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搜上线 作者:纵也 季闻夏最近拥有了一种奇怪的能力——碰到危险就会瞬移到影帝身边。 偏偏他还很容易碰到危险。 走在夜路井没盖。 上个节目舞台塌。 玩场赛车被雷劈。 起初他还觉得难为情,后来他悟了。 生活不易,保命要紧,且瞬且珍惜。 - 影帝沈听河最近绯闻缠身,对象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季闻夏。 说好的一个人去洗手间,出来时身边却跟着十八线小明星。 说好的回家洗澡睡个觉,一开门却撞见某帅哥闪现在他家。 说好的不带家属上综艺,被窝里却探出了熟悉的脑袋瓜子。 就连最初那句“三年之内不恋爱”,都演变成了微博简介里的“季闻夏的神秘男友”。 粉丝:神秘。 粉丝:真他妈神秘。 粉丝:这两人究竟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 *架空【无原型】 *通篇瞎扯 *勿揪逻辑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娱乐圈 甜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季闻夏,沈听河 ┃ 配角:预收《末世小丧尸》 ┃ 其它:预收《造梦[无限]》 一句话简介:朋友,瞬移吗,我很会 立意:努力奋斗,永远积极向上 ================== 第1章 又是没有通告的一天。 季闻夏四仰八叉躺在沙发上,乐颠颠地玩飞车游戏,感觉到助理于冬在他面前急得团团转,立刻叫道。 “能别转了吗宝贝,你转得我眼睛疼。” 于冬停下了脚步,苦着张脸。 “夏哥,你怎么就一点都不着急啊?之前刘导都定了让你演男二,结果半路杀出个带资进组的顾宇,抢走了你的角色,你知道你已经多久没戏拍了吗,一年了啊大哥。” “一年已经够让一个新人biu地走红,再让你这种老人boom地掉地上了!” 季闻夏在他一“biu”一“boom”之间完成了漂亮的漂移,吹了声口哨。 “我那不是还参加过一档歌唱类节目吗,影视歌三栖选手从来不把鸡蛋放进一个篮子里。” 于冬:“如果你管上场一次就被淘汰的工作也叫工作的话。” 季闻夏懒洋洋道:“有钱拿的都叫工作。” 于冬哑口无言,环顾他这刚搬来不久的一居室小公寓,痛心疾首道。 “你又不是光奔着钱来的,你想要出名的啊!哥!在我当你助理第一天,你亲手写了一千份签名塞进我手里,让我坐等升值,这事你忘了吗?” “再说就算只是为了钱,你看看你这个,”于冬不忍心说房子太小,非常委婉地改了口,“……可爱的小房子,你难道不为生活的拮据感到惆怅吗?” 季闻夏想起了他卡上的余额,再看看周围乱糟糟的环境,觉得是有点拮据了。 他问:“要不我再搬个家?” 于冬:“……” 你没戏拍接不到综艺连唱片公司都不给你出专辑,你哪来的钱搬家啊!! 一局飞车游戏结束,经纪人李戴打来了电话。 李戴直奔主题:“闻夏,去年你上的那档《歌王争锋》联系我,说他们节目今年开启了复活赛,复活去年被淘汰的选手,问你愿不愿意参加。” 季闻夏嗖地把飞车界面滑掉了,对着话筒喊:“不愿意!当初一轮就把我淘汰了,还想让我上,自取其辱么我?告诉他们,小爷我日理万机,没空参加他们那个破节目!” 于冬被他气势十足的喊话震慑,回过神后,简直就要拍手叫好了。 李戴说:“出场费,一次六位数。” 季闻夏手指在屏幕上停顿,清了清嗓子:“合同什么时候签?我随时有空。” 于冬:“……” - 季闻夏能进娱乐圈无可厚非,他遗传了父母优秀的长相,五官十分出众,眉清目秀,鼻梁挺直,说话时桃花眼一弯,尽显风流,握支笔连修长白净的手指都让人移不开眼。 可他为什么就是不火呢?! 于冬心里凉凉,眼睁睁看着季闻夏签下了《歌王争锋》的合同,却无能为力。 去年,《歌王争锋》邀请了六十六位歌手,既有火遍大江南北的华语乐坛大咖,也有像季闻夏这样没什么名气的歌手。 在第一轮比赛,他们采取了现场观众投票这种晋级方式,季闻夏实力再怎么不错,论粉丝论名气也拼不过别人,于是惨遭淘汰。 节目组当时公布排名,把选手们都送上了热搜,其中就包括了季闻夏,结果评论一堆网友问:这人谁啊。 惨,真的惨。 这种节目去了就是陪跑。 节目组的人走了以后,于冬依然精神萎靡不振。 季闻夏慢悠悠道:“想开点,《歌王争锋》起码能让我这种老人在boom的一下掉地上之前开个降落伞,不至于摔得那么狼狈。” 于冬心里难受,用掌根压了压眼睛:“妈的,刘导那部剧被砸了八千万,男二人设简直就是给你量身定制的,没脸没皮风流浪子……要不是顾宇抢你角色,你肯定能靠那部剧大火,火到你以后门都不敢出,怕被粉丝堵。” 哪里要委屈自己参加这种上场即淘汰的节目。 季闻夏被于冬逗乐了。 他伸手勾住于冬的肩,哥俩好似的揽住了他,唇角狡黠地弯了起来:“别伤心宝贝儿,这个戏演不了还有下一个,想点开心事,哥明天请你看电影,那电影我露脸了,整整半分钟镜头呢。” 于冬忍不住回想季闻夏这两年演过的电影,可他只露张脸的片子多了去了:“哪部电影啊,就半分钟……” “就半分钟,”季闻夏重复了一遍道,“你知道那半分钟我跟谁演的吗?” 于冬满脸迷茫。 季闻夏:“沈听河。” 于冬:“我操。” - “夏哥,你牛逼啊你居然跟戛纳影帝演过戏!” 季闻夏在这部电影里的戏份太少了,少到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他,可正是这部电影,把沈听河一举捧上了戛纳影帝的地位。 莫名的,与有荣焉。 于冬真情实感吹他吹了半天,吹得季闻夏整个人都飘了,决定斥资请他去金轩大酒楼吃顿好的。 “金轩走起,我给戴哥拨个电话,问问他有没有空来。” 李戴手里不止他一个艺人,很多时候都忙不过来,偏偏他每天忙到连轴转,愣是没捧出个火的,为此他深受打击。 他曾经一度看好季闻夏,可惜季闻夏用出道三年、半点水花都没溅起来的惨痛现实,告诉了他梦还长,可以继续做。 李戴接通电话后,回复说他有空。 不久,人到齐了,季闻夏朝服务员打了个响指,告诉他们可以上菜了。 李戴扫了他俩一眼:“碰到什么喜事了,突然请我们上这么好的酒楼吃大餐。” “没什么,”季闻夏耸了耸肩说,“想吃就吃了呗。” 于冬笑道:“夏哥是因为他在戛纳影帝的获奖作品里露了半分钟脸,太得意忘形了,才请我们吃饭的!” 季闻夏“啧”了一声。 一听这话,李戴倒有些意外:“沈听河那部?” 季闻夏点头:“是啊。” 李戴说:“我还以为你是想来跟刘导争取一下的。” 季闻夏一愣:“什么跟刘导争取?” “你不知道吗?”李戴诧异道,“我给你发了信息的。” 季闻夏懵了:“什么信息啊,我真不知道。” 他摸出手机,翻了翻微信,却没看见李戴给他发过信息。 “我这儿什么都没有,戴哥,你是不是记错了。” 李戴一拍脑袋:“想起来了,我当时字打到一半,突然接到我老婆的电话,就给忘了。” “……” 李戴道:“哎我现在直接跟你说吧,刘导下午联系我,说投资方看完你的试镜,突然觉得你还挺有潜力的,想约你在金轩这里吃顿饭。” 季闻夏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漫不经心问道:“哪个投资方,不会是把顾宇塞进来替掉我的那个吧?” 李戴有一阵子沉默了,少顷才开口说:“对。” “那算了吧,”季闻夏用筷子戳了个牛肉丸,洒脱地摆了下手,“顾宇玩的那套,我玩不来。” 酒足饭饱后,季闻夏去了趟厕所。 季闻夏一走,于冬就忍不住压低音量,把憋的一肚子苦水倒给李戴听。 “这圈子怎么能这么不公平,夏哥他凭本事试镜拿的角色,都快到手了,还能被人换掉。这事不是一次两次了,要是一直这样下去,他猴年马月能混出头?” “没办法,”李戴叹气说,“这个圈子就是这样,闻夏他没家境没背景,又不肯服软,还没走红的运气,肯定难混出头,我们能做的也只是尽自己所能去帮他。” 于冬抿了抿唇:“说起来,夏哥他家是干什么的,给他做助理这两年,都没听他提过。” 李戴仰头喝了口酒:“不知道,应该就普通家庭吧。这都十分钟过去了,他怎么还没回来,不会是掉坑里了吧。” 于冬朝男厕的方向望了一眼:“我去捞他一把……?” - 季闻夏虽然常年运气不好,但还不至于上个厕所都掉坑里。 事情比掉坑好不了多少。 他前脚刚踏出男厕,迎面就撞见了刘导。 刘导眼神猛地一亮,“啪”的一下揽住他的肩膀:“小夏呀,我下午给李戴发信息,没收到他回复,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季闻夏被他满身酒气呛得不轻,还没等把那手从肩上扒下来,就被他带进了包间里,一路踉踉跄跄。 包间坐了十来个人,季闻夏认得出一半以上,导演副导演制片投资……最灼热的那道目光,来自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 “小夏,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钱总。” 想也知道,钱总就是把顾宇弄进来顶替他的大金主。 季闻夏桃花眼一眯,见钱总想和他握手,他伸手不打笑脸人,跟对方相握,该做的表面功夫一点都没落下。 “钱总,久仰。” 他不紧不慢,说完想把手抽出来,却被对方紧攥不放。 季闻夏慢悠悠道:“钱总,您这什么意思?” 刘导知道季闻夏不高兴了,怕闹出事,忙打圆场,说钱总这是喝醉了。 “醉了。”钱总打了个酒隔,哈哈一笑,“是有点醉了。” 他摸了摸季闻夏的手背,脑袋晃晃悠悠,拿起了饭桌上的空酒杯。 旁边的女主演立刻识相地给他倒上了酒。 钱总:“来老弟,我敬你一杯。” 季闻夏扯出不走心的笑,心想谁是你老弟,在刘导疯狂的眼神暗示下,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他砰的放下酒杯,想尽快脱身。可刘导愣是压住他的肩膀,逼他坐在钱总旁边。 “别客气呀小夏,就坐这儿,在场的都不是外人。” 季闻夏忍住皱眉的冲动,掀起眼皮,把刘导搭在他肩上的手拿开,皮笑肉不笑,说出口的话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刘导,您说的外人不就是我么,既然男二这个角色已经给了顾宇,我现在跟剧组就没什么瓜葛了。戴哥他们还在外面等我,我就不打扰你们吃饭了。” 刘导脸都僵了,没想到季闻夏敢当面给他甩脸色。 事实上,季闻夏原本没想这么做,但当刘导把他带进来,想介绍他跟钱总“认识认识”的时候,他就改变主意了。 啧,凭什么要他给把自己推进火坑的人好脸色。 钱总听见他这么说,非但没怒,还笑脸相迎,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让他坐下。 他心想:不就是小明星闹脾气。 “这事儿还没下定论,你急什么,没到最后,男二指不定是谁的呢。” 季闻夏故意问:“您是说这事还有回转的余地?” “当然,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钱总伸手,理了理他的衣领,慢慢滑到他领口的扣子上,“你看你这衣服,扣子都没系好。” 季闻夏被他摸到了喉结,面色一冷,猛地起身,最上面的扣子被拽了下来,啪嗒一声掉到地上,领口处锁骨深陷,没入胸膛。 他仿佛展开了强烈的攻击性,拳头渐渐攥紧,又在下一刻松开,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甚至还笑了笑,彬彬有礼道:“抱歉,我对陪.睡没兴趣,您还是找顾宇吧,恕不奉陪了。” 说完,他毫不犹豫,转身扬长而去。 第一次看见十八线男明星这么狂妄,钱总怒极,扬手摔碎了酒杯,吓得饭桌边的女明星都往后躲。 刘导急忙上前低声安抚:“钱总钱总咱不跟这种艺人一般见识!他混几年都没混出点东西不是没有原因的,您跟他置气可就掉价了!” 钱总听完这才勉强消气:“给脸不要脸!” - 季闻夏走出包间没多久,就被于冬扑了上来。 “哥,你去哪儿了哥,我去男厕没在坑里找到你,还以为你一不小心顺着下水道被冲走了!” “……” 季闻夏眯起眼睛,伸出手指抵住于冬的脑袋,轻呵道:“离我远点儿,我现在恐男。” 于冬一听“恐男”这词来劲了,痛心疾首道:“夏哥,我不是你最疼爱的宝贝了吗,你不肯对我负责了吗?” 季闻夏很无情,懒洋洋地吐出一个“滚”字:“被我喊宝贝的人多了去了,要是人人都找我负责,那不是得从我出生那天起排到一脚踏进棺材前?” 于冬咧嘴大笑,一连“呸呸呸”了好几声:“这种话太不吉利了,我姥姥都不让说的……所以你刚才去哪了,一声招呼也不打。” 季闻夏说:“没去哪儿。” 他把事情来龙去脉给于冬复述了一遍,于冬听完怒目圆睁想要开骂,被季闻夏拦住了,省得节外生枝。 “戴哥他人呢?” “他女儿发烧了要送医院,刚让我跟你说一声就走了。” 于冬瞥见他微敞的性感领口,忍不住提醒他,把那缺了个扣子的衣领理一理,不然看着像刚从酒店打完一炮出来的。 “夏哥,我现在开车送你回去?” “行啊。” 公寓附近的马路不好开,又窄又拥挤,于冬送季闻夏到巷口就停下了:“哥,车开不进去,我就在这儿停下吧,那边路灯好像坏了,乌漆嘛黑的,要不我下车送你进去?” 季闻夏说:“不用,我手机开个手电筒就过去了。” 于冬说:“好,那你小心点,看着点路。” 于冬目送季闻夏走远,看他抬脚避开了水坑,深深感到惆怅。 这片公寓虽然地处市中心,但还是太老旧了点,让季闻夏这么个帅哥住在这种地方,实在遭罪。 钱啊,都是没钱惹的祸! 当明星当到这么穷的份上,真的也就只有季闻夏了! - 被小助理同情的季闻夏,此时正走在巷子里,忽然手机屏幕一闪,他妈打来了电话。 季闻夏:“喂,妈。” 他妈:“儿子,你这个月还够不够钱用呀,你爸刚给你打了零花钱过去,哦对了,他还有话想跟你说。” 季闻夏:“那你让他听电话吧。” 过了会儿。 他爸愤怒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季闻夏!你整整一个月都不知道回家看看,我把你养这么大,简直就是白养了!” 季闻夏掏了掏耳朵。 对方声嘶力竭地喊。 “我这个月就给你二十万,看你用这么点钱怎么活得下去!” “二十万是有点少,”季闻夏笑说,“但也不至于活不下去,我卡里还剩两千多万呢,不管怎样谢谢老爸,你养活了无数少男少女的梦中情人,我下周就回去看您!” 他爸说:“就知道嘴贫,我昨晚去月山湾那儿的朋友家喝茶,路过你房子都看不见半点烟火气,你现在住哪儿?” 季闻夏报上了公寓地址:“一房一厅,虽然小是小了点,但挺省事的。” 他爸气笑了:“你放着别墅不住,住个小破公寓,你跟我说说你怎么想的?” 季闻夏说:“爸,您让我进了演艺圈,别再顶着家里的光环,那我现在就住我凭本事买的房,没什么不对吧。” 他爸冷哼了声:“你爱怎样就怎样,别给我惹麻烦就行。” 季闻夏说:“知道了,下周我回家陪您爬山,我现在走路呢没法打电话,挂了啊。” 电话挂断后,手机电筒没亮,显示电量太低。 季闻夏低头,调手机电筒,隐约感觉一脚踩到了什么陷下去的东西。 他以为是水坑,没多在意,迈大了步子,企图跨过去。 突然间他两脚踩空,身体急速下坠! 与此同时,手机电筒亮起,照亮了他四周的环境。 季闻夏心里凉了一截,两眼一黑。 这他妈不是水坑,这是个没井盖的井! 第2章 一个人不小心掉进井里会发生什么。 情况可以分为很多种。 第一种,掉进雨水井里,如果运气好,碰上晴天,那么井里几乎不会有流动的水,他可以很轻松地爬上来,即便碰上雨天,井里排的也是较为干净的水。 除非不幸撞上暴雨,雨势大到足以将人冲走,那这就危险了,他极有可能命丧排水口处的河道或蓄水池。 第二种,掉进污水井里,这种情况下人可能会被脏臭的环境恶心到反胃,如果他能忍受这种恶心,爬出污水井,尚且能保住一命。 季闻夏很不幸,撞上了第二种。 坠落的那短短一秒,他就感觉一股刺鼻的臭味直冲鼻子,熏到让他险些把刚吃下去的晚饭呕出来。 然而下个瞬间,他大脑刺痛,巨大的白光在他面前闪过,虚影和现实重叠,令他眼花缭乱。 他瞳孔骤然缩放,猛地伸手,抓了个空,半秒后彻底失去意识! 不知道过去多久。 季闻夏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跌坐在一个男厕里,手里还握着手机。 视线往上移动。 他看见了笔直长腿,宽肩窄腰。 以及,再往上,那人转过身来,熟悉的脸映入他眼帘。 是沈听河。 这位前不久拿了戛纳影帝的男人,此时正站在他面前,垂着眸,脖颈被下巴挡住一部分,压出了阴影,神色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那双手一动不动搭在了裤链处,好在裤链是拉上的。 场面透出一丝丝尴尬。 季闻夏拿捏不准影帝是刚拉上裤链还是准备拉下裤链,只好硬着头皮看他:“您继续……?” 沈听河放下了手,朝洗手池走去。 - 洗手池水声响起,唤回季闻夏混乱的记忆。 他想起来,他刚才打完电话就一脚掉进了污水井。 然后白光一闪,伸手五指碰不到边。 再睁眼,就出现在了这里。 身体有一种割裂感,仿佛他不是他自己。 沈听河已经洗完了手,他侧了侧身,从洗手池旁抽出纸巾,慢条斯理地擦干,扭头就见季闻夏一副难受的样子。 沈听河问:“你怎么了?” 季闻夏头痛欲裂,胡扯道:“没什么,就是见到你……”很意外。 太他妈意外了。 他不是应该掉进了井里吗,怎么会闪现到沈听河面前?! 季闻夏正想接着说下去,突然鼻子前仿佛涌起了污水井那股异样的味道,眼前水井和男厕的重影交叠,让他喉咙刹那间产生了异样的感觉,话到嘴边拐了个弯。 “我有点想呕。” 他强忍不适,拔腿冲到了离他最近的垃圾桶旁,一手撑在墙面上,一手忍不住扯拽松开的领口,猛地弓下腰,开始干呕。 沈听河被他强烈的反应骇住,眉头一皱,大步流星走到他身边,抓住了他的手臂。 这位影帝抓他的力道太大,让他有一种要被拎起来丢出去的感觉。 季闻夏怔了怔,蓦地想起他刚才说出的话,脊骨一凉。 没什么,就是见到你,我有点想呕。 他一连咳了几声,急促地解释道:“我不是看见你想呕的!” 沈听河听见这话,垂眼看他,神色笼罩了一层温和,或许是在忍笑,低声说:“嗯我知道不是。” 季闻夏松了一口气,肩背松下的那个瞬间就忍不住笑了,可随之而来的又是一股晕眩。 他狼狈地低下头,忽然看见脚下再次出现污水泥泞,神智骤然恍惚,膝盖一软,似乎随时都要跌进去! 沈听河察觉到他的异样,一手立马紧紧抓着他的手臂。 他们维持这样的姿势站了很久,直到季闻夏感觉自己的身体四肢渐渐有了实感,重影从眼前散尽,浑身脱力,一下子撞到了沈听河身上。沈听河怕他摔下去,双手急忙环过他的后背。 终于,那些虚影完完全全消失了。 季闻夏艰难地说:“抱歉,借我缓缓。” 他眯起眼睛,干咽了下,喉结轻轻滑动。 虽然没有人会相信,但他百分之九十九的几率是瞬移过来的,剩下的百分之一是他在做梦,而他不认为他的梦能真实到这种地步。 就在刚才他瞬移到这里的那个刹那,他跌坐在了沈听河身后,所以沈听河只会当他是进来上厕所的人,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已。 季闻夏忍住说出事实的冲动,抓住了沈听河的衣服下摆。他自己都还没弄懂状况,沈听河听了没准会把他当成神经病。 沈听河双手稳稳扶着他,身上有一股好闻的味道,以及淡淡的烟草味。 季闻夏记得他是会抽烟的,但他从不在公共场合抽,偶然撞见的那次是他帮导演顺路送东西到沈听河房间门口。 那天沈听河开门的时候,他指间正夹着烟,季闻夏只看见猩红的光一闪而过,紧接着阴影压来,沈听河伸手接过他手里的文件,用那动听的低音炮说了声“谢谢”,便把门关上了。 回忆戛然而止。 “沈哥——” 外面突然有人喊沈听河的名字。 两人转过头去,看见沈听河的助理傻在了男厕门口。 助理盯着沈听河和他那双手抱住的男人,咕噜一声咽下口水。 这这这是什么情情情情情况?! 沈听河很高大,衬得被他抱住的男人气势弱了几分。 那男人长相俊秀,身材清瘦,衬衣领口处的扣子几乎全部解开了,露出白皙瘦削的锁骨,劲瘦的肩胛骨像鸟类的翅膀一样微微张开,一双桃花眼望过来,稍稍眯起,很容易让人觉得他多情泛滥。 他看起来不太舒服,眉头微微拧紧,肯定是不欢迎他这个不速之客啊! 谁办事的时候被打扰了,都不会高兴到哪里去! 助理颅内掀起惊涛骇浪,在心里全方位剖析了季闻夏“真实”的内心想法。 他干巴巴地觑了眼沈听河,在两人的凝视下,颤抖着憋出一句。 “打、打扰了,你们继续!” 男厕的门嘭地被关上了。 - 人一走,周遭气氛变得尤为诡异。 季闻夏后退两步,向来灵巧的嘴巴突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能规规矩矩把凌乱的衣领整理好,抬起眼皮,用那双桃花眼悄悄打量这位影帝。 他向来不追星,没有崇拜的偶像,圈内唯一能称得上让他有好感的,就是沈听河。 沈听河待人总是礼貌温和的,只要不触他逆鳞,他仿佛永远不会有愤怒之类的情绪。出道六七年,他从不沾绯闻,子虚乌有都会迅速澄清,堪称洁身自好的典范。 虽然曾经在一个剧组待过,但时隔一年,对方未必记得起他。 沈听河见他不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便主动开口道:“刚才那个人是我手下新来的助理,我待会儿跟他解释。你看起来不太舒服,如果是身体出了什么状况,可以找我帮忙。” 季闻夏“嗯”了一声,受宠若惊。 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 本以为缘分到此结束,谁知季闻夏忽然问他:“您认识我吗?” 沈听河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坦然承认:“当然,我记得你。” 季闻夏不太明白。 是什么力量让影帝记住了他这个十八线影视歌三栖选手? 沈听河说:“当时半个剧组都是你的宝贝,我很难不记得你。” “……” 原来是这样。 季闻夏想笑又不敢笑,乖乖闭上了嘴,难得安分下来。 前面似乎有人起了争执,声音混乱,听不出在说什么。直到季闻夏走近,才发现那是沈听河的助理。 此时,那助理面红耳赤拦住了一个人:“沈哥他可能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等下我跟他说一声,让他电话联系您,行吗?” 那人不见到沈听河不罢休,丝毫没有领悟助理的意思,笑容满面道:“没关系我就站在这里等他!” 开什么玩笑,错过这回可就很难有机会跟沈听河当面谈了! 季闻夏把目光挪了过去。 他知道那人,名叫吴山,某电视台打造了众多高收视率综艺节目的知名导演。季闻夏曾经有机会作为飞行嘉宾上他的节目,然而很不幸,被关系户顶了。 助理不知道他老板和“情人”已经出来了,硬着头皮拦住吴山说:“真不用等了,沈哥他有事情要处理,没半个小时搞不定……” “听河!”吴山扬高了声音,两眼发亮,目光越过助理落在了沈听河身上,“来了正好,我有事要跟你说!” 助理不可思议地回头,有点崩溃。 不可能啊。 他老板办事不可能这么快啊! - 吴山兴冲冲走到沈听河面前,看到一旁衣衫不整、缺了个扣子的季闻夏,怔了怔。 沈听河问:“吴导,找我什么事?” 吴山老脸一红,当作没看见,立马反应过来,跟沈听河滔滔不绝道。 “是这样,我前两天联系过你经纪人,听他的意思是你最近没接到合适的电影剧本,有意向上综艺节目,调剂一下生活。我现在手头里正好在筹备一档野外生存的节目,就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 沈听河认真听他说完,沉吟道:“我会考虑的,三天之内给你答复。” 吴山高兴地笑了起来:“好嘞!” 走出洗手间这偏僻一角,季闻夏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某个知名女星的生日会。 绚烂的灯光从四面八方照射下来,聚光灯下的女明星正在切双层蛋糕,头顶戴着镶钻的皇冠,丝缎抹胸裙曳地,华丽高贵,受邀粉丝在台下尖叫,前排都是演艺圈里叫得上名字的导演明星。 季闻夏被灯光晃得头晕,微微眯起桃花眼说:“她这两天刚好被提名影后了吧?” 沈听河偏头看去:“嗯,金鸡奖,希望不小。” 室内温度不低,沈听河觉得热,脱掉了西装外套,助理立马跟上来,从他手里接过外套。他修长的手指微微屈起,骨节清晰,掌心手背被光分出明显的界限。 沈听河扭头,对季闻夏说:“生日会差不多结束了,我去打声招呼就走了,你怎么说,回去还是留在这里?” 季闻夏没想到沈听河会问他接下来的行程,想了想道:“我回去吧。” 他今晚碰到太离奇诡异的事了,现在就只想回家一头栽进枕头里,睡上一觉,何况他本来也不是受邀参加生日会的人。 沈听河又温和地问:“那要我载你一程吗?” 季闻夏完全料不到这位影帝对仅有几面之缘的人能好到这份上。 当然,也可能只是情商高,对谁都这么好而已。 因此,季闻夏笑了笑,摇头拒绝道:“不麻烦您,我打车就好。” 听他这么说,沈听河点头应好,叫上助理,去跟女明星身边的人打了声招呼,便转身朝会场外走去了。 季闻夏摸出手机,打算叫个车,结果手机屏幕刚亮,就显示电量只剩鲜红的1%! 两秒后,他眼睁睁看着手机屏幕变成了一片漆黑。 “……” 季闻夏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既然手机没电了,周围又没个认识的人,那他理所当然选择了回家的捷径,转身就奔出去找沈听河。 于是,当沈听河一脚跨进商务车时,就听见身后传来迅疾的跑步声。 那位曾经喊了半个剧组宝贝的年轻人双手撑在膝盖上,微微喘气,抬起头,桃花眼一弯,礼貌地说:“听河哥,我刚才手机突然没电,可能真要麻烦你载我一程了。” 这称呼还是去年他在剧组时喊的,剧组里一般尊称演员为“老师”,偏偏季闻夏这人就喜欢另辟蹊径,撇掉能喊“宝贝”的,剩下一律喊哥喊姐。 沈听河欣然同意:“上车吧。” 助理伸出手,识趣地为季闻夏拉开车门。 季闻夏始终保持璀璨的笑,露出洁白的牙齿,随口冲助理说出一句“谢了宝贝”,跳上了车。 听见这声“宝贝”,助理猛地抬头,咽下一口唾沫,诚惶诚恐看向沈听河,崩溃了。 那眼神在说:老板,管管你的情人好不好! 第3章 助理名叫蒋书,今年19岁,从小成绩不好,没考上好学校,但人老实、有耐心,就通过圈内人介绍被经纪人招来做沈听河的助理了。 这是季闻夏在十分钟内打探到的消息。 季闻夏兴致勃勃地问:“宝贝儿,你谈女朋友了吗?” 小助理蒋书欲哭无泪:“我、我没谈。” 季闻夏说:“那有喜欢的人不?男的女的都算。” 蒋书抓紧方向盘,从后视镜看见他那双弯起的桃花眼,跟无时无刻不在放电似的,潜台词仿佛是“你看我怎么样”,心态更崩了:“没有喜欢的,您、您别说话了,别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季闻夏啧了一声:“我怎么就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了?” 蒋书不断利用后视镜抛给沈听河求助的眼神,可怜孩子手足无措。 好半晌,沈听河终于开口:“你别逗他了,他不经逗。” 季闻夏收起视线,玩味地说:“好吧。” 女明星生日会举办的地点就位于市中心,离他家那片公寓不算远。商务车拐进偏僻的路,很快就把季闻夏送到了他指定的地方。 蒋书万万没想到他住的地方这么寒酸,和沈听河那市中心两百平复式豪宅完全没得比。 不过他想想也就释然了,演艺圈里不是人人都能拍个电影片酬千万、演集电视剧百八十万,多的是混不出头的十八线小明星,季闻夏充其量是众多十八线的一员。 商务车轮胎一刹,在街道的路边停下,季闻夏爽快地推开车门,对两人说:“那我就下车了,辛苦你们大老远送我一趟。” 沈听河“嗯”了一声:“路上小心。” 路上小心。 是得小心。 他可不想再掉进污水井里了。 季闻夏在心里激情附和,道了声谢,关上车门。 忽然,他脚尖一转,凑到驾驶座的车窗边,桃花眼掬起一捧笑,把蒋书吓了一大跳。 “宝贝。”季闻夏知道他怕这词出来,故意戏谑地喊了声。 蒋书果然脸都被他吓白了,想起男厕里的那一幕,顿时怀疑自己明早就会被沈听河炒鱿鱼。 沈哥怎么就这么不介意他情人往他头上戴绿帽?! 季闻夏把手臂横在降到一半的车窗上,道:“我跟听河哥不是你误会的那种关系,就只是朋友。” 听到“朋友”两个字,沈听河侧头看他,但没否认。 蒋书一愣,对上季闻夏玩味的眼神,立刻头皮发麻,小鸡啄米似的疯狂点头。 季闻夏很满意:“这就对了。” 这个喜欢用“宝贝”恐吓人的帅哥走了以后,蒋书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咽下一口唾沫,透过后视镜,看见沈听河始终面不改色,知道自己是真误会两人关系了。 他忍不住问:“沈哥,这人到底是谁,我以前都没在您身边见过他。” 想来不会是沈听河的朋友,更像是玩一夜情的炮友,谁让他跟谁说话都总有股调情的味道。这话蒋书心里暗暗想,不敢说出口。 “季闻夏,你应该不认识,”沈听河回忆道,“他演过几部电影和电视剧,貌似还出过两三张专辑,有天赋,就是运气一般,出道几年都没接到什么好剧本,有也被人抢了,背景太干净了。” 背景太干净了,没人捧他。 沈听河记得季闻夏曾经受到大导演的赏识,主演了部电影,结果因为题材敏感过不了审,到现在还没面世。 总而言之,有火的实力,没火的命。 蒋书哦了一声,难免同情起了季闻夏,想起刚才他那些话,耳朵一红:“他干嘛老是叫别人‘宝贝’,却不这么喊你。” 沈听河说:“柿子都挑软的捏,他在我面前怂。” 软柿子蒋书被这话噎住,认命地闭上了嘴。 - 巷子里的路灯在这两小时内已经修好了,路边的井盖周围也放了一圈路障。季闻夏不得不再次承认他就是运气烂到没边,才会碰上今晚的糟心事。 回到公寓以后,季闻夏草草洗了个澡,准备睡了,没想到一翻手机,发现于冬给他打来了好几通电话。 怕是什么急事,季闻夏一边擦头发,一边拨了回去。 铃声还没响,于冬那边就接通了电话。 于冬年纪轻轻沉不住气,嗓门穿透力极强,几乎快把季闻夏耳朵给喊聋了。 “哥!你今晚是不是去了袁夏怡的生日会,热搜上面现在到处传你的照片,你三年拍戏唱歌上综艺没红,现在居然靠一张照片火了,微博粉丝跟坐火箭似的蹭蹭涨!” 季闻夏愣住了:“啊什么热搜?我还没看呢你先别激动!” 于冬当助理这么多年他就没见过这种大场面,冷静不下来。 “你知道戴哥刚才怎么说的吗,”他嗓子都在颤抖,抛出来的话掷地有声,“戴哥说,你他妈这张脸就他妈没白长啊!” 季闻夏立刻谦虚起来:“我知道我帅,你不用再夸了,这种话我从小到大听到耳朵起茧了。” 于冬哪管他耳朵起没起茧,继续激动地吹了下去。 季闻夏被迫听于冬夸了好半天,才抓住机会挂断电话,登上微博看热搜。 热搜词条第一个就是#袁夏怡生日会#,第二条带了他的名字,看得他心花怒放,词条全称:#季闻夏好帅# 季闻夏美滋滋点进了“季闻夏好帅”这个词条,一眼就看见了营销号发出的九宫格图,每张图都是他平时很帅却没什么人欣赏的照片。 这让他想到了一句经典名言:是金子总会发光。 他平时的帅照没白拍。 十分钟过后,他终于理清了事情的起因经过。 原来是知名女星袁夏怡发生日会的照片,偶然发了张他和沈听河站在角落的照片,照片上并不只有他们两人,偏偏他俩就站在C位上,灯光一照,光芒万丈,被网友眼尖捕捉到了以后,迅速在微博掀起了一番热议。 季闻夏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火了。 第二天去到公司,公司高层专门为他开了个会,表示收到了不少影视综艺和商演的邀约,准备把他当作重点培养对象。 开会结束后,于冬还在感慨,难怪那些明星每天都争破了头往热搜上挤,热搜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他们上一上就能涨片酬、拿到那么多资源,是他也巴不得天天住在热搜上。 于冬兴奋道:“现在刘导估计后悔得想撞墙,你这两天的热度比他们主演还高,他要是当时没把你换掉,现在完全就可以趁热打铁,拿你给新剧炒作了!” 《歌王争锋》计划下周开始录制,节目组趁着这股风炒作了一把,现在词条#歌王争锋 季闻夏#就挂在热搜的尾巴上,讨论度很高。 季闻夏摸爬打滚三年多,知道现在到手的资源并不优质,只能说相比从前,能让他有事干了而已,他对这种事看得明白,笑说:“想火不是上两天热搜那么容易的,我要是拿不出好作品,迟早会跟以前一样凉。” 这个圈子最不缺两种人,有背景的人和长得好看的人,大浪淘沙会淘出真正能在演艺圈站稳脚的人。 于冬“呸呸呸”了几声,说他这话不吉利,哪有人咒自己凉的:“对了,戴哥找你,说要和你谈一谈上节目的事。” 季闻夏说:“行,我去找他。” 李戴对季闻夏介绍了《歌王争锋》这一季的新规则,从新规则上来看他不会再像去年那样狼狈地被淘汰,而且这是他目前行程表里最早的一档节目,后面行程除了一些商演,几乎都还空着。 李戴说他现在不愁资源,就是那些影视综艺普遍不过如此,想真正要从里面挑精品还有些难度。 “咱们把握机会,好好规划以后的路。” 这位经纪人把接到的合作联系通通整理好,仔细检查了一遍:“这事儿是好事,但问题就在于你现在太冒尖了,会成为很多人的眼中钉。” 季闻夏笑了笑:“谁会把我当眼中钉?” 以往碰到关系户,他都不争不抢,把角色让了,在圈内几乎不怎么树敌,凉得很透彻,谁能把他当眼中钉。 李戴说他是没经历过,天真单纯不谙世事。于冬要是在场听见这几个词,可能会怀疑李戴在反讽他。 “人红是非就多,刚才刘导还打电话给我,问我能不能请你回去演男二。钱总到底是个生意人,砸了那么多钱在那部剧上,不可能为了捧顾宇就放弃你这棵摇钱树,你以为顾宇听说这消息以后,不会记恨上你?” 季闻夏觉得这事很有意思。 先前敲定让他演,半路杀出个顾宇。后来说让他演,结果是钱总看上了他这个人。再到现在,刘导开始眼红他的热度,又临时反悔请他回去演。 兜兜转转,一出好戏。 他眯起桃花眼,笑得很狡黠:“你怎么跟刘导回的?” 李戴摊开了手:“我跟他说,看你愿不愿意接,过两天再给他回复。” 季闻夏一听,慢悠悠吐出四个字:“我不愿意。” 季闻夏在娱乐圈摸爬打滚三年不火,一方面是他确实时运不济,唯一的一部主演电影过不了审,至今没有上映,后来接到的好角色总是被关系户抢走,演来演去就是背景板,想在大众面前露个脸都难,另一方面,是他脾气倔。 譬如刘导,季闻夏拒绝他这部剧,等同于拒绝他以后所有的邀约。他可以忍上一季《歌王争锋》规则不公平,一轮就把他淘汰了,但他不会勉强自己去给刘导和钱总这种人面子。 不用过两天,现在就可以给答复。 李戴知道季闻夏这脾气放在演艺圈里弊大于利,偏偏就欣赏他这种脾气:“行行行,等待会儿我忙完就帮你拒了他!” 有一件事,李戴说得没错,可以说是一语成谶。 季闻夏现在成了很多人的眼中钉,不管别的艺人怎么想,他现在至少已经是顾宇的眼中钉了。 在他们回复刘导之前,顾宇备受煎熬,疯狂寻找他的把柄,两小时之内花钱买水军把他送上了热搜。 #季闻夏不在生日会邀请名单上# 第4章 季闻夏不在生日会邀请名单上,那他是从哪块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呢? 对此,网友各有见解,撕得热火朝天。 【说不定他是收到了邀请函的粉丝啊】 【袁夏怡粉在这里,我们那天粉丝名单里也没有他!】 【不是吧不是吧,不会有人为了认识大咖偷偷溜进去吧?】 【这楼的sb阴阳怪气什么呢???】 【屁大点事都能吵起来,我醉了】 …… “事实是这样的,”季闻夏面对经纪人和助理,后背陷进沙发里,双手交叠,坦白真相,“我既不是以粉丝的身份进去,也不是收到了袁夏怡她团队的邀请,而是——” 于冬被他这断句急得提不上气来,李戴心里也急,催促道:“而是什么啊而是?” 季闻夏身体微微前倾,冷静地说:“而是闪现过去的。” “闪现,瞬移,管它什么词,总之就是这个意思。” 他知道于冬和李戴不会相信,于是详细描述了那天的经历,讲得天花乱坠。 “于冬你记不记得那天我家外面那条巷子路灯坏了,我当时摸黑走进巷子里,接到了一通我爸妈给我打来的电话,我们聊了……我们聊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挂断电话以后,一脚踩进了个没盖的井里。” 于冬的表情渐渐从着急变为麻木,季闻夏却依然滔滔不绝。 “那一刹那,我突然瞬移到了一间男厕里、突然撞上沈听河刚拉好裤子拉链、走出男厕又突然发现自己在袁夏怡的生日会里,回家以后洗个澡就接到了你的电话,说我上热搜火了。” 听完这整个故事,于冬抹了把脸。 他强忍痛哭流涕的冲动,颤声道。 “夏哥,影视歌三栖已经满足不了你了吗,你已经想往编剧导演方向发展了吗?我们公司砸不起培养你从零开始当编剧拍电影的钱啊!” 季闻夏:“……” 不信算了。 李戴保持十足的冷静,坚信他是三个人里唯一尚存理智的人。 他大手一挥,直接跟高层汇报这件事,紧急召开了一场公关大会,讨论怎么把这件事的损害压到最小,怎样能不让季闻夏出师未捷身先死。 紧急会议上,季闻夏自始至终坐在边上,没怎么说话。 李戴认为目前最好的办法是和袁夏怡团队联系,事情本身是小事,袁夏怡大概率会卖他们这个面子。 问题在于,高层在衡量为了季闻夏去欠下这个人情值不值得。 “季闻夏他没有收到袁夏怡的邀请却去了生日会,名不正言不顺,一张照片抢了主角的风头,现在我们还要去叨扰生日会的主角,找她‘澄清’,李戴你让袁夏怡他们团队怎么想?” “是啊,说穿了,他只不过是运气好蹭袁夏怡生日会的热度上了热搜,只不过是运气更好站在沈听河身边凭这张脸小火了把,他还没有为我们公司创造出真正的价值,现在能接到的资源也就那样,何况……” 何况他们已经查出来了,花钱买水军整季闻夏的人是顾宇。 顾宇没什么名气,但背后的金主却不是好惹的。如果为了季闻夏,整个公司得罪了姓钱的,那就得不偿失了。 高层把话说得很直白,现在的局面进退两难,李戴听了频频皱眉。 “那你们是什么打算,就这样放弃闻夏?” 高层企图用圆滑的话术糊弄他:“也不能说是放弃,只是希望你们能想出个最优解,我们再一起商量。” 李戴觉得心寒,寒进了骨子里,闻夏跟公司签了五年约,现在好不容易能把握住机会了却因为公司利益被迫放弃,这事换谁能接受得了? “你们给我翻译翻译,什么他妈的叫最优解。” “无非就是自生自灭,对吧?” 李戴话落,季闻夏扯了下唇角,单手撑住桌面,强势地站起了身。 高层众人立刻防备起来,以为他一个不高兴要动手打人,警惕地喊:“季闻夏你干嘛,别乱来啊!” 谁料他只是笑了笑,从容不迫地走到李戴身边,屈起食指骨节敲了敲桌面:“戴哥,走吧,没必要跟他们扯,浪费时间。” 高层众人怔住了,不敢相信在他们开会这么严肃的时候,季闻夏竟然敢出声打断! 不仅打断,他还把经纪人带走了! 反了天了! - 李戴快步跟上季闻夏的脚步,以为他心里急,宽慰道:“闻夏,你别担心,这事肯定会有转机的,大不了我们亲自去联系袁夏怡的团队,让她发条微博,帮你这个忙。” 出人意料的,季闻夏依然和往常没什么不同,不骄不躁,抬手阻止了他:“先别这么做,你再让我想想。” 于冬沉不住气,急得团团转。 突然间,他脑子里灵光一闪,想出个主意:“顾宇现在是狗急跳墙,以为你会抢他角色,这才买水军打压你,如果我们能够联系上他,告诉他你本来就不想要那个角色,让他把营销号的负面新闻撤了,这事儿不就完了吗?” “没完,”季闻夏淡淡地说,“事情已经闹大了,就算找他把营销号撤了也没用了,不给网友一个合理解释,我这回就会boom的一下跳崖似的摔地上。” 不管怎样,他跟顾宇的梁子是结下了。 当务之急是让他有个参加生日会的合理身份,不论是粉丝也好,嘉宾也罢,只要能让他不丢这个脸就行。 其实他现在完全可以给他爸打个电话,他爸人脉广,三两下就能把这事给他解决了。然而他若是愿意沾他家的光,那他早就沾了,压根从一开始就不会碰到被关系户半路截胡的事,更别说被关系户买水军送上热搜,所以走这条路是行不通的。 这事说到底要怪那场瞬移,谁能想到他那天会那么玄乎地瞬移到生日会上,完全没有科学依据却真实发生了,偏偏他还得庆幸那天瞬移了,不然说不定被冲进河里都不知道。 掉水井可以说是意外,离奇的瞬移却不能用“意外”两个字来解释。 直到现在,季闻夏才刹那间意识到,那可能不会是唯一的一次。他蓦地想起了当时他第一眼看见的沈听河。 “戴哥,你有没有沈听河的联系方式?” 圈子就这么大,问一问总能要到的。 李戴被他弄懵了:“你问这个干嘛。” 季闻夏说:“我想找他帮忙试试。” 于冬满脸诧异:“夏哥,你在想什么,他平白无故怎么可能帮你!” 作为季闻夏的贴身助理,于冬心里门儿清,知道他们俩除了演过那场戏以外,就没有过任何联系。 这怎么突然就勾搭上了? 季闻夏不能说他就是觉得沈听河对他挺好的,也不能说是他多少有点儿私心,想和沈听河联系一回。他或许有别的办法去解决这件事,但他就是想试试这个办法。 最终,他从李戴手里要来了沈听河经纪人的电话,又辗转得到了沈听河的微信号,并且规规矩矩在添加好友那儿备注上了自己的名字。 没过多久,沈听河就通过了他的好友请求。他想了想,发去了第一句话。 于冬好奇地问:“哥,你怎么跟他说的?” 季闻夏很诚实地说:“我给他发了句:听河哥,我想加你微信很久了。” 于冬:“……” 你确定你是去找人家帮忙,而不是去调戏他的?! - 【季闻夏:听河哥,我想加你微信很久了。】 沈听河正在某电影客串刑警,好不容易闲下来,问助理蒋书:“他怎么说的?” 蒋书咽下一口唾沫,盯着手机屏幕,结巴道:“他说他想加你微信很久了。” 沈听河想起他那双桃花眼弯起时的样子,觉得他这话有点不正经。 当然,他可能说什么都能让人觉得不正经。 沈听河道:“帮我问问他,加我什么事。” 蒋书立刻照做,一板一眼地给季闻夏回了这句话。 很快,对面那人就发来了回复。 蒋书说:“他说想找你帮忙,解决他现在热搜上没名没分进生日会的事。呃,他还发来了三个英文单词。” 沈听河问:“什么英文单词?” 蒋书硬着头皮念了出来:“……ball ball you。” 沈听河想象了下季闻夏当面双手合十说“ball ball you”的样子,忽然就笑了,对蒋书扬起下巴道:“答应他。” 说着,他把身上佩带的枪支搁在了桌上:“然后你登我微博,转发那张照片,就说他是我朋友。” 蒋书不明白:“沈哥,你就不问他是怎么混进生日会的?” 沈听河道:“这种事一时半会儿可能说不清,我信他人品,帮他就是了。” 蒋书懂了,立马照做,一刻也不耽搁,用沈听河这部工作专用的手机回了季闻夏,然后乖乖登微博,顶着沈听河的微博号发了那五个字。 “哦对了,”沈听河又说,“你顺便给袁夏怡发条信息,让她帮忙转发一下。” 两人之前演戏有交情,沈听河清楚她性格大度,不会介意生日会上多了个客人,会卖他面子转发微博。 蒋书:“好,我马上发。” 本以为一切到此为止,然而当沈听河拍完一场戏,从蒋书手里接过手机的时候,他忽然看见了季闻夏的新回复。 【季闻夏:谢了宝贝!】 沈听河心想,他之前可能说错了。 这人在他面前不是怂,只是缺了喊宝贝的机会。 第5章 @沈听河:#季闻夏不在生日会邀请名单上# 他是我朋友。 沈听河一句话,加上袁夏怡的转发,立刻把季闻夏从水军和吃瓜群众的混战里救了出来。 网友震惊了。 【这两人居然认识??】 【我还以为那天他俩就是凑巧站在了一块儿】 【这反转太大了吧!!!】 【沈听河不愧是沈听河,这句话好宠啊啊啊】 【我仿佛嗅到了点不寻常的东西】 直到这事过去半个星期,于冬还没回过味来。 于冬:“夏哥,你到底跟沈听河说了什么啊,他居然真帮你说话了!” 季闻夏自己都有些意外,没想到沈听河人这么好说话,问也不问一句他是怎么混进去的,就直接帮他发微博了,连带着生日会的主角袁夏怡一起转发了,把热搜推向最后的高潮,轰轰烈烈收了尾。 季闻夏道:“我没说什么,就只是拜托他帮忙而已。” 于冬感慨:“那他真是个好人啊。” 季闻夏:“……” 这件事两天后发生了戏剧化的反转。 季闻夏答应过他爸,这周回去陪他爬山,于是抽出行程表没有安排的一天回了趟家。 父子俩人爬山爬了一个早上,下午又去打了高尔夫,等结束以后已经接近六点,季荣提出让季闻夏开车载他去个饭局,说是经朋友介绍,有家公司的老总希望见他一面,谈谈合作。 对方实力平平,没什么资本和他合作,却拿出了十足的诚意,提前半个月约他,表示时间都任他安排,以至于他本想推辞,奈何对方非常热情,只好答应见面聊聊。 结果巧的是,那一心想和季荣谈合作的老总正是钱总。 钱总当时见到季闻夏就提心吊胆了,脸色就已经不太好看,想不明白他招惹的小明星怎么会和季荣有联系。 “季总,这位是……?” 季荣笑了,得意地拍了拍季闻夏的肩说:“这是我儿子!” 钱总一听,当场就吓得浑身都僵了,生怕季闻夏当场跟他老子说潜规则的事,他惹谁不好,居然惹到了季家小少爷头上! 不是,谁能想到季闻夏好好的富二代不当,非要把身份藏得严严实实的,跑去演艺圈混。 季闻夏当时看着钱总的表情就想笑,愣是悠然自得吃了顿饭。 后头他还来一句:最近挺闲的,这才有空陪他爸出来吃顿饭。 饭局结束后,季闻夏跟他爸提了一嘴那件事,但怕他爸多虑,就把关键的地方抹掉了:“爸,这姓钱的我见过,人品不行,手上捧的小明星还抢了我角色,你别跟他合作。” 季荣原本就没多想和钱总合作,一听儿子这么说,立马点了点头:“那确实是要再看看。” 翌日,钱总一个电话把顾宇从剧组里撤了,还因为他前不久花钱买水军黑季闻夏的事大发雷霆,很快又让刘导豁下脸把季闻夏求回来,在此期间,关于季闻夏的家世他一个字都没透露。 且不管季闻夏答不答应演,起码这面子要给足,万一季荣得知真相记恨上他,那他得罪的可就不是简简单单一个十八线明星了。 李戴接到电话的时候都傻了。他千算万算没算到刘导会回电话过来,还口口声声“请”季闻夏回去演。 于冬一脸震惊:“夏哥,你做什么了,不会是傍上哪个大金主了吧?!” 季闻夏啧了一声:“想什么呢,我可能会去傍金主?” 于冬实在不懂,搓了搓手:“那他们怎么把顾宇撤了,还非要你去演呢!” 季闻夏感叹道:“可能是良心发现吧。” 于冬:“扯,你继续扯。” 无论李戴和于冬再怎么问,季闻夏都没说出这事的真相。 - 转眼《歌王争锋》第二季的录制就快开始了,季闻夏每天排练到深夜,努力把每个动作做好,练到精疲力竭才稍作歇息。李戴看见这画面,跟于冬说,他这是终于想火了。 节目录制前一天,季闻夏和于冬前往演播厅彩排,坐在车上的时候,季闻夏点开了沈听河的朋友圈,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奇了怪了,他完全不发朋友圈的么。” 于冬说:“他经纪人给你的肯定是工作号。” 季闻夏道:“说的也是,那我下回见到他,找他要私人号,你说他会不会给?” 他说这话的时候唇角微微勾了起来,好像只是漫不经心地随口一问,手指一滑,就退出了沈听河的朋友圈。 “你可以试试,”于冬说,“但人家99%的几率不会给你。” 季闻夏后背倚进了座椅靠背道:“不好说,就像你们一开始不相信他会愿意帮我发微博一样。” 于冬被他这话说服了:“你倒了三年的霉,运气就花在认识大影帝上了吧?!” 季闻夏回想自己被抢角色、经常碰到各种意外的事,决定接受他这种说法,开玩笑道:“也可以这么说。” 虽然他俩没什么关系,但季闻夏莫名觉得他们有缘,当然,圈子太远,以后未必见得着面就是了。 不久后,他们到演播厅了。 季闻夏今天的造型很亮眼,深红色外套搭配黑色长裤,加上本身一米八的身高优势,让他在人群里一眼就能被发掘。 彩排前,季闻夏把《歌王争锋》这一季的新规则仔细了解了遍。 “今年还是和去年一样,一共六十六个歌手同台pk,其中十人是去年被淘汰以后复活回归的,包括我。节目计划录14期,每期随机抽签,两人一组,唱同一首歌,进行pk,运气成分占挺大,两两对决淘汰以后才会进入下一轮比赛,任选曲目。” 季闻夏在随机抽签中,抽到了同为去年选手的林裴俊,林裴俊一心走歌手这条路,唱功了得,实力不可小觑。 于冬皱眉说:“这时间安排太赶了,等于说第一轮普通赛,大家就是上去露个脸的。” 季闻夏点头:“如果在第一轮就被淘汰,那基本连在观众面前混个眼熟的机会都没了。” 今年与往年不同的是,《歌王争锋》新增了评委给分这一个比赛机制,同时将现场观众进行了一轮筛选,确保观众遍布不同年龄段,拥有不同的审美。这样应该不会再出现往年投票朝知名歌手一边倒的局面。 季闻夏来得不算早,台上已经有人在彩排了。 于冬问:“那黑色衣服的人是谁?” 季闻夏说:“何宴,以前组男团出道的,没过两年就单飞了,后来一直不温不火,听说也是个性子傲的,得罪过不少人。” 台上的何宴傲归傲,气场却十足,他台风强劲,每一个节拍每一个动作都很有张力,衬得同组对手黯淡无光,看得出来这次也是拼尽了全力,渴望博个好名次。 下场以后,他从他经纪人手里接过了一瓶水,仰头喝了一大半,倨傲地扫视在场所有比赛选手。 季闻夏跟他对视了眼,很快移开目光,落在了现在正在彩排的两位女歌手身上:“他的风格在《歌王争锋》这样的节目里很占优势,一个动作就能够短时间内最大限度调动观众的情绪……现在台上穿白裙的人是韩骊吧?” 灯光刺眼,让他一下子没认出台上的女歌手。 于冬立刻抬头瞧了瞧:“对,是韩骊!我以为她早就不唱了呢,这两年都没见她发新歌,旁边那人我倒不认识。” 《歌王争锋》邀请了很多不知名歌手,他们认不全也实属正常。 季闻夏笑了:“这话你千万别当着她的面说,她半年前还发了首《雾蓝》。” 虽然他们是分开彩排的,但第一期比赛选手就多达11组,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 过了很久,季闻夏终于和他的pk对手林裴俊上场彩排,演唱同一首歌,在音响灯光都表示准备好了以后,正式开始。 季闻夏舞台感强,与何宴风格较相似,但比何宴收敛了点,而当他和温柔型的林裴俊站在一起的时候,就颇有违和感了。 这并不意味着他的气场会被压过去。 他们选定的曲目是《一个诗人的自白》,一首冷门曲目,恰好两人意见相合都喜欢听,便敲定了这首歌。 风格迥异的两人在舞台上,共同演唱《一个诗人的自白》,这样的反差为表演增添了不少色彩。 季闻夏站姿挺拔,眼睫微垂,俊脸在灯光下衬得轮廓分明,抬起眼皮的时候,桃花眼装满了浅浅的光,他神色很淡,一开口,嗓音就摄住了每个人的耳鼓膜。 歌词清晰地传进他们的耳朵里。 “我听见夜将醒,风也寂静,直到黎明。” …… 林裴俊很专注,仿佛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平淡得像是一汪水,没有什么起伏,动听又宁静。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季闻夏和林裴俊对视了一眼,朝观众席深深弯下腰,鞠躬,旋即脚尖向后转,准备离场。 突然间舞台颤动,升降台猛地下坠,季闻夏身体失去平衡,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听见于冬远远大喊了一声“夏哥!”,紧接着他眼前霎时变为一片漆黑。 演播厅瞬间变得极为混乱,节目组导演单永波立刻组织节目组人员第一时间救人。 “赶紧的,出事就完了!所有人都要小心,安全第一!” 于冬冲上去,却只看见了摔在地上磕伤了头的林裴俊,而没看见季闻夏的踪迹。 他脸上倏地失去了血色,手脚都是僵硬的,与此同时声嘶力竭地大喊着,嗓子都在发颤。 “夏、夏哥他不见了!” 第6章 现场一片混乱,于冬竭尽全力喊出的声音被吞没,压根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谁也没发现,季闻夏不见了。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疯狂涌向升降台,第一时间把林裴俊救了出来。 林裴俊伤势不轻,他磕破了额头,手臂上的血痕很深,白色衬衫沾满血迹,好在意识清醒,摇摇头说了声还撑得住,稳住了所有人的心。 经纪人急忙开车将他送往最近的医院。 于冬不确信他的眼睛所见,趴在升降台边缘再度探头看去,却始终找不到季闻夏的身影。 就在他扯开嗓子,想要喊单永波导演时—— 一通电话打进了他手机里,号码很陌生。 他猛然一怔,颤抖地接起电话。 “喂,于冬?” 熟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于冬久久回不过神来,眼眶一热。 然后他突然意识到不对劲:“这谁的电话,夏哥你人呢?!” 电话那头的季闻夏无奈地说:“我现在在沈听河的首映礼上,这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单导他们那边你帮我看下怎么说,千万别让他们知道我是突然消失的。” 哄闹的声音在于冬耳边如潮水般褪去,于冬想起了上回季闻夏说他瞬移的事。 他咽下一口唾沫,用气音问:“哥,你没骗我,你真的瞬移了?” 季闻夏叹气:“真的瞬了,不信你现在直接来首映礼的会场接我。” 于冬:“……” 季闻夏报上了会场的地址:“顺便记得把我手机带上,我现在很无聊,呆在休息室哪儿都去不了,连给你打个电话都要借沈听河的手机,快点来啊宝贝。” 至此,于冬终于相信了季闻夏的鬼话。 他不但要相信,还要帮季闻夏圆谎,否则“季闻夏遭遇舞台事故神秘失踪”这消息传出去,那就是灵异事件了。 《歌王争锋》单永波导演粗犷的声音由远至近:“季闻夏在哪,他怎么样?!” 于冬克制住内心的慌乱,朝他挥了挥手:“单导,夏哥他有事,刚才先走了。” 单永波诧异地道:“他碰到这么大事故人还走了?” 于冬尴尬地笑了笑:“唉,有急事嘛!” 单导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问,很快把精力投入到了调查事故起因当中去。 - 五分钟前,沈听河在首映礼会场的休息室面临了人生的一大考验。 如果有一天,一个人从天而降,砸到你身上,你是接,还是不接? 沈听河右眼皮一跳,下意识伸手接了,以公主抱的姿势接了,结果那一刹那他被对方狠狠撞倒,身体无法保持平衡,一起翻滚在了地上。 疼痛感遍布全身,他们彼此手臂压着手臂,腿压着腿,滚得好不狼狈。 然后他发现从天而降的人是季闻夏。 “……” 他今天穿了深红色外套,黑色长裤勾勒出修长的腿,裤脚扎进了短靴里,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杯红酒撒在了地上的画面。 一眼看去,就知道他这装扮不是寻常出门的穿着。 沈听河单手撑住地板,坐了起来,扯好领带,眯起眼睛,念出他的名字:“季闻夏,你要不解释一下?” 解释一个活生生的人为什么会从休息室半空中掉下来。 季闻夏觉得自己都快摔出脑震荡了,桃花眼浮现一丝茫然,半晌后憋屈地爆出句脏话:“操……” 他微微喘气,在地上躺了好一会儿,才跟蜗牛似的慢吞吞爬起来,屈起一条腿坐,抬手松了松领口,紧绷的神经随之放松。 “听河哥,”他陷入沉思,句句斟酌,“就像你看见的这样,我瞬移了。” 沈听河听完这话,若有所思盯着他,咬字清晰,重复了遍。 “瞬移?” “对,”季闻夏抹了把脸,扬起脑袋,认真地回忆道,“其实上次也是这样,我当时不小心一脚踩进了井里,突然头晕脑胀,等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你在我面前了,只是当时你背对着我,没发现这怪事。” 沈听河联想到他前不久被热搜水军轮番轰炸的事,点了点头:“难怪你会出现在生日会上。” 否则以他的性格,怎么也没那个脸皮偷偷混进生日会里。 两人保持了一阵子沉默。 季闻夏仿佛经历了一段漫长的贤者时间,大脑完全放空,再渐渐收回,在两次瞬移中寻找到了相同点。 “我发现我这两次瞬移都恰好碰到了危险,然后都瞬移到了你身边。” 这也许是巧合,但两次瞬移经历告诉他,这种奇怪的事情似乎不会停止了。 沈听河问:“那你先说说,你刚才碰到了什么危险?” 季闻夏发现沈听河接受能力真强,一副见过大场面的样子,他忍不住握拳抵在唇边。 “我刚才在《歌王争锋》的演播厅彩排,结果唱完一首歌以后,正准备退场,升降台突然掉了下去,然后我就眼前一黑,闪现到了这儿。” 要不是沈听河第一时间伸手接他,他可能就直接整个人从天花板摔到地上,连缓冲的空间都没有,就这么一下,摔出骨折都不奇怪。 季闻夏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嘶了一声:“也不知道我以后还会不会碰到这种怪事。” 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沈听河站了起来,伸手拽起了他,余光瞥见他微敞的领口,收回视线:“说不准,你运气一向挺差,我记得当初你在剧组,吃方便面没调料包、出片场左拐被车撞、走个路都能把设备绊倒,最后片酬还不够你赔设备钱,就挺惨的。” 就挺惨的。 季闻夏:“……”他承认他就是运气烂到家了。 沈听河问:“你现在什么打算?” “打个电话,让我助理来接我吧,”季闻夏找沈听河借了电话,庆幸的是他知道自己运气不好,总是会碰上麻烦事,早早就背下了经纪人和助理的号码,预防万一,“哦对,我还没问你呢,这是哪儿?” 沈听河说:“《向阳生长》的首映礼。” 季闻夏:“……” 对不起,他又一次逃票入场了,打着瞬移的名头。 借沈听河的手机打完电话以后,季闻夏舒舒服服瘫在了沙发上,等人来接。 沈听河要去首映礼现场,便留他一人在休息室里待着:“我给蒋书发了信息,待会儿他就会过来,你有什么需要的都可以跟他说。” “好,”季闻夏点点头,又在他临走前叫住了他,眼睛一弯,“对了,听河哥,我上次加的是你的工作号吧,你能不能给我一个加你私人号的机会?” 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沈听河心想,他似乎总是擅长把任何话都说出调情的腔调,却又严格地把握分寸,不进一步。 他回头,撞上那双多情泛滥的桃花眼,给出了肯定的答复:“首映礼结束以后,我会加你。” 季闻夏心满意足,呆在休息室,等于冬来接。 期间小助理蒋书来了,季闻夏看他那怂样就觉得好笑,宝贝来宝贝去的故意逗他玩,见他不给反应,才渐渐消停下来。 当于冬来到首映礼会场外,接走季闻夏以后,首映礼也差不多结束了。 沈听河一脚踏进休息室,就见蒋书紧张地望了过来:“他人呢,走了?” 蒋书点点头:“走了。” 休息室已经不复刚才那一地狼藉,人走了也就静了,沈听河想起他刚才答应季闻夏的事,拿出手机,用私人号给季闻夏发去了好友申请。 蒋书在再三纠结下,眼睛一闭,把心里话问出了口:“沈哥,你觉不觉得,季闻夏他喜欢男的?” 沈听河:“嗯。” 嗯。 就这反应? 蒋书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海啸般的冲击。 他开始忍不住怀疑季闻夏有看上他老板的可能性,同时也怀疑起了他老板有看上季闻夏的可能性。 - 于冬开车来接季闻夏,碰上了大塞车,一边倒苦水,一边说《歌王争锋》演播厅彩排事故的后续。 “他们把林裴俊送去医院了,我在接到你电话以后,立马糊弄单导说你有急事先走了,这理由挺扯淡的,也不知道他信不信,反正他没亲眼看见你消失,不信也得信。” “林裴俊伤得重不重?” “还好,就头上磕出了血,送去医院缝针了。” “单导怎么说,明天节目还录不录?” “录,但他打算把你俩这组单独挪到第三期,然后临时让后面空得出行程表的组顶上来,毕竟大家行程都固定了,没法额外抽出时间,好好的节目碰到这种事也够糟心的。” “有没有查出事故原因?” “查了,就说是升降台老化坍塌,纯属意外。” 想来也是意外,以往也不是没发生过舞台升降台事故,人没出事就已经是万幸了。 季闻夏还想多问两句,结果手机忽然收到沈听河添加好友的请求,他立刻把想问的事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季闻夏:今天麻烦您了】 【沈听河:上次还叫宝贝,现在又成了您?】 以一己之力调戏过无数人的季闻夏懵了,万万没想到他会有反过来被沈听河调戏的一天。 好在他擅长应付这种局面,从来不甘落后。 【季闻夏:那你看看,你喜欢哪个称呼】 半分钟过去,沈听河没回他。 季闻夏笑了笑,心想他连这话都敢发给大影帝,是有点儿过了,人家还没和他熟到这份上。 于是,他屈起手指,点了撤回。 没想到对方已经看见了信息,并且回了四个字。 【沈听河:都挺喜欢】 季闻夏在他走南闯北调戏人的生涯中,头一回遭遇了滑铁卢。 第7章 那条信息把决定权抛到了他手上,再接下去就不对味了。 季闻夏在屏幕上虚点了两下,最终回了个表情包掩饰了过去,相当于给彼此一个悬崖勒马的机会。 这种话偶尔说一说还没什么,撩过头就不合适了。他就没想过对面那人居然接得住他的话。 季闻夏现在不可能去彩排,于冬只能把他往他家送。 于冬看着后视镜,打了一圈方向盘:“哥,你瞬移这事,我能不能跟戴哥说啊?” “说吧,”季闻夏道,“我已经连着两次碰到危险就瞬移到沈听河身边了,难保不会有第三次第四次,总不让戴哥知道也不是个办法,不过——” 他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这事传到他那儿就该停下来了,能知道的人只有这么多,我、你、戴哥、沈听河。” 于冬应了声好。 瞬移现在就像定时炸.弹,藏在了他身上,万一哪天他当着所有人的面瞬移,估计他要登的就不是娱乐版头条,而是社会新闻了。 季闻夏忽然揶揄道:“你说我现在跳下车,站在马路中间被车撞,会不会嗖的一下瞬移过去?” 于冬无情地说:”你可以试试。” 季闻夏笑骂了声操:“别怂恿我以身试险。” 李戴知道这事以后缓了好久,颤抖地问季闻夏会不会被科学家抓去研究,季闻夏说你不往外传就不会有科学家来抓我。 一听这话,李戴和于冬两人立刻守口如瓶,陌生的事总归是会让人恐惧的,他们知道即使说出去也无济于事,便不约而同没再提起这事,就让一切顺其自然。 季闻夏却想,瞬移虽然很离奇,而且还挺麻烦沈听河,但起码保住了他的小命,也不算一桩坏事。 - 《歌王争锋》节目组将季闻夏和林裴俊这组挪到了第三期,于是接下来的两周他除了去了场商演以外都无所事事,每天都在练那首《一个诗人的自白》,又在林裴俊出院以后约他去演播厅彩排了几遍。 录制那天终于到来,季闻夏做好造型,登上舞台,一上场就接收到了观众的欢呼声。 这是他凭脸在热搜小火以后,第一次真正在大众面前露脸,全网对他的期待值很高,好奇他的实力如何。 于冬拿起手机,把屏幕拉到最大,拍特写,捕捉他的精彩瞬间:“夏哥,冲!” 现场布置了五个提词器,全方位满足歌手的需要。 季闻夏一开嗓,舞台灯光便落在了他身上,把他的每一寸表情都映得鲜活明亮,摄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双手握住了麦克风,头稍稍往下倾,不紧不慢地走,深红色的外套衬得他像红酒那般瑰丽,黑色短靴踩在舞台上,踩住每一个节拍,声音辨识度极高,真假音切换自如,给人寂寥的、空阔的感觉。 搭档林裴俊温柔的嗓音起了,清亮得宛如一汪清泉,他情不自禁慢慢地将一只手向上伸展,深邃的眼眸抬起,目光随之往上,闭了闭,令人动容。 “我听见夜将醒,风也寂静,直到黎明。” 两人错身而过,目光交汇,仅仅一个瞬间便挪开了,那个刹那季闻夏具有爆发力的声音从音响炸开,和林裴俊细腻的嗓音完美融合在了一起。 大屏幕上的特写镜头让台下观众突然爆发尖叫,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他们身上。 …… 一曲毕,台下观众掌声不断,大喊“季闻夏”和“林裴俊”的名字。 季闻夏微微喘息,目光落在观众席上,知道自己十拿九稳了。 与此同时,场内观众投票通道开启,他们将在两人之间抉择出优胜者。 几位评委大咖交头接耳议论了一阵子,随后便开始点评二人的歌声。 “林裴俊发挥很优秀,唱功了得,听得出你在深情演绎这首歌,我有被感动到,真的。” “季闻夏的表现出乎我的意料,你的声音怎么说呢,很空阔动听,该静的时候很静,该有爆发力的时候又完全没有让人失望。” “对对,相比去年他在《歌王争锋》上的表现,他今年进步很大。”其他评委附和道。 女评委笑了笑,明亮的眼神看向舞台中央的季闻夏:“所以闻夏,我非常期待你在演唱别的歌的时候会有怎样的表现,决定把这一票投给你,希望你能在《歌王争锋》的舞台继续走下去。” 三位评委进行投票,两票给了季闻夏,一票给了林裴俊。评委投票与观众投票各占总分的五成,接下来就看观众投票如何了。 两分钟后,现场五百位观众的投票统计结束,季闻夏获得57%的票数,而林裴俊获得了剩余的43%。 不论是评委投票还是观众投票,季闻夏都占了绝对的优势,遥遥领先。 “让我们恭喜季闻夏成功晋级,进入下一轮比赛!” 于冬在台下激动得目不转睛,李戴右手握拳落在了左手上,嘴里念叨:“我就知道他肯定能赢!” - 回休息室的路上,季闻夏和林裴俊一路并行,林裴俊看起来有些感伤,大概是没想到在音乐这个领域走了这么多年,却在第一轮比赛就被刷下来了。 季闻夏忽然对他笑说:“跟你同台演唱挺过瘾的,虽然你可能不适合这个舞台,但你的实力我佩服,你的风格别人无法取代。” 林裴俊微怔,旋即真诚地笑了起来:“谢谢,这样的事我已经看开了,我们不是对手,只是恰好在六十六个人里抽签凑出来的一对,跟你唱歌我也过瘾。输赢对我来说不重要,我要的只是有人能喜欢听我唱歌,这就够了。” 回到休息室以后,于冬已经早早等候在那儿,突然间像个猴子似的窜到他面前,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拥抱。李戴也来了,他摸了摸鼻子,在一旁偷着乐。 于冬竖起大拇指:“夏哥!你牛逼!” “可以的,”李戴笑着点头,“你今天的表现真的很可以。” 季闻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唇角扬起一抹笑:“这段时间没白练。” 能够晋级下一轮比赛,值了。 三人在休息室看了比赛全程。 季闻夏看得很仔细,认真记住每个选手的特色和他们的发挥水平,时不时给出评价,琢磨他下场比赛要选什么曲目。 于冬感慨:“夏哥,何宴他今天的造型和你真像!” 李戴笑说:“何宴他气势够足,光往台上一站就够燃够炸了,只要发挥正常,这组没有悬念,肯定是他晋级!” 结果没有超乎李戴的预料,何宴以观众70%的投票和评委两票碾压了竞争选手,顺利晋级。 第一轮比赛结束后,季闻夏没有懈怠,很快选好下一场比赛的曲目《他是爱人》。 这首歌和《一个诗人的自白》同样冷门,曲风很悲伤,是男歌手戚秋树为他英年早逝的同性.爱人创作的一首歌。 戚秋树和他的同性.爱人在过去的年代大胆出柜,曾经引发过一阵轰动,遭到家人和粉丝的强烈反对。两人分分合合多年,彼此之间好不容易放下旧怨,却戏剧化地被病症拆散。歌手戚秋树在创作完《他是爱人》后,便宣布彻底退出华语乐坛,独自在家乡经营一家酒吧。 季闻夏其实没想过他有一天会选择在比赛的舞台上演唱这样的歌。 不用想都知道,大家会认为《他是爱人》不适合他,偏偏他最不愿意发生的就是被别人定义:你该怎么样,你不该怎么样。 他喜欢这首歌、想唱这首歌,没有人拦得住他。 确认曲目后的那段时间,季闻夏几乎从早到晚都待在练习室里,越发刻苦地为《歌王争锋》做准备,连于冬都诧异于他的勤奋,有一天晚上走出练习室给他爸妈打电话聊家常,嗓子哑得不像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被李戴逮住,要求他必须休息两天。 于冬:“夏哥转性了啊,这几天手机上的飞车碰都没碰一下!” 这话立刻遭来了季闻夏懒散痞气的反驳:“于冬,你当我只会玩飞车啊?我起码是个十八线影视歌三栖选手,上比赛就会有上比赛的样子。” 于冬连忙朝他拱手:“佩服佩服,夏哥,我夜观天象,掐指一算,发现你现在距离从十八线升上十七线的路又近了一步!” 季闻夏:“滚。” 不久后,《歌王争锋》第三期播出。 季闻夏头一回感受到靠实力火是什么体验,提到他名字的热搜就像雨后春笋那般吭哧吭哧往微博上冒,随手刷出的一篇文章都可能在介绍他出道三年的经历。 #歌王争锋# #季闻夏一个诗人的自白# #韩骊不愧是实力唱将# #季闻夏林裴俊# #男子街头砍伤路人# #何宴太燃了# …… 于冬激动地把手机捧到季闻夏面前:“哥你有没有看热搜,我靠全是你在舞台上的动图和视频,真就一个字,帅!” 季闻夏说:“我已经把视频循环五六遍了,还在手机音乐软件上下载了那首歌,设置成单曲循环,听了一晚上。” 于冬说:“……不愧是你。” 凭借《歌王争锋》里一首歌,季闻夏就能火到这份上实属奇迹。 李戴分析说绝大部分是实力,有一部分是运气,如果不是前不久他碰巧因为生日会上一张照片火遍了全网,又碰巧人家大影帝沈听河愿意帮他,他可能不至于火到这种程度,微博粉丝都以万为单位在涨。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李戴咳了几声,“这届网友很莫名其妙的,站了你和林裴俊的cp。” - 热搜上的#季闻夏林裴俊#并不是单纯指向了两人的表演,还着重渲染了两人对视的那一眼多么多么深情,尤其是季闻夏,那一眼专注又认真,仿佛透过林裴俊看见了什么灵魂的本质。 季闻夏点进热搜,看着营销号所谓的“一眼定情”,保持那么一丝丝沉默。 那些营销号截了一堆特写,放大放大再放大,用最好的P图技术磕最没可能在一起的cp。 “其实那个时候,”季闻夏仰头,缓缓说,“我在看他背后的提词器。” 于冬:“……” 这话要是放出去,cp粉可以原地解散了。 季闻夏心里清楚林裴俊他们团队不会拿这事炒作,干脆不打算管了。 他想得很透,无所谓地说:“反正我出道到现在,统共也就和林裴俊见过这几面,聊天都没聊过几句,压根不可能给他们继续磕下去的机会。” 出人意料的是,节目组似乎有意借此炒作,放出了两人在走向休息室的那段对话,配文并没有多么暧昧,只是感慨选手间的心心相惜。 然而,当主角成了季闻夏和林裴俊时,这种安慰在cp粉眼里却变了味。 一时间,#季闻夏安慰林裴俊#、#我们不是对手#纷纷登上热搜。 林裴俊那一句“我们不是对手,只是恰好在六十六个人里抽签凑出来的一对”让cp粉们直呼好会。 于冬看了都觉得别扭:“夏哥,我说句实话你别揍我,光是把这段话截出来,我真觉得你俩有点粉丝他们说的cp感。” 季闻夏不以为然,把于冬的手机从他手上抽了出来,重新播放那段视频,桃花眼微微上挑:“别说这事不可能,就算他真是弯的,我跟他型号也对不上。” 季闻夏这话信息量太大,于冬一听,眼皮猛地跟撑了个杆似的弹了起来。 他早猜到季闻夏是弯的,可毕竟一直没见过他谈对象,不好确定,这话简直就是坐实了他的猜测! 于冬瞅他两眼,一脸蠢蠢欲动:“容我小声问问,你是哪个型号的?” 视频已经播放完毕,季闻夏手指划出了那个热搜话题,往顶上刷,漫不经心地笑了笑道:“于冬,你太八卦了。” 于冬傻呵呵一笑,还想接着问,突然看见季闻夏一怔,表情刹那间变了,好像看见了什么令人匪夷所思的东西。 他急忙凑过去,就看见#沈听河季闻夏#这个话题在热搜第一高居不下。 于冬愣住:“沈听河怎么跟你一块儿上热搜了?” 季闻夏一边说“我怎么知道”,一边点进热搜里,眼皮跳个不停。 只见微博界面上方赫然是沈听河发的内容。 @沈听河:#季闻夏一个诗人的自白# 我听了,很好听,恭喜晋级。 于冬咽下一口唾沫,颤声问:“哥,你看他和你型号对得上吗?” 季闻夏:“……” 第8章 沈听河的微博就像一记重磅炸.弹砸到了网络上。 这两天#季闻夏林裴俊#这八竿子打不着的cp组合已经够让于冬魔怔了,谁都想不到《歌王争锋》热度渐渐降下去的时候,沈听河会发出这样一条微博! 于冬感慨:“哥,不是我想太多,昨天跟你这样捆绑出现在热搜上的是林裴俊,你俩微博同人文我刷一整天都刷不完,现在沈听河又跟你来这出,我很难不想歪啊!” “宝贝儿,你知道么,”季闻夏认真地说,“你这跟淫者见淫一个道理。” 于冬乐不可支,贱兮兮道:“所以你俩型号对不对得上啊?” 对得上,这可太他妈对得上了。 季闻夏藏好心里话,下巴一抬,伸手指了下大门口:“你滚,滚远点儿,别再让我看见你。” 于冬:“我不滚,我要抱紧未来娱乐圈顶流的大腿!”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于冬不是唯一一个淫者见淫的人,沈听河的这句话莫名让网友个个都说磕到了。 【谢谢沈哥,我磕到了】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沈听河是看见季闻夏和林裴俊的热搜才发这条微博的!】 【两个人圈子都不同,关系居然有这么好?】 【突破次元壁啊】 【是爱情了】 磕cp磕到这么上头的评论,季闻夏这几天见多了,见怪不怪。 但他忍不住想:难道他平时看起来很gay,跟谁都能配一对? 沈听河这微博给足了他面子,显然是把他当朋友看,他没理由视而不见。 季闻夏点开沈听河的私人号,看见对话还停留在“都挺喜欢”,玩味地敲去几句话。 【季闻夏:哥】 【季闻夏:那些话发在微博多没意思】 【季闻夏:你应该给我私发】 这种话本身没什么,可一旦让人联想到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就莫名平添暧昧。 季闻夏想知道沈听河会有什么反应,毕竟对方上次精彩的聊天记录还在他手机里,一划上去就能看见。 【沈听河:可能更应该当面说】 “当面说”三个字一出来,季闻夏愣了愣,垂下眼皮,蓦然笑出了声。 【季闻夏:你要来看比赛?】 他抱着开玩笑的想法发了这句,没想到对方会给出肯定的回复。 【沈听河:嗯】 【沈听河:你录下一场比赛的那天我刚好要去趟电视台】 【沈听河:可以顺路看你】 季闻夏装作吊儿郎当的样子回了一句“行啊”,扬起脑袋,陷入沉思。 沈听河这态度很微妙。 除非对方跟他是同款海王、对谁都嘴炮一流,否则这样的态度离过界已经不远了。 难不成沈听河对他有意思?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于冬,”季闻夏问,“你觉得我是个自恋的人吗?” 于冬用一种“这种问题你还要问出来?”的眼神看他:“毫无疑问,你是。” 季闻夏:“……” - 《歌王争锋》第二轮比赛的录制时间定在了下周六,比赛规则是将晋级的三十三人分为三组,每组十一人,同台竞技,每个人单独演唱自己选定的曲目,可以是别人的歌,也可以是自己出过的歌。 三位评委手中各持五票,评委投票将依然与现场观众评审的票数按比例进行计算,最终筛选前三名歌手晋级总决赛,竞争异常激烈。 节目录制当天,季闻夏随口问了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得知沈听河正在接受该电视台另一档节目的采访。他心想等他上场的时候,沈听河不一定已经结束了采访。 于冬仔细打量季闻夏这身造型,说和上次区别很大。 他搓了搓手:“哥,我有点紧张,你这次和何宴在同一个组,唱《他是爱人》太吃亏了,我看到了他今天的造型,火烈鸟似的,很亮眼,刚才路过观众席我还看见了很多小女生为何宴举了灯牌。” 季闻夏很自恋,拖着音问:“那有没有人给我举灯牌啊?” 于冬点头:“有,还是个挺年轻的男的,应该是个大学生,灯牌上写的字是‘季闻夏宝贝加油’,吓了我一大跳!” 季闻夏:“……” 行吧,起码他一个十八线影视歌三栖选手也算是有粉丝了。 比赛正式开始录制后,所有嘉宾坐在休息室等候,专心通过大屏幕看台上的演出。 何宴打头阵,气势十足走上了舞台,穿了一身红,举金属礼手势的那一刹那酷到爆炸,引起观众连绵不绝的尖叫声。 他今天选择了一首摇滚说唱类的歌,音域很宽,节奏起伏强烈,为《歌王争锋》第五期的开场攒足了火力。 唱到副歌部分时,何宴飙起了高音,带动现场观众跟他燃起来,让于冬目瞪口呆。 “绝了啊这高音!” 季闻夏认同道:“他今天这发挥太稳了,不出意外能挤进总决赛。” 于冬问:“待会儿上场的人是谁?” 季闻夏说:“是韩骊,她要唱她半年前出的那首《雾蓝》。” 于冬:“哦哦。” 有了何宴第一位出场,接下来每位选手的表演与他相比似乎就逊色了不少。 《歌王争锋》上一季播出后,网友曾经为优秀的歌手打抱不平,认为他们的歌声细腻温情,充满感染力,不该惨遭淘汰,这档节目捧了太多所谓唱歌又燃又炸的歌手,以至于音乐失去了本身的韵味。 然而亲历现场的人都知道,在视觉冲击与听觉冲击下,何宴这种歌手的表现是占有绝对优势的,那种舞台效果的震撼无与伦比,轻而易举就能让他们双手奉上手里的票。 所以李戴和于冬都劝过季闻夏,换一首歌,别走温情路线,他偏不愿意换。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临上场前,季闻夏闭了闭眼,在脑内一遍又一遍循环《他是爱人》的歌词,慢慢找感觉。 于冬笑问:“哥,你紧张吗?” “有点,”季闻夏说,“尤其是前不久沈听河跟我说,他今天会来现场。” 不管怎样,他至少不想在沈听河面前丢人,想唱好点,配得上他那句“很好听”。 于冬一脸震惊:“你俩什么时候勾搭上了?!” 季闻夏说:“想什么,他只是顺路而已。” 主持人在舞台上活跃气氛,很快就宣布道。 “接下来,有请季闻夏为我们演唱《他是爱人》——” 观众非常给面子地鼓起了掌,手掌抵在嘴巴前作喇叭状,激动欢呼,许多人还高高举起了灯牌,大喊“季闻夏!季闻夏!”,现场气氛热烈到了极点。 聚光灯亮起,落在走向舞台正中央的男人。 季闻夏今天穿了深蓝色的风衣,成熟优雅,一举一动深情款款,完全打破了他在上一轮比赛中给观众的印象。 观众席很安静,仿佛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静静地等他开口,唱出第一句歌词。 不久后,配乐响起,他睁开眼睛,蓝色的灯光落进他的瞳孔里,散射出玻璃似的光,一层层从漆黑的瞳孔往外扩。 “小酒馆还没有打烊,过客匆匆从夜色里走来,我为他们调了杯玛格丽特,为他们弹奏我写过的情歌。” 他清澈低沉的歌声里蕴藏着不易察觉的悲伤,歌词赋予他以深情和浪漫,让人想到贝加尔湖畔春风沉醉、绿草如茵,想到失眠夜里提琴独奏、明月半倚深秋。 “他们问我墙上的画像是谁,我告诉他们那位是我的爱人。” …… “他总是叫我戚先生,我也会叫他一声谢先生,酒馆快要打烊,我又独自彷徨,就这样年复一年,又过一年。” 季闻夏唱到副歌的最后一句时,抬起了眼,看向观众席茫茫人海和无数为他亮起的灯牌。 很快,一首歌走到尾声,掌声如潮水般涌起,卷着浪花涌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季闻夏桃花眼微微弯起,唇角扬起轻笑。他深深鞠躬,站起来的时候被灯光晕到了眼睛,轻轻眯了起来,正握紧话筒说出一声“谢谢”,忽然看见观众席前排有人举起了“季闻夏宝贝加油”的灯牌,五彩斑斓,非常炫目。 这就是于冬说的那个男大学生吧? 季闻夏不以为意地想着,多看了一眼。他瞥见那人戴了黑色口罩,长眉俊朗,眼睛深邃,半张脸被口罩遮住,远远看不出什么,单手把灯牌举过头顶,举得很有架势,跟旁边那些流泪的女孩子们格格不入。 他心想:还挺帅的。 - 回到休息室以后,于冬捂住了脸说:“哥,我刚才听你唱这首歌,居然听哭了,你看我这一桌的纸巾。” 于冬这小子没骗人,真哭得眼睛都肿了,肿得像两颗核桃,一团团湿润的纸巾堆满桌面,都能堆雪人了。 季闻夏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低笑道:“我刚才唱着也有点想哭,怕丢人,忍住了。” 这歌的歌词和曲调太容易勾起别人哀伤的情绪了。 结束了自己的部分后,季闻夏显然就轻松多了,心里不用再抱有沉重的负担,只需要坐在休息室里静候结果。 他慵懒地靠在沙发背上,轻轻眯起了眼,见大屏幕里主持人还在舞台中央热场,便低下头,伸手拿起了桌上的手机。 他半调侃半认真的,给沈听河发去信息。 【季闻夏:听河哥】 【季闻夏:你不是说来看我比赛?】 【季闻夏:说话不算数啊】 谈不上失望,就是有点可惜。 能把于冬都唱哭的歌,现场观感应该挺不错,没能让沈听河听见是遗憾。 【沈听河:我以为你看见我了】 这话是说他们刚才见过面? 季闻夏愣了愣,努力回想自己刚才见过的每张脸,都没找出沈听河的痕迹。 【季闻夏:在哪】 【季闻夏:没看见】 沈听河直接给他发了张图片,图片赫然是他刚才看见的灯牌:季闻夏宝贝加油。 【沈听河:[图片]】 【沈听河:你刚才都跟我对视了,这还认不出我?】 太草了! 季闻夏记得清清楚楚,于冬不是说那是什么男大学生的灯牌,怎么转眼就飞到了沈听河手里?! 【季闻夏:这灯牌是你准备的??】 【沈听河:嗯】 【季闻夏:不科学啊,我助理当时跟我说是一个男大学生拿着它】 沈听河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被人认成年轻大学生吧。 【沈听河:可能因为当时它在蒋书手里,我让他加急定制带过来的】 【季闻夏:……】 破案了。 原来于冬说的男大学生就是蒋书。 季闻夏有点无语,把这事告诉了于冬,于冬一脸震惊,脱口而出一句“大影帝他是不是真看上你了?!”,被季闻夏以“别为我们海王说的话动真感情”堵了回去。 【季闻夏:“宝贝”这两个字你怎么想的?】 【沈听河:学你而已】 啧。 神使鬼差的,季闻夏棋逢对手,竟有一丝丝心神荡漾。他在再三考虑之下,主动约了沈听河晚上一起吃饭,地点是他和朋友常去的一家西餐厅。 可惜对方已经约好晚上见某档综艺节目的导演,腾不出时间,只好作罢。 【沈听河:对了】 【沈听河:忘了说】 【沈听河:季先生今天唱歌也很好听】 - 直到评委和观众评审开始投票,季闻夏才找回了魂。 这人居然模仿《他是爱人》歌词里那句“他总是叫我戚先生,我也会叫他一声谢先生”,对他用上了“季先生”这个称呼。 季闻夏不得不承认,论说话的艺术,他甘拜下风。 “夏哥,你预估你能进前三吗,”于冬目不转睛盯着屏幕,“何宴已经拿到两票了,韩骊也有两票,岑长东更绝,三票,等于说三个评委都把票都给他了,直接稳前三了。” 岑长东在华语乐坛称得上是教父级别的歌手,他的歌曲曾经风靡一时,大街小巷人人传唱,父母长辈更是对他的歌耳熟能详,这样的大咖不可能进不去《歌王争锋》总决赛。 于冬:“不用说也知道,岑长东的观众投票数肯定不是第一也是第二。” 现在就看季闻夏能够拿到评委多少票了。 “季闻夏今天会选《他是爱人》这首歌,实在是让我没有想到,当然,更让我没想到的是,他竟然能把戚秋树的这首歌诠释得这么完美,他的表现足以让我毫不犹豫为他投出一票。” “我也选择为季闻夏投出这一票,他值得。” …… 一首《他是爱人》,让季闻夏包揽了三位评委的票。 观众投票公布后,挤入前三的人分别是岑长东、季闻夏和何宴。 季闻夏实至名归,一举冲进了总决赛。李戴激动得请他和于冬吃饭,说是必须要庆祝庆祝。 与此同时,一张照片在网络上悄悄流传。 【今天在《歌王争锋》演播厅看见沈听河,我惊了,他居然举着“季闻夏宝贝加油”的灯牌!】 【朋友们,忘了林裴俊,我们闻夏有新欢了】 第9章 《歌王争锋》第二季第五期正式播放当天,微博再度掀起了惊涛骇浪。 既有选手们的出色表现,也有场上的一些趣事。 然而排在热搜第一位的话题,却是#沈听河亲临歌王争锋现场#,这两个名词连在一起就像跨了界,让人看见都恨不得揉揉眼睛反复确认。 不用说都知道有节目组在背后推波助澜。 李戴看着手机,喃喃道:“季闻夏宝贝加油……” 然后他浑身一抖:“肉麻死老子了日!” 于冬闭上了眼,虔诚地立起手掌,模仿和尚敲木鱼,嘴里不断重复:“他看上你了,他看上你了,他看上你了……” 季闻夏刚练完歌,一听这碎碎念,哑着嗓子笑:“没看见另一条热搜吗,人家那天刚说了三年之内不谈恋爱!” 那天《歌王争锋》录制第五期,沈听河正好上电视台的一个访谈类节目,当谈及他明年就要奔三了,对未来感情生活有没有什么打算的时候,沈听河只是温和地笑了笑,回答道事业为重,三年之内不打算谈恋爱。 他这一句话让磕他和季闻夏cp的粉丝们心都碎了一地,不过大家很快振作起来,表示三年而已,他们等得起! 季闻夏不能否认听见沈听河这么说,还觉得挺可惜的。 好好一帅哥,怎么偏就不让人惦记了呢。 啧。 练完歌以后,李戴找他谈通告的事。 李戴说:“最近有一部赵疆导演的电影,邀你去试镜反派,赛车手,戏份不多,但胜在人设鲜明,如果演好了很加分。” 于冬一拍大腿:“赛车手?酷啊!” 李戴笑说:“副导演跟我关系不错,特意说了闻夏你性格和剧本人设很相似,是他目前认为最理想的人选,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赵疆执导经验丰富,早在十多年前,他就凭借电影处女作《十里路》一举成名,此后便活跃在国内影视界。 后来他与沈听河联袂打造的《无人之地》,更是口碑票房双赢。 季闻夏曾经把沈听河那部片看了六七遍,对这位大导演能拍出这样的好片自然是佩服的,当下眼神一亮,来了兴致:“有点兴趣,试镜时间定了吗?” 李戴说:“就下周五。” 季闻夏找出手机里《歌王争锋》的节目时间表:“《歌王争锋》总决赛会在下周六排练、周日直播,如果我要参加这场试镜,时间很赶啊。” “对,”李戴说,“你最近一直没有接戏接综艺,为了在《歌王争锋》之后稳住热度,早做打算比较好。” 季闻夏决定考虑一会儿。 于冬说:“这角色是赛车手,夏哥你会玩赛车吗,这不是你手机里的小飞车,要是不会开,正式开拍前还得花好一阵子功夫去学吧?” 听见这话,季闻夏抬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你猜我会不会。” 于冬:“……” 被他这么一打岔,于冬反而不确定了。 话说,赛车这玩意儿得有钱有闲才玩得起吧,季闻夏之前闲是够闲,剧本综艺都接不到几个,可他完全没钱啊! “哦对了,”李戴从长桌后绕出来,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我今早听到小道消息,说顾宇也会参加这场试镜。” 季闻夏:“这么巧。” 顾宇走的是花花公子的路线,上节目总喜欢撩拨人,尤其在面对女嘉宾的时候,浑身上下都仿佛在放十万伏特的电。 他这样的人设常常被营销号吹捧成“情商高”、“会撩”,但季闻夏私下里觉得他塑造人设用力过猛,反倒有点油腻。 在刘导的那部剧里,他之所以和季闻夏抢角色,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们俩气质相似。 于冬说:“刘导那戏说吹就吹,顾宇也是够惨的。” 李戴想起前段时间他为顾宇搞出的负面新闻忙前忙后,长眉一挑:“他活该。” 要知道,两边团队虽然为刘导的剧闹了不愉快,但双方实际上连面都没见过。 都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顾宇这人心思太歪,为了一个角色不惜买水军买热搜对付季闻夏,自断后路,间接导致钱总撤他角色的时候没人帮他说话,就是活该。 季闻夏不在乎顾宇这么个人,现在一门心思放在了电影上:“赵导找了谁演这部电影的男主?” 李戴道:“听说是找了沈听河,还在谈,不确定,赵疆和他有交情,概率挺大。” 季闻夏点点头:“这样啊。” “那就帮我约那个时间点的试镜吧,万一呢。” 万一选上了,他说不定能跟沈听河演一场过瘾的对手戏了。 反派和主角正面交锋,挺让人期待的不是么。 - 季闻夏上个月买了辆全新的越野车,约定好提车那天,他就跟于冬说了句有事情,便独自去了4S店,然后辗转把车开进了月山湾的私家车库里。 “夏哥,你一定要记得明天下午的试镜啊!!”于冬这样提醒他。 月山湾颇具欧式风情,依山傍水,僻静优美,绿植铺满道路两旁,虚虚掩映一幢幢别墅。 季闻夏已经很久没回这里了,他一进屋就被随处可见的灰尘震惊了,然后立刻打电话约了个小时工阿姨来打扫卫生。 那阿姨跟他闲聊,说他对面那户人家前不久刚搬走,把房子高价卖给了别人,最近一直在重新装修,估计再过两三个月就能搬进去住了。 季闻夏随口应了几声,唇边微微扬起,心想但可能人家也会和他一样把这里的房子买来闲置。 阿姨双手拧抹布,笑容满面:“哎哟,那可是个大明星,我上个星期还跟我儿子去看他演的电影了呢,他是那片子里的主角,叫叫叫沈什么的……” 季闻夏眨眼,猛地一怔:“沈听河?” 阿姨:“啊对,就是这个名字!” 沈听河在他家门口买房了。 季闻夏一瞬间在想,要不就让于冬他们知道他在娱乐圈混不好就要回去继承亿万家产吧。 这样一来,从今往后他就可以搬回月山湾住,和对门的大影帝每天早安午安晚安,生活美滋滋啊。 季闻夏以拳抵唇,侧头咳了一声,把自己这种从此君王不早朝的念头打了回去,人家房产多的是,未必会住在这里。 晚上洗完澡后,季闻夏坐在阳台的躺椅上,欣赏周围的夜景。 于冬总是怕他不靠谱,疯狂发微信轰炸他。 【于冬:哥!!!】 【于冬:你一定要记得调好明早的闹钟啊!!!】 【于冬:还有,真不用我去你家接你???】 季闻夏乐了,心说你要是来了,我那小公寓可没人给你开门。 【季闻夏:宝贝儿】 【季闻夏:我做事,你放心】 【于冬:……收起你对小情人说话的腔调】 第二天,在月山湾潦草地解决完午饭后,季闻夏揣上钥匙,走进私家车库。 他长臂一伸拉开车门,一脚踩进驾驶座,把手机扔到副驾驶座上,系好安全带,开着这拉风的越野车,往试镜地点出发。 车窗降到底,怒号的狂风顷刻间灌了进来,吹得他大脑清醒极了。 不知道为什么,开一辆新车,有一种人都变帅了的感觉。季闻夏自恋地想。 月山湾地理位置相对比较偏僻,外面宽阔的大路上,几乎见不到什么车。 季闻夏脚踩油门,加速前进。当越野车飞驰到拐角处时,他快速打了个方向盘转弯,吹了声口哨,为自己满分的漂移喝彩。 突然间,一辆大货车出现在他的后视镜里,超速行驶,直直朝他的车尾巴撞来! “轰!” 季闻夏瞳孔骤然放大,身体出于惯性向前倾,从后视镜看见车尾在那一瞬间变形扭曲,被往前推挤。 所有声音从他耳边穿堂风般呼啸而过,世界变得光怪陆离。 刹那间他被安全带勒住,双腿痉挛,眼前一片混乱,复杂的重影在他眼前晃动,强烈的撞击使他整个人完全不受控制地往前扑了过去! 伴随着“嘭”的一声,他撞进了什么里面。 四周被陌生的气息环绕,温度节节攀升,让他呼吸不畅,皱眉抬起了头。 他撞上了沈听河低垂的视线。 “……” 真精彩,他又双叒瞬移了。 “那什么,”季闻夏后退两步,离开他的怀抱,无奈地摊开了手,“就是我又瞬移了,你知道的……” 他后半句话还没说完,突然注意到沈听河背后有一群人,戛然而止。 这是一家餐厅的包间。 沈听河刚才正好就从包间里走出来,被他猛地扑进胸膛,条件反射抱住了他。 沈听河身后一众电视台工作人员傻傻地看向相拥的他们。 为首的中年男人,野外生存综艺节目的导演吴山,陪笑似的哈哈了两声:“这个……听河啊,没、没想到季闻夏对你这么热情啊。” 两位主角一时没吭声。 吴山周围的工作人员反应很快,立刻打起了配合,跟着一起傻笑:“啊哈哈,原来你们的关系真的那么好。” “是呀,没想到啊。” “第一次见沈哥对人这态度。” “热搜诚不欺我,哈哈哈。” 季闻夏:“……” 第10章 众人尬笑一阵后,鸦雀无声,大眼瞪小眼。 无形的窒息扼住了他们的咽喉。 沈听河率先打破了这种沉默,他对吴山说:“吴导,我就不带上别人了,按您说的来,等赵导的戏杀青以后我就可以上节目。” 看来他已经答应接拍赵疆的那部戏了。 吴山一听,脸上堆满了笑:“行,你先好好拍戏,节目的事不着急!” 走出餐厅后,季闻夏立马找沈听河借了电话,打算拨给小助理于冬。 两人站在餐厅门口等,蒋书去停车场把车开过来。 沈听河问他:“你这回又碰到什么事了?” “被大货车追尾,”季闻夏说,“在整个人四分五裂前,瞬移到了你这儿。” 这一次真够命大。 他差点就以为自己要英年早逝了。 电话很快拨通,于冬之前机灵地把沈听河电话号码做了备注,以防万一,谁能想到这个万一说来就来了。 于冬谨慎地小声问:“喂,是沈老师,还是……?” 季闻夏觉得好笑:“是你哥。” 于冬立刻激动地问:“夏哥你什么情况你怎么又跑到沈听河旁边了?!” 季闻夏:“出了个车祸。” 于冬:“卧槽!” 季闻夏正想解释,只听见于冬机关枪似的砰砰砰道:“说到车祸,刚才月山湾附近那条路出了车祸,一辆大货车嘭地撞上了一辆路虎,三四百万的车呢,后半截直接被撵成了废铁!” 季闻夏没有打断他。 于冬:“离奇的是车里不见人影,我估计是逃出来了!现在交警查出那货车司机酒后驾驶,车速都开到了一百多迈,也不知道路虎车主在哪里。” 季闻夏知道于冬怀疑他是车主,但这小子不相信他有这份财力,玩起了旁敲侧击:“……” “于冬,虽然你可能不信,但你说的车主就是我。” 双方同时诡异地安静下来。 季闻夏在心疼他的全新路虎。 于冬在三连震惊:这我夏哥的车?他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靠啊这车买保险没?! 这么多问题堆积在脑子里,于冬咽下唾沫,就问了一件事:“你不是要去试镜,现在怎么搞?!” 