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外溢后被标记了》作者:河旧野   文案:   唐疏希望唐阮分化成顶级alpha,继承亿万家产,迎娶绝美omega,分化即巅峰。   偏偏唐阮自己分化成了绝美omega。   家人:你嫁给alpha一起继承家业。   唐阮红着眼睛:可是我对那些alpha信息素都过敏。   家人:所有顶级alpha都给你看过了,全都不满意,那你自己找!   —   唐阮把裴期鹤带回家。   alpha家人全都释放出自己的强烈信息素**。   “根本没有一点信息素的味道,他也配?”   唐阮红着脸说:他有顶级alpha的信息素。   家人嗤笑不已。   唐阮被各种alpha信息素刺激,热潮期突然到来,他当着家人的面环住裴期鹤的脖子,带着哭腔说:“给我一点信息素可以吗?”   裴期鹤的信息素猛地迸发外溢,轻而易举盖住一切纷繁杂乱的信息素,带给唐阮无限温柔。   裴期鹤把唐阮裹在自己怀里,对方颤抖着释放出奶油桃子味的信息素。   浅淡和甜腻亮着两种味道完美融合在一起。   裴期鹤笑着回答刚刚的问题:“也就绝配吧。”   ——   注)   1.本文视角主受,但是第一章 因为切入点前面一部分有些攻的视角,后面全都是主受了。   2.攻的信息素:浅淡山泉味   受的信息素:奶油脆桃味(改了一下)   清冷禁欲白切黑攻x可爱粘人糯米团子受   3.苏爽小甜文。   内容标签: 花季雨季 情有独钟 甜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裴期鹤(攻),唐阮(受) ┃ 配角:预收文《掉马后和对家恋爱了》、完结文《我成了对家的头号黑粉[娱乐圈]》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你是我的。   立意:互相救赎才是彼此的光。 第1章   N城的深秋,清晨气温已经挺低了,路边花坛里叶子上还挂着凝结的露水。   扫帚“嚓嚓”在地上扫过,撞到花坛边缘,把露水扑棱棱甩到地上。   路上除了清洁工正在清扫枯黄落叶,只有一个穿白衬衫的挺拔少年迎着风快步行走。   裴期鹤下意识吸吸鼻子,冷风吹得有些难受,他扫了一眼手表,比以往走在这里时慢了三分十六秒,于是加快了步伐。   走到前方岔路口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视线里。   那人一如既往地穿着浅蓝色衬衫和针织马甲,下面一条同色系的西裤,他虽然没看见男生的正脸,也能猜到对方衣前肯定还整齐地系着小领结,双手拽着胸侧两根书包袋子,像个小孩儿一样。   裴期鹤一愣,有些难以置信地又看了一眼时间,想起老师每次提到这个同学最常说的一句话——“你们在路上看到他就知道自己要迟到了”。   但是今天这人怎么来这么早?   他也没太在意,略过学校大路口一排冒着热气的早餐车,径直走向了旁边那条偏僻的小路。   小路两旁长满了粗壮的梧桐树,此时大部分叶子还没落,枝叶往路中央延伸,遮住了大片的天空,只留下一些小缝隙透过些斑驳的光点,越往里走树的枝叶越繁茂,阳光越来越少越来越黑。   裴期鹤来过这里很多次,他一开始看到这条路里见不到底的黑暗还有些难掩的恐慌,现在已经可以镇定地走过。   少年身高腿长步伐也快,走了十几分钟到了路的尽头,这里是一座很隐蔽的建筑,和周围的环境完美地融为一体。   裴期鹤扫了一眼熟悉的铁门,门下墙角长着厚重的青苔,刚想走近敲门示意自己来了,却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   “那小子一般不会迟到啊,今天可能有事耽误了?”   “他可需要钱了,不可能会放弃的,实在不行我自有办法让他消失。”   “好好好,我知道,唐总您放心吧。”   这个声音裴期鹤也特别熟悉,每次自己躺在那张冰冷的床上时,这个声音的主人会让人给自己拿厚厚一信封的钱。   他已经习惯了这些人直白的说话方式,毕竟都是各取所需。抬手准备敲门时,却又听到那人压着嗓子说:“给我在那里藏好,医生呢?让他把药弄好别出问题,要不我们都活不了!”   裴期鹤手停在门上,觉得有些不对,收回手拔腿就想往回跑,脚却不小心踩在了旁边的青苔上滑了一下,“嘭”一声撞在了铁门上。   “操!是不是那小子来了!”   裴期鹤皱了皱眉,头也不回地往外冲,却被从后面追来窜出来的人拦住,不由分说地照着他的脸来了一拳。   少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这会儿满是狠厉,越过他们跑着跳起来,回身一脚踹在一个人的肚子上,把对方踹得躺在地上抱着肚子动弹不得。   感觉到自己嘴角有什么湿润的东西流动,他随手抹了一下,手心里满是鲜红的血。   他的第一反应却是今天可能真要迟到了。周一迟到被记了名字可得打扫卫生写检讨。   啧。真浪费时间。   裴期鹤厌恶地抬起胳膊用手肘直直冲向另一个人的脸,一下就把那人鼻子打得直流血,自己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出了这条小路。   后面的人没料到会有这出,完全没反应过来做什么措施,想追也追不上了。   手表上的时间指向六点四十,还有十分钟早自习就要开始了,裴期鹤找到附近一个公共卫生间,怕自己身上沾到了什么血迹。   白衬衫除了有些皱巴倒没被弄脏,就是他嘴角被那一拳打出了淤青,也没办法遮住。   裴期鹤深吸一口气,这会儿才发觉嘴里有什么东西,吐到纸上才知道是一口血,没注意是哪儿也被打到了。   他从书包里抽出校服随便套上,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确定没人,才从里面出来。   终于走到学校那条大路上,这个时间很多学生怕迟到都在奔跑着赶路,裴期鹤刚刚跑够了消耗了太多体力,早上还没吃饭,现在没多余的力气。   早餐车上的香味儿确实勾人,但是排队的人太多了,他只好摸出早上随便装的火腿肠咬了几口,少有地慢慢往前走。   还没走几步就被面前趴在树枝上的橘白小奶猫吸引了全部注意力,他小心翼翼地把猫接下来放在地上,奶猫闻到他手上火腿肠的香味喵喵叫个不停。   裴期鹤无奈地蹲下,小猫立刻蹭着他的脚翻了个身,他才发现小猫不仅有白围脖,还有四只白手套。奶白色的肚皮露出来,猫咪扭来扭去疯狂撒娇。   少年自己都没注意到那片淤青旁的嘴角勾了起来。   把仅剩的半根火腿给了碰瓷的小猫咪之后,裴期鹤终于又快步赶到校门口,看到了那个浅蓝色衬衫的主人。   唐阮面前果然系着小领结,右胳膊上还扎着红袖章,抱着记录本站在校门口乖巧的不行。   原来今天值日,怪不得来这么早。   裴期鹤收回过多的注意力,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前面几个有名的小混混堵在通道口。   这些人基本都是alpha,因为自己的信息素稍微高级一点儿就在学校里作威作福,裴期鹤最看不起这种自以为是的傻逼alpha。   其中一个人插着兜凑近唐阮,释放炫耀自己的信息素,痞痞地说:“通融一下呗,都是同班同学,就别记我们了。”   唐阮憋红了脸往后退了几步,好像很怕他们,连说话都结结巴巴的:“不...不行,老师知道...了会罚我的。”   眼看那几个混混还想进一步纠缠,裴期鹤在后面等得有些不耐烦,直接挤到前面漠然盯着唐阮,怕对方不记得自己,说道:“裴期鹤。”   混混们刚想围住来拆裴期鹤的台,却闻到空气中弥漫的不属于自己的信息素味道越来越浓郁,意识到面前这位顶级alpha有些不太好惹,悻悻离开了。   裴期鹤也没多逗留,瞥了一眼低头在本子上写着什么的唐阮就往教学楼走去。   班主任今早临时去开会了,班上还闹哄哄的,大部分人都在借作业抄。   裴期鹤一进去,大家愣了一下,嗅着空气中的味道,小声议论。   “我靠,之前一直听说裴大佬是顶级alpha,但是从来没闻到过他的信息素,这让人沉醉的味道是他的吗!?”   “我爱了,本o孩子都飞出来了!”   “他去干嘛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怎么打架还负伤了我日,妈妈心疼!”   话题中心的当事人却完全自动屏蔽了这些吵闹,到最后一排坐下,拿出今天要交的周末作业分科目摆好,到时候课代表直接收走就好。   他又抬头瞥了一眼黑板上早自习老师布置的任务,有些看不清,于是戴上了眼镜。   玫瑰金细框眼镜架在少年高挺的鼻梁上,把那双漂亮至极的眼睛遮在了镜片后。   “我淦,白衬衫细框眼睛,嘴角还有若有似无的血,太禁欲了我人没了好喜欢。”   “你吸血鬼?”   “嘿嘿,不想吸裴大佬的血,想吸那个......”   “骚死你得了,滚。”   大家看到裴期鹤桌上整齐的作业本才意识到最重要的事儿还没弄完,花痴个屁!   唐阮这时也回来了,大家却像没看见一样抄作业聊天,他一个人头都快低到胸口急匆匆回了自己的位置。   “那几道大题你们做出来了吗?”   “感觉除了裴大佬,别人做不出来......”   “老蒙疯了吧,网上都找不到原题做个几把。”   “要不...你们去问问裴大佬能不能借我们抄一下作业?只写个‘解’字会被搞死吧。”   他们平常根本不会打裴期鹤的主意,没什么人敢去招惹他,但是今早那几个混混吃了瘪,心里不服得很。   唐阮旁边那群人蠢蠢欲动,早上那个迟到的混混起身往后,好像去找了裴期鹤。   他不敢扭头看后面发生了什么,只能照着空白的作业本发呆,竖直了耳朵听后面的动静。   “裴期鹤,借我们抄抄作业呗。”   他这话一出,全班都噤声了,齐刷刷扭头看着他们,唐阮被前面投来的众多目光一烫,觉得自己这样有些异类,于是也慌慌张张后知后觉地扭头看过去。   混混站在裴期鹤课桌旁边,裴期鹤却看都不看一眼,仿佛那人是空气,自顾自地看书完成黑板上老师布置的早自习任务。   唐阮心里不自觉地替裴期鹤捏了一把汗。   “喂,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裴期鹤还是装作没听见,一丝注意力都不愿意分给他。   混混收敛了好脸色,一脚踹在裴期鹤的课桌上,把他的本子和笔震到了地上,气势汹汹地吼:“wcnm真觉得自己很了不起?装什么b啊一天天的。”   裴期鹤终于舍得抬起眼皮瞟了他一眼,不知道是少年的神情过于吓人,还是眼神里满是不屑敌意,唐阮看见混混不自觉退后几步,刚刚那点儿气势也被浇灭了不少。   裴期鹤淡然地一个一个扫视班上所有人,每一个触碰到他冰冷视线的人都赶紧把头扭回去,恨不得立刻变成空气,独独唐阮和他对上目光时愣了一下。   混混碰了壁不甘心得很,暗骂一声“操”,心里盘算着总得找个机会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装逼怪物。   刚刚还在全班人面前丢了面子,这会儿满腹牢骚没处发,经过唐阮的座位时恶意萌生,专挑软柿子捏,唐阮在班上连话都不敢说也最好欺负。   他咧着嘴低头装作很亲昵的样子问唐阮:“哎哟,看不出来你竟然还写了一道题出来?借我抄抄?不过怎么和刚刚我看到的裴大佬的答案不一样呢?”   唐阮学习成绩并不好,更别说这么难的数学题,这是他刚才转过身心虚的时候胡乱写的东西,被人发现窘迫极了。他赶紧把胳膊搭在作业上,慌乱不已:“我乱写的!”   混混却动手想把唐阮的作业从他胳膊下面抽出来,戏弄道:“那也让我抄一下!”   唐阮下巴搭在胳膊上把作业按得更紧,鼻子发酸眼圈也红了,想着早自习都快下了老师怎么还不来。   也不知道僵持了多久,其他同学的惊呼不合时宜地迸发,唐阮感觉上方的压迫感消失了,惊慌失措一抬头正撞上裴期鹤的目光。   裴期鹤依旧没什么表情,视线转移,毫无预兆地一把揪住混混的头发往后狠狠一拽。   混混“砰”一下后退撞在少年肩膀处,毫无准备往后趔趄了几下,裴期鹤却稳稳当当站在原地脚都没动一下。   混混呲牙咧嘴,仰着脑袋顶在裴期鹤肩膀动弹不得,唐阮甚至看到了他眼角挤出来的泪水。   他手上动作没松,目光随意打量了一圈,瞥到混混的课桌,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手里依旧拽着混混的头发,把人搞得吱哇乱叫。   周围的同学感觉到骇人的压迫感,顶级alpha的信息素在空气中肆无忌惮地侵占每一分空间,大家胆战心惊地等着裴期鹤下一步动作。   裴期鹤走到混混的课桌前,“嘭”一声把他的课桌踹倒,上面的书和笔稀稀拉拉掉了一地,其他的同学目瞪口呆。   班主任兼语文老师踩着高跟鞋进来看到这混乱的场面,闻到空气里蔓延的各味信息素,差点儿被当场送走,又气又急:“你们干什么呢?”   裴期鹤突然松手,指缝间甚至夹着几簇黑色短发,他十分嫌弃地把这些脏东西拍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这个故事能陪大家度过一个温暖的冬天pup   ——   预收文:   戳专栏可见~   —   《掉马后和对家恋爱了》文案   【年下/甜文】   江献15岁时在爷爷家过暑假,认识了一个11岁的小男孩。   小男孩天天跟在他身后喊“哥哥”,给他零食冰汽水,送他一罐亮闪闪的萤火虫。   暑假结束小男孩抱着江献的腰泪眼婆娑:“哥哥!我一定快快长大娶你,我们结婚永远不分开好不好?”   江献挣开抱着自己的瘦弱双臂,对着手机大喊:“别废话!上号!”   --   十几年后,江献进军娱乐圈,明艳风情的脸和他沙雕中二的性格对比鲜明。   某次采访不小心说出了真心话,diss当红演技派傅博渊,被粉丝骂得半个月睡不好觉。   从此江献单方面把傅博渊当成对家。   热潮期时偶然看到一个宗旨为“你想要的alpha这里都有”的app,下载后第一个人就正中江献的口味。   昵称为“Erudite”的男人成熟稳重,冷静温柔。   江献:你知道有个明星叫傅博渊吗?   Erudite:嗯。   江献:他真的好讨厌,装模作样天天不累吗?   Erudite:嗯。   傅博渊默默记下,江献喜欢真诚的人。   不久之后,傅博渊本人抱着江献在人家颈窝狂蹭,镜头里高冷淡然的样子全然不在,撒娇道:“哥哥,你真的不和我结婚吗,我信息素超好闻的。以前为了给你抓萤火虫被蚊子咬了一身包,现在还留着疤,你掀开衣服看我腰上,看看行不行嘛呜呜呜。”   注:   1、人前高贵冷艳人后甜甜小奶狗alpha x 中二憨憨明艳大美人omega 第2章   裴期鹤完全不放在心上,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回了座位,继续刚刚没做完的任务。   混混看到老师仿佛找到了靠山,气势一瞬间回来了,当即就要冲到裴期鹤面前,被班主任拦了下来。   她指着混混座位周围几个同学说:“你们几个跟张剑一起来办公室,有人安排你们打扫卫生的任务和迟到检查书。”   唐阮心虚地低着头不敢看讲台,果然听到张剑不怀好意地问:“裴期鹤不一起?”   班主任越说越气:“人家又没被记迟到,你阴阳怪气报什么私仇?”   裴期鹤本来都起身准备跟着一起去办公室了,闻言又坐下,下意识看了一眼缩成一团的唐阮。   几个刺头混混被带走之后,教室里安静了不少。   唐阮终于把作业本从桌肚里拿了出来,认认真真地把之前乱写的答案划掉,他也担心一道题都没写会被老师惩罚,但现在也没其他办法,还有几分钟早自习下课就要交作业了,他不可能写得出来的。   他有点儿委屈,要不是张剑他们捣乱,自己好歹也能磕磕巴巴写一点儿什么,哪怕列几个相关公式也好,至少说明自己用心了。   桌边又有人经过,但是停在唐阮身边没动,唐阮下意识就想把头塞进胳膊里,却听见熟悉又淡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帮我交下数学作业。”   唐阮猛地抬头,只看见了少年挺拔的背影,回神后发现自己课桌上放着另一个人的作业本,姓名那栏写着三个字:裴期鹤。   周围同学看傻了,从来没有见过裴期鹤主动和任何人说话,这一大早第一句话是跟唐阮说的,还帮唐阮出头,这俩人啥时候熟悉起来的?   他们俩在班上一直是两个极端,都不说话融入集体,但原因却完全不同。   如果说裴期鹤是不屑与任何人接近,那唐阮就是不敢。   这是唐阮第一次被同学善意接近,对方还是裴期鹤,他有点儿受宠若惊。   裴期鹤这个举动所有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于是唐阮悄悄翻开对方的作业本,少年的字遒劲工整,每个步骤都详细完整。   下课铃响起,课代表都起来收作业,其他人排队到操场进行升旗仪式。   数学课代表是个叫叶颂的女孩儿,坐在唐阮左边,他们都是单独座位,某种意义上来讲,这女孩还是唐阮的同桌。   她看到裴期鹤的名字时神色复杂。   唐阮在座位上磨蹭了一会儿,以往他也是最后一个出教室,不过是为了削弱存在感。但这次他还有一个小目的。   稍稍偏头注意到最后一排的位置,裴期鹤往口袋里装了一个小本子,站起来准备出去,唐阮也赶紧起身往后门走去。   他步子有些急,匆匆忙忙赶上裴期鹤时双腿打结绊了一下,差点儿扑人身上。   裴期鹤也注意到了这动静,停下转身看着比自己矮了大半个头的男孩儿。   唐阮很不习惯被人这么注视,红着脸低下头不敢对上裴期鹤的目光:“那个...谢谢你。”   过了好久都没等到回复,他抬头一看,面前只有空空的走廊,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见。   心里不自觉叹口气,安慰自己这很正常,毕竟对方对谁都是这么冷漠,刚刚能帮自己解围都是意外。   唐阮还是有些失落,自己一个人下楼到操场,可怜巴巴地站在队伍末尾,前面一个男生比裴期鹤还高,他根本看不到什么,不过也习惯了。   裴期鹤没去升旗仪式,被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   张剑他们那一帮人好像被安排走了,办公室这会儿就几个老师在。   他站在班主任面前,还是一副冷淡至极的模样问:“有什么事吗老师。”   班主任皱着眉头嗅了嗅,语气不善:“裴期鹤,你知道学校关于信息素的规定吗?你在班里那么肆无忌惮,有考虑过omega同学们的感受吗?”   裴期鹤一愣,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因为以往从来不需要自己刻意控制,每月做完那个手术,他的信息素就淡到几乎不存在。时间一久就忘了这回事,情绪波动太过强烈信息素就会失控。   而这个月因为某些原因,他没有做成手术。   他收敛一些道歉:“我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谢谢老师。”   诚恳道歉后他准备回教室,刚刚耽误了那么多时间规定的任务都没完成,刚一转身又被老师叫住。   这次老师的神情有些不自然,似乎是在考虑该不该开口,纠结了一会儿才盯着裴期鹤的眼睛说道:“老师知道你学习好能力强,但也要适当融入集体,不要太拒人于千里之外。对同学们的态度也好一点儿。”   裴期鹤回身站在老师办公桌后面,刚要开口,所有的注意力就全被老师电脑桌面上弹出来的新闻吸引去了。   【据最新消息,N城一中附近一个黑市窝点被我市警方侦破,该黑市主要诱骗未成年顶级alpha,经特殊手术获取信息素,用于特殊研究或者换取高额回报。相关医学专家称,该种手术对alpha的身体危害巨大,过度抽取信息素会导致分泌水平下降、身体机能紊乱等各种不可逆后果。广大市民如果有相关信息,或者受到过伤害请立即前往公安局报案。】   新闻报道里有几个地方还是说错了的,比如很多alpha其实是自愿的,他们大多数都是为了钱,而各种后果他们也烂熟于心,但就是不在乎罢了。   他自己也一样,为了钱而已。   “裴期鹤!老师跟你说话现在都不理了是吧!”   班主任脸都气红了,看他回神又补充道:“你今天也有点儿过分,写一份两千字的检讨明天交给我。”   裴期鹤一怔,又若无其事地点头,随后自己回了教室。   “叮咚——”   短信提示音在只有他一个人的安静教室响起,裴期鹤打开一看,是医院的催款短信。   那个黑市虽然违规,但信用还是不错的,手术做完当场给钱,所以他一直都是当天拿到钱就存进银行,直接给医院转账。   每个月一次,雷打不动。   少年挺拔的脊梁稍微弯了弯,斟酌回复道:【今天一定转过去。】   升旗仪式结束后大家都回了教室,唐阮这时候都是赶着第一个回来,因为他害怕之后回来时大家下意识投来的视线。   一进教室,看见座位上的裴期鹤,唐阮脚步顿了顿,似乎在犹豫什么。   听见楼道里熙熙攘攘的声音他才下定决心般走到裴期鹤座位旁,小声说了句:“谢谢你。”   说完就跑回了自己的座位,后知后觉这次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不少,他竟然能闻到裴期鹤身上的味道。   是很清新浅淡的水的味道,甚至混进了一丝植物的清香。   他又吸吸鼻子想回味一下,却怎么都捕捉不到那些味道了。 第一节 是数学课,老师趁着升旗仪式的时间翻看了周末的作业,进教室第一件事就是表扬裴期鹤。   “你们看看,都是同一个老师教的差距怎么这么大?!人家裴期鹤题题都会做,做了就全对,那道最难的题还写出来了三道解法,你们呢?写一道出来就是烧高香了!”   同学们几乎都能把这话的套路背下来了,一个个低着头偶尔回复几句。   张剑不服气得很,顶嘴道:“是啊,这不是很正常嘛,就他会写。”   老师被一激,脾气更大了:“你不服气你来写!来!张剑!把“诱导公式”写成“诱惑公式”,天天想什么看什么!”   张剑一愣,涨红了脸闭嘴不再说话,没想到搬起石头狠狠砸了自己。同学们低声笑个不停。   还有几个omega趁机扭头想多看几眼裴期鹤,但是看到的只有裴期鹤的茂密头顶,他仿佛没听见老师的表扬,自顾自学习。   “唐阮!”   这一声中气十足的吼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连裴期鹤都停笔抬起眼皮看向讲台。   唐阮战战兢兢地低着头站起来,不敢抬头看老师的眼睛。   “你周末干什么了?认真做作业了吗?连最基本的第一问套公式都懒得写是吧,还是你连这都不会,上课听没听讲?”   唐阮被这一连串问题问懵了,攥紧湿漉漉的手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裴期鹤也没料到唐阮一题都没抄,半天没有继续写题。   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被批评了一顿,唐阮闷闷不乐极了,一整天都红着眼睛不敢看人,情绪也及其反常,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住。   放学后慢吞吞地收拾书包准备回家,起身发现裴期鹤还没走。唐阮突发奇想今天想从后门走,绝对不是想再闻闻对方身上好闻的味道。   经过裴期鹤身边时,突然被拦住,他吓了一跳扭头看着对方。   但是裴期鹤却没有立即说出口,顿了好一会儿才像开玩笑似的,声音极轻说道:“算了,没事。”   唐阮有些后知后觉,他结结巴巴道:“没事那...我先走了。”   裴期鹤冲他点点头。   唐阮回到家都在想裴期鹤莫名其妙干嘛,但是看见那一整桌好吃的眼睛都直了,激动地问道:“妈妈,今天是爸爸回来了吗?”   唐母是个十分温柔贤惠的女omega,嘴角勾起浅淡的笑容回答:“是的,本来说要回来吃晚饭,但公司临时出了点儿问题,他回去处理了。”   唐阮洗完手就要去吃饭,又被拦下来,看见母亲端来的一碗黑乎乎的药不自觉皱了皱眉,抱怨道:“怎么还要喝啊!”   唐母放在他面前,有些愧疚地揉揉儿子的头发以示安慰:“你分化本来就晚了些,得听你父亲的话,分化成alpha才不会驳他的面子。”   “别让你父亲失望,不然以后都不知道该怎么过了。” 第3章   唐阮晚上睡觉时感觉浑身发烫没有力气,但意识渐渐混沌,就那么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倒稍微正常了点儿,听到隔壁卧室里父亲的声音,唐阮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不告诉他们,自己吃完早饭就被司机送到了学校。   路上司机隐约闻到什么味道,于是不经意问道:“夫人今天换了香水吗?”   唐阮猛地收回视线看着他,司机这才意识到话语有些冒犯,道了歉就再无其他交流。   他今天依旧到的很晚,下了车之后跑了一路才赶在早自习铃声前进了教学楼,气喘吁吁扶着栏杆转弯,一下子撞在了前面人的背上,鼻子猛地泛起难以抑制的酸楚,激得他眼角沁出了几滴泪。   看到面前的人是张剑那一瞬间,唐阮觉得还不如撞墙晕过去算了。   张剑果然贱兮兮地又转身,脸上的表情满是玩味,突然凑近在他的颈侧嗅了嗅,唐阮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人是变态吧!?   他退后几步把后背贴在墙上,找回一点儿安全感,眼睛直直盯着面前人的一举一动,警告他说:“楼道里...全都是监控。”   张剑嘴角却漾起怪异的笑容:“我记得,上个月开学体检的时候你还没分化是吧?”   唐阮瞪着眼睛看他,想让自己尽量凶一点儿,别那么好欺负:“我马上就分化成alpha了!”   张剑“噗嗤”一声笑起来,格外张狂:“哪个alpha的信息素甜成这样啊。”   说完还上手捏了一下唐阮的脸,正惊讶于软嫩的手感,就被“啪”一下打开。   唐阮气冲冲地说:“你这样我一会儿就去告诉老师你骚扰我!”   张剑阴阳怪气地“哦”一声:“你刚不是说你要分化成alpha吗,两个alpha谈什么骚扰,除非...你是omega才成立啊。”   唐阮恶心得都快站不稳了,闻到空气里拙劣的烟草气息,特别呛人,裸露在外的皮肤甚至还有点儿痒。   于是他一把推开张剑就跌跌撞撞地往教室跑。   推开教室门的时候,自习已经开始十分钟了,全班同学都在对他行注目礼,班主任也盯着他。   “唐阮,这开学还没两个月你自己数数迟到了多少次了?这一天你站教室后面去,下次再迟到我就要请家长来了。”   唐阮弯腰给老师鞠了个躬,赶紧到座位上找了课本往教室后面走。   高中的各种书和教辅资料特别多,教室后方学校专门设置了几十个柜子,让学生按学号摆放。但依旧有很多书放不下,就被同学们装在箱子里放在后面的地上。   那块儿空间本来就不大,被箱子一堆空间就更小了,大家每次过路都跟杂技一样,腿得翘老高才能跨过去。   唐阮磨蹭了一会儿又被老师喊了一声,他下意识扭头,发现张剑进来了,两人刚好对上视线,张剑朝他暧昧地笑了笑。   “啊......”   唐阮脑子“嗡”一声,小脸都挤成一团了,又难受又恶心,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太紧张跑得太快,他又开始觉得全身发烫。   眼看张剑到座位上还时不时扭过来瞥他一眼,唐阮下意识往中间个子最高的同学后面靠,想让张剑看不到自己。   他的注意力全在张剑身上,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离裴期鹤越来越近。   直到少年转身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他,他才同样警惕起来,像只张牙舞爪的小兽:“你看什么!”   裴期鹤皱着眉问道:“omega?”   唐阮快气哭了,怎么所有人都说他是omega,明明还没分化!   两个人距离实在太近,裴期鹤甚至还闻到了掺杂在甜腻奶糖味道里过于刺鼻的烟草味儿。   这味道整个班都很熟悉,毕竟张剑有事没事都在炫耀自己的信息素。   他又看到唐阮脖颈处有不少红点,整个人都顿了一下,不太敢相信。   裴期鹤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和张剑在哪儿打架?”   他其实还挺怕对方说“在床上”,这就有点儿太刺激了。   唐阮觉得对方又在质疑自己,于是壮起胆子瞎说:“只要我想打,处处都是我的战场!”   说完这句话裴期鹤看他的目光特别奇怪,盯了一会儿就干脆转过身去当他不存在了。   唐阮撇撇嘴,觉得全身越来越痒越来越热,站得太久腿都有些麻木,甚至有点儿站不稳。   他向前趔趄了一下,不小心撞到裴期鹤,又闻到了那股浅淡的香味,而且裴期鹤身上凉凉的特别舒服,不自觉就想贴得更近。   于是偷偷往前贴一下,裴期鹤却后退一次,他再往前,裴期鹤再躲。   等唐阮稍微清醒一点儿,发现裴期鹤都站起来挡在自己前面了。   唐阮:?   他趁老师转身在黑板上写字,悄咪咪问裴期鹤:“你也被老师惩罚了吗?”   裴期鹤没理他,依旧挡在他前面。   唐阮啥都看不到,低头盯着书本又开始犯迷糊,这次撞到了裴期鹤身上,直接把他自己也撞醒了。   课间嘈杂的吵闹声让他脑子更疼了。   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被人扶着胳膊从后门带出了教室,扭头一看,是叶颂。   唐阮懵了,被女生触碰的手臂格外不自在,下意识就想往回抽,却被强硬地拽住。   女孩儿的侧脸认真又严肃:“你好像分化了,omega信息素味道太浓,先去卫生间我给你拿抑制剂。”   高二八班的教室在教学楼四楼最角落,也最靠近卫生间。   但唐阮面对毫无征兆一波波涌上来的热潮,一点儿经验都没有,格外想念刚刚教室里裴期鹤的味道和凉凉的皮肤,无意间靠到冰冷的墙都比此时被人扶着舒服。   叶颂也是omega,力气本来就不大,唐阮一反抗她也有些无能为力,就那几步路也走得格外艰难。   但是这情况好像在走到卫生间门口时得到了缓解,旁边人的味道突然好闻了起来,连姿势都变了,他被人以近乎搂抱的姿势带了进去,接触中碰到了对方的手。   唐阮像在沙漠中不停行走饥渴至极的人,越过山丘突然找到了一潭清泉,情不自禁地拉着那只手放在自己脸上和颈部。   那只手却不知好歹极了,毫不留情地缩了回去。   唐阮有点儿委屈,热潮一冲又回到水深火热的火炉中,眼泪不受控制地就涌了出来,泪眼朦胧地看向面前的人。   裴期鹤就站在面前,盯着刚刚被自己拉着的手皱着眉,转身关了门把自己关在里面,说出来的话也毫无感情:“你自己冷静一下,一会儿叶颂就来了。”   唐阮欲哭无泪,扒着门忍不住抽泣,边抽边打嗝,一连串低声“呜呜呜”中时不时夹杂着一声“嗝”,越哭越丢人,唐阮把自己气得不行,最后更止不住了。   裴期鹤在外面背靠着门,听着里面唐阮的动静有点儿想笑,抬眼就看见走廊那边站着张剑半个身子消失在视野里。   可能之前一直盯着这儿呢。   裴期鹤微翘的唇角又渐渐拉直,叶颂正巧这时候抱着抑制剂匆匆忙忙赶过来了,看他这副样子心里重重一跳。   她们班上的人其实都挺害怕裴期鹤这种表情,总觉得裴期鹤下一秒就要出其不意重拳出击,这感觉在上次看见他唇角带着难以遮掩的淤青就更明显了。   叶颂手指动了动,不知道是该害羞还是害怕,把抑制剂递给了裴期鹤:“那我走了。”   裴期鹤看着手里的东西愣了愣,他作为一个平常信息素微弱到不存在的alpha,自然不知道omega的抑制剂到底该怎么用。   而且因为唐阮信息素外溢实在太严重,他一个alpha万一控制不好自己,信息素稍微释放出来,两个人就那么在里面搞起来也说不定,真的不方便帮忙注射。   叶颂看他也有些为难,仰头盯着他的眼睛解释道:“但我真无能为力,对不起。”   裴期鹤望着叶颂往教室跑的背影,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太越界了。   明明只想还一个人情的,怎么发展到这地步了。   “嘭!”   隔间里的响声把他吓了一跳,赶紧站直把门打开。   唐阮瘫在马桶上外露的皮肤红得吓人,他把两扇门全都关上了,凑近点儿看见唐阮脖颈上脸上其实起了一些红疹,再加上分化引发的短暂发情期,全身湿热,平常整洁的衬衫领结也被它们的主人扒拉得凌乱不堪。   裴期鹤看了看注射抑制剂上附带的使用说明,把已经烧糊涂的唐阮头往下按了按,怀里的人顺着滑了下去倒在地上。   他微张着嘴有些不敢置信,屏住呼吸往下凑,隔间里有些昏暗,裴期鹤只能低头靠近唐阮的脖颈寻找腺体的具体位置注射。   越凑近信息素就愈发甜腻,饶是裴期鹤定力那么强的人,某一瞬间都有一口咬下去把那一小块儿凸起,甚至面前这个人全身全都染上自己气息的冲动。   由于是直接注射在腺体的抑制剂,效果快速明显,一剂下去唐阮就清醒了不少。   睁开清明的双眼时,发现自己正被裴期鹤搂着,猛地往后躲了一下,撞在隔板上背部疼了半天。   他只顾着吸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裴期鹤就打开门说:“你去跟老师请假回家吧。”   唐阮一听到“回家”两个字浑身发冷,委屈又害怕,带着哭腔说:“我不。”   裴期鹤觉得自己要累死了,白白耽误那么多时间,好多任务没完成,不知道之后要花多少时间精力去补。   他最讨厌计划被打乱,所有事情脱离自己掌控的感觉。   偏偏撞上唐阮这么个难缠的人,他也不打算管了,头都没回往教室走。   回到座位上看到叶颂投来询问的目光,走过去敲敲她的桌子冷淡地说:“告诉唐阮放学注意张剑。”   叶颂“哦”一声任由好奇心迸发问:“你自己怎么不说啊?”   裴期鹤:“我哑巴。”   作者有话要说:  唐阮:“只要我想打,处处都是我的战场!”   裴期鹤:刺激战场,好家伙。   唐阮:你不是哑巴? 第4章   高二放学已经是晚上九点四十了,每天这时候家里的司机会到校门口接唐阮。   但是今天唐阮特别不想回家,要是回去让父亲知道自己分化成omega......   唐阮想到这儿就不寒而栗,抬头看了一眼前墙,他在教室多待了半小时了,再过一会儿校门也要关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环顾一圈,发现教室里只剩自己和裴期鹤两个人。   裴期鹤这会儿正戴着细框眼镜,端端正正地坐着学习。   鉴于今天在卫生间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唐阮觉得自己以后面对裴期鹤可能都抬不起头了,实在是...太丢人了呜呜呜。   不敢回家也没有地方去,唐阮在手机上订了附近的一个快捷酒店,然后迅速收拾书包准备赶去洗个澡,今天出了好多汗,身上黏糊糊的特别难受。   但是走到黑黢黢的楼道时,唐阮才后知后觉有点儿害怕。   随着脚步声响起,楼道里的灯一盏接一盏亮起,唐阮戴好校服帽子,绕着司机的车快步走了出去。   他除了对学校门口那一小块儿熟悉,其他地方只能靠手机地图走。   为了躲司机走得飞快,等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走到了一条小巷子里,偏离了相对繁华的主干道。   唐阮不自觉吞咽着口水,左右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突然被人扶着腰搂进了怀里,他闻到那股烟草味时有点儿想吐,皮肤上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   之前被记名的那几个混混也都跳了出来,张剑双手抱在胸前一步步靠近唐阮:“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出来啊?让哥哥们等太久会生气的。”   唐阮被逼着不断后退,空气中是那群人各种味道的信息素混杂在一起,皮肤又开始痒起来,难受的不行。   张剑双手掐住唐阮的腰,深吸一口气:“操!这腰真细!”   几个混混脸上的笑唐阮看一眼就想吐,他把张剑的手打开。没想到张剑又对他说:“今天裴期鹤在厕所是不是艹你了?没关系,哥哥们不介意,毕竟信息素这么好闻的新鲜omega谁不想艹呢?”   一个寸头混混附和说:“确实,哥你先上。”   唐阮被杂乱的臭味和他们的话恶心得不行,“呕”一声趴在路边吐了出来,他这一天都没什么胃口吃东西,吐出来的全是酸水。   那群人却来了兴致,围了一圈说个不停。   “哎哟,这是第一次就上本垒打了?裴期鹤的东西都还留在肚子里吧?”   “看不出来裴期鹤平时装得像个人,背地里在厕所玩omega玩得这么野啊?”   “老子不爽他很久了,天天死人脸不说话,没爹教他说话吧。”   “哈哈哈哈哈哈!!”   唐阮听他们越说越离谱,裴期鹤再怎么冷淡也是人家的性格吧,这么说也太过分了,连他一个外人听得都生气极了。背后这么骂人家,恐怕心里怕得不行吧。   这种阴沟里的臭虫只配一辈子躲在见不得光的地方。   他皱着眉,双手攥紧了拳头给自己打气,深吸一口气猛地朝刚刚说裴期鹤“没爹”的那个红毛混混冲过去,头“嘭”一下撞在对方肚子上,把人撞得捂着肚子躺在地上抽搐。   其他人看着场面有点儿失控,张剑表情明显有些惊讶:“还挺烈,那玩儿起来不是更带劲儿?唐阮,你这次给我们艹爽了,以前那些破事我们都可以既往不咎。”   唐阮咬咬牙,朝着他们后方大喊一声:“裴期鹤!你怎么来了!”   趁他们晃神,唐阮“蹭”一下从旁边窜过去往刚刚进来的方向跑,人在极限时真的可以激发出特殊潜能。   他体育考试一千米要也这样跑,那就不至于每次都是倒数第一了。   但没跑多远就被拽住手腕拉了回去,唐阮下意识疯狂挣脱还叫着:“你们滚行不行,再这样我报警了!”   “是我。”   唐阮定了定神,看到旁边的人真是裴期鹤时,毫不夸张地说,整颗心都稳稳当当放了下来,但身体还在不住颤抖着。   他又闻到那股山泉味儿,肚子舒服了些连皮肤都没那么痒了,裴期鹤给他留下一句“还挺聪明”就径直走到红毛混混旁边。   唐阮这会儿有了靠山胆子大了,凑过去站在裴期鹤身边,让两方人数悬殊看起来不要那么恐怖,虽然他也清楚自己没什么战斗力。   他看裴期鹤在红毛旁边蹲下,不知道说了什么,下一秒裴期鹤的脚才踩在了红毛的脸上,把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想去拉对方,却被一把甩开。   唐阮被裴期鹤扭头投来的目光吓得一愣,从来没见过清冷的学霸有这一面,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往后退了退。   也不知道为什么裴期鹤一个人对那么多人一点儿也不虚,反而是张剑他们在气势上输了一大截。   红毛的脸被裴期鹤踩得血肉模糊,唐阮看得不自觉避开了视线胃又有些泛酸。   看样子张剑想走好像又被裴期鹤叫住了,没说几句张剑就冲着自己走来。   不会吧,裴期鹤让他来找我?   害怕.jpg   唐阮求助地望向裴期鹤,发现对方在冷眼看戏,张剑这时候走到自己面前脸上尽是讨好,“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唐阮对不起,是我人贱嘴臭,你别太在意。”   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发展到这地步了,慌慌张张想去把人扶起来,张剑却被裴期鹤踩着脖子直接磕在了地上,唐阮“啊”了一声惊诧不已。   张剑再抬头时额头上是磕破了的伤口,唐阮拽着裴期鹤的胳膊把人拉走,小声嗫嚅:“不用...这样,有点儿过了。”   裴期鹤睨了他一眼,又踢了一下张剑:“滚吧。”又突然对唐阮说:“你也可以走了。”   唐阮往他身后看了看,红毛还在地上躺着,于是问:“那他怎么办啊?你别...太...冲动了,别出事。”   裴期鹤沉着脸:“赶紧。”   唐阮瞬间把话憋回了肚子里,乖巧听话地背着书包往巷子外面走,头都不敢回。   这时候再回家可能就是一顿毒打,他也怕就裴期鹤刚刚那架势,能要了红毛的命。   裴期鹤把红毛收拾了一顿,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十二点八分十秒了。   不过最后打得红毛鼻青脸肿叫他“爸爸”也算不错的结果。   他走出巷子时,看见一个在路边坐着的背着书包的小孩儿,也不知道是唐阮害怕专门坐在路灯下,还是巧合,灯好像只照亮了那一个人。   空无一人的街上,孤零零地在路灯下坐着,裴期鹤竟然觉得这样的画面挺美的。   但他没有任何记录下来的兴趣。   N城的秋天早晚温差很大,他刚打完架不觉得有什么,但走进了一看,唐阮蜷缩着,手环住腿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唐阮很委屈,但想到裴期鹤打人的样子也不敢哭,强忍着问:“你要...回家了吗?”   看裴期鹤抿着嘴毫无说话的意思,唐阮退一步求全又问:“那你能...把校服借我穿一晚吗?明天我会洗干净了还给你的,晚上...实在是太冷了。”   他本来不抱任何希望的,只是因为受不住寒冷,但没想到下一秒宽大的校服就披在了自己身上。   唐阮瞬间被那股浅淡又舒服的香味包裹,整个人像是被扔进了云里一样飘然舒适。   裴期鹤破天荒地问他:“打算在这儿呆一夜?”   唐阮睁着大眼睛回答:“身份证我没带...好像...哪儿都不能去。”   “起来跟我走。”   唐阮像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样惊讶:“你不会...”说到一半又觉得这样揣测人家不太好,转口问:“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不回家啊?”   裴期鹤瞥他一眼:“那你说。”   唐阮闭嘴不说话了。   他就这么一直跟在对方身后,大概走了十几分钟,跟着裴期鹤进了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还没坐稳就看见裴期鹤熟练地换上员工服,走进收银台里面坐着,马不停蹄地拿出课本继续学习。   唐阮就坐在靠窗的台子上盯着他,犹豫着要不要问出口。   深夜街上一个人都没有,便利店里也安静得仿佛进入了异世界,唐阮趴在台子上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最后被冻醒了,起来一看校服掉在了地上。   扭头看一眼,裴期鹤依旧以同样的姿势在学习。   唐阮惊了,难道学霸都不需要休息吗?   他走到收银台旁边看了一眼,裴期鹤手撑着额头闭着眼睛,好像已经睡熟了。   把校服拿过来给裴期鹤搭上,还不忘小声嘟囔着:“怎么不回家睡啊......”   两个人离得挺近,唐阮甚至能看到对方脸上细细的绒毛,戴上眼镜的裴期鹤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有一种清冷禁欲的美感,让人忍不住想去破坏,看看摘下眼镜后最原始的性感。   唐阮知道,其实这人一点儿都不是正常的学霸,打架离家出走样样精通。   还在端详睡着的裴期鹤,唐阮一点儿也没察觉门口站着的人。   “唐阮,你不回家在这儿干什么。”   话语里没有任何感情存在,冰冷的像陌生人间的交流。   唐阮抬头一看,明明是他最不想面对的父亲。   裴期鹤也被这声音吵醒了,站起来看着门口的人,完全没有一点儿睡意:“请问想买点儿什么?”   男人不怒自威,眉眼间是不屑和蔑视:“唐阮,出来!”   唐阮低下头把泛红泛酸的眼眶藏起来,但是也不敢违抗父亲的命令,抬脚准备走出去。   突然被身旁的人拉住了胳膊。   唐阮抬头看着裴期鹤,眼泪坠了出来,拉着自己的那只手渐渐收紧。   手的主人语气坚定道:“这个不卖。”   裴期鹤自己也说不准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打破底线,如果让他自己深究原因的话,大概是因为唐阮每次委屈的样子,实在是太像之前那只冲他撒娇讨要食物的橘喵了。   让他愿意自己饿着肚子给它仅剩的火腿肠,同样的也愿意突破原则帮唐阮。   唐阮惊讶地小声说:“他是我爸。”   裴期鹤薄唇微张,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唐阮,立马松手把他往前推道:“那没事了,你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唐阮:?   --   之后可能早上九点更新...   晚上九点感觉都不涨收藏,到时候都没有榜呜呜呜 第5章   唐阮本来以为裴期鹤会强硬地把自己留下,至少留到明天再回去,自己偷偷抽时间去一趟医院把信息素和腺体稍微处理一下,能瞒多久瞒多久。   倒也不必这么突然。   他认命了,收拾好东西上车,坐在后座一路无话,回去后等着他的是漫长的审讯。   回家时已经三四点了,母亲却红着眼睛坐在沙发上,看他们回来了立马迎上去。   唐阮扑到母亲怀里害怕又委屈,父亲在旁边大吼一声:“还有脸哭?”说完恍然大悟,嘲讽道:“哦我忘了,你们omega就只会哭,难怪我看你娇滴滴的一点儿也没有alpha的潜质,滚!”   他吓得一抖,更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刚分化完成的omega不管是生理还是精神上都很脆弱,他却被接二连三地伤害打击。   母亲叹口气摸摸他的头发安抚道:“你先去睡一会儿吧,我跟爸爸说。”   父亲却不给他们母子俩任何机会,连鞋都没有换,仿佛只是为了把唐阮送回来:“最近公司特别忙,我应该很少回来了。”   唐阮感觉到抱着自己的母亲好像都僵住了,抚在头发上的手顿了顿才继续。   他看着被“嘭”一声重重摔上的门,心里难受的无法自拔,抱着母亲嚎啕大哭:“呜呜呜妈妈对不起,是我没按爸爸的希望分化成omega,还连累了你。”   唐母也止不住眼泪,心酸不已,拉着儿子回了卧室。   唐阮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眼睛很涩,但是勉强爬起来去敲响了母亲卧室的门。   他惊讶地发现门竟然没锁,轻轻推开一点,从缝隙里看见母亲坐在床上哭。一向爱干净喜欢把屋子收拾得一尘不染的母亲,面前的地板上扔了一堆擦完眼泪的纸团。   他走了进去,把困惑很久的问题问了出来:“妈妈,你当初为什么要跟爸爸结婚啊?就因为他有钱吗?”   唐母温柔的目光躲闪开,回答道:“怎么会,你爸爸年轻的时候就是很顶级的alpha,地位崇高年轻帅气,很多omega都对他穷追不舍。”   唐阮又问:“你也喜欢他?”问出口又觉得不切实际:“你那么温柔,怎么会看上他这种脾气又差目中无人的alpha?而且我记得姥爷家里也很厉害啊。”   唐母释然地笑笑:“当初不懂事嘛,就求你姥爷想办法,最后真的嫁给你爸爸了,那些虚无缥缈的梦也破碎了。”   唐阮紧紧攥着拳头,打抱不平道:“alpha真是一群大猪蹄子!我以后绝对不会喜欢他们这种人。”   说完却被母亲牵过手,拳头被一点点轻轻解开。   母亲捏着他的脸说:“你啊,怎么这么极端。还是有很多特别尊重omega的alpha,可能你身边就有,但是你没注意。”   唐阮仔细回想,脑子里只有张剑他们那群恶臭alpha欺负自己的画面,皱着眉说:“他们明明只会欺负我!”   唐母愣了愣,紧张地问:“有人欺负你?”   唐阮突然闭嘴,再也不说一句话,不想让母亲一起难受了。   又聊了很久,唐阮实在困得撑不住,干脆抱着母亲一起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没被闹钟叫醒,是被噩梦生生吓醒的。   唐阮坐起来擦擦自己额头上出的一层薄汗,真是见了鬼了。   梦里裴期鹤使劲掐着他的脖子,厉鬼般追问他:“你说你身边的alpha都恶臭,那我呢?我帮了你那么多次,你就这么说我?”   唐阮咳个不停,最后实在受不了连连道歉。   裴期鹤才满意地变成一缕烟消散了。   他昨晚完全沉浸在对父亲的怨恨和憎恶中,连带着所有alpha一起讨厌,再加上裴期鹤直接把他推开,潜意识里就给裴期鹤也贴上了“恶臭”的标签。   一大清早被这么吓醒,真不是个好兆头。   可是在梦里,裴期鹤欺身上前,把他按在墙上,两人之间近的唐阮能感觉到对方鼻间的呼吸,也不知道裴期鹤用的什么香水,在梦里都让自己有点儿沉醉……而且这距离比之前被张剑欺负时近多了,他却一点儿也不反感厌恶。   凭什么啊!   但裴期鹤确实帮了自己很多忙,他暗暗决定之后把裴期鹤从alpha里单独划一个分类,也要对裴期鹤好一点。   唐阮跳下床去洗漱,按照昨晚母亲的嘱咐做好信息素的阻隔工作,还带了颈环。吃过饭后头昏脑胀地坐车去了学校。   遇上张剑值日也没为难他,虽然张剑还是那副贱兮兮的样子,至少没再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唐阮觉得大概是被裴期鹤打怕了。   他踩着点进教室,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座位上的裴期鹤。   真是神了,这人不吃不睡还一直是年级第一,神仙下凡也不过如此。   唐阮到座位上把书包里妈妈给他切的水果和装的牛奶掏出来,整整齐齐摆在桌边。   叶颂看他做完一系列的动作,好奇地问:“你这是要在班主任眼皮底下吃早饭?”   唐阮心虚地抬头看一眼班主任,发现对方正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赶紧又低下头。   过了一会儿叶颂递来一张小纸条。   【不好意思,听说你昨晚被张剑他们堵了,本来我想告诉你注意张剑的,但是下课就被老师叫到办公室了,出来被朋友拉着直接出了学校,没机会跟你说,你没事就好。】   唐阮食指蹭蹭自己的下巴,大眼睛把纸条看了一遍又一遍。   叶颂怎么知道张剑对他心怀不轨?   这问题搞得他心痒痒了一自习,下课铃声一响唐阮就拍了一下叶颂的桌子小声问:“你怎么知道张剑的事?”   叶颂往后看了一眼,似乎没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小心翼翼,但也放低了声音用气声回答:“裴期鹤让我告诉你的,我听同学说他十点多都没走,一直在教室里陪着你。”   唐阮“啊”了一声:“他晚上不是经常留在教室自习吗?”   这难道不是班上前几名的暗中较劲?难道裴期鹤这都不在乎?   叶颂也挺惊讶:“你啊什么啊?裴期鹤以往从来不留在教室,放学铃一响就走,每次都会提前收拾书包不知道赶着回去干什么。昨晚不是他跟着你帮忙把张剑他们弄走的吗?”   唐阮想到昨晚便利店里裴期鹤的睡颜,不安和歉意漫上心头。   难怪晚上做噩梦……   他转身就抱着水果盒子和牛奶往裴期鹤那里去,把东西一放眼神飘忽,声音软的不行:“请你吃早饭,谢谢你帮我。”   裴期鹤不说话,唐阮咬咬嘴唇也不气馁,主动凑上去看他的作业,夸赞道:“你这个句号写的好圆润啊,真好看。”   还不理他,但是要上课了,唐阮决定下次课间再接再厉。   于是接下来唐阮就成了裴期鹤的跟屁虫,不管人家做什么他都要夸上几句。   裴期鹤擦黑板他站在一边说:“黑板擦的真干净,好棒啊!”   裴期鹤把杯子里小半杯水一饮而尽,他说:“你能喝这么多水,好健康啊!”   裴期鹤到卫生间,目光直直盯着他,他却视若无睹,在说完“你上厕所竟然一滴都没洒在马桶外面,好厉害啊!”就被对方即刻驱逐出去。   而且还被警告离人远点儿。   唐阮郁闷地坐在座位上,手撑着下巴撅着嘴闷闷不乐,也不知道哪儿做的不合裴期鹤的心意,不仅没讨到人家的欢心还被莫名其妙说了一顿。   他都已经够克制了,要不当时在卫生间夸出口的就是:“哇!你好大啊!”   唐阮:猪猪哭泣.jpg   还是说本来就应该这样夸?要不下次试试?   他还在发呆,看到叶颂灰头土脸回到座位,比他还要落寞,于是问:“你怎么了?”   叶颂深呼一口气,盯着他回答:“刚刚去跟裴期鹤道歉,说我忘记告诉你了,他一句话都不愿意跟我讲,就我解释了半天他跟没听到一样。”   唐阮懵了,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女孩子:“啊...我都不生气他为什么这么介意啊?”   叶颂恳求道:“要不你帮我去跟他说一下吧,他那表情我感觉我下一秒就要死于非命了。”   唐阮忍俊不禁,但是为了让叶颂好受一点儿还是决定去找一下裴期鹤。   他下意识扭头,却没看到应该在座位上认真学习的裴期鹤。   唐阮说道:“他不在教室啊?”   叶颂吸吸鼻子回答:“刚刚我在楼道里遇见他,他好像下楼往操场那边去了。”   唐阮点点头,起身也准备出去,要下楼的时候他还专门趴在栏杆上往下看,想试试能不能找到裴期鹤在哪儿。   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一眼就在操场旁边的角落里看见了裴期鹤的身影,更没想到的是,裴期鹤身边围了一群人,染的五颜六色的头发让唐阮觉得裴期鹤好像遇到大麻烦了。   这事简直没完没了。   他心急如焚想跑下去接人,刚巧遇上回来的张剑。   唐阮皱眉,很少这么愤怒:“你们在干什么?”   张剑若无其事道:“这可跟我没关系,裴期鹤他自己惹了太多人,他们正准备一次性解决问题。”   “怎么解决?”   张剑唇边泛起微笑,带点儿恐吓味道地回答:“割了他的腺体啊。”   作者有话要说:  之后唐阮在床上试着夸了:“你好大啊!”   果然,试试就逝世。   裴期鹤,牛牛子。 第6章   唐阮一听这话腿都软了,这么严重吗?裴期鹤怎么得罪人了,会不会是因为帮自己出头惹了那些混混啊......   他在着急的不行,小声嘟囔着就要跑下去,被张剑拉住了:“你现在下去也没用,估计连你自己都要搭进去。”   唐阮停住脚步,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上课铃声响,他像完全没听到似的下楼往一楼卫生间角落里躲,偷偷摸摸看着那群人散了之后,等裴期鹤走过来准备上楼,他才小心翼翼跳出来拦住对方。   满眼都是担心,手就不自觉拉住了裴期鹤的袖口问:“他们是不是要割你的腺体啊?”   裴期鹤看了他一眼,默认了。   唐阮的鼻子瞬间泛起一股难以抑制的酸楚,怎么都控制不住,哽咽着说:“是因为我吗?我愿意跟他们道歉,实在不行......”他咬咬牙,下定决心般说道:“我就让他们玩!反正我分化成omega就是个错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还能帮你。”   裴期鹤破天荒地打断了他:“瞎说什么?”   唐阮抬头看他,用袖子擦擦脸上的泪水说:“我认真的。”   裴期鹤盯着那张被泪水沾湿的小脸,眼尾鼻尖都染上了楚楚可怜的红,看起来真的挺让人心疼的。他也认真地说:“谁跟你说分化成omega是错误?他们才是应该道歉的人。你也不用想着帮我,这件事与你无关,是我要自己面对解决的。”   这是裴期鹤第一次跟他说这么多话。   唐阮还有点儿发愣,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别扭了一会儿才开口:“你不会看不起omega吗?还有...我是真的想帮你,如果你有需要帮忙的一定要告诉我!”   裴期鹤看他言辞恳切的样子,心里生出一丝转瞬即逝的感觉,他也说不清形容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只是点点头答应下来。   最后才回答了那个问题——“我能看不起的只有我自己。”   唐阮没听明白什么意思,眼神也很容易解读,最后裴期鹤浅浅勾起嘴角补充:“不会看不起,应该还挺喜欢的。”   说完后在心里默默补充道,至少比起那些傻逼alpha,大部分omega可爱多了。   唐阮回了教室后,裴期鹤才沉静下来。   这群人是当初黑市找来的,不知道他们通过什么手段弄到了自己的个人信息,甚至再一次找到了自己。   “是你害的我们产业链崩溃暴露被警察找到,你要负责。”   “怎么负责那得看你自己啊,跟我们去做个腺体摘除手术,一切事情就都解决了。”   “您放心,您的腺体只会用于科学研究,不愿意我们就强制请您过去。”   “不过我们老大大发慈悲,还给了你一个选择,如果你能赔偿我们的损失,也可以既往不咎。”   “不多,也就八千多万。”   裴期鹤想到这儿又气笑了,自己那块儿腺体拿去卖了也不值这个数吧。   当然,他也不打算认这件事。   当天放学他没去兼职,直接回家把当时和黑市签订的合同,以及一直以来向医院转账的记录还有母亲的住院用药记录全都打印了出来,马不停蹄赶去了警察局。   路上裴期鹤心情颇好地挑眉,本来他并不打算去再趟这趟混水的,不过既然对方都把自己逼到这个份儿上,那他也没必要留情。   警察们非常严肃地接待了裴期鹤,裴期鹤也一改以往目中无人的态度,他来之前还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周围的人谁的举止神态最容易让人产生保护欲,毕竟他这样的非科班演员暂时没办法做到“无实物表演”。大脑给他的回答是——   唐阮。   作者有话要说:  想等霸总那篇文上夹子给这篇带点儿收藏,而且临近期末了,所以最近几天每章字数会少点儿,但还是日更,后面会保持每章3000+的,希望大家体谅[鞠躬] 第7章   裴期鹤尽量学唐阮的各种神态举止装成被生活所迫走投无路的样子,虽然事实就是如此,但他还是添油加醋了一些。   再看医院的各种通知单,上面的巨大数额也不是一个未成年孩子随便做做兼职可以承受解决的。   有一个挺年轻的女警察特别同情裴期鹤,叹口气问他:“那你妈妈那边没人照顾怎么办?”   裴期鹤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装的像点儿,眼角还硬生生挤出了几滴眼泪,看得警察姐姐心揪着疼:“我周末兼职到早上六点,去医院陪她一天,其余时间拜托医院的姐姐阿姨多帮一些忙。”   警察们听得都很难受,问他:“需要找媒体发一则救助新闻给你们捐款吗?还有...你父亲呢?”   提到父亲,裴期鹤的脸色变了变,极不情愿地开口:“很早就去世了。也不用捐款,我靠自己就行。”   他把自己伪装成最脆弱的样子,其实内里比谁都坚强。   大致了解完裴期鹤的情况,处理这件事的警察都对他的遭遇表示同情理解,并且承诺他们也会尽快抓获嫌疑人,解决他的困扰。   裴期鹤眼含热泪和哥哥姐姐叔叔阿姨们一一道谢,一出警察局门口,眼泪瞬间干涸,又成了没有任何感情的人。   演技还是不太行,没有唐阮那种自然的可爱和可怜。   他在门口就把电话卡抽出来扔在了沿街的垃圾桶里,又转身去办了一张新卡。   就算那些人捅破了天,也不敢在法治社会下对他做什么,只要他们动了手脚,警察绝对第一个知道。   --   唐阮最近在家高兴极了,没有父亲存在,他和母亲过的舒服又自在。   不用担心信息素有没有对父亲造成困扰;不用恪守那些极富歧视意味的规矩;更不用时刻都小心翼翼细微谨慎。   很多次唐阮都觉得父亲在家时那不叫“家”,叫监狱。   但他也看得出来母亲并不由衷,很多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他也尽量多和母亲说话逗她开心。   母亲的异常状态导致对唐阮的关心也少了很多,没有注意到唐阮就算戴了抑制阻隔效果强效的颈环,偶尔也会外溢一些甜腻的信息素,也没有注意到他经常犯困嗜睡。   唐阮牵挂着母亲的心情也没有过于在意,只当最近担心母亲有些疲累。   连上了高二,多出来的周六补课都没有影响他的心情。   但是这天班主任早自习宣布的期中考试浇灭了他所有的热情。   班主任在讲台上慷慨激昂:“同学们!这是你们升入高二来第一次大型考试,一定一定要认真对待,这就是为你们的高考定下的基调,如果考好了,那就是士气大涨!考差了更是给大家一个警醒,赶快努力起来不要掉队!”   同学们升入高二后,在无形的压力下也勤奋了不少,课间不再是闹哄哄一片,很多人更愿意把去小卖部、和同学打闹的时间用来学习。   唐阮却趴在桌子上思考着今晚回去和母亲说些什么话题,让阿姨做什么菜让母亲开开胃口,她最近连饭都吃的很少了。   长时间心情不佳营养不良导致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唐阮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期中考试前一天刚回到家,唐阮叫了几声却无人应答,他赶紧换好鞋冲进客厅,发现遥控器完好地放在茶几上,电视却没有关,厨房里阿姨的菜只切到一半。   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他慌慌张张地给母亲打电话,幸好那边立刻就接通了。   阿姨的声音让唐阮安心不少:“小阮,夫人急性肠胃炎刚刚被我送到医院了,你安心学习吧,冰箱里还有我做的汤你热着喝了。”   唐阮背起书包又往外跑,边喘边问:“在哪个医院,我马上就来!”   他赶到医院的时候觉得自己累出幻觉了,前面那个穿着蓝白校服的人怎么那么像裴期鹤?   也没多管,直接坐电梯到了母亲的病房。   他就在这里陪了一夜床,趴在床边眯了一会儿,睡得身子都麻了一半。   闹铃一响,唐阮猛地站起来随便洗漱一下就又赶去学校。   看到自己桌子上贴的号码才意识到,今天期中考试啊!   这不是铁定完蛋了,他最近连书都没看过。   虽然他成绩一向不好,但都是用心学过的,考场上不至于什么都不会。   但是这次期中考简直太痛苦了,语文英语还能随便应付,理科他简直像在看天书。   考完一天神情恍惚,路都走不直。   课组的老师效率一向给力,第二天下午成绩和年纪排名就出来了。   班主任在门边贴分数排名时围了一圈人看,唐阮却趴在桌上睡得半梦半醒。   “唐阮...醒醒,老师叫你去办公室。”   唐阮迷迷糊糊睁开眼一看,是叶颂在叫自己。他揉揉眼伸个懒腰问:“怎么了?”   叶颂有些担心:“你最近怎么回事,上课都一直在犯困睡觉?”   唐阮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啊。你刚说老师找我?哪个老师?”   叶颂说:“班主任,你这次成绩班上倒数第一,年级排名两千往后了,班主任特别生气。”   唐阮瞬间清醒过来,觉得这结果意料之中,但真到了这一步他也挺慌的,战战兢兢挪到了办公室门外。   班主任的笑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裴期鹤啊,这次考得真是不错,拉了年级第二五十多分呢!”   唐阮又叹口气,这是在和别的老师炫耀裴期鹤吧,一会儿可能就要因为自己在别的老师面前丢脸了。   他捏着衣服下摆觉得开门的手十分沉重,门一打开,看见的却是少年宽阔的肩膀,再往上是少年线条完美的下颌线。   唐阮刚抬起手想跟迎面撞上的人打招呼,局促地笑着说:“嗨...”   裴期鹤顿了一下,冲他点点头一句话不说就走了。   唐阮被班主任叫了一声,老老实实过去接受思想教育。   他其实听得挺多了,态度诚恳地向老师保证一定用心学习,下一次考试成绩绝对有进步。   班主任扫了一眼唐阮眼下的青乌,虽然不知道这孩子最近遇到了什么事儿,但应该挺艰难的,于是心软了一点儿:“你去班上找一个前十的同学,问他们能不能帮你补补课吧。”   唐阮一愣,这班上恐怕没谁愿意吧,第一个在他脑子里蹦出来的是叶颂,但叶颂也就数学成绩很好,其他科目挺一般的,排名一列并没有在前十,只是中等而已。   他又在脑子里仔细搜索了一遍,虽然选项里也没几个人,但大脑还是为了保护他的自尊心,满满转了几圈才给出了答案——   裴...