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嫁入豪门之后 作者:逍遥色 本文文案: (本文纯属扯淡,看的时候请务必不要带脑子,一切逻辑上的问题都是为了苏苏苏服务) 耽美写主攻,言情写女强,略有主角控,喜欢下克上,欢迎大家收藏这个作者哦~ 皇城底下上流圈子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日天日地,霸道肆意的郑家少爷极其讨厌自己那贫民窟里出来的继母继兄。 直到有一天,酒吧包间里,他喝了个昏天黑地,喝醉后他名义上的兄长来接。 众人想看郑少发飙,羞辱继兄,都抓好瓜子,拿出板凳准备围观豪门大戏。 结果就看见,平时日天日地,嚣张的不得了的郑家少爷跟小猫似的依偎在继兄怀里,一边搂着继兄脖子一边撒娇: “抱。” 他的便宜继兄一边搂着他一边笑着在他耳边威胁:“回去再收拾你。” 惊掉了一地的下巴。 前期:扮猪不吃老虎继兄强攻vs嚣张肆意富二代继弟强受 后期:老流氓小助理强攻vs外硬内软大总裁诱受 排雷: *主角攻前世是将军,今生是退役特种兵 *受追攻,攻受互宠 *本文有副cp,李大峰(体院扛把子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攻)×乔明楚 (又渣又浪富二代欠调.教受) 内容标签: 强强 豪门世家 欢喜冤家 前世今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见,郑子越 ┃ 配角:苏红,郑鸿轩,李大峰,杨冬狄,乔明楚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娶了他们家儿子 第1章 “到了地方,不用拘谨,以后那就是你家了,你郑叔叔脾气很好,对我也好,对你也会好的。” 灰色保时捷行驶在宽广的大道上,车内身穿西装戴墨镜的司机兼保镖雷霆坐在驾驶座上,边开车边不动声色地通过内视镜观察后座上的母子。 女人穿了件深蓝色的丝绸上衣,长长的头发烫成了卷,又束在脑后,简单化了淡妆,看上去温婉又有气质。 她身边的男孩穿着黑色的立领休闲服,剪着利落的短发,五官温润,看起来帅气又略有些无害。 他在心里给郑家未来的少爷打了个高分,不错,不像是个搅事精。 忽然,一道锋利的目光通过后视镜刮到雷霆眼中。 他心下一惊,待要去看时,那目光仿佛从没出现过般,又消失了。 后座上的苏红还在扯着苏见的手温温柔柔地说话。 “你说说你啊,好不容易考上京大,要说你要是能好好学习,年年拿奖学金,以后再保个研是最好的了,就算实在不行,只要能毕业妈妈也知足了,怎么非得想不开去当兵呢。” 说到这儿,她又松了口气,“幸亏没选士官,两年就退伍了,不然你一年年的不回来,让妈妈怎么过啊。” 苏见闻言笑笑,也不反驳她,“是啊,谁让你儿子我没本事呢,在炊事班里混了两年就回来了,选不上士官。” 苏红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在她心里儿子是最厉害的,但是她也不懂部队上的事儿,也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只能说:“那肯定是你们那的长官没眼光。” 苏见听见苏红的话顿时乐了,说:“您说得对,我们长官就是一没眼光的混球。” 雷霆本来对这对母子还有些好感,闻言却有些鄙夷,心想,选士官都是有标准的,哪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当的,自己没本事,还把责任推到长官身上,他退伍之前,最看不上的就是这样的人。 后座的母子还在说话。 苏红说:“这回回来就不走了,好好把书读完,然后到你郑叔叔的公司帮帮忙,安安稳稳一辈子,不比什么都强。” 苏见顺着她的话笑着说:“行啊,我就指着郑叔叔帮帮我,让我干啥都行啊,最好是又清闲又赚钱,让我天天躺着数钱才好呢。” “你这孩子,这回放假可不能天天在家里躺着了,多出去走动走动,我听你郑叔叔说,他家子越平常就爱到处去玩,到时候就让你弟弟带着你,你们到处去玩玩,总比你天天在家里躺着强。” 说着她又高兴了,“听你郑叔叔说,你俩还是一个学校的,真是再好不过了,你比他大,多照顾照顾他。” 苏见看着沉浸在一家人幻想中的苏红,又想起那位大名鼎鼎的郑家少爷,只能扯出一个笑容,拍拍苏红的手说: “知道了,妈。” 车子缓缓停下,苏见下了车,看见一兼具皇城味道和现代风格的酒店大楼平地而起,牌匾上面不知道是那一代的老艺术家写着潇潇洒洒三个大字“风云楼”。 知道的以为是吃饭的地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位武林高手比武论剑的遗址。 苏红带着苏见,跟着笑容甜美,身材比脸蛋好不知多少倍的服务员熟门熟路的上了顶层,走到一包间门口。还没推开门,就听里面穿来中年男人拼命压制怒火的声音。 “你特么少跟我说那些没用的,我跟你说你苏阿姨带着你苏见哥哥马上就要到了,你要是十分钟以内到不了,你就再也不用回来了!” “不回来?行,那你就等着我把你那些卡都冻结吧!” “我告诉你郑子越,你少跟你老子玩那些烂七八糟的玩意儿,那都是老子以前跟你爷爷奶奶玩剩下的!” 只听“砰”的一声,大概是手机摔到地上的声音,里面穿来烦躁的声音:“服务员?进来打扫一下。” 门口的服务员素质一流,对这件尴尬都要溢出屏幕的事情恍若未见,她挂着职业微笑,问苏红:“需要我们现在进去还是稍后?” 苏红一开始的笑意已经快挂不住了,她说:“你先进去打扫吧,我去隔壁房间坐五分钟。” “别告诉郑总我到了。” “……嗯。” 苏红坐在旁边一间稍小的房间里,让自己儿子看到这一幕,表情异常复杂,大概有委屈,有不知所措,有后悔,还有一丝丝的尴尬。 刚刚和儿子说他脾气好。 苏见叹了口气,有点心疼自己的母亲。 “妈,我问你,嫁给郑叔叔,你真的考虑好了吗?” “我……他平常没冲我发过火的,真的……我俩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苏红有点急着解释。 苏见的爸爸是个暴脾气,和苏红十年如一日的吵架,苏红性格懦弱,却也坚持离了婚,苏红见惯了争吵,却又怕极了争吵,苏见真怕苏红找个暴脾气的后老伴儿,让她受罪。 苏见正色道:“妈,要是他婚后跟你翻脸,你记住,一定要来找我,儿子虽然没本事,但不管怎么着,也不能再让您受委屈。” “您千万千万,不能为我委屈了自个儿。” 苏红红着眼眶,笑着趴在苏见肩头,说:“嗯。” 母子俩沉默了一会儿,苏红起身,说:“走吧。” 苏见跟着苏红起身,进了隔壁包间,包间里大的很,浅金色和米黄色深浅搭配,又有几个银白色摆件,显得低调奢华有内涵。 他一进去就看见了坐在主座旁边,梳着背头,披着卡其色日系夹克,帅的发光的郑子越。 在他旁边梳着复古油头,穿着深蓝色西装的帅大叔坐在正座上,看见他们进来连忙起身。 这父子俩真是一个比一个骚包。苏见想。 “来啦,这么早?”郑鸿轩笑着起身迎接他们。 苏红笑着把包递给他,说: “早什么呀,说好的十一点,结果我接到见见的时候就十点半了,幸亏没堵车。” 说完又招呼苏见说:“这是你郑叔叔。” 又看着斜瘫在椅子上,假装美人鱼雕塑的郑子越笑着说:“这是子越吧。” 郑子越抬了抬他那尊贵的大双眼皮,冷嘲热讽地说:“你们伺候好我爸那冤大头就行了,少搭理我,咱们和谐相处啊。” 要不是场合不对,苏见绝对能一脚把他踢出外太空。 苏红脸上笑容不变,好像并不在意。 他亲爹郑鸿轩的脸快黑成包公,看着郑子越宛如看着杀父仇人。 苏红在场面变得不可控制之前仗义执言:“都坐下吧,先吃菜,吃菜。” 从来没有站起过来的郑子越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 不过饭桌上的其他三个人都非常有默契的决定忽略他。 郑鸿轩努力把自己调整到和蔼可亲的表情,和苏红两个人谈的是不亦乐乎,不过大多数时间都是郑鸿轩说,苏红和苏见做回应。 闲扯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扯到苏见身上:“听说见见是在京大上学是吗?学的什么专业啊?” 苏见挂上职业假笑回应:“是在京大上学,学的汉语言文学。” 说实话苏见还真怕他问男孩子学什么汉语言,不过人家真不愧是商界大佬,闻言只是哈哈一笑说:“可以啊,宁松的李总就是京大学汉语言的,上次我还和他合作来着,是个人才!” 苏见对学汉语言的富二代经商成霸总这种故事不感兴趣,可是架不住旁边本来兴致缺缺的苏红,一听到跟苏见有关的事情瞬间就变得兴奋。 她问:“是上次来家里那个李总吗?那倒真是个人物,说话办事什么的都挺出彩的。” 郑鸿轩一下子get到了正确的暖场方式,连忙夸苏见:“见见也不差啊,英俊潇洒,一表人才,听说还当过兵?” 苏红笑着说:“小孩子瞎胡闹!” 旁边一直在那儿不分时间场合锲而不舍打游戏的郑子越闻言抬了抬头,有些古怪的扫视了一下苏见,问:“你当过兵?” 苏见走了走神,心想这小子心平气和说话的时候声音还挺好听的。 “当过两年兵。”他说。 “什么兵?” “……炊事班,普通兵。” “……” 郑子越又看了看他,玩味地笑了下,意味不明地说了句说:“长的倒是不错。” 苏见笑笑以示感谢对方夸奖。 郑子越挑了挑眉,又低头投入了游戏的怀抱。 郑鸿轩脑门上青筋直跳,他压了压火,试图把郑子越拉回来:“郑子越别玩了,没看阿姨和哥哥都在这儿呢吗?” 据苏见后来分析,郑子越这厮可能是被刺激到了,寻着个机会就爆发了出来。 他把他那贵的要死的手机随手扔在桌子上,抬起头,似笑非笑的说:“都说说吧,谁想跟我联络感情都尽快,想演戏的也都尽快,不过说好了,该配合你们演出的我要是视而不见,你们可别怪我。” “再说了,我妈没有兄弟姐妹,我也没有,我哪来的阿姨?哪来的哥哥?做人还是有点自知之明比较好。” 苏红的脸上没了笑意。 苏见彻底冷下了脸,如果现在他还抱有一丝幻想,认为他和他妈能跟这玩意儿和谐共处的话,他也太蠢了。 郑鸿轩摔了筷子:“你他妈现在就给我滚!” 郑子越拿起手机,踹了椅子,滚的异常迅速。 郑鸿轩气的胃疼,苏红给他找药倒水,苏见跟旁边表情僵硬的服务生小姐姐一起装雕塑。 第2章 吃完这顿从小到大吃的最蛋疼的饭后,苏见回了学校。 刚回宿舍,就看见一虎背熊腰的秃头大汉坐在椅子上,在那儿不知道鼓捣什么玩意儿。 大汉名叫李大峰,外号峰子,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体院扛把子,和苏见当舍友两年,当战友两年,是苏见最好的哥们,没有之一。 看见自己这傻乎乎的兄弟,苏见心情才好点儿。 他在李大峰旁边扯了把椅子坐下。 “峰子,干嘛呢?” 李大峰一脸郁闷的看着自己的手表:“不是说好防水的吗?我就下泳池游了一个小时,怎么又不转了呢?” 苏见憋笑:“你是不是又让人骗了?” 李大峰凶巴巴的说:“不可能!这回还是上回那人,我打了他一顿,他不能再骗我!” 又拼命捣鼓了一会儿,在第N次失败后,李大峰终于接受了那个骗子又骗了自己一回的坏消息。 不过他更不想让苏见这小子看自己笑话,于是僵硬转移话题:“你不是看你那新爸新弟弟去了吗?咋样啊?” 哪壶不开提哪壶,苏见黑了脸。 李大峰好不容易逮着他吃瘪的机会,智商一下子到达巅峰,连忙嘿嘿笑着问他:“咋样啊?” 苏见也没想瞒他,把事情简单跟他说了说,心情异常平静。 反倒是李大峰,听到自己兄弟被别人这么欺负,恨不得弄死那人:“谁?郑子越是吧?等着!敢这么欠!老子弄死他!” 苏见知道这小子不是说着玩,心里顿时有一种要秃顶的忧伤,他拦住李大峰,说:“长点心眼吧!那郑家是什么人家?不说郑鸿轩当了多少年的首富了,郑子越他那几个叔叔伯伯的也都是在上面混的,还有他爷爷,你哪天打开电视机不能看见?你弄死郑子越,你连京大的门都出不去!” 李大峰不屑脸:“切,怕他?老子当年出生入死跟海盗捉迷藏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儿撒尿和泥玩呢!” 苏见后悔,“就不该跟你说!就知道你脑子里少个中央处理器!” “不跟我说你跟谁说?你才少玩意儿呢!” 苏见踹他一脚:“下来!立正!” 李大峰下意识军姿。 “我还是不是你的老队长了?是不是又拿豆包不当干粮了?退伍之前你怎么答应肖叔的?听我的话!” “……行吧。” “嗯?” “是!” 苏见笑了,知道他嘴硬,但是肯定往心里去了。再说了,有他在身边,他会拴住这头野狼,不让他伤人的。 就是不知道妈怎么样了。苏见隐隐的明白苏红嫁入郑家跟他多少有点关系,毕竟当年他入伍,一部分原因就是家里实在没钱供他读书了。 他想着今天苏红那委曲求全的样子,心里隐隐作痛。 与此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灵感。 他好像隐隐约约的,又对自己笔下的人物们又多了一点理解。 * 海棠城郑家 主卧里,苏红坐在床上,神情呆滞的喝糖多的发黑的红糖水。 苏红一难受了就爱喝红糖水,按照言情剧的套路,大概是觉得嘴里甜了心里就不苦了。 以前郑鸿轩也问过她,她说,其实没那么多浪漫。她就是小时候过的太苦了,没怎么吃过甜的东西,能喝点红糖水就高兴的不行。长大了一难受,一喝红糖水心里就下意识的会高兴一点儿。 以前和苏见爸爸没离婚的时候,她几乎天天都喝,后来离婚了,就很就没喝了。 郑鸿轩看见她这样,心里难受。 “阿红,你是不是后悔了?”他上前,坐到苏红身边,轻轻的抱住她,把头搁到她的肩膀上。 苏红没说话,只是一口一口的喝着杯子里冒着热气的红糖水。 郑鸿轩是真爱她,真心疼她,想对她好,想跟她过一辈子,不是外界猜的乱七八糟的什么原因,所以才费尽心思骗她结婚。 “阿红,我知道你不愿意嫁给我,可是你总要为见见想想。” “见见是个有出息的孩子,可是总也得有人给他造青云梯啊!没人帮他,他要怎么样才能出头?” “你总不愿意他和他爸爸一样窝窝囊囊过一辈子吧。” 苏红眼神微动,推开他的头,起身把杯子放到床头柜上。 郑鸿轩脸上露出笑意。 “今晚我去客房睡。” 郑鸿轩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 此时的苏见正在一个奇妙的境地中。 如果有冥想爱好者经过,大概会觉得他是在冥想,如果有发呆爱好者经过,大概觉得他是在胡思乱想,如果有春梦爱好者经过,大概会觉得他在思春。 他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倚着门,呆呆地观察室内,偶尔悲伤偶尔喜悦。 他的战友兼校友兼舍友李大峰瞅了他一眼,嘟囔了一句:“又犯神经了。” 然后倒头就睡,开始自己幸福的晚间睡眠时光。 可是在苏见眼里,宿舍并不是宿舍,它变成了黄土坡,他身边也不是桌椅床铺,而是美丽而纯朴的北方姑娘。 姑娘一双大眼又明又亮,可是里面噙满泪水,盛满了美丽的忧伤。 她穿上火红的嫁衣,被送向远方,远方没有皮肤黝黑,内心火热的汉子,只有一个抽大烟抽到面黄肌瘦,没有几年活头的老财主。 而那皮肤黝黑的青年汉子,还做着娶她回来的美梦。 苏见默默的幻想那将要发生的故事,然后飞奔到桌前,拿起笔唰唰的写起来。 一晚上没睡,第二天又早起跟李大峰负重跑步。 俩人一前一后,背着包,在操场上跑了二十圈,然后,瘫坐在草坪上。 “不行了,这才多远啊,就瘫了。” 李大峰撸起背心,往脸上呼啦了一把。 苏见笑笑,心想,是不能比了,负伤退伍,他俩不知道在军区医院里住了多久,出来后体能都退步了不少。 躺在草坪上歇了一会儿,回宿舍洗了澡吃了早饭,俩人各奔各楼去上课。 疑似新陈代谢过旺,戴着假发的文学史老师依旧哈哈大笑着讲着只能逗笑自己的笑话,秉持着“八卦历史人物不叫八卦叫研究”的一贯精神把某历史人物有几个红颜知己,谁和谁疑似同性恋,某名人疑似被好友戴绿帽子的事从头到尾扒了个干净。 下课铃响,文学史老师摸了摸自己的假发,遗憾这节课又没有讲到重点,连忙拖堂十分钟讲了讲重要内容让大家伙回去简单背一下。 苏见正收拾东西,一头发乌黑,梳着淑女头,穿着焦糖色学院风连衣裙,盘靓条顺的小姑娘站在他面前,笑容甜甜的说:“学长,有个事情想要你帮忙,好吗?” 苏见扫了一眼,看旁边不少人都在偷偷往这边看,心想啥大事啊还请一美女过来谈判。 他不为美色所惑地倚着椅背,笑着说:“你先说说什么事。” 苏见长的帅,身上又有压不住的一股兵痞的劲儿,一下子就把人家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迷的是七荤八素。 小姑娘眼神飘忽,红着脸说:“就是……就是学长……那个学校今年四月会举办建校一百二十周年纪念,咱们班打算和材院的一个班合出一个节目,鼓励……鼓励同学们投笔从戎,积极参军。” “这是好事啊,可以。” “想请你参与。” “……” 不是苏见自恋,他要是一套节目演下来,别说星探,估计武协都来了,他是想不出名都难。 小姑娘见他为难,虽说难掩失望,但还是说:“要不……要不就算了。” 看小姑娘这样,苏见一大老爷们也怪不好意思的。人小姑娘也是好心,何况他以前的老同学都毕业了,以后这帮小学弟学妹都是他的同学,人家这点忙不帮也不太好。 “这不这样吧,”折中一下“我给你们当教练,到时候我就不上台了。” “啊?”小姑娘惊讶,“可是我们都有教练了呀。” “是材院的武子牧同学请来的教练,是他爸爸的保镖,据说以前是退役的特种兵呢。” 苏见笑了,说:“要不我俩一块教你们,你看行吗?多多益善,万一效果更好呢。” 小姑娘激动的说:“可以啊,反正咱们班参与度上去的话,也可以加分呢。” 旁边穿来一声嗤笑。 “凑数就凑数,说的那么好听干什么?” 苏见顺着声音瞧过去,一身高腿长,打扮时尚的男生正走过来,脸上不屑的表情显眼而欠抽。 小姑娘皱眉:“武子牧你怎么来了?” 材院倒闭啦? 武子牧脸上带着十分欠抽的不屑说:“孟水凡,孟班长,你没看见人家不愿意跟咱们在一块玩吗?当两年兵回来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在什么特种部队呢!” “咱们两个班前两天班会上可说了,这是一个集体节目,每个人都要参与,你们班那么多女生都去,凭什么他不去?给教练当助手凑数?” 孟水凡看看武子牧,又看看苏见,秉持着颜值战胜一切的原则开口:“给教练当助手怎么了?人家当过兵,就是有经验!有能耐你也去啊!再说了,我们班的事不用你管!” 武子牧气的冒烟:“孟水凡你有点原则行吗?” 苏见轻笑了一声,成功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这里。 第3章 武子牧气的冒烟:“孟水凡你有点原则行吗?” 苏见轻笑了一声,成功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这里。 苏见说:“这样吧,我和教练比试比试,要是我赢了,就让我们俩一块儿教,要是输了,任凭处置,你看行吗?” 武子牧嗤笑:“别逗了行吗?你当大家伙不知道,你以前不是在炊事班当兵吗?你去跟我吴叔比试,你是不要命了还是不要脸了?” “不敢?” “不敢的是孙子!” 苏见也不生气,笑眯眯的说:“那咱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他要作死武子牧也不拦着他,反而有点幸灾乐祸的准备看他出丑,倒是旁边一堆新晋颜粉跟着着急。 “苏学长,不用比啦,反正材院男生多啊!又不是非要你去!” “就是的,而且那个吴叔听说是特种部队退役的,又在保镖公司特训过,肯定不能比。” “就是啊,为什么要比啊,学长你那么帅,学习又好,没必要去比啊!” “……” 小姑娘们叽叽喳喳,对他这个退伍老兵表达了热切关怀,苏见表示十分感动,一边欣赏着武子牧的黑脸,一边享受小学妹们真挚关怀,苏见感受到了退伍之后,一条帅咸鱼的幸福美满。 武子牧打完电话,冷哼一声:“明天上午九点体育馆,你就等哭吧!” 苏见笑眯眯的说:“好啊。” * 按照一般吊丝逆袭打脸的小说套路,一般这种敢提出比试,又看起来很弱的人,大多身怀绝技,而那个向他挑衅的富家子弟,一般都会被打脸的很惨,要么变成反派炮灰,从此停留在某一章,要么被主角征服,变成主角的忠实小弟。 武子牧考上京大后一度沉迷于这种逆袭剧情不能自拔,所以深谙这种套路,作为一名新时代有颜有脑(?)富二代,他既不想当炮灰,也不想做小弟,所以他十分谨慎。 “吴叔,看见没有,就是那个,一堆女生中间那个,你瞅瞅,像不像深藏不露?” 吴钢眯起眼睛,刀锋一般的目光扫过前面坐着的男人。良久,他摇摇头。 “顶多参加过低级的军事训练,不像高手。” 武子牧兴奋的握拳,哈哈,他就说嘛,生活又不是小说,哪来那么多扫地僧? “吴叔,给他点颜色看看!这小子太不是东西了!我们那么多人都参加训练,准备节目,凭什么他不训?竟然还大言不惭的想当教官!”武子牧恶狠狠地说。 旁边武子牧叫来助阵的一材院男生担忧的说:“吴教练这身手,别打残了他?” 武子牧说:“放心吧,吴叔有分寸,就是让他丢个人,知道知道山外有山。” 旁边的材院男生们也都神情激动。京大多官富子弟,自小多多少少也受过训练用来防身,所以对吴教练的身手心中都有了解,再加上这一个空降的大龄学长,什么都不会,就凭着一张脸和在军队做了两年菜就把小姑娘们迷得五迷三道的。他们心中多少不服。一院子的男生,都趁着这个机会,等着看吴教练让他丢人。 时间到,苏见穿着和往常一样的黑色休闲服,笑眯眯地朝吴钢伸手:“请。” 吴钢做出备战姿势:“小子,现在认输还来得及,你没有受过专业训练,这样打是欺负你。” 苏见背手而立:“来吧。” 吴钢看见苏见这不认真的态度,心下恼火,决心给他一个教训。 他先出手,一记直拳咂向苏见鼻梁,苏见一动也不动,在距离十公分的地方,一把抓住他的拳头,猛地翻到右侧。 吴钢心惊,这个速度和力度,可不像普通军人。 他眯了眯眼睛,尖锐的目光直直的盯住苏见。 他调整状态,让自己认真起来,度到苏建身边,使出十分力一记勾拳砸向他的太阳穴,苏见稍稍偏头,轻轻避过他的拳头。然后用风一般的速度绕到他身后,一记直拳打向吴钢的头。 一股劲风仿佛跟着拳头呼啸而来,吴钢自知无法避过,只得闭上眼睛,只得等着疼痛的到来。 过了一会儿,疼痛始终未到,他睁开眼,苏见已经离开了。 旁边坐着的一圈观众早已经傻了。 “啊!学长好帅!” “天啊!学长是大佬吧!” “学长是扫地僧吧!” “你看到没有,那一记直拳跟风一样,我带上一千度的眼镜都没有看清哎!” “啊啊啊我要嫁给学长!” “……闭嘴吧你可是个男的啊!” 吴钢在一群孩子叽叽喳喳的闹声中显得十分安静,他并不是怕丢人,而是那样大的差距,让他这极少遇到敌手的人知道了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真是的,”他自嘲,“一把年纪了还被小朋友教做人。” 那么此时的武子牧小朋友呢?前面我们说过,这是一位警惕性极强,坚决不做炮灰或者主角小弟的普普通通富二代。 现在,他仿佛闻到了真香的味道。 * “你刚是不是跟人打架去了?” 刚刚装完逼的苏见回来就受到了凶狠的野狼李大峰同志的无情殴打加盘问。 只见李大峰同志狠狠地抓着苏见同志的领子,把他锁在桌子上。 苏见气:“没大没小的!你丫快放开我!” 李大峰得理不饶人:“吵吵啥玩意儿!你理亏!你理亏你知道不?你是不是说好咱俩都不打架,所以我才答应你不打架的!结果你倒好,背着我偷摸跟别人干仗去了!早知道我早跟别人打起来了!” “你知道我这半年没跟别人打架,骨头都快痒成啥样了吗?” 苏见趁他一个不注意,迅速挣脱开他。 李大峰冲他瞪眼。 苏见恶人先告状:“你瞅瞅你,刚刚那样像什么话?跟搞对象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俩有什么特殊癖好呢!” 李大峰嫌弃地甩甩手。 “你看你说的,哪能叫打架吗?那是在合理情况下合理地切磋武艺!” “再说了!我那是迫不得已,赶鸭子上架,你当我愿意啊,我那是被迫的!我不上不行啊,对不对?” 李大峰用仅存的智商想了想,“好像……好像是这么回事。” “哎,你看是吧?” “不对!”李大峰的秃头一亮,“你咋啥事都有理由呢!回回你打架就特有理,我一打就没理,就是脑子里少玩意儿!” 他凶狠的眯起眼睛:“你别是忽悠我呢吧?” 苏见咂了咂嘴,心想这秃子的脑袋什么时候变灵光了,面上却一脸正色:“峰子!你还拿不拿我当兄弟了?兄弟之间能这么相互怀疑吗?” “你说说,平常你说话的时候,我什么时候这么怀疑过你?”就你那脑子能说谎才是奇了怪了。 李大峰让他说的心虚,十分愧疚地摸了摸自己锃光瓦亮的脑袋,说:“那啥,对……对不住啊。” “没关系,没关系,都是自家兄弟。” 苏见呲着牙乐,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心想,又蒙过去了。 半年没打架了,其实他也骨头痒啊! 真爽! 快乐的时光总是异常短暂,还没等苏见乐呵过这一阵儿,苏红就打来了电话。 “喂?见见,你郑叔叔说今天中午让你来家里吃饭,一会儿你子越弟弟去接你。” 苏见的心情瞬间跟刚上坟回来一样沉重。 “……行。” 说完后,苏见一直在等苏红挂电话,可是苏红一直没挂,那边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还带上了鼻音。 “……妈?”苏见担忧的喊。 过了好一会儿,那边才传来低低的哭泣声: “见见……见见……对不起……妈妈又做错事了,妈妈总是这么没本事……让你……跟着妈妈受委屈!” 苏见心中酸涩,刚想开口,那边却迅速挂了电话。 苏见沉默了一会儿,李大峰也感觉到了不对:“咋啦?” 还没等苏见回答,就听见楼下吵吵嚷嚷的,穿来女孩子的尖叫声。 李大峰迅速激动的趴到窗户边,然后一脸嫌弃地回来。 “啥玩意儿啊,就一男的,长的还没我帅呢,开了辆红色的车,抱着一堆红色的花,有啥好叫唤的,我还以为有劫匪入侵了呢……不对,为啥他能开车进来啊?” 不知道为什么,苏见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苏见,苏见,听到了吗?听到了的话请快点下来好吗?我等你,很久了。” 然后就是女生们疯狂的尖叫。 郑子越富有磁性的嗓音通过扩音器传到苏见耳朵里。 苏见猛地黑了脸。 李大峰看见他这样,有点害怕地咽了咽口水。 “那啥……冲动是魔鬼啊。”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说完,摔门而去。 李大峰看了看被摔得发抖的铁门,又看了看楼下捧着花冲楼上招手的郑子越,忽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倾佩。 能把老苏气成这样的,真是没别人了。 第4章 苏见黑着脸下了楼。 郑子越看见他下来,冲他扬了扬手里的玫瑰花,笑的嚣张而肆意。 苏见冷笑了一声,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花,问:“给我的?” 郑子越笑着凑近他,在他耳边说:“鲜花赠美人啊,你说是不是给你的?” 旁边穿来女生们疯狂的尖叫。 苏见笑了笑,眼神扫过他身后倚着的兰博基尼超跑。 “喜欢?”郑子越眼中笑意更深,“喜欢的话,可以送你啊。” 苏见看着他,意味深长地说:“送我倒是不用了,让我开一会儿倒是可以。” “哦?”郑子越略有兴趣的看了他一眼,“可以,我的荣幸。” * 等苏见打开车门,郑子越下车就开始猛吐。 苏见好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好心的拿出纸巾递给他。 郑子越打掉他的手,然后从车上拿出水,漱了口,又掏出他那不知道花了多少钱的限量版手帕,擦了擦嘴角。 “苏见,你胆子够大的呀,”郑子越眯了眯眼睛,危险地看向苏见,“是不是觉得有我爸给你妈撑腰,你就子凭母贵,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苏见,你信不信,我他妈要是想找人弄死你和你妈,连郑鸿轩都救不了你们俩!” 苏见猛地掐住他脖子,把他狠狠地扣在跑车上。 郑子越瞪着眼拼命挣扎,可是无论他怎么动,苏见的手就像山一样丝毫不动,他感觉自己脑袋要爆炸了,咽喉剧痛,几乎麻木,甚至已经没有力气反抗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以为自己快死了。 苏见猛地松手。 郑子越迅速倒下去,苏见一把捞住他,然后把他放在驾驶座上,郑子越拼命喘着气。 苏见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把郑子越抱在怀里,给他顺气,一点点的偷偷给他输送内力。 “你说话太难听了,我没想这么对你的。你怎么对我都成,但是你不能说我妈。” “我妈她辛辛苦苦拉扯我长大,在医院做护工,连家属给的红包都没收过,对哪个病人都一视同仁。” “她绝对不可能贪你们家钱,这点你放心。” “……刚才是我太冲动了,不该下那么重的手,要是你想打我,我不还手。” 郑子越猛地把他推到地上,一脚踩上他的胸膛,狠戾地问:“你他妈以为这样就没事了?” “有胆量你就杀了我,不然老子早晚弄死你!” 要不是郑子越的尊足还放在苏见的胸膛上,苏见真想给他鼓掌,真爷们啊,刚刚才差点被掐死,现在就敢在杀人凶手面前撂狠话。 “没问题,只要你少惹我妈。” “至于我,”他笑了笑,“你尽管放马过来。” 郑子越狠戾地笑笑:“你他妈真不怕死啊,行,那咱们走着瞧!” 说完,一脚踹开苏见,上车,发动车子走了。 等到郑子越那车没了影,苏见才一脸痛苦的揉了揉胸口。 “这小子下手也太狠了,真尼玛疼!” 苏见抬头瞅了瞅四周这荒无人烟的样儿,感叹了一句自作孽不可活,起身调息,确定方向,然后运功开跑。 如果有人经过,就会看见一腰窄腿长的大帅哥正在以风一般的的速度冲向远方,空气中仿佛留下一串淡淡的残影。 郑家从政者多,主宅在市中心,不过郑鸿轩并不住在那儿,而是住在距离郊区很近的海棠城。 海棠城是耀康集团房地产业的招牌,位于皇城西北,襟玉河,靠晋山,往东不到千米便是著名自然风景区和高尔夫球场,周边名校与名企环绕,被称为富人区中的富人区,依山傍水,风景秀美,有价无市。 等到苏见抄小路跑到的时候,郑子越才刚到。 郑子越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苏见看着郑子越被高领的毛衣挡住掐痕的脖子,臭不要脸地说:“好巧啊弟弟,刚才走了没几步,就遇见我一哥们了,正好他以前是赛车手,开的快了点,这就和你遇上了。你说说,这是不是缘分?” 郑子越冷哼一声,迈着大长腿进去了。 苏见松了一口气。 换了拖鞋,苏见跟着郑子越进了餐厅,郑鸿轩正帮着苏红在厨房做饭。 郑子越的脸上露出讽刺的嘲笑。 苏见见状,心里顿时浮现出“这小子不会又要作妖了吧”的恐惧。 可是郑子越这一顿饭却吃的异常安静。 安静到郑鸿轩奇怪的看了他好几眼。 安静到和谈笑风生的其他三人格格不入,仿佛一个外来人。 苏见不知道怎么的,鬼使神差的盛了碗汤,放在了郑子越跟前。 郑子越古怪的看着他。 苏见不过脑子地说了一句:“嗓子不疼了吧?” 郑子越黑了脸。 * 回学校的时候苏见一直在想,是什么给了他勇气,让他一个一穷二白的退伍伤残孤寡老兵去关心一个家有良田千顷,豪宅百座的国产超级富二代,是对方太善良了,还是他太飘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艾玛,老苏,不行了,你这是让谁打成这揍性的?” 李大峰笑的前仰后合,跟一癫痫症晚期的狗熊似的。 苏见一边用鸡蛋揉着发紫的眼眶一边对李大峰翻白眼。 “别提了,我自己作的。” 李大峰感慨:“能让你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可真是不容易啊。” 苏见懒得理他。 过了几天,苏见又去学校排练厅做指导。 见识过苏见的本事以后,吴教练已经从总指导退居二线,打着“要给年轻人一个机会”的幌子,实则在一旁默默观察,偷师学艺。 “苏见小兄弟,你看这个动作,”吴钢比划了一下一个刚刚苏见给孟水凡演示的动作,“怎么就能做的那么快?” 旁边的几十个姑娘小伙都偷偷伸过了耳朵。 苏见小兄弟一脸高深莫测:“无他,唯手熟尔。” 这句听起来无比熟悉且忽悠的话,却不知为何让在场的几十号高材生一脸倾佩且自愧不如,更有汉语言文学专业感情澎湃的女同学潸然泪下。 嘤嘤嘤苏学长一定受了很大的苦头才能练成这样! 苏见正跟小姑娘们胡诌白咧自己小时候练功的辛酸史: “……睡什么觉?不让睡!我一天24个小时不睡觉,早上起来先劈柴打猎……” “可是苏哥你家不是住市里吗?去哪劈柴打猎啊?” “……别打岔!还听不听了?我以前要是跟你一样这么多话,我妈早把我打死了!” “啊~” 小姑娘们发出同情而倾佩的声音。 “曾经有一次我看见一吊睛白额大虫,就在我家房后……” “九九那个艳阳天咧呦,十八岁滴哥哥他……” “苏哥你手机响了!是“八成有病”打过来的!” 苏见心里一惊,接过来,一看上面“八成有病”几个字,顿时生起一种要赴刑场的悲壮。 “苏见?这么久没接电话,是你想死了还是你妈想跟郑鸿轩离婚了?” 苏见忽略他难听的话,提取重要内容:“有事找我?” “天行马场俱乐部,给你半小时,要是到不了你就等死吧!” 说实话他苏见就烦这种动不动就仗势欺人拿你命威胁你的富二代,他身为一身怀绝技的隐世高手,能受他威胁吗? “武子牧,把你车钥匙给我,明儿还你。” 能!太能了!把柄还握在人家手里,不怂不行啊。 苏见悔恨地拍了拍自己脑门。 哎,一时冲动害死人啊! * 其实一开始苏见心里多多少少有点火大,直到看见郑子越今天又穿了件高领子的毛衣,骑着马向他度来。 他心底那点子身为社会主义接班人的善良又开始冒头。 “什么事啊,郑大少爷?” 旁边穿来一阵笑声:“子越,这就是你那继兄?” 苏见寻着声音瞅过去,是郑子越旁边一个容颜精致,桃花眼,姿态风流的帅哥。 郑子越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冷漠地苏见,居高临下地问:“想让你妈安安心心做豪门贵妇?” 苏见正色:“我只希望你别再找她麻烦。” 郑子越笑了下,说:“以后我叫你,没有理由,随叫随到,我让你往东你不许往西,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旁边有人大笑:“郑少这是训狗呢!” 那桃花眼帅哥也哈哈大笑着说:“怎么说话呢?都进了郑家门了,这是郑少的人还是狗,那也是郑少说了算啊!” 苏见眯着眼睛扫视了桃花眼一下,把他吓了一跳。 我去这小白脸气势还挺强! 他呼噜着身上的鸡皮疙瘩,刚要说话,那边苏见已开口: “没问题,我答应你。” 郑子越看着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你倒是孝顺。” “会骑马吗?”郑子越问。 “嗯?” “问你会骑马吗?” 苏见心想,这怎么说?他就一普通小市民,是不是不应该特别会? “……不会。” 郑子越笑了:“不会就好。” “明腾,让人把烈风牵来!” 第5章 “明腾,让人把烈风牵来!” “得嘞!” 过了一会儿,一个眉目清秀的小伙子牵着一匹马走过来。 小伙子笑嘻嘻地冲苏见说:“这是烈风,郑少新弄来的蒙古马,一来就把乔少的那几匹欧洲马比下去了。就是脾气特倔,谁也不让骑。” 桃花眼乔明楚翻身下马,走到烈风旁边不忿地说:“野性难驯,骑都不让骑,有个毛用?又比不了赛,谁知道是不是真那么好?” 烈风凶狠地冲他呲了呲牙,把他吓了一跳。 “我靠这马真成精了哎!” 郑子越翻身下马,神色温柔地抚摸了一下烈风,烈风不满地哼了两声。 “苏见,”郑子越说,“两个月,给我把烈风驯服了。” 苏见觉得整件事透着一股子荒谬劲儿,他现在严重怀疑这帮富二代吃饱了撑的。闲着没事驯马玩,自己驯不了还让别人驯,好好吃喝玩乐混吃等死不好吗? “……行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我去哥们你够勇敢的呀,你知道烈风摔残了多少驯马师吗?” 乔明楚浮夸的表达了自己滔滔不绝的钦佩,心里却残忍地想,不知道这位能坚持多久不被摔死。 苏见假装听不懂他的冷嘲热讽,乐呵呵地说:“没事,我皮厚,摔不死。” 乔明楚乐了,“得,你还挺乐观。” 郑子越说:“一会儿跟上我,我去哪儿你就去哪儿。” 几个大少爷,带着一堆妆容精致的姑娘小伙呼啦啦地从马场里出去,上了几辆豪车。 几个大少爷开车带上自己带来的伴儿,苏见则上了郑子越的兰博基尼。 刚一上车,兰博基尼就箭一样冲了出去。 苏见看着这自杀一样的速度和地震一样的声音,不由得开口喊道:“你别费劲了,我肯定不晕车,你慢点开,车上两条人命呢!” “你怕了?” “……怕了怕了行了吧。” 郑子越稍稍慢下了速度。 车开了没几分钟,苏见看了看四周人烟越发稀少,问:“咱这是去哪儿啊?郑少不是想杀人抛尸吧?” 郑子越淡淡道:“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哪儿那么多废话。” 到了一荒郊野岭,远远看见一银白色伸缩门,门外五六个保安站岗。 兰博基尼驶入门内,到了停车场,停好车,苏见跟着郑子越下车。 苏见扫视了一下四周,说:“射击俱乐部?” 郑子越没理他。 兜兜转转地,二人进了一片宽阔的场地。场地四周青山绿树,远处几座白色小房子若隐若现,几个穿着绿色军装的男人申请专注的在擦拭着枪。 郑子越拿过一把枪,扔给苏见。 “你不是以前当过兵吗?过来试试。” 苏见扫了一眼靶子,大概五六百米的样子,心想,这个距离对于他一炊事班的兵可够远的。 他笑道:“郑少开什么玩笑,这个距离,我八成得脱靶啊。” 那一帮乌泱乌泱的富二代们也到了。 