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他的心肝小宝贝/无法攻略的贺先生   作者:四未   文案:   贺商越习惯了见到陶洛清。   那个说着要追自己,做事冒冒失失的漂亮小美人。   冬日寒意萧冷,陶洛清的笑容却宛如暖阳治愈。   再一次见到陶洛清的身影,贺商越心里微暖,偏偏嘴上还是那样:“不是叫你别再来了吗?”   他以为小美人会继续对他笑。   然而这次陶洛清眉眼低落,沉默未语。   第二天开始,陶洛清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贺商越有意无意路过他的工作室好几次,后来才知道,人都搬走了。   —   陶洛清追了贺商越几个月,费尽心思却毫无结果,最后决定放弃。   哪里想到两个月后,难得出门取个快递的他却在自家楼下被贺商越堵住。   贺商越将他困在宽大结实的怀抱里,霸道强势地问道:“为什么不出现了?招惹了我就想跑?”   陶洛清眨着迷惑不解的双眼:“不是你说的……”   话被贺商越打断,他大气不喘,不容置喙地说道:“我没说,你也不准跑。”   *霸道醋精总裁攻×软糯哭包网红受   *生子/狗血/带球跑/追妻火葬场   —无责任小剧场—   陶洛清没什么特长,唯一的特长就是爱哭。   贺商越也没什么特长,唯一的特长就是霸道。   陶洛清:你又欺负我!!   贺商越:不准哭啊,哭了这回就没完了。   陶洛清:……我憋住不哭   内容标签: 生子 豪门世家 网红 时尚流行   搜索关键字:主角:陶洛清,贺商越 ┃ 配角:下一本《想要他抱抱》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生子/带球跑/追妻火葬场   vip强推奖章:   陶洛清外号“恋爱锦鲤”,一场晚宴上,对贺商越一见钟情。人前贺商越贵气儒雅、风度翩翩,陶洛清心动不已,主动展开追求。但费劲心思几个月,陶洛清发现贺商越不仅不喜欢自己,甚至还误会不少。意识到这段感觉不一定有结果,陶洛清决定放弃。可分开两个月后,贺商越主动出现在他面前……本文情节自然流畅,人物性格鲜明。主角在经历意外误会后,开始更加了解彼此,互相尊重,一起成长。   ================== 第1章   陶洛清有个外号叫恋爱锦鲤。   但凡在他视频下面留过评论的人,最后都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顺利脱单。   陶洛清本人未曾相信这些,觉得一切最多出于缘分巧合。直到他见到了贺商越,然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转发点赞评论了自己人气最高的视频。   陶洛清见到贺商越是在奢侈品大牌Griffin集团举行的晚宴上。   陶洛清本人没有这场晚宴的邀请函,是蹭了好友的光才能有机会参加。   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宴会,他想拍几个视频,却不小心在酒店的景观迷宫内迷了路。   陶洛清在里面团团转圈找不到出口,而贺商越出现在了他面前。   他不知道贺商越是什么时候出现的,那时也根本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或许是自己在迷宫内打圈的模样过于滑稽,贺商越看向他时,脸上带着轻笑,告诉他:“迷路了吗?你从这边走,两个右转,就能出去了。”   月光照耀下,贺商越的模样他看得清楚。   而贺商越一开口,陶洛清的心脏更有种被什么击中的感觉,微微麻麻的,连呼吸都顿住。夸张一些,好像那一秒,他会因失去呼吸而死去。   他脑子都开始不清楚,迷迷糊糊地向贺商越道谢:“好,谢谢你。”   身体也是木然僵硬地往前走了,走过第一个右转,陶洛清才觉得哪里不对,他转身回去刚才看到贺商越的地方,但贺商越已经不在了。   好友江逸柯的电话打过来:“你跑去哪里了?马上就要开始了,赶紧回来啊。”   陶洛清这才有些清醒,稍微找回了些意识:“……知道了,我马上就回来了。”   走过两个右转,再一直往前走,陶洛清走出了景观迷宫。   这才后知后觉地去想——莫非刚才那种感觉是叫一见钟情?   他摸摸心口的位置,最后对从未经历过的感情体验选择了否认态度——怎么会呢,这样的事情,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陶洛清快速回到了江逸柯的身边,对他说道:“不好意思,这里太大了,我刚才迷路了。”   “没出息,在这里都能迷路。”江逸柯说了这么一句,“好了,快进去了,据说今晚Griffin的总裁也会来,不知道能不能跟他合照。”   Griffin集团不仅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奢侈大牌,也是为数不多能在国际上享有盛誉的品牌。今晚Griffin集团举行了一场特别晚宴,邀请到场的都是曾经跟其旗下品牌有过合作的名人。   陶洛清当然不可能跟Griffin集团有过什么合作,他不过一个粉丝十几万的小网红罢了。跟Griffin集团有过合作的人是江逸柯,全网坐拥百万粉丝的美妆大触。   这回陶洛清是蹭了他光,才有机会来参加这场晚宴。   他们大概被分在了网红区,同桌的差不多都是陶洛清眼熟的网红,更多是女孩子。江逸柯认识的人多,从坐下后,时不时会有人过来跟他打招呼。   相比之下陶洛清就显得冷清且拘束。现场除了江逸柯外,他谁都不认识。   江逸柯看他安静没出息的模样,凑近低声说了句:“今天这样的场合很难得,你也去主动认识认识别人。别呆坐着啊,浪费机会。”   但对轻微社恐而言,主动结交朋友并非易事,尤其是在这样的场合下,要陶洛清主动找人说话,可能还不如直接给他一刀痛快。   要不是最近遇上瓶颈期,他不会拜托江逸柯带他来参加这场宴会。而他来参加的主要目的,也不是为了交朋友,只是迷茫期尝试着找一个新方向罢了。   陶洛清从大学毕业就后做起了全职视频UP主,成绩一直不温不火,处在饿不死自己却也无法活太潇洒的边界。   而长时间的不出门不社交的生活使他整个人的状态也从最开始的自律勤奋逐渐变成了懒散混乱,他尝试振作起来无数次,但显然混吃等死要比自律勤奋更容易做到。   前几天难得跟大学同学聊次天,结果发现大家各个都过得有滋有味,就他一个毫无长进。   陶洛清本还不觉得自己怎么了,直到室友直白说出:“当初我们寝就你最有前途,那么好的实习单位都让你去了,怎么最后你给混成这样了?你就不觉得浪费了自己的资源能力吗?”   陶洛清哑口无言,无话反驳。   他学的播音主持专业,整个大学都成绩优异,年年奖学金,又因模样气质出众,念音字正腔圆受到各科老师喜爱。实习也只有他跟另外几个优秀同学是学校安排的单位,进了当地电视台做实习主持人。   一切看似顺风顺水,他本该朝着康庄大道前行,但最后却翻车了。   念书跟工作不一样,同学跟同事不一样,领导跟老师不一样,整个实习带给陶洛清的感觉就只有痛苦。他可以强行装出笑脸面对他人,可以强行幽默来带动气氛,可一切违背本心的行为让他觉得这样的选择并不开心。   他轻微社恐,任何要跟人打交道的活动都让他觉得疲惫。   实习期快要结束时,陶洛清感觉自己的忍耐快到极限。   就是这样的时候,电视台领导还性骚扰他。   一起在电梯里时,领导有意无意揽他的肩,碰他的腰,说他长得好看,身上还有香味,比女人更诱人。   陶洛清忍着一身的鸡皮疙瘩跟恶心没有说话,只尴尬呵呵。   他挪着位置远离,领导却不要脸地凑着靠近,最后贴在他耳边说道:“今天晚上陪我去喝酒吧,你陪陪我,等你毕业了,我让你直接转正主持正式节目。”   陶洛清太怂了,没有勇气将当时捏在手里的文件直接拍在领导那张令人作呕的脸上。他能做的只是逃跑,电梯门一开,他都没看在几楼,就火速跑了出去。   当天陶洛清就提了辞职。   领导估计也是怕事情闹大,私下给他发信息道歉,说中午喝了点小酒,认错人说了些胡话,让他不要在意。   陶洛清那会儿是真怂,想到自己三方协议章还没盖,居然也就忍了下来。   但后来这位领导就开始对他各种挑刺,总在很多人面前说他这里不好那里不对,而陶洛清明白自己毕业也不可能留在这里,盖到章后,立刻收拾东西走人了。   这件事情彻底打消了陶洛清想要上班的念头。他不愿意花时间维系人际关系,更不想浪费时间跟人勾心斗角,与人相处太心累太可怕,他宁可一个人宅在家里,不出去就好了。   好在当时陶洛清已经有些粉丝基础,虽然每月收入不算多,但不至于饿死自己,于是就干脆放弃工作,做起了全职UP主。   刚开始是充满动力的,陶洛清认真营业,粉丝收入每月都有稳定增长。只是随着数据收入逐渐凝滞,自己也越来越懒散后,陶洛清无法自控地开始感到焦虑。   人人都一样,总以为自己与众不同会发光,但最后会发光的只是极少数,大部分人仍旧继续普通过活。   陶洛清尝试转型,改变视频拍摄内容手法,效果却并不理想。   不理想到让他开始重新思考是不是该选择一份稳定的工作,或者签约公司。   可无论哪个,都不是他想要的。   正巧这时江逸柯收到Griffin集团邀请参加这场晚宴,便问陶洛清要不要一起参加,他认识里面负责安排的人,到时候能多带一个人进去。   陶洛清当时想着这样的场合应该能见到很多厉害的人,或许能从别人身上看到一些新思路——结果新思路一点没看到,差点让他社交障碍爆炸。   晚宴正式开始前,有Griffin集团的总裁讲话。   江逸柯赞叹道:“Griffin现任总裁真是又帅又年轻啊。”   陶洛清顺着抬头,结果发现这位总裁竟然就是是刚才在景观迷宫给自己指路的人。   陶洛清难以置信,他遇上的人竟然会是Griffin集团的现任总裁贺商越。   偏偏心脏还用力跳了一下。   像是特意在告诉他,没眼花,这跟刚才就是同一个人。   陶洛清用手按住了心口,他只希望这不是一见钟情,因为他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要真是一见钟情,他怕自己下辈子都不能圆满。   不过心里这么想着,身体却很诚实地打开了手机,随后找到当初那则被人称为恋爱锦鲤的视频进行评论点赞转发。   怕被人发现,他甚至都没忘记切换成自己的小号。   但陶洛清心里是不抱任何期待的,转发更像是为预料到的无疾而终进行一个仪式安慰。   对方是Griffin集团的现任总裁,他不过一个普通小网红,除非月老眼瘸了,否则他们的红线下辈子都打不到一起。   结果第二天陶洛清就怀疑月老真眼瘸了。   这天是他搬拍摄室的日子。   他原本的拍摄室跟租的房子上下楼,楼下那层是房东免费给他用的。   最近房东将楼下那间租出去了,但另外还有一个小店面空着,暂且没动的打算,就说免费给陶洛清用。   陶洛清跟着房东过去看,然后就发现,这个小店面居然在Griffin集团总部对面。   作者有话要说:  阅读提示:   1.本文带有生子/带球跑/追妻火葬场情节   2.霸道狗比攻×单纯小美人的设定   3.攻前期狗比,后期忠犬妻奴的狗血古早口味 第2章   陶洛清的房东叫房正明,一个七十来岁的小老头,平日里对陶洛清很照顾。   陶洛清看看他要免费留给自己用的店面房,再看看对面气派的Griffin大楼,怎么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房伯伯,这房子这么好的地段,你真的不租出去要免费留给我用?”   房正明戴一顶黑色毡帽,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非常慈祥:“你放心用吧,我也不缺这么点钱,与其租给别人开店惹麻烦,倒不如留给你用。”   陶洛清掐自己大腿一记,嘶,真的疼,是真的。   陶洛清确定月老是眼瘸了,要不房正明就是他们的月老,不然不会发生这样巧的事情。当然,还有一个可能,他真是恋爱锦鲤,昨晚转发了自己的视频,所以今天就得到了这个机会。   陶洛清跟着房正明去看房子,或许是太久没人进,里面灰尘味很重,陶洛清没忍住先打了个喷嚏。   但将窗帘拉开后,阳光照射进来,里面瞬间亮堂温暖。   这个店面房至少有五十平米,更不用说是在这样好的地段,陶洛清走进来后更不敢置信房正明是免费要给他用,这可比他之前的拍摄室大多了。   陶洛清再度问道:“……房伯伯,这样好的房子,你是真要免费给我用啊?”   “给你用你就用吧。”房正明道,“这里以前租过几次,每次都遇上麻烦的人,我就不想再租了。空着也空着,你用用好了,要是喜欢,你开店也可以的啊。”   这样的空间地段要不拿来开店的确是浪费,可陶洛清哪真敢这么做。房正明能将房子免费给他用已经很好了,他自己得识相。   “……房伯伯,你对我这么好,我都不知该怎么回报你了。”   房正明依旧笑眯眯的:“想回报我,每天做奶茶给我喝就好了,我喜欢你做的奶茶。”   能认识房正明一直让陶洛清觉得很幸运。   他毕业后租房意外租到了房正明的房子,不仅房租低,对他也很照顾,总说自己要再有一个外孙,就该是陶洛清这样乖乖巧巧的性格。   房正明妻女都早他离世,他跟女婿不对付,但很喜欢外孙,奈何外孙工作太忙,他也不能常常见到。   陶洛清知道后,一直力所能及地照顾着房正明。隔三差五帮他做饭,偶尔给他念字念报,现在多了一项做奶茶。   前段时间陶洛清做的视频是茶饮系列,不小心做多了,自己喝不完,尝试给房正明送了杯。他本还担心老伯伯不会喜欢,结果房正明很喜欢。   可相比房正明的照顾,陶洛清觉得自己这点根本不算什么:“好,我以后天天给您做。”   看过店面房后,房正明就将钥匙给陶洛清了,他让陶洛清可以开始搬东西,他就先回去了。   陶洛清不放心房正明自己打车回去,最后还是了送他。   路上没少说话。   房正明说,自己的外孙就在对面的大楼上班,其实住的也不远,但这个月才只见了他三次。   陶洛清时常会听房正明提起自己的外孙,但还是第一次知道他外孙在Griffin集团上班。听到这句话又差点感叹太巧了,该不会房正明的外孙就是贺商越吧?不过想想又不可能,如果是的话,房正明应该早说了。   “我这辈子也没其他念想了,就希望外孙能早日成家,唉,奈何那小子心里眼里就只有工作,这么多年来,我就没见他身边有过一个伴。”   陶洛清安慰:“房伯伯,这些事情也看缘分,兴许是缘分还没到呢。”   “这些事情要等缘分,我只怕那小子的缘分这辈子都不会到了。”房正明叹了口气,“小陶啊,你要是个女孩子,我怎么都得让你做我的外孙媳妇。”   陶洛清尴尬笑笑,可惜了,他喜欢男人,昨晚还刚看上一个可能自己这辈子都追不到的男人。   “下次有机会让你们一起吃饭,我也想让你认识认识我外孙,以后你要遇上什么麻烦,可以去找他帮忙。”   “好。”陶洛清先应下了,反正这饭不知什么时候能吃,“谢谢您,房伯伯,一直以来都亏你照顾了。”   送到家后,房正明对他说:“小陶,你晚上有空来陪我吃饭吧。”   陶洛清没拒绝:“好,我晚上带好吃的过来。”   房正明很满意:“好孩子,那你去忙吧。”   陶洛清这才开始整理东西。他的拍摄室三天后就要租给别人了,所以这两天内必须清空了才行。   之前一直不觉得这个摄影室有多大,结果整理起来,陶洛清才发现里面塞下东西很多。   陶洛清没有买车,但租了一辆电动小汽车,平日里用它代步。   来回开了几趟,东西就差不多搬空了。   搬光东西后再将两边的房子都打扫干净,一下午的时间便过去,天气已经是深秋微凉,陶洛清热得一身汗。   隔壁是服装店,店员小姐姐见他忙进忙出一下午,好奇地打了声招呼:“这里终于要开店了吗?是开什么店啊?”   陶洛清忙道:“不是不是,还不开店。”   “这样啊,这里空了好久,我还以为终于租出去了呢。”   陶洛清还是不擅长跟不熟悉的人交谈,但想到以后这里就是自己的工作场所,至少要跟附近的人处好些。   忙了一下午又累又饿,陶洛清就想吃点甜的东西,便问道:“请问这附近有蛋糕店吗?”   店员小姐姐热情回答:“对面Griffin大楼下有一家味道很不错的甜品店,就是价格有点小贵,你可以试试。”   “谢谢。”   差点被价格小贵这几个字劝退,可谁叫这家店开在了Griffin集团楼下,这对陶洛清而言是个很好的过去理由。   兴许就这么再跟贺商越相遇了呢,哪怕心里明白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但陶洛清还是过去了。   Griffin集团楼下的确有一家很大的甜品店,许是时间点的缘故,里面没什么人,几乎都是空位。   就是陶洛清看到价格表的瞬间只想捂住钱包走人而已。   但店员很热情地问着:“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   陶洛清又不好意思走了:“……给我一份抹茶千层,再一杯美式咖啡吧,谢谢。”   “好,您请坐,稍等为您送上。”   陶洛清找了一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不一会儿,千层咖啡都上来了。   室内装潢跟食物卖相都还是很不错的,陶洛清习惯性拿出手机录小视频加拍照。   正选着该用哪个滤镜,面前的座位上有人坐了下来——陶洛清随便抬眼一看,不是别人,正是昨晚见过的贺商越。   那一瞬间他都惊呆了。   真能这样遇到?   陶洛清生怕自己会认错人,反复看了好几眼,确定这是真的,不是自己的幻觉——这是什么情况?月老这是真有心撮合他们?自己真是恋爱小锦鲤?   陶洛清忍不住不去偷看,看一眼看两眼,然后就看着贺商越接起了电话。   位置不算很近,但店里没有其他人,很安静,因此贺商越说的话陶洛清隐约能听清。   好像是在哄什么人。   “你不要闹这样的脾气,我真的是工作忙,所以才不能过来。”贺商越的语气很温和,调子平淡,“那我明天来看你,一定来看你,你别生气。”   这些话太像是在哄另一半了。   陶洛清的心偷偷摸摸地凉了下去。   也对,贺商越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没有交往对象呢,就他想得美。   但凉凉的心还没完成沉到底,他又听着贺商越对电话另一头的人无奈说道:“外公,你不要给我介绍什么人了,我真的没空。好了,我先挂了,明天来看你。”   陶洛清偷偷摸摸的目光像做贼,而贺商越挂掉电话后顺着往这边看了一眼。   四目对视了一秒。   那一秒陶洛清像被定住,他做贼心虚,生怕贺商越发现自己在偷听他讲话。但贺商越的目光根本没有多停留,很快又落在了面前的蛋糕上。   他似乎就是单纯来吃蛋糕的。   陶洛清还在纠结要不要抓住这个机会上前跟贺商越搭讪,至少尝试一下要贺商越的联系方式。   可到最后他心里准备都没完全做好,贺商越就已经吃完东西走了。   正在陶洛清鼓起勇气站起来的那秒,贺商越也同步而起,然后大步朝店门而去,推门离开。   陶洛清没敢追上去,地板似乎将他的双脚封印,他眼睁睁地看着贺商越走了。 第3章   贺商越最近有些心烦。   他外公房正明又开始操心起了他的婚姻大事,成日不是问他什么时候结婚就是要给他介绍结婚对象。   老人家是关心他,贺商越不好说什么,但每次听到,都觉得多一层压力。   贺商越不知道房正明在急什么,他才二十七岁,正是该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工作事业上的时候,哪有多余功夫分给恋爱结婚这类十年后都不嫌晚的事。   贺商越二十二岁大学毕业就接管了公司,至今已有五年。   刚到他手上时,集团一片混乱。内部鸡毛狼藉满地,外部猛兽虎视眈眈。多亏他天资聪慧,年纪轻轻既有魄力又有手段,才从当年被称为商界收购魔王的池氏集团手中保住了Griffin这个牌子。   如今五年过去,一切更往高去,Griffin品牌已经在国际上有不俗的名声,贺商越的位置也愈发稳固。   这种时候,怎么都该选择继续扩大影响力,而不是浪费时间去谈恋爱。   但房正明的电话一个个过来,贺商越没有办法,只好抽空去看看他。   相比顺风顺水的事业,贺商越的亲情家庭显得凄凉不少。   从他记事开始父母关系便不好不坏,不吵架不热烈,就是平淡。他念中学的时候,母亲因病过世。从那以后外公跟父亲之间的关系就变得很糟糕,尽管父亲一直没有再娶,外公对他的关注也丝毫不减,但对女婿,房正明从来没有太好的话。   贺商越工作到下午,头昏脑涨,想吃点甜食补充能量。   他嗜甜已不是什么新鲜秘密,只是不想让别人看到一老总在办公室吃蛋糕的模样,所以贺商越特意在公司楼下开了一家甜品店,几乎天天都过来。   这天他跟往常一样走进甜品店,却发现自己常坐的位置被一个小少年占了。   小少年看上去大概十六七岁的模样,在那里拍照。   贺商越习惯了这里冷冷清清没有客人,于是一边想着以后是该给自己设个专座了,一边在小少年的面前的位置坐下。   常吃的几种蛋糕端了过来,还没吃上一口,手机先响了,一看,是房正明。   贺商越不用接都能猜到他会说哪些话,果然一字不差,还比先前多了一项,说给他介绍对象。   房正明在电话那头说着:“我先前跟你说过的那个小租客,模样好性格也好,就是家境可怜了些,我听着都心疼。今晚他来家里吃饭,你也过来吧,先来认识认识,外公看来看去就他跟你最般配。”   贺商越无奈。   他的性向是家人都知道的秘密,最初就是架不住房正明要给他介绍女孩子的积极,贺商越才坦诚。本以为这能让房正明收敛,不料想没多久之后他就开始操心介绍起男孩子了。   贺商越拒绝了:“不了,我晚上加班,没空的。”   房正明立刻就生气:“我看你是不想来看我这个糟老头了,成天就是工作工作,现在连晚上都没空了。”   “你不要发这样的脾气,我是真的忙。”贺商越无奈,老人家年纪越大越像孩子,总发莫名其妙的脾气,“那我明天来看你,一定来看你,你别生气。”   房正明不同意:“就今晚过来,你也来看看小陶,他真是很好一孩子。”   “外公,你不要给我介绍什么人了,我真的没空。”贺商越语气稍微强硬了些,房正明总是这样他真吃不消,“好了,我先挂了,明天来看你。”   挂了电话放下手机,视线顺着往前方看去,贺商越正巧跟对面的小男生来了个四目相视。但贺商越根本没多看一眼,甚至都没仔细注意对方模样,目光又落回了面前的蛋糕上。   吃完后,贺商越回去工作。   他从以前开始就被好友及员工称为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一天二十四小时不断电运行,晚上照例是在办公室加班,等到回神,已是□□点了。   贺商越独自去外吃晚餐,却巧遇生意伙伴,两个人便过了两三家酒吧,喝酒喝到凌晨五点才散场。   回家后只在沙发上胡乱睡了几小时,早上八点半,又准时睁开了眼睛。   匆忙洗过澡准备上班,司机来接他,贺商越上车先道:“今晚去我外公那里,记得下班前半小时提醒我。”   “是。”   “记得再买些东西备着。”   “知道了。”   许是昨晚真喝太多,早上睁开眼后贺商越一直偏头疼。   交代完两件事后,他便闭上眼睛休息。   家距离公司几公里,车速匀稳,贺商越迷迷糊糊就快这么睡过去时,司机却突然来了一个猛拐弯急刹车——贺商越猛地睁开眼睛,还以为是出车祸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   看外面的建筑物,已经快到公司楼下。   司机也是受到惊吓的声音:“一个人突然闯出来,差点撞上。”   贺商越往前看去,果然看到车斜前方蹲着一个男孩。   虽然从距离观察不至于撞到,但贺商越还是下车了。   他几步走过去,然后发现蹲在地上的小男生略面熟,仔细一想,好像是昨天在甜品店碰见的那个,就是现在怀里多了一只鸭子。   昨天贺商越没有看清这个男生的相貌,现在看清了。   面庞白皙细嫩,五官精致秀气,第一印象就两个字,好看。   贺商越见过无数俊男美女,但眼前的少年不一样,或许是这个年纪才有的少年感,清新透亮,一眼深刻。   然而少年清秀的外貌也无法让贺商越缓和语气,他站在少年面前:“你想做什么,找死吗,还是想碰瓷?”   差点被车撞的不是别人,正是陶洛清。   他今早带着宠物鸭一起过来这边整理东西,一个没注意,鸭子就跑到外面去了。   跟以前住的地方不一样,这边出去就是大马路,陶洛清心惊胆战忙出去找,结果看到鸭子正在横闯马路。   那瞬间大脑根本来不及衡量危险思考进退,陶洛清就这么冲出去抓住了鸭子。   车子急刹时在地面滑出难听刺耳的声响,陶洛清抱着鸭子紧闭眼睛不敢去看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   不过好在只是虚惊一场,司机车技高超,没让悲剧发生。   陶洛清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有多傻逼,睁开眼看到车上有人下来时,他就做好被对方骂的准备了。他本想先跟对方道歉来着,可第一次面对这种危险,他被吓得腿软,站不起来。   而且等到人走进了,他看到,是贺商越。   他呆住了。   那瞬间竟只开始相信天意起来,他没想到这次依旧是贺商越,并且这次他们还有了说话的机会,虽然根本不是什么好话。   贺商越问他是想死还是想碰瓷,陶洛清只看着他,回答不出。   贺商越又道:“小小年纪这个时间不去学校上课,在这里横闯马路?你父母呢,不管你吗?”   陶洛清隐隐约约觉得贺商越好像误会了什么:“我……”   “赶紧回学校去上课,以后过马路注意安全。”   说完这些,贺商越又转身上车了。   陶洛清蹲在原地,等他慢半拍反应过来贺商越到底误会了什么时,车子已经从他面前驶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陶洛清:我大学都毕业了QAQ   陶陶养的是柯尔鸭,笑起来嘎嘎嘎嘎嘎嘎嘎的那种鸭鸭!   — 第4章   陶洛清抱着鸭子回去了。   心里还有些茫然。   老天送了一个能让他跟贺商越接触的机会,结果他什么都没能做到。没要到贺商越的联系方式不说,连一个小误会都来不及解释。   贺商越是怎么看他的?   难道以为他是高中生,所以才会那样说?   陶洛清娃娃脸,外表的确要比真实年龄显小许多,这他清楚。可头一回有人当街怀疑他是个未成年,还要他赶紧回学校上课。   再加上他横闯马路抓鸭子是事实,这怎么都不可能给贺商越留下好印象。   刚才要是能说声抱歉就好了。   陶洛清抱着养了两年的小柯尔鸭念叨:“你看看你,为什么要跑出去,现在可好,人家肯定以为我是个坏蛋了。”   鸭鸭才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可陶洛清念叨完再想,要不是鸭子跑出去,他大概也不会再见到贺商越吧。   “算了算了,这也不是你的错,刚才我说的话你都没听见。”   陶洛清摸摸鸭子,然后将它放到灌满水的水槽里,鸭子游着自己玩了,他也重新开始整理东西。   空间大就是好,以前收着收着就忘记的东西现在都能摆开来了。陶洛清新买了背景帘,试着哪个地方的画面拍起来最舒服。   他主做的视频系列有两个,一个是迷你厨房,一个是偏向ASMR风格的甜品制作。前者偏趣味,是他从大学期间就开始做的,后者偏减压治愈,是他全职后的新尝试。   因为甜品制作效果挺好,所以陶洛清最近才加入了茶饮制作。这些东西的制作一小部分是自学,大部分都是他花钱报班学来的。   但或许是内容风格过于单调无聊,到后期成绩就显得平平,偶尔还不稳定。   前一段时间他将目光投向了高级小众风格的视频制作。素材多是生活中的场景,加上梦幻浮夸的滤镜,复古的音乐,整体轻浮优雅还带点生活气息。   他自己很喜欢这类视频,做起来不觉得累,奈何点击浏览量告诉他,大部分用户不吃这口。   陶洛清的焦虑感就这么一点一点被带了起来。   江逸柯说他可能是需要休息了,陶洛清也觉得是,所以这两天整理新拍摄室,他就干脆停止了视频的更新。   将昨天新买的桌子组装好铺上桌布,江逸柯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叫他晚上过去吃饭,还问他想吃什么。   “随便吃什么都行。”   江逸柯道:“那我就喂你清汤寡水了啊。”   陶洛清笑道:“那也行,你最好真喂我清汤寡水。”   “来的路上带两个椰子,一个用来做鸡,一个我喝。”   “好,我知道了。”   虽然人生常有糟心事,可陶洛清一直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因为一路帮他的人也不少。   挂掉江逸柯的电话没多久,房正明的电话打了过来。   陶洛清接起:“喂,房伯伯啊?”   “小陶,你今晚有空吗?”   “不好意思房伯伯,我今晚要去朋友家吃饭。”   房正明略有些失落:“……啊,这样啊,原本今晚我外孙来,我还以为能让你们认识认识。”   没想到昨天才说,今天就有机会吃饭了。   但陶洛清不是很想去,跟陌生人一块儿吃饭,他得尴尬死。   “不好意思房伯伯,我这边朋友也好久没见了,要不我们再等下次有机会吧?”   房正明不能强求:“那好吧,只能等下次再有机会了。”   陶洛清还不知自己错过了什么,晚上买了两个椰子,开着自己的小坐骑,去了江逸柯家。   江逸柯这两天也很心烦,他的助理因要照顾怀孕女友辞职了,空位还没招到人。   如果说陶洛清是恋爱锦鲤,江逸柯就宛如送子观音。   他之前的三个助理都因怀孕辞职。第四次找了个家里有孩子的,结果上班一个月就怀了二胎。第五次痛定思痛,找了个未婚男士,没想到三个月后,对方女友怀孕了。   江逸柯快烦死,见陶洛清正处在未来迷茫期,就玩笑说道:“那你就别拍视频了,来给我做助理吧,我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找个不会怀孕的。”   “不了,我就地失业也挺好的。”   其实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能消掉陶洛清对生活的诸多焦虑,但工作同样会给他带来新的焦虑,就像咬住了尾巴的蛇,永远循环无解。   江逸柯:“对了,我认识的一个工作室这几天在找穿搭模特,暂时不签约的那种,我觉得你可以去试试。”   “露脸吗?”   “原则上要求露,但也有不露的。”   “……那我得想想,我不想露脸。”   “就你要求多。”江逸柯喝了口酒,“你要是肯在视频里露露脸,人气说不定早上去了。”   陶洛清只有无奈笑笑,他是不可能在视频中露脸的。   陶洛清道:“……我最近,遇到一个人。”   “嗯?”   “是一个很特别的人。”陶洛清道,“我好像挺喜欢他的,想追他,但是又不敢。”   江逸柯酒杯一放:“什么人,你在哪里认识的?”   “……就是那晚去参加晚宴的时候。”   “哟,那晚你看着闷声不吭的,什么时候还看上人了?”江逸柯打趣了一声,随后说道,“喜欢人家你就去追啊,不敢什么,怕被拒绝吗?”   陶洛清可能都没考虑到被拒绝这步,他觉得要主动跟贺商越说话差不多就是人生极限了。   江逸柯说到的拒绝,他好像反而没太担心,毕竟贺商越会拒绝他,那才像是会正常发生的事。   “我也不知道,就是他觉得好像不会喜欢我。”   “不会的,你要对自己这张脸有信心。”江逸柯道,“第一步你已经稳了,接下去就看性格是不是合适了。不过你性格很好啊,除非对方不喜欢男的。”   “……真的吗?”   “真的。你身边也没什么朋友,好不容易遇上一个自己喜欢的人,难道不尝试一下就直接放弃了吗?”   “……只是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更多是不确定吧。”   “那做做就知道了。”江逸柯道,“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人,不能轻易说放弃。”   许是喝了点酒,又是心里想做只是缺乏勇气的事,江逸柯一打气,陶洛清就觉得好了许多。   “……你说的对,我怎么都该先争取一下的。我还从来没一眼就喜欢过谁,他是第一个。”   “那这人是谁,我认识吗?”   “嗯,就是Griffin集团的总裁贺商越,我现在新的摄影室就在他公司对面,这两天我每天都能巧遇他。”   “……”   如果可以,江逸柯想收回刚才自己说过的所有话,然后劝陶洛清一声,乖,咱们还是直接放弃吧。   不是江逸柯看不起陶洛清,而是他跟贺商越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大到旁人听到的第一反应就该是放弃。   可好听的话才刚说了出去,现在江逸柯不能打自己脸:“……嗯,这就是天意。”   晚上喝了酒不好开车,陶洛清没回去,在江逸柯这里住了一晚。   第二天醒得早,陶洛清还要回去喂鸭子,没等江逸柯起来就先走了。   喂过鸭子再吃早餐,陶洛清同时浏览着Griffin集团的官网,然后意外发现他们的招聘页面上公布了总裁秘书部公开招人的信息。   什么是天意,这就是天意。   陶洛清觉得自己不能再错过天意了,要是他再错过,老天都得气死。   虽然对这份工作没有半分了解,陶洛清也没想上班的心思,但还是按着上面的邮箱地址,将自己的个人简历发了过去。   要真是天意如此,他大概是被会录用的。   结果在简历这层就被刷了下去。   对方HR打电话给他:“你的专业跟我们的要求不太相符呢,不过我看了你的证件照,如果你暂时需要一份工作,或许可以来试试我们的前台,公司最近也正缺一个前台。”   作者有话要说:  陶洛清:吓得我差点以为要用总裁跟他的小秘书这种方式打开了 第5章   陶洛清接到HR电话就开始慌张了。   这也是太久不跟人接触的缺点,连接电话都感到恐惧。   但当时他真以为对方来是通知他好消息的。   谁叫他心里就这么期待着,都开始担心要真上班了,该怎么跟同事交往相处。   结果HR一开口,陶洛清才知道自己想多了。   还好不是面对面交谈,不然他尬的能在原地刨出一条地道逃走。   他小瞧老天了。   他最多就是一条恋爱锦鲤罢了,一条鱼怎么能干得过老天爷。   HR问他愿不愿意去做前台时,陶洛清心里只想拒绝——他这样的性格怎么可能坐在前台跟进进出出的人打招呼,这岗位完全在他承受范围外。   可又想,如果他同意过去面试,那就能合情合理走进Griffin集团的大楼,说不定还能在里面碰到贺商越。   反正只是进去面试罢了,应该也没太难吧?   陶洛清仔细思考着,对面HR还在说:“前台的位置代表着公司的门面,所以公司是很看重这块的,薪资待遇也绝对是同行里领先的。”   陶洛清都没听清对方说了什么,只是想着单靠老天送机会也不可能,至少自己争取些什么,最后答应了:“……好,我可以来试试的。”   HR很是欣慰的样子:“那好,那你明天早上过来面试可以吗?”   陶洛清:“……可以的。”   “好,那你明天九点过来,跟前台说一声你是来面试的,然后上右边电梯到八楼。明天面试的人都在一起,你会看到在哪里进行的。”   陶洛清道:“……好,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后,陶洛清重重吐出一口气。   说实话,对他而言,跟陌生人打电话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正在做根本不是自己会做的事,所以明天一定要能见到贺商越才好。这回要能见到贺商越,他一定要跟贺商越说上话,一定要问贺商越的联系方式。   陶洛清对面试职位不抱任何期待,但出于尊重,第二天还是换了一套新衣服。   平日里他出门不多,先前拍摄也就上下楼,随便穿什么都好,所以衣服买来都没怎么大穿,还是崭新的模样。   陶洛清走进Griffin大楼,先在前台登记了自己的个人信息,然后才被放行。   陶洛清进电梯后,开始想着要是碰到贺商越该怎么招呼怎么问人家要联系方式。又想着自己这样子问,万一被贺商越当成傻子丢出去了怎么办。   然后下一秒,电梯内陷入一片黑暗。   失去光亮的那一刻陶洛清心头大惊,以为电梯是出故障了,他不敢相信,难道他会这么倒霉,第一次来Griffin大楼就要遇上这样的事吗。   直到电梯门又打开,从外面进来了几个人。   陶洛清这才去看,原来刚才是自己忘记按楼层了。   而看到站在里面的陶洛清,第一个进来的人也明显被吓一跳。   陶洛清连忙动了动来证明自己是活的。   还好还好,虚惊一场。   电梯到八楼,里面的人都出去了,看样子都是来参加面试的。陶洛清见这么多人就开始怂,再加刚才在电梯里自己吓了自己一顿,现在只想去趟洗手间。   其实人多的那边就有洗手间,可陶洛清不想往那边凑,想看看是不是还有其他,就往另一边转了转。   他没想到这个公司里面是个圈,还很大,走了很多路,路过好几个部门,终于看到了一个洗手间。   不愧是大公司,连洗手间看上去都满满高级感。   陶洛清正感叹,走进去看到里面有个人,又差点退出去,不过想着一层楼总不至于有三个洗手间,还是进去了。   地面潮湿,像是才拖过,陶洛清百密一疏,没防到自己的鞋底竟然是不防滑的,只敢小心翼翼地走着。   但里面的兄弟突然咳了一声。   陶洛清脚底本来就不稳,被吓到滑了一跤,直接就往那位兄弟的背部撞去。   那瞬间陶洛清傻了,为了不跌在洗手间的地面上,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拽住了对方的裤子——他也不是故意要拽人裤子,可谁叫手下去就只拽住裤子。   扑腾了一会儿,他才站稳,连忙松手向对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小心滑了一跤,实在对不起……”   而后他就看到,转过来的人,是铁青着脸的贺商越。   陶洛清更傻了。   贺商越倒是不负责面试,他就是日常各楼层巡视,八楼结束上个洗手间,结果莫名其妙被人撞了。   对方紧紧拽住他裤子的时候贺商越才是真傻了,虽然这裤子不至于掉下去,但总感觉在被撕裂的边缘徘徊。   还好小兄弟已经塞了回去,不然卡到拉链,他怕自己原地登天。   也没想到转身后,看到的人又是之前那个小男生。   贺商越脸色铁青,臭到极致:“你在做什么?”   真在眼前,还是这样的突发情况,陶洛清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过了许久才慢慢再次道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刚才不小心滑了一跤,对不起,非常对不起!”   事是小事,小男生的道歉也很有诚意,但这种事情过于尴尬,不是单纯一句道歉就能装作没有发生。   贺商越问:“你是怎么进公司的,你进来做什么?”   陶洛清眼里就只有贺商越:“……我,我来面试的……”   贺商越略吃惊,他还以为前面的小男生未成年,没想到他都到能工作的年纪了。   贺商越问:“你来面试什么?”   话到嘴边,陶洛清没说自己面试的岗位是前台,想蹭波天意,他改说道:“……秘书,我是来面试秘书的。”   贺商越眉头一皱,毫不留情地说道:“那你可以走了,这里不需要你这样的秘书。”   说完,贺商越就略过他,走了出去。   陶洛清没想到自己被天意抛弃了。   但这回他很快反应过来,跟出去的时候贺商越刚洗完手,大步朝自己的专属电梯走去。   陶洛清追上去:“等一下,请你等一下。”   贺商越停住了脚步:“你还有什么事吗?”   陶洛清开始做起了自我介绍:“……我叫陶洛清,洛阳的洛,清水的清。我在对面租了一个小店面,昨天早上我们还见过的。我……”   其实我是喜欢你,想认识你,所以才会来这里。   话都在心里,却卡在了嘴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贺商越等了他一会儿都没等到后文,点了电梯。   “总之你想在这里做秘书是不可能的。”贺商越走进电梯,“我就是这里的总裁,我不喜欢做事冒失的人。”   “……那做前台呢?”   贺商越大概没料到他还有这么一出,但依旧是拒绝:“那也不可能,你可以回去了,不用在这里浪费时间。”   陶洛清感觉自己是被贺商越讨厌了。   虽然来之前就设想过自己大概率是会被拒绝的,可亲耳听到这些话,陶洛清还是难受了。   他没再参加这天的面试,他最想见的人已经见到,对方也给他一个结果了。   陶洛清回去了。   果然不应该有这种傻逼念头还做这种傻逼事情,自己不擅长的事情就不应该选择要做。   陶洛清回家后缩在小沙发上一动不动,心情低落。   但即便心疼低落,饿还是会饿,午饭还是要吃,吃完午饭还是会困,陶洛清整个下午都在睡觉。   到傍晚时分,房正明的电话将他吵醒。   陶洛清在梦里哭了好几轮,醒来的一刻只有种解脱感。   他接起电话:“……喂,房伯伯啊?”   “小陶,你现在有空吗,能来我这边一趟吗。”房正明叹着气,“我想用手机跟我外孙视频,唉,但我这个记性啊,该怎么弄完全忘记了。”   “好,我现在有空的,马上过来。”   “诶,好好,那麻烦你了。”   陶洛清起来洗了把脸,然后就过去房正明那里。   他们住的很近,房正明的房子就在他对面,走过去也只需几分钟。   就是陶洛清面色不太好的样子,房正明一眼就瞧了出来:“小陶,今天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陶洛清连忙挤出笑脸:“没事的,就是我刚午睡起来,人还迷糊罢了。”   房正明没怀疑:“今天怎么这样懒,不像你啊。”   陶洛清不好意思地尴尬笑笑。   “还有啊,我本来想打点豆浆,豆子我都放进去了,那个破壁机该怎么用,我又想不起来了。”   “我来看看。”   “嗯,那你先来看看这个吧。”   陶洛清跟着房正明先去了厨房。   “你看看,我这个地方怎么按都不行,这是不是机器坏了,按键失灵了?”   陶洛清过去一看,其实是盖子没盖好,房正明的方向放反了,所以机器运行不起来。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说,门铃声响了起来,房正明道:“我去看看是谁。”   “好。”   陶洛清没跟出去。   过了一会儿,隐约听到房正明说着:“你今天怎么过来了,今天倒是有孝心……”   然后房正明又回到厨房,对他说道:“小陶,你快过来,我外孙来了,你们来认识认识。” 第6章   陶洛清没想到这么凑巧,他今天来一趟还能再碰到房正明的外孙。   房正明都特意过来叫他了,陶洛清自然是要出去的。   而且也不是要他跟陌生人单独相处,房正明还在,陶洛清就想这场合他应该还是能接受的。   然后他就看到了站在外面的贺商越。   当场石化。   贺商越晚了那么几秒才看到陶洛清。   虽然他不至于当场石化,但皱起了眉,没想到房正明念叨着要介绍给他的人会是白天见过的冒失小家伙。   就房正明心情很好,心里想的事情终于成功实现了。   “商越啊,这就是我先前跟你提过的小陶。我一个人住,多亏了小陶时常过来照顾我。”   贺商越的表现淡定,毕竟白天嫌弃人家的就是他。   他先朝陶洛清伸出了手:“你好,贺商越。”   陶洛清感觉自己的灵魂出窍,反复确认眼前这个人真的是贺商越,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与他相握:“……你好。”   难以置信的感觉,今天早上他还在Griffin集团的大楼里惨遭贺商越嫌弃,没想到现在,他竟然在房正明的房子里跟贺商越握手。   房正明的外孙竟然真的是他,这世界上,竟然真有这样巧的事。   房正明继续说着:“小陶,这就是我的外孙了,来,你们快坐。”   要被拉着坐下时,陶洛清一个反应过来:“房伯伯,我先去把破壁机弄好。”   房正明哪里还有心情管什么破壁机:“没事,那东西晚点弄也可以,你先坐。”   陶洛清揣着两只无处安放的手,坐下了。   房正明问贺商越:“你今天过来怎么都没跟我说一声。”   “刚好有空,就过来了。”   房正明前段时间老念叨自己不来看他,但昨天晚上过来时,房正明跟他说的一些话他都表示拒绝,弄得房正明也不是那么高兴,所以今天有空,贺商越又过来了。   哪想这么巧,遇上了房正明口中的这位“小陶”。   昨天就是说起了这个家伙,房正明说他有多好,脾气好性格好,对他也好。   贺商越一句:“你是他房东,难道他能对你不好吗?”   房正明毛了:“我难道连真的好假的好都分不出来吗?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贺商越哪敢。   房正明又说,虽然他很看好小陶,但不确定小陶是不是会喜欢贺商越,万一小陶喜欢女孩子,那他的想法这辈子都不可能实现了。   贺商越一听,松了口气,还好只是房正明的独自想法。   结果房正明看到他松气的模样就来气:“怎么了,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么做又烦着你了,是不是找到一个好理由准备到时候拿来搪塞我了?”   确实如此。   但看房正明生气的样子,贺商越不会说。   因此昨晚房正明心情不太好,贺商越觉得自己可能刺激到了一个老人家的心。所以今天还特意早来看了,他想着做顿饭,跟房正明一起吃。   贺商越见到陶洛清在这里是挺意外,可也仅限于此,毕竟对他来说,陶洛清不过一个陌生人。   但房正明很热情地对陶洛清说道:“我外孙平日里都比较忙,今天也是难得有空来了。他有一家小公司,卖卖衣服化妆品,这都是你们年轻人的喜好,我已经不懂了。”   陶洛清只能当这是房正明的谦虚说法了,国际有名的Griffin集团,在他眼里竟然只是卖卖衣服化妆品的小公司。   陶洛清想逃跑,这样的场景太尴尬,想到白天他还在洗手间拽贺商越裤子,被贺商越嫌弃做事冒失,现在都不敢抬头看贺商越。   可房正明就像媒人一样介绍起了他们:“商越啊,小陶是做视频的,可厉害,网上都有十多万粉丝了。”   陶洛清没防备房正明就这么说了出去。   “小陶不仅视频做的好,还很擅长做点心饮料,菜也烧得很好。”   陶洛清尴尬地想遁地,其实没有长辈当着人面这样夸过他,而且现在房正明是当着贺商越的面夸他,陶洛清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   “……房伯伯,这些都是很普通的。”   “小陶还谦虚。”   陶洛清住嘴了,他觉得自己选择离开最好:“房伯伯,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   “不打扰啊。”房正明道,“小陶你别走啊,坐着一起聊聊天啊。”   陶洛清都站起来了,那是绝对不可能再坐回去的,他灵机一动:“那我等会儿再过来,刚才我还以为只要一会儿时间,鸭子我就没关笼子。我怕它把家里弄乱,我先回去把它关起来。”   这理由合情合理,房正明也不好拦他:“这样啊,那你去吧。”   “嗯。”   陶洛清应下,然后脚底抹油,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自己都觉得荒唐,前两天还在想着是不是有什么办法能够认识贺商越,结果在他被贺商越嫌弃以后,他就以这样的方式见到了贺商越。   但凡再早一天见到贺商越,他都不会是刚才那样的反应。   而且要是再早一天就认识,也用不着发生今早的事故了。   陶洛清只有认命,他不是老天的对手。   房正明看着陶洛清走了,他跟贺商越都明白陶洛清是不会回来的了。   房正明没怀疑是自己热情过度,只会从贺商越身上找不足:“肯定是你板着张脸太吓人了,你看,你都把小陶给吓走了。”   但贺商越觉得这家伙走了也好:“外公,我不喜欢这类型的。”   “……这模样还不好吗?你还想要怎么样的?”   “不是他模样不好,你看他胆子多小。”贺商越胡说道,“我喜欢胆子大些,做事仔细的。”   “小陶平日做事倒是很仔细的。”   “他今早参加公司的面试了,我见到他了。”贺商越将这件事说了出来,“但他的表现很差。”   房正明一愣:“……他去你公司面试了?”   “对。”   “难怪刚才见你进来就要逃,我就说,这孩子平时里不是这样的。”   “……外公,我是说,他做事很冒失,胆子也小,我不喜欢。”   房正明却坚持:“那一定是你的问题,小陶平时做事很仔细的。他不是胆子小,他是被你吓着了。”   “……外公,我说的都是真的,而且我才是你外孙啊。”   “我知道啊,我这不正是为了你的终生大事着想吗。”   “……” 第7章   尽管房正明对陶洛清赞不绝口,但并不能挽回贺商越对陶洛清的印象。   贺商越看他,除了好看冒失以外,暂时没有其他想法。   先前贺商越没有真正跟陶洛清见过面,房正明是常提起,但只一些琐碎小事,有关陶洛清的具体事件,他并不会说。   现在贺商越终于见过陶洛清了,房正明就能好好夸夸自己对陶洛清的喜爱。说的多了,自然也把小店面免费给陶洛清用的事讲了出来。   当着房正明面,贺商越没说什么。   但他心里觉得这事不会这么简单。   房正明还老说人家好,他自己又是减房租又是免费给房子用的,人家能对他不好吗?   他怕房正明是被那个叫陶洛清的外表所蒙蔽了,这年头,哪有不求利益还能平白对一个老头这么好的人,至少他不相信陶洛清会是。   那晚回去,贺商越就将陶洛清的资料查了个明白。   看着没有什么问题,家世普通,单亲家庭。   父母离异后,他被判给了父亲,之后便一直跟着父亲生活。再看大学成绩优异,年年奖学金,有在本地最好电视台的实习经验。   贺商越看到这些还有点意外,也更加不懂,他成绩很好,实习单位也很好,照理毕业后应该能直接转正,怎么就宁愿当个小网红?   贺商越就这点再细查了查,然后就查到了非常不好的内容——据说是实习期间骚扰领导,所以被辞退了。   关键是,领导已有家室,是个男人。   几行字组在一起拼凑出巨大的信息,贺商越皱起了眉,他想房正明一定是被陶洛清欺骗蒙蔽了。模样好看的人想要装老实好人骗人是最容易的,人的潜意识就是如此,本能地会觉得美人的更像好人。   贺商越再看了陶洛清的网络社交账号,这是房正明绝对看不到的地方,而同样一个人,在网络跟现实,常常会有巨大的反差。   贺商越先看了他的视频账号,昵称叫“心肝小宝贝”。   贺商越难以将这个昵称跟陶洛清联系在一起,但勉勉强强也能接受,毕竟要在网络上叫什么都是个人的自由。   视频分类合集名称看着还算正常,迷你小厨房,少女心甜品,四季茶饮,降噪解压……但最后一个,叫“猛男必看”。   贺商越下意识点进去,然后发现有关鸭子的所有视频都在里面。   贺商越没料到陶洛清的猛男必看是看鸭子,退了出去。   视频这边看不出什么,所以他去看了陶洛清的社交账号。   这一看,就看到陶洛清发过Griffin晚宴上的照片。   贺商越都惊了,Griffin怎么都不可能邀请陶洛清参加,他是怎么进去的?溜进去的钻进去的?还是买通了内部人员偷偷放他进去的?   贺商越知道会有这种人,但没秀到自己眼前来,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可以不计较这些。   可陶洛清这个是他亲眼看见了,他立刻就叫人去查晚宴那天的邀请名单上是否有陶洛清这个人,如果没有,他又是跟了谁一起进去的。   能混进Griffin的晚宴,那证明陶洛清搭上的人是有一定影响力的。   看看他这磕碜的粉丝数量跟普通的家世背景,他是怎么做到的?   而当贺商越对陶洛清的印象越走越偏时,自然而然就会去想,他对房正明好,目的是不是希望房正明给他减免房租?   至于他来公司面试这个行为,是不是也有其他目的?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房正明的外孙是自己,所以故意想要接近自己?   即便是假设,这种可能也让贺商越不舒服起来。   如果陶洛清真是这样的人,那贺商越绝对不会让他留在房正明身边。   第二天早上,贺商越去公司时特意路过了陶洛清的拍摄室。   里面的窗帘拉得严密,从外根本无法判断里面是否有人,贺商越伸手敲了敲门,却发现门没关严,一敲就开。   贺商越推开门进去。   最先看到的是站在桌子上的鸭子。   鸭子没有任何攻击性,就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然后歪了歪头,嘎嘎叫了两声。   在里面的陶洛清听到鸭子声响回头,顺着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贺商越。   手里的玻璃杯都差点拿不稳。   陶洛清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过了许久才开口:“……你,你好?”   贺商越走进去:“我是来找你的,现在有空吗?”   陶洛清感觉心脏都提高挪位了,贺商越竟然是来找他的?贺商越竟然会主动来找他?   放下了杯子,不顾还在固定机位上工作的摄像机,陶洛清道:“……有,有空的,你要跟我说什么事吗?”   贺商越看着陶洛清,一时又说不出太难听的话了。   因为陶洛清将这里面布置得很温馨,因为他长得也好看,见到自己的反应又腼腆拘束。贺商越就知道好看的人容易将人迷惑,现在看着陶洛清,没有昨晚那般讨厌的感觉了。   “你昨天去公司面试,是有什么原因吗?”   “……”   一上来就是直击灵魂的问题,这叫陶洛清怎么回答。   真要说的话,他的确现在可以将自己的真实打算说出来。他去Griffin面试,只是想见贺商越,希望自己能要到贺商越的联系方式。   可此情此景,陶洛清一个字都憋不出。   他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贺商越看着他:“如果你真的需要一份工作,我可以为你提供。”   “诶?”   贺商越的回答是陶洛清没料到的,所以他过来是为了给自己介绍工作吗?   “你不是想要工作吗?如果不是的话,为什么昨天要参加面试?”贺商越问,“虽然我也好奇,你学的是播音主持专业,不去做专业相关的,为什么要来面试秘书?”   贺商越的问题让陶洛清一个都答不上来。   因为他的行为没那么多原因,他的原因就只一个,想见贺商越。   “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你不想要工作了吗?”   终于有个能回答的问题了,陶洛清因为太紧张,都没注意到其实贺商越的问题有些咄咄逼人。   “……谢谢你,但是暂时不需要了。”陶洛清道,“其实我没想那么多……纯粹,是巧合罢了。”   贺商越不信,默不回答地看了他一会儿,又道:“我外公很喜欢你,说你经常照顾他。”   陶洛清诚惶诚恐,想起昨天房正明在贺商越面前夸他的那些话,他现在都能继续不好意思:“……是因为房伯伯对我更好,我能回报他的根本不多,只能为他做些小事了。”   “这个房子是他免费给你用的,对吧?”   陶洛清连忙接上:“对,但这里我会付房租给房伯伯的,这里太大了,我不能白白就拿了。”   这么听倒还算懂事。   贺商越也不能因为昨晚看到的那些资料就彻底将陶洛清按死了。   “我外公喜欢你,你也能常陪他,这是好事。”贺商越道,“以后你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   陶洛清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今天从贺商越踏进这里开始,他就觉得自己像在做梦。   “这是我的名片,联系方式就在上面。”贺商越拿出一张名片放在了鸭子旁边,“那我先走了,再见。”   说完贺商越就出去了。   陶洛清走到鸭子旁边,拿起了贺商越的名片。   他想方设法想要贺商越的联系方式,却犹犹豫豫害怕不敢,结果到最后,贺商越主动将联系方式给他了。 第8章   陶洛清不知道贺商越对自己是什么样的看法,他天真地以为贺商越会将联系方式给他,其中至少是有房正明的关系,所以贺商越应该不会太讨厌他。   不可思议。   虽然中间过程并不完全顺利,跟自己想的也不一样,可最后他还是拿到了贺商越的联系方式,还是贺商越亲手给他的。   这可是贺商越的私人名片啊,什么样的人能得到,其中竟然多了一个他。   陶洛清飘了。   他是恋爱锦鲤实锤了,月老就是房正明,老天爷没有放弃他。   就是陶洛清没其他能分享这个好消息的朋友,但藏在心里又忍不住,所以还是告诉了江逸柯。   对于陶洛清决定追贺商越到今天得到贺商越的联系方式,江逸柯满心只有震惊跟佩服:“真有你的啊陶宝贝,你这是天时地利人和都有了啊。”   陶洛清自己也这么觉得:“对啊,我自己都觉得好不可思议,竟然会这么顺利,老天也太给我面子了。”   “那你接下去打算怎么做?”   “……我想的是,既然都要到他联系方式了,就还是正式追求他吧。”陶洛清想着,“不然有点浪费这样好的机会了,而且我觉得,可能直接一些会更好。”   上回江逸柯没能说出口的话这次算有机会说了,虽然过去才没几天:“对方是那样的人啊,要不要稍微接触多一些,从朋友慢慢做起?”   但陶洛清想得明白:“我觉得要我跟他做朋友才更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会跟我做朋友呢,可是我要追他,就能合理出现在他面前了。”   这么说也有道理,江逸柯没有再打击陶洛清。   他不能说陶洛清不好,就从贺商越那边下手:“那你要注意保护自己,别被他光鲜亮丽的外表给骗了。万一他要不是什么好人,人品有问题,你就要立刻抽身,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陶洛清就是想跟江逸柯分享一下这个好消息,“那你忙吧,我不打扰你了。”   “嗯。那等你好消息,要成功了以后记得帮我争取他们家的折扣啊。”   陶洛清想跟贺商越当面告白是认真的。   因为事情到这步,他很难不去觉得老天就是站在他这边,顺着他的心思来安排这些事情的。   这导致陶洛清有些膨胀。   总觉得哪怕中间还会遇上突然情况,但贺商越说不定会喜欢上自己,他们就能在一起了。   陶洛清拿到贺商越的电话号码没有立刻打给他,他不想一开始就表现得太积极了,这样可能会显得烦人。   他是过了四五天后,一直没能再见到贺商越,才亲手做了甜点奶茶过去找他——在过去之前,给他打了电话。   贺商越喜欢甜食是房正明告诉他的。   陶洛清隐隐约约看的出来,房正明是想撮合他们。   或许是因为陶洛清对贺商越抱有这样的想法,所以对这块感知比较明显。   但没有向房正明亲口求证就是了,毕竟房正明在他面前做的也不明显。   他怕自己先说了,这才短短几天,万一房正明误会他别有心思,那反而得不偿失。   房正明能将贺商越的饮食喜好告诉他已经很足够了。   说起贺商越的时候,房正明脸上满是慈祥,哪怕是孩童时期的事,他都还记得:“商越他从小开始就爱吃甜食,什么奶油糖果啊,哪些齁的慌他就爱吃哪些。不过在外面是从来不吃的,他要面子,还摆谱,可一回到家啊,房间枕头下面抽屉里面藏着的都是饼干糖果。”   陶洛清听了,意外还觉得有些反差萌。   谁会相信看上去高傲不羁的Griffin集团总裁,私下却是一个甜食控。   但这点正合陶洛清意,他就会做甜品奶茶,他跟贺商越合适的地方又多了一个。   接下去房正明还说:“他这个人要说有什么缺点吧,就是脾气不太好。可他从小就是贵公子,要什么有什么。自己的确也有设计天赋,长大些被人捧,什么设计天才啊神童的。再看现在,这公司从他接手开始,变化翻天覆地。他在外头听惯了别人的吹捧,有时这脾气啊,叫人看了就难受。”   但对这点,陶洛清只到目前的感触不深。   除了在Griffin大楼那次,可那次是他犯错在前,怨不了贺商越对他冷言冷语。   “我对他,其实没什么别的期待,因为他做的早就比我的期待都好了……小陶,这话我只跟你说,别人我都不会说。”房正明叹了声气,“他妈妈去的早,爸爸现在吃斋念佛搞得跟和尚一样,他又没个兄弟姐妹……我还在,我能烦烦他,过两年我要是走了,他就只一个人了。”   一时又伤感起来。   陶洛清忙道:“别这么想,房伯伯,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唉,前几年我去他家看他,我还想他一个人都吃些什么,结果家里就酒跟香烟,你家鸭子吃的米都比他多。”房正明叹气,“这小子不会照顾自己,满心眼里就只有工作。其实我也怕,万一他要有点什么事,跟他妈一样……”   陶洛清知道房正明最难过的事情是妻女早早离了自己,所以很能理解他对贺商越这样的感情,关心且埋怨,紧张却心烦。   “可我这把老骨头是管不了他了,我就盼他早点娶个老婆,以后好让他老婆管。”房正明看向他,“小陶,现在你离他近,有空了啊,你就过去帮我看看他,我会提醒他,要是他对你态度不好,你就告诉我,我打死他。”   有了房正明的支持,陶洛清去找贺商越时的底气就更加充足了。   他准备好了甜品奶茶,去之前终于第一次给贺商越打了电话。   因为是私人电话,会打的人并不多,贺商越看到是陌生号码,对方是谁基本心里有数了。   他会将自己的联系方式给陶洛清,就是想看看他接下去会做些什么。他想揪出陶洛清的狐狸尾巴,好让房正明看清他。   但接起电话时,贺商越还是说道:“你好,请问是哪位?”   通过电话传递的声音似乎比面对面说更好听,陶洛清呆了一秒后,忙道:“你好贺先生,我是陶洛清。”   “是你啊,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我没什么事,就是房伯伯让我顺便给你送些点心,我方便进去找你吗?”打着房正明的名义,陶洛清说的很自然,都快把自己骗进去了。   贺商越却觉这应该是他什么计量,以为打着房正明的旗号,自己就能相信了吗?   “当然方便,你现在过来吧,我叫人下去接你。”   陶洛清受宠若惊:“……嗯,那我过来了。”   意外的顺利让陶洛清有些紧张的心情瞬间变好。   他拿起自己做的甜品奶茶就进去了。   贺商越让自己的秘书下去接他了,贺商越只说,到时最好看的那个小男生就是了。   秘书开始生怕自己认错人,但陶洛清一进来,秘书就知道是他了。看了陶洛清好几眼,心里怀疑这该不会是贺商越的小恋人吧?   好奇归好奇,可老板私事秘书明白不能打听,所以只态度很好地带着陶洛清去贺商越办公室了。   陶洛清第一次体验这种待遇,心情好到膨胀。   进了办公室,看到站在窗边的贺商越。   几天不见,陶洛清见着他,还是会心跳。   贺商越先说的话:“你来了?我外公让你带了什么东西?”   陶洛清一边回答一边朝着贺商越走近:“……是一些甜品,我做了一些给房伯伯送去,他说你也喜欢这些,叫我顺便给你送些。”   陶洛清将东西放到桌上后,贺商越凑近了他。   距离很近,贺商越过来那刻,陶洛清都不敢抬眼。   “是你亲手做的吗?”   陶洛清点点头:“嗯,我刚好擅长做这些东西……”   “那你的手很巧啊。”贺商越轻笑,“谢谢你特意送过来,麻烦你了。”   “……不麻烦的,是顺便的。”   原先还想着这回来要让贺商越知道自己的心思,可这样的情况下,他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甚至想要拉开一些跟贺商越之间的距离,他被贺商越的气息包围得要透不出气了。   而接下去,贺商越当着他的面就打开了盒子,就这么吃起了里面的千层蛋糕。   这让陶洛清有些紧张。   他还以为贺商越会等他走了在吃,这样当着他面开吃,陶洛清有种被检查作业的感觉。   看着贺商越吃了一口,陶洛清没忍住问道:“……还合你的胃口吗?”   “很好吃,我很喜欢。”贺商越对他笑,“但不要给外公吃这么甜的东西,老人家吃太甜不好。”   实际上陶洛清压根没给房正明送,这东西是照着贺商越的大概口味做的。   可陶洛清不能自己拆自己台:“……嗯,我知道了,下次我会注意的。”   贺商越又拿过了奶茶:“这也是你自己做的吗?”   “……嗯,对,这个不甜,就是奶跟茶,房伯伯喝也没事的。”   贺商越打开盖子喝了一口:“嗯,奶茶也很好喝。” 第9章   陶洛清低着眼,没敢贺商越的方向靠近。   他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做梦。   他站在贺商越的办公室里,贺商越就站在他身边,贺商越吃着他做的东西,还说这些东西好吃。   时间但凡回到七天前,陶洛清都不敢做这样的梦。   最可怕的是,他没在梦里,他在现实,一切都是真实的。   陶洛清感觉整个人都热了起来,过了一会而才说:“……你喜欢就好。”   “谢谢你。”   贺商越还这样礼貌地道谢,陶洛清更说不出喜欢了.   他要怎么样才敢现在就说出自己的想法,他的心脏承受已经到负荷了,不能再往更过分的程度去了。   “……不用客气,房伯伯很照顾我,所以我这么做,是应该的。”   最后还是得打着房正明的名义,不然陶洛清担心自己连话都说不好。   而且说完后,陶洛清就想逃了,跟贺商越待在一起对心脏不好。   他道:“那我不打扰你了,我先走了。”   贺商越没留:“好,我就不送你了。”   “嗯,再见。”   陶洛清说话就转身走了,也直到转身那一刻,他才敢吐出憋在心里的气。   这一口气憋得,差点没让他缺氧。   贺商越一直默默观察着陶洛清从进来开始的反应,说实话,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好些。   他还以为陶洛清好不容易走进公司大楼,走进自己的办公室了,应该会将目的表现得更明显一些。   吃到千层蛋糕的时候他就知道陶洛清不可能给房正明送这种东西过去,太甜了,房正明吃不了这么甜的,这分明是自己的口味。   他这就是做了给自己送来的。其中房正明也肯定帮了他,否则陶洛清不可能会知道自己喜欢甜食,还特意加重了甜味。   这种人贺商越不是没见识过,他本以为陶洛清也会一样,今天八成是来投怀送抱的。   没想陶洛清的表现还挺淡定,送完东西就走了。   可偏见这种东西一旦形成就很难改观,即便这样,贺商越也不会轻易改变对陶洛清的想法。   他觉得下次自己要主动找陶洛清,说不定陶洛清就会将真实面目显示出来了。   当然,现在要做的是,他该先找房正明说说。   贺商越给房正明打了电话,说陶洛清给他送吃的来了,是不是房正明叫他送的。   房正明只叫陶洛清有麻烦的时候去找贺商越,或上班的时候替自己去看看贺商越。   至于今天这出,房正明并不知情。   陶洛清做的时候也不确定贺商越是不是真的会答应,又想是这么一桩小事,贺商越不至于去跟房正明确认,所以他想事后再跟房正明说也一样。   但房正明听到陶洛清去给贺商越送吃的,非常满意,就应了:“对啊,是我叫小陶去的,怎么样,小陶做的东西好吃吧?”   贺商越没想竟真的是房正明:“那也是你跟他说的,我喜欢吃甜的东西?”   陶洛清还特意做了甜的东西?房正明更满意:“那给你送去,当然要做合你胃口的,小陶就是这么细心的一个孩子啊。”   只这样两句,就能听出房正明对陶洛清到底有多满意偏袒。   所以贺商越不会现在就对着房正明说陶洛清不好,他只道:“外公,那你也不要随便告诉别人我的喜好。”   “没事的,喜欢吃甜食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房正明呵呵笑道,“你最好能喝喝小陶自己做的奶茶,那是真的好喝。”   行了,但凡是有陶洛清的话题,房正明差不多是无条件偏向陶洛清的。   贺商越担心房正明是真的被陶洛清蛊惑了,怎么这小家伙就是哪里都好,他的话房正明就一句都听不见了。   贺商越在心里叹了声气:“外公,你就别想着把我们俩凑一块儿了,我说了,我不喜欢他那样的。”   这话上次房正明已经听过,这回不新鲜了:“我关心你,才叫小陶给你送点吃的过来。你别想太多了,人家还不一定看得上你。”   话就说不下去了。   而秘书在这时敲门进来:“……老板,尹先生到了。”   贺商越冲秘书点了点头,今天还有其他客人,他没忘。   然后对房正明道:“是,我想多了,我知道了,那我先挂了,你注意照顾好自己。”   房正明偏再说上一句:“你不用担心我,小陶经常过来陪我,我好得很。”   可惜这些话并不会改变贺商越对陶洛清的看法,反而只想让他更快戳穿陶洛清的面目,防止房正明再受欺骗。   贺商越今天约了Griffin的签约模特尹捷过来。   来年春季成衣走秀再过不到两月就要举行了,但今年压轴的两件衣服贺商越临时决定要改。   Griffin晚宴那回,他在酒店景观迷宫见着一个有趣的人,没头没脑在里面迷了路,模样可笑。景观迷宫里灯光黯淡,贺商越不能将他的脸看清,只有个隐约,月光照耀下,对方给他的感觉十分乖巧温顺,就像只精灵。   那画面给了贺商越一瞬而过的灵感,奈何嘴快为人指了路,再去看时,小精灵不见了。   贺商越费了些功夫才找到人是那天也到场了的模特尹捷,所以今年的压轴理所当然留给了他,就是这两天画设计图,总有哪路感觉不对头。   那晚尹捷明明给了他难得而有的灵感,但那晚后,尹捷给他的感觉除了平平淡淡就是平平淡淡。   贺商越一度觉得不行,所以今天特意叫尹捷过来。   提的问题还有点叫人为难。   贺商越说:“你再摆一下那晚的表情给我看看。”   尹捷:“啊?什么表情?”   贺商越皱着眉:“就是我给你指路时那样的表情。”   尹捷显得有些为难:“……可是我想不起来了。”   “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都过去好几天了。”   贺商越不爽:“那晚我见到的真是你吗,怎么会一点都不记得?”   尹捷默不作声。   “那你蹲下来,留个侧面给我。”   尹捷乖乖照做,在地上蹲下了:“……这样吗?”   但贺商越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准确来说,是没有哪里对。他总觉得那晚的尹捷跟那晚之后的尹捷是两个人,不然同样一个人,怎么会带给他这么巨大的差异感。   有那么几个瞬间贺商越怀疑那晚自己遇上的人不是尹捷。可那晚能查到的,在景观迷宫附近的人,就只尹捷。   贺商越将人叫过来折腾了几个小时,摆各种姿势找各种角度都不对,将人带去设计室比划也不对,最后没有任收获,又叫人走了。   已经过了下班的点,贺商越坐在办公室里吃陶洛清拿来的蛋糕。   放过几小时,奶茶已经凉了,但蛋糕的形状还没有塌。   虽然对陶洛清没有好印象,可不得不承认,他做的蛋糕确实好吃。   寻常人家庭手工做出来的蛋糕味道跟店里贩卖的总归有差别,但贺商越更喜欢陶洛清这样的味道。像是他小时候才能吃到的味道,是记忆美化过的味道。   陶洛清一共拿来三个,贺商越本想着只吃一个就够了,最后却将三个都吃完了,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他对甜食的确难以抗拒,越甜越好,一般人都要觉得齁腻的程度,就是他最喜欢的程度。   那晚睡前,贺商越又将陶洛清的视频账号打开。   上次只看了个大概,这次点开甜品那一栏仔细看了看,这才发现,陶洛清会做的甜品还不少。   他是吃甜品的行家,吃过无数家甜品,看陶洛清更新的种类就知道他一定是像模像样学习过的,除了有目前比较新鲜流行的品种外,他还有自己的原创。   陶洛清的视频大部分没有人声,只收录了碗筷碰撞的自然音,还做了降低音量处理,听着莫名轻松。   贺商越原本就想睡前看看,结果不知不觉睡了过去。视频自动连忙,直到播到一条有说话声音的视频,贺商越被惊醒。   是一则念报纸的音频。   好歹陶洛清是播音主持专业,声音条件很好,咬文嚼字也很清晰,而字幕显示,他是在为自己的邻居念。   这个邻居还能有谁?贺商越想就知道是房正明了。   房正明有些老花眼,报纸看不清,他又不爱戴眼镜,有时自己过去了,他也会叫自己给他念报纸。   贺商越大概明白房正明为什么喜欢陶洛清了。   他模样好看年轻,从外表看腼腆内向,会做一手点心饭菜,还会给他念报纸。   差不多集齐了所有会让房正明喜欢的点,这不喜欢才怪。   第二天早上,贺商越到公司后主动给陶洛清发了信息,表示昨天的蛋糕都很好吃,想问他要有空,今天还能再做吗?   贺商越发得淡定,陶洛清收到时却不敢置信。   毕竟他不知道贺商越是怎么看待自己的,还以为真用甜品征服贺商越了,立刻回复好,并问贺商越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贺商越——跟昨天一样就好了,都很好吃。   陶洛清——那我下午再给你送过来,可以吗?   贺商越——当然可以,麻烦你了。   而这边发完信息,另一边贺商越叫人去核实晚宴那次陶洛清是怎么进去的事也有了结果。   江逸柯刚好跟这次负责出入登记的工作人员认识,说的是,机会难得,想带个人一起去。这种情况不罕见,并不是什么特别的大事,所以对方就将陶洛清的名字加在了江逸柯名下。   贺商越对江逸柯没什么印象,查了一下,才知道是跟公司化妆品有过推广合作的一名网红。可对方粉丝几百万,陶洛清粉丝才十来万,他们两个怎么成为朋友的?   贺商越已经打开了江逸柯的社交账号,顺便就翻了翻。   随后就发现了一桩令他震惊的事,Griffin晚宴那天,他发了条提到过陶洛清的消息:@心肝小宝贝 在景观迷宫都能迷路的傻子。   作者有话要说:  陶洛清:宁眼神真差 第10章   贺商越觉得荒唐,原来那天陶洛清也在景观迷宫里出现过?   别最后告诉他,他在景观迷宫见过的人是陶洛清吧?   贺商越不希望最后真相会是这样,这太扯了,再想,如果真是陶洛清的话,尹捷又算什么?难道尹捷会有这样大的胆子,明明不是他的事,他却跑过来说这是他?   贺商越再点进了陶洛清的账号,想找找是否有相关信息,也许上回是他看漏了,但陶洛清那边空空,并没有发过景观迷宫相关的照片。   这件事的确让贺商越在一瞬间产生了巨大的震惊,好在冷静也很快。   他在这边猜测也无济于事,不如等下午陶洛清过来的时候问个清楚。   陶洛清是跟昨天一样的时间点过来的。   他收到贺商越的信息后一直处于偏兴奋的状态,不敢相信贺商越会主动找他,还说想吃他做的甜品。   陶洛清双倍快乐。   另外一份快乐是因为自己做的甜品被贺商越承认。不管别人会不会喜欢,这一刻贺商越说喜欢,对他而言就足够了。   还好这几天陶洛清也没忙工作。他断更好几天了,这几天有其他事情关注,心思就分了,反而没之前那样焦虑。   以至于贺商越说想吃他做的甜品,他就能花上许多时间来慢慢制作。   凡事一回生二回熟,当陶洛清第三次走进Griffin大楼时,心头都没有紧张了。   这次贺商越的秘书没有下来接他,他来前跟贺商越打过电话,贺商越叫他直接上去就行,前台不会拦他。   于是陶洛清就直接上去了。   他从普通电梯来,进贺商越的办公室之前要先路过秘书部,昨天有人陪着陶洛清没怎么注意,今天自己单独来,看到好几个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还是紧张了。   陶洛清深呼吸一口气,假装自己是来送外卖的。   不过昨天接陶洛清的秘书知道他会来,见他上来,立刻领着他进去了贺商越的办公室。   陶洛清心里无数想法快速闪过。今天要告白吗要说喜欢吗,今天能这么做吗,今天就这么做会太急了吗,可今天要是还不做的话,下次还有机会吗。   直到贺商越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谢谢你特意送过来。”   陶洛清恍若梦醒,忙道:“……不用客气,一些小东西罢了。”   “作为答谢,你把这个拿回去吧。”贺商越拿过了一个信封给他。   陶洛清差点以为这里面装的是钱,不解地看向贺商越。   贺商越这才解释:“是Griffin的商品券,你喜欢什么都能换,衣服也好香水也好,里面有五张,不嫌弃的话就收下吧。”   陶洛清当然不可能嫌弃,就是觉得贺商越太客气。   他不过做了这么一些东西,哪里就能拿他这样的东西。陶洛清知道Griffin的衣服有多贵,贺商越给他五张,这都能直接买断他一年的甜品供应了。   “……我不能收这些。”陶洛清道,“平时里房伯伯对我的照顾已经很足够了,而且只是一些蛋糕,你能喜欢我就很高兴了。”   “你跟我外公倒很好。”   “因为房伯伯一直对我很好。”陶洛清还没在贺商越面前说过这个,“我刚毕业时找房子就找到房伯伯的,他看我才毕业,就给我减了好多房租。因为是房东嘛,我想他既然会给我减房租,一定是个好人。”   没想到陶洛清还挺坦诚,直接将这样的事都说了。   原来是房正明主动给他减免房租的吗。   说实话,今天他主动叫陶洛清过来,还以为陶洛清会露出狐狸尾。就算没有投怀送抱,至少表现出什么。   但陶洛清没有,而且自己准备的商品券,他也没要。   如果陶洛清真是那样贪图利益的人,贺商越觉得他是会收下的。   这一刻他也开始怀疑,难道是自己误会了什么?   可他在实习单位的事迹能作假吗,谁会针对一个实习生做这样恶意狠毒的谣言。   “我看你专业是播音主持,在校成绩很好,实习单位也很好,为什么毕业后没有留在那里工作?”   不得不说,被贺商越问这种问题,陶洛清有种上课被老师抽查问题的感觉。这叫他怎么回答呢,总不能说出当时自己在电视台被领到骚扰的事。   而且想到这些事他就无语,后来一起实习留下来的同学告诉他,那个领导在他走了后到处抹黑他,说他勾三搭四不是好人。   可陶洛清再生气也只能自己憋着,毕竟人家是电视台领导,他什么都不是。   “因为发生了一些事情……”陶洛清道,“而且我也不喜欢上班,做视频更轻松些,可以想做什么的时候就做什么。”   “那你前几天为什么来参加这里的面试?”   “……”   好了,这下此题无解了。   前后矛盾了。   他上次是怎么回答贺商越来着的?   陶洛清完全想不起来。   气氛诡异地沉默了几秒,足够贺商越觉得他来参加面试这事也可疑起来。就算陶洛清不是他想的那种人,但这些事中,一定有难以告人的猫腻。   “如果有什么不能说的原因,你就当我没问吧。”   贺商越再说上这么一句,偏这么一件小事,陶洛清自己都觉得好像哪里不对,贺商越该不会误会什么吧?   但上天就不给陶洛清解释的机会。   贺商越的座机在这时响了起来,他按了免提,是秘书:“老板,森莱经理已经到贵宾招待室了。”   “我知道了,我等会儿就过去。”   贺商越看向陶洛清:“我有客人到了。”   陶洛清也不能再说:“嗯,那我先走了……”   他也只有先走了。   陶洛清来的时候满心欢喜,回去的时候就显得有些黯然。   他恨自己懦弱,一看到贺商越就无法用嘴巴说出喜欢这两个字了,他纠结了这么多次,每次都以为这次能做到,但每一次到最后都无法做到。   可当面开口真比他想的难太多了,要是有什么不用当面说的选择就好了。   脑子一下清楚过来,对啊,他可以不用当面说啊,他可以给贺商越发信息啊,现在自己都有他的联系方式了,怎么能不好好用呢。   一条告白的信息,陶洛清从白天想到了晚上,最后发送前,他还再次转发了一下自己的锦鲤视频,希望一切顺利。   他在信息里这样写到——上回在公司里冒犯到你真的非常抱歉,其实我会去面试不是为了工作,只是想着可能会遇上你。也许你会觉得我不自量力或者目的不纯,但我好像喜欢你,非常喜欢你。你会喜欢我做的甜品,我真的非常开心。   点击发送的时候陶洛清指尖都发凉,差点按不下去。   可想到最差的结果也就是被贺商越拒绝而已,那他宁愿在他们之间还没太熟的时候就面对这个结果。   陶洛清发这条信息已经是凌晨一点左右,他知道大概率等不到贺商越回答的,但还是固执地等了一个多小时。   又怕自己的信息会让贺商越讨厌,后来再发了一条——如果刚才那条信息会让你不高兴的话我很抱歉,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发信息骚扰你的,希望你不要讨厌我。   发两条信息简直比打仗更让陶洛清害怕紧张,但第二条发完后他就放下了手机,不允许自己再去看。   心里也想,等到第二天早上应该就能得到贺商越的回复了吧。   可陶洛清根本没有睡好,一整晚睡睡醒醒好几次,七点多的时候就完全睡不着了。他去摸手机,并没有贺商越的回复。   这么早贺商越很有可能还没醒,但陶洛清看着没有任何回复的信息界面,突然就开始紧张了。   反正也睡不着,而今天在没有得到贺商越回复之前他都无法安生,于是干脆起来。陶洛清思索片刻,最后做了一杯奶咖,准备等会儿给贺商越送去。   他没打电话,而是在Griffin公司大楼下等贺商越。   贺商越不是故意不回陶洛清的信息,他是没看到。   手机正巧没电,他充了一整晚,但早上起来发现数据线接口连上了,而插头安静地躺在桌上——索性放弃了,准备到公司再开手机。   他前一晚喝多了酒,下车的时候人还迷糊,没太注意侧边情况,周围有上班的员工跟他打招呼他都没注意。   陶洛清站的位置还挺显眼,只是贺商越自己没有注意到。   陶洛清看到贺商越过来,一下蹿到他面前,不知道怎么说话,喊了声:“嘿。”   贺商越多少年没被人这样吓过,差点原地金鸡独立。   看清是陶洛清后,才松口气:“……你怎么在这里?”   陶洛清将自己做的奶咖递到他面前:“……我做了一杯奶咖,请你喝。”   贺商越没接,无事献殷勤,必然有猫腻。   陶洛清看贺商越没接,还在那举着,说道:“……我,我昨晚给你发了很冒昧的信息,如果让你困扰,对不起……”   “我昨晚没看信息,等下到办公室了再看。”   陶洛清一听,猛地抬起眼。   贺商越对上他的眼:“怎么?你给我发了什么东西?”   “……没什么,不看也可以的。”陶洛清看到贺商越真人就立刻犯怂,将咖啡直接推到贺商越身上,“……奶咖给你,我先走了。”   贺商越没防备他突然撒手,连忙伸手将奶咖接住了,还好杯子盖头紧,里面东西没洒出来。   但等贺商越接稳东西,陶洛清早就一溜烟跑没影了。   他给自己发了什么东西?   这么神秘古怪的? 第11章   贺商越看陶洛清古古怪怪的样子,对他的信息起了几分好奇。   到办公室先给手机冲上了电,然后喝了一口陶洛清做的奶咖。   奶味甜味适中,还有咖啡的醇香,但基本没有苦味。   贺商越意外还挺喜欢的。   其实他很少喝咖啡,因为不爱那苦味,所以一般都是喝茶。但陶洛清做的奶咖让他接受顺利,贺商越喝了几口放下,才去看手机。   点开信息,陶洛清的两条信息在最上面。   原来是告白吗。   贺商越早就有过这样的想法,所以一点都不诧异,只想果然是会有这步的,陶洛清打的果然是这样的主意。   只是稍稍静一静,再看陶洛清发的内容,又好像有那么几分真心。还有刚才给自己送咖啡那模样,有点落荒而逃的样子。   难道这是他准备的什么招式吗?用来迷惑自己?   贺商越对陶洛清抱有偏见,自然对他的告白产生了怀疑。   他们才见面几次,陶洛清就说喜欢自己,他喜欢自己什么?   他是Griffin总裁,陶洛清只是一个普通的小网红,怎么看都更像是喜欢自己的钱跟地位。   贺商越不会就将这件事告诉房正明。要让房正明知道陶洛清对自己说这种话,房正明只会高兴。   所以别妄想跟房正明说他怀疑陶洛清目的不纯,目前的情况下,房正明只肯相信陶洛清是个好孩子。   贺商越没拒绝没答应更没回复,他觉得这事还能再观望观望,看看接下去陶洛清会做什么。   陶洛清回到摄影室一早都没稳下心情,不知道贺商越会给自己什么样的回复。   结果一早上过去,什么回复都没有。   陶洛清企图安慰自己,贺商越肯定是太忙了,早上不一定看到,可当下午都过去一半之后,他不得不承认,贺商越的态度就是沉默。   他想过自己可能会被贺商越拒绝,但没想到贺商越会沉默。   这绝对不是什么好反应。   如果愿意就会答应,沉默就像是拒绝,只是礼貌地拒绝。   可奇怪的是,陶洛清心里也没有太难受。   大概是因为之前就做过被拒绝的准备,所以当贺商越并没有明言不接受这几个字,也没有说他不自量力时,陶洛清反而升起了几丝可以再努力努力的心思。   毕竟他是要追求贺商越,追人当然要主动努力,不能因为一次沉默就放弃。   第二天早上,陶洛清又出现在Griffin大楼下蹲点,继续给贺商越送咖啡。   他从来没有喜欢过谁,更不用说追人,还是贺商越这样的人。   陶洛清不知道能给贺商越什么,他觉得贺商越大概是要什么就有什么的人,自己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陶洛清生怕这天的咖啡贺商越会拒绝,但好在,贺商越没有拒绝,只是说了一句:“以后不用给我送咖啡了,我吃过早餐的。”   此时的陶洛清却莫名具有勇气,问道:“……那我给你送下午茶?”   “那也不需要,你不用浪费心思在我身上。”   说完,贺商越就进去了。   明显拒绝的意思。   陶洛清心头有过一瞬低落,但很快又振作起来,他都为自己现在的心态感到不可思议。   好像真的将喜欢说出来后,他反而有了不会轻易放弃的勇气。   后一天陶洛清还是来给贺商越送咖啡了,这回怕贺商越会说出不好的话,他直接把咖啡塞人怀里就跑。   一连送了四天,到第五天的时候,贺商越远远看到他就先叹气,但走近会主动伸手了,然后又说了一遍:“真的不要给我送咖啡了。”   陶洛清没说话,送完就走了。   他不想放弃,也许多送几天,贺商越就能接受他的咖啡了呢?   而这几天内,除了想方设法追求贺商越,陶洛清也开始将部分心思重新放回工作上。   他在犹豫要不要签约公司。   有家公司他能轻松一些,专业的公司会有专人帮忙负责文案宣传推广,打理各个网站的账号。   一个人精力有限,陶洛清现在就只在两个网站有账号,有公司的话,其他账号就会有人帮他打理了。   但同样的,公司会要抽成,而且对每月的视频数量点击量都有严格要求,有时还要配合接受公司的广告推广。   江逸柯最初就是签约了一家网红经纪公司,前期被压榨厉害,所以等他有一定知名度后,就立刻解约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   陶洛清每回思考这个问题都思考不出什么结果,到最后只会怀疑人生,然后想着自己是不是该去找一份正式的工作。   他现在主职是做视频,但偶尔也有兼职,像是帮某些少儿读物或动画片配音。   有时江逸柯也会请他给一些朋友录个穿搭,就像上回他给陶洛清介绍的那样,只要不露脸,陶洛清基本能接受。   不过这些工作量不确定,有时一个月兼职收入都比主职多,但有时一个月都没有兼职收入,所以陶洛清每月收入并不稳定。   他最火的一个视频上过网站推荐,因为有渠道推送到其他APP,那次光是一天的浏览量就比之前所有视频加起来都多。而那个月的收入是有史以来的最高,有好几万。   所以严格来说,陶洛清并不是那么缺钱,他独居,生活的主要支出都在拍摄食材跟房租上。但房正明喜欢他,每月收他的房租才一千,他要是安于现在这样的生活,除非自己绝食,否则饿不死。   可要说他富有也绝对不是,他没有属于自己的房子车子。要想在这座城市买下属于自己的房子,他也要奋斗到七老八十才行。   陶洛清一边剪视频一边思考未来,有些心烦。   而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   他的电话不多,常打的不是江逸柯就是房正明,要不然就是中国移动来提醒他话费少于15元了。可大晚上的,谁都不可能,陶洛清一听电话响起,还以为是贺商越终于找他了。   结果拿起来一看,是陶兴文,他的亲生父亲。   陶洛清跟父亲的关系并不好,但父母离异时,没有人在乎孩子的想法,法院将他判给了陶兴文。   陶兴文酗酒,还有家暴倾向,离婚后很快就给陶洛清找了后妈。   他的第一任后妈是很好的,对陶洛清也好,但被陶兴文打跑了。   第二任后妈则尖酸刻薄,娘家人又强势,陶兴文打不动她,就常拿陶洛清出气。他跟第二任继母也离婚后,脾气更差。   那些日子对陶洛清来说简直像是噩梦,因此考上大学后,他就再也没回去。   这两年大概是体会到了孤身一人的苦楚,陶兴文脾气比以前好了些,偶尔会打电话给陶洛清。   陶洛清不是很想接,可他要是不接,陶兴文打起来就没完没了,最后还是接了:“喂,你有什么事。”   “欸,洛清啊,是爸爸。”陶兴文喊着,“爸爸来A市了,过来看你了,你住在哪里啊?”   陶洛清一听后背都发凉:“大晚上的你先找家宾馆住下吧,别忙了。”   “我现在在宾馆,就想知道你在哪里,明天我过来看看你。”   陶洛清才不可能让陶兴文知道自己住在哪里:“你告诉我你在哪里,明天我来看你。”   “那不行,我都到了,怎么都得来看看你啊。”   陶洛清死都不愿意让陶兴文知道自己住在哪里,但陶兴文都到A市了,以他这最擅长纠缠不休的性格,要是不让他见到自己,后续指不定还要惹出什么事来。   想了想,陶洛清将摄影室的地址告诉了他:“那明天你来这里找我吧,我早上在的。”   “好,那我明天早上过来看你。”   第二天早上陶洛清起来就先去银行取了一万,陶兴文过来找他基本就是为了钱,陶洛清猜都能猜到。他现在跟陶兴文的交集很少了,他也不想报复陶兴文,只希望陶兴文拿了钱就走。   陶兴文很早就过来,陶洛清看到他并没什么好脸色,就站在门口,都不想让他进去,只将信封给他:“这里有一万,你拿了就走吧。以后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就行,不要再来找我了。”   陶兴文拿过信封,打开看了看:“……就只一万?我大老远过来看你,你用这点钱就想把我打发了?”   “我就这么点钱,你不要还给我。”   陶洛清想将信封抢回来,但下一秒就被陶兴文往屋内推去。   陶兴文走了进来:“……看看,你这地方一个月的租金就要不少吧,你自己赚了钱,租这样好的地方,现在就只给我这么点钱,亏我把你养这么大,你就这样回报我?”   “你养我?你养我什么了?”陶洛清尖锐回应道,“我从高中开始的学费都是我妈出的,你给过我什么,大学你一分学费都没出,生活费都是我自己挣,你还有脸说你养我?”   陶兴文见说不过陶洛清,就开始砸里面的东西:“好啊你,现在翅膀硬了,嘴也硬了,都敢对你老子这样了说话了?”   陶洛清到底不再是从前那样孱弱的孩子,不能再任着陶兴文随意打骂。   见陶兴文这样,他立刻拿起手机准备报警。   可陶兴文见他拿手机,下一秒就冲过来拍飞他的手机,还将他往墙上推去。   陶洛清的脑袋磕到了不知什么东西,顿时一片生疼,血都流了下来。 第12章   陶洛清给贺商越连续送了好几天咖啡后,突然消失了。   贺商越心想难道是昨天说的话起效了,陶洛清决定放弃了?   但不应该啊。   不论他是出于喜欢还是单纯为了傍大款,都不应该才这么短短几天就选择放弃了。   贺商越觉得这要不这就是他的什么新招式,心里不屑跟他来这招吗?他才不会上当。   虽这么想着,可还是扭头看了一眼陶洛清的小工作室。   他们之间的距离就只隔了一条大马路,贺商越站在公司门口看过去,就能看到陶洛清今天小工作室的门……是开着的?   不仅开着,鸭子还跑出来了。   小鸭子踩着内八步伐走得摇摇晃晃,天不怕地不怕,大摇大摆地要往马路方向过来。   这鸭子是不要命了吗,贺商越第一次看到一只鸭子走得这么嚣张,他以为陶洛清至少能发现鸭子不见了。   结果鸭子都快走到斑马线上了,陶洛清都不见踪迹。   虽然这只鸭子是死是活跟贺商越没有关系,但无论陶洛清在他心里的形象是好是坏,小鸭子总是无辜的。   贺商越不想大早上的就看到一只鸭子在自己面前横死,最后还是过去,在大马路上抓了个鸭子,然后走到陶洛清的摄影室门口。   还没进去,他先听到了从里面传出来的争吵,以及打砸东西的声响。   贺商越皱眉,直接进去,刚好看到陶洛清被推撞在墙上那幕。   陶兴文还想再打陶洛清,但这回拳头没有落下,就被贺商越捏住了手腕。   这是下意识行为,他看到陶洛清流血了:“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   陶兴文看贺商越一派不太好惹的模样先怂了怂,接着又说道:“你又是谁?我教训我儿子用不着你来插手,你给我到一边去。”   这竟然会是陶洛清父亲。   他父亲原来是这样的流氓吗。   贺商越没有松手,他进来就看到屋内满地的狼藉,说道:“你打儿子我管不着,但这屋子是我的,里面东西也全是我的。现在你给我砸成这样,其他也别多说,先跟我去公安局吧。”   陶洛清没想到贺商越会出现,这一刻心里满是对他出现的感激。   他不想承认,可身体依旧留下了对陶兴文感到恐惧的记忆,他说话声音都在抖:“……我不是他儿子,他就是路过撒泼的流氓,赶紧报警,让警察把他抓走就好了!”   “……你!”   “你什么。”贺商越横在中间,“要不你现在就走,要不就跟我去公安局,自己选一个吧。”   陶兴文犹豫一会儿,看自己今天是讨不到好了,甩掉贺商越的手,捡起地上的信封,恨恨看了陶洛清几眼后,还是选择走了。   陶洛清腿都软。   早知道会这样,就不该让陶兴文来这里找他的,昨天也不该接他的电话,随便他做出什么事都好,死在外面最好。   他脑袋磕伤了,突突作疼,难受得想哭。   贺商越看他这狼狈模样,一时也没说话。   其实有些事不需要解释太多,明事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就像贺商越刚才能看出来陶洛清的父亲大概是个人渣,以及陶洛清跟他的父亲关系绝对不好。   但贺商越忘了从刚才开始,自己有只手一直抱着鸭子,以至于他突然松手,手上有只鸭子飞出去时,他还被吓了一跳。   贺商越看陶洛清扶着流血的脑袋从地上起来,还是说道:“我送你去医院吧,你受伤了。”   陶洛清点了点头:“……麻烦你了。”   这一刻除了对贺商越的感激外,陶洛清也觉得自己无比丢脸。   这样糟糕的画面被贺商越看到了,他本来就不喜欢自己,现在也不知他会怎么想自己。他原些就觉得自己跟贺商越之间的差距太大,这下更觉得自己低了贺商越许多。   鸭子贺商越交给助理了,他叫司机将车开出来,自己送了陶洛清去医院。毕竟他主动插手了这件事,管的手都伸出来了,自然是要帮到底的。   还好陶洛清的伤口并不大,就是磕开了血管,所以血流得吓人。   医生为他处理了一下伤口,连药都没配,说过几天就没事了。   回去的路上,陶洛清越想越难过,越想越伤心,坐在副驾驶上,哭了起来。   来时血流得还吓人,他没哭,也没说话,从医院出去却哭了起来。   贺商越听到他抽泣声,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谁叫他很少见到在自己面前哭的男人。   等红灯的间隙贺商越看了他一眼,哭得眼睛都红了,抽了一张纸巾给他:“擦擦吧,哭什么,医生不是说伤口没问题吗。”   陶洛清才不是为了伤口哭,他就是心里难受。   想到自己有一个这样的父亲,想到让贺商越看到刚才那样丢脸的场景,他以后还能追求贺商越吗。   现在他都感觉自己没脸见贺商越了,形象也更矮小了一截,以后还拿什么追人家。   贺商越只会更看不上他。   陶洛清哭得更伤心了。   贺商越见不得人哭,男女都一样,因为他不会哄,也不想哄:“大男人哭什么,别哭了。”   陶洛清抽泣着:“……你这是性别歧视,男人为什么就不能哭了。”   还给扣一顶性别歧视的帽子,贺商越又看了看他:“那你哭吧,纸巾就在你边上,自己抽纸擦擦啊。”   陶洛清还是一抽一抽的:“……你一定,更不喜欢我了吧。”   那倒没有,贺商越对陶洛清的看法很平,也不会透过他父亲去判断他是什么样的人。   “刚才那个人,真是你父亲?”   “……嗯。”   “你们关系很糟糕吗?”   “……他一直都不管我,我从高中开始就没向他要过钱,也很少回家里住。”   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么一段。   结合刚才自己看到的陶兴文,对陶洛清这几句话,贺商越是相信的。   “他来找你做什么?”   “……要钱。”   贺商越沉默了一会儿:“他这样打你,你还给他钱?”   “……清净一些吧,省得他一直来烦我。”陶洛清好了些,“……对了,你,怎么会突然过来?”   “你的鸭子在外面乱跑,我还以为你人不在,看门是开着的,就进去了。”   “……谢谢你帮了我,还送我去医院。”   “举手之劳罢了。”贺商越道,“以后他再来,你就直接报警吧。”   “……嗯。”   这么一提,陶洛清心里也愁。   他将自己的摄影室告诉了陶兴文,这回陶兴文是走了,但难保什么时候会再过来。下次可不一定会有贺商越再帮他,他要是一个人,也只有报警了。   贺商越多问了一句:“他不知道你住在哪里吧?”   陶洛清连忙摇头:“……没有,他不知道。”   “我外公呢,知道你父亲吗?”   陶洛清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问,迷糊地回答:“不知道啊,我没怎么跟房伯伯说这些事。”   贺商越觉得房正明不知道是好的。   如果他知道今天陶洛清被打了,指不定又会怎么可怜陶洛清,说不定还会想方设法帮着陶洛清解决这个问题。   他太了解房正明了,他现在喜欢陶洛清,陶洛清怎么样在他心里都是正面可爱的形象。更不用说他想撮合自己跟陶洛清,要知道这件事,八成还会找自己帮忙。   “那就别告诉他了,我外公喜欢你,要是知道了,会为你担心。”   贺商越这么说合情合理,毕竟房正明是他外公,他关心是正常。   就是陶洛清刚才还以为他是在关心自己,差点都高兴起来了。   可结果只是自己想多了。   “……嗯,我不会告诉房伯伯的。”   车子刚好停到陶洛清的小摄影室门口:“鸭子我等下叫人给你送回来。”   陶洛清解开安全带:“……嗯,谢谢你送我去医院。”   下了车,看着贺商越开走,陶洛清叹出艰难的一口气。   贺商越能出手帮助自己,还亲自送自己去医院,其实已经做得很好了,他们非亲非故,贺商越本不需要为他做这些的。   就是有些难过,贺商越不喜欢他,明显可见地不喜欢他。   鸭子刚才是被助理带上去的,贺商越一上去,就发现秘书部几个人都围在一起逗鸭子。这鸭子也是胆大包天的,笑声嘎嘎嘎震天撼地。   几个人见到贺商越回去,立刻原地解散各回各位。   贺商越没计较,对助理道:“把鸭子送回对面去吧。”   “是。”   助理抱起鸭子走了。   贺商越走回办公室,坐了一会儿,按了秘书电话:“叫尹捷过来一趟。”   “是,知道了。”   但挂下没过十来秒,贺商越又按了一次:“算了,今天不用交尹捷来了。你去通知一下,春季秀场的一切安排照最初方案进行,尹捷叫他明天下午过来。”   “好,知道了。”   这件事后,陶洛清有好几天没去找贺商越。   不管怎么说,心情还是低落下来了,他觉得自己要有准备之后,才能再次面对贺商越。   而且陶洛清也有其他事情需要处理。   被陶兴文这么一闹,他有好多东西需要重新补齐,样样都花时间。还好这几天拍了不少库存,能让陶洛清一边整理一边还有东西能发。   陶兴文拿了钱走后安静过两天,估计也是怕陶洛清换地方让他找不到,他打电话陶洛清没接,就给陶洛清发了信息,大意是道歉。   陶洛清看得恶心,直接拉黑了陶兴文的号码。   他每次对陶兴文的稍微客气稍微心软,都会换来对方毫不知耻的得寸进尺贪得无厌。他累了,陶兴文这辈子都是这样了,到死那天都不会变好的。   额头上的伤口并不深,几天之后就完全好转了。   如贺商越所愿,陶洛清没有将这件事告诉房正明。   其实就算贺商越不这样要求,陶洛清也不会说的。家庭不幸的人更不愿意提起有关家庭的事,即便房正明主动问他,他都不一定会说。   这天跟往常一样,陶洛清炖了一锅粥给房正明送去。   他跟房正明相处这么久,知道房正明什么时间点一定在家,可这晚过去,按了好几次门铃,房正明都没出来开门。   这就很奇怪了,难道这晚房正明出去了?   陶洛清尝试开了一下门,结果门都没锁。   难道房正明出去还将门忘记关上了?   “……房伯伯,你在家吗?我进来了?”   陶洛清走了进去,里面空空,不见房正明踪迹。   就在他以为房正明不在家要出去时,却看到房正明半个身体是在客厅的地上。   陶洛清被吓到,连忙走了过去:“……房伯伯!房伯伯!”   房正明脸色苍白,双眼紧闭,完全是昏迷过去的模样。   陶洛清在这一刻大脑完全空白,都无法组织语言思考问题,一切行为都是身体自主所动,他踉跄几步从地上起来,然后去敲隔壁邻居家门。   房正明邻居正好在家,一听陶洛清说房正明在家昏倒,立刻就道:“我开车送去医院,快,我车子就在楼下。”   陶洛清说不出其他话,只能用力点头,他就是这个意思,要是叫救护车,等救护车过来还不知需要多少时间,不如自己开车送去。   可他的车子停在地下停车场,就算跑过去,来回也需要十多分钟,不如找邻居帮忙更快。   邻居将房正明送到了最近医院的急诊部,医生过来检查过大概情况后,就先推着房正明去做脑部CT,说大概是突发性脑溢血。   手术费是陶洛清去交的,付钱的时候手都在抖。   不管别人怎么看待他对房正明的好,是不是租客想拍房东马屁,可陶洛清知道房正明是为数不多对自己很好的人。   想到房正明总是笑着喊自己小陶,还会跟他说,你快来,我给你藏了好吃的,他眼前就开始模糊。   陶洛清不知道这样的事能跟谁说,但贺商越是房正明外孙,还是打了电话给他。   贺商越接到陶洛清电话时正在公司加班。   对于陶洛清这个点打自己电话他有过疑虑,但最后还是接了:“喂?”   电话另一头的陶洛清是在哭,连话都说不清楚。   贺商越以为他是发生什么事了,问:“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你慢慢说?”   陶洛清抽气声很重:“……房伯伯,在医院。”   贺商越听清了:“你说什么?他怎么了,在哪家医院?”   陶洛清努力压着情绪才能好好说话:“……在XX医院急诊,刚送进手术室。”   “医生有怎么说吗?”   “……医生说,突发性脑溢血。”   贺商越已经走出了办公室:“我马上过来。” 第13章   贺商越赶到医院的时候,邻居已经先回去了,只剩陶洛清一个人等着。   手术室外面另有不少人,贺商越一眼看到了蹲在地上的陶洛清。   贺商越走过去问:“是什么情况,好好的怎么会出事?”   陶洛清眼睛红的不像话,听到贺商越的声音抬起了头,声音还是有些哽咽地说道:“……我去找房伯伯,没人开门,我就推门进去了,然后看到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我就赶紧找邻居将他送来医院了……”   老年人单独住就是这点不好,要摔了病了都没人知道。   往日房正明看着很健康,谁知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   但再看陶洛清这样的反应,倒不像是假装的,贺商越第一次感觉陶洛清对房正明可能是真的好。   手术进行了两个小时,陶洛清跟贺商越站在外面等着手术结束,几乎全程没什么交流。   直到手术结束,医生走了出来,说手术从理论上而言很成功,房正明的情况很危险,但好在抢救很及时,现在已经被送去ICU。   医生直接略过了贺商越,对着陶洛清说:“你是病人家属吧,先去把住院手续办理一下,然后来我办公室,我跟你仔细交代一下病人的情况,后续有很多需要家属照顾陪伴的地方。”   这也不是解释谁才是家属的时候,陶洛清听了话就应着:“好,我知道了。”   陶洛清跟贺商越一起去办理了这些手续,之后再去找医生。   等到一切事情都理清,时间已经很晚了,医生说房正明大概需要在ICU住上几日,探视时间有另外规定,让他们晚上可以先回去,如果有其他情况,医院会及时联系他们。   但陶洛清还是很担心,待在ICU里基本就是生死未卜的意思,见不到房正明,他心里很没底。贺商越原是想直接给房正明换个大医院,可房正明现在的情况并不适合移动。   贺商越跟陶洛清一起出了医院,见陶洛清呆呆的样子,他问:“你开车来的吗?”   陶洛清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没有,我走回去吧。”   