裴期鹤。 第8章   他赶紧晃晃脑袋,把这个选项排除了。之前自己那样套近乎裴期鹤都无动于衷,更别说帮忙了。   唐阮都已经想象出自己提出这个请求时,会被裴期鹤拒绝得多惨烈。   还有一个他难以启齿的原因,就算裴期鹤在怎么否认,唐阮也觉得是因为自己,对方才陷入一次又一次的麻烦里,他还是离人远一点儿比较好。   后来也不再主动找对方,两人的关系就又回到了之前。   但出乎唐阮意料的是,裴期鹤却偶尔会通过叶颂出现在他的生活里,比如——   “裴期鹤让我告诉你张剑他们最近不会再烦你了。”   “裴期鹤说老师叫你去办公室。”   “裴期鹤让我转告你物理作业没交,他马上要送去办公室了,就等着你。”   诸如此类,唐阮也耐不住好奇问过叶颂,为什么裴期鹤不自己来跟他说。   得到的回答还是——“裴期鹤说他自己哑巴。”   唐阮:“......”   --   一周过去,离下一次月考又近了不少。   就算唐阮每天再怎么认真听讲,回家努力写作业复习,他自己都觉得没什么进步,因为每晚熬夜太晚,第二天反而更容易犯困。   但是自己也完全找不到原因。   周三早上第一节 就是数学课,唐阮前一天晚上因为物理作业太难熬到三点多都没睡,黑板上复杂的公式图形看得他两眼发酸。   他摆摆头试图把困意赶走,可发现老师只有嘴动,他一点儿也听不见声音,最后也意识都不清了。   “唐阮!”   数学老师浑厚的声音吓得他立马站起来,迷茫地望过去。   老师把手里的粉笔往讲台上一扔,语气里是显而易见的怒气:“我本来听班主任说让你找同学帮你补习,还在留意你有没有什么进步,结果呢?我只看到你每天课上犯困,作业错的越来越多!这就是你保证的进步吗?”   唐阮抬头想争辩自己真的很努力,可话到嘴边才发现自己哽咽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感觉眼睛鼻尖发酸,下一秒眼泪可能就要夺眶而出了。   张剑还在旁边添油加醋道:“是嘛,最近不是说唐阮在和alpha谈恋爱?”   老师瞥张剑一眼,也有些狐疑地问:“唐阮,是吗?”   这次唐阮可以保证:“没有!”可说出来的话却软绵绵的带着哭腔,一点儿说服力都没有。   张剑又阴阳怪气道:“他可不敢承认,要是毁了裴期鹤大学霸的名声,不知道又得被在厕所怎么收拾。”   老师一听牵扯道裴期鹤当即暴跳如雷:“张剑!你再话里话外说裴期鹤就立刻给我滚出去!人家的作业可天天全对测验第一,你连唐阮都不如!天天长了张嘴只会叭叭!给我闭上!”   同学们忍不住笑成一团,笑声把张剑羞的无地自容,脸部瞬间爆红,垂头丧气地坐下,觉得自己实在是自讨苦吃。   唐阮孤零零站着,有点儿忍受不了老师同学的目光,怯生生地开口:“对不起老师...我......”   数学老师挥手道:“算了,我看得出来你跟裴期鹤没什么,要不你成绩也不会差到这个地步他都不管,坐下......”   老师话都没说完,唐阮却立刻坐下了,生怕再被多说一句。   一直沉默没说一句话的裴期鹤却突然开口:“那我保证唐阮下次月考一定进步。”   裴期鹤唇角微翘说:“如果没有进步,我就承认我们的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唐阮:?什么关系,我怎么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   明天大概率有双更,上午九点和晚上六点,都是三千字的那种ouo 第9章   唐阮跟着同学们一起循声望去,裴期鹤之前好像目光认真地盯着他的背影,他这么一扭头,两人就猝不及防地对视。   他心虚不已赶紧转回去,听着同学们此起彼伏的“哇哦”“哟--”“嘶--”,第一次这么受关注,唐阮刚刚眼部的红迅速蔓延到脸颊和脖颈,整个人像一只烫红的虾子。   数学老师震惊地看一眼裴期鹤,又扫到唐阮满脸通红的样子,恨铁不成钢地吼道:“唐阮,你再给我站起来!”   唐阮:呜呜呜我到底哪儿做错了啊?   他本来以为裴期鹤是课上一时口嗨,帮自己找一个台阶下,没想到对方来真的。   下课后他像终于解脱了似的,铃声一响就趴在桌上舒服的不行,脸还在胳膊上蹭了蹭准备舒舒服服小憩一会儿,却被旁边的人敲响了桌子。   眼角困得都挤出了泪水,睡眼惺忪地望着裴期鹤问:“怎么了?”   裴期鹤把一沓卷子放在他桌边,冷冷地说:“周一早上把这些序号标红的题做完给我检查。”   唐阮:?   他还在发愣,裴期鹤就潇洒转身回了座位。   唐阮痛苦地皱着眉,嘴角耷的拉都拉不回来,极不情愿拿过卷子粗略扫了几眼。   好家伙,裴期鹤上课到底在干什么啊?竟然有闲心把自己的期中试卷全都看了一遍,还找了教辅资料的卷子把同类型的题都圈了出来。   最主要的是,除了语文以外,每!一!科!都!有!   唐阮快要昏厥了,别说一晚上做完这些同类型错题,他要是真会也不至于在考场上白白丢分吧?这不是故意为难他......   但是他也不敢顶撞裴期鹤,毕竟对方在课上为了自己都敢和老师作对,那也太不识好歹了。   他快要哭出来,可只能把卷子往书包里塞。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了裴期鹤的监督,唐阮剩下的课一点儿也不困了,当然连课也不听了,每分每秒都在看自己的错题,争分夺秒做卷子。   终于熬到放学,唐阮长呼一口气,今天周六下午五点半就放学了,他收拾好书包想赶紧回家吃饭。   刚站起来背好书包,听见一个冷冷的声音叫他“唐阮”。   唐阮:......   他扭过头刚好撞进裴期鹤幽深的目光里,害怕又惊讶,战战兢兢地问:“不是...明天早上交给你吗?”   裴期鹤低下头,把卷子整理好说:“错题你都懂了?”   唐阮头摇得比陀螺都欢,要不他害怕下一秒头就要被裴期鹤打掉变成真陀螺。   裴期鹤又问:“不过来?”   唐阮觉得自己的腿好像突然有了意识,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就已经站在了裴期鹤桌边。   裴期鹤被他一系列举动气笑了,唇角微翘问:“你准备站着听?”   突然才注意到裴期鹤另一边放了一把椅子,好像...是给他准备的。   他低低“哦”一声,轻轻挪了一下前面同学的椅子,才绕过去坐好,书包抱在怀里乖乖的像个小孩儿。   裴期鹤把眼镜盒从桌肚里拿出来,唐阮看见上面是小橘喵的图案,还有白手套白围脖。   也不知道是他的表情太过于震惊还是什么,裴期鹤戴好眼镜望了他一眼,他在视线相接的一瞬间又低下头,心里怦怦直跳,但和刚刚被叫名字的害怕又不同。   虽然他天天被周围的同学灌输“裴期鹤太帅了”“裴大佬在那张脸真是上帝的恩赐”等等观念,他也确实觉得裴期鹤长得很好看。但现在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察戴着眼镜的裴期鹤,他还是有被冲击到。   玫瑰金边细框眼镜架在少年高挺的鼻梁上,额边几缕碎发衬得裴期鹤脸型更加流畅自然,中和了棱角分明带来的清冷感和疏离感。   唐阮把草稿本拿出来,犹豫着要不要放在裴期鹤桌子上,对方好像一直在注意着他,立刻把他面前放着的书拿走了。   裴期鹤小声说了句:“不好意思。”   唐阮一愣,觉得耳根发烫,整个人都不太对劲,结结巴巴说:“讲...讲题吧。”   裴期鹤点头,稍微凑近点儿看他的作业,问道:“错题还有哪些不会做?”   唐阮本来下意识往后缩,嗅到对方身上的味道又缓缓靠近,心虚回答:“都不太会......”   裴期鹤怔愣着抬头看他,男孩盈润的眼神里藏着怯生生的害怕,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吓人,都要把人弄哭了,于是尽量放缓语气问:“那我们从第九题开始?”   唐阮点点头,被对方的语气吓得一抖,咽了口水跟着裴期鹤在试卷上指着的笔看题。   他害怕自己跟不上他的思路,或者一直听不懂会被嫌弃笨,就集中精力跟着对方分析题目,回答问题。   “老师让背的三角函数公式你记了吗,默写一遍。”   “没...记不全。”   “你这是记不全吗,我怎么感觉你一点儿都不熟?”   “是有点儿不熟......”   “那你把知道的默写一遍。”   “哦。”   唐阮小声应答,低头背弯的特别狠,想要掩盖自己其实都不太记得的事实。   余光瞥到裴期鹤翻开了一本他没见过的教辅资料,脊背挺得笔直开始写题,他也赶紧找回注意力在纸上写写画画。   他都想趁对方不注意,偷偷翻书看一下,但刚有了这个念头裴期鹤就猝不及防地开口:“拿过来我检查。”   唐阮:......   不情不愿地把盖在纸上的手臂拿开,上面没写几个公式,写出来的还是他特别不确定的。   果然看到裴期鹤喉结上下滚动,说道:“你连基本公式都不用心记,谁也教不会。”   唐阮就知道这样清高的学霸绝对看不起自己这样的人,不服气极了,想顶嘴却先哽咽:“我又没让你教我,不是你跟老师主动说的吗?”   裴期鹤把自己的资料合上,认真盯着唐阮的眼睛说:“那你现在走,我明天跟老师说教不了你。”   唐阮看到对方的资料上几个大字——《高中数学全国竞赛真题集》。   再看看自己连最基本的内容都背不会,觉得差距确实太大了,失落地说:“那我走了,麻烦你耽误了这么多时间。”   说完就要收拾东西,但是又被裴期鹤叫住了:“我不喜欢放弃已经花费了时间精力的事情,就算是错的。我语气好点儿你认真学,就这一个月,如果你没进步我就承认真的教不了你。”   唐阮低低“哦”了一声,又乖乖坐下,红着眼圈看裴期鹤给的笔记,背了半个小时公式。   “你先把知道的函数公式默写下来,找合适的带入。”   “对,用二倍角公式,cos2a = 2cos(a)-1,接着往下做。”   “cosa求出来有两个值是吧,看题目给的a定义域舍去哪一个?”   “很不错啊,这种题只要找到合适的公式你肯定会做,也能做对。”   “选择和填空后两道题你先不看,把基础题做好。”   一题讲完唐阮惊讶地发现,整个过程中裴期鹤一步一步引导他做题,像把知识点掰开了揉碎了,每一步关键点都讲到了。   而且真的跟对方承诺的一样,语气态度好了太多。   最开始找不到公式代入,也试错了好几次,裴期鹤也没有一点儿不耐烦,在旁边看着他一个个尝试,最后就写对了一题还那么鼓励自己。   唐阮渐渐没那么害怕裴期鹤,每做完一道题对方就变着花样夸他鼓励他,让他成就感倍增。   学习渐入佳境后唐阮一点儿也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和环境的变化,等裴期鹤给他讲完化学最后一道错题,他才放松神经,深吸一口气伸个懒腰,这才瞥到墙上的时钟。   唐阮“啊”了一声:“都十点半了?”   裴期鹤淡淡应道:“嗯,收拾东西我送你回家。”   唐阮:?   他手一松书包就掉到了地上,收拾好的东西全都散到了地上,赶紧弯腰去捡,裴期鹤也蹲下帮忙。   唐阮突然觉得对方身上味道又浓了不少,凑到裴期鹤肩部吸吸鼻子问:“你喷的什么香水啊?我也想买......”   裴期鹤不动声色往后躲,看他一眼:“你有事吗?”   唐阮摇摇头,鼻尖微红的样子看得裴期鹤有些心痒,喉结上下滚动着说:“赶紧走。”   唐阮跟在裴期鹤身后不远的距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用脑过度了,总感觉走路都晕晕的,赶了几步拉住裴期鹤的衣摆,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不清的:“我有点儿晕......”   裴期鹤别过头,却伸手搂住了对方的腰把人猛地拉近,微微叹口气低声说:“怎么自己发/情期到了都不知道啊......” 第10章   裴期鹤想问唐阮家在哪儿,但怀里的人烧得不太清醒,连话都说不明白,嘴里只嘟囔着“我好热”。   他一手扶住唐阮,一手想在对方口袋或者书包里找手机,好联系一下唐阮的家长。   稍稍低头,唐阮就不受控制地蹭到裴期鹤后颈的位置,想要窥探那个溢出香味的地方,被裴期鹤毫不留情地扒拉下来了。   裴期鹤喘着粗气在他衣服里找手机。   偏偏这时候身边的唐阮又得不到信息素的抚慰黏糊糊地缠了上来,胳膊环上了他的脖颈,蹭在他肩头嘟囔:“想要信息素,你怎么不动了呜呜呜。”   裴期鹤拍拍他的脸说:“你要是不想被标记就老实点儿。”   唐阮啜泣道:“我想,你给我!”   裴期鹤被说的一愣,扶在唐阮腰间的手微微放松,耳根微红,自言自语道:“别乱说话!”   没想到唐阮不服输地蹭他的手,搂着他的脖颈使劲儿往上,最后把屁屁蹭到他手心。   裴期鹤像触电一样一抖,差点儿把怀里的人掀出去。   他自己都觉得能这么坐怀不乱,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没注意到马路对面一群人吵嚷着经过。   最后强撑着在对方的书包夹层里找到了手机,累得裴期鹤坐在公交站台的长凳上,一手还要扶着坐在自己腿上的唐阮。   手机怎么按屏幕上都没任何显示,应该是没电关机了。   裴期鹤深吸一口气,给老板发短信说自己临时有事请假,才认命地跟唐阮说:“服了,起来去酒店。”   唐阮看向他的眼神满是渴望和恳求,裴期鹤被灼热的视线盯得喉结滚动,强忍着把人背去了最近的酒店。   最近医院那边还欠着钱,裴期鹤咬咬牙开了一间标间,路过药店还去买了几支omega抑制剂。   把人放在床上时裴期鹤热的出了一身汗,给唐阮注射了抑制剂自己才去洗澡,顺便解决一下生理问题。   出来就看见唐阮乖乖躺在床上,走过去给他盖好被子就锁好门出去了。   在门口走廊上坐着都闻得到那股及其浓郁的桃子味,他发现唐阮信息素一开始的味道只有桃子的清甜,越到后来越浓郁,特别是到信息素得不到抑制猛然迸发时,清甜里加上了奶油的甜腻,特别有层次感也让人很上头。   --   唐阮早上是被热醒的,他闷在被子里捂出了一身汗,下床瞥见床头柜上的抑制剂愣了一下,这才发现周围的环境十分陌生,不知道现在在哪儿。   他赶紧在沙发上把书包拎起来找了半天,手机被偷了吗?   心里一阵阵发慌,唐阮呼吸急促心律不齐,攥着拳头一把拉开房门,被门前的人吓了一跳:“啊!你怎么在这儿?”   裴期鹤原本靠在门上,一瞬间失去支撑的他倒在唐阮身上,差点儿把对方撞倒了。   唐阮赶紧把人扶起来,好像只会问:“你怎么在这儿?”   裴期鹤语气淡淡地说:“发/情期怎么都不注意?”   唐阮有点儿茫然,愣了一会儿说:“所以你把我送过来了?”看着对方眼下明显的乌青更不解了,还很惊讶:“你在门外坐了一夜啊?”   裴期鹤不愿意多解释,进去催促道:“再打一针抑制剂我送你回家,一会儿还有事。”   两人走到公交站的时候,唐阮听到裴期鹤的手机响了,接着对方就匆匆忙忙说:“你现在没什么信息素的味道了,自己回去吧,我走了。”   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见裴期鹤奔跑的背影。   也不知道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他回到家时都快中午了,一开门就听到母亲压抑的哭声,玄关的男士皮鞋告诉他父亲也回来了。   果然就听见父亲带着怒气的声音吼道:“都是顶级alpha,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唐阮深吸一口气准备进去,一转身刚好撞上要出门的父亲,吓得他话都说不利索了:“怎...有什么事?”   唐疏目光冷峻:“给你找alpha。”说完头也不回地摔上门走了。   唐阮微张着嘴进了客厅,也不知道是杯子还是碗被打碎了,玻璃碴碎了一地,母亲就坐在沙发上哭。   他走过去抱住母亲呆呆地问:“给我找什么alpha啊?”   母亲泪流满面:“你有喜欢的alpha吗,或者什么人,不是alpha也可以,尽快考上大学离这个家越远越好,宝贝。”   --   裴期鹤气喘吁吁跑到便利店时,老板十分严肃地跟他说:“你要是再这样,我就找别的alpha了。”   本来昨晚是他值班,快到时间时临时给老板请假,把老板的计划全部打乱了。   裴期鹤尽量稳住自己的呼吸回答:“我不是答应双倍值班时间,也不要加班工资吗?”   老板站起来说:“不就是看你这个回报不错吗,下次不许了,周一晚上有时间吗?”   裴期鹤翻了一下本子,上面写着周一到周五晚上要给唐阮补习半小时,于是摇摇头说:“十一点半可以赶来上夜班。”   老板拍拍他的肩膀说:“行,小伙子好好干,下个月给你涨工资。”   裴期鹤坐下时才长出了一口气,最近其实找了个工资很高的家教,但是想到如果要对学生负责的话精力就要花费的更多,这边已经有了一个唐阮,再教一个人恐怕不能兼顾自己的学业。   虽然便利店夜班是辛苦了点儿,但至少能在上班时间学习看书。   裴期鹤觉得挺满意了。   --   唐阮周日在卧室写了一天作业,连吃饭时脑子里都是数学公式。   裴期鹤给他画的数学题他都磕磕巴巴写出来了,但是物理化学真的欠了太多,一时半会儿很难补回来。   不自觉就拿起手机想查一下答案,看看有没有解题思路。   手机上却有一条微信好友申请,验证信息写的是【作业写完了吗?】   这是裴期鹤吧?肯定是!   应该是昨天在酒店时裴期鹤帮忙充电,又记了他的微信号。   唐阮望着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咧嘴笑起来,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开心。   他又想起昨天妈妈问他有没有喜欢的alpha,脑子里竟然主动跳出来裴期鹤在门外坐了一夜的样子。   嗯了半天才编辑回复道【物理化学好多不会写怎么办啊[猫猫因为太笨被丢掉了.jpg]】   【明天给你讲。】   【嗷[抱抱.jpg]】   唐阮发出去才发现手滑点错表情包了,他本来想发一张猫咪怼脸的图,却点到了旁边的猫咪张开jiojio求抱抱的图,想撤回却点成了删除。   唐阮:......   裴期鹤:【?】   【英语第三四单元单词记好,明天晚上一起听写。】   唐阮:【?】   他斟酌了一会儿问道:【我不是特殊时期嘛...可以请几天假不去学校吗?】   裴期鹤:【我看抑制剂挺有效的,而且我不想你没进步。】   唐阮被说的脸一热,觉得裴期鹤完全不像没接触之前那么冷淡。   【毕竟我们本来就没什么。】   唐阮:......行。   他知道裴期鹤这种人肯定是说到做到,于是这天晚上写题连背单词,一直熬到晚上两点多。   过了困顿的时间点,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坐起来在黑暗中点开了裴期鹤的朋友圈。   -朋友仅展示最近三天的朋友圈   但是最近三天裴期鹤什么都没有发,唐阮看了个寂寞。   又点到对方的名片页,发现裴期鹤的昵称是一个他没见过的英语单词——petrichor。   用翻译搜了一下才知道这是形容雨后泥土的清香,可能是裴期鹤很喜欢的香味,毕竟身上的香水都一直没变过。   他猛地想起来昨晚扑在裴期鹤身上的画面,但是连不起来,只是特别破碎的片段,那好像不是裴期鹤的香水,是对方的信息素......   唐阮失眠了一夜,到早上五点多才昏昏睡去,感觉没睡几分钟就被闹钟叫醒去上学了。   他进教室都还昏昏沉沉的,刚坐到座位上班上的omega全都围了过来。   “那个...你怎么追到裴大佬的啊?”   “不对,看那晚那个样子感觉是裴大佬追的唐阮。”   “我鼻血喷涌,好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呜呜呜!!!”   “唐阮你说说吧,老师又开会去了,我们不差这点儿时间。”   唐阮突然被这么多人围着有点儿紧张,脸又开始涨红,不解地问道:“你们说什么啊?”   其中一个叫江献的omega特别激动地说:“我靠你竟然忘了?!我们周五晚上去聚会,回来看见你们在路边拥抱,裴大佬还...”   唐阮不自觉紧张起来,吞咽着口水问:“他怎么了?”   江献控制不住自己一般大喊:“捏你屁股!”   这一声吼的全班都对他们行注目礼,唐阮还持续懵着没反应过来,裴期鹤倒是先过来了。   他敲敲桌子看了一眼那群omega说:“不自习说什么呢?”   江献深深给他俩鞠了个躬,被omega们拖走了。   大家都散了裴期鹤才问唐阮:“刚聊什么?尺度还挺大。”   唐阮脑子被裴期鹤捏自己的画面淹没了,完全没办法思考,全身僵硬地说:“你...不是...我...那个......”   最后深吸一口气,决定实话实说:“我捏你屁股。”   作者有话要说:  裴期鹤:哦?胆子还挺大。   —   下一篇文是憨憨江献的故事,《掉马后和对家恋爱了》戳专栏可见~ 第11章   周围的同学都竖直了耳朵听他们在说什么,唐阮这回答让他们憋都憋不住,直接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唐阮真的太可爱吧了!”   “我要是alpha我也喜欢这么可爱有趣的omega呜呜呜!”   这大概就是社会性死亡吧。   唐阮干脆趴在了桌上,也不敢看裴期鹤什么反应。   他听不出来裴期鹤的声音有什么起伏:“晚上放学别急着走,做完了我送你回去。”这人说完倒是潇洒地走了,留自己一个人被围攻。   “靠!你们这么刺激的吗?晚上放学在教室搞啊?”   “救命,眼泪不争气地从嘴角流了出来。”   “我也想看裴大佬搞那什么的样子......”   唐阮听他们说些奇奇怪怪的话,露在外面的耳朵更红了,最后憋得喘不过气只能起来说:“别乱说了,他帮我补课。”   “补什么啊?是我能看的东西吗?”   “我有个朋友癌症很久了,最后的愿望就是想看到现场版......”   “啊这,我初中就和裴期鹤同班,可从来没见过他给谁讲题,连暗恋他的校花都被狠狠拒绝了。”   唐阮听到“暗恋”这个词有些不自在,别别扭扭地抬起头,问道:“有校花喜欢裴期鹤啊?”   同学来劲儿了摸着下巴回答:“何止校花啊,什么班花级花路边的野花都喜欢他。裴期鹤桌子里的情书都成堆了,也不知道他天天哪里来的那么多时间,学习完还有时间给那些小姑娘回复。”   唐阮追问道:“回复什么?”   同学说:“就是什么谢谢你,但我没办法接受你的喜欢之类的客套话。好多女生为了得到回复天天写,还把裴期鹤的回信收藏起来,真的绝了,闲的没事干。”   上课铃声响,同学们都回了自己的位置。   这一整天唐阮都觉得自己没什么精神,他叹口气低下头继续看书。   可能是发/情期的相关症状吧。   晚上放学他很自觉地搬了凳子坐到裴期鹤旁边,把作业本练习题一本本摆好供对方检查。   裴期鹤一页页翻过去,什么评价都没有,唐阮也不想看他,自己低着头背单词。   裴期鹤检查完数学作业还给他说:“做的很不错,只有一道题最后定义域算错了,以后注意一下就好。”   唐阮低低“哦”一声:“物理化学好多不会做啊,能不能再给我一天时间让我好好看看。”   裴期鹤:“现在给你讲,回去你再把相关知识点复习整理一遍就行。”   不管裴期鹤讲什么唐阮都心不在焉,最后英语单词听写还出神发呆,被裴期鹤敲敲桌子说了几句。   补习结束校门都要关了,唐阮看裴期鹤收拾书包的动作十分迅速,自己故意慢吞吞地,因为一会儿不想跟对方一起走。   他看裴期鹤出了教室才赶紧背上早就装好的书包,自己才匆匆忙忙从后门出去。   没想到刚踏出教室门,额头就撞进了温暖的手心。   裴期鹤靠在墙边把手收回去,问道:“你今晚怎么了?”   唐阮摇摇头,还没从惊吓里回过神:“就是......”他绞尽脑汁憋了半天才憋出一个十分蹩脚的理由:“我太多题没做很伤心。”   裴期鹤黑暗里的唇角微微上翘:“还挺上进。”   两个人一起下楼,裴期鹤夸完唐阮之后,两个人就陷入了诡异的尴尬。   唐阮犹豫了一会儿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补习啊?”   因为我利用了你一下,还个人情罢了。   但如果裴期鹤这么回答,再解释一下自己怎么在警局“利用”对方的,唐阮估计要觉得他神经病。   裴期鹤想了一会儿反问道:“那之前张剑他们骂我的时候,你自己都自身难保怎么还替我出气?”   唐阮震惊完像被戳穿了心事一样,说话都烫嘴:“那不是他们说的很过分嘛!”说完又觉得对方明明那么早就看到他被堵了,却一直没有出来帮他,小声嘟囔着:“你也没早点儿来帮我。”   他本来就是随便说一句,没想到裴期鹤停了脚步,他也不知所措地停了下来。   他们一起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到了灯光下,唐阮也更紧张了,仿佛最后一层庇护被一点点揭开。   下一秒裴期鹤清俊好看的脸出现在了眼前,唐阮猝不及防对上了那双漂亮至极的眼睛。   漆黑的瞳孔让唐阮又坠入了另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裴期鹤盯着他说:“现在不是在补偿你。”   唐阮心虚地避开视线,绕过裴期鹤加快了速度往前走,快要离开裴期鹤的视线时还专门喊了一声:“再见!”   他越走越快,最后觉得自己都要飞起来了,路过一辆车,瞥见后视镜里的自己脸红的不像话。   也不知道害羞什么。   裴期鹤站在原地,看着唐阮落荒而逃的背影,唇角上扬的弧度渐渐变大,最后在心里感叹一声。   omega确实很可爱。   他打开微信找到唐阮,编辑道:如果你月考年级前进五百名,我就满足你一个愿望。   唐阮回到家,母亲正坐在沙发上看剧,但是唐阮总觉得她眼睛里没有光,和今晚灯光下裴期鹤熠熠生辉的眼睛对比太强烈了。   他走过去倒了杯水递给母亲,被母亲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得另一只手紧紧攥着衣摆。   母亲打量了许久问道:“你怎么这么红啊?是又对alpha的信息素过敏了吗?”   唐阮没想到母亲给了他理由,连连点头肯定道:“是的!”说完还装模作样地抓抓脖子:“可难受了。”   回到房间他锁上门才彻底放松下来,靠在门上习惯性地看了一眼手机。   裴期鹤的信息赫然出现,他吓得打了个嗝。   想了一会儿回复道:【什么愿望啊[猫猫疑问.jpg]】   裴期鹤秒回:【问你自己。】   唐阮瘫进床里,滚来滚去就是不敢把第一个出现的想法说出来。   裴期鹤催促道:【想好了吗?】   他下定决心逐字敲进去:【愿望就是你别回复那些omega们的情书了。】   裴期鹤坐在收银台里看到这串字有些惊讶,随后好笑地回复道:【这算什么愿望?】   唐阮瞎解释道:【觉得你帮我补习浪费了太多时间啊,什么回复情书这种事情就更不必要了,我这不是替你着想嘛[委屈.jpg]】   裴期鹤笑着回复:【可以。】   裴期鹤放下手机把之前的想法全都推翻。   说什么omega都很可爱,是自己想掩盖那些小心思罢了——   应该是唐阮很可爱,生动自然谁都模仿不出来的可爱。   唐阮得到肯定的回复后猛地扎进枕头里深吸一口气,又跳起来精神百倍地画了倒计时表,每一天都填充上了密密麻麻的任务,做完一个划掉一个。   一个月的时间过得特别快,这天早自习班主任进来拍拍讲桌,唐阮还低头认认真真地背单词,眼都不抬一下,和以前的状态完全不同。   班主任宣布道:“月考完要开秋季运动会,同学们要是有想参加的项目,今天考完就可以去体育委员那儿报名了。而且今年学校改了一下规则,总积分最高的那个人有三千块奖金。”   “啊啊啊啊终于等到了!!”   “芜湖!”   “我爽了我想现在就考完!”   唐阮被前桌的椅子撞了一下才后知后觉,茫然地看了一眼周围,不知道大家都在欢呼什么。   自习结束就要考试,同学们熙熙攘攘地去往各自的考场,楼梯走廊喧闹不已。   唐阮紧张得气儿都快喘不匀了,随着人流磨磨唧唧地走到楼梯口,他真不想去最后一个考场,到现在才觉得丢人。   叹口气刚迈出一步,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   “唐阮。”   他扭头看到冲他笑着的裴期鹤,周围拥挤的人群和吵嚷的声音好似全都在一瞬间消灭了,他只看得到裴期鹤的笑。   裴期鹤也完全不在意周围所有人都看着他们,大声喊道:“唐阮,我已经把情书都扔了,你也得遵守约定才行。” 第12章   唐阮有那么一瞬间想冲过去抱住裴期鹤,但是周围同学的高声起哄把他拉回了现实。   他慌乱地道了声“谢谢”,就低头像兔子一般窜上了楼,坐到位置上都还没平静下来。   不过那些紧张也都被开心替代了。   题目不说都会做,至少都可以看懂,数学物理化学之类的大题,也能找到相关的解题公式,偶尔运气爆棚,还可以解出来几题。   唐阮从来没在考场上这么得心应手过,越考状态越好,特别是英语考试看到作文题目时,脑子里全是裴期鹤让他背的词句,草稿都不打就写完了。   一天考完恨不得下一秒成绩排名就出来。   N城一中的月考一向是一天加一个晚自习考完,结束后直接放学回家。   唐阮却收拾好东西回了教室,裴期鹤也没走。   他走过去莫名有些不好意思,眼神乱飘就是不敢看裴期鹤:“谢谢你。”   裴期鹤装好书问道:“考的怎么样?”   说到兴奋点,唐阮立刻叭叭个不停:“我觉得这次月考还挺简单诶,我每一科写的都停不下来,英语还检查了一遍前面的阅读理解完型填空,你怎么知道作文会考那些题目啊,还有数学物理好多考题你都给我讲过,真的好厉害啊!我......”   裴期鹤点点头:“很不错了,我看你最近也经常被表扬,每天给你画的题做的也挺好的。”   唐阮一被夸就得意忘形,根本没发现裴期鹤情绪不太对,拉着人家的胳膊凑近了问:“对了,好几道题我不确定,今晚你先给我讲这些题可以吗?”   他说完就准备放下书包找试卷,没注意到裴期鹤把手抽了出去,刻意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还没把试卷翻出来,裴期鹤就背好了书包说:“既然你进步不少,以后就不用补习了。”   唐阮愣住,一整天用脑过度反应有些迟钝,有些委屈地问:“为什么啊?”   裴期鹤并不打算解释什么:“考完了。”说着就把椅子推到桌子底下:“还有事,我先走了。”   唐阮怔在原地望着裴期鹤匆匆忙忙跑出去的背影,那些考好的快乐和被夸赞的得意,一瞬间被浇了个彻彻底底,再也提不起一点儿精神。   他把拿出来的试卷随意卷进了书包,临走特别不甘心地踢了一下裴期鹤的桌子,把桌子里的什么东西踢出来了。   蹲下去捡起来一看,粉色的信封还贴了好几个红色的爱心,唐阮就算不打开也知道这是情书。   好家伙,不是说把情书都扔了吗?那这是根本没扔还是考完试就又收到了一封?   离!谱!   气得他不过脑就往教室角落的垃圾桶走去,既然裴期鹤都说把情书扔了,那自己扔也...差不多吧?   唐阮还没松手,就看见垃圾桶里面确实很多花里胡哨的信封,应该是今天考试值日生还没来得及倒。   看来裴期鹤没骗他。   最后他还是把手里的信放回了裴期鹤的桌子里,因为他要看裴期鹤自!己!扔!   但是到底唐阮都没看到这封信是个什么结果。   自从晚间补习取消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变得十分微妙,要说和以前一样完全当个陌生人,唐阮真的不甘心,这也太莫名其妙了,但他想试探着接近裴期鹤也频频失败。   两天后成绩和总排名出来了,班主任拿着成绩单在门口张贴的时候,唐阮第一次紧张地挤进了人群快速寻找自己的名字。   看到自己总分475,年级排名1469,他激动得下意识笑着望向裴期鹤,裴期鹤果然也在看他。   唐阮控制不住想冲过去分享时,裴期鹤却已经移开了视线。   停在半路的唐阮像个异类,周围的同学全都一股脑冲向前看成绩,只有他站在原地不动。   也不知道孤零零站了多久,一群人簇拥着张剑回了座位,议论着他和裴期鹤。   他也低头坐下,但是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真不知道alpha天天都在想什么。   张剑挪挪椅子坐到他旁边说:“你就别痴心妄想和裴期鹤在一起了,你也不想想当时他提的条件。他是谁啊!裴期鹤,就算状态不好考试都能甩年级第二五六十分,他辅导你不是绰绰有余,你也肯定能进步,那不就证明你们俩真的没什么吗?他肯定对你没别的心思。”   唐阮虽然没看他一眼,但是耳朵一直在听着,越想越觉得挺有道理的。   想着想着眼圈就红了,鼻子发酸有些抑制不住,他把脸埋进了胳膊里,不让别人看见他哭了。   他发现最近的情绪起伏好像都和裴期鹤有关,但他本来就是粘人,对第一个愿意接近他的人有依赖感是很正常的吧。   班主任在大课间确认参加项目的同学名单,他就趴在桌上胡思乱想。   “唐阮今年很积极啊,我看竟然报了五千米长跑。”   唐阮被叫到名字时就在听老师说什么,猛地站起来不好意思地说:“老师,我没报项目啊,是不是有同学报错了?”   体育委员此时也站起来,脸上的歉意很明显:“不好意思,可能是我填名字的时候错行了。”   班主任让他们坐下说:“已经上报学校了,好像改不了,唐阮加油吧,锻炼一下也挺好的。诶我看裴期鹤竟然报了这么多项目,你受得了吗?”   裴期鹤淡淡回复:“可以的。”   运动会这天N城难得出了大太阳,天气好的不像话。   开幕式结束后,唐阮坐在看台最后一排懒洋洋地眯着眼睛,周围的同学们偷偷摸摸盖着书包玩手机,班上前几名都在认认真真学习,只有裴期鹤不见踪影。   班主任在下面大喊:“下一组有裴期鹤,同学们记得给他加油啊!!!”   同学们也特别捧场,看到裴期鹤穿着冬季校服站到起跑线后时,呐喊声震耳欲聋,他也不自觉加入了应援行列。   他正在撕心裂肺地狂喊“裴期鹤加油”,自己都能感觉到面部表情狰狞不已,直直盯着裴期鹤的目光却突然有了回应。   两个人就这么猝不及防对视了一眼,枪“砰”一声响了,裴期鹤冲出去的那一瞬间就是领先的,最后也第一个越过了终点线。   同学们的欢呼声盖过周围所有班级的声音时,唐阮第一次意识到,就算裴期鹤从来都是清高又冷淡,但是也从不缺少追随者和崇拜者。   他更失落了,自己不过是众多人中的一个罢了。   裴期鹤是男子组一百米最后一组,刚跑完就要准备跑四百米。   但唐阮却看见裴期鹤径直往看台走过来了,顿时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   裴期鹤走到楼梯时就把校服外套脱了,里面的白衬衫塞进裤子里,显得那双腿更加修长。   唐阮看过赛程安排,第二项就是男子一千五百米,裴期鹤应该是要把厚外套脱掉,以免跑的时候太累赘。   他下意识就想下去帮对方拿衣服,但裴期鹤却没看他,直接把衣服搭在了栏杆上,和老师说了句话就又下去准备比赛了。   他尴尬地站在原地,思考是再回去还是直接就地坐下。   叶颂就在旁边,干脆拽着他的袖子让他坐着。   他就直愣愣地盯着那件外套,觉得自己有点儿冷,想拿来穿上。   这想法他都没实施,隔壁班几个人吵吵嚷嚷地经过,其中一个人顺手就把裴期鹤的外套扯下来抱进了怀里。   那几个人得逞后笑得更大声,小跑着要逃离现场。   唐阮没来得及看周围还有没有人注意到,就直接追了下去。看台楼梯很高,他又跑得太快,最后一步一脚踩空摔了下去。   脸着地的那种。   直接给他摔得鼻子流血,脚也崴了,疼得他憋不住眼泪,坐在地上呜呜哭着恨自己什么都干不好。   周围的同学把他扶起来,江献还抽了纸给他擦脸,擦得他更疼了。鼻血一直在流,他听叶颂的话把纸巾卷成条堵住鼻子。   裴期鹤跑完一千五回来,看到的唐阮就是眼睛哭得又红又肿,两只鼻孔里都塞着卫生纸,裤腿卡在小腿肚上,脚腕一片青紫的狼狈样。   他有些不忍地走到唐阮面前问:“摔了一跤?”   唐阮觉得太丢人了什么都不说,就是哭的更狠了。   裴期鹤又问:“怎么不去校医院?”   叶颂看这两人别别扭扭的对话受不了,直接解释道:“隔壁班有几个暗恋你的omega,偷了你的校服,唐阮想去追在楼梯上摔了一跤。”   裴期鹤又把目光放在了唐阮身上,神情复杂地蹲在了他面前说:“上来,背你去校医院。”   周围的同学都震惊不已,不是说这俩人没什么吗,怎么越看越觉得自己被糊了一嘴狗粮?   叶颂犹豫了一会儿说:“老师走之前跟班长说了,你今天一直有项目,要是不参加奖金就没了。”   裴期鹤蹲了半天唐阮也没反应,直接转身把他兜在了自己背上,吓得唐阮赶紧环住他的脖子。   他眉梢一挑,背好人就走,说道:“都不重要了。”   作者有话要说:  裴期鹤:钱可以再赚,老婆不能少抱。 第13章   这是唐阮第二次被裴期鹤背着,但这次他是清醒的。   他能清楚地感受到裴期鹤发间的清新,白色衬衫带着的洗衣液香味,少年宽阔臂膀的温热,还有散发着熟悉的香味的脖颈处。   唐阮实在忍不住,凑近了裴期鹤的颈间,却看到少年皮肤上起了很多小疙瘩。   他闻了好一会儿,越闻越上头,感觉下一秒就要吻上去,却被裴期鹤突然打断了。   “别闻了,下来。”   唐阮被裴期鹤小心翼翼地放到了病床上,医生从白色帘子后走了出来,问道:“同学,怎么了?”   裴期鹤先出声说:“他摔了一跤。”   医生正要检查,帘子又被猛地拉开,唐阮望过去看到了一个特别漂亮明艳的女孩儿。   女生大大方方和裴期鹤打招呼:“你怎么在这儿啊?”   裴期鹤淡淡说道:“来陪同学。”   唐阮被这个称呼狠狠刺了一下,自己连“朋友”都算不上,你清醒一点好吗!   医生给他检查上药时,那个女生一直在跟裴期鹤搭话。   也不知道是因为女生长得太漂亮还是什么原因,一向冷淡的裴期鹤竟然和她聊了起来。   唐阮越听越难受,心里酸涩的感觉下一秒就要冲进去把女生的嘴堵上。   可女生下一秒说的话就把他整个人都打蔫了:“我之前给你写了情书你怎么不回啊,那些没我好看的女生都收到了你好多回信了。”   唐阮心虚地低下头,但是耳朵却竖的比谁都直。   他感觉到裴期鹤看了他一眼,但并没有说话。   女生又问:“我给你的是一个粉色信封,上面还贴了一个红色爱心,你不会没看见吧?”   这不就是自己当时准备扔掉的那封信吗!?   唐阮瞳孔猛地放大,医生给他用碘酒擦拭伤口处,他后知后觉地“嘶”了一声。   医生茫然地说:“给你上药不疼,这会儿都弄完了你才感觉到疼?”   唐阮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对不起,我反应有点儿慢。”   裴期鹤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女生又开口说:“他是你哪个同学啊?我之前和你同班那么久怎么没听说过?他是omega吗?”   唐阮乖巧闭嘴,等着裴期鹤的回复。   “以后不回情书也不收了,送来的我直接扔垃圾桶。”   转移话题技巧还挺熟练,唐阮在心里评价道。   女生怔愣一下,一直浅浅笑着的表情敛了许多,有些不死心地问:“我的你也不收吗?”   裴期鹤回答:“谁的都不收,我跟别人有约定。”   女生嗤笑一声:“谁啊,这么蹩脚的小心思当别人看不出来,不就是喜欢你不想让你给别的人机会吗?看来你对她也有意思,要不你才不答应。我就不信他写给你你都不收。”   唐阮听着这两人直来直去的对话,耳根微红到最后红成了一团。   “是吗,但是那个人跟我说他不想让我浪费时间。”   裴期鹤明明是在回答女生的问题,却直勾勾盯着唐阮,盯得他坐立难安。   女生却毫不气馁,倔强地说:“我不管,你不是单身吗,我们公平竞争,我就不信抢不过那个人。”   唐阮心说抢什么啊,你直接把他领走算了,自己才不喜欢裴期鹤。   想到“喜欢”这个词,把他难受得左摇右摆。   他催促道:“已经好了吧?要不我们回去,你还能赶上五千米项目。”   裴期鹤点点头问:“还需要我背你吗?”   唐阮像被突然戳穿了心事,下意识扭头望了一眼站着的女生,大声说:“不用!你扶着我走就行!”   女生也跟上来:“我们一起走吧,我也没什么事了。”   唐阮:......   他开始还觉得三个人这么走有点儿尴尬,半搂抱着他的裴期鹤就主动和女生挑起话题问道:“你怎么来校医院了?”   女生欣然回答:“减肥有点儿贫血,刚刚跑完有点儿晕。”   裴期鹤说:“你挺瘦了,还减肥?”   唐阮眼看着这两个人就要聊起来,挣扎了一会儿,故意用左脚绊了一下右脚,矫情地闷哼了一声说:“我膝盖好像也摔破了......”   裴期鹤眼神暗了暗,蹲下就把他的裤腿撸了起来,果然看见右腿膝盖有一大片淤青,语气不善地问:“不舒服怎么不早点儿说?”   这不是开始觉得丢人吗?自己跟个瓷娃娃一样,摔一跤到处都有问题。   他怕裴期鹤觉得他娇气。   但是现在他觉得这个女生更危险!   果然裴期鹤直接把自己背回了校医院。   还挺开心的,公平竞争第一回 合,唐阮胜利!   不对,他又不喜欢裴期鹤,为什么要竞争......   医生看来的人还是他们俩,还是裴期鹤背着他,不解地问:“我是时空倒流了还是你又摔了?”   --   唐阮处理完伤口被裴期鹤扶着慢慢走回了教室,叶颂和班主任说了他们的情况,也准许了他们退赛。   整个教学楼好像只有他们俩,脚步声心跳声呼吸声,唐阮想要尽量忽略身边人的存在感,心里却一会儿甜一会儿酸,奇奇怪怪的。   “你不去...”   “你不解释...”   两个人同时开口,唐阮刚好看向裴期鹤,被目光烫了一下又缩了回去说:“你先问吧。”   裴期鹤:“你不解释一下夏扬清的情书是怎么回事吗?”   唐阮装傻问道:“什么情书啊?”   “你刚刚的反应表情可不像不知道。”   “......”   裴期鹤心情颇好,也不打算追问到底,随口问:“你刚要说什么?”   唐阮摸摸鼻子说:“你怎么报那么多项目啊?是想要三千块奖金吗?”   裴期鹤磊落地点头:“最近很缺钱,你不是知道我晚上都在便利店吗。”   唐阮想都没想直接说:“你需要多少钱啊,我可以借你。”   裴期鹤却突然起身回了自己的座位,拒绝道:“不需要。”   他没明白怎么又惹对方不高兴了,alpha都这么难哄吗?小说里不都是alpha哄omega?   唐阮气呼呼的,不知道这是裴期鹤第几次莫名其妙地疏远冷战了,他鼓起勇气说:“你其实是omega吧,这么小心眼!”   裴期鹤被他气笑了:“你刚刚那么说是看不起我,还怪我小心眼?”   唐阮好委屈:“我从小到大没什么朋友,怎么知道不该说啊......你还不是莫名其妙跟我冷战。”   裴期鹤失笑解释道:“真的有事,没骗你。”   没过多久同学们都回了教室,中午有很多人为了节省时间都在教室里自习。   唐阮记住了夏扬清的名字,戳了戳前桌向其——那个自称裴期鹤初中同学的男生。   向其转身茫然地问他:“什么事?”   唐阮趴在桌子上,凑近小声说:“你认识夏扬清吗?”   向其恍然大悟般大声说了句:“夏扬清啊?”   周围的同学全都望了过来,唐阮用书遮住两个人,示意对方小声点儿,问道:“她是谁啊?”   向其也刻意降低了音量回答:“就是上次我提过的那个喜欢裴期鹤的校花,是个beta。”这人一提起八卦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嘴得吧得吧说个不停:“我们三个初中同班来着。夏扬清是N城一中初高中公认的校花,开学第一天就看上裴期鹤了,整个初中都在追,但是裴期鹤一直没答应,现在在二十班学文科。”   唐阮好奇道:“那是不是也有很多男生追她啊?”   向其回答:“那当然,当时还有好多高中部下课去我们班排队看夏扬清,她桌子上的零食饮料情书从来没断过,但就是只喜欢裴期鹤。那些追求者里还有一个疯批,因为吃裴期鹤的醋,笑死人了。”   唐阮:“谁啊?”   向其还没说出口,楼道里就一阵哄笑声,后门被“砰砰”大力敲响。   全班人一起扭头望过去,唐阮眯着眼睛看见一个抱着篮球的寸头精神小伙,耀武扬威地问:“裴期鹤在吗?”   唐阮被向其扒拉过去,听到对方说:“就是那个寸头,叫李川。把裴期鹤当作他的头号情敌,其实人家裴期鹤夏扬清根本看都不看他一眼。”   唐阮本来想知道这人来找裴期鹤干嘛,没想到自己突然被点了名。   李川鄙夷的眼神看了过来,上下打量着自己,突然被看的很不舒服,干脆转身留给李川背影。   “噗,这小omega还真挺好看,难怪裴期鹤看得上,就是体力不行啊,走路都能摔一跤,啧啧。”   唐阮没明白为什么会扯到自己,就听李川又说:“裴期鹤你给我记好了,别他妈老拿这些破烂借口接近夏扬清!”   唐阮:?   他又看了一眼裴期鹤,发现对方每次遇到这种事都是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头都不抬。   李川站在裴期鹤旁边炸毛地吵吵闹闹,把周围的同学都惹烦了,裴期鹤动都不动。   班主任却慌慌张张突然冲了进来,也没注意有别班同学出现在这里,喊了一声:“裴期鹤,医院打来电话,说你妈妈病危。” 第14章   唐阮从来没听任何人说起过裴期鹤的母亲。   他看到裴期鹤猛地从座位上跳起来直接冲出了教室,不用想应该就是赶去医院了。   班主任扶着讲台气喘吁吁,把一张纸拍到上面说:“你们谁去给裴期鹤送一下假条,要不他出不去校门。”   唐阮总是行动比思想快,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跑下楼了。他老远就看见裴期鹤在校门口和保安叔叔快要打起来,赶紧加快速度跑了过去,快到时大喊:“我给你送来了!”   裴期鹤一把抢过唐阮手里紧攥的假条,在登记表上随便写了几笔,头也不回地跑出校门。   唐阮站在原地才感觉膝盖和脚腕抽着疼,疼的他呲牙咧嘴,把保安叔叔吓了一跳,下意识扶住了他。   叔叔刚刚应该是和裴期鹤争吵过,脸色涨红,不过还是很热情地说道:“你腿脚受伤了刚还跑那么快?”   唐阮蹭到窗台边,眼珠转出了几滴眼泪,可怜巴巴地看向保安叔叔:“我觉得腿伤又严重了,可以也去医院吗?”   叔叔又和班主任打电话确认之后,允许他登记完出校。   唐阮心不在焉地盯着裴期鹤的名字,觉得“去向”那一栏填写的医院有些眼熟,自己之前好像在这个医院看到过裴期鹤的背影。   当时还觉得是幻觉来着。   可能刚好是下午上班时间,路上有点堵车,唐阮赶到中心医院的时候看到裴期鹤刚下车。   但是一下车腿和脚腕仿佛散架了,他都想租个轮椅把自己运进去,顺便再住个院。   最后勉强坚持着一瘸一拐进了医院,又看到裴期鹤进了电梯,他忍痛冲了过去最后一秒扒住了电梯门。   裴期鹤看到唐阮时几乎是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儿?”   唐阮整个人拉住裴期鹤的胳膊,把自己的重心从脚上转移到裴期鹤身上,最后几乎是扑在对方怀里。   裴期鹤看他满头大汗,想起来对方膝盖和脚腕都有伤,有点儿生气:“腿脚不好乱跑什么?”   唐阮都快虚脱了,扒着裴期鹤说:“我来医院看看......脚腕太疼了。”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裴期鹤按了九楼,上升过程中也没有任何人说话。   但是唐阮明显感觉到电梯每上升一层,抓着他的手就更用力一分。   电梯“滴”一声响起,裴期鹤几乎要把唐阮揉进身体里,挤得他喘不过气,咳了几声问:“不出去吗?”   裴期鹤好像在发呆,被提醒才清醒过来,梦游般出去了。   刚好门前几个医生护士推着救护床跑过,唐阮被猛地拉住,不解地望向裴期鹤。   裴期鹤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   唐阮明白了什么,轻声问道:“刚刚那个是你妈妈吗?”   裴期鹤“嗯”了一声,看到救护床上面色苍白嘴唇皲裂的女人,他觉得这个世界真他妈不公平。   他们一家什么都没做错最后落得个家破人亡,害他们的凶手这么多年却一直逍遥法外。   想着就攥紧了拳头,一拳打在旁边的墙上,听到了骨头碰撞的声音,但他心里弥漫的痛苦盖过了所有知觉。   唐阮在旁边看得吓了一跳,拉过他的手就轻轻摸了摸,埋怨道:“别这样,又不是你害阿姨生病的。”   裴期鹤看到眉头紧蹙的唐阮觉得有些好笑,面前的人连生气都不会,好像任何时候都胆小害羞,但是好几次又让他觉得,生活不止是灰蒙蒙的一片,还有可爱的东西。   坐在手术室外,唐阮对着他乌青的手吹气,想让他疼痛的地方稍微缓解一下,边吹边说:“这下好了,阿姨生病,我瘸了你手受伤了,到时候阿姨醒过来谁照顾啊?”   裴期鹤:“什么意思?你还要帮我照顾?”   唐阮:“你不是帮过我那么多,我可是知恩图报的人。”   手术做了五个小时,唐阮就陪裴期鹤坐了五个小时。   手术室门上的红灯变绿时,唐阮听见裴期鹤呼了长长一口气出来。他学母亲每次安慰他时,笨拙地在裴期鹤脊背上轻拍抚摸。   医生出来时裴期鹤立刻站起来迎上去,又想起什么似的扭头说:“你乖乖坐着。”   唐阮“哦”了一声,听话极了。   他听不太懂那些专业术语,只大概明白裴期鹤的妈妈也是omega,由于长期抑郁过度并且缺乏终生标记的alpha的抚慰,身体特别差。   所以裴期鹤的爸爸呢?不会也和唐疏一样是个不近人情的冷漠alpha吧,自己的omega难过成这样也不出现一下。   唐阮乖乖等着裴期鹤和医生聊完,他也没有多问一句,不想让裴期鹤再难过。   裴期鹤说:“没什么事了,手术很成功,我先去收拾一下病房,一会儿送你回去。”   唐阮不乐意了,想在这儿陪着他,拒绝道:“我脚腕肿了好大,我也要住院。 ”   裴期鹤知道他什么意思,看破不说破:“那倒是没必要,我去买点儿药回来给你揉消肿就好了。”   唐阮这才满意地点头同意了。   裴期鹤把唐阮领到母亲的病房,自己就去药店买药了。   唐阮自己一个人在病房里转来转去,发现这里有很多日用品,阿姨应该在这里住了很久了。   他看了看时间,都晚上□□点了,母亲打了很多通电话还发了好多微信,但是他都没看到。   给母亲打回去时,母亲几乎是秒接,焦急地问道:“阮阮,运动会期间不是六点就放学了吗,怎么这么晚还没回来,妈妈很担心你。”   唐阮有些愧疚,但又不想让裴期鹤在这么难过时一个人,他好纠结,最后还是半真半假地说:“那个...今天跑步我不小心摔了一跤嘛,同学们就直接把我送来医院了,今晚可能回不了家了,妈妈别担心啦,我明天就回去。”   他和妈妈聊了好久,正说说笑笑的时候门突然被打开了。   唐阮吓了一跳,手滑点了扬声器,温柔中透着虚弱的女声在病房里回荡:“阮阮,爸爸之前跟你说的去见alpha他约好了......”唐阮手足无措地望了一眼裴期鹤,对方提着一堆东西也看了过来,他赶紧去关音量,但因为太紧张半天都关不掉。   “如果你不想去的话,找个alpha同学帮你演戏让你爸爸放心。”   他直接挂断了电话,满脸通红地跟裴期鹤解释说:“那个...我妈妈开玩笑的。”   裴期鹤看起来并没有太在乎,把给母亲买的洗漱用品进卫生间摆放整齐,这才出来走到唐阮身边:“我去药店问了,说新伤最好冷敷。”   唐阮自顾自地尴尬,别扭地小声回答:“哦。”   在家时从来都是别人照顾他,他也不知道用什么冷敷热敷,坐在椅子上呆呆地望着裴期鹤。   看裴期鹤一会儿把地扫了又拖,一会儿把床头柜上的杯子保温盒拿去洗了又放好,甚至还把衣柜收拾了一遍,把脏衣服洗好了晾在阳台上。   像个勤劳的小蜜蜂。   等人坐到他身边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裴期鹤:......   裴期鹤把手擦干说:“坐着看什么呢,眼神直勾勾的。”   唐阮耳根一热,刚刚盯着对方的眼神是不是太明显露/骨了?但是他真的觉得认真的裴期鹤特别好看。   “你不去冷敷吗,脚腕不疼了?”   唐阮还没回答,就看见裴期鹤起身蹲在了他的面前,伸手握住他的小腿要脱他的鞋。   他惊恐地往后挪了几下,失去重心右手下意识拽住裴期鹤的胳膊,把裴期鹤都拉的扑过来摔在了地上。   裴期鹤双手撑着地怕把唐阮压坏了,无奈地说:“你瞎动什么?”   唐阮又羞又愧疚,被拉着坐到了床边:“你突然脱我鞋干什么啊?”   裴期鹤:“不看看我怎么知道肿成什么样子了,你刚坐了那么久我以为你等着我忙完了帮你处理。”   唐阮:“哦......那谢谢你。”   裴期鹤进卫生间接水时,唐阮坐立不安,心里瞬间刷刷好几条弹幕。   我今天穿的什么袜子啊?脚趾那里是小猫爪子的图案,袜口还有猫耳朵,裴期鹤会不会觉得我幼稚?但是他之前的眼镜盒不也是小猫吗?   我的脚不会很臭吧?应该也没有......毕竟天天洗澡洗脚换鞋,但是今天跑了那么多路真的不会吗?那一会儿要是臭到裴期鹤怎么办啊啊啊啊!!!   唐阮越想越羞耻,脑子里已经有裴期鹤被他熏晕的画面了,恨不得立刻穿好鞋跑路。   裴期鹤端着一盆水出来了,裴期鹤又蹲到自己面前了,裴期鹤把我鞋脱了!!!   唐阮看着裴期鹤修长的手指碰到自己的袜口时,整个人已经要烧开了,再这么下去他都要报废了。   他不自在地动了动,裴期鹤已经拧干了毛巾,一手握住他的小腿把沾了冰水的毛巾贴在了肿大的脚腕上。   他听见裴期鹤轻声笑道:“我怎么感觉你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儿,连信息素里都带着奶味儿。我还挺...羡慕你的。”   唐阮微张着嘴吞了口口水,心想,好家伙,裴期鹤真被熏晕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切都是唐阮的臆想罢了,其实真的没有一点儿味道,裴期鹤只闻得到唐阮身上淡淡的信息素味道。   但是动心的人总是那么脆弱和敏感。 第15章   唐阮真不知道裴期鹤羡慕自己什么,对方长的比自己帅多了,还是alpha,学习又好又受欢迎。   自己明明什么都和他反着来,应该是自己羡慕他才对。   但裴期鹤并没有往下说,只是一直蹲着帮自己冷敷了十几分钟。   弄完之后裴期鹤交代道:“回去自己这么敷就好了,我今天有点儿累,洗个澡睡觉了。”   唐阮看裴期鹤并没有放在心上直接去了卫生间。可这间病房只有一张病床和一个小沙发,自己虽然有些尴尬,但说出来显得有些矫情。   两个人都洗完澡终于要直面睡觉的问题了,唐阮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大手一挥直接搂住裴期鹤的肩膀说:“是好兄弟就一起睡沙发!”   裴期鹤:......   他看裴期鹤只是擦着头发不理他,松开手又继续说:“阿姨还在icu,你要睡床吗?”   裴期鹤擦完头发,一把搂住他:“好兄弟一起睡沙发。”   可真的一起躺在狭小的沙发上时,唐阮差点儿都不会呼吸了。   他虽然个子不高,两个人也都挺瘦的,但他们俩毕竟都是男生,让裴期鹤一个人睡可能都有些挤,现在又多了个人。   唐阮想侧躺着,怕吵到裴期鹤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面对着墙壁那面。   刚呼出一口气,他才发现正常人不可能侧躺得笔直睡一晚上,但是只要他睡熟,以这个姿势再翻身肯定会翻到裴期鹤身上。   不太好不太好。   他又翻了回去,干脆面对着裴期鹤睡吧。   可是刚转过身,正好对上裴期鹤的睁着的眼睛。   “啊啊啊!”唐阮吓得差点儿跳起来,被裴期鹤按住。   唐阮深呼吸小声问道:“你怎么大半夜不睡觉啊!”   裴期鹤真诚地盯着他说:“旁边有个人一直翻来翻去,我怎么睡?”   唐阮:“那这个沙发实在太小了啊,我怕碰到你你介意。”   裴期鹤实在困得眼睛都挣不开了:“不介意,赶紧睡。”   因为学校开了两天半运动会,后面连着两天是周末,还有半天干脆也放假了。   裴期鹤跟班主任请假要照顾母亲,唐阮回到家后也给老师打了电话,说脚腕有些严重,下周一再去上课。   两个人都放了五天的小长假。   但是唐阮要是早知道回来会碰上父亲回家,他宁愿再呆在医院和裴期鹤挤小沙发。   周日他一向是睡到自然醒的,因为他周六晚上会熬夜玩手机。   这次他感觉刚睡着,外面就有人敲他的卧室门。   唐阮起床气挺严重,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气得走路都故意踏响地板。   小脾气在看清门外的人是谁后瞬间收敛,唐阮战战兢兢地扒拉好头发,低着头不敢看唐疏的表情。   “现在把自己收拾好去见alpha,我给你挑选的机会,如果你不识好歹的话以后都由我全权决定。”   唐阮很想说不是一直都是你决定吗,现在装什么好人,恶心。   但他一点儿都不敢反抗,因为他知道alpha父亲最讨厌磨叽和顶嘴的人,可以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去做很多常人难以理解的事情。   比如,现在就在用自己的儿子去换取名和利。   唐阮极不情愿地回卧室找衣服,里面穿了正常的衬衫毛衣,照照镜子觉得这样太乖太正经了,他才不想真的和那些自大又讨厌的alpha在一起。   于是从衣柜底部抽出了他最丑的一件短棉服套上。   镜子里的男生脸虽然好看,但是头发又乱又丑,还有几根呆毛在头顶竖着,没睡好眼睛肿的不像话,里面的衬衫比毛衣长出来一截,毛衣又比棉服长了一截,穿的像个憨憨。   唐阮特别满意地出了卧室,但是没看到父亲。   阿姨在厨房那边喊道:“小阮,唐总公司很忙先走了,他吩咐好了司机送你去约好的咖啡馆,据说这个alpha特别优秀。”   唐阮敷衍地点了点头,觉得阿姨今天的早饭做的没那么好吃了。   戴好颈环定量打了抑制剂,和母亲没说几句话就被催促着出门,他烦躁地把头发揉得更乱。   咖啡店在城市里最繁华的那条商业街上,唐阮很讨厌这种人多又杂乱的地方。   他对气味很敏感,室内人一多,气味混杂在一起他就会很难受。   但是这个咖啡店在某个商业楼的最顶层,唐阮进去时竟然觉得环境挺好。   他环视一遍,可能因为才早上十点,店里只坐着零星的几个人。   柜台那边的服务员怎么有些眼熟?   唐阮想过去看一眼,走着走着后面有人叫他。   转身一看,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看起来二十多岁,头发梳的很整齐,虽然没有多帅,但是整体气质一看就是唐疏最中意的类型。   稳重可靠的优质alpha。   “唐阮是吗?我叫万哲,是个alpha......”   后面的一大串介绍,唐阮听了什么都没记住,注意力全被柜台里那个人穿着制服的人吸引。   万哲微弯腰和唐阮说着话,顺便带着人到他预订的位置上。   唐阮没想到对方这么绅士,一瞬间对自己的走神有些抱歉,收回注意力。   他也不知道自己穿成这副样子,对方都不介意,还能心平气和地一起喝咖啡。   桌上的气氛略微有些尴尬,万哲开口道:“你真人比照片上更可爱,穿搭也...比我想象的更时尚。”   唐阮差点儿被口水呛到,拍拍前胸强忍住咳了几声,这位alpha审美还蛮奇特的。   但是他本来就不可能喜欢上一个刚见面的人,这一上午的约会只能说是来完成唐疏的任务,他也本分地礼貌回答了万哲的所有问题。   最后万哲说:“我知道你对我不是很满意,但我挺喜欢你的,那个...”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今天我们店做活动,消费满两千送一杯白开水。”服务员把一被水放在了桌上,打断了万哲后面的话。   唐阮顺着这双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往上看,看到了裴期鹤穿着衬衫制服,腰间系着的深咖色围裙勾勒出腰身,再往上是流畅到近乎完美的下颌线。   但裴期鹤面对陌生人时那种清冷感却让唐阮一愣,他好像已经熟悉了裴期鹤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温柔和包容。现在突然仿佛回到了之前两人完全没有交集的状态,唐阮心里涌出了莫名的恐慌感。   万哲被打断有些不悦,皱着眉说:“这么高档的咖啡厅服务员就这样的素质吗?!”万哲说着情绪就激动起来,音量提高:“没看到客人在说话吗?我要去投诉你!”   唐阮被万哲转换过于迅速的态度吓到了,怕对方情绪激动把那杯水打翻,赶紧拿到自己面前喝了,说道:“没事没事,我正好不太喜欢和饮料什么的。”说完赶紧看向裴期鹤安慰道:“谢谢你,我们一会儿就说完了。”   万哲越说越愤怒,看唐阮还维护一个陌生人更生气了:“我知道你对我不满意,但也不至于偏向一个不认识的服务生吧?”   唐阮没想到炮火向自己冲来了,一时间难以反应,下意识就望向裴期鹤,好像不知不觉中自己每次遇到事情都会想到裴期鹤。   裴期鹤还是冷漠,说出来的每个字都像冰刀刺进万哲心里:“你行了,当着我的面撩我的omega,这么做算给你面子了。”   唐阮猛地抬头盯着裴期鹤,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万哲跟他的反应一模一样,愣着说:“唐阮是你的omega?”说完又恢复了那种与生俱来的高傲感:“你连自己的omega都保护不了,让他家人逼着出来见一个又一个alpha,自己还在咖啡店打工,就这啊?”   裴期鹤也不恼:“我就这样唐阮都选我,刚进来时扫了一眼甚至都没看到你,注意力反而全在我身上。”他说着胳膊撑在了桌子上,挑眉盯着万哲的眼睛用挑衅的语气说:“您的心上人被我迷的死死的,您哪儿来的傲气?”   说完用及其嫌弃的眼神瞥了一眼万哲,拉着唐阮的手腕把人藏到了自己身后:“凡事问问自己配不配。”临走拿起唐阮面前那一杯只喝了一口的果汁一饮而尽,低声说:“赶紧滚。”   唐阮任人摆弄地被拉到了卫生间,他脑子里全是是裴期鹤刚刚说那些话的画面,这样满是侵略感的反差竟然让他觉得很...性感,甚至还想再看一遍裴期鹤骂人是什么样子。   但是门一关上,手腕上紧握着的手就立刻松开了,裴期鹤第一句话问的是:“脚腕好些了吗?”   唐阮耳根一红,怎么今天裴期鹤一直在他心上反复蹦迪?   他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你怎么突然冲出来说那些话?”   裴期鹤靠在墙上说:“作为你的alpha同学,陪你演一场戏啊。那杯果汁就当谢礼了。”   他这才反应过来,当时医院里外放的那几句话,裴期鹤全都听到了,但当时对方却表现的什么都不知道。   得到这样的回答后,唐阮竟然有些失落,不甘心地追问:“你怎么知道他脾气不好?”   裴期鹤轻笑一声:“我在这儿兼职半个月,他能带了有十个omega来喝咖啡,对你说过的话不知道对其他人练过多少遍。”   裴期鹤脸色变了变,弯下腰盯着唐阮语气突然严肃起来:“让你爸给你选alpha的时候认真点儿,别什么垃圾都拎到你面前,知道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唐阮:被撩懵了,谢谢。 第16章   唐阮出卫生间扫了一眼刚刚的位置,万哲应该已经走了,裴期鹤也回到了柜台那边低着头做咖啡。   他现在不想回家,干脆找了个窗边的位置,手撑着下巴一动不动地盯着裴期鹤。   唐阮一直觉得裴期鹤身上有种独特的清冷感,做什么事都和其他人有很明显的区别。   裴期鹤正摆弄着唐阮看不懂的仪器,浅咖色制服衬衫领口没有整齐地扣住,敞开一两颗可以在特殊角度看到少年精致的锁骨。袖口也被撸起卡在小臂上,倾倒咖啡豆或者搬起仪器时,手臂上会撑出薄薄一层肌肉,既不健壮到让人害怕,也不过分瘦弱,反而让人觉得极具少年感和美感。   当然此处的“人”暂时仅代表唐阮一个。   他眼睛还望着裴期鹤,手悄悄摸进口袋里拿出了手机,双肘撑在桌上装作拍咖啡厅的样子,其实镜头最中央只有裴期鹤。   可镜头里的俊美少年突然和他对视了一眼,吓得唐阮不受控制手抖了一下,赶紧把手机扑进了自己怀里趴在桌上上。   过了一会儿心虚地露出一双眼睛。   裴期鹤没在看自己就好!   唐阮心里想着事儿,盖在桌面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唐疏的消息实在是很灵通,这么快就给他打来了电话。   “唐阮,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alpha了?不带回来看看?”   唐阮下意识看了一眼裴期鹤,对方并没有注意到他,于是鼓起勇气辩解道:“万哲不知道有多少个omega,凭什么我要和这样的人在一起!”   他说完顿时泄了气,人生第一次这样和唐疏说话,不可能不忐忑害怕。   唐疏也第一次在他面前笑了起来:“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   唐阮被说的一愣,眼圈红了,这世界上真有人能这么说自己的儿子吗?是自己不是唐疏亲儿子,还是唐疏不是人?   “有alpha愿意娶你就是天大的恩赐了,条件还这么优秀,你有什么可挑剔的?你有资本吗?”   他听唐疏越说越来劲,话里的讥讽和轻蔑刺的他心口闷闷的,干脆直接关了通话界面,与此同时一张绝美的照片突然出现在屏幕上。   照片里裴期鹤被窗外洒进来的阳光衬得柔和又温暖,放大再放大,睫毛上都是光在尽情舞蹈。   最重要的是,裴期鹤正望着镜头轻笑。   唐阮不知怎么脑海里蹦出了“宠溺”两个字。   他把照片保存到相册叹口气,最近可能都不敢回家了。   书包作业什么的都没带,临近期末考试连家都回不了,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他就这么在咖啡厅坐了一天,等到裴期鹤晚上下班他才屁颠屁颠地跟在人家身后当小尾巴。   唐阮:“你现在去哪儿啊?”   裴期鹤:“去上家教课。”   唐阮:“上完课呢?”   裴期鹤:“去便利店。”   唐阮懵了,他以为裴期鹤是换了份兼职,没想到是又多找了几份工作。   之前裴期鹤确实说过很缺钱,最近是更缺了吗?   他还在发愣,裴期鹤已经走远很多了,回过神来赶上去,话说得结结巴巴:“那个...是不是因为阿姨手术...你压力更大了?”   裴期鹤“嗯”了一声接着说:“住几天icu可能就要我几个月的兼职工资。”   唐阮紧攥着衣摆深吸一口气说:“我给你介绍个工作,每个月保底一万还有提成!”   裴期鹤扭头看了他一眼说:“我可是正经人。”   唐阮脸红扑扑的:“我也正经!你来给我当家教,我给你开工资!还有...我爸回来的时候你再帮我演一下戏......”后面这句话他说的很没底气,虽然他强调自己也是正经人,但这个要求就很不正经。   裴期鹤唇角勾了勾,但是没说话。   唐阮焦急地追问:“同不同意啊!是工资太低了吗,那一个月两万?三...万?”裴期鹤还不理人,他咬咬牙豁出去了直接提到最高,哭唧唧道:“那十万?真不能再高了啊,再高我就破产了......”   他哭丧着脸,撅着嘴委屈地等着裴期鹤的回答。   裴期鹤忍俊不禁,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不收你钱。”手感还挺好的,头发和人一样软。   唐阮眼睛一亮,没想到这么轻松就达到了目的竟然还有些不知足,于是干脆得寸进尺的道:“那我对家教的要求就是只能教我一个人,也不能分心去做其他兼职,要不我怕他没有精力认真备课认真教我,我可是要全科辅导的,待遇还那么好。”   裴期鹤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轻叹一口气,无奈道:“行,我把这些兼职做满这个月拿到工资就辞职。”   唐阮得到想要的答案特别满意,最后有些得意过头被裴期鹤遣送回了家。   不过还好,唐疏并没有回来。   他窜进卧室把自己十几年的积蓄从柜子里抱了出来。   是一个蓝粉色的方盒子,里面放了很多小玩意儿,有他小时候幼儿园写字得到的第一张奖状,有小学时他自己收集的一堆游戏卡片,最近的就是叶颂给他写的那张小纸条,那是人生第一次收到这样的东西。   盒子最底下是他藏得一个钱包,已经被塞的鼓鼓囊囊的。   这里面有他十几年来攒的钱,现金有几万块,还有妈妈给他办的银行卡,和手机软件加起来一共大概有一百多万。   唐疏虽然是个特别自大又自私的alpha,但在物质上从来没有亏待过他和妈妈。   唐阮在某付宝里输了裴期鹤的手机号,看到了对方的账户,想都没想直接转过去五万块,备注写道:【入职工资】。   --   周一唐阮一大早就起来了,心情特别好,吃了早饭就精神百倍地去了学校。   但是刚进校门就觉得周围人都在看自己,而且眼神怪异窃窃私语。   他检查了一下自己,没有发现扣子扣错了,周一校服也穿了,哪里很奇怪吗?   上楼梯的时候还被迎面过来的几个男生故意撞了好几下,差点儿又摔下楼梯。   离谱。   唐阮莫名其妙地走到教室,发现裴期鹤的位置竟然是空的。   他下意识轻拍叶颂的桌子,问道:“裴期鹤今天还没来吗?”   叶颂点点头,眼神有些躲闪,试探性地问道:“你周三那天是去医院了吗?”   唐阮“嗯”了一声:“怎么了?”   叶颂突然凑近,小声说:“周五下午运动会闭幕仪式,然后李川他家不是很有地位吗,他当时就直接上了领奖台,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说裴期鹤妈妈因为和alpha乱搞得了一身...那种病,还说裴期鹤是他妈妈不知道和哪个人生的野种......我其实不太相信的,但是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信誓旦旦,同学们就觉得好像是真的。”   唐阮眉头紧蹙,不知道天天哪儿来这么多破事,深吸一口气说:“学校领导老师都不管啊?”   叶颂:“嗯...想管也不太敢吧,据说我们学校图书馆都是李川爸爸捐的。”   唐阮:“所以我当时跟着裴期鹤走了,他们都觉得我......”   叶颂:“李川之后造谣说裴期鹤领着你去开/房,连他亲妈都不管。”   唐阮:“这他们都信啊?”   叶颂:“本来是不信的...但是张剑也跳出来说你分化时就和裴期鹤在厕所...裴期鹤在数学课上说的话,你们俩每晚最后才走,很多人就信了......”   他们刚说完,裴期鹤就从后门进来了,唐阮立刻扭头盯着对方。   裴期鹤脸色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知道这些谣言了,抬手捏了捏鼻根处,有些疲惫地坐下了。   唐阮也不知道现在该不该上去和裴期鹤说话,他自己倒是不在乎这些可笑之极的谣言,但他不清楚裴期鹤会不会在意。   还在犹豫,张剑突然从旁边窜了过去,落井下石地坐到裴期鹤的桌子上:“裴期鹤,你他妈再装逼,遭报应了...”他咬牙切齿地伸手想要揪住裴期鹤的头发,却被裴期鹤一把掀开。   张剑重心不稳,一下从桌子上摔下去脚崴了一下没站稳,“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刚好面对着裴期鹤。   裴期鹤脚踩在张剑手上嘲讽道:“报应就是你给我跪下,那也还不错。”   同学们早就不喜欢张剑了,一次又一次去招惹裴期鹤,每次都是自己吃亏,还不长记性。   “张剑真的烦死了,能不能闭上嘴。”   “我倒觉得张剑每次都想装逼。”   “我想替裴期鹤暴打他一顿,无语了。”   周围不断的议论声把张剑逼急了,手被裴期鹤踩得生疼,好像磨破了皮,喊道:“你就会欺负我,有本事去搞李川啊!”   “来了,别急。”   唐阮循声望去,李川靠在后门口望着裴期鹤那边,轻佻地笑着说:“野种还想勾/引夏扬清?怎么,打完炮来上学了?”   唐阮真的受不了这些傻逼一而再再而三地侮辱裴期鹤,皱着眉烦躁不已,实在困不住心里那只咣咣乱撞要冲出来的小兽,猛地站起来忿忿不平地大声喊道:“李川你是不是有病啊?夏扬清追了裴期鹤多久你是瞎了还是脑子有问题理解不了?人家不喜欢你你就把气撒到裴期鹤身上,我一个omega都替你丢人,有病要不去医院看看,别一天到晚闲的没事到处装,烦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唐阮:好家伙,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么牛。 第17章   他喊完这么大一长串话气都喘不上来了,大口大口呼吸,胸口一起一伏,没注意到裴期鹤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江献在旁边“啪啪”鼓掌,叫道:“好啊,真好,唐阮牛逼!”被同学捂住了嘴。   李川也不恼,心平气和地说:“嘴倒是挺利索,人是被裴期鹤干傻了吧,这么迫不及待地...”   他话还没说完,裴期鹤一拳就砸到了他脸上,再扭过来时嘴角出了血。   裴期鹤拍拍手,突然揪住李川的衣领把他拽到了教室角落——那个堆满了垃圾的地方。   “你该和同类呆在一起,懂?”   说着就一脚踹在李川脸上,把人踹得头磕在了墙上。   他最近过得特别累,正愁没有地方发泄,这不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裴期鹤打架上了头就没轻没重,双眼通红一脚一脚踹着已经和垃圾融为一体的李川。   周围的同学也觉得裴期鹤的状态有点儿不太对,但是都不敢上前。   只有唐阮开始愣了一会儿,眼看事情发展得偏离轨道,毫不犹豫地冲上去,双手环住裴期鹤的腰把他往后拉。两人力气是在悬殊,唐阮拽不动,反而被挣扎的裴期鹤一下撞到了脸。   眼睛酸楚地要流下泪,但手上还死死抱着裴期鹤。   他感觉到怀里的人渐渐平静了下来,反而动都不动了。   努力睁开眼睛想看看什么情况,却被猛地按住脑后,唐阮毫无防备地砸进了裴期鹤怀里。   他听见裴期鹤低声重复道:“对不起。”   这件事闹得挺大,动静把几个班的同学都引出来了。   夏扬清赶过来的时候,李川刚好磕磕绊绊地从垃圾堆里爬起来。   他袖子上沾满了薯片碎渣,胸前白衬衫被零食袋子里剩下的辣椒油糊得脏兮兮的,身上还一股垃圾混合后的臭味。   李川看见夏扬清来了,赶紧拍拍身上的灰迎上去。   没想到刚一上前,就把夏扬清熏得连连后退,捂嘴摆手示意他别靠近了。   唐阮在裴期鹤身后差点儿笑出声,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这么丢脸得多难过啊。   没想到李川完全不在乎,还厚着脸皮跟夏扬清说:“扬清,我爸昨天又给了我中心商场的高级会员卡,今天放学带你去?”   夏扬清厌恶地盯着他:“你能不能别天天打着喜欢我的借口去干些没脑子的蠢事?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你追了我这么多年我给过你一个眼神吗?”   她说完转身给裴期鹤唐阮鞠了个躬:“不好意思,这事因我而起,给你们道个歉。”   李川愣在原地,眼里满是不敢置信,最后跟在夏扬清身后灰溜溜回了自己的教室。   整件事最后以双方都被老师惩罚结束。   裴期鹤因为在教室里打架被老师罚写三千字检讨,下周一在升旗仪式上念;唐阮被罚打扫楼梯一天;连夏扬清都要多值一天日。   偏偏李川这个罪魁祸首什么事都没有,每天依旧屁颠屁颠给夏扬清献殷勤,把女生恶心得够呛。   这天晚上放学,唐阮照旧收拾好作业搬去了裴期鹤的桌子。   他趁裴期鹤去卫生间的间隙,悄咪咪把一封信塞进了对方的桌肚里,怕被人发现还欲盖弥彰地探头左右望了望。   这可是他一天没听课写出来的!   也不是他不认真,这不是有裴期鹤教他吗嘿嘿。   裴期鹤可比老师教的好多了,思路清晰简单易懂,老师一堆话说不明白的问题,裴期鹤几个字就让他懂了。   裴期鹤回来时,唐阮坐的笔直笑嘻嘻地望着他。   裴期鹤不解地问:“笑什么?”   唐阮立马闭上嘴把卷子拿出来说:“这个数学最后一题老师讲的那个方法我没听懂,你给我讲一遍吧。”   两个人结束补习要回家,裴期鹤低头整理桌肚里的书和卷子,看见一个深褐色的信封,外面只写了三个字“裴期鹤”。   唐阮看到裴期鹤拿出信封还特别兴奋,能帮到裴期鹤就最好啦!   但是裴期鹤拿起信封看都不看,就往堆放垃圾的角落走,骨节分明的手指一松,那封倾注了他一天心血的信就在垃圾堆安了家。   唐阮:?   他不甘心地问道:“你怎么扔了啊?”   裴期鹤淡淡回答:“不是你说的不能收别人的情书吗?”   唐阮莫名其妙有点儿生气,但也找不到发泄的出口,因为裴期鹤说得对,做法也坦诚诚实得让他挑不出一点儿毛病。   裴期鹤能明显感觉到接下来的补习唐阮非常心不在焉,抽背关键知识点连应付一下都不愿意了。   他对这样的学习态度很不满意,但也忍住没有发火,心平气和地说:“要是累了今天早点儿回家休息吧,我就不送你了。”   唐阮更生气了,干脆胡乱收拾好了书包直接走了。   裴期鹤坐在位置上愣了愣,没想到唐阮这么生气,玩笑开得好像有点儿过了。   他站起来去垃圾角落把那封信捡了起来,其实看到“裴期鹤”三个字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这是唐阮的笔记,刚刚那么做真的只是想逗逗对方。   裴期鹤心情也跟着跌落了下去,把信封擦干净拿出来看,是唐阮替自己写得检讨书,也不知道这个小omega上课到底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无奈地摇摇头,背好包也走了。   迎着冷风一路走到了便利店门口,之前和老板提出辞职时,对方第一反应就是“不行”。   裴期鹤知道便利店老板认识很多人,开门见山地问:“您能帮忙查一个人的信息吗?”   老板坐下翘着二郎腿回答:“那你得继续给我打工。”   裴期鹤点头答应了。   几天后。   裴期鹤邮箱里收到了一封很长的邮件,他认真读了一遍,甚至画了时间轴,把李川父亲的所有事迹整理了出来。   其中一行“前年起投资一所alpha信息素研究所,目前已倒闭”。   他立刻打开地图输入这个研究所的地址,发现根本没有这个地方,但他总感觉和之前那个黑市有什么隐秘的联系。   又用了一周的时间,裴期鹤把李川父亲违法的行为整理清楚透彻,如果能找到相应的证据,那李川一家可不太好过了。   嫖/娼、赌/博、有关omega的黑色产业。   可以说李川现在炫耀的每一样东西,全都是从别人的血与肉里剐出来的。   目前omega平权运动在社会上引发了大量关注,即使国家暂时并没有出台相关法律,但侵害omega权益的案例处罚已经大大加强了。   裴期鹤正想借此搜集证据,继续查下去,说不定,会有父亲当时死亡的相关信息呢......   手机里突然蹦出来了一条短信。   是便利店老板发来的。   【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是这些事情不是你一个高中生应该掺和的,以后不会再帮你,你要辞职也随便。】   第二天晚上裴期鹤再去便利店时,老板直接给他结算了一个月的工资让他走了。   裴期鹤在刺骨的冷风中愣了一会儿,没有再继续强求。   这样也正和唐阮的想法,虽然他和唐阮已经莫名冷战半个月了,不知道是不是对方后悔了。   --   唐阮最近怏怏的,没事就趴在桌子上发呆,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   自从那天晚上自己任性自己走了之后,回家就收到了裴期鹤还回来的五万块钱,他害怕裴期鹤反悔不愿意教他,于是就闷着脑袋当鹌鹑不敢问,当然也有点儿不好意思开口。   没想到裴期鹤还了钱什么话都没有,接下来几天更是放学就走,根本不给他一点主动和好的机会。   唐阮烦躁地坐在椅子上蹬腿,脚腕“嘭”一下撞在了桌腿上,疼得他“嘶”一声。猛地想起来半个多月前裴期鹤还那么温柔地帮自己冷敷按摩。   现在脚腕好了,裴期鹤也不理自己了。为什么变成这样了啊,自己也没有很过分......   想到这儿委屈不已,眼睛又开始发酸,班主任在讲台上慷慨激昂说了些什么他也听不见。   “唐阮,期末考试你很有信心吗?虽然这个学期你进步很大,但是...”班主任瞥见唐阮红红的眼眶就说不下去了,这几句话就把人说哭了?不至于吧?   每个人都对漂亮的事物格外怜惜,班主任缓了语气轻声问:“哪儿不舒服吗?要不请假回去休息一天?”   唐阮摇摇头,哽咽地说:“不用了,谢谢老师。”   下课后叶颂和江献他们都围了过来,趴在他桌边小声议论。   “你最近是不是和裴大佬闹矛盾了啊?”   “我感觉也是,小情侣吵架也蛮正常的,谁主动道个歉就好了。”   “诶,我也觉得裴大佬最近也很不开心,我还是第一次看他情绪变化这么明显呢。”   唐阮手撑着下巴双目无神,满脑子都是该怎么和裴期鹤和好。   他实在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刚好撞进裴期鹤的目光,对方却在下一秒低下了头,让唐阮觉得刚刚那一秒对视是自己的幻觉。   裴期鹤不知道唐阮为什么在课上突然哭了,他也挺在意但是对方周围有那么多人安慰,好像也不缺自己一个。   就是...唐阮哭起来还挺好看的。眼睛周围染上了一圈楚楚可怜的粉,眼神里透出来的渴望和委屈,让裴期鹤嗓子里泛起了一丝细密的痒。   想狠狠欺负他,让他哭的更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  裴期鹤:我好像有点儿变态哈...   --   这一章写得好乱,不是很满意,有时间可能会修改一下。 第18章   周六,N城经历了寒冬半个多月的阴雨连绵后难得出了太阳。   唐阮走在路上被晒得眼睛都睁不开,顺着手机地图里的提示在原地转圈,真的就是字面意义上的转圈。   他跟着箭头的方向先是转动手机调整方向,后来觉得看不太懂干脆自己也开始转。   好不容易下了地铁,不知道从哪个口出去。地铁站里又是各种琳琅满目的店,弯弯绕绕人又多,信号还不好,唐阮在一个电梯上上下下四五次终于找到了熟悉的大厦。   他之前托叶颂去问了裴期鹤的周末安排,听到“要去咖啡店兼职”时差点儿气死。   明明答应了要辞职只当自己的家教,这都快十二月中旬了,裴期鹤还是没辞职!   唐阮攥紧了拳头却只能锤自己的腿,暗暗下定决心要来找裴期鹤“顺便”和好。   他今天特意戴了毛线帽子和口罩,不想让裴期鹤认出来自己,低着头推开了咖啡店的门。   刚到预订的座位上,桌边就来了一个服务员问道:“您想点些什么?”   唐阮脸小,口罩戴在他脸上几乎要把眼睛都遮上,于是没怎么在意抬头看了一眼——裴期鹤是会瞬移吗?!!怎么刚刚还在柜台那里,一瞬间就到自己这边了?   他赶紧低头,慌慌张张话都说不清楚:“啊...没,我不是...那就果汁好了。”   裴期鹤站在旁边勾起嘴角,他从唐阮推开门那一瞬间就认出来对方了。   不是说不喜欢喝甜的吗。但他没有戳穿,想看唐阮鬼鬼祟祟要干什么。   裴期鹤刚回到柜台准备给唐阮调果汁,想着少放些糖,手机微信提示音响了。   他本来不打算上班时间看手机,但感觉到唐阮在盯着自己,还是拿出来看了一眼。   唐阮半个多月第一次主动给他发来信息,问:【你现在在哪儿啊?[猫猫探头.jpg]】   裴期鹤:?   小omega在装什么呢。   他不打算说实话,想逗逗唐阮,回复道:【家里学习。】   发送完就看到座位上的小团子气得直跺脚,他轻笑一声,没注意手上的果汁洒出来把围裙都打湿了。   旁边的员工小姐姐打趣道:“小裴分心了啊。”说着顺着裴期鹤的目光看到了在室内都戴着帽子的唐阮,“这又是哪个喜欢你的小omega吧?不过我还是第一次看你有回应。”   裴期鹤愣了愣,拿了纸巾把围裙擦干净脱了下来,笑意已经完全消失了,否认道:“没有。”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否认的是唐阮没有喜欢自己,还是自己没有回应。   唐阮正在聚精会神地偷听隔壁桌几个小姐姐的谈话,裴期鹤就把果汁送来了。   他赶紧收回注意力,心虚地拿起果汁喝了一口。酸得他小脸都皱了起来,这和上一次喝的是同一个东西吗?   裴期鹤是不是认出来了,故意整我啊?   气呼呼地猛灌了一口桌上的白开水,看到几个小姐姐起身跟在裴期鹤身后到了柜台。   刚刚就听到她们一直在议论裴期鹤。   “那个小哥哥好帅啊,心动了。”   “心动就上!”   “这肯定是个顶级alpha,姐妹你不冲我就上了。”   “那要不我们一起过去,看他给谁联系方式。”   这几个小姐姐都很漂亮,而且还都是不同类型的。   有两个是和夏扬清一样没得张扬又明艳的类型,但是裴期鹤都拒绝夏扬清那么多次了,应该不会喜欢这种类型的吧?   那温柔娴静的呢?里面有个小姐姐戴着眼镜,一看就读过好多书,应该和裴期鹤很有共同话题吧......   还有一个戴着粉色的毛线帽子和小熊围巾,是四个女孩中最娇小的,裴期鹤会喜欢可爱的女孩儿吗?   唐阮坐着心神不宁,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很不想让裴期鹤给她们联系方式,默默叹了口气趴下,真的好烦啊!   烦了半天他又突然想明白,要是裴期鹤当初听自己的话直接辞职,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招蜂引蝶的臭alpha!   唐阮扭头看了一眼,几个小姐姐大冬天都光着腿,把裴期鹤围得自己都看不见人。   他捏着果汁杯,愤懑地仰起头一饮而尽。   ......   唐阮吐着舌头想缓解一下酸涩味儿,但总觉得这味道从胃里沁入到了心里,怎么都散不掉。   好想把裴期鹤藏起来不让别人看到啊,但那么优秀的人到哪里都会发光引人注目。   他背好书包走到柜台边,装作要排队结账的样子,凑近了听她们在说什么。   “我们刚刚可看见你拿手机出来了,别撒谎了。”   “是啊,你用‘你有对象’这个理由拒绝我们实际多了好吧。”   “不给就不给,但是我还想追,就喜欢这种有个性的大帅哥。”   唐阮站在她们后面脸色阴沉沉的,盯着裴期鹤像仇人一样。   裴期鹤竟然还对她们笑了!救命!对我都没这么笑过,裴期鹤是人吗!   唐阮咬牙切齿,硬了,拳头硬了。   要不是他对自己的武力值很清楚,下一秒可能就要把裴期鹤按在地上打了。   裴期鹤听这几个女孩儿不停说话,自己都插不进话,最后只能无奈地笑笑,还是坚定地拒绝道:“我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谢谢你们。”   女孩儿们被这个笑迷得神魂颠倒,眼神根本挪不开。   “那就等你什么时候想谈恋爱了联系我们啊!”   “是啊,帅哥就要赶快抢到手。”   “别冲我们笑了,忍不住了。”   唐阮:?   他也忍不住了,一把把口罩拽下来,本来想推开这些小姐姐,但是看到有两个人穿着高跟鞋,又收回了手,皱着眉冲裴期鹤喊了一句:“渣男!”   裴期鹤:?   唐阮说哭就哭,声泪俱下控诉道:“你还没跟我分手就这样出轨是吧?对我冷暴力半个月,昨天晚上呜呜呜...要不是我今天跟着你出来...”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几句话在脑子里酝酿了半天,说出来却没一句完整的。   倒是这样断断续续的话让几个女孩儿尴尬不已,甚至有些想入非非,再看裴期鹤的眼神就十分复杂了。   “那个...还是好好对你男朋友。”   “果然长得帅的不是海王就是渣男。”   “yue了,姐妹们撤吧。”   唐阮看着几个女孩儿穿好外套都走了,才吸吸鼻子拿了一包纸出来擦干净眼泪,也不和裴期鹤说一句话自己也要走。   刚一转身就被叫住,裴期鹤靠在柜台边勾着嘴角笑得及其暧昧:“昨天晚上...怎么了?”   唐阮羞得满脸通红,事后怪自己想的什么烂主意,好了吧,自己惹祸上身了吧。   他挺直了腰板,理直气壮道:“我帮你,你不应该谢谢我吗?”   裴期鹤一声“哦”能转四五个音调,唐阮被说的抬起脚踹了他一下:“你烦不烦!”   裴期鹤笑开了,长叹一口气平缓自己的情绪问:“那这算和好了吗?”   唐阮瞪圆了眼睛望着他:“不是你先不理我的嘛!还扔我给你的东西,还把钱还回来了,自己又不辞职!”   他越说越委屈,自己白白抑郁了半个月,搞半天对方觉得是自己在冷暴力。   另外一个店员小姐姐刚好送完餐回来,看到他们俩在僵持,也听到了一句“辞职”什么的话,说道:“小裴确实和老板提过辞职,但不是每天好多女孩儿慕名来看他吗,老板觉得放走这么一个大帅哥可惜了,就给他双倍工资不让走。”   唐阮又扭头盯着裴期鹤:“那你去跟老板说以后不会有女孩儿来看你了,现在就辞职,我给你开四倍工资不行吗?”   店员小姐姐好奇地探头问:“为什么啊?对了,刚刚围在这儿的几个美女呢?”   唐阮不好意思说话,倒是裴期鹤开口道:“他说我出轨,而且...干了坏事不负责。”   裴期鹤笑得张扬,眼神却一直盯着唐阮,在别人看来就是两个人在眉眼传情暗送秋波。   店员小姐姐并不想知道他们干了什么“坏事”,催促道:“赶紧去和老板说吧你,臭屁鬼。”   --   自从裴期鹤从咖啡店辞职,两个人也和好如初了,唐阮上学都有动力了。   一大早就吃了早饭匆匆赶到学校,卡着点遇上裴期鹤。   他想赶上去和裴期鹤一起走,但跑了几步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害羞起来,有点儿...不敢。   于是就这么一路看着裴期鹤的背影到了教学楼,刚上四楼拐角他加快步伐,没想到猛地撞上墙边的裴期鹤。   唐阮揉着鼻子问:“你怎么不进教室啊?”   裴期鹤下意识靠近想看看他鼻子有没有撞伤,却猝不及防地撞进了唐阮的眼神里,大眼睛里泛着粼粼的水光,不是说人的瞳孔应该是凝结着人类最复杂浓重的感情,但唐阮的瞳孔却像两块干净到极致的琥珀。   唐阮也被裴期鹤深沉的目光盯得不敢动,愣在原地脸却越来越烫,总感觉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已经完全越过了社交的安全距离,并且对方还在不断逼近。   感觉下一秒就要吻上了,唐阮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唐阮:苍蝇搓手期待.jpg感谢在2020-12-01 00:47:39~2020-12-02 01:25: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7810166 3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唐阮整个人愣在原地,额头出了薄薄一层汗,紧张得眉毛都皱了起来,手心湿哒哒的不自觉攥着自己衣服下摆,心脏扑通扑通一下又一下加速跳动,仿佛在为期待的事情倒计时。   他听见裴期鹤带着笑意说:“你在等什...”   “裴大佬!我们跟你说的话考虑得怎么样啦!”   唐阮猛地睁开眼睛,看见文艺委员站在裴期鹤身后,一脸憧憬地望着他们。   他怔住几秒钟,而后慌不择路地窜过裴期鹤身边,面红耳赤地逃跑了。   回到座位上都还没从刚刚的场景中脱离,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又连带着莫名的悸动和失落一起叹了出来。他有点儿坐立不安,简直想痛打自己一顿。   到底在想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啊?想让裴期鹤吻...自己吗?   唐阮想到“吻”这个字不自觉哆嗦了一下,脖颈处起了一片小小的疙瘩,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是被裴期鹤的美色迷惑了吗......   他痛苦地“啊”一声,一头栽到了桌子上,双手捂着脸扭来扭去。   裴期鹤以前进教室从来不会多看任何人一眼,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踏进教室门的一瞬间,视线就不自觉往唐阮的座位上偏移,总要看一眼才安心地回自己的座位。   这次也一样,唐阮趴在桌子上把脸捂着,他看不见脸,但是看得到对方的耳朵。   裴期鹤一直觉得唐阮长得很可爱,脸上的每一处都恰到好处地衬托着整个人的气质,特别是那一双耳垂,饱满圆润白嫩中透露着健康的粉色,看起来手感就很好。   但现在那双耳朵却充血到通红,像某种珍贵罕见的珠玉,血色充斥得快要溢出来。   他回了自己的座位,只是目光偶尔又会从书本或者黑板上飘到某个地方。   唐阮大半天都心不在焉,大课间时江献路过,看见他就咋咋呼呼地问:“你是发烧了吗,怎么脸色这么不正常啊?”   唐阮双手插/进发间,把头发揉得乱糟糟的,有气无力道:“我东西丢了。”   江献立马弯腰在桌子底下看了一圈,神情严肃道:“什么东西丢了?最后一次在哪儿看见的?”   唐阮酸溜溜地回答:“心。”   江献:......这位美少年的非主流期来得好像有点儿晚。   江献反应过来后眼睛“bling”一下就亮了,八卦道:“你喜欢上谁了啊,不是正在和裴期鹤谈恋爱吗,你要出轨给他戴绿帽子啊,好刺激!”   唐阮没心情理会对方的胡言乱语,犹犹豫豫地问道:“你...谈过恋爱吗?”问完又觉得不好意思极了,脸部刚刚降下去的温度又“蹭”一下回升了。   江献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的一愣,咳了一声想回答,文艺委员带了一群人围了过来。   唐阮第二次被文艺委员打断正事,本来就焦虑得不行,现在更是一股火气直上心头。   但他也不敢和裴期鹤那样不爽就直接骂出来,最近除了叶颂和江献,他在班上依旧没什么熟悉的人,而那两个人也有自己的好友圈,更多时候唐阮还和以前一样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唐阮不适应这么多人围在周围,默默低头放好书本准备出教室。   “唐阮,你帮我们把裴大佬叫来吧。我们都请不动他。”文艺委员是个beta女孩儿,声音甜美多才多艺,这句话说出来唐阮都不知道怎么拒绝。   他点点头,纠结地走到裴期鹤桌边小声说:“他们叫你过去。”   没想到话音刚落,裴期鹤就冲着那群人慵懒回答:“不演。”   文艺委员有些尴尬,迎上来劝道:“全校的跨年晚会啊,我们班看点就你一个人,多少人等着看,你不给我们机会也想想你的迷妹迷弟呀!”   裴期鹤低下头继续写作业,冷淡至极:“不关我事。”   唐阮听到这样的回答,心情微微上扬,在心里给裴期鹤啪啪鼓掌。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时,唐阮再一次震惊了,原来自己是嫉妒心这么强的人吗,还是“喜欢”这种感情会让人变成这样?   那群人里有几个人开始说话。   “裴大佬不参加我也退出吧......”   “我也,突然觉得挺没意思的。”   “那我也不想参加了。”   他们说着就散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文艺委员看着自己辛苦召集来的人一个个散去,一时间急得眼圈都红了,慌慌张张地说:“你们一开始可不是这样说的,那还怎么演啊?江珊你一开始求我让你演女主你忘了吗?”   名叫江珊的女孩儿被直接点破,脸上有些挂不住,争辩道:“我们谁不是因为裴期鹤才想参加的啊!”说完厌恶地看了文艺委员一眼走了。   女生眼角噙着泪环视了一圈,目光定格在唐阮身上。   唐阮被盯得有些不自在,稍稍往裴期鹤身边挪了挪,指尖捏住了裴期鹤的衣服。   文艺委员哽咽着问唐阮:“你愿意加入吗?我会给你安排特别好的角色!”   唐阮“啊”了一声,手指着自己反问:“我啊?”   女孩儿用力点点头。   他酝酿着拒绝的话,看到女生没忍住眼泪站在原地就哭了起来,心顿时就软了。   唐阮叹口气答应道:“好吧。”   说不定还能多认识几个好朋友。   文艺委员感激不已,上前一把拉住唐阮的手腕说:“谢谢你!”   裴期鹤眯眼看着唐阮被拽着的手腕,手里的笔一下一下在桌上敲着,最后在女生要加唐阮联系方式时开口道:“那我也加入。”   周围的人全都望了过来,之前说要退出的几个人难堪地窃窃私语。   文艺委员脸色瞬间明朗起来,兴奋地把两个人都拉进了他们的排练群,说道:“群里会有排练通知,之后每次排练都会录视频发进来,大家一起...”   裴期鹤突然打断问道:“先说好我不当男主。”   唐阮听到这个要求也愣了,裴期鹤生来就应该在最耀眼的中央,怎么可能不当主角,他问道:“为什么啊?”   文艺委员连忙解释:“是不是介意有吻戏啊?没关系的,我和老师们都说了,到时候借位就好,也不用担心其他问题。”   唐阮:......突然觉得裴期鹤偶尔体会一下配角的人生也挺好的。   裴期鹤一直注意唐阮脸上的表情,看到对方一会儿面带笑意,一会儿又脸色阴沉,他觉得特别有趣。   能够影响甚至掌控别人心情的变化,竟然有种诡异的成就感。   文艺委员看看手机说:“按这个时间安排,明天就要开始排练了,但是现在主角都没人。”   她心里突然冒出了另一个念头,要是找不到女生,两个男生当主角也可以啊,只要长得好看就行。   女生战战兢兢地开口问唐阮:“你可以当女主角吗?”   唐阮瞳孔猛地放大,实在太震撼,话都不会说了:“啊这......”   女生赶忙道:“其实性别不是问题,主要是我觉得班上女生都没你长得好看啊!”   裴期鹤内心还挺赞同这句话,不过应该是所有人都没唐阮长得好看。   唐阮头一次被人当面这么夸赞,拒绝的话梗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文艺委员就当他默认了,皆大欢喜道:“那就只剩男主没人演了!”   裴期鹤看着呆愣在原地的唐阮,单手撑着脸心情颇好地说:“那我当男主吧。”   作者有话要说:  文艺委员:我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第20章   定好角色之后,唐阮一整天脸都红扑扑的。回家收到文艺委员发来的剧本,写得还是挺好的,就是有点...老套。   看到男主搂着女主接吻,唐阮“腾”一下站起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跟火烧了屁股似的停不下来。   不行了不行了,脑子又有画面了。   唐阮“啊——”一声扑进了床的怀抱,到时候恐怕自己把持不住真对裴期鹤做出什么事。   裴期鹤这天晚上先去医院看了母亲,发现医院这里还是欠着不少钱。   最近的几个兼职都没去了,给唐阮补习也不愿意收钱,没有了经济来源,他仿佛又回到母亲刚生病住院时无助的境遇了。   在手机上找了几个商店招聘兼职,按小时给工资的,裴期鹤准备去试试,到时候不干了也没负担。   和店家在线上商量好之后,他拿出本子把这项临时计划也写上了。   想了想还是给唐阮发了微信:【我新找了一个便利店兼职,小时计费不耽误给你补课。】   唐阮几乎是秒回:【在哪里啊?[猫猫转头.jpg]】   裴期鹤把店铺定位发了过去。   天气越来越冷,唐阮下课还沉浸在老师刚刚讲的物理题中,有个步骤实在想不明白,于是换红笔在题号上画了个圈,想等晚上放学问裴期鹤。   他站起来伸个懒腰,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裴期鹤,对方依旧是坐得笔挺在学习。   唐阮出教室门被扑面的冷风吹得一抖,赶紧把拉链拉到下巴的位置,手缩进了袖子里。几个女孩儿经过他旁边红着鼻子谈论着。   “要过圣诞节了吧!”   “是啊,我昨天晚上专门看了日历和天气预报,说今年初雪刚好在圣诞,还是周六!”   “啊啊啊,我要约我男神出去玩。”   “月光湖那边不是新建了一个好大的摩天轮嘛,可以去那儿,好浪漫啊!”   唐阮吸吸鼻子,大冬天的去坐摩天轮,想想就冷。   他才不去。   哦,也没人陪自己去。   上完厕所回到教室,班主任正在讲什么活动,唐阮没太大兴趣,又在做物理题。   “这次是全年级的活动,还有一个月就期末考试,大家借这次自己出卷互相交换做题改卷的机会,好好看看重点知识,把知识框架建构起来。”   班上有同学跃跃欲试,举手问道:“就是可以和年级任意一个人交换是吗?”   班主任点头:“是的,但是有些同学别借此机会干一些不该干的事。”   这么一说,同学们都低低笑起来,这活动确定不是联谊用吗。   出卷的期限是两天,两天结束后刚好是周五,用一天时间找同学交换,周末回家做题。找不到人的同学可以主动上交试卷,老师给他们安排。   唐阮回家后就开始写作业,因为裴期鹤给他讲了好多,加上他现在基础也不错,作业很快就写完了。   一看时间才十一点五十,现在睡太早了,他又找了一张白纸开始出题。   一进入学习状态唐阮就很认真,等把整张纸写得满满当当再抬头时,已经深夜三点多了。   第二天一大早,班上就热闹得不行,唐阮一进门就看见好多不认识的同学,很多人都开始交换卷子了。   裴期鹤的位子上果然围着好多人,特别是女孩儿。   唐阮撇撇嘴回了自己的座位。   周五下午六点放学,同学们都走得差不多了,唐阮还在座位上等着。   他也不知道在等什么,班长在讲台上喊了一句“没换试卷的赶紧去交给老师”就跑了。   唐阮犹犹豫豫的,想去找裴期鹤交换试卷,又怕对方早就和别人换了,那自己不是很丢人嘛。   虽然这么想,他还是报了一丝希望,双手拿着试卷的两端蹭到裴期鹤座位旁边。   裴期鹤停笔抬头盯着他说:“周五不是不讲题吗,我要去医院。”   唐阮“哦”了一声,声音很小说:“就是想来跟你换一下试卷。”   裴期鹤顿了一下说:“我前天就换了。”   唐阮心里重重一击,有些难受得喘不上来气,问:“你和谁换的啊?”   裴期鹤回答:“邓思佳。”   话音刚落,班里没走还在自习的同学全都转过身,暧昧地“哦”了几声起哄。   “看来裴大佬还是喜欢漂亮学习又好的。”   “是诶,我觉得邓思佳比夏扬清那种只有皮囊的美女有气质多了。”   裴期鹤一向不理会这样的话,看了一眼时间赶紧收拾好书包,和唐阮说:“走了,时间到了。”   唐阮就那么被留在原地。   说不失落实在是太假了,一瞬间眼泪都快涌出来了。   他怏怏地想去办公室把试卷交给老师,过去才发现办公室门都锁了,大家都走了。   就他一个人傻傻地等了半天,等来了个这样的答案。   带着没人要的试卷孤零零回了家,躺在床上把在手机屏幕上划来划去,最后打开了江献的聊天框。   【你知道邓思佳是谁吗?】   江献秒回了一条语音:【听别人说过。夏扬清对裴期鹤是一厢情愿那种,但邓思佳好像从小就认识裴期鹤,据说他们俩一直挺暧昧的,初中坐了三年同桌。而且学习也特别好,每次年级第二都是她,虽然每次都比裴期鹤差了不少,但她也甩第三名好多分。】   唐阮打字时手都在颤抖,哆哆嗦嗦回了句【谢谢】,扔下手机就埋进了枕头里嚎啕大哭。   怎么不早点说啊,早说就肯定不让自己喜欢上裴期鹤。   他觉得自己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就落得这么一个下场,实在太惨了。   越想越难过,枕头浸了太多泪水彻底湿透了。   果然alpha都是大猪蹄子,明明都和别人暧昧了那么久,还一边这么撩自己。   裴期鹤“阿嚏”一下打了个喷嚏,头差点儿磕在柜台边缘上,他心有余悸地起身去看门是不是没关好,怎么感觉有点儿感冒了。   把门关紧后他回到座位上,打开邓思佳出的试题卷。   一眼扫过去,裴期鹤就在心里暗暗称赞,不愧是邓思佳,题出得新颖又很有水平,一看就很有挑战性。   打开笔帽后专心致志地挑战难题。   整套卷子做完,裴期鹤觉得神清气爽,做竞赛卷都没这样的感觉,邓思佳这次期末考试可能会跟自己平分秋色了。   得更努力。   他在自己以秒为计时单位的小本子上又填了几个任务,把每分每秒都运用到极致。   这也是裴期鹤平常几乎不和任何人多说话,不参加任何多余活动的原因,但唐阮突然闯入他的世界是他最意想不到的事情。   两个人约好了每周六周日是专属的补课时间,裴期鹤虽然很忙,但还是随唐阮的时间安排。   但他在家等了几个小时,又刷完了几套卷子,手机上除了多出来的几十条好友申请,没有任何新信息。   裴期鹤又收拾好母亲那边需要的消耗品,打包好送过去,甚至陪母亲聊了好久。   唐阮依旧没联系自己。   他觉得这样不太行,后面课间放学时间都要拿来排练,唐阮现在不抓紧时间成绩又下降了。   于是发微信问道:【还没起床?】   唐阮握着手机瘫在床上闷闷不乐,心里两个小人毫不留情地疯狂殴打对方。   一个白色小人面红耳赤地挥着拳头说:“你就是想见裴期鹤,而且都约好了,为什么不去见他!”   另一个黑色小人阴沉沉笑着说:“你都知道他是海王了,还迫不及待往他大鱼缸里跳?”   “喜欢又不一定要在一起!见见帅哥都不行是吗?”   “你就是想跟他在一起,找借口罢了!”   “没有!”   “就是!”   唐阮抬起手“咣咣”捶着自己的头,想把这两个烦人的东西赶出去,果然清净了不少。   下一秒就接到了裴期鹤的信息。   【还没起床?】   唐阮瞥了一眼时间,都下午六点了,有谁会这个点儿都不起床啊真是。   他摩挲着屏幕中裴期鹤的头像,想为自己最后做一次争取,问道:【你喜欢做什么样的题啊?】  唐阮昨晚上搜了很多相关知识紧急补课,看到有人说一个人喜欢做什么样的题目,就暴露了那个人的性格和喜欢的对象的特质。   裴期鹤被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问住了,想了半天印象最深的只有昨晚那套试卷,于是回复道:【邓思佳出的那样。】   消息发过去好几分钟,唐阮都没有任何回复,他以为对方对方没理解自己的意思,编辑解释道:新颖特别的。   点击“发送”,裴期鹤看到屏幕上的提示时人都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裴期鹤:很好,你引起了我的注意。 第21章   “唐阮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的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发送朋友验证。”   裴期鹤:?   小omega胆子还挺大。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有那么一点点不知所措和烦闷。   他发过去好几条好友申请,唐阮不但不同意,还直接明目张胆的拒绝,连忽略当作没看到都不愿意,铁了心要删自己。   行。   裴期鹤放下手机,脸色十分不好。   裴母之前就从icu病房转出来了,病情恢复的不错,看裴期鹤盯着手机阴晴不定的样子,觉得十分新鲜,笑眯眯地问道:“阿鹤是谈恋爱了还是有喜欢的人了?”   裴期鹤看向母亲,眼神温柔又无奈:“没有,我说过我不会谈恋爱。”   这确实是裴期鹤一直以来最坚定的想法,但却完全抵抗不了唐阮独一无二的吸引力,忍不住地想靠近、再进一步。   他也清楚唐阮对自己有不一样的好感,他实在不忍心也很难拒绝。可这次他又捉摸不透唐阮为什么突然把自己删除拉黑了。   裴母看儿子纠结的样子,轻叹一口气说:“其实爱情没有那么恐怖,妈妈还是很赞同你现在谈一下恋爱,不要每天把自己逼得太紧。”   裴期鹤在母亲说第一句话时就不信了,认真盯着躺在病床上脸色煞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的女人:“那您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裴母无奈地摇头:“归根结底是我们没给你做好榜样。”说完眼睛亮了亮:“但你得相信,会有一个人出现,能让你愿意抛弃所有的原则。”   裴期鹤觉得如果借这个机会可以缓解一下两个人之间的暧昧,其实也挺不错的。   他不想让唐阮以后也这么病怏怏地躺在床上,他...舍不得。   新的一周,唐阮周一早上又迟到了。   数学老师让他进来:“把黑板上这道题解一下。”   唐阮“哦”一声拿了一小截粉笔,先大致扫了一眼题目就愣住了,这是一道他连题目都看不太懂的立体几何。手搭在黑板上定了半天不知道从何入手。   他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老师,老师也挺照顾学生的自尊心,大手一挥说:“你们下面的人也赶紧做,都愣着看人家干什么?”   一阵细细簌簌的声音过后,同学们都拿出来自己的草稿本开始写题。   唐阮余光没看见老师,就大胆扭头往后看了一眼,所有同学都低头做题,独独裴期鹤目光灼灼盯着自己,两个人都猝不及防撞上了对方的视线。   他又意识到自己遇到困难下意识就找裴期鹤。   这样真的不好。唐阮心里说了自己一句,移开自己求助般的目光。做不出来就算了,题目都看不懂就别指望能做出来了。   他鼓起勇气叫了一声“老师”说:“我...不太会做。”   数学老师看了他一眼,又往裴期鹤的方向看。刚刚在巡视全班同学的做题情况,裴期鹤是全班第一个做出来的,答案完全正确,就连方法也是自己都没想到的。   “你不是天天跟着裴期鹤一起学习吗,怎么差距还是这么大,第一问都写不出来?”   唐阮腹诽道:天赋问题也不是自己学学就能轻易赶上的啊,无语子!   “裴期鹤上去教教他。”   两个当事人一听这话都愣住,唐阮耳根发热低下了头,不敢看已经起身正在向自己走来的裴期鹤。   全班同学又开始“哇哦~”起来,唐阮算是看明白了,反正这些人什么事都能瞎起哄。   裴期鹤本来想很严肃地教唐阮,不带一丝个人情绪,可真正说出来的话却是自己都没想过的轻柔,因为他想到了第一次给唐阮讲题时,唐阮怯生生蒙了一层水雾的小鹿一样的眼睛。   不想让别人看到唐阮那副样子。   好自私的念头。   但是裴期鹤欣然接受这样的自己。   他轻声轻语道:“在ao之间连一条辅助线,第一问转换一下就做出来了。”   唐阮一心都在题目上,不想再来个二次丢人,完全没意识到裴期鹤温柔的语气,倒是底下的同学们一开始起哄得不行,裴期鹤话一出口全都安静了下来。   操,这他妈真是裴大佬吗?   竟然还能这么温柔?   是我们不配罢了。   唐阮磕磕巴巴艰难地把第一问写出来了,写完心虚不已,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裴期鹤,对方微抬下巴示意他继续写。   这种压轴大题他能把第一问写出来都很看运气,第二三问一般都直接不看,考试时间也经常在这时候结束,偶尔有几分钟唐阮宁愿去检查前面的题目。   他哭丧着脸向裴期鹤求救,动动嘴唇开始用唇语交流:“真不会写。”   裴期鹤挑挑眉,又有了坏心思。随意瞥了一眼下面,老师正在最后一排背对着讲台给同学讲题,他猛地凑到唐阮身边。   唐阮被吓了一跳,想退后几步脚却不听大脑的指令了,就那么愣在原地,裴期鹤身上皂角的清香和散发出来十分浅淡的信息素味道混合在一起扑面而来。唐阮一瞬间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像被扔进了一朵巨大的软绵绵的云里,舒服到浑身酥软。   裴期鹤刻意挡住唐阮,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威胁道:“把我加回来,不然...”他勾起嘴角,又凑近了些:“我就和老师说...你在讲台上光明正大地勾/引我。”   作者有话要说:  裴期鹤,老不要脸了。 第22章   最后唐阮窘迫地站在一边,看裴期鹤给同学们边讲解法边写板书,思路清晰简单易懂。   讲完后老师带头鼓掌:“不愧是裴期鹤,下课到办公室,你们班主任好像要说一下竞赛的事情。”   有同学“哇”一声问道:“竞赛是不是有机会保送啊?”   数学老师骄傲不已:“那当然,裴期鹤肯定有实力,说不定明年这时候他都......”   裴期鹤有些无奈地打断他:“老师,您太看得起我了。”   唐阮灰溜溜跟在裴期鹤身后回了自己的座位,刚刚数学老师说得话让他心里冰凉凉的。   要是裴期鹤真的直接保送了,那不是从现在开始,自己和他相处的时间就是倒计时了?!   想到这儿唐阮一惊,恨不得在老师眼皮底下拿出手机,立刻把裴期鹤加回来。   反正裴期鹤又没和邓思佳在一起,我也要和邓思佳公平竞争!   唐阮来了精神,挺直了背目光炯炯盯着黑板,那就要先把成绩提上来。   下课后他正在补充老师讲的知识点,班主任敲敲门,熙熙攘攘的吵闹声瞬间安静下来。   “唐阮,来一下办公室。”   唐阮一愣,嘴唇微张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又犯了什么事。   经过走廊时,迎面走来一个气质特别好的女生,唐阮多看了两眼。   旁边有人和女生打招呼:“思佳,你怎么来四楼了?”   本来都走过了,唐阮一听这个熟悉的名字赶紧扭头,看见女生笑起来眼角微弯,温柔又恬静,在闹哄哄的课间简直是遗世独立般的存在。   他后退几步,偷听到邓思佳说:“来找裴期鹤,想问问他参加什么竞赛,我跟他一起去呀。”   唐阮抿着嘴唇,暗暗攥紧了小拳头。   冬天室内都开了空调,唐阮站在办公室门外伸手迅速敲敲门,推开之后径直走向班主任。   班主任指着名单说:“这次试卷交换活动......”   刚说到一半,办公室门又被敲响了,唐阮和老师一起望过去,看到了面无表情的裴期鹤。   唐阮现在一看到裴期鹤一脸正经的样子,就联想到讲台上的那句话,这真是一个人吗?   裴期鹤走过来站在自己身边问:“老师,您找我有事?”   班主任点点头说:“先跟唐阮说了。”又接着刚刚的话:“整个年级反响都特别好,好多同学的卷子都互相批改完交上来了,就你一个人不交换,没做是不是?”   唐阮万万没想到班主任当着裴期鹤的面批评自己,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先和裴期鹤辩解自己不是那样不爱学习的人,还是先跟老师解释自己早就出好卷子了。   他结结巴巴回答:“没有......”,说着十分没有底气地垂下了头,掰弄着自己的手指说:“我...没人跟我换。”   班主任皱着眉说:“班长说了没人交换可以来找老师吧?”   唐阮委屈得眼圈泛红:“我来的时候,办公室已经关门了。”   班主任叹口气摆手示意让他回教室:“下不为例。”   唐阮弯下腰给老师鞠躬,紧闭着眼睛不让眼泪掉出来。在喜欢的人面前一而再再而三丢脸,早就丧失了和情敌竞争的资格,还被老师说了一顿,他有些忍不住,哽咽着说了一句:“谢谢老师。”   直起身子时,他感觉到裴期鹤在盯着自己。   裴期鹤听到唐阮说没人交换时心里一抽,想起上周五唐阮十分忸怩地跟自己说这件事,但当时自己只顾着赶去医院。   虽然他想借机疏远关系,但阴差阳错真做到的时候,裴期鹤第一次感觉到强烈到抹不开散不去的不舍和留恋。   想狠狠抽自己几耳光。   他刚想开口为唐阮说情,老师却把目光转向了别处,嘴角咧开笑容灿烂:“思佳,来找裴期鹤说竞赛的事儿吧?”   裴期鹤感觉到身边的人顿住了,像一块儿被冰冻起来的石头,在暖风阵阵的空调房里显得格格不入。   唐阮看见老师转变的那么明显的态度,还有亲昵至极的称呼,心里像被针扎一样刺痛。   邓思佳朝他们走过来,大大方方跟裴期鹤说:“刚刚去你们教室找你,没看到人,所以才过来了。”   裴期鹤注意力全都在唐阮身上,随意应付道:“发信息不是更方便吗?”   唐阮默默听着他们聊天,自己的存在感确实好低啊,邓思佳完全没有看到自己吗?   老师面前的位置被三个人堵着,想去接杯水都过不去,于是说:“唐阮,不回教室愣着干什么?”   唐阮像触电似的一抖,赶紧半弯着腰想走,他眼不见为净算了。   刚推开门就被冷风吹得闭上了眼睛,却感觉身后有人带着汹涌的热气赶来。   裴期鹤跟着他一起出来了。   唐阮想到裴期鹤要保送就没一点儿脾气了,冷得声音都在抖:“她们不是有事和你说吗?”   裴期鹤淡淡回答:“我的事干嘛要和她们商量。”他没干过这事,需要些心理准备,深呼一口冷气说:“我是来跟你说声对不起。”   唐阮停住脚步,抬头望着裴期鹤,有些难以置信。   裴期鹤看着对方不知道是冻红还是哭红的眼角鼻尖,心里被软绵绵暖呼呼的感觉渐渐填满,很想双手捂着唐阮的脸给他暖热。   “上周五我没考虑到你的感受,抱歉。我可以帮你和老师解释一下卷子的事情。”   唐阮心里涩涩的,微微撅着嘴没说话。感情裴期鹤一直觉得是因为卷子自己才不高兴,完全没考虑邓思佳的存在吗?   他想给裴期鹤提个醒:“邓思佳不是来找你吗?”   裴期鹤变了脸色问:“你认识她?”   唐阮眉间蹙了起来,这么在乎邓思佳,我知道一下就不行吗?可他嘴上不敢这么说,酸溜溜地说:“是啊,邓思佳长得好看学习又那么好,我就算不认识也知道啊,还有那么多人喜欢她呢。”   裴期鹤心里那些温和的软糯瞬间消失殆尽:“所以你很想认识她吗?”   唐阮心说确实,想看看能和你暧昧这么多年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还想趁机窥探一下邓思佳的性格,自己要是能变成那样就好了,离裴期鹤也能近一些,他答道:“是啊。”   听到唐阮亲口承认,裴期鹤心凉了一大截,不太死心地继续问:“你怎么知道她的?”   唐阮犹豫了半天没想出来一个恰当的理由,但他这副纠结的样子在裴期鹤眼里无异于凌迟。   “从你和她的绯闻里知道的。”   裴期鹤心彻底凉了。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还能有这么失魂落魄的一面。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一段甜甜调/情片段写出来已经好多天了,老是被延迟到下一章,不知道下一章能不能发出来qaq 第23章   唐阮冻得一哆嗦,赶紧快步跑回了教室。   还有几分钟才上课,唐阮前后看了几眼确认没老师再来,才掀起书包偷偷摸摸看起了手机。   他知道裴期鹤一直随身携带手机的,老师心里也和明镜似的,但就是对“好学生”格外宽容。   唐阮撇撇嘴,白嫩手指轻轻一点给裴期鹤发送了好友申请。   扭头看一眼裴期鹤,对方正光明正大地带着有线耳机写作业。唐阮又看一眼自己的手机,一直没等到成功添加好友的信息。   上课铃响起,他烦闷地又把手机塞了回去。   一整天他可能看了几百次手机,到晚饭时间裴期鹤都没通过。   文艺委员拍拍讲台,兴高采烈地冲他们招手说:“参加跨年晚会的同学出来排练啦!”   周围好多人推搡着往前走,边说边笑,唐阮觉得自己有些孤单,便停在原地等着裴期鹤过来。   眼看着裴期鹤要经过自己身边了,没想到对方一个死亡走位,直接从斜后方同学那里过去了。   唐阮:?   他气得喝了口水“腾”一下把水杯定在桌上,把笔震得掉在了地上,看到周围人的视线全都集中过来时,又双颊通红地蹲下去捡。   裴期鹤最受不了唐阮这副样子,想挪开视线却盯着人家眼神火热。   唐阮今天难得穿了条紧身牛仔裤,蹲下时臀部曲线被硬挺的布料兜住。裴期鹤被室内的空调吹得口干舌燥,很想问问唐阮竟然不热吗,一直穿着那么厚的棉服,把整个脊背和后颈那块儿格外性感的骨头都给盖住了。   可能是目光太过于露/骨,裴期鹤被旁边的同学小声提醒了一下。   “裴大佬,克制一下自己,晚自习可以去操场旁边的小树林,那儿没人。”   裴期鹤:......   他收回视线,冷淡地说:“哦,谢谢你。”   唐阮把笔全都放进笔袋里,整理好站起来一眼看见站在门口的裴期鹤,烦闷和燥郁被一扫而空,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裴期鹤身边,主动挑起话题道:“教室里好热啊,空调温度太高了。”   裴期鹤心不在地点头,一句话又让他脑子里涌现了许多有色画面。   微微侧脸,可以看到唐阮因为教室里太热而拉低的棉服拉链,衬衫领子被乖乖压在里面,扣子系到了最上方,挡住了裴期鹤想要继续窥探的视线。   整个人都又瘦又乖,怎么偏偏屁股饱满到...让人很容易联想到肉/欲。   omega都这样吗?还是只有唐阮......   唐阮看裴期鹤目光深沉,以为对方在想什么没解决的题目,就紧闭着嘴没有继续说话,怕打扰到他。   两人一路沉默到楼下,文艺委员和老师申请了一间空教室,供他们在元旦之前使用。   刚走到门口,唐阮很小心地停下脚步,想让裴期鹤先面对那么多人的视线,自己就不会太引人注目了。   没想到文艺委员直接递给他们剧本,说:“电子稿我之前就发给你们了,但是纸质版改了男女主告白的片段,今天就先练一下这个吧。”   唐阮之前看过电子版,告白片段给他雷了个外焦里嫩,什么你爱我我不爱你你爱他我又爱你,看得头晕眼花。   大致翻了一下手机的剧本,突然觉得薄薄几张纸足足有千斤重。   他被强迫着面对裴期鹤,照着那些另一个时空的字幕,有些颤抖地念着:“我是喜欢你,但是我丑陋又孤僻,自卑刻进了骨子里,而你,你天生就该和她那样的人在一起。”   裴期鹤声音轻轻响起:“但我只喜欢你。”   唐阮听得一股酥麻感从尾椎升起扩散到全身,文艺委员是不是知道什么,怎么把词改的这么符合他们现在的状况?   耳根发热念完所有告白的桥段,唐阮低着头躲在裴期鹤身后听文艺委员的点评。   “我觉得啊。”女生吃一口薯片嘎吱嘎吱说:“你们感情还不够浓烈,需要再培养一下,裴大佬眼里...眼里没有那种汹涌热烈的爱意。唐阮倒是把那种卑微痛苦演出来了一半。我昨晚还看有个导演分享,说演感情戏之前把主角关进小黑屋,要不你们到时候也进小黑屋培养培养感情吧!”   唐阮心说那是自己本色出演,裴期鹤演不出来是因为根本不喜欢自己啊,要是让裴期鹤对着邓思佳说不定就一次演到位了。   他还在心里不停碎碎念,裴期鹤声音喑哑开口道:“是要培养到床上吗?”   作者有话要说:  唐阮:裴期鹤在想很难的竞赛题吧。   裴期鹤:自己手还挺大的,应该可以一手兜住捏吧?   ? 第24章   唐阮震惊不已,自己只想和裴期鹤单纯地谈一下恋爱,裴期鹤却想和自己上/床!   他高冷禁欲的人设不要了是吧,现在不止在自己面前骚了,当着大家的面也开始骚。   唐阮就在煎熬中度过了这个晚饭时间,有时候被同学们打量的暧昧眼神盯得受不了,只好往裴期鹤身后藏,这么一藏更说不清了。   他气得想使劲儿踹裴期鹤,但是用力抬起脚,先砸到地上才做贼心虚悄咪咪蹭过去碰了一下裴期鹤的脚。碰完之后立马站直,唐阮就差拍拍胸膛说自己问心无愧一身正气了。   裴期鹤把唐阮那些小动作都看在眼里,没说破罢了。刚刚忍不住说了一句唐阮就羞成这个样子,他要是再逗下去,自己就先心痒得受不住了。   排练结束后,唐阮回到教室肚子饿的咕咕叫,一想到之后还要过一周这种日子,他就开始唉声叹气。转念一想又安慰自己,虽然痛苦,但晚上不吃饭还能顺便减个肥。   唐阮觉得也挺值的,毕竟冬天一到小肚子都蓬起来了好多。   刚饿得胃开始难受反酸,感觉到后面有人用手指轻轻戳自己后背,他心虚地抬头看一眼自习老师,老师正低头改试卷,唐阮才悄悄转身疑惑地看了一眼。   后面的男生被这目光盯得心里一颤,他知道唐阮好看,但从来不知道能好看到一个简简单单的眼神就眼波流转眉目含情。   把面包递给唐阮后,实在忍不住多说几句话:“这是裴期鹤给你的。你喜欢吃这种面包吗?”   唐阮被问呆了,怎么在自习上这么明目张胆地聊天?传张小纸条都比这安全啊。   他用气音小声回答道:“喜欢。”   裴期鹤给他买的,是学校小卖部里自己最喜欢吃的巧克力面包。   眼看后桌还想继续跟自己攀谈,唐阮有点儿招架不住,幸好老师敲讲台的声音响起,两个人投去目光,发现老师正看着他们。   唐阮转过身后松了一口气。   晚自习从六点持续到九点一共三节自习课,九点后有十分钟休息时间,大家都叫这个时间叫“三晚”。   三晚时唐阮饿的捂着肚子趴在桌上懒得动,刚刚狼吞虎咽地吃完那个面包更饿了。   后桌那个男生又戳戳自己的肩膀,唐阮无精打采地转身,眼前是两个巧克力面包。   男生微微红着脸,气还有些没喘匀:“刚刚...跑去小卖部给你买的,自习听到你肚子一直在叫。”   唐阮有点儿尴尬,揉揉肚子埋怨道你声音怎么这么大。男生举着两个面包愣在空中,唐阮没有立即接受,刚吃完甜面包有点儿腻,正组织语言犹豫着拒绝,耳边有人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他扭头一看,自己桌上出现了一包海苔饼干,还有一瓶橙汁。   唐阮眼睛咻的一下亮了起来,抓起来就想撕开包装喂进嘴里。闻到熟悉的浅淡清香他就知道是裴期鹤,但还是不好意思面对,别别扭扭又把饼干推开。   裴期鹤觉得唐阮这副样子有些好笑,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唐阮后桌那个男生。男生有些失落地把面包放进了桌肚里,但盯着唐阮的目光还不肯移开。   裴期鹤不太高兴,侧着身子把唐阮挡在自己身前:“出来我跟你说个事。”   唐阮还是忍不住诱惑,塞了两块儿饼干进嘴里,才把拉链拉好跟着裴期鹤出了教室。   冷风肆虐,走廊上只有几对不怕冷的小情侣争锋多秒谈恋爱,他俩一站出来十分显眼。   唐阮话都说不利索问:“叫我...出来干嘛呀?”   裴期鹤表情不变:“排练这段时间放学不补习了,晚上带你去吃宵夜。”   唐阮心中一喜,脸上就藏不住表情,咧着嘴笑问:“真的啊?”   裴期鹤勾着嘴角点头。   但唐阮回过神就又高兴又担心,本来晚会就耽误了时间,裴期鹤再不给自己补习,之后期末考试不是完了嘛。他掩不住唇间的笑意问:“那补课怎么办啊?”   裴期鹤回答:“周日我不兼职,看你愿不愿意出来,愿意就找个咖啡店,不愿意......”他想说自己去唐阮家,但话到嘴边又觉得这样有些冒犯。   有些事情嘴上怎么说都可以,但做了性质就完全不同。   倒是唐阮毫不在意说:“大冬天谁愿意出去啊,而且你肯定就是一讲一整天,一大早就要出门,我才不去。那你来我家啊,我让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两个人约定好之后,唐阮兴奋不已,最后一个晚自习偷偷摸出手机,看到裴期鹤已经把自己加回来了。   等待的日子总是漫长又难熬,特别是最近几天裴期鹤和邓思佳的联系肉眼可见地多了起来。   好几次下课唐阮想去问裴期鹤题,裴期鹤就直接被邓思佳叫走了。   唐阮愣在原地只能对自己生气,气自己为什么不能和裴期鹤一起参加竞赛。   好不容易到了周五,唐阮一放学就兴冲冲回家把书包扔到沙发上,赶紧冲上楼收拾自己的房间。   唐母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削苹果,看到儿子风风火火一顿跑,无奈地摇摇头。   不知道又发什么疯,最近总是这样情绪无常。   她觉得唐阮可能又快到发/情期了。   唐阮收拾好东西开开心心下来说:“阿姨,周日有同学来家里和我一起学习!您多做几个好吃的菜吧!”   唐母微微蹙起眉头,把苹果递给唐阮问:“是alpha吗?”   唐阮点点头,怕母亲误会什么,抱着她的手臂解释:“他叫裴期鹤,学习可好了,我最近成绩进步那么多都是因为他给我补习,人也特别好!”   唐母眉头渐渐舒展,嘴角挂起了浅浅的微笑:“之前那五万块钱也是转给他的吧?”   唐阮一愣,呆呆地问:“您知道啊?”   唐母揉揉他的头发说:“你爸爸告诉我的,还说裴期鹤让我们管好你,不要随便给人转一大笔钱。”   唐阮不太服气地“哦”一声,心想自己好心帮裴期鹤,他还给自己父母告状!   唐母问:“你说人家要来家里吃饭,知道他爱吃什么菜吗?”   唐阮如梦初醒般说:“我找机会问问!”   说完就一溜烟跑回了卧室,明明可以在手机上问的事情,他偏偏存了私心想当面找裴期鹤说。   突然想起来后桌那个男生,明明可以传纸条,偏偏要冒着被老师批评的风险亲口说。   唐阮叹口气,现在轮到自己了。   他把裴期鹤之前发来的商店地址找出来,在地图上看了一眼,距离不是太远。   ——   周六晚上,裴期鹤刚来上班,在柜台上放好书本作业,就看见唐阮在门外探头探脑。   裴期鹤自己都没意识到,看见唐阮那一瞬间心情立马好了起来。   他起身问:“想买什么东西?”   唐阮嘿嘿笑一声问:“你多卖点儿东西,老板会给你多发工资吗?”   裴期鹤一愣,其实根本没有这种约定,但他知道唐阮想用这种方式帮自己。按捺不住自己的坏心思想逗逗对方,于是说:“会啊,卖的多挣得也多。”   唐阮眼睛一亮,看见柜台这边架子上全是口香糖棒棒糖之类的糖果,于是大手一挥拿出手机,指着柜台说:“那这些东西我都要了。”   裴期鹤随意瞟了一眼就看到一样东西,放在一堆糖果间确实不太起眼,坏心思更盛问:“你不喜欢吃甜,还买这么多糖?”   唐阮小脑瓜一转说:“过几天不是要第一次整场排练,我送同学们吃不行吗?”   他刚说完就看见裴期鹤手伸了过来,在他面前拿了一盒什么东西,嘴角漾着暧昧又痞气的笑问:“那这个你要送给谁啊?”   durex。   爽薄情迷装。   随便一个词都看得唐阮面红耳赤,青春期的小男生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啊。   这要是不认识的alpha这么问他就是性/骚/扰了,可对方是裴期鹤。   裴期鹤最喜欢看唐阮羞得不敢抬头的样子,又意有所指地逼问道:“送给谁啊,还送这么多,啧。”   唐阮对这样的裴期鹤毫无招架之力,他甚至怀疑裴期鹤是情场老手,哪有没谈过恋爱的人这么会啊。   他听到裴期鹤轻笑一声,不知道哪儿突然涌上来一股裹挟着莫名冲动的勇气,咬牙回答说:“送给我喜欢的人。”   嘴上依依不饶,但说出来的话没有一点儿气势,软绵绵的像小奶猫在叫唤,听到裴期鹤耳朵里觉得比撒娇都痒人。   裴期鹤一声“哦”拉长,最后挑眉说:“那你喜欢的人...知道你这么急、不、可、待、吗?”   作者有话要说:  唐阮:一开始不是裴期鹤想跟我那个吗,怎么到最后成了我想和他那个?[猫猫迷惑.jpg] 第25章   唐阮没问到裴期鹤喜欢什么菜,自己先被撩得神志不清了。   晕晕乎乎坐在便利店一天,只顾着看裴期鹤的脸,唐阮恨自己被美色迷了眼。   傍晚时粉紫色的晚霞铺满了天空,温柔的光轻轻铺了一层在裴期鹤脸上。   唐阮看他锁好门,两人并肩而行往医院走。   唐阮也不知道被触碰到哪根神经,突发奇想要跟着裴期鹤去医院。   走了一路都没什么话题可聊,但唐阮竟然一点儿也不觉得尴尬,反而感觉从傍晚走到天黑特别浪漫。   到病房门口唐阮才后知后觉紧张起来,求助般问裴期鹤:“我一会儿第一句话说什么啊?”   裴期鹤觉得好笑:“叫人啊!”   唐阮:“哦哦。”双手纠缠在一起紧张不已。   门一推开,消毒水味更加浓重,把裴期鹤身上的信息素味道掩盖了个一干二净,没了熟悉的味道唐阮更不自在起来。   裴期鹤提着刚刚买的热粥喊了一声:“妈。”   唐阮跟在他身后,有点儿不好意思,被裴期鹤推了一把小声提醒:“喊人。”   唐阮被后背那只手摸得一愣,立马站直了身子脱口而出:“妈!”   裴母的笑一瞬间僵在脸上,下一秒就笑得愈发开心,最后都笑咳嗽了。   裴期鹤赶紧去给她接了一杯温水,轻拍着她的背说:“您怎么笑这么厉害?”   裴母目光慈爱看着唐阮,觉得小男孩儿长得真好看,又可爱又乖巧,打趣道:“第一次见面就叫‘妈’,你是我们阿鹤的小男朋友吗?”   唐阮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额头渗出一层轻薄的汗。   裴母冲他招手说:“过来坐,一直站着干什么。”   唐阮才迟钝着坐在了那个熟悉的小沙发上,想起来之前和裴期鹤一起在上面睡觉,一瞬间脸就烧了起来。   总感觉...当着长辈的面,两个人有更加私密的联系,特别刺激。   裴期鹤要去找医生询问病情,唐阮下意识站起来就想和他一起走,但被裴母留了下来。   唐阮都快急哭了,裴期鹤不在身边恐怕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裴母慈爱地看着他说:“我从来没看见过阿鹤和谁这么亲近,你可是第一个。”   唐阮“啊”一声,目光飘忽耳根发热,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裴母看两个小孩儿之间气氛旖旎暧昧,也觉得有趣极了,朝唐阮眨眨眼说:“阿姨悄悄告诉你一件事,作为条件你也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唐阮乖乖点头,看女人激动地被子都掉了一半在地上,赶紧过去弄起来给她盖好。   裴母看了一眼门口轻声道:“我感觉阿鹤喜欢你,你呢?你喜欢他吗?”   唐阮万万没想到是这种问题,羞得无地自容,怎么裴期鹤是继承了阿姨爱逗弄人的心思吗?   但是听到阿姨亲口说裴期鹤喜欢自己,心里又涨又热,恨不得扑到裴期鹤身上疯狂亲亲摸摸。   裴期鹤回来时看到唐阮面带憨笑坐着,母亲看自己回来就立马闭上了嘴,不知道两个人在搞什么鬼。   裴期鹤要回去时,母亲拉着他小声说:“喜欢就上,赶紧把人追到手,我喜欢这个乖孩子!”   他刚要开口解释说什么关系都没有呢还,母亲就把他的话堵了回去:“你不用担心啊,以后婆媳,不是,我和小阮的关系会很好的。”   裴期鹤无语又无奈,把床头柜上的餐具摆好:“知道了。”   其实心里在想,小阮,自己都没这么叫过。   唐阮跟着裴期鹤战战兢兢地出了病房,他本来觉得自己和阿姨聊的还可以,没想到临走阿姨把裴期鹤拽着说了好多悄悄话,眼神还是不是瞟到自己。   应该是在谈论自己吧?   阿姨对我满不满意啊?   他向来憋不住心事,脖子连着脸颊耳根都涨红,拽着裴期鹤的衣角问:“阿姨刚刚和你说什么啊?”   裴期鹤心情极好,单肩挎着书包往前走,闻言放慢了脚步,漫不经心说了句:“没什么。”   唐阮看他这样心里又痒又急,仿佛几百只蚂蚁不断抓挠,语气里都带上了焦急和迫切:“到底说了什么啊?”   裴期鹤停住,唇边的笑意不断放大,转身面对着唐阮突然弯腰对视。   唐阮被裴期鹤吓得不敢动,那张不知道在梦里出现了多少次的脸,现在就真真切切在自己面前,他差点儿忍不住凑前,吻上那张一直胡言乱语的唇。   “说...以后婆媳关系肯定特好。”裴期鹤凑到唐阮耳边,热气吹得唐阮耳朵又开始烧,“不用我担心。”   唐阮呼吸猛地急促起来,街道上人来人往吵嚷不已,他好像只听得到裴期鹤低沉磁性的声音,像有无尽的魔力般在耳边萦绕,最后传进了自己心里。   他整个人已经丧失思考能力了,表面上故作镇定道:“你有女朋友啦?恭喜!”   裴期鹤也不慌,双手抱在胸前说:“没有女朋友。”   唐阮看他一眼:“那就是男朋友,也恭喜。”说完又酸酸涩涩补充道:“哪个男孩子这么倒霉跟你谈恋爱啊!”   裴期鹤盯着他笑:“我倒霉的男朋友好像吃醋了。”   唐阮脑子一时间有点儿转不过来弯,皱着眉想了想。这句话两种理解方式,每一种都指向同一个答案——自己是裴期鹤的男朋友。   啊这。   唐阮觉得现在已经不能和裴期鹤正常交流了,三两句话就开始骚,骚的自己都快习惯了。   他看裴期鹤昂首阔步在前面走,应该是要回家,但自己又不想那么快和裴期鹤分开。   想了想礼尚往来比较好,于是拐弯抹角道:“你明天几点来我家啊?”   裴期鹤算了一下时间说:“最近没补课,最好早一点学一整天吧,早上七点我来找你?”又犹豫着问,“这么早会打扰到叔叔阿姨吗?”   唐阮无所谓道:“我爸不在家,妈妈早上在睡觉,去我卧室就没事,我房间隔音挺好的。”   裴期鹤“哦”了一声,瞪大眼睛装作很单纯的样子问:“你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唐阮怔愣一会儿反应过来,双手捂着耳朵赶紧溜了。   两个人根本不是一个段位的,这还怎么玩啊?!   唐阮心情也跟着好起来,摇头晃脑回到家正准备输密码,就听见屋里吵吵闹闹的,玻璃瓷器碎裂声中依稀夹杂着唐疏冷静自持的声音。   他赶紧跌跌撞撞进了门,看见一地绽开的碎瓷片和玻璃碴,中间站着披头散发的母亲。   在唐阮的记忆里,他的妈妈是个精致温柔的omega。闲暇时会哼着歌开心地做好吃的小蛋糕和甜品,喜欢各种可爱的小玩意儿。即使婚姻生活并不如想象的那么幸福幸福,她也一直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得体,舒适大方。   可现在的母亲,已经瘦得皮包骨头了,之前恬淡的气质消失殆尽。粗糙杂乱的头发散了一肩,通红的双目毫无光彩,嘴唇皲裂苍白甚至渗出了血迹。   唐阮惊诧地瞳孔放大,一把丢下书包,直接踩在碎玻璃上过去扶住母亲。   他从玄关走进去的时候,看见了坐在沙发上悠然喝茶的唐疏,还有旁边那个娇媚的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  唐疏——本文最狗的狗男人。   两个人快同居了,情侣套房。 第26章   唐阮的反应不比母亲好多少,浑身颤抖着把母亲扶上楼,有些无措地安慰她,最后只能学着裴期鹤倒了一杯水递给母亲。   再下楼时刚好看见那个女人把唐疏的胳膊搂在怀里,腻腻歪歪地喂给唐疏一颗樱桃。唐疏也不再板着一张脸,反而唇角含笑把樱桃吃了进去。   唐阮恶心得想吐。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年纪了,还搞这一套。   皱着眉走到他们身边,唐阮厌恶地盯着唐疏问:“你什么意思?”   唐疏站起身,alpha身高体型的绝对压制一瞬间笼罩过来,极具侵略性的辛辣信息素呛得唐阮鼻子发痒,和那个女人身上浓重的甜腻香水味混合在一起更加奇怪。   唐阮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唐疏嗤笑一声:“omega就是这么没用。”说着挽起女人的手:“我要和宋女士离婚,有问题吗?”   唐阮狠狠揉揉鼻子,眼圈微红愤怒地指着唐疏说:“赶紧滚,你不配和妈妈在一起!”   一巴掌扇过来时,唐阮经历了短暂的耳鸣,脑子里只有“嗡嗡”声不断,再接着才是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和肿胀。   唐疏语气冷漠得结了一层冰,讥讽道:“她这么多年生养了个儿子,最后是个没用的omega,你们配吗?”他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嘲讽道:“我是这栋别墅的主人,该滚的可是你们。”   唐阮握紧了拳头,咬牙控制住自己。   “给你们三天时间搬出去,不搬就别怪我动手了。”唐疏看唐阮还不认输的愤懑样子,头也不回地离开说了一句:“找的alpha都是没用的窝囊废,带着一个病篓子omega母亲,你们俩还真是有缘啊。”   他在说裴期鹤。   唐阮忍不了了,大喊一声给自己壮胆后直接冲了上去,照着唐疏的脸使劲来了一拳。   唐疏似乎没料到唐阮这么有骨气,竟然敢和自己反抗,轻蔑地笑着揪着唐阮的领子把人提起来,而后猛地扔在了地上。   唐阮尾椎狠狠摔下去摔出一声闷响,凌乱又沉重的踢踹一下一下刻在身上,疼得他蜷缩成一团,不知道该捂哪里的伤口。   像下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大暴雨,他还没来得及防备,全身就被淋了个透。   --   唐阮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的。   微微睁开眼睛,轻柔温暖的阳光从客厅巨大的落地窗照进来,洒在唐阮身上暖呼呼的,但他只记得一晚上不断的噩梦,只感觉得到浑身难掩的疼痛,全身像被火车碾过一样酸痛。   哑着嗓子喊了一声“阿姨”,空荡荡的房子只有回声回应他。   裴期鹤按照约定时间,提早十分钟到唐阮家。   雕花的铝制大门后是一片在冬季都绿意盎然的庭院,两颗粗壮的大树间夹着装修精良的楼阁。裴期鹤透过镂空看进去,庭院里竖着一张大伞,伞下是藤编的小桌椅,还有一架飘满了枯黄落叶的秋千。   唐阮还真是富家小少爷。   小少爷最近因为天气太冷,连秋千都不玩了。   他怕惊扰到唐阮的父母,在清晨的冷风中颤抖着背了十分钟单词。   手机闹钟声响起,他划过提示之后才轻轻按响了门铃。   但是没有任何回应。   昨晚给唐阮发的消息现在都没有回复。   他焦虑地把手架在镂空大门上,没想到门就这样被轻易推开了。   裴期鹤皱着眉,不知道是主人没关好,还是被人恶意破坏了。   想也没想赶紧冲进去,喊着敲了几下门。裴期鹤把耳朵贴在门上,听见里面有沉重缓慢的脚步声。   “唐阮?叔叔阿姨?有人在吗?”   门“啪嗒”一下开了。   唐阮头发乱糟糟的,有几缕散落下来遮住了眼睛。下巴和侧脸上好几处乌青,擦伤溢出来的血迹这会儿都干了,凝固在惨白的脸上。米白色的棉服上是凌乱不堪的脚印,拉链是散开的,里头整洁干净的衬衫和浅蓝色的小领结蒙上了一层灰。   裴期鹤一时间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就一个晚上的时间,唐阮怎么搞成这副样子了?   他走进去突然觉得室内比外面都冷,这么大的别墅连暖气空调都不开?   把门关好,裴期鹤赶紧上前一步把唐阮的拉链拉起来,看唐阮一直低着头不说话,裴期鹤头一回生出了无措感。   伸手撩开唐阮额前的碎发,把那些听话柔软的头发轻轻别在了唐阮耳后。   然后他看见了唐阮布满血丝,肿的不成样子的眼睛。   裴期鹤叹口气,这模样可一点儿都不像猫了,倒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可怜巴巴的。   唐阮还陷在昨晚唐疏对他的拳打脚踢里。分化成omega之前唐疏对他们母子的态度还算好,言语里再怎么挑刺,也没有动过手。   唐疏这次下手这么狠,唐阮是完全没想到的。怨恨一瞬间充斥着唐阮。   “还冷吗,怎么抖成这个样子?”   裴期鹤语气里满是安抚和关心,一下子把他从阴暗恶臭的泥潭拉了出来。   唐阮迷茫地抬头盯着裴期鹤,又突然低下头“啊啾”打了个喷嚏,震得伤口猛地开始发疼。   小腿昨天晚上被唐疏狠踹了一脚,这会儿疼得他有点儿站不稳,下意识拽住裴期鹤的衣服。   刚抓住就被拉进了一个异常温暖的怀抱,贴着地一晚上冰冰凉凉的后背被轻柔地搂着,那块儿皮肤有些痒痒的。   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就算再难受,那些委屈的小情绪唐阮还能一个人默默消化。可当有人在身边时,委屈痛苦就会突然发酵到再也无法控制,像洪水一样铺天盖地袭来,冲倒所有精神支柱。   唐阮脸贴着裴期鹤的胸膛低低呜咽,感觉到那双温暖的手在后背温柔摩挲。   他伸手环抱住对方的脖颈,放声大哭。   裴期鹤有些不忍,尽量用开玩笑的语气问:“哭得不累吗?”   唐阮紧紧抱着裴期鹤,像快要沉入海底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不想再往下沉。   他害怕、恐惧。   现在好像只有裴期鹤在自己身边。   裴期鹤在唐阮后脑勺揉了揉,低声说:“都没力气了还哭?能回卧室吗?”   唐阮摇摇头,体力透支太狠,有点儿撑不住。   这才发现自己几乎是被裴期鹤抱着,完全没有使一点儿劲,脚都是虚虚搭在地上。   但他完全顾不上害羞脸红,几乎一天没吃饭,还被打了那么久又哭了好久,这会儿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   下一秒整个人都被公主抱了起来,裴期鹤一手穿过后背放在他胸侧:“抱你回去,给我指你房间是哪个就好。”   裴期鹤步伐稳得惊人,连上楼梯唐阮都没感觉太颠簸,也没听到裴期鹤太剧烈的喘气。   他本来以为依裴期鹤现在骚里骚气的性格,会借这个机会开玩笑。   但他侧目一看,裴期鹤的手握成了拳微微外倾,没有任何越界的行为,甚至手都没有碰到自己。   他窝在裴期鹤怀里心跳加速。   这个人,真的好好啊。   回到卧室后,裴期鹤用脚把门踢上,看到怀里的人耳根红红的,可环着自己的手臂却紧紧的不放,于是动作很轻地把唐阮放在床上说:“还不下来吗?床上不比抱着舒服?”   唐阮一慌,抱的更紧些,冰凉的唇擦过裴期鹤颈间,用几乎听不见的音量撒娇道:“我想你......”   裴期鹤愣住,弯着腰的姿势都僵硬了许多。   唐阮又带上了哭腔:“再抱抱我。”   作者有话要说:  写的我泪湿了眼眶好多次呜呜。   --   明天要入v辽,有万字更新掉落,大概率在晚上十一二点,太晚了大家可以第二天再看。   v章有全订抽奖活动,评论也会有红包掉落,感谢大家支持[鞠躬]   还有推一下预收文,文案如下。   【年下/甜文】   江献15岁时在爷爷家过暑假,认识了一个11岁的小男孩。   小男孩天天跟在他身后喊“哥哥”,给他零食冰汽水,送他一罐亮闪闪的萤火虫。   暑假结束小男孩抱着江献的腰泪眼婆娑:“哥哥!我一定快快长大娶你,我们结婚永远不分开好不好?”   江献挣开抱着自己的瘦弱双臂,对着手机大喊:“别废话!上号!”   --   十几年后,江献进军娱乐圈,明艳风情的脸和他沙雕中二的性格对比鲜明。   某次采访不小心说出了真心话,diss当红演技派傅博渊,被粉丝骂得半个月睡不好觉。   从此江献当方面把傅博渊当成对家。   热潮期时偶然看到一个宗旨为“你想要的alpha这里都有”的app,下载后第一个人就正中江献的口味。   昵称为“Erudite”的男人成熟稳重,冷静温柔。   江献:你知道有个明星叫傅博渊吗?   Erudite:嗯。   江献:他真的好讨厌,装模作样天天不累吗?   Erudite:嗯。   傅博渊默默记下,江献喜欢真诚的人。   不久之后,傅博渊本人抱着江献在人家颈窝狂蹭,镜头里高冷淡然的样子全然不在,撒娇道:“哥哥,你真的不和我结婚吗,我信息素超好闻的。以前为了给你抓萤火虫被蚊子咬了一身包,现在还留着疤,你掀开衣服看我腰上,看看行不行嘛呜呜呜。”   注:   1、人前高贵冷艳人后甜甜小奶狗alpha x 中二憨憨明艳大美人omega   感谢在2020-12-08 23:30:05~2020-12-09 23:31: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Liu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唐阮不知道在裴期鹤怀里哭了多久,最后直接睡了过去。   可能是知道裴期鹤在自己身边,他没有再做噩梦,安安稳稳地睡到了第二天。   裴期鹤倒是一夜都没睡好,之前他怕刺激唐阮的情绪没有问什么。但他还是很不放心。   唐阮能被一句话羞得半天不敢看自己,怎么就突然哭得惨兮兮地求自己抱。   他好奇又难受的睡不着,下午听唐阮呼吸渐渐平稳了之后给他盖好被子。   小哭包早上那样出现,肯定是昨晚就发生了什么,那应该饿了好久。   裴期鹤看了一眼睡觉都哭丧着脸的唐阮,忍不住捏了一下唐阮的脸,软嘟嘟的还嫩的不行。他又双指撑着人家的嘴角,把哭脸轻扯成了笑脸。   到浴室接了一盆温水来,把唐阮脸上的结块儿的血迹轻轻擦掉了。   小心翼翼关上门之后,裴期鹤下楼找厨房,想去给唐阮做点儿东西,等人醒了吃。   刚踏进厨房的门,就看见一个女人正愣在里面发呆。   短暂地惊吓后,裴期鹤意识到这应该是唐阮的家人。   于是敲敲门,清脆的声音传开,裴期鹤叫了一声:“阿姨好。”   女人转过身时,裴期鹤愣了一下。   他原本以为自己的母亲经历了那么多年的思念之苦,再加上身体不好,精神就已经够差了。但看见面前脸色惨白,瘦骨嶙峋的女人,裴期鹤突然觉得母亲的气色简直好了太多。   女人牵强地笑笑,声音沙哑:“是裴期鹤吧?小阮跟我提起过你,说你们今天要来学习。”她顿了顿,强忍着哽咽说,“不好意思,耽误你们了。”   说出这些话,应该是唐阮的妈妈。   裴期鹤没有露出任何想要打探的神情,反而坦荡自然地说:“是的,但唐阮太累了现在在睡觉,我来给他弄点儿东西吃。阿姨要一起吃吗,顺便告诉我有没有什么忌口吧。”   裴期鹤的反应让宋舒意好受了些,毕竟在这么小的孩子面前失态,实在很不应该。   她坐在餐桌边看着男生洗干净手,围好围裙后打开冰箱,挑挑拣拣一些菜又洗好放在案板上,刀法娴熟,切出的土豆丝粗细均匀。   期间两人没有多余的交流,裴期鹤偶尔会看她一眼,然后回赠一个浅笑继续做菜。   一通忙碌之后,宋舒意面前的菜一道又一道渐渐填满了空旷的长桌。   唐阮恰好这时候睡醒了,微眯着眼梦游似的一阶一阶缓慢下楼。闻到空气中弥漫的饭菜香味儿后猛地睁开眼,想跑下去却被满身的伤牵扯得动不了。   宋舒意听见下楼的脚步声,扭头看到伤痕累累的唐阮,所有的情绪一瞬间涌上心头,几乎要把她冲垮。   她慌张开口:“我先回卧室,下次有机会再尝尝小裴的好手艺。”眼神满是歉意,“小阮最近不用来卧室找我,我想一个人清净一段时间。缺钱的话我会转账给你。”   宋舒意走到楼梯时又转身:“谢谢小裴,麻烦你照顾他了。”   女人的背影最后消失在楼梯拐角处。   唐阮看见裴期鹤朝自己走来,身上的烟火气和脸上温和的笑意,把身上仅剩的清冷和疏离碾了个一干二净。   像坠落人间的白鹤由虚无化为实体。   裴期鹤牵着自己的手,慢吞吞走到了桌边。   “阿姨说你挑食,我就听她说的做了几个你喜欢吃的菜。”裴期鹤坐在他对面,捧了一碗香喷喷的米饭放在面前,“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不想吃饭的话我煮了番茄粥,酸酸甜甜的还不错。”   唐阮其实早就饿了,看一桌都是自己爱吃的,接过米饭一点儿都不客气,吭哧吭哧一碗饭就吃完了。   他双颊被撑的鼓鼓的,话都说不清了:“你怎么不吃啊?”   裴期鹤起身给他倒了自己鲜榨的橙汁说:“甜的,喝吧。”   之前给唐阮买的那盒橙汁饮料,自己后来尝过,又苦又涩根本喝不下去。难怪当时唐阮喝了一口小脸就皱了起来。   这次特意放了点儿糖。   唐阮咕嘟咕嘟半杯下肚,忍不住打了个嗝,脸立马红扑扑的不敢看裴期鹤。   谁愿意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打嗝啊!   低下头听见裴期鹤问:“谁说自己不喜欢喝甜的?”   唐阮正夹着一块儿火腿片,“啪嗒”一下掉在了桌上,他有些慌乱想起自己在咖啡厅说的话。   “我不是想拒绝那个人嘛......”他连万哲的名字都忘了,撅着嘴盯着那块火腿不太开心。   裴期鹤忍俊不禁,随后用卫生纸把火腿卷起来扔到垃圾桶里,哄道:“想吃以后再给你做。”   这天两个人什么都没干,裴期鹤在卧室里守着昏昏欲睡的唐阮,不知道小哭包是不是太累了,怎么这么爱睡。   唐阮再次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裴期鹤纤长浓密的睫毛,他想伸手摸一下。快要碰到时裴期鹤突然睁开了眼睛,猛地凑近他。   唐阮吓得差点儿把裴期鹤戳瞎。   他以为裴期鹤会在无人打扰的房间里做什么,但裴期鹤只是凑近,闭上眼睛把脸贴在了自己手心里。   裴期鹤低声说:“想摸就摸,最近给你特权。”感觉到唐阮轻颤一下,“想做什么都可以,我陪你。”   唐阮受宠若惊,没想到被唐疏打一顿,能换来裴期鹤这么温柔的对待,像被丢进了蜜罐里,一点一点被蜜糖浸泡。   连自己都变甜了。   唐阮被手心里的睫毛搔得发痒,问道:“今天我不想去上学,可以吗?”   裴期鹤立刻起身穿上外套,语气冷漠:“那我走了。”   唐阮:QAQ这就是男人叭。   裴期鹤跟着慢吞吞的唐阮一起进教室时,吵闹的同学一瞬间安静了下来,一齐直直盯着他们。   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实在是太过于微妙。   唐阮连眼神都不知道该放哪儿,只能目视前方压抑住自己超速的心跳。   但当裴期鹤把他送到座位上离开时,唐阮目光黏在他身上不愿意撕下来,上课铃响的时候甚至特别委屈。   就像...已经完全对裴期鹤产生依赖感了。   唐阮这几天上课不太集中得了注意力,满脑子都是被打的画面,或者是母亲向自己哭诉最后说要离开。   他几乎每晚都睡不踏实,被梦魇笼罩般喘不过气,白天眼下一片乌青。话剧排练的时候都浑浑噩噩的,得靠裴期鹤带着。   裴期鹤觉得唐阮把那个水嫩可爱的小omega弄丢了,上课第一次盯着唐阮出神,若有所思地在小本子上画了几笔,又了新内容。   转眼到了圣诞节,又刚好是周五,身边的同学热热闹闹,全都在串班送贺卡送苹果。   唐阮右手撑着脸呆愣愣地看着人一个又一个从身边过去,没有人在自己身边停下。   “唐阮!送你个苹果!”   他扭头看见江献笑嘻嘻地站着,手里捧着色泽鲜亮的苹果,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说了句:“谢谢。”   江献搂住他的脖子把人带进怀里说:“今晚我们排练完去月光湖那边玩儿,你去不!”   唐阮想了想,冷飕飕地还要和一群不认识的人一起,委婉拒绝:“啊,裴期鹤要给我补习,就不去了吧。”   刚说完这话,唐阮就看见门口站着邓思佳。   女生今天穿了一件红色的毛衣,上面还有小鹿的图案,配了一条红绿色的短裙,颇有圣诞气息。整个人的温柔气质中又融合了一丝可爱活泼。   班上好多男生眼睛都看愣了,唐阮却扭头想看裴期鹤的反应。   正巧裴期鹤也盯着他,唇边挂着浅笑。好像并没有注意到门口出现的人。   “阿鹤!”   裴期鹤下意识看向声音来源,脸上的温柔神情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邓思佳开心地跑到他面前,问道:“今晚要不要去坐摩天轮呀,票好难抢的,但我有两张!”   裴期鹤抿着唇拒绝:“不了,有约。”   唐阮听到这回答心里一颤,但苦涩又渐渐蔓延,这种节日和谁有约,那不就相当于在谈恋爱吗?   圣诞节去坐摩天轮,看不出来裴期鹤还挺浪漫。   唐阮撇撇嘴,反正不是自己,裴期鹤从来都没跟自己提过。   江献却一副看好戏的表情问:“你有什么超能力啊,把裴大佬迷成这样?”   唐阮还没回答,就听那边邓思佳的声音有了变化,略显急切地问:“谁啊?我觉得最近你很不正常,是谈恋爱了吗?”   裴期鹤不紧不慢,随意答道:“还没有。”   也就是说,快有了。   邓思佳明显愣了愣:“是你在暗恋吗,还是...暂时没追到?”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性,在她的印象里,都不应该存在于裴期鹤身上。   因为裴期鹤永远都该是被追逐的那一方。   自己追逐了这么多年都毫无结果,为什么裴期鹤突然说有了喜欢的人,那个人该多优秀啊。   邓思佳轻声问道:“可以告诉我是谁吗?”   唐阮虽然趴在桌子上,但竖直了耳朵听那边的动静。   “唐阮。”   突然被叫到名字,像上课走神被老师发现一样心虚。   他吓得一抖,吞咽着口水转身。   周围的同学又开始起哄,江献直接推了他一把:“赶紧过去。”   裴期鹤语调慵懒问:“今晚有空吗?”   唐阮还在发愣,看了一眼邓思佳,不自然地说:“是问我吗?”   裴期鹤好久没看到这样的唐阮,脸上又不自觉漾起了温柔:“不然呢,你想让我问谁啊?”   唐阮像怕裴期鹤反悔似的赶紧点头:“有时间!”   裴期鹤又望向表情凝固的邓思佳:“这次真有约了。”   邓思佳听懂话里的意思,失落不已,准备转身时又被叫住。   “明年的竞赛不用看我报了什么,不和你一起了。还有,别叫我阿鹤。”裴期鹤话是对邓思佳说的,却一直盯着唐阮,“怕我喜欢的人吃醋,那我更追不到了。”   这话不仅被班里的同学听到,好多唐阮没见过面的外班同学都知道了。   每个人见面奔走相告,见面第一句话就是:“你知道吗,裴大佬谈恋爱了,对象是他们班那个漂亮的学渣omega!”   唐阮被各种或审视或敌意的目光看得难受死了,一天都不敢出去上厕所。   下午放学还没等老师布置完作业,他就憋不住一溜烟跑出了教室。   出来时身心通畅,唐阮长出一口气,要去找裴期鹤算账。   没想到裴期鹤主动送上门,在卫生间外面等他。   唐阮刚要开口和裴期鹤说话,旁边几个女生就开始窃窃私语,有两个人甚至拿出手机开始拍照。   唐阮:?   他瞪着大眼睛有些无措,被裴期鹤拉着到了楼梯拐角处一个小角落。   裴期鹤先发制人,靠在墙上似笑非笑说:“就当我上次在咖啡店帮你的人情,这次你帮我,不过分吧?”   唐阮虽然学习不好,但记忆力还是不错的:“你之前不是说那杯果汁就够了吗?”   裴期鹤耍无赖:“我反悔了。”   唐阮不服:“那我也反悔了,今晚没时间。”   裴期鹤掏出两张票说:“哦,那我找邓思佳去坐摩天轮算了。”   唐阮立马松口:“不行!你叫的是我!”   说完不知怎么想到那句“阿鹤”,他上次听到这个称呼还是裴期鹤妈妈叫的。   心里冲上来一股占有欲,酸溜溜地为自己抱不平:“她凭什么叫你阿鹤啊!”   裴期鹤低头笑着把票塞进唐阮手里。   唐阮手很小,自己轻而易举就可以包裹住那只小拳头,皮肤滑滑的触感很不错,但他怕唐阮介意就没有多摸几下。   唐阮倒没注意那么多,等着裴期鹤的回答。   “因为她喜欢我。”裴期鹤微弯着腰和他平视,手撑在墙上,唐阮就被半圈在怀里了。裴期鹤捕捉着他眼里细小的闪烁和四处逃窜的羞涩,“你喜欢我的话...我也让你叫。”   唐阮简直快要烧起来,闭着眼睛差点儿上头得告白了。   最后裴期鹤揉揉他的头发,又捏捏肉嘟嘟的耳垂:“不逗你了,回去收拾书包,吃了饭过去吧。”   唐阮脚步虚浮回到座位,私心倒是想让裴期鹤继续说下去。   因为他快要抑制不住自己的喜欢了。   但他又觉得这种想法太不切实际,裴期鹤凭什么会接受自己呢?就因为两个人相处时间多了点儿吗?   自己明明什么都不好,也什么都没有。   N城冬天的夜晚来得很早,唐阮跟着裴期鹤吃完饭出来,天就已经黑透了。   沿街商店里放着欢快的圣诞歌,小饰品店前还有装饰繁多的圣诞树,唐阮正扭头看上面的小礼盒,被迎面走来的情侣吸引了目光。   小情侣好像也是刚在一起,两个人相处极不自然,中间空着好远距离不敢一起走。倒是女生先耐不住气,主动靠近了些,偏着头右手碰了一下男生,顺着男生的胳膊挽了上去。   唐阮看了一眼自己,手上戴着挂脖的小猫手套,再看裴期鹤,对方今天穿着长款的深咖色呢子大衣,这会儿手正插在兜里。   他看了别人动了心思,干巴巴往裴期鹤身边靠近。   裴期鹤被挤得从商店门口到了马路上,无奈地问:“冷吗?”   唐阮摇摇头,特意把手从厚厚的手套里抽了出来说:“不冷!”   “那你往我身上挤?”   “......”   这人怎么平常瞎撩,自己主动的时候又直男的不行?   唐阮悻悻地离远了些,捂得热乎乎的手猛然吹了冷风有些泛红,但他不想放回去了。   裴期鹤看见后毫不犹豫地抓住唐阮的手,放进了自己的兜里:“说你一句还不高兴了。”   唐阮憋不住自己的小心思,低头悄悄笑起来,两只手一冷一热仿佛两个世界。   但又好像知道怎么引起裴期鹤的注意了。   他故意把另一只手放在嘴边,呼出的热气让冰凉消散了点儿。   裴期鹤叹口气又牵起了他另一只手。   唐阮彻底参透了。   但两个人手全牵住之后,唐阮整个人站在了裴期鹤面前。   裴期鹤大衣是敞开的,唐阮问:“你不冷吗?”   裴期鹤吸吸鼻子:“冷啊。”   唐阮把注意力放到手上,对方的手明明比自己热了好多倍,热量正慢慢往自己手上传递。   “骗人!那你还敞着衣服......”   唐阮被拉进了大衣里,双手环抱着裴期鹤的腰身,整个人陷进了信息素的包裹中,觉得有些头晕。   裴期鹤低头在他头顶亲了一下,恶人先告状:“你怎么挤我还不够,还要抱我亲我?”   唐阮眼尾上翘,格外诱人:“我还要让你抱我去摩天轮,你答应吗!”   裴期鹤立马松开手笑他:“想得倒美。”   被唐阮追着打了一路。   月光湖公园里已经有很多人了,他们俩来的晚,人头攒动间裴期鹤差点儿没看见唐阮。   干脆把人搂在自己面前,双手放在两边挡开周围拥挤的人群。   摩天轮排队的人更多,基本都是恩爱亲热的小情侣。   唐阮已经被裴期鹤训练出来了,这种程度还不够让他害羞。   晚上湖边气温更低,唐阮感觉身后的裴期鹤都没那么热了,于是问:“太冷我们要不回去?”   裴期鹤没什么表情:“冷不冷无所谓,主要是想逗你开心。”   唐阮没明白什么意思:“啊?”   裴期鹤收起了之前逗他时的吊儿郎当:“今天约你来坐摩天轮就是想让你开心,别一直想之前那些事了。没朋友倾诉的话,我不是一直在吗?”   唐阮被那么认真的眼神盯得有些害怕,被裴期鹤逗小狗似的蹭了一下下巴。   “不是说了最近给你特权?”裴期鹤笑意醉人,“你刚刚抱我亲我,我都没算账。”   唐阮拍他一下,撒娇似的:“还要我赔你啊?”   裴期鹤点头:“那肯定,但是以后再赔吧。”   两个人说说笑笑等了三个多小时,前面只过了一半人。   唐阮等的腿有些发麻,又困得不行,打着哈欠说:“回去吧,想睡觉了。”   裴期鹤看一眼手机,快没电了,拉着人从队列里又挤了出来。   这边是郊区,他们来的时候坐的公交车,但深夜线路已经停运了。   手机上排队打车,前面还有几百个人等着。   裴期鹤看唐阮昏昏欲睡的样子,感觉有些不太对。   最后实在没办法,和两个男人拼了一辆出租车。   一进封闭的小空间,裴期鹤就闻到唐阮身上桃子味儿比以前浓郁了些。检查了他的颈环,发现完整且佩戴良好。   应该是热潮期快到了。   后排坐在他们旁边的男人,开始有意无意往唐阮身上看。   幸好上车时裴期鹤留着心眼自己坐在中间,把唐阮和陌生人隔开了。但依旧挡不住他们故意窥探的视线。   唐阮晕乎乎地在裴期鹤怀里意识不清,完全不知道裴期鹤现在的状态。   裴期鹤今天大衣都没扣上过,全都留给了唐阮。这会儿怕唐阮睡得感冒,又把人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随后收敛了之前所有的温柔包容,浑身满是戾气,语气里的愠怒显而易见:“再看一眼试试。”   副驾上的男人笑了一声:“哟,小弟弟这是想自己爽啊。这么香的omega让我们也尝尝呗。”   司机叔叔倒是个好人,一脚踩下刹车赶两个人下去:“不走报警了。”   旁边的人开始越过他的阻挡,循着唐阮的信息素摸了过去,最后手摸到了裴期鹤的胳膊上。   裴期鹤挑眉,像是来了兴致。   出于保护唐阮,他并没有使用信息素强制压制。轻轻把唐阮移开一些,让自己发力时不至于伤到唐阮。   他猛地一脚抬起,踢在身边男人的头上。男人磕在了车窗上,额头磕破了一块儿,透明的玻璃窗上沾染了血迹。   裴期鹤音调低沉:“叔叔,报警。”   两个男人一看裴期鹤并没有想象中的好惹,司机也拿出了手机,于是在地上狠狠啐了一口跑了。   裴期鹤又把唐阮抱好,桃子味儿从一开始的清香脆甜慢慢过渡成甜腻。   他有些焦虑地问道:“叔叔,从这儿到城南的别墅区还要多久?”   司机踩下油门回答:“这两个最远的郊区了,至少还得一个多小时吧。”   裴期鹤盯着唐阮脸上明显不正常的红晕,手抚在额头上感觉到了滚烫的体温。下一秒唐阮就攀着他的脖颈亲了上来。   裴期鹤呼吸猛地沉重起来,粗喘着把粘人精扒开一些。   他本来就在强忍着,想要忽略怀里omega释放的信息素。但他毕竟也是alpha,忍耐达到极点时被轻轻一撩拨,可能就再也按捺不住了。   司机接了个电话,不好意思道:“家里有点儿事,前面有个酒店,我把你们送到那儿吧。”   裴期鹤下车时想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把唐阮弄进去,抱着的话一会儿入住手续不好办,背着又怕唐阮瞎亲他腺体。   最后还是公主抱着进去了。   酒店员工见过太多这样的场面,露出职业微笑说:“先生,我们这里暂时不接受热潮期的omega入住,除非已有标记关系的alpha陪同跟随。而且附近有救助站,可以把omega送到那里。”   裴期鹤皱着眉一愣,艰难地把证件放在柜台上:“我是他的alpha。”   员工小姐姐接过证件:“好的,那请注意处理omega信息素外溢的情况,以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唐阮在进房间之前还算乖,但是门一关上,裴期鹤把他放在床上后就开始扭。   屋里开了空调,裴期鹤把大衣脱下挂了起来,唐阮突然从床上坐起来,把大衣抱在怀里蹭来蹭去。   然后把衣服放在了腿间。   裴期鹤:......   他正在柜子里翻找抑制剂阻隔剂,看到这样的画面有些难以置信地微张着嘴,也不自然地害羞起来。   抑制剂没找到,倒是翻出来好多种类的durex。   这就是小姐姐说的“ao情侣套房”吗?   裴期鹤站到床边屏着呼吸,试图把自己的衣服从唐阮那儿拽出来。   没想到唐阮闻到更强烈的信息素味道,踢开衣服抱住了自己的腰。   他看到唐阮的包,拿过来翻了翻,找到了入口的短效抑制剂。   于是拉开唐阮的手,自己去接了一杯温水。   一转身,唐阮正站在他面前委屈巴巴地盯着他,被泪水和高温沁湿的眼睛蒙了一层水雾,双臂张开做出求抱的姿势,眼看裴期鹤双手都拿着东西抱不了,还急地抖腿撒娇哼哼唧唧。   裴期鹤笑出声问:“你清醒了?”本来他想说醒了就给父母打个电话来接你,但想到上次在唐阮家那个状况,应该这会儿没人能管他。   可是自己理智暂时占据了上风,要是真的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该怎么办。   他拉着唐阮坐下,蹲在人面前哄道:“你把药喝了我就抱你。”   唐阮眼睛咻的一下亮起来,张开嘴示意裴期鹤把药丢进去。   但裴期鹤怕这样会划伤唐阮的喉咙,又碾成了粉末和进水里让唐阮喝了。   短效抑制剂的效果特别明显,十分钟之后唐阮就真的清醒了些。   混沌的视野里裴期鹤正坐在小茶几边看书,他晕晕乎乎地走过去坐在裴期鹤腿上质问:“你又骗我。”   裴期鹤合上书,撞进唐阮水润诱人的目光中,沙哑地问:“怎么骗你了?”   唐阮一下搂住裴期鹤就开始抽泣:“我好难受...你都...不抱我,呜呜呜...说好了我...喝药你就抱的!”   裴期鹤手压在唐阮清瘦的脊背上摩挲,感受着怀里人哭得一颤一颤地抖动。   他快控制不住自己了说:“我抱你,抱你忍不住了怎么办?”   唐阮也没办法:“我不管!”随后又软着声音求他,“你帮帮我行不行。”   唐阮闻到空气中原本清浅的山泉水的味道,变得浓重又暧昧。   他沉醉地凑在裴期鹤脖颈吸了一口,仿佛找到了解决热潮上涌最好的方法。   裴期鹤被唐阮的鼻息激的皮肤上起了一层小小的疙瘩,胳膊渐渐收紧。   把唐阮抱着放在床上,觉得空调温度有些高,于是把毛衣脱掉只穿着白色的衬衫:“帮你可以,到时候可不许喊疼。”   裴期鹤记得当时娇气包可是脚崴一下就要住院,标记也可疼了。   唐阮迫不及待地又凑了上来,在他耳边说:“小阮从来都不怕疼。”   裴期鹤低低骂了一句,再也忍不住靠近omega颈后。   饱满欲滴的蜜桃格外香甜,桃子味儿的信息素一瞬间蔓延了满屋,浅淡的山泉流淌着把甜腻渐渐覆盖住。   ......   唐阮有了alpha的信息素后,发/情热很快阶段性地褪去,不再冲得他浑身难耐。   裴期鹤还是温柔地拥他抱他,但一晚上并没有再更一步的接触。   唐阮彻底清醒后,听见浴室里哗哗的水声。   其实还是有些失落,不知道为什么都临时标记了,裴期鹤连吻一下都不肯。   明明在路上都亲自己头,该亲热的时候又不愿意了。   他过去敲敲浴室门,声音闷闷地问:“你在里面吗?”   裴期鹤只是低低“嗯”了一声就算回答。   唐阮抿了抿嘴,决定还是问出来:“我可以问问...你在里面干什么吗?”   水声突然停住,突然紧张得后退几步,果然下一秒门就被裴期鹤拉开了。   裴期鹤只围着一条浴巾,未擦干的水珠顺着头发滴落在身上,又顺着肌肉的纹理下滑,最后在地上聚成一团小小的水窝。   对方一步步逼近,唐阮气势渐消,又被逼回了床上:“你干嘛?”   裴期鹤又笑起来,但不同与以往任何一种笑容,在唐阮看来那是赤/裸的调/情和大胆的勾/引:“你觉得我会在浴室干什么?”   水珠滴在唐阮脸上,让他有些着迷:“我怎么知道啊!”   裴期鹤看他通红的脸,又起了逗弄的念头,说出来的话坏极了:“干昨晚没干完的事。”   唐阮不说话,裴期鹤又继续说:“你不是知道吗?怎么还明知故问。”   “还是说,你想看,或者...想让我,”裴期鹤凑到他耳边吹了一口气,明明只有两个人,却还用极致低沉的声音说:“教你怎么干。”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一滴都不剩了。 第28章   临近元旦,唐阮他们话剧排练接近尾声,要去参加校级初审。   排练过程中他和裴期鹤的吻戏一直没人说,他们俩也没有主动提过。   但真正要面对的时候,唐阮还是有些紧张。   文艺委员整理着唐阮到时候穿的裙子问:“你们如果真的接吻,老师会不通过吧,要不借位算了。”   唐阮望向裴期鹤,对方还沉浸在竞赛题里,完全没注意他们在说什么。   可当面对一排老师严肃的目光时,唐阮又开始结巴,背了几百遍的台词就是想不起来。   到接吻环节时,裴期鹤刚捧上他的脸,就被老师们叫停了。   年级主任是个四五十岁的女人,平常严厉至极,容不得一点儿错误,拿起话筒皱着眉点评道:“谁允许你们当众拍alpha和omega接吻的!?不合格。”   同学们俱是一楞,面面相觑不知道什么情况。学校明明连ao的合法寝室套间都有了,为什么会不允许吻戏存在啊?   文艺委员尽力争取道:“老师,我们把这个片段删改成拥抱可以吗?我们准备了很久的,特别希望高三之前有这个宝贵的机会。”   年级主任严词拒绝:“不可能。”   一句话断送了他们所有希望。   唐阮被临时标记后,对裴期鹤的依赖更强。只要裴期鹤在他身边,他根本不舍得移开一丝视线。   裴期鹤好像并不在乎节目是否通过,盯着他微勾着嘴角。   唐阮和裴期鹤跟在一群人后面,听着他们议论纷纷。   “年级主任有病吧,这么否认别人的努力?”   “她有本事让学校撤销ao双人间啊!无语死了。”   “诶,据说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一件事,所以学校对ao恋爱管的更严了。”   “啊?什么事?”   唐阮好像也没听过,于是拽着裴期鹤的手腕拉着他一起赶上了人群。   “就是上个月,高三有一对ao情侣,因为压力太大经常那个,没做好措施omega怀孕了。”   同学们诧异地“啊”一声,但又觉得并没有想象里的劲爆。   讲故事的同学就招招手说:“别急啊,没完呢。omega怀孕了自己去堕/胎,找的那种很便宜的黑心医院,最后好像说生育功能受了影响,信息素控制和感受都有障碍。”   “那他的alpha呢?”   同学叹口气:“知道omega怀孕就分手了,连钱都没出一分,真的太渣了。所以学校最近在排查谈恋爱的,特别是ao恋爱。”   他们说完齐刷刷扭头,刚好看见唐阮牵着裴期鹤的手腕。   江献语重心长地拍拍唐阮的肩膀说:“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嗷。”   唐阮赶忙松手解释:“没有...那个。”   他本来想说根本就没和裴期鹤谈恋爱,一时紧张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能用“那个”代替。   但在其他人的理解里,可就不是同一个意思了。   进教室之后,大家都回了自己的位置。   刚刚唐阮拉着裴期鹤听完故事后,两个人其实有些尴尬,可他又摸不准为什么会这样。   班主任神情凝重地走进教室,宣布道:“这堂课不讲课本上的知识,谈一谈关于恋爱和如何保护自己。”   唐阮看身边的人互相了然地对视,现在完全确认了那件事的真实性。   很多关于omega的注意事项,宋舒意已经给唐阮讲过很多次了,唐阮就没太认真听,更没有注意到班主任越来越紧皱的眉头。   下课时直接被点了名。   “裴期鹤唐阮跟我来办公室。”   班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们身上,之前裴期鹤当众说的那些暧昧话语,现在仿佛成了最确凿的证据。   进了办公室,老师问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们谈了多久了?”   唐阮其实还在纠结该怎么回答,事实是没有,但他们已经有过标记行为了,怎么说都不像正常的同学关系。   裴期鹤倒是毫不心虚地回答:“没谈过。”   唐阮听到这样的回答时,心狠狠抽了一下。   班主任一点儿都不信:“我私底下问过很多同学,他们都说你们过于亲密了。如果真的没有,我希望你们能继续保持距离。”   唐阮“哦”一声点点头。   班主任又当着他的面问:“裴期鹤你竞赛准备的怎么样了?大概率明年直接保送了吧?”   唐阮其实最不愿意有人提到这件事,但他迟早需要面对。   在学习方面,裴期鹤一向不需要谦虚:“不出意外的话可以。”   班主任十分欣赏这样的学生,继而又和唐阮说:“裴期鹤目标明确,再过大半年你可能都见不到他了,所以你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懂吗?”   唐阮不知道突然对自己说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内涵他倒贴勾/引裴期鹤,要耽误对方的大好前程吗?   他抿着嘴想回怼,但心里又咕嘟咕嘟冒出委屈的泡泡,刚想开口就被裴期鹤抢了先。   裴期鹤不避开班主任狐疑的视线,无所谓道:“和唐阮没什么关系,我要是不给机会,谁也别想接近我。”   班主任其实知道裴期鹤的性格,也确实没想到他真能为唐阮顶嘴说话。   两个人出了教室,唐阮一直没把头抬起来。   裴期鹤不爽地用食指点了一下他的下巴说:“那我再回去骂她一顿?”   唐阮赶紧抓住裴期鹤,眼眶红红的:“老师说的也没错啊。”   裴期鹤自从发现唐阮喜欢橙子味儿的东西后,总要随身携带几颗橙子果汁软糖,桌肚里还有好几盒橙汁。   他拆了一颗喂进唐阮嘴里,看对方微微鼓起的脸颊忍不住戳了一下。   唐阮吓得左右看了几眼,沁甜的果汁溢了满嘴,呼吸间都是橙子味儿。他嚼了几口提醒道:“你别弄了,再被人告状!”   裴期鹤故意抬高了音量:“那不是正好让他们看到,所有的接近招惹,都是我裴期鹤主动的。”   唐阮下意识想伸手去捂裴期鹤的嘴,理智又提醒他这样更容易被人说闲话。   他不自然的切开话题,随便问道:“你真要参加竞赛去保送吗?”   裴期鹤观察着唐阮的反应,说道:“应该是吧。”   唐阮犹豫着开口:“你想保送去哪所学校啊?我想回去查查那里有没有我能考上的大学。”   裴期鹤轻揉一把他的后脑勺:“没关系。”   唐阮以为他是不相信自己,辩解道:“我这学期进步了那么多,你别看不起我!”   裴期鹤笑着没说话。   晚上不去排练后,唐阮又多出来四十分钟的吃饭时间。他原本想约裴期鹤一起去食堂,但常常他一扭头,就看见裴期鹤抱着竞赛题集要去办公室。   他也不好意思打扰裴期鹤学习。吃完饭顺便去小卖部买了些饼干面包,回来放在裴期鹤桌子上。   晚自习铃声响,裴期鹤抱着作业姗姗来迟。   他看见桌子上摆的一堆零食时有些烦躁,都那么明显拒绝了,怎么还有人上赶着往上凑。   自习老师坐在讲台上改作业,裴期鹤怕又惹唐阮不开心,带着愠怒开口:“谁的东西,拿走。”   唐阮被裴期鹤凶神恶煞的声音吓了一跳,不知道对方怎么就生气了,胆战心惊地起身准备去把零食收回来。   裴期鹤一看全班只有唐阮起来,还往自己这儿走,也有点儿懵。   他怎么知道这小omega又要干什么!   眼看着唐阮双臂抱起零食,裴期鹤故作凶狠地拿了一包下来:“你拿我东西干什么?”   唐阮:?   裴期鹤打脸毫不犹豫:“我的东西,我自己收拾。”   说着就把零食一包包拿了回去。   同学们眼睛都看直了,自习课老师清清嗓子说:“你们演偶像剧呢?还是要违反学校纪律,在课堂上谈情说爱?”   唐阮经不起恐吓,又攥着衣角快步回了自己的座位。   刚坐下就瞥见了窗台玻璃上印着的年级主任的脸,吓得他差点儿把杯子摔了。   唐阮倒是知道学校是为了他们好,但现在这样多少有点儿风声鹤唳了。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拿了书包去裴期鹤的位置上,学习才是目前最要紧的事。   写到数学卷子最后一道大题时,唐阮想起来之前看的小说电影里,男女主为了陪对方去一个大学,学习好的那一方总会故意少做一道大题,就为了和对方在一个学校。   他在纸上心不在焉地列了几个公式,问裴期鹤:“你高考的时候会故意空题不做,为了和...”   话还没说完,裴期鹤就打断了他:“不好意思,我保送。”   唐阮:......   他还是决定全身心投入学习。   裴期鹤声音又响起:“如果你是问我会不会为了你空题不做,或者放弃保送资格,我现在就能十分明确地告诉你,这种事情永远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唐阮被他一大串话说得愣住,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失落和不堪一瞬间淹没了他。   其实就算裴期鹤说好听的假话,他也只会听过就忘。但他忘了裴期鹤一直是个极度自律、规划严谨、自我要求极高的人。   “但是。”裴期鹤没有停顿,“唐阮,我想让你也有选择权,而不是只能在原地等着被别人选择。”   “我永远可以像今天一样打脸,毫不犹豫地选择你。可别人不能。”   作者有话要说:  不虐哈,只是两个人现在都还未成年,裴期鹤不敢随便对唐阮做出什么承诺。 第29章   年级里对ao交往的管理越来越严格,裴期鹤去找老师说过好几次,最后晚上和唐阮自习的事情还是不了了之了。   空出来的时间,他除了准备竞赛以外,开始更加频繁地去医院陪伴母亲,因为快要过年了。   年底裴期鹤想把母亲接回家,前一天专门挑了个周末在家打扫卫生。   父母的卧室他一年也没进过几次,母亲常年住在医院,所以卧室里积了很厚的灰。   他先用抹布把柜子、书桌、椅子全都擦了好几遍,又扫地拖地忙了一下午。   把父亲衣柜里的除湿袋拿出来换了,打开散散里面霉湿的味道。还有父亲的书柜,之前一直是母亲在收拾打理,今年只能自己收拾了。   裴期鹤拉开一层层抽屉被扑面的灰尘呛得皱着眉咳嗽,父亲生前的工作文件都整整齐齐摆放着。他蹲下把东西都拿出来放在阳台上晾晒,但是在最里层翻出来了一个上锁的盒子。   锁因为常年放在阴暗潮湿的地方已经生锈了,裴期鹤摆弄了几下轻而易举地打开。   纸张有些泛黄,上面的字迹也斑驳了些,勉强能看清。   裴年润生前是一位从事信息素研究的技术人员,就职于一家很有名的专为alpha服务的公司。   但纸张上大大的“处罚书”三个字,让裴期鹤十分意外。   处罚书上写着裴年润因违反公司规定,将研究成品用于帮助omega,所以扣除奖金降低职位。一张张翻过去,几乎全是类似的处罚书,并且惩罚越来越严重。   中间也夹杂着裴年润亲笔写的辞职报告,但都被驳回了。   裴期鹤心里很乱,当初父亲去世时自己才十二岁,母亲更是遭受了严重的打击。一个信息素紊乱身体极差的omega母亲带着孩子,根本没办法追查丈夫的死因。   他又仔细翻看了每一张纸,在最后的辞职报告看到了一句话——“尊敬的唐总”。   裴期鹤脑子像被重锤击打般恍惚,一瞬间想起来黑市那天,里面打电话那个人叫的也是“唐总”。   他自嘲般笑笑,觉得自己和唐家人真的挺有缘。   手机在兜里震动起来,裴期鹤看见屏幕上跳动的猫猫头,阴霾渐渐散去。   接通之后,画面立刻变成了唐阮那双大眼睛。唐阮好像还没反应过来,凑在手机跟前眨着眼睛,睫毛扑闪扑闪的,清纯又无辜。   裴期鹤把手机放到面前,敏感的猜疑被擦掉,那么恶毒自私的人应该生养不出来唐阮这么可爱的小omega。   唐阮刚打去视频电话,紧张地贴在手机前等待裴期鹤接通,没想到对方这么快。   但是裴期鹤看起来好像有点儿心不在焉,他觉得有些新鲜,下巴放在胳膊上问:“你怎么了?”   裴期鹤摇摇头:“没事。你作业写好了?”   唐阮把准备好的试卷举起来放在屏幕前,攒着心思求表扬:“昨天晚上回来就写好了,今天还做了好多你推荐的资料!”   裴期鹤把父亲的遗物都放好,没太注意到唐阮的小心思:“明天的期末考试加油。”   唐阮有点儿失落,明媚的笑顿时阴郁了起来。   两个人后面聊天,一个魂不守舍,一个兴致缺缺。   --   唐阮自从考完试,和裴期鹤的交际就莫名其妙变少了。   虽然两个人还是会聊天,但总感觉见不到人就没有真实感。   他试探性地问过裴期鹤能不能来家里给自己补课,可都被拒绝了。   裴期鹤总以要兼职没有时间推脱掉。   除夕那天唐阮鼓起勇气,把自己的成绩单拍下来发给了裴期鹤。   其实成绩早就出来了,老师都在家长群发过照片,但他只找得到这个蹩脚又拙劣的搭讪方式。   矮jio小橘:【[图片]谢谢你!我这次进步好多!】   矮jio小橘:【[猫猫鞠躬.jpg]】   矮jio小橘:【你今晚或者明晚有时间吗,我想送你个礼物!】   一连发了三条信息,唐阮又紧张又害羞。   明明都那么亲热过了,要是他任性的话,早就真的把裴期鹤当自己的alpha了。   唐阮盯着对话框,但自己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Petrichor:【没时间,在忙。】   唐阮收到回复懊恼不已,忙什么啊一天到晚都没时间,除夕初一都不放假吗!   他气得把礼盒塞进柜子底下,自己逛了一天商场买的,现在看到就烦。   晚上唐阮出卧室,外面的灯全都关着,阴森森的一点儿都没有过年的喜庆氛围。   他喊了一声“妈妈”,宋舒意卧室里传来一声闷闷的应答。   “妈妈吃过了,厨房里有速冻水饺。”   唐阮“哦”一声,自己下楼去弄吃的。   唐疏好歹留了一丝情面,没有真的把他们母子赶出去,但保姆司机什么的都被开除了。   唐阮被生活所迫,学会了煮泡面之类的方便食品。   他今天回来时还买了一袋烟花,本来想和裴期鹤一起放的,只能吃完自己放了。   以前过年就算唐疏不回来,他和宋舒意两个人也会放着电视,热热闹闹吃一顿手包的饺子。   今年就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坐在餐桌上了。   刚出门唐阮就被冻得打了个喷嚏,提着袋子的手赶紧缩回袖子里。   天太黑,他不敢跑太远,就在门外的台阶上坐着,挥舞着细细的烟花棒。   烟花棒滋出细小又耀眼的光,照亮了前面树下一个熟悉的人影。   唐阮猛地坐直,烟花印在他的瞳孔里闪闪发光。刚好一支燃烧殆尽,他放下就往树下狂奔,冷风刺在脸上又疼又难受。   没想到裴期鹤也开始跑,唐阮哪里追得上他,干脆大喊:“裴期鹤!跑什么啊!”   裴期鹤根本不听,脚下步履不停,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唐阮急了,装作被绊倒,一下扑在地上,专门提高了音量哭喊:“呜呜呜好疼,我站不起来了。”   前面那个人果然停下了,一步一步朝他的方向走来。   裴期鹤喘着,热气从嘴里冒出来溶成白雾,他无奈地拉着唐阮的胳膊把人弄起来:“跑不动还要跑,摔了惹谁心疼呢你!”   唐阮尽量憋住笑,看裴期鹤半蹲着给自己检查有没有摔伤。   裴期鹤看了一圈,把唐阮腿上的灰拍掉,除了手上蹭了一点儿之外没什么问题。   他刚要开口,腰就突然被人抱住,低下头跌进唐阮亮晶晶的瞳孔里,像燃不尽的烟火。   小omega娇娇软软地蹭在自己怀里,恃宠而骄道:“谁心疼我就惹谁!”   裴期鹤没办法,他最受不了唐阮撒娇,宠溺地把人拥得更紧些。   冬夜都好像没那么冷了。   唐阮耳根被捂热,问他:“你不是忙没时间?”   裴期鹤:“我说没时间,可没说不来。”   唐阮挣开怀抱,满脸兴奋地说:“你等等,我上去拿个东西!”   裴期鹤看着唐阮跑跑跳跳一路无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地上。   地面平整,没有石块儿和垃圾。   所以这小omega还学会演戏了?   唐阮高兴得上头,兴冲冲奔回卧室拿起礼盒就走。   下来时直接扑进了裴期鹤怀里。   他全然不知裴期鹤的心理活动,只知道对方的脸又冷漠了起来。   唐阮告诉自己保持冷静,战战兢兢把礼盒递给裴期鹤:“送你的。”   裴期鹤“哦”一声,当着唐阮的面把礼盒拆开,是一条burberry的深咖色格纹羊绒围巾。   裴期鹤做过很多兼职,各种品牌也知道不少。   可能一条几千块的围巾对住别墅的唐阮来说算不上什么,但对自己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奢侈品。   几千块可以让母亲用上更好的药,可以让自己多匀出时间学习。   唐阮看裴期鹤愣着的样子,催促他:“戴上啊,不冷吗?”   其实唐疏也很久没给过自己零花钱了,这几千块也是他东拼西凑咬牙挤出来,特意想给裴期鹤更好的东西。   裴期鹤摇摇头说:“不收。”   他刚刚冷着脸其实是逗唐阮玩儿,谁让小omega演戏骗自己。但现在气氛是真的冷下来了。   唐阮的笑也僵在了脸上,眼尾微微下垂问:“为什么啊?你不喜欢吗?”   裴期鹤调笑道:“送这么贵的礼物,我可是卖艺不卖/身。”他把围巾又装回了礼盒,塞进唐阮怀里,“回去吧,外面太冷了,我也要走了。”   说完转身就要走。   唐阮急地想追出去,双腿打结真把自己绊倒了。但他只是跪在地上,看着裴期鹤的背影闷哼了一声。   手撑在地上被沙子磨出了血,唐阮疼得眼泛泪光,盯着手掌抽泣起来。   裴期鹤走了几步没听到一点儿动静,觉得有些不对劲,一扭头就看见唐阮坐在地上抹眼泪。   虽然有点儿“狼来了”的意思,但他还是不经思考就跑了回去。   这回真看到唐阮手上顺着掌纹流淌的血,他又心疼的比自己受伤还难受。   唐阮委委屈屈,可怜极了:“你不是要走吗?还回来干什么!”   裴期鹤用纸巾把血擦掉,又拿了一张包住伤口,心里是有歉意的。   他轻声道歉:“对不起,我错了。”   唐阮眼泪都止不住,非要把围巾掏出来,亲自给裴期鹤围上系好了。   眼看裴期鹤又要取下来,他刚要说就一个哭嗝把自己憋得嚎啕大哭:“你天天骗我呜呜呜,还撒谎说心疼我,就惹我哭!”   裴期鹤忍俊不禁,虽然他确实很想欺负人看唐阮哭,但不是这种欺负。   唐阮正想擦眼泪,带着温度和浅淡味道的围巾就挂在了自己脖子上,猝不及防被猛地拉近到裴期鹤眼前。   围巾是两人距离的尺度。   裴期鹤伸手在他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说:“我才不心疼你,我心疼那个假装摔跤的小哭包。”   唐阮撅着嘴打他一下,像羽毛轻飘飘落在心上。   继而又嗔怪他道:“你早就知道了!”   裴期鹤拥他入怀,答非所问:“我只心疼你。”   唐阮羞得挣扎起来,听见裴期鹤低低哼了一声。   “别招我了,乖。”   作者有话要说:  唐阮:知道你为什么单身了吧?   我:哦。   ———   因为要上夹子,所以明天早上不更,晚上更!谢谢大家[鞠躬] 第30章   雨滴砸在地上绽出水花,黑色马丁靴踏过,激起的涟漪久久未平。   商店外侧的橱窗印出少年的身影。少年高大挺拔,下巴被灰白色的高领毛衣遮住,米白色的长款呢子大衣显得整个人更加高挑。   但他眼下有明显不相衬的乌青色。   裴期鹤昨晚整理父亲的遗物到半夜三点多,可怎么都翻不到父亲就职公司的名称,好像是被人故意隐去了关键信息。   他心情不太好,连带着整个人的气质都融了些阴鸷。   进医院电梯时,旁边几个小女孩盯着他窃窃私语,裴期鹤目光冰冷戴上了口罩。   一打开病房门,母亲正坐在床边吃水果,看见他来了眉眼弯弯道:“阿鹤,今天怎么不太高兴啊?”   裴期鹤把保温饭盒放在床头柜,神情疲惫地坐到了小沙发上,哑着嗓子问:“父亲以前在哪家公司?”   江秀衿微微一愣:“突然问这个干什么啊?”她有些刻意地拐开话题说:“还想问你和小阮最近怎么样了。”   裴期鹤不说话,就那么直愣愣盯着她。   江秀衿莫名很怕他这副样子,明明自己是长辈。于是也严肃了起来:“是我全都整理了一遍,我知道你迟早会发现这些东西。”   她眼里闪烁着裴期鹤看不懂的东西:“但我们不想让你一直活在仇恨和痛苦里。你现在就该和小阮开开心心谈恋爱,上你喜欢的大学。”   裴期鹤捏着鼻梁眉头紧皱:“这些都不冲突。”   江秀衿:“但会影响你。”   裴期鹤直接问不行,又旁敲侧击想方设法缠了江秀衿一上午,依旧一无所获。   他下午赶去便利店兼职,刚坐下兜里的手机就震个不停。   -   唐阮正聚精会神盯着班群里的动态。   高二下学期要提前开学补课,虽然他们都已习惯了学校的压榨,但大年初七就去上学也太过分了。   【能不能去教育局匿名举报啊?】   【你是忘了去年那个去举报的学长了吗?最后被查到学校和家里去了。】   【我作业都没写,真的无语子。】   【别骂了,那么多卷子谁写的完啊,还难的要死。】   【@裴期鹤大佬肯定写完了,你再骂!】   裴期鹤就是这么神奇的存在,即使他从来没有融入过集体,却从来不会被同学们忽略,甚至还加深了他的神秘感。   唐阮躺在床上滚了一圈,轻轻叹了口气。   其实自己的作业也没写多少,他以为自己进步了很多,没想到最后还是连题都看不明白。   屏幕里的消息还在不停跳动。   【@裴期鹤求求了,给我看一眼物理大题!】   【@裴期鹤爸爸,你的好大儿活不下去了快!】   【@裴期鹤在看吗我们真没办法了呜呜呜。】   唐阮看得想笑,按裴期鹤的性格肯定不会理他们。毕竟自己跟着他学了这么久,从来没有被允许过抄作业。   要么听裴期鹤讲,不愿意听就滚蛋交白卷。   唐阮哼哼一声,别以为裴期鹤真的那么有耐心,自己不知道被骂过多少次“小笨蛋”。   特别关心提示音响起,他赶紧看了一眼。   裴期鹤:【写完了,你们确定要抄?】   裴期鹤:【正确率可能不高,还是建议自己写。】   唐阮目瞪口呆,看来自己还是不够了解对方。   自己写不完作业的时候,也没见他这么热心。   【好好好,谢谢大佬,以后当牛做马任听使唤!】   【裴大佬正确率还不高,我可以直接退学了!!】   【坐等大佬发答案[乖巧.jpg]】   唐阮立马翻下床,把桌子上的作业摊开,也乖乖等着裴期鹤的答案。   还有这么多没写,去问裴期鹤可能都讲不完。   就抄一点点,就抄一点点,把最难的抄了就好!   他满怀希望地等,最后等来班长的消息。   班长:【想要答案的私戳我,裴大佬已经把答案全都发我了嘿嘿。以免有居心叵测的人告状,速度私戳!】   【我速速赶来!】   【啊啊啊先谢谢大佬!】   唐阮有点儿犹豫,他还以为会把答案直接发群里。但现在他和班长那些人根本不熟,有点儿不好意思问。   他纠结地点开班长的对话框,斟酌说辞。   矮jio小橘:【班长,我想康康裴期鹤的答案......】   班长:【哪一科?】   矮jio小橘:【......全部。】   班长给他发来了几十张图片,苦口婆心道:【裴大佬愿意浪费这么多时间拍照也是难得,你找机会好好慰劳一下他,你懂我意思吧?】   唐阮:......?   好像不是很懂。   他给班长道过谢之后,“嘿嘿”几声准备抄作业了。   没想到刚退出和班长的对话框,裴期鹤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Petrichor:【在干嘛?】   唐阮莫名心虚,总不可能回复说在抄你作业吧?   矮jio小橘:【你呢?】   差点儿尴尬得把自己送走了。   Petrichor:【明天把作业带上来便利店。】   裴期鹤不会知道自己问班长要答案了吧?怎么突然要给自己补习了?他甚至都没来得及抄一道题。   