时间仓促,就剩最后半小时,他现在去接季闻夏明显来不及了。 季闻夏想起自己被埋葬在车里的手机,心如刀割,看了眼沈听河,懒恹恹叹了口气:“我看下找听河哥借点现金,打车去吧。” 于冬觉得确实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好道:“好吧只能这样了,你百米冲刺试试。” 挂断电话后,季闻夏找沈听河借一百,说之后换手机了微信还给他,可惜沈听河说他跟蒋书身上都没带现金。 季闻夏犯了愁,在想要不沈听河在手机上帮他打个车也行,但沈听河却忽然提出:“我送你去吧,在哪?” 季闻夏一愣,立马报上了地址:“是赵导的那部片里反派的试镜。” “行,”蒋书已经把车开到了他们面前,沈听河用下巴点了点车,向他示意,“上车吧,男主亲自送。” - 试镜现场。 赵疆看着面前的演员们表演,脸上的表情始终没有什么变化。 那些演员们清一色都是年轻男明星,可要么演技一般,像个呆木头似的念台词;要么长得太漂亮了,不够阳刚。总而言之,都不是他想要的气质。 赵疆问:“下一个是谁?” 副导演笑说:“顾宇,他潜力不错,待会儿您可以看看。” 赵疆又问:“你说的季闻夏呢,他人来了没?” 副导演看了眼手机:“还没呢,可能堵路上了吧,我打个电话过去问问。” 赵疆点点头:“要是迟到就算了。” 顾宇上场以后,先是进行了一番自我介绍,随后开始表演影片中的一个片段。 在这场无实物表演里,顾宇根据剧本说出了台词。 “邵远?” 顾宇那双眼睛似抬非抬,把眼前站着的人打量了一圈,轻蔑地笑了笑:“我没听说过你,新来的?” 短暂的停顿过后,他又说:“约个时间赛一场,敢吗?” 赵疆略微满意地点了点头,喊了声“卡”,朝顾宇说:“这段还不错,再试试下一场。” 顾宇挺直背脊,露出势在必得的眼神,立刻开始了下一场表演。 十分钟后,顾宇试镜结束。 赵疆对他的表现进行了一番点评,说他可以回去等消息了。 如果没有更合适的人选,顾宇勉强能用。当然,赵疆希望还能有更合适的人出现,他始终觉得顾宇身上还少了点什么,是他想要的。 顾宇鞠躬道谢,旋即转身走到门边。然而,就在他伸手拧开门锁的那个瞬间,门被人从外面拉开了。 “赵导。” 沈听河这淡淡的一声让赵疆诧异地望了过来:“听河,你怎么过来了?” 沈听河随口说:“闻夏来的路上出了点小事故,怕错过试镜,我送他过来。” 顾宇僵在了原地,不可思议地看着沈听河和季闻夏。 季闻夏一眼就认出了他是谁,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稍稍点头,没多在意地笑了笑,擦过他的肩膀走进试镜现场。 “……” 副导演人都傻了,头一回见大影帝把十八线小明星亲自送来试镜的阵仗! 当然,经过《歌王争锋》精彩的演出后,季闻夏的人气直线上升,早已不是一个月前名不见经传的他。可他毕竟还没有过什么代表作,在影视界算不上有来头。 虽然早就从热搜知道他们关系不错,但好到这份上,实在让人惊讶! 季闻夏抬头看墙上的时钟,桃花眼微弯,唇角轻轻扬起,问道:“我还有试镜的机会,对吧?” 赵疆原本对于季闻夏踩点来试镜,心里是有意见的。 这种反感在沈听河出现、并且解释他是出了点事的时候才有所缓和。 可现在,当看见季闻夏脸上出现这样的表情,仿佛电影的配角从剧本里走了出来似的,赵疆一愣,眼神忽然就亮了。 “季闻夏,来,过来看看剧本!”赵疆热情地招了招手,把剧本递给他,“顾宇,你留一下。” 顾宇一愣,感到不安,伸手把门关上,站在靠墙的地方:“赵导,还需要我演什么吗?” 赵疆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你先等一会儿。” 季闻夏被要求演的片段正是顾宇方才演过的那段,这是男主与男配第一次见面,见面即争锋相对。 进行简单的自我介绍过后,他开始了无实物表演。 “邵远?” 他眯起桃花眼,唇角扬起不易察觉的弧度,整个人微微向前倾了半步,一手插兜,侵略性十足。 在漫长的沉默后,他才收回那种打量的眼神,好像一只老虎收起了尖利的爪子,很是温和地笑了笑:“我没听说过你,新来的?” 相比顾宇,他这样的表现似乎更为不把对方放在眼里,连冷嘲热讽都觉得没必要。 在这一段,饰演男主邵远的人应该有一句台词,而这句台词现在由副导演代为念出,只是平静的一个字:“是。” “不如这样,”季闻夏懒洋洋地拖长了音,停顿一秒后,目光扫去,气势骤然展开,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笑意却更深了,“约个时间,跟我赛一场,敢吗。” 两秒后,赵疆:“卡!” 这一声落下,季闻夏身上的攻击性顷刻褪尽。 他朝沈听河看了一眼,如愿见到对方赞赏的眼神。 季闻夏笑了,看来他演得还不错。 赵疆没有第一时间说出自己的评价,而是在季闻夏问“我是不是还要演下面这段”的时候,打断了他:“不用。顾宇,你过来,我要你们俩现在同时做一个动作。” 顾宇走了过来,手指紧张地蜷缩在了一起,问赵疆:“赵导,什么动作?” 季闻夏挑了下眉,看向赵疆。 赵疆很果决。 “解扣子,上衣扣子,就现在。” 顾宇惊呆了,嘴唇翕动,没想到突然会来这么一出! 就在他迟疑的时候,季闻夏已经按照导演的要求做出了一模一样的动作。 他后背往墙上一靠,修长的手指搭在上衣领口的扣子上,一路往下解,露出胸膛,劲瘦的腰腹在众人眼里一览无余,渐渐隐入裤腰的缝隙。 不就脱个衣服。 季闻夏懒洋洋抬起下巴,坦然面对他们的目光。他猜出了赵疆要的是什么样的角色,而他的确能演出这样的角色,所以他不会藏拙。 能演到什么地步,他就给赵疆演到什么地步。 顾宇见他这样,不得不硬着头皮解开了自己的上衣扣子。 季闻夏起初还不明白,一个大男人脱个上衣有什么好犹豫的。 可当见他胸膛上暧昧斑驳的吻痕时,联想到之前那位钱总,季闻夏顿时悟了。 难怪他不敢脱。 季闻夏收回视线。 他对陌生人的感情生活不感兴趣。 赵疆抬起了手,满意地点头道:“好了,差不多这样就可以了。” 他的心里已经有合适的人选。 通常试镜结果起码过一段时间才会通知演员本人,可赵疆现在已经迫不及待定下这事。 “顾宇,你的表演很不错,但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辛苦你来试戏一趟,祝你前程光明。” 顾宇脸色一僵,知道自己被拒绝了。 “……赵导,我斗胆问您,我和他的差距在哪?” 赵疆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我要的角色张狂、露骨、大胆,单论刚才解扣子这个动作而言,我只看一眼就知道,即便身上有吻痕的人是季闻夏,他也能做到二话不说上手解开扣子。” 说白了,就是“放得开”这三个字。 当然,除此以外,季闻夏在上一个片段的表演可圈可点,同样优于顾宇。 不过出于对顾宇自尊心的照顾,赵疆没说出来。 顾宇面色灰败,说了句“谢谢导演”,转身走出了房间。 人走后,赵疆调整姿势,双手交叠,搁在桌上。 他看向季闻夏,笑了笑,直白地道。 “闻夏,你就是我要的演员!” 季闻夏把扣子重新系上,洒脱地朝赵疆伸出了手,和他紧紧相握:“既然这样,赵导,合作愉快。” 说完他看了眼旁边坐着的沈听河,只见沈听河唇角勾起,用口型对他无声地说了两个字:恭喜。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 开文到现在收到了很多小伙伴砸的雷,感谢! 第11章 季闻夏顺利通过了试镜。 这件事经由电话传到于冬耳朵里,于冬激动极了,第一时间八卦道:“哥你见到顾宇本人没,怎么样啊,没打起来吧?” 季闻夏懒洋洋地说:“见到了,能怎么样啊,撇开之前的事那就是陌生人,难不成我还要报仇雪恨?得了吧。” 于冬一听,就知道他夏哥是真没把顾宇那种小角色放在心上。 这样的人圈里多了去了,不值得他惦记。 季闻夏那辆全新路虎是彻底报废了,等他试镜完赶到车祸现场时,于冬已经帮他把唯一幸存的手机拿了出来。 季闻夏检查了一遍,确定手机没出问题,松了一口气。 好歹还能有个跟他一起幸存下来的手机。 货车司机已经被交警带走了,据说司机严重醉驾,开车那会儿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一脚油门踩下去特别爽,谁料竟是超速行驶,他嘭的就撞上了前面的车,造成了这场重大交通事故。 交警赶到现场的时候,司机还傻愣愣的,直到意识到自己闯下大祸,他才一个激灵清醒了,浑身直打哆嗦。 诡异的是,越野车里半个人都见不着,憋熄火了,就那样停在大路中间,问货车司机又一问三不知,仿佛未来某年的无人驾驶突然出现在了这个时空。 偏偏那段路比较偏僻,没有摄像头,压根不知道当时现场究竟是个什么状况,搞了半天交警只能查出车主是季闻夏。 幸好季闻夏早有准备,借用沈听河的电话让于冬率先赶去现场,编出他当时情况危急逃出了车的理由,避开了麻烦。 于冬怕别人不信,演得很浮夸,手舞足蹈。 “被大货车追尾,他不要命啊?当然能跑就跑了,万一车被大货车撞成碎片,或者着火爆炸,他再跑就来不及了!” 交警:“同志,你明确一下,如果不是油箱泄漏,汽车爆炸这种事只会发生在电影里。” 于冬:“……受教了。” 季闻夏到的时候,于冬刚跟交警扯完,把他的手机从副驾驶座救出来。 于冬看着大马路上价值三四百万的路虎的残骸,一脸肉疼:“哥,你这车上保险没?” “上了,”季闻夏说,“就我这破运气,不上保险敢把车开出去?” 于冬:“……” 艹,这听起来怎么就这么惨呢?! 季闻夏耸了耸肩道:“不过我被追尾了,是对方负全责,得看他有没有上保险,不然他可能赔不起。当然这种常年路上跑的货车一般都是买了保险的,所以这事不用我们操心。” 于冬点头道:“那多亏了有保险,不然你出道三年赚的钱可就全搭在这上面了!” 季闻夏奇怪地问他:“你拿到驾照也有几年了,居然连这种事都不知道?” “这,”于冬挠了挠头,谦逊地说,“我没像你这么倒霉过,没经验……” 季闻夏:“……” 他忍不住笑骂了声操,低下头,忽然看见手机弹出新消息:网银转账转入五十万。 【季荣:最近签了笔大单子,我给你和你妈都转点钱,分享我劳动的果实。冬天快到了,多买些衣服穿,别冻着】 【季闻夏:好嘞,给您比个心,老爸】 【季荣:比个心是啥玩意儿?】 【季闻夏:就是爱您的意思】 【季荣:……】 【季荣:别总跟个小姑娘家家似的】 【季荣:尽说些肉麻话】 季闻夏眼睛一弯,突然很想知道,如果他给沈听河发这么一句,那男人会是什么反应。 有机会真想试试。 - 作为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季闻夏没有太多时间去处理追尾的事,全权交给于冬处理了。 他现在要为《歌王争锋》的最后一战拼尽全力,就算总决赛高手云集,他也相信他有夺冠的实力。 彩排当天,一路晋级到最后的选手们纷纷现身演播厅,分开彩排,堪称神仙打架的现场。 季闻夏这回选定曲目的风格与《他是爱人》截然不同,回归到了他给人的最直观的感受。 热烈、张扬、狂放。 为了能够拥有更好的舞台效果,他拼了命练舞练歌,调动自己所有的感知去适应歌曲的节奏,爆发该有的力量。 一场彩排下来,他大汗淋漓,额头上的汗珠滑至下巴尖,滴落到地上,性感极了。 他从于冬手里接过毛巾擦汗,听见岑长东笑出了声,对旁边的另一位华语乐坛知名女歌手摇头感慨“后生可畏”。 的确,后生可畏,没有一个时代会永远止步不前。 何宴远远望了过来,和他对视,毫不掩饰自己浓浓的兴味,显然已经把他当做了这场比赛里最大的敌人。 因为他们气场太相似了,就像同性磁极会互相排斥,何宴对这样张扬的他格外警惕,不愿意被他抢走风头。 这是正常的敌意。 总决赛当天,节目全网直播,在线观看人数多达五千万。 为了保证节目的公平性,决赛去掉了评委投票这一项,保留观众投票,与此同时新增选手互.评,每位选手的手里共有三票,可以投给他们认为实力最强的三人。 盛大的决赛让李戴推迟了手里的工作,但他依然因为太忙,不得不晚点到场,于是于冬先来到了现场,给季闻夏加油鼓劲。 “夏哥,你昨天排练的时候真的够燃够炸,收尾的处理很绝,只要你稳定发挥,第一就是你的!” 季闻夏听见于冬的鼓励,忍不住调侃他:“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兴奋?” 于冬满怀期待地搓了搓手,对他说:“我能不兴奋吗,哥你出道三年我第一次见你参加这么壮观的活动,生怕你关键时刻掉链子。要知道,你以前给我的那些签名能不能升值就看今天了!” 季闻夏:“能不能有点出息。” 现场抽签结果出来了,岑长东打头阵,何宴排在其后,季闻夏是压轴。 于冬说:“哥,这场总决赛里,和你竞争最激烈的是何宴吧,你们俩选曲风格太像了,到时候站在同一个舞台上,谁丑谁尴尬啊!” 季闻夏回忆彩排时何宴的表现,摇头说:“我跟他还是有区别的,到时候你看就知道了。” 从休息室走出去是走廊,在岑长东的演唱结束后,季闻夏接到李戴打来的电话,听李戴说他快到了,干脆出去接他。 反正就两三分钟的事,不会耽误他看下一位选手的表演。 谁料,他刚推开休息室的门,迎面就撞上了即将上场的何宴。 何宴停住脚步,打量他今天的造型,不知道抱着怎样的想法,忽然开口道:“我会赢你的。” 不是挑衅,只是一种宣战。 观众注定在他们两个选曲风格接近的人里选一个更好的,送上宝贵的票。他们之间的竞争是最直接强烈的。 季闻夏抬起头,深黑色的眼眸直勾勾盯着何宴,忽然伸出左手,从他身边错身而过,拍了下他的肩膀。 然后他侧过头去,在何宴诧异的目光下,温柔地笑了笑,低声说:“宝贝,话别说太满。” 同一时间,《歌王争锋》的线上直播炸了,弹幕疯狂飘过一片问号和感叹号。 【宝贝??】 【口头禅???】 【妈的,季闻夏这个男人太A了吧】 【这么会撩的宝贝上哪儿找!】 【磕到了磕到了我又磕到了啊啊啊啊啊】 第12章 《歌王争锋》现场直播的这段镜头一举冲上了热搜。 #宝贝,话别说太满# #季闻夏何宴# #何宴我会赢你的# …… “闻夏!”李戴把手机举到季闻夏面前,用手指不停地戳热搜给他看,“我就一下子没盯着你,你又给我搞出新的cp?!” 季闻夏摸了摸鼻子,咳了一声:“戴哥你淡定。” 于冬幸灾乐祸道:“让你天天浪啊浪,终于栽了吧!” 李戴咬了咬牙,掐起手指,给他算账。 “你看看你,招的这什么事,前段时间林裴俊和你的cp粉好不容易消停下来,沈听河举个灯牌,又跟你凑成了一对,现在你还对何宴喊一句宝贝,后宫阵容又双叒他妈壮大了!” 季闻夏看了眼热搜评论,清一色说他好帅好撩好A,还亲昵地学他喊他宝贝。 “这不是反响挺好的。” 李戴:“……” 季闻夏笑着退出了热搜,心里清楚李戴这是怕自己一脚踩虚,没有代表作却愣是被这些粉丝捧上新高度。 这样的热度来得也快去得也快,不是他放着富二代不做、跑来演艺圈混的本意。他是喜欢这一行,喜欢演戏喜欢唱歌,而不仅仅是为了出名。 “放心吧,”季闻夏把手机丢一边不再去看,“戴哥,我不靠这个博热度,口头禅就这样,宝贝来宝贝去的你也知道,总不能非要让我忍住不说。” “我不玩这些虚的,今天就给你捧个《歌王争锋》第二季的总冠军回来,这实际点。” 李戴听见他这么坦诚自信的话,愣住了。 他以为季闻夏对这个圈子多少有些失望,到手的角色总是被关系户半路抢走;高高兴兴上个综艺,播出以后却被剪得只剩几个镜头,没想到他依然抱有靠实力成名的初衷,没有被现在唾手可得的名利所扰,一心就奔着总冠军来了。 “你真是……” 季闻夏吊儿郎当地问:“真是什么?” “算了,”李戴默默咽回了话,“不想夸你,你这人不经夸,吹你两句你就飘。” 季闻夏点头:“戴哥,你这么说,证明你已经在心里夸过我一遍了,虽然很可惜没能听你说出口,但我已经在心里收到了你真挚的赞美。” 李戴:“……” ”夸我的人多你一个不算多,当然不管怎样,还是要对你说声谢谢。” 看看,这就飘了! - 舞台上,何宴站在立麦前,后背如同雄鹰展翅般张开到极致,手握麦克风仰头高歌,情绪投入,充满爆发力,直到收尾依然炸裂。 台下观众不断发出尖叫声,晃动带有“何宴”二字的灯牌。 一首歌唱完后,直播弹幕全炸了,幕后团队放出通稿,极尽渲染何宴的表现,把《歌王争锋》总决赛的热度带上了新高度。 总决赛的十一位选手依次上台演唱,足足一个小时后,终于到了压轴好戏。 “接下来,有请季闻夏为我们带来《舞台归我》!” 《舞台归我》是季闻夏出道以后发的第一首歌,当时他几乎没有名气,于是这首歌溅不出水花,就这样沉进了海底。 季闻夏认为这首歌是他的初衷,是他目前状态最好的表达,所以他在总决赛选择这个曲目,向所有人展现他的心境。 欢呼声如海浪涌来,伴奏响起。 季闻夏握住麦克风,跟着节拍律动轻轻晃动,做了个食指朝上的手势,目光扫向台下观众,脚步从舞台上走过,每一步都踩在了音上。 “这是我的主场,我做我要的自己。” “站在这舞台上,我从不管黑暗里的猜忌、阴沟里的妒忌。” 直播为他切了特写,灯光染过他深黑的桃花眼、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配上狂妄的歌词,诡谲艳丽极了。 随着节奏变化,镜头转为全景拍摄,顷刻间聚光灯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他颀长挺拔的身姿。 季闻夏让舞台效果一举冲到了顶点,仿佛在掌控全局、掌控他的主场。他每一个动作的力度都恰到好处,废寝忘食练出的水平理应如此。 忽然间,他露出带笑的眼神,唇角上扬,把那份自信张狂展现得淋漓尽致! “我是个怎样的人,不可能由你定义。” “我要走怎样的人生,不可能问你可不可以——” 太燃了! 观众只觉得呼吸都被季闻夏的歌声攥在了手里,目光紧紧跟随他所经之处,被他的节奏带着走。 季闻夏的嗓音清澈透亮,在这样的舞台上完全做到了收放自如,最后一句歌词落下,狂妄不可一世,为这场表演带来了完美的收尾! 台下掌声如雷,响彻演播厅。 “季闻夏!季闻夏!季闻夏!” 现场直播不经过后期调音,直接把歌手最真实的歌声展现在了观众的耳朵里。 我要走怎样的人生,不可能问你可不可以。 这句震撼人心的歌词穿透力极强,让观看直播的网友粉丝们为他刷满了一整个屏幕的弹幕! 【可以可以可以啊啊啊啊你想怎样都可以!!!】 【他不第一谁第一】 【绝了,真的绝了】 【这是他出道唱的第一首歌吧,当年怎么他妈没火】 【宝贝你太强了!!!】 不久后,投票环节开始。 观众和选手分别进行投票。 季闻夏把三票投给了他最看好的歌手,其中一票是岑长东。他没有投给何宴,因为他认为何宴的唱功虽好,但始终少了能打动他的情感。 选手投票和观众投票很快结束。 十五分钟后,主持人上场,打开了排名信封,宣布结果。 他从中间开始宣读,念到第七名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第七名,岑长东。” 岑长东选的曲目舒缓,他演唱时感情很充沛,但作为舞台演唱而言并不出彩,得到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只是季闻夏没料到今年观众这么不给乐坛教父级别的岑长东面子,岑长东好歹是去年《歌王争锋》的总冠军,刚才发挥也不错,至少他很喜欢,落到第七名委实低了。 李戴猜出季闻夏在想什么,解释道:“今年和去年的规则毕竟是不同了,靠实力说话。” 不是说岑长东本人实力不够,而是他在总决赛上的表现没有戳中绝大多数观众的点。 去年《歌王争锋》对于观众评审的选拔标准不严格,投票权也全权交给了观众,导致了一定程度上的不公平;今年先是新增了普通赛和晋级赛的评委投票,又是增加了总决赛的选手投票,专业性与娱乐性结合,自然更看重歌手自身在舞台上的表现。 何宴获得了第三名。 到了公布第二名和第十名的时候,季闻夏的心提了起来。 这意味着他要么拿到很高的名次,要么排在倒数。 但他知道他的发挥绝不可能是倒数。 “获得第二名的歌手是,周画堂。” “获得第十名的歌手是,梁伊然。” “获得第十一名的歌手是,曹盛。” 主持人拔高了声音,在万众瞩目下念出冠军的名字。 “现在我宣布,《歌王争锋》第二季总决赛冠军是,季闻夏——” “恭喜季闻夏!同时感谢《歌王争锋》每一位歌手为我们带来的精彩的演出!” - 《歌王争锋》第二季走进尾声,圆满落幕,引起了网友热议。 譬如岑长东不该只有第七名,何宴的名次高了,怀疑有暗箱操作等等。这都是这种节目常有的质疑声,每个人审美不同,喜欢的音乐自然不同,这无可厚非。 好在大家对于季闻夏实至名归这件事上没有异议。 短短几天,季闻夏的微博涨到了一千万粉。 于冬说他微博至今都是各种商演通知和广告代言,要么就是综艺片段和剧照,总之就是没有他自己的声音:“哥,你要不稍微营业一下,发条微博?” 别弄得跟个假号似的。 季闻夏说:“发什么,感谢每一位宝贝的关注?” 于冬:“……” 于冬:“你还是别发了。” 日子突然闲下来,季闻夏百无聊赖,点开了微博。 他最近暂时只接了赵疆那部电影,电影在一个月后才开拍,而这期间他只需要去拍一组时尚杂志的封面以及运动鞋品牌的代言广告,就没别的事了,其余还在由李戴谈。 季闻夏摸了摸下巴,想起了沈听河。 这回《歌王争锋》拿了总冠军没有收到对方的恭喜,他竟然有一丝丝不习惯。 不过人家前不久还和他见过面,似乎也没必要和他深入交流到这份上。 季闻夏神使鬼差的,点开微博,搜了沈听河的名字,这才发现他之前居然没有关注沈听河。 季闻夏立刻屈指点击关注。 五分钟后,对方回关了他。 又过了会儿。 热搜惊现话题#沈听河季闻夏现在才互关#、#沈听河季闻夏塑料友情#这两行字。 季闻夏:“……” 这他妈也能上热搜,这年头的热搜太好上了吧?! 还有,是谁这么闲整天盯着他微博,他们这才互关多久? 李戴看见热搜,立马大步流星冲到他面前,吼道:“季闻夏我不是让你别搞cp了吗,你怎么又给我瞎搞!” 季闻夏:“哥,我就点了个关注,没搞cp。” 李戴:“那你说这条#沈听河季闻夏塑料友情#评论底下一堆刷‘沈听河季闻夏塑料爱情’的是怎么回事?!” 季闻夏:“……毫无疑问,这是粉丝朋友们淫者见淫的问题。” 季闻夏翻了翻热搜底下的评论,被逗笑了,忽然就忍不住截了张图,发给了沈听河。 【季闻夏:[图片]】 【沈听河:?】 【季闻夏:管管你的粉丝,一天到晚胡说八道】 【沈听河:管不了】 【沈听河:这是“我们”的粉丝】 第13章 看见这个回复,季闻夏眨了眨眼,几乎不敢相信这是出道以后零绯闻的沈听河会说出来的话。 他抱着玩味的心态,给出回复。 【季闻夏:这意思是我太浪了,自己招的啊?】 【沈听河:可以这么说】 季闻夏想起林裴俊和何宴两人,再看见沈听河这句话,突然忍不住想笑。 自从《歌王争锋》结束,那些cp粉们磕不到粮,走的走散的散,没给林裴俊何宴他们的团队添什么麻烦。想不到今天他和沈听河互关,又闹这么一出,专程给李戴添堵来了。 季闻夏倒是不介意粉丝怎么想,时间长了大家自然就知道他是这样的性格,见谁都能好脾气喊一声宝贝,你爱怎么想是你的事。 但沈听河会怎样想? 盯着手机屏幕,季闻夏按捺不住一股冲动,敲下了一行字:你对同性恋什么看法。 然而在点击发送之前,他的指尖停顿在屏幕上,又挨个字默默删除了。 他换了个话题。 【季闻夏:你最近很忙?】 【沈听河:怎么了】 【季闻夏:看你都忙到没空给我发句恭喜了】 季闻夏盯着“对方正在输入中”,完全猜不透沈听河在那反反复复输入什么。 足足过了好一会儿,季闻夏才等来两个字:恭喜。 片场里。 蒋书把饮料递给了沈听河,余光不小心看见沈听河在聊天框里输入了四个字:把你惯的。 但下一刻,就见沈听河按下删除键,重新发了一句“恭喜”给对面那人。 惯谁啊? 蒋书偷偷想着,手心就被沈听河塞来手机,吓得他往后退了一大步:“导演喊我了,我过去一下。” 蒋书一愣,手忙脚乱接好手机,傻憨憨地点了点头。 - 季闻夏应邀参与了杂志封面的拍摄。 到摄影棚后,他朝工作人员打了声招呼,便开始和摄影师化妆师沟通这次拍摄想要的效果。 摄影师在一旁介绍拍摄主题,面带微笑道:“我们这次拍的这组照的主题是‘林间野鹿’,想象一下北欧神话里的精灵,神秘又富有灵气。” “这种风格可能和你平时给人的感觉不太一样,但我觉得以你的外形条件来说,完全可以挑战一下。” 季闻夏从来没想过把自己局限在一种风格里,这同样是他接了这组杂志封面照的一部分原因:“我尽力。” 摄影师把主题理念给他简单地阐述了一遍,尽可能让季闻夏理解他们想要的感觉。 季闻夏认真听着,仰起了头,任由化妆师在他脸上勾画。 他的皮肤本就白皙,此刻更显透明感,与奇异诡谲的色彩相衬,藤蔓枝条从脸颊延伸到了锁骨下方,深陷松垮的衬衫里。 摄影师眼睛一亮,毫不吝啬地赞叹道:“太完美了,想不到这样的风格竟然这么适合你!” 造型定下以后,摄影师就位,安排现场拍摄。 林间野鹿。 这个主题很容易让人想到纯净的白和空阔的绿。 季闻夏露出侧脸,双手撑坐在柔软草地上,领口放肆地敞开,锁骨凹陷,清瘦的手指在草地划过,勾缠花枝。 柔和的光从他低垂的桃花眼扫过,落下一片阴影,映衬出了他脸上复杂奇异的藤蔓纹理。 “很好!很好就这样!保持这种状态!” 在持续了半个小时的拍摄后,摄影师停下手中动作,翻看刚才拍好的照片,陷入深思。 “等会儿……我突然感觉这些画面还是少了点张力,抓不住眼睛。” 美则美矣,却还没有勾出极致的美感。 季闻夏听完,撑住地面站了起来,忽然说:“我有一个想法,可以试试。” 摄影师颇为意外地朝他看了过来:“什么想法?” 季闻夏直接脱下鞋子,赤足踩在草地上,比之先前的完美无瑕,更添了属于自然的野性。 远远的,他朝摄影机的方向迈出一步,冷白的躯体和诡谲的色彩交织,丛林的花草藤蔓像是生长在他脸上,然后扎根在草地里,肆意扩张。 在这样极具侵略性的肢体语言下,画面仿佛“动”起来了。 他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摄影师眼前一亮,立刻调整单反,捕捉画面! - 一整天的拍摄让季闻夏精疲力竭,只想回家倒头睡上十二个小时。 回公司的路上,于冬一直在他耳朵旁边叭叭:“哥,你下个星期就要进组拍戏了吧!” 季闻夏“嗯”了一声,眯起酸涩的眼睛,在车上小憩。 他在赵疆导演的这部赛车题材电影《玩家》里虽然戏份不多,但几乎全都是重头戏、是他和沈听河之间的对手戏。 赵导对他寄予了厚望,强烈表示希望他能好好发挥,为这部片子增添一抹亮色。 这让季闻夏多少认真了起来,既然要拍就要拍到最好。 于冬看了眼中央后视镜:“话说回来,你没碰过赛车,到时候能演得出来吗?” 季闻夏困得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管三七二十一,懒懒地“嗯”了一声。 于冬原本怕打击季闻夏的自信心,特意做足了铺垫,现在见他反应不大,立马道。 “哥我帮你问过了,戴哥他有个朋友,是个赛车手,二十来岁,年轻有为,在这方面挺有经验的,明天正好你档期能空出来,我们亲自找上门,让他给你提供点指导,怎么样?” 季闻夏蒙头睡了。 于冬压根不知道他睡着了,一边打方向盘,一边环顾左右车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啊。” 季闻夏脑袋昏昏沉沉,隐约听见他这句话,在睡梦里“嗯”了一声。 - 第二天一大早,季闻夏被夺命连环call吵醒,他耷拉着眼皮,看也不看一眼就接通了电话。 能这么着急给他打电话的,也就于冬那小子了。 季闻夏记起了于冬说要找一个赛车手给他提供指导,他当时困得不行,含含糊糊就答应了。 还挺没必要的。 季闻夏蔫蔫地拖着音:“喂,于冬吗?不去了,挂了。” 电话那头的人先是一愣,然后立刻趁他挂断电话之前叫住了他:“谁于冬啊!季闻夏,是我,你爹,张权啊草!” 张权。 听见这个名字,季闻夏睁开了眼睛,反复确认了遍手机时间。 张权是他的发小,他们圈子里玩得挺野的公子哥,特别爱玩各种极限运动,飙车也在行,玩漂移能连过好几个弯。自从上大学以后他就出国了,逢年过节才会回来,现在既不逢年也不过节的,没理由在这个点给他打电话。 季闻夏懒洋洋地问:“傻儿子,你那边不是半夜吗,大半夜的你找我干嘛?” “……”张权无语了,“我昨天早上就给你发了信息,说我要坐飞机回来了,怕你太忙没看见,还特意掐着早中晚的饭点给你各发了一次,结果你他妈还真是一条都没看见啊?” 季闻夏说:“太忙了,真没看见。” 自从那辆路虎出事故,季闻夏就转手把它卖了,重新去4S店买了辆车。 “你现在人在哪,机场吗,要不要我去接你?” 张权听出他嗓子还是哑的,估计人还在床上,心想等你来接,我都在机场吹一小时冷风了。 “不用,我自己打车就行,听说你这阵子很忙?” 季闻夏:“听谁说的?” 张权:“热搜上说的啊!我看你又是上节目又是拍杂志的,在娱乐圈混到这份上你爸怎么着都该认了吧,不会逼你混不好就回去继承亿万家产了吧?” 季闻夏笑了,抓了把头发,低下头,趿着拖鞋走下床,伸手倒了杯水喝:“你还看热搜啊。” “不是我看,是我女朋友爱看,”张权说,“晚上出来聚聚吧,南郊那片新开了个赛车场,贼酷,我叫上东子他们那帮人一起来,咱俩都多久没玩一场了!” 季闻夏:“行,你发个地址给我。” 手机退出通话界面后,季闻夏看见于冬给他发了一堆信息。 【于冬:哥你电话怎么一直正在通话中】 【于冬:我约了戴哥那个朋友,跟他说好了下午见面】 【于冬:他说他最近太忙啦,让我们早点过去,过时不候,还说,要不是抽不出时间,他可以带我们去南郊新开的赛车场玩一圈的】 【季闻夏:巧了,我有事】 【季闻夏:推了吧】 【于冬:?!】 他跟那赛车手碰赛车的年纪指不定都差不多呢,还要什么指导,玩就是了。 季闻夏去了趟月山湾取车,他今天穿着一身黑色衬衫,衣袖挽到了手肘处,三颗衣扣齐刷刷被解开,隐约露出了胸膛的线条,吞入阴影里,性感又大胆奔放。 红霞从天际破出一片暮色。 季闻夏朝后视镜看了眼,一脚踩下油门,如剑出鞘。 他眯起桃花眼,出神地想,自己走的路线貌似是有点太招蜂引蝶了。 第14章 南郊新开的赛车场占地广阔,旁边就是一家赛车俱乐部。 季闻夏到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张权换好赛车服,手里夹着头盔,打量他这身装束,浪荡地吹了声口哨:“你这身打扮,出去一撩一个准。” 季闻夏松了松解开扣子的领口,桃花眼弯起,唇角一勾:“是吗,那我现在就出去了。” 张权立刻叫住他:“哎哎哎别走,上哪儿去啊!” 季闻夏这才停下脚步。 张权:“听你这意思,有新欢了?” 季闻夏:“没有,但还挺想有。” “看上谁了,”张权啧啧称奇,“天天跟你上热搜的那个,林什么还是何什么还是沈听河?” 季闻夏听到最后一个名字,但笑不语。 张权是谁,从小跟他穿着开裆裤一起长大的人,哪能猜不出他什么意思! “你行啊你,上个节目拍个戏还盯上了人家影帝。” 季闻夏觉得他最近放了太多心思在沈听河身上,是有点不对劲,但要说看上了这个人么,又不好说,就接触过这么几回,谈一见钟情太扯了。 “人家未必看得上我。” 张权听见这话,乐不可支。 “就你的条件,还能有人看不上你?” “真上道,一来就夸我,”季闻夏撩起眼皮,笑着看他,猛地侧抬起手肘,给了他腹部一个撞击,“我这不是怕他看不上我,是怕他看不上男的。” 张权嘿嘿地笑,隔着厚厚的赛车服,压根没感觉到他的力道,装装样子挡了一下。 约好跑几场的那帮朋友陆续来了,男男女女,形形色色。 他们调侃季闻夏这三年沉迷于演艺事业,恐怕连赛车都不会玩了,季闻夏说倒不至于。 在他们的圈子里,如若不是特别关注娱乐圈的人,还真不知道季家小少爷去当明星了。 这群公子哥们从前见季家不打算把这事传出去,便一直没有多嘴外传。反正娱乐圈里多的是富二代,想藏不照样藏得严严实实的。 “季少,之前约你,你都不来,今天怎么就突然来了?” 他们这群人总喜欢揶揄地喊别人“x少”,毕竟喊两个字太亲切,有时候他们的关系并没有亲近到这份上,而喊声“哥”又显得低一头。 听见这话,张权率先抢话,得意洋洋道:“当然是见我回来了呗。” 季闻夏说:“是因为接下来要拍一个赛车题材的电影,怕太久没碰车,生疏了。” 众人:“操,太敬业了!” 季闻夏去换了身赛车服,劲帅的黑色赛车服将他的身形完美勾勒了出来,双腿又直又长,引得旁边的美女频频望了过来。 他利落地戴好头盔,上了车。 张权不满于他刚才的回答,故意龇牙咧嘴,抬起下巴,恶劣地挑衅他道:“这么久没碰车,季闻夏你行不行啊?” 季闻夏嗤笑一声,头也不回道:“宝贝儿,等下让你看看我到底行不行。” 张权偏头看他:“哥们儿,我怎么觉得你在开黄腔。” 季闻夏悠悠地道:“你怎么不说是谁先开的啊。” 张权大笑出声,不回答他的问题。 半分钟后,跑道中央的美女扬手,把旗子一挥,赛车立刻如箭般嗖地窜了出去! 张权车技很强,行事作风又莽,一脚油门下去,直接冲在了最前面,把一众赛车甩在屁股后头。 季闻夏玩起来也很野,长眉一挑,不顾一切似的疯狂往前冲。 他很快就甩开对手,紧追在张权车后。 汹涌的你追我赶持续了好一阵子,他们两车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忽然,前方出现弯道,明显就是超车的好机会。 季闻夏眯起眼睛,以极快的速度切入弯道,迅速脚踩刹车、降低档位、拉起手刹,系列动作一气呵成,方向盘朝弯道内侧大幅度一打,后轮失去抓地力,完成了个漂亮的漂移! 他直接贴着弯道内侧超了张权的车! 引擎声穿透力极强,嗡嗡地响。 季闻夏爽到了。 他几乎都能想象出来,跑完这圈后,张权会怎样不服气地吐槽他。 整场比赛下来,他的车技丝毫没有退步,连续漂移过弯,最后直冲终点线,毫无悬念拔得头筹! 下车后,季闻夏靠在车门上,笑眯眯的。张权朝他竖了个中指:“再来一把,我肯定赢你!” “得了吧,”季闻夏道,“你以前每次都这么说的,照样输给我。” 不相识的美女凑了过来,笑容灿烂,大大方方找季闻夏要手机号码。 季闻夏没给,礼貌地说怕以后找到的男朋友不高兴。 美女一听就懂了他的意思,性取向相同,不相为谋。 - 也许是刚跑完一场太兴奋,他们吹着风,久久没说话。 张权突然“哎”了一声:“我记得你三年前去试镜,被一个大导演看中了,做了主演,拍了三四个月,结果那部片因为题材敏感,一直不让上映,是有这么一回事吧?” “是啊,”季闻夏哂笑,“当初那部片因为背景设在了民国,又有点同性倾向,拍的时候就猜到可能过不了审了。” 李戴曾经以为它能够让初出茅庐的季闻夏一举成名,没想到最终连过审都没过。 可那部电影的导演在影视界享誉盛名,剧本非常扎实,即便早些时候知道过不了审,季闻夏也难以拒绝,现在遗憾归遗憾,但不会后悔。 张权说:“那之后你就没演过哪部电影里的重要角色吧?” 季闻夏“嗯”了一声:“问这个做什么。” “也没什么,”张权憧憬地说,“就是挺期待你现在要拍的这部电影的,赛车啊,这可是你的拿手好戏!” 能让季闻夏正儿八经来赛车场找回手感的,想当然都知道不再是什么小配角了。 说来季闻夏大少爷前两年天天在电影里跑龙套,换谁都不会信。这也难怪季荣这老头不乐意让人知道他儿子混演艺圈,这要是传出去,说季家大少爷是个没名气的十八线也不好听。 偏偏他又不打算用人脉关系为季闻夏铺康庄大道,毕竟他当初能答应这事,多半就是赌他儿子玩一阵子就会乖乖退圈。 没成想,现在真玩出了点名堂。 张权扬声冲他喊“走,再跑两圈!”,转身就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季闻夏坐上了车,忽然看见远处走来三三两两穿着赛车服的人,上面印有统一的橙色图案,问道:“那是俱乐部车队的人吧?” “是吧?”张权道,“本来今天想包场的,结果人车队先定了,不过他们说不会占用赛道太长时间,就是带朋友来看看。” - 沈听河这两天难得有空,特意约好和南郊赛车俱乐部的车队来赛车场看看。 为了能够演好电影,他通常会在拍戏前做足准备,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蒋书在一旁记笔记,努力把听到的要点记下来,万一到时候忘了,还能翻翻笔记。 车队的车手说:“今天原本赛车场没什么人的,结果下午临时被一群富二代包场了,我寻思着我们也用不上多长时间,就和他们谈了谈,让他们今晚借我们跑两圈。” 跑两圈也就几分钟的事。 沈听河的工作安排得满满当当,不可能随时抽出时间来赛车场,车队顾虑到他的档期,和那群人谈妥了这事。 蒋书远远看见两辆改装车冲出赛道,旁边一群帅哥美女围观,欢呼叫好,那股兴奋劲都溢了出来。 他忍不住问:“这就是你说的那群富二代?” “对,”车队的车手点头,笑道:“包场的那人是张氏集团的太子爷,张权,他们家是做房地产起家的,月山湾知道吧,就是他们名下的楼盘。” 蒋书立刻点头:“知道知道,沈哥前不久还买了套月山湾的房,环境可好了!” 车手又说:“我前两年和张权这人打过一次交道,赛了一场,人还挺好说话的。” 车道上的引擎声轰鸣不断,最前方的那辆改装车速度极快,在最后一个弯道顺利漂移,直直冲向了终点。 几秒后,另一辆黑色改装车同样抵达终点。 车队的车手扬起下巴:“走,我们过去。” 沈听河跟着车手往赛道的方向走。 这位车手是赵疆的侄子,碰巧又是他的粉丝,前两天听说他要来赛车场看看,非常积极主动地提出带他参观,甚至坐上赛车跑一两圈,感受一下。 沈听河以前不是没玩过,但在专业方面了解甚少,这回他抱着学习的心态过来,连看那群富二代的眼神都格外认真,观察他们在赛车前后会做出怎样的表情动作。 远方终点处,改装车里的人推开了车门。 那人被头盔遮住了脸,只露出了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睫毛浓密纤长,扫下浅浅阴影。 他抬手摘下头盔,听见旁边走来的车队车手问他们借赛道跑两圈,垂下脑袋,唇边浮现一抹笑意,爽快地答应了。 蒋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疯狂揉了两把,颤抖地问:“沈哥,那个富二代怎么这么像季闻夏呢?!” 沈听河一听,抬头望去。 “……” 像,太像了,可不就是本人么。 季闻夏正懒洋洋地往车上靠,伸手接过别人递来的水。 忽然间,就和沈听河对视上了。 “……” 巧了。 第15章 蒋书一脸呆滞。 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将眼前穿着赛车服、臂弯夹着头盔、后背倚在改装车旁、长腿交叠往前伸、重点是“一看就很有钱”的季闻夏,和之前他亲眼看见的、走进旧巷子的季闻夏联系在一起。 不是,这年头的有钱人都喜欢让人看不出他是有钱人是吗?! 他以为的季闻夏:省吃俭用,住在市中心偏僻的小公寓,靠跑龙套上综艺勉强维持生计,出道三年终于靠《歌王争锋》翻身,还在努力赚钱的路上。 实际上的季闻夏:太有钱了,闲得发慌,进娱乐圈玩一玩,在市中心偏僻的小公寓体验十八线明星平凡充实的生活,偶尔和朋友约来开赛车,光身后靠着的那辆超跑就够在月山湾买半套别墅! 沈听河大概也没料到会在这里碰见季闻夏。 狭路相逢。 四目相对。 火花飞溅。 季闻夏怔了怔,很快恢复成了平常的神态,淡定得一批,低笑道:“沈老师,你们怎么来了?” 这人在公众场合倒是正经,连“听河哥”都不喊了,喊了声最生疏客套的“沈老师”,就像称呼剧组里其他资历比他深的演员那样。 却莫名的,被他喊出了不寻常的语气。 沈听河心里这么想着,回答道:“来逛逛。” 季闻夏这周暂时没有戏份,不用去剧组;而沈听河不同,电影《玩家》明天正式开拍,这意味着身为主演的他明天就要进组拍摄了。他难得趁今天有空,来赛车场转一圈,就是为了给明天的拍摄做准备。 一旁的张权戏谑地吹了声口哨,哼出鼻音,用只有季闻夏一人能听见的音量,浮夸地喊:“季少,你梦中情人来了——” 季闻夏忍住笑骂声,甩回一个字:“滚。” 出于安全考虑,沈听河去换了身赛车服,戴好了头盔。 车队的那位车手本意是带着沈听河练练,然而季闻夏突然问沈听河会不会,会的话不如和他走一圈。他对沈听河道:“哥,我可以让让你。” 蒋书先是看向季闻夏,然后看了看沈听河,心里总觉得季闻夏这话又在调戏他沈哥。 沈听河说:“那就来一场,尽你全力。” 两人一拍即合。 沈听河熟悉了赛道图以后,坐上那车队车手的改装车,伸手搭在了方向盘上,寻找手感。 半分钟后,旗子破空划下,在空中留下一抹残影,两辆车嗖地飞了出去,引擎声嗡嗡作响。 沈听河这辆车毕竟是人家专业人士用的,马力很足,在直道上就超了季闻夏一大截。 然而论车技,季闻夏丝毫不差,他漂移入弯,轮胎贴着弯道内侧擦过,一下子拉近了和旁边那车的距离。 沈听河也不赖,操作没有出现大的失误,依然占据领先地位,挡住了季闻夏超车的路线。 季闻夏玩味地“啧”了一声,发觉沈听河其实还是有点技术的。 以前肯定练过。 沈听河那句“尽你全力”响在耳边。 季闻夏一脚踩下油门。 既然让他竭尽全力,那他就玩真的了。 接下来是一条S型弯道,两个弯道紧紧相接,很考验技术,但同时也是超车的好地方。 季闻夏在下一个弯道到来前做足准备,慢入快出,为自己争取尽可能宽的出口! 紧接着,他连贯地在新曲线的入口处,再次咬着弯道内侧划了一圈,拿捏好速度,一脚油门踩了下去,猛然提速,冲出弯道,顺利超车! 沈听河被他甩在身后,但两车距离依然拉得很近,后来即便有弯道也不能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最终,两辆车只差几秒,相继冲过了终点线。 季闻夏赢了。 - 跑一圈下来两分钟不到,季闻夏却感到了酣畅淋漓的痛快。 他走下车,摘下头盔,甩了甩被汗贴在额头上的短发,冲沈听河灿烂地弯起了唇,后背往车上一靠。 “哎,你车技不赖啊,我还以为你平时日理万机不怎么碰车的呢。” 沈听河深黑的眼睛微微眯起,目光聚焦在他脸上,伴随着一声轻笑道:“你也出乎我意料,赵导这回找对人了。” 不论是这种架势还是车技,都足以让《玩家》的反派角色提升一个档次。 蒋书咽下一口唾沫,已经看呆了。 这两人飙车的现场视觉冲击力太强,让他久久回不过神来。 直到季闻夏注意到他,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蒋书才猛然惊醒,然后就看见季闻夏肩膀颤动,明显就是在无情地嘲笑他这个傻助理。 蒋书:“……” 他觉得他老板还是少和季闻夏接触为好,不然以后受罪的肯定是他。 沈听河问:“还来吗。” 季闻夏说:“不来了,我休息一会儿,你可以继续。” 听他这么说,沈听河回了句行。 张权大少爷主动提出他来和影帝赛一场,沈听河一口答应,重新坐上了车。 那帮纨绔子弟也来凑热闹,纷纷上车,占满了起始线。 沈听河玩赛车的神态专注极了,不是季闻夏那种吊儿郎当单手摸方向盘的样,却有别样的吸引力。 季闻夏一个没忍住,趁他们开始前,拿起手机拍了好多张照片。 结果忽然被正主抓个正着。 沈听河原本只是侧了个头,偏偏目光恰好撞上季闻夏的手机。他眸光一滞,出于演员对镜头的敏锐直觉,立刻看出季闻夏在拍他。 季闻夏不禁笑了,坦坦荡荡放下手机。他抬起下巴,姿态更懒散了,冲沈听河比出口型:给拍么。 沈听河挑起了眉,想要说话,可他已经无暇回答季闻夏这句话。 旗子挥动的那一刹那,他便和周围这群改装车如离弦的箭般,一窝蜂冲了出去! 沈听河最终在赛车场玩了足足半小时,才说要离开。 “这么早?”季闻夏看了眼时间,“明明才九点出头,这就要走了?” 沈听河“嗯”了一声:“跟人约好了去吃烧烤。” 张权一听“吃烧烤”三个字,福至心灵,推了季闻夏一把:“季闻夏,你刚才是不是说过你饿了。” 季闻夏:“?” 张权:“你不仅饿了,还说太久没吃烧烤,今晚非吃到它不可!” 季闻夏心里骂了个操,面上云淡风轻笑:“是挺想吃的,就是你又没空陪我去,我一个人吃,没什么意思。” 蒋书:“……” 你俩搁这儿唱双簧吗? 沈听河盯着季闻夏的脸,实在是想笑,又觉得不好笑出声,怕这一笑就让他下不来台。 沈听河问:“你来吗,来就多你一个位的事而已。” 季闻夏欣然同意:“好啊。” 蒋书身为旁观者,深感苦不堪言,实在是非常难相信季闻夏对他沈哥能抱有什么单纯的心思,一看就图谋不轨。 - 约沈听河吃烧烤的不是别人,是他圈内的好友江誉,早些年拿过影帝,后来觉得拍戏唱歌上节目太累,没时间陪家人,慢慢就淡出演艺圈了。 “来了?” 江誉见他们从车上下来,身边还多了个季闻夏,立刻招了招手,让服务生多搬了张椅子过来。 沈听河:“让你久等了。” “没等多久,”江誉笑道,“我八点多给蒋书发了信息,他说你们还在玩赛车,是为了赵导那部《玩家》吧?” 沈听河“嗯”了一声。 江誉咋舌:“真够敬业的。” 蒋书说:“他们开得可好了。” 服务生把菜单送了过来,江誉推到季闻夏面前说:“小夏,看看要吃些什么。” 季闻夏丝毫不介意对方这么自来熟。 “我用铅笔勾吧。” “行。” 江誉说他看完了一整季《歌王争锋》,最喜欢的就是季闻夏的表演,该放的时候放得开,该收的时候又收得住。 “我前两天跟戚秋树打电话,聊起了这件事,他说他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居然有人上台唱他那首《他是爱人》,那天看节目他都看哭了。” 江誉出道少说也有十年了,比沈听河还大三四岁,演戏唱歌样样在行,认识戚秋树不奇怪。 “戚秋树说可惜他现在已经不想踏进这个圈子了,不然他肯定会写首歌找你唱的。” 季闻夏笑了笑说:“他要是来找我,我一定唱。” 四人闲聊了一会儿,服务生便端上了一桌烤串。 江誉和沈听河两人边吃烧烤,边喝啤酒。 季闻夏秉承开车不喝酒的法律意识,没沾半点酒,和小助理蒋书喝的都是汽水。 江誉说:“听河,你明年就三十了,还不打算找个对象?” 季闻夏听到这里,懒洋洋侧过头去,看沈听河是个什么反应。 沈听河:“再说吧。” “你就是太挑剔了,”江誉说,“喜欢怎样的?男的女的?什么性格的?我都能给你介绍来。” “怎么总问这个,”沈听河笑说,“你这是不接戏以后日子过得太清闲,改开婚介所了是吧?” 江誉说:“我好奇嘛。” 沈听河正想让他跳过这个话题,忽然看见季闻夏撑着下巴,玩味地打量起了他来。 过了会儿,季闻夏伸手拿起可乐罐,碰了下他的啤酒罐,桃花眼里意味不明,带了轻轻的笑。 “听河哥你说说呗,我也很好奇。” 烧烤店环境光昏暗,让沈听河一时没看出季闻夏那表情下的情绪,却听出了他语气里不同寻常的、几近暧昧的求知欲。 第16章 周围的喧哗声几乎盖住了季闻夏的话,但沈听河还是听清了那句“我也很好奇”。 伴随着那句话落下,三个人都将目光投在了沈听河身上。 江誉跟季闻夏不熟,不了解他的性格,听不出他这话有哪里不对劲,凑热闹般附和了句对啊说说呗。 蒋书却是心里倏地跳了一下,双脚不安地往里收了点,一瞬间脑子里飘过“靠我就知道他不安好心”“但沈哥看起来好像也对他有点意思”“我要不要提前说一句恭喜”等一连串弹幕。 沈听河沉默了会,抛出一句说了约等于没说的话:“没想过喜欢怎样的。” 季闻夏用那双桃花眼看他,一副闲聊八卦的样子,随口问道:“那就是怎样的都可以?” 听出他在带跑对话的逻辑,沈听河笑笑没说话。 隔壁桌的一群人在拼酒,一声更比一声高。季闻夏在这时忽然唇角一弯,问了句:“你看像我这样的,行吗?” 沈听河伸向啤酒罐的手蓦地顿住,骨节分明的手指被烧烤店的灯光镀上了一排暖黄色。江誉的耳朵跟聋了似的,完全没听见季闻夏这句话,扭头喊道:“小夏,你说什么,太吵了听不见——” 季闻夏灼灼地盯着沈听河,从他的反应里猜出他是听见了的,起码听见了一部分。于是他没有重复那句话,只是偏开了脸,看旁边那桌人拼酒。 季闻夏说:“我说,我该一开始就考虑叫代驾的,这样就能跟你们碰两杯了。” 喧哗声渐渐散尽,江誉这回听清了他说的话,嘴角一扬,露出洁白的牙齿,爽朗地笑道:“现在喝也来得及啊!” 季闻夏摆了摆手说算了,然后以可乐代酒敬了敬江誉。 烧烤店外噼里啪啦下起了雨,老板娘急忙让坐在店外的客人进来躲雨,招呼服务生快快把桌椅搬进店里。 “这雨来得忒急了!” 老板娘的声音和雨声交杂在一起,奏出了一首混乱的交响乐。 急促的手机铃声突然跟催命符似的响了起来,大家面面相觑,江誉用手肘顶了顶季闻夏说“你电话响了”,季闻夏低头一看,发现是张权大少爷打来的。 “喂?” “季闻夏你现在在哪?”张权的语速像他手机铃声一样急促,带着灌满了他一耳朵的暴躁,“妈的,东子那帮人跟疯狗似的,看见下雨了非要去南郊的一块什么玩意儿山跑一圈,说雨不大没事儿山不高很安全,玩的就是刺激!” 那群公子哥们以前没少往南郊的山上跑,不管怎么说,至少是在晴天,今晚却不知道是哪根神经抽了,仗着雨势不大非要去山上赛一圈。 “我无语了这群傻逼要是出事了那才是真刺激,我现在心脏病都快被他们刺激出来了!” 季闻夏皱眉问:“你跟他们去了?” “当然,”张权说,“我不跟着去还有谁能劝他们一把,你要是能来就来一趟吧,他们听你的多一些,操了不说了,真的太傻逼了!” “行吧,”季闻夏说,“我现在就来。” 这通电话让季闻夏只好在烧烤局里中途退场。 江誉问:“你带伞了吗,下这么大雨,没伞怎么去开车?” 季闻夏说:“我跑过去就行,车上有伞。” 江誉道:“车上有伞有什么用,你现在过去肯定会淋得一身湿。” 谁都料不到今晚会突然下雨,自然没有把伞带出来。 老板娘听见他们这桌的对话,立马主动给他们递了把伞:“来帅哥,这把伞借你们挡挡雨!”然后她想了想,又拿出一张名片胡乱塞进了季闻夏手里:“以后要是朋友聚餐什么的想提前订桌可以打这个电话,两三百人都坐得下!” “谢谢,”季闻夏接过伞,随手把名片塞进了口袋里,想着这伞总得还给老板娘,便朝沈听河笑道,“听河哥,你能不能送我一程,这样我等会儿可以托你把伞还回来。” 沈听河说了声可以。他从季闻夏手里接过伞,两人手指不经意间相触,很快又各自收了回去。沈听河走到店门口朝外撑开了伞。 季闻夏小跑钻进了伞底下。他的黑色长衬衫原本解了两颗扣子,挽到手肘,穿得松松垮垮,现在被雨打湿,变得愈发贴合身体,勾勒出颀长清瘦的身形。 两个大男人挤进一把伞里并不好受,后果是谁也没遮到什么雨,浑身都淋湿了。 不管怎样,人是送到了车边。 季闻夏说:“谢了哥。” 沈听河道:“不客气。” 沈听河目送季闻夏上了车,目光落在他的侧影上,想起他刚才说过的话,突然有点不自在,视线绕开了他湿透的后衣领,发觉他的发梢还沾上了水珠。 直到听到轰鸣的引擎声与雨声混杂,沈听河才脚尖一转,转身走了回去。 - 季闻夏赶去南郊那块山的时候,越往上开,雨势越大,甚至隐隐响起了雷声。 他按照张权发来的定位找到了这帮纨绔子弟,结果到场的时候发现这群人已经把车停靠在路边,一个个抽烟的抽烟,仰头望天的望天,还有公子哥已经把车开到了道上,一副下一刻就要踩油门的架势。 “来不来啊。” “怕什么,我上回也在雨天开过,那真叫个刺激。” 深夜飙车党齐聚一堂,作势就要开一圈。 季闻夏冷笑一声,打方向盘,车尾巴一甩,猛地刹车,直接横在了他们面前。 “季闻夏干嘛?” “张权叫来的吧。” “要跟我们一起跑一趟?” “可以啊,他一来更刺激!” 季闻夏下车,揪起他们的耳朵,劈头盖脸地问他们是不是脑壳被雷劈了,这种天气都敢来山上赛车找刺激。 被揪耳朵的公子哥:“嘶,别激动别激动,我们来的时候雨还不大嘛!” 季闻夏说:“就为了拦住你们,让你们别作死,我开车开了半小时才开到这儿,烧烤都顾不上吃。” 张权骂骂咧咧:“就是,帅哥也顾不上撩,你们让人省点儿心吧!” “权少,你自个儿不还天天玩极限运动,蹦极跳伞的。” “我那起码是在有安全保障的情况下玩的,现在这鬼天气,下着下着一道雷劈进山里都不奇怪,我没你们这群傻叉这么乱来!” 大雨把所有人淋了个七七八八,浇灭了这群公子哥们作死的心,又哗啦一声冲起了他们八卦的心。 “等等,季少要撩谁啊。” “头一回见啊,季少这是要从理论家转成实践家了?” 季闻夏和张权没再理这群憨批,钻回了车里。 现在雨势太大,连下山的路都不好开,张权在自己的车里呆了会儿,觉得人生非常无聊,一把推开车门,钻进了隔壁季闻夏那车的副驾驶座上。 张权:“哥们儿,吃烧烤吃得怎么样?” 季闻夏撩起眼皮说:“挺好的,老板娘给我塞了张名片,你要是哪天想吃烧烤了可以考虑一下。” 说完他把名片翻出来,修长手指拎着卡片的边,塞进了张权的上衣口袋里。换做别人肯定觉得这个动作暧昧,但张权已经习惯了。 季闻夏这人就是这样,长得就不正经,桃花眼高鼻子薄嘴唇,生起气来只是笑,笑起来又显得真诚,做什么事儿都慢条斯理,总会给人他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情深意切的错觉。 张权习惯了,自然不会有这种怪异的错觉,他啪的一下拍开了季闻夏的手,笑道:“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我是问你跟沈听河发展得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季闻夏想起他问出那句话以后沈听河的反应,懒散地勾了下唇,“就现在这样呗,顺其自然也挺好的。” 沈听河这人确实长在了他的点上,能见到人他就挺高兴。只是他不是非沈听河不可,就见过几面,到不了那种爱得要死要活的程度。 而沈听河和他不一样,看起来就是个对感情很较真的男人。 季闻夏自觉沈听河不会轻易踏进一份感情里,便秉持着过程双方高兴就好的原则,步步试探,点到为止就够了。 雨越下越大,这群纨绔子弟嫌在这里等下去没劲,一个个上车往山下开了。 张权拍了拍季闻夏的肩,转身就跳下车,钻回了自己的车里:“跟着他们下山吧,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季闻夏的额前贴着湿透了的碎发,水珠顺着脸滑到了下巴尖上。 雷声轰鸣,一辆辆车从山上往下行驶。 季闻夏跟在最后面,跑车不急不缓地动。 忽然间电闪雷鸣,在山里震出了巨响。 “操,我没看错吧,有道雷劈下来了?!” “这山路十八弯的谁看得清,下去再说!” …… 季闻夏睁开眼皮就被白炽光刺痛了眼,整个人躺在浴缸里面,浑身湿淋淋的,黑色长衬衫紧贴着身体,领口依然是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一片胸膛,兜里手机还在。 记忆停留在那道惊雷上。 脚步声从浴室外响起,越来越近。 伴随着推门声,季闻夏一抬头,和沈听河撞上了目光。 又双叒叕瞬移了。 如此的不合时宜。 第17章 沈听河手上抱着衣服,站在浴室门边,挡住了外面的过道,任谁一眼看去都知道他正准备进来洗澡。 两人视线撞上。 季闻夏头发还滴着水,被一身湿衣服弄得很难受,手撑着浴缸的边缘走了出来,却被无缝贴身的上衣裤子勾出了身形,莫名的,有一丝丝尴尬。 他的肩背很薄,腰腹窄瘦,隐隐有流畅的腹肌,双腿长直,腿部肌肉也是好看的形状,可见平时并不缺乏锻炼。 沈听河说:“你这次瞬移得真是时候。” 再晚个两分钟,他就该脱衣服洗澡了。 季闻夏太久没出意外,都快忘了这茬事了。 他抬手抹掉脸上的水,想象晚两分钟会看见的场面,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笑:“是一道雷劈我劈得很是时候。” 掉进水井里、从舞台升降台摔下来、被大货车碾过车身、在山里被雷劈。 这些稀奇古怪的危险让季闻夏产生了名为“习惯”的感觉,现在对于自己浑身湿透出现在沈听河的浴室里,甚至不觉得难为情了。 能够不像上次那样当着众人的面扑进沈听河怀里,已经不错了。 两人不约而同没有提起吃烧烤时发生的小插曲。 沈听河的目光经过他锁骨往下的地方,下意识就像被亮光灼到似的避开,想起他上回试镜《玩家》毫不犹豫解下一排扣子,喉咙莫名的干燥。 “怎么总是不把扣子好好系上。” 解开两颗扣子就算不好好系上了? 季闻夏伸手抓了下头发,手指缝捋下薄薄的水。 听见沈听河这么问,他坦然地笑了笑道。 “看着帅啊,何况好身材不给人欣赏太浪费了。” 季闻夏后半句纯粹是逗沈听河玩。 沈听河对他不正经的话总有免疫功能,某些时候甚至纵容他,用他的说话风格对付他。 可季闻夏先前玩笑般的那句“你看像我这样的,行吗?”,令他现在心里无端升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沈听河面色如常道:“你现在浑身湿成这样,我拿套衣服给你换吧。” 他说着,转身就要出去翻衣服,却被季闻夏叫住,得寸进尺地问。 “那个,我能干脆在你这里洗个澡不。” 这话显得他脸皮挺厚。季闻夏忍不住唇角一弯,张口补充道:“很快的,五分钟就好。” 沈听河停顿一秒,点头道:“行,你等会儿,我给你找条毛巾。” 沈听河找出了衣柜里偏小的衣服裤子,又拿出新毛巾,裹成一团,打包送到了浴室。 过了会儿。 季闻夏拉开浴室的门,露出一条缝隙,喊道:“哥,再给我拿条内裤呗,你不能让我挂空挡吧。” 结果沈听河在打电话,什么都没听见。 季闻夏眯起眼睛,以为是距离太远,于是喊得稍微大声了点:“听河哥,你忘记给我拿内裤了。” 外面的雨势已经小了不少,淅淅沥沥的打在阳台上,顺着栏杆往下流淌,落在楼下大树的树杈上,又淹进了土里。 沈听河正在和蒋书通电话,他想让蒋书回来一趟,把季闻夏送回家。 蒋书在五分钟前才离开,现在调头回来不算麻烦。 沈听河:“季闻夏他出了点状况,现在在我家,没开车,你看看能不能回来一趟,把他送回家。” 蒋书应了声好:“我大概五分钟就到。” 听见浴室方向传来的一声声“哥”,沈听河回头,握住手机朝浴室走去。 可能是喊了太久,季闻夏的声音越来越飘,山路十八弯似的转出了好几个调。 “哥,哥,哥哥哥哥哥。” “贝,贝,宝宝宝宝贝。” “宝贝,大哥,北鼻,听得见我说话吗,嗨,亲爱的朋友们,举起你们的双手!” 沈听河:“……” 蒋书:“……” 季闻夏无所顾忌地喊,浑然不知沈听河已经走到了浴室门外。 直到看见门上出现一团人影,他才笑了笑,闭上嘴巴,关掉水龙头,拉开浴室的门,露出一丝丝门缝,和沈听河对视。 季闻夏脸皮厚,丝毫没觉得丢人:“哥,你有没有内裤,借我一条,全新没洗的也行。” 沈听河让蒋书待会儿顺便上来,怕季闻夏找不到路,然后挂断电话,进卧室拿出了一条内裤。 “全新的,昨天刚洗,我没穿过,”沈听河把内裤递给他,“送你,不用还。” 季闻夏反应过来他这句话是对应自己说出的那句“借我一条”,乐不可支,心想那他必须还,买盒新的还。 蒋书到的时候,季闻夏已经把自己收拾好了。他正用吹风筒吹着头发,见蒋书来了,他放好吹风筒,走了过去。 “听河哥,那我先走了啊,衣服下周进剧组还你。” - 夜晚十二点,路上几乎没有人影。 蒋书一边把车开出停车位,一边问:“夏哥,我送你回你家?” 季闻夏“嗯”了一声,很快又改口道:“送我去月山湾吧。” 蒋书:“为什么去月山——” 他戛然而止,倏地才反应过来,季闻夏是个富二代,去月山湾的原因当然不外乎他在那里有房。 蒋书:“……” 他就不该低估季闻夏的财力! 车上放着戚秋树那首《他是爱人》,季闻夏说没想到他们会听这首老歌,蒋书解释是自从他在《歌王争锋》里唱过以后,沈听河就从朋友那儿淘来了碟片。 季闻夏一听,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你沈哥心里有我。” 蒋书被呛了一口,半句话都反驳不来。 季闻夏翻到在赛车场拍到的沈听河的正面照,觉得挺帅,想了想,设置成了两人聊天框里的背景。 商务车驶入月山湾后,蒋书顺着季闻夏指的方向开,越开越觉得这条路很熟悉。 当在季闻夏家门口停下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傻了。 “你、你的房子居然就在沈哥对面?!” 季闻夏眨了眨眼,笑说:“巧吧?” 蒋书的心灵受到重创,觉得自己今天晚上受到的打击一个比一个重。 这岂不是意味着沈哥以后要和季闻夏抬头不见低头见?! 路灯映出绰绰的人影,季闻夏甩上车门,道了声谢,在小助理蒋书苦哈哈的目送下,转身走回了家。 山上那道雷让季闻夏遭了殃,但他第二天回去看的时候发现他的车还安然无恙。 张权他们不知道这事,还以为当时没有什么劈下来的雷,只是雷声太大听着恐怖而已。 【张权:昨晚那雷真够吓人的,也亏那群小傻逼们当时还知道惜命】 季闻夏随便回了几句,张权又聊了些别的。 【张权:你这几天还有没有空,一起去酒吧喝一杯啊】 【季闻夏:没空】 【季闻夏:过两天就要进剧组了】 【季闻夏:下次吧】 张权已经在国外读完了大学,还工作了两年,此番他爸召他回来,目的就是要把他培养成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从今往后张氏太子爷的日子都不会轻松到哪里去了。 转眼就到了进《玩家》剧组的时候。 季闻夏没有忘记沈听河那天借给他的衣服,他把衣服叠得整整齐齐,塞进了袋子里,准备带去剧组。 于冬看他要带一堆衣服去片场,一脸疑惑:“哥,你干嘛要带一套衣服过去?” 季闻夏说:“这套衣服是沈听河的,我前几天被雷劈中,闪现到了他家,刚好全身都被雨淋湿了,就顺便洗了个澡借来穿了。” 于冬很震惊:“你们居然趁我们没发现的时候玩浴室py?!” “py你个头,”季闻夏忍不住怀疑于冬的脑子里装了一堆不为人知的黄色废料,然后又想起了别的,“不说我差点忘了,我还有样东西没买,要带给沈听河的。” 于冬:“什么东西?” 季闻夏:“一盒优质的男士内裤。” 于冬:“……?” 你要把这玩意儿带去剧组,亲自送到他手里,影帝他就缺你这么一盒? 第18章 于冬觉得季闻夏的脑子不太清醒。 他居然真的精挑细选买了一盒优质的男士内裤,连同那套衣服一起带去了剧组,交到了沈听河的手里。 面对大影帝,季闻夏弯起嘴角说:“哥,衣服还你,上次借的。” 沈听河看了眼袋子里的衣物,诧异又好笑地道:“你还真买了盒新的?” 季闻夏扫了眼周围,见没人经过,摸了摸后颈说:“万一这种瞬移不止一次呢,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嘛。” “……” “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八个字像和尚念经一样,从沈听河的耳朵里光溜溜地穿过,他一时甚至不知道该对季闻夏这清奇的脑回路作何回应。 他哑然失笑。 蒋书手里拿着刚从饮料机买的咖啡,远远就看见两人贴得极近,手里还传着袋什么东西,神神秘秘、鬼鬼祟祟。 蒋书一懵,思前想后,觉得自己还是不去打扰为好。 搞不懂现在的沈哥。 《玩家》剧组现场工作人员众多,季闻夏换好指定的服装后,立马被化妆师拎去化妆。 季闻夏的皮肤底子很好,完全可以素颜出镜,不过为了上镜效果好,依然是要简单修饰一下。 化妆师为他描了眉,打理好发型,尽可能塑造出他在影片中该有的形象。 事实上,现在距离《玩家》正式开拍已经过去一周。 在这短短的一周内,沈听河已经拍完了十几场戏,而剧组接下来两个月的任务主要是拍摄他跟季闻夏,以及另一位反派的对手戏,那位饰演反派的演员暂时没有戏份,便没有出现在片场。 季闻夏为了能够顺利拍摄,私下里做足了准备,几乎能把台词倒背如流。 整个剧组对他的表演都抱有极高的期待,尤其是导演赵疆。赵疆特意在第一场戏前跟他说戏,告诉他要如何去演好他的角色,顶级车队的赛车手纪从白。 “闻夏,你这个角色最大的特点就是狂、张扬、沉得住气,记住你当初在试镜时的感觉,用你的笑,还有身体前倾的肢体语言,去表现你对邵远的不屑一顾。” “放宽心,别紧张,顺着你的感觉走就对了,你和纪从白的设定本身就有很多相似点,我相信这些对你来说都是小菜一碟!” 《玩家》讲述了沈听河所饰演的角色邵远的赛车生涯,他在赛车上拥有一流的天赋,却迫于家庭压力始终没有踏进赛车的圈子,而早些年他父母离异,与母亲共同生活的双胞胎弟弟则是夺过世界冠军的赛车手。 一场意外,让这位世界冠军在赛车场上车毁人亡,赛车界传言冠军之死出于人为。 男主邵远为了探寻真相,也为了弟弟曾对他说过的“不要辜负青春热血”,终于踏进赛车界,负重前行,始终没有放弃赤诚的初心。 “所有人注意,我们现在要拍邵远和纪从白第一次见面的那场戏,摄影组录音组准备。” 赵疆特意挑了黄昏时刻,拍摄这场对手戏。 各组就位,场记打板,伴随着赵疆一声“开始”,演员们迅速进入状态。 两个赛车队的车手聚在了山路上,即将开始一场私底下的斗争,在场的人包括了已故世界冠军的哥哥,邵远。 季闻夏倚靠在赛车上,浅咖色衬衣随意地解开了两颗扣子,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眯了眯眼,看向眼前的沈听河—— “邵远?” 季闻夏念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每个音是轻轻咬着的,清晰低沉,暗藏汹涌。与此同时,他正一手插兜,身体微微向前倾,用一种带有侵略性的眼神打量着沈听河。 赛车队的每一位车手面色变化,像野兽般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位赛车队主力对另一队新人车手的敌意。 场外的导演赵疆顿时眼前一亮,目不转睛盯着这场戏的两位主角。 所有人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仿佛自己正置身于这样紧张的气氛当中,生怕一不小心弄出动静破坏了氛围。 镜头前,沈听河听见季闻夏的话,停住了脚步。 他从容不迫地侧过脸,和季闻夏淡淡对视,没有说话。因为他清楚对方早已摸清了他的底细,不可能连他的名字都不确定。 这显然是句废话,他没必要回答。 无形的弦在两人之间倏地绷紧,仿佛只要用手指轻轻一勾就断。 季闻夏忽然桃花眼一弯,褪去了一身攻击性。他后背重新靠在车门上,像是被对方的反应取悦,笑了笑说:“我以前没听说过你,新来的?” 沈听河根据剧本的台词,淡然地回了个是。 季闻夏盯着他,唇角勾了一下,紧接着目光懒洋洋地扫了过去,落在他身上的那个刹那,又如同钢丝骤然拉紧,把他包裹得密不透风。 季闻夏觉得这时候他手里有烟更合适,可惜他没有提前准备,或许待会儿可以跟导演提一提,在接下来的戏中添上烟。 “喂,约个时间,跟我赛一场,敢吗?” 在这场戏里,季闻夏的气势完全压了沈听河一头。 他是纪从白,是队内主力,是19岁就进了赛车界的天才赛车手,他自信狂妄却有过硬的实力,面对前世界冠军的哥哥、未来的竞争对手,他正毫不掩饰他的敌意,明晃晃地刺探对方的实力。 见“邵远”没有反应,“纪从白”瞥了眼另一个赛车队的车手们,笑意不达眼底,缓缓吐出一句话:“可别跟你的队友们一样废物。” 最后两个字,他把音踩得极重,仿佛正穿着鞋子在上面翻来覆去地碾,把对方的尊严踩在脚底。 周围和邵远同队的车手们怒目圆睁,挥起拳头就想砸到纪从白脸上,想把这个狂妄得不可一世的赛车手打得满地找牙! “他妈的!我早就看这个姓纪的不爽了!” “冷静!冷静!别冲动!” …… 队内乱作一团,邵远就这么站着,显得与旁人格格不入。 他错开纪从白的目光,抛下一句“现在就可以”,一脚踩进驾驶座,甩上车门,放手刹踩油门打方向盘一气呵成,睨向这位对手,等待他的回答。 他就像是一只蛰伏在黑暗中的猛兽,只有在走进属于赛车的领地时,才会暴露他的野心和热血。 纪从白侧过头,被路灯染了眉眼,光影顺着他高挺的鼻梁、尖俏的下巴和深陷的锁骨往下扫落,在地上拉出长长的人影。 他放远了视线,呵出悠长的一句:“那就来吧。”说完转身上了车,用一个漂亮的转弯把车开到了山路上,朝邵远看了一眼。 两秒后。 “卡——” 赵疆比出“OK”的手势:“很好,非常好,一条过!” 第一场戏顺利结束,剧组工作人员都肩背一松,长舒了口气。要知道有时候碰到NG多的演员,半个剧组都得跟着崩溃,从头走一遍。 季闻夏走到赵疆旁边,等他检查完素材,向他提出了刚才拍戏过程中想到的点子:“赵导,我刚才突然想到,如果纪从白这个人物能加上抽烟这个习惯,性格会更鲜明丰富一点,不知道您觉得合不合适。” 赵疆一听,打趣道:“你会抽么,我看你平时样子像是不抽烟的。” 季闻夏眨了眨眼,诚实地说:“不会。” 下一刻,他话锋一转:“但我可以现在学。” 赵疆打心底觉得季闻夏这提议是真不错:“去,去学,我找个人教你。” 赵疆说做就做,立马朝不远处的沈听河招了招手:“听河,过来,有件事要拜托你。” 沈听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了过去:“赵导,什么事?” 赵疆笑眯眯道:“过来教闻夏抽烟,教会个样子就行!” 沈听河:“?” 季闻夏看向他,笑了笑道:“纪从白得会抽烟,但我不会,所以沈老师,麻烦你了。” 全剧组眼观鼻鼻观心,一边布置下一场戏的场景,一边把视线飞了过去,偷看男主教男配抽烟。 精彩。 太精彩了。 沈听河在剧组拍过这么多年的戏,从来没有碰上过要教人抽烟的时候。 他慢半拍回过神,把目光从赵疆身上移开,对上季闻夏的桃花眼,落入那被天光渡出的深浅不一的亮泽里,用很低的声音予以回应。 “行啊,我教你。” 第19章 沈听河并没有进剧组随身带烟的习惯,好在蒋书经常什么都会带,跟个百宝箱一样,今天恰好就带了烟和打火机。 为了避免二手烟呛到剧组的人,沈听河带季闻夏走出片场,找了个偏僻的角落。 季闻夏笑说:“你知道我们现在特别像什么吗?” 沈听河摸出打火机,点燃了一根烟,问他:“像什么?” 季闻夏学着他的样子,从烟盒里抽出了一根烟,低下头,用牙齿轻轻咬住,桃花眼一弯,含糊不清地说:“像那种偷偷摸摸背着家长抽烟的不良少年。” 沈听河看他用拇指按下打火机,点燃了烟,零星的火光闪烁着,映在他深黑色的瞳孔里,笑了笑:“你现在这样子,看起来也不像是不会抽烟的啊。” 他这话刚说出来,季闻夏就被狠狠呛了一口,嗓子火辣辣的,咳个不停。 沈听河的话戛然而止,他本想说些什么,可是见季闻夏边咳边笑,他就顾不上说了。 季闻夏被他的目光盯了好一阵子,渐渐的,停止了笑声,后背靠在墙上,侧头对上他的视线。 沈听河错开视线:“我只教你一次,学不会就不教了。” 他垂下了头,神色很专注,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烟,递到唇前,深吸一口,渡了出来。 透过缭绕的烟雾,他清晰地看见季闻夏学着他的样子,吸了一口。 然后,再次被呛到肺都快被咳出来了! “哥,你得教我怎样不被呛到。” “你慢慢来就不会被呛到。” “真的?” “真的。” 季闻夏听他的话,慢慢来,果真没有再被呛到。 虽然还是觉得不适应,但看上去起码挺像样。 他忍不住好奇地问:“怎样可以吹个烟圈出来?” 沈听河没说,季闻夏啧了一声,深吸一口,无师自通喷出了烟雾,故意喷到沈听河脸上,笑着道:“不说也没所谓,你看我这不就会了。” 不知道是不是现在这样的亲密容易让人一瞬间产生超越社交距离的念头,季闻夏忽然道:“那天我跟你说的那句话……” 嘈杂的车声呼啸而过,几乎盖住了他的声音。季闻夏停住了话,心想还是不提了,顺其自然吧。 “行了,”沈听河俯身凑近他,从他手里抽走了烟,在墙上摁灭,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演戏做个样子,又不是让你真抽。” - 两人回到剧组的时候,剧组工作人员已经确认好了下一个场景的拍摄位置,布置好了现场的灯光设备。 赵疆打趣道:“闻夏学会抽烟了吗?” 季闻夏弯起唇角说:“装装样子已经够了。” 赵疆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有效率。” 季闻夏看向沈听河,揶揄地说:“都是沈老师教得好。” 按照剧本,接下来季闻夏和沈听河要在山上赛一场,然后季闻夏以微弱优势战胜沈听河,撂下一句“再过个十年,说不定你就能赢我了呢”。 季闻夏低头认真看手上的剧本,突然福至心灵道:“赵导,我觉得这里可以加个词。” 赵疆问:“你又有什么好点子了?” 季闻夏礼貌地说:“我觉得这句话可以改成‘宝贝,再过个十年,说不定你就能赢我了呢’,以纪从白的个性,用宝贝这种词来反讽别人还挺合适的,您看怎样?” 全剧组内心震惊,沈听河看了过去,蒋书手指一抖,于冬直呼卧槽。 没想到季闻夏这个“宝贝”惯犯连电影里的台词都不放过! 赵疆一愣,从导演的角度审视电影里“纪从白”这个人物,被他说服了。 “可以试试。” 剧组原本叫来了赛车指导,万一他们演不出影片要的效果,还能让赛车指导上。 令人意外的是,这场戏里的两位主角车技非常给力,张弛有度。 两人在镜头前表现自如,在最后的直道上,季闻夏一脚油门踩下去,马力全开,冲过了终点。 季闻夏走下车,看向一旁双手依然紧握方向盘的沈听河,隔着前挡风玻璃和他对视。然后,季闻夏轻轻笑了,学以致用,摸出了盒烟,低头用手掩住,用打火机点燃。 “宝贝,再过个十年,说不定你就能赢我了呢。” 镜头慢慢给到了邵远,以及两队反应各异的车手们。 赵疆:“卡!很好!再保一条就收工!” 今天就拍了两场戏,进度出乎意料地快。 于冬见赵导大手一挥说准备收工,愣了愣。 “这就要收工了?我第一次见拍摄进度这么快的剧组,以前跟夏哥进剧组,演个三两句台词的配角都要在那里耽搁一整天!” 蒋书说:“其实夏哥的演技比我以前见过的很多大明星都好多了,只要碰到机遇,早晚会大火的。” 《歌王争锋》已经让季闻夏有了持续的热度,如今这部电影可以说是锦上添花,虽然距离杀青上映还很遥远,但他的演技大家有目共睹,往后不会被埋没的。 于冬笑说:“那我夏哥一夜暴富指日可待啊!” 蒋书一怔,感到疑惑,季闻夏他都开近千万豪车了他还不够富吗?! 于冬继续慨叹道:“说不定他今年就能从那小公寓搬走了,换个大点的房子。” 听见于冬这么说,蒋书下意识震惊地说:“原来你不知道吗,我上次还送他到月山湾……” 蒋书戛然而止,突然想起自己上回知道这事的时候那傻样,深刻地觉得不能只有他一个人经受这样的打击。 于冬:“你送他去月山湾干嘛?” “当然是去,”蒋书说,“看房。” 于冬点头:“果然,我哥就是有志气!” - 季闻夏和沈听河拍完戏,刚走过来,就听见这两人在闲聊着什么。 当听见蒋书耍小心思骗于冬的时候,季闻夏差点都以为自己幻听了,笑出了声。 于冬:“哥,你笑什么?” 季闻夏:“没什么,我天生爱笑。” 蒋书憋不住笑,嘴角疯狂往上拉。 笑到一半,他就见于冬用诡异的眼神看着自己,眨了眨眼,立马端正姿态,解释道:“我也,那什么,天生爱笑。” 于冬:“?” 总感觉你俩在瞒着我什么小秘密! 剧组的人都在忙着收工,季闻夏看了眼通告单,向沈听河好奇地打听起了明天要进剧组的另一位反派男配。 “殷败,”季闻夏说,“这名字听起来挺奇怪的,哥你以前跟他合作过么?” 季闻夏记不得开机仪式那天有这么个人了,可能那天人太多,而他恰好没兴趣社交,错过了和这男演员认识的机会。 沈听河停顿了会儿,低声说:“没有。” 微博上的热搜翻来覆去都是那些常客,自从《歌王争锋》的热度降下以后,季闻夏就很少待在上面了。 李戴曾经提过要不要买热搜给他保持热度,但季闻夏认为没必要,表示不想看见自己每天为鸡毛蒜皮的事上热搜。 然而现在季闻夏点开微博,一翻热搜,不幸发现他跟沈听河学抽烟的事上了热搜前排。 #沈听河教季闻夏抽烟# 季闻夏:“哥哥哥,我们刚才抽烟那会儿居然被路人拍到,送上热搜了!” 他随手把微博转发给了沈听河,却不小心被沈听河看见了聊天背景。 那是他在赛车场上的侧影。 沈听河:“这是你上次偷拍的?” 季闻夏:“……是。” 沈听河笑了笑。 热搜上的照片源于路人,拍摄角度很巧妙,恰好把他们的脸都拍得清清楚楚。 【这什么情况?】 【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但是不得不承认帅哥站在一起太养眼了】 【据可靠消息称,今天某剧组的男主教男配抽了十分钟的烟!】 【我在现场,没骗你们,这是真事】 【艹,怎么这么好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酸了,沈哥也来教教我】 【沈哥我也要学】 【我就不一样了,闻夏宝贝我教你啊啊啊啊啊!!】 沈听河原本不是会关注热搜的人,然而见季闻夏翻得津津有味,他便跟着看了两眼,然后他就突然看到了一个挺有意思的评论。 季闻夏问:“什么评论?” 沈听河说:“真要听吗?” 季闻夏笑着催促他:“别吊我胃口,快点说!” 剧组的摄影组已经收拾好了设备,赵导正在和执行导演沟通明天的拍摄内容,实习小姑娘在感慨这是她进剧组后收工最早的一天。 季闻夏听见沈听河念出了评论—— “宝贝姿势明明很娴熟,一看就是撩汉老手了。” 第20章 撩汉老手。 季闻夏一愣,目不转睛盯着沈听河的屏幕,都无语了。 这他妈都是些什么评论。 他无可奈何地举起双手,看向沈听河,为自己辩解道:“天地可鉴,我真的不会抽烟,以前更不可能像这样撩过别人。” 等等。 季闻夏突然发现这等于直接坐实了他对沈听河有那方面好感,在撩沈听河。 还非常坦诚地告诉了他,你是被我动了真心撩过的第一个。 “……” 太草了。 季闻夏原本就从不掩饰他对沈听河的好感,可当真正被带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角却还是猛地抽了一下。 沈听河专注地看着他。 季闻夏撞上他的视线,避到了另一边,自暴自弃道:“……算了,反正你也肯定知道我那什么你。” 非要把“喜欢”两个字藏起来,好像这样说别人就不知道似的。 季闻夏低下头,感到憋屈,伸手摸向烟盒,下一刻,却被沈听河半路截胡,修长的手指捏住他烟盒的一角,轻轻一拽,抽走了。 于冬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夏哥,走了!” 季闻夏起身,跟着于冬走出了片场。 最近快入冬了,气温降得很快,季闻夏有时候光是穿长袖都受不了,特意让于冬备了外套,宽松的黑色夹克让他并没有在这样的天气里暖起来。 于冬问:“哥,你刚才在跟沈听河聊什么啊,我看你俩气氛怪怪的。” 季闻夏说:“聊我看上了他的这件事。” 于冬诧异地抬头看他:“卧槽,你跟他表白了?” “算不上表白吧,”季闻夏把夹克往上拢好,遮住了自己的下巴,“但我对他表达过我的意思,相当于扒光了给他看、藏都不带藏的了,可惜他好像有点回避这事。” 于冬:“您能别用‘扒光’这种词吗,听着怪让人害羞的。” 季闻夏侧头看这个口口声声说会“害羞”的于冬,语气充满了惊异:“谁害羞,于冬你再给我重复一遍?上次一口一个浴室py的人是谁?” 于冬在季闻夏鄙视的眼神之下,笑得肩膀颤抖,路都快走不直了:“不是我,反正不是我。” 仔细想想两人现在的相处方式,于冬忍不住问:“夏哥,你真打算追他?” 季闻夏:“嗯,是吧。” 一年多前,他们在剧组没怎么接触,这样的念头并不强烈。当时季闻夏只是觉得他对沈听河有好感,冥冥之中说不清也道不明。 然而现在,瞬移这样离奇的事,让他徒然间和沈听河产生了超越任何距离的联系,独一无二的关系。 可能是那天脑子一热撩了他,可能是被傍晚角落里的烟雾迷住了心,这样的情绪突然变得异常强烈。 想追他。 上车以后,季闻夏看了眼热搜上的话题#沈听河教季闻夏抽烟#,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敲击,发出了一行字。 @季闻夏:香烟害人不浅。 过了会儿,也不知道沈听河怎么想的,居然转发了他这条微博。 @沈听河:所以那些评论区里凑热闹的,都别学,今天刚学会的那个人也别抽//@季闻夏:香烟害人不浅。 - 在《玩家》这部电影里,“纪从白”这个角色从一开始就是作为打压邵远的强大对手而存在,故而他在前期占了较大的戏份,直到中期才黯淡离场,而彼时更多的是邵远和另一位反派的较量。 那位反派便是由殷败饰演的。 殷败的五官可以说丝毫不精致,放眼娱乐圈里就是个平平无奇的路人,但他有一双特别的眼睛,深得像潭水,沉沉郁郁,让人很难琢磨出他的心思。 仿佛天生就是演反派的料。 赵疆招了招手:“殷败,你待会儿就从这个角度去过弯道,切记只是贴着沈听河的车走,千万别撞到他的车。” 殷败“嗯”了一声。 在上一段剧情里,邵远碰上了难缠的对手,也就是殷败饰演的角色,费烨。 相比纪从白那种狂妄天才,殷败所饰演的角色更为狠厉,可以说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偏偏他看起来沉默阴郁,并非纪从白那种直率自负的人。 在一场赛车比赛中,初出茅庐的邵远超过他一举夺得了冠军,费烨心生恨意,约他在山上赛一场。 邵远原本打算拒绝,不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时间,可队友告诉他,费烨那人心肠歹毒,当初邵远他弟车毁人亡,就有传言怀疑到了费烨的头上。 “他曾经怂恿车队的主力一起服用兴奋剂,结果后来那主力药检阳性,被禁赛18个月,而他药检却过了,安然无恙,一路成了队里的王牌,别的车手甚至要给他让车。” “邵远,你弟,世界冠军你知道的,他就是在那场比赛前和费烨单独说了几句话,据说出来的时候脸都是黑的,结果后来在赛车场上被他恶意超车,失控撞上防护墙,裁判却——” “——够了,停下!”别的车手低声阻止同伴,“你他妈怎么能把这事都拿出来说!” 邵远沉默地听队友们说话,当听见大家提起他弟的时候,表情总算有了变化。 他攥紧了拳头,指骨咔咔作响,可拳头很快就松开了,一切归于克制,冷低的声音从他嗓子里压了出来:“我去会会他。” 赵导:“卡!这条OK,可以用。” 沈听河走出镜头,一秒出戏。 他仰头喝了瓶水,水不小心顺着唇角淌了出来,流到了下颔线,水珠正要往脖颈游去,就被他抬手抹掉了。 季闻夏当时目睹了全程,舔了下干涩的嘴唇。 经过长达半个月的拍摄,剧组的演员们已经磨合得很好了,沈听河和殷败有过多次对手戏,不过季闻夏暂时没有和殷败在镜头前交锋过。 接下来的那场戏,主要拍摄沈听河和殷败山路赛车的过程。 季闻夏从前对殷败这人没什么印象,现在却觉得他和《玩家》剧本里的费烨形象太像了。 在摄影组调整灯光的时候,季闻夏扫视剧组,注意到了殷败。 他正坐在椅子上,眼睛微微阖了起来,眼睛下方不知是阴影还是黑眼圈,看起来很暗淡。 于冬趁休息时间,买了杯星巴克的咖啡:“哥,给你,提提神。” 季闻夏接过咖啡,说了句“谢了啊宝贝”,余光从殷败脸上扫过,忽然和他目光撞上了。 殷败笑了笑,嗓音有点哑,语速很缓慢:“我好像还没有和你演过一场对手戏吧?” 季闻夏低头说:“是啊。” 殷败道:“真让人期待啊……我记得你以前演过郑文炜导演的《梧桐树》,后来被禁了,一直没能放出来,是有这么回事?” 季闻夏头也不抬道:“嗯,这是我三年前刚出道那会儿的事了。” 殷败点了点头,年轻的面庞拢上阴郁,声音哑得更厉害了,一下一下的,却像是在笑:“那真是可惜了。” 于冬在一旁听了全程,偷偷看向殷败,浑身都觉得不自在。 他摸出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立马用手机给季闻夏发了信息,与此同时对季闻夏说:“哥,戴哥让我把一个文件传给你,你赶紧点开来看看,我好回他信息!” 季闻夏用指纹解锁了手机,正想问李戴干嘛突然发文件过来,就发现于冬是在挂羊头卖狗肉,发的内容完全和文件无关。 【于冬:哥】 【于冬:我日了】 【于冬:我怎么觉得殷败他说话挺渗人的】 【于冬:让我有一种进了鬼片剧组的感觉】 【于冬:啊】 【于冬:我好害怕】 第21章 现场布景已经完成,殷败很快就被叫过去试戏走位了。 季闻夏瞥了眼微信上的内容,把手机揣回了兜里,眯起眼睛,往山上的平路看了一眼:“殷败这人,确实有点奇怪。” 于冬趁周围没人经过,小声说:“我上一个见过这样的,还是我表哥。” 季闻夏:“你表哥?” 于冬点头:“对,他好久以前不知道从哪儿认识了一堆狐朋狗友,据说还有不出名的小明星吧,在酒吧里聚众吸毒。” “我那段时间不知道他吸毒,就觉得他精神状况奇奇怪怪的,有点神志不清吧,经常笑起来不像笑,我每次见他都瘆得慌。” 说到这里,于冬搓了搓手臂,仿佛这样就能把浑身鸡皮疙瘩搓扁似的。 季闻夏:“后来呢?” 于冬谈到这里,脸色变了变:“后来他产生幻觉,把我嫂子当成了什么悬疑片里的连环杀手,做着饭突然拿刀追着我嫂子跑,把我嫂子吓坏了,到处喊救命!” 季闻夏皱起眉头,说了声操。 于冬:“当时过路的邻居立马把她放进了屋里,然后报警,我表哥就这样被警察抓了,进戒毒所关了一年多,最近才被放出来。” “……” 这对于冬的嫂子来说无疑是一场噩梦,最后还是他表哥苦苦哀求,说孩子才两三岁不能没有爸爸,再三保证从戒毒所出来后重新做人,这才没离婚。 季闻夏低声问:“你怀疑殷败是个瘾君子?” 于冬抱着的手臂又浮起了鸡皮疙瘩:“也不能这么说吧,万一污蔑了人家呢……我就是觉得他有点诡异,一听他说话,心里就毛毛的。” 已经不能用“奇怪”这个词来形容了,只能说是“诡异”。 殷败看似是在和人正常地聊天,可实际上每一处表情、每一句话细揪下来都让人有说不上来的诡异。 正常人听了季闻夏主演的电影没过审,能是这样的反应? 笑容僵在脸上,说出一句称不上是遗憾的“那真是可惜了”? 于冬摇头道:“还是不说了,越说越觉得像我表哥那阵子的状况。” 季闻夏带着轻轻的鼻音“嗯”了一声,看向殷败,那枯槁如朽木的脸已经没了方才的笑,可依然看起来很古怪。 会是吸毒了么。 他不了解殷败,不好说。 季闻夏收起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把视线从殷败移到了一旁正在和赵导说戏的沈听河身上。 天上飘落白色的花,有一朵落在了沈听河的肩头上,宛如一块雪花,乖巧地蹲在那儿,风一吹就朝后仰,轻飘飘地跌在了地上。 其实季闻夏已经拍完了今天的戏份,完全可以现在收拾收拾就和于冬走了。 不过,他想留在这儿,晚上约沈听河一起去附近吃顿火锅,算上蒋书就是四个人,气氛应该挺不错的。 追个人真不容易。 - 剧组工作人员各就各位,即将开始拍摄。 赵导对殷败强调道:“记得哈,等下到了赛车那段,你就从这个角度去过弯道,靠近弯道内侧,要有一种把沈听河挤到外侧的感觉,但千万不要撞到他的车。” 殷败面色如常,“嗯”了一声:“好的。” 沈听河站在护栏边,观察了下弯道的大致宽度,转身对赵疆说:“赵导,可以开始了。”旋即长腿一迈,朝他的车走去,一脚跨进驾驶座,蓄势待发。 场记高声报场,手指一动,场记板便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随着赵疆一声“开始”,殷败进入了演戏的状态。 他现在是费烨。 “费烨”脸色平静,站在了车边,沉郁的目光低垂了下去,看向手机时间,紧接着又缓慢抬头,落在上山路的方向上。 就像以往和同队的车手们出现在媒体镜头前一样,他永远是最沉默寡言的,最让人捉摸不透的。 用媒体的话说,他是赛车界的幽灵,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成了车队里的主力。 当初车队的主力被查出药检阳性后,口口声声说是费烨怂恿他的,可凭他的一面之词,怎么可能定下费烨的罪,于是他被禁赛了,他的地位就这样被费烨取代了。 就为这事,车队里朝夕相处的车手们都不再信任费烨,甚至对他恶语相向。 费烨对这一切都无所谓。 他只想要赢,想要站在最高的位置上。 车灯从弯道掩藏的另一头亮起,伴随着呼啸的风声。费烨被那辆车亮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手指渐渐握成拳,指甲都扎进了掌心肉里。 今晚他约邵远在山上赛一场,不为别的,就为挣回赛车场上输给邵远的颜面,他输给谁都不想输给邵远。 因为这人是那位世界冠军的双胞胎哥哥,他们长着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这么多年都输在了谁的手上! “嘭!” 沈听河甩了车门,站定在殷败的面前,对上他那双如死潭水般的眼睛,用一种极其平静的语气道:“不是说要和我比一场吗?速战速决吧。” 殷败扯了扯唇角,似乎是想笑,可愣是好半天都没把唇角扯上去,好像一个做毁了的木偶,乍一看尤为怪异。 殷败:“你一个人来的?” 沈听河垂眼看他,没有回应他的这句话。 在这部电影里,主角邵远向来是沉默寡言的性格,但他这种沉默寡言和费烨不同,不论是踏入赛车界后被纪从白嘲讽,还是面对费烨现在的挑战,他都心平气和,仿佛置身事外。 他固执地抱着最初的想法,圆一个赛车梦,以及寻找弟弟命丧赛车场的真相,这两点从未改变。 殷败却自顾自地说:“很好。” 这回他笑了,发自内心地笑了,原本就有些低哑的嗓音发出笑声,就像破风箱似的,磨得人耳朵阴风阵阵。 他笑了好久,可能是五六秒,也可能是十多秒,足足笑到忍不住咳了几声,还是不肯停下。 这不是剧本里的内容! 全剧组工作人员看见这一幕,心里莫名瘆得慌。 这他妈演的不是赛车,是午夜惊魂吧?! 沈听河依然站姿笔挺,直直盯着他:“笑够了吗?” 一句话打断了这种古怪的气氛,瞬间把一切拉回正道。 “……” 殷败听见他这句话,喉咙立马像是被鱼刺卡住了一样,好半晌,才止住了笑。 四周一片寂静,沈听河转身上车,嘭地甩上了车门。镜头画面停留在他手握方向盘的静止时刻。 赵疆拔高声音,喊出一声:“卡!” 演员们窃窃私语。 “怎么回事啊,我怎么记得剧本里没有这一段?” “殷败他自己加了台词吧,剧本里压根就没有那句‘很好’,我靠,我他妈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沈哥后面那一句也是临场发挥的吧。” “对,殷败从开始笑那里就不对劲了,也亏沈哥临场发挥还能对得上台词!” 拍戏有规矩,导演不喊停,就不能结束。 以沈听河的演员素养,他必须自由发挥演下去。 好在他不费余力地接住了戏。 季闻夏目不转睛盯着他们,直到觉得浑身都快热出汗了,才皱了皱眉,低头扒掉了外套,搁到一边,然后把剧本翻到了现在这一场戏的地方。 剧本里的情节本该是这样的,费烨问了那句“你一个人来?”,邵远没有回答他,反而转身上了车,之后便是两人在山路赛车、费烨耍阴招弯道超车的镜头。 相当于说,从殷败开始笑的地方就已经偏离了剧本。 季闻夏合上剧本道:“殷败后面全是自由发挥的。” 于冬越想越觉得殷败像他那表哥,忍不住浮夸地低声喊:“赵导这不是找人演疯子,是干脆找了个疯子本色出演吧?!” 赵疆喊了声“大家休息一下”,然后把殷败叫了过去,说是单独聊聊。 第22章 其实很早以前,就有许多导演说过殷败这人十分古怪,和他合作莫名的心理压力都会大很多,可殷败又是“费烨”这一类角色的最合适人选,因此赵疆当时还是毅然决然邀了他。 单论表演,殷败确实不错,从他进组到现在满打满算过去了半个月,拍摄进程一直很顺利,一般拍个三五条就过了,从没有像这样擅自加台词的时候。 赵疆说:“其实你俩刚才的表演挺好的,殷败,虽然你的自由发挥太突然,但是沈听河全接上了,不是不能用。” 只是殷败那段反应太逼真、太疯狂,让赵疆都不觉得他是在演戏,而是情绪不对劲,做出了真实反应,难免感到不安。 剧组的工作人员们依然交头接耳,小声说殷败这人好奇怪。 赵疆说:“再重拍一条吧,看看原本该有的效果。” 沈听河当然没有异议,说了声好。 重拍很顺利,两人按剧本走了一遍又一遍,这样一来赵导后期可以根据喜好挑选其中的镜头。 月光已经漫下了山,从重重叠叠的树影里穿过,静静地淹没了两辆车。 于冬忍不住嘀咕道:“现在天黑得也太早了吧?这才六点出头居然就暗下来了!”说着,他又转头对季闻夏道:“哥,你不是要约沈听河吃火锅吗,不去问问他?” 季闻夏已经把方才的事抛到了脑后,想了想说:“那我现在问问。” 他抬起下巴,寻找沈听河的踪迹,很快就看见沈听河和蒋书待在一块儿,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能看见沈听河挺拔的背影,这男人的身材比例太优秀,肩背宽挺,那双笔直的长腿几乎抢占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于冬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顿时沉默了:“夏哥,你的眼神太露骨了点。” 季闻夏挑起了眉,不要脸地问:“有吗。” 于冬说:“跟要把人吃了似的。” 听见这话,季闻夏收回视线,忍住想笑的冲动,眯起了眼睛,慢悠悠地呵出一句:“于冬,光天化日之下,你别给我开黄腔行吗。” 于冬:“?” 哥,请问您在放什么狗屁。 “自己想歪了,还怪别人。” 趁赵导还没喊开拍,季闻夏高高抬起了手臂,朝沈听河招了招手,暗示他走过来。 季闻夏个子高,恰好一米八,穿上风衣后充满随性慵懒的帅气,扣子依然是一个都没系,迎风敞开,衬得腰腹细窄、双腿长直。 沈听河问他:“你今天的戏份不是早就拍完了吗,不早点回家休息?” 季闻夏坦率地笑了笑说:“想约你等下一起吃火锅啊。” 沈听河猜这意思是会叫上于冬和蒋书,心里已经答应了,但还是朝他确认道:“四个人?” 季闻夏听他这么问,本想直接说一个是,忽然脑子闪过什么,让他放弃了第一时间回答这句话,而是弯起唇角,身体向前倾了过去。 他仿佛凑到了沈听河下巴前,实际上却还有半只手臂的距离,扬起脑袋,视线聚焦在他的下巴尖上,懒洋洋道:“你想两个人也行。” 