乔明楚笑着说:“咱郑少这是玩上瘾了?” 郑子越说:“给你两个月,天天到这儿来训练,两个月后,我要看见一个百步穿杨的神枪手。” 苏见要疯:“我还上课呢!” 郑子越说:“放心吧,我会叫人给你请假。” 一个跟他们一块儿混的富二代笑着说:“郑少练保镖呢?” 乔明楚却神色莫名的看了郑子越一眼。 郑子越接到他的眼神,只当没看见。 那边苏见已经被迫开练,几个大少爷也搂着姑娘小伙去旁边玩起来了,乔明楚拉过郑子越,好笑的说:“你这是找不着原身,开始练替身了?” 郑子越看着远处努力演戏装菜逼的苏见,淡淡的说:“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查了,确实是炊事班的。”乔明楚无语,“就他那一副咸鱼的样子,哪儿像当年救咱们那人?” 郑子越出神地看向远方,远出青山连绵,白云缭绕,风景秀美,像极了那天的海岛。 * 一年前的郑子越比现在还能玩。某一天,他、乔明楚和其他几个富二代,买了艘船,打算自己开船,出海旅游。 船漂了几天几夜,玩闹渐渐变得无聊,正打算回去,结果却发现船没了油。 船是郑子越买的,油是乔明楚填的,一帮不如他们家世好的二世祖们敢怒不敢言,只求老天开眼,把船吹回陆地。 老天没能听见他们的祷告,船顺风顺水的出了国,到了公海上,茫茫无际的大海上,手机早已经没了信号。 一伙人逐渐崩溃。 就在这时候,一艘巨大的白色轮船出现在他们眼前。 绝处逢生,一伙人以为自己看到了生的希望,神情激动地招手。 可惜的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郑子越看见,一个黄头发,白皮肤的外国人提着枪,推着一个被五花大绑,戴着黑色头套的人出来,冲他头上开了一枪后把他踹入了海中。 海水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一帮平时×天日地,嚣张的不得了的富二代被吓得哆嗦,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求那些人没有看见他们。 可是根本不可能,轮船逐渐靠近他们,那帮人的头子看着他们船上豪华的设备,露出了微笑。 他们被带到了不知名的岛屿上。岛屿上设施很好,大概是那些人的大本营。 一帮富二代从小上的国际学校,英文水平仅次于中文,从这些人的对话中知道了他们是一伙穷凶极恶,手上握着上百条人命的海岛。 一伙人哭爹喊娘,早就吓得没了风度。 费劲巴力把他们弄到岛上,应该不是为了杀他们。郑子越主动出面跟他们交涉。 海盗们知道了他是首富的儿子都异常兴奋,他们用郑子越给的联系方式联系了郑家人。 知道他们求财,一伙人松了一口气,郑子越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们已经进入了海盗的老巢,海盗甚至一点也不防备他们。好像丝毫不怕他们回去向警方透漏。 果然,当郑家人把钱打给海盗后,海盗却决定撕票。 黑咕隆咚的枪口直直的指向他,旁边几个富二代已经吓得哭起来。 看着他仿佛镇定自若,实际上已经冷汗直流的样子,海盗瞄准他的太阳穴,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意。 郑子越绝望的闭上眼睛,那一刻,他想到了好多人,父亲,爷爷,妈妈…… “嘭”的一声,倒下的却不是他,而是那个海盗。 枪声四起,靠的远的其他富二代们被掩护救走,海盗们和赶来救人的特种部队的士兵们开始枪战。 只有他还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生死一瞬间的刺激让他几乎失去反应能力。 突然,一个流弹冲向了他。 生死瞬间,一个脸上涂着厚厚迷彩的男人扑倒了他,厚重的身躯把他护在怀里,在他耳边喘着粗气说: “别怕。” 颤抖的心忽然间安定了下来。 * 看着远处菜鸟一样,连普通士兵的射击标准都够呛达到的苏见,郑子越心里烦躁。 他托过一位在军队任职的世叔打听那个男人究竟是谁,可是那位世叔只是含糊地说,特殊部队,那天只是凑巧在附近演习,才偶然救下他。 再多就不肯说了。 郑子越也明白了,能让这位大佬避而不谈,应当是国家重要机密,他没有办法知道了。 很有可能,他一辈子也不会再见到那个人了。 其实不过是一个救他的人,他身边,从来不缺挡枪子的人。 可是在那样绝望的境地之中,那人就像天神一般从天而降。 他恍惚间入了魔障,夜夜都是那人扑过来救他的身影。 他疯狂的寻找符合自己幻想的那个人的身影,身边的人一茬茬的换——根本就没有一个人像他! 可是那个人是什么样子,他根本不知道,涂着厚厚迷彩的面容下是美是丑他一概不知,就连唯一留下的那句话所暴露出的嗓音,也随着时光慢慢流逝。 他只能凭着本能去幻想,一个强大的特种部队的男人是什么样子,然后把身边的人调.教的和他越来越像。 本来苏见一点也不符合他心目中幻想的那个人的样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在这个便宜哥哥的身上看到那个男人的影子。 他心里忽然有一种疯狂的想法。 * 此时的苏见可不知道郑子越这货有疯狂的想法。 如果他知道的话,一定会吓得携款私逃。 不过他现在正处于极度想死过程中。 他好歹也是一个满级大佬啊,忽然让他伪装成新人水平,他也很无奈啊! 幸亏郑子越这厮看了一会儿,大概是苏见的水平太不忍直视,于是就带着一堆人又乌泱乌泱地走了,走之前,还一副领导视察的样子嘱咐他:“好好练。” 郑子越刚走,苏见就找了个理由回学校了。 第6章 一时的逃避并没有什么卵用,郑子越在接下来的一周当中,每天都要接受郑子越的各种摧残。 骑马,打猎,游泳,自由搏击,冷兵器…… 一次晚上回来后,苏见自暴自弃的把自己瘫在了床上。 李大峰一脸嫌弃:“这才哪儿到哪儿,你咋这么废物呢?就你这还战神,狗屁吧?” 苏见一脸颓废地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说:“正经训练不可怕,可怕的是天天让我装啥也不会,还得一点点进步,太考验我这为数不多的演技了。” 李大峰嘿嘿笑:“那谁让你跟人动手了?活该不!” 苏见爬起来,一脸真诚的对李大峰说:“我有一个想法,要不咱们趁他不注意,把他打失忆了得了!他再这么折磨我我可就装不下去了。” 李大峰一脸激动:“行!这个好哎!没问题!交给我!我就爱干这个!” 苏见翻白眼,这果真是个傻子:“跟你开玩笑你还当真了。” “你丫又欺骗我感情!” 苏见想了想,这么着不行,早晚露馅。 他翻了翻手机,找出了郑子越的手机号,犹豫了一会儿,打了过去。 铃声响了几下,那边接起来,乱哄哄的,不知道又在哪家KTV作妖呢。 “什么事?” “嘿嘿嘿嘿嘿” “……” “是这样的,我想了一下,我呢,练可以,但是我可以自己练,主要是考虑到太为难您一天天省出吃喝玩乐的时间陪我,我太过意不去了。我就不用您老人家受累天天监督我了,行不行?您放心,我一定艰苦朴素,努力奋斗,绝不偷奸耍滑,不辜负您的期望!”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八成是被他的不要脸震惊了。 “……随你的便,只要我得到想要的结果就好了。” 电话被挂断,苏见兴奋的一蹦三尺高。 艾玛终于不用再演戏了好激动啊! 那边李大峰抠着脚丫子,略有疑惑地问:“不是他又不缺保镖,天天练你干啥玩意儿?” 苏见沉默了一会儿,说:“不知道。” 这天晚上,苏见做了噩梦。 蛮夷的铁蹄还是踏破了家乡。 守护城池百年的城墙上,血液如同彼岸花鲜活地绽放。 无数的士兵嘶吼着冲锋,前仆后继的死在敌人的刀枪之下。 女人们怕自杀以后尸身受辱,跳井的跳井,自焚的自焚。 古老的城池上方,熊熊烈焰之中,战士的英魂和烈女的香魂紧紧缠绕。 陪伴他多年的军师,为他弹奏了一整夜的《将军令》,然后摔碎古琴,撞柱而死。 苏见猛地惊醒,抬手一摸,脸上湿了一片。 他看了看表,才十二点,短短两个小时竟如隔世一般。 睡不着了。闭上眼都是血。 前世的,今生的,敌人的,战友的,自己的,还有军师的…… 他爬起来,索性拿笔又开始唰唰的写起来。 写了不知道多久,就听见上铺穿来李大峰哼哼唧唧的声音。 苏见拿起表一看,已经早上五点了。 他叫醒李大峰,俩人拾掇利索了就到操场上跑圈。 跑完步后,苏见也没心情吃饭,洗了澡就去上课了。 这节课是节写作课,老师秉持着“优秀的作家都需要有发散精神”的观点,跟他们唾沫横飞地瞎扯淡: “跨界,那才出人才,还的作品都是好的跨界人才写出来的,你像鲍勃迪伦,音乐人跨界,得了诺贝尔文学奖,你像鲁迅,好好的西医不当了写文章,成了中国近现代文学史是一个过不去的坎儿,你再好比说历史上那些赫赫有名的大诗人大文豪,各个都是做官的,作家,他不能当职业,专门研究文学的,反而写不出好作品,就好比咱们这个专业……” 苏见一耳朵听着老师扯淡,一耳朵戴着耳机听着古老的即将成为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歌。 手机“嗡嗡”的振动,苏见看了一眼:皇城出版社 哦,不重要,苏见悄咪咪的把手机塞到书包紧底下,假装没看见。 下课以后,苏见拿出手机一看,三十多个未接电话。 苏见赶紧回拨过去,那边传来出版社老板焦急的声音 “我说苏见苏大神,您这是干什么呢?三十多个电话都不接!” “刚刚上课静音了,没看见。” “上课能有多大事儿啊?现在大事!大事来了!苏见苏大神哎,你要发啦!你要发啦!” 苏见心想,我这一天天跟国内顶级富二代在一块儿玩,要发早发了! “你的《送别》前些日子不是被我送去参加长歌文学奖的评审了吗,过啦!过啦!你的作品入围啦!” “……哦。” “不是‘哦’是什么意思?长歌文学奖哎!长歌!你知道长歌文学奖什么意思嘛?你已经两只脚踏进国内文坛的上层了你知道吗?” “……” “哦我好激动啊!天啊!我竟然能入围!太不可思议了!天啊我是不是要发了!” 苏见浮夸的表达了自己的喜悦。 “……” 出版社老板一脸冷漠的挂了电话。 他果然不应该对这条咸鱼抱有幻想! 其实苏见并没有咸鱼,他只是觉得一个小小的国内文学奖入围并不能带给他太多喜悦罢了。 哎,都怪我太优秀!苏见忧伤地想。 连着上了几节课,到了晚上,苏见打算去排练厅看看排练。 教完他们动作以后,他就没怎么去过,一直都是吴教练在盯。 隔的老远就听见姑娘小伙们整齐清脆的“哼!哈!”的声音和吴教练丝毫不留情面的训斥声。 “王洋!没吃饭吗?打的用力点!” “武子牧你胳膊折了?用不用给你接上?” “李青你靠旁边小姑娘那么近干什么?耍流氓呢?” 苏见推门进去,看见身穿黑色紧身上衣和迷彩裤的同学们个个精神抖擞,英气十足。 看见他来了,姑娘小伙的心都飘了,吴教练也不喊停。 “现在进来一个人心就飘了?到时候表演的时候台下几千人你们还演什么呀?投降得啦!” 吓得他们赶紧收回眼神,专心训练。 苏见一边拿着自己自带的塑料水杯喝红枣枸杞水,看见谁动作不对,就开口提醒一下。 等到训练结束,一帮小姑娘围了上来,他就跟小姑娘们闲着没事聊天。 苏见隐约感觉,今天几个小姑娘都不大对,对他关心归关心,就是没那么热情了。 孟水凡看着他,欲言又止。 苏见笑呵呵地说“有什么事你们就说吧,我这么没什么不能说的。” 有一个小姑娘一脸委屈地问:“学长跟郑少什么关系啊?” 旁边一个圆脸小姑娘推了她一下,示意她别问。 苏见问号脸:“我和他能有什么关系?没关系啊!” 几个小姑娘松了一口气。 孟水凡神色复杂地看着他说:“学长你说,我们就信。” 苏见心想,这哪像信的样啊? 苏见一脸无奈地说:“到底什么事啊?你们不说我也不知道啊。” 材院的小伙们也围了上来。 苏见问他们,他们也死活不说。 过了一会儿,孟水凡才吞吞吐吐地说出了实情。 郑少郑子越素有“皇城太子爷”的称号。虽然他不怎么在学校中待,但是一直是京大的头一号风云人物。 那天的鲜花赠美人事件传开以后,迅速震惊京大,几十张照片被传上贴吧,有图有真相,一堆八卦人士把苏见扒了个底朝天。 由于苏红的刻意要求,她嫁给郑鸿轩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自然更无知道苏见是郑子越的继兄。 苏见从小到大的经历被扒出来,贫民窟长大,父母离异,单亲家庭,从小到大除了成绩外没有能看的地方,两年兵役,还是去的炊事班。 按理来说生活应该特别朴素才对! 可是最近有人扒出苏见竟然接连出现在各种贵族俱乐部! 联想上次的鲜花赠美人,众人仿佛笃定了苏见和郑子越之间有不可见人的交易。 流言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苏见做过的没做过的事都被扒了出来。 贴吧里骂的话极其难听,“侮辱军人”,“滚出京大”“卖身上位”…… 孟水凡神色难堪,说不出那些更难听的话。 苏见略愁,他就知道遇见郑子越准没好事。 “我说怎么最近走在学校里老有人停下看我,我还以为我又长帅了呢,”他失望的说,“竟然是这么回事。” 有人崩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孟水凡瞪着他:“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苏见拍拍她的肩膀,温柔的笑了笑,把孟水凡看的脸发烫。 “你们没少为了我跟别人撕吧?”他笑着说。 一旁保持沉默的姑娘小伙们才陆续开口。 “哎,多大点事儿。” “就是看不惯他们说话!” “就是,什么证据没有,就知道一天瞎BB” “可不是嘛?我苏哥一看就是一钢铁直男,这咱们还不知道吗?” 众人想了想苏见那恐怖的武力值,迅速点了点头。 “行了,这事你们别管了,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和郑子越没有啥肮脏关系,你们放心吧!” 同学们担忧的看着他。 流言如尘,甚嚣尘上,这不是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的问题啊! 苏见无奈的笑笑,说:“放心吧,我跟郑子越认识,到时候澄清一下就行了。” 大家伙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学长这么说,说明关系肯定不错,到时候当事人澄清一下是最好的了。 第7章 苏见犯愁,上哪儿找郑子越去?他俩平常的活动路线都没有交点。 他拿出手机通讯录,翻出郑子越号码,一打,关机。 早不关机晚不关机,用得着你的时候找不着人。 到了第二天早上一起来,他一打,还关机。 正好武子牧的电话打过来:“苏哥你跟郑少说没说?学校贴吧里都炸了好几天了,您怎么一点不着急呢!” 苏见:“他手机关机了,我找不着他。”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说:“苏哥您真的能联系上郑少吗?没事……您不用不好意思,我爸那儿应该有郑总的电话……要不,我给您问问?” 苏见:“……行了,别瞎想了,他真关机了” 撂了电话后,他想了想,打电话给一个人。 那边立刻接起来。 “天无涯侦探所为您服务,请问您需要办理什么业务?为了确保双方安全及利益我们需要见面……” “我找顾易。” “……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没有叫顾易的人。” “……” “你跟他说我叫苏见,明天中午十二点爱来不来见。” “……”那边挂了电话。 苏见笑笑。 第二天中午,苏见骑着小电动,七拐八拐的进了一小胡同,隔老远就闻见酒的香味,越往里去酒香愈浓,到了胡同深处,一个牌匾才若隐若现,上面写着“爱来不来”四个张狂的大字。 苏见熟门熟路的进去,里面是一个挺小的四合院,院子里摞着数不清的酒坛子,院子中间是一棵歪脖子树,树旁边栓了一只中华田园犬。 他在歪脖子树旁边把自己那小电动一停,然后呼撸了一把皮皮,笑着说:“帮我看着车啊,现在我身上最值钱的可就是它了。” 皮皮冲他汪了两声,表示自己知道啦。 一个长头发,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女人听见狗叫声出来,看见苏见,笑着说:“就知道是你来了,进来吧。” 苏见笑着说:“婧姐越来越漂亮了啊!” 女人笑笑:“你们这一帮人一个比一个嘴甜。对了,顾易早就到了,在屋里坐着呢,我那菜还剩两个,你也赶紧进去吧” “姐您就别忙活了,进去一块吃吧。” “我跟你们这一帮大老爷们可没什么好聊的。” 说完就进厨房做饭去了。 苏见进了屋,看见顾易已经吃上了。 他拿起双筷子,上前敲了他脑袋一下: “不等我!” 顾易“哎呦”一声,笑嘻嘻地说:“瞧您这话说的,咱俩谁跟谁啊。再说了,您要是来了,还有我吃的份儿吗?” “嘿,说的跟我为了一口吃的多没出息一样,我是那样式儿的人吗?” 顾易不理他,自顾自的往嘴里扒菜。 桌上菜色丰富,咸菜辣菜多,每道菜菜量又大,合极了这一帮糙老爷们的胃口。 每次来,苏见都得因为抢菜跟对手进行殊死搏斗。 不过这次,鉴于有事相求,苏见决定让他一下。 顾易风卷残云,苏见看着他那没出息的样儿,说:“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过了几分钟。 “……你他妈给我留点。” 顾易撂下筷子,拿纸巾擦了擦嘴,打了个嗝。 “……” 苏见看着一桌子残羹剩菜,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忽然产生了一种“去他的郑子越老子只想弄死面前这个男人”的深深的恶念。 这时候王婧正好端着两盘菜上来。 苏见用感动的眼神看着她——手里的两盘菜。 王婧笑了笑,说:“不够说话,锅里还有没盛上来的。” 顾易瘫在椅子上,摸了摸仿佛怀胎十月的肚子说:“别麻烦了婧姐,我们吃饱了。” 哎,怎么有点冷? 王婧笑笑出去了。 苏见深吸了几口气,说:“吃饱喝足了,帮我办件事” 顾易笑,“什么时候也轮到您求我办事了?什么事,您先说,能办到的绝对给您办好。” 苏见说:“帮我查查郑家少爷郑子越活动大致的轨迹,以及他是不是和特种部队的军人之前有过某种特殊关系。” 顾易看了他一眼,也没问为什么,痛快答应:“没问题。” 俩人又闲聊了一会儿,顾易忽然凑上前去,扒拉了扒拉苏见。 苏见怒:“干嘛呢你,臭不要脸的!” 顾易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说:“你那伤到底怎么样了?” 苏见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多大点事儿,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 顾易嘲讽一笑:“是啊,这点伤对您能有什么事啊,不过是被迫退伍,从全军区的传说,K大队的战神队长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一到阴天下雨还会腿疼的撕心裂肺的大学生罢了。” “苏见啊苏见,你可真出息!” 苏见笑笑:“看你说的,多大点事儿,再说了,那种时候,我不就也不行啊,国家培养咱不就是为国流血,为民牺牲的吗?” “为民牺牲?”顾易深吸了一口气,冷笑,“你知道你救的都是一群什么玩意儿?” “这我哪知道?我不是刚好在那儿有事顺道帮忙吗?再说了,那么多人,哪一个出了事上面能放过咱们?” 顾易冷笑:“是啊,为了一个祸害,折了一个战神。” 苏见笑笑,没说话。 过了还没两天,顾易就把郑子越的活动轨迹弄出来了。 “这位大少爷活动还挺规律的,每天白天五点就起床跑步,跑完步就在跆拳道馆待半天,下午就在马场或者射击训练场。晚上么,除了皇庭KTV就是爵色酒吧。” “行。” “唉唉……先别挂!我问问你打听这个干什么呀?” “我交代你的另一件事你办好了吗?没办好在这儿瞎三八什么?” “人好歹是一首富的儿子,国家政要的孙子,身边不知藏着多少保镖,哪儿就那么好查了?我现在跟你说的那都是别人都知道的,再私密点儿就不好查了。” 苏见冷哼一声:“你这是承认自己废物了是吗?” “……不是这怎么扯我身上来了,我是想告诉你一件事儿,你现在想找他是找不着了。” “?为什么呀?” “今天早上他坐私人飞机出国了,就他一人儿,不知道去干什么。” “多长时间回来啊?” “这谁知道?” “……那去哪儿啊?” “……没查出来呢。” 苏见“啪”的挂了电话。 苏见发愁,这两天光武子牧和孟水凡就不知道打了多少电话了。 哎,人太帅了总会出现这样那样的烦恼。 正好这时候孟水凡又打电话过来。 苏见忧愁的接起来:“水凡?不用担心了,放心吧,这事我自己解决。” 孟水凡着急的说:“不是啊!你快去看学校贴吧啊,乔明楚说你和郑子越关系匪浅,现在贴吧里又炸起来了!” 苏见就纳闷了,造谣传谣触犯国家法律,他们不知道吗? 苏见说:“行,你别管了,我自己澄清一下吧。” 苏见拿出电脑,上了贴吧,发现这事这回是真炸了,往下一翻,七八十个贴子都在扒这件事。 毕竟京大学风一向严谨,从前郑子越他们一帮人也就是在学校外边乱搞,在学校里面还是挺正经的,这次搞到了学校里,另一位当事人还是个男人。 最上面的贴子就是乔明楚发的,里面就一句话:“难道苏见和郑少关系匪浅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下面已经叠了几千楼,苏见往下一拉,各种阴阳怪气的冷嘲热讽。 苏见懒得细看,直接在下面发了一条:“我是苏见本人,请诸位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谨遵小学思想品德课本教诲,不要造谣传谣,在下替各位从小到大的思想品德老师谢谢各位了。至于我和郑子越是什么关系,我可以和大家说,我们俩是在一个户口本上的关系,法律上讲他是我弟弟,他随父姓,我随母姓。” 贴吧里一下子炸开了锅,一瞬间几十层楼又盖了起来,苏见不予理会,退出账户后十分快乐的玩起了开心消消乐。 手机又嗡嗡的响,苏见也不看是谁,总不过是问他这假富二代身份的。他索性直接关了机。 第二天没课,苏见早上跑完步后就窝在床上,拿着一堆草稿纸,一边冥想一边写作,死活不下来。一直到下午饿的受不了才去吃饭。 不过一路上看着他窃窃私语的人好像更多了。 李大峰不明所以:“这都看我干啥玩意儿?” 苏见对自己这兄弟的自信十分佩服:“快要点脸吧。” 这边苏见刚进食堂,郑子越就打进来了电话。 “爵色酒吧,马上过来。” “唉唉,讲点理行吗?我晚上……” 那边“啪”的挂了电话。 苏见无奈的跟李大峰说:“郑子越找我,我先走了。” 李大峰说:“也不差这一顿饭的功夫,你要不吃完再走?” 苏见苦笑:“得了吧,我要真吃完再去,估计他能跟我没完。” 苏见出校门,直接拦车打的。 “师傅,爵色酒吧,麻烦您尽快。” “好嘞!您坐稳,二十分钟肯定给您送到了。” 第8章 到了爵色,音乐炸耳,群魔乱舞。苏见对着服务生说:“我找郑子越。” 服务生连忙说:“您请上楼。” 上了三楼,上面寂静的跟楼下仿佛两个世界。 服务生领着苏见到了一个包间门口,说:“郑少只让您自己进去。” 苏见愣了一下,推开包间的门。一股呛人的烟味钻了出来。 苏见咳了两声,进去一看,里面烟雾缭绕,跟仙境似的。就郑子越一个人,坐在豪华沙发上,一口一口的抽着烟。 苏见走过去,刚吸了一大口二手烟,态度也不太好:“你这是修仙呢?” 郑子越眼角通红,瞥了他一眼。 苏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苏见也不坐下。 “虽然不知道你叫我来是干什么,但是有一点,不能在这个屋里。我觉得男人吸烟还挺有魅力的,但是有一点,我想多活两年,我不喜欢抽烟,也更不想吸二手烟。” 郑子越闻言也不说话,只是把烟按到烟灰缸里,然后起身,看着他说:“走吧。” 哟,这么听话? 苏见惊讶的看着他。 郑子越领着苏见换了个间,虽说比刚才那个小点,但是没有烟味,苏见身心舒畅。 语气也好了不少:“什么事啊?大少爷。” 郑子越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颤抖着声音问:“你……你一年前……有没有……” “?什么?” “……没事。” 郑子越悄悄的瞥了一眼苏见,然后掏出一把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刺向他的胸口。 苏见下意识闪避,然后捉住郑子越的手腕,把他反手压在桌子上。 苏见猛地撒手。 “不是你干嘛呀?吃饱了撑的?我跟你说我受够你了啊,知道这一不小心你就背上人命官司了吗?闲着没事多看看书行吗?别特么天天为难我一个退役伤残老兵?” 苏见一顿。 “伤残?”郑子越眼睛通红,猛地抓住他,“你说你受伤了?你不是选不上士官退役,你是因为受伤退役对不对?” “你伤的哪儿?是不是小腿?”郑子越说着就要去扒苏见的裤子。 苏见拦住他:“干嘛啊你?耍流氓啊?臭不要脸,我告诉你我可跟你外边那些男孩女孩不一样,我可不是随便的人!” 郑子越红着眼角解释:“我不是……我没有……我和他们……” 苏见拦住他:“得得,您看您这是干什么呀?您要解释也得跟您爸您妈或者您对象解释,跟我一便宜哥哥解释什么?” 郑子越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让他们教你骑马,打枪,游泳,自由搏击,冷兵器,他们都说你就是个半吊子。” 苏见不乐意了:“小学老师没教过你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吗?我以前炊事班的,这些不需要多厉害,但是我饭做的特别好啊。” 郑子越红着眼睛愤怒的看着他:“但是刚刚你的速度和反应能力根本不像一个半吊子!那明明是接受过严格军事训练的人才会有的东西!” 苏见说:“唉,这回真是凑巧了,我这人平常虽然特爱吹牛,但你要说我是一大佬,我自己也不信。” 郑子越冷哼了一声,然后就秉持着沉默是金的原则,开始不说话。 苏见平常就是一话痨,老不说话他也别扭:“要不我先走?” 郑子越突然爆发,脸憋的通红地吼了一句:“不许走!”然后猛地抱住他。 苏见尴尬,本来想推开他,可是看到他微微颤抖的肩膀和低声的抽泣,他也只是叹了一口气,然后摸了摸他的头发。 郑子越颤抖着声音问:“你知道绝命岛吗?” 苏见眼神微动,说:“……不知道。” “呵,”郑子越嘲讽的一笑,“你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一年前,我就在那儿,差点死掉。” “……是吗?” 他哽咽了一下,“是一个穿迷彩服的男人救了我。” “可是他的小腿,被子弹打穿了。” 苏见的右腿不可控制地瑟缩了一下。 可是郑子越并没有注意到,他沉浸在那场回忆中不能自拔。 “……我想替他捂住血,我想让血别流了,可是血不听我的话。” “他的战友把我扔上了车,后来我想,他们应该快恨死我了,因为我害了一个很厉害的男人。” “可是当时我好怕,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哽咽:“他也被抬上了车,没有麻醉药,只能靠车上的一个人给他做紧急救护,他明明疼得要死,脸上都是汗,却握着我的手,笑着对我说:‘别怕’。” “我忘不了他了,真的,真的。” 听着他愈发哽咽的声音,苏见眼神微动,笑了一下说:“你也别太在意了,说不定人家早忘了。” “忘了?”郑子越猛地抬起头,通红着眼,凶狠地像是一头野兽,“他不准忘!我不许他忘!我永远都忘不了了,他怎么能忘?” “一个星期以前我又去了绝命岛,本来我只是想去那儿冷静一下,因为忽然有个和他很像的人出现了,可是又很不像。我越来越想他,每天晚上都会想起他,再这样下去我就要疯了!” “可是不知道怎么的,我越靠近当时他受伤的那个地方,我本来已经忘记的那个人的声音忽然间清晰起来。” 他本来因哽咽而渐渐变小的声音又高起来,他像个痛苦的困兽一样疯狂的嘶吼: “他把我给毁了!我的心里,梦里,全是他!我这一辈子都没办法和别人在一起了,他别想跑!” 郑子越死死地盯着苏见,语气可怕而温柔:“哥哥,你说对不对?” 苏见现在宛如被白骨精盯上的唐三藏,心情异常忐忑。 苏见忐忑开口:“哎这个郑少啊……” 郑子越笑着说:“你不是自己在学校贴吧里说你是我哥哥的吗?怎么还叫郑少?” “……子越。” 郑子越粲然一笑,搂上了苏见的脖子。 苏见不自在地把他的胳膊弄下来。 郑子越瞬间拉下了脸,但是也没敢再缠上去。 他刚找着他,可不能吓跑了。 苏见无奈:“我说子越啊,先不说救你那人和你都是男的,就是你跟人家都不认识,你怎么就喜欢上人家了呢?” 郑子越不满地说:“不是喜欢。” 苏见松了一口气。 “是爱。” 苏见的心“啪叽”摔到了地上。 他有点好笑的说:“去年你刚十九岁,就能爱上一个只见了一面的人,还要死要活的,你觉得这种爱真实吗?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你不相信一见钟情吗?” “……信。” “在古代十九岁就能结婚生子了对吧?” “……对。” 郑子越挑眉:“那你就应该相信我在十九岁的时候爱上了你……” 苏见瞪他。 “……一个不认识的男人。” “……你说就说,能不能把你的手从我的腰上拿开?占便宜没够是吧?” “我不是占你便宜,”郑子越低头,“我就是想你想的时间太长了,你一离开我远了我就害怕,特别没有安全感。” 一贯强势,高高在上的大少爷忽然这么委屈巴巴的撒起娇,苏见嘴上否认道:“我真不是救你那人!” 可是身体却诚实的任由他抱住,没有让他再离远点。 “九九那个艳阳天咧哟,十八岁的哥哥他……” 郑子越表情扭曲了下。 苏见接起电话,那边穿来顾易激动的声音:“哥你上次让我查的郑子越和那个特……” 苏见猛地挂了电话。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郑子越。 郑子越似笑非笑地说:“你要是有什么事想问我我一定告诉你啊,干嘛费劲去找侦探呢?你要是问我的话,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 他的语气愈发轻佻而暧昧。 苏见尴尬的笑了笑。 过了一会儿,苏见肚子咕咕地叫起来。 苏见恶人先告状地问郑子越:“你饿了?” 郑子越认真地看着他,说:“嗯,好久没吃饭了。” “你想吃什么?咱们要不要出去吃?你要吃中餐还是西餐?” 苏见:“……” 苏见说:“要不我还是回去吃吧,你们这些有钱人平常吃的那点猫食不适合我。” “不行!”郑子越强硬道。 苏见看着他。 郑子越也知道自己态度太强硬了,一般男人应该都不会喜欢。 他努力使自己态度柔和:“我可以多点几个菜啊,肯定不会饿到你的。” 苏见顿了顿,无奈地说:“你总不能老是跟着我吧,我宿舍还有门禁呢,我一会儿也该回去了。” “没关系啊,”郑子越笑笑,“那你今晚就别回去了。” “……明天早上我一二节有课。”苏见顿了顿,“而且我希望你能冷静一会儿。” 苏见拿开他的手,没有在看郑子越的表情,转身走了。 在他身后,郑子越的表情愈发阴沉。 第9章 回到宿舍,苏见就看见桌子上放了三桶泡面。 李大峰被他开门的声音惊醒,在床上迷迷瞪瞪地说:“没吃呢吧还,给你买了泡面,香辣的,自己泡啊。” 然后倒头把自己砸在了床铺上。 苏见有点小感动,然后拿暖壶去楼下打了热水,泡上了面,香辣牛肉面的香味飘出来。 上铺已经睡死的李大峰又被香味勾活了过来,“噔噔噔”下铺,神情陶醉地拿起来了一碗泡面。 苏见:“哎哎哎,那不是我的吗?” 可惜疑似梦游的李大峰根本无法听见他的声音。 此时的李大峰已经端起了第二碗。 苏见赶紧拿起最后一碗,风卷残云,给自己的胃垫了个底儿。 看着眼神呆滞茫然,动作僵硬,仿佛植物大战僵尸里面的大块头僵尸的李大峰,苏见眼不见心不烦地倒头就睡,决定赶快结束自己倒霉的一天。 第二天早晨起来,苏见带着李大峰跑完步,洗了澡,然后吹了个发型出来。 看着镜子里帅的发光的自己,略忧愁。 “哎,长的这么帅让其他男人怎么活?” 旁边李大峰吐出一口牙膏沫:“我求求你要点脸行不?” 二人插科打诨一顿以后各回各楼上课。 听了一上午思修老师自言自语讲故事,苏见极其困倦,肉体还在强硬支撑,灵魂已经先行一步。 下了课,灵魂出窍,肉体痛苦的几乎难以为继,于是快马加鞭,终于在宿舍门口追上了灵魂。 苏见幸福的进了门,恍惚间看见了郑子越。 郑子越今天穿了件蓝色的修身小西装,头发染成了黑色,刘海后梳,微斜着坐在苏见那椅子上,整个人又矜贵又帅气,跟电视上明星似的,把京大这二十年不翻修的宿舍整整提高了好几个档次。 苏见吓得醒了一半。 “你怎么进来的?” 宿舍门今天没锁的吗? 郑子越挑眉:“我为什么不能进来?” 这会儿,一光着膀子穿着黑色大裤衩子的秃头大汉从浴室里出来,他一边拿毛巾擦着头一边说:“那啥,老苏,是找你的不?他说是你弟。” 郑子越幽幽地看着他俩。 李大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咋这冷呢?我出去跑两圈暖和暖和。” 说完,无视剩下俩人套上衣服走了。 李大峰走后,郑子越阴阳怪气的冲苏见说:“这是谁啊?” 苏见都被气笑了:“这是你该问的事儿吗?” 郑子越撇嘴:“你不是我哥吗?我关心关心自己哥哥都不行了?” 苏见噎住。 “我爸说,今天让你回家一趟,明天不是周六日吗?你今天下午又没课,索性跟我一块回去。” 苏见:“……不是叔叔怎么知道我下午没课的?” * 如果京大每个人的跑步路线都能被记录并且公布,那么一定会有人惊呼: “有人作弊!” 因为有一个秃子,他正背着包,以电动车的速度匀速奔跑在校园的犄角旮旯。 现在是中午,操场上有人遛弯,怕别人看到起疑,李大峰选择了没有人的角落绕着学校跑圈。 跑到墨砚湖旁边的小树林里,李大峰找了块石头坐下,从背包里掏出水瓶喝水。 从不远处隐隐约约穿来女人抽泣的声音。 李大峰眼神忽然间变得凌厉,他把水悄悄放回包里,然后拿出匕首,悄悄靠近声源。 他躲在一棵大树后面,悄悄探出头。 树荫下,是一个薄唇桃花眼的男人和一个长头发的女人。 女人低声抽泣:“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我改还不行吗?别分手好不好?” 男人轻笑:“当时咱们可是说好的,我说分手就分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说不行?” 李大峰收起了匕首,身体也放松下来,由一开始的防御姿态变成了两只手扒着树听八卦。 “啧啧,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 那边还在继续。 女人情绪突然高涨,她尖声叫道:“是不是方露露那个贱人?我就知道她不要脸,敢当小三,勾引我的男人!” 男人不耐烦:“谁他妈是你男人?别不要脸了,还小三?” 男人轻蔑一笑:“在我身边的这些人,包括你,哪个不是小三上位?”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递给女人,女人脸上流露出喜色,然后又忽然委屈:“我……我不是为了你的钱。” 男人抬手制止她:“要么拿钱滚,要么在这儿耗着,我让你一个子儿也拿不到。” 女人踌躇了一会儿,就走了,走之前还深情款款地说:“乔少,我是真的爱你,不是为了你的钱。” 李大峰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谁在那儿?”女人声音变得尖锐,脸忽然煞白。 李大峰看见藏不住了,就自己走了出来。 他挠挠头:“不是,我真不是偷听,我就是恰巧路过,路过你知道吧?” 女人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表情狰狞,刚要说话,那边乔明楚淡淡开口: “这儿没你事儿了,拿着钱赶紧走吧。” 女人一下子又变成了水一样,委委屈屈地:“乔少……” 却见乔明楚看也不看她,只是饶有兴致地上下扫视着刚刚跑完步不久,薄薄的衣服粘在身上,汗水直淌,荷尔蒙爆棚的男人。 她狠狠地咬了咬唇,心想,这年头男人也跟女人抢男人,然后就不忿地走了。 李大峰看那女人一走,觉得剩下个弱鸡一样的男的不足为惧,也转身要走。 “站住,我让你走了吗?” 李大峰扭头一看,就见那弱鸡长身玉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他皱眉:“你想咋地?” 乔明楚轻笑:“相逢即是有缘,给个面子,出去喝一杯。” 李大峰也笑:“那我要是就不给你面子你能咋地?” “破京大百年记录长跑运动员竟然偷窥情侣秘事,”他挑眉一笑,“不知道这个八卦有没有人愿意听啊?” 李大峰刚要得意自己“破京大百年记录”的英雄事迹,听见他后面的话,忽然眉毛一皱,凶相尽显:“你小子威胁我?” 男人笑的邪肆,宛若灼灼桃花:“不敢不敢,交个朋友罢了。” * 海棠城郑家 郑子越和苏见刚进家门,郑子越就被郑鸿轩一脸严肃地叫了过去。 “我警告你小子,要是想让你爸多活两年,今天就别再作妖,再让你苏阿姨生气,你以后就别回来了!” 这话搁平常郑子越听见一准急,还要讽刺他“你早点死晚点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但是今天不一样。 他古怪的看了看郑鸿轩,然后低声问:“我之前对苏阿姨特别不好?” 郑鸿轩一脸问号:“你今天这是吃错药了?” 然后冷哼一声:“你自己说呢?” 郑子越不安的看了眼苏见。 苏见正跟苏红端菜。 “你说说你这孩子呀,在家里住不好吗?非要出去,你们那宿舍里的条件能比得上家里吗?” 苏见心想,这儿哪是我家呀,面上却笑嘻嘻的说:“我这不是特殊情况吗?我们宿舍毕业了两个人,现在就剩下我和大峰,要是我也走了,他自己多孤单呀。” 