这会儿更不敢抄了。   离开学还有三天,唐阮一大早就收拾好书包要去便利店。   出门时难得看见母亲从卧室里出来,他恍惚间竟然还有些不适应。   宋舒意又消瘦了很多,憔悴得唐阮快认不出来了。   唐阮双手抓着书包带乖巧极了:“妈妈,我去找裴期鹤学习。”   宋舒意连手都有些抬不起来,扯起一个勉强的微笑:“去吧,注意安全。”   唐阮到便利店的时候,店门都还没开,他扒着锁往里看了一眼。   却猛地被蒙住了眼睛,什么都看不见。   一瞬间有些慌乱,连话都说不出来,吞咽着口水也不知道挣扎。   可身后的人并不似青春期男生恶作剧那般没分寸,那只手只是轻轻覆在上面。唐阮甚至没有失去半分平衡,稳稳当当站着。   信息素迟来地包裹住他,感觉到蒙着自己的那双手有些冰凉,他着迷地牵住拉了下来。   裴期鹤单肩把书包挎在身后,随意又慵懒,唐阮抓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一时有些愣神。   为什么有人不管穿什么衣服,都能穿得那么好看,跟每天都要去走秀一样!   唐阮深吸一口气,山泉仿佛在空气里流淌,他呆滞地盯着正在开门的裴期鹤感叹道:“你真的好帅啊!”   裴期鹤开门的手一顿,目光暧昧地从唐阮脸上流转到自己被牵着的手上,不正经地调笑道:“我知道你反应慢,原来这么迟钝吗?这么久了才发现。”   唐阮的手像被烫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撒开裴期鹤的手,心跳快得不正常。   搬了凳子坐在裴期鹤身边,唐阮把作业拿出来时有些忐忑地说:“不会的有点儿多...你别骂我......”   裴期鹤瞥他一眼,看他这副胆小害怕的样子说:“我什么时候骂过你?”   唐阮现在可不敢顶撞他,眼珠滴溜溜转一圈,大丈夫能屈能伸:“没有!是我瞎说的!”   裴期鹤笑一声,翻开了面前的练习册和试卷。   一页页翻过,基础题唐阮其实都做了,空着的大多都是难题。   但他要惩罚一下这个背后抄作业的小坏蛋,故意冷着语气说:“懒得骂你,反正开学就摸底考试,自己学去。”   唐阮本来低着头任凭发落,但裴期鹤这话说得像要放弃他了,立马坐直吓得快哭了,下意识抓住裴期鹤的手臂说:“别啊,我真的错了,以后再也不抄作业了!而且...我真的一题都没抄,刚准备写你就发信息给我,我吓得不敢抄了。”   他微皱着眉,委屈时眼睛像讨食的小狗般可爱,唇上因为说话沾染了一层亮亮的水光。   裴期鹤坏极了,把唐阮这副样子添进脑子里放/荡的画面中,嘴上却冷哼一声:“随你。”   唐阮拉着他的手腕左右摇晃,眼巴巴说:“那我这几天...天天来找你好不好!”说着咬牙抿唇像下定了决心般:“你天天给我讲题,我一定认真做,求求你啦!”   裴期鹤享受够了,便松口说:“现在赶紧写。”   唐阮如临大赦般拿起笔开始看题,效率比在家时高了很多倍。   裴期鹤对待学习问题虽然严肃,但更多的还是对他的包容和耐心。很多题他听不懂,裴期鹤就想方设法做更多方法,挑一个简单易懂的讲给他听。   一天下来唐阮写作业累,裴期鹤也轻松不到哪儿去。   唐阮回到家洗完澡就躺床上去了,班群里又热闹起来。   【啊啊啊啊我一下午极限完成作业!】   【我也!裴大佬太牛逼了,我爱了呜呜呜!】   【希望天天有大佬的作业抄!】   唐阮心里觉得裴期鹤老双标怪物了,所有同学都可以抄作业,就自己不行!   他敢怒不敢言,老老实实在裴期鹤的监督下写了三天作业。   开学第一天,年级就组织了一次摸底考试。   因为高二上学期有些科目的知识点已经全都讲过了,相当于一年半的时间都在复习,为高考做准备。   很多题目都是直接从高考卷子上找的原题。   唐阮看到卷子时人都傻了,几乎所有题目,裴期鹤都在三天的魔鬼训练中给他讲过说过。   每一科都不例外。   考得唐阮身心舒畅,自在极了。   回到教室,同学们一片怨声载道。   “救命啊,好多题都巨眼熟,就是不会做!”   “我发现了,好多题寒假作业里都有。”   “所以就是检查我们有没有认真写寒假作业是吧?”   班主任监考完把卷子收好回到班上,拍拍讲桌神情严肃:“我们班老师利用今天监考的时间,粗略地翻了一下大家的寒假作业,情况很不好。大部分人是不是抄的作业?”   班上一片静默,唐阮都觉得这情况不太对。   班主任“嘭”一下拍在桌上:“抄也不选正确率高的人,全抄错答案挑衅我们是吧?”   很多人扭头往后看裴期鹤,唐阮也不知所措地扭了过去。   班主任心里有数,毫无波澜地叫道:“裴期鹤,站起来说说。”   裴期鹤面无表情站起来,清清嗓子说:“对不起大家,班长给的那些图片答案都是错误的。”   唐阮跟着同学们一起愣住了,又把目光投向班长。   班长是个温厚的胖胖的男孩儿,赶紧站起来朝大家鞠躬说:“真的不好意思,因为老师说高二下学期了,想让大家端正一下学习态度,就让我和裴大佬这么做!”   裴期鹤看他一直鞠躬,又开口:“对欺骗了大家感到抱歉。我那天在群里上传了文件,里面有我整理的复习资料,涵盖了所有难题易错题的知识点,不懂的可以随时来问我。”   没有人让裴期鹤这样做,但他出于愧疚,还是花了大量的时间精力,来尽量弥补相信他的同学们。   放学后唐阮看着沉默的裴期鹤,竟然觉得他有些脆弱。   唐阮碰一下他的肩膀问:“你还好吗?”   裴期鹤:“没事。”   唐阮安慰他:“我看大部分同学还去把你那个资料打印了,他们没有说你。而且你一开始都说了建议自己写的。”   裴期鹤:“我知道。”   唐阮没办法了,蹲在他身边,眼神亮晶晶的:“那你要我怎么安慰你呀?”他思考了一会儿继续说:“或者感谢你?没让我抄作业,一直给我讲题。”   裴期鹤终于看了他一眼,但是只盯着他没有说话。   唐阮更好奇,凑近眼睛瞪大等着裴期鹤的回复,接着就听见对方小声又迅速地说:“那你抱我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唐阮:自己不知道被骂过多少次小笨蛋。   我:哦。   看似吵架,实则调/情罢了。 第31章   天气慢慢回暖,江秀衿的病情也恢复得越来越好。   裴期鹤偶尔会带着唐阮一起来看望她,带她一起去医院大楼下面的花园里散步。   唐阮也听闻唐疏的公司最近陷入了财务危机,运转有些艰难,他不知道高兴了多久。   如果宋舒意也跟着所有的事情一起好起来,那就好了。   这天唐阮和裴期鹤从医院出来,特别开心,想了想说:“我感觉阿姨最近越来越喜欢我了!”   裴期鹤“嗯”一声,心说一直都很喜欢你,可能比我都喜欢。   唐阮继续道:“如果我妈妈好点儿的话,她们可不可以见面认识一下啊!”   裴期鹤顺从道:“可以。”他又故意说,“我觉得三月十八号就挺好的。”   唐阮眼睛一亮,嘻嘻笑道:“那是我的生日呀!你有准备好送我什么礼物了吗?”   裴期鹤故作不知:“是吗?我不知道。”   两人在岔路口告别。   唐阮回家洗完澡就开始学习,高二下学期各种考试渐渐多了起来。不过这次月考完就是自己的生日了,还恰好是周六。   他早就安排好了日程,要先和妈妈在家吃一顿饭,再出去找裴期鹤!   裴期鹤自己特意去各大商场转了一圈,想给唐阮挑一份礼物。   月考那天走廊里还是一阵喧闹,唐阮抱着书包去第十考场。   他和裴期鹤学了半个学期,成绩已经进步到五百名了。   路上看到好多人拿着裴期鹤整理的那份复习资料。   正看着手里总结的公式小册子背,就有个人迎面撞了上来。   “你他妈......”   唐阮赶紧低头道歉:“不好意思!”他正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再抬头,看见了张剑不耐烦的脸,还有...对方手里裴期鹤那份资料。   张剑硬生生把脏话憋了回去,回了一句:“不好意思。”   唐阮直到这天考完都没反应过来,张剑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晚自习他回到教室,裴期鹤桌边已经围了一圈人。   他把自己的桌子摆正,也站过去听他们在说什么。   “我真的谢谢大佬呜呜呜,那份资料也太有用了!”   “我靠我觉得我看一遍那个知识点集锦,今天好多题都会做了!”   “能不能帮我讲一下物理最后一道题啊,我好像算的不太对。”   “资料里有物理大题的模板啊,我套那个步骤最后写出来了!”   就连张剑都过来推开旁边的同学说:“裴期鹤,以前是我不对,我傻逼了,谢谢你的资料。”   唐阮叹口气,看吧,就说裴期鹤是一直站在中央的人。   他也不是不想把裴期鹤藏起来,天天只有自己看的到对方的好。但唐阮知道自己做不到。   裴期鹤突然叫他一声:“唐阮,谢谢你。”   唐阮“啊”一声,不明白他谢什么。   裴期鹤就当着所有同学的面说:“谢谢你那天抱了我那么久。”说完还暧昧地冲自己眨眼。   唐阮瞬间就红了,慌慌张张地丢下书往外面跑。   他听见教室里此起彼伏的笑声和调侃。   月考成绩出来那天,刚好是三月十七号。   下午班主任就把成绩张贴在教室门口,喜笑颜开道:“我们这次考得实在太好了!”她招手示意门外的人进来,“给大家每人点了一被奶茶,犒劳一下你们。”   江献早就和他们串通好了,大喊一声:“今天是唐阮生日...的前一天啊!”   唐阮突然被提到,吓了一跳,看见裴期鹤手里捧着一个蛋糕走了进来。   旁边的同学都开始一个接一个往他桌子上放生日礼物,各色包装精美的礼盒渐渐堆满了整个桌子。   灯光猛地暗下来,只有裴期鹤手里蛋糕上的蜡烛是亮的。   裴期鹤就在摇曳跳动的光里给他唱起了生日歌。   歌声随着同学们的加入也饱满起来,听得唐阮感动得憋不住眼泪。   他本来以为今年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但是裴期鹤身上的光,连带着把他也带进了喧嚣明亮的世界,再也不是孤身一人。   奶茶和蛋糕,满满当当充斥了一天的甜蜜和快乐。   唐阮回到家都还在笑,脑子里全是同学们对他美好的祝福,还有裴期鹤送给自己的那个很漂亮的小领结。   他想到裴期鹤就又止不住笑了。   干脆联系裴期鹤,约好第二天早上九点在中心商圈见面。   这一夜唐阮睡得格外香甜。   他一大早就自然醒了,兴奋地穿上自己最好看的小衬衫和毛衣马甲,把裴期鹤送的小领结小心翼翼戴好。   每年生日妈妈都会早起做一碗长寿面,做完后还要来卧室温柔地喊自己起床。   今年自己去吃!   他蹦蹦跳跳地下楼,但偌大的别墅里一片寂静。   唐阮对味道十分敏感,他皱眉嗅了几下,空气里好像有若有似无的铁锈味儿。   “妈妈!”   唐阮喊了一声,但无人应答。   他以为宋舒意还睡着,就又去她的卧室门外敲了几下,依旧没有动静。   但铁锈味儿好像愈发浓郁了,唐阮后知后觉,那好像是血的味道。   一瞬间他的血液像被凝固了,呼吸停滞几秒,唐阮开始大力敲门。   这么大的声音,如果母亲在睡觉也应该早就被吵醒了。   可直到唐阮用尽全身力气,累得坐在门边喘气,也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在回应。   他冲下来在柜子里找到卧室的备用钥匙,又赶紧上去。钥匙半天都插不进去,手抖得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焦急。   终于打开门之后,扑面的血腥气让他的心提到嗓子眼,有些...不敢进去了。   唐阮又尝试着喊了几声,才缓缓睁开眼。   卧室里床上的被子整齐地叠放在床尾,环顾一圈没有任何异常。   他又往浴室去,按下门把手推开门,里面的场景让唐阮瞬间瘫软。   宋舒意就那么躺在一池血色的浴缸里,脸色苍白又憔悴,但神情是放松的。   好像死亡对她来说才是一种真正的解脱。   唐阮吓得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他知道那是自己的妈妈,但又害怕得不敢上前一步。   从来没有任何面对死亡的经历,当亲人的死亡这么毫无防备出现在面前时,崩溃只是一秒钟的事情。   他颤颤巍巍地掏出手机,双手不住颤抖,好不容易拨通裴期鹤的电话,他在“嘟嘟”声里期待对方迅速接听。   -   裴期鹤昨天又熬夜了。   张剑给他道过歉之后又主动加了好友。   裴期鹤试探性地问道:【你是不是认识挺多人的?】   张剑:【是,你想知道谁啊,我都可以帮忙打听。】   裴期鹤:【一个专为alpha服务的公司,里面好像有个高管姓唐。】   张剑没有立刻回复,半夜给他发来了一个文件。   里面说唐疏是陨星集团的总裁,陨星集团是业内口碑相传的alpha公司。据说唐家人世代都培养出了精英顶级alpha,连里面的员工都经过了重重筛选。只不过最近遇到了经营危机,好像和半年前有个什么黑市窝点被捣毁有关。至于裴年润这个人,只能查到十几年前确实就职于这家公司,但后来出差时莫名失踪了,至今没有下落。公司还给予家人一定的补偿。   裴期鹤一震,刚想继续查唐疏这个人,就接到了唐阮打来的电话。   他被唐阮声嘶力竭的哭声吓了一跳,紧蹙眉头站起来拿起外套就要往外跑。   唐阮意识好像都有些模糊,只会一遍遍大声哭喊说:“你快来我害怕!”   裴期鹤平缓着呼吸冲下楼打车,坐在车上时看了一眼时间,才七点半。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电话一直没挂断,他想尽了所有词句尽量安抚唐阮的情绪。   但没有任何作用。   他不断催促司机能不能快些,最后司机都不耐烦:“你要不自己跑过去?”   到唐家别墅时,裴期鹤因为来得太频繁,经常被保安看到和唐阮一同出入,直接在电话里和唐阮说了一声拿到了备用钥匙。   赶到门外,他就能听到唐阮明显已经哑了的声音,可哭声从来没停止。   唐阮哭得精疲力尽还有些缺氧,蜷缩在地上抽泣。   听见楼下开门的动静,恍惚间以为唐疏回来了,吓得他赶紧爬到衣柜后面,双手抱着头发抖。   脚步声由远及近,他就抖得更厉害。   裴期鹤循着哭声上楼,也闻到了难以忽略的血腥味儿。   喘着气扶在门上,一眼看到角落里颤抖的唐阮,心瞬间揪了起来。   昨天明明那么开心地冲自己笑,今天怎么成这样了?   他过去抱住抖个不停的唐阮,怀里的人双眼通红。   裴期鹤心疼地问道:“怎么了?”   唐阮嘴张了张,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扭头看了一眼浴室里,目光触及到浴缸,就又很快收了回来。   裴期鹤也望过去,看到这幅场面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   他还是保持平静说:“先报警吧。”   刚要起身想去把浴室门关好,保护现场,手腕就被唐阮拉住,瘦弱的身躯轻颤着钻进了自己怀里。   唐阮用气音很小声地说:“你别走。”   裴期鹤把他的头发摆弄整齐,在上面轻轻一吻说:“我不走。”一手滑落到他脊背上,“我一直都在。”   唐阮几乎是寸步不离地黏在裴期鹤身上,把浴室门关好后又报了警。   他情绪渐渐平稳下来之后,跟着裴期鹤坐到了椅子上,又觉得很没安全感,干脆起身把裴期鹤的胳膊扒开,缠着坐进了人家的怀里。   裴期鹤勾着嘴角,把他的刘海弄开,捏捏他的脸说:“我陪着你呢。”   唐阮越想越难受,攀着裴期鹤的脖颈又开始喘着小声哭:“她为什么要...走啊,那个人根本不配!而且...为什么偏偏要在我生日的时候呜呜呜呜......”说得更委屈了,“她走了我怎么办,让我一个人吗,她是不是根本不喜欢我,到底为什么要这样!根本都不在乎我不喜欢我!”   裴期鹤抿着嘴,叹口气把人拥得更紧:“瞎想什么,你之前还说江女士那么喜欢你,我也那么喜欢你。”   唐阮哭着没听到他的话。   裴期鹤吻他的头发,又轻吻到额头,眼神里满是怜惜。   “宝贝,别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写作业到半夜四点,今天全是早课晚上还有考试,没按时更新不好意思。之后都是考试周,每天不一定九点更,但一定会日更,谢谢大家体谅。 第32章   警察来了之后迅速查明了现场,确认宋舒意是自杀。她左手手腕上有很长一道伤口,最后因失血过多而死。   唐阮被裴期鹤搂在怀里,但他一直听着警察们的话。   有个叔叔开口说:“死者在洗漱台上放了一封信,上面写的是‘唐阮收’,你们谁是唐阮?”   他抖着举起了手,被裴期鹤拉着放了下来,安慰道:“不用举手,又不是老师叫你回答问题。”   警察把信塞进了唐阮怀里:“节哀。”   等警察都走之后,唐阮才抖了抖胳膊,把信扔在了地上。   他恐惧又害怕,不想再呆在这个家里一秒,可又不知道能去哪儿。   裴期鹤期间一直或搂或抱着他,没有松开一下,这会儿却蹲下去把信捡了起来。   捏捏唐阮的耳垂说:“我陪你看,如果你实在不敢打开,也不介意的话我读给你听。”他顿了一下,“毕竟...这是你妈妈留给你的。”   唐阮仰起头,像一只受惊的鸟儿:“你给我读...读完带我走好不好?”   裴期鹤无奈地笑:“带你走去哪儿啊?”   唐阮一听裴期鹤不愿意,眼泪瞬间就溢了出来:“你一定要带我走,求求你了我好害怕。”他边说边颤抖。   裴期鹤再开口时也有些哽咽:“好。”   [唐阮收:小阮,妈妈走了。最近我想了很多,本来以为随着时间流逝我可以慢慢好起来。但我知道那个女人怀孕了,并不是最近的事,因为他们的孩子都快要出生了。我不想再提及那个人的名字,每一次想起都是对我最残忍的打击。我也希望,你不要喜欢上这样的alpha。但是应该不会,我看到你身边的裴期鹤了,他很好。希望你们永远都这么好。微波炉里是妈妈走之前给你做的长寿面,生日快乐。宝贝,妈妈很爱你,但是对不起。]   裴期鹤给唐阮读完这封信,再结合上次来找唐阮时对方狼狈的样子,已经在脑子里拼凑出了一个家暴出轨的恶臭alpha。   他眉头紧蹙着,但不想在唐阮面前发作。   唐阮用脸蹭蹭他的胸膛,小声问:“读完了,可以带我走了吗?”   他被裴期鹤带着坐上出租车,司机看他们暧昧拥抱的样子,没忍住多打量了几眼。   唐阮注意到了司机的视线,稍稍离裴期鹤远了些。   这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哭了这么久了,裴期鹤会不会烦啊?如果一直这么缠着他,裴期鹤会不会也不要自己?那到时候是不是真的没有地方容身了。   想着眼眶就又发酸,但他摇摇头把眼泪憋了回去。   裴期鹤看他从怀里坐了起来,问道:“好些了吗?”   唐阮点点头,用食指把眼角的泪悄悄刮掉回答:“嗯。”   裴期鹤在心里长呼一口气,他还真怕小omega因为这件事一蹶不振,把自己哭坏了。   可回到家他才发现,事情好像不是那么简单。   自己进厨房之前,把电视一个一个调过,最后停在唐阮说喜欢的频道,裴期鹤笑一声把遥控器放在面前。   都这么大了还喜欢看动画片?   裴期鹤进去弄些吃的,但又有些不太放心唐阮一个人在客厅,时不时扭头看一眼。   每次回头都会发现唐阮迟了一拍收回的视线。   他一开始以为是偶然,后来次数多到怀疑唐阮根本没有在看电视。   裴期鹤系着围裙切菜,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是看我还是看电视啊?”   客厅那边没有回复,他正要再回头,就听见唐阮哑着嗓子说:“我说看你,你会不会...嫌我烦啊?”   裴期鹤一愣,手上的动作就不受控制,一刀切在手上。   幸好他反应快,只割破了一道小口子。   下意识“嘶”一声有些吃痛,就算他即时闭嘴,可还是把那只敏感又可怜的小omega招来了。   唐阮看着冒血的手指,急地都快蹦起来了,慌慌张张问:“严重吗?要不要去医院,都怪我呜呜呜,要是我不跟你说话就好了......”   裴期鹤用纸在手指缠了一圈,盯着他十分严肃:“唐阮,就算你再跟我哭三天三夜我都不会嫌你烦。”他用另一只手抹掉唐阮脸上的眼泪,“但我舍不得你哭那么久。”   裴期鹤跟江秀衿说了这件事,江女士在电话那头感叹:“这孩子真可怜,你好好陪陪他吧。”   得到允许之后,他算正式把唐阮接到了自己家。   家里的房子不算大,只有两间卧室。父母的卧室肯定是不能随便动的。   裴期鹤帮唐阮把行李箱搬进自己的卧室,有些喘:“你介意跟我睡一张床吗?”   唐阮正双手拽着书包带哼哧哼哧上楼,听到这个要求心情稍微好了些,这不是自己求之不得的嘛!   之前几天裴期鹤一直在客厅沙发上睡,自己睡在这儿还是做噩梦。   他犹豫着说:“但是我...睡觉不老实。我睡觉很粘人的!”他探头探脑,想看裴期鹤什么反应,“你睡觉会讨厌别人抱你吗?”   裴期鹤笑了几声,铺床的身影都在颤抖:“没和别人睡过,我也不确定讨不讨厌。”   唐阮把书包放下,瘫在沙发上喝了口水:“你又撒谎!明明之前在医院......”他说了一半又停下。   裴期鹤转身靠在衣柜上问:“在医院怎么了?”他故意逗人说,“和你睡过啊?”   唐阮羞得赶紧扑过去想捂住他的嘴。   可跑过去时,裴期鹤已经说完了,他挂在人家身上扑闪着大眼睛呆住。   裴期鹤顺势搂住他的腰,把人往上抱:“干嘛?”他扭头看一眼窗外,“这还白天呢,现在就要跟我睡觉吗?”   唐阮“哼”一声:“那我今天晚上睡觉就一直粘你抱你,一直烦你!”   裴期鹤挑眉,一点儿都不觉得害臊:“那我那个了怎么办?”   唐阮一愣,脸上猛地涨红,推开裴期鹤拔腿就跑。   那个是哪个啊!?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   他知道裴期鹤骚,没想到已经骚的进化了!   可真的到了晚上,两个人洗完澡躺进床上时,裴期鹤先伸手把他搂进了怀里,轻拍摩挲着他的脊梁。   像当初自己在医院安慰裴期鹤时一样。   他们都在笨拙地学习如果关心爱护对方。   整个晚上,裴期鹤除了把他搂在怀里以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动作。   再醒来时,唐阮看见裴期鹤端着一杯牛奶站在床边,身上是一件宽松的灰白连帽卫衣。   他揉揉眼睛翻个身把被子卷起来,迷迷糊糊道:“我不起床。”   裴期鹤已经叫了他很多次了,自己都吃完早饭,把他的那份打包好了。   忍不住单膝跪在床边,伸手拍了一下唐阮撅着的小屁股,那块儿被子明显被顶了出来。   唐阮“啊”一声,转身眼睛里满是郁闷。但裴期鹤却觉得这眼神简直是极致的勾/引。   他昨晚还真是一夜都没睡好,唐阮把腿架在自己肚子上,时不时还往下移着动来动去。手也不老实极了,一会儿搂住自己的脖子,一会儿在胸腹处又拍又摸。   裴期鹤胳膊撑在枕头上恶狠狠说:“小坏蛋,再不起来,我让你今天都起不来了。”   唐阮这才如梦初醒般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坐起来,眼看裴期鹤还要继续说,他赶紧翻身下床,蹭着拖鞋钻进了卫生间。   谁说有裴期鹤陪着就不危险的,裴期鹤才是最大的危险!   两个人表面上风平浪静地过了几天,但唐阮明显感觉裴期鹤的黑眼圈重了好多。   可他又不敢问,生怕裴期鹤又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   连数学老师都注意到裴期鹤不正常了,这天上课难得叫他起来回答问题。   老师敲敲黑板说:“你上来把这道题做了吧。”   裴期鹤站起来时,甚至有一瞬间眼花。严重缺乏睡眠导致他思维有些迟缓。   老师脸上的表情难以形容,眼神瞥了一眼唐阮,不自然地问道:“你最近真的谈恋爱了?”   裴期鹤写字的手一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还没谈恋爱,倒是同居了。   老师:“你下课来一下我办公室。”   裴期鹤:“好的。”   唐阮在下面听得都害怕,幸好老师没叫自己上去做题。   下课之后他想跟着裴期鹤去办公室,被同学们一起哄就立马坐下不动了。   裴期鹤现在管不了那么多,打着哈欠进了办公室。   数学老师单刀直入问道:“我听同学说你和唐阮最近天天早上一起来,晚上一起回家,你们家长同意了吗就这样?”   裴期鹤只说唐阮家长最近有些事情,就让唐阮来自己家了。   数学老师:“你现在要专心把竞赛搞好,保送之后没人管你怎么谈恋爱。我会和班主任还有年级主任反映一下情况,你们注意一下。”   唐阮在座位上焦虑地抖腿,等着裴期鹤回来。   看见门口掠过的影子,他就赶紧冲到裴期鹤面前问:“老师跟你说什么啊?”   裴期鹤面无表情:“让我早点儿睡觉,好好休息。”他坐回座位喝了口凉白开。   唐阮抑制不住好奇问:“你是不是每天晚上等我睡了,你又起来学习了啊?”   裴期鹤:“你真当我那么爱学习?”   唐阮瞪大眼睛追问:“那你...睡不着是因为你那个了吗?”   裴期鹤也不否认,他不知道冲了多少凉水澡了:“你还装啊?”他撑在桌子上凑到唐阮耳边笑,“你不是也那个了吗,真当我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唐阮:小脸通黄.jpg   有没有很甜的歌推荐,我写的时候单曲循环呜呜呜。   --感谢在2020-12-14 12:54:23~2020-12-15 23:33: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2374009 44瓶;霓霓雪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清明这天,整个N城都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唐阮请了半天假回自己家。   裴期鹤说要和他一起,老师最终没同意,只批了唐阮一个人的假。   自从宋舒意去世后,唐阮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听说是唐疏回去处理了宋舒意的尸体,把人埋在了很远的一个墓园里。而且这栋别墅也要被唐疏卖出去了,因为死过人,所以出售的价格很低。   唐阮应该是最后一次见到这个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家了。   他步伐放得很慢,雨滴砸在伞上的声音被耳机里的音乐掩盖。   到门口时,一眼就看见了唐疏的跑车。   转身就想跑,却被站在门边的那个大着肚子的女人看见了。   “老唐,你儿子回来了!”   唐阮停住,深吸一口气。宋舒意在世时,只会温柔地叫唐疏“唐先生”。   他觉得特别嘲讽,无所谓地走到门口,唐疏刚好出来了。   没打算和他们说一句话,唐阮目不斜视地就想进门,却被唐疏拦下:“这已经不是你家了。”   唐阮瞪他一眼,怨恨涌上心头:“怎么,是不是一听妈妈去世的消息,就迫不及待准备卖房子了?”又盯着那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女人说,“公司没钱了吧,活该,以后报应会一点一点找到你。”   唐疏皱着眉,指着他的鼻子骂:“我警告你,说话注意点儿。”   又放柔了语气搂着女人说:“溶清,上车吧,我们回家。”   唐阮觉得十分好笑,那个女人身上的衣服包包抵得上妈妈一年的花销了,唐疏这个老东西公司都要破产了,对小三还真舍得。   他自己查了路线,坐了两个小时公交,终于晃晃悠悠地到了墓园。   也不知道在里面呆了多久,出来时整个天空都是漂亮的橘黄色。   手机里有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他打开看了一眼。   【你们老师联系我,说让你从那个好学生alpha家里搬出去,自己住寝室。我同意了。】   --   唐阮私下又去找了老师核实这件事,被几个老师轮番劝说,最后妥协了。   他其实对住处要求不高,住在裴期鹤家时间长了自己都不好意思,而且还打扰得人家天天睡不好觉。   告诉裴期鹤自己要搬寝室后,裴期鹤只是简单地问他:“你自己想住寝室啊?”   他点点头,扯出一个微笑说:“是,你都天天那个了,我怕你出问题。”   裴期鹤咬牙切齿地挠他痒痒,把他闹得气喘吁吁   最后他喘了几下说:“而且我还没住过寝室,想试试。”   裴期鹤同意了,帮他一件件收拾着东西。   虽然只住了半个多月,但裴期鹤房间里到处都有他的痕迹。   衬衫毛衣和大衣休闲装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却被两个人硬生生塞进了同一个衣柜。床头柜上不仅放着裴期鹤的书,还有唐阮买回来的小玩具。每天床边都放着两双拖鞋,一双淡粉色的小兔子,还有一双浅灰色的猫耳。   唐阮最后看这些东西被一件件装进行李箱,还是很舍不得,溜进卫生间躲着偷偷哭。   裴期鹤注意到他不对劲,跟在他身后起身,叹口气把耳朵贴在卫生间门上,听见了抽噎声。他敲敲门说:“又不是不见面了,哭什么啊?”   下一秒唐阮就打开门钻进了自己怀里。   裴期鹤把他送到寝室楼下,摸摸他的头说:“上去吧,我也装不了omega跟你一起。”   唐阮提着行李步履蹒跚上了五楼。   其实N城一中的寝室条件很不错,双人间上床下桌,空调独卫淋浴间热水器应有尽有。   他看到后心情好了点儿。   一个穿着米白色睡衣的男生坐在书桌前敷面膜,听到开门的声音扭头对上了唐阮的视线。   唐阮依旧不太敢和陌生人说话,只是冲他点点头:“你好,我叫唐阮。”   男孩一下把面膜撕下来扔进垃圾桶,兴奋地过来挽着他的胳膊说:“你好呀,我是周泉!”   唐阮闻到了他身上香香的味道,觉得这应该是个很爱干净的omega。   两个人一开始见面倒还挺投缘,唐阮不喜欢说话,周泉是个随时都能聊起来的话痨。   不尴尬,也不过分熟络。   晚上唐阮洗完澡,把脏衣服放进了脏衣篮里,洗衣机只有一个。他在思考是自己先洗,还是等周泉洗完澡两个人一起用。   周泉在外面大方地说:“一会儿一起用吧!”   唐阮就没有管,和在裴期鹤家一样,把衣服都倒进了洗衣机。洗完澡之后叫周泉进去。   周泉进去时是笑眯眯的,出来脸上却蒙了一层阴郁。   唐阮不知道怎么回事,也没有打探别人隐私的习惯随便过问。   可之后周泉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进出都当他不存在。   唐阮其实很怕这样被冷落。好几次主动搭讪,还给对方买了零食,周泉当面收了东西,转眼唐阮就看见那些东西被扔在了垃圾桶里。   弄得唐阮无措又难受,好几天都不敢回寝室。   这天放学,唐阮磨磨蹭蹭抱着书到裴期鹤座位上,他坐下问:“今天能不能晚点儿结束啊?”   裴期鹤嘴角漾起不易察觉的笑,问他:“不想回寝室?”   唐阮诚实地点头,翻开试卷低头写了起来。   裴期鹤右臂放在桌上手撑着下巴问:“为什么?”   唐阮瞥他一眼,知道是想让自己说好话,顺从开口:“想和你多呆一会儿。”   裴期鹤笑一声,美滋滋地揉一把唐阮的头发,自己才开始看书。   可唐阮回寝室的时间越来越晚,裴期鹤也从来没听唐阮说过寝室生活怎么样。   他这天留心着唐阮,随口提了一句:“今晚我送你回寝室吧。”   唐阮立马抬头,眼神里泛着好久都没出现的光,攥紧了笔问:“真的啊?你不去便利店了?”   裴期鹤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唐阮应该和室友闹了什么矛盾。   小omega呆呆愣愣的,反应慢得不行还不会说话,也不知道哪儿惹室友不开心了。   他直接排除了室友惹唐阮不开心的情况,因为唐阮生气实在太好哄了,主动说一句话,小omega就乐呵呵跟你和好来粘你了。   唐阮走路还是喜欢挤在自己身上,挤得越过了整个操场,但他只是笑着听唐阮说话。   也不知道为什么,裴期鹤以前最讨厌别人跟他说一些无关紧要稀松平常的破事,但唐阮说的自己就格外爱听。   前面有几个吵吵闹闹的男生,裴期鹤明显感觉唐阮的话顿了一下,才佯装无事继续刚刚的话题。   他往前面看了一眼,没看出来有什么眼熟的人,随意说:“前面有人很好看吗?看得魂儿都没了。”   唐阮“嘿嘿”一声问他:“你在吃醋啊?”   裴期鹤笑他:“你跟我什么关系啊,我要吃你的醋?”   唐阮撞他一下,自己也不说话了。   裴期鹤发现前面有个男生一直回头看他们,他眯着眼在操场昏暗的灯光下打量着对方。   个子不算高,长得也是可爱乖巧类型的,看外表是个omega。但没唐阮好看。   这应该就是唐阮的室友。   快走到寝室楼时,那个人果然过来了。   唐阮一开始就看到了周泉,没想到最后周泉会过来。两个人已经很久没说过话了。   周泉满眼惊喜跟他打招呼:“诶,我说你怎么不答应晚上和我一起回寝室!”周泉语气暧昧,“是有人约啊!”   唐阮不自在地看了一眼裴期鹤,对方手插在裤兜里,整个人清冷又疏离,昏黄不清的灯光在他眼下鼻梁处打下一片深邃的阴影。   裴期鹤自然开口说:“是唐阮的室友吧,我叫裴期鹤。”   唐阮看见周泉眉飞色舞,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   周泉兴奋极了,脸上晕了一团红:“你就是裴大佬啊,我知道你嘿嘿,没想到本人比我想象的帅多了!”   裴期鹤只是笑,没有再理他。   唐阮以为周泉打过招呼就会走,可周泉最后硬生生跟着他们一起,三个人一路回了寝室。   裴期鹤在楼下和他告别:“明天别迟到了,我给你带早餐。”   他一句谢谢在嗓子里还没说出来,周泉就插话说:“裴大佬每天给小阮带什么啊,我和小阮口味挺像的,方便的话可以给我也带一份吗?”   唐阮整个人都懵了,心里绝望地恳求裴期鹤别同意千万别同意。   可裴期鹤的回答打断了他所有的念想。   裴期鹤面带微笑跟周泉说:“行,我明天送到你教室。”   唐阮被周泉挽着,脚步虚浮地回了寝室。   他只觉得周泉也太大胆了,明目张胆到自己这么迟钝的人,都看得出来周泉那点儿心思。   裴期鹤不知道比自己聪明了多少,肯定也知道,但为什么还要答应周泉啊?还要亲自送给人家,酸死算了!   他郁闷地坐回自己的位置,听见周泉说:“裴期鹤还不是你的alpha吧?”   唐阮心里的不服气和恼怒瞬间迸发,烦躁地回答:“他临时标记过我了!”   没想到周泉不在意道:“那有什么啊,又不是终生标记。就算是终生标记也可以洗掉啊!”他不屑地看一眼唐阮,“更何况,你们暧昧这么久,裴期鹤都没主动和你提过在一起吧?别太自作多情啦!”   唐阮说不过周泉,气得又急又燥,眼泪都快憋出来了,泪眼朦胧中看见手机屏幕在跳动。   是裴期鹤打来的视频通话。 第34章   唐阮以为裴期鹤是打来电话给自己道歉的,毕竟刚刚周泉在场,就算不喜欢也不能直说。   没想到接通后,裴期鹤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周泉在哪个班。   他狠狠拍一下桌子,把自己震得手麻,直接挂了电话。   唐阮这天晚上梦见裴期鹤牵着周泉的手,站在自己面前说他们在一起了。   吓得他半夜惊醒,下床去了趟卫生间。回来时看见周泉的床都想踢几脚。   他专门算了一下裴期鹤来学校的时间,把闹钟调早半小时,想早点儿去吃早饭。   最好能把周泉那份儿也吃了,一点儿都不给他留!   唐阮咬牙切齿瞪了一眼周泉的床位,气呼呼地躺下继续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手机在枕头底下震了两下,唐阮立马爬起来了。   他都惊叹自己的行动力,爱情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   提早半小时出寝室,空气都格外清新,夹杂着露水青草的味道。   到了教室之后,果然看见裴期鹤刚刚放下书包,桌上放着两份早餐。   唐阮噔噔几步抓着书包带跑过去,提着袋子就跑,任性地说:“我昨晚没吃饭,饿了一晚上,两份我都吃了!”   裴期鹤反应比他快,提前一步按住他的手腕,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说:“我天天往书包里给你塞多少零食啊,桌肚里都还有巧克力面包,还说饿?”   唐阮气鼓鼓地皱眉:“我想增肥,多吃点儿不行吗?”   几个习惯早到的同学,听到他们小声争执都笑了起来,开始打趣他们:“裴大佬就给唐阮吃两份呗。”   裴期鹤直接回绝道:“不行。”又盯着唐阮说,“给你室友留一份。”   唐阮急地原地跳脚,带着哭腔撒开豆浆说:“那我不吃了!”说完也不留恋直接转身走了。   要不是裴期鹤手快,豆浆就要洒他一桌子了。   他也不自觉有些生气,但又想到唐阮难受的原因,硬生生把气压回去了。   裴期鹤看着唐阮气得颤抖的背影若有所思。   早自习结束后,裴期鹤拎着凉了的早餐准备给周泉送去。   出教室之前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唐阮,小omega不知道是不是气得在哭,趴在桌上肩膀一抖一抖的。   裴期鹤下楼靠在楼梯口的栏杆上。周围来往的同学都把目光往他身上放,小声议论个不停。   “裴大佬怎么来我们班门口了啊?”   “手里不是提着豆浆和生煎吗,应该是来送早饭的。”   “啊!给对象送的吧,可是裴大佬不是在和他们班的omega谈恋爱吗?”   “这么快就分手了吗?”   裴期鹤听到这句话,难得地瞥了一眼那个女生。   女生被吓得立马噤声要走,出乎意料地被叫住。   裴期鹤微微抬头说:“把你们班的周泉叫出来,我亲手把早饭送给他。”   周泉出来看见是裴期鹤,脸上的表情变得欣喜又难耐,故意问他:“小阮没跟着你来啊?”   裴期鹤目光冰冷,全然不似昨晚唐阮在场时那么温柔,攥紧了拳头控制自己别在这儿打人。听见周泉那么叫唐阮,心里泛起一阵恶心,腻得他眉头紧蹙问:“唐阮知道你这么叫他吗?”   周泉表情微微凝固,装作不解地抬头,眨着眼睛回望裴期鹤绅士的眼神:“知道呀,昨晚他不是也在吗?”   裴期鹤不接他的话:“现在有时间吗,到那边拐角处跟你说个事。”   周泉又开心起来,纯情又自然地跟在他身后。身边有人经过时,还故意往他背上蹭,恶心得裴期鹤浑身起鸡皮疙瘩。   周泉处心积虑地搭讪道:“裴大佬,你的信息素好像泉水味儿哦,我叫周泉,我们还挺有缘分的诶!”   裴期鹤懒得理他。   终于走到拐角处,墙壁的遮挡恰好能挡住周围人窥探的视线,他一下把周泉掀在墙壁上。   考虑到对方是omega,他没用太大的力气。   周泉懵了,捂着肩膀眼角含泪道:“裴大佬是有这样的癖好吗?”他又绽开一个笑说,“是不是唐阮满足不了你啊,其实我可以......”   他还没说完,裴期鹤揪着他的头发把他的头往后扯。   裴期鹤嗤笑一声:“我不想动手打omega,别逼我破例。”   周泉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能被你打我也愿意啊,好久没遇到这么对味儿的alpha了。”   裴期鹤一拳砸在他肚子上,咬牙切齿问道:“是不是你跟那群傻逼alpha说唐阮了?”   周泉哼笑一声:“我说了怎么样?那不是事实?”他毫不退让地盯着裴期鹤,“唐阮什么都不会,洗衣服还把内裤都扔洗衣机里,给我恶心得自己把衣服洗了。他之前不是和你同居过吗?是不是上/床之后觉得人很好艹,裴大佬你心甘情愿地给人把内裤从洗衣机里拿出来洗了,才让唐阮养成这习惯啊?”   裴期鹤一点儿都不恼,倒是凑到他耳边笑了起来:“就这啊?”   周泉被他笑得一震,还没开口就被裴期鹤单手掐住脖子抵在墙上。   裴期鹤面带微笑,手上的劲儿却一点儿没松,眼看着周泉脸部涨红呼吸不畅,他才说:“确实同居过,唐阮的所有衣服包括内裤,在同居期间全都是我给他洗的。所以你是嫉妒唐阮比你好看性格好,还是嫉妒有人能把他宠得连衣服都不会洗?”   周泉被戳到了痛处,使劲浑身力气把裴期鹤推开,弯腰手撑着腿疯狂咳嗽,被一脚踹得瘫在脏兮兮的角落里。   “我也不知道你是从哪儿来的自信心,想跟唐阮比。”裴期鹤表情和语气里满是厌恶,“我连昨天愿意跟你说话,都是看在唐阮的面子上。”   他又蹲下猛地拽住周泉的头发,让对方抬头看着自己,恶狠狠地说:“懂?”   这种狠和平时逗唐阮寻开心时截然不同,裴期鹤在唐阮面前时总能把浑身的戾气和阴鸷收敛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柔和与耐心,给小omega尽情撒欢的包容。可这会儿面对自己真正讨厌的人,骇人可怕的尖刺齐刷刷冒了出来,能把对方吓得说不出话。   周泉是真的被吓到了,赶紧点头示意自己听懂了。   裴期鹤回教室的路上,又想起来昨晚的事。   当时自己送唐阮回寝室后,自己走到操场。   之前那群和周泉一起的人还没散,说说笑笑走着。   裴期鹤经过他们身边,无意间听见有人说了一句“就周泉那个室友,听说可骚了”,他立马缓了脚步。   天黑路灯又昏暗,那些人根本没注意旁边站着的就是裴期鹤本人。   “听说那个叫唐阮的omega,内裤都放在洗衣机里和袜子一起搅。”   “是不是他B脏的很,所以不在乎了啊哈哈哈哈。”   “是吧,我也觉得。之前和裴期鹤住那么久,不知道被艹了多少遍了。”   裴期鹤听得牙痒痒,也懒得跟他们废话,直接一挑五把那些没用的花架子打了一顿。   那个骂唐阮最狠的被裴期鹤打得满嘴是血,牙都崩掉了一颗。最后打到他们连连求饶,裴期鹤才大发慈悲放他们走。   裴期鹤回到教室时,第一节 课都上了一半了。   任课老师看他迟到了还吊儿郎当,眼神黏在唐阮身上,根本不把自己这个老师放在眼里,于是罚他在教室后面站着。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裴期鹤迫不及待往前跑,一个精准刹车刚好停在了唐阮桌边。   唐阮本来在整理错题,一看裴期鹤来了,立马把头扭到另一边不看他。   几个女生看得笑起来,调侃道:“裴大佬来哄自己的omega啦!”   裴期鹤也不否认,就那么蹲在桌边看着唐阮:“还饿吗?我带你去小卖部买吃的吧。”   唐阮竟然没有理他,看来是真的生气了,还是很严重的那种。   唐阮其实从来都生不了气,当时回来就后悔了。那么和裴期鹤吵架,不是在把人往外推吗!   他懊恼地抓抓头发。   刚刚裴期鹤过来的那一瞬间,唐阮差点儿就忍不住主动说话了。   但他沉着一口气想看裴期鹤怎么哄他,这么宝贵的机会干嘛不要啊!   听裴期鹤说要去买吃的,肚子恨不得立刻抗议,真的一早上都没吃东西。   唐阮吞咽着口水没有回头。   谁知道裴期鹤直接抓住他的手腕,强硬地把他掰了过去。   唐阮力气没裴期鹤大,只能认命转过身,哀怨地盯着裴期鹤。   裴期鹤蹭一下他的下巴说:“我来给你认错了。”   唐阮听到旁边的同学们“嘶”一声,接着就是不断地“啧啧啧”,啧得他心烦意乱。   凭什么自己这么好哄!   他撅着嘴问裴期鹤:“你认什么错啊,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你找别的omega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裴期鹤“扑哧”一下笑出声,小omega不仅好哄还实诚,自己为什么生气都不打自招了。   但裴期鹤非要装作难为情的模样让他心急:“你真要我在教室里说啊?”   唐阮烦他卖关子:“不说算了!”   裴期鹤抓着人就凑上了他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俩听得到的音量说:   “你的内裤不是洗衣机洗的,是我给你亲手洗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在此替裴期鹤狡(证)辩(明):他真的只是单纯给唐阮洗内裤,没有干任何其他会让唐阮觉得不舒服的事情。 第35章   裴期鹤晚上又送唐阮回寝室,经过操场和路交接处那个一个小卖部时,他无意间瞥见树荫底下有个人面对墙站着,姿势很像在撒尿。   他皱着眉把唐阮拽到另一边,自己走在路灯照不到的树下。   唐阮正笑嘻嘻地讲今天晚饭时看江献和同学打赌的事儿,突然被拉着手腕,还以为裴期鹤要告白了。   心跳瞬间一脚油门飚得超速,裴期鹤却又收回了手。   他愣了一会儿,有些失落,强颜欢笑地继续刚刚的话题。   其实自从上次周泉提到裴期鹤一直暧昧,从来不表白的话题后,这件事就像一根倒刺,直直插在唐阮心上。无论他怎样说服自己,都没办法将它□□。   裴期鹤好像也没注意到他的异常,唐阮扭头看了一眼,不知道裴期鹤盯着那边的树荫在想什么。   唐阮回到寝室之后,刚巧看见周泉正往地上打开的行李箱装东西。   他紧抿着唇走了进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又惹到周泉了,对方要搬出去。   周泉看他回来,主动开口说:“我以后就搬走了。”赶紧合上箱子拉着往外走,“再见。”   留唐阮一个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裴期鹤盯着手机等唐阮给自己发信息。自从之前那堆alpha说话被他听见之后,他就要求唐阮每天晚上回到寝室锁好门之后报一声平安。   唐阮当时也拉着他说:“那你回家了也给我发。”   他还没等到,就又走过了那片很隐蔽的树荫。   里面站着的人已经不见了。   裴期鹤之后一路注意着各个角落,都没发现这个人的身影。   本来想跟保卫处说一声,但又怕灯光太昏暗,自己误把老师或者学校的工作人员当成了变态。   他赶紧给唐阮打了电话。   唐阮接通电话之后坐到椅子上,瘫着不太想动,他主动问:“你今天不是去给周泉送早饭,是去打人的啊?”   裴期鹤笑起来:“你怎么知道?”   唐阮:“他嘴角那么明显的乌青,谁看不出来啊!”说完脑海里立马浮现出之前裴期鹤打架时不要命的样子,担忧不已,“你不会...有家暴倾向吧?”   裴期鹤被他神奇的脑回路逗笑了:“你这话问的是暗示我跟周泉有关系,还是在为你的未来担心啊?”   唐阮把手机推得远远的,仿佛这样就能掩盖他脸红耳热的事实。   耳机里裴期鹤的声音顺着电流酥酥麻麻地传进了他心里:“你一个人在寝室怕吗?”   唐阮手里摆弄着之前放在裴期鹤床头柜上的小玩意儿,心想我怕你就能来陪我啊,嘴上故意放软了语气:“我怕,那怎么办?”   裴期鹤:“那你一直别挂电话,那叫什么来着啊,连麦睡觉。”   唐阮之后每天晚上都和裴期鹤连着麦睡觉,迷迷糊糊中听着耳机里悠长均匀的呼吸声,仿佛真的回到了之前两个人同床共枕的日子。   他偶尔还是会做噩梦,一个人在漆黑的寝室醒来时,被黑夜吞噬的无助和茫然让他忍不住哭起来。   裴期鹤这时候也会瞬间清醒,温柔地安慰他。   可再多亲昵的话语,终归还是抵不上身边真切的触感。   就像,此刻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死在这张床上,唐阮怕除了黑夜之外没有任何人能发现。   就这么相安无事地过了一个月,N城迎来了专属于它的夏天。   郁郁葱葱的树在烈日下种出一个个阴凉,路面上的沥青被碳烤得像冒出了一层油,不知疲倦的知了狂叫着,把讲课的老师弄得烦躁不已。   唐阮被教室里的高温蒸得浑身是汗,轻薄的衬衣被汗水浸湿黏在身体上,难受得他想赶快放学回寝室洗澡。   他猛灌一口冰凉的汽水,手撑在下巴上整个人无精打采,微微吐着舌头学狗狗一样散热。   好不容易下了课,唐阮赶紧冲出满是奇怪味道的教室,趴在栏杆上大口呼吸。   裴期鹤也跟出来,趴在他旁边,两个人裸/露的胳膊肘若有似无地碰触。   唐阮装作不经意地瞥一眼,扭头跟裴期鹤说话,把两条胳膊之间的距离怼实了:“教室里一股什么味道啊,空调开着门关那么紧,怎么还有人管不住自己的信息素!”他说着皱起了眉,“花露水味儿脚臭味儿信息素味儿,我都快憋死了!”   裴期鹤刚要开口,注意力就被旁边出来透气的女生吸引了。   唐阮顺着裴期鹤的目光看过去,里面确实有一个小姐姐长得特别漂亮。他心烦意乱地狠狠用胳膊肘砸了一下裴期鹤。   但这力道对裴期鹤来说简直是挠痒痒,他把这当成唐阮吃醋撒娇的表现,还是一直听女生们的聊天。   “是吧,我也听说了,omega现在也太不安全了!”   “真的好变态啊,偷贴身衣物就算了,还堵好看的omega要把人强行带走。”   “我听到都觉得害怕,不知道那个omega当时怎么逃的。”   裴期鹤听着,不知怎么脑子里突然蹦出来好久之前,那个树荫里的身影。   他正准备过去问清楚,手腕就被唐阮拉住了。   唐阮满眼委屈,嘴角都垮了下去:“你光看还不够,还想去要联系方式啊?”   裴期鹤莫名其妙回答:“她们又没你长得好看。”   唐阮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夸赞,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裴期鹤趁机过去,加入了女生们的群聊。   他问道:“有人偷omega贴身衣服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女生们没想到裴期鹤会过来,都愣住面面相觑。   是那个最漂亮的女孩儿说:“一周之前我们听说的,被发现后那个人不仅不知收敛,还更明目张胆了。昨天晚上拦住一个落单的omega往角落里拉,那个omega被吓得进了医院。”   裴期鹤和唐阮的关系,年级里几乎人尽皆知了。所以女生们也没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只当裴期鹤是为了自己omega的安全着想,一一如实回答。   裴期鹤听得脊背发凉,幸好一直是自己送唐阮回去。   要不然真的出了什么事,他都不敢想自己会疯成什么样。   他又继续追问:“有人看到过那个变态大概什么样吗?”   女生回答:“据说个子不高,然后有点儿胖,而且蛮猥琐的,行为一看就不是学校里的人。”   裴期鹤:“学校没插手处理追查吗?那么多监控?”   女生:“有吧,但是一直没什么线索。”   裴期鹤喉结滚动,向女生们道了谢,自己又回去找唐阮。   他没听见女生们在他走后小声议论。   “最近感觉裴大佬越来越像我们同龄人了。”   “是吧,我以前觉得他跟神仙似的,天天不说话独来独往。”   “好像跟唐阮谈恋爱之后,越来越有人情味儿了。”   唐阮还站在原地,探头探脑地想听裴期鹤在和女生们聊什么。看见裴期鹤回来又立马收回视线。   裴期鹤神情严肃:“最近好像有变态在猥/亵omega,你晚上在寝室小心点儿。”   唐阮“啊”一声,听得有些害怕,偶白色的手臂上被风吹得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他赶紧扒拉两下说:“你晚上都恨不得把我亲手交给寝室阿姨,而且楼下大门也会锁吧?”他自我安慰道,“应该不会出事吧?”   裴期鹤心里也没底,如果变态光明正大地当着自己的面敢对唐阮有什么动作,他绝对敢一刀捅过去。但他最怕的就是,唐阮脱离自己的视线后遇到什么不可控的危险。   他甚至不敢想象这种可能性和相关画面。   唐阮看出来他的紧张,牵过他紧攥的手摩挲着:“没关系啦,我天天跟你在一起,晚上如果有问题,我绝对第一时间联系你!”   裴期鹤深吸一口气,恨不得每时每刻都把人紧紧抱在自己怀里,哪儿都不允许小omega一个人去。   晚上再送唐阮回去时,裴期鹤一路都提心吊胆,直接把人搂着走。   唐阮在他怀里热得喘不过气了。   可他们全然没注意到身后,垂下的树枝遮挡住的那个恶意窥探的视线。皱纹包裹的眼睛里满是欲望,嘴角挂着猥琐至极的笑。   裴期鹤连续几天都疑神疑鬼,等唐阮上楼后自己又在omega寝室楼下张望许久。   要不是大家都认识他是裴大佬,估计早就被当成那个变态抓起来了。   这天他送唐阮时,一眼就看见寝室楼前那块儿告事。   【今天因寝室电路问题,十点半准时熄灯,请各位同学做好准备。】   唐阮看到后拉着他跑:“快走,我赶紧回去洗澡!”   裴期鹤心里莫名不安起来,看着唐阮上楼之后,自己焦虑地踱来踱去。   他接到唐阮的信息后,才稍稍放下心离开了。   唐阮每晚都是先洗完澡再写作业,最后准备睡了才会给裴期鹤打电话。   因为他怕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粘着裴期鹤,对方总有一天会烦。   他争分夺秒赶回来,刚把沐浴露涂满全身,灯就一下全都灭了。   唐阮只好唉声叹气地摸黑冲干净,换好睡衣后出了浴室。   其实他没和裴期鹤说的是,自己每天一个人洗头都不敢闭眼睛。不知道眼睛里进了多少次水。   他刚坐下准备写作业,门就被轻声敲响了,像是害怕打扰到隔壁的同学。   唐阮放下笔往门口走,随口问道:“谁啊?”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请裴期鹤速速搬去ao情侣寝室,速速开启真正的同居生活。 第36章   外面的男人压低声音回答:“检测到你寝室里电源出了问题,整栋楼电路都运行不了了,我来修一下。”   唐阮虽然不懂这些问题,但也留了个心眼。学校里的工作人员,特别是负责寝室的,基本都是beta。   他靠近门仔细嗅着空气里的味道,没有闻到异常。刚贴到门上时,男人突然敲了几下门,吓得他往后跳了几步。   来检修的工作人员会在大半夜一个人敲omega的门吗?还这么急躁?   唐阮觉得这变态把他当成傻子了。   他不想让裴期鹤担心,就没履行自己的承诺第一个联系对方。   找借口说了句:“等下,太黑了我去拿手机照着开门。”   他故意踏重脚步走到桌边,使劲儿踢了一下椅子装作不小心绊倒:“嘶,疼死我了!”   控制着音量,声音足够让变态听到,也没有太大声惊动别人。   唐阮迅速拿起手机拨通了刚刚设置好的快捷键。   同一时间,学校的警卫处收到了一封时间地点十分详尽的求助信。   唐阮焦急地等待着警察到来,他没想到自己真能遇到这样的事,还是在自己的寝室里。   以后睡觉可能更不踏实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他听到警察叔叔的叫喊声,然后自己的门就被敲响了。   裴期鹤敲门疯狂喊着:“唐阮你在吗?!”   唐阮愣住,这个时间裴期鹤不应该回去了吗?他过去打开了门,下一秒就被猛地揽进了怀里。   鼻子被砸得一酸,眼泪快流出来了。   可一抬眼,他感觉裴期鹤要先哭了,紧紧抱着自己大口喘气。他脸抵在裴期鹤的胸膛上,能感受到剧烈的起伏跳动。   他尝试着也抱住裴期鹤,安慰道:“我没事啊。”   有个叔叔气喘吁吁地过来告诉他们:“变态已经被抓住了,你们早点休息。”   唐阮也不想追究变态是怎么有机会进omega寝室的,那是学校应该重视处理的问题。他现在满眼都是裴期鹤,也只有裴期鹤。   他第一次知道,永远清冷高高在上的裴大佬,有一天竟然会为了自己担心得双眼泛红。   裴期鹤这会儿委屈得跟个小孩儿一样,被唐阮拉着进了寝室。他左右看了两眼,小声问:“我不能这样进omega的寝室吧?”   唐阮跟他比撒娇,搂住他的腰仰头望着:“那我一个人怕。”   裴期鹤后知后觉地有些生气:“你不是说第一个联系我?”   唐阮:“我想着你走了,再回来太麻烦了。”   裴期鹤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说:“我害怕,就在学校一直没走。”   裴期鹤下楼去宿管那里跟阿姨说了一声,征得同意后在唐阮寝室过一夜。   但只有两张床,周泉的床位什么都没有,裴期鹤想着要不在桌子上趴一晚上。   唐阮在床上拍拍枕头说:“你不上来吗?这么晚了还学习?”   既然唐阮都这么邀请了,裴期鹤就上去抱着人睡了一晚。   第二天一大早,生物钟的作用让裴期鹤先醒,他小心翼翼松开唐阮准备下床。   唐阮迷迷糊糊说了一声:“别顶我!”手拍了一下顶着自己的东西,翻个身背对着他,饱满的小屁股蹭在他身上。   裴期鹤:......   他咬咬牙和唐阮拉开距离。   裴期鹤一天都心不在焉,脑子里有一个很大胆的想法,但他又怕唐阮介意。   晚饭时间他一如既往赶去办公室,可手里没带任何学习资料。   找到班主任之后他开门见山道:“老师,申请ao双人宿舍需要什么条件?”   班主任正埋头批改作业,听到他这么说立马抬头,神色复杂:“裴期鹤你疯了是吧?现在不好好学习要去跟omega同居?”   裴期鹤本来在心里打好了草稿,各种解释原因都想好了。可真正要说的时候,他又不想废话那么多:“我已经标记了唐阮,他热潮期也快到了,我得对他负责。”   班主任:?   她纵然有千言万语也没办法拒绝这样的理由,因为那是alpha天然的义务和责任。   设立ao寝室也是学校尊重他们的表现。同时也有很严格的管理制度,相对普通宿舍来说更加安全,但alpha也得保护自己的omega不受别的alpha侵犯。   所以最好是已经多次标记的情侣入住,或者alpha可以签订保证书和承诺书。规范自己的言行举止,尊重其他omega,保护自己的omega。   否则会有非常严厉的处罚。   裴期鹤补充道:“如果需要什么证明或者手续,麻烦老师现在告诉我,我尽快去办。”   班主任从抽屉里拿出两张表,脸色铁青:“两个人都要填。然后一起去校医院做一个检测,确认你们是已标记的ao关系。公寓那边会给你们分配房间。”   裴期鹤郑重鞠躬:“谢谢老师。”   教室里弥漫着各种饭菜的香味,唐阮正大汗淋漓地吃藤椒泡面。   他吃不了辣,偏偏爱吃。辣得眼含热泪,边吃边吸鼻子,嘴唇又肿又红,泛着一层漂亮水润的油光。   咕嘟咕嘟喝几口冰水,瓶身突然被人拉住,唐阮圆眼睛一瞪过去看见是裴期鹤,放下冰水抱怨:“辣死了!”   裴期鹤把一瓶牛奶放在唐阮桌上:“吃辣的喝冰水,又想拉肚子。”   他看唐阮抓起来就喝,趁机说:“六一儿童节送你个礼物。”   唐阮扬起嘴角:“什么啊?”   裴期鹤:“一会儿跟我去校医院。”他把申请单也放在桌上,“顺便把这个填了。”   唐阮身子前倾看是什么,“ao双人间申请”几个字明晃晃印在上面。   他震惊地牛奶都不会喝了,一圈乳白挂在唇边,让裴期鹤看得脑子里一片不可描述。   是随便挑一个出来都要打马赛克的程度。   唐阮举着牛奶呆呆地问:“什么时候去啊?”   裴期鹤:“现在。我已经跟老师请好假了,晚自习可以不用上,检测做好我就帮你搬过去。”   检测倒是一帆风顺,没有遇到任何问题。   他们拿到医生的标记证明书之后,又去公寓那边报道,可以随时入住。   唐阮就跟着裴期鹤,一趟趟从寝室搬着书拉着箱子到这边的公寓。   落日潜进地平线下,教学楼上一扇扇明亮的窗成为黑夜里的灯。   唐阮疲惫地拖着书箱在路上慢悠悠走,他都累得不行了。这要不都是自己的东西,他早就甩手不干了。   可裴期鹤却依旧干劲十足,步履如飞。   晚自习下之前终于把东西都搬过来,唐阮瘫在椅子里一动不动。   他看着裴期鹤又开始忙碌,把箱子里的东西全都再按原来的位置摆好。   裴期鹤看到小omega的桃子味儿沐浴露、蜜桃味儿身体乳还有护手霜,笑着问:“你是不是香水都是桃子味儿啊?”   唐阮摇头:“我才不喷香水,我有信息素啊!”   他说完才意识到这样的话很容易引起误会,像是在求alpha的认同和夸赞。   裴期鹤忍俊不禁:“确实。”   唐阮羞得不行,倒了杯水过去:“不累吗?”   裴期鹤怀里抱着一堆唐阮的东西,根本腾不开手:“放着吧,一会儿喝。”   唐阮把杯子递到他嘴边:“喂你。”   裴期鹤把床单被套都帮唐阮换好之后,自己才松口气去把洗好的衣服晾出去。   还没进门,手机就又开始响。   他拿出来看到是张剑发来的信息。   张剑:【帮你查到唐疏的所有资料了,就是...我觉得有件事你知道了不一定好。】   裴期鹤:【什么?】   张剑:【资料里显示,唐疏的儿子叫...唐阮。和我们班那个唐阮名字一模一样。但是话又说回来,同名同姓的人也很多的。】   裴期鹤开门的手一顿。他之前忙了那么久都不觉得累,这一瞬间却觉得身上压着难以承受的巨石,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没再回复张剑,裴期鹤在脑子里仔细搜索着,尝试找出面前这个唐阮的父亲的印象。   可他什么都没有找到,也不知道是真的没见过面唐阮也没提过,还是他的意识屏蔽了相关信息。   因为他真的不想知道,这件事和面前的小omega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唐阮在里面洗好了澡,换上睡衣短裤,等了半天裴期鹤都没回来。   手机里放着搞笑视频,他没什么心思看,往胳膊和腿上抹了刚刚裴期鹤看到的身体乳。   又过了一会儿,他打开门探出个小脑袋,看见裴期鹤站在阳台上,背影有些落寞。   他敲一下门问:“你不进来睡觉吗?”   裴期鹤转身,盯着唐阮看了一会儿。   小omega头发还没干,额头上的刘海乖顺地趴着,棉质睡衣沾了水贴在精致诱人的锁骨上。开门的瞬间,他就感觉到甜腻的蜜桃香扑面而来。   如果是平时,自己应该迫不及待地进去抱着人揉搓一顿了。   唐阮看裴期鹤愣着,催他道:“快进来啊,好晚了。”   但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作者有话要说:  裴期鹤在第四章 便利店里见过唐疏,但他不愿意想起来也不愿意承认。   不虐两个字,我说一万次。   但是这章真的写的好卡,我想直接写表白 第37章   裴期鹤恍然觉得好久没来医院了,住院部楼下的小花园开了很多不知名的漂亮的花。   他跟唐阮一起住了半个月,但好像,因为自己的原因,两个人不仅没有更加亲近,反而有种“同床异梦”的感觉。   江秀衿隔壁病房新来了一个小姑娘,年轻可爱嘴又甜,每天把她哄得开开心心。   她病好了大半,气色跟着红润健康起来,性格也有了些生病之前的样子。   裴期鹤提着一袋水果进来时,江秀衿正拉着小姑娘的手看剧看得正起劲。   她看儿子来了,才把小姑娘打发走问:“又遇到什么问题了?我还以为你最近恋爱顺利。”江秀衿递了块儿西瓜给裴期鹤,“吵架了啊?”   裴期鹤咬一口西瓜,清甜的汁水沁了满嘴,他向来是有话直说:“我想问...如果父亲是唐阮父亲害死的,我如果坚持和唐阮在一起,您会介意吗?”   江秀衿被这么突然的问题吓到了,想了一会儿叹口气说:“你都已经决定好了,就没必要再问别人的意见。就算我是你妈妈,以后陪你度过余生的还是你认定的那个人,而且大概率是小阮吧。你和你爸爸还真挺像的。”她又想到唐阮的遭遇,“况且,小阮也是受害者啊。”   裴期鹤当时年纪太小,对裴年润的印象只停留在很浅显的表面,觉得爸爸特别温和,脸上总挂着笑。对江秀衿也宠得不行,家务自己全包,让江秀衿想做什么都可以大胆去做,从来不把负面情绪带回家里。   要不江秀衿也不会在裴年润去世后,这么难走出来。   裴期鹤若有所思道:“知道了。”   --   唐阮面前瘫着期末考试的复习资料,却完全没心情看。   他知道裴期鹤今天要去医院,主动提出后又被拒绝了。反正他最近一直被拒绝,裴期鹤也跟变了个人似的。   活像得到就不珍惜的渣男。   江献过来找他,肩膀碰他一下:“考完那天我们去新开的ktv唱歌,看你最近心情不好一起去呗!”他又鼓动道,“一看你就没谈过恋爱吧!我们眼里不能只有alpha,得为了自己活!虽然裴期鹤很优秀,但优秀的alpha不止他一个啊!这次就有好几个alpha......”   唐阮正想反驳那些人肯定都没裴期鹤帅,比他帅的学习没他好,学习比他好的人品没他好,反正裴期鹤就是天下第一好。   话还没出口,江献就慌慌张张改口道:“当然了!裴大佬肯定是最优秀的!”   说完就跑了,唐阮扭头就看见了裴期鹤。   裴期鹤主动说:“去吧,我跟你一起去。”   期末考试结束当天,一堆人熙熙攘攘回到教室,都在大声讨论着自己的计划。   