知道说什么,“我,我是谈恋爱。”   王慧顿了会儿,声色突然尖锐了,严肃道:“吃人家住人家的,人家又不会娶你,这也叫谈恋爱?你也大了,我是管不了你,对不对?”   江桥:“我……”   母亲挂断了。   他烦躁地把手机摔在桌上。   又过了几天,韩莉突然联系他,说小江,我快结婚啦,九月左右在上海设宴,你来不来呀?   江桥一愣,忍不住问:“是……”   “是和罗瀚。”韩莉微笑道,“对了,我俩买了套新房,在普陀区,他出三分之二,我家出三分之一,贷款一起还。哪天请你来玩啊。”   江桥不知说什么好,“恭喜恭喜!”   “你还好吗?”韩莉问道,“他们还偶尔说起你,我听着挺难受的。不知道你开不开心,毕竟……”   江桥:“啊,你们知道什么啊?”   “放心,我没有瞎说!”韩莉连忙道,“只是娱乐新闻有拍的呀,我认出是你……”   江桥一惊,上微博搜索,发现之前跟陈书竞逛街,搂着腰,被拍了发到网上。图很糊,但网友都在讨论衣着,颜值,揣测,还好奇:   陈书竞怎么弯了呢?!   除此之外,还有人编排陈书竞的情史,江桥不乐意信,气得很委屈。等人回来就道:“有人在网上说我们,还编故事,怎么办啊?”   陈书竞嗤笑一声,不屑道:“管他呢,要实在不乐意,我给你压下去。对了,那类娱记只敢背后跟,谁凑跟前你骂死他,别怕。”   江桥点头,又摇头道:“算了,也没什么。”   陈书竞皱眉,“你有什么想法?”   江桥认真道:“我想了想,跟你在一起,有点新闻也正常,适应下就好了。只要我们过得好,没关系。”   陈书竞听了,一怔,心跳不由加速了,低头捏他嫩白的脸蛋,重重亲了一下,“乖死了,桥桥。”   第二天,他带江桥出门,去参加某颁奖礼的after party。   那是个时尚圈盛会,模特明星不少,算有效社交高发地。经纪人们四散奔流,试图结交导演名流,投资人发行商,高奢牌代理人。   陈书竞让江桥自己打扮,“男女都行。”   江桥纠结半晌,拿出那条亮晶晶的礼服裙,Alta Moda的高定,全是钻。陈书竞送的,说补一下六一儿童节礼物,提前了一个月量身试样,才刚到。   他穿上,感觉重得不行。真日了。   陈书竞噗哧乐了,拖长音调:“after—party,又不是走红毯,倒也不用如此隆重。”   江桥尴尬拍头,“我去换掉!”   陈书竞握住他手腕,“穿着吧,挺好。”说实话所谓高定,平庸的远比惊艳的多,但礼服裙确实不错。   公主一样啊,桥。   那天晚上,江桥跟着陈书竞,跟一堆人打招呼,没太认清。碰见某位制作人,圆脸戴眼镜,很有亲和力,把江桥夸得天上地下。   人一走,就问道:“小陈,又换啊。”   “嗯。”   “我有个朋友的朋友,前天……”   “我处着呢,哥。”   “你不open吗?”   “不了。”陈书竞说着,喝了杯酒,放在侍者的托盘上,大声道,“不open了,老哥!”   制作人:“得得得。”   周围人竖起耳朵,凑热闹,用余光看。   江桥羞红着脸,嘴唇紧抿,高兴得差点要跳舞了。最牛的,这party还真能跳舞,放了首《It’s only the fairy tale》。   好家伙,可不就是fairy tale!   灯光下,翩翩起舞。   离场时,门口有记者。陈书竞知道他们会来,手臂挂在江桥肩上,一张俊脸白皙带粉,把摄像头扶正,眉眼如刀片,直接问:   “你好,什么问题?”   记者瞧一眼江桥,又转过头来,“这,陈先生您好,关于您的性取向……”   “这年头崇尚自由吧,”陈书竞喝了酒,有点吊儿郎当,“我自个儿都不在乎,您在乎什么?说明白点,我双性恋,恋双性,谢谢啊。”   他张口就来。   ?恋双性?   别人听不出,但江桥睁大眼,面红如血,几乎蹦起来了。忙捂住他的嘴,说走了走了,把人推上车。   上车前,陈书竞搭着江桥的肩,冲镜头宣告:“这是我对象,别编排别人了,再见。”   俩人搂着上了车,卿卿我我。   车一开动,晃晃悠悠,陈书竞开始头晕,闭上眼。江桥把他的脑袋抱在胸口,梳理头发,微微笑。   次日,江桥起床洗漱,突然胃里一阵恶心,吐了一池子。   这种事前天有过一次,上周也有。   陈书竞看见了,随口道:“蜂蜜水,解酒。阿姨呢?”   江桥却有点怔,盯着镜子里的脸,心跳砰砰作响。他或许是飘了,居然脱口道:“会不会不是喝多了?”   “万一是怀孕呢?