这绝对是假话,李大峰同志要是知道屋里只剩下自己,估计做梦都能笑醒。 那边苏红却深信不疑:“也是啊!而且大峰家里离这儿太远了,也不好回家,一个人在外地是可怜啊。” 她又说:“那你就周六日过来陪陪妈妈就好了,反正妈妈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干。” 苏见应:“谨遵太后懿旨!” “你这小子!”苏红笑骂。 那边郑鸿轩哈哈笑着过来。 “聊什么呢,那么开心?” 苏红笑着说:“正说让见见周六日在家里住的事呢,他们宿舍那边环境也不大好。” 郑子越悄悄勾起了嘴角。 几人落座,郑子越坐到了苏见对面。 一家人面色古怪,尤其苏红,隔两分钟就看一眼郑子越,生怕他作妖,跟苏见闹。 郑子越却恍若未觉,低头吃饭。 苏红松了口气。 忽然,苏见发现自己碗里伸进一筷子菜。 他抬头,看见郑子越冲着他勾唇一笑: “这个好吃,哥你尝尝。” “啪嗒”一声,郑鸿轩掉了筷子。 苏见顶着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吃下了那口菜。 郑子越冲着他笑的跟朵花似的。 “啪”的一声。 “我筷子掉了,”郑子越笑的抱歉,“哥哥能不能帮我捡一下?” 郑鸿轩皱眉:“掉了就自己捡起来去换一双,跟你哥说什么?” “这不是刚好掉到哥哥那儿了吗?” 苏见低头,呵,他可真能掉,离这么远都能掉到他脚底下。 苏红怕因为一点小事郑子越又要跟他们闹,连忙说:“多大点儿事啊,见见给你弟弟捡一下吧。” 苏见无奈,撤了椅子,蹲下,刚要捡起来,就看见一穿着黑色高档皮鞋的脚踩上了那支筷子。 苏见翻了个白眼,觉得郑子越真是幼稚的宛若制杖。 他把手放到筷子上,用力一扯。 那边郑子越脚底一滑,从椅子上跌了下来。 郑鸿轩嫌弃:“多大个人了,吃饭都坐不住。” 郑子越脸爆红,瞪着苏见。 苏见“噗嗤”一声笑出来。 苏红颇为古怪地看了他们俩一眼。 第10章 吃完饭,郑鸿轩和苏红起来收拾桌子。 郑家一开始佣人很多,还都是老宅里调过来的,但是苏红说自己穷惯了,让别人伺候不了,家里人多也不自在,郑鸿轩就把人都打发到老宅里伺候老爷子去了。但是考虑到郑宅太大,还是留了几个打扫前后院卫生的。 但是做饭的活儿就是苏红自己包揽下来了。 一吃完饭,苏红正准备收拾桌子。 那边郑子越忽然开口:“阿姨,我帮您刷碗吧。” 苏红反应不及,忽然愣住。 郑子越惴惴不安地看着她。 郑鸿轩最先反应过来,哈哈一笑:“哟,这小子懂事了,不过今天该轮到你爸刷碗了,你过来给我帮忙吧。” 苏见一不小心笑出声来。 郑子越拉下了脸。 厨房里,水声稀里哗啦,锅碗瓢盆碰撞声不绝于耳。 郑子越斜着倚在门框上,百无聊赖地看 着他爸刷碗。 他爸郑鸿轩是郑家嫡子,妥妥官二代,别说刷碗了,他能不能分清洗洁精和洗手液都两说,如果之前有人跟郑子越说,他爸郑鸿轩有朝一日会为一个女人洗碗,他一定笑那个人脑子进水了。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他不信。 郑子越垂眸。 要是,要是有一天,他和苏见在一起了,苏见会不会给他洗手作羹汤,他会不会为苏见放下身架洗碗? 想到那个场景,郑子越脸上的笑意就压也压不住。 “傻笑什么呢?你不是来洗碗的吗?” 郑子越无趣地脱下手套和围裙,扔在料理台上,抬了抬眼皮,说:“自个儿洗去吧!” 郑鸿轩气得直瞪眼。 这边苏见跟着苏红上了二楼。 “这是你的房间,以后你周六日来了,就在这儿就行了。” 苏见随便扫了一眼,屋子是黑白相间的简约风格,里面浴室书房和用餐区一应俱全,宛如一个一室一厅一卫的房子,豪气十足。 苏见笑着说:“再满意不过了,妈,您也累了,回去歇会儿吧。”” 苏红低声说:“妈妈不累,再嘱托你几句,你对面是子越住的地方,你千万不能进去啊,连他爸爸进去都要吵起来的。” 苏见诧异,但也没问,就点点头。 “我知道了,妈。” “不过也没关系,子越平常不住家里的,你郑叔叔说他外面有不少房子,偶尔回老宅,很少来这边。” 苏见点点头。 忽然听见一阵有节律的上楼声。 郑子越从转角上来,笑着说:“阿姨好。” 苏红受宠若惊:“哎,好,好。” 郑子越说:“要不我带哥哥看看吧,好多东西,都是给我们年轻人设计的,您可能也不太懂。” 话都让他说满了,苏红不知怎么拒绝,只能笑着说:“好啊,你们年轻人有话说。” 苏红“噔噔”地上了三楼。 苏红一走,苏见看也不看郑子越,就回了房间,关门锁门一气呵成。 郑子越手里有所有房间的钥匙,他拿出一把,“咔哒”一声打开了门。 苏见正坐在沙发上,拿着本书看书,听见他进来,也不惊讶,头也不抬。 郑子越坐到他旁边,兴致勃勃地问:“你看什么呢?” 苏见转身:“你别离我这么近!” 郑子越一笑,把他手里书抽走,一张大脸凑到苏见眼前。 苏见看着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郑少,现在我要看书,在这个时间内我非常非常不希望有人打扰,您懂吗?” 苏见这人好像一直在笑,但是郑子越却敏锐的觉察到这人现在心情不佳,周身都在散发危险的气息。 郑子越心跳加速,他佯装淡定,不满地撇撇嘴:“那你什么时候看完?” 苏见:“这件事受多种不可抗力影响,没有准确答案,但是就经验而谈,在下一顿饭开始之前我一般会暂时停下。” “……哦。”虽然极其不满,但是郑子越还是没有再敢说什么。 苏见拿过书以后,走到旁边类似书房的隔间里,拿起一支笔,就钻进书里开始瞎划拉。 划拉了一会儿,苏见皱眉,他翻了翻前面,眉头又舒展出一丝嘲讽的愉悦。 “切,”苏见嗤笑,“什么破玩意儿?就这也敢称是现代伟大哲学?狗屁不通!” 他扔下这本书,拿起旁边一本黑皮的,看了一会儿,又嘲讽道:“逻辑不通,宛若制杖,简直当读者是白痴!” 说着却不放下,津津有味的看着,眉头似舒似展,忽然一笑:“虽说狗屁不通,好歹有点可取之处,思路新颖,创意有余,只是证据不足,考察力度不够。” 翻了翻前面作者又“啧啧”两声:“虽说作者名不见经传,但是比刚才那个新陈代谢过旺的秃头叫兽还是强那么一点点的。” 说着又“切”的一声:“再修炼二十年都赶不上我。” 郑子越坐到床上,心里对苏见的印象一点点碎成渣渣。 他从没看见过苏见如此毒舌刻薄的时候。 还有那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张狂模样。 可是不可否认的是,这样的苏见仿佛才是活生生的苏见,周身散发着令人臣服的张狂。 不像平常那个总是笑眯眯,永远不发火的苏见,仿佛世事纷争,风轻云淡,皆与我无关,他的刁难嘲笑,于他仿佛孩童玩笑,让人心里不痛快地直窝火。 郑子越盯着他,眼睛里黑沉沉的,看不出情绪。 苏见那边还沉浸在对作者的无情吐槽和对自己才华的无尽倾佩之中,那边郑子越却眼珠一转,悄悄出了房门。 过了一会儿,房门“吱悠”一声。 苏见耳朵动了动,惊讶抬头。 他皱皱眉:“妈,你怎么过来了?” 苏红端着一盘水果,把它放到苏见旁边,说:“刚刚子越说你饿了,我就给你端了盘水果上来。” 苏见笑道:“妈,他说的你也信啊?” 苏红说:“别这么说,说到底也是个孩子,他爸爸忽然结婚都不告诉他,生气是应该的。我看他今天是想示好,说实话我挺高兴的。” 苏红叹气,她的确有自己的私心,郑子越是正儿八经的郑家少爷,真想为难他们娘儿俩也有的是办法,如今看到他和苏见关系缓和,她的心就放下一半了。 至于另一半,就是这个看起来脾气很好实际上执拗的可怕的儿子了。 “他要是真的愿意缓和关系,你就好好爱护这个弟弟,人心都是肉长的,谁也不会无缘无故害人。” 苏见沉默了一会儿,笑着说:“妈,我想把他当弟弟,他也得愿意把我当哥啊。” “哥!”郑子越推门进来。 苏见的笑容扭曲了下。 苏红笑着拍了拍苏见的手,然后就转身出去了。 苏见冷笑:“行啊你,还学会找帮手了?” 郑子越粲然一笑:“你不看书了?” 苏见冷哼,看什么呀?看半截,正看到高潮让人打断了。再说了,他要再不理他,不定他还要作什么妖呢。 郑子越挑眉,一屁股坐到苏见腿上。 苏见脑门上青筋直跳“你给我下去!” 郑子越一脸“你能奈我何”的表情搂着他脖子笑着说:“有能耐就把我摔下去,正好我想找理由跟阿姨聊聊。” 苏见冷笑一声,一把公主抱起他起身。 “我去,你真舍得摔我呀!” 苏见心想,我有什么舍不得的? 他走到床边,把他狠狠摔到了床上。 郑子越被他摔蒙了,眼前直冒金星,反应过来,起身愤怒的看着他。 就看见苏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郑子越心头的火一下子就没了。 他坐起来,眼睛里水波流转,抬头看着苏见说:“苏见,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苏见:“……劳资不喜欢男人!!” 郑子越撇嘴:“行吧行吧,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啊?” 苏见打量了一下郑子越,忽然一笑,说:“腰细腿长胸大。” 郑子越黑脸:“你这人怎么这么俗啊?” 再说了,胸非要大吗?光腰细腿长不行吗? 苏见正色:“其实这也不是最关键的。” 郑子越一喜,抬起头听他说。 “最关键的是懂事听话贤惠,管得了我妈,带得了孩子,不用上的厅堂,但是必须下得厨房,最好有一头乌黑靓丽的长发和一双温柔的眼睛。” “最关键的是,她得是一女的。” 郑子越越听他说越生气,彻底黑了脸,说:“你特么找一长头发保姆过一辈子算了!” 苏见乐了:“也不是不行。”反正他根本不想结婚。 “你想得美!我告诉你苏见,只要有我郑子越一天,你这辈子也别想结婚娶女人!” 苏见冷笑,心想我要是真正想做的事儿能阻止的人还没出生呢! 郑子越压了压心头的火,心想,呵,时间一长,就不信掰不弯你个伪直男! 第11章 苏见这两天觉得眼皮老跳,八成有什么坏事儿。 “峰子,把你那雪碧给我拿过来。” “……不是你刚不自己说不要的吗?我就给自己买了一个。” “你瞅你抠的!我这两天眼皮老跳,我拿它冰冰脸。” 李大峰笑的一脸三八:“哎,哪个眼跳啊?” “左眼。” 李大峰嘿嘿一笑:“老苏,好事啊!” 然后跟发羊癫疯似的开始边唱边跳:“左眼皮跳跳,好事要来到,不是爱情到,就是快要发财了~” 苏见堵耳朵:“你快闭嘴吧你!” 李大峰凑到他旁边分析:“我跟你说啊,别不信啊,老准啦,据我分析,你啊,跟发财是不沾边了,很有可能是你的桃花要来了!” 他这么一说苏见就特烦,因为他会不可控制的想起郑子越,最近这段日子,他真是要被烦死了。 上课下课找他,回家放假找他,就连半夜睡着觉都被他偷袭,害的他差点条件反射掐死他。 而且因为之前的解释,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俩是感天动地的“兄弟情”! 就连李大峰,天天对他一脸嫌弃:“不是你那继弟对你那么好,你咋天天对人态度那么差呢?好像人抢了你媳妇儿是的。” 一想起这些,苏见就不可控制的产生了一些违反祖国法律的想法。 这会儿听见李大峰说他桃花要来了,苏见心想,桃花没有,烂桃花倒是有一朵。 正忧伤着,苏见手机铃声响起,苏见拿起来一看,觉得更烦躁了。 得,说曹操曹操到。 还没等郑子越开口,苏见先下手为强。 “你先别说话,这回地方我定。” 那边一愣,继而穿来一阵愉悦的笑声:“好啊,那这次就听你的。” 苏见:“你现在在哪儿呢?” “爵色酒吧。” 苏见皱了皱眉,点点头:“一会儿我去接你,到了给你打电话。” 那边郑子越佯装镇定,心里面却乐开了花:“行吧,那你快点。” 郑子越挂了电话,一帮人围了上来。 乔明楚笑着问:“哟,谁啊?” 郑子越勾唇一笑:“还能是谁?苏见呗,我这还没说话呢,他倒是着急了。” 乔明楚“啧啧”两声,不置可否。 旁边有人调笑:“郑少这是快要如愿抱得美人归了?” 郑子越但笑不语,眉目间尽是得意。 苏见到了后,拿出手机给郑子越打电话。 “我到了,你下来吧。” 那边郑子越扬眉一笑,旁边人喊着“虐狗虐狗”,几个玩得好的罚他喝了几杯才让他下去。 下来后,郑子越看见苏见穿着一身黑色的骑行服,一只胳膊夹着头盔,一只手插在口袋里,斜着倚在一辆酷炫的摩托车上,腰窄腿长,帅气十足。街上路过的男男女女都止不住的往这边看。 郑子越眼睛一亮,走到他跟前说:“哟,今儿怎么这么不一样啊?” 苏见用看不出喜怒的眼神瞅了他一眼,把手里头盔扔给他,淡淡地说:“今天要去的地方远,我骑摩托带你去。” 然后从尾箱里面拿出一个头盔,戴到自己头上,大长腿骑上摩托车,一边用腿支撑着摩托车一边说:“上来。” 郑子越当他故意耍酷,眼睛里笑意越来越深,他坐上后座,搂上苏见的腰,还自作主张的挠了一下。 平常这么闹苏见早就急了,今天却不知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郑子越心中不满,一口咬上苏见的脖子。 苏见心中愈发不耐,他语气颇冷地说了一声:“老实点!” 郑子越被他忽然爆发的气势吓了一跳,慌忙松开了他的脖子。 平日里苏见对他多加忍让,从不曾对他发过一次脾气,这还是第一次这么冲他说话。 郑子越心里忽然有点说不出的委屈。 苏见却不管他的心思,他拧开钥匙,猛拉油门,摩托车“蹭”地飞了出去。 郑子越没好好搂着苏见,差点摔出去,吓得赶紧抱紧他。 郑子越又生气又委屈,又觉得丢人,他喊道:“苏见!你他妈的放我下来!” 苏见恍若未闻。 郑子越觉得从小到大第一次这么丢人,他气得不行:“我他妈警告你!苏见!你别给脸不要脸!别他妈仗着老子喜欢你就恃宠而骄!” 车子越来越偏僻,郑子越又生气又有一丝惶恐。 他还记得有一次,苏见就在荒郊野外,差点杀了他。 摩托车缓缓停下。郑子越连忙摘下头盔一看,这里是一处荒山,四周好像除了树就是杂草,还穿来奇怪的动物叫声,黑漆漆的,再远就看不清了。 苏见摘了头盔,郑子越猛地抓住他的领子,愤怒地说:“你把我带到这儿干什么?” “给你看病。” “你他妈才有病!”郑子越怒道,他眯了眯眼,“再说了,这荒郊野岭哪里像治人的地方?分明是杀人的地方!” 苏见用黑沉沉的眸子盯了他一会儿,然后“噗嗤”一声笑出来。 郑子越怒:“你笑什么?” 苏见把他的手拿下来,然后轻轻地抱住他,温柔而富有磁性的嗓音传到他的耳朵里。 他说:“别怕。” 颤抖的心忽然间安定下来。 一如那年,强盗围绕,子弹乱飞,枪声四起,硝烟之中他一把抱住他,知他强硬伪装之下的脆弱,在他耳边轻喃安抚,为他铸铠甲,给他温暖和力量。 郑子越眼睛变得微红,他瞥了苏见一眼,似怒非怒地说:“你就是吃准了我不会拿你怎么样!” 一张口,觉得自己好像小情人儿撒娇似的,又羞又怒,觉得自己的脸上热的像发烧一般,又忽然庆幸,幸亏是晚上,苏见看不见他这副小女儿的姿态。 却不知苏见视夜晚如白昼,早把他的神情看的一清二楚。 苏见神色无奈而温柔,心想,真是个孩子,让人不忍心同他计较。 不过,闹归闹,有些事情,一定要说清楚,时间长了,真的触碰到他的底线,他可能就不再把他当成孩子一样忍让了。 苏见胸腔振动,笑声温柔,说:“我有点事想找你谈谈,你选的地方我不太喜欢,所以就自作主张带你来这儿了。” 郑子越看了看四周的荒郊野岭,又听了听四周分辨不出是什么动物的声音,把头往苏见怀里钻了钻,问:“这儿不会有狼吧?” 察觉到他下意识依赖性的动作,苏见笑了笑,说:“放心吧,有我在,狼也不敢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苏见带着郑子越往更深更偏僻处走去,郑子越紧紧拉住苏见的手。 过了一会儿。 “到了。”苏见说。 郑子越一看,前面有一个小小的山洞。 苏见领着他弯腰钻进去,月光照不到里面,里面黑咕隆咚的,比晚上睡觉时更黑暗,郑子越不安的拉了拉苏见。 苏见反手拉住他,宽阔的手掌给了他无尽的安全感。 苏见拉着他蹲下,然后掏出打火机,点燃了一堆东西。 火光迅速蔓延,四周也被照亮。 不大不小的山洞里,架着一堆柴火,柴火旁边,有一个废弃的单人床垫。 苏见拿纸把床垫擦了擦,拉着郑子越坐下。 看着郑子越好奇的目光,苏见笑着说:“这都是我以前弄得,好久没来了,没想到一点没被破坏。” 郑子越眼睛亮亮的看着他,眼睛里有一丝羡慕。 苏见猛地吻上他的唇。 郑子越愣住。 在他反应过来之后苏见又猛地离开。 郑子越傻眼了:“你……你干什么……” 苏见笑着问他:“什么感觉?” 郑子越想了想,面色古怪地说:“好像……没多大感觉。” 苏见问:“脸红?心跳加速?控制不住自己的脑子短路?不知所措?” “……没有。” 苏见笑:“那你还说爱我?” 郑子越想反驳,可是却觉得莫名无力。 他脸色难看,说:“不是的,我真的爱你,亲一下能证明什么?关于你的梦我整整做了一年。” 苏见笑道:“与其说是想起我,不如说是想起了那场战争,你想没想过,也许是那次遭遇给你的心理留下了阴影,而我只是那场阴影的一部分而已。” “不是!”郑子越急着说,“你怎么会是阴影?你不知道,我每天只要想起你就觉得自己的心特别安定。” “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第二个问题。” 第12章 “我要先向你道歉,”苏见略带歉意地说,“我找人调查了你,希望接下来说的话你不要生气。” 郑子越拳头紧了紧,又无力地放开。 他艰难开口:“……可以。” 苏见如玉般的侧脸在火光中忽明忽暗。 良久,苏见开口:“你从小跟父母一起生活,你的母亲走的很早,原因不明,郑叔叔他生性又喜好自由,私生活不太干净,你的童年当中几乎只有自己,父母的存在几乎为零。” “久而久之,你的心理似乎出现了一点问题。因为你曾经看过心理医生——在郑家所有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 “住口!” 郑子越掐上他的下巴,眼神发狠,说:“你他妈爱喜不喜欢我,我告诉你苏见!你马上给我滚!劳资不伺候了!” 他甩开苏见,愤怒起身就要走,却猛地踉跄了一下。 苏见一把搂住他,把他拉进怀里,沉声安慰道:“我知道你没病,你只是太害怕了,你没有安全感,太多的人想害你,没有人能让你信任而已。这很正常,你没有病。” 郑子越猛地把他扑倒,眼神凶狠地像是草原上的野狼。 苏见却一点不怕,他只是温柔地笑着,拍着郑子越的后背说:“没关系,别怕,有我呢,我会陪你的,我永远不会害你。” 苏见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人狠狠咬了一口。 苏见无奈,可还是继续轻声说:“我知道你自己也明白自己不爱我,你只是在那种危险的情况下,对我莫名其妙产生了一种很强的依赖感,甚至只有在我身边才能感觉到安全,对不对?” 良久,耳边穿来郑子越不屑的嗤笑:“苏见,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 他放开苏见,眼神冷漠地比初见那日更甚。 良久,他嘴里发出一声嘲讽似的冷笑,意味不明地说:“你不过是我无聊时的消遣,怎么就觉得自己成了独一无二的呢?” 他起身,深深地看了苏见一眼,然后转身走了。 苏见拿双手把自己的头呼撸成了鸡毛掸子,心里有一丝愧疚。 他为了自己好过,生生地揭开了一个才刚刚二十岁的孩子隐藏多年的伤疤。 他起身,拿土把火扑灭,赶紧追了出去。 可是郑子越好像故意不让他找到似的,并没有照着原来的路返回,苏见跑了好久也没有找到他。 他心里又急又慌,这边到晚上会有不少野兽出没,郑子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少爷,遇到它们就等死吧。 苏见只得盘腿坐下,静下心来,闭息开耳。 风声渐渐凝滞,八方声音汇聚一方。 他耳朵一动,仿佛听到了三里之外郑子越求救的声音,一时间心神不宁,急火攻心,竟险些走火入魔。 他来不及细细调息,只能强行运功,然后起身向声音源追去。 * 郑子越这边一走就后悔了,他凭什么走?要走也应该把苏见的摩托车骑走,让他个王八蛋自己走回去。 现在倒好,这荒郊野岭的破地方,四面八方都长的一模一样,他根本找不到回去的路。 郑子越要风度不要温度,零上一二度的温度里连条秋裤都不穿,周边阴风阵阵,刮着一地的枯枝败叶沙沙作响,宛如鬼片开头。 他回头看了看,不知苏见是没找到还是不想找,总之身后连一丝丝的人影都没有。 他自嘲一笑,心想,他郑子越什么时候跟个女人一样,患得患失的,刚刚撂了狠话,心里却心心念念想让人家追过来。 何况那人心里根本就没有他。 给他讲一堆大道理,把他的伤疤生生撕开,不过就是想让他滚远点。他怕是犯贱才会再倒贴上去。 郑子越想了想,拿出手机,打电话给乔明楚,可是这鬼地方竟然连信号都没有。 在心里第N次骂过苏见之后,郑子越看了看茫然的四周,想去找一个尖锐的石头,在树上刻标记,哪怕真的走不出去也给别人留条线索。 他借着月光,往暗处摸索,天越来越暗,草越走越高,枯枝杂草渐渐多起来。 他顿了顿,刚想往回走,却看到杂草从中似有东西在动。 野草沙沙作响,一双泛着荧光的眸子渐渐探出来。 郑子越脑子有一瞬间的短路。 那双绿色的眼睛正直直地盯着他,并且一步步的向他靠近。 他浑身僵硬,汗毛竖起,瞪大眼睛,他额头上流下一滴汗,一声也不敢发出。 他好像已经停止了思考,脑海里只剩下了那双眼睛。 他颤抖发声:“苏……苏见……” 野狼听到了声音,它“嗷呜”一声,猛地冲了过来。 郑子越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滞了。 突然,一道亮光划破黑暗,直直的刺向野狼的脖颈,红色的鲜血喷洒了出来,野狼重重的摔到地上,溅起一地的尘土。 苏见脸色苍白,浑身冰冷,用最后的力气走到郑子越面前。 郑子越看见他,觉得心里面的委屈一下子要喷发出来似的,他语气冷冷地说:“你还管我死活做什么?我死了不是正好少一个人烦你?” 苏见冲着他笑了笑,刚想说些什么,可是体内的经脉却再也支撑不住,他控制不住地喷出一口血,然后眼前一黑,直直的昏了过去。 记忆最后,只剩下郑子越陡然变得惊恐的眼神。 * 月华似练,倾泻在古色古香的庭院之中,青砖泛着莹莹的光,清风吹过,仿佛美人踩着月光踏步而来,惹得桃花纷纷散落。 清风明月之下,身穿月白色金镶边祥云袍的翩翩公子,面若冠玉,目似桃花,眉眼如画,恰似谁家玉树,拥朗月入怀,踏清风而起。他神色温柔,玉指飞舞,轻轻奏起瑶琴,刹那间天地无光。 苏见看着他,一时竟不忍靠近。 彼时他刚刚家破人亡,蛮夷的铁蹄踏破京城,他的父亲,一个曾被人大骂奸臣,媚上欺下的文官,在蛮子渡过护城河之日,用一杯毒酒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忠仆含泪掐死自己的孩子,给他换上他的衣服,吊在了三尺白绫之上。 他骑马连夜出逃,却意外踏入绝境。 清河,桃林,山洞,庭院,还有一个貌若好女的翩翩公子。 恰似孩童时所读《桃花源记》,虽则荒谬,却让他魂牵梦萦,心神向往。 那人名唤止戈,无父无母,被师父教养长大,如今师父已死,空剩他一人在这里避难。 止戈对他很好,还教他习武,他别无所求,只求他能留下陪伴他度过这寂寞的岁月。 可是他身上背负的是国仇家恨,无论如何也不能留下。 “止戈。”他还是轻轻唤他。 琴声骤停,止戈转身,看见他,脸上浮现压不住的笑意。 “你来了。”他微微一笑,恰如昙花乍现。 苏见脸上闪过一丝愧疚。 “止戈,”他艰难开口,“我要走了。” 止戈的脸上闪过一丝灰败,他语气里有一丝哀求:“能不能……再多陪我一段时日?” 苏见却坚定摇头,他目光如剑,直直地看向止戈:“多久?一年?两年?或者一辈子?” 后来想想,那时候的他真是无比残忍。 他用平静的口吻说出残忍的事实:“你想的其实是要我陪你一辈子,可这是不可能的,我必须要走了。” 止戈颓丧地跌坐在地上,眼神中是死一般的冷寂,他自嘲一笑,说:“苏见啊苏见,你这人平时总是装糊涂,装的久了人家就以为你是真糊涂,是人人可欺的面团子。可实际上,你这个人倒是比谁都清醒,也比谁都残忍。” 月光下,他的眼睛泛着水波的光,似有泪珠在眼眶中打转。 苏见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忍,但是他无比清楚,剪不断,理还乱,不如趁早放手。 月光之下,他握了握手中的剑,冰冷开口:“就当是我欠你的,以后若有机会我苏见必定愿以身家性命偿还。” 苏见转身,顿了顿,还是走了。 身后穿来止戈发疯一般的笑声,他冷笑着冲着苏见扬声道:“站场上刀剑无眼,你要是死了呢?拿什么还我?” 苏见脚步一顿,痛苦的闭了闭眼睛,然后睁开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那我就下辈子,用一生一世还你。” 止戈瞪大眼睛,睫毛轻颤,他挣扎着起身想去追他,可是苏见在今晚的酒里给他下了软筋散,一个时辰之后是药效正浓,他全身无力,重重地跌倒在地上。 “苏见……苏见……苏见……” 身后止戈满脸泪水,痛苦的哀求,却让苏见的脚步不曾因他慢了半分。 苏见的脸上闪过痛苦,四周又变成了无尽的黑暗,耳边仿佛是止戈无尽的哀求:“苏见……苏见……” 他猛地醒过来。 第13章 苏见猛地醒过来。 不知道是哪儿,好像是豪华酒店一般,落地窗阳光通透的照进来,旁边是一个没有拆封的医院吊瓶。 “你醒了?”一阵沙哑中带着惊喜的声音穿来。 苏见微眯着眼睛看过去,是郑子越。 他还穿着那天和他去山洞里时穿的那身衣服,胡子冒出了碴,眼底一片青黑,脸色苍白憔悴。 此时他正惊喜地跑出门扬声叫道:“医生!医生!他醒了!” 和往日那个精致帅气自持的男孩子判若两人。 苏见眼神复杂,忽然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郑子越回头,看着他,高兴的表情忽然僵在了脸上。 他一步一顿地走到旁边沙发上坐下,背对着苏见,一言不发。 苏见看着他的背影,手指微动,却没有说出什么。 过了一会儿,郑子越语气不明地开口:“救我这么多次,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上辈子做了对不起我的事,这辈子来还债来了。” 苏见瞳孔微缩,手掌攥紧,喃喃道:“止……止戈?” 郑子越没听清:“你说什么?” 苏见拳头上青筋暴起,他敛尽眼底的神色,拼命克制自己,佯装淡定地说:“没事。” 医生姗姗来迟。 一个白大褂带着两个粉衣护士过来,领头的医生给他检查了一下,颇为震惊地感叹说:“已经没事了。我还从未见过恢复能力这么强的人。” 虽然好奇,也知道这个病房里的人不是自己惹得起的,只嘱托了两句:“再观察一天,然后一个月后复查,应该就没事儿了。” 然后就出去了。 郑子越走过来,神色冷漠地说:“之前是我不懂事,你放心吧,今后我不会再为难阿姨了,还有你,” 他顿了顿,看着苏见,又顿了顿,语气平静地说:“我以后不会再烦你了。” 苏见看着他佯装冷漠的表情和还在颤抖的左手,忽然笑了。 郑子越迅速把手背到身后。 苏见看着他,眼底情绪复杂奔涌。 郑子越觉察到他的目光,身后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良久,苏见叹气:“我不爱你。” 郑子越的神色一下子灰败下来,他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人踩在地上碾来碾去。 他强撑着冷笑道:“现在说这个有意思吗?我不是已经放手了吗?怎么?骂我犯贱?” 苏见无奈道:“你也不爱我。” 郑子越看着他,眼睛里满是受伤:“苏见,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以为是?” 苏见看着他,忽然一把拽过他的手,短短的指甲却狠狠地落下了血印,可见主人内心的痛苦和纠结。 郑子越觉得自己的内心正在被人狠狠地揭开,扔到阳光下暴晒。 他难堪地说:“苏见,你够了。” 苏见看着他手上的血印,却觉得心里疼的不行,他明明说好要把自己的下辈子都赔给他的,却又把他伤成这样。 他虔诚地吻了吻郑子越的手心。 郑子越手心一缩,震惊地看着他。 苏见看着他,神色温柔地好似窗外通透的阳光。 “郑子越,我想和你试试,可以吗?” * 京大某一男生宿舍内。 李大峰刚跑完步回来,一边拿着毛巾擦汗一边调侃苏见:“这是跑哪个温柔乡里去了?整整三天没回来啊,这要不是你们专业人多,查的不严,你这处分通知书都该下来了。” 苏见一脸颓废地躺在床铺上,神情呆滞。 他竟然和郑子越表白了! 关键是郑子越他竟然同意了! 虽然说他其实一直都略有感觉郑子越十有八九就是止戈,可是赔他一辈子也不一定是这个赔法吧? 可是,他转念一想,这是止戈想要的,也是郑子越想要的,哪怕是他,心里好像也并不反感。 愉人悦己,何乐而不为呢? 苏见又开始一本正经的给自己洗脑。 过了一会儿,他呼噜了一把自己的头发,神情忧伤地翻出纸笔和之前的草稿,又开始划拉。 一连几天,他把自己关进宿舍里,门都没出,全靠面包火腿肠续命,手机关机,闭关修炼,终于在一个天色微暗的傍晚,一本名为《将军令》的小说新鲜出炉。 他懒得誊抄,直接将草稿叠了一下,去了学校×通快递那儿给出版社寄了过去。 忙完以后,手机开机,翻翻通话记录,两个他妈妈的,郑子越一个都没打来。 他挑了挑眉,神色不明。 * 皇庭KTV。 郑子越端着酒杯,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有一下没一下地喝着酒,每隔十分钟就翻翻手机,每次翻完脸就再黑一圈。 乔明楚穿着一骚包的粉红色西装外套,搂着个身材娇小瘦弱,穿着暴露的小美男在那边扭边唱。 一曲罢了,搂着小美男一屁股坐在了郑子越旁边的真空地带。 “哟,还等他电话呢?”他撒开美男,一把搭在郑子越身后的沙发上,斜着身子调笑道。 郑子越翻了个白眼,不屑道:“我等他?我凭什么等他?” 乔明楚眼睛里满是笑意,他说:“可不是吗?我们郑大少是谁啊?怎么能让一个男人绑住了?” 郑子越没说话,垂了垂眸子,斜眼扫了下一片死寂的手机,心情极度恶劣。 他撇了撇嘴,状似无意地问乔明楚:“我有个事儿想问你,关于我一个朋友的。” 乔明楚眼睛里笑意更深,也状似随意道:“行啊,问吧,郑少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啊。” 郑子越没感觉到他的不对,只自顾自的说:“就是他男朋友,跟他刚刚表白,但是一连三天零十八个小时都没给他打电话。” 他皱着眉,侧身看着乔明楚,正色道:“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乔明楚憋笑,装出一脸严肃道:“那你这朋友可完了,他这男朋友明显是对他没意思啊。” 郑子越一脸丧:“我也……我这朋友也知道,可是他能怎么办啊?” 乔明楚挑眉一笑:“这个好办,做.爱.做.爱,爱都是做出来的,让你这朋友,一不做二不休,把他男朋友给睡了,男人嘛,只要爽了,有什么东西不好说?” 郑子越一愣,然后耳朵微微发红,怒道:“你……你胡说什么!你当他是你啊!人家可是正经人!” 乔明楚虽然非常不满郑子越对自己“不正经”的评价,但鉴于现在郑子越智商下线,宛如智障,他也就大方的不跟他计较了。 他反驳道:“正经人就更好说了,生米煮成熟饭,还怕他不认账?” “再说了,”乔明楚坏坏一笑,“男人哪有真正经的?要么是性无能,要么就是假正经。” 说着,他一把搂过旁边的小美男,手从低腰裤里伸进去捏了捏他的屁股,惹得小美男“嘤咛”一声。 他一边揉搓一边对着小美男调笑:“宝贝儿,你是不是正经人?” 小美男似怒还嗔地撇了他一眼,撒娇道:“乔少可真讨厌,人家哪里不正经了?” 郑子越把自己和苏见带入眼前的乔明楚和小娘炮,想着苏见这么和他撒娇,只觉得恶心的前天饭都要吐上来。 他踹了乔明楚一脚,恶寒道:“恶不恶心?快滚!” 乔明楚被他一踹也不生气,反倒无情的推开小美男,似笑非笑地说:“听没听见,郑少说你恶心,叫你快滚!” 惹得人家小美男委屈地“嘤嘤嘤”哭着跑开了。 乔明楚叹了叹气,失望道:“现在的小骚零一点意思都没有。” 说着,他忽然想起了一个人,眼神锐利而凶猛,劲实的肌肉,两条又长又有力的大腿,让人从心底升起一种想要压制他,让他臣服的施虐欲。 简直让人想死在他身上。 想着想着,他撇撇嘴,失望的说:“可惜了,是个直男。” 郑子越以为他在说自己,心里顿时无比忧伤,心想,谁还不知道他是个直男了? 他拿脚踢了踢乔明楚,不满道:“那你说怎么办?” 乔明楚坏坏的一笑:“我有办法。” 第14章 乔明楚坏坏一笑:“我有办法。” 郑子越认真道:“什么办法?” 乔明楚起身出去,拿了一瓶酒回来,重重的撂在桌子上,笑着说:“喝了这瓶酒,我就告诉你。” 郑子越看了看满满的一瓶酒,又看看笑的欠抽的乔明楚,冷笑道:“你活腻味了吧?” 乔明楚正色道:“反正就只有这一个办法咯。” * 苏见正夜跑完,从书包里翻出毛巾擦汗,然后走上了看台,坐在操场的看台上慢悠悠地喝水。 忽然,手机铃声响起,苏见看了看,是郑子越打过来的,他的嘴角不可控制的上扬了一个弧度。 铃声响了几秒,苏见才慢条斯理地接起来。 “喂?” 那边穿来一个男人焦急的声音:“喂?是郑少的哥哥吗?你快来皇庭KTV,郑少出事了!” 苏见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无比凌厉。 “等着。”他冷冷地说。 * 皇庭KTV里。 刚刚打电话的男人险些被电话里陡然盛大的气势吓到。 他抖着声音问乔明楚:“乔少,这……” 乔明楚不明所以,问他:“苏见怎么说?” 男人神色古怪地说:“他说,等着。” 乔明楚笑了一下,说:“哟,还挺有范儿。” 男人神情古怪,意味不明地看了乔明楚一眼,没有说话。 凭他给各路大佬当了这么多年狗腿子的经验,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他颇为同情地看了乔明楚一眼,心想,这回这位乔家少爷怕是踢到铁板了。 旁边一个富二代担忧地看向沙发上已经意识不清,满脸潮红的郑子越,忐忑地看着乔明楚,说:“乔少,郑少这种情况,您不赶紧给他找个女人,给他那继兄打电话干什么?” 他为难地说:“这圈子里谁不知道郑少最讨厌他这继母继兄,要是郑少清醒过来知道了,还不得弄死我们?” 乔明楚笑了一下,老神在在的说:“这你就甭管了,天大的事有我顶着呢,轮也轮不到你啊。” 沙发上,郑子越白净俊美的脸上已经泛上一层重重的潮红,他神情痛苦,动作粗鲁地撕扯着自己的衣服。 旁边一堆富二代赶紧低下头,不敢再看。 心想,这郑家大少怪不得从来不跟情人上床,长成这样,跟人上床也太吃亏了,谁嫖谁都不好说。 乔明楚赶紧拉住他,郑子越顺势压上他,然后就开始狠狠地咬他的脸,一边咬还一边嘟囔着:“苏见……苏见……哥哥……” 乔明楚被他都叫硬了,心里异常捉急地想,卧槽怎么苏见还不来? 包厢门被人一脚踹开。 苏见一进门,看见的就是郑子越衣衫不整,满脸潮红地压着乔明楚(借位)接吻的场景。 他拉下了脸,心里说不出的烦躁,想杀人。 包厢里被这位手上沾过无数鲜血的将军的气势压得几乎喘不上气。 一帮平时日天日地,没少跟着郑子越欺负继兄的富二代瑟瑟发抖,连一句话都不敢说。 乔明楚从郑子越身下挣脱出来,拼命咳嗦了两声,冲着苏见喊道:“苏见你还不快过来!这王八蛋中药了!在这儿喊着你的名字一个劲儿的咬老子,老子特么要疯了!” 苏见闻言,立马多雨转多云,上前分开他们俩。 郑子越闻到熟悉的味道,一边往苏见身上蹭一边搂上他的脖子,下意识撒娇:“哥哥,抱。” 苏见多云转晴,眼睛里满是笑意,亲了亲他的嘴角,威胁道:“回去再收拾你。” 一帮富二代看着这惊天大反转,下巴掉了一地。 乔明楚白了他俩一眼,心想,都这样了,还说不喜欢?神经病!闲着没事玩虐恋情深,有意思吗? 关键时刻,还要靠他做助攻啊。 他正得意着,忽然,一道凌厉的目光扫了他一眼。 乔明楚心虚地看向郑子越,看见他还意识不清地舔着苏见,心里松了口气。 却不知,苏见在他看不见的时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苏见在一众人惊恐而敬佩的目光中,打横抱起顾西越,一言不发地走了。 出了皇庭,苏见把郑子越放到摩托车前面。 郑子越歪歪斜斜的,苏见一放开他他就迷迷糊糊地差点掉下去。苏见赶紧接住他,也上了车,轻声道:“一定要搂紧我啊。” 郑子越嘟起嘴巴撒娇:“那你亲亲我。” 苏见耳朵微红,看了看四周,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快地亲了他一下。 郑子越露出一口大白牙,乐开了花。 然后死死地抱住苏见,苏见赶紧给他带上头盔,把他按到胸前。 车子发动,郑子越搂着他,手不老实地从他衣服里钻进去,在他后腰上摩挲。 滑腻冰冷的手在他身上游走,所行之处带起一阵鸡皮疙瘩。 飞驰在大道上的摩托车猛地晃了一下。 苏见忍无可忍地拍掉他的手,黑着脸警告道:“郑子越,我警告你,你要是想活命就给我老实点!” 郑子越不满地嘟嘴,然后把被打掉的那只手放到了苏见的小腹下面。 苏见惊恐脸:“……你他妈给他把手拿开!” 郑子越把手往上移。 苏见心里松了口气,然后他就发现自己高兴的太早了。 因为郑子越好奇地把他的手指放在了苏见的胸前的小小凸起处。 苏见咽了咽口水,无力地说了句:“……住手!” 然后郑子越就狠狠地按了下去。 苏见猛吸了一口气,眼睛渐渐变红,咬着牙说:“郑子越,老子今天晚上要特么弄死你!” 郑子越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看他,然后拿大头盔狠狠地砸了砸他的胸口。 苏见黑了脸。 摩托车缓缓停在一家小旅馆门口。 苏见黑着脸,憋着一肚子的火,一把扛起郑子越。 郑子越委屈巴巴地瞪着大眼睛不知所措。 进了旅馆,开了房,顶着前台小妹八卦的目光,苏见扛着郑子越上了四楼。 进了门,苏见把门踢上,然后狠狠地把郑子越摔在了床上。 苏见猛地压上他。 郑子越攀上他的脖子,一边咬上他的唇一边用下半身不停地摩挲苏见。 苏见从后腰把手顺进他的裤子里,三两下把他下半身扒了个干净。 