贺商越吃惊:“那我送你回去吧。”   陶洛清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不用了,不用麻烦你的,我打车吧,打车就好了。”   “别磨蹭了,过来上车。”贺商越对房正明那几套房子都清楚,所以猜就能知道陶洛清大概住在哪里。   贺商越的车就停在外面,陶洛清最后还是上去了。   因为现在房正明情况不容乐观,他坐在贺商越旁边,心里空空,什么感觉都没有了。过了很久,他才呼出一口气,好像是终于接受了这件事情的发生。   贺商越看了他几眼,说道:“这次谢谢你了,幸亏你发现及时,不然还不知会怎么样。”   陶洛清淡淡道:“……只要房伯伯没事就好了,我的表现太差了,看到他那样,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贺商越难得发自真心地对陶洛清说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这次多亏了你。”   “……也是我应该做的,房伯伯平日里很照顾我的。”陶洛清赶紧调整呼吸,最后道,“我明天会过来看他的。”   “好。”贺商越道,“我也会过来的。”   令人庆幸的是,房正明运气好,没有生命危险,在ICU待了两天就渐渐清醒过来。   他右脑出血,所以醒来后左侧偏瘫,视线模糊,刚开始还有些失语,话都说不清楚,但医生说房正明的情况已经算好了,家属好好配合照顾,他的情况是能恢复的。   等房正明能转入普通病房后,贺商越就安排他转到了朋友开的私立医院,那边至少有单人病房,能让房正明舒服些。   贺商越对房正明还是很孝顺的,请了两个护工照顾,每天自己也会来陪好几个小时,工作都暂且搁置到一旁了。   房正明说话吐字恢复得挺快,就是初期脾气很差。因为伤到了脑部,所以他无法用以前寻常的方式去思考问题,很多道理是讲不通的。   贺商越换的私立医院距离陶洛清住的地方太远,开车过来不便,所以陶洛清来了两天后,贺商越就劝他不要麻烦跑了,反正房正明已经在恢复阶段,这里有护工在,不会有什么大事。   但房正明见不到陶洛清就很不高兴,陌生的护工他不喜欢,做起事来样样都不合他心意。他现在右眼视线也不好,希望有人给他念念报纸念念书,护工的语速声音他都不喜欢,他就要陶洛清来给他念。   贺商越开始还尝试跟房正明讲道理,像是这里太远了,陶洛清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忙,不能一直过来。   可很快他就发现房正明根本不讲道理,要是不合他心意,他就变得很暴躁。生病使他的思想方式比以前消极许多,贺商越说不好,他就开始哭早他离去的妻女,嚎着自己这样了,不如死了算了,好去地下陪着她们。   房正明这样让贺商越有股不好的预感。   他原先打算等房正明出院了将他接到家里去,这里的两个护工也一块儿带去——可房正明这样念着陶洛清,他怕到时候房正明得把陶洛清也带家里去。   可贺商越没有办法,现在必须依着房正明,只好去接陶洛清过来。   陶洛清这段时间是真过得很混乱。   自从中间休息过那么几天后,复工之路便显得阻碍重重,一下被陶兴文闹事,一下是房正明出事。   前几天他每天早上过去陪房正明,晚上在家熬夜剪辑视频。   还好鸭子不会拆家,饲料给够再给它一个小泳池就能安生。   这天早上终于睡了一个难得的懒觉,结果才过来摄影室,就看到贺商越的车停在那里。   陶洛清生怕是自己看错,直到亲眼看着贺商越下了车。   陶洛清忙问:“是房伯伯出了什么事吗?”   贺商越无奈道:“他没事,就是两个护工都不合他心意,希望你能过去陪陪他。你今天有空吗,能过去吗?”   房正明需要他,陶洛清当然有空:“……有空是有空,就是我的鸭子……”   今天他将鸭子一块儿带过来了,现在正揣在手里。   贺商越看了眼鸭子,这小东西带去医院不可能,就说:“给我助理吧,让它去公司待一会儿,等你回来了再来接它。”   “好。”   作者有话要说:  助理:专业鸭鸭保姆三十年   秘书部:今天也是吸鸭鸭的一天   鸭鸭: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吵死了   —   周六请假一天,么么啾~ 第14章   陶洛清上了贺商越的车。   不是第一次上贺商越的车了,可跟前两次的情况不一样,这次无事,心情平静,单独的空间内,就他跟贺商越。   这两天陶洛清告诉自己不要太去想贺商越,也没有找贺商越。   但这样坐在他的车上,坐在他的身边,情绪又一点一点开始偷偷高涨。   他还是喜欢贺商越。   连贺商越身上的味道都叫他觉得好闻。   陶洛清去看贺商越,看到他随意搭在方向盘上的手,看到他黑色的衣袖,看到他英气俊朗的侧脸,没话找话:“……房伯伯这两天有好些吗?”   “嗯,好多了,医生说恢复得不错。”   “……那就好,房伯伯这次能没事真的太好了。”   陶洛清想抓住这个难得机会跟贺商越多说些话,却根本不敢聊其他。单聊房正明又没几句,所以后半路上,气氛是沉默,没有交谈。   在医院,房正明就等着陶洛清,陶洛清过去后,他脸上一下有了笑。   以前总是和蔼的他现在说话很直接,见陶洛清就说:“小陶,你终于来了,外公可想你了。”   陶洛清有点尴尬,外公什么的,怕是房正明认错人了?   贺商越接道:“外公,我在这里。”   房正明看了他一眼:“我知道,我叫的小陶,小陶来,到外公这里来。”   陶洛清没应话,但乖乖走到了房正明身边:“房伯伯,你现在好了些吗?”   “叫什么伯伯,你现在要叫我外公。”房正明看着他,“叫啊,叫一声。”   陶洛清为难了,这是什么意思,他突然不懂了。   偷看向贺商越,陶洛清用眼神寻求他的意见。   房正明这出同样在贺商越意料外,可他现在情况特殊,最好还是顺着,于是朝陶洛清点了点头。   喊吧喊吧,就当生病时哄他开心了。   陶洛清看着贺商越答应,心里犯难,他叫习惯了房正明“伯伯”,莫名要改口“外公”,怎么都是跟贺商越凑对的意思,他跟着紧张。   过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喊出来:“……外、外公……”   房正明非常满意,喜笑颜开:“好,这声好啊,等你们结婚了,外公给你们包个大红包。”   “……”   这进度就有些快了吧,饶是陶洛清都吃不消。   不过房正明也没太纠结在这个点上,接下去又道:“……来,小陶,你来给我念念报纸,我喜欢听你念。”   “嗯,好。”   “今天在这里陪我吧。”   “好,我今天就在这里陪你。”   有陶洛清在,房正明的样子看上去开心许多,单凭这点,贺商越都不会计较这声称呼。而且实话实说,他好像也放心多了。   房正明说不要他陪,贺商越就准备回去上班了。   顺便去医生那里绕了一下,想问问房正明这样的情况是否正常。   医生告诉他这样偶尔也是会有的,等到脑子恢复就好了。但现在尽量多顺着老人家,不然不利于恢复。   房正明的小辈亲戚不少,他住院了,一波两波都来看。陶洛清在这里陪他,人家以为是护工,夸了一句现在的护工长得真俊,房正明严肃地说:“这不是护工,这是商越对象。”   还好贺商越不在,要当着贺商越的面,陶洛清可能会直接跳窗。   但有陶洛清的陪伴后,房正明的情况一日日好了起来。   半个月后,他就能拄着拐杖慢慢走路了。   这时房正明差不多很清楚了,不会再说出陶洛清是他外孙媳妇这种话,尽管护士们早都这样认为了。   快出院以前,贺商越才跟房正明说,要将他接到自己家里去住,为了方便照顾他,这边两个护工也会一起去过。   房正明接了一句:“那小陶也一块儿去照顾我吧,这些日子我习惯了小陶照顾。你那边房间也多,给小陶一间没什么的吧?”   贺商越就知道房正明会说出这种话来,丝毫不意外。   就陶洛清手忙脚乱:“……房伯伯,这是?”   突然住一起吗?怎么没有人问问他,而且为什么贺商越还能这么淡定?   房正明说:“小陶,我现在这样还需要人照顾,你就过去照顾我吧。你放心,我会给你酬劳,不会白白耽误你时间的。”   可对陶洛清而言这不是酬劳不酬劳的问题。   这是他也要住进贺商越的房子啊?   重点难道不是在这里吗?   他没有这样的准备啊?   陶洛清看贺商越沉默不语,不知是不是愿意,他不好答应。   下一秒房正明戏精俯身,瘫倒在床干嚎了起来:“……都是我命不好啊,这把年纪了还孤家寡人,老婆孩子都不在了,现在连个照顾我的人都找不到……都是我命不好啊……让我死吧,你们不要管我了……”   陶洛清跟贺商越能怎么办。   最后都只有答应。   *   事态的发展完全在陶洛清意料外。   他还以为贺商越不喜欢自己,他们之间不会再有别的发展了。   结果一下子,他要住到贺商越家里去了。   陶洛清这次明确确定月老就是房正明,房月老正在撮合他跟贺商越。   但陶洛清要搬过去有些麻烦,因为除了生活用品外,他还有一只鸭子。   鸭子的名字就叫鸭鸭。   陶洛清养了它两年,感情挺深,肯定要带着,只是担心贺商越不会答应。   好在这几天贺商越也接受这只鸭子了。   没办法,陶洛清是去医院照顾房正明,他的鸭子总不能一天到晚都在家里关着,贺商越就将它带去了公司。   鸭子比猫狗安静好养,不拆东西也不乱咬,给它个脸盆,能在里面浮很久。   唯一的缺点,叫起来太烦人。   放自己办公室内有损形象,放外面秘书部,秘书们就不好好工作。而且鸭子喜欢跟人,谁走两步,他就跟在谁后面。   一边跟一边嘎嘎嘎嘎,烦死了。   最后贺商越还是将它放在了自己的办公室内,从而让不少人见识了一下贺总亲自给它换鸭尿布的模样。   大家理所当然以为这是他养的,现在鸭子快成Griffin的吉祥物,贺商越还没办法解释。   想到终于不用再带这只小烦人精去公司,贺商越心头也轻松。   *   贺商越的别墅在市中心安保性极好的一个小区内。   房正明腿脚不便,所以安排在了楼下的房间,而陶洛清来的目的是照顾房正明,自然就在房正明的隔壁了。   搬进来的时候陶洛清飘飘然,说做梦都不算上——即便做梦,他也不敢做这样不切实际的同居梦。   他提前一天将东西搬进来的,不然撞上房正明出院事情就多了。   陶洛清东西不多,毕竟不是长住,贺商越在一旁看着,陶洛清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不过开口卑微:“……我不会打扰到你的,等房伯伯恢复了,我会立刻就走的。”   这些日子下来,贺商越要再怀疑陶洛清对房正明的真心就是他过分了。   可这不妨碍贺商越怀疑陶洛清对自己的目的。   尽管陶洛清跟自己说话时低眉顺眼的模样挺好看,说不出的温顺乖巧,但贺商越开口还是先前的淡漠:“不要上楼,厨房随意,看好你的鸭子,照顾好我外公就行了。”   陶洛清点点头:“我会的,不过,那个……”   “有话就直说吧。”   “……就是我想有空的时候,能在这里录几个视频,或者开几场直播,你会介意吗?”   贺商越本想说不行,但想到这是陶洛清的工作,没说太狠:“别露出房子的背景就好。”   “……嗯,我会很注意的。”   “这些日子辛苦你照顾了,晚些我会将钱打到你账户上。”   垫付的手术费贺商越已经给他了,照顾房正明是陶洛清自愿的,他忙拒绝的:“不用的不用的。”   “收下吧,这次占用了你很多时间。”   “……可照顾房伯伯是我应该做的,你不用给我钱。”   贺商越皱了皱眉头,道:“我想我应该得先提醒你一点,不管我外公多喜欢你,是不是希望我们在一起,我都不会喜欢你,记住了。”   莫名被刺一记,陶洛清心里钝钝麻麻的难受。   他想说,他不是这样的意思,只是因为房正明对他好,他该回报这些罢了。可贺商越这么一句,他说不出其他话了。   “这些日子你是辛苦,但不要以为你暂时进了我家,在我面前装乖就有用了,我不吃你这套。”   陶洛清觉得贺商越好像误会了什么,他并没有故意装乖。   有些委屈,他想为自己辩解:“……我没有想装什么,我也不是这样的意思。”   “无论你是什么意思,总之我的意思在这里,明白了吗?”   陶洛清接不上话。   晚些时候,陶洛清收到了账户进钱的短信,两万五。   房正明请的护工一个月是两万,陶洛清觉得贺商越是在暗示,在他心里,自己跟护工没有差别,是一样的。   本还以为这些日子下来,贺商越对他的看法能改善。   结果陶洛清想多了,贺商越就是不喜欢他。   *   陶洛清还是有些难受。   第二天接房正明出院,在贺商越面前,他话少了许多。   房正明察觉到他的沉默,和蔼地问他:“小陶,你怎么啦,好像心情不太好啊?”   陶洛清抬眼就对上贺商越的眼神,又连忙低下了,说道:“没有,房伯伯,只是今天阳光好,人就困了。”   冬季更往深去,天气越来越冷。   但这天太阳的确很好,晒到人身上暖烘烘的。   房正明没怀疑,笑道:“小懒虫,这几天辛苦你了吧?”   “哪里的话,我一点都不辛苦。”   “你是最乖的。”房正明叹了声气,“我家那么多小辈,没有一个是能像你一样让我喜欢的。”   “我也喜欢您。”   “小家伙嘴真甜。”   贺商越在一边听着,默默不语。   到了贺商越那里,一切安排妥当后,房正明就去休息了。   贺商越给了陶洛清几张卡。   “小区管家会每天送食材过来,你要什么,可以自己下单,到时候用这张卡结账。”   陶洛清默默接过。   “小区里有餐厅,如果不想自己煮东西,可以去那里吃,也可以叫他们送过来。不要点外面的外卖,不卫生,这是餐厅的结账卡。”   陶洛清继续默默接过。   “这是我的银行卡,这段时间你的支出我包。还有我外公,平时想要什么了,你就买给他。密码六个零。”   陶洛清瞪大了眼。   银行卡都给他?   贺商越不是不喜欢他吗,难道还能这么信任他?   像是看出了陶洛清的疑问,贺商越说道:“你放心,这张卡单笔消费最高限度设置在五千了,不用想着拿去买车买房。”   陶洛清又不可能拿着贺商越的卡去买车买房,而且单笔消费五千也不低了好吗,超市能买好几个购物车了。   陶洛清还是默默接过。   最后一张,是Griffin的高级会员卡。   “这段时间外公要麻烦你照顾,我知道这很辛苦,不是花钱就能买到用心的。这张卡是我送你的,每年能领的免费礼物很多,你晚些自己细看看。要是没用,你可以送给别人,或者卖掉。”   明明前一天还对自己说了有些伤人的话,可今天贺商越又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跟他说话。   陶洛清本来不想收,Griffin的东西都很贵,随便一件衣服就上万,只是想到昨天贺商越对自己说过的话,陶洛清还是收下了。   他怕不收,贺商越又会觉得他是在做清高装乖。   他不想再听贺商越说这样的话,还不如收下。   “我休息日的时候一般睡比较晚,无论几点,都不要叫我。就算我外公让你叫我,也不要叫我。除这点外,我没其他需要你注意的地方,如果外公有什么事,你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知道吗了吗?”   贺商越身居高位,说话做事习惯性都像发号施令一般。   压的陶洛清也像是他雇来的小员工,只点头:“我都知道了。”   *   非正式同居生活就此拉开了序幕。   陶洛清后来发现,贺商越说自己休息日睡很晚是真的,一点都不夸张。   他早上醒来先推着房正明出去小走一圈,顺便在小区餐厅吃过早餐。然后护工过来给房正明做复健指导,房正明休息时,他给房正明念报纸念故事,陪房正明聊天,接着准备午餐。   午餐后房正明照例午睡,陶洛清也一起睡。   等到陶洛清午睡醒来煮点心的时候,休息日的贺商越终于起床了。   这跟平日上班的他完全是两个人。   上班时无论晚上几点回来,贺商越早上八点半准时从房间出来,出门前保证衣冠整齐。   但在家休息的话,他就看到贺商越睡到下午,低压着气场,黑着脸,慢慢走到餐厅找吃的。   跟他当初一见钟情的贺商越根本不是一个人。   他第一次在Griffin晚宴上见到的贺商越,一身正装,风度翩翩,模样俊朗,声线低沉魅惑,轻笑那一下,直直落在陶洛清心上。当时他觉得这人儒雅成熟,好像身披月光的贵族公子。   现在他眼前真实的贺商越,其实重度嗜睡嗜甜,脾气也不算好,暴躁霸道。睡衣纽扣是歪的,拖鞋踩得踢踏响,走到餐厅看到有蛋糕时,直接用手指刮了奶油下来吃。   可喜欢这种感情太不讲道理了。   即便私下的贺商越是这样,即便他跟自己说过一些不好听的话,陶洛清觉得自己还是喜欢他。   贺商越喝了杯冷水,刚醒的他声音明显还是哑的。   他站在陶洛清身边,看着锅里的糖水鸡蛋面,问:“能给我也一碗吗?”   陶洛清怎么能拒绝:“好。”   “旁边的蛋糕呢,我能吃吗。”   明明都已经吃过一口奶油了:“你吃吧,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   房正明午睡醒来看到贺商越才醒,一脸嫌弃,只念在当着陶洛清面,他不能毁贺商越的形象,所以忍了下来没有说什么。   吃过东西后,轮到贺商越陪房正明。   但房正明看电视剧,不需要他陪。   然后贺商越就像个已经退休的老干部,穿着那身睡衣,裹件外套,拿本书,泡杯茶,去外面晒太阳了。   又静又懒,叫人难以置信。   不过下午陶洛清一般就会做自己的事了,或开车去摄影室拍小视频,或在这边想文案剪视频,总之这段时间每天都过得满满当当,一分一秒都不浪费。   要说累,当然累。   但很充实。   陶洛清经历过颓废的生活,知道这样的充实更能激发人向上的力量。   他的粉丝数量终于在几天前达到了二十万,很久之前他做过承诺,粉丝到二十万就露脸直播。已经拖了好几天,再拖怕是要被当成骗粉取关了。   陶洛清纠结,不知道这场直播该在哪里开。   他不敢在这里开直播,毕竟是贺商越家的背景,上次被贺商越说过一次不要露出背景后,他一直很介意。   但他跟房正明说想找一晚要回去直播时,房正明留他,说你在这里直播也一样啊,我不会偷看你的。   陶洛清不好说怕贺商越不高兴,如果房正明去跟贺商越说了,他觉得自己在贺商越心里的形象会更糟糕。   陶洛清前后为难。   最后找了个借口,问贺商越自己能不能在这里直播,他家的开放式厨房比较适合直播。   这几天贺商越有些被陶洛清的甜品收买,没有拒绝,心里也没想太多,挺平淡地答应了。   陶洛清意外贺商越会答应,但更开心,当下就选好了日子,三天后傍晚直播。   其实这次直播用不到开放式厨房,他答应的是给大家露脸唱歌,之所以选在傍晚是因为这个点房正明还没睡,而贺商越也不会回来,一石三鸟。   晚上房正明睡下后,陶洛清坐在客厅里剪辑视频,更新自己的事项表,顺便记录这些天发生的事情。   屋内开了暖气,陶洛清只穿一件毛衣就够。   但温暖也容易让人变得迟钝,尤其是在冬日的晚上,电脑里放着轻音乐,陶洛清写字的手越来越抖,视线越来越糊,竟这么趴着睡了过去。   *   贺商越进家门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   屋内没有开大灯,只陶洛清坐的地方开了一盏落地阅读灯,暖黄的灯光让这一幕看上去就像是电影之中才会出现的画面。   贺商越慢慢走进去,漆黑的屋子里,就只这一块是亮的。   陶洛清睡着的模样安然治愈,贺商越又回到第一次见他时的感觉——好像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他不愿意承认,看着此时的陶洛清,其实更让他想起的是Griffin晚宴时,在景观迷宫见过的那个少年。   这么多天过去了,他一直没问陶洛清这件事。   可现在这样的光线这样的睡颜,陶洛清的确跟他记忆中的“小精灵”重合起来了。   他能不记得那晚“小精灵”的模样,却不会忘掉这种一瞬而来的灵感。   或许潜意识不想承认那晚自己看到的人是陶洛清,贺商越赶紧转移自己的视线,落在了旁边的笔记本上。   他没想太多,拿起陶洛清的笔记本看了看。   一本是他做视频的记录,上面有关内容选择,数据记录,问题反思。还有是一些兼职备忘记录,日期都还比较远。粘着一张打印出来的纸,上面是他犹豫要签的哪家网红经纪公司。   另一本上面则是这几天房正明的记录。一日三餐吃了哪些食量多少,复健情况如何,每天能走的距离时间怎样,以及心情状态是好是坏。   同一页的另一张是每天的食材购买,花销大概在多少,一笔笔都非常详细。而贺商越给他的那张卡这么多天就只用过一次,是去超市买了很多东西回来装冰箱。   其实经过这些天相处,贺商越对陶洛清的印象好转不少。   说是被甜品收买了好像不太符合他的形象,贺商越觉得或许是他看到的陶洛清更多了。   这几天很认真地照顾着房正明,不叫上楼就真没上过楼,也没有烦自己,主动跟自己说话的次数都不多。   但每天早上都会准备好早餐,或买的或自己做的,贺商越出门前还递给他做好的小蛋糕。短短几天,这些小花样却换了不少,贺商越能拒绝陶洛清,却拒绝不了他做的甜品。   现在看到他趴在桌上睡的场景,心里想的不再是他或许故意装给自己看,而是想着该叫他起来,还是将他抱回房间。   贺商越将笔记本放下,还没做出决定,转身时脚趾却踢在桌脚上。   瞬间疼到变形。   这是无论换作谁,不管年纪身份,都无法承受的疼痛。   贺商越没有发出叫声,憋住了只“嘶——”了几声。   但鸭子从他进门回来就醒了,陶洛清自己没睡,让鸭子也还在外面跑。   大概是贺商越这一刻的表现比较好笑,鸭子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儿后,突然“嘎嘎嘎嘎”笑了起来。   鸭子一笑,陶洛清瞬间惊醒。   贺商越也立刻装出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原地站得一本正经。   陶洛清睁开眼睛看到贺商越愣了愣,再看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   下意识道:“我不小心在这里睡着了,你才回来吗?”   醒了也好,省得贺商越做选择。   他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在这里弄东西怎么不开灯?”   陶洛清拍拍脸,他睡迷糊了:“……我还以为就一会儿,没想到这么晚了。”   “快点去睡吧。”   “嗯。”陶洛清哑着嗓子应了一声,又抬头问他,“对了,晚上红豆粥有些剩了,现在热的,你要吃吗?”   贺商越本来想说不用了,可听到红豆粥后又顿住犹豫了,最后还是回答:“好。”   陶洛清整了整东西,穿着拖鞋踏踏踏踏跑去厨房,背影小巧可爱。很快,厨房那边亮起了灯,贺商越看着他拿碗拿勺给自己盛了一碗粥出来。   陶洛清困意疲倦的脸上带着腼腆的笑:“……那你吃吧,我先去睡了,我好困。”   可见是真困了,动作都像是下意识而出的,贺商越接过了他手里的粥:“去睡吧。”   陶洛清“嗯”了一声。   他没在外面多待,电脑都没关,鸭子也没关,直接走回房间睡觉去了。   鸭子跟在他脚边,似乎是对自己被抛弃感到不敢相信。   直到陶洛清进房间,“砰”的一声将它关在外面,它才踩着内八步伐走回贺商越面前,伸着长长的鸭脖子,看向贺商越,好像在问——今晚你会陪我睡吗?   贺商越当然不能。   他顺手就将鸭子关进了笼子,然后将陶洛清的电脑也关上。   正当他坐下准备好好吃这碗红豆粥时,陶洛清遗落在此的手机响了一声。   是微信的消息提示,陶洛清没有隐藏消息,内容都显示在主屏上。   贺商越不想看到都难。   消息来自一个叫“江哥哥”的人,内容是:宝贝,你去哪里了,怎么不回我消息? 第15章   陶洛清醒来后才发现手机不在自己身边。   对昨晚发生的事,他记不得细节,只剩一个不太确定的迷糊印象。   天已经挺亮的了,陶洛清没有手机看不了时间,又怕自己睡过头,努力从床上起来。   在客厅旁边的桌子上看到了自己的手机,陶洛清先看了下时间,还好,还没到房正明起床的点。老年人起床的时间比他手机闹钟还准时,陶洛清可以过十分钟再进去。   他先将鸭子放了出来,然后去厨房看昨晚本该剩下的红豆粥。   里面的红豆粥没了,砂锅是空的。   再看水槽,多了一只碗。   是真的。   陶洛清反复告诫自己不要飘不能飘,贺商越压根就不喜欢他,这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罢了。   可他能控制面部表情,心里偷偷的窃喜却藏不住。   想的还挺远,他想昨晚他们这样的场景应该会很像一对吧,给深夜回家的男朋友准备宵夜什么的——尽管他完全想不起自己忘记关笔记本忘记关鸭子的事了。   陶洛清开心了一会儿,才去看消息。   发现好多江逸柯发来的信息。   昨晚十点左右他们在聊天,江逸柯问他最近有没有空,他这边实在缺一个能上镜的模特,想找陶洛清帮忙。   因为陶洛清已经决定要在直播中露脸了,以后的露面视频大概也会渐渐多起来,所以问江逸柯是什么时间,大概有什么样的要求。   江逸柯很快就将内容时间安排发了过来,可惜陶洛清没看到。   手机放着放着就忘记回信息了,再接着人睡着了。   江逸柯后面的消息一大串。   ——怎么样,江湖救急,我给你最高价,顺便再帮你宣传频道好不好?   ——为什么没有反应,难道你这个小奸商是想坐地起价吗?   ——你说吧,你要多少钱!我砸锅卖铁都给你!   ——陶宝贝,陶肝肝,快点给我回复啊,哥哥这次就指望你这个美人了!   ——宝贝呀!你人呢!这么早别说睡了吧?   ——宝贝,你去哪里了,怎么不回我消息?   陶洛清无奈笑,他最近为配合房正明的作息都睡挺早的,江逸柯又不是不知道。看了一下江逸柯的要求,就是做半天任他化妆折腾的模特,时间在他开直播的前一天。   陶洛清想了想,能接受。   打字回复江逸柯:昨晚真的睡着了,所以没有看到。可以的,我知道了,那天我直接去你家,还是去你工作室找你?   发送完毕,差不多正好是房正明起床的点,陶洛清进去房正明的房间了。   天气越来越冷,房正明也变懒,在家里有充足暖气,出去太阳也不热,只能吹冷风。他这天不想出去,叫陶洛清在家里做早餐就行。   房正明喜欢小年轻的新鲜玩意儿,总会叫陶洛清把鸡蛋煎成爱心或五角星,也爱吃陶洛清捏的饭团或三明治。   陶洛清本来就挺擅长这些东西,每天做速度越来越快,再加贺商越这边机器多,一顿丰富的早餐很快备齐。   为了不浪费素材,他在厨房架了摄影机,每日下厨的视频已经积累了不少。   等他将早餐都端上餐桌,时间正好八点半。   上班状态的贺商越准时开门,从楼上下来。   贺商越一身穿着整齐,黑色的高领毛衣跟西裤,手里还拿着一件黑色毛呢外套,腿长挺拔,从容不迫——跟前几日踩着拖鞋歪着睡衣的男人简直是两个模样,陶洛清没忍住,还是多看了几眼。   可贺商越走近,陶洛清意外发现,他的黑色袜子,竟是小熊图案?   就……小熊?   贺商越会穿图案是小熊的袜子?   正巧贺商越今早还没穿拖鞋,陶洛清的目光忍不住就往他袜子上落,贺商越走近,陶洛清反复确认,真的是熊,还是一只抱着蜂蜜罐子的小熊。   贺商越会自己买这样的袜子吗?   陶洛清总觉得好像不会,这跟贺商越的形象太不相符了。   难道是谁送给他的吗?可是什么样的关系,才会送贺商越……袜子呢?   陶洛清心里有不太好的想法,早上才刚高涨起来的情绪,现在又好像低落了下去。   但他很快就强行将这么一件小事从脑海中挤出去,一双袜子而已,他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   这双小熊袜子是贺商越自己买的。   买的时候只瞧见黑色,没注意到图案,甚至穿了几次都没发现上面是抱着蜂蜜罐的小熊。买都买了,穿都穿了,抱着反正藏在鞋子里也没人能看到的心态,贺商越就继续穿了。   最近家里热闹了很多,多了两个人跟一只没有良心的鸭子,他每天下楼,看到的都是房正明已经开始看晨间新闻,鸭子在乱跑的画面。   没有打扰到他,所以贺商越不觉得有什么。相反每天都有新鲜热乎的早餐可以吃,他觉得挺好。   还没有在餐椅上坐下,就听着陶洛清问:“早上做了豆浆,你喝吗?还有甜蛋羹,你吃吗?”   对上陶洛清带着腼腆笑意的脸,贺商越就回想起昨天看到的信息。   一个江哥哥,一声宝贝。   贺商越会误会也很正常,这样相互称呼实在暧昧太过,怎么看都像是非正常关系。   可陶洛清还说喜欢自己,还能在自己面前还能装出这幅模样?明明都跟其他男人暧昧不清了,这是什么意思?   他大概想了想,或许这个叫“江哥哥”的人,就是陶洛清的备胎了。   贺商越皱起了眉,感觉不适。   贺商越没在餐桌前坐下,路过的时候语气冷淡:“不用了,我不吃了,我要走了。”   他走进厨房倒杯冰水喝,陶洛清跟了进去:“……那豆浆我给你装个保温杯吧,是甜的,现在还热的。”   “不用了,我不喝。”贺商越拒绝得颇为无情,接着更是说道,“以后也不用给我准备蛋糕什么的了,公司楼下就有店,我更喜欢那里做出来的味道。”   陶洛清感觉自己贴在了贺商越的冷脸上。   可贺商越一直这样,是他控制不住自己,总在贺商越身边问这问那。   “……好,那我知道了。”   贺商越看了一眼陶洛清低落模样,心想表情装的还挺真实,好像自己真伤到了他。   不过没关系,他有备胎。   即便真在自己这里受了伤,也会有备胎安慰他。   这么想,贺商越就更没有好脸了。   没再说什么,喝完水就从厨房出去,跟房正明打了声招呼,然后出门了。   陶洛清感觉贺商越今天对自己特别不耐烦。   这些天他还以为相处稍微缓和了一些,昨晚他给贺商越盛粥,贺商越也是吃的了,怎么今天就变这样了?   房正明没看出陶洛清对贺商越有念想,但他多少看出了一些贺商越对陶洛清的不耐烦。   心里暗啐这个臭小子不知珍惜,自己好不容易给他们制造出来了这样的机会,他还不上道,像陶洛清这样的好孩子以后去哪里找。   他怕陶洛清伤心,叫他:“小陶,今天天气挺好的,我们今天中午去附近公园走走吧。”   陶洛清连忙回神,应道:“嗯,好。”   “我看你常常拍视频,有趣吗,你今天也给我拍几个视频吧。”   “……啊?”   这个要求完全在陶洛清意料外。他从来只注意拍视频时千万不拍到房正明,结果房正明却主动要求他拍。   “不能给我拍吗,我还想做一回你视频里的男主角呢。”   “当然可以。”陶洛清被房正明的说法逗笑,其实拍个vlog也挺好的,“那今天中午我们就去外面拍视频吧。”   *   晚些时候,陶洛清收到了江逸柯的回复。   看到陶洛清答应,江逸柯很高兴,打了通语音过来。只是陶洛清在外面没接到,江逸柯才改发文字:来我工作室,那天早上我过去接你。   陶洛清告诉过江逸柯他最近在照顾房正明,但还没说自己搬到贺商越家里了。   想了想,他回复:不用,我自己会来的。   江逸柯疯狂玩梗:不,让哥哥来接心肝小宝贝。   陶洛清:你恶心不恶心,我要吐了。   江逸柯:心肝小宝贝吐了都是可爱的。   陶洛清:你再这样我就不来了,给我正常点。   江逸柯:好,那后天早上八点半到我工作室,先试妆看看。时间可能会有点久,你可以把鸭鸭也带来。   陶洛清:好,我知道了,那后天早上见。   陶洛清当天就跟房正明说了,后天他要工作,照顾不了他。不过房正明已经好了很多,只要不走太多路,在家走走不会有事,再说护工还会来。   陶洛清那天向护工交代清楚房正明的三餐才出门,鸭子他留下陪房正明了,自己开着小汽车,出发去了江逸柯那边。   江逸柯半年前就开始准备建立自己的化妆品品牌,这次就是为了自己的化妆品做宣传视频。   原先的模特时间谈了价格定了,想是合作过很多次的老熟人,就没签合同。结果要开始正式录制了,对方鸽了。没有合同都没法追究责任,江逸柯有理没地方说,差点气死。   其他合心意的模特都暂时没空,江逸柯找了好几天,最后将主意打在了陶洛清身上。   没办法,谁叫陶洛清长得好又上镜,就算对镜头黑着脸都是美人样。   江逸柯很重视这次拍摄,与其再找带着不确定因素的陌生人合作,不如死皮赖脸缠着陶洛清牺牲自己。   他知道自己坚持几句陶洛清是不会拒绝的,这小孩就是这样,心软善良,虽然朋友很少,但对认定的朋友很容易掏心掏肺。   陶洛清先在江逸柯的工作室试了妆,随后才赶往室内录影棚。   这步比江逸柯预计得省下很多时间,因为陶洛清化成什么鬼样子都好看,衣服也没试,毕竟他披麻袋都好看。   拍摄过程出了几次小问题,陶洛清第一次面对专业正式镜头,免不了有几分紧张。原定傍晚左右结束,最后拖到晚上才收工。   不过效果还可以,江逸柯就知道陶洛清的脸不会让他失望。   “今天真是辛苦你了,来小宝贝,哥哥抱抱你。”   陶洛清没力气推开抱上来的江逸柯,他真的累。   “我先带你去吃饭,然后送你回家。你那辆小汽车先停我那边吧,明天我给你开回去。”   陶洛清惊道:“不用了,我自己开回去就好,我这两天都……住在房伯伯那里照顾他,你车子开到我家,我人也不在啊。”   “你们住的不是很近么,就那么几步路的距离。”   “那也不用……还好啦,你今天也一样累,先去吃饭吧,吃完饭我就有力气开车了。”   “小宝贝真贴心,哥哥太感动了。”   “……好好说人话,你再玩这个梗,我就打人了。”   *   拍摄比陶洛清想的要累人多了。   摄影棚那么多人围着他一个,所有目光都在他身上,陶洛清不紧张才奇怪。不过真做起来,他就发现这件事似乎没他想的那么困难,也算是积累了一次独特的体验。   而且因为前一天太累,第二天开直播的时候,陶洛清还有一半的魂在外面飘着,紧张感都随着消除了一半。   他想太多,本以为二十万粉丝都会来看他,直到直播真正开始——进来的观看人数就两百个不到,还不如实习时期主持小节目面对的观众多,陶洛清更不紧张了。   屋内温暖,陶洛清穿了一件白色薄款毛衣,抱着大半年没弹过的便宜吉他,开始了自己的直播。   陶洛清唱歌很好听,就是吉他弹的不太好,毕竟没有专业学过,主要是靠自学跟大学室友教的。   他毕业后没怎么弹过吉他,这几天才将它从吃灰的角落找出来,弹了弹寻找感觉。   选了一首安静的日文歌,曲子难度较低,中间要出现了小失误,他就停下来清唱。因此总体下来还是顺利的,除了他本人知道哪几个地方有问题外,观众估计都听不出来。   一曲结束,陶洛清感觉自己完成了一项大任务,再去看直播间,观看人数竟然从两百变成了两万。   陶洛清被这个数值暴增吓到,底下评论刷得飞快,多数是在称赞他的颜值。   [小哥哥颜值好高啊,唱歌也好听,该不会是哪个公司的练习生吧?]   [真的是心肝小宝贝啊,看上去好小,是未成年吗?]   [确定这里是美食区吗,现在美食区主播的颜值都这么高了?!]   [可爱可爱可爱,肝肝以后多多直播啊!!这么好看的脸蛋你为什么现在才直播!!为什么不早点给大家看!!]   [鸭鸭呢鸭鸭呢,鸭鸭粉在这里,快点让我看看我们的鸭鸭小宝贝!!]   对了,还有鸭鸭。   陶洛清抱起了在一边的鸭子,举到镜头面前,笑着说道:“鸭鸭在这里,它刚才一直在我脚边。”   [鸭鸭宝贝好可爱啊啊啊!是不是又胖了!!]   [想听鸭鸭直播笑,鸭鸭的笑声魔性且治愈!]   [小哥哥不是直播唱歌吗,再唱一首歌吧]   [恋爱锦鲤本人啊,祝我今年脱单吧!]   [我也要脱单!]   [恋爱锦鲤保佑我!]   [啊啊啊啊我不要脱单,祝我考试顺利吧!]   陶洛清不怕人少,就怕人多,评论区一热情,他就有些无措。想着既然都已经履行承诺了,是时候可以关直播了。   但正要说直播结束的前一秒,房正明入镜了,他好奇地问:“这就是直播吗,你在哪里直播啊,我怎么没看到啊?”   陶洛清笑道:“已经在直播了,就是用这个手机直播。”   房正明拄着拐杖走到手机面前,凑近看,看到了在手机里的自己:“哦,原来直播是这样啊,嗯,我看着还挺俊的。”   [哈哈哈哈老伯伯好可爱啊]   [是肝肝的爷爷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爷爷的话就是老锦鲤了,我先拜为敬!]   [拜见老锦鲤!]   ……   直播间热度莫名其妙上去了后,进来的人越来越多,一下子又多了好几千。而评论区开始变得像心愿池,一条接一条,全部都是许愿。   人一多,陶洛清就开始吃不消。   最后说了几句希望大家的心愿都能达成后,他就赶紧关了直播——将近三万人看他直播啊,太吓人了。   但更吓人的东西还在最后。   第二天陶洛清醒来,发现自己涨了五十万粉。   整整五十万。   是他原来粉丝数量的两倍还多。   陶洛清震惊了。不仅如此,他的直播视频上了网站首页以及搜索热标签跟视频热搜榜。话题就是#恋爱锦鲤心肝小宝贝#,打开里面不是许愿就是还愿,自己的视频被转发无数条,消息满满多到陶洛清都差点以为自己是真锦鲤了。   再打开微博,这边的粉丝也一夜多了十来万,无数@他的消息,是有人截了让他的直播照片,发了许愿微博——转发总数已经超过了五万。   陶洛清所有微博转发量加起来都没这一条多。   他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感觉,就只觉得怪吓人的。   最后回到微信,是江逸柯的消息:快醒醒,你火了。   *   这么一桩事情,原本贺商越不会知道。   陶洛清直播那天他晚上才回来,什么都没看到。   这些网络信息也不是贺商越会关注的内容,直到有朋友将视频发给了他。   ——我看着这人跟你家老爷子挺像的,这不会就是你家老爷子吧?   ——看背景也挺像是你家的啊?是不是啊?   ——那这个小弟弟是你对象了?行啊,偷偷摸摸家里都有人了,你瞒得可真好。   ——等等,对方成年了吗,别说你在搞未成年吧?兄弟,要唱铁窗泪的,不值得的啊!   贺商越怕对方认错人,特意将录下来的视频看了一遍,最后发现,没错,就是陶洛清跟房正明,连那只鸭子都一模一样。   他可以不介意陶洛清在他的房子里直播,但他不喜欢陶洛清拉上了房正明,这像什么样子。   贺商越没有就这件事情直说陶洛清不好,因为他看过视频,知道房正明是主动出镜的。   不过他想着,房正明恢复很好,是时候能让陶洛清准备离开了。   那晚贺商越回去吃了晚餐,饭吃一半直说,他已经在挑选保姆了,方便陶洛清离开后,房正明在家有人照顾。   意思没挑明,但陶洛清一听就明白了。   房正明慢慢道:“现在就开始挑人,是不是还早了些。”   贺商越道:“该开始准备了,不然到时候手忙脚乱反而不好。”   “我觉得小陶留在这里照顾我挺好的。”   “小陶也有自己的工作,总不能一直在这里陪你吧。”   陶洛清心里喊着,可以,我可以——不敢说。   贺商越说的更有道理,房正明顿了顿:“我不缺保姆照顾,我也不用保姆照顾。等我恢复了,我就自己回家去,不用留在你这里。”   “你在家一个人多不安全,以后就住在这里。”   “我回家去,小陶会照顾我。”   “我照顾你不好吗?”   “你都要给我找保姆了,那还叫你照顾我吗。我要需要保姆的话,自己早就找了,也不用你给我找。”房正明佯装生气,“你看不看新闻,不知道现在很多保姆打老人的,甩巴掌啐口水,还有活活把人闷死的。”   “你放心,我们遇不上这样的,我会找最好的保姆给你。”   “那我也不用,要不小陶留在这里照顾我,要不我自己回家去。”房正明快气死,他想方设法地撮合贺商越,贺商越却一点面子不给。   贺商越看向陶洛清:“小陶一定也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忙,总不能在家当保姆陪着你,对吧?”   四目对视,陶洛清知道,贺商越是在等自己给一个话。   如果他答应,或许就跟家里的护工一起,到期就要离开。   如果他不答应,能继续留在这里,但绝对不是贺商越想要的结果。   可他的机会就只有一次,贺商越主动将选择权利给他的,他只想选择自己想要的那个。   心头紧张,陶洛清还是说道:“……不会啊,不影响我工作的,我可以留在这里照顾房伯伯的。”   “……”   房正明高兴了,看着贺商越:“可以了,小陶就留在这里照顾我,没问题了吧。”   陶洛清说完就低下了头,不敢去看贺商越的表情。   那晚房正明睡下后,贺商越直接进了陶洛清的房间,然后把他揪到了屋外后院。   后院冷风呼呼,陶洛清裹着棉衣打了个喷嚏,搓着手问:“……你要跟我说什么吗?”   贺商越不是那么友好,他看着陶洛清,问:“你留在这里,到底想要什么?”   “……我没想要什么……”   贺商越突然朝着他走近,陶洛清下意识后退,但很快就退到尽头,背靠在墙壁上。   贺商越一手撑在墙上,困住了他:“没想要什么,那你为什么不走?”   作者有话要说:  陶洛清:别问我,以后我也会这么问你(微笑   —   携鸭鸭祝各位宝宝们六一节快乐鸭!嘎嘎嘎嘎嘎! 第16章   贺商越问陶洛清想要什么。   陶洛清回答不出这个问题。   他看着贺商越近在咫尺的脸,也问自己,他想要什么呢,他想从贺商越身上得到什么呢?   陶洛清根本就没想过能得到贺商越的喜欢,他听过贺商越的拒绝,也早就认清了这个事实。   可他就是喜欢贺商越,想要待在能靠近贺商越的地方,只是看着他,心底就有块地方是满足的。   这种丝毫不讲道理的情绪影响甚至左右着他,总让他在面对贺商越时,一点一点降低自己的心里底线,让他变得卑微。   留在这里,他想见到贺商越,也为了回报房正明对自己的好,仅仅只是这样罢了。   可好像哪里出了错。   陶洛清也不知道是在哪一步出了错,贺商越明显可见的不喜欢他,甚至有点讨厌他。   陶洛清沉默了很久,才说出一句:“……我没有不想走,等房伯伯不需要我照顾了,我会离开的……”   “别再打着这个借口了,你想要什么,我很清楚。”   他们的距离很近,贺商越伸手捏住了陶洛清的下巴。   一个本该是暧昧的动作,在贺商越的大力之下,只显出几分暴力,陶洛清吃了疼,想避开,但又被贺商越转了回来。   彼此目光直视,贺商越却道:“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装着一脸无辜可怜的样子,其实心里诡计比谁都多。”   “……”   陶洛清呆住。   贺商越出口的话显然是毫无道理的指控。   他没有装可怜,心里也没有什么诡计,就是单纯喜欢贺商越而已——怎么在贺商越眼里,自己就成了这样的人?   难道贺商越大晚上把自己叫出来就是为了进行这些莫须有的言语攻击吗?   陶洛清心里委屈。   因为对象是贺商越,所以更委屈。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一瞬间难过到想哭:“……我没有啊,就算我说过喜欢你,可也只是喜欢你而已,没有想过要从你身上得到什么啊……”   但在贺商越眼里,这也像是陶洛清装的。   他才说完陶洛清会装可怜,下一秒陶洛清就给他看满眼眶含泪的模样,这不是装是什么?说到喜欢,他更觉得好笑,他怎么就能将这些话说的这样真实?   “说这种话,你自己不觉得可笑吗,还是在等着我夸你演技好?”贺商越道,“你想方设法接近我,说喜欢我,你喜欢我什么?连备胎都准备好了,你后路倒是留得挺好。”   听到后半句,陶洛清就惊了。   备胎?后路?   他什么时候有备胎了?他的小汽车连备胎都没有,他能有什么备胎?   而且他怎么可能会有备胎,贺商越这话根本没有依据。   “我没有什么备胎,你就算不喜欢我,也不能编这种话出来侮辱我啊……”   “我在你手机上看到了,不是有人叫你宝贝吗?别告诉我你只是突然多了一个会喊你宝贝的亲哥哥。”   会叫自己宝贝的人?   除了江逸柯根本没有别人,目标锁定迅速。   贺商越会看到自己的手机?   陶洛清的大脑在这瞬间转得飞快,想了又想,好像只有自己将手机落在外面的那晚才有这种可能。   对了,陶洛清一下子就在回忆中对起来了,那天自己打开手机最先看到的就是江逸柯的消息。他不隐藏消息,估计是那晚屏幕亮起来时被贺商越看到的。   “……你说的哥哥,是叫江哥哥对吗?”   贺商越扬了扬下巴,表情还是那样,似乎在等着陶洛清接下去会怎么编。   可陶洛清说道:“他叫我宝贝,是因为我就叫宝贝啊。”   “……”   “……不是不是,就是我的网络昵称,里面有宝贝,所以网络上大家都是这么叫我的。”   贺商越先是一愣,觉得陶洛清在说鬼话,但很快他想起来,好像是真的,他之前还搜过,陶洛清的网络昵称就叫“心肝小宝贝”。   贺商越有点僵。   嘴上没说话,但手已经松力了。   而陶洛清怕贺商越不信,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直接找到跟江逸柯的对话框,举到贺商越面前:“……就是这个江哥哥对不对,现实只有他会叫我宝贝。”   然后直接日期定位,那晚正好是半夜,很快就找到了贺商越可能看到过的那句话:“……他叫我宝贝就这几句,是因为他有事麻烦我,我们就是朋友,没有什么不能见人的。”   贺商越看了,那晚自己见过的话真在,其他几句也不过朋友间的寻常打趣。   这么说……还真是自己误会陶洛清了?   贺商越少有这样判断失误的时候,他将陶洛清想得如此,结果竟是自己的误会。   可性格高傲的他无法对此说出任何一句含有道歉含义的话,脸上的表情都没什么变化,只是沉默了,没再说话。   “……所以,你这两天对我很不耐烦,是因为这件事吗?”   陶洛清这么说,倒显得是贺商越在意这件事了。   否认自己是很快的,贺商越立刻接道:“你别想太多了,不是最好,我只是最讨厌这样的人,最看不起这样的做法。”   陶洛清也接得很快:“可我不是这样的人啊,我也没做这样的事,是你误会我了。”   贺商越已经知道是自己误会了,还误会了好几天。   但他是不会道歉的,就算刚才还说了不太好听的话,他也不会给陶洛清道歉。   “总之等我外公恢复你就可以回去了,别赖在这里不走。”说完这句话,贺商越转身进屋了。   陶洛清跟上,还在继续刚才的话题:“可你误会我了,我没有备胎。”   “……”   “你都看到了,江哥哥只是我朋友,我们是正当朋友关系。”   “……”   “而且你偷看了我的手机,你……”   “我已经知道了。”贺商越不会说道歉,不会承认自己错了,又不想陶洛清喋喋不休,“我知道你没有备胎了。”   看了他一眼,贺商越上楼了。   陶洛清没再跟上去,贺商越这样算是变相承认对自己的误会了。   这一刻的心情莫名就变好了。   这是不是证明,贺商越还是有些注意自己的?不然的话,为什么会因为一条消息就误会这些?   *   第二天早上,贺商越提前二十分钟下楼,陶洛清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见他下去,双眼亮晶晶的。   不管这一双眼睛后边的纯粹是真的还是装的,误会诬赖人的贺商越见了,暂时还有那么一些心虚。   “早上好,我煮了酒酿圆子,你吃吗?”   贺商越一听就知道这是房正明又把自己卖了。   还挺想吃。   但接受的话,有种低头的感觉。   “不了,我有早会,今天要早走。”   哪知陶洛清道:“我怕你又不在家里吃,给你装了便当盒。这边袋子里是蛋糕布丁曲奇,你会带上的吧?”   有点可恶,现在自己喜欢吃什么零食都被陶洛清探清楚了。   再对上陶洛清的眼神,贺商越确实不想在自己有明显失误的前提下还对陶洛清如此冷漠。   算了算了,陶洛清都准备好了,他要不带走,这些食物就太惨了。   贺商越接过了袋子:“我走了。”   贺商越拿了,这也还是第一次走前跟自己打招呼了。陶洛清都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开心,但就是挺开心的:“嗯。”   贺商越到办公室后没先吃东西,而是找了陶洛清的直播视频来看。   前一天朋友发给他的视频只有从房正明出来后的那段,完整场贺商越没看。   刚才来的车上他去看了一下陶洛清的视频账号,反复确定他的昵称的的确确是那个心肝小宝贝。   接着发现,凭着那场直播,他的粉丝数量一下涨到了七十多万。   而且每一个视频下面的评论区都像是大型迷信现场,不是求脱单告白顺利,就是求考试通过家人身体健康——所以陶洛清直播了什么,直播修仙吗?   他点开了直播回放,发现陶洛清不过是抱着吉他安静地唱歌。   一首很老的日文歌《駅》(车站),贺商越先是惊讶自己知道这首歌,再是惊讶陶洛清竟然会唱这么久远的歌。   陶洛清的声音很好听,一首有些悲伤的歌,却是被他唱出了几分温柔。不过看得出来他对手中的吉他有些生疏,有好几个地方是停下来清唱的。   贺商越从不否认陶洛清长得好看,但没想到他还这么上镜,单看视频中的他,温柔秀气,好像不食人间烟火的富家小少爷。   贺商越看着看着走了神,思绪又飘到晚宴那次,其实当时自己遇见的人是谁他心里已经有底了,只是一直不想去确认。   秘书突然敲门进来:“老板,五分钟后开会。”   贺商越这才回神,锁了手机屏幕:“好,我知道了。”   *   陶洛清感受到一夜变红的体验,差点飘了。   评论转发因为太多已经失去了具体数值显示,只剩一个省略号,粉丝数量还在持续增加,视频浏览量也在疯狂上升——最重要的是,后台的实时收入,在不停地变高。   难道这就是躺着赚钱的感觉吗。   两天之内,他收到了好几家网红经纪公司的签约邀请。开出的条件一家比一家丰厚,画的大饼一家比一家大。   有直接开价十几万要签他的,有一起发了之后转型改造计划过来的。也有不知哪里来的招鸭HR,问他要不要去XX会所上班,那边有富豪就好这口,陶洛清要过去上班年薪至少上百万,而且会所还提供他免费整容。   总之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刚开始陶洛清都差点迷失自己了,看着各家条件都好,一片未来光明前途广阔的模样。   不过睡过一夜后,他就冷静了。   他不想做露脸主播,也不是真的锦鲤,依靠这些在自己能力范围外的东西火起来却无法保证有后续输出的情况下,依旧很快会被市场选择淘汰。   他得坚定清楚,自己想要的并不是这些。他可以想办法抓住这次机会带来好处,但不能因为一次巨大的关注就失去了自己原来的方向。   他在茫茫消息中看到了一条来自老同学的问候。   老同学是富二代,自家有互联网公司,最近正在筹备一个网络节目。   看到陶洛清的直播火了后,就想邀请他来做主持。说的也挺直白,相信陶洛清的专业水平没问题,但更主要是看中了陶洛清长得好,现在他正有点热度,该趁热打铁。   陶洛清对正式工作的考虑度相对高些。他当然是喜欢播音主持的,不然当初也不会选择这个专业。就是一下子选择太多了,他有些混乱,不知道自己该选择哪个。   要身边有一个能跟他讨论,还能为他提供建议的人,大概会好很多。   奈何陶洛清孤家寡人,朋友不多,也没什么长辈——要是贺商越肯理理他就好了,毕竟贺商越见多识广,应该能够为他这样的小市民提供一两条可行的人生建议。   陶洛清正这么想着,身边的房正明就开口对他说道:“小陶啊,你去叫商越下来吧。”   陶洛清一个激灵,那瞬间都以为房正明是看到他在心里想什么了。   “啊?我去叫他吗?”陶洛清可没忘,贺商越说过不准他上楼,他怕自己要是上去了,等会儿会像皮球一样被贺商越丢出去。   “对。”房正明皱着眉,少见的厌恶表情厌恶语气,说道,“他爸爸等会儿要过来,你去叫他下来吧。”   原来是贺商越的父亲要过来。   没想到自己还要在这里见到贺商越的父亲了。   但这个理由多正经,是因为他父亲要来,而叫他上去的人就是房正明——陶洛清觉得自己可以去叫他,不然要房正明亲自拄着拐杖上楼梯去叫人吗?   “好,我去叫他。”   陶洛清上楼去找贺商越了。   这天贺商越休息,照例是上周那副样子,睡得昏天暗地才起来。不过因为今天没太阳,所以贺商越吃过东西又回楼上去了。   陶洛清第一次上二楼,房间布局根本不清楚。他怕自己开错门,所以开门前没敲,只开了很小的一条缝先看看。   运气挺好,打开的第一个房间是贺商越的设计室,贺商越在里面——就是开门先一个巨大的人形模特差点没把陶洛清吓飞了。还好他没叫出来。   贺商越瘫在椅子上睡觉,一手还托着脸。   陶洛清第一次看到贺商越睡着的模样。   都忘了自己上来是为了什么事,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桌上散乱着无数张图纸照片,这也是陶洛清第一次看到贺商越工作。   他后来有在网上查过贺商越。据说几年前因为经营模式有问题,公司内部斗争严重,看上去轰轰烈烈的大牌Griffin一度面临被收购的风暴。是贺商越将它救回来了,用几年的时间再次稳住了根基,并将它推向国际。   这样厉害的一个人,此时此刻正睡在自己面前。   陶洛清也时常觉得不可思议,上天是什么样的安排,怎么会让他喜欢上贺商越,又将他们安排到这步。   盯着贺商越的睡颜,陶洛清心头萌生出一个非常大胆的想法。   想亲一下。   他知道偷亲这种行为不好,可谁叫贺商越睡在他面前,自己进来了还不醒,叫他把持不住。   这一瞬间的冲动是不给理智任何机会的。   陶洛清想到了偷亲,就没有多余的脑袋去想后果。   他小心翼翼俯下身,心脏砰砰直跳——但嘴唇就要落在贺商越脸上的前一秒,贺商越一下睁开了眼睛。   局势在瞬间被扭转,陶洛清来不及惊吓贺商越怎么醒了,就已经被抓住手腕,接着整个人被按在桌子上。   图纸散了一地,陶洛清想做坏事还没成就被提前抓包,又被压制得动弹不得。   “你想做什么?”   贺商越的声音清楚,一点都不像是才醒。   陶洛清脸更热,怀疑贺商越刚才可能只是闭着眼睛在休息,并不是睡着了。   “……我,房伯伯让我来叫你下去。”陶洛清快烧起来了,从脸红到脖子根,“你,放开我吧……”   “放开你?”贺商越的笑声意味不明,“你刚才想对我做什么,现在却叫我放开你?” 第17章   陶洛清觉得贺商越肯定知道刚才自己是想偷亲他了。   脸一下涨得更红,说不出话。   他想冲动偷亲时没有考虑过后果,面对现在的情况,他不知所措。   贺商越是绝对的力量压制,陶洛清被他抓住手腕压在桌上,起都起不来。   而贺商越低下头来凑近他时,陶洛清的心脏都要爆炸。   “……你别这样,不要这样。”陶洛清认怂。   “这样是哪样?”贺商越的语气有些恶劣,不是那么好,“难道你想要的不是我这样吗?为什么又不要了?”   陶洛清不知道,他自己都不明白,给不了贺商越想要的回复。   意料外的肢体接触,近距离的对视,危险的言语,即便他喜欢贺商越,即便他想做主动的那一方,可也不得不认清,自己根本不是贺商越的对手。   陶洛清有些害怕,真的接近贺商越了,他才意识到,贺商越好像比他以为的危险,单是肢体上的力量,他就无法跟贺商越对抗。   陶洛清心里乱成一团,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说什么会有用。   他只是喜欢贺商越,很单纯的喜欢,会受到这股喜欢吸引,想要亲亲他,仅此罢了。   但好在,贺商越放开了他。   贺商越也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察陶洛清,五官精致,皮肤细嫩,好像一个完美的瓷娃娃,找不到一处瑕疵。他承认陶洛清长得好看,尤其露出这样惊慌失措的表情时,叫人更想欺负。   可看到陶洛清眼眶红起来时,他微微皱眉。   他不明白陶洛清为什么这样爱哭,这都是第几次在他面前哭了,到底哭什么。   所以贺商越松开了手:“不是叫你不要上楼吗,你上来做什么?”   双手得到自由的那瞬间,陶洛清松了口气,连忙撑起身子站直了:“……房伯伯来让我叫你下去的,他说你父亲要过来。”   “……”   贺商越一听是贺成业要过来,都能想象到房正明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房正明不待见贺成业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了,自从他母亲过世后,房正明见贺成业就跟见仇敌一样。   Griffin这个品牌其实是由他外婆创立的,后来留给了他母亲。遇到贺成业的时候,他母亲刚从国外留学回来,担任了Griffin的总设计师一职。虽然那时还不是什么大牌,但相比当时母亲的条件,贺成业就是一个穷小子。   房正明那时对他百般不待见,奈何母亲喜欢,两个人还是在一起了。   贺成业确实有商业头脑,也是个能够吃苦的人,夫妻俩一个设计一个销售,并肩作战,花了十几年时间,使Griffin成了国内一线大牌。   可日子好过起来以后,两个人的感情却冷淡了,没有吵架没有背叛,就是纯粹的冷淡。到母亲去世后,贺成业也好像失去了动力,贺商越接手公司前,贺成业已经撒手不管很久了,内部一片混乱。   房正明想到老婆女儿的心血被贺成业这样糟蹋就生气,又觉得他没有照顾好自己的宝贝女儿,每次提起来,都恨不得揍他一顿的模样。   贺成业知道房正明对自己的看法,只是不在乎了。他好几年前突然顿悟禅意,开始信佛了,这些年不是到处参加佛家法事就是待在哪里的寺院,一副开始带发修行的模样。   这次大概是因为房正明住院了,现在又住在贺商越这里,所以过来看看。   贺商越一听房正明要跟贺成业对上就开始头疼,他只想消失。   陶洛清看着贺商越的表情突然变得沉默严肃,还以为他是跟他父亲的关系不好,问:“……怎么了吗?”   贺商越答:“没事,等下你先出去吧,等我父亲走了再回来。”   “……”   陶洛清有种自己是被嫌弃了的感觉,好像是他不配见贺商越的父亲。   但接下去贺商越说:“我也出去。”叹出长长一口气,“真是的,难得休息一天。”   这就奇怪了。   贺商越还说:“等下我说什么是什么,你应就可以了。”   搞得像是做坏事。   他们刚下楼,贺商越的父亲就到了,贺商越亲自去开的门。   进门先寒暄几句,然后坐下了。   贺成业问房正明:“爸爸,最近身体还好吗?”   房正明黑着脸,用鼻子哼气。   陶洛清被贺商越诡异提醒后不知是站是坐,看向贺商越,就听他道:“小陶,你去泡杯茶。”   “……啊,好。”   陶洛清去泡茶了,贺商越也站了起来:“我去看看。”   陶洛清懵懵懂懂地泡好了茶,不懂贺商越为什么跟着自己。   贺商越接过了茶端过去,然后以陶洛清为借口说道:“小陶有事要出去一趟,他汽车没电了,我开车送他出去,很快回来。”   陶洛清这才知道他这是什么主意。   *   贺商越以陶洛清为理由出来了,到时候肯定要再一起回去,不然房正明一眼就能看穿他的目的,这也不好。   难得的休息日,贺商越实在不想夹在房正明跟贺成业之间度过。   贺商越没开车去太远的地方,就在附近一家咖啡店前停了下来,打算在这里坐一会儿。   就是出来得突然,手机钱包都没带。   还好带了陶洛清,贺商越点了东西后让陶洛清付钱。   陶洛清顿了顿,以为自己听错。   贺商越道:“我没带钱包,我不是有张卡在你那里吗,你先付一下。”   店员小姐姐笑了一下,误会他们是一对,还是妻管严组合,送东西过去时特意送了一对心形的巧克力。   陶洛清看到这对免费赠送的巧克力,才后知后觉刚才店员为何笑成那样。   再想他跟贺商越面对面坐在一起,好像的确有几分约会的样子。   他偷偷看向贺商越,不知贺商越怎么想——然后就看着贺商越一下将那两块巧克力都塞进了嘴里,瞬间嚼碎。   “有一块是给我的啊……”   陶洛清难以置信眼前发生的事,贺商越竟然一口气将巧克力都吃了,那应该是他们两个人一人一块的啊。   显然贺商越一点都没想到店员为什么会送他们巧克力,他看着陶洛清:“那你再去点一份啊,一块巧克力而已。”   对陶洛清来说才不是一块巧克力的事。   算了,他在心里叹声气,贺商越也意识不到什么的,他又不喜欢自己。   默默地喝了一口拿铁,陶洛清尝试着问:“……你跟你爸爸关系不好吗,他过来,你怎么反而要出来?”   贺商越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他们的家事没必要让陶洛清知道:“与你无关。”   陶洛清也猜到贺商越会是这样的反应了,但还是感觉被刺了一下:“我没有恶意,我就是随便问下……你还是以我为借口出来的。”   “……”   贺商越这才说:“我外公不喜欢我爸,两个人在一起必起争执,但我爸现在也很少过来。以后你要是见这两人撞在一块儿,就避远一些,不要凑上去,知道吗。”   “这样啊……”差点顺着就问为什么,还好陶洛清憋住了。   “那你呢。”接着贺商越问,“你跟你爸是怎么回事。”   陶洛清一愣,没料到贺商越突然提这茬。   现在陶洛清想到陶兴文只有恶心。   陶洛清就知道自己不该将摄影室的地址告诉陶兴文。拉黑了陶兴文的号码后,他换过其他号码联系陶洛清,不过陶洛清都没理。结果前两天陶洛清过去那边时,居然看到陶兴文在附近徘徊。   还好因为最近要照顾房正明,他过去的不是很勤,不然要再被陶兴文缠上,他肯定得烦死。   可贺商越问他,他还是答了:“我很小的时候爸妈就离婚了,法院将我判给了我爸……不过他不是什么好人,那天是什么样子的,你也看到了……”   贺商越以为陶洛清是不会回答的,没想到还挺诚实:“所以现在你就一个人生活了?”   “……严格来说,从高中开始后,我就是一个人生活了。”他笑了一下,“长大了就好了,就可以自己为自己做决定了。”   “那你母亲呢?”   “……她再婚了,现在有个女儿,过得很幸福。”   气氛一时陷入了沉默。   贺商越吃了口蛋糕,觉得自己要为现在的气氛负责:“你上次直播挺成功的吧,我看你涨了很多粉丝。”   “……嗯?你看到我的直播了?”陶洛清突然惊喜。   贺商越道:“我外公也出镜了,有人看到他跟我说的,问这是不是他。”   “……”陶洛清放光的双眼又很快收起来,“……这是意外,房伯伯突然出现了,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贺商越不计较这件事了:“以后别让他再这样就好了。”   “……嗯,我知道了。”   *   他们在外面吃了一顿下午茶回去。   贺成业已经走了,他跟房正明向来话不投机半句多,要能坐在一起和颜悦色说话超过十句就是能去申请世界奇观的事了。   但还是比贺商越以为的走更早些。   他看着时间的,还以为回来正好能跟贺成业打声招呼送他出门,结果回来是只看到黑着脸的房正明。   一看就是矛盾升级的模样。   贺商越才不会问是怎么了,说自己上楼工作去了。   陶洛清不知道,见房正明黑着脸,明显气鼓鼓,问他怎么了。   房正明对陶洛清还是很好的,再生气都不可能对他发火,只说一句:“他爸眼睛就是瞎的!”   房正明跟贺成业之间的战火升级。   原因是贺成业说陶洛清跟贺商越一点不配。   贺成业难得过来一次,看到家里多个陌生人,自然多问了一句。   房正明哼着说,这是他看中的外孙媳妇,这两天在家里照顾他。顺便让贺成业这个做父亲的也催催贺商越,早点有个伴才是正经。   结果贺成业说:“那也不该找这样年纪小的,看上去一脸学生相,跟商越一点不相配。”   房正明手里的拐杖差点过去:“那照你说该什么样?你也不管他,难得有这么好的,你还来说这种话?”   贺成业一脸淡定:“他这么大了,早不需要人管。总催他做什么,难道催来的就是好的?再说刚才那个,我看着是不相配,可他要是喜欢,我也不会反对。”   理念不和必然要吵,然后贺成业就被房正明赶出去了。   但生了一场气后,房正明也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哪里错了。   他喜欢陶洛清,所以总想着撮合他跟贺商越,可从现实来看,贺商越完全不喜欢陶洛清,他们亏得还住在一个屋檐下,却一丁点的进展都没有。   再被贺成业说了一通,房正明的立场开始不坚定了。   他是真的喜欢陶洛清,这样好的孩子,哪里再去找第二个?贺商越要不知珍惜,将来陶洛清就要跟别人在一起了。   房正明心里惋惜,但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自己好像不是非要贺商越跟陶洛清在一块儿,他就是单纯舍不得陶洛清这么好的孩子,不想将来陶洛清会成为别人家的孩子。   可家里小辈又不只贺商越一个,既然贺商越没兴趣,那他换个人就是了。   *   贺商越最近准备飞趟欧洲。   Griffin最经典的一款男士成衣,原料产地仅限欧洲。但合作多年的原料供应商突然发邮件说合约到期后不再跟Griffin合作了。多次交涉无果,贺商越决定亲自过去当面详谈——要是谈不拢,也方便他再找一个新的合作商。   房正明的身体差不多恢复了,找保姆这件事也一直在进行。   但房正明的态度可想而知,不是嫌这个那里不好,就是嫌那个这里不好,来去大概已经有三四个,却没有一个是能让他老人家满意的。   这次贺商越出去,至少需要好几天。相比之下,好像也还是陶洛清在家照顾房正明更让他安心些。毕竟房正明的后遗症是留下了,以后走路都要拄着拐杖。   下午他准备去楼下甜品店补充人生快乐,却意外瞥见陶兴文的身影。   贺商越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认错,他见陶兴文就那么一次,长相早模糊。可单看身形上的猥琐,贺商越觉得自己应该没认错。   他多看了几眼,发现这人在陶洛清小工作室的附近徘徊。   那差不多就能确定了。   陶洛清的人渣父亲又来找他了?   陶洛清知道吗?怎么不见他说起?   贺商越不是很想管这档闲事,这是陶洛清的家事,要陶洛清都没什么打算,这件事更不会与他有关。   可想起上回亲眼见识过的场景,还有陶洛清说过的那些话,贺商越又觉得陶洛清就算有打算,大概也不会有什么行动。   陶洛清在他心里除了哭什么都不会,人又瘦小。就算跟他这人渣父亲动手,难道是能打得过吗?   但思考了一会儿后,贺商越又将这些事从自己脑子里扔出去了。   算了,陶洛清也没主动开口找他帮忙,他在这边想什么。   那晚贺商越回去早了,到家发现多了一个人。   是房正明妹妹的外孙,叫万黎,比贺商越小三岁。   除贺商越外,所有小辈里房正明最喜欢这个万黎了——就是贺商越跟他关系并不太好,每次见面气氛都有些僵。   见贺商越回去,万黎主动打招呼道:“商越哥回来了,今天打扰了。”   “没事,今天怎么过来了?”   “舅公叫我过来的,我正好有空,就来了。”   房正明笑着道:“我请小黎留下来吃晚饭了,你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他环视了一圈,没发现陶洛清,问了一声,“小陶呢,今天不在吗?”   房正明道:“小陶在厨房,他跟小黎很聊得来,说今天做拿手好菜。”   贺商越皱眉。   他看到万黎还抱着鸭鸭,这只死鸭子,跟一个陌生人倒很亲热。   万黎说:“我进去看看他,越说我越好奇了。”   等万黎抱着鸭子过去厨房,贺商越才问房正明:“今天怎么叫他过来了?”   房正明慢慢道:“我觉得小黎跟小陶也挺般配的,所以就想介绍他们认识认识。”   作者有话要说:  鸭鸭:这么可爱的鸭子你都要骂,你是人吗,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   周四更新在下午哦   这篇文也一直没发过红包,下一章给大家发~ 第18章   贺商越以为自己听错了。   房正明竟然说陶洛清跟万黎挺般配的?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不久前房正明的说辞还是想要他跟陶洛清在一起,结果才多久,这老人家倒是善变,没几天态度就截然不同了。   贺商越不能说什么。   他说了看不上陶洛清,也的确不喜欢陶洛清,房正明怎么做,都与他无关。   贺商越不言不语,房正明接着说道:“我先前是一心希望能撮合你们的,但你又不喜欢小陶,强扭的瓜不甜,我总不能逼着你。现在你也自由了,用不着被我烦着了。”   贺商越还能说什么,只有一句:“你这么想是好的。”   房正明看了他一眼:“我主要是喜欢小陶,舍不得他将来去了别人家,努力想将他留在我这里。以后他要能跟小黎在一起也好,就是从外公变成了舅公。”   贺商越心想房正明这愿望怕是要落空了,陶洛清喜欢的是自己,要以自己的条件为标准,陶洛清又怎么看得上万黎那小子。   贺商越想了想:“你怎么知道小陶喜欢男人,万一小陶不喜欢呢。”   “你别把我看糊涂了,我年纪是大了,眼睛还尖着呢。小陶这孩子我相处时间也不短了,我看得出来,他不喜欢女孩子。”房正明道,“我原先以为你们很合适,小陶性格安静顾家,又会照顾人……哪想是你没这个福气,那就只好让给有福气的人了。”   贺商越觉得就算自己不喜欢陶洛清,万黎也不可能是“有福气”的那个。除非陶洛清对自己的喜欢是句假话,不然房正明期待的事,没有半点会发生的可能。   而且贺商越不喜欢万黎。   万黎从小就喜欢模仿他,从衣着打扮到习惯爱好,以前贺商越有什么他也非要什么,贺商越学设计,他也跟着念设计。   贺商越不跟他计较,他就去贺商越面前卖弄。贺商越要计较,他就更来劲。贺商越见到他就心烦,这要是个无关紧要的外人,早就被贺商越打死了。   偏偏万黎还能说会道油嘴滑舌,真才实学不见得有多少,功夫全长一张嘴皮子上去了——可老人家就喜欢这种模样好嘴又甜的小辈。房正明会不知道万黎实力不行吗,他其实都明白,但是不在乎。他觉得万黎这样就挺好挺足够的了。   贺商越心里不屑,认为陶洛清既然喜欢自己,那绝对看不上万黎。   然后到吃饭时,他就看到了陶洛清跟万黎交谈甚欢的模样。   贺商越还没见过陶洛清这幅模样。   在自己面前总是内向腼腆,说话唯唯诺诺,在万黎面前,话却意料外得多。   晚餐都是陶洛清做的,贺商越不是第一次吃到,他觉得就是普通家常的味道,不见哪里特别。可万黎就是吃一道夸一道——贺商越一眼就看出来,万黎这么夸是在哄房正明开心,至少房正明在一旁是眉开眼笑的。   再看陶洛清,八成是没有发现。贺商越心里冷哼了几下,这都能当真吗,他是配合还是蠢。   万黎说着:“没想到你长得好看,做的东西也这样好吃,是自学的吗?”   “没有,我去上过培训班的。”   “难怪做的这么专业,摆盘都这么讲究。”万黎道,“舅公跟商越哥真好啊,每天都能吃这么好吃的东西,我好羡慕啊。”   贺商越一脸冷漠,沉默不言。   房正明听了倒挺开心。   “刚才你做的蛋糕也真好吃,我好喜欢那个甜味。”   一听蛋糕,贺商越挑起了半边眉。   怎么万黎都吃过蛋糕了,他回来连块蛋糕胚都没见着?   那蛋糕是陶洛清原本给贺商越准备的,没想到万黎也爱甜食。他只端了一块出来,万黎吃完后主动讨要,最后横扫千军。陶洛清偷偷留下了一块,但万黎在,就没有拿出来给贺商越。   可自己做的东西能被人喜欢就是值得高兴的事,陶洛清做什么也很少有机会让别人吃:“是吗,你也喜欢这个甜度吗?”   这个“也”字是什么意思,贺商越在一旁听了,心情微妙不爽。   “嗯,喜欢,下次我能专门去你那儿吃甜品吗,你说你都会,我什么都想吃。”   贺商越没忍住开了口:“你想吃不会自己去买吗,这样说,人家能拒绝你吗?”   话倒是没说错什么,可贺商越的语气很难听,因此乍一听特别凶,陶洛清都被吓了一跳。   万黎却笑嘻嘻的,好像料到了贺商越会这样:“可是洛清做的比外面买的好吃啊,我觉得是我吃过最好吃的。”   贺商越脸色更黑了。   其实陶洛清对万黎的自来熟也不适应,只是他一句一句讲个不停,自己只好配合着接。眼见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他连忙道:“……没关系的,我也经常做,你下次想吃了来找我就行。”   说完跟贺商越四目对视了一下。   贺商越的眼神明明白白写着不爽。   看得陶洛清心惊,他不明白,贺商越为什么要生气,难道他不喜欢万黎吗?   可看万黎丝毫不介意的样子,陶洛清答应了,他便道:“那说好了啊,下次想吃我就来找你了。”   陶洛清不敢去看贺商越了,只看着万黎应了一声:“嗯,好。”   一顿饭吃得陶洛清心惊肉跳,虽然之后贺商越没再说话,可陶洛清的眼神也不敢再往他那边落。他觉得自己太难了,人是房正明叫过来的,话是对方主动跟他说的,最后贺商越却不爽了,还用眼神威胁他。   还好万黎吃过饭后就走了,没有多待。   房正明要贺商越送送他,贺商越送了,回来看到陶洛清在厨房检查固定机位的镜头,走了过去。   “你跟那小子倒是谈得来?”   贺商越没有突然出声,他说话前大掌拍在了陶洛清面前的桌上。   但不管以那种方式出现,都会吓到陶洛清。   手机的相机差点没拿稳,陶洛清颠了好几下才稳住,他道:“……没有啊,只是他说了,我才应他的。”   “你还拿自己做的点心招待他了?”   说到这个,陶洛清想起来自己特意给贺商越留了一块的:“对了,冰箱里还剩了一块,你要吃吗?”   贺商越听到他说的话,语气更不好了:“你把别人吃剩的留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  陶洛清:爱吃吃,不吃滚   贺商越:吃的吃的,要吃的   ——   这章发红包,给作者一个夸夸的都有(对的,明目张胆地球夸夸 第19章   不管怎么听,贺商越的语气都过分尖锐。   怎么就成了别人吃剩的,那可是陶洛清特意给贺商越留下来的,干干净净,单独放置,他就是心里想着贺商越,才会特意留着。   要不是因为贺商越,何必连蛋糕都要为他留出一块。   陶洛清道:“……当然不是别人吃剩的,我是想给你的,所以才会做。”   “既然是为我做的,为什么要给别人吃?”   “……因为房伯伯看到我做了蛋糕,顺口就叫我拿出来招待,我就拿出来了。”   “今天叫你拿蛋糕你就拿,明天叫你拿别的什么了你也照拿?”   陶洛清被贺商越顶得说不出其他话,这怎么都有些严重了,哪里就要扯去这么远的地方。   陶洛清心里是有些受伤的,他明明也没做什么,不知道贺商越为什么这样生气。   他看着贺商越,眉头微蹙:“……你是怎么了吗,是因为你不喜欢万黎,还是在针对我?”   陶洛清这么问,就轮到贺商越说不出应对的话了。   仔细一想,陶洛清也的确没做错什么,贺商越的暴躁似乎没有任何道理。   可贺商越就是不爽,看到陶洛清跟万黎说话他不爽,听到万黎说喜欢陶洛清做的东西更不爽。那些东西是因为他陶洛清才会做的,就算他厌恶拒绝,也轮不到万黎来喜欢。   “你知道我外公叫他来做什么吗?”   陶洛清怎么可能会知道:“等我知道的时候,他已经来了,房伯伯什么都没说呀?”   这倒也符合房正明的做事风格,陶洛清不知道,说不定万黎也不知道。   贺商越没再继续纠结这件事,他道:“后天我要出差,你在这里照顾好他。要是他再叫万黎过来,你就出去,别理那混小子,别跟他说话,最好见都不要见他,知道吗?”   这毫无道理的要求却被贺商越说得理直气壮,陶洛清眨眨眼:“为什么?”   “没为什么,我看到那混小子就心烦。”   陶洛清差点说可我觉得他挺好的啊。   幸亏没出口,贺商越接着道:“下次你再做东西给他吃,你就不用给我做了。”   到这么严重的程度吗。   好像非常怄气的小朋友。   陶洛清只敢在心里这么想想,嘴上还是随了贺商越:“……那我知道了。”   见陶洛清答应,贺商越才满意了。   不过之后几天房正明也没有再叫万黎过来。小区有个老年会,房正明经过努力终于成了其中的会员,包括贺商越出差那几天,他都忙着参加老年会的活动,打打太极,看看书,过得也还充实。   陶洛清因此空闲了许多,贺商越不在,他不用特别做其他甜品,省下的不少时间都用来拍视频了。   这天他回小摄影室补录几段视频时,陶兴文却再次出现。   陶洛清也是一时大意,忘记了前段日子陶兴文还骚扰过自己的事,只因为想让屋内光线看上去更明亮些,所以拉开了窗帘,还开了半扇门。   结果拍到一半,陶兴文就直接进来了。   陶洛清听到声响回头,看见陶兴文进来那幕,觉得跟恐怖片没有任何区别。   上回陶兴文过来是有求陶洛清,一开始还能很客气,但这回来已经守了很多天,也被陶洛清拒绝过好多次,陶兴文的态度没那么好了。   陶兴文扔掉手里的烟,凶神恶煞:“你终于肯出现了?舍得出现了?你说你,在这里租着这么好地段的房子,穿着一身光鲜,就不管你老子死活了?”   陶洛清强行逼着自己镇定下来,他们还有一段距离:“你现在立刻就给我出去,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不客气?你打算对我怎么不客气?”   陶兴文疯起来不管不顾,眼看着就要这么上去的时候,突然有好几个身形高大的壮汉走进来。   为首那个大冬天的还露着一截手臂,上面是恶鬼的刺青,声音洪亮如钟:“陶洛清啊陶洛清,你终于肯出现了,欠老子的钱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还啊!”   陶洛清一下懵住,欠钱?   他什么时候欠钱了?他怎么都不知道?   但陶洛清还来不及说话,对方就已经过来揪起了他的衣领:“钱不还,你至少还点利息吧,还想拖到什么时候,再不给钱,我把你手指头一根根剁下来!”   陶洛清被吓傻了,对方的架势太吓人了,他尝试拿起手机,可对方还有两个小弟,一下就把他的手机拍飞:“还想报警啊,你试试啊,你看看是条子来的快还是我先把你手剁了的速度快!”   一旁的陶兴文也被这架势吓住,他千算万算都没算到陶洛清会欠了钱,还惹上这种人,这一刻哪里还想着要向陶洛清拿钱,他只想偷偷离开。   可稍微挪动了几步,就被几个小弟堵住。   威胁陶洛清的人松了手,向他走去:“你是谁啊,是他老子吗?来得可真够巧的,你儿子欠了我三十万,这钱就由你来替他还吧,要是还不出,我把你们爷俩的手都给剁了。”   陶兴文吓得魂飞魄散,大喊着:“我们不认识!我们不认识!”   然后拼命从里面撞了出去,不一会儿就跑没影了。   刺青男没让手下去追,陶洛清也僵在原地不敢动弹——过了一会儿,才有一个穿着正装戴着眼镜的男人从外面进来。   陶洛清觉得他有些眼熟,可也仅仅只是有些眼熟罢了,对方先开口说道:“不好意思,陶先生,吓到你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钱包,取出厚厚一沓交给为首的刺青男后,这些人就离开了。   看着呆若木鸡的陶洛清,对方开口解释:“我是贺总的助理,这些人是我请来的演员。”   演员?   这些人是演员?   陶洛清刚才是真的被吓到,现在根本回不过神。对方自我介绍他都在想,贺总?哪个贺总?他身边什么时候还有这么一个人了?   “陶先生,您还好吗?”对方又问了声,“吓到您很抱歉,但这是贺总的安排,说这样的方式最快最简单。”   陶洛清一直等到心跳平缓下来后,才终于明白眼前的情况。   是贺商越。   这个人是贺商越的助理。   “……是贺商越,安排了这些?”   “是的,贺总离开前就叮嘱我注意这边的情况,如果您父亲再来纠缠,就用这种方式让他再也不敢出现。”对方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贺总表示,如果您对这个方法有任何不满,可以直接联系他——但同时也叫我代为转达,最好没有任何不满,因为这是最立竿见影的方式。”   “……”   陶洛清惊魂未定,可听助理说出来的话,完完全全很有贺商越的风格,一字一句都像是他会说的。   陶洛清终于叹出口气,今天幸亏有助理带着人来了,不然还不知陶兴文会怎样发疯。   而贺商越的帮助更是让他觉得意外惊喜。   贺商越竟然记得这件事,自己出差了,还会叫助理帮他。   “……谢谢你,我没事,也没有任何不满,谢谢……”   “那我就先离开了。”   助理离开后,陶洛清扶着发软的双腿坐下,过了好一会儿,才拿出手机,给贺商越打电话。   他一直没有给贺商越打电话的理由,现在终于有了。   尽管他猜不出贺商越为什么会帮他,心里明白不可能是喜欢,但贺商越帮他了,这至少代表着贺商越对他的看法肯定比以前好了。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陶洛清立刻就道:“喂,我……”   却被贺商越低沉暴躁的声音打断:“你知道我这里现在几点吗,凌晨四点,你想做什么。”   “……”   陶洛清忘了。   贺商越重度嗜睡,打扰他睡觉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作者有话要说:  深夜更新几天 第20章   陶洛清就是想打电话跟贺商越说声谢谢,不是故意想要打扰他睡眠。   但不小心把人弄醒,他尴尬了,这电话挂不是,不挂也不是。   “……对、对不起,我忘记了。”   陶洛清想说那要不你继续睡吧,我不打扰你了,不过先听着贺商越问道:“你有什么事?”   这就更尴尬了,他的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完全不需要到打扰贺商越睡觉这步。   “说啊,什么事?”贺商越啧了一声,“你打电话把我弄醒就是为了让我听你的呼吸声吗?”   被吵醒的贺商越还很暴躁。   语气一点都不好。   “……我就是,想跟你说声谢谢,关于我父亲的事……他现在已经走了,我觉得他以后应该不会再来了。”   “就为了这件事吗?”   “……我不是故意打扰你睡觉的,我真的忘了,对不起,你继续睡吧。”   陶洛清话音才落,贺商越那边就挂断了电话。   说不失落有些假,毕竟陶洛清打电话的时候,心情是很期待的。但这次的确是他思虑不周,忘记贺商越那边的时差,这么莽撞地将他吵醒了。   贺商越被无端弄醒后的心情偏向暴躁。   主要他才睡下没多久,粗略算算也只两个小时罢了,被弄醒那刻头疼得厉害,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解过来。   然后就睡不着了。   他坏毛病一大堆,嗜睡嗜甜,脾气不好,霸道暴躁,还有点认床。   在外出差时很少有晚上他是能好好睡觉的,白天在飞机或车上坐着补眠的睡眠质量都比晚上正正经经躺在床上好。   现在陶洛清要在他面前,休想让他摆出好脸色来。   可陶洛清不在,没人看他发火,贺商越只能努力稳定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坐起来点了根烟,心里想想还是觉得有些可恶,这家伙,为了这么件小事罢了,硬生生把他弄醒了。   陶兴文的事贺商越不过就是找助理关注解决一下罢了,他只提个要求,安排下去后,助理会做得尽心尽责。   虽然也想过自己这样算不算多管闲事,但最后贺商越还是管了。   他当然不是为了陶洛清,这个家伙是死是活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就是单纯看不惯陶兴文这样的人渣败类,再说了,那房子还是房正明的,总不能任着别人在房正明的房子里乱来。要哪里弄坏了什么,难道房正明还舍得叫陶洛清赔偿吗?   没必要到最后反而让房正明承担损失,他找个办法直接让陶兴文再也不敢出现就好了。对付陶兴文这样流氓无赖做派的人,最简单的压制方式就是找更大的流氓吓住他。   贺商越见过陶兴文一次,那家伙怎么看都是个欺软怕硬的东西,要知道陶洛清身负巨债还被不良流氓盯着后,大概这辈子都不会主动来找了。   至于万一哪天陶洛清突然优柔寡断想要跟这个人渣父亲和好了,这个理由也是最容易说破的。   贺商越觉得自己的安排非常妥当,既简单又粗暴,唯一缺点就是可能会吓到陶洛清——想要摆脱他那个父亲,他也总要付出点什么。   不过还知道打电话过来跟自己道谢,还算有点良心。   贺商越睡不着,拿出手机随意翻翻,最后打开了陶洛清的频道首页。   不得不说,陶洛清的视频还是很有助眠效果的。不说话不露脸,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特效音,甚至连背景音都没有,就是安静地收录了每一个动作的声音。   贺商越第一次发现,原来煎肉倒水的声音也能这样让人感到舒适,意外成了他会喜欢的风格。   而且这也让贺商越迷惑,陶洛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从相处来看,从视频来看,他都不可能会是一个城府深重的人——除非真是陶洛清的演技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不然贺商越看着,其实他挺单纯的。也不擅长掩饰自己的情绪,心里有什么,差不多的表情就会表达在脸上。   这些日子照顾房正明细心认真,对待自己也是乖巧听话,要这都能假装,贺商越觉得这世上大概就没有他装不出来的东西了。   贺商越被弄醒有些暴躁地睡不太着,可放着陶洛清的视频,心情渐渐平静下来,没一会儿又困意迷糊了。   贺商越这次在外面待了一周,等到事情解决才回去。   贺商越没想什么别的,一下飞机最想念的还是家里的床,他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觉,将时差倒回来。   贺商越平日里脾气就不太好,没睡好时脾气更不好,刚将手机的飞行模式调回来,万黎的电话却打了进来,贺商越二话不说直接挂掉。   他私下一直不太愿意跟万黎联系,尤其现在这样的状态,看到万黎的电话他都烦。   贺商越只想清净清净,挂了电话想顺便关机时,下一秒进来的却是陶洛清的电话。   贺商越顿了顿,陶洛清自然跟万黎不一样,他们还一前一后地打电话,难道是房正明出什么事了?   贺商越很快按了接通,才刚拿到耳边,对面传来的却是万黎的声音:“喂,商越哥。”   这是陶洛清的手机,可声音的确是万黎的。   贺商越皱起了眉,陶洛清跟万黎在一起。   他走前还叮嘱了,让陶洛清别跟万黎凑到一块儿。现在他们不仅在一块儿,万黎还用陶洛清的手机给他打电话。   贺商越没有直接就挂,压着脾气问了一句:“什么事?”   万黎笑:“哥你好无情啊,我的电话你直接挂,是洛清的你就接了。”   贺商越听到他是怎么叫称呼的了:“刚才手滑按错了,你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没什么事,就是听洛清说你出差今天能回来,所以打电话问你平安。”   贺商越冷哼一声:“可惜了,飞机没失事,我很平安。”   “怎么这么说,我当然希望你平安。”万黎道,“对了,我现在就跟洛清在一起呢。我这边缺个平面模特,就找洛清来帮忙了,哥你不介意吧?”   “你们在一起就在一起,跟我有什么关系,需要我来介意什么。”   “哥你不介意就好了,我还担心我找了洛清你会生气。”   贺商越当然生气,感觉血压都在飙升。   但这事不能说,不知万黎这小子安的什么心。真担心自己生气还找?他巴不得气死自己吧。还有陶洛清,他又是怎么回事,怎么跟万黎凑到一起了。   “你想多了,你想要他做什么都是你们的事,跟我没关系,不需要经过我。”   “是吗,那就太好了。说实话,我觉得洛清很可爱,我想追他。”   “你想追就去追,难道还要我教你怎么追人吗。”贺商越一句话都不想再多说,“行了,我刚回来,累得很,先挂了。”   作者有话要说:  贺商越: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第21章 入V通知   陶洛清会答应万黎的请求纯属意外。   他记得贺商越说过的话,知道贺商越大概不是那么喜欢万黎,要自己私下跟万黎有接触,贺商越会不高兴。   可另一方面他面对着房正明,至少房正明是挺喜欢万黎的,也很支持自己跟万黎来往的样子。   贺商越回来前一天跟房正明说过,所以陶洛清知道。而那天万黎来找房正明,顺便带上了他去外面吃饭,贺商越电话过来时,万黎就在一旁,自然都听到了。   房正明问起万黎最近工作如何,万黎就说这两天小麻烦挺多,因为流感季他那边好几个平面模特中招,这两天在忙着找人。   最后不知怎么,万黎就将目光锁定在了陶洛清身上,他说陶洛清很适合拍他的衣服,不知道明天陶洛清有没有空,是不是能来帮他。   陶洛清第一反应是拒绝。   他想到贺商越说过的话,觉得自己还是离万黎远些最安全。   可万黎即便被拒绝也不放弃,转向房正明,对房正明说着,舅公,你劝劝洛清吧,让他来帮帮我吧。   当着两个人面这样,是谁都说不出拒绝的话。   房正明拒绝不了万黎,而陶洛清拒绝不了房正明,最后陶洛清就莫名其妙地给揽下来了。   但他是绝对不会告诉贺商越的。   要是贺商越知道了八成会生气,陶洛清不想让贺商越生气。   他可以装作无事发生。反正关于自己的事情,他想贺商越也不会过问房正明,应该不会有问题。这样既能让房正明不为难,又可以不用让贺商越生气。   陶洛清觉得自己的计划天丨衣无缝,不料想万黎用他的手机给贺商越打了电话,而他对此丝毫不知情。   陶洛清的手机不用解锁就能拨打最近通话,他被折腾着摆各种造型拍照时,随身物品是由万黎暂管着,他根本不知道万黎用他手机用了什么。   晚上结束很晚了,虽然陶洛清有过一次拍摄经验,但怎么都还是个门外汉,一天下来实在够呛。   他知道贺商越肯定已经回来,不过太晚了,去贺商越那里反而显得刻意,要是贺商越问他了也不好回答,索性回了自己那里,第二天早上才过去。   陶洛清到那边时间还很早,他想做个早餐。   结果开门进去,就看到了在楼下喝水的贺商越。   这么早,无论是上班还是休息的贺商越,都不应该出现。   毕竟有段日子没见了,陶洛清先愣了一愣,随后道:“……早啊,你今天这么早就起来了?”   贺商越看到陶洛清的脸色并不是那么好:“昨天回来就睡了,今天醒的就早了。”   “……你吃过早餐了吗,我做个早餐吧,你想吃什么?”   陶洛清隐隐约约觉得贺商越的心情不是那么好,都不敢随便乱问。   贺商越没搭理他这问题,而是转问:“你昨天去哪里了?晚上没回这边吧?”   “……”   一上来就是这么致命的问题吗。   陶洛清按照心里的打算说道:“……昨天有些事情,所以没过来,我跟房伯伯说过的。”   “什么事?”   还要问这么具体吗。   “……朋友找我的私事。”   “不方便说吗?”   “……嗯,不太方便。”   可想贺商越听到会是什么心情了。   他想陶洛清是不是不知道万黎打了这通电话,问:“这几天万黎那小子有来找过你吗?”   陶洛清立刻否认:“没有,当然没有。”   “……”   行了,这就明白了。   陶洛清肯定不知道万黎用他手机打了电话。   可贺商越更不能接受陶洛清对自己的欺骗——昨天不就是跟万黎在一起吗,不就是帮忙做他的模特吗,有什么不能承认的,又是不方便说私事的朋友,又是坚定的强调否认。   他们是朋友吗,什么时候成为朋友的。   再想到万黎那句“想追他”,贺商越极度不爽。   “不用做早餐了。”贺商越道,“你今天可以走了。”   陶洛清心脏猛地往下沉去:“……为什么?怎么了吗?”   贺商越没打算说真实原因,因为这种事说不清,他也懒得说,等下还叫陶洛清误会了是自己在意他。   “我已经找好保姆了,新保姆今天就会过来。现在老爷子也好很多了,不需要你时时刻刻照看,你可以回去做自己的事情。我给你的卡都拿出来吧,今天也把你的东西都拿走。”   “……可是,房伯伯那边……”   “外公那边我会去说,就是因为你一直不愿意走,他才会不让你走。你要是主动离开,难道他会不放你吗?”   “可是我……”   他们正在外面说着,房正明起来了,走到外面:“怎么了,大早上的,你们在这里说什么?”   贺商越先说道:“我让小陶不用在这里照顾你了,小陶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已经答应了。”   房正明看看贺商越跟陶洛清之间的气氛,就不相信贺商越说的鬼话。   但这气氛跟平日相比,似乎又哪里有些不太一样。   房正明看向陶洛清:“小陶,你答应啦?”   陶洛清不想答应,可贺商越将话说到这种份上了——要是他不答应,贺商越怕是真的要讨厌他了吧。   陶洛清再看向贺商越,那眼神分明是在提醒自己,你最好顺着说的意思。   陶洛清心里闷闷的,贺商越是怎么了,一回来就叫他走。   可他不想被贺商越讨厌:“……嗯,对不起,房伯伯,以后不能在这里照顾你了。”   房正明再在他们之间来回看了几眼,突然笑了笑,这回倒没再说出针对贺商越的话来,他竟然答应了:“那这样啊,那你就去忙自己的事情吧,有空来看看我就行了。”   陶洛清心里失落极了,但还是应道:“……嗯,我会的。”   “这段时间照顾我,你也辛苦了,不如这样,今晚我们出去吃顿饭吧,我请客。”房正明看向贺商越,“就去时新酒店吃吧,就吃顿饭,还是我请客,就当谢谢小陶这段时间照顾我,你没意见的吧?”   时新酒店就是之前Griffin晚宴举行的地方。   陶洛清不知道,他早就忘了晚宴举行是在哪个酒店。   贺商越倒是往心里去了一下,只是想着房正明不可能知道这段。   对这个提议他没意见,这回陶洛清答应了,房正明也答应了,他道:“好,可以。”   *   白天陶洛清将自己的东西都整走了。   要是贺商越在家休息,他大概会问个究竟,可贺商越上班去了,陶洛清总不能跑去公司问他,也不敢给他打电话。   他不知道贺商越为什么一回来就这样了?   难道是知道自己昨天跟万黎出去了?可也不见贺商越提这件事啊。   那是因为上次打电话打扰他睡觉了?贺商越不至于这么小心眼吧,难道为了这么件事记这样大的仇?   陶洛清决定晚上见面时好好问个清楚。   毕竟离开后,他就不可能像现在这么频繁地见到贺商越了。   这晚难得是贺商越的司机来接他,陶洛清受宠若惊之余还有些心酸——果然是要离开了,待遇都跟着稍微好了一些。   因为进去的地方跟上回不一样,陶洛清没认出这就是Griffin晚宴举行的酒店。   而且到了后,他才发现,万黎也在,是房正明叫来的。   房正明说:“既然都出来了,我就想着把小黎也叫上。”   贺商越面上客气也没有,脸色挺臭。   陶洛清则是不敢说话,他觉得自己去给万黎当模特的事,贺商越很快就要知道了。   果不其然,之后万黎就说了出来。   他还是餐桌上活跃气氛的那个,房正明被他哄得很开心。   对着陶洛清也是一口一句的夸赞——但是夸得陶洛清根本不敢抬头面对贺商越。没有什么比谎言当面戳穿更叫人觉得尴尬了。   房正明吃饱后就叫万黎先送他回去,他说今晚陶洛清不在,想让万黎多陪他一会儿。至于陶洛清,就叫贺商越送回去了。   万黎没有任何异议,看上去孝顺听话地陪在房正明身边,直接走了。   剩下了陶洛清跟贺商越。   来之前陶洛清还想问贺商越到底是怎么了,但现在他不敢问,也不敢去看贺商越。   沉默地坐了一会儿后,贺商越道:“好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语气叫人听不出喜怒。   走出酒店时换了头门,陶洛清默默跟在贺商越身后,瞥见不远处的那个迷宫景观,才不敢置信地说道:“这里是……”   贺商越憋了一肚子莫名的不爽,但还是停下回头了:“什么?”   陶洛清指着迷宫景观说:“……就是这个迷宫啊,这个迷宫,是不是Griffin举行晚宴的地方,我就是在那里迷路时见到你的啊。”   贺商越一直未能开口确认的事,这一刻由陶洛清主动说了出来。   那晚的“小精灵”,被陶洛清认领了。   贺商越难以形容此时的心情,只是不爽占据高地:“是吗,我不信。”   “为什么?”陶洛清迷惑地看他,“……你是不是,忘记了?”   “我记得那晚是有人迷路,我还给他指路了,但我不记得是你。”   “……”   陶洛清觉得自己太惨了,好不容易有个能缓和下气氛的话题,结果贺商越还说不记得了。   可接着贺商越说:“除非你证明给我看。”   证明?这要他怎么证明?   陶洛清想了想,说道:“我知道了,我还记得是在哪里遇见你的。”   陶洛清朝着景观迷宫过去,他记得那次是在哪里见到贺商越的,也大概记得贺商越说过哪些话。   但不幸的是,能让他迷路一次的迷宫,就是有着能让他再迷路第二次的本事。陶洛清过去就往里冲,在里面走过一个拐角,然后就失去方向了。   贺商越跟在他身后,看着陶洛清绕了几圈:“奇怪了,我记得是这里啊,怎么都变了……”   可走到这里,他不需要再证明什么,贺商越已经看出来了。   是因为月光的关系吗,还是周围景致的原因,陶洛清像上回那样在里面没头没脑地转着,像是小精灵一般的感觉又清晰浮现。   区别是上回贺商越没看清陶洛清的长相,这回他看清了。上次灵感乍现稍纵即逝,这次他抓住了。   但为什么这个人要是陶洛清。   如果不是陶洛清,该有多好。   贺商越憋了一肚子气,从早上陶洛清对自己隐瞒撒谎开始,到刚才餐桌上万黎说的那些话达到顶值,现在对着陶洛清开口,语气是压不住的凶:“为什么要骗我。”   陶洛清一愣。   “你是不是觉得万黎那样也挺好的,所以打算一边吊着他,一边也不放弃我,到时候吊到哪个算哪个?”   这就是让陶洛清懵了。   可贺商越即便将话说出口,心里的烦躁还是莫名其妙:“也是,对你来说,万黎那样的小富二代应该足够了吧。给他做模特开心吗,是不是挺高兴的,他应该比我好糊弄吧,能一口一句地夸着你捧着你。”   “……你在说什么,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我说错了吗,现在是不是觉得万黎更好,因为他好上钩,也会油腔滑调哄你高兴?”   看着贺商越,陶洛清说不出话。   他突然意识到,好像这些日子自己所有的喜欢,贺商越是看不到的。只因为有万黎的出现,以及本意不想让他生气的隐瞒,到了贺商越眼里,自己就成了如此不堪的人。   鼻尖微微有些酸涩,被喜欢的人这样误会,他却不知如何辩解。   “哭有用吗?你以为你哭我就会心软了吗?还是你在别人地方用惯了这招,以为在我面前也有用?”   陶洛清一点都不想哭,可性格是天生的,他没有办法。   他努力憋着,问贺商越:“……你讨厌我的话,你就明明白白说出来,不需要用这样的方式。”   “我说了啊,说了不止一次,让你离我远点,你听了吗?”   无论如何,这一刻的贺商越都实在太伤人了。   陶洛清转身想走,但才迈开一步又被贺商越拉了回来。   下一秒,他被贺商越强有力的手臂箍住。贺商越的五官不断放大,陶洛清睁着眼睛没有眨,直到确定唇上的温度触感来自另一个人,他才敢相信,贺商越亲了他。   他觉得贺商越疯了。   刚才开始就说了一堆胡乱的话,现在竟还这样亲他。   为什么。   贺商越不是讨厌他吗,为什么要亲他。   心脏剧烈跳动,陶洛清指尖都无力发凉。   贺商越野蛮暴力地将他侵略,分开间隙又在他耳边说道:“你想要什么我都有,为什么还要这么贪心,你想过贪心的后果吗?”   陶洛清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给予什么反应。   可贺商越也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说完又亲了上去。   陶洛清被亲得快要缺氧的前一刻,意识才有些回笼,他尝试伸手推开他们的距离,却被贺商越抓住手腕。   贺商越声音有些沙哑:“怎么了,不喜欢这里?那去车上?” 第22章 独家发表   陶洛清完全被贺商越的行为搞懵。   他怎么都没想到, 对自己说着那些话的贺商越,怎么听都是讨厌自己的贺商越,竟然就这么亲了上来。   第一次如此贴近的接触, 他被禁锢在贺商越的怀抱里,而贺商越身上的气息几乎要将他淹没吞噬。   心跳太快了。   哪怕贺商越误会他, 还不给他解释机会, 可这依旧是他喜欢的人。被喜欢的人抱住,陶洛清都没心思去想刚才的难受了, 现在意外只剩紧张。   被亲得迷迷糊糊, 意识中却稍稍飘过一丝理智——难道贺商越, 其实是在意他的?所以才会这样生气?   这是最能解释贺商越行为的理由了。   陶洛清快喘不出气, 贺商越问他为什么要这么贪心时, 他的大脑只剩一片无措的空白。   伸手想要推开贺商越是下意识行为, 要是再不推开贺商越,他就要窒息了。但双手无力也是真的,他的指尖莫名发凉, 推人都带着轻微的颤抖。   才抵到贺商越的胸膛,根本没有用力, 手腕就先被贺商越抓住了——接着,他问自己, 这里, 还是车上。   陶洛清的心脏都要炸了,脸一下子通红。   他喘着不匀的气:“……你说什么?为什么?”   陶洛清问为什么。   哪里有为什么。   地灯昏暗,月光微弱, 他看着眼前的陶洛清,发现自己竟然给不出任何原因。   没有原因,最大的原因是他就想这么做。   他就是不爽陶洛清跟万黎在一起,不爽陶洛清去做了万黎的模特,转身却来隐瞒欺骗他——但眼下他已经不想知道陶洛清为什么要这样的原因了,只要以后陶洛清不跟万黎来往就行了。   陶洛清见贺商越沉默不语,壮着胆子问道:“你生气,是因为我跟万黎……”   还没说完,就被贺商越捏住了嘴巴。   贺商越不想听到陶洛清嘴里再出现万黎的名字。   陶洛清没防备会被捏嘴,一时只眨着眼睛看向贺商越。   这时贺商越也稍微冷静了些,毕竟已经说了不少话出来,看到陶洛清泛着水汽的眼神,又觉可恶却又没用力捏重了。   虽然心里还是憋着不小的气,忿忿想着,为什么就会是陶洛清,为什么那天见到小精灵一样的人会是他,缠在自己身边是他,做那么好吃甜点的还是他。   要是他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因为他生气混乱,应该会很得意吧。   贺商越松开了他:“……走吧,我送你回去。”   陶洛清更没想到贺商越一下子又变了回去,冬日寒夜,他本不觉得冷,可贺商越抱了他又松开,风吹来都好像更冷了。   陶洛清被他搞得糊里糊涂,现在难过不是,开心也不是。   贺商越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了车,一路沉默。   贺商越没说话,陶洛清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   贺商越先前送过陶洛清,知道他住在哪里,车子停在他家楼下时,贺商越才说了第一句话:“你到了,下车吧。”   陶洛清没有立刻下去。   他还想问清楚,刚才贺商越那样到底是怎么回事。   总不能不好的话说了,亲也亲了,却不给他任何说法吧。   然而贺商越又道:“不舍得走了吗?”   贺商越一晚上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现在还说这种话,陶洛清心里也渐渐有些火气上来。   “既然这么讨厌我,对我这么不耐烦,刚才为什么还要亲我,你到底想做什么?”   贺商越是回答不出:“下去。”   “凭什么你叫我下去我就要下去。”陶洛清还是第一次对贺商越说这种话,“你倒是先把话说清楚了,我也没得罪你吧,你凭什么,啊——”   话未说完,车位突然后移,靠背也朝后倒下。   车内空间很大,前座靠背放下差不多就能连到后座。   陶洛清不明白贺商越这样的操作,连忙解开安全带坐直了,心里开始犯怂:“……你干什么?”   贺商越熄了火,呼出口气:“你猜我要干什么,让你下去的时候为什么不下去。”   “……你今晚这样,至少该给我一个说法吧?”   “说法?你要什么说法。”贺商越觉得好笑,陶洛清竟然问他要说法。   “你……”陶洛清知道贺商越这家伙的脾气不好,但没想他还能这样恶劣,“你怎么能这样……”   都是被外貌骗了,所以自己才会喜欢上这样的人吗。   陶洛清这一刻讨厌极了贺商越的态度,他好像从来就没有用正眼看待过自己。   算了,就这样吧,他该想到的,他追不到贺商越。而自己所做的一切,反映到贺商越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样子。   陶洛清没有说话了,他往前缩了缩,准备开门下车。   但这一次,是他被贺商越拉了回来。   贺商越一下就将他按倒在副驾驶的位置,随后整个身躯都覆盖上去。   熄火之后的车内黑暗一片,仅有路边的灯光微微照射进来。   “现在轮到我问你了。”贺商越呼出的气都扑在他脸上,捏着陶洛清的手腕,“你凭什么不想下就不下,想下了就下一声不吭下去,我同意了吗?”   事情的走向好像一下子全变了。   贺商越的侵略性太强,说的话也透着莫名的危险。这跟在景观迷宫内的情况截然不同,封闭的车内,贺商越的一举一动都在放大,陶洛清本能感到紧张不安。   他企图挣脱贺商越手:“……你放手,快点放开。”   贺商越没松手,也没说话,他只是像刚才那样,对着陶洛清的嘴,亲了上去。   