毕竟高三就没时间玩了,趁最后一个长假好好放纵。   但唐阮自从宋舒意去世后就最讨厌放假了,因为所有人都能回家,可自己只能孤零零呆在寝室。再加上最近裴期鹤的态度变得莫名其妙,他更没安全感了。   江献他们要先回家放书包,女生们还要回去化妆换裙子,大家就约好七点在中心商圈新开的火锅店集合。   唐阮没问裴期鹤的计划,自己慢吞吞回了寝室。他打算先写会儿作业,六点半打车过去。   期末考试题目挺难的,但他最近强迫自己不去想裴期鹤的事儿,化悲愤为动力,至少学习成绩不会对他忽冷忽热。   离谱!   他越想越气,刚要出门的时候裴期鹤回来了。   唐阮也不知道自己搭讪对方会不会理,就干脆没说。   倒是裴期鹤频频主动说:“我们坐公交去吗?”   唐阮还是别人给个台阶他就下,点点头跟着裴期鹤出门了。   晚高峰期间公交车挤得都挪不动脚,路上也是堵得走走停停。   唐阮个子不高,手抓着吊环左荡右摇,还被旁边的人踩了好几脚,他都忍着没吭声。   红灯时司机一个急刹,唐阮失去平衡撞在前面一个男人身上。   男人转身凶神恶煞骂道:“不长眼是吧?”但看到唐阮被吓得泛白的小脸,开始刻意打量。   唐阮连连道歉,手攥着吊环越来越紧。   下一秒他被兜着后脑勺按进了怀里,手下意识地环在人腰上。   熟悉的浅淡泉水味儿将他重新包裹,汩汩涌出抚慰着他。   裴期鹤语气没什么温度地说:“抱紧。”盯着男人的眼神满是敌意。   他直直盯到男人转回身,才低下头看了一眼唐阮。   小omega抱着自己的胳膊越收越紧,小脸在胸膛上蹭来蹭去,委屈地带着哭腔问:“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冷淡啊?我做错什么了吗?”   裴期鹤抿着唇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其实也想破冰,但又觉得如果总是这样因为不确定的事情若即若离,自己其实也特别难受。   还不如花点儿时间仔细思考一下,如果坚定就是唐阮的话,以后什么事都不再动摇了。   唐阮眼眶红红到了火锅店,菜都上了好多了。   他挨着裴期鹤坐下,另一边是他不认识的陌生人。   江献给他介绍道:“你旁边的是何厦,今年高考完毕业的学长。”   唐阮看何厦一眼微微点头,瞟到他面前的啤酒顿了顿。   何厦注意到了,端起那杯啤酒一饮而尽说:“小孩儿还想喝酒啊?”   唐阮努力点头,他最近真的太压抑了,也想喝一点儿,试试能不能放松些。   唐阮刚要接何厦递来的半杯酒,就被裴期鹤劫走了。   他怨念不已,扭头看裴期鹤。   这人一边什么都不回应,一边还要管着管那,想的到美!   他趁裴期鹤瞪何厦,自己抢过酒一下喝完了。   因为喝得太急被呛得咳了起来,咳出了眼泪还打了个喷嚏。   何厦哈哈笑几声说:“还真是小朋友,挺可爱的。”   裴期鹤占有欲从心底突突冲出来叫嚣:“哦,谢谢你。”   何厦转过身,不再掺和他们小情侣的恩恩怨怨。   吃完饭一群人转战ktv。   其他人看裴期鹤跟着来了,都开始起哄。   “裴大佬点首歌呗!”   “我也想听!”   “裴大佬声音那么好听,唱歌肯定也好听!”   裴期鹤摆摆手拒绝,盯着唐阮鼓动的脸颊,看他像只小仓鼠一样疯狂进食。   他们十几个人一起,有人提议玩游戏。   数7游戏对裴期鹤这样脑子灵光反应快的人来说,简直没有任何难度。   几轮下来他永远是赢到最后的那个,倒是唐阮总是游戏刚开始就被淘汰了。   裴期鹤看他闷闷不乐地在玩纸巾,主动提议道:“玩点儿看运气的游戏吧。”   其他人都附和,说要玩真心话大冒险。   也不知道是不是裴期鹤之前赢了太多,这种运气类游戏就总是输。   什么“去问隔壁房间的小姐姐要联系方式”“和对面的人牵手五分钟”“和我们中的一个女生对视一分钟”,各种问题卯足了劲儿要看裴期鹤的感情生活。   唐阮坐在他旁边,瞪着为难裴期鹤的同学,深呼吸平复自己的情绪。   这是裴期鹤自己提出来要改游戏,惩罚他拒绝也不太好。   但是看见旁边的小omega更加气鼓鼓,他也有点儿无措了,之后每次都选真心话。   其他人更来劲了。   “你喜欢的人今天在场吗?描述一下对方?”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所有人目光都往唐阮身上看,盯得他想往卫生间跑。   裴期鹤倒是诚实:“在。”   唐阮正要起身又坐了回去。   裴期鹤:“对方很可爱。”   其他人不满道:“这形容也太笼统了!”   酒瓶再次开始旋转,再次指向裴期鹤。   “和喜欢的人做过最暧昧的一件事是什么?”   唐阮也仰头盯着裴期鹤,想听听他怎么回答。   裴期鹤:“同床共枕。”   其他人起了半天哄,还想继续打探:“那你们有没有......”   裴期鹤瞥他一眼,神色严肃了起来,其他人也不敢问了。   唐阮还在低头思索裴期鹤有没有和别人同床共枕过,面前的酒瓶就指向了自己。   同学们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让他跟微信置顶的第一个人表白。   他有点儿懵,微信置顶的人只有裴期鹤啊......   另一边的同学催促他把手机拿出来,他就抿着唇听话地把手机放在了桌子上。   那个同学看见备注名是“臭alpha再不理我就把你删了”时微微一怔,又看到头像是裴期鹤瞬间了然。   他被同学们指派监督唐阮告白。   唐阮被缠得没办法,点开聊天框,聊天记录停留在一周之前。   他和裴期鹤真的冷战很久了。   慢慢输入“我喜欢你”四个字,不知道是不是酒精开始作用,他晕晕乎乎地点了发送。   同一时间,裴期鹤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同学们互相对视,暗戳戳笑着。   “我们游戏继续,有些人告白继续哈!”   唐阮发完之后就把余光也从裴期鹤身上移开了,因为他看到对方还在犹豫。   犹豫就说明不够喜欢吧。   他想撤回,却误点成了删除。整个人愣着僵硬地扭头,对上了裴期鹤的目光。   裴期鹤在思考怎么回复,他觉得这样被别人逼着说太不正式了。   至少...得是自己主动告白吧。   盯着小omega红扑扑的脸,耳根也被酒精染红了,整个人好像有些不太清醒。   他看到唐阮一顿操作,最后还是没能把消息撤回,心里想笑。   但小Omega突然靠近,ktv昏暗迷醉的灯光照得唐阮脸上更加白皙无暇,脆甜的桃子被酒精浸泡后像桃子酒般诱人。   唐阮歪头靠在他肩膀上,低声问:“还没到两分钟,你不喜欢我的话,我能不能口头撤回啊?”受了委屈般吸吸鼻子,“等你喜欢我了我再发,可以吗?” 第38章   裴期鹤把小酒鬼扶正,双手捧着他的脸,绯红滚烫一点点传到自己的手上:“你还清醒吗?”   唐阮委屈巴巴盯着他,眼睛像流光溢彩的宝石般:“我清醒了你又要拒绝我,我不!”   说完耍赖似的钻进人家怀里,也不管对方接不接受自己的告白。   反正这个人现在在自己面前,他就要尽力抓住。   裴期鹤也不管周围的人眼光如何暧昧,半搂着唐阮出了闹哄哄的包房。   刚关上门,他就感觉耳朵清净了不少,可怀里的人一点儿也没放松。   夏天他们都穿得很少,这么紧紧抱着,他甚至能感觉到唐阮胸前的敏感,瞬间有些口干舌燥。   他抚着唐阮的背说:“明天晚上有时间吗?”   唐阮点头的同时蹭他的胸膛。   裴期鹤对撒娇的唐阮毫无办法,语气不知道放得有多软:“带你去公园玩儿。”   唐阮仰头问:“那你今晚陪我吗?”   裴期鹤喉结滚动:“陪你。”   唐阮告白之后就像打开了某种机关,整个晚上也不管裴期鹤冷不冷落他,态度如何了。   反正都像个小跟屁虫一样。   裴期鹤洗澡他守在外面催促。裴期鹤洗完刚出来,他就又扑进怀里搂着腰,还扒在人家身上闻沐浴露的味道,把裴期鹤激得梆硬,但又不能做什么。裴期鹤洗衣服他也跟着站在人家身后,双手又伸进了腰间,还偷偷摸摸吻了一下裴期鹤的脊背。   裴期鹤没办法,手里洗着唐阮刚刚换下来的内裤说:“你怎么这么粘人?”   唐阮也不害臊了,什么都不管了,他只想要眼前这个人:“因为我喜欢你。”说完还叹口气,自言自语道,“怎么会这么喜欢你啊?为什么啊?”   裴期鹤搓洗的手顿住,装作不经意地问:“你喜欢我什么?”   唐阮在他背上啄来啄去:“就是很喜欢很喜欢,喜欢的不得了。”   裴期鹤晚上关了灯上/床睡觉,刚闭上眼就感觉自己的床在晃。   用手机一照,唐阮就带着满身的桃香,骨碌碌钻进了自己的被窝里,双腿还架在自己肚子上。   裴期鹤有点儿懵:“干什么?”   唐阮凑在他脖颈处亲一下,手抱得更紧:“一个人睡冷。”   裴期鹤无奈极了,大夏天冷什么冷。   唐阮就这么缠了他一夜。   第二天唐阮醒来时,裴期鹤正站在床前笑着说:“你这么搞,我以后的男朋友吃醋了怎么办?”   唐阮揉揉眼睛坐起来:“你现在又没有!”   裴期鹤逗他:“我现在也没接受你啊,你这是从哪儿学会的爬床?”   唐阮抓着栏杆不想下去,攀在楼梯上伸了个懒腰,被裴期鹤抱了下来。   他感觉到裴期鹤手搂着自己的腰时,还在肚子上抓了抓!   救命!   唐阮有点儿惊恐,火锅啤酒昨天晚上吃太多了,刚刚小肚子都没来得及吸进去,好像被裴期鹤摸到了。   他爬人家的床粘着人家都不觉得害臊,这会儿扭捏起来解释道:“其实...我平时没有小肚子的,是昨天吃太多还没消化。”   裴期鹤都去外面把饭给他买回来了,正在开包装,听到他这么说转身笑他:“那今天再多吃点儿,肚子再大点儿。”   唐阮立马钻进卫生间洗漱,还在里面跳脚说:“你别乱说话!”   裴期鹤才反应过来,这话里好像还有另一层意思。搞得他也有点儿不好意思。   他耳根热热的去敲门说:“出来吃饭,谁说小肚子不好了?你瘦得都没肉,以后男朋友嫌弃手感不好。”   唐阮赶紧打开门,探出个小脑袋,嘴里塞着牙刷满嘴泡沫,含糊不清地问:“真的啊?”   裴期鹤转过身勾着嘴角笑:“我又不是你男朋友,问我干嘛?”   唐阮抡起小拳头过去锤他,但是手最后只是轻轻落在他身上。   唐阮想到昨晚有些陌生的触感,问道:“你是不是......”   裴期鹤以为他要问什么不得了的生理反应,可一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谁美人在怀的时候不微微一硬以示尊敬?   唐阮:“有腹肌啊?!”   裴期鹤:?   唐阮兴冲冲地把手放到他腹部上下滑动:“我昨晚摸到了,啊,好羡慕!”   裴期鹤慢慢逼近他,出其不意地也把手放在他的小肚子上抓了几下:“好软。”在唐阮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跟你一样。”   唐阮被他撩的一天不敢再皮了。   跟着裴期鹤到公园,刚进去就听见了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周围的人脸上都贴着心形贴纸,大部分都是成双成对拉着手来的。   他拽着裴期鹤的手腕问:“这是什么啊?”   裴期鹤单手护着他,以免有人撞到:“情侣音乐节。”   唐阮没继续说话,怕那些欣喜的小心思从话里溢出来。   唐阮被裴期鹤护着一路到了舞台最前面,他们停下时音乐节刚好正式开始。   震耳欲聋的歌声从侧面的音响里迸出,引起后方观众一片沸腾。   唐阮被吵得耳朵有些疼,但第一个乐队上台时他就被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再也听不到吵嚷的噪声,耳朵里只过滤出曼妙又充满热烈情感的情歌,夏日为爱燥热。   一首首情歌把气氛推向高/潮,在一个女生主动拿过话筒给男生告白时,唐阮跟着大家一起欢呼起来。   女孩儿用略微沙哑的声音,在舞台上一遍遍唱着“i really really really really really really like you,and want you, do you want me,do you want me too”   整首歌重复了很多遍这一段,欢呼声就跟着歌曲的情绪不断递进。   唐阮正两眼放光盯着上面,因为女孩儿唱到结尾时,男生也上台了。   他心思全放在那对情侣身上,没注意到裴期鹤突然靠近。   舞台上女生对着男生唱到最后一遍“really like you”时,耳边也有个低沉性感的声音对自己唱着“ really like you ”。   男女声完美重合,唐阮甚至分不清刚刚裴期鹤是真的唱了,还是自己的幻觉。   他举着的双手缓缓放下,可扭头只看见裴期鹤往台上走的背影。   唐阮惊讶不已,裴期鹤昨天不是还当众拒绝唱歌,今天就主动上去了?   裴期鹤十分自然地走到麦架后,观众瞬间开始起哄。   他眼里却只有下面那个呆呆愣愣的小omega,不自觉地笑起来说:“刚刚那个问题我知道你的答案,you want me too。但是我还有个新问题,不知道你要怎么回答。”他顿一下,大方地叫着,“唐阮。”   被叫到名字的唐阮一抖,身边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他身上,旁边还有小姐姐说:“你男朋友好帅啊!”   唐阮刚想反驳,悠扬又熟悉的前奏响起,裴期鹤缓缓开口。   “I\'ve seen the world,Done it all, had my cake now.”   唐阮听过这首歌,是一部电影的主题曲《young and beautiful》。   他还以为裴期鹤会唱一首甜蜜情歌,毕竟今天大部分歌曲都充斥着恋爱的酸甜。   可偏偏裴期鹤选了这么一首歌,唐阮不太懂裴期鹤的用意。   到副歌时,裴期鹤在上面紧盯着自己,一遍又一遍问道:   “Will you still love me,when I\'m no longer young and beautiful   Will you still love me,when I got nothing but my aching soul”   唐阮觉得裴期鹤唱这几句歌词时,倾注了很多自己难以体会的感情。   可后面回答“I know you will”时,他又觉得裴期鹤没有那么坚定。   仿佛...不相信自己会一直喜欢他。   唐阮又猛地想起早上裴期鹤问“你喜欢我什么”,他以为裴期鹤只是随口一说,自己也答非所问。可现在听到裴期鹤用这样的方式表达时,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裴期鹤的很多感受。   裴期鹤后面好像忘词了,空了一句没有唱出来,之后又从容地接上。   一首歌唱完,裴期鹤收获了热烈的掌声。   唐阮看裴期鹤从光里向自己走来,一瞬间鼻子有些发酸。   他跟裴期鹤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回答早上那个问题:“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好看,也不是因为你成绩好受欢迎。”唐阮顿了顿,“我刚刚想了一首歌的时间,总觉得喜欢你好像不需要任何理由,如果非要找出一个的话,因为你是裴期鹤。这个理由可以吗?”   裴期鹤嘴唇动了动,但是没说出一句话。   唐阮深吸一口气又补充道:“不自信的应该是我才对吧?要是我老了不好看不可爱了,以后也总跟你吵架怎么办?你还喜欢我吗?”   裴期鹤如释重负般拉着唐阮的手,把人紧紧抱在怀里:“你以后别想跑了。”   他捏捏唐阮的手说:“你怎么真的和名字一样,全身都是软的?”   唐阮被他可爱到:“你又没摸过,你就知道全身都软!”   裴期鹤放开他,漆黑的瞳孔泼墨般漂亮:“以后有机会摸的。”   作者有话要说:  速摸。   女生唱的歌是《I really like you》—— carly rae jepsen   “i really really really really really really like you,and want you,do you want me,do you want me too?”   我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好喜欢你   真的好想就这样拥着你占有你,你是否有和我一样的心情。   裴期鹤唱的是电影《了不起的盖茨比》的主题曲《young and beautiful》   “I\'ve seen the world,Done it all,had my cake now.”   我已看遍世间繁华,历尽沧桑,享受甜美果实。   “Will you still love me,when I\'m no longer young and beautiful?   Will you still love me,when I got nothing but my aching soul?”   当我年华老去,容颜凋零,你还会爱我吗?   当我所剩的只是受伤灵魂,你还会爱我吗?   “I know you will”   我知道你会。   【翻译均来自网y云音乐】 第39章   唐阮以为他和裴期鹤就已经在一起了。虽然裴期鹤没有明确的告白,但结果唐阮实在太满意,也就没必要再去追究过程了。   可当他真的问裴期鹤:“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啊?”   裴期鹤却回答:“没什么关系,我这不是正在追你吗?”   唐阮当时正跟裴期鹤一起吃饭,一口奶茶下去,珍珠滑进嗓子里呛得他说不上来话。   裴期鹤赶紧放下筷子去拍他的后背,解释道:“我要是不好好表现,你以后把我甩了怎么办?”   唐阮微微下垂的眼尾泛着红,泪眼朦胧地盯着他:“你再污蔑我!”   他以为裴期鹤说追就会认真追,没想到敷衍到了极致。   唐阮有次跟裴期鹤一起在食堂吃饭,有个女生过来递给他们俩一张纸。   女生笑容甜美说:“我们是N城大学的,最近在做一个调查,关于中学生近期以既长远愿望目标的。麻烦两位学弟帮忙填一下表格。”   唐阮接过表格和笔开始写,偶尔还想偷看裴期鹤的,被裴期鹤按着头转回去了。   唐阮笔抵着下巴想了半天,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什么目标愿望。   也不对,最近他就很想和裴期鹤在一起,这个愿望已经差不多实现了。   还有,就是想唐疏早点儿完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实现。   但也不能这么直接写出来,他就写了几件没什么意义的事。   1、想让他早点儿跟我告白。   2、收到一封情书。   3、以后能和男朋友在一个大学,不行的话就在一个城市。   4、希望他永远跟我在一起,永远开心快乐。   小姐姐接过他们的表格时笑着祝福:“希望你们梦想成真。”   唐阮瞥到裴期鹤的表格,发现对方没写几个字。   他等小姐姐走了,发疯道:“你好随意啊!”   裴期鹤不顺着他的话,学着他的语气说:“你好认真啊!”说完又变得严肃起来,“我后天要出去参加竞赛了。”   唐阮一愣,饭都不吃了:“去多久啊?什么时候回来?跟你一起的有没有好看的omega?不对,有没有比我好看的人?”   裴期鹤把他碗里挑出来不吃的海带、香菇都夹到了自己碗里:“你还没答应我,就开始管我了?”   唐阮争执道:“那是我不答应吗?明明是你不让我答应。”   裴期鹤认真答道:“去一个月。八月开学的时候回来。你最好看。”   人家回答了,唐阮又只是淡淡“哦”一声,低下头继续吃饭。   但裴期鹤看到他红透了的耳朵。   直到临走,唐阮都没收到裴期鹤正式的告白。   他在车站送裴期鹤的时候,不舍和留恋明明白白写在脸上,看得裴期鹤想直接不去了。   反正自己都能考上,他看不得唐阮这样。   可随行老师的催促又让他不得不放手。   最后唐阮抓着他的衣角,泪眼汪汪地说:“你每天跟我打电话好不好,还有......”唐阮吸吸鼻子,“别让别人喜欢你。”   仿佛是觉得这样说威慑力不够大,唐阮又补充:“要是让我发现了,我就天天哭。”恃宠而骄极了,“看你心不心疼。”   裴期鹤边叹气边笑,用手把唐阮的泪擦掉,又拍拍他的脸说:“那你别哭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惹我心疼?”   唐阮这才扭头看了一眼,车上窗边坐着其他同学,几个老师也在盯着他们俩看。连旁边的陌生人都在盯着他们窃窃私语。   羞得他推着裴期鹤的背说:“那你赶紧走。”   他把人推到车门口时,裴期鹤突然转身弯腰问他:“能先透支我一个吻吗?”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裴期鹤就猛地凑近捧住他的脸。   裴期鹤在他脸上飞快地亲了一下。   亲完也不知道说给谁听:“算了,还是等我回来吧。”   等唐阮真的反应过来时,载着裴期鹤的动车已经走了很久了。   他一路脸色涨红地去了唐疏的住处,路上还有热心的叔叔阿姨问他是不是发烧了,要不要去医院看下。   唐阮羞耻地拒绝了。   不就是亲个脸吗,又不是真的接吻,为什么要这么害羞!说要透□□裴期鹤以后拿什么利息还啊?   他看见唐疏时,才从恍惚中脱离。   唐疏之前给自己发短信,说今天是女儿的满月酒,很多亲戚朋友都回会来,让唐阮也必须来。   唐阮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唐疏就补充说:“如果你不来,就别想和那个裴期鹤在一起了。”   他一震,吞咽着口水说“知道了”。   明明没有人告诉过唐疏裴期鹤的名字。   他相信唐疏说得出来就做得到。   从车站坐车直接过去。   一进门就看见一堆见都没见过的“亲戚”,唐疏就被他们围着站在最中间。   可唐阮一点儿都没看出来他脸上有半点儿欣喜,这场酒席就像例行公事。   还有些女人笑着进了卧室,去看新生的唐阮的“妹妹”。   唐阮就像个外人一样尴尬地坐在客厅沙发上,饭也没怎么吃。   他本来想上楼跟唐疏说不要动裴期鹤,没想到唐疏正在房间里跟那群男人喝酒吹牛逼。   他趴在门口偷听,说不定能听到什么把柄,一举把唐疏送走。   “哈哈哈哈老唐怎么生了个女儿啊,又不满意了吧?”   “恕我直言,就算这女儿以后分化成了alpha也什么用都没有,还不如你那个omega儿子。”   这话一说出来,唐阮听他们在里面哄堂大笑。   “所以老唐准备怎么处理你这个老婆?又冷暴力逼她自/杀吗?”   “老唐想让一个人消失不是简单的很!十几年前公司的那个信息素研究师,叫裴什么的,不是到现在都没找到任何线索吗?”   “对啊,我记得那个人的老婆不是因为他死,最后成了病秧子吗,听说现在还住在医院哈哈哈哈。”   唐阮抓在门框上的手越收越紧,最后没注意滑到门把手上撞了一下。   里面的人可能听到声音,立马停止说话,有人问了句:“谁”?   唐阮吓得赶紧跑下楼,一句话都没跟唐疏说,直接回了寝室。   他以为唐疏出轨是因为爱那个女人,没想到只是又找了个生育工具。   可是那个姓裴的人是谁呢,裴期鹤的妈妈也一直住在医院啊。   他想了一整天,越想越害怕。   晚上就开始不断做噩梦。梦见裴期鹤知道唐疏杀了他的父亲,知道唐疏是导致他这么多年生活艰难的罪魁祸首。裴期鹤在梦里恶狠狠地掐着自己的脖子,让自己死。那是比两个人不熟之前更可怕的裴期鹤。   唐阮深夜猛地惊醒,大汗淋漓地爬下床,猛灌了几口水才稍微好点儿。   他不想打扰裴期鹤,怕对方分心学不了习。   裴期鹤像感应得到似的,发来了信息。   男朋友预备役:【睡了吗?我梦见你不开心又在哭。】   唐阮用浸过水的毛巾敷在脸上,想了一会儿编辑道:【就是很想你。】   男朋友预备役:【我尽量快些回去。】   裴期鹤在安全感这方面,真的从来没有让唐阮担心过。   他每天从睡意中清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迷迷糊糊摸出手机,用略微沙哑的声音对着手机说:“早,还有x天就回去了。”   吃了什么东西做了什么事,都要一一拍下来告诉唐阮。   临睡前竞赛的另一个室友疯狂刷题时,裴期鹤在走廊里跟唐阮打视频电话。   帅哥第一眼就会给别人相对深刻的印象,更何况裴期鹤不仅长得帅,成绩还数一数二。   进培训营第一天,很多人就注意到他了。   但是裴期鹤每天对着身边的人都异常冷漠,和老师都不愿意多说几句话,却天天对着手机汇报日常。   几个同学对他简直好奇心爆棚。   “他爸妈是不是对他太严了啊?吃什么饭都要拍照监督?”   “要不怎么培养出这么优秀的儿子啊?”   “也对,但我妈要这样,我肯定早跟她断绝母女关系了。”   裴期鹤一两天这样不奇怪,但他真的坚持了一个月。   培训营结束的最后几天,那几个女生实在忍不住了。比赛完坐大巴回公寓,她们堵着裴期鹤问:“你怎么忍受父母那么严格的监督要求啊?”   裴期鹤正笑着跟唐阮说明天就能回去了,突然被拦住有些不爽,笑意消失也没说话。   女生轻抬一下下巴问:“他们是不是控制欲太强了?你怎么受得了啊?”   裴期鹤看一眼手机,唐阮发来了个小橘猫卖萌求摸的表情。   他明白这几个女生是把唐阮当成自己的父母了,天天汇报行踪动态。   也不愿意多解释,直接说:“是我对象。”   女生一愣,心直口快说:“那你有点儿妻管严啊!”被她的朋友赶紧捂住了嘴巴。   裴期鹤意料之外地笑了一声说:“我男朋友。”   她们连连道歉落荒而逃。   估计唐阮一直没等到自己的回复,又连着发了好几张猫猫求摸的表情包。   裴期鹤前后望了几眼,没看见有人。   按着手机语音,语气轻佻到极点:“明天回去摸。”   作者有话要说:  冬至快乐。   竞赛时间啥的我是我瞎编的。 第40章   唐阮这一个月其实过得极其无聊,但还好有裴期鹤的每日汇报。   他偶尔还会替裴期鹤去医院看看江秀衿,每次都被阿姨问得耳根通红。   最后可算是看明白了,裴期鹤就是遗传江秀衿的。   什么“回去再摸”,摸什么啊!裴期鹤欠自己的利息还没还呢,本金都没看见影子!   唐阮在裴期鹤回来的前一天晚上,专门在浴室洗了个香香的澡,硬是在浴室里熏得满身桃香。   洗完擦干涂完身体乳,翻了一圈换下来的脏衣服,发现自己忘了带睡衣进来。   他想着反正寝室里就自己一个人,干脆这么出去换算了,不想穿脏的。   打开门后热气溢了出来,唐阮就光/裸着从烟雾里走出来。   刚走到衣柜前准备拿睡衣,门“咔哒”一下响了一声,唐阮直接愣在原地手脚动弹不得。   裴期鹤本来想着提前回来给唐阮一个惊喜,没想到一开门给了自己一个惊喜。   他手一挥,门就又“嘭”一声关上了。   唐阮反应过来后,迅速躲在柜门后面,胡乱把睡衣套在身上。   刚穿好,裴期鹤就猛地从柜门后面窜过来,双手搂在了自己腰间。   唐阮一怔,裴期鹤就又凑在自己耳边咬住了耳垂。   后背和裸露在外没来得及穿裤子的腿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听见裴期鹤不要脸地往他耳朵里吹气说:“你又勾我。”   唐阮感觉到有什么硬硬的东西抵着自己,他简直动都不敢动,只能软软地反驳:“没有。”   裴期鹤隔着薄薄的睡衣料子摸他的小肚子:“我不在,又不好好吃饭是吧?”又带着心疼说,“怎么瘦了,好不容易给你养出来的。”   唐阮手里拿着睡裤,头低着不说话,整个人又红又软。后颈那块儿性感的圆圆的骨头,还有微微凸起的腺体,几乎全部暴露在裴期鹤的视线里。   他纠结着组织语言说:“我还没答应你,不许乱来。”   裴期鹤就听他的话,乖乖放开手,拉远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唐阮都不敢看对方,匆匆忙忙又钻回浴室换了内裤和睡裤。   按说小情侣分别一个月,回来应该是小别胜新婚。   可唐阮却完全像离了婚似的心不在焉。他又想跟裴期鹤亲近,又怕裴期鹤知道唐疏做的事,连着迁怒于他。   其实裴期鹤在他心里也不是随意迁怒别人的人,但他就是拿不准主意。   万一真是唐疏害死了裴期鹤的父亲呢?唐阮感觉就算裴期鹤接受,自己也都会一直心存芥蒂。   高三需要提前开学补课,裴期鹤回来后没两天就要上学了。   开学之后周六依旧是到晚上六点才放学,周日早上也需要来写试卷,下午继续上课。   这样算的话,一周都没有什么可以休息的时间。   裴期鹤开学前一天带着唐阮去医院陪江秀衿,晚上自己一个人回家收拾东西。   他又仔仔细细翻找了一遍父亲的柜子,最后在一个特别隐蔽的文件夹里找到了一张合照。   合照背面是父亲的落款“1995年团建留”。   裴期鹤一眼就看见了照片里眉目疏朗的裴年润,那时候的父亲还笑着望向镜头。   他再转移视线,看见了照片中央一个十分眼熟的男人。   男人和唐阮的眉眼之间还是有些相似的。但男人冷峻严肃,唐阮眼睛更大更圆些,就显得纯真可爱。   裴期鹤深吸一口气,又把合照放了回去。   他坐回书桌旁,在月光下写着什么。   --   开学第一天,一大早唐阮就被裴期鹤从床上拽出来,懒洋洋地迎着太阳去了教室。   之前高考完,他们就搬到了高三的教学楼。再开学,看见黑板边缘写着的“离高考还有302天”时,已经感受到了压力。   班里再也不是闹哄哄的一片,之前一直抄作业的那群人也在抓耳挠腮地努力写题。   唐阮进班时一瞬间以为自己走错了教室,瞪大眼睛回了座位,自己都不敢说话,生怕打扰同学们学习。   他的暑假作业早就写好了,坐在座位上认真看着英语作文。   上课铃一响,班主任准时进了教室。   一番激励人心的话说完之后,她才宣布了几件事情。   “过几天我们会召开全年级的家长会,希望各位同学告知自己的家长按时参加。裴期鹤同学会作为年级和我们班的学生代表讲话,分享自己的学习经验。一个半月后也会进行我们高三的一模,请大家做好准备。最后,为了缓解同学们的学习压力,广播站会在每天放学后放几首歌,同学们可以去点播。”   升入高三后,连老师的讲课效率都提升了很多。   幸好唐阮有裴期鹤之前那么多补习,在老师加快进度时也能勉强赶上进度。   但雪花一样的试卷每天都在连续不断地下发;课间静悄悄的只听得见笔和纸摩擦的“嚓嚓”声;晚饭时间都有很多人留在教室学习。   这些微妙的变化还是让唐阮非常压抑,每天都觉得脑子里那根弦快崩了。   在听到老师宣布,裴期鹤在数学竞赛中夺得全国第一的好成绩,可以保送至最好的N大时,一阵欣喜过后,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深深的无力感。   所有的情绪像在一瞬间崩塌,唐阮再也撑不住,趴在桌子上闷声哭了起来。   老师宣布完这件事之后,就把裴期鹤叫道办公室去了。   裴期鹤根本没看见唐阮哭了。   班主任让裴期鹤准备保送的资料,之后的课程他想听可以继续在教室,也可以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女人喜笑颜开:“这都是你自己争取到的,应该好好享受。”   裴期鹤想了一会儿才开口:“把保送的机会让给别人吧。”   班主任顿住,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裴期鹤随便扯了个理由拒绝道:“我不喜欢这个保送的专业,我想自己考。”   班主任目瞪口呆,问他:“万一你考不上呢?”   裴期鹤:“没有万一。”   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机会,被裴期鹤轻飘飘几句话拒绝了。   裴期鹤也不是任性,他认定了唐阮,也有那个实力,所以才可以底气那么做。   唐阮也值得。   他回到教室,眼神下意识就往唐阮座位上瞟,看见一群人围着唐阮,他赶紧冲过去。   唐阮正哭得直抽抽,瘦弱的脊背不停颤抖。   同学们看见裴期鹤来了,自动让开位置走了。   裴期鹤手抚着唐阮的肩膀说:“哭什么?”   唐阮“哇”一声转身抱住裴期鹤的腰嚎啕大哭,把周围的同学吓了一跳。   他控制不住自己,哭着问:“你是不是要走了!”   裴期鹤问他:“我走去哪儿?”   唐阮抽着鼻子说:“你不是保送去N大了吗?”   裴期鹤:“我不去,拒绝了。”   唐阮哭得更厉害,边哭边锤他:“你是不是疯了啊!”唐阮气得都想骂人了。   裴期鹤把人抱着,哭笑不得:“我去你哭,不去你又说我,那我怎么办?”   唐阮仰头盯着他认真地说:“你别因为我不去,要不我好愧疚。觉得是自己学习不好还拖累你,害你放弃那么好的机会。”   裴期鹤拍他的脸:“想这么多?你又没答应我,凭什么觉得我是因为你?”   唐阮一把推开他,喜怒无常:“哦,那你别抱我了。”   同学们吃瓜吃得不亦乐乎,书都不看了。   裴期鹤小声说:“今晚放学不补习了,去操场散步,我送你个礼物。”   唐阮因为他这一句话,直接一下午听不进去课了,反反复复在想到底送什么。   发呆的时候猛然反应过来,再过不久就是裴期鹤的生日了,应该是自己送给他吧。   晚上下课铃一响,同学们迅速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江献还过来撞一下唐阮说:“去约会啊?”   唐阮说不过江献,红着脸说:“怎么了?”   江献瞥一眼裴期鹤,才悄咪咪说:“alpha都老不要脸了,你小心点儿。”   唐阮收拾好书包去等裴期鹤。   裴期鹤动作比平时慢了很多,唐阮催促他:“你快点儿啊!”   裴期鹤闷声笑道:“你男朋友现在知道你这么急不可待了。”   唐阮想起来这是之前裴期鹤卖给自己杜蕾斯时说的话,气得用书包打他。   可真到了操场,两个人围着转了好几圈,广播站歌都放了好几首了。裴期鹤除了日常聊天,还是什么信息都不透露。   唐阮实在等不及,直接问他:“是不是要走慢多少圈,才能触发你送礼物的技能啊?那我拉你跑行不行?”   周围一起散步的小情侣早就走得差不多了,就他们两个和傻子似的健身。再晚就有保安拿着手电筒来巡逻了。   他刚说完,学校音响里的歌正好一曲播完。   停顿了几秒,又响起很好听清新的前奏,重重的鼓点敲击声带出少年的烟嗓。   远处几个保安和老师正循着手电筒的光,检查有没有滞留在此的学生。   偶尔发现几个打篮球不走的学生,喊骂道:“这么晚不回去留着干什么!”   唐阮说:“要不回去吧,真的好晚了。”   裴期鹤把他拉到小树林里,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张嘴。”   唐阮乖乖张开嘴巴,心跳像刚刚的前奏一样甜蜜跳动。   下一秒嘴里就被塞进了什么东西,清甜的草莓味迅速蔓延开。   唐阮眼睛“咻”地一亮:“草莓软糖!好吃!”咽下去后又有些失落,“就一颗糖——”   手电光带着其他人窥探的视线一齐照了过来,他吓得立马闭上了嘴。   裴期鹤猛地弯腰凑近,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唐阮的心跳声合上了操场中央篮球砸地的“砰砰”声,夜虫叽叽为他们隐秘角落里的片刻欢愉奏乐,溶溶的月光被郁郁葱葱带着草木清香的书分割成各种旖旎浪漫的形状,随着风在他们脚下不停摇曳。   哪里只是轻吻。   唐阮分明感觉到两唇相离时,裴期鹤在他唇缝中舔了一下。   裴期鹤笑着说:“糖好甜。”   那首歌也放到了结尾,最后一句是“Strawberries and cigarettes always taste like you”。   作者有话要说:  裴期鹤真的好有仪式感一男的。   裴期鹤去广播站点歌,硬要广播站的同学配合他的时间,把人家烦的够可以。   最后点的是troye sivan 的《strawberry&cigarettes》。 第41章   夏天的天气总是转换的太快,明明早上出门时还被晒得眯着眼睛,中午空气里都融着泥土的味道,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唐阮专门挑了个人少的时间,小跑着穿过水迹蔓延的走廊,把脚印一路带进了办公室。   他双手摆弄着衬衫的衣边说:“老师,我父亲有事参加不了明天的家长会。”   班主任正在批改试卷,头都懒得抬回答:“那你让他给我打电话。”   唐阮绞尽脑汁在脑子里找寻理由:“他这几天忙得连手机都没时间看。”   班主任终于舍得抬头看他:“那你也得找个亲戚来。”   唐阮灰溜溜地回了教室,他一个能找的人都没有,最后迫不得已拨通了唐疏办公室的电话。   铃声响了很久,对面才接起来。   “喂,是小少爷吗?唐总最近很忙,现在都在开会,没时间接您的电话。”是唐疏助理的声音。   唐阮“哦”一声,还真被自己说中了:“你问他明天能不能来我的家长会,不来算了。”   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也不知道就唐疏那个濒临破产的公司有什么忙的。   他躲在楼梯拐角的角落里打完电话,才跑回了教室。   从后门进去时,大部分同学都趴在桌子上午睡。经过裴期鹤的座位,他有点儿害怕,不知道裴期鹤会不会认出来唐疏。   心不在焉地走过去,手被人拉住,指缝间硬生生挤进去了另一个人的手。   他听见裴期鹤问:“想什么呢?”   唐阮躲开对方审视的目光:“到底给你买什么生日礼物啊?”   裴期鹤紧扣着他的手捏了又捏说:“你送什么我都喜欢。”   他回到自己的座位时,手机响了一声。   是唐疏发过来的信息。   【明天几点,哪个班,什么位置。】   唐阮有点儿惊讶,唐疏愿意来还这么积极,还真有些出乎意料。虽然对方连自己的班级都不知道。   蛮可笑的。   家长会这天是周六,给高三的学生放了一天假。   但唐阮怕裴期鹤看到唐疏,万一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会出意外,他还是一大早跟着裴期鹤到了教室。   班主任召集了几个班干部帮忙布置教室,看到唐阮时愣了一下:“我没叫你怎么过来了?”   裴期鹤插嘴说:“我让他跟着来的。”   班主任因为裴期鹤放弃保送的事,一直对唐阮很不满。干脆当没看见,继续自己的工作。   黑板上让裴期鹤写了几个字欢迎家长,每个座位上放了分科以来每个同学所有考试的成绩,甚至贴心地总结了每学期的年级排名,恨不得大声告诉家长你的孩子学习怎么样。   他们布置的差不多时,家长们也陆续来了。门口的班干部把他们带到自己孩子的座位上。   唐阮趴在走廊的栏杆上,百无聊赖地等着唐疏的到来,一边又时刻注意着裴期鹤的状态。   裴期鹤正坐在教室后面利用空闲时间做题,既然之前向别人夸下海口,那现在就得用实际行动去做。   他早就发现唐阮是不是看自己一眼,又不想拆穿小omega。   唐阮本来以为唐疏会延续自己公司老总的作风,等到会议开始前一秒才姗姗来迟。一个西装革履气质凛然的男人出现在校门口时,唐阮吓了一跳。   他心虚地看一眼裴期鹤,肉嘟嘟的唇抿成一条线。   唐疏人高腿长,没多久就到了教室门口。   唐阮迎上去,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指了一下自己的座位。   倒是唐疏主动问道:“听说你那个alpha男朋友要演讲?是哪个?”   唐阮没想到一上来就要冤家相遇,他摆手学着裴期鹤的话拒绝:“你想挺多。”   仗着在学校,那么多家长看着,所以他敢这么对唐疏说话。想着唐疏再怎么生气,也不会丢了总裁的面子,顶多小声骂几句。   可唐疏脸上的表情都没怎么变,答道:“我自己看。”   唐阮觉得唐疏应该是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变得这么忍气吞声了。   唐疏刚踏进教室一步就问:“是不是后面坐着的那个?”   唐阮不会撒谎,顿了一下才摇头。   唐疏毕竟是他的亲生父亲,这反应还是能读懂的:“挺不错。”   唐阮确定唐疏今天很不正常了。   他想起来之前那场宴席,那些人说唐疏这个女儿就算分化成alpha,也不如自己这个男性omega。   会不会因为又生了个女儿,所以觉得后悔,才突然转变这么大?要是以前自己敢这么和唐疏说话,早被按在地上抽了。   家长会开始之后,孩子是不允许进教室的,除了裴期鹤进去讲自己的学习经验。   唐阮就坐在楼梯上背英语单词。   手机一个劲儿响个不停,打开一看是唐疏在给自己现场直播。   【这两年,特别是今年成绩进步很大。[大拇指.jpg]】   【上学期期末年级103名,很棒!】   【这个成绩考个好大学很轻松吧,和那个alpha一起好好读书,毕业了回来。】   唐阮简直觉得他莫名其妙,不会真觉得之前那么过分的事情,现在态度好点儿就能挽回吧?   他一个字都没回,全当没看见。   唐疏坚持不懈地发。   【裴期鹤确实是个很优秀的alpha。】   【你有机会问问他毕业之后愿不愿意到我公司来,可以给他很好的薪水和职位。他家里经济条件不允许,你让他别兼职了,我可以提供他目前到大学毕业所有的费用。】   【过几天请他来家里吃顿饭吧,最好能让他母亲也来。】   唐阮心说你把人家父亲害死了,还真有脸说这种话?   他现在觉得唐疏太好欺负了,直接发过去三个字:【你有病?】   唐疏终于消停了。   裴期鹤讲完之后从教室出来,一转弯就看见楼梯上表情扭曲的唐阮。   他觉得新鲜极了,从来没见过唐阮这副样子,每一种他都想收藏。   走近后裴期鹤问:“怎么了?”   唐阮怕故意提到唐疏,会引起裴期鹤的注意:“没有。”   裴期鹤却主动提及说:“你父亲还挺谦虚,一直问我各种问题。”   唐阮心里一颤,吞咽着口水说:“问你什么啊?”   裴期鹤伸手竖着手指给他算:“语文作文看什么书可以提高,数学保持成绩的方法是什么,英语如何记单词更加高效等等。”   丢死人了。   唐阮恨不得接着刚刚的短信继续骂唐疏,但表面上他扯出一个笑问裴期鹤:“那你回答了吗?”   裴期鹤点点头:“你父亲还边听边记。”补充4道,“看来对你期望值很高。”   唐阮发牢骚说:“我本质是个工具人罢了。”   要是唐疏一直那么冷漠也没什么,最让唐阮觉得恶心的是,对方达不到目的就又回头来找自己。   自己名字叫“阮”,可不是真的“软”。   他盯着裴期鹤眼睛看了一会儿,心里没来由冲出来一股勇气,想把之前听到的话告诉裴期鹤。因为裴期鹤有权利知道这件事,就算知道以后要跟自己分手,他也认了。   但说之前还想给自己一个机会,于是拉着裴期鹤的手说:“我感觉最近不太舒服。”   裴期鹤从他手里挣脱,拉着他的手腕,自己用额头抵在了他的额头上:“没发烧啊。”   唐阮在裴期鹤说话间能感受到对方灼热的呼吸,想起上次在操场的□□迷心窍般凑了上去。   他学着裴期鹤的动作,在对方唇间勾了一下,可亲上仿佛就不愿离开般,两唇依旧贴在一起。   裴期鹤开始愣了一下,刚刚好像讲了太多话,嗓子现在干痒得不行。   他又往前凑,把唐阮整个人藏在自己怀里,同时在对方下唇上轻咬了一下,趁着对方吃痛的瞬间,得寸进尺地冲破牙关吻得更深。   唐阮一时间没兜住呻/吟,让那些细小又缠绵的轻哼从嘴角溢了出来,激得裴期鹤更加疯狂。   旁边教室里传来一阵桌椅挪动声,还有嘈杂的交谈声。   这边楼道里的小情侣才结束了那个意乱情迷的吻。   唐阮被亲得晕晕乎乎,只会趴在裴期鹤怀里蹭来蹭去。   裴期鹤喘着粗气,压抑自己汹涌的情/欲。   唐疏和老师询问完唐阮最近的状况后,在楼道里转了一圈。   刚拐个弯就看见裴期鹤蹲在地上,整个人的情绪好像异常激动,背部起伏的幅度十分剧烈。   唐疏不明所以地问:“裴同学,看到唐阮了吗?”   裴期鹤一下就听出来是唐疏的声音,正要起来问好,就被怀里的人紧紧抱着腰,看来不想让唐疏发现。   于是他也顺着唐阮的心意,就那么蹲着,把人拥得严严实实说:“叔叔好,我现在不太方便起来,唐阮刚刚回寝室了。”   唐疏语气如常:“哦,那我先走了。有时间来家里玩儿。”   他说完之后健步如飞离开了这里。   裴期鹤这才感觉搂着自己的胳膊放松了些,他已经完全缓过来了,可怀里的小omega不仅没缓解,喘声反而越来越重了。   裴期鹤抚着他的背笑道:“什么意思?你这是被我亲的,还是被吓的?”   唐阮闷声攥紧小拳头锤他几拳,裴期鹤陪着他演戏“哼”了几声。   小omega边喘边说:“你胆子也太大了!”   裴期鹤笑得整个人都在颤抖:“这不是你先亲的吗,还学我动作?”他目光变得幽深起来,凑到唐阮红透了的耳边说,“刚刚教你的新作业,准备什么时候交给我?” 第42章   唐阮之前说自己不舒服,其实是暗示自己发/情期快到了,但当时被那个吻打乱了全部计划。   他趁裴期鹤去洗澡,自己在手机上搜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输入“怎么让alpha离不开自己?”这个问题后,出来的回答全是:终身标记。   唐阮喝了口水,觉得这个难度有点儿大,尺度也不小......   终身标记的话,需要doi吧?   以前还没在一起时,唐阮看过裴期鹤的那个。在一起之后,两个人睡觉时,他还不小心碰到过实物。   他赶紧滑过这个页面,脑子里已经有画面了,感觉下一秒就要被捅死了。   到时候自己比唐疏先死,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可是滑过这一页,下一页还是同样的回答,甚至发了诱/惑alpha的方法。   唐阮心虚地看一眼卧室的方向,手却诚实地点了“保存图片”。   搜索栏里被删去又输入了新问题:被alpha终身标记疼吗?   回答里一溜烟在炫耀自己有性生活,唐阮看得直翻白眼,没找到一个有价值的答案。   最后一条回答:自己体会就知道了。   唐阮觉得这些东西实在太不靠谱了,虽然自己这个幼稚又拙劣的想法同样不着调。   他总觉得真的发生了那种关系,就算告诉裴期鹤唐疏做过的事,裴期鹤就算再生气,看在终身标记或者上过床的关系上,也不会离开他。   唐阮自己都觉得幼稚,但也想不出来别的办法。   就算以后裴期鹤真的让这段关系名存实亡,让自己变成宋舒意那样,唐阮也觉得无所谓。   能短暂地拥有过就很好了。   他还撑着脸发呆,手机被“咻”一下抢走。   扭头一看,裴期鹤正目光严肃地盯着屏幕。   唐阮吓得手忙脚乱,一激动把桌边的杯子都撞到地上打碎,水泼了一地,两个人脚上也被溅到了。   他也不敢乱动,听裴期鹤要说什么。   裴期鹤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突然又把手机还给了自己,叹口气说:“我们俩还真的都是没安全感的人。”   唐阮讶异地问:“你还没安全感啊?”语气有些夸张,“我一直说想你喜欢你,你倒好,什么都不说就亲来亲去,你哪儿给我安全感啊?”   裴期鹤想到刚刚看的浏览记录,绕过地上的玻璃碴,把唐阮抱过来放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他蹲下趴在唐阮腿上,姿势暧昧极了:“那要怎么给你安全感?终身标记?”   唐阮没想到裴期鹤主动上钩,连连点头肯定,被裴期鹤用食指戳了一下脑门儿。   裴期鹤站起来,去洗漱池旁边拿了扫帚和拖把,把水迹和玻璃处理完。回来说他:“你都怕成那样了还非要提这个,又有什么小心思?”   唐阮没想到裴期鹤这么了解自己,也不要面子了,咬牙说:“我就是想...尝尝那个是什么滋味儿。”   下一秒自己被拦腰抱起,裴期鹤看都不看他说:“那我先帮你洗澡。”   唐阮慌了,扑腾着拒绝:“别啊!上来就这么刺激,我受不了。”   裴期鹤低头,手伸进睡衣里捏他的腰上的肉,再开口时本来就磁性的声音已经沾染了特别的情绪:“受不了也给我受着。”   唐阮站在满是水珠的冰冷墙壁边闭着眼睛不敢出声。   裴期鹤洗澡的动作丝毫未停。   可唐阮是第一次见到裴期鹤眼底都是抑制不了的冲动,让他有些害怕。   他感受得到裴期鹤在尽量控制力气和情绪,可自己还是又改怕又疼,整个人都在不住地颤抖。   不敢想象要是真到那一步时,裴期鹤得疯成什么样。   最后唐阮被裴期鹤烦到深夜,真的一点儿力气都没了,靠着墙双目无神。   裴期鹤给他冲干净身上的沐浴露又擦干净后,把人抱回了床上。   给唐阮换睡衣时,裴期鹤又回浴室冲了个凉水澡,顺便把脏衣服都洗了。   再回来之后才慢慢把床铺好,给唐阮换了带着阳□□味的干净睡衣。   唐阮腰间和大腿上,都有被他捏出来的红印子。裴期鹤盯了一会儿,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低头在唐阮手背上亲了一下。   小omega都成这副模样了,当时肯定很难受,但是却没有开口阻止他。   裴期鹤今晚第二次叹气,唐阮大概真的是有什么事,需要忍耐到这个地步,都允许自己肆意妄为了。   他自己也躺下,把清瘦柔软的小omega轻轻搂进了自己怀里。   唐阮第二天醒来时想翻个身看一眼手机,刚动一下,腰部的酸楚扯得他哼哼唧唧。   昨天不是没做吗,怎么还疼成这样!   他猛地想起江献的告诫,心慌不已地低头看自己的内裤还在不在,生怕那个不要脸的alpha趁自己睡觉做完了全套。   他在心里呐喊,扶着床边的栏杆爬起来,却没看见裴期鹤的身影。   颤抖着声音喊了句:“裴期鹤。”   卫生间里传来了闷闷的回答。   裴期鹤出来之后,在床下张开手问:“需要我抱你下来吗?”   唐阮撒娇道:“要抱。”   鱼上钩了。   裴期鹤又收回手说:“那你告诉我,你瞒了什么事。”   唐阮被这么突然的转变吓到了,刚刚的欣喜瞬间成了痛苦,哭丧着脸回答:“没有。”   裴期鹤:“那我走了。”   唐阮懵了:“裴期鹤你是人吗?搞完我就不负责了!”   裴期鹤差点儿没憋住,忍笑说:“能不能换个词?再说我也没做啊,你真铁了心不告诉我的话,我只能认为你不是真心想和我在一起。”   唐阮又气又委屈,要不是全身都疼的要死,早就下去打人了。   他眼圈迅速变红,眼角溢出没兜住的眼泪:“我不告诉你才是想一直跟你在一起!”他用睡衣袖子把眼泪狠狠一抹,蹭得眼周又添了别样的红,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我猜是唐疏害死了你父亲,因为我认识你这么久,只知道阿姨一直住院,没看见过叔叔。之前偷听到唐疏谈话,就这么猜......”   唐阮越说越崩溃,大哭道:“我还不是怕你说要分手!”他愈发激动,“从来不告白不说喜欢我,怕你分手说的迅速又了断!”   人家刚发出一个音节,他又立马打断道:“你现在说吧,反正我做好心理准备了。”他抽抽鼻子补充,“大不了我再追你。追不到裴期鹤,我追裴八鹤裴九鹤行了吧!”   裴期鹤彻底被他逗笑了:“我知道的。”   唐阮紧张地问:“你知道什么?那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还跟我在一起?”   他泪眼汪汪的样子,惹的裴期鹤有些烦躁。   裴期鹤把人小心翼翼抱了下来,用比公主病还暧昧的姿势,兜着他的屁股把他放到了桌边。   中午两个人一起去校外吃饭,周日难得轻松一些。   唐阮经过文具店时让裴期鹤在外面等着,自己进去买了折纸的材料,还专门藏进衣服里不让对方发现。   裴期鹤先去旁边的面馆点了两碗面,等唐阮过来时刚好端来了。   唐阮现在在裴期鹤面前越来越放得开了,在自己碗里挑挑拣拣半天,一句话没说就把葱花和海带全部扔进裴期鹤碗里。   裴期鹤也不恼,乖乖卷进面里自己吃了。   吃到一半时,他们都被被前面的电视新闻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据最新消息,全国闻名的alpha服务公司爆出巨大丑闻。近日,一名伤痕累累全身散发着怪异信息素的omega出现在闹市,警方追查发现该omega被唐氏集团旗下某公司囚禁长达八年之久,逼迫其为有特殊癖好的合作伙伴提供性/服务。之后唐氏集团被指控疑似利用多名omega做活体实验,通过非法手段提取顶级alpha的信息素等行为,但目前无确切证据。希望广大市民积极提供消息线索。”   唐阮嘴里的面有些难以下咽,呆呆地望着电视里唐疏被记者围追堵截的场景。   唐疏好像瘦了一大圈,被遮挡的严严实实的脸露出一双疲惫不敢的眼睛。以前合身的大衣再也撑不起来了,佝偻着身子被两个保镖护着迅速坐进了车里。   想不到一向高高在上的唐疏竟然有今天。   难怪唐疏最近没时间给自己发消息了。   裴期鹤倒是没多大反应,低头认真吃饭。   唐阮纠结了一会儿突然问:“你要不要把叔叔的事情曝光?”   裴期鹤冲他笑,但是没说话。   手机响起来震动着,裴期鹤拿起来看了一眼,是一个陌生号码。   接通之后他又伸手去拿卫生纸,另一只手不小心碰到了“免提”。   “裴期鹤同学,你愿意把之前提取信息素的事情说出来吗?”   唐阮吓得手一松,筷子掉在地上撞出清脆的响声。   他眉毛紧蹙起来问:“什么信息素?你怎么了?”   裴期鹤赶紧挂掉电话,把唐阮拉出了饭店。   一路沉默着回了寝室,裴期鹤关好门问:“你对唐疏什么评价?”   唐阮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铺了一层霜:“杀人家暴出轨,无恶不作自私至极。”   裴期鹤又问:“那你会觉得他现在很可怜吗?”   唐阮瞪着圆眼睛歪着头,手向后撑在床上:“是他自作自受。”   裴期鹤似乎对他的回答非常满意,挑眉道:“那我就加倍奉还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很抱歉,拖了这么久才放出来。 第43章   裴期鹤这天一早醒来,怀里是空的,没有摸到一点儿残留的温度。   他坐起来抓抓头发,左右张望着,没看见唐阮的人,倒是瞟到了桌上十分明显的纸条。   每天晚上睡前他都会收拾寝室,把东西都归位,所以一眼就看到了。   下床走到桌前,认出来是唐阮的笔迹。   【我今天比你先起啊=3=,微波炉里给你放了早饭。午饭晚饭我就不陪你吃啦,晚上才回来~】   裴期鹤不用想就知道,小omega肯定是去给自己准备生日礼物了。   那自己刚好去找唐疏。   他洗漱完之后先给唐疏发了条信息:【叔叔,现在方便的话我就过去。】   之前唐疏私下绕过唐阮,联系到了自己。   大意就是可以资助一笔钱,但作为条件交换,毕业后要去唐疏的公司任职。   唐疏很快回复,告诉他约好的地点。   裴期鹤带好整理的资料,前往唐疏的家。   学校里唐疏目前居住的地方距离很远,打车都要两个小时才到。   他在车上睡了会儿。不知道过了多久又被经过的警车和救护车的声音吵醒。   司机踩下刹车道:“到了。”   裴期鹤一愣,下车后点开新闻。   【唐疏妻子自杀,点击下载app观看更多详细消息。】   他有点儿懵,唐阮的母亲不是之前就去世了吗?怎么连唐疏的新妻子也被逼死了?   唐疏得罪了太多人,现在是全都反噬了吗?   裴期鹤在这片别墅区找了一个走廊坐着,拿出书开始做题学习。   天渐渐黑暗,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才慢吞吞走回去。   别墅外面的人都散的差不多了,裴期鹤礼貌地敲门。   唐疏沙哑又警惕的声音从门里传来:“谁?”   裴期鹤回答:“叔叔,我是裴期鹤。”   门立马被打开,他看见唐疏鬓边多了些白发,微微惊讶后便再也没有其他情绪。   唐疏坐回沙发里,手上的烟快烧到指尖,自嘲地说:“我现在这样你也看到了,所以想请你帮我。”   裴期鹤笑着“哼”了一声,嘲弄地问道;“我凭什么?”   唐疏似乎没想到他是这种态度,皱着眉把烟灰直接抖在地上:“你不是唐阮的alpha?而且,这么大的产业和荣华富贵的生活你难道不想要?”   裴期鹤彻底笑开,看到一团黑乎乎被烟灰烫脏的地板,觉得恶心至极。   他抽出一张照片,拽着唐疏略显稀疏的头发:“认得出这是谁吗?”   唐疏不可能忘记裴年润,因为就是从动手杀了这个人之后,自己第一次尝到“捷径”带来的快/感。动动手就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为自己摆脱一切障碍。之后不断地动用歪心思,所以才会落到这般田地。   裴期鹤看唐疏的表情,就知道认出来了。   也不愿意废话,裴期鹤一脚踹在唐疏胸前,抓着他的衣领把人扔在了地上。   要是之前意气风发的唐疏还能和裴期鹤抗衡,可现在他虚弱得厉害,被一推就倒。   裴期鹤喘着粗气,脑子里全是去年冬天,打开门看见一身伤痛的唐阮站在自己面前瑟瑟发抖的画面。   那些伤,就像刀一样缓慢地刺进自己心里,留下磨灭不了的印。   他就照着记忆力唐阮的伤口的位置,一下又一下狠狠打在唐疏身上。   一声声痛苦的惨叫,听在裴期鹤耳朵里,更像是为他助兴。   唐疏瘫在地上嘴角渗着血,双手抱头不敢反抗。   发现拳头停了之后,他才抖着说:“你是裴年润的儿子啊?唐阮还真会找。大不了你们就把这事说出去,反正最后都是死,我也无所谓。”   裴期鹤蹲下,用手把唐疏的脸掰过来和他对视:“我没记错的话,现在都没有确切的证据吧?你说,要是我把之前和黑市交易信息素的事儿说出来,并且提供大量有效证据,把所有事情整合到一起,你会不会真的进去?”   唐疏深吸一口气,难以置信道:“那个跑了的中学生alpha就是你?”   裴期鹤又把他甩在地上,从书包里拿出资料从他头顶撒下去:“自己慢慢看。”   唐疏吞咽着口水,慢慢爬起来随便抓了一张纸,是提取信息素的合同。   他突然仰头转变了态度,盯着裴期鹤恳求道:“你放过我吧!放过我...不把这些事说出去,我保证以后我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你也可以独吞,什么都不给唐阮,我不在乎的!”唐疏神神叨叨地跪着往前爬了几步,抱着裴期鹤的腿,“真的,我把唐阮送给你,你怎么玩都行!要是还不够的话,你喜欢女人吗?我把认识的活好的都送你!”   裴期鹤厌恶地扬手扇了他一巴掌,眼里是无法抑制的怒火:“你他妈把我和唐阮当成什么人?”   说完再也不管唐疏在念叨什么,踹开他之后,迅速离开了这个连空气都污浊不堪的地方。   他去了一趟警局,把所有事情全部告诉了之前认识的警察,资料也全都留在了这里。   做完笔录回到寝室都大半夜了,唐阮正洗好澡趴在床上玩手机。   看见裴期鹤回来,唐阮赶紧下去问:“你去哪儿了,这么晚回来?”他又看看手机,“十二点都过了。”   裴期鹤把书包放下,看唐阮要扑过来,双手挡住拒绝道:“出了一身汗,洗完澡再抱。”他觉得上楼有些热,直接把t恤脱掉了,“而且你第一句话不应该是这个吧?”   唐阮正盯着裴期鹤的腹肌和微微鼓胀的肌肉愣神,眼神痴迷不已。   尽管已经看过很多次了,但还是会被裴期鹤的身材惊艳到。   他心里的小人哈斯哈斯流口水,大喊:“我好馋!我就是馋他身子,我下贱!”   唐阮拍拍左胸,安抚道:“人不好色那还是人吗!正常正常。”   裴期鹤把衣服泡进水里,又添了点儿洗衣液泡着。   转身看见唐阮在发愣,问道:“想什么呢?不给我生日礼物?”   唐阮恍然,“哦”了一声拿出来了两个红丝绒的小盒子。   这回轮到裴期鹤愣了,他神色复杂地问:“你这是......”   唐阮把其中一个塞到他手里说:“你打开看一眼。”   裴期鹤打开看见里面是一条银色的手链。   他小心翼翼拿出来之后,才发现手链上还有一只鸟,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   这略显粗糙的做工一看就不是买来的,倒像是小omega自己动手做的。   裴期鹤笑了半天问:“这是什么鸟啊?”   唐阮气鼓鼓地打开自己手里的盒子,是同样的手链,只不过挂饰变成了一颗奶糖。   他把那只鸟放在手指上,让裴期鹤仔细看:“这是我花一下午做的白鹤!”   裴期鹤凑近看了一眼,上面还真有羽毛和翅膀的纹路,就是...十分潦草随意。   不过也不指望唐阮这个小少爷做的多好看,心意到了就好。   他把左手伸出来说:“那你帮我戴上。”   唐阮手上动作认真,睫毛扑闪扑闪的。裴期鹤的注意力根本没在手链上。   戴好之后,唐阮抓着裴期鹤的手腕,摇头晃脑地欣赏自己的杰作。   打了个没响的响指,还装作无事发生:“很适合你啊!”   把裴期鹤逗得捂着肚子笑,唐阮气得转身去包里找东西。   翻了半天忘记自己把那么一大桶东西放在哪儿了。   正要扭头,响指和着手链响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听得唐阮心里一阵酥麻。   他瞥到放在裴期鹤桌上的东西,走过去将它塞进了裴期鹤怀里:“第二件礼物。”   裴期鹤拿起来看了一眼,透明的塑料桶里装着各色叠好的千纸鹤。   虽然他们都已经算是知根知底的关系了,唐阮还是有些害羞:“每个千纸鹤里面我都写了东西,你没事的时候可以看。”   裴期鹤作势就要打开:“我现在就没事。”   唐阮急得一把按住他的手,凶巴巴地说:“你不洗澡是吧!再说没事!”   裴期鹤把糖果手链悉心系在唐阮纤细的手腕上,才进了浴室。   他洗澡特别快,十分钟就洗好,浑身冒着热气刚踏出来,唐阮像被憋坏了似的,匆匆忙忙窜了进去。   唐阮在裴期鹤洗澡的时候,打开衣柜选明天要穿的衣服。挑了半天,偶然捏到一件衣服口袋里,有个硬硬的东西。   他掏出来一看,是一个叠得规则完整的爱心。   谁暗恋自己不敢说!   存着这样的好奇心把爱心拆开,里面只写了八个字:【希望唐阮永远爱我。】   脑子里猛地闪回食堂那个小姐姐,回想起自己当时扫了一眼裴期鹤的答卷,印象里,刚好是八个字。   他心脏剧烈跳动,听见浴室门响动的声音,赶紧把纸条攥在手里从裴期鹤身边窜过。   浴室里满是裴期鹤的味道,他深吸一口气,喊道:“裴期鹤。”   裴期鹤正在擦头发,听见唐阮叫自己,就“嗯”了一声。   下一秒,唐阮就从浴室里冲出来,他下意识半蹲着,顺势把人抱在了自己身上。   唐阮搂着他的脖子,狠狠吻了上去,唇齿间是清凉的薄荷牙膏味儿。   快要缺氧时,裴期鹤听见唐阮趴在自己的耳边,边喘边说:“我永远都爱你。”似乎是觉得不够,他又感觉耳垂被唐阮咬了一下,“生日快乐,阿鹤。”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叫“老公”,裴期鹤会更高兴吧。   圣诞快乐! 第44章   八月底的“秋老虎”席卷过后,校园里的树颜色渐渐变深,天气也开始逐渐转凉。   一场秋雨过后,N城一中的学生们都换上了长袖的秋季校服。   九月份补课结束,算是高三正式开学。   这天早自习班主任春风满面地进来,拍拍桌子宣布道:“我们班今年转来了个新同学,大家以后共同学习一起进步!”   说完冲门外招手,示意对方进来。   唐阮正低头整理错题,听见同学们同时吸气感叹。   “卧槽好寄吧帅!!”   “我们班又有一位大帅哥了呜呜呜呜呜!”   “真的和裴大佬不是一个类型的啊,阳光开朗小鲜肉!”   唐阮听得忍笑,裴期鹤刚过十八也不老啊。   他不禁好奇起来,抬头刚好对上新同学的目光。   男生也这么盯着他,扯出一个阳光自然的笑容,自我介绍道:“大家好,我叫祁嘉路。是个alpha体育生,高三才转来,请大家多多指教。”说完还十分有礼貌地朝大家鞠了个躬。   唐阮眼神一亮,想起来刚刚那道解析几何怎么做了,跟着同学们敷衍地鼓了几下掌,赶紧低头继续改错。   班主任让祁嘉路多介绍些,同学们也可以提问。   几个胆子大的女生直接问:“你有女朋友吗?喜欢什么类型的啊?”   班主任捂着嘴咳嗽:“问些关于学习的问题。”   祁嘉路还是笑,眼神一直往唐阮那边飘:“没有女朋友。喜欢的类型大概就是乖乖的,性格比较软的omega吧,最好就是皮肤白眼睛大,男生女生都无所谓。”   说完眼睛还是盯着唐阮,没有得到回应有轻微的失落。   裴期鹤本来在做试卷,是老师专门找来的N城附中的统考卷,让他做完拿来改。   听见讲台上的人这么说,终于愿意抬眼看过去,刚好发现祁嘉路看着唐阮。   