郑子越的手也不老实地从后面伸进苏见的裤子里摩挲,苏见扯出他意图侵犯自己的手,用一只手把他两只胳膊压制在床上,另一只手抽出郑子越裤子上的皮带,然后打了几圈,把他紧紧地绑在床头。 郑子越不满地蹭蹭他,被绑住的两只手不停地动。 苏见因长年习武而带着薄薄的一层茧子的大手探向郑子越的后面,狠狠揉搓他Q弹雪白劲实,水蜜桃一样的臀部。 从未被人碰过的地方被眼前男人略显粗糙的手掌狠狠侵犯,郑子越浑身一僵。 苏见一顿,挑了挑眉,在他耳边吹了口气,看着他陡然变红的耳朵,嘴角上扬,用略带抱歉的声音说:“宝贝儿,你也知道,我以前在军队里,生活挺刺激,所以一般的性.爱不能给我太大的快感。我有一点儿特殊爱好,你不会介意吧?” 郑子越蹬了两下脚,然后一动也不动,闭着眼睛,好像是折腾累了睡着了。 苏见冷笑了声,抽出自己身上的皮带,脱了裤子,只穿着件黑色的三角内裤,一条腿站在地上,一条腿半跪着压在床上,把床边的郑子越环在了自己的两条腿之间。 他把皮带打了几折,绕在手上,一点点的划过郑子越的身躯。 郑子越雪白的身体随着皮带的移动开始泛红,激起一阵的鸡皮疙瘩。 苏见眼里笑意更深。 他翻过郑子越,“啪”的一声,狠狠抽在了他白嫩嫩的屁股上。 雪白Q弹的屁股弹起了下,然后迅速留下一条嫩红的印记。 郑子越“嗷”的一声,翻过身来,狠狠瞪着苏见,原形毕露,仿佛刚才那个撒娇的人不是自己:“苏见,你个老变态,你特么放开我!” 第15章 苏见挑眉,冷笑道:“哟,怎么不继续装了?我还以为凭郑少这演技,是要进军影视圈了呢。” 郑子越心虚地瘪瘪嘴。 苏见神情冷漠地给他解开了手。 郑子越看着苏见,委屈地说:“我没骗你,我真的特别难受。” 他拉过苏见,搂上他的脖子,眨着水光潋滟的眼睛委屈巴巴地说:“哥,我难受。” 苏见看了看郑子越,他现在衣衫不整,药效还没有完全消失,身体又泛起薄薄的红色,下半身完□□露着,一副被人狠狠蹂.躏过的样子。 此时此刻,这个平时强势的不得了,嚣张肆意的小霸王在向他示弱,向他展露自己的身体来求欢。 苏见喉结上下动了动,眸色变深。 他的语气低沉而沙哑:“郑子越,你可别后悔。” 郑子越猛地打了个哆嗦。 他好像,一不小心,把一头沉睡的野兽唤醒了。 * 翌日清晨。 苏见穿着个裤衩坐在床头,身上有不少青青紫紫的痕迹,他皱着眉,嘴里叼着根烟,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 郑子越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屋子里烟雾缭绕,苏见正拿自己的后背对着他。 郑子越冷笑一声,想狠狠踹他一脚,却被苏见一把捉住脚丫,扔回了床上。 郑子越心里火没撒出来,气得不行。 “苏见!”他扬声喊道。 苏见转过身,把一只腿放在床上,抬了抬眼皮,问:“干嘛?” 郑子越坐起身,盘上腿,盖着被子,正色道:“既然咱俩都在一起了,我觉得要立点儿规矩,不然以后肯定出事儿。” 苏见顿了顿,反驳道:“谁说咱俩在一起了?” 郑子越冷笑:“睡都睡了,你特么现在不要脸想起来反悔了?我告诉你苏见,你特么要是敢反悔我就弄死你!” 苏见噎住,又说:“咱俩昨晚上不就互相撸了一把吗?” 郑子越快被他气疯了:“你个王八蛋还好意思说!昨天晚上,说好的互相撸!结果你呢?压着我非让我用腿!我特么现在腿上都破皮了!” 苏见心虚,砸吧了下嘴说:“……行吧。” 反正他也想立几条规矩。 郑子越调整坐姿,正色道:“其实我要求不多,就几条。” 苏见也正色道:“您说。” “第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以后苏见不许以任何理由对郑子越动粗。” “……可以。” 苏见难得反思,难道他以前经常打郑子越吗?竟然给他留下了如此严重的心里阴影。 郑子越继续道:“第二,以后郑子越打苏见苏见不许还手。” 苏见震惊:“凭什么?” 郑子越反驳道:“你说凭什么?就你这国际顶级特种兵的身体素质,我打你能打疼吗?那纯粹是情趣!你还手是想打死我啊?” 苏见皱皱眉,想了想。 “……行吧。” 所以说他为什么不愿意谈恋爱,难道不是因为他们都太不抗揍了吗?细胳膊细腿细皮嫩肉的,真脆弱! 世界上最可爱的人果然就是李大峰了,怎么打都不会死。 郑子越不满地踹他:“我跟你说话呢你干嘛走神啊?” 苏见任由他踹,心想,跟挠痒痒似的,确实不疼,不过也不像情趣啊。 苏见颇为忧伤地想,其实他就是想出出气吧。 郑子越继续:“第三,以后咱俩在一起,有什么大事一起商量。” 这一条苏见最满意:“可以。” “……我还没说完呢。”郑子越翻了个白眼,继续道,“意见一样的时候我都听你的,意见不一样的时候你都听我的。” 苏见都被气笑了:“郑子越,你这脸皮搁民国,都能抵御八国联军入侵京城了!多少年后纵观高中历史课本的《侵略与反抗》一节,你也是重要的一笔啊。” 郑子越给了他一个眼刀,瘪瘪嘴:“那你说怎么办吧。” 苏见略一沉吟:“也不是不行。” 他故作神秘地眯了眯眼,冲郑子越招了招手。 “……干嘛呀?” 苏见不满地说:“叫你过来你就过来呗!” 郑子越用眼刀刮了苏见一眼,心想,小不忍则乱大谋,于是压了压火,附耳上去。 苏见在他耳边笑了一声,呼出的热气把郑子越的耳朵吹成了红色。 他不好意思地推推苏见:“你快说呀。” 苏见用极富磁性的嗓音在他耳边说:“你叫我一声老公我就答应你。” 郑子越愣了一下,然后缓缓移开耳朵,看着苏见笑得开花的脸,冷笑了一声,说:“老公是吧?” 苏见故作羞涩地点点头。 郑子越笑了一下,然后猛地一脚把这个做作的男人踹到了地上。 他冷哼一声:“做梦去吧你!” 然后给自己裹上被子,滚一边补觉去了。 苏见气得用发颤的手指指着他,恨不得二指禅神功再现,戳死眼前这个男人。 他鲤鱼打挺般跃起身,走到床边,要把被子里的郑子越刨出来。 “郑子越!你给我出来!谋杀亲夫的罪名我就先不给你定了,关键是你的规矩定完了,我的规矩还没定呢!” 郑子越动作激烈地踢了踢被子,把头埋在被子里不出来,烦躁的声音闷闷地传出来:“苏见你烦不烦啊?昨天晚上折腾了我大半宿,我都求你了你也不停下来!今天早上还不让我睡觉!你个王八蛋,咱俩刚认识的时候你多老实啊,对我言听计从的,这刚在一起不到十五个小时你丫就暴露本性了!” 苏见看见他这副样子,莫名觉得心里软的一塌糊涂,他压了压上扬的嘴角,闭了嘴,心想,那就等你醒过来再说吧。 过了一会儿,郑子越撩开被子,起身坐起来,用凶狠的眼神看向苏见。 苏见:“……你干嘛?” 郑子越把被子砸到他身上,气气地说:“都怪你,睡不着了!” 苏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是在跟我撒娇吗?” 郑子越黑了脸。 苏见见好就收,正色道:“之前你说的我都答应,但是呢,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要对你提几点要求。” 郑子越皱眉:“你提什么要求?” “……不是凭什么我不能提啊?” 郑子越一脸“真是仗着朕喜欢你你就恃宠而骄”的表情说:“提吧提吧。” “……” 苏见翻了个白眼,说:“第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郑子越永远不许背叛苏见,不许和其他人有不正当男女或男男关系。” 他认真地看着郑子越,一字一句地说:“这一点绝对不可以犯,不然我绝不原谅。” 郑子越愣了一下,然后一脸后悔。 苏见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他就知道,郑子越平时浪荡惯了,怎么会说安稳就能安稳下来。 他神情冷漠:“郑子越,要是你……” “完了完了!”郑子越打断他,脸上满是后悔,他着急的说,“这一条我也应该加上的!” 他正色道:“‘苏见永远不许背叛郑子越,不许和其他人有不正当男女或男男关系。’这一条,必须变成第一条。” 苏见多云转晴,一下子心里变得暖烘烘的,他笑着说:“那不让我打你那条怎么办?它不是最重要的了。” 郑子越愣了愣,然后无所谓地说:“反正我不管,那一条必须是第一条,其他的随便吧。” 苏见眼睛里盛满了笑意,他上前,蜻蜓点水地吻了吻郑子越,说:“放心吧,我可舍不得打你。” 郑子越脸一点点地变红,他磕磕巴巴地说:“谅……谅你也不敢。” 苏见满脸笑意地撤回来,清了清嗓子,接着说:“第二条,从今往后,郑子越不许在苏见不在的地方喝醉酒,更不许抽烟,因为苏见不喜欢。” 郑子越不满地说:“你怎么这么霸道?你刚刚自己还抽烟了!” 苏见:“跟你的无理要求比起来难道不是小巫见大巫吗?再说了,我多少年才抽一回,跟你又不一样。” 郑子越撇撇嘴:“行吧。” 苏见突然小声:“还有一条。” 郑子越:“?”你倒是说啊! 苏见小声bb:“@!#$%^&*(!@#$%^^&*()” 郑子越:“……” 他脑门上青筋直跳:“苏见你再不说就别说了。” 苏见咳嗽了一声,说:“你看吧,我以前可是直男,是生生被你给掰弯的。” 郑子越冷笑:“要点脸吧苏见,不知道是谁昨天晚上爽的压着我不松手,你倒是弯的挺快。” 他奇怪的看了苏见一眼,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苏见说:“我只在上面!” 第16章 “什么上面下面的?”郑子越疑惑,他顿了顿,然后突然醒悟。 这个死不要脸的! 他斜了苏见一眼,冷哼一声:“想的美!不行!” 苏见一脸沉痛:“那咱俩就只能过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了。” 郑子越一脸纠结,那怎么行?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嘴角上扬,故作轻松地对苏见说:“考虑那么多干什么?船到桥头自然直呗!” 苏见好笑地看着郑子越,附和道:“也是,也是。” 心里却十分乐呵,所有阴谋诡计在绝对实力前都是纸老虎。小子,你还太嫩了。 郑子越打电话让人送衣服。 半个小时后,有人敲门。苏见套上裤子去开门。 * 徐文是一个忠诚的郑家保镖,今年刚刚开始正式工作。他的职责就是在暗处保护郑大少爷的安全,大多数情况下他都尽忠职守。 直到几天前的一个晚上,郑大少爷跟着他的继兄上了摩托车,然后他就再也没有找到过他们π_π 等到他找到他们的时候,就看见郑大少爷坐在地上牢牢地抱着晕倒的继兄,脸色苍白,浑身都在颤抖。旁边还躺着一具野狼的尸体。 徐文在无比愧疚的同时,也升起了一丝感动:看!这是多么值得学习敬佩的兄弟情!如果全天下的继兄弟都能如此和谐,那么世界将变得多么美好! 打住,先不说他们俩,他,徐文,郑家保镖组一级保镖,由于自身疏忽造成的严重后果,他再也不能得到组织信任了。 组织派来了新的保镖暗处保护,而他,就成为了给郑大少爷跑腿的跟班,还是在暗处的那一种,随叫随到。 徐文丧了好几十秒,满血复活,决定将功补过,做一名优秀的跟班! 他等啊等,终于在今天早上等到了任务——买衣服。 大少爷:一套身高185和一套身高187的当季服装,标准身材,内衣一套XL号,一套XXXL号。送到红芒酒店402房。 他仔细看了看,才确定数对了X,低头看了看自己,一时间,闪过男人才知道的惆怅。 略过不提,徐文决定,好好办好这个任务,将功补过,尽快回到保镖组! 他来到了一家商场,走进服装区。 笑容甜美的小姐姐迎上来:“先生,是给女朋友买衣服吗?” 他惊讶了一下,然后发现自己来到了女装区。各式各样的小花裙子眼花缭乱。 徐文沉寂良久的少女心在渐渐复苏。 但他是一个敬业的保镖,他摇摇头:“不是给女朋友买。要一套身高185和一套身高187的当季服装。” 小姐姐笑容扭曲了下,但是她想了想,又仔细想了想,最后灵光一现,惊喜地说: “先生您真是太幸运了,我们这里刚好进了一批超大码的特质服装,就是专门针对一些身高偏高的女性设计的!” 徐文满意地说:“给我拿两套。” 拿着购物袋,徐文隐约觉得有一些东西不太对,他想了想,大少爷要女装干什么? 又看了看大少爷给自己发的短信。 “一套身高185和一套身高187的……当季……服装。” 没有说男装还是女装哎! 也就是说,有可能是女装,也有可能是男装! 徐文为自己的机智点赞,并且得意的觉得一般的跟班肯定不会想到这个问题! ——傻孩子,一般人根本不会想到185和187的两套服装是给女人的! 当他买好衣服,站到402房前。他整理着装,然后郑重的敲了敲门。 门“吱呀”一声打开,徐文挂起职业性笑容:“少——” 然后就看见了一个上身赤.裸,浑身吻痕,身上只松松垮垮地穿了一件牛仔裤,一双漂亮的深窝眼似笑非笑,慵懒地倚在门框上的男人。 妈耶!这不是苏见少爷吗? 徐文咽了咽口水,不敢深思。 里面床上还穿来他家少爷略带嘶哑的埋怨声:“苏见你干什么呢?还不快点!” 徐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把购物袋递给了苏见,然后迅速消失。 苏见好笑地看了看门外,发现这小子跑的还挺快。 他摇了摇头,关了门,走到床边,把一堆袋子扔给郑子越。 郑子越打了个哈欠,似睡非睡,似醒非醒地半眯着眼,随手拿过一个袋子,然后一点点瞪大眼睛,露出见鬼一样的惊恐表情。 苏见好奇:“怎么了?” 然后就看见郑子越一脸嫌弃地从袋子中抽出一条红色的裙子。 苏见愣了一下,拿起来一看,竟然还是一条露背的红色吊带裙。 苏见翻过来,勾了勾后面直能分到臀部的岔,心里一阵卧槽,这是正经衣服吗? 郑子越一把扯下那个裙子,扔到一边,皱着眉,说:“这新来的难道是个制杖吗?连个衣服都能买错。” 他刚要打电话换衣服,苏见抬手拦住他,不是还有好几个袋子呢吗? 郑子越顿了顿,不知想到什么,挑了挑眉,笑的坏坏的,问苏见:“怎么?你想穿这个?” 他勾唇笑了笑,一脸深意地上下扫视着苏见,然后勾起那件露背裙,风骚地甩在苏见身上,意味深长地说:“你把这个换上,给我看看。” 苏见拿起那件红裙,愣了愣,就在郑子越以为他生气了的时候,他忽然特妖孽地勾唇笑了一下。 然后一边用水光潋滟的眼睛斜着郑子越,一边轻轻叼起那件丝绸材质的裙子,把它一圈圈慢慢绕在手上,然后他俯身靠近郑子越。 郑子越直勾勾地盯着他,喉结上下动了动,眸色变深:“苏见……” 苏见俯身压住他,在他耳边用磁性的嗓音轻声问:“穿给我看好不好?” 郑子越色迷心窍,荷尔蒙上头,脑子里一片浆糊,根本没听清苏见说的什么,顺着苏见的话答应道:“好……” 苏见迅速起身,马上一副拔×无情的样子,把手上的红裙扔给郑子越,笑的坏坏地说:“自己答应的,可不许反悔哦。” “???” 郑子越蒙圈了,他本来是想调戏调戏苏见,顺便YY一下,过过嘴瘾来着,没想到苏见丫竟然比他还骚! 如今一不小心城池尽失,割地赔款,郑子越又羞又恼又气。 “苏见!你个王八蛋!你耍阴谋诡计臭不要脸!你让我穿我就穿?我偏不!” 苏见压了压嘴角上扬的弧度,佯装不满道:“进了我嘴里的肉就没有吐出来的!刚刚可是你自己答应好的,现在反悔,门都没有。” 郑子越迅速缩到床边,用手臂环抱自己的大腿,一副即将惨遭不幸的良家妇女样儿,偏偏还以为自己特帅的叫嚣:“我就不穿,你还敢打我吗?” 苏见拿起床边的皮带,一副流氓恶霸样,一边奸笑着一边在手上轻轻拍打。 郑子越瞪着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苏见!你刚刚才说了不舍得打我的!” 然后满脸失望:“就知道男人在床上说的话不可信!” 苏见“噗嗤”一声笑出来。 “哈哈哈,”他实在憋不住了,“宝贝儿你也太可爱了!” 郑子越一愣,然后脸爆红,磕磕巴巴地说:“叫……叫谁宝贝儿呢!” 还红着脸毫无震慑力地瞪了苏见一眼:“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苏见神色温柔,心里头软的一塌糊涂,他上前去,亲了亲郑子越的额头。 郑子越愣住。 苏见转过身去,拿起购物袋,发现其实里面还有两套男装,他拿出一套扔到床上,然后又拿出另外一套准备给自己套上。 “苏见。”郑子越忽然叫住他。 苏见正在系皮带,听见郑子越喊他,不由得诧异:“怎么了?” 郑子越看着他,神色复杂。 良久,他开口:“我还是没有觉得紧张,心跳加速。” 苏见放下手里的上衣,眼眸低垂,睫毛轻颤,敛去眼底意味不明的情绪。他挂起一抹勉强的笑容,故作大方地说:“挺好的,以后要是有喜欢的人了告诉我,咱们……” “苏见,”郑子越打断他,神色复杂“可是我觉得心跳好像突然停止了,我好像连呼吸都不会了,我觉得自己在那一刻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大脑里一片空白,好像在做梦一样。” “苏见,我是开始喜欢你了吗?” 苏见多云转晴,登时瞪大眼睛,神情激动,猛地抱住他:“郑子越,我……” 郑子越却反应冷淡地打断他:“你呢,苏见?你喜欢我了吗?” 苏见动作僵住,他顿了顿,然后讪讪地放开了搂着郑子越的手。 郑子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逼问他,只是沉默着穿上衣服。 刚站到地上,就猛地踉跄了一下。 苏见一把搂住他。 郑子越一把甩开他,姿势别扭的走出了门。 “啪”的一声,旅店的门被摔上。 苏见呆滞的看了看门口,然后神情忧郁地吐出一口气,呼撸了一把头发,一头砸到了枕头上。 第17章 回了宿舍,日上三竿,李大峰满脸通红,裸着上半身,穿着裤子穿着鞋,像个死猪一样躺在宿舍铺上打呼噜。 苏见本来就心情沉重地跟上坟似的,现在看见他这个样儿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他上前去,一把拽着李大峰摔到地上。 李大峰顿时惊醒,他从地上弹起来,甩了甩脑袋让自己清醒起来,愤怒道:“苏见你吃枪药了?你是不是疯了!” 苏见揉揉太阳穴,皱着眉头说:“李大峰你现在是不是被城市的纸醉金迷腐化了?你的训练呢?你的警觉呢?你自己看看现在都几点了你去早训了吗你?” “你还是那个一拳打倒一个熊的纯爷们李大峰吗?” 李大峰顿时像一个被扎破的气球一样瘪了下去,他挠挠头,说道:“其实这回真不赖我,主要是我昨天晚上被一个男的叫出去喝酒,完了他把我灌醉了,灌醉之后他还想……” 苏见顿时发挥了很多领导都喜欢打断别人说话的特性并且说出了那段经典的领导名言:“不要为你的失误找借口,哦不怪你怪别人,别人会为你的失误买单吗?别人能替你训练吗?别人能替你参加奥运会为国争光吗?” 苏见一脸沉痛:“李大峰啊李大峰,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看看现在的你,和外面那些发臭的咸鱼有什么区别?” 李大峰被他说的满脸通红十分愧疚,想起了自己那曾经可以打死熊的辉煌历史,又想起了自己为国争光的梦想,顿时热血沸腾。本来想说的话被他一噎,早不知扔到哪个犄角旮旯里了。 他眼睛发光,决心道:“我要马上去训练!” 苏见一脸“你能觉悟爸爸很欣慰”的表情,带着老父亲的微笑道:“去吧去吧。” 李大峰一走,苏见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整个人都好似没了活力一般,行尸走肉一样上了铺,重重地瘫倒在床上,眼神复杂地看向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这边李大峰刚被洗完脑,兴奋的如同围城的丧尸,绕着京大一圈圈的跑。 最后一圈,跑到墨砚湖旁边小树林里面的时候,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找了块大石头坐上,从背包里掏出毛巾和手机,一边擦汗一边翻看。 然后看到左下角的小电话标志上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小数字,他点进去,发现是五分钟前乔明楚打来的。 李大峰略带凶相的眼睛忽然间闪过一丝心虚,他端坐在石头上,眼睛余光扫扫四周,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把手机扔了回去。 过了五秒钟,手机又响了。 李大峰看着手机,沉吟片刻,突然灵光一现,把它关了静音,然后扔进了书包里。 他看了看今天的训练计划,又想了想手机那头的人,眼不见心不烦地决定去游泳。 李大峰一般不游泳,但是当他开始游泳时,一般不快饿死了是不会上来的。 当他游到晚上上来的时候,打开手机,发现手机还有百分之十的电,那个右下角绿色的小电话标志上戴上了一个标着“25”的红色小帽子,那个小对话标志上戴了个“5”。 他点开小电话标志,发现二十多个电话都是昨天乔明楚打来的。 他又打开小对话标志,看见了乔明楚发来的五条短信。 “李大峰,你在哪儿?” “李大峰你以为你不接电话就没事了是吗?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还没有我乔明楚找不出来的人!” “李大峰,你把我腿打折了竟然敢说走就走?” “我告诉你李大峰,你最好马上来明诚医院,不然我跟你没完!” “李大峰,你信不信,我今天说让你在京大待不下去,就没人敢让你待到明天!” 前面几条都是早上发的,最近的这一条是五分钟前发的,连标点符号都带上了威胁的意味。 这要是一般人早吓得屁滚尿流赔礼道歉了,可惜的是李大峰这人脾气跟茅坑里石头似的,又臭又硬。 他冷哼一声,就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怕你咋的? 手机又“嗡嗡”的振动起来。 李大峰眼睛一眯,冷笑一声,特痛快地接起来,用嘲讽的语气说道:“哎哟,不赶紧给我办退学手续去,咋还给我打电话了?咋地?身上肉又松巴了,想让我给你紧紧是不?” 那边一声不吭,只是仿佛抽噎似的喘着 粗气,过了一会儿,那边穿来乔明楚略带哽咽的声音:“李大峰,大夫说我的腿可能要废了。” 李大峰猛地站起来,他瞪着圆圆的眼睛,一脸不可置信:“你说啥玩意儿?” 他否认道:“根本就不可能!我告诉你啊乔明楚,你别又想骗我啊,我这些年打过这么多人,不想打死的人从来没打死过,不想打残的人也从来没打残过!” 李大峰眯了眯眼睛,眼神凌厉:“我告诉你啊,你要是敢骗我,我就真把你打残你信不信?” 那边忽然出现一阵诡异的静默,然后穿来乔明楚疑似愤怒中还带着一丝惊恐的声音:“李大峰你还是人吗?竟然这么质疑我!亏我把你当朋友!” 李大峰心头闪过一丝心虚。 “那天你那么生气,打完我就走了,我怕你出事,就跑出去追你,结果就被一个……” 李大峰着急问:“一个啥?” 他的声音渐渐崩溃:“被一个摩托车撞了,它还从我腿上压了过去!” 他用又愤怒又委屈的声音说:“大夫说我后半辈子生活都不能自理了,必须有人照顾才可以,可是谁愿意照顾一个残废!” 李大峰让他说的心里无比愧疚,觉得自己真不是人,竟然这样对朋友。 他立马说:“没事!我照顾你!你别瞎想了,我立马过去!” 那边乔明楚立马停止鬼哭狼嚎,顿了顿,问:“真的?” 李大峰拍胸脯保证:“大老爷们儿一个唾沫一个钉!我马上去!” 不等乔明楚再说些什么,手机已经支撑不住自动关机,李大峰把手机扔到包里,跑到学校停车的地方,把苏见刚还回来的摩托车骑上,马不停蹄地要去明诚医院。 摩托车开到一半,李大峰忽然发现自己不认识这个医院。 他呼啦了一把自己的光头,忧愁 道:“艾玛这是啥犄角旮旯的破地儿啊?” 他把摩托车扔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带着墨镜的司机大叔扒拉着脑袋,问:“您去哪儿?” 李大峰挠挠头,脸上表现出一种脑力使用过度的痛苦:“啥玩意儿诚医院来着。” 大叔一愣,试探着问:“明诚医院?” 李大峰一乐:“对,对,就这名儿,没毛病。” 大叔又愣了愣,上下扫视着李大峰。 这怎么看也不像是顶级富二代啊? 李大峰皱眉瞪眼,一脸凶相:“干啥呀你?人贩子啊?” 大叔连忙赔笑,讪讪地说:“瞧您这话说的。” 李大峰打开门,坐进去,催促道:“快点啊,晚点儿出人命了。” 把司机吓得急踩油门,一溜烟走了。 * 苏见躺在床上,闭着眼,脑子跟让猫挠过的毛线团子似的,一团糟。 简直度秒如年。 他拿起草稿,想写点东西,可是写了又划,写了又划,把草稿纸生生划烂了好几层。 他把笔扔到一边,又翻了翻手机,快一 天了,郑子越一个电话都没打来。 他把手机扔到一边。 他心里烦的很,他一向是一个很清醒的人,所以基本上从不向人诉苦。 可是这次不知道怎么的,可能是真的烦闷到了极点,他现在很想找一个人问问自己这是怎么了,哪怕那人不能解答,只要让他心里能好受一点点就好。 他抬头看了看表,又看了看下铺,快七点了,李大峰还没回来。 他自嘲一笑,心想自己真是病急乱投医,别说李大峰没回来,就是回来了又能告诉他什么? 他下了床,想去洗一把脸,这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他神情中迸发出短暂的喜色,连忙翻上床,寻着声音找出了手机。 第18章 是苏红打来的。 他顿了顿,手指在手机上摩挲了一会儿,然后接起来。 “怎么了?妈。” 那边穿来苏红略带担忧的声音:“见见,不是说让你周五回家吗?这都吃饭了你怎么还没回啊?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那边穿来郑鸿轩暴躁的声音:“肯定是郑子越又作妖了,这小王八蛋天天跟他哥哥过不去,没有一天让我能省心一点儿的。” 苏见皱眉,说:“妈,你跟郑叔叔说,不关……” 还没等说完,就听见郑子越嘲讽的声音:“他不回你家吃饭你也管?你天天一厢情愿,热脸贴冷屁股,他把你当什么?难不成还特天真的以为他真把这儿当家,把你当爹吗?” 郑鸿轩一下子急了,那边“乒呤乓啷”穿来东西被摔碎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顿臭骂:“我告诉你郑子越,这个家你要是不愿意待就给我滚!” 苏见皱眉:“妈,你叫叔叔别再说他了,不关他的事。” 苏红反应过来,连忙劝说:“鸿轩你这是干什么?一家人怎么能说这种话?” 郑鸿轩正在气头上,听这话心里火气更大:“你苏阿姨对你多好,你看看你!她没嫁过来的时候让你回家你都不回,怎么现在回来的这么勤?你苏见哥哥一回来你就回家,回家你就作妖,你成心的吧你!” 苏见一愣。 郑子越略带烦躁地说:“你闭嘴行吗?谁说他一回来我就回家?我愿意回就回,我不愿意回就不回。” 郑鸿轩冷笑:“那我现在就是不让你回来了!你以后别再给我添堵了!” 苏见听的心里难受极了,他扬声道:“叔叔,别说了!” 那边听不见,乱七八糟地听不清在干什么。 苏见急道:“妈,开免提。” 苏红:“见见,你……” 苏见语气坚定:“妈,快一点。” 苏红赶紧开了免提。 郑鸿轩发完火,郑子越冷笑一声:“郑鸿轩,这可是你说的,我还就真不回来了,我告诉你,到时候你就自己跟爷爷解释去吧。” 苏见皱眉,扬声道:“郑子越,不许走!” 那边忽然间安静了。 过了一会儿,只听郑子越冷笑一声道:“苏见,你是我什么人啊?管的着我吗?你说不让我走我就不走。” 苏见懒得理他这口是心非,沉声道:“郑子越,过来接电话。” 他想,有些话,确实应该说出口了。 过了一会儿,那边仍是一片安静。 苏红略显尴尬的声音穿来:“见见,子越走了。” 苏见一愣,反应过来之后气得心肝脾肺都要炸了,他挂掉电话,冷笑一声。 “郑子越,你行,你可真行!” 这回要是再轻易放过你,老子就不姓苏! 苏见躺回床上,心头的烦躁莫名其妙地消失了,没过一会儿就睡的跟死猪似的。 翌日清晨,宿舍门“吱呀”一声打开。 苏见醒来。 他翻起身,看了看眼底一片青黑的李大峰,疑惑道:“你这两天怎么回事儿,昼伏夜出的?”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顿了顿,试探地问:“交女朋友了?” 这么能折腾,不会是男朋友吧。 不得不说,苏见的脑回路老是莫名其妙和真相擦边。 李大峰眉头拧成一团,抬眼道:“你说啥呢?我这是照顾病人去了。” 苏见问:“什么病人?” 李大峰刚想说实话,忽然想到每次打完架以后苏见的反应,不由得开始扯淡:“啊……就是……那个……我一姑姥姥家的孙子生病了,完让我照顾几天。” 苏见看着他,起身,坐直,食指敲着床铺上的铁栏杆,眼睛一眯:“你最好说实话。” 看到这样的苏见,李大峰不由得抖了抖。 他忽然升起了当年在K大队时被苏神苏见长期支配操练的恐惧感。 他一害怕,实话秃噜秃噜就都冒出来了。 听完之后,苏见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的手指在栏杆上继续敲打,看了看自己这大傻兄弟,略带疑惑的问道:“你说那个人,把你灌醉了,因为他想和你打架?” 李大峰一看现在问得问题明显有利于自己,连忙回答:“可不咋的!这小子把我灌醉了,还把我往屋里面带。” 他脑袋转了转,说:“这倒是没啥不好的,也方便我揍他。” 他看了看神色不佳的苏见,赶紧闭嘴,眼神真诚:“我老听你话了,真的,绝对不先动手,我一直等他动手呢,关键介小子上来不动手,他竟然脱我裤子!” 李大峰陡然愤怒:“你说这是老爷们吗?耍这阴招!他肯定是想把我衣服藏起来,到时候随便打我,我肯定不敢还手。” 苏见的眼神变得渐渐危险。 李大峰声音扬高:“这我能答应吗?我咔嚓两下就把他制服了!”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略带愧疚地说:“关键是他好像怕我出事,就追出来了,完了出车祸了,腿都折了。” 他低着头,心情不好,十分自责:“哎你说人把我当朋友,可能就是想跟我切磋切磋,试一下我的身手,竟然就这样了。” 苏见眯了眯眼睛,忽然笑了一下,问:“那个人在哪个医院?” 李大峰脑子又短路了:“啥玩意儿诚来着。” 他转头,疑惑:“你问这干啥?” 苏见笑笑:“没事,去看看他,毕竟有你的责任,我也不好不去看望。” 李大峰有点感动:“老苏,还是你对我好。” 苏见笑道:“咱俩谁跟谁啊。” 过了一会儿,李大峰去洗漱,苏见脸色阴沉地打开了手机,翻出顾易的号码。 “顾易,给你二十分钟,马上给我查清一个叫什么诚的贵族医院,并查查昨天他们是不是入住了一个‘假病人’。” 顾易惊讶:“怎么了这是。” 苏见语气不好:“不该问的别问。” 今天苏见又仿佛变成了当年的苏神,无情无义,恐怖嚣张,顾易用他敏锐的小动物直觉觉察到了这一点,并且机智的连忙闭嘴。 过了二十分钟,顾易打电话过来。 “明诚医院,504有一个假装怀孕流产的情妇,想陷害他们家主母,509有一个假装重病的老爷子,正想骗他正和平民热恋的儿子回家继承财产,306有一个纨绔,正在假装发烧骗他妈给钱,619有一个大少爷,正在假装出车祸骨折,疑似在吊男人。” “啧啧”,他摇摇头,“这有钱人就是不一样,真会玩啊。” 苏见冷笑了声,挂了电话。 到了晚上,趁着李大峰出去跑步,苏见换上一身黑色的衣服,拿着口罩和帽子出了门。 街上渐渐没了行人,只剩下不多的车灯在路上闪过。 一对情侣在路旁黑暗处卿卿我我。 忽然,一阵风吹过。 女孩摸了摸胳膊说:“怎么刚才忽然间这么冷?” 男孩笑着说:“你都住进我的心里了, 怎么还会冷呢。” 恶俗的土味情话瞬间让女生感动不已,娇羞的缩进了男生的怀里。 咳咳,跑题了,我们说回刚刚那一阵风,苏见,几分钟的时间,他已经跨越了大半座城,来到了地处郊区环境优美的明诚医院。 躲过四处巡逻的保安,苏见来到一座大楼后面。 他找到619,搓了搓手,戴上手套,然后轻松跃起,扒在了一个空调上。 他踩着空调,不到二十秒就到了六楼。 他把窗户打开,看到月光下,床上正睡着一个面容俊朗的男人。 苏见轻声走向前去,从不大的口袋里掏出一个伸缩的铁棍,把它拉长。 他看了看床上睡的香甜的男人,冷笑一声,拿过旁边一条不知道干啥的毛巾,团成团。 然后一巴掌抽醒了乔明楚。 乔明楚正做着睡了李大峰的春梦,被人抽醒,他神志不清,茫然的瞪大嘴巴。 趁此机会,苏见一把把毛巾塞到了他嘴里。 制服住他,扯起床单把他的手绑住。然后一把把他扔到了地上。 乔明楚反应过来,然后开始拼命挣扎。 苏见压低了声音,冷笑一声说:“不是喜欢骨折吗?那我就帮帮你。” 乔明楚挣扎的更厉害了。 苏见一只脚踩上他的膝盖,在他身上点了几下,乔明楚顿时失去了挣扎,只剩下一双渐渐发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苏见。 苏见抡起棍子,狠狠地打向他的小腿,小腿瞬间骨折。 乔明楚哼都不哼一声,只是死死地看着他,眼睛更红了。 苏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把棍子压缩,放进口袋,从窗户里跳了下去。 月光下,乔明楚躺在地上,狠狠地盯着窗户。 过了一会儿,护士查房,打开灯,“啊”的一声,顿时忘了一个护士的职业素养。 她惊恐地大喊:“快来人啊,出事了!” 第19章 苏见打完乔明楚后,身心舒爽,快速跑到宿舍躺下。 这时候的李大峰还没有跑完步回来。 他刚刚锻炼了一番,也不想跑步了,索性睡下。 第二天一大早,刚刚八点,手机响起。 看到上面正在跳动的的“皇城出版社”五个字,苏见顿了顿,接起来。 他接起电话,那边穿来出版社总编赵书齐故作深沉的声音:“苏见,你知道今天发生什么大事了吗?在1521年的今天,明武宗朱厚燳逝世了,就葬在了咱皇城十三陵,1772年的今天,Y国古典经济学家大卫·李嘉图出生了,后来为世界经济发展做出突出贡献,1775年的今天,M国独立战争爆发了,从此民族解放战争此起彼伏。” 他的声音拔高:“但是苏见,你知道今天还发生什么大事儿了吗?!!!” 隔着电话苏见仿佛都能闻到他的唾沫星子味儿,他皱皱眉,嫌弃道:“要说快说。” 他的嫌弃一点儿没打击赵主编的热情,老赵兴奋地说:“2019年的今天,你的书,《送别》,入选长歌文学奖啦!你,苏见,马上要名留青史了!” 长歌文学奖十年一评,多少国内的知名老作家评了一辈子也评不上,苏见第一本长篇小说就获得这样的大奖,老赵有一种伯乐相到千里马的兴奋感,难免情绪激动。 不料苏见只是淡淡地说:“嗯,就这样吧。” 老赵也习惯了他这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说:“那行吧,你别忘了一个月后领奖,改天请吃饭啊。” 苏见说:“就今天吧。” 老赵没反应过来:“什么?” 苏见重复了一遍:“就今天吧,你请啊。” 老赵:“……” 他纳闷:“不是苏见你马上就要成为国内知名作家了,怎么还这么抠呢。” 苏见道:“你也知道,我一直这么穷。” 老赵无奈:“行吧,反正我也不想跟你去路边摊撸串,上次把我肠炎都撸出来了,我老婆都让我离你远点。” 苏见笑:“嫂子还生气呢。” 老赵说:“可不是嘛,哎,别管她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就大惊小怪的,有什么的呀,真是。” 他吐槽:“这女人啊,结了婚,就剩下柴米油盐酱醋茶啊,一点生活情趣都不懂。” 他劝诫道:“所以苏见,千万别为了一时的爱情冲昏头脑,性格相合才是最重要的。你们这些作家老是情感太丰富,这样可不好,容易出事儿。” 他顿了顿,说“不过我觉得你倒是清醒的很,应当不会这样。” 苏见倒是沉默了下,知道老赵和妻子相爱,生活幸福的很,不过是随便说了这么一句,却不知为什么,他心里头略有些发闷。 那边老赵说:“那就今儿晚上吧,我请你喝酒,今儿高兴,咱俩一醉方休。” 苏见应道:“成,谁花钱听谁的。” 老赵笑骂了声,说:“你们大学南门,晚上七点半我接上你,到时候地方我定啊。” 苏见:“成。” * 明诚医院。 郑子越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床上现在浑身阴郁气质的乔明楚,不由得开口说:“早叫你别勾引直男,怎么着,玩出火了吧。” 乔明楚冷哼一声,沉郁道:“本来我对他有了点兴趣,想循序渐进来着,现在,我就想特么赶紧上他。” 郑子越疑惑:“不是你怎么知道跟他有关?” 乔明楚说:“哪怕不是他派来试探我的,也绝对是来替他出气的,这一点总没有错。” 郑子越看了看他吊着的腿,没忍住,开口说:“你这都成这样了,怎么还想着上人家呢!” 乔明楚顿了顿,砸吧了下嘴说:“你不懂,别看我平常身边不断人,可是这种感觉我还是第一次有。” “觉得他身上一样样,一点点,都像是贴着我的心意长的,让我恨不得把他揉进骨血里。” 郑子越疑惑:“你不会是喜欢上人家了吧?” 乔明楚愣了愣,然后无所谓的说:“喜欢又怎么样,不喜欢又怎么样,反正我想搞到手的,就绝对不会留着他。更何况这次他先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郑子越皱眉,隐隐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说:“你可小心点,千万别翻了车,下手这么狠,肯定不是普通人,到时候再让人家打折一条腿,我看你怎么办。” 乔明楚冷哼一声,道:“不管他和李大峰是什么关系,这笔账我迟早要跟他算。我已经让人联系了最好的侦探所,就不信查不出他来。” “不说这事儿了,”他摇摇头,然后不知想起了什么,看向郑子越,说,“你呢,和你那哥哥怎么着了?” 郑子越笑了笑,说:“就那样吧。” 乔明楚调侃道:“哟,欲擒故纵玩上瘾了?” 郑子越挑眉一笑:“什么叫欲擒故纵啊?我这是逼他承认自己的内心,他谢我还来不及呢。” 说着,他又略有得意地说:“你放心吧,他在乎我着呢,昨儿他没回家,跟他妈打电话的时候我爸骂我,我就说不回来了,结果他就着急了,我就问他是什么身份,管的着我吗?结果他就让我接电话。” “我还就不听他的,扭头就走了。” 看着郑子越这得瑟的样儿,乔明楚神色复杂,他顿了顿,说:“他不会是想跟你表白吧,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结果你还给走了。” 