老公……”   “我没吃药。” 第95章 直截了当   江桥当初不吃药,一是侥幸心理,觉得概率小,二是想着:倘若是露水姻缘,有个孩子也挺好的。   但现在,俩人相处得正好,渐入佳境。他在读书备考,同时上班和健身,生活充实……   这突然来个孩子,怎么办啊,陈书竞不会翻脸吧?   万一让他打掉,还有机会怀吗?   上次,这次……   江桥心慌意乱,失魂落魄地被陈书竞拉到医院,直接做检查,和上次打胎一个地方。他有点逃避心理,“要不先用验孕棒……”   “怕不准。”陈书竞冷冷道,“直面人生,一步到位。”   “……”江桥观察着他,只觉得神情冷漠,眉毛锐利,五官深刻,像电影里冰冻的人像,只有嘴唇是暖色。   仿佛是生气了,说话又像开玩笑……   你怎么想的?   检查完,要等结果。俩人下楼买吃的,坐在Huayra下沉又舒适的空间里,双双沉默。   江桥坐在豪车里吃粉条,吃得小心翼翼。陈书竞点开音响,打开窗户,点燃柠檬味儿的香氛,闭上眼没表情,猜不透也摸不着。   他突然道:“这车不适合养孩子,江桥。”   江桥的心凉了半截,顿时食不知味,半晌才道:“是啊,确实。我知道。”   陈书竞拧了眉毛,侧过身不悦道:“江桥,你这事儿不厚道。你要是想要孩子,有本事说出来,这么搞算什么?我他妈连准备都没做好。”   江桥低头,哭兮兮地:“对不起……老公,你有话就直说,如果真怀了,是不是要我打掉?”   “不是。”陈书竞道。   “我是在想,车要换了。但我还是喜欢开这个,让它落灰我多心疼啊,真操了。”   江桥迷茫一秒,“啊?”   “要换个大点的。如果怀孕了,小孩儿要和阿姨坐,对吧。”陈书竞点了根烟,平淡地道,“而且可以结婚了,江桥。”   江桥:“啊?!”   陈书竞的语调流畅,仿佛久经考虑,理所应当。   江桥呆住了,半晌才分开嘴唇,结巴道:“啊,怎么,那你刚教训我半天,我以为……”   “这不是一回事,”陈书竞说,“你没避孕不告诉我,是你有问题,你该挨骂。但怀孕了负不负责,那是我的问题。”   “我会负责的。”他说。   江桥眼睛红了。   讲真的,他根本不敢想结婚的。   虽然他已经27岁,曾经也梭巡过婚恋市场,但自从跟陈书竞复合后,无论OR不OR,婚姻都仿佛很远了。   这男的就他妈有那种气场,不归婚姻殿堂。   因此,之前姐姐提起,母亲提到,他都十分心烦上火。大家都清楚明白,这是一种警示,暗嘲,意思是好自为之,别陷太深了。   但我的天啊,难道陈书竞不这么觉得?   他说结婚吧,江桥。   陈书竞见他震惊,眉头一挑,夸张地道:“不然呢,有了孩子不打掉,难道不应该结婚?上次我年龄不到,承诺不了,现在倒是可以了。”   他调侃江桥:“你不这么想吗?”   江桥愣了愣,连忙道:“我也这么想!老公,有孩子就是应该结婚嘛,哪有不结婚的?亲亲你真好。”   陈书竞白他一眼。   江桥靠着车背,怀里抱住软垫子,心跳飞速,脑子一团浆糊,像典礼上散开的彩带,飞向四面八方,就是不在头上。   我的天,他想,还有这种好事?那倒希望真的怀了。如果有了孩子,是不是代表,他俩可以过一辈子?   HCG检查结果,如果高于10,就是怀孕了。江桥清楚这点,拿到验血单,直接尖叫了,又赶紧捂住嘴,轻声笑。   他给陈书竞看,陈书竞嗯一声。江桥就委屈了,推他一把道;“你说要结婚的。”   陈书竞点头:“我说了。”   江桥就提高了声音,又努力压低:“是你说结婚啊!”   “是!我说的!”陈书竞学着他叫。   好家伙,一山更比一山高,吸引了一票注意,吓得江桥拉人逃跑。跑了会儿又被拽住了:“怀孕呢,跑个屁。”   俩人手牵着手,走在阳光下面,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拍。但说真的,这会儿,江桥挺乐意了。   “可怎么结婚呢?”他笑完了,突然问。   陈书竞想了想,正色道:“你如果愿意办个新身份,做女人,我们就能注册登记。如果不愿意,那就等孩子生下来,办婚礼。”   “啊,做女人?”   “对。”陈书竞说得直白,“这才有所谓婚姻的保证,国情呗。看你自己了,宝贝。”   江桥垂下头,又抬起来,“好的。”   陈书竞笑:“这么干脆?”   “我又不是傻子,”江桥轻哼,踮起脚尖亲他的脸,“现在离婚可难了,我俩就真锁了。