贺商越的心里一片复杂,他就是想亲陶洛清,想堵住他的嘴。从昨天万黎那通电话开始,陶洛清就一直让他很闹心。现在将人这样困在怀里按着亲,贺商越才终于感觉有了几分舒坦。   但陶洛清这回保持住了几分理智,用力推开他跟贺商越之间的距离:“……你做什么!你这样,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贺商越也在想,是什么意思呢。难道非要有个意思,才能这样做吗。   他反问陶洛清:“你想要什么?”   “……什么?”   贺商越道:“你想要什么,我都有。不要去讨好别人,尤其是我讨厌的人,你只需要讨好我就够了。你要什么,我都有能力给你。”   或许是这一刻贺商越缓和了语气,说的也是陶洛清想象中都不会出现的话,陶洛清一下就心软了。   他从来没想过要其他什么,他就只是喜欢贺商越,希望贺商越也能喜欢他罢了。   他想问贺商越是不是在意他的,或者,也是有些喜欢他的,所以今晚才会有这些反常。   只是也没能有问出口的机会了。   他连语言都还来不及组织,贺商越又亲上来。   独属于贺商越的强势气息将他团团包裹收紧,侵占掠夺,到最后,他就连自己想问什么都忘了。   *   刺眼阳光穿射过窗帘之间的空隙照向屋内时,时间显示在早上十点。   贺商越右手手臂发麻,麻到几乎失去知觉,脑子稍微清楚了些后,他发现怀里热烘烘的一团,才意识到自己抱了个人,他是在陶洛清的房间里。   摸到手机看了眼时间,竟然已经十点了。   除了休息日,他还从来没睡过这么晚。   但今天是工作日,他得上班。   怀里的陶洛清还没醒,额前的头发翘起了一小撮,闭着眼睛,安静的睡颜倒是很乖。贺商越默默看了他很久,最后还是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睡得还挺熟,这样都没醒。   昨晚发生了什么贺商越都清楚,但回忆起来就觉得自己像是喝醉了,竟然会变得那样。可现在浑身舒畅也是真的,闹了很久的心终于平静下去。   最多剩一些不甘心。   他怎么就像栽在了这小家伙手里似的,都放任自己干了些什么。   贺商越从床上起来,陶洛清的床还是小了些,睡两个人有些挤,睡得他腰酸背痛。   衣服散得一地都是,贺商越边走边捡衣服,一件件穿回去。   陶洛清的状态比贺商越更不好,醒来的那一刻感觉身体没了,灵魂都好像空了一半。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床边有个男人正在穿衣服时都疑惑,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会在自己房间里。   过了很久,才看清是贺商越。   这才顺着回忆起,昨晚发生了什么。   他坐起来,看到贺商越已经穿着整齐完毕,一副要走的样子。   哪里跟他想的不太一样。   “……你要,走了吗?”   “嗯。”贺商越已经开始穿外套,“现在已经很晚了,我要去公司,还有事。”   陶洛清想从床上起来,贺商越看了他一眼,看到他肩头上还有自己留下来的痕迹,咳了声说道:“你睡着吧,不用起来了。”   这样的气氛让陶洛清有些尴尬。   昨晚抱着自己不放拼命索取的人是贺商越,可现在,贺商越又恢复了往日那种冷淡,好像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我接下去几天会有些忙,不一定有空找你,也可能不回家,你有时间的话就回去陪陪我外公。”   竟然还说这样的话。   陶洛清开始觉得昨晚后来看到的贺商越可能只是个幻觉,他好像被渣了。   “不要接触万黎,他主动找你也不要理他,离那小子远一点,知道吗?”   陶洛清默默没作声。   贺商越再问了一声:“听到了吗?”   陶洛清声音很轻:“……知道了。”   “那我先走了。”   没有拥抱,没有亲吻,甚至连一句好听的话都没有,贺商越起来就要走了……好像一切都跟之前没有任何区别,他们什么都不算。   陶洛清没拦着贺商越不让他走,只默默在床上缩了下去。   但好在贺商越也意识到自己这样有些过分,陶洛清的眼底透着明显的委屈。毕竟昨晚主动的人是他,他总不能真把人欺负透了却一点表示也没有。   手已经要将门打开了,贺商越还是转身说了一句:“有要紧事的话,你可以打电话给我。”   陶洛清只看了看他,没说话。   贺商越走了。   走出房门,他莫名其妙松口气,陶洛清一个眼神过来,好像在拷问质疑他。   贺商越第一次来陶洛清这里,昨晚也没怎么看清里面的布局,现在看了仔细。空间不大,但干净整洁,有些东西大概是才从自己那边搬回来,还没来得及整理,散在外面。   他心里也怪乱的,在事情走到这步之前,他都没想到最后会变成这样。   *   陶洛清发现自己高估贺商越了。   他以为贺商越所谓的“忙几天”应该就只有几天,毕竟他们之间都到了这步——暧昧不清地连关系还没确定,睡却是睡过了。   贺商越再过分再恶劣,也不至于搞消失。   但现实就是贺商越跟他玩起了这招,整整半个月没有联系他。   陶洛清一直克制着自己没有去找贺商越,这种事成年人你情我愿,他不想搞得因为他们睡了就非要贺商越有什么表示。   可他真的没想到,贺商越会一点表示都没有,消失了将近十来天。   而且这些天,贺商越连自己家都不回,谁也不知道他去干嘛了。   房正明是没什么事,贺商越新找来照顾他的保姆有两个,他现在自己也能活动,日子照过。对贺商越不回家他也挺淡定,毕竟贺商越工作忙,他早就习惯。   但陶洛清在这些日子里,心情难免低落。   这半个月里,江逸柯自创品牌的化妆品正式上线了。前段日子陶洛清因为恋爱锦鲤的事情火出圈,在征得陶洛清的同意后,江逸柯宣传时带上了这个热度,产品销售意外很不错,比江逸柯预计的好上许多。   万黎那边由他担任模特的几件衣服也开始公布,虽然没有带上这个热度,甚至连他名字都没透露,但陶洛清的长相辨别度挺高,而万黎的小潮牌在年轻人中间也挺受欢迎,很快就被细心眼见的网友发现。   陶洛清因此又涨了许多粉丝,上回是网红经纪公司想要签他,现在是有真正的艺人经纪公司想要签他做旗下明星了。   陶洛清收到邮件时只感觉不可思议,反复确定自己是不是收到了诈骗邮件。   以前从未接触过想象过的事情正在他身边发生,一切看似好像正在慢慢变好——可贺商越的行为,让陶洛清实在开心不起来。   难道喜欢一个人就会这样吗。   可以任由他对自己不理不睬,或是冷言冷语,即便如此,心里依旧觉得放不下吗。   陶洛清反复去想着自己为什么会喜欢贺商越,总不可能是因为贺商越一身的坏毛病臭脾气。接触了解贺商越后,他感觉贺商越的优点就那么几个,但缺点已经多的缺点栏都要装不下了。   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当他慢慢认识到贺商越这些毛病时,他都没有因为这些想过放弃,现在好像陷得更深,想将自己拖出来都更难了。   就在陶洛清几乎要对自己失去自信的时候,终于收到了贺商越的消息。   只是一条简短的文字——今晚我过去你那里。   陶洛清觉得自己是无可救药,低落这么多天的情绪,因为贺商越的一条消息,竟然就好了起来。   贺商越这样的行为多过分,对他不闻不问这么多天,想起来了发一条信息,他凭什么要答应。陶洛清想硬气一些拒绝,也想着干脆不回复当没看见算了。   但贺商越又发了下一条——给我做点好吃的。   陶洛清就狠不下心拒绝了,他特别没出息地回复了一条——好,知道了。   *   晚上陶洛清终于见到了消失半个月的贺商越。   他觉得白天自己在文字回复中的表现过于差劲,决定晚上见到贺商越了好好质问他一下这半个月没有消息是什么意思,现在突然出现又是什么意思。   但等真见到贺商越,他准备好的那些话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眼前是他从未见过的,看上去相当疲惫的贺商越。   陶洛清看贺商越脸色就觉得他是几天没睡,震惊地问:“……你怎么了,你去做什么了?”   时间不过晚上七点,贺商越就打着哈欠:“在忙工作啊,今天才结束。”   “……你这么多天,都是在工作吗?”   “不然还能因为什么。”贺商越很自然地进了陶洛清住的地方,问道,“我好饿,你晚上做了什么,现在能吃了吗?”   陶洛清的所有准备在贺商越面前毫无作用。   一见贺商越,陶洛清自动跳转到被动一方,贺商越说什么算什么。   “……我就做了一些普通的家常菜。”   “有甜的吗?”   “……有布丁跟千层。”   “能现在就给我吃吗?”   “……可以,你吃吧。”   贺商越其他什么都没说,只口不提这半个月为什么一条消息都没有,过来就是认真地吃东西。   陶洛清大概知道贺商越的喜好,先前那些日子不是白相处。他不想准备太丰盛,让贺商越觉得自己好像很重视他过来一样。可即便是些家常小菜,也都合贺商越的胃口。   一起吃饭不是一次两次,这是陶洛清见过贺商越最能吃的一次,吃了两碗饭,菜差不多都扫空,布丁千层一口不剩,陶洛清怀疑贺商越是有两个胃。   他忍不住不问:“……你这几天是干什么了?怎么会这样?”   要不是还穿得一身光鲜潇洒,这模样简直像是从难民营逃回来的。   贺商越没回答,一顿吃饱喝足后,他困了,拉过陶洛清的手往他房间走去:“陪我睡觉。”   陶洛清瞪大了眼,贺商越未免将这种话说的过于自然了。   一过来就这样吗。   “……现在,会不会太早了点……”   贺商越疲惫地说:“我快累死了,现在就想睡觉。”   陶洛清才知道是自己误会了。   原来贺商越是单纯地要睡觉。   陶洛清三问:“……你到底是去做什么了?”   陶洛清这里的空间小,从餐厅到卧室不过几步路的距离,贺商越拉着他进去,语气还是一样:“不是说了吗,在工作。”   可也不见以前贺商越有工作成这样,他不是老板吗,怎么就把自己累成这样了?   贺商越在这里就像在自己家一样自然,脱了衣服上了床,看陶洛清还杵在原地:“过来啊,陪我睡觉。”   陶洛清在家穿得随意,外套一脱就是睡衣,乖乖爬上了床。   这里的床比不上贺商越家里的大,睡两个人太正好,他怕挤着贺商越,想着要不往边上挪一挪。可一上去,就被贺商越揽进了怀里抱着。   陶洛清不敢动弹,脸正贴在贺商越的胸膛上,他感觉这一下略为突然。   “累死我了。”贺商越已经闭起了眼睛,“我认床,就你身上的味道熟悉点,让我抱一会儿,不然我睡不着。”   贺商越竟然认床,这是跟他本人反差过大的全新情报。   陶洛清心脏怦怦直跳,既然认床,那就回自己家里去睡啊,来找他做什么。   但所有气势十足的话陶洛清都只敢在心里想想,嘴上还不敢说。   贺商越估计是真的累了,躺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速度快到让陶洛清不禁怀疑他那声认床是不是编出来骗人的鬼话。   陶洛清在贺商越怀里乖乖不动好一会儿,确定贺商越真睡很熟了后,才慢慢出来。   看着贺商越的睡颜,他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像贺商越这样为所欲为的人。说话自大不听人解释,想做什么做什么。说走就半个月不回来,说要来就让自己迁就陪着他睡觉。他以为他是谁。   陶洛清托着下巴看他,没一会儿手就酸了。   想亲贺商越,忍住了。   想给贺商越两耳光,也忍住了。   陶洛清轻手轻脚从床上下去,现在这个点要他睡,他也睡不着,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陶洛清小心翼翼地光灯关门出去,先将餐桌整理干净。贺商越今天吃得多,盘子基本都空了,陶洛清不用为难冰箱,把碗筷洗干净就好。   将餐桌弄干净后,他坐在那里开始剪辑视频。   平时这步是在自己房间进行的,可今晚贺商越在睡觉,陶洛清不想打扰到他。这里也没书房,空间又不大,只能对餐桌下手了。   最近这半个月都属于他自己,陶洛清拍视频的时间就变多了,攒下不少库存。   他对于变风格一事纠结来纠结去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放弃了。现在这样就是他,不到完全准备好前,他保持现在有的样子就行了。   陶洛清剪了两个视频,结束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两点。   一个人在家就会变成这样的作息,晚睡晚起。陶洛清知道这样不好,但改不掉。他捏捏酸胀的肩膀,看了看已经睡死的鸭鸭,准备去睡觉了。   陶洛清回去房间,地上有装夜灯,他一进去就会亮。   光线温和偏向昏暗,也不会刺激到床上睡着的贺商越。而后陶洛清发现,贺商越好像睡得比鸭子更死,连姿势都没有换过。   他尽量不碰到贺商越,动静很轻地上了床,睡在比较靠边的位置。   但贺商越好像装了感应器,立刻就往他身边凑,非挤着陶洛清。才稍微一动,贺商越就将他抱进怀里了。   陶洛清本还想缩出去,可这么大点的床,也没其他地方能让他缩。   最后贴在贺商越怀里,他叹出长长一口气,算了,不管他们之间什么关系,他曾经都想过,有天能这样跟贺商越靠在一起。   陶洛清剪了好几个小时的视频,头昏脑涨,也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时间已经接近中午。   陶洛清看了眼时间,快十一点,贺商越也紧接着他就醒来。   陶洛清打着哈欠,声音有些哑:“……你醒了?睡的还好吗?”   怀里抱着陶洛清醒来,贺商越没感觉哪里有不好。   大概是刚醒,陶洛清对他们的姿势并没太大在意,很自然地就掰开贺商越的手,要从他怀里出去。   但一只脚才落地,陶洛清又被贺商越拉了回去。   瞬间清醒,陶洛清迷惑地看着贺商越:“……你做什么?”   贺商越满看着他,眼神发亮:“找你睡觉。”   “……你在,说什么啊……”   贺商越满脸理所当然:“你要不愿意,现在就可以推开我,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出现了。”   一个带着威胁的可选项,贺商越太过分了。   “你沉默的话,就当你是默认了。”   “……”   陶洛清觉得自己真的是无药可救了。   *   贺商越这半个月就是在工作,没日没夜的不间断工作。   最初在景观迷宫见过陶洛清后,脑内就有很多欲现不现的灵感,所以那时贺商越才会将自己误会是陶洛清的模特叫来叫去折腾了好几遍。   奈何后来才发现自己找错了人,到最后一个屁的结果都没有。   可那晚再看到陶洛清迷路在里面的模样,堵塞许久的脑子思路就好像瞬间被打通,第二天贺商越回了公司,迫不及待地将所有设计图纸画了出来。   Griffin来年的春夏秀场还有一个月就要举行了,一切都已经按照计划进行到最后一步,贺商越在最后时间要修改一个系列的设计,也是非常刺激。   不过这事他不是第一次做了,这期之前就反复过几次,员工大概都有心里准备。而且这次还好些,没有全部回炉重造,只是在原有的基础上修改。   心里有目标有动力的时候,熬再多夜都不会觉得累,这半个月来,贺商越大概每天就拆分着睡三四个小时罢了,却依旧浑身充满干劲。   等到手头上的工作全部完成时,疲惫才反上来。   也是到这时,他才终于有时间去细想对陶洛清的看法。   贺商越觉得自己是在意陶洛清的,不确定是从哪个时间点开始,也不确定是从哪件事开始,但他会因为陶洛清跟万黎有接触而生气,会对他冲动,会对他产生**,这一定是在意的。   他不会逼着自己否认,他不是小孩子。他要是在意陶洛清,自然也希望陶洛清能留在自己身边。   不管陶洛清喜欢他什么,钱也好,其他也罢,他都有,他养得起陶洛清,养几辈子都够,无所谓。只要陶洛清听话懂事,他会对陶洛清很好的。   贺商越一离开就是半个月,没给陶洛清发一条消息。   他还以为照陶洛清的性格是会给自己发消息的,结果这半个月,陶洛清竟也一条消息没给他发。   回想起那天自己离开时陶洛清的表情,贺商越心里有那么点过意不去。   所以去见陶洛清的时候,他是带了礼物的。   刚见面时没拿能出来,因为他那会儿真的又累又饿。   一夜暴睡醒来,拉着陶洛清Z爱后,贺商越才从大衣的口袋里摸出来。   是国外一家百年钟表品牌于去年全球限量发行的星座表,售价在五百多万。   贺商越几个月前在一场拍卖会上看到,当时觉得好看就买回家收藏了,这次想起来,发现这表还挺合适陶洛清戴的,于是拿来了。   贺商越想着,只要让陶洛清知道谁是最好的,他就不会被外面乱七八糟的东西吸引了,就像万黎之类,那算什么,最好的东西都在自己这里。他想要什么,自己都有,他只要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就够了。   贺商越将表盒递到陶洛清面前:“给你的礼物。”   陶洛清两颊还红扑扑的,没想到贺商越给自己带了礼物,接过来一看,里面是一只手表。   贺商越心里期待着陶洛清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这支手表全球限量仅二十个,制作工艺顶尖华丽复杂,在仅有四十一毫米的表盘内镌刻了璀璨星空下的十二星座,到各个整点时,就会有对应星座动作。   但贺商越还是高估陶洛清了,他压根不认识这个牌子。   在陶洛清眼里,手表就只是手表罢了。   因为是贺商越送的,他拿出来看到表盘里的精致做工时,问了一句:“……好漂亮,这一定很贵吧?”   贺商越以为他是喜欢的:“你喜欢就好。”   但陶洛清问:“这是道歉礼物吗?”   “……什么?”   陶洛清道:“你误会了我跟万黎,先前还对我说了很多不好的话,这不是你的道歉礼物吗?”   贺商越非常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听到万黎的名字:“……你一定要在这个时候提别人吗?”   陶洛清小声地:“可那时你很过分。”   “你先骗我的。”   “……我是怕你知道不高兴,所以才没说。”陶洛清憋了很久,“……会去帮他是因为他拜托房伯伯了,我总不能拒绝房伯伯。我跟他什么都没有,统共连话都没说过那么几句,你却那样说……”   要贺商越再细想那晚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也不现实,总归不是什么好话,当时是生气,现在再想,自己也许是因为生气口不择言了——但陶洛清隐瞒骗他在先,还是为了万黎,贺商越想想依旧不太爽。   贺商越看了看陶洛清委屈的脸,偏偏说不出道歉的话。   要他开口道歉太难了。   “那我怎么做,你想要什么,我补偿给你。”贺商越想了想,“我给你买辆车,把你那辆小汽车先换了吧。”   陶洛清就惊了:“那也不用……”   “那你想要什么?”贺商越问,“房子要不要?”   “……你疯了吗?”   贺商越反而不解,车子房子还不够吗,陶洛清想要什么。   贺商越看着他:“没有啊,我认真的。”   陶洛清看他是认真疯了。   哪里说不出的奇怪。   贺商越这是什么意思,包丨养他吗,怎么开口就是车子房子的。他需要的是这些东西吗,他只是希望贺商越能明白他上次很过分,说的话也非常伤人。   贺商越见他沉默不语:“总之以后不许再跟万黎有来往了,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别跟他接触太多了。”   “……他怎么了吗?”   “听我的话就行,难道你真以为他是什么好人吗。”贺商越不想再说万黎,今天提到万黎的次数已经太多,大早上的,太败心情了。   贺商越准备起来了:“对了,我想问你借个东西。”   贺商越要问他借东西?   这就带走了陶洛清的注意力:“什么东西?”   “你的鸭子。”   贺商越看中了陶洛清的鸭子,决定要带它去Griffin的秀场。   陶洛清:“……”   *   贺商越送的手表最后是被江逸柯认出来的。   陶洛清没去细查这是什么牌子,他只想既然贺商越送了,那他就该戴戴。   因为秀场安排在其他城市,这些天贺商越也挺忙,他给了陶洛清邀请函,但后来一直没见面。   陶洛清心里怪不舒服的。   事态走向跟他以为的完全不一样,他看不清贺商越对待自己是什么心态,说是类似包丨养好像更合适。   说送车,真的送了。   说要送房子,真的安排助理要带他去看——就是陶洛清被吓到,说自己没时间没去。   但陶洛清总觉得不该是这样的,他并不对此感到高兴。   江逸柯约他出去喝下午茶,陶洛清心情沉沉,这种事不好对别人说,他只自己消化。   手表在这时不小心露了一角,被眼尖的江逸柯发现:“你什么时候开始戴手表了,这支表还挺好看的。”   陶洛清道:“别人送的,我也觉得挺好看的。”   “给我看看。”   陶洛清大方地露了出来。   江逸柯见过的奢侈品比陶洛清多,看到牌子就惊了,问:“谁送你的啊?”   陶洛清最不舒服的点就在这里。   他该怎么说。   他跟贺商越算什么,好像什么都不算,连交往都不像,恋人根本不配说。   最后他只说:“……一个粉丝送的。”   “你这粉丝是土豪啊。”江逸柯没起疑心,陶洛清有土豪粉丝也不奇怪,“这是给你送了一套房子啊。”   陶洛清睁大了眼睛:“……什么、什么?”   “这手表起码上百万,你可以自己去查查。”江逸柯又道,“不过最好送去鉴定一下,我看不出真假。”   但贺商越怎么可能会送假的东西。   陶洛清一听价值上百万,立刻觉得这支手表都开始烫手。   再想起贺商越送给他的时机,又心头堵塞,当时糊糊涂涂没往心里去就这么过了,现在回想起来,那会儿贺商越像是在安抚情丨妇一样。   他还以为他跟贺商是能交往的,可从贺商越所有言行来看,他们的想法根本南辕北辙。   车子房子,名贵手表,没有一样是他想要的。   但贺商越愿意给。   或许不是贺商越喜欢他才给他这些,而是给了这些,他就不会去计较贺商越是不是喜欢他了。   这好像也符合贺商越对他的一贯看法,陶洛清突然觉得自己看清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火葬场的柴火在烧了在烧了,各方条件到位,这火才能烧得旺啊。 第23章 独家发表   陶洛清没有将贺商越送的表拿去鉴定, 他也没有再戴,而是完完好好地收了起来。   这样贵重的礼物他不能要,拿了就真成那什么了, 还是得找个机会还给贺商越……顺便再问清楚,贺商越到底是怎么看待他们这段关系的……   陶洛清感觉自己的想法变得好奇怪。   贺商越不太理他的时候, 他就希望贺商越能看到他, 能注意到他。   现在他跟贺商越到这步了,至少贺商越看上去不再像以前那样对他了, 他又希望贺商越没有将他们的关系看成类似包丨养的存在。   有点不甘心。   他也希望贺商越是能真心喜欢他的。可为什么贺商越会这样看他, 就因为他们之间的差距很大吗?   还是说, 贺商越根本就是这样一个人, 只是自己没有察觉?   贺商越又是连着三四天没有一点声响, 连信息都没有给陶洛清发。   先前住在一起时, 贺商越差不多也这样。可那时在一起,不管是出门还是回来,总能见上一面。他也有很多理由借口能主动给贺商越打电话发消息, 单纯的生活琐事,问他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或者做了什么要不要吃。   但一分开,变成现在这样, 贺商越不主动联系他, 他就不敢发消息。一条信息想好多次,找理由编借口,组织语言, 调整顺序,最后又全部删了。算了算了,还是不发了。   这哪里是在交往,这怕是连一般朋友关系都算不上,谁人交往会是这样,发一条消息都需要想这么多。   不过陶洛清没有让这些情绪影响到自己的工作,这也是唯一让他觉得欣慰的地方了。   该拍的视频还是得拍,该计划的事还是得计划,该学习的东西还是要继续学习。将时间花在自己该认真的地方,他去想跟贺商越的功夫也就变少了。   这天傍晚时分,陶洛清刚拍完视频,是用整个菠萝做果茶的新挑战。   他买了一个完整的菠萝回来自己处理,将里面的果肉一勺勺挖出来打成汁,然后再倒回去加上冰块跟茶。大冷天的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做这种东西,整个过程比他想的更麻烦更困难不说,一口冷饮喝进去,陶洛清感觉自己都要被冻僵了。   好在收录的声音很不错,菠萝的果肉偏扎实,他挖果肉的时候吃力,但声音意外很过瘾。A**R相关的视频他都在住的地方拍,因为这边安静。   陶洛清做完的东西都会自己吃,抱着菠萝一边喝透心凉的菠萝果茶,一边检查镜头。   失联几天的贺商越终于在这时想起他,给他打了个电话。   陶洛清看到来电显示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接了:“喂?”   贺商越开门见山,言简意赅:“在家吗?”   “在。”   “你现在有空吗?”   要说有是有,要说没有也行,陶洛清心里想的要说没空没空没空,但嘴巴背叛自己,控制不住:“现在有空的,怎么了吗?”   贺商越说着:“那我叫人过去接你,是我的助理,你应该认得他模样。到时候带你去做衣服,你跟他去就可以了。”   “……做衣服?”   “看秀的时候让你穿。”贺商越道,“你不是喜欢拍视频吗,到时候穿好看点拍。”   心情微妙暖酸暖酸的,贺商越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做事怎么就一套一套的,叫人看都看不清楚。   陶洛清没了声。   贺商越问:“听到了吗?”   “……听到了。”   “嗯,等一会儿我也会过去的,先不说了。”   “……哦,再见。”   贺商越那边挂断了电话,陶洛清听着忙音,心里又挺不是滋味。   他决定,等下要是见到贺商越了,一定要把话给问清楚,他们这样到底算什么。   大概十分钟后,有人来按门铃。   陶洛清接完贺商越电话就有些魂不守舍,手里抱着菠萝自己都无意识,这么去开门了。   是贺商越的助理。   他见到陶洛清还是那副态度:“贺总让我来接您。”   陶洛清知道,点点头,然后抱着菠萝跟他走了。   那时陶洛清还不知道助理要带自己去哪里,下楼也没说什么话,一直到上了车,他感觉手里沉甸甸的,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把菠萝都抱过来了。   主要是助理的表情太镇定太自然了,要是助理稍微对他手里的菠萝表示一下惊讶,陶洛清就会意识到自己捧了一个不该捧的东西上车。   现在车子都已经发动,来不及了。   没人说话,陶洛清也不擅长跟陌生人交流,就只在后面安静坐着。   默默吸了一口果汁,好死不死这一口刚好卡到一块果肉,吸管发出诡异的一声,陶洛清立刻停止自己的愚蠢行为,不喝了。   目的地是在Griffin高定门店,看了眼金碧辉煌的大门,再看看手里的菠萝,陶洛清觉得自己一定是所有进过这扇门中,最土的那个人了。   早知道就放在车上不拿下来了,他怎么还把这个菠萝给捧进来了。   助理带着陶洛清去了贵宾室,里面有几个工作人员等着。   助理进去后道:“这位就是贺总的客人。”   工作人员都很热情友好,脸上带着职业微笑,开始招呼:“您好,这边样衣可以当做参考,看看您喜欢怎样的款式。”   还有人来帮他拿菠萝:“您好,这个交由我们暂时保管吧,不然怕您不方便选看衣服。”   陶洛清就把菠萝交给对方了,他拿着是很不方便,万一果汁不小心溅到这些衣服上也不好。   再一次感叹自己的蠢,他到底为什么要拿着菠萝出来。   陶洛清第一次到这样的地方,缩手缩脚完全放不开,偏偏工作人员都很热情,为他介绍各个系列的衣服,当做推荐参考。还问了他不少问题,像是平日里喜欢的款式面料颜色。   陶洛清很久没有跟陌生人说这么多话了,他本来都快忘了自己是个轻微社恐,终于在这个时候被迫想起。   幸亏在陶洛清感觉自己就要窒息的前一秒,贺商越过来了,他看了眼被工作人员围着的陶洛清,说道:“你们都先出去吧,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需要大老板亲自服务,想必是非常重要的客人了。   几个工作人员都离开了。   好几天不见的贺商越,今天一身风雅,状态看着很不错,陶洛清看到这样的他,只感觉自己就是因为外貌上当受骗的。   贺商越见他的态度挺平常自然,也没先问问这几天过得怎么样,过来就说:“这边的衣服看得怎么样,有哪件是喜欢的吗?”   来时想了很多,心里有各种想要问贺商越的话,可现在当面相对,四目对视,陶洛清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莫名挺害怕的,他好像还没做好心里准备,不想去面对那些不是自己能接受的坏消息。   贺商越看了看衣架上的几件衣服,对着陶洛清比划了一下:“我觉得这样的挺适合你,你看呢?”   陶洛清什么都没听进去,就只是这么盯着贺商越。   “你把外套脱了,我先给你量下尺寸吧。”   这句话陶洛清倒是意外听到了,然后将外套脱了下来。   他是因为紧张,要对着贺商越说出那些话太不容易了。   他脱了外套,乖乖张开手让贺商越量尺寸——哪想贺商越手臂一伸就将他揽住,直直抵到后面的镜子上:“怎么了,一句话不说,这么盯着我做什么?”   陶洛清没防备他突然开始耍流氓,他明白自己根本不是贺商越的对手,前面已经吃过几次教训了,被贺商越这样抱住肯定没什么好事,他开始推人:“……你离我远点,走开……”   推不动。   贺商越贴在他耳边说话:“怎么了,这就叫我离你远点?”   陶洛清受不了贺商越这样,在外面他真的浑身不自在,没想太多,一掌打在贺商越脸上:“……你走开。”   这一掌并不疼,但是冲着贺商越正面去的,一掌兼顾整个面部,眼睛鼻子嘴巴全部带走。陶洛清掌心压着贺商越的鼻子,硬是将他推开了。   贺商越没想到陶洛清还会动手,不过不生气,只觉挺新鲜。   但故意沉下了声:“你还跟我动起手了?”   陶洛清无意识这么做了,谁叫贺商越凑上来的样子那么吓人。   被贺商越一凶,他又觉得委屈。   凶什么凶,这个莫名其妙的混蛋。总是说消失就消失,说出现就出现。一出现就凶,有什么好凶的。   他是想骂贺商越的,可鼻尖很快酸汪汪一片,瞪了贺商越一眼,莫名其妙地就哭了。   “哭什么,打了人你还哭?”   本来陶洛清是想憋住的,他老在贺商越面前这样哭,太没出息了。   可贺商越一说,眼泪更止不住,他心里也不服气,他就哭,就哭怎么了。他就是委屈,贺商越把他当成什么了,对着他也不会说好话,还总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凶什么凶。”   “我哪里凶了。”   陶洛清不想理他了,贺商越太坏了。   可想干脆这么走掉算了的时候,贺商越又帮他擦眼泪:“你这一哭,不就显得我在欺负你一样。”   陶洛清心想这还需要“显得”吗,贺商越本来就是在欺负他,而且已经欺负过他好几回了。   “好了别哭了,我给你量尺寸。”   陶洛清这么哭一下还是有用的,接下去贺商越就没有使坏了,认真地帮他量尺寸选衣服。   贺商越亲自服务谁的次数可不多,还是Griffin独家定制款,他想多少是会让陶洛清高兴的吧。   那晚贺商越带着陶洛清回了家,肆无忌惮,也不担心房正明会怎么想。就说他接陶洛清过来看看他,晚上在这边过一夜。   陶洛清都不知道贺商越怎么能脸色丝毫不变地将这些话说出口,还很自然地让他去做晚餐,就跟以前一样。   房正明对于陶洛清的过来当然开心,晚上吃过晚饭后,一直拉着他说话。小声地抱怨现在两个保姆看他看得很严格,这不给吃那不给吃的,关键报纸也念不好,奶茶做的也难喝,他还是喜欢陶洛清在这里的时候。   陶洛清就说:“明天我在这里陪你,给你念报纸,给你做奶茶。”   房正明立刻开心了:“那最好不过了。”   晚上房正明去睡后,陶洛清就被贺商越抱去了他的房间,折腾到半夜。   陶洛清觉得自己看到的贺商越又多了一个缺点,粗鲁。   他以为风度翩翩的贺商越完全是一个假象,实际上的贺商越嗜睡嗜甜又粗鲁,霸道强势气死人,陶洛清觉得像贺商越这样性格的人也找不到第二个了。他无药可救,贺商越从另一层面上来说也无药可医。   贺商越一点都不温柔,陶洛清被他弄疼的时候抓了他几下,贺商越竟然还更坏了。   陶洛清疼得有了几丝清醒,想起来最重要的事情还没问贺商越。   可等到结束后,他没勇气问,也没力气问了。   第二天早上陶洛清还是挺早就起来了,毕竟贺商越的房间在楼上,他怕被房正明看到他从楼上下去会尴尬。   醒来的时候贺商越还在睡,陶洛清没叫他。   他下楼做早餐,没一会儿,房正明就起来了。   房正明走到厨房看了看他,语气很是愉快:“好久没闻到这么香的早餐了,还是你在这里好啊。”   陶洛清笑笑:“马上就能吃了。”   “好,我去外面等着。”   陶洛清还没做完早餐,贺商越也下来了,他已经是出门的打扮,走进厨房,无比自然地亲了陶洛清一下:“我不吃了,先走了。”   陶洛清被他这一亲吓到了,房正明还在外面,贺商越居然一点都不收敛。   “我今天傍晚就得走了,这几天都不在,你有空来陪陪我外公。”贺商越说着,“到时提前一晚我会安排人送你过去,记得把鸭鸭带上。”   现在也不是问什么事情的好时机,陶洛清没问:“……我知道了。”   “那我走了。”   “……嗯。”   陶洛清做好早餐端出去,脸上挤出微笑,他不想被房正明发现他跟贺商越有什么异样。说都说不出口的关系,还是不说好。   幸亏刚才那幕房正明没看到,他一面抱怨着贺商越这人成天除了工作没别的事会做,一面叫陶洛清这几天有空再陪陪他。   陶洛清都答应了。   *   Griffin的春夏季高定秀在一周后如期举行。这些年为了朝国际靠拢,走秀都选在国外,第一次回到国内,贺商越自然处处重视。   但陶洛清就是不明白,这样重要的场合,贺商越要他的鸭鸭做什么。   贺商越还是派自己的助理送陶洛清去了秀场举行的城市,陶洛清活这么大第一次坐私人飞机——还是带着鸭子一起坐。   到了酒店后,他被安排着去了套房,鸭子则被助理带走了。   助理说晚些时候贺商越会回来,叫他最好不要去太远的地方,要是无聊,楼下有娱乐区域,也可以在酒店的花园转转,这边风景很好,晚点客房服务会送晚餐过来。   陶洛清不是爱热闹的性格,一个人在家也宅惯了,现在就是换个地方宅而已。他带了笔记本过来,在这边也不忘记工作。   他知道,这是贺商越下榻的房间,贺商越的东西都在里面。   晚上将近十二点,贺商越才回来,手里拿着那套专门为他做的衣服。   没有什么寒暄,贺商越进来就让他先试试衣服,看合不合身。   Griffin男装风格偏向成熟男性,但这一套小西装却显得年轻低调,整体比一贯的版型宽松不少,还用了罕见的暖色,陶洛清穿上,肤白面嫩,像哪里来的低调小少爷。   贺商越很满意:“好看。”   陶洛清也觉得挺好看,只是自己不好意思说。   再想贺商越也太冷淡了些,这些天不见,见面了也什么变化都没有。   他问贺商越:“你带鸭鸭去做什么了,怎么现在就带走了?”   贺商越故作神秘:“明天你就知道了,总归不是坏事。”   陶洛清不放心:“别把它弄丢了。”   “难道我还看不住个鸭子么。”贺商越道,“放心些,早点休息吧。”   那晚贺商越倒是老实,什么都没做。   第二天贺商越很早就起来了。   陶洛清整晚没怎么睡,贺商越起床洗漱,他也起来了,思忖片刻后,慢慢走到了浴室门口。他倚在墙上,终于将憋在心里很久的问题说了出来:“……我们,现在这样,算什么?”   贺商越正在擦脸,从镜子里看了眼他:“什么算什么?”   陶洛清心跳如鼓:“……就是关系,我们这样,算什么关系,你是怎么看待我的……”   贺商越默了一会儿,反问:“我现在这样对你不好吗?你想要什么?车子,房子,还是钱?你想要什么,尽管要求,我都可以满足你。”   陶洛清感觉整颗心脏都僵了僵:“……我从来没想过要你这些东西。”   “那你想要其他什么?”   “……我还以为,我们是在交往……”   贺商越轻笑了一下:“想要的只是我吗?”   陶洛清觉得他这样的态度很讨厌,也莫名叫人心寒,好像这是一件很可笑的事,他的喜欢真心在贺商越眼里一文不值。   他顿了顿:“……我是喜欢你的,你不是知道吗?”   贺商越从他身边经过:“少想一点这些事吧,你要其他什么我都有,下次别说这么幼稚的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陶洛清:滚吧大猪蹄子,没有下次了。   —   这章揪眼熟的小可爱发红包,下一章也有~   —   另外说个好笑的,关于贺商越的名字。   上回有个读者叫他“顾总”,昨天来了个读者喊他“商总”,就,贺这个姓氏的存在感如此之低吗哈哈哈哈 第24章 独家发表   陶洛清僵在原地。   听到贺商越回答的那一刻, 掌心都是冷的。   为什么,到底是哪里没对上,怎么贺商越对自己会是这样的反应。   自己说的每一个字, 真心诚意,他是不是都觉得是假的?   陶洛清看着贺商越从身边经过, 没有动。   他耗费了很大勇气才问出这些话, 却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   贺商越的话没有给他弥补流失勇气的能量,只是将他的身体一起掏空。   贺商越看陶洛清成了这样, 有过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话伤到了他。   他将人带到这里, 让他来看秀, 还专门给他做了衣服, 本意是想叫他开心, 而不是让他难过。   但转念想到, 说清楚了更好,以后陶洛清想要什么直接开口就是了。而且这个话题是陶洛清起的,严格来说, 他只是实话实说,也没什么太过分的话。   贺商越出门前还是亲了陶洛清一下, 彰显自己大度,不介意不计较刚才陶洛清都问了什么。   他道:“你再睡一会儿吧, 中午会有人来接你去秀场, 你可以提前进去,到时候带你看看后台。”   这已经是很不容易的特别优待了。   但陶洛清沉默不语,也没直视贺商越的眼睛。   贺商越看了他一会儿, 第一次见陶洛清露出这种表情,他都快心疼了。   可想着不能惯他,不然以后得翻天了。   “我走了。”   贺商越出去了。   陶洛清看着他离开,那一刻连叹气都做不到。   他的怀疑猜测都是正确的,贺商越根本没有将他们之间的关系看作交往,他看待自己,就好像金主看待小情人,主人看待小宠物。   所以即便问了贺商越这种的问题,他也会不生气,甚至还能在这样的对话后,给他一个临走前的亲吻。贺商越根本就不在乎自己是不是真心的,在他心里,自己好像也不可能是真心,而是别有所图。   他猜到过了,他还不信邪,他非要问。   从认识贺商越到想要追求他,中间做过许多,陶洛清一直都不觉得辛苦。   他心甘情愿尝试着,希望贺商越能接受自己。所有的付出都是自愿,他认真地喜欢着一个人,努力想朝心里的目标更靠近些。   直到贺商越给了他一个这样的回答。   比起难过,他觉得心里更多好像是孤独,有种这一刻被世界孤立的感觉,他喜欢的人并不喜欢他,他或许也得不到这个人的喜欢了。   陶洛清觉得自己在贺商越心里一定是非常可笑的形象,不过算了,贺商越是这样想他的,他们之间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如果他脾气够强硬,刚才就应该要给贺商越一顿好看,就算给不了他什么好看,起码也吵开了。   可他是个胆小鬼,没有大声质问的勇气,连难过都不敢被人发现,只想逃走,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   要是这回没有带鸭鸭来,陶洛清肯定走了,可鸭鸭还在贺商越那里,他总不能丢下鸭子只顾自己逃跑。   想到鸭鸭,陶洛清难受到麻木的心才有点想哭的冲动。   他突然觉得鸭子都比贺商越好多了。鸭鸭都有灵性,自己对它好,它也会对自己好。贺商越根本没有心,连只鸭子都不如。   中午酒店餐厅送了午餐过来,陶洛清没什么胃口,吃几口就放下了。   一点左右的时候,贺商越的助理过来接他,说带他去现场。   陶洛清已经没什么想去的心情了。   他本来就不爱凑热闹,也不喜欢参加这样的场合,要不是因为贺商越,他根本不会来。   但助理说,等走秀结束,就可以将鸭鸭还给他了,他也可以先去看看鸭鸭。   一听鸭鸭,陶洛清又不能拒绝了,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抱着鸭鸭离开这个地方。助理说让他先去看鸭鸭的时候,他脑里想的是要把鸭鸭偷回来,不借给贺商越了。   陶洛清就穿着自己的衣服要跟助理走。   助理犹豫了一下,才说:“贺总不是为您准备了衣服吗,不换上吗?”   陶洛清仔细想了想,最后道:“不用了,我穿自己的衣服就好了。”   这不是他该穿的衣服,本来也不是自己向贺商越讨要,而是贺商越直接塞给他的。   助理看他兴致缺缺,又坚定不换的样子,没再多说什么,带着他过去了。   结果路上塞车,堵了半个小时,等到的时候距离开始只有二十分钟,现场聚集了很多人,后台已经开始准备,暂时不让人进了。   助理连声说抱歉,没想到路上会塞车,不能让陶洛清先去看一眼鸭鸭了。   陶洛清偷鸭子的计划就这么落空了。但可能是心情原因,他大概已经足够失落,反而感受不到这么一件小事可能带来的失落了。   助理带着陶洛清去了他的位置,在靠近秀台的前排。陶洛清看到周围许多记者名人,只感觉自己跟这样的场景格格不入。太暴露自己的地方让他没有安全感,但这边位置都是固定的,陶洛清想躲去角落都没得选。   现场布景华丽梦幻,宛如森林迷宫中的伊甸园。   陶洛清坐下没多久,走秀就正式开始了,台上雾气弥散,模特们一个个登场。   在他印象中,模特走秀都是又酷又高冷的,似乎连表情都不会有什么变化。但这场明显不是,模特们表情活泼生动,肢体行为夸张,第一个出来就提着裙摆一路转圈圈。   现场的布景,灵动的音乐,模特独特的泪妆,加在起来,感觉就像是一群精灵在迷宫森林里胡闹。   有光着脚拿着红酒出来的,有转着芭蕾圈走完全程的,陶洛清看到了鸭鸭,它戴着红色领结,被一个模特牵着走出来。   鸭鸭一点都不惧怕这样的场合,伸着长长的脖子,踩着内八的步伐,走得又稳又萌。它明显吸引了绝大部分人的视线,谁能想到台上竟然还会出现一只鸭子。   鸭鸭不小心跌了一跤,鸭屁丨股朝天,但很快又起来,甩甩头继续走。   陶洛清怎么都想不到,贺商越问自己借鸭子,竟然是要它走秀。   他好像应该开心,鸭鸭在台上很可爱,算做了一回小模特。但心里又很难过,他再次意识到,自己跟贺商越之间的差距,已经不是用“差距”这两字就能说清的。   鸭鸭在他手上就是一只鸭子,最多卖个萌,做做视频里的小主角。可在贺商越那里,它可以上这样的秀台,被好多人拍照。   现场气氛轻松,旁边有人在讨论这场模特都好戏精,但台步依旧很稳。有人在拍鸭子视频,说好可爱,跟玩具一样。也有人好奇,Griffin从来没出过这种风格,这场好反常。   陶洛清没有办法再看下去,他的心越来越堵。   偷偷离开现场,一个人躲去了洗手间,直到结束后,贺商越给他打电话,问他去了哪里。   陶洛清努力平静心情,说自己去接电话了,他有事情,想要带鸭鸭先回去。   贺商越道:“现场有礼物,你先过来吧。”   贺商越的语气越是平淡如常,陶洛清就越不是滋味,他不想见到贺商越:“你叫你助理给我吧,跟鸭鸭一起。我想回去了。”   “我这边要明天晚上才回去,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吗?”   陶洛清用力压抑自己坚决不心软,说道:“我真的有事,我得先回去了。”   贺商越不大相信陶洛清有事。   陶洛清能有什么事,怎么想都是早上的事情让他闹情绪了。   贺商越不喜欢陶洛清这样,他希望陶洛清能懂事听话,而不是仗着自己愿意哄他就开始闹脾气。   贺商越觉得自己不能纵着,不然开了这个头,以后该没完没了。   “那好,你先回去吧,等会儿我就安排人送你回去。”   “……好,麻烦你了。”   陶洛清说完就挂了电话,他不能听到贺商越的声音。一听到贺商越说话,就感觉自己又要被牵着鼻子走了。   *   鸭鸭后来是由贺商越助理带过来给他的,同时还有礼物,像是秀场的伴手礼,不过陶洛清没有打开看,直接放在酒店,并没带走。   他也没再见贺商越,助理问他要不要见贺商越一面再走,陶洛清都拒绝了。   他不愿意去想,贺商越看他是那样,而助理听着贺商越的命令做事,又是怎么看待他的,是不是心里其实很瞧不起他。   回去的时候没有飞机,坐的车子,几小时的车程下来,到家的时候已是晚上。前一晚几乎彻夜未眠的疲惫在这时全部涌现出来,陶洛清一回家就瘫在沙发上。   终于回到安全的地方,他能松口气了。   这回竟然就忍住了没有哭。   陶洛清故意轻松地想着,大概是他从这件事上吃到教训长大了吧,总不能为一个根本不喜欢自己,甚至看不起自己的人哭太多次。   陶洛清没回房间,就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也没挪位置,除了喂鸭子吃东西,基本就是这么瘫在沙发上。   直到晚上江逸柯打来电话,说这两天准备去国外旅游,问陶洛清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可以帮他做免费代购。   陶洛清是不爱出门的性子,更少出去旅游,以前江逸柯还会尝试着拉他一块儿出去玩,现在是放弃了。   没想到这次陶洛清灰他:“……我没什么要带的,要是能带什么走的话,你把我给带上吧。”   江逸柯听他的语气非常低落,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陶洛清没说原因,说不出口:“就是最近挺累的,想出去换换心情。”   直觉告诉江逸柯这样的陶洛清太反常了,能让他这种宅家属性的人想要用旅行转换心情,一定是发生了很不好的事情。   “没事,发生了什么你跟我说……别是你那人渣爹又来找你了吧?”   江逸柯提起陶兴文,陶洛清就想到,这人还是贺商越设计赶跑的,当时他明明就在出差,却还让助理盯着这件事——既然不喜欢自己,当初他为什么还要做这件事。   陶洛清心里更难受了。   江逸柯听他没了声,还是不放心:“你在家吗?我过来陪陪你吧,我说是去旅行,不过目的地还在挑呢,你要是想跟我一块儿去,我们一起挑个地方。不去国外也行,我们可以国内自驾游,把鸭鸭也带上。”   江逸柯的话让陶洛清感动,他道:“……嗯,好,那你来陪陪我吧。”   江逸柯怕陶洛清没吃东西,过去带了一堆好吃的,见面就将他往怀里抱:“哎哟我们小心肝小宝贝,哥哥几天不见怎么都这么憔悴了。”   陶洛清心情稍微好了些:“……你快点放开我,拉拉扯扯,不成体统。”   江逸柯拍拍他脑袋:“吃晚饭了吗?”   “还没。”   “就知道你没吃,特意给你带了吃的,快来吃吧。”   “嗯。”   但两个人才坐下,陶洛清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陶洛清心头一惊,心想可千万别是贺商越的电话。   过去一看,却是万黎。   万黎这个时候联系他做什么?   陶洛清心有疑惑地接起了电话:“……喂?”   “洛清,你在家吗?”万黎还是一贯富有活力的声音,“我刚从舅公那边出来,他叫我顺路给你送点东西,你要在家的话,方便过会儿下来拿吗?”   陶洛清第一反应是拒绝,他想到了贺商越的话,是叫自己不要跟万黎有太多接触。   可再一想,贺商越又不喜欢他,他也不可能真的作践自己跟贺商越保持这种关系。随便贺商越说过什么,他为什么还要听贺商越的。   况且他只是拿个东西罢了,万黎难道还能暗算他吗。   “……好,我有空的,你到了给我打电话,我下来拿。”   “嗯,好,那等会儿见。”   “嗯。”   陶洛清挂电话后就将手机调成了静音。不管贺商越会不会给他打电话,他都不想当着江逸柯面接,不然多尴尬,他还不想在江逸柯面前丢这样的脸。   正想着呢,贺商越的电话竟然真打了过来。   那一瞬间都被吓到。   陶洛清看着“贺商越”这三个字犹豫了几秒,最后挂掉了。   但贺商越还挺执着,陶洛清挂掉一个,他打了第二个。   陶洛清继续挂。   反正该说的,不该说的,贺商越都说了,现在也没什么可说的,不如不说。   挂掉电话,贺商越改发信息了。   贺商越:挂我电话?   贺商越:不要闹。   贺商越:我已经回来了。   陶洛清原本打了个“哦”,想想又删了,没有理他。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前50留评都有红包,后面的会揪眼熟的发~   下章更新在周四晚上~   ——   *鸭鸭暖心小剧场*   鸭鸭:我更喜欢做拔拔小视频里的主角,而不是秀台上的小配件,我最爱拔拔啦!   (作者:真心话呢?)   (鸭鸭:有吃的哪里都行) 第25章 独家发表   陶洛清默默呼出一口气, 还是不回复最好。   要是回复了,不知道接下去会说什么。   不回的话,就没有接下去了。   贺商越被挂两个电话后没有再打第三个, 陶洛清将手机放旁边,也不见屏幕再亮起。   江逸柯看他好像一下变得沉默, 问了句:“你还好吗?是谁的电话?”   陶洛清连忙回神:“就一个朋友, 来给我送东西,我等会儿去拿一下就行。”   “这样啊, 那你先吃点东西吧。”   “嗯。”   不过陶洛清也没能好好把这顿饭吃完, 万黎过来的速度意外很快, 十来分钟后就到了。   陶洛清注意到屏幕亮起拿过来看, 然后对江逸柯道:“我朋友到了, 我先下去拿东西, 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嗯,去吧。”   陶洛清很快下去,看到万黎站在车子旁边。   路灯还算亮, 万黎一眼注意到陶洛清没精打采的脸,问:“你怎么了, 看上去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陶洛清连忙挤出笑脸:“晚上有些困而已。房伯伯让你带了什么给我?”   万黎没动,问道:“是跟商越哥吵架了吗?”   陶洛清一僵, 这话从万黎口中问出来, 好没道理,却又说不出哪里没道理。   陶洛清便道:“没有,我跟他都不熟, 怎么会跟他吵架。”   万黎笑嘻嘻地,看着是平常的模样:“你跟商越哥不是在交往吗?”   陶洛清没防备他这么一句,被吓得心脏都好像不会跳了:“……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你想多了……”   “昨天Griffin秀场上,我看到你了。在酒店也看到了,商越哥的助理带着你,难道不是去他的房间吗?”   “……”   这是陶洛清完全没想到的事,在秀场被万黎看到就算了,在酒店竟然也被他看到。这还有什么好解释的,陶洛清根本没法解释。   “难道这是什么不能说的事吗,你跟商越哥是搞地下恋情?”万黎像是开着玩笑,“放心吧,我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告诉别人的。”   万黎笑着。   陶洛清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这两天心情就像在坐顶峰过后不断下落的过山车,他禁不住万黎再这么吓唬。他讨厌这样的感觉,因为已经知道贺商越是怎么看待自己的,万黎这么一说,只像是再提醒了他一回。   这一刻都不想再跟万黎多说什么了,陶洛清只问:“房伯伯让你带了什么给我?”   “东西我放在后备箱了,是些吃的。”   万黎说着走到后面去开后备箱,陶洛清也跟了上去。   “你过来看看,舅公说你会喜欢,我看着可不一定。”   这话引起了陶洛清的好奇,他走到万黎旁边,但这里的光线就很昏暗,并不能看清里面有什么东西:“东西在哪儿?”   “这边是,这个盒子里也是,你打开看看,是不是你喜欢的。”   陶洛清对万黎没有戒备心,万黎说盒子里有东西,他就将盒子打开了。   可接下去发生的事情完全在他意料外。   万黎突然按住他的头,将他整张脸都往打开的盒子里塞。   陶洛清背对的姿势毫无招架之力,被按下去的那瞬间他企图挣扎,可盒子里的刺鼻气味熏了他满脸,陶洛清还张着嘴,猛地灌入太多,立刻开始头晕目眩。   这是什么情况,这是什么东西。   万黎又是要对他做什么。   陶洛清不知道他给自己吸的是什么东西,他只感觉全身的血液循环瞬间开始加速,连血流声都能听清。心跳变快,手跟脚都在颤抖,软飘飘的漂浮感。   那一刻是前所未有的刺激感,大脑都变空白。   可很快身体就从这种极端痛快中猛烈下落,陶洛清开始喘不出气,呼吸困难。意识尚还很清楚,可身体动不了,手跟脚的温度慢慢退却,他连话都说不出来。   万黎将他往后备箱内推去的时候,陶洛清感觉自己就好像一团没有骨头的肉,任着万黎揉捏。   发生的一切太过离奇荒诞,这样的场景好像是恐怖电影中才会出现的。   他看着万黎,明明还是平常的模样,脸上的笑容也丝毫未变,怎么就能做出如此骇人的事。   后面有车子过来,大灯闪了好几下。   陶洛清闭不上眼睛,被灯光刺激到想要流泪,但更想吐,像有什么可怕的蛊虫钻进了他的身体,正在里面将他撕咬扯裂。   有人过来,他只看清一个黑色的轮廓。   意识依旧清楚,只是发糊的视线让陶洛清看不到这人的脸,还以为万黎是直接将他毒死了,现在死神来接他上路了。   直到这人一拳将万黎揍开,两个人扭打了好一会儿,陶洛清才想这大概是哪个见义勇为的路人,并非死神。   被强光刺激到模糊重影的视线慢慢清楚。   等到见义勇为的路人将自己从后备箱里抱出去时,陶洛清才看到——原来不是路人,是贺商越。   *   今晚贺商越被陶洛清挂了两个电话,发了信息也没得到回复,心情并不太好。   他心想陶洛清也太能闹别扭了,竟然还跟他耍起性子。   昨天叫陶洛清走的时候,他本以为陶洛清是不会走的。   毕竟按照一般情况应该就是这样。   陶洛清说要走不过是为了引起自己注意的举动,自己要答应了,他会更闹腾。但自己要不答应,陶洛清就会乖乖留下来。   结果陶洛清说走就走。   不仅走了,给他准备的衣服都没穿,现场送的礼物更没带走。   不应该啊。   这跟贺商越心里以为的场景完全不一样,晚上回去看到空空的房间他都惊了。他还以为陶洛清会留下来,跟他一起走的。   即便如此,要让贺商越相信陶洛清对待自己是真心诚意,半点杂质都不掺的喜欢,那更难。   贺商越只觉得陶洛清这套路太深,连他都摸不透了。   但越是摸不透的东西,他越是要摸摸。   晚上给陶洛清打电话时,他已经在来陶洛清这边的路上了,他没回自己那里,直接先来找陶洛清。   结果电话被挂,信息没人回,等他到时,发现陶洛清跟万黎站在一块儿。   这就很不爽了。   他跟陶洛清说过多少次,离万黎远一些,不要跟万黎接触,结果陶洛清还是不听他的,自己不在,就跟万黎见面。   他们这是刚从哪里回来,还是准备要去哪里?是不是因为这样才没看到电话没回短信,接下去他们准备怎么样?   贺商越的车在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他想看看陶洛清会跟万黎做什么。   但接下去发生的事都在他意料外,万黎竟然想将陶洛清按进后备箱里。   这画面让贺商越心提了起来,万黎是疯了吗,他这是要做什么。   贺商越立刻闪着大灯过去,连续鸣笛,大概是有些吓到了万黎,等贺商越下车时,他正回头看着这边。   见是贺商越,万黎先是惊讶,随后又露出了那张让贺商越无论见几次都感到恶心的笑脸。   再看明显神志不清的陶洛清,贺商越二话不说,一拳挥在万黎脸上:“你是不是疯了?!你在做什么?!”   这一拳没留任何力,万黎当即流下了鼻血。   但他没还手,抹了一下鼻子后,说道:“你来的有够快,好像就在这里等着一样。”   贺商越揪住他的衣领:“你对他做了什么?你想做什么?”   万黎笑着回答:“没想做什么,就是想毁了他,好奇你会怎么样。有点可惜,差点就到手了,你却出现了。”   贺商越听着万黎的话,心头只冒火,没忍住再给了一拳:“你是不是疯了,这么有种你倒是直接冲着我来!”   “就是冲着你来啊,你现在这样,我也算成功一半了。”万黎吐掉嘴里的血沫,脸上依旧是让贺商越厌恶的笑。   “你就不怕我弄死你吗。”   “那你就弄死我,但舅公知道了一定会伤心的,他年纪都这么大了,你忍心吗?”   万黎一年比一年疯,贺商越不是不知道。   但房正明是他的保护伞,因为他在房正明面前永远都是那副孝顺听话的模样,从小就讨房正明喜欢。要不是顾及着房正明,贺商越早弄死他了。   现在更重要是陶洛清的情况,贺商越松开他后补踹一脚:“你最好适可而止,再这样下去,轮不到我弄死你,你就先没命了。”   贺商越转身过去看陶洛清,他的眼睛还睁着,却有些呼吸不过来的样子,拍拍他的脸,没有任何回应。   贺商越抱着他出来:“听得到我说话吗?你还能说话吗?”   陶洛清的意识清楚,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等听到贺商越的声音,他才发现自己的听力在这一刻变得非常微弱。   贺商越的声音好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带着无法分辨的杂音。他努力想要给贺商越一点回复,可一用力就感觉呼吸更加艰难,心跳也更快,身体几乎快承受不住这样的负担。   贺商越将陶洛清塞进自己的车里后就送往医院了。   陶洛清最好没事,不然他非把万黎两只手都废了不可。   *   送入医院后,医生怀疑是吸入了某种不明药物所引起的不良反应。   抽血做检查输液,等到陶洛清的状态渐渐恢复过来,时间已经过去将近两小时。   万黎让陶洛清吸的是一种国外已经停止市面销售的禁药。因为国内暂且没有相关规定,所以依旧能流入地下市场。   这药见效极快,吸入瞬间就能产生极大的兴奋感眩晕感,虽然没有上瘾性,但会对身体造成很大负担,长期吸入的话极有可能导致失明,或带去其他生命危险。   陶洛清不耐这种药,起了不良反应,因此刚才身体出现了各种问题——这也可见药性强烈,以及万黎的歹毒。   确定陶洛清没有大碍,好好休息就不会有事后,贺商越才松出一口气。   刚才他全程严肃着脸,一句话都没说。   不是故意这样,只是他太紧张了。看着陶洛清除了眨眼没有任何回应,呼吸都成问题的样子,他脑内仅有一个可怕的想法,就是将万黎抓过来千刀万剐了。   还好没事,贺商越冷静下来后,才发现自己手心都有汗。   奈何这张嘴不会好好说话。   一开口就跟之前一样:“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接触万黎,离他远一些,我说的话一句不听,全是耳旁风,你就是要见他。你见他到底做什么?今晚要不是我来找你,你被他杀了都没人救你。”   陶洛清才恢复,劫后余生的情绪都没出来,还在后怕,就先对上了贺商越的怒气。   他知道,要不是贺商越突然出现,接下去会发生什么谁都无法保证。   可他也是受害者,他哪里知道万黎会突然那样。   贺商越突然出现救了他,他心里是很高兴的,虽然昨天还对着自己说了伤人的话,可见到贺商越后心里所有的安全感也都是真实的。   他不指望贺商越会为昨天的话道歉,但这样的情况下,他希望贺商越能安抚安慰他几句——哪怕没有安抚安慰,也不是用这样的语气对他说话,他刚才真的很害怕。   结果贺商越一开口,瞬间让他泡进了冷水里。   一下子就比昨天更难过了。   陶洛清无话可说,垂下了眼。   他不争气,没出息,眼泪又这么掉了下来。   而贺商越看到陶洛清哭,就有点后悔自己将话说重了。   能让他心里有后悔情绪是很不容易的,但这一刻哭起来的陶洛清带着会让他心疼的感觉。   他就没见过比陶洛清更爱哭的人。   算了算了,这件事也一定吓到他了,以后知道万黎不能接近就好了。   贺商越尝试着想安慰他,可他哪有安慰人的本事,他要是懂得怎么安慰别人,刚才就不会将话说死了。   他坐到陶洛清床边。   这是该先拉陶洛清的手,还是该先亲亲他,哪个看上去好些,贺商越真的不知道。   不过他想,说些好听话肯定是有用的。   但正要开口,看到陶洛清外套口袋里的手机亮了起来。   陶洛清的手机静音了,刚才状况混乱,没人注意到是不是亮过,现在外套挂在一边,一亮起来,贺商越看得清楚。   陶洛清还低着眼在难过,没注意到。贺商越的手已经伸过去,将手机拿出来了。   来电显示“鸭鸭干爸”,贺商越皱眉,那只鸭子都有干爸了,是谁?   等陶洛清发现自己有电话时,贺商越已经接了起来。   江逸柯的声音传出来,大到陶洛清都能听到:“我的天,你终于接电话了!你拿个东西去哪里了,这都两个小时了,怎么还没回来?”   回来?   这么一听,他们两人刚才还是在一起的。   贺商越顺着心里的疑问:“你是谁?”   江逸柯一懵,随后道:“……我还想问你是谁,陶洛清呢,你拿着他手机做什么?”   不怪江逸柯乱想,谁叫陶洛清消失太离奇又太久了,他凶狠说道:“你赶紧说你是谁,我告诉你,把手机还给他,要不然我就报警了!”   陶洛清连忙将手机拿了过去:“喂,是我,我没事。”   听到陶洛清声音,江逸柯才安心:“……吓死我了,我就奇怪,怎么突然接电话换了个人……你在哪里,拿个东西这么慢,怎么还没回来,饭都凉透了。”   江逸柯嗓门奇大,病房内安静,陶洛清感觉贺商越肯定听了个清楚。   他不想让江逸柯担心:“……我遇到些事情,大概再过一小时就能回来了。”   “什么事?你没事吧,你跟谁在一起啊,刚才那个接电话的人是谁?”   陶洛清不知道怎么说,尤其当着贺商越面:“没谁,一个认识的人而已,我马上就回来了,你如果有事的话可以先回去。”   “没事,那我等你回来,我陪鸭鸭玩一会儿。”   “嗯。”   陶洛清挂了电话,去看贺商越,却发现他脸又黑又臭。 第26章 独家发表   陶洛清吸了吸鼻子, 将手机放到一旁,也没理贺商越。   反正总是说不出什么好听话来的,要脸黑就让他脸黑着吧。   陶洛清没说话, 目光落在扎了针的手背上,发着呆。   贺商越先憋不住, 江逸柯的声音不轻, 他跟陶洛清说了什么自己这边都听得清清楚楚。   不说什么回去回来的话,在陶洛清口中, 他到最后竟然就成了“没谁/一个认识的人而已”, 贺商越听着心头不太爽。   是看陶洛清虚弱低落的样子, 憋住了没说什么。   气氛诡异沉默了许久, 贺商越才压着语气问了句:“这人是谁?”   陶洛清看了看他, 主要是对贺商越也不抱什么希望了, 所以淡淡地说道:“我一个朋友。”   “你今天晚上就是跟他在一起,所以才不接我电话不回我信息吗?”   陶洛清本想说只是单纯不想理你罢了,但又觉得没什么必要。   就是没必要。   在这种时候都说不出一句好听话来的贺商越, 陶洛清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跟他再说什么:“随你怎么想。”   一句话,彻底堵住了贺商越。   贺商越突然发现陶洛清并不是自己以为的那样好揉捏, 他还挺有脾气的。   等输完液,陶洛清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贺商越送他回家。   一路没说什么话, 坐上车后陶洛清感觉脑袋没那么舒服, 开始晕晕乎乎的。但这不是什么病,医生说回家好好休息两天就没事了,连药都没配。   到了后, 贺商越停稳车子:“你到了。”   这回陶洛清没再说什么话,沉默地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   不过没走几步,贺商越的声音在后面响起:“你等一下。”   陶洛清停住了脚步,过了一会儿才慢慢转身,问:“还有什么事吗?”   “万黎的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贺商越道,“我不会就这样放过他的。”   想到万黎对自己做的事,陶洛清心有余悸,站在路灯下,都觉得这个地方变得可怕起来。好好的一个人,竟然说变就变,从正常人变成了疯子。   他站了一会儿,问贺商越:“……如果我现在报警,你会帮我作证吗?”   “你要报警?”   “……他差点弄死我,不应该报警吗?”   贺商越看着他:“这里没有监控,他用的是不受国内管辖的药物,没有动手打你,你身上没有任何可以当作证据的伤痕,医生也说药物影响只要休息两天就行,你报警,警丨察来了,告诉你这不到立案的程度,建议你们私下协商解决,有用吗?”   贺商越这么一说,陶洛清就觉得万黎这人更加恐怖了。   一步步都好像经过打算安排,一点都不害怕自己报复。   “你最多拿着医院开的精神诊断去法院起诉他的行为对你造成了精神损伤,就算你胜诉,最后也只是他对你进行经济补偿。可中间请律师打官司需要多久你想过吗。他比你有钱,比你有空,也比你聪明,他可以耗很久,你能耗多久?”   贺商越这么说,陶洛清更只有沉默。   世界有时就是如此,贺商越说的没错,只是太现实了,叫人难受。   说穿了,陶洛清就是希望贺商越能说一句“我会帮你、我会站在你这边”,仅此而已。但贺商越选择了跟他讲道理。   “总之这件事就交给我吧,他是冲我来的,我有办法对付他,不会再让他来找你麻烦的。”   差点又接上,你要是早听我的话,不要接近他不要理他,就不出有今天这出了——好在忍住了,没在这时雪上加霜。   陶洛清的反应始终淡淡:“……哦,好的吧。”   大概是陶洛清从未对自己如此冷淡,贺商越看他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心头就堵。本来今晚不该是这样的,但莫名其妙地就成了这样。   想到陶洛清的房子里应该还有别人在,贺商越心里更是说不出的滋味,反正就是不高兴。   “你屋里有人在等你的吧,我就不送你上去了。”   陶洛清本来也没指望贺商越会送,说完这些,陶洛清就转身走了,没有回头。   其实脑子下了车都还在晃,上楼梯的时候更是晕得厉害。   开门时连钥匙孔都对不起来,站了好久才缓过来。   但开门进去,看到屋内还是一片亮堂时,陶洛清心里所有害怕委屈无助不安的情绪都在一瞬间涌了上来。   江逸柯还在跟鸭子玩,见到陶洛清回来,站了起来:“你终于回来了,都去哪里了?脸色怎么这样差,是发生什么事了?”   陶洛清看了江逸柯一眼,再忍不住,扑到他怀里哭了起来。   江逸柯懵了一下才抱住他,他知道陶洛清爱哭,比小女生还能哭。但没有法律规定男人就不能哭了,江逸柯愿意在他哭的时候安慰他。   就是从来没见陶洛清哭成这样过,好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哭得江逸柯都心疼起来。   他拍拍陶洛清的背:“……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跟我说,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谁欺负你了,我现在就去弄死他!”   可江逸柯越是安慰,他就哭得越凶,他多希望能这样抱着他安慰的人是贺商越,但是贺商越连一句好听的话都吝啬给他。   他扑在江逸柯怀里,哭着说,他好害怕,刚才好害怕。   江逸柯听得心惊:“不怕不怕,现在没事了,不用怕。是不是接你电话那个男人欺负你了?我就觉得他不像好人,你告诉我他是谁,我去给你出气。”   陶洛清不想在江逸柯面前这样丢脸,但他真的忍不住,又没有其他能够倾诉的地方。也幸亏江逸柯在这里,不然他要怎样度过这个晚上,他不敢想。   江逸柯留下来陪了他过夜,陶洛清也没隐瞒,他憋太久了,将这两个月来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他——除却他跟贺商越上床的事没说,这个他实在说不出口。刚才被万黎暗算的事也没说,他怕江逸柯听了会担心。   江逸柯听得又心疼又生气。   心疼是他理解陶洛清的心情跟行为,因为想要追求喜欢的人,所以放低了自己的姿态跟位置,做出了许多讨好对方的事。   生气就是陶洛清真把自己放太低,结果就被人这样误会欺负了。他跟贺商越之间的差距是大,但陶洛清也不必要卑微到这步。   在江逸柯眼里,陶洛清是有很多优点的。只是他跟贺商越不在一次层次,陶洛清再摆低都没用。   江逸柯又舍不得再骂他说他了,要是可以,他只想打开陶洛清的脑袋,把里面的水给倒干净了。要不然从现在开始,把陶洛清捆在自己腿上,防止他再去找贺商越。   江逸柯劝他:“还是放弃吧,他既然不喜欢你,不值得你去做这些。”   陶洛清知道的,先前天真地以为,自己多做一些,贺商越就会看明白的。现在想,自己真是又傻又蠢。   “出去散散心也好,你啊,就是整天把自己关在家里,不出去也不交朋友,所以才会遇上一个喜欢的,就这么死心塌地。”江逸柯拍拍他肩膀,“等明天哥多给你找几个男人,你见的男人多了,也就无所谓贺商越是什么品种的狗了。”   将埋在心里的所有事都倾诉出来后,陶洛清感觉好了许多,他摇摇头:“……喜欢一个人太累了,我再也不想喜欢谁了,以后我就跟鸭鸭过日子吧。”   江逸柯叹了声气,早知道这样,他当初就该劝说陶洛清放弃的:“说起来我也有责任,要不是我带你去了晚宴,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   “都是天意吧。”陶洛清苦涩说道,“也挺好的,我吃到教训了,知道以后这样的人不能随便乱碰了。”   “别难过,没事的,早点认清早点解脱,不要再想这些了。”江逸柯道,“过几天我带你出去走走,我们去散散心,对了,新年也快到了,今年我陪你过。”   今年的新年尤其晚,在二月底。   以往陶洛清都是一个人过年,今年江逸柯不忍心再让他一个人过了。   陶洛清靠在江逸柯身边,说到出去外面散心时,他突然就有一个很大胆的想法:“……我想离开这里了,想换个地方生活了。”   “那也不必这样,为了一个男人,没什么过不去的。”   陶洛清摇摇头,他太了解自己:“……如果继续待在这里,一定会忍不住想去见他,我的摄影室还在他公司对面。”   与其看着这种能预料到的事情发生,任着自己犯贱,不如早点连根拔除,换个地方,见不到就好了,不会再想着了。剩下的一切,就都交给时间去解决。   江逸柯想想陶洛清说的也有道理:“那你想去哪里?”   “……我不知道,最好是想来这边提前半个月都抢不到车票的那种地方。”   “那你也太狠了,以后我想见你都见不着了。”   江逸柯这么一说,陶洛清又意识到这也是个问题,他就跟江逸柯关系最好,要是走远了,以后身边真一个朋友都没有了。   可继续留在这里,他又没有能完全跟贺商越一刀两断的信心。   “……我在郊区有一套房子,还是小别墅。你要真想换个地方生活,可以先去那里住一段时间。周围要什么都有,生活挺方便的。就是距离这里太远,车程大概一个半小时,不过我想你了,也依旧能去看你。”   陶洛清眨眨眼:“……你认真的?”   “当然是认真的。”江逸柯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不过我认为最好的办法还是全身心工作,你可以来给我当助理,保证每天忙得脚不沾地,我到现在都还没助理呢,我就不信招不到一个不会怀孕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一定长一定长!要是不长,我就把贺商越的头割下来给你们!   *缓解心情·欢乐小剧场*   江逸柯:你来给我当助理,我就不信招不到一个不会怀孕的!   鸭鸭偷偷在陶洛清身后举起牌子,告诉江逸柯:(快 点 逃) 第27章 独家发表   那晚有江逸柯陪着, 陶洛清才感觉好了许多。   医生给他打的药水里有镇定效果,陶洛清又在江逸柯面前耗尽力气哭了一顿,后来话并没说太多, 陶洛清精疲力竭,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沉, 却不踏实。   陶洛清做了一夜噩梦, 梦里不是被人追杀就是被人绑架,黑暗窒息的恐惧支配着他。他很清楚自己在做梦, 但是怎么都醒不过来。   等到终于醒来, 是第二天接近中午的时刻, 江逸柯都已经走了。陶洛清睁开眼只觉得饿, 昨晚没吃什么东西, 早上还醒得晚。   好在身体的不适感差不多都退了, 头不晕了。   从房间出去,陶洛清看到外面桌上有江逸柯给自己买的早餐。   虽然都已经冷了,可陶洛清就是很感动, 这种情况能有一个真心陪在自己身边的朋友是件非常珍贵的事。   他打开手机,果然有江逸柯的消息:我先走了, 你今天在家好好休息,不要出门了, 晚上我再来看你, 明天带你去看我的小别墅。另外给你一个忠心建议,不要再理姓越的了,要是怕自己会忍不住, 你就删除拉黑他的所有联系方式,懂了吗?   陶洛清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删除拉黑贺商越就好了,这样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将自己关在家里不出去,就能省下所有想去见他的心情。   陶洛清回复:我刚醒,现在没事了。知道了,我现在就拉黑他,虽然他姓贺。   江逸柯的消息回复很快:随便他姓什么了,总之给我管住你的手,要坚定,知道吗。   陶洛清认真地回复:嗯,我知道了。   他决定现在就先删了贺商越。   但退出跟江逸柯的聊天对话框,贺商越的消息就在同一时刻发了进来。   贺商越:醒了吗,今天身体有好些吗?   意料之外的信息,陶洛清原本以为,贺商越不会理他的——那一刻手有些不听使唤,在对话框里输入了好几个字,好在就要按下发送以前,陶洛清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手。   不能因为贺商越一句话就又开始反复了,想想前天他对自己说了什么,再想想昨晚他对自己的态度。   陶洛清最后忍住了。   拉上看看他们以前的聊天记录,基本都是他单方面对贺商越的交流。   他努力做着迎合贺商越口味的食物,问他要不要吃,想吃什么,要不要自己送过来。   现在看,真傻。   他犹豫了几秒,最后删除了贺商越的好友。   安慰自己,没事的,再难受的感觉都已经体会过了,现在这样根本不算什么,熬过几天,一切就会恢复原样,很快都会好起来的。   陶洛清删除贺商越的好友后,又屏蔽了他的电话号码。   然后发截图给江逸柯看:好友我删了,号码也屏蔽了。   江逸柯:不错,继续保持。   江逸柯:我先去忙了,你记得吃东西啊。   陶洛清:嗯,你忙吧,我今天就在家休息了。   陶洛清放下手机,揉了揉脸,叹出一口气。   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定没事的。   这天陶洛清什么都没做,视频不想拍也不想更新,真在家里懒懒地休息了一天。热了热江逸柯买来的早餐当午饭吃了后,就又在沙发上睡下,一觉睡到快日落,才拿出手机来看看。   结果才打开微博,首页给他推送的消息第一条就是Griffin秀场相关。   陶洛清看到都觉恍惚。   明明就是前两天才发生过的事,现在回想起来,竟好像过去很久很久了。   这场高定秀的评价褒贬不一,有说别具一格的,也有说掉档次的。但毫无疑问的是,这场秀捧红了鸭鸭——不论大众怎么说,鸭子在秀场的表现可爱夺目是无疑的。   陶洛清提前离场,所以没看到后面还有模特是捧着鸭子模型出来的。   圆润肉乎的假鸭子是安睡的造型,做工相当精细,看上去跟真的一样,像是乖乖缩在模特的怀里安睡,非常可爱。   与鸭子一同火了的还有那场模特们独特的泪妆。   Griffin的妆容从未让大众失望,这场更是被称为巅峰之作,这条微博下方的相关推荐,就是各个秀场泪妆的仿妆视频。   陶洛清觉得老天爷现在就是针对他了。   他打开微博都能刷到这么多跟Griffin相关的消息,这不是存心要让他想起贺商越吗。   他退出微博,打开自己的视频主页,结果不少私信内容都是Griffin秀场上的那只鸭子好可爱,长得跟鸭鸭简直一模一样。   陶洛清看到还是笑了一下,毕竟对方附上了鸭鸭摔得屁丨股朝天的照片,他心想当然一模一样,因为那天在秀场上的就是鸭鸭本鸭。   但回复的时候还是说:柯尔鸭长得都差不多[大笑]   最后还是关掉了手机,选择继续睡觉。   等再次感觉到饿意,陶洛清终于从沙发上起来做晚餐去了,晚上江逸柯会过来陪他,这是陶洛清这天唯一的期待。   他习惯了一个人生活,做什么都是独来独往,从来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直到这种事情发生,他才发现,总有些时候是一个人撑不住的,他也需要有人陪伴。   江逸柯来的比昨天稍晚一些,他没有不忙的时候,但再忙都得过来看着陶洛清,防止他犯傻。   陶洛清的状态显然要比前一天好上太多,现在恢复了往日该有的神气跟模样。江逸柯心里欣慰不少,整晚闭口不提任何跟贺商越相关的事情,只说着一些其他事轻松气氛。   第二天江逸柯没去工作,带着陶洛清去看了他那幢在郊区的小别墅。   陶洛清刚听他说小别墅时还以为就是那类普通的郊区小洋房。   到了后才发现,江逸柯谦虚了,他的小别墅夸张到就像小宫殿。   四层楼的小别墅,还有地下室,到正门是一段非常浮夸的欧式阶梯——陶洛清看看这栋小别墅,再看看江逸柯,满脸难以置信。   江逸柯都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你别这么看我,就是我前两年刚赚钱时候,人膨胀到不得了,所以才造了这么一栋房子出来。”   占地面积少说也有三百平米,陶洛清道:“我知道你有钱,可没想到你这么有钱啊,就算这里是郊区,地价也不便宜吧。”   “我爸妈二十多年前就买下了,那时不算贵。”江逸柯说着,“主要这个地段很尴尬,我们自己都不过来去住,原本想租出去,但租贵了没人要,租便宜了不甘心,索性就空着了,你放心住这里吧。”   房子里面装修豪华,健身房家庭影院茶室样样俱全,甚至还装了室内电梯,陶洛清看呆了,不敢置信:“……装修这么好,你都不来这边住?”   “因为太远了啊,来回多不方便。本来想着让我爸妈来住,但他们也不愿意来。现在你能来住住挺好的,增加点人气,别让这里太冷落了。”江逸柯笑道,“晚点我找人来打扫一下,你随时都能住进来,真正的精装修,拎包入住。”   原本陶洛清是想着能躲躲就躲躲,可江逸柯这里太豪华了,这么好的别墅给他住,他都快不好意思了。而且心里更多是感动,身边能有江逸柯真的很好。   陶洛清想到就有些眼眶发热,说道:“谢谢你,这次多亏有你陪着我。”   “不用跟我客气。”江逸柯对他笑,怕他有压力,更是提前说道,“以后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也当给我看看房子,这省了我再特意找人来看房子。”   *   江逸柯不仅当天就请了人过来打扫,还直接将钥匙给陶洛清了。   但陶洛清没有第二天就搬进去,他现在住的地方还有很多东西要整理,包括拍摄室,那里的东西比较重要。   江逸柯那边的空间完全够大,也不介意陶洛清在他房子里进行拍摄,所以陶洛清打算把所有会需要用到的东西都搬过去。   唯一的难题就是陶洛清不知道该怎么跟房正明说。   想想又觉得有些复杂,他跟房正明先认识,在知道有贺商越这么一个人以前,他跟房正明的关系是很好的。   现在因为贺商越,他却开始觉得疏远房正明也是必要的——毕竟房正明是贺商越的亲人,要是不疏远,指不定哪天就又因为房正明跟贺商越遇上了。   陶洛清思考了挺久,最后还是决定先不说了。   总之住的地方是一定要搬出去的。现在房租还没有到期,先放着吧,等他找好了其他房子或想好该怎么说了再告诉房正明。   至于拍摄室那里,他先搬干净了,到时候再跟房正明发信息或打电话说一声。不见面说的话,大概会好一些,能省去可能会出现的潜在麻烦。   不过在正式搬东西以前,陶洛清去了一趟母亲那里,江逸柯提醒了他,新年快到了,往年过年前,他都会去看一下他母亲。   或许心里装着想要逃避的念头,今年陶洛清过去得比往年都早一些,母亲住在邻市,他前一天想到了,第二天打完电话就买车票过去了。   有事可做就好了,就不会去想着贺商越了。   陶洛清坐高铁去的,一个小时的车程,出了车站后,就看到宋晓棠已经在等他了。   他们见面的次数一年到头也就寥寥几次,每次见面,陶洛清都有种恍若隔世的怅然感,尤其这次见到,感觉母亲似乎老了许多。   虽然身形依旧苗条,头发乌黑,脸上的笑容也跟以前一样温柔,但陶洛清觉得她脸上的疲惫特别明显,是笑容压不住的。   跟着宋晓棠一起来的是她再婚后生的女儿,苏穗。   严格来说,他跟苏穗的关系挺好的,苏穗偶尔还会给他发发消息,见面了会叫他哥哥。   他走到宋晓棠身边,就听着她先问道:“这么冷的天,你怎么穿这么单薄,不冷吗?”   “不冷,我习惯这么穿了。”   “好吧,你们年轻人,总之我是看不透。”宋晓棠道,“快上车吧,就等着你吃午饭呢,这次多待几天再走吧。”   有点意外。   这么多年来,陶洛清在宋晓棠家过夜的次数屈指可数,好像也就初中那几年有过。他都已经习惯只过来看看,吃顿饭坐一会儿就走的步骤了,难得今天宋晓棠叫他留下来过夜。   陶洛清几乎不能拒绝:“好。”   苏穗坐在他身边,明媚笑说:“哥哥,你应该多回来,每次你回来,妈妈心情就可好了。”   苏穗这么一句,差点让陶洛清当场落下泪来。   还好忍住了。   他压抑着情绪说道:“好,以后有空我会常回来的。”   到了宋晓棠家,她的丈夫苏柏易也在,陶洛清见他还是有点僵硬,苏柏易是一名高中数学老师,待人总是严肃。   苏柏易不喜欢自己,陶洛清知道,以前因为自己的事情,他跟宋晓棠还吵过好几次架。所以到现在,陶洛清见他都发悚,就差原地敬礼鞠躬说声老师好。   “叔叔好,打扰你们了。”   不过这几年陶洛清逐渐独立,苏柏易对他的态度便有些好转了:“既然到了,那就开饭吧。”   四个人坐在一起吃饭。   他们一家人就是平时其乐融融的样子,陶洛清还是跟从前任何一次相同,略有些无措。   没办法,小时候经历过的还是没能忘记,他看到苏柏易,总是能想起来他嫌弃自己的模样。   但陶洛清能理解苏柏易。   当初他跟宋晓棠结婚,就是因为自己被判给了陶兴文,不会妨碍到他们再组家庭。宋晓棠那时已经支付了赡养费给陶兴文,是陶兴文太不像人,将这笔钱拿去吃喝嫖赌全部挥霍光了。   初中的时候陶洛清过得很惨,宋晓棠不忍心,处处帮助他,却还受陶兴文的气。   那时宋晓棠让他来家里住过一段时间,苏柏易将陶兴文的过错迁怒到了他身上,见他实在没什么好脸色。   陶洛清不敢对苏柏易有意见,因为宋晓棠跟他结婚后就做起了全职太太,一直到他高中毕业,说是宋晓棠在负担他的学费支出,倒不如说一直是苏柏易在养他。   饭桌上,苏柏易问他:“最近在做什么?”   陶洛清立刻挺直了背,乖巧恭敬地回答:“……还是跟之前一样。”   苏柏易微微皱了皱眉:“打算什么时候找工作?好不容易大学毕业,结果你就只不务正业,像什么样子?还是赶紧找份正经的工作,稳定收入好。”   陶洛清沉默不语,这是时代的沟壑,苏柏易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苏穗啧了一声:“爸爸,吃饭呢,你能不能不要说这些话了,我一听就没心情吃饭了。”   宋晓棠很配合地接上:“穗穗,你怎么能这样跟爸爸说话。”   苏柏易看了看他们母女,叹了声气,对陶洛清说道:“我学校有个老师的女儿跟你一般年纪,什么时候,你可以跟人家见见面,年纪也不小了,该考虑婚事了。”   陶洛清略震惊,没想到苏柏易还会为他操心这些事。   宋晓棠也意外:“……是哪位老师的孩子?”   “教历史的沈老师,他女儿现在在做舞蹈老师。”   “那很好啊,这专业跟洛清也挺相配的。”宋晓棠对陶洛清道,“你有空就来见见吧,你叔叔提议的女孩子一定很好。”   陶洛清没敢告诉他们自己喜欢男人,现在更不敢说,只应了:“嗯,等我有空了我会再回来的。”   吃过饭后,苏穗去练钢琴了。   宋晓棠在一旁织毛衣,苏柏易在看书,但他耳朵尖得很,苏穗那边的一举一动他都能听清。陶洛清都不知道怎么了,苏柏易就说道:“苏穗,你在走神吗,弹错好几次了。”   苏穗那边没声音。   宋晓棠小声地说:“你对她也太严厉了些。”   苏柏易哼着:“就是要严厉些才好,都初三了,成绩成绩不行,要没个特长,以后怎么办。”   陶洛清坐在这里,没缘由的,突然又认清自己只是一个无法插足的外人。   但说穿了,其实就是羡慕。   要是他的童年也能像苏穗一样就好了,明明是同一个母亲,他们的人生经历却千差万别。   最近心情低落,一件事激出其他许多过往。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人生就好像比一般人更加艰难。   年少时经历的种种先不说了,好不容易长大了,孤单一个人在外求生活,终于遇到一个喜欢的人,最后却又是以这种方式收场。   他小时候真的很想融入这个家庭,想留在宋晓棠身边,但因为钱的问题,一直没能成功。   现在他有钱了,独立了,再妨碍不到他们了,却连自己都已经失了想要融入的心。   他原本答应了宋晓棠会留下来,现在只觉得太难了。   要他在这里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共享天伦的画面还是太残酷些,陶洛清勉强在这里睡过一夜,第二天说自己还有事,吃过午饭就要先走了。   他在客房的枕头下塞了一个红包,里面装了两万,是来前就准备好的。   宋晓棠提出送他去车站,陶洛清都拒绝了:“不用了,我打车去就可以了,你再来回也太累了。”   宋晓棠捏着他的手:“怎么不多待几天就走了?那你过年会来吗?”   但过年对陶洛清而言才是最难应对的场合。   来的时候他们这里多热闹,走的时候自己就会多落寞。   陶洛清嘴上道:“会来的,今年一定有空来的。”   宋晓棠笑了笑:“那好,到时候提前告诉我。”   “嗯。”   宋晓棠又偷偷说:“给你带走的盒子里我塞了几千块,你要是钱不够了,可以随时跟我说,别不好意思。”   陶洛清的眼眶热了热。   他也多想像寻常孩子一样跟母亲撒娇耍宝,只是太多事情让本该最简单的母子关系都变得复杂起来。   见陶洛清沉默,宋晓棠又说:“没关系的,别担心你苏叔叔怎么想,他都知道的,这几年他对你也好许多了。”   陶洛清默默换了气,懂事说道:“苏叔叔一直都对我很好的,那我就先走了。”   “嗯,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给我打电话。”   *   陶洛清回到家并不晚,就是那天天气不好,下着小雨,冰冷刺骨。   他先去江逸柯那里将鸭鸭接了回来,然后就窝在房子里没有出门。   由心向外的疲惫几乎将他整个人都吞没,这时他只想藏在自己的世界里,谁来都不想搭理,包括贺商越——他最近心情低落的最根本原因。   陶洛清把自己关在房子里,日夜混乱地过了好几天后,才终于打起精神,准备收拾东西了。   房子这边要带的东西其实不多,因为江逸柯那边什么都有,他只要带些衣服就好了。   大部分需要带去的东西都在拍摄室那里,但是距离太远,他的电动小汽车不一定遭得住,所以陶洛清特意找了搬家公司来帮忙。   他的愿想是避开贺商越上班的时间点,所以很早就来了。   但搬家公司遇上事情,说要十点左右才能到。   陶洛清接完电话就只有无语,他未免也太背了,就这么一天,还要遇上这样的事。   他就知道自己不能过来这里,时间接近贺商越平日里的上班点,他就忍不住犯贱,想去看贺商越了。   心里控制不住去想,这么多天来,贺商越有联系过自己吗。他要是发现联系不到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会有后悔对自己说过那些话,又是那样的态度吗。   他知道自己应该现在就立刻离开,但脚无法挪动。   他忍耐这么多天,再次站在这里,还是会想去见贺商越。   陶洛清讨厌这样没有出息的自己,最后还是想着,算了,都要走了,就当是跟贺商越告个别吧。他喜欢这个人喜欢得干净坦荡,怎么出现,就怎么离开吧。   *   贺商越已经好几天没有陶洛清的消息了。   说实话,有点心烦。   万黎事出的第二天,他主动给陶洛清发过一条消息,询问他的身体恢复如何——主要也是考虑到了前一晚自己的态度的确不太好,所以主动关心一下。   结果陶洛清一直没有回复。   贺商越在这方面不是太有耐心的人,尤其是对陶洛清,想到一贯对自己依顺的陶洛清也会对自己冷淡时,他只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脱离了本该前进的轨道方向,变得不可控起来。   贺商越刚开始想,不回就不回,他才不在乎。   但下班前检查消息还是没有陶洛清的回复时,他没忍住再发了一条。   还是拿鸭鸭做幌子:鸭鸭在秀场的照片看了吗,很可爱。   ——得到系统提示,对方未添加您为好友,无法收到你的消息,请先添加好友。   贺商越不敢相信,陶洛清把他删了,陶洛清竟然把他删了。   气得立刻打电话想找陶洛清问清楚是什么意思,然后着就发现,不仅是被删好友,连电话都被屏蔽了,打几个都是对方无法接听的提示音。   贺商越没想到陶洛清竟然还敢删除屏蔽自己了?   他是想做什么?跟自己一刀两断?   贺商越才不信,他觉得陶洛清是在欲擒故纵,等着自己去找他。   贺商越才不会去找他,忍住了想砸手机的冲动,贺商越决定接受陶洛清的挑战,他倒要看看,陶洛清能忍几天。   但这几天贺商越过得暴躁,他本就是脾气不太好的人,在陶洛清这里不顺心,脾气就更不好了。   正纠结着好几天过去了,陶洛清怎么还没一点消息,到底是想做什么时——贺商越终于在公司楼下见到了他。   心情居然一下就好了起来。   见到陶洛清的身影,心头竟有一种暖意。   但很快他就装出毫不在乎的样子,冷着脸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你的狗头保住了,但是你老婆马上要没了,你知道吗 第28章 独家发表   贺商越看到陶洛清就站在面前, 但还没有发现自己。   他背对着自己,脚尖在地上来回踢踢,时不时抬头, 然后又低头继续踢踢。   这么看着,背影都生出了几分可爱。   贺商越不愿意承认, 但心好像背叛了自己, 看到陶洛清就在面前时,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想见到陶洛清的。   他想, 消失这么多天, 陶洛清主动出现, 十有八丨九是来求和的意思——等会儿他看到自己会怎么样?会委屈巴巴装可怜, 还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讨好的笑?   贺商越挺喜欢陶洛清冲自己笑的。   他长得好看, 笑起来更好看, 贺商越心想,如果等会儿陶洛清肯软下脾气对着自己耍赖讨好了,他得大度些, 就当不跟小朋友置气。   但直到在陶洛清面前停下脚步,等陶洛清转过身后, 贺商越才注意到,他脸上有着难以遮掩的低落。   如果开口说的是稍微缓和些的话就好了。   譬如先问问他来做什么, 这些天没有一条信息也不出现是什么意思。   但一想到陶洛清屏蔽了自己所有的联系方式, 又是好几天没个声响,一颗骄傲的心不允许贺商越说出这些话。   他看着陶洛清,一开口, 又跟之前一样。   “舍得出现了?你来做什么?”贺商越的语气带着傲慢,“不是跟你过以后别再来这里吗,你怎么又来了?”   陶洛清僵在原地,他其实也想过,以贺商越的脾气,也不用妄想这回见到自己能说什么好听话出来。   但他没想到,贺商越开口会是这些话。   这叫他怎么回答,说什么好。   其实他目的也不是非要跟贺商越告个别,只是找个借口说服自己再来见贺商越一面。   而在听到贺商越的话后,他就明白自己的行为毫无意义。   贺商越不喜欢自己,哪怕自己删除屏蔽了他的联系方式,哪怕时隔几天再出现,对贺商越都不会有任何影响。   他来这里,最后就成了自取其辱,听着贺商越说这些话。   还有什么好说的,根本没什么好说的。   陶洛清觉得自己接受能力倒是强了许多,依旧能做到面不改心,心平不动。   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大概连表情都没什么变化吧,陶洛清看了贺商越一眼,直接离开了。   而贺商越话出口后也意识到自己说难听了,正想着是不是能怎么挽回一下,陶洛清竟然一句话都没有,直接走了。   贺商越更口不择言:“你要是走了,就不要在我面前出现了。”   他以为这句威胁会有点用,陶洛清大概会停下来——就算陶洛清留下来跟他吵架也好,至少不要像这样,死气沉沉,一种真走了就不会再回来的架势。   可贺商越看着陶洛清的脚步只停顿了那么一秒,然后连头都没有回地走了。   自己将话说死的贺商越没能上前拉住陶洛清,他觉得好像哪里出了错。   他以为中的陶洛清是不会对自己这样的,如果陶洛清还想要依靠自己,想从自己身上获得什么,那必然是要继续顺从自己才对。   可陶洛清显然不是这样,自从上回开始,见面就是眉眼低落,再没对自己笑过。   这种事件脱离掌控的感觉让贺商越很不舒服。   他到底是将哪里看错了,怎么自己算的事就在陶洛清身上落空了。   贺商越在会议上走了神,说到哪里了都没注意听,所有人都盯着他皱着眉头沉默不语,还以为这是风雨欲来的前兆。   这样沉默地了过了将近十分钟,贺商越慢慢叹出口气,随后意识到周围气氛哪里不对,这才回神自己还在开会。   他叫了自己的助理一声,助理立刻稍息点到。   大家还以为他是要安排什么事情。   但贺商越说:“你去拿个秀场款的鸭子模型出来。”   所有人都疑惑,不懂他突然要鸭子模型做什么。   贺商越继续说:“记得包装起来,不用太华丽,可爱点就行。”   所有人更摸不着头脑,这跟今天的会议有什么关系吗?   接着贺商越站了起来:“今天会议先到这里吧,我身体不舒服,需要休息。”   贺商越觉得这回自己该主动退一步,今天早上陶洛清都过来找他了,他的态度的确是差了些。   他想带着小礼物去找陶洛清,这样陶洛清总该心满意足了吧。   助理半小时后就将包装起来的礼物送到了贺商越面前,这是以鸭鸭为原型做的模型,当时在现场,他想送给陶洛清的就是这个。   因为是秀场特别款,数量并不多,就算是Griffin的老顾客,想要也得排队。贺商越希望陶洛清能喜欢这个。   但他拿到东西后并没有立刻去找陶洛清,多少好点面子,这种微妙的心理让他觉得自己不能现在就过去,至少拖一拖,到了下午晚些再去。   偏这一天时间过得非常慢,事情都做很多了,一看时间,还早得很。   贺商越从来没有为谁这么纠结过,陶洛清是第一个。   他知道自己在意陶洛清,可到今天才发现,好像比自己以为的还要多许多。他不太适应这种感觉,也不想让陶洛清知道自己对他的在意——要是被陶洛清知道,那就是他要被陶洛清捏在手里搓捏了。   这怎么能成。   贺商越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应该是他将陶洛清吃定,然后将其控制在自己的手心才对。   心里想是这么想的,可时间过得太慢了,贺商越等不下去,拿着礼物去了陶洛清的小工作室。   里面却没人,门是关着的。   陶洛清不在这里。   但都已经拿着礼物下来了,贺商越总不能连礼物都没送出又回去了。他犹豫一下,决定去陶洛清家。   可家里也没人。   贺商越按了很久门铃,都不见陶洛清出来开门。   这就很奇怪了,不在那里也不在这里,陶洛清还能去哪里?   会不会是去看房正明了?   很有可能。   房正明那么喜欢陶洛清,今天早上陶洛清在自己这里受了委屈,很难说是不是又找房正明了。   虽然只是心里的猜测,但只这么想到,贺商越心里轻快了不少,陶洛清怎么可能会想跟他结束呢,最初非要凑到自己身边的人是陶洛清啊。   贺商越没有立刻回家,他先给房正明打了个电话,问今天有没有谁过去看他。   可房正明回答:“谁能来看我,不说了,我在打牌,轮到我出牌了。”   房正明的电话接通不过几秒便挂断了。   这就哪里不对了,陶洛清也没去看房正明,那他去了哪里。   贺商越有房正明这边的钥匙,没想太多,他就想着陶洛清该不会有可能在家,但是不想给他开门,所以装着不在。   于是贺商越去了房正明家一趟,找到了陶洛清这边的备用钥匙。   他直接开门进去,然后发现陶洛清是真的不在家。   说不出哪里奇怪,里面的大部分东西都还是在的,就只是陶洛清跟鸭子不在罢了。   陶洛清还能去哪里是带上鸭子的,遛鸭子去了?   贺商越在他屋内转了一圈,最后终于发现了奇怪之处——陶洛清的摄影器材不见了,鸭鸭的笼子也不见了。   贺商越难以置信,难道陶洛清是准备从这里搬走了?   *   陶洛清到达江逸柯的小别墅时,是在正午时分。   小别墅的院子里有一个秋千。今天太阳还算暖和,陶洛清没吃饭也还没整东西,就一个人坐在秋千上想事情。   虽说这回面对贺商越的冷言冷语没有之前那样难过,但多少还有些影响到了他。   他不懂,自己到底喜欢贺商越什么。也不懂,贺商越对待自己的态度为什么总这样差。   要说见贺商越这面以前陶洛清心里还抱着一丝期待的话,那么这次见面后,他对贺商越是真的完全死心了。   贺商越就是不喜欢他,哪怕他消失了这么多天,都没能从贺商越脸上看到一丝是高兴的神情。而且贺商越对自己说出来的话仍旧不好听,他觉得贺商越但凡有那么一点在乎自己,是不会将话说成那样的。   放下好像是一瞬间的事,就跟当初他一眼为贺商越心跳一样。   直接离开的时候,他没有任何想哭的情绪,心头是有些难过,可平静到不可思议,仿佛这次成了为确认而来——这个人就是不喜欢我,终于可以毫无牵挂地离开了。   唯一的遗憾可能是心上因此空出一块,暂时还无法用东西填补。   这带给陶洛清一种缥缈感,所以现在他坐在秋千上,不想动,也什么都不想做。   但这样的情绪没再维持太久,毕竟先前几天差不多都够了。   将一切都想清楚后,陶洛清逼着自己打起精神。   小别墅里应有尽有,连鸭鸭的活动空间都变大了许多,陶洛清将这里的冰箱装满后,觉得自己可以一个月不出门。   之前几天过得混乱,做什么都没心情。哪怕电脑里有库存视频,他都懒得更新。今天一反常态,他甚至抱着鸭鸭录了一个视频。   视频很短,内容来说也没什么特别,就是让他鸭鸭瘫在自己的怀里,然后抓着它的两个小爪子跟着音乐节奏拍拍。   而且还发生了录制事故。   鸭鸭瘫过头,陶洛清还没拍几下,这个小家伙就摔了下去。   还好没摔伤,它站起来甩甩头甩甩屁丨股,踩着内八步伐走了。背影尤其嚣张,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视频的最后是陶洛清放大的脸,他无奈笑着将摄像头遮了起来。   这还是继上次直播后陶洛清第一次露脸。   他本身并不是爱露脸的人,无论好或不好,他都不是很愿意叫人评论自己的相貌。这次没有什么多余理由,想到自己跟鸭鸭还没一起拍过视频,所以想拍就拍了。   一个连一分钟都不到的视频罢了,又是好几天没更新,陶洛清根本就不期待能有多少人看到。   他发布完视频后先去整东西,然后随意做了顿吃的,前后也就一个多小时,等他再度拿起手机时,消息又多到只能用省略号显示了。   陶洛清怀疑是有人给他买了推广跟热搜,因为现在#恋爱锦鲤露脸#这个话题又登上了视频热搜榜。   陶洛清点开视频的评论区,感觉像是点开了一个许愿池。   平日里他辛辛苦苦拍视频剪视频,最多那则视频至今也就几千条评论,还没破万。他随随便便拍一个,下面的评论一小时就超过了五千,转发过了一万。   都是叫自己翻牌祝福的。   热评第一的留言更是将陶洛清看懵,说是上回家人病重,手术前医生都说失败几率在一半,他死马当活马医,当时在陶洛清微博下发了求祝福的信息,陶洛清回复的三分钟后,家人平安地从手术室里出来,医生说手术很成功。   陶洛清对这件事没什么印象,要不是确定这人跟自己毫无任何关系,他都要怀疑这是自己的托了。   果然,点开楼中楼,就看到不少质疑的评论。   陶洛清连忙回复:手术成功是因为医生的医术高超,最应该感谢的还是医生啦[心]   当然,最多还是求他祝福告白顺利恋情顺利结婚顺利的留言,这让陶洛清看得无比心虚。如果他真是什么恋爱锦鲤,那一定是史上最失败的恋爱锦鲤,因为他自己的恋爱都是乱七八糟的,想要的到最后都没得到。   江逸柯看到了他的视频,那晚特意过来跟他吃饭,还抱着鸭鸭拍了同样的视频——但他主要目的是想来确定陶洛清没事,因为陶洛清肯拍露脸视频对他而言是件极度反常的事,他怕陶洛清状态不好。   到了之后,看到陶洛清挺稳定他就放心了。   陶洛清还请教他,说现在有几个公司想签他,他不知道如何选择。   江逸柯对这些比较熟悉,粗粗看了眼向陶洛清表达过合作意向的几家公司后,果断选择了一家叫“Boom”的公司。   陶洛清问为什么。   江逸柯说:“这家公司虽然不大,但各项福利算比较良心的,而且背后的爸爸是池氏集团,不容易跑路。你知道的吧,池氏是姓越的死对头,当年Griffin差点就是被池氏收购,这些年明争暗斗水火不容。你加入这家公司,至少能恶心到姓越的,算是出口恶气了。”   陶洛清的报复心倒是没这么重,他也不觉得自己加入这家公司能恶心到贺商越。贺商越才不会在乎他的选择是什么。   “他姓贺,不姓越,你怎么又说错了。”陶洛清无奈笑笑,“他也没做错什么,只是不喜欢我罢了。而且我以后都不打算再跟他有接触了,不管他的死对头是谁,我就是想找个靠谱的公司。”   江逸柯对陶洛清的话持保留态度:“那你等会儿把自己觉得还行的公司都发我,我有空了帮你看看。”   “嗯。”   *   贺商越那晚也看到了陶洛清跟鸭鸭的视频。   这几天睡前,他都会顺手看下陶洛清的视频主页。   因为陶洛清好几天没更新,这天他本不抱任何期待,结果陶洛清就更新了。   真人出镜,贺商越看到了陶洛清的背景,是完全陌生的地方。   他真打算连住的地方都换了?   这才去看标题——跟鸭鸭乔迁新居啦[鸭子][鸭子]   是真的。   但陶洛清却一声不吭,甚至都没对房正明提起过。   这让贺商越心里很不舒服,非常非常不舒服,他突然感觉,陶洛清并没有跟他玩什么欲擒故纵的花招,他是真的准备离开。   要查陶洛清住在哪里对贺商越而言并非难事,他看到视频的那一刻就必须要知道陶洛清现在住在哪里。   他派人去查,半小时后有了结果,是在郊区,户主叫江逸柯。   贺商越觉得这人的名字有些耳熟,他肯定在哪里见过。想了半天绞尽脑汁,最后只回想起来,他在陶洛清手机里看到过一个“江哥哥”。   别告诉他,江逸柯就是这个江哥哥。   更别告诉他,陶洛清现在跟江哥哥住在一起。   贺商越自己没有过去一看究竟,但叫了人去盯着那边的情况。   第二天早上,他收到对方传来的视频。   时间大概在七点多,陶洛清跟一个男人一同从屋子里出来,两个人在门口告别,男人开着车子走了,陶洛清站在门口目送他。   鸭鸭一直站在陶洛清脚边,但男人开车走的时候,它扑棱着翅膀追了一小段路,最后是被陶洛清抱回去的。   贺商越皱起了眉。   这人是谁,就是陶洛清的江哥哥?为什么连那只死鸭子都这么亲他。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鸭鸭: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迁怒我?我一只可怜的小鸭子又做错了什么? 第29章 独家发表   在贺商越认知里, 陶洛清应该是眼里只有他的才对。   最初是陶洛清巴巴地缠在他身边,说着喜欢他,要追他, 想方设法接近他。   结果在他们都睡了后,陶洛清竟然说走就走了。   贺商越知道自己前两次自己对陶洛清说的话是有些过分, 但他一直都是这样, 陶洛清并不是不知情,总不至于先前无所谓, 现在突然开始介意了。   怎么, 难道陶洛清只是贪图自己的身体, 睡到就不要了?   