郑子越一愣,然后猛地迸发出喜色,说:“真的?” 拼命压了压嘴角上扬的弧度,装作无所谓地说:“早晚有这么一天,我也不奇怪。” 乔明楚心里隐隐觉得不太妙,他说:“你这么落他面子,估计情况不太好。” 郑子越愣住:“不至于吧?” 乔明楚没忍住,说:“反正我哪个情人要是这么落我面子,不管当时多喜欢我都得跟他分手。” 他看了看神色不佳的郑子越,安慰道:“当然这也不能比,你是堂堂郑家大少,他苏见不就是你们家的继子吗?他肯定不敢生你气。” 郑子越一点没被安慰到,心想,别说生我气了,他都敢拿皮带抽我。 他烦躁地说:“你烦不烦啊。”然后迁怒似的踹了乔明楚的床一脚就气冲冲地走了。 乔明楚无语,心想,这阴一阵阳一阵的大少爷脾气,苏见要是能一直忍他才奇怪了。 * 到了晚上,苏见换好衣服,下了床,跑到学校南门。 皇城四月的天,到了晚上,冬日里彻骨的寒冷还没有完全褪去,一阵阵的凉风袭来,宛若刮骨钢刀,拍打在人的脸上。 过了一会儿,一辆黑色奥迪开过来,在他旁边停下,车窗落下,一个气质儒雅,带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探出头来。 别看在电话里和苏见说话老是一副制杖晚期的样子,实际上,生活里的赵书齐,是一个身上自带书香气的成熟男人。 “上来吧。”他笑着说。 苏见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上去。 车子缓缓行驶,车内开着导航。 苏见问:“去哪儿?” 赵书齐说:“爵色酒吧。” 苏见一愣。 赵书齐见他不说话,便疑惑地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苏见:“……没事。” 应该没有那么巧吧。苏见在心里想。 赵书齐笑着说:“我也没来过,但是想着你们年轻人应该喜欢,就在我儿子那儿拿了张卡。” 苏见想起去接郑子越那天包厢里众多明显从事不良产业的漂亮姑娘和小白脸和各种扭腰扭屁股的,顿了顿,问:“小风今天多大了?” 赵书齐说:“十七了,马上要高考了,怎么了?” 苏见说:“……没事,这卡是他主动给您的?” 赵书齐笑着说:“那臭小子肯定不给我,是我们家丫头拿的,说是她哥哥老去这儿玩,肯定特别好玩,年轻人都喜欢。” 苏见沉默了一下,不愿意破坏人小姑娘的好事儿,选择了果断闭嘴。 过了一会儿,车子缓缓停下。 第20章 老赵跟着苏见出示VIP卡,进了酒吧,一下子就被这震耳的音乐,晃眼的灯光,和浓妆艳抹,穿着暴露,扭腰摆胯的男人女人们给镇住了。 老赵一脸懵:“这……这是什么地方啊?” 苏见乐了:“您见多识广,怎么连这儿都没来过。” 老赵气得脸红:“这臭小子天天就跑这儿玩是吗?还骗我去同学家刷五三!” 老赵拍拍胸口:“把我心脏病都要气出来了!” 苏见笑:“既来之则安之,你好歹一搞文学的,怎么生活经验这么不丰富。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不能理解,好歹也要尊重啊。” 苏见难得正经,老赵让他说的不好意思:“行吧,那咱们就既来之则安之吧。” 心里却在思考库房里的铁棍子还能不能用,还能不能打断儿子那条狗腿。 * 包间里,郑子越倚在沙发正中间,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乔明楚不在,一堆人话都不敢说,生怕扰了这位大少闭目养神。 气氛极其诡异。 终于有人受不了了,说:“郑少,我去趟卫生间。” 郑子越眼睛都没睁开,淡淡地说:“你是幼儿园没毕业吗?去个厕所都要打报告。” 那人让他说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但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郑子越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道:“去吧,去了就别回来了。” 那人脸色一白,刚要说什么,却被旁边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闭嘴,不然再惹怒了这位大神可不是他们这些虾兵蟹将承担的起的。 那人面色苍白的出了门。 其他人吸取教训,总算知道了郑大少爷今天心情大概不太好,每个人都保持着“沉默是金”的美德,没有一个人上赶着找死。 没过一会儿,包厢门被重重打开,刚才那人面带惊喜地跑进来。 郑子越睁开眼睛,眼神冰冷。 旁边人一看,得,这人是算混到头了。 那人春光满面,仿佛得了免死金牌般兴奋道:“郑少,我刚才在楼下,看到您哥哥了。” 郑子越猛地起身,神色惊喜,然后强装镇定,顿了顿,对那人说:“你不错。” 那人瞬间一副要升天的样子。 郑子越咳了一声,表情佯装淡定,对其他人说:“这屋里也太闷了,我出去走走。” 然后一脸严肃地说:“都别下来啊。” 众人被他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差点惊掉了下巴。 郑子越出了门,包间里一片寂静,过了一会儿,一个人说:“这……这郑少这是被哪路孤魂野鬼附体了?” 刚说完,就见包厢门又被重重打开,刚说话的那人脸色一白。 在背后吐槽郑少,当场被抓包,这才是活到头了。 不料,郑子越看都没看他,只是强制佯装严肃地问:“你们谁带镜子了?” 鸦雀无声。 郑子越不耐烦:“没听见是吧?谁带镜子了?” 刚刚说话那人颤颤巍巍地举起了手:“……我。” 郑子越上前,不搭理他一副见鬼的神色,拿过镜子,360度的看了看自己的脸。 越看越不满意:“怎么有黑眼圈了,皮肤好像也不是很好,都怪乔明楚,昨天晚上非叫我出去陪他。” 他扔了镜子,问那人:“我好看吗?” 那人咽了咽口水:“好……好看。郑少风华绝代,无人能及。” 郑子越对这个答案好像不是很满意,不过也没说什么,就急匆匆起身走了。 他走后,众人不敢说话,面面相觑,然后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惊恐。 * 老赵和苏见二人坐在吧台旁边,谈天说地。 苏见阅历丰富,对人间琐事见解独到,老赵博览古今,知识渊博,幽默风趣,平时又和各路大佬打交道,暖场功夫一绝。二人谈天说地,时不时会心一笑,心中均把对方引做了忘年交。 两个男人一个成熟儒雅,一个年轻俊朗,所谈内容涉猎古今,和嘈杂迷乱的酒吧环境截然不同,好似两位误闯入迷乱之地的翩翩君子。 偏偏二人无一丝局促,从容淡定,偶尔甚是会谈论正在放的音乐的渊源和歌手的嗓音,舞者的动作。把迷乱的酒吧生生拉高了一个档次,仿佛这里不是奢靡的酒吧,而是高贵的维也纳大厅。 旁边出来狩猎的男男女女早就盯上了这二位,在一旁打转,却没有一个人敢靠近,二人周围愣是成了一带真空区。 郑子越下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一旁的人还在劝着着迷的同伴:“人家一看就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人家两个人多般配啊,你就别跟着瞎掺和了。” 郑子越胸腔里妒火焚烧,眼睛都气红了。 他大踏步上前,走到苏见面前,一把扯下了坐在苏见旁边的老赵。 老赵“哎呦”一声,重重摔倒在地上。 苏见一把拉住他,怒道:“你疯啦?” 郑子越红着眼睛,看着他,怒道:“我他妈是疯了!苏见你竟然敢背着我偷人!我告诉你苏见,你是我男人,再有下一次我他妈就弄死你!” 苏见看着他,讥笑着重复了郑子越那天在郑家说的话:“你是我的谁啊?管的着我吗?我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 郑子越一愣:“你……” 苏见甩开他,上前扶起老赵,歉疚地说:“您没事儿吧?” 老赵揉揉腰,苦笑道:“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儿。” 苏见闻言,更是愧疚,道:“我送您回去。” 郑子越拉住他:“苏见,你敢!” 苏见神情冷漠地甩开他的手,说了句:“滚。” 郑子越脸色一白。 他又生气又委屈:“苏见!你竟然为了个野男人骂我!” 苏见不想理他。只是搀扶着老赵要走。 老赵看了看后面的男人,又看了看心情不佳的苏见,顿了顿,说:“苏见,要不你还是这位小友聊聊吧,我自己回去就可以。” 郑子越冷哼一声,道:“用不着你猫哭耗子假慈悲,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吗?敢跟我抢男人,就应该自己掂量掂量后果。” 苏见面无表情,对老赵说:“不是要送您,关键是现在我不想跟一疯子在一起待着。” 郑子越闻言,委屈道:“哥哥……” 苏见回头,看着他,神色冷漠:“不是示弱就可以解决问题,我这次原谅你,下次你该犯还得犯,你还是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完,扶着老赵,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们俩身后,郑子越的脸一点点沉下来。 酒吧的音乐早就被关上,酒吧老板站在旁边,战战兢兢,不知道自己是该赶紧上前收拾残局还是装没看见这场豪门情感大戏。 良久,郑子越开口,神情淡漠,优雅地好似刚才歇斯底里捉奸的人不是自己。 “你们最好装作刚刚什么也没看到,不然以后让我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在场的各位,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明明是嚣张无比的威胁,在场的人却没一个敢表示不满。 郑子越带上墨镜,迈着长腿,又酷又嚣张地走了。 好像一点儿没把苏见说的话放在心上。 * 马路上行驶的黑色奥迪内,苏见开着车,老赵坐在副驾驶上。 老赵看着苏见,欲言又止。 到底没忍住,老赵开口:“苏见,你和郑家少爷是什么关系啊。” 苏见动作一顿,道:“您认识他?” 老赵苦笑:“首富的儿子,政要的孙子,哪个不认识?” 他叹了口气:“原本这话是不该开口的,但是刚刚郑少如此威胁,说实话,我也有些惶恐。” 苏见一笑,说:“老赵也有怕的人?” 老赵被他一句调笑说得反倒轻松了些,道:“谁让家有不争气的儿女和糟糠之妻呢,有家有室的人,哪里有无所畏惧的。” 他调侃道:“再说了,因为什么事都行,要是因为扯上桃色绯闻,我老婆可不会放过我。” 苏见乐了:“放心吧,我一中华美少年怎么也不能跟大叔扯上桃色绯闻啊,郑子越他就是那个德行,不敢怎么样的。” 老赵心里的石头放下,道:“那就好。” 过了一会儿,老赵又没忍住,看了看苏见说:“苏见,你别觉得我多管闲事,我今天看郑家少爷,那模样分明是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了。” 他顿了顿:“这我倒是不怕,关键是我是怕你到时候管不住自己的心。” 他沉声道:“和这样的人纠缠不清,苏见,你这是要自毁前途啊。” 苏见愣了愣,继而一笑:“放心吧,我你还不了解吗?你不是总说我是你见过的所有人里面最冷静的吗?” 老赵叹了口气,没再多说。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冥冥之中早有注定,哪是你不愿意它就不来的呢。 第21章 老赵家住大学城附近,开车送了老赵回家,苏见便说: “我走回去吧,也不远。” 大学城这一片治安很好,老赵也没客气:“行,那我就不管了。你自己晚上小心点。” 苏见说:“行,别担心了,快上去吧,别让嫂子回去又说你。” 老赵笑着应了句,上了楼走了,苏见自己一路跑回京大。 此时还不算太晚,路上行人不少,路灯很亮,车灯晃来晃去。 跑到一僻静处,苏见停下来,无奈地叹了口气,淡淡道:“出来吧。” 郑子越气喘吁吁地从黑暗处走出来,略有心虚地看了苏见一眼。 苏见淡淡地问:“为什么跟着我?” 郑子越顺了顺气,颇为委屈地说:“我不跟着你,你什么时候能再理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想和我分手了?” 苏见一愣,继而一笑:“你怎么知道?” 郑子越的不满简直要从心底溢出来:“我怎么能不知道?你这人就是这样,看着脾气好,实际上脾气差的要死,这么点小事儿你就冲我发火,还让我反省。” 苏见还真有那么点儿后悔,背景和思想观念截然不同,其实他们并不合适,要是下定决心分手就该不再理他,毕竟以后他再祸害也是祸害旁人,再与他无关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郑子越这么不懂事的话,苏见心里的火蹭蹭往上窜,他沉声反问:“你觉得这是小事儿?” 郑子越眼皮一跳,瞬间明白自己说错了话,他看了看面色不佳的苏见,颇为忐忑地一点点走进他,扯着他衬衫的袖子,软了声音说:“对不起,哥哥,我说错话了,其实我不是这么想的,我就是脾气太不好了,刚刚那么对你说话,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吧。” 一向任性的大少爷软着嗓子撒娇,本就教人无力抵挡,何况苏见心里,还对这位大少爷早就有了点不清不楚的想法。 心一下子就软了,一时间竟差点缴械投降,丢盔卸甲。 不过想想这位大少爷之前的斑斑劣迹,本着“前事不忘后事之师”的想法,苏见还是佯装冷漠地问了句:“真知道错了?” 一出口苏见就后悔了,得,又前功尽弃了。 郑子越一看希望就在眼前,眼睛亮了亮,赶忙趁热打铁:“真知道错了,我不该任性,不该发脾气,还不该这么威胁别人,最重要的是不该不相信你。” 他扯着苏见袖子的手轻轻晃了晃,轻声道:“哥哥……” 苏见看他这一副样子,就知道他肯定不觉得自己错了,如今就是跟他玩权宜之计罢了。可是奈何不争气地心里面早就软的一塌糊涂,最后只得无奈地说:“行了,别跟我在这儿装了,以后别再犯了就行了。” 郑子越面上一喜:“苏见你这是原谅我了?” 苏见冷笑:“刚刚不是还叫哥哥呢,现在就成了苏见了,你这脸变得比京城四月的天都快。” 郑子越心虚地一笑。 苏见懒得搭理他,只道:“行了,这么晚了,你也回去吧。” 郑子越一脸幽怨:“这么晚了你让我一个人回去啊,你怎么不怕有流氓骚扰我这个美少年啊。” 别的不说,就自恋这点儿郑子越真跟苏见一模一样,怪不得俩人会走到一起。 苏见无奈:“谁让你把车停到人老赵家小区门口了。” 郑子越忽然拧了他一把,苏见“嘶”的一声,皱眉:“你干什么?” 郑子越眼眸低垂,意味不明地说:“你以后不许送别的男人回家,女人也不行。” 苏见心底刚刚压下的火又有点冒头,他皱眉道:“时间这么晚了,人家又因为你受了伤,你觉得我不送合适吗?” 郑子越忽然抱住他,声音闷闷地说:“以前我家里来过好多漂亮的女人,有时候我爸会送她们回家,一送就是一整个晚上,一开始的时候,我整晚整晚地等他,后来我就不等了。” 他毛绒绒地脑袋窝在苏见的怀里,整个人又脆弱又哀伤,苏见不由得有点心疼。 他难道温柔地抚摸了下郑子越的头发,略带歉疚地道:“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在晚上送别人回家了。” 郑子越闷闷地回了句:“嗯。” 他抬起头,漂亮的眼睛眨了眨,像是天空里的星星似的,看得苏见心里一动。 他有些委屈地说:“今天你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我,你出去问问,我郑子越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对待过呀,里子面子都丢了。” 苏见喉结上下一动,眸色沉沉,道:“对不起。” 郑子越顿了顿,看了看不太对劲的苏见,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演过了,难得不好意思地低头说:“你知道错就好。” 苏见强硬地抬起他的头,吻上他的唇。 郑子越一愣,正要反击,却被苏见高超的吻技征服,没一会儿身子就软成了一滩春水。 一吻罢了,郑子越低声地喘着气倚在苏见怀里,苏见紧紧地箍住他,生怕他掉下去。 郑子越趁着苏见心情好,软着嗓子说:“苏见,我想跟你回去。” 苏见说:“我们宿舍里还有别人。” 想起那天光着上身,浑身散发荷尔蒙的男人,郑子越不满:“住家里不行吗?你晚上不是没课吗?” 苏见安慰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到底也没有答应。 他说:“你要是想跟我回去也行,反正我们宿舍四个床铺,就俩人,到时候我给你收拾一个出来。” 郑子越不满地撇撇嘴,不过也没有说什么,毕竟苏见肯带他回去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回了宿舍,李大峰还没回来。苏见松了口气。 郑子越无聊的坐在椅子上,苏见给郑子越收拾他和李大峰对面的那张下铺。 过了一会儿,身后穿来轻轻的脚步声,然后苏见就感觉到,一个温热的身躯贴近了他,那人的手指还在自己的后腰上轻轻打转。 苏见猛地抓住他的手,沉声道:“不许闹。” 郑子越眉毛一挑,把头压到苏见肩头,温热的气息在苏见耳边喷出,轻声道:“我偏闹。” 苏见拧了他的腰一把,疼的他“嘶”的一声。 他不满:“苏见你疯啦?” 苏见冷哼一声:“我看是你疯了,这种地方一点音都不隔,今儿我跟你睡了,明天全校就知道你们郑家豪门乱/伦了。” 郑子越撇嘴,情绪瞬间低落:“行吧。” 第22章 晚上睡觉睡到一半,苏见隐隐约约觉得有东西在舔自己的脸,湿乎乎黏糊糊的。 他推开那张脸,皱了皱眉,似睡非睡,似醒非醒地说:“郑子越,别闹。” 那人动作顿了顿,好似有一点不知所措,过了一会儿,便直接吻上了他的唇,又舔又咬的。 苏见忍不住了,把他反压到床上,半眯着眼睛,没好气地说:“屁股痒了?” 天知道他这话多纯洁,他就是单纯的手痒想抽他而已。 不料郑子越那厮愣了一下,然后微红着脸又羞又恼地说:“苏见你怎么这么色呢。” 边说着还边含羞带怯地看了他一眼。 苏见捉住他的手,面上一愣,表情古怪:“你这是吃错药了?” 郑子越的脸一点点地冷了下来,然后推开苏见,扶着栏杆就要下床。 苏见自知说错了话,一把抱住他,不顾他的挣扎把他塞进自己被窝里,一边抱着他一边笑道:“是我不好,刚刚睡醒还没回魂,不知道我们家宝贝儿这是跟我撒娇呢。” 郑子越脸红了红,也没反驳。 苏见面上镇定,心里却不知怎地,愉悦地不行,睡意被赶的一干二净。 月光透过宿舍里薄薄的蓝色窗帘照进来,他的发丝在月光下仿佛闪着莹莹的光,怀中这个还不到还不到二十岁的青年,正像个小猫似的温驯地依在他怀里,让他心里简直软成了一团。 还是个孩子呢,他想。 寂静的夜里,郑子越闷闷地声音从胸膛前穿来:“苏见,自从你救了我之后,我就老是做梦梦到你,后来真的见到你了,我就开始一夜夜地失眠,我去看了好多医生,可是根本没有用,我只能靠吃安眠药才能睡着。” “只有咱俩在一起的那一天晚上,我才睡了一年多以来第一个安稳的觉。” 苏见一愣:“郑子越,你……”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 郑子越顿了顿,声音忽然哽咽了下,道:“我知道你觉得我这是有病,可是我不这么觉得,我只是想永远和你在一起,我没有错,哪怕真的是病,那我也不想治。” 苏见的心好像被人狠狠地用针扎了一样,他闭了闭眼,搂紧郑子越,颤抖着声音说:“对不起,是我说错了话,你没有错,都是我的错。” 郑子越睁着漂亮的眼睛,红着眼眶,继续道:“苏见,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快吓死了,我好怕你不要我啊,你要是不要我了,那我就真的无家可归了。” 苏见红了眼眶,一边覆在他身上,上前去吻他脸上啪嗒啪嗒止不住的泪水一边嘴里不停地说着“对不起”。 郑子越抽了下鼻子,用还带着哭腔的声音问:“苏见,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呀,你要是不喜欢我,那我还是早点去治病吧,免得时间一长,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 苏见两只大手紧紧地箍住他的脸,一边给他擦泪一边用低沉的声音说:“……喜欢。” 郑子越用颤抖的声音问:“真的?” 苏见闭了闭眼,下定了决心,道:“真的,比珍珠还真,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的那种。” 罢了,想那么多做什么,他不过还是个孩子,做错了事他就一点点教他,不懂事他就帮他成长,谁叫他早就守不住自己的心了呢。 往后的事往后再说吧。 郑子越双臂搂上他的脖子,雪白修长的双腿攀上他的腰,头微微抬起,用泛着水光的眼睛看着苏见,道:“苏见……” 苏见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笑了笑,吻了吻郑子越的额头,低声说:“还不到时候。东西不全,我怕伤了你。” 郑子越摇摇头:“我不怕。” 苏见用额头抵上他的额头,对着他对他说:“可是我怕。” 郑子越眼里闪过一丝受伤,道:“苏见,我知道你不喜欢男人,要是你真的不想,那我……” “说什么呢,”苏见打断他,笑了笑,神色温柔,“等我准备好东西,到时候你就是求饶我也不会停下来。” 他在郑子越耳边,用含着笑意的嗓音,低声说着骚话:“要让你喊哑嗓子,逼的你一遍遍地说‘哥哥,我错了,我不该勾引你’才行,不然便让你三天三夜下不了床,把你弄得腿软腰酸,让你哭着求饶才算。” 郑子越的脸彻彻底底地红透了,眼神飘忽了一会儿,然后紧紧闭上,装作没听到的样子。 苏见笑了声,见他终于不再难受,就又紧了紧抱住他的双臂。 两人如连体婴儿般紧紧拥抱着,本来都以为是一夜无眠,却不料是一夜的安睡。 郑子越早上醒来的时候,苏见早已不知去向。 他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连忙下床,不料脚下一滑,眼看就要从上铺摔下来。 苏见刚去端了一盆温水进来,就看见郑子越要从床上摔下来。 他瞳孔一缩,上前几步单手抱住郑子越的腰,把他放到昨晚准备的下铺上,脸色略白,责备道:“你还是小孩子吗?下个床都下不好。” 倒也不能怪郑子越,估计在昨天之前他都没见过这种大学宿舍里的简陋铁架子床。 郑子越嘴一撇,一副不服气的样子,也不说话。 苏见紧着眉头盯着他,像看从前家族中那些不懂事的晚辈一样,空气里逐渐弥漫起紧张而又严肃的氛围。 郑子越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往后瑟缩了一下。 苏见叹了口气,紧皱的眉头舒展开,看着一副怂样儿的郑子越,揪了揪他光洁高挺的鼻尖,无奈道:“以后小心点儿啊,别再跟以前一样莽莽撞撞的,也不想想真要是摔着了,我有多心疼。” 郑子越脸红了红,小声说:“好。” 苏见也知道自己是关心则乱,对他凶了点,看见他一副乖巧的样子,心里又软了软,道:“这两天没事,我陪你回家吧。” 郑子越闻言喜不自胜,过了一会儿,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瞬间像一个被扎破的气球般瘪了下去,他哭丧着脸道:“可是我都跟我爸撩狠话说不回去了,现在回去,我还有面子吗?” 苏见冷笑:“你还敢提这事儿?你也不想想走的时候给我留面子了吗?” 郑子越心虚地看了他一眼,也不作表示。 苏见看见他这副样子,心里冷笑一声,伸出手掐着郑子越的脸,问他:“那你究竟是要面子还是要老攻?” 郑子越被他掐的生疼,闻言无奈说道:“……要……要老攻还不行吗?” 第23章 这天周五晚上,郑子越跟着苏见回了郑家。 兰博基尼驶入车库,郑子越不情不愿地任由苏见拽着,就是不下车。 苏见眯了眯眼,道:“郑子越,非让我抱你下来是吗?” 郑子越撇了撇嘴,这才下了车。 走到门口,门口守着的下人打开了门。 郑鸿轩听见门响,眼神偷偷地从报纸后面瞄过去,拐了几个弯,在苏见身后瞧见了一脸不情愿的郑子越。 提了好几天的心可算是放了下来,他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冲着厨房喊道:“苏红,门响了,八成是见见回来了,你快点啊。” 厨房里穿来苏红疑惑的声音:“子越没跟着回来吗?见见不是跟你说子越今儿回吗?” 郑鸿轩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装作没听到。 郑子越嗤了一声,拉着苏见坐到了餐桌旁。 郑鸿轩装不下去了,把报纸放到了桌子上,冷哼一声,道:“不是说不回来了吗?现在回来干什么?给我添堵?” 刚说完,郑鸿轩眼神中便闪过一丝后悔,暗暗埋怨了自己一声,连忙去看郑子越,生怕他一怒便又要离家出走。 不料郑子越脸色未变,只是冷哼一声道:“你当我为你回来的吗?” 郑鸿轩没听懂他这话的暗含之意,见他没发脾气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苏红上完菜,一家人无言地吃着饭。 面上平静无波,私底下却风起云涌。郑子越这厮早就不安分地把一只脚放到了苏见腿上。 苏见神色不变。 别说是一只脚了,之前在热带雨林执行任务地时候就是毒蛇毒蝎子从他腿上爬过,他都不带怕的。 郑子越可不知道自己自以为是的勾引被苏见看成了挑衅。他见苏见不为所动,心里闪过一丝恼怒,恨恨地把脚拿了下来。 过了没一会儿,郑子越看着手边的柳橙汁,又看了看苏见下面,眼睛动了动。 他随手一碰,把柳橙汁往苏见那里推了推,然后装作不经意地打掉。 他刚要刻意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不料,预想中的场景却未曾出现,苏见看都没看,一只手吃着饭,一只手稳稳的接住了柳橙汁,把它放到了桌子上,还往里面推了推。 他放下筷子,淡淡地看了郑子越一眼,似笑非笑地说:“下次可拿稳了。” 郑子越一点不在意他的嘲讽,不知怎地,苏见这副雅痞的样子迷的他心痒痒的,身子还莫名有点发软。 郑子越心不在焉地吃完了饭,见苏见好不容易撂了筷子,眼神里瞬间迸发出一阵亮亮的光。 不料苏见理都没理他,拿纸巾擦了嘴,便开始帮郑鸿轩和苏红收拾桌子。 精壮的公狗腰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让他莫名觉得有些口渴,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伸上去抚摸。 苏见看了眼郑子越,就见他眼神痴迷呆滞地看着他的腰,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苏见眉毛一挑,嘴角勾起一抹不易觉察的笑。 他放下盘子,对厨房说了句:“妈,叔叔,我上楼了。” 然后看都不看郑子越一眼,便迈着修长笔直的双腿上了楼。 “哒哒”的脚步仿佛踏在郑子越的心上,他喉结上下动了动。 苏见动作一顿,见他还没跟上来,惊讶地回头看了看,便看见郑子越一脸呆滞地看着他。 他心里暗笑一声,谁说郑大少爷风流,这点小把戏就能让他神魂颠倒,要真是提枪上阵,他怕是能即刻缴械投降吧。 苏见咳嗽了一声,暗骂了自己一声禽兽。 郑子越听见声音,脑子反应过来,慌忙跟了上去。 苏见走到了自己门前,把手放在门把上,轻轻打开了门。 郑子越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良久,苏见把门关上,然后转头走到了郑子越门前。 郑子越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心“砰砰”地跳。 苏见看了他一眼,然后神色不变地打开了门,好似刚才是走错了门,现在才回了自己房间似的。 郑子越不可置信地看了看两扇门,一时间有些糊涂地想,到底哪个才是自己的房间。 他走到苏见房门前,心想,应该是这间吧。 他刚扭动门把,那边苏见就打开了门,略带调侃的声音穿来:“自己房门都不认识了?现在就能进错房,以后要是上错床了可怎么办呢?” 郑子越的魂儿这才回来,他慌忙转身,走到了苏见门前,脸爆红,嘴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说些什么。 苏见不耐烦,一把把他拉了进来,关上了门,然后打横抱起他,不顾他的惊呼把他扔到了那张特质的柔软大床上。 郑子越差点被摔蒙了,一脸茫然地看着苏见。 苏见笑了一声,然后转头进了浴室。 哗哗的水声透过磨砂的玻璃传来,有一些不真实的暧昧感。 郑子越心里跳的越发厉害,好像心脏病一样。 没几分钟,苏见就裹着睡袍走了出来,被简单擦拭过的头发还在滴着水,水滴流入深不可见的浴袍之中,引人遐想,无比性感。 郑子越咽了咽口水。 苏见看着他,好笑的说:“你不去洗澡?” 郑子越一愣,继而脸爆红,扭扭捏捏地下了床,走到了浴室。 到了浴室,郑子越动作顿了顿,然后再柜子角落里翻出一早准备好的清洗工具,打开了水龙头,想到刚才苏见那副样子,狠了狠心,修长莹白的食指伸向了身后。 过了一个多小时,郑子越姿势别扭地出了浴室,脸色略有些苍白。 苏见见他终于出来,打了个哈欠,放下了手里的书,说:“你可算洗完了,快睡觉吧。”然后钻进了被窝里,闭上了疲惫的双眼。 郑子越:“???” 我他妈屁股都洗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第24章 郑子越登时黑了脸。 心里面又气又无奈。 他快步走上前,然后狠狠坐到了床上。 柔软的大床立马凹陷下去一块。 两秒入睡的苏见迅速被惊醒:“谁?谁?谁?哪个刁民想害本将军?” 他瞪大眼睛,茫然地四处瞅了瞅,等到意识回笼,才看见床边穿着睡袍,浑身散播着幽怨气息的郑子越。 他皱了皱眉,刚刚开始做的梦被打断,起床气爆棚:“不是郑大少爷你干嘛呀?还有没有点中华民族良好美德了?我一天天跟你斗智斗勇容易吗?怎么连点睡觉的权利都没有了?” 郑子越冷笑:“你跑到我的房间,睡到我的床上就是为了寻找你睡觉的权利的?你可真行啊你!” 不能细想,越想越气,简直要气成河豚。 苏见觉得这人简直吃多了撑得,无理取闹,“不是大晚上的上了床不睡觉干什么?” 干什么?你说干什么?当然是干我了! 郑子越气死了!他翻身上床,本着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的心理开始跟苏见抢被子。 床大,被子比床还大,本来睡七八个人都不是问题,偏偏郑子越就跟他抢。 苏见也生气了,他坐起来,把自己的头呼撸成鸡窝,把头扭到一边去,不想理这个无理取闹的男人。 郑子越拿遥控器把屋里温度调到最低。 心里恨恨地想,冻死你个不解风情的王八蛋! 他自己也不盖被子,就侧着身子骑着它。 结果不一会儿自己就打了个喷嚏。 苏见深呼吸了一下,然后去拽被子。 一下,没拽动,两下,没拽动。 苏见看着他,无奈地说:“我不盖就不盖了,你盖上行吗?我这体质冷点一点事儿没有,可是你不行啊。” 生点病就十天半个月,我还得伺候你。 郑子越眼神微动。 然后掏出遥控器,调高了温度,把被子好好盖上。 苏见一看他不再拽着被子,立马见缝插针,掀起被子钻了进去。 他在心里发出一阵幸福的喟叹。 艾玛被子里面真暖和,真舒服。 这么瞎折腾了一番,苏见也睡不着了,他看了郑子越一眼,疑惑地说:“你今天是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郑子越觉得心里委屈到不行,他还好意思问! 他转过身子,瞪着眼,又气又恼地跟苏见说:“我问你,你今天来我房间干什么来了?” 苏见疑惑:“能干什么呀,陪你睡觉啊。” 郑子越瞪他一眼:“我用得着你陪我睡觉吗?” 而且还是盖着被子纯聊天! 苏见挠了挠头,有点摸不着头脑地说:“不是你说的最近老是失眠吗?” 郑子越一愣,忽然说不出话来了。 像一只胖胖的河豚,被人扎了一下,忽然间瘪了下去。 莫名的脸有些发烧,心还跳的有些快。 他瞪了眼苏见,似怒非怒地嗔了句:“怎么不早说?” 然后钻进苏见怀里,搂住他,还把被角掖了掖,生怕他冻到。 苏见:“???”这是吃错药了?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天晚上,乔明楚终于成功入主了李大峰的革命根据地。 他挑了挑眉,略有得意地想,不管你是哪路神仙,不还是快被我拿下了? “谁让你坐别人地方的?” 李大峰放下脸盆,阴沉着脸把他从床上拉起来。 乔明楚得意的笑僵在了脸上。 他有些生气,阴阳怪气的说:“又不是龙椅,有什么不能坐……” 话说一半,戛然而止,因为他看见李大峰正阴森森地看着他。 略带血腥的杀气铺面而来。 他脸色白了白,道:“大峰哥……” 李大峰冷哼一声,收回了杀气。 他瞪着牛眼,认真地说:“我告诉你啊,别再我面前说他坏话,听见没有,不然我揍你哦。” 他扬了扬结实的拳头。 乔明楚快嫉妒死了,偏偏还要装作不在意地问:“他是谁啊?你男朋友?” 李大峰脑子短路了一瞬,满脸问号。 男朋友?男的朋友? 他说:“……是吧。” 乔明楚一愣,然后心里的嫉妒瞬间顶到了嗓子眼儿。 MD他竟然有男朋友了?是哪个贱人那么不要脸敢勾引我乔明楚的男人! 一想到有人在他之前和这个男人牵手,亲吻,甚至做更亲密的事,他简直嫉妒地要疯了! 不过他可不是郑子越那个智商高情商低的大少爷,有点事儿就和男朋友闹个不停。 ——其实主要原因是李大峰根本就不可能跟苏见惯郑子越似的惯着他。 他拼命把心头的火压下去。然后强笑着说:“是吗?大峰哥的男朋友一定很温柔很帅气吧。”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李大峰一愣,晃了晃蹭亮的脑袋,然后仔细想了想,说:“帅倒是挺帅,不过就是一点也不温柔,动不动就罚我,有时候还打我。” 乔明楚一愣,然后瞬间嫉妒的面目全非,咬着牙道:“你……你就这么宠他?” 李大峰:“???” 李大峰满脸你是智障吗的表情,“不是我宠他干啥玩意儿啊?我又不是他爹。” 乔明楚才不信,凭李大峰的身手,一个普通人能打过他? 他有些恨恨地想,小贱人可真能作!早晚有一天让大峰哥休了你! 第25章 乔明楚拼命调整了面部表情,告诉自己一定要沉住气。 忍,一定要忍,卧薪尝胆,三千越甲都能吞吴,就不信他还吞不下一个秃子! 李大峰拿了个脸盆正坐小马扎上“蹭蹭蹭”地刷鞋。 一堆鞋,白色的,黑色的,黄色的,蓝色的,堆了整整一盆。 乔明楚表情扭曲了下。然后忍住自己的洁癖拿起一只看起来还比较干净的白色鞋子,对李大峰说:“大峰哥,我帮你洗吧。” 一定要扭转以前在他心里留下的富二代渣男形象,以勤劳能吃苦的好形象代替! 李大峰看了他手里的鞋一眼,又深深地看了眼他。 乔明楚漂亮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心想,他是不是被我感动,决定以身相许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是欲拒还迎比较好还是顺水推舟比较好呢? 李大峰嫌弃地看了眼他脸上荡漾的笑容,然后利落的夺过鞋子,扔到水盆里,走到了外面。 过了一会儿,他手里拿了个白白的瓶子进来,然后就开始疯狂往盆里倒。 乔明楚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大峰哥,这是什么?” 李大峰:“不认识啊?84消毒液。” 乔明楚的脸色更加僵硬,然后憋屈地问:“大峰哥,你嫌弃我?” 李大峰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说:“我嫌弃你啥呀?这鞋又不是我的。” 他略带嫌弃地说:“丫毛病特别多,我要是不采取点特殊措施丫肯定能闻出来这鞋被别人碰过,到时候又得不乐意。” 乔明楚脸都绿了,他觉得现在自己就像个气球,马上就能爆炸。 他一把夺过李大峰手里的消毒液,然后就开始往外走。 李大峰一时不察被他抢走了消毒液,不由得愣愣的。 他反应过来,连忙冲着门外喊:“你干啥呀?” 门外穿来乔明楚满是妒火和怒火的声音:“消毒!” 李大峰一愣,继而一惊,连忙跑到水房去看。 然后就看见,乔明楚正一脸委屈地看着自己被消毒液烧红了的左手,不知所措。 李大峰“噗嗤”一声笑出来,换来乔明楚幽怨的一眼。 “哈哈哈哈哈”李大峰控制不住自己的笑声了。 艾玛这小子太有意思了。 他走上前去,然后捉住乔明楚的手,把它放到水龙头下面冲洗。 乔明楚手一疼,反射性的要收回来。却被李大峰狠狠捉住,动弹不得。 夜晚,水房明亮的灯光照亮了这个面容和性格一样坚毅的男人的侧脸,如刀砍斧劈般坚毅而有棱角,像是边疆坚毅的白雪黑山。 而这个山一般的男人,正在极尽他的耐心,粗中有细的为他清洗手掌。 乔明楚怔怔地,仿佛在这哗哗的水声中听见了自己规律却有力的心跳声。 * 又这么过了些日子。 这天KTV包间里,郑子越和乔明楚俩人交叠着双腿,特规矩特矜贵的坐在沙发上。 旁边几个富二代也特规矩的坐在不远处,唱歌的唱歌,吃水果的吃水果,嗑瓜子的嗑瓜子。 一个小眼睛的富二代悄悄看了眼那边两位爷,用脚踹了踹一边戴眼镜,正嗑瓜子的富二代,趁着歌声正响小声问:“这两位今儿是吃错什么药了?一个妞儿也不让叫,烟不让抽,酒也不让喝,这就算了,你听听这点的都是什么歌?” 声音到最后简直崩溃到小声破音,小眼睛一副生无可恋。 嗑瓜子抬起头来,听见正在唱的“九九那个艳阳天”,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他拿手遮上嘴,小声BB:“郑少有主了,乔少快有主了。” 