你想好。”   “我想好了。”   “爱你!老公老公,我什么时候去办新身份证?今天周末了正好……啊派出所是不是不上班?唉。”   陈书竞挤兑他:“急什么,瞧你倒贴那样儿。”   江桥撇嘴:“你才倒贴呢。”   陈书竞:“贴什么?”   江桥小声:“贴钱贴房子贴帅哥的脸。”说完赶紧低头认错,抱住腰蹭蹭亲亲。   “……”陈书竞听得生气,“滚滚滚!”过了会儿,又道:“可是你让我开心,江桥,就这一点。”   “你也很重要。”   江桥清楚,婚姻是个大事件,应该要摆在双方父母面前。自己早就经济独立了,倒不怕家里,只是陈书竞那边……   他想起薛雪,那位美貌温婉的女人,让人又爱又恨,像天边流云,遥不可及。   还有陈文峰,老资本家了,传闻里的人物,上热搜都不是好事情。   江桥禁不住恐惧。   这场婚姻,会被祝福吗?他深表怀疑。他甚至觉得,等陈书竞再思考两天,冷静下来,不再脑热,会反口拒绝,让他继续做情妇。   江桥说:“我想先领证。”   陈书竞怔了下,很快明白过来,捏了捏他的脸颊,“傻瓜。你这是真倒贴。”   江桥撒娇,“那你同不同意啊?”   陈书竞:“行吧。”   身份证加急七天,他搞了个加急中的加急,三天拿到了。直接把江桥领到民政局,十几分钟后出来,比别墅区买根烟还快,绝了。   俩人牵着手,外表毫无变化,衣着神态,和十分钟前别无二致。但一切都已经不同,骨子里,焕然一新。   从此,两个人缔结契约,变成一个家。彼此承担责任,福兮祸兮,生死相依。这是婚姻奥义。   是否真的可以?   那晚,江桥睡不着觉,还是爬起来,打电话给家里,请母亲和父亲原谅,“我结婚了。爸爸,妈妈。”   王慧还没说话,父亲大吃一惊,“是谁?你也不带回家看看,就这么匆忙决定!”   江桥道:“他叫陈书竞。妈,您应该知道他吧?您说我不可能嫁给他,可我真嫁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王慧愣住,跟丈夫说了会儿话,半晌俩人回来,气氛有些尴尬,犹豫地问:“真的吗?桥啊,这种亲家……不会瞧不起人吧!你妈同事姑娘嫁了个北京人,父母结婚不来,也没见过面……”   江桥正沉默着,手机被抽走了。陈书竞眯着眼,把下巴搁在他肩上,言语疏离,礼貌道:“阿姨,您放心,我爸妈不是那种人。”   王慧又一呆。   江桥莫名羞耻,手足无措,轻声道:“你怎么醒了,对不起,我……”   陈书竞看着他,直截了当地说:“明天去见我父母,江桥。” 第96章 漂浮不定   第二天,江桥心慌意乱,从早上打扮到下午,怕穿着太过随意,又怕太过隆重。怕不够正经,又怕太过普通。   陈书竞倒是漫不经心,只道:“你嫁都嫁了,还怕见公婆吗?板上钉钉了。”   江桥道:“总得留下好印象呀。”   陈书竞嗤笑一声:“没事儿,他俩早知道你了。我们在澳门受伤,我爸虎毒也不食子啊,不得查吗?”   江桥愣住了,胸口骤凉。那,那人家会不会知道,自己作死搞了场戏,害得两个人都……我操。   陈书竞揽他的腰,“走吧,够美了。江美丽!”   江桥:“……”   满心忧虑,又想笑。有毒啊。   那晚,他们在陈书竞家吃饭。出乎江桥意料,那是套市区平层,不算太大,装修风格新潮,采光十足,种着各种各样的绿植,摆满艺术品。   温情又文艺,简直像年轻人住的。   到的时候,只看见薛雪。她穿着短衫,小姑娘的半身裙,在看一部狗血连续剧。撑着头笑,烤火吃冰糕。   她笑盈盈地牵过江桥,到沙发上坐着,叫陈书竞去削个苹果,“儿子就是拿来使唤的嘛。”   这个美丽的夫人,还是一如从前,温柔和善,像忘了曾经劝人离开,让江桥既高兴,又害怕。   不会又是笑面刀吧?   他用余光偷看,以为陈文峰还没回来。   可等了会儿,却见厨房走出来一个男人,身材高大,袖子挽上小臂。虽然岁月已逝,但从他的眉眼,看得出曾经英俊,是很招蜂引蝶的类型。   即使是现在年纪大了,但气质好,肚子不大,头发茂密,也是蛮能吸引小女孩儿的,讲道理。   陈书竞长得跟他很像,但远不如他沉稳严肃。   陈文峰这么有距离感的性格,说话时却带一点微笑,招呼道:“来尝尝,小江。”   江桥受宠若惊,简直惊呆了,连忙上去帮忙布菜,说叔叔麻烦您了,您居然亲自……   薛雪笑道:“麻烦什么呀,阿姨都摆好了,他就下个锅而已。