贺商越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可笑, 但还有什么其他理由能够解释陶洛清这样的行为。陶洛清离开了, 现在还住在另一个男人的房子里。   很快贺商越就搞清楚了江逸柯的身份, 也明白他对这个名字的熟悉感是从何而来的了。   上回他调查陶洛清是怎么进去Griffin晚宴时,最后查到陶洛清就是由这个江逸柯带进去的。   那就能对起来了,陶洛清叫江哥哥的那个人也是他。   陶洛清说过他们只是朋友, 但贺商越看,依旧不舒服。   到底是什么样的朋友能这样住在一起, 早上出门告别就像情侣一样,陶洛清还站在门口目送。   真论起来, 他们之前住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少, 陶洛清有目送过他吗?好像连送到门口玄关的次数都寥寥无几,更不用说门口了。   别说搞到最后,自己才是陶洛清的备胎。   贺商越心情不爽, 看什么都是挑刺的目光,他打开江逸柯的社交账号——看到最新发布的内容,竟然还是昨天抱着鸭鸭拍的视频,而且后面入镜的还有陶洛清。   江逸柯拍视频的地方跟陶洛清拍视频的地方并不是同一处,看得出来,这房子内部装修还不错。陶洛清站在江逸柯身后,好像是在倒牛奶,之后就靠在那里喝。   镜头里的他,目光落在江逸柯跟鸭鸭这边,笑得恬淡。   跟自己早上看到的陶洛清根本就是两个样子。   贺商越点开了评论区。   江江江江江:@心肝小宝贝 感谢出镜的宝贝跟他的小宝贝[爱心]   心肝小宝贝:被迫营业的鸭鸭[大笑][大笑]   莫名刺眼。   贺商越又看了看其他人的评论,最先入眼的就是这么几条。   ——哈哈哈鸭鸭好可爱,江江跟小宝贝关系真好,羡慕你们的友情!   ——两个人是在交往吗,我老感觉你们两个是一对??   ——天呐,你们是住在一起吗??!!   ——楼上几个一看就是新来的,他们俩都领证好几年,已经是老夫老妻了[doge]   ——我作证,我就在他们的婚礼现场[doge]   贺商越不生气,就是手背上的青筋都快暴出来了而已。   他感觉自己被冒犯到了,陶洛清明明就是他的。   他企图在这楼里找到江逸柯或者是陶洛清的回应,但并没有。   想起陶洛清目送江逸柯的车子远去,死鸭子还在后面追的画面,贺商越实在很难相信他们的关系百分百纯洁。   再好的朋友也不能任着别人这样开玩笑吧。   他们也至少有个人出来澄清一下吧。   贺商越扔远了手机,看得心烦,不如不看。   过一会儿又生气地想着,随便了,既然陶洛清要离开,那就让他离开吧。   贺商越也果断决定放下,还想着陶洛清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再出现了,自己根本不必要将陶洛清这样的人记挂在心上。他爱找备胎找备胎,想找几个找几个。不就放下这么一个爱慕虚荣的人而已,能有多难,贺商越不信自己做不到。   贺商越不再去看陶洛清的视频主页了,也不再关注任何跟陶洛清有关的消息。   原本很任性地想着弄糊江逸柯这么个小网红能有多难,但最后也没对江逸柯下手——没必要,这么做了反而显得他在意陶洛清。   他不能再继续在意陶洛清了,他要将这么一个小意外从自己的人生中剔除出去,绝对不能让陶洛清再对自己造成任何影响。   贺商越开始将全部精力都放到工作上,这本来也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事   到过年前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贺商越都再没刻意去听任何跟陶洛清有关的事,他出了几次差,国内外都有,时间很快就过去。   今年房正明在他这里,过年时来看望他的小辈很多,本来贺商越这里就热闹,今年就更热闹了。   贺商越的父亲也回来住过几天,虽然房正明跟他依旧不对付,可大过年的,气氛还算融洽。   不过房正明有些难过,他每年都会给小辈们准备红包。不管多大年纪,在他眼里都是孩子。今年他给万黎跟陶洛清都准备了红包,结果这两个孩子都没有来看他。   贺商越看他后几天没什么精神,小区的老伙伴来约他出去散步大牌都没去,便问他怎么了。   房正明叹了声气:“唉,好奇怪,今年小黎不仅没来看我,连通电话都没打,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贺商越的表情淡然:“说不定他也是有什么事情要忙吧。”   “那也不至于过年都不来看看我。”房正明道,“我给他打电话也没接,你有空了联系他看看,问问他是在忙什么,为什么不来看我。”   贺商越答应了:“好,我知道了。”   “唉,小陶今年也不来看我,我前段时间给他打电话叫他来看我,他都没来,说自己去旅游了。”   这还是近段时间贺商越第一次从别人地方听到陶洛清。   很奇怪的感觉,心脏位置有些刺刺麻麻的,说感觉强烈并不是,但想要忽视却也很难。   贺商越能做的就是将这种感觉压下去,毕竟都已经过去一个月了,也差不多是时候将这个人忘了。   房正明继续说着:“小陶还说,房子到期之后就不续租了,他要离开了。”   贺商越一顿。   迟到的确定,但陶洛清是真的要离开了。   “唉,身边的人都要散了,只剩我这么一个老头子了。”   “外公,别这么说,我不是还陪着你吗。”   “你陪跟不陪的有什么区别,成日里就只是忙工作。先前我还想着你能早点结婚成家,现在看,你跟工作结婚就可以了。”   房正明说到贺商越时的反应是最嫌弃的,边说还边摇头叹气,说完就起身,回了自己房间。   贺商越无奈,不过这段时间房正明的确不再纠结给他介绍对象了,这也算件好事。   之后是年后复工,又忙碌了一段不短的时间。   等贺商越再一次想起来陶洛清时,距离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已经过去将近两个月。   贺商越觉得自己的状态很好,陶洛清几乎不再对他产生任何影响——如果不是突然想念起他做的甜品,他忙得都没有时间去想陶洛清。   贺商越对甜品的执念大概是这辈子都无法割舍了,他觉得就算将来自己成了一个老头,估计也是全世界最嗜甜的老头。   偏偏吃过那么多的甜品当中,就只有陶洛清做出来的最合他心意。   尤其是在极度疲惫只想用甜食补充能量的时候,他就非常怀念陶洛清做出来的各种甜点,千层也好布丁也好,好像陶洛清连打出来的奶油都特别好吃。   甜度是他最喜欢的,无论吃多少次,他都不会腻。   贺商越允许自己在这种时候稍稍想起陶洛清一会儿,毕竟甜点做得好吃算是陶洛清身上为数不多的优点了。   时间过去两个月,贺商越再一次打开了陶洛清的视频主页。   才不是为了看陶洛清的近况如何,他就是单纯想知道陶洛清最近有没有做点好吃的甜点,他过不了嘴瘾,看看过过眼瘾总行吧。   一面心里也感叹,时间过得真挺快,一眨眼就两个月了。   最寒冷的冬天已经过去,初春临近。   他在办公室就打开了陶洛清的视频主页,然后发现,这两个月来,陶洛清就只更新了一个视频。   贺商越没有先去看那个视频的标题是什么,他看了一圈封面,最后对自己发现的事情相当意外。   毕竟陶洛清是全职做视频的,两个月不更新,在贺商越看去差不多就是宣布辞职的意思了。   尽管心里前一刻还想着这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随便陶洛清怎么样。但视线还是很诚实地落在了贺商越唯一更新的视频上。   随后贺商越看到了视频的标题——《这个冬天,我很认真地爱了一个人》。   心跳在那一瞬像是缺了一拍,贺商越莫名严肃起来,点开了这个视频。   上传日期是在半个月以前,简介打着一段话:虽然大家经常叫我恋爱锦鲤,但其实我对于这个称呼非常心虚。因为我到最后也没追到自己喜欢的人,甚至将这段关系搞得一团乱。如果恋爱锦鲤排等级,那我一定是最糟糕的那个,或者会被直接除名吧。   视频开场是在Griffin晚宴的迷宫景观里,画面是一只在飞的蝴蝶。   整个视频只这一段是有声音的,画面中陶洛清打上了日期跟字幕,但没有标明地点。   他的声音还是贺商越熟悉的温柔,诧异说着:“这么冷的天还有蝴蝶,好神奇啊。”   陶洛清是在迷宫的哪个位置贺商越看到视频都能想起来,因为那晚的相遇确实跟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陶洛清拍得很清楚,贺商越都能知道,再过一个拐弯,自己就站在那里。   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再看,不可思议的感觉反而更强烈,他都不知道,原来当时还有一只小蝴蝶,好像是在为他们引路。   不过这部分的内容不多。   占整个视频比重最多的部分是他们住在一起的时候。   画面多是陶洛清日复一日做甜点的过程,中间还夹杂着他们当时聊天的对话片段。   贺商越从没有察觉过这些,直到被陶洛清单独拎出来了,他才看到,原来每次聊天都像是陶洛清单方面的聊天,原来每次陶洛清为自己做的甜品,都是很费心思的。   后面的视频屏蔽了原声,配的是陶洛清直播时唱过的那首抒情日文歌《駅》。   原唱的女声轻柔低沉,透着一种温柔的悲伤,或许是因为BGM的关系,整个视频都好像透着一股难言的遗憾跟失落。   做甜品的部分经过剪辑,差不多都只留一个开始的准备跟最后的成品。   汇总在一起,贺商越才知道原来陶洛清为自己做过这么多东西。   他从来没想过陶洛清准备这些东西需要多少时间,但看过视频,他才知道陶洛清很早就起来,会有太困把蛋壳一起打进去的时候,也会有把蛋糕烤焦然后默默切掉假装翻车没发生过的时候。   他在字幕里就只有一句:那些早晨总是能说起就起。   后来贺商越有看到自己出镜,不过就一根手指。   他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只是认得自己的手,大概是在家休息时,陶洛清做好的蛋糕放在那里,他路过,直接用手指刮了一口奶油下来。   字幕上的文字是:就一根手指,希望他不要介意,不过他应该永远都看不到这个视频哈哈哈   再看到陶洛清贴出来的聊天记录。   贺商越回忆着收到这些消息时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那时他好像没有相信过陶洛清,只觉得他的一切行为都是别有所图,本意是想讨好接近自己。   所以回复都很冷漠,或者干脆没有回复。   视频结尾部分是陶洛清过年期间带着鸭鸭跟江逸柯一起去自驾游的片段.   画面调过色,角度也很好,陶洛清好看得就像是电影中才会出现的人物。   他打了一段长句子:能真心诚意去认真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其实很好,会觉得世界是亮的,做什么都好像在朝着心里的目标更近。虽然结果是在意料外的一塌糊涂,但往好处想,也是人生中很难会有的经验跟教训。   发这个视频是想让大家知道真实的我在恋爱这件事中是什么水平,我觉得自己对不起大家称呼我的恋爱锦鲤,受之有愧。   虽然我很努力地在调整自己的状态,但这件事情的确给我带来了很大的打击,我决定放下很久了,确定现在自己不喜欢他了,可状态却总是调不回来。   想对一直等我更新的小伙伴们说声对不起,因为接下去很长一段时间依旧无法更新视频。我想用这段时间去规划寻找自己的打算跟目标,等我有了进展,会再告诉大家的[心]。   贺商越看完这个视频后沉默了很久。   他不得不颠覆所有自己坚信的观点去认清一个事实——陶洛清是真心喜欢着自己,他对待自己的感情是真心的。   如果不是真心,陶洛清不必停止更新这么久,跟自己的主职收入过不去。   也没必要发布这样一个视频,毕竟这个视频的素材少说要积累一个多月,剪辑起来一定非常费心费神。   他觉得陶洛清发布这个视频,像是很认真地在同过去做着告别。   而陶洛清是真心的前提一旦成立后,再回想自己对他做过的事,说过的话,贺商越才明白自己有多过分。   当时他否认了陶洛清以为的交往,说出了那些话——如果陶洛清真是为了他的钱或其他什么,这么说没问题。但陶洛清是真心的,他否定了陶洛清的真心,还用那些言语羞辱了他。   所以从那天后,陶洛清就开始跟自己“闹脾气”,他拉黑删除自己的所有联系方式,换了住的地方,再也不出现,选择离开。   他还以为陶洛清是欲擒故纵,但陶洛清只是选择了放弃。   贺商越难以置信自己竟然犯了这么大的一个蠢,他怎么就犯蠢了。   贺商越缓了很久都还感觉像在做梦,随手点到评论区,看到陶洛清还回复了不少评论。   ——抱抱我的小宝贝!为了渣男不值得!   心肝小宝贝:他其实挺好的,也不是渣男,只是不喜欢我罢了。   ——看得我好难过呜呜呜!   心肝小宝贝:不用为我难过,现在已经没事了,我好很多了,在往前看了。   ——咦,那现在宝贝是跟江江在一起了吗?   心肝小宝贝:那当然不可能!他是我最好的朋友,这段时间常来陪我而已。   ——希望宝贝能早点走出来,早点有甜甜的恋爱[抱]   心肝小宝贝:最近状态好很多了,谢谢你[心]   贺商越看得直想敲脑门。   时间都过去两个月了,他现在才知道真相,是不是太晚了。   *   彻底跟贺商越断掉联系的两个月,陶洛清除了过年期间跟江逸柯出去旅游散心外,再也没有出过房子大门。   他很庆幸自己养的是只鸭子而不是狗。因为鸭子不需要遛,每天给它一个大脸盆扑着水玩玩就够了。吃饲料也很快,根本不挑食,不需要哄喂。   这两个月来陶洛清什么都没有做,新视频一个没拍,就只剪了唯一一个视频。   不是他还对贺商越留有旧情,只是那段时间经历的事情让他那忘,而且所有人都叫他恋爱锦鲤,评论区也好,私信区也好,永远像个许愿池,陶洛清压力很大,心也很虚。   他借此做了这个视频,一来是想告诉大家,他本人的求爱经历一塌糊涂。再来也算是记录告别过去那么一段时间内的自己。   他曾经喜欢贺商越,真的很喜欢,这份喜欢认真荡荡,没有什么见不得人。   所以剪完这个视频发布出去后,陶洛清就感觉自己彻底被掏空,做什么都打不起劲来。   他没有因为贺商越的事情要死要活,可的确做不到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贺商越对他的误解到现在是根本无法解释清楚了,这让陶洛清觉得自己很难再去喜欢另外一个人了。   要是再发生跟贺商越一样的事,他怕自己会真的承受不住。   这给陶洛清带去的影响不小,甚至让他反常地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真出去找份工作会比较好。   他还年轻,对自己的专业也依旧喜欢,最主要的是,经历过这件事后,他不想再做先前那个不会说话,被人误会也不敢强硬解释的陶洛清了。   他想要克服自己的轻微社恐,想要多跟人接触,想要学会说话,想要进步,去尝试做一个完全不同的自己。   但到目前为止,还只是想想而已。   别说不出门,陶洛清都不太下楼,这里叫外卖要很长时间,他不想开火,索性就不做了。   每天吃点零食水果就算过去,活动范围基本锁定在睡觉的三楼跟能晒太阳的四楼。   懒惰颓废的代价就是陶洛清竟然还长胖了。   肚子上都多了一圈肉出来。   陶洛清的个子不算高,胜在比例好,又清瘦,所以拍视频的时候才看上去又高又瘦。但要是变胖,他的优势就凸显不出来,只会变得又矮又胖了。   摸着肚子上的一圈肉,陶洛清想着最近也没什么事做,那就减减肥吧。   江逸柯这边有健身房,里面跑步机什么的都有,陶洛清网购了几罐蛋白丨粉跟两套运动服,准备等东西到了再开始正式运动。   拿快递是他这些天来难得一次的下楼。   但陶洛清下楼的时候就有种预感,减肥八成是要黄了,他现在连走楼梯都觉得累。   而在签完名拿好快递后,他更是看到了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东西——贺商越的车子。   陶洛清的心脏还是紧了紧。   但看不到牌照,他也不能完全确定就是贺商越的车。   心里告诉自己,不一定是贺商越,他好端端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想着还是赶紧回去为好,结果车门就开了,他看到下来的人,正是贺商越。   作者有话要说:  鸭鸭:别过来,啄死你 第30章 独家发表   陶洛清见到贺商越的第一反应是逃跑。   这大概能算本能了, 因为在贺商越那里受过伤害,所以陶洛清下意识就想要躲避。   但双脚像是定住了,因为过于意外贺商越竟然还会来找自己, 所以陶洛清只呆呆地看着他一步步朝自己靠近。   最后贺商越站到自己面前时,陶洛清都还有些懵。   贺商越先开口:“最近还好吗?”   陶洛清更觉得自己像在做梦了。   两个月没见, 贺商越突然出现, 问他还好吗。   陶洛清可没有跟他叙旧的心情,毕竟他跟贺商越也不是能叙旧的关系。   看了看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再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东西。他觉得贺商越应该是特意来找他的, 但还是选择了沉默不语, 转身就走。   不过还没迈开一步, 就被贺商越拉住了。   贺商越的语气跟之前相比倒是没有任何变化, 陶洛清看他还是先前那副傲慢的样子, 问道:“我特意来看你,一句话不说,你就要进去了?”   陶洛清心想他才没叫贺商越过来, 而且贺商越也还是不来比较好。   陶洛清甩开贺商越的手:“你有什么事情吗?”   “我来看看你,最近还好吗?”   “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都挺好的。”   “我看到你的视频了。”   结果贺商越来了这么一句。   陶洛清几乎在同一秒就反应过来贺商越指的是哪个视频。   被贺商越这样直白地说出来,他脸瞬间发热, 但挺直了身板, 说道:“看到就看到吧,发布在网络上,本身就是供大家观看的。”   “我之前, 一直误会了你。”贺商越的语气让他所有出口的话都带着一股理所当然的味道,“你是真心喜欢我的,对吧?”   但陶洛清觉得他这样像个傻逼。   都过去这么久了,自己说过那么多次,做了那么多事,贺商越一直不相信他,各种误会他。   结果看到自己发的视频,他却来问自己是不是真心喜欢他的,陶洛清只觉得他倒也不必再像这样来一记伤口撒盐。   “随便你怎么以为,真心也好,不真心也好,反正没什么意义了。”好在陶洛清很快就恢复平静了,说道,“我还有事,我先进去了。”   可依旧没能成功走掉,贺商越拉住了他。   理直气壮地说道:“我这么远来看你,你都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家里有人,不方便。”陶洛清用了最老套的方式拒绝,“我现在有在交往的人了。”   贺商越主要是不相信,再加他一贯语气,说出来的话显得气人:“是谁,比我还好吗?”   再一句:“不如我的话,就赶紧分手吧。”   陶洛清感觉贺商越是大老远过来气他的,皱起了眉头:“……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过来到底是想做什么?”   贺商越道:“你不是喜欢我,想跟我交往吗。现在我可以跟你交往。”   陶洛清在原地僵了很久,才确定贺商越说了一句什么样的话出来。   那一刻除了生气真没有其他感觉。   他都快被贺商越气笑了。   贺商越这是哪里来的自信跟脸皮。就算是这种话,竟然也能用高高在上的语气说出来——好像跟他交往是他赏赐给自己的某项荣誉一样,他到底在想什么。   陶洛清这回没有转身,他后退几步就想跑开。   但贺商越手长反应又快,还是将他拉了回来,陶洛清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整个人都被贺商越抱住。   陶洛清浑身别扭,这不是他想要的,他好不容易才从贺商越的影响中走出来,觉得之后的自己能更好。结果贺商越又以这样的方式出现,说着毫无道理的话。   陶洛清眉眼都写着迷惑,他真的不知道贺商越要做什么:“……我已经不喜欢你了,我不想跟你交往了。”   但贺商越不信他这话,没有什么原因,就是不信:“我们之间,是你先招惹我的。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问过我同意了吗?”   “不是你说的——”   话没说完,就被贺商越打断:“我什么都没说,以前说的不算数。”   陶洛清怀疑贺商越这是被人换魂了。   等贺商越稍稍松了手劲,陶洛清又想跑。   不过这回贺商越有所准备,很快再将他抱紧了:“好好说话,你不准跑。”   陶洛清看着他:“……你到底想做什么?”   “刚才不是说了吗。”   “你要跟我交往?”陶洛清都不敢相信自己问着什么,“你喜欢我吗?”   “我挺在意你的。”贺商越回答他,“我从来没这么在意过谁,明明这段时间都不太会想起你,但看到你的视频后,就想来找你。”   陶洛清真的确定贺商越是存心来气他的。   “……就因为在意?”   “你做的甜品也很好吃,性格也很安静,我外公也很喜欢你。”贺商越道,“当然,你是真心喜欢我的,我也希望身边能有一个像你这样的人,这些够了吗?”   因为在意,因为甜品,因为房正明,因为自己曾经对贺商越是真心。   总之就是没有对自己的喜欢。   贺商越竟然还问够了吗。   陶洛清感觉血压都在上升:“可我说了,我不喜欢你了。”   没想到陶洛清还坚持说这句话。   贺商越自小独立,一生顺遂,习惯了被人捧着,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要什么就去得到什么。   他不想见到陶洛清时,可以用工作填补所有时间不去想这件事。现在想到陶洛清了,无论陶洛清在哪里,他都会来找陶洛清。   没有什么特别原因,就是因为他想这么做。   陶洛清问自己喜不喜欢他,其实他都没去考虑过这些,他只是在确定了陶洛清的真心后,觉得陶洛清适合他,所以就想再得到陶洛清。   他明白这种时候该向陶洛清道歉,可要他道歉的困难系数还是跟之前一样。   最后他只道:“我知道之前是我误会了你,还对你说了过分的话。你想要什么,我可以补偿给你。”   陶洛清觉得这话熟悉,好像先前也从贺商越口中听到过。   这就更气了。   “你是不是以为什么都能用东西补偿,然后就可以一笔勾销了?”   贺商越反问:“难道不是吗?”   陶洛清用力从贺商越怀里挣出去:“我不知道你今天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只是单纯为了上面那些原因的话,你还是省省吧。”   掉一地的快递陶洛清都不要了。   这次从贺商越怀里挣出去的陶洛清跑得飞快,贺商越抓都没抓到。   他几步跑上了楼梯,进去后火速关上了门。   担心贺商越会来强行踹门一样,陶洛清进去后在门口呆了很久。   最后透过旁边的窗户看到贺商越的车子不见了,陶洛清才将这口气松出来。   刚才发生的一切,要不是他在做梦,要不就是贺商越疯了。   但他很确定自己清醒,所以一定是贺商越疯了。   陶洛清揉了揉脸,心里又是莫名其妙又是生气——贺商越到底是想做什么,他还敢不敢再嚣张一点。   接着陶洛清就发现,贺商越真的敢。   陶洛清没有将这件事告诉江逸柯,因为他确定自己有不再搭理贺商越的决心,以及不会再被贺商越牵着鼻子走了。   可傍晚时分,家里的座机响了起来。   陶洛清搬进来后第一次听到座机响,毕竟是在江逸柯这里,他怕是谁来找江逸柯,然后就接了起来。   “喂?”   “是我。”贺商越的声音。   陶洛清心头一惊,随后才想起来,自己屏蔽了贺商越的电话号码,至今都没有放出来。   想直接挂电话,但贺商越说:“晚上我请你吃饭吧。”   陶洛清只想拒绝。   贺商越没给他拒绝的机会:“我还请了你的朋友一起,那个叫江逸柯的。”   这下就不能拒绝了。   “……你找他做什么,他跟你又没有关系。”   “只是单纯地想跟他认识认识,你会来的吧。”贺商越道,“晚些时候我叫人过去接你。”   实际上根本没有给陶洛清拒绝的余地。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贺商越还会这样。   挂了电话后,陶洛清立刻打给江逸柯。   但没打通。   陶洛清只希望贺商越没对江逸柯乱来。   *   晚些时候,贺商越的司机过来接他了。   陶洛清跟这个司机不算陌生,就是再这样相见,说些说不出的尴尬。   上了车,一路沉默,最后到了一家西餐厅。   里面没有其他客人,看样子是被贺商越包场了,服务员领着他过去,最后看到了贺商越跟正襟危坐的江逸柯。   要不是打不过,陶洛清现在只想狠狠揍贺商越一顿。   他不情不愿地入座,顾忌着还在身边的江逸柯,没有说太直白的话出来。   只是问贺商越:“贺先生有事吗?”   这时他面前的贺商越又好像恢复成了Griffin集团总裁该有的模样,一举一动都风度翩翩,气场压人。无论是穿着坐姿还是说话的语气腔调,跟私下里暴躁易怒的他完全两个人。   贺商越轻笑道:“没什么,就是想请你们吃顿饭,跟江先生认识认识。”   陶洛清看了眼身旁的江逸柯,平时在他面前一口一个姓越的,这时端正坐着好像是小学生见老师。   贺商越看着陶洛清:“江先生告诉了我许多你们之间的趣事,原来你们这么要好。”   陶洛清再看了一眼江逸柯,不小心四目对视,江逸柯却避开了自己的视线。   陶洛清不知道贺商越都知道了自己哪些事,但可以确定的是,他极有可能被江逸柯卖了。   “江先生也很了不起,你的化妆品牌我有听说,在年轻人群中很受欢迎。”   “……哪里,贺先生过奖了。”   连称呼都变了!   从姓越的变成了贺先生!   陶洛清怀疑是贺商越用什么好处将江逸柯收买了——可到底是多大的好处,肯让江逸柯都愿意跟他来这里。   根本还没点菜呢,就听着贺商越又说道:“江先生应该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吧?”   江逸柯听言,立刻点头:“……是的是的,我还有些事情要回去处理,那我就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陶洛清:“喂!”   然而江逸柯走得坚定。   只剩下他跟贺商越两个人了。   陶洛清来这里就是想确定江逸柯没事,而贺商越有意让他看到了人。   陶洛清不想跟贺商越吃这顿饭,于是说道:“……我也还有事情要忙,我想先走了。”   陶洛清说着就要站起来,但贺商越道:“你都来了,觉得自己还能随随便便出去吗?”   “……”   “坐下吧,至少陪我吃完这顿饭再走。我还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陶洛清叹出口气,不得不承认贺商越有这个说到做到的本事,又坐了回去。   心里烦躁,他之前怎么就没发现贺商越这个人还特别难缠呢。   “你到底想做什么?”陶洛清直视着贺商越,不避自己的目光,“你现在再来这样找我,自己不觉得可笑吗?”   “为什么可笑,我想做的事,没有人会觉得可笑。”   “……”   不过这晚贺商越的态度的确是见所未有的好,见陶洛清沉默下来,又说道:“我想吃你做的甜点了,你再做给我吃吧。”   “你想吃甜点的话,可以请专业的糕点师给你做,我不是专业的,也不是你家佣人。”   “我没有把你当佣人,我就是想吃你做的甜点。”   “……我说了,我不喜欢你了,我不会再给你做甜点了。”   贺商越的嘴终于闭上了,但过一会儿,又道:“我不信。”   陶洛清难得冷笑了一声:“我说喜欢你的时候你不信,我说不喜欢你了,你也不信。说穿了,你相信的从来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我觉得我得先告诉你一件事。”贺商越看着他,“现在的情况,你喜不喜欢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看中你了,就一定要得到你。”   这话要是在还没那么了解贺商越的时候听到了,陶洛清大概会有真心实意的心动——可这段时间,他已经将贺商越性格中最恶劣的部分都看了个遍,更不用说就在白天,贺商越还对自己说了那些话。   贺商越看中自己什么了?看中他曾有过的真心,他的性格,还是单纯因为他做出来的甜点让贺商越喜欢?   陶洛清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或许是因为喜欢过贺商越,所以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心里感觉微妙,莫名酸酸涩涩。   但更多是想揍贺商越一顿,甚至想把自己面前的这杯水泼到他脸上。   作者有话要说:  先给大家磕个头,我写文垃圾我知道,但这文我最初怎么想的就会继续怎么写,会按自己的步骤慢慢来,不会改的。   也想说,网文这么多,能相遇是缘分,我珍惜每一段网络情缘,谢谢一直以来喜欢支持的小伙伴们。 第31章 独家发表   那一顿饭自然没能吃成。   陶洛清本身就没跟贺商越吃饭的打算, 听完这些屁话后更吃不下了。   他觉得桌子上要撒把米,鸭子叫的都比贺商越开口说话好听。   贺商越要陶洛清点菜,陶洛清什么都没点, 就只在那干坐着。   贺商越看着他:“你什么都不吃,我们就只能在这里对面一晚了。”   陶洛清平日里性子温吞, 但真被激怒了也有很强硬的一面:“那我就在这里跟你对坐一夜, 反正我明天不需要上班。”   “一定要这样吗?”   “是我想问你,一定要这样吗?”   沉默相对。   好在贺商越没有坚持为难陶洛清, 他们俩总不能真在这里对坐一夜, 最后还是放陶洛清回去了。   贺商越提出送他, 但被陶洛清拒绝。   陶洛清出了餐厅就立刻打车去江逸柯那里。   这个叛徒!   这里距江逸柯住的地方不算太远, 二十分钟左右就到了。   陶洛清一路冲冲直到江逸柯家, 按完门铃就哐哐砸大门, 今晚他非要江逸柯给他一个交代不可。   陶洛清难得大喊江逸柯的名字:“江逸柯!给我开门!我知道你在家!别躲在里面不出声!”   过了一会儿,门才开了小小的一条缝,江逸柯露出半张脸:“……只有你吧?”   陶洛清原本还很气, 但看江逸柯这反应又觉得奇怪:“怎么了?你这样是为什么?”   江逸柯将陶洛清拉进去,随后又很快将门关上:“你先进来吧。”   陶洛清反而懵了:“发生什么事了。”   江逸柯拉着陶洛清坐下:“我知道我今天对不起你, 我得向你坦白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江逸柯深呼吸一口气,语气诚恳:“就是我大学毕业那年, 跟一个男人交往过。”   奇怪的开场白。   陶洛清迷惑:“……然后呢?”   “那时我还年轻, 也比较冲动,单纯想尝试一下……那个什么,所以我去了酒吧。”   啧。   看不出来江逸柯还有这段经历。   “……所以呢?”   “对方是我在酒吧认识的人, 当时我看他长得好看,主动跟他搭话了……那后面的事,你大概也能猜到。”江逸柯的表情略羞耻,“因为对彼此感觉都还不错,所以大概三四个月,我们都在一起。”   故事到这里并没有问题,可江逸柯这一段一段讲得未免也太慢。   陶洛清忍不住道:“你能一次性讲清楚了吗?”   “但是后来我腻了,加上工作忙,所以没再联系过他。我们本来也不是什么正经交往啊……我没告诉他我的工作还有真名,后来就彻底断了联系。”江逸柯的表情开始心虚,“前两个月倒是莫名其妙在外面遇上了,嘛,因为以前感觉还不错,然后我们就又……”   “你不是一直在忙工作吗?你怎么还有多余时间去干这些事情?”   “就是因为工作忙所以我压力很大啊!那我也想发泄一下自己啊!”江逸柯道,“总之再见面他就说想要交往,我不想要就拒绝了……但那人原来是个变态啊,一直缠着不让我走!我就逃了!还好我依旧没有告诉他我的真名,他也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总之就是这么一回事!”   “这跟你今天把我卖了有关系吗?!”   “那个人跟姓越的认识。”江逸柯呼出一口气,“他或许在找我,只是不知道我的真名,所以一直没找到。今天姓越的来找我,莫名其妙说了这个男人,当时就吓死我了。他让我配合他一下,不然就将我住在哪里告诉对方——所以我就……只好把你卖了……”   “……就这?”   “我错了,你原谅我这次吧,我保证没有下次了。”江逸柯双手合十,“而且姓越的说只是吃顿饭,就只是吃顿饭,对吧?”   “那你跟他说了些什么?没有告诉他哪些关于我的事吧?”   “没有没有,他就只问了些跟鸭鸭有关的事,其他就没说了。”江逸柯说,“再说回来,跟贺商越本人面对面交谈压迫感真的很强啊,那气场,真的绝了。”   陶洛清叹出口气。   虽然这次江逸柯帮了贺商越实在让他高兴不起来,可贺商越是威胁了江逸柯,所以算到最后,依旧是贺商越的错。   陶洛清道:“虽然你是有苦衷,可你这样让我很难过,你竟然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这样把我给卖了。”   江逸柯蹭到陶洛清旁边:“刚开始我就是太慌张所以答应了,但是回来后我一直在反思,对不起我的小宝贝,哥哥以后再也不这么对你了,你就理解理解哥哥,原谅我这回吧。”   “算了算了。”陶洛清问,“你跟那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不想跟他交往,他还能逼你吗?”   “鬼知道,我就只是想借他丰富一下夜生活啊,哪想这人这么偏执……总之还是避开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江逸柯问,“对了,那你呢,姓越的怎么找你了?他想做什么?”   想起贺商越说过的话,陶洛清就整个脑壳疼:“不知道,总之不是什么好事,我也不想理他。”   江逸柯呆了呆,默默地说:“先前我是没接触,这回见真人,感觉看上去好像还行?”   陶洛清最初就是觉得贺商越看上去还行,最后才吃到大亏:“你是没见识过他那张嘴,鸭鸭叫起来都比他说话招人喜欢。”   “……可是他现在主动来找你?”   “你别想多了,反正是不可能的,我不觉得他安了什么好心思。”   想起贺商越今天那股难缠样陶洛清还是头疼,他觉得贺商越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可有一句话贺商越没说错,最初是他先去招惹的。   陶洛清现在要多后悔有多后悔,要是彻底断了也就算了,结果贺商越还不是那么好招惹的人。   “那你打算怎么办?”   “再说吧。”   嘴上这么说,但陶洛清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决定。   在家瘫了两个月也不是真什么事情都没干,之前想请他去主持网络节目的老同学年前又找过他,大概就这两个月准备开始录制,问陶洛清有没有意愿。   陶洛清当时没答应也没拒绝,但说了会认真考虑。老同学就把台本内容什么的都先发给他看了,是一档儿童亲子节目,内容相对简单,还没有观众。   没有观众的节目让陶洛清非常满意,而且是儿童节目,就算将来能请到观众,大概也都是小朋友。陶洛清在家没事就看看台本,内容都快背下来了,却还没答应。   他犹豫的原因是老同学的公司开在邻市,如果要答应,那就等于要去另一个城市。这种网络节目不确定能活多久,要去另一个城市租房生活也不简单。   但现在贺商越不按套路出牌,陶洛清觉得自己或许可以答应,他去另外一个城市暂避一段时间,以贺商越的性子,说不定过段时间就放下了。   那晚陶洛清没有在江逸柯那里过夜,他打车回了郊区,毕竟鸭鸭还在家里,他总不能任鸭子独自在家过夜,不然第二天早上一定到处乱七八糟。   陶洛清做下决定就不想给自己反悔的机会,当晚约了老同学第二天可以见面谈谈。   城市相距也不远,大概就一百多公里,老同学兴奋地说,你来,打车来都没问题,我给你报销车费。   陶洛清总不能真叫人家报销车费,最后是坐高铁去的,毕竟这样还快些。   老同学叫陈字语,名字听上去文质彬彬,人看上去也仪表堂堂,但读书时是每学期末挂科名单上必定出现的人物。   他家里做生意,条件不错,脑子也不笨。家里希望他念商科,他自己的理想是当个导演,但当年为了追喜欢的女孩子,愣生生参加艺考学了播音主持,最后还成功了。   陈字语交际能力很强,当时住在陶洛清隔壁寝室,连陶洛清这样平日里话少安静的人,都愿意跟他做朋友来往。   毕业后虽然没见过面,但陈字语就是能把握恰到好处的氛围,既显得热情又不叫人尴尬。陶洛清只想叫贺商越来学学。   “好久不见了。”陈字语道,“辛苦你今天过来了,走,我先请你吃午饭。”   看着他,陶洛清就想起读书的时候。   为了生活费学费,他过得并不轻松,可那会儿就是有无限向上的力量去努力。   回想起那段时光,心情都好像莫名轻松了许多。   陈字语带他去饭店吃饭,餐桌上没谈节目的事情,就是单纯叙旧。   吃过饭后,陈字语才带他去了自己的小公司。   陈字语坦诚自己现在压力很大。   家里的公司虽然不大,可需要一个接班人,奈何他对传统产业并不感兴趣,就想做些自己喜欢的事。   这次的网络节目就是家里给他的任务,要是做崩了或达不到目标,他要就被迫回家继承公司了。   陶洛清原来还不知道这些事情,听着陈字语说,心里诧异,就直问了:“这么重要的事,那你为什么不找个有经验的人来主持,怎么找我了?”   陈字语嘿嘿笑笑:“因为那啥,预算有限嘛。”   到目前为止,也没有哪家公司愿意投资他的节目,陈字语只有硬做,期待做出一些成果后,会有奇迹发生。   陶洛清被他带起了压力,他念书时成绩表现是很好,但毕业后就再也没接触过相关工作,一下子都担起了陈字语的未来,他感觉自己太难了。   “但是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同届同学我都想过的,你肯定是其中最适合的。而且你现在是个网络红人,还能顺便带点流量。”   “你知道我……?”   “稍微会关注点这方面信息的同学估计都知道吧。”   这件事本没什么,但他最后更新的视频实在不想让现实的人知道。陶洛清决定等会就先把这个视频删了。   预算有限归预算有限,陈字语还是很讲义气的,表示陶洛清真肯过来扛起这档节目的话,在这边的食宿他就全包了。   陶洛清本就是抱着答应的目的来的,再听了陈字语面临的事情后,更不能拒绝。   谈完事签完合同后,陶洛清就回去了。   当天来回还是怪累的,他最近老感觉自己体力比年前差了许多,动不动腰酸腿疼,活像上了年纪。   第二天陶洛清开始整理东西,拍视频是老本行不能忘,所以装备要带齐全。他想这次还是得叫个搬家公司,确保所有的东西稳妥。至于租的电动小汽车还需要去退了。再想到房正明那里的东西,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一起搬了。   但下午的时候接到陈字语电话,他道:“洛清,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陈字语的兴奋都能穿透手机了:“……嗯?什么好消息?”   “有公司愿意购买我的节目了!而且价格合理!而且还会提供免费的录制场地!而且到时候还会安排在视频网站上线!”   “真的吗,那太好了。”   “不过对方也有要求。”   陶洛清不意外:“是什么要求?”   “但对你而言肯定是好消息,因为对方公司总部在A市,所以要求拍摄什么的都在A市进行。还有,对方要求主持人就是你,不能变更,一旦变更,合作就终止了。”   陶洛清顿时有不好的预感:“为什么?我?”   “对,因为我也想争取一下嘛,就说了现在确定的主持人是你,自带流量。结果对方一个小负责人好像知道你,说是也看过你的视频,想当面见见你。”   陶洛清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个人可千万别再跟贺商越有关系了。   陶洛清忙问:“对方是什么公司,叫什么名字?”   “说出来你肯定不信,竟然是森映。”   森映集团陶洛清听说过,是个很老的企业了。但没落过一段时间,近几年又突然强势,重归大众的视线。这家企业经营范围很广,主做酒店家具贸易这些,会接触互联网很正常。   总之不是Griffin集团就好,陶洛清心想森映集团跟贺商越估计是下辈子都扯不上关系的,又松了口气。   就是天意坏的令人发指。他去找陈字语,是想离开这里,结果老天拐个弯又给他送回来了是几个意思。   “那明天晚上可以吗,跟森映的负责人一起吃个饭。”   选择现实工作的话,这是无法避免的事,陶洛清没有拒绝:“可以的,到时候你把地址告诉我就行。”   “好,洛清,这次真的谢谢你了。”   *   第二天晚上,陶洛清特意找出了一套正装。   心里还挺紧张,毕竟他接触这样正式场合的机会不多。关乎了陈字语的未来,他一定得好好表现,不能拖累陈字语。   陈字语自己开车过来的,顺便还去接了陶洛清。   但见面地点竟然是前两天贺商越约他吃饭的那家餐厅。   陶洛清看到这家餐厅就得哪里奇怪,心想该不会巧成这样吧,这次别再跟贺商越有关系了。   进去看到里面都是人时,陶洛清心里有过幻想,觉得就是意外的巧合罢了。   但服务员过来问是否有预约时,陈字语说,我们跟贺先生一桌。   一听到这个贺先生,陶洛清就僵直了。   果然,最后看到坐在原来那个位置的贺商越——而服务员将他们领到了这里。   陶洛清感觉自己要当场昏厥了。   竟然又是贺商越,他前天才去找的陈字语,贺商越到底是用什么方式知道的。   当着陈字语面,陶洛清不能说什么,只好入座。   今天的贺商越穿得低调许多。   陈字语先道:“贺先生您好,我就是陈字语,他是陶洛清。”   贺商越很能装:“幸会,我这次负责跟你们接洽。”   “麻烦贺先生了。”   “不麻烦,都是工作,应该的。”   陶洛清完全听不下去。   等陈字语去洗手间的空隙,陶洛清忍不住问贺商越:“怎么会是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怎么不能是我,看到是我,还惊喜吗?”   “……买他节目的不是森映集团吗?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森映也是我的,不过还是个秘密,现在只让你知道了。”   “……”   “你以为你跑去隔壁城市我就找不到你了吗,现在不还是得乖乖回来。”   “你很空吗,不觉得自己这样很无聊吗。”   “不会,我觉得很有趣。你越是想走,我就越是想让你回来。”贺商越慢悠悠地说道,“你越不想跟我一起吃饭,我就非要让你吃下这顿饭。”   陶洛清感觉贺商越的缺点又多了一项,脾气暴躁后面必须加上性格恶劣。   “你别太过分了。”   “那要看你怎么做了。你要是想着跑,我还会更过分。”   陶洛清想把叉子叉到贺商越脸上,不巧的是陈字语回来了,他只能忍住。   就像威胁江逸柯一样,难保贺商越不继续用陈字语威胁他。   现在要是能回到以前,陶洛清一定把自己打到失忆,省得自己想不明白,非要去贺商越眼前刷什么存在感。   *   节目开始正式录制是在十来天后。   这十来天贺商越没怎么来骚扰,陶洛清也一直忙着学习。   陈字语这档亲子互动节目分为五个板块,动手做工艺、科学小实验、简单的美食制作、学习歌舞,以及一些生活方方面面的小知识科普介绍。   因为到时候还会有一个小孩子作为固定演员同陶洛清合作,所以这段时间除了学习熟悉这些东西外,陶洛清也在努力地跟这个孩子打好关系,至少做节目的时候,他们不能对彼此太陌生。   这十来天过得充实忙碌,正式录制前他们已经模拟过两次了。   录制场地是森映集团提供的,导演是陈字语。第一期没有任何观众,除了工作人员就是陶洛清跟小女孩,还有之后每期都会请到现场的一位教学老师。   陶洛清不喜欢跟人交往,但并不惧怕舞台。   他挺喜欢站在台上拿着话筒说话的感觉,这会让他对自己产生自信,好像世上还有一块地方的焦点是他,他被注视着。   彩排的时候贺商越没有过来,他等正式录制了才来。   贺商越没有太大摇大摆地走进演播厅,他知道已经开始正式录制了,不想打扰到陶洛清,所以从侧边进去,上了二楼,然后从对面二楼看着台上的陶洛清。   最近他叫陶洛清激起了使坏的幼稚心思。   说实话,他一点都不看好陈字语的小节目,也不觉得现在这种亲子节目能获得多大成功。   但陶洛清要做,他就愿意买下来。   陶洛清不答应他,非要离开他,那他就要让陶洛清走不成,非要在陶洛清眼前晃悠,就像以前的陶洛清一样。   不过现在台上的陶洛清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   他知道陶洛清是学这个专业,但也还是第一次看到陶洛清主持。   为符合节目主题,陶洛清穿着偏向少年,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贺商越觉得在台上的他是开心的,至少笑容很真诚。陶洛清一笑,让看着的自己也不自觉露出了笑容。   陶洛清就是该多笑笑的,他笑起来很好看。   也或许是化过妆的关系,陶洛清的气色比先前他们见面时好上许多,现在看着,每一个角度都找不到瑕疵。   贺商越仔细想想,其实陶洛清身上优点是不少的。   长得好看,性格安静,做的甜点好吃,现在多了一项,工作认真,能力不错。   看着台上的陶洛清,感觉他都在发亮。 第32章 独家发表   贺商越的目光没办法不跟着陶洛清走。   他发现自己莫名喜欢这样状态下的陶洛清, 自信大方,自然洒脱,叫人看着, 心情都变好。   到中场休息的时候,贺商越才下去。   陈字语站在陶洛清身边, 跟陶洛清勾肩搭背说说笑笑, 贺商越看了略觉得刺眼。   说说笑笑就够了,把手搭在人肩上是几个意思, 他们关系这么好吗。   这种情况让贺商越想直接过去把陈字语的手掸开, 不过他还没靠近, 陶洛清就先出去了。   贺商越跟上去, 发现陶洛清是去了洗手间。   他没进去, 但在外看到陶洛清趴在洗手台上干呕, 非常不舒服的模样。   贺商越一惊,这才进去:“你怎么了,没事吧?”   陶洛清就是突如其来的难受, 估计是刚才太紧张了,现在什么都吐不出来, 抬头看到贺商越,心情更不好, 微微皱眉:“你怎么又来了?”   这说法叫贺商越不痛快。   “我特意过来看你, 刚才我也一直都在。”   “那真是劳您费心了。”陶洛清语气不好,身体不适让他心情跟着烦躁。   贺商越差点脱口一句,你最好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但看现在陶洛清不舒服, 他忍住了:“你还好吗,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贺商越做事太随心所欲,陶洛清生怕他下一秒就拉着自己去医院,便说:“没事,我就是太紧张了,所以不舒服。”   这个理由听上去很有可能。   贺商越道:“我看你刚才表现挺好的,一点都不见紧张。”   “我在心里紧张而已,录节目时怎么能表现出来。”   说着又没忍住干呕了一下。   陶洛清也奇怪,之前都好好的,结果一正式工作,身体就开始出问题。   好在没难受太久,大概是看到贺商越心头就只有气,反而不难受了。   陶洛清不搭理贺商越,转身就回去。   贺商越还是没忍住:“看看你现在是在哪里,确定还要用这种态度对我吗?”   明晃晃的变相威胁。   陶洛清只好停住了脚步:“那请问贺先生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贺商越想缓解一下气氛,问他:“你喜欢主持吗?”   “……嗯?”   “看你在台上,很开心的样子。”   “当然喜欢,要是不喜欢,当初就不会选这个专业了。”   “那为什么不做相关工作,我看你刚才的表现很好。”   贺商越嘴里难得出现一句人话,让陶洛清有些诧异。   而且贺商越还继续说着:“我认识几个节目导演,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不仅说了人话,甚至还要帮他介绍导演?   要是以前,陶洛清说不定会答应,但现在想想,还是算了。他无法判断贺商越这么做目的是什么,也许帮助之后的代价不是他能还的。   奈何还没说出拒绝的话,贺商越又恢复原形:“说出拒绝的话之前,最好想想你朋友的节目。”   “……”   陶洛清还真不能拒绝了。   这个节目对陈字语很重要,关乎了他在家人面前是否能够选择自己的未来。而且森映只提供了一个免费场地,其他事情都是陈字语亲力亲为。   如果不是他答应了陈字语,现在也不会带来贺商越这么一个大麻烦。   但陶洛清更不想答应贺商越,他觉得贺商越不可能安好心。   “我现在只想把眼前这个节目做好,没有心思分给其他事情了。”   “那你还是趁早做其他打算比较好,这种节目你觉得能活多久。”贺商越道,“况且只是介绍你认识认识,难道不好吗?”   陶洛清又不好说贺商越事多:“不用你这么麻烦。”   “我不觉得麻烦,就这么说定了。”   完全不给陶洛清拒绝的机会。   “继续好好表现吧,我先走了。”   陶洛清没能拒绝贺商越,但转念一想,反正自己拉黑了贺商越的联系方式,家里的座机线一拔,贺商越下辈子都别想联系到自己。   第一天的录制并不轻松。   虽然总体没有什么大问题,但需要磨合反复确定的地方不少。小演员刚开始的表现很好,后面渐渐疲惫,状态就不行了。   因此中间停过两小时,他们等着小演员睡觉醒来再继续,时间花得比想象中更多。   早上到晚上,终于结束时,陶洛清感觉疲惫得不行。   一想到还要开着自己的小电动汽车回去,就更加疲惫。他怕自己会开着开着就在半路睡过去了。   陶洛清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出了大楼门,慢慢朝着停车场过去。   结果半路就被两个人堵住,陶洛清吓了一跳,还好最后认出其中一个是贺商越的司机。   司机说:“贺总安排我送您回去。”   陶洛清被吓得肚子都一抽疼:“……不用了,我有车,我可以自己回去。”   但对方堵着了没让他离开,继续说着:“还是让我们送您回去吧,请。”   “……”   不愧是贺商越的人,做事风格都跟贺商越如出一辙。   陶洛清最后还是不得不坐上了司机的车,还好贺商越不在,陶洛清起码舒服了那么一些。   他实在是累着了。   贺商越的车子舒服,司机开得又很稳,陶洛清没一会儿就睡着,一觉睡到回家。   第二天休息,陶洛清睡到将近中午才醒,醒来一点力气都没。   走路的时候好像是灵魂拖着身躯,艰难地下了楼梯,去吃东西。   吃完东西都还很迷糊,陶洛清又继续躺下。   他原本还想着今天该剪视频了,结果手指都不想动,懒洋洋地缩了一天。   晚上没注意,直接在沙发上睡了过去,陶洛清半夜被鸭鸭的叫声吵醒,才发现自己是在哪里。   他又拖着沉重的身体回房间,感叹自己现在的身体素质是真的不行了,一定要找个时间好好锻炼,不能再这样颓废下去。   睡前心里想了一番计划,等醒来又是一条咸鱼。   陶洛清还是睡到快中午才起来,不过这天的状态比前一天好太多,他感觉精神终于恢复,准备起来剪个视频。   中午懒得开火,就只泡了碗方便面,陶洛清一边嗦面一边看用手机看热血动漫——正看到精彩的部分,有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   陶洛清放下手里的叉子,那一瞬间怀疑过该不会是贺商越,但还是接了。   接起来还真是贺商越,开口就是质问:“怎么现在连你那里的座机都打不通了,你还把线拔了不成?”   还一猜就中。   陶洛清在心里啧了一声,问他:“你有什么事情吗?”   “前天不是说了带你去见节目导演吗,就今天晚上。”   “我今天没空。”   “为什么没空?”   没空就是没空,哪里有为什么,这人真烦。   陶洛清道:“我不舒服。”   “那你等我,我过来,送你去医院。”   贺商越要在陶洛清面前,他怕会忍不住想一记锤死贺商越。   但现在还不能跟贺商越说什么,陶洛清怕贺商越真的会过来,只好道:“好了,行了,我知道了。”   贺商越一副就知道会这样的语气:“我晚些叫司机过来接你,有衣服给你,记得换上。”   陶洛清没什么好气:“知道了。”   *   陶洛清不是第一次参加饭局,还在电视台当实习生的时候,他就被迫带去参加过好几次。   当时多是台里的人,偶尔也会有外人。那个骚扰过他的领导,饭局时就叫他坐在身边,喝酒吹牛,时不时还拍拍他的腿——那时陶洛清懵懵懂懂,只是感觉不适,但领导又没太过分,就不敢说什么。   现在他对这种场合的印象就只有两个字,恶心。   一想到今晚又要去见可能是油油腻腻的人,而且是被贺商越带着,陶洛清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只希望老天能降一道天雷下来,直接把他劈焦了事。   但最后证明是他想多了,贺商越带他见的人无比正经不说,还是他实习时就见过的,一位姓王的导演。   毕竟他实习地点的是当地大台,台里节目都非常正规正经。   陶洛清实习时期这位王导演正好在台里做一档节目,还是电视台花重金聘请来的。王导演知识渊博,为人谦虚有礼,经常对台里的领导拍桌子,但是对他们实习生反而和气,所以陶洛清对他的印象很好。   饭局上没有一滴酒,王导带了一个助理,他们跟贺商越喝的是茶,陶洛清喝的是牛奶。   感觉非常良好,陶洛清决定今晚暂时不讨厌贺商越了。   王导竟然还认得他,见到都还能叫出他的名字:“哟,这不是小陶吗,是小陶吧?”   陶洛清受宠若惊:“是的,王导,是我。”   贺商越都惊讶:“原来你们还认识?”   王导笑着说:“我当你要给我介绍什么新人,小陶现在只能算半个新人了吧。”   陶洛清略微尴尬:“……我,后来就没在电视台做下去了。”   王导诧异:“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你表现不是挺好的吗?”   这下连贺商越都好奇听着了。   陶洛清不知道怎么说,但接着王导也好像明白了过来,说道:“你不在那里也好,个别领导实在不像话……是不是因为那个叫马健栋的家伙?”   这正是当时骚扰陶洛清的那个领导,陶洛清没想到王导都知道。   对上陶洛清诧异的目光,王导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我就说,当时我看那个家伙就不喜欢,一个小领导成天摆架子,没少欺负新人,所以我现在不太爱跟那边合作。”   贺商越问了声:“你们在说谁?”   王导没回答贺商越的疑问,而是对他说:“既然是你弟弟,被人欺负了,你怎么也不帮帮他。”   贺商越更不懂了。   他跟王导说的是今晚介绍自己一个弟弟,但陶洛清的过去他哪里清楚。现在听到他们这些话,感觉是当时有人欺负了陶洛清。   贺商越看向陶洛清:“是谁欺负你了?”   陶洛清又不能再这种时候说过去发生的事,只好说:“……算了,都过去了。”   这个话题没再继续下去,说起了别的事情。   陶洛清也后知后觉开始意外贺商越居然会跟王导认识,毕竟在他看来,贺商越性格实在糟糕,王导却是很温厚的长辈。   但仔细观察后就发现,贺商越这家伙真的很能装,在王导面前就是谦逊晚辈的模样,开口闭口叫老师——也看得出来,王导是很喜欢他的,对贺商越十句话里有一半都是称赞。   起初的氛围很好,因为都认识,陶洛清并没有太紧张。   王导问了一些他未来打算,陶洛清都好好回答了。   虽然当着贺商越的面被王导夸奖让他怪不好意思的,可他喜欢王导,被专业厉害的人夸奖,他心里是高兴的。   但当桌上的菜一道道上来,房间里充满了食物的气味后,陶洛清就开始恶心难受了。   最初勉勉强强还能强行忍住,喝了杯水,吃了口酸黄瓜,缓了好一会儿。   可端上一道蒜蓉虾,闻到蒜味后,陶洛清只感觉自己要窒息了。   他忍啊忍,怎么都忍不住,感觉这道菜的味道就是在针对他,全部只往他鼻子里钻。   陶洛清想出去透透气,但找不到理由,想说去洗手间,屋里就有洗手间。   最后感觉自己再忍就要吐出来了,才丧心病狂地说想去外面抽根烟,过一会儿回来。   陶洛清出去就直直跑向走廊尽头。   那里有窗户,陶洛清推开窗户大口呼吸,终于捡回一条命。   他觉得自己需要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了,自从新年后,身体状况明显下降。   再等到脑子清醒下来,他就意识到刚才的借口多扯,希望不会给王导留下反差太大的坏印象。   陶洛清没敢在外面待太久,感觉舒服了些,他就准备回去。   但这晚不知是什么运气,他正走回去,前方的一个包厢门却突然开了——今晚才刚提到过的,以前骚扰过他的那位领导,竟出现在他眼前。   这个马健栋给陶洛清留下的心理阴影不小,即便时间过去那么久,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马健栋比以前更加油腻了,肥大的啤酒肚,油光发亮的秃顶,步伐还踉跄,明显是喝饱酒了的模样。   陶洛清的鸡皮疙瘩都起一身,看到这人他就想赶紧避开。   想要低下头赶紧过去,却晚了一秒,不小心跟马健栋来了一个四目对视。   连对视都让陶洛清觉得恶心。   偏偏马健栋还认出了他。   陶洛清就要过去的时候,马健栋一下子拦到他面前:“哟,这是谁,这不是小陶吗。今天有够巧,在这遇到你这个小美人胚子。”   陶洛清想硬冲过去都不行,马健栋动手动脚,还抓住了他的手腕。   陶洛清恶心透了,看了眼能当做武器的走廊花瓶却还距离自己好几步远,够都够不到。   “今天怎么这么巧啊,就跟约好了似的,你来陪我喝两杯吧。”   陶洛清一只手被抓住,只好用脚踹,奈何马健栋皮肥肉厚,像头猪一样,踹都踹不动。   陶洛清大喊起来:“贺商越——贺商越——”   贺商越稍晚了一步才出来。   毕竟陶洛清的位置跟他们原来的包厢还有点距离,贺商越刚听到时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但他怎么听都觉得这跟陶洛清的声音很像,还是立刻出去了。   然后就看到了陶洛清被一个油腻大叔缠住的画面——视线直直落在对方抓着陶洛清的手腕上,贺商越下一秒就火了,这是个什么东西,还动手动脚的。   贺商越的脾气让他在这种情况下很难心平气和,陶洛清努力挣扎的模样就在他眼前,贺商越过去就是一拳,对方一脸横肉乱蹿,松开了陶洛清。   贺商越看着陶洛清就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立刻躲到了自己身后。   保护欲被陶洛清这个小动作激了起来,贺商越一手护住他,问马健栋:“你是什么玩意儿,找死是不是。”   马健栋被他打出了鼻血,抹着血,看向贺商越:“……你他妈是个什么东西,老子的事你也敢管?”   贺商越脾气不好打人更凶,一脚就把马健栋踹倒在地。   他也注意到了走廊上的花瓶,拿了花瓶走过去,脚踩在马健栋的右手腕上用力往下碾:“刚才是不是这只手碰他了,谁让你碰他的,我看你这贱手留着也没用,我给你废了完事。”   贺商越举起花瓶是真要砸下去的样子都吓到了陶洛清,陶洛清连忙上前拉住了贺商越:“……算了算了,你这砸下去他就真的死了……”   关键是马健栋嚎得跟杀猪一样,引来了不少其他人的注意,许多人都探出头来看。   一顿饭自然是再吃不下去,最后这事闹去了警丨察局。   马健栋借酒发疯,其实脑子清醒得很,知道陶洛清没权没势,所以在外面遇上就起了邪心。他不知道贺商越是谁,只以为是陶洛清朋友,刚到警察局的时候,嚷嚷闹着要一个说法,要把他们都关起来。   直到知道贺商越是谁了,他意识到自己惹不起,才开始缓和地说着,自己喝多了不清楚了,这件事还是私了私了。   陶洛清的性格偏向胆小,也不想惹事。想说要不就这么算了的时候,贺商越却道:“你不追究了是吧?”   马健栋道:“是的是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就这么算了吧。”   贺商越一声冷笑:“你不追究,那我可要追究了。还是本地电视台的某位‘小’领导对吧,才多大点职务,喝多了酒就敢在外搞性骚扰。要是将来职务再高点,那你是打算在外面干什么了。刚好我跟你们台一位‘大’领导认识,我现在就叫他过来问问,这事该怎么办。”   马健栋听贺商越这么说,脸色都变了,随后就将脏水往陶洛清身上扑:“那还不是他主动搭上来的,他主动投怀送抱的!”   陶洛清没想到马健栋这时候还能污蔑他,刚才要不是他拦着,他早就被贺商越用花瓶爆头了。   但陶洛清气极了也不知道怎么说,脑袋都发昏。   而贺商越大声骂道:“放你娘的屁,他要是能看上你这样的,我名字倒过来念。”   贺商越在警局都无所畏惧,站起来就要揍人的样子。马健栋被吓得连连往后退,旁边的警察来将贺商越拦住:“你凶什么凶,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贺商越指着马健栋:“你给我等着,这事保证没完。”   *   还好贺商越没在警局把马健栋打一顿,不然他自己都有麻烦。   最后马健栋道了歉,贺商越还是下不去火气,扬言不会放过他。   从警局出去,贺商越送陶洛清回去,路上没忍住问他:“这人到底是谁,怎么就纠缠上你了。”   陶洛清刚才不知吓出了几身汗,现在冷得都忍不住偷偷发抖。   贺商越问起这件事,他叹出一声气,说道:“你先前不是还问过我,电视台好好的为什么不做了吗,就是因为他性骚扰我。”   贺商越方向盘都差点打滑:“……什么?”   陶洛清又被吓一跳,看了贺商越一眼,心想他也不至于这么激动吧,说道:“他很喜欢占新人便宜,尤其是模样长得好看的新人。我实习的时候他就常常对我动手动脚,而且在我辞职后,他就散布谣言说是我缠着骚扰他……现在看到他我就恶心。”   贺商越想起最初调查陶洛清时,他拿到的资料上,写的是陶洛清骚扰领导被辞退——结果到陶洛清这边,事情完全反过来了。   这事让贺商越都震惊,前后相差太大。   他对陶洛清的第一印象差劲,所有爱慕虚荣的提防轻蔑,就是从这里开始。   可知道了马健栋就是当时骚扰陶洛清的领导后,他几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相信陶洛清。   先不论今晚陶洛清跟王导的对话就是很好的作证,见过马健栋真人就知道,陶洛清绝对不可能去骚扰一个这样的人。   “不管怎么样,今天谢谢你,如果只是我自己的话,还不知会怎么样。”陶洛清反思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表现,实在差劲。   “……他骚扰你,抹黑你,你就任他这么做?”   陶洛清略不爽,自己反省是反省,被贺商越责备的话那又是另外一件事了:“那你要我怎么办?我一个普通人罢了,当时也还没毕业,他好歹是有权势的领导,你让我怎么跟他对抗?因为他一些并没有实质性伤害的言行去向电视台举报他?去揍他?还是去告他?”   贺商越并不是指责陶洛清,他完全没有这样的意思。   陶洛清说的很有道理,贺商越能够理解。   就是这件事前后的相差实在太大,今天又正巧再碰上,贺商越都意外。   这么问就是下意识觉得,要是当时陶洛清抗争过什么,那他再调查陶洛清时,可能就不会有这些误会了。   回去一路沉默。   终于到时,陶洛清很利索地下了车。   他觉得贺商越的话很过分,气得都不想跟他多说一句再见,从下车到进家关门不过用了几秒,生怕贺商越追上来似的。   贺商越没有下车,但暂时将车停在了原地,很久没动。   贺商越觉得自己需要抽根烟冷静一下。   他突然发现自己一直没有太好地了解过陶洛清——或者说,根本没有想过要好好了解他。   起初凭借着几张薄薄的资料就定下了对陶洛清的印象,因为他们之间的差距过大,这些差劲的印象都好像变得合理。   他没想过去认真了解陶洛清是怎样一个人。   他只在有了这个印象后,用自以为是的、以上视下的傲慢态度,认定了陶洛清就是这样的。   所以陶洛清做什么在他看去都是别有所图,所以对陶洛清的一切言行都表示怀疑。   而自己所有过分无礼的言行他都能用这个原因做得理所当然,没关系,反正陶洛清是这样一个人。   可这个第一印象突然被推翻了。   眼见为实,他亲眼见过马健栋长什么模样后,都不需要陶洛清再多做什么解释,他就相信陶洛清是无辜的。   那么当初以这个为前提的所有看法判断,都需要重新审视了。   贺商越不想重新看,也不需要细想,之前自己多过分他心里都有数。   如果这是自己错了,他能明白陶洛清现在为什么这么讨厌见到自己。   他要是陶洛清,他也不想再见到自己。   贺商越觉得该多了解陶洛清一些。   但这次不想再相信是真是假都不知的文字了,他决定找跟陶洛清关系亲近的人来问问。   *   一晚上经历了太多事情,陶洛清又是害怕又是生气,最后就失眠了,整夜几乎没睡着几个小时。   半夜还肚子疼,虽然不严重,但一抽一抽地难受了许久。   第二天起来又是灵魂拉扯着身躯行走的感觉,哪里说不出的怪异。   陶洛清正犹豫着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时,先接到了陈字语的电话。   陈字语压力很大,因为他们是网络节目,录一期播一期,要是成绩很不理想,方便随时砍断。   第一期已经在制作中,估计一周后就要播出,他越看越没自信,越看越觉得无望,昨晚整夜没睡着,早上打电话跟陶洛清吐苦水。   陶洛清耐着不舒服安慰了他半个小时。   然后吃早餐的时候,母亲宋晓棠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过年时陶洛清跟江逸柯出去旅游了,有了正当理由没去宋晓棠那边,宋晓棠问他最近是不是有空过去一趟。   接着又说:“你苏叔叔跟本地一个小电视台领导是好朋友,他们这次在招人,正好是想招年轻的主持人。虽然不是什么大单位,但是离家近,又稳定,你要不还是回来吧,离我近些,我也好放心。”   陶洛清本就心情低落,听着宋晓棠说这些话后,眼眶都发热。   他当然想回去,可总不能真跟他们住到一块儿,他现在都这么大了,像什么样子。   不过陶洛清还没拒绝,宋晓棠又道:“你要是愿意跟我们一块儿住,我们就住一块儿。你要是不愿意,就去看个小房子,这边房价没那么高,首付钱我还是能给你出的,以后你上班,就能自己还月供,你看怎么样?”   对比在这里受到的一切,宋晓棠显得又温柔又美好。   陶洛清根本拒绝不了,嘴巴自己选择了答应:“……嗯,好,我这边现在还有些工作要处理,等我弄好了,我就回来。”   “好,妈妈等你。”   挂了电话,陶洛清心里暖暖的,心情终于有些恢复了。   但依旧没能顺利吃顿早餐,因为他才喝了口牛奶,江逸柯的信息发了过来。   江逸柯:要死,大早上的,姓越的竟然派人来找我??   江逸柯:我不知道他要对我做什么,我好慌啊啊啊啊!!!等下他又威胁我怎么办,我没自信不卖掉你啊啊啊啊啊啊!!! 第33章 独家发表   江逸柯对待工作的态度一贯勤勤恳恳, 事多加上他本人勤奋,连睡懒觉的机会都少有。   但这天刚下楼,准备开车去上班, 还没走进车库就被人架走了。   江逸柯还懵着呢,双脚就离地了, 大声喊起来:“……你们是谁, 你们要做什么?!”   “贺总想见您,特意派我们来接您。”   江逸柯想半天才想明白这个贺总是指谁——贺商越, 这么大早上的找他?找他干嘛?   “放开我放开我, 我要去上班, 我不去。”   下一秒江逸柯就被放到了地上, 对方其中一个告诉他:“贺总说了, 您要是不愿意, 我们绝不勉强,但贺总要你想明白了。”   “……”   妈的。   偏偏江逸柯没辙,这个刚好能吓唬到他:“……行了行了, 架吧架吧,我跟你们去。”   江逸柯第一次进了Griffin集团的大门, 被两个人带着走进了贵宾招待室。   贺商越正坐在里面,桌上摆着花样繁多的早餐, 贺商越见到江逸柯就道:“坐吧, 急急忙忙叫你过来,你应该还没吃早餐吧。”   江逸柯看到贺商越就心里发悚。   因为不管上次这次,他看到的贺商越都是个压迫感极强的人。说话时的语气还算客气, 听不出哪里不好,但总是能笑眯眯地抛出让江逸柯胆寒的话。   而且他看到的贺商越跟陶洛清说过的贺商越也不像是同一个人,江逸柯因此很迷惑,也不敢多说什么。   就像现在。   虽然采取了不是那么自愿的自愿原则叫人将他带了过来,但竟然还准备了一桌早餐——江逸柯也不可能吃就是了。   江逸柯问:“……贺先生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贺商越坐在他对面:“想起来Griffin跟江先生还是有过网络推广合作的,反响不错,所以就想亲自再找江先生谈谈这件事。”   江逸柯不是那么相信:“……是吗?”   “是的,下季度的彩妆系列不知道江先生还愿不愿意跟Griffin合作?”   当然愿意!   江逸柯差点就脱口而出我愿意,但想了想贺商越绝对不可能是找他谈这件事,还是稳住了道:“……不知贺先生是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江先生是个爽快人,也是个聪明人,那我就直问了。”贺商越问,“我想了解一些关于陶洛清的过去,不知江先生能不能告诉我。”   江逸柯就知道,果然还是为了陶洛清。   江逸柯深呼吸一口气,开口说道:“都是过去的事,从我看到的角度出发,再带上了我的主观色彩说出来,怕是对洛清不公平。”   “我只是想多了解他一些。”   “……那贺先生应该自己去接触他,而不是从旁人口中认识他。”   “只单看一个人,了解到的怕是片面,我也想结合一些其他角度。譬如现在,我就想听听江先生口中的陶洛清是怎么样。”   “……”   真是非常难缠的一个家伙。   “……我怕我万一说的不好听,贺先生会不高兴。”   “江先生尽管说,不用顾虑我。”   江逸柯就真开口了:“洛清什么都好,又温柔又坚强,心地也善良,独独吃亏在没谈过恋爱,看男人的眼光就像被天雷劈瞎了一样。”   “……”   贺商越一愣,过了一秒就反应过来江逸柯是在内涵自己。   他看向江逸柯,眼神不自觉变得危险起来。   江逸柯看了忙道:“……我说了吧,贺先生会生气的,要不我不说了,贺先生让我回去吧。”   “不,你继续说。”   江逸柯看了看贺商越,就真继续了。   反正依陶洛清的性格说不出这些话来,上回他对不起陶洛清,这回豁出去了,怎么都要争回一口气。   “他看上的男人又聋又瞎,人就在身边,也不知是用什么看的。贺先生别怪我说话粗俗,但我觉得,这看人吧,得用眼看,是眼睛的眼,不是肚脐眼,更不可能是屁丨眼。”   “……”   毕竟在网上什么样的人都见过,江逸柯这些年来附加技能差不多全点在骂人上了。   继续说着:“洛清要说还有什么缺点,那就是天真。总以为真心能换来真心,但有些人真的没有心。”   “……看来江先生对他看上的人,意见很大?”   “那自然不是,洛清喜欢谁那是他的事,他想要追求,我不会反对。但这并不妨碍我替他不值,都是人,谁比谁高贵,难不成主动追求就是卑微犯贱,能任着人欺负了?”   贺商越还从来没被人当着面这样冷嘲热讽过,不过是他要江逸柯留下来说的。现在江逸柯按着他的要求说的相当豪放,贺商越也不能说什么。   贺商越默默换了口气:“跟我说说他的过去吧。”   江逸柯观察着贺商越,说归说,怂归怂。   他说了这么多句,差不多也够了,再多说怕是今天自己要爬着从这里出去了。   “他的过去,没有他的允许,我也不敢随便说。”   含沙射影地将自己骂了一通,今天要不从江逸柯口中得到一些有用的情报,贺商越是不会罢休的。   贺商越道:“那既然如此,江先生就回去吧。”   江逸柯感觉背后一凉,贺商越这么说话反而最吓人:“……我真的可以走了?”   “是的,今天辛苦江先生了,回去吧。”   江逸柯更不信了,坐在原地没敢动:“……我要真走了,你不会对我怎么样吧?”   贺商越道:“我当然不会对你怎么样。”   隐隐约约一股别人会不会对你怎么样就不好说的样子——哪怕是江逸柯单方面的恶意揣测,他都要防止这种危险事件的发生。   江逸柯最后还是没动,他暴躁起来:“你要是想知道,去问他不就好了,你别来为难我啊。”   “我没为难你,你不想说,不说就是了。”   江逸柯叹出口气,今天就算是爬着出去他也认了:“你喜欢他吗,你要是不喜欢他,现在还问这些做什么?”   江逸柯太直接,反而将贺商越问住了。   喜欢吗,他不确定,他只知道自己一直都挺在意陶洛清,中间即便强迫自己遗忘两个月都没能忘干净。昨晚明白从最初就是自己单方面的误会后,他只生起了想要好好了解陶洛清的心思。   一些话对着陶洛清很难说出口,但对着无关紧要的人,反而就有种说了也没事的感觉。   贺商越道:“有些事情,是我误会了他,但我不确定自己误会了多少,所以才叫你过来,想多知道一些他的事,也许还有其他是我没能注意到的。”   “那知道误会了以后呢,你会向他道歉吗?”   贺商越不知道,他得先知道自己误会了哪些才行:“当然会,不然我特意叫你过来做什么?”   这么说好像也有点道理。   要是贺商越不在意陶洛清,误会就误会了,还把自己叫过来做什么。   江逸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道:“……他就是很普通的一个人,压根没什么心机城府。念书时认真学习,毕业了认真工作,遇到喜欢的人就主动追求,只是这样罢了。你平时见他是什么样,那他就是怎么样的。”   “你知道他实习时被上司骚扰的事吗?”   “……知道啊,当时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辞职的,而且那个领导也是个惯犯吧,每年都欺负新人,洛清就是长得好看,所以才被他盯上了。”   贺商越默了默,然后问:“那你知道,他最喜欢什么吗,或许最想要的是什么?”   贺商越想着至少将这个弄明白了,毕竟是他误会了陶洛清,这几个月对待他的态度一直不好,多少该用什么弥补一下。   “喜欢的东西……我不清楚,他没什么物质追求啊,你也太……”   “我也太,什么了?”   江逸柯一时嘴快,差点把不能说的事说出来了:“没什么,我嘴瓢了。”   贺商越:“你直说吧,你刚才差一点就直接说出来了。”   江逸柯叹了口气,还是说了:“这些话不应该我来说,但你先前对他是什么看法他跟我说了……你真的很过分,你知道吗?”   贺商越现在知道了:“你说吧,我听着。”   “他只是喜欢你,又没别的什么,骗你了吗,把你怎么了吗,不一直都在努力对你好吗。他单亲家庭,亲生父亲是个人渣,母亲又很早有了家庭,这么多年,他都是一个人过来的,没偷没抢,没误入歧途,努力学习努力工作。他说遇上一个喜欢的人时,我都替他高兴,像你这样的大老板要什么有什么,肯定理解不了他这样去喜欢一个人都需要多大勇气……你不喜欢他,没人能勉强。可你误会他欺负他,这样真的很过分,现在你轻飘飘一句误会,你知道对他来说这些日子多难受吗?拿再好的东西补偿都没用,除非你拿出个时光机来,时光倒流一切没发生就是真的弥补了。”   贺商越就没见过江逸柯这样的,简直是人间嘴炮,一大段话下来中间都不带喘下气。   “我今天就算不能从这里出去,哪怕出去了,你把我封杀了也无所谓。话就在这里,你问我他怎么样,我告诉你,他是全世界最好的人,坚强善良,唯一的失败就是喜欢上了你。”   贺商越竟也没生气,很奇怪的感觉:“……他以前,过得很辛苦吗?”   “亲生父亲是人渣,动不动就打他,继父不待见他,冷暴力他。他那时都没成年,在学校老师同学都可怜他。还好他长得好,成绩也好,不然这样的人在学校就是被压榨欺凌的最底层。我们认识是在大学,当时他说这些,我都不相信,因为他表现出来的那面总给我乐观积极的感觉……在这样的经历下,他依旧活得很积极向上,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在你眼里,他就成了那种人?就因为你有钱,就因为你大老板,所以就能这样了吗?”   贺商越沉默。   当一个人的过往被压缩成文字递到他手上的时候,短短几个字多微不足道,哪里想到,其实几个符号后面承载着这么多事情。   如果真是江逸柯说的这样,完全是再次重塑了贺商越对陶洛清的看法——他出身普通甚至压抑,但即便如此,展示出来的还是向上阳光的那面。   贺商越对待陶洛清的态度不够认真,所以也从来没去想过,他的过去会是怎么样。   或许自己的眼睛并没有欺骗他,看到的陶洛清就是最真实的模样。   只是自视甚高的傲慢,加上先入为主的偏见,让他一直没有好好公平地看待过陶洛清。   贺商越沉默了很久,沉默到江逸柯一时不敢再开口。   最后才慢慢说:“今天麻烦你来了,我会叫人送你回去的。”   语气还行,比刚才竟然还好了点,江逸柯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现在贺商越让他走,他恨不得拔腿就跑。   “不过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江逸柯怀疑地问:“什么事?”   “今天我找你过来的事,希望你不要告诉他,我就只是想问问他的过去,并没有其他意思。他要是知道,怕又是要误会我对你做什么。”   “……”   晚了一步,江逸柯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发短信告诉了陶洛清。   “你能答应我吗?”   “……能,当然能。”   总之先出去要紧,江逸柯立刻就应了。   江逸柯从Griffin大楼出去的时候,感觉云里雾里,刚才一切好像做梦。   开门上车,发现里面还有两大袋东西。   身边的人说:“这是贺总给你准备的礼物,今天麻烦你过来这趟了。”   江逸柯没客气,坐上车就直接拆了。   里面居然是Griffin这次秀场限定款的男士手提包,江逸柯看到上面的logo眼睛都直了。考虑着是在车内,没敢让自己的表情太夸张,内心却是疯狂欢喜。   再拆另外一个,是钱包跟一套之前江逸柯推广过的彩妆,再加一张Griffin会员黑卡。   刚出来时还有的紧张立刻没了,江逸柯瞬间感觉活力四射。   骂贺商越一顿竟然还有这样的礼物拿,这是什么人间喜事。   江逸柯被眼前的物质暂时蒙蔽了双眼,等到终于恢复再拿出手机时,陶洛清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外加发了好几条信息。   在车里,江逸柯没回电话,连忙打字回复:没事没事,我现在已经出来了,什么事都没有,你不要担心。   陶洛清的信息回复很快:他没把你怎么样吧?找你过去做什么?   想想刚才贺商越说过的话,这人他还是惹不起。   江逸柯回复:原来是找我做推广的事,开始是我紧张了,我错了,让你也跟着担心了。   陶洛清:没事就好,我差点都要直接开车过来了。   *   江逸柯的信息要是再晚一秒,陶洛清可能就看不到了。   因为那时他已经坐上了车,准备直接开车过去了。   还好就要放下手机的前一秒,江逸柯的信息传了过来报平安,陶洛清松了口气,虽然那一刻也感觉自己被掏空,他最后是拖着身体从车上下去的。   早上才开始没多久,就过得这样惊心动魄,陶洛清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身体本来就没那么舒服,闹这么一出后更觉得无力,陶洛清回去又睡了一觉,想着下午再去医院。   但再一觉醒来,身体莫名其妙轻松了许多,头都没那么重了。   陶洛清又懒得去医院了,只想着抓紧时间剪几个视频。   后来几天倒是难得过了安生日子。   贺商越没有再奇奇怪怪地出现。   陶洛清心里真的烦他,这人出现了烦,不出现提防着他出现,更烦。   这几天里,陶洛清跟陈字语都在忙节目的事。不被看好的节目根本就没什么宣传,都是靠陈字语一人忙活。   他找了不少人帮忙宣传,但结果还不如陶洛清一个人宣传的浏览量大。毕竟陶洛清的颜值粉丝不少,这次是真人出镜,多少会有粉丝关注一下。   播出成绩毫不意外是扑了。   当时网站答应了会给推荐一个首页的位置,但实际上只在首页一个难以被人察觉的角落,有跟没有一样,而且就只出现了一两个小时。   最后这档节目几乎跟某个普通用户上传了一则普通视频差不多,还都是陶洛清的颜值粉给面子来看了一下。   这样的成绩是谁看了都觉得会被公司放弃,陈字语都准备好要砸锅卖铁继续拍下去了——毕竟已经选择了开始,就不能随随便便放弃。   但令他们意外的是,森映集团那边来人联系陈字语说,他们可以继续做下去,后期公司也会投入相关资源进行宣传的。   陈字语喜出望外。   可陶洛清觉得这大概又是贺商越的什么阴谋,没太乐观。   在节目第二期录制那天,陶洛清见到了许久没有出现的贺商越。   *   贺商越这几天过得有些复杂。   知道了陶洛清的过去,明白了自己的误会后,他难得反思了自己近几个月的言行——最后发现,好像不挽回点什么,都不太好意思去见陶洛清。   原本想着用物质补偿,毕竟这也是贺商越能想到的,为数不多的方式了。   可他不知道陶洛清到底喜欢什么,从江逸柯的表述来看,陶洛清也不是特别追求物质的人。   贺商越觉得自己能做的,就是让陈字语的节目继续做下去了。   虽然这节目已经能预料到肯定亏本,但希望能算是一些补偿吧。   之后,贺商越又将骚扰陶洛清的马健栋好好修理了一番。他拿到了酒店走廊的监控,剪出了当时马健栋对陶洛清动手动脚的那段,寄到了他们台里。   要是普通人,面对这种事情还不一定能处理,因为监控的角度问题,只看到马健栋跟一个人站着说话,肢体有接触,但要说性骚扰的话,还是很勉强。   可贺商越这边表示这件事绝对追究到底,不然就曝得全网皆知。   刚开始台里领导还想保马健栋,来跟贺商越道歉,想大事化小,后来见贺商越这边软硬不吃,态度坚决,又真有能力将这件事闹大——总不能为了一个马健栋毁了整个电视台的名誉,最后将马健栋开除了。   要是能顺便为以前的陶洛清讨回公道就好了,只是时间久远,也无证据,想追究变得很难。   不过砸掉马健栋饭碗后,贺商越就好意思去见陶洛清了。   第二期录制那天天气突然还寒,现场的空调又坏了,里面空旷,更显得冷。贺商越到的时候,录制已经接近尾声,正是休息的点,陶洛清裹了件大外套在里面走来走去。   看到陶洛清,贺商越只觉得人的感情真是种很奇怪复杂的存在。   在明白真相后,他竟然都产生了几分害怕见到陶洛清的情绪,一直到做了点什么,才能来面对陶洛清。   反复想着,如果当时在景观迷宫见到时拉住陶洛清就好了,这样他们的相遇应该会很完美。或者当初的自己没那么傲慢就好,至少多相信一些自己看到的陶洛清。   内心自负的一面想要压下他这种情绪,还企图告诉他,错了就错了,反正陶洛清也不知道。   但一方面,又莫名觉得发现了真相很好,陶洛清原来不是那样的人,他很好,自己看到的就是最真实的他。   在意的心情,想要占有的欲念,习惯的强势,微妙的害怕,以及无法忽略的后悔内疚,有关陶洛清的情绪多且复杂,随着这几日的流逝还日渐剧增,刚开始只是一种想法,到最后无数种想法,贺商越自己都看不清这算什么了。   可直至这一刻见到陶洛清,他心头又是一种全新的想法,挺好的。   看到陶洛清这样,就是觉得挺好的。   他想今晚好好约陶洛清出去吃个饭。   毕竟误会了他这么久,还对他有过不少过分的言行,该好好向陶洛清赔个不是,然后再将马健栋被开除的好消息告诉他。   这次没有上前打扰,一直等他们收工后,贺商越才过去。   他注意控制着自己的脾气,想着态度得好些,这次跟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是带着改善他们关系的目标来的。   可贺商越走过去,还没同陶洛清打招呼,陶洛清瞥见他,就先翻了一个白眼。   陶洛清竟然翻他白眼。   贺商越心想自己都好几天没出现了,陶洛清看到自己就不能稍微缓和一些么。   贺商越不知道,主要是江逸柯那边的事暴露了,一直在找江逸柯的人还是找到了他。   贺商越前科累累,江逸柯第一反应是贺商越过河拆桥,打电话跟陶洛清骂贺商越不是人,还是将人引过来了。而贺商越在陶洛清心里没有可信度,陶洛清一听只觉得这就是贺商越会做的事,气得不行。   关键这件事真不是贺商越做的,这几天他哪里还有心思去管别人的闲事,他甚至连这档子事情的发生都不知道。   陶洛清翻他白眼不理他,贺商越跟了上去:“你怎么了,今天录制哪里不顺利吗,我特意来看你的,我……”   陶洛清愣是一句都不搭理,整理完东西直直走了出去。   贺商越还没被人这样无视过,大步跨到陶洛清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你理理我。”   陶洛清没什么好气:“……你有什么事吗?”   贺商越道:“今晚我请你吃饭吧。”   不料陶洛清突然就发火了,用着贺商越从来没听过的音量吼道:“这次你又有什么目的,一天到晚威胁我你到底想做什么?”   贺商越愣了愣,这次他没想威胁陶洛清啊,他就是单纯想请陶洛清吃饭。   还好周围没什么人,贺商越说道:“我……”   被陶洛清打断,陶洛清真的忍很久了:“我不答应跟你吃饭会怎么样,你又要用节目威胁我?还是用我朋友威胁我?你这样幼稚不幼稚,你直接冲着我来就好了啊,为什么要牵连无辜的人?”   贺商越真的只是想单纯请陶洛清吃饭:“不是,我这次……”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真的很叫人讨厌,你欺负我就算了,你凭什么去欺负我朋友,人家哪里惹到你了。”   “……我欺负你哪个朋友了,我没欺负你朋友啊?”   但贺商越这么说在陶洛清眼里就是仗着自己的权势强行死不承认罢了。   贺商越要否认,他也拿不出证据说一定是贺商越干的。   陶洛清冷冷问道:“你要跟我吃饭,你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就是想跟陶洛清吃个饭,然后向他道个歉,贺商越道:“我就是想……”   “你还是想包丨养我?是不是之前我一直追着你,现在不追着你了,你就不满意了?”   贺商越有口说不出。   也不怪陶洛清这样想。   先前他误会陶洛清,想在他们的关系中占据绝对主导地位,所以说过难听的话。   但这次真不是。   “你听我说……”   “听你说什么,听你几句话后又开始威胁我?我告诉你,我不会再追你了,你要做什么你都冲着我来,别去对付我朋友。”   “我真没对付你朋友啊,那节目不是好好的吗,江逸柯不也好好的吗,谁出事了吗?”   “你还有脸说江逸柯,先前你是怎么利用他的,他就是不想被人找到,结果你过河拆桥,还是把他抖出去了——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他碍着你什么了?”   贺商越终于听清楚了,原来是江逸柯被那人找到了。   可真的跟他没关系啊。   “我没有做这件事,我也没有要包丨养你,我今晚就是想单纯跟你吃个饭。”   陶洛清冷哼说道:“我不会相信你的。”   “为什么?”   曾经的立场在这一刻好像对调了,贺商越感觉自己根本解释不清这个误会。   他就是单纯想跟陶洛清吃个饭,结果在陶洛清看去,威胁是潜在危险,还扯上了包丨养跟朋友。   很简单的一件事变得非常复杂,以及,原来这就是被人误会的感觉吗。   他问陶洛清为什么,可看着陶洛清的眼神,就感觉陶洛清已经在说——没为什么,就是不相信你,你不值得我信任。   “原本我的生活都已经在往正常的轨道上走了,只要你不出现,恢复就是时间问题而已。以前是我自己犯贱,非要喜欢你,非要在你身边晃悠,所以你怎么对我,我都认了。可你为什么还要再出现,你再出现就出现,偏偏还要把我好好的生活弄得一团乱。我哪里对不起你了吗?我贪图你什么了吗?你要针对就只针对我,你为什么扯上我朋友?现在好了,我就这么一个好朋友,你满意高兴了?” 第34章 独家发表   贺商越第一次见识到这样的陶洛清, 更是第一次被陶洛清当着面指责。   虽然这是他见过陶洛清最有气势的样子,但陶洛清本性温和,真论起来也没多凶。   之前贺商越只当他跟江逸柯是朋友, 现在看,好像他们的关系比自己想的要更好。   江逸柯为了陶洛清, 对自己说话极度不客气, 一点都不怕得罪自己。现在陶洛清也是,误会是自己抖露了江逸柯的事, 用了从没有过的语气跟态度。   起初还因为被陶洛清吼有些不太爽, 可想到这些后, 贺商越的心情却莫名其妙地平静下来。   觉得陶洛清别有所图时, 仿佛他什么举动都带着不能明言的含义。但在知道了并不是这样后, 陶洛清为江逸柯说话, 贺商越又觉得他对朋友也很好。   就是贺商越不想叫陶洛清这样误会自己,毕竟他对江逸柯本人真没什么兴趣,根本犯不着去做这种事。   贺商越道:“我没有对江逸柯做什么, 这是他自己的事,与我无关。”   他习惯性用这种语气说话, 却不知道在陶洛清听去是有多么狂妄可恶。   陶洛清对贺商越的诸多不满都在刚才一口气倒了个空,一口气说太多话, 情绪还认真, 说完陶洛清额前都发昏。   但贺商越的话再出口,陶洛清还是能烧起来。   他不相信贺商越会跟这件事没有关系,他现在就认定了这事是贺商越做的:“……你说不是你做的, 那就不是你做的吧。总之以后我也不会害怕你威胁了,反正我怕了也没用,你想做什么都还是会继续做。”   贺商越这一刻觉得自己有些无辜。   其实他什么都没做,既没有欺负江逸柯,也没有欺负陈字语。而且真算下来,最后他保全了陈字语的节目,给了他一个非常珍贵的机会。江逸柯那边更不用说,什么事都没干,他还被江逸柯含骂了一通。   虽然的确用他们威胁了陶洛清,但这种方式是最简单直接,并且会有效果的。   有能牵扯到陶洛清的最简单方法就在他伸手可碰到的地方,他就没有再大费周章绕着想其他方式。哪想到这种方式最后就成了陶洛清对他的印象信任破坏机,现在不是他做的事情,陶洛清都要因此扣在自己头上了。   陶洛清说完这些话也不想再跟贺商越多说其他,转身就要走。   就是刚才情绪起伏不小,说话激动,陶洛清转身的瞬间感觉两条腿一软,眼前也一阵发糊,差点直接倒下去。   幸亏贺商越伸手扶住了他,问道:“你怎么了,没事吧?”   陶洛清缓了几秒后才恢复。   他立刻从贺商越怀里出去,站直了说道:“……别碰我,以后我就算是摔倒了,也不需要你来扶我。”   “就这么恨我?”   这是恨吗。   陶洛清说不上来,他想大概不是恨,而是身心的一种排斥。   或许是起初在贺商越身上投入了太多感情,他那么认真地喜欢着贺商越,一不留神还是注入了想要得到回报的心情,最后却收获了空洞的一无所有,所以心意难平,只有任着时光消逝慢慢调整。   见不到贺商越的时候,他确定自己放下了贺商越。   毕竟是真心喜欢过的人,贺商越脾气再差,陶洛清对记忆中的他都还存有些许美化滤镜。   结果贺商越再次出现,带着崭新的缺点,用讨厌自大的言行混乱着他——不仅降低着陶洛清的好感,更是努力毁着曾经他在陶洛清心中的形象。   最后竟然还这样对江逸柯。   陶洛清真是气死,他最不愿意因为自己的事情牵扯到别人。尤其这个人是他为数不多的,最好的朋友。现在想起贺商越,他自己都不明白,当初为什么会喜欢这个人。   “……对,我现在恨死你了,所以你最好不要再出现了。”陶洛清狠狠心将这些话说了出来,“你这样缠着我,到底想要什么,你不觉得自己前后矛盾行为可笑吗?”   陶洛清说什么都还行,独独确定的“恨”字,真有几分刺激到了贺商越。   就算陶洛清出口的是气极的话,可他眼底含着的怒气厌恶并没有假,即便不恨自己,也是在认真地讨厌排斥自己。   贺商越没受过这种气:“那你可能要失望了,因为之后你仍旧会常常见到我,我就是会出现在你身边,你不想见都必须见到我。”   陶洛清是说不过贺商越的,因为贺商越随心所欲不讲道理。   陶洛清也猜到了贺商越会说这种话:“随便你,你想做什么就做吧,反正你也从来没想过你的行为会怎么影响到我。”   结局是贺商越意料外的不欢而散,他今天明明是抱着想要好好谈的心态来的。   他都准备好了要跟陶洛清道歉,希望过往的一切不愉快都能就此打住,他们的关系可以尝试着往另一个前所未有过的全新方向走。   但在陶洛清眼里,他现在好像做什么都带着手段。   看着陶洛清走的时候,贺商越犹豫过要不要上前拉住。   他想将这件事解释清楚,毕竟这事真是陶洛清误会了他——但自尊心不允许他在被陶洛清说了这些话后,还要再继续做主动伏小的事。他更明白,陶洛清这时说不出好话,自己就算解释,他也不会相信。   因此到最后他就只是看着陶洛清走了,并没有挽留。   而陶洛清说这些话时认真生气,说完了也在后悔认真。   他不怕自己将贺商越惹怒,可担心波及到陈字语的节目。   贺商越买下了这个节目,最终所有权已经不在陈字语手上,要是贺商越不高兴,甚至有权利禁止陈字语私下拍摄。他连累了江逸柯,不能再连累陈字语。可贺商越实在太过分,刚才那些话不说,陶洛清就不痛快。   那晚过得紧张,好在第二天陈字语那边依旧风平浪静,没有传来任何坏消息。   陶洛清这才有些放心,心想应该是没事的。   昨晚收工后他原本打算去看看江逸柯,他很内疚,也怕江逸柯会出事。不过江逸柯没失联,陶洛清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接了,有气无力地说着自己暂时没事,对方没把他怎么样,叫陶洛清不用麻烦不用担心,也不需要去看他。   电话里江逸柯倒是向陶洛清解释了一下原来这不关贺商越的事,后来问清楚,是对方终于在网上看到了自己的视频,这才一步步将他找到的。   江逸柯道:“虽然是我误会了贺商越,但其实今天的我也没有什么愧疚。不过误会了他的事,我得解释清楚。”   陶洛清有那么零点一秒为昨天的事感到后悔,难怪昨天贺商越欲言又止好几次,只是都被自己打断。   可贺商越平日坏事做多了,偶尔误会了他一次,陶洛清心里也泛不起愧疚——甚至还觉得,是贺商越自己把自己这个牌子给做坏了,他会误会是正常,怪不了他误会。   总之知道江逸柯不会有事后,陶洛清就放心了。   这天正好有空,陶洛清就想着去医院看看。   身体时不时难受有一段时间了,昨天跟贺商越说话还差点倒地上。或许变糟糕的身体是跟他这段时间的生活饮食不规律有关,为了健康着想,陶洛清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这边附近就有一家医院,规模没有很大,陶洛清不想再费时间去大医院,先在网上查了查,发现这边好像有个中医很不错。   陶洛清也觉得自己的情况可能更适合去看看中医,所以在网上挂了号后,就过去了。   郊区医院小,人根本没市区那么多,陶洛清临近中午的时间点过去,都不需要怎么等待,中医科那边就只两个人,很快就轮到他了。   医生看上去大概四五十岁,问了陶洛清一些基本情况后为他搭脉。   刚开始医生还说着:“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啊,个个都这样,不懂得保养爱惜自己的身体,熬夜啊通宵啊,这对身体很不好的……将来老了,这……”   陶洛清看着医生好好一张脸,突然变成了高低眉大小眼,像是遇上了什么非常震惊的情况。   医生搭了很久,一手搭完又让陶洛清换了只手,反复了两次,摸着下巴,眉头微皱。   医生问他:“小伙子,你是小伙子吧?”   “……啊?怎么了吗?”   “没什么,现在年轻人打扮得都差不多,有些时候姑娘跟小伙都分不清。”   但陶洛清不明白这跟自己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关系:“我怎么了吗?”   “……你这脉象,有点奇怪啊。”医生也犹豫,“……这是滑脉啊。”   陶洛清一脸迷惑:“什么是滑脉?”   医生道:“就是喜脉。”   “……”   喜脉?   怀孕的那个喜脉?   陶洛清感觉自己听到了一个现代恐怖故事,并向医生投去了充满怀疑的目光。   别说他怀疑医生了,医生也在自我怀疑,说道:“……这种现象出现在男性身上也不是没有,但跟你的情况不太相符,你看着也不像是气血旺盛的人啊。”   “……”   “你这情况我也不知怎么判,要不你去内科看看,要不就先回去好好休息两天,规律自己的作息饮食,等过两天再来。”   最后陶洛清满脑子问号地从医院出去了。   他不相信医生说的话,可心里又莫名觉得也许就是这样——他无法言明为什么,就是一种直觉,好像大脑接收了某部分的讯息,尝试着从潜意识里让他察觉认清——这是真的,这就是他这段时间所有身体不适的原因。   但陶洛清能接受就奇怪了,他怎么都无法接受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离开医生办公室时还觉得荒谬扯淡,想这怎么可能,可到后面竟越来越觉得不对,越想越觉得瘆人。万一是真的怎么办,这些身体的微妙变化的确是出现在他跟贺商越发生过关系之后啊。   医院旁边有一家药店,陶洛清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脚步,路过时还是进去买了一根验孕棒。   就当他犯次蠢吧,他允许自己用一次愚蠢的方式来换取心安。   买东西的过程倒没有任何尴尬,陶洛清平常自如,店员也没什么表情变化。   真正尴尬的是陶洛清回家测试时,当空间只剩下他一个人时,他连看说明书都还是偷偷摸摸小心翼翼,好像这是什么坏事。   等着结果出来的那几分钟宛如他的整个前半生漫长。   看到最后显示两条杠时,他大脑一片空白。   作者有话要说:  *鸭鸭无责任小剧场*   ——   鸭鸭日记 X年X月X日 天气:初春又转冷 心情:暴雨   拔拔怀孕了,很快就会有自己的小宝贝了。我可能再也不是他最喜欢最心爱的小宝贝了,我很难过,好想要漂亮小母鸭的安慰。 第35章 独家发表   陶洛清无法接受自己看到的画面。   即便是在噩梦之中, 这样的场景都不一定会出现,结果现实却要比噩梦来得可怕多了。   陶洛清除了手脚发冷再没其他多余感觉,最多就是觉得自己快死了而已。   这怎么会呢。   他也没有哪里跟普通男性不一样啊, 怎么就会怀孕了?是不是这验孕棒出问题了?   陶洛清觉得自己这个猜测非常合理,肯定是验孕棒出问题了。   于是立刻再开车出去, 找到附近最近的一家便利店, 买了两个不同牌子的验孕棒。   这次回家,陶洛清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 祈祷着结果千万别是他想的那样, 只要有其中一根是不同的结果, 他就能够相信这个测试结果不一定是正确的。   但最后结果偏是他心里最不能接受的那样。   他测了三次, 三次结果都是一样, 两道杠。   陶洛清难得想说一次脏话, 这是什么鬼,怎么会这样。   心情太复杂了,复杂到极点, 陶洛清都开始自己欺骗自己不要相信。   他失魂落魄地回了房间,爬上床躺下——一定是梦一定是梦, 刚才那一切都是他在做梦。睡一觉就好了,等他一觉睡醒, 醒过来就好了。   但哪里睡得着。   陶洛清上床后才知道自己吓得都在抖。   这对他而言的确太可怕了, 身体里竟然会长出本不该属于他的其他生命体,这种事怎么就会发生在他身上呢。   陶洛清没有可商量的对象,他不敢告诉宋晓棠, 无法告诉江逸柯,更不可能告诉贺商越。   而且一想到贺商越就更来气,这只可能是他跟贺商越的孩子啊,但他们上床的次数也不多啊。   这时候出现这么一桩事是什么意思,是想要他命吗。   再想贺商越那人的脾性,就算告诉他,他能接受自己会怀孕的事吗。   陶洛清自己都接受不了,更不指望别人听了能接受,像贺商越那样的大坏蛋,搞不好还会觉得自己是怪物吧。   想到这些,陶洛清连气都快透不出。   他不懂,怎么就非要他来经历这些事情,他上辈子是做错了什么,这辈子才需要过程这样,怎么就没有一件好事愿意落在他身上。   陶洛清沮丧了好几个小时,后来手机响了,才从被窝里探出一个头。   看了眼来电显示,竟然是王导。   这时刻陶洛清没有跟任何人交流的心情,他只想这样死在床上算了。   可消极的一面归消极,另一面,他习惯性向上坚强的那面已经在调节自己的情绪了。   这个电话最后还是接了起来,潜意识在告诉他,王导的电话不能不接。   甚至开口时,语气就能立刻恢复平常,陶洛清在这点上都有些佩服自己。   他低声问好:“王老师你好。”   王导在电话那头也是温厚亲和的语气,他道:“洛清啊,有打扰到你吗?”   “没有,王老师有事吗?”   “是这样的,过段时间我会去B市导演一个节目。内容是主持人竞赛,我觉得你可以来参加,不谈论名次,这应该也会是很难得的一次经验积累。而且到时候会有许多界内前辈来担任评委老师,你可以来跟着多学学。”   没想到王导还这样记着自己,而且这些话,就好像是一个对晚辈充满了期待关照的长辈。   陶洛清很难不感动,可现在的情况让他为难,他自己都不知道接下去自己该做的是什么,哪里还有心思去准备比赛。   “谢谢,但是我最近正在录制一档网络节目,这边才开始,大概还需要两个月的时间才能结束。”   “时间上倒是不冲突的,我这边的节目要等今年夏天才会开始录制,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   “……是这样啊。”   “是的,如果你决定可以参加,记得这几个月内,好好准备学习。你是个很勤奋的孩子,但要成为一个好的主持人,知识储备量一定要大,不管什么时候,都不可以忘记学习。”   “好,我知道了,谢谢您。”   “好孩子,那你去忙吧。”   “王老师再见。”   等这个电话挂断,陶洛清又觉得一切没那么糟糕了。   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事事不如意,但只要稍微见到一点阳光,就能有继续前进的动力跟勇气了。   陶洛清也不知道这样的性格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就是习惯了,现在思考问题的方式差不多这么定下来了。   他坐起来。   总之沮丧是其中最没有用的。   万一肚子里的真是孩子,他总不至于什么都不做,任其在自己体内生长。   他得想办法解决了这件事。   陶洛清想去大医院看看,在查医院信息时,发现市区一家医院有个很厉害的医生。   不像其他医生介绍界面丰富优秀的履历满满,这个医生的界面就三个字,陈郅皓,仅是他的姓名。   陶洛清又去其他网页查了查,才知道这个医生是医科全才,目前主外科,专治各种疑难杂症。   年纪轻轻就已经有了几千台手术经验,最厉害在至今没有出过一次失误,成功率百分百。除了致命病症没有办法,其他几乎没有他搞不定的手术。   不过据网上消息也能大概知道,这个陈医生只有一身精湛的医术,并没有什么医德。手术费昂贵,见不见病人还看心情,不感兴趣的手术就不接,将手中的病人看作数据试验,有时态度还不好。   可当技术水准强悍到超脱了普通人的阈值后,用来规定普通人的准则显然规定不了他。   据说先前这医生就因为各种作风问题被医院开除过,但没过多久,又被请回去重新回任职,甚至还开设了单人投诉通道。   陶洛清看了许久。   虽然这医生很难搞的样子,但经验这样丰富的人,说不定见过自己这样的先例,就算没有,他觉得自己的情况也足够猎奇了,希望能引起这个奇怪医生的兴趣。   犹犹豫豫一会儿,最后还是挂了这个医生的号——然后看到系统提示,他挂的号预约到半个月后去了。   陶洛清当场愣住。   