小眼睛一脸惊惧,妈妈也,他就出去泡了两个星期温泉,怎么回来世界都变了? 小眼睛震惊地问:“谁那么厉害把这两位拿下了?” 嗑瓜子顿了顿,道:“乔少那位不清楚,郑少那位……” 他压低声音:“是他那继兄。” 小眼睛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惧,不敢相信地说:“不……不会吧?” 嗑瓜子想起那天看到的郑家继子狼一样的眼神,一口气没喘上来,被瓜子皮卡住了。 “咳咳咳” 小眼睛赶紧给他拿水。 郑子越看了一眼他们这边,然后就毫不在意地移开了视线,别看一副矜贵相地端坐在沙发上,其实心早就飘了,隔两分钟看一次手机,隔两分钟看一次手机。 乔明楚看不下去了,一脸嫌弃:“我说郑子越你至于吗?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就跟那二八少女情窦初开似的。” 郑子越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偏偏还故作矜持:“胡说什么呢,还不是苏见,我就说出来跟你们聚一聚,结果非说怕我晚上出什么事儿,非要来接我。” 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想笑了,只得故作嘲笑道:“你说好不好笑,我一大男人能出什么事儿?” 他故作苦恼:“哎你说这老男人谈了恋爱怎么就跟老房子着火似的,平常看着挺精明一人,怎么老是纠结这点小事儿。” 乔明楚看着他这副幸福的仿佛下一秒就要迈进婚姻坟墓的样儿,一边冷笑一边止不住的心里“咕噜咕噜”地冒酸泡泡。 偏偏郑子越这人还特没眼色地问:“哎,你和那个人怎么着了,什么时候领出来让我掌掌眼啊?” 乔明楚脸色僵硬了一下,继而故作自信道:“放心吧,囊中之物。” 他佯装得意:“我平常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特别听话,前几天晚上,我还去他宿舍里了,他想让我留宿,我没留,他还给我刷鞋来着呢。” 不远处的京大,正在跑步的李大峰打了个喷嚏。 他晃了晃明亮的脑袋,心里狠狠地想,别是哪个王八犊子在心里又骂我了吧? 那边郑子越静静地听着乔明楚吹牛,一面表示了一下自己的不屑,嘲讽道:“你要是缺刷鞋的可以去我们家要保姆啊,放心吧,我看在咱俩这么多年的交情上,肯定慷慨解囊。” 一面在心里略有些嫉妒地想,苏见还没给我刷过鞋呢! 第26章 郑子越嫉妒归嫉妒,也知道三人行必有我师也的道理,于是装作不经意地问:“哎,前些日子不是他还不搭理你呢吗?怎么这会儿这么听你话了?” 乔明楚一怔,不自在地咳了声,道:“哎,说了你也不懂。” 郑子越这厮深谙三十六计,马上使出激将法,冷笑一声,嘲讽道:“别是还没把人拿下,在这儿跟我吹牛呢吧?” 乔明楚明知是激将法,无奈这人心里越是没有底气越是要装做有底气,便打肿脸充胖子道:“笑话,我吹牛?郑大少也不想想,从小到大,但凡涉及到情场上的事情我乔明楚哪次用得着吹牛?别说是一个他,就是十个八个我什么时候翻过车?” 这话深有强行解释之嫌,两人对话宛若幼儿园小朋友在争谁的妈妈做的饭更好吃。旁边偷听的人简直震惊,妈妈也,继郑大少智商下降以后,乔二少也疯了! 郑子越却没有听出来,他心里的酸泡泡咕嘟咕嘟都要冒出来了,他装作不经意地问:“是吗?那你倒说说你是怎么把他弄到手的呀?” 乔明楚心里草稿打的差不多了,于是开始胡扯:“哎,这追求男人,和追求女人是一个道理,最重要的是要有共同话题,他要是现实,你就让他知道你也懂柴米油盐,别让他觉得你不切实际。他要是爱吟风弄月,你就让他知道你也懂诗词歌赋,别让他觉得你粗俗不堪,浑身铜臭。” 郑子越在心里拿出小本本偷偷记下,深以为然。 乔明楚见忽悠过去了,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不料郑子越这厮上课听得太认真,本着一名优秀学生的素养,迅速提出了质疑:“哎,不对啊,你丫前两天不是还说只要上了床就万事大吉吗?” 看着郑子越眼睛深处闪出质疑的光,乔明楚觉得一名师长的尊严受到了挑战,于是连忙说道:“这得看对谁啊?你要是真上了心怎么能用那种粗俗的方式解决问题呢?这是对你们之间感情的不尊重!这种事重要的是水到渠成,对不对?” 郑子越本来因为屡次勾引不成心生挫败,这次总算找了个台阶下,于是深以为然:“你说的有点道理。” 乔明楚深深地松了口气。 没一会儿,苏见来接郑子越回家。 郑子越心不在焉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到了楼下,郑子越瞬间清醒。 一堆几百万上千万的车里面,苏见那辆小电动车孤零零的在风中萧瑟。 郑子越震惊:“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苏见:“没见过吗?电动车啊?” 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郑子越问:“你那摩托车呢?” 苏见道:“那不是我的,是李大峰的。” 他骑上电动车,对郑子越说:“上来吧。” 看着那电动车后座,郑子越从头发丝儿到脚趾头都写满了抗拒。 他深吸了口气,看了看四周,然后把自己尊贵的屁股放了上去。 苏见好笑的发动了车子。 回了郑家,苏见本来想到郑子越房间里去睡,结果郑子越拦下他,说:“今晚去你那儿睡吧。” 苏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笑了下,说:“行吧。” 趁着苏见去洗澡,郑子越开始慢悠悠地在屋子里闲逛。 苏见的屋子风格很简单,大面积的白色和黑色拼在一起,家具大都有棱有角,透着一种深深的冷厉的感觉。 和苏见这个人的外表一点也不像。 大大的书架占了整整一面墙。郑子越走上前去,看了看,几乎风格迥异,从天文学到心理学,从精神分析学到人类历史学,应有尽有。 他随意拿出一本书,发现里面的文字他都看不懂,不是英语,也不是日语法语。 他又拿出一本中文的,是一本佛洛伊德的《性学三论》。 书籍被翻的已经起了皱,简单一翻,上面几乎都是苏见的笔记。 郑子越挑了挑眉,心想,这老东西还挺闷骚,闲着没事儿研究性学。 他一页页的翻,翻到一处,停了下来。 “就性倒错者而言,很多并不具有偏离常人的严重变化,也远未影响到正常的工作和生活,有些甚至具有很高的智力发展和道德修养。故而,将他们的情况诊断为“退化”是不合适的。” 苏见在下面用红色的笔标注:“佛洛伊德并不认为同性恋是病态的。” 郑子越挑眉一笑,心想,这还用你说。 他又翻了翻,不知翻到哪儿,愣了愣。 浴室门“咯吱”一声打开,郑子越慌忙把书塞进书架里去。 苏见从浴室里出来,一只手拿着毛巾擦着头,看见郑子越一脸紧张地站在书架前边。 他笑了一下:“干嘛呢?还不过来?” 郑子越同手同脚地走了过去。 苏见一愣:“你这是怎么了?” 郑子越顿了顿,问道:“苏见,你是喜欢实际一点的还是喜欢浪漫一点的?” “这是谁教你的?”苏见乐了,“这事儿可不能我跟你说,你得自己发现啊。” 郑子越沮丧的底下了头:“哦。” 苏见眼里笑意更深,然后把毛巾扔到一边,从柜子里拿出吹风机,扔给了他。 郑子越一愣:“干嘛?” 苏见坐在床边,笑道:“先给我把头发吹了。” 郑子越一愣,然后上了床,跪坐在苏见身后,呆呆地把风打开给他吹头发。心里还疑惑地想,那他到底喜欢什么呢? 苏见嘴角扬起轻微的弧度,心想,我都把答案放你跟前儿了你都看不出来,这可就不能怪我咯。 第27章 不过苏见马上就后悔了。 这丫头发吹的,差点烫死他。 他忍了忍,委婉地说:“调成冷风吧。” 郑子越一愣,皱了皱眉,说:“苏见你这平常活的跟七八十岁老大爷似的,怎么这么不养生呢?吹冷风容易头疼的。” 他边说着边认真地一动也不动地给苏见吹头顶上的一撮头发。 苏见实在受不了了,艾玛这丫这水平,赶上满清十大酷刑了。 他拿过吹风机,委婉地说了句:“你去洗澡吧,出来我给你吹。” 郑子越脸红了红,扭扭捏捏地下了床。 苏见头皮发疼得想,这可真是造孽啊。 过了好长好长好长时间,长的苏见以为他掉进下水道了的时候,郑子越终于出来了。 他身上吹着件雪白的浴袍,露出半截修长的腿和光洁的胸膛,不只是蒸汽还是别的什么东西,让他脸上和脖颈处都显出嫩嫩的粉红色,头发上还一点点地滴着水,水滴没入胸膛之中,有种凌乱而诱惑的美感。 苏见愣了愣,问道:“你怎么没擦头发就出来了?” 郑子越脸上泛起一阵意味不明地红色,羞恼道:“我就乐意!” 苏见无奈道:“成吧,那你过来,我给你擦。” 郑子越脸上恼没有了,脸却变得更红。 他走到床边坐下。 苏见皱了皱眉,嗅了嗅他的头发,然后瞬间把头拿远,吐槽道:“你这是抹了什么,怎么这么香啊?”熏的他头疼。 郑子越身子僵了僵,继而怒道:“不就是洗发水吗?你哪来这么多毛病?” 苏见又凑近仔细闻了闻,以一种科研者的态度严肃道:“不对,这肯定不只是洗发水,洗发水的化学成分一般是三乙醇胺与氢氧化胺的混合盐、十二酸异丙醇酰胺、甲醛、聚氧乙烯、羊毛脂和少量香料,但是你这个气味里明显有大量的……” 话未说完,郑子越忍无可忍:“苏见你他妈是直男吧?” 说完,两个人都愣了愣,空气里开始弥漫一种尴尬的气氛。郑子越立刻转移话题:“你不是文科生吗?” 苏见反应过来,立马接上:“以前受过这方面训练。”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看了郑子越一眼。 要是搁平常,郑子越早就打破砂锅,问到底了,这次不知怎么的,一句话也不说。 苏见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拿起吹风机,调好了温度和风速,开始给郑子越吹头发。 期间二人一句话不说,空气中弥漫着沉寂。 吹完头发,郑子越自己走到了床的另一边,静静躺下。 苏见怔了一会儿,然后也上了床,伸出手搂住了郑子越。 他看了看郑子越,郑子越看着对面的墙,一言不发。 苏见难得开了个玩笑:“看墙干什么呀,墙有我好看?” 郑子越幽幽地说:“墙要是个直男,这么久也该被我掰弯了。” 苏见咳了声,说:“我都和你在一起了,我还直什么呀?” 郑子越扭着头幽幽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扭过头去。 苏见在那小眼神里仿佛看到了深深地哀怨。 一瞬间,苏见好像猛地开了窍。 他坐起身,神色复杂地看了一会儿郑子越,然后猛吸了口气,起身下床。 郑子越惊坐起来,看着正在穿衣服的苏见,颇有些委屈地说:“苏见你还是不是男人?不就是……”不想睡我吗? 他顿了顿,有些难以启齿。 苏见动作一顿,然后继续穿衣服,出了门。 郑子越觉得身子一点点凉下来,像是被人用一杯冰水从头浇到尾,可是眼睛却渐渐发热,然后模糊起来。 他呆呆地坐着,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门把又响了一声,门被从外面打开。 郑子越瞪大了眼睛,原本灰暗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亮光,来人果然是苏见。 过了一会儿,他眼神又灰暗下去,声音略有些哽咽地说:“你还回来做什么?” 苏见笑了下,走上前去,把手里的东西放下。 郑子越这才看见他还拿了一袋东西。 苏见抬起他的头,然后低下头去轻轻咬着他的嘴唇,情话脱口而出:“我的宝贝儿还在这儿呢,我能去哪儿啊?” 郑子越愣了愣,然后张口而出一句话:“你好sao啊。” 说完立马闭嘴。 苏见都被他说愣了,他顿了顿,眼神渐渐变得危险,一只手覆在他的屁股上把他整个托起,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沉着声音说道:“你有种再说一遍?” 郑子越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连忙摇头。 苏见可不吃这一套,他狠狠地把郑子越扔到了床上,然后俯身压了上去。冷笑道:“我现在就让你看看是谁sao!” 说完便把袋子里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 郑子越这才看清,里面是整整一袋子的杜蕾斯。 苏见突然间笑了,眼神里带了些危险,像一支带刺的玫瑰花,危险却性感。 郑子越咽了咽口水。 苏见把小袋子一个个拿起来,放下,数着数字:“一,二,三……五十。” 他冲着郑子越笑了笑,然后用充满磁性的嗓音沉声说道:“你说,三天时间,我把它们在你身上用完怎么样?” 郑子越咽了咽口水,颤声道:“哥……哥我错了,真的,我真错了,你饶了我吧,我还要上课呢。” 苏见看着他这副样子,眸色渐渐变深,他笑了笑,拉长了声音说:“先别急着求饶啊,一会儿可有你求的时候。” 郑子越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恐。 第28章 做到一半,苏见停下了动作。 郑子越茫然了一下,眼神还怔怔地,大喘着气,显然还没回过神来,等到反应过来,他哑着声音略有些不满地问苏见:“怎么了?”怎么停下了? 苏见顿了顿,问:“你们家房间隔音怎么样?” 郑子越让他弄的不上不下的,难受的很,皱着眉头,嗓子里还带着颤音地说:“你就放心吧,你就是在这屋里开一枪都没人知道。” 苏见眼睛一亮,说:“真的?” 郑子越眼角上还挂着泪珠,通红通红的,颤着声音说:“你还来不来?不来就下去,让我来。” 苏见笑了一下,然后猛地把他抱到上面,一本正经的说:“行啊,我累了,你来吧。” 郑子越被他吓了一跳,又被他折腾了一晚上,腰酸得很,连坐都坐不住了,苏见的手一从他腰上拿开,他就颤着腰,有些支撑不住了。 苏见笑着说:“让你来?你倒是来啊?” 郑子越瞪了得了便宜卖乖的苏见一眼,似怒非怒地嗔道:“你还来不来?” 苏见恶劣地笑笑,说:“你求我啊。” 郑子越:“……” 郑子越有气无力地瞪了他一眼,轻咬着牙说:“……求你。” 苏见眼里笑意更深,见他这副样子,便更想逗他,脱口而出:“叫老公。” 一边说着还一边揉着他光滑的屁股威胁:“快叫!” 郑子越:“……” 第二天一早,苏红做好了早饭,郑鸿轩拿着个报纸正在看。 苏红看了看楼上,心里疑惑,这都几点了,见见怎么还没起? 她看似温柔却疏离地对郑鸿轩说:“鸿轩,你还上班呢,先吃吧,我去看看见见。” 郑鸿轩也不像在郑子越和苏见面前那般的坦然,而是有一点受宠若惊地说:“没事,我等等孩子们吧,郑子越不是也没下来吗?” 苏红没再说什么,而是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便转身上了楼。 走到苏见门前,苏红脚步顿了顿,想了想,还是敲了敲门。 平日里异常敏感的苏见今天也不知怎么的,苏红等了几分钟也不见人回应。 郑鸿轩也走了上来,看着她,略有些惊讶地说:“怎么了?” 苏红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叹了口气,说:“这孩子,昨儿晚上也不知道几点睡的,竟然到现在还没起。” 这话里没有几分真的责怪,更像是说给郑鸿轩听的。郑鸿轩自是不能附和,连忙道:“哎见见这孩子肯定是有事,提前出门了,不像郑子越,天天晚上不睡,白天不起的。” 这个理由想的很充分,给足了苏红面子,苏红脸色好看了不少,道了声谢,又虚伪的夸了两句郑子越,抬步便要离开。 这时候,门“咯吱”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苏见刚洗完澡,头发还湿着,穿着一身运动服。 苏红皱了皱眉,问他:“屋里冷吗?怎么还套着外套呢?” 说着便要把他衣服脱下来。 苏见往后一退,闪避开她的手,苏红一愣。 苏见讪讪地说:“妈,那个我有点冷,先不脱了。” 说完就一扭身,“噔噔噔”下了楼。 郑鸿轩看了看还在发愣的苏红,连忙岔开话题:“我去叫郑子越。” 走到对门,还没来得及酝酿好情绪发火,苏见又“噔噔噔”跑了上来。 “别叫!” 郑鸿轩一愣,苏红也一愣。 郑鸿轩开口:“怎么了见见?” 苏见道:“呃……那个……昨儿晚上我俩打游戏来着,五点才睡。” 越说声音越小,郑鸿轩以为他是不好意思,自是没有多问,笑了笑,跟苏红说:“看俩孩子感情多好。” 苏红怔了怔,然后心不在焉地附和道:“还真是呢。” 她转头对着苏见说:“瞅瞅你那黑眼圈,行了,别瞎折腾了,赶紧回屋睡觉吧。” 苏见笑着应了一声,后退着回了屋,还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 郑鸿轩和苏红面面相觑,一阵无语。 回了房间,床帘还拉着,缝隙里透射出一两缕阳光,斜斜的照在郑子越露出的肩膀上,阳光下,他侧脸上小小的绒毛几近透明,却又清晰可见。 苏见的神色渐渐变得温柔。 他走上前去,轻轻刮了下他的鼻子,笑的宠溺:“小懒猪,还不起床?” 郑子越早就醒了,就是不愿意起,闭着眼睛养神,这会儿听见苏见这话,不可控制地红了红脸,嘴角扬了扬,还佯装恼怒地说:“好幼稚啊你。” 苏见由着他口是心非,也不反驳,脱了鞋和外套上了床。 脱下外套,脖颈四周清晰的红痕逐渐露了出来。 他把郑子越搂进怀里,郑子越也不矫情,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就缩了进去。 小猫似的,苏见心想。 阳光来的刚刚好,他也来的刚刚好。 苏见那颗尘封多年的心里,隐隐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似的。 躺了一会儿,苏见手机响起来。 郑子越皱了下眉,苏见连忙把手机静音。 急匆匆走到外面,苏见赶紧接起手机。 “您好,是苏客苏先生吗?”那边穿来一个男人浑厚的声音。 苏客是苏见的笔名,他应道:“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是皇城出版社的主编,我姓宋。” 苏见一愣,道:“嗯,宋先生好。” 男人笑了声,道:“不用客气啊苏先生,以后还希望能跟您继续共事啊。” 苏见皱了皱眉,说:“不好意思,我能问一下吗?之前都是老赵跟我联系的,哦,就是赵书齐,现在他去哪儿了?是调走了吗?” 怎么没说一声。 那边愣了一下,爽朗的笑声穿来:“苏先生果然是重情之人啊。” 苏见没说话。 那边顿了顿,然后用一种略显遗憾的语气说:“老赵……他出事了。” 苏见怔了怔,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 “出什么事儿了?”他沉声道。 那边男人见他偏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也不得不开口:“有人说他生活作风有问题,他也承认了,已经引咎辞职了。” 苏见和赵书齐也算得上忘年交,他的人品是再清楚不过,如今听宋主编一说,心里便想到了那些腌臜的权力倾轧上,他冷笑了声,道:“老赵也算是清高了半辈子,到头来还是有人看他不顺眼,要被人算计,我倒想知道,他是生活作风哪儿有问题?” 这话说的很重,且有些指向性,宋主编像是被什么细小的东西刺了下似的,心里有些恼火,一时间话有些冲:“苏先生您想多了,这跟我们出版社里面的人没关系,是老赵不知得罪了哪位大仙,人家硬要给他扣一顶同性恋的帽子。” 话说一半,宋主编连忙住嘴。 苏见怔了怔,想去追问,却也知道再问也问不出来了,只得按了按眉头,说了声:“抱歉。” 然后就挂了电话。 苏见心里乱的很,好多线杂在一起,乱七八糟的。 其实他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些猜测。 他回了房间,郑子越已经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刚刚套完上衣,手里还压着条裤子,见他进来,也没觉得不对,还不自觉地撅着嘴冲着他撒娇抱怨:“昨天晚上都怪你,现在我连裤子都穿不上了,你快过来,给我穿上衣服。” 边说着还边露出修长光滑的两条腿,不知是抱怨还是勾引。 第29章 郑子越这姿势倒是摆的挺好,不过苏见只是撇了一眼,就没再说话。 郑子越媚眼抛给瞎子看,有些不满地问:“你怎么了?” 苏见没回话,只是走到角落里,拉开了窗帘。 阳光十分刺眼,照的郑子越不舒服的拿手去挡。 苏见没管他,只是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拿打火机点着了它。 平日里要是看见郑子越抽烟苏见都能上手抽他,这会儿自个儿倒是抽上了烟,郑子越不满地冷哼一声:“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苏见坐在角落里,一口一口地抽着烟,眉头紧紧地皱着,听见这话,眉头更紧了。 郑子越看出了他的不对劲,问道:“你到底怎么了?你在想什么苏见?” 苏见闻言,终于抬了抬眼,看着他,声音沉沉地说:“我在想,我要拿你怎么办?” 郑子越一愣,以为他是后悔了,知道这人吃软不吃硬,他连忙瘪起了嘴,佯装委屈地说:“苏见你个渣男,刚睡完人家就不认账了。” 看见他这一副熟稔的样子,苏见意味不明地笑了下,闭了闭眼,说:“我做的事,从来都认账,也希望你做的事,自己能认账。” 这话说的意有所指,郑子越顿了顿,然后脸色一变,强装镇定的说:“我能做什么事儿啊。” 苏见又笑了一下,道:“对,你没事儿,你能有什么事儿啊?” 他的声音忽然间高起来:“可是我有事儿!” 郑子越吓了一跳,忽然间怔住了,瞪着双大眼愣愣地看着他。 苏见呼啦了一把脸,沉声说了句:“我就问你,老赵的事儿,是不是你做的。” 郑子越脸一白,下意识就想否认。 苏见冷声道:“你要是敢说谎,你这辈子,就别想再看见我了。” 郑子越的话噎在嗓子里,惶惶地,既不敢说谎,又不敢承认。 见他这副样子,苏见也知道了答案,可他还是莫名不甘心,又厉声说了句:“到底是不是你?” 郑子越脸色更白了,良久,艰难地点了点头。 苏见不说话了,只是抽烟的速度却快起来。 大口大口地,像是在发泄心头的怒火。 郑子越这会儿也装不下去了,沉下了一张脸,道:“这怎么能怪我?明明是他自己有家室还不检点,勾引男人,是他自己活该!” “你还敢说!”苏见一下子爆发了。 他红着眼睛,厉声道:“你明明知道我跟他什么事儿都没有,你就为了心里头那点儿莫名其妙的飞醋,你就断人家生计!郑子越啊郑子越,你这干的是他妈人事儿吗?” 郑子越本来心里就不痛快,如今让他骂的这么狠,脾气也上来了,冲动道:“我还就吃醋了怎么了?我就是看不惯他!那你想怎么样?为了个野男人跟我分手?” 话一脱口,郑子越就后悔了,本来苏见就不怎么坚定,他还说这种话。 他又紧张又后悔:“苏见,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苏见看向他,他眼神里都是哀求,苏见顿了顿,最后叹了口气,淡淡地说:“咱们都先冷静几天吧,你自己反省反省。” 说完,苏见便头也不回地出了门,一点余光也没留给身后又可怜又可恨的郑子越。 苏红正和郑鸿轩收拾桌子,见他红着眼睛急匆匆下来,猛地一怔。 郑鸿轩问:“这……这是怎么了?见见怎么哭了?” 苏见强迫自己扬起嘴角,道:“没事,叔叔。”说完便出了门。 郑鸿轩问苏红:“这是怎么回事儿?和女朋友吵架了?” 苏红一脸复杂地放下了盘子,淡淡地说了句:“有没有女朋友不知道,但是那也不是哭的,是眼睛上的毛细血管破了,这是气的。” 说完便一脸冷漠地转了身。 郑鸿轩:“???” 怎么回事儿?谁气的?郑子越? 郑鸿轩佯装生气地说:“看我不找那小子算账!” 苏红还是一脸冷漠。 苏见这次真生了气,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只想找个人打一架,他掏出手机,给李大峰打了电话。 * 郊区,一栋小巧却难掩奢华的别墅里的大床上,正穿来一阵阵暧昧的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大峰哥……啊……你轻点……” “哥……” “啊……” 李大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抽了乔明楚后背一巴掌,糙着嗓子说:“不就给你揉揉肩膀吗?你咋能叫成这样儿呢?跟老母鸡似的。” 乔明楚听见这话,脸瞬间垮了下来,不禁失望的感叹了一声。 第十八个计划失败。 这丫根本不是个直男,他就是根钢管啊! 他举目望天花板,升起一种深深地无力感。 后面李大峰又拍了他一下,差点没把他打吐血。 “到你了!” 乔明楚一下子来了精神。 他起身走到李大峰后边,坐下,把整个身子都覆到他身后,两只手先搭上他的肩膀,然后开始轻佻的抚摸他的后背。 两只柔弱无骨的手在身上抚摸游走,李大峰终于受不了了。 他趴了下来。 乔明楚一惊,不知想到了什么,感动的眼泪都要流下来。 “大峰哥,你,你终于想通了!” 李大峰心想,早该想通了,怎么能让你个弱鸡给我按肩膀。 乔明楚看到李大峰默认,一时间激动的老泪纵横。 他本来都想好了,看在他直男的份上,先让他睡一次,然后再反攻的! 没想到……没想到李大峰竟如此痛快! 他看向平趴在柔软的大床上的李大峰。 劲实而丰满的臀,有力的公狗腰,两条肌肉满满的长腿。 他再也忍不住,疯狂的扑了上去,右手摸向那觊觎已久的丰满的臀。 然而下一秒,他就被掀翻在了床上。 看向愤怒的李大峰,他愣了愣,然后眼神中闪过一丝了然,他大度地说:“没事的,大峰哥,你先来吧。” 不料李大峰更愤怒了:“不是凭啥又是我啊,不是说好了一人一次的吗?刚才我不是给你弄完了吗?该到你了!” 乔明楚眼神中闪过茫然。 咦?什么时候?为什么他不知道? 过了一会儿,他好像反应过来了,李大峰说的是按!肩!膀! 他有点愤怒,又有点委屈:“那你趴下干什么呀?” 李大峰一脸嫌弃:“就你跟个弱鸡似的,手上一点劲儿也不带,我可不得趴下,让你给我踩踩吗?” 乔明楚……乔明楚他生无可恋。 这时候,手机猛地响起。 乔明楚瞬间警惕起来,这不是他的铃声,也不是李大峰的铃声,这分明是——那小贱人的专属铃声! 果不其然,李大峰的神色一下子软化了下来,整个人变得无比温柔(???),他接起电话。 “干啥啊,老苏?” 听听,都叫上老苏了,这跟叫老公老婆老头子有什么区别? 那边穿来那人略显低沉的声音:“大峰?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乔明楚整个人都泡在了醋坛子里,没听清那人说什么,只是心想,这小贱人声音还挺好听。 难道大峰哥是个声控? 李大峰回苏见:“我一会儿回学校了,你去找我吧。” 那边应了声好,便挂了电话。 乔明楚有点酸地说:“我求你这么长时间,你才在我家待半天,结果人家一个电话就把你叫走了,这人和人还真是不能比。” 李大峰本来不觉得什么,让他这么一说心里倒是很不好意思,道:“那过两天,再放假我就过来行不?” 乔明楚眼睛亮了亮,兴奋道:“这可是你说的!” 李大峰退伍之后,还是第一次见有人为了他的到来高兴成这样。他心里也有种说不出来的高兴,应道:“那我说的就我说的呗,我还能不承认咋地?” 第30章 在李大峰被第N次打倒在地上的时候,他终于受不了了,大喘着气,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他躺在地上,有气无力地怒道:“苏见你疯啦?你丫吃枪药了?” 本以为苏见一定会用他平日里十分令人讨厌的神之蔑视鄙视他,不料,苏见也坐在了地上,喘着气,整个人弥漫着一种颓废的气息。 “你说,”良久之后,他开口了,“我拿他怎么办呢?” 他自嘲一笑:“分了舍不得,可是不分……” 他眼神里闪过一丝狠色:“我真TM想抽死他!” 李大峰:“……” “不是你这人咋这么墨迹呢?”李大峰拧着眉头,不解地开口,“那你想抽就抽呗,打不过他咋地?” 在李大峰的世界里,没有什么烦心事儿是打对方一顿解决不了的,如果不行,就打两顿。 苏见揉了揉眉头,无奈地说:“你说我跟你说这事儿干什么?我这不是没事找事吗,要是跟你说的似的那么简单就好了。” 智商受到鄙视,李大峰哼了一声,不屑的说:“你这人啊,就是想太多了,这世界上的事儿,哪有那么麻烦啊?” 苏见笑出了声:“得,还让你教育了,行啊你李大峰,我不在你身边几天你丫还把自己活成哲学家了。” 正说到这儿,苏见电话响起。 苏见下了台,拿起手机,上面“皇城出版社老赵”几个大字正跳动着。 苏见踟蹰了一会儿,手指摩挲着,终于还是接了起来。 他顿了顿,继而饱含歉意地开口:“老赵,事情我已经听说了,等过几天,我去你家,给你道歉,要杀要剐听你一句话。” 那边静默了一会儿,然后一个浑厚的男声穿来:“呃……抱歉,苏先生,老赵不在,这个电话现在归我用了。” 苏见愣了愣,道:“……嗯。” 他顿了顿,问道:“请问宋主编有什么事儿吗?” 口吻一下子变得疏离,让宋主编心里多少有些失落。同时又有些感叹,这世间的君子和君子之间,才是可以交朋友的,他是一介俗人,怕是永远也不可能拥有苏客和赵主编那样的情谊。 宋主编道:“苏先生,再过一个星期就是长歌文学奖的颁奖典礼,我们打算明天接您先过去宁市,您看怎么样?” 苏见沉默了一会儿,本来刚想拒绝,却不知怎么的,想起了郑子越,又想起了老赵,想起了无数的烦心事儿,他揉了揉眉头,道:“可以。” 就当散散心了。 那边声音顿时掺上了一阵恰到好处的惊喜:“那太好了苏先生,您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 苏见道:“我自己过去吧,不劳烦诸位了。” 宋主编爽朗一笑:“苏先生这样说就太见外了,我们这些人还想跟着沾沾您的光呢。” 苏见顿了顿,道:“那明天早上十点,京大南门口吧。” 宋主编笑道:“行嘞,那您慢慢休息,明早见!” 苏见“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看着地上死猪一样的李大峰,苏见目光淡淡,走上前去,一把拉起他,道:“走了。” 第二天一早,苏见早早起来,拿着刚刚打印好的请假单,等老师们上班,一路找了辅导员和院主任签字,不想多生事端,一律说的是家中有急事,老师们对这个参过军,学习好的大男孩都印象很好,没有多问。 唯有到了教古代文学的李教授那里,怎么也不肯批。 “你们这种小把戏我见的多了”李教授哼了一声,“别说是院长批了你的假,就是校长批了,我也不批。” “你说你家中有事,可我观你面相,你最近家中并无大灾大喜之事。” 李教授一下子离苏见很近,推了推蒜头鼻子上架的一副圆框小眼镜,仔细地观察着苏见的脸。 “咦?”他疑惑地看着,最后了然一笑。 “哦~我看出来了,你的感情线很不顺畅啊。和女朋友吵架了吧?” 苏见:“……” 苏见的秘密太多,不敢让他再看,连忙闪避到一旁。 李教授的小眼睛又扫视了他一下,最后颇为无趣地说:“行吧,不看就不看了,也没啥稀奇的。” 苏见松了一口气,道:“那老师您——”到底批不批假? 还没说完,苏见被李教授打断:“当然不批!” 他严肃批评:“多大点事儿啊,和女朋友吵个架就值得请假,不批!大学是你学习的地方,是你搞对象的地方吗?不批!” 苏见:“……不是谁说我是因为感情不顺请假的呀?我是真有事!” 李教授笑了:“那你倒是说说,你有啥事儿啊?” 苏见叹了口气,无奈道:“实话跟您说吧,我刚拿了长歌文学奖,这会儿要去领奖了。” 李教授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地。 “就你……哈哈……长歌文学奖哪个不是快入土的人才得的?就你——” 苏见静静地等他笑完。 见苏见没反应,他停止了笑声,推了推小圆眼镜,把眼睛怼在了苏见脸上,仔细看了看,眼中闪过一丝惊疑,小声道:“竟然没有说谎。” 他又看了看苏见,咳了一声道:“演的还挺像。” 这时候,苏见的手机响起。 李教授找到了台阶下,冷哼一声,道:“现在的小朋友,一点也不尊敬师长,来见老师也不知道把手机调静音。” 苏见无奈地把手机递给他:“要不您跟他聊?” 李教授小眼睛瞪起来:“我跟他有什么好聊的?” 苏见笑笑:“这就是我的事儿。” 李教授一脸疑惑地接起来。 那边穿来浑厚的男声:“苏先生?请问您在哪里?用不用我们过去接应一下。” 李教授撇了一眼苏见,苏见立马回他一个礼貌的假笑。 李教授咳了一声,道:“我是他老师,他说有事,我没给批。” 宋主编:“……呃,请问您贵姓?” “免贵,小姓李。” “哦,李教授,您好,我是皇城出版社的主编,我叫宋诚,是这样的,我们要接苏先生去宁市去参加长歌文学奖颁奖典礼,请问您有什么问题吗?” 他补充了一句:“当然,如果您要是不信的话,可以给皇城出版社打电话,确认一下。” 皇城出版社是国内最大最有权威的出版社,历史已经跨越百年,自是没必要为了个学生跟自己撒谎,一瞬间,李教授神色一惊。 难不成,这几十年没遇到过的事儿,还真让自己遇到了不成? 正想着,那边问:“李教授?” 李教授反应过来,道:“……行了,再过一会儿,就让他过去。” 李教授说完挂了电话,然后怔怔地看着苏见,眼神里有一丝狂热。 苏见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老师?” 李教授才反应过来,脸上的笑堆在一块,跟刚才判若两人:“苏见?哈哈,老师早就看出来你不是凡人之像啊!果不其然,果不其然……” 苏见:“……” 苏见问:“那我能走了吗?” 李教授笑道:“走可以,你先告诉我你的笔名是什么。” 苏见道:“苏客。” 李教授笑意更深了:“历史会记住这个名字的,明年咱们专业教材里又要加上一个名人了。” 苏见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最后也只能笑道:“不敢不敢。” 李教授摆了摆手,招呼他走了。 苏见出了门,看见宋主编和一个年轻的男人已经守在了门口,看见他来,连忙笑着示意。 苏见走上前去,和宋主编寒暄了两句,司机开了门,二人上了车。 上了车,宋主编不知想到了什么,问道:“咱们这一去少说也要半个月,苏先生可曾跟家中说过了?” 苏见一愣,不知为什么,最先想起的竟然不是母亲,而是郑子越。 第31章 苏见: 他顿了顿, 道:“等到了地方再说吧。” 到了机场,下了车, 上了飞机,苏见关上了机。 郑宅 郑子越还坐在苏见屋子里,翻着苏见的东西。 越翻越觉得失落, 他好像,从来没有走入过这个男人的内心。 这时候,苏红推门进来,看见他坐在苏见床上,在翻苏见的东西,顿时一惊。 “子越, 你——”她顿了顿, 深吸了口气,还是语气不太好地说,“阿姨知道你不喜欢我,也不喜欢见见,这没关系,见见搬出去也是可以的。” 郑子越一惊, 大声道:“不行!” 苏红一顿,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更不好了, 她接着说道:“我知道你是想在他身上出气,见见他脾气好,不跟你计较, 可是见见是有底线的,这件事儿你也太过分了——” 她的声音高扬起来,里面蕴含着说不出的愤怒:“见见的东西,都是很重要的,他平常连我都不让碰,你竟然这么糟蹋!” 郑子越一惊:“阿姨,我没有——”没有糟蹋他的东西。 她神情又平静下来,冷冷地说:“明天,明天我就让见见搬出去。省的你看见他心烦。” 边说着便要出去,郑子越赶紧下床,不料腿一软,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苏红回头,看见他一脸急色地坐在地上,可怜巴巴地,到底还是心软了些。 郑子越赶紧趁热打铁,解释道:“阿姨我不讨厌你,我也不讨厌苏见,你别让他走,好吗?” 他眼眶渐渐变红,两只大眼睛直直地看向苏红,苏红愣了愣,见他这副样子,实在不像说谎,只得应到:“那行吧,但是你以后不许到见见房间里来了。” 郑子越愣了愣,千般万般不愿意,但这种时候也只能答应:“知道了阿姨。” 苏红出了门,才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这俩孩子,确实不像有仇的样儿,她刚刚也是试探一下,看到郑子越如此在乎苏见,按理说,她该高兴才是,但不知为什么,她心里却隐隐觉得不太对劲儿。 一般人家,哥哥弟弟会为了对方哭吗? 苏红陷入了深思。 房间里,郑子越直直地看着手机,最后,咬了咬牙,还是给苏见打了过去。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候再拨。Sorry,the number you dailed has been switched off,please ……” 郑子越的眼睛一点点黯淡,心也一点点地沉下来。 第二天早上,郑子越一早起来。 碰上晨练刚要出门的郑鸿轩:“哟,这么早?去哪儿啊这是?” 郑子越一边快步走一边头也不回地答到:“上学去。” 徒留下一脸惊讶的郑鸿轩:“这小子怎么回事儿?吃错药了?” 到了学校,郑子越去了苏见宿舍,在门口顿了顿脚步,他酝酿好情绪,把自己眼眶逼红,让自己显得又愧疚又可怜。 他推门进去。 结果就看见屋子里空荡荡的,李大峰又光着膀子躺苏见床上。 见他进来,一脸茫然:“你谁啊?” 郑子越心头的火蹭蹭蹭往上冒,然后又拼命往下压了压,忍着火说:“苏见呢?” 李大峰迷迷糊糊的:“请了半个月的假,不知道干啥去了。” 他的脑子渐渐清明起来:“哦你不那谁吗?苏见他弟!” 郑子越没有回答他。 他脑子里现在一团浆糊。 苏见走了,不知道去哪儿了,连平日里最看重的学业也宁可耽误,就因为不愿意见他。 郑子越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煞白的,他突然间真正感到了后悔。 他浑浑噩噩地出了门,回了家。 