一年做不了一次,还是小江有面子。”   江桥简直了,“啊这,啊这做得真好,如果叔叔很少做,那也太厉害了……”在扯啥啊,靠!   他帮忙盛饭,递给陈书竞一碗。陈书竞把烟盒放在桌上,被陈文峰盯了一眼,默默收下去。   “怀孕的话,最好少抽烟哦。”薛雪微笑。   “我错了。”陈书竞无奈,把烟盒扔进垃圾桶里,“你现在是小宝贝了,桥桥。”   那天,陈文峰很健谈,跟江桥聊了不少。江桥提起父母做批发,他就道:挺好的。读大学那会儿,我也试着做过,从北往南倒,不容易。   晚上,江桥被留下来睡了。他躺在床上,心绪漂浮不定,不可置信地想:真的假的,电视剧可不是这样。按理说棒打鸳鸯……   逐渐睡熟了。   陈书竞却没睡着,起身到窗台抽烟,碰见父母坐在客厅,靠着肩说话。他的心暖起来。   正要转身,被陈文峰叫住了,“过来。”   陈书竞坐下。   陈文峰沉着脸,严肃地道:“你这么冲动领证,是很不负责任的行为。”   陈书竞很平静,摊手道:“搞大肚子了结婚,这不应该吗?不结才是不负责任。”   “你知道对江桥负责,也该知道对自己负责。”   陈文峰皱着眉说:“你成年了,我们不想管太多,现在婚姻法分得清,财产也没交给你,我是不担心。但如果选错了,你自己难过,懂吗?”   陈书竞点头。   薛雪轻声说:“竞竞,像我们年轻那时候,其实没多少选择,限制太多。但你不一样,你可以绝对自由,选任何专业,做任何事,包括婚姻,我只想你开心。但是……”   陈文峰打断她:“你睡吧,我来说。天天打什么感情牌。”   薛雪轻哼,起身道:“那你们爷俩聊吧,呵。”   陈书竞看着母亲离开,若有所思。转头问道:“爸,您这是不同意?”   陈文峰板着脸道:“我说过,选什么全看你,跟我们没有关系,没人指望你成龙成凤,给谁养老。但你知不知道婚姻的意义?”   “儿子,你结婚了,就像两列火车并成一条线,要考虑彼此的路,不只自己。你会发现生活充满了诱惑,别人都这么做,那你呢?”   “你会觉得无聊,有落差感,这是感情必经的。婚姻本质上就像是开公司,有挫折也有试错,要共同经营,很难说谁获利更多。”   “从前没说过,但我希望你做个好人,无愧于心,陈书竞。至于结婚,我们家什么都不缺,你乐意就完了。但你要对一切负责。”   他说:“这是男人应该做的。”   陈文峰这个人,在外面很会应酬,在家却话很少。这么长一串话,把陈书竞都听懵了,低声道:   “嗯,我会尽力做好。”   “哪怕做不好,也没关系。”陈文峰道,“罗马又不是一日建成的,慢慢来,你们都可以学。”   陈书竞不由发笑,“是,我知道了。”   陈文峰打量他一会儿,点点头,示意他走吧,别碍眼了。自个还坐着,打算再喝点酒,抽会烟。   陈书竞靠着沙发,沉默半晌,忍不住问:“爸,这些话你跟我妈说过吗?”   陈文峰眉头一皱,“这有什么好说的。”   陈书竞俯下身,“我在想,爸爸,人总会忽略身边人。比如您对那些叔叔伯伯多好,回家却特别冷漠,还喜欢到处度假。我妈或许会误会的。”   “老夫老妻了,误会什么?人贵在做又不在说。”陈文峰冷哼一声道,“行了别吵我,去睡觉。对了,让你跟你姐谈谈,谈过没有?”   陈书竞一听就烦,“谈了谈了。”赶紧溜。   很快,室内安静了下来。   陈文峰点着烟,享受一时的静谧,考虑杂七杂八的事情。突然间,思绪回转,想起很多年前。   那时候他才大二,在学校名气不小,观察一圈,发现外貌成绩家世脑子,没谁比得过自己。厉害极了,眼高于顶,老子天下第一。   别人是鸳鸯蝴蝶,他只想改变世界。他认为某天要加入革命队伍,看不上任何姑娘。   直到某一天,他看新生剪报,读到篇很不错的诗歌,心想:这比冰心不差了。这能是新生写的?   跟着朋友,他见到那个写诗的姑娘,有才华,又漂亮。像是台风过境,闪电突击,他妈的一见钟情。   但他绝不会追的,哪怕睡不着觉。   他是多么傲气!   那段时间,陈文峰刚学会弹吉他,在宿舍楼下炫耀,路过的女生都看他,因为说他好看。可那个姑娘不在啊。   明明性格活泼,却对他不加辞色,一对视就低头,一靠近就溜走。宁愿把头砸书里,也不看他一眼。   难道她讨厌我吗?陈文峰伤心又生气,决定放弃。   那年有个大事件,混乱一片。年轻人失去了理想,而他陷入迷茫,只记得那个姑娘。   那个姑娘多牛逼啊,在绿皮火车上站起来,跟武装警察呛声儿,谁也不怕啊。   