那基本就是不用看的意思了,因为陶洛清确定自己等不了半个月,他恨不得现在就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没办法,只好换个医生。   陶洛清继续查看着医院医生的消息,但半个小时后,手机突然收到了一条信息,竟是医院的系统消息,提示他明天下午几点到几点内,请前往X号楼X层就诊。   陶洛清意外,他本以为要见这个医生没戏了,难道是网页信息的统计有误?但不管怎么样,预约到了医生就好。   陶洛清暂时可以安下心来,一切等明天去医院检查后就有定论了。   *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时,身体不舒服就只是单纯的不舒服,眼睛一闭还是能睡过去。   可怀疑自己是怀孕了后,一切症状表现都好像再往这一块原因上靠。   陶洛清躺下后,总感觉肚子里有什么东西。   他呼吸不舒服,躺着也不舒服,一晚上都没睡好。   凌晨时分才迷迷糊糊睡深了,最后一觉睡到中午才醒。   陶洛清醒来一看时间就立刻从床上弹跳下去。   他住的这里离医院可不近,要是不赶紧出发,怕是要错过就诊时间了。   好在最后及时赶到,他的电动小汽车关键时刻还挺给力,一路风驰电掣飙到了医院。   这时心里倒是没有什么紧张了,陶洛清取了号后立刻就去挤电梯,到医生办公室的时候正跟医生对面碰。   陈医生竟然能认出他,说道:“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再不来我就要走了。”   陶洛清呼出一口气,胡说道:“不好意思,主要是路上堵车了,不然我早就到了。”   “能让我等这么久的,除了延误起飞的飞机,也就是你了。”   “……非常不好意思。”陈医生的气势太强,陶洛清严格来说也不算迟到,但就是下意识就道歉了。   “进来吧,算你运气好,我还没走。”   陶洛清跟着进去,呼出一口气。   陈医生要他坐下:“是哪里不舒服吗,严重到需要挂我的号?”   陶洛清刚才生怕自己错过,已经被消走了大部分紧张情绪,现在面对的医生,竟也不觉得这件事很难开口。   “……是有一件很奇怪的事,希望你听了不要惊讶。”   陈医生一笑:“至今都没有出现过能让我惊讶的事,你直说吧。”   “……我是个男的,但我好像怀孕了。”医生的态度反让陶洛清说得意外流畅,甚至有种“这你都见识过?”的心理,“昨天我自己用验孕棒测了一下,结果都是这样……我……”   但这位陈医生的态度竟然是真的非常淡定,听完后道:“抽个血看看吧,这个出结果最快。”   陈医生带他出去抽血,十分钟后出了结果。   “从结果来看,是怀孕了没错。”   医生的反应过于冷静,好像这很正常,陶洛清就被搞得都不知道自己该紧张还是淡定了,最后问:“那我怎么办?这样的情况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先做个身体检查,找找你能怀孕的原因。”   陶洛清隐隐约约觉得这个淡定后面竟还有些高兴的成分,问了出来:“……你的语气,好像有些开心?”   “抱歉,太久没遇见你这样的了。前几天还想着再不遇见一个都要生疏了,结果你就来了。”   “……”   陶洛清知道这个医生为什么会被很多人投诉了。   这是一个医生该说的话吗。   但没遗漏他话中的重点:“……也有其他像我一样的人吗?”   “见到过几次,但总体少到能算没有。”   陶洛清觉得自己应该为还有“同类”震惊一下,可陈医生的反应过于淡定,陶洛清都不好意思有表情变化。   他跟着陈医生去了隔壁检查室,躺下后就任着他用仪器往自己肚子上照,那感觉透着股说不出的微妙诡异。   “看得到孕囊,但还没有胎心,是早期。”陈医生道,“我应该怎么说,需要恭喜你吗?”   恭喜大可不必。   陶洛清就是觉得奇怪,早期?   他上次跟贺商越上床那是什么时候的事,都是年前了,久到他自己都无法判断日子,至少是有三四个月了。   他问:“怎么算是早期,没有胎心是什么意思?”   “胎心就是心跳,一般两个月左右就能看到胎心了。”   “但是……”   “怎么了吗?”   陶洛清觉得自己应该要跟医生说实话,毕竟这个医生见什么都不稀奇,而他对这方面没有任何经验,还是该让医生明白。   “但是我们最后一次发生关系距离现在将近四个月了……而我是年后才觉得身体不舒服……现在照你的说法,是不是哪里有些奇怪?”   这么算,时间是晚了许多。   “这或许跟你的体质有关,你的情况本来就是非常特殊的。”陈医生站起来去旁边拿了片子,“……果然,你看,你的身体里还有另一套生殖系统,就是比正常的小了许多。”   一边说着一边啧啧赞叹:“人体真是不可思议,两套系统竟然能在一具身体里这么和谐的共处生存,真想把你剖开来看看啊。”   陶洛清立刻缩了起来,总感觉这医生会做出突然把他铐起来然后强行手术的事情。   他都不知道现在自己是该先害怕哪个。   “你不用紧张,我又不会说剖就真把你剖了,这个机会可以等到你能把孩子生下来的时候。”   这就更吓人了,陶洛清才不想莫名其妙地就将孩子生下来。   尤其还是他跟贺商越的孩子,这件事又是超脱了意外的意外,他完全都没有心理准备。   “不可能,我不可能真把孩子生下来。”陶洛清坐了起来,“我不能生孩子。”   “不想要孩子吗?”陈医生盯着手里的片子,“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情况可能有些复杂。”   “为什么?”   “因为你的情况特殊,很多器官相通,也就容易互相牵连,除非胎儿无法存活自己脱落,不然只能把你剖开来。”   “……就只有这么一条路吗?”   “这么多年来,你的身体已经形成了自己的运行体系,包括会怀孕也是。身体只有在达到这个条件的时候,才会发生该发生的事。虽然你们上床时走的后面也会怀孕,可如果要人为干预流产,这些器官不一定能承受啊。”   陶洛清听医生开口说话,只能将自己的羞耻心全部丢掉。   “……所以,除非胎儿自然流掉,不然我必须要挨一刀?”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是的,不过剖你的这个手术我能做。”陈医生很来劲,“挑战性很大,里面的真实情况只有等将你剖开来了才能完全清楚。”   陶洛清听着感觉肚子都痛起来,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还要给这个医生开通专用投诉通道了,这样的态度以及说话方式,真的不被投诉才奇怪。   “不过我建议你跟另一半好好商量一下,这不是小事,不管哪种情况,都会给你的身体带去不可逆影响。”   陶洛清想说他没有另一半,又觉得想解释这个的自己滑稽。   算了,这个有什么好说的呢。   但陈医生接下去说道:“而且按照医院规定,就算我愿意给你做手术,你也需要家属亲人陪同,现在一个人是做不了这些手术的。”   “……”   那这个问题就很现实了。   陶洛清不得不再面对,要是真选择做手术,他也找不到能够陪他的人。   告诉宋晓棠吗,他怕宋晓棠会当场昏过去,而且他也没有勇气让宋晓棠知道他喜欢男人,甚至还怀了某个男人的孩子。   他又没有什么朋友,要是告诉江逸柯,他实在说不出口。   至于贺商越想都不要想,直接略过。   陈医生看着他的表情,问道:“这么不想要这个孩子吗?”   短时间内情绪经历太多,陶洛清回答不上来。   好像也不是不想要,只是单纯因为他没有任何准备就被迫发生了这些事,他觉得自己是不能要。   陈医生便道:“那往好处祈祷一下吧,这个孩子还不一定能长大呢,说不定一周后就流了。”   “……”   陶洛清并不觉得自己有被安慰到,而且陈医生这么一说,他甚至还有点生气——潜意识里好像又希望这个孩子是能留下来的。   太复杂了。   陶洛清觉得自己需要静静,他要回去好好想一想。   深呼吸一口气,他道:“我再考虑考虑吧,今天麻烦你了。”   “也不麻烦,每天挂我号的人很多,你是我提前挑出来的。”   “……嗯?为什么?”   “因为我女儿喜欢你。”陈医生说道,“我看到你的名字出现在病人名单里时,我就想着,一定要先看你。”   “……诶?”   陶洛清大惊。   就算他是小网红,也露过那么两次脸,可没道理会让陈医生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啊。   “还记得去年给你打赏了十几万的六岁女童吗,就是我家女儿。”陈医生道,“当时你主动联系我们退款的,留了真名跟电话,昨天我看到觉得眼熟,特意对了一下,果然是你。”   这件事陶洛清是记得的,收到十几万时他差点没被吓傻。   小姑娘的昵称直接是手机号码,陶洛清抱着尝试的心态打了一下,最后发现是家长的联系方式。因为涉及金额巨大,当时他也还比较单纯,直接留了真实姓名跟联系方式给对方家长。   没想到这小姑娘竟然会是陈郅皓的女儿,陶洛清很意外。   “她很喜欢你的小厨房,之前每晚睡前必看,但最近这段时间你不更新了,她非常难过。”陈医生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以后可以来我家做客,她到目前为止的人生目标就是想跟你一起做次小厨房。”   “当然可以。”想到之后自己可能还要来陈郅皓这里好几次,陶洛清肯定不会拒绝。   临走前,陈郅皓把自己的名片给他了:“之后有什么情况的话都可以打给我,方便的话还请更新一下视频,我们家女儿每天都在等着看你。”   “……我知道了。”陶洛清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这样的催更方式。   但回去后他也不会更新的,他只想好好瘫一会儿思考人生。   理智告诉着他这个孩子不能留。   他现在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哪里能再照顾好孩子,再说将来如何告诉孩子他的来历。他这一生过得辛苦,不希望孩子也再这么辛苦。   可身体的本能似乎是想要让这个孩子留下来,这种本能也在影响着陶洛清,让他越静下来细想就越有一种能称为舍不得的情绪。   这是他的孩子啊。   一个人孤孤单单这么久,是老天看他可怜,所以送了孩子下来陪他吗?   陶洛清思考了很久,两边都很有道理,哪边他都想选,没有一个结果。   最后狠心想着,既然他做不下决定,那就让老天爷帮他做决定吧。如果一个星期后胎儿没有任何变化,他就不要了。可要是长大了,至少是有心跳了,那他就留下来。   他从来没叛逆过,一直做着循规蹈矩安分守己的陶洛清。   这次想叛逆一回,就看老天给不给机会吧。   *   第二天许久没见的房正明给陶洛清打了电话,问能不能过去看看他。   陶洛清没有办法拒绝房正明,先前还能用事情多工作忙的借口,可房正明已经给他打过太多次电话,次次都拒绝,陶洛清实在不好意思。   之前房正明对他照顾又那么多,陶洛清感觉再拒绝下去,自己都快成了没有良心的那类人。   而且房正明也好像察觉了问题是出在他跟贺商越之间,特意问陶洛清:“你是不是跟商越闹矛盾,所以都不来看我了。”   陶洛清哪里能承认:“当然不是……我们没有矛盾。”   “不管是不是,你来看看我吧,我这边收到了好多好吃的,都没人跟我一块儿吃。你放心,今天商越不在,你不用担心遇上他。”   房正明都这么说了,陶洛清哪里还能不去。   原本想这天拍视频的念头又只好作罢,陶洛清开车去了房正明那里。   路上还想挺多。   陶洛清散着思绪想,要是以后真有孩子,再开这种租来的小汽车就不安全了。可买辆车的话,对他而言还是不小的负担。   难道要买二手车吗,但这其中的水太深了,他就算去买新车都可能被人忽悠,更不用说二手车了。   想到最后心头惆怅,还是得好好赚钱啊,据说单亲家庭养孩子很不容易的。   到了贺商越那边,果然只有房正明一个人在。   偌大的房里只有一个老人的身影,那一瞬都叫陶洛清看出了几分心疼。   他知道房正明一直以来都很孤单,身边没有妻女陪伴,贺商越又那样忙,即便现在跟贺商越住在一起,房正明都还是一个人。   见自己过去,房正明很高兴,没有问他这段时间为什么不过来,就是拉着他说话。   说这段时间发生的许多事情,他在社区交了不少老年朋友,现在终于不无聊了,常有能打发时间的事做了。   然后又关心陶洛清,问他这段时间忙不忙,有没有好好吃饭,人看上去怎么又像是瘦了些。   陶洛清听着心尖都泛酸,之前跟他房正明是很好的,可就是因为贺商越的关系,现在他连房正明都不好再亲近了。   陶洛清没很快就走,中午陪房正明吃了午饭后,又照着以前的样子给他念报纸。老人老了就像小孩,小孩是念故事,老人就是念报纸。   房正明有午睡习惯,他最喜欢陶洛清给他念报纸,听着听着就睡了过去。   陶洛清原本打算等房正明睡着了就走的,但午餐时房正明一个劲给他夹菜,陶洛清不好意思拒绝,就都吃了,撑得不行。   肚子一撑,人就容易犯困,后来房正明睡没睡不知道,陶洛清自己念着念着,就在软软的沙发椅上睡过去了。   一觉还睡挺久。   毕竟受到些怀孕的影响,近期又没好好睡过觉,大概房正明是个能让他放松身心的人,所以在房正明身边,他才放心地睡了过去。   睁开眼发现是快五点,陶洛清都被吓到了。   太晚了。   虽然贺商越大概率不会这个点回来,可要是撞上,那场面就尴尬了。   房正明已经起来有些时间,他说看陶洛清睡得熟,没好意思叫醒。   陶洛清当然不能怪他,说了自己要先走后,赶紧离开了。   不该巧的时候偏偏最巧,陶洛清还没走到自己车边,就看到了已经下车往这边过来的贺商越。   今天竟然这么早就回来了。   陶洛清跟贺商越来了一个四目对视,顿在原地,周围又没有其他地方能给他躲,他开始想着转身跑是否行得通。   但更巧的是,身边正有人下车,是陈郅皓。   陈郅皓看到陶洛清就跟他打了招呼:“好巧,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看看朋友,正准备走了。”   “这么巧遇上了,要不要去我家坐坐,我女儿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陶洛清下意识想拒绝,但看着贺商越越来越近,连忙点头:“好啊,你住哪里?”   陈郅皓指着贺商越隔壁那幢别墅说道:“就在那里。”   原来他们还是邻居。   陶洛清在这里还住过一段时间,却一次都没见过陈郅皓。   不过算了,这时能避免跟贺商越接触就好。   陶洛清立刻转身跟着陈郅皓一起走了,这时别说陈郅皓了,跟谁走都行,反正不是贺商越就行,野猪都行。 第36章 独家发表   陶洛清转身向前跟陈郅皓走着。   看不到贺商越就好了, 只要不跟贺商越接触,一切就相安无事了。   陈郅皓还问他:“你今天会更新视频吗?真的不考虑什么时候更新一个吗?”   陶洛清第一次被人当面催更,对象还是一个为了女儿的父亲。   但还没有回答, 手腕却向后被人拉住了。   意外且不意外,陶洛清不用回头就知道这个人肯定是贺商越。   差点没站稳。   向后退了两步才站稳, 往后看, 果然是贺商越。   也是,贺商越这性格不能去论其某个行为的原因, 他感觉贺商越做什么都是没有原因规律的, 单纯就看他想不想做。   贺商越不觉得自己这个略显粗鲁的动作哪里不可, 如果陶洛清身体无事的话, 也的确不算什么。   可这个动作惊到了就在陶洛清身边的陈郅皓。   他不知道陶洛清跟贺商越是什么关系, 甚至都不知道这人是自己的邻居, 只是在看到贺商越的行为后,下意识就把陶洛清拉住了。   陈郅皓开口问道:“有什么事吗?不要拉扯别人好吗?”   陶洛清想将自己的手抽出来,但贺商越捏得紧, 他感觉手腕都在发疼。   虽然跟陈郅皓不熟,但这时候身边有人的感觉太好了, 他不去理会贺商越难看到极致的臭脸,说道:“你认错人了吧。”   贺商越皱眉, 难以置信陶洛清竟然会说这么一句话。   认错人了?   他还想问陶洛清身边的这个人是谁, 从刚才他们的样子来看,好像就是从一辆车上下来的……他们是什么关系?这人也住在这里?陶洛清跟他是怎么认识的?   贺商越肚子里的疑问一大堆,可一贯的高傲不允许他在陶洛清说出这种话后还纠缠着不放手, 尤其陶洛清身边站着另一个男人。   贺商越最后还是松开了手,纠缠的样子一定不好看,他不能这样。   贺商越松开手后,陶洛清跟着陈郅皓一起走了。   他们没有回头,贺商越也站在原地没动。   刚才看到陶洛清时,他还以为他是来看房正明的,说不定正从自己家出来。眼下他却不敢这么以为了,他就想知道这个人是谁,陶洛清跟这个人又是怎么认识的。   看着他们两个一起进了隔壁那幢别墅,贺商越都不太能反应过来——这人原来是他的邻居吗?他们住这么近,怎么自己好像从来没见过这个人似的?   所以陶洛清是什么时候认识这个人的,难道是住在这边的那段时间里?   贺商越心不在焉地回了家。   今天早回家是因为晚上约了老同学吃饭,他先回来换身衣服。   进屋看到房正明是换了鞋子正要出去。见他回去早了,房正明还怪惊讶:“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贺商越道:“哦,今晚要出去吃饭,先回来换身衣服。”   亲情这种东西大概也是远香近臭。原先不住在一起,贺商越成日里忙工作,房正明是心疼他思念他,总是有空了就想找他,希望他能来看看自己。   现在住在一起,每天都看到贺商越,房正明就渐渐腻了,看贺商越更多是一身不对的缺点。   房正明没回他了,换好鞋子拄着拐杖要走了,晚上跟老伙伴们一起吃饭,然后去听戏。   但贺商越突然问:“对了,外公,最近小陶有来看你吗?”   房正明已经察觉到陶洛清不过来的原因大概是出在他跟贺商越身上,就没说实话:“我倒是希望他能来看看我,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现在连小陶都不肯过来看我了。”   这话听着感觉没什么问题,可贺商越知道房正明在内涵自己。   他没想房正明会隐瞒,房正明是真喜欢陶洛清,要是陶洛清过来看他了,他应该是很高兴才对,哪里会隐瞒呢。   于是贺商越心里就更堵了。   那陶洛清跟刚才那个男人是什么情况,陶洛清真是跟那个男人一块儿来的?   房正明还问:“我也好奇,是不是你欺负小陶了?没有你之前一切都好好的,你出现后,小陶连人都搬走了。”   贺商越忍下了想说最初是房正明要撮合他们的那句话。   因为房正明没有说错,根本原因就是自己欺负了陶洛清,现在他都不愿意见到自己了。   嘴上还是没能承认:“我为什么要欺负他,我看着像会欺负他吗。”   “你去照照镜子,这个问题还需要我来回答你吗。”房正明换好鞋子就出去了,“晚上我去听戏,晚些回来。”   贺商越应了一声,然后就去换衣服了。   自前两天被陶洛清误会且单方面吵架后,贺商越就没再去找过陶洛清。   不想承认心里是想去找陶洛清的,他不想担着这么一个误会,想跟陶洛清解释清楚。可谁叫陶洛清对他的态度那样,贺商越放不下架子,所以不允许自己去找陶洛清。   冲动的时候还想着,算了算了,不就这么一个人罢了,他不想见就不见,这辈子都别见了。要误会就尽管误会,最好误会一辈子。   将来等陶洛清有要哭着来求自己的地方了,他也不见陶洛清,看陶洛清到时候后悔不后悔。   但直到今天,看到陶洛清跟另一个男人站在一起的画面,贺商越傻了。   陶洛清明明看到自己了,却连一个眼神都没多给他。最后对自己冷漠不理,还说认错人,跟对方并肩走了。   贺商越看到那幕的时候,感觉脑子里有根弦“啪”一声绷断了。   再来是一根接着一根连续绷断。   他没有在第一时间让冲动上头,然后拉着陶洛清不让他走,因为那会儿他还有理智,不想在外做出不好看的事。   只是这种事越想越不对,越想越复杂,当贺商越觉得这样非常不行,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种事情发生时,让他脑内弦崩裂的根本原因也就找到了——他无法接受陶洛清会跟别人在一起,谁都不行。   贺商越的同学聚会时不时就会有一场,差不多都是非富即贵的富二代。偶尔聚一聚交换信息情报保持人脉来往,对大家都有好处。   但今晚贺商越的兴致显然不高,大家都开开心心的,他只随着氛围热闹了几声。   然后从某个想明白的瞬间开始,他就变得坐立不安。   这怎么能行,陶洛清怎么能跟别人在一起,这绝对不可以。贺商越都不明白自己的想法会这么偏执,或许是最初想到的那一瞬太暴躁了,可内心的确很清晰,他但凡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心烦到想抽烟,但今晚聚餐的还有不少女同学,餐桌上没有人抽烟,贺商越只有忍住了。   贺商越想转移心情,也是到这时才发现,原来他们班有不少人成了夫妻,他已经是为数不多剩余的单身光棍了。   一对新婚不久的小夫妻成为今晚的焦点,读书时几乎没人见他们有交集,但最后竟然在一块儿了。他们讨论着蜜月旅行该去哪里,这些年差不多将大部分国家都走遍了,已经找不出特别想去的地方了。   贺商越听到了一个开头,后面说了什么完全不知道。   很快脑子里又只剩下跟陶洛清相关的事,控制不住地开始想,这个时间点陶洛清在哪里,是不是已经回家了,要是还没回家,晚上会回家吗。   陈郅皓的大概信息贺商越已经知道了,并不是什么难查的人,贺商越知道后都意外原来这位有名的医生就住在自家隔壁。   这个陈医生目前离异,还有一个女儿,陶洛清怎么都不可能会喜欢这类型的人吧——可陶洛清又没什么朋友,还有哪种关系能让他去对方家里呢?   贺商越想太多,想到最后,都开始担心陶洛清年纪轻轻就要去给人家当后妈了。   等到再回神,是有个女同学问他,秀场款的鸭子模型是否能给她开个后门快点拿到手。虽然这种小物件老顾客能在专柜免费领取,但通常要等半个月左右。这次鸭子太火,要的人尤其多,排队竟然都排到两个月后去了。   说到这个鸭子模型,贺商越自然就想到了鸭鸭,他也有段时间没见到那只鸭子了,不知道它现在怎么样了。   最初看到鸭鸭的时候他只不明白怎么还有人会养鸭子的。   在他眼里,鸭鸭只有小部分时候是聪明的,大部分时候都没良心,他记得有次自己踢到脚趾,这只死鸭子还在旁边嘎嘎笑。   这么一想,竟然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女同学的话引起了其他人的话题。   有人说今天这场秀的风格好不一样,问他怎么会让一只鸭子上去了?   也有人说今年整场都很疯啊,现场看到的时候都惊呆了,不过妆容特别好看,留给人的印象特别深刻。   今年这场秀热度是有史以来最高的一场,但负面跟正面评价对半,也都是有史以来最多的一场。   负丨面丨评丨价并没有给贺商越带去太多影响,因为在决定这样做之前,他就已经做好准备了。即便会有争议,他也要这么做,他就是要这么做。   鸭鸭是问陶洛清借的,模特们的泪妆灵感也是来源于陶洛清。谁让他总在自己面前哭,当初想着符合精灵设定的妆容有哪些,就想到了陶洛清爱哭这点,最后便有了那天的泪妆。   先前做这些事情时只管着做,因为他习惯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太去思考背后含义。现在细想,其实陶洛清从那么久以前,就开始影响着他了。   贺商越的坐立不安到了极点,他觉得自己坐在这里吃饭纯粹是浪费时间,他应该去看看陶洛清是不是回家了。   贺商越一晚上没说几句话,一开口就说自己要先走了。   几个人将他拦住,玩笑地说着他是不是玩不起,不过说了这么几句,也没什么啊,怎么就要走了。   贺商越其实都不在乎他们的话,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陶洛清跟另外一个人走在一起的背影,走意坚决。   他说下次他请客,这回真的有事,要先走了。   扯了一会儿才终于成功撤退,贺商越直接去了陶洛清那里,时间是晚上八点多,他希望陶洛清已经回去了,现在就在家里。   *   陶洛清在陈郅皓家吃过晚餐才回去的。   陈郅皓的女儿叫陈媛媛,真的非常喜欢陶洛清。   看到陶洛清真人去家里,激动得将自己所有的玩具都搬了出来,说要跟陶洛清一起玩。   陈媛媛长得很可爱,性格聪明机灵,活泼乖巧,精力也很旺盛,自从陶洛清走进家门开始就缠在他身边,一直到她准备睡觉了,才肯放陶洛清走。   小孩子什么话都敢说,临睡前想让陶洛清给她念故事,还会装可怜:“小爸爸走后再也没人给我念过睡前故事了。”   一个微妙的小爸爸道出了家里的情况。   陈郅皓道:“小爸爸会回来的,等他回来就给你念。不要这样缠着客人,很没礼貌。”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啊,都走了好几个月了,你是不是不行啊?”   “……你现在就去睡觉。”   “那你给我念也可以的。”   “我不会念,你等小爸爸回来。”   “哼!我看你也不行!这么大岁数了,连老婆都哄不好!故事都不会念!”   想起陈媛媛噘着嘴甩着辫子去睡觉的样子,陶洛清就觉得可爱有趣。   不知道他的孩子会是什么样,是不是也会这么可爱呢。   心里还是会忍不住想到这些。   回去的路上,陶洛清忍不住为将来考虑。   他原本就打算去找新房子了,总不能一直待在江逸柯的房子里,他知道江逸柯不会计较,可他自己得识相。   如果真决定留下这个孩子,至少该回市区吧,这样去医院找陈郅皓检查身体会更方便,不然来回一次开车一小时,实在累人。   说到车子,这辆车子是一定要换的,虽然算不上多急,但应该顺便了解关注起来。   当然,最重要的是,视频不能再断更下去了,没有新视频很容易就被用户遗忘,这个月收入明显不如上个月了……要不要再开几场直播呢,毕竟养小孩不容易,他可能需要“出卖”颜值来换奶粉钱了。   到家的时候,陶洛清将车停到充电车位,心里算着的是这回无论如何都必须签约的经纪公司该选哪家。他不能再颓废下去了,应该要打起精神来好好为未来努力。   陶洛清没注意到贺商越的车停在自己家门,这边路灯很暗,陶洛清只顾着自己想事情。   结果贺商越这家伙突然闪了一下车灯,吓了陶洛清一跳。   再看到贺商越从车上下来,陶洛清又瞬间清醒——不能忘记这孩子还有贺商越的基因。将来要是遗传贺商越这性格,那能不能留就需要好好考虑了,果然还是要留给老天爷来做这个决定。   贺商越会出现在这里还是叫陶洛清意外。   毕竟上回录节目时跟贺商越是不欢而散,之后贺商越再没找过他。   毕竟今天见面又是意外,贺商越当时的脸臭到比锅盖还黑。   现在可是晚上十点多了,贺商越在他这里做什么?专门等他?还是堵他?要对他做什么?   陶洛清差点开口要问贺商越在这里做什么,因为贺商越明显是来找自己的。但转念再想,就算是特意来找自己又怎样,他不想再跟贺商越有瓜葛了。   听贺商越说话不如回去听鸭鸭叫,起码鸭鸭叫声还可爱。   陶洛清没有理贺商越,直接路过他就要走。   贺商越先出声了:“你没看到我吗?”   算了,他知道这招对贺商越是行不通的。   陶洛清不敢想,要是他留下了孩子,但孩子长大却成了贺商越二号,那他应该会难过得想去跳楼。   叹了声气,陶洛清没什么好气地说道:“你的车灯这么闪,瞎子都看到了。”   “我怕吓到你,所以没按喇叭。”   只是对陶洛清而言车灯跟喇叭的效果差不多,都吓人。   他问贺商越:“你有什么事吗?”   贺商越今晚在这里等了陶洛清挺久的,将近快一个小时了。   这一个小时抽了不少烟,心情复杂,生怕陶洛清今晚就不回来了——好在陶洛清还是回来了,现在就在他面前。   贺商越问得直接:“今天跟你在一起的那个男的,跟你是什么关系?”   陶洛清听了就只有不爽:“跟你有关吗?”   “他离过婚,还有一个女儿。”   “那又怎么了,这样就不好了吗?”   贺商越啧了一声:“你什么时候认识他的,跟他是什么关系?”   “是什么关系都跟你没关系,这么晚了,贺先生还是早点回去吧,夜路不好开。”   “你在担心我吗?”   陶洛清瞪了他一眼:“只是劝你赶紧走的意思,这么晚了,你不休息我还要休息。”   “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说话吗?”   贺商越是单纯的疑问句,没有其他任何多余含义。   可在陶洛清心里他实在没什么可信度,贺商越一开口,陶洛清就觉得这是威胁的意思。   陶洛清忍了忍:“……那你想说什么,你这样真的好奇怪,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你先告诉我,你跟那个医生是什么关系。”   “你觉得我们能是什么关系,怎么我身边出现一个人,就一定要有什么关系才行吗,在你心里我就是那样不堪对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陶洛清明显生气了,贺商越过来这里不是为了让他生气的。   但这样的话该怎么说,贺商越总觉得陶洛清现在讨厌自己,可能自己说什么,他都不会喜欢。   “那你是什么意思?”陶洛清气呼呼的,他心里期待的小天使要是变成了贺商越这样的小王八蛋,他死都不要,“你大半夜过来这里,不让我进家门,还随意质问我跟别人的关系,你以为你是谁?”   看,果然是这样。   自己就这么一句,陶洛清都不乐意听,还更生气了。   贺商越想自己该先道歉,之前都是因为他误会了陶洛清,所以才会对陶洛清做出那些事。   也许道歉能降低一些陶洛清的怒气。   而且之前也欠陶洛清好几声道歉,他连一句都没有补上。   但开口前还是有些难,他只顿了顿,然后陶洛清又提前一步说道:“怎么了,又要拿我朋友威胁我了吗?上回我已经说过了,你要想做什么,冲我来就好了。”   贺商越就觉得自己应该先跟摆脱“威胁”这两个字的关系。   不过也能顺着知道,其实陶洛清最在乎的还是自己的威胁,他嘴上那样说,实际上都将自己暴露出来了。   “你放心,你朋友的节目会好好做下去的,谁都不会有事的。”   陶洛清才不信,他觉得贺商越连这句话都是别样威胁。   “我今天过来,是想跟你说上回没有说完的话。”真开口说道歉了,贺商越又觉得其实也没多难,“之前我一直都误会了你,以为你接近我是有其他目的,所以对你有过很过分的言行。我知道我错了,希望你能原谅我。”   贺商越的道歉让陶洛清满脸都写着震惊。   正如先前的贺商越总对陶洛清充满怀疑一样,现在则是陶洛清对贺商越充满怀疑了——贺商越竟然会跟自己道歉?他想要做什么?   “我们重新认识怎么样?”   但贺商越紧接说出的这句,只陶洛清的脸色更不好——他是什么意思,发生过这么多的事,难道是他一句重新认识就能全部勾销的吗?   或许是陶洛清有些针对贺商越,因此对他说出来的话都不认同,可贺商越这样说,他真的好生气。   “重新认识?认识什么?”陶洛清怒道,“凭什么你说重新认识就重新认识,我不想跟你重新认识,如果可以,我巴不得从来都不认识你。”   陶洛清呼出一口气,说完就往前走。   但贺商越几步挡在了他前面。   “我知道之前我对你有些过分,如果有任何补救能让你能好受些,我都可以做。”   贺商越特意避免了补偿这两个字,他之前说过几次,怕陶洛清听到了再误会。   可对陶洛清而言,贺商越的补救跟补偿没有任何区别,他也不喜欢贺商越这样的说法。   陶洛清开口有些狠:“那你就消失,不要再出现了。我也不知道你现在还来找我做什么,你不觉得这样很难看吗?”   傍晚就是因为觉得难看,所以贺商越任着陶洛清跟别人走了。   后来想明白,觉得比起烦躁的浑身难受,那他还是选择难看吧。   作者有话要说:  原来大家还认得陈医生,陈医生表示受宠若惊。   小鹿那本说好让他退休的,但是这个工具人真的太好用了,于是我又把他拉出来搬砖了。 第37章 独家发表   陶洛清被气得头昏, 视线眩晕起来,身体一下子失去重力。   幸亏贺商越手疾眼快地扶住了看上去要倒地的他,紧张问道:“你没事吧?”   陶洛清有事。   但头昏带着恶心想吐的感觉, 他说不出话。   被贺商越抱住的时候,下意识抓了一下贺商越的衣服, 慢慢换着气。   贺商越将他横抱了起来, 本想说身体不舒服还逞什么能,还这么大嗓门要跟自己吵架, 省省力气不好吗——这回出口前心里将这些话想了一遍, 最后就觉得自己不说最好。   贺商越抱着他上去, 问陶洛清:“门锁密码是多少?”   陶洛清没回答, 他才不可能把这里的密码告诉贺商越。本想叫贺商越放开他, 赶紧走, 可一下身体开始难受,他没有这个底气。   最后艰难地抬起手,陶洛清自己按了密码开门。   陶洛清突然这样, 贺商越不至于还不正经,抱着陶洛清进屋, 让他在沙发上坐下了。   “你还好吗?没事吧?”   陶洛清坐下后好了些,估计刚才就是太气, 情绪一下上头。现在手脚还有些抖, 但整个人踏实了不少。   陶洛清很自然地使唤贺商越:“给我倒杯水。”   贺商越就真去给陶洛清倒水了。   他第一次进陶洛清住的这边,看了一圈,里面还挺好的。   鸭鸭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跟到他脚边的, 贺商越不觉得它还能记得自己,看着它大摇大摆地从自己皮鞋上踩过去,又回了陶洛清旁边。   这只死鸭子。   贺商越拿着水过去,陶洛清接过喝了一口,不舒服的感觉被压了下去,他呼出一口气,头终于不晕了。   刚才要不是贺商越抱他,陶洛清估计一个人都没力气进来。   可想到就是贺商越把他气成那样的,陶洛清一点都不留情地开始赶客:“你可以走了,很晚了,我要休息了。”   贺商越不意外陶洛清会这样说,但他没打算走:“用完我就让我走了?”   陶洛清也不知脑内想的是什么,就是不喜欢贺商越说这种话,顺口接上:“你不也是一样吗?”   贺商越愣了愣,差点就被陶洛清带进去,毕竟先前过分的人是他没错。   可过一会儿脑子又转了过来,贺商越说道:“我可没让你走,是你自己要走的。”   陶洛清就更气了,手里的水杯直接砸了过去:“滚。”   贺商越没见过陶洛清这么发脾气的模样,以前乖巧听话的样子就不说了,这段时间虽然对自己的态度不好,但也仅仅只是态度问题罢了。   现在居然直接拿东西砸他了。   还好贺商越顺利避开了,要不然这么一记砸在脸上,还不知会怎么样。   贺商越道:“这样你就过分了吧?”   “你再不走还有更过分的。”   “怎么,你要叫鸭子咬我?”   陶洛清瞪着他,看样子是恨不得将贺商越的脸打烂。   陶洛清沉默不语,没有一来一去,就没意思。   贺商越想了想:“我们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我今天来找你,是想好好跟你说话的。”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陶洛清的态度坚决,“不管你是为了什么来的,我都没兴趣。”   “那你什么时候才有兴趣跟我说话?”   陶洛清就不信贺商越听不出来自己是什么意思,他觉得贺商越这人就是故意使坏。自己说一句,他就好接一句。   陶洛清看贺商越这样就很不爽,他不相信贺商越现在来找自己会是出于真心的喜欢或在乎。在他看去,贺商越这样就像是一个想夺回玩具的恶劣小孩。   他这样的人,一定从来都没有被人拒绝过,而自己先前又是那样追着他跑,贺商越一定是受不了落差才会像现在这样。   陶洛清干脆说道:“你不用再来找我了,以后我也不会出现在你眼前了。等陈字语的节目结束后,我就回家了,不会再来这边了。”   贺商越没想陶洛清会走,心一提,立刻问道:“回家?你回哪个家?”   “当然是回我自己的家。”   “你父亲那样,你还要回去?”   “谁说我是去他那里了,难道我还不能有母亲了?”   贺商越只见过陶兴文,差点把另一边给忘了。   但不管是哪边,陶洛清都不能走。   “为什么要走?你不能走。”   “我妈妈在那边,我迟跟早都是要回去的。”陶洛清说得也很真实,“我已经在那边找好工作了,就是因为还有这边的事,所以没有立刻回去。”   贺商越就急了:“什么样的工作?单纯是为了工作的话,你想要做什么,我在这边也能为你安排。”   陶洛清冷冷笑了一下:“好奇怪,你不让我走是为什么?一直来找我又是为什么?你现在是突然喜欢上我了吗?”   “我……”   贺商越给不出回答。   他无法接受陶洛清跟别人在一起,不想要陶洛清离开,希望陶洛清能留在自己身边——他从先前开始就一直在意着陶洛清,他想这样的感情应该算是喜欢吧。可要开口说出来,怎么又变难了。   “不过不管你是什么意思,我该说的话也说过几遍了。”陶洛清怕贺商越误会自己的问题,再说了一遍,“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从你对我说过那样的话后,我就再也不可能喜欢你了。”   *   劝走贺商越不容易,陶洛清一晚上说了不少难听的话,贺商越才终于走了。   贺商越的出现总是能让陶洛清变得清醒。   想到贺商越以前对待自己的态度,陶洛清看待贺商越不自觉多了几分戒心。   因为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再弥补,而他第一次真心喜欢谁却被那样对待,更是无法释怀,至少现在也不能做到放下。   陶洛清没有什么报复心,即便贺商越真喜欢他,他也不会想着要报复贺商越什么,因为最初是他缠着了贺商越身边,主动给了贺商越这些机会。   但他也不可能相信贺商越会喜欢他,如果贺商越现在会喜欢他,以前又怎么会那样对他。   所以陶洛清就只希望贺商越能从此远离他,让他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而且被贺商越这么一搅和,陶洛清对待孩子的态度也理智不少。   果然不能心软,还是继续看老天爷的意思吧,要是一周后依旧没有胎心,他还是得选择放弃。   第二天陶洛清去录制节目了。   陈字语的节目一共有十期,目前已经录了三期。   第一期录制的时候还比较费时间,后面慢慢顺了起来。   第二期已经播出了,点击量比第一期稍微多了那么一些,但也没用。   陈字语还申请了一个节目微博号,准备当做宣传用,但关注人数至今就几百个,他发个节目预告,连肯点赞的人都寥寥无几。   家人根本不帮忙宣传不说,甚至还打击陈字语,说他这节目很快就死透了,劝他也还是赶紧死心回家继承公司比较好,别再挣扎了。   所以陈字语目前唯一的安慰就只剩公司肯让他继续做下去,不管别人怎么看,他都要坚持到最后一刻。万一在节目结束的前一秒,就有奇迹发生了呢。   陶洛清到现场的时候,陈字语跟他说:“我今天转发了你以前的微博。”   “啊?”陶洛清不懂,“你转发我微博做什么?”   “死马当作活马医。”陈字语道,“虽然你是恋爱锦鲤,但怎么都是锦鲤,说不定就有神奇的玄学,奇迹降临了呢。”   “……那你也想太多了吧,不可能的。”   陶洛清之前还发微博帮忙宣传了呢,结果一点用都没有。   没办法,受众群体不一样,看陶洛清的大部分是跟他年龄相当的小年轻,有孩子的只是少数,就算冲着看陶洛清而去,也坚持不到整期结束。   “试试吧,我对你有信心,你也要对自己有信心。”   陈字语这么一说,陶洛清感觉自己只有满满的压力了,这分明是压力转嫁啊。   他们先开始彩排,之后是正式录制。   上午那期拍得还算顺利,因为大家对流程熟悉起来,小演员也越来越适应了。   陶洛清跟小演员在台本里还是有人设的。   在手工工艺这块,陶洛清要做一个笨手笨脚的大人,小演员则是耐心仔细的小孩,为的是用更多小孩的视角去展示该如何动手操作。   起初小演员做不好会心急会暴躁,估计私下做过不少练习,现在越发得心应手,就算失误也不会着急了。   上午录完了一期,下午准备录第二期。   但大家下午的状态明显不如上午好,小演员频频出错,陶洛清都有些累,站久开始了腰酸。   陈字语见状,便让他们休息半小时。   现场人多,陶洛清回了休息室。   这边没有人,还有简易折叠床,陶洛清腰酸得只想躺一会儿。   但陶洛清才躺下,还没来得及叹一声,陈字语就推开门走了进来:“有人送了点心过来,你去吃吗?”   陶洛清一惊,回道:“我不吃,我想休息一会儿。”   “哦,那你休息吧。”陈字语要关上门前又再说一句,“你别侧着睡,等下把脸上的妆蹭掉了。我们化妆师下班了,补妆要靠自己的。”   “知道了。”   因为舞台上人不多,出于节约成本的想法,他们请的是半日抛化妆师。   不过是淡妆,陶洛清底子又好,妆前妆后也看不出什么太大区别,真蹭掉了他自己补补就好。   陈字语走后,陶洛清赶紧闭上了眼睛,想要争取时间多睡一会儿。   迷迷糊糊就要睡着之际,门又被打开了。   陶洛清没有睁开眼,他以为是陈字语又来了,躺着就说:“……我不想吃东西,你让我睡一会儿吧。”   “是我。”   是贺商越的声音。   陶洛清一下睁开了眼睛,清醒后坐起来。   起来这一下还太用力,恶心感反了上来,因此陶洛清看到贺商越的脸,第一反应是捂住嘴不让自己吐出来。   贺商越听到了陶洛清没有控制住的干呕声。   他不知道陶洛清是怎么了,玩笑一般地问道:“……怎么,我的脸恶心到让你想吐吗?”   陶洛清将努力这股感觉压了下去,没有同贺商越开玩笑。   因为他心虚,不想让贺商越发现自己的异样。   随后问道:“你过来做什么?”   “来看你啊,知道你今天要录节目。”   “你没有自己的事要做吗?”   陶洛清是真的腰酸,扶着腰从简易折叠床上下去了。睡觉被扰心里有点不舒服,可在只有跟贺商越两个人的空间里,躺着更让他没有安全感。   “要来跟你说的事更重要。”   “什么事?”   昨晚贺商越回去后想了挺久,他想自己是喜欢陶洛清的。   只是这种感情对他来说陌生且不受控,他没有要去自主察觉到这点的意识。   而大脑表现出来的是不想让陶洛清跟别人在一起,不想要陶洛清离开的强烈情绪,情绪压过了这点,他在等待着陶洛清回来时,想的都是陶洛清会不会跟别人在一起的假设。   贺商越没有喜欢过谁,也不知道所谓喜欢该如何表达。   昨晚陶洛清那样问,脑内第一反应让他意识到了这点,然后缓慢地去想去符合,最后去确定,原来这样就是喜欢。   他觉得喜欢跟在意还是有区别的。   先前他能确定自己在意陶洛清,但对于他们的关系,想要占据绝对的主导地位,最好陶洛清能事事乖巧,都听从自己。   但现在这样的念头已经淡薄了许多,他就希望陶洛清不要跟别人在一起,留在这里,他们应该能有机会好好重新认识,重新相处。   贺商越开口:“昨天你问我,是不是喜欢你,现在我可以给你回答。”   陶洛清也不好奇这个回答是什么了,总之贺商越一开口,他脑壳就嗡嗡开始疼,只希望贺商越能闭上嘴。   “我想我是喜欢你的。”贺商越道,“你留在这里吧,不要走。”   说出这些话对贺商越来说并不简单。   他第一次向人告白,对象是他以前因误会看不起,现在还只想着离开自己的陶洛清。   贺商越没想过能从陶洛清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可能暂时也都得不到。   但他现在知道了,必须得说出来。   不然等到陶洛清真走了,或者真跟别人在一起了,说得再大声都没用了。   “我知道以前我对你不好,误会了你,也说过很多不好的话。但我现在是真心的,你留在这里,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   贺商越说得诚恳,可这些话落在陶洛清耳朵里,却不是叫人那么相信。   他还是昨晚的看法,并不以为贺商越是真心,不过就是从来没被人拒绝过的自尊心作祟。而且听贺商越说的话,不就跟以前一模一样吗。   陶洛清最气是自己竟然还是因为贺商越这些话受到了影响。   要是几个月前,贺商越能好好对待他的喜欢,能说出相同的话,他们之间就不会这么曲折了。   那时就算是贺商越说出来哄他的谎话,他哪怕察觉了,也会自欺欺人装不知道吧。可那时贺商越多狠,说他幼稚,叫他以后不要在说这样的话。   想到这些过去,就更气了。   “我说过了吧,包丨养的话是不可能的。”   贺商越听到包丨养这两个字一愣。   包丨养?怎么又扯到这一块上去了?他刚才那样认真的告白,陶洛清怎么就只想到了包养?   贺商越:“我没有想要包丨养你,我的话当然没有这些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留在我身边,我们可以是认真正常的交往……我知道以前我的行为让你受了不少委屈,我可以弥补这些。”   陶洛清问:“如果我不同意呢?”   贺商越对这点有准备:“那我就追求你,一直到你同意了为止。”   “你听听,你说着喜欢,实际上依旧没有想过要给我留一份拒绝的余地。在你的设想里,即便我现在不同意,到最后也是要同意的。”陶洛清道,“你这样是喜欢吗,跟以前说过的那些话又有什么区别,无非就是好听点罢了。”   贺商越微微皱起眉,陶洛清可以不答应,但不应该这样解读。   可想到自己以前解读陶洛清更过分,贺商越只有忍着。   他问:“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做?”   “你什么都不用做,只不要再来找我就可以了。”陶洛清道,“我是一定会离开的,我不会留在这里的。”   贺商越的眉头皱更深了,一秒打回原形:“就这点不行,别忘了,最初你是主动招惹我的,现在不是你想走就走得了的。”   作者有话要说:  鸭鸭:听我一句劝,不需要的嘴可以拿去捐掉   —   陶洛清:你这狗脾气改不改?   贺商越:改改改,一定改一定改!   —   周四下午更 第38章 独家发表   陶洛清感觉贺商越总有办法能把自己气死。   最后没再吵下去, 毕竟是在外面,等会儿又要继续工作,陶洛清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不想让状态被贺商越影响。   休息时间还没结束,陶洛清就把贺商越赶走了。   陈字语这边的节目才录了五期, 剩了一半, 按照一周两期的速度,半个多月后也就全部结束了。   还在做节目, 他肯定摆脱不了贺商越。   等到节目结束就好了, 到时候他肯定找个贺商越找不到的地方, 再也不跟贺商越见面了。   这些事要一个人处理有些难度, 陶洛清如果以自己的名义去租房子, 肯定很快会被贺商越找到。   他又没有其他朋友, 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得拜托江逸柯帮他。   陶洛清下班没有直接回去,他先去了江逸柯那边。   这种事电话里说不清, 还是得当面说。   陶洛清暂时还不能将自己怀孕的事情告诉江逸柯,他边在心中措词, 边按门铃,结果开门的是个穿着家居服的陌生男人。   陶洛清只以为是自己心不在焉按错门铃了。   但退一步看了眼门牌, 就是江逸柯家, 他没有找错。   下一秒陶洛清就明白这个男人可谁了——大概率是之前一直在找江逸柯的那个偏执男。   对方盯着他,语气不善: “你找谁?”   陶洛清觉得自己不能怂,他对这个男的也没好感, 偏见倒是已经有不少。   陶洛清挺胸直背:“我找江逸柯,你又是谁,为什么在他家?”   对方听闻皱起了眉,还挺有气势,陶洛清又怂了怂。   不过江逸柯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谁啊?”   看到是陶洛清,也不见得表情有异,而是对男人说道:“那是我朋友,你堵在门口干什么,赶紧让人家进来啊。”   男人又看了陶洛清一会儿,后来才让开,陶洛清被盯得心里发毛,赶紧避开对视的目光,进去里面了。   但江逸柯看上去没什么事的样子。   他对陶洛清也很自然,问:“今天怎么过来了?”   屋子里多了一个陌生的人,陶洛清反而拘束:“我有件事想要跟你商量。”   江逸柯看了男人一眼:“去倒水啊,没见着客人来了吗?”   男人不爽着脸色去倒水了。   陶洛清坐下,忍不住先问:“这个人是谁,就是你先前提过的……”   “就是他,烦死了,现在赖在我家不肯走,说除非我答应跟他交往,我真是……”江逸柯道,“所以我最近在拼命使唤他,希望他早日发现我恶劣的性格,然后主动离开我。”   这种办法也就江逸柯想得出来。   那他们现在算什么关系?   陶洛清不知如何称呼这位兄弟。   江逸柯的恋人肯定不是,姘头又不好听,只能叫相好了。   “你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陶洛清回神:“对了,是我准备搬家了,就这件事想要拜托你帮个忙。”   “现在住的那里不好吗?”   “原先我搬到那里是想避开贺商越,现在他知道我在那里了,天天过去烦我,也就没什么必要了。我想着还是搬回来,离你近些。”   “那也是,回来方便些,我要怎么帮你呢?”   “……我想麻烦你帮我找个房子,要是我自己找,贺商越肯定很快又会知道,我不想再让他知道了。”   江逸柯毫不犹豫答应了:“这有什么难的,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但江逸柯的相好突然发声:“你以为你找的房子贺商越就不会发现了吗,你们是朋友,那不是一查就能查的事。”   陶洛清被吓了一跳,随后江逸柯的相好将水杯递到了他面前,阴阳怪气地说道:“请喝水,客人。”   陶洛清觉得这人对自己一点都不友好。   江逸柯瞪了他一眼:“那依你说怎么办?”   “简单啊,你可以找我帮忙,要是我帮你找的房子,保证贺商越找不到。”   “你能答应?”   “如果你需要我帮忙,并且拜托我的话。”   “……”江逸柯明显无语地看向他,“但你跟贺商越不是朋友吗,你这样做真的没问题?”   “严格来说,我们也不算多好的朋友,只是有过那么些交集罢了。”不愧是偏执相好,说起话来还挺肉麻,“现在你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我对你有求必应。”   江逸柯已经看出来他是故意的,因为陶洛清在,他这样的行为带有种宣誓主权的意味。   但江逸柯没什么过激反应,还在陶洛清面前,不能太丢脸。   最后这事就莫名其妙交给了江逸柯的相好,陶洛清不太明白状况地过去,又不太明白状况地回去了。   江逸柯相好光看好像也没什么毛病,就是态度不大友好。   不过江逸柯的模样像是能处理这件事,江逸柯让他放心,他就回去了。   *   陶洛清最后决定跟一家名叫“未来文化”的网红经纪公司签约。   这家公司不是特别大,但陶洛清看了很久,中间也找江逸柯做参谋,综合所有结果来看,这家公司是比较适合他的。   大公司资源是多,可网红数量更多,不同题材还好,要是同题材,内部竞争非常激烈,是非也多。小公司的话又没什么发展前途,好歹陶洛清是有九十多万粉丝的人了,不能限制自己的发展。   最后选定的这家公司发展挺稳定,短期内应该不会倒闭,合约也还算良心,合约期选择多,陶洛清选了两年的。   网络时代的便利之处就是签约都不需要面对面详谈,直接快递合同就行了。   合约生效后,陶洛清就被拉进专属于他的小群,里面有经纪人有后期有运营还有文案策划——看看,他都有经纪人了,虽然这些人不可能专一对他,但架不住陶洛清小小的膨胀,甚至觉得工作量已经变少,开始提前轻松了。   有公司就像是有了责任感,陶洛清对待拍摄视频的事又认真起来,一面彩排准备节目,一面想着接下去的视频内容。   节目第三期的播出陶洛清都没注意,但第四期第五期的录制结束后,公司那边就接手了原本都是陈字语一个人在做的事。不仅找了后期剪辑,还真像模像样地宣传了节目。   一夜之间有许多名人转发宣传不说,更是在各大网站首页投放了开屏广告,甚至请了水军造势。陈字语申请的节目微博一夜之间涨粉上万,评论清一色都是“跟家里的孩子一起看了,孩子特别喜欢呢”“家里小孩看这个就安静了”“为数不多的良心儿童节目,继续加油”这些批量化生产发言。   第四期播出的时候,视频网站还给了首页最好的位置,点击热度一下就上去了。   虽然相比其他大节目依旧不太行,可对比之前的成绩,已经好出太多太多。   陈字语激动得不行,打电话给陶洛清,大喊着:“你真的是锦鲤啊!真的真的是锦鲤啊!我现在就去把你所有微博转发一遍!请你保佑这个节目长长久久好吗!”   陶洛清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觉得这不是玄学的效果,而是金钱的效果。   出这个钱的人,只有可能是贺商越。   上回见面后,贺商越就没来找过他,陶洛清还以为贺商越终于决定消停几天了,结果只是人不在自己面前出现了,背后还是有动作。   陶洛清没有让贺商越做这些,可贺商越是为了他做的,陶洛清知道这个原因,不能若无其事当什么都没发生。而且又是件好事,陶洛清总不能去说贺商越。   他只有告诉自己,贺商越买下了这个节目,宣传本就是他应该做的,跟自己没关系。   后来再录节目时,贺商越没有再出现。   休息的时候,陶洛清放松下来。   正要以为贺商越不会再来时,就有人送了点心食物过来,还给陶洛清送了一大捧花。   陶洛清惊呆了,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这么一大捧花是什么意思,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这是有人要追他啊。   陈字语刚开始还打趣陶洛清,但后知后觉将整件事结合一下,从这个节目莫名其妙有公司愿意购买再到前两天帮忙宣传,今天再来现场,连道具布景都更加精致了,他立刻顿出了其中深意——这并不是有人看好他的节目,而是有人看上了陶洛清,为了陶洛清才这么做的啊。   不止送了点心,更是贴心地给现场每一个工作人员都准备了礼物。还注意照顾小演员,给她的点心不仅是带了玩具的儿童套餐,后来还直接送了一个娃娃。   可陶洛清对此并不觉得高兴。   他不喜欢这样的方式,也不可能习惯这样的方式。他不喜欢这样被人盯着,不想用这种事引起大家注意,台上是工作是专业,台下的他还是想低调做人的他。   陶洛清怀疑贺商越就是想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主动联系他。   做梦去吧,他才不会。   *   网络节目的播出给陶洛清带去了不少关注度。   这个节目人气不高,但胜在正规正经。儿童节目本身就少,他们做得又认真,用心宣传过,真实观众自然就来了。   陶洛清的表现不能说完美,至少可圈可点。他本就跟大部分网红不同,还因“恋爱锦鲤”这件事出过圈,现在网络评价挺好。   陈字语那边平平如水没什么太大消息,陶洛清收到了不少邮件,有请他拍广告的,还有想请他去主持节目的。   连宋晓棠都知道了这个节目,打来电话问他如何,最近在忙的是不是这个。   就在陶洛清认为起码有一件事情是完美时,意外又莫名其妙降临。   晚睡前还在感叹这件事,结果一觉醒来,收到无数条谩骂指责的私信评论。   陶洛清花了很长时间反应,最后看了经纪人的信息才知道,他是被公司的头号竞争对手针对了。   两家公司差不多时间成立,因抢人挖人的事情起过好几次争执。这两年发展上升也差不多,谁看谁都是挡路石。   陶洛清是他们最新签的,算有点名气的网红了。   但对方曾经也向陶洛清表达过签约意向,不过被陶洛清拒绝了。这回新仇旧恨一起,看样子是要搞臭陶洛清,让公司跟着亏本放弃。   刚看到私信的时候,陶洛清真被吓到,这些年是他收到过不少不好评价,但像这样大规模还是第一次。他真以为自己没注意做错了什么才会这样。   听到经纪人的解释后,陶洛清稍稍安了心,随后难以置信,原来现在像他这样的小网红,都会被人这样追着黑了。   “黑料”带着#恋爱锦鲤人设崩塌#的话题,说他一直以来都有公司,就是死不承认。   因为久久不火,但长得还算不错,所以前段时间露脸直播,想为转型试试水。   至于“恋爱锦鲤”的人设就是他跟公司共同操作的结果。   之前陶洛清发过一个记录vlog说自己不配当恋爱锦鲤,只是因为被贺商越看到,所以他就删了。可在“黑料”里,原因成了这个视频给他的人设带去了一定影响,受到公司警告,所以才删了。   陶洛清看得想笑,都不懂这些事情是怎么被想象编造出来的。   偏偏许多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都信了。   “黑料”里还编造陶洛清在直播时卖富家小少爷人设,其实直播场地都是租来的,原因是谁直播在厨房直播,而且厨房装潢那么好,但他手上那把吉他不过几百块的便宜货。   再说到当时入镜的房正明,更是被指是陶洛清请来的演员,原因是后来陶洛清再也没提过所谓的“房东”,估计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崩了。   接着帖子发了他在Griffin秀场的照片。照片有些模糊,像是从那张原图里截下来的,但的确是他。由于穿着简单,不是什么大牌,被指要不就是蹭了谁跟进去的,要不就是跟Griffin集团某位管理层有染才能进去。   陶洛清真没想到连这件事都会被拿来做文章,而且还编得这样没有道理。   这件事为指陶洛清人品有问题,作风不干净,不配主持儿童节目,会给孩子们树立一个坏榜样。再狙他的经纪公司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签约这样人品恶劣的网红不是一次两次了。   最后甚至还带鸭鸭出场,说这只鸭子不过是陶洛清用来敛财的工具,他势力现实,眼里只有利益,连一只鸭子都不放过。   虽然经纪人安慰了许多,说这件事公司会处理,让他不要生气,但陶洛清生平第一次经历这种事,还是气得够呛。   陶洛清劝着自己不要看不要看,看了生气不值得,但手不听使唤,还是会去点开。   @他的消息很多,陶洛清点开来,不是吃瓜就是看戏,还有辱骂以及要他给说法的。   陶洛清皱着眉,说法说法,要什么说法,今日说法吗,他还想要说法呢。   气得手都抖,不小心滑了刷新。   接着最上面显示那条消息,竟然是Griffin集团@他的。   陶洛清难以置信自己看到的文字——Griffin官网:介绍一下,我们老板娘 @心肝小宝贝   骂陶洛清的人是不少,可他又不是什么明星,整个事件话题只在他们圈子内传播。   结果Griffin官方账号发了这么一则消息出来,反而引起了不少关注。   关键陶洛清完全懵了。   看样子贺商越是知道这件事了。   不论其他,所谓的黑料里提到了Griffin那场秀,现在Griffin官方发布了这则消息,无疑是最好的澄清跟最狠的打脸。   作者有话要说:  贺商越:叉会儿腰.jpg 第39章 独家发表   陶洛清点开了这条微博。   底下的评论已经刷了好几条, 大多数人的反应像是次元壁破裂了,跟陶洛清一样,都有些懵。   官博还在评论里发了一条——造谣老板娘等于踩老板雷区, 老板实在不能忍。   陶洛清现在只想提刀去取了这个老板的狗命。   陶洛清前两天还在心里发过誓,死都不可能主动去找贺商越, 可现在这样的情况, 他忍不住,还是主动打电话给了贺商越。   贺商越就等着这个电话。   这段时间他一直都没去找陶洛清, 算算日子, 都快十天了。   陶洛清不愿意见到他, 他送花送礼物都没能引起陶洛清的回应, 正愁着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再去陶洛清面前刷刷存在感, 一个绝好的机会送到了他面前。   这种低级的抹黑手段贺商越见多了, 他看了一下所谓的黑料,其实并没有非常恶劣过分的内容——毕竟对方也明白这些都是假的,只是用来诬赖抹黑罢了。   陶洛清新签约公司, 主持节目也还没多久,这时候抹黑他, 不管从哪方面都是成本最低时。内容是造谣,但并没有极度恶劣的部分, 陶洛清的经纪公司就算告他, 到最后也只是补偿一些名誉损失费。   而打官司的时间起码几个月,向来又是造谣穿飞快辟谣无人听,几个月出结果, 陶洛清就要忍受几个月的抹黑。   到时候对方不过是赔个万把块了事,但陶洛清的损失是这么点钱根本弥补不回来的。   这样针对陶洛清,感觉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贺商越不能接受,这分明就是在欺负陶洛清,真以为他签了个小公司就是背后没人的意思了?   因为对方的“黑料”是在网络上发布,上面又提到了Griffin秀场的事,贺商越脑子一转,就想到了这么个一石二鸟的好计划,顺便来了个先斩后奏。   干完连会都不想开了,贺商越就在办公室坐着,等着陶洛清的电话打过来。   手机响过两声,贺商越才接。   心里还有些得意地想着,让你不理我,现在还是得给我打电话吧。   但贺商越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先听着陶洛清劈头盖脸地问道:“这件事是不是跟你有关系?是不是你干的?!”   贺商越懵了懵:“你在说什么,什么跟我有关系?”   “这一整件事是不是你的什么计划?是不是你叫人黑我,然后再用Griffin官方账号发布这么一则消息?”   贺商越感觉自己在陶洛清心里已经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了。   什么坏事都是他做的。   贺商越还有点委屈。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叫人散布这种谣言,我是这种人吗?”   “你怎么不是这种人了?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是你不敢干的吗?”   结果陶洛清还来了一句更狠的。   “当然不是我,为什么我要做这种事。”   “不是你还能有谁?又是在这样正巧的时候,就因为我不理你吗,所以你搞这种桥段出来?你也太随心所欲了吧?”   贺商越终于明白百口莫辩是什么滋味了,他想这可能是报应,谁叫他之前对陶洛清那样误会那样过分。   “真的不是我,要是我做了这件事,我等会儿出门就被车撞死。”   如果陶洛清在贺商越身边,就能看到贺商越此时此刻的怨妇脸。但陶洛清不在,贺商越只好先发个毒誓。   这还是有点效果的。   贺商越这么说,至少陶洛清冷静了下来。   但下一秒又道:“就算不是你说的,你也不能用官方账号发布这样的内容,你问过我吗,考虑过我的想法吗?”   贺商越考虑过的,他觉得他要是问了陶洛清,就会得到陶洛清拒绝的回答。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问的。   不过贺商越学乖了,知道这种话不能轻易说,而是说道:“我就是太生气了,怎么能这样造谣你,没想太多,就是想在微博上维护你,只想到了这种方式。”   陶洛清对突然改变作战策略的贺商越还不能很好应对。   要是贺商越声音也大起来,陶洛清肯定会更火。但贺商越小声了,语气还真有那么几分被冤枉的委屈,这就将陶洛清想说出口的话堵住了。   他叹气:“……你不管不顾,现在弄成这样,你叫我怎么办?”   贺商越道:“你别急,这不是什么大事,回头我弄死造谣你的人。”   陶洛清气得拍脑门:“我是在指责你,不是在指责造谣的人!”   “那解决办法也很多,电话里说不清楚,我们见面再说吧。”   陶洛清也意识到,这个面是非见不可了,他想了想:“今天下午我要去录节目,明天也还有两期。今天见面,一定会影响我,等明天结束后我们再见面吧。”   贺商越还不知什么在等着他,愉快应了:“好,那明天我派司机过去接你。”   “行。”   挂掉电话,陶洛清呼出一口气。   这三期录完,他的节目就全部结束了。   目前还没有第二季打算,就算有,陶洛清也不会主持了,他不想再对着贺商越。   江逸柯那边前两天就已经帮他找好了房子,说是绝对安全隐蔽,不会暴露。   陶洛清决定明天跟贺商越讲清楚后,就搬过去。   *   关于他被黑还被Griffin认领老板娘的事情,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们可能还不知晓,但当他发现陈字语看着自己欲言又止,止又欲言的模样,就想他肯定是知道了。   陈字语再傻都理清了这其中的关系。   什么负责项目的贺先生,那分明就是Griffin集团的总裁。   就是没有想到,陶洛清闷声不吭的一个人,却是将那样的大老板都吸引过来了。   陈字语犹犹豫豫想问,才刚张了个嘴,就被陶洛清堵住:“别问,如果是跟今天工作无关的事,请你一个字都不要问。”   陈字语就立刻闭嘴了。   知道真相后,陈字语看陶洛清的眼神才是真看老板娘一样。   这天下午陶洛清的状态并没有以前那样好,笑容不是特别多。要是先前,陈字语就说他了,但现在不行,他是老板娘,陈字语不敢忘记这个节目大概是怎么来的,连说都不敢说了。   陶洛清已经尽力在控制自己不受影响,刚开始困难,后面好了许多,主要陈字语也没说他不行,陶洛清就想应该没什么问题。   工作的时候他没去看手机,等到他录完再去查看时,却发现舆论走向跟早上完全天翻地覆。   黑他的帖子删的七七八八了,剩下更多都是澄清跟支持声。   而且陶洛清恋爱锦鲤的称号并没有崩塌,反更加牢固。   因为他先前删除的那个视频,被Griffin官博再度认领,配上文字:以前是我们老板不知珍惜,现在知道错了。   好好一个品牌官博都快成了贺商越秀恩爱的地盘。   可谁叫大多数人对这样的画面喜闻乐见。   官博在评论里说道:不要问为什么用这个号表白,主要是老板没有自己账号,至于其他的,小编不敢说,也不敢问。   小网红跟奢饰品集团总裁。   小网红被人欺负了,大总裁强势维护。   这样的剧情谁人不喜,陶洛清再打开自己的微博消息,看到的转发基本全是再求恋爱顺利了。   他头疼,现在贺商越要在他面前,他一定要了贺商越的命。   *   第二天节目录制完毕,第一季十期全部结束。   陶洛清的状态比前一天好上许多,第二天全程顺利。   大家一起拍了纪念照后,陈字语百感交集,提出晚上要不要去哪里吃饭。   陶洛清一句:“不了,我约了人,等会儿就要过去了。”   老板娘说不去,陈字语立刻赞同。   但陈字语是打从心里感激他的,不管这个节目能有今天是因为什么,最后是成功做出来了,成绩比预期要好。如果不是陶洛清,他或许都不会有这个机会。   陶洛清走前,陈字语真心向他道谢:“洛清,这回真的很谢谢你,就只有你选择了帮我。”   陶洛清知他深意:“不用客气,记得把工资打到我卡上,先走了。”   贺商越的司机将他送到了餐厅,陶洛清对今晚有所准备,所以态度冷静。   坐下后,就先听着贺商越说道:“你放心,造谣你的人我已经知道是谁了,对方整个公司我也在了解了。”   “你会怎么做?”   “先把他们公司强行买下来,然后再说。”   “……”很有贺商越的个人特色,陶洛清竟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样做值得吗?”   贺商越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如果能让你心里好受一些,那就值得。”   大概是近期第一次没有上来就炸的见面,贺商越笑了笑:“你今天没对我发火。”   陶洛清一想,好像是这样,最近每次见到贺商越都在生气。   他觉得可能是受了些怀孕的影响,以前他的脾气不会这样大,再说贺商越本来就叫人气,气上加气,所以近期见到贺商越都没好脸。   不过今晚陶洛清有所准备,语气还是挺淡定的:“你这样做,到底想要什么?”   “想要你。”陶洛清温柔,贺商越就跟着诚恳,“我知道先前我误会委屈了你,但以后不会了。”   “是吗?”   “如果不是,我怎么会让Griffin官博发那些消息。”   “但你这样的行为,实际上也是在委屈我。”   贺商越就不懂了,这样还不好吗:“为什么?”   “首先,我已经好几次向你表达过,我不喜欢你了。你昨天为我澄清,我是很惊喜,但这样强人所难的方式,你要我怎么接受?你没有问过我的意见,不在乎我是不是喜欢,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想怎么来就怎么来,丝毫不会顾及我的心情。”   跟以前一样。   一段话里,份量最重的还是这五个字。   如果陶洛清发着怒说这些话,贺商越会强硬。可现在陶洛清很冷静,冷静地在向他表述自己的看法,贺商越就默声了。   “其实你心里还是一样看不起我……也不知道你将我当成什么了。你说不喜欢,就对我冷言冷语。现在你说喜欢,又不管不顾做自己想做的。你心里想的就只有自己,你并不在乎我的看法。”   “我……”   陶洛清先一步说道:“我的节目播出后,我妈妈也在看,现在她都知道发生的事了……我一直没有准备,所以还没跟她说过我的性向,现在可好,你这么一说,都抖出来了,我还要跟她解释,我跟你是怎么一回事,你叫我怎么说?”   陶洛清撒了谎,实际上宋晓棠根本不会玩微博,现在也不知道这件事。   为了让贺商越知道自己的行为多自大过分,他只想到的就这种方式。   但陶洛清心里的委屈都是真的,这段时间种种事情,一想起来还是难受,眼眶就红了。   贺商越看到他要哭出来的样子,瞬间心软。   或许陶洛清说对了,他的确太自我了些,做事的时候只想着自己,没有考虑过陶洛清的心情。   下意识说道:“那我改,你觉得不行,以后我不这么做了。我没有看不起你,我是在乎你的,只是有些事,我的确意识不到。”   “你做不到的,你的出身,你拥有的一切,已经让你习惯做这样的一个人。你动动手就能做到我这辈子都做不到的事,所以你对我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做什么。”   贺商越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反驳。   甚至有些无法应付这样的陶洛清了,好像他真的把陶洛清伤到了,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所以陶洛清才会用这样的语气这样的态度。   贺商越莫名无措起来,最后问:“那我该怎么做?”   陶洛清沉默了很久。   心里要怎么做他都已经想明白,就怕说出来太快叫贺商越起疑。   但主要还是他的泪眼太真实了,随时随地就要哭出来的样子让贺商越对他的任何话都没有疑心。   陶洛清道:“……那你就,给我点时间吧。”   贺商越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好,你需要多久。”   “我得先回去我妈那里,向她解释这些事情。”   “如果是为了这件事,我可以……”   被陶洛清用泪眼一瞪,贺商越把话塞回了嘴里。   陶洛清道:“我要自己去处理这件事情,我需要时间,你不要跟着我,也不要偷偷监视我,我想安静去陪我妈几天。剩下的,就等我回来了再说。”   贺商越还不知自己上当,他只觉得自己该负责,就答应下来:“好,我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鸭鸭:你知道个屁,你老婆要没了你知道吗! 第40章 独家发表   陶洛清跟贺商越吃完了那顿饭。   在他心里, 这大概算作最后一顿了,贺商越的坏脾气没发作,一顿吃下来, 竟然觉得也还好。   贺商越提出送他回去,陶洛清赶紧拒绝了。   餐桌上才说贺商越多少毛病, 此时此刻也是贺商越想要证明自己可以不这样的时候。   所以他不能来强硬那套, 看着陶洛清离开了。   陶洛清悬着的心在离开后终于放松。   贺商越的性格恶劣归恶劣,但不至于言而无信。刚才说的那些要求, 短期内陶洛清相信他是能做到的, 就是他得抓紧时间赶紧走, 不然等贺商越发现哪里不对劲可来不及了。   陶洛清想连夜搬家, 多一晚都感觉夜长梦多。   但没有搬家公司愿意大半夜给他干活, 陶洛清只好拖到了第二天早上。   江逸柯的相好叫沈之承, 给他找的房子距离贺商越住的地方不过两公里。   刚开始知道在这个位置时,陶洛清还以为沈之承在耍他。   还好沈之承没说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种话,他说虽然有一些这样的因素, 但更多是因为一块区域的路线规划问题。   贺商越进出小区的路线永远到不了陶洛清那边,陶洛清也是, 他们两个要想遇到,起码绕路三公里。陶洛清听这个就能接受了, 以他能宅在家里半个月不出门的性格, 在一公里内生活几个月没有任何问题。   他想几个月的时间足够贺商越忘记他了。   等贺商越不会找他了,他再回去宋晓棠那里,现在的话, 还是躲在贺商越找不到的地方最保险。   沈之承找的房子挺大,还是复式,上下两层。   房租也不贵,竟然跟房正明那里差不多。   沈之承道:“这房子是我朋友的,以为是我要用,所以给打了折上折,很良心了吧?”   何止良心,简直良心。   “主要看在你们是朋友的份上。”沈之承搭着江逸柯的肩,肉麻地说道,“怎么样,这么做,值得你奖励我了吗?”   陶洛清被这房子收买,看着他们,都有股冲动想要让他们原地结婚,并且愿意做他们的婚礼主持人。   房子一天内就搬运完毕打扫干净,然后陶洛清休息了两天。   他先去宋晓棠那边探了探口风,确定她对这件事真的一无所知后,才说由于节目反响挺好的原因,这边又有新工作找他,他需要再过几个月才能回去了。   陶洛清的本职工作好不容易有起色,宋晓棠没有反对的道理,就答应了。   陶洛清松了口气,事情到这步,就算宋晓棠知道了他也不意外,但他们的母子关系跟一般母子之间又有些区别。   宋晓棠总觉得亏欠他,从小到大没能将他好好照顾。所以即便知道了陶洛清的性取向,都不一定会指责陶洛清——但陶洛清不愿意她有可能为了这些事情憋在心里难过。   所以现在还不知道是最好的,他想等自己回去了,再将这些事情告诉宋晓棠。   *   前段时间事情扎堆,陶洛清没能抽出时间去医院检查身体。   现在终于有时间了,他提前约好陈郅皓才过去。   为了不让贺商越找到自己,陶洛清将开了许久的电动小汽车都去还了。   他成了无车人士,去医院靠打车。   这样出门,心里有种微妙的不可思议感。   其实他跟贺商越住很近,但这边他从没来过,完全像是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出行路线反着方向,除非目的地相同,不然很难再去到同个地方。   原来这样相近的距离,说不见,就能真见不到了。   陶洛清对肚子里的孩子没抱太大希望,陈医生之前说孩子还没有心跳,这段时间忙成这样,除了微妙的脾气变化跟胃口变化外,他几乎感受不到任何怀孕带来的影响。   而且彻底躲开贺商越后,陶洛清心里更偏向不要孩子的选择了。   他也说不上原因到底有哪些,就是心里这么觉得,或许还是不留下孩子会更好一些。   可陈郅皓检查完后却告诉他:“是一对双胞胎。”   陶洛清眼睛都不会眨了:“……你说什么?”   “我说,是双胞胎,长得挺好的。”陈郅皓道,“成长周期是明显缓慢,但结合你说的这些来看,胎儿的生命力意外很顽强。”   陶洛清难以置信,他心里还想着要如何开口放弃,结果陈郅皓告诉他胎儿的生命力很顽强。   陶洛清心情复杂,最后问:“……会有这样的情况吗?”   “我也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情况,照理来说,早期是需要更多注意的。但你的身体特殊,会发生什么情况都不好说,我只能说生命力顽强了。”   陶洛清沉默,刚才还想着一定要狠下心的决定,一听是双胞胎后,又很快犹豫。   陈郅皓很冷静地问:“要留下吗?”   陶洛清给不出回答。   “如果不想要的话,趁早做手术比较好。”陈郅皓道,“关于你的情况,我大概已经知道该怎么下刀了。虽然远比一般人复杂,但也很有挑战性。如果你将来不想再要孩子的话,我可以顺便帮你把器官取出来。平时我做手术很贵的,但如果你把器官给我,我可以免了你的手术费。”   陈郅皓的话一下就让整个情况都变得恐怖。   想到陈郅皓要在自己肚子上开一道口子,再把里面的某个器官拿出来,陶洛清肚皮都开始疼了。   而且陈郅皓将自己的兴趣所在表现得非常明显,从上回见面就是这样,陶洛清觉得陈郅皓很热衷于如果能在自己肚子上剖一刀的事。   陈郅皓的这种反应让陶洛清的犹豫成倍,他道:“……我还是再想想吧。”   陈郅皓也接受:“那你尽早给我答复,这种事情趁早解决是最好的。”   “……我知道了。”   临走前又被陈郅皓催更:“你真的不能更新一下视频吗,我家女儿天天都在等你呢。”   “今天会更新的,不过稍微晚一些,你跟媛媛说明天看好了。”   “真的吗,别哄我,我可不能在女儿面前失信。”   “你放心,是真的。”   *   贺商越知道陶洛清不见了是在半个月后。   他没有对陶洛清那晚的话起疑,也认真反思了自己是否在跟陶洛清的相处中过于自我——主要是贺商越习惯这样了,想做什么做什么,想要什么就去争取什么。他更看重所得结果,很多时候的确不会去考虑对方的心情,也意识不到自己的缺点。   关键是,除了陶洛清外,没有其他人说过,他这样不行。   可陶洛清说这样不行,至少对着他不行。   贺商越想要得到陶洛清,自然得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能放多久不好说,可陶洛清才提出来,贺商越就能放在一个比较重要的位置上。   陶洛清说需要时间,贺商越愿意给他时间。   只要结果是他想要的,中间多费一点时间也没关系。   正好要出差,贺商越就想着给陶洛清一个出差的时间吧。   起初陶洛清还会回他的消息,贺商越没有发太过分的,怕惹陶洛清讨厌,就是单纯的问好,像早啊,吃饭了吗,晚安,仅此而已。   陶洛清有回应的时候,贺商越还觉得一切挺好的。   可后来,陶洛清就不回复了。   那会儿贺商越人在国外,不能说回去立刻回去。   等他发现给陶洛清打电话再次成了无法接通时,他才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对。   等到回国去找陶洛清时,陶洛清已经不见了。   住的房子里面已经没了人,贺商越去问江逸柯,江逸柯说陶洛清回家了。   贺商越无法履行自己的承诺,他答应了陶洛清不会派人找他,可陶洛清的莫名失联让他心头有很不好的预感,贺商越还是派人去找了。   最后得到的消息是,陶洛清根本没有回家。   贺商越立刻意识到自己是被陶洛清耍了。   好死不死的是他信了,还把自己发配到国外去了,错过了本该抓回陶洛清的最佳时间。   贺商越根本不信江逸柯不知道陶洛清的下落,陶洛清最好的朋友就只他一个,陶洛清又没什么本事,哪里能凭自己的本事躲到连他都找不到的地方去。   但贺商越再一想,陶洛清没本事,江逸柯也不可能有这本事,他们两个加起来都做不到这种事。   贺商越又气又急,气自己毫无防备地相信了陶洛清的话,更气自己一时脑抽,还跑国外去工作。   现在可好,中计了,陶洛清不见了。   贺商越将陶洛清有可能会出现的地方都查了一遍,却没有得到任何有效信息。这么一个大活人,突然之间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一定长一定长,老规矩,不长就把贺商越的头割了   ——   鸭鸭:今天都没有我出场,明天会有吗?   作者:可能也没有。   鸭鸭:QAQ 第41章 独家发表   贺商越觉得陶洛清在离开这件事上的准备非常充分。   一点都不怕自己会找到似的, 在这种情况下,视频还开始了稳定的更新。   基本是一日一更,有时是隔日更, 内容风格都跟以前一样,但文案标题什么反而更精致了。   还多了一个新的系列, 是儿童睡前读物。   内容介绍说因为有朋友的孩子喜欢听他念故事, 所以特意开了这么一个系列。故事内容皆为原创,由朋友提供, 适合年龄在八岁以下的孩子, 希望大家喜欢。   贺商越看到时都以为这是陶洛清编出来的。   他什么时候交了连孩子都有的朋友?而且是多好的关系, 还特意为了孩子的朋友开这么一个系列?   贺商越尝试着定位陶洛清的IP地址, 却仍旧徒劳无功。   陶洛清几乎一个视频就变一次IP地址, 定位还都是在国外。   从非洲跨越到澳洲, 再去了美洲——陶洛清根本就不担心自己会找到他,所以继续该更新视频就更新视频。   完全意料外的状况让贺商越逐渐暴躁。   他还想着等他工作回来的这段时间差不多够陶洛清考虑了,结果等他回来, 陶洛清人都不见了。   以前是拉黑他的号码,现在更是连手机号码都换了, 贺商越给他打过很多电话,响起的提示音表示这是一个空号。   再想那晚吃饭时陶洛清说的话, 难道那些都是陶洛清装出来的, 专门用来让他放松戒备让他信任吗?   贺商越没想到自己会被陶洛清骗了。   他以前不相信陶洛清,看真的像假的。现在相信陶洛清都是真的了,陶洛清反而跟他玩起了假的这一套。   他竟然还信了。   贺商越想起来就感觉很憋屈, 他非把陶洛清找出来不可。   直觉告诉贺商越,陶洛清大概还在本市没有离开。   依他对陶洛清了解,陶洛清也没有其他能去的地方。   母亲那边没去,父亲是个人渣,他也不可能去,去其他城市总会留下痕迹记录,但陶洛清任何出去记录都没有,所以八成还在市内。   贺商越没有在陶洛清的视频或者社交平台下留什么文字。   毕竟要点脸,被人嫌弃还找不回来这种事,贺商越不好意思大张旗鼓地说出去。   贺商越也不信自己找不到陶洛清,只要陶洛清还在市内,迟早有天把他给找出来。   但日子过去好几天,贺商越没有任何收获,开始暴躁的那颗心,渐渐平静不少。   他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有哪里让陶洛清非常讨厌了。   可也不应该会有吧。   陶洛清以前不是很喜欢自己吗。他那样喜欢过自己,就算现在不喜欢了,也不至于真到讨厌的程度吧。   可要不是真讨厌,陶洛清何必这样,搞得像是人间蒸发。   从暴躁到略略冒头的不安,贺商越想着自己要找到陶洛清以后该怎么做。   他好像无法改变自己的脾气想法,找到陶洛清后,只想干脆将他锁在自己身边算了。还是关起来省心,免得陶洛清以后再到处乱跑。   又想,这样做陶洛清会不会更讨厌他?   在陶洛清消失的情况下,贺商越的要求都降低了,比起陶洛清不喜欢他,他觉得只要陶洛清不会讨厌他就好了。   想到这里,就更不能对江逸柯采取什么措施了。   其实这回贺商越本就没有打算要对江逸柯下手。   或许是因为江逸柯的目标太过明显了,贺商越也不相信他有能帮助陶洛清的本事,反而很快就将他排除在外。   但出于谨慎起见,贺商越还是派人盯着江逸柯,要是陶洛清哪里需要人帮忙,肯定会找江逸柯。   贺商越后来还去过宋晓棠那边一趟。   他假装自己是陶洛清的朋友,这次出差过来这边,陶洛清知道后,特意让自己带点东西过来。   贺商越仪表堂堂,宋晓棠并没有起疑心,再说送的礼物贵重,哪里有骗子上门还带礼物的,她就让贺商越进了屋。   苏柏易不在,家里就宋晓棠跟苏穗。   宋晓棠给贺商越倒了水,说道:“这孩子,这样的事情竟然都不跟我说一声。”   贺商越说起来像模像样:“他最近忙,自己来不了,心里一直惦记着你,所以特意叫我来的。”   “我好几天没联系他了,他最近工作还顺利吗,忙不忙?”   “忙。”   “你是他同事吗?”   “……对,我们是同事,一起做节目的。”   “现在正做什么节目啊,这孩子也不跟我说,前段时间说会回来的,结果又有新节目,我想着好不容易有点起色了,也就没让他回来。这段时间看他很忙的样子,常常找不到他人。”   宋晓棠这番话,至少证明了陶洛清是真的没回过这里。陶洛清没必要骗宋晓棠,看样子的确是还在市内没有离开。   “现在还是做儿童节目,做节目是这样的,忙起来特别忙,等他忙过这段时间,会回来这边的。”   宋晓棠家里的布置简单温馨,但贺商越进来就发现,这里找不到有一丝跟陶洛清相关联地方。   苏穗有自己的奖品台,她的奖状放在相框里,还有其他七七八八的奖杯奖牌。墙上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各种照片,有单人照有合照,但没有一张陶洛清的照片,连合照都没有。   在这里,找不到任何跟陶洛清有关的东西。   贺商越不由自主地开始想,每次陶洛清回这里,看到里面这些东西,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大概是贺商越盯着照片的时间久了,宋晓棠都不好意思起来,想转移他的注意力,问道:“洛清工作还顺利吗,现在有在交往的人吗?”   贺商越正要回答,发现哪里不对。   陶洛清果然骗了自己,他还说宋晓棠知道了自己让Griffin官博发的东西,要处理这件事,结果从宋晓棠的反应来看,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当时陶洛清泪眼汪汪的,演技还很逼真,自己就是这样被陶洛清的眼泪给欺骗了。   贺商越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工作还顺利的,他做得很好。至于交往的人,我就不清楚了,他没跟我说过这些。”   “哎,这些事情他也从来不跟我说。”   贺商越笑笑:“他还很年轻,只算个大孩子,这些事情不用着急吧。”   “我就希望他能早点成家,这样我就能放心了。”   贺商越附和着再说了几句,然后道:“我还有工作,就不多打扰了,先走了。”   “嗯,好。”宋晓棠送他到门口,“麻烦你特意送东西来了。”   贺商越离开后,心情却越沉重。   他突然意识到,陶洛清跟这个世界的联系很少。   即便几个月不回家,母亲也不会太为他担心,甚至对他身上发生的不少事,都一点不知。   贺商越又心疼起来。   他的亲生父亲是什么样的人渣不提也罢。   母亲看着还行,可这个家明显是将陶洛清排除在外的,他在这里连半分存在过的痕迹证明都找不到。   而且听宋晓棠的口气,陶洛清也不常向她汇报自己的情况。   这么想,连她希望陶洛清早点成家的话似乎都变得奇怪——这是真的为了陶洛清吗?陶洛清根本不到需要为了这种事着急的年纪,对他而言,更重要的难道不是先稳定工作吗?   还是说陶洛清成家了,对她而言像是完成了一个任务,所以就能放心了?   贺商越不想揣测陶洛清的母亲,可即便是他,都能感受到陶洛清在这个家里的存在感很低,低到连墙上挂一张照片都不配。   陶洛清这样,要在外面受了委屈,是不是连个能说的地方都没有?   这些事贺商越听江逸柯大概说过,可亲眼见识到,感觉完全不一样。   贺商越就是很心疼陶洛清,他是吃过多少苦,才能走到这一天。   *   时间的流逝并没有让贺商越放下陶洛清,反而越来越想找到他了。   他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不是什么好办法,很有可能会打草惊蛇,但要是成功了,就能知道陶洛清的下落。   贺商越直接买下了陶洛清的公司。   他庆幸陶洛清前段时间签约了一家公司,这是天意。要陶洛清还是跟以前一样单干,贺商越怕是真找不到他的去处了。   但有一家公司就方便了许多。   前后花了点时间功夫,费了一笔多余支出,胜在进行得非常低调,连公司里的大部分员工都不知情老板已经暗中更换的事。   贺商越没有动里面的任何员工,他只在知道陶洛清的经纪人是谁后,要经纪人用给陶洛清送礼物的借口,套到了陶洛清的地址。   陶洛清还挺慎重,没有将自己的真实地址说出来,给的是江逸柯的工作室地址。   看到地址是在江逸柯工作室,贺商越又懵了。   原来还真跟江逸柯有关吗,先前贺商越还看不起江逸柯,怎想又是他自信过头了。   东西寄顺利到江逸柯那边后,贺商越对江逸柯的关注度直线上升,一连盯了江逸柯好几天,才终于发现他去了一个不太寻常的地方。   贺商越自己没有露面,他的目标太过明显,要被江逸柯发现,那前期这么多准备就白费了。   贺商越派人跟着江逸柯,后来是在传回来的视频中,终于见到消失了两个多月的陶洛清。   贺商越难以相信,他竟然就住在离自己两公里都还不到的地方。   视频里是他送江逸柯下楼的画面,两个人有说有笑,陶洛清还是抱着那只鸭子,送江逸柯上了车,看着他走。   天热逐渐变热,陶洛清穿得轻薄了不少,视频里的他看上去好像胖了一圈,脸上的肉似乎都比以前多了。   看着视频,贺商越第一反应是现在就去将他抓回来。   从此将陶洛清锁在自己身边,这样就再也不用担心他躲起来或又逃到哪里去。   可很快冷静下来。   见不到陶洛清的时候,他想着一定要找到。   眼下找到了,却又不敢莽撞去见。   他对陶洛清的愧疚在找不到人的期间里放大了很多倍,心里也一直想着,要是找到了陶洛清该如何进行弥补。   但他看到视频里的陶洛清是在笑着,一副轻松的模样,连人都比他先前见过的任何一个时候都要圆润。   贺商越不得不去意识到,离开自己的这两个多月里,陶洛清过得或许很自在。   心里有些微妙的难过,难道陶洛清就这么想离开?   现在躲起来,躲在自己找不到的地方了,连人都吃胖了?   两个月来毫无消息,一点都没想过要联系自己,难道陶洛清就真这么讨厌他吗?   这两个多月,自己一直没有忘记陶洛清的事,只想着要找到他,为了这个目标还做了一些先前不可能会做的事。   但相对的,陶洛清在这两月里,可能连与他有关的丁点都没想起。   贺商越思考着自己要现在去见陶洛清,该跟他说些什么,又如何正确向陶洛清表达自己心里的想法。   回想之前两人见面的场景,总是在起争执。   陶洛清见到自己就没好脸色,现在也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最后贺商越忍下来了。   陶洛清现阶段看上去挺自在的,他还是不要连准备都没就直接过去打扰比较好。   但他叫人盯着陶洛清的动向,陶洛清要有动作,他都能知道。   慢慢来,等他想到了解决的办法再去找陶洛清。在此期间,先盯住了,不让他再跑。   *   贺商越好奇陶洛清是怎么找到这个藏身地的,查了查后才知道从中作梗的人是沈之承。   贺商越跟沈之承从小认识,小时候是邻居,关系就这么结下了。   七八岁的时候,他们两人是小区内着名小霸王,恶犬看到都让路。   到现在每年过年,沈之承都还会来看望房正明。   贺商越知道从中作梗的人竟然是他后,二话不说打电话约他去游泳池,准备一见面就把沈之承的脑袋先往泳池里按,一口气按死的那种按。   但沈之承没答应,说自己还有事要做。   贺商越就只好在电话里骂骂他:“你出息了,哥哥的人你都敢藏了,回头看我弄死你。”   沈之承知道是东窗事发了,但藏了陶洛清两个多月,他觉得这个成绩已经很不错了,拿不到满分,少说也有九十分。   “不好意思啊,我也是受人所托。”   “谁托你啊,面子比我还大。”   “那我未来媳妇的面子,多少要比你大一点的。”   果然还是有江逸柯的关系。   “行,我今晚就送你们上路,你们黄泉路上做对鬼夫妻吧。”   “别这么生气啊,人你不都找到了吗,才两个多月而已,值得你生那么大气吗。”   “两个多月?你觉得这时间很短是吗?”   “还好吧,比起你知道江逸柯的存在还不告诉我,我觉得两个月的时间也没多长吧。”   “……”贺商越咳了咳,“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沈之承哦了一声,“也是,江逸柯是我未来老婆,你家那位都不想搭理你,只想躲着你。”   一句刺在了贺商越的痛点上。   “你别得意,你别忘了先前你没比我好到哪里去。”   “先前的事情就别说了,先前我还听说是人家追着你跑,现在你看看成什么样了。”   专挑人痛点讲。   贺商越恼羞成怒:“你这张嘴不想要了是不是?”   也不见沈之承语气有变:“你到底是做了什么啊?”   “用不着你来管。”   “我就是关心关心你,不过你这性格吧,会做出什么事情也不难猜,人家想躲你也是正常的。”   “……”   “那现在都被你发现了,你准备怎么办?”   “……还没想好,再说吧。”   “嗯?你不准备把人抓回来吗?”   “还没这个打算。”   “你变了,你不是我认识的贺商越了。”   “闭嘴吧,少说一句你也不会死。”   贺商越挂掉了电话,骂沈之承一顿依旧没能让他的心情好去哪里,反还受了不少刺激。   *   但那天最让贺商越受刺激的并不是沈之承的话,而是晚些时候,他看到了陶洛清难得更新一次的日常。   他更了一则外出野餐的视频,全程露脸,笑得又甜又迷人。   天气慢慢变热了,正是春季跟夏季的过渡时节,也是出去郊游野餐的最好时候。   从所带食材的份量来看,应该是两个人,大概率是他跟江逸柯。   视频中露脸的只有陶洛清,以及晴天温暖美好的公园景色。   天气好,陶洛清笑得灿烂。美景配美人,再配了一个极为抒情的BGM,整个视频的画面场景看上去温柔得不行。   陶洛清的确是胖了,贺商越看视频都能看出来他脸上的肉变多了。   但好像比以前更有精神,看上去气色也更好了。   视频很短,大概就一分多钟,陶洛清也没说话,贺商越感觉自己才打开,根本没看几眼,就结束了。   评论点赞数量第一的问题是:跟老公一起去野餐的吗!酸酸酸!   陶洛清并没有回复。   明明接下去几条都有他的回复,唯独这条孤零零地在第一的位置。   估计是太多人点赞这个问题了,陶洛清不好删,却又不好回答,只能这么放着。   看完视频,再看评论区里回复的陶洛清,贺商越感觉离开自己后,陶洛清的状态好多了。   这个认知让贺商越心里很不是滋味。   陶洛清看上去软软弱弱,却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说喜欢他就认真追他,说不喜欢他了撤得飞快。   反而是他,对待感情这种事情却无法洒脱,动了心就收不回来,两个多月了,只想找陶洛清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护住贺商越狗头! 第42章 独家发表   陶洛清不知道贺商越已经找到自己, 甚至还进行着暗中观察。   他对贺商越从未抱有多大希望,这两个月来没有任何消息,只当贺商越那边是放弃了。   而关于孩子的事情, 陶洛清想了许久,最后的决定是要留下来。   如果他不想留下孩子, 理由能有很多, 但要想留下,一个舍不得便足够。   陶洛清就是舍不得。   理智告诉他不应该留下, 但内心总有一处声音说着放不下。   他纠结犹豫了很久, 这次不想再硬逼着自己选择心里排斥的决定了。   他的人生已经有过太多次类似先例, 总在现实的压力之下, 违背本心选着自己都不愿意的事。   但以前是无可奈何, 现在他是有所选择的。   他早就开始独立生活, 赚的钱也足够养活自己。   陶洛清仔细算了算,如果以普通人的生活水平为标准,他的存款余额足够将孩子生下来了。而这期间他又不是什么都不干了, 他会继续做视频,保证收入稳定。   等过几个月, 确定贺商越不会再来找自己后,他就换个相对远些的地方。等到孩子出生, 稍大一些后, 他再找份正式工作。   到时候一边上班一边拍视频,或许会辛苦些,但应该能养活两个小家伙了。   之前要叫陶洛清稳定上班, 大概跟要他命差不多,可有了计划打算后,陶洛清都不觉得这些是难以接受的了。   人果然还是要有目标。   有了目标,干原先不乐意的事都能心甘情愿了。   这件事陶洛清没勇气告诉宋晓棠,因此关于回去的计划,估计要再缓一缓。   但他告诉了江逸柯。毕竟瞒不了一辈子,等肚子真大起来,江逸柯肯定是是会知道的。   晚说不如早说,要是他的决定过于疯狂,也好叫江逸柯早点将他骂醒。   那天是江逸柯打电话给他,问他在家休息有没有空,能不能帮他拍下新产品眼影跟口红系列的试色。   这个要求饶是陶洛清都惊呆了:“你要我帮你拍这个?”   “对,有个局部就好了,这次有专业模特,我就是想找你做我漂亮的买家秀。”   “那我这是你的托吧。”   “什么托,这是为了宣传的正常操作。”   “你这些产品孕妇能用吗?”   “这些不行,孕妇最好不要使用。”江逸柯问,“怎么了吗?”   陶洛清顺着就说了出来:“那我拍不了。”   “为什么,难道你是孕妇吗?”江逸柯道,“你以为你是我的历任助理们吗,有一接近我就必怀孕的加成?”   陶洛清哭笑不得,都忘记江逸柯的外号是送子观音了。   这样的气氛下,陶洛清很自然地顺着说了出来:“你猜对了。”   江逸柯根本不信,还以为他在胡扯:“你现在敷衍我到这种程度了吗,连这种理由都想得出来。”   陶洛清轻笑着:“是真的,我没骗你啊。”   “呸,孩子是谁的,是哪个野男人的。”   陶洛清道:“我是认真的,你有空过来我这边一趟吧,我把前因后果都仔细跟你讲讲。”   “你还想骗我是吗,说得倒是一本正经。我告诉你,我不会信的。你知道男人是怎么滋味吗,你竟然都能怀孕了。”   陶洛清默了默,他理解江逸柯。这事换作江逸柯告诉他,他的第一反应也肯定是怀疑。   但在一来一去的情况下,突然沉默才像有问题的样子。   见陶洛清沉默,江逸柯反而心慌——再一想也不是没可能,他跟贺商越啊,鬼知道陶洛清跟贺商越是到哪一程度了,陶洛清没跟他说过啊。   江逸柯小心翼翼说着:“……我跟你说啊,你要是开玩笑,现在就承认了,我已经被你说迷糊,都要开始相信了。”   “我没有开玩笑,是真的。”   江逸柯觉得心脏也就上升下落几十层楼的感觉而已。   竟然还会有这种事情的发生。   “……这他妈,竟然是真的?!是真的?!啊?!”   “……你别激动,你有空了过来,我把事情详细跟你说。”   江逸柯没等到有空,立刻就过去了。   陶洛清搬去那里后,他们见面的次数就不频繁了,主要也是怕被贺商越查到。但陶洛清说了这种事出来,江逸柯实在忍不住,过去的速度能有多快是多快。   到的时候,江逸柯还说着:“要是骗我的话,你现在就承认。”   但陶洛清将几份检查报告往江逸柯面前一放,都不需要再解释,一切明了。   江逸柯在短时间内受到了巨大冲击。他先难以置信陶洛清会怀孕,再是不理解为什么陶洛清要留下孩子——还是双胞胎,怎么看都太便宜贺商越了!   照江逸柯的性格,他的正常步骤就是开始质问陶洛清为什么要留下孩子,是不是脑子不清楚了。   可想到陶洛清现在真揣着两个崽,别说质问了,江逸柯跟他说话的声音都不敢重了,生怕惊到陶洛清。   他本人是很喜欢小孩子的。觉得小孩子就跟小动物一样,婴幼儿时期是最招人喜欢的。逢年过节看到别人家的小孩他都忍不住要去逗逗,更不用说现在有孩子的是陶洛清——好在想到孩子还有一半基因是属于贺商越的,江逸柯理智不少。   他问陶洛清:“为什么要留下来,难道你还想着跟贺商越和好吗?”   陶洛清立刻否认:“当然不是,孩子是孩子,他是他。孩子是我的,跟他才没有关系。”   “怎么可能会没关系,这也是他的孩子啊。”   “他不知道不就好了,难道我还会把这种事情告诉他么?”   “你没打算告诉他?”   “当然不会告诉他。”   “那你自己养?”   “对啊,我自己可以的。”   江逸柯狂掐人中才没厥过去,紧接着深呼吸稳住了:“现在生养一个孩子就够辛苦,你还是一对双胞胎,你确定吗?”   “……我努力努力,应该不会养得太惨吧?”陶洛清没有绝对的自信,“我只确定,如果要我拿掉他们,我会很舍不得,也会很难过。”   江逸柯本想问为什么,但再想陶洛清的身世,也不难理解。   他独自一人孤单太久了,遇上一个贺商越又不像话,想留下孩子作为陪伴,在情理之中。   “可将来你要是再遇上了喜欢的人怎么办?到时候孩子很有可能就是一个阻碍了。”   但经历过贺商越,陶洛清对这种事基本不抱希望。   “我觉得有孩子就够了。有喜欢的人不一定会有希望有动力,可有孩子我会感觉自己很有动力。”   江逸柯不再问了。   听陶洛清这些话就能明白,他想要留下孩子的念头已经很明显了。   于是江逸柯将剩余的话全部咽回了肚子里。   他不能帮朋友选择未来,况且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哪怕他心里并不认为这是一个好决定,可最终选择权在陶洛清手上,他就算不支持,也不该反对。   *   江逸柯的非反对不支持态度对陶洛清而言已经算是安慰。   他原本还以为江逸柯会把他骂的狗血淋头三观重塑,然后像电视剧里的恶婆婆一样拉着他去医院流产——结果什么都没有,江逸柯都没说太反对的话。陶洛清就觉得,既然江逸柯都不反对,那自己的决定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陶洛清开始更加认真工作认真养胎,每周都去陈郅皓那里报道。   两个小崽子的生长速度较正常依旧是慢,好在一直很坚强,没有停止心跳。   陈郅皓建议他多补充营养好好休息,毕竟要养两个孩子,身体也不容易。也许他摄入的营养全面足够了,孩子的生长速度就能快了。   因此陶洛清每天照陈郅皓给的营养食谱吃吃吃。   但孩子没长大多少,他倒把自己吃圆润了。   趁着天气转暖明媚的日子里,陶洛清难得跟江逸柯出去郊游野餐,结果拍个视频,发现自己脸肥了一圈。   还好他长得好,胖一点也没太大影响。   每次他露脸,评论区就像大型迷信布教现场,现在还比以前多了一种情况——问他老公在哪里的,老公什么时候能露脸的,为什么不跟老公秀秀恩爱的。   自从贺商越让Griffin官博发过那则消息后,陶洛清在网络世界就跟Griffin绑定了。不管在哪个平台都能看到,他越是不说,人就越是想要看到他说。   所以这两个多月,陶洛清也没能怎么忘掉贺商越。   怎么能忘呢。   除却这个原因,贺商越还是自己孩子的亲生父亲。   可陶洛清对此心里更多是担忧,他不敢想,要是贺商越知道了,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他现在不担心贺商越会把自己当成怪胎看待,也无所谓贺商越会对自己说什么话。他就怕贺商越会跟自己抢孩子——毕竟像贺商越那样的人,会做出这种事情也不叫人奇怪。   热评第一是陶洛清发自真心地想要删除,现在看到“老公”这两个字他就脑壳疼。   可这条太快就被赞到了第一,很多人都看到了,他要删除,人家说不定以为他是故意。陶洛清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所以只能忍住了不动。   视频收益都有个非常复杂的计算公式,跟浏览量、点赞,评论收藏都有关。但也支持额外打赏,有网站内的虚拟币,也有实打实的人民币。   陶洛清因为“老公”这条评论生出了想要删除视频的冲动。   但就在要下手的前一秒,后台收到消息——尊敬的心肝小宝贝:您收到用户“笨鸭子嘎嘎叫”的打赏:500000元。请注意保护账号**安全,及时提现。   陶洛清反复数了好几遍,确定这不是五千,不是五万,而是整整五十万。   疯了吧,钱多到没地方花了吗,竟然用来打赏他?   陶洛清点开这个人主页,发现是个才注册没几个月的新用户,什么动态都没有,连关注列表都只有他一个人。   先前没有任何互动,一上来就是五十万,这也太吓人了。   陶洛清犹豫一下,还是主动私信对方:您好,我这边收到了您的打赏,请问是不是选错数额了?这个数额实在太大了,要不您留个转账方式,我将钱退还给您吧?   对方过了十来分钟才回复。   笨鸭子嘎嘎叫:不用,我很喜欢你的视频,钱你留着吧。   陶洛清都不明白状况了,这人一定是个土豪,五十万说撒就撒,都不肉疼吗?   心肝小宝贝:您还是留个转账方式吧,这么多钱,我还是得退还给您。   笨鸭子嘎嘎叫:不多,你收下吧,我很喜欢你的鸭子,就当给它买点好吃的。   作者有话要说:  鸭鸭:好的爸爸,收下了爸爸。 第43章 独家发表   陶洛清觉得这个是人疯了。   还是说, 有钱人的兴趣就是这样令人捉摸不透,竟然会赏一只鸭子五十万买好吃的?鸭鸭就算吃到下下辈子也吃不了这么多啊。   陈媛媛前车之鉴历历在目,陶洛清怕这又是一个偷用家长手机的未成年, 还是问道:方便告诉我您的年纪吗?   