到了家中,他坐在床上,定定的看向桌子上的杯子。 被子里盛着清澈甘甜,透着凉意的山泉水。 他定定的看着,过了一会儿,眼神中忽然闪过一阵亮光。 他跑到了浴室里。 过了十分钟,他浑身冒着寒气出来。 他关上了窗户,把空调温度调到最低。 太冷了,冷得他浑身打颤。 郑子越一夜没睡。 到了半夜,他摸着自己额头,已经开始微微发烫。 他赶紧拿出体温计。 量了量,39.5度。 他略显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 他动作顿了顿,然后拿过手机,给苏见打去了电话。 * 到了宁市,苏见在宋主编等人的安排下,住了酒店,明日还安排了当地的导游带着游玩。 可以说是十分周到了。 苏见静静地躺在床上,目光沉沉地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手机响起,是郑子越。 苏见怔了怔,手在拒听键上徘徊了一会儿,又在接听键上徘徊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静了音,把手机扔到了一旁。 眼不见心不烦。 这样过了几天,每一次郑子越打来电话,苏见都没有接。 周五还是来了。 今天本应该回郑家,若是他不打电话,晚上母亲也要打过来,他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打了电话。 那边苏红接起的很快:“喂?见见?什么事啊?” 苏见踯躅了一下,继而道:“妈,我有点事,这个星期先不回家了。” 那边登时穿来一阵清脆的东西掉地的声音。 继而便是郑鸿轩的责问:“多大的人了,吃个饭能把盘子吃到地上去?吴妈!麻烦给收拾一下。” 不知是不是因为隔着手机,郑子越的声音显得有些虚弱,他说:“不用,我自己捡。” 别说郑鸿轩,苏红都愣了。 没过一会儿,就听见苏红又惊又急地说:“子越手怎么破了?流那么多血!” 苏见神色瞬间慌乱起来:“怎么了?郑子越怎么了?” 离着这么远的距离,过了这么久,那个人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受了伤,苏见第一次感受到一种无奈的焦急,他用一种自己都没注意到的颤抖的声音道:“妈,妈,把电话给郑子越!” 苏红愣了愣,没多想,只说:“子越手受了伤,怎么接你电话?” 苏见一顿,揉了揉眉头,道:“那妈你赶紧叫医生过来啊。” 苏红又是一愣:“大夫就在旁边院子里,现在马上就过来了。” 苏见嗓子里仿佛含着一块东西,想要再多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过了一会儿,一阵兵荒马乱,应当是大夫到了,又过了一会儿,大夫略显无奈的声音响起:“大少爷发烧最起码要有一个星期了,你们怎么没人知道?” 苏见一愣,忽然想起郑子越给他打的无数个电话。 那时候,他是不是已经生病了,想让他回去看看他,安慰安慰他? 那么大的一个家里面,那么高傲的小少爷,发了烧,却得不到任何一个人的关心。 郑伯父整日忙于工作,他母亲也不会真正关心他,而他,苏见,在他最难受的时候却还在和他计较一些已经过去的事情。 他心里陡然间疼成了一团。 又愧疚,又疼。 他痛苦的闭了闭眼睛,挂了电话。 这时候宋主编打来电话:“苏先生?您准备好了吗?颁奖典礼过几个小时就要开始了,咱们要先过去,用不用我接您过去?” 苏见的声音里还带着一丝颤抖:“抱歉,宋主编,这个颁奖典礼,我恐怕去不了了。” 宋主编一愣:“您这是什么意思?” 苏见闭了闭眼,道:“抱歉,我家里有点事,我现在没心情去参加什么颁奖典礼。” 宋主编愣了愣,无奈道:“可是苏先生,整个文界的名流可都来了,就为等您一个人,这样是不是不合适?这样吧,等参加完颁奖典礼,我立刻订机票回京城,您看怎么样?” 良久,苏见略显嘶哑的声音穿来:“那好,麻烦你尽快安排。” 接下来的事,苏见好像都不太知道了,浑浑噩噩地被人推上颁奖台,浑浑噩噩地领了奖杯,又浑浑噩噩地听着一堆一堆文界和政界的大佬对他夸奖。 那些话,好像离得很近,近到声音一句句的塞进他的耳朵,又好像离得很远似的,远到他根本不能听清他们说的什么。 在他心里面,那个在外人面前嚣张肆意的郑大少爷,好像一下子变成了一个瘦骨嶙峋的小可怜,红彤彤地,缩在角落里,没人关心,没人在意。 不能再想了,再想他就待不下去了。 “苏先生,您才刚刚二十二岁,就已经得到了国内长篇界的最高荣誉,请问您现在在想什么?有什么想说的吗?是否想要冲击诺奖呢?” 颁奖典礼终于接近尾声,就在苏见想要尽快离开的时候,台下激动的记者却忙着起身开口。 那是个带着黑框眼镜的女记者,大概是他的粉丝,这时候,竟然不顾会场的纪律,红着脸,眼睛里闪出激动的亮光,冲着他大声喊道。 苏见顿了顿脚步,眼神平静无波,说了句:“我对任何奖都没有兴趣,也没有什么想说的,至于我现在在想什么——” 他顿了顿,眼神中泛起微微的波澜,他用嘶哑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的爱人,现在生了病,发着高烧,我必须,必须马上赶到他身边,现在没什么比这个更重要。” 第32章 苏见: 短短几句话, 砸到了现场的人群中,立马掀起了巨浪, 记者们已经激动的开始写稿,连几位省市的领导和文界的大佬,脸上也闪现出一阵诧异。 苏见说完, 再也不管身后所有人的反应,径直走了出去。 * 离市区不远,一条宽阔的路通往幽深之处,几座白色的小楼矗立在林木之间。 要是不说,还以为是谁家富豪退休以后用作修养的豪宅,然而这里却是郑家的私人医院。 郑家人身子骨一个比一个好, 平常除了定时体检, 几乎没人来,如今终于迎来了主家的大少爷,一堆大夫蓄势待发。 然而当事人却并不怎么配合。 郑子越侧躺在床上,发白的脸阴沉着,一点不在乎自己的高烧,就是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样子。 “我告诉你们, 谁也别管我,谁也不许给我看。” 脸阴沉,话比脸还阴沉, 几个年轻的大夫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 郑鸿轩早就去上班了,苏红怕他不自在,也早早的走了, 一堆大夫一点儿也奈何不了他。 良久,一个年纪稍大,站在前方的男人无奈开口:“要不这样吧,大少爷,不输液,您先吃点药,控制一下,行不行?” 郑子越拉长了脸道:“我说的话你们没听见是吗?都给我滚出去!” 副院长苦着脸,一边是郑总天天打电话问情况,一边是大少爷死活不肯治病,哪边都不敢得罪。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哪位大仙下凡能来制住这小霸王啊? “你叫谁滚出去?” 就在这时候,一阵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从门外穿来,话里面还带着隐隐的怒意。 郑子越一怔,连忙翻身起来,回头一看,果然是苏见。 他穿着一身制作精良的西服,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两只黑沉沉的眼睛正直直地看着他。 没看出他的不对,郑子越看见他便是一喜,立刻就要翻身下床。 苏见连忙走上前去,搂住他的腰,冷着声音道:“多大的人了,还不长记性,不知道自己在生病吗?” 郑子越坐回到床上,搂着苏见的腰,不满地说:“刚回来就训我。” 苏见低声斥了一句:“不许撒娇!” 郑子越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佯怒道:“谁……谁撒娇了?” 苏见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没再看他,而是转身朝向守在一旁早已目瞪口呆的副院长,礼貌性地笑了笑,放低了姿态,轻声道:“真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麻烦您再给看一下,怎么尽快给他把烧退下去。” 副院长这才回过神来,下意识去看郑子越,不料郑大少爷满眼满心的都是眼前帅的发光的男人,根本不看他。 副院长一下子明白了谁才是做主的人,连忙回复苏见:“本来吃点药就可以了,但是郑少爷拖了足有一个星期了,必须先做检查,看看感染到什么程度了,然后尽快安排输液。” 苏见脸又沉了沉,点点头:“听您的。” 他拍拍郑子越的后背,淡淡地说:“一会儿去做个检查,好好听大夫的,别再胡闹了。” 郑子越不满地在他胸膛上蹭了蹭,见他不为所动,只能无奈道:“好吧。” 郑子越下了床,跟着大夫出了门,一步三回头,见苏见根本没有要陪他的样子,心里陡然失落了下来。 他垂了垂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病房里,苏见坐在病床旁边宽大的椅子上,目光沉沉地看向门口。 不一会儿,郑子越进来了。 左脸写着不高兴,右脸写着委屈,两只眼睛埋怨地看着他。 苏见扫了他一眼,就移开了目光,转身朝向护士,道:“麻烦您给他扎上针。” 郑子越无奈,只能上了床,伸出手给护士。 护士拔出针头,小心翼翼地找着血管,找到以后便眼疾手快地扎了进去。 郑子越嘶的一声,委屈巴巴地看着苏见。 苏见抬了抬眼皮,淡淡地问了句:“疼?” 郑子越更委屈了:“疼。” 经验丰富,眼疾手快,扎针快到从来没让病人意识到过的护士长眼皮跳了跳,想说话,想了想又没说。 却见苏见笑了一下,从嘴里淡淡地扔出来两个字:“活该。” 郑子越一愣,微怒道:“你说什么?” 苏见冷笑了一下,道:“拿碎盘子把自己的手割成猪蹄的时候都没见你喊疼,这会儿倒是知道疼了?” 郑子越闻言一愣,继而一阵心虚,又不敢狡辩,只能怯怯的看着苏见。 苏见却不理他,只对着成熟漂亮的护士长小姐说:“麻烦您了,我看着他就成了。” 护士长知道这是要她出去的意思,连忙收拾了东西,转身走了出去。 护士长走后,苏见坐到了病床边宽大的椅子上,目光淡淡地看向一旁装小可怜的郑子越。 良久,他冷冷笑了一声,道:“把你那点儿演技给我收起来,别跟我在这儿装,那一套在我这儿不管用!” 郑子越心想,就你这吃软不吃硬的脾气,不装可怜也不行啊。 “早不发烧晚不发烧,我一走你就发上了烧,发了整整五天的高烧自己竟然不知道!大夫给你治你也不让!” 苏见猛地一拍桌子,语气里隐藏着怒火:“郑子越,你把自己身体当什么了?你知不知道——” 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苏见拼命压了压上涌的火气,把最后的话也收了回去。 而郑子越,郑子越却看着裂开了一条缝的桌子,咽了咽口水。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该高兴自己的男朋友竟然如此厉害还是该难过这要是打架对方一巴掌就能拍死自己比较好。 苏见也知道吓到了他,于是也不再难为他,只哼了一声,冷冷地说:“行了,别在这儿装可怜了,咱俩的账,等你病好了,咱们再慢慢算。” 这就是还没完的意思了。 现在的郑子越看着苏见,有点害怕,又有点委屈。 看见他这副样子,苏见到底也没心软。 不训他一次他就怎么都长不了记性。 苏见走上前去,摸了摸他毛绒绒的脑袋。 郑子越浑身是刺儿,头发却出奇的柔软。 苏见撸了几把他的头发,眼神渐渐柔和起来,语气却还是和刚才一样的强硬:“过几天病好了,就跟我去老赵家,给人家赔礼道歉。” 郑子越没敢说不去,也不说去,就坐在床上装雕塑。 苏见放下了手,淡淡地斜了他一眼,道:“说你傻你还真的傻,你也不想想,我和他是什么关系,和你是什么关系?” 郑子越一愣,想起了那日酒吧里谈天说地,仿佛天造地设般的二人,瞬间火了,冷笑道:“是,我是比不上他,那个随随便便能上你的床的人我比不上,你们多少年的兄弟!这个我也比不上,你们是相见恨晚的忘年交,我连你平常看的书都看不懂!你和我是什么关系?我还真不知道!再说了,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在你心里面,我也比不上他们俩!” 憋在心里这么久的话总算说出来了,越说越生气,越说越委屈,郑子越拼命把眼角的泪水憋了回去,最后实在忍不住了,便把头转到了一边。 苏见怔了怔,没说话。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可怕的静默。 良久,苏见轻轻叹了一口气,走到桌子旁,抽了几节纸巾。 他走到郑子越身边,坐到他身旁,然后转过他的脸,果不其然看到他的脸上已经是一片水渍。 苏见没忍住,笑出了声。 郑子越脸一白:“你笑什么?” 苏见又笑了:“笑你,跟小花猫似的。” 边说着边拿出纸巾,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泪,笑道:“得,你还委屈上了。” 郑子越不理他。 苏见无奈道:“说你傻你还真的傻,我和老赵再好,那老赵也是外人,咱俩再怎么着,也是咱们俩人关起房门自己的事儿,你懂不懂?” 苏见都拉下了面子,把话都说到了这份儿上了,按理说郑子越早该乐呵乐呵地听话了,可也不知道他是受了什么刺激了,愣是一句话不肯说。 苏见的表情也渐渐冷了下来。 “这是几个意思?”苏见冷冷地笑了一下,“好说歹说怎么着都不听是吧?让你道歉比扒你皮还难受呢是吧?” 郑子越还是不说话。 苏见火彻底上来了,可语气还是淡淡地,听不出喜怒,道:“那成,用不着麻烦您郑大少爷了,过两天我就自己去老赵家,负荆请罪。” 说完,也不管郑子越是什么反应,径直走了出去,还关上了门。 没走两步,就听见病房里穿来噼里啪啦的东西落地碎裂的声音。 苏见脚步一顿。 里面紧接着便传出郑子越带着怒意和妒意的声音:“凭什么要我道歉?我做错什么了?明明是他自己不检点,那么大岁数了,有老婆有孩子还不知道懂事儿,我不就是让他没了工作吗?再有下一次,我就打断他的腿!” 苏见揉揉眉头,在心里怒斥了一句冥顽不灵,彻底不想再搭理郑子越,抬步走了出去。 第33章 郑子越: 第二天早上, 苏见推着他那临近退伍的小电动,一进学校大门的时候, 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平常也就是无知少女愿意看在他这副皮相上多看他几眼,结果今天不知怎地,别说那看着他撞了好几次树的小伙子了, 他这一路上遇见几位年近退休的教授,一看见他,都停下脚步,欲言又止地,一副怀春少女的模样。 苏见鸡皮疙瘩掉了一地,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赶紧掏出手机, 打开微博。 果不其然, 有关他的热搜在前十里面占了七个。 热搜第一“长歌文学奖得主盛世美颜”,竟然硬生生压过了一位娱乐圈当红女星结婚的消息。 后面就更别提了,什么“长歌文学奖得主表白爱人”、“苏客深情”、“史上最年轻长歌文学奖得主”连了长长的一串。 苏见一惊,眼见周边的各大学霸导师马上就要围过来,也顾不得那不许在校内骑电动车的规定,骑上他那小电动, 猛地冲出了学校。 空留下一帮含恨的学霸和教授在风中凌乱。 出了校门,也没处去,只能回了郑家。 把小电动停到地下车库里, 苏见进了门。 进门的时候,苏见就看见本来应该在医院住院的郑子越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呆呆地看着手机, 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见有人进来,连忙回头,见是他,面色一喜,急忙起身,想过来找他,却被他冷冷的眼神定在了原地。 看脸色已经好了不少,应当是烧退了。如今被他冷冷一看,脸色又变得苍白起来。 苏见放下心来,面上却带着冷意,淡淡地扫视了他一眼,径直走上楼梯。 “苏见!”郑子越猛地叫住他。 苏见顿了顿脚步,然后继续往前走。 “苏见!”郑子越又叫住他,这次的声音更加激动。 苏见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郑子越。 郑子越看着他,眼神里闪着激动的光,又莫名踟蹰的说:“苏见,那个,那个作家,是你吗?” 苏见目光依旧淡淡地,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问道:“你就想问这个?” 郑子越一愣,道:“不是,我……” 后面的话终究还是没能说出来,因为苏见已经收回了他的目光,走上了楼。 楼上穿来关门的声音。 郑子越还站在楼下,愣愣地。 我不是想问这个,我只是想问,那个在庄严肃穆的颁奖典礼上,向他的爱人告白,说“没什么比他更重要”的人,是不是你? 明明,是那么好那么好的一件事,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子呢? * 到了晚上的时候,郑鸿轩给苏见打了个电话。主要内容就是表达了一下自己对苏见年纪轻轻就获此荣誉的欣喜之情,接着又表达了自己因为出差在外不能及时回来表达祝贺的遗憾之情,苏见连忙贬低了一番自己,说自己成就不足挂齿,又说郑叔叔才是男人典范,随后又表达了对对方不能回来的理解,两人又经过了一番商业互捧之后,终于挂掉了电话。 而苏红好像不知道这事儿似的,并不十分在意。 在她眼里,只要她儿子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她就没什么在意的。 最近她在医院里升了职,也忙的不行。 “见见啊,妈妈今天单位太忙了,回不去了,你记得自己吃饭啊,别天天扎在屋子里,饭也不记得吃。还有啊,别忘了照看子越啊,他今天一早上病刚好就急着出院,你得看着他点儿,还有啊,他就是个小孩子,要是惹你生气了你别跟他计较。” 听着老母亲的谆谆教诲,苏见点着头,左耳进右耳出地说着“知道了”,让苏红挂了电话。 应付完一切,夜也渐渐变深。 偌大的郑宅,开始显现出它白日里隐而不现的寂寞。 苏见看向大大的玻璃窗户,窗外高大的树木变成了深黑色的剪影,树木之上,一弯清瘦暗白的月亮贴在黑色的幕布上,像一块废纸。 半开着的窗户里隐隐传来一阵阵的风声,衬得这个夜更加寂寥。 苏见愣了一会儿神。 然后就打开了手机,戴上耳机,把声音调大,让自己的世界被刺耳的音乐声充斥着。 这时候,敲门声倏地响起。 苏见立马在强大的乐音中捕捉到了这似略有不合的声音,连忙摘了耳机。 敲门声停了一会儿,然后又敲了三下。 苏见踟蹰了一会儿,然后下了床,走到了门前,打开了门。 门外果然是郑子越。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浴袍,头发丝还湿着,脸红红的,不知道是不是刚洗完澡的原因,雪白的胸膛和两条修长的腿从遮挡不严的浴袍中裸露出来,他目光躲闪,一只手背到身后,不知拿着什么东西。 苏见目光沉了沉,喉结上下动了动,语气却颇为冷淡:“来干什么的?” 郑子越顿了顿,然后略显踟蹰地走了进来,还顺道带上了门。 低着头,看也不看苏见。 苏见看着他,也不阻止,一言不发。 郑子越抬头看了看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走到了床边,站到了床上,远远的看着苏见,然后咬了咬下唇,猛地跪下。 苏见一愣。 然后就看见郑子越又从背后拿出了一条皮带。 那是苏见的皮带,他妈送他的,他一直用着,却不知被谁偷着拿走了。 苏见目光沉沉地看着那条皮带,又挑眉看了看郑子越,没有说话。 郑子越的目光躲闪着,通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说:“我做错事了,你罚我吧,怎么……怎么罚都行。” 苏见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危险,眸色沉沉地,走上前去,修长的手指掐起他的下巴,略有些嘶哑的嗓音带着隐隐的的威胁:“谁教你这个的?乔明楚?还是……你从前那些情人?” 郑子越一愣,继而连忙摇着头级急着解释:“我我我我没有情人。” 感受到苏见掐他下巴的手略微放松了些,他睁着水润润的眼睛,继续解释:“没人教我,是我自己……我真知道错了,你……你罚我吧。” 苏见倏地笑了:“怎么罚都成?” 郑子越眼睛里忽然迸发出亮光,然后又暗了下去,顶着一副又纯又诱惑的表情,小可怜似的看着苏见,说道:“怎么……怎么罚都成。” 苏见又笑了,眼神里闪过一丝危险,道:“这可是你说的。” 郑子越咽了咽口水,猛地觉察到一丝危险,但他还是应道:“……是我说的。” 大不了……大不了菊花残,满地伤,他还是承受的起的! 苏见冲着他温柔地笑了笑,然后下一秒就把他摔到了床上。 郑子越躺在床上,直直地看着苏见。 苏见一条腿半跪着,覆上身去,一把扯下了他的浴袍。 浴袍下,是一丝.不挂的身体。 苏见挑了挑眉,看着他,看到他羞恼的不行的时候,又把目光挪开,扫过他一丝.不挂的身体。 他的目光好似有了实质一般,所过之处,让郑子越细嫩的皮肤染上薄薄的潮红。 好看的很。 苏见坐到了床上,然后一把抱起赤.裸的郑子越,把他抱到了自己大腿上。 郑子越的脸变得更红了。 苏见拿起早就被郑子越扔到一边的皮带,细细的看了看,又看看搂着他的腰,缩在他腰腹间的郑子越,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道:“要是真用上这个,你今儿这屁股,可就真别要了。” 郑子越一愣,心里微微羞恼,心想,谁想让你真用了? 就算要用,也……也不是那么用啊。 还来不及再深想,苏见的手就落到了他身后的丰满上。 他的脑子瞬间充了血似的,脸又烫又红,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全身心的,只有身后这只在他身上作怪的大手。 苏见竟然还拍了拍,好像在试手感似的。 郑子越羞恼地想阻止他,喉咙却想被什么东西封住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脸上臊的不行。 忽然,“啪”的一声,苏见的巴掌狠狠落在了他身后。 郑子越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时候第二个,第三个巴掌又接连落了下来。 苏见是真想打他,巴掌一个比一个重,一点儿调.情的意思都没有。 郑子越终于反应了过来,连忙叫道:“苏见你干什么?” “啪!” 郑子越吃痛,连忙喊道:“苏见我警告你,你……你放开我听见没有……啊!” “啪啪啪!” “……” 越叫苏见的手劲儿就越大,郑子越最后实在没忍住,哭了出来。 苏见足足抽了他三十下,把他后面打的又红又肿。 郑子越抽噎着:“苏见……苏见你王八蛋……你王八蛋……劳资跟你没完!” 苏见把他放到了一边的床上,静静地看着他。郑子越抹了把眼泪,也抬起头来,这才看见苏见的眼角也早已经微微发红。 郑子越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了,不知道怎么的,被人打了,心却在为那个打他的人一抽一抽的疼。 良久,他抽噎着说:“还……还打不打了?” 苏见直直地盯着他,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第34章 苏见: 苏见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笑意, 走上前去,大掌覆在他柔软的头发上, 轻轻的揉搓。 郑子越趴在床上,把脸缩到枕头里面,不想说话。 苏见走到一边, 翻出抽屉里的药膏,坐到了床边,给他上药。 药膏凉丝丝的,抹在刚刚受过伤的臀部,有点疼,又莫名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郑子越不自在的扭动了一下, 脸通红通红的, 支支吾吾地说:“我,我自己上吧。” 苏见轻轻地拍了他后面一下,低声说了一句:“老实点。” 郑子越更羞耻了,被人家当小孩子似的,一做错了事就要打屁股。 他有些羞耻,又颇为忧伤的想, 苏见就不能选择成年人的方式解决问题吗? 不过他很快就没时间想这些了。 因为涂了一会儿以后,苏见在他身后揉捏的手开始一点点的加重。 比刚刚挨打的时候还疼,疼的他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委屈,又不敢说话。 苏见看他浑身紧绷着的样子,没忍住笑了一下, 又颇为无奈地说:“放心吧,不打你了,你放松点儿,让我给你把药揉进去。” 感受了苏见一晚上的狂风暴雨,可算听见了一句还算温情的话,郑子越瞬间就委屈地不成样子,眼泪啪嗒啪嗒地就往下掉,也不哭出声,咬着下唇,一副“我委屈但是我不说”的样子。 看得苏见又好笑又心疼,他放下手里的药膏,又擦了擦手,这才拿起纸巾,蹲到床边,抬起郑子越的脸,柔声道:“别哭了,我的宝贝儿啊,你这是还嫌我不够心疼啊。” 听着他宠溺的话,郑子越心尖儿一颤,却也不说话,大眼泪珠子却比刚才掉的更厉害了。 苏见抬着他的下巴,眼睛看着他,轻声问:“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郑子越看向苏见,苏见嘴角上扬着,语气也极尽温柔,可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却明明平静如水,没有一丝丝的笑意。 郑子越想问,要是不知道怎么办? 可是看着那双隐隐透着冷意的眼睛,郑子越到底也没敢把那句话说出来。 他抽了抽鼻子,声音里还带着点哭声后的颤音,道:“知道。” 苏见眼睛里稍微有了点温度,示意他继续说。 郑子越看了看苏见,见他没有一丝放过他的意思,只能接着道:“因为我算计了别人,还不认错。” 苏见挑了挑眉,道:“那你现在知道错了?” 郑子越艰难点头:“知道错了。” 他心想,我敢说不知道吗? 苏见看出了他的意思,却也不再逼他,只接着问:“还有呢?” 就为了骗他回来,竟然敢把高烧足足拖了一个星期,他可真不怕把自己烧成傻子。 郑子越一愣:“还有……还有什么?” 苏见站了起来,从一边拉了把椅子,坐到了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郑子越,嘴角上扬,淡淡地说:“好好想,想不出来就慢慢儿想,仔细想。” 郑子越仔细想了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白了白,小声说:“……我错了。” 苏见笑了:“说说自己哪儿错了。” 郑子越见苏见脸色还不算太差,于是悄咪咪松了口气,略有忐忑地说:“我……我不应该找人调查你。” “你说什么?”苏见猛地站起来。 一见苏见这样子,郑子越吓得脸都白了。 合着,他刚刚不是说的这事儿啊? 苏见的火蹭蹭蹭地往上冒,气得浑身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直抄起一边的皮带就要抽他。 郑子越吓得赶紧跳起来,缩到角落里,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瞬间中气十足地说:“苏见!你不守信用!你忘了之前你答应过我不打我的!” 苏见瞧见他这一瞬间满血复活的样儿,心里更气了,怒道:“成!今儿我还就不讲信用了,我算是明白李大峰说的话了,就特么没有打一顿解决不了的问题!你给我滚过来!” 傻子才过去!郑子越抱起枕头,站在床边,挨着墙,做好防御姿势。 苏见都被气笑了,笑着笑着又觉得自己也甚是可笑。 两辈子的人了,竟然还跟一个刚二十岁的小孩子计较。 “行了。”他叹了口气,扔了皮带,抬眼看着郑子越,淡淡地说,“我也不打你了,你好好休息一下吧,明天一早就跟我去老赵家。” 郑子越动作一顿,继而微怒:“你刚打完我就让我去!苏见你还有没有点儿人道主义精神了?你就想着那半截入土的老头子!就不能心疼心疼我?” 苏见愣了下,继而冷笑:“呵,你看看你自己,活蹦乱跳,中气十足的,一副皮糙肉厚的样儿,有什么好让人心疼的?我现在就后悔刚刚打你打轻了!” 他怎么忘了,郑子越闲着没事就去健身房,跆拳道馆里边泡着,怎么就至于抽两巴掌就疼的起不来了? 郑子越一阵心虚,连忙岔开话题:“我让人查你,什么都没查出来,不知道是谁,一直在拦着我!” 苏见心想,国家安全系统加上全国最好的侦探所双重保护,你一熊孩子要是能查出来才怪了。 苏见冷哼一声:“行了,这件事儿就算了。你休息一下,明儿早上,跟我去老赵家。” 郑子越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 苏见起身,关了灯,在黑暗里脱了衣服,换上睡衣,上了床。 侧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怕郑子越压到身后的伤,便半抱起郑子越,把他半个身子放到自己胸膛上,轻声道:“睡吧。” 郑子越浑身的刺儿又软了下来,像是一只露出柔软肚皮的小刺猬,在他怀里拱了拱,也伸手搂住了他的腰。 第二天早上,苏见准时醒来,叫醒了不情不愿的郑子越,给他套上衣服。 郑子越迷迷糊糊地,直往他身上倒。 苏见无奈,一只手扶住他,一只手给他套衣服。 穿好衣服,见他还没清醒,苏见一只手把他抱了起来。 郑子越瞬间清醒了大半,惊道:“你干什么?” 苏见没回他,把他抱到了浴室后就放下了他,说道:“好好洗洗脸。” 说完就走了出去。 在他身后,郑子越脸微红着,小声嘟囔了一句:“别老把我当小孩儿。” 苏见脚步一顿,抬着眼皮,回头对着他冷淡道:“要不是看你年纪小,就凭你做的那些事儿,我废了你都是轻的。” 郑子越连忙露出灿烂的笑容:“哥~” 苏见把控制不住想要上扬的嘴角压了压,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就走了出去。 考虑到郑子越勉强也算得上负伤,苏见就开了他的车去。 在车上,郑子越说:“苏见我给你买辆车吧,你别骑你那小电动了。” 苏见斜了他一眼,就看见郑子越两只眼粘在游戏机上打着游戏,眼睛也不抬,一点没觉得自己这话有什么不对。 苏见摇了摇头,只是说:“我自己有钱。” 郑子越扔了游戏机,问:“你哪儿来的钱?” 苏见笑了下:“怎么?查岗啊?” 郑子越微顿,然后脸红了红,问:“那你说不说?” 苏见无奈摇头,道:“不是刚拿了奖吗?国家给了一百万的奖金,市里给了五十万。” 郑子越讶异地瞪大眼:“就给这么点儿?这够干什么的呀?” 苏见好笑地看他一眼,道:“这是奖金,又不是做生意炒股,秉持的原则是精神奖励为主,物质奖励为辅,你还想要多少啊?” 郑子越撇撇嘴,不屑地说:“这点儿钱连我这辆车的车轱辘都买不了。” 苏见无奈摇头,没跟他计较,只是嘱咐他:“一会儿到人家家里,好好道歉,人家要是给你冷脸你也给我受着。等再过些日子,给人家再找个好单位,就当是赔礼了。但是这话一会儿不许当人面儿说啊。” 郑子越翻了个白眼,堵上耳朵,一副受不了的表情:“一路上你都说十遍了!我记住了,记住了!” 苏见冷哼一声:“最好是这样,要是记不住,你就等着吧你!” 郑子越下意识打了个寒颤,面上却是一副不屑的表情。 赵家在城北郊区的一处别墅区里,开车开了好久,终于到了小区门口。 苏见按下车窗,跟保安说笑着打了招呼,就直接进去了。 看到这一幕的郑子越又黑了脸,道:“看样子平常没少来啊。” 苏见无奈回他:“算上这一次统共就来过两次,这是人家老赵提前嘱咐过了。” 他又警告:“把你那醋味儿都给我收起来啊,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对人老赵没意思,你也不想想他都多大岁数了!” 郑子越冷笑道:“那可说不准,就你这一天天跟老头子似的样儿,说不定就喜欢那半截入土的呢。” 停车熄火,苏见闻言笑了一下,弯起手指掐了掐下郑子越白净光洁的侧脸,意味深长地说:“老头子可不喜欢半截入土的,正相反,老头子就喜欢那二十来岁,嫩的能掐出水儿的小伙子。” 郑子越霎时间脸爆红。 第35章 苏见: 走到赵家门口, 苏见按了门铃,没过一会儿, 门内穿来一个十五六岁小姑娘清脆的声音:“来了!” 大大的门从里面打开,一个眼睛又大又清澈的小姑娘从里面探出头来,看见苏见, 愣了一下,然后猛地关上了门。 苏见一愣。 没过一会儿,屋里穿来小姑娘的叫声:“天呀!天呀!我看见活的苏客啦!老头儿快来呀!妈呀天啊!真是活的呀!” 苏见怔了怔,然后眼睛里漾起一丝笑意。 郑子越阴阳怪气的说:“怎么?看上人家小姑娘了?” 苏见一怔,继而用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看着他,无语道:“合着在你眼里我天天不是喜欢老头子就是喜欢未成年是吧?你是不是天天看我特像个变态?” 正说到这儿, 大门又打开了, 赵书齐穿着得体的中山装出现在眼前。身后半步跟着身穿月白色旗袍,笑容大方的妻子和娇俏可爱,红着脸颊的女儿。 赵书齐对他饱含歉意地说:“真不好意思啊,闺女让我惯坏了,平日里家教不严,以后我一定严加管教。” 苏见一愣, 继而笑了:“跟我还来这一套?我看小姑娘挺活泼可爱的。” 赵书齐也笑了,长久不见产生的隔阂好像一下子消失了似的,他道:“要是让这丫头听见她偶像夸她, 非得乐疯了不行。” 赵夫人在身后笑着开口:“这么热的天儿,非要站在门口上说话,老赵, 你还不把二位贵客请进来。” 赵书齐一拍脑门,让开路,道:“快请进,请进。” 正说着,又一拍脑门,笑着说:“哎哟哎哟糊涂了,忘了给你们介绍了,上次来的时候拙荆和小女都不在家,今天来了,应当给你们介绍一下。” 他手掌指向身穿月白色旗袍的女人,道:“这是拙荆沈如玉,现在在京师大领几节课的教书钱。” 苏见笑道:“沈教授端庄优雅,老赵好福气啊。” 赵书齐摆摆手,开了个玩笑:“都是假象。” 一旁赵夫人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瞪了他一眼。 赵书齐又用手掌指向娇俏的小姑娘,道:“这是小女卿卿。” 赵卿卿连忙上前,伸出手,大眼睛亮晶晶地,闪着热情的光,对着苏见说道:“你好!我叫赵卿卿。” 一旁老赵捂住了脸,不忍直视。 苏见倒是挺喜欢这小姑娘的,笑容纯真,眼神清澈中带着狡黠,大大的眼睛仿佛闪着灵动的光。 现在这样的小姑娘,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他刚要把手伸出去,就见那只白净的小手被另一只稍大些,骨节分明的手握住。 苏见一愣,看向郑子越。 结果就看见,郑子越似笑非笑地冲着人小姑娘说:“你也好,我叫郑子越。” 小姑娘脸上的笑容一僵 赵夫人和赵书齐皆是一愣。 郑子越也不过是虚握了一把,就放开了赵卿卿的手。 赵夫人脸上笑容不变,讶异地看着郑子越,话却是问向苏见:“这位是——” 苏见走上前去,揽过了郑子越的肩,坦然道:“这是我的爱人,姓郑,二位叫他子越就行了。” 众人皆是一怔,赵书齐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 赵夫人最先反应过来,笑道:“苏先生,郑先生,快请进请进。” 郑子越还愣愣地傻站在原地,呆呆地看向苏见。 苏见却没有看他,只是揽着他的肩进了门。 几人在赵夫人的招呼下落了座,老赵和苏见还是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谈古说今,一边赵夫人调笑道:“老赵这人看着脾气好,实际上就跟那茅坑里的石头似的,又臭又硬,平时老是一副举世皆浊我独清的样子,感叹世间无知己,今天可算是遇见一样的人了。” 这话似贬实褒,话糙理不糙,又拉近了二人的距离,让老赵脸上不由得漾起笑意,嘴里却道:“亏你还是个老师,瞅瞅这话说的!” 苏见下意识去看郑子越。 结果就看见,郑子越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刷着手机,感觉到苏见看他,不由得抬了头,奇怪道:“看我干嘛?” 苏见移开了目光,转头对赵书齐笑着说:“哎,老赵,我忽然想起来,你前些日子从山市买的兰花长的怎么样了?正好今天来了,我和子越去看看吧,子越爸爸过些日子过生日,要是长得好,过些日子我也去山市弄一棵。” 郑子越奇怪地看了苏见一眼,他爸生日不是早过了吗? 赵书齐却笑着说:“行,那你跟郑先生跟我到楼上看看吧。” 他又转身冲着赵夫人说:“你带着卿卿给客人准备一下午饭。” 这就是不许她跟着上楼的意思了,赵夫人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却没有多说,只笑着应下了。 赵书齐领着苏见和郑子越上了阁楼。 阁楼里很窄,但是窗户却很大,上午明媚的阳光从宽大的玻璃窗里争先恐后地照进来,让人觉得又舒适又温暖。 窗户前面有一个颇为宽大的窗台,窗台上摆了一排各式各样的花,争奇斗艳,妩媚动人。 老赵一看见这堆花比看见老婆还亲,赶紧跑到窗台前面,把一株瘦瘦小小,叫不出名字的花搬了起来,一边搬还一边不满地嘟囔:“说了多少遍了这一盆不能见阳光,这老沈!” 苏见咳了一声,喊道:“老赵——” 老赵摆摆手:“先等一会儿我啊,让我找个地方把它放起来。” 等老赵来回跑着折腾完,苏见又叫住他:“老赵——” 老赵惊呼一声:“哎哟我的翡翠兰!” 他又噔噔噔跑到窗台前,看着一株翠绿色,蔫了吧唧的兰花,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这是谁又偷着给它浇水啦?” 苏见仿佛看出了什么,也不再叫他了,只是静默地看着。看着老赵屋内屋外的跑,仿佛他们俩不存在似的。 郑子越皱了皱眉头,刚要说话,就被苏见一把拉住。 