在那一刻,陈文峰想,她不会被打死吧?那我会后悔的。为什么不约她?   他终于约了她。   那时候他青春年少,都是女孩子追过来,从来没被拒绝过。开口那瞬间,他羞耻极了,生怕被撂了。他问:“喂,下午有事吗?”   薛雪说:“有事啊。”   “那明天呢?”   “有事呀。”   “……后天?”   “你想干嘛呢?”   “不干嘛。”   “那我走了。”   “同学,对面新开了家舞厅,一起去吗?”   薛雪怔住了,抱住怀里的书,笑起来,“那我下午没事了。”她说。   怎么又没事了,耍我啊?她可能真的讨厌我。但陈文峰仍然很高兴,因为姑娘笑得很可爱。   那一秒春花烟雨,纷飞四下,南方的冬天也不算冷了。陈文峰想:天哪,我好爱她。   我不会一直爱她吧?   这时候,陈文峰觉得困,把烟灭掉了,把旧日时光放进记忆的角落里。心想:我儿子虽然烦人,有句话倒是说对了。   人总是忽略身边的人。确实。   不对的。   93俩人算是在一起,但其实这几章更重要,奠定了他们能过下去的基础。   之所以描述Alex的父母,就是想说:家庭对人的影响至关重要。是这样的家庭才能养出这样的csj,自视甚高从来无需珍惜,却又有点浪漫情怀。这年头谁碰得到。   写陈爸爸年轻时那段事情,是为了跟68陈妈妈的描述做对比,大家可以翻回去看一下!!!感情上长辈都不爱多说吧,造成多少误会。   陈爸是典型的商人,年轻时怀抱梦想,后来投身于赚钱事业,或许不能算好人吧,但真的算好男人。   小陈的姐姐感受不到父母有爱,一是小时候有点被忽视,二是早孕分手,如今只搞男明星(狗头)   但小陈感受到了。他是真的好教养,也会真的负责任,像他爸一样,天之骄子。   祖传的浪漫基因罢了。 第97章 走到今天   江桥嫁给陈书竞,除了领证和怀孕,生活倒没什么改变,还是工作日上班,下班回家学习,偶尔出门见陈书竞的朋友,跟梁巧她们又熟起来。   陈书竞跟他聊婚礼,说:国内怎么办都行,看你爸妈,也可以出国办一次。什么泰国巴哈马意大利都炒烂了,波拉波拉岛或许不错,在大溪地。   江桥觉得怎么都好,“我听你的,嘻嘻。”他们打算把孩子生下来,考完试,再补办婚礼。   月份还小,肚子里没太大感觉,只是换了位专门照顾孕妇的保姆,更加注意生活和饮食。   做爱不太敢,但江桥口交技术一流,又学会了臀交,腿交和乳交,还是把男人伺候得挺舒服的。   新搬的别墅很温馨,大小刚好,太小了布局不妙,太大了跑着又累。只是草坪里在种花和树,总有园丁,偶尔会吵。   陈书竞道:“忍下,差不多快好了。”   不久后,江桥去了趟上海,参加韩莉的订婚礼,在一家长桌餐厅,浪漫豪华。很巧,居然碰见了Mia,作为新娘方高中同学的妻子。   Mia如从前一样,漂亮讲究,一股子富贵气,名媛风。这是五官和身形比例的好处,光凭钱也堆不出。   她看着有点忧郁,喝了酒,抓住江桥不放,非要秉烛夜谈。她好奇地问:“我看新闻,你又跟陈书竞在一起了吗?”   江桥点头。   Mia小声问:“你现在算男生还是女生?”   江桥直接道:“现在还会穿男装,以后可能都做女生了,免得有人说来说去。”   “哇……”Mia叹道,“你可真勇敢,江桥。从第一次见,我只觉得你个性软,没想到你这么牛。”   “啊,我怎么了?”   “就很敢啊。都现在了还敢跟陈书竞在一起,说不当男人就不当,真牛逼。我可早早就放弃了。”   “……”江桥无言以对。   Mia倾诉道:“其实我也爱我老公的,但他年纪比我大,长得又普通,总是没感觉,那个,床上。你懂吗?今天新郎好帅啊,叫罗瀚吧?我都心动了,妈的。”   江桥:“……韩莉是我朋友,人家再过几个月就正式婚礼了,你最好别那什么吧。”   Mia睁大眼,“你当我什么人啊?我就是空虚寂寞了点,又不是要出轨。就算出轨也是约炮,干嘛找有妇之夫啊,多危险!”   她顿了会儿,又道:“你知道的吧,我前男友好多帅哥,想起来挺怀念的。可惜有些条件不够好……”   条件好了,长得又帅,就可以幸福吗?江桥回到北京,止不住地想,我老公这么好,不可以失去他。   可在澳门骗他的那件事……说实话,这场婚姻,一半是因为欺骗,一半是因为孩子。   真的能幸福吗?   陈书竞眼尖,觉出他有点焦虑,就说:“有什么话直接讲,别闷着。宝贝,我没时间天天猜,但我想了解你。