沈听河站在原地,突然就不说话了,想笑愣是没笑出来。他发觉季闻夏放飞自我以后,越来越让人难以招架了。 暴露本性,变本加厉。 周围的嘈杂声与他们之间的安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气氛走向变得扑朔迷离。 于冬看见剧组里的小姑娘们好奇地望了过来,立马装作身体不舒服的样子,重重咳了好几声,同时用脚踢了踢季闻夏的腿,小声逼逼道。 “哥你能不能悠着点,周围这么多人呢,要撩也私底下撩。” 蒋书这位憨憨的小助理听错了于冬的话,露出感激的眼神,用灼亮的目光看向他的老板沈听河,十万分之赞同地附和道。 “是啊,沈哥,你们要聊也私底下聊,万一被人误会就不好了!” 沈听河:“……” 沈听河懒得搭理他们,脸色温和,对季闻夏说:“那就待会儿一起去吃吧,可能有点晚,你要是饿了就先走,给我发个信息我就知道了。” “没关系,晚就晚吧,”季闻夏说,“我在这里边玩手机边等你。” “哦,对了——” 季闻夏说着,突然抓住了沈听河的手腕,在对方诧异的目光下,低笑着问:“所以是两个人还是四个人?” 沈听河原本还以为他要说什么正经事,没想到就是嘴贱非要多调戏他一句。他回过神后,垂眸看向季闻夏,无奈地笑了一声:“就不能正经点?” 季闻夏一听,眼睛弯出了漂亮的弧度,右手一松,从他的手腕边撤开,“嗯”了一声:“现在正经了。” 于冬搓了搓手臂,趁沈听河走了以后,冲季闻夏竖起大拇指,说出两个字:“牛逼。” 揩油高手。 - 接下来的赛车戏并不好拍,需要沈听河和殷败两人的共同配合。 说来原本这戏早就该过了,要不是殷败方才自顾自地改了台词,影响了拍摄进程,也不会耽误到现在。 赵疆朝两人问:“准备好了吗?” 沈听河给他比了个可以的手势,长腿迈进车里,等待导演一声开始。 殷败点了点头,眼皮垂下,看着地上拉出的长长的影子,渐渐出了神。 “殷败。” 赵疆一句话把殷败的神拉了回来,他皱眉问:“你状态可以吗?” 就算是不可以也得上,剧组的时间很紧迫,钱就像水一样哗哗流走,不可能为了殷败一个人的状态中止下来。 殷败扬起嘴角,那弧度像缝了线一样僵硬,在灯光下让人看不清。他笑了笑说:“可以拍了。” 剧组所有工作人员就位,闲杂人避开,保持安静,为拍摄腾出空间。 摄影组和录音组准备到位,场记打板。 三秒后,赵导喊了一声:“开始。” 沈听河和殷败的车整整齐齐停在山路上,空旷的山上只有他们二人,没有人挥旗,四周一片寂静。 沈听河侧头,透过车窗看向殷败,目光锐利,沉着冷静,占有主导权般用手指作出“3”的数字,暗示对方数三秒后立刻开始。 三。 二。 一。 两辆车嗖地驶出平路,疾驰在直道与弯道交相出现的山上,轮胎仿佛轻得快飞了起来,漂过弯道后又重重地压在了地面上,与水泥路磨出声响。 引擎声轰鸣不断,回荡在山路上。 现在他们已经过了两个弯道,沈听河超出殷败一截路,以微弱的优势继续向前驶去。 季闻夏俯瞰山路说:“我发现沈听河演个戏车技都进步了不少,再来比一次我不一定能超过他了。” 于冬说:“哥,可能是你平时个人作风的问题,我现在听见你说‘车技’俩字都觉得不对劲。” 季闻夏:“……” 季闻夏:“关我作风屁事。” 接下来那个弯道是决胜的关键。 在剧本里,费烨心生妒意,沿着道路内侧飞驰,在冲进那条弯道的时候产生了恶劣的念头,不顾把邵远撞出山路旁的栏杆的风险,故意沿着弯道内侧靠外的路开,让邵远为了自身安全不得不给他让路。 这场戏对演员的车技要求太高,赵疆原本想用替身,可沈听河的车技所有人有目共睹,而殷败又不知是出于好胜心还是自信,也说他可以自己上。 于是这一幕就成了完全靠演员发挥的重头戏。 如果两人配合得当,完全不需要开太快太好,摄影镜头以及后期剪辑就能制造出紧张的气氛。 问题就在于,两人的配合能到哪种程度。 山路太暗,全凭覆盖了整片区域的灯光撑亮。 到了该漂移的地方—— 沈听河打方向盘高速入弯,踩准方向,拉手刹踩刹车一气呵成,重心前移。 就在这时,殷败方向不变,车速未减,直直朝他撞来。 “嘭!” 沈听河的车身与栏杆相互撞击,发出惊人的巨响,迅速凹陷变形,半个车头危险地悬出了山崖! 第23章 “撞车了!” “什么情况?!” “怎么办怎么办沈哥快掉下去了!” “我日,赶紧救人啊!!” 众人哗然,惊慌失措。 从这里去到山路拐弯处要绕两个大圈,在这样危急的时刻可能根本来不及! 季闻夏一愣,瞳孔猛地放大,大脑嗡的一震,想也没想就跨出一大步,想沿路跑去救人,然而这种速度根本不够,等他跑到山崖边黄花菜都凉了! 沈听河的车已经憋熄火了,危险地卡在了山崖前,撞得栏杆裂开变形,车头一侧支离破碎,探出半截,摇摇欲坠,两边后轮险险重压在山路上,随时都有向前滑动的风险。 裂开的栏杆从右侧直直插进前挡风窗,距离沈听河的脸只有半米不到,像一把长刀抵在他太阳穴的前侧方,一旦车轮不稳向前倾塌,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操,都忘了还有车,我开车过去!”季闻夏从于冬身上顺走了车钥匙,一脚跨进车里,启动汽车,脚踩油门冲了出去,轮胎擦过路面,风驰电掣赶往事故现场。 于冬怔愣低喃:“爱情的力量牛逼啊。” 他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心脏狂跳不已,把视线转移到了两车相撞的弯道,唯恐事情往最恐怖的方向发展。 剧组所有人都被季闻夏的速度吓呆了。 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季闻夏已经出现在了山路的直道上,以惊人的车速无所顾忌地往前冲去,绕开殷败挡在路中间的车,紧紧刹在沈听河车后方。 伴随着“嘭”的甩门声,季闻夏双脚落地,冲向了那悬在山崖上的车! 沈听河那辆车的驾驶座侧方是山上所有人的视觉盲区。 他们看不清被残破的车身挡住的季闻夏,只能透过副驾驶座的车窗看见横插进挡风玻璃的变形栏杆,如枯木般隐隐晃动,稍有不慎就会造成血腥的画面。 季闻夏看见了驾驶座上的沈听河,他的脸上、手臂上已经被前挡风窗飞溅出来的玻璃片割破,流了很多血。 “沈听河,车门能开吗。” “我在试,等一下。” 他皱起眉,用双手推开驾驶座的车门,避开了可能会造成汽车晃动的一切风险,非常沉着冷静。 车门被他打开了一半的角度,却因车头已经飞出山崖,根本没有地方落脚。 季闻夏弯腰喘着粗气,脚往前迈出一步,危险地踩在山路边缘,大声喊他:“哥,你伸手过来,我拉你!” 他们之间只隔着一只手臂的距离,然而这点距离被现实情况无限放大,横在面前的车门挡住了沈听河的手,再往旁边走一步已经没有路了。 遑论在这种情势下,季闻夏压根不敢让沈听河有太多动作,生怕车直接掉下去。 沈听河被狂风灌得头皮发凉,从后视镜看见他那双踩在山路边缘的脚,血液霎时都冷了,出声阻止道:“你就站在那里,别过来,我怕你摔下去!” 话音未落,这辆车突然隐约前后晃动,稀碎的石头和玻璃咔咔两声滚下了山,随时都会像蝴蝶效应那样让整辆车从垂直的山坡翻下去。 操。 季闻夏感到惊栗,手臂依然横在半空中,既没有往回收,也没法再往前伸,身体四肢肌肤骨骼都像被千斤顶压着,沉重得他无法动弹。 他从冰冷的空气里嗅到铁锈般的血腥味,如同针剂麻痹了他的心脏。 “季闻夏他想干嘛,不会是想把沈听河拽过来吧?!” “我去,这根本不可能拽得过来,搞不好他自己都得搭上去!” “沈哥现在动不了,他要扒着车门出来,铁定会让整辆车重心不稳翻下去!” “除非!除非他能在扒着车门出来的时候抓住季闻夏的手!” “你以为这是拍动作片吗还扒着车门的时候抓住季闻夏的手?!” - “赵导是不是带人过去了?” “对!开车过去了,快到拐弯那个角了。” “殷败怎么还傻愣愣坐在车里!” 有人想说殷败是不是精神有问题,但殷败作为剧组的主要演员之一,加上撞车不能确定是故意还是事故,自然容不得他们现在议论。 又是一阵轻微的晃动。 变形的栏杆插破前挡风窗,往前进了两三厘米,悬在沈听河脖颈旁,他勉强朝侧后方仰头,险险避开断裂的栏杆。 季闻夏的脚往前进了半步,坚硬的石块摩擦地面,无声磨在他的眼里。他忽然一个激灵,牙齿打颤:“……不行,你得出来。” 沈听河乌黑的双眸沉静极了,他从右后视镜看见远处扑朔的车灯,心下一沉,提高声音叫住了季闻夏:“就站在那里别动,等他们过来,别紧张,他们就快到了!” 只要等人来了,把车拖回去,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而季闻夏之所以怕,怕的就是车不通人情,哪管你人来没来,前后轮胎压不稳,不等你反应就会往下翻。 短短的几秒被这种强烈的危机感拉得无限漫长,像一把刀慢慢地剔掉骨肉,刀刃上都沾满了血。 赵疆终于带摄影师他们赶来了。殷败坐在车里,一动不动,仿佛在放空大脑,过了好一会儿,眼珠子才像被线勾住了一样,轻轻转了转。然而在这种时候,没有人会注意到他。 赵疆招手,让每个人扶住汽车的一个部位,起码让车稳在这个地方,别往下翻。 “冷静,都冷静点,我们把车拖回来!” “后门能不能开?后门要是能开咱们就能把车拽过来了!” 沈听河冷静地喊了声能。 方才季闻夏一个人断然不可能用这种方式把车拽回来,这样随时可能造成左右重心不平衡,遭到更大的麻烦。现在,他们人手充足,完全可以用这种方法立马救人。 情势正往好的方向走,他们动作小心翼翼,成功把车往回拖拽了两三寸,前轮慢慢脱离悬空的状态,着在了满是碎石玻璃渣和血迹的地面上。 季闻夏的手板在后排左侧车门上,眉头紧皱,眼睛一眨不眨紧紧盯着车头,只等前轮完全着地后立马伸手拽沈听河出来—— 前挡风窗的玻璃突然裂开一块,噼里啪啦砸在外面车头盖上,砸进驾驶座里,尖锐地扎进了沈听河的肩膀。 与此同时,原本挤进前挡风窗断裂的栏杆哐当一声下移两寸,砸向沈听河本就勉强歪到后边的脖颈,距离极近。 “危险!” 如果沈听河能瞬移就好了。季闻夏的脑海在这个瞬间闪过这样强烈的念头。 伴随着“咔”的一声重响,断裂的栏杆重重砸了下来。 沈听河和季闻夏两人同时眼前一黑,大脑天旋地转。 下一刻,季闻夏被扑倒在地面上,靠近山崖边缘,手背沾满了泥土、碎石和玻璃,身上是炽热的温度和血液,连腿都被压住了。 沈听河瞬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开始入v,会加更,爱你们 放个预收,年下末世文 《末世小丧尸》 末世降临,丧尸病毒席卷全球。 人类基地的年轻少将外出救援,被困于丧尸狂潮,濒临死亡。 一位十五六岁的丧尸少年偷偷递给了他干面包和水,并在他掌心颤抖地写下五个字。 -带我走,求你。 人狠话不多的少将受X黏人的情话小王子丧尸攻 第24章 沈听河瞬移了, 原本即将被栏杆砸中的他突然消失在了驾驶座上,从天而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扑倒了季闻夏。 季闻夏经历过四次瞬移, 但见别人瞬移还是头一遭。他愣了很久, 瞳孔才渐渐透出光,与此同时沈听河也睁开了眼。 众人傻眼了,完全没弄明白情况。 他们刚才一心把车拖回来,季闻夏所处的驾驶座那一侧对他们而言是视觉死角,更别说还有车门挡在那儿。 那个瞬间,前挡风窗玻璃碎裂、沉重的栏杆砸了下来, 他们还什么都没看清就听见“嘭”的一声巨响, 紧接着便看见沈听河压在了季闻夏身上。 ……这是突然被季闻夏拽出来了?! 季闻夏被扑倒在地上, 后背像裂开了一样,疼得几乎能要了他的命,让他倒吸了口气。 听见他的吸气声, 沈听河侧过头来, 和他对视。 季闻夏脑子很乱,转都转不动了。他伸手推了推沈听河,喉咙干涩, 嗓子像被粗粝的石头磨过,低哑地陈述客观事实:“宝贝儿, 你太重了,起来一下,我喘不过气了。” 虽然不合时宜,但沈听河听见他哑着嗓子说出这种话的时候,下意识就怔住了。 他垂下眼,顺着季闻夏的脸看了过去。 季闻夏忽然才发觉自己说的话有点暧昧过头, 换个语境也挺合适。 神经霎时像被电流刺啦窜过,末梢迸溅出火花,脸上仿佛被那火花溅着了似的。 他非常不自在地避开了沈听河的目光。 这位大理论家,掌握的撩汉理论知识颇为丰富,然而实际上却从来没有真刀实枪上过,喊一声宝贝儿已经是在支撑他最后的尊严了。 季闻夏等了很久,都没等来沈听河新的动作,心里一横,动了动腿,想要把他轻轻踢开,然而他酸痛的腿根本踢不动人,还不小心蹭到了沈听河的大腿根。 两个人都僵住了。 季闻夏:“……我不是故意蹭你的。” 季闻夏突然意识到,就凭他的作风,沈听河大概率不会信这句话。 他像泄了气的皮球,自暴自弃闭上眼睛,喉咙干咽了下,听见耳边传来脚步声,立马像抓到救命稻草似的睁开眼皮看了过去。 看见赵疆他们跑了过来,而沈听河还没有动作,他艰难地扯嘴角笑了笑,索性厚着脸皮道:“哥,提醒你一句,我是弯的,你再不起来我就受不了了。” 听见这话,沈听河顿了下,手掌撑在地面上,沾了一手的碎石块,努力用最后一点力气翻到旁边。这时,赵疆一个箭步冲过来,抓住他的手把他拉了起来:“人还好吗,伤得重不重?!” 沈听河说:“不重。” 赵疆见他浑身血迹斑斑,提不上气,心脏跟被攥紧了似的:“这他妈叫不重?!”他伸手把季闻夏拽了起来,回头对众人大吼道:“赶紧!查下最近的医院!” “在查了在查了!” 剧组拍戏最怕闹出人命,以往特效爆破、吊威亚都没少出过意外,像《玩家》这种赛车题材的电影更是本身就有一定风险,稍微控制不好就可能出意外,这事搁哪个导演身上都慌。 赵疆这时才想起来肇事者:“殷败他人呢?!” 有人喊:“还在车里!” 弯道内侧。 殷败的车已经撞凹了一大块,右侧轮胎处已经裂开来了,露出了黑色的底层。 就在赵疆这么问的时候,他推开车门走了下来,低下脑袋,用平淡的语调对赵疆说。 “抱歉,赵导,我刚才状态不好,想刹车却踩成了油门,心一慌,连方向盘都没打着,给剧组添麻烦了。” 赵疆恼火极了。 “——这么大个事故你拿状态不好来糊弄我?!” 殷败拉平了僵直的嘴角,没再解释,灰白的脸上波澜不惊。 “对不起,赵导,我的母亲昨天去世了,我是真的状态不好。我知道这都是我的错,所以不会期望借此博得您的同情,如果您觉得我不能继续演下去,我愿意付违约金解约。” 剧组的拍摄进程已经过去了一半,临时再换演员意味着前功尽弃,砸进去的钱、人力、物力都打了水漂。 何况再找个能演“费烨”这种反派的演员还需要时间,而剧组许多演员未来档期都满了,赵疆根本不可能推翻重来! 母亲去世这种事情说出来,赵疆出于人情也不好再为难他。 季闻夏原本正抓着沈听河的手腕,怕他失血过多晕过去,听见殷败说出这样的话,颇为不愉快地望了过去。 两件事,一码归一码,母亲去世状态不好,就能拿别人的性命当儿戏了?! 殷败注意到他的目光,看了眼靠站在树前的沈听河,眼神渐渐放空,把头歪到了一边,自顾自地说:“……我是不是应该亲自给他们道个歉。” 操,神经病。 季闻夏怀疑于冬说对了,殷败可能真的有问题。 否则怎么会像这样站在他们面前,用一种要笑不笑的表情,说出“对不起”三个字。 季闻夏太阳穴突突地跳,嘴角一扯,毫无征兆地挥起拳头朝殷败的脸上砸去,拳头用足了力,丝毫不留情。 殷败被他揍得脸都歪向了另一侧,好不狼狈。 这个重击让殷败下巴麻了,牙齿渗出了血,半张脸仿佛失去了知觉,不再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剧组打的灯光映在他脸上,一明一暗,静止不动,诡异得像一幅画。 所有人都没料到季闻夏会突然出手,怕酿出大事。赵疆赶忙让人拦住了季闻夏。 “别冲动,冷静!” “把沈老师送去医院要紧!” “沈听河!沈听河!快叫醒他,他好像失血过多快晕过去了!” 赵疆看见殷败一直站在原地不动,维持着脸被揍歪的姿势,心里一个激灵,怒吼道:“殷败,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呢?!” 殷败慢慢把脸侧回来,抬手捂住了被砸伤的地方,神色恢复正常,看起来和常人没有什么两样。 他仿佛又回到了这半个月来在剧组里拍戏的状态,沉默寡言,没有任何存在感,行为举止一切都很正常。 “赵导,我对今天的事感到非常抱歉,继续拍还是解约由您决定,我家有人在等我,先回去了。” - 从拍摄地点赶去医院用了整整半小时。 沈听河失血过多,渐渐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医生说他没有什么大碍,脸上划破的血痕是小伤,身上的玻璃片已经取下来了,缝了针,半个月以后就能拆线,现在办个住院手续,等人醒过来就行了。 季闻夏虽然松了一口气,但始终挺担心他的,左右没有别的事要忙,就干脆守在了医院的病房里。 蒋书说:“夏哥,要不你和于冬先回去吧,这里有我,我会照顾好沈哥的。” “不了,”季闻夏摇头,沧桑地说,“万一他睁开眼睛第一个想看见的是我,我却不在,这对他来说得是多大的打击。” 蒋书:“?” 于冬:“?” 于冬:“哥,答应我,别自恋。” 季闻夏原本就是故意逗他们两人玩,见于冬露出一副见鬼了似的表情、说出这样的话,顿时乐不可支,唇角弯出了个漂亮的弧度,变了个人似的,懒洋洋地靠在了椅背上。 他翻开手机,给李戴发了个信息报平安。 【季闻夏:戴哥】 【季闻夏:我们现在在医院】 【季闻夏:我没事】 【季闻夏:沈听河缝了针,办了住院】 【季闻夏:刚好这两天没什么要忙,我就在医院陪他好了】 【李戴:行】 蒋书说:“刚才路上我听灯爷他们说,当时情况很危险,防护栏突然砸下来了,好在夏哥你那个时候不知道怎么的就把沈哥拽了出来,真有这回事啊?” 这个“不知道怎么的”就很玄妙,如果不是赵疆他们站在车后头,看不清驾驶座,很可能会被沈听河从驾驶座上突然消失的情形吓傻。 季闻夏没法告诉蒋书瞬移这事,便点了点头。 蒋书问:“怎么做到的,听起来跟拍动作片似的。” 季闻夏思虑片刻,酝酿好了措辞,认真道:“蒋书,你听我说,这事是要看两个人感情基础的。当时情况紧急,我朝他伸出了手,他也朝我伸出了手,我们十指相扣。” “在栏杆砸下来的那个瞬间,我们像是产生了心电感应一样突然同时做出动作,我把他从驾驶座上拽了出来,紧接着双双倒在地上,就在这时栏杆哐当一声砸在了驾驶座上,我们险险逃过一劫——” 于冬:“沈哥,您醒了。” 沈听河躺在病床上,脸色因为失血过多显得有些苍白,眼皮往下盖了一半。他看了眼手臂上缝好的伤口,然后侧头看向了季闻夏。 季闻夏:“……” 季闻夏:“你都听见了?” 沈听河:“嗯。” 气氛一时变得扑朔迷离。 在这种时候,季闻夏脸皮厚的好处就来了。 他轻咳两声,很干脆地当作这话没被听见,走到沈听河身边,俯身问他:“哥,你要喝水吗,我给你拿?” 沈听河看他说句话还要特意弯腰,沉默两秒,才开口道:“你可以不用凑得这么近,不然我会有一种自己正插着氧气瓶躺在床上的感觉。” 插氧气瓶。 季闻夏一听直接笑出了声,伸手把桌上的矿泉水递给了沈听河:“那我跟你保持点距离。” 沈听河一边拧开瓶盖,一边问:“剧组现在情况怎么样?” 季闻夏说:“改通告单了,先拍不用主角出场的镜头,剩下的等你拆线了再说。” 这场事故对《玩家》剧组造成的损失无疑是惨重的,主演出事,半个月不能拍戏,整个剧组的拍摄计划都要让统筹协调改动, 两人正聊着,蒋书突然喊了声:“沈哥,好多人给你发微信问你情况,江誉哥还问你在哪家医院,他说他明天中午过来看你。” 沈听河的工作号通常都是蒋书在打理,有时候关系熟的朋友联系不上沈听河私人号,就会辗转到工作号上来问。 沈听河说:“那你就给他回个地址吧。” 蒋书应了声“好”。 季闻夏没想到这事才过去两三个小时,就泄露了风声。 要知道剧组拍摄期间出现这么大的事故,传出去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他点开微博热搜一看,发现坏事传千里,事故相关的话题果然挂在了热搜前排。 #沈听河拍戏受伤# #季闻夏挺身而出# #玩家现场事故# #殷败# …… 爆料人自称是沈听河的女粉丝,是某医院的护士,具体医院就不说了,就在今晚七点多医院紧急救助了一位失血过多的病人,病人正是沈听河。 【沈听河身上有多处被玻璃片扎破的伤口,伤势严重,目前已经缝了针,仍在昏迷状态!】 【请《玩家》剧组为我们作出解释!!】 消息是半小时前发出的,短短时间内就被推上了热搜第一。 沈听河出道多年,虽然不具有极高的曝光度,但他作品口碑出色,人气向来很稳定,路人缘好,现在碰上这种事故,自然就得到了大批网友的关注。 【天啊啊啊啊看起来好严重】 【望早日康复】 【好心疼】 【我朋友在现场,亲眼目睹是殷败故意把车撞向沈听河的,消息可信】 【艹剧组不出来解释一句吗?!】 【殷败他有病是吗???】 【趁早治疗不要拖】 “事情闹大了。”季闻夏说,“现场照片都流出去了,赵导现在估计焦头烂额,不知道殷败他们团队会怎么处理。” 沈听河撑着床坐了起来,随口问他:“你觉得殷败是故意的吗?” 季闻夏心里一沉道:“不像是故意的,但肯定有问题,于冬说他表哥以前吸毒就是这个样。” 季闻夏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会儿,正想说要不是那个时候你突然瞬移,今天这事绝对就没这么简单了,忽然想到蒋书还在旁边,立马止住了话头,没说下去。 “你们两个要是没什么事就先回家吧,我在这里陪着。” 听见他这么说,蒋书一愣,挠了挠头,看向沈听河和季闻夏的眼神哪哪儿都不对劲。 沈哥和他的关系怎么突飞猛进,这就跟当家做主的男朋友似的下逐客令了? 于冬抬起下巴,问季闻夏:“那夏哥你呢,你家那么远,不用我开车送你回去吗,还是说你今晚就待在这儿?” 今晚的拍摄地点较为偏僻,于是连带着距离最近的医院也是相对偏僻的,离季闻夏在市中心的那套小公寓远得很,然而从这里开车出发,十分钟就能到月山湾。 蒋书原本还一门心思扑在了沈听河和季闻夏突飞猛进的关系上,听见于冬这么问,愣了愣,想起了上回骗于冬说他送季闻夏去月山湾看房的事。 他乐傻了,强行忍住了笑出声音的冲动。 季闻夏用鼻音低低“嗯”了一声,懒洋洋道:“我今晚不回去。” 于冬:“啧。” - 送走两个电灯泡,季闻夏回到了病床旁。 这间病房是单人间,病床旁就是沿着窗户横向摆放的柔软沙发,足以躺下一个成年男人。 沈听河问他:“你助理看起来完全不知道你经济状况,你不打算告诉他?” 季闻夏笑说:“我本来之前都想要告诉他了,结果那天听见蒋书故意骗他,愣是把送我回月山湾说成了送我去月山湾看房。” 沈听河抬起眼睛,兴许是很久没这样静下来和别人独处过了,他的目光温柔了起来,带着轻轻的笑:“所以你就配合蒋书,逗你助理玩?” 季闻夏怀疑沈听河对他的经济状况,或者说身份是有点好奇的,毕竟当时出现在赛车场上的都是富二代,然而沈听河本性上不是八卦的人,只要他不主动说,沈听河就不会问。 “是啊,”季闻夏点头,桃花眼一弯,稍稍逼近他,开玩笑道,“怎么,你要替天.行道,讨伐我这个感情骗子啊?” 沈听河对上他玩味的目光,从容不迫地落下了句:“不讨伐你。”说完伸手把矿泉水放回了桌上。 手机铃声催命似的响起,打破了他们之间难得旖旎的气氛。 季闻夏看了眼屏幕上的“张权”,接起电话。 “——喂?” 张权那边声音嘈杂,动次打次的,听起来就很嗨。 “哥们儿,听说你今天拍戏出意外了,什么情况啊?” 季闻夏的耳朵快被对面那电音吵炸了,把手机拿得离耳朵远了两三厘米:“宝贝,麻烦你换个安静点的地儿说,行不?” 听见这声“宝贝”,沈听河抬起了头,朝他看来。 季闻夏和他这么对视了一眼。 莫名的,有点心虚。 前一秒亲口用“感情骗子”四个字形容自己,后一秒就真在电话里对别人喊“宝贝”,玩笑都仿佛不是玩笑了。 过了好一会儿,电话那边动次动次节奏的声音终于消停了下来,成了淡淡的背景音。 张权催促他:“快说说什么情况,我看热搜上都说是那个叫殷败的人故意撞的,是不是真这样啊?” 季闻夏说:“故不故意我不知道,但他看起来就是很不对劲,精神状况有问题似的。” 张权问:“怎样不对劲?” 季闻夏皱眉道:“他经常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脸跟抽筋了似的,要笑不笑的,我今晚揍了他一拳,他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保持脑袋歪着的姿势站了很久。” 张权一怔:“这有点渗人啊,听你这么一说,他不会是吸毒了吧?” 季闻夏嗤笑一声:“谁知道。” 张权低低说了声操:“你别说我今晚好像真在酒吧看见了那种瘾君子,为什么说是好像呢因为人家后头去包间了,我怕我也是冤枉人家,但他们那精神状态啊,明眼人一看都会觉得不对劲,我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头冷。” 两人就着今晚的事聊了会儿,聊完以后张权问:“你现在有空不,要不要来酒吧喝两杯?” 季闻夏没想到张权这人在他出意外后,居然打听完消息就立马就抛到了一边,还如此诚挚地邀请他去酒吧喝两杯。 他用惊异的语气道:“宝贝儿,你一开始给我打电话,不会就是为了说出这句吧?” 张权轻咳两声,故意学他平时说话的语气:“宝贝儿,别这么说,我是真心打电话来关心你的,顺便邀你相约酒吧而已。” 季闻夏发觉张权这种直男说起骚话来,有时候也够让人恶寒。他懒洋洋地垂下眼,以毒攻毒,啧了一声:“宝贝儿,别学我说话行吗?” 这“宝贝儿”一来一回的,说多了便有些招人注意了。 季闻夏感觉沈听河在看他,分不清这种目光里有多少层意思,但可以知道的是他在意这通电话,强烈的心虚漫上了舌尖:“挂了,有空再聚吧。” 电话挂断,四周清静。 季闻夏做好了今晚睡沙发的打算,把窗帘拉上了,看向沙发与床之间的半米距离。 四舍五入,等于是在一张床上睡的。 季闻夏怕沈听河行动不便,扯到伤口,少爷似的在沙发上瘫了会儿后,便主动拿毛巾到洗手间,洗得干干净净,递给沈听河擦脸。 沈听河忽然问他:“你见谁都叫一声宝贝,不觉得太暧昧了?” 季闻夏一愣,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琢磨,笑了笑问:“你会这么觉得?” 沈听河没说话,就这样盯着他看。 季闻夏没有避开他的目光,直勾勾撞进他的眼里,桃花眼弯了弯,毫不掩饰他的张狂大胆。他向沈听河低语道:“那你有本事管管。”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晚上还有一更 第25章 季闻夏的话在空气里炸开, 仿佛迸溅出绚烂的五颜六色的光,急速穿梭在肉眼看不见的幻象里,把他那份纯粹炽热的情绪浇注进了沈听河的每一寸神经里。 “……” 他没有期望从沈听河这里得到什么答案, 只是向来胆子大, 既然沈听河无意识间给他递出了树枝, 那他就会踩在上面, 顺着往上走,走到哪里就停在哪里。 季闻夏非常知趣,打算像先前每一次调戏沈听河那样, 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笔带过,凡事要有个适可而止。 他灿烂一笑道:“毛巾给我吧,我去洗干净挂起来。” 说着, 他弯下了腰,想把毛巾从沈听河的手里抽出来, 然而右手刚刚伸过去却突然被扣住了腕骨。 季闻夏露出错愕的表情,整个人重心不稳向前倾, 刹那间他怕压到沈听河受伤的手臂,手忙脚乱地用掌根抵在床上! 沈听河想干嘛?? 右手腕骨上的触感很清晰,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这次是沈听河过了界。 季闻夏不习惯在这方面失去主导权,准确说来是有些难以言述的茫然无措, 空白的经验和突如其来的近距离接触打翻了他原本准备得妥妥当当的颜料盘。 理论家遭受了现实强烈的打击。 庆幸的是, 他还有残存的理论经验来应付这样的局面。 他侧过头, 对上沈听河的脸,挑眉问:“……哥, 我们这进展是不是太快了点?” 季闻夏假意说出这种暧昧的话,企图凭借这样的话让沈听河对他退避三尺,撤退回原来的位置上。 沈听河明显能感觉到季闻夏在偷偷把手抽回去。 兴许是确实没料到他会突然做出这样越界的动作, 这人平日里的小浪荡都快弄丢了,反倒显得他要做什么坏事似的。 沈听河垂下眼:“其实上次——” 季闻夏肩背一紧,有一种马上就要被教导主任点名了的感觉。 结果沈听河就只是把毛巾塞进了他的手里,然后松开了他的手腕。 季闻夏一愣:“其实上次什么?” 这种话说到一半不接着说下去的感觉太难受了,尤其是那个瞬间,他强烈地预感到了沈听河想对他说什么重要的事。 季闻夏感觉喉咙就像被鱼刺卡着了一样,他非但没有把手抽出来,反而硬是把手腕塞回沈听河的手里:“别把话说一半啊哥,我给你继续抓着手,你把话说完,行吗?” 沈听河大概没想到事情会往这个方向发展,想笑又没笑出来。 两个人共处一室,若只是单纯的朋友,或趁早熄灯睡觉,怎么也不至于造成现在这样的局面。 温度节节攀升。 “沈听河,”季闻夏豁出去了,对上他的目光,大胆试探道,“你知道我喜欢你,我猜你也有点喜欢我,对吧?” 季闻夏惯常喊他“听河哥”、“哥”,要么跟别人喊一声“沈老师”,又或是浪起来趁机喊他“宝贝”,然而像这样认真喊出“沈听河”三个字的情况却是少有的。 一次是在今晚,半截车头横出了山路,生死就在一线之间,他被卡在驾驶座上,听见季闻夏用一种慌张无措的声音这样喊他。 一次是在现在,气氛擦出了火花,他进一寸,季闻夏给他退了一尺,他全盘撤回,季闻夏却去而复返,一剑抵在了他喉咙前,逼他给出个回答。 良久的沉默过去,季闻夏把手撤了回来。 他忽然想起在《歌王争锋》晋级赛上,沈听河模仿歌词发给他的那句“季先生”。 不喜欢他么,骗谁呢。 季闻夏心里这么想,却还是有些不确定的。他努力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用一种低到几乎让人听不见的声音说:“你就装不知道吧,反正人我还是要追的。” “没有在装不知道,”沈听河开口了,插进了他的话尾里,“我有考虑过这件事。” 季闻夏听了一怔,抬起眼皮,看向沈听河,四目相对,心跳的速度极限飙升。他把这句话放在舌尖细细品味了一番,顺着话里的意思问了下去:“那你考虑的结果是什么?” 热烈的感情好像不需要太多理由,但某种程度上来说,季闻夏比他热烈得多。 他方才欲言又止,其实就是想提起上回季闻夏说过的那些话,想让季闻夏知道他不是装作没有察觉到这件事,可他没有办法给出一个确切的回答。 就在这时,季闻夏忽然意识到他和沈听河的关系远远还没到这份上,及时喊停:“等等,你不用告诉我了。” 现在问出的结果很可能未必是他想要的,他宁愿把这种暧昧拿捏在最合适的地方。 沈听河不明白他的意思。 季闻夏含含糊糊地胡扯了句:“别这么看我,我只是忽然发现我还挺享受这种势在必得、却还要追一追的过程而已。” “……” - 沈听河住院休养的第一天,剧组闹得鸡飞狗跳。 一晚上过去,他在剧组里拍戏受伤这事的热度不减反升,现场流血照片曝光,大批粉丝要求《玩家》剧组给个说法,话题占据了热搜榜的榜首。 【@电影玩家,剧组不解释一下吗,殷败为什么会撞上沈听河的车,闹到现在这份上还要装死??】 【剧组拍摄这种赛车题材,连保障演员的安全都做不到吗???】 【我对剧组工作人员没有意见,但麻烦@导演赵疆调查一下事故起因,究竟是人为还是意外】 【我来说句公道话,殷败也不容易,他妈妈前天癌症去世了,状态不好很正常,第二天还要进剧组演这么高难度的镜头,已经很敬业了,现在既然沈听河都没出事,不如就算了吧】 【什么叫不如就算了吧,楼上你说的是人话??】 【要不是季闻夏冲上去救人,殷败这很可能就是过失杀人了知道吗】 沈听河作为这场事故的受害者,得到了大多数网友的支持维护,而殷败则被推向了风口浪尖。 迫于舆论压力,殷败的团队发出了道歉声明。 @殷败工作室:很抱歉对@电影玩家@沈听河造成了困扰,近日殷败因母亲去世,状态不佳,发生这样的事故是我们的问题,在这里我们郑重向沈听河以及《玩家》剧组道歉,今后团队人员会加强对殷败的心理辅导,帮助他走出亲人去世的阴影,请大家放心! 季闻夏看了眼道歉声明,皱起了眉:“听河哥,赵导今早给你打电话怎么说的?” 赵疆今天一大早给沈听河打了通电话,聊了长达半小时,话里话外都是希望他放下芥蒂,好好演完这部电影。 “听河,在这件事上,殷败确实做得过分,但我们整个剧组为了前面的戏耗费了太多心血,一旦换演员,那些剧情都要重拍,大家的通告单都要重新排,这对剧组来说损失太大了。” 沈听河很冷淡地说:“嗯我知道。” 赵疆叹了口气:“听河,我知道我这么说对你不公平,但剧组现在因为这事陷入了困境,如果继续折腾下去,拍摄会很难顺利进行下去,希望你能体谅一下。” “接下来他开赛车的戏我都会让替身上,省得再整出什么幺蛾子,片场里会配赛车指导和医生,保障你们演员的安全。”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明摆着这事最后就这么过去了。 沈听河应了声好,挂断了电话。 “他说以后殷败的这些戏份都由替身上,除此以外会配赛车指导和医生保障我们的安全。” 季闻夏兴致缺缺,对这样的处理结果很不满意:“你的粉丝现在都在你微博底下问你情况怎么样了,不发张照片上去吗?” 沈听河向来不拒绝别人的关心,听季闻夏这么说,不假思索道:“那就拍一张发上去吧。” “哥,我用你的手机拍?方便待会儿发微博。” “可以。” 病房窗户透进来的阳光洒满了床。 季闻夏从侧面的角度进行拍摄,阳光照射在沈听河身上,镀了浅浅的金光,为洁白的被子染了色,温柔得不像话。 沈听河:“拍完了吗?” 季闻夏:“再来一张吧。” 沈听河:“你怎么跟拍写真似的。” 连拍了七八张后,季闻夏笑弯了眼,把手机递到了沈听河面前:“我看了,每张都不错,你挑一张发上去吧。” 沈听河低下头,忽然想到了有什么不对劲,无奈地笑道:“他们想知道的是我受伤情况怎样,我不是应该放伤势图上去吗?” 季闻夏原本没考虑这么多,听见沈听河这么一说,倏地一愣,紧接着就忍不住笑出了声,懒洋洋道:“我这拍都拍了,你就将就着放上去吧。” 沈听河说了声行吧,把手机递给了季闻夏,让他帮忙编辑文字发微博,语气颇为官方,后面配上了刚才拍的那张图。 @沈听河:大家放心,手术很成功,已经没事了。 季闻夏发了微博之后,随手翻了下营销号的文稿:“日了。” 沈听河问:“什么?” 季闻夏把手机举起来给他看,很不爽地问:“你这微博怎么还和殷败互关了?” 沈听河解释道:“《玩家》开拍前,赵导让我多了解了解要合作的演员,关注他们的微博,方便以后宣传。” 当时谁也料不到殷败会做出这种事,作为合作的演员,互相关注也无妨。 季闻夏道:“你知道现在营销号都什么风向吗,说你和殷败关系不错,早在开拍前就互关了,现在不发声是默认此事与殷败无关,还让粉丝不要再惹是生非。” 【别觉得沈听河没有回应就是不接受道歉,如果他从一开始就不认为这是殷败的错,当然不会有“接受道歉”这个说法】 【沈听河是位可敬的演员,没有利用这件事博取大家的关注,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希望粉丝们多把注意力放在他的工作上,少惹是生非】 就是这样的歪理,评论区竟然有半数人认同,甚至道德绑架。 【状态不好可以谅解,事情已经发生了,沈听河都没说什么,粉丝这么激动干嘛】 【殷败他妈妈去世,是个人都会同情他吧】 【这什么屁话,等于说如果沈听河不接受道歉,他就算没有同情心了??】 【你没有同情心不代表沈听河没有】 【好踏马绝,怎么这么多人会站这种歪理!!】 季闻夏眯起眼睛,把前排的评论都念了出来,字里行间满是火气,忍不住说了脏话:“操,越看越气。” 沈听河说:“手机给我。” 季闻夏抬起了头,一边问干嘛,一边把手机递到了他掌心。 两分钟后。 @沈听河:对于@殷败母亲去世的消息,我深表同情,但就剧组拍摄的事故,我不接受道歉。 然后他翻到殷败的微博,点了个取消关注。 季闻夏完全可以想象出来沈听河冷淡地说出这句话的样子。 热搜轰地就炸了。 众多导演明星纷纷在他这条微博下点了赞。 #沈听河不接受道歉# #沈听河取关殷败# #季闻夏转发沈听河微博# #江誉说别玩道德绑架这套# #袁夏怡点赞# 第26章 沈听河这条微博, 无异于当众打了殷败响亮的一巴掌。 更别提退圈已久的老牌影帝江誉发了长达三百字的内容,谴责殷败团队这种拿丧事混淆视听的做法。 一时间,“我同情你, 但你不能道德绑架我”成了热点话题。 《玩家》官方微博发了声明, 表示对于此次重大事故, 剧组负有一定的责任, 接下来会加强片场的安全工作,防止这类事故再次发生。 殷败的团队已经打光了所有底牌,原本“母亲去世”是他们博同情的好手段, 发个道歉声明再联系营销号写点文章,水军一铺皆大欢喜。 他们都在想,赵疆导演为了维护剧组的名声, 铁定会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安抚好主演的情绪。 然而谁也没有料到, 沈听河这种影帝级别的大人物会这么不给他们面子,寥寥几句就把他们的真面目揭穿了。他们忘了沈听河在演艺圈的地位, 还当他是要看导演脸色说话的普通演员,一下子被打得措手不及。 面对名誉的急速下降,殷败的团队只能打碎了牙都往肚子里吞,当个缩头乌龟, 承受网友的谩骂。 【深表同情, 但真的不接受道歉, 别玩道德绑架这一套!!】 【昨天看到热搜评论一边倒的时候就想说了,一个个真当自己是圣母呢, 你被别人撞飞试试,看你还能不能说出一句“既然没出事,那就算了吧”, 呕了】 【拿过世亲人来给自己洗白,殷败你是人吗??】 【希望沈哥接下来能顺利拍戏,剧组不要再发生这种事了求求了】 江誉说好来医院看望沈听河就真来了,他带上了一袋水果,看见季闻夏出现在病房时露出了诧异的表情,朝沈听河问:“怎么是小夏在这儿,蒋书呢,他不来照顾你?” 季闻夏笑说:“蒋书被我赶走了。” 估计蒋书昨天也挺无语的,好好的助理工作都被他抢走了。 江誉一听,挑眉看向他,笑了笑道:“你不用去剧组拍戏吗?” 季闻夏低声问了沈听河一句:“你要不要吃苹果,我去给你洗一个。”说完才回答江誉道:“听河哥现在住院拍不了,我的通告单都得跟着改,可能会改到半个月以后。” 江誉:“哦哦。” 季闻夏走进病房里的卫生间,洗好了苹果,拿出来塞进沈听河手里,听见江誉正好提到了这两天热搜的事。 江誉:“我昨晚看那些评论看得火冒三丈,不知道殷败他们公司哪来的脸洗这件事,照片我都看了,你现在能安然无恙躺在这里真是命大,听说当时是小夏冲上去把你救下来的?” 瞬移这件事,除了于冬和李戴知道以外,季闻夏和沈听河从来没对外人提过。 然而即便是于冬和李戴,他们都不会知道昨晚沈听河能活下来靠的是瞬移,它从原本只是季闻夏一个人的,变成了如今他和沈听河两个人共有的能力。 可以确定的是,瞬移依然只在发生危险的时候起作用,并且开始在他们两人之间双向发生:要么是我瞬移到你身边,要么是你瞬移到我身边。 沈听河没办法跟江誉解释清楚那天的事,只能“嗯”一声表示事实就是如此。 季闻夏坐在旁边啃苹果,听见江誉这么问,不禁回想起了昨晚的情形,当时他似乎闪过一个念头,想着如果沈听河会瞬移就好了。 - 转眼就快到了沈听河拆线出院的那天。 季闻夏回了趟公司,李戴问他《玩家》剩下的戏份还要多久拍完,季闻夏估摸着还要半个月。 李戴说:“有档综艺节目《演员有话说》联系了我,想问你愿不愿意参加一期他们的节目,时间刚好就在半个月以后。” 季闻夏听过访谈类节目《演员有话说》,这档节目热度不高,但角度算新颖,拥有一批固定的受众,每周播放两期,每期会邀请一位演员来到现场,和主持人互动,聊他们出道以来经历过的趣事,其中不乏业内知名的大咖,但同时也有许多默默无闻的十八线小明星。 相当于给了观众一个近距离了解演员日常生活的机会。 季闻夏兴致不大,随口道:“拒了吧,以后的安排先放着,我想等好好拍完《玩家》再看。” 李戴说了声“好”,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对了,我最近听到了一点风声,说是你很久之前主演的那部民国电影《梧桐树》重新剪辑送审了,过审的希望很大!” 万一过审,季闻夏这部荧幕初秀极大可能会在院线上映。 季闻夏曾经很期待这部电影上映,真正听到李戴这么说,却反倒非常意外:“……当时不是说它题材太敏感,重新剪辑都未必能过吗?” 正是因为这样,当初得知过不了审后,整个剧组深感挫败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将电影搁置在了一边,而今又告诉他电影有机会过审上映,这种感觉就像天上砸了馅饼下来,让人恨不得一口咬下去却又怕磕坏了牙齿。 李戴说:“今时不同往日,导演既然都这么做了,自然有他的道理。” 季闻夏笑说:“不会是剪得面目全非了吧?” 李戴摆了摆手,让他放宽心:“不管怎样,总比拍了以后压箱底好。导演跟我打了声招呼,说如果《梧桐树》能够过审上映了,你作为主演怎么着也得空出时间参加电影的宣传活动,所以这段时间很多电视剧和综艺的人来找我,我都帮你拒了。” 季闻夏“嗯”了一声:“慢慢来吧,以后我更想走电影这条路,当然如果有好的综艺也可以考虑一下,电视剧就暂时放一边吧。” 李戴一口应下:“行,我多帮你看看。” - 《玩家》主演沈听河回归,剧组把重要剧情的拍摄重新提上日程。 在这部影片中,男主角邵远进入赛车界后很快大显身手,除了第一次和纪从白在山路赛车输的那场以外,他再也没有输过,然而赛场得意的他成了竞争对手费烨的眼中钉,本以为只是赛车手之间的竞争,没料到这其实与他那位过世的赛车手弟弟邵家洋有关。 “今天这场戏在‘邵家洋的家’拍摄,主要情节是邵远去已故弟弟邵家洋的家中收拾遗物,一遍又一遍看邵家洋曾经接受过的媒体的采访,这时房门被人推开,邵远抬头,看见费烨正站在门外。” 剧组工作人员忙忙碌碌,帮演员简单化了个妆,道具组灯光组的人在片场疾步穿梭,实习小姑娘生怕自己动作不利索被执行导演骂,跑的速度快了,差点一脚踩到灯光设备的线,吓得脸色苍白。 季闻夏正在翻看剧本,今天并没有他的戏份,作为配角他接下来的戏份也不多了,但因为这段剧情非常重要,为了让自己接下来拍摄的时候能入戏,他还是来到了现场,看沈听河和殷败演这场对手戏。 于冬说:“这场戏反转真大,算是终于进入到主线剧情里了吧。” 季闻夏“嗯”了一声:“这里主要拍的就是剧情的反转,邵远去到邵家洋家缅怀已故的亲兄弟,结果撞见费烨拿着邵家洋家的钥匙开了门,算是整部电影的重头戏了。” 剧情走到这里开始有了悬念,邵远想要知道的关于弟弟去世的真相一步一步慢慢揭开了。 “快,别耽误时间,赶紧的把这里收拾好,”执行导演大声催促各组的工作人员,赵疆四下寻找殷败的踪迹,“殷败呢?!” 摄影组的小兄弟喊了声:“他在打电话!” 赵疆皱起眉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打电话,都要开始拍了,叫他赶紧过来!” 摄影组的小兄弟一听,赶忙跑去催人。 季闻夏顺着他奔跑的方向望了过去,看见殷败一个人站在离他不远的墙边打电话。 他眯了眯眼睛,皱起眉,盯着看了一会儿,很快收回了目光。 沈听河正站在鞋柜旁,赵疆告诉他该怎么走位:“你待会儿从门那边进来,走到这个位置的时候停下,视线落在这儿……” 他一边说一边比划出手势,跟沈听河讲他想要的感觉。 “你来到了邵家洋生前的家,收拾遗物,悲伤的情绪是逐渐强烈的,但你的性格一向比较沉闷,你不会悲恸大哭,只会黯然神伤。” “在这里,你想起自己和弟弟分别跟离异的父母生活,想起你们曾经共同怀有赛车手的梦想,你早些年没能进入赛车界,而他却很幸运,得到了父亲的支持,取得了成功。对于弟弟过世,你一方面感到悲伤,另一方面感到遗憾,遗憾一位优秀的赛车手英年早逝,所以你情不自禁看起了他以前赛车夺冠后接受采访的视频。” 沈听河在演戏方面向来不需要合作的导演操心,听了赵疆的话,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表示可以演出来。 不久后,殷败走了过来。 殷败面容苍白,脸上神采尽失,薄薄的嘴唇拉直了,在整个五官里像一根线似的。他似乎没有受到上回那场事故的影响,如今再见到沈听河,反应还和最开始进剧组时一样,既没有怨恨,也没有愧疚。 赵疆见他这状态,皱了下眉,没有多说什么,大手一挥让执行导演清场,在场记打板后喊了一声“开始”。 ——沈听河进入镜头。 他脱下鞋子,走进弟弟邵家洋的家里,看见电视机旁摆放的全家福,走了过去。 那是他们全家在十多年前拍的照片,照片里几乎分不清他和邵家洋,两个同样大的孩子穿着同款衣服,一件是黄色的,一件是蓝色的,照片里的他们脸上洋溢着笑容,活泼可爱。 此后父母便离异了,两个孩子分别跟着父母的一方生活,每年只有短短几次见面,他们渐渐有了各自的朋友,说是亲生兄弟,可除了几乎一样的脸以外,似乎也没有什么相像的。 弟弟邵家洋的性格很开朗,广交好友,对什么都有兴趣;而哥哥邵远个性沉闷,为了赚点儿零花钱,常常去家附近的汽车改装店帮点小忙,久而久之,他结识了不少玩赛车的人,从他们口中知道了许多关于赛车的事,从这种兴趣里荒唐地横生出了“梦想”。 邵家洋比他天真多了,仅仅是看了些关于赛车的电影,玩了几把赛车游戏,就在十五六岁的年纪对他说,哥哥我以后想去开赛车,当个赛车手,还说他们班上有个跟他玩得好的男生以后也想去开赛车。 邵远虽然觉得不现实,但还是帮弟弟和他在改装店认识的赛车手牵了线,而当他把梦想告诉了母亲后,母亲把他从改装店揪了出来,甚至搬了家,让他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别再惦记什么开赛车。 邵远没有想过,弟弟邵家洋当时说的不是玩笑话,他真的进了赛车车队里,从小比赛一路赢到世界赛,拿了世界冠军,还告诉邵远不要辜负青春热血,邵远当时说他中二,他就笑,邵远说他笑得跟个傻子似的。 如果不是最后一场比赛的意外事故,邵家洋本该走得更远。 邵远闭了闭眼,沉默了很久以后,把全家福放下了。他找出手机里存过的许多采访视频,从最开始的视频点开来看。 视频里,邵家洋赢了人生中的第一场赛车比赛,记者问他在赛车这条路上最大的期望是什么,邵家洋说“最大的期望是和哥哥在赛场上比一场。”、“赛车是我的梦想,也是哥哥的梦想,我现在是一个人在走两个人的路,但我希望有一天他能来走他自己的路。” 这么多年来,邵家洋在接受采访时,字字句句总离不开哥哥,就在最后那场比赛开始前,记者问他,是什么给了他力量,邵家洋说的同样是“哥哥的支持”。 邵远把每个视频都从头看到了尾,薄唇微微抿紧,心里堵得慌,他放下手机,想要进房间收拾弟弟的遗物。 “咔嗒——” 玄关外的房门突然被人用钥匙拧开。 邵远正想不到是谁有邵家洋家的钥匙,突然就看到了他熟悉的人,那个品性卑劣、像个疯子一样的车手费烨。 邵远的喉咙像是溢满了铁锈的味道,一字一顿问:“你怎么会有邵家洋家的钥匙?” 费烨脸色沉郁,对于他出现在这里似乎并没有很意外,却莫名充斥了恨意。 “是我从邵家洋那儿拿的。” 邵远:“偷的?” 费烨:“你管不着。” 剑跋扈张的气氛一触即发,两人仿佛随时都要动手。 就在这时,费烨拔腿冲进了邵家洋的房间,疯狂地翻箱倒柜。邵远没有料到他会突然做出这种行为,瞳孔微微一缩,紧接着冲进房间,青筋虬结的双手用力抢夺费烨想要带走的东西。 费烨被他一脚踹中了肚子,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死死抱着怀里的相册,用阴沉沉的目光看了邵远一眼,转身就跑出了邵家洋的家。 一切都归于混乱。 “——卡!” 赵疆喊停了,很快就让他们反复把这场戏演了三遍,用监视器看他们的表现,直到第三遍结束,才说了声“过了”。 殷败仿佛还没有从戏里出来,看向沈听河的眼神始终阴恻恻的。 沈听河无视他的眼神,一拍完就出戏,下巴淌过细密的汗珠。他接过了蒋书递来的一瓶水,仰头喝了一半。 于冬说:“殷败这是又想整什么幺蛾子,一直盯着沈哥不动。” 季闻夏说:“谁知道他。” 他这句话才刚刚落下,殷败就动了。 殷败他从裤兜里摸出手机,快步走到无人的角落里,手指在屏幕上面滑动以后,就贴到了耳边,看样子似乎是接了通电话。 季闻夏多看了两眼,原本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忽然间眼神定在了那里。 于冬觉得他的眼神变得很奇怪,忍不住跟着望了过去,这一看就被吓了一跳。 此时,殷败把手机贴近了耳朵,嘴里似乎不停地在说些什么,回应对方的话。 可实际上,他连手机都拿反了。 第27章 在《玩家》剧组拍摄的这段时间, 殷败几乎每天拍戏结束前都会接到别人给他打的电话,剧组里的小姑娘都猜是他对象打来的。 “没想到殷败这样的人会有女朋友,女朋友还很关心他的样子, 每天都给他打电话催他早点回家。” “嘘你小点声, 人家有也不奇怪吧, 他五官长得挺端正的, 又演过不少戏,虽然大多数时候是演反派,但演技起码吊打了那些小明星不知道多少, 片酬肯定不低的,这样的人找对象有什么难的?” “他也就是性格孤僻了点。” “何止孤僻,我就问你如果让你找这样的人当对象你乐意吗。” “……那还是要考虑考虑的。” 于冬压低声音, 信誓旦旦对季闻夏说:“吸毒致幻,肯定是吸毒致幻!哥, 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我表哥当时吸毒产生幻觉,拿刀追着我嫂子跑的事?这不就跟殷败现在拿反手机打电话一个道理!” 季闻夏不置可否:“说不定是精神病呢?” 或者是什么别的离奇的原因, 比如没有病却要装病,看别人害怕就高兴,以此为乐;又或者再让人匪夷所思一点,比如被鬼附了身什么的。 既然他和沈听河连瞬移这样的事都碰上了, 那这个世界上有别的诡异事件也不奇怪。 于冬嘶了一声, 觉得精神病这种猜测也不是没可能, 悄声问:“哥,你觉得他每天打电话的时候, 电话那头有人吗?” 季闻夏道:“这个不好说吧,可能有时候有人、有时候没人。” 毕竟一个人总有他的社交圈子,殷败也有他自己背后的团队, 有他自己的生活,只是他们都不了解罢了,偶尔需要电话联系什么的倒是不奇怪。 于冬一听,打了个冷战:“操,什么叫有时候有人有时候没人,你这么一说我更瘆得慌了。” 相信整个剧组肯定不是只有他们有这样的怀疑,但娱乐圈众人皆知殷败性格古怪,演阴郁孤僻的角色向来仿佛是本色出演,他每进一个剧组,总有一群人会这样怀疑他,久而久之,怪事也不让人觉得怪了。 在没有直接证据的情况下,大家不可能无缘无故把人绑去盘问。 好在这之后殷败暂时没有整出什么幺蛾子来,《玩家》剧组的拍摄照常进行了下去。 季闻夏在这部电影里戏份本就不多,这段时间几乎都是在赛车场上衬托一下沈听河的车技,接下来他就剩一场重头戏,而目前距离拍摄那场重头戏还要等一段时间。 片场现在正在拍摄邵远调查出了费烨身份的那段,一群配角聚在了一起,交头接耳。 “我听说邵远前几天去他弟家收拾东西,碰上费烨了。” “啊?这怎么碰上的,邵家洋跟费烨难不成是邻居?!” “不是,据说是费烨手里当时就有邵家洋家的钥匙,也不知道是他以前偷的还是邵家洋给他的。” “肯定不可能是给的吧,你以前什么时候见邵家洋和费烨私底下有过联系。” 国内赛车的圈子就这么大,大家一传十十传百,纷纷猜测起了费烨为什么会有邵家洋家的钥匙。大家都说费烨以前见了邵家洋就像跟他有仇似的,这钥匙铁定是他偷的。 邵远为了这件蹊跷的事,调查了很久,终于在联系到邵家洋的高中同学后,得知了一部分真相。 “费烨?”那位饰演邵家洋高中同学的演员诧异地说,“费烨是我们以前班上的同学啊。” 沈听河坐在他面前,听见这句话的时候神情明显恍惚了一下,随后眯起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人问:“邵家洋跟费烨关系好吗?” “算很好了,”这人想了想说,“费烨他性格很孤僻,大家都不想跟他玩,偏偏那时候家洋对他很照顾,让大家都别孤立费烨,还说过他和费烨以后都想去开赛车这样的话。只不过后来毕了业,大家就都没怎么联系了,哎,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样。” 气氛沉默了一会儿。 邵远可能是想提起邵家洋已经去世了的消息,可看着眼前这位邵家洋的高中同学兴致勃勃提起邵家洋,言语之中满是怀念,一些话就变得很难说出口了。 邵远问:“费烨人怎么样?” 眼前的男人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料到他一开口问的不是自己弟弟,而是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费烨。 “他呀,孤僻是孤僻了点,不过人还挺好的,当时家洋对他很好,他就每天早上也会给家洋带早餐,哦对了!” “——高三那年他们吵过一次架,冷战了整整半学期,因为邵家洋朋友太多啦,费烨觉得受到了冷落,一直怀疑邵家洋只是同情他才跟他做兄弟的,再加上邵家洋经常跟挺多优秀的人玩儿,费烨那人可能是从小到大都太自卑吧,就开始觉得自己比不上人家,觉得邵家洋会因为这样看不起他。” 邵远皱眉问:“那后来呢?” 对方仰头回忆道:“邵家洋当时被他气着了,说随便你怎么想吧,后来过了很久他们俩才慢慢和好的,具体是个什么过程我也忘了。远哥,你怎么突然问这个,是费烨出什么事了吗?” 邵远摇头说了句:“没什么,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家洋身边都有怎样的朋友。” 听他这么说,男人笑了笑:“说起来,我以前经常听家洋提起过你,他说他有个成绩很好的哥哥,平时在汽车改装店学改装赚点零花钱,虽然我们大家都不认识你这个人,但当时听起来就觉得,哇,好酷!” 邵远说:“我弟他从小到大都说崇拜我,也不知道这小子到底崇拜他哥什么。” 男人哈哈笑了一声:“他就是这样的性格啊,很开朗,说话讨人喜欢,他当时在班上人缘可好了!就是不知道毕业以后怎么就和大家断了联系,上周我们在班群说出来聚一聚,他也没回信息。” 邵远依然不忍心说出真相,低声道:“可能是进了职业赛车队以后变忙了吧,经常要去各种比赛。” “啊,这样吗,那很好啊,也算是实现梦想了!”男人挠了挠头,没有多想,用很真诚的语气道,“哥,你回去以后跟他说一声呗,让他看看腾出时间,跟大家一起出来唱个k也好,唔,可以让他叫上费烨,毕竟他以前那么照顾费烨,肯定不希望看见大家毕业以后孤立费烨,不凑他出来聚。” 邵家洋的离奇死亡真的跟费烨没有半点关系么,这事太蹊跷了。 邵远皱起了眉,心里这么想着,心不在焉地应了两声。他这趟来得突然,本来也没想叨扰男人多久,话说到这儿,差不多就到尾声了。 他拢了拢大衣,一边站了起来,一边说:“他们已经很久没联系了。”可能从进了赛车界以后就没联系过了,否则不至于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以前是高中同学。 “而且,”他想起费烨曾经怂恿车队主力服用兴奋剂的丑闻,垂下眼睛,补充了一句,“人是会变的。” 接下来的话便是不好意思叨扰您这么久,男人愣了好一会儿,没明白他的意思,好半晌才讷讷地说你太客气啦,紧接着把人送出了他经营的修车厂。 可能是觉得邵远的态度有些奇怪,男人一边往回走,一边用手机搜了下“邵家洋”三个字,既然他经常去参加各种赛车比赛,网上应该搜得到人吧,结果屏幕弹出来的第一行字,就是邵家洋不幸在比赛中撞上防护栏,当场身亡。 他睁大眼睛,转身冲出了修车厂,追上邵远,双手撑在膝盖上,喘着粗气,抬头对邵远说出两个字。 ——节哀。 邵远闭了闭眼,低声说出一句话,谢谢你以前对家洋的照顾。 他说完这句以后,脚尖一转,转身离开了这条街道。 剧组的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震撼,随着主演一起入了戏,许多比较感性的人甚至流下了眼泪。 漫长的沉默后,赵疆抬手,眼睛始终盯着监视器,喊了一声:“咔,一条过。” 沈听河足足缓了好一会儿,才从镜头前走开。 众人慢慢散开。 “收工了收工了。” “艹,哭死我了。” “待会儿要不要去附近逛逛?” “算了吧,我现在累到沾床就能睡着。” “反正明天也休息啊,这不后天才拍季老师那场吗。” “说的也是,那走吧走吧。” 于冬听到这声“季老师”,整个人都快笑趴在季闻夏肩上了,虽然不是第一次听剧组里的人这么喊季闻夏,可对常年看季闻夏在剧组里跑龙套的于冬来说,这实在是太新奇了。 季闻夏无语了,屈起手指,弹在了他的脑门上,努力把人弹走,一边问他笑屁,一边把目光放到了沈听河身上。 现在,沈听河脸上的那道伤痕已经淡了,为了上镜不穿帮,化妆师特意帮他遮住了痕迹。 季闻夏一直可惜那顿没吃上的火锅,前不久沈听河拆线出院的时候还不能吃辣,他就没提,现在好不容易熬过了十多天,他自然是要在沈听河面前让这事提上日程的。 他抬起桃花眼,笑了笑喊:“听河哥,你上次说过一起去吃火锅,这话现在还算数么?” 沈听河侧头看向他,说了一声“算数”,又问了句:“去哪吃?” 季闻夏说:“我直接发个定位给你,待会儿导航过去。” 沈听河应了声好:“我收一下东西,很快。” - 片场附近有家连锁火锅店,季闻夏以前和张权他们来吃过,都觉得味道不错。 季闻夏和于冬一辆车,沈听河和蒋书一辆车,去到以后正好附近有位停。剧组收工总是很晚,晚到他们来吃顿火锅都已经快九点了,四个人直接进,号也不用排。 季闻夏问:“你们都喜欢吃什么,有没有什么不爱吃的,速速报上来,不说我就随便点了。” 三个人都说没有忌口,让他随便点。 这家火锅店的上菜速度很快,下单几乎没过多久就上齐了。沈听河地理位置好,坐在最外面,自然承担起了下菜的任务。 蒋书问:“后天就是夏哥在《玩家》里的最后一场戏了吧?” 季闻夏说了声“是啊”,自我调侃道:“我在这部电影里真不愧是个戏份少的配角,除了第一次出场以后挑衅了一下听河哥,剩下的时候几乎都在赛车场上当陪衬。” 蒋书一脸无知:“那你怎么天天来剧组?” 于冬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他,仿佛想不通他为什么会提出这种问题。 季闻夏轻咳一声,在沈听河的注视下,慢条斯理收回了“追人啊”三个字,笑了笑,没有说话。 沈听河把烫好的肉用公筷分别夹进了他们的碗里,岔开话题道:“后天那场戏有的是你发挥的地方。” 季闻夏不置可否:“虽然后天那场是重头戏,但编剧还不是让我输给你了。” 沈听河抬起眼皮,笑了笑道:“那就拍完戏以后我让你赢回一场。” 季闻夏轻轻地啧了一声,眨眼看向他,揶揄道:“我要是想赢你,哪还用你让?” 这种语气,总是让人情不自禁脑补上一句“宝贝儿”。 沈听河被他的自信激起了兴趣,盯着他的脸说:“那就到时候试试。” 季闻夏懒洋洋道:“试试就试试,我肯定赢你。” 于冬听不下去了,“哎”了一声,大叫道:“你俩入戏太深了吧,出了镜头还当自己是邵远和纪从白呢。” 季闻夏桃花眼一弯,正想说些什么,忽然就被蒋书的一句话打断了。 “哥,怎么回事啊,这怎么有人在偷拍我们。” 蒋书刚说完这句,于冬就凭借敏锐的直觉,第一时间掏出手机,翻到了热搜。 于冬:“日,果然上热搜了,好前面,热搜话题叫沈听河给季闻夏贴心夹菜。” “……” 季闻夏不明白了:“沈听河没给你们夹么?” 于冬:“夹了。” 季闻夏:“那怎么这热搜就针对我?” 于冬:“可能我们不是人。” 是电灯泡。 第28章 蒋书一说有人偷拍, 那人就知道自己被发现了,抓着单反就溜了。 于冬:“靠,这狗仔队的, 跑得也太快了!” 可能是自从在《歌王争锋》火了以后热搜上得多了, 季闻夏现在对“热搜”两个字都麻木了, 看见“沈听河给季闻夏贴心夹菜”一行字, 一时间居然觉得问题不大。 季闻夏怀疑他经纪人李戴看到这个热搜又要谴责他乱搞cp,觉得还是有必要澄清一下的,举起手机, 拍了一桌人的照片,重点拍摄蒋书和于冬满满的碗,发上了自己的微博。 配文:你们沈哥一碗水端得可平了。 照片里蒋书在躲镜头, 于冬跟个二缺似的比了个耶,一旁的沈听河唇角勾出了弯, 正用公筷夹起牛肉。 于冬看他真发出去了,乐得给他竖了个大拇指:“牛逼。” 别的艺人可能还开个人尽皆知的小号, 季闻夏这人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不怕往自己微博上发,公司管也管不着他。 季闻夏随口道:“这么一发,这热搜应该能乖乖下线了吧?” 于冬在季闻夏身边怎么说也呆了三年了,平时闲得发慌没少看娱乐新闻, 听到他这话, 立马回答道:“哥, 你要看你那条微博底下评论的走势!” 季闻夏:“那我现在就看看。” 季闻夏的微博粉丝现在已经涨到了接近一千三百万,每条微博底下的评论都很活跃, 一旦不小心扣上沈听河,譬如之前沈听河教他抽烟,他发的那句“香烟害人不浅”, 那评论就跟炸了船似的,一群人全都跑了出来。 而这回,粉丝们不负所望又攻陷了他的微博。 在季闻夏的想象中,这条微博发出去以后,营销号会夸沈听河对助理真贴心,或者说沈听河和季闻夏关系真不错,收工以后还带上助理一起吃火锅。 然而实际上。 【宝贝你错了,这叫爱屋及乌】 【夏哥,你要好好珍惜,这样的好男人不多见了】 【闻夏这是酸了吗哈哈哈哈哈哈】 【其实,沈哥是借着给一整桌人夹菜的幌子,来掩饰他只想给他宝贝夹菜的心情】 【妙啊!】 【姐妹请问您的着作哪里买】 再往后看,那些粉丝甚至在他的评论里写起了同人段子。 季闻夏一边看,一边笑骂了声操:“不解释了,解释不清。” 沈听河虽说现在能吃辣了,但毕竟出院没多久,能少吃就尽量少吃,以至于整个清汤锅都成了他的地盘。 他听见季闻夏这么说,笑了笑道:“现在的媒体就喜欢捕风捉影,网友跟着凑热闹瞎起哄,一些无伤大雅的事你让他们笑两下就过去了,不用较真。” 季闻夏抬起头说:“是吗,那这样以后我跟你传出这些什么‘学抽烟包教会’‘火锅店贴心夹菜’啊,我可就都不澄清了啊。” 沈听河听见他这么说,只是笑,没说话。倒是一旁的蒋书紧张地阻止了他:“不行,夏哥你不能这样,不然到时候跑腿摆平热搜的就是我。” 一旦沈听河爆出这种事儿,蒋书就得在经纪公司和沈听河之间传消息,解决危机,一个头两个大。 于冬笑弯了腰,很想直说这种热搜可能永无止境,但看在蒋书太惨的份上憋住了,向蒋书摊开手道:“那没办法,你以后就是跑腿的命了。” 他笑着补充了一句:“像我就没有这种后顾之忧,整个公司都管不着我夏哥。” 蒋书可能想说点什么脏话,但这个小憨憨平时实在不怎么爆粗口,对上于冬这张嘚瑟的脸,一时心塞得很,却愣是反驳不回半句。 一群人吃完火锅以后,于冬问季闻夏接下来什么安排。 于冬:“夏哥,你回家么,回家我送你。” 季闻夏说:“我今天回我爸妈那儿一趟,你回你的吧,我打车去。” 沈听河侧头看他,随口问道:“你爸妈住哪。” 季闻夏说:“荣蕴府。” 沈听河说:“那我送你吧,顺路。” 一听这话,季闻夏抬起了头,一双桃花眼扫向了沈听河,有些诧异,似乎没有料到沈听河会主动提出送他回去。 不过想起第一次瞬移那天,沈听河也贴心地说过同样的话,他便不觉得奇怪了。 季闻夏的眼睛里掬起了一捧笑,说了声“行啊”。 蒋书露出一副憋住了话的样子,看向沈听河,想用口型对他沈哥说这哪里顺路了,从荣蕴府回沈听河的家完全就是绕了远路! 结果蒋书还没把话悄悄说出来,就听见沈听河对他问:“蒋书,你家是不是离荣蕴府挺远的?” 蒋书懵了,点头说了句“是啊”,然后慢半拍反应过来,准备接上一句你家不也离荣蕴府挺远的吗,然而,他后半句话又还没说出口,就被沈听河推了回来。 沈听河:“那你打车回去吧,车费报销,早点休息。” 蒋书:“???” 沈哥,你变了。 你已经被季闻夏勾走魂了吗??? - 荣蕴府是季荣的集团名下的地产项目之一,荣蕴府离月山湾不远,都处于本市的风水宝地,毗邻岁神山,环境僻静,景色优美。 季闻夏坐上沈听河的车的副驾驶座,后背靠在舒适的靠背上,车窗外繁华的城市景象如同流水般往回倒,穿梭不停,高楼大厦的led灯在他脸上映出五颜六色的碎光。 “哎,听河哥。” 沈听河正专心开车:“嗯?” 季闻夏怀疑是车里太静了,以至于沈听河的声音都像是从他耳边轻轻擦过似的。他轻咳了声,伸手调了首歌,恰好调到了戚秋树的那首《他是爱人》。 小酒馆还没有打烊,过客匆匆从夜色里走来,我为他们调了杯玛格丽特,为他们弹奏我写过的情歌。 低沉略显沙哑的男声响起,让气氛都柔和了下来。 季闻夏收回手,整个人重新倚回靠背,侧头看向沈听河道。 “我上次回月山湾,听小时工阿姨说你买了我家对面的房,这事后来蒋书也告诉我了……所以哥你有考虑过什么时候搬进月山湾住吗?” 沈听河原本没有做太多打算,毕竟搬家耗时耗力,他买月山湾的那套别墅,最初只是想偶尔过去住两天,然而听见季闻夏这么问,他脑子里断了线,一时没有把实际的想法说出来,而是反问道。 “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季闻夏扬起了唇角,“就是想看你什么时候搬过去,我好跟着搬过去,做个邻居啊。” 沈听河总是在季闻夏这样的时候深深地感受到他年轻的活力,忍不住扫去目光,回以温和的一笑。 “我还没想好,可能等《玩家》杀青之后吧。” 其实他们年龄似乎没差太多,他今年29,而季闻夏今年26,但他们的特质明显不同,可能是生活洒脱自在,对演艺圈里的名利没多看重,季闻夏活得很恣意。 沈听河正这么想着,就听见季闻夏慢悠悠哦了一声,还用余光看见他随意地抬起了手,松了松紧窄的衣领,带着懒懒的笑道:“那我等你。” “……” 他总有一种本事,把一句很正常的话说得很暧昧,仿佛下一秒就要拉灯躺床上了。 - 汽车开到荣蕴府以后,季闻夏降下车窗,和荣蕴府门口的保安打了声招呼,保安便放沈听河的车开了进去。 巧的是,沈听河的车刚停在季闻夏家门口,季荣和妻子宋秋蕴正好就饭后散步回到了家门口。 看见这辆车,他们一脸惊异,还在想是哪个朋友大晚上十点多还来他们家。直到看见季闻夏从副驾驶座上下来,夫妻俩才露出一副原来是你这小子回家了的表情。 季闻夏喊了他爸妈一声,回头冲沈听河问:“听河哥,你要不要来我家坐坐?” 沈听河下了车,礼貌地喊了声叔叔阿姨好,拒了季闻夏的好意:“我明早要参加一场活动,就不坐了,改天再来拜访。” 季荣和宋秋蕴理所当然认为他这句“改天拜访”是客套话。 季闻夏平时几乎不怎么把他们小年轻圈子里的朋友带回家,他们这些年来见得最多的就是张权,但就连见到张权也主要是因为张权他爸和季荣是发小,打小就认识的好兄弟。 宋秋蕴抬手挥了挥,露出笑容,温婉地道:“那就下次再来呀,随时欢迎。” 沈听河应了声好。 一家三口进了家门以后,宋秋蕴忍不住问:“闻夏,刚才那人是你朋友?” 季闻夏“嗯”了一声。 宋秋蕴说:“我怎么感觉这么眼熟呢,是不是那个叫沈、沈。”她沈了好半天没沈出来,季荣在旁边帮她补上了:“是沈听河,最近和闻夏一起拍戏的那位。” 宋秋蕴这才恍然大悟:“哦!原来是他!” 季荣忍不住提醒她:“你不是上个月才去电影院看过他的电影么,《向阳生长》那部。” 宋秋蕴:“我忘记他名字了嘛。” “——闻夏,我看他人挺不错的呀,一表人才,哪天问问他什么时候有空,请他来我们家吃顿饭。”宋秋蕴终于发现了儿子混演艺圈的好处,那就是混好了以后,可以让儿子把她喜欢的演员请回家吃饭。 季闻夏一听这话就猜到他妈是借他之手追星,想了想,提醒她道:“要不还是算了吧,我和沈听河的关系没你们想象得那么单纯。” 宋秋蕴听见这话愣住了,飞快想起了季闻夏三四年前说他喜欢男的,以后不结婚的事。 她颤声问:“不会是……那种关系吧?” 季闻夏说:“还没到那种关系,正在发展那种关系的路上。” 季荣问:“谁主动的?” 季闻夏说:“我。” 这一瞬间,季荣眼角狠狠抽了下,有一种把儿子扫地出门的冲动,虽然早就知道儿子搞同性恋,但起码这么多年来没见他真去谈过,并且事实上,季荣三四年前就把季闻夏赶出过家门,可惜半点儿作用都没起。 那一次季荣下了狠心,把季闻夏的卡停了,原本还给他一个月十几二十万的生活费,这下直接削减成仅仅给他卡里留了一万。 季荣强烈地相信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季闻夏一个月靠那一万过活,肯定迟早乖乖给他滚回家来。 然而,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季闻夏那整个月干脆去张权他们家名下的度假村游山玩水去了,卡里的一万块钱原封不动带了回来,就说了三个字,用不上。 在经历了长达一个月的冷战后,季荣终于妥协,说你同性恋就同性恋吧,别勾三搭四的玩弄感情就好。 自此,季闻夏在父母面前就从不掩饰他的性取向。当然,为了不刺激他们,他还是有所收敛的。 季荣皱眉问:“你跟沈听河……来真的?” 季闻夏说:“刚不说了么,还没谈呢。” 经过这么段对话,宋秋蕴不提请沈听河回家吃饭的事了,这万一哪天来家里吃饭,那就不是她追星、而是沈听河见家长的事了。 宋秋蕴多多少少还没完全接受这事,顶多保持不反对的中立态度,静观其变,对季荣说“孩子的事就随他去”,然后没有再说什么。 季闻夏进厨房冰箱拿酸奶喝,听到外面传来宋秋蕴打开电视看剧的声音。 他低下头,把吸管戳进酸奶里,边走出厨房边问:“妈,你在看什么剧呢?” 宋秋蕴:“不是看剧,是看节目,《演员有话说》,专讲你们演员拍戏的那些事,挺有意思的。” 季闻夏想起来,这综艺邀请了他,只不过他暂时没有想法就拒了。他喝完酸奶把纸盒丢进了垃圾桶,眯起眼睛,抬头看向电视机,还没看清,随口问道:“这一期请的谁啊?” 宋秋蕴说:“顾宇,那上边不是写着么,我看过他演的戏,演技还挺一般的,不过节目里倒是挺会和主持人聊天的。” 季闻夏走到沙发边坐下,眼睛还没往电视上看,就听见了电视机里的主持人和顾宇的对话。 主持人:“顾宇,你出道这么多年来,有没有印象最深刻的一场戏?” 顾宇问:“印象最深刻的一场试镜算吗?” 主持人笑说:“也算,你说。” 顾宇仰起头道:“那就是我参加《玩家》试镜的那一场了,虽然那场试镜我没过,但印象确实是最深刻的。” 主持人兴味盎然,《玩家》最近频频出现在网友的话题中心里,顾宇这么一提,他节目的收视率肯定会明显高一截。 顾宇陈述道:“那天我去赵疆导演面前试镜,演了几段,得到了赵导的肯定,正准备走的时候,居然有人踩着点推开门来了。” 主持人一愣,问道:“那人是谁呢,方便说吗?” 顾宇笑意含蓄了些:“是季闻夏,没想到吧,居然是季闻夏,不过当时更让我想不到的是沈听河老师陪他来了。” 影帝主演陪着一个当时几乎没什么名气的配角来试镜,这话放出去都是个猛料。 主持人这下子不知道这话该不该接下去了,生怕超出了一个综艺节目能讨论的话题的界限。 顾宇没觉得提起这事有什么问题,接着说道:“这还不是最让我意外的,最让我没想到的是当时赵疆导演突然让我们脱掉衣服,季闻夏他毫不犹豫慢慢解开了,你懂吧?” “——我当时就觉得哗,季闻夏这么放得开吗,沈听河老师当时坐在旁边,看起来他一点儿都不意外。” 这话一出来,宋秋蕴脸色有些变了。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难听呢。 综艺节目里的顾宇握住话筒说了句:“季闻夏能火确实有他的道理,赵导当时都夸了他放得开,我很佩服他,真的。”然而宋秋蕴的心思已经没有不在节目上了。 宋秋蕴眉头紧锁,抿紧了唇:“……闻夏,这不会就是你说的,你跟沈听河不单纯的关系吧?” 她往潜规则的方向想了。 “不是,”季闻夏觉得这事实在让人匪夷所思,“我就脱个上衣,到他嘴里怎么就成这样了??” 第29章 综艺节目里, 主持人听了顾宇的话,觉得势头不对,笑容一僵, 立马把话锋一转, 转向了别的地方。 “啊哈哈哈, 没想到《玩家》的试镜里还发生过这么有趣的故事。顾宇, 我听说你近半年都没接什么戏拍,是想要空出一段时间提升自我吗?” 顾宇听主持人这么一问,愣了愣, 干笑道:“对,我也是最近才明白,演员想要演出好作品, 光有演技不够,还要有文化,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说,腹有诗书气自华嘛。” 台上的两人你来我往, 转移话题,聊起了别的关于演戏的事,仿佛方才什么都没发生。 季荣就坐在沙发上,显然听见了《演员有话说》的对话, 他都这个岁数的男人了, 自然听得出顾宇话里的意思, 不外乎是暗指季闻夏被人潜规则了。 季荣心里恼火,不悦地皱起了眉。 他当然知道就凭他儿子的性格, 怎么也不可能为了博出名去玩潜规则那套。 季闻夏打小性子倔,当初混进娱乐圈,季荣说什么都不肯帮扶一把, 很大原因是那段时间他还在季闻夏搞同性恋的气头上。 可三年过去,季闻夏照样熬出头了。 能这么熬到现在的季闻夏,压根不可能跟这种事沾上半点关系。 宋秋蕴满脑子乱成一锅粥,还在惦记着顾宇说的那句话。 季荣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对她说:“别相信电视上那人的鬼话,你儿子要是真想火,求他亲爹都比求神拜佛靠谱。他肯定不可能为了一个电影里的角色就把自己卖出去的,如果不小心卖了,那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自己对人家心怀不轨。” 季闻夏笑出了声:“爸,你还是我亲爸吗,有你这样说儿子的?” 季荣:“你有本事在每个月拿零花钱的时候说这句。” 季闻夏正想说那钱不转给他,他也照样过得下去,李戴就一个电话打了过来:“闻夏!你看微博没,知不知道顾宇在节目里说了你什么,事发突然,你赶紧来公司,我这就过去!” 季闻夏早已料到这通电话会打来,愣了半秒后便飞快地应了声:“好我现在出发!”说完转身跟父母打了声招呼:“爸,妈,李戴有急事叫我过去,等事情解决完我就回来!” 宋秋蕴还想拦住他:“哎这才回家待多久就要走,多大点事儿啊!” 当然,她知道爆出这种丑闻对一个艺人而言有多么严重,但她儿子有的是能力,又不是非要在演艺圈里混下去,大不了就回家看看怎么帮季荣管理管理公司嘛! 季闻夏回头笑说:“事儿确实是小事,但我要是想在这圈子混下去还是得解决啊,万一今晚回不来,我就下周再回来,刚好后天拍完电影的最后一场戏。” 他一边说出这句话,一边匆匆穿上鞋走了,走之前又绕回来喊了声:“爸,我拿你车钥匙开走你车了啊!” 顾宇的这番话犹如深水炸.弹般砸在了娱乐圈里,从现在开始每分每秒都是季闻夏与他背后的团队的较量。季闻夏今晚能不能回来都充满了不定数,可能为了解决这场公关危机,他一整晚都会待在公司里。 季荣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这阵仗,一下子懵了,皱起眉头,心想这都什么烂糟事啊。他眼尖看见季闻夏拿走的钥匙,大声提醒道:“开慢点,那是辆新车!” 他儿子赶时间,甩门跑出去了。 季荣只觉得更糟心了,心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 经纪公司还灯火通明,季闻夏赶到的时候,发现那些高层管理也来了不少。 李戴比季闻夏早到一步,人已经坐在了办公室,几乎快挠秃了头,思索对策。于冬原本身为一个助理没必要来公司,但听说这事以后依然二话不说赶来了公司。 季闻夏搭电梯上楼,电梯一开门他就碰上了高层管理们,显而易见,他们正准备把他和李戴召进隔壁的会议室,把这件事翻来覆去讨论一遍。 很久之前季闻夏第一次瞬移,瞬移到女明星生日会,却因没有受到邀请而出现负面新闻的那次,高层管理们选择了放任他自生自灭,没料到他绝境翻身、一鸣惊人,短短半年时间就成了公司的重点关注对象。 出了那档子事后,季闻夏对公司高层的态度一直不怎么样,如果不是心态佛系,无所谓在什么公司呆着,以他的实力多的是别的公司要他。 高层们自知理亏,只好完全放任他,让他爱折腾什么就折腾什么去吧。 然而这回,顾宇在节目里爆出的料明显超出了放任的范围。 “季闻夏!”高层叫住了他,用质问的语气道,“说说,你跟沈听河到底怎么回事,顾宇爆的料是真的还是假的?” 季闻夏忍了口气,明知道高层是在质问他潜规则的事,可他存心给这种高层添堵,就事论事,论起了顾宇在节目里说的那些话,唇角轻轻扯了一下道:“就算千真万确又怎样。” 沈听河送他去试镜,试镜过程中赵疆让他和顾宇解开上衣扣子。 事情不就是这样,你们想歪了是你们的问题。 高层们没想到他这么无所顾忌,一下子被他堵得哑口无言。 有个女高层低喃道:“这事也不算坏事吧,我们等这事的热度持续个几天,再让季闻夏想办法联系沈听河一起‘澄清’一下,这对季闻夏来说就是赚到了啊。” 等于把季闻夏和沈听河捆绑在了一起,消耗沈听河的名气去给季闻夏铺路,到时候澄清的动作做大点儿,来个“反转”,网友们就当是吃了个瓜,记住了季闻夏这个人。 季闻夏快被气笑了,没想到他们真以为他被潜规则了,还打起了蹭沈听河热度的主意。 办公室里的于冬听见动静,从门边探出了头:“夏哥,赶紧过来!” 一听这话,季闻夏眉眼微敛,扫了眼旁边的高层管理们。眼看他们想要跟过来喊开会,他笑意不达眼底道:“大晚上的,能不能好好回去睡觉,别给我和戴哥添乱。” 高层:“……” 于冬:“……” 办公室里被点名的李戴:“……” 牛逼。 季闻夏一进办公室,高层们都说他反了,以后不能再放任他为所欲为了,所有行动都必须由公司掌控,公司让他做什么他就得做什么,公司不让他做什么他就碰都不能碰! - 现在是晚上十点多,正好是众多网友们睡前吃瓜的时间。顾宇爆的料直接在网上掀起了腥风血雨,大批关于沈听河和季闻夏关系的猜测一窝蜂挤上了网。 #季闻夏疑似被潜规则# #沈听河季闻夏# #顾宇演员有话说# #玩家试镜脱衣服# 每一个热搜话题都非常扎眼,把最新鲜最热乎的瓜都给吃瓜群众呈上了。 在这种时候,季闻夏粉丝的评论完全抵不住路人的恶意猜测,一眼看过去,都在说难怪季闻夏能拿到这么好的资源。 【顾宇太敢说了吧,这种猛料都敢爆出来】 【所以季闻夏能拿到玩家的配角全靠和沈听河的关系是吗?】 【啊这,感觉顾宇的意思是沈听河潜规则了季闻夏啊,天啊平时真的完全都看不出来】 【早就觉得他们两个奇怪了,当时网上爆出的教抽烟那张照片那么gay都没人说】 这些评论尚且还和“潜规则事件”有关联,到了下面,评论的走向就变得越来越奇怪。 【这个顾宇是谁啊,以前没听过】 【这我就要安利他主演的《雾里看你》了,刚播到了第八集 ,热度不大,但很好看!】 【恕我直言,顾宇他演技很烂】 【在这种季闻夏被潜规则的话题里嘲顾宇演技烂,没必要吧??】 【谁知道靠潜规则进组的季闻夏演技又是个什么样啊,说不定还不如顾宇呢】 季闻夏的粉丝怕为他辩解会引来更多网友的恶意攻击,不敢到处乱发评论,只是一个个急得给他发私信,问他是什么情况,是不是被人诬陷了,还表示他们相信他没有做过这种事。 办公室里,李戴把现在的大致情况给他列了出来。 “顾宇之前跟你有过两次竞争,一次是刘导那部戏,钱总原本内定了他,结果后来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把他撤走了,还眼巴巴求你演,你拒绝了。我记得这事挺蹊跷,但你当时没跟我们说具体的。” “第二次就是《玩家》的那场试镜,那天你出事了,是沈听河送你过去试镜的,我听于冬说,如果那天你迟到了没赶上,那角色可能就落进顾宇手里了。” “还有一件事,是我刚打听来的,我听说顾宇最近这半年来都接不到戏,以前只有他抢别人角色的份,少有他要给别人让路的时候。” 李戴还没说完,于冬的八卦之火就熊熊燃烧了,他响亮地提问:“那顾宇他金主呢?” “这个问题问得好,”李戴习惯了和于冬在这种时候一唱一和,季闻夏就坐在他们面前安安静静地听,“据说是顾宇不知道惹了什么人,让钱总不敢包了,那些剧组的导演制片听到风声以后也不敢请他演,顾宇没了靠山,在这圈子里的路自然就断了!” 顾宇从那时候就栽了,他猜也猜得到钱总有什么关于季闻夏的事瞒着他,狗急跳墙,抱着“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的想法,把试镜的事在节目里一股脑说了出来。 他已经凉了,凉到这段时间只剩个综艺《演员有话说》请他去,如果他像所有来过的嘉宾那样仅仅讲述自己当演员的生活,那他以后就再难翻身了。 他赌的是他能蹭到沈听河和季闻夏的热度,挤进大众视野。 于冬完全想不通,一脸惊异:“那万一沈哥和夏哥想办法澄清了呢,顾宇就不怕被打脸?” 李戴说:“你要知道,有一种人他黑红也是红,这个圈子里许多人怕的不是名声臭,而是你连名声传出去的机会都没有。” 忽然间,一道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季闻夏抬了抬手:“是我爸,我爸给我打来了电话。” 李戴和于冬难得见季闻夏和他爸打电话,立马配合地闭上了嘴。 季闻夏伸出手指在屏幕上点了接听,张口就说:“老爸,我这正忙着呢,有什么事我忙完再跟你打电话聊。” 季荣叫住了他:“等等,听我说完,今天这事我帮你处理,就这一次,下不为例,忙完了就赶紧回家,你妈特意给你炖了汤,必须回来喝,听见没有?” “不是,”季闻夏一愣,“爸你突然掺和什么,你打算怎么帮我处理?” 他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季荣的回应,低头一看,才发现电话居然已经挂断了。 一旁的于冬突然大喊了声哥,震得季闻夏手机都差点丢了,他正想问于冬你叫什么,就听见于冬颤声道。 “哥,你跟荣蕴集团什么关系,你怎么跟这大集团一块儿上热搜了呢……?” #季闻夏荣蕴集团# #荣蕴集团太子爷# 季闻夏点进微博话题里,就看见了置顶的荣蕴集团官方微博。 @荣蕴集团:砥砺三十载,我们始终在路上[图片] 荣蕴集团官博发了九宫格的图,每张图的年份各不相同,记载了荣蕴集团光辉的历史。 唯一相同的是,照片上都有同一个人,随着年龄增长,他在照片里的容貌也渐渐发生了变化,从童稚变得成熟,五官越发清晰俊帅。 毫无疑问,这人就是季闻夏。 第30章 荣蕴集团的微博发出以后, 全网轰动。 于冬直接满脸问号,把那些照片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再三确认那是酒店地产旅游产业遍布全国的荣蕴集团, 抬头看向季闻夏, 感觉一言难尽:“……哥, 这人长得可跟你真像。” 季闻夏看见李戴和于冬两人从震惊渐渐到沉痛的复杂表情, 笑了一声,想发表点什么上热搜感言,又觉得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最终认为没有什么比一个不文雅的“操”字更能表达出他此刻九曲回环的心情。 季闻夏说:“反正就是你们在网上看到的那样。” 于冬想起不久之前在剧组拍戏的时候,蒋书那小子提起过他送季闻夏去月山湾看房。 妈的,现在想起来哪是看房, 明明就是送他回家吧?! 他反应过来,不可思议道:“所以, 哥你联合蒋书一起骗我??” 季闻夏没料到他在这种时候想起来的居然是这件事,一时间想笑又愣是没笑出来, 唇角一勾,揽了揽他的肩膀,用一种有点儿敷衍、带点儿鼻音的声音轻轻说:“那你去找蒋书算账吧宝贝儿。” 于冬:“……” 怕于冬和李戴介意,季闻夏主动解释了原因, 表示是他爸反对他进娱乐圈, 他才瞒了大家这么久的。李戴说这都三年过去了, 也亏他忍得住。 荣蕴集团认领太子爷的举动让季闻夏被潜规则的谣言霎时破灭,吃瓜群众一个个说这反转太大。 【艹没想到季闻夏背景这么硬, 居然是荣蕴的太子爷??】 【原本以为他拿的是进娱乐圈混不出头靠潜规则上位的剧本,没想到其实是豪门大少爷不好好混娱乐圈就要回家继承亿万家产的戏码】 【所以他根本不可能被潜规则啊,这波热搜我看傻了】 【注意注意!以后都不能随便叫季闻夏宝贝了, 要叫爸爸懂吗/狗头】 【爸爸我要的不多,只要你零花钱的零头可以吗】 【害,叫什么爸爸,叫老公岂不是更好】 【宝贝你想得倒挺美,小心沈哥追出来打爆你狗头】 短短半小时内,众人亲眼目睹微博评论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些站在办公室外商讨着以后要给季闻夏立规矩的高层管理们一个个噤声了,面面相觑,用气音互相问为什么以前没人知道季闻夏他爸是荣蕴集团的董事长! 于冬看了眼微博评论,又看了眼办公室外灰溜溜走人的高层们,痛心感慨:“从某一方面来说,有钱真好啊。”说完他拽了拽季闻夏的袖子,得寸进尺抓住他的手腕,眼巴巴地喊:“爸爸。” 季闻夏:“?” 季闻夏把他的手从手腕上掰开了:“别这么喊,我怕你爸明天追到公司来揍我。” 李戴都料不到这事就这样结束了,他握着手里的手机,诧异道:“我这才联系《玩家》剧组的副导演,想让他把试镜视频给我呢,现在岂不是用不上了?” 季闻夏道:“说不定用得上呢。” 试镜那天,李戴和于冬在都不在场,唯有季闻夏知道顾宇的秘密。一旦试镜视频曝光,顾宇落下的就不仅仅是“污蔑同行”的罪名了。 到时候全网都知道他才是被潜规则的人,他就算再怎么想蹭这件事的热度,也得落个名誉尽毁的下场。 怎么也比他现在的境遇更惨。 【现在倒回去看顾宇那番话好白莲啊,明里暗里都在讽刺季闻夏】 【听说他俩之前在抢一部电视剧的男一号,结果最后谁也没演成,换了另一个男主角】 【季闻夏这背景,还要跟人抢角色么,完全是想演什么就能演什么吧!】 【他会不会是因为要去演《玩家》所以才没演那部电视剧】 【不懂就别乱说,那个时候《玩家》都还没开始选角,季闻夏参加《歌王争锋》去了】 【他都出道三年了,想砸钱让自己火早就砸了,结果还不是照样上《歌王争锋》后靠实力火的,不要无脑黑,《歌王争锋》这种节目没人敢给他作假】 【有一说一,唱歌好不一定演技好,带资进组不是没可能】 季闻夏想起沈听河和他说的那句不用和网友较真,没把这些评论文章放在心上。 事情愈演愈烈,反转迭起,顾宇不得不亲自发微博,为他在《演员有话说》里造成的后果作出道歉。 @顾宇:实在是太对不起您了!@季闻夏,可能我在节目上的表述有问题,对您造成了困扰,我本意只是想表达我对您的敬佩,因为您在试镜上精彩的表演让我至今印象深刻。我并不是想像网络上传的那样把您和潜规则、带资进组这样的事扯上关系,希望您能原谅我的一时失误,也希望我们以后能有合作的机会。 【顾宇只是语文不好表述有问题,既然已经道歉了,这事就这样过去啦!希望大家能多多把目光放在顾宇的作品上】 【《雾里看你》每周五晚八点播出,真的很好看,向大家强烈安利!!】 季闻夏被潜规则的谣言是过去了,然而与此同时他曝光了家庭背景,注定有人怀疑他带资进组、怀疑他演技差。 但像顾宇这样招摇地把“带资进组”四个字写进道歉内容里,毫无疑问会让网友往这方面瞎猜,给他带来更多麻烦。 “闻夏!”李戴忽然喊了声,“副导演把试镜视频发给我了,还跟我说,赵疆认为出于职业道德最好还是不要把视频发出去,但如果你真想扳回顾宇一局,澄清事实,那想发就发吧!” 演员愿意来试镜,这对于导演来说,不管怎样都值得在工作方面对他抱有一定的尊重。 在顾宇并没有对剧组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的情况下,剧组出于演员私人原因把那样的试镜视频透露出去,显然有悖于职业道德。 然而赵疆在这件事上明显站在季闻夏这边,所以他还是让副导演把试镜视频发了过来,发不发就看季闻夏的选择了。 季闻夏收到了李戴转来的视频,欣赏了一遍,慢条细理地垂下了眼,笑了笑道:“我考虑考虑,还是有点想发的。” 于冬:“……” 捏住别人的把柄就是好。 于冬飘飘欲仙,都有代入感了。 其实,季闻夏并不打算发出那条试镜视频,狗咬你,难道你还要咬回去么? 但他存心给顾宇添堵,敲了行字,故意在顾宇的道歉微博下方“恐吓”道:既然你这么喜欢我试镜那天的表演,那要不我把试镜现场视频发出来,让大家一起看看? 于冬看直了眼,直呼好家伙:“我夏哥威胁人就是不一样啊。” 于冬现在满脑子已经是顾宇在屏幕另一端的画面了,怕是人都傻了,完全没想到季闻夏会把试镜视频拿出来威胁他吧! 不,这还不是最主要的。 最主要的是一般人都走寻常路,真要反击就发了,哪还会来你微博底下跟你打声招呼,仿佛在预告“我要爆你黑料了,你觉得怎么样”。 这种一把刀慢慢磨过去的感觉太爽了。 于冬竖起了大拇指:“夏哥,你是真的牛逼,我是真的佩服。” 季闻夏配合他,谦逊地压了压手:“低调低调。” 季闻夏发在顾宇微博底下的这句话多少让人察觉到了两人之间激烈的矛盾,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开始在评论里留言。 【怀疑事情又有反转】 【试镜肯定不对劲,我都能想象出我家宝贝威胁的语气了】 【快把视频放出来吧哥!!我太想看了!!】 季闻夏退出热搜界面,在大片私信里忽然看见了顾宇发来的信息:“他给我发私信了。” 于冬:“卧槽,谁?” 季闻夏:“顾宇。” 于冬发出了表示震惊的语气词,凑到了季闻夏的身边,看向他的手机屏幕:“让我来看看是哪个小傻逼又来自取其辱了,噢,原来是顾宇这个小傻逼。” 让人意外的是,顾宇没有发向季闻夏求饶的话,而是壮起胆子发来了一句—— 【顾宇:我手里有沈听河的黑料】 【顾宇:你不把试镜视频发出来,我就不把黑料爆出来】 季闻夏没想到顾宇还有这种骚操作,大感惊异,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对这样的操作做出什么反应。 【季闻夏:?】 【季闻夏:你手里有沈听河的黑料,不找他反倒来找我?】 【季闻夏:有点意思】 私信显示已读,但对方久久没有回复,估计是被他这种直白的语气打乱了阵脚,在苦思冥想该要怎么回他。 【顾宇:决定权在你手里,沈听河的名声会不会一落千丈全看你】 【顾宇:你不发视频,这事就这样过去了,以后我们互不干扰】 原来顾宇从一开始就打着这样的主意,才敢在综艺节目里把试镜的事拿出来蹭热度。 季闻夏丝毫没有受到他这番话的影响,虽然他挺想知道所谓的黑料是什么,可比起黑料,他更相信他所了解的沈听河。 区区顾宇,对他而言不起半点威胁作用。 【季闻夏:如果你所谓的黑料是真的,那你拿去威胁沈听河,恐怕比在我这里大放厥词更有用】 【季闻夏:除非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连你自己也不确定这黑料是真的还是假的】 如果不确定真假,顾宇完全不可能发出去,沈听河路人缘好,网友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淹死。 果然,顾宇在他发完这些话以后就彻底噤声了。 季闻夏觉得好笑,编辑一条微博,发了出去,然后收拾收拾,拿起桌上的车钥匙,打算走人了。 @季闻夏:有个人怕我发出试镜视频以后对他影响不好,为了不让他晚上做噩梦,我决定不发了。 季闻夏没有点明他提到的人是顾宇,他看在赵疆的面子上选择了保全这种职业道德,没有发出去,然而谁都猜得到怕视频传出去的人是顾宇。 既然顾宇玩半遮半掩的这套,那就别怪他效仿,抛出一句话,随便网友猜。 【我太好奇了淦,这试镜视频到底有什么不能发的】 【想来想去只能是那个脱衣服吧?!】 【合理猜测是顾宇脱衣服的时候脱出了问题】 【哈哈哈哈哈哈能脱出什么问题啊】 【我怀疑是他前一晚刚跟人滚完床单满身小草莓吧】 【这很有可能,我认识一个朋友,是群演,他偷偷跟我说过顾宇是靠潜规则拿到通告的,换过好几个金主!】 【卧槽这么刺激】 【我有个朋友想知道更多】 …… 与季闻夏有关的事情很快沉寂了下去,而关于顾宇潜规则的事却一夜之间浮上了水面,做过的事情,想瞒是瞒不住的。 于冬听季闻夏问了句“一起去停车场吗”,爽快地应了声好,跟了上去。李戴说他还要把今晚的事情理一下,就不一起了。 于冬:“哥,我以为你打车来的呢。” 季闻夏:“我怕打车来不及,临时开了我爸的车。” 于冬:“哦,哪辆啊?” 于冬刚把这句话问出口,就看见了面前一辆崭新的豪车。 于冬:“好了我知道哪辆了。” - 回家这天,季闻夏陪季荣和宋秋蕴去逛街买衣服,专门负责拎包,宋秋蕴好奇地问了他拍戏的事,他说了一大堆,最后想了想,还补上了一句,沈听河演技很好。 宋秋蕴非常赞同他这句话,下意识追起了星:“什么时候请他来我们家吃顿……”她这才反应过来话题不对。 季闻夏说:“放心吧,会有机会的。” 季荣:“……” 转眼就到了《玩家》拍摄他最后一场戏的这天,季闻夏把剧本台词背得滚瓜烂熟,做足了准备。 今天这场戏的地点定在赛车场,沈听河需要一人分饰两角,扮演邵远的双胞胎弟弟邵家洋。 殷败也来了。 他来了以后就待在了赛车场的角落,直到化妆师喊他,他才走了过去,定好造型。 季闻夏把这场戏的台词倒背如流,觉得就这么背台词太枯燥,干脆跑去买了瓶水喝,闲下来后又四处寻找沈听河,打算拿他练台词。 “待会儿第一场戏是在赛车场外面拍的,”季闻夏说,“哥,给我包烟,还有打火机,我装个样子。” 季闻夏在这部电影里的重要道具就是烟,谁能想到他平时是个压根不抽烟的人呢,他觉得他还挺有必要在电影上映那天发个微博,为禁烟做个宣传。 沈听河随身没带,找蒋书要了包烟和打火机,塞进了季闻夏的手里,修长的手指不小心刮到了他的拇指和食指。 