他也顺着瞟了一眼唐阮,看见小omega正在低头认真学习。   于是嘲弄般地嗤笑一声。   旁边的同学听见后,都扭头看了他一眼,互相用嘴型对话。   “裴大佬吃醋了。”   “喜闻乐见!”   “笑死我了,以后有好戏看了。”   下课之后唐阮趴在桌子上补觉,旁边有人敲他的桌子。   白天两个人没事的时候,裴期鹤基本不会来他座位上。   不知道是谁,看不见自己睡觉吗?!   他恼怒地坐直身子,看见是新同学,目光柔和了些,眉毛也尽量舒展开。不想第一次见面就弄得这么尴尬。   唐阮问:“有事吗?”   祁嘉路不自然地抓抓头发说:“我今天刚转来这个学校,没什么认识的人,想跟你主动交个朋友。”他从背后拿出一瓶饮料,是唐阮最喜欢的橙汁,“这个送给你,你一会儿课间操的时候,能陪我散步熟悉一下学校吗?”   唐阮困得眼皮直打架,打着哈欠摆手拒绝:“不好意思,我课间操有事。”   今天早上两个人都起晚了,他要跟裴期鹤一起去食堂吃饭。   祁嘉路把橙汁放在他桌子上,说:“跟我一起的话不用跑操,这个时间可以吗?五分钟也好。”   唐阮叹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这么执着。他也记得祁嘉路上课时说的话,不想因为这个人让裴期鹤生气,把话直接说开了:“我和我男朋友一起去吃饭,你要一起吗?”   祁嘉路明显一愣,脸上一直挂着的笑也僵硬了许多。再开口时有些委屈:“唐阮,你真不记得我了啊?”   这次轮到唐阮不明所以,盯着祁嘉路看了半天。   祁嘉路叹口气说:“我们是小学同学诶,这么快就忘了?”   唐阮皱着眉在脑子里搜索了半天,终于找出来相关的记忆,他惊讶地问:“你怎么高三转过来了啊?”   祁嘉路蹲下,下巴垫着手趴在唐阮桌边说:“我一直记着你啊。新闻上看到叔叔出事了,就赶紧拜托我家里找你,最后知道你在这儿上学,我就转过来了。”   唐阮没想到祁嘉路人高马大,最后这么冲自己撒娇。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下意识扭头往后看了一眼裴期鹤,对方正靠在椅背上面无表情地盯着这边,手里不停地转着笔。   旁边的同学指指裴期鹤,用口型告诉他:“来哄哄裴大佬,吃醋生气了。”   唐阮心虚地转过头,问祁嘉路:“那你过来有什么要做的吗?”   祁嘉路也不遮掩:“就是......想把你接到我们家。我爸妈已经答应我了,可以负担你所有的开支,我们考同一个大学。”   唐阮吓得瞳孔瞬间放大,连连摆手:“我我...不是,我有男朋友了。”   祁嘉路似乎料到了他要这么回答:“他能给的我也能,他不能的我更能。我们就是太久没有见面了,以前你还说喜欢我,要跟我永远在一起。”   唐阮被他胡扯的话说懵了,看见裴期鹤走过来也完全不知道作何反应。   祁嘉路倒是自觉地站了起来,两个人相对而立,唐阮怕他们在教室里打起来。   他赶紧也起来,抱住裴期鹤的腰,把人往后拉,根本没看一眼祁嘉路。   祁嘉路烦躁地说:“别忘了课间操陪我去散步。”   裴期鹤被唐阮拉着没反抗,怕气头上没轻没重地伤到小omega,嘴上却不饶人地说:“你自己答应的?”又把小omega拉到怀里说,“我也不介意你看我和小阮散步。”   祁嘉路消停了几天,两个人也没太放在心上。   这天下午学校隆重地举行了开学仪式,同时也是高三的动员大会。   年级主任用心良苦地请来了一位“成功学老师”,在报告厅慷慨激昂的讲了两个小时还没停下。   裴期鹤看了一眼靠在自己肩上睡觉的唐阮,把小omega快要歪到地上的头掰了回来。唐阮似乎觉得舒服了许多,脸贴着他的手蹭了蹭。   最近一模之后连着好几次考试,裴期鹤觉得唐阮虽然没有继续进步,但能保持在年级五六十名就已经很不错了。可是唐阮却一点儿也不知足,卯了劲儿想继续往前冲。   唐阮把进步不了的原因归结为谈恋爱,每天亲亲摸摸还要聊天,实在浪费了太多时间。裴期鹤的成绩稳居第一,自己倒是停滞不前。   于是主动跟裴期鹤约法三章,半个月只许放纵一次,其他时间认真学习。   昨天晚上裴期鹤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趁唐阮发/情期最后一天,把人折腾到半夜三点。这会儿也没打扰唐阮,让小omega好好休息会儿。   动员大会最后一项,是让去年的优秀学生上来分享自己的学习经验,之后还能抽奖得到奖励。   裴期鹤作为全年成绩第一名理所当然要去。唐阮作为全年级进步最快最多的学生,也头一次被老师要求上台分享经验。   昨晚在床上哭唧唧求裴期鹤放过自己,还找理由说自己得去写讲稿了,最后还是被裴期鹤一把捞了回去。   裴期鹤边动手边说:“明天我帮你写。”   等所有环节结束,唐阮被轻拍着脸叫醒了。   他揉着眼睛往裴期鹤怀里钻,脖子歪得太久有些酸疼,趴在人家腿上哼哼唧唧不想动。   裴期鹤摸小Omega的头,手滑到后颈上揉捏着,帮忙按摩。语气温柔的不像话:“起来,一会儿上去了。”   唐阮又粘着攀上了他的脖颈,迷迷糊糊地问:“讲稿写了吗?给我看看。”   裴期鹤把几张纸递了过来,唐阮伸个懒腰才接着。   他靠在裴期鹤身上,翻开了第一页纸。   “学习经验:找个优秀的男朋友。全文完。”   唐阮看完这几个字彻底清醒,瞪着眼睛坐直:“你干嘛啊?”   裴期鹤实在憋不住了,整个人在座位上闷声笑到颤抖。   唐阮气鼓鼓地往后看了几页,幸好这个不要脸的alpha认真写了点儿经验。   他过了几遍稿子,可真的站上那么多人注视着的讲台上时,还是紧张得手足无措。   还好裴期鹤是第一个上去的,还戴着玫瑰金的细框眼镜,讲完之后就站在话筒的正后方。   唐阮上去时,身后刚好就是裴期鹤。   他稍微放松了些,明明报告厅里所有人都在盯着他,他却只感觉得到身后那个人的灼热视线。   以前自己永远是台下的人,艳羡不已地望着台上的人,望着遥不可及的裴期鹤。   可现在,自己也成了能和裴期鹤并肩出现的人。   这些事唐阮自己都不敢相信,可裴期鹤就是让一切不可能的事有了可能性。   讲完之后唐阮全身抖个不停,下意识转身看着裴期鹤,很想冲上去紧紧抱住他。   但实在太多双眼睛盯着他们了,还有好多校领导。   唐阮正要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时,看见裴期鹤笑着冲自己张开了双臂。   他在热烈的欢呼声中,冲进了裴期鹤的怀抱。   两个人都穿着白色的衬衫校服,翻开的方领增添了异样的正式感。   唐阮小声跟裴期鹤说:“这样好像结婚哦。”   裴期鹤笑得更开心,漂亮的瞳孔在镜片后闪着光:“会的。”   没有吊儿郎当的调笑和不正经,戴着眼镜的裴期鹤认真又可靠。   前面的优秀学生正在演讲,他们就在后面窃窃私语。   唐阮吞咽着口水,站在裴期鹤身边鬼使神差地说:“你下次那个的时候...能不能也戴着眼镜啊?”   裴期鹤没太听明白,微微侧身低头,靠近小omega问:“哪个的时候?”   唐阮幅度很小地张张嘴:“弄我......” 第45章   学校的公寓楼下都种着很多红枫,每年深秋时节,地上总是一片绵延的火红。   唐阮每次跟裴期鹤走过落叶小路时,听着脚下“咯吱咯吱”的声音,感觉高三沉重的学习压力都缓解了许多。也可以暂时忘记追赶上裴期鹤的目标。   因为这个时候裴期鹤永远就在他身边。   天气逐渐变冷,枫叶也落得树枝上光秃一片。   唐阮总是在经过走廊时,听见很多不得了的事情。   半个月之前,有个女生omega因为告白被拒,升入高三本身就脆弱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从对面公寓楼最顶层一跃而下,把附近那片枫叶堆浸成了血红。   一开始他们不知道是因为学校封锁了消息,后来家长不断跑来学校闹事,实在是瞒不下去了。   他听得浑身冰凉,隔着衣服搓着胳膊进了教室。   晚上下了自习,唐阮都紧紧抓着裴期鹤走,连小卖部的小香肠都不敢自己一个人去买了。   事情发生之后,学校开始更加关注学生们的心理健康问题。校医院不仅新开了两个心理科,还让每个班召开相关班会。   班会讲了什么唐阮没仔细听,他满脑子都是昨晚裴期鹤讲的题目,但其实还是没太理解。   下课铃一响,他抱着习题册就想往裴期鹤座位上跑,还没跑几步,就被讲台上的班主任叫住了。   “唐阮,跟我来一下办公室。”   他脚步一顿,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求助般地看向裴期鹤。   裴期鹤也一脸莫名其妙回望他,示意他跟着老师去。   到了办公室,班主任沉沉叹口气让他坐下。   唐阮受宠若惊地摆手说:“不了老师,我就站着听吧。”他紧张得眼睛都不知道看向哪里,“您是因为最近的成绩找我吗?”   班主任摇头,打开保温杯喝了口水说:“是关于祁嘉路的,我想和你严肃讨论一下。”   “我和祁嘉路没什么关系啊......”   “他当时转来我们班的时候,把理由都告诉我了,说是因为你。但我也知道你和裴期鹤的关系,所以想跟你说,如果祁嘉路和你明示了什么,希望你不要太直接拒绝他。万一要是发生之前那种事情,学校和老师们都承担不了这样的责任,希望你理解一下。”   唐阮听班主任这么苦口婆心的劝说,不好意思拒绝。更何况班主任说的也有道理,要是祁嘉路真因为自己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他也摆脱不了干系。   回到教室后,他看见自己桌上放了一瓶草莓酸奶。再,转头看一眼第一排的祁嘉路,对方摆手冲自己打招呼,口型说着:“送你的,快喝吧。”   唐阮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把酸奶放进了桌肚里。   下午的自习时间,体育生都要去操场训练。   唐阮就趁祁嘉路不在时,把已经融化了的酸奶放在了他的桌子上,瓶身上还贴了张便利贴——“以后别送了”。   不当面拒绝,这样总可以吧?   他觉得正常人看到这样相对委婉的拒绝,也会知道什么意思了。   没想到祁嘉路根本就不是正常人,反而变本加厉起来。   唐阮每天依旧能收到祁嘉路送的东西,什么巧克力、棉花糖、果汁软糖各种零食。包装上还都是便利贴——“你要是不喜欢这些,那我再,买别的送你吧”。   周围的同学们看到了还调侃他说:“唐阮是要在教室里开小卖部吗?天天进这么多货。”   说得他又羞又气,又找不出什么话回怼,干脆搬出裴期鹤震场:“再,说我就去找裴大佬来!”   像极了小学生闹矛盾,说不过来要回去找家长。   他还真的挺想搬去跟裴期鹤坐同桌,就是可能看不到黑板了。   唐阮每天来上学都跟上刑场似的,生怕祁嘉路在桌肚里又给他塞了什么“炸/弹”。   后来干脆每次都让裴期鹤先走,他拖到最后一秒才跑到教室。反正能晚一会儿看到就尽量拖延,以免败坏心情。   可当他真的带着脆弱到极致的神经,看见那一大包占据了自己整个课桌的巧克力饼干时,实在受不了了。   再,这样下去,祁嘉路没跳楼,自己得被逼的先走一步了。   他当着祁嘉路和全班同学的面,气鼓鼓地提溜着包装袋,大步走到堆放垃圾的角落,把那包巧克力饼干扔了进去。   拒绝警告过很多次,是祁嘉路自己不听的。   唐阮拍拍手,走回座位继续学习。   祁嘉路可算安静了半个月。   唐阮以为生活又回到了正轨,可他午休时间写作业,接到唐疏的电话时,觉得呼吸都不畅了。像被人紧紧扼着喉咙,怎么都喘不过气。   “小阮,这可能是爸爸最后一次联系你了。不过我知道你不愿意爸爸去坐牢,对吧?”   大中午同学们都趴在桌上午睡,只听得到均匀的呼吸声。唐疏这些话像被顷刻间放大了几千万倍,震得唐阮头晕目眩。   往后看一眼裴期鹤,也趴了下去,可能昨晚上太累了。   唐阮快步走出了教室,面无表情小声道:“你想多了。”   “之前祁嘉路跟我说,如果你和他在一起,他们家就可以帮我洗脱这些罪名。所以...爸爸想求求你,求求你和裴期鹤分手,暂时分手也行,立马答应祁嘉路可以吗?我以后会对你好的,真的,我保证!”   唐阮紧紧攥着手机,神情厌恶,按捺不住骂道:“唐疏,你他妈是畜生吧?”   说完就挂了电话,跟这个人渣多说一句话他都觉得恶心至极。   正要转身去卫生间洗把脸,想调整一下情绪时,刚好迎面碰上从里面出来的祁嘉路。   他想装作没看见,但对方显然不愿意给这个机会,伸手就拦住了他。   唐阮瞪着眼睛,看不懂祁嘉路到底要干什么。   祁嘉路脸上的表情让他觉得匪夷所思:“唐阮,你不去见见叔叔吗?”   不提这件事倒还好,一提唐阮就觉得恶心。主动去找唐疏就算了,还用这种拙劣又卑鄙的手段逼迫他。唐阮收起所有的乖软,像猫咪炸毛般问:“跟你有关系吗?”   祁嘉路眉头皱了起来,有些难以理解:“那是你父亲,他都要入狱了,你怎么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啊?这么铁石心肠吗?”   唐阮听得直翻白眼:“哦,我就是这样的人。”说完又觉得不够,还要继续往祁嘉路心上捅刀子,“所以你也别喜欢我了,我不配。”   懒得解释,也觉得没有必要和一个不相干的人解释。   祁嘉路气笑了,一步步逼近反问他:“所以裴期鹤也喜欢你,还跟你在一起,说明你们俩都是这样的人,是吧?”   唐阮被问住,对方身高和体型的绝对压制让他不断后退,直到脊背贴上冰凉的墙壁,退无可退。   他可以随意诋毁自己,但不想牵扯到裴期鹤。   手心贴在墙上渐渐被摄去了热度,唐阮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走廊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戴着熟悉的清泉味道席卷而来。   唐阮怔愣着,被裴期鹤拉到了身后。   裴期鹤明明刚刚是跑过来的,却一点儿也不喘,挡在自己和祁嘉路之间问:“聊什么呢?”裴期鹤上前一步,微微低下头盯着对方的眼睛,“你一个alpha,把别人的omega逼到角落里,不太好吧?”   祁嘉路不甘示弱道:“唐阮连他父亲坐牢都不去看,你真喜欢这样的人啊?”   裴期鹤回头看一眼唐阮,小omega被自己盯得喉结上下滚动,视线飘忽不定。   看起来有点儿紧张害怕。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挑挑眉走过去,用食指蹭一下唐阮的下巴说:“这么不自信吗?那我替你说?”   唐阮也不清楚他要说什么,反正直接点点头,没管那么多。   不知道怎么回事,从裴期鹤出现的那瞬间起,自己的思考能力和语言组织能力,就像一瞬间退化消失般,再,也运转不起来了。   像小猫咪看到自己信任喜欢的人,竖直炸开的毛又慢慢塌了下去,只露出柔软温暖的肚皮,眼巴巴等着那个人来摸自己。   裴期鹤一听祁嘉路的话,就知道唐阮没告诉对方那么多事,心里涌起一股诡异的满足感。强烈的占有欲在那一刻瞬间发酵。   他拉着唐阮的手,语气坚定:“用不着你挑拨关系。我无条件喜欢唐阮,满意了吗?”   唐阮和祁嘉路俱是一怔,似乎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   这是唐阮第一次听裴期鹤说“喜欢”,竟然来得这么毫无防备。   祁嘉路却是惊诧不已。   他以为裴期鹤冷淡清高,追求者众多,答应和唐阮谈恋爱只不过图个一时新鲜,只不过是唐阮一厢情愿。原来这两个人的感情已经深厚到这个地步了吗?   裴期鹤看楼道里来往的同学逐渐多了起来,要到下午上课的时间了。   祁嘉路却半天不说话。   他烦躁地催促:“还真是听不懂话,我还以为你装的。”又重复解释一遍,“我喜欢唐阮,不管他怎么样我都喜欢,够清楚了吗?”   祁嘉路深吸一口气,作最后一番挣扎:“我刚可没看到唐阮腺体上有你留下的痕迹。”他强颜欢笑道,“是你们没标记,还是你不行啊?那凭什么说唐阮是你的omega?这么随意我是不是也能说唐阮是我的omega?”   唐阮在旁边听到祁嘉路说“不行”两个字,恨不得挣脱裴期鹤紧攥的手,冲过去把人揍一顿。   他磕磕巴巴开口:“同学...饭可以乱说,话不能乱吃啊......”   把裴期鹤惹急了,今天晚上自己恐怕要被折腾死。   裴期鹤却笑了起来,故意换了称呼:“我到底行不行,小阮知道就够了。”语气又渐渐严肃,“不过,我记得未经允许,私自窥探omega的隐私部位包括腺体,是可以构成性骚扰的。祁同学,你说是吧?”   作者有话要说:  祁嘉路:小丑竟是我自己.jpg 第46章   自从上次裴期鹤宣示主权,顺带着威胁了祁嘉路一番之后,唐阮就没有再被骚扰过了。   高三的时间刻度不再是以“天”为单位,而是数着一张又一张写不完的试卷,期盼着什么时候能考完最后一门考试。   临近年底,一轮复习差不多快结束了。省市、学校间也开始举行大型联合考试。   他晚上睡得越来越晚,裴期鹤虽然早就完成了学习任务,但也就那么陪着他。   早上理所当然地都起晚了,只能趁课间操,利用高三不跑操的特权,去食堂随便吃顿早饭。   压力太大的后果,就是食量也随之不断增大。   唐阮的小肚子又被养的胖了一圈,反正冬天除了裴期鹤也没人知道。   他吃完饭还要去小卖部,里头人挤人,热闹又喧哗。   他被挤得都快没气儿了,终于挑完了东西,手里举着一根烤肠从人群里游了出来。   扫码付款时看见手机里蹦出来一条消息。   提示系统内存过大,运转缓慢,需要清理垃圾文件。   裴期鹤把手里的酸奶塞进唐阮兜里说:“我先去办公室,老师要分析附中的卷子。”   唐阮吃着烤肠满嘴咸香,口齿不清地说:“出吧。”   看裴期鹤颀长的背影消失在教学楼拐角处,他才低头翻起了手机相册。   里面大多都是和裴期鹤的聊天记录,合照却一张都没看见。   两个人谈了两三个月的恋爱,这也太不像话了。   唐阮合计着高考完拍照去。   最后翻了半天他也没删掉几张,都不太舍得。   不断滚动的界面突然停住,唐阮点开那张在众多聊天截图中脱颖而出的照片。被裴期鹤的侧脸惊艳得懵住,恍惚间都没想起来这是自己拍的。   照片背景是洒着光的咖啡厅。裴期鹤微低着头,被光影分割出立体深邃的五官。   唐阮毫不犹豫地把照片设置成了壁纸。   没想到自己手机里还有这种好东西!   -   唐阮全神贯注地参加完省重点高中八校联考,考得整个人都有点儿神志不清。   迷茫地回到教室,第一件事就是跑到裴期鹤桌边。   他蹙起眉,在桌上扒拉裴期鹤的试卷,看到上面最后一题的答案时长呼一口气。   裴期鹤觉得好笑,把昨天老师给自己的资料送了唐阮一份:“做对了?”   唐阮努力点头:“我还是第一次把数学最后一道大题做全做对。”他又翻翻手里沉甸甸的试卷资料,觉得踏实了不少,“你准备什么时候写完啊?我跟着你做。”   班长在讲台上猛拍桌子打断了他们,中气十足地喊道:“□□来了!从第一排往后传,大家赶快挪好桌子对答案!”   虽然这已经是N城一中的惯例了,但哀怨声还是一阵接一阵响起,表达着没有任何作用的抗议。   旁边的同学刚把座位复原,本来听见要对答案就很痛苦了。听他们两个人结束考试还不放松,还要继续学习写卷子,有点儿怀疑人生。   “给我们留条活路行不行啊?!”   “别的小情侣谈恋爱都是花尽心思送礼物,你们送试卷我还是第一次见。”   “别说,我也是第一次见小情侣凑在一起心无旁骛地写题,牛逼。”   裴期鹤看唐阮又开始害羞,坏心思又发了芽:“我其实做不到,是唐阮太认真了。”他盯着唐阮脸上的细微表情变化,不愿意放过一丝一毫。耸肩装作无可奈何又委屈地说,“他不让我干别的。”   说完就被小Omega推了一把,滴溜溜的圆眼睛瞪得更大:“乱说什么啊你!”   他们俩打情骂俏,同学们随便调侃着,但也都没有出格,非常注意分寸。   唐阮虽然害羞,可觉得这才是一个班最好的氛围。   教室后方热闹不已,就更显得前面冷清安静。   唐阮无意间瞥到祁嘉路,对方一个人在座位上抓耳挠腮,看起来难受又急躁。   他们一群人胡乱聊了会儿,唐阮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记起来今天是宣判的日子。   晚自习的时候他提前写好作业,整理完错题,把手机压在书本下面,找新闻头条看。   “唐氏集团案件今日审理宣判结果:唐疏被判无期徒刑,没收所有违法所得......”   后面的话他也看不下去,到这儿就足够了。   唐阮神清气爽地抬头,对上了身边班主任居高临下的视线。   “......”   班主任伸出手:“这次成绩出来,如果进了前三十就还你。不进就寒假再来找我要。”   唐阮瞬间戴上了痛苦面具,小脸苦得皱成一团,愤懑不已地把手机交了上去。   唐疏!不仅之前渣成那样,入狱了还要害我被没收手机!   他咬牙切齿地翻开试卷,笔尖一下就把薄薄的纸张戳了个洞。   班主任刚走回讲台,点了一下手机准备关机,屏幕上猛然出现了裴期鹤的照片,肩上还画着一只睡着的小猫咪。   她有点儿无语,没想到被学生喂了一嘴狗粮,夸赞道:“拍照技术挺好的,把裴期鹤拍这么好看。”   同学们“哦呦”起来,唐阮躲在书立后面不敢抬头。   听到前面“腾”一声,是桌椅被撞动拉扯的声音。   他再抬眼时,只捕捉到了祁嘉路在拐角处的背影。   第二天,唐阮在自己位置上看见了最新上市的手机,价值一万多。   不用想就知道,肯定又是祁嘉路故技重施。可这么贵重的东西他也不好扔了。   刚爬到四楼,唐阮还微微喘着。书包顺着光滑的棉服外侧滑到手肘处挂着,走起路来一下一下打着腿,他都没来得及放下,直接去把手机还给了祁嘉路。   说完“谢谢”就转身走了。   下课时唐阮立马想往外跑,他知道祁嘉路肯定要过来纠缠,可惜还是慢了一步。   祁嘉路说:“中午放学我请你吃顿饭,我们好好聊聊。聊完我保证不再烦你了。”   唐阮被折磨够了:“饭就没必要了,我跟我男朋友一起吃。”提出要求后,又退步妥协道,“说清楚之后,就来别找我了,行吧?”   中午唐阮跟裴期鹤一起去校门口的面馆吃饭,卡着时间回教室。   祁嘉路果然在教室里等着。   裴期鹤知道这件事,自己当时提出要陪他一起去。   唐阮却说:“没关系,祁嘉路应该有分寸。而且不管他再怎么嚣张,也不敢在学校里,还是大白天对我做什么吧。”想到上次卫生间事件,有些人在背后对他们的指指点点,他又补充,,“要不别人又觉得我们人多欺负他。”   既然唐阮说要自己去处理,自己也没什么必要去刻意干涉。   他相信唐阮,方方面面都相信。   唐阮和祁嘉路一起去了楼梯拐角处,相对隐蔽的角落。   他大概猜到对方要说些什么,无非就是最后的告白和争取。   但祁嘉路开口却是问:“你喜欢裴期鹤什么?”顿了一会儿补充,“我哪儿比不上他,竟然让你这么讨厌?”   唐阮之前回答过裴期鹤这个问题,面对祁嘉路却不想那么正经,反正之前对方已经认为自己是铁石心肠的白眼狼,不妨更恶心一点。   “我喜欢裴期鹤长得帅学习好,没了。”   祁嘉路屏住呼吸,其实自己也就学习差了点儿,自认为长相不输裴期鹤。他对唐阮的那层滤镜有些松动:“就是这么肤浅的理由吗?”   唐阮歪着头,装作不解地说:“我就是这么肤浅啊,你竟然才知道吗?”   可思考了一会儿,祁嘉路顿时明白过来。哪儿有人故意把自己往坏了说,唐阮分明就是变着法子拒绝自己。   他盯着唐阮清澈的眸子,心里的滤镜又自动变得更厚。余光瞥见楼道里有几个女孩,正望着他们俩窃窃私语。   祁嘉路动了歪心思,往前一步,遮挡住唐阮全部的视线。   在短促的呼吸声中,把那个浑身弥漫着诱人桃子味儿的人抱进了怀里,用手捂住了唐阮的嘴。   唐阮整个人愣住,下一秒激烈地反抗起来。不断抗拒中,后颈的腺体从衣领中蹭了出来。   他感觉到祁嘉路用手摸了一下,顿时汗毛倒立,胃里涌出难以抑制的酸涩感。   可两个人的体力差距实在太过悬殊,不论自己怎么挣扎,都完全挣脱不了对方的禁锢。   他以为自己这么努力,不至于让路过的人误会。   可在楼道几个女生的眼中,唐阮正背着裴期鹤,利用午休时间来勾/引另一个男生。还在光天化日下,躲在楼道里激/吻。甚至不时发出暧昧的闷哼声。   祁嘉路感觉怀里人的挣扎逐渐微弱,知道是唐阮体力不支了。手心在唐阮口鼻前,捂出一片温热和湿润。   他终于松开双手,看见唐阮靠在墙上不断喘息,有些病态地着迷。   眼神下流地扫过omega,从红润至极的眼尾,到颤抖不已的双腿。唐阮这副样子,像极了刚经历完一场激烈的xing爱。   祁嘉路舔舔干燥到皲裂的嘴唇,还想继续,被突兀的铃声拉回了现实。   教室里物理老师正在黑板上画着受力分析,同学们拍拍脸,试图摆脱昏昏欲睡的状态。   唐阮慌张跑回教室,衣衫凌乱的样子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他跌跌撞撞往教室后方跑去,钻进了裴期鹤的怀里。 第47章   唐阮连续几天晚上都在做噩梦。   一闭上眼睛,就感觉祁嘉路站在面前,下一秒就要扑过来。意识稍微模糊些之后,面前站着的人变成了裴期鹤。可他的阿鹤再也没有以前的温柔和包容了,反而满脸嫌弃和厌恶地把他推下深渊,嘴里咒骂着:“脏死了,滚。”   他在寒冬深夜惊醒,满身冷汗,瞪着天花板粗喘。裴期鹤搭在他肚子上的胳膊往下滑,搂住腰让两个人贴的更紧。   唐阮还听见裴期鹤说了句梦话:“身上好凉......”   模糊不清的嘟囔后,他感觉自己颈窝被填满了。裴期鹤的脸埋在里面,均匀又灼热的呼吸一下一下扑在上面,弄得他有些痒。   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再也睡不着了。干脆往裴期鹤怀里钻的更深些,闻着熟悉的信息素味道,呆愣愣地睁眼到天亮。   裴期鹤跟个火炉一样,无论多冷,都能源源不断通过紧贴的皮肤,递过来无尽的温热。   早上听到零星的鸟叫声,唐阮也不赖床了,踏着露水去食堂给裴期鹤买了一份热腾腾的馄饨。   再回来时,裴期鹤洗漱完,正在穿外套。   唐阮把馄饨放在桌上,自己又去洗了把脸。   裴期鹤醒来第一眼没看见唐阮就有些担心,现在看到小omega反常的早起,更觉得昨天那件事把人刺激到了。   过去把弯着腰背对自己的唐阮掰过来,捧着他的脸,才看清对方眼下那一圈乌青色。唐阮本来皮肤就白,气色好的时候脸上一抹喜人的粉,跟里头包着草莓果酱的糯米团子一样。可现在这种白更显得病态,再被那圈乌青一衬,说唐阮是江秀衿的十年病友,裴期鹤都相信。   裴期鹤手指轻轻抚过唐阮的眼睛,帮他放松按摩:“晚上睡不着?”   唐阮诚实地点头。   裴期鹤把他额前没来得及打理的碎发拨开,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凑近,把唇贴在了上面。   唐阮抬起手,紧紧环住裴期鹤的腰。他明知道梦里那个人是假的,却还要故意抱着真人埋怨:“你说我脏,还让我滚。”   裴期鹤哭笑不得,知道他在撒娇,也就顺着他道歉:“那我做什么你才原谅我?”   唐阮仰头看他,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光:“终生标记。”怕裴期鹤拒绝,又抱着他晃了晃,“可以吗?”   裴期鹤笑意更浓,但话里是拒绝:“等你成年再说。”   唐阮:“这还有几天啊!先上车后补票不行吗?”   裴期鹤:“不行。”   -   唐阮最近几天去班里,桌上已经没有祁嘉路放的东西了。   不过还是反常,所有同学都开始关心他,程度过于夸张。   桌上的抽纸用完了,前桌男生迅速将空塑料袋拿走,放上拆好包装的新纸。刚要动手去交作业,课代表着急忙慌地跑过来,半蹲着接着他的本子。水喝了一半,刚要碰到杯子,就被路过的同学顺走了:“我帮你接!”   唐阮深深叹口气,以前没人理,现在又太多人关心了,简直是两种极端。   他杯子里的水一直是满的,喝下去一点儿,就有同学主动去帮他接。一早上喝得他有些难受,刚要站起来,旁边的江献拍桌而起,大喝一声:“你干嘛去!我帮你!”   唐阮吓得一抖,差点儿没憋住当场解决,学他的语气说:“我去上厕所!你帮我!”   江献“哦”一声又坐下,淡淡道:“我现在没有感觉,暂时帮不了。不过你可以等下节课我去。”   唐阮:“......”   旁边的同学正趴在桌上睡觉,他不好意思为了自己故意绕路就把人叫醒,干脆径直往前,必须经过祁嘉路的座位。   被祁嘉路叫住时,他还是害怕,像噩梦成了真。   “我觉得你脸色不太好,是没休息好吗?要不我送你去校医院看看?”   唐阮脚步一顿,僵硬地开口:“不了。”   江献从后面推他一把,嘴里说着:“这么窄的路挡着干嘛,快走。”继而嗤笑一声,阴阳怪气道,“别被上赶着当小三的神经病当幌子拉去医院了。”   两个人出了教室,江献还跟着他。   唐阮问:“你不是没感觉吗?”   江献个子稍高,手搭在他肩上:“看见祁嘉路,感觉瞬间就来了。嘿,真别说,还挺灵的。”   唐阮低头憋着笑。   身边路过几个女生,打量他的视线里满是敌意和厌恶。   兜里的手机震动几下,他拿出来看了一眼。   【你是什么臭女表子啊,用什么手段勾/引了裴期鹤还不够,还要跟祁嘉路光天化日野战是吧?恶心!赶紧去死!】   他没想到是这种信息,没来得及遮掩,可能被江献看到了,手机被抢了过去。   江献狠狠戳了几下屏幕删掉短信,嘴里骂骂咧咧:“这些人就是嫉妒你,不是所有人都有妈妈教他们做人。”   出来这一趟,遇见的人几乎都是用同样的目光审视他。   唐阮其实了解的,处于高三这么沉重的压力之下,一点点火星就足够引爆所有人。班上的男生玩投骰子都能开心一个星期,更何况这么爆炸的新闻。   江献一直陪在他身边说个不停:“你别在意那些人,班上的同学不都对你那么好吗?那些人就是不了解你,喜欢从别人嘴里知道一个人。”   再回教室时,唐阮多走了几步路,从教室后门进去。   刚好能看见裴期鹤空着的座位,桌肚无人遮挡,那些格格不入的粉色信封就大剌剌出现在他视线里。   他深吸一口气,过去坐到裴期鹤位置上,把那些信全放在桌上拆开。   旁边的同学也愣了,七嘴八舌地围过来解释。   “裴大佬刚刚把祁嘉路叫出去了!”   “不是他收的,我们都没看见啥时候有人放进去的。”   “我们帮忙扔了吧,唐阮你别看!”   他明明记得没在一起之前,裴期鹤就拒绝了所有人的情书,久而久之也就没人愿意继续送了,得不到回报的事情没人愿意做。   可什么时候又死灰复燃了啊!   【裴大佬,唐阮都给你带那么大一顶绿帽子,你还不和他分手,考虑一下我吗?】   【我喜欢你很久了,明明我比唐阮更早喜欢你,还只喜欢你一个人。和我在一起吧!】   【我不奢望你看到我,但是希望你离唐阮远一点儿,他真的配不上你。】   唐阮看得又急又气,一腔委屈冲得鼻子发酸,眼眶瞬间充血洇出了泪水。   自己都收到了那么过分的短信,裴期鹤手机里肯定也少不了。   同学们吓得赶紧递过来纸巾:“别哭别哭,我们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祁嘉路真的贱死了,白瞎了当时我还夸他帅!”   “我们能不能替唐阮澄清啊!”   班主任抱着几本书进教室,看后边围了一群人,喊道:“都听不到上课铃声是吧?!”   等所有人都回了座位,一前一后两个空荡荡的位置格外显眼。   她头疼不已,怎么快高考了出这么多事:“祁嘉路裴期鹤去哪儿了?”   没有人回应,她也耽误不起宝贵的课堂时间,硬着头皮开始讲课。   裴期鹤回来时,两节课都上完中午都放学了。   唐阮等不到人回来,不敢去吃饭。看见裴期鹤第一眼就冲过去,恍惚地问:“你去哪儿了?”   走进才发现,裴期鹤眼角处有轻微的擦伤,嘴角也沾染着没清理干净的血迹。   他噙着眼泪问:“你又去打架了?”   裴期鹤把他的泪水抹去:“不是打架,是我单方面发泄。”   “祁嘉路呢?”   “爬去医院了。”   裴期鹤一向是个很周全的人,做什么事之前都会考虑清楚后果,衡量一番后再作取舍。   可唯独碰上有关唐阮的事儿,脑子里那根弦就彻底消失了。   把祁嘉路按在地上打的时候,祁嘉路咬牙切齿警告道:“你等着,到时候我一定还回来。”   不想听废话,裴期鹤揪着祁嘉路的头发,把他的脸使劲往地上磕,让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祁嘉路请了一星期的假。   可唐阮却一点儿都放不下心,更担心祁嘉路报复他和裴期鹤。   心里的事儿一多,失眠就愈发严重,整夜整夜的睡不着,精神状态也迅速下滑。   可高三的时间从来不等人,考试依旧一个接一个。   裴期鹤担心的不行,跟老师请了周末的假,说要带他出去玩。   天气预报上说,周六N市会迎来今年的初雪。   唐阮这才有些兴奋,翻箱倒柜找出一件米白色大衣,非要说和裴期鹤那件驼色的是情侣装。   快要过年,路边很多商店都挂上了红灯笼,比之前热闹了很多。   唐阮东张西望,感觉天天都在写卷子,都忘了外面是什么样。   他们俩准备去商业中心后面的猫咖,要经过一条没那么繁华的巷子。   裴期鹤高挺的鼻梁上架着玫瑰金边细框眼镜,呼出的热气偶尔凝结成一片白雾挂在镜片上。脖子上系着自己送的那条格纹围巾。撑着透明雨伞的那只手从袖子里露出来,被驼色衬得白净极了,银色的白鹤手链搭在手腕处明显凸起的骨头上,性感得过分。   唐阮吸着奶茶,时不时看一眼裴期鹤。边看边在心里感叹,自己的男朋友真的好帅!!   路过一辆停在路边的车时,他扭头想照一下车窗边的镜子,看自己现在长什么样。   却在镜子里,看见了几个带着口罩帽子,手里拿着棒球棍的男人,正悄无声息地渐渐逼近。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晚安晚安 第48章   临近年关,入室盗窃、路边抢劫类似的案子渐渐多了起来。   戴勇他们分局最近跟着忙的昼夜颠倒。   今天终于把案子都处理的差不多了,恰巧一个女同事过生日,几个人就约着晚上一起出来吃顿饭庆祝一下。   散场时要先把女同事们送回去,可她们住的一个比一个远。   戴勇在手机上搜了下,找了最近的一条路,但是要经过一条小巷子。   另一个男同事大手一挥让他带路:“这么多警察怕啥呀!”   他们一行七八个警察,刚跟着导航走到巷子口,就看见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分散着躲在几辆车后面,戴着口罩和帽子,手里还拿着棍子。   一看就是闹事的。   那些人熟练地躲在一辆辆车后,井然有序地进了巷子里。   戴勇他们立马跟上,恍惚间他看见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   “裴同学!”   他喊出声的下一秒,那些躲着的人抄起棍子就向前猛冲,仿佛和前面一高一矮两个男生有血海深仇。   警察们训练有素,身手矫健,跟着冲了上去。   唐阮通过镜子看到那些人时,话都不会说了,眼看着那么人离他们越来越近,只会拽着裴期鹤的袖子跑。   那声“裴同学”,他还以为是歹徒喊的。   幸好裴期鹤反应快,在棍子砸过来时,把他扑到了地上。   冬天两个人穿的都厚实,裴期鹤又垫在他身下,两个人都没摔着。   再起身时,就看见那群人被按在地上,双手被拉在身后并拢。   裴期鹤看见戴勇时,眼神里有明显的诧异,礼貌问好:“戴叔叔好。”   戴勇是之前他报案时认识的警察,后来还主动联系他提供证据,没想到这次又阴差阳错地救了自己。   “裴同学。”戴勇拍拍他的肩,把上面被雨雪打湿的灰拍掉,“是不是黑市那些人找你?”   裴期鹤摇摇头,应该是祁嘉路。   戴勇回头和同事说:“都带回去。”又盯着裴期鹤,余光瞥到两个男生牵着的手,才扫了一眼另一个男生,“你们俩也跟我们走一趟吧。”   小男生一颤,往裴期鹤身后躲了躲,故意挪开目光避免对视。雪花落在他挺翘小巧的鼻头上,融化成一滴水珠。   戴勇扯起一个自认为和蔼的笑:“没什么,就是做个笔录,了解一下情况。”   他们俩的笔录倒是做的很快,半个小时就好了。   等戴勇再出现时,后面竟然还跟着祁嘉路。   唐阮原本清澈的目光里瞬间染了火,小声跟裴期鹤说:“我就知道是他。”   戴勇跟他们解释道:“那群人就是他雇的,当时他还坐在车里看,发现事情不对想跑,被我们抓住了。”又扭头告诉祁嘉路,“已经联系你父母了,不过我建议你先给他俩道个歉。”   祁嘉路一听告诉父母,立马慌了神,央求道:“叔叔我错了,别告诉我爸妈!”   戴勇低头看一眼手表:“他们估计都要到了。”   话音刚落,门被猛地推开,一股股冷风灌进来,把坐在门口的唐阮吹得刘海都扬了起来。   唐阮把刘海按下来,看见一个拄着拐杖的人进来。   那人头发梳的整齐利落,可没掩住的小部分白头发有些显眼。虽然手里撑着拐杖,可走路稳当至极,一点也看不出来腿脚有问题。   祁嘉路看见父亲腿都软了,平时那点儿趾高气扬的劲儿散的一干二净。   祁父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起伏,一点点走近祁嘉路,当着所有人的面扬起拐杖,“啪”一下砸在祁嘉路膝盖处,疼得他直接跪在了地上。   戴勇手里握着保温杯靠在桌边,看老爷子打儿子下手有点儿重,放下杯子过去拦着说:“教育就好了,没必要打孩子。”   祁父神色淡然,颇有技巧地绕过戴勇,又一下打在了祁嘉路的背上,下手一点儿不含糊。   祁嘉路忍不住闷哼一声,双手撑地趴了下去。   唐阮坐在旁边有点儿害怕,仿佛看见了自己被唐疏打的样子。温热的手掌盖住了他的眼睛。   耳朵便更加敏锐。   他听见祁父说:“你不是说要去找喜欢的人?找了半天去插足别人的感情是吧?”接着又是重重一声响,木头砸在皮肉骨头上的声音让唐阮心惊胆战。   祁嘉路被打得受不住,哭声溢出来一点儿就再也收不回去,嚎啕大哭恳求父亲别打了。   祁父却毫不留情,边打嘴里边骂:“还学会雇打手了,你他妈是□□?”一脚把祁嘉路踹得在地上滚了几圈,“老子从小到大是这样教你做人的?”   祁嘉路崩溃了,大喊道:“爸!我错了!我道歉!”   身上被打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祁嘉路得到允许之后颤颤巍巍站起来。   祁父看得火气更盛,一巴掌拍在他头上,中气十足地骂道:“给老子赶快!”   祁嘉路站到两人面前,低着头说:“对不起...我不应该在知道你们俩谈恋爱之后,还一直缠着唐阮,也不该这么幼稚地找人打你们。”他说得心里委屈,明明自己被裴期鹤打了一顿,现在又被父亲打,还要和裴期鹤道歉。   想到这儿哭得更厉害,发泄似的喊:“我真的错了!求你们原谅我!”   唐阮被吵得耳朵疼,刚要开口,却被裴期鹤抢了先。   裴期鹤坐着看戏腰板都挺得笔直,问道:“你对唐阮腺体的那些行为该怎么解决?”   祁嘉路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可父亲的耳光永远不会迟到。   他被打得一阵耳鸣,鼻子里好像有东西在流动,他自暴自弃疯了一样:“我他妈该死!变态!行了吧!”   祁父把他一把拉开,站到裴期鹤面前说:“我替他跟你们道歉。看在我这个长辈的面子上,原谅他吧。我可以包揽所有的治疗费用,还有精神损害赔偿。”祁父顿了一下,“我可以给你们几百万,只要别说出去。快要高考了,他真的......”   裴期鹤打断道:“谢谢叔叔,我们不需要那么多钱。”他本来想说只要让祁嘉路转走就好,但又想到唐阮最近受的那些罪,觉得自己好像没有权利做这样的决定和选择。   他摸摸唐阮的头发问:“你觉得呢?”   唐阮眨眨眼睛回答:“听你的。”三个字说得短促又调皮。   最后整件事以祁嘉路转学结束。   唐阮周一再去教室时,祁嘉路的座位已经被另一个同学替代了。   他又低头检查桌肚,在里面发现了一个牛皮纸信封,心里重重一跳。   吞咽着口水打开,只看到一张银行卡和一张小纸条。纸条上写了一串数字,应该是银行卡的密码。   江献刚好经过,解释道:“昨天祁嘉路家人来收拾他的书,应该是他们放的。”   唐阮点点头,去找裴期鹤商量怎么办。   裴期鹤陪他去了一趟银行,最后查到卡里存了五百多万。   两个人试过通过各种方式联系祁嘉路,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好像瞬间消失了一般,再也找不到关于他的任何痕迹。   唐阮的生活彻底回到了正轨,可没上几天学,就快要过年了。   高三的寒假其实也就一个星期,发了大概几百张卷子让他们写。   江秀衿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唐阮放假第一天,就跟着裴期鹤一起去把她接回了家。   准确来说,东西都是裴期鹤和找来的搬家公司一趟趟搬的。江秀衿在医院住了好多年,东西也不少。   唐阮看裴期鹤在这么冷的天,上上下下那么多趟,额头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心疼得想过去帮忙。   却被江秀衿一把拉住:“让他好好锻炼一下,高三天天坐着写卷子,该运动一下。”   唐阮眼神都黏在裴期鹤身上移不开,裴期鹤正一手拉着一个大箱子下台阶,背上还背着个大包。   他也不敢违抗江秀衿,只能委婉地说:“我...我也去锻炼一下!”   说完就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到裴期鹤面前时眼圈都红了,赶紧从裴期鹤手里抢过一个箱子。   裴期鹤不松手,喘着气说:“下去了给你拉。”   唐阮撅着嘴不答应,非要去掰人家的手。看见裴期鹤手心里都被勒得泛红,勒痕又深又吓人,就忍不住开始啪嗒啪嗒掉眼泪。   裴期鹤哭笑不得,松手揉一把他的头发:“我都没哭,你怎么哭上了?”   唐阮趁机一把抢过那只箱子,紧紧攥着拉杆,吸吸鼻子带着哭腔说:“阿姨怎么这样啊!你都这么累了,还不让我帮你!”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在说人家的妈妈,擦擦眼泪又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说阿姨的。”   裴期鹤胳膊从他后颈环过,把人搂在怀里,手心放在下巴上捏他的脸:“江女士不是心疼你吗?”   唐阮乖乖地任由他摆弄,被捏得嘟起嘴说:“那她怎么不多心疼你。”   裴期鹤嘴角漾着笑,瞥一眼坐在咖啡店里的江秀衿。估量着角度,而后半个身子转过去挡在唐阮面前,也刚好遮挡住江秀衿的视线。   人来人往的医院门口,他弯腰迅速在唐阮唇上啄了一下。   再开口时声音都沁着甜腻,哄道:“这不是有你心疼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江女士翻着白眼离开了。   感谢在2020-12-26 01:31:21~2020-12-30 20:04: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霓霓雪 20瓶;Liu 1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放寒假的这一周,唐阮就在裴期鹤家里,过了最忙但是也最幸福圆满的一个春节。   裴期鹤不仅怼人的功夫遗传了江秀衿,做饭的手艺也跟她学了个差不多。母子两个人倒腾了一大桌丰盛的年夜饭。   唐阮坐在沙发上,电视开着,他却没怎么抬头看过。一直趴在茶几上写作业,等着饭做好了去吃。   江秀衿几次出来拿东西,看到都要说他:“小阮玩一会儿,不行让阿鹤陪你出去走走,别学了。”   他背书背懵了:“今日听君歌一曲...谢谢阿姨我不去。”   江秀衿一愣,忘了自己要拿什么东西,回到厨房还在笑。   唐阮觉得丢人,干脆把书合上不背了。   寒假短的一眨眼就过去。   今年过年很晚,一开学离高考就只有三个半月,黑板边缘的倒计时也由三位数变成两位数。   唐阮的压力骤然上升,每天连跟裴期鹤说话,手里的笔都不带停顿的。   裴期鹤怕他学出问题,翻翻手机日历,快到唐阮的生日了。   强制性地把唐阮手里的笔抽出来,裴期鹤问道:“十八岁想要什么礼物?”   唐阮头也不抬,继续看下一道题:“想要你。”   裴期鹤:“......”   他被冷落了不爽的很,故意说:“想要题?那我送你五三和二十年高考真题卷。”   唐阮终于舍得看他一眼:“我说想要你!”   裴期鹤勾起嘴角:“哦,我没听清。”   唐阮:“真题卷什么时候送我?”   裴期鹤无语了。   可真到了三月十八号这天,唐阮根本静不下心写作业,看函数图像都觉得像裴期鹤的腹肌。   今年生日是周日,全天都要上课。   班上好多同学都记得他的生日,早上一来,桌上就已经堆了好多礼物。   他一个一个翻看,又去人家的座位上感谢,脸上一直带着笑。   绕了一圈经过裴期鹤的座位时,怀里被塞了一大本五三。   裴期鹤冷淡地说:“生日快乐。”   唐阮知道他在记仇,笑嘻嘻坐到他腿上撒娇:“别生气啦!”   同学们都习惯了他们的亲昵,自觉挪开视线,当作自己不存在。   裴期鹤故意往后靠,拉开两个人的距离。   唐阮就跟着他往前凑,瞳孔里的光闪个不停:“再生气晚上不给你弄了。”   裴期鹤腿往上耸动几下,把人推下去:“上课了,回去。”   晚自习唐阮实在没心情学习,干脆跟老师请假说不舒服,先回寝室了。   他也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就是紧张焦虑。   洗完澡抹身体乳的时候才愣住,那一大瓶已经用完了,他没买新的!   在架子上翻了半天,什么能替代的都没有,裴期鹤从来不用这种东西,上面只有他的一瓶香水。   唐阮愣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办,怕皮肤不滑嫩,怕自己不香了。他硬着头皮往身上喷了裴期鹤的香水,是非常清新的雨后的味道。   在浴室昏暗的灯光下,他仔细看了一眼,香水叫“雨后花园”。   香水的味道顺着雾气蔓延了整个空间,他听到寝室门打开的声音,是裴期鹤回来了。   唐阮赶紧换好睡衣,手放在门把上不知道怎么办。   门外的脚步渐渐逼近,裴期鹤敲几下被烟雾蒙住的玻璃窗,问:“洗好了吗?”   他深吸一口气,“嗯”一声打开了浴室门。   裴期鹤被扑面的雨后青草香冲昏了头脑,细闻里面还夹杂着淡淡的桃子清香。   他几乎是一瞬间就有了反应:“你喷我香水?”把唐阮搂进怀里,埋进对方颈窝陶醉不已,“从哪儿学的这些东西?”   唐阮整个人都僵硬了:“没...没有,我身体乳用完了。”   裴期鹤不理会,又问:“你洗完了吗?”   唐阮乖顺地点头,接着就被裴期鹤打横抱起。   “那你帮我洗。”   和上次一样的情节,裴期鹤却大胆了不少。   唐阮不知是羞的,还是被水汽蒸的,全身上下都透着饱满娇艳的红,像一只成熟欲滴亟待采摘的蜜桃,每一根绒毛都颤抖着,扑簌簌抖落了上头挂着的水珠。   他推裴期鹤的胸膛,刻意疏远两人的距离,灼热的空气顿时变得凉快些。   仰着头喘气,迷迷糊糊地问裴期鹤:“洗...好了吗?”   往下看一眼,这哪里是他帮裴期鹤洗澡,明明是蜜桃泡在清泉里,里外都被洗了个干净。   睡衣扔在洗手台上,被花洒喷的湿了一片。   他埋怨道:“我没衣服穿了!”   裴期鹤也压不住自己的呼吸声:“那以后在寝室就不穿。”他说这种话一点儿不害臊,“反正只给我一个人看。”   清泉细腻温柔,探进他完全未知的领域。   蜜桃上头的两片叶子都在轻颤,唐阮晕乎乎地埋在裴期鹤怀里乱蹭:“别在这儿啊......”   裴期鹤呼吸愈发粗重,把唐阮的胳膊环在自己脖子上,就着这个姿势把人抱出了浴室。   蜜桃简直软成了一滩水,被清泉淌过每一寸粉红色的皮肤,激起一粒粒细小的疙瘩。   桃缝被清泉轻轻挤开,沁出清甜的汁水,又被清泉尽数抹去。   唐阮胳膊搭在眼睛上不敢看,但感觉枕头被抽走了。腰被裴期鹤轻轻抬起,柔软的枕头垫在了下面,他躺着不太舒服。   刚睁开眼睛,就看见裴期鹤手里拿着一个durex。   他天天跟裴期鹤在一起,从来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买的。看裴期鹤把包装咬开,他不争气地哼了一声,赶紧转移话题,装作淡定地问:“哪儿来的啊?”   裴期鹤目光炯炯,手里拿着开封的东西,是什么意思唐阮一眼看出来。   他撇开头,耳根红了个透:“你告诉我,我就帮你戴。”   裴期鹤带着浓郁的泉水味儿覆了过来:“之前兼职老板送我的。”他逗人毫不心虚,“说让我跟你用。”   早春天气稍微回暖,寝室没开空调,睡衣落在卫生间不知去向,他却一点儿不觉得冷,反而全身发烧了般滚烫。   唐阮口齿不清地嘟囔:“我好热啊!”   裴期鹤吻他额头:“那我去给你榨一杯蜜桃果汁。”   他们之前出去逛街买的桃子,小冰箱里这会儿只剩一个,静静躺在里面,圆润通红。   裴期鹤拿出来,仔细冲洗了一遍。双手细腻地擦过整颗桃子,把上头的绒毛缓缓抚平。   他又从橱柜里找出一只很薄的塑料手套,看了一眼唐阮。   唐阮猛然想起来什么,小声求道:“不戴行不行呀?我听说真的终生标记,好像不能戴这个的......”   裴期鹤半真半假道:“不戴要是有小唐阮了怎么办?”   唐阮哼唧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回答,想把人推开逃避,却被搂得更紧。   裴期鹤用牙轻轻咬他的耳垂:“那我养两个小朋友。”   裴期鹤又把塑料手套摘下,想先把桃核去掉,要不怕毁了桃汁纯粹的口感。   他先从桃缝中破开一些,甜腻柔滑的桃汁便顺着筷子流了出来,让他更好探入了。触到一块硬硬的东西,应该就是果核了。   唐阮在那边哼了一声,好像热的更加难受,浓郁香甜的蜜桃味儿飘了满屋。   omega体质特殊,之前裴期鹤标记过他,于是就会本能地对裴期鹤产生渴望。   唐阮被挑得难受,一双眸子染了水光,唇上被亲的红肿水润,嘟囔着问:“到底做不做呀!”   裴期鹤变魔术似的拿出一枚戒指,满眼期盼:“你想好了吗?”   唐阮伸手示意对方把戒指套上。   知道果核的具体位置之后,裴期鹤把靠近根部的桃缝撑的更开,筷子也被抽走了。   戒指被套进无名指根部,手同时深深凿进了蜜桃。   裴期鹤感受着果肉美妙神奇的触感,闭着眼睛难耐地呼出一口灼热的气息。   唐阮这时候也不急了,双目无神地盯着天花板,只有胸膛剧烈地起伏,像要喘不过气一样。   裴期鹤慢慢把手抽出来,桃缝便溢出更多果汁,勾得他又去堵上。   碰到最深处的桃核时,裴期鹤双目猩红,发了疯般继续往蜜桃里冲。   唐阮好像撞到了哪里,疼得哭了起来。   蜜桃被他榨了四五次,沁出最后的汁水。   裴期鹤在厨房里摆弄一番,把桌台收拾干净。   唐阮泪流满面地环着裴期鹤的脖颈,整个人差不多吊在对方身上,嗓子都哭哑了。   他累得一点儿力气都没有,瘫在床上闭着眼睛就睡了过去。   裴期鹤给唐阮清洗一番,把人抱到另一张床上。又把弄脏的床单被套全都换了新。   这么一折腾,他看一眼时间已经四点多了。   轻手轻脚地也上了床,唐阮好像被吵到了,看起来想翻身,却被浑身的疼牵扯住。   他小心翼翼地躺下,唐阮却醒了。   裴期鹤借着月光,轻轻摩挲着小omega依旧红润的脸,看他睡眼朦胧,问道:“怎么醒了?哪儿不舒服?”   唐阮摇摇头,觉得脖颈也疼。刚想问为什么,就想起来他背对着裴期鹤,双手撑着床的场景,顿时又害羞起来。   他怕裴期鹤又问,干脆先发制人,把脸藏进了被子里。最后一丝微弱的月光也消失了,他又慢慢蹭到裴期鹤胸前,撑着对方坚硬的腹肌吻了一下。   身上现在也全都是裴期鹤信息素的味道,可闻到更加强烈的泉水味儿时,还是会本能地臣服。   裴期鹤刚要压过来,又考虑到他浑身酸疼,就收了气势,只用下巴在他头上蹭了蹭。   唐阮刚刚被翻来覆去摆弄折腾,这会儿仗着身体不好,逮着机会就可劲儿撩拨裴期鹤。   裴期鹤怕了,缓缓释放着信息素平复唐阮。   看唐阮又昏昏欲睡,眼睛快要阖上时,他抱着唐阮整个人后知后觉地颤抖着,仿佛获得了世间最珍贵的东西。这种铺天盖地的情绪在事后猛地席卷而来,浓烈又迅速。   他深吸一口气,在唐阮唇上蹭着,叫道:“宝贝。”   唐阮半睡半醒间回应他的吻:“干嘛......”   这一次,唐阮听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快完结了。 第50章   第二天一大早,裴期鹤精神抖擞地起床,看身边的唐阮睡得香甜,也没有打扰。   给老师发信息请了一天的假,他又拿了假条出校门。跑了好几条街,排了半个小时的队,才买到唐阮昨晚想吃的豆花。   唐阮猛地睁开眼睛,枕边冰凉一片。他刚想起身,全身酸疼得像被几个壮汉殴打过。后面那个不可言说的地方简直感觉合不上了,但出乎意料地不怎么疼,冰冰凉凉的还挺舒服。   手机昨晚扔在床上没人管,他从枕头里摸出来,趁还有最后百分之三的电量,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早上九点了。   他哀嚎一声,表情痛苦又狰狞。撑着护栏爬起来时,门刚好被推开了。   裴期鹤赶紧把手里的一堆东西放到桌上,直接把人抱回了床上。   唐阮愣着看他:“今天不是周一吗?还是我记错了?”   裴期鹤目光在他身上逡巡:“我跟老师请了假,今天你好好休息。”   唐阮:“那你呢?”   裴期鹤:“我照顾你。”   他说着就要把唐阮身上的宽大T恤扯开。   唐阮吓得往后移,牵动了腰部的肌肉,疼得他呲牙咧嘴:“你又干什么!”   裴期鹤无奈:“我现在不动你。”他坐在边上说,“昨天趁你睡着给你涂了药膏,让我看看现在消肿了吗。”   唐阮又忍着羞耻,趴在枕头上被弄了半天。   处理完之后,裴期鹤下床去看书,他只能躺在床上。   哦不,是趴。   裴期鹤说躺着会把药膏蹭掉,而且不利于消肿。   他觉得自己被骗了,但也只能不情不愿地趴在床上。   裴期鹤面朝床铺的方向,手里拿着书。   这架势哪里是在学习,注意力分明全被床上那个人吸引住了。   昨晚情/欲冲得太上头,他把人家睡衣淋湿了,只能临时找一件自己的给唐阮穿上。   明明在衣柜里找了整套的,他却坏心眼只给唐阮拿了上衣。就那么一套,就把光/裸着的omega抱回了床。   这会儿唐阮趴在床上,肩颈的骨头性感地隆起,黏腻的目光顺着衣服褶皱下滑,落在唐阮下凹的腰间。   裴期鹤记得,昨晚他吻那两个腰窝,唐阮就会从嗓子里溢出情动暧昧的呻/吟。   再往下,是白色t恤半遮半掩的挺翘臀部,上头有凌乱的指印。肉红色和唐阮本身的白衬着,惹得裴期鹤嗓子发痒,起身去接了杯水。   唐阮趴在枕头上听到动静,愤懑不平道:“你把我的书拿上来,我也要学习!”   裴期鹤头也不回,语气没有任何波澜地威胁道:“屁股不疼了是吧?”   唐阮噤声,闭嘴再也不敢说话了。   他百无聊赖地在床上瘫了一天,吃喝都有裴期鹤伺候着,晚上的时候觉得舒服了不少。   又被裴期鹤抱着去洗澡,昨晚换下来的睡衣内裤都已经收好叠整齐,放在了洗衣机上。   唐阮嘻嘻笑一声,凑近在裴期鹤脸上吧唧亲了一下,夸赞道:“真贤惠啊!”   感觉到裴期鹤的手抓了他一下,他又故意说:“服务不错,下次还来!”   裴期鹤把他放在铺了软坐垫的椅子上,不由分说直接把衣服给他扒了。   唐阮:......   但裴期鹤理智尚存,给唐阮洗完澡之后只是帮他换了衣服。等他睡了之后,自己才又回浴室洗了个凉水澡。   唐阮舒舒服服过了一天,周二早上竟然起不来了。   压力极大的刷题考试,跟惬意舒爽的咸鱼生活相比,人都会本能地回避痛苦,选择后者。   他也不例外。   裴期鹤不知道从哪儿给他翻出了一件高领毛衣,丑的流浪汉都不愿意穿。   唐阮坐在床边摇头晃脑地拒绝,看一眼窗外,柳枝都抽条了。   “这都三四月了,谁还穿高领毛衣啊,不热吗?”   裴期鹤也不说话,从桌上拿了镜子,过去放在唐阮面前。   唐阮在镜子里,看到自己脖子上满是暧昧的红痕。   他顿时羞的满脸通红:“你知道这样还咬!”   裴期鹤转身,把睡衣宽大的领子往下拉,露出肌肉饱满的肩膀。再往下面拉,明显的抓痕显露出来。   有些轻微的已经发白,有的甚至还渗着血迹,结了一层薄薄的痂。互相交错着,看起来格外吓人。   裴期鹤又把衣服穿好:“我也没说你什么吧?”   唐阮耳根发烫,怎么不管谁身上有痕迹,害羞的都是自己。   他嘟囔着说:“那你现在说我,我们就算扯平了......”   裴期鹤逗他都够了,伸手摸他的下巴。   唐阮舒服得眯起了眼睛,听见裴期鹤说:“小猫咪该剪指甲了。”   唐阮最后自己找了一件毛衣,不算高领,但也可以遮住一些痕迹。就是布料不太好,穿着有些扎肉。   他本来还想里面再穿一件衬衫或者秋衣,可一看时间快迟到了,再也磨蹭不了,赶紧拖着沉重的双腿下了楼。   到教室的时候,早读已经开始了。   幸好班主任又被叫去开会,讲台上没人。他放轻了脚步从教室后门进去,经过裴期鹤座位时,气得攥紧小拳头捶了一些对方。   溜回座位,放松地呼出一口气,刚坐下他就疼得抑制不住哼出了声,立马弹了起来。   周围的同学若有所思地望了过来,他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咬牙又坐了下去。   一整天动都不敢动。   --   这样痛苦的情况持续了四五天天,好在裴期鹤每天坚持给他抹药膏,后面两天疼痛就缓解了不少。   他也不知道是因为有了更深入亲密的接触,还是因为alpha和omega之间的天性使然,做完之后对裴期鹤的粘人和依赖程度蹭蹭上升。   有时候明明什么都没发生,裴期鹤就只是单纯站在他身边,他都想不管不顾地冲上去接个缠绵的吻。   升旗仪式,他趁班主任没注意,偷偷和同学换了位置,站到裴期鹤前面。   同学在演讲的时候,唐阮左顾右盼,怎么都管不住自己的心思。   “诶,单词本掉了。”   他故意把本子从兜里扔出来,蹲下去捡,又往后蹭了一点儿。   “今天第一节 什么课呀?”   他扭头眨着无辜的大眼睛,明知故问。脚下趁机退了几步,离裴期鹤更近了点儿。   “这个单词是不是还有别的意思啊?”   他随便指了个单词,上半身前倾,右肩的衣角蹭到了裴期鹤衬衫的左胸口袋。   刚好吹来一阵风,唐阮闻到了非常浅淡的泉水味儿,混合着洗衣液的清香。   猛吸一口,神清气爽。   但他没注意到自己被风吹得扬起的发丝,扫在了裴期鹤下颌上。   旁边的男生看不下去了,直接说:“唐阮,真没必要这么刻意。”   唐阮在裴期鹤身边时,就像有了靠山,说话都底气十足,肆无忌惮道:“好,那我以后直接点儿。”   主持人宣布升旗仪式结束,周围同学熙熙攘攘分散成不同的小团体,一起往教学楼走。   他刚听到“结束”两个字,就猛地往后靠,后背撞上了裴期鹤的胸膛。   裴期鹤简直又爱又恨,双臂顺着从后面环住唐阮的腰,低头趴在对方肩上蹭了蹭。   小情侣就着这个姿势,黏黏糊糊走了一路。   经过的同学都有意无意地看他们,唐阮还听到有人小声议论。   “裴大佬谈恋爱竟然变成这样了吗?”   “能不能注意一下影响!”   “虽然但是,我也想被裴大佬这样抱。他肩膀那么宽,肯定巨有安全感!”   正要警告裴期鹤要专一,他们就被一个人拦了下来。   唐阮觉得有些眼熟,感觉裴期鹤松开了他,两人的站位从一前一后变成了一左一右。   裴期鹤先问好:“老师好。”又扭头提醒唐阮,“宿管阿姨,你可能不太熟。”   唐阮也跟着微微低头问好。   宿管略显尴尬地开口:“同学,你们晚上做运动,动静稍微小点儿。”   唐阮:......   他恨不得就地解决了自己,这尴尬让裴期鹤一个人承受就够了!   裴期鹤倒是面不改色地说:“不好意思,打扰到其他人了。”他停顿一会儿继续,“我们以后一定注意。”   还有零星几个同学走得慢,宿管阿姨说话的时候刚好经过,全都低头捂嘴偷笑。   唐阮羞得躲到裴期鹤身后,看见江献从操场卫生间出来。   阿姨没说几句话就走了,他主动冲江献打招呼。   自己再跟裴期鹤一起走,明天全校都得知道他俩doi了。   没想到江献停在几步之外,一反常态,沉默地指指脖子。   唐阮低头一看,毛衣领子好像被蹭下去了不少,那些红痕在白毛衣的映衬下格外显眼。   他“啊”一声,拽着裴期鹤就跑。   裴期鹤手腕被握住的位置温热柔软,被拉着一路小跑回了教室。   早自习老师让小组讨论,互相探讨一下错题,再以小组为单位汇报上去,老师着重讲解这些问题。   唐阮本来不想再去找裴期鹤,但是粗略扫了一圈,发现大家都是自动跟以前的组员在一起。   他只好把试卷错题本放在椅子上,一起搬了过去。   裴期鹤周围围着的人,经过很多次的小组讨论,唐阮也都熟悉得差不多了,相处起来没有那么拘谨。   可是也害怕又出现江献那样的情况,他满心在意的都是脖颈处的毛衣有没有下滑。   准备把椅子放下的时候,心不在焉重心不稳往后趔趄了一下。   旁边的男生下意识就伸手去拉,但是唐阮晃了几下又保持住了平衡,并没有摔倒。   男生的手却来不及收回,直直撞上了他胸前。   他皮肤嫩,痕迹没那么快消掉,就还是穿的那件毛衣。   毛衣粗糙的质感在胸前两点上狠狠摩擦了一下,疼得唐阮眼泪都快出来了。   男生慌慌张张扭头看一眼裴期鹤,连忙道歉说:“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真的对不起呜呜呜!!”   唐阮泪眼婆娑地跟着望过去,看见裴期鹤蹙起了眉。   裴期鹤眉眼本身就生得英气十足,当他真的阴沉着脸蹙起眉头时,眼神更显凌厉。   他劝说的话正要说出口,就被裴期鹤打断了。   裴期鹤一刻不停地转着手里的笔,问唐阮:“疼吗?”   唐阮被小组同学的目光注视着,紧张地点点头。   裴期鹤把笔随意扔在桌上,身体前倾胳膊也跟着放在了桌上。   他眼神里的怒气收敛了些,就那么挑衅般盯着唐阮的眼睛,当着所有人的面说:   “那我下次轻点咬。” 第51章   窗外的树又被绿意倾盖,每天下午自习和晚饭时间,唐阮都能听到聒噪的蝉鸣声。   他也不再拉着裴期鹤往小卖部跑了,抽空就去办公室背书,要么就在教室里做题改错。   脑子里那根弦时时刻刻紧绷着,一天最舒服的时候就是洗澡。   可洗澡时,裴期鹤在外面洗衣服,都能听见浴室里英语听力的声音。   唐阮努力起来,真有点儿不要命的气势。   五月中上旬,高三年级开始一周三考。差不多是总复习的最后一段时间,一共持续三周。   一周三考为N城一中的学生们听之闻风丧胆,不仅是因为它持续时间长,更是因为巨大的考试压力。   一周有六天算作正常上课,周一三五便作为考试天,从前一天的晚自习考到第二天晚自习,六科全部一天考完。周二四六就是做题改错的时间。   周日还要额外做两套数学、理综试卷。   有时间遇到省市、学校间组织的模考,甚至要考四五次。   一周下来大家简直苦不堪言,连老师都累得够呛。   唐阮第一周就有些跟不上进度。他高二才跟着裴期鹤开始学习,之前落下了不少基础性的内容。   而提高训练最忌讳基础不牢,三次考试下来成绩不进反退。   周日这天,唐阮正奋笔疾书写理综卷子,班主任拿了薄薄一张纸走进教室。   周围的同学一哄而上,全都围过去看成绩。   因为前两次他都考得不尽人意,现在甚至有点儿害怕。   害怕自己又考差了,这种状态一直调整不过来会持续到高考,到时候就真的不能跟裴期鹤去同一所大学。   他眼神失焦地发呆,没注意笔尖抵在试卷上,里头的笔墨在卷子上洇出一大滩黑色。   到了吃饭时间,同学们争先恐后地抱着资料往办公室跑。   唐阮抿着唇,怀里抱着五三犹豫不决地到了门口,他心虚地扫一眼成绩单。   自己的名字没有在最上面,和裴期鹤之间隔了十一个人,年级总名次退到了八十三名。   喉结上下滚动着,他轻轻叹口气,刚刚被咬过的唇泛着白。   也不想去办公室了,唐阮突然觉得疲惫至极,眼睛又酸又涩。   下意识往后看了一眼裴期鹤,刚好撞进对方的目光。   他过去小声问裴期鹤:“能陪我去操场走走吗?”   裴期鹤“嗯”一声,牵住了他的手。   初夏的傍晚,天边晕着橙红色的霞光,给所有人披上了一层温柔的滤镜。   唐阮吸吸鼻子,被裴期鹤牵着,绕操场走了一圈又一圈。   可是两个人一句话都没说。   