不了解怎么经营爱情?”   江桥的心里一跳,生出种微妙的冲动来,小声道:我想把结婚照po在朋友圈,亲爱的。   陈书竞说:好。   江桥点击发送,震惊掉了不少人头。那张图片高清,只要经常上微博,都能认出是陈书竞。有人来询问详情,有人怀疑他疯了。   那种万众瞩目的感觉,天。   但是江桥万万没想到,陈书竞没发朋友圈,不点赞,却竟然把照片发在了微博上。没配文,加了个小桃心。   把婚事挂在了全世界眼前。   这事当时就上了热搜,好事者都疯了:这他妈的,渣男富二代英年早婚?之前不还网红撕逼艳照门事件,太扯淡了吧,商业联姻?!   江桥又惊又喜,看评论又暗自生气。   Mia觉得震撼全家,打电话问他怎么回事?激动地说:那什么,姐,水平可以啊。我有个小女儿,我是不行了,要不你教教她!!   江桥尴尬一秒,无奈道:“我也不知道。”   非要说起来,颜值身材是敲门砖,学历工作是必需品,太累赘的家庭也不行。你要付出金钱,时间和青春,大部分都是白费劲。   正如爱因斯坦所言,99%的努力,加1%的运气。可要是没这点运气,一切都是狗屁。   但凡江桥性格硬一点,陈书竞心狠一点,或者时机缺一点,他俩都走不到今天。   有的人梦想走捷径,有的人拼命骂捷径,其实捷径不好走。门槛高,入门费贵,落差感强,还多半竹篮打水。付出大,自身也不能差。   真能成的,除了一句牛逼,还能说啥?不能成的,看看他身后的代价。   江桥说:“其实Mia,你已经挺有钱了,你女儿肯定也是宠着长大。如果我是她,不会这么用力爱吧。”   Mia一想,叹道:“也是啊。门当户对半斤八两,几个人能嫁给最喜欢的?人生的最高境界就是甘于平庸嘛,姐你这是还没参透。”   江桥笑了,“怪我爱做梦。”   那晚果然恍然若梦,他早早回家,打开整幢楼的灯光,音乐声悠然响起,金色的氛围灯乱晃。认真做了桌菜肴,挂满气球和蛋糕。   陈书竞惊讶,“操,什么日子?”   “没有啊,”江桥笑着说,“只是你把我们的婚讯公布啦,我想庆祝一下。”   陈书竞捏他的脸,“亲一下,傻瓜。”   俩人交颈相拥,温柔缠绵,吮吻对方的嘴唇,有春雨和泡沫的香味儿。落地窗外,风声沙沙,青色的树叶摆动,花儿种满一地了,真漂亮。   江桥紧紧抱住他,“希望这刻能长久啊。”   陈书竞说:“会的。”   真的吗?   江桥看着他,抚摸他的脸颊。陈书竞长得多帅气,五官分明的男性化,又不乏天真的少年感,像能随时张开翅膀,迎风又破浪。   江桥的心里一疼,涌出某种愧疚感来,心想:可是我骗了他,如果他发现了……   陈书竞突然道:“江桥,告诉你一件事情。”   江桥:啊?   这件事,虽然陈书竞很觉得尴尬,一直不想讲,但那天跟他爸聊天,却突然觉得:夫妻之间,还有什么比坦诚更重要呢?   这是最要命的。   于是他坦白地说:“宝贝,澳门的事儿,我早就知道。我知道你很喜欢我,也知道你耍心机。”   “你有虚荣的一面,也有可爱的地方。你不算是最完美的,不符合我最初的幻想,可能也不是我最爱的类型,我弄不清。但我就喜欢你这样。”   他说:“你是我最终的选择,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江桥呆住,莫名湿了眼眶,小声问:“你不怪我吗?”   “怪你什么,我也不是好人啊。”陈书竞笑着说,“我还想耍你呢,可惜出意外,没成罢了。小公主就是我找来的。”   他说:“江桥,哭什么,以后有想法直接说,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从今往后,我想跟你好好过,真的。”   江桥一下就哭了,“我想跟你一辈子。”   “……”陈书竞心口一跳,有股冲动上头,想到:既然今天他布置房间,给了我惊喜,那我也想给他。   他牵住江桥的手,肩并着肩,把人拉上了别墅天台,那片纯白色建筑,屋顶沙滩。   这会儿,天色已经晚了,路灯渐起,整片别墅区都比较暗。金黄的沙滩上灰蒙蒙的,没有灯光。   江桥仰头看陈书竞,又看向那片吧台,以为会有乐队之类,给自己个浪漫。他很期待。   谁知道陈书竞低下头,却掏出手机app,点亮某个按钮,明亮了整片沙滩。   沙滩上,细碎的小灯引燃了一条路,路上摆着鲜花和气球,像通往奇幻仙境,引人沦落此地。   