在这种秋冬时节,季闻夏的手指出奇地冰,一碰就仿佛冰进了他的指骨里,触感非常鲜明。 沈听河问:“你很怕冷吗?” 季闻夏捏住烟盒,手腕一翻,压进了裤兜里,笑了笑道:“是有点,冬天我就怕冷,恨不得一天到晚钻进被窝里不出来,不过现在主要是我刚才去饮料机那里买水,出来的只有冰水,我拿着那瓶水拿久了,手就跟着变冰了。” 季闻夏看他态度认真,不着调地调侃道:“干嘛,看我手冷,想给我暖暖?” 季闻夏说着,眉眼一弯,故意朝沈听河抬起了方才拿了冰水的手。 他没抱什么期待,猜沈听河会像击掌那样拍一下他的手,这样既不敷衍,又不暧昧。 然而下一刻,他就听见沈听河说了声行啊,握住了他的手掌。 季闻夏不免愣住。 明明平常和别人握手也是这样,但当沈听河手上的温度传到他掌心时,莫名的,就是有点儿不太一样。 他抬起头,看见沈听河低垂目光,深黑色的眼睛平静地看向握住的手,握的力道不重,似乎只是想把温暖传点给他,没过多久,就放下了。 季闻夏在他的注视下回了神,轻轻嘶了一声,带着笑意,低声撩拨道。 “亏大发了,早说要牵我,我就两只手都伸到你面前了。” 第31章 沈听河听见季闻夏这句话, 笑了笑。 他没有就着这个话题聊下去,而是提起了昨晚轰动的潜规则事件。 “昨晚荣蕴集团发微博的时候,我正准备上去澄清, 结果就接到我经纪人打来的电话, 说不用澄清了, 你已经解决麻烦了。” 沈听河早在送季闻夏回荣蕴府, 见到季闻夏的父母时,就猜到了季闻夏父亲是荣蕴集团的董事长。他没有刻意去查,但毕竟经常在财经新闻上看见, 所以对这位大集团的董事长有印象。 季闻夏笑说:“我也没想到我爸会突然这么干。” 尤其是季荣这么做了,还欲盖弥彰喊他回家喝汤,仿佛想要掩饰一下他难得漫溢的父爱。 沈听河随口道:“现在网上的人都在说你带资进组, 你经纪人不打算处理吗?” 季闻夏懒洋洋道:“随便吧,他们爱怎么说怎么说, 我知道自己是凭实力进的剧组就够了。” 网友在网上这么说,对他的实际生活也没有什么影响, 该演的戏照样演,该接的通告照样接。他没那份闲心在每一件事上都据理力争。 沈听河笑了:“我以为你会找赵导要试镜的视频。” “要来了,”季闻夏说,“但是我没放出去。” 季闻夏停顿住了, 突然想起了顾宇说的“黑料”, 抬头对上沈听河的眼睛, 唇角一弯,很直白地问他:“听河哥, 你出道以来,有没有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沈听河侧头看他,似乎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 挑眉道:“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风一吹,树叶沙沙作响。沈听河身上的风衣往前卷,几乎就要卷到了他的身上。 季闻夏对上他的眼神,真诚得发亮,沉默了会儿,笑说:“没什么。”一瞬间就觉得顾宇那些话都是屁话。 两人过了遍剧本台词,就被执行导演喊去拍戏了。 摄影组已经调整好了机位。 电影剧情已经走到了中后期:邵远从邵家洋昔日同学口中得知邵家洋和费烨原来是高中时期的好朋友,然而早在他出事前,就有人看见他和费烨单独说了几句话,之后他在赛车场上被费烨恶意超车,撞上了防护墙,英年早逝。 这一切过往无疑让邵家洋的死亡原因更扑朔迷离了,怎么看都与费烨脱不了干系。 而接下来要拍摄的一段剧情是:在一场赛车比赛开始前,邵远再次遇见了那位狂妄的天才赛车手纪从白。 除却第一次在山上偶遇以外,他们没再接触过,这回是纪从白主动找上了邵远,他提出如果邵远愿意单独和他再比一场,并且赢了,他就把他知道的关于邵家洋和费烨的事告诉他。 “那天我就站在费烨身后,不巧,听见了他们说的话,”纪从白用那双桃花眼看他,唇角弯起了漂亮的弧度,“邵远,你要是能跟我单独比一场,赢了我,我就告诉你。” “你早就知道邵家洋那场事故和费烨脱不了干系,为什么不说出来?”邵远揪住了他的衣领,猛地把他抵在墙边,手背青筋凸起,显然是用了力,一字一顿质问他。 如果这件事背后真的有什么蹊跷,纪从白一句话可能就在事前阻止事情发生,或者在事后让费烨受到应有的惩罚,邵家洋不会就这么离开人世。 纪从白后背贴在墙上,闭了闭眼,用力地咳了两声,扬起脖颈,双手抓住他的手腕,对上他的目光,平静地笑了笑道:“因为这跟我没有关系啊。” 费烨是个不折手段想要在赛车界往上爬的疯子,他要的是地位,要的是名利。 纪从白却是个眼里只有赛车的天才赛车手,他狂妄、自负、好胜心强,喜欢和别人比,喜欢把别人比下去,光明磊落又不循常理。 他不喜欢多管闲事,可以说是个极端的利己主义者,在《玩家》里是亦正亦邪的配角。他不会耍费烨那些卑劣的手段,但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 这位天才赛车手亲自向邵远下战书,想要来一场两个人之间的、不受任何干扰的比赛。 最初看不上邵远,是觉得他是个无名之辈;现在想赢他,是因为他在赛车比赛上表现出了强劲的实力。 在平常的赛车比赛上,两人虽然有过较量,但更多时候会被别人干扰,同一车队的车手往往会互相配合,确保车队能够取得胜利,纪从白等这一天很久了。 邵远对上他的眼神,唇线绷紧,松开了手:“什么时候。” 纪从白被他掐了会儿,肩颈微弯,脸色似乎有些苍白,桃花眼却眯了起来,均匀地呼出一口气:“你想什么时候都可以。” 邵远:“那就明天。” 纪从白:“好,就在这个赛车场,我等你。” 他们结束了对话,邵远却看着他,没有走开。 纪从白摸出裤兜里的烟,手捂在烟的周围,用打火机点燃,轻轻咬在唇齿间,掀开桃花眼,看向邵远。 “怎么,你也想来根烟?” 纪从白说着,原本垂在腿侧的手扣住了烟盒,忽然直直伸到了邵远的面前。 镜头里的两人站得不近,却让人感觉贴得很近,可能是交汇的眼神,摩擦出了一丝火花。 挑衅的、欣赏的、戏谑的。 这不是剧本上的情节。 完全是季闻夏的临场发挥。 准确地说,是两人同时的临场发挥。 邵远本该在听见“我等你”以后转身离开,而纪从白独自靠在墙边吸烟,或者玩打火机,什么都可以,反正那时候他是镜头里的背景板,会被处理成虚化的人影。 总之不是像现在这样,邵远停下来了,而纪从白忽然问他是不是想来一根烟。 赵疆感到意外,目不转睛盯着监视器,期待两位演员给他的表演。 旁边的小姑娘捂住脸,激动都写在了脸上,心里大喊磕死我了。 邵远没接。 纪从白也没有收回手。 就在气氛仿佛僵在这里的时候,纪从白动了,他身体微微向前倾,低头看向邵远垂在裤腿边的手。 所有人都以为他打算直接把烟盒塞进邵远手里,他却轻轻错开,把烟盒的一角塞进了邵远的裤兜里,修长的手指按在烟盒上,慢慢地把烟盒彻底推进了他的裤袋里。 明明只是一个动作,众人的呼吸却忍不住跟着走,脑子热了,好像在看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 问题完全不出在纪从白的动作上,他的动作算不上逾矩,连肢体触碰都没有。 可空气里仿佛就是有一根丝线,缠缠绕绕,把他们之间有形的距离收束了起来,悄然拉近。 “我打算戒烟了,最后半包烟作为礼物送给你,”纪从白不按常理出牌,忽然给竞争对手送了半包烟,低低垂下了那双桃花眼,轻笑道,“宝贝儿,有些事情,不能一直惦记。” 他仿佛是在说自己的烟瘾,又像是在说邵家洋的事。 邵远说:“有些事情不能不惦记。” 他侧过头去,远远看了眼赛车场上的队友,手伸进裤袋里把烟盒拎了出来,对纪从白说:“我不抽烟,你不要了我就扔掉了。”纪从白说:“那你扔吧。” 不久后,邵远走出画面。 赵疆喊了一声“咔”,肩背一松,重新用监视器看拍出来的效果。 季闻夏从戏里脱身出来,大声问:“赵导,这条可以吗,不行的话就重拍。”赵疆比了个ok的手势:“没有问题,非常好!” 季闻夏笑了笑:“那我去准备下一场。” - 今天剧组一共要拍三场戏,第一场戏是赛车场上纪从白约邵远比一场,第二场戏是赛车比赛,第三场戏是沈听河饰演另一个角色邵家洋,遭遇事故前与费烨发生口角的对手戏。 副导演对赵疆说:“季闻夏他演技还真不错,只是没想到出了顾宇那档子事后,现在网上都说他是带资进组的关系户。” 赵疆忙着拍戏,这两天没怎么关注季闻夏的事,收到副导演说他经纪人要试镜视频的信息就说给他了,还以为就是两个演员之间的小打小闹,无伤大雅,压根不知道潜规则事件的后续。 一听副导演这话,他愣住了:“季闻夏这怎么就成了带资进组的关系户了?” “您这两天没看新闻吧,”副导演道,“季闻夏他爸是荣蕴集团的董事长。为了解决顾宇惹出的麻烦,他爸让荣蕴集团发了个微博,公开他的身份,摆平了潜规则的谣言,所以这两天大家都在说季闻夏是带资进组的关系户!” 赵疆:“啊?” “给我看看,”赵疆急忙让副导演把新闻找出来给他看,同时解释道,“我没关注网上的消息,只知道顾宇在节目里提起了我们试镜时让他俩脱衣服的事,心想着这事情闹得不大,就让闻夏他自己解决吧。” 没想到解决着、解决着,就从“被潜规则”演变成了“带资进组”。 赵疆问:“闻夏他没把试镜视频放出去?” 副导演说:“怪我那天没跟您说清楚,季闻夏估计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没把视频发出去,您不是说觉得这样做不道德嘛,结果曝光了荣蕴集团大少爷的身份后,网上就都说他是带资进组,我找找,现在应该还在热搜上挂着呢。” “……”赵疆说,“我是不知道这事这么严重,要是知道,肯定让他发了。” 按理说,这事已经过去一两天了,在瞬息万变的热搜上早该撤下来了,然而热搜的时间流速却仿佛变慢了一样,翻来覆去还是那些话题,顾宇的名字高高挂在上面。 #顾宇道歉# #顾宇雾里看你# #季闻夏荣蕴集团# #荣蕴集团太子爷# #季闻夏演技# “……”赵疆在这个圈子里摸爬打滚那么多年,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顾宇是在利用前两天的热度带自己主演的剧,否则以这部剧的十八线阵容和烂大街剧情,半点儿火花都迸不出来,“他这买热搜了吧,这都啥啊,什么玩意儿啊,还雾里看你。” 副导演连说了几声是是是,随手点进了#季闻夏演技#这条热搜,让赵疆看评论。 【不是吧不是吧,别告诉我《玩家》这么大制作的电影,就是拿来给影帝带关系户的】 【原来季闻夏以前几乎没主演过什么电影电视剧,是不是真的演技不行,没人请他演啊】 【我无语,演得少就等于演技差了,你们这逻辑哪来的??】 【这么看下来,顾宇在演戏上比他有资历多了,起码主演过好多电视剧】 【不是说顾宇是靠潜规则上位的吗】 【没有石锤的话你都信,现在造谣成本太低了吧,隔着网线你怎么就知道人家顾宇被潜规则了??】 【顾宇在最新的《雾里看你》那部剧里面演技还可以】 网友们吵得不可开交,绕来绕去就是质疑季闻夏带资进组演技差,偶尔掺杂水军宣传《雾里看你》。 赵疆说:“……顾宇这就是逮着季闻夏吸血啊,闻夏这都没把视频发出去,也太给我面子了。” 副导演附和道:“季闻夏在试镜时的表现确实没人能比,他要是把视频发出去了,网上这些人哪里还会质疑他演技差!” 赵疆皱起了眉,怎么想都觉得不能让季闻夏受这个气。他拿出手机点进微博,把试镜视频发了出去。 @赵疆:原本是我没有了解清楚情况,让@季闻夏尽量别把试镜发出去,怕这样做不道德,没想到这样一来反而招来了大家的怀疑,觉得他是带资进组,觉得他演技差。既然这样,我想我不如把试镜的视频发出来,让大家亲自感受一下@季闻夏的演技,相信《玩家》没有选错人,这部电影值得你们期待。 试镜视频一发出去,犹如一枚炸.弹投进了微博,少顷便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视频从顾宇的试镜部分开始播放,在顾宇表演结束后,季闻夏踩着最后半分钟赶到,旁边跟着沈听河。 “赵导,”沈听河说,“闻夏来的路上出了点小事故,怕错过试镜,我送他过来。” 接下来,季闻夏作了简单的自我介绍,拿起剧本看了两眼,开始了他的表演。 “邵远?” “我没听说过你,新来的?” “不如这样,约个时间跟我赛一场,敢吗。” 他像丛林里的猎豹,悠哉悠哉徘徊在草地上,随时可能往前扑去,释放所有的攻击性。 这种演技,拿来和顾宇的试镜表现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单人表演结束后,赵疆突然提出了特殊要求:“解扣子,上衣扣子,就现在。” …… 【我操,季闻夏好他妈a一男的】 【我全程看他解衣服,看了三十遍了,对不起沈哥我有罪】 【顾宇这一身,我现在就觉得哗,顾宇这么放得开的吗,太刺激了吧】 【哈哈哈哈隔着屏幕都觉得尴尬】 【???我怎么记得顾宇在《演员有话说》里说是脱衣服,视频里导演说的明明就是解扣子啊】 【故意的吧,呕了,就因为他一句话,季闻夏被骂了两天,好不容易澄清潜规则又被人说带资进组,现在试镜视频摆在这里,谁再说他演技差试试】 【只有我的关注点不一样吗,我宣布沈哥和宝贝这门亲事我同意了!】 季闻夏正在和于冬聊刚才的临场发挥,说他一直很好奇把烟盒塞进沈听河的裤兜里,会看到沈听河作出什么反应,没想到沈听河这么淡定,顺顺利利就把戏演完了。 于冬:“哥,你看看你,撩多了人家都没反应了。” 季闻夏嘶了一声:“难道他对我的爱竟然有保质期?” 于冬:“?”哪来的爱,人家同意你这么编了吗。 于冬:“你重复一遍,我给你录个音,发给沈哥听,保证让他对你回心转意。” 季闻夏笑骂了声:“滚。” 剧组的工作人员来来往往。 周围突然隐约传来年轻小姑娘激动的声音:“季闻夏试镜这段太a了吧!”她声音很小,但音调高,很容易让人听见。 于冬愣住了:“哥,你不是没把试镜发到网上吗?” 季闻夏:“是啊。” 于冬:“那她们这怎么都跟知道了似的?!” 一旦碰到这种事情,最佳解决方案就是上网。 季闻夏用指纹解锁了手机屏幕,点进微博,就看见赵疆发的试镜视频出现在了热搜第一。 顾宇的脸被打得啪啪响,就连买上热搜的《雾里看你》评论区也沦陷了。 于冬:“这有点刺激。”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某位不知名十八线男演员转发了赵疆的微博,发了篇文章,把事情推向了最高点。 @不知名十八线:有件事我在心里憋了很久,前两天就想说了,很抱歉的是我怕被网暴,没能在一开始就说出来,希望@季闻夏能原谅我的软弱胆怯。 我是一位普通的演员,三年前有幸参演了郑文炜导演的《梧桐树》,在那部电影里,季闻夏饰演男主角,我只是个男配。他是我见过最有灵气的男演员,老天赏饭吃,不仅长得帅,还演得好,可惜后来《梧桐树》没过审,到现在都不能和大家见面。 再到后来,我偶然得到了一部电视剧的试镜机会,大概率能出演男主,然而出结果那天,我等来了投资商要求必须让顾宇演男主的消息。我去找副导演要说法,意外看见顾宇和某个传媒公司的老总搂搂抱抱,最终什么说法也没讨到。知道了吧,顾宇才是那个靠潜规则上位的人。 哦对了,那部电视剧就是现在天天买热搜的《雾里看你》,我看了,真的很难看。 【所以顾宇才是真正玩潜规则的高手,蹭了季闻夏的热度还宣传他那什么雾里看你】 【我终于可以说出来了!《雾里看你》好难看!!顾宇的演技真的尬死我了!!!】 墙倒众人推。 如果只是那个十八线男演员发微博,兴许顾宇还可以靠团队公关稿洗白,然而赵疆发的试镜视频彻底把他钉死在了耻辱柱上。 网友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做颠倒是非的语言艺术,把“解上衣扣子”说成“脱衣服”,再来点儿表示惊叹的语气词,一群微博网友就这样被顾宇当枪使了。 当然,被人揭穿了以后反噬得更厉害。 - 接下来的这场戏,按照剧本情节,邵远不负众望,和车队的队友们互相配合,拿了比赛的第一,纪从白险险差他几秒,拿了第二,费烨位列第三。 自从殷败在山路上撞了沈听河的车,赵导就把所有费烨的赛车戏都换上了替身,殷败在这种时候只需要拍赛车前做准备的镜头,然后补拍几个特写就够了。 他今天的重头戏在第三场,也就是和沈听河饰演的邵家洋的对手戏。 季闻夏换上了赛车服,看向了迎面走来的沈听河,揶揄地对他说:“哥,你可别慢慢开,我是不会让你的。” 季闻夏本身就和纪从白有一些共通之处,极度自信,玩心重。即便是演戏,他也喜欢动真格,真刀实枪才有意思。 沈听河听见他这话,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嗓子响起了轻轻的笑:“那就玩真的,看我们两个谁赢,这样也不用在你按剧本输给我以后再来一场了。” 剧组工作人员就位,灯光替身上场走位,方便摄影师调整机位,不久后,演员们都集中在了镜头的另一侧,准备走进镜头。 赵疆喊了声:“准备!”在摄影机开始运作、场记打板后,接着喊了声:“开始!” 纪从白走在车队的正中间,身边都是同队的车手。 他走到自己的车边停下,坐上了车,远远看向另一个车队的邵远,恰好和他对视了一眼。 赛车场上观众的呐喊声铺天盖地涌来。 赛道正中间,美女一挥旗子,赛车如箭矢般穿了出去。 引擎声铺满了整个赛道,车手之间的距离从一开始就明显拉开了。 纪从白在直道上占尽优势,抢在了第一。 邵远暂居第三,稍微失去了前期优势。 很快,一道s型弯道出现在面前,邵远把控好速度,用极快的速度冲了进去,玩出了漂亮的漂移,紧接着在新的弯道上迅速让轮胎从弯道内侧划过,冲出弯道,超了第二,紧紧咬在纪从白的车后不放。 两个人把赛车的技巧玩得非常漂亮,真刀实枪上阵,把一群浑水摸鱼的人甩在了身后。 季闻夏说了不让就是不让,拿出十二分的实力陪沈听河玩。 这一刻,管他是季闻夏还是纪从白,他疯狂灼热的眼里只有赛车,浑身热血都在此时沸腾。 “刺啦——” 两辆车在弯道上互相竞争。 距离终点已经不远了,季闻夏继续按照这个速度下去,很可能会取胜。 然而这是在拍戏,邵远才是该赢的人。 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看向赛车场,有人意识到,他们好像不是在演戏,至少不光是在演戏。 最后一个弯道了。 季闻夏眯起眼睛,丝毫没有放慢速度,似乎铁了心要拼尽全力! 他脚踩油门,切进弯道,刹车降档拉手刹,猛打方向盘,企图在最后一个弯道保住优势。 就在这时,沈听河突然以一种惊人的角度切进了弯道,压在弯道最靠近内侧的部分,和季闻夏几乎同时冲出弯道,飞驰在直道上。 两车的距离太接近了,一时竟让人分不出胜负,不到终点都不叫结束! 众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门心思放在了赛车场上,几乎忘了剧本里的情节。 有人忍不住和周围的人对口型,说沈听河和季闻夏这居然是真的在比赛,跟人家职业车手没什么两样,谁能想到主演会在这种关键时刻玩真的! 终于,就在抵达终点线的那个刹那,沈听河以仅仅半秒的优势领先季闻夏,如同一道残影冲破了终点。 片场鸦雀无声。 太震撼了。 第32章 沈听河和季闻夏在车里坐了会儿, 后面那些车才追上来,抵达终点线。 赵疆已经喊了咔,画面截止在了沈听河以微弱优势冲进终点线的时刻。 季闻夏走下车, 摘下头盔, 后背靠在车上, 冲沈听河弯起了唇:“哥, 你可以啊,拍戏拍了两三个月,车技都进步了不少。” 沈听河当时拿捏不准自己赢不赢得了, 在最后一刻只觉得眼前的所有景象都快得像闪电一样,一晃就过去了。直到踩下刹车,看见赵疆抬手示意这场戏已经结束了, 他才渐渐平静下来。 听见季闻夏这么说,沈听河笑问:“你刚才真没让我?” 季闻夏说:“真没让。” 这场戏结束, 季闻夏作为“纪从白”在这部电影的戏份就结束了,虽然在上一场戏里他约了沈听河饰演的“邵远”比一场, 但剧组拍摄不一定会按照剧情顺序来走,那场比试早在先前就拍过了,并且没有悬念的,邵远赢了。 拍摄已经走进尾声, 接下来只剩下沈听河和殷败的戏份, 十天之内就能结束, 而这些都与季闻夏无关了。 按照剧组的规矩,现在季闻夏拍完了属于自己的戏份, 收拾收拾就可以走人了。 于冬问:“哥,我们是现在走还是等沈哥拍完?” 季闻夏说:“等他拍完吧。” 之后他们暂时就没有合作了。 季闻夏突然感到惆怅,仰起了脑袋, 思考怎样可以在在没有见面条件的情况下创造条件。 想来想去,唯有沈听河住在他家对门是最优解。 趁执行导演还没有把沈听河喊去演戏,季闻夏叫了他一声:“听河哥。”沈听河听见他在喊自己,朝他走了过来:“这么早拍完,你不回去吗?” 季闻夏说:“不回,我坐在这里看你们拍完,在剧组的最后一天了,想多待会儿。” 沈听河问他:“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季闻夏眨了眨眼,心里知道他问的是工作,非要明知故问调戏一句:“你是说工作上的安排,还是今晚的安排?” 沈听河对上他的眼神,既有些无奈,又非常想笑:“当然是指工作上的。” 季闻夏笑弯了眼,这才稍微正经地说:“还没决定呢,这两天我问问戴哥再说。” 他不喜欢连轴转,同时也不喜欢一段时间内做相同的工作,所以拍了《玩家》以后,短时间内他都不会接戏拍了,最理想的情况是放松小半个月,然后接到一个合适的综艺。 “哥,你呢,”季闻夏抬起下巴问,“我记得你之前接了吴导的综艺吧?” 沈听河“嗯”了一声:“等电影杀青,差不多就要开始录了。” “这么忙。”季闻夏说,“是那档野外生存节目吗?” 沈听河说:“对。其实也算不上野外生存,比起野外生存,节目更侧重解密。” 解密加野外生存?这倒是个新颖的综艺形式。 季闻夏愣了愣,兴味盎然,正有些好奇节目怎么设置解密环节,蒋书就小跑过来喊沈听河:“沈哥,导演让你准备一下,要拍下一场了!”沈听河应了声好,朝季闻夏道:“那我过去了。” 季闻夏无意识舔了下干涩的嘴唇,忽然升出逗他的想法,伸出长腿,横在他的小腿前,挡住了他的去路,懒洋洋笑道:“哥,我打算最近把我那套小公寓卖了,然后搬进月山湾住。” 沈听河低头看他:“你在暗示我?” 季闻夏抬起了头,唇角一弯:“宝贝,我在明示你。” 季闻夏的直球总是打得让人猝不及防。 沈听河从未见识过这样直白热烈的话语,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盯了会儿,坚守住最后一丝镇定说:“让我考虑考虑。” - 重头戏都集中在今天,整个剧组神经紧绷,绷了一整天了,片刻都放松不了。 摄影机聚焦在隐蔽的角落,在那里,沈听河和殷败正面对面站着。 沈听河这回饰演他在电影中的第二个角色,邵远的双胞胎弟弟邵家洋。他演技很好,进入镜头后便和换了个人一样,不再是那个沉稳内敛的邵远。 这场戏拍的是邵家洋在赛车场出意外前,和费烨单独见面的过程,真正揭露了阴郁寡言的费烨进入赛车界后的秘密。 邵家洋丝毫不掩饰失望,抬头看向他:“费烨,你到现在还不肯承认是你怂恿了你的队友服用兴奋剂,是吗?” “我承认,是又怎样,”费烨低喃,唇角一点一点慢慢向上拉扯,“他自己抵不住诱惑,用了兴奋剂,被查出阳性,关我什么事。邵家洋,我想要赢,想要拿冠军,我在让你看见我,你为什么看不见我。” 他仿佛一个精神失常的人,措辞混乱地说出这些话,慢慢的,开始变得激动,猛地推了邵家洋一把! 邵家洋绷紧手臂,单手撑在墙面上,勉强站稳,不可置信地看向费烨。 这种话兴许别人听来会误会,但对于邵家洋而言已经成了常态。 他不知道从高中的什么时候开始,费烨会介意他身边有太多朋友,尤其是太优秀的朋友,他像个自卑的生长在泥泞里的草,被那些大树遮住了阳光,于是想让邵家洋和他一起待在昏暗的角落里。 邵家洋察觉到了他这种偏执的心态,一开始会劝导,后来慢慢就失去了耐心,看起来是和他和好了,实际上已经不打算和他深交,于是毕业后再也没有联系,等进入赛车界后,听到的已经是费烨死不承认怂恿队友服用兴奋剂的消息。 费烨激动地说:“明明我们以前约好了一起开赛车,为什么现在你每次接受采访都只提起你哥,就好像不认识我这个人一样,就好像你以前当着我的面说谁谁谁成绩好,谁谁谁很优秀……” “费烨!”邵家洋皱起眉头,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质问他,“这就是你用卑鄙的手段让你队友被禁赛的理由吗?!” 因为想要站在最高的位置上,充满“变成最优秀的人、就不会再被别人忽视”的执念,所以宁愿耍些卑劣的手段,让车队失去主力,自己顶替上去,在每场比赛过程中违规超车,以此博得更好的名次。 邵家洋看见费烨瞳孔慢慢收缩,扶住被撞疼的手臂,低声道:“费烨,我对你太失望了。” 赛车场开始通知参赛车手去检录区,邵家洋看也不看费烨一眼,转身离开。 费烨盯着他离去的背影,手掌捂在了脸上,自言自语似的道:“明明说好一起开赛车,怎么就不理我了呢,我会赢你的,我会赢你的,我要让所有人都看见我,看见我……”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被风声盖住。 后来的一切便如影片开始那样,邵家洋开赛车的过程中被费烨恶意超车,撞上了防护墙,英年早逝。 这场戏将作为纪从白的回忆,穿插进影片最后的十分钟,之后邵远找到证据证明费烨当年恶意超车,致使昔日好友邵家洋身亡。警方重新定义了邵家洋意外身亡的事,以故意杀人罪判处费烨无期徒刑。 “咔!” - 赵疆让两位演员把这场回忆片段多拍了几条,等这场戏彻底结束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剧组收工了,所有人都忙碌起来,摄影组收设备,赵疆和执行导演聊接下来  的拍摄,群演们收拾收拾东西就散了,回去补觉,迎接第二天的拍摄。 季闻夏看见殷败迎面走来,本以为他只是路过,没想到他用他那沙哑的声音笑问:“……今天你就演完最后的戏份了吧?” 季闻夏想起自己第一次和他说话的时候,他也是这样,主动搭话,说出来的话似乎很正常,语气却有些惊悚。他眯起眼睛,看向殷败,随口道:“是啊。” 可能殷败这人寻常聊天就是这样,也不知道他背后的团队怎么忍受他这种怪异的性格的。 殷败停顿两秒,似乎是想了想,才说:“和你合作很愉快,我很期待我们的下一次合作。” 他兴许只是想对季闻夏表达一下结束合作的礼貌性问候。 一旁的于冬原本还提着一颗心,不知道殷败又要整什么幺蛾子,听见他这么说,蓦地松了一口气。 季闻夏懒洋洋点了下头,当作是对殷败这句话的回应。 “啊不好意思,有人给我打电话了。”殷败这个电话狂魔又要接电话了。 季闻夏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却看见殷败的手机完全是黑屏,皱起眉问:“……谁给你打电话了?” 殷败怔了怔,出乎意料的回答了这个问题,咬着音说出了一个令他们陌生的名字:“白念远。” 似乎不是圈内人。 季闻夏感觉到于冬那小子的手抓在了他肩膀上,用力得好像要把手指都嵌进去,仿佛在把“我他妈又好害怕”这句话源源不断传输进他的大脑里。 他看向殷败的脸,客观冷淡地陈述出事实:“但是我根本没看见有人给你打电话。” 殷败唇角一僵,奇怪地问他:“怎么会,你没听到手机铃声响了吗?” 他这话刚说完,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屏幕被他恰好挡住了,投映出来的光落在了他的侧脸上,像是对他们无声的反驳。 殷败把手机贴近耳朵,对电话那头说:“没什么,我刚才和剧组的人聊了会儿。”他一边说,一边拿着电话走远。 于冬始终没有松开抓在季闻夏肩膀上的手,过了好一会儿说:“日,是我耳聋了吗,我真的没有听到他说的手机铃声啊?!” 季闻夏说:“我也没听到。” 但他屏幕确实亮了,仿佛只是手机在前一瞬间失灵了。 难道是手机铃声调得太小声,他们都没听见?? 于冬说:“而且哥,我好像在哪里听过白念远这个名字,但我想了好半天没想起来是哪里听的。” 季闻夏一愣,没料到殷败口中的人于冬会认识。 至少对他来说,白念远这个人他是从来没有听说的。 于冬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操,我怎么就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季闻夏按住他的肩,安抚道:“行了,想不起来就先别想了。” 远处,殷败把手机贴在耳边,说了很久。 手机屏幕已然黑了,什么都没有。 直到半分钟过后,忽然亮了两下。 那是他经纪人发给他的信息。 【经纪人:我刚才发给你的是公司对你接下来日程的安排,你看一下有没有哪里需要调整的】 【经纪人:在?怎么不回我信息】 - 重新回到没有通告的日子,季闻夏腾出时间搬家了。 他把小公寓挂在了网上,开价三百万,等一位有缘又有钱的人买。 搬家公司一大早准时来到小公寓外,季闻夏让他们把一室一厅里杂七杂八的东西都运上了车,送到月山湾去。 搬家公司的搬运工现在懵了,满脑子都在怀疑客户是不是中彩票了,否则怎么会有人突然从一个寒酸的小公寓,说是要搬进寸土寸金的月山湾?! 半小时后,路虎越野车和厢式货车一前一后开进了月山湾。 “这些东西放在这里就行了,”季闻夏说,“谢谢您啊。” 搬运工连忙说不客气,走出去坐上了车。 于冬帮忙把一堆东西搬进房子里,看见房子里亮堂堂的装潢,千言万语汇成一句:“我日。” 他睁大了眼睛,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季闻夏有月山湾的房子却要住在小公寓里,一边往里走,一边欣赏季闻夏的江山。 “夏哥,你别告诉我你为了不让大家发现你爸是荣蕴集团的老董,委屈自己在那一室一厅的小公寓里住了三年??” 季闻夏好笑地说:“不至于,主要是当时我爸气我说喜欢男的、又气我说要进娱乐圈,他话说得重了,我就跟他怄气,说会靠自己本事赚钱,赚钱了再吃好的住好的,反正不是非要用他的钱。” 当然,季闻夏在这方面不是什么意志坚强的人,跟季荣父子俩也没什么隔夜仇,很快就把那豪言壮志搁到一边了。 他只是住习惯了小公寓,加上不想给他爸添麻烦,就没想过搬过来,顶多偶尔来住上个两三天。 季闻夏说:“我叫了戴哥过来,晚上一起在我家吃顿饭。” 于冬惊异地问:“你做饭?” 季闻夏说:“怎么可能,当然是让酒店送过来。” 钱到位了,酒店厨师都能给你送过来。 两人窝在月山湾打了一下午游戏,临近六点的时候,等来了李戴。 李戴说:“你这地方真难找,我绕了半天路才绕到你家门口。 季闻夏跟酒店预约的时间是晚上六点半,酒店方派人准时送餐上门,美味佳肴摆满了一桌。 吃着聊着,李戴提起了季闻夏最近还没有接通告的事,问他什么打算。 今时不同往日,以前季闻夏是接不到通告,现在是他太挑剔,一堆电视剧电影综艺摆在他面前他都没什么兴趣,就想要把时间用在最感兴趣的东西上面。 于冬说:“哥,你觉得那个《冲刺一百分》怎么样?” 季闻夏问:“这什么玩意儿啊,听起来怎么像是中小学生必备一百题?” 于冬:“?” 于冬说:“人家是正儿八经的户外竞技真人秀。” 就在两人对着各种电视剧电影综艺挑花眼的时候,李戴接到了一通电话。 “闻夏,你的《梧桐树》过审了!郑文炜导演给我打来电话,让你下周五准时参加首映礼!” 季闻夏愣了愣:“这么突然。” 李戴说:“对,临时定档,郑导现在忙着通知当年那批演员呢,他说预告片已经出了,热度不错,你可以上微博看看。” 一听这话,季闻夏当即搜到了《梧桐树》的官博,点进去看。 预告片剪辑精良,从情节逻辑上看不出来比起当年删减了哪些地方。 季闻夏在影片里饰演富家少爷,另一位主演方延饰演教书先生,这部电影围绕富家少爷家道中落的线索,演绎民国时期不同人的百态人生。 当年剧本有同性倾向,但影片并没有顺着这条线发展下去,只是有些隐晦的镜头、台词表达了这层意思,主要情节依然落在主角浮浮沉沉的一生。 预告片播放,bgm响起,镜头从远拉到近,落在了摇摇晃晃坐在马车上的富家少爷季闻夏,马车停在学堂门前。 他跳下马车,伸手摘下路边的野花,大摇大摆走上台阶。 就在这时,大门推开,教书先生方延走出来,被迎面送来的野花撞得后退半步,年轻的面庞浮现愠怒,说出“胡闹”二字。 季闻夏唇角一弯,愣是把花塞进了方延的手里:“我就胡闹不行么。” 画面一转,学堂的门变成了破败的门。 季闻夏穿着一身旧衣,回首望向萧瑟的院落,佣人提着打包好的行李,掩面哭泣,拽了拽他的衣袖:“少爷,走了。” 马车声伴随着配乐响起,昭示着富家少爷开始了他颠沛流离的一生。 季闻夏对当时拍摄的许多细节已经忘了,后来和这位合作的男演员方延也没有联系过,只知道他还在拍电影,虽然名声不大,但稳扎稳打,一直在进步。 《梧桐树》官博预告片的热评非常吸睛,目前演员阵容里数季闻夏的热度最大,以至于热评都被他粉丝占领了一大半。 【没想到季闻夏还主演过民国片,期待期待】 【富家少爷和教书先生我可以!!】 【原来沈哥不是来得最早的,方延才是季闻夏出道后第一个该传出绯闻的人】 【第一个是林裴俊我记得哈哈哈哈】 【沈哥后来者居上,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对不起,后来者居上,我想歪了/狗头】 【恭喜宝贝后宫又添一员猛将】 这画风???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0-24 03:41:31~2020-10-25 04:44: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一只小小幺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雨 3个;玛卡巴卡 2个;你手短短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南风起 5瓶;雨 2瓶;青柠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现在的网友有个习惯, 看见季闻夏就想到宝贝,就想到磕cp,就想到所有能和他扯上一丝丝线的男明星, 就想到@沈听河出来管管。 预告片一放, 就这样莫名其妙的, 季闻夏的后宫又多了杀青之后再也没有联系过的方延。 尤其是人家本人性格和戏里相差非常大, 压根不是成熟的教书先生那个调调的,粉丝要是见到方延,肯定幻灭。 季闻夏默默转发了《梧桐树》官博的预告片, 顺带对李戴提醒了句:“戴哥,这次cp不是我搞的,是他们自发的啊。” 李戴:“……” 于冬哈哈大笑, 笑得手都在抖,筷子磕到碗, 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 他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又活泼好动得跟个猴子似的, 伸出两根手指在季闻夏面前晃,宣布道:“哥,我发现了,你的粉丝主要分为两拨。” “哪两拨?”季闻夏随口问, “事业粉, 颜粉?” 于冬:“不, 主要是巴不得让你养出鱼塘、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海王粉,和恨不得把你和沈哥捆起来丢床上的cp粉。” 季闻夏:“……” 季闻夏:“于冬, 你的思想越来越肮脏了。” 于冬:“哈哈。” 于冬觉得自己明明总结得很精辟到位,可惜季闻夏对他精辟的总结丝毫不感兴趣。 李戴跟季闻夏确认好了首映礼当天的具体时间和服装,临时又得知《玩家》剧组把杀青宴提前了, 碰巧定在了首映礼那天晚上。 等于说,季闻夏结束了首映以后就要赶去杀青宴。 时间安排得很紧。 《梧桐树》首映礼当天,于冬开车送季闻夏去到了现场。 尽管距离这部戏的拍摄已经过去了三年,当主创团队聚在一起的时候,季闻夏依然感到很亲切,抬手冲他们打了声招呼。 郑文炜导演穿着一身笔挺的正装,正与另一位主演方延寒暄,问他这些年拍了些什么,听见季闻夏喊他,不由得抬起头来,笑了笑说:“哟,我们的大少爷来了。” 一群人开始在那里起哄喊他大少爷。 郑文炜说:“我当年一眼看中你,就是看中你身上有少爷气,就算像片子里那样落魄了,骨子里也是傲的,演我片子里的大少爷再合适不过了。” 方延用商业吹捧的语气说:“还是郑导眼光毒辣!” 他显然是在拿季闻夏是荣蕴集团太子爷的事打趣,说郑文炜当年一眼看中了个混进娱乐圈玩玩的真富家子弟。 季闻夏笑着推了方延一把,调侃道:“方延哥还是一样会说话。”一句眼光毒辣就把他和郑文炜都吹了个遍。 方延这人,戏里和戏外差别很大,戏里是文质彬彬的教书先生,戏外却是不摆架子的话唠。 作为本质上性别男爱好男的人,季闻夏当初在试镜里被郑文炜选中、接到这个剧本的时候,还想过会不会演不下去。 结果他一看见方延本人就确定了,跟方延演同性情节,和跟空气演没什么差别。 这人太他妈直了。 - 首映礼开始前,主创团队的人闹了一阵子,季闻夏拍了张现场图,随手发给了沈听河。 即使现在没什么特别有必要联系的地方,他也得经常在沈听河面前刷存在感,免得这人转眼就把他忘了。 【沈听河:梧桐树的首映礼?】 【季闻夏:是啊】 【季闻夏:来之前我还担心他们会不会和以前相比有变化,万一大家扎堆站在这里没话聊怎么办,结果一个个还跟以前一样好玩,尤其方延,绕到所有人身边吹了通彩虹屁】 【沈听河:怎么吹你的】 【季闻夏:我在他组织语言的时候,告诉他夸我帅就够了】 季闻夏一边笑,一边慢悠悠敲下一行字:【剩下的优点,我怕他说出来都会自惭形秽,就不让他夸了】 季闻夏在这里耍了点心思,想知道沈听河看到他提起方延的时候会不会有吃醋的反应。 出乎意料的,沈听河无视他的最后一句,回复他道:【确实挺帅】 季闻夏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笑,想要的反应没得到,却意外被撩了一把。 “闻夏,一个人在这里乐什么呢,”方延走过来,喊他准备准备就要上台了,“谈恋爱了啊?” 季闻夏反扣手机,随手塞进兜里,抬了抬手说:“没呢。” 方延:“是吗,那我祝你快点谈,别出来祸害人了。” 季闻夏笑出了声:“谢了宝贝,借你吉言!” 方延轻轻啧了一声:“三年了,还宝贝来宝贝去呢。” 季闻夏懒洋洋笑道:“这不是还没有人能治住我么。” 于冬在一旁听见季闻夏的话,刹住了脚,眨了眨眼。 突然非常想让沈听河赶紧把他哥给治了! 首映礼坐满了媒体嘉宾,主持人热场后,播放精彩片花,邀请主演上台,聊当初拍戏的心得。 不久后,到了媒体提问环节,影片中含蓄的同性情节被媒体揪出来问,吸引了全场的关注。 事实上影片里的同性情节只有几句暧昧的话和亲密的动作,比如预告片那句“我就胡闹不行么”,再到后来富家少爷落魄了,临走前问教书先生“跟我走吗,或者你定,去哪儿都行”。 教书先生对少爷而言是人生过客,纵然富家少爷招惹了教书先生,双方隐约表露心意,这样的际遇在他们生命中依然不过是昙花一现。 记者举着话筒问季闻夏:“请问您当初接到剧本,得知要演同性情节的时候,会不会觉得有压力?” 季闻夏笑了笑:“如果是问我演这部电影会不会有压力,那我会说有,郑文炜导演对《梧桐树》很上心,用了半年时间选角,敲定了当时还是新人的我去演这个角色,我很难完全放松上场演——” “但是如果你要问的压力特指我和方延哥演的同性情节的话,那我其实是没有压力的,因为方延哥他太直了。” 他这话一出来,全场哗然。 娱记笑着问:“为什么不说是你太直了呢?” 季闻夏唇角一勾,没说话。 方延立马及时把话题卡在这里,接过话筒,笑说:“我跟他不一样,我可有压力了,当时拍那场被他问跟我走吗那句台词的戏,我老是笑场,让郑导ng了十几次,后来看他念台词念得嗓子都干了,我才忍着笑把那场过了的。” 娱记问:“你会介意网友对你们二人的评价吗?” 这个“评价”,当然特指网友对两人之间同性情节的讨论。 方延非常无所谓地笑说:“不介意,我是演员,只有接受了剧本的设定,把自己代入进去才能演好,既然演了,就做好了接收观众评价的准备。” 观众们热烈地为他鼓了个掌。 - 首映礼的提问环节很快就传到了网上。 正应了于冬那句季闻夏的粉丝有两拨,其中一批是“巴不得让他养出鱼塘、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海王粉”。首映礼视频流出以后,立刻引来了粉丝们的关注。 【我就知道!季闻夏是弯的!!】 【方延为了不让记者问下去,主动抢了话筒哈哈哈哈】 【其实两人还是有点好磕的】 【想必我家宝贝也不介意他的后宫再壮大亿点点】 【沈哥,你再不来地位就不保了】 首映礼刚一结束,于冬突然临时有事,跟季闻夏说:“哥,我表哥在家晕倒了,嫂子急哭了打120把人送去了医院,我爸妈现在都在赶过去,我把车钥匙留给你,然后过去一趟行不。” 季闻夏听见他这话,没料到会这么突然,立马推了推他道:“行你快去,车钥匙不用留给我,我待会儿自己打车去吃杀青饭。” 于冬快步走了出去,方延收回视线,诧异道:“你等下还要去吃杀青饭啊,时间这么紧,来得及吗?” 就算首映礼结束了,主创团队多少还是会聚在一起聊聊,不是说走就能走的。 季闻夏说:“我也只能跟郑导打声招呼,尽量赶过去了。” 方延问:“打车?” 季闻夏说:“是啊。” 方延道:“要不我送你过去吧,开车快点,杀青宴迟到可不太好。” 季闻夏说:“也行,麻烦你了。” 车开到半路的时候,沈听河给他发了条信息。 【沈听河:出发了吗】 【沈听河:现在人差不多到齐了】 【季闻夏:在半路了】 【季闻夏:于冬他家临时出了点事,现在方延哥送我过去】 对话框静止了一会儿,紧接着才出现“对方正在输入中”这行字。 【沈听河:那你快到的时候发个信息给我,我下去接你,不然怕你半天找不到地方】 【季闻夏:行】 杀青宴是在一家五星级酒店办的,从首映礼会场过去大约二十多分钟。 方延提前告诉季闻夏“快到了”,季闻夏立马跟沈听河说了一声。 等车停在五星级酒店门口的时候,沈听河已经站在了那里。 季闻夏下车后甩上车门,凑到车窗前喊了声:“方延哥,辛苦你了。” 方延随口道:“不用客气,改天有空我们可以约出来吃顿饭!” 季闻夏应了声好。 此情此景,让沈听河想起季闻夏有一次就是这样,远远跑过来,桃花眼一弯,说手机快没电了打不了车,礼貌地麻烦他“载一程”。 季闻夏忽然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 “哥,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沈听河单手把大衣合拢,想了想,低垂眼眸,如实说:“在想你总是会碰到点小意外,然后坐别人的车。” 季闻夏一愣,抬头对上他深黑的眼睛,放下右手,唇角一弯,丝毫不掩饰心意地反问道:“不让吗,坐别人的车。”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我短短 感谢在2020-10-25 04:44:22~2020-10-26 04:25: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鵷雏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芙月 95瓶;沐 15瓶;绿松石、谢休-xiu 5瓶;晋江文学城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沈听河猜得出来, 季闻夏就是想看他吃醋。 他撩拨人的时候压根不会刻意掩饰,明晃晃就把心思写在脸上,就差把想听的话都直接说出来了。 沈听河开口提醒他道:“再不上去, 我们俩就是全场最晚到的人了。”说完, 迈出脚步, 抬起下巴暗示季闻夏跟上, 一路朝着电梯走去。 季闻夏追问他:“你还没说呢,让不让啊。” 沈听河明知故问:“说什么,让不让你坐别人的车?” 季闻夏抬起微弯的桃花眼看他, 轻轻“嗯”了一声。 沈听河笑说:“难不成我还要对这种事情发表什么见解。” 季闻夏啧了一下,觉得从沈听河嘴里挖出“吃醋”两个字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掀起眼皮,不加掩饰地往沈听河的俊脸上看, 好半晌才漫不经心收回视线,点到为止, 用一种随意的、暧昧的语气说:“……我这不就是想听听你是怎么想的,验收一下近期努力的成果。” 他把“追人”两个字说得九曲回环, 心眼埋进了字眼里,光明正大撩拨人。 沈听河没有回答那句“你是怎么想的”,而是侧头看向他说:“可能真有点成果。” 季闻夏万万没料到他会给出这样的反应,愣了愣, 心里还没品味明白他这句话, 电梯门就在他们面前打开了。 事实上, 《玩家》还差两三天才结束最后的镜头,正常来说杀青宴自然是等杀青了再办的, 然而由于赵疆导演下周家里有事,杀青宴只能提前到今晚。 赵疆用十来分钟的时间向参与《玩家》电影制作的每个人表达了感谢,并表示电影符合预期, 他非常期待上映的那一天到来。 在场的许多人来向沈听河敬酒,季闻夏意思意思跟着喝,没喝多少。沈听河问他是不是酒量不好,他说只是不想在这种场合喝太多,如果是和张权他们出去就会放开了喝。 酒过三巡,赵疆忍不住把沈听河拉过去聊最后的长镜头想要什么效果。 季闻夏眯起眼睛,看见小助理蒋书坐在旁边,开玩笑道:“蒋书,你回去的路上问下你沈哥什么时候才搬到月山湾住,就说再不考虑清楚,我就不等了。” 当然,不是真不等,就说着玩。 他觉得吧,有时候还是可以对沈听河玩玩威胁人这一套的,换换口味。 蒋书一愣:“沈哥没和你说吗,他打算下周六就搬进月山湾住,那天刚好是他生日,江誉哥他们也会过去。” 季闻夏:“?” 季闻夏:“他还真没跟我说。” 日,他怎么会错过这么大个消息。 杀青宴一结束,季闻夏就问了沈听河这件事。 沈听河道:“不是故意不告诉你,是今天下午才决定的。” 季闻夏道:“蒋书跟我说那天你生日?”他一边问,一边低下头看手机,掐着时间算了算:“那就是1月1号?” 沈听河说了声是:“那天江誉他们会过来,你要来吗。” 季闻夏唇角一弯:“宝贝儿,我今晚就等你这句了。” 鉴于车被于冬开走了,沈听河今晚又双叒打算做好人送他回家。 他不会压榨助理宝贵的休息时间,于是让蒋书自己一个人先打车回家,车费报销。 听见沈听河这么说,小傻子蒋书急忙摆摆手道:“沈哥,我没所谓的,不差这半小时送夏哥回家。” 沈听河正想说什么,季闻夏就轻笑道:“宝贝,这不是差不差半小时的问题,主要是你沈哥想有点私人空间。” 沈听河:“……” 沈听河得庆幸,季闻夏今晚喝了点儿酒,撩人撩累了,一路上没有再招惹他。 季闻夏惦记着于冬他家的事,毕竟从于冬给他当助理以来,他还没见于冬这么急过,索性发了信息问两声,觉得这样安心点。 【季闻夏:你表哥怎么样了】 【于冬:别说了,突发心脏病,把我们一大家子都吓得不轻】 【于冬:他心脏一直不太好,还好送医院送得及时,现在没什么事了,办了住院】 【季闻夏:那就好】 【季闻夏:这几天刚好我在工作上也没什么事,你就在家陪你爸妈吧】 【于冬:行行行】 半小时后,沈听河把车开进了月山湾里。 季闻夏推门下车,双手插兜,轻轻呼出一口冷雾。 沈听河随手把车门甩上,就看见季闻夏眯起眼睛,面向别墅发了会儿呆,然后伸出双手比划着什么。 季闻夏说:“我觉得你搬进来那天,我可以在这里拉个横幅,庆祝一下。” 沈听河用一种夹杂着诧异的复杂语气低声道:“你喝醉了吗。” 季闻夏:“我没有醉,我说真的,我连横幅上的词都想好了,就叫‘热烈欢迎沈先生入住月山湾’。” 沈听河直接笑出了声。 一听到他的笑声,季闻夏猜他肯定是不相信这个横幅那天会出现在他家门口,幽幽叹道:“我要是喝醉了,就不会站在这里跟你聊横幅了。” 沈听河抬头看他,头发被昏黄的路灯覆了淡淡的色泽,眼睛深黑明亮,如同一盏灯在窥视前方,柔和安静。 季闻夏笑了,不知所谓地道:“我要是喝醉了,我会给你来个车咚,然后反手发到微博上去,就说是沈听河拿我手机发的。” 沈听河问:“然后呢。” 季闻夏向来撩人不计后果,说出这话还没考虑过下文,一时被沈听河问住了。 在他好半天都没想出来然后该怎么做的时候,沈听河轻轻推了他的后背一把,眉眼里是温和的笑意。 “行了,别想什么然后了,赶紧回去睡觉。” - 那之后的一个星期都仿佛变得尤为漫长。 《梧桐树》在院线上映了,题材原因加上演员名气普遍不高导致当天奔着这部电影去的观众并不多,首日票房十分不理想,不足千万。 然而在这之后的两三天,《梧桐树》突然凭借口碑起来了,看过电影的人对这部电影给予了极高的评价,自发带动周围人去电影院看,单日票房突破三千万,堪称逆袭。 影片结尾的经典台词成了全片虐点:少爷家种了棵梧桐树,树长大了,他也长大了,后来他要走了,树还稳稳扎根在那院子,终究是带不走。 热搜上满是真实观众的评论。 【这部电影就应该爆啊,季闻夏的表现太出乎我的意料了,我以为他这种没吃过苦的人根本不可能演好落魄大少爷,结果在电影里完全不是我想象的那么一回事,他怎么能把前后转变演得那么好!】 【真的不敢相信这是季闻夏三年前的作品,如果当初就过审了他肯定在那个时候就会火起来的】 【我靠,这票房简直是逆袭,第一天一千万都不到,现在第四天已经破亿了??】 【cp很好磕,那句“跟我走吗,或者你定,去哪儿都行”又甜又虐,看到方延说不走的时候,哭掉了我一包纸巾】 【@沈听河,这部电影你看了吗,宝贝差点就跟人跑了你知道吗哈哈哈哈哈】 【@沈听河,麻溜儿的,为我家宝贝贡献个票房】 票房破亿那天,沈听河恰好结束了《玩家》最后一场戏,当晚他就买了《梧桐树》的电影票,还拍照发上了微博,帮他们宣传了一波。 @沈听河:精彩。 【??哥你的语言太贫瘠了,多发点儿】 【为难我沈哥了,这等于还要给“情敌”宣传电影哈哈哈哈】 【难怪就发了“精彩”两个字,沈哥看电影的时候怕是如鲠在喉如芒在背如坐针毡】 季闻夏特别不要脸地转发了沈听河的微博,互动了一句。 @季闻夏:我也觉得!真是部让人拍手叫绝的好电影//@沈听河:精彩。 那一整天,沈听河和季闻夏连同梧桐树甚至方延都在热搜上呆着了,季闻夏的自恋让网友甘拜下风。 - 转眼就到了周六。 季闻夏说到做到,在沈听河搬进月山湾之前定制了红色大横幅,上面写着:热烈欢迎沈先生入住月山湾。 季闻夏指挥送来横幅的人,把大横幅挂在了自家别墅大门顶上,打算等今晚结束再取下来。 “行,对,就挂这儿,辛苦了两位。” 当沈听河和他的朋友诸如江誉、袁夏怡等人开车来到月山湾的时候,纷纷被季闻夏的横幅惊呆了。 小助理蒋书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可能想评价一下这排横幅,又不好打击热情如火的季闻夏。 反倒是沈听河给面子,点评了句:“看着还挺热闹的。” 季闻夏哈哈大笑,故意把横幅拍给了于冬看。 【季闻夏:[图片]】 【于冬:??】 【于冬:哥,您还能再low点吗】 【于冬:等下沈哥被你吓得第二天就搬走】 沈听河今天邀请的都是关系亲近的朋友,人不多,算上季闻夏就那么六人,除了蒋书、江誉和袁夏怡以外,剩下的是季闻夏从来没有合作过的一位导演和圈外人士。 沈听河亲自下厨,季闻夏凑热闹帮他打下手。 季闻夏:“对了,还没祝你生日快乐。” 沈听河:“谢谢。” 季闻夏:“你订蛋糕了吗?” 沈听河:“订了,蒋书他帮我订了。” 客厅的电视机声音不小,江誉探出头说:“怎么能让寿星下厨啊,我来吧我来吧!”沈听河看了眼季闻夏,对江誉喊道:“不用,有闻夏在这里帮我就够了。” 这是季闻夏难得听沈听河当着别人的面亲密地喊他名字,一时倍感稀奇。 季闻夏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你这么喊我,让我有一种特别的亲切感。” 沈听河随口说:“是吗,喜欢听我再多喊两声。” 一听他这不靠谱的话,季闻夏的桃花眼里扩出了玩味:“但我比较喜欢听别的,比如我经常喊的那个。” 沈听河假装听不出他的暗示。他明显能察觉到季闻夏就是个不进厨房的人,打下手跟添乱没什么两样。不过看季闻夏兴味盎然,沈听河没有提醒他,任由他在厨房里添乱。 晚饭开始前,蛋糕送到了。 听到门铃声一响,江誉趿着拖鞋,走去外面拿蛋糕。他拎着蛋糕盒进门以后,手里还多了张纸片。 “外面不知道谁在你家门口落下了张纸,纸上就写了‘30’这个数字。” 袁夏怡望了过去:“这么奇怪?可能是哪个路过的人落在那里的吧,不过说起来,沈哥过完这个生日也就刚好三十了吧?” “是啊,”江誉说,“但你总不能说有谁为了祝他生日快乐扔了个‘30’在他家门口。” 厨房里声音大,听不太清外面的话。 季闻夏帮忙把蛋糕放进了冰箱,然后端出一盘盘菜,摆上餐桌。 江誉调侃道:“小夏在这里都快像是在自己家一样了。” 季闻夏笑说:“反正以后就住在正对面,四舍五入就是住在自己家啊,你说是吧,听河哥?” 在场其他人都不把网上磕cp什么的当回事,也就沈听河听出了他的撩拨之意。 沈听河对上他的眼睛,低低“嗯”了一声。 袁夏怡不好空着手,走过去把酒杯在桌上摆好了,倒上了酒。 大家纷纷举杯祝沈听河生日快乐。 江誉道:“我听说你接下来打算去参加一档综艺,是吴山筹备的《三天三夜》?” 沈听河点头道:“明天就要去现场看看了,然后过段时间开始录制。” 节目组暂时还没有进行大肆宣传,以至于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并不多,也就江誉这种老牌大咖认识的人多,能打听到这些事。 季闻夏哎了一声问:“哥,你上次说的解密是什么?” 沈听河还没回答,江誉就热心地为他解释:“那是这档综艺的形式,节目组打算向大众征稿,选出优秀的悬疑故事,把故事布置在野外场景里,让三组嘉宾用三天三夜的时间寻找线索,最后还原故事。” “——当然,说是野外,节目组为了嘉宾的安全不会真把他们丢进危险的荒山野岭里,这档综艺的主要看点是在解密上。” 综艺的获胜标准自然是以每个小组还原故事的契合程度来判定。 大众征稿,悬疑故事,野外生存。 这三种元素结合在一起,似乎非常新颖,一听就能碰撞出火花。 季闻夏说:“听起来很有意思啊。” 江誉笑了笑,看向沈听河:“你可以让你沈哥带你上去玩,节目现在还差最后一位嘉宾没有敲定。” “吴山原本是想让沈听河推荐一个朋友的,毕竟要在野外共同生活三天,相处得来是最好。但如果沈听河没有合适的人选,那个空出来的嘉宾位就会是飞行嘉宾,每期都换一个不同的人,给节目增添趣味性,现在就看他的选择了。” 季闻夏不由得看向沈听河,眼神直勾勾的,就差写上两个字:带我。 三天三夜,住在一起。 艹,他好心动。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0-26 04:25:22~2020-10-27 04:15: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流氓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喵大喵 11瓶;月夏、南风起、阿玖 10瓶;萌萌哒 5瓶;俯首江左有梅郎、小女巫罗瑟琳 2瓶;黑糖珍珠、再不更新鲨了你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第35章哥,机会难得 沈听河一看季闻夏那眼神就仿佛听见他说出了“带我”二字。 沈听河看向他, 忍不住说:“这个节目玩的是野外生存,条件可能挺艰苦的,你适应得了吗?” 他看季闻夏那样子就知道是含着金汤匙出生、没吃过苦的, 对季闻夏来说, 最落魄的日子可能就是在市区住一套一房一厅小公寓, 卡里存着几千万, 看在他爸当初在气头上不能动,往下再苦的日子就没见识过了。 季闻夏笑说:“你小看我啊?” 虽然能猜得出来节目条件有多艰苦, 可能甚至三天都要住在帐篷里,和飞禽走兽面面相觑, 但《三天三夜》节目组为了保障嘉宾的安全,肯定会把安保工作做到位。 让他背上行李奔赴过去,似乎没什么值得『操』心的。 袁夏怡说:“你俩要是一起上这个节目, 话题度肯定带得起来,我听说跟小季一起拍《梧桐树》的那个主演, 方延,就上了这个节目,还有之前《歌王争锋》总决赛拿了第三的何宴也去了。” 《三天三夜》这个节目邀请的嘉宾很少混迹在各大综艺节目里, 不论是沈听河、方延还是何宴, 这些年来都专攻他们各自的领域, 即便上综艺也是与自己所处的领域有关,譬如歌唱类节目《歌王争锋》。 吴山导演铤而走险, 邀请了这样一群嘉宾, 想知道他们碰撞在一起会发生什么化学反应。 沈听河:“我明天去现场看的时候跟吴导说一声,你用一天时间考虑考虑,找个时间和你经纪人说清楚。” 季闻夏唇角一弯,应了声好。 吃完晚饭以后, 季闻夏溜进厨房,打开冰箱,把蛋糕盒拎了出来,放在餐桌上。 “寿星,过来吃蛋糕了,我们得有仪式感一点,唱首生日歌吧,然后许个愿?” 沈听河被安排得明明白白,被季闻夏推着双肩摁在椅子上,刚坐下就感觉到肩上的手挪开了。 他抬头看了过去,就看见季闻夏悠闲地打开了蜡烛的包装袋,在蛋糕的最中间『插』上了一支蜡烛,目光始终落在蛋糕上,调侃道:“哥,我就意思意思『插』一支啊,还是说你有什么喜欢的数字,总不能『插』三十支?” 沈听河:“一支就够了。” 季闻夏:“行。” 江誉拿出手机挑了首生日歌,袁夏怡帮忙把餐桌上占地方的地方都收拾到了一边,蒋书笑说:“要不要我先给大家拍个照?” 季闻夏:“可以,等我点个蜡烛。” 他驾轻就熟地走到酒柜前,伸手拿走孤零零放在上面的打火机,转身走回来,点亮了那根蜡烛。 蒋书拿出手机,给所有人拍了张大合影。 季闻夏一边说:“唱歌了唱歌了大家做好准备,我熄个灯。”一边走到吊灯的开关面前,屈指按了下去。 整个房子倏地就暗了,唯有蛋糕火光闪烁。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幸福,祝你健康,有个温暖家庭。” 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唱生日歌上的时候,季闻夏偷偷凑到沈听河背后,屈起手指敲了敲他的肩,不等他回头,就压着声音笑说:“考虑一下,什么时候有个温暖家庭?” 沈听河没料到季闻夏在这种时候还能找到机会撩他,好像一刻都闲不下来,在他这话落下的时候,歌词的最后一句“有个温暖家庭”也跟着结束了。 所有人都没有发现两人在黑暗里脸对脸互相对视了眼,仿佛有什么微弱的火花在空气里摩擦了出来,滋啦滋啦迸溅着小火星渣子。 江誉鼓掌,起哄道:“听河,快许个愿,然后一口气把蜡烛吹了!” 沈听河不是每年都会热热闹闹地过生日,到了他这个年纪,其实过不过生日都不重要了。记忆里只有在小时候他还会和家人一起过生日,成年后偶尔会约朋友,偶尔就是一个人,把生日当成365天里的任何一天来过。 今年是碰巧搬家和生日撞在了同一天,相等于乔迁新居邀请朋友做客和过生日可以一起办了,大家伙儿才会有这个机会聚在一起。 沈听河:“许什么愿,就不许了吧?” 季闻夏:“不行,过生日必须许愿。” 沈听河:“那我就许个愿,希望明天出门不下雨,一整天都是晴天。” 季闻夏一愣:“不是。”他想笑又没笑出来:“哪有人许愿还把愿望说出来的,而且你许的这个愿还这么没意思。” 沈听河垂眼,呼出一口气,吹灭了蜡烛,笑说:“我每年许的愿望都不是很有意思,和这种差不多。” 季闻夏低声说:“那我今年过生日偷偷许多点愿望,把你的这份也隆重点许了,万一实现那就是翻倍赚了。” 这番话经不起琢磨,听进耳朵里,却像是轻轻的热气扑在了沈听河的脸上,痒痒的,让人想要伸手碰一碰,把这种感觉压进心里。 吊灯忽然亮了。 原来是蒋书已经走过去按下了吊灯的开关,把灯按亮了。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季闻夏下意识眯起了眼睛,对上沈听河的脸,一时有些不适应。 他后知后觉,他们在黑暗中靠得太近了,以至于四周一亮,他和沈听河当即就成了全场的视觉焦点。 江誉愣了愣:“你们两个说什么悄悄话呢,贴得这么近。” 袁夏怡揶揄道:“网友磕的cp该不会是真的吧?” 季闻夏轻咳一声,站直了腰,唇角勾起,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道:“既然是说悄悄话,那肯定不能告诉你们了。” 沈听河把那根蜡烛从蛋糕里拔了出来,搁在一旁,然后伸手拿刀,把蛋糕分成一块块,放进纸盘里,传到了每个人面前。 将近十点的时候,沈听河的那些朋友们纷纷回家了,季闻夏喝了点儿酒,有点上头,在沙发上缓了缓神。 蒋书问沈听河:“沈哥,你明早去墓园真不用我来接吗?” 沈听河说:“不用,我自己开车过去,下午去见吴导他们的时候我再给你发个定位。” 季闻夏犯『迷』糊,隐隐约约听见“墓园”两个字,渐渐抬起眼皮,扭头看向沈听河:“……什么墓园?” 蒋书说:“沈哥要去拜祭一位老前辈,钟郎林,夏哥你肯定在电视里看见过,但就不知道你认不认得他这个人了。” 季闻夏勉强打起了精神:“我知道他,虽然以前没见过他本人,但小时候没少看过他演的戏。” 钟郎林是三年前去世的,和季闻夏入圈的时间差不多。那段日子媒体都在缅怀这位老艺术家,季闻夏印象尤为深刻。 时针慢慢转动,朝十点走。 随着蒋书一句“沈哥,那我走了,明天见”,门被带上了。 这对于就住在对面的季闻夏而言时间尚早,如果不是沈听河明早要去墓园,他兴许会磨到沈听河要睡觉了才走。 沈听河说:“钟老在我出道以后没少帮过我,可惜三四年前胃癌晚期走了,他生前没什么亲人,去世以后,我每年都会去墓园看他。” 无端端的,季闻夏感觉沈听河有点难过。 就在沈听河毫无防备的时候,季闻夏垂了垂眼,单手撑住沙发站起,走到沈听河面前,忽然张开双手,抱住了他,手掌覆在他的后背上。 沈听河感觉到他柔软的头发不经意间蹭过脸庞,浑身一僵,整个人仿佛被塞进了陌生的黑暗里,伸手触不到边,说不上来是什么体验。 季闻夏说:“感觉你有点难过,我抱一抱你。” 沈听河嘴唇翕动,低声说:“谢谢。” 他们维持这样的姿势站了会儿。 沈听河没有推开他,季闻夏便一直抱他,身体都暖了起来。 兴许是觉得这样的沉默不该属于过生日的夜晚,季闻夏忽然说:“哥,机会难得,我不想松手了怎么办。” 沈听河:“……” 沈听河:“松开。” 季闻夏蓦然笑了下,松开了手,从沈听河口中要到了一句“晚安”,挥了挥手,从别墅大门走了出去,颀长的背影被路灯染上了『色』。 - 季闻夏的酒劲直到第二天中午才缓过来。 都怪江誉太能喝,总能找到理由让他们喝,他不想在沈听河生日这天推辞,便来者不拒,结果把自己灌醉了,回家洗了澡倒头就睡,一觉睡到了大中午。 他是被于冬一个个夺命连环电话炸醒的。 电话来势汹汹,一个断了就接着又拨来了,把他吵得不轻,像隔一分钟就设置了一个闹钟似的。 季闻夏以为是李戴借于冬之口催他接通告来了,艰难地掀起眼皮,接起电话就不耐烦地“喂”了一声,起床气十足。 于冬开口了,声音很急促:“哥,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殷败提起的那个白念远?” 季闻夏不明白于冬怎么突然提起他:“当然记得,怎么了。” 于冬:“我他妈终于知道他的名字为什么这么耳熟了,他当年和我表哥他们一起吸毒,进过戒毒所!” 『操』。 这一句彻底炸醒了季闻夏。 于冬的表哥今天出院,于冬一大早就打车去了医院,说是来送他回家。 季闻夏从月山湾去公司的路上绕一绕就经过医院,他直接开车去了医院,直奔于冬他表哥的病房。 反正下午要去公司跟李戴提《三天三夜》的事,他现在正好可以来接于冬一起过去,顺便从他表哥口中打探一下白念远的消息。 “他啊,”于冬他表哥回忆起白念远的时候,神『色』恍恍惚惚,嘴唇在轻微地颤抖,手指紧紧蜷缩,“他比我早进去,进戒毒所,后来我跟着进去了,呆了一年多才出来,出来以后就没联系过他们那群人了。” 季闻夏:“他们那群人?” 男人点了点头,低声说:“他家境应该挺不错,不用工作,每天都泡酒吧里,看样子很年轻,不知道怎么就过上了那种『乱』七八糟的生活,当时他和他那一堆当明星的朋友是一个圈子里的,我就是个圈子外的人,没怎么和他们接触,他们有什么事也不会告诉我。” 季闻夏问:“那现在你知道他人在哪儿吗?” 男人脸『色』发白,摇头道:“不知道,没联系了,出来以后就再也不敢联系了,怕沾上那些不该沾上的东西。” 沾上容易,戒很难,要是一步踏错,这辈子就毁了。 季闻夏知道于冬的这位表哥已经说了所有他知道的事,便没有继续问下去。 季闻夏主动问了他表哥家的地址,对方再三推辞,表示不好意思麻烦他。 在他坚持不懈的努力下,男人终于接受了他的好意,报出了地址。 季闻夏开车把人送到他家的小区门口,然后绕到另一条路上,和于冬一起往公司的方向开去。 第36章 第36章宝贝儿,别这样 白念远曾经因为吸毒进过戒毒所。 这意味着, 殷败跟他关系亲密,极有可能也是个瘾君子,这就不难解释为什么他频繁做出那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举动。 可季闻夏依然觉得有什么东西还是很不清晰, 据业内传言, 殷败从出道以来就是这样的『性』格, 如果是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性』格, 那似乎就不是外物影响的了。 他出道多久了。这样一个念头在季闻夏脑海浮现,结尾画上了个问号, 等待解答。 “于冬,”季闻夏眯起眼睛, 从后视镜看了眼于冬,打方向盘转了个弯,“你上网搜一下, 看看殷败是什么时候出道的。” 于冬一愣,不懂他问这事做什么:“干嘛突然搜这个?” 季闻夏:“你先搜搜看。” 于冬:“行。” 网上的资料很清晰, 殷败十九岁就出道了,他当年的照片和现在没什么两样,无非就是年轻了点, 一双眼睛依然是沉郁灰暗的, 唇线拉得很直。 他出道第一部 作品就是饰演犯罪片里杀人凶手的少年时期, 出场戏份不多,仅作为回忆穿『插』在电影里, 然而那部电影上映后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票房破了十亿。 殷败凭借这样的形象火了一把,后来接的角『色』大多都是这类,阴郁、偏执的正派或反派,如果是正派, 那就是有不可告人的、需要得到救赎的过去;如果是反派,那就是彻彻底底的疯子。 于冬说:“算下来他已经出道七年了。” 和季闻夏年纪相仿。 季闻夏忽然问:“你哥吸毒前后变化大吗。” 于冬觉得这话匪夷所思:“大啊,当然大,整个人都变了样,乍一看就像那个恐怖电影里的僵尸。” 他说出这句话,猛地怔住。 他后知后觉发现,季闻夏是在怀疑白念远吸毒和殷败没有直接关系,这压根不能证明殷败就是吸毒了!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起,两人的对话被迫中止。 于冬看了眼屏幕,对季闻夏说:“是戴哥打来的。”他旋即接通电话,不久后探头问季闻夏:“哥,戴哥问我们还有多久到?” 季闻夏:“跟他说快了,五分钟就到。” 五分钟后,两人进到了公司。现在已经是下午了,他们还没吃午饭,于冬急忙点了外卖,附近的烧鹅饭,敷衍敷衍填饱肚子。 李戴念叨道:“闻夏,那个《冲刺一百分》其实还不错!累是累了点!但节目热度很高的,你要不还是再考虑考虑它!” 《冲刺一百分》至今已经播出了三季,集结了各大综艺常见的嘉宾们,在综艺节目里话题度极高,目前正联系李戴,希望能邀请到季闻夏上第四季。 季闻夏说:“这个先放在一边,我拜托听河哥帮我去问《三天三夜》的节目组了,他应该今晚就能给我答复。” 李戴一愣:“《三天三夜》?” 季闻夏说:“对,吴山导演筹备的综艺。” 李戴说:“哎我知道它!吴导之前联系过我,问你有没有档期参加,可惜那个时候你还在拍《玩家》,跟我说暂时不提前接通告,我当时就想着《三天三夜》是个新节目,不确定嘉宾有谁、最后节目能呈现出什么样的效果,就没单独拎出来跟你说,这是我的问题。” 季闻夏一听他这么说,立马知道如果吴山没有邀请别人,那这事十有八九就有着落了。 李戴问:“你不会是因为沈听河才去的吧?” 季闻夏笑说:“那倒不是,主要是这节目的形式确实有意思,组队解开悬疑故事,比起《冲刺一百分》那种户外竞技的,听起来好玩多了。” 季闻夏本质上玩心重,有时候像是过尽千帆的风流浪子,有时候又像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少爷,连上个综艺都要挑喜欢的、好玩的,事业心说小不小,可要说他在娱乐圈里有走到哪一步的伟大理想,貌似又让人说不上来。 李戴问:“除了沈听河以外,还有谁参加你知道吗?” 季闻夏想了想道:“方延、何宴,还有骆咏琦、宣怡。” 自从《歌王争锋》火了以后,何宴常常收到综艺节目的邀请,似乎逐渐往这个方向倾斜。当然,他参加的节目依然以歌唱类为主,像《三天三夜》这种解密类型的节目还是第一次上。 后面那两位是当红的小花旦,骆咏琦走御姐风,宣怡则是与她截然不同的古灵精怪的小姑娘。 等于说是三组,两组男一组女。 “……方延和何宴都去?”李戴说,“那节目组这是把你大半个后宫团都搬上去了。” 仿佛预见了未来三个月,他为季闻夏『操』碎了心的画面。 季闻夏『摸』了『摸』鼻子,笑道:“我哪有这么浪,明明专攻的是沈听河。” 李戴:“你什么时候把你的口头禅改改,再跟我说这话。” 季闻夏唇角一弯,懒洋洋哼道:“宝贝儿,别这样。” 李戴:“……” 李戴:“我就该找个胶带把你嘴巴封上。” - 虽然《三天三夜》还没有定下来,但吴山之前邀请过季闻夏,肯定抱有借季闻夏最近的名气炒作节目的打算,加上沈听河今天会主动跟吴山提一提,节目的最后一个名额几乎可以说是季闻夏的囊中之物。 季闻夏心里有底,但依然期待着沈听河今晚带给他的消息。 张权接手他家的公司已经有两三个月了,终于腾得出时间浪。那帮公子哥们游手好闲,这段时间没少在群里问季少大忙人哪天能约出来聚聚。 前一阵子,他女朋友嫌他忙到连约会的时间都没有,张权大少爷哄了好一阵子才哄好,兜兜转转绕到现在,才有空给季闻夏发个信息问候两声。 【张权:今晚出来不】 【张权:戏都拍完了,别说没时间啊,我这都约你多少回了】 季闻夏心里其实惦记着沈听河今天去跟节目组沟通的事,但越惦记这件事,越觉得时间过得慢,索『性』一口答应了张权的约。 【季闻夏:去哪】 张权直接甩给了他一家酒吧的地址,是他们圈子里哪个公子哥闲着没事开的。 【季闻夏:又约这地方?】 【季闻夏:权少你也太执着了,天天约我去酒吧】 【张权:不是执着】 【张权:今天叫你去这酒吧是有正事】 【季闻夏:什么正事】 【张权:还记得那天我跟你说我在酒吧里碰见一群疑似吸毒的人不?】 季闻夏挑了下眉。 这得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乍一听他半点印象都没有。 他回忆了好半天,才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那是沈听河住院那晚,张权打来电话顺口说的。 【季闻夏:想起来了】 【季闻夏:但这跟你说的正事有什么关系】 【张权:我之前不是不确定他们吸没吸毒嘛,后来又碰见过他们一次,觉得不对劲,就跟东子说了】 【张权:东子回去一查监控,发现他们还真是一群吸毒的,是一群明星,你猜里面有谁】 【季闻夏:有我认识的?】 季闻夏第一时间想到了殷败,毫不犹豫敲出两个字。 【季闻夏:殷败】 【张权:错了】 【张权:是顾宇】 【季闻夏:???】 季闻夏觉得匪夷所思,他是真没想到顾宇那样的人会和吸毒沾上边! 虽然顾宇不择手段靠潜规则上位,但似乎还算是个守规矩的人,胆子不大,怎么堕落也不至于堕落到聚众吸毒的地步。 【张权:东子打算报警了】 【张权:今晚咱们就在酒吧里守株待兔,等警察过来把人带走】 酒吧在知情的情况下纵容客人吸毒,就属于犯罪,容留他人吸食、注『射』毒品的罪,被逮住了,判个两三年都不稀奇。 【季闻夏:行吧】 【季闻夏:晚上见】 - 晚上九点多,季闻夏开车去到了酒吧门口,打个方向盘把车倒进了停车位里。 他驾轻就熟走进酒吧,一进酒吧就吸引到了不少人的注意,兴许是灯光太暗,加上他刻意遮挡,大家并没有认出他来。 季闻夏根据张权拍的照,找到了他们那群人。 嘈杂的音乐和绚烂的灯光让季闻夏整个人心情都有点躁动,好久没被这种热闹包围了。 “季少好久不见。” “大忙人终于有空出来了?” 季闻夏笑了笑,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在张权旁边坐下。 张权抬起下巴说:“顾宇他们刚进包厢里呢,东子已经报警了,警察估计很快就到。” 季闻夏慵懒地坐在卡座沙发上,双腿交叠,接过了张权递来的酒,低声问:“除了顾宇,还有你认得出的吗?” 张权摇头说:“我查过了,都是些十八线小明星,说了你可能也没听过。” 一群公子哥们聊起了最近好玩的事情,还拿张权哄女朋友的事开玩笑,说权少也有今天。 季闻夏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们聊,同时低头给沈听河发去信息。 【季闻夏:哥】 【季闻夏:综艺的事,吴导怎么说】 【沈听河:等会儿】 【沈听河:我还没来得及问】 【沈听河:刚和他们到录制现场】 【沈听河:待会儿帮你问,今晚睡前给你回复】 《三天三夜》的拍摄地比较远,地处郊区,为了方便嘉宾和工作人员的日常生活,节目组包下了郊区别墅,以便在节目录制前安置好所有人。 毕竟嘉宾们就算录节目时住在野外,那也仅仅是住三天,其余时间节目组都得好吃好喝好住招待。 季闻夏回了个好,修长的手指转了下手机,顺手就把手机塞进了兜里。 他抬起头,透过五颜六『色』的灯光,被晃得眯起了眼。 张权:“我女朋友最近说想养狗,养一只泰迪。” 公子哥:“养呗,泰迪挺可爱的啊。” 张权:“是,我也觉得可爱,然后我昨天陪她去逛了圈,结果那狗抱着她的腿狂蹭,妈的,可把我气坏了。” 众人哄堂大笑:“权少,你不至于吧,你还跟狗吃醋?!” 张权:“嗐,我跟我女朋友说要不换个别的品种的狗养,她说好,结果今早她一个朋友说送她一只泰迪,因为家里有人狗『毛』过敏养不了。” 张权还想往下说,眼睛往不远处看了眼,突然看见熟悉的身影擦过人群。那人眼皮阖上了一半,脸『色』灰白,身材清瘦,侧脸在灯光下显得诡谲奇异。 他低喃一声:“……卧槽。” 张权直接推了一把季闻夏的肩:“闻夏,你快看下那人是不是开车撞人的殷败,『操』,太像了!” 季闻夏循声望去,果真看见了和殷败极其相似的身影闪进了昏暗的走廊里。 一瞬间,联想到顾宇吸毒的事,所有事情在脑海里变得清晰,被一条线串了起来。 张权已经傻眼了:“不是,难道他跟顾宇是一伙儿的。” 谁都知道,一旦殷败吸毒,《玩家》根本就不可能上映,他演的角『色』要被换掉,所有戏份都要重拍,等于是前功尽弃! 张权:“你要不跟上去看看?他要是真吸毒,你们剧组这两三个月的戏就白拍了吧!” 季闻夏没料到会碰到这样的情况,放下酒杯道:“顾宇在哪个包厢?” 张权说:“v18。” 季闻夏站起了身。 他在心里骂了声脏话,皱起眉头,侧身从人群里穿过,眼睛紧紧胶着在神似殷败的人的背影上,跟了过去。 他没打算正面撞上,只想确认一下,万一是凑巧。 如果不是凑巧,那对《玩家》来说就是噩耗。 越接近包厢,光线越暗,包厢外的数字从v1、v2、v3……一直走到v18,那男人停下了,拧开包厢的门,走了进去。 季闻夏蓦地停住了脚步。 包厢里。 顾宇和一群十八线明星眼神『迷』离,在昏暗的环境里如同醉汉般四处瘫坐。 顾宇问:“是谁说殷败会过来的,怎么他人还没来呢?” 有人道:“可能是第一次来,找不着路吧,再等等他。” 顾宇说:“他跟你们也不熟,不是说以前甚至不知道白念远和他认识,见都没见过吗,现在突然过来做什么?” 那人道:“啊,他主动联系我们,说过段时间就是白念远的生日了,想亲自来邀请我们去聚一聚。” 顾宇神『色』恍惚,手指搭在嘴唇边,抽起了烟卷,发出一阵疯笑:“哈哈哈你们和白念远都两三年没见了,这有什么好聚的?” 周围没有人觉得他这种状态有什么不对劲,因为这里所有人都是这样的,疯起来的才是正常人。 “……” 伴随着喀的一声,包厢的门开了。殷败推门进来,随手把门带上。 “哎呀,说曹『操』,曹『操』到,来,坐坐坐。” 有人主动给他递了根烟卷似的东西,殷败低头看了一眼,轻轻拉扯唇角,摆手表示拒绝,用沙哑的声音说:“我不抽烟的。” 顾宇听见他这话,嘴角咧得很难看,似笑似癫,颇为得意道:“什么呀,这可不是普通的烟,你试试,他们说白念远很爱抽的,他没告诉过你吗。” 殷败嘴唇翕动,像个木偶似的僵硬地点头道:“告诉过。” 一群瘾君子哈哈笑了,说殷败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奇怪,像个痴痴呆呆的智障一样。 殷败在所有人的嘲笑声里垂下了头,瘦削的脸庞被阴影笼罩。 包厢外嗨到爆炸的音乐掺进了他们的笑声里。 角落里有人眯起了眼,不爽地探出头道:“刚才进来的谁啊,进来都不知道把门关紧,都『露』出一条缝了,还不赶紧去关上。” 这话一出来,殷败不得不顶着众人讥嘲的目光,转身朝包厢的房门走去,突然间,他从门缝里看见了包厢外的人。 以及,走廊上一群穿着制服的警察。 事实上,季闻夏半只脚已经准备离开,刚抬起脚就看见酒吧涌来一大群警察,把路都堵死了,紧接着是耳边响起的开门声。 他侧过头,意外对上殷败灰暗的眼神。 包厢里的所有人听见嘈杂的脚步声,顿时望了过去。 季闻夏没料到会是这幅局面,撤开半步,尚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就见包厢里的人突然颤抖地大喊了声:“警察来了!我看见警察来了!” 原本沉溺在吸毒里的众人潘然醒悟,四散逃离。 仓促间,顾宇撞上季闻夏的视线,浑身一僵,如同老鼠碰了猫似的,『露』出惊惧的表情,瞳孔如针尖般骤然缩紧。 他仿佛顷刻明白了什么:“季闻夏,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你叫的警察?!” “……” 季闻夏无端端背锅,看见顾宇这反常的表现,心里直接骂了一串。 他抬脚就想离开,不想趟这摊浑水,吸毒的人就该交给警察去处置。 然而现在酒吧人山人海,路已经被堵死了,谁都出不去! “不许动,警察!” 顾宇被这话猛地刺激,站了起来,浑身仿佛冷到了极点,不停地发抖。 “季、季闻夏,你一直都想报复我吧,所以才跟踪我、才报警的吧。” 跟踪报复??? 季闻夏原本还一头雾水,现在看见满桌『乱』七八糟的玩意儿,顿时明白了。 顾宇恐怕已经产生幻觉了。 顾宇心有不甘,颤声道:“你跟沈听河炒cp也炒了,传出潜规则又怎样,我那次无非是添一把火,对你来说又不是没有好处,你以为沈听河是什么好人吗。” 他前言不搭后语,语序极为混『乱』,东一句西一句,说到最后,整个人都快抖成了筛糠。 季闻夏头一次看见吸毒后的人,疯狂、偏执、不可理喻,完全不能让人把这幅样子和平时的他联系在一起。 顾宇想要抓住他的手臂,却被季闻夏皱眉猛地挣开,手肘发力撞上胸膛,他保持不住平衡,手脚发软,踉踉跄跄跌坐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在往包厢外面挤,哪有人注意得到这角落里的情形。 顾宇知道跑不掉了,不认命地盯着季闻夏的脸,嘴唇发白,似是嘲讽地道:“说起来,你是不是不知道,沈听河他有前男友。” “你知道他把前男友害成了什么样吗,吊着他的胃口,分手又复合,分手又复合,你还以为他是个好人吧,没想到他居然是这种人吧。” 警察包围到了包厢附近,密密麻麻一大群。 季闻夏单手撑住墙面,在狭窄的过道侧身贴在了墙面上。 周围太拥挤了,那些瘾君子跟疯了一样想往外冲,警察迅速占领了包厢外的地盘。 季闻夏站在角落里不好挪身,眯起眼睛,忽然看见黑暗里的灯光折『射』在了酒瓶上,他一抬头,就对上顾宇那双死灰般的眼睛,那手青筋虬结,紧紧攥着酒瓶。 “嘭!” 酒瓶砸了个空,砸到了墙上,『液』体从破裂的瓶身流出。 原本站在眼前的季闻夏突然凭空消失了! 顾宇一愣,不可思议地抬起了头,看了看满手的酒。 怎么回事。 他被警察包围,茫然无措,看向距离最近的殷败,颤抖地道:“殷败,季闻夏不见了,你看见了吗,他突然不见了!” 殷败怔愣,对上顾宇的脸。 他仿佛听不懂顾宇说话似的,歪了歪脑袋,低哑笑说:“……这很奇怪吗,我经常看见别人突然不见啊。” “这怎么可能,”顾宇恍惚了下,用力闭眼再睁开,惊慌地大喊道,“季闻夏在我面前突然消失了,他有问题,他肯定有问题!” 警察纷纷涌入酒吧,抓住了这群聚众吸毒的瘾君子。 “带走。” “这里有个人喊有人突然凭空消失了,怎么处理。” “吸毒产生的幻觉而已。” “全都带走。” 第37章 第37章哥,你有前男友吗 郊区别墅。 沈听河收拾好行李箱, 起身走到了门边,就看见吴山风风火火走过来:“听河啊,蒋书说你有事找我?” 沈听河点头道:“吴导, 我想问问您对节目空缺的嘉宾有安排了吗?” 吴山说:“我正准备联系呢, 如果没有合适的固定嘉宾, 那就每期请不同的人过来……怎么了, 你有想推荐的是不是?” 路过的小姑娘宣怡笑说:“沈老师之前不是还说不带家属上综艺的吗,改主意啦?” 不带家属上综艺是他们开的玩笑, 起源于节目组前不久聚餐,彼此联络感情, 宣怡不小心对另一位女嘉宾骆咏琦低喊了声“好好磕”。 结果半个节目组听见了她的话,纷纷问她“什么好好磕”,然后就看见宣怡瞄了眼沈听河, 仿佛被现场抓包,尴尬得脸都红了。 众人恍然大悟, 原来是在磕沈听河和季闻夏的cp呢。 节目组当初在餐厅门口见证过季闻夏扑到沈听河身上,吴山自认两人是有点小暧昧的,料想沈听河不会反感这样的玩笑, 就调侃沈听河要不考虑一下带家属上综艺吧, 沈听河笑着说不带家属上综艺, 吴山便没有强求。 沈听河:“我确实打算推荐一个人,想知道您觉得季闻夏合不合适。” 吴山心里早已隐隐料到他要推荐的是季闻夏, 毕竟就他所知, 沈听河出道以来一直都是单枪匹马地闯,很少说有谁是他想持续合作的,除了最近经常和他同框出现的季闻夏。 两人热度高,一起上节目, 肯定能有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吴山:“合适合适,这太合适了!我之前就联系过李戴,哦就是他经纪人,但当时李戴说他还在拍戏,暂时不做打算,这事就搁到一边了,我还以为请不到他了。” 沈听河很给面子地笑了笑说:“是他主动提的,他对《三天三夜》的节目形式很感兴趣,特意拜托我跟您谈谈的。” 这话让吴山很受用,谁不喜欢听别人肯定自己的成就。 吴山笑容满面道:“既然这样,我明天就联系他经纪人,约他见一面——”正说着这话,吴山忽然看见沈听河房间里鼓起来的被子耸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双手从被子里探出,三下五除二就把被子掀翻到了一旁,伴随着暴躁的一声不知道什么话,那人四仰八叉躺在床上,侧头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 “……” 这动静太明显了,以至于沈听河听到那掀被子的声音就早已料到了房间里的画面。 吴山轻轻啊了一声,掐了把自己的手臂:“闻夏他什么时候来的,我下午怎么没看见。” 季闻夏迅速反应过来,安静两秒,对上吴山的脸道:“我刚到的。” 沈听河打了个补丁:“刚才你们都在房间里,我去给他开的门。” 吴山没想到他们这才刚谈妥请季闻夏上节目的事,人家居然已经到了,还在被子里鼓成一团,窝在了沈听河的床上:“这、这么着急啊。” 沈听河:“……” - 季闻夏突如其来出现在别墅里,吴山拍板说最后一个嘉宾就他了。 这让别墅里大半的嘉宾好奇地跑来围观。 宣怡抓着骆咏琦的胳膊,惊异地小声说:“家属真来了啊。” 骆咏琦笑弯了腰,趴在栏杆上,探出头想往沈听河的房间看,奈何距离遥远,角度太偏,什么也看不见。 方延正好洗完澡出来,用『毛』巾擦着头发,就看见季闻夏蔫了吧唧,从对门沈听河的房间走了出来。 他愣了愣道:“闻夏,我听何宴说你要上我们节目?” 季闻夏应了声是啊。他现在满脑子一团浆糊,乍一从混『乱』颓靡的酒吧瞬移到盛世太平的郊区大别墅,都有点转不过来。 方延挠了挠头,笑问:“那你今晚哪里睡?我们已经分完了房间,每人一间,没有多的了,你看下要不和我凑合睡一晚,还是说你去和沈听河睡?” 他们开车来这儿路程遥远,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虽然说是来看节目现场、讨论节目形式,但也抱着联络感情的想法,所以住一晚再走,这样下次再来就是录制节目的时候了。 方延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沈听河刚好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跟在季闻夏身后。 季闻夏:“我都行。” 沈听河开口道:“那就睡我这边吧。” 两人几乎一前一后说的话,无缝衔接。 季闻夏侧头看了沈听河一眼,没有吭声。 沈听河面不改『色』,顺手把门推开了,一副随时欢迎的样子,行为举止非常坦『荡』,仿佛只是邀请朋友来家里做客那么简单。 趴在三楼栏杆上的宣怡强忍激动的表情,一连咳了好几声。 骆咏琦看她憋笑憋得辛苦,唇角一弯,乐不可支。 鉴于季闻夏是瞬移来的,什么衣服都没带,只好沈听河借给他穿,这回该庆幸的是,沈听河随身带了全新洗过的内裤。 沈听河:“这还是你上次买的。” 季闻夏没想到自己一句“有借有还,再借不难”还真就应验了,一时语塞,想笑又没笑出来,从沈听河手里接过一整套衣服。 他抬起脚,正要走进浴室里。沈听河问他:“你这次碰到什么麻烦了。”刚才发信息的时候不还好好的。 季闻夏『摸』了『摸』后颈道:“说来话长,等下我洗完出来再告诉你……做好《玩家》可能要重拍的心理准备。” 沈听河微怔,隐约感觉季闻夏不是想等下说,是压根有些不想说。 眼前人的心情似乎不太好,连惯有的热情都被浇灭了,而这种低落当然不可能源于什么电影可能重拍。 浴室里响起淅淅沥沥的水声。 在他洗完澡出来后,吴山就敲开了他们房间的门,于是季闻夏连话都还没说出口就闭上了嘴。 “听河,闻夏,都在里面吧?待会儿有空就出来一下,我跟你们说说节目怎么个玩法!” 沈听河只能应一声好。 两人没有耽搁半刻,简单地收拾了下就出去了。 客厅里,节目组所有嘉宾齐聚,方延、何宴、骆咏琦、宣怡,加上他们两人,就是《三天三夜》第一季的全部人选。 宣怡抱着一包薯片,看见季闻夏他们来了,伸手递了出去:“沈老师季老师,你们要吃吗。” 季闻夏摆了下手:“我不吃,你吃吧,谢谢。” 骆咏琦在刷手机,似乎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道:“出了个大事,今晚一个酒吧里警察抓到了一群吸毒的,是之前闹了很多事的顾宇。” 方延轻轻啊了一声:“就是那个在《演员有话说》里面胡说八道的那个?” 由于当事人和季闻夏有过嫌隙,大家提起这人不免有所收敛,一阵唏嘘。 骆咏琦:“是啊,除了他以外,还有一些演过几部戏唱过几首歌的小明星,还有……殷败,殷败是不是刚演完你们那部《玩家》?”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电影刚拍完,主要参演的演员吸毒被抓,这都什么事啊?? 沈听河仿佛预料到了什么,侧头看向了季闻夏,想起他刚才说电影可能得重拍。 两人眼神一对上,沈听河就知道了。 今晚季闻夏正是因为撞见吸毒的人瞬移过来了。 季闻夏当时亲眼看见殷败进了v18包厢,心里就已经确定了七八成,要说殷败和吸毒没有牵扯,那是谁都不信的,一时保持了沉默。 沈听河问:“是确定吸毒了吗?” 骆咏琦摇了摇头道:“不是,说是疑似,就看见了照片。” 季闻夏收到了张权发来的信息,大概是问季少怎么人突然不见了,车都还在酒吧外面。季闻夏回复他说临时要谈综艺的事,先走了,现在和沈听河待在一起。张权自动理解为沈听河来接他走了,意味深长给他来了句好好珍惜、不打扰你。 顾宇等人吸毒的消息是不知名的营销号发出来的,照片是乌压压的警察押着人走的画面,真假不定,但照片既然流出来了,想必就八九不离十了。 【顾宇旁边那人我知道,之前不就吸毒被抓过吗,进戒毒所关了一年多才出来的】 【不止他一个,好多都是之前被抓过的,出来以后就再也没有出过作品了】 【所以殷败吸毒了是吗?那《玩家》怎么办?重拍???】 【艹,他之前开车撞人不会就是因为吸毒了神志不清吧】 【说是他妈去世,状态不好,谁知道他】 这事还没下定论,在场一群互相不太熟悉的圈内人也不好发表什么看法,免得祸从口出。 吴山看他们放下手机,看向了自己,知道这意思是不打算聊敏感的吸毒事件,要专心听他介绍《三天三夜》了。 吴山:“那些事先搁在一边,我跟你们讲讲我们这节目的具体规则,首先,你们都知道我们节目玩的是解密吧?” 季闻夏:“知道。” 宣怡:“还有野外生存。” 吴山:“对,户外解密,我们节目会在半个月之后,也就是1月16号,录第一期。从明天开始,我们就会向大众征稿,选出优秀的故事,做出道具还原现场,而你们三个组需要在三天时间内,凭借这些线索还原故事。” 季闻夏:“吴导,我有个问题,就是我们在这三天时间里能找到的线索是会变化的吗,还是不变的?” 在很多解密类综艺里,嘉宾能得到的线索都是逐渐深入的,否则一开始线索就被翻了个底朝天,还怎么慢慢玩下去。 吴山:“我正好打算跟你们重点说这个,你们要明确一件事,那就是所有线索都是会变的,而且每天都会变,这些线索根据时间变化。” “——举个例子,你们在三天时间里会得到很多线索,第一天我们提供给你们故事主角的童年线索,第二天我们提供给你们主角的少年时期,第三天我们把他成年以后的故事线索向你们展现。” 季闻夏懂了:“也就是说,当天的线索当天就会回收,如果我们第一天找到的线索不全,就会影响我们接下来两天的判断。” 吴山笑了笑:“是这么回事,所以难度挺大的,你们每个组要想办法获得最多的线索,交换线索,或者分散寻找,都是你们到时候在节目里可以自由发挥的地方。” 所有人面面相觑,听见这游戏规则,显然兴致已经被调动起来了。 季闻夏从“交换线索”四个字里琢磨出了不同的意思。 交换线索,意味着我既可以给你真实的线索,也可以为了『迷』『惑』你,编一个假的出来,大大增加了节目的难度。 每个组不仅要努力找线索,还要对竞争对手时刻保持警惕。 季闻夏问:“我还有个问题,如果线索是实物,我们能不能带走?” 吴山说:“可以,而且带走的线索就是你们组的了,不会被清空。” 等于不受时间变化的影响,那到时候当然是能带走的就尽量带走,给自己争取多点获胜的机会,也给对手设下更高的难度。 吴山笑道:“而且还有件事我得告诉你们,那就是你们到时候住的地方可能也会有线索,因为我们向大众征集的是悬疑故事,线索可能含有微量的恐怖元素,我希望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宣怡听见吴山这么说,已经脑补出了满房间的血迹,紧张地抓了下骆咏琦的手:“咏琦姐,要不到时候我们一起睡吧。” 骆咏琦没有异议:“万一真的太恐怖,就一起睡。” 季闻夏不动声『色』地往后靠在了沙发背上。 沈听河侧头看他,低声问:“你是不是怕。” 季闻夏『舔』了下干涩的嘴唇,口是心非道:“我没有。” 手指已经蜷缩起来了。 - 这天晚上,季闻夏睡在沈听河房间的床上,非常安分。 人往床上一躺,被子拉到脖子下,眼睛一闭,似乎就睡着了。 反倒是沈听河不太适应,第一次跟季闻夏睡在一张床上,有点失眠的迹象。 就在沈听河以为季闻夏早就睡着的时候,季闻夏忽然问他:“哥,你谈过恋爱吗?” 沈听河还没有回答,季闻夏再度问他:“你有前男友吗,分分合合那种。” 沈听河停顿两秒,低声说出两个字:“没有。” 听了这话,季闻夏目光飘到了另一边,没再吭声。 不久后,《三天三夜》微博官宣嘉宾阵容,并开启了大众征稿通道,网友见节目形式新颖,纷纷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季闻夏与他的后宫团吗?我可以!!!】 【居然是大众征稿吗,我要去写了】 【野外解密什么的太有意思了吧,搓手期待】 与此同时,那群吸毒被抓的人的『尿』检结果出来了。 除殷败以外,全员被检测出吸毒。 殷败的团队直接把殷败『尿』检阴『性』的结果公布了出来,自证清白,并表示殷败当天只是恰好去了那家酒吧,和顾宇等人没有任何关系,希望网友别再造谣。 第38章 第38章两位嘉宾睡塌了床 那天季闻夏从郊区别墅回去以后, 特意跟于冬和李戴提了撞见顾宇吸毒以及那之后他瞬移到《三天三夜》节目组的事,让李戴代他和节目组谈妥了一切事宜。 于冬一阵唏嘘。 虽然殷败没有吸毒,可他和曾经吸毒进过戒毒所的白念远拨过一次电话, 很难说得清这其中到底有没有什么别的联系。 只不过既然『尿』检呈阴『性』, 殷败的反常似乎就只能用天生『性』格使然来解释了。 殷败没有吸毒, 《玩家》电影逃过一劫。 他背后的团队做出了彻底的澄清, 公开表示如果看见还有人就吸毒这件事造谣殷败,那就法庭上见。 