他一直不跟裴期鹤说考试失利的事儿,一是觉得裴期鹤应该理解不了这样的感受。因为裴期鹤从来没退步过,永远的第一名,一周三考甚至又把总分提到了一个新高度。   二是说了的话,好像只会给裴期鹤徒增烦恼。总不可能一直提这件事,只是让裴期鹤觉得心疼,高考少做几道题,就为了跟他在一起。   唐阮干不出来这种事,也不想让裴期鹤觉得自己没用。   裴期鹤一直在等唐阮开口,可等到霞光黯淡,两人之间始终是沉默的。   他刚想开口,旁边一个抱着足球的男生掠过一阵风往后大喊:“六点半,要开夕会了!!”   唐阮还在发愣,又跟着裴期鹤回了教室。   晚自习懊恼不已,白白浪费了半个小时,什么都没干,还耽误了裴期鹤。   他烦躁地抓抓头发,思绪飘远,甚至想到裴期鹤在N大遇到了新的omega,跟远在外地的自己发信息说要分手。   吓得他一愣,发现老师正在讲台上盯着他。   好像到了瓶颈期和倦怠期,一个晚自习都心不在焉,就算强迫自己做题也静不下心。   回到寝室之后,把沉重的书包拉开,学习资料全被放在了桌上,他却不想写。   但是裴期鹤已经洗好澡换了睡衣,在他旁边把试卷上的题都剪完了。   唐阮有点儿崩溃,重重叹了口气。   裴期鹤扭头问:“不去洗澡吗?”说着放下手里的笔,起身把唐阮拉到自己腿上。   唐阮跨坐在裴期鹤身上,埋在对方肩窝里压抑地抽泣。   裴期鹤轻拍着他的脊背,摩挲着问:“压力太大了吗?”   唐阮终于扛不住了,又不想让对方太担心,边哭边开玩笑道:“早知道当初我就不喜欢你这么优秀的人了,也太难追了!”   裴期鹤哭笑不得,在他颈上落下细细密密的吻:“再难追也被你追到了。”又问,“高考跟追我哪个更难?”   唐阮猛地坐直身子,皱着眉低头看脖子上有没有留下草莓印。拿过桌上的镜子,对着看了一圈,没找到才盯着裴期鹤的眼睛,撒娇道:“那还是高考难。”   说完屁股上就被轻轻拍了下。   他瞪圆了眼睛:“而且我说的是,追上你的成绩,没说追你的人。”得了便宜还卖乖,在裴期鹤腿上蹭了蹭,狡辩道,“还有,不是你追的我吗?还说什么怕我把你甩了......”   裴期鹤又笑着过来吻他的唇,像害羞了要堵住这些话似的。   耳鬓厮磨间,他听见裴期鹤喘着说:“所以就算和你最坏的答案一样,我们到了不一样的大学。你也别甩了我......”   一夜荒唐之后,唐阮猛地发现,跟裴期鹤亲热好像可以有效缓解焦虑,暂时忘记现实里那些事情,还能让心情变好。   周一的考试状态都好了很多,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仿佛带着丝缕清泉的味道。   结果果然不出所料,他又回到了年级前五十名。   高压状态下,一点儿进步都让他变得欢欣雀跃。   高频的情绪波动其实并不是一件好事。   每次考试他退步了,晚上就要缠着裴期鹤做。   裴期鹤觉得自己成了玩具,用处就是专门逗唐阮开心。   之后几次考试结束,不管唐阮再怎么求情,他也不理对方千方百计的诱/惑了。   唐阮又开始焦虑,考前怎么都睡不着觉。   他不睡裴期鹤也陪着他熬夜,弄得自己压力更大了。   去洗澡的时候,就着花洒的水流声,他无声地哭了一场。   再出来时发现裴期鹤依然就着那个姿势,动都没动。   走过去凑近看了一眼,发现裴期鹤已经撑着头睡着了。   他心里发酸,刚想把裴期鹤胳膊下面压着的活页本收走,不经意扫到了侧面书签上写的东西。   物理基础公式问题。   按裴期鹤的水平来说,已经根本不需要这些东西了,那是给谁准备的不言而喻。   他眼眶通红,想抽纸擦眼泪,却把裴期鹤吵醒了。   裴期鹤把额前的头发随意一撩,拿了那个本子递给他说:“这是你最近考试的错题总结,里面有原题以及错误原因和正确答案,还有我之前跟你讲的方法总结。每一科都有,科目在侧面标注了,你按着标注翻就好。每道错题旁边还有同类型题目,你可以多看看。”   “哦对,我还分了类。每科分了三档,基础、中等、提升,可以按需求做题看题。”   唐阮站在旁边听他说了半天,接过那本沉甸甸的活页本时,泪流满面。   他带着浓重的哭腔问:“你从哪儿弄的我的试卷啊?”   自己为了改错,早就把那些卷子剪的乱七八糟了,也从来没有收集试卷的癖好。   裴期鹤站起来,摸摸他的头说:“试卷下发之前我找了老师,提前复印了你的。”   唐阮自责又心疼,这些明明都是应该自己做的事情,却让裴期鹤在离高考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浪费那么多精力为他做了那么多。   刚要道歉,裴期鹤就掐着他的腰,把他放在了书桌上。   裴期鹤站在他腿间,眼神里的怜惜简直无处可藏。   心疼地摸着唐阮的脸说:“瘦了好多。”   唐阮被盯得害羞,说出来的话却一点儿不遮掩:“所以你不愿意做吗?”嘟囔着问,“嫌弃手感不好了是吧?”   他还记得之前裴期鹤说的话。   裴期鹤微弯着手指去刮他的鼻子:“我是想告诉你,逃避没有任何用,做完之后不是还要面对高考吗?总不能一辈子都在床上度过吧?”   唐阮眼角还挂着未干的眼泪,却忍不住咧着嘴角笑说:“我觉得可以,毕竟你各方面都那么厉害。”   -   在唐阮看来,裴期鹤学习好是一方面,连带着学习能力和技巧一起都十分卓越。   所以看到那个错题本上全面又完整的体系时,再一次感叹,学霸真的不仅是学习好。   他之后的复习重点全在错题本上面,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裴期鹤也不知道是不是怕他无聊,每道题旁边还写了各种奇奇怪怪的话。   [宝,这道题想复杂了。]   唐阮拿了只粉色的中性笔在下面写:哦。   [这题有点儿难,把旁边的同类型真题写了拿给我看,有奖励。]   唐阮就屁颠屁颠写完过去找裴期鹤,被裴期鹤按着亲了半天。   [基础公式都不记得了,背熟了过来挨打。]   他当时紧张地去找对方,得到的答案是:高考完了去床上打。   唐阮无语,还以为之前裴期鹤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了,搞半天是一直憋着。   五月底最后一次考试时,学校组织了一次全真模拟。   趁着高一高二周六日放假,连座位都是按照高考的要求安排的。   公布成绩的时候,唐阮紧紧拽着裴期鹤的胳膊过去看。   当他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裴期鹤旁边时,甚至有点儿难以置信。   他目光直直盯着那个“4”看了半天,总分680年级第四名,总算碰到一点儿N大的边了。   唐阮摇着裴期鹤的胳膊说:“真的吗?你打我一下,我不会做梦吧?”   裴期鹤忍着笑意,在他脸上轻啄了一下:“真的。” 第52章   六月五号这天,日光正盛。   一中也是高考考场,所以全校都在做准备。同学们打扫卫生布置场地,井然有序地忙碌着。   八班外面的走廊里堆满了桌椅,唐阮手里拿着抹布准备去擦教室后面的书柜,跟迎面走来的同学挤了半天都过不去。教室里他们一年不知道喊过多少次的标语,已经全部被撕掉了,那些名言也被白纸糊住。每套桌椅之前隔着很远的距离。   唐阮没有距离的概念,只觉得,比之前任何一次考试都远。   中午烈日当空,唐阮热的水都喝了两瓶,终于跟着同学们收拾好了所有东西。   他正要去找裴期鹤一起吃饭,半路却被江献拦住。   对方递过来一只记号笔,把手臂伸出来说:“在校服上签个名吧。”   唐阮迟疑地签下自己的名字,又被身后兴奋不已的同学一起围住。   “唐阮!给我也签个!”   “签这儿,和裴大佬的写一起!”   他在尺码不同的蓝白校服上,把自己的名字写了一遍又一遍。   有的校服上还有裴期鹤熟悉的遒劲笔迹,但是只装逼地写了单字“裴”。   唐阮忍不住笑着问同学:“他怎么只写一个字啊?”   同学面露尴尬,迫不得已解释首:“主要是太多人找裴大佬签名了,他名字比划又多,只好给所有人都签一个字。”   唐阮脸上的笑容僵住,找到裴期鹤的时候,对方果然被一群人堵在卫生间门口。   他佯装不经意路过,听到女生们叽叽喳喳个不停。   “学长!你准备考哪所大学啊?我明年去找你!”   “学长为什么不给我们签名?竟然只有高三才有......”   “能不能给我校服上签一个名,签在左胸那个口袋上好不好!求求学长了呜呜呜!”   唐阮听得鼻子都皱了起来。   左胸口袋,那不是心脏的位置吗?意思是裴期鹤霸占了她心里的位置?   裴期鹤这时候开口,语气不似以前那样冷淡疏离,反而带了笑意一一回答。   “去N大。”   “我只给今年高考的同学签。”   “不能。”   唐阮对他的回答还算满意,轻挑一下眉毛准备走,却突然被叫住。   裴期鹤在身后,话语里甚至掺了些委屈说:“唐阮,你给别人签了那么多,不给我签吗?”   唐阮愣了愣才转身,心里对他胡编乱造的能力佩服不已,难怪语文作文次次高分。   裴期鹤就在女生们的注视下走到了他面前,带着余温的记号笔被塞进了手心里。   唐阮拿着笔贴着栏杆站着,整个人都沐浴在正午的日光里,耳根被烤得通红发烫:“你要签哪儿啊?”   裴期鹤把左胸口袋捏了起来,银白色的情侣对戒和手链相应闪光:“签在这里。”   他们俩的校服上,自始至终都只有对方一个人的签名,也都签在了心脏的位置。   -   考场全都布置完之后,全校学生都放了假。   考虑到复习问题,学校还专门空了一栋楼出来,给考生们当作自习室。每个时间段都有各班任课老师照看,还可以趁机问一些不懂的问题。   唐阮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和裴期鹤坐一次同桌,但也没时间谈情说爱。他甚至感觉连身边的裴期鹤,都不自觉染上了紧张。   他面前还是裴期鹤给他做的错题本。短短十天时间,又被他填充的更厚实了。   两个人就跟往常一样学习,唯一不同的就是晚上早早回寝室休息了。   第二天他们约好要一起去看考场。两个人都在附中考试,但是附中离一中距离有点儿远,坐公交要半个小时左右。   考试两天他们可以坐学校派的专车来回,明天只能自己乘公交过去。   唐阮快速洗了个澡,在座位上啃着苹果看作文素材,裴期鹤一如既往地去洗他们的贴身衣物。   洗衣服的时候他养成了看新闻的习惯,天气预报上说六七号都是万里无云的大晴天。   他把衣服晾在阳台后,又从书包里拿了两板西洋参含片递给唐阮。   唐阮脸颊被果肉塞得鼓胀起来,含糊着问:“什么啊?”   裴期鹤给他塞进书包侧面的口袋里说:“江女士让我带的,说紧张就含在嘴里。”   唐阮把苹果举到裴期鹤嘴边问:“你会紧张吗?”   裴期鹤对着他吃过的缺口,咬了一口说:“说实话,会。”   唐阮对这个回答有些出乎意料,想说所以当初就不该放弃保送,可话到嘴边又觉得,已经过去的事情再说就没有意义了。   他又换个话题,嘿嘿笑了几声:“不用紧张,我好好考试,以后养你!”   裴期鹤勾着嘴角说:“那我等着被养。”   考前一天,唐阮循着生物钟很早就醒了,一睁眼看见裴期鹤已经穿戴整齐,桌上还放着豆皮和豆花。   吃完又去自习室学了一上午,唐阮明显感觉和昨天的气氛又不一样了起来。   同学们甚至连窃窃私语都没有了,全都低头认真学习。   下午他们走去公交站,阳光照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唐阮戴着帽子,身边的裴期鹤还帮忙撑着遮阳伞,他都热的浑身出汗。单薄的t恤被汗水浸湿,黏在了背部,把他难受的来回扭动。   路上遇到好多同学回来,手里都提着耐克的包装袋。   裴期鹤把唐阮耷拉到臂弯的书包带拉上来,一手撑着伞一手给他往上提着书包,减轻身上的重量。他十分不解地问:“都电脑阅卷还买对勾,有什么用吗?”   唐阮哼哼几声,手里拿着小风扇对着脸吹:“这不是求个心理安慰嘛。”   他说着就往裴期鹤身上挤,故意用手臂贴着裴期鹤,在对方的肌肉上蹭来蹭去。   裴期鹤也不嫌热,任他随便撒娇。被挤得都快到马路中间了,裴期鹤才低头看一眼唐阮细了一圈的藕白色手臂。伞没遮挡住的部位,在阳光下白的反光。忍不住上手捏了捏,再松开时上头便留了泛红的指印。   身上瞬间燥热起来,裴期鹤捏着唐阮的手腕说:“考完要把之前欠的都补回来。”   他们俩的考场在不同的楼栋,但是距离也不算太远。   在校外吃过晚饭之后,才回了自习室继续复习。   晚上的自习室又完全换了一种气氛,老师和大部分同学都已经走了,只留了十几个人。   或许是一直以来高强度的学习压力让所有人的倾诉欲迸发,他们在自习室关闭的最后几个小时里,并没有认真学习,而是合上了书本开始聊天。   聊自己想考的大学,说自己最近的学习情况,还求裴期鹤保佑考试顺利。   聊到九点多,平常快要下晚自习的时间,楼下很多班的同学都已经走了。   他们也一起下楼,相互告别。   班里还有一对小情侣,女生跟唐阮热情地挥手说:“祝你们白头到老!”   唐阮挽着裴期鹤的胳膊笑嘻嘻回应说:“你们也是!”   唐阮幻想过无数次高考会是什么样,他跟裴期鹤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才不紧张。   可真要面对的时候,还是会不安到极致。前半夜睡得极不安稳,始终进入不了深睡眠。   闹钟响起,他甚至觉得自己刚闭上眼睛。   他一向是个迟钝的人。直到要进考场,才后知后觉抓着裴期鹤的手说:“我怕。”   裴期鹤紧紧攥着手,没让唐阮摸到手心里的汗。   教室的位置很不错,左边窗外是满墙深绿的爬山虎,一出门便是卫生间。唐阮的座位恰好在正中间第一排,一抬眼就是讲台和监考老师。   他就在这里给高中三年,交上了四张薄薄的答卷。   --   考试结束到公布成绩中间隔了半个多月,裴期鹤提议出去旅游,唐阮却一点儿都没心情。   他整天在网上查关于N大的各种消息,看到ao比例三比七的时候瞬间炸了。   唐阮坐在裴期鹤腿上,抓着对方的肩膀疯狂摇晃:“这学校怎么回事啊!要是我去不了你被别人勾走了怎么办!不行,我去看N大附近有什么学校!”   裴期鹤把乱扭的小omega翻在床上,自己也压了过去,无奈地说:“谁有你会勾人啊?”   唐阮顿住,猛地把身边的被子拉过来蒙住脸。   裴期鹤故意挠他痒痒,两个人在床上闹来闹去。   江秀衿正准备敲门跟他们送水果,听到屋里的喘息声,手顿时停在了半空中。   官方说成绩会在二十三号零点公布,唐阮守在电脑前眼睛都不敢眨。   手抖得输错了好几次准考证号,裴期鹤最后看不下去帮他点了确认。   前面各科分数如何已经完全不重要了,唐阮看到总分那栏的691时,热泪盈眶。   幸好,自己还有机会跟裴期鹤一起走接下来的路。   正巧这时候裴期鹤手机开始疯狂震动,是班主任打来的电话。   裴期鹤按下免提,班主任的叫喊声充斥了整个房间:“裴期鹤!牛啊!你查分数了吗?724!省状元!准备好几个小时之后接受采访!”   他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盯着唐阮笑。   江秀衿刚在隔壁睡着,被这边的声音吵醒,整个人烦躁不已。过来敲门说:“考得再好也小点儿声,扰民了都!”   唐阮看裴期鹤正和班主任说话走不开,自己去开了门,擦着眼泪说:“阿姨,阿鹤考了省状元。”   江秀衿打着哈欠敷衍地摸摸他的头:“知道了,晚安。”走到半路又转身,瞌睡得眼睛都睁不开,“我明天就跟团旅游去,等你们大学开学了我再回来。”   她越过唐阮把手里的纸团扔向裴期鹤,嘱咐首:“你给我注意点儿,我可不想回来带孙子。”   唐阮:......?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卡的我自鲨,晚了好多,不好意思。 第53章   唐阮看到成绩时的兴奋和喜悦,在看到N大的招生计划的一瞬间,全成了虚无的泡沫,轻轻一戳就破了。   他瘫在床上失神地盯着天花板,不停叹着气。   691分的成绩看起来特别好,但由于今年的题简单,高分层比往年多了不少,唐阮在省内排名并不是太理想。   好专业他够不上,差点儿的又不太甘心。   唐阮高考前就查过了,由于N大是省外的高校,在他们省招生的专业其实并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就更小了。   裴期鹤坐在书桌前翻着N大的招生简章,神色自然,看起来一点儿都不担心。   其实他给报纸写了一晚上的稿子,又一刻不停地帮唐阮选专业。   把整理的表格对比一遍,得出最优解,裴期鹤坐到床边说:“就选心理学吧。”   唐阮蹬着腿在床上哼哼唧唧,又翻身抱住裴期鹤的腰:“我早看过了,但是我选心理学就不在一个校区了啊!”他钻到人家怀里,躺在裴期鹤大腿上说,“你肯定直接去顶尖的医学专业吧,跟叔叔以前的工作相关,挺好的。还是八年制连读。”   他之前在贴吧里找到一位热心学长,加了联系方式问相关信息,以表谢意还说到时候请对方吃饭。   打听到N大医学专业一直都在新校区,但是心理学大一在本部,大二才能搬到新校区。   两个校区直接隔了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唐阮唉声叹气道:“这跟异地恋有什么区别啊!”   而那个学长,一开始还挺正常,自从知道唐阮是omega之后就开始发骚扰信息。   [omega现在好少见,开学了可以让学长见见你吗?]   [你有没有alpha?]   [你是不是已经被标记过了,爽不爽?]   唐阮删了对方的好友,可对方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知道了他的手机号。   短信里便经常收到更加猥琐的话,还有一些露骨色/情的图片。   --   成绩出来的第二天,学校便召集毕业生回校,指导他们填志愿顺便拍毕业照。   唐阮赖了半天床,出门前十分钟才风风火火洗漱收拾东西。   班主任早就给裴期鹤打了电话,说让他今天收拾好看点儿,早些去接受记者们的采访。   看唐阮火急火燎的样子,他帮忙把书包收拾好说:“不急,慢点儿。”   都出了门下楼梯了,唐阮才迷迷糊糊想起来,又往回跑:“是不是忘记给阿姨打招呼了啊?”   裴期鹤抓住他的书包带,把人往回牵:“江女士一大早就拖着行李箱出去了,我送她去的机场。看到旅行团我才回来的。”   唐阮愣住,又返回来不好意思地问:“阿姨是不是因为我在,所以觉得在家不舒服?”   裴期鹤捏他的脸,逗人说:“是,你要怎么办?”   唐阮惶恐地抬头,当真了说:“真的啊?”他掏出手机就要给江秀衿发信息,“我给阿姨道个歉,她介意的话我就先在外面租个房子。”   打开聊天框,还碎碎念道:“但是已经住了这么久,怎么补偿阿姨呀?”   裴期鹤忍俊不禁,拿过他的手机退出聊天界面说:“你不如补偿她儿子。”   唐阮吓了一跳,脸色唰一下白了,怕那个学长会发来短信,立马要过去抢。   其实他更害怕裴期鹤看到壁纸。   两个人从来没提过看手机这件事,因为都很信任对方。   可裴期鹤看到唐阮这反应,一瞬间竟然有些心慌,一直以来那些莫名的不安猛地到达了顶峰。   他极不自然地勾着嘴角笑,眼神却一直躲闪:“有什么我不能看的吗?你怎么这么紧张?”   唐阮此地无银三百两地疯狂摇头,拉着他往下走,生怕他分心去看手机。   一路沉默,到了学校两人间的气氛诡异依旧。   裴期鹤还没进校门就被拦住,挤得唐阮消失了他都没看见。   他站了半天,旁边的记者看他脸臭的吓人,也不敢主动上前采访。   满身的戾气仿佛有了具象化,扎得所有人退避三舍。   班主任从人群中游过来,怼怼他的手臂说:“怎么回事?你这架势是要吃人吗,谁得罪你了?”   裴期鹤被周围不停闪动的相机弄得心烦意乱,渐渐控制不住愈发急促的呼吸,忍着情绪拒绝:“有事,不拍了。”   说完就推开面前堵着的人,气势汹汹地往卫生间去。   叶颂正要跟他打招呼,被吓得赶紧让路,跟小姐妹说:“裴大佬这气质,感觉背了十条人命在身上......”   唐阮被挤得晕头转向,又热又闷,看见裴期鹤颀长的背影时眼睛一亮,赶紧往过去跑。   他明明看见裴期鹤往卫生间来了,在外面转了一圈却没找到。   刚走到门口,却被猛地拽了进去。   眼睛被熟悉的手覆盖住,唐阮闻到淡淡的泉水味儿,便从惊吓里慢慢平复了心情。   听到裴期鹤略带沙哑的嗓音时,他一怔。   那种沙哑不像是深陷情/欲时的磁性低沉,反而像是受了委屈歇斯底里哭过一场后,声带使用过度。   唐阮结结巴巴地问:“你...怎么了?”他本来想问是不是看到什么了,但又怕这么说会主动暴露。   裤兜里被丢进了什么东西,唐阮感觉到下坠的重量。   腰被搂住贴向对方,他听到裴期鹤哑着嗓子说:“我没看,我要你当面跟我说。”   唐阮刚要开口,想着直说算了,却被裴期鹤捂住了嘴。   他感觉裴期鹤手心里一片湿润,对方再开口时甚至染了哭腔:“分手就算了,别当面说。”   唐阮人傻了,他们谈了这么久恋爱,第一次提到“分手”两个字。   一把推开裴期鹤,他也急了,直接拿出手机点亮屏幕。   裴期鹤呼吸都快停滞了,却看见屏幕上是沟壑分明的腹肌照片,黑色内裤边缘盖住的毛发甚至让整张图片变得暧昧起来。   唐阮羞的都不敢看对方,只嘟囔着说:“就是不想让你看到这个嘛!”他又转过屏幕,自己看了半天,“现在你知道了,回家给我拍更性感的,我不管!”   “别人看到了怎么办?”   “看到就看到,让他们嫉妒我男朋友身材这么好!”   裴期鹤放松下来,无奈极了。他分辨出来背景是几天前在家里,两个人做完之后换的新床单。   “什么时候拍的?”   “你睡着之后。”   裴期鹤拉着他的手腕往操场走,收起了刚刚那副狼狈的模样,恶狠狠地威胁:“看来弄得不够狠,还有心思拍照。”   唐阮也不怵了,食指放在唇上说:“怎么听到有人在哭啊?”   裴期鹤语气平淡:“哦,我马上把腹肌照发到网上,在线征女友。”   唐阮立马停下:“你敢!”   拍完毕业照,裴期鹤被班主任扣押着去接受采访,唐阮又回了一趟寝室。   高考完他们就把大部分东西都搬走了,只留了一部分废弃的书本和生活用品。   唐阮先来收拾,等一会儿裴期鹤来了,一起把东西带走。   他快速把东西摆放整齐,又从浴室里开始检查,各种小角落里有没有落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果然,在裴期鹤的桌脚底下,找到了一个小本子。   本子上已经落了一层灰了,但唐阮还是认出来,这是裴期鹤随身携带的日常计划本。   不知道为什么会被扔在这里。   他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抑制不了自己的好奇心,想着腹肌壁纸裴期鹤都知道了,那自己看一下这个也可以吧。   先是粗略一翻,发现最后一页都被填满了。   难怪丢了,用完应该换了新的。   唐阮又从第一页开始看,看到精确到秒的计时单位有点儿震惊,他还以为裴期鹤学习这么好都是天赋原因。   每一页都写了详细的学习规划,最开始甚至一天三个兼职的安排。   其实计划都差不多,里头只有裴期鹤一个人的名字,只有冷冰冰记录着时间的数字和任务。他迅速翻过,真正出现了变化的,是在高二那年的圣诞节。   裴期鹤的计划本里除他自己之外,第一次出现了另一个人的名字。   那个人叫“唐阮”。   两年前的圣诞节,裴期鹤在这一页一笔一划地写了五个字:我喜欢唐阮。   以后的每一页,裴期鹤都在里面一遍又一遍重复这个名字——   带唐阮去坐摩天轮、陪唐阮吃饭、给唐阮讲第二次月考的试卷......   唐阮靠着书桌怔愣了半天,激动得整个人不停颤抖,脑子里跟走马灯似的不停闪动,又闪回食堂自己写的愿望上——   “想让他早点儿跟我告白。”   原来裴期鹤早就喜欢自己,早就把喜欢在纸上写了千万次。   -   裴期鹤接受完采访,说了太多话嗓子都干了,回寝室一打开门吓了一跳。   唐阮目光呆滞地站着,手里不知道捧了什么,姿势还挺隆重。   过去一看,竟然是自己找了很久都没找到的计划本。   他刚要开口,却被唐阮抢了先:“没看出来你还是闷骚型的。”   裴期鹤:?   唐阮晃晃手里的本子:“写了那么多喜欢我,怎么一次都没听你说过啊?你是设了屏蔽词,系统不能触发这句话吗?我看看到底能不能找到按钮。”   说着就把本子放下,双手移到了裴期鹤脸上揉来揉去:“不准备补偿我几句吗?”   裴期鹤轻笑一声,凑近在他额头上亲一下:“我喜欢你。”   没等唐阮反应,吻又顺势落在了他眼下、脸颊、唇珠,热烈又缠绵。   每一个吻后面都紧紧跟着一句“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裴期鹤一直觉得喜欢说出口了就得负责。 第54章   八月份,紧闭的玻璃窗把里外分割成两个世界。   外面暑气逼人,屋里空调温度开的很低,唐阮干脆蜷在被子里玩手机。桌上还放着半个西瓜,最甜的中心已经被他挖完了。   本来以为这个暑假两个人能出去潇洒,没想到裴期鹤状元的身份一经曝光,好多家长来找他当家教。   眼看跟拍卖似的,时薪越开越高,裴期鹤最后还是妥协了。   他接了三个家教,又把自己的日程拍的满满当当,一点儿空闲都没留。   裴期鹤其实早就盘算好了,高考的奖金就有六七十万,再加上大学四年的奖学金、兼职的工资,也能攒不少钱。等大二他们都到新校区之后,他准备带着唐阮在外面租房住,就不用每天想方设法挤时间见面了。   可这个暑假就不是那么愉快。他俩每天倒是生活在一起,其实跟陌生人也没什么区别。   早上唐阮一睁眼,裴期鹤已经出门上课了。晚上裴期鹤再回来的时候,唐阮也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三个月的暑假,在适应了生活节奏之后,其实过的非常快。   一眨眼,就到了开学的日子。   越是临近开学时间,唐阮就越焦虑。他一个暑假过得闲适又舒服,而且跟裴期鹤在一起时间久了,突然要自己一个人面对完全陌生的环境,不适应的同时还有点儿害怕。   怕又跟以前一样自闭不敢说话,也怕新室友不好相处。   不在一个校区,到时候要真遇见什么事儿受了委屈,想见裴期鹤一面都难。   裴期鹤蹲在地上,把衣服一件件叠好,整齐地放进行李箱。看唐阮躺在床上一句话不说,安慰道:“也就分开一年时间,没有离特别远,我有空就过去找你。”   唐阮心说你忙起来我在家都见不到人,还指望上学了见面嘛......   可别无他法,只能认命。   提前两天去了N大,裴期鹤先送唐阮去本部,把小少爷安顿好了自己才回新校区。   唐阮在网上看过太多次N大是什么样,可当真正站在校门口前时,还是被震撼到了。   历史底蕴丰厚的老校区,校碑在盛夏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光,上头遒劲有力的字体应该是校训,透着一股庄重和威严。   唐阮一路上眼睛都不够用,觉得这里头每棵树都有它独一无二的故事。   到了omega寝室楼下时,裴期鹤跟洗了个澡似的,浑身湿淋淋的全是汗。   他做了一堆检测,全都合格之后,才被允许进去帮唐阮收拾寝室。   唐阮去买水还没回来,他就自己先把行李提上楼。   五楼二寝门是开着的,裴期鹤用纸巾抹一把额头,轻微喘着气单手把行李箱拉了进去。   里面一个和唐阮个子差不多的omega正在桌上套被罩,裴期鹤瞥了一眼,看到被子被窝成了一坨。   床位上贴了名字,唐阮的位置在门口这边。裴期鹤就顺势掩了门,蹲着把行李箱打开,自顾自开始整理书桌。   男生在身后问:“你是...唐阮吗?”话语里满是怀疑和试探,“我还是第一次见这种omega!”   裴期鹤刚要回答,门就被猛地推开,视线里出现一瓶开了盖的矿泉水。   唐阮跑上楼也有些喘,额头的薄汗把细碎的刘海打湿,乖顺地贴在皮肤上:“我们一会儿在学校吃饭还是出去吃呀?”   他看裴期鹤仰头灌了几口水,汗顺着流畅的下颌线坠落,凸起的喉结不断滚动。   听到抖动被子的声音,才后知后觉发现室友。   唐阮不自然地摸摸鼻子,往裴期鹤身前移了一点儿。   男生主动打招呼道:“你才是唐阮吧,我叫汪运。旁边的应该是你男朋友?挺帅的。刚刚和他说话都不理人。”   唐阮探头回应道:“你好。”抓着裴期鹤的手腕说,“他比较慢热。”   慢热的裴期鹤在两个omega谈话声中,默默给唐阮铺好了床,生活用品也分类摆放在柜子上。衣柜里放了除湿袋,又把易皱的衬衫全都挂了起来,小领结领带装在了专门的盒子里。   汪运艳羡地说:“你男朋友真好,羡慕了。”   人家夸的是裴期鹤,唐阮却骄傲起来,望着裴期鹤嘿嘿笑一声,臭屁道:“还好还好。”   -   室友陆续到齐,但唐阮粘着裴期鹤在校外住了两天。   正式军训前一天晚上,裴期鹤要赶着回新校区,第二天一大早还要晨跑。   他狠下心把人关在浴室外头,自己飞速冲了个澡,准备换好衣服就走。   可还是低估了唐阮撒娇的能力。   小omega粘人又娇气,小跟屁虫一样黏黏糊糊赖着他,简直甩都甩不掉。   唐阮蹲在浴室外哼哼唧唧耍赖,一直敲门说:“你让我进去呀,我不打扰你。”浴室里水声不停,他又嚷道,“明天就走了,我想多看看你嘛,求求你了!”   裴期鹤被烦得没法子,花洒都没关往门口走。刚一拧开锁,就被唐阮黏糊糊扑了个满怀。   最后他发了狠把人弄到哭得喘不上气儿,怀里的人还要搂着他的脖子蹭说“不想分开”。   他引以为傲的自控力一遇上唐阮,就彻底瓦解。   -   N大医学专业都是全国拔尖的学生,各个一身傲气不服输。   虽然全国各省试卷不同分数线不一样,但学校总有办法去衡量成绩。裴期鹤的学号是01,就意味着他高考的成绩在本专业都是数一数二的。   从第一天进寝室起,一个叫吴察的人就老是阴阳怪气,连带着把整个寝室气氛都弄得特别奇怪。   裴期鹤全都察觉得到,但他从来不在乎这种事。   早上提前一小时起床晨跑,小心翼翼地下床,连抽纸都要出去才进来。裴期鹤问过几次其他两个室友,他们都说没听到过一点儿声音,就吴察一个人逮着机会就哔哔赖赖。   晚上裴期鹤一直学到图书馆闭馆才回来,要是吴察比他先回来,就嘲弄道:“裴大学霸今天又进步了呢!”   吴察有时候回来的比他晚,裴期鹤收拾好东西要去洗澡。出去时还能听到吴察字里行间都冒着酸味儿的话:“裴大学霸这么早赶回来谈恋爱吗?可是我怎么一次都没听过你对象说话啊,不会是大学霸臆想出来的吧?”   另外两个室友也觉得吴察烦人,私下还来找过裴期鹤,安慰他“别理傻逼”。   裴期鹤一直没理过吴察,直到十二月初,他被辅导员叫去谈话。   导员语重心长地跟他说:“有人举报你在寝室吸烟或者是...吸/毒。经常深呼吸,然后发出很...舒爽的呼气声。”   裴期鹤当时正计算着时间,想赶在路上跟唐阮通个视频电话,两个人半个月都没见过了。听到这句话才抬起眼皮看着导员。   他一时间竟然有些无言以对,想了会儿才说:“跟这些人一起,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了。”   辅导员脸色不太好:“我再找他们了解一下情况。”   -   正式开学之后,唐阮只能看照片缓解愈发强烈的思念。   室友汪运军训的时候就认识了一个alpha,两个人很快确定关系在一起。   大一还有期中考试,考完那天晚上唐阮正在寝室看书,室友们也都在。   汪运打了个响指说:“明晚大家有时间吗?我男朋友请吃饭!”   其他几个室友鼓掌起哄,唐阮正发呆,被一把搂住脖子。   汪运摇他:“一起去呗!”   唐阮答应了,还专门给裴期鹤发消息。   【我室友脱单了,他男朋友明天请我们吃饭,给你发好吃哒!】   他百无聊赖地一遍遍解锁手机,但是一直没等到对方的回复。   第二天睡到中午才醒,下意识就去摸手机,才看见一小时之前裴期鹤的信息。   【多吃点儿。】   唐阮无语了,见不到面本来心里就很不踏实。再加上这几个月,自己每次主动发消息,得到的回复都是冷淡又没有任何感情的。   自己说了无数遍“我好想你呀”,裴期鹤永远都是一个字“嗯”。   一句情人间再平常不过的想念,对唐阮来说都是奢侈。   并且裴期鹤连回复信息的频率也明显减少,他难免失落又怀疑。   学习兼职再忙,也不可能连几秒钟时间都抽不出来吧!   除非就是懒得跟自己说话了。   他烦躁地把手机揣回兜里,闷闷不乐地跟着室友去了后街。   后街就在N大对面,只隔了一条马路。整条街充斥着各色小吃美食,是N大学子过夜生活最常来的地方。   汪运男朋友定了一家川菜馆的包厢,两个人坐在一起你侬我侬。拉着汪运的手说:“谢谢大家照顾我们小运。”   室友们“哇”一声笑起来,唐阮牵强地扯起嘴角,怎么都笑不出来。   汪运男朋友其实长得一般,学习也中等。但耐不住人家热情又主动,追汪运的时候天天等在楼下送早餐送礼物,在一起之后也从来不怠慢。   唐阮越想越烦闷,什么水煮鱼辣子鸡,全都夹了往嘴里送,火红的辣椒撒了满盘。   吃得胃火辣辣疼才停了筷子,接过汪运递过来的温水就灌了下去。   这一顿饭把他吃得身心都难受了个彻底,大半夜胃抽着疼,在卫生间蹲着上吐下泻。   汪运站在外头问:“要不去医院吧,我感觉有点儿严重......”   唐阮弯腰时间太长,脸部充血感觉自己肿了一圈,他虚弱地靠着墙拒绝:“算了,不用,你们去睡吧。”   这一折腾就到了后半夜,第二天还有早课。   汪运没走,叹口气问:“你今天怎么了啊?吃不了辣还猛吃?”   没人问还好,一有人关心,心里一直被狠压着的委屈瞬间涌了上来,冲的他鼻头眼眶一齐发酸。唐阮吸吸鼻子说:“我有个朋友......”   汪运差点儿忍不住笑出声,抿着唇顺着他说:“嗯,你朋友怎么了?”   唐阮说:“我朋友跟他对象是异地恋,觉得他对象越来越冷淡了,两个人有时候甚至都不说话,该怎么办啊?”   汪运知道他在说裴期鹤,但是自己跟裴期鹤只是一面之缘,也不好评判对方是个怎样的人。只好含糊道:“可能是生活的圈子不一样,共同话题少了,挺正常的。要不你...你朋友抽时间去见一面呗。”   唐阮又问:“会不会过去了,对方觉得烦,直接当面说分手了?!”   汪运眼看他越扯越停不下来,干脆打着哈欠中断了话题。   十二月份,唐阮实在忍不住了。   趁着还没到考试周,他决定圣诞节去一趟新校区。   路上实在太多红绿灯,校车一路走走停停,司机一脚刹车下去,唐阮晃得想吐。   他为了赶着时间早点儿来,一大早爬起来连饭都没吃,自己上次疯狂吃辣,胃变得十分脆弱。这会儿反着酸水,想吐都吐不出来。   好不容易到了新校区,他顺着几个月之前的记忆,迷迷糊糊找到了裴期鹤的寝室楼。   刚想给裴期鹤发条信息,一晃眼就看见前方有个熟悉的颀长身影。   唐阮眼睛咻地亮了,迎着风往前跑,围巾被吹起来糊在了脸上。   他跑到裴期鹤身后,对方都还没发现。猛地抱住面前日思夜想许久的人,却闻到了裴期鹤身上浓重的蜜桃香。   和自己的信息素味道很像,但唐阮认得出来那不是自己的。 第55章   很多次失眠,唐阮都在思考为什么裴期鹤变了。想过因为时间距离,裴期鹤的喜欢慢慢变淡了;也想过裴期鹤怕打扰自己学习,所以主动少了联系,留着所有的亲昵等着见面一一表达。   他想了太多理由,独独从没想过裴期鹤真的会和别人在一起。   缓缓放下双臂,唐阮一时间有些转变不过来。   裴期鹤刚出寝室楼,正准备吃了早饭去自习室呆一天,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   一转身,脸上的讶异只有短短一瞬,便迅速被掩不住的喜悦侵占。   他高兴又自然地把凌乱的围巾给小omega重新围好,想去牵手,却被唐阮一下躲开了。   裴期鹤不解,几个月没见面,现在见到了不是应该高兴吗?   抬手去摸唐阮的头发,对方微微侧身低头,手就那么尴尬地停在空中。   北方冬天风吹得凛冽,手被冻红了。裴期鹤悻悻把手放回大衣口袋里,略显慌乱地问:“怎么了,不高兴吗?”又主动道歉道,“最近真的太忙了,有些冷落你。”   很想摸摸面前的人,想把暖呼呼的小omega拥进怀里。但想到唐阮刚刚的抵触,他只能无措地捏捏自己的手心。   唐阮走在裴期鹤身边,那股子“劣质”蜜桃香越来越浓。他又气又委屈,跺着脚离远些,恨不得把地踢个洞。   看裴期鹤一直不主动解释,他咬牙切齿地问:“你这么早准备去哪儿?还是...刚从外面回来?”   “刚跑完步回来。”裴期鹤以为他是在查岗,如实回答:“现在要去吃早饭自习,你跟我一起吗?”   唐阮闭嘴不说话,跟着裴期鹤到了食堂。   他坐在位置上撅着嘴生气,让裴期鹤一个人去拿饭。   面前的位置被豆浆和煎饼填满,唐阮吃了几口没什么食欲,问道:“你有认识新朋友吗?”   裴期鹤莫名其妙盯着他,继而摇摇头:“没有。”   唐阮继续试探:“那有人追你吗?”   大学以来,裴期鹤在路上被不少女生要过联系方式,但他都全部拒绝了。有时候遇到性格倔强的会缠他几天,最后得不到回应也就都消失了。   他品出来唐阮在吃醋,可又说不准吃的哪一门子醋。   “有事直说吧。”裴期鹤把筷子横在碗上,往椅背上靠了靠。   唐阮那点儿气势瞬间湮灭。他以为裴期鹤生气了,不自觉咽着口水有点儿发怵,憋红了脸存了一口气问:“你身上的桃子味儿哪儿来的?别告诉我你用这么甜的香水!”   裴期鹤一愣,没有回答。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   生怕对方下一秒说有别的喜欢的人了,唐阮腾地站起来,眼圈通红要往外跑。   “裴大学霸怎么这个点儿还在食堂啊?”   他顿住脚步,循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说话的人个子不高,脸上很多未平的痘坑。   吴察走过来,看到唐阮时脸上的表情有些错愕,而后挑眉盯着裴期鹤问:“这是哪个不知好歹的小情儿找上门了,不怕裴大学霸正牌对象知道吗?”   唐阮蹙起眉,觉得这人说话好恶心:“你有毛病?”   吴察来了兴致:“你贱不贱呐?!”   唐阮还没来得及呛回去,裴期鹤就已经过去揪着那个人的衣领,硬生生提了起来。   周围好多背着书包准备去上课的同学,看这阵仗都自觉往边上退。也有不怕事儿爱看热闹的,一脸兴奋围观。   裴期鹤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很冷:“我一直没动你,真觉得自己赢了?”   唐阮不知道他们有什么恩怨,裴期鹤也从来没跟自己提过一个字。   想到这儿,他又觉得自己好可怜。   低头忍不住嗤笑自己,想不明白大冷天为什么非要跑来一趟。   那边的神经病又开始疯疯癫癫:“怎么我一说他你就这么激动啊?莫非他就是你的对象?哈哈哈!”   “那他知不知道你抽烟吸/毒啊?”   围观的同学里一阵骚动。   “卧槽,导员竟然没发现吗?”   “我他妈人傻了!”   “报警了。”   唐阮听到那句话时瞳孔瞬间放大,整个人愣在原地。只听得到刺耳又尖锐的机器吱呀声,眼前一片白茫茫的雪花不停抖动。   连带着他也在颤抖。   想过去问裴期鹤到底怎么回事,可刚一抬脚就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脸直直朝着地晕倒摔了下去。   没有感觉到疼痛,他被搂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却又有种恍如隔世的陌生感。   -   等唐阮再睁开眼睛时,先看到的是惨白的墙壁,消毒水味儿充斥了整个鼻腔。   外面有人在说话,又停了。   门被“咔吱”一声推开,他下意识闭眼装睡。   额头被宽大温暖的手掌覆盖,睫毛忍不住轻颤。   眼看着要露馅,唐阮主动睁开了眼睛。   两个人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两个唐阮不认识的人就闯了进来。   “吴察真的多少沾点儿nt。”   “来晚了来晚了,别骂了。”   唐阮一脸莫名其妙地盯着裴期鹤,用口型询问道:“谁啊?”   裴期鹤说:“我室友。”解释完又问,“警察走了吗?”   其中一个人回答:“走了,把傻逼也带走了。”   他们过来要跟唐阮打招呼,被裴期鹤拦住:“生病了要休息。”   唐阮却一肚子问题想问,想知道裴期鹤跟他室友怎么相处的,有没有提起过自己。   双手向后撑着床坐起来,问出了自己最迫切想知道的:“什么吸/毒是怎么回事?”   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哈哈几声解释:“裴期鹤每天不知道干什么,早上晚上都要在座位上深吸气,吸完呼出来还要‘哈啊’一声,特别像干了什么事爽了一样。”   唐阮听得起劲,给一直咳嗽的裴期鹤递了杯水。   另一个男生补充:“和抽烟吸/毒那状态真挺像的,那个傻逼就一直造谣。”他看一眼裴期鹤,“警察去寝室搜了半天,其他的没发现,倒是......”   裴期鹤立马打断:“明天细胞生物学考试,你们都复习完了?”   唐阮拽着他的大衣袖子想把人拉起来,拉了几下对方没反应,他闷哼一声说:“肚子疼。”   裴期鹤立马坐到床边,把手伸进被子里去帮他揉。   两个室友“啧”了半天。   唐阮催促道:“发现什么了啊?!”   “他买了一柜子桃子香水!我说寝室天天一股香味儿,后来闻习惯了都。也不知道买那么多干嘛。”   唐阮望过去,裴期鹤却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   -   他最近就是心情不好,早上又没吃饭一直折腾低血糖了。   在医院挂了水睡了一觉,立马生龙活虎。   室友们赶去图书馆学习,裴期鹤陪着唐阮漫无目的地走。   唐阮这会儿觉得裴期鹤很好笑,气笑了问:“你买那么多桃子香水干嘛呀?还是不同牌子,味道也有差别。”   他有一个猜测,但不知道对不对。   裴期鹤牵着他的手放进兜里,答非所问道:“你今天什么时候回去?”   这就要赶自己回去了!   唐阮没好气儿地回答:“你要一直这样,我真的受不了了。大不了就分...”   他只发出来一个音节,就被突如其来的吻堵了回去。   裴期鹤捏他手心威胁:“不许说。”   唐阮瞪着眼:“那你赶紧告诉我!”   他也不知道裴期鹤搞什么幺蛾子,又被带回了寝室楼下。   裴期鹤把黑色的呢子大衣脱下来,双臂一挥,落在了唐阮肩上。   把衣领往一起叠了一下,怕冻到唐阮,他才快步上楼。   唐阮坐在楼下的长椅上,无聊地摆弄大衣上的牛角扣。   看见裴期鹤手里提了一个大袋子,他跑过去看到,是那一堆桃子香水。   几乎都是粉白配色,亮闪闪的一片,跟裴期鹤的气质极不相符。   裴期鹤说:“你帮我挑挑,哪个味道最像你。”他满眼化不开的爱意,“我以后都喷那个。”   唐阮觉得自己的猜测成了真,但裴期鹤肯定又不主动说。   干脆都由他来问:“我帮你说,要是对了你就...亲我一下!”   “你叫裴期鹤!”   裴期鹤笑着吻他的眼睫,觉得他讨吻的技巧太拙劣。   “我是唐阮!你的宝贝!”   裴期鹤压不住上扬的嘴角,侧过脸咬他的耳垂。   “嗯...你闻香水其实是在想我,裴期鹤,你爱我!”   他得了句喜欢又想听爱,娇气又赖皮。   裴期鹤依着他说:“嗯。”   每一次呼吸都在想,把香水当成唐阮的味道吸进肺腑,连带着胸腔的跳动,沁入身体的每一寸。   唐阮被亲得迷迷糊糊,但还是有些失落,明明都这么动情了还不愿意说。   想听一句情话也太难了。   因为第二天还有早课连带着下午的考试,唐阮当天晚上赶着最后一班校车走了。   分别前,他抱着裴期鹤唉声叹气,这一趟来的什么都没干。   裴期鹤送他上车,安慰道:“快放假了。”   唐阮就那么一直贴着窗户,看裴期鹤在后面越离越远,直到聚成一个小点,而后瞬间消失。   再也看不见了。   他转过身,眼泪不争气地上涌,想拿手机给裴期鹤打电话。   却在兜里摸出来了一个圆润透亮的苹果,上头还贴了一张便利贴——   【迟到的苹果。和迟到的...唐阮,我爱你。】   唐阮全身触电般酥麻,手忙脚乱地翻找手机,眼泪吧嗒吧嗒掉,滴湿了那张纸。   “我爱你”三个字被晕染得不成样子。   手机上是三分钟前,裴期鹤发来的一条语音消息。   他没带耳机,赶紧把屏幕贴到耳边点开。   “唐阮,我爱你。”裴期鹤的声音带着颤,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紧张,“等下一次见面,我一定亲口说给你听,我爱你。”   他一遍又一遍重复,从脆弱单薄的纸上烙印进手机里,也会从现在绵延到无限远的未来。   岁月漫长,他还有很多“我爱你”没有讲。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在线征集大家想看的番外内容。   --   预收文:《掉马后和对家恋爱了》戳专栏可见。   【年下/甜文】   江献15岁时在爷爷家过暑假,认识了一个11岁的小男孩。   小男孩天天跟在他身后喊“哥哥”,给他零食冰汽水,送他一罐亮闪闪的萤火虫。   暑假结束小男孩抱着江献的腰泪眼婆娑:“哥哥!我一定快快长大娶你,我们结婚永远不分开好不好?”   江献挣开抱着自己的瘦弱双臂,对着手机大喊:“别废话!上号!”   --   十几年后,江献进军娱乐圈,明艳风情的脸和他沙雕中二的性格对比鲜明。   某次采访不小心说出了真心话,diss当红演技派傅博渊,被粉丝骂得半个月睡不好觉。   从此江献单方面把傅博渊当成对家。   热潮期时偶然看到一个宗旨为“你想要的alpha这里都有”的app,下载后配对的第一个人就正中江献的口味。   昵称为“Erudite”的男人成熟稳重,冷静温柔。   江献:你知道有个明星叫傅博渊吗?   Erudite:嗯。   江献:他真的好讨厌,装模作样天天不累吗?   Erudite:嗯。   傅博渊默默记下,江献喜欢真诚的人。   不久之后,傅博渊本人抱着江献在人家颈窝狂蹭,镜头里高冷淡然的样子全然不在,撒娇道:“哥哥,你真的不和我结婚吗,我信息素超好闻的。以前为了给你抓萤火虫被蚊子咬了一身包,现在还留着疤,你掀开衣服看我腰上,看看行不行嘛呜呜呜。”   从此,江献再也没挣开过傅博渊的怀抱。   注:   1、人前高贵冷艳人后甜甜小奶狗alpha x 中二憨憨明艳大美人omega 第56章   裴期鹤早在大一刚开学时,就已经开始留心N大新校区附近的房子。   半年多时间,他一边学习兼职,一边利用空闲时间去找合适的住处。要不是因为他们才大一,很多事情都没定下来,他都打算直接买一套房子了。   裴期鹤几乎把周边的小区居民楼全都看过一遍,在三月份的时候找到了性价比最高的房子。   离学校近,步行十几分钟。小区住了很多老人,氛围安静悠闲。   房东也是个独居的老太太,租房子也不打算赚钱,只求个烟火气。知道他们是学生,所以给的价格很低,   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装修十分简陋。   裴期鹤签了合同之后,就立刻着手安排装修的事情。   -   唐阮每次考试周都过的浑浑噩噩。   明明平时都在认真学习,努力程度也不亚于高中,但最后考试复习总觉得什么都没学,又要自己从头来一遍。   大一上学期的成绩也很不理想,班里倒数。   他都不敢跟裴期鹤提这件事,还好对方也没有主动问过。   前两天连着四门考试,唐阮晚上根本不敢合眼,咖啡一杯接一杯喝。后来实在受不了,爬上床想眯几分钟,下头室友翻书的声音又弄得他焦虑不已。   最后一门考完,恨不得就地躺下睡个三天三夜。   脚步虚浮地往寝室楼走,低着头脑子里什么都不知道了。“咚”一下撞上前面人的胸膛,他才眯着眼睛抬起头。   裴期鹤看见唐阮的脸时一愣,笑容僵在了脸上。   两个人上次见面是四十三天之前,不过也就一个半月没见,小omega就瘦了整整一圈。眼球中布满了蛛网状的红血丝,眼神黯淡无光。眼下的乌青眼袋让那双饱满的卧蚕消失了,唇上干得起皮,也不知道多久没喝水。   唐阮顿了一会儿才有反应,立马捂住脸要跑,被对方眼疾手快地拉住。   裴期鹤带着愠怒低低骂道:“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还想去哪儿?”   他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拽着唐阮,把人拉出了学校,在最近的酒店开了间房。   唐阮已经困得站不稳了,后半截路几乎都是倚靠在裴期鹤身上,被半背着到了房间。   他一沾床立马失去了意识,直接睡死了过去,再也没有什么失眠喝入睡困难。   也全然忘了,学校要求大一心理学专业考完试就要收拾好东西,在一天之内搬离本部的寝室。   但是睡眠质量并不好,做了很多噩梦。最后梦见自己挂了三门课,裴期鹤要跟自己分手。   吓得他瞬间惊醒,坐起来时全身是汗,瞪大眼睛喘个不停。   唐阮还在发呆,总觉得复习这几天的作息,把他搞得反应慢了很多。   卫生间的门响了,裴期鹤从里面出来,手里端着一盆洗好的衣服:“醒了?”   他又望一眼窗外,艳阳高照,松口气说:“幸好没睡多久......”   裴期鹤去晾衣服,语气平淡:“你睡了一天半,这都快第二天晚上了。”   唐阮“啊”一声,一把掀起被子要下床,念叨着:“我东西都没搬啊!!要被宿管阿姨扔了!”   他踩在地上腿都在抖,两天没吃饭有点儿体力不支,直接跪了下去。   阳台上衣架叮铃咣啷掉了一地,裴期鹤赶紧过来把人打横抱回床上,眉头紧蹙:“还乱跑!”   唐阮看他的表情真的很严肃,也不敢挣扎了,乖乖靠着枕头坐着。   床头柜上还放了一碗汤圆,裴期鹤舀了一个递到他嘴边说:“算着你差不多该醒了,刚煮了晾着的,这会儿温热正好可以吃。”   唐阮满心都是自己寝室里头的东西,特别是那个装着他所有家当的盒子。   裴期鹤看他没反应,提醒道:“昨天你睡着之后,我去帮你搬了寝室,新校区那边的也收拾好了。”把汤圆抵在唐阮唇缝中,湿润柔软的糯米润了皲裂干燥的唇,“不是新校区的寝室,是我租的房子。”   唐阮惊喜不已:“真的啊!?”   裴期鹤胳膊都举麻了:“再不吃我就跟别人住了。”   他前天就考完试放假了,专门去房子里检查了一圈,装修的还不错。昨天卡着时间点来找唐阮,其实是想带小omega直接搬过去的。   唐阮在酒店休息了两点,就和裴期鹤一起回了N城。   他们准备呆一周就回学校,毕竟裴期鹤还有兼职要继续做。其实回来也没有什么事,主要是看看江秀衿。   江秀衿知道他们要回来,差点儿出去临时租个房子。   后来又知道他们只住一周,她手一挥在门口拿了把伞,自己买菜去了:“那没事了,晚饭回来吃。”   唐阮揪着裴期鹤的衣角,跟在人身后问:“阿姨真的对我没有意见吗?”   裴期鹤去关了窗,天气预报说一会儿有暴雨:“她是对我有意见。”又问,“晚上在家吃的话,我们中午就出去吃吧,你想吃什么?”   唐阮从毕了业就在想N城一中门口的面馆:“去高中门口吃面吧!”   怕雨下太大,不仅拿了伞还带了件雨衣,可是裴期鹤都吃完饭了,天空只是有几片乌云而已,感觉风一吹就会散。   他只是去隔壁买了瓶饮料,再出来时,豆大的雨滴便猝不及防地砸了下来。   两个人就在店里等雨停了才走。   经过垃圾桶时,唐阮听到旁边一个淋湿的纸箱在响动,是小动物爪子摩擦纸箱的声音。   他蹲下把湿了的纸箱移开,摸了一手的水。   一只瘦骨嶙峋的猫浑身湿透了在瑟瑟发抖,橘白相间的毛色被脏污的水染黑,白色的脚上还沾着很多暗黄色的纸沫,看样子刚刚是被困在了纸箱里面。   唐阮以为猫见到他们会立刻跑开。没想到它跑了几步,把身上的水甩了些,又回来眯着眼睛蹭唐阮的手。   “怎么办啊?”唐阮被猫咪不停地撒娇磨蹭,同情心泛滥,扭头望着裴期鹤问,“你讨厌小猫吗?”   问完又想到以前裴期鹤的眼镜盒是小奶猫,应该不讨厌,甚至还喜欢。   他眼神晕着光问:“我们能不能带它走啊?”   裴期鹤站着没说话,总感觉这只猫很眼熟。   唐阮眼看裴期鹤不同意,撸了一把湿漉漉的猫头,可怜巴巴地恳求道:“你不管它就好,我养行吗?求你了......”   橘猫似乎听懂了,又跑到裴期鹤脚边,歪头去蹭他的鞋,甚至直接躺下把肚皮翻了起来。   裴期鹤无奈的哼笑:“你养自己都养瘦了十斤,最后还不是得我养着。”   用雨衣把猫包好,打车去了宠物医院。   先给它洗了个澡,一通检查之后,发现这只猫除了营养不良以外,其他都挺健康的,已经快三岁了。   晚上打完疫苗观察了半小时,江秀衿打了好几通电话催他们回去吃饭。   拎着宠物航空箱把猫带回家的时候,江秀衿差点儿没让他们进门:“干什么啊?怕我一个人在家寂寞吗?”   唐阮怕她骂裴期鹤,主动把事情全都揽在自己身上:“阿姨,是我看流浪猫太可怜,求阿鹤同意带回来的。我们回学校会把它带走的。”   猫也适时“喵”了一声征求同意,叫声纤细婉转,很符合小公猫的身份。   江秀衿解了围裙说:“那可以。还以为你们指望我养猫,我连儿子都不想养。”   唐阮震惊地望了一眼裴期鹤,突然觉得裴期鹤这些年也挺辛苦的。   裴期鹤没管那么多,搂着唐阮的腰说:“给它起个名字。”   在唐阮的腰间捏了一下,觉得真的没一点儿赘肉,瘦得过分了。   江秀衿自动回避,火速进了厨房。   裴期鹤凑到唐阮耳边:“觉不觉得它很像我们的小孩儿。”轻笑道,“现在给它起名字,以后还要一起养。”   唐阮脸上一热,他们俩这两天没羞没臊地,憋了那么久一到床上裴期鹤就疯了,说不定哪天一冲动真的搞出个孩子。   他还感觉以后要是家道中落,应该是裴期鹤买套买的。   “就叫蛋卷吧。”唐阮装作不懂,蹲下把航空箱打开,“蛋卷好吃。”   有了新名字的蛋卷探出个脑袋,左右张望,像在打探新环境。刚踏出航空箱,就一溜烟钻进了沙发底下。   这天晚上做完之后,裴期鹤给唐阮擦了遍身子清理好,把人搂在怀里腻歪地亲个不停。   唐阮累得不想动,撇开头要睡觉,推着趴在自己胸前的人说:“好...困,别咬了......”   裴期鹤这才消停。闭上眼睛,脑子里的画面逐渐和蛋卷重合在一起。   高二自己和唐阮产生交际的那天,在树枝上遇见的那只小猫眯,和蛋卷长得特别像。   脖子上的白围巾,四只白手套,还有奶白色的肚皮,甚至连年龄都完全对的上。   那个时候自己停下来,把唯一一根火腿肠给了蛋卷,现在蛋卷竟然找了回来。   恰好,他也为唐阮驻足,现在唐阮也是他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最近真的太多考试了。 第57章   大三时,很多同学开始筹备考研,或者去私人心理咨询室、医院实习。   唐阮听了很多相关讲座,老师们也都建议根据自身兴趣考虑。   每天看着其他同学忙碌,他却茫然不已。最后想来想去只得出一个结论:他的兴趣只有裴期鹤。   而裴期鹤因为专业成绩优异,被选拔去研究腺体相关内容。   分化出第二性别的人们,很多会因为腺体缺陷出现信息素紊乱等问题,有些人也会想摘除腺体。但目前相关领域的优秀临床医生数量很少,缺口极大,同时待遇相对的回高出不少。   所以裴期鹤大三直接去了医院实习,收入就已经十分可观了。只是需要舍弃私人的时间,繁重的学习压力和工作任务融合在一起,能陪唐阮的时间少之又少。   唐阮当时甚至比高考还拼命,才和裴期鹤进了同一家医院实习。   高中还以为上了大学就好了,可以天天腻在一起。大一又觉得都到了新校区就能朝夕相伴,一起自习吃饭。但是从来没有一次如愿过,裴期鹤就像一个永动机,一刻不停地往前闯着。   裴期鹤可以扑在文献实验上度过无数个深夜,也可以给其他omega数不尽的耐心与温柔。   只是没有精力再回头看他一眼。   从高中时唐阮就一刻不停地追逐着对方,以前就算撞破了头都不觉得疲惫。可到了现在才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努力,好像都追不上裴期鹤的脚步。   就算裴期鹤已经慢悠悠地停下等他了,他也穷尽所有筋疲力竭了。   -   本科毕业那天,好多omega同学被他们的对象求了婚,挽着手走了红毯。汪运和他男朋友也一直恩爱,不久前在生日的时候去领了证。   就唐阮一个人孤零零站着,和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   之前问过裴期鹤今天能不能来,裴期鹤正在穿鞋赶着去上班,语气敷衍地说:“今天太忙了。”   而N大和他们实习的A院隔了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一个小时对于裴期鹤来说,可以干太多事情了。   裴期鹤走后,唐阮在沙发上发现了对方忘带的手机。   他看了一眼正想去送,手机屏幕亮了,是一条微信。   【裴医生,今天你来医院吗?】   备注是一个唐阮完全没听过的名字,有点儿像女生或者omega的。   看样子应该是裴期鹤的病人,但他记得裴期鹤说过,从来不给病人私人联系方式。   【如果来的话,你能不能第一个来我的房间查床啊,我给你带了便当。】   唐阮整个人都在颤抖,深呼吸让自己保持平静。   门又被人从外面打开,裴期鹤看见唐阮手里的手机,很自然地接过说:“走了。”   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心虚。   他们一直没有看对方手机和隐私的习惯,唐阮之后也想问,但他害怕得到不想要的答案。   那还不如就这么被骗着。   -   拍毕业照时,唐阮抿着唇掏出手机给裴期鹤发信息:【你在干什么?】   直到晚上他和以前的室友们一起去吃散伙饭,才收到裴期鹤迟来八个小时的回复:【临时来了个病人,刚出手术室。】   唐阮“啪”一声把手机倒扣在桌上,懒得回复了。   汪运在他旁边小声问:“你男朋友今天怎么一直没出现啊?”   唐阮把碗里的米饭一粒粒扒开,恹恹地说:“人家忙的很,哪儿有时间陪我啊。”   汪运叹口气:“也不知道我说这话对不对。你们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不说结婚这件重要的事,他除了给你个标记,其他什么都没有。”   唐阮攥紧筷子替裴期鹤辩解:“但他确实对我挺好的,他也是很优秀的alpha。”   从高二在一起到现在,都快六七年了,裴期鹤几乎没对他生过气。但是......他们做过那么多次,裴期鹤连终生标记都没有给过他。   另外两个室友跟他们的对象蜜里调油地喝着酒,看他们一直窃窃私语说:“干嘛啊,男朋友没来也得喝!”   汪运拍一下桌子:“喝你们的,别发酒疯!”又转头来规劝,“你听说过‘七年之痒’吗?”   唐阮一愣,想到很久之前的看到的微信。由尾椎处泛起凉意,逐渐蔓延到全身。大夏天,他却冷得发抖,筷子都拿不稳了。   汪运继续补充:“而且他不是在医院吗,还跟腺体手术有关,遇到的人一大半都是omega。你不觉得...担心吗?”   “......”   唐阮沉默半晌,桌上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是裴期鹤发来的。   【你们聚完餐了吗?】   【在哪儿?】   【要我去接你吗?】   汪运自己把半杯酒一饮而尽:“就是给你提个醒,如果你觉得不开心或着觉得被冒犯了,我先说句对不起。”   他男朋友把酒杯一下抢走,埋怨道:“喝这么急干嘛?”   唐阮郁闷地开了一瓶啤酒,对着瓶子咕嘟咕嘟喝了几口,呛得咳个不停。   其他人一直劝他少喝点儿,他也听不进去,把酒瓶抢走他还发疯。   “我喝点儿酒怎么了!又没人关心我!我喝的再急也没人拦我,我就要喝!”   酒确实是个好东西,喝到最后他一点儿意识都没了,也不记得什么烦恼了。   胃里疼得抽搐,涌上来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反复了四五次,他终于忍不住吐了。   把胃里的东西吐出来,他也稍微清醒了点儿。   一睁眼,看见了一个和裴期鹤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他以为自己还在醉着,骂道:“你不是做手术吗?我又没病你来看我干嘛?!”   骂着自己还委屈了,眼泪扑簌簌流了一串挂在脸上。   面前的裴期鹤不会说话,一直沉默着。   唐阮狠狠抹了一下眼睛解释道:“看什么看!这是酒喝多了从眼睛里冒出来了,你回去不许告诉裴期鹤!”   “哦。”裴期鹤蹲下要给小酒鬼擦眼泪,手被“啪”一下拍开了。   唐阮皱眉瞪过来:“你还敢碰我,我回去让裴期鹤打你!”   裴期鹤却一点儿也不着急,反而凑近把外套披在了唐阮身上。   “裴期鹤是不是惹你不开心了?”他蹲在唐阮腿边问,“我回去帮你打他好不好?”   唐阮呆呆地,仿佛在思考什么,而后语气坚定地说:“不行。裴期鹤对我很好,你不许打他!”   裴期鹤顿了顿,又抬手去擦唐阮的眼泪:“你都哭成这样了,还维护他。”   唐阮又翻脸推开他:“关你什么事!”   两个小时前,裴期鹤一直没收到唐阮的回复,担心地开车往N大这边赶。   【你好,我是唐阮以前的室友,他喝醉了你能不能来接他。在N大旁边的火锅店。】   路上接到这条信息,一脚踩下油门飞快地赶过来。   在火锅店看见唐阮时,omega脸颊连着脖子都是通红一片,蹭歪的衣领下露出精致的锁骨,凹陷的弧度十分诱人。   裴期鹤没什么表情地过去,把一身酒气醉醺醺的唐阮背了起来。   这里面除了汪运大一开学时见过他之外,其他人甚至是第一次见到裴期鹤。   汪运跟着裴期鹤出了火锅店说:“对唐阮好点儿。”   裴期鹤笑了一声:“今晚你通知我,我很感谢。”他觉得可笑,“但你凭什么觉得我对唐阮不够好?”   汪运也毫不示弱地跟他对视:“那你告诉我,他今晚为什么喝这么多酒?是不是觉得有omega这么痴迷你很骄傲?把自己弄成急性肠胃炎还不够,要让他搞成胃癌才可以?”   看到今晚唐阮喝酒的样子,汪运又仿佛看见大一时那个狂吃辣椒,最后落下胃病的傻东西。   四年了,真是一点儿都没变。   “不跟他结婚,好歹多陪陪他吧?”汪运把唐阮的手机递过来,“我觉得唐阮挺可笑的,喜欢个让自己这么辛苦的人。”   裴期鹤看见桌面上两人的合照,有些出神。   把唐阮带回家,照顾人洗完澡睡觉后,已经夜里三点了。   又熬了个通宵把工作报告写完,给蛋卷换了猫砂放了猫粮,顺便把衣服都洗好晾了。   唐阮第二天醒来,迷迷糊糊想去枕头底下摸手机,碰到旁边的人吓得他立马清醒了。   “什么东西?”他猛地坐起来,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看见是裴期鹤时彻底懵了,“你怎么不去上班?”   裴期鹤躺着不动,反而一把搂住唐阮的腰,又把人带回了床上:“再睡会儿,困死了。”   唐阮觉得自己醉的有点儿久,可身边人的触感是鲜明真实的,久违的怀抱也温暖又熟悉。   “你今天放假吗?”唐阮乖乖的没动,小心翼翼问,“还是请假了?”   裴期鹤睁眼盯着他:“你再说话,我就要亲你了。”   唐阮立马捂住嘴,哼道:“不说了。”   都还没刷牙,嘴里好像还一股未散尽的酒气。   他被裴期鹤抱毛绒玩具似的抱着,睡到下午才起床。   其实后面两个人都醒了,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蛋卷进不来,以为他俩出事了,在外头边挠门边叫。   裴期鹤主动问:“胃难受吗,提前做了醒酒汤,要不起来喝点儿。”   “不。”唐阮摇头,柔软的头发蹭着裴期鹤的脖颈,他贪恋这难得的温存。   “你明天早上有时间吗?。”   “有,干什么?”   唐阮一直有时间。   他实习之后其实并不喜欢这个专业,而且发现,就算和裴期鹤在同一所医院,也没办法用空闲时间去谈恋爱。   那干脆就放弃,和裴期鹤商量过,对方也都说尊重他自己的意见。   裴期鹤趁他放空,欺身压了过去,埋在他颈窝里说:“宝,想跟你结婚。”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昨晚想更来着,但由于之前通宵,白天又面试去了,晚上挨到床直接睡到今天下午orz   对不起大家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