江桥啊一声,拽着陈书竞走过去,脚步轻快。他猜尽头是告白屏之类,小红书上见过的。   可是路的尽头,是天台边沿。   而天台下面,是一片花海,被珍珠水滴般的小灯照亮了。   那些花儿五颜六色,形态各异,拼接在一起,形成无数星星造型,还有个很俗气,却诱人的词语:   Marry Me。   江桥张口,又闭上。惊呆了。   “这花……这花园,不是一直在弄吗?”他睁大眼睛,“这都快一个多月了!”   一个多月前,江桥搬来这里,睡在这片花海里,每天早晨都瞧见它,却从来没想过俯瞰它。那会儿他还没怀孕,当然也没结婚。   难道那时候陈书竞就想求婚?!   江桥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陈书竞,正望进似笑非笑的薄唇,流淌着湖水的眼底。天明海阔,万物复苏。   江桥低叫:“老公!你不是为了孩子结婚吗?”   “不是。”陈书竞说,“我买这幢房子,就是为了求婚,只是没打算什么时候。我想试试,住在星星和花儿里,是不是就能住在爱里?”   江桥又哭起来,“你……”   陈书竞上前一步,抱住他道:“江桥,你说想永远和我在一起,我明白。但我不会这么说。”   他说到:“我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其实也像赌局,有风险要规避。我不保证爱会永恒,也不保证能永不离婚,不一定。但我会努力去做。”   “而你会陪着我,对吗?”   江桥又哭又笑,搂住他的脖子,点头说好。又道:“可是孩子都有了,你还说有风险,也不说点好听的,甜言蜜语也行啊……”   陈书竞:“但我想说真话。”   江桥擦干眼泪,轻声哼叫:“可是,哪能天天说真话呢。我看你是没受过社会的毒打,上班试试,老板骂死你。”   陈书竞笑了,“是没试过,谁让我有钱,怎么了?而且说起来,你就是我社会的全部了,江桥。”   “只有你。”   (完)   跻身上流,24w字,内容都是我想写的,地方都是我去过的,主角对话不少真实发生过。不管大家get到没,对我来说,纪念还意义蛮大的。   没写好,但也算完整了,来告个别。   开文为啥来着,记忆中是隔离无聊+朋友圈里有类似的故事,觉得有意思。搞高质量渣男确实要付出代价,想来点真实的。   生活中不建议,小说里爽一把。   还是那句话:绝对的现实很悲伤,绝对的幻想很无聊。半真半假就很爽。   结局蛮童话了,江桥和陈书竞的前途一片光明。一个无限包容,一个无限浪漫,加上时间和金钱,没法不幸福吧。   说实话,爱情不完美也不纯粹,但不断的记忆点制造和互相沟通,相互信任加持久经营,就可以让爱情完美,我认为。   Anyway,看到现在的各位,希望给你大梦一场的感觉。对我来说是放下了。   第一篇完结的原耽,再见。   2020年12月7日   后续番外和TXT见微博@不什么什么不配云   PS:会搞个抽奖,来试试鸭!!! 第98章 番外 麦琪的礼物   补一下之前写过的番外。   付西元觉得,陈书竞和江桥结婚的事,虽然令人惊奇,可仔细一想,也不是不能理解。   要谈结婚,有效力的只有四点:有颜,有钱,有地位,能舔。其余什么善良孝顺都是狗屁,没决定性。   这些他心知肚明,但面上绝不会提。   事实上,越多人沉迷偶像剧,相信那种霸总不在乎你普通贫穷麻烦清高甩脸子,就爱你纯洁无邪的破剧情,他越容易钓鱼。   这四点,江桥至少占了两点。   他漂亮,对男人好,学历还行,工作可以,家庭也不算太累赘。就陈书竞那个性,找大小姐确实要命,是该找他,让自己高兴。   但偶尔,付西元也会怀疑:也许这是真的爱情。谁有权利界定爱情?   国庆将近,他身在上海,刚买了新房,装修得光怪陆离。一边实习,一边开party。   这天,陈书竞找他要上海迪士尼的Fast pass,说带江桥玩,喜欢热闹的气氛,又不想排队。放假七天,打算六个乐园都去一遍。   他就尽地主之谊,请俩人到新家聚会。   开车接人时,他突然好奇:“中秋怎么过的,小情侣?”   江桥捧着脸,甜蜜地笑道:“没怎么呀,双方父母吃了顿饭。”   “哇,可以。”   “你呢,和家人团聚?”   “没有啊,”付西元笑吟吟,“我妈在新加坡,下个月回上海。我爸在广州,明年调回北京。