笨鸭子嘎嘎叫:这跟年纪有什么关系吗?   心肝小宝贝:我得确定您是成年人,因为这实在不是一笔小数目。   笨鸭子嘎嘎叫:你放心, 我已经成年很多年了, 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陶洛清良心不安,要是五十块五百块他就接受了, 但五十万啊, 整整五十万啊, 都能买一辆很好的车, 或交个房子首付了。   陶洛清怎么能要。   说实话, 他都开始怀疑这个人是不是贺商越了。   这么多年陶洛清就没见过出手这样大方的粉丝, 而他认识过最有钱的人只有贺商越——可这个用户的昵称,以及头像——是只粉色的小兔子,实在不像贺商越的风格。   心肝小宝贝:但这的确太多了, 要不这样,您还是留个转账方式给我, 我退给您吧。   笨鸭子嘎嘎叫:五十万而已,比起你视频带给我的治愈, 并不算多。最近失眠很严重, 只有你的视频能让我放松下来。   不论其他,单是这句话,瞬间将陶洛清收买了。   陶洛清自己都差点忘了, 其实他的视频一直以来走的都是治愈风格。   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恋爱锦鲤,玄学迷信成了他的标签,到后来,还多了一个Griffin老板娘。   笨鸭子嘎嘎叫:这钱你不用还我,如果觉得太多,就陪我聊会儿天吧,我最近心情很糟糕。   陶洛清顺着就理解成这是心情苦闷所以上网花钱发泄的土豪了。   不过就算没有收人家钱,有时网友心情不好私信陶洛清,他也是会回复的。   心肝小宝贝:可以啊,是发生什么事了?   笨鸭子嘎嘎叫:我跟我男朋友分手了,他拉黑了我所有联系方式,现在都不愿意理我了。   这样的语气,这样的头像昵称,这样的事情,陶洛清自然地认为这是一个女孩子。   笨鸭子嘎嘎叫:我很想去找他,就怕去了他更讨厌我。你说我要不要去找他?   陶洛清哪给得出回答。   这种事情他也不知道啊。   想了想,只能很笼统地说道:如果想和好,就去找他。如果想放下,就不要去找了。   笨鸭子嘎嘎叫:我是很想跟他和好的,但他好像已经不喜欢我了,所以我才不确定。   笨鸭子嘎嘎叫:他是个很好的人,先前是我没能好好珍惜他。   陶洛清觉得自己被刁难了,他又不是做情感咨询的,本人的感情经历就少得可怜,怎么可能知道这种事该怎么处理。   但对方言词之中满满都是不舍,陶洛清总不能打击对方。   非亲非故的陌生人,他只能友好建议:既然放不下,那就再去争取一下吧。   笨鸭子嘎嘎叫:真的可以吗?如果是你,你会接受吗?   当然不能接受。   想想贺商越那性格那做派,陶洛清觉得自己要被他找到,接下去肯定会有很多烦心事。   可他跟贺商越都不能算是交往过吧,贺商越根本就不承认他们的关系有算交往。   想想又觉得心酸,当时他怎么会那么喜欢一个混蛋呢。   真心来说的话,陶洛清觉得这样再凑上去是犯贱。   可网络上他不能对一个女孩子说这种话,只好道:我没经历过这样的事,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你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笨鸭子嘎嘎叫: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   还发了一个小兔子举着爱心的动图。   陶洛清感叹,这大概是哪个有钱任性但恋爱脑的大小姐吧。   五十万啊,货真价实的人民币啊,整整五十万啊。   小市民陶洛清头一次被土豪粉丝如此阔气打赏,差点就要财迷心窍——好在最后稳住,他不能太飘,飘了就毁了。最后都不敢提现,全放在平台里没拿出来。   *   但后来几天,这个叫笨鸭子嘎嘎叫的网友都没有再出现。   陶洛清有给她留过几次言,是想将钱退给她,可对方一直没有回应。   直到陶洛清开直播时,这个人才再度出现。   陶洛清的粉丝数量很早就超过百万,奈何事情太多,一直拖到了现在才开这场直播。   答应直播之前还没发生Griffin老板娘事件,而其他要处理的事情不断。到后来,则是Griffin老板娘事件发生,他感觉自己要是开直播,肯定会有很多人玩这个梗,于是能拖就拖,拖到了现在。   陶洛清觉得现在自己够胖了,再胖下去直播就不能看了,所以还是早点直播早点完毕,省得夜长梦多。   怕到时候有人玩梗,他提前就几次说明,直播内容只是做菜唱歌,出场嘉宾除了他就只有鸭鸭——防止“老公”这两个字再出现他的评论区,陶洛清直接把这条动态的评论都关了,一了百了。   正式直播那天,刚开始的氛围让陶洛清很满意。   他做的小厨房系列,大家都看他在怎么翻车,弹幕基本都是哈哈哈,没有其他多余什么话。   但“笨鸭子嘎嘎叫”出现后,场面立刻就变了。   土豪带着她的人民币来了。   一进直播间,就刷了十几万礼物,直接将直播间热度提到了网站第二。   进直播间的人也因此变多,陶洛清看到屏幕消息闪得飞快才瞥了一眼,然后看到了这位土豪。   陶洛清手里的东西都差点拿不稳,连忙开口说道:“不用给我刷这么多礼物,我不比赛的。”   今晚刚好有个直播比赛,拼热度拼打赏,全网前三会获得网站的特殊奖励跟以后直播时的特别优待。直到土豪用钱扭转局面时,竞争还是只属于前三的,但土豪一来,陶洛清强势挤入,将原本的第三压下去了。   笨鸭子嘎嘎叫:比赛?   陶洛清:“对,我不比赛的,所以不要刷礼物了,大家也不用送礼物给我,都省着点,自己去买好吃的。”   笨鸭子嘎嘎叫退出了直播间。   陶洛清看到了,还以为是自己的话刺激到了她。   但很快,土豪又回来了。   这回进来,连续砸下几十万,帮陶洛清把热度刷上了第一。   笨鸭子嘎嘎叫:第一了,你可以安心直播了。   陶洛清:“……”   重点是在这里吗?   弹幕立刻就热闹起来,进来的人变更多了。   陶洛清告诉自己手不能抖手不能抖,该做的东西还是要继续做下去,不能因为这个毁了今晚的直播。   但今晚注定不平凡。   陶洛清的加入打破了原本三人争夺的局面,前期大家都已经砸了不少钱进去,谁都不愿意这样亏本,尤其是那些狂热粉丝,哪里肯让自己喜欢的主播丢脸,后面跟着补砸。   这三位的粉丝基础其实都比陶洛清多,很快就有两个回去前面,陶洛清掉到了第三。   陶洛清注意不到这个榜单的实时变化,但土豪注意到了。   见陶洛清掉到第三,一人就给他刷回了第一。   所以等陶洛清的视线再回到公屏上,看到自己又多了许多礼物后,差点以为是在做梦。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这位笨鸭子嘎嘎叫,你不要再送礼物了,这太夸张了。我不比赛,我真的不比赛。”   没有人注意他说什么了,也没有再关注他直播内容是什么,许多人都是一次看到这种金钱游戏,只顾着盯直播榜排名,想知道接下去战况会如何发展。   不负众人所望,接下去的发展确实很激烈。   后面的人上来,土豪压下去。再上来,再压下去。   但没能出一个结果。   因为当土豪砸到一百多万的时候,陶洛清的直播间被封了,理由是用不正当手段引起恶劣竞争。   不仅他被封了,后面两位大主播的直播间也被封了。   网站出了一个紧急通知,是要整顿规范直播,杜绝任何不正当竞争手段。陶洛清的账号出现在了上面,他是网站第一个以这种方式公布的反面例子,并被处以禁播一个月的惩罚。   能以这种风格将事情搞砸,陶洛清还以为自己看到了女版贺商越。   直播间被强行封掉之后,陶洛清收到了土豪的道歉。   笨鸭子嘎嘎叫:对不起,我只是想让你第一,我不知道网站还有这样的规定。   陶洛清非常无奈,唯一庆幸的是今晚所有打赏都会退回去,现在土豪的号也被禁言了,除了能看视频私信外,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心肝小宝贝:以后不要这样了。要是人人都这样,直播会很乱,不仅对网站内部不好,而且也容易被外界误会网站在搞什么事。   笨鸭子嘎嘎叫:我不太了解这些东西,害你不能直播了,真的非常抱歉。   发了一个小兔子哭泣的表情。   要是贺商越这样,他感觉自己非把贺商越脑门凿凹了不可。但对方是女孩子,陶洛清不好说其他重话,   心肝小宝贝:算了,以后不要这样做就好了。   心肝小宝贝:也不要给我打赏了,你每次给的金额都太大了,我真的收不下手。   笨鸭子嘎嘎叫:对不起,以后我不会了。   心肝小宝贝:嗯,不会了就好。   笨鸭子嘎嘎叫: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你。   心肝小宝贝:什么问题?   笨鸭子嘎嘎叫:我已经决定去找我前男友了,就是怕自己突然出现会吓到他,你觉得我以什么样的方式出现会比较好?   陶洛清感觉自己太难了,他怎么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出现,那又不是他前男友。   想了想,他回复:应该像平时正常那样出现就可以了吧。   笨鸭子嘎嘎叫:好,我知道了,我明天就去找他,谢谢你。   虽然根本不知道她知道了什么,但陶洛清绝对不会再追问。   心肝小宝贝:嗯,好。   陶洛清被禁播了一个月,只有等解封之后,才能继续这次未完成的福利直播了。   还好只是禁止直播,不会妨碍他平日上传视频,不然陶洛清得气死。   而且这件事一出,评论区下面又不能看了。   好多人都在猜测这个笨鸭子嘎嘎叫会是谁,会不会是陶洛清老公。如果不是陶洛清老公,他老公看到了会不会生气。要是生气了,他老公会做什么。下次直播会看到他老公露脸吗。   满屏的老公老公老公,陶洛清躁得想大喊他没有老公,哪里来的老公。   但最后也只是心里狠狠,嘴上是不敢说的,陶洛清能做的也就是把手机扔远一些罢了。   *   第二天早上,陶洛清被快递的电话吵醒,派件员要他下去拿快递。   陶洛清迷迷糊糊,自己有没有在网上买东西都想不起来,睡眼惺忪地说:“你帮我放自提柜里就好了。”   对方回答他:“这个是大件,自提柜塞不下。”   大件?   陶洛清就很迷惑了,他什么时候买了大件?   结果还真是大件,陶洛清下了楼,看到一个很大的纸箱。   派件员要他签收,陶洛清看着这东西却犯难——这真是他买的吗?他什么时候买的?他现在可不方便拿重物,这东西可怎么拿上去?   好在派件员问:“需要我帮你拿上去吗?”   陶洛清求之不得:“好,那就麻烦你了。”   东西还挺沉,拿进房间后,陶洛清想要拖动都费力。   但打开来看,竟然是个超豪华巨型娃娃屋。   陶洛清知道这个牌子,是国外一个非常专业着名的大牌。所产的每一个配件都非常精致,小人偶也栩栩如生。   因为这个很适合他的小厨房系列,陶洛清以前年轻不懂事时还想过要买,最后是在看到一个小浴缸配件就需要将近两百后,他被价格成功劝退了。   现在看着眼前一个足有五层的大别墅,连花园都是装好的,里面每一处完美精致,一家人偶都是齐的,陶洛清完全呆了。   这少说也要好几万,绝对不是他会买的东西啊。   陶洛清慢一步去看寄件人,才发现上面什么信息都没有,包括收件人,也是空白的。   陶洛清立刻怀疑送这个礼物的人是贺商越,除了贺商越以外,没人会送他这么贵重的礼物。   最上面还有一张卡片,陶洛清打开来,上面写着一句话:送给你拍视频,希望你能喜欢。   没有落款,但是贺商越的怀疑度更高了。   陶洛清都不知道自己是先该震惊还是害怕——贺商越知道他住在哪里了,贺商越知道他的下落了,甚至都把东西送来了。   困意被全部击散,陶洛清难以置信,他还以为两个多月来没有贺商越的消息,贺商越是放弃的意思了,结果这种时候,贺商越却给他送来了礼物。   第一反应是逃,他不想再跟贺商越有交集了。   可很快又冷静下来。   他在这里几乎不怎么出门都能被贺商越找到,再逃还能逃去哪里。   也觉得不可思议,都两个月多了,怎么贺商越还给他送来这样贵重的礼物?   贺商越没有忘记他吗?知道了他的地址却没有自己上门,反而先送了礼物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陶洛清一天心不在焉,他感觉自己像是暴露在狮子眼底的小白羊——关键是,狮子看到了他在哪里,可他没有看到狮子,更不知道狮子什么时候会扑过来。   傍晚时分,门铃声响起。   他来到这边后,除了江逸柯外,基本就再没其他人来过,这时会是谁来,陶洛清心情很清楚。   但他还是开了门。   既然逃不掉,只有面对了。   开门后,果然看到了站在外面的贺商越——贺商越捧了一束花,脸上表情带着陶洛清没见过的拘束,都不像贺商越了。   陶洛清原本的心情很复杂,可看到贺商越这副模样又觉得好笑。   贺商越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陶洛清开了门,但是没说话,就靠在门框上看着贺商越,是在等他先开口。   贺商越咳了咳,第一句竟然是:“……你胖了些。”   随后才道:“……你喜欢花吗,这是送给你的。”   陶洛清没动,更不可能真把花接过来,他对贺商越的一举一动都充满怀疑,问道:“……你在搞什么名堂?”   可见贺商越对自己这样也是充满不自信的,他看着陶洛清:“我不知道,你说像平时一样正常出现就可以了,所以我就这么出现了。”   陶洛清一愣:“……嗯?”   “哦对了,那个笨鸭子就是我,昨晚不小心害你直播间被封,我很抱歉。”   “……”   作者有话要说:  鸭鸭:爸爸不要骂自己,鸭鸭不允许。 第44章 独家发表   贺商越知道陶洛清住在哪里后, 就一直想要去找他。   只是明白自己贸然出现不会有什么太好局面,所以迂回转折了一下,用这种方式先接近打探打探陶洛清的态度。   怕陶洛清认出自己, 贺商越特意选了一个粉红色的兔子头像。   昵称是随便一打,感觉跟自己的风格相差十万八千里, 陶洛清绝对不会起疑后, 贺商越用得心安理得。   他不能被陶洛清发现,但又要引起陶洛清的注意, 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多砸点钱。果然, 打赏多了, 他就引起陶洛清的注意了。   但陶洛清竟然是想把钱退给他。   这让贺商越意外, 更为自己以前对陶洛清的看法加重一笔后悔。   想想他以前都是在怎样误会陶洛清, 其实陶洛清根本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类人, 甚至一丝一毫都沾不上边。   可内疚后悔归内疚后悔,贺商越该自信的地方还是很自信。   现在抱着想追陶洛清的念头,他就非要追到不可。钱是小事, 给未来老婆不过左口袋右口袋的区别而已,哪里还能再收回来。   而直播是个意外。   贺商越对直播网站的规则不熟悉, 还以为砸钱就完事——虽然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这么理解是正确的,但当数值超过常人所能接受的标准后, 单纯的事情就不单纯了。   要知道最后会害陶洛清的直播间被封, 他肯定不干这么幼稚的事。   他就是不想让陶洛清屈于人后,就是想让陶洛清第一,没有其他多余含义——结果不小心搞砸了。   贺商越少有这样的情况, 但在陶洛清身上,似乎总是想做什么最后搞砸什么。明明身份都隐瞒了,事情却还是做得稀烂。   好在他原先就准备第二天去见陶洛清,礼物已经提前准备好了。   娃娃屋是贺商越选了很久才决定的。   他对陶洛清的喜好只能用一无所知来形容,头一次要给陶洛清选礼物,贺商越犯了难。房子车子什么的一旦从脑海中剔除出去,他就不知道自己能送什么了。   先前送过陶洛清一个手表,看陶洛清也没很喜欢的样子,可还有什么东西是能当作礼物的,贺商越真的头秃。   想了好几天,偶尔之间看到娃娃屋的广告,贺商越觉得这很适合陶洛清用来拍视频,然后就买了一整套给他送去。   也是陶洛清说的,他像平常一样出现就好了。   贺商越怕自己出现的方式会让陶洛清受不了,所以才提前问一下,他想,陶洛清既然能说来建议别人,应该是他自己能接受的方式吧。   大礼物已经送了过去,贺商越想着再准备一份小礼物,思前想后,最后买了一束花。   毕竟是要追求人家,总得正经一些。   而主动将“笨鸭子嘎嘎叫”的事情说出来,他是想对陶洛清坦诚一些,不然等陶洛清自己发现,结果说不定更遭。   但陶洛清却没什么反应,只是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贺商越怀疑是自己捧着花的样子太傻了。   他第一次做这种事,自己都觉得傻。等了片刻后说道:“……昨晚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希望你的直播间能到第一名,如果让你损失了什么,我全部都赔给你。”   贺商越不知道这个消息对陶洛清而言有多爆炸。   昨晚事情发生后,陶洛清就一直在想,哪里来的女版贺商越,做事这么随心所欲,能把一件好好的事搅和成这样。   结果今天贺商越过来,就认领了这件事是他做的——不仅如此,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用这个虚假的社交账号欺骗自己。   什么狗屁前男友,什么不知所措,全部都是这个混蛋编出来的。   陶洛清深呼吸一口气,问道:“……那个人,真的是你?”   大概是他的语气还行,听上去没什么生气的样子,贺商越回应承认:“对,就是我。”   贺商越还说着:“我也不是故意要这么做,只是没有别的办法。”   贺商越将花递到陶洛清面前:“……这花是送给你的,你喜欢吗?”   一大束花的包装是很精致漂亮,可送花的这个人怎么看都让陶洛清觉得可恶。   那一瞬也无法明确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就是生气,陶洛清看着贺商越将花递到自己面前,拿过来就往贺商越身上打。   一边打一边骂:“……你疯了吧你,送花,我叫你送花,你还装女孩子,要不要脸,封我直播间,你干的是人事吗……”   贺商越怎么都没想到跟陶洛清的重逢会以自己挨打作为开场。   但拿花打人,陶洛清哪怕用尽全力也不可能多疼,就是可怜了这些花,很快散得乱七八糟,贺商越头上脸上身上都是花瓣。   又不疼,被这样打也不可能还手,贺商越只有避着陶洛清,一边后退。   “……你快住手,你动手算什么,有话怎么就不能好好说了。”   说个屁。   贺商越这家伙一来就不做好事,陶洛清恨不得手里是棍子,直接真把贺商越的脑门凿凹就完事了。   “……你还兔子,还装可怜,不要脸,不要脸……”   花不禁打。没一会儿,整束花散得不成样子,还好的没剩几朵,花瓣也都焉了吧唧的。   陶洛清这一场也完全打散了贺商越的计划。   先前见面不过就是说话的气氛不太好,隔了两个月见面,陶洛清都会直接动手打人了。   等陶洛清好不容易停下来了,贺商越才打算说话——就是头上都是花瓣,他一动,花瓣掉进了嘴里,贺商越吃了一嘴花,连忙呸呸吐了。   贺商越从未如此狼狈:“你做什么?就这样跟我动手了?”   陶洛清把花往地上一扔:“要手里是棍子,我刚才直接打死你了。”   “你火气也太大了些。”贺商越道,“我都跟你道歉了。”   “你道歉了吗,我怎么一个字都没听见?”   先前要贺商越道歉跟要他命一样,面子比性命更放不下。但是他先开始误会陶洛清,误会了太多,这回又抱着要将人追回的念头,道歉就不再是难事了。   “那我再说一遍。”贺商越站正了,老老实实说道,“对不起,昨晚我真不是故意的,如果知道会害你直播间被封,我肯定不会做那样的事了。”   贺商越真道歉了,陶洛清也不买账:“封都封了,你现在道歉还有什么用?”   贺商越觉得这大概就叫胡搅蛮缠。   可陶洛清瞪着眼睛发脾气的模样也很可爱,毕竟并不多见。   贺商越看着他,顺着真实想法岔开说道:“……你真的胖了些,脸都肉呼呼的。这两个月都躲着我,日子过得很不错吗?”   贺商越说到这个,陶洛清稍稍冷静了些。   他会变胖是因为怀孕了,这件事情他不想让贺商越知道。   但现在贺商越知道他在哪里了,迟早瞒不住。   陶洛清又心烦起来,闹不明白贺商越为什么这样阴魂不散。   没什么好气地问道:“……你还来做什么,你到底想要什么?”   贺商越看着他,大气不喘,直白说道:“我想追求你,想跟你交往,想让你跟我谈恋爱。”   “……”   贺商越这样直白的话让陶洛清不知该怎么接。贺商越好像是认真的,并没有开玩笑。   过了一会儿,陶洛清才说道:“……我说过了吧,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这有什么关系,你再重新喜欢上我不就好了。”   “……”   陶洛清真没想过贺商越会这么说,估计他这辈子也见不到比贺商越更自大的人了。   “我对你是真心的,我也知道你现在不喜欢我了,但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好好对你的,我们重新认识,重新开始,好吗?”   如果是两个多月前,陶洛清一定不会相信,那会儿他对贺商越充满了怀疑,总觉得那是他求而不得的好胜心在作祟。   可到现在,到这一步,贺商越没必要为了所谓的好胜心再来找自己,还说这些话。   陶洛清看了看他,没有给予回应,转身就往回走。   贺商越跟上他:“你相信我。”   陶洛清呼出一口气:“晚到的感情对我来说没什么用了,我不想再喜欢你了。”   这话说得无情,还有几分残忍,但贺商越不是能被一句话就击退的人。   陶洛清就要关门前一刻,贺商越伸手挡住:“就不能再试试喜欢我吗?”   “喜欢你什么呢?”陶洛清反问,“喜欢你嚣张自大?喜欢你出口伤人?还是喜欢你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有这么糟糕吗?”   “我还客气了,你做过更恶劣的事比比皆是。”   “那以后我尽量改正。”贺商越想了想,脾气这种东西好像是天生的,改不了,于是改说道,“以后我尽量克制。”   陶洛清才不信,贺商越这脾气要是能改能克制,他还不如相信鸭鸭明天能开口说话。   “不用了,你不用做什么改变,我不在乎。”陶洛清道,“再说一句,你这样简直是在骚扰我,你知道吗?”   “可我不这样过来,你也不会理我。”   “……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不能,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   “……”   “你总不能让我喜欢上你后,就一走了之了吧?”   陶洛清撇开脸:“你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   “你都听到了,那就是有意义的。”   心脏抽动了一下,他从来没指望过能从贺商越嘴里听到这些话。   “还有一件事。”贺商越继续说着,“我看你这段时间往医院跑了两次,是怎么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作话没有鸭鸭卖萌,但有贺商越送飞吻,有谁要吗? 第45章 独家发表   陶洛清听到贺商越这个问题就皱了眉。   这是他最不希望贺商越知道的事。   陶洛清问:“你找人跟踪我?连我去医院这种小事都知道?”   贺商越淡定回答:“我先前答应过不找人盯你, 但你看看最后你做了哪些。”一副算旧账的样子,“你说你需要时间,我觉得到现在也够多了, 鉴于你有偷跑行为,还是找人盯着你安全一些。”   “你……”   “别问我凭什么, 我就是这么做了。”贺商越继续问道, “所以你去医院是怎么了?”   “我还不能去个医院了吗?”   “你短时间内可去了两次。”   “……你去医院不回诊吗?”陶洛清赶人,“好了, 你可以走了。”   贺商越没太强硬地非赖着不走, 反正已经找到陶洛清在哪里, 现在也不怕陶洛清再逃。   来日方长, 现在不急。   “我明天再来找你。”   贺商越一松手, 就被陶洛清凶狠地关在了门外。   “砰”的一声又重又响, 贺商越差点以为自己鼻子都要被夹到了。   关上门后,陶洛清重重吐出一口气。   说实话,他真想打死贺商越, 可他现在的状态不宜大动肝火,只能劝着自己冷静下来。   *   贺商越做事一向不知收敛, 更不用说向陶洛清明确表达自己的想法后。   贺商越说明天来,第二天就真的来了。   还是带着东西来的, 一个不小的充气泳池。   陶洛清怎么都不愿意给他开门, 可贺商越烦起来门铃按得叮咚叮咚没完没了——这人是避不开的,陶洛清最后还是开了。   接着贺商越自顾自拿着东西走了进去。   熟门熟路的样子好像回家,根本不是第一次来。   陶洛清睁大了眼睛问:“你拿了什么东西?”   贺商越淡定回答:“一个充气泳池, 天气这么热,我买给鸭子玩的。”   然后陶洛清就看着Griffin集团的大总裁一大早上在自己家里给泳池充气放水,活像请来的钟点工人。   泳池还挺大,应该是儿童款的,里面配套的动物玩具也不少,都能浮在水面上。   接着鸭鸭就叛变了。   水一放满,鸭鸭就扇着翅膀飞起来,一头扎进了水里。   先前因为空间以及收纳问题,陶洛清的确没想过要给鸭鸭买过这种东西。鸭鸭拥有过最大的“泳池”是浴缸,然后就是小孩子的长澡盆。   但最近天气转热,鸭鸭明显更喜欢泡在水里。   刚才贺商越还在放水,它就在旁边着急地踱来踱去。   等到水量够了,它更是迫不及待,本能战胜了一切,二话不说就飞了进去。   先甩着身体游了一圈,不一会儿后都开始潜水,鸭蹼跟鸭屁丨股朝天,一半身体泡进了水里。   贺商越感觉自己的计划得逞,心里很是满意:“你看,鸭鸭多喜欢,留着吧。”   看看鸭鸭这没出息的样子,再看贺商越得意的笑,陶洛清最后只能叹出口气:“……行,我收下了,你可以走了。”   “我是要去上班了。”贺商越道,“今天晚上一起吃饭吗?”   陶洛清只给他一个表示拒绝的眼神。   “那明天晚上一起吃饭吗?”   “后天晚上都不可能。”陶洛清道,“我说过了吧,你这人是不会变的,以前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让贺商越沉默了一会儿:“但我要是不主动出现,你是不会见我的。”   “那你就……”   “那我就先去上班了。”贺商越没让陶洛清把后半段话说出来,猜就知道陶洛清不会说好话。   贺商越说完这些话就走了。   陶洛清还以为他大早上过来没安好心,结果好像真只是给鸭鸭装个泳池。   看着鸭鸭没心没肺在里面快乐游泳的模样,陶洛清都想做只鸭子了。像鸭鸭这样的宠物鸭,都不用被吃,只是用来被人宠爱的,多好。   或许是陶洛清早上的话有点效果,之后好几天,贺商越本人都没有再出现。   不过他就算真人不露脸,却依旧在陶洛清面前刷足了存在感。   每天送花送新鲜水果送玩具,视频网站打赏送钱。   也是到这时,陶洛清才知道,自己签约没几个月的公司已经被贺商越买下了——经纪人将这个消息发在了朋友圈。   公司主权更改对他们这样的小职员没有太大影响,老板换成了家大业大的森映集团后,其他人反而觉得更有安全感。   只有陶洛清再看到这个消息后发了会儿呆,感觉人间不值得。   他为什么会惹上贺商越,最气的是现在后悔还来不及了。   陶洛清说不清自己的心情算什么,也算不上讨厌贺商越,就是单纯不想跟贺商越有交集了。   因为知道这个人的脾气有多差,因为在这个人身上受到过伤害,所以他觉得自己应该避开贺商越,这是对他而言最好的选择。   偏贺商越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主。   这倒也很符合他的性格。陶洛清眼里的贺商越就是这样,心里想哪一出是哪一出,想做什么就干脆了当地做。   只是当初被拒绝是他,现在被缠着还是他,感情错位的投放让陶洛清很不是滋味。感觉老天是故意在耍他,要是倒一倒,现在一切都很圆满,没这么多事了。   *   贺商越对陶洛清去医院的事情有些在意。   陶洛清说的回诊他相信,但如果不是什么大病,哪有人回诊这样频繁,时间都是固定的,一周一次,还都是在下午。   贺商越担心陶洛清是生了病,可他去的医院在病人信息这一块监管很严格,饶是贺商越,半点有关陶洛清的信息都没挖出来。   这就很奇怪了,要不陶洛清去医院是个幌子,要不就是他见的医生特殊,所有相关的病人信息都不能泄露。   如果是后者,那陶洛清十有八丨九患了重病——可结合最近一次他们见面时陶洛清吼人的嗓门而言,也不像哪里有问题。   贺商越查了不少,最后发现,这家医院是陈郅皓任职的地方。   难道陶洛清去医院真是个幌子,目的是去看陈郅皓吗?   贺商越的危机感立刻烧了起来,想起他们认识,还一起进去陈郅皓家的画面,危机感瞬间烧到头顶。   不过又很快被贺商越熄灭。   如果真是这样,更没必要去医院,还是一周一次——换个方向,是不是陶洛清真生了什么大病,都需要见陈郅皓这样的医生了?   怎么想都是这个假设更有可能,贺商越担心,陶洛清该不会真有什么事吧?   他清楚陶洛清不可能会把发生了什么事情告诉自己,想知道不如去问陈郅皓。   虽然这么久了都不知道这位鼎鼎有名的医生就住在自家隔壁,但陈郅皓为人如何实在不难打听,贺商越觉得要从陈郅皓这边下手并不难,只要找到陈郅皓想要的东西,多少能从他口中得到一些有用的情报。   贺商越在一个傍晚登门拜访。   因为上次他跟陶洛清在一起的缘故,贺商越对这位医生其实没太大好感。又不是来交朋友,索性连礼物都没带。   陈郅皓刚吃过晚饭,又是没有劝回老婆的一天,正在哄发脾气的女儿。   看到来人是贺商越,一脸疑惑。   陈郅皓对这位邻居也没什么太大印象,更不知道他跟陶洛清之间发生过什么。   贺商越先道:“打扰了陈医生,我就住在你隔壁,我叫贺商越。平日进出,我想你应该眼熟我的。”   陈郅皓一点都不眼熟,甚至忘记之前跟陶洛清一起见过他的事。   但贺商越这么说,陈郅皓道:“你好,请进吧,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贺商越走进了屋内,看到陈媛媛在客厅,就没进去,直说道:“我来是有件事情想请问陈医生,还是不进去了。”   这么说,指不定是什么事,陈郅皓问:“那贺先生直说吧。”   “我想请问陈医生,陶洛清是你的病人吗?”   没想到是为了陶洛清来的。   陈郅皓多看了贺商越几眼:“请问你是他的……?”   贺商越大言不惭:“我是他爱人,不过这段时间有些小矛盾,我见他去了几次医院,但发生了什么事,他都不肯告诉我。”   “是这样的,有关病人**,我们私下是绝对不会透露的。”陈郅皓将信将疑,贺商越看上去不像个骗子,只是他从未听陶洛清提起过自己还有爱人。   “那我去医院问陈医生,陈医生就会透露给我了吗?”   “医院就更不行了。”陈郅皓道,“请你理解我们的工作。既然陶洛清是你的爱人,这些事情,你们可以好好沟通。”   这么说,贺商越猜对了一半,陶洛清真是陈郅皓的病人。   可这让贺商越更想知道怎么了,陶洛清到底生了什么病,都需要去找陈郅皓。   “听说陈医生最近在找不肯回家的太太,如果不介意,我可以帮帮忙。”   陈郅皓听到这句话,收起了脸上的职业假笑:“你说什么?”   贺商越笑道:“大家都是一样的,陈医生想让太太回心转意,我也是。彼此体谅体谅,互帮互助,不好吗?”   陈郅皓思索片刻:“不知贺先生能怎么帮我?”   “虽然我跟陈医生不太熟,但我父亲跟夏老先生是多年好友,来之前特意电话询问了一下,小夏先生现在正跟他父亲在一起。陈医生愿意告诉我的话,我也能把小夏先生在哪里告诉你。”   陈郅皓这下都没什么犹豫了:“我可以告诉你陶洛清是怎么了,但详细情况,你得自己去问他,我不能多说。”   “好。”   “当然,我也要提醒你……”陈郅皓不确定孩子是谁的,万一不是贺商越的,那场面还不知会怎样,“我说出来的话可能会打破你对常识的认知,但都是真的,你最好先有个心理准备。”   陈郅皓这么说,贺商越都要以为陶洛清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也不确定心里是不是真准备好了,但都问到这步,贺商越就一定要知道清楚。   “好,你说吧。”   *   陶洛清这晚感觉哪里不太平静。   先是切菜时不小心切到手指,吃晚饭时还不小心噎住,之后开始打嗝,怎么都停不下来,喝水都没用。   直打得他脑门都泛疼。   剪视频的时候突然收到陈郅皓信息,因为陈郅皓很少给他发消息,陶洛清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拿过来查看。   结果是发了一个电话号码。   陈郅皓:这是我的专用投诉电话,不过现在没人接,你可以明天白天打。   陈郅皓:或者你也可以直接发邮件,邮件地址在这里,不过邮件处理比较慢,电话会比较快。我的话,建议你打电话投诉。   陶洛清摸不着头脑,好好的陈郅皓给他发这个做什么?   虽然陈郅皓说的话经常威胁跟恐吓指数都超标,但到目前为止,陶洛清并没有要投诉他的地方啊。   正要回信息问问这是什么意思,门铃声又叮咚叮咚响了起来。   大晚上的,实在吓人,嗝都停了。   可除了贺商越应该不会有别人。   陶洛清犹豫着不是很想去开,万一不是贺商越怎么办。   但门铃声没停,响起来的风格跟贺商越按门铃时一模一样。   贺商越大晚上过来找他做什么,陶洛清一边迷惑想着,一边还是过去开门了。   毕竟贺商越这人不知道“识相”两个字怎么写,陶洛清觉得自己要不开门,贺商越能在这里摁到第二天天亮。   陶洛清开了门,看到是贺商越便道:“大晚上你做什么,有你这样按门铃的吗,门铃都要被你按坏了。”   但眼前的贺商越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模样,好像是一路风尘赶来,脸上无笑,也没其他特别表情。   就是眉头皱着。   陶洛清不喜欢他皱眉,每次看到贺商越皱眉,陶洛清心里就会莫名不爽。   陶洛清不自觉后退了一步:“……你怎么了吗?这么晚过来做什么?”   贺商越把气顺匀了,才开口问他:“……你,是不是怀孕了?”   陶洛清瞬间就明白陈郅皓发信息的意义在何了——这个没有医德的无良医生!竟然私自泄露患者情况给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下意识否认:“……你疯了吗,我怎么可能会怀孕,我是男的……”   “姓陈的都告诉我了,你怀孕了,是不是?”   “……你松手,你先放开我……”   但贺商越没松手,继续问着:“孩子是谁的,是我的吗,是我的对不对?”   陶洛清没想过要告诉贺商越这件事,现在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第46章 独家发表   陶洛清无法说出真相。   他要怎么开口, 要如何告诉贺商越,这的确是他们的孩子。   陶洛清不能判断贺商越对这件事情的态度到底是正面还是负面,他只是觉得贺商越现在的状态有些超脱了平日的激动。   他不敢想贺商越要知道了孩子真是他的, 会是什么样。   而且事情发生得太突然,陶洛清也不能接受这件事就这样被贺商越知道了。   脑子本能进行反向思考, 将话说出口以前, 陶洛清都没想好自己要说什么。他下意识想否认:“……你疯了,这种事情你也相信!”   贺商越就是信了。   陈郅皓刚将这件事情说出来时, 贺商越只以为他是在戏弄自己, 当时他的反应应该就是陶洛清想象中的模样。   先是震惊, 随后觉得荒唐可笑, 接着还差点发火。   贺商越对陈郅皓说:“你别说这种话来糊弄我。”   但陈郅皓的表情并不像在骗人, 他很淡定:“我没有糊弄你或戏弄你, 我说的都是真的。”   “……他是男的,他怎么可能会怀孕?”   “所以他才来找我,不然他找我做什么?”陈郅皓道, “剩下详细过程,请贺先生自己去找陶洛清沟通吧, 现在该把我太太在哪告诉我了。”   陈郅皓长了一张不会开玩笑的脸,这种令人匪夷所思的话都更真了。   而听上去太像假话的话, 一旦接受了可能是真的后, 贺商越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可别拿这种事情开玩笑,这不是能开玩笑的事。”   “我比你更懂这个道理,好了, 我已经告诉你了,信不信由你自己决定,我就想知道我太太在哪。”   贺商越已经完全混乱了:“但这种事只凭你一句话,要我怎么相信。”   “我只是将事实告诉你,你的确可以选择不信。”陈郅皓道,“证据就在陶洛清肚子里,贺先生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好了,请将我太太在哪告诉我。”   贺商越是信的。   他说不出理由,但直觉就是这么指引着他。   更多是不解,既然如此,这么重要的事陶洛清为什么不告诉他。   终于见到陶洛清时,贺商越的目光直往他肚子上落,脑内就只有一个声音,他怀孕了,他怀孕了。   贺商越虽然嘴上问着孩子是不是他的,但心里并没有想过另外可能——孩子只可能是他的啊,要不是他的,那还能是谁的呢。   贺商越那会儿觉得自己是看到了希望。   他觉得陶洛清心里肯定还是有自己的,要不然他为什么要留下孩子。陶洛清要留下孩子的念头多疯狂,一般人都不会选择留下吧,他想其中至少有些原因该是跟自己相关的。   直到陶洛清给了他这样的回答:“……我是不是怀孕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放开我!”   贺商越说道:“怎么跟我没关系,不然孩子是谁的?”   尽管事实如此,可陶洛清就是不喜欢贺商越说这种话。   陶洛清想也不想地说道:“……反正不是你的,你做什么梦。”   陶洛清第一遍这么说,贺商越还不是很相信:“不是我是谁的?还能是谁的?”   “……你有脑子就想想我们最后一次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孩子现在不过三个月,你凭什么以为是你的。”   果然,陶洛清这么说,贺商越前一刻被激动冲昏了的头脑立刻有了几丝清醒……更还有,几丝冷邦邦的心凉。   他没想过孩子还存在不是他的情况,他自信满满,觉得这肯定是自己的孩子。   直到被陶洛清这么提醒,他才意识到,他们之间的事都已经过去好久了。   陶洛清说是三个月,贺商越觉得要真是自己的,孩子不可能只有三个月。   贺商越怀疑陶洛清是在骗他,可陶洛清人是胖了些,但肚子一点都不明显,完全看不出半分怀孕的模样——稍微有点常识,算算日子就能知道,如果真是他的,现在陶洛清的肚子至少该很明显了。   也许大起大落就是指这样的情况。   前一刻还高涨的心情,下一秒就被陶洛清的一句话击落到冰窟,贺商越懵了。   可再仔细想想,他觉得自己跟陶洛清也分开没太久,可能就那么两个月的时间内是毫无联系的。   自他找到陶洛清住在哪里后,陶洛清的踪迹差不多都落在他眼里……难道这两个月的时间里,陶洛清跟谁好过吗,好到都怀上了对方的孩子?   这显然是在挑战贺商越的忍耐极限。   有些事情不到有发生的可能,贺商越都不知道原来自己会这么介意。   光是想着陶洛清有可能怀了别人的孩子,贺商越就感觉自己要爆炸。   他捏着陶洛清肩膀的力度不自觉地变重了:“……那是谁的,你还跟谁好过?”   陶洛清说完就后悔,贺商越的表情吓人。   可话已经出口,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跟你有什么关系,总之这是我的孩子,跟你没有关系。”   他想推开贺商越,但是没推动。   贺商越继续问着:“对方是谁?孩子是谁的?”   陶洛清拼命掰开他的手:“跟你有什么关系吗?为什么我非得向你解释这些事情?”   “我……”   问原因,贺商越说不出口了。   来的时候,他信心满满,觉得自己跟陶洛清之间还是充满希望的。   可毫无准备的现实朝他满脸砸过来,饶是贺商越,短时间内都反应无能。   相比之下,似乎连陶洛清能怀孕的特殊情况都不算什么了。   贺商越憋了很久才憋出一句:“……既然如此,为什么你还是一个人,对方呢,为什么不跟你在一起。”   气势明显没有先前那么强了。   陶洛清听出来贺商越的退步,便强势起来:“这也跟你没关系,你在意孩子是谁的,我不在意,我只知道这是我的孩子,总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贺商越很少被人说到哑口无言的地步。   可现在面对着陶洛清,他竟然给不了任何回答。   “既然你知道我怀孕了,也省得我瞒下去。”陶洛清直视着贺商越的双眼,自己都快相信刚才说过的话,“以后离我远一些吧,我是一定会把孩子留下来的。”   “为什么?”贺商越很是不解,又很着急,“这是哪个混蛋的孩子?这样你都要留下来?”   陶洛清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放尊重点,我不准你这么说我的孩子。”   此时此刻,陶洛清一个眼神就让贺商越难受。   整颗心瞬间堵住了。   贺商越承认自己脾气是不好,性格也不好,先前还让陶洛清受了不少委屈。   但他喜欢陶洛清是认真的,还想着现在开始一定要对陶洛清好。   他以为自己做错的事还有机会弥补,陶洛清以前喜欢过他,也许还会有些感情在,只要他努力对陶洛清好,陶洛清一定会再喜欢上自己。   贺商越对这件事信心满满,没有想过会失败。所以当陈郅皓说陶洛清怀孕时,他第一反应就觉得这是自己的孩子,老天是在帮他。   可陶洛清一开口,就将他的“以为”砸了个稀烂。   贺商越从来没有尝过这种滋味,满腔的挫败感,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反应内心的情绪——他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谁的孩子,陶洛清跟谁好过,是不是喜欢对方——但看着陶洛清,他什么都问不出来。   这是他用真心喜欢着的人,第一次喜欢的人,他还以为他们之间满是和好的希望。   可陶洛清怀了别人的孩子。   贺商越没有这样难堪过:“……你,喜欢那个人吗?”   陶洛清的回答颇为无情:“这不需要你来费心。但我确定的是,你的存在会妨碍到我们。”   *   贺商越走了。   是陶洛清意料外的平静跟体面。   他本以为照贺商越的性格不会这么就罢休了,结果贺商越在听到自己都是拒绝的话后,走得还挺平静。   陶洛清不知道这些话是真伤到了贺商越,毕竟在他心里,贺商越不是那种三言两语就能打击到的人。   贺商越走后,他还反复确定贺商越是真的走了,没有突然杀回来。   之后陶洛清才打电话向出卖他的陈郅皓算账。   他还以为陈郅皓不会接电话,没想到最后接了。   陈郅皓第一句是:“怎么了吗?”   “你还问怎么了!”陶洛清大声道,“你是医生啊!你怎么可以随意透露我的情况给毫无关系的人!”   “我在下班时间就是一个普通人,面对诱惑会屈服很正常,你不要高估了我的人性。”陈郅皓道,“投诉电话跟邮件都给你了,你可以把情况跟院内反应,会有相应惩罚措施的。”   “惩罚措施是什么,总不至于把你开除吧?”   “那当然不至于,就是罚个几万的工资吧。”   但听陈郅皓的语气就知道,这样的惩罚对他而言无关痛痒。   “你这样真的很过分,万一那人是我的仇家,你也要把我的情况告诉他吗?”   “难说啊,那要看他为我提供什么等级的信息了。”   “……你还是人吗?你这样做医生,就不怕被人追杀吗?”   “还好吧,我知道要挑软柿子捏。”   这里的软柿子,毫无疑问就是陶洛清本人。   “好了,接下去几天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下周检查前不一定能回来,你跟胎儿一起忍忍,等我回来再检查。”   “……你说的是人话吗!这种事情也能忍吗!”   “就是这样,我先挂了。”   今晚面对贺商越都没多生气,怒气差不多都要给陈郅皓了。   陶洛清终于理解这人的争议为什么这么大,除了医术好之外根本没有优点,性格简直比贺商越还恶劣。   陶洛清难以置信,这世上竟然还会有比贺商越更过分的人。难怪老婆要跑,不跑才怪。   陶洛清叹出口气,想到贺商越,心头还是不确定。   这样隐瞒不一定好,但如果能因此刺激到贺商越,贺商越再也不出现了,也不失为一种意外的好方法。   *   接下去的几天,贺商越消停了。   不再送花送礼物,也再也不去陶洛清视频底下刷存在感。   陶洛清本该松口气,实际上还是有些烦。   贺商越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出现不出现都让陶洛清觉得烦。   出现了怕他乱来,不出来又怕他出现的方式惊人。   可这回除了有些烦外,还有几分莫名其妙的不爽。   尽管赶人的话都是他说的,然而这种情况就是让陶洛清有些不爽——真是因为他怀孕了,所以贺商越就痛快干脆地放弃了吗。难道贺商越真相信他在短时间内还跟别人上床了吗。   或许是怀孕的缘故让他在相关事情上多了几分敏感矫情,可不高兴的时候骂贺商越就对了——都是贺商越这个混蛋的错,一下出现一下消失玩蛋呢。这次消失,最好这辈子都别出现了,这狗东西。   陶洛清心里边骂边准备出去取快递,他在网上买了不少新食材,是之后拍视频时要用的。   结果这天刚开门,就看到了站在外面的贺商越。   贺商越是正要按门铃的样子。   那一秒的画面宛如静止,随后是陶洛清捂着胸口气呼呼地说道:“你干嘛,存心吓唬人吗。”   贺商越收回了自己的手,几天不见,他看上去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贺商越问:“你要出门吗?要去哪里?”   “跟你没关系。”陶洛清没想到贺商越会出现,“你还来做什么?”   贺商越咳了咳:“我想了想,还是有些事情想问你。”   “什么事?”   “关于孩子的事。”   陶洛清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他怕贺商越发现哪里不对劲了。   “……你,真的要留下这个孩子吗?”   “对,我要留下来。”   “真的不打算告诉我这是谁的孩子吗?”贺商越道,“如果我查到了,我不会放过他的。”   陶洛清心想他最好能查到,也最好说话算话,绝对不要放过他自己。   “说完了吗?”   “没有。”贺商越道,“我就是想知道,为什么他不在你身边。”   陶洛清随口胡诌:“因为他不喜欢孩子,也不喜欢我,我就是没有看男人的眼力,看一个看两个都一样。”   贺商越立刻怒了,都忽视了陶洛清内涵自己的部分:“这样的混蛋,你还留下他的孩子做什么!”   本该是陶洛清不想应付的场景,但看贺商越毫不知情骂自己的样子又太好笑了。   陶洛清道:“我就是喜欢孩子,我就是想留下来,用不着你管。”   贺商越皱了眉:“那混蛋还会回来吗?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这也用不着你管。”陶洛清道,“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我非要操这个心。”贺商越看着他,“就算你怀着别人的孩子,我也还是喜欢你。”   这句话太过震撼,陶洛清一时语塞,只瞪大了眼:“……你疯了吗?”   “有可能,你就当我疯了吧。”贺商越道,“要不你就将那个混蛋叫什么告诉我,要不然等我逮住他,我弄死他。”   知道真相那天,贺商越是受到不小打击。   他的人生一路顺风顺水,头一次喜欢上谁,却经历这样的遭遇,差点怄死。   没有哪个男人愿意去当个便宜父亲,更不用说贺商越这样心高气傲的人,想到陶洛清怀了别人的孩子,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可喜欢这种感情太不讲道理,哪怕陶洛清都将话说这么绝了,贺商越还是放不下。   他企图找出这期间跟陶洛清有过接触的所有男人,却没什么收获。陶洛清几乎一直宅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行迹少得可怜。   如果非要给这个孩子认个父亲的话,贺商越觉得这孩子只能安到江逸柯头上去了。   但江逸柯就更不可能了,他们俩个连型号都对不起来。   贺商越查不到任何相关的人,也不能理解陶洛清为什么要留下这个孩子。   心里最烦躁的时候,甚至动过要不带陶洛清去流产的可怕念头——只是不想再伤害陶洛清,更不想让陶洛清恨自己,贺商越在心里都不敢想多了。   深思熟虑好多天,他却怎么都无法因为孩子的事情放弃陶洛清。   想到后来脑子里就剩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像是陶洛清怀孕会很辛苦吧,或者他一个人要养孩子会很不容易吧。   贺商越的下限越来越低,从开始的不能接受事实,变成了最后只要搞大陶洛清肚子的混账东西再不出现,他也可以接受这个孩子。   总之陶洛清必须是他的,谁都别想抢走。   作者有话要说:  冷&霍&池:牛啊!   鸭鸭(混入其中):牛啊! 第47章 独家发表   贺商越这些话绝对能让陶洛清震惊。   陶洛清都以为贺商越不会再出现, 毕竟自己说了孩子不是他的这种话。结果贺商越一出现,竟然连孩子的存在都不在意了。   这完全不像是贺商越会说出来的话啊。   他那样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接受不是自己的孩子。   陶洛清企图从贺商越脸上找到几分玩笑胡闹, 以来证明这是贺商越说的胡话,他心中并非真这么想。   可陶洛清无论怎么看, 贺商越的表情都不像是有假, 他是认真的。   陶洛清慢慢呼出一口气,还是说道:“……你现在是不清楚了, 你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我在说什么。”贺商越很快接上, “我是认真的, 没有一句在开玩笑。”   他喜欢陶洛清是真。   想弄死搞大他肚子的人也是真。   贺商越道:“你不想说那个家伙是谁也没关系, 只要他不出现就行了, 但是他要出现, 我一定弄死他。”   陶洛清顺口回了一句:“你弄不死他的。”   哪有人能自己弄死自己,贺商越最好是能。   但他这么说刺激到了贺商越,贺商越感觉陶洛清是在看不起他, 立刻跳脚:“那你说,他是谁, 你告诉我他是谁,看我能不能弄死他。”   陶洛清不知道能怎么说, 这个话题还是少说最好, 说多了就露馅。   “让开,我要下去拿快递。”   贺商越没让他走:“为什么不说了,你说说那个人是谁啊。”   陶洛清左右两边都出不去, 怒从心来,踹了贺商越一脚:“给我让开。”   贺商越心里泛着酸,有点气,还有点急。   陶洛清对他的态度始终不好,现在居然直接踹他了。   可贺商越依旧没让开:“我怎么样你都不能满意吗?”   估计是贺商越的语气带上了一些前所未有的委屈,陶洛清愣了愣。   “我知道先前是我委屈了你,可现在我是真心想对你好,你想要什么,星星我都给你摘来。”   “我就是不愿意你会跟别人在一起。”   “我脾气就这样,你不喜欢,我努力在克制了。”   “那你说我怎么办,要是我能不喜欢你,现在就不会站在你面前了。”   陶洛清第一次见贺商越这样,能回应的只剩沉默。   贺商越所说的一切,尤其在他接受了孩子不是他的前提下,陶洛清很难再去怀疑他的喜欢不是真心。   这要不是真心,贺商越怎么可能会退让到这步。   可延时错位的感情让陶洛清心头依旧很复杂。   他不喜欢贺商越了又怎样,贺商越成天在他眼前晃悠,他还是会忍不住动摇。   陶洛清坚定自己的不喜欢是怕再被贺商越伤害。但现在贺商越是真心的,他就茫然了。   孩子是贺商越的,贺商越要一直缠在他身边,将来孩子出生,他还是会发现真相。   到时候他该怎么说,贺商越又会是怎样的反应?   陶洛清无法在短时间内将过于复杂的一切理清,最后大脑给出的反应是逃避——他后退一步回到房内,然后以贺商越反应不及的速度将门给关上了。   陶洛清隔着门板对他说道:“你先走吧,今天我们之间不适合谈论这件事。”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听到贺商越的回答:“……好,那我等你。你什么时候愿意了,我们什么时候再谈这件事。”   *   贺商越说话算话,说好等陶洛清愿意了再讨论这件事,那就一定等到陶洛清愿意。   但这不会妨碍他继续追求陶洛清。   距离贺商越让Griffin官博发消息过去有段时间了,这期间陶洛清跟Griffin官方之间没有任何互动不说,后续Griffin官方也没再任何动静。   时间一久,各种内涵陶洛清的声音就出现了。   主要还是同一公司里差不多水平的网红。而会内涵的很大部分因素是由陶洛清百万打赏被封直播间那次事故。百万不是一个小数字,大家都好奇这个土豪粉丝是不是贺商越,亦或者是陶洛清的自我炒作。   谁叫他跟Griffin官博后来都没有过任何互动,那次Griffin官博称呼他为老板娘,陶洛清别说转发,连个点赞都没给。   刚开始大家只顾着看热闹,时间一久,事情一多,杂七杂八的声音就出来了。   有人推测陶洛清跟贺商越是分手了,所以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   先是一点点看上去无伤大雅的猜测,见陶洛清这边没有任何动静,猜测也就变得越来越过分了。   先前看到这些消息陶洛清会觉得很烦,只是辩与不辩都没意义,他也不想让别人看自己的戏。现在学会了苦中作乐,他想多少还有人在关注他,要是顺便能看看他的视频,增加点击流量就好了。   陶洛清的更新时间没有规律,大部分是晚上,偶尔也会是白天。   前一晚因为贺商越的事情没有睡好,晚上的更新就拖到了第二天早上。   发完视频顺便发个微博通知一下,陶洛清熟练地敲字:大家早安,新视频发啦[太阳]。   照例是寥寥无几的回复。   陶洛清想要吸人眼球是很简单的,只要发“新的一天,希望大家都有好运”这种句子,转发量随随便便就能上万——先前试过几次,但后来发现视频的点击没有增加,陶洛清就不搞这套了。   结果半小时后,这条微博被Griffin官博转发:早安,一起来看我们老板娘的视频吧[爱心][爱心]   陶洛清懵了。   这跟昨天贺商越说的好像哪里不一样。   过了一会儿官博又发:老板娘貌美如花,老板看了心情好,晚些时候弄个抽奖,送秀场款鸭子玩具(对的,就是我们的鸭鸭小王子)[wink]   底下有条评论:秀场限定款被你们送出了地摊货的感觉。   标准的杠精姿势,代入感太强,陶洛清已经开始生气了。   但官博回复很得体:一个普通的品牌,以普通的方式送礼物罢了。地摊货也好,专柜货也好,商品只要能为人带去满足的心情便好。   陶洛清自愧不如,不愧是大牌官博,说话客客气气的,要是他,大概已经拉黑伺候了。   陶洛清感叹了一会儿,随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关注点都偏了。   重点不是官博回复如何,而是贺商越又不经他允许搞这些事情了。   陶洛清认清自己想摆脱贺商越可能是下辈子的事了,除非贺商越对自己不感兴趣,不然他是一定会缠在自己身边的。   他打了这几个月来的第一通电话给贺商越。   先前的号码还在,他将贺商越从屏蔽名单里放了出来。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陶洛清一直深呼吸调节情绪,但听到贺商越一声“喂”后还是没忍住,直接大声说道:“你疯了是不是,你又在做什么?”   贺商越被陶洛清一顿吼,还有些委屈:“我没做什么啊,我做什么了吗?”   “你让Griffin官博又在发什么东西了,什么老板娘,经过我允许了吗?”   贺商越的真实目的彼此心知肚明,但开口却是:“我就是想帮你宣传一下。之前用过老板娘,现在要不用了,岂不是惹别人怀疑,对你不好。”   “我不用你帮我宣传,我们的受众群体都不一样,你帮我宣传什么?”   陶洛清认真说着,结果发现贺商越在电话另一头轻笑了一声。   火气毫不讲理地上来了,好端端的贺商越怎么还笑了,他在笑什么。   陶洛清问:“你笑什么,我说的很好笑吗?”   “不是,这是你这段时间以来,给我打的第一个电话。”贺商越道,“虽然是找我算账的,但看到是你的电话,还是很开心。”   “……”   陶洛清只恨自己不是那种铁石心肠的人,不然管贺商越说了什么,他不理会就是了。   可一贯那样强势霸道,性格又恶劣的贺商越摆出这种弱势模样,陶洛清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不来见你,我怕你忘了我,所以用了这种方式。”贺商越道,“的确是我欠缺了考虑,又只想着自己,忽略了你的处境。你不喜欢,以后我都不这么做了,你别生气。”   “……”   明明自己是吃亏的一方,可本来处于强势地位的那方放低身姿,陶洛清就不知如何应对了。   他习惯了贺商越说一不二,强势自我,贺商越那样的时候,他还能跟贺商越争执两句。但贺商越乖乖认错,还向他检讨,陶洛清感觉气像是撒在了棉花上。   哪里说不出的不舒服。   因为他坚信贺商越心里并不真这样以为,说不定之后还会有什么动作。   “今天中午能跟我一起吃饭吗?”   突然午餐邀约?   陶洛清拒绝了:“不能。”   “那晚上呢?”   “也不能,我挂了。”   “你先别挂。”贺商越道,“你不是怀孕了吗,一个人在家又不出门,吃的东西能好吗。晚些我给你送些东西过来,我昨晚特意准备的。”   “……”   开始走温情路线的贺商越真的太难让陶洛清适应了。   贺商越是认真的吗。   在他的认知里,这也不是他的孩子啊。贺商越的心胸难道一下子就变得如此宽阔,连这样的情况都能接受,甚至能以如此友好温柔的态度对待吗。   “……不用了,我会照顾自己的,不用你费心。”   “你一个人能照顾自己多久,现在是没事,以后怎么办。”贺商越的语气又强硬了些,“你不要跟我倔,你倔不过我,我午餐前过来找你,等我。”   挂了电话,陶洛清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这人真的是贺商越吗,这个贺商越要不是装的,要不就是真的疯了。   *   但贺商越没装也没疯,他就是前一晚从陈郅皓那里了解了一些真相而已。   昨天从陶洛清那里回去后,贺商越心里的确很不是滋味。   这种事情说一点不介意根本不可能,尤其贺商越这样的性格,怎么可能不介意。只是更喜欢陶洛清罢了,喜欢的部分压过了介意的部分,贺商越又巴巴地送上门去。   结果没有从陶洛清口中听到一句话好话,还被踹了一脚。   陶洛清这一脚并不重,刚挨到时是疼了那么几秒,但疼过也就好了。   让贺商越心里难受的是陶洛清的行为。   贺商越觉得好像自己无论做什么,不管是对他强硬还是对他示好,哪怕接受他怀了别人的孩子,对陶洛清而言都无关紧要——陶洛清看上去对自己一点留恋都没有了,所以他心里的想法连分毫都无法传递到陶洛清那里。   贺商越知道放弃最好,可他是放不下的。   他对陶洛清的执着度都要超过自己的想象,他也不确定现在这样循序渐进的路线能走多久。如果陶洛清持续这样,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做出极端的事情。   脑内冒出不少偏激画面,贺商越都赶紧打散。   他现在连在脑内都不愿意对陶洛清做什么。   但很想把搞大陶洛清肚子的家伙抓出来,吊起来狠狠抽一顿,最好底下还架着火烧,活活烧死算了。   心情矛盾。   他希望陶洛清不要这个孩子,能打掉是最好的,一面又担心他一个人照顾不好自己,思来想去,又给陈郅皓打了电话,想问问陶洛清的具体情况。   贺商越想要拿到陈郅皓电话并不难。   气人的是陈郅皓不接。   贺商越打了第三个,陈郅皓那边才慢慢地接了。   陈郅皓:“喂,您好?”   “陈医生你好,我是贺商越。”   “贺先生啊,你有什么事吗?”陈郅皓问完再问,“你怎么会有我的联系方式?”   贺商越忽略了陈郅皓的第二个问题:“我是想询问一下有关陶洛清的情况,他的身体还好吗?”   “我不在医院,他的病历不在我手边。”陈郅皓道,“而且我不方便透露跟病人相关的消息,这些事情请贺先生找陶洛清说吧。”   “他都跟我说了。”贺商越口出狂言,“多亏你及时告诉我这个消息,现在我们和好了。我就是想再了解一下他的情况,毕竟你也知道……这情况实在特殊,我怕他不想让我担心,所以隐瞒了什么。”   贺商越这么说,是个人都会以为他就是孩子的父亲。   陈郅皓心不在焉,只想着自己的事,就没细想贺商越这话是真是假,总归他这么说了,那应该是真的。   再加陶洛清在他心里是一只软软的小柿子,捏捏就捏捏。   陈郅皓道:“这样啊,他没有什么大问题的,就是孩子长得慢,目前的建议他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看看是不是可行。”   “孩子长得慢?”贺商越问,“慢很多吗?这样正常吗?”   “当然不正常,他能怀孕本身就是件不正常的事情好吗。”陈郅皓说道,“他的胎儿情况要比正常情况慢两三月吧,最近他吃的多了些,稍微,仅仅只是稍微,有了那么一点效果,所以目前也无法预测生产期,只能看天意了。”   陈郅皓用平淡的语气说出了这些话,可对贺商越而言,这绝对不是能平静面对的消息。   刚听到时还不觉得哪里有问题,只为陶洛清担心。心想陶洛清的孩子长得慢,岂不是要怀很久?   但脑子一转过来——不对啊,慢了两三个月,时间不是刚好能对起来吗!   贺商越几天内第二次经历人生的大起大落。   他努力压制着不断冒出来的欢乐心情,怕是自己想太美了,到时候痛苦成倍。   可根本压不住。   这要是能压住,贺商越就不是贺商越了。   脑子在这时转得飞速,贺商越将前后细节对了一遍,难怪找来找去都找不到短期内跟陶洛清有过接触的男人,难怪陶洛清说这个人就算自己找到了也弄不死,难怪陶洛清身边没有人陪着,难怪他对这个问题含糊其辞,始终不肯说出对方是谁。   因为从头到尾根本没有多余的一个人,这就是他的孩子啊,就只能是他跟陶洛清的孩子啊。   贺商越心头的阴霾瞬间全部扫空,太他妈爽了,这绝对是他今年最高兴的事。   人都不自觉地站了起来,贺商越对陈郅皓说道:“谢谢你了陈医生,麻烦你了,等你回来我请你吃饭。”   陈郅皓听得一愣一愣,他刚才还说陶洛清的情况不正常,还说都要看天意了,结果贺商越还跟他说谢谢,还要请他吃饭?   不过这顿饭陈郅皓觉得自己也受得起,毕竟他帮陶洛清看诊那么多次都只收了一个挂号费,很客气了。   陈郅皓也回些场面话:“贺先生不必客气,也多亏了贺先生将我太太下落告诉我,应该是我请贺先生吃饭才对。”   “总之下次一起吃饭吧。”贺商越言语间都是抑制不住的好心情,“谢谢陈医生了。”   “不客气。”   挂了电话,贺商越只想立刻给陶洛清打电话,问真实情况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但电话就要拨出去的前一秒,他又忍住了。   太高涨的情绪想要下压反而更快,贺商越冷静地想了想,陶洛清是不想让自己知道这件事的,他对着自己都不愿意承认这是他们的孩子。陶洛清还在排斥自己,他没有要接受自己。   想到这个事实,手中的电话就打不出去了。   他想,现在就算去问陶洛清,估计也不到太好的回答,说不定只会惹陶洛清更生气。   这对他而言是件好事,可陶洛清知道了,贺商越都能想象出他瞪眼睛生气的模样。   算了,最后贺商越决定将这件事缓缓,他还是先装着不知情。   不知情也好,他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照顾陶洛清,让陶洛清明白自己对他的真心。   总有一天,陶洛清会愿意将真相告诉他的。   *   中午的时候,贺商越去了陶洛清那里。   提前知道了贺商越要过来,陶洛清没太大反应,门铃声响起来时,他只叹口气,就起来去开门了。   但一开门就差点被贺商越的架势吓没了。   陶洛清还以为贺商越就一个人来,结果是带了不少人,还是来帮忙搬东西的。   大大小小的礼盒往家里面搬,陶洛清看了一眼,都是些人参燕窝的补品。   他知道了,贺商越是想补死他,补到他流产那种。   陶洛清不解地问:“……你做什么,好端端地为什么送这么多东西过来?”   贺商越想过要管住自己的手,但显然失败了。   他知道自己要表现太夸张说不准会引起陶洛清怀疑,可一想到陶洛清肚子里是他的孩子,克制就他妈飞了,贺商越只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往这里搬。   眼神都控制不住地往陶洛清肚子上落。   这里面可是他的种啊,看一眼看两眼,好了不能再看了,再看就不正常了。但目光还是没忍住,第三眼第四眼,怎么就长得慢呢,怎么就慢了两三个月呢。   贺商越过度关怀的目光引起陶洛清的不适,他挡了挡自己的肚子:“你干嘛?”   贺商越这才将视线收了回来。   表情管理还是在线的,贺商越眼神一收,看上去跟平时就没太大区别。   等工人把东西都搬完后,贺商越问他:“你吃午饭了吗,我专门去订了营养餐,你多吃点。”后半句藏在心里,多吃点,孩子才能长得快。   陶洛清实在被这样的贺商越吓到:“……不用了,我现在还不饿。”   “要规律饮食时间,等饿了再吃对孩子不一定好,先吃午饭吧。”   贺商越强行将陶洛清拉到餐桌边,将自己订的营养餐一份一份摆开来。   “我也不知道你的口味,所以多订了几份。”贺商越就是管不住自己的手,他现在恨不得一口一口喂陶洛清。   陶洛清坐是坐下了,但还是不敢确定自己看到的人是贺商越。   贺商越的心情太好,先管不住自己的手后控制不住自己的嘴,问陶洛清:“……怀孕辛苦吗?有哪里不舒服吗?”   陶洛清想了想,本意是想刺激贺商越一下的。   他道:“当然辛苦,我怀的是双胞胎。”   果然,接下去陶洛清就看到贺商越瞪大了眼睛,随后单手遮住了自己半张脸。   陶洛清以为是自己的话有效了。不管贺商越怎么装,这样的事实摆到他面前去了,他更多还是会不能接受吧。   所以陶洛清根本猜不到,贺商越遮住半张脸是怕自己笑得太开心。   他本就还沉浸在孩子是自己的喜悦中,结果还是双胞胎。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贺商越都有种在做梦的不真实感。   作者有话要说:  贺商越:我真是个!该死的!幸福的!男人啊! 第48章 独家发表   贺商越不敢遮太久, 太久该让陶洛清起疑了。   可放下来又后悔自己放早了,只能拼命做出严肃的模样,尽量不让开心的情绪写在脸上。   但贺商越拼命做出严肃的模样才让陶洛清觉得正常。   在他心里, 这才是贺商越应该有的反应,陶洛清觉得他不装才是真实的。   贺商越送来的营养餐陶洛清真是看了就没胃口。   前段时间陶洛清给自己做过不少, 都是以清淡为主, 低糖低脂肪。没吃几餐他就腻了,嘴巴一点味都没有, 后来每天都像做任务一样吃。   关键吃了还没什么用, 孩子没大多少, 他自己竟然胖了一圈。   现在看着面前离自己最近的菜是一道猪肝, 陶洛清连筷子都举不起来。   贺商越看他久久都没下筷子, 问:“怎么了, 都不合你胃口吗?”   陶洛清道:“以后你不用送这些东西过来,我也不喜欢吃。”   “但这些有营养,你多吃些, 孩子也能长得好。”   “又不是你的孩子,用不着你在这里担心。”   这句话对贺商越已经无效了, 这就是他的孩子,而且刚才还升级成了两个。他就是要关心, 以后还会加倍关心。   一想到这个贺商越就忍不住要偷笑, 赶紧皱着眉遮了遮嘴。   “我是关心你。”平复下来后,贺商越如此说道,“我只是希望你能好。”   贺商越说得太真了。   加上刚才皱眉遮脸的行为, 更添了几分纠结的真实,好像他是真心实意这样期盼着。   陶洛清无法面对他人的善意说出不好听的话。   “……你现在做这些也来不及了。”最后,他只倔倔地说了这么一句,“我不会相信你的。”   可确定孩子是自己的以后,贺商越心里更多是自信。   陶洛清要真对自己没有半分感情了,要真讨厌自己到见都不想见的程度了,为什么还要留下孩子呢——而且还是双胞胎啊。他如果要一个人独立抚养两个孩子,该会有多辛苦。   想到这些,贺商越又心疼佩服起来。   陶洛清知道自己要面临的是什么吗,他是下了怎样的决心要将这两个孩子留下来的。   贺商越进行了自我反思,归根到底,还是他没做好。   如果他以前是个人,那么现在一切都很美满,他们只像寻常小夫妻一样,安安心心等着孩子出生就行了,哪会有现在的画面。   因此贺商越接下去的话更多了几分真情实感:“你现在不信我没关系,慢慢来,我会证明给你看,你可以完全相信我的。”   陶洛清没能想到接下去是这样的话。   而贺商越趁机煽情:“一个人养孩子会很辛苦,我只是不忍心看你辛苦。你不想告诉我孩子父亲是谁就不告诉吧,但我想帮你。我做的一切,只是为了你本身,孩子怎么样实际上跟我无关。但如果他们不好,你会跟着受累,所以我希望他们能好好的。”   “你也知道,我脾气躁,说不出什么好听话来。原先是想说好听点,多少哄你高兴,但我也不知该怎么说。”贺商越看着他,目光真挚,“你不相信我,我能明白,都是先前我没做好,伤了你的心。如果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我不保证一定能做到,但我保证尽力去做。”   这么两大段话说出来,谁听了都不会觉得贺商越不会说话。   这哪里是不会说话的人,这分明是太会说话了。   陶洛清避开了自己的目光,他能接受贺商越来强硬的,但他受不了贺商越来软的。   心里刺刺麻麻的。   他以前多希望贺商越能像这样好好听他说话,好好跟他说话,现在贺商越终于是这样了,但他心里更多竟是遗憾的感觉。   重新来过吗。   真的可以吗。   可贺商越真能不再恢复以前的模样的吗,毕竟他脾气性格都那么烂,陶洛清对他完全没信心。   差点就被贺商越说得心软了,好在贺商越的烂脾气恶劣性格让陶洛清冷静了一些。   而贺商越看出来陶洛清有些动摇,正要继续往下说呢,陶洛清的手机却在这时响了起来。   陶洛清拿过看了一眼,是宋晓棠的电话。   宋晓棠平日里是不怎么给他打电话的,他们一般都是在微信上聊天。   而需要打电话过来说的事,基本上会是在微信上说不清的事。   陶洛清说了声:“我妈电话,我接一下。”   陶洛清拿起手机,走到一边接电话去了:“喂?妈妈,怎么了吗?”   宋晓棠那边先是应了一声,随后问:“……你最近还好吗,工作还顺利吗?”   陶洛清想起来自己还骗宋晓棠在录节目的事,有些心虚:“工作顺利的,今天休息。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宋晓棠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是直接说道:“……是这样的,你苏叔叔,在网上看到一些事情,是跟你有关的。”   宋晓棠这么说,陶洛清心里瞬间咯噔一下。   下意识看了一眼还在坐在这里的贺商越,祈祷着千万别是Griffin官博闹出来的事被宋晓棠知道了。   陶洛清心跳已经变快了,但只能问:“苏叔叔看到什么事情了?”   “……也是我平时对你不够关心,也不太留意你在网络上的情况,直到今天才知道……你是不是跟一个总裁在交往?对方是不是个男人?”   陶洛清最担心什么,现实就要给他来什么。   宋晓棠问得太直接,他张了嘴,却发不出声音,说不出话,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   但沉默即默认。   宋晓棠问:“……你喜欢男人,是吗?”   陶洛清深呼吸一口气,承认了:“是。”   反正早就想过要跟宋晓棠坦白的,只是早跟晚,主动跟被动的区别罢了。   宋晓棠那边沉默了很久很久:“……都是我的错,一直没能好好照顾你,连你不喜欢女孩子,都没有发现。”   宋晓棠这样叫陶洛清难受,更有一种罪恶感,好像他做错了什么。   “……我,我只是不喜欢女孩子罢了,我觉得我的生活还是很好……并没有因此受到影响。”   他想宋晓棠这边也许还好,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本来就跟寻常母子不一样。而宋晓棠性格又温柔,刚才问的时候没有着急生气,就代表了她对这件事情的态度不一定是负面的。   陶洛清清楚,难搞的是苏柏易。   苏柏易思想相对守旧,宋晓棠也说了,是从苏柏易那里听来的,但他不知道苏柏易是怎么跟宋晓棠说的。   “……那你,真的是跟一个集团总裁在交往吗?”   今天新鲜出炉的Griffin老板娘事件,陶洛清不知道怎么解释。   外人看,他跟贺商越肯定是一对了。   但陶洛清心里清楚不是,对着宋晓棠,下意识就说:“……我们之间的事情,有些复杂,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解释……”   宋晓棠顿了顿:“……交往就是交往,没有就是没有,你们不是在交往吗?”   “我们……”陶洛清感觉自己太难了,这件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他还是那句,“我们的关系真有些复杂,我一时之间说不清。”   宋晓棠那边又是沉默,随后说:“从小到大,你都是好孩子,听话懂事。你不喜欢女孩子,喜欢男孩子,这件事虽然令我很意外,但我能够接受……但是你不能……”   宋晓棠欲言又止,陶洛清不解:“怎么了吗?”   “……没事,没什么事,我就是想说,如果你在外面独自生活遇上了什么困难,或者缺钱了,可以跟我说,也可以随时回家,好吗?”宋晓棠道,“在外面也要保护好自己,别被人迷惑了,好吗?”   这段话奇怪,但陶洛清大脑太混乱,一时间没听明白。   他想问宋晓棠是什么意思,宋晓棠又先道:“你今天休息,那就好好休息吧,记得好好吃饭,我不打扰你了。”   宋晓棠说完就挂了电话。   陶洛清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觉得宋晓棠意有所指,但事情发生突然,他太紧张,一时也想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陶洛清拿着手机又回去坐下。   贺商越问他:“你还好吗?你丨妈妈找你是有什么事情吗?”   陶洛清顺着抬头看了眼在自己面前的贺商越,但四目对视瞬间,一下就明白过来宋晓棠是什么意思了。   她可能是在怀疑自己跟贺商越之间的关系不正当。   所以才先问是不是交往,后来又说了那么一番话。   意思是什么,就因为自己不能在电话里解释清楚自己跟贺商越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因为自己跟贺商越之间的相差过于悬殊,所以她以为自己是在外面遇上了什么生活困难缺钱,所以才会因此跟贺商越混到了一起吗。   宋晓棠是没说什么重话,也根本没有将这些话挑明了说出来。   可陶洛清猜到其中一些原因后,整个心像是掉进了冷冰的湖水里。   为什么呢,为什么连宋晓棠都要怀疑他。   是苏柏易对她说了什么吗,还是她看到网上那些针对自己的负面言论了吗。   来自母亲的不信任让陶洛清心情跌到最低点,他的视线凝住,眼泪不受控制地掉落下来。   这吓到了贺商越。   好好的,竟然说哭就哭了。   贺商越立刻走到陶洛清身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丨妈对你说什么了?”   陶洛清没有动,连眼睛都没有眨,好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体。   他太难过了。   宋晓棠什么都没问,她根本没问具体是怎么回事。   或许她心里认为如此,只是碍于不比寻常母子关系,所以没能明说,然后用藏了一把尖刀的温柔言语将他击垮。   可能这在宋晓棠看来这是侧敲提醒,但落在陶洛清身上,他觉得自己失去了一切。   因为到最后,他连母亲的信任都没能留住。   陶洛清毫无反应的模样吓坏了贺商越,他帮陶洛清擦眼泪,却怎么都擦不完,心急如焚:“她到底说什么了,是说你什么了吗,为什么哭成这样?”   贺商越将他抱到了自己怀里,陶洛清都不知道,根本没有挣扎。   直到感受到贺商越的体温,陶洛清才知道他被贺商越抱过去了。但靠在贺商越怀里,陶洛清已经失去动的力气。   这段时间所受的一切,多年来承受的不易,都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他挣扎不动了。   这一刻感觉一切都是无用的,他好像被这世界所有的好隔绝,是孤独的。   贺商越帮他擦泪,陶洛清越是没有反应,他越是着急:“……到底怎么了,你丨妈跟你说什么了,她骂你了?”   陶洛清无法听清他问的话,没有回答,只是默默落着泪。   贺商越得不到回答,都想直接给宋晓棠回个电话,问问她到底是跟陶洛清说了什么。   贺商越是能做出这种事的性格,双手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但看着还在怀里哭的陶洛清,最后忍住了。   要越过陶洛清擅自打电话给宋晓棠,陶洛清怕是又要生气——还是忍忍,等陶洛清愿意开口了再说。   可陶洛清哭了好久,半点都没有要停下来的样子。   贺商越怪心疼的,午饭没吃不说,哭还不止,要哭坏了怎么办。   贺商越不敢再问,只抱着陶洛清哄。   这会儿贺商越心情是很纯粹的,抱着人也没有多余想法,就是单纯的哄,希望陶洛清别哭了。   后来陶洛清哭累了,在他怀里直接睡了过去。   贺商越将人小心翼翼抱到沙发上,看着陶洛清睡着了都难过的面容,心疼得不行。   以前看陶洛清哭,不能理解他为什么爱哭。现在看着陶洛清哭,只想知道是什么事让他哭成这样。   贺商越不是太能等的性格,见陶洛清睡着,又开始想要不给宋晓棠打个电话问问,到底是跟陶洛清说什么了。   他想陶洛清不可能跟他母亲说不好的话,陶洛清多好的性格啊,可能现在也就对着自己凶了点,但他就是不相信陶洛清会对母亲说重话。   主要贺商越对宋晓棠一家没太多好感。   她有自己的家,陶洛清也不属于那个家,连陶洛清平日的情况都不清楚,突然来个电话就是把人说哭,这算什么。   贺商越咽不下这口气。   他不能让陶洛清被别人欺负了,他亲妈也不行。   手机已经拿在手上了,但目光在手机跟陶洛清之间切换了几回,最后还是放下了。   算了,陶洛清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事,他还是不做最好。   *   贺商越不放心陶洛清,下午没去公司,一直在他身边陪着。   陶洛清睡了几个小时,贺商越觉得他多少该起来吃点东西,这才想将他叫醒。   但陶洛清怎么都没醒,贺商越下意识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他竟然是发烧了。   贺商越差点原地跳起来。   第一反应是要送陶洛清去医院,奈何他情况特殊,一般医生不一定能看。陈郅皓还在外地,说不准什么时候回来,贺商越着急,差点将陈郅皓的电话打爆。   前一天还在电话里互相虚伪客套的人今天距离吵起来只有一步之遥,最后是听到陶洛清发烧,陈郅皓才决定不跟贺商越计较了。   陈郅皓道:“他不太好用药,你先给他降降温,过几个小时看能不能降下来。要是不能,你再去医院,我给你找医生,到时候你联系这个医生就行,等会儿我把联系方式给你。”   “好。”   但陶洛清这里也没个退烧贴,贺商越先用冷毛巾先给他敷了敷,又急急忙忙出去买退烧贴。   等他回去的时候,陶洛清已经醒了,但状态看上去并不好,双眼都没什么精神。   贺商越还买了温度计,给他一量,37.8度。   怀孕时的体温会比平常更高一些,这个温度说高不高,但叫贺商越不敢松懈。   陶洛清气闷头沉,醒来时发现额头上压着一块毛巾,差点就起不来。   他也没坐起来的力气,只感觉一觉醒来浑身酸痛不已,睡在沙发上没动,问贺商越:“你对我做什么了?”   贺商越感觉自己很无辜,他什么都没做。   轻声说道:“你发烧了,不过没有太严重,我买了退烧贴,看看温度能不能降下来。”   陶洛清头昏昏沉沉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没有力气,看着贺商越忙前忙后照顾。   “要不要吃点东西,你中午什么都没吃。”   陶洛清不饿,更是一点食欲都没有:“……我不想吃,我好累,我感觉头要掉下来了。”   听得贺商越心惊肉跳,这时陶洛清的情况落在他眼里都是严重了好几倍的。   贺商越紧张地调高了空调温度,捏了捏陶洛清身上的小毯子:“那你闭上眼睛好好休息,等温度退下去就没事了。”   陶洛清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贺商越,心中闪过很多想说的话,但最后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贺商越注意到陶洛清看向自己的目光,问:“怎么了?”   陶洛清声音弱弱的:“……在你心里,我是怎样的一个人?”   陶洛清从来没问过自己这种问题,贺商越想好好回答:“你是个很好的人。”   “……那最初,为什么要那样误会我?”陶洛清问,“……我看上去,像很缺钱,或者是为了钱,能出卖自己的人吗?”   “当然不是。”贺商越立刻否认,“那都是我的问题,是我有信任问题,不太相信主动接近的人,所以单方面误会了你。现在我知道了,你是很好很好的人。”   但听到贺商越这样的回答,陶洛清也不觉得心里好受多少。   他没有给予回应,发了一会儿呆后,就转过了身。   *   陶洛清的温度没能退下去,后来他也没睡着,难受得睡不着。   意识渐渐清楚了许多,但过去两个小时,温度反而更高,到了38.2度。   陈郅皓早将医生的联系方式发了过来,贺商越感觉快不能呼吸的人是他,二话不说带着陶洛清去了医院。   好在没什么大事,不是由什么严重原因引起的发烧。   医生给陶洛清做了个身体检查,说暂时没事,先不打针,开了些温和的退烧药,再继续配合冷敷降温,表示温度能降下去就好。   倒是听说陶洛清从中午开始就没吃过东西后,给他输了瓶营养液。   贺商越陪着陶洛清,看到开始输液后陶洛清终于能睡着了,他安心不少。   贺商越以前最不喜欢浪费时间,但现在光是看着陶洛清就能看上很久。也不觉得无聊,反而还觉得时间飞快,他都没看多久,时间一下就没了。   陶洛清的手机突然响起。   怕吵醒陶洛清,贺商越立刻拿过来先调了静音,再去看来电显示——苏穗。   怎么看都是女孩子。   贺商越只记住了他母亲姓宋,而苏柏易跟苏穗不在他的记忆范围内。   他看着这个来电显示,接吧,等下陶洛清知道他擅自接了电话要生气。不接吧,这个女孩子是谁叫他很在意,他心难平静。   犹豫了一秒,最后还是决定接了。   反正陶洛清还睡着不会知道。   贺商越走到病房外面去接的,手机刚放到耳边,就听到对方传来女声:“喂,哥哥?”   哥哥?   贺商越含糊地应了一声。   还好只这么一声,贺商越不会露馅。   苏穗没注意到,继续说着:“哥哥,不好意思,爸爸是看了我的手机才知道你的事情,我没想过告诉他的,我就是在看你的微博罢了。现在妈妈可能也知道了,她有来找过你吗?”   贺商越把关系听出来了,是陶洛清同母异父的继妹。   再听到微博,差不多就能猜到是什么事情了。   贺商越在其他方面还是很精明的,面对一个小女孩罢了,得将她知道的都问出来。   贺商越道:“我不是你哥哥,你哥哥现在在医院。”   苏穗就惊了:“……你是谁,我哥哥怎么了吗?”   “我是他男朋友,你哥哥不是很好。”贺商越说道,“我也正想找你妈妈问问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中午她来了一通电话后,你哥哥就很不好。”   “我……你……”苏穗顿了顿,“……哥哥是怎么了吗?”   “你能把发生了什么事情告诉我吗,你哥哥不肯跟我说。”   “……也,也没什么事情……”   “那我打给你爸爸问问。”   “你别!”苏穗说道,“你现在打过去,爸爸一定会生气的。”   贺商越皱眉,陶洛清的事跟继父应该无关了,为什么是他继父要生气。   “我现在也很气。”贺商越故意说道,“我更要找你爸爸问问了。”   果然把苏穗吓到了,她急忙道:“……你是要去跟我爸爸吵架吗,你不是我哥哥男朋友吗,你怎么能这样……”   “那你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苏穗支支吾吾:“……你真的是我哥哥男朋友吗,就是网上说的,集团的大总裁?”   “当然是。”贺商越的重点在前半句,毫不收敛地说道,“我们已经在一起很久了。”   “……这样啊。”苏穗道,“那就没事了,我爸爸就是误会了,他以为……”   “他以为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误会。”苏穗不肯说。   但想想陶洛清接完电话之后的反应,以及莫名问了自己的那两个问题,贺商越就有个大概方向了。   怕是他继父误会了他跟自己的关系或许有不正当之处?   所以陶洛清母亲来向他求证?   之后陶洛清觉得不被信任,所以哭成那样了?   这个逻辑链是完整通畅的,可能性至少在百分之六十。   贺商越道:“好吧,既然你说是误会,那就先算了。你哥哥没什么大事,现在还在打针,我先挂了。”   苏穗应了声:“……哥哥没事就好,你……”   “嗯?”   “……没事,没有。”苏穗那边挂了电话。   贺商越没好奇她最后想问什么,拿着手机回去了病房。   陶洛清还没醒。   药大概已经起效,这会儿温度有些退了,陶洛清明显也睡得好多了。   想到陶洛清中午哭的伤心样,还烧得有气无力,贺商越又开始心疼,他的小宝贝怎么就过得这么辛苦,这些年都是怎么生活的。   虽然他对于宋晓棠的事还只是个猜测,但不管如何,猜对了也好,误会了也罢,那个家里没有陶洛清的存在痕迹是事实,今天宋晓棠让陶洛清哭到发烧也是事实。   以前的事情他不知道,不能挽回。   可现在以后,他都不想再让陶洛清受委屈了。   作者有话要说:  贺商越:是时候提亲下聘礼了!   —   鸭鸭:又是没有出现的一章,在作话刷个存在感吧。 第49章 独家发表   陶洛清开始输液后人就迷糊了, 后面发生的事情没印象,手机响都没听到。   什么时候输完液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的更不知道。   他也没做梦, 就是单纯地熟睡。   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清晨,睁开眼不知道是几点, 只知道天还没亮, 屋内的光线昏暗。   陶洛清这会儿终于饿了,醒来第一个感觉是无力, 第二个感觉就是好饿。   迷迷糊糊地去摸床头灯, 却摸到一张还在呼吸的人脸。   陶洛清登时就被吓得清醒, 连忙开灯——看到原来是贺商越。   缓一缓回想起来, 对, 昨天他发烧了, 后来是贺商越送了他去医院。   陶洛清现在好很多了,除了没有力气且饥肠辘辘外,头不沉了, 身体也没哪里难受。   而陶洛清刚才那一掌摸了贺商越满脸,直接把贺商越摸醒了。   贺商越有些床气, 被扰醒那一下脸色不是很好,但他还记得睡前情况, 很快反应过来。   虽然语气不太好, 表情也有点那么严肃,可这是他醒来的惯有模样,本人都无意识。他摸了摸陶洛清的额头, 烧退了,再问陶洛清:“现在好些了吗,哪里还难受吗?”   陶洛清就是对于他们睡在一张床上的事情有些懵,但想昨天的确多亏了贺商越照顾他,陶洛清没有说不好听的话。   陶洛清道:“……我饿了,好饿。”   贺商越看了眼时间,才五点多。   昨天买的那些东西估计不能吃了,不过这个点应该已经有早餐店开门。   贺商越和衣睡了一晚,掀开被子下床,声音还哑着:“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陶洛清没拦他,他在床上没动。   贺商越问他:“你想吃什么吗?”   “……什么都好,有味道的就好。”   贺商越打了个哈欠:“好,我知道了。”   前两天还很闷热,气温也高,分明是夏天已经开始的模样,但今早天气又突然转冷,阴沉的天空下着细雨,风吹过都带着冷气。   贺商越对这边不太熟,小区里面也不像有餐厅的样子,贺商越走了一小段路才看到一个早餐店。   时间早,部分食物还没出来,贺商越看了看,最后把都有的买了回去。   他不止一次意识到自己对陶洛清的胃口喜好并不清楚,但到目前为止,一直没有机会去好好了解具体。   等贺商越回去,陶洛清已经起来了。   他看上去比昨天好太多,也叫贺商越能放下心来了。   “过来吃东西吧。”   陶洛清太饿,这回不介意贺商越就坐在自己对面了。   贺商越看着陶洛清吃了不少后,才开口问:“昨天是发生了什么事,你妈说你什么了吗?”   哭一顿,病一回,睡了一个大觉后,陶洛清的情绪平复了很多。   他并不怪宋晓棠,有什么好怪的呢,他们母子之间的联系太少,宋晓棠对他的情况并不熟悉,他也没想过要告诉宋晓棠这些。   陶洛清喝了一口豆浆,说道:“这事跟你没有关系。”   “真的跟我没有关系吗?”贺商越道,“昨天你妹妹打了电话过来,大概是怎么一回事,我心里差不多能猜到了。”   接人电话这种事还是得早点承认。   主动坦白还能从轻发落,要是等陶洛清知道了再来问他,那连事件性质都不一样了。   “……你接我电话?”   “那你不是睡着么,我顺手就接了。”贺商越胡说道,“我怕是有人找你有要紧事,也没想你会是你妹妹。”   “她跟你说什么了?”   “她说……”贺商越想了想措词,尽量想说得委婉些,“说是她父亲知道了这件事,但其中有些误会,她担心你妈妈来找你时没说清楚,特意来问问你怎么样了。”   在陶洛清看去,这其中何止是有误会那么简单,这个误会实在是太大了。   他问:“那你是怎么回答的?那时是在医院吗?”   贺商越隐瞒了部分:“我怎么能帮你回答,我也不知道情况,只说你没什么大事,在睡觉,就先挂了。”   陶洛清没怀疑:“这样啊……”   “所以是你母亲误会了我们的事?”贺商越没问得太直白,总不能问是不是宋晓棠怀疑他,只好将矛头指向自己,“她是不是怀疑我在玩弄你?”   “她没说什么。”陶洛清冷淡淡道,“只是问我好不好,仅此罢了。”   贺商越明白陶洛清是不想告诉他。当然也有可能是真的,因为有些时候,什么都不说反而比说了更伤人。   但从陶洛清昨天哭成那样来看,宋晓棠不可能什么话都没说。   “是我先在网上单方面宣布你的。”贺商越道,“如果这让你的家人误会了什么,我也必须承担责任。尤其是一些没必要的误会,我不想让你白白受委屈。”   可是陶洛清习惯了。   他的人生一直是这样的,从小到大,没有变好过。   昨天只是一时的情绪崩溃,现在再想,心里都没什么波动了。   他不知道苏柏易会怎么说,反正肯定不会是什么好话。苏柏易古板守旧,对“网红”存在一定偏见,对自己的播音主持专业也是。   可能在他眼里,自己除了模样好看大概没有其他优点,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出息。   结果自己突然跟一个身世相差悬殊的集团总裁好上了,再看网上流言蜚语,苏柏易或许就觉得自己误入歧途了,是在外面待久变坏了,然后这么向宋晓棠表达了自己怀疑。   他不怪苏柏易,也不能去怪,因为没有苏柏易,就不会有现在的他。   他只难过宋晓棠竟然也会怀疑他,他本还以为,至少宋晓棠是会相信他的。   陶洛清长长的沉默让贺商越担心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又道:“我不是想逼你什么,只是不想让你白白被误会。”   陶洛清刺刺地说了一句:“没关系,反正你也误会过,我也不是第一次被误会了。”   这样的情况下翻旧账,简直就是在贺商越心头扎针。   眼前这人还怀着自己的孩子,却完全不信任自己。   现在陶洛清不跟他吵架了,而是用冷淡的语气说话。贺商越情愿他大声骂骂自己,他一定不还嘴,乖乖立正挨骂。   但陶洛清这样说,比骂他更叫他心疼自责。   贺商越道:“以前是我误会你了,你不高兴就说出来,骂我也可以。”   陶洛清还是一样,语气平淡:“骂你有用吗,你都误会完了,也都已经过去了。”   难受指数上升好几级。   贺商越发现有些事情还真不是道个歉补偿些什么就能挽回的,比如现在他们正经历的这件。   贺商越不会问自己该怎么做了,他都能想象出陶洛清会给什么样的回答,无非就是让他离开,离得远远的,这辈子都不要再接触。   贺商越还是决定不犯傻了,不问最好。   *   那天他没走,赖在陶洛清家。   叫助理送了笔记本跟一些文件资料过来,就在这里工作,非要陪着陶洛清。   陶洛清精神是好了许多,但浑身还是懒懒地不想动。主要是知道贺商越的死脾气,自己是赶不走的,索性不赶了,留下来也能使唤使唤。   陶洛清睡在沙发上,醒了看看手机,累了就闭眼睡觉。   贺商越在一旁看着他,嘘寒问暖很积极,偶尔才处理一下工作。   中午吃饭的时候陶洛清都没落地,半躺在沙发上吃的。看贺商越是一副要喂他吃饭的架势,陶洛清拿过碗筷吃得飞快,绝对不给贺商越任何能够插手的机会。   但一场发烧好像烧没了陶洛清先前所有的力量。   现在他身体没问题,就是状态回不去,什么都不想做,就只想这样躺着,把整个一辈子躺过去算了。   宋晓棠电话再打过来的时候陶洛清才刚睡下没多久,他被铃声惊了一下醒来,却看到手机已经被贺商越拿了起来。   贺商越就在陶洛清旁边,看到来电显示是“妈妈”,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伸了过去。   等陶洛清坐起来时,他已经正大光明地接了电话,还开了免提。   宋晓棠的声音传了过来:“喂,洛清,你现在有空吗?”   陶洛清一听是宋晓棠的声音就想去拿手机,但贺商越先应了一声:“喂,阿姨,你好。”   陶洛清就不好再发出声音了,可又生气,想也不想,拿起拖鞋扔贺商越。   贺商越避开了。   宋晓棠愣了愣:“……嗯?你是?”   想起昨天苏穗的话,贺商越毫不客气地说道:“洛清在午睡,我是他男朋友。”   陶洛清瞪大了眼睛,拿起另一只拖鞋,更用力地朝着贺商越砸过去。   贺商越这回判断路线失误,拖鞋不偏不倚,把他砸个了满脸。   主要是正打在鼻梁位置,这对他而言也是难以言喻的酸胀疼痛。   宋晓棠那边更震惊:“……你,你是……”   贺商越一边摸着鼻梁,一边说道:“我是他男朋友,我姓贺,您叫我小贺就行了。”   陶洛清真没想到贺商越能无耻到这个地步,但没有东西能砸了,他看了一圈,就只看到放在桌上的相机。   贺商越也注意到了,陶洛清要是拿这个砸他,他估计能没命。   贺商越立刻站起来走远了些。   宋晓棠还震惊着:“……你,这……”   贺商越开口不见任何有异:“我想您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事,所以就直接了些,您有什么事情吗?”   “……我,就是有些事情想跟洛清说,他……”   “他正在休息。昨天开始不知怎么了,状态一下很不好,还发烧了,烧了一整天,今天才有些好转。”贺商越这方面又幼稚得要死,故意要这样说,“您有什么事情可以先跟我说,他才睡下,我不好叫他起来,等他醒了我会告诉他的。”   宋晓棠那边果然沉默了:“……洛清生病了?严重吗?”   陶洛清用眼神警告贺商越不准胡说,但贺商越假装没看到:“说严重不严重,但也不能说没事,医生要他好好休息几天。”   “这样啊……”   “是的,您有什么事找他呢?”   “……我也没什么事,就是昨天有些事没跟他说清楚,今天本来是想跟他解释一下的。”   “这样啊,是什么事呢,方便告诉我吗,我可以帮您转达的。”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大事,等他醒了我再打电话给他好了。”宋晓棠当然不会说是什么事,她顿了顿,“……你就是,网上说的,洛清的男朋友?”   “对,就是我。”贺商越应得坦荡。   “……这样啊,你们认识多久了?”   “我们在一起就挺久的了。”贺商越说道,“也是我没能妥善处理,早该将这件事情告诉你们的。不如等洛清身体恢复了,我们一块儿过来,您看怎么样?”   陶洛清觉得贺商越是疯了,跳下沙发打人。   贺商越这就不敢逃了,陶洛清不能跑动,他站在原地任着陶洛清捶。   而宋晓棠对贺商越的提议竟然也没反对,而是应道:“……好呀,当然可以。”   贺商越一边挨打一边收尾:“好的,那等洛清恢复了,我们就过来。您还有其他事吗?”   “……没有其他事情了,那我挂了。”   宋晓棠那边挂了电话。   贺商越将手机一放,随后一下横抱起还气呼呼的陶洛清,说道:“你别生气,人才好些,把自己气坏了怎么办。”   “你怎么可以这样擅自就回答了!那是我妈!”   “我知道那是谁。”要不是陶洛清亲妈,贺商越还不会说这些话,“你妈误会了我们的关系,借这个机会说清楚不好吗。”   “……你这是在说清楚吗,你是故意说成这样的吧!”   夹杂私心被发现了也不慌,贺商越道:“那怎么说,要说网上那些都是不作数的让他们想得更歪?还是要说我们已经分开了来越描越黑?承认是最好的,至少能将他们误会的部分解开。”   仔细一想,贺商越这么说也是有道理的。   但再一想,事情会搞成这样的根本原因也是贺商越不顾他的想法乱来。   “还不都是你搞出来的事情。”陶洛清瞪着他,“你还有脸说。”   贺商越觉得自己距离变态只有一步之遥,竟然喜欢听陶洛清骂他。   陶洛清大声指责让他觉得安心了不少。   “都是我的错,我保证把这件事好好解决了。”   “你要怎么解决?”   “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等你好了,过去那边,当面证明给他们看。”   陶洛清充满怀疑:“你别想着借这个机会乱来。”   “你放心,当然不会。”贺商越只想用这件事情来换取陶洛清的信任,哪里会乱来,“这个误会我保证圆圆满满地给你解决了。”   *   贺商越心里有自己的安排,说着解释误会,其实是想维护陶洛清,为了给他撑腰而去的。   不然他也不乐意去那个地方。   他去过一次,那里根本不是陶洛清的家,没什么好去的。   再说陶洛清还怀着孩子呢,坐车来回也累人,万一把陶洛清累到了算怎么办。   但宋晓棠那边这对这件事似乎还挺上心,后来也打电话来问过他们什么时候过去,好准备准备。   陶洛清对这件事压根没有多余期待,贺商越最近在他面前是老实,他看得出来,因为跟宋晓棠打电话的时候,这家伙的真实面目就暴露了。   对着宋晓棠一口一个您的,可气势上宋晓棠根本压不住他,到最后还被贺商越压一截。   陶洛清有些烦,他不太愿意让贺商越对上苏柏易。   苏柏易是个老古板,贺商越是个暴脾气,一句话对不上,场面还不知怎么样。   尽管这件事是自己被误会,心里不舒服,但他真的不愿意因此跟他们产生什么矛盾。   尤其是苏柏易,中学那么多年,其实都是苏柏易在养他,不然他连考大学的资格都没有。   这份恩情他得一直记在心里,也不是一个过分的误会就能销毁的。   真正过去那日,贺商越准备了不少礼物。   没带司机,他自己开车。   陶洛清坐在副驾驶上,贺商越为他调了调座位,还备了小毯子,说道:“你累了就睡一会儿,我保证慢慢开。”   陶洛清想了想,还是提醒他:“我叔叔是老师,人是很古板严肃的,你千万不可以跟他起争执,不管怎么样,他都养过我好几年。”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知道该怎么做的。”   贺商越接触经历过的事要比陶洛清多,什么样的人没见识过,一个老师算什么。   贺商越准备礼物挺用心。   给苏穗的是一个背包,还有一套衣服。给宋晓棠的是一个包,跟几份养颜补品。给苏柏易的则是一套西装跟一套茶具。   严格来说也不算特别好的东西,但除茶具外都带着Griffin的logo,奢侈品该有的模样就现出来了。   而宋晓棠看到贺商越后心里便有几分明白了。   她记得贺商越,上回来过家里的年轻人,自称是陶洛清的同事。   苏穗还处在对收礼物情有独钟的年纪,当面就拆了。看到Griffin的背包跟衣服,双眼都放光——大人的事与她其实无关,贺商越对一个小女孩并没有多余看法。   苏柏易还是严肃着脸,说道:“小小年纪还用不着这样的奢侈品,容易带出攀比心理。”   苏穗不服,其实连宋晓棠都对贺商越送来的包没有抵抗力,没有应苏柏易的话。   苏穗正在叛逆期,说:“这也要认识的人才能认识,要是都不认识,还攀比什么。”   贺商越人前像模像样,说话风度翩翩:“都是自家的商品而已,算不上多好。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穗穗喜欢什么,都可以来找我要。”   一段话听着还算和气,但上位者的姿态已经摆了出来。   一家人。   宋晓棠跟苏柏易还没说什么,他就一副亲事已定的模样。   宋晓棠道:“先吃饭吧,边吃边聊。”   陶洛清坐在贺商越身边,扯扯他的衣角,示意他等会儿别太过分了。   贺商越看了他一眼,眼神叫人捉摸不透。   苏穗被礼物收买,喊他贺哥哥,也不怕生地问他:“贺哥哥,你跟哥哥交往多了啊?”   苏柏易瞪了她一眼,她假装没看到。   贺商越回答:“我们在一起快半年了。”   宋晓棠惊讶:“都这么久了吗?”   “是的,应该早些告诉你们的,不过洛清性子低调,你们也该知道的,他不许我说,所以连个名分都不肯给我。”   陶洛清尴尬地笑笑,贺商越这家伙,胡说八道倒是一把好手。   “原来是这样啊。”宋晓棠像是松了口气,“你们该早些说的。”   陶洛清正想开口,被贺商越截胡:“洛清怕你们不能接受,又怕你们伤心,所以才拖了下来。不过叔叔阿姨这么开明真是太好了,我也很担心你们会不答应这件事。”   其实根本没人说答应了,可贺商越这家伙说话太不给人机会,随便又堵了一条路。   贺商越亲自给苏柏易倒酒:“叔叔,我敬您一杯。洛清常说您好,这么多年多亏您对他的照顾,他一直都记得,最担心您会不答应。”   苏柏易听这话也意外,但贺商越给倒的酒还是接了。   不过这话是陶洛清心里真想过的。   可这种话他一辈子都说不出口,因为他面对苏柏易就像差生面对老师,只有紧张拘束的份。   “听说您是老师,谢谢您将洛清教得这么好。”贺商越的话听上去很情真意切,“洛清是我见过最善良最坚强的人,这一定离不开您的教导。”   实际上这话有点过分了。   因为在陶洛清的成长中,苏柏易除了出资外,剩下的差不多只有冷暴力。苏柏易不确定贺商越知不知道,要知道,这分明是讽刺,但贺商越说得太真了,叫人无法分清。   宋晓棠倒是满脸感动,她对这些话信以为真,听贺商越说陶洛清记得苏柏易的好,是很开心的。   她欣慰道:“洛清从小懂事,一直以来也很独立,都不需要我们操什么心。”   大人会觉得这是赞美,但陶洛清会懂事独立是因为他必须懂事独立。   陶洛清对宋晓棠这句话只能笑笑。   贺商越注意到了。   贺商越道:“洛清是真的很好。但因为我的缘故,最近网络上出现了不少恶意揣度的言论,还希望叔叔阿姨不要生气。有些人就是吃饱了撑的,故意编些有的没的出来哗众取宠,叔叔阿姨千万别去看,也别信,看了反而坏心情。”   