一时之间, 明星聚众吸毒门在热搜上占了好几天,直到顾宇等人被关进戒毒所, 事情才尘埃落定。 而彼时殷败已经接了新的戏,投入到饰演抑郁症患者的电影角『色』中。 - 《三天三夜》的进程紧密,宣传力度极大, 在公布嘉宾名单后,便铺天盖放出了征稿消息。 “野外生存+解密”的模式噱头满满, 当然,解密才是重点。 节目从一开始就表明不侧重野外生存,毕竟三天三夜的时间如果让嘉宾在那里搭房子生火打猎, 一晃眼就过去了, 他们要录的是嘉宾根据线索寻找谜底的过程, 以及凭借想象力完善整个故事的过程。 至于基础的生存物资,都会配备, 节目组会根据故事情节提供各种食材, 如果嘉宾们想要加餐,就得自己用额外的时间努力猎食。 对此,季闻夏表示,我吃朴素点也可以, 不讲究的。充分把一个懒字发挥到了极致。 于冬:“夏哥,我得跟你确认一下时间,你是不是16号录到19号,然后下一期是28号录到31号。” 季闻夏:“对,16号当晚到现场,开始找三天线索,19号那天晚上就结束了,录‘还原故事’的环节。” 于冬:“okok,那我记一下,我怕到时候记错时间。” 整个解密过程中,节目组不允许嘉宾带手机等现代通讯设备进去,既然是野外生存,他们就不会在录制过程中提供任何帮助,除非遇到生命危险。现场不远处就配备了医护团队,以防万一。 季闻夏和其他五位嘉宾乘坐节目组的专车去到郊区别墅时,已经接近傍晚。 吴山:“我们第一个故事的故事背景设在了荒无人烟的山上,环境不会太艰苦,如果大家有什么异议,可以现在就第一时间提出来。” 骆咏琦:“吴导,我们三组人是分别住在不同的地方吗?” 吴山:“对,我们简单搭建了草房,分散在山上不同地方,房子里的线索都是一样的,这一点你们不用担心。” 这等于说,走出草房,所有线索就都是唯一的,哪组抢先发现线索,哪组就有机会最先找出真相,获得胜利。 吴山:“哦对了,我还要提醒你们,安全起见,天黑以后就要回到草房,不能在外面逗留。” 当然,除了安全考量外,最主要的是节目组会根据时间布置现场线索,因此在这个时候必须保证嘉宾和节目组工作人员是错开的。 众人在郊区别墅吃了晚饭后,便分别乘车往山上出发。 为了不让每组嘉宾知道其他人的草房地点,工作人员为每个人用黑布蒙上了眼睛。 季闻夏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坐上车,后背倚进了舒适的靠背,身体随着汽车颠簸而摇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被蒙住眼睛,看不见周围景象,越发觉得这时间太漫长了。 甚至在某个拐弯处的时候,驾驶员开得太猛,他整个人重心倾斜,不小心就撞到了沈听河的肩。 沈听河伸手托住了他的脑袋。 季闻夏:“……” 不久后,车停下了。 沈听河和季闻夏摘下黑布眼罩,依次下车。 在他们面前,只有冷冷清清的草房子,草房外种满了花草盆栽,似乎是有人精心照料的,再往远处走就是幽深小径,茂密的树叶交错重叠,挡住了月『色』。 工作人员提醒道:“从你们进去以后,摄像头就会开始拍摄,一直到三天以后才会停止。” 所以他们从一脚踏进草房开始,就要打起十二分精神,记住自己身处节目现场,一言一行都要格外注意。 季闻夏应了声好,伸手把沈听河手中的黑布眼罩拿了过来,叠在自己的眼罩上,双手递给工作人员:“麻烦你了。” 很快,制作组的工作人员便驾车离开。 - 季闻夏推开草房的门,吱呀声响起,沉闷的冷气朝他扑面而来,屋内陈旧的摆设在他面前呈现。 季闻夏第一反应是:“这房子挺小的。” 沈听河进去走了一圈,推开木窗通风透气,看见蚊虫在窗户边盘旋,又把窗户关上了。 谁知道这深山老林里都有什么奇怪的生物。 好在节目组保证请过专家团队对这片地方进行实地考察,不会让嘉宾陷入危险,加上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制作组的工作人员在暗处看着,确保嘉宾的生命安全。 季闻夏看见木桌上就摆了一副碗筷,旁边放着一本书《走在人间》,封皮是深红『色』的,雅致大气。 他正想着这书名还挺别致,好奇是谁的名家大作,走上前去,想看看有什么线索,就看见封皮上标了作者的笔名:大作家。 “……” 确认过眼神,这只是节目组提供的道具。 季闻夏:“听河哥,你记一下,这里有本大作家写的书。” 沈听河:“哪个大作家?” 季闻夏:“笔名就叫大作家。” 沈听河一时语塞,可能是觉得节目组在这种严肃的场合里还这么敷衍,有点不可思议。 季闻夏看他那样子,莫名就有些想笑。但笑着笑着,就想起顾宇说的那些话。好吧,虽然他相信沈听河没有前男友,但顾宇的话只有极小的概率是空『穴』来风。 或许沈听河有什么瞒着他,可能也不是刻意隐瞒,只是不想提,但这对坦诚热情的他来说就是个打击。 季闻夏不喜欢『逼』问别人,更想等对方察觉到不对劲,主动向他坦白。这就像他撩拨沈听河那么久,却不会主动追要结果那样。 他不会腆着脸贴上去。 双方觉得这种关系舒服就继续下去,不舒服就慢慢冷却下来,及时止损。 就在季闻夏胡思『乱』想的时候,沈听河忽然伸过手来,低垂着眼,手背和他的手靠得很近,就在季闻夏下意识愣住,心里一跳,不知道该收回手还是静止不动的时候,沈听河修长的手指轻扣在这本硬皮书的书角上,翻开了第一页。 第一页,龙飞凤舞的“大作家”三个字赫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汉字边缘洇出了墨迹。 季闻夏收回了手,低下头,『摸』上了那鲜明的墨迹,假装不在意道:“看来这是作者的亲笔签名,一般会买这种带亲签精装书的都是忠实粉丝吧。” 沈听河“嗯”了一声,随意翻动了一下书本。 这似乎是作者的自传,大部分内容都与他去做慈善公益有关,现在线索太少,不知道这与主线情节有什么关联。 沈听河手掌一翻,把书扣上了:“还有一种可能,住在这里的人就是这个‘大作家’。” 墙上的钟表在转动,时针指到了“10”,分针指到了“12”,等于说是晚上十点,和现实的时间完全符合,看来节目组并没有在钟表上动手脚,这正好让他们对时间能有正确的概念。 季闻夏说:“我们还要更多的线索才能捋清现在的状况,这样,你找那边,我找这边。” 沈听河完全听从他的安排,顺着他手指指出的方向走了过去,那里有一面书柜,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 沈听河伸手把每本拿了下来,发现这些书以小说为主,唯有最上面那排“大作家”的书,出现了小说、自传、散文等,囊括所有类型的作品。 与此同时,季闻夏翻到了手写稿件,喊了声:“哥,这人可能真的是个作家。这里有很多稿子,我看了下,是一篇小说,但同样的情节被他用三四种顺序写了出来,字越来越『乱』,应该是废稿。” 故事隐约拨开云雾,主角的身份似乎就锁定在了“大作家”上,然而这种身份依然存疑。 既然他是个出版了许多书籍,有一定地位的作家,按理来说,不太可能缺钱,住在这么寒酸的草房子里。 沈听河琢磨起了这些线索。 就在这个时候,季闻夏突然从一堆废稿里发现了一封信。 “——我看了你寄来的手稿,在情节设定方面仍然有部分缺陷,遗憾未能亲自见到你,和你详细地聊一聊你的故事。” “落款是大作家。” 季闻夏指尖顿在了信上,抬头望向沈听河道:“看来我们猜错了,住在这里的人的确是个写小说的,但不是我们原本猜的‘大作家’。” 沈听河走上前去,从他手里拿过手稿,轻轻点了点上面的一行字:“遗憾未能亲自见到你,你看这句,从字面意思上来看,是不是能理解成两个人可能只是笔友,没见过面?” 季闻夏:“也有可能只是最近没见。” 线索还没出来之前,一切判断都有可能,现在他们只能有个大致方向。 两人在草房里找了很久,然而除了那些线索以外再无其他。 眼看时间就要到十二点,季闻夏觉得不能急于一时,他们得好好休息,才能在明天的白天留足精力。 季闻夏侧头对沈听河说:“哥,要不我们先洗个澡睡一觉吧,反正明天还有一整天的时间找。” 沈听河应了声“好”。 草房里的洗浴条件很差,季闻夏草草洗完就走进了破旧的房屋。 当他看见那狭窄到几乎只能容纳一个成年男人的木板床时,脚步蓦地顿住了。 季闻夏:“……这里就这一张床?” 沈听河点头:“嗯,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比如故事的主人公是独居在山里的,这背后必然有原因的,或许这是他们明天寻找线索的方向。 季闻夏:“是,我在想,难道我们今晚要挤在这一张床上睡??” 沈听河微怔,没想到季闻夏会介意。他正想说上次不是一起睡过,然而意识到周围到处都是摄像头,话立马停在了嘴边。 季闻夏料到了沈听河想说的话,心说之前只是床够大,加上他当时惦记着别的事,两人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睡了一晚。 如今的情况显然不能和那天比。 季闻夏说:“……我是挺期待一起睡的,但就怕床睡塌了。” 沈听河对上了他的目光:“那不如我找找有没有多的床垫或者被子吧,铺在地上垫着睡。” 季闻夏听了觉得不是滋味,看了眼木板床,又看了眼地板。 挤是挤了点,但也不是不能睡,顶多彼此前胸贴在后背上。 季闻夏努力在心里给自己灌输观念,就当时和兄弟朋友睡了一晚,开口道:“算了哥,这么冷的天,还是别睡在地板上了,我们挤一挤就睡过去了,将就三天。” 两人都不矫情,说一起睡就一起睡了,摄像头虽然拍不到木板床,但多多少少能拍到屋子,不想安分也得安分下来。 不幸的是,季闻夏一语成谶。 翌日一早,两人拥挤地睡在木板床上,季闻夏扭了扭身,想要找个借力点坐起来,床板被他这么一晃,弄出了嘎吱嘎吱的响声,质量堪忧。 结果他好不容易单手撑在了床板多余的缝隙上,坐起身来,就听见“咔”的一声,木板床塌了。 沈听河还在睡梦中,突然身体就下陷了两公分,一睁开眼,就对上季闻夏那双桃花眼。 ——节目录制第一期第一晚,某组的两位嘉宾直接睡塌了一张木板床。 第39章 第39章明明我们什么也没干 木板床的木板明显凹陷了下去, 抬起棕垫,就能看见一块横直的长木板已经塌了。 为了尊重嘉宾的隐私,摄像头根本拍不到整个木板床, 季闻夏几乎可以想象到节目播出以后的舆论风向, 全网都会好奇这床怎么塌的, 他俩跳进黄河都解释不清。 最关键的是, 床塌了,他和沈听河接下来的两天怎么过。 季闻夏用余光偷偷看了眼摄像头, 轻咳一声,挽救道:“这床质量不行啊, 半夜翻身喀吱喀吱响,一觉醒来起个床还塌了,明明我们什么也没干。” 他是特意说给到时候看综艺的观众听的, 免得一群人嗷嗷叫误会他们做了什么才把床弄塌了。 沈听河忍不住笑了下,临时想起吴山说每个组都可以把外面的线索带走, 深知不能在这里磨蹭下去,低头看了眼床板,手慢慢松开, 放下棕垫。 “不管怎样, 我们现在不能把时间耗在这里, 先吃点东西垫肚子,然后出去找找线索, 晚点再回来想办法。” 季闻夏正要说出“好”, 突然看见沈听河再度轻轻抬起了棕垫,伸手一动木板,从塌陷的木板底下看见了掩藏在黑暗里的颜『色』。 沈听河:“这床底下藏了东西。” 季闻夏迅速反应过来,蹲下身去『摸』, 『摸』了一手灰,终于半晌后『摸』出了一把厚重的钱。 居然是钱。 季闻夏觉得不可思议,粗略地数了数:“这至少得有两三万吧。” 从环境上来看,这明显不是他们所处的时代,两三万块钱对于那个年代而言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足够让草房的主人吃好喝好。 ——然而,就他们现在发现的来看,主人公很穷,穷到揭不开锅的那种。 两人把钱塞回原本的位置,在草房里找遍了,就找到了四个馒头和几棵野菜,连米都没有。 等于说,这是他们今天一日三餐全部的食物。 季闻夏忍不住皱起了眉,眼睛一亮,把主意打到了钱上,侧头看向沈听河:“哥哥哥,你说这附近会不会有什么小镇,这样我们就能买新的床和吃的了!” 沈听河道:“难说。” 节目组昨晚把他们送来的时候,他们明显能感觉到车程是很遥远的。 从这里徒步走回去估计都要一整天,更别提去找什么小镇了。 沈听河四处翻找,仍然没有找到多余的食物:“看来我们只能先吃这些了,待会儿去了外面,再看看有什么能吃的。” 季闻夏蔫了下来,说了声“好吧”,然后把两个馒头递给了沈听河:“给你,吃吧。” 沈听河看他恹恹的样子,想了想道:“不排除这附近有你说的小镇,等下我们可以找找。”然后他就成功看见季闻夏打起了精神,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 沈听河唇角一勾,伸手接过馒头,他的掌心在翻找东西的时候已经变得有些脏了,但他毫不在意,拿着馒头就吃了下去。 季闻夏轻咬一口,差点没把牙齿咬疼。馒头的口感很硬,几番咀嚼下他咬肌都酸了,咽下去的时候,愣是卡在喉咙里,让他连吞咽都难。 沈听河显然深有同感,难吃到努力下咽,喉咙滚动了下。 他转身就去拿烧水壶了,然而烧水壶里空空如也,他只能拎着老式铝制烧水壶去烧了壶水。 住在这里的人是独居,所有生活物品都只有一样,沈听河把烧开的热水倒进唯一的水杯里,低头吹了吹,过了会儿,将水杯递给了季闻夏手里。 季闻夏一愣,垂眼一笑,接过水杯,手指捏住水杯的把手,轻轻摩挲问:“哥,介意我直接喝吗?” 事实上他问出这样的话,观众到时候可能会觉得很奇怪,毕竟两男的在艰苦环境下,共用一个水杯压根没什么。 沈听河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很快转到了别的地方:“不介意。” 季闻夏笑了笑,仰头喝了两口,递给沈听河:“你也喝两口吧,这馒头太难咽下去了。” 沈听河握住水杯的杯柄,深黑的眼眸往下扫,微微张开嘴唇,喝了杯里余下的水。 两人吃饱喝足,推开草房的房门走了出去。 - 深山老林里,季闻夏和沈听河穿过茂密的草丛,走走停停,寻找线索。 然而仿佛节目组压根就没有放线索一样,他们仔细找遍了,什么发现都没有。 季闻夏眯起眼睛,顺着茂密的树林往远处望,忽然问:“方延哥他们难道离我们很远?否则我们已经走了这么长的路了,怎么会半个人影都看不见,也找不到线索。” 他鸦羽般的睫『毛』低垂,目光落在了满地的花花草草上,回头望了眼他们来时的路,这话问得意味深长。 沈听河听了,侧头看向他,一瞬间脑子里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想说,线索会在距离我们三个组都接近的地方。” 而不会出现离一个组很接近,但太过于偏离另外两个组的情况。 季闻夏撞上他的目光,丝毫不吝啬一声夸赞:“聪明。” 就是这个意思! 草屋外的线索,嘉宾都能各自带回去,节目组为了确保每个组都能获得线索,拥有一定的信息量,而不至于在这场比赛里从一开始就落后,失去节目可看『性』,最有可能把线索放在与每个组的距离都相同的地方。 如果他们往前走,而方延、骆咏琦他们的草房并不在前方,那么可能这条路走下去都不会有线索,它超出了节目组布置线索的范围。 沈听河说:“所以我们现在要去高的地方,最好能看见他们的草房都在哪里,以此判断线索的大概位置。” 季闻夏:“对。” 两人说走就走,朝山坡快步穿去,微微喘气。 草丛太茂盛。 季闻夏伸手拨开高到膝盖的草,手背不小心被割伤,出现一道血痕。 他低下头,随手抹掉血珠,沈听河原本回头想看他走到了哪里,就看见他手背上出血了。 沈听河毫不犹豫朝他伸出了手:“手给我,我拉你上来。” 季闻夏眨了眨眼,似乎是想说些什么话,然而节目在录制,他停顿两秒,唇角一弯,伸手搭在沈听河的掌心上。 “谢了哥。” 爬上山坡后,他们终于得以俯瞰这周围的一片景象。 这一整座山似乎都很荒凉,季闻夏原本期待的小镇完全看不到影,令人大失所望。 好在功夫没有白费,季闻夏很快就看见了两处草房,长眉一挑,伸手朝那方向指了过去:“我看见了,方延哥何宴他们在那里,骆咏琦和宣怡刚走出来。” 三处草房相连呈三角形,这片区域是最有可能有线索的地方。 当然,不排除节目组会在三角形区域外放置线索,但主要线索肯定都在这里面,难度不可能太大,否则三组里没有一个组能解出故事,玩起来也没意思。 沈听河说:“方延他们从一开始就朝正确的方向走,可能找到东西了,我们必须现在就过去。” 季闻夏没料到刚上来就要奔下去,想笑又愣是笑不出来,顾虑到周围有一堆摄像头,他憋住了脏话,最终死皮赖脸拽了下沈听河的胳膊:“我走不动了,拉我一把。” 理直气壮要牵手。 沈听河一瞬间琢磨起了他这话,总觉得季闻夏不复之前的暧昧,却更多的开始在行动上向他索要什么。 仿佛是想要在这条路上走得更深,而不仅仅停留在表面的暧昧上。 沈听河收起心思,伸手一把抓住了季闻夏的手腕。就在这时,他看见了远处山上有一块坟墓,脚步一顿:“我们要不要找机会去那里看看?” 季闻夏顺他所指的方向望去,看见是萧瑟的坟墓,只觉得阵阵阴风往他身上刮。他浑身一抖,抖掉了那种颤栗的感觉,对沈听河说:“先找到一些线索以后再说。” 万一是这山上原本就有的坟墓呢。 野外解密就是个体力活。 他们直奔草房形成的三角形区域,在到达目的地后,逐渐放慢了脚步,开始寻找线索。 季闻夏:“趁这个时间,我们来捋一下已有的线索。” 沈听河:“行。” 季闻夏:“首先我们已经知道了故事主人公是一个作家。” 沈听河:“也有可能是想成为作家的人。从‘大作家’给他的信来看,他在写作方面应该暂时没什么成就。” 他用词极其精确,说是“暂时”,是因为这是他们进入故事的第一天,按吴山的话说,就是故事时间线的开始,明天、后天线索都会变,故事会有更深入的变化。 季闻夏赞同道:“对,他现在看起来还没有成就,而且极度自我怀疑,他有很多废稿,是个苛求完美的人。” 沈听河说:“他是‘大作家’的忠实粉丝,书架里摆得最多的就是‘大作家’的书,并且他和‘大作家’关系不错,有信件往来,也许草房里的信不是唯一的一封,但我们还没有找到别的。”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一点,”季闻夏利落地说,“他有钱,至少有那两三万块钱,但他那笔钱放在床底下都积灰了,可见他根本没有拿出来用过。” 沈听河抛出问题:“他为什么有钱却不用。” 季闻夏说:“一种可能,是他很省,他不舍得用,或者他想留这笔钱做什么,另一种可能,这笔钱是不义之财,他不敢用。” 不义之财么。 沈听河在想这个定义会不会太负面了。 不过现在一切存疑,打上了问号,季闻夏提出的问题都值得思考。 沈听河:“就先这样。” 两人在这片区域搜寻一阵,深山老林四处都是他们见所未见的昆虫,好在如今是冬天,山里见不到蛇,减少了不确定的危险。 季闻夏眼尖,看见大树前有一块掌心大的土很特别,和别的泥土不一样,似乎凸起来了,立马蹲了下去。 “哥,过来看,这里肯定有东西。” 沈听河闻言,走了过来。 季闻夏正纠结着,难道要徒手刨,沈听河就直接掰下了一根树枝,用树枝的尖端挑开了薄薄一层土,『露』出了里面的铁盒。 “还真有东西。” 季闻夏愉快地吹了声口哨,笑看沈听河一眼,伸手拎起了铁盒上的细长提手,把铁盒拿了出来,用手扫清了铁盒上的土。 这还是他们在节目里收获的第一份户外线索。 季闻夏问:“你猜是什么。” 沈听河说:“信。” 他话音落下,季闻夏就打开了铁盒。 果然是一封封信,塞满了整个铁盒。 毫无疑问,这是整个故事的重要线索。 季闻夏:“居然真被你猜中了!” 他兴味盎然,直接拿起最上面的那封信,拆开来看。 [听闻你近日创作了新的故事,我期待已久,如若你愿意,便寄来给我看看吧。虽然你至今没能出版一本书,但我始终认为你有讲故事的天赋,希望你能沉下心来,慢慢写,不必担心,我是你最忠实的读者——大作家] 后面标了时间,恰好在草屋找到的那封信的前一个月。 看来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草屋的主人将手稿寄给了对方,并得到了对方的评价:情节设定仍有缺陷。 不过从这信的内容上来看,大作家似乎一直都在鼓励他进行创作,欣赏他的写作天赋,说是伯乐也不为过。 沈听河提议道:“我们按时间顺序看吧,不然可能会『乱』。” 季闻夏应了声好。 铁盒底下是最早的信。 [你好,我是大作家,前不久有幸在熟悉的出版社编辑那儿看见了你的稿件,为此我写下这封信,希望能与你结识。虽然编辑同志说你的小说不符合出版标准,但我对这个故事非常感兴趣,我认为你只是缺乏了写作的技巧,如果你信得过我,我会为你提出修改的建议,支持你在这条路走下去——大作家] 没想到,两人之间的信件往来居然是从大作家开始的。 接下来的信主要围绕大作家给主人公的写作建议,直到再后面,两人才开始有了生活上的交集。 [听闻你最近日子过得不容易,我特意寄出了这封信,给你提供微薄的帮助,我希望你能收下我的好意,继续创作你的故事] 这封信一出来,季闻夏和沈听河对视一眼,显然都从对方眼里确认到他们的思想撞在一起了。 季闻夏:“微薄的帮助,这么说的话,应该就是那笔钱了?” 沈听河:“八.九不离十。” 很好,第一个故事的得分点他们已经到拿到一部分了。 铁盒里最早的信是在两年前,信的内容很平淡,满满都是大作家对主人公的鼓励,主人公似乎拒绝过他的好意,但他依然在不同的信件中坚持给主人公帮点小忙,也就是寄钱的委婉说法,希望他不被生活所扰。 当大作家主动提起他的生活时,距离两人相识已经过去一年多了。 [我常常为我失败的婚姻感到遗憾,遗憾不能和前妻相互理解,遗憾不能陪伴儿子长大,前不久我见了我四岁大的儿子一面,他竟不识得我,喊了声叔叔,那一声叫我凄怆流涕,话不知从何说起——大作家] 季闻夏打了个响指,琢磨道:“来划个重点,大作家离过婚,有个四岁大的儿子,儿子和他不亲,不知道这个线索在故事的后续有没有展开。” 沈听河说这看起来会是重要情节。他伸手把铁盒盖上,正想收起来,等下带回去。 这样一来,这个重要线索就中断在他们手里。 没了这个线索,其他两组还原故事真相的难度会大大提升。 忽然间,他们背后传来脚步声。 季闻夏一回头,就看见方延和何宴出现在了他面前。 何宴挑起了眉,第一时间看向了他们手里的铁盒:“你们找到线索了?” 季闻夏站了起来,唇角一弯,漫不经心反问道:“是啊,难道你们没找到?” 季闻夏这个反问的意思非常明显。 你问我们找到线索了吗,明显就是希望从我们这里得到些什么。 既然如此,你我就该有来有往,想从我这里知道点什么,你们也得付出点什么。 方延和何宴对视了一眼:“我们找到了一样线索。” 季闻夏掀起眼皮,懒洋洋笑问:“那来交换吗?” 两组合作这一回,之后各凭本事,这好过两边都毫无头绪。 方延一口答应:“好。” 何宴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把刀。 “这是我们找到的,一把带血的刀。” 刀刃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呈现出深红暗黑的颜『色』。 第40章 第40章现在人归我 一把带血的刀。 这意味着什么。 季闻夏和沈听河对视了一眼。季闻夏接过那把刀, 翻来覆去看了看,确认刀上除了血迹以外,什么信息都没有。 双方不确定对面两位找到了什么线索, 因此说话都尽量经过大脑, 有所考量。 终于, 方延呼出一口气, 试探说:“你们应该看见了吧,他在草房里留下的那堆废稿, 废稿里有一封信,是大作家寄给主人公的, 信里提到主人公寄了手稿给大作家,大作家认为他在情节方面有缺陷,遗憾不能亲自见面聊一聊。” 方延和何宴刚才都看见了他们那铁盒里的是一封封信, 只不过不知道信上的内容是什么。 所以他们确信,即便季闻夏他们没有找到废稿里的信, 铁盒的信件肯定也把信息透『露』给了他们,方延这才说出他在草房里找到的线索。 季闻夏打量方延的神『色』,带着轻轻的笑道:“看见了。来吧, 作为交换, 铁盒里的信我给你们看一眼。” 谁找到了线索, 谁就可以带走。 相比起来,他们手中握有的优势明显更大。 方延何宴手里有的充其量是一把带血的刀, 刀上什么都没有, 但他们有的是一盒信息量满满的信,带回去还能仔细琢磨。 何宴伸手接过了铁盒,拨开铁盒上薄薄的土,手指扣住开口, 往上打开,和方延依次翻阅那些信件。 方延:“我现在有一个很疑『惑』的点,为什么草丛里会出现带血迹的刀。从我们现在知道的线索来看,这附近几乎没有人住,主人公为什么要住在这么偏僻的山上。” 季闻夏一听就知道方延有话想说,低低嗯了一声,把话头抛了回去:“方延哥,你有什么想法?” 方延:“我猜他是不是被人追杀,才躲在这深山老林里的。” 反正现阶段提出什么猜测都合理。 季闻夏:“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杀了人,怕被发现,才躲在了这里。” 他这话一出来,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何宴:“不是没可能。” 可能『性』太大了,如果主人公曾经惹下了关乎『性』命的麻烦,被人追杀,躲在深山老林里,那他照样有被发现被杀害的可能,甚至死了也没人能发现。 与之相比,主人公杀了人,畏罪逃进深山的可能『性』似乎也不小。 何宴:“但是照你这么说,他必须是在这山里把人杀了的,否则带血的刀不会出现在这里。” ……越说越像什么杀人凶手畏罪潜逃,在深山躲数十年的故事了。 沈听河直截了当道:“现在线索太少,推得太深没有意义,先放一边吧。” 沈听河是典型的凭事实说话的人,线索不到位,他不会作太多推测,要是绕着主角可能在这深山老林杀过人的猜想继续推测下去,很可能是花大量的时间做无用功。 季闻夏被沈听河一句话点醒,恍然大悟道:“也是,现在找线索更重要。” 双方交换回了属于自己组的线索。 季闻夏手拿铁盒,正要和他们分道扬镳,就听见方延说:“我们这样找下去效率不高,尤其是第二天线索都会换一拨,不如这样,我们拆开来走,两组合作,分头找线索,怎么样?” 何宴扭头问他:“你是说我们四个人分头行动,找到线索以后回来会合吗?” 方延点头:“对。” 听见他们这么说,季闻夏开始有了顾虑。 四个人分头行动,意味着你永远不知道对方究竟找到了什么,他愿意给你看什么线索,你就只能看到什么线索,他要是把重要的东西藏起来了,谁也不会知道。 当然,他和沈听河同样可以耍小手段成为隐瞒线索的人,这是节目的玩法,是亮点。然而现在还是故事初期,如果他们从一开始就不能获得真实有效的线索,那后面解密会更困难。 季闻夏:“我不同意四个人分开走,两两组队吧,我跟方延哥一起,听河哥你和何宴一起,掐着时间,觉得差不多到点了就原路返回。” 何宴:“可以。” 双方达成友好互助的外交政策,两两组成新的一队。 方延朝季闻夏热情地伸出双手,作势就要抱住他:“来吧宝贝我们一起浪,你现在是我的人了!” 就在季闻夏一脸无语,准备礼节『性』跟这个直男击个掌、错开拥抱的时候,身后那人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让他的脚步在方延跟前半米堪堪停下。 沈听河:“等下饿了就回来,别硬撑着,我们得去找吃的。” 草房里物资匮乏,他们今早一人就吃了两个馒头,屋里还剩几棵野菜,根本不可能填饱肚子。 他们现在没有能用来看时间的钟表,只能凭感觉,到了中午就该吃了,否则下午没力气去找什么线索。 季闻夏想也不想就点了个头,唇角一弯:“等我回来。” 方延噫了一声,故意调侃他们,催魂似的喊快点儿,我等得花儿都谢了。 - 季闻夏跟方延走的路是往骆咏琦她们草房方向去的,而沈听河和何宴走了反方向。 当时从山上俯瞰下来的视角和现在平地走不一样,季闻夏只能凭借方向感走,也不能确定他走的这条路会不会通往骆咏琦她们的草房。 直到走到一处断崖的时候,两人才蓦地停住了脚步。 断崖不高,摔不死人,但怎么的也可能会摔个半残。 显然不会是节目组考虑安排线索的地方。 方延挠了挠头:“这怎么回事啊,还有走不通的路?” 季闻夏:“看来只能调头了。” 他环顾四周,总觉得有哪里很眼熟,抬起了头,忽然发觉这居然是沈听河说有坟墓的地方,只不过他们现在站的位置太矮,只能隐约看见坟墓的边缘。 季闻夏壮起胆子:“方延哥,你抬头看看。” 方延:“什么啊,上面有什么?” 阳光就在正上方,刺得他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方延看清上面那头坟后,险些蹦出一句卧槽,咽了下唾沫:“居然有块墓,我们不会真要去坟墓那里看吧?” 季闻夏原本有些顾忌,然而他低头看见脚下的草丛格外稀疏,通出了一条道,心里的天平就倒向了另一边。 “我倾向于那里有线索。” 这座山必然是节目组仔细勘测过的,该有什么不该有什么都在他们的把控之中,既然这里明显有个坟墓,又有条道,那大概率会是节目组精心布置的场景。 方延嘶了一声:“那行吧,我们去看看,要不要摘朵小雏菊去?” 季闻夏说:“这就不必了吧,人到心意到。” 方延一听,忍不住笑出了声,笑着笑着又苦下了脸,跟在季闻夏身后,沿着稀疏的草丛一路爬了上去。 这地方太僻静了,静得让人觉得风一吹就是一阵阴风,走多两步,双腿都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住了似的,爬得非常艰难。 方延:“我觉得这地方不对劲。” 季闻夏:“你就是不敢走。” 方延:“倒也不能说是不敢走。” 季闻夏被风刮得脸疼,抬了抬手,修长的手指搭在衣领上,把外套拉链往上拉,挡住下巴,直面呼啸的狂风。 他觉得这风太大了,该有个人过来挡挡,不由得偏头看向方延,礼貌地问他:“方延哥,你是不是男人?” 方延愕然,抬头看他,一脸茫然,差点想说句你这什么屁话,但想到这句话有可能会被制作组“哔”掉,不太文明,就硬生生改口成了:“你这什么废话。” 季闻夏肩膀轻颤,笑出了声,步履不停,『露』出挑衅又玩味的眼神,向方延抬起下巴说:“是男人就勇敢点,来吧哥,大胆点,走我前面。” 方延:“???” 方延:“季闻夏你以为这种幼稚的招法对我有用?” 季闻夏:“方延,你要是怂就直说,我不会笑你的。” 方延正不知道该对他的“仁慈”作何感想,就听见季闻夏似笑非笑地补充道:“到时候电视机前千千万万观众会替我嘲笑你,说方延这人,啧,不行啊。” 方延:“……”他后悔跟季闻夏一组出来了,他就该未卜先知,主动争取和沈听河组队的机会。 方延一边说:“就是你怂。”一边往前走,走到了季闻夏前头,成了他的挡风玻璃。 方延:“我总觉得这草老想绊住我似的,不让我往上走。” 季闻夏笑说:“哥,你能不能别用什么拟人的修辞手法,大白天的,就当是去扫了个墓,被你说得跟什么午夜惊魂似的。” 方延:“不是啊,这路真的不好走。” 季闻夏:“刚才我们走过的路是秃的,现在这草变得茂盛了,当然就挡你路了。” 方延心理原因作祟,越走越觉得吓人。 好在半刻钟过后,他们终于走到了坟墓前。 墓碑上照理来说应该刻写死者的姓名,生卒年,立碑人等,而在他们面前,仅有寥寥几笔。 代号k的父母合葬之墓。 孝子代号k。 敬立。 为了不让他们产生误会,节目组做的这个场景非常儿戏,就差在墓碑上写“我是线索”了。 这样的墓碑一出场,方延原先阴风阵阵后背生凉的感觉立刻消失了。 “我刚才居然被这玩意儿吓得心惊胆战。” “你也知道啊,方延哥你真的不行。 方延挽起袖子想揍季闻夏,被他笑着抬手挡了挡。 季闻夏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代号k上:“代号k?不出意外就是故事的男主角了。” “哎,”方延喊了声,“你记不记得那些信最早是什么时候的?” 铁盒就在季闻夏手里,这时候有这种线索的好处就来了,如果此时来到墓碑前的只有方延和何宴,他们就会因为不记得具体年份而对整个故事产生错误的判断。 季闻夏打开铁盒,看了眼信说:“比这墓碑上的立碑时间晚两年。” 等于说,“代号k”可能已经在这深山老林独自生活了许多年,然后才收到大作家的信。 而大作家最初的那封信与草屋里最近收到的那封信之间相隔了三年。 两人带着“主人公可能叫代号k”、“父母双亡”、“在深山老林至少独居了五年”的消息回去。 沈听河和何宴已经等候在原地了。 方延主动说出他和季闻夏刚才的发现,然后愉快地问:“怎么样,你们找到线索了没?” 沈听河说:“我们走了很远,碰到了一个指路牌,上面写前方十公里是三天三夜镇。” 方延一脸诧异,想了想道:“那这线索有等于没有啊,十公里,我们走路过去至少两个小时,线索不至于在这么远的地方吧!” 沈听河说:“确实,不至于。” 否则他们光是来回走一趟,一天就过去了。 季闻夏说:“这线索还是有用的,证明走十公里能到一个小镇,而既然代号k是独居,周围又没有看见什么菜地,那他平时的生活物资很有可能是去三天三夜镇买的。” 方延没料到还有这茬,懵了一下:“有道理啊!” 他们一上午最终成果就是铁盒里的信、带血迹的刀、墓碑上的字以及指路牌,收获颇丰。 而骆咏琦和宣怡至今不见踪影,不知道去哪儿找线索了。 忙碌一上午,季闻夏早就饿晕了:“我们是不是该去找点吃的了,总不能就吃草房里的那几颗野菜吧。” 方延笑说:“我跟何宴早上就商量好了,去多摘几颗菜,然后弄点树上的水果,垫一垫肚子。” 这对两个成年大男人来说怎么可能吃饱。 季闻夏怀疑他们这是打算三天挨饿,一时语塞。 方延抬起脸,神采奕奕,看向季闻夏道:“要不我们团结合作,搞点吃的吧,人多力量大!” 沈听河早就有了办法,一听方延这话,直接伸手扣住季闻夏的手腕,把人拉到自己身边,随口道:“也就是去吃顿饭,没必要合作了吧。” 方延笑了,伸手假装要拦住他们的样子:“哎不是,怎么还带抢人的,闻夏都还没表态。” “表什么态,”沈听河说,“现在人归我。” 季闻夏没想到沈听河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想起方延大直男出发前说的那句你现在是我的人了,不免怀疑沈听河是为此才说出了这样的话。 难道是吃醋了? 方延都能在摄像头前说你现在是我的人,沈听河来一句现在人归我了似乎没什么。 但是,这能一样么。 季闻夏以为他对沈听河的滤镜会慢慢消退,然而他发现,这种好感可能一直都不会消失。 他倏地一笑,唇角弯起,懒洋洋地低声道:“行啊,归你。” 第41章 第41章我哥身材我喜欢 午饭不能指望草房里的那几颗野菜解决, 他们都得去找点别的吃的。 和方延他们分道扬镳后,季闻夏扭头问沈听河:“哥,我们现在去哪, 是回去还是直接去找找有什么吃的?” 沈听河说:“你记不记得, 我们今早爬上山的时候, 这附近是有一条溪的, 很隐蔽,就顺着我们最开始走的那条路一直走下去。我当时就在想我们可以去溪边捞个鱼, 解决午饭晚饭。” 季闻夏完全不记得这件事,他当时注意力都放在了三个草房围成的三角形区域, 默认线索在这里,入眼都是茂密的树丛,理所当然没看见偏僻的小溪。 季闻夏桃花眼一弯, 戏谑道:“原来在找线索的关键时刻,你居然满脑子都在惦记着吃的。” 沈听河笑说:“比起解密, 吃饱更重要。”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方延他们都还不知道这半片山的地理状况,除非撞上运气好, 走对了路, 否则他们今天就和那鱼无缘了。 两人饿着肚子, 顺着今天早上最初选的那条路走,一刻钟后终于抵达目的地。 那是一条清澈的小溪, 溪水很浅, 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出粼粼波光,溪水底下杂『乱』无章地铺满了石块,淤泥沉积, 巴掌大的鱼在石块缝隙和水草间来回游『荡』。 这对他们来说是个惊喜,溪水很浅,目测顶多到他们膝盖的位置,完全是下水就能捉到鱼吃。 季闻夏丝毫没有犹豫地把外套脱了,放在岸上,弯下腰,双手把裤腿挽了起来,然后又挽起了长袖,往溪里走:“来吧,捉鱼。” 风很冷,吹得他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没想到节目组安排的“野外生存+解密”,还真要他们玩“生存”。 季闻夏道:“方延他们就摘点果子填饱肚子,怎么能撑过三天。” 沈听河说:“他们可能在等时间线刷新。” 季闻夏诧异地抬起了头,他居然忘了这茬。 他们现在是三天三夜的第一天。 草房主人如今家境贫穷,但等到节目组刷新时间线后,却未必还穷得揭不开锅。 方延他们就是在赌一夜之间草房富了。 沈听河说:“不管他们,既然有现成的吃的,我们为什么要像他们那样饿一天。” 季闻夏笑着说了声也对,弯下腰专心捉鱼,仿佛回到了童年捉鱼的时候。 鱼溜得很快,他好不容易抓住一条,双脚突然被什么绊住了,整个人往前一跌,双手往前扑,撑在溪底淤泥上,鱼立刻从他手里掉进了水里,溅起一大片水花。 『操』。 季闻夏好半晌才憋住一句脏话,勉勉强强站了起来,脚步踉跄,脸被溅得全是水,顺着额角脸颊下巴流,浑身湿透,衣服密不留缝地贴在了身上。 沈听河听见水声溅起的动静,立马大步走过来,逆着水流,伸手把他拽了起来,皱起眉问:“有没有哪里磕着了?” “没有,哥我没事,”季闻夏抬起手,大力抹掉了脸上的水,好在这里离岸近,水很浅,不然他可能整个人就扑进水里了,“就是不知道是石头还是什么绊住了我,害我白折腾半天。” 沈听河盯着他脸上的水珠,突然有点不自在,移开了目光:“没事就好。” 他往季闻夏身后看了眼,忽然扣着季闻夏的手,往前走了几步,弯下腰,伸手在溪里找了好一会儿,从石头缝隙之间捡起了一排『药』片。 沈听河头也不抬,喊了声闻夏:“你看,这里有一排『药』片,位置很特别,是卡在石头缝上、竖起来的,没猜错的话,这是个线索。” 季闻夏顾不上一身冷意,从他手里拿过那排『药』片:“有包装盒说明书吗,现在这什么也看不出来。” 沈听河说:“没有,我刚才找过一遍了。” 季闻夏把『药』片塞进了裤兜里,侧头看向沈听河:“这样,哥,我们先捉鱼,带回去煮了吃,然后下午再来这里一趟。方延他们跟我们走的是反方向,一时半会儿发现不了这个地方。” 沈听河不带犹豫,眉眼微微敛起,应了声好。 季闻夏现在浑身湿透,这么冷的天坚持不了多久,线索不线索的先放在一边,捉到鱼就该赶回去了,填饱肚子再说。 他们出现在这里,鱼知道危险,都不靠近,越游越远。 季闻夏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说着,他动作慢慢停住,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紧接着双手在身前交叉,分别揪住衣服下摆,往上一掀,直接脱掉了上衣! 沈听河完全没料到他会这么做,目光不小心从他清瘦干净的身体擦过,盯着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你是想用衣服捕鱼?” 季闻夏冷到牙齿打颤,点了下头:“对,没别的好办法了,我们没有渔网,只能临时用衣服充当一下渔网,反正这衣服也湿透了,我穿不穿都一样,等下上去了,我穿上外套就够了。” 沈听河在他说到一半的时候就很干脆地扒掉了上衣,接过季闻夏手里的湿衣服,然后把干净的上衣递到了季闻夏的手里:“穿上。” 他身材匀称,手臂肌肉流畅,肩背坚实窄薄,劲瘦的腰腹勾勒出线条,在阳光下很吸引人,仿佛此时没有什么解密也没有野外生存,他们就是在山里玩了一整天。 季闻夏意识到自己盯得有点久了,喉咙轻咽,原本想找点别的转移视线,可又觉得没必要躲,索『性』唇角一扬,洒脱地吹了声口哨:“我哥身材我喜欢。” 然后他把衣服往身上套,扯了下领口,理了理稍显宽松的衣服。 沈听河抬头看他,总觉得他的笑声都像水花那样溅了过来,浸了他一身:“之前去一部电影里客串刑警,练过一阵子。” 有了湿衣服作渔网,他们高效率行动,很快捕了六七条巴掌大的鱼。 上岸以后,季闻夏把岸上的外套丢到了沈听河怀里:“我懒得脱我身上这件了,你穿我的吧,可能小了点,回去再换。” 沈听河:“好。” 回到草房以后,两人进了屋,在摄像头死角的地方换了衣服。 沈听河平时会下厨,非常熟练地剖了鱼,生火煮熟,用草屋里有且仅有一副的餐具盛好,一碗一盘一副筷子。 季闻夏说:“我们徒手吃算了,这种环境,没什么好讲究的。” 反正鱼也是两人都有,自己吃自己的那份。 沈听河听见他这么说,笑了笑。他一开始没想过季闻夏这种温室里长大的少爷这么适应得来山里的环境。 吃饱以后,季闻夏满脑子惦记那『药』片,跟沈听河说:“我们再回那儿一趟,肯定有线索的。” 两人走到溪水边,沈听河走进溪里,季闻夏走在岸边。 终于,在靠近岸边的碎石边,季闻夏蹲下身,捡起了蓝白『色』『药』盒,『药』盒里空空如也,不出意外就是那片『药』的归属。 “盐酸舍曲林片,抗抑郁症『药』。” 电光石火之际,仿佛有一根线将他们找到的线索都串了起来! 沈听河打了个响指:“我们来明确一件事,那就是我们的最终目的是通过三天之内找到的线索还原一个故事,不是编一个自己想象的故事,所有的蛛丝马迹都是有迹可循的。” “——抗抑郁症『药』和带血迹的刀,联系在一起,你能想到什么?” 季闻夏很快反应过来,立马推翻了他和何宴之前瞎猜的杀人凶手畏罪潜逃深山:“抑郁症患者自残?” 沈听河满意地点了点头:“如果你们在坟墓那里看见的‘代号k’就是故事的主人公,而这周围无人居住,距离最近的城镇都在十公里以外,那么带血迹的刀和抗抑郁症『药』都是代号k的,我们可以推导出来,k是抑郁症患者,害怕群居生活,宁愿独处。” 逻辑很通顺,没有半点『毛』病。 “等等,”季闻夏说,“那大作家呢?” 关于大作家的线索那么多,总不可能是个摆设! “别着急,”沈听河把『药』盒塞进了他的手里,温和地笑了笑,可能是心情很好,低下头,轻轻挑开了季闻夏的手指,按了下『药』盒的边角,“故事才开始,我们现在已经知道了主线的一部分。” “从目前的线索来看,k父母双亡,隐居深山,经济条件比较差,患有抑郁症并曾经自残,丢掉带血的刀和抗抑郁症『药』,某一方面来说可能是对过去的否定,渴望获得新生。”这是主人公代号k的个人生平。 “再来说说他和大作家的关系,他喜欢创作小说却一直被拒稿,由于作品精彩,大作家主动寄信给他,鼓励他进行创作,甚至资助他,给了他两三万块钱,而他把这笔钱藏在了床底下,用没用过暂时是未知数。” 沈听河把已知的线索以及能推导出的故事说了出来,逻辑非常清晰。 季闻夏被他带入了情绪,仿佛置身于故事里:“我认为他和大作家之间的往来是整个故事的重点,所以我们不能忽视大作家寄来的信,包括他离过婚,有一个四岁大的儿子。我现在就很好奇,大作家到底是好还是坏。” 有可能前一秒他们还沉浸在大作家资助了主角的情节里,下一秒大作家就成了反派。 沈听河:“都有可能。” 临近傍晚,季闻夏和沈听河没有再找到多余的线索,不排除有些线索被方延组和骆咏琦组发现以后藏起来了,但就目前来看,他们赢面很大,起码弄清楚了个大体。 两人步履匆匆,趁天黑前赶回草房,却在草房外停住了脚步。 季闻夏:“哥,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沈听河:“环境变了,他种的花花草草变多了,还有,”他停顿了一秒,“门前的杂草堆没了。” 像是要确定什么似的,季闻夏快步走上台阶,伸手一把推开了门。 眼前的草房早已不是他们白天见到的那副景象。 桌上摆放着果盘,果盘里是新鲜的苹果。木椅旁堆了许多蔬菜和肉类。显而易见,草房富裕起来了。 他们今天找到的铁盒和『药』片还在原地。 靠近墙角的地方出现了书桌,书桌上是一叠信,和一本包装精美的书,书名叫《康多的一生1》,作者是代号k。 沈听河:“时间线刷新了。” 季闻夏:“现在是什么时候?” 沈听河:“不知道,你看看桌上的信。” 正如吴山说的那样,《三天三夜》里的时间是会变的,每天都会变,线索也会随之变动。 可能第一天他们看到的是主人公的童年时期,第二天就成了主人公的少年时期,第三天主人公已经成年。 时间在变动,故事在发展。 季闻夏兴味盎然,快步走到桌边,伸手『摸』向桌上的信,翻开来看。 他几乎不管内容,直奔落款的时间。 “——居然已经是上一封信的十年后了!” 一日之间,故事过去了十年。 第42章 第42章他们就是想让我们一起睡 草房里的一切都有了变化, 信件将主线故事连成了线。 季闻夏低下头,手指捏住信的一角,念出信上的内容:“我近来身体每况愈下, 上腹隐隐钝痛, 仿佛每一天都在经历凌迟, 前不久去医院检查了一番, 才发现竟已是胃癌晚期。我想我时日无多,如今心里最放不下的便是我的儿子。如若哪一天我走了, 还望你看在我们十多年的交情上,多多关照他。” 落款, 大作家。 季闻夏总觉得自己在哪里听过胃癌晚期这个词,好半晌他才想起来是上回沈听河说过,那位名叫钟郎林的老戏骨就是三四年前查出胃癌晚期, 没过多久便与世长辞。 他落音顿了下,抬头看向沈听河。显而易见的, 沈听河听见胃癌晚期后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听见沈听河低声问:“看看后面那些信都写了什么。” “哦哦,”季闻夏反应过来, 把刚才那封信搁在桌上, 翻阅底下的信, 然而刚想念出来,就发现这都是大作家给代号k的写作指导, “就都是些大作家对k的指导, 还有恭喜出版之类的,然后就是问他预计什么时候写完《康多的一生2》……” “最底下这封是去年的,说他前妻做手术失败不幸去世了,他把儿子接了回家, 结果也不知道是孩子没教育好还是故意跟他作对,周周给他零花钱,他还骗老师说爸爸不给钱,他没钱坐车没钱吃饭,结果从老师那里拿了几百块,翘课打游戏,就这么多。” 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沈听河注意到书架上放了许多新书,走了过去:“那么现在,故事就进展到了k十年磨一剑,终于靠写小说混出了头,出版了很多书。” 他书架上现在摆了整整一排的书,封皮很统一,都是同一家出版社的,应该是系列小说,笔名都是代号k。 “——最早那本的印刷时间就在我们上一轮时间的第二年,此后他和大作家始终保持联系,大作家得了胃癌命不久矣,那么我推测,等明晚时间线刷新,大作家已经走了。” 节目是每晚刷新时间线的,他们现在的线索东一箩筐西一箩筐,还不能得知故事的全貌。 季闻夏放下了信件:“知道这些貌似暂时没什么用,我现在突然有点弄不清这个故事到底想要讲什么了。” 原本以为是一个人牵扯上凶杀案逃进山野的故事,结果成了抑郁症患者在山里默默自闭写小说,得到大作家的扶持,十年时间名利双收,一切都太顺利了。 季闻夏说:“就有一种原本很精彩,但到了这里突然就变得很平淡了的感觉,没有什么悬念。” 除非是他们找到的线索还不够多。 沈听河随口笑问:“难道你更喜欢刺激的?” 季闻夏料不到他会问出这句,怔了一秒,旋即唇角一弯,懒洋洋摊开手道:“那是当然,刺激的才好玩啊。” 就像他喜欢玩赛车,喜欢挑战不同人设的角『色』,喜欢唱各种风格的歌。 喜欢在明知道沈听河不容易对他敞开心扉的时候,还无所顾忌地往前冲。 他想过了,顾宇说沈听河有前男友,沈听河说没有,那这之间必然有什么蹊跷。 如果这事儿搁在季闻夏身上,他估计自己早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上去倒出所有事情,然后择日买个乍一看就很贵的戒指问“你看这恋爱能谈吗”了。 然而沈听河在某种程度上并不是一个太主动的人,他会让你知道他对你有好感,却不擅长以最合适的方式靠近你。所以他得厚着脸皮,让沈听河主动朝他走一步。 “那就认真找找线索,”沈听河说,“故事不会那么简单。” 这间草房除了“一夜暴富”以外,似乎没有别的变化了。 季闻夏忽然想起被他们俩昨天晚上睡塌的床,立马怀抱期待走进小屋子里:“既然代号k现在有钱了,怎么着都该把那坏了的木板床给换了吧?” 然后,他就看见屋子里的木板床依然塌在那里,凄凄惨惨戚戚。 “……”季闻夏说,“这人,铁公鸡吗?换张床都不肯给我们换!” 沈听河一听就知道他是在骂节目组,好笑地道:“他们就是想让我们一起睡地上。” 季闻夏憋住了一个屁字:“他们就是想让我们一起睡。” 沈听河:“……” 去掉“地上”两个字,突然就有了点内涵。 - 木板床遭殃成这样,睡是肯定不能睡了。 他们只好把棕垫挪到地上,唯一的枕头和厚厚的被子都抱下来。 “这地方会被摄像头拍到啊,”季闻夏说,“好没隐私。” 节目组的人估计很疑『惑』,你好端端的录三天节目在地上睡一觉罢了,怎么就觉得被侵害隐私了。 沈听河一时语塞,又忍不住笑。 两个大男人,晚上挤在一张窄窄的棕垫上睡觉的感觉并不好受。 尤其季闻夏不是一个睡相有多好的人,他会滚被子,不知不觉就会把旁边人的被子全滚到自己身上,卷得跟个寿司似的。 于是沈听河半夜被冷醒了,侧头才发现某人把所有被子都抢了过去。 沈听河睡眼惺忪,微微眯起,伸手揪住被子的一角,试图把被子揪出来。 然而,季闻夏把被子抱得死死的。 “喂,醒醒。”沈听河轻轻推了下他的后背,想要唤起眼前人的意识,然而这丝毫没有用,对方一动不动,他睡哑了的嗓子闷出无奈的笑,“分我半张被子,行不。” 这样的画面莫名的喜感,跟自言自语差不多。 一个清醒的人,面对一个熟睡的人,仿佛跟他打个商量似的,很耐心地问他分点被子行不行。 季闻夏没有动弹,仿佛在无声抗拒与人同床共枕。 沈听河没能成功和季闻夏熟睡的灵魂沟通,又不能这么冻一晚上,只好直接上手拽被子,等着把被子抢来了再给季闻夏盖上一半。 就在这时,随着他拽被子的动作,季闻夏整个人顺着被子滚到他身上来了。 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扑在他的脸上。 沈听河仿佛被什么东西定住了一样,眼神一僵,目光落在季闻夏俊气的脸上,顺着他翕动的鼻唇扫过,无端端产生了一种被人紧贴相拥的感觉。 在这么一瞬间,沈听河的手已经扯了半张厚被子出来,他慢慢探出身,捻起被角帮季闻夏覆上,塞进了那窄薄的后背和棕垫之间的空隙里。 翻来覆去,没睡着。 第二天一大早,季闻夏是被屋子外面的敲门声吵醒的。 他正想问一句“谁”,突然一个激灵,睁开眼睛,想到这里除了他和沈听河以外就只有方延他们四个人。 但是如果没有出现意外,谁都不可能会在这个时候敲他们的门! 季闻夏:“沈听河,醒醒,有人敲门。” 他抛下这句话后,直接起了身,大步流星走去破旧的木门前,推开草房的门,就看见地上孤零零躺着一封信。 他弯下腰,捡起信件,看见信封上盖的红戳。 如他所料想的那样,他拆开信封,看见了落款的“大作家”三个字。 然而,时间却是他们昨晚在书桌上看到的那封信的五年后! 季闻夏感到心悸,抓着信件走进了草房,就看见沈听河拢了拢外套迎面走来,他一阵风似的跑了过去,微微喘气:“哥,我们估错时间了。” 谁说过书桌上那信封的时间就一定是他们现在的时间。 沈听河正渐渐意识到他在说什么,就看见他直接伸手戳在信件的落款处,让那行字在他眼前骤然放大。 “——准确的说,我们昨晚看到的信是五年前的了。” 时间不是过去了十年,而是已经过去了十五年。 - “五年,胃癌晚期,大作家可能早就去世了,胃癌晚期存活率不高。” 沈听河依然保持冷静,在草房里寻找一切可以证明这些年发生过任何事的蛛丝马迹。 季闻夏正想问他有什么依据,忽然想起来他可能陪那位钟郎林前辈度过生命最后的时刻,理所当然对癌症这样的事了如指掌。 沈听河:“这封信写了什么?” 季闻夏:“借钱,大作家找k借钱。” 沈听河:“借多少。” 季闻夏:“三万。” 沈听河:“什么理由?” 季闻夏:“治病。” 他们分不清k所处的时代现在已经发展到了什么地步,深山老林里,十五年会有什么变化,都是未知数。 季闻夏觉得,完全可以用最合乎现实的逻辑来圆这件事,冷静道:“五年时间,其实说不定大作家还活着,治疗癌症要花不少钱,他多年积蓄不够用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又或者——” 他放下手里的信,往不好的方向揣测道:“大作家压根没有得癌症。” 因为代号k混出名堂了,就干脆找个理由,当k是个提款机。 十多年交情摆在那里,k很难去拒绝。 沈听河说:“不太可能。” 季闻夏问:“为什么?” 沈听河说:“因为他不缺钱,你记不记得我们前天晚上在这里看到的那本《走在人间》?” 季闻夏低低“嗯”了一声,等待沈听河的下文。 沈听河说:“那本书是大作家半辈子做慈善公益的自传,他在里面提到过他拿出了两百万捐给乡村建小学,还创了慈善基金会,每年拨出几十万资助贫困山区大学生,又在家乡修过桥,不可能拿不出钱治病。” 季闻夏微怔,二话不说抬脚走到书架前,手指从一本本书的侧面滑过,很快找到了那本《走在人间》。 当他把书拿出来的那一刹那,一封封薄薄的信纸从书里掉了出来,撒得满地都是。 沈听河走上前弯腰捡起,眼睛搜寻着想要的信息:“最早的那封信和大作家说自己胃癌晚期的那封是同一天寄来的。” 季闻夏带着一种强烈的预感问:“内容是什么?” 沈听河:“借钱。” 沈听河:“最开始是一千,但后来陆陆续续要的更多了,最后是今天的三万,每封信差不多隔一个月就会送到这里来。” 等于说,如果k没有拒绝,那么他可能在这五年间,已经给大作家陆续寄去了上百万! - 与此同时,另外一间草屋里。 方延和何宴面对今早出现在门口的信,两个人都毫无头绪。 方延说:“这个故事很简单吧,就是大作家五年前得了癌症,现在还病着,为了治疗癌症倾家『荡』产,不得不找k借钱,然后呢?” 他们一直没发现那把带血的刀意味着什么,只能把复杂的线索先排除掉,拿已有的线索推测出结论。 何宴说:“不可能这么简单。” 方延说:“你有什么想法?” 何宴冷静地说:“我认为他已经死了,寄信的人不是大作家。” 方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何宴,你别吓我。” 仔细一想,还完全不是没可能! 第43章 第43章我就是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可以推理出来的是, 代号k大部分时候收到信都会寄钱过去,否则对方没理由这么坚持每个月都寄信借钱。 两人检查了遍床底下,发现那些钱还在。 沈听河简单翻阅了整本《康多的一生1》, 发现这是讲抑郁症患者在与一位陌生笔友的信件往来下得到慰藉, 渐渐被治愈的故事, 当然, 这位患者并不是作家,而那位笔友亦然, 只能算是k源于自身抑郁症经历的灵感创作。 沈听河:“这本书对我们来说暂时没用了,因为我们已经通过盐酸舍曲林片知道了k是抑郁症患者。”但方延和骆咏琦组应该都不知道。 除非他们得到过别的线索, 不然这本《康多的一生1》对他们来说就是解密的关键之一。 季闻夏:“我们现在应该只要知道究竟是谁寄的信就够了。” 沈听河:“还有,k最后的抉择。” 不管怎样,k不可能一直寄钱过去, 重情重义归重情重义,他总该有自己的生活。 在《三天三夜》里的第二天, 沈听河和季闻夏不需要为食物犯愁,饱餐一顿后便满大山走,只为知道寄信借钱的背后究竟是什么故事。 然而这一回, 山里几乎没有线索, 可能有也被方延和骆咏琦他们组抢先一步带走了。 直到最后, 季闻夏提出去第一天那条溪边看看,他们才终于有所收获。 “代号k貌似很喜欢把东西往外面扔, ”季闻夏一边说着, 一边捡起溪里浸透的手稿,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仅仅只有前三段字是清晰的,“是有什么特别寓意吗, 比如告别过去……这是《康多的一生2》的手稿。” 手稿上寥寥几句。 [康多收到了这样一封信:我欠下了太多债,急需一笔钱,只有你能帮我了] [信纸上印着熟悉的邮戳。] [康多心想:我知道他是谁。] 季闻夏看见这句话,下意识就把欠债和生病缺钱联系在了一起,然而那些信里没有提过欠债的事,每封信说的都是治疗急需钱。 “代号k这是在映『射』大作家么,难道他其实不是得了癌症,而是沾上了赌博或者什么别的?”季闻夏问。 沈听河无端的想起了钟郎林,想起他曾经也说过大作家信中几乎同样的话:希望你看在我们多年的交情上,多多关照我儿子。 “他不是在映『射』大作家,”沈听河忽然说,“他是在映『射』大作家的儿子。” 季闻夏眨了眨眼,没想到沈听河会很直接地说出这种猜测。 好半晌后,他轻轻啧了一声。 “是挺像那么回事的,但这个手稿太隐晦了,我们缺指向『性』明确的线索。” 就像沈听河说的那样,所有的蛛丝马迹都是有迹可循的。 沈听河:“确实,我们缺实物上的证据,但从心理上推,我刚才说的这种可能『性』挺大的。” “——就是说,k知道寄信的人是谁,不是大作家,而是大作家的儿子,但他依然出于报恩的心理,在接下来长达五年的时间都给大作家的儿子寄了钱。” 季闻夏:“为什么他那么富有,他儿子却要来借钱。” 沈听河:“也许是他没有把财产留给他的儿子。” 明明没有直接线索,他却给出了他的推论。 季闻夏怔愣一秒,对上他的眼睛,笑了笑,认真地说:“哥,你是在用你的主观想法推出这种结论。” 而且,很少见的,态度强势。 仿佛这是唯一的答案。 沈听河侧头看他,眼神如同火花擦过他的脸,伴随着笑声道:“或者你有什么别的想法,可以考虑拿来说服我。” 两人很少这样争锋相对,而这样的对峙甚至没有缘由,仿佛有什么无形的冲突在他们并不激烈的对话里。 季闻夏想了想,很干脆地说:“没有。” 就在沈听河以为这场争论到此为止的时候,季闻夏突然迈出半步,凑近他,低缓地问:“我就是很好奇,你为什么会这么肯定,我就是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他那双桃花眼掀出了漂亮的角度,眼皮微微搭下,纤长的眼睫『毛』掩住了漆黑的瞳孔,一点一点打量着沈听河。 沈听河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季闻夏此时此刻问的无关k无关大作家无关这个节目的一切。 - 他们这组的故事已经基本成型,接下来就等最后一天刷新时间线了。 回到草房前,季闻夏问:“哥,我们就按着你的思路走,来猜一下,今晚时间线刷新过后,这里会变成什么样。” 说着,他不等沈听河回答,就率先漫不经心地抛出了他的想法:“我猜代号k会一贫如洗,钱都送到了大作家他儿子的手里。” 连上百万都送出去了,会这么做不是没可能。 沈听河说:“不,他会离开这里,就像你说的那样,告别过去。” 在这件事上,沈听河猜对了。 傍晚,新一轮时间线刷新。 两人回到草房时,草房竟然已经空空如也,桌椅全没了,书架上的书也被带走了,唯独屋子里的木板床还在。 草房空空如也,这本身就是最大的线索。 “k果然离开了这里。” 时钟滴答滴答转向十点。 季闻夏说:“看来今天我们连线索都不用找了,整个草房都空了。” 沈听河说:“还有一个地方,床底下。” 季闻夏正想说人都走了怎么可能不带走钱,一边朝屋子里走:“我去看看。” 他掀开了凹陷下去的床板,就看见木板床底下仍然放着那两三万。 “为什么k会把大作家给他的钱留在这里,而不是带走。” “因为他已经不想给大作家的儿子寄钱了,但如果有朝一日那人找上门来,床板下的钱会是最后的那份。” 就当是报答大作家曾经给他的两三万,留给大作家的儿子。 然后离开这里,真正过自己的生活。 如果说之前的线索还能让季闻夏觉得有理有据,那么现在的一切都纯属猜想了。 “大作家的儿子又怎么会知道这里有一笔钱。” “等他亲自找上门的时候会知道。” 故事戛然而止,谁也不知道大作家的儿子会不会在寄信无果后,为了钱来到这个地方找代号k,然后发现人去楼空,破旧的木板床底下还有两三万块钱。 最后一天,节目组下了狠手,草房里一点吃的都没有给他们留,线索空空『荡』『荡』。 季闻夏笑说:“看来我们明天又要玩生存了。” 解密对他们来说已经到此为止。 究竟对不对,还得看节目组最后的揭秘环节。 同一时间,另外两组嘉宾还在极限解密,满脑子绕在“双重人格”、“凶杀案”上。 整整一天,季闻夏和沈听河仿佛郊游似的,从山的这头逛到了山的那头,止步于“三天三夜镇”指路牌前,季闻夏揶揄道要是从这里走出去,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会不会把他们赶回来。 他们去溪里捉鱼,摘了野果子吃,怕吃坏肚子,才渐渐停下。 晚上走到草房时,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开车出现在了空地上,等候已久。 工作人员笑说:“恭喜你们,你们现在正式结束了为期三天的沉浸式故事体验,带上行李上车吧,然后记得做好准备,下山后我们会直接开始还原故事的环节。” 两个人此行没有带多余的东西。 季闻夏甚至连车都没开来,当时想着反正就带几套衣服和一部手机,结束后于冬会来接,就干脆连车都留给了于冬。 下山路依然漫长。 这回节目组没有蒙住他们的眼睛,他们可以看见一路经过了哪些地方,很快车就经过了“三天三夜镇”指路牌,疾驰在山路里,直奔十公里外,最后停留在了那栋郊区大别墅门口。 季闻夏忍不住揶揄道:“原来三天三夜镇就是这栋别墅,起了这名字,形式感还挺强。” 方延和骆咏琦他们组依次抵达别墅。 郊区大别墅里有临时搭建的台和休息室,基本设备都齐全。 三组嘉宾进入节目组布置好的休息室,开始录制他们通过这三天找到的线索得知的故事,这个录制片段很快就会在台上放出来。 - 方延和何宴面对镜头。 方延:“我们最终觉得代号k和大作家是同一个人。” 何宴:“双重人格。” 方延:“对,双重人格,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大作家。他们是同一个人,带血的刀是一个人格想要杀掉另一个人格,原本代号k是主人格,大作家是副人格,所以坟墓上的字才是‘代号k的父母合葬之墓’,而我们所有人就是以代号k的视角进入了这个故事里。” 何宴:“新闻里不是说过吗,一个人的人格可能不同年龄甚至不同『性』别。” 方延:“至于那个儿子,是代号k臆想出来的,根本就是不存在的,所有的信件和出版书都是代号k双重人格写出来的,他想要让‘大作家’人格消失,所以‘大作家’最后一封信说自己胃癌晚期,相当于告别。主人格代号k潜意识觉得‘杀掉’副人格太愧疚,就时不时冒出副人格以借钱的名义出现。” 何宴:“最后他意识到自己拥有双重人格,离开了草房。” - 骆咏琦和宣怡这组的情况不容乐观。 她们第一天出去找线索,只找到了一封代号k写到一半没有寄出去的信,信上内容大概是感谢大作家的指导,认为大作家可以给他四岁大的儿子偶尔送送礼物,小孩子都好哄。 以及,在草房前,她们掀开杂草堆,发现遍地都是血迹。 “我和宣怡找到的线索不多,但应该还是还原一部分故事的。” “首先,主人公名叫代号k,他是被人追杀来到了这里,此后隐居深山进行创作,得到了他崇拜的大作家的指导,大作家有个儿子,年龄应该很小,和大作家关系不怎么样。” 至于不亲近的原因,她们当然不知道。 “录节目的第二天,也就是故事里的十多年以后,代号k出版了书,大作家患胃癌去世了。我们找到了一张报纸,报纸报道大作家去世,把所有的钱都捐去做了慈善,这说明后来寄信的人不是大作家,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是他儿子。” “亲爹没有留下财产,儿子就把主意打到了代号k身上,冒充大作家,寄信找代号k借钱,最后代号k不堪重负,不想借了,就离开了草房。” 工作人员笑问:“照你们的说法,这个时候代号k知道寄信的人是谁吗。” 骆咏琦和宣怡对视了一眼,不太确定地说:“不知道,否则他不会借。” - 沈听河和季闻夏这边讲述的故事是最丰富的,当然,也是最不像个悬疑故事的。 没有凶杀案,没有双重人格,一切都按照最符合现实的逻辑去推测。 沈听河是这个故事的主讲人,季闻夏就在一旁听,顺着他的逻辑走。 “故事开端,男主人公代号k是一个作家,他患有抑郁症,不喜欢接触人群,所以在偏僻的山里独居,甚至出于抑郁症的缘故试过『自杀』,不过最终没有『自杀』,把刀丢到了山里。” “他喜欢写小说,给出版社寄过手稿,但都被退回了,没能成功出版,而大作家看见了他的小说后,非常欣赏他,就经常给他寄信,指导他写作,如同伯乐。” 听到这里,季闻夏眼皮抬了抬,可能是想起了沈听河说他曾经也有这样的前辈。 沈听河仰头回忆这三天以来找到的线索,逻辑清晰地道。 “在得知他生活贫穷后,大作家甚至寄了两三万块钱给他,而他不想用这笔钱,就一直压在了床板底下。就这样年复一年,这期间k知道大作家有个前妻,他前妻带走了儿子,因此小儿子并不亲近他。” “十多年后,大作家的前妻去世,儿子还需要人照顾,辗转到他身边,品『性』恶劣,此时大作家已经查出胃癌晚期,身体每况愈下。同一时间,代号k开始每个月都收到了大作家借钱的信,代号k将钱寄了出去,一寄就是很多年。” “事实上,主人公k早就知道大作家去世了,对方是大作家的儿子,是欠了很多债来找他借钱的,k给他寄钱只是出于报恩。” “报恩”是沈听河一直提起的词。季闻夏注意到了这一点。 “后来他醒悟了,即使是报恩也要有个限度,不该让自己的生活陷在这里面,就搬离了草房,唯独留下大作家曾经资助他的两三万块钱,兴许哪天大作家的儿子找来了会发现。” 沈听河:“这就是整个故事,关于报恩的故事。” - 三组嘉宾录制完还原故事的环节以后,真相揭『露』。 综艺节目的主持人依次放出每组的陈述片段:“现在,我们来见证每个组的故事匹配度。” “——先是方延和何宴这组。” 方延组还原故事的片段播放在了大屏幕上。 骆咏琦:“方延,你们居然连双重人格都扯出来了??” 宣怡笑说:“如果不是我们后面找到了别的线索,我都快被他们这个故事说服了,太能扯了。” 方延:“听说沈哥和闻夏最后一天都没找线索,在那里春游呢。” 听见方延说“春游”这个词,季闻夏笑弯了桃花眼,忍俊不禁道:“最后一天真没有什么线索好找的。” 方延:“啧!” 这两人,公费春游。 片段播放完毕后,大屏幕上出现了大写的数字和符号:0%。 宣怡哈哈大笑:“你们俩玩三天玩了个寂寞吧!” 方延:“……” 骆咏琦和宣怡这组还不错,整体故事连得起来,经过节目组判断,得了“50%”这个数字。 宣怡:“怎么才50%,错在哪里了,难道不是追杀吗?!” 主持人:“你们漏了很多点,包括k的抑郁症,k知道寄信的人等等。” 骆咏琦一愣:“还有抑郁症?” 主持人没有做过多的解释,笑说:“干脆直接来看沈老师他们组的标准答案吧。” 方延诧异地看向沈听河:“你俩猜出来了?” 季闻夏说:“不是猜出来的,我们找到了舍曲林片,抗抑郁『药』。” 方延好半晌才憋住了卧槽两个字。 沈听河的故事是所有组里还原得最缜密的,颠覆了方延和骆咏琦他们这三天的认知。 看到最后,方延不可思议道:“你们两个怎么会连床板底下有钱都知道,这地方一般没人去翻吧!” 季闻夏正一脸复杂,犹豫着要不要说。 主持人打了个响指,直接播放了当时的片段,显然是制作组早就做好了准备。 片段里,季闻夏起床,单手撑住床板,啪的一下,床塌了。沈听河倏地睁开眼睛,两人面面相觑,出现了漫长的沉默。 大屏幕前,所有人都憋不住了,爆发出了此起彼伏的笑声。 方延捧腹大笑:“你们是真的厉害,我自愧不如。” 怎么会有人把床都睡塌了的啊! 季闻夏:“……” 季闻夏:“这真的是个意外。” 他的大脑感到麻木,连方延他们都笑成这样,已经完全不能想象节目开播当天,热搜上会出现什么话题了。 沈听河侧头看见季闻夏的表情,有些想笑,唇角弯了起来。 宣怡拽了拽骆咏琦的衣服,浮夸地说:“看看!沈老师这宠溺的眼神!” 一听这话,季闻夏立马看向沈听河,满怀期待对上他“宠溺”的眼神,好笑地问:“干嘛偷看我。” 沈听河撞进他的眼神,用开玩笑的语气带了过去:“没有偷看,我是在光明正大地看。” 宣怡故意哇哦了一声,综艺效果满满。 开局很不容易,好在故事匹配度给足了他们面子。 大屏幕上数字特效不断计算,最终定格在了“100%”上。 气氛陷入沉寂。 好半天以后,宣怡一脸震惊,轻呼道:“绝了。” 方延坚强地竖起了大拇指。 牛『逼』。 第44章 第44章你值得我信,我就信 《三天三夜》的所有人都没有料到, 居然真有一组嘉宾能玩出100%的故事匹配度。 直到收工吃饭的时候,他们还在提这件事。 方延:“我已经饿了一整天了,这节目胃不好的人不能参加, 第一天就那么几颗野菜和馒头, 就问谁吃得饱。” 骆咏琦被他勾起了那天的回忆, 忍不住吐槽道:“我跟宣怡实在没办法, 那天到处挖野菜摘果子吃,后来第三天草房里什么都没了, 也亏运气好,我们抓到了一只野鸡, 很小只。” 她说着,伸手比划,差不多两个巴掌大的野鸡, 压根吃不饱。 要不是节目组良心大发,第二天刷新时间线, 让“代号k”富裕了,相当于给他们加餐,他们都撑不过第三天的白天。 季闻夏轻笑了一下:“其实山里有一条溪, 你们是不是一直没发现?” 方延:“?” 方延:“别告诉我, 你们这三天大鱼大肉过来了。” 似乎不需要等到回答, 他们看沈听河和季闻夏现在慢条斯理吃饭的样子就知道了,和他们狼吞虎咽的样子堪称两道风景线。 这两人根本没被录节目饿着, 真就大鱼大肉吃过来了! 这时, 沈听河说:“是季闻夏,第一天就说要爬到山坡上,找你们草房的位置,锁定大部分线索的范围, 然后我就顺便看到了那条溪。” 后来事实证明季闻夏对了一大半,绝大多数线索都是在三处草房连接而成的三角形区域内,包括铁盒里的信、带血的刀以及后来骆咏琦他们找到的报纸。 至于偶然出现在三角形区域外的小溪,其实都在节目组的计划内,那里出现了线索不是意外。 吴山看向方延他们,笑道:“我筹备这个节目,玩的是野外生存和解密,你们把大多数精力都放在了解密上,反而忽视了野外生存,当然就会错过很多重要信息。” 三天三夜,真正有玩生存线的就是沈听河和季闻夏。 这让他们很轻松地找到了重要线索,如治疗抑郁症的盐酸舍曲林、《康多的一生2》手稿等等。 众人翻来覆去,激动地把这档综艺聊了一晚上,才各自收拾东西,准备离开郊区。 季闻夏原本是让于冬在这个时候来接的,然而于冬临时打来电话道:“哥,你这车突然出了点『毛』病,滋啦滋啦响,我怕出问题,送去修车厂了,要不你现在打车回?” 季闻夏听于冬这么说,丝毫不带犹豫地应了声:“行。” 沈听河听见这通电话的内容后,向季闻夏道:“你是要回月山湾吗,回月山湾我就可以载你。” 季闻夏蹭沈听河的车已经蹭成了习惯,闻言唇角一弯,不假思索应了声“好啊”,跟上他的脚步,钻进副驾驶座上。 - 从郊区回月山湾的路很漫长,足足开了两个多小时,将近十二点,车才开进月山湾的大门。 远处树丛里亮光一闪而过。 季闻夏站在家门口,突然发现,他钥匙还放在他车上,于冬临时说车坏了了便没开过来。 沈听河问:“干嘛不进去?” 季闻夏说:“……我没带钥匙。” 沈听河好像听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挑眉道:“钥匙你都能忘?” “不是,”季闻夏『摸』了『摸』后颈,发现这事有些难以解释,“主要是当时节目组不让带无关的东西进去,我就习惯『性』把钥匙放在车里,想着等于冬开车来接的时候,顺便就跟着带来了。” 谁能想到他的车会突然出故障,被于冬送去修车厂。 沈听河看了眼自己的家,心里的话即将脱口而出。 季闻夏无计可施:“我打个电话给于冬吧,也不知道他睡了没有。” 一通电话拨过去,迟迟没有人接。 实在不行,他就住酒店去吧,这附近正好有一家。季闻夏心里这么想着,就听见沈听河拧开了他家大门的声音。 沈听河说:“如果不介意的话就来我家住一晚吧,今天录节目也累了,没必要为这件事折腾来折腾去。” 沈听河倒是真心邀请他,反正两人录节目一起住了三晚,彼此没什么合不来的小『毛』病。 对方忘带钥匙,如今在他家住一晚上也无所谓。 照往常来说,季闻夏应该笑一笑,说一声谢了宝贝或者类似的话,就大大方方地走进他家。 然而这一回,季闻夏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渐渐低垂目光,唇角一勾,认真地提醒他道:“哥,你这样容易让人误会。” 沈听河轻抬眼皮,顺着他的话问下去:“误会什么?” 季闻夏:“误会你已经对我动心了。” 沈听河停顿在了原地。 他们的关系很难用“普通朋友”这种词去衡量。 拿他们这种关系来说,邀请对方回家住一晚,就随时都可能不是简简单单住一晚。 季闻夏缓缓说:“我还挺怕你觉得我录节目的时候很守规矩,就真把我当成守规矩的人了。” 他对沈听河抱着什么心思,沈听河不可能不知道。 《三天三夜》生活在一起,他们之间都没有发生什么越界的事。那是季闻夏拿捏得住分寸,不会在录节目的时候掺杂太多私人感情。 当时沈听河说“现在人归我”,他回答的一句“行啊,归你”,就是录节目最适当的表现,给观众激动的机会,但又仿佛玩笑般一带而过。 现在,周围没有摄像头。 季闻夏问他:“有件事情我一直想问你,就是昨天录节目的时候,你为什么反应很反常,别跟我说没什么,我跟你住了三天,知道你哪个样子是正常的。” 明明没有适当的线索,却坚信“k明知道寄信人是大作家的儿子,出于报恩的心理,依然年复一年寄了钱”。 要是节目组的人在这里,估计会觉得季闻夏疯了,拿虚构故事对标沈听河的人生经历,怎么想都不可能扯得上联系吧。 沈听河保持沉默,可能想说点什么,然而不知道从何说起。 “沈听河,你心里对我到底是什么态度,”季闻夏不打算催他,肩背倚在车边,懒洋洋笑道,“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说的每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沈听河久久不动,好半晌,才低沉地嗯了一声:“那我说句实话吧,我对你是真有点动心了。” 顷刻间,季闻夏抬起了头,安安静静地看他。 - 沈听河家里干净整洁,主卧旁的卧室已经收拾好了。 原本是他打算等他爸妈哪天来的时候睡的,不过既然今天季闻夏“无家可归”,那正好就派上了用场。 季闻夏拖着行李箱走进客卧,回头问了句:“你家有吃的吗?” 沈听河说:“没有,我很少吃零食。” 季闻夏道:“那我现在点个烧烤可以不?” 沈听河说:“可以。” 季闻夏又问:“喝酒吗?” 沈听河说:“喝。” 烧烤在配送时间内准时送达。 季闻夏已经洗好了澡,换上了他的睡衣。 他抬手用『毛』巾随意地擦了擦湿润的头发,『毛』巾搭在肩膀上的时候,发梢还沾着细碎的光。 紧接着,他把『毛』巾挂在了衣架上晾着,转身回到客厅,拆开包装袋,手指轻轻扣在听装啤酒的拉环上,伴随着咔的一声,拉开了。 “哥,”季闻夏笑说,“我可以不拐弯抹角问你件事么?” 沈听河说:“你问。” 季闻夏说:“就是,你记得顾宇吧。” 沈听河说:“嗯,记得。” 季闻夏道:“他吸毒被抓那天,我在场,是他跟我说你有前男友的。” 沈听河听见这句,轻抬眼皮,对上了季闻夏那双充满探究的桃花眼:“所以你那天问我有没有前男友。” 季闻夏丝毫不打算否认:“是。” 沈听河说:“你信我那天的回答吗。” 季闻夏没有正面回答他这句话,而是眼皮微微颤动,半侧过身,在渡过浅浅月光的亮影后,笑了笑道:“你值得我信,我就信。” 周遭仿佛很安静,什么感官都被剥夺了。 光影、声『色』、纷繁杂『乱』的所有一切都如同『潮』水般从身边消退,倒退回光怪陆离的世界里。 沈听河看了他一眼,仿佛从这漫长的沉默里推开了一扇窗户,敞到最开,让月光照了进来。他压下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感觉,慢慢地说:“你可以记一记我的呈堂证供,我值得。” 季闻夏先是一愣,几乎不能相信这是沈听河会说的情话,随后才回过神来,低笑了声,却没有说出半句话。 沈听河:“顾宇提的那个人,他是钟郎林的儿子,早些年他父母离了婚,他随他母亲生活,不受管教不受约束,结交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朋友,吸毒、滥交,什么样的人都有。” “后来他母亲去世,他就跟着钟郎林生活。钟郎林拍戏很忙,管不了他,直到查出胃癌晚期时,才发觉他儿子早就沾上了毒.品,没过多久,就被抓进了戒毒所。” 季闻夏心想难怪录节目的时候沈听河的反应那么反常。 “钟前辈临死的时候,儿子还被关在戒毒所,他这辈子的遗愿就是希望你替他照顾好他的儿子,是吗。” 沈听河说了声“是”,明白季闻夏想了解更多,顿了顿道:“他跟我表白,表白过很多次,我都拒绝了。” 季闻夏联想到先前听过的那些闲言碎语,很快反应了过来:“但是他吸毒致幻,幻想你是他的男朋友,所以你每一次拒绝,都被他当成了分手?” 沈听河“嗯”了一声:“他身边的朋友都以为我跟他有过这么一段,但事实上没有。” 根本就没有。 他就把话说到了这儿,没打算把一些让人反胃甚至生理『性』抗拒一段感情关系的事情说出来。 钟郎林希望他照顾好自己唯一的儿子,尽管那是个社会上的渣滓,可骨肉血脉无法割裂,钟郎林临终前心心念念牵挂的还是亲骨肉。 沈听河最初混娱乐圈的时候,没少得到钟郎林的指点帮助,因此无数次忍耐对方的得寸进尺,底线一降再降。 直到很久以后,他才掐断了报恩的念头,拉黑删除所有联系方式,任由对方自生自灭。 季闻夏耐心地听沈听河说过去的事。 就在这时,沈听河的手机响了。 季闻夏看了他一眼。 沈听河说:“是蒋书打来的。” 他按下接通键,把手机贴在耳朵边,就听见蒋书干巴巴说。 “那个,沈哥,有人拍到了你跟闻夏哥同坐一辆车进了月山湾,现在就在热搜上挂着呢,这这这怎么解释啊,要不你们看看……?” 季闻夏喝了口酒。听见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手指轻轻一动,把啤酒罐搁在了桌上。 两人一起打开微博热搜,就看见热度最高的话题。 #沈听河季闻夏深夜同行# 第45章 第45章睡他个十天半个月 沈听河季闻夏深夜同行, 这是营销号委婉点的说法。 如果不是两人都是男的,加上他们没有过度亲密,而季闻夏又是荣蕴集团大少爷、不是他们敢肆意妄为瞎写一通的, 标题都可以直接变成#季闻夏夜会沈听河#了。 季闻夏一看都噗嗤笑了:“这标题写得不够大胆。” 沈听河侧头看他, 笑说:“你看自己的八卦还看得这么起劲。” 还带点评的。 季闻夏耸了耸肩道:“没办法, 很难否认营销号说的这些事实。” 点进话题, 可以看见大段大段的文字表明沈听河住在月山湾,而季闻夏就坐在副驾驶座上。两人有说有笑, 举止亲密。 当然,所谓的举止亲密只不过是季闻夏说话的时候凑得离沈听河近了些。 照片是在月山湾大门外拍的, 从角度上看,狗仔显然就躲在旁边那堆树丛里。娱记混不进别墅区里,顶多偷拍到这份上。 要是换做别的男明星一起回家, 估计媒体只会当他们是朋友。 然而,沈听河和季闻夏的cp炒得火热, 这热度营销号挤破了头想蹭,自然是捕风捉影的谣言也往网上传。 【这两个人不会真的有点什么吧???】 【过年了过年了,我磕的cp是真的!!!】 【别吧, 我不希望沈听河真的是个同『性』恋, 好歹是个艺人, 自重点】 【是啊,不管是真是假, 两人这样也太不爱惜羽『毛』了, 明知道传绯闻还敢夜宿沈听河家,就不怕解释不清是吗】 【这是哪来的奇葩,你家住海边管这么宽???】 季闻夏没料到他和沈听河这才彼此前进一步,网友就直接替他们“坐实”了恋情, 吵得不可开交。 平时cp粉磕cp都是圈地自萌,即使偶尔在评论里喊,网友也都当作是开玩笑,然而这回“季闻夏夜宿沈听河家”,意义就不一样了。 几乎等同于影帝和当红男星公开出柜。 季闻夏说:“这事我来处理吧。” 他打开微博,发了那张自家别墅前高高挂起的横幅“热烈欢迎沈先生入住月山湾”,配文:邻居而已。 这么一张图出来,那天来沈听河家为他庆生的江誉等人都纷纷点了赞。 沈听河看见“邻居而已”四个字的时候轻轻抬起了眼皮,深黑的瞳孔扫落在他脸上,随手跟着点了转发,笑说:“我以为你会直接发一句就是住在我家怎么了。” 反正没有拍到什么实际上的绯闻证据,就说是朋友来住一晚不会招惹麻烦。 “那我也想,”季闻夏说,“这不是时候未到么。” 季闻夏笑了笑:“或者你考虑一下加速进程。” 沈听河对上了季闻夏那双桃花眼,看见他说完这句话后,眯起了眼睛,身体微微前倾,他有一瞬间以为季闻夏要凑上来,然而下一秒就听见啤酒罐轻轻碰撞的声音。季闻夏握住啤酒罐,笑着碰了下他的。 热搜被直白的澄清冲『荡』,网友奔赴吃瓜前线,火速占领了评论的地盘。 【艹哈哈哈哈哈哈这横幅什么鬼啊笑死我了】 【原来两个人早就是邻居了,所以沈听河只是顺路送季闻夏回家吧】 【不觉得是邻居更可疑吗,四舍五入就是直接住一起了,再四舍五入就是躺在一张床上了】 【靠,宝贝儿你这话好他妈有道理】 【啊啊啊这都什么啊沈先生,这个词一出来我就不信他俩没什么,磕死我了!!!】 【gkdgkd!!】 原本充满戾气的评论被季闻夏这条幽默的横幅瞬间洗刷,玩出了花样。《三天三夜》节目组甚至借机炒起了节目的热度。 @三天三夜官微:三组嘉宾,三天三夜同吃同住,野外生存+解密,每周五19点,锁定精彩,都安排上! 此外,还放上了预告。 预告片里,有沈听河和季闻夏睡塌了床的精彩片段,还有两人在溪里捉鱼、沈听河脱了上衣给季闻夏穿的部分,剪辑师搞事情,把这些细节在观众感官里无限放大,噱头十足。 【宝贝们都太没出息了,还看什么人家的夜宿八卦啊,这节目里都睡一起了,来节目里磕cp岂不是更香/狗头】 【妙啊】 【我靠哈哈哈哈哈我没眼花吧这预告片里沈哥和闻夏把床睡塌了???】 【不光是把床睡塌了,人家还换了上衣穿,这要说他们之间没点什么,就太过不去了吧】 【淦好牛『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季闻夏眼看局势逆了回来,立马啧笑了声:“这节目组请到我们就是赚到啊,宣传费都省了。” 沈听河见他还想扣开啤酒罐的拉环,随口道:“别喝了,这一桌子都是你的,喝多了伤身,收拾收拾去睡觉。” 季闻夏倏地笑了一声,放下了啤酒罐,带着低低的鼻音说:“这都才刚开始,你就想着管我了。” 显然,沈听河没料到他会说出这句话。 他说这话的时候貌似有点小得意,一如既往在调戏他,语气里都是笑意。 沈听河侧头看他。 然而季闻夏已经站起了身,随手把空罐子都丢进了垃圾桶里,抬起了手,手背对着他。 “睡了,晚安宝贝儿。” - 翌日。 于冬压根不知道在自己洗澡的时候发生了这么多事。 “夏哥,昨晚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没睡觉也没调静音,就是在洗澡,结果一出来就看见了微博上那些事。” 那时候季闻夏已经摆平了,他恍然想起来他哥钥匙还在被送去汽修厂的车里。 歪打正着,狗仔蒙对了正确答案。 大概没想到荣蕴集团的大少爷手里房产多得是,月山湾正好是个经常住的,还就在沈听河家对面。 于冬好奇地问:“哥,你昨晚是在沈哥他家睡的?” 季闻夏:“是啊。” 于冬:“你快乐了吗?” 季闻夏抬起头,看向于冬,惊异地道:“于冬,你现在是在跟我讨论一些黄『色』废料吗。” 于冬:“啊,是啊。” 季闻夏看着装作一脸无辜的于冬,说了声“『操』”,笑着给了他一腿:“滚。” 于冬嘿嘿一笑,避开他的攻击:“那看来是还没进展到那一步,可惜了,录节目住了三天居然没能让你们的感情有半点进展。” 季闻夏不会告诉他进展可大了,他都直接在沈听河心里开了个天窗,把压根不存在的前男友什么的都刨根问底问了个遍。 他和沈听河现在撑死了就牵过几次手。 不能想象他谈个恋爱会规规矩矩走追人这一步,先撩后上,庆幸的是沈听河被他撩动了。 这段时间,《梧桐树》的最终票房出来了,破了十亿,堪称今年的黑马。 季闻夏凭借这部电影,片酬水涨船高,邀约不断,但就目前来看暂时没有他满意的剧本,便搁置在了一边。 也算是终于有了个人代表作。 《三天三夜》第一期分上下两部分播放,第一期(上)放出后,出人意料的,收视率非常高。 热搜上满满都是《三天三夜》第一季第一期的相关话题。 【三组嘉宾的表现都好好!季闻夏一开始就知道领着沈听河往山上走,开局跟开挂了一样!方延他们找到带血的刀那里吓我一跳!还有骆咏琦她们组草房门前的杂草堆,一掀开来全是血,悬疑感太满了!】 【沈哥头脑好清晰,一直在顺线索】 【没想到小季警惕『性』好高,不肯单独拆散走,干脆和方延何宴两两一组,太强了】 【这一波骆咏琦宣怡她们亏了,等于是四打二】 【到底哪组赢了,还是说都没赢,我好想看下去啊啊啊别等下周五了现在就放出来吧】 【对不起大家看剧情好认真,只有我的关注点全都落在了床上,我有罪,请节目组继续让他们睡!!!】 【睡他个十天半个月,冲啊季闻夏你可以的】 于冬一脸懵地刷完#沈听河季闻夏睡塌了床#、#现在人归我#话题评论后,表情一言难尽,充满了难以言述的困『惑』。 “哥,节目组可能万万想不到,他们精心布置的故事场景,都不如你和沈听河千年睡一回的热度高。” 季闻夏对于冬这种话已经不能用一句国骂来表达心情,想着想着就笑了。 - 没过两天,季闻夏收到了张权发来的信息,关于问他会不会出席某慈善基金会办的大型慈善晚宴,时间就在后天晚上。 【张权:我爸现在天天把活动丢给我,非要让我去,我说行吧去就去吧】 【张权:据说那天邢翰飞也会来,他特意跟我打听你去不去,哦还问了我你现在是不是还单着呢】 【季闻夏:你怎么跟他说的】 【张权:那当然是如实相告,季闻夏单身可久了】 【张权:我现在就很期待他那天会不会载着一车的玫瑰花来,毕竟这种二缺事他不是没干过哈哈哈哈哈哈】 【季闻夏:……】 【季闻夏:滚吧你】 邢家在他们这个圈子里颇有声望,而邢家大少爷邢翰飞同样是人中龙凤,可惜他早些年就是被季闻夏说话做事的散漫调调吸引,一见季闻夏弯唇笑笑就被『迷』得找不着北,从此一心栽在了季家少爷身上,盼望来一场超脱世俗的感情。 早在邢翰飞初次用整个后备箱的玫瑰向季闻夏表达爱意的时候,季闻夏就太阳『穴』突突地跳,明明白白把人拒绝了,让他别再弄花里胡哨的东西。 【张权:他太执着了】 【张权:我都不好意思告诉他,你现在专心追沈听河呢】 季闻夏拒绝邢翰飞少说也有百八十次了,知道拒绝也没用,只要他还单身,邢翰飞就会飞蛾扑火似的扑上来,索『性』懒得搭理了。 【季闻夏:我没收到邀请,随便他吧,反正他都见不着我】 【张权:???】 【张权:你没收到邀请,这怎么可能】 【张权:我之前就问过了,这场晚宴邀请了上百个明星,沈听河都会去,怎么可能不请你】 荣蕴集团是肯定收到了邀请,但那是季荣该管的事。不出意外,季荣会亲自参加这种慈善晚宴的活动,与季闻夏无关。 而作为一个明星,季闻夏没有收到邀请。 原因只会有一个。 那就是举办方觉得他还不够格。 【季闻夏:除了沈听河还有谁去】 【张权:你说娱乐圈的吗】 【张权:江誉这种退圈了的算不算】 【张权:还有袁夏怡】 【张权:哦对了还有个今年拿了啥啥奖最佳男主角的,我忘记名字了,挺年轻的,二十岁出头】 【张权:……等等】 【张权:不会是因为你名气还不够,所以没邀请你吧??】 这话问出来就是废话。 显而易见,事实就是这样。 第46章 第46章表白还要先领号 季闻夏觉得有被张权这话打击到, 可想着想着就笑了。 【季闻夏:是我不够格】 【季闻夏:我明年再战】 【张权:得了,你现在正为不用见到邢翰飞偷着乐吧】 【季闻夏:是有那么点】 【张权:不对,等等你仔细想想】 【张权:要是沈听河撞见邢翰飞给你送一车玫瑰, 铂金戒指都给你搞来一对】 【张权:那岂不是很刺激】 『操』。 这太妙了。 季闻夏有一瞬间想要打个电话, 给他爸问问今年要不就把去慈善晚宴的出席名额腾给他吧, 反正季荣向来对出席这种场合没多大兴趣, 与其搁他爸身上浪费,不如让他出场跟沈听河相亲相爱。 然而转念一想, 他更乐意邢翰飞赶紧移情别恋,毕竟沈听河就是对上了他的口味, 邢翰飞根本不可能得到想要的结果,耗在他身上纯属浪费时间。 【季闻夏:算了,别刺激了】 【季闻夏:别的不说, 我现在就希望邢翰飞另有新欢】 季闻夏和邢翰飞这事少说都有三四年了,就连季荣他们一开始听到季闻夏说喜欢男的, 都以为是邢翰飞。 结果谁知道是邢翰飞单方面追季闻夏追了那么久。 张权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富家少爷们拿这事当茶余饭后的笑谈,也亏邢翰飞之前出国了,一年就回来一两次, 几乎不给季闻夏添『乱』子。 【张权:一个字, 难】 上百位明星大咖出席慈善晚宴, 都是顶流巨星,影帝影后聚首一堂。除此以外还有众多富豪名流收到邀请函, 即将出席现场。一场慈善基金会举办的晚宴尚未开始便炒得轰轰烈烈。 收到邀请的明星名单很快出现在了网络上, 成为了网友议论的焦点。 【果然,我就知道沈听河会在名单里哈哈哈哈】 【大影帝出席这种活动不奇怪吧,就是我没想到已经退圈了的江誉也会参加】 【江誉虽然退圈了但名气还在,而且他在商业方面挺有成就的, 会收到邀请很正常】 【这阵容也太庞大了,清一『色』娱乐圈+商界大佬】 【为什么我没有看到季闻夏的名字啊,是我眼花了吗】 【这名单里还真没有他的名字,难道他要以荣蕴集团大少爷的身份出席?】 季闻夏洗完澡擦头发,刷个微博还能刷到这种话题底下出现自己的名字,一时有点兴致,手指轻轻滑动屏幕,点了进去。 结果,就看到了负面评论。 【说不定季闻夏是拒绝了,毕竟这上面都是收到邀请确认出席的名单】 【……他就是不够格吧】 【笑死我了这怎么都能洗啊,很明显就是他不够红啊,现在能让人记住的代表作就只有《梧桐树》,还什么奖都没有】 【《梧桐树》最终票房十三亿,临时定档,来不及宣传,是今年黑马了吧??这都觉得他配不上参加一个慈善晚宴吗,而且今年《歌王争锋》他拿了冠军,当时天天热搜上挂着,还不够红???】 【光是卖座没拿奖就是不行啊,看人家汤琛,今年才21岁,年纪轻轻就拿了影帝,从小到大演过多少戏,名字都在名单里的前排,季闻夏就一部代表作,能和他比?】 网络上吵得一片火热。 于冬现在正窝在家里,低头坐沙发上刷微博,就看见季闻夏被拿来跟新晋影帝比较,他心里不太舒服,转手就把链接发给了季闻夏。 当然不是说什么对影帝汤琛不舒服,就是纯粹不喜欢他夏哥无缘无故被拎出来对比。可惜季闻夏如今身处演艺圈,面向大众,一举一动都在媒体的眼睛下,这种事情是很难避免的。 季闻夏一边看手机一边擦头发,看见于冬发的信息,笑了笑回道。 【季闻夏:我正在看呢。】 季闻夏猜于冬多多少少为他抱不平,懒散地按下语音,笑着回复了句。 “虽然这事是有点儿让人不爽,但我们也不能跟网友计较是吧。” 过了会儿。 【于冬:哥】 【于冬:我现在迫切地希望你多接点戏拍,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啊!!!】 【于冬:这样吧】 【于冬:我明天就跟戴哥说把合适的剧本都给你接了,让你365天连轴转,化身娱乐圈打工狂魔】 【季闻夏:你别】 【季闻夏:宝贝儿你忍心吗】 【于冬:小不忍,则『乱』大谋】 季闻夏快被于冬这话逗乐了,正想说他『乱』用成语,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屏幕亮了亮,弹出来电提醒,是季荣打来的电话。 季荣:“儿子,后天晚上你有空吗?” 季闻夏:“有空啊,什么事。”他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点微弱的预感。 果不其然。 季荣:“替我出席一场慈善活动,你妈让我后天晚上陪她去你二姨家吃饭。” 季闻夏几乎不用动脑子想,就猜到是不是他妈听见了什么风声,立马觉得她儿子不能缺席这种活动。 季闻夏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是不是老妈她看了网上那些东西,才突然让我去的。” 季荣先是一愣,随后很快笑着否认道:“这都哪跟哪儿啊,不关事,是我本身就不想去,听张权他爸说他让他儿子去了,邢家他们也是让邢翰飞去,这都成了年轻人的活动,我一个老头子就没必要参与了!” 原来是觉得老朋友都不去,就干脆让他上了。 季闻夏明白了,一口应下:“行,那我就代表我们荣蕴集团去吧。” 季闻夏打小没少和季荣出席各种活动,只是混迹在富豪名流里,不太显眼,之前才没被媒体扒出来。 说实话他对这个慈善晚宴已经不稀奇了,想也知道和杀青宴那些没什么差别。 他充其量是想正儿八经出席活动,游离在社交场外,张权也好,沈听河也罢,和熟悉的朋友们聊会儿天。 反正正好和沈听河一道出席活动,他心里挺乐意的。 - 听说季闻夏要代表荣蕴集团出席慈善晚宴,于冬整个人从被风吹雨打的草变成了阳光灿烂的向日葵:“可以啊夏哥,真有你的。” 不是说这个慈善晚宴有多重要,而是某种程度上季闻夏被卷进了名利场,它象征了一个身份。 季闻夏看得很透彻,唇角一弯道:“其实我现在出席也有一点不好,那就是很多人会说我靠家世而不是实力拿的入场券。不过,管他们呢,我就是荣蕴的人,难不成要因为他们这几句话和荣蕴从此不沾边。” 的确,他就是凭借荣蕴集团太子爷的身份进了晚宴名单,但这不意味着他在演艺圈就没混出好成绩。 主演的电影破十亿票房,虽说跟一众大咖比起来还差了点儿,但谁都不能说他没有代表作没有演技。 “季闻夏将代表荣蕴集团出席慈善晚宴”的消息被娱记放出去后,网上果然掀起了轩然大波。 【我就知道他会以荣蕴太子爷的身份去!】 