他俩都有人陪,伴儿比我还小,我跟谁聚?”   “抱歉。”江桥怔住了,“我不知道你父母……”   “没关系,不离婚就行。”付西元不在意,“那会影响政治形象的,不可能。对我来说是个保障。”   中途,江桥去卫生间,陈书竞把烟点上,敲了付西元一下,说小公主,我们打算住迪士尼酒店,搞个惊喜,你有什么推荐?   “放烟花?八点半关园,你买个十二点开始的,按秒收费,顺便为祖国庆生,多有排面。”   “没创意。”   “那我想不出了。……哦,乐园有那种小剧场,场景不错,可以包场,给你做沉浸式表演,还能弄一段你俩的动画,剧情你想。”   “几点能包?”   “闭园后吧,国庆啊,别人得玩儿。”   陈书竞想了想,“可以。”   付西元打量着他,不太理解,“都结婚了,还搞这些。”   “不然呢。”陈书竞白他一眼,“我听说婚姻需要经营,不搞事情哪儿来激情?”   “那要真没激情了呢?”   “男人要有责任心。”   “哇这话……你爸说的?”   “嗯。”   “那你家庭还挺幸福。”   “确实。”   “……”   真不谦虚。付西元突然有点酸鸡,“没想到您遇着真爱了,哥哥,真行。我就不行。”   陈书竞:“谁让你作逼。”   付西元轻哼,故意恶心他:“对啊。可惜咱俩……是我辜负了你。”   陈书竞冷笑,“滚边儿去。”   付西元笑嘻嘻。   他这个人,很容易喜欢谁,也喜欢追情人。但对方一旦回应,他就立刻厌烦。   迄今为止,几乎所有人都会回应。   太没劲。   吃完饭,陈书竞上了牌桌。付西元靠着窗台,吞云吐雾制造新鲜的烟灰,撒在黄浦江畔。   江桥跑过来,送给他一袋礼物,“付先生,抱歉。上次跟你见那位迪士尼负责人,我留了名片,这次想弄个惊喜,就搬出你了……对不起。”   付西元惊讶,“你也……你要给陈书竞惊喜?”   “是啊,我买了闭园后的烟花。”江桥羞耻地解释,“感觉挺童话,他可能会喜欢的。”   真不一定。   “你买的几号?”   “十月一日。”   那不跟陈书竞的安排撞了吗?一个室内一个室外。付西元觉得好笑,意有所指地说:“麦琪的礼物。真有意思。”   “啊,什么?”   “大部分惊喜都达不到目的。”   江桥没听懂,他又不看欧亨利。迷惑地顿了会儿道:“可是惊喜本来就不该有目的吧。”   “拉倒吧。”付西元耸耸肩,“什么叫惊喜,不就是费心思办傻事,指望对方开心,由此来证明犯傻有意义,否则你会伤心。这也叫没目的?”   江桥一愣,觉得没错,“可我还是想做。就算结果不尽如人意,至少是特别的回忆。”   “你俩还挺配。”   “这还是他教我的。”   “陈书竞……”   “他真是很好的人。”   “……”   付西元懒得搭话了,直翻眼皮。   情人眼里出西施,真是。   正好陈书竞来消息,问江桥在哪,他就跑回去了,坐在牌桌旁,高高兴兴地端茶倒水,趴上肩膀。   江桥小声:“你这张牌出错啦。”   “那现在这张呢?”   “很棒!”   “因为你回来了。”   “哎呀!”   付西元看得吐槽:“开房去吧,你俩!”   十一那天,迪士尼的烟花放了一晚上,住酒店的游客都惊异非常。也不知道这俩人在干嘛。   付西元觉得有病,有钱没处花。   但他想着这事,居然睡不着觉,开始翻iCloud相册,翻到中学写的小说和诗,词藻华丽,内容贫瘠。   他想起自以为是的爱情。   暗恋过很久的人。   微信上标明姓名年龄星座,学校,生理期的各种鱼。   快尝遍了的刺激行径。   归根究底,生活太容易了,很无趣。   他在心里冷笑:婚姻能真的幸福?傻子才信。   但他还是睡不着。于是开车出门,开到迪士尼酒店,住了进去。在这儿能看见遥远的烟火,砰砰地响着。   他突然很想写点东西。   他打开备忘录,可惜曾经记日记的习惯早就退化,文笔也差。反反复复,最终只留下几句话。   他看了下,笑得不行:什么玩意?   手机米白色的屏幕上,那些话莫名其妙,乱七八糟。   他写道:今天十月一日,我的朋友陈书竞,和他对象江桥,给迪士尼送钱去了。作为股东之一,我很高兴。   今天十月一日,浪漫还没有死。真是两个傻子,但我还是想祝福他们:继续下去吧,有情人。看你们能爱多久?   今时今日,但愿浪漫不死!   真爱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