宋晓棠顺着接道:“是啊,现在网络上,不负责任的话太多了。”   “这些人就这样,靠写故事夺人眼球。不过大部分人都是理智的,不会相信这些编出来的东西。”贺商越道,“有些扯淡的,我看了都想笑,偏偏就有人信,我也是费解怎么样的人才会信。”   苏穗突然“噗嗤”了一声。   目光都往她那边看,苏穗抬手:“……没事没事,我在想别的事情,不小心没憋住。”   陶洛清刚才一直盯着面前的碗,这会儿抬了头,才看到苏柏易的脸色不是那么好。   表情出卖了一切。   陶洛清知道贺商越是把苏柏易内涵到了。   陶洛清心里不是那么舒服,苏柏易宁可相信网络流言也不肯相信他么?但当着面,他不能让苏柏易下不来台,还是拉了拉贺商越的衣角,示意他别说了。   贺商越心里有数,这种话说个一两句就够。大家都是成年人,哪里会听不出来是什么意思。要说多了,那就刻意了,反而成了找茬。   他就是想让苏柏易跟宋晓棠知道,他们不在乎陶洛清也好,忽略了他很多年也好,现在他有自己。   自己能保护他,会保护他,不会再让陶洛清白白被委屈了。   陶洛清不让说了,贺商越肯定不会再说。今天既要在两位家长面前表演,也要在陶洛清面前表演。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不需要说了。   一顿饭吃下来并没什么太大问题,苏柏易也就那么一会儿表情不太好。   毕竟贺商越没有指名道姓,言词更没有丝毫过分,苏柏易被内涵到了也不好说。他是家长,小辈面前,总要拿出点气量来。   他们吃的是午饭,吃过就回去了。   贺商越说自己要开车,以茶代酒,一顿下来一滴酒都没沾。但是给苏柏易倒了好几杯,还忽悠得苏柏易都喝了。   他们回去的时候,苏柏易都在床上昏着没起来。   想想还怪好笑的,陶洛清真没见过苏柏易这样。   又觉得贺商越这方面挺幼稚的。   不过比他以为的画面好多了,他还以为贺商越撞上苏柏易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结果是他忘了贺商越这家伙套路很多,面孔也不少。   当然,贺商越自我感觉也很好,一上车就问:“怎么样,你看我解释得很好吧,你妈妈多开心,妹妹也开心,你叔叔也没什么不开心。”   陶洛清心想贺商越那才不是在解释。   但从来没有人这样维护过他。   第一次面对苏柏易,是有人将他护在身后的,什么都不需要他开口。这也是第一次在饭桌上,他没被苏柏易问问题,还看着苏柏易被贺商越灌倒了。   他觉得自己不应该笑,不然显得他没良心了。   可想到苏柏易晕晕乎乎回房间的样子又忍不住。   “你刚才那是在解释吗,你只是一个劲在让我叔叔喝酒。”   “你妈多来劲,不好吗?”   陶洛清别过脸去,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笑:“幼稚。”   作者有话要说:  陈郅皓:开心吗,快乐吗,我马上就回来了(微笑 第50章 独家发表   回程路上气氛还好, 贺商越感觉得出来陶洛清心情轻松不少。   陶洛清心情好,他的心情就跟着好。   说实话,贺商越现在做事也提着心, 陶洛清好像处在看他做什么都不满意的阶段,贺商越生怕哪里又让陶洛清不高兴了。   还好这次没有。   来的时候陶洛清看着就紧张, 一路都醒着, 但回去的路上睡了一会儿。   副驾驶的位置调得低,贺商越开车慢慢稳稳, 陶洛清醒了也侧躺着, 盖着小毛毯, 也不觉得睡在车上会不舒服。   贺商越没注意到陶洛清醒了, 开慢车人就容易犯困, 他打了个哈欠。   陶洛清看到了, 问:“你困了?”   贺商越快速看了他一眼,现在觉得陶洛清缩在旁边眨眼睛的模样都透着说不出的可爱。   贺商越道:“还好,算不上困。”   陶洛清本想说一句今天辛苦你了。   不管如何, 他还是第一次这样被人维护,心里的感觉是特殊的。   可贺商越这家伙性格中的不确定因素太多, 陶洛清觉得自己要说了他肯定要得意死,改邪归正不一定, 变本加厉倒是很有可能。   最后他只好告诉自己, 这事就是贺商越搞出来的,他负责解决是理所当然。不用特意感谢,贺商越不配。   不过就算陶洛清忍得住, 贺商越也忍不住不飘。   陶洛清没声音,贺商越就主动问:“我今天的表现还可以吧?”   贺商越一问,陶洛清就更清楚自己不能回答了,听着这自我感觉良好的样子,陶洛清要给他确认一句,贺商越得更飘了。   但故意说不满意也不好,索性还是沉默,陶洛清没回答。   贺商越继续追问:“不好吗,你为什么不说话?”   陶洛清道:“我想睡觉,你吵着我了。”   贺商越立刻就闭嘴了,他可不敢吵陶洛清睡觉,毕竟陶洛清肚子两个崽是他的,今天一家四口来去也够累,得让陶洛清好好休息。   陶洛清没想到他现在这么老实,说一声吵着了就没了声。   陶洛清盯了一会儿,试探地说道:“你就不能开快点吗,这么慢,等我们回去都什么时候了。”   竟然没有任何异议,贺商越听话地提速了,还问陶洛清:“那这样的速度行吗,你会不会难受。”   “……就这样吧。”   陶洛清略有些吃惊,太听话的贺商越不真实,感觉像是被其他人魂穿了。   而且贺商越还问:“会冷吗,冷气要不要调高点?”   “……不冷,我有毯子。”   “嗯,那你睡吧。”贺商越目光注视着前方道路,没有再偷偷去看陶洛清。   但陶洛清已经睡过一会儿,现在睡不着了。   看着贺商越又打了一个哈欠,他开始担心等会儿要睡过去的人是贺商越了——那不行,贺商越要睡了,他们两个人都得没了。   陶洛清主动跟贺商越说话:“你累吗?”   “不累,我累什么?”   “你刚才打了两个哈欠了。”   贺商越想说车子开得慢,无聊感就上来了,但转念一想:“……嗯?你刚才一直在看我?”   “……”这话被贺商越一说就变味了,“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我看到你也很正常吧。”   “我就一说,你别急。”   “谁急了?”   “我急我急,是我急。”贺商越连忙说,“一想到你在看我,我就急了。”   陶洛清恨不得把手机砸过去。   但过了一会儿,他还是说道:“……其实你今天的表现比我想得好多了,我本来很担心,你会跟我叔叔杠上。”   换作平时的贺商越还真有可能。可他清楚什么场合说什么话,这种场合自然不能,不然陶洛清多为难。   贺商越调侃说道:“这么不相信我吗?”   一副想要自取其辱的样子。   陶洛清成全了他:“你以为自己有多少可信度?”   好像也是,贺商越明白这是个持久战,还需慢慢来。   陶洛清道:“……但不管怎么说,我叔叔其实都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我并不是他的责任,他却养了我很多年。我现在也有些矛盾,刚才那样是不是过分了。”   贺商越轻笑:“你刚才好好的,统共都没说上几句话,你哪里过分了?”   “你就是我带去的。”   “那是我过分。”贺商越厚颜无耻地说道,“我这个人一贯过分,你也是知道的。”   陶洛清都不知道是说贺商越没脸没皮好还是破罐子破摔好,但好像就是这么一回事,想想贺商越的性格,这已经是收敛了许多。   陶洛清不纠结了,都发生了,就这样吧。   贺商越送陶洛清回了家,这回没有适当理由进门,陶洛清不让他进,贺商越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   临走前还问陶洛清:“陈医生应该过几天就能回来,他回来后你会去医院吧,到时候我陪你去?”   “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   “你一个人去多不方便,还是我送你吧。”   “我可以打车,没什么不方便的。”陶洛清说完就关门,“好了,你走吧。”   关上门,陶洛清呼出一口气。   他感觉自己动摇了。   又觉得自己可怜。   大概是从来没有人那样维护过他吧,所以头一次有谁这么维护了他,即便是先前伤害过他的人,他都会开始摇摆不定。   可有人维护的感觉真的很好,他就只坐在那里,所有的问题都会人为他挡下。尤其是贺商越这样的,气势又强,连苏柏易都没能出扣难以回答的问题。   陶洛清不能抵挡这种感觉,复杂繁重地想了许多。   但到最后竟只剩一个奇奇怪怪的结论——要现在的贺商越是真的喜欢他,那以前的贺商越是真的真的不喜欢他。   他当然知道以前的贺商越不喜欢自己,但一直没能有个很好的标准,对照了贺商越现在的模样,心里一下就很清楚。   本该来说这不算件坏事,前一会儿他还是高兴的。   可或许是受孕期情绪不稳的影响,陶洛清的心情到最后又变得酸酸涩涩。   *   一场发烧可能将陶洛清原先没有出现过的孕期反应都带了出来。   孕早期他都没什么事,该忙忙,该吃吃,陈郅皓还说胎儿非常坚强。但现在却开始呕吐嗜睡,各类反应明显。   陶洛清精神不太好,每天都睡不醒,一天至少有大半时间是在床上躺着过的。   视频不得不因此断更,陶洛清在个人主页打下暂休的文字,什么时候回归自己都不能确定。   贺商越天天来烦陶洛清,当然知道陶洛清的情况如何,他恨不得一天到晚看着陶洛清,奈何陶洛清不给他这个机会。   贺商越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风水轮流转。   以前是陶洛清给他发很多消息,一条条的,问他想吃什么,什么要不要吃。他那会儿还傲,对于陶洛清的消息就随便看看,不一定回,有时还嫌他烦。   现在是陶洛清不理他了,贺商越发条消息眼巴巴地等着陶洛清回。陶洛清太长时间不回,他就担心陶洛清是出了什么事。   但贺商越也就只知道陶洛清身体不大舒服,至于具体怎么个不舒服,陶洛清没跟他说。   因此陶洛清午睡醒来看手机,就能看到满满都是贺商越的消息。   吃了吗睡了吗醒了吗在做什么为什么不回消息至少回一下让他安心啊。   陶洛清午睡醒来人有点昏沉,还腰酸背痛泛恶心,看到贺商越这些消息就不由自主地上火。   这会儿贺商越要在他面前,他躁得能把贺商越的头都给薅秃了。   贺商越给陶洛清的消息设置了特别的震动,一听就知道是陶洛清的消息。心心念念的消息终于回了,贺商越立刻就拿过手机。   陶洛清:你很闲吗,不工作吗。   连用两个“吗”,可爱!   看发的文字应该是没什么事,贺商越回复:工作天天都能做,但你每天的状态都不一样,我想知道你每天都怎么样。   陶洛清看到这句话都觉得肉麻。   因为过于肉麻,他下意识觉得这不可能是贺商越说出来的话,肯定是哪里复制来的——当然,如果是原创的,那又是跟以前很好的一项对比,陶洛清看了也笑不出来。   陶洛清:不用你管。   贺商越:别逞强,你一个人怀孩子会很辛苦,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   陶洛清不觉得贺商越会知道这是他的孩子,后来他们也不再就这个话题说过。除了自己跟江逸柯,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孩子是贺商越的,但江逸柯怎么可能会告诉贺商越呢。   陶洛清: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我说过了吧,这孩子跟你没关系。   陶洛清: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度了,难道连这种事情都不介意了吗?   贺商越当然不能被陶洛清发现自己除了不介意外还充满期待。   贺商越又不是傻,他感受得到陶洛清对待自己的态度变化。   先前陶洛清根本不愿意理自己,现在好多了,自从去宋晓棠那里回来后,陶洛清至少肯每天理他了。   别看发的消息内容好像不是什么好语气,可一来一回的,陶洛清愿意跟自己交流,这就是最大进步。   贺商越当然要抓住这个机会,趁陶洛清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了,用真心实意打动他。   贺商越想了一会儿后回复:我也说过了,我是更在乎你,你想要留下来,那我就帮你一起照顾。   再加一句能使可信度看上去更高的:当然,这是亲爹不出现的前提。要是对方出现,我怕会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不好的事。   陶洛清看这两句没有怀疑,毕竟他现在的状态也不允许他过多猜疑。   陶洛清暂时没回复贺商越的消息,他起床去吃东西了。   家里好些东西都是贺商越送来的,这两天怕他不肯好好吃饭似的,陶洛清不让他过来,但他每天都有叫人营养餐送来。   陶洛清吃不下。   营养餐早已经索然无味,别说吃了想吐,他现在看到就想吐。陶洛清最近太想吃垃圾食品,炸鸡汉堡,可乐薯片,哪些高热量脑子里就浮现哪些。   陈医生还没回来,昨天陶洛清没忍住发信息问了他能不能吃,得到陈医生适量克制的回答后,立刻点了一份炸鸡。   吃的时候很快乐,吃完吐了个昏天暗地。   因此今天陶洛清对垃圾食品也失去兴趣了,起来就只洗了个桃子,然后慢慢啃着。   现在陶洛清感受不到半点生活的快乐,唯一的安慰可能就剩下鸭鸭。   看着鸭鸭踩着小内八走来走去,他总觉得自己能被治愈到——好在还有这只鸭子陪着他,要不然一个人真的太难了。   陶洛清没回贺商越,贺商越就非常烦人地打电话过来。   陶洛清还是接了,毕竟贺商越这人不达目的不罢休,已经知道自己在哪里,要是拉黑号码,怕是直接上门。   陶洛清桃子啃得脆生生,问贺商越:“你有什么事?”   贺商越听到他的咀嚼音:“你在吃什么?”   “我吃什么你都要管?”陶洛清心里闷得很,贺商越送上门来,他语气好不起来,“在吃砒丨霜。”   贺商越觉得他可能是吃了火丨药。   不过先前就听说过怀孕会让人脾气变大,贺商越结合想想,还是很有道理的。   贺商越道:“你发脾气也可爱。我就是担心你,所以问问。”   陶洛清听着这话,又莫名其妙地想起以前,心里不舒服:“滚,我要睡觉了。”   贺商越不知道他才起来:“好,那你好好休息。”   *   陈郅皓是在一天后回来的,不过是为一个大手术才回来,因此陶洛清又隔了一天才见到他。   这两天肚子好像鼓了些出来,陶洛清难以分辨这是孩子真的长大了还是自己吃胖了,毕竟他脸上的肉也多了。   陶洛清心里有些愁,要是冬天就好了,肚子再大还有衣服能遮遮。   偏偏是夏天,过几个月再大些,他好像都不能出门了。   陶洛清一半思绪在外面飘着,下楼竟然看到贺商越的车子停在这里。   见他下来,贺商越才下车,演戏演全套:“好巧啊,我正好过来找你,结果你就下来了。”   陶洛清满脸都是怀疑:“你来找我做什么?”   “陈医生不是回来了吗,我想你今天肯定会过去医院,所以来接你。”贺商越连停车的位置都好像经过计算,打开了车门,“上车吧。”   陶洛清大概犹豫了两秒,还是上车了。   因为根本没有别条路能走,贺商越把他的路堵住了。   再者他也不相信贺商越是路过,一定是在这里等他的。   陶洛清呼出一口气,控制着这两天自己突然变暴躁的脾气,问:“你等很久了吗?”   其实贺商越从陈郅皓那里得知了他们约好见面的时间,算着时间过来的,并没有等很久:“还好,我刚到,你就下来了。”   他说的是真话,陶洛清却不大相信,不过没说什么。   他实在提不起精神,路上也没怎么说话,两人安静地到了医院。   陈郅皓见他们两个人一起过去也很淡定,对陶洛清说的第一句话是:“你胖了。”   陶洛清知道自己胖了:“我知道,我出门前照镜子了。”   贺商越接上一句:“这样更好看。”   陈郅皓牙根有点酸,主要自己的老婆还没哄回来,看这画面不高兴。   要为陶洛清做检查的时候他就把贺商越赶出去了。   贺商越不肯出去:“我不能在旁边看吗?”   其实可以,但陈郅皓不乐意,没老婆的时候不能看到任何人在自己面前秀恩爱,他容易酸。   “不能,这是医生跟病人之间的事情,你先出去。”   “我是家属。”   “还没到要用上家属的地方,别给自己加戏,出去。”   贺商越被赶了出去。   关键陶洛清也是那态度:“你出去吧,你在这里我会紧张。”   贺商越不得不出去了。   陈郅皓为陶洛清做检查,一边问些有的没的:“这就是你另一半啊?”   陶洛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笑笑。   陈郅皓就将先前的事抖了出来:“是不是要先恭喜你们和好了,上回他还特意打电话问我关于你的情况。”   陶洛清一听觉得哪里不对:“嗯?什么时候的事?”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谁叫贺商越先前糊弄了陈郅皓,现在陈郅皓就把自己告诉的部分说了出来:“就是我刚走没几天的时候吧,他打电话问过我。”   陈郅皓跟他开玩笑:“我说胎儿生长速度慢了两三个月,不过情况没什么问题,他就激动得要请我吃饭……有空了劝他也来看看,我免费给他看看脑子。”   陈郅皓还能开玩笑,但陶洛清已经完全笑不出来了。   贺商越又不是傻子,算算日子就能对起来的事,他不相信贺商越会察觉不到。   陶洛清觉得贺商越是猜到真相了,他不可能没猜到——难怪一下子就能接受孩子,难怪面对这个话题明白坦然——原来他是知道的,就是在自己面前演戏,装着一副无所谓孩子是谁的深情模样罢了。   陶洛清还是小看了贺商越,要不是陈郅皓说出来,他怕是下辈子都不会知道原来贺商越还给陈郅皓打过电话。   他瞬间觉得自己像个任人愚弄的白痴,他还因为贺商越的行为动摇了,结果这极有可能是贺商越提前下好的套路。   陈郅皓看陶洛清一下子沉了下脸,问:“怎么了?”   陶洛清又不能告诉医生是怎么了:“……没什么,这两天就是这样,心情特别容易烦躁,一下子心火就上来了。”   “这跟怀孕也有关系,再加一些天气原因,会烦躁是正常的。不过尽量学会排解缓和这些情绪,对你自己好些。”   孩子没问题,依旧不紧不慢地长着,但陈郅皓对陶洛清这具身体依旧充满兴趣,所以多费了点时间。   等到检查结束,贺商越才被放进去。   贺商越问:“怎么样,还好吗?”   陈郅皓回答:“挺好的,没有问题。”   当着医生面,陶洛清当然不会说什么,安安静静跟贺商越走了。   车上也没说什么。   陶洛清闭目养神不说话,贺商越就配合得保持安静。   一直到贺商越将他送到楼下了,问:“我可以去你那里坐坐不?”   陶洛清没动,就坐在那里,终于开口:“陈医生都跟我说了。”   “嗯?”   “你打电话找过他的事。”陶洛清侧头看他,“他说他告诉你了,孩子长得很慢,慢了两三个月。”   贺商越僵硬了。   陶洛清只挑这句话说,意思很明确了。   “我……”   “你已经猜到了,对吧?”刚知道时陶洛清很生气,但现在,他用很平静的语气将这些说了出来,“所以你才能说出不在意的话,所以才跑前跑后这样照顾我,都是为了孩子,对吧?”   陶洛清看着他:“你明明知道了,但是却不说,还在我面前演戏,目的是什么?想让我相信你是真心的?以为你真的不在意孩子是谁的?然后会觉得你很伟大?你觉得你这样的行为,对我公平吗?”   陶洛清太冷静了,冷静得反而叫贺商越害怕。   他宁可陶洛清跟他吵架,真的,往死里骂他都好,他也不愿意看着陶洛清平静不动地说这些话,好像对他失望到了极点,对于他这样的行为都不会生气,懒得生气了。   贺商越想解释,其实他心里真这么想过,就算孩子不是他的,只要亲生父亲不出现,他也愿意接受。他真心喜欢陶洛清,这些陶洛清想做的事,他都可以试着努力接受。   但看着如此冷静的陶洛清,他不敢解释了。   他隐瞒是事实,更不知现在陶洛清是怎么想的,他怕自己解释会让陶洛清以为自己是为了狡辩。   曾经无比困难的道歉在这时都不算什么了。   贺商越立刻开口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瞒着的,我对你是真心的,我以为这样做,你起码能感受到我是认真的。是我用错的方法,你别生气。”   陶洛清摇摇头:“我没生气。”   他淡定地说道:“你会用这样的方式,我一点都不意外。”   但这种说话才是最吓人的。   贺商越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他们之间好不容易有些缓和起来的关系,一下就被这件事砸稀烂了——关键这事又是贺商越自己搞出来的。   陶洛清慢慢解开了安全带:“我会留下孩子,其实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只因为也是我的孩子,我不忍心。可你这样的行为,让我觉得还是不留下最好,你太过分了。”   作者有话要说:  鸭鸭:摸摸爸爸,主要是活该。 第51章 独家发表   陶洛清深深呼出一口气, 然后打开车门下去了。   贺商越下车去追,几步就拉住了他:“你先别走。”   陶洛清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看着贺商越:“……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贺商越看着这样的陶洛清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他拉住陶洛清是想解释的。   可解释什么,他的确做了这样的事, 陶洛清说没跟他生气, 看上去也真的没生气——就是更多像是不在乎了而已。   他看着怎么可能不难受。   贺商越是自信,有时还自信过头, 这回想着要将陶洛清追回来, 他就觉得自己一定能做到。   但人心终究是血肉做的, 他从来没有这样对过谁, 可陶洛清就是软硬不吃, 他的招数统统失效。好不容易有些缓和了, 看着好像希望隐隐约约泛起来了,结果又被自己曾经想当然的隐瞒给打回原形。   贺商越知道自己是有地方做得不好,或不恰当或过分。   但喜欢是认真的, 他对陶洛清是真心的,他希望陶洛清至少能相信这点。   两个人在原地站了许久。   贺商越怕自己开口就说错话, 却又想不到其他什么好的,迟迟没有将话说下去。   陶洛清等了一会儿:“既然你没有什么要说的, 我就回去了。”   但贺商越绝不能这样让陶洛清走了, 这些话得现在就说清楚,不然过个一天两天,就不知道陶洛清心里会怎么想了。   “关于隐瞒你的事, 我知道是我没做好。”贺商越道,“但我不是故意想怎么样,那会儿你不愿意告诉我,我不说不是,其实说也不是,更急着想让你知道我是认真的,所以到最后也没说。”   陶洛清默默听着,那一刻脑子是空白的,无法对贺商越这些话产生任何相对应的情绪。   “真的,我是认真的,知道你愿意留下我们孩子的时候,我真的很高兴。”   陶洛清扭过了脸:“嗯,我知道了。”   贺商越拿不定他这反应是什么意思,总感觉这是比平日里生气更严重的样子。   陶洛清淡淡道:“我很累,我想回去休息了,你能放开手吗。”   贺商越原本就要说出来的那句“不要拿掉孩子”硬生生憋回了肚子里——这种作死的话还是不说好了,他要是现在说了,指不定陶洛清就误会他是更在乎孩子。   贺商越问得小心翼翼:“……那我,明天还能来看你吗?”   “明天还是别来了吧。”陶洛清转过身,“我走了,你也回去吧。”   这回看着陶洛清走,贺商越没阻拦。   他明白,这件事搞砸了。   当时这么决定是为了能有一个好结局,结果却搞得稀巴烂。   *   陶洛清心里也不舒服。   他就是不明白,更不能接受,为什么贺商越要用这样的方式。   他都因为贺商越近段时间以来的言行动摇了——在贺商越还不知道孩子就是他的前提下,贺商越如此关心照顾自己,在宋晓棠跟苏柏易面前那样维护自己,甚至连孩子的事实都愿意接受。   在他都要重新开始审视贺商越的时候,相信他对自己是认真的时候,现实却告诉他,贺商越早就是知道的,首先他动摇的前提就是不成立的。   陶洛清透不出气。   他真觉得贺商越好过分,既然知道了那就说出来啊,为什么要隐瞒他。   亏贺商越还能说出不在乎孩子是谁的这种话,根本是不要脸,他都已经知道孩子是他的了,他当然不在乎。   陶洛清这两天情绪本来就不稳,没人惹他都时不时心头冒火,更不用说被贺商越骗了一回。   进家门后头都发昏,在沙发上休息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晚上还失眠了。   这段时间他总是怎么都睡不够,那晚却翻来覆去睡不好,心里好像压着一记大石头,特别难受。   陶洛清被这记石头压得想哭,一面又觉得自己好没出息。   贺商越还是影响到他了。   因为贺商越骗了自己隐瞒了自己,所以他心里才会这样难受。   尽管一直努力告诫着自己不可以再喜欢他最好远离他,可潜意识里到底是对贺商越生出了怎样的期待,陶洛清自己都不明白了。   那晚陶洛清没能睡好,凌晨时分才迷迷糊糊有些睡意。   好不容易终于睡着了,早上又被门铃声闹醒。   陶洛清醒来的一刻想弄死贺商越——想都不用想,会这样按门铃的人就只有贺商越。   陶洛清不想理他,更不想给他开门,可贺商越好像是用外挂按门铃,保持同一频率一直没有停下来。   最后陶洛清还是得起来给这个麻烦精开门。   对人说话的语气不太好:“你做什么啊,要死啊。”   没睡舒服的难受委屈让陶洛清没能凶狠过两秒,因为下一秒他就被贺商越气哭了。   这画面让贺商越也有些懵。   他想过陶洛清极有可能不给他开门,但没想过陶洛清会哭着来给他开门。   “……怎么了这是,好好的怎么哭了?”   陶洛清气得一抽一抽,话都说不出来了,本来想狠狠凶贺商越一顿,还不都是他有病,一大早哪有这样按门铃的,可气太过,陶洛清都头晕。   下一秒被贺商越抱了起来。   “睡到现在才起来吗?这都快中午了,你早上岂不是都没吃东西?”贺商越熟门熟路地进来,将陶洛清放到沙发上。   陶洛清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我凌晨才睡!根本还没睡几个小时!”   “怎么熬夜到这么晚,对身体不好。”   “还不是被某个人气的!”陶洛清抽噎着,“现在你倒有脸来跟我说这样的话!”   气人的家伙就是自己,贺商越明白了。   他尴尬地摸摸鼻子搓搓眉头:“你也该吃点东西了,我给你做午餐吧。”   根本不管陶洛清会不会拒绝,贺商越说完后就径直走去厨房了。   这里有很多食材都是贺商越买了送来的,部分放进了冰箱,部分还在外面摆着。   陶洛清看贺商越真是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外人,说做午餐就走进了厨房,开始翻起冰箱里面的东西。   关键是贺商越会做饭吗?陶洛清就没见他下过厨啊?   等会儿别把这里的厨房给炸了。   陶洛清等头没那么晕过去了,他走进厨房,看贺商越拿刀切菜的模样还挺正经,好像是那么一回事。   真是气死人。   昨天还说了叫他今天不要过来,结果今天贺商越又跟没事人似的出现了——他到底是有多随心所欲又无所顾虑,怎么总是能想做什么做什么。   见自己过去,贺商越竟然还伸过手:“我手湿了,你帮我把手表摘下来吧。”   陶洛清当然不可能帮他摘手表:“……你疯了吗,今天竟然还敢大摇大摆地过来,你想做什么?”   “就是想看看你好不好,然后给你做顿午餐罢了。”   “我不用你来给我做午餐。”   贺商越没回答。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洗手擦干后,才转身面对陶洛清。   陶洛清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问他:“……你干嘛?”   “昨天回去后,我想了很多,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想让你知道我的真心,我该做些什么,又该怎么做……”   陶洛清等着贺商越将话说下去,但贺商越却突然伸手抱住了他,下一秒还不管不顾地亲了过来。   陶洛清瞪大了眼睛,被贺商越禁锢在怀里无法动弹,不敢相信这一切竟然就在几秒之内发生了。   陶洛清用力拍打着贺商越,却怎么都推不开。   过了很久,一直到陶洛清不再挣扎了,贺商越才微微松开他——他们之间的距离还是很近,并且不断往后退去,贺商越最后将他抵在了墙上。   陶洛清呼吸都不匀,刚才还有些因为没睡舒服的床气,现在整个脑子都清楚了。   贺商越离他太近,他抬眼就对上贺商越的双眼,也只能看到他的双眼。贺商越的气息将他包围,呼吸扑在他脸上。   陶洛清心脏不规律地剧烈跳动,话都开始说不利索:“……你真的疯了,这就是你昨天想的……你是想这样强迫我吗……”   “如果我对你来温柔的,有用吗?”贺商越说道,“好像是没用。这段时间我一直想着对你温柔些,对你好些,慢慢让你知道我的真心。可我不擅长这样的事,我做不好,落在你眼里,也有可能变了味。所以我想,不如还是这样。”   贺商越困着他没有松开:“我这样说你能听到吗,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想跟你在一起,想跟你谈恋爱,想跟你结婚,想看着我们的孩子出世……我的要求这么多,是不是太贪心了?”   陶洛清没料到贺商越会这样直白,他又没有地方能躲,就这样在贺商越怀里听他说完这些话。   脸热得不像话,陶洛清根本不知道自己该把目光往哪里落,心跳太快,他感觉都能听到皮下血液流动的声音。   而贺商越继续说着:“但我向来就是贪心的,看中的东西会尽自己最大努力去争取。对过去的抱歉我说过太多次,可你好像不信。所以我决定不说了,以后只做给你看,就像现在这样。”   陶洛清感觉自己就像被野兽围剿到角落的小动物,这情况打是打不过,逃也逃不掉——难道就等着被吃掉吗?   “我说了这么多,你怎么看呢?”贺商越还问他,“你要是没有回应,我就当你默认了。”   又来这套。   陶洛清终于将脸转了回去,不过还没说什么,又被贺商越吻住了。   叫人说话是假,哄骗人亲这么一下才是真。   当然也不能太过分了,陶洛清现在可不是能随意欺负的阶段,贺商越感觉差不多就松开了。   可到这时陶洛清早已无力,他刚才脑袋就发晕过,这会儿更严重了。   贺商越察觉到他的异样,连忙扶着他在椅子上坐下了:“怎么了,没事吧?”   坐下那刻除了头晕还响过一阵耳鸣。   估计跟没睡好有关,贺商越刚又闹得让他情绪一下太过紧张。   等到心跳终于平静,陶洛清才感觉自己恢复过来,就是手没什么力气。   而贺商越前一秒还来霸道强硬那一招,见陶洛清不舒服,又乖乖蹲在他面前,眼神好像明白这是自己的错,巴巴地望着陶洛清。   陶洛清完全被他搞得没脾气,都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好。   但也没生气。   贺商越就是这样一个人,来这种方式反而让陶洛清觉得真实,先前各种演戏也不像他。   见陶洛清不说话,贺商越又问:“你没有哪里难受吧,肚子也没有不舒服吧?”   陶洛清故意说道:“不用你管,这是我的孩子,跟你没关系。”   贺商越现在就不顺着他了:“瞎说,什么你的我的,这是我们的。没有我,你哪里来的孩子,这也是我的孩子。”   贺商越昨天回去后是真想了挺多,反反复复将这段时间做过的所有事情都想了一遍,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他要追到陶洛清,态度还是得强硬些。   说实话,他真不擅长温柔那套,这段时间在陶洛清面前装了不少,但结果并不理想。他费尽心思觉得累,陶洛清那边也根本一无所获。   索性不装了,他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是怎样喜欢着陶洛清就怎样表现出来。   反正孩子的事情已经知道真相了,没有必要再来先前那套。   他就是要让陶洛清知道,孩子是他的,他也是他的。   不给陶洛清任何反应的机会,贺商越将他抱起,放到外面的沙发上:“好了,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做午餐给你吃。”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开始不定时更新,多半会是在深夜。 正文会在这个月内完结,完结后不会写番外。   懒得解释什么了,想槽就槽吧(成年人疲惫的微笑.jpg 第52章 独家发表   陶洛清先被贺商越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为搞懵, 再被他亲懵,最后被贺商越放到沙发上后,也不敢再过去。   生怕贺商越又不管不顾地亲他, 裹着小毯子缩在沙发上,心绪混乱。   一切发生得突然, 告白也好, 亲吻也好,都让陶洛清的心跳停不下来。   感觉都像是因为没睡舒服而做出来的梦, 贺商越说的那些都是什么话, 是真心的吗, 真的不是在哄他吗。   陶洛清任着贺商越在厨房忙活, 过了将近二十分钟, 看着贺商越煮了一碗面出来。   然后又是贺商越将他抱到了餐桌前。   这回陶洛清尝试过挣扎的, 他想说自己走过去就可以,但贺商越没给他机会,一下就抱起他, 在餐椅上才放下。   随后贺商越就坐在他身边:“做面简单些,你吃吃看, 是不是合你胃口。”   “你看着,我吃不下。”   “……真吃不下的话, 就别吃了。”贺商越说的还很真, 人已经站了起来,似乎要把陶洛清再抱起来,“那我们先来做一些大人才能做的事。”   这种话吓到了陶洛清。   现在贺商越做出什么他都不会觉得奇怪, 立刻低头拿起筷子开始吃面。   贺商越就是吓吓他。   见陶洛清开始乖乖吃东西了,他才又在旁边坐下:“以后就算睡那么晚,也记得起来吃点东西,不然对你跟孩子都不好。”   陶洛清嘴里嚼着面条,没有回答贺商越的话。   他本还怀疑贺商越做的东西会无法入口,结果意料外不错。   眼神出卖了他的想法,陶洛清即便不说,贺商越都看出来了,主动说道:“我煮面还可以吧。以前在国外留学时,我都是自己下厨的,所以不要小瞧了我的水平,偶尔做点吃的还是可行的。”   陶洛清第一次听贺商越对自己说到他的过去,还是留学时的事情。   他没问什么,也没说话,就听着贺商越在那边说道:“仔细一想,其实我们也没有很好地了解过对方,以后我会将自己的事情告诉你,或者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我。”   陶洛清喝了一口汤,下意识回嘴:“……我没什么想知道的。”   有点刺到了贺商越。   不过没关系,陶洛清就算不想知道,他也可以主动告诉陶洛清。   贺商越道:“不管你什么时候想知道,都可以问我,不要去问别人,只来问我。”   陶洛清心里却觉得贺商越是想多了,他除了贺商越本人也没其他人能问,别人又有谁呢。   可贺商越说:“之前我没问你,只看了你的资料,就擅自误会了你是怎样的人。”   陶洛清的手顿了顿。   “我一直都是以这样的方式了解着自己并不熟悉的人,却从来没想过,其实这也会出现错误。后来才知道,应该更相信自己看到的你。”   不像是贺商越会说出来的话。   可正因为不是他会说的话,叫人心头的触动更深。   陶洛清都不清楚这些话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又是点到了自己什么地方,可他听着,心头酸汪汪一片,闷闷的不舒服。   好像是为了对抗不由自主软下来的心,他说道:“都已经发生了,你现在说这些也来不及了。”   “先前我也这么以为。”贺商越看着他,“现在却觉得这一样重要,如果没有这次错误,我不会知道我需要改进的地方这么多。所以以后我们会更好的,同样的错误没有第二次了。”   陶洛清觉得贺商越的灵魂一定是被人换了,他今天做的事,说的话,都叫自己非常混乱。   陶洛清低头吃面,他真的饿了,昨晚失眠没有饿,刚才哭过之后,肚子就开始咕噜噜叫。   贺商越好像真是特意来给他做碗面一样,见着自己吃完,他就准备走了。   “中午好好休息,晚上我再过来这边陪你。”   “你不用过来。”   贺商越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一把钥匙:“你的备用钥匙我收下了,晚上我会过来的,等我。”   陶洛清稍微找回了一些清醒——一些骂人的清醒:“……你什么时候拿到钥匙的?”   “你就放在桌子上,这么显眼,我想不看到都难。”贺商越把钥匙收进了口袋,“我先去上班了,你照顾好自己。”   贺商越走了。   他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不知他自己怎么样,但给陶洛清留下了一时难以平静的影响。   以及一堆破坏。   陶洛清对贺商越还算可行的厨艺表示震惊,结果走到厨房看到贺商越忙过后留下的残局,有股冲动想拿刀把贺商越剁了干净。   这人不管嘴上说多好听,除了工作外,其他事根本就是瞻前不顾后。   既然要下厨就应该顺便收拾好啊,锅子都不洗是什么意思,不过切了一点菜,为什么台面会变这么乱。   陶洛清宁愿不吃这碗面,还不如自己煮,至少厨房不会变成这样。   慢慢收拾好厨房,陶洛清又回房间睡觉了。   本来就没睡舒服,醒着还生气,不如继续睡觉。   陶洛清被子一裹,竟也没有睡不着,眼睛一闭,没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这一觉睡了很久,都没做梦,直直睡到天黑。   醒来时肚子有点饿,但陶洛清懒洋洋不想动。   他没有立刻起床,而是静静躺在床上发呆,什么都没想。大概过了二十来分钟,听到开门声响,他感觉是贺商越进来了,立刻一个弹跳从床上起来。   进来的真是贺商越,他拎了几个袋子,看到陶洛清从房间出去,说道:“我买了些东西,晚上给你做好吃的……你才起来吗?又睡了一下午?”   陶洛清声音都还哑着:“……怎么了,不行吗?”   “中间有吃过其他东西吗?”   陶洛清沉默。   那就是没有的意思。   贺商越脑补比较多,觉得陶洛清一天都在睡觉,只中午吃了那么一碗面,肯定该饿了,可能都快饿死了。   东西一放就问:“饿不饿?”   “还好吧。”   那就是有饿的意思,贺商越看陶洛清这样就觉得他可能都照顾不好自己。   哪有人怀孕还这样,一天就只吃一碗面——就连那碗面,都还是自己想到了过来煮给他吃的。   要是自己不过来,陶洛清会不会干脆就睡到现在,一天什么都不吃?   不行,这样很不行。   贺商越没忍住问:“你之前也都是这样吗?”   但陶洛清就这几天因为身体不舒服所以生活不太规律罢了。   贺商越问,他只道:“不用你管。”   于是在贺商越听去这就是陶洛清一个人生活的真实模样了。   贺商越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我去给你做晚餐。”   “别进我厨房,中午被你弄过都乱糟糟的。”   “中午时间急,没注意收拾,这回我会都整理好的。”   贺商越进去厨房,还不让陶洛清进,把陶洛清安置在外面的座椅上:“你在这里等着吃饭就好了。”   但太久没有亲自下过厨,晚上又不像中午是简单的一碗面,贺商越进去叮叮当当折腾了许久,在打碎两个碗,烧焦一条鱼,还差点把锅铲破的悲剧后,终于做出了一顿晚餐。   卖相勉勉强强还行,荤素搭配也很均衡,看样子是贺商越照着菜谱认真做的,就是从厨房里散到这边的焦味让陶洛清以为是桌上的哪道菜。   陶洛清不敢随便下筷子,先问:“你烧糊了的是哪道菜?”   “这里没有烧焦的菜。”   烧焦的鱼已经被扔进垃圾桶。   陶洛清这才拿起筷子吃饭。   味道一般般,就是普通的家常味道。陶洛清刚才听着厨房的动静,没对贺商越的厨艺存太大希望,觉得他能做出这样的味道,已经很不错了。   等吃完饭,时间也不晚,八点还不到。   陶洛清不觉得自己有吃多,但吃完后莫名感觉肚子撑,就想带鸭鸭下去小区公园内走走,顺便赶贺商越走:“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贺商越纹丝不动:“你要去做什么,带鸭子去散步吗?”   陶洛清不理他。   贺商越:“晚上你一个人下去我不放心,我陪你一起散散步吧,等你们散步结束我就回去了。”   贺商越不达目的不罢休,陶洛清知道自己反对基本没有结果。   不如节省自己力气,于是任着贺商越陪着自己去散步了。   他今天睡了一天,都没怎么理鸭鸭。   还好小鸭子没有猫猫狗狗那么闹腾,家里有上回贺商越送来的“大泳池”,鸭鸭喜欢得很,现在每天都在里面游来游去,而饿了会自己去吃东西,省心得很。   不过常常将它关在家里,陶洛清有些不忍心,所以有空的时候他还是会遛遛鸭鸭,让它在外面飞飞。   他在小区里遛鸭子不是一次两次,因为遛鸭子是少数,部分人都因此对他有了印象。鸭鸭也是,小区里有几只猫狗都快成了它的朋友,每次看到,鸭鸭都会飞上去“打招呼”。   鸭鸭的牵引绳是陶洛清自己做的,脖子上的项圈是个蝴蝶结形状,尤其可爱。   贺商越没话找话:“这样感觉真不错啊。”   陶洛清没接话。   贺商越自顾自说:“好像婚后生活。”   陶洛清瞪了他一眼:“别瞎说。”   遛完鸭子回去,陶洛清先喂鸭鸭。   他将鸭鸭差不多当小孩子养,吃的东西也是越来越好,一开始是普普通通鸭饲料,现在多了各种水果蔬菜冻干,甚至还有补钙的药粉。   陶洛清一边喂鸭子一边赶贺商越:“你真的可以回去了,现在已经很晚了。”   谁知贺商越接下去一句:“既然都已经这么晚了,那我就不回去了,今晚在这里过夜了。”   陶洛清这才知道,贺商越连换洗衣服都带来了,他从一开始就做好在这边过夜的打算了。   陶洛清瞪大了眼睛:“……你这样就过分了,怎么可以擅自决定在这里过夜。”   温柔缓和那套招数确定没用,即便陶洛清不喜欢他这样,贺商越也不会退让——因为他不管怎样,陶洛清都不喜欢,那还不如强硬干脆些。   “我不放心,所以得留下来看着你。”   “你给我出去。”   下一秒贺商越就揽过了他,鼻尖相对:“我偏留下来。”   近距离的情况下,陶洛清没有丝毫胜算,要是他拒绝,贺商越会做什么明晃晃摆着。   可答应又憋屈,难道就没能有什么办法治治这个混蛋吗:“……你这样只会让我讨厌你。”   “难道我温柔你就会喜欢我了吗。”贺商越轻笑了一声,“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里没有客房,晚上贺商越理所当然地进了陶洛清房间,上了他的床,还非要抱着他睡。   太久太久没有这样的接触了,还是在什么都说不清的情况下——他们是什么,又算什么。   陶洛清背对着贺商越。   贺商越知道他没睡,贴着他的耳侧说道:“搬去我那里吧,方便我照顾你。而且你过去了,我外公也会很高兴。”   陶洛清才不答应:“不用了,我一个人住就挺好的。”   “你在外面都是租房,我不放心。从我外公那里到现在,都换了三个地方了,不稳定下来怎么行。”   这话就刺痛了陶洛清的心。   他怎么不想稳定下来,可他没有家,没有能回去的地方,只能一个人在外面租房。现在这样对他而言已经很不错了,起码他住的地方都很好。   “不用你管我稳定不稳定。”陶洛清难过地说道,“我觉得这样很好,不用你操心。”   贺商越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但好在还是挽回了差点被自己说崩的局面。   他抱着陶洛清:“跟我组成一个家庭不好吗,这样不用再搬家,我把整个房子都给你,里面有老公有孩子,这样不好吗?”   大掌覆到陶洛清肚子上:“可爱的孩子不期待吗?这么会赚钱的老公真的不多看一眼吗?”   前一句还好像是在陶洛清的心尖碾了碾,后一句又叫陶洛清说不出拒绝的话。   一个家。   贺商越怎么能用这种条件来诱惑他,明显是犯规了。   陶洛清推贺商越的手:“你按重了。”   贺商越立刻放轻了力道。   但陶洛清不买账:“手拿开。”   贺商越不动:“我就抱抱你啊,我什么都不干。”   “叫你拿开就拿开。”   贺商越还是没有动,继续说着:“我把房子给你,什么都给你。”   “我不要。”   “嫌房子小了是吧,那我们换个大的。”贺商越道,“也是该换个大的,以后两个孩子,需要用到的空间绝对不小。”   根本不听别人说话。   但贺商越这么一说,陶洛清才顺着去想,是啊,以后有两个孩子,并不是件简单容易的事。当时他怎么就脑袋一热决定将孩子留下来,还以为自己能养好两个孩子的。   “你说将来孩子会像我还是像你?我看人家双胞胎,父母偶尔也会分不清谁是谁,你说以后我们会不会也这样?”   陶洛清没理他。   “不过我希望孩子像你,像我就太烦人了。”   陶洛清心想贺商越也知道自己烦人吗,这可算是世界一大奇迹了。   “像你的话,以后也会是乖巧懂事的。”贺商越此时的声音莫名温柔,“我希望他们多黏着你,也不要叛逆。”这样陶洛清就不会再孤单了。   贺商越心疼他的过往,这样的原生家庭,陶洛清能乐观走到现在并不容易。   贺商越希望他以后能幸福,自己一定会对他好,就希望两个孩子能乖一些多懂事一点。千万别像他,不然陶洛清肯定得闹心。   这样的话也足以让陶洛清感动。   他怎么能不感动。   贺商越送他再多东西,嘴里的话再肉麻,都不如这么几句能落进心坎里的话好听。   陶洛清开始思考,当初决定留下孩子,是不是也有几分这样的因素,他的潜意识里渴望着一个家庭,感觉有了孩子,就能离自己想象中的家庭更近。   陶洛清不能再听下去了,他不想再当着贺商越面哭了。   他总是哭,不想再让贺商越看到这样软弱无用的自己,也不让贺商越知道他捏住了自己的软肋。   陶洛清默默做着深呼吸,等情绪下来一些后才说道:“我要睡了,你别说话了。”   贺商越立刻乖乖闭嘴:“好,那你睡。”   但白天睡了整整一天,陶洛清这会儿怎么都睡不着,一个位置躺多了不舒服。而床的位置并不是特别大,他在贺商越怀里拱来拱去,很快贺商越就发现他没有睡着。   其实不动也没什么,可陶洛清这样动这样蹭,贺商越感觉心里的邪火都要被他蹭出来了。   尤其现在的陶洛清本就成倍地吸引着他,贺商越感觉怀孕后的陶洛清,身上散着的味道都特别好闻。   具体形容不上来,但就是特殊。   陶洛清在他怀里动来动去,贺商越嗅着他身上的香气,渐渐开始想些不干净的事。   他先低声问:“……怎么了,没睡着?”   睡不着让陶洛清烦躁:“……睡不着。”   人就在自己怀里,贺商越想做什么也简单,他道:“我帮你。”   帮?   睡不着这种事还能帮?   陶洛清正疑惑贺商越这是什么意思——接着很快就明白他要做什么。   贺商越的手往下走,夏日的睡衣单薄,一下就钻了进去。   陶洛清睁大了眼,捏住贺商越的手臂:“……你做什么,你快点住手!”   贺商越不动:“你不是睡不着吗?”   “……那也不是这样的意思。”陶洛清不敢动,声音都带上了哭腔,“……你别碰我。”   贺商越并没有听陶洛清的话:“你别紧张,放松一点,放心,我问过陈医生,适当缓解一下不会对孩子造成影响的。”   主要是各项条件都对陶洛清不利,这让陶洛清特别没有安全感。   首先他们俩武力值就不对等,他两只手捏住贺商越的手臂都不能叫贺商越松手。   再是所处的空间距离属于劣势,他没有地方躲,逃也逃不开。   刚开始陶洛清还能说几句话耍狠的话,但很快什么话都不敢说了,他被贺商越捏在手心把玩,只有抽抽噎噎地哭。   陶洛清哭得可怜又可爱。   但贺商越还不能在这种时候真做什么,最多吃点豆腐占点便宜。   听着陶洛清在怀里一抽一抽小猫一样地哭,他感觉太要命。   使坏说道:“……叫声老公听听?”   “……你做梦!”陶洛清又气又急。   贺商越没有再强迫,毕竟他不是要叫陶洛清生气。   最后陶洛清在贺商越手里交代了两次。   累是真的累,陶洛清还哭了一顿,结束后头一歪就睡过去了。   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被贺商越叫醒。   前一晚占了人大便宜,早上贺商越难得识相。他什么时候起来的陶洛清不知道,但他将陶洛清叫醒时,已经将早餐都买回来了。   贺商越没有跟陶洛清一起吃,他决定早上给陶洛清一个清静。   等确定陶洛清是真的开始吃了,贺商越才走,临走前道:“我先走了,记得好好吃饭,要睡觉也得吃完了再去睡。”   陶洛清记恨前一晚发生的事,没有理他。   贺商越继续道:“中午我就不来了,但你一定要吃东西,晚上我再过来。”   陶洛清哼哼,不理他。   贺商越忍住了想在陶洛清脸上亲一口的冲动,先走了。   但诡异的是这天陶洛清状态意外好,前两天总是没什么精神,今天醒来后都不困了。   状态的变化反让陶洛清糟心,这叫什么情况,他恨不得给贺商越一拳出气。   贺商越说了晚上会来,可到晚上并没有出现。   陶洛清当然不是在等他过来,只是贺商越说了,他心里总会记得。   哪想最后贺商越不来了,还一声招呼都不打。   陶洛清非常不爽——这又是什么招式?欲擒故纵?贺商越是想搞什么?   他当然不会去问贺商越是什么意思,不来就不来,不来最好。   最后贺商越硬是消失了两天。   一直到第二天晚上,才打电话给陶洛清,问他这两天有没有好好吃饭。   陶洛清说自己很好,忍住了没问贺商越想搞什么。   贺商越先问他:“你明天有空吗?”   “怎么了吗?”   “有空的话来医院看看我外公,他住院了。”   一听是房正明住院,陶洛清自然担心:“……房伯伯怎么了?好好的为什么会住院?”   “有些复杂,电话里说不清,明天当面跟你说吧。”贺商越道,“因为事情发生得突然,所以昨天我没能过去找你。”   “……那房伯伯还好吗?严重吗?”   “没什么太大问题,你不用担心。”贺商越道,“你记得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我先挂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说不写番外的确有些任性成分   我觉得有人夸一夸我的话,番外还是能写的   美女作者在线等夸.jpg 第53章 独家发表   房正明的事情发生突然, 贺商越也有些措手不及。   起因是在万黎。   关于万黎的事,贺商越是没打算让房正明知道的。   但最后房正明不仅知道了,还气病过去了。   贺商越从以前开始就不喜欢万黎, 这家伙做事行为往小了说是故意找自己茬给人添堵,往严重些了说, 贺商越觉得他可能是反社会人格。   不过万黎到底是不是有精神方面的疾病, 贺商越并没有兴趣知道。这么多年来,万黎做的事情只要不太恶心他, 贺商越就不是很愿意跟他接触。   万黎有自己的小品牌, 但里面很多设计都是仿照着Griffin各种款式来的。   这种行为说穿了就是抄袭, 只是服装设计的抄袭很难维权。除非万黎是照模照样搬抄, 打上Griffin的logo, 做了Griffin的盗版, 不然贺商越很难在法律上制裁他。   要说以前见面还能维持亲戚间的情面,演一下兄弟打声招呼,那么在万黎抄袭他的设计后, 贺商越每次看到他都觉得是脏了自己的眼。   对于万黎的转变,贺商越不是一点都没有察觉。   随着年纪的递增, 万黎所做的事情似乎也越来越偏激,只是在长辈面前, 他很能装, 装着孝顺懂事,是个正常人的模样。   而且在众人能看到的对方,万黎没闯过什么大祸。小情况是有, 但他的父母能够帮忙善后——大人纵容,又没有过度出格,因此贺商越也不好插手管什么。   本就不是他的事,他不必要多管闲事,万一还因此伤了房正明的心,实在没有必要。   他私下跟万黎的接触不多,每次万黎有事找他,贺商越都会拒绝。   直到万黎找上了陶洛清的麻烦。   时间过去太久,当时到底是什么心情贺商越都模糊了,只是现在再想,他一定是当时就很在意陶洛清的,否则也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费了不少心思去搞万黎。   贺商越不查万黎是没有兴趣,认真花时间下去查了,差点没被自己查出的东西吓到。   万黎应该不至于去吸丨毒,但持有毒丨品不说,还为他人提供吸丨毒场所,甚至有引诱他人吸丨毒的怀疑——贺商越知道他坏,但真没想到他会这么坏。   这些罪名要压下去,万黎不在牢里待个七八年都没可能出来。   贺商越为警方提供了这些线索,不料万黎更机灵,提前知道了风声,跑到国外避难去了。   这一避就是大半年,直到前几天终于偷偷回来。   贺商越对这件事的关注没那么及时了,毕竟现在追老婆更要紧,但警方动作快,万黎回来后,是在朋友家门口被抓的。   贺商越是重要的线索提供者,这件事警方通知了他。贺商越还想着要瞒住房正明,千万不能让他给知道了,但另一边,万黎的父母却早就找到了他,见他不在,把事情一五一十跟房正明说了。   房正明当场就不行,被气得进了医院。   万黎的父母找他不是算账。警方将贺商越的信息保护很好,不可能透露出去。他们来找贺商越,是希望贺商越帮忙想想办法,让万黎免去牢狱之灾。   贺商越去医院看房正明的时候,万黎的父母就在病房内。   本还安静,但一见他就立刻开始鬼哭狼嚎,什么叫他想想办法吧,不能亲眼看着万黎去坐牢啊,他要是去坐牢,一辈子就这么毁了。   贺商越觉得万黎会这样,离不开这对父母的功劳。   贺商越没说太难听的话,只说他没办法,兜不住。   万黎父母不依不挠,非要在病房说这件事,他们认定了贺商越有办法,贺商越人脉广路数多,一定能将万黎救出来。   房正明本来就状态不好,他们这样吵吵嚷嚷,差点再直接昏过去。   最后这件事闹得贺成业都来了。   贺成业没帮万黎说话。他信佛之后相信因果轮回那一套,来了也只是说,这都是因果循环的报应,万黎做错了,就应该为自己做的孽赎罪,要他们接受现实。   场面因此很是混乱,贺商越被万黎母亲来回拉扯好几遍,还不能还手,又窝火又无语。   护士过来要他们安静,不然就报警了,这才终于有了点效果,安静下来了。   房正明的妹妹早些年前因病去世,他将万黎母亲当成亲生女儿看待,也一直对万黎疼爱。   万黎在房正明面前很能伪装,因此老人家知道万黎偶尔有些事情会惹贺商越不爽,但看万黎在自己面前孝顺听话,总是希望他们能好好相处。   可现在发生的事情远远超过老人家能接受的范围,房正明去年还病了一场,听到这么一个消息后,承受不住,直接就倒下了。   贺商越一边应付万黎快疯了的父母,一边照顾房正明,晚上才没去陶洛清那边。   直到第二天,贺商越的态度依旧强硬,万黎父母不接受也得接受这样的现实。   而房正明的情况好了许多,贺商越稍稍放了些心,晚上的时候终于得空给陶洛清打了电话。   贺商越没告诉房正明这件事跟自己有关,他不想再刺激房正明。   好在房正明难过归难过,这事上还是清醒的。   万黎的母亲来求他,他也只是说,这些事万黎的确错了,怎么能做这样的事,他也是在毁人家庭,怎么还能叫贺商越帮忙。贺商越人脉再广,生意都是清清白白的,怎么能去搭上这种事情。   于是到后来,话题一度歪成了房正明就是偏心贺商越,不顾万黎死活。   这实在将房正明气得够呛。   贺商越忍了两天,也到了忍耐极限。叫人将万黎父母赶了出去,还在门口排了人,不允许他们再进来打扰房正明休息。   短短两天,房正明看上去苍老了不少。   贺商越感觉有些对不起房正明,但并不后悔自己做的事。   他给房正明喂饭时,房正明还是难以相信地喃喃自语着:“……好好一个孩子,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   贺商越跟房正明看到的万黎根本不是同一个,只好安慰安慰:“有些人长大就变了。”   房正明身体上没什么大碍,就是到了这种年纪,一件事能引起整个人生的所有回忆。家人的种种事情加在一起,让他悲伤过度,精神状态不太好,因此医生建议多观察几天。   *   万黎现在被抓了,但结果如何短时间内还不会出来,至少要等段时间。   贺商越去接陶洛清的时候将这件事先跟他说了。   时间过去太久,陶洛清都快忘记有万黎这么一个人了。   而当贺商越说到跟万黎厮混在一起的不少人是一些模特时,陶洛清更是后怕阵阵——万黎之前找他帮忙做过模特,当时在现场他见过不少模特。   那会儿他就觉得一些模特有哪里说不出的奇怪,很像瘾君子,只是他不确定,还以为是为了配合服装风格。   这吓到了陶洛清,回忆起几个模特混在一起抽烟时,还问陶洛清抽不抽。现在想,还好自己离得远,现在是不是真的烟都不确定了。   “……当时要不是他对我做了那种事,只看他外貌,完全看不出他是这种人啊。”   所以从最初开始就叫你离他远一些啊——贺商越忍住了没有说这种屁话,只在心里想想。   “……那他接下去会怎么样,会被判刑吗?”   “判刑是一定的,这些罪名不轻。”贺商越道,“不过判多少就不知道了,他父母还在想方设法要将他捞出来,估计是想往精神问题那边靠吧。”   陶洛清皱眉:“……他真的有精神问题吗?”   “我不知道,可能吧,他从小就正常又不正常的。他怕狗,因为被狗咬过,所以见狗就逃。但喜欢虐小猫,还会节肢小麻雀之类,你觉得他有问题吗。”   这么听哪里都很有问题:“……我觉得他不像没问题的样子。”   “我觉得他是有问题的,但他的家长觉得这些行为很正常。”贺商越道,“而且我看他不像有任何反思后悔的模样,据说被抓住时还打了警丨察,估计结果是好不到哪里去的。”   “……那房伯伯是不是很伤心?”   “当然伤心,被闹了两天,今天可算是消停了。”贺商越叹声气,“其实身体上没什么大碍,就是人的精神不太好。他喜欢你,你去看看他,说不定他精神还能好些。”   “嗯。”   陶洛清点了点头。房正明的事上他绝不会找理由推辞,因为这是帮过他许多的人。   房正明的状态今天好了不少。   事情已经发生三天,不接受都得接受了。   贺成业也在病房里,今天他们的交谈倒是没起任何冲突,贺成业又是说着那些佛法道理,劝房正明想开点,一切都有因果,是避不开的,只有面对。   陶洛清以为就是来看房正明,结果再次看到贺商越的父亲,还怪紧张。   不过房正明看到陶洛清过来,脸色好了许多:“……小陶,你怎么来了?”   陶洛清站直了:“……房伯伯,你还好吗,听说你在医院,所以特意来看看你。”   陶洛清没有空手来,拎着一个水果篮子。   “我今天好多了,你坐,快坐吧。”   贺商越捏住陶洛清,对着贺成业喊了一声:“爸。”   陶洛清跟着反应过来,喊了一声:“叔叔好。”   贺成业点点头,他注意到了贺商越的行为,一眼就能看透两个人的关系。   随后贺商越殷勤地帮陶洛清推椅子,让他坐下了,自己则是先靠着椅子站在他旁边。   这个动作更加证实了贺成业的猜测,不过他没说什么。   他不太管贺商越,更不会干涉贺商越的恋爱自由。   谈恋爱找对象么,肯定还是要找自己喜欢的。他早就不追求名利,贺商越的对象只要是个品性端正的人,贺成业就不会说什么。   房正明没注意他们之间的小动作小眼神,问:“小陶,你最近在忙什么啊,好久都没有去看我了。”   贺商越帮他回答:“就是在忙工作,以后会常去看你的。”   “我又不是问你。”   贺商越的手搭上陶洛清肩膀,直接说了出来:“外公,我们交往很久了。”   房正明一怔。   陶洛清也睁大了眼,贺商越这家伙,怎么能随心所欲就将这种话说出来。   只有贺成业淡定,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原本就是打算要说的,没料想发生了万黎的事。”贺商越道,“今天过来了,就想顺便将这件事情也说了。”   但这大概是几天以来唯一的好消息了,房正明本来还有点强颜欢笑,听到这件事情后,整张脸都慢慢舒缓开了。   “……这是真的?什么时候的事?”房正明笑着,“你这混小子,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怎么现在才说出来?”   陶洛清恨不得掐死贺商越。   当着房正明面他没办法,还有贺商越的父亲也在场,陶洛清眼神不知该往哪里落——谁知这样的场合贺商越都不放过,会将这件事拿出来说。   贺商越拉过椅子,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将陶洛清的手拉到自己掌心后,任着陶洛清用指甲蹂丨躏自己的掌心。   贺商越开口非常自然,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我们在一起挺久了,就是一直没有找到好的时机说出来。这几天是打算说的,结果万黎又出了事。”   房正明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陶洛清避开不是,不避又心虚,充满慈爱的长辈目光其实让他心里温暖,于是更觉得贺商越极度可恶。   “……唉,万黎的事情,的确是我没想到啊。”房正明叹了声气,“我到现在还觉得像是假的,一个好好的孩子,怎么说变就变成了这样。”   “他不是变成了这样,他只是一直隐藏着自己,现在暴露出来罢了。”贺成业接道,“别再多想了,这是他自己该承受的。”   “算了,的确是不想好,说多了也只是增加难过。”房正明看向他们,“还是跟我说说,你们俩是什么时候走到一起的吧。”   贺商越又要抢答。   被房正明制止:“你就别说了,让我听小陶说。”   陶洛清觉得那还是让贺商越来说比较好,他现在开口可能只想把贺商越臭骂一顿。   陶洛清说不好什么话,太突然了,贺商越根本就没跟他商量过这件事。   只能保持面上的平静不崩,挤着笑说:“……房伯伯,还是下次再说这些事吧。”   “害羞了?”房正明没有强迫他,“那好,就下次再告诉我吧,以后多多来看我,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   “你现在住哪里了?搬新地方了?”   “……嗯,不过也没有很远,还是挺近的。”   “那是时候搬回来了。”房正明道,“原先你住的那屋我一直留着,没有租出去。”   陶洛清莫名很感动,房正明一直都对他很好。   这么好的房正明,怎么唯一的外孙会是那么气人的东西。   陶洛清没能拒绝,顺着应了:“……嗯,好。”   贺成业没有多坐,他们来了不久后,他就先走了。   贺商越跟陶洛清陪了房正明一上午,到中午的时候才回去。   房正明还舍不得:“你要走自己走,让小陶留下来陪陪我。”   当时陶洛清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贺商越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把他怀孕的事情给说出来——要真这样,他原地按死贺商越一了百了。   好在没有,贺商越好好说道:“洛清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啊,明天我再带他来看你,或者晚上我们再来,行吗?”   房正明一想也是,陶洛清好久没来看他,一定也忙。   他道:“那你们晚上再来看我啊,陪我吃晚饭,医院不是老年人能待的地方,老年人待在这里会特别难过。”   “好,我们晚上再过来,陪你吃晚饭。”   *   两人走出医院大楼,还没上车,陶洛清就抡起拳头打人——真的打,一拳抡在贺商越脸上,贺商越毫无防备,被他打退了好几步。   门口走来过去的人不少,还有一个保安,看到这幕都以为这两人是要打架。   保安过去:“这里不可以打架啊。”   贺商越忙道:“没事没事,这是我老婆,跟我闹脾气罢了。”   然后拉着陶洛清走了。   陶洛清已经知道贺商越这家伙没救了,也不想跟他争执,所以刚才直接给了那么一拳。   走到车边上时,贺商越想说点软和的话:“你别生气啊,我知道你不喜欢我那么说,但你看我外公听到后多高兴,这两天他就没笑过,今天你来,他第一次笑了。”   贺商越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心里清楚,就是看在房正明面子上,才只给了贺商越一拳。   陶洛清语气凶凶:“滚去开车。”   贺商越立刻解锁,打开车门:“别生气了,上车吧。”   陶洛清哼着坐了进去。   现在陶洛清脾气大了,不像以前那样腼腆内向说个话还会脸红,竟然都会动手了。   但贺商越没有意见,他觉得这样生气勃勃的陶洛清也很好,同样招人喜欢。   开车送陶洛清回去,贺商越仗着陶洛清不敢在车上跟自己动手,说道:“刚才那样算家暴了,是家暴了吧,你刚才家暴了我吧。”   “停车!”   贺商越连忙住嘴。   肚子里有种就是不一样,贺商越不敢惹。   贺商越先送陶洛清去吃饭,吃过了饭后,两个人去了趟超市。   晚上要再去医院看房正明,陶洛清想做点东西给房正明带去——他本来是想自己一个人去的,但贺商越难缠,非要跟着他一起。   这趟购物也不轻松,贺商越推着购物车,陶洛清在看蔬菜的时候接到了陈字语的电话。   自从节目结束后,两个人的联系仅限微信交流及朋友圈点赞,打电话的次数寥寥。   陶洛清一般默认需要打电话的事相对是比较重要的事。   他接了起来:“喂?”   “洛清啊,是我。”陈字语道,“好久不见了。”   “嗯,好久不见。”陶洛清应道,“有什么事情吗?”   贺商越已经贴到了陶洛清身边,陶洛清使劲推着这个烦人的家伙。   “是有关工作的事。之前的儿童节目不是挺成功的吗,我家人已经不逼着我非做什么了。接下去我有些新尝试,但是找不到人商量啊。”陈字语道,“这两天刚好在A市,你今晚有空吗,陪我吃饭吧,顺便给我参谋参谋。”   “不好意思,我今晚没空。”   “那明晚也可以。”   “……明晚吗?”   “这边不是新开了一家很有名的火锅店吗,一起去试试吗?”   听到火锅陶洛清就犹豫了。   他想吃火锅很久很久很久了,但夏天热,吃火锅更容易上火,他一直忍耐着。可陈字语说的那家火锅店他能猜到,在网上人气很高,上个月才开到A市。   陈字语一提,他忍耐不住,顺着就答应:“好啊,那明晚见吧。”   挂了电话,贺商越在旁酸不溜丢地问:“是谁啊?”   “同学。”   “找你有事吗?”   “当然有事,没事的话找我做什么。”   在外面贺商越不好刨根问底,但他心里是非常在意的。   回去后,陶洛清说要睡午觉,回了房间。   贺商越又不能打扰陶洛清睡觉,介意的问题咽回肚子里,他去上班了。   下班后他再来接陶洛清时,陶洛清已经在准备给房正明带去的晚餐了。   贺商越进出这里已经像进出自己家一样随意,陶洛清见怪不怪,也不想跟贺商越计较。   见他进来,只说:“再等一会儿吧,还有一道菜没做,煲的汤也还需要点时间。”   贺商越被陶洛清的背影吸引,脚步不自觉地朝着厨房过去,然后从后抱住了他。   贺商越心里想的什么就说什么:“你这样真像我老婆。”   被贺商越抱住的时候陶洛清差点切到手,手里的动作停了停,陶洛清道:“松手。”   “不松。”贺商越黏着人不肯放开,“做我老婆不好吗。”   陶洛清没理他。   贺商越得寸进尺,抱着人不松手,喊着:“老婆。”   陶洛清依旧没理。   贺商越更得寸进尺:“你什么时候再做甜品给我吃,我很想吃你做的蛋糕。”   陶洛清举起了手里的菜刀,锋利的刀刃被举起那刻在灯光照射下闪出一道阴森的光。   陶洛清冷冷地:“松手。”   贺商越感觉要不松手,这把刀很快要落在自己身上了。   不能惹手里有刀的老婆生气。   “好的。”贺商越乖乖松开了手。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美女作者也需要被夸一夸!   今天夸一夸作者的都有红包! 第54章 独家发表   没有贺商越挂在他身上, 陶洛清感觉终于舒服了。   但贺商越松了手也站在旁边没走,他就是想腻在陶洛清身边,好像陶洛清身边的空气都是香的。   陶洛清下厨的动作快速熟练, 贺商越看他做饭都觉得好看。一面又可惜,曾经他们还有住在一起的时候, 那会儿陶洛清还会为了他特意做东西。   他白白浪费了多少日子, 如今要留在这里惋惜。   贺商越问他:“你好像挺了解我外公的胃口。”   住到一起以前,贺商越对房正明的胃口喜好也不太清楚, 但现在看陶洛清做的这些, 都是房正明喜欢的。   “以前房伯伯对我很好, 偶尔也会叫我做吃的给他, 次数多了, 自然而然就记住他喜欢吃哪些东西了。”   真好, 多好的外孙媳妇。贺商越觉得这点也很好,他还亲近的亲人也就房正明了,都不需要担心出现什么家庭问题, 房正明跟陶洛清对彼此都很好。   ——当然,前提是得先让陶洛清接受了他这个正牌老公才行。   贺商越做过的所有事都不如这件来得有挑战难度, 不过他以为强硬手段还是有点效果,这两天亲也亲了, 抱也抱了, 一张床上睡过,还有了些实质性的进展。   果然对陶洛清还是要强硬一些,想起那晚陶洛清在自己怀里像小猫一样抽噎, 贺商越就忍不住想将在面前的人按倒。   好在最后的理智没有离家出走,这种事还不到能做的时候。   能等做了,他再做个彻底。   贺商越思想不着边际的时间里,陶洛清已经将所有菜都做好,准备装进餐盒里。   他道:“好了。”   贺商越回神,注意到他打包的菜色里,也有自己喜欢的菜。   心一动,贺商越问:“……这是给我准备的吗?”   “不是要陪房伯伯吃饭吗,你不喜欢这个吗。”   “没有,我喜欢,当然喜欢,就是没想到你还记得。”   “只是正好记得,所以就做了而已,没有其他意思,你不要想多了。”   以前一起生活过,那时太喜欢贺商越,吃饭都会特意注意贺商越的一举一动,连哪道菜吃多了吃少了都会偷偷记在心里。   陶洛清太清楚贺商越喜欢吃什么,晚上要陪房正明吃饭,考虑了许久还是做了一道贺商越喜欢的菜。   没办法,房正明的喜好跟贺商越差太多,陶洛清不是那种明明知道却故意不做的人。   他希望贺商越不要想多。   但贺商越怎么可能不想多,他觉得这道菜就是陶洛清有可能会接受自己的希望。   贺商越这会儿没说出什么欠虐讨打的话,心里欢喜着,说出来的话难得率真好听:“谢谢,我很喜欢这个,尤其是你做的,真的。”   陶洛清将东西装进袋子,负责拎下去的人就是贺商越了。   两个人走到楼下,陶洛清邻居正上去,跟他打招呼:“小陶,你要出去了啊。”   “是啊张阿姨,您接孙女回来啦。”   对方看了贺商越一眼:“这是你朋友吗,最近常常看他来找你啊。”   陶洛清心中一惊,贺商越这家伙嘴里说不准会冒出什么吓人发言,但还来不及用眼神示意贺商越别乱说,贺商越已经开口了。   好在还算正经:“您好,我是他哥哥,这几天家里有事,所以常来接他。”   “原来是俩兄弟啊,前几天我看到你在那个门口啊,敲门啊,我还以为你是来讨债的啦。”   陶洛清听闻差点笑出来。   贺商越难得尴尬:“打扰到您了吧,实在不好意思。”   “那也不打扰,就是有点把我吓到了,你不是讨债的人就好。”对方拎着孩子上去,“那我们先上去了。”   看着贺商越吃瘪,陶洛清心情竟然有那么点点好。   贺商越也难以置信,他来找陶洛清的模样有那么凶吗,哪里不符合正经市民形象了吗。   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被人说过像是讨债的。   上车后还有些郁闷,本来想问问陶洛清,自己再不济也不可能凶得像个讨债的吧——结果瞥到陶洛清在偷笑。   一瞬间又觉得很值了。   算了,像讨债就讨债吧,很久没看陶洛清这样笑了,如果能让陶洛清笑笑,这件事也就无伤大雅了。   *   房正明住院不是第一次,去年那场大病他就在医院住了许久。   正是体验过住院的枯燥无望生活,这回相对而言没那么严重的房正明已经进入了排斥状态,第三天就忍不住想出院了。   医生的建议是要他再多住两天观察一下后续情况的,但架不住房正明排斥到极点后的念叨——最后贺商越答应他,等明天来了再问问医生,要真没什么事了,就让他出院。   晚餐是带着房正明去住院部餐厅吃的,太久没有吃到陶洛清做的菜,房正明也很高兴。   吃过饭后,他们陪房正明在外面散了会儿步。   房正明精神好多了,晚上说的话多了,贺商越看着也舒心不少。   老人家睡得早,八点多护士来提醒房正明该休息了,陶洛清跟贺商越才走。   一天两趟下来,陶洛清还是挺累的。   他肚子大了些,尽管一般人不会觉得他肚子稍凸出就是怀孕了,但陶洛清心里装着这点,自己在意。吃饭的时候房正明随口一句“小陶,我看你最近胖了不少啊”,他就心惊胆战。   一怕房正明突然看出诡异的倪端做出可怕猜测,二怕贺商越这个嘴巴不受控制的家伙胡说八道——他竟然也忘记来前提醒贺商越这件事了,真是失策!   因此提着心到结束,一上车,陶洛清才敢放松下来。   腰酸背痛的,浑身不舒服。   贺商越满眼里只有他,听着陶洛清呼出一口气就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陶洛清眼神呆呆地望着前方:“饿了。”   “嗯?”不是才吃完没多久吗——贺商越差点就将这句话说出来,还好及时刹车咽了回去。   想想陶洛清肚子里有自己两个崽,贺商越的心情就平静美满,一定是两个小崽子贪吃。   贺商越改问道:“想吃什么吗?”   陶洛清想吃火锅。   跟陈字语打完电话后,他心里就开始惦记着明晚的火锅。   这种东西多吃肯定不好,但偶尔吃一次应该没有问题。   就算有问题,他这回也忍不住,他实在太想吃了。   至于现在想吃什么,陶洛清想了想:“我想吃烧烤。”   贺商越一口否决:“不卫生,不要吃。”   “小龙虾。”   “这不一样么,不吃好。”   “炸鸡排。”   “这也一样,不要吃。”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还问什么问。”陶洛清哼了一声,“我现在就要吃炸鸡排,行不行?”   陶洛清的脾气越来越大,要动手还大小声。   不过贺商越都会顺着,毕竟陶洛清本身不是这脾气的人,部分是受到怀孕影响。医生提醒过,这阶段要多给予理解关心,有些时候是无法自控的情绪起伏。   贺商越再想不明白都不会在陶洛清孕期跟他对着来,只好应了:“好好好,那就吃,不过少吃些。”   陶洛清太久没有吃垃圾食品,快憋到极限,都要变态了,渴望度早已跑高到人类难以想象的程度。   终于吃上一口,感动得差点落泪。   吃到了想吃的东西,心情有些变好,难得跟贺商越主动说道:“你知道吗,我已经好几年没吃过鸭肉了。”   “嗯?因为鸭鸭吗?”   “嗯。”陶洛清点头,“所以当时我就想,以后绝对不能养宠物猪,不然猪肉都不能吃了……不过好像也没真的宠物猪,所有迷你宠物猪都在最后变成了大猪……”   只简单的两句话罢了,但陶洛清太久没有这样心静气和地跟他说话,以至于一瞬间贺商越都有种错觉,好像他们和好了,现在就是一对普通的恋人,晚上来路边吃宵夜。   在外吃过东西后,贺商越送陶洛清回去。   没有任何迟疑,也不打招呼,跟着陶洛清一起进房门了。   陶洛清在门口想将他推出去的:“……你可以回去了。”   贺商越力气更大,一下进去:“我回去哪里?现在你在哪里我就在这里,除非你肯跟我回家。”   陶洛清拿他没办法,这混蛋想做的事就一定会想方设法做到,自己不是他对手。   上次同睡吃了亏,这次陶洛清怎么都不肯让贺商越进房间。扔了枕头跟被子给他,只肯让他睡沙发。   贺商越前一秒还应着说好,结果等陶洛清洗完澡出来,贺商越已经换好睡衣躺在他床上,毫不知耻地看着他:“来,该睡觉了。”   陶洛清只想用被子将贺商越闷死。   贺商越没能逃过被打一顿,不过结果是好的,陶洛清没有将他赶下床,贺商越心情美好地抱着陶洛清睡觉。   睡前信誓旦旦地保证:“你放心,今晚我保证什么都不做,我就只抱着你睡觉。”   陶洛清并不相信:“跟我保持点距离,不要碰我,我就相信。”   “那不行。”贺商越将人完全搂在自己怀里,抱得超紧,不肯松手,“我认床,不抱着你我会睡不着。”   “既然认床就回你自己家里去啊。”   “现在你就是我的家。”贺商越肉麻起来还是能说出几句情话的,“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除非你跟我一起回去。”   过了一会儿,陶洛清才闷闷一句:“……那也是你家,不是我家,你不会是我的家。”   他这么说,贺商越就不乐意了:“为什么,我哪项条件不够好吗?要说脾气的话那需要你配合一下,我生出来就这样,已经努力再改好了。”   看来贺商越也很清楚自己的问题在哪里,他都说了脾气问题,陶洛清没其他什么好说。   “其他的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我是真心想跟你组成一个家,我也很期待我们的孩子啊。”   “还是你觉得我不够喜欢你不够爱你?”贺商越抱着他,“那你觉得怎么样才算喜欢你爱你?心肝?宝贝?心肝小宝贝?”   “……别这么喊我。”   “为什么,你现在就是我的心肝,就是我的宝贝。”贺商越不依不挠,“跟老公回家吧。还是你喜欢这个房子?你要是喜欢这里,我就买下来送你,当聘礼好不好?”   现在听着贺商越说这些,陶洛清心情挺平静的。   原先没打算问,但贺商越一直这么说,陶洛清还是没压住:“……你这样,能坚持多久?”   贺商越没听清:“什么?”   “我要是一直不答应,你这样能坚持多久?”   贺商越意识到横在他跟陶洛清之间的问题没有变过,还是先前那个,陶洛清不信任他。   即便他现在认真地追求着陶洛清,在他身边刷尽了存在感,但在陶洛清看去,这可能是有时间时效的,陶洛清觉得自己或许坚持不了太久。   “我没有告诉过自己要坚持多久。”贺商越道,“我只知道,你这辈子只能当我老婆,我一定要把你娶回去。”   完全忽略了自己的前提。   陶洛清道:“我不答应呢,你想过给我留点选择的余地吗?”   贺商越仔细一想,还真没有。   他决心要将陶洛清追回去,就没有想过万一失败,陶洛清会不肯。他总觉得,陶洛清到最后是会答应的。   但现在陶洛清这么问,贺商越又意识到很严重的一点。   或许信任问题之后,还有另一个问题——是不是自己的强势,让陶洛清觉得不舒服了?他是不是觉得自己不够看重他的想法,不够尊重他?   这也是贺商越从来没想过的。   他想这么做的时候,还真没考虑过自己的做法是不是足够尊重陶洛清,他只想着,自己会对陶洛清很好,也许这样就足够了。   贺商越猜到了这种可能,就不会再说出傻话。   今晚说了不少情话,现在开口说什么都好听。   “我是怕你会不选择我。”贺商越道,“我更没有给自己留选择的余地,你跟孩子如果都不要我,我这辈子就只能孤独老死了。”   陶洛清不信:“……你说这种话,是指望谁相信?”   “我有信任问题,没法太相信一个人,也就没法去爱人。”贺商越道,“你应该是能理解的,这么多年来,我也就只喜欢了你一个。我一颗心全扑在你身上,你如果不要,我跟死了没差别,毕竟我这个人也不太能接受失败。”   “……你一定要这么极端吗?”   贺商越说着这些话,到底是要自己给什么回答。   怎么感觉自己要不答应,贺商越就要去寻死了似的。   “对,我有时就是这么极端。”贺商越灵光一现,“所以你要留在我身边,防止我误入歧途。”   “我才不会管你误入哪途……”   话虽如此,从两人重逢到现在,陶洛清却已经任着贺商越越界不少了。   谁叫贺商越总在他身边晃悠,谁叫贺商越总说着喜欢他,谁叫贺商越总拿“家”这样的字眼诱惑他。   但陶洛清很没信心。   他们上一阶段的收场太惨烈了。   就算他们能在一起,又能在一起多久,会不会最后还是跟之前一样,什么都不剩下。   两个人说着话,贺商越的手也没闲着,睡前说的“什么都不做”就好像是用来欺骗小孩子的,最后贺商越将陶洛清转了过来,直接一个吻落在他额头。   陶洛清没来得及开口,贺商越的吻又落在他唇上。   光只一些情话算什么,总要做点实事,才算真正的进展。   陶洛清下意识想推开贺商越,他怕上回的事情重演。   可贺商越禁锢着他,陶洛清推不开也逃不出去。   开口说话的机会被剥脱,贺商越的吻跟他本人一样,霸道不讲理,还得寸进尺。   好在这回更进一步的事情贺商越没做,他就是反复亲亲怀里的人,一边说着好听哄人的话。   他讨好叫着陶洛清心肝宝贝,还喊老婆,蹭着人说好话,要他跟自己回家。   “以后什么都听你的。”贺商越这么说着,“我会做个好丈夫好父亲,让你跟宝宝幸福的。以后我们一家四口,再加一只鸭子,好不好?”   陶洛清一时竟也被这样的甜言蜜语蛊惑。   贺商越贴在他耳边说这种话,声线是难得的温柔魅惑,好像一字一句都落在他心里。   陶洛清就忘记要抵抗,任着贺商越这么亲自己了。   他最担心贺商越会乱来,好在那晚贺商越没有进一步动作。   还算识相,亲完就抱着他睡了。   *   第二天陶洛清跟贺商越一块儿起来的。   估计跟前一晚吃的东西有关,那天早上出现了有些日子不见的妊娠反应,陶洛清起来就先跑卫生间吐了一顿。   大清早起来这么吐一顿,不说难受不难受,首先心情就不太好。   陶洛清吐完脸色略显苍白,缩在椅子上发呆,连吃早饭的心情都没有。   贺商越第一次亲眼见着这画面,才知道原来怀孕会让陶洛清如此难受。   可气的是他好像什么忙都帮不上。   贺商越能做的就是递茶送水,然后买了早餐回来,叫陶洛清吃些,补充营养。   这天早上陶洛清对贺商越的态度好了许多,其中或许有昨晚的影响——甜言蜜语那么多可没算白说,陶洛清又心软,不少话都印进了他心里。   他接过豆浆喝了一口。   以前陶洛清只喝纯豆浆,感觉那是健康的味道。怀孕后就很喜欢喝甜的,甜甜的有助于人心情变好。   他问贺商越:“……你今晚还要留在这边吗?”   贺商越以为陶洛清是要赶自己走,立刻发言表示:“当然留在这边,除非你跟我一起走。”   陶洛清想到了会是这样,这人不走就不走吧,但不能白白留下来,总要叫他付出点什么。   “那你晚上帮我遛下鸭子,我今晚去跟同学吃饭,可能要晚些回来。”   贺商越顺着想起昨天陶洛清在超市里接的那通电话:“你现在这样的情况,还是不要去外面吃饭比较好吧。”   那可不成。   从昨天开始陶洛清就惦记着这顿火锅了,今天必须吃到才行。   “没事,我心里有数,不能吃的东西不会碰的。”   贺商越没忍住问:“是你哪个同学?”   他做好了陶洛清不会搭理的准备,没想到陶洛清好好回答了:“就是陈字语,之前做节目的那个人。”   是这个人啊。   贺商越还记得这个人在节目录制现场跟陶洛清说笑的模样——有些画面就是刺眼,刺眼到即便过去很久,贺商越都能迅速回忆起来。   “你们关系很好吗?据我所知他不是A市人吧,特意来这边找你吃饭吗?”   “不行吗?”   贺商越开口酸了吧唧的:“你现在有孩子有老公有家室,晚上单独跟其他男人去吃饭不太好吧?”   有孩子陶洛清忍了。   有老公有家室这就不太能忍了。   陶洛清因昨晚好不容易有点温柔下来的态度,又在今天早上被贺商越本人的发言毁了个干干净净。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贺商越心想他才没有胡说八道。   孩子的的确确是有了,就在陶洛清肚子里。老公前面可能要加个“准”字,但不能算说错了啊。   看一眼陶洛清脸色,他识相闭嘴:“没什么,你去吧,晚上我帮你遛鸭子,等你回来。”   陶洛清筷子啪地一放,对贺商越道:“吃完了赶紧上班去,别在我眼前晃悠。”   贺商越还不知自己刚才的发言毁了前一晚所有的甜言蜜语,吃完早餐一收:“好,老婆我去上班了。”   贺商越不可能真任着陶洛清跟其他男人去吃饭还无动于衷,首先他就不是这种能忍的人。   最后叫人盯着陶洛清晚上去了哪里。   那天贺商越先去医院看了房正明——医生还不让他出院,于是房正明被迫再住两天。最近荒废工作,积累了不少事情,贺商越下班的时候晚了些。   不过等下班,陶洛清早已出门,贺商越这边收到了他的位置——在一家附近新开的火锅店里。   看到火锅店贺商越就感觉不太行。   怎么能去吃火锅呢,陶洛清现在能吃火锅吗。   而且叫陈字语的家伙也叫贺商越很在意,他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那家伙可别是对陶洛清有意思吧。   贺商越去了陶洛清那里,看到空空无人的屋内,以及答应了陶洛清要遛的鸭子,心生一记大胆的想法。   反正鸭子是要遛的,陶洛清在做什么是他想知道的。   既然如此,带着鸭子去看看他老婆在跟什么男人吃饭吧。   作者有话要说:  鸭鸭:带鸭子去火锅店是认真的吗?你是后爸吧! 第55章 独家发表   贺商越觉得这是个可行的办法, 想到就干。   回家换了一套休闲外出服,贺商越就带着鸭子开车前往陶洛清所在的火锅店了。   因为是网上的热门店,人还挺多, 贺商越这辈子吃饭就没排过队,来这种小店倒是第一次排了二十分钟的队。   运气不错, 他进去就一眼看到了在里面的陶洛清。   店内人很多, 陶洛清没注意到他,贺商越被服务员引着在陶洛清后背的位置坐下了。   他手里的鸭鸭吸引了不少人视线。   贺商越做决定时没想这有什么, 真到店后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对一只鸭子而言好似有些残忍了。   ——不过没关系, 鸭鸭就是只鸭子罢了, 什么都不知道。   服务员看他带鸭子进店时还问了:“客人, 这只鸭子是?”   贺商越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这只鸭子是我的宠物, 我有点情绪障碍, 在外面必须要有鸭子陪着才能安下心来。”   这年头什么样的人都有,服务员估计见怪不怪,并没有多说什么:“那请您照看好这只鸭子, 在这里乱跑的话还是挺危险的。”   “你放心,我会看好它的。”   毕竟他不是来吃火锅, 是来看老婆的。   店内嘈杂,他跟陶洛清之间存在一定距离, 贺商越听不清陶洛清那边在说什么。   而鸭鸭在这里绝对吸睛, 周围人的目光都往它身上落,还有些掏出了手机想要拍照。   贺商越倒是不怕被陶洛清发现,他最好陶洛清能发现——早上要不是时机不适合, 他差点就要对陶洛清说不然我跟你一起去这种话了。   菜上齐后,贺商越没动筷子。   他甚至大大方方地换了个面朝陶洛清那桌的位置,看着一直跟陶洛清交谈的陈字语。   他想陈字语应该不至于忘了自己的脸,只要往这边看一眼,就能认出他了吧。   可惜的是,陈字语一直没有往他这边看,而贺商越却一直看着陈字语跟陶洛清交谈甚欢的模样。   他看不到陶洛清,但从陈字语的面部表情来看,他们的聊天应该很愉快,至少陈字语一直在笑。   说不酸是不可能的。   贺商越都快酸死了。   他重新在陶洛清身边缠了多久,何时见过陶洛清对他笑得这么开心。现在他能对一个普通朋友如此,却不能再给自己一个笑脸。   贺商越心里不平衡。   他想知道此时此刻陶洛清脸上的表情,是否像陈字语那样笑着。   贺商越注意力都在陶洛清身上,忘记关注手里的鸭子是个什么情况,等他意识到自己还带了只鸭子来时——鸭鸭已经原地起飞,飞到了陶洛清那桌上。   *   陶洛清本来挺好的。   吃到了心心念念的火锅,跟陈字语的谈话也愉快,这段时间反复纠结许久的心情至少在今晚是得到治愈的。   陈字语跟他说起接下去的打算,说自己挺迷茫的,因为第一个是儿童节目,好像就有了这么一个限制。现在他想做别的节目,但脑子里总是突然想到跟儿童节目有关的方案。   他问陶洛清接下去还愿不愿意来主持节目。   陶洛清没答应。刚毕业那段时间他对专业知识不算忘本,偶尔有空了还会习惯性看看视频,给陈字语录节目时算是毕业后的巅峰时刻了。   但节目结束后就不行了,他自己都明白自己荒废了。   专业的事情自己心里最清楚不过,陶洛清明白现在自己的水平怕是撑不住——而且他还怀孕了,哪里能去。   陶洛清婉拒了,说自己最近阶段的状态并不太好,短时间内都没有这样的想法。   陈字语没强迫他,只问他后来的同学中哪些还行。   于是边说起了不少毕业之后就没再联系过的同学现状,有去做老师的,有去做演员的,有继续主持的,还有结婚后就销声匿迹的。   陶洛清还没实习时自己对未来也是抱有期待的,那会儿就是想考电视台,这对他们大部分学生而言都是一个相当不错的选择。后来能去台里实习也是件曾让他真心高兴的事。   哪想后来发生了这么多变故,陶洛清成了所有同学中混得最不怎么样的。   说正经职业是网红吧,他们班还真有其他做了网红的同学,关键人家都签了大公司,当份正经职业,每天直播几小时,都不带休息的那种。   最拿得出手的地方跟人一对比,陶洛清瞬间又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   他正这样想着,结果陈字语来一句:“不过你是最好的,你直接混成了Griffin集团老板娘级别,这实在是我没想到的。”   嘴里的东西差点就喷出去。   陶洛清把这茬给忘记了。   陈字语说完自己也觉不妥,又补充:“我没其他意思,但这的确很好啊,你直接少奋斗了三十年,这可能是我下辈子都达不到的目标。而且对这件事我一直很感激,真的,要不是你,我现在怕是已经回家干活了。”   陶洛清有苦说不出。   在其他知情人眼里,自己跟贺商越是一对是事实。   不过没什么好解释的。   唯一的庆幸是今晚贺商越不在自己身边,不然听到这些话,还不知会怎么得意。   “刚知道这个消息时真吓了我一跳。”陈字语笑道,“不过真借了你的大光。”   陶洛清能说什么,好像也没什么好说。   到最后说了一句:“不用客气。”   气氛因此不错,陈字语听他这话又玩笑了几句。   陶洛清在外吃饭也避不开跟贺商越有关的话题,而提到了贺商越,他的思绪就飘着去想跟贺商越有关的事。   不知道这家伙在做什么,有没有好好帮自己遛鸭子。希望他知道遛鸭子是什么意思,别让鸭鸭在外面乱飞,更别带鸭鸭去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   又想到昨晚的事。   昨晚明明说了那么好听的话,结果今天早上又打回原形。   但不管怎么说,贺商越确实比以前好很多了——陶洛清公私分明,不会完全否决了贺商越的改变。   希望那些都是认真的真心话,自己忍不住会想去相信,就不希望贺商越会骗他。   陶洛清正这么想着,突然却听得周围一阵骚动。   抬起头,看到对面的陈字语都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陶洛清下意识顺着陈字语视线回头,但根本什么都来不及看清,脸就被扑过来的某样活物糊住了。   活的,热的,陶洛清心里大惊,直到听到熟悉的嘎嘎声,再等鸭子落到自己怀里——陶洛清才看到,这是自己的鸭子。   再看坐在对面的人,是贺商越。   陶洛清更惊了。   *   完全意料外的发展。   贺商越是想引起陶洛清注意,但他没想要把局面变成这样。   周围的人都看到了鸭鸭飞向陶洛清,然后砸在他脸上——最后跟陶洛清四目对视时,贺商越非常心虚。   他想来看陶洛清,最初的念想是要能见一下陶洛清的朋友最好,他不是来搞破坏的。   哪想鸭鸭会突然飞起来。   一桩事,好像又搞砸了。   陶洛清看着贺商越:“……你来这里做什么?”   贺商越的登场方式跟自己所预想的完全不一样,他想象中的模样一个都没用上,还是在陶洛清充满了疑惑不解的眼神中,走到他的身边坐下。   “……我来遛鸭子,顺便遛到了这里,想吃个火锅。”   如果鸭鸭不是以这种方式飞过去,他大概还能以“就是这么干了”的语气说这句话。   现在陶洛清生气了,正瞪着眼看他,贺商越说这句话除了扯淡就找不到其他形容词。   当着陈字语面,陶洛清没说其他话。   好歹贺商越是Griffin集团总裁,私下什么模样那是他们的事,在外人面前,陶洛清不会说折他面子的话。   但他没有料到贺商越会如此厚颜无耻。   完全不知他抽的是哪路风,坐下后就对陈字语说道:“你好,我是他老公。”   这场饭能吃成什么结果可想而知。   最后陶洛清跟着贺商越回去了,他抱着鸭鸭坐在副驾驶,上车就伸着拳头想给贺商越一记。   贺商越挨打次数多了就有应对经验,陶洛清的拳头还没落下,他就先接住了:“……我们好好说话,不要动不动就来暴力这套,对胎教不好。”   陶洛清心想他倒还记得自己怀孕了,既然记得为什么不能多做些人事。难道这样气他就好了吗,只这么一个晚上罢了,贺商越到底是想干嘛。   他恨不得对着贺商越脑门来一拳,深呼吸好几次才压下情绪,没有说话。   一路沉默地回去了,停车后陶洛清也没多说什么废话,抱着鸭子很干脆下去,就是车门关得震天响动。   贺商越心里发怂,他知道这回又将陶洛清惹生气了。   他不想让陶洛清生气的,可事与愿违,每次他想做些什么,最后都好像只会让陶洛清生气。   进了家门,陶洛清才发火。   陶洛清看透了贺商越,知道他对自己的行为不会有什么反思,说他不好不定当成鼓励,再次还要继续。   但带鸭鸭去火锅店这种事,实在过分了:“你怎么能带鸭鸭去火锅店,你知道这多危险吗?今天他是飞到了我的脸上,要是不小心受到惊吓飞进了哪桌锅底烫伤了怎么办?”   陶洛清训话时,贺商越表现得都很老实。   像极了平日里都听老婆的好丈夫,一副“我真的在反省了”的模样。   贺商越道:“这件事是我没考虑周全,是我的疏忽,我错了,你别生气,以后我不会这么做了。”   陶洛清声音不重:“你以后做事能不能稍微替别人想想,不要老是自己想一出是一出的?”   贺商越承认自己的所有错误,今晚发生的事绝对是他也不想看到的。   “我以后绝对不会这样了,我保证。”   陶洛清多宝贝这只小鸭子贺商越是知道的。要是今晚飞进哪桌锅底,那真的这辈子都别想跟陶洛清和好了,他就算自己变成鸭子都无济于事。   贺商越想要抱抱陶洛清,然后在自己怀里哄哄他。   他希望陶洛清不要生气了,他以后绝对不再因为吃醋做这种傻事了。   但才伸过了手,还没能碰到陶洛清,就被陶洛清一记挥开了。   陶洛清说道:“别碰我。”   双方都没有多大力,贺商越被陶洛清挥开,也不觉得手掌会疼。   只是那一声特别重,响声清脆,在贺商越听去尤其刺耳。好像他跟陶洛清之间就如这样——不管他怎么接近,手段软的强硬的,不管陶洛清怎样拒绝,无论温和的坚定的,他好像都很难再靠进陶洛清,陶洛清总是在挥开自己。   那一瞬间贺商越竟难过得找不到话。   到底是他哪里没做好,还是说,他现在做什么都不可能会好了?   可陶洛清没想那么多,挥开那一记在他看来很正常。   他就是在生气,还生着气怎么会让贺商越抱,仅此而已,压根没往其他方面想。   看到贺商越一下难过起来的神情他还觉得不可思议——今晚做错事的人是贺商越,自己一路压着火,一共才说他两句,贺商越还委屈上了?   陶洛清没理他,也不想再说他。   转身去喂鸭鸭吃饭了。   贺商越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走到他身侧,难得声音是有些丧气的感觉,问着:“……我现在怎么做,才能离你近一些。”   陶洛清抬头看他。   “我感觉现在无论我做什么,都好像靠近不了你。”贺商越问,“你是不是,再也不会喜欢我?”   作者有话要说:  贺商越:呜呜呜呜呜呜老婆不爱我了好委屈好难过 第56章 独家发表   是不是还会喜欢贺商越。   面对这个提问, 陶洛清都给不了自己确定的回答。   看着贺商越,下意识就要张口“对啊,不然你以为呢”——可话都在嘴边了, 最后却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这竟然成为他说不出口的话了。   之前面对胡搅蛮缠的贺商越,别说单单只这么一句, 更多再坚定再狠毒的话, 陶洛清都说得出口。   那时他很确定,自己不会跟贺商越和好, 恨不得贺商越离自己越远越好。   现在好像不是了, 这段时间以来的相处好像无法再让他对贺商越说出过分的重话——因为贺商越做了很多, 不管行为方式是不是依旧像以前那样霸道自我, 但陶洛清能感应到, 贺商越这些日子对他是真的好。   至少会说甜言蜜语了。   至少学会照顾关心他了。   而且贺商越还拿“家”这种事情诱惑他, 什么一家四口再加只鸭子,现在好了,他脑海里有关家庭的幻想画面, 都是跟贺商越有关的了。   这样的情况下,再看到贺商越不像平日, 似乎还带了点没有自信的失落神情,陶洛清说不出明显否决的话。   但要他承认自己会喜欢贺商越更不可能, 看看贺商越今晚的表现, 对自己还没自信他就能这样,要给他一些确定,陶洛清怕这人以后会更加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最后陶洛清只是沉默。   他没有回答贺商越, 而贺商越一直等着他,等了很久很久,都没能得到陶洛清的回应。   贺商越平时太狂妄,像这样藏在心里短时之间的低落,他就算明说陶洛清都不一定相信,更不用说骄傲扯着不让他开口说出来的。   陶洛清没有发现贺商越其实是在难过。   贺商越也没自信陶洛清是为了自己在内心纠结犹豫,只以为陶洛清是默认,没有开口说出来而已。   信息在沉默中错位交流。   到最后,贺商越心里是真难过了。   他还以为这段时间做的这些多少有点用。虽然是搞砸了一些事,但他对陶洛清的好,说过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他以为陶洛清多少是能感受到的。   他自以为强硬手段起了效,他跟陶洛清之间是有进展的。   可从现在陶洛清所给的沉默来看,或许又是他的错觉,陶洛清根本没有向他靠近过一分,一旦他不纠缠了,陶洛清能迅速回到原位。   贺商越先避开了自己的视线,陶洛清问心无愧,一直没能将事情做好的人是他。   贺商越道:“我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吧。”   没等陶洛清有任何反应,贺商越就转身出门了。   他这反应让陶洛清错愕,随后更有小情绪了——贺商越这家伙真是够了,自己前后就说了他两句不是,还都是有据有理的。结果贺商越真委屈上了?委屈到这程度了?还耍脾气了?   陶洛清看着贺商越离开,心里只想这家伙最好是真的走了,今晚千万别过来,明天有种也别再来了。   *   第二天是陶洛清去医院检查的日子。   上次贺商越强行送他,陶洛清是被迫。   但这次陶洛清只想着,要贺商越今天也不出现,那这辈子都不用出现了。   好在贺商越第二天出现了。   难过归难过,老婆要去产检的日子怎么能忘。   贺商越前一晚没有回家。   在陶洛清那里硬是缠了两个晚上后,再一个人回家总感觉冷冷清清。正好第二天早上是房正明出院的日子,贺商越去陪了房正明一夜,早上先送房正明回家后,再去找的陶洛清。   房正明对他们俩在一起自然是很满意。   万黎的事已经发生,不接受也得接受,到这一天,房正明再想起来也不得不是心平气和的状态了。   而在前几天不甚美好的心情中,能安慰到老人家的事,只剩下他们俩的这桩。   一想到陶洛清真跟贺商越在一起了,房正明就发自内心的高兴。   以后贺商越身边有人了,他不用再惦记这个臭小子要孤家寡人过一辈子。再想身世可怜的陶洛清,更觉得好,他们两个能互相作伴,对彼此而言都是一桩好事。   前一晚房正明就问了不少关于他们俩的事,出院回去的路上也是。   贺商越在房正明面前怎么都不能打自己的脸——当初是他在房正明面前说的,眼下房正明问他有关陶洛清的事,贺商越只好想方设法编造糊弄。   而房正明之前觉得贺商越有个伴就很好,现在有伴了,就希望他们能有个孩子。   房正明说道:“你们对孩子的事情有什么打算?我觉得将来还是得有个孩子,这样才算一个家。”   如果可以,贺商越想非常嚣张地告诉房正明,他们何止有个孩子,陶洛清肚子里怀着的是两个。   但这种事除非陶洛清同意,不然贺商越不敢乱说。   要擅自告诉了房正明,他怕老婆是这辈子都找不回来了。   贺商越那会儿也不知怎么想的,竟开口说道:“我们有只鸭子了。”   房正明明显嫌弃的样子:“有只鸭子算得了什么事,我说的是孩子,鸭子难道能让你们当孩子养吗?”   贺商越说完也觉得自己的回答好笑。   他道:“洛清年纪还小,不着急这些事,等过个三五年再说也不迟。”   “也是。”房正明听他这话点了点头,“总之你们心里记着这件事就行。”   然后又问:“那关于接下去的事情,你们考虑到哪步了?”   “接下去什么?”   房正明都替他着急:“接下去家长总得见吧,新房子要看吧,婚礼的事情也要准备吧。一件件的这么多,难道你们都不在乎,当小孩子过家家啊?”   贺商越哪里是不在乎,只是现实的他还被限制在第一道门槛外,老婆都还没有追到手。   “这些在想的,不要急,总得慢慢来。”   房正明不太相信,他觉得贺商越跟陶洛清大概率是没想这些的,这可怎么办,他担忧地叹了声气。   先送了房正明出院回去,再到陶洛清那边,还是稍晚了些。   贺商越昨晚人没留下来,但备用钥匙依旧带走了,像回家一样开门进来——还好还好,陶洛清还在家,他没有错过。   昨晚贺商越心情是不好,其实到现在也没能好太多。   他的手段方式在陶洛清面前差不多全部宣布失效,看着陶洛清,也不知道哪些是正确可行,哪些是该避免的了。   他只能装着没事人一样,对陶洛清说:“今天该去检查的,我送你去医院。”   相比前两天开口闭口就喊人老婆,动不动抱着人不肯撒手的模样,此时此刻的贺商越态度显得有些冷淡,至少敏感的陶洛清这样以为。   所以贺商越还在为了昨晚那两句话的事情闹别扭?   他是几岁,三岁半吗?   怎么这么能别扭?   陶洛清是不会跟贺商越争执的,这种时候谁先忍不住多说了就显得谁更在意——陶洛清才不在意,随便贺商越怎么样,他才不在乎。   于是他也像昨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哦,好。”   *   路上的气氛着实有一些尴尬。   以往不是没有不说话的时候,但这回不一样。   陶洛清刻意忽略了这样的气氛,一路低着头,无聊地将手机翻来翻去。   到医院十点多,打着哈欠的陈医生像是才来上班的模样,也没注意到他们之间的气氛是否哪里不对劲。   上回为陶洛清检查的时候,陈郅皓将贺商越赶了出去。   这回没赶,让贺商越参与了检查过程。   陶洛清的肚子大了许多,拉高衣服已经有很明显的凸出。   这种位置的特殊凸出怎么都不是能用吃胖了这几个字来掩饰的。   但他骨架不大,相当能藏肉,宽松的衣服一盖,除了稍微一些小肚子外,根本看不出是怀孕了。   “四个月左右了。”陈郅皓说道,“最近的生长速度就算正常了,也很健康,目前来看,没有任何问题。”   孩子的事不能算入大人的争执中,听到孩子健康,陶洛清心情还是很好。   “是最近吃的东西有变化吗?还是生活习惯有变化?或者是心情状态的变化?”   陈郅皓一连三个问题,陶洛清想了想。   最近吃的东西跟之前也没什么区别,生活习惯还是一样,要说唯一有变化的确实是状态。   还都跟贺商越有关,贺商越学会了一边缠着他一边气他——难道孩子是被气正常了?那也太惨了,陶洛清并不希望原因会是这个。   他道:“最近跟之前也没什么区别。”   陈郅皓没有怀疑,点了点头:“那或许就是跟你的体质有关,也不用急,再观察几周看看,看接下去是不是也这样。”   “嗯。”   从医院出去,贺商越送陶洛清回家。   跟来时一样,去时的他们依旧没说什么话。   这回陶洛清没有低头假装看手机了,孩子健康的消息让他心情好了许多,想着要不要这回自己大方些,主动理理贺商越,就当不跟他计较昨晚的事了。   但就在陶洛清要开口的前一秒,贺商越先开口说道:“我最近要出差几天,你能照顾好自己吗?”   今天的检查结果要不是那么理想,陶洛清还需要人照顾,贺商越肯定不会说这句话。可结果很好,孩子很好,陶洛清也很好,贺商越满心欢喜,就是跟陶洛清不能像普通夫妻一样交流喜悦,又觉得难受。   近半年为了追回陶洛清,贺商越忽略了不少工作。   虽然公司不至于没了他就不行,但贺商越盯着,才能确保每一处都做到最好。   为了不离开陶洛清,这阶段需要出远门的工作基本都安排给了其他员工,而这回出差,单纯是贺商越觉得可能自己离开几天会比较好。   他总是在陶洛清面前晃悠,陶洛清要真不喜欢他了,估计看都看烦了。   