【大预言家】 【这算不算变相带资进组了,不然他也不至于在晚宴明星的名单里没个影】 【有钱真好】 【这就是“带资进组”吧,大少爷还混什么娱乐圈,不如回去继承你家的荣蕴集团】 季闻夏习惯了,早在他刚被爆出是荣蕴集团太子爷的时候,微博就到处有人说他是带资进组的关系户。 直到现在,这种言论依然不少,只是混杂在海量的信息里被淹没了而已。 于冬说:“管他们呢,你总不能保证你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合所有人的心意。” 出席慈善晚宴当天,季闻夏穿上了一身白『色』西装,领带精致地系在脖颈前,领口微敞,俊秀的五官被衬得干净帅气,可一旦笑起来,偏偏就让人觉得有些许风流。 于冬原本在看见季闻夏第一眼的时候还想说“很好,有高冷禁欲的味道了”,然后就看见季闻夏唇角往上勾了下,微抬下巴,好笑地问了句:“我这身怎么样。” “很可以,”于冬说,“一看就是万花丛中过的人。” 季闻夏笑骂道:“滚吧。” 晚宴现场,众星云集。 获得某个大奖项最佳男主角的年轻影帝汤琛正站在红毯上,与某知名女星合影,占尽风头。 骆咏琦在演艺方面颇有成就,受到邀请,早早到了现场。她穿了身深红的长裙,御姐范儿十足,脚踩高跟鞋走红毯。面对一众镜头,她红唇一勾,抬起下巴摆pose,泰然自若。 张权来得早,给四周拍张照就发给了季闻夏。跟季闻夏一前一后走进现场的是沈听河。 季闻夏一开始还没发现沈听河跟在自己身后,直到被他拍了拍肩膀,一回头才看见是他。 沈听河今天穿了身深蓝『色』的西装亮相晚宴,身材高大挺拔,五官轮廓被勾勒得坚毅成熟,整体看起来时尚贵气,似乎是不怎么显眼,却让人一旦盯上了就移不开眼。 季闻夏:“江誉哥他们来了么?” 沈听河:“还在路上。” 明星和富豪名流安排的座位是不同的,季闻夏周围都是群富家公子哥,那些公子哥们见沈听河来了,出于社交礼节,都打了声招呼。 联想到两人最近上热搜的事,他们笑了起来,问季闻夏介不介意他们提起这事,季闻夏神『色』漫不经心的,一句不介意说出口,他们纷纷起哄。 “哎,网上都说你们俩有点那什么关系,真的假的?” “那肯定得是真的,不然我们季少哪会和别人一起在热搜上呆那么久。” “哈哈哈哈邢翰飞就是前车之鉴,给他表白被拒绝以后,连见他一面都难。” “不不不,这主要是邢翰飞的问题了,哪有人被拒绝了两三次还那么执着,但凡见面必带一束玫瑰花的,这都多少年了。” 沈听河隐约听出了点八卦,侧头看向了季闻夏,打量他的神『色』。张权在一旁添油加醋道:“想当年季少的追求者从他家门口排到了我家门口,表白还要先领号,嚯,那叫一个盛况空前。” 季闻夏掀起眼皮,笑了笑道:“张权,你怎么这么能编。” 仿佛藏了下半句话,怎么不继续编。 张权正准备说话不打草稿,继续给沈听河科普科普季闻夏的魅力,就听见旁边的公子哥说:“邢翰飞来了。”有人抬了抬手:“邢少,这儿呢。” 邢翰飞来了。 他手捧一束红玫瑰,四处张望,忽然见到季闻夏,顿时眼前一亮:“闻夏,好久不见!” 季闻夏听见这声音,立马感到头疼。 沈听河轻抬眼皮,看了过去。 就看见邢翰飞拿着一束红玫瑰,双手一伸,送到了季闻夏的面前。 “这次是我自己在家里的院子种的,请人学了一段时间,你看看会不会比以前送你的更漂亮。” 第47章 第47章 邢翰飞笑容灿烂, 手捧一束玫瑰,浑身仿佛都发着金光。 旁边的公子哥们看热闹不嫌事大,揶揄道:“季少,这既然是邢翰飞特意给你种出来的, 你就收下呗。” 季闻夏往常都会拒绝, 然后聚会完了就会看见自己车顶上放着一束玫瑰, 久而久之就知道收不收,结果都一样, 这花都会落在他手里。 留下来也不是, 扔也不是。 季闻夏伸出手指, 推回了眼前的玫瑰, 无奈地笑道:“邢翰飞,我都拒绝你百八十次了, 你就换个人追吧。” 邢翰飞颇为沮丧地道:“早说过了,你单身一天我就追你一天, 反正你看我一年半载才回一次国, 平时又不打扰你……”说到这里他可能觉得难为情, 挠头道:“这花你就收下吧。” 沈听河头一回撞见季闻夏有追求者,一时不知道该用诧异还是吃味来解释自己的心情。看样子他们关系不错,即便季闻夏拒绝了邢翰飞百八十次, 两人见面依然是朋友。 正这么发展着, 众人忽然听见季闻夏一反常态笑问邢翰飞:“谁跟你说我现在单身了?” 邢翰飞一愣:“张权说的啊。” 季闻夏抬头,看了眼沈听河,邢翰飞紧跟着往沈听河的方向瞄。邢翰飞微微一愣, 环顾四周, 趁陌生的人不注意的时候, 低声说:“你俩不是公司安排炒cp的咩, 我看很多混娱乐圈的都这么操作,说是人气会高很多。” 邢翰飞太耿直了。 亏他智商在线,没有当着一群媒体明星的面大声说出这句话,而是像说悄悄话那样问了季闻夏,否则指不定惹出什么麻烦。 季闻夏不置可否,模棱两可地笑问:“那你看我俩像真的还是假的。” 沈听河听见季闻夏这句话,侧过头去,正好就对上季闻夏探究的眼神,似乎不是在问邢翰飞,而是在借机问他。 邢翰飞太了解认识了十多年的季闻夏了,听见他这么问,下意识就笑说:“当然是假的,要是真在一起了,你哪会跟我说这些废话。” 邢翰飞原本还想往下说,可看见媒体记者在这附近转悠,怕曝光这些事会给季闻夏造成困扰,便闭上了嘴,把玫瑰花往季闻夏手里一塞,转身就溜了:“你拿着,我不管你必须收下。” 张权:“邢少你去哪儿啊!” 邢翰飞:“我姐来了,我去见见我姐。” 季闻夏拿着一束花,低头看了看,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处置它,拿在手上太显眼,待会儿难免会被娱记做文章。他转手就塞进了张权的手里。 “宝贝帮我拿一会儿,最好是还给邢翰飞,还不回去就等散场了,我再找你拿。” “……”张权说,“这任务太艰巨了,我顶多帮你拿着,别的我不管啊。” 季闻夏:“行行行。” 富豪名流们有自己的圈子,和那些艺人明星接触得没那么多,很快就凑在一起谈天谈地去了。 沈听河问:“刚才那个邢翰飞,他追你很久了?” 季闻夏嗯了一声,想了想道:“三四年吧。” 认识了十多年的人,当兄弟的人,突然给你表个白,一追就是三四年,换谁都不太能接受。 季闻夏虽说性取向男,但至今没有对身边人下手的念头,更何况邢翰飞离他理想型差十万八千里,当朋友就够了,再深一点没意思。 当初他还问过邢翰飞,喜欢谁不好啊偏喜欢他,弄得现在兄弟不是兄弟。邢翰飞却说这没办法啊,一听见他喊声宝贝儿就心跳加速,就算知道他见谁都喊宝贝儿,他还是就他妈很绝的心跳加速,就想试试追一回人,追不追得成另说。 “他追人还挺好的,”季闻夏笑说,“不会烦你,不会让你觉得他非你不可,偶尔体贴地问候两声,还会准备点小惊喜,这要是换个心思细腻点的人估计早就被他拿下了,问题就是我不吃这样的。” 憨得可爱。季闻夏怜惜地这样想。 就算被拒绝了都不会表现得太难过,死皮赖脸接着追,既让人拿他没办法,却又不会有太大压力。 弄得现在他们圈子里的公子哥们都习惯了,见到他俩一起出现就打趣。 季闻夏拒绝也拒绝累了,心里很明白,哪天他要是脱单了,邢翰飞才会死心。 沈听河顺着他的话问:“你吃哪样的。” 季闻夏眯起微弯的桃花眼,特意掰着手指算,笑了笑说:“年龄比我大一点、但又别大太多,性格稍微沉稳点儿但又别太古板,有上进心,敬业认真……等会儿啊,让我想想你还有什么优点。” 彼此明撩那么久了,深知这些话摆在明面上说早已不算什么,偏偏说出来总有一种炽烈的感觉,仿佛风从旷野吹过,野火烧不尽。 沈听河就盯着他,也不说话,静默片刻,心想他们到底是从什么时候看对眼的,好像从最初就互相吸引,你撩一下我进一寸,不知不觉就摊开来说了很多心里话。 “如果不是现在周围人多,”季闻夏忽然轻笑道,“我觉得我们可能有机会做点什么。” 然而就在这时,沈听河还来不及回答,远处就传来蒋书的喊声和急促的脚步声:“沈哥,他们喊你去红毯那儿合影……欸,夏哥也在啊,那就一起去吧!” - 明星参加慈善晚宴,照例会在红毯上合影。男明星倒还好,合个影就过去了;众女星就不同了,准备得相当隆重,参加慈善晚宴如同一脚踏进了国际时装展,这边在红毯亮相,那边热搜通稿就已经安排上了。 #骆咏琦深红高开叉长裙# #袁夏怡惊艳亮相慈善晚宴# #汤琛生图# 沈听河和季闻夏去到的时候,那位年轻的影帝汤琛和袁夏怡江誉他们已经站在这儿了。 媒体记者和摄影师们眼冒金光,影帝影后齐聚一堂、合影留念的机会太难得了。 这随便拎出去一个,哪个不是在娱乐圈里举足轻重的,即便是荣蕴集团的大少爷季闻夏,那也照样是最近娱乐圈热门话题的扛把子,电影、综艺一个接一个火。 袁夏怡往江誉旁边站了站,让出C位。另一位影后主动给大家安排位置:“汤琛站哪儿?”汤琛说:“我站沈老师旁边吧。” 沈听河在这群人之间成就最突出,在C位很正常,然而他左边是江誉,右边是方才和他一道来的季闻夏。 汤琛没有理由挤掉江誉的位置,毕竟江誉地位摆在那儿,站在沈听河身边有的是资格。他便在混乱之际,顺着影后推他的力度挤到了沈听河旁边。 季闻夏一不小心被他踩到了鞋子。 汤琛:“不好意思,我没地方站,踩到了你的鞋。” 季闻夏:“……” 季闻夏似笑非笑,心里开骂,想说你没地方站还往我这儿挤,然而站在镜头面前,说这样的话被人捕捉到了,随时都可能会被人编排关系不和。 “踩都踩了,不碍事,就这样吧。” 汤琛从季闻夏的语气里听出了不愉快,有些尴尬,又有点不高兴于季闻夏说话太直白,假装无事发生。 “准备准备,三,二,一。” 季闻夏被汤琛抢了位置,很快就抬头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合影边缘,和周围人格格不入,仿佛无形之中拉出了距离,站他旁边的是那位完全不熟悉的影后。 再过去就是汤琛,汤琛旁边是沈听河。 而江誉袁夏怡他们都在沈听河的左边。 季闻夏:“……” 这够乱啊。 变相让他和沈听河异地了。 第48章 第48章 摄影师已经将镜头直直对准他们六人, 闪光灯疯狂闪烁,照得四周噼里啪啦都是光。 合影结束后,季闻夏刚抬起脚往沈听河的方向走, 就被他伸手抓住了手腕, 拉了过去。 手指触感冰凉, 让热闹的人潮都成了背景。 这个镜头被旁边的摄影师瞬间捕捉, 然而摄影师们还打算多拍点,沈听河就已经松开了手。 江誉:“闻夏, 你刚才怎么站那么靠边去了, 我明明看到你跟听河一起来的。” 季闻夏察觉到汤琛在看着他,心里还挺不爽, 唇角一勾,意有所指道:“人太多了没地方站, 只能往旁边站了。” 照理来说,汤琛年纪轻轻就是个影帝,给他站在沈听河C位旁边无可厚非。 然而季闻夏的身份摆在那儿, 富豪之子的地位和影帝影后不相上下。碰到这种情况少计较合个影就得了,难不成还要让身价百亿的大集团代表人给你腾位置。 汤琛总觉得季闻夏的话在内涵他, 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心里不大舒服,却不说话。他不想承认, 索性厚着脸皮,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和沈听河江誉他们笑着寒暄几句,转身离开了。 季闻夏趁人不注意, 头不低脸不动, 偷偷用手背撞了下沈听河的手臂, 笑道:“怎么不多牵会儿。” 沈听河知道他是故意撩拨自己,温和地勾了下唇,对上他的笑眼,就是不做动作。 江誉:“哎你们俩,眉来眼去的做什么呢。” 季闻夏慢条斯理地说:“哪有眉来眼去,江誉哥,你一个公众人物在公众场合注意着点,别说些让人误会的话。” 江誉被气笑了:“这怎么还倒打一耙的。” 沈听河就看他们两个闹,不期然被季闻夏抓住了手腕,俨然一副要他保护的样子:“哥你看这个江誉,为老不尊。” 江誉:“?” 谁为老不尊了? 江誉:“沈听河你管不管。” 江誉知道季闻夏在沈听河这里地位特殊,这话一出来他就算事不关己也不能高高挂起。 在江誉的逼问下,沈听河果然把季闻夏拉到了身后:“管。” 江誉正觉得满意了,就听见沈听河接着说:“你别招惹他,他就不会招惹你。” 一句话总结。 是你的错,不是季闻夏的问题。 江誉:“???” 江誉:“老沈,你变了。” - 慈善晚宴开场,明星嘉宾轮番上台表演,慈善拍品竞拍活动热烈展开。 季闻夏跟张权他们一群人坐,沈听河和江誉他们在另一边,距离很远。 张权说:“我刚才帮你把花塞给邢翰飞,他居然愿意收回去,也不知道是不是终于想开了。” 季闻夏凭借多年的经验,想也想得出来,邢翰飞是知道他现在拿花不方便,干脆等走之前再给他。 这个憨憨在追人这方面情商相当高,可以说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为别人考虑,只不过季闻夏一点都不想要这份“贴心”。 邢翰飞在不远处抬起了手,立马把他这种猜测坐实了:“——闻夏,等下散场了我去找你。” 张权拍下了一件名贵的收藏品,季闻夏代表荣蕴集团捐了五百万。 张权:“往年都会爆出捐款明细的,不知道今年佳和会不会公布出来。” 季闻夏:“我听说去年基金会方就不想公布出来,想给捐得少的明星留面子,因为去年就有个男明星,我忘了叫什么名字的,一分钱都没捐,就来蹭吃蹭喝蹭热度了,所以今年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张权:“邢少他们家今年捐了不少,我记得是说基金会筹到的善款会流向贫困山区建小学吧,然后邢少他爸以前就是穷苦人家出身,白手起家慢慢奋斗上来的,对这些事感触挺深,捐了八百多万。” 相比这些大企业大集团,明星个人的捐款额都不会太高,通常两三百万就是多的了,一般都是捐个六七十万。 季闻夏虽然以荣蕴集团的名义出席,但依然以个人的名义向基金会捐了一部分钱,都是他今年的片酬,聊表心意。 张权:“我最近打算跟我女朋友去旅游,你有没有空帮我养养我家那狗,就两三天的事。” 季闻夏:“可以。” 到晚宴结束的时候,慈善晚宴的主办方佳和慈善基金会公布捐款总额是五千多万。 “感谢各位百忙之中抽出宝贵的时间参加由佳和慈善基金会主办的慈善公益晚会活动,感谢每个人为佳和扶贫项目献出爱心。接下来有请我们今晚的爱心嘉宾上台合影留念,捕捉佳和慈善晚会的美好时刻。” 季闻夏正准备站起来,就突然被张权推了推手臂,他压低声音问:“季闻夏,你刚才和沈听河牵手了?我看网上怎么到处传你们牵手的照片?东子他们都直接发群里了。” 季闻夏先是一愣,随后想起来沈听河方才确实牵过他,但当时两秒就松开了,难道这都被拍下来了。 张权把手机送到了他面前,一边陪着他往台上走,一边说:“就刚才你们在红毯合影的时候被拍下来的。” 照片拍得很清晰,沈听河抓住了季闻夏的手腕。从角度上看,摄影师就在他们的附近,只不过周围人多,显得他们毫不违和。 这张照片放在别人身上不叫绯闻,顶多是肢体接触,然而沈听河和季闻夏在这一方面话题敏感,自然就不一样了。 现在周围都是媒体,季闻夏不适合在这种时候关注这样的话题,暂且当作没看见,上台合影。 富豪名流和明星艺人的区别拉开了,明星们主动让出C位给商界大佬富豪之子,除了沈听河和江誉这些在圈内地位很高的能够与众不同,其余都要靠边站,一张合影差不多就是地位悬殊的表现。 季闻夏走下台的时候,听见沈听河问他:“你等下有什么安排。” “没安排,”季闻夏一边说,一边想起邢翰飞那句话,又笑了笑道,“可能跟邢翰飞聊一会儿,想跟他说清楚我们之间的事。你呢,待会儿直接回月山湾?” 沈听河“嗯”了一声。 季闻夏问:“蒋书载你回去吗?” “不是,”沈听河说,“我今天自己开车来的。” 季闻夏哦了一声,想起张权刚才给他看的热搜,打了个响指:“对了,哥,你刚才牵我的时候被偷拍了,这事看下怎么解释吧,实在不想解释也行,今晚热搜这么热闹,过不了多久就会压下去。” 沈听河说:“邻居而已?” 季闻夏知道沈听河是在拿他前两天的回复说 事,挑眉笑道:“就说朋友而已?” - 直到慈善晚宴彻底结束,季闻夏才有空看看热搜。 营销号挂出了他和沈听河他们拍的合照,标题起得很会挑事:一众影帝影后合影,荣蕴大少爷站边上? 文章里提起了季闻夏没有拿到慈善晚宴的入场邀请云云,但凭借荣蕴集团的财富实力,照样来到现场,还和众影帝影后合影,可惜似乎他身家百亿都没能站在C位上,出现在了合影的边上。 【这照片里都是影帝影后,说实话大家都挺难安排这个位置的吧,干嘛纠结那么多】 【果然,在娱乐圈里还是靠实力说话】 【我感觉是汤琛把季闻夏挤开了啊,你们看汤琛那个姿势,一半都在后面,站得好勉强】 【汤琛再不济现在也是个影帝,不至于为了个位置去挤开季闻夏,真不至于】 【你不在现场,你又知道了?】 【说得好像你在现场似的,无语】 【据说季闻夏凭《梧桐树》提名了金影的最佳男主角,不确定消息真假】 季闻夏的关注点完全落在了提名上,他身为电影主演,几乎没听人提起过这件事,看见这句话,不由得低下头,主动发信息问李戴。 【季闻夏:戴哥,我看微博评论里有人说我入围了金影奖的提名】 【李戴:!】 【李戴:郑导刚和我说了这件事,是真事】 【李戴:明天金影奖新闻发布会就会公布】 金影奖的提名被评论淹没,随这张合影发出来的是沈听河牵季闻夏手腕的图,两人错开熙攘的人群,手部很隐蔽地靠在了一起。 【两个人是打算等戒指都戴上了才公布吗??】 【很神秘了,半点消息都不透露,私底下却偷偷牵手】 【别模棱两可的,是不是都给个回应好吗】 【看到这个图,更像是汤琛挤了季闻夏的位子,不然季闻夏肯定会站在沈听河旁边的啊】 【有点甜啊,淦】 【磕到了磕到了!!】 有个富家公子哥喊了声:“季少,等会儿约不约啊。” 他们的下半场还没开始。 季闻夏说:“我回家。” 公子哥轻轻啧了一声,笑道:“邢翰飞特意让我跟你说一声,等下别走那么快,他去你车旁边等你。” 季闻夏说:“他知道我车在哪?” 那人道:“他说他来的时候看见了。” 季闻夏笑着说了声好。 他随手把手机塞进了兜里,往外面的露天停车场走。 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走路都看不太清。 似乎是下了阵雨,地上都湿漉漉的。 季闻夏有点不妙的预感。 说起来,他这半年来运势都好了不少,先前三年在娱乐圈里熬不出头,现在半年时间就拿冠军的拿冠军、过审的过审、提名的提名……季闻夏神游了很远。 积水漫到了鞋底。 下一刻,季闻夏还在走神,突然脚底打滑,踩到了半个水坑,整个人重心不稳往前扑。 一睁开眼。 他听见“哐当”一声,是手机磕到硬物的声音,紧接着,季闻夏蓦地发现他闪现在了驾驶座上。 准确地说,是在沈听河的驾驶座上。 面前就是沈听河的那张脸。 “……” 四周昏暗一片,驾驶座容不下两个大男人,拥挤得连空气都仿佛变得稀薄了。 “……嗨,宝贝?” 久违的瞬移又双叒来了。 第49章 第49章 很不幸的, 季闻夏压在了沈听河的腿上。 面对面。 后背抵在方向盘上,双腿没地方放,手掌勉强撑在沈听河耳后, 实力演绎什么叫“四仰八叉”, 真就是被瞬移这破玩意儿强行塞进了驾驶座。 别说季闻夏,就连沈听河都被挤得动不了。 也亏他驾驶座的座椅相对后移,空间勉强能容纳下他们俩, 不然这瞬移就是送命。 瞬一送一。 “这他妈就很……”季闻夏憋了很多废话, 觉得在这种时候骂天骂地没什么用。他明明就踩到水滑了一下, 怎么就瞬移了。 这跟被车撞、被雷劈不是一个量级的吧,是这年头瞬移的触发条件越来越宽松了吗?? 他自暴自弃地垂下脑袋,呼出了一口气:“哥, 我们不会要叫救护车来把我们两两分开吧?” 沈听河试着挪动手臂,发现除非季闻夏再往他这儿挤一点, 他才有机会伸手碰到车门拉手,然后推开车门。 沈听河:“你试下,能不能开车门。” 季闻夏瞄了眼车门, 艰难道:“这有点难度啊,我这怎么碰,身体一百八十度旋转、扭成麻花说不定有可能。”话虽这么说,他还是试着反手去碰车门。 然而这个姿势实在是太反人类。 季闻夏叹道:“我不行了。” 狭窄的空间多待一秒都是煎熬,更别说两人还几乎贴在了一起。 季闻夏低头看他, 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幸亏你还没开车,不然我们就直接上社会新闻了。” 这辆商务车现在停在慈善晚宴外的露天停车场, 位置很偏僻, 隐约能看见远处有一些人陆陆续续走了出来, 有说有笑上车离开。 季闻夏想了想道:“要不现在你打个电话给蒋书, 让他过来帮我们开车门?” “……”即使是蒋书,估计也会被他们这么“亲密”的样子吓到。沈听河说,“没法打,瞬移的事,你很难解释。” 唯二知情的李戴和于冬都不在现场,等他们赶过来,黄花菜都凉了。 现在就怕这地方被人经过,那他们跳进黄河都解释不清。 “那有没有什么办法,”季闻夏说,“比如我再往左边靠过去一点。” 沈听河:“试试。” 为了能够往左边过去,季闻夏一只手扣住座椅的边缘,另一只手掌覆在了沈听河的后颈上。他忍不住轻轻嘶了一声,自顾自地低声道:“这姿势,真的就不能见人。” 沈听河原本还觉得没什么,被他这么一提,仿佛从黑夜渡到了白昼,炽热的骄阳把一丝丝空气都烧得噼里啪啦起了火。 他觉得季闻夏搁在他后颈的手冰凉冰凉的,兴许是刚被外头的冷气吹过,一点暖意都没有,渐渐才在他后颈焐热了。 “你过来点,”沈听河轻轻一叹,指挥道,“脑袋趴在我肩上,这样就不会挡住我视线。” 季闻夏照做,丝毫没有犹豫地搂住了沈听河的脖子,眯起了眼,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努力腾出右边的空间,给他伸手开门的机会。 伴随着轻轻“笃”的一声,车门终于开了。 冷气大口大口地灌了进来,吹得季闻夏不由自主地往沈听河肩上埋得更深了。 季闻夏喂了一声,轻轻说:“沈听河。” 沈听河回了个嗯,由于侧不了头的缘故,只能伸手帮他拿起掉到了驾驶座中间的手机,塞进季闻夏的手里。 想说什么。 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季闻夏想说的话。 他单手撑住沈听河背后的皮质座椅,不由自主地往后仰,后背重新抵在方向盘上,一边接起电话,一边动了动腿。 邢翰飞:“闻夏,你在哪儿,还没来停车场吗?” 季闻夏说了声“等下就到”,与此同时,从沈听河大腿和驾驶座与副驾驶座之间的狭窄空间里挪出来,漫不经心地往外动,身体以艰难曲折的姿势抽离沈听河,终于下了车。 听筒的声音很清晰,沈听河跟他贴得近,一字不漏听进了耳朵里。 邢翰飞:“行啊行啊我等你。” 电话挂断。 季闻夏伸出手指,把大衣的领口往上提,抵挡寒风,侧头对沈听河随口说:“哥,我过去了?” 沈听河嗯了一声,又问:“是邢翰飞打电话给你?” 季闻夏笑眯眯地说:“是啊,他让我今天散场以后等他,估计是有话想跟我说,正好我也打算跟他说清楚。”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下,看向沈听河那双眼睛,唇角渐渐弯了起来,嗓音压得很低:“就骗他说,我脱单了。” 月光照满空旷的露天停车场,透过前挡风窗落在沈听河的脸上,地面原本该有的长影被车门半路截胡,顺着车门和车门与地面之间的缝隙覆盖。 沈听河侧身而坐,面向季闻夏,双脚踩在漆黑的车身边框上,伸手抓住了季闻夏的领带,忽然拽向他这边。 在距离仅有半寸的时候,沈听河把季闻夏拉到眼前,右手扣着他的后脑勺,凑上前去,用干涩的嘴唇碰了下他的唇角,隐忍克制。 季闻夏猝不及防被他往那个方向带,后背紧绷弓起,单手猛地扶住车门,明明可以呼吸,却好像被领带就这么制住了一样,喉咙有点紧。 心脏仿佛撞上了计时器,每一下都配合显示屏上的秒数肆无忌惮地跳动。 就在沈听河快要松手的时候,季闻夏一个重心不稳,身体向前倾,旋即一手勾住了沈听河的脖颈,低头凑上了他的嘴唇,很快地用气音笑说:“……哥,哪有强吻人就碰一下的。” 沈听河呼吸轻滞,黑漆漆的眼睛像钉在了他的脸上。 两人从快到慢交换呼吸,气息都纠缠在了一起,原本是季闻夏反客为主,但沈听河的手掌下意识就按在了他的后腰上,锢住了他。 季闻夏无意识轻哼了声。 这场战役只知道是谁打响,却说不清是个怎样的过程。混乱无序、强势热烈,撕咬般的侵略感充斥唇舌,终结在彼此低低的喘息声里。 季闻夏心跳都快蹦出来了,后退一步,弯了太久腰,脊背有些发软,脚都在颤。 沈听河推了下他的肩:“去吧。”然后用很温和的眼神看向季闻夏,沉敛地笑了笑道,“你已经不需要骗他了,就告诉他,你脱单了。” - 季闻夏一路回味沈听河的话,觉得这男人简直太有一手。 他走到自己的座驾旁,意料之内的,看见邢翰飞已经等候在了那里。 季闻夏用 平常对待每一位朋友的语气,笑喊了他一声:“邢少。” 邢翰飞抬起头,正兴高采烈地想说些什么,就看见季闻夏嘴唇有轻微的肿胀。他怔了怔,向季闻夏示意,抬手指了下自己的嘴唇,疑惑道:“你这……被蚊子咬了?” 季闻夏摸了摸下唇,直视邢翰飞,如实道:“跟我男朋友那什么。”亲了会儿。他怕打击邢翰飞,说得没有那么直白,补充道:“今晚才在一起的。” 邢翰飞如遭雷劈,大受打击。 季闻夏面对邢翰飞,拿不出那种吊儿郎当的态度,只能诚恳道:“其实就算今晚没突然跟他在一起,我也打算最后一次拒绝你了。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确实挑剔,很难看上一个人,看上了就不会放过。” 所以一旦碰上喜欢的,他会主动。 而不是站在原地,被动地等人来追。 长达三四年的追求无疾而终,富家少爷们的小群都清一色在刷“天涯何处无芳草”,半开玩笑地劝邢翰飞看开点。 【邢翰飞:我自闭了】 【张权:哥们儿想开点】 - 慈善晚宴就此落幕。 然而晚宴上的事却维持了两三天的热度。 尤其是那张合影,C位之争为网友所津津乐道,主要是很明显沈听河和季闻夏这组CP被拆散了。 有人觉得论身份,季闻夏该站C位,哪怕站在沈听河旁边;有人觉得汤琛站在那位上理所当然,扯着扯着就扯到季闻夏以荣蕴集团的身份进入慈善晚宴,相比别人是占了家庭背景的便宜。 此后甚至闹出了个乌龙。 ——汤琛当晚点赞了一条网友的评论,网友的评论针对季闻夏,就四个字:有钱真好。 消息一出,两边粉丝掀开骂战。 汤琛很快撤掉点赞。 @汤琛:手滑。 “手滑??”于冬看见汤琛的微博后,一脸不相信,“这年头哪个明星犯了事不是说手滑就是说盗号,这谁能信?” 季闻夏实诚地笑说:“可能粉丝能信。” 这种话就是说给粉丝看的,当然不是说明星发“手滑”两个字一定就是欺骗,但是旁观者清,你点赞负面评论到底是不是对别人抱有恶意,路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李戴说碰上这种事,一般没法处理:“就算他阴阳怪气,你也总不能为了这点小事跟他在网上撕破脸,只能吃下哑巴亏。” 季闻夏笑了笑说:“但是这回可能不用吃这哑巴亏。” 汤琛点赞“有钱真好”四个字,不就是想说他有财力没实力。 但有一件重要的事,汤琛不知道的是,他已经进了金影奖的提名名单里。 翌日,金影奖官方公布提名名单,全网哗然。 #季闻夏提名金影奖最佳男主角# #殷败出演抑郁症患者# #汤琛手滑# 【那些说季闻夏不够格的人,该出来被打脸了】 【出道主演的第一部 电影就提名了最佳男主,绝了】 【这要不是当年没过审,季闻夏三年前必火】 【@汤琛你昨晚点赞有钱真好不就是这个意思,脸疼吗宝贝儿】 【服了,一个提名就嘚瑟成这样,又不是真拿到了奖】 【说实话我更期待他们之前拍的玩家,到底什么时候上映啊】 【沈听河和季闻夏两人牵手那件事不打算解释了?】 于冬:“对哦夏哥,你昨晚在晚宴上怎么跟沈哥牵小手,这他妈怎么解释啊。” 平时cp粉磕cp,磕的是眼神,是超越社交距离但又保持距离的互动。 但牵手这种事,直接上升到出柜的层面了。 简直没法解释。 季闻夏想起昨晚和沈听河的那个吻,低下头,似乎是随口说了句:“这事已经解释不清了,就放一边吧。” 于冬一脸不明白地“啊?”了一声:“什么叫解释不清了?” 季闻夏没说话。 “哎,其实我觉得可以这样,哥你就登上微博,坚决表示一下和沈听河没关系,反正你俩也确实没关系嘛,语气诚恳一点,大家都会相信的,万一以后有关系了再说。”于冬这么提议,“戴哥,你说是不是可以这么处理。” 李戴点了点头。 季闻夏忽然道:“这事说来话长。” 他平地摔瞬移坐在沈听河大腿上的事不好说,怪丢脸的。 季闻夏笑:“但我们就是有关系了。” 于冬:“……” 于冬:“啥。” 于冬:“什么叫有关系了?” 于冬:“不会是男男朋友的关系吧???” 季闻夏看他那样子就很想笑出来,懒洋洋地弯起唇角,对上于冬震惊的眼神,用鼻音“嗯”了一声。 第50章 第50章 佳和慈善基金会公布了捐款名单。 @佳和慈善基金会:感谢各位爱心人士拨冗出席[图片] 基金会放出了九宫格图, 包括捐款名单以及现场照片,那些照片早就被媒体泄露光了,没有什么看头, 然而捐款明细却非常引人注目。 沈听河:288万 季闻夏:288万 江誉:200万 袁夏怡:100万 …… 从慈善的意义上来说,捐多少都是一份心意。然而当明细曝光出来后, 网友还是凑热闹似的就着这个名单掀起了一波讨论。 【沈听河和季闻夏这是约好了吗, 都捐了一样的数哈哈哈哈】 【好神奇,季闻夏不是作为荣蕴集团的代表出席的吗, 怎么还单独捐了】 【汤琛名字不在上面啊,一分都没捐?】 【卧槽还真是】 【说实话是不应该道德绑架, 但是汤琛一分都不给也太尴尬了吧,之前不是还曝光过他接了千万代言,蹭吃蹭喝去的吗】 【季闻夏也好不到哪里去吧,都以荣蕴集团的名义捐几百万了, 为什么还非要以自己的名义捐,不就是想拿钱蹭热度, 有钱人就是不一样, 家里有的是钱挥霍】 【……啊这什么迷惑发言,有钱人有罪论,捐钱做慈善还有错了??】 季闻夏看见这则热搜后, 手指拨动手机屏幕,以一句话封住所有议论。 @季闻夏:288万是从我这半年片酬里抽出的一部分, 不论捐多捐少都是我的一片心意,希望能通过佳和慈善基金会帮助到需要帮助的人。 季闻夏很少在自己的微博里发出这么正经的内容,话虽简单, 但以他的作风来说, 这已经很有诚意了。 佳和慈善基金会很快在他的微博下方点了赞, 回复:公益路漫漫,感谢有你的支持! 于冬依然沉浸在季闻夏和沈听河在一起的消息里,人都傻了。 哪还管什么慈善晚宴。 他知道季闻夏一直单方面撩沈听河,什么话都敢说,却没想到沈听河真被他撩动了,两个人说谈恋爱就谈恋爱。 于冬:“哥,你知道我现在什么感觉吗?” 季闻夏:“什么感觉。” 于冬浮夸地把手飘上了头顶:“铁树开花,真的,毫不夸张。” 神他妈这就在一起了。 李戴目光从一堆热搜里移开,抬起头,表情复杂,惊异浮在脸上,欲言又止:“是谁半年前还接受采访说三年内不打算谈恋爱来着??” 季闻夏笑得肩膀颤抖,从裤兜里拿出了手机:“你们等着,我现在就发给沈听河。” 【季闻夏:于冬说你铁树开花】 【季闻夏:戴哥问是谁半年前上节目说三年内不谈恋爱】 过了会儿。 沈听河回了一句话。 【沈听河:我】 【沈听河:计划赶不上变化】 季闻夏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出来沈听河在那边想笑又陷入自我反思的样子。 【季闻夏:我今晚能去你家睡吗】 【沈听河:来】 季闻夏没想过要去沈听河家干嘛,就是单纯想黏着他,没有料到沈听河这么爽快地答应了。 他福至心灵,笑了笑,非常越界地调戏了句。 【季闻夏:就不怕我干点什么啊】 屏幕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似乎是删删改改。 过了好一会儿,聊天框才弹出几乎相同的一句话。 【沈听河:就不怕我干点什么?】 季闻夏先是一愣,随后笑得更厉害了。 操。 【季闻夏:停】 【季闻夏:刹车】 【季闻夏:我旁边还有俩人】 【沈听河:谁先起的头】 【季闻夏:下线了啊宝贝儿】 - 季闻夏暂时除了拍套杂志封面以外就只有《三天三夜》的节目了,而由于《三天三夜》第一期分两段在两周播放,且每次录制耗时三天,下一次录制会在三天后,也就是1月28号。 张权早在晚宴那天说要和女朋友去旅游,麻烦季闻夏养两三天狗,还真就开车把狗送过来了。原本他想寄养在宠物店,但又脑抽说想让季闻夏体验一下养狗的感觉,就干脆千里迢迢送来了。 季闻夏回到月山湾,满打满算今晚去沈听河家过一过二人世界,结果刚回到家门口就看见了权少的车。 “张权……?”季闻夏这话刚问出来,就看见张权那车的后座车窗探出了个毛茸茸的脑袋,那泰迪狗隔着车窗冲他兴奋地汪了一声。 张权笑着推开车门,喊了声嗨,开了后座的门,伸出双手,小泰迪立刻高兴地跳进了他的怀里:“汪汪汪!” 季闻夏轻轻啧了一声:“父爱的光辉啊。” 张权笑骂了声操:“父什么爱啊,狗儿子这两天就归你了。”说着凑到狗面前喊了声:“汪汪。” 啪的一声,狗一把伸爪拍上了他的胸膛:“汪汪汪!” “……”季闻夏好笑地说,“你们两个就像在对着吠。” 张权笑说:“滚。” 他抱着狗狗,塞进季闻夏的怀里,叮嘱他狗狗的喜好,还说狗狗很乖不会闹腾:“我后天就回来,到时候请你吃饭!” “别请了,”季闻夏说,“我指不定在和我男朋友过二人世界。” 晚宴当天邢翰飞宣告追人失败后,张权就私聊季闻夏,知道了他对象是沈听河。 这会儿听见季闻夏这么说,张权一脸无语:“季闻夏,你用不用这么见色忘义??” 季闻夏笑出了声。 张权在他家闲坐了会,陪他吃了顿晚饭,还调侃季闻夏亲自动手做的菜味道实在差强人意。 季闻夏:“能给你煮出来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 张权:“啧。” 季闻夏平常要么叫人送来,要么找做饭的小时工阿姨上门,很少自己动手,这还是看在张权来了的份上,才亲自下厨,免得张权回去太晚,赶着时间收拾行李。 傍晚过去,张权要走了。 季闻夏靠在门边跟他道别。 “汪汪!”泰迪狗想追上去,但看 他上了车,便原地晃了晃。 张权冲他的“汪汪”笑喊:“好好听话,过两天就来接你。”然后油门一踩,疾驰而去。 季闻夏逗了会儿狗,和他混熟以后,洗完澡换上家居服就带它溜达去了沈听河家。 狗狗很喜欢在草坪上转悠,兴奋地小短腿都动得很快,到处跑。 沈听河听见狗吠的时候,差点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汪汪!” 泰迪猛地冲上来,摇着尾巴在他腿边绕来绕去,鼻头蹭了蹭他的脚踝,弄得湿湿的。 沈听河看见这匪夷所思的一幕,抬头看向季闻夏,弯腰摸了摸小狗脑袋:“这你什么时候养的狗?” “不是我养的,”季闻夏笑说,“是张权出去旅游,暂时寄养在我这儿的。” 沈听河:“喜欢养狗吗?” 季闻夏:“只养两天就喜欢。”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不是很有耐心的人,也不喜欢有太多牵绊,生活越简单越好。 养得活自己就不错了。 狗狗在他面前汪了好几声,仿佛对他这短暂的喜欢非常不满意。 季闻夏笑:“行了行了宝贝儿,你听得懂我说的吗你就冲我喊。” 沈听河逗狗玩,低下头,笑着笑着,就听见季闻夏问:“对了哥,我上回睡的房间今晚还能睡吗。” 说的自然就是他忘带钥匙那回。 沈听河说:“能,床单被罩都换了干净的。” 季闻夏早就猜到了沈听河这么耿直,但还是忍不住揶揄道:“怎么这样,我还以为你会诚邀我一起睡。” 沈听河:“我是这种人?” 季闻夏:“现在可以是。” 他这句话就是明摆着调戏沈听河。 沈听河笑了笑,却不说话。 泰迪狗汪了两声,兴致冲冲到处跑,小短腿蹦到了很远的地方,在院子里撒欢。 季闻夏趁狗狗不在,抓住沈听河的手臂,眯起弯弯的桃花眼,凑上前去亲他,嘴唇相碰,嗓音压在了喉咙里。 该说这样的接吻很突然,但又完美契合季闻夏的作风。 “说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喜欢亲密接触……怕你觉得我黏人,提前跟你说一声。” 沈听河喉咙轻咽,嗯了一声,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可能不擅长回应这样的情话,于是都用行动给出答复。 他突然追着季闻夏跑,唇舌纠缠,仿佛火在烧。 渐渐的,季闻夏后背抵在了玄关的柜上,险些脚没站稳,被沈听河手臂越过腰抱住。 季闻夏低低喘气,感觉腰上的手用了力,推了他的肩一把。 他觉得沈听河在这方面简直就是实力派,明明性格挺成熟温和,以往总是任由他调戏,以至于给他造成了我可以对这人为所欲为的错觉,却在行动上给他颠覆性的表现。 “你不是那种人,真的太可惜了。” 沈听河说:“我要是那种人你也看不上。” 季闻夏敛下眉眼,散漫地笑道:“谁说的。” 两人闲聊了一阵,季闻夏说晚上自己做饭难吃没吃饱,沈听河说那就等下煮鸡蛋面给他吃。 季闻夏:“就鸡蛋面啊,有没有别的。” 沈听河:“想点菜起码提前半天跟我说。” 泰迪欢快地跑,小短腿动了动,嘴里咬着什么跑了回来。 季闻夏眯起眼睛,远远看见它嘴里衔着纸巾似的东西,觉得匪夷所思,笑着闲扯道:“哥,你是不是在你家院子里乱扔垃圾了?” 沈听河没说话,直接用眼神表达了四个字:怎么可能。 小狗越来越近,蹦到季闻夏跟前的时候停了下来。 它把嘴里的纸一吐。 29,28,27,26…… 一串数字在他们眼前展开。 季闻夏说话声戛然而止,额角轻轻一抽。 沈听河立马回忆起来,在他生日那天江誉捡到了个30。 远处,大门旁的草坪已经被泰迪用小短腿踩扁揉开,缝隙里,单薄的一片片白纸孤零零躺在地上。 数字在倒数,一直持续到了6,停下来了。 显然是在计算日期的倒计时。 第51章 第51章 面对诡异的数字, 季闻夏和沈听河对视了一眼,蹲下身,捡起纸片。 “六天以后是什么日子?” 沈听河摇头说:“不清楚。” 小狗“汪汪”的声音响起, 小短腿绕着草坪转,尾巴摇得飞快,在季闻夏起身后, 攀岩似的抱着他的腿蹭了两秒。 季闻夏哎了一声:“宝贝儿你别蹭我。” 他三两下把纸条揉成了团:“有人故意往你这里丢纸条, 应该是想要提醒你什么, 但他难道就没有想过你不会发现这些纸条?” “——除非他也没指望你发现, 他只是想有这种仪式感。” 这么诡异的仪式感,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我们明早去找物业调监控。”沈听河手插进了大衣的兜里说,“现在太晚了。” 既然这纸条从30慢慢推到了6, 那就证明倒计时还没有结束。 季闻夏点头说:“晚上把门窗什么的锁好,都仔细检查一遍。” 确定这片草坪除了二十多张纸条以外再也没有其他奇怪的东西以后, 季闻夏蹲下身把小泰迪抱了起来, 跟在沈听河身后进了屋。 沈听河惦记他刚才说肚子饿, 随口问:“你要吃什么,鸡蛋面还是我蒸奶黄包给你吃?” 季闻夏轻抬眼皮, 看向沈听河, 唇角弯起道:“碰到这么恐怖的事情,你居然还顾着吃。” “不是你说想吃点东西,我怕你晚上饿。”沈听河笑说,“我蒸奶黄包吧?” 季闻夏:“行。” 厨房里的人影走来走去,开了冰箱, 伸手从一大袋包装里拿出了三个奶黄包, 放去蒸。 蒸出奶黄包后, 季闻夏吃了两个, 还多出一个,他吃不下了,干脆拿起来,塞进了沈听河的嘴里:“来,宝贝儿,吃掉它。” 沈听河猝不及防被他喂了奶黄包,听见他不着调的一声“宝贝儿”,有些想笑,伸手从他手里接过奶黄包:“我还没洗澡,等下去洗个澡。” 季闻夏“嗯”了一声,就在沈听河转身要去卧室拿衣服的时候,忽然喊住了他:“沈听河。” 沈听河:“嗯?” 季闻夏:“我晚上能不能去你房间睡。” 趁沈听河没说话,季闻夏笑着给他扯出一堆理由:“你看你家现在冒出那些纸条怪吓人的,为了安全起见,预防一切万一,我们俩晚上还是一起睡比较好。” 沈听河知道季闻夏现在就是黏人,少爷脾气一点都没收敛,丰富的理论经验全实践在了他身上。 沈听河:“那你把你的枕头带去我房间,被子就不用抱了,我那里的被子够两个人盖——” 说到这里,他迟疑两秒,想起来季闻夏是个会在睡梦里滚被子的人,改口道:“你还是带上吧。” 季闻夏撑着脑袋,觉得费解:“还是不带吧,两张被子会在我俩之间制造隔阂。” 说着,他用手比出了“隔阂”的宽度。 “……”如果告诉他其实是怕大半夜被子被他卷成寿司,沈听河于心不忍,他对上季闻夏满怀期待的桃花眼,“也行,都一样。” 沈听河作息很规律,一般晚上十二点前就会睡觉。 相比起来,季闻夏就是个夜猫子,能够躺在床上玩飞车游戏,玩上起码一两个小时,然而身为明星,熬夜太伤身,他不得不耐住深夜的寂寞,调整作息,在沈听河上床的时候就随他爬上床。 两人不是头一回一起睡,然而在沈听河家睡的感觉,就不太一样。 季闻夏在沈听河床上占了大半的位,直到沈听河仔细检查门窗锁好后,走了进来,他才收了收腿。 “我还在惦记那些纸条,”季闻夏嗓子有点干,声音轻哑,“那纸条不会是你前男友……不是,就是那个把自己臆想成你男朋友的人放的吧?” 沈听河抬手,手指顺着墙摸过去,很快熄了灯,走到床边道:“不会,不可能是他。” 沈听河说得很笃定,让季闻夏忍不住挑了下眉。 不是他,那会是谁。 季闻夏只觉得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可依照沈听河的性格,他没理由会和谁结仇。这样看来,这件事背后的原因就无法推测。 倒计时结束会怎样。 沈听河帮他把被褥捻好,被他猛地扣住手腕。季闻夏借力起身,不由自主地往后仰,抬起脑袋碰了下他的嘴唇,用力撬开,钻进他的唇舌里。 沈听河呼吸一滞。 季闻夏亲完人就跑,捞起被子往自己身上盖,嗓音带笑,道了声晚安。 - 第二天,两人直奔月山湾物业,说明原因后调出了监控。 监控里,每天都有一个人路过沈听河的别墅前,在大门附近停下,往草坪丢纸条。 季闻夏看见那个人,不可思议地单手撑在监控显示屏前,让物业处的管理人员放大画面。 居然是……殷败? 自从殷败在酒吧和那伙瘾君子被抓后,季闻夏再也没有见到过他,顶多在网上看见他出演XX电影的消息。 尽管殷败这人很奇怪,可说到底已经与他无关,他就没有放太多心思在这人身上。 没想到,原来是殷败走到沈听河的别墅外,扔下了一张张带有数字的纸条。 小泰迪蹭了蹭季闻夏的腿,到处逛。 物业处的人也愣住了。 “这人是我们这儿的业主,上个月刚买了套房,这段时间一直在装修……” 闹出这样的事,物业的人很为难,不明白是不是他们之间有私人恩怨,一时不敢插手。 “这样,我把监控调出来,传到你们手机里吧。” 至于是报警还是怎样,就看沈听河和季闻夏了。 两人迎着冷风回到家,季闻夏把监控视频来来回回看了三四遍,皱眉道:“他每次都会挑你不在家的时间过来。” 沈听河要忙的事情很多,广告代言、商业活动都在他行程表里,安排得满满当当。 他不在家的时间多了去了,有时候两三天都不见得会回家,可能图工作方便,直接在外面住酒店。 沈听河说:“在拍《玩家》之前,我不认识他。” 他直接摊牌,尽可能让季闻夏了解情况,知道他和殷败以前没有结仇。 “但他可能认识我。” 季闻夏听见这句话,猛地抬头,忍不住问:“为什么说是‘他可能认识你’?” 沈听河似乎不太想提起这些事,撞 上季闻夏的目光,眼皮微阖,如实道:“因为他可能是钟郎林他儿子的朋友,他见过我一面,但我没有见到他。” “你知道的,钟郎林以前拜托我照顾他儿子,”沈听河说,“有一天我开车载他回家,他说他家浴室水龙头坏了,拜托我上去帮他看看,我就上去了,结果刚到他家门口的时候,就听见里面有摔碎了东西的声音。” 季闻夏听到这里,心情还挺平静,然而当听见下一句话的时候,他整个人都静不下来了。 “当时我半只脚都踏进去了,白念远……也就是钟郎林的儿子,姓白是因为跟他母亲姓,他拦住了我,不让我进,说是他朋友这两天不舒服情绪大,怕给我添麻烦。” “那会儿我就透过门缝看见了屋里那人的背影,现在想起来才发现和殷败很相似。” 这么说来,也就只有可能是那一次殷败认识了他。 季闻夏仿佛幻听了似的,足足缓了好一阵子,才动了下手指,听见自己说:“原来那个人就是白念远?” 沈听河:“你认识他?” “我不认识他,”季闻夏重复道,“但我听过他的名字,就在我们拍《玩家》那阵子。当时殷败不是天天打电话么,我就碰巧听见他喊了电话那头的人,是白念远。” 空气出现了漫长的沉默。 季闻夏说:“从经常打电话这事上看,他们两个挺亲密的,超越普通朋友的距离,不排除他们现在已经在一起了。” 沈听河深黑的眼眸看着他说:“但是,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白念远早就吸毒过量去世了。” 一句话无端拔起了诡异的气氛,如同针尖戳在神经上,激起细细麻麻的凉意。 白念远几年前就吸毒致死,那殷败在给谁打电话?? “报警,不管怎样先报警,”季闻夏铿锵有力地说,“我怀疑殷败是精神分裂,精神病人不管做出什么都有可能,你这几天绝对不能单独待在一个地方,然后最好再想想六天后到底是什么日子。” 沈听河嗯了一声,忽然想起了什么,站了起来,快步走进卧室:“我想起一样东西。” 没过多久,季闻夏看见沈听河拿出了一部手机。 季闻夏:“这什么?” 沈听河:“我以前用过的手机,两三年前坏了就一直没去修。”主要是不想修。 沈听河尝试开机,手机屏幕很快就亮了起来,卡还在里面,刚开机就弹出了一堆信息。 季闻夏随口道:“哪里坏了,这不是挺好的。” 他这话刚说出口,手机就黑屏了。 他们连信息都没来得及点开。 季闻夏:“……” 沈听河说:“在白念远吸毒以后,我经常收到很多他发的信息,内容我就不说了,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后来他吸毒致死,我开始莫名收到了他手机号发来的毫无意义的短信,比如一个个标点符号,还有找我借钱的。” 当时他对此不太在意,说实话被白念远纠缠了那么久,纵使顾念对钟郎林的恩情,心里也早就厌倦了,听闻白念远的死讯也不过是在一瞬间有感触。 “你知道的,他那些朋友很多是吸毒滥交的人,品行端正不到哪里去。我当时以为是他手机被他那些狐朋狗友拿去了,就没管。” 现在临时翻出这个手机,是怀疑白念远的手机其实在殷败手里。 季闻夏说:“你觉得那些信息是殷败发的?” 沈听河道:“如果殷败真的像你说的那样,精神分裂,觉得白念远还活着,不排除他以白念远的名义,制造出一切‘让人觉得白念远还活着’的迹象。” 模仿白念远生前的所有行为。 制造出白念远活着的假象。 季闻夏做事毫不犹豫:“那我们今天就把这个手机拿去修。” 沈听河停顿两秒说:“我下午要去拍一个广告,到时候让蒋书帮我拿去修吧。” 季闻夏完全没耐心慢慢等,从沈听河手里拿出手机,修长的手指捏住一角:“别麻烦蒋书了,我下午有空,直接去找店修,这事情还是越快弄清楚越好。” 沈听河抓住他的手腕,在他腕骨摩挲了会儿,有一瞬间季闻夏觉得沈听河是要把手机拿回去,然而他没有这么做。 季闻夏垂下眼睛,随口道:“宝贝儿别担心,不就抓个精神病的事。” 沈听河笑了笑,学他喊了声宝贝儿,说了句题外话:“你收着点,好歹是个有男朋友的人了,别见谁都喊宝贝。” 季闻夏唇角勾起:“那我给你列个清单,你批准一下我能喊谁宝贝?比如于冬李戴方延。” 沈听河听见他这么说,一个字都没说,就盯着他看。 泰迪兴奋地抱住了季闻夏的腿,鼻头蹭在他脚踝上方。 刚想多蹭两下,它就被沈听河拎了起来,放到了另一边,腿横在半路上,不让它靠近季闻夏。 泰迪显然非常不满意,冲沈听河汪了两声:“汪汪!” 沈听河低下头,把目光移向了小泰迪:“你再汪?” 泰迪:“汪汪汪!” 远在十几公里以外的于冬要是知道自己成了季闻夏撒醋的佐料,估计一巴掌都想盖季闻夏脑袋上。 当然,他没这个胆,就算被硬塞狗粮也不能吐出来。 打工不易。 第52章 第52章 沈听河在蒋书的陪同下去拍商业广告了, 而季闻夏则拿着那部手机,找了附近可信的手机维修店。 他之前挺倒霉,下雨天手机掉进水坑里, 重要信息在里面,就找了那家修手机店;拍戏的时候手机从裤袋里飞出了十米远,摔得开不了机, 为了导出里面的相册等等, 又找了那家手机维修店。 手机维修店三十来岁的老板看到他, 老熟客了自然不用多说, 站了起来,就问他:“手机又摔坏了?” 季闻夏觉得这个“又”就很灵性,他笑了笑道:“不是, 是我朋友的手机坏了, 开不了机。” “哦,”老板点点头,伸手从他手里接过手机,翻来覆去看了看,低头道, “这手机款式挺老的啊,好几年前的了。” 起码是五六年前出的手机了,两三年前坏的。 季闻夏说:“确实是挺久以前的了,麻烦你看下能不能修?” 老板说:“我看看,应该能修好, 就是要点时间,你明天来找我吧。” 季闻夏的手指轻敲了下, 从玻璃桌上收回, 余光看见店里还有个十七八岁的寸头男生, 笑说:“有朋友来啊?” “不是朋友,是我远方亲戚的儿子,小小年纪不学好,辍学了,出来想学点技术想开个店,”老板语气里满是无可奈何,努了努嘴,小声说就在店里天天打游戏呢,“难办难办。” 店里响起游戏背景音,非常吵闹,间杂那寸头男孩时不时蹦出的脏话。 老板拿着手机检查了一遍:“明天来,明早来取好吧?” 季闻夏说了声好。 泰迪到处转悠,远远冲寸头男孩凶巴巴地汪了两声,声音特别大。 老板笑问:“你还养狗啊?” 季闻夏看见小泰迪非常暴躁地朝那男孩汪个不停,蹲下身把它抱了起来:“不是,朋友去旅游,托我照顾两天。” “哦哦,”老板点头,“原来是这样。” 一天的时间并不难等,然而季闻夏还是觉得太漫长。 两人报警,引起了警方的注意。由于暂时没有造成实际性伤害,不明白纸条的含义,不排除就是单纯的恶作剧,警方顶多在这附近加强管理,与此同时上门找殷败。 “找不到人啊,我们查了下他最近的机票火车,发现他昨天去外地了。” 殷败正好去了外地。 警方无法追踪过去,殷败没有做出威胁暴力的行为,事件不能定性为严重,即便报了警,他们都做不了什么。 也因此,沈听河家当天没有出现纸条。 季闻夏嘴上说怕沈听河一个人住不安全,又窝进了他家。 沈听河低沉道:“赖在我家不走了是吧?” 季闻夏轻抬眼皮,压下唇角的弧度,散漫地说:“不欢迎啊?那我这就走了。” 他说着,起身就朝玄关走,被沈听河抓住了手腕,单手摁在沙发上,然后直起后背,光影被他挡在身后,从沙发斜切进一片阴影。沈听河随口问他:“今晚想吃什么。” 季闻夏一愣,以为他把自己压在沙发上是想做点什么,没想到这男人特别正人君子,转眼就起来了。 他轻啧一声:“沈听河你太让我失望了。” 沈听河说:“清蒸排骨吃吗。” 季闻夏盯着他看,笑了笑说:“我觉得你不够主动。” 两人仿佛驴头不对马嘴,彼此你一句我一句。 直到沈听河弯下腰,捏住他的下巴,吻了一下。 季闻夏才说:“吃。” 晚饭时间到。 季闻夏风卷残云似的解决了饭菜,想起修手机的事,问沈听河:“明天那手机你去拿还是我去拿?” “你去吧。”沈听河说。 季闻夏问:“你明天又有事?” 沈听河说:“接着拍今天的广告。” 经纪公司可以说是三百六十五天都在压榨他了,行程表安排得很满。 对比起来,季闻夏就没有这种顾虑,没火的时候接不到什么戏和综艺,火了以后,和公司高层对着刚,曝光了荣蕴大少爷的身份,没人敢命令他做什么。 季闻夏说:“你这也太忙了。” 沈听河道:“过段时间就不忙了,我爸妈会从外地过来一趟,参加学术研讨会。” 学术研讨会? 季闻夏挑起了眉:“你爸妈都是老师?” “大学教授,”沈听河笑说,“我爸是哲学系教授。” 季闻夏忽然想问你爸妈知道我们这事吗。 然而他怀疑以沈听河的性格,压根不会像他一样破罐子破摔,给父母早早打好预防针,所以极大可能是没有说过的。 就只能顺其自然了。 - 手机维修店修好了那部旧手机。 季闻夏去到的时候,老板把手机给了他,报了个价:“看你是老顾客的份上,给你打个八折。” “老顾客”这种词对季闻夏来说不是很妙,谁都不想天天手机坏,他似笑非笑看向老板:“差不多得了啊,别跟我说什么欢迎下次光临。” 老板乐不可支,给季闻夏扫了码。 “——慢走。” 手机已经开了机。 季闻夏没想到这部手机居然没有设置密码,他手指滑到了短信的地方,眼睛低垂,迟疑两秒,没有点进去。 而是转眼就掏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沈听河的电话。 季闻夏:“哥,我拿到手机了。” 沈听河“嗯”了一声。 季闻夏慢悠悠问他:“我能看你提到过的那些手机短信么。” 沈听河记得自己当时没设置过密码,那时候大家设置密码的意识不强,他就没怎么在意过,现在听见季闻夏这句话,他顿了顿道:“想看就看吧。” 不久之后,季闻夏看到了那些信息。 同一个号码。 打开来后,最先看到的,是一个数字“5”。 显而易见,就是殷败发的。 再往上滑,都是些标点符号。 仿佛打卡似的,这个号码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个标点符号过来问候,甚至这个月也发了。 再到前面,是两三年前的信息,夹杂在一堆标点符号里,有一句“沈哥,我最近缺钱,借我两千可以吗,我想见你。” 沈听河说过,他收到 标点符号和借钱信息的时候,白念远已经吸毒致死了,等于这都是殷败发的。 缺钱。 借我两千。 我想见你。 唯有一句“我想见你”,怕才是这行字的核心想法。 然而这是殷败发的,不出意料是模仿白念远的语气发的,就像沈听河说的那样,他在制造出一切“让人觉得白念远还活着”的迹象,而他浑然不觉这是一件奇怪的行为。 季闻夏继续往上翻,翻到了更早以前的信息,漆黑的目光滞在信息界面上,瞳孔轻轻收缩,按在屏幕上的手指停住了。 都是真正的“白念远”发的信息。 【白念远:沈哥,我想见你】 【白念远:为什么这么对我,我们不是昨天才上了床吗,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白念远:沈哥,借我一千吧,我没钱了,我的钱已经用光了】 【沈听河:我转给你】 【白念远:当面给我】 【白念远:可以吗】 【白念远:在吗,为什么不回我信息】 …… 他脑子“嗡”的一声,仿佛感觉到无数细密的针在神经上戳刺。 在这些信息里,几乎都是白念远一人在演独角戏,字里行间离不开想见沈听河,各种理由都编了出来。 【白念远:我们昨天晚上才在一张床上睡,你还跟我说你喜欢怎么玩,还说我们今天见面可以试试,我连东西都买了,酒店也订了,你怎么放我鸽子】 【白念远:是太忙了吗?】 【白念远:我去片场找你吧】 【白念远:还有昨晚都跟你说了别弄在脖子上,见不了人】 【沈听河:。】 【沈听河:我要换手机了】 【沈听河:以后别再打扰我行吗】 季闻夏几乎能够想象出来,沈听河发出这些字的时候心里多厌恶对方,否则他不会发出这么直截了当的话。 沈听河和白念远根本没有过男朋友的关系。 他发这些是什么意思。 恶心人来了吗? 季闻夏被白念远这些话恶心到了,感到反胃,磨了磨牙,直接关掉了手机。 原本以为这些全是白念远吸毒后的臆想,幻想自己和沈听河上过床,幻想床上的每一个细节。 然而当他回到沈听河家,提起这事的时候,却听见沈听河说。 “他发的那些关于‘上床’的事都是真的,只不过对象不是我,我撞见过他从家里出来,脖子上有吻痕。” “我知道他家里有人,甚至问过他,但他说就是朋友,说是我很反感的那些狐朋狗友,没必要介绍给我认识。” 等于说,白念远吸毒致幻,对沈听河的执念太强烈,把真正跟他上床的人当成了沈听河。 而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殷败。 季闻夏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沈听河和殷败谁更惨,与此同时强烈的疑云在他脑海盘旋,如果殷败精神还正常,他不会长达两三年模仿白念远做出这一切。 他对沈听河好似没有仇恨,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智失常。 季闻夏放下手机,消化沈听河说的话,渐渐回过味来,伸手压住了沈听河的手腕。 “所以你反感吗,同性恋。” 沈听河明明一开始就对他有好感,却没有很快就接受他,现在想才发现可能是有这方面原因。 也许他其实适应不了他们现在这种关系。 沈听河听见他这句话,抬起了头,近距离对上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突然一倾身把他推在了沙发靠背上,抓住他的手腕,目光停在他的嘴唇上,用力亲上去,堵住了他可能会涌出的所有没必要问的话。 “你想多了,我很喜欢你。” 季闻夏大脑短路了一下,很快就抱住了沈听河的腰,手指渐渐收缩,抓得很紧,任他为所欲为。 泰迪睁着狗眼,看向面前接吻得火热的两人,汪了两声。 它摇起了尾巴,从两人沙发旁的长腿绕来绕去,然而丝毫没有引起他们的半点注意。 狗生艰难。 真就是狗生艰难。 第53章 第53章 不管怎样, 那些信息都证明了发信人的精神不正常,而发信人极有可能就是殷败。 只要把情况告知警方,查出发信人是殷败,就能由警方送去精神病院强制就医。 《三天三夜》第二期进入了录制阶段, 沈听河向警方提供信息后, 确认无误, 便前往录制现场,而季闻夏正好到。 车窗里,于冬踩住刹车,挂挡放手刹, 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就看见季闻夏一脚慢悠悠踏了出来,抬头看向沈听河的车。 见沈听河停车下来后, 季闻夏走上前去,低声问他关于报警的事:“怎么样?” 沈听河甩上车门,单手插进大衣的兜里:“去警局说清楚了,这两天警方会找上门,强制带他去医院检查精神。” 于冬一愣, 正想问你俩在说什么,就看见季闻夏低低嗯了一声,主动朝沈听河伸出了手:“给我暖暖。” 沈听河低下头, 抓住了他的手掌。 于冬:“……” 虽然他知道这两人在一起了。 但这当面秀恩爱就过分了吧?! 于冬忍不住说:“你们也不怕被人看见。” 季闻夏牵住沈听河的手,掀起眼皮, 戏谑地说:“现在就你能看见。” 于冬:“干嘛, 欺负我一个单身狗??” 季闻夏懒洋洋地耸了耸肩:“我没这么说, 是你自己说的。” 沈听河假装没在意, 唇角偷偷弯了起来。 两人一路牵到了海岛别墅门口, 才不着痕迹彼此松开。 吴山见到他们,愣了愣,笑喊了声:“恭喜啊闻夏,我听人到处在说你演的《梧桐树》提名了金影的最佳男主。” 季闻夏客气一笑:“还只是提名,能不能拿奖不好说。” “起码是提名了,”吴山说,“出道作能到这个水准很强了!颁奖典礼就在半个月后吧?” 季闻夏“嗯”了一声。 吴山说:“也不知道今年颁奖嘉宾有谁,去年颁奖嘉宾阵容挺强的,听河当时就收到邀请了,但没去是吧?”他说着,看向了沈听河,向他确定自己这句话。 沈听河温和地点了点头。季闻夏撞了下他手肘,眉眼弯弯,嗓子压出就他能听清的音量,低声说:“可以啊,邀请你都不去,今年去吗?” 沈听河侧头对上他的眼睛,笑说“不知道”,季闻夏一听这句就觉得有戏,轻轻啧了一声:“保密工作这么到位。” 两人的眼神互动被吴山看在眼里。 这大庭广众的,还说悄悄话。 吴山老直男挠了挠头,随口跟旁边的节目组实习小姑娘说:“他俩关系可真好。” 实习小姑娘疯狂点头:“是啊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谁说沈听河X季闻夏不是真的! - 三组嘉宾开始录制节目第二期,这次地点在海岛,生存难度更大。 他们连居住地都没有,就靠很原始的工具方法搭建临时居住的地方,或是找山洞住,所有人都没有被褥,有的只是带去的大衣,非常勉强地抵御寒冷。 季闻夏怕冷,睡到最后都理所当然贴着沈听河睡了。 生存所迫。 这种镜头哪怕播出去了,观众也不能说他们有什么,命更重要。 与此同时,之前那期《三天三夜》播出了后半段,热搜都是节目相关的话题。 #三天三夜# #100%故事匹配度# #沈听河季闻夏春游# #季闻夏最后一天真没线索# #方延何宴玩了个寂寞# 尽管故事很烧脑,然而由于场景绝对真实,沉浸式体验完美,加上嘉宾寻找线索的过程在严肃中又有笑点,一经播出,立马就收获了大批忠实粉丝。 【沈哥好稳,就没见他慌过】 【季闻夏笑死我了,最后一天就真没有什么线索好找的】 【感谢节目组给他们公费谈恋爱的机会,继续继续gkd】 【沈听河太好笑了,跟睡着了的人抢被子,还抢不过人家】 【现在全世界都知道宝贝儿睡相不好了】 【啊啊啊这对必须给我锁死!!】 …… 经历三天的录制,季闻夏终于从海岛出来了。 骆咏琦:“幸好现在是冬天,不然得黑一个度。” 宣怡:“希望节目组善良一点,下一期别给我们安排这么高难度的地方了!!” 李戴生日,提前约了季闻夏和于冬一起去陪他过,吃顿大餐唱唱歌。 于是季闻夏跟沈听河道了个别,便随于冬上了车。 季闻夏:“去哪吃?” 于冬:“金轩。” 季闻夏已经很久没有去金轩大酒楼吃了。 印象里那天他第一次瞬移,和沈听河在厕所撞见,一年多前合作拍戏的记忆翻涌上来。他是怎么看上沈听河的,说不上来了,第一眼就觉得是他的口味,他很喜欢撩拨沈听河,把沈听河温柔表面下的皮撕开,向他展露真心。 在车里,季闻夏闭上眼睛,小憩了会儿。 李戴带来妻子女儿,还有一些朋友,跟季闻夏他们一起吃了顿饭。酒足饭饱后,去了附近的KTV,鬼哭狼嚎似的唱。 音响声环绕KTV,于冬捂在嘴前,大声问季闻夏:“哥,你不去唱吗?” 季闻夏笑说:“不唱了,嗓子不太舒服。” 李戴唱得非常投入,还和他妻子情歌对唱。 小女儿原本还非常精神,可嗨着嗨着就困了,小脑袋瓜点呀点,双眼一闭就睡着了,歪着脑袋枕在沙发上。 他们定的是唱三小时,就唱到十二点。明天一早大家都忙工作,得早点回家睡个好觉。 李戴在点歌台的屏幕上划拉两下,点了首《一个诗人的自白》。 神他妈。 是歌王争锋的现场版。 季闻夏抬起头,就看见显示屏上出现了他和那位选手林裴俊。他站在舞台上,微微低头,边唱边走,每一步都仿佛带了风,镜头切换,台下的女孩听哭了,梨花带雨。 “……” 一看就是当时节目组找的托。 李戴用他那低醇浑厚的声音唱出了歌词,于冬捧腹大笑,说戴哥唱这首歌完全就是另一种风格。 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亮,有人看见后问:“这谁的手机,来电话了。” 季闻夏认出来了:“是戴哥的。” “——李戴,你手机响了。” 李戴先是一愣,随后把话筒直接塞进了于冬手里。 “谁在这时候给我打电话啊,”他一边说,一边接起了电话。 季闻夏正刷着手机,就听见李戴突然不可思议地道:“让季闻夏和沈听河断掉联系?” 季闻夏手指一顿,心里有了不妙的预感,眯起了桃花眼,抬头看向李戴。 李戴捂住手机,嫌包厢里太吵,走出去接听电话。 半晌后,终于回来了。 李戴抹了把额头,脸色难看,对季闻夏说:“沈听河闹出丑闻了。” 季闻夏:“什么丑闻?” 李戴:“滥交的丑闻。” 这些词砸下来,在场所有人都傻眼了。 于冬满脸不相信,结巴道:“不是这这这怎么可能??” 季闻夏清楚沈听河是清白的,一时没有轻举妄动。 李戴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情非常严重,有可能他这辈子的事业就终结在这里了,公司让我跟你说,不要再联系沈听河,要避嫌。现在还不知道《三天三夜》节目组会怎么处理,很大可能会换掉嘉宾。” 事情已经上了热搜,影响恶劣。 几乎是把一个影帝从神坛推下去! #沈听河私生活混乱# #沈听河始乱终弃# 点进去看,是他那部旧手机信息的截图。 由于没有备注,发信人只显示了手机号。 内容便是季闻夏之前看过的,让人一眼就以为沈听河滥交的假消息。 “这些信息是假的,”季闻夏几乎第一时间联想到的是手机店泄露信息,他没有办法在这种时候跟李戴和于冬作出过多的解释,脑速转得飞快,把手机往兜里一揣,“事情说来话长,等解决了我再跟你们说清楚,现在,于冬你把车钥匙给我,我回去一趟。” 于冬愣了下,立马把车钥匙丢给他,看见季闻夏抓起钥匙就走,不由得探头大喊:“哥你去哪儿?!” “月山湾。” - 汽车在马路上疾驰而过,车速保持在限速的最高时速,仿佛是一头猛兽在亦无所顾地往前冲! 红绿灯路口,季闻夏随手拨了沈听河的电话,却没有人接听。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季闻夏一接,听见了对方的声音:“你好,请问是季闻夏吗?” 季闻夏说了声是:“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人说他们是公安局的,表示这几天他们找过殷败,但殷败就跟蒸发了似的,一夜之间了无音讯。 由于殷败对沈听河暂时没有造成实际威胁,不是大案,警方无法使用手机定位。他们现在联系不到沈听河,只好打电话跟他说明情况,想看看他知不知道沈听河的下落。 “刚才沈听河报案提供的手机收到了新的信息,分别是一堆数字4321,还有一句话:今天是他生日,他说他想见你,我带你去找他。” 我带你去找他。 这个“他”是白念远。 是两三年前吸毒死了的人。 “我们担心沈听河会遇到危险,希望你能尽快联系上人。” 季闻夏脑子里“嗡”的一声,再次拨打沈听河的电话,听见的却是机械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正当他以为事情陷入困境的时候,沈听河给他发来了几行字。 【沈听河:报警】 【沈听河:殷败爬墙进了我家】 【沈听河:他现在在院子里】 【沈听河:带了刀】 第54章 第54章 事态严重。 警方接通报警电话, 了解到殷败闯进沈听河私家别墅的情况,第一时间赶往月山湾,同时通知物业调取监控, 却被告知监控已经遭到人为破坏, 无法查明殷败擅闯民宅的具体过程。 季闻夏始终用手机跟沈听河保持联系, 得知他脱离危险, 很快就拨通了他的电话。 季闻夏:“你现在怎么样?” 沈听河:“没事,门窗全锁了, 他进不来。” 谁都没想到他录完节目, 开车回家, 刚把车停进家里车库就碰上了翻过围栏的殷败。 殷败说白念远一直想见他。 沈听河面不改色,直截了当告诉他:白念远已经死了,死了三年了。 殷败哑声笑说怎么可能,白念远现在还在他家里做饭, 等着他把人带回去呢。 带回去。 就单单是带回他家, 为他幻想出来的白念远过生日吗。 沈听河清楚殷败精神有问题,始终和他保持距离。 谁料殷败抽出了把弹.簧刀, 说他既然答应了白念远, 就必须让他在生日这天见到沈听河,他不能食言。 季闻夏听见“弹.簧刀”三个字, 眉心一跳, 就听见沈听河低声说:“刚才被他捅了一刀, 在侧腰上, 伤口不算深, 幸好我一脚踹开他跑进了家里, 反正门锁上了, 他现在进不来。我已经叫救护车了。” 季闻夏明显能听出他声音里气力不济。 警方和救护车再快也还要一些时间才能赶到, 万一沈听河失血过多,这时间等不起。 季闻夏忽然道:“哥,你说你现在能不能瞬移到我这里。” “嗯?”沈听河在这种时候还有精力跟他闲聊,笑说,“这种事难道还能靠意念?” “说不准,”季闻夏胸腔里仿佛被一股气压迫,强行撑出放松的笑意,“你被殷败开车撞了的那次,我觉得就有我意念的作用,说不定老天看在我喜欢你的份上,就让你瞬了。” 表白来得不合时宜。沈听河沉默了一阵子,原本没怎么想过瞬移的可能性,但听季闻夏的声音隔着手机传过来,顿时像是有一道电流顺着那道嗓音“滋啦”钻进他的耳鼓膜里。 强烈的念头在他心里炸开。 他想亲眼看见季闻夏。 非常想。 就像季闻夏想见他一样想。 手机“哐当”落地。 季闻夏站在车库里,突然间被沉重的力量推倒! 他的后背重重抵在了车身上,胸膛被什么东西大力地撞上,疼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翻滚。 沈听河瞬移了。 操。季闻夏心里浮现这个字,既在庆幸沈听河逃出险境,又真情实感觉得疼,身上到处都被撞得巨无比疼。 他下意识伸手去挡,就碰到了温热的血液,手一颤,立马上移两寸。他几乎很难看清沈听河哪里没有受伤,侧腰上被刀捅到的地方看不出伤口多深,只能看见血液流出,浸湿了衣服。 原本以为他还能跟自己保持联系,说明伤口不深,现在一看这哪叫轻伤,全凭意志在支撑。 季闻夏抓住他的后背,用身体支撑住他,心里有股无名火腾地上来了,火上简直浇了油,手指紧紧抓拢:“这就是你说的伤口不深,觉得我好骗是吧。” 沈听河这人有个坏毛病。你不问他的事,他就不会主动说;他觉得说了也改变不了什么现状的事,同样会干脆自己承受。 伤口深能怎么着。 救护车在路上,警察在路上。 说出来要是季闻夏急昏了头,直接冲进他家别墅,指不定会撞上带刀的殷败,碰到更危险的事。 他觉得自己撑得住,所以就懒得说。 就像白念远纠缠过他的事,季闻夏如果没有主动问,他可能就不会说了,让那些破事都烂在心里。 季闻夏心里受不了,凭着一股狠劲凑上去咬沈听河的嘴唇,弥漫在鼻腔的血腥味和混乱的吻交杂。 他最终是舍不得松开了,听见沈听河哑声说别气,不停地轻轻碰他的脸他的眼睛他的嘴唇,低下头,跟认错似的。 这似乎是沈听河难得向他交付真心的一次,一举一动都沾上了属于季闻夏的年轻气盛。 活像张权接回家的那只泰迪。 警车涌进别墅区,包围了整栋别墅,救护车紧跟其后,踩紧时间停在了沈听河家门口。 季闻夏喊来了救护人员,直接把沈听河送上了救护车。 警方破开别墅门,抓住了拿着弹.簧刀撞门的殷败。 一场闹剧轰轰烈烈落下帷幕。 - 由于这件事性质恶劣,且现场目睹的人数众多,根本瞒不住,微博那天都瘫痪了。 前有一堆短信曝光沈听河滥交,后有殷败私闯沈听河豪宅、捅伤了人。 无数网友的吃瓜不眠夜来了。 媒体记者疯狂涌向医院,堵在医院门口。为了避免造成踩踏事故、影响医院正常的秩序,警方派人拦在了医院大门。 “不接受采访,”蒋书夹缝求生,瘦小的身板钻进人潮里,往台阶上走,脸色涨红,艰难地婉拒媒体的采访请求,“不接受采访,谢谢。” 蒋书的声音被媒体记者吞没,闪光灯咔咔地亮。 同一时间,闻讯赶来的于冬跟蛙泳似的,双手一拨,推开记者,大步流星往前走:“让一让,都让一让啊!” 几小时后,沈听河顺利做完手术,躺在了医院病床上。 季闻夏盯着他的俊脸,满脑子都是“流年不利”四个字,伸手挠了下沈听河的手掌,挠不醒他,就很烦躁。 ——案件进行了深入的调查。 殷败被强制送往精神病院,确诊精神分裂症,据医生所说,他这种症状至少已经持续了两三年。 即便是在精神病院,他仍不停地对空气说话,说“白念远你怎么来了”,又自顾自地哑着嗓子笑说“沈听河不肯见你,我们再也不找他了,他不喜欢你,我爱你,我们回家吧”。 警方破入殷败家,发现他家所有个人用品都准备了两套,两个水杯、两双拖鞋、两个枕头,冰箱上还贴着便利贴:我买了一盒雪糕,是你昨天说想吃的那个牌子,放进冰箱里面了↓ 打开冰箱后,满满都是盒装雪糕。 女警找到雪糕的生产日期,发现最早的那盒已经是两年前生产的了,一直放到了现在,早就过了保质期。 “他一直以为自己在和一个叫白念远的人住。” “我查了一下,白念远是那位过世演员钟郎林的儿子,前三年吸毒死了。不过钟郎林生前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没向公众透露过家事。” 那之后,殷败被关在了精神病院,警方没有将节外生枝的白念远透露出去。 医院里。 吊瓶高高挂在架上。 沈听河的情况渐渐好转,然而由于失血过多,他陷入了短暂的昏迷。 于冬小声叫喊:“哥,你让我查的事情我都查清楚了!沈哥那堆信息是从一个营销号手里传出去的,我威胁他说出消息是从哪儿来的,否则到时候就是法庭见了,他挺慌的,直接把那人的信息全部透露给我了!” “是一个男孩子,十六七岁,现在就住在你们月山湾那片,一栋偏僻的小居民楼里。” 季闻夏早就怀疑,丑闻只能是从手机维修店传出来的,当时能接触到手机的是维修店老板和他那远方亲戚的儿子。 维修店老板的人品他信得过。 唯独那寸头混混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 现在证据确凿,沈听河的团队可以直接走法律程序,告对方侵犯个人隐私,恶意诽谤。 季闻夏跟维修店老板在微信里打了声招呼,得知他那远方亲戚的儿子昨天居然连夜出省,离开了这里。 【维修店老板:那堆信息是他传出去的??】 【维修店老板:我靠】 【季闻夏:他开价两万卖给了无良媒体】 季闻夏明确表示会追究法律责任,见他态度坚决,维修店老板自知理亏,况且他和远方亲戚的关系没有好到要帮他们求情的地步。 不学无术的小混混在他店里蹭吃蹭喝的那段时间,他受够了,哪还会管这烂糟事。 澄清一波接一波上了热搜。 警方没有向外界透露太多,只提起了殷败患有精神分裂症,信息都是他把自己幻想成别人发的。 庆幸的是上了热搜的短信都只能看见手机号,看不见“白念远”三个字。 虽然沈听河醒来以后都解释得清,可他毕竟不会希望把伤疤揭开来给路人看热闹。何况钟郎林算是他在演艺圈的半个老师,他不会想让逝世的钟郎林承受这些非议。 #发信人殷败# #殷败精神分裂# #沈听河团队告爆料人诽谤# 【卧槽卧槽殷败精神分裂???】 【好恐怖啊,他居然拿刀捅沈听河,这是今年最大的瓜了吧】 【沈哥千万不要有事啊啊啊啊】 【爆料的那个人竟然才十七岁,事情闹得这么大,得赔不少钱吧】 【他好像家境很不好,小小年纪就辍学了,出来打工,肯定赔不起这个钱啊】 【沈听河都不缺钱,道歉就够了吧,难道真要让一个小孩打工两三年赔这笔钱吗】 【拜托,没人想知道施害人过得有多惨好吗,还小孩呢 ,17岁又怎样,家里穷又怎样,犯法就是犯法】 【说道歉就够了的,祝你有一天碰到这种事情也能这么圣母】 沈听河滥交的事情彻底澄清,一夜之间颠覆真相。 就在微博上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沈听河醒了。经历一场手术,他可以说是元气大伤,好在这次没牵扯到之前的旧伤,受伤的地方不是要害,休养一阵子就好了。 季闻夏把现在大致的情况告诉了他,包括殷败被送去精神病院、造谣的人已经查清,经过商量,沈听河的团队已经准备追究造谣者的责任了。 沈听河动了动手指,想碰季闻夏的手,却被他躲开了。 季闻夏懒洋洋地掀起眼皮说:“我还没消气呢,别给我动手动脚。” 沈听河:“怎样算消气。” 季闻夏:“我这要是直接告诉你,你不就照着标准答案做了吗。” 沈听河笑了:“那还不是因为我想拿满分。” 季闻夏想笑又没笑出来,分不清自己在气头上还是已经被沈听河哄顺了。 可以啊。 沈听河你人还一动不动躺病床上,撩倒挺会撩。 季闻夏漫不经心地弯起唇角,弯下腰,凑到他耳边,用一种狡猾的语气呵出音道:“标准答案就别想了,自己慢慢琢磨去吧。” 嗓音故意贴着沈听河的耳廓吹了过去。 一旁的于冬朝蒋书小声道:“欲擒故纵,我哥玩的这套就叫做欲擒故纵,牛逼吧。” 蒋书压低声音说:“啊,沈哥看起来很吃这套。” 为了证明自己还没消气,季闻夏给沈听河撂下一句拜拜就下楼散步去了,带上于冬找附近的饭馆吃饭顺便打包两份回来。 结果没想到还有家媒体坚持不懈站在医院门口张望,等待最后一线希望。 女记者和摄影师抬头,看见医院大门出来的人,眼前一亮,怀着激动的心情上前采访。 “您好,请问可以接受一下我们的采访吗?” 季闻夏被拦了下来,停住脚步。 女记者一看有戏,立马紧张不安地向他打听沈听河的情况、问他对现在热搜上造谣的事什么看法。 话筒近在眼前。 季闻夏俊脸上的桃花眼轻轻眯起,唇角一扯,带着一丝丝不爽,讥嘲道:“人很好,躺床上,半个月以后就能活蹦乱跳。至于我对造谣那事有什么看法,我只想说一句——” “都他妈17岁的人了,就别玷污孩子这个词了。” 女记者一愣,跟摄影师站在原地,双双目瞪口呆。 季闻夏带着小助理于冬潇洒转身,扬长而去。 第55章 第55章 季闻夏在医院门口接受采访的视频很快流传到了网络, 丝毫没有掩饰对造谣者的鄙夷,大少爷脾气耍起来,句句在理, 直接堵住了网上的废话。 【季少太A了!!】 【11111十七岁的人了, 犯事别拿年龄挡枪】 【早就不爽了,17岁了犯错就要承担, 说孩子还小不懂事的, 家境不好不懂法的, 来搞笑的吗?】 【每次看到未成年犯法得不到应有的惩罚都气死我了】 【妈的就应该有人站出来怼回去,不然我还以为是我三观有问题】 季闻夏在医院陪沈听河呆了一阵子。在征得当事人的同意后, 季闻夏跟李戴和于冬说了沈听河的往事, 两人都是一阵唏嘘, 于冬直说白念远这人有病吧。 团队解决泄密的事情效率很高,那位寸头小混混逃回老家后, 很快就被警方正式拘捕, 据说被拘捕当天他还死不认错,说那信息肯定有猫腻,说他只是卖了图片又不是杜撰了那些谣言。 警方告诉他, 不止是他,营销号也跑不掉。 由于情节严重,涉嫌诽谤,初步估计他会被判三年以内的有期徒刑。 寸头小混混原本想私了, 然而他从营销号方索要到的两万块钱早已被他买新手机球鞋游戏虚拟币迅速花光了。 即便是私了,他家也出不起一大笔钱赎他。让他出去学点本事赚钱养家, 他倒好, 摊上了违法的大事, 钱用得一分不剩, 把自个儿都搭进去了,神仙来了都难救。 何况沈听河不缺钱,要的是个说法,你哪怕站出来道歉都好过当个缩头乌龟骂天骂地。 季闻夏给沈听河打包了清淡的粥,听见他在和他父母打电话,正好在自己进门的时候挂了。 沈听河看见季闻夏走了过来,主动说:“我爸妈想机票改签提前过来。” 季闻夏正想说“我是不是得避避嫌啊”,就看见沈听河单手撑在床边,从旁边的床头柜上拿起了一把钥匙,塞进了他的手里。 他说:“我今早让蒋书去月山湾,拿了我家多余的钥匙。” 季闻夏愣了愣,随后抬起了头,若有所思地琢磨沈听河的话,低声笑道:“你这是想让我帮你保管钥匙,还是想让我住你家啊?” 沈听河避而不答这种问题,这让季闻夏愈发想逗他玩,直到沈听河说了声“要面子的”,季闻夏才善心大发收了手。 - 没过多久,被关进精神病院的殷败出事了。 蒋书最早知道这个消息,咽了口唾沫,颤声道:“殷殷殷败他自杀了……!” 病房里的声音戛然而止,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于冬原本还在打瞌睡,听见这话猛地抬起了头,看向蒋书:“卧槽?!” 季闻夏问:“怎么自杀的。” 蒋书是在热搜的边边角角看见这一消息的,可能是事情刚曝出来,还没有被人关注到,讨论都没多少条,清一色是“好恐怖”、“R.I.P.”。 “他是割腕自杀的,凌晨天刚亮的时候,等护工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护工透露道,即使在他自杀的前一天晚上,他嘴里还在念叨着一个叫“白念远”的人,说很多胡话,有时说“你又来看我了,我被关在这里出不去了”,有时自言自语“你已经离开我好多年了,再不去找你会不会就晚了”。 之后便是割腕,坠入深渊。 季闻夏一直怀疑殷败是知道白念远已经死了的。那天他跟沈听河说白念远过生日,想带沈听河去他家,结果却掏出了一把刀。 如果在他的意识里,白念远是个活人,那他应该真真切切带沈听河去家里给白念远过生日,然而他却用刀捅伤沈听河,这等于说,他知道白念远所在的地方已经不是人间,他想要让沈听河陪葬。 于冬:“我傻了,刚才还在实时上升热点上,现在直接飞到热搜第一了。” 这么大件事,不可能不引起轰动。 即使殷败患上精神分裂、对沈听河造成了伤害,在死亡面前,一切都靠边站,天大的事都成了往事。 @殷败工作室:得知这个噩耗,团队所有人都承受不住这种悲痛,事实上我们早已准备解散工作室,各奔东西,但面对这样惨痛的现实,我们必须站出来也只有我们能站出来了。我们会料理好后事,请粉丝朋友们放心,希望殷败一路走好。 对殷败来说,最致命的不是他患有精神分裂,而是他知道自己精神分裂。一面能每天看见白念远出现在自己眼前、有说有笑,一面清楚地知道,白念远已经死了。 不过这对于沈听河和季闻夏而言,都已经过去了。 - 沈听河出院那天,金影奖公布了颁奖嘉宾名单。 其中正好就有“沈听河”的名字。 全网都在期待沈听河和季闻夏同框出现。 而彼时季闻夏正从大型商超采购一堆零食,带去沈听河家。开什么玩笑,家里怎么能没有零食。以往偶尔去沈听河家住一住还没所谓,现在钥匙在手,他占山为王,趁沈听河没回家,拎了一堆零食塞进越野车的后备箱里。 越野在马路上飞驰,轮胎从地面摩擦,风驰电掣往前冲。 十分钟后,季闻夏回到了月山湾,墨镜一摘,随手塞进车上,打开后备箱,抱起零食,用钥匙拧开了沈听河家的门,把零食都放到了地上,拍了拍手走回家。 自从出了殷败那档子事,月山湾加强管理,到处装上了监控摄像头。月山湾是张权家集团名下的地产,张权听说他碰上了真神经病,又听说对门的沈听河差点把命搭进去,吓得特地带上泰迪来看望季闻夏。 两人在季闻夏家见面。 泰迪见到季闻夏显然很亲近,不停地抱着他的腿蹭,以至于季闻夏都忍不住直白地问:“你这泰迪是不是发情了。” “屁,”张权说,“它就是喜欢你,它跟我都没那么亲,成天见到我就溜。” 季闻夏好笑地冲泰迪喊了声:“宝贝儿,来给我抱一下。” 泰迪立马迎着他的怀抱扑了上来,小短腿悬空晃。 张权:“我听人说你成了金影奖的影帝?太长脸了!” “提名,那叫提名,”季闻夏被张权吹得尴尬症都快犯了,一边吊儿郎当地笑一边说,“提名就是还不一定能成呢。” 张权大手一挥:“管他,差不多,一个意思……不过我看网上说沈听河会作为颁奖嘉宾出席,你俩怎么打算的,就一直瞒着?” 季闻夏伸手挠泰迪的肚皮,让它四仰八叉躺在了自己的大腿上:“还没打算,哪天时机对了就说呗。” 两人有一搭 没一搭的聊着。 张权走后,季闻夏想了想,收拾衣帽间的几套衣服,打包带走。 临走前又扯了桌上的海报,是他参演电影的海报,还有一些性感写真。 ——至少他觉得很性感,眼皮掀起,唇边带笑,慵慵懒懒倚在沙发上,上衣解了两三颗扣子,锁骨深深凹陷,漂亮的线条没入胸膛。 就适合贴在沈听河家,让沈听河一天24小时想起他。 趁沈听河出院回家的时间,季闻夏收拾了下他家,零食都塞进空空荡荡的柜子里,衣服挂上衣架,在次卧的衣柜里占据一席之地。 此外,主卧的两只枕头和一张被褥都换上了干净的枕头套被套,床头柜上放了个他带来的精致收藏品,充满生活气息。 海报放在哪里,他暂时没有想法,干脆统统摊开在沈听河家客厅的大理石桌上。 反正他带海报来的目的,就是想看沈听河看他帅照的反应。 尤其是最有魅力的那张海报。 季闻夏拎起海报的一角,把它放在了最显眼的上方,只等沈听河一推开门看见它。 做好了这一切后,季闻夏给沈听河拨了个电话,懒洋洋笑道:“哥,你到哪儿了。” 沈听河说:“快到月山湾了。” 那边的声音突然有些嘈杂,旁边似乎有人在说话,然而照理来说他车上就该只有蒋书一人,不应该这么热闹,当然,不排除就是蒋书在说话。 季闻夏说:“我现在在你家,晚上想吃什么,我让人送过来。” “先放着,”沈听河说,“等我回来了再说。” 季闻夏说:“行啊。” 等待的时间无聊又漫长,季闻夏四仰八叉躺在沙发上,喝可乐吃零食,玩起了久违的飞车游戏,于冬给他发信息半天没人回,干脆登上游戏逮他,果然看见他在线。 【于冬:哥哥哥】 【于冬:金影奖的颁奖典礼你做好准备没】 【于冬:下周等你录完三天三夜就要去了!】 【季闻夏:等等】 【季闻夏:等我飚完飞车再聊】 于冬无语,可能还想和他说点什么,然而这时门铃声响了,季闻夏正纳闷沈听河怎么不直接用钥匙开,放弃了一局飞车,走过去开门。 门一开,就看见两位气质颇为学术、充满书卷气的中年男女站在门外。 季闻夏一愣。 中年女人笑了笑,主动自我介绍道:“我是沈听河的妈妈,你是听河的朋友吧?” 季闻夏说了声是,撤开半步,侧身给他们腾出了进门的空间,下意识问了句:“听河哥呢。” 中年女人笑道:“他在外面停车,让我们先进来,说家里有人给我们开门。” 季闻夏没想到沈听河这么磊落,一声招呼不打就让他见家长。 幸好他这辈子经历过风吹雨打,面对这样的局面,反应过来后就能做到临危不乱。他唇角一弯,彬彬有礼地笑,让出地方,请叔叔阿姨里边坐。 “别客气,我听他说,你是小季吧?” “对,季闻夏,叫我闻夏也行。” 一切仿佛都很美妙。 直到季闻夏把两位长辈领进客厅,零食可乐堆满一桌,性感海报近在咫尺。 季闻夏开始感到一丝丝窒息。 似笑非笑的俊脸,衣衫半解的姿态。 很好。 他都在沈听河家放了什么要命的海报。 第56章 第56章 两位长辈可能也挺窒息, 但在小辈面前显得游刃有余,除了在那个瞬间脸色有点儿尴尬以外,倒看不出是个什么反应, 泰然自若。 “那个,”季闻夏走上前, 弯下腰飞快把海报收拾了起来,还把最见不得长辈的那张藏进了最里面,拳头抵在嘴唇前,轻咳一声,“……这是我工作上的一些东西。” “……” 季闻夏不淡定了。 突然觉得,用“工作”两个字来解释这种风格的海报,也有些微妙。 沈听河的母亲周英给这小孩留了面子, 一脸慈爱回应道:“没事。” 沈听河一进门,就看见他父母和季闻夏站在大理石桌边。 ——季闻夏手里抓着一卷卷海报,其中一张海报卷起了半边角,边角露出这风流浪子本人的四分之三侧脸。 然而风流浪子现在似乎并不是特别的融入气氛, 整个人站在那里, 少见的收起了爪牙。 听见他回来的声音, 还倏地抬头, 用“热情”的眼神灼灼地盯着他的脸, 犹如旅人在沙漠里,饥渴难耐,突然看见一片绿洲,饿狼扑食似的扑进了他的眼睛里。 “爸,妈, ”沈听河喊了声, 走上前去。季闻夏已经回神了, 抓着一沓海报,带着礼貌的态度说,“我先把这些东西收拾起来。” 说完,他走上旋梯朝着卧室的方向走去,一不小心还差点习惯性走进沈听河的房间,好在临门一脚,脚尖一转,转进了隔壁的房间里。 沈岳进和周英往楼上看了眼,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这小季同学,貌似非常熟悉沈听河家,如入无人之境。 周英没有当场提起这事,问了问沈听河前不久受伤住院的情况。 整件事的大致情况他们都已经了解,余下的细枝末节就听沈听河复述。 在听到殷败和白念远有关系时,两人面面相觑。周英皱起了眉,想说一句白念远这是阴魂不散啊,可心里忌讳那是死者,便忍住了没说。 三年前他们坐飞机过来见沈听河,就撞上过白念远对沈听河死缠烂打。当时的情况几乎不能用言语来形容,他们站在沈听河家附近等儿子回来开门,白念远也在等,他主动向他们介绍道他是沈听河的男朋友。 当时周英脑子“嗡”的一声,什么准备都没做,仿佛被砸下当头一棒,追问了白念远许多细节,白念远笑说他们在一起有些日子了,考虑过找个时间见家长的,一切编得跟真的一样。 要不是沈听河回家后,冷脸赶走了人,对他们说白念远有吸毒前科,他们就该信了。 晚饭是沈听河下厨。 季闻夏虽然平时撩汉手段高超,但从来没有经历过“见家长”这一步,此时此刻让他呆在两位长辈面前,他也坐不住,沙发都跟长了刺似的,令他如坐针毡。 于是他几乎不带犹豫地跟在沈听河身后,钻进了厨房,说是帮忙打下手。 趁厨房离客厅远,说话声传不出去,季闻夏凑到沈听河旁边嘀咕:“你怎么也不跟我提前打一声招呼,要是早知道你爸妈要来,我保证我把你家收拾得比酒店房间还干净,然后钥匙一锁就回家。” 沈听河头也不抬,听出了小少爷语气里的抱怨,笑了笑说:“我这也不知道你今天就把床上用品衣服零食连带着人都搬过来了。” 季闻夏不耐地啧了一声:“你怕是不知道刚才那场面有多尴尬。” 沈听河还不知道季闻夏手里的那沓海报是怎么回事,不由得问:“怎么尴尬了。” 提到这个,季闻夏当着沈听河的面,丝毫不觉得难以启齿,面无表情道。 “我带了我的一堆帅照过来,原本想着色.诱你,特意摊开在了客厅桌上,还把最性感的那张、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准备为今晚的二人世界来一个充满诱惑的开始。” “结果你爸妈门一开,我脑子里弦一崩,那一瞬间。” “——boom。” 沈听河自动过滤后半句,侧头看他,注意到了一个词:“你那什么海报,怎么听着像路边小广告。”还色.诱。 季闻夏懒恹恹地道:“啊,就挺普通的、穿得有点不规矩的、稍微展示了一下我迷人魅力的照片。” 沈听河:“……” 迷不迷人他不知道。 这事确实是挺迷的。 季闻夏觉得他也挺憋屈的。 好端端玩个暧昧,怎么就玩成了翻车现场。 - 两位长辈初次来到沈听河月山湾这个家,到处转悠了一圈,上楼欣赏了下房间的格局,一边下来一边说。 “听河那主卧阳台视野挺开阔的,定制的衣柜也挺好的。” “是啊,床头柜上的那个小装饰有点意思。” 季闻夏帮忙端出一盘菜,听见这句话,先是一愣,随后慢慢想起来,沈听河的房间,应该有两只枕头,一起靠在床头上,床头柜还有他今天下午放上的收藏品。 “……” 很好。 季闻夏躲进厨房,幽灵似的,用气音对沈听河说:“哥,我们可能凉了。” 沈听河:“嗯?” 季闻夏面无表情说:“你爸妈进了你房间,我枕头都在放在那儿。” 季荣当初就为他出柜的事,被刺激了好几个月,要是年纪再大点,说不定都禁不住这刺激。 更别说沈听河父母年龄大点,还是知识分子,成天埋头钻研学术。 季闻夏:“万一他们不同意……” 听见他这个开头,沈听河轻抬眼皮,突然低声说:“我爸妈,他们知道白念远的事。” 知道他被吸了毒的同性恋缠过。 不管怎样,现在的刺激都不会比当时大。 季闻夏一愣,随后慢慢反应过来,嘶了一声道:“那不就更不可能同意我俩的事了?” 沈听河怀疑季闻夏当年跟他父母出柜都没现在顾虑这么多。 季闻夏垂下眼皮,开玩笑似的道:“我这不是怕你爸妈不同意,我以后就找不着像你这么合口味的男朋友了……” 沈听河不喜欢听他说这种话,抬起了头,映入眼帘的是他浓密的眼睫毛,桃花眼下被光晕扫出的浅浅阴影,挺直的鼻梁下薄长的嘴唇。 他忽然单手按住季闻夏的肩,低头堵住了他的嘴,两三秒就不舍地分开了。 操。 季闻夏懵了,扭头就看厨房门口,好在那里无人经过。 “你觉得,”沈听河缓慢地说,在他的注视下,低头拿出 餐具,“你都又是在桌上放性感海报,又是在我床上放枕头了,我爸妈还能不知道?” 季闻夏:“……” 仿佛在提醒他,别自欺欺人了。 - 一顿饭吃下来,季闻夏心不在焉,凭着常年不着调满嘴跑火车的本领,愣是装出了八风不动的气态。 他坐在餐桌边,带着彬彬有礼的笑容陪沈岳进和周英侃天侃地。 “我们原本是打算等学术研讨会那周再过来的,这不是听说听河出事了,就改签机票趁学生一放假就过来了。” 聊着聊着,季闻夏就像被查了户口,父母事业都透了底。 提起荣蕴集团的季荣,沈岳进推了推老花镜笑说:“好多年前在学校企业家爱心助学捐赠仪式上,我跟你父亲远远见过一面。” 季荣看重人才,时不时就会给大学捐款。但沈岳进和季荣在同一个场合里出现过,这倒是季闻夏没料到的。 季闻夏愣了愣,笑说:“那真挺巧的。” 周英自始至终脸上都是慈爱的笑容,可能她儿子沈听河太成熟稳重了,使她看到季闻夏这样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就恍惚有一种回到了十年前的感觉。 当然,十年前她儿子就没有季闻夏这种活泼气。周英这么一想,竟然觉得还挺惋惜的。 周英:“我这两天看新闻,看见很多人说你和听河‘很好磕’,这个‘很好磕’是什么意思?” 季闻夏原本弯起了唇角,听见这话,不由自主地僵了下,脸上出现空白:“就是……说我们关系很好的意思,网友都很羡慕。” 沈听河:“……” 周英仿佛听到了什么幽默的话,顿时笑了起来:“哦哦,那确实是挺好磕的,这么多年我都没见听河有过多少这么好磕的朋友。” 季闻夏头皮发麻,觉得再聊下去,他都可以直接问“我跟你们儿子谈恋爱了,你们看行吗,不行也得行”这种话了。 吃完晚饭,季闻夏很快就拢了拢大衣,风度翩翩,桃花眼微弯,礼貌地说时候不早了、他该回家了,明天还有工作。 周英看了眼沈岳进,温柔地说:“哎,我们也该走了,一起吧。” 季闻夏的脑子立刻炸起了烟花。 他觉得,让周英看见他住在沈听河家对面,这和撞见他住在沈听河家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好在这时候沈听河及时救场,开口道:“爸,妈,我还有事想跟你们聊,再多坐会儿。” 季闻夏向沈听河投以鼓励的眼神,侥幸逃脱。 回到家以后,他二话不说,冲进浴室洗澡,放空大脑。 沈听河他爸妈貌似都挺喜欢他的,尤其是周英,对他很热情,还主动问他“很好磕”是什么意思。 这么看来,他和沈听河早日出柜不是没戏。 虽然沈听河说他爸妈猜得到他们的关系,但平常人思维都会认为他顶多是在沈听河家住过一阵子的朋友。这就和以往张权住在他家,兄弟朋友睡一张床,通宵打游戏,季荣和宋秋蕴压根不可能想歪一样。 万一哪天,周英要是知道了他俩真正的关系,会不会对他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这很难说。 浴室里水雾缭绕,季闻夏正用手机放着音乐,就听见手机铃声响起,他在干毛巾上蹭了把手,拿起电话,见是沈听河,接了起来。 沈听河:“你现在在哪。” 季闻夏:“在家,洗澡。” 沈听河:“今晚不过来吗。” 季闻夏听这句话就像在听“你吃饭了吗”,噗嗤笑了,特意用低哑的嗓音说:“你爸妈前脚刚走,我就去找你,偷情似的,这不好吧哥哥?” 沈听河听见季闻夏一边洗澡一边撩他,不自在地说:“没让你偷情。” 季闻夏一愣,觉得难以置信,眯起了眼睛,低声问:“‘没让我偷情’是什么意思。” “就是,”沈听河叹气说,“我爸妈都知道了的意思。” “你以为我妈不知道磕cp什么意思么,她天天5G冲浪第一线,逗你玩呢,”沈听河无奈的笑声穿透手机,在他耳鼓膜上轻轻敲击,“在你走了之后,我都跟他们说清楚了,跟他们说我在认真谈对象,对象就是季闻夏。” 温热的水流过双脚。 季闻夏不擅长应对这样隆重的时刻,或许是从小没心没肺惯了,或许是他更擅长追人,拿自以为娴熟的手段撩拨沈听河,却没想过对方会给他这样真诚的、直白的回击。 以至于所有想说的话涌到喉咙里,翻来滚去,还是让一句话套上了他包装起来得心应手的皮囊,带着笑声:别说了哥,等我洗干净了就去找你。 他低下眼睛,伸出修长的手指按在挂断键上,单方面把这通讯挂了。 