可他要在这里,肯定还是会忍不住跑到陶洛清面前刷存在感。   既然如此,索性把自己送远一些,见不到陶洛清就好了。   分开几天,让他想想明白接下去还能怎么做。   但最后也真不敢去太远的地方了。   境外境内,他还是选择了境内,地方也不远,三四天就能回来。   见陶洛清对自己的问题无动于衷,贺商越还是感觉有些受伤。   到底该怎么做,这人才能像以前那样看他?   贺商越也不指望陶洛清还能像以前那样追着他了,现在只要陶洛清能接受他,他们能像一对平常情侣交往,就是他最大的期待了。   但难过归难过,依旧不能气馁,贺商越继续说道:“不会很久的,大概三四天,等工作上的事情完成我就回来了。”   贺商越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话落在陶洛清耳里会成另一种意思。   陶洛清刚才还想着自己大方些,主动理理贺商越,结果贺商越开口说了什么,因为昨晚那两句话,都要借口出差远离了是吧?   陶洛清顿时就没了大方的心情,贺商越这么小气,他为什么要对贺商越大方。   陶洛清本来想直接骂他一顿出气的,后来忍了下来,只是说道:“随便你去几天,你不在我还觉得清净。”   而贺商越听着陶洛清的话,无奈地想,果然还是这样。   *   贺商越真的出差去了,陶洛清很不爽。   有种吵架之后被贺商越那方宣布冷战,还被忽视的感觉。   而且越想越不爽,他觉得贺商越最好不要回来,要是回来,他肯定把贺商越脑门都捶爆。   陶洛清有段时间没见着江逸柯了。   贺商越不在这两日,江逸柯来约他吃饭。一个人无事可做,陶洛清答应了。   他跟贺商越的事对外人是说不清的,但江逸柯不是外人,对于这件事的发展走向,陶洛清一直没有隐瞒过他。   两个人看了场电影后去吃晚餐,江逸柯见他心情不好,请客去了高级餐厅,单独的小包间里,江逸柯问他:“怎么了,是跟姓越的吵架了?怎么摆着张脸?”   江逸柯都来开他玩笑了。   陶洛清没什么兴致地说道:“……我跟他能有什么好吵的,我们又不是在交往。”   “有眼睛都看得出来你心情不好。”江逸柯安慰道,“别气了,发生了什么事跟我说,别气坏了我的两个小宝贝,你不心疼本干爸都心疼了。”   陶洛清正愁没个能吐槽的对象,他思来想去,都觉得这件事情贺商越非常幼稚,极其过分。   开口便是:“你知道吗,贺商越真的很过分,他竟然带鸭鸭去火锅店。”   鸭鸭干爸一听就不能忍,带鸭子去火锅店,这是人能干的事吗?   尤其是他们的宝贝鸭鸭,高贵鸭鸭,天价鸭鸭。   江逸柯:“他是疯了吗?”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讲多了。   陶洛清将接下去发生的事情按顺序讲了,这种事回忆里再想一遍都还是气,陶洛清很不能理解地说道:“这人的脾气是不是真有点大?我都不明白他有什么可生气的点,结果闹脾气的人倒是他了?”   可有些事当局者迷。   作为旁观者,江逸柯意外发现了盲点。   江逸柯直接地问:“……你很在意他的心情吗?”   “当然不……”在意。   提了口,却难说完整。   被江逸柯一提醒,陶洛清才发现自己这两天还真挺在意贺商越的,连跟江逸柯出来吃饭,心里都想着与他有关的事。   完了完了完了,他这是要完了。   陶洛清惊恐地问:“……我要是在意,是不是我不正常了?”   江逸柯挺淡定的:“怎么说呢,你以前就跳过他这个坑,现在这个坑装修了一下,还诱惑你跳,你就算真跳下去了,我也觉得挺正常的。”   “不行,你快点骂醒我,这样不正常,我就算死也不能死在他这个坑里。”   江逸柯一脸不信:“真的吗?”   但陶洛清本人都没自信:“……真的。”   “我觉得看吧,要他现在是真心喜欢你,你也还喜欢他的话,没必要逼着自己这样啊。”   陶洛清忽略了江逸柯后半句话,只对前半句答道:“……但我就是很难相信他会喜欢我。”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记得他以前不喜欢我的样子,总感觉要这样的过程再来一次,我受不了。”   懂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贺商越这是给陶洛清留下阴影了。   江逸柯眼睛一转:“这样吧,我来帮你看看。”   “嗯?你怎么帮我看?”   “他现在不是出差吗,你给他打电话,按我说的问,听听他是什么反应。”   “……要这样做吗?”   “快刀斩乱麻。”江逸柯道,“就这么干。”   陶洛清想了想,江逸柯说的也有道理,犹犹豫豫一会儿后,拨通了贺商越的电话。   江逸柯在旁说道:“开免提开免提……”   陶洛清放下手机,开了个免提。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不过贺商越在的地方好像有别人。   陶洛清最先听到不是贺商越的声音,而是女人的声音,也不是说话,就是“啊—”的一声。   江逸柯睁大了眼,心想自己可千万别是出了一个损招,莫名其妙地怎么就先传出了女人的声音。   陶洛清更不好,表情一瞬间就凝固了。   但很快电话那头的环境安静下来,随后贺商越的声音传来:“喂?”   然后江逸柯发现陶洛清根本不需要自己,这样的场景下陶洛清非常镇静。   镇静到语气都冷了,连名带姓地问道:“贺商越,你在哪里?”   贺商越突然被点名,有点慌:“我在工作啊。”   “什么工作?”   “在店里,有客人。”   “你在接客?”   贺商越顿了顿:“你等着。”   然后电话就被挂了。   陶洛清懵了——贺商越叫他等着,就是要挂他电话?   不过很快贺商越的信息发过来,是一段小视频。视频里他真在一家店里,店内装修风格跟他很早过去一次的Griffin高定店差不多,而前方是个正对着镜子试礼服的外国女人。   随后贺商越的电话打过来,这回陶洛清是下意识按了免提。   贺商越道:“是特意从国外过来的熟客,正巧我在这边,所以亲自接待了一下。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原来是这样。   刚才完全是本能反应,冷静下来想,陶洛清都知道自己的反应过于激动了。   这会儿尴尬的也是陶洛清:“……我没事,我先挂了。”   江逸柯啧啧摇头,没出息。   贺商越那边轻笑:“刚才你气势汹汹,现在什么都不说了吗?”   别问,问就是尴尬。   贺商越偏偏要问:“是来查岗吗,老婆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晚了是晋江问题,一直叫我输验证码(几十次了都错误),真是气死我了   过了12点就好了,妈的,气死我了(捶胸 第57章 独家发表   一句老婆大人顿时让陶洛清红了脸。   明明私下都没有这样叫过他, 贺商越现在是想做什么,乱喊什么。   但免提是他自己按的,贺商越说的什么江逸柯都能听到, 陶洛清关免提不是,不关也不是。   又不能制止贺商越发言, 突然的左右为难。   陶洛清偷偷看了一眼江逸柯, 看到江逸柯笑得暧昧,恨不得着条地缝钻进去。   ——为什么偏偏是要在这样的时候, 现在发生的场景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啊!   陶洛清想要立刻按挂断键, 可江逸柯的表情让他按不下手——要真按下去了, 那完完全全就是符合了江逸柯说的那套, 他是在掩耳盗铃, 他还是跳进了贺商越这个大坑。   手指距离手机屏幕大概就几毫米, 陶洛清纠结着要不要按时,贺商越的声音又传来:“你是想我了吗,我其实很想你。”   陶洛清脸瞬间爆热。   他打电话给贺商越是想让江逸柯帮着参谋, 不是要在江逸柯面前说情话的。   心里也想着,这人还说想, 想什么想,走了两天了, 一通电话都没有, 每天就像机器人一样,只会到点定时问自己吃了吗睡了吗还好吗怎么样——这是想的表现吗,他完全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打卡机器好吗。   可贺商越好像越过一切障碍看到了他心里的想法:“其实我很想给你打电话, 又怕惹你不高兴。你今天主动打过来,我真的很开心……刚才你是不是误会了,接电话时我旁边是有别人声音,不过你看到了,我就是在工作,没有跟其他人鬼混。”   “……好了,我知道了,我真的没事,不小心按到你电话了而已,不用说这么多。”   陶洛清心虚时说话就磕绊,这会儿还当着江逸柯面,更是明显。   至少贺商越听出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而且不管其他,对贺商越来说,陶洛清打电话是很难得的一件事。他本身就是陶洛清给点阳光就开始灿烂的人,这么一通电话,他立刻就当成是陶洛清也在想着自己的意思了。   “而且我从来不跟别人鬼混,你完全可以放心这点。”贺商越还在继续说着,“你也知道我心小,除了你,装不下别人的。”   陶洛清再听不下去。   主要是不能再让江逸柯听了。   这样的走向跟陶洛清完全想的不一样。   “……好了,不听你说这些了,我先挂了。”   “好。”贺商越道,“我先回去了,等晚点我再给你打电话。”   陶洛清匆匆忙忙挂了电话,然后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脸直视江逸柯。   江逸柯坐的姿势没变,就是看向陶洛清的表情变了,带着些故意的玩笑:“……这就是你要让我看的臭脾气啊?”   陶洛清无言以对。   “臭脾气我是没看到,但恋爱的酸臭味我是闻到了。”江逸柯说得毫不客气,“你照照镜子看看自己脸色,要跟我说你心里没有姓越的,打死我都不信。”   陶洛清只想捂脸。   他才不想照镜子看自己的表情,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江逸柯看陶洛清这没出息的样子就不说什么了,刚才最真实的反应已经出卖了他的内心,他相信陶洛清自己明白,这种事情用不着别人说。   因此江逸柯接下去就是默默地看着他。   可这比开口揶揄更让陶洛清难受,两个人大概这样沉默对视好几分钟后,陶洛清先败下阵来:“……好了,你不用看我了,我知道我完了。”   *   陶洛清真觉得自己完了。   怎么这段时间以来他就没能有点长进,怎么还是往贺商越这个坑里跳了。   都是贺商越的错。   陶洛清将错误全部推到贺商越身上,要不是这家伙老缠着他,他肯定顺利从这个坑里出去了,都是贺商越的做所作为再将他拉回去的。   而且陶洛清对此也不是完全确信。   他好像一直在刻意无视这部分的感觉,要不是刚才那通电话发生了意外情况,陶洛清都不知道自己会是那样反应。   听到贺商越那边有别人的声音时,他感觉心里一下结了块冰,恨不得越过手机屏幕把这块冰砸到贺商越脑门上去。   但知道对方只是贺商越的客人后,陶洛清当时除了尴尬窘迫,其实心里也有一处是终于高兴,放松下来的。   他知道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晚些时候,贺商越的电话打了过来。   因为时间挺晚的,陶洛清想过要不装睡不接算了。   可犹豫后还是接了。   贺商越听上去心情不错:“还没睡吗,不好意思,有些晚了。”   “……正打算要睡了。”   “我就说两句,行不行?”   “……那你说吧。”   贺商越没有说其他的,就只是将刚才说过的话再说了一遍:“我想了你,很想你。”   第二句是:“我后天就回来了,说完了,你去睡觉吧。”   陶洛清没挂电话,回道:“……现在说得好听,前两天你不是还发脾气吗?”   贺商越感觉自己被冤枉了。   他怎么可能对着陶洛清发脾气,他现在也就对着陶洛清时是个最没脾气的人。   “我没有对你发过脾气啊,我怎么对你发脾气了?”   陶洛清心里哼着:“你带鸭鸭去火锅店那次,是不是你错了?”   贺商越应道:“对,那次是我错了,我向你认错。”   “那晚我就说了你两句,有说错的地方吗?”   贺商越想不起来陶洛清说过什么,但陶洛清肯定没错:“没有,那次是我做的不好。”   “那你不是发脾气了吗,你那晚不是回去了吗。”陶洛清憋气好几天,现在都要说出来,“第二天去医院你对我爱理不理,还跑去出差了,你这还不算发脾气吗?你怎么能过了两天就跟没事人一样?”   贺商越明白了。   敢情那天自己的难过反应落在陶洛清眼里就成了发脾气。   他哭笑不得,只有反思自己的脾性是不是真这么差劲,难得沮丧一次陶洛清都看不出,竟然还以为他是在发脾气。   贺商越:“我没有发脾气,我怎么会跟你发脾气。”   “那解释一下你的行为?”   这怎么解释呢。   事情已经过去,贺商越也不可能再说当时是因为自己心里挺难受的,他道:“你生气了,我怕你见着我不高兴,所以才想要不要离开几天,让你透透气。”   陶洛清不信:“说得倒是挺好听,在你嘴里,你哪件事不是有理由才做的?”   贺商越索性承认了。   反正他脾气就是不好,多这么一件小误会加在他平时的“罪行”之上,根本无关痛痒。   而且贺商越发现陶洛清还是挺在乎自己的。   “所以我那晚回去了,现在还出差了,让你不高兴了?”   再加上刚才电话里的小误会,贺商越心都能飘起来。   还好陶洛清不在自己眼前,不然贺商越怕是会失控。   陶洛清本来想让贺商越为难,结果自己为难了自己:“……我、我当然不高兴,你做错事了还对我发脾气,我怎么能高兴。”   “你心里还是在意我的,对不对?”   陶洛清刻意无视的事,落在他人眼里,却好像是明显表现出来的。   江逸柯都能看出来,更不用说贺商越。   “……我只是不喜欢被人这么对待。”   但陶洛清不需要多说,贺商越怎么可能不明白——其实小误会那里就很明显了,陶洛清肯定是在意自己的。   贺商越确定就行,陶洛清不想承认也没关系。   他现在心情很好,恨不得立刻回去。   贺商越道:“……好,我知道了,你不在意我,一点都不。”   “……”   “你早点休息吧,我后天就回来了,等我。”   *   挂了电话,陶洛清恨不得用被子把自己闷死。   但另一边的贺商越,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好。   看来先前的失落是毫无必要的,他所做的一切没有白费。不仅他靠近了陶洛清,陶洛清也在朝他靠——或许偶尔离开一次也是可行的,当他离开的时候,陶洛清能察觉到的东西就多了。   原定行程是后天回去,可意外发生的好事叫他一刻都不愿意在这里多待,只想快点回去见陶洛清。   然后提前了一天。   来的时候贺商越神情严肃态度一丝不苟,仿佛是真为了工作来的。回去时脸上是藏不住的笑,宛如到点就要打卡下班的上班族。   一路都在发信息骚扰陶洛清。   ——宝贝,我回来了,在路上了。   ——马上就能见到你了。   ——今晚不要赶我走了吧,让我陪陪你跟孩子吧。   ——现在就想亲亲你。   即便陶洛清没回复,贺商越都干劲满满。   他回到A市后没有直接去陶洛清那边,还是先回了趟家。   房正明在家,见他回去心情不错地说道:“小陶刚才来看我了。”   贺商越略惊讶,那就是陶洛清刚才还在这里的意思?   怎么他就没能遇上。   贺商越问:“什么时候走的?”   “大概一小时前吧。”房正明脸上带着笑,“还是小陶最懂事啊,还知道来看我,还做了好吃的带来。”   “他做了什么?”   “做了一个蛋糕,还有些饼干。”   蛋糕。   难道是上回自己说想吃蛋糕,陶洛清记住了,所以特意做的?   “小陶特意都做了无糖的,说是我也能多吃一些。”   无糖的。   好吧,那看来跟自己没有关系,他用不着给自己加戏了。   贺商越进门没坐下陪房正明说几句话,然后就要出门去找陶洛清了。   房正明心里默默嫌弃,这个谈起恋爱就疯了的臭小子。   陶洛清开车去陶洛清那里,心里想着这回一定要让陶洛清搬到自己住的地方来。   他们住得不远,就是路实在太绕,这边车又多,短短几公里,红灯却多得不行,时间都浪费再等红灯上面了。   贺商越还想着等会儿见面一定要先亲亲陶洛清,好几天不见,他真的很想陶洛清。   但车子刚开到陶洛清家楼下,贺商越就先看着陶洛清从前面那辆车上下来。   贺商越以为陶洛清是打车回来的,直到看见主驾驶位置的人也下来了,还跟陶洛清说着话——是他完全没见过的陌生男人,模样清秀,陶洛清还对着他笑。   贺商越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个人,也确定陶洛清身边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一个人。   这是谁。   怎么自己才离开几天,就有这么一个完全陌生的家伙跑出来了。   在贺商越就要忍不住自己这暴脾气要下车的前一秒,对方离开了,陶洛清对他挥挥手,转身是要上楼前,看到了自己的车子。   陶洛清眼神闪过意外,但站在了那里没有动。   车子的玻璃材质特殊,里面能看清外面,从外面只看得到暗色的玻璃。   陶洛清知道他的车,现在是在等他下车。   贺商越稍稍冷静了些,告诫着自己开口语气一定要好,不能一看到这种画面就炸了,等会儿什么破话都敢用嘴说。   但车门一关,脑子就好像也被关了进去。   贺商越对着陶洛清开口就是:“刚才那个是人是谁,为什么送你回来,我怎么不知道你身边还有这么一个人,是你朋友吗?”   陶洛清翻了个白眼,没理他,转身进去了。   贺商越这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完了。   可他心里急,看到陶洛清就忍不住。   贺商越几步拉住了他,这时没想太多,就想先抱着陶洛清亲几下。奈何陶洛清不肯让他碰,夏天也没个衣袖能抓,陶洛清一下就钻了出去,上了电梯。   没能亲到,生气。   还好贺商越没被关在外面,跟了进去。   陶洛清按了楼层,不理贺商越。   贺商越又凑过去,从后抱着陶洛清:“刚才语气不太好,我重新来一遍。那个人是谁,为什么送你回来?”   “那是陈医生的爱人。”陶洛清明显无语,“我刚才去看了下房伯伯,正好碰到他们,他们女儿喜欢我,拉我进去坐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是小姑娘缠着要跟我一起走,他就顺便送了我回来。小姑娘也在车上的,你是想到哪方面去了?”   原来如此。   是陈郅皓的爱人啊。   看来陈郅皓把老婆追回来了。   贺商越的关注点完全偏移,只想着他怎么能输给陈郅皓,他也得赶紧把老婆追回去。   “我没想什么,就是看到你对别人笑我受不了。”贺商越毫无道理却说得理所当然,“以后不要这样对别人笑,你笑得太好看了。”   “你在说……”   陶洛清回头看向贺商越,话还没说完整,就被贺商越按在了电梯墙上亲着。   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贺商越亲得颇为过分,好一会儿才松开。   ——终于亲到心里这个人了,贺商越的心情有点变好。   就是感觉陶洛清会生气,他不想挨骂,才分开没几秒,又亲了上去。   一直到电梯停下,门缓缓打开,贺商越才恋恋不舍地松开。   陶洛清被他亲到迷糊,人都懵懵的。   扭头看到电梯门口站着的邻居阿姨,瞬间清醒。   可见邻居阿姨也是受到了惊吓,僵在原地没动。   只有贺商越跟没事人一样,拉着陶洛清出去了。   陶洛清没敢打招呼,全程低着头——上回碰到贺商越还跟人家说他们是兄弟,不如不说,现在这情况还不知邻居阿姨怎么误会,指不定就觉得他们是兄弟乱搞了。   陶洛清踢了贺商越一脚:“……你以后能不能别在外面这样,能不能好好做个人?”   以后,在外面。   贺商越抓住的重点词汇是这两个,他们还有以后,哪里会不答应:“好,我以后绝对不在外面乱来了,等会儿进门我就给你写保证书,保证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家里由你说了算。”   保证书,亏他说得出来。   “家里”又是指哪里,哪里算家里。   陶洛清发现贺商越这个人真的太会占自己便宜了,不论是行为上的,还是言语上的。   贺商越进门又想亲人,但这回被陶洛清抵住了,他拉开自己跟贺商越之间的距离:“……你是怎么了,你能不能理智一些?”   贺商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就是想亲陶洛清。   “想你了,也想亲你,所以必须要亲到你。”   陶洛清可招架不住这样的贺商越,只好使出杀手锏:“你刚才都压到我肚子了!”   这么说,贺商越果然老实了,乖乖松开陶洛清,紧张地问:“……那还好吗?有没有压疼你?”   “你还想压疼我吗?”   陶洛清感觉自己很不容易。   方才去看房正明,不敢在老人家面前露馅,努力挺直了背。后来又到陈医生家陪小孩子玩,精神是没问题,身体却疲惫。好不容易回来能休息了,又在家门口遇上贺商越这尊菩萨。   贺商越对他拉拉扯扯还抱抱亲亲的,现在可算老实了。   要不是腰太酸,他还能再给贺商越一脚。   陶洛清扶着腰坐下了,终于能放松坐姿,那瞬间都有些感动。   毫不客气地使唤贺商越:“去给我倒杯水。”   “好。”贺商越立刻屁颠屁颠去倒水。   说不上为什么,他就是很喜欢陶洛清刚才扶着腰慢慢坐下的模样。   一想到陶洛清怀着他的孩子,贺商越心都要化了。   贺商越倒了水后在陶洛清身边坐下,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放到了陶洛清肚子上,真心诚意地说着:“双胞胎很不容易吧,辛苦你了。”   正放着,突然感觉陶洛清的肚子动了一下。   贺商越睁大了眼,一时间无措:“……动了一下,刚才你肚子是不是动了一下……”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胎动,陶洛清挺淡定。   看到贺商越的反应倒觉得好笑,这不像贺商越平日里该有的样子。   “当然会动,四个月了要还不动,那才是有问题了。”   陶洛清没推开贺商越的手,任他放在自己肚子上。   第一次感受胎动的贺商越觉得很稀奇,等着第二下,但迟迟没有等到:“……为什么现在不动了?什么时候才能再动?”   “现在就是这样,只有偶尔一下。”   贺商越的视线在陶洛清的双眼跟肚子之间来回看了几次,最后有点无奈,或像是无措地说道:“……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们真不能像寻常夫妻那样,一起期待孩子的出世吗?”   贺商越突然认真的语气让陶洛清沉默。   也对,他们之间的关系到底该怎么算,明明孩子都有了,却好像什么都不是。   “最初或许是可以的。”陶洛清想了想,说道,“但不做人的是你。”   这是要翻旧账的语气。   贺商越对这点没话可解释:“……我知道错都在我,那你说,我怎么能弥补?”   从昨天开始陶洛清就总是想着跟贺商越的事。   他们之间,兜兜转转,剪不断也理不清。   要贺商越放弃他显然不可能,可要他接受贺商越,心里总有个疙瘩。   到这一步,他也不知能用什么办法能挽回。   贺商越问,他顺着心里的想法说道:“你要是能让时光倒流,一切重来,从头好好做个人,兴许有点用。”   这种要求分明是为难人,贺商越苦笑道:“可惜我没能认识一个时光老人,不然……”   不过话没全部说完,贺商越又好像明白了什么,突然站起来说道:“我知道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陶洛清迷惑地看着他——贺商越知道什么了,他要做什么?   “我知道我能怎么做了。”贺商越是少见的模样,“如果我能让一切重新开始,你会给我一个机会吗?”   陶洛清不相信贺商越能让一切重新开始:“……你要怎么做?”   “你先告诉我,如果我能做到,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   他看着贺商越:“……好啊,如果你真能做到,我可以考虑看看。”   贺商越好像就等着他答应,陶洛清一同意,他脸上便有了笑:“你等我,晚上我来找你。”   信心满满离去的背影好像真能做到让时光倒流——陶洛清还是不信,贺商越到底打算怎么做?   *   晚上的时候贺商越本人没有出现,他叫了司机来接陶洛清。   陶洛清不想承认,但还是好奇了贺商越接下去的准备,上了司机的车。   最后的目的地是在一家酒店,陶洛清觉得这里有几分熟悉,就是没能想起自己什么时候来过。   一直到被带去景观迷宫,他才确定,这是最初Griffin举行晚宴的地方,也正是他第一次见到贺商越的地方。   所以贺商越所谓的时光倒流,就是在这里重演一次他们的相逢吗?   现场经过布置,昏黄适中的光线让一切都像是蒙了一层朦胧的纱,陶洛清已经猜到了贺商越要做什么,但还是走了进去。   明明这些是在去年发生,他却觉得好像过去了很久很久,宛如上个十年的事。   他已经忘记是在哪个位置见到贺商越,也没自信现在能在里面不迷路。   他只是凭着感觉往前走,然后就见到了站在某个拐角处的贺商越。   贺商越神态自若,好像这真是他们第一次见面,问着:“你迷路了吗?”   陶洛清鼻尖就酸了,最初贺商越说的好像也是这么句话。   但他没能配合贺商越,而是说道:“……这样的方式太老土了。”   贺商越想过陶洛清可能会有什么反应,但真没想到陶洛清会直接说他老土。   好在贺商越有所准备,默默走近陶洛清,说道:“本来是能很完美的重新开始,但我认识的时光老人今天休息,所以我只能靠人工假装时光倒流了。你愿意配合我,假装重新开始吗?”   “如果我没记错,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贺商越继续说着,“我是过了很久才知道这晚见到的是你,我有好长一段时间都以为,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你差点撞到我车那次。”   贺商越不记得那晚是他也正常,反而是后来能知道才叫陶洛清意外。   陶洛清吸了吸鼻子:“……后来?后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后来我一直在找你,中途还认错过人。”贺商越没对陶洛清说过这件事,“如果可以,我也希望一切能重新开始。这样在见到你的第一晚,我就会拉住不让你走。”   陶洛清不解地看着他。   “现在想,那就是一见钟情也说不定。只是后来误会了你,让这一晚留下的感觉都变复杂。”贺商越认真说着,“我真的错过了很多,无比后悔。但时间给不给后悔的余地都罢了,我只希望你能给,你才是那个能决定一切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跟正文无关的作话。   ==   突然想写个可爱的养崽文放松一下,开了预收,有兴趣就收藏一下叭   书名:《小萌宝宠爱指南》   文案:   在孤儿院待了两年,自以为是野生小雀的然然被亲生父母找回。   原来他是裴家遗落在外的小少爷。   父亲是帝国亲王。母亲是首富之子,帝国第一美人。   他并非什么小麻雀,而是除了母亲外,帝国仅剩的小凤凰。   小然然模样可爱,头顶一撮小呆毛,拖着长长的鸟尾巴,说话声音软软糯糯,又奶又甜。   他一回去就得到全家人的喜欢,从小野鸟变成了小宝贝。   但作为天生体质娇贵的小凤凰宝宝,他太瘦弱,又胆小内向。   声音重点就能把他吓到,动不动就红了眼眶,面对尚还陌生的父母也总是紧张拘束,话都不敢多说。   父母对他充满愧疚,哥哥姐姐对他满是心疼,三千宠爱在一身,将他从爱哭唧唧的小可怜宠成了爱撒娇的小娇气包。 第58章 独家发表   贺商越将选择的权利交到了陶洛清手上。   “我真心希望, 你能给我一个机会, 让我们能从另一种意义上重新开始。”夏日的月色明亮温柔, 洒在贺商越认真的脸上, “我保证, 以后都会尊重你, 会保护你。也会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 我们能一起组成一个很幸福的家,给我这个机会吧, 好不好?”   又是家。   陶洛清最受不了有关“家”的诱惑。   他怀疑贺商越是故意的, 存心拿这件事来诱惑他。可转念一想, 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这个深藏在心里的想法, 贺商越又怎么会知道呢。   面对贺商越的问题, 他并非完全没有准备。   毕竟贺商越离开前说了那样的话,不论他会准备做什么, 陶洛清起码清楚他怀着的目的是哪个。   可他该怎么回答贺商越的问题, 陶洛清不知道。   他现在觉得这个场景就是犯规的。   当初为什么会对贺商越一见钟情, 就是这样的场景之下,风度翩翩的贺商越叫他挪不开眼——现在又再次置身于这个场景之中, 月色轻柔, 贺商越还说着好听的情话, 这些条件本就在对他的选择造成影响,更不用说他的内心从几天前就犹豫不决着。   真的可以吗。   如果他愿意,一切就能重新开始吗。   贺商越说选择权在他手上,就真的是在他手上了吗。   贺商越这一次会喜欢自己多久, 能对自己好多久呢。   太多种复杂的情绪加在一起,他很想冲动,但最后理智还是压制住了内心的冲动。因为他不能冲动,他从来没有能够冲动的底气。   视线其实有些模糊了,但陶洛清强行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镇定,他问:“……你希望,我们能组成一个家?”   贺商越吃不准陶洛清这语气是什么意思,可还是毫不犹豫地回答:“对,一个家,就像我上回说的那样,我们一家四口,再加一只鸭子。你要觉得我现在那套房子不错,我们就继续住那里,你要觉得不好,我们就换套新房子。”   “……那这个家,你准备有多久?”   贺商越对这个问题不陌生。   相类似的,上回陶洛清也问过。   不管哪次,本质都是对自己还抱有怀疑,并没有完全信任。   言语上的回答他已经说过很多,如果先前所有都不能让陶洛清相信,这次也一样。   原本是想等进了酒店内再将戒指拿出来的,但看现在这情况是得提前了。   贺商越没有想很久,觉得该这样做后,就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红色小绒盒,打开来,里面的戒指在灯光下折出一些细芒。   陶洛清自然看清了这是枚戒指。   贺商越说道:“上回你也问过我差不多的问题,当时我就在想,我该怎么向你证明,我说的永远就是永远,不会变就是不会变。可惜到最后也没有其他别出心裁的方式,依旧是这样老土的方法……我是认真的,想跟你永远在一起,想跟你组成一个家。”   戒指拿出来,这些话说出来,怎么都像是求婚的场合了。   可再看看他们之间的样子,又不太像。   戒指都只是贺商越用来证明自己的道具罢了。   ——关键是,陶洛清对这些毫无反应。   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声响了。   难道是陶洛清不喜欢这种方式?贺商越心里啧了一声,果然戒指这种东西给人的感觉太正式了吧,是不是给陶洛清造成压力了?可自己并不是想要给他压力,他能想到的最好证明,就只剩下戒指了。   “我不是想给你压力,我就是想证明,后来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的。想跟你组成一个家,想让你做我老婆,想跟你一辈子都在一起。”   贺商越不安地等着陶洛清的回应。   到这一步,自己已经将所有能想到的方法都用出去了,要陶洛清还不愿意,剩下的办法也就只有一个死缠烂打了。   贺商越再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希望这回老天能站他这边,就这么一次,至少让陶洛清觉得感动,然后肯答应他。   贺商越希望陶洛清能答应,也做好了陶洛清不答应的准备——但他怎么都没料到,等陶洛清再抬起眼时,竟哭得满脸是泪。   忘记了,他的心上人是个小哭包来着。   但现在哭的,也不像是被感动到,而是真心实意哭惨的模样。   贺商越立刻慌了,反省自己的话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好好的怎么就让陶洛清哭成这样了。   戒指都收了起来,贺商越难得这样无措:“……你别哭,怎么了,你哭什么,是不是我哪里说错了?还是我这次又做错了,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这么做?”   陶洛清哭得停不下来。   最初他是想忍住的,所以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可贺商越一说,他就感觉忍不住,哭得更凶了。   一抽一抽地说道:“……你以前,是真的不喜欢我……”   这句话让贺商越愣了愣。   难道陶洛清是为了这个哭的?就为自己以前不喜欢他,所哭成这样了?   这叫贺商越怎么哄,以前的事情都已经发生过了,他自己也是恨不得能改写过去的人。   总之这么哭不行,陶洛清还怀着孩子,贺商越生怕他这样哭身体会出事。   他只能说:“以后我会对你好的,会对你很好很好的,不哭了好不好?”   结果就是陶洛清哭更凶了。   可是陶洛清也没办法,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如果可以,他也不愿意去想以前的事情。但贺商越现在说的话,做的这么多事,一件一桩都在努力向自己表达着他的真心他的坚定,陶洛清很难不对比过去。   贺商越喜欢自己的时候能做这些,那他以前到底是有多讨厌自己——就算没有讨厌,那他是有多不喜欢自己,才能像那样不爱搭理自己,态度又傲又恶劣。   想到他就哭得不行。   陶洛清忘记自己的肚子,想蹲下去时发现连蹲下都做不到,更难过了,一下坐到地上,哭更伤心了。   贺商越手忙脚乱。   这跟他设想过的场景完全不一样,他没想到陶洛清会哭成这样,都坐地上去了。贺商越想扶他起来,没有成功,只好蹲着哄他。   陶洛清哭得伤心却也没有不让他抱,贺商越将人抱进自己怀里,顺着背安慰:“……好了好了,不哭了,都是我的错,你别哭了,对身体不好。”   陶洛清过了很久才慢慢平复下来,大哭过后额头都有些晕晕的,他靠在贺商越肩上,软绵绵地问:“……你以后,真的会对我好吗?”   贺商越也已经坐在了地上,将陶洛清整个人都圈在自己怀里哄着。   听到这话立刻说道:“我保证,一定对你好。”   陶洛清一抽一抽地问:“……那你要是对我不好了怎么办?”   贺商越学乖了:“没有这个假设,我会一直对你好的,不会对你不好的。”   但陶洛清还记着以前的事:“……你以前就对我很不好。”   这笔旧账怕是过不去了,贺商越头疼,只希望以后陶洛清能少翻翻:“那以后我成千百倍地对你好,好到你愿意放下以前那些事。”   “……要是你没做到呢?”   “那你就跟我外公去告状,让他打死我。”   陶洛清终于笑了下,这种话怎么都不像是贺商越会说的。   大哭一顿冷静后,陶洛清自己都觉得有些尴尬,抱住了贺商越的脖子没有松开。   他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以后会不会后悔,可现在所处的场景以及贺商越做错的一切都让他很难再说出拒绝。   主要是这样的场景犯了规,他曾在这样的场景之下心动过一次,如今在甜言蜜语中同样心动了第二次。   陶洛清道:“……这样也还是不行,你得给我一些保证。”   “什么保证?”贺商越想写保证书的双手早就摩拳擦掌。   “……不管将来怎么样,孩子都是我的,你不准跟我抢。”   贺商越还以为他要说什么,结果陶洛清竟然只要孩子,竟然是怕自己跟他抢孩子。   贺商越哭笑不得,他都不知道要不要告诉陶洛清,其实他对孩子从未有过多余想法,只是因为怀了自己孩子的是他,所以他才会对这两个孩子充满期待。   他喜欢的只是陶洛清,孩子不过锦上添花。   贺商越确信自己不会跟陶洛清分开,对于这样的要求自然会答应——哪怕现在陶洛清要说,把半个公司给他,贺商越都会答应。   “好,我答应你。”   *   其实那晚贺商越准备了不少。   他将酒店一层包了下来,准备了一场无比浪漫的烛光晚餐,还有许多要送给陶洛清的礼物。戒指本来是该在烛光晚餐时拿出来的,贺商越想的要是在迷宫这里失败了,那就到吃饭这步再接再厉。   结果准备的礼物一样都没有送出去,除了迷宫这边,其他的场景都白布置了。   他们在迷宫这边坐了许久,沾了半身灰土。陶洛清又一顿哭,蹭得贺商越衣服上全是眼泪。   等到陶洛清终于不哭,贺商越就抱着老婆回家了——回的还是陶洛清那边。   晚上给哭唧唧的老婆煮了一碗面。   那晚什么都没做。   大哭还是很耗费精神的,陶洛清哭完就很累,到家洗了个澡,吃完面后就去睡了。   贺商越则是担心他这么哭过对身体不好,怕陶洛清肚子疼或哪里不舒服,整晚都提着心,几乎没怎么休息。   所幸陶洛清没事,一晚睡得都挺好。   第二天贺商越没打算去上班,就想在陶洛清身边陪着他。   他先起床,准备去买早餐。   还想着不要吵醒陶洛清,让他继续睡,结果他才坐起来,衣角就被陶洛清拉住了。   贺商越没回头,开始以为是自己错觉,但很快陶洛清的双手环了上来,像小猫似的,在他后背蹭了蹭。   都不需要说一句话,贺商越就已经心动得不行。   陶洛清贴着贺商越后背,一直没说话,但也环着不让他走。   贺商越受不了,一大早的这是做什么,撒娇吗,未免可爱过头了。   他拍拍陶洛清的手:“我去给你买早餐。”   陶洛清没松,声音哑哑的:“我不饿,我不想吃,你先不要走。”   贺商越在不能让陶洛清饿肚子跟不能离开陶洛清之间犹豫了一会儿,最后选择了后者——又缩回床上抱着陶洛清躺下了。   昨晚陶洛清睡得早,并没有对贺商越做过黏人举动。   但现在他蹭到了贺商越怀里,主动枕在他胸膛,声音明显是没睡醒:“……感觉好不真实。”   这点不说陶洛清,贺商越也是。   他其实要比陶洛清更不确定,因为这次的选择决定权都在陶洛清手上,前一晚看似没事和好了,但陶洛清要睡一觉醒来就反悔不干了,贺商越也没办法。   现在陶洛清主动黏他了,贴在他怀里不让他走,贺商越感觉这样的陶洛清可爱乖得不行,一面心动一面希望陶洛清以后能天天这样,他很喜欢陶洛清跟自己撒娇。   没忍住亲了亲陶洛清额头,贺商越开口肉麻:“宝贝。”   谁知陶洛清这回应他了,声音迷迷糊糊的:“……嗯?”   贺商越瞬间有种被击中心脏的感觉,抱着怀里的人,却不知道接下去该说什么,或该做什么好。   他只再亲了亲陶洛清的额头,说道:“没事,你继续睡吧。”   陶洛清刚才是凭着本能起来拽住贺商越的。   他睡挺熟,可贺商越起来时,一下睁开了眼睛。   脑子还没清楚身体已经有了动作,环住了贺商越不肯让他走。   现在又安稳下来,贺商越也没动,陶洛清厚重的眼皮压下就睁不开,很快睡了过去。   回笼觉睡得不长,大概只再过了一个多小时,陶洛清就醒了。   贺商越没睡,半躺在床上看手机,见陶洛清醒了,问:“醒了,饿不饿?”   这回是完全睡醒的清醒,先前拉住贺商越不让他走的事都有种做梦的不真实感,陶洛清伸了个懒腰:“……嗯,有点。”   “去刷牙洗脸,然后我去给你买早餐。”   陶洛清看着贺商越,点点头:“……嗯,好。”   跟之前一样,又好像哪里都不一样。   陶洛清去刷牙的时候才发现左手无名指上多了枚戒指,挤牙膏的手顿了顿,他将手举到站在旁边的贺商越面前:“……这是你什么时候戴上去的?”   “你睡着的时候。”   “可是我……”   “可是你都答应我了,戒指自然是要戴上去的。”   贺商越帮陶洛清挤上了牙膏,再给自己挤牙膏,一脸淡定地刷牙。   陶洛清总觉得这步骤哪里不对,但看贺商越样子又好像完全没问题。   最后无奈笑了笑,算了,贺商越就是贺商越,说再多甜言蜜语,做事情该是什么风格就还是什么风格,这家伙是不会变的。   时间不早不晚,吃了勉强还能算成早餐的早餐后,贺商越道:“搬到我那里去吧。”   陶洛清一听就先拒绝:“不要。”   贺商越不解:“为什么不要?谁家夫妻分开住的?”   听听,昨晚还在“给我个机会”,今天早上就是“夫妻”了,在贺商越那里,他们的进展可能是坐火箭前进的。   不过陶洛清对这点没有介意,他们之间的情况特殊,孩子都四个月了,的确不适用普通恋人循序渐进那一套。   “我在这里住着挺好的,要搬来搬去也太麻烦了,我现在不想麻烦。”   “你放心,不会让你累的,找个专业搬家公司就好了。”贺商越道,“这件事交给我。”   陶洛清却道:“那也不行。”   “为什么又不行?”   “房伯伯还在你那里,现在就要让他知道我怀孕的事吗?”   作者有话要说:房正明:是的,请现在立刻就让我知道!   ——   和好啦,以后就是甜甜甜了,离完结也就不远啦!   这章再放一下养崽文的文案~   书名:《小萌宝宠爱指南》   文案:   在孤儿院待了两年,自以为是野生小雀的然然被亲生父母找回。   原来他是裴家遗落在外的小少爷。   父亲是帝国亲王。母亲是首富之子,帝国第一美人。   他并非什么小麻雀,而是除了母亲外,帝国仅剩的小凤凰。   小然然模样可爱,头顶一撮小呆毛,拖着长长的鸟尾巴,说话声音软软糯糯,又奶又甜。   他一回去就得到全家人的喜欢,从小野鸟变成了小宝贝。   但作为天生体质娇贵的小凤凰宝宝,他太瘦弱,又胆小内向。   声音重点就能把他吓到,动不动就红了眼眶,面对尚还陌生的父母也总是紧张拘束,话都不敢多说。   父母对他充满愧疚,哥哥姐姐对他满是心疼,三千宠爱在一身,将他从爱哭唧唧的小可怜宠成了爱撒娇的小娇气包。 第59章 独家发表   陶洛清清楚怀孕这件事就算暂时能隐瞒, 将来也肯定会被房正明知道,可现在要告诉房正明的话, 他还能不介意,就怕房正明受不了刺激。   男人怀孕什么的,要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陶洛清都不相信会有。   房正明能不介意他跟贺商越交往, 可老人家真能接受他会怀孕吗?   贺商越却道:“迟跟早都是要知道的, 不如早些知道。我外公就是这样, 能不能接受是一回事, 但他要是接受了,只会怪我们怎么不早点告诉他。”   贺商越说的也很有道理。   “那这么说定了, 今天就搬家,你人先住过去,这边东西可以慢慢整理。”   “???”陶洛清瞪大了眼睛, “……谁跟你说定了?”   贺商越停顿了一秒。   顺口就这么说了出来,说完才后知后觉自己又太独断,陶洛清可能不会喜欢。   可一秒停顿后又打回原形。   还是搬过去省事,免得夜长梦多。   于是贺商越特别理直气壮地说道:“迟早都是要搬过去的, 今天就搬过去。我想天天看到我老婆不行吗。”   要只有前半句, 陶洛清八成又要对贺商越这臭脾气感到嫌弃, 但加上后半句,瞬间好像没那么气了。   贺商越本人毫无察觉:“你想要我跟我的老婆孩子分开吗,就不能好好让我老婆跟我住在一起吗。”   陶洛清无奈,忍住了没笑:“……别张口闭口老婆的, 烦死了。”   没有再表达拒绝搬家的意思,贺商越就当陶洛清是默认了,再说了一遍:“总之今天就搬过去。”   贺商越雷厉风行,这种事情能快一分就不会慢一秒,越早做完最好。   而陶洛清好长时间都没有更新视频了。工作用的东西不需要搬,其他需要搬的东西就更少了,贺商越将他跟鸭子装进车里,差不多搬家就完成了百分之八十的进度。   陶洛清心想他们这样会不会太快。   前一晚才和好,第二天就同居了。   这样会不会让贺商越太得意了,会不会觉得和好太简单,以后不珍惜自己了?   但一进贺商越那里,就被贺商越抱了个严实。   房正明正好不在家,贺商越进门就将人按在墙上亲:“现在进了这扇门,以后就都不准出去了。”   陶洛清被亲得迷迷糊糊。   他觉得太快的程度对贺商越来说好像根本不算什么,贺商越的行为更过分。   他才晕乎了一会儿,回过神,已经被贺商越抱到了沙发上。   陶洛清连忙将人推开:“……你做什么,房伯伯回来了怎么办?”   贺商越先纠正他的称呼:“以后不要叫房伯伯,你也要叫外公了,知道吗?你要再叫伯伯,这辈分岂不乱套了?”   再是说:“放心,他出去了不到傍晚不会回来,不用担心。”   但那天房外公特别不给他的贺外孙面子。   平时他出去了基本是到傍晚的晚餐点才会回来,今天发生意外,活动区的空调坏了。这么大热天的,房正明一点都不想待在外面,于是早早回了家。   还好他回来得早,开门那一瞬是贺商越话音落下还没多久,能让陶洛清一脚就把想要压上来的贺商越踢开。   房正明没看到这两个人在沙发上搞什么玩意儿。   陶洛清又立刻站了起来。   房正明看到陶洛清在这里也不惊讶,毕竟他们两个是在交往,问道:“小陶今天过来了啊?”   贺商越揽住陶洛清的肩膀,说道:“以后就住在这里不走了。”   闹得陶洛清怪不好意思的。   可房正明很满意,陶洛清又回来了,家里就热闹了。   他对贺商越已经不太抱希望了,先前是工作,不去看他。自己住到这里后,有一段时间还行,但后来,估计是跟陶洛清交往后,这小子不在家的次数也太多了。   房正明因此觉得自己在哪里都是个空巢老人——可以后就好了,陶洛清住过来,他在这里有了陪伴,贺商越也不会再老是往外跑。   而且房正明心里还挺得意的。   这一对,有一半也算是他撮合的。   最初他就觉得陶洛清跟贺商越在一起很好,现在他们终于在一起了。   “那很好啊。”房正明乐呵呵地说道,“那以后小陶叫我,可就要改口了。”   陶洛清脸热,低下头笑了笑,没好意思说话。   贺商越继续说着:“外公,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洛清他……”   话没说完,贺商越被陶洛清掐住手臂,硬生生打断了。   陶洛清都能猜到贺商越要说什么,他绝对不能让贺商越胡乱就说出来了。   陶洛清盯着他,眼神暗示——你敢说我现在就走。   这招还是有点效的,贺商越立刻就住了嘴,尽管他不太能理解陶洛清为什么不让他说,这在他看来已经是件没有必要隐瞒的事。   房正明没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只对贺商越话说一半的行为非常不满:“……什么事,你倒是说啊,怎么说一半就没了?”   贺商越反应挺快,接着说道:“是我开始考虑结婚的事了,但洛清还不太同意,你快帮我一起劝劝他吧。”   可算考虑结婚的事了,房正明被这两个字吸引注意力,心里想着贺商越这回总算靠谱了,但陶洛清怎么会不大同意呢,一定是贺商越哪里又没做好。   嘴上说道:“你们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我这个老人家就不掺和了。”   陶洛清呼出一口气,还好房正明没怀疑,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之后陶洛清也没能找到好的算账机会,因为房正明拉着他说话,倒是给了贺商越很好的搬家机会。   他在这边陪房正明说话,都不用一下午,贺商越便把他那里的东西都搬过来了。   晚上房正明睡得早,吃过晚饭后就回了房间。   陶洛清被贺商越抱进了他的房间,直到只剩他们两个,陶洛清才能有机会说:“你今天是想将我怀孕的事直接告诉房伯伯吗,你疯了不成?”   “首先,以后你也要叫外公。其次,不是早跟晚都要说的事吗,早点让他知道也好啊。”   “那你也该给我一个心理准备啊,你怎么能不跟我说一声就擅自决定说出去了?”   贺商越这才懂了,问题又是出在这里。   他这性格一下子要改还是有些难度的。   “我知道了,之后要说什么以前,一定经过你同意。”贺商越抱着人不肯撒手,亲亲额头又亲亲脸,“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要跟我生气吧?”   陶洛清倒是不生气,贺商越这狗脾气怎么样他已经太清楚。   反倒是这么被抱着亲让他觉得有些危险,想伸手推开:“……你离我远些。”   当然没能推开。   贺商越纹丝不动,故意说道:“今晚你怎么都跑不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大肚Pa是我这辈子都无法割舍的萌点,如果有不能接受的小伙伴,对不起,我不会改的,并且还要写一下具体。   目前才几百字,预计过两天能写完,到时候再想发在哪里吧_(:з」∠)_   *   其实接档文是《想要他抱抱》,但预收不够不敢开文,现在也不确定啥时开呜呜呜呜   所以请路过的小可爱点点收藏,给扑街作者一点关爱(顺便关注一下作者的专栏吧么么啾)   *   《小萌宝宠爱指南》这本会是很认真的养崽文,内容主要是小凤凰娇气包宝宝撒撒娇卖卖萌的日常(bushi)   这本是我突然想写的一本,我jio得我还是会写一点小崽子的,所以完结后过几天就开,当放松转换心情~   *   以后会写的另外两本生子文,一本是《对门住着大坏蛋》,一本是古代文《凶神捡到小可怜》,文案这里就不放了,有兴趣的可以去康康哦么么啾   *   为庆祝夫妻和好,这章贺总派我给大家发红包。   是这样的,贺总偶尔也想听大家夸夸他。 第60章 独家发表   陶洛清就知道贺商越没安什么好心。   但他对这局面并非完全没准备, 俩人睡在一张床上已经不是陌生事情了。   就是不喜欢贺商越这样凑了上来,前一句还说着不喜欢一点准备都没有的事, 下一秒贺商越便将这桩事又身体力行地做了一遍。   不过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位置,丝毫没有碰到自己的肚子。   夏天的衣服轻薄,随随便便就拉扯起来,肚子凉呼呼让陶洛清的理智稍微回来了些。   其实他的挣扎一直没有放弃, 理智回来后更用力地推了推贺商越, 胡乱说道:“……你挤着我肚子了!你压到我肚子了!”   贺商越才不信他这话, 他就怕压到陶洛清肚子, 小心得很,怎么都不可能碰到。   他看着陶洛清, 四目相对,没有说话。   陶洛清很快就被他看得心虚,他没有做好准备, 借口说道:“……我怕弄到宝宝。”   但这样的借口在贺商越面前不堪一击,贺商越便道:“我会很小心的。”   语气里就是今晚不会罢休的意思。   再亲上去,陶洛清没有推开了,原本要推开贺商越的双手也只是抵在他的肩膀处。   刚开始贺商越还以为自己得逞, 可不反抗的陶洛清反叫他心里很没底——会不会是生气了?自己这样是不是又太过分?可能踩到陶洛清的雷区了?   贺商越起来, 看到陶洛清睁着一双眼睛看向自己。   陶洛清的眼睛也很漂亮, 目光清澈,这下轮到贺商越被看得心虚,又不想问陶洛清是不是不愿意,万一真不愿意, 那他这样多尴尬。   于是问:“……怎么了,你看我做什么?”   陶洛清伸出手指,戳了戳贺商越的脸。   刚才就是一瞬间的心软,所以才没再推开贺商越,任着贺商越亲自己:“……就是想,你是不是真的……”   这话叫贺商越听着莫名心疼:“我当然是真的,怎么会是假的。”   陶洛清这段时间对情绪的控制力一直很差,有些时候自己都找不到自己的点,像现在,听着贺商越这么一句,又莫名想哭。   要说他最不喜欢自己哪点,就是爱哭这个毛病了。   眼眶很快就红了,陶洛清压抑着没有让眼泪流出来。   贺商越看他突然泛红的眼眶,心疼地问:“怎么了?哭什么?”   陶洛清开口一句:“……你以前是真的不喜欢我,你以前对我的态度好差,我说我喜欢你,你还说我幼稚。”   小心肝还挺记仇,贺商越说过什么自己都忘了,陶洛清却记得。   但这样伤人的话,陶洛清再说一遍,贺商越都不想承认是自己说过的。   他会继续为这件事道歉,直到陶洛清愿意放下为止:“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那你以后,真的要对我很好,知道吗?”   “好,我保证,一定对你很好。”   “……再也不能对我说那样的话,你也要改改你的脾气,也不能凶我了,知道吗?”   哪里再舍得凶,老婆丢一次就够了,贺商越道:“好,这点一定改,肯定改。”   “……一定要说到做到,不能反悔,知道吗?”   “一定说到做到,绝对不会反悔的。”   陶洛清还是盯着贺商越,其实这是他第一次敢对另一个人说这种话——想要得到对方的爱,希望对方能好好对待自己,并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他从未说过,是因为不敢说,连宋晓棠都不敢说。怕会得到自己不想要的回答,怕被别人知道自己最缺什么,怕别人嘲笑这样的他。   但贺商越不一样。   他希望一切真能如贺商越所说的那样,他从此以后会有一个家,而后安稳下来,再也不需要更换居住的地方。   贺商越拉过他的手亲了亲:“你永远都不需要担心上面的问题,因为我更怕你会离开我。我把你当我老婆,以后你尽管管我,哪里做的让你不高兴了,你就都说出来……我尽全力改正。”   陶洛清终于应了一声:“……嗯。”   贺商越今晚不想见陶洛清哭,尝试轻松气氛,故意很讨打地说道:“那你叫我声老公?”   贺商越本人都对这个要求不抱任何期待,他只觉得自己等会儿不是挨陶洛清的白眼就是挨陶洛清的打。   但陶洛清竟乖乖叫他了:“……老公。”   心脏瞬间就有股被击中的感觉,贺商越甚至还有几分感动:“……再叫一声?”   陶洛清依旧好脾气地叫着:“老公?”   贺商越喜欢极了陶洛清这模样。   这人终于回到他身边,他的心终于能安定下来。   陶洛清这么叫,贺商越忍不住再低头亲了亲他的嘴角   陶洛清挪了挪,贺商越的呼吸扑的他脸痒痒,又这样亲他,他连直视贺商越的双眼都快做不到了。   下意识说道:“你别这样……”   贺商越这种地方眼睛就很尖,没有看出陶洛清的不情愿,只看出了他的不好意思。   贺商越哪肯住手,都这步了:“不行,我偏偏这样。”   ***   第二天,直到中午,陶洛清才慢慢在贺商越怀里睁开眼睛。   难得的是,贺商越竟然醒的比他还晚。   陶洛清醒来,想动身体,在贺商越怀里拱了拱,贺商越才醒过来。   浑身酸酸的,但这一觉却前所未有的舒服,连呼吸都是懒洋洋的。   陶洛清感觉自己从来没睡这么好过,每一个毛孔都是舒坦的。   陶洛清睁开眼睛没一会就闭上了,屋内窗帘拉得严实,只有些许光照透进来,他眼皮酸胀,又往贺商越怀里蹭了蹭。   贺商越知道他醒了,亲了亲人额头,才问:“……身体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陶洛清摇摇头,声音轻轻的:“……我没事。”   还好现在屋内暗,他能回答贺商越的问题,要屋内一片亮堂,正视彼此,他可能就回答不出口了。   贺商越拿过手机看了下时间,第一眼被惊到,他已经很久没睡这么晚了。   以前休息日他基本都在暴睡,但开始追着陶洛清跑后,他连这样睡觉的日子都少了——庆幸现在陶洛清回来了,以后他能抱着陶洛清天天睡这么晚了。   贺商越放下手机,又抱了陶洛清一会儿后才说道:“……该起来了,都能吃午饭了。”   可陶洛清不是很想跟贺商越分开,他现在就想紧紧贴着贺商越,他喜欢这一刻跟贺商越之间的氛围,不想打破。   陶洛清没说话,他用鼻子扭捏地哼唧了一声表示拒绝,尾音还拖得长,但在贺商越听去,这怎么都是撒娇的意思。   还好现在陶洛清肚子不是很大,贺商越还能将他半个身体揽入怀中,轻笑问着:“这么‘嗯’一下是什么意思?”   陶洛清哼完自己也不好意思,这么做太孩子气了。   贺商越一调侃,他就说道:“……我现在还不想起来,我起不来。”   两个人还彼此相贴着,陶洛清刚醒来的声音又怎么都透着一股撒娇的意味,贺商越把持不住。   想到前一晚陶洛清在怀里的模样他就满脑子少儿不宜的画面。   贺商越道:“……你要真不想起来,那我们就别起来了,等会儿我伺候你。”   陶洛清以为贺商越在开玩笑,直到贺商越再贴上来——   陶洛清一下清醒了许多,想要往后避开却晚了几步,他已经被贺商越困住了。   “……你,你怎么这样?”   贺商越放弃人性之前还是有过一秒犹豫的。考虑到这是才娶进门的乖老婆,以及乖老婆肚子里的两位小朋友,他觉得自己这样好像有些太不知克制。   但对禽兽来说,人性这种东西就是用来放弃的。   一秒过后,贺商越决定当个快乐的禽兽。   ***   起初陶洛清以为贺商越就是吓唬吓唬逗逗他,直到一切措不及防地发生了,他才知道贺商越是来真的。   很久没有更新的贺商越坏脾气记录本上终于可以再添加贺商越的一项毛病——重丨欲。   脾气差、性格暴躁、嗜睡嗜甜、行为恶劣,再加上一项重丨欲,陶洛清觉得贺商越没救了,这人差不多把所有能集齐的毛病都集齐了。   关键是陶洛清这么指责贺商越时,贺商越还能毫不知耻地说道:“我是没救了,除了你也没人要我了,所以你不能抛弃我,我这辈子都赖定你了。”   陶洛清原本想说一句,把最初那个看上去成熟又有风度的贺商越还回来,但想完自己也意识到,根本没有这么一个贺商越,最初就是他看错了。   不过白天贺商越还有个度。   毕竟陶洛清没吃饭,贺商越不敢闹太久,更不敢把他闹累,亲热一回就抱着陶洛清下楼了。   房正明已经吃过午饭出去了,他跟他的老伙伴最近有新活动,昨天因为停电落了一下午,今天早上就出门,开始补进度了。   一下楼,陶洛清先被满屋子的礼物盒迷了眼:“……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贺商越看了一眼:“这些礼物是前天晚上我原本准备送给你的,不过我们那晚不是没进去吃饭就先回去了吗,所以这些礼物没能给你,我就让他们给我送家里来了。”   陶洛清睁大了眼:“……你要送我这么多东西?”   没办法,陶洛清扶着腰还睁大眼睛的样子太可爱了,贺商越捏捏他鼻子:“我去订午餐,你拆礼物,看看合不合心意?”   “……可是这也太多了,我不能要。”   “以后我给你的,没什么是你不能要的,你是我老婆,连我都是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有几位不愿意夸奖贺商越的小伙伴,很好,你们很有骨气,贺总很欣赏,并且想抽空跟你们谈一谈 第61章 独家发表   贺商越说完还亲了陶洛清一下:“你先拆礼物, 我去订午餐。”   昨晚开始一直听着贺商越甜言蜜语,要说心里没有一丝触动是不可能的。毕竟是自己喜欢的人, 对自己说了那么多好听话,陶洛清哪里能做到平静如水。   早上睡到自然醒,有人负责订午餐,他只要拆礼物就好, 这样的生活是不是太好了, 好到都有些不真实了。   但陶洛清没忘记自己的鸭子, 昨天开始他就有些忽略了鸭鸭, 早上跟贺商越睡这么晚,鸭鸭还关在笼子里。   陶洛清先把鸭鸭放了出来。   现在肚子不算大, 他勉强蹲蹲还能蹲下,以后笼子要放高点了,不然他连关鸭子都做不到了。   鸭鸭对这里没那么陌生, 好歹以前住过一段时间。陶洛清先给它喂饭喂水。贺商越之前送的游泳池还收着没有拿出来,现在只能用盆子接水给它。   陶洛清对这边都熟悉,自顾自去接水。   贺商越在小区餐厅订了午餐,刚挂电话, 就看到自己大着肚子的老婆在接水。   贺商越一个飞步过去, 接过了陶洛清手里的东西:“让我来让我来。”   陶洛清不觉得有什么, 怀孕又不是浑身无力,这点程度的事他做起来毫无压力:“……怎么了,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这么重的东西你就不要自己提了,你是想让我看着心疼死吗。”贺商越用不容反对的语气说道, “以后这些事交给我就好了,这是给鸭子用的吧。”   “……嗯,对,你放这边就好了,鸭鸭会自己进去的。”   贺商越将盆子放下,鸭鸭立刻飞了进去,水溅他一脸。   差点就将“死鸭子”这三个字说出来,还好贺商越要出口之前憋了回去。   贺商越抽纸巾擦了下脸,然后拉着陶洛清走回礼物堆前:“好了,来拆礼物吧。”   陶洛清这才开始拆礼物。   他问:“……不会都是些很贵重的礼物吧,要是都很贵重,我会有负罪感。”   “会有负罪感?”贺商越道,“我知道了,是因为收的不够多拆的不够多才会有负罪感。以后我每天送你,每天拆一份,那你就会用平常心面对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但我就是要送你。”贺商越从后环着他,“拆吧拆吧,看看喜不喜欢?”   陶洛清呼出一口气。   收礼物谁会不喜欢,他从小到大收礼物的次数屈指可数,心里多少有点小期待。   选了一个包装最小的盒子先拆,里面竟是贺商越最初送过自己的那只手表——他知道这个手表很贵,当时决定离开时将这个还给了贺商越。   “……怎么是这支手表,这手表很贵吧?”   “不贵,你能喜欢就好了。而且这不算礼物,以前就送过你一回了,这本来就是你的。”   价值几百万的东西才不是他的。   陶洛清感觉捏着都烫手,放下了:“第一个礼物就这样,其他我都不敢拆了。”   “这有什么的,你拆,我也想知道你会不会喜欢。”陶洛清不拆,贺商越又在一旁催促,“你拆啊,快拆。”   陶洛清又选了个稍大一点的,没想到很沉,最后在贺商越帮助下才拆开了,里面是个摄影机。   这个礼物倒是很实用,陶洛清平时拍视频就能用到。   再看牌子,是他之前很喜欢想买,但因为价格太高选择放弃的那个。   这完全送到了心坎上,陶洛清很喜欢。虽然高昂的价格还是让他心惊了一下,可对比几百万的第一个礼物,陶洛清膨胀了,十几万的摄像机不算什么,甚至还觉得贺商越有钱真好。   他脸上的笑容压不住:“……这个我好早之前就看到过了,谢谢你,我好喜欢。”   陶洛清脸上有了笑,贺商越也能放心。   他亲了亲陶洛清的脸颊:“你喜欢就好。”   接下去又拆了几个,有手提电脑,有游戏机,还有其他五花八门受年轻男孩喜欢的东西。可见贺商越是真用了心的,这些礼物每一件都认真选过,没有敷衍。   但对陶洛清而言,摄影机一个就很足够了,翻来覆去看了好久,越看越喜欢,恨不得现在就试试怎么样。停更这么久,这一刻想要重新更新的念头最强烈。   小区餐厅送餐速度挺快,礼物还没有全部拆完,贺商越点的餐都送过来了。贺商越更惦记他该吃东西,午餐一送来,拉着陶洛清吃饭。   这天贺商越没去上班,下午也在家陪着陶洛清。   但陶洛清没理他,一下午都自顾自捣鼓着新设备,心情好得很。   陶洛清心情好,贺商越自然也跟着好。他一直都没能好好送过陶洛清礼物,这回送这么多的根本原因也是不知道陶洛清喜欢什么,结果其中一样正落在陶洛清心坎,贺商越美得很。   可时间一久就不行了,陶洛清一下午都在那里摆弄机器,竟然都不理他。   贺商越尝试引起陶洛清注意,跟他说话,让他休息——最后就是陶洛清嫌他烦,让他离远一些。   才送到人手上不到半天的东西,贺商越就开始感觉受够,想要把这玩意儿扔了。   不过也在下午,两人决定要将怀孕的事情告诉房正明了。   主要是贺商越坚持说,他们现在住在一起,要是房正明不知道,等下叫陶洛清去做什么为难的事情反而伤到陶洛清,那就不好了。   陶洛清对这件事犹犹豫豫拿不定主意,他知道说了比较好,又不好意思自己说,贺商越做下决定了,那就按照贺商越的决定做吧。   傍晚的时候房正明回来了。   他看到陶洛清跟贺商越在一起就心情好。人老了,心愿就少了,看到最喜欢的外孙现在美满,房正明幸福感成倍。   吃晚餐时房正明叹气说道:“唉,我现在是腿脚不便,不然我也想每天去跳舞。”   陶洛清惊讶:“嗯?房伯伯,你现在喜欢上跳舞了?”   以前他跟房正明住得近时,从未见房正明去跳过什么广场舞,他还老觉得不正经。   房正明笑答:“主要是看上了一个老太太,诶呀,我也想谈一段黄昏恋了,谈恋爱这种事情也不能光让你们年轻人做啊。”   “……”   房正明说这种话,陶洛清又立刻不好意思了。   贺商越看时机差不多,正在说话,房正明心情也好。先看了看陶洛清,然后对房正明道:“外公,有件事情,我们想告诉你。”   “什么事,你说吧。”   贺商越说话做事讲究一个干脆利索,丝毫不委婉,筷子都没放下,自然直接说了出来:“洛清怀孕了。”   是让陶洛清本人都感到震惊的直白。   房正明在一秒愣住后,笑了,明显是不相信:“小陶怀孕了?你唬谁呢,拿这种事情来骗老年人是不行的。”   “我没骗你,洛清是真的怀孕了,现在都四个月多了。”   房正明还是不相信贺商越说的话,这种事情叫他怎么信。   可当目光从贺商越身上转到陶洛清身上,看到陶洛清带有些不知所措跟紧张的神情时,他才感觉可能是真的——就算贺商越不像话撒谎,陶洛清也不可能在这种事上任着贺商越撒谎啊——这么匪夷所思的事,难道是真的?   房正明不敢置信地看着陶洛清,问:“……小陶,你来告诉我,这事是不是真的?”   陶洛清被点名,抬起了头,跟房正明对视好一会儿后,才点了点头:“……房伯伯,是真的。”   房正明沉默,放下了筷子。   消息太过震撼,对老人家来说有些刺激,大脑空白了,房正明需要缓缓。   贺商越看房正明一下沉默又担心:“外公,你没事吧?”   房正明呼出口气,摆摆手,一会儿再问了一遍贺商越:“……你,你再给你我说一遍,小陶是怎么了?”   “他怀孕了,现在四个多月了,还是双胞胎。”   还是双胞胎!   好不容易有些缓过来的房正明需要再缓缓。   “但是这怎么……怎么回事?”房正明疑问,“小陶不是男孩子吗?难道是女孩子?”   “他是男孩子,只是因为他体质特殊,所以才能怀孕。”贺商越说得大方,这事也没什么不能见人的,“以后家里就会有两个小孩子了。”   “……那就是说,我要做太太了?”房正明语气终于有了些惊喜,“……我要做太太了?”   “对的,你要做太太了。”   “哎哟,这消息实在太突然了,我一点准备都没有。”房正明的反应跟贺商越先前想的差不多,“可是这么重要的事,你们怎么现在才告诉我?都四个月了,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呀?”   贺商越当然不会说是因为老婆没有追回来:“怕你不能接受嘛,现在想着大局已定,就能说出来了。”   “……这是好事,我为什么不接受,你们也真是的,未免太小看我了。我活这把岁数,什么样的事情我没见过。”   这事是离奇,也许发生在别人家,房正明会不相信。   可发生在他们自己家,他就觉得好像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他只觉得陶洛清能怀孕真好,这样一个家庭就非常完整了,贺商越终于不再是孤家寡人。他这辈子没有遗憾了,哪天真走了,双眼都能闭踏实了。   房正明一直都喜欢陶洛清,知道他怀孕后更是照顾,之后好几天,看得比贺商越还紧。   陶洛清有了新设备要拍视频,贺商越还只是劝他注意休息不要让自己太累,但房正明无比紧张,生怕他累了,说一堆费眼睛费精神伤身体,还是休息吧,看电视看书都好,要不要吃点水果啊。   奇迹的是房正明的腿也好了。去年大病后,他走路就不得不拄拐杖,也不知道是哪天开始,房正明突然健步如飞,再也没用过拐杖。   房正明好到有时贺商越都看不下去。   贺商越才不是吃醋,他怎么会吃醋呢。他就是怕房正明的行为会让陶洛清感到压力,提醒过几次顺着陶洛清自己的心意就好,不要强行改变什么。   可对于从小缺乏安全爱护的人而言,过度的关心并无不妥,反而有种自己真实存在,也被他人需要重视的感觉。   陶洛清对房正明的过度关怀没有意见。   本来对贺商越的霸道占有欲也接受良好——奈何贺商越这家伙太会得寸进尺,陶洛清容忍一分,他就索取两分,最近还搞起了少女心那套。   有次陶洛清洗完澡出来,看贺商越还没睡,坐在床边发呆,随口问了声:“你怎么了?”   然后不得了了。   贺商越一脸受伤的模样说道:“我发现你没有那么爱我,你不在乎我。”   “???”陶洛清懒得理他,想直接关灯睡觉的,但最后还是忍下了打人的冲动,问贺商越,“我当然没有,你为什么这么说?”   “你从来不在朋友圈秀恩爱,你也不在微博秀恩爱,更不用说视频了。我在你那里都没个名分,你不爱我。”   “???”   那是因为朋友圈没什么朋友,微博都是陌生人,视频一直都没更新,当然秀不了啊。   再说微博上贺商越做的不够多吗,谁还不知道,这会儿竟然说起他来了?   “你们这个年纪的人,怎么可能会不秀恩爱呢,我朋友圈都是秀恩爱的,但是你从来没有发过什么……你说说这是为什么,你老公哪里不值得秀吗?”   陶洛清觉得贺商越需要被鸭鸭踢几脚,脑子说不定能清楚点。   作者有话要说:说好的那啥还差一点点,今晚能写完的,到时候会发在wb,但就放一晚哦。当给各位追更的小伙伴特别独家吧,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3=   最后,收藏一下《想要他抱抱》就更好了,爱你们哟=3= 第62章 独家发表   贺商越最近时不时要说这种话, 今天是一套明天又是另一套,陶洛清起初还在意, 现在是真懒得理他。   话都不想多说一句,上床就缩进了被子里。   有这个时间用来搭理贺商越,陶洛清觉得还不如做点其他更有意义的事,譬如睡觉。   肚子变大对他而言还是有影响的, 最近感觉身体的负担也变重, 走路都像端着一个球, 不太舒服。   幸亏陶洛清没什么要忙的事, 每天吃吃睡睡就好了。   就是这两天容易累,明明也不做什么, 但沾了床就困。   陶洛清准备早点睡觉了,不想搭理贺商越。   可贺商越怎么能肯。   见陶洛清上床盖好被子就躺下,他也一下翻了上去, 坐在旁边酸了吧唧地说道:“我就知道你不爱我了,这才过了多久,你就不爱我了,以后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还好他们之间保持着距离, 陶洛清要一拳过去, 也到不了贺商越脸上, 不然陶洛清肯定一拳打到他闭嘴。   陶洛清沉默,贺商越不依不挠。   “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你老公,为什么你不解释?”   有些时候陶洛清都怀疑怀孕的人可能是贺商越,否则这人怎么会烦成这样。   不过他是不会跟贺商越硬来的, 要是这时候争执一句,他怕贺商越会躲到厕所里去哭。虽然这样的贺商越实在烦人,但陶洛清清楚更多是在引起自己注意,每回贺商越这样,哄哄就好了。   转身搂住贺商越,挂在他身上,陶洛清道:“老公,我好困啊,宝宝也困了,我们睡觉了好不好?”   一声老公,又立刻将贺商越迷得七荤八素。   再是这样乖巧撒娇的语气,贺商越一下子就飘了,连东南西北都要分不清了。   贺商越将陶洛清搂进自己怀里,语气终于正常了:“那睡吧睡吧,你现在的身体一定很辛苦。”   “你也要早点睡,明天我们要去医院的,你没忘记吧?”   “当然不会忘,这种事怎么能忘。”   环抱着陶洛清,贺商越就很快老实下来。   陶洛清不确定自己的耐心还能坚持多久,近期是没问题,但贺商越要再不恢复正常,他怕有一天真会忍不住揍他。   想想又生气,原本以为这家伙身上的臭毛病已经多到一个极限了,哪想还能再多出一项“作”来。   这几天还越来越作,陶洛清不觉得不使唤一下贺商越实在对不起自己。   于是陶洛清道:“……我腰好酸,你给我揉揉。”   但实际上陶洛清要肯搭理贺商越,贺商越差不多是有求必应。   揉揉腰算什么,陶洛清要想吃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了,贺商越都能连忙跑出去买。   陶洛清现在基本都是侧睡,这样肚子的负担最轻。   虽然陶洛清就在自己怀里,可这段时间做什么都需要克制小心,贺商越还是挺心烦的,这会儿没忍住,说了句:“唉,真希望这两个小子能快点出来。”   “为什么?”   “因为他们碍事了。”   孩子性别已经确定,就是两个碍事的小子。还没追到陶洛清时,他们是自己心里的希望,追到后,这两个长速缓慢的小家伙就是他的绊脚石了。   贺商越这么说话,陶洛清不乐意,打掉贺商越的手:“……你胡说什么呢,怎么能这样说自己的孩子?”   贺商越心里是怎么想的没有变,只怕陶洛清因此生气,于是随机应变说道:“你说说他们长那么慢,这不是要叫你多辛苦一段时间吗。我现在恨不得他们明天马上出来,这样你就可以轻松一些。”   陶洛清上了套,真以为贺商越是为了自己担心。   “没事的,现在长挺好的啊,陈医生也说不需要太担心的,反正等时间够了,就可以提前剖腹产的。”   “那要在你肚子上剖一刀,是大手术,不是闹着玩的。”说起这个,贺商越则是完完全全的担忧,“你说说,你这么年轻好看,为了俩碍事小子,在肚子上割一刀,划算么?”   何止是割一刀这么简单。   当时他不懂事,因为付不起高昂手术费,跟陈郅皓这个老奸巨猾的无良医生签订了条约,答应剖腹产的时候,顺便取出多余的器官——给陈郅皓留作研究用。   那时陶洛清想,自己习惯了当男生,留着这么一个多余的器官也没用。   孩子只生一次就够了,肚子么,也是要被剖开这么一次的,那就顺便让陈郅皓把多余器官取出来,反正他以后也不想生孩子了。   但到现在,肚子逐渐变大,心里紧张不安的部分也就跟着变多了。   正如贺商越所说,这是一个大手术,不是闹着玩的。   “……你别说了,你这么说多吓人,你是要吓死我吗?”   贺商越喜欢在陶洛清面前刷存在感说些有的没的是一回事,可陶洛清一说害怕,贺商越又很快拿出作为一个猛男老公该有的模样。   抱着陶洛清道:“以后不提了,你一定没事的。要是陈郅皓敢让你有一丁点意外,我就砸了他的办公室。”   “也不要说这种话,影响胎教。”   生怕贺商越再口出惊人,陶洛清在他开口前说道:“好了,我困死了,我要睡觉了。”   贺商越就不说了,只亲了亲他的额头:“嗯,晚安。”   这才像话。   其实被贺商越抱在怀里是一件能让陶洛清觉得很有安全感的事,他现在唯一的期待就是贺商越能好好做个人,不要作了。   第二天早上去陈郅皓那里做产检。   好像四个月之后,胎儿的生长速度就开始正常了,虽然按总体时间算还是慢了两三个月,但后续生长一直没有慢过。如果保持稳定,等到差不多初冬,孩子就能来到这个世上了。   陈郅皓给陶洛清检查完身体例行问道:“最近身体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一样的地方?”   陶洛清想了想:“……还是有的,最近感觉特别容易累,白天都没什么精神,手脚常常没力,头还晕晕的。”   陈郅皓盯了他一会儿。   陶洛清以为自己是要完蛋了:“……这样的情况很严重吗?”   “这样的情况,我们一般称为纵丨欲丨过度。”陈郅皓将他们两个都看了一遍,“克制一点吧,对身体不好不说,对胎教也不太好吧。”   陶洛清下一秒就涨红了脸。   只有贺商越跟没事人一样,出了医院还说:“别理他,他就是嫉妒,你看他那张脸就知道最近又跟老婆吵架了。复婚还没复,吵架倒是挺在行。”   陶洛清不理他。   “那以后我克制,晚上我们就做……”   陶洛清扶着腰打断了他说话:“闭嘴,开门。”   贺商越闭上嘴,打开了副驾驶车门:“老婆请进。”   路上陶洛清沉沉默默,一句话没说。   贺商越最怕老婆不理他,原本这种事情也没什么,但被陈郅皓一说,就哪里说不出的奇怪。   陶洛清也不是为了这件事跟贺商越生气,就是气这情况下他一张嘴还说不出好话,听听开口吐出来的都是什么。   回到家后,贺商越继续哄着:“别生气了,你生气影响孩子的。”   陶洛清闷闷的:“我没生气。”   “你都这么说话了,肯定是生气了。”   “对,我生气了。”   “……那我该怎么做?”   “现在去上班,不要在我眼前乱晃,晚上我会做好蛋糕等你回来。”   这么说,好像也不是生气,就是有点烦。贺商越想了想,与其在陶洛清眼前讨嫌,不如去上班,晚上回来还有蛋糕吃。   “好,那我去上班了。”   贺商越的听话让陶洛清心头舒坦了些:“去吧。”   下午就只剩陶洛清跟鸭子在家,终于清静了。   搬过来多久,陶洛清就在这里宅了多久。   他不是爱出门的性格,眼下更难出门。   在家没事做,也不更新视频,大多数时间就是看看电影看看书,有心情了做个蛋糕。   以前要这样过日子,陶洛清大概会焦虑未来可怎么办。   现在却很少想这些,只觉得懒洋洋过日子挺自在。   有时陶洛清都觉得自己被贺商越养坏了。自从和好后,贺商越对他好到根本没底线,要什么有什么,指东不往西,除了近期偶尔爱作外,其他几乎都顺着自己,说是千依百顺都不夸张。   这么一想,撇开贺商越那些乱七八糟的臭毛病跟占有欲,他对自己其实很好了。   唯一不明白是贺商越对“秀恩爱”的执着。   照理而言,他应该也不是这样的性格才对啊。   陶洛清思考了好一会儿,最后想,既然他想要自己秀,那就秀吧。   贺商越的性格要不放弃真能把人烦死,更何况他想要的东西从来就是不得到不罢休的。要是秀一次恩爱就能解决这件事,陶洛清觉得自己还是能做到的。   至于怎么秀?   陶洛清望着贺商越送给自己的摄影机,心里生出一个邪恶大胆的想法。   *   一直惦记着老婆还生不生气的贺先生回到公司后心情不太美丽。   他现在也就在老婆面前温柔听话,其他人面前,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下班前最后一场会议,贺商越全程黑着脸。   前一段时间追着陶洛清跑,包括这段时间照顾怀孕的陶洛清,很多工作任务都交给了下属,仔细一想,今年还没好好干过几件正事。   今天下午突然认真起来,折腾的都是别人。   但陶洛清电话一来,贺商越瞬间变脸,抬手叫停了正在发表看法的同事,接起了电话:“喂?”   陶洛清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常:“喂,老公,你回来了吗?”   贺商越很喜欢听陶洛清喊自己老公,叫一次心头颤一次。   “还有最后一个会,开完就回来了。”   “这样啊,那你开完会就回家吧,早点回来,我想你了。”   贺商越心里美得不行,语气都温柔下来:“好,开完就回来,不会太晚的,也马上就结束了。”   “嗯,我做了蛋糕等你。那我先挂了,不打扰你了。”   “好,等会儿见。”   挂掉电话哪里还会心情开会,贺商越现在只想飞奔回家吃蛋糕。   “今天就先这样吧,大家早点下班,剩下的明天再说。”   留下其他还满是错愕神情的一帮同事,贺商越心情愉悦地跨出了会议室,归心似箭。   快到家前还打电话跟陶洛清汇报情况,可到家开门,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只有鸭子在大门处等他。   这情况实属难得,鸭鸭竟然会来门口迎接他?还有,陶洛清是去哪里了,说好的在家等他呢?   贺商越看到鸭鸭旁边放着一个很大的纸箱,他中午出门时可还没这么一个玩意儿。   贺商越想得少,只以为是陶洛清的快递,东西拿出来了箱子还没扔。   好奇陶洛清买了什么东西,一边走近一边喊道:“宝贝,我回来了。”   结果才走到纸箱边,手都没碰到,陶洛清就从里面蹿了出来。   贺商越活这么多年,从没被这样恶作剧过。说恐怖不恐怖,但吓人是一定的。贺商越心脏噗通一大跳,被吓到扔了手里的公文包,双手合十。   那瞬间都看不清陶洛清的脸,等到平静下来,空白的大脑能够思考后,贺商越才意识到自己是被陶洛清耍了。   贺商越难以置信:“……你这是,在跟我恶作剧吗?”   陶洛清看到贺商越还合十着的双手就觉好笑,他就是想吓吓贺商越,他没料到贺商越的反应会这么好笑。   “刺激吗?”陶洛清指着不远处的镜头说,“你不是说我不秀恩爱吗,所以我就拍个视频准备秀一下。”   贺商越放下了手,扯扯领带:“你这样要是多来几次,我就可以英年早逝了。”   想想还是觉得好笑,刚才贺商越的反应真的太好笑了。   陶洛清从纸箱里出去:“不准说这么没出息的话。”   他跑过去查看记录下来的画面——亲身经历是一回事,他有被贺商越的反应笑到。看拍下来的画面竟然更好笑,还有刚才陶洛清没注意到的小细节,贺商越被吓到跳起来,这才后退了一步。   陶洛清笑得要掐大腿才能忍住。   可只要一将视线落到贺商越身上,他就又忍不住了。   贺商越感觉自己是受到了嘲笑。   谁叫陶洛清根本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他想不到自然没有任何防备。   “你这哪里是秀恩爱,谁家秀恩爱是拍这样的视频。”贺商越不太高兴地说道,“你这就是想看我出糗,你果然是不爱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鸭鸭:昨天竟然有人说想吃烤鸭饭,是魔鬼吗,不许再说这种会叫我伤心的话了 第63章 独家发表   认识贺商越这么久, 只有这回在视频里的表现让陶洛清真心实意地觉得他有那么些可爱。   陶洛清反复看了好几遍,每次看都有每次的笑点。   被吓到起跳那一下, 扔掉的公事包,合十的双手——以及最后才发现的细节,在旁边被贺商越吓到扬翅飞好几步外远的鸭鸭。   太好笑了。   陶洛清感觉今年最好笑的事情已经发生在自己身边了,他看几次就想笑几次。要不是看着贺商越逐渐变差的脸色, 他怕是绝对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掐掐自己的大腿, 将笑意全部憋了回去。   再看一脸不爽的贺商越, 陶洛清平复收起自己的表情。   他坐到贺商越边上:“……别乱说, 你又说这种话。”   贺商越独自别扭,不说话。   陶洛清对付贺商越已有自己的心得, 见贺商越不理他,“啊”了一声:“宝宝踢我,好疼。”   这招果然有用, 陶洛清一说,贺商越紧张起来:“……很疼吗?还好吗?”   陶洛清故意说:“比平时疼好多。”   贺商越扶着陶洛清慢慢往后半躺下,大掌覆在他肚子上:“是不是你刚才笑太夸张了,先缓缓, 看有没有好点。”   贺商越一提刚才, 陶洛清又忍不住想要狂笑。   干脆抱住了贺商越, 不让他看到自己脸上放肆的笑。   但他笑得一颤一颤,贺商越怎么可能不知道:“真这么好笑?”   陶洛清主动亲了贺商越一下,说道:“你怎么了,我拍这种视频, 你生气了?”   贺商越不至于为了这种小事生气,就是不太赞同陶洛清说这是秀恩爱的方式。   照他的想法,既然都要秀,那就该秀得高调些——这样一个整蛊视频算什么秀恩爱?   但被陶洛清亲了一下,贺商越就鬼迷心窍了,回答道:“当然不是生气,哎,你要是喜欢这样的,那就这样吧,谁叫你是我老婆。”   陶洛清听他说这种话心里还是会感觉暖暖的。   不管怎么样,从来没有人这么对过他,贺商越的确是有史以来对他最好的人了。   陶洛清再亲了他一下,才站起来拉他:“我做了蛋糕的,过来吃吧。”   “你肚子没事了吗,坐着休息吧。”   “没事的,他们现在常常踢我,总要习惯。”陶洛清拉起贺商越,“来吃蛋糕。”   *   陶洛清最后还是将这个视频发了出去。   真发出去后,贺商越心里偷偷的抱怨就少了。算了,不管内容,至少这能让大家都知道现在他跟陶洛清是名正言顺的一对了。   陶洛清对这个视频没有任何多余期待,毕竟他断更很久,单纯是发给贺商越看。以后贺商越要再因这方面作,他就有东西堵住贺商越的嘴了。   但每次他不抱期待的东西,最后都会回报他意料外的好成绩。   或许是因为贺商越的身份,即便陶洛清一直没有更新,但总有许多私信评论询问他的恋情相关。   视频发出短短几天,浏览量就成了他所有视频中最高的一个。   不仅出现在了网站的开屏页面上,被其他各大平台转载,更引起了许多人模仿。   陶洛清给贺商越的脸部用贴纸打码后,他的其他反应更引人注意。   双手合十的动作,旁边非常配合的鸭鸭,极度踩点的BGM,再加上局部慢动作后,整个视频怎么看怎么欢乐搞笑——连房正明看了都笑得停不下来,说还从没见过贺商越这种模样。   并非是要极致的浪漫或奢侈才算秀恩爱,这个视频的意外走红让贺商越意识到,可能生活中的小细节,更能彰显他跟老婆之间的感情好。   所以到最后贺商越也不介意了,有朋友看到视频来调侃他,他也说,我就喜欢跟我老婆这么玩,羡慕吗?你羡慕不来的。   语气之中满满都是炫耀。   连江逸柯都被这个视频笑死,特意来问陶洛清最近他们怎么样。   肚子大得明显后,陶洛清出门的次数更少了,偶尔江逸柯会来看看他,但他们约在外面的机会基本为零。   主要现在江逸柯很忙,又要忙工作又要谈恋爱,没什么多余时间分给他这个朋友了。   而江逸柯挣扎许久的找助理计划已经决定放弃。   前两个月他找到一个不错的,是个还没正式毕业的女生,就当毕业实习。江逸柯一般不带新人,但看对方母胎单身至今,目前也没要恋爱打算,咬咬牙答应了——只要不怀孕,一切好商量。   结果一个月后,小助理的妈妈怀孕了。   高龄二胎重男轻女,查出来是个男孩后,就非要生下来。整件事没打算让小助理知道,但小助理还是意外得知了。   江逸柯听到这个消息都无语,而他的小助理受不了这个刺激,跟家里闹了矛盾,辞职去了其他城市。   江逸柯感觉自己在找助理这条道路上充满了艰辛,最后决定放弃:“算了,我不找了,总是有人会怀孕。我怕我再找下去,下一个怀孕的就是我了。”   陶洛清笑道:“也不是不可能,你要加油了。”   “不了吧,这个油我还是不加了。”   因为是晚上,贺商越洗完澡出来看到陶洛清还在讲电话,又醋醋说道:“大晚上的还跟谁在打电话?”   江逸柯听到了,很识相地说:“好了,我不打扰你休息了,不然你老公要来把我撕了。”   陶洛清习惯了贺商越这狗脾气,挂了电话后才说道:“是江逸柯,难得打个电话,你能不能不要这样?”   不能。   贺商越心里哼了一声。   是谁不都一样吗,大晚上的还不睡要他乖老婆费着精神陪,难道江逸柯是特别分子需要特殊对待了吗?   嘴上识相:“我就随口一说,没其他意思。好了,你该睡觉了,你最近都很累。”   陶洛清确实累了,没再跟贺商越计较,缩进被窝里睡觉。   怀一对双胞胎不容易,尤其是他们开始努力长大后,陶洛清身体的压力不小,最近感觉身体内的器官都不舒服。   贺商越因此也担忧重重。   看别人怀孩子跟自己老婆怀孩子根本是两码子事,陶洛清的体质又跟常人不一样,近期陶洛清一说哪里不舒服,贺商越就心惊胆战,生怕陶洛清会有事。   要不是已经熬到这不上不下的时期,他都有冲动不要孩子算了。   反正有没有孩子贺商越真的无所谓,他只希望陶洛清能长长久久地陪在他身边。   *   最后是在深秋初冬的季节,贺商越眼里两个碍事的小家伙,终于提前来到了这个世上。   孩子的各项器官都已经成熟,这个阶段即便离开母体也能存活。   陈郅皓对这场手术期待已久,主要是终于能解剖陶洛清的身体,还能取出他的多余器官,对此感到高兴。   陶洛清都看出来陈郅皓心情很好,开始前还安慰他:“没事的,相信我的技术,保证你平安无事。”   护士都惊讶陈郅皓会说这样的人话,打趣道:“怎么了陈医生,难道是要结婚了心情很好?”   “复婚而已,我们很低调的,别乱说。”   陈郅皓嘴上这么说,心里大概不是这样想,低头又对陶洛清说:“等你术后休养结束,差不多就能参加我们的婚礼,到时候记得来。”   术前的陶洛清有些悲观:“……如果我能来的话。”   陈郅皓觉得陶洛清这是在看不起自己:“不用担心,让你见识一下顶尖医生的水平,保证手术后你也能活蹦乱跳的。”   但真手术后,陶洛清哪里还活蹦乱跳地起来。   虽说是多余器官,可二十多年来都没在他体内有什么存在感,等到真取出来后,不适感却非常强烈,疼了整整两天。   肚子里没孩子的轻松陶洛清还来不及感受,头两天只感觉肚子里一直有火在烧,难受得下不了床。   贺商越连两个儿子都顾不得了,一直在身边照顾他。   直到陶洛清好转无事,他才想起来,自己还没看俩儿子几眼。   不过贺商越就算想看也不能时时看到,因为是早产,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现在孩子还在保温箱里。   最开心的人是房正明。   他快把医院当家,除了看陶洛清,最大的快乐就是站在婴儿室外,看着两个曾外孙睡觉。两个小婴儿偶尔踢一下腿或转个头,他都惊喜十分,恨不得立刻拿到怀里抱抱。   而且孩子的出世也让贺成业跟房正明的关系得到了缓和。   听到贺商越的孩子出生,贺成业就回来看了下,结果一看就再走不了。看这个可爱,看那个也可爱,两个都可爱,问名字取了没,照顾的人找了没,满月酒打算怎么办。   最近几天贺成业就跟房正明忙着这些事,小矛盾是有,但已经是前所未有的相处和谐。   俩孩子在保温箱待了十来天,直到陶洛清出院前几天才被送回他身边。   还在肚子里的时候,陶洛清心里没什么想法。   现在两个活生生的小宝宝睡在他眼前,陶洛清心里想法反而夸张——他竟然生了两个人出来,两个人,活的。指尖不受控制地放到两个孩子鼻下感受了下,有呼吸,真的是两个小活人。   有人的时候他一般不这么干,但偶尔病房就只剩他跟孩子,他就会抓住机会做这些迷惑行为。   一回被贺商越当场抓获,贺商越不解地问:“……你在做什么?”   陶洛清怪不好意思的:“……就是感觉他们好小,好怕睡着睡着就没了。”   贺商越笑他傻:“怎么可能,别想了,不会的。”   “宝宝的名字想好了吗?”   “交给我爸他们去弄吧,算这算那的,估计也不会这么快。”   陶洛清叹声气:“我妈那边,还不知道该怎么说,希望他们到时候不要太惊讶吧……”   “都生出来了,不接受也得接受。”贺商越不愿意陶洛清在恢复期间想太多烦心事,“好了,不要想这些东西了,这些事交给我,总之不会让你有丝毫为难的。”   “那你可千万别乱来。”   “我像是这种人吗?”   陶洛清给了贺商越一个眼神,希望他能自己体会。   贺商越咳了咳,抱起一个孩子转移话题:“哎哟看看我们的小宝贝多可爱。”   陶洛清没怎么抱过,因为伤口还在恢复,贺商越不让他拿任何重物,包括孩子。   伸出了双手,陶洛清道:“也给我抱抱。”   贺商越抱着孩子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只肯给他看看,就是不给他抱:“你看看就行了,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抱。”   心里暗骂贺商越小气,但最后还是只看看。   戳戳孩子软乎乎的小脸,陶洛清心都要化了。   新手夫夫没有经验,陶洛清也不会照顾孩子,没几下倒把孩子戳哭了。   哭成震天动地,眉头紧蹙的不好惹模样,一看就是贺商越的种,还没手臂长已经能叫人看出他遗传了亲爹的倔脾气。   两个人哄了好一会儿才停。   贺商越将孩子放回去,松出口气:“还是哥哥乖,这弟弟,碰都不让碰。”   “一看就像你,这狗脾气。”   贺商越语塞:“……那希望哥哥像你,又乖又听话,千万别像我。不然家里三个狗脾气,我怕你想不开。”   陶洛清一下被逗笑:“你知道就好。”   多难以相信,以前的他总以为自己会一个人孤老到死,可现在老公孩子都有了。   这一年多以来,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好在结局是美好的,老天终于对他温柔了一回。   心头感慨,眼眶又热了起来。   这几天陶洛清有些情绪化,有时一个人待着,突然就会哭。   贺商越之前瞧见过好几次,生怕陶洛清产后抑郁,见状连忙问:“……怎么了这是,好好的哭什么?”   陶洛清抽抽鼻子,用力将眼泪憋回去:“没事。”   “没事你哭什么?你一哭,我就跟着心疼。”   “少肉麻。”   “没肉麻,我说的都是事实。”贺商越将他抱进怀里,“到底怎么了跟我说,不要总是一个人躲起来哭。”   “……也没什么事,就是觉得很不可思议,一下子我们连孩子都有了……”   “就为了这件事?”贺商越轻轻拍拍他的背,安抚道,“还是没有真实感对吧?”   “嗯。”   “其实我也是。总觉得好像在做梦一样,一下子竟然都当爹了。”贺商越笑道,“还没谢谢你,给了我这么两个小崽子,辛苦你了。”   “不用客气。”   其实他也一样,也感谢贺商越给了他一个家。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啦!   明天还有一章关于孩子的番外,是之前大家夸夸的果实(膨胀.jpg 第64章 独家发表   五年后。   —   陶洛清下班回家, 一开门,就看到两个小魔王胡闹得无法无天。   哥哥贺弦正在撕书, 嘴里大喊着:“La Libert guidant le peuple!”   陶洛清听不懂,他只被满眼飞舞的纸片惊到。   放下手里的东西,赶紧过去:“贺弦!你在做什么!”   贺弦没理他,继续念着他听不懂的法文, 然后疯狂撕书, 撒的漫天飞舞一地都是。   陶洛清正要阻止他, 弟弟贺年拖着鸭鸭从一边经过——鸭鸭这些年没少受这对兄弟的摧残, 现在看到他们能躲则躲,偶尔被抓住一次, 就像现在这样,挣扎得要死要活。   陶洛清又连忙去阻止贺年,一把抱起他。   一手娃一手鸭, 分开了他跟鸭鸭:“年年,你又在做什么?”   贺年被他抱着,眨着眼睛说道:“我想带鸭鸭去个地方。”   “去哪里?去你为他量身打造的小黑屋?”陶洛清放下娃跟鸭子,“说过多少次了, 不可以这样对鸭鸭, 他不是你的实验品。”   “我只是想研究鸭子在黑暗环境下会产生怎么样的情绪变化。”   “不行, 总之这样对鸭鸭就是不行。”   贺年不服他的话,问着为什么不可以。   贺弦没有听他的话,继续喊叫着撕书。   每天都在上演不同画面但同样令人窒息的场景,陶洛清感觉自己要吃不消。   冷静冷静, 陶洛清告诉自己要冷静,两个小魔王这样不是一天两天了。   但这次确实难以冷静,几秒之后,他将两个孩子都提到了角落:“不管你们今天有什么理由,总之撕书跟虐丨待鸭子都是不对的,给我好好在这里反省,谁都不许不服气,不然这个月都没有零食吃。”   于是贺商越回到家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面。   陶洛清坐在沙发上摆着脸,浑身气场严肃。   两个小魔王在角落面壁思过。   虽然屋内整洁,但看陶洛清表情就知道肯定是两个小魔王又干什么坏事了。   贺商越对这两个儿子也是无奈。   去年去做了智商测试,发现他们是两个小天才。   双胞胎都是天才的概率可不大,这竟在他们家发生了。   但会去做智商测试,就是因为他们问题多多,平日里的表现完全不像两个寻常孩子该有的模样。   贺弦对语言很有天赋,现在已经能熟练运用多国语言,热爱艺术哲学。贺年沉迷科学实验,刚上幼儿园就用只是装饮料的玻璃瓶炸掉了无投入使用的教室。   一个就够难缠,何况两个。   他们两个比哈奇士还闹腾,专业拆家毁家。   贺商越进门:“我回来了。”   两个小魔头被罚不是第一天,乖乖站着,不敢回头。   陶洛清惩罚孩子是一回事,对贺商越态度还是跟平常一样,语气温柔:“你回来啦,给你准备了红豆汤,我去盛给你。”   “好。”   陶洛清起身去了厨房,鸭鸭原本跟他一块儿在沙发上,陶洛清一动,鸭鸭连忙跟上。   贺商越也跟着去了厨房,到里面后,才问:“怎么了,两个小魔头又干什么了?”   陶洛清叹了声气:“这两个孩子,我都不知道怎么教了。”   鸭鸭:“嘎!”   “今天又干什么了?”   “我回来的时候,家里一团乱。一个在撕书喊口号,要为了自由引导人民。一个抓着鸭子要去做实验,你看鸭鸭,这边羽毛都秃了一小块。”   鸭鸭:“嘎嘎!”   “白天保姆阿姨在,跟我说好好的,没什么事。距离阿姨走跟我回来,不过半个小时,他们就将家里弄得乱七八糟,真是气死我了。”   鸭鸭:“嘎嘎嘎!”   贺商越看着鸭鸭的反应,就知道它今天肯定受大委屈了。   “还好外公去旅游了,不然别说惩罚他们了,肯定又要包庇他们。”陶洛清呼出口气,“暑假才刚开始,我感觉我的人生已经要结束了。”   “那怎么办,找个夏令营把他们扔进去?”贺商越道,“他们两个不是有个想参加的夏令营吗,送他们去?”   “……那是中学生夏令营,去欧洲大学交流学习的夏令营,他们才五岁,你放心让他们去吗?”   “其实我挺放心的。带队老师是陈郅皓老婆,一共有八个老师,说了会特别照顾这两个小家伙的,你还不放心吗?”   “可那么远,万一水土不服,他们生病了怎么办?”   “从出生到现在他们除了疫苗就没打过别的针,你觉得这两个小魔鬼会生病?”   从出生到现在。   六个字概括了五年来的辛酸史。   想想出生时多可爱的两个小家伙,软绵绵肉乎乎就像从画里走出来的小人——哪想几年后,就成了两个小魔头。   真是天意弄人,天意难测啊。   “……再说吧。”陶洛清将红豆汤递到贺商越面前,“你先喝喝看,够不够甜。”   贺商越喝了一口:“甜,跟你一样甜。”   “……不正经,别乱说。”   *   贺商越喝完老婆煮的红豆汤,在厨房抱着老婆腻歪了一会儿后,才去看在罚站的两个小魔头。   “你们两个今天又干什么了,看把你们妈气的。”   两个孩子都知道他们是陶洛清生的,他们家的称呼也因此随意,对着陶洛清有时爸有时妈,主要是用于区分。   两个小家伙对身世接受良好。   贺年坚信五十年后人类能实现推广人造子宫,当贺商越将出生真相告诉他们时,他的回应是:“过个五十年,人都可能不是人生的了。到时候我们只该庆幸自己是人类生的,至于男人女人,那都无所谓了。”   说得多好,都叫贺商越语塞。   贺弦对于自己被惩罚的事情还是不服气,贺商越问,他道:“我没做错,我只是在提前演习。”   “你撕书就叫演习?演习什么?”   “演习当暴丨政将人类压垮的时候,我们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气势去面对这一切,人类不能放弃自由。”   “……”   “你别这么看我,你要相信,1984的一切都是会成真的。”   “……我觉得是不会的,你不要想太多了。”   “是你想太少了。你一天到晚眼里就只有你的乖老婆,除了老婆你都不想其他事情。”   “……”   贺商越觉得陶洛清惩罚他们是对的,呼出一口气:“是这样的,原本我跟我老婆已经在考虑要送你们去夏老师带队的夏令营了,可你们这样的态度,叫爸爸很伤心啊。”   贺弦立刻抬头,双眼发亮:“爸爸,我错了,我不应该撕书,不应该将家里弄得这么乱。我只是一个五岁的小孩,我不过是想引起你们的注意,但我用错了方式,希望你们原谅我。”   说的跟真的一样。   贺年反应更快,一下就跑到陶洛清面前,抱住他大腿,撒娇道歉:“爸爸爸爸爸爸爸,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拿鸭鸭做实验了,请你原谅我。”   陶洛清不相信他会承认错误,一定是贺商越说了什么——再看另一边的贺弦也抱着贺商越大腿,陶洛清想就知道贺商越这家伙是拿什么条件引诱他们的。   这家伙,这么多年了,还是这狗脾气,竟然一点都没有变。   *   没有办法,最后陶洛清还是答应了孩子让他们去欧洲交流的夏令营。   虽然这两个小家伙很聪明,自己都已经说不过他们,可他们也仅仅只是智商高罢了,在生活方面,与人相处方面都还是小孩子——陶洛清看他们整理行李,贺年都还要带奶嘴,贺弦还在塞玩偶娃娃。   贺商越开贺年玩笑:“年年都这么大了还用奶嘴啊,会被其他人笑话的。”   贺年一本正经地说:“我才不怕,奶嘴能帮我在陌生环境中快速稳定情绪,这是一定要带上的。”   贺弦塞完娃娃,手里拿着夏令营的活动宣传纸。   从纸的褶皱程度就能看出他们到底是有多期待这场远行。   贺弦说:“唉,就是可惜不能跟茶茶一起去,他是我唯一喜欢的人。”   他们现在就读一所国际小学。   虽然以他们的智力,小学课程根本没有难度,但他们不会与人相处,所以家长们还是决定将他们放置在学生年龄相差不大的小学里。   茶茶是他们班上的一个学生,陶洛清跟贺商越没见过,但据贺弦所说,长得像个洋娃娃,非常可爱,是他愿意留在那个无聊班级的唯一期待。   他们不担心贺弦小小年纪早恋,他们就担心贺弦的喜欢别有深意,对这个叫茶茶的人身安全反而充满担忧。   贺商越看到夏令营宣传纸上有自己的母校,说了一句:“你们到时还会去这里啊。”   贺弦反应淡淡:“嗯,不过这所学校一般般吧。”   “……这可是欧洲排名前五的百年名校。”   贺弦皱着眉,完全是缩小版的贺商越:“然后呢?”   “……这绝对是一所好学校,你爹我就是这里毕业的。”   贺弦恍然大悟:“是这样啊。”   然后道:“只能去排名前五的学校不是你的错,以爸爸你的水平能去这里已经很好了。”   “……”   陶洛清憋笑又看不下去,出言道:“好了,不要欺负爸爸。”   *   一直到两个小魔头出发前,陶洛清都忧心忡忡。   但他们真被接走后,陶洛清还是如释重负般地松了口气。   多少能过几天清净日子了。   贺商越提议:“难得家里没人,我们也去过乡下住几天吧,就当放松休息。”   “不想去,我还要工作。”   “老板娘,你休息大家都高兴,休息吧。”   陶洛清生完孩子在家休息了一年左右,然后就干回专业,去做主持人了。还是陈字语那档儿童节目,版权一直都在贺商越那里。   虽然后来导演不再是陈字语,但这档节目一直在继续。   头两年还是亏本状态,可主持人是老板娘,这档节目就不会倒下。   万事靠坚持,到第三年,人气就高了。   这两年内容更加正规稳定,开始在许多电视台播出,现在陶洛清在小朋友群体中是很受欢迎的。   陶洛清性格随意,没什么拼搏的上进心,觉得主持儿童节目相对单纯,挺好的。做了这么多年,经验很丰富,感情也积下了,就算一辈子都当儿童节目主持人,他也没什么不满意。   但暑假是节目收视率最高的时候,策划在安排新版块,贺商越却叫他去休息——结果依旧没能拗过贺商越,谁叫他是大老板,自己这个老板娘到头只是打工的命。   陶洛清还怀着孩子时,贺商越就准备在乡下建造一个庄园了。   当时他的想法美好,是打算着将来休息了,全家人能来这边放松度假。   结果两个小魔头现出原形,这里成了他跟陶洛清逃避现实的地方。   庄园绿化好,空气都更舒服,晚上没市区那么热,两人到的头一晚,坐在庭院中吹晚风聊天。   有昆虫声潜伏在不远处的花草中,还能见到萤火虫。鸭鸭在远处的池塘里玩水,偶尔传来一两声嘎嘎,陶洛清喝着汽水,恍惚间都有种回到童年的感觉。   不过他的童年充满太多坎坷,还是长大了好。   “哎。”他叹声气,“不知道两个小家伙在做什么。”   “别担心,刚才夏老师不是发消息来说他们很好吗,两个小家伙兴奋着呢。”   陶洛清靠在贺商越怀里:“希望回来还会认我们。”   “不认就好了,我们就自由了。”贺商越玩笑说道,“这两个小鬼,真是一年比一年难缠。”   “可惜不能再生一个。”陶洛清难得接贺商越的梗。   “我以前也想过再生一个乖的就好了。”贺商越道,“但后来想,万一生出来的还是这样,那可怎么办?”   “……”   虽然只是假设,可这种话光是说出来,就让陶洛清感觉后背一凉。   家里要有三个小魔头,这谁吃得消。   他绝对吃不消,想想贺商越也吃不消,他们说不定会成为首对因为孩子而私奔的夫夫。   “哎。”陶洛清拍拍贺商越的肩,“大晚上的,别说这样的鬼话。”   贺商越认可,这个假设重提,也有把自己再吓到,他道:“我去拿瓶酒,今晚喝点酒再睡。”   这已经是两人之间的默契了。   先前有段时间因为孩子在学校用智商碾压老师碾压同学,闹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那段时间他们压力很大,又无处诉说,晚上只有一起喝酒释放一下压力。   “嗯,去吧。”陶洛清赞同贺商越的提议,喝酒壮胆,“拿两瓶吧。”   作者有话要说:全部完结啦!   全订的小伙伴麻烦给个满星评分吧!这章前五十评论都有红包!   8月份挑个好日子开《想要他抱抱》,休息几天开《小萌宝宠爱指南》!   谢谢大家的陪伴支持,挨个亲亲么么么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