第57章 第57章 众所周知, 季闻夏是个大理论家。 骚话连篇,实践经验却匮乏得可怕。 以至于沈听河对他“洗干净了就去找你”这种话能够做到几乎免疫。 他喜欢看季闻夏当着他的面撩过头的样子,撑着小少爷的脸面, 在大脑不知道飞过多少乱七八糟的应对方法时,筛出最漂亮的一句,笑得狡猾,拿回主动权。 季闻夏却不是这么简单地想的, 他觉得感情这事儿水到渠成,都能躺在同一张床了,不做点什么太辜负月亮。 于是当夜晚季闻夏漫步到沈听河家, 先是点了烧烤啤酒小酌两口,又是翻出他那张海报贴在沈听河主卧的墙上。 沈听河一眼就看见了他那张海报:季闻夏慵懒地把整个后背都倚进沙发里,一只手臂横在了沙发上, 眼皮要掀不掀的,唇角微勾, 深红色的衬衫敞开了几颗扣子, 露到了胸骨下方的位置,双腿丝毫没有顾忌地岔开坐, 一前一后,显得腿很长。 放在他的卧室里, 要是哪天蒋书或者江誉他们来撞见了,估计都能脑补出无数少儿不宜的画面。 “哥,你跟你爸妈今晚是怎么说的, 关于我们的事。”季闻夏打探道。 沈听河笑说:“是我妈主动提起的, 她说觉得我们两个关系不简单。” 都睡一张床上去了, 哪能有多简单。 季闻夏:“然后呢。” 沈听河:“然后我就跟他们说了我们的事。他们其实接受得很快, 我爸认为性取向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 可能取决于先天也可能取决于我人生的一些经历,他们不应该干涉,因为这种生活究竟是不是我想要的,只有我自己经历过才知道。” 季闻夏从来没有想过还有父母能对同性恋这么开明。 毕竟他就是前车之鉴。 季荣当时气得肺都快炸了,季闻夏怀疑自己就算把沈听河带回家,季荣也给不了他们什么好脸色。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他妈是沈听河的粉丝。 不管怎样,到时候她都会管管他爸的:你可以不尊重我儿子,但你不能不尊重我追的星。 季闻夏想到这里笑了,捏住沈听河的下巴吻了两下。 沈听河提醒他:“我还没洗澡。” 季闻夏哦了一声,冲他眨了下眼,放下了手,笑说:“那你快去。” 趁他进了浴室,季闻夏穿着舒适的居家服,一头栽到了床上。 季闻夏翻出手机,看了眼于冬发来的一堆服装,挑了其中一套,作为到时候金影奖颁奖典礼的服装。 紧接着就看见,于冬给他发来了一条链接。 点进去一看,是关于金影奖影帝内定的传言。 @环娱时代网:金影奖影帝遭内定?工作人员爆料第36届金影奖有黑幕,《既往生来》将狂揽大奖,最佳男主角落入汤琛囊中,汤琛或成最大赢家。 大大小小的电影奖项曝光内定黑幕是常有的事,然而这个内定是真是假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虽然大多时候网上传出内定谣言时官方都会出来辟谣,然而就以前的情况来看,不少“谣言”最后都成了真,可信度也不是没有。 【我预言一个金影的辟谣】 【前几年也传过一次内定吧,虽说辟谣了但最后还是跟环娱传的一样】 【汤琛去年就拿过最佳男主,以他这势头再拿一次也不奇怪】 【啊那季闻夏岂不是去陪跑,太惨了】 【毕竟这是他主演的第一部 戏,能提名就不错了,就别对拿奖抱太大期望了】 果然,如网友所料,金影奖官方很快就出来辟谣了。 @金影奖官博:网传“金影奖内定影帝汤琛”实属谣言,请大家不信谣不传谣,静候2月20日的颁奖典礼。 季闻夏向来是不信这些谣言的,当个笑话看看就过去了。 【于冬:哥,明天除夕你怎么过】 【季闻夏:回家过呗】 【季闻夏:还能怎么过】 【于冬:哦哦我还以为你会和沈哥过,他一个人在这里,没家人陪,过春节都过得冷冷清清的吧】 明星没有那么长的假期,过个除夕初一就差不多了,工作都像密密麻麻的针一样见缝就往日程表上插,指望放上大长假,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你已经糊了。 【季闻夏:倒也不会冷清】 【季闻夏:他爸妈坐飞机来了】 【于冬:?】 【于冬:哥,你这话说的,怎么好像你见到了一样】 【季闻夏:确实】 【季闻夏:见到了】 日。 这才在一起半个多月,就见家长了?? 【于冬:他爸妈什么反应??】 【季闻夏:你别说】 【季闻夏:还挺支持的】 季闻夏笑了笑,不管对面的于冬有多震惊,发了个“886晚安我睡了”就继续玩了把游戏。 于冬还想问下去,抛出的信息却石沉大海。他机智地点进飞车游戏里,这是他专门下载来逮季闻夏的,果不其然如他所料,季闻夏说了“晚安”之后其实投进了游戏的怀抱里。 可惜他发的私聊都被季闻夏无视了。他哥向来不屑于回答各种废话,除非见到本人,才会一点都不藏地透露出来。 不久后,沈听河从浴室出来,用毛巾擦了擦头发。 他走进卧室,就看见床上的那团人影面对着墙、背对着门,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也一动不动的,完全看不出他睡着了没。 于是沈听河把毛巾挂在了门把上,侧头看向床上的人,用很低的声音问:“睡了吗?” 季闻夏偷偷把手机藏进了被子里,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 就在听见脚步声非常靠近床边的时候,他忽然出其不意地翻了个身,伸手抓住沈听河的手腕,扑腾一下就把他带到了床上,钳制住他的手臂,桃花眼狡黠地一弯,七荤八素地吻他。 沈听河被他扑懵了,很快反应过来,以为季闻夏只是想简单地亲热亲热,顺着他的姿势,有一下没一下地吻回去。 没想到季闻夏伸手滑进了他的衣服里,清瘦有力的手指触碰他的腹肌,带起一丝冷意。 沈听河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就被他这么大胆地抱上来,不由得喉咙轻咽,腰腹顷刻间如同拉紧的弦一样绷紧,侧头看他。 他感觉细细麻麻的电流从下腹上钻,激得他大脑空白了一阵,轻垂眼皮,趁其不备,反手钳制了季闻夏的手腕,按在枕 头上:“装睡呢?” 季闻夏似乎陷入沉思,唔了一声:“也不算装。” 沈听河:“上来就玩偷袭?” 季闻夏笑:“你不是挺受用的。” 这大少爷总有话堵他,满腹诡计多端,主动招惹他,还死不认罪。 笑起来倒是两眼都弯弯的,显得好像丝毫没有摆脱“罪责”的压力。 沈听河意识到季闻夏被钳制住了手还不安分,正抬腿抵在他膝盖上,不由得把被子往季闻夏脑袋上一蒙,嗓音低了几个度。 “行了,睡觉。” 等等。 不是吧?? 季闻夏没想到沈听河会是这么个反应。 坐怀不乱真君子。 “不是,”季闻夏想要抗议,磨了磨牙道,“我们一起睡个觉不行?” 他特意咬重了“睡个觉”的音。 沈听河帮他把被子扯到脖子前,左边塞进缝隙里,让被子非常厚实地盖在了他的身上:“这不就准备睡了。” 季闻夏尝试踹了踹被子,结果边边角角被沈听河压住了,纹丝不动。他危险地眯起了眼睛,冷冷道:“喂,哪有这样的。” 沈听河本身是个很难被一时激情挑起冲动的人,当然他表白那天就已经是超乎了他自己的意料,现在碰到季闻夏这样蛮不讲理上来就撩的,想笑又没笑出来。 何况他很不想提醒这位理论家什么准备都没有,明显缺乏实践经验。 季闻夏:“沈听河你行不行。” 沈听河喉咙干咽了一下,笑说:“睡觉吧,激将法对我没用。” 季闻夏微微睁大眼睛,慢慢意识到,沈听河难道是在谈恋爱方面还挺传统的男人。好吧,以他的性格来看确实是这么一回事,但这就有点辜负了季闻夏的期待。 季闻夏收起尖利的爪牙,用一种威逼利诱的语气道:“你就破例有用一次。” 沈听河:“凡事有一就有二。” 季闻夏:“那岂不是更妙。” 他说完这句话,听见了沈听河短促的笑声,正想不耐地说你笑屁,就看见沈听河用手机搜索框打下一行字,送到了他面前:男朋友欲求不满怎么办。 “操,”季闻夏说着,掀起被子就往自己脑袋上盖,隔着被褥对沈听河吼,“你倒是先满一次啊。” 这可能是季闻夏头一遭浪起来,却浪不到位。 对手是沈听河。 这很棘手。 - 除夕那天,季闻夏整天在家都蔫了吧唧的。 季荣撞了撞宋秋蕴的手肘:“你儿子这是怎么了。” 宋秋蕴也觉得匪夷所思:“失恋了吧。” 季闻夏:“……” 季闻夏:“没失恋。” 他这句话信息量非常大,可惜宋秋蕴和季荣听惯了他吊儿郎当的语气,一时没觉察出什么问题来,高高兴兴地过了年。 不久,季闻夏参加了新的一期《三天三夜》,在热带雨林呆了三天,见到了大自然各种奇奇怪怪的生物。 回来以后,莫名发了个烧。 以至于第二天金影奖的颁奖典礼,他不得不顶着低烧去到了典礼的现场。 于冬说:“哥,你是不是那什么不太节制,着凉了?” 季闻夏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轻轻啧了一声,斜过桃花眼,侧头看他:“于冬你能正经点吗。” 于冬:“不是啊我看网上都这么说的,没注意着凉了就会发烧。” 季闻夏顶着低烧,一副不想跟于冬说话的样子。 这事说出来太没面子了。 毁他季闻夏一世英名。 浪得虚名。 第58章 第58章 金影奖的颁奖典礼盛况空前, 几乎大半个影视界的大咖都来到了现场。 沈听河穿了身帅气的西装,身材挺拔,笑着和制片人导演聊天。 看见季闻夏的身影后,他简单地和制片人多聊了两句, 便委婉告辞。刚一走近就听见于冬说:“哥, 你是不是那什么不太节制, 着凉了。” 紧接着他就看见季闻夏一脸不爽,嗓音含糊地堵回了于冬的话, 听见于冬提起“发烧”两个字。 蒋书跟在沈听河身边,原本听到“不太节制”的时候, 脸都轰地红了, 直到听见“发烧”, 才为自己满脑子少儿不宜的画面感到羞愧。 蒋书低声提了句:“会不会是你们去录节目的时候被虫子咬了?” 于冬听他这么说,嘶了一声:“等等, 不会真是被热带雨林的虫子咬了吧?!” 热带雨林那种地方蚊虫多, 虽说节目组提前派专家团队过去,仔细检查过环境, 确保嘉宾的安全, 然而大自然里会发生什么, 谁都不能保证, 万一季闻夏真是被蚊虫叮咬或者别的染上了什么病, 麻烦就大了。 季闻夏现在浑身发烫, 却觉得冷, 看见沈听河就想扑上去, 又反应到周围都是人, 只好遏制住自己的欲望。 颁奖典礼在即, 他都来了, 总不能这个时候缺席,头晕也得撑下去:“等颁奖典礼结束,再去医院看看。” 沈听河抬起了手,用手背贴在了他的额头上。季闻夏一个激灵,想提醒他周围全是人,但他突然一愣,回想起来,发现沈听河似乎从来没有刻意躲过,沈听河貌似其实不介意曝光他们之间的事。 季闻夏喂了一声,笑了笑说:“就不怕被人拍到啊?” 沈听河一听,开玩笑道:“那就拍到吧。”总不能瞒一辈子。他说着,手从季闻夏额头放下来,正想说这温度有点高,像是三十八.九度了,就猛地被季闻夏抓住了手腕。 手背非常贴近他的嘴唇,掌心都是烫的,像裹了层火,扣在腕骨上,季闻夏的食指抵在他的小拇指前,使他的手背立了起来,贴近了那张俊秀的脸。 仿佛随时都要亲上去。 于冬睁大眼睛,嗓子眼里都是感叹号,用气音大吼道:“这是在外面,你们能克制点吗?!!!” 季闻夏笑出了短促的声音,抓住沈听河的手放了下来,冲于冬慵懒地笑道:“放心吧,我这不是什么都还没做吗。” 蒋书被他这话一堵,都快心梗了,一脸崩溃:“夏哥,你要是做了,那还得了?” 整个团队都要为他们曝光恋情负责跑腿,注定掀起腥风血雨。 季闻夏却垂下眼皮,乐不可支,逗他说:“宝贝儿,这事你迟早都要面对的,早点适应吧,万一哪天真不小心被拍到了,你还能有个心理准备。” 蒋书觉得季闻夏敢这么说,哪天就真敢跟他沈哥来个#季闻夏沈听河出柜#,登时扭头看向了沈听河。沈听河却默许了他的话似的,“嗯”了一声。 蒋书顿时就不淡定了。 巴不得搞事情吧,你们俩! - 《梧桐树》主创团队都来了,郑文炜导演提名了最佳导演,而《梧桐树》影片也提名了最佳故事片、最佳编剧、最佳摄影、最佳剪辑等一系列奖项。 今年,与《梧桐树》竞争最激烈的就是《既往生来》,几乎每个奖项都在争,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互相厮杀的结果。 然而,网络上的谣传早就已经传开了。 环娱时代网曝出内定黑幕,尽管金影奖官方已经辟谣,但往年一旦这家媒体开口,那些奖项都无一例外落入了内定谣言的主角囊中。 以至于大家虽然嘴上说不信,心里却认为最佳男主已经七成几率被汤琛收了。 就连汤琛都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笑容灿烂,活像孔雀开了屏。 有媒体拍到汤琛此时的模样,直接发上了网,蹭了波“内定黑幕”的热度。 在网友带节奏的情况下,越来越多人对汤琛大满贯深信不疑。 不久后,金影奖颁奖典礼盛大开幕。 主持人轻快地热场,你一言我一语,带起了现场的气氛。 很快,他们就依次介绍金影奖的评委,紧接着由评委会秘书长致辞。 “接下来,我们有请金影奖评委会秘书长汪宗林先生讲话,大家掌声欢迎。” 评委会秘书长就本届金影奖发表了几分钟的讲话:“我非常高兴能看见今年涌现如此多优秀的影视作品……” 季闻夏一边听评委在台上发言,一边脑子里循环背诵获奖感言,虽说他不一定能拿到最佳男主的奖,但每个被提名的人都会在这个时候准备好自己的获奖感言,避免上场后丢脸的情况。 现场来了段歌曲表演后,随后就开始了获奖影片的表彰。 按照环娱时代网的“预言”,今年大奖都会落入汤琛主演的《既往生来》囊中。 在场许多业内人士是不信这套话的,然而当看见最佳摄影、最佳美术、最佳剪辑都归《既往生来》的时候,这些嘉宾们纷纷淡定不下来了。 每个人脸上始终保持笑容,却侧头与身边熟悉的人窃窃私语。 金影奖的场合,全靠作品和热度说话,季闻夏近半年来人气飞涨,加上《梧桐树》最终票房成绩表现不俗,而他撇去圈内地位以外还有集团地位镇着。如今坐在第一排也不会遭到质疑。 何况其实他以前也出演过大大小小的电影,譬如沈听河曾经拿了戛纳影帝的那部片,算上来资历不浅。 大家都在期待最佳男主角奖究竟花落谁家。 然而提名者之一的季闻夏已经有点坐不住了,高温烧得他有点神志不清。 虽然他竭力让自己集中精力看向台上,在旁边提名最佳女主的女演员笑着跟他聊天时,他还能分神,桃花眼弯一下,彬彬有礼地回应对方,然而大脑就是不受控制地眩晕,光是应付女演员的话都让他有点儿缓不过来。 两小时后。 现场播放着各个影片的精彩片段,随后,开奖嘉宾上台,宣布获奖结果。 开奖嘉宾面带笑容,接过主持人递来的信,无比郑重地宣布道:“第36届金影奖最佳男主角奖授予。” “——季闻夏,《梧桐树》。” 全场哗然。 掌声如雷。 季闻夏先是一愣,随后在大家持续不断的掌声里站了起来,和周围起身为他庆祝的演员们拥抱,笑了笑,一步一步走上台阶。 主持人用热烈的声音说:“恭喜季闻夏,有请季闻夏上台领奖!评委会评语,季闻夏在《梧桐树》里的表演层次鲜明、情绪丰富,对人物一生的转变都表现出了深刻的理解,演活了角色,向观众展现了角色内在的矛盾变化和跌宕起伏的一生。特授予最佳男主角奖!” 汤琛直接人都傻了,他都做好起身上台的准备了,结果前面的颁奖几乎都被环娱时代网赌中了,轮到最佳男主了却没有他的份?? 所谓的内定,当然是假的,至少这一回是假的,不排除是媒体借机炒作蹭热度。但轮到他这里就终止了谣言,让他面子往哪儿搁?! “有请颁奖嘉宾沈听河,上台颁奖。” 季闻夏显然没想到颁奖嘉宾会是沈听河,当他整个人站在台上,看见沈听河迎着舞台灯光缓步走来,唇角都不由自主弯了起来。 他想说一声好巧,但又不想被媒体拿来大做文章,就笑着看向沈听河,等他走过跟前,停下脚步。 沈听河轻抬眼皮,带着笑意,从一旁礼仪小姐的手里接过奖杯和证书,送到了他的手里:“恭喜。” 沈听河明明不是第一次和他说恭喜,但没有哪一次这么轰动,在万众瞩目下当着他的面,递出金色的奖杯,说出恭喜。 季闻夏的手指很烫,烫到沈听河都发现他体温太高了。 然而距离颁奖典礼结束还有至少一个小时。 季闻夏握住奖杯和证书,站在麦克风前,强打精神,忍住眩晕的感觉,笑说:“感谢组委会和评委们对我的认可,同时也感谢文炜导演在三年前选中我出演《梧桐树》,耐心地指导我将角色诠释得更好……” 说着说着,他眼前一晕,感觉都出现了重影。 “如果不是文炜导演的赏识,我今天就不会站在这个台上,拿着最佳男主的奖杯,和大家见面。” 季闻夏在内心嘶了一声,默默唾弃自己的废话,然而他脑袋烧得厉害,原本记好的获奖感言都仿佛从脑子里瞬移了出去,一点渣都不剩。 眼看前面的重影越来越真实,季闻夏的获奖感言越来越扯,他几乎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些重影,唇角都弯得不自在。 这分明是从沈听河的视角看向台下的场景。 “出演《梧桐树》让我的演技得到了很多的提升,这部影片时隔三年才跟大家见面,历经坎坷,能够得到那么多人的喜爱是我一开始没想到的,金影奖给了我一个惊喜。” 于冬平常听季闻夏扯多了,越听越觉得有他平时说瞎话不打草稿的感觉。 这不是他预想中的画面,他想象里的季闻夏即便是站在台上,都依然会骚话连篇,所以他甚至早早提醒李戴,万一季闻夏拿奖了,务必要安排好通稿,不让季闻夏“祸从口出”。 结果没想到,季闻夏今天这么规矩,一句比一句官方。 就在这时,李戴发信息问于冬。 【李戴:现在怎么样了】 【于冬:夏哥拿最佳男主了】 【于冬:现在在台上说废话,摧残我饱经风霜的耳朵】 【于冬:不过大家貌似没听出他说的是废话,掌声可热烈了】 【李戴:那就是你的问题,不是闻夏的问题】 小助理于冬盯着信息三秒,默默揣回了兜里,为自己在戴哥心中的地位默哀。 沈听河站在台上,注意到了季闻夏状态异常,他原本想走近一步,结果脚还没迈出去,就忽然恍惚了下,眼前出现了虚影,是季闻夏的视野。 难道他是要瞬移了?? 季闻夏经历过那么多次瞬移,没有一次是因为自身体质问题莫名其妙瞬过去的,距离上次令人匪夷所思的平地摔瞬移已经过了将近一个月。 而这次是发烧。 当着众人的面,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突然瞬移到沈听河身边。 季闻夏潦草地为获奖感言收了尾:“我衷心祝愿电影行业能够蓬勃发展,每一位电影人都怀抱初衷走下去,为我们带来更好的作品。” 在众人的掌声下,季闻夏跟着沈听河的脚步走下了台。 仿佛早有预料那样,季闻夏没有走到自己第一排的位置上,而是偷偷拽了下沈听河的衣服,把人带到偏僻的角落里。 沈听河:“怎么了。” 季闻夏:“想瞬移,挑个好地方瞬移。” 这种话说出来太奇怪了。 可他就是控制不住,那种头晕目眩的感觉和重影持续地在他面前出现,提醒他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栽到沈听河身上。 他不能坐以待毙。 下一刻,异变突生。 季闻夏果然瞬移了! 明明距离只有两步,而他什么危险也没碰到,只是发烧头晕,却一个闪现,整个人栽进了沈听河怀里。 沈听河像是接了个大只的暖手宝,还没反应过来,过高的温度就贴在了他的胸膛前。他猝不及防被这么一扑,后背撞到了墙。 听见动静,现场众人纷纷望来,瞠目结舌。 “这什么情况啊?” “季闻夏扑进了沈听河怀里??” “这么刺激的吗。” 第59章 第59章 沈听河怀里抱着季闻夏。 万众瞩目。 现场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这两人不会一个激动打算出柜了吧?” “说啥呢, 他们俩不是炒cp而已吗。” “也说不定直接假戏真做了。” 不然正常情况下哪里会扑到怀里去,还半天不松手。 主持人随机应变,依然在台上淡定地走流程, 一脸笑容:“——接下来, 我们有请开奖嘉宾晁晓芬上台, 为我们揭晓最佳编剧奖获得者, 大家掌声欢迎。” 不愧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 即使观众席引起轰动,都不影响他把每个人当成大白菜胡萝卜, 该走的流程继续走下去。 电影大咖们主动将注意力从两人转开,重新放在灯光绚烂的舞台上。混娱乐圈的都是人精,知道关键时刻凑热闹绝对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究竟是要出柜还是突然发生了什么意外, 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知道得一清二楚。 沈听河感觉季闻夏很沉, 几乎全身力气都压在了他身上,皮肤很烫, 连呼到他脖子上的气都是烫的,像在挠痒痒。 显然, 他体温更高了。 沈听河低下头, 双手把他抱紧:“你烧得太高了, 我们现在就去医院吧。” 季闻夏含混不清地“嗯”了一声,原本想推开他,独自站稳,然而他在混乱的思绪里捕捉到了个一闪而过的念头, 发现如今就是松手和继续抱着沈听河都没差了。 媒体不会在意他是抱了沈听河一秒还是十秒,只会为“季闻夏扑进了沈听河怀里”而疯狂。 于是他眼皮一垂, 心安理得地动了动手指, 勾住沈听河的后背, 抱得更紧了,脑袋都钻进了他的怀里,从他身上汲取一点冷意,走物理降温这条路。 明明是个发高烧,几乎快晕倒的人,做这些动作却娴熟得好似个万花丛中过的纨绔少爷,游刃有余。 远处的蒋书已经脑子都快炸了。他觉得他现在可能比季闻夏烧得还厉害。 这难道就是季闻夏说的“迟早要面对”?! 这难道就是季闻夏预言的“万一哪天真不小心被拍到了”?! - “沈哥,你跟我说这是夏哥不小心的……?”医院输液室里,蒋书仿佛一只热锅上的蚂蚁,想到处走动,又怕被季闻夏懒洋洋嫌弃晃得他眼睛晕。毕竟于冬说季闻夏就在他急得团团转的时候,跟个没事人似的说过这种话。 于冬当时想管这叫皇上不急太监急,然而他又不是很想把太监的名头安在自己身上,一个“皇”字出来就闭上了嘴。 事实上,“瞬移”对季闻夏来说,真就是个意外。 以往季闻夏只有在碰到危险的时候才会瞬移,从一开始的舞台塌被车撞被雷劈,到现在的平地摔发高烧,“瞬移”像是对他放宽了条件,从“保命瞬一瞬”到“无事发生瞬一瞬”,越来越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今晚幸亏没在颁奖那个时候瞬移,否则他和沈听河都走不了。 蒋书按捺不住心里的焦虑,抬了抬眼,朝他老板沈听河低声道:“不管小不小心,这事都被送上热搜了,现在就看我们要怎样处理了,说是突然晕倒扶一手也行,说是你们俩,嗯,也行。” 说是看“我们”要怎样处理,决定权完全在沈听河和季闻夏手上。 公不公开,就他们一句话的事。 虽说一旦曝光恋情,两人注定要承受各种言论,但就像季闻夏说的那样,这事迟早面对,早晚都一样。 护士经过输液室,看了眼季闻夏挂的吊瓶,提醒蒋书“输液室里请安静一点”,蒋书听了,脸色涨红,尴尬症都犯了,立马乖乖关上了说话的闸门。 反观一旁的于冬,见过大世面的人了,想通以后就不在乎这点小事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他们在这里干着急也没用。 季闻夏现在烧到了39.7度,脑子都不太清醒,幸好这场突如其来的发烧跟《三天三夜》去了热带雨林没有半分关系。 他正想说点什么,手机铃声就突然响了。所有人都看向他,他面不改色,掏出手机,看了眼备注,是他妈宋秋蕴。 宋秋蕴:“闻夏,我看网上说你在颁奖典礼上突然晕倒了,那谁……沈听河送你去医院了。” 季闻夏微怔,低低“嗯”了一声,没想到网上传的消息包括了他烧晕的情节,其实也没真的晕倒过去,只是神志不清,具体怎么来医院的他都有些没印象了:“今天突然发了高烧,妈你先别急,跟去录节目没关系,就普通的发烧,可能最近换季受凉,现在在医院打点滴退烧呢,没事儿。” 宋秋蕴:“那哪能说没事儿啊,我看你今晚还参加了那什么金影奖,拿了个最佳男主,是影帝吧?” 季闻夏莫名的有些期待,嗯了一声:“爸知道这事吗,他怎么说?” 宋秋蕴笑:“没说什么,就说不错,让我叫你再接再厉。” 季闻夏知道他爸说出这句话等于已经很认可他在娱乐圈的成就了,就是中年男人要面子,不想说得太直白。他低笑了声:“就这句?我爸也太不够意思了。” “他这人就这样,”宋秋蕴说,“不过,像碰到今天这个情况,你就应该转身走人,还颁什么奖啊,是身体重要还是颁奖典礼重要?我跟你说,要是这工作太累,我们就不干了,退圈!” 季闻夏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退圈”这个词会从他妈这里听到,哑着嗓子笑了笑:“那不行啊,那我不是白混三年了吗。” “哎都跟你说了,身体更重要,”宋秋蕴道,“你现在发高烧,烧到了多少度?” 季闻夏:“三十九度出头。” 他说得很敛着,都不敢说最烫的时候飚过四十度,怕宋秋蕴太担心,拽上季荣就过来了。到时候他跟沈听河露馅的几率太大了,总不能让他们一对情人刻意装得跟普通朋友那样,反正他季闻夏不想这么干。 宋秋蕴:“啊,烧这么高,在哪个医院啊,我跟你爸开车来看看你吧。”果然,一语成谶。 季闻夏:“这么晚就别来了,听河哥和于冬他们都在医院陪我呢,我待会儿打完点滴就回去了。” 以季荣那个性子,真正见到他跟男人处对象,指不定会发多大的火,让他重新体验三四年前的冷战岁月。 季闻夏现在发高烧,战斗力不足,不适合当场揭竿起义。 宋秋蕴:“你打点滴起码要两三个小时,我来医院看你也来得及。” 季闻夏:“不是,妈,你要是晚睡了,对皮肤对身体多不好。” 他拿出一套漂亮的说辞,企图把宋秋蕴哄得团团转,然而宋秋蕴似乎不为所动:“就 两三个小时,不碍事。” 季闻夏就不明白他妈怎么今天这么执着。他只好拿出杀手锏,主动问:“你看到网上说我扑进沈听河怀里的事没?” 虽说他还没来得及看热搜,但想也知道这才是今晚的大事,至于宋秋蕴提的晕倒送医院,那都是细枝末节了,网友都宁愿把注意力放在他扑在沈听河身上的半分钟上,而不是毫无反转的晕倒送医院。 只有他亲妈会看得那么仔细,把事情串成:他发烧晕倒了,倒在了沈听河身上。 宋秋蕴:“看见了。” 季闻夏笑说:“我现在跟听河哥忙着处理绯闻,可能一时半会儿闲不下来,所以就先这样吧,挂了啊,过两周我就录完节目了,录完节目回家一趟。” 宋秋蕴:“行吧。”挂断电话前,季闻夏听见她低声跟季荣抱怨:“这孩子,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就是不让我们去医院。” 季荣:“都成年人了,发个烧也没什么吧,确实没必要去。” 宋秋蕴嘀咕道:“不是,主要是我觉得他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季荣:“瞒着你什么啊,瞒着你谈对象?” 宋秋蕴:“你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 隔着电话,声音越来越小。 大预言家啊这是。 宋秋蕴:“主要是我想去见见沈听河,这段时间看了他演过的电影,越看越觉得他人长得帅,演技又好,偏偏你儿子不让我去。” 季闻夏:“……” 原来这才是他亲妈坚持要来医院的目的。 - 热搜上排在第一的就是#季闻夏扑进沈听河怀里#,网上只有他已经倒在沈听河身上的动图,以及各种角度的平面照。 后面紧接着才是#季闻夏高烧晕倒#、#季闻夏金影奖最佳男主角#相关的话题。 蒋书很抓狂。 CP粉已经疯狂了,在微博盖起了高楼。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磕!到!真!的!了!】 【我天这是认真的吗,季闻夏扑进了沈听河怀里,看那张动图,他手还抓紧了沈听河的后背,这是什么绝世少爷受啊,够A够撩】 【沈听河抱他的姿势就跟抱男朋友一样,整个手臂都圈住了,一看两个人关系就不简单】 【不至于吧,人家发烧晕倒体力不支,抓沈听河衣服借个力,到你们眼里就成了他蹭沈听河怀里,脑补太多了】 【@沈听河@季闻夏,等一个官宣】 【啊这,很明显就是晕倒了沈听河扶一下他啊,都烧到四十度了,沈听河当时扶他一把很奇怪吗】 【四十度???现在情况怎么样,这也烧得太高了】 【听说前两天季闻夏去热带雨林录了节目,不会是被什么咬了才发烧的吧,好危险!!】 事情闹得很大,大家对沈听河和季闻夏的关系早有猜测,现在撞上两人抱在一起,无疑给两人早就疯传了很久的出柜传言添了把火。 季闻夏倒是真的很想借此机会,来个官宣。 然而,要是让他爸知道他跟沈听河谈对象全网都只知道了,唯独他季荣是最后知道的,那这父子关系离间歇性断绝也就不远了。 季闻夏最终选择让这个事情缓一缓。 @季闻夏:发了个高烧,头太晕了,跟去录节目没关系,就是着凉了,别担心。今晚没能在颁奖典礼现场和大家畅谈人生理想,深表遗憾。如果有下次,我会圆了这次的遗憾。 【没事就好呜呜呜】 【这才刚拿完奖就预定下次了??】 【宝贝儿你很狂嘛】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蒋书知道季闻夏这是要“放他一条生路”,正有点感动:“谢谢夏哥不杀之恩。” 季闻夏笑意温和:“别急着谢,宝贝儿,这事早晚要再来一次的,这次是彩排,以后再来一次就是实战了。” 蒋书:“……” 神他妈,还彩排加实战,你当这事是录节目吗。 蒋书突然觉得还不如早死早超生算了。 沈听河看见季闻夏发的微博,觉得出乎意料,看向他道:“我以为你会坦白。”他都做好了一起坦白的准备。 季闻夏挑了下眉,嗓音有点哑,低笑说:“也不是想骗他们,这不是怕我爸到时候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一气之下把我抓回去关起来吗。” 他是往夸张里说的,统共不过是想说季荣本质上是个思想守旧的长辈。当初说随他喜欢谁,那是拿他没办法,真要把沈听河带回家,能不能接受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沈听河笑:“管他。” “这我爸,”季闻夏跟着笑,“不能不管,小心他以后给你穿小鞋。” 沈听河说:“我谈个对象这么难。” 季闻夏弯着唇角,恹恹道:“就是这么难,干嘛,想打退堂鼓了?” 于冬:“……” 蒋书:“……” 这恩爱秀得,真就是没眼看。 虽说季闻夏在微博上避开了曝光恋情的问题,但圈内人都有眼睛有耳朵,自然听到的风声比普通网友多。 就连江誉都特意发信息跟沈听河问。 【江誉:你俩怎么回事啊,天天上热搜】 【沈听河:其实,谈了有段时间了】 【江誉:我去??!】 让江誉知道的这个瞬间,季闻夏侧头,看见了沈听河笑着给他看的回复。 莫名的,还挺爽。 第60章 第60章 医院里。 季闻夏打完点滴, 慢慢就退烧了,降到了三十七度多。 沈听河开车载他回了月山湾。在车上,季闻夏发了条微博报平安。 @季闻夏:没事了, 大家早睡。 粉丝们终于松了一口气, 提醒他好好休息, 换季小心着凉。 沈听河知道季闻夏的体质本就怕寒,之前两人还没在一起的时候, 他握住过季闻夏的手,冷冰冰的,要握好一会儿才能暖起来。估计是这几天飞去录制现场,冷热交替, 季闻夏才会着凉生病的。 金影奖颁奖典礼已经顺利落幕。 微博上满是金影奖的获奖名单,季闻夏拿了“最佳男主角”的事打了环娱时代网的脸,要知道环娱时代网提过今年《梧桐树》所有奖项都陪跑, 由于前半场的奖项都被《既往生来》收入囊中, 大家早就潜意识里把环娱时代网当成了风向标。 谁知道, 获奖者从季闻夏出现的那一刻就开始逆转, “内定风波”不攻自破,此后的大奖全部被《梧桐树》收了,譬如最佳编剧奖、最佳故事片奖以及最佳导演。 【《梧桐树》其实本来就是适合拿奖的片,让我没想到的反倒是它当初票房能飚这么高,十几亿】 【是啊, 对比《既往生来》那少得可怜的一两个亿票房, 真的是今年的大黑马了】 【我现在好期待《玩家》上映】 【???这片子还能上, 殷败不是精神分裂都自杀了吗】 【但他不是主演啊, 到时候风波过去就能上了, 不然剧组砸的钱打水漂, 沈听河季闻夏白浪费时间演】 【我有个朋友,在剧组工作的,她说《玩家》今年就会上映】 【我靠,这才杀青几个月吧??】 【后期 过审快就可以做到】 【虽然季闻夏在里面演的是配角,但据说演好了很加分,到底能爆到什么程度,就看今年《玩家》的票房了】 一部电影火了,还能说是运气,两部电影接连爆了,那就是实力。 - 回到月山湾后,季闻夏简单地冲洗了一下,就进主卧爬上了床,腿一横,抱住整张被子。 可能是身上还有点热,体寒怕冷,他情不自禁把被子裹在了自己身上,霸道地占着地盘。 “困了就睡吧,”沈听河说,“我帮你把灯熄了。” 季闻夏满怀困意,眯起了眼睛,懒洋洋抬起手,下巴侧了过去,朝沈听河勾了勾手指。 沈听河会意,挑了下眉,就不明白季闻夏烧了一晚上怎么还不忘撩拨他。他弯下腰,拨开季闻夏额前的碎发,唇角勾起,亲了一下。 季闻夏特意问他:“还烫不烫。” 沈听河说:“没感觉出来。” 季闻夏说:“那你再感觉一下。” 沈听河被他抓住了衣领,不肯松手,不得不用嘴唇在他额头又碰了一下,笑说:“挺烫的,还烧着呢。好好睡觉,睡一晚上就好了。” 这场病,来得快去得也快。 当然,能够顺利退烧主要归功于医院那吊瓶。 要不是当时烧得太高,季闻夏怎么着也不可能上医院挂吊瓶。 早上醒来的时候,季闻夏手机铃声响了。 沈听河醒得早,已经在跑步机上运动了半小时,进厨房做好了早餐。听见主卧里的手机铃声响了那么久,不由得走进房间,视线落在他身上,总算确保他是一时懒得接,而不是反复发烧神志不清。 “闻夏,有人给你打电话。” 季闻夏眯了眯眼,浑身骨头架子都松了似的,不想动,懒洋洋地低声道:“帮我看下是谁,要是是于冬你就顺手接了吧。” 沈听河伸手拿起手机:“李戴。” 季闻夏觉得不管是于冬还是李戴都一样,开口道:“你接。” 沈听河接起电话,就听见对面的李戴道:“闻夏啊,你那个发烧……”沈听河在他说出这句以后,无奈地笑道:“是我,沈听河。” 电话沉默了会儿,随后李戴卡壳了下,声音变得非常正经,跟电视台新闻频道主持人的播音腔有得一比:“原来是沈老师,闻夏在你旁边吧……他烧退得怎么样了?” 沈听河摸了把季闻夏的额头:“没烧了。” “哦,”李戴说,“我原本是想让他看看今天能不能抽空来一趟公司的,《歌王争锋》节目组的原班人马找我,想跟他聊聊,结果昨晚突然出了发烧这档子事,我刚跟节目组说好了,闻夏要是不舒服,我就让他们改天。” 沈听河看见季闻夏那懒恹恹的样子,直接回了句:“让他们改天吧,给他多休息几天。” 以季闻夏现在的咖位,不愁接不到工作。 何况他之前还在《歌王争锋》拿了总决赛冠军,如今在影视界、综艺节目都积累了人气,涉猎范围非常广泛,节目组要是诚心邀请他,不差他生病的这一时半会儿。 - 接下来的几天,季闻夏都被迫喝粥吃清淡菜,要不是沈听河照顾他的样子都戳在了他喜欢的点上,性感成熟到可以让他忽略眼前的清汤寡水,他怀疑自己随时会想打包走人,叫上张权出去吃顿火锅,重口味的菜都吃遍了,再回来被沈听河“管”。 季闻夏一边吃饭的时候,一边说:“大少爷混到我这份上,没谁了。” 沈听河笑了一声:“要不是你生病,我也不会管你这些。” 季闻夏:“那我现在都好了。” 沈听河:“听不出自己嗓子还是哑的?” 季闻夏笑骂了声操:“我这是性感的嗓音。” 沈听河想了想道:“是挺性感。” 到了晚上,季闻夏被沈听河推去睡觉,因为他沉迷新游戏,还企图拉沈听河下水,一起深夜打游戏。 奈何沈听河自制力很强,玩到十二点就停下了,非但不陪他熬夜,还不让他通宵打游戏。 季闻夏就不明白了:“哥,我这是给自己找了个对象,还是找了个爹?” 沈听河:“对象。” 季闻夏垂下眼皮,轻轻啧笑了声,拖着音说:“既然是对象,那我这日子怎么还跟以前过得一样清汤寡水啊。” 他说着,多动症似的往沈听河的腹肌上一摸,装作什么都没做的样子,闲庭信步,从沈听河旁边经过。 沈听河没料到他越来越喜欢动手动脚。他轻抬了下眼皮,趁季闻夏爬上床的时候,来了个敌袭,抓住了他的手腕:“你是想要多不清汤寡水,总是跟我提,是不是以为我会把这种话当耳旁风听过去。” 季闻夏轻轻愣住,直到沈听河用手臂锢住了他的腰才反应过来,挣扎了两下,都没能让沈听河松手。 靠,来真的啊?? 第61章 第61章 季闻夏从没经历过实战现场, 平时撩拨沈听河就算了,一旦动真格,大脑就跟生了锈似的, 停在了某个地方。 房间的灯突然被熄灭, 季闻夏的眼前坠入一片黑暗,感觉都能听见沈听河的呼吸声。 “这是干嘛呢, ”季闻夏嘶了一声说,“还以为我又要瞬移了呢。” 季少这辈子掌握两个技能,一个是插科打诨乱撩拨人,一个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他嘴上提着“瞬移”的事,手却偷偷把沈听河的手臂挣开,不然这种从背后被人搂着的姿势实在让他难受。 “哎你有没有发现,我这段时间瞬移得越来越莫名其妙了, ”季闻夏说, “先前只有在碰到真正的危险的时候才会闪现到你身边,要么就是你碰到危险闪现到我身边,最近我这两次却都跟危险搭不上边。” 一次是平地摔, 一次是发烧……季闻夏的这句话还没说出来, 就浑身一僵, 肩膀颤抖,猛地用短促的吸气声取代。他没能阻止某人把手乱放。 沈听河演过很多角色, 刑警, 攀岩运动员, 赛车手,什么五花八门的都有, 无一例外都演得很好。他会花大量的时间去打磨一个角色, 不论是体格还是专业程度上, 都起码谈得上入门,拍戏做到不露拙。 导演看中他年少时与同龄人相比的坚韧品性,看中他在演艺圈历练后的成熟稳重,偏偏他喜欢的是季闻夏与他截然不同的热情潇洒、心高气傲。 季闻夏在空气里的电流刺啦闪过的时候,紧紧抓住了沈听河的手臂:“沈听河。”这个瞬间,他心里划过一个念头:妈的,丢人丢大发了。 在这种时候,沈听河似乎对他说的话分外感兴趣,深黑的眼睛对上他的侧脸,低声问:“这次的瞬移确实挺蹊跷,你想过如果哪一天当众消失会怎样吗。”这个问题也是在问他自己,如果哪一天在所有人面前瞬移,情况会失控到怎样的地步。 “当众消失”是发生过的。 季闻夏想起了他在酒吧撞见瘾君子们的那一幕,如果不是当时场面一度混乱,他恐怕瞒不住,秘密随时被公之于众。 也许这个问题,早晚必须要解决。 “……我,”季闻夏想说什么,正起了个头,就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被一瞬间的空白打断,“操。” 酥麻的感觉从他神经里炸开。 他连一个字都没有说完,就被沈听河捏住下巴,不知轻重地吻住了,接下来分不清到底是喊了“哥”还是喊了“沈听河”,清瘦的手指用力地抓紧了他的手,矛盾地想让他松手,又不想让他松手。 某种程度上来说,季少犹如一个提裤子就走人的渣男。 顾得上自己,却忘了别人。 然而看在这回他压根不是存心的份上,“渣男”名号按在他头上,似乎不合适。浴室的水声听得他耳朵都在发烫,他有一阵子的放空自我,什么都没想,也什么都想不动。 想来想去,在脑子里盘旋的都是那一句话。 丢人丢大发了。 沈听河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出他在装睡,整个人钻进了大床靠墙的那边,弓着身子,让人很想上手揪住他的衣服。他走了过去,坐在床上:“在想什么,面壁思过?” 季闻夏想也不想,顺嘴就说:“在想什么时候可以也给你来一发。” “……”沈听河安静两秒,伸手把他连人再被子拽了过来。他发觉自己半小时前的行为,居然没能让季少对他自己匮乏的实战经验有哪怕半点认知,明明光是被碰两下都成这样了,还敢张口就来,不禁随口笑道,“别瞎撩,睡觉。” 季闻夏含混地冒出一句话:“渣男啊。” 沈听河觉得这话实在是匪夷所思,低头看了下去:“说谁渣男。” 季闻夏掀起眼皮,仰起了头,盯着他看:“说你。” 沈听河依然波澜不惊:“为什么突然冤枉我。” 季闻夏:“因为你提上裤子不认人。” 沈听河仔细琢磨他这句话,在他极具穿透力的注视下,缓缓问:“我提的是谁的裤子?” 季闻夏:“……” 季闻夏盯紧了沈听河的俊脸,目光无所畏地从他眉骨眼睛鼻梁嘴唇上扫过。 沈听河也看向他,唇角弯起,笑了一声。 季闻夏一向在沈听河面前可以肆无忌惮地撩他,撩不过就干脆动手,伸手,拽住他宽松睡衣的衣领,拉到眼前,堵住他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憋屈地磨出一句话。 “……操,不准笑!” - 两周后,《三天三夜》最后一期的录制结束,宣布收官。 季闻夏跟节目组的人出去吃了顿饭,庆祝节目顺利录制结束。何宴由于要出席一场商演,无法参加这顿饭局,在群里发了一大段话,感谢大家这段时间的照顾,他和所有人相处都很愉快。 从录节目的第一期至今,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 吴山笑道:“《三天三夜》从开播到现在,收视率一直在上升,节目效果很完美,达到了我最初的预期,这份成功离不开在场每个人的努力!来,我敬大家一杯!” 大家聊起这段时间的经历,都很有话题。 方延:“去过那么多地方,我觉得环境最艰苦的还是那座岛。” 骆咏琦笑:“别说了,真正算起危险的来,还是热带雨林,季闻夏发烧那次,我甚至以为他是被那里的虫子咬了……说起来,那天到底怎么回事啊,就是颁奖典礼那天?” 录节目录到现在,大家普遍混熟了。有沈听河和季闻夏这对热门CP在这里,某些“敏感话题”很难避免。 季闻夏听她这么说,笑了笑道:“就发烧晕倒了而已,正好旁边站着沈老师,我就扑到了他身上。” 季闻夏说出“沈老师”这三个字,似笑非笑的,总让沈听河觉得这人又在撩拨他。 季闻夏特别喜欢在公众场合这么干,明知道大家在八卦他和沈听河,偏偏就是不说实话,当然所有人都知道这种时候,就算是真的,两人也不可能透露。 节目组人多眼杂,真要是敢说出来,传出去不知道就成什么样了。 吴山道:“闻夏,接下来你有什么安排?我听电视台里说,《歌王争锋》的原班人马想邀请你参加一档节目。” “是啊,”季闻夏慢悠悠地垂下眼皮,点头道,“之前戴哥,就是我经纪人,跟我提起过这事,不过具体的情况还得等见了节目组再告诉我。” 方延问:“等于说你现在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节目?” 季闻夏“嗯”了一声,笑了笑道:“歌唱类节目,具体形式不清楚。”说到这里,他兴味盎然地问吴山:“ 吴导,你那里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么。” “我这哪里听得到什么消息,他们嘴巴封得可严实了,”吴山笑说,“不过,我倒知道,这是电视台今年砸钱最多的一档节目,请了不少出场费动辄上百万的歌星,策划了很久,想要打造成年度最热门的歌唱类综艺,到底会请哪些人,我现在还不清楚。” 季闻夏能受邀,无疑是因为在《歌王争锋》比赛上给他们带来了太多惊喜,现在作为人气极高的当红男星,自带话题度,是新节目的不二之选。 宣怡笑问:“既然这新节目藏得这么深,吴导您怎么知道季老师要参加节目的?” “这事说来话长,”吴山道,“《歌王争锋》这群原班人马想要邀请一位老歌手回归舞台,然而那位歌手说了,如果季闻夏参加节目,他就考虑一下,否则免谈,所以我几经转折,才听说了这件事。” 在场的人都抬起了头。 这什么意思,居然有位老歌手参不参加节目取决于季闻夏? 季闻夏身为被邀请的人,自己都不清楚这件事,不由得挑眉道:“哪位歌手?” “这我就不知道了,”吴山笑说,“当然,他们请你肯定不只是出于这个原因。” 《歌王争锋》节目组不会犯傻,凭老歌手一句话就邀请季闻夏,他们会请季闻夏,主要还是看中他的实力和人气。 沈听河打量季闻夏的神色,忽然低声问:“你猜会是谁?” 季闻夏侧过头,好奇地反问道:“哥,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沈听河没说话,而是用手机给他发了三个字:季先生。 不久后,《三天三夜》第一季圆满播出,收视率飙升,这档“野外生存 解密”模式的综艺大火,由于形式新颖,嘉宾阵容吸引力强,收官后依然话题度极高,连着占了两三天的热搜。 与此同时,季闻夏终于了解到新节目的具体情况。 “我们这档节目叫《跨界填词人》,同时邀请填词功底深厚的原唱和不同领域的佼佼者上台,同一首歌同一个旋律,由你填词,为观众带来新的感受。” 同一个旋律。 不同的歌词。 季闻夏面对面和《跨界填词人》的工作人员聊节目,这种玩法让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同领域,比如说?” 工作人员举例道:“演员,编剧,乃至导演。”在演艺圈里玩跨界。季闻夏虽说有过不少音乐作品,但从未尝试过填词,对于限定的“跨界填词人”这个题目来说,同样是符合条件的。 想起前不久听吴山说的事,季闻夏食指在桌上轻敲,彬彬有礼地笑道:“宝贝,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工作人员受宠若惊:“您问。” 季闻夏:“我听说节目组邀请了一位老歌手,他点名要我参加节目,他才考虑上场,有这回事?” 这话若不是吴山告诉他的,季闻夏都不会相信。毕竟他接触电影电视剧始终多过唱歌,唱歌对他来说是放松心情的一种方式,他在这个圈子里混得不深。 至于有谁会为了他参加一档节目,非他不可,那太扯了。 “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工作人员真诚的话让季闻夏停顿两秒,“这位歌手您应该有点熟悉,您在我们《歌王争锋》的舞台上,唱过他的一首歌。” 几乎不用想,季闻夏就猜出了答案。 ——《他是爱人》 “戚秋树?” 第62章 第62章 老歌手戚秋树为了能与季闻夏同台, 重回舞台。 这种唱歌唱到感动原唱的事,季闻夏之前压根没想过,他以为戚秋树不会注意到他, 即便注意到,也只当他是个在歌唱类综艺拿了冠军的歌手。 戚秋树诚意高到这份上, 季闻夏几乎不需要考虑就接受了节目组的邀约。 于冬看到《跨界填词人》给出的片酬时都惊呆了:“我靠,一整季下来……八、八位数??” 千万片酬。 相当于出场一期就是上百万。 “绝了啊!”于冬被季闻夏这坐火箭般的身价撞得头晕目眩, 要知道就在大半年前,季闻夏参加《歌王争锋》的出场费是六位数里的垫底,十万。他忍不住说:“半年身价涨成这样, 哥, 除了你没谁了!” 娱乐圈每年都有艺人走红,红到最疯狂的地步就季闻夏这样,偏偏他是有钱任性的那种人,就算身价高到这地步,也没有接太多通告。 “淡定, ”季闻夏把于冬的手从自己肩上扯开, 揶揄道,“这么激动, 没见过钱似的。” 于冬:“实不相瞒, 没见过这么多钱。” 之前季闻夏参演《玩家》是配角, 片酬两三百万, 后来参加的《三天三夜》录制难度大很多,片酬也就是拍电影翻了个倍的价。 季闻夏心情其实也挺激动的,虽然早就见惯了这种数字, 但工作上还是头一回见。他开玩笑似的, 把这事跟沈听河说了。 【季闻夏:《跨界填词人》给我开了一千五百万的片酬】 【沈听河:挺高的】 【季闻夏:我养你】 【沈听河:好】 于冬无意中撞见了季闻夏手机上的聊天框, 感觉心脏一抽:“你们俩实在是……”他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明明没有肉麻的情话,怎么就是那么让他看不下去呢。 季闻夏面不改色,笑意还来不及收,塞回手机:“干嘛。” 于冬:“……狗。” 季闻夏觉得匪夷所思:“我正准备拿我这片酬的一部分给我助理买一辆新车,就被骂——” 于冬闭上嘴,立马改口,痛心疾首道:“我说的是你们欺负我这个单身狗!” 季闻夏被于冬的改口逗乐了,就在这时,李戴走了进来。 这段时间,李戴忙着安排季闻夏的行程表。 季闻夏前不久才录完一整季《三天三夜》,现在又宣布加盟《跨界填词人》综艺,档期立刻就排满了。他现在已经是公司里人气最高的明星,一堆通告摊在面前,活脱脱的娱乐圈赢家。 “艺人吃的是青春饭,趁年轻趁火赶紧多赚钱,否则等人气过去,再想出头就难了,”李戴复述高管的话,“张经理刚才在茶水间是这么跟我说的,然后我就跟她说,季闻夏没打算只吃青春饭。” 张经理是公司的高管之一,先前对季闻夏有不少意见,直到季闻夏火了之后才不吱声的。 换做别的艺人,早就被公司压榨到睡不到半天好觉了,然而季闻夏是荣蕴集团的太子爷,不缺钱,娱乐圈混不下去了还能回家继承家产,公司没人敢压榨他。所以高管只能从李戴这里旁敲侧击,指望他让季闻夏这颗摇钱树多接点通告。 于冬乐不可支:“张经理她当时是什么表情?” 李戴笑说:“她能有什么表情,就尴尬呗。我听说公司最近准备培养新人,是张经理的侄子,砸了很多钱进去,准备拍个什么电影。” 这样的八卦一般听一听就过去了。 李戴:“听说那电影还是郑文炜导演的,演艺圈常态了,大导演都躲不过关系户进组。” 于冬一阵唏嘘。 - 沈听河接拍了一部电影,要飞到外地,连续拍摄三四个月才回来。 都说混娱乐圈的情侣忙起来常常几个月都见不到一面,季闻夏算是真正体会了一次。 两人在一起还不到半年,沈听河就要为这部电影耗掉大半时间,开机后经常拍到凌晨才收工,回到酒店简单收拾一下就两三点了。这让季闻夏有了合理的熬夜理由,时不时等到两三点给他拨个视频,聊上十分钟,才躺在自家的床上睡。 沈听河主动拨来视频的时候,季闻夏刚从浴室走出来。他头发湿漉漉的,水珠滞留在了眼睫毛上,毛巾挂在薄窄的肩背,拖鞋还沾着水,在地板上踩出了浅浅的水印。 他随手擦了把头发,就把毛巾丢一边,抓起手机,界面原本是他跟4S店的经理聊买新车的消息,视频弹窗突然出现,让他一愣,下意识点了接听,于是屏幕顿时映出了沈听河成熟俊气的脸。 季闻夏开口道:“哥。” 沈听河“嗯”了一声,调整好镜头角度,注意到他发梢沾了水,脸上也是水珠:“你刚洗完澡?” 季闻夏舒展开了眉眼,低笑说:“是啊,忙了一整天,出席了张权他们家集团办的一场晚宴。我今晚见到张权养的那只小泰迪了,它居然还认得我,扑上来就抱着我的腿蹭。”他把晚宴的事流水账似的说了一遍,才冲手机那头的沈听河问:“现在才十点,你们剧组今晚收工这么早?” “今天三场戏拍得快,”沈听河说,“他们进状态了,就好拍。”他们指的是剧组其他演员们。 季闻夏哦了一声,桃花眼微弯,想了想说:“我今晚打算挑一辆新车,刚还和4S店的经理聊了会儿。” 沈听河心里清楚他家车库一排车,跑车都放在那里吃灰,平时压根没什么开得上的时候,不由得好奇这位大少爷又想怎么败家,笑道:“看上什么车了?” “不是我看上什么车了,”季闻夏说,“是于冬快过生日了,就下个星期,所以我想送他辆车。” 于冬兢兢业业给他当助理当了那么多年,下周就过24岁的生日了,他买辆新车送给于冬当生日礼物再合适不过。 沈听河这才懂了:“想送哪款?” “没想好,”季闻夏说,“所以我想到处问问看,有哪些车比较低调有档次。” 听他这么说,沈听河直接给他推荐了几款车型,都是他以前了解过的轻奢低调的车。 季闻夏随手记在了备忘录里:“我等下看看。” 他们最近难得能有这么长的视频时间,季闻夏原本还聊着他到时候六七月份要参加《跨界填词人》的事,半晌后,他看向沈听河那张脸,悬在半空的气球像是被针戳破了,心思都从缝隙里飞了出去,轻轻叹笑一声:“说真的,宝贝儿,我有点想你。” 季闻夏擅长满嘴跑火车,当面玩暧昧,并且乐在其中,然而真正到产生“想念”这种强烈的情绪时,反而有一种千言万语无法说出口的感觉。说多了,他自己都会觉得矫情。 沈听河盯着手机,“想你”两个字鼓噪在耳旁。 屏幕里的季闻夏说话的时候,桃花眼眨掉了水珠,唇边带着无奈的笑。沈听河忽然说:“我最迟也能在你上节目前回去。” 季闻夏一愣:“我还以为你打算跟我说点别的。” 沈听河问:“说点什么别的?你示范一下。” 季闻夏轻轻啧了一声道:“你想得倒挺美。” 手机屏幕里的沈听河眼眸深黑,带着轻轻的笑意。 - 夏日来临,《跨界填词人》官宣节目阵容以及形式,立志打造暑期爆款,炒作铺天盖地放在了网络上。季闻夏作为人气嘉宾,好端端的被《跨界填词人》送上了热搜。 @跨界填词人:这个夏天,《跨界填词人》狂欢启动,我们邀请了5位知名创作型歌手,以及5位来自不同领域的新起之秀,共赴这场音乐盛宴!7月1日,不见不散! 这档综艺主打“音乐盛宴”这样的词,不玩时下流行的PK打擂,不玩什么评委给分大众评审,玩的是全身心投入到音乐里,给跨界的新起之秀自由填词的机会。 《跨界填词人》的嘉宾阵容极其庞大,然而热搜已经被另一个话题抢占。 #戚秋树重回舞台# #季闻夏跨界填词人# 热搜里是《跨界填词人》官方放出的一段视频,戚秋树在酒馆里,擦拭墙上的画框,听闻工作人员的邀请时,回头问了一句:“嘉宾有谁。”工作人员说:“还不确定。”戚秋树鬓角斑白,笑得眼角泛起了淡淡的皱纹:“如果有季闻夏,我就答应参加你们这档综艺。” 季闻夏正准备去机场接杀青回来的沈听河,就收到了于冬的信息。 【于冬:哥】 【于冬:给你转个微博】 【于冬:#戚秋树重回舞台#】 这个链接里就是戚秋树在收到节目组工作人员邀请时的视频。戚秋树不复从前的年轻气盛,但一代才子的风骨还在,他创作过许多火遍大江南北的歌,然而在他当年曝光出柜以后,那些成就如同泡沫散尽,大众提起他,第一时间想起的不再是他的作品,而是他与同性.爱人之间的感情纠葛。 时至今日,所有人对同性恋抱有比较宽容的态度,戚秋树的旧作才被重提,得到更多人的欣赏。 网友看见热搜第一的视频之后,反应异常激烈。 【卧槽,太强了,季闻夏居然能跟戚秋树扯上关系,都退出乐坛多少年的人了,愿意为他重归舞台】 【戚秋树沧桑好多,头发都白了,看着好心疼】 【其实是季闻夏那首《他是爱人》唱得让戚秋树感触很深,戚秋树才会亲自来见他的吧?】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有点感人,退出乐坛的戚秋树因为有人唱出了他的往事,所以选择回到舞台,他对歌词里的谢先生感情真的好深】 【厉害了我季哥,这样一看好有排面啊,乐坛大咖都为了见你参加节目,绝了!!】 《跨界填词人》打得一手好算盘,同时邀请季闻夏和戚秋树,果然在前期宣传上就达到了预期的效果,节目尚未录制,距离开播时间还久,然而整个热搜都被戚秋树季闻夏这些字眼霸占了。 第63章 《跨界填词人》掀起了浩浩荡荡的宣传。 彼时, 季闻夏看见#戚秋树重回舞台#的视频后,翻出自己的微博,编辑内容,发送了出去。 @季闻夏:期待和前辈同台歌唱@平凡的酒馆老板戚秋树//@跨界填词人:#戚秋树重回舞台#戚秋树说, 如果有季闻夏, 我就答应参加你们这档综艺。 他在戚秋树微博抱以敬意地点了关注, 随后给沈听河发了句“我现在来机场”, 就钻进驾驶座,启动越野车,踩下了油门。 沈听河到机场的时间, 预计是晚上十点。 季闻夏戴着黑色口罩,遮住了从鼻子到下巴的部分, 气质突出, 由于站在人群里太显眼,早早躲在了偏僻的角落。 这年头明星戴口罩挡着都没用,几乎等于是欲盖弥彰,告诉周围的人快来看看我是谁,你们在电视上见过的。 太傻里傻气了。 所以季闻夏宁愿找个人少的地方待着,打算等沈听河到了, 再过去找他。 在机场里等了一阵子后, 他终于收到沈听河的消息。 【沈听河:我到了】 【季闻夏:好,我给你发个周围的视频,你过来找我】 季闻夏打开微信的录视频功能, 把周围标志性的店铺都拍了进去,还无意中拍到路过的两个女孩子说:“刚才碰到好多粉丝过来接机,也不知道是哪个明星,这么大阵仗!” 这句话让季闻夏差点以为沈听河的行程泄露了, 手指一滑,把视频发了出去。 他特意登上微博看热搜,发现其实是某个鲜肉流量今晚会在这里的机场现身,选秀综艺出道的明星,和他的路线完全不同。 微博到处都是鲜肉流量的九宫格照片,季闻夏既然都点进热搜了,闲着没事做,干脆点进去看。 #张泊洋低调现身机场# #张泊洋机场造型# 别的不说,小鲜肉的脸是挺漂亮的,白白净净很秀气,很会扮酷,不苟言笑,粉丝上传了机场近距离拍到的视频,激动地问“洋洋拍电影累吗”“洋洋接下来会参加什么活动?” 视频里的小鲜肉仿佛听不见粉丝的话,一言不发,抬头平视前方,走路带风,无视粉丝低声尖叫好帅,从她们面前大步越过。 季闻夏刷了会儿,觉得没意思,正准备退出,突然感觉面前阴影笼罩下来。 沈听河站在了他面前,跟随他的目光,低下脑袋,看到了他手机上张泊洋的照片。 营销号一大段生猛的吹捧撞进沈听河的眼睛,“帅”“高冷”“好喜欢”“有魅力”这些词连番轰炸,让季闻夏僵住手指,有一种突然被逮到的感觉,明明没什么,却收起了手机,然后忍不住笑了笑。 沈听河比他稍微高那么一点儿,季闻夏就喜欢这“一点儿”,足以让他紧紧抱住沈听河,侧脸蹭到沈听河的下巴,然后沈听河会用掌心按在他的后颈上,抱他抱得很用力。 “好几个月没见。”季闻夏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指勾下了口罩,那双微弯的桃花眼直勾勾看向沈听河,正想开玩笑说你再不回来,我就看看找谁移情别恋了。 刹那间,沈听河低下了头,对着他的嘴唇吻了下去,让他快要说出的话猛地拐了个调,抵在舌尖:“……!” 酥麻的电流倏地窜上了脊骨,季闻夏微微睁大眼睛,觉得不可思议。沈听河居然敢在机场这种地方,一上来就玩这么大的,不怕被人看到?? 这么长时间失去见面的机会,一点亲密接触都在调动季闻夏的记忆。他感觉到沈听河移动了行李箱,行李箱轮胎在地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季闻夏压根没有机会提醒他机场到处都是人,被吻得七荤八素,好在他站的地方足够偏僻,在这短短几秒内无人经过。他低低喘了口气,平复心情,笑道:“哥你行啊,上来就啃,也不担心被人拍到。” 沈听河说:“我以为你挺想。” 季闻夏眯起眼睛,“啧”了一声:“什么叫我挺想,说得我有多饥渴似的。” “没有吗,之前是谁缠着我,”沈听河说到这里停住了,温和地笑了笑,话不说完,给季闻夏留有余地,跳到了别的话题上,“刚才在偷看谁呢?” 季闻夏至今惦记沈听河给他来的那么一下,说是“偷袭”都不为过,然而他总是找不到机会“反击”。被他这么一提,记忆就涌上来了。 沈听河在这方面游刃有余,似乎很欣赏他玩理论玩得炉火纯青,实践经验却为零的样子。季闻夏嘴上说沈听河这种癖好太禽兽,实际上莫名的却挺享受。 打住了,大庭广众之下,就不该往这些事上想。 季闻夏抬头对上沈听河的眼睛,心里有点烧,绕开他的问题,勾了下他的手指,却不牵他,懒洋洋调戏道:“这不是等你等得我无聊么。” 惦记着两人机场见面会不会被媒体拍到,毕竟与此同时张泊洋的粉丝都在接机,人多热闹就容易暴露。季闻夏特意上网搜了下,好在他们俩站的地方确实足够隐蔽,没人发现他们在机场亲了抱了。 上车后,沈听河随口说:“你刚才看的那个张泊洋,这几个月跟我同剧组,演配角,我今天才知道他跟你一个公司的。你们公司貌似挺捧他,砸了不少钱给他加戏?” 季闻夏今晚头一回知道张泊洋,还是因为人家粉丝机场接机太隆重才知道的,就这差点让他以为沈听河行踪曝光了。 听沈听河这么一说,他不由自主地侧头看了过去,惊异道:“跟我同一个公司的?”他话一出口,突然想起李戴说过公司女高管张经理的侄子是公司力捧的新人,脑子一下子就把张泊洋跟“力捧新人”联系在了一起:“哦我忽然知道他是谁了,戴哥前不久提过,你不说我还对不上这脸。” 季闻夏简略地把公司捧新人的事跟沈听河说了一遍,诸如张泊洋在公司的力捧下将出演郑文炜导演的戏。 听他这么说,沈听河道:“那郑导挺不容易的。” 季闻夏:“怎么说。” 沈听河经历过这几个月的同组拍摄,对此感触颇深,轻轻叹了口气,用一种竭力保持客观的语气说:“张泊洋的演技不太好。” “……” 不太好,四舍五入就是非常烂。 简直了。 季闻夏惊觉他男朋友其实有那么点挖苦人的天分,揶揄道:“你在我面前说话,费得着这么委婉?” 月山湾出现在前方,沈听河放慢车速,把车开进了家里车库。熟悉的家让人心安,没有被人拍到的风险,想怎么亲密就怎么亲密。 沈听河松开安全带,趁季闻夏还没解开安全带的扣,单手撑在副驾驶座的靠背上,压低笑声:“给你来个不委婉的。” 光影纠缠。 在远处的灯光映照下,季闻夏的眼眸覆上了微弱的亮色:“我突然发现。” 沈听河低下头,“嗯?”了一声。 一股强烈的直觉告诉他,这位大少爷马上要骚话连篇了。 季闻夏懒洋洋地唇角一弯,伸出修长的手指,把玩他的衣领:“私家车库这种地方,挺适合干点什么的。” “……” “是吗,”沈听河不太有诚意地反问,手掌已经往下滑,松开了他的安全带,“给你试试。” 季闻夏抓住他越过耳朵压在靠背上的手,小幅度挣扎了两下,正想笑骂“不是,是我想给你试试”,突然感觉到了来自沈听河的温度,一瞬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积攒了三四个月的想念像炽热的火星发了疯似的迸溅。 - 荣蕴集团太子爷的**苦短,前不久才和沈听河见面,腻歪没两天,就要一门心思投入到工作中了。 《跨界填词人》的录制即将开始,季闻夏耗费很多时间,主动了解届时将登台演唱的五位创作型歌手和剩余四位跨界填词人,熟悉综艺规则。 于冬哎了一声:“这节目还挺好的,不玩pk赛制,给人压力没那么大。” 如果是pk打擂,参赛选手怕的是垫底淘汰,说出来丢面子。 季闻夏随口道:“填词这个也不容易,我们五个跨界填词人,要在两小时内完成填词,如果没有灵感可以向一位朋友求救,也只能有这一次机会,填不出词更丢人。” 即便快速完成填词,出来的成品也未必能跟人家精雕细琢的原词比,万一太平庸,那无疑是对原曲的一种亏待。原唱就在现场,所有人都丢不起这个人。 于冬说:“哥,你们到时候是抽签吧,五个人随机抽签,抽到谁的歌就填谁的词?” 季闻夏点头,“嗯”了一声。 在长达一周的练习后,季闻夏掌握了比较基本的方法,确保自己在现场即便填不出好词,也不至于污染大家的耳朵。 《跨界填词人》第一季第一期的录制当天到了。 季闻夏去到现场,随机抽签,抽到了一首名叫《入戏》的情歌,很快就被关进了单人休息室,周围都是刺激灵感的书籍电影等等。 “现在,每位嘉宾有两小时的时间进行填词,你们可以拨打电话向任意一位朋友求助,填词结束后,所有嘉宾需要登台演唱。” 单人休息室里,季闻夏循环播放工作人员提供的原曲,记住旋律。 [我躲在角落里,不敢靠近你,有时候觉得这样的自己,活该入不了你的戏。] [无法鼓起勇气,问一句可不可以,想让胆怯懦弱被孤立,却怕失去和你最后的交集。] 这首歌,玩的是“暗恋”。 暗恋这样的事,季闻夏实在没什么经验,“躲在角落,不敢靠近”对他来说太悲催了。 擅长打直球的人,不太明白这种痛苦。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留评,给你们发小红包! 感谢在2020-11-26 02:14:56~2020-11-28 01:55: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啊这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空城落日 20瓶;啊这 10瓶;贺玥 5瓶;本心jw 2瓶;红茉、xl、楼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既然别人玩“暗恋”, 季闻夏就想玩“明恋”。 《入戏》原唱是林问,这首歌的歌词讲述他暗恋一个女孩、求而不得,胆怯自卑不敢靠近。季闻夏没有体会过这种感情上的卑微, 洋洋洒洒写下了一些关键词。 “我觉得填词还是很有意思的。”季闻夏懒洋洋往沙发上一坐, 玩起了填词人的浪漫。 他写的词说不上来有什么美感, 只能说是他在为这首歌换上新的歌词时最触动的感受。 “入不了戏”对他来说不存在, 他的感情永远张扬炽烈。 [就算结局分离,也想靠近你, 明知你早已透露了心意,怎么会容许被软弱麻痹] [别说这是游戏, 配合你玩得默契, 你若意图沉迷不逃避——] 季闻夏写到副歌的最后一句,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收尾,眼看时间只剩下十分钟, 他笑着对摄像头说了句:“我有一种学生时代听到考试铃的感觉。”然后他伸手拿起手机,拨通了沈听河的电话。 这一切自然都被节目录制了下来。 季闻夏拨通电话后, 喊了声哥。沈听河是知道他今天录节目的,随时有可能拨电话求助, 做足了准备:“卡在哪儿了。” 《跨界填词人》节目组给每一间休息室的嘉宾都准备了各自抽中的原曲和伴奏。 季闻夏说:“最后一句……不着急,我先给你把我填好的歌词都唱一遍。” 季闻夏播放伴奏, 跟随旋律哼唱,嗓音低哑,配合他填好的歌词,每一下都撞进耳膜里, 就好像他平常会说的那些话,说不上来的勾人。 “就算结局分离,也想靠近你, 明知你早已透露了心意,怎么会容许被软弱麻痹。” 公然的调戏。 仿佛回到了最初季闻夏明目张胆发起攻势的时候,用强烈的暧昧语气笑问他“你看像我这样的,行吗”,从不掩饰企图,一步一步接近他。 即使知道沈听河就是喜欢他,他也配合地装作不知道,玩守株待兔那套。 歌词猛烈地冲刷着记忆。 在伴奏继续响起,而季闻夏没了歌词,只能告诉他原歌词是什么、押什么韵的时候,沈听河忽然说出一句:“没谈过恋爱不如我来教你。” 季闻夏:“?” 季闻夏眨了眨眼,放肆地笑了下:“宝贝儿,我这是在节目上。” 媒体舆论都习惯了季闻夏这种吊儿郎当不着调的语气,放出去也不会曝光恋情,顶多让cp粉磕得更上头。 沈听河跟着笑:“我是说歌词,你可以考虑一下,直接对原来的歌进行改编,在‘你若意图沉迷不逃避’后面接上一句画外音,至于是什么画外音你自己想,然后接这句‘没谈过恋爱不如我来教你’。” 沈听河在流行音乐这方面不专业,姑且只能用“画外音”这样的词来描述他想要的感觉。他依稀记得许多歌都有这样的唱法,在原本的旋律之外添加歌手口语化的一些词,让整首歌更明快。 季闻夏发觉副歌的最后一句确实可以这么用,心情大好,装作彬彬有礼的样子跟沈听河道了声谢:“我觉得可以,那就它了。” 与此同时,节目广播响起:“填词时间结束,请嘉宾回到舞台,做好准备。” - 十位嘉宾,五位原唱,五位跨界填词人,分别坐在舞台的两端。 季闻夏远远看见了优雅成熟的戚秋树,鬓角泛白,笑容和善。旁边是他抽中的《入戏》原唱林问,林问已经知道他是给《入戏》填词的嘉宾,看向他的眼神明显抱有很大的期待。 主持人笑道:“欢迎来到我们的舞台。” “就在刚才的两个小时里,我们的五位填词嘉宾都分别完成了填词,接下来我们将邀请原唱和填词嘉宾依次上台演唱,大家掌声欢迎!” 舞台灯光一暗。 第一对原唱和填词嘉宾的名字出现在了大屏幕上。 歌名:旅人。 原唱:戚秋树。 填词嘉宾:乔屿。 戚秋树站上舞台,发梢染上了富有层次的灯光,也许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重回舞台,他的眼神格外认真,一声声低唱从话筒向整个舞台扩散。 “来自远方的旅人啊,你是否早已到达……” 这位民谣歌手总能将所有的词曲唱得充满沧桑,他没有炫技,不带半分华丽,却能让人静下心来细细聆听。 一曲毕。 季闻夏鼓起了掌,桃花眼里遍是笑意。他握住座椅上的话筒,用叙述般的语气低声道。 “戚秋树前辈唱功不减,这首歌可以说是很经典了。我在十六岁那年去看您的演唱会,听到这首歌以后立马订了机票,带上小伙伴飞去旅游了,当时把我爸气得一个星期没接我电话。” 那是十年前的事。当时季荣恼羞成怒,没想到他儿子敢刚开学就请假,一请就请了一周,跟张权跑去旅游,一点都不把学习放心上,然而季闻夏学生时代成绩就是好,季荣拿他没办法。 戚秋树笑说:“一听就像是你会干的事。” 综艺气氛热烈。 新人导演乔屿上台,演唱经过重新填词的《旅人》。他把歌词进行了翻天覆地的改编,根据着名电影的情节作词,富有新意。 《跨界填词人》原本就不是要让新填词超越原唱,不论新填词如何,评价都交给电视机前的观众,所以每位填词嘉宾上台都得到了原唱的肯定和热烈的掌声。 不久后,资深歌手林问登上了舞台。 他穿着v字领的衬衣,眼神坚定,手掌握紧麦克风,深深呼吸一口气,随着伴奏开了口,唱出了年轻男孩的深情款款,感染力极其强烈。 “我躲在角落里,不敢靠近你,有时候觉得这样的自己,活该入不了你的戏。” 林问的声音仿佛拥有让人闻之伤感的魔力,一句活该入不了你的戏,压抑深沉,悲伤到了极点。 “无法鼓起勇气,问一句可不可以,想让胆怯懦弱被孤立,却怕失去和你最后的交集。” “交集”两个字轻轻落下,歌声像虚无缥缈的云,在空气里渐渐消散。 乔屿兴奋地说:“林问你太会唱了,我记得这是你拿恋爱经历填的词?” 林问谦虚一笑:“是啊,当初不敢靠近的女孩子现在都已经跟我戴上了结婚戒指。” 现场顿时起哄声迭起,林问落落大方把舞台主场让给季闻夏,给他加油助威:“期待你的表演。” 季闻夏笑:“不会让你们失望。” 每位填词嘉宾上台后,在演唱开始前,都会抒发自己新填词的内涵。 季闻夏按照这个惯例,唇角微弯,简单地说了两句:“林问哥《入戏》的歌词都围绕暗恋,暗恋一个女孩子的故事。我这个人吧,没经历过暗恋,对这样的情绪体会不深,所以决定玩另一个主题,明恋。” 舞台的大屏幕上浮现三行字。 歌名:游戏。 原唱:林问。 填词嘉宾:季闻夏。 在现场的欢呼声里,季闻夏笑着说了句“希望大家会喜欢”,随后就全身心投入到伴奏声里,慵懒地掀起眼皮,看向提词器显示的歌词,缓缓地唱了起来。 唱到副歌部分,季闻夏用了越来越浓烈的情绪,调动现场所有人的感官。 “就算结局分离,也想靠近你,明知你早已透露了心意,怎么会容许被软弱麻痹。” 他在这里唱得温柔,然而歌词里的侵略性却十足,低哑的嗓音伴着副歌跌宕起伏的旋律,给人一种野兽在悄然前进的错觉。 慢条斯理。 “别说这是游戏,配合你玩得默契。” 新的歌词充满了爱情上的狂妄,把不但明恋,还攻势强劲的态度展现得淋漓尽致。 “你若意图沉迷不逃避。” 季闻夏眯起眼睛,不着调地笑了笑,手握麦克风,用沈听河建议的画外音,将歌词与歌词串联起来,用极低的声音,奉上一句:“我会说。” 他跟着伴奏轻唱:“没谈过恋爱不如我来教你。” 庆幸这首歌的旋律不管是搭配暗恋还是明恋都很合适,对季闻夏这种第一次玩填词的人来说体验感非常好。 林问在听见他念出“我会说”三个字的时候都愣住了,一边大笑一边左顾右盼寻求认同感:“这居然还能这么玩?” 戚秋树忍不住鼓掌,笑起来皱纹浅浅:“有点意思,能改成这样真的很特别。” 第一期节目的录制过程非常顺利,没有出现半分差错。 所有嘉宾都演唱了新填词的歌,得到了原唱的欣赏,堪称互相商业吹捧、友好共赢的典范。 《跨界填词人》这档综艺走的是最平的路,既没有选秀节目的pk,也没有真人秀的撕逼。 然而就是这样“原唱+填词嘉宾”互相商业吹捧、友好共赢的节目,竟然在第一期播出的当天就席卷了微博! 综艺亮点太多,连上热搜都不知道从何上起,最为惹眼的是季闻夏的《入戏》改《游戏》,“暗恋”改“明恋”,几乎把整首歌的风格都变了,让观众听了,大呼过瘾。 关键是他在节目里说的话,被网友纷纷发现了盲点! #跨界填词人季闻夏# #季闻夏游戏# #季闻夏明恋# #没谈过恋爱不如我来教你# 【虽然你们肯定会说季闻夏平时就是这个样子,宝贝来宝贝去的,但是你们真的不觉得“宝贝儿,我这是在节目上”这句很有问题吗!!】 【啊啊啊啊啊这意思不就是,不在节目就可以说了??】 【沈哥这句没谈过恋爱不如我来教你,好绝】 【两个人都太会了,我没了我没了1551】 【艹!你们不觉得季闻夏上台唱歌前那段话也很有问题吗,没经历过暗恋,所以唱明恋,四舍五入不就是经历过明恋??!】 【所以我怀疑这歌词写的是真的!!!】 【我不管了,沈季szd!!!】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1-28 01:55:51~2020-11-29 02:19: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折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繁夜 30瓶;萌萌哒 20瓶;惜知、持续け断情 10瓶;红茉 2瓶;刘艳芬呐、折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季闻夏上个节目闹得轰轰烈烈。播出当天, 于冬一直恍恍惚惚有种“我就知道我夏哥会惹事”的感觉,就季闻夏这个性子,不管参加什么综艺都容易出话题。 一看微博。 果然。 “哥, 你不如直接官宣得了, ”于冬说, “你看看这一个个,给你起cp名,有说审计的,然后学审计的人不乐意了, 说不想磕个cp都像在读书, 放过他们吧。” 季闻夏听见这句,笑得非常放肆:“还有给我起什么的?” 于冬照着网上的评论念:“听闻cp, 这个还好点,别说真有点配。” “没意思啊, ”季闻夏说,“文绉绉的。” “那没办法, 就这俩了,你没得挑……”于冬一边说着, 一边往下翻, 突然翻到了什么不对劲的东西, “我艹。” 季闻夏:“?” 于冬:“有人写你跟沈哥的小黄文,你要不要欣赏一下,我给你发过去。” 季闻夏笑骂:“滚。” 沈听河和季闻夏这对cp就像棵常青树, 屹立不倒。没办法,谁让正主天天发糖,cp粉待在坑里都不想走,眼光毒辣, 非说这两人迟早有一天官宣,等着瞧吧。 季闻夏嘴上说着滚,手上却不慌不忙翻起了cp粉的微博。他找了半天没找到,只好拖着音问:“于冬,你说的小黄文在哪呢。” 于冬一脸不可思议:“……哥,你认真的吗?我就跟你开个玩笑,亏你居然真有脸跟我要!” 季闻夏笑:“当个学习资料不是挺好的。” 李戴听不下去了。 “哎,你们两个先别整这些杂七杂八的,有件事更重要,我刚接到的通知,《玩家》定档了!” - 在《跨界填词人》造势火热的时候,电影《玩家》官宣上映了。 这是沈听河和季闻夏首次正儿八经合作电影,以往的小配角不算,在这部影片里,两人真正的对手戏成了一大焦点。 除此以外,另一个具有争议的点,就是殷败。 可以说,这是殷败演艺生涯中最后一部电影,就在他进精神病院后,他在其他影片里演到一半的角色被换掉了,换成了跟季闻夏同一个公司的张泊洋,就如同他生命的最后一刻,沉寂无声。 《玩家》尚未上映,各大平台自媒体号就发出了长篇文章对电影进行预测,他们的关注点主要集中在“沈听河和季闻夏”以及“殷败精神分裂症”上。 殷败曾经做过的行为都被剧组不知名工作人员曝光。 好坏掺杂的名声都堆到了电影《玩家》的头上。 上映那天,季闻夏正好录完一期《跨界填词人》。他跟沈听河单独去吃了顿饭,随后提前订好了两张电影票。 “去看看我们演过最多对手戏的电影,”季闻夏笑,“虽然早就看过了,当成约会也不错。” 沈听河没有异议:“行啊。” 两人趁电影开始前的半分钟进了影厅。季闻夏牵紧他的手,悠闲地走上台阶,在订好的最后一排座位上坐下。 影厅的大荧幕放着广告,情侣们吃着爆米花。 季闻夏不由自主地掐指一算,喊了声哥:“算下来,这是我跟你演的第二部 电影。第一部电影里我就是个跑龙套的,没给你留什么印象,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可惜的。” “不会,”沈听河说,“我那时候就记住你了。” 季闻夏觉得好笑:“记住我什么了,就记得我叫半个剧组宝贝了是吧?” 沈听河听他旧事重提,忍不住反问:“这难道不是实话么?” 季闻夏轻轻啧了一声,发觉自己没有什么立场去反驳沈听河的话:“听我现在叫你宝贝儿,是什么感觉。” 沈听河很坦然地笑了笑,抓住他的手按在心口:“大概是这种感觉。” 能感受到心跳加速的感觉。 大荧幕蓦地一黑。 四周安静得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玩家”两个大字龙飞凤舞地出现在了荧幕上。 导演赵疆。 沈听河饰邵远/邵家洋。 季闻夏饰纪从白。 殷败饰费烨。 …… 字幕消失,进入一段长镜头,正片开始。 赛车在大荧幕上飞驰,刺激着所有人的感官。 -我以前没听说过你,新来的? -喂,约个时间,跟我赛一场,敢吗。 镜头猛地一晃,画面里的沈听河揪住季闻夏的衣领,把他抵在了墙上,手臂上的肌肉紧紧绷起,力量感十足。 -你早就知道邵家洋那场事故和费烨脱不了干系,为什么不说出来? -因为,这跟我没有关系啊。 亦正亦邪的纪从白在电影里出场并不多,然而每一次出场都是高光时刻,让全场观众都目不转睛,忍不住激动起来。 当看到殷败和邵家洋那段时,季闻夏脑子一愣,用很低的声音对沈听河说:“哥,我突然在想,殷败他当初演这段戏的时候,是不是把白念远代入到了邵家洋身上?” 在戏里,邵家洋不愿意让他亲哥邵远知道费烨的存在,不希望让黑暗钻进光明的缝隙里。 在戏外,白念远从来没有让沈听河认识过殷败,哪怕沈听河和殷败曾经隔着一扇门就会碰面。 殷败就像被白念远私藏的、见不得人的、没名没分的人。 季闻夏说:“如果不是白念远当初吸毒致幻,把朝夕相处的殷败幻想成了你,在你面前大肆宣扬,谁都不会知道殷败跟他有过这么一段。”即使到了现在,知情人也就他们几个。 沈听河说:“都过去了,别再惦记了。” 刺激的赛车镜头闪过,**迭起。 看完这零点场的电影,已经到了深夜。 微博上到处都在刷《玩家》的影评,预言票房大爆。 【去看了首映,很精彩,大家都去看!!】 【看完想二刷的电影,季闻夏太出乎我意料了,全场他开赛车最帅!!】 【我沈哥不服】 【不服可以再战,什么时候出个《玩家2》吧呜呜呜】 大马路上,季闻夏吹着凉风,低头看了会儿评论,发现电影口碑是稳了,便准备把手机塞进了裤兜里。 谁料,于冬在这个时候突然给他发来了消息。 【于冬:哥,你上次要的学习资料】 【于冬:[链接]】 【于冬:[链接]】 【于冬:都是你们cp粉写的,就在微博上,文笔可好了!!】 季闻夏没想到这二缺真给他弄来了什么同人文,一时敲出神他妈三个字后,却不知道该发句什么。 【季闻夏:以后别看这些东西】 【季闻夏:我尴尬症都快犯了】 【于冬:哥,你放心,我就看了一眼就退出去了,绝对没有多看第二眼】 【于冬:孩子已经被吓傻了】 沈听河见他专注地在手机上打字,不由得问道:“于冬找你?这么晚了还要忙工作?” 季闻夏说了声“不是”,轻咳一声,掌心用力地抓住了沈听河的手:“他给我发学习资料呢。” 季闻夏原本想就这样把沈听河给糊弄了过去。 沈听河却不按常理出牌,跟他聊了下去,主要是没听出这话有什么不对:“什么学习资料,填词的吗。” 季闻夏对上他的眼睛,忽然有种扳回上风的感觉,凑到他的面前,低声说:“是我们粉丝写的同人文。” 他咬重了“我们”两个字的音,语气里带着漫不经心的笑。 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沈听河沉默两秒,觉得好笑,重复了遍:“你跟粉丝学这个?” 季闻夏嗯了一声,懒洋洋地低哼道:“我这不是拿你没办法么,油盐不进,就差来个激将法,说句沈听河不行了。当然了,这么说有点儿诋毁我男朋友,所以我……” 他还准备接着往下说废话,却听见沈听河笑了一声,紧接着不费吹灰之力堵住他的嘴唇,一手按住他手腕,一手拉开车门,将他推进了车里,车门一甩。 季闻夏仿佛有所预感,舔了下唇角。 狂风在车窗外肆虐。 回到月山湾后,季闻夏连门都刚进鞋都没脱,就紧紧抓住沈听河的衣领,主动吻了上去。 “哥你这么较真?” “你不是喜欢我较真么。” 他觉得这样有点疯狂,他确实很喜欢这种疯狂,就两个人肆无忌惮地拥吻在一起。 从玄关到沙发,他反手扯下沈听河的衣服,趴在沙发上,用那不着调的语气笑说:“其实我好早以前就想这么干了。” 沈听河俯身吻着他,停顿两秒:“但我之前弄你,你反应很激烈。” 季闻夏正想说他那是还不适应,适应这事多简单,就感觉到沈听河拿了什么东西,嘶了一声:“这他妈……” “不习惯?”沈听河挺尊重他的意见,虽说他也忍得难受,“那要不先不弄了?” 季闻夏把脸深深埋进了手臂里,肩背轻轻弓起,眼睛微红,哑着嗓子,说了声“操”,抓住了沈听河险些抽离的手指,按了回去:“……我没让你停。” 寂静的深夜让沈听河的情绪非常强烈地烧了起来。沈听河沉默了会儿,埋头在他的肩背上缓缓磨了两下,突然扳过他的下巴撕咬般吻他。 季闻夏眯起眼睛仰起头,喘息深深抑在喉咙里,听见沈听河喊了声宝贝儿,啧了一声。 “学我说话呢宝贝儿……” 紧接着被骤起的声音取代。 这事就不是人干的。 …… 第二天一大早,季闻夏嗓子哑得不行,仔细回味了两下,不想承认体验很好,眯起眼睛,摸出手机,给旁边坐床上陪他醒的沈听河发信息。 【季闻夏:人类为了相爱,付出了很多】 【沈听河:比如?】 【季闻夏:腰酸背痛腿抽筋】 【季闻夏:你以后但凡像个人一点,我也不用付出这么多】 【沈听河:我多注意】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1-29 02:19:48~2020-11-30 04:33: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e君-天下拾一 100瓶;wuy 16瓶;跟屁猫 10瓶;不宁唯是 3瓶;bluegoon 2瓶;刘艳芬呐、江凛、裙下耍大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折腾了一整晚, 床上四件套都要拿去洗了。 季闻夏裹着被子,单手撑床起来,恰好对上沈听河的眼睛, 嘶了一声, 疼得嘴上一点都不积德:“沈听河你他妈。”他缓了好一会儿,想笑又没笑出来,冲沈听河哑声丢去俩字:“够狠。” 沈听河轻抬眼皮,泰然自若接受他这种说法,原本想伸手拉他一把, 却反倒被他抓紧衣领, 不肯松手。 有点儿像在耍赖皮。 沈听河低下头,把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上,另一手张开, 扣进他的手指缝里:“一大早的, 赖在床上不起来了是吧?” 阳光透过窗帘争先恐后地钻了进来, 暖烘烘地晒在了被子上。 季闻夏现在对一点动静都很敏感, 光是被沈听河碰了两下,就没忍住伸手挪动被子盖住了。 谁料沈听河看出了他不对劲, 带着他的手放进了被子里。感觉到沈听河的动静,季闻夏猛地压住了他的手, 喉结轻咽, 干脆坐起来,勾住他脖子吻他:“别弄,不如一起……” 理论经验全用在了实践上。 沈听河做不到忍受他这种撩拨,随他吻了回去,觉得好笑:“你不是腰酸背痛腿抽筋?” 季闻夏眯了眯眼睛,头埋在他肩上, 温热的气息扑在了他脖颈:“小问题啊,不碍事。” 大少爷食髓知味。 最终大早上弄得到处狼藉,沈听河腾出了一堆时间收拾。 季少对自己的体质没有正确认知,连下床的时候都差点膝盖跪在地上,被沈听河眼疾手快,抓住了手腕:“站都站不稳,看来我下次真的得轻点。” 季闻夏懒洋洋说:“你就糊弄我吧,我真正让你轻点的时候,你听了吗?” 沈听河反驳不了他的话,特别温和地笑了下:“听不见。” 不得不说,和沈听河懒洋洋待在月山湾的感觉是很舒服的。季闻夏在阳台外的躺椅上一躺就是一早上,昨天才录了第二期节目,现在正是他有时间休息的时候。 美中不足的是,季闻夏觉得腰酸,这个问题严重影响他的日常生活。 尤其当沈听河特意给他做了一桌清淡饭菜,外加买消炎药的时候,季闻夏觉得有必要向沈听河声明一下。 “——沈听河,你能不能不要低估你男朋友的实力?” 不就是做了件正常人出于生理本能都会跟对象做的事么。季闻夏心里这么说。 沈听河说:“是你今早跟我说腰酸背痛腿抽筋的。” 季闻夏懒洋洋掀起眼皮,没好气道:“那也不是你让我吃得这么清淡的理由。”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以沈听河的退让“今晚不会让你吃得这么清淡”结束,这时蒋书打来了电话。 沈听河原本有个可有可无的商业活动,这个时间点本来应该出发了,现在蒋书打来电话,他正好让小助理推掉活动,不出席了。 沈听河:“蒋书,把那场活动推掉吧,我临时有事,去不了。” 蒋书懵懵懂懂地问:“沈哥,你碰上什么事了,怎么就不出席了,用不用我来月山湾帮你?” 要知道沈听河在演艺圈里人情向来做足,一般宴席活动都会卖个面子去,少有像这样临时推掉的。 沈听河只回了一句话:“没什么。” 季闻夏听他说这句没什么,忍不住唇角一勾。 等电话一挂,他笑了笑,用腿勾住了沈听河的腿,颇为暗示地来了句:“这叫没什么?” 沈听河没有把低调的爱情拿出去大肆宣扬的癖好,笑道:“就算有什么,也得跟他说没什么。” 《玩家》首映日的票房成了微博热搜的热门话题。 赶在暑期档的风口,《玩家》上映首日实时票房已经突破了以亿为单位的数字,并且在不断飙升,预估零点前至少能到两亿。 “赵导现在不敢做什么大宣传,”沈听河侧头看他,客观道,“有殷败的事掺在里面,稍有不慎就可能让舆论变得很复杂,所以现在最好的做法是控制舆论,让大家把注意力放在电影本身上。” 季闻夏说:“现在看起来势头挺好的,就这么保持下去,起码会比《梧桐树》的票房高。”也就是说,至少十几亿打底。 两人在电影里的表现可圈可点,对手戏被cp粉们截出来剪了一堆视频。 尤其“玩家”两个字本身放在磕cp的情境下就容易让人产生联想。 甚至于在剧组官博放出花絮的时候,本该作为背景板的两人被网友眼尖看见,放大截图,连近距离说话都让cp粉嗷嗷叫。 季闻夏原本想趁这两天不用忙着为录节目做准备,回一趟家,然而现在他腰酸腿软,实在没什么精力出门,便打了个电话,跟宋秋蕴说过两天再回家。 “哦对了,”季闻夏在挂电话前,喊住了宋秋蕴,余光看了眼沈听河,“妈,有件重要的事,我到时候想跟你和爸聊聊,你跟爸提前说一声,我怕他那天不在家。” 宋秋蕴很少听他这么慎重,不由得愣住:“什么事呀,不能电话里说?” 季闻夏垂眼皮道:“电话里说不清,当面说好点。” 一听这句话,沈听河就猜出了他想要跟他父母提的事情,无非是承认恋情。 宋秋蕴:“行我跟你爸说一声。你爸昨天还想给你转点零花钱过去,但转念一想你现在应该能赚不少钱了,就没转给你。” 比起季闻夏现在录综艺的千万片酬,季荣给他的零花钱明显没必要了。 季闻夏笑着嗯了一声:“放心吧,我有的是钱花。” 宋秋蕴一边回应,一边说季荣最近这段时间想涉足电影产业了,正和别人谈投资电影的事。 “投资电影?”季闻夏问,“爸怎么会突然想走这行?” 虽说荣蕴集团涉猎广泛,除了酒店业房地产等等,同样涉及了传媒行业,但这一块一直不是荣蕴集团的重心,季荣不会过问太多。 现在正儿八经心思放在投资电影上,显然是打算把这块业务做强。 宋秋蕴说:“他前阵子不是你二叔有接触吗,就聊了很多关于影视行业的事,当然具体什么还没实施,暂时放在一边,再说吧。” 《玩家》票房在当晚八点突破了两亿,有望成为暑期档首映日票房最高的电影,势头很猛。 有人预言这部影片未来拿奖会拿到手软,是各大电影节评委会喜欢的类型。 与此同时,一条娱乐新闻悄悄爬上了热搜。 季闻夏正准备和沈听河饭后散步,就接到了于冬的电话。 于冬:“哥,你昨晚跟沈哥出去看电影了??” 季闻夏:“嗯,去看了玩家的零点场,怎么了?” 于冬:“操,你俩昨晚被人拍了,不仅拍到了你们人,还拍到你俩亲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1-30 04:33:19~2020-12-01 03:40: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啊这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辞墨 67瓶;迟迟、野子 14瓶;墙外行人 12瓶;贺玥、清澜 10瓶;绿松石 6瓶;一直书荒中、江江江羡 5瓶;朝俞^_^ 3瓶;mayjean、bluegoon、啊这、偏执君_ 2瓶;本心jw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于冬这通电话打得风急火燎, 一看就是事情刚爆出来不久,然而这种绯闻一旦曝光就是头条,哪怕是刚爆出来, 过不了多久也会传遍全网。 根本来不及做公关。 或者说,无可争辩。 季闻夏早料到会有曝光恋情的一天, 但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就昨晚看个电影的功夫就被拍了,还恰好被人拍到他俩接吻上车,一时语塞。 “于冬, ”季闻夏的嗓音依然有点哑,他轻咳了声,刻意把声调往下压,免得被于冬这小子听出端倪,虽说他不介意,但没必要让人知道。他带着含混的鼻音说, “你别着急, 大不了就官宣, 多大点事儿。” 于冬还是听出了奇怪的地方,不由自主地愣住:“哥, 你感冒了?不会吧,嗓子这么哑,下周录节目怎么办!” “……”季闻夏觉得好笑,这都什么时候了,于冬居然还能把脑子分给节目,“这不是难得休息在家, 过过二人世界么。你问得这么直白,我都不好意思说。” 于冬:“……其实我也不好意思听。” 处理绯闻迫在眉睫。 季闻夏开了电话外放,把通话界面缩小到手机屏幕里, 修长的手指划进微博,直奔热搜。 一旁的沈听河同一时间接到了经纪人的电话,毕竟圈内男星里他和季闻夏走得最近。 到了沈听河这种咖位,公司都把他供着,很少过问他的事,蒋书也不会闲着没事把他们俩的私事报告给团队。碰上这样的状况,沈听河的团队才开始考虑公关事宜。 #季闻夏与神秘男子当街拥吻# 从这个热搜点进去一看,是当时零点场电影结束后,两人走到露天停车场上,季闻夏笑着说了什么,忽然被吻住,然后推进车里的动图。 由于距离太远,动图非常模糊,加上沈听河一直背对摄像头,顶多能看出主人公是季闻夏。 季闻夏几乎正对摄像头,再怎么模糊也能看出个轮廓。 娱乐圈博主纷纷用“神秘男子”代替了那男人。 @娱乐吃瓜我沙发:网曝季闻夏昨夜与一名神秘男子从电影院走出,有说有笑,走到电影院外的停车场时,突然亲吻拥抱,随后神秘男子将季闻夏推进车里,坐上驾驶座,疾驰而去。 季闻夏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们都不知道这是沈听河?” 于冬:“好像是,可能图太糊了。” 事发突然,于冬看见热搜就急着给季闻夏说了,也没注意到后续。 微博崩得不成样子,季闻夏点了好久,才打开热搜的评论。他跟于冬说了声这事先别急着处理,等他和沈听河想到更好的对策再说。绯闻关乎两个人,不可能把沈听河的幕后团队晾在一边。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会牵扯到身边的每个人。 【卧槽这消息太劲爆了吧?!!!】 【所以季闻夏真的是个gay??】 【说句题外话,季闻夏这样子也好撩555】 【那男的是谁啊啊啊!这个图为什么这么糊!!】 【说真的,看着像沈听河】 【除了他也没谁了吧,难道季闻夏还和谁传过绯闻吗】 【那也不好说啊,说不定真正的男朋友反倒藏得严实,沈听河就是跟他炒cp营业而已吧】 【蹲个石锤,没锤别造谣】 【眼巴巴等官宣@沈听河@季闻夏】 季闻夏不太喜欢处于被动的地位,弄得潦潦草草。他预想过的是挑一个合适的时机,起码过了季荣那关,接下来谁都管不了他,随他怎么浪。 然而现在出现他跟沈听河亲密接触被偷拍的境况,计划彻底被打乱了。 “这样吧,”季闻夏说,“微博上的事都是小事,现在曝光了也无所谓,关键还是我爸那里,主动坦白好过事情闹大传进他耳朵里,我待会儿就回家一趟。” 趁现在消息还没彻底传出去,季荣应该暂时不知道。 沈听河:“我送你过去。” 季闻夏:“行。” 就在季闻夏打算直接穿着今早换的一身v领休闲服出门的时候,沈听河拦住了他:“换身上衣再过去。” 季闻夏用不懂的眼神看他,就见沈听河抬手,指了指脖子下方的位置,暗示他什么。 季闻夏低头一看,看见了v领t恤挡不住的痕迹,就在他锁骨往下、线条流畅的胸肌上:“……” “是有点有辱斯文,”季闻夏慢条斯理说了这么一句,突然有些想笑,对沈听河说,“亏你下手有分寸,再往上一点儿啃,我今天就不用出门了。” 沈听河笑:“我不至于连这点小事都不注意。” 拿他们演员歌手这种工作性质和人气来说,但凡脖子上真露出吻痕,这段时间都别想从热搜上下去了。 季闻夏换了件圆领的上衣,跟沈听河走进私家车库,一脚坐上副驾驶座,沈听河抓方向盘,朝荣蕴府的方向开去。 途中,季闻夏给季荣拨去电话,然而季荣可能是在公司开会或者忙着别的,一时没有接通。于是他只好改为发信息过去。 料想就算公司里有人看见了热搜,暂时也没人敢往季荣面前说。 【季闻夏:爸,我今晚回家,跟您自首】 巧的是,他刚发出信息,他爹就看见了。 【季荣:自什么首?】 【季荣:你犯什么大事儿了??】 【季闻夏:怕把您给气着】 【季闻夏:晚上见了面再说】 就季闻夏这句话,季荣怎么可能等到晚上再说,当即问了他身边的秘书:“上网搜一搜,季闻夏这两天在折腾什么?” 秘书没想到刚开完会董事长就问这个,手指从手机微博热搜上滑开,吃瓜吃到一半心跟着凉了,干巴巴地觑了季荣一眼,支支吾吾道:“季、季少他跟人在路上亲,被拍到了。” 秘书紧张地咽下唾沫,把“神秘男子”简化成了“人”。 然而就凭季荣对他儿子的了解,他还能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季荣风急火燎对秘书说:“把等下的开会推迟到明天。” 当沈听河的车开进荣蕴府的时候,季荣已经驱车赶回,黑色宾利横在了家门口。 看见不远处商务车的副驾驶座上季闻夏那张俊脸,季荣就觉得火大。这么大件事,全世界连他秘书都知道了,他身为季闻夏亲爹,居然现在才知道! 然而当看到沈听河,季荣这口气又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要说沈听河是季闻夏的对象,那还真是无可挑剔,年纪轻轻事业有成,比季闻夏成熟太多。让他季荣当着沈听河的面发作,季荣莫名竟拉不下这个脸,满脑子徘徊四个字:罪不至此。 季闻夏理所当然看见了季荣,眯起了眼睛,低声笑道:“我爸这么急着回来,肯定已经知道了。” 沈听河说:“要我陪你去吗,还是在这里等你?” 虽说人到了不进去坐坐不好,但碰上这样的事,沈听河对于季家而言算是外人,这种时候他该给季闻夏和家人留足谈事情的空间。 季闻夏说“在这里等就好”,临下车的时候,被沈听河抓住了手。 沈听河道:“网上的事我会处理好。” 季闻夏想了想,发觉沈听河只是想让他放心去和家人聊,唇角弯了起来:“行,都交给你了。” 季荣从宾利里下车,站在家门口逮人。 虽然看不清季闻夏和沈听河干了些什么,但看两人有说有笑的样子,就觉得哪哪儿都不对劲,让他浑身起鸡皮疙瘩。 季荣已经看了网上传的动图,当时就觉得他儿子胆子真大,大马路上都敢和男人亲亲我我。 也亏季闻夏三四年前就跟他闹过一回,让他早就知道自己儿子是这个性取向,否则他得气得半条命都搭进去。 有了这一茬,季闻夏进家门后,连跟季荣解释都不用解释,就被季荣劈头盖脸一顿教训。 “你你你你……季闻夏,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季荣恼怒地戳着他的脊骨说,“你搞对象多久了,连家里都不通知一声,你老子还得从网上翻,才知道这些事!” 看出来了,季荣是愤怒到了极致,才会把平时压根不怎么说的话都飚出来。 宋秋蕴不知道情况,一连哎了好几声:“季荣你干嘛呀,怎么用这种语气跟你儿子说话,弄得跟要父子断绝关系似的,有话坐下来好好说!” 季荣怒极,吹胡子瞪眼,跟季闻夏确认了一遍:“跟你一起被拍到的那个人是沈听河吧?” 听到这里,宋秋蕴猜也猜得到是怎么回事了,干巴巴地啊了一声。 季闻夏坦坦荡荡承认:“是。”说着,他抬起了头,很诚恳地补充道:“爸,我原本想过两天回家就跟你们说这事的,没想到突然出了意外,昨晚看场电影被人偷拍,传到了网上。” 季荣很少看见季闻夏用这么专注的态度跟他说话,知道季闻夏是在认真对待这事,一股上脑的气慢慢降了下来:“你是我儿子,我知道你是什么性子,脾气倔,认定了的事就拉不回头,我劝你也没用,是吧。” 季闻夏想说他们性格很合适,彼此都在认真对待这份感情,即使领不了证,人也认定了。然而看见季荣那副“你敢给我说一句话,我当场就跟你翻脸”的样子,他立刻闭上了嘴,秉承“您说得都对”的宗旨,笑了笑,嗯嗯地应,看起来既认真又敷衍。 季荣气不打一处来,宋秋蕴出来打圆场:“季荣,你早该有心理准备了,我上次就说闻夏有可能谈了对象瞒着我们,他老早之前不就对沈听河有意思么……” 走到今天这一步,季闻夏哪里没打过预防针,三四年前就向家人公开了性取向,喜欢沈听河后,大大方方跟他们承认了,发展到现在都有迹可循。 三人终于坐下来,心平气和谈这件事。 全程几乎都是季荣在说,宋秋蕴时不时补充两句,季闻夏就负责回应,手指偷偷挑出了裤兜里的手机,给沈听河发信息。 【沈听河:情况怎样】 【季闻夏:没事儿】 【季闻夏:跟我爸说得通,我妈也不反对】 【季闻夏:就是现在还在气头上,训我话呢】 季荣:“不管怎么说,你既然选了不寻常的路,就得做好准备,亲朋好友会怎么看你,万一哪天你俩闹掰了会有什么后果,这种关系不领证全靠感情维系,我说的这些你都得考虑清楚。” 【季闻夏:其实我挺想你跟我一起面对这些的】 【季闻夏:就像那天我突然在你家撞上你爸妈上门拜访一样】 【季闻夏:这么刺激的事情,怎么的也得给你来一次】 季荣:“真要是想长长久久在一起,家就得有个家的样子,收一收你那大少爷脾气,二十七岁的人了……” 宋秋蕴低声打了个岔道:“你儿子还没过生日呢,算二十六岁。” 季荣气笑了:“二十六岁的人了,跟个十六岁的小崽子似的。” 【沈听河:我现在就在你家外面,你要是想把我领回家,随时恭候】 季闻夏慢半拍听到季荣的话,懒洋洋“嗯”了一声:“爸我知道。” 宋秋蕴起身去厨房切水果。 季荣分明看见季闻夏低头在给沈听河发信息,一时恼怒,扬手就给他脑袋呼去一巴掌,想把他拍醒。 “——你都知道什么了,你就说你知道,跟你说重要的事你都不听。” 季荣打自己儿子一巴掌能用力到哪里去? 无非就是气头上,想让季闻夏长点心,乖乖收起手机,跟他促膝长谈。 季闻夏眨了眨眼,预感到季荣想拍他,正吊儿郎当笑着,打算躲开,跟季荣说他在听呢,突然间眼前一晃,客厅变成了别墅的大门外,沙发从屁股底下消失了。 他整个人跌了下去,手上还抓住手机,屏幕显示聊天框。万幸的是沈听河反应飞快,揽住了他的腰,使他大幅度倾斜过去,伴随着“嘭”的一声,他撞得沈听河的脊背重重压在了车身上。 季荣一愣,脸上出现惊恐。 他就这么一巴掌下去,连根头发丝儿都没碰到,季闻夏好端端坐在沙发上,突然就消失了! 季荣活大半辈子没碰到过这种“灵异事件”,差点被吓得晕了过去,气血上涌:“秋蕴!秋蕴!” 宋秋蕴端着水果盘,匆匆从厨房出来:“怎么了,吵吵闹闹的,吼什么呢……哎这,闻夏呢?!” 别墅外。 季闻夏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种关键时刻瞬移,脑子嗡的一声,对上沈听河深黑的眼睛,觉得不可思议,情感充沛地飚了个脏话:“我爸一巴掌把我拍瞬移了,这他妈就很绝,我罪不至此吧??” 不至于。 真的不至于。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2-01 03:40:02~2020-12-02 01:55: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零林 21瓶;saaaaado 15瓶;wuy 6瓶;漓缘 5瓶;bluegoon 2瓶;青瓷悬想、红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沈听河怎么都没想到季闻夏在自己家跟父母谈个事都能瞬移, 虽说瞬移的条件越来越离奇,以往还是被车撞被雷劈,现在都成了平地摔发个烧, 但像这样被一巴掌盖过去都能闪现,未免离奇过了头。 这样的现状让人无法用一句平常心的话进行总结,沈听河好半晌就说了四个字:“你爸挺狠。” 也亏他收到季闻夏的微信后,走下了车,正打算不管怎样, 都敲个门见见季家夫妻二人, 否则指不定又会出现上次的状况:驾驶座上两人面对面挤在一起, 运气不好季荣他们冲出来看见, 第一次真正上门拜访的印象分干脆负了。 “不至于, 这事真不至于。”季闻夏有点想笑, 无奈道:“他倒不是真扇了多大力, 一巴掌下来哪能把我打成什么样, 纯粹是瞬移的问题。” 谁知道这“上天的旨意”怎么就让他好端端跟季荣聊会儿天,被呼了一巴掌, 就瞬移了。 季闻夏随手整理了下领口, 伸手抓住沈听河的手臂, 站直了身, 双脚好不容易站稳,手机就疯狂响了起来, 催命似的。他低头一看, 赫然是他给他爸的备注。 怕季荣着急,季闻夏立马接起电话,第一句就是“爸我没事!”,紧接着望了眼家门说:“我现在就在我们家门口……这事说来话长, 我带沈听河进屋再跟你们说清楚。” 季荣人到中年,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刺激,浑身血液在咆哮,嗓子都冒了火:“你赶紧过来给我解释清楚,差点都被你吓得要让你妈叫救护车了!” 碰上这样的“意外”,亲儿子跟沈听河谈对象的事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 季闻夏一进门,就拉着沈听河坐在了沙发上。 对上季荣和宋秋蕴惊骇的神色,季闻夏感到头疼,轻咳一声,斟酌了会儿才道:“其实,我碰上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算下来差不多有一年了。” 宋秋蕴都傻眼了:“一年???” 自己儿子身上出了这种“灵异事件”,他们居然时隔一年才知道?! 季闻夏简单挑了最开始的情况,跟他们说明清楚。 “最早那会儿,我是碰到危险就会瞬移到听河哥身边,比如水井没井盖就我一脚踩了进去、舞台上好好唱着歌脚底下那升降台就塌了……”季闻夏说,“当初没跟你们说这事,是怕你们担心,戴哥和于冬他们都清楚的,不信你们打电话问问。” 季荣和宋秋蕴没有吱声,互相看了彼此一眼,迟钝地消化季闻夏的话,一时无言。 季闻夏没心没肺似的笑了笑,劝慰道:“我这一年下来其实也没出过什么状况,相反还靠这事保住了命,已经习惯了,你们真的不用担心太多。” “我就问你件事,”季荣脸色有所好转,但依然掩饰不住焦虑,“这意思是我刚才那一巴掌下去,你随时有生命危险?” 季闻夏:“……”那得是降龙十八掌了吧。 季闻夏笑:“不会,怎么可能!您那一巴掌下来能不能扇到我都不好说,那点时间已经够我从沙发躲到家门口了!” 难道要说他之前平地摔发烧晕倒都有生命危险。 这很明显,是瞬移的条件越降越低了。 季闻夏从小到大在家都皮,在外倒是装得像那么回事,至少上流圈子都夸季荣儿子是人中龙凤,长得俊会说话。他看起来对很多事都不在乎,实际上却对自己想过的生活心里都有数。 混娱乐圈那就混个影帝出来,喜欢男的那就找了个沈听河这样适合的对象。季荣和宋秋蕴实在没什么理由太过于担心他。 季荣知道他儿子是故意说好听的话哄他开心呢,没好气地扭开了头,一声不吭。过了会儿,他皱起眉,仿佛终于消了点气,看回来问:“这样奇怪的事情怎么偏偏落在你跟……沈听河头上了呢?” 沈听河坐在一边,自始至终保持风度,既没有在季荣和宋秋蕴面前露怯,也没有拿季闻夏哄人哄开花那套应付他们。季荣莫名有一种在商务场合棋逢对手的感觉,觉得季闻夏能够把沈听河这样的人给他领回来也是一种本事。 “这我就不知道了,”季闻夏说,“可能是命运的安排,让我们走到了一起。” 季荣:“……”他觉得他今天不能跟季闻夏说下去了,保不准又想一巴掌拍他脑袋上。 宋秋蕴适时岔开话题,脸上慢慢有了笑容,问沈听河要不要今晚在他们家吃顿饭。沈听河都坐在这儿了,见宋秋蕴这话并非客套,自然不会推辞,笑着应了。 季闻夏:“爸,你今天回那么早,公司不忙?” 季荣:“还不是因为你给我惹事,原本要开的会直接推到了明天。”说到这里,季荣怕沈听河误会他们不欢迎他,及时收住了话。 想起网上那传遍全世界的动图,季荣问:“事情现在已经传开了,你们两个怎么打算。” 季闻夏不仅是个明星,更是荣蕴集团的太子爷,出了这档子事,要是处理不好,就是让季家闹笑话。 季闻夏因为沈听河说这事他会解决,没有给予太多关注,笑道:“爸您就放心吧,我跟听河哥是一本正经谈对象,又不是随便玩玩。” 顶多说他们同性恋,但大家总不能连这也指手画脚。 晚饭前,小时工阿姨到了他们家,做好一桌丰盛的饭菜。季荣开了瓶酒,沈听河彬彬有礼地说待会儿要开车不喝了,季荣便没有勉强。两人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暂时没处理好,喝酒请代驾都不保险,省得节外生枝。 在跟沈听河聊天方面,宋秋蕴明显比季荣健谈很多,她经常看电影,尤其是沈听河演的,算下来是个中年粉丝了。 宋秋蕴笑说:“我之前早就想让闻夏请你过来做客,闻夏一直不答应。” 季闻夏懒洋洋道:“当时是没到见家长这地步。” 要说沈听河是个普通朋友,那他肯定二话不说带回家,让他妈追星成功,但当时沈听河和他暧昧着呢,带回家,那不是找死么。 宋秋蕴忍不住侧头看他,心想她和季荣这么老实的人,怎么就养出了个纨绔子弟般的季闻夏。好在他只是纨绔在表面,没怎么让他们夫妻俩操心。 季荣见季闻夏明目张胆“秀恩爱”,跟被噎住了似的,半晌没说话。身为父亲,始终很难接受儿子突然有了个男朋友的事实。 直到一通电话临时打来,让季荣转移了注意力。 那是关于投资电影的电话。 季荣看了眼季闻夏:“你二叔前阵子跟我说有部电影值得投资,是郑文炜导演筹备的,我一听就想起来,这是你当初《梧桐树》剧组的导演吧。” “是啊,郑导人挺好的,”季闻夏没打听过郑文炜最近的状况,随口道,“新电影我不太清楚。” 巧的是,沈听河这两天接到了郑文炜的邀约,然而因为剧组另一位男主是关系户,电影目前最大投资方送进来的人,演技不好,他一时没有答应。 沈听河:“郑导让我最迟半个月后给他答复。” 季荣愣了:“关系户啊,那是得考虑考虑。”一部电影要是连主角都选不好,那不就毁了一大半。 荣蕴集团很少涉及电影这块儿,虽说砸个几亿拍电影做宣传对大集团而言不是什么事儿,但利润放在第一位,赔本的买卖谁都不想做。 沈听河入电影这行多年,对于行业内的事了解很深,光是随便聊聊,就跟季荣聊了一个晚上。 直到最后,季闻夏牵住沈听河的手,说现在挺晚的了,他跟沈听河该回家了。 季荣才反应过来,沈听河今天来他们家的目的是“见家长”,不是跟他聊电影行业的发展现状和投资前景。 有了这么一顿饭,季荣挑剔不出沈听河的毛病,看见季闻夏弯起唇角笑,想气又不知道该气什么,最终无奈地挥了挥手,大有你给我滚回家去吧的含义。 半路上,季闻夏因为喝了点儿酒的缘故,有点困,眯起眼睛,睡了十分钟,醒来以后就接到季荣的电话,让他有空去烧香拜拜神,说不定拜着拜着就解决瞬移这事了。 季闻夏挂了电话,觉得他爸这么说挺好笑的,分享给沈听河听。 ——结果沈听河给他来了句。 “是可以考虑考虑。” “得了吧,”季闻夏调整好脖子垫在头枕的位置,“这太玄了。” 回到月山湾以后,沈听河给季闻夏弄了杯蜂蜜水。 季闻夏仰进沙发里躺,酒精作用下他困得厉害,闭上了眼,听见沈听河进浴室的声音。 等沈听河叫醒他时,已经过了好一会儿了。 沈听河:“你手机是不是有人给你打电话?”他在浴室一直听见外面响。 季闻夏翻了个身坐起来:“是吗,我没听见,可能刚才睡太死了。” 他垂下眼皮,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手机看通讯记录,果然看见于冬给他打的电话,显示未接来电。 料想是热搜上的事,季闻夏给于冬打了回去。 于冬:“哥,我给你发了一下午信息,你怎么都没回啊。” 季闻夏:“我今天带沈听河见我爸妈了,没注意看微信。” 主要是瞬移的突发状况,打乱了他原本简简单单坦个白的计划。 于冬:“沈哥现在在你旁边?” 季闻夏拖着音:“嗯。” 于冬:“这事你俩商量好的?” 季闻夏不明白了:“什么事。” 于冬:“微博的官宣。” 季闻夏只顾得上家里的事,早就把#季闻夏与神秘男子当街拥吻#抛在了脑后,反正沈听河说了他会处理,这事没什么好担心的。 听于冬这么急着报信,季闻夏懒洋洋笑道:“你沈哥干嘛了啊。” 于冬一时语塞:“你自己上网看吧。” 季闻夏轻轻啧了一声,抛下一句怎么还卖关子,退出通话界面,点进了微博。 #沈听河微博简介# #季闻夏的神秘男友# #沈听河季闻夏恋情曝光# 一股强烈的预感在季闻夏心里升腾,他点进第一条热搜,直奔沈听河的微博简介,就看见除“演员”以外的新增简介:季闻夏的神秘男友。 微博已经彻底崩了,服务器转不动。 季闻夏尚且能点进评论,沈听河的手机已经进不去微博了。 【???】 【官宣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恭喜!!】 【卧槽我磕的cp成真了???】 【沈听河你认真的吗??居然拿微博简介来官宣?!甜到我语无伦次!太会了太会了!!】 【是谁去年还在节目上说三年之内不打算谈恋爱】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季闻夏一出手,宝贝儿一叫,这谁扛得住啊!!!】 【草(除了草我什么都不会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2-02 01:55:42~2020-12-03 01:41: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暮 10瓶;顾子熹 5瓶;本心jw 3瓶;bluegoon 2瓶;江凛、红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沈听河这样的官宣在娱乐圈内掀起了轩然大波。 谁都没有想到沈听河和季闻夏真会在一起, 就连平时写同人文剪视频的cp粉们都有些愣住。 毕竟磕cp归磕cp,谁敢想这两人真成一对还官宣了! 季闻夏酒精上头,看着热搜,一时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好半晌才发现沈听河这是搭配#季闻夏与神秘男子当街拥吻#来了个“季闻夏的神秘男友”。 “哥, ”季闻夏笑, 截下沈听河的微博简介界面,以图片的形式发在了自己的微博上,“你这一手还真是……蒋书他们没崩溃啊?” 沈听河的团队很可能处于今晚才知道沈听河出柜的状态,前脚刚知道他出柜,后脚就知道了地下恋情对象是季闻夏,连公关都来不及做,就被沈听河单方面公开恋情了。 沈听河说:“不会,我跟他们打了声招呼。” 季闻夏轻抬眼皮,睫毛浓长,桃花眼微微弯起,凑近了他, 在他唇上亲了下。 嘴唇上沾满了酒味和蜂蜜水的甜味。 如果说沈听河好歹和公司团队打了声招呼, 那季闻夏这边相当于连一声招呼都没打。 他把沈听河简介的截图发上微博, 粉丝顿时沸腾了。 【啊啊啊啊啊季闻夏也发微博了!!kswl!!!】 【两人这是说好了吗】 【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还有谁记得半年前沈听河和季闻夏一起进月山湾被狗仔偷拍的热搜】 【我想起来了!!当时季闻夏的解释是他就住在沈哥家对面,两人是邻居,还有条很喜感的横幅!!】 【现在谁还信他们住在对门,肯定早就同居了啊哈哈哈哈】 李戴亲自打电话来, 通知他公司要召开紧急会议,声音微哑,显然是为季闻夏恋情曝光的事情熬了一晚:“我都跟他们说了, 出柜就出柜吧,季闻夏他爸都没管这么宽,他们管个什么劲。结果张经理非要我跟你通知一声,说否则舆论走偏,他们帮都不会帮一把。” 好歹是公司高层的指令,李戴很难敷衍了事,万一确实如他们所说,季闻夏因为出柜一事,形象变得负面,他会自责。 他开的是外放,沈听河听得一清二楚。 季闻夏登上微博,认为支持者比反对者更多。撇开出柜这事,他跟沈听河的路人缘都很好,专攻事业,本来就不是曝光恋情会大批量脱粉的偶像。 何况两人已经被当作营业cp炒了多久,出柜对粉丝而言虽是意料之外,却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季闻夏嗤笑了声:“你就跟他们说没必要了,我会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不劳他们费心。” 公司在他低谷的时候没见得帮他,要不是后来知道他跟荣蕴集团的关系,对他的态度也客气不到哪里去,到了这会儿,他不稀罕。 李戴:“哦行……你现在在哪呢?在家?” 季闻夏:“算是吧,在沈听河家。”都同居那么久了,说在家也一样。 李戴:“……那我这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季闻夏觉得好笑,跟李戴多聊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沈听河说:“你喝了那么多酒,会不会不舒服。” 季闻夏:“有点儿。” 沈听河:“要不去洗个澡就睡了。” 出柜已成定局。 管他什么张经理王经理,都比不上好好睡一觉来得重要。 季闻夏扶住沈听河的肩站了起来,头却有些晃,他走了两步,忽然转回来,低下脑袋,唇角弯了弯说:“又有点不想睡了。” 沈听河抬头。 季闻夏慢悠悠靠过来,两腿岔开,坐在了他腿上,呵出的酒气扑了他一身。 “难得当着我爸妈和网友的面出了柜,干点什么,庆祝一下。” 沈听河喉结一动说:“你喝醉了。” 季闻夏笑道:“清醒着呢。” 他眯起眼睛说着,抛下一句等等,起身进房间抓了两片小包装出来,用牙轻轻撕开:“哥,你自己来还是我给你戴上?” 沈听河觉得,现在是他不清醒了。 - 自从季闻夏出柜那天,没把公司的态度放在眼里,他和公司的关系就开始变得僵硬,以往只是暗里不合,现在是摆在了明面上。 于冬比较闲,摊上季闻夏这样的老板,小助理不闲也难,一闲下来就打听到了很多小道消息。 “——公司最近砸了好多钱在捧那个张泊洋,其实主要是张经理的意思,毕竟亲戚嘛,总会多照顾点,加上张泊洋家挺有钱的,砸得起。当然,跟你家那肯定不能比。” 季闻夏这才想起沈听河说过,张泊洋会出演郑文炜导演的新戏。季荣犹豫要不要投资这部戏,就是因为有个关系户摆在这里,很可能直接拉低整部影片的水平。 季闻夏一脸无所谓,笑道:“他们砸得起就砸吧,这圈里难道还少过家里有钱的?” 不知道多少明星被挖出来家境优越,什么背景的都有。 砸得起是一回事,能不能砸起来又是另一回事。 李戴听到这里,无奈地摇了摇头:“张泊洋这都演了多少戏上了多少节目了?没一个起来的。” 相比之下,季闻夏近一年就接了《玩家》电影、上了三档综艺,然而不论是电影还是综艺都发挥超常,这边首日票房已经破两亿了,那边收视率又拿了电视台年度最高收视,是砸钱都砸不来的运气。 季闻夏说:“我爸最近想往影视行业发展,原本想投资郑导那部电影,但知道张泊洋会出演男主之后,又琢磨到了现在。” 于冬不知道被戳中了哪个笑点,笑了半天。 《玩家》的票房一路飙升,丝毫没有受到季闻夏和沈听河出柜的影响。 相反,恋情曝光仿佛为电影免费打了一次宣传,不少人奔着好奇季闻夏和沈听河的“定情作”,纷纷前往电影院观看。 一周后,《玩家》的首周票房统计出来了,破了7亿。 这在今年暑期档是前所未有的成绩。 一时间,沈听河和季闻夏因超高的人气和不菲的实力频繁登上热搜。 整个娱乐圈都在眼红季闻夏这一年的逆袭,想要复制他的成功,复制他的人设,上综艺、炒cp、砸钱拍电影,就连公司那位张泊洋都被安排了各种各样的绯闻对象,花钱买热搜。 然而这种成功,实力占一半,运气占一半,压根不可能复制得出来。甚至有男明星模仿季闻夏走风流路线,结果翻车了,被扒出是真风流,脚踏n条船,跟网红女明星绯闻成堆,连视频都传出来了,让网友直呼学不来季闻夏就干脆别学了。 季闻夏不怎么关注娱乐圈的这些事,一心练歌。 虽说节目是随机抽签,但原唱嘉宾统共就那么五个,如果他能够提前把他们的歌练熟,记住旋律,至少能为上节目添一份筹码。 不久后,季闻夏登上了《跨界填词人》倒数第二期的舞台,依然发挥稳定,现场嘉宾气氛一派和谐,没有矛盾冲突,录节目就是一种享受。 就像《跨界填词人》起初在微博宣传的那句:共赴这场音乐盛宴。 离开演播厅的时候,沈听河开车来接他。 季闻夏看见不远处沈听河的车,特意绕到驾驶座敲了敲他的车窗。 “笃笃。” 沈听河以为他是有什么事情,非得现在就说出来,下意识伸出修长的手指,按住了按键。 在车窗降下以后,季闻夏懒洋洋地弯起唇角,俯身凑到沈听河嘴唇上吻了一下。 沈听河猝不及防收到了这份浪漫惊喜,哑然失笑:“就为了亲我这么一下?” 季闻夏:“嗯。” 说着,他又弯腰凑近了沈听河的嘴唇:“你要是喜欢两下,也行。” 炽热的风裹挟着吻,钻进了他的心肺。 “——闻夏。” 戚秋树正为了节目的事,想单独找季闻夏聊聊,听工作人员说季闻夏往这边走了,便抱着希望他还没走远的心思跟了上来。 结果,就撞见季闻夏弯下腰亲沈听河。 小鸡啄米似的,一下又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晚更了,给大家发个小红包吧! 感谢在2020-12-03 01:41:53~2020-12-04 14:13: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糖醋藕、九子喵、啊这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顾子熹、小二 5瓶;朝俞^_^、江江江羡 2瓶;红茉、bluegoon、==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风掀起了短袖。 季闻夏弯着腰, 刚从沈听河嘴唇边分开,听见戚秋树这声“闻夏”,眨了眨眼, 立马站了起来。 虽然他不介意当众被人撞见, 但被戚秋树这位前辈撞见始终是有些尴尬的。 季闻夏轻咳一声, 单手扶住车窗的边沿, 挺直腰板,礼貌地道:“戚老师, 您找我?” 戚秋树歪戴帽子, 斑白的发梢被遮挡住了,看起来绅士温和, 丝毫不显四五十岁的老态。 他撞破季闻夏和沈听河越过车窗亲吻, 没有表现出任何尴尬, 只是眼神浅浅地望向他们, 和蔼地点了点头, 朝季闻夏招了招手。 戚秋树笑说:“是这样的,我们下周录最后一期节目,不是改规则了么, 改成了原唱指定填词嘉宾, 然后节目组随机抽选一首歌。” 季闻夏“嗯”了一声。 由于《跨界填词人》下周就录最后一期了,节目组指定了新的玩法,想要让原唱和填词嘉宾互相匹配,这样一来,无论是曲风还是新填词, 可能都会更契合,这对于观众而言会是一份惊喜。 戚秋树用商量的口吻说:“虽然节目组会在录节目那天,给我们半小时的时间做打算, 但我非常希望能够由你改造一次我的歌。” 说到这里,他缓缓摘下眼镜,用眼镜布擦了擦,低着头,无奈地耸了耸肩,笑道:“我原本以为这么多期节目下来,我们随机抽签总能抽到一起,可惜老天不给机会,这都录了六期节目,还是没碰上这个交流的机会。” 下周就是最后一场了。 在所有嘉宾里,戚秋树对季闻夏应该是最有感情的,毕竟季闻夏当初唱了一首《他是爱人》,把戚秋树曾经出柜的辛酸都唱了出来,勾起了他久远的回忆。可以说,就是那时季闻夏站在舞台上的三四分钟,让戚秋树重回了大众视野。 季闻夏没想到戚秋树会主动提出这件事,他先是怔了下,随后不带犹豫,笑着点了头:“即使您现在不说,我在录节目当天也会主动找您。” 沈听河把手肘搭在车窗上,望向他们,目光落在戚秋树身上,开口提议道:“我跟闻夏已经预订了餐厅的位,前辈如果今晚有空,不如一起吃顿饭?” 戚秋树一愣,很快就愉悦地接受了。 沈听河预订的餐厅位于当地的地标性建筑,人均消费高,装修很有格调,桌与桌之间相隔较远,适合静下来闲谈。 季闻夏翻菜单,点了几样菜。 点菜后,季闻夏侧头,跟沈听河低声提了句:“我们节目最后一期改规则了,每个嘉宾要带上一人上台,你下周六有空吗?” 沈听河回忆了一下行程表,对上季闻夏的桃花眼,点头道:“有空,到时候一起去吧。” 戚秋树做什么都慢条斯理的,很优雅,和餐厅里的小提琴乐格外相称。 他们聊起了戚秋树以往出过的专辑,聊起了戚秋树曾经出柜的经历。 戚秋树:“那个时候,大家对同性恋的接受度普遍不高,加上我……怎么说呢,当初年轻气盛,性格比较冲吧。” “……谢先生提议过慢慢来,不急着告诉所有人,但我却因为他这种态度跟他吵了起来,后来出柜确实遭到了很多人的反对,亲朋好友都会觉得‘啊,你怎么能是个同性恋呢’,所以我很长一段时间都在自我怀疑,是不是当初该听谢先生的话,瞒着所有人,但现在回想起这件事,其实又觉得不后悔。” 季闻夏说:“看不出来您是个性格冲的。” 戚秋树幽默地道:“我现在是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前阵子看见你和沈听河在一起,能够得到那么多人的支持,我真的很开心,又很羡慕,如果我和谢先生出生在现在这个时代,兴许结局会很不一样。” 季闻夏沉默了下来,半晌后问:“您创作的那首《他是爱人》,歌词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戚秋树笑说:“没什么特殊含义,都是我日常生活的写照,谢先生去世这么多年,我已经释怀了。非要说有什么我用心思琢磨了的,大概是那句‘我为他们调了杯玛格丽特’。” 季闻夏抬起眼皮,微微一怔:“嗯?” 这句有什么特别之处么。 戚秋树说:“一位调酒师为了纪念他的已故恋人margarita,将调制出的鸡尾酒命名为‘玛格丽特’。” - 沈听河这阵子不轻松,后来还是季闻夏辗转从蒋书口中得知,沈听河在下周六其实没空,他早在半个月前就答应过一位熟识的导演,约好了那天去他剧组客串。 季闻夏知道这件事后,对沈听河懒洋洋笑道:“你早跟我说你忙,这样我就干脆约别人了,比如方延、何宴、张权……” 沈听河捏住他下巴亲了亲:“我已经跟导演说好改期了,你现在没机会反悔。” 《跨界填词人》新规则曝光,全网期待五位原唱和五位填词嘉宾会怎样配对,以及填词嘉宾会邀请谁到舞台。 【戚秋树是为了季闻夏来的,看不到季闻夏填他的词好可惜啊,希望两人最后一期一定要合作一次!!】 【我能期待一下沈听河站上舞台吗】 【能能能能能!!!季闻夏肯定会带沈哥上场的!!】 【沈听河出道那么多年,没听他唱过一首歌,会不会其实他五音不全】 【别了哈哈哈哈哈有画面了,两人站在舞台上合唱,季闻夏被沈听河带跑】 【不至于不至于】 季闻夏练了会儿歌,摘下耳麦后,就听见于冬喊:“夏哥,有人想加你微信,找我问微信号来了。” 季闻夏问:“谁。” 于冬说:“张泊洋。” 季闻夏对张泊洋的印象停留在机场看见的那位小鲜肉,见了粉丝都不打声招呼,冷冰冰的,挺会摆架子,让他没什么好感。 于冬说:“哥,虽然吧,我觉得你没什么加张泊洋的必要,但是他都主动发信息来问了,作为同一个公司的艺人,拒绝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结果,就听见季闻夏说:“拒了吧。” 于冬:“?” 季闻夏笑:“我跟他很熟么。” 原本以为自此之后,张泊洋不会跟他扯上什么关系。 谁知道还没过两天,季闻夏就在公司里听见了别人说他人红摆架子的传言,说他以前没火的时候态度可好了,现在人一火了,连微信都不让公司新人加了。 彼时,季闻夏正在跟季荣打电话。 季荣:“既然要打入这块市场,我在考虑收购你现在签约的那家公司……” 公司高层那位张经理推门走了进来,把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于冬吓了一跳,暗自嘀咕着怎么进来门都不敲。 张经理高跟鞋踩在地上喀喀响。 季闻夏反手扣住手机,因为季荣还在说话,便没有挂断。 他对公司高层们原本就没什么好感,这会儿看见张经理似乎有话要跟他聊,提不什么兴致,只觉得耽误他时间,料想也不会说多久。 季闻夏:“张经理,什么事。” 张经理原本还想客气点,但看季闻夏不欢迎她的态度,顿时有一种被凉水浇头的不满,蹙起眉头,开门见山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那个跨界填词人最后一期是要邀请别人一起上台吧?” 季闻夏“嗯”了一声,轻抬眼皮,笑了笑道:“您有推荐?” 张经理傲慢地说:“当然,算不上是推荐,我是为了你的前途考虑,觉得如果让张泊洋跟你一起上台,对你有好处。” 季闻夏摆出一副“愿闻其详”的姿态。 张经理以为有戏,加重了语气道:“张泊洋现在是公司重点推出的新人,不管是人气还是实力方面都得到了大家的认可。你看看你,这一年来都是跟沈听河捆绑炒作,粉丝看多了难免会反感,如果在这个时候给粉丝换换新鲜口味……” “那不太行,”季闻夏笑说,“您是不是忘了,沈听河现在是我的正牌男朋友,不是您所说的‘捆绑炒作’,让我换换新鲜口味,您不如去问他?” 这是季闻夏第一次当着别人的面,端出沈听河的名字。 正牌男朋友。 这样暧昧的词让于冬一个手抖,差点把手机飞了出去。 张经理语塞,没想到被季闻夏上升到了这种程度,忍不住脸红狡辩:“我是让你带带公司新人,又不是逼你干什么坏事!” 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于冬一脸无语。 就在这时,荣蕴集团董事长的声音就从手机里传了出来:“儿子,你签约的公司,管理层就这水平,还怂恿人脚踏两条船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2-04 14:13:59~2020-12-05 15:23: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ei 80瓶;斑驳 55瓶;九枝 30瓶;繁夜、没有小新的蜡笔 20瓶;啊这、筱、非官方民政局 10瓶;丁桃、不吃鸳鸯锅 8瓶;瘦到90斤 6瓶;顾望、r·g 5瓶;啾07324、江江江羡 2瓶;开心桃子汽水、刘艳芬呐、醉可乐咔咔咔、晓晓、红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张经理运气不好, 撞在了荣蕴集团的枪口上。 听见手机里传出这一声,张经理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浑身僵住了。 季闻夏笑了笑, 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张经理, 对手机那边的季荣懒洋洋说:“爸, 我也觉得我们公司管理层的水平不行,不培养艺人的实力,非要走歪门邪道。” 张经理急了,百口莫辩:“不是, 季闻夏你别给我胡说八道!” 原本季荣还在考虑,究竟要不要收购这家经纪公司, 作为荣蕴集团踏入娱乐行业的一步。 碰上张经理这件事,季荣干脆敲定了收购公司的相关事宜。 宋秋蕴见他打个电话就拍板决定了,不由得一愣:“这是怎么了, 这么突然。” 季荣皱眉道:“都说娱乐圈乱,这果然很乱,闻夏他们公司一个女经理, 明知道他已经和小沈谈对象了,居然怂恿他换换新鲜口味。” “啊?”宋秋蕴觉得不合适,蹙眉道,“这经理怎么这样啊,三观不正。” 张经理怎么也不会想到, 就她这番话,让公司转眼就成了荣蕴集团名下的一部分。尽管季闻夏后来笑着跟季荣解释了“捆绑炒作”的意思, 但季荣始终觉得张经理那语气让人听着不舒服。 紧接着,公司的管理层大换血,未来发展已经与张经理无关, 就连她亲手捧的张泊洋都一朝失势,少了特殊待遇。 李戴每天接触这些事,知道的很多,跟季闻夏聊了起来:“张泊洋原本不是要出演郑文炜导演新电影男主的嘛,郑导又正好在邀沈听河演男主,现在可能是因为你综艺不肯带他,让他丢了面子,一气之下撤资不演了。” 季闻夏很少过问沈听河工作上的事,听李戴这么一说,笑了笑道:“那不是正好。” 于冬不太明白:“?” 这怎么就正好了,剧组没钱还怎么拍戏。 季闻夏慢悠悠道:“我爸之前想要投资郑导那部戏,顾虑张泊洋实力不够,怕被演毁了,一直没谈成。” 于冬:“……” 艹。 张泊洋也太惨了,有背景底气足撤资罢演,结果没想到人家荣蕴集团就等着这一天呢。 收购公司需要走一段时间的流程。 季闻夏没有怎么关注季荣在娱乐行业的雄心壮志,一心扑在了节目上。不管公司在谁的名下,他都没指望靠别人把自己堆上新高度。 “对了,”李戴说,“你们玩家的票房现在直奔三十亿,好多大导演联系我,想找你拍戏,片酬开得很高,但我寻思着钱这玩意儿吧,诱惑不了你,所以等录完跨界填词人,我建议你抽时间看一看。” 一部赛车题材的电影能达到这种票房,对整个剧组来说都是奇迹。 可以说,成功的一方面是剧组敢拍、演员敢演。 不论沈听河、季闻夏还是已经不在人世的殷败,都至少把各自的角色演绎到了极致,没有辜负观众期望,演出了剧本想要的感觉。 另一方面,是这部电影背后牵扯了太多。 光是沈听河和季闻夏双双出柜,就为这部影片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简单粗暴地带动了电影票房,省了剧组的宣传费。 季闻夏想了想说:“拍电影可以,但我看很多导演都是奔着我跟沈听河一起来的,剧本其实不怎么出彩,碰上这种,戴哥你可以直接拒了。” 他们有各自的事业,不可能所有综艺电影都捆绑在一起,量身定制的剧本不常见,强行合作是在消耗他们的实力。 李戴点头:“嗯这我知道。” 两人是正经八百谈对象,沈听河在演艺圈早就积累了将近十年的名气,季闻夏也凭借自己的实力站稳了脚跟,既不是更没必要靠营销博一条出路。 “哦还有!”李戴想起了什么,“昨天还有一家杂志联系我,说想请你跟沈听河拍杂志封面,主题挺特别的,这个倒没所谓一起,我猜你会感兴趣。” 季闻夏听见李戴这句卖关子似的话,抬起了头,笑着问他:“什么主题?” 李戴说:“神迹。” 这家杂志在业内知名度高,拍摄风格奇特,之前就有明星拍过“星际”主题的杂志封面,出刊后反响意外不错。 李戴说:“拍摄时间大概在下个月,要出国,去一座古城拍。” 季闻夏知道他这么一提,说明沈听河团队是收到过邀请的,翻出手机,给沈听河发了信息,问他关于拍杂志封面的事。 【季闻夏:戴哥跟我说,有家杂志同时找了我们俩】 【季闻夏:拍杂志封面】 【季闻夏:主题是神迹】 沈听河很少玩什么浪漫,不像季少天天把花里胡哨的东西都挂在嘴边,然而就是这种直白的话,反而能够很轻易地让季少被打动。 【沈听河:我正打算今晚跟你说这件事的】 【沈听河:你如果有空就答应了吧】 【沈听河:我想和你一起拍】 【季闻夏:行啊宝贝】 - 《跨界填词人》最后一期录制当天,于冬开了季闻夏送的那辆车到月山湾,接他和沈听河去演播厅。 由于嘉宾填词时间长,最后一期节目是录播而非直播。 沈听河和季闻夏的出场让全场沸腾了,连主持人都没想到两人出柜以后这么大胆,会在节目上同台,给《跨界填词人》的最后一期带来爆点。 主持人开玩笑说:“季闻夏,你这是上节目还带家属来了?” 季闻夏环顾周围的填词嘉宾们,一般上这种节目,都是带朋友的居多。他笑了笑,坦荡地承认道:“是啊,带家属,给带吧?” 女观众放声尖叫。 戚秋树远远朝他们微笑致意。 沈听河在来之前做了充分的准备,把跨界填词人已经播出的部分都看了一遍,对节目规则非常熟悉。 不久后,就到了原唱和填词嘉宾互相选择的环节。 季闻夏拿着话筒说:“我跟戚秋树老师提前约好了,不管怎样,最后一次站上跨界填词人的舞台,一定会唱他的歌。所以我们俩现在就退出这个环节的角逐了啊。” 林问笑道:“你们怎么这样,还提前内定了,给不给人活路。” 季闻夏:“台上这么多嘉宾,还不够你选的么。” 戚秋树始终笑意真诚,对所有人说:“我来跨界填词人一趟,不想留下遗憾。” 节目组没想到他们俩私底下已经联系过了,猝不及防见嘉宾们就此互动,立刻把镜头给到了季闻夏和戚秋树的脸上。 半小时后,5位原唱和5位填词嘉宾完成了互相选择。 节目组随机抽选曲目,供嘉宾填词。 季闻夏抽中了那首他熟悉的歌《他是爱人》,微微一愣。 季闻夏:“我怀疑节目组是故意的。” 主持人笑:“这真的是随机抽签。” 等这期节目一播出,热搜估计得炸。 “现在,每位嘉宾有两小时的时间进行填词,你们可以拨打电话向任意一位朋友求助,填词结束后,所有嘉宾需要登台演唱。” 主持人的声音响起时,季闻夏和沈听河正往休息室走。季闻夏懒散地笑道:“来吧,宝贝儿,要一起被关进小黑屋了。” 沈听河很喜欢听他用这种调侃的语气说话,想要牵他的手,然而毕竟是在节目上,以往怎么录节目的,现在就怎么录节目,太明目张胆不合适。 季闻夏第一次带沈听河来,唇角一弯,忍不住给他介绍道:“节目组的休息室布置得挺好,书架上有不同风格的书,电视一开,还能看电影。” 让沈听河想不到的是,休息室里摆了不少经典的电影碟片和专辑。 挺有气氛。 沈听河说:“家里有一张我出道第一部 戏的光盘,我貌似没有放出来给你看过。” 季闻夏说:“是放你书房里的吧,我上次看见过。” 沈听河笑着“嗯”了一声:“我那个时候还演得不够好,现在看那部片始终觉得不满意。” 两人只是像平常在家闲聊那样,幕后的节目组看见却非常激动。 “这段好!这段好!标记一下!” “请季闻夏来真是值了。” “不要放过观众会喜欢的镜头。” 跨界填词人原本就不以矛盾冲突吸引观众,温馨的细节反而会更符合节目的调性。 处在休息室的两人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能让节目组这么兴奋。季闻夏坐在沙发上,拿起了笔,把《他是爱人》的歌词写在了纸上,黑色字迹很飘逸,字如其人。 [小酒馆还没有打烊,过客匆匆从夜色里走来,我为他们调了杯玛格丽特,为他们弹奏我写过的情歌] [他们问我墙上的画像是谁,我告诉他们那位是我的爱人] [他总是叫我戚先生,我也会叫他一声谢先生,酒馆快要打烊,我又独自彷徨,就这样年复一年,又过一年] 季闻夏放下笔喊:“沈先生。” 听见他这么喊,沈听河侧头看去,对上他的桃花眼。他浓密的睫毛被吊灯的光衬得格外分明,会让人想起他在家便常常是这样,想跟他说话的时候就喊他,用那双漂亮的眼睛懒洋洋地看他。 季闻夏收回视线,低声道:“我在想戚秋树老师允不允许我们这么改。” 虽说既然是玩填词,这所有词都要动,但这首歌原本是戚秋树用来纪念他那位谢先生的歌,如果要做出这样的改动,最好是经过本人同意。 沈听河说:“我们不是有一次求助机会么。” 季闻夏轻抬眼皮道:“你是说打给他问一问。” 沈听河想也不想就点了点头:“嗯。” 节目播出到现在,从来没有哪一次碰上填词嘉宾给现场原唱打电话的经历。 以至于当休息室里的戚秋树看见手机来电提示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了愣,差点以为季闻夏拨错了号码,然而来电提示持续不断亮起,告诉他这是真的。 戚秋树按下接听键,与此同时,终于反应过来这是填词嘉宾们唯一的求助机会,哑然失笑道:“闻夏,我没想到……你们会给我打来这通电话。” 季闻夏看了眼沈听河,对电话那头笑说:“是这样,我们随机抽中了您的那首《他是爱人》,在填词前想要征询您的意见。” 戚秋树颇感意外:“什么意见?” “就是,”季闻夏说,“我们能够把副歌部分的‘戚先生’和‘谢先生’改成‘沈先生’和‘季先生’么?” 戚秋树先是一愣,随后缓慢道:“当然可以。” 两边休息室的通话场景被转播到现场大屏上。 当那句“沈先生”和“季先生”一出来,台下所有人都愣住了。 紧接着,就像被火星引燃导.火索似的,所有人都沸腾了起来! “沈先生季先生???” “啊啊啊啊啊啊!” “居然还能这么玩?!”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计时,大概还有五六章 感谢在2020-12-05 15:23:53~2020-12-06 17:46: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无解。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荷叶_hina 20瓶;本心jw、==、bluegoon、醉可乐咔咔咔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征得原唱戚秋树的同意后, 季闻夏开始大刀阔斧改歌词。 沈听河对音乐方面了解得不多,就连听歌也至多是在车上听的,平常跟江誉他们约去ktv也不怎么唱。幸好当初季闻夏上《歌王争锋》唱了这首歌后, 他从朋友那儿淘来了碟片, 在车上循环播放了很长一段时间。 旋律都记得一清二楚。 季闻夏每回填词的时候都很认真,握住笔的手修长有力。他似乎觉得填词是件新奇的事情,以至于热情一直不会被打消。 沈听河凑上去看,就看见他落笔的“沈”字。 季闻夏:“暂时想不出来的地方我都空出来了,要不你看看怎么填?” 沈听河接过他递的纸,看见上面飘逸的笔墨写着“约定好在戏里相遇”。季闻夏靠他很近, 坐姿很慵懒, 肩膀抵着肩膀, 发梢在他耳朵边挠痒痒, 连呼吸都靠得很近。 沈听河觉得脖子有点痒,头也不抬问:“你这段是在写我们拍玩家那时候的事?” 季闻夏懒洋洋地眯起了眼,从鼻音里发出“嗯”的一声,唇角弯起:“是不是不像我会写出的词。” 沈听河笑:“是挺不像。” 难以想象整天就喜欢撩拨他的季闻夏, 填词会写出这么细腻的字句。 季闻夏:“我觉得和原本的填词区别很大,风格都变了。” 沈听河:“但每个人的故事是不一样的, 所以变了很正常。” 戚秋树的故事以再也无法相见的分别作为结尾,所以他的歌词充满淡淡的悲哀。 他们和戚秋树的经历不同,填出来的词自然不会有那种太忧郁的情绪。 趁休息室里摄像头拍不到的角度,季闻夏挡住两人之间的缝隙,偷偷用食指勾了下沈听河的掌心,被沈听河抓住了。 “填词时间结束,请嘉宾回到舞台,做好准备。” - 跨界填词人在舞台设计上花了大功夫, 在给观众听觉享受的同时带来了一场视觉盛宴,内场主体舞台光束拉长,让舞台拥有强烈的纵深感。 填词嘉宾们依次从休息室前往舞台,光束啪的聚焦在他们身上,照得五官清晰、气质干净,引起了台下观众热烈的叫声。 主持人笑容洋溢:“欢迎填词嘉宾们回到我们的舞台,相信你们每个人都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我们的原唱老师们在休息室等候已久,现在让我们掌声有请原唱歌手登场,就演唱顺序进行抽签,请填词嘉宾做好准备!” 沈听河和季闻夏走到舞台一端的填词嘉宾座位席,舒舒服服地倚进靠背里,等待主持人公布演唱顺序。 五位原唱歌手陆陆续续走上舞台,在主持人的指引下进行抽签。 林问抽到了第一个,笑着浮夸地后退了一步:“我手气这么好?” 跟他对应的两位填词嘉宾一边笑一边说:“那我们岂不是等下就要上场了,好快,怎么办有点紧张。” 戚秋树从容不迫,是最后一位抽签的,结果他恰好抽到的是最后上场,温和地笑道:“没想到我是最后。” 主持人公布演唱顺序,台下观众掌声阵阵。 舞台灯光从明到暗,第一位原唱歌手站上了舞台,演唱他的歌曲。 紧接着,是填词嘉宾上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节目渐渐走向终曲。 “接下来,有请戚秋树为我们带来《他是爱人》。” 戚秋树依然歪戴他的那顶帽子,遮挡斑白两鬓,如同优雅绅士,面庞笼罩深沉的忧伤,嗓音很低。 “他总是叫我戚先生,我也会叫他一声谢先生……” 他闭上了眼,专注地唱着一笔一划写下的歌词,低沉的声音慢慢推进每个人的耳朵里。渐渐地,四周的光束漫开,在舞台不断拉长拉远。 和季闻夏当时站在歌王争锋的舞台上唱这首歌不同,戚秋树经历过歌词里的每一个字,他可能对这一切感触太深了,以至于握住麦克风,深情歌唱的时候,仰头眨眼,眼眶已经湿润。 一首歌结束,掌声持续不断地响起。 主持人跟戚秋树闲聊了两句,在看见戚秋树很可能有些控制不好情绪的时候,将话题转向了填词嘉宾:“来吧,舞台是你们的了。” 季闻夏侧头,看了眼沈听河。 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沈听河走下座位席,站在旁边。 然后,等到季闻夏走出来,他伸手抓住季闻夏的手腕,走上了舞台。 这样的举动超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仿佛在反复地告诉众人他们在一起了。 在短暂的沉默过后,粉丝们缓过神来,纷纷炸了。 “啊啊啊啊啊!” “沈听河!沈听河!沈听河!” 混乱的声音里夹杂着“宝贝儿”这样的音调,传到舞台的时候已经模糊不清,转了不知道多少个调。 季闻夏反手轻轻抓紧了沈听河的手掌,唇角一弯,拉着身边人,在开唱前微微弯腰,朝戚秋树的方向鞠了个躬。 戚秋树远远冲他们点头致意。 舞台屏幕上亮起原唱和填词嘉宾的名字。 歌名:我的爱人。 原唱:戚秋树。 填词嘉宾:季闻夏,沈听河。 舒缓的旋律慢慢响起。 季闻夏低下头,轻轻呼出一口气。他闭了闭眼,握紧麦克风,没有看向提词器,任灯光洒落在身上,回忆每一句歌词,开口唱。 “约定好在戏里相遇,冬夜偷走温柔月色给你。” 仿佛回到剧组的那段时光,两人演了过瘾的对手戏,夜幕降临他拍好戏却不离开,等待沈听河一遍遍走过镜头,直到颀长的身影走到面前,才开口笑说一句想约你等下一起吃火锅。 冬夜里,不抱期待向他伸手,撩拨般索要温暖,原以为是玩笑话,却不料他握住了那只手。掠走他的时间,闯入他的世界。 “我想或许是因为风的缘故,连动人情话都难忍说出口。” 沈听河的声音很低,与季闻夏慵懒的嗓音默契地唱出歌词,伴随旋律认真地唱,相视的刹那笑了笑,侧开脸就看见粉丝们激动地挥舞着手臂。 “他们只当这样的暧昧是假,却不知我们早已认作是爱人。” 这样的歌词让粉丝仿佛亲身经历他们曾经互相暧昧的时刻,一边想笑骂你们藏得好深,一边又忍不住喊神仙爱情。 …… 季闻夏的歌声一旦认真起来,就好像在深情对话,徐徐回望过往:“他学着叫我季先生,我也会叫他一声沈先生,曲终戏不散场,我亦无须遥望,就这样年复一年,又过一年。” 沈听河唱出的歌词在那两个称呼上调了位置,带着低低的哑音。 季闻夏想起他站在相似的舞台上唱这首歌,看见台下的沈听河举起灯牌,眉目俊朗,眼神深邃,就像现在这样看着他。 尾声落下。 “季闻夏!季闻夏!季闻夏!” “啊啊啊啊好浪漫!!” 戚秋树笑着,抬手鼓起了掌。 主持人笑道:“说实话我完全没有想到你们的填词会这么大胆……让我们来听一下原唱戚秋树老师会怎样评价。” 戚秋树看着他们,凑近麦克风,开口说:“我很喜欢你们的填词。” 这样的话对跨界填词人的舞台来说不陌生,没有哪个原唱否定过填词嘉宾改的词。混乱的观众席在他开口说话的时候渐渐安静了下来。 紧接着,戚秋树道:“它让我有一种弥补了遗憾的感觉。” 漫长的沉默后,台下响起了掌声。季闻夏走到原唱歌手座位席,给了这位前辈一个深深的拥抱。 - 《跨界填词人》最后一期播出的那天,热搜上话题从头排到了尾。 #沈先生季先生# #季闻夏我的爱人# #跨界填词人# #戚秋树弥补遗憾# #季闻夏填词# #林问乔屿至往年# 彼时,李戴正忙着跟季闻夏说拍杂志封面的事:“杂志的主题‘神迹’已经定下来了,你看看跟沈听河挑个合适的时间,我给你们订两张机票。” 季闻夏翻着手机里的评论,慢悠悠嗯了一声:“我今晚问问他,他现在忙着拍戏呢。” 之前客串的戏推到了今天,沈听河腾不出时间回信息。 【这首歌改编得太合适了吧】 【天啊戚秋树那句弥补了遗憾看哭我了】 【沈先生季先生!你们怎么可以这么浪漫!】 【这么说他们早在拍玩家的时候就因戏结缘了?】 【是吧,我就说他们以前不是在炒作,是真的在暧昧期】 【不对!!我记得他们更早之前一起演过一部戏,沈听河凭那部戏拿了戛纳影帝,不过当时季闻夏演的是小配角】 【那得是差不多两年前了吧,不可能吧?!!】 季闻夏截下热搜的评论,玩味地笑了笑,发给了沈听河。 【季闻夏:宝贝儿】 【季闻夏:他们都说你两年前就喜欢我了】 季闻夏以为他会收到沈听河实诚的一句没有,毕竟这人在他面前不会撒谎,不至于为了哄他开心,胡编乱造。 却没想到收到这样的回复。 【沈听河:也不是没可能】 季闻夏一怔,打算发个问号过去,就听见李戴激动地说:“戚秋树发了条微博,好像是特意发给你跟沈听河看的,评论底下都在艾特你呢,你赶紧看看。” 问号来不及发。 季闻夏听见这话,转瞬就退出了微信界面,登上微博,看见热搜上的词条#戚秋树祝幸福#。他点进去看,就像词条那样,戚秋树最新的微博只有三个字。 @戚秋树:祝幸福。 戚秋树没有点名道姓,告诉所有人这句话是对谁说的,可是当这条微博发出来以后,评论都在@沈听河@季闻夏。 季闻夏心里突然很深地下陷,陷进了空空荡荡的地方。他目不转睛地看向那三个字,慢慢屈起手指,敲出一行字。 @季闻夏:谢谢祝福。 作者有话要说:  注:“因为风的缘故”来源于洛夫的一首情诗。 感谢在2020-12-06 17:46:17~2020-12-07 23:28: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无解。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示耳、丁桃 10瓶;萌萌哒、墨黎、暮 5瓶;本心jw、江江江羡 2瓶;bluegoon、红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跨界填词人》的最后一期收视率达到了年度巅峰, 频频被送上热搜。 谁都没有料到这样平淡的节目会收获到如此多的认可。 网友都说看腻了综艺里的争锋对决,现在能看到这样真正带给观众音乐盛宴的节目,有一种“返璞归真”的感觉。 季闻夏休息了一阵子, 趁沈听河拍戏忙的时间,回家陪陪父母。在得知戚秋树要乘坐飞机离开, 回到他那处小酒馆的时候,他主动给戚秋树发信息,约上沈听河前往机场,送这位前辈一程。 在戚秋树走后, 两人碰上了女粉丝,女粉丝激动地找他们要签名, 翻遍了背包才找到一叠便签纸,季闻夏接过笔,垂头在上面签上了潇洒的字, 然后看了眼沈听河,低笑道:“我都想代你签了。” 沈听河接过纸笔签上字:“是不是以前没少干过模仿你爸签名的事。” “你别说还真是,”季闻夏一边说这话,一边见他签好名准备递给女粉丝,目光落在两个签名上, 忽然伸手拦了下来,“等等,让我画个东西。” 沈听河正想问一句“什么”,就被季闻夏夺去了纸笔, 眼睁睁看着他在沈听河三个字旁边画了个简笔画,寥寥几笔勾勒出沈听河剑眉星目高鼻梁的侧脸,特别像样。 然后他才慢悠悠伸手递给粉丝:“给。” 这张简笔画签名最终被传到了网上。 @有空一起熬夜赶策划:在机场遇到了@沈听河@季闻夏,很幸运找他们要到了签名!季闻夏还在纸上画了沈听河的侧脸啊啊啊啊啊! 【卧槽卧槽我酸了!】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这个幼儿园简笔画的水平】 【居然真的能看出一点沈哥的样子】 【@沈听河@季闻夏,麻烦多出来秀一秀恩爱】 季闻夏刷到这位粉丝的微博的时候,想起沈听河微博简介里那句“季闻夏的神秘男友”,抱着玩儿的心登上微博,也给自己改了简介:神秘男友的季闻夏。 当晚#神秘男友的季闻夏#登上热搜,底下一群粉丝评论“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又跳出了个神秘男友”、“哈哈哈哈哈为什么不写沈听河的神秘男友啊”。 《玩家》票房一骑绝尘,密钥延期一个月,最终票房定在了32.23亿,在暑期档一票电影里遥遥领先。 就在《玩家》公布最终票房之后,两人即将出国拍摄杂志封面的事传了出去,粉丝都在感谢杂志方给他们公费谈恋爱的机会。 李戴忙前忙后,主动帮季闻夏谈好了一部电影。 电影类型是犯罪片,季闻夏出演男主。整部电影以剧情线贯穿始终,不穿插爱情,是季闻夏一直都挺感兴趣的类型。 除了接通告,李戴还忙着张罗他们出国拍摄杂志的事,他早早给他们订好了机票,包括于冬的份,还查好了天气预报:“古城那里的天气白天挺适中的,二十度左右,穿件薄薄的t恤就差不多了,但是晚上冷,十二三度,闻夏你怕冷就多带身外套。” 季闻夏应着“好”,跟于冬低声问:“他们给我们订的房间是一人一间还是怎么的。” 于冬一愣,挠了挠头道:“我跟蒋书是一间,但你们和摄影师他们可能是单人间。” 一般来说,杂志方邀请沈听河和季闻夏以及知名摄影,舍得砸下重金飞往国外拍,自然不会吝啬房费,不仅一人一间还会往好的订。工作人员们则大多两人一间,除非自掏腰包升级房间,于冬无所谓跟蒋书住一间,就没怎么记这件事。 于冬:“他们应该不可能问都不问就给你俩订同一间房,我们等到时候去了再看看,反正你跟沈哥想要住一间,也就说一声的事。” 季闻夏:“也是。” - 沈听河常年飞到国内国外世界各地拍戏拍广告,早就习惯了轻装上阵,季闻夏却跟旅游似的,除了衣服、日用品以外还带了很多。 “那地方我还没去过,”季闻夏说,“以前我经常跟张权他们约旅游,不过忙着拍戏上综艺以后,就很少能腾出十天半个月出去玩了。” 沈听河笑说:“拍完杂志我暂时没有工作安排,我们可以在那边多待几天。” 季闻夏把行李箱重重一扣,拖着音道:“行啊。” 两人带上助理,随同部分工作人员出发,搭乘飞机,抵达北纬38°的古城。 去到当地酒店后,季闻夏发现杂志方果然给他们俩分别订了一间房,都是大床房。 工作人员道:“这两间都一样,你们看下谁住哪间,反正就在两隔壁,离得很近。”他们想说因为不确定两人要不要住在一起,又不好问,所以事先订了两间。 然而现在当着沈听河和季闻夏的面,他们忽然发现这样的话其实也问不出口。 沈听河丝毫没有犹豫地道:“我们两个住在一起。” 工作人员怔怔地啊了一声:“那要不要帮你们换成套房,这房间就一张床,会不会小了点……” 季闻夏听见他的话,忍不住弯起了唇角,拖着行李箱,拿着房卡走了进去,揶揄道:“不小,刚刚好。” 反正经常是抱着睡的。 工作人员一个激灵,发现他问了个压根没必要问的问题,涨红了脸。 趁还没到拍摄的日程,两人在当地转悠了一圈,没有带翻译。沈听河出于工作原因经常来到国外,口语方面挑不出错;季闻夏就更不用说了,在季荣那种教育下,不管再怎么浪,上学期间请假旅游也好、放假跟张权那些大少爷们夜不归家也罢,这种国外通用语言都得掌握个七七八八。 回到酒店的时候,季闻夏觉得冷,二话不说进浴室里洗澡。沈听河收到了摄影师发来的微信。 【摄影师:沈老师】 【摄影师:您现在和季老师有空吗】 【摄影师:我想跟你们聊聊明天的拍摄】 【沈听河:有空】 【沈听河:不过得等一下】 【沈听河:季闻夏在洗澡】 聊天框上显示了很久“对方正在输入中”,沈听河看见摄影师在不知道经历什么心理波折后发来了两个字。 【摄影师:好的】 又过了会儿。 【摄影师:抱歉,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摄影师:现在没空的话,明早聊也是可以的】 沈听河低下头,正准备随手回一句没事,就看见聊天框出现两行字。 【“摄影师”撤回了一条消息】 【“摄影师”撤回了一条消息】 沈听河:“……” 几乎可以想象出来这位朋友内心经历了什么波折。 季闻夏体质畏寒,一到冷天就喜欢在浴室里泡不知道多久,然后带着一身热气出来。 沈听河趁这个时间,干脆给父母拨了个电话,跟他们简简单单报个平安,顺便介绍他跟季闻夏这一天的行程。 周英:“你们这次拍杂志会在那里呆多久呢?” 沈听河:“还不确定,安排好的拍摄时间是三天,但我和闻夏到时候可能会多留几天,到处走走。” 周英:“那也挺好,你们一年到头没什么假期,是该休息休息,到处散散心,不像我跟你爸,好歹有固定的寒暑假。” 沈听河随口道:“你跟爸这学期课多不?” 周英笑:“不多,每周比上学期少一节,轻松了不少……你跟季闻夏要是什么时候不忙了,可以问问他,愿不愿意来我们家,远是远了点儿,但附近挺多值得一逛的地方。” 沈听河有想过这件事,但他们最近都腾不出时间,他接了郑文炜导演的电影,季闻夏到时候也会忙着拍戏:“过年吧,等过年的时候我问问他。” 两人闲聊了十来分钟,浴室里的季闻夏拥着腾腾雾气走了出来。 他发梢沾了水,湿漉漉地洇在了肩上,一双眼睛被雾气蒙着,忍不住眯了起来,看见沈听河靠在窗户边,不知道在干什么。他仿佛一个纨绔子弟逛进了什么地方,不紧不慢走到沈听河身后,神色很慵懒放松,下巴抵在他肩头:“哥,在干嘛呢?” 说着,他趁沈听河侧过头来的时候,凑上唇前亲了亲。 四周很安静。 季闻夏觉得此时此刻适合干点什么,想要加深这个吻,却被沈听河抓住手腕按住了,就像躁动的心被关进了笼子里。 季闻夏正有些不满,轻轻啧了一声,挣脱开来,手往沈听河腰上摸,打算来硬的:“不让碰是吧,沈听河。” 沈听河手往下移,没怎么用力地抓住了他不安分的手,笑了笑,告诉他:“在跟我妈打电话。” 季闻夏:“……” 告辞。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2-07 23:28:36~2020-12-09 00:00: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洁洁爱吃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石小路 45瓶;墨婉 12瓶;醉可乐咔咔咔、红茉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季闻夏怀疑沈听河这人是故意的, 早不阻止他,非要在他热情似火凑上去了,才抓住他说在跟他妈打电话。 啧。 沈听河还在跟周英打电话, 季闻夏用力把手从他手掌里抽出来, 却被他抓得死死的, 偏不让他溜走。 季闻夏盯着沈听河那张侧脸, 还有那握住手机的手指, 忽然威胁般凑上去,在他喉结上不轻不重咬了一下。 沈听河原本还想继续说什么, 被他这么一弄,掌心抵在他的嘴唇前,喉结轻咽,面不改色地改口道:“妈我挂了,待会儿要跟摄影师聊明天具体怎么拍,你跟爸早点睡。” 周英:“好好好。” 电话一挂, 季闻夏就被沈听河猛地按在了墙上。季闻夏低声笑着, 伸出手臂, 勾住他后颈, 眯起眼睛,舔了下干涩的嘴唇, 然后重重吻他。 季闻夏:“现在让碰了?” 沈听河阖上眼皮,想笑又没笑出来, 不肯说话, 就堵住他嘴唇, 也不让他说,啾了一口又一口,以此掩饰自己刚才犯下的“滔天罪行”。 季闻夏:“你妈刚才怎么说的。” 沈听河:“让我过年带你回家。” 季闻夏:“我是说在听见我声音以后。” 沈听河笑:“没说什么……就说年轻人火气旺, 能理解。” 季闻夏闭上了嘴,低低嘶了一声,觉得脸都丢光了。 也亏他平时就不怎么要脸,把周英替换成季荣,倒不觉得这事有什么所谓。 天气一冷,就让人忍不住靠搂搂抱抱取暖。尤其在沈听河酿成这样的大罪后,季闻夏觉得更有必要让他接受惩罚了,于是连咬他嘴唇的力道都重了不少。 直到两人都快滚到床上了,沈听河才提醒他约好了跟摄影师聊拍摄,差不多就该去了。 季闻夏笑骂了声操:“故意的是不是?”他都以为能共度良宵了,结果居然来一句约好了摄影师。 虽说明天一大早就要拍摄,他们今晚其实压根不可能做点什么,但既然亲热到了这份上,不做点什么他又不想放人。 “不是,”沈听河偏开头笑,“我情不自禁。” 季闻夏把腿从他膝盖边挪开说:“得了吧,漂亮的话一套一套的。” 沈听河:“没你会说。” 季闻夏慵懒地侧开头,一个眼神都没给他,被沈听河捏住下巴讨好似的亲了亲。 - 这次拍摄的概念围绕“神迹”,回归到世界知名的古老神话传说,从场景到服装都给人呈现出一种大片的辽阔苍茫。 摄影组和化妆师等工作人员们到处走动,拍个杂志封面,仿佛要拍什么史诗级电影。 蒋书没见过这阵仗,瞠目结舌,好半晌才在他的大脑里翻箱倒柜找出两个字:“好帅。” 都是从中二少年时期过来的人,总会向往什么英雄传说,哪怕是蒋书也不例外。 一听他这话,于冬乐不可支:“干嘛,这就看呆了?两个男主角平时天天在你跟前晃,蒋书你就这点免疫力,不行啊。” 蒋书干巴巴笑了一声,发现自己连反驳都反驳不过于冬,自顾自地把目光投到了沈听河和季闻夏身上。 于冬摸了摸下巴,又说:“我觉得这有点像什么……大型游戏的宣传片。” 摄影师听他这么说,点头笑道:“是有那么点像。”可能是因为许多游戏都喜欢以此作为题材背景。 化妆师正在给沈听河和季闻夏化妆做造型,沈听河脸上被画了道深褐色的血痕,低垂眼皮,深邃的眼睛微微睁着,原本就刚毅俊朗的脸庞越发成熟;季闻夏俊秀的五官在化妆师的手下突出了每一处优势,只看一眼都会让人深深印在脑海里,经过化妆师打造的偏白调肤色与古城残垣相互衬托,哪怕就这样静止不动,都有一种别具一格的美感。 摄影师道:“两位主角准备好了吗,我们要开始拍摄了。” 他昨晚已经跟两人沟通过了,在基础的拍摄理念上已经达成了一致。 造型师笑说了声:“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随后多看了他们两眼,确保没有出现任何差错。 古城残垣,灰墙土瓦。 断裂的石块堆积在墙下,混乱无序。 这样的场景,从视觉上就给人一种强烈的冲击力,空间仿佛无限延长,连在了天边。 这是他们要的“神迹”。 古老、神秘、令人敬畏。 “沈老师,再站过去一点。” “对,对,就是这里,稍微抬头,看向季老师。” 茫茫古城间,两人在错落的断壁残垣遥遥对视。 沈听河眯起了眼,深黑的眼睛里抑着光。 在摄影师镜头的三角形构图下,画面仿佛是动态的,棱角锐利,两人虽相隔甚远,然而这片古城里有且仅有他们二人,唯二的生命遥相碰撞,再遥远的对视都如同近在咫尺。 守在摄像机附近的工作人员目不转睛盯着他们,呼吸轻轻一滞。 “季闻夏这脸绝了啊,不笑都有一种在笑的感觉,就很撩!” “我们这拍的是杂志封面吗,确定不是结婚照?” “哈哈哈哈哈哈你小声点。” …… 从远距离对视,再到近距离相贴。 沈听河低下头,下巴正好碰到了季闻夏的鼻尖,两人都微阖眼皮。 季闻夏感觉到沈听河挪动了双脚,连鞋尖都抵在他的鞋尖前。 明知道这是为了拍杂志塑造出的具有冲击力的画面,却依然有似有似无的暧昧钻进鼻息里。 他们如同身处一片废墟,脚下是漫长历史踩出的足迹,每一个细节都蕴藏着古老的神话传说。 季闻夏以前对于这样的景象兴许没有什么感觉,然而经历过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事,他此时此刻站在这里,心里突然就涌出了非常强烈的敬畏感。 摄影师毫不吝啬的夸赞:“你们的表现力很完美,就这样继续保持住!”打断了他的思路。 拍摄进程推得很快。 到了下午,摄影师怕两位主角累着,让所有人休息了一阵子,打算在傍晚夕阳西下的时候继续拍摄。 眼前虚影晃过。 季闻夏感觉阳光有些毒辣,眯起了桃花眼,仰头喝水,扣上瓶盖后低声道:“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感觉有点不舒服。” 沈听河侧头看他:“是不是拍了一天太累了?” 季闻夏摇摇头道:“应该不是。”到底怎么不舒服,他能感觉得到,但说不上来。 摄影师见两人倚在断墙边,个子都很高,宽肩窄背长腿,养眼极了。 就是季闻夏的状态看起来不如今早。 摄影师:“拍了这么久,会不会累了,要不我们明天再接着拍?” 季闻夏:“不碍事,继续拍吧。” 他们预计会在古城拍摄三天,其实两天左右就能拍出来,但为了到时候能够放上花絮,杂志方安排了充足的拍摄时间。 到了傍晚的时候,日暮斜阳烧了大片的云。 古城的断壁残垣之间留下空缺的背景,正好被落日填补。 季闻夏坐在了断墙上,单腿支在墙上,另一条腿懒洋洋垂直,目光顺着眼下方落了下去,落在沈听河仰起的俊脸上。 他笑了笑。 眼神仿佛会说话。 摄像机将他们捕捉进了镜头里。 “你现在这个样子,”沈听河笑说,“我想拍下来。” 他想亲自拍下来,不是有摄影师拍了就足够。他想以他的视角去拍季闻夏,因为他很喜欢这一幕。 季闻夏被沈听河这话不轻不重撩了一把,眨了眨眼,顿时有一种跳下去扑沈听河身上的冲动。 这地方距离不高,扑下去刚刚好,说不定能砸沈听河个措手不及玩玩。 季闻夏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正想弯起唇角笑一笑,打算趁其不备就往下扑,突然感觉眼前一晕,身体轻微晃了一下,笑意顿时收敛。 这样的晃动让在场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摄影师大喊了声:“小心点,别摔下来了!” 沈听河以为季闻夏是头晕,立马想要伸手扶住他的手臂,好让他跳下来,却被季闻夏下意识就推开了。 季闻夏不敢乱动,眼前虚影交错,明明在国外,却出现了国内才有的场景,片场,剧组,灯光。他心里一悸,缓缓道:“有点不妙。” 沈听河一怔:“嗯?” 季闻夏忽然开玩笑般问:“我现在要是突然回到国内,签证不在身上,是不是就过不来了?” 沈听河一听他这么说,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现在?” 季闻夏:“可能。” 瞬移不看他心情的,看老天爷的心情。 之前经历过那么多次离奇的瞬移,今天再来一次也不奇怪。 要知道,上回当着季荣和宋秋蕴的面瞬移,他们起码还能解释。 这一回要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突然消失,他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季闻夏这么一想,心里警铃一响,危机感嗖嗖就上来了。 等这组“神迹”照片一拍完,沈听河直接去跟所有人打了声招呼,用温和的语气道:“我跟闻夏就不一起回了,我们到处逛逛。” 沈听河怕回去的路上突遭变故,谁也不知道这种看老天心情的事什么时候会发生。 摄影师感到意外,呆愣地点了点头:“好的好的。” 知道两人感情好,不知道两人感情好到这种地步,工作一结束就要去过二人世界了。 工作人员跟车回酒店,散得七七八八。 见沈听河和季闻夏往错落别致的断壁残垣里走,蒋书一愣,抬腿就想跟上去,却被于冬叫住了。 于冬一连哎哎哎了几声,笑道:“蒋书,你干嘛去,沈哥他们谈恋爱你还要跟着?” 蒋书蓦地停住脚步,窘迫地抓了下头发:“不好意思忘了。” 助理嘛,原本就习惯老板走哪里就往哪里跟了。 蒋书:“但是我们先走了,他们待会儿怎么回啊?” 于冬:“有我夏哥在,你就不用担心了!他外语好到不用请翻译的,昨天已经跟沈哥在这附近逛过一天了,肯定能找到回酒店的路!” 蒋书:“哦哦,那就好。” 就在蒋书收起胡思乱想,转身快步跟上于冬脚步的时候,在他身后,沈听河和季闻夏双双凭空消失了。 古城景象一瞬间变成了国内片场。 剧组的工作人员来来往往。 季闻夏先是一愣,随后看见不少熟悉的面孔,分明是他和沈听河合作的那部电影的剧组工作人员。有些错愕,多看了两眼:“这什么情况,两年前的那部电影原班人马拍新片了?” 不仅拍了,他们俩业内人士还没听到过半点风声?? 沈听河没有季闻夏对瞬移那么强烈的感应,这会儿被一起带进新地方,当即停顿两秒,环顾四周,慢慢道:“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我们当年拍戏的剧组。” 他是主演,对剧组熟悉透了。 绝对不可能是原班人马拍新片。 季闻夏心里窜出了一个字,艹。 高级的瞬移出现了。 他们不仅出现了空间上的跨越,居然还出现了时间上的跨越。 就在这时,季闻夏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宝贝儿,能帮我把这个交到于冬手里么,谢谢。” 是他自己的声音。 季闻夏侧头看去,就看见剧组里的“他”懒洋洋笑了笑,走到了镜头前,等待场记合上场记板,紧接着就跟“沈听河”演起了那年为数不多的对手戏。 活了这么多年,季闻夏从没有应对这种情况的半点经验,大脑出现空白,他想不通他们为什么会来到两年前,如果回不去了怎么办,被人看见两个他和两个沈听河同时存在怎么办。 在这样密不透风的气氛下,沈听河沉默了会儿,张开五指,牵紧他的手,对他说:“你看我当初没冤枉你,半个剧组都是你的宝贝。” 季闻夏的无数问题被打断。 “……” 作者有话要说:  两年前一日游 感谢在2020-12-09 00:00:05~2020-12-10 05:00: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啊西 6瓶;闻时怀中人、本心jw、bluegoon 2瓶;==、刘艳芬呐、世界第一杰森吹、卡米呀、红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沈听河怎么还惦记着半个剧组的宝贝呢。 季闻夏想笑又没笑出来, 在这样让人匪夷所思的现况里,这人居然还有心思跟他开玩笑。这让他不由自主地侧头看沈听河:“哥,你连两年前的醋都吃, 不至于吧?” 沈听河倒也想说一句不至于。 然而就在这时, 片场里的“季闻夏”一边走路一边回头,跟一位年轻男大学生群演说话,脸上带笑,嗓音懒洋洋的, 那语气像是在问你吃饭了吗,无情地把沈听河这话推了回去。 “——宝贝儿你是不是演完这场戏就走了,明天还来不。” 话语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剧组的场地上到处是电线,此时已是傍晚,地上的线被“季闻夏”一脚踩中, 整个人猛地被线绊倒。 灯架晃动,忽的就灭了,紧接着重重往下砸! 噼里啪啦的碎裂声响起, “季闻夏”跟前离那损坏的巨型灯只有几步之遥, 所有人都震惊地望了过去,灯光组的灯爷脸都黑了。 从两年后瞬移到这里的季闻夏一怔, 看到这幅情景就头疼, 突然在电光石火间回忆起了全部。他丝毫没有犹豫, 就对沈听河说:“我记得这一天,就是这天,我被电线绊倒了,片酬都用在了赔器材上,之后收工一出片场又被车撞, 还好命大没出什么事。” 沈听河沉思:“我貌似对这一天的印象也特别深。” 季闻夏盯着他发出“嗯?”的声音,有些疑惑,但注意力很快就被不远处的片场吸引了过去。他眯起了眼睛,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片场人群骚动,灯爷大喊了声“都让开,别堵在这里。” “怎么样啊人没事吧。” “别靠太近别靠太近,万一地上有碎渣呢!” “哎我操赶紧清理一下。” 在众人都还没有做出动作的时候,离得近的“沈听河”上前抓住他的手臂,把人往后带,避开一地玻璃片,低头问了几句伤着没。 这时候,两人明显还很生疏。 “季闻夏”只诧异了一个瞬间,随后唇角似乎就弯了起来,回了句没事。 “沈听河”一听,点头道没事就好,很快触电般松开了手。 原本片场就人多,现在黑灯瞎火的,更是什么都看不清了。 很幸运的是,他没有受半点伤,唯独那价格高昂的灯光器材毁了,灯爷在他非常自觉而镇定地脱口而出一句“我赔”下,脸色渐渐好转。不管怎么说,他在剧组都好歹是个演了配角的,灯爷再怎么暴脾气也不能骂,何况他的态度直接干脆,这么大笔钱说赔就赔。 一看就是没少应付过这些事。 剧组的工作人员猛地反应过来,趁执行导演发飙前赶紧处理了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等闹哄哄的人散去,“季闻夏”已经重新融入了群演和工作人员里。 - 剧组的拍摄还在继续,“沈听河”身为主演,就没歇下来过。反倒是“季闻夏”,因为镜头不多,就像无业游民似的这儿喊宝贝那儿喊宝贝,连群演大叔家里上有几老下有几小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回忆里的场面展现在眼前,季闻夏有点儿精神错乱。也亏沈听河就站在他身边,和他一起经历这些怪事。 季闻夏正准备说些什么,忽然看到片场有人往这边走,就朝他们这个方向来的。 “……” “有人来了。” 他行动很快,二话不说伸手抓紧沈听河的手臂,想把人往旁边拽。 然而这点时间根本不够,那两个小姑娘已经看向了他们! “啊,那个谁——” 季闻夏太阳穴突突地跳。 沈听河扣紧了他的手指。 小姑娘很激动:“那个人不是江誉吗!” 两人回头看,果然看见江誉就在往片场这边走,江誉仿佛没长眼睛似的,路过他俩没有任何反应,被小姑娘围上来要合影,温和地笑了笑,答应了给她们合影留念。 沈听河:“他们看不见我们。” 季闻夏一边说着:“真的么我试试。”一边伸手拍了下江誉的肩,结果江誉没有半点反应,依然跟两位粉丝有说有笑,话题围绕他“来到片场是为了今晚给沈听河过生日”。 沈听河的生日是在每年的1月1号。 季闻夏嘶了一声:“还真是。” 他们两人就像幽灵一样,存在于这个时空里。 江誉意气风发走进片场,见到了“沈听河”,笑说:“我已经订了蛋糕,叫上了人,晚上还是去你家?” “沈听河”嗯了一声:“都来我家吧,晚上我跟私房菜订餐。” 季闻夏眯起了眼睛,看向片场里正在收工的“他自己”,低声说:“我原本以为来到这个时间点可能是意外,但是哥你不觉得这太巧合了吗。” 怎么就偏偏来到了他倒了大霉的一天。 还恰好是沈听河的生日。 沈听河清楚地知道,他们随时可能从这里瞬移到另一个时间或空间,也有可能像以往的每一次瞬移一样,一去不复返。 沈听河:“既然他们看不见我们,我们就跟着走。” 片场里的“季闻夏”收拾好东西,懒洋洋笑着跟于冬说了两句,紧接着就走在前面,朝片场外面走。 谁料这时一辆车疾驰而来,刹不住车,车头“嘭”地撞到了“季闻夏”身上。 哪怕知道这是两年前的事,知道他没被撞出什么问题,沈听河依然眼皮一跳,心脏倏地像被抓紧了一样,直到季闻夏连忙在他耳朵旁边说了句没事没事别紧张。 “卧槽!夏哥!”于冬人都傻了,大步冲上去就把他扶了起来,“怎么样啊,撞到哪里没,别是骨折了吧,我送你去医院!” 片场里的“沈听河”回头看见这一幕,在江誉愣了愣哎了一声的时候,快步走上来扶稳“季闻夏”,陪于冬送他去停车场。 于冬话都说不利索了:“谢、谢谢啊沈老师。” “季闻夏”的腿被撞伤了,不由自主地咬紧牙关,在“沈听河”把他安置在车上后,身体放松了下来,微微一怔,低声说了句“谢谢沈老师”。 “沈听河”沉默了一会儿,说:“不客气。”转身跟江誉离开了片场。 看见眼前的过往,季闻夏眼睛一弯,忽然问:“我们以前关系这么生疏?” 沈听河“嗯”了一声,笑说:“刚认识不都是这样的。” 一种强烈的情绪从心底漫了上来,带起辛辣的感觉。 季闻夏侧头,在沈听河唇上啾了一口。 接下来的行程,季闻夏记得很清楚,于冬送他去医院,他在医院呆了一晚上,玩了他的飞车游戏,没过多久就出院了。 所以,很明显的,跟“沈听河”走可能会有更多发现。 - 以旁观者的视角看自己度过的一天,这种感觉很奇妙。 尤其当他们从开阔的片场,幽灵似的搭上江誉的车,季闻夏一人挨着两个沈听河的时候,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 一路上,“沈听河”都在跟江誉闲聊。 从未来回到过去的两人在车上听着,时不时说两句话,他们都不会有反应。 到了沈听河家门口的时候,两人趁“沈听河”开门的第一时间走了进去,江誉跟在后头,嘀咕道袁夏怡他们还在路上,晚点儿就到。 季闻夏:“你家以前原来长这样?” 沈听河点头:“搬去月山湾之前一直住在这里。” 房子是他一个人住,位于市中心,一整层就两户人家,视野开阔,装修走极简风,没有什么多余的花里胡哨的装饰,看起来干干净净。 沈听河:“这房子我搬去月山湾以后就卖了。” 季闻夏想起他给沈听河过生日的那天,也是像这样,就沈听河的三五个朋友来他家过,简简单单吃顿饭,蛋糕送到家门口,生日就这样过完了。 季闻夏摸了摸下巴,揶揄道:“让我自恋一下,当时你是因为我才搬去月山湾的么?”他已经算准了有大半概率是他在往自己脸上贴金。 沈听河却很坦荡,笑说:“是啊,原本没想过搬去住的,怕折腾来折腾去,太费时间。” 季闻夏轻轻啧笑了声,心里陷了下去,陷进了棉花里。 正说着,门铃响了。 江誉:“他们来了!” “沈听河”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过去开门,让他的朋友们进了门。 “沈哥,好久不见!” “进组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 “今年怎么又在家过生日,我还想着约唱k的呢!” “怕玩得太晚,耽误明天拍戏。” “哦哦,原来是这样!” 一群人热热闹闹坐在一起,聊了会儿天。“沈听河”起身进了房间,说要收拾一下东西。 袁夏怡凑到江誉旁边,讶异地低声问:“他明早是又要去墓园?” 江誉“嗯”了一声,头也不抬道:“他不是打算年年都这个时候去看望钟郎林前辈。” 袁夏怡当即没再多问,怕“沈听河”出来听见。 殊不知从两年后闪现到这里的沈听河和季闻夏听了全程。 起初从沈听河口中得知钟郎林这个名字的时候,季闻夏不了解背后的故事,没什么感觉。就像江誉和袁夏怡现在这样,顶多觉得不好在沈听河耳边说。 然而两人走到现在,他早已什么都知道了,再回到过去,看见此时孤身一人的沈听河在过完生日后,还要独自去墓园,看望那位把吸毒的儿子托付给他照顾的老前辈,心里突然涌起说不上来的酸意。 私房菜送到沈听河家,众人吃了顿晚餐,有说有笑,随后拆开蛋糕,为沈听河庆祝生日。 蜡烛插在蛋糕上,火光扑朔。 生日歌装满了这套房子。 江誉看“沈听河”很认真地闭上眼许了个愿,好奇地问:“你许了什么愿?” 旁观的季闻夏侧头看去,心里也好奇了起来,像是猫爪子在挠痒痒。 他知道沈听河一向懒得许愿,所以许下的愿望都挺奇怪,上回生日就许了个“希望明天出门不下雨”的愿望。 袁夏怡笑骂江誉:“生日愿望哪能说出来啊,说了就不灵了!” “沈听河”抬起眼皮,深黑的眼眸映出摇曳的烛光,笑了笑道:“说出来也无所谓,本来就没什么实现的机会,图个心理安慰。” 他说:“我只不过是许愿把我的运气分给季闻夏一半而已。” 袁夏怡一愣:“季闻夏是谁。” 沈听河摇头说:“你们不认识,剧组的一个演员。” 江誉一连呸呸呸了几声,笑道:“哪有人要把自己运气分给别人一半的,那你自己不就少一半了。” 这个愿望就好像流星划过,在他们每个人的生活里闪了那么一下亮光,消失在了黑夜里。 后来谁都没有记住。 就连沈听河自己都没有印象了。 以至于听到过去的他亲口说出这句话,季闻夏诧异地望过来的时候,他都有些手足无措,想笑又没笑出来。 重影渐渐出现。 沈听河家和古城的断壁残垣混杂在了一起。 季闻夏沉浸在沈听河两年前的愿望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好半晌才低哑地说:“我们是不是又要走了。” 沈听河回过神来,抓紧了他的手腕,仿佛怕这种灵异事件让他们分开,但一个强烈的直觉又告诉他们,这会是最后一次瞬移:“是吧。” 季闻夏盯着他的眼睛,带着调戏的语气,吊儿郎当地笑问:“沈听河,实话实说,你是不是这个时候就已经喜欢上我了啊?” 沈听河回忆不起来,又不想骗他,低下了头,捏了捏他的手指道:“很可惜,我忘了,但我希望是。” 众人还围在餐桌边吃生日蛋糕。 他们两人就像局外人,旁观这幅温暖的画面。 四周的重影越来越强烈。 现实占了上风,逐渐让过往成了一片虚影。 在抵达终点前的那个刹那,季闻夏突然抓紧沈听河的衣领,闭上了眼,像啃又像咬疯狂地吻他,好像想把整个人都深深埋到沈听河的身上。 沈听河抓住他的手臂,不甘示弱般,低头侵略他的口腔。 “忘了就忘了,无所谓。” 等松开手的时候,季闻夏扯着唇角,难以压抑微弱的喘息,俊秀的脸上笑了起来,又喊了声他的名字。 停止不住笑声。 他伸出左手,摸在沈听河的后颈上,凑上前去,用下巴蹭了蹭他的肩窝,告诉他道:“反正我不是很需要知道你喜欢上我的确切时间,我只要确切地知道你喜欢我。” 苍茫辽阔的天地在周围重现,他们瞬移回到了现实。 沈听河就站在古城断壁残垣边。 他单手撑住墙壁,站直了身,然后紧紧拥抱季闻夏,抱得东倒西歪,几乎都压到了断墙边,鼻音浓重地嗯了一声,说喜欢你。 然后他好像词穷了一下,又缓缓重复道,太喜欢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忙考试断更了ouo,明天更完结章,这章给大家发小红包,留评就有! 感谢在2020-12-10 05:00:30~2020-12-12 17:30: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酒哩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2001630 80瓶;、酒哩 20瓶;墨婉 6瓶;bluegoon 2瓶;红茉、喵言喵语、本心jw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6章 正文完 也许是因为这次瞬移跨越了时空, 季闻夏回酒店后,脑袋晕乎乎的,敷衍了事般洗个澡就躺床上睡了。 然而在入睡前, 季闻夏感觉到沈听河就在附近,又闭着眼睛,勾了勾手指,懒洋洋地喊了声宝贝儿, 在沈听河弯腰听他说话的时候,凑上去亲了一口, 昏头睡去。 这样的疲惫持续到了第二天早上。 沈听河喊季闻夏起床,却迟迟喊不醒人, 直到季闻夏发起床气似的不爽地睁开了眼睛,看见沈听河站在面前, 耷拉的眼皮迅速闭上:“让我再睡会儿。” 沈听河看出他确实是没有精力, 跟杂志方主动谈了将拍摄时间挪到下午, 摄影师没有异议, 表示昨天拍的已经超出了预期, 接下来两天可以放慢拍摄进程。 唯一不好的是,他们仿佛误会了季闻夏睡不够的原因,稍微脸皮薄的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 面红耳赤。 “神迹”杂志拍摄结束后, 工作人员们陆陆续续回国, 于冬和蒋书得知沈听河跟季闻夏打算旅游一阵子, 非常自觉地跟着大部队去了机场。 临走前, 于冬还特意拍了拍季闻夏的肩:“哥,节制点,别忘了半个月后还有新通告等着你。” 季闻夏懒洋洋骂了声滚, 不轻不重地把于冬的手从肩上拿下来,在对方摇头晃脑的一句“见色忘义”下,笑说:“就见色忘义了,怎么着。” 于冬啧了一声。 季闻夏在这边跟沈听河旅游,半个月不着家,拍了些风景照往家族群发,那边的季荣以为他儿子是翅膀硬了,敢当着他们的面秀恩爱,于是带上宋秋蕴去度假,微信群一屏蔽,十分清净。 这不妨碍季闻夏后来把照片传上群,在自己的背影照下,还特意附上一句。 【季闻夏:这张是沈听河拍的】 【季荣:……】 “神迹”主题风格的杂志封面在微博掀起了不小的热度,粉丝都热热闹闹地说这是结婚照。 #沈听河季闻夏古城大片# #神迹cp# 【感谢杂志为神迹cp拍结婚照!!】 【@沈听河@季闻夏,民政局搬来了】 【磕到了磕到了】 【他们还在旅游吧哈哈哈哈哈】 【那不叫旅游,叫蜜月/狗头.jpg】 沈听河和季闻夏用自己的微博号转发了杂志封面,一句话没说,却更像在秀恩爱,认领神迹cp这个词。 回国后的工作很忙碌,沈听河进了郑文炜导演的剧组,而季闻夏则进了谈好的犯罪片的剧组,虽说很忙,但这不妨碍两人有自己的时间。 拍电影就没有轻松的时候,娱乐圈许多艺人就因为工作忙碌,和对象沟通太少,最终闹得分了手。 好在沈听河和季闻夏本身都是事业心重,又知道合理分配和对象相处时间的人,不管再怎么忙,都会抽出时间打个电话见个面,如果某天真的忙到脱不开身,也能互相理解。 电影拍摄进程陆陆续续就走到了一半。 在剧组休息的时间里,季闻夏收到了张权给他发来的信息,问他今年生日怎么过。季闻夏的生日接近年末,在每年的12月10号。 【张权:下周六不是你生日么】 【张权:你打算怎么过】 【季闻夏:还没想好】 【季闻夏:可能就在家里跟男朋友随便过了】 【张权:别啊】 【张权:外面的花花世界多精彩】 【季闻夏:那就去唱k吧,帮我订个房】 【张权:得】 生日那天,沈听河提前跟导演说明了时间,一大早就开始拍,高效率零NG过了三场戏,结束的时候正好下午五点出头。 沈听河让蒋书自己回了,打车和他在餐厅碰面,吃了顿饭,晚上一起见他那帮朋友们。 看见沈影帝出现,包房里的公子哥们都愣住了。毕竟平时只在大荧幕上有印象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任谁也会反应不过来。 终于,有个公子哥带头高喊了声:“季少,带男朋友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季闻夏侧身,随手把门带上了,唇角一弯:“既然都说是男朋友了,哪还有必要说一声,这不是默认的么。” 虽说季闻夏跟这群公子哥们自幼混得熟,但由于日程表安排得紧,最近压根没有见面的机会,时间二字对于这群富家子弟们来说嗖地一下就过去了,今天跑两圈赛车,明天喝点儿小酒,哪怕知道季少谈了对象,也不会说特意约出来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以至于两人在一起后,他们这才在季闻夏的生日上见第一面。 邢翰飞今天也在场,见到沈听河和季闻夏,愣了愣,说了声好久不见。 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大半年,邢少就算再喜欢季闻夏,也冷静下来想开了。又不是狗皮膏药,哪能在人家谈对象以后还粘着。 邢翰飞喊了声:“季少。” 季闻夏挑眉看他。 邢翰飞嘴角上扬,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你找男朋友挺有眼光的。” 季闻夏笑:“没我帅。” 邢翰飞说:“本来也不是一个风格的,哪能放在一起比。” 就像他觉得季闻夏和沈听河不是一条路上的人,沈听河重事业,前几年都很少提感情;季闻夏在事业以外,多的是让人眼花缭乱的世界。明明那么不搭调,但两人在一起就是那么天生一对。 知道邢翰飞是想通了,季闻夏笑着跟他碰了杯酒。 喝了一杯酒,趁周围人不注意,邢翰飞又被人拉去问近况,季闻夏偷偷侧头凑近沈听河,鼻息里扑出酒气,对沈听河懒洋洋说:“承不承认啊,哥。” 沈听河:“嗯?” 季闻夏开玩笑道:“就我刚才跟邢翰飞说的那句。” 沈听河抬起眼皮,盯着他那双眼睛:“看在你是寿星的份上承认。” 季闻夏轻轻啧笑一声,好不容易自恋一回,得不到沈听河的配合,眯起了微弯的桃花眼,按住他的手腕,飞快在他唇上咬了一下,然后撤开,仿佛什么坏事都没做。 沈听河摸了摸嘴唇。 张权:“我靠……” 张权:“季少啊季少。” 张大少爷显然目睹了全程,一边笑一边把手掌捂在眼睛前面,遭来季闻夏的飞来横腿,吊儿郎当道:“张权,你别在这里给我装纯情。”都是成年人了,偷偷亲一下能怎么着。 张权乐不可支。 让人意外的是,沈听河和这群公子哥们挺聊得来,尤其是张权,还美滋滋把他家泰迪狗的照片给他看。 聊到后面,大家都起哄:“沈哥什么时候有空,让季少带上你,和我们去赛车场跑一圈?” 季闻夏说:“那得等我们两边的电影都杀青。” 沈听河点头:“杀青了就去。” 张权惦记着季闻夏这一年不是在拍戏就是在谈对象,都快把他们这群兄弟忘了,立刻笑说:“行啊,那就先这么定下了,别到时候说没时间。” 季闻夏原本没想疯一晚上,但这帮富家子弟打着各种理由,就想让他不醉不归。 “季少,过生日怎么能不尽兴,来我敬寿星一杯!” “别停啊,再祝你明年电影票房大爆,又一杯!” 在季闻夏说“别给我扯这些”的时候,张权带头来了句:“庆祝一下季少第一次带男朋友见兄弟,这杯干了!” 别的还能挡,偏偏这理由,季闻夏觉得不喝不行。他一边喝,一边用那双桃花眼,透过酒杯缝隙,直直地看向沈听河。 沈听河觉得空气里都是酒味,烈酒烫进了喉咙里。 深夜散场的时候,一群公子哥们都已经东倒西歪,叫代驾的叫代驾,打车的打车。张权说最近公司里太忙,好久没这么出来放松过了。 也亏明天季闻夏行程表上是空的。当然,如果有剧组安排,他可能一开始就不会出来了。 沈听河原本想打车,偏偏季闻夏抓住他手腕,说离月山湾不远,不如走回去。 见他醉得不轻,沈听河无奈地笑了笑,用手机搜步行导航,抓着季闻夏往家的方向走。 沈听河:“我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但不知道你收不收。” 季闻夏:“什么礼物,这么神秘。” 沈听河没说话,低下头,牵住了他的手。 季闻夏感觉掌心有什么硬的东西硌得慌,一个猜测在他心里出现。他展开手掌,就看见掌心躺着一枚铂金戒指。 深夜的路灯映在他们身上,半里长街已经空旷无人。 季闻夏笑了,手指轻轻摩挲戒指:“怎么可能不收,沈老师偷偷准备了多久?” 沈听河低着头,为他戴上:“瞒了好一阵子了,一直放在书房柜子里,怕被你发现。” 季闻夏唇角弯着,抓住他的手,五指挤进指缝里,嗓音里带着酒气:“我要是发现了,会装没看见,让你继续把这个隆重的仪式走一遍。” 寂静深夜里,他们在炽热的路灯下拥吻,颀长身形在地上拉出了长长的影,一路延伸。 吻到七荤八素的时候,季闻夏先是舔了下嘴唇,喊了声“哥”,紧接着又喊他名字“沈听河”,最后抬起眼皮问他:“喜欢这个词会不会太浅了。” 季闻夏打算说出一句“我爱你”,给沈听河一份惊喜。 谁料,沈听河以为他是觉得喜欢这词太浅了,想听我爱你,于是低下头就附在他耳畔说了出来:“那就我爱你。” 季闻夏先是一愣,随后桃花眼一弯,笑出了声。 明明是漫长的冬夜,时间却像被一寸一寸拉短,定格在这个瞬间,然后被月亮烫到高温,融化在紧紧牵手的影子里。 黑夜在月山湾的湖面洒下星辉,月光在家门口被一扇门挡住,摇摇曳曳。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结,这周会更两章番外ouo 下本写《末世小丧尸》,打算慢慢存稿,预计四月份开,喜欢这个题材可以戳专栏收藏 文案- 末世降临,丧尸病毒席卷全球。 人类基地的年轻少将外出救援,被困于丧尸狂潮,濒临死亡。 一位十五六岁的丧尸少年偷偷递给了他干面包和水,并在他掌心颤抖地写下五个字。 -带我走,求你。 人狠话不多的少将受X黏人的情话小王子丧尸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