郑子越看了看苏见,又看了看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赵书齐,忍了忍,到底没有说话。 站了好长时间,苏见还是挺立如初,郑子越却不自在地动了动脚掌。 苏见挑了挑眉,问他:“累了?” 郑子越声音低却清晰,话里带着不满:“站了这么长时间,脚掌都麻了。” 赵书齐听见这话,终于停下了他手中的活计,转身看向二人,目光沉沉地,刚要说话,就看见苏见单手抱起了郑子越。 赵书齐一愣。 郑子越更是一愣,继而脸爆红,磕磕巴巴地说:“苏……苏见,你……你放我下来。” 苏见没说话,只是继续单手抱着他,看向赵书齐。 两对明亮却又饱含智慧的目光直直地对到了一起。 良久,赵书齐败下阵来。 他叹了口气,无奈一笑,指着一旁灰色的沙发说:“这不是有沙发吗?” 这话就是真正要冰释前嫌的意思了。 苏见却不坐下,也笑了:“没事儿,我就愿意抱着他。” 这话的意思也很明白:他做错了事没错,可我就是要护短了。 赵书齐一愣,继而无奈:“你瞧瞧,这是多大的事儿呢,我觉得啊,真不算大事儿。” 苏见刚要说话,就听见郑子越小声说:“放我下来。” 苏见顿了顿,然后放下了他。 除去脸上尚未散尽的红晕,郑子越已经冷静高傲地和那个外人眼中的郑家大少爷没有分别了,他抬了抬眼皮,道:“这件事儿是我做错了,我跟你道歉。” 苏见低声斥道:“什么态度!重新说!” 郑子越嘟着嘴不满地晃了下他的胳膊。 赵书齐却笑了:“没事没事,外人要是这么做,我老赵就算豁出脸去也不会就这么算了,但是这位不一样,这不是弟媳妇儿吗?” 郑子越一愣,没说话,耳朵却悄悄变红了。 赵书齐眼里也终于漾起了真正的笑意:“刚刚我是有点生气,现在想想,还是个孩子呢,是我狭隘了。” 苏见让他说的都不好意思了:“老赵——” 老赵轻轻摇头,示意他不必在意,脸上露出一种欣慰的表情,道:“自从失业以后,我儿子跟从前那一帮狐朋狗友都断了,现在啊,每天特别努力,说要做出一番成就来给那些人看看,这就是我现在最高兴的事儿了。” 苏见看着老赵,也笑了。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就不必再多说了,以后再慢慢补偿吧。 回去的路上,郑子越欲言又止。 苏见问他:“怎么了?” 郑子越支支吾吾地说:“我记得,我有个叔叔是市教育局的,前几天跟我说,有个学校缺校长,让我留心一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听见这漏洞百出的话,苏见强忍着笑意,一本正经道:“哦?是吗?那人家让你帮忙,你可得尽心啊。” 郑子越装作不经意地说:“我刚才看那赵书齐,其实勉强也还行。” 苏见到底没忍住,还是笑出了声,眼看郑子越要恼羞成怒,连忙探过头去,啪叽亲了他一口。 郑子越脸微红,嘴里却说道:“看……看路。” 第36章 苏见: 回到家以后, 已经到了晚饭的时间,可是苏红和郑鸿轩都还没有回来, 屋子里空荡荡的。 苏见在厨房里溜达了一圈,对郑子越说:“东西还算全,我给你下个面条吧。” 郑子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笑开了花:“那我等你~” 苏见看了他一眼,冷哼道:“想的美,进来洗菜!” 郑子越一愣,然后笑的更开了。 苏见没忍住,掐了掐他的侧脸,调笑道:“大白牙都露出来了。” 郑子越赶紧闭了嘴。 出乎苏见意料, 郑子越洗菜还洗的挺干净。 苏见挑了挑眉, 道:“你们老郑家的男人是不是都有这种家庭煮夫的潜质?” 郑子越擦了擦手,然后搂住苏见的脖子,把身子贴在他身上,两只眼睛水波流转,媚意横生,低声说道:“这不是你们老苏家的人调.教的好吗?” 苏见眸色渐渐变深, 一只手扶着料理台,一只手扶着郑子越的腰,低声道:“你这是不想吃饭了?” 郑子越挑了挑眉, 意思是,这得看你啊。 苏见推开他,然后在郑子越陡然变得失望的眼神中, 一把扯下了围裙,然后打横抱起他。 “那就别吃饭了。”苏见声音嘶哑而性感。 郑子越只觉得浑身打着轻微的颤,一种奇怪的感觉由下而上地汹涌而来。 第二天一大早,苏见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李教授故作生气的声音穿来:“苏见,虽然说你现在已经是一著名作家了,但是你不要忘了自己的本分,你是一个学生!学生怎么能不上课呢?” “今天早上老师点了名,万万没想到,全班竟然只有你一个人没有到!这个性质简直太恶劣了!” “但是老师也不会为难你,你只要在第二节 课开始之前坐到班上,这个处分老师就不给你啦!” 呵!整整三年没点过名,这都要毕业了想起来点名儿了,苏见真是懒得吐槽这件事情,偏偏还要尊师重道,感恩戴德地说:“那真是不好意思了老师,我马上就到。” 李教授满意的挂了电话。 一旁的郑子越还睡的香甜,阳光洒在他裸.露在被子外面,带着点点红痕,白皙的肩膀上。 昨天晚上折腾的实在是太晚了。他体力好,又有内力傍身,郑子越却不行,根本跟不上他的体力,前半夜还敢一个劲儿地挑.逗他,到了后半夜就只剩下哭着求饶,再后来,哭都哭不出声了,只能哑着嗓子小声地抽噎着喊哥哥。 苏见想着他昨夜眼角通红,动人的样子,又觉得有些意动,但是看着郑子越一副虚脱的样子,还是强行压了下去。 这可是宝贝疙瘩,又不是一次性地,可不能玩坏了。 他俯身上前,吻了吻郑子越的嘴角,然后就穿上衣服出了门。 带着口罩,带着墨镜,全副武装,没想到一进校门还是被人拦了下来。 看着一堆一脸娇羞望着他的姑娘小伙,苏见和气地给签了名,然后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你们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一个短头发小姑娘激动地说:“苏老师这个电动车,早就被人爆到学校贴吧上了!现在学校里到处都是骑电动车的,但是谁的电动车都不能跟苏老师的比!” 苏见心想,那还真是,谁也不能比他的小铁驴更破了。 苏见笑道:“以后再聊好吗?我要去上课。” 一堆人虽然遗憾,但是也很有素质地放过了他。 苏见松了一口气,然后骑上小电动飞速走了。 进了教室,苏见打了报告,李教授转着圆溜溜的小眼睛,笑嘻嘻地说:“以后再迟到,就不让你毕业了!” 上面学生哄堂大笑。 苏见尴尬的找了个后排坐下了。 除了刚进教室的时候引起了一番骚动,苏见几乎没受到什么关注。 无他,实在是因为李教授的课太吸引人了,这老师正经内容讲的不多,天天跟学生讲奇门遁甲,五行八卦,听的一帮青春年少的大学生热血沸腾,觉得自己仿佛下一秒就能变成那电视剧里边仙风道骨,能预天下吉凶的国师。 苏见摇摇头,对老师这种不正经的行为不做评价。 快下课的时候,郑子越给他发了条语音消息。 苏见戴上耳机,打开消息,郑子越刚刚睡醒,有点嘶哑,又有点奶气的撒娇声便传了过来:“一大早上起来就没看见你,你还要不要我啦~” 听的苏见心尖儿一颤,嘴上却无奈地低声说:“这儿正上课呢。” 那边对话框上边显示了一会儿“正在输入中……”,又没有了,过了一会儿,又开始显示“正在输入中……”,又没有了。 隔着这么远,苏见仿佛看见了郑子越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在撒娇时那陡然变红的脸和又羞恼又纠结的表情。 苏见想着,快下课吧,下课吧,下课就回家抱媳妇儿。 好不容易打了铃,苏见起来的飞快,收拾了包就要走。 “苏见,你跟我来一下。”讲台上李教授刻意扬高的声音穿来。 苏见动作停下,表情瞬间垮了,没有办法,只好下来,跟着他走了出去。 留下一帮少男少女是羡慕嫉妒恨,心里恨恨地想,这当老师就是好,随时随地以权谋私。 跟着李教授到了人文楼,进了办公室,李教授啥也没说,直接扔给他一叠材料。 苏见奇怪地拿起来一看,一开始不甚在意,后来却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脸色煞的变白。 苏见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一滴冷汗悄悄地从后脑流下来。 渐渐地,他的脸色又渐渐镇定,沉着声音问道:“您这是什么意思?” 李教授直直地看向苏见,眼睛里忽然闪现一种说不出的狂热:“一千多年以前,嘉乐帝统治时期,大庆朝出现了一个空前绝后的大事,一个边陲的小城竟然造反了,还出了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鬼面将军,一边反大庆,一边打蛮夷,直把蛮夷打得一度毫无还手之力。” 李教授眼里浮现出敬佩:“一计可定天下,一人于万万人之间取上将首级,这是何等的英雄人物?” 苏见怔了怔,继而笑了,道:“正史上可是连这个人的影子都没有,不过是些说书人杜撰出来的人物,不料时间过了千年,竟然被一些人奉为偶像,李教授不觉得有些可笑吗?” 这话说的很是尖锐,但李教授眼中却浮现一种说不明的笑意:“你的《将军令》分明写的就是这位将军的故事,怎么如今你倒是自己说这是杜撰了?” 苏见一愣,继而装作不在意地笑道:“而已,真真假假,能有一分真就不错了。” 李教授笑得颇有深意,说道:“写这位将军的人可不少,可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能把这位将军写的如此真实而又传神,好似他就是那个人一般。” 苏见的瞳孔猛地一缩,但他话里还是保持着不变的镇定:“您,这是什么意思?” 李教授猛地凑到了他的眼前,推了推鼻子上架的小圆眼镜,大大的脸盘和两只闪烁着狂热光线的眼睛冲入了苏见的视线。 眼神中的光线直直地射向苏见,他沉了沉声线,道:“别瞒我了,其实你就是那位鬼面将军” 苏见的心猛地提了起来,身后长长的袖间展现出一丝丝的亮光。 李教授语气坚定:“——的狂热粉丝!” 苏见猛地松了口气,无奈道:“是是是,没想到这都被您发现了。” 李教授摆了摆手,示意这些事都不足挂齿,道:“我叫你来就是为了这个。” 苏见:“?” 李教授沉痛道:“现在的历史学家主流上都认为这个人根本没有存在过。” “可是这根本不可能!”李教授神情痛苦,却又带着些痴迷,“那么伟大的事,那么伟大的人,怎么能这样被那些愚蠢的人淹没在历史的尘埃里?” 苏见的感觉有些复杂,说不上高兴,反而有些沉重,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些人相信鬼面将军的存在的,可是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痴迷他的人。 他语气平淡,又带着些嘲讽的意味说道:“别说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存在,就算真的存在,那这个人也不过是乱臣贼子,扰的大庆朝风雨不宁,让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宁愿一场大火玉石俱焚,也不愿意向大庆投诚,这样的人,史书不愿记录怕也是不愿后人再加效法,您又何必如此执着?” 李教授摇头,抬头看着苏见道:“你不懂,那个人如果真的存在,他的意义究竟有多大。” “当年大庆已是危如累卵,只差最后一击,那场大火,早晚都要烧起,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他起身,拿了整整一沓的资料,递给了苏见,道:“看看吧,这是我这些年收集的关于鬼面将军的资料,真的太少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帮我。” 李教授直直地看着他,那双眼睛里,有恳求,有希望,也有绝望。 苏见顿了顿,看着那双真挚的眼睛,想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良久,他艰难开口:“好。” 第37章 郑子越: 一开始苏见想的很简单, 反正是查他的事儿,他自己的事儿自己还不清楚吗?他只要在适当的时间适当的暗示一下李教授就可以了。 可是研究了以后才发现, 在手头上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甚至连自己的存在都证明不了。 查资料,去各地考证, 写论文,就为了证明自己曾经存在过。 一连好多日子,苏见的心情都沉重复杂地宛如上坟。 电话铃声响起,是李教授,他连忙接起。 李教授激动的声音从手机里穿来:“苏见苏见,刚刚我一个考古的朋友发给我的消息, 说是容州市河县新出土了一批文物, 里面有一批竹简,里面可能有重要……” 容州市……河县…… 苏见的瞳孔猛地一缩,后面的话他已经听不清了,记忆中的火光铺天盖地地朝他烧过来,烈火的灼热,男人的鲜血, 和满城的女人孩子的哭喊一下子充斥了他的记忆。 心脏紧紧地缩在了一起,疼,说不出的疼。那种久违的罪恶和愧疚感又一次深深地席卷了他。 “苏见?你怎么了?听见我说的话了吗?马上订票!咱们今天中午就走!” 苏见痛苦地从嗓子里挤出了一句应答:“……嗯。” * 皇城KTV 郑子越面色冷然, 坐在沙发上,一口一口地喝着酒。乔明楚还是在一旁自嗨地唱歌。 唱完了歌,乔明楚走了过来, 一屁股坐在了郑子越旁边。 “哎,苏见还没回来?”他翘起二郎腿,吊儿郎当地问郑子越。 郑子越脸倏地黑了。 一看这样儿乔明楚就明白了,得,郑大少爷八成是长期得不到滋润,欲求不满了。 郑子越重重的把杯子放到桌子上,沉声道:“你在想什么?” 乔明楚不自在地打了个冷颤,心想,果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郑大少爷身上这股气势跟他那情哥哥越来越像了。 乔明楚连忙讪讪一笑,道:“这话说的,我能想什么呀。” 郑子越冷哼一声,没理他 乔明楚好奇地问他:“不是他这是干什么去了?两个月都没回来?” 郑子越这时神色却有些变了,不再只黑着一张脸,而是带着点隐晦的得意,说:“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这不是写了几本没人看的书吗?就让他们那教授——就是之前上过中央台一个讲坛的那个小眼儿教授,给看上了,非要带他去考证什么玩意儿。” 乔明楚一噎,偷偷白了他一眼,但是本着兄弟情义还是冷漠地回了他一句:“哦,恭喜。” 郑子越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回到家以后,已经很晚了,郑子越像往常一样,进了苏见的房间,上了苏见的床。 好像只有被他的气息包裹,他的心才能稍微安静下来。 忽然,门被从外面打开了,郑子越猛地抬头。 就看见苏见,穿着件风衣,逆着光,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 郑子越的心一下子跳的很快,像是要跳出嗓子似的。 过了好久,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还知道回来?” 话里有不满,有埋怨,还有着一丝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委屈。 苏见倏地笑了,快步走到床边,打横抱起他。 郑子越一惊:“你干嘛?” “洗澡!”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郑子越脸微红,小声道:“我洗过了。” 苏见脚步不停,一边抱着他一边朗声笑道:“那就伺候你老公洗!” 郑子越的脸彻彻底底地红透了,把脸埋到了苏见的胸膛里,再也没心思跟他计较他这么多天不回家的事情了。 情侣间的洗澡当然不只是洗澡,洗着洗着就变了味道。 做到一半,苏见把郑子越压在浴池的边缘,眼神复杂,低声说道:“我给你取个字吧。” 郑子越还没过神,一片茫然:“什么?” 苏见勾了勾嘴角,道:“从前在大庆朝的时候,女子出嫁以前是没有字的,嫁人以后,如果丈夫宠爱的话,就会给她取一个字。” 郑子越一愣,然后脸更红了,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 但是他还是搂上了苏见的脖子,低声问道:“……什么?” 苏见的眼神一下子远了,好似在透过他,看别的什么人,兜兜转转,眼神又清晰起来,眼神里,好像还是只有眼前的这个人。 良久,他低声道:“《魏都赋》上说,‘千乘为之轼庐,诸侯为之止戈。’” “从今以后,你的表字,就叫止戈吧。” 从今天开始,前尘往事都不再想了,两辈子的情,我就还给你一个人吧。 郑子越听着这个名字,莫名觉得熟悉,他刚要细想,苏见的动作却变得凶猛起来。 苏见手机铃声响起,可是沉浸在情.欲里的两个人都没有去管它。 给郑子越洗了澡,抱上了床,苏见拿起手机,给李教授回拨过去。 手机刚响了一下,那边便接了起来,李教授气急败坏的声音传过来:“苏见你怎么回事儿?好不容易找到的证据,现在所有人都在这儿等着它复原,这个节骨眼儿上,你怎么就走了?” 苏见的声音略有嘶哑,他笑了笑,沉声道:“老师,昨天晚上我夜观天象,咱们查错了,你往东走,在河县最东,有一条河,在河的南边,埋着……那个人的遗物。” 那边李教授愣住了,良久,他略有忐忑地开口:“苏见,咱们查不到,没关系,那就慢慢查,你可不能……”可不能疯了啊。 苏见不欲多说,只说道:“信不信随您吧。” 说完便挂了电话。 能做的他都已经做了,后事如何,他已经不愿意去想了。 第二天早上吃饭的时候,郑子越还没起。 郑鸿轩皱了皱眉,说:“他这最近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老是起这么晚?” 苏见咳了一下,道:“怪我不好,昨天晚上非要让他跟我打游戏,累着他了。” 郑鸿轩皱眉:“还真是的,每次只要你在家,这小子早上就起不来,他是不是老是缠着你,通宵陪他玩游戏?别太惯着他了!” 苏见嘴里的牛奶差点喷出来,想替郑子越解释,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好选择委屈他了。 吃完饭,郑鸿轩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儿,他看着苏见,道:“见见,昨天有个导演跟我说,他看上你写的一本了,想拍出来,想问问你愿不愿意。” 苏见写的书很多都有点意识流,得奖这么长时间,还没有一个导演敢拍他的书。 他诧异道:“哪一本?” “《将军令》。” 苏见一愣,皱了皱眉,顿了顿,道:“叔叔,哪一本都行,就这一本,我不可能让人拍。” 郑鸿轩见他这么重视,心想这作家还真是都有点怪癖,面上却笑着说:“没事儿没事儿,不拍就不拍,咱家又不缺那点儿钱。” 回了房间,郑子越刚睡醒,一只手支着床在那里揉眼睛。 看见他进来,不自觉地伸出手,要抱抱。 苏见眼睛里漾起笑意,快步走上前,抱住了他。 想起刚刚餐桌上的事儿,苏见跟他说:“你知道刚刚叔叔跟我说什么吗?” 郑子越迷迷糊糊地说:“什么?” 苏见看了他一眼,说:“问你为什么每次我一回家,就起的这么晚。” 郑子越一下子清醒了,瞪着大眼,抓着苏见衣服问道:“那你说什么?” 苏见笑道:“我说咱俩通宵打游戏来着。” 郑子越看了他一眼,啪叽了一下嘴说:“你这个谎,撒的还挺熟练。” 苏见打了他挺翘的屁股一下,挑眉道:“我撒什么谎了?咱俩难道不是在打游戏吗?我拿着长.枪攻入你军城池,直捣黄龙,直打得你军丢盔卸甲,哭泣求饶。” 听着他大早上一本正经开黄腔,郑子越实在忍不住了,狠狠地踹了他一脚,然后钻进了被窝里。 苏见看见他这副样子,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推推郑子越,道:“出来,宝贝儿,有话跟你说。” 郑子越毛绒绒的小脑袋从被窝里钻出来,脸还红着:“什么事儿啊?” 苏见说:“咱俩搬出去住吧” 郑子越一愣,坐了起来,沉思了一会儿,说:“我有几套房子,下午咱们去看看,你看看你喜欢哪一套。” 苏见摇摇头,说:“你下午跟我去看看,咱们买一套新的,离学校近的,到时候就跟家里说方便上学。” 郑子越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突然笑了,起身趴在了他身上,调笑道:“你这人,大男子主义啊你。” 苏见撸了一把他的头发,说:“不能总吃你软饭,不然时间长了我容易腐朽啊。” 郑子越趴在他怀里,心想,你那点儿钱够干什么的? 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苏见颇为无奈,然后下床,在抽屉里翻出了几张银行卡,扔到床上。 郑子越一愣:“这是什么?” 苏见一张张的数:“这张是各种乱七八糟的奖金,大概两百多万,这张是我军队的各种补贴,大概五百多万,这张……” 苏见拿出一张卡说:“这是一个做我一起投资的朋友给我办的,多少钱忘了,一年前大概有几千万吧,我投资那公司赚了钱就打到这张卡上,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了。” 第38章 苏见: 郑子越目瞪口呆:“你……你丫有这么多钱竟然还天天骑你那小破车?” 苏见无奈道:“其实要不是想起来买房, 我都快把这事儿给忘了。” 郑子越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猛地上前吻上了他的唇。 一边亲一边想, 他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好事儿,才能这辈子遇见这么个人啊。 一吻罢了,郑子越懒洋洋地坐在苏见怀里, 说:“苏见,你还有什么私房钱,尽早交出来啊,不然要是被我发现了……” 他沉吟片刻,道:“那你就再也别想上我的床了。” 苏见不为所动,一脸冷漠:“把你的尊臀从我的腿上拿下去, 我马上就走。” 郑子越坐在他腿上, 不满地瞪他一眼:“你这人怎么这样儿啊。” 怎么一点生活的乐趣都没有呢。 苏见无奈道:“真没有了,不是都给你了吗?” 郑子越挑了挑眉,道:“最好是这样。” 第二天,郑子越给乔明楚打电话,问了房子的事儿,乔明楚拼命压制住想抽死这个没完没了地炫耀的男人的冲动, 无语道:“咱们学校附近的房子,那可没有新的了,你只能拿个二手的。” 郑子越紧了紧眉毛, 顿了顿,想了一会儿,妥协道:“二手就二手吧, 到时候我再重新装修,那你帮我看看,有没有要卖的,看上之后先别买,我先看看价钱。” 乔明楚笑了:“哟,你郑大少爷买东西什么时候也开始关注钱了?” 就等他这句话呢,郑子越连忙佯装不屑地说道:“还不是苏见,拢共那么点儿钱,还非要给我买房,我不得替他省着点儿吗?” 就是嘴欠!上赶着吃狗粮。乔明楚骂了自己一句以后,一脸冷漠地挂了电话。 乔明楚坐在床上,旁边地板上,李大峰一边飞快地做着俯卧撑一边喊他:“你快过来啊,再来五百个!” 乔明楚从头发丝儿到脚趾头都写满了抗拒,眉头拧成了一团,央求道:“大峰哥,咱们能不练这个了吗?我好累啊。” 李大峰停下了动作,坐到了地上,一只胳膊搭在膝盖上,一边擦着汗一边感慨说:“你咋那么弱鸡呢?” 弱鸡……弱鸡…… 又是鸡,李大峰的世界里是不是只有这么一种动物? 乔明楚面上一僵,继而走到李大峰身边坐下,一脸认真的说道:“大峰哥,我觉得咱们既然已经是朋友了,就应该互相参与对方的生活,你说对不对?” 李大峰不解道:“我都让你和我一起锻炼身体了,咋还不行吗?你想咋地啊?” 早知道交个新朋友这么麻烦,他就不交了。 乔明楚可不知道李大峰现在的想法,他轻咳了一声,道:“大峰哥愿意让我参与你的生活,我当然是高兴的,但是我也想让大峰哥参与我的生活。” 他用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一眨一眨地看着李大峰。 李大峰挠挠头:“但是我不想跟你似的,天天勾搭小姑娘啊。” 乔明楚面色彻底僵住了,他磕磕巴巴地说:“大……大峰哥,这是谁跟你说的?” 李大峰怪异的看了他一眼,道:“那咋还谁跟我说的呢?我自己看见的呗。” 他掰着手指头数:“就上次小树林里一个,还有那天石头桥旁边一个,还有那个东校区雕像旁边一个,还有一个咖啡馆里的,还有……” “等等等等一会儿!”乔明楚连忙打断他,天啊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为什么他不记得了?! 但是乔明楚深深地明白,这个时候要是说不记得了问题会更大,于是他定了定心,坚定道:“大峰哥,我那肯定是在跟她们分手!” 李大峰眼神更奇怪了,道:“不对啊,我好长时间前遇见的你和那些个女的呀,那时候你刚跟这个女的亲完,就跟那个女的亲,你这是要分手了?” 乔明楚不愧是渣男中的战斗机,立马回道:“我和她们都是逢场作戏!对你才是……”真爱啊! 李大峰打断他,两只眼睛里闪出智慧的光,他了然道:“我知道了,其实你是个演员!” 他自言自语道:“我就说啊,正常人咋能人渣到那个地步呢,原来是在演戏啊。” 乔明楚有苦说不出,谁TM是演员啊,但是如今也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他强笑道:“其实我是咱们学校话剧社的演员,和同学们试戏来着,怎么样,大峰哥,我演的怎么样?” 李大峰点点头:“那你们这演员选的还挺好啊,你长的还就挺像一个人渣的。” 万!箭!穿!心! 乔明楚黑了脸,怕李大峰再说出什么可怕的东西,又不敢反驳,只能独自承受这创伤。 * 郑子越带着苏见去看了房子,是一套小复式,装修简单大方,说实话,苏见还挺喜欢的。 郑子越却一脸嫌弃:“这都是什么品味啊,算了算了,我让人都拆了重装吧。” 虽说感觉非常浪费,但是苏见还是点点头:“都听你的,我怎么着都成。” 听见这话,郑子越控制不住地上扬了嘴角,道:“那我就找人设计装修了。” 苏见点点头:“嗯。” 房子装修好了以后,苏见就把这事儿跟郑鸿轩和苏红说了。 怕他们起疑,没说买房,只说在外面租了房子。 郑鸿轩虽然诧异事情来的如此突然,但还是点点头:“早点出去自己生活也是好的,要是钱不够了一定跟家里说啊。” 苏红虽然不是很高兴,但是也知道苏见和他们生活在一起不是很自在,也只能点头同意。 郑鸿轩看向苏见:“我记得我给郑子越在京大小区买了套房,你就住那儿就成,还租什么房呀?” 苏红皱眉:“那不好吧,那是子越的房子,怎么能让见见随便住呢?” 郑鸿轩摆摆手,说:“有什么不好的,都是一家人,分什么你的我的?况且郑子越现在基本上天天在家里住,哪儿用得着外面的房子?” 郑子越心想,马上就用的上了,他笑着对苏红说:“没事儿,阿姨,我们俩在一起还能相互照应。” 苏见也说:“妈,没事儿,我自己在外面清静,方便学习。” 苏红无奈,但是都这么说,她要是再反驳就好像针对郑子越一样,就只好笑着应下了。 第二天晚上,郑子越带着苏见去了新的房子。 一推门进去,竟然是黑白的主色调,家具大多棱角分明,墙上的装饰品也大多是三角形,一个巨大的书架占了整整一面墙。 和他在郑家的房间极其地相似。 他眼神复杂地看了郑子越一眼,心里有点感动,又有点心酸。 他任性的大少爷,为了他,开始学会迁就与讨好了。 那一天,郑子越说不出的激动。 他在屋子里楼上楼下地噔噔噔跑了好几圈,然后猛地窜上了苏见的后背。 吓得苏见赶紧搂住他:“小心点儿,你别摔着!” 郑子越哈哈大笑,搂着苏见的脖子,大声喊道:“苏见!这是咱俩的家!是咱俩的地方!咱俩有家了!” 苏见又心酸又心疼,背着他,侧过脸,用额头摩挲着他的额头,嘴角勾起,低声说:“嗯,咱俩有家了。” 郑子越啪叽亲了他一口,然后拍拍他:“你放我下来。” 苏见放下了他。 郑子越一把拉起苏见,跑到厨房里。 这个房子并不算大,但是厨房却很大,各种器具一应俱全,郑子越指着料理台附近,说:“苏见苏见,我都想好了,咱俩不用请保姆,以后就在这儿,你做饭,我给你洗菜,然后咱俩一起刷碗!” 他看着苏见,眼睛变得亮晶晶地,好像盛着星光一样,里面是说不出的幸福和笑意。 苏见的心一下子变得很软很软,一股奇异的情感从胸膛里直直地往上涌,不算浓烈,却让他忍不住鼻子一酸。 郑子越已经趴在了厨房的小窗户前面,看着窗户外面的车水马龙,笑着说:“这个窗户是我特意让他们开的,一方面能透气,另一方面,等你晚上做饭的时候,就能刚好看见这个城市的夜景。” 他转过头,看向苏见:“你觉得好不好?” 苏见走上前去,从后面抱住了他,眼角有一点发红,嘴角却控制不住地上扬:“好,最好的是身边还有个你,到时候咱们一起,一边做饭,一边看这个城市的万家灯火。” 突如其来的情话让郑子越没忍住红了脸。 两人相视一看,继而相拥在一起,在厨房里接吻,打开的窗户里,穿来车辆的声音,隐隐透着都市繁华的味道。 乱世爱天下,盛世爱你。 又过了一会儿,郑子越领着苏见上了楼。楼上有两间小小的卧室,郑子越指着其中一间说:“这是咱俩的卧室。” 苏见倚着门,看了看屋里,笑着说:“床倒是挺大。” 郑子越脸一红,羞恼地瞪了他一眼:“苏见你怎么耍流氓呀?” 苏见:“???” 他忽然笑出声,上前掐了掐郑子越软软的侧脸,目光沉沉地说:“那我就耍一耍流氓吧。” 第39章 苏见: 过了几天, 请搬家公司搬了新家以后,郑子越说让苏见叫朋友过来家里吃顿饭。 这是想见他的朋友宣誓主权?苏见挑了挑眉, 嘴角勾起,笑而不语。 郑子越让他看的有点羞恼,道:“苏见你自己不觉得这样不好吗?你说说, 跟我身边混的那些人哪个不认识你?你倒好,你身边的人有几个知道我的?” 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我就这么见不得人?让你藏着掖着的!” 苏见坐到他旁边,搂过他的肩膀,无奈道:“你瞅瞅你自个儿,怎么说风就是雨的,谁说你见不得人了?是我那些朋友见不得人。” 郑子越一愣, 然后眼神奇怪地望向他:“苏见我真是看错你了, 你怎么能这样说自己朋友呢?” 苏见道:“……不是你想什么呢?我的意思是他们都职业有点特殊,所以不太方便见人。” 郑子越:“……哦。” 看着他陡然变得失望的眼神,苏见有点不忍心。 他顿了顿,想了想,说:“要不这样儿吧,我把跟我最好那人叫过来, 这样行了吧。” 郑子越眼神一下子变得危险:“就那个暴.露狂?” 苏见皱皱眉,有些不满地说:“怎么说话呢?人家在自己宿舍里,还不能换个衣服了?” 刚说完苏见就后悔了, 连忙闭嘴,有些惴惴不安地看向千年醋王郑子越。 结果就看见,郑子越坐在沙发上, 斜躺着,老神在在地,好像没听见他这话似的。 苏见偷偷松了口气。 第二天一大早,苏见就起来,去超市买了新鲜的肉和蔬菜。 回来的时候,郑子越刚醒,倚在二楼栏杆上,半闭着眼,迷迷糊糊地说:“大早上去哪儿了啊你。” 苏见提着蔬菜和肉,抬头看着他,说:“你先睡会儿吧,我先去准备,一会儿差不多了你再下去就行。” 郑子越摇了摇头,打了个哈欠,说:“那不成,你等我会儿,我马上下来。” 苏见一笑,提着菜进了厨房。 正切着菜,郑子越拖沓着拖鞋,从后面抱住他,把头放到了他肩膀上。 苏见无奈地推推他:“正切菜呢,别闹啊,你要是闲着就去一边把那一堆菜洗了。” 郑子越迷迷糊糊地拿脑袋轻轻砸了砸他的肩膀,泄气道:“为什么我们要给他们做饭啊,咱们去休息吧,一会儿让他们来了自己做。” 苏见拿胡萝卜敲了下他的头,好笑道:“胡说什么呢,你要是累就回去睡觉,我自己做就可以。” 反正你也帮不上什么忙。 郑子越捂着自己被砸疼了的脑门儿,不满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摇摇头:“那还是算了,我给你帮忙吧。” 说完,就走到一边穿上了围裙,然后拿了菜,倒上水,在苏见旁边站着洗菜。 没一会儿,门铃声响了,郑子越去开门。 隔着老远苏见就听见了乔明楚调笑的声音:“哟,郑大少爷,瞧这身儿打扮,怎么着,换风格了?变成贤妻良母了?” “啧啧”了几声,调侃他:“果然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 郑子越斜了他一眼,道:“滚沙发上坐着去,苏见刚拖的地,你别踩上脚印。” 乔明楚一脸不可置信:“见色忘义啊,是人吗你?” 话虽这么说着,但是在郑子越威胁的眼神下,乔明楚还是求生欲极强地溜着边坐到了沙发上。 没过一会儿,门铃又响了。 苏见眼睛里漾起笑意:“大峰来了。” 郑子越看他陡然变得喜悦的神情,忍了忍,朝厨房外边喊道:“乔明楚,没听见门响吗?去开门!” 乔明楚瘫在沙发上吐槽道:“郑子越你可真行!”然后就爬起来去开门。 门一点点打开,一个衣着单薄,肌肉多的好像能把衣服撑爆,荷尔蒙爆棚的男人映入眼帘。 乔明楚瞪大了眼睛:“大大大大峰哥!” 李大峰惊讶:“哎,走错了?”边说着还退回去看了看门牌号。 他挠挠头:“没走错啊。” 苏见这时从厨房里出来了,看着李大峰笑道:“你先到处溜达溜达,饭马上就好。” 乔明楚瞪大了眼睛,看看苏见,又看看李大峰。 苏见这时候也看向了他,那双眼睛里闪出凌厉的光,像是刀子一样。 乔明楚的眼神里闪过惊恐,继而是愤怒:“是你!” 苏见目光沉沉地看了他一会儿,继而阴冷一笑:“我怎么了?” 李大峰疑惑:“你俩咋了?” 乔明楚看看李大峰,只能恨恨地咬着牙从嘴里挤出两个字:“没事儿。” 苏见意味不明地笑了下,然后走回了厨房。 李大峰跟在苏见后边,诧异地问他:“你俩认识啊?” 苏见扔给他一袋土豆,高冷道:“削皮!” 李大峰拿了个小板凳坐下削皮,这时候乔明楚也跟着进来了,搬着个小板凳坐在了李大峰旁边,李大峰下意识递给他一把刀,乔明楚好像习惯了似的,接过刀就开始熟练地削皮。 看到这幅情景,苏见愣了愣,然后挑了挑眉,轻轻摇了摇头,没说话。 郑子越凑到他身边,在他耳边笑着说:“没想到啊,咱们还真是有缘。” 苏见哼了一声,转过头,靠近他,压低了声音说:“你知道他那条腿怎么折的吗?” 郑子越一愣,然后权衡了0.1秒,坚定的夫唱夫随:“那是他活该!” 苏见眼里泛起笑意,低头吻了吻他的头发。 郑子越抬眼看了看他,欲言又止,到底没忍住,低声说:“但是乔明楚现在知道自己错了,想正经追人,你可不许再插手了!” 他有些吃味地想,对兄弟可比对自己男朋友好多了。 苏见私心里自然不愿意自己当亲弟弟一样的李大峰和一个私生活混乱的男人搅和在一起,但是听见郑子越这话,他却没反驳。 他嘴角上扬,一副看好戏的样子,道:“他要是真有本事让这秃子开窍,我谢谢他都来不及呢。” 郑子越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心想,至于吗? 李大峰拿着削好的土豆,走过来,递给他,然后问他:“你俩刚说啥呢?说我干啥呀?” 郑子越诧异地看看他,又看看苏见。 苏见笑道:“没说你,说的别人。” 李大峰挠挠头就出去了,乔明楚看到,也跟着走了出去。 郑子越诧异地问:“他刚刚听见了?” 苏见笑道:“他耳力很好的,基本上每句话都听见了。” 郑子越后悔:“那是不是……”给乔明楚添麻烦了? 苏见又摇了摇头,无奈地笑道:“但是他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郑子越惊讶:“怎么可能?” 苏见顿了顿,看着李大峰的身影已经足够远了,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心疼,对郑子越说:“他从小没有母亲,是跟着他爸爸在原始森林里长大的,八岁的时候,他爸就死了,从那以后,他就自己在林子里,和猛兽抢食吃,上头有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发现的他。” “首长是蒙市人,他说,看见他的时候,一下子就想起了他们草原上的狼,心里头爱的不行,于是就把他带走,训练,过了好长时间,他才有了正常人的样子。” 郑子越怔住了,忽然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在他声色犬马的世界里,不能想象这个世上还有这样的人。 看着郑子越动容的样子,苏见倏地笑了,揉揉他的头发说:“行了,不用同情他,这小子除了情商有点低,其他方面简直是个天才,我们首长就带了他三年,他就特招上了京大体院,后来还撺掇我跟他一块去当了兵。” 郑子越这回不同情他了,抱着苏见,道:“我才不同情他,他跟你在一起生活了整整四年,有什么可怜的。” 苏见揉了揉他的头发,觉得有些好笑地说:“合着多惨的人和我在一起就不可怜了?我是圣母玛利亚吗?” 郑子越闷闷地声音从他胸膛间传出来:“嗯,你就是我世界里的圣母玛利亚。” 苏见一愣,刚要说什么,就见乔明楚站在厨房门口,无语地看着他俩:“干嘛呢你俩,要腻歪晚上再腻歪成不,咱能开饭了吗?大峰哥快饿死了!” 苏见眯起了眼睛,危险地说:“大峰哥大峰哥的,你叫的倒是挺熟练。” 郑子越在他后腰上狠狠掐了一下,疼的他嘶的一声。 郑子越冷哼一声:“人家的事儿,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苏见态度一下子软了下来,无奈道:“成成成,不管,不管!” 乔明楚在门口咳了一声,道:“那个……苏见。” 苏见看向他。 乔明楚眼神闪烁了下,犹犹豫豫的说:“那个事儿是我做错了,你打断我的腿我也就不计较了,但是这事儿……你能不能……能不能别跟大峰哥说了?” 苏见定定地看着他,不说话。 郑子越忽然搂上了他的腰,不满地晃了晃。 “苏见你刚刚答应我的什么?” 看见他一副不自觉撒娇的样子,苏见只能无奈道:“不说不说,不管不管。” 古人说,见色忘义,果然诚不欺我也。 第40章 苏见: 晚上吃完饭, 送走那俩人,苏见和郑子越躺在被窝里, 打(做)了一场激烈的(成)游(人)戏以后,郑子越大喘着气,浑身无力地趴在苏见身上。 郑子越眼角微红, 推了推他,毫无威慑力地说:“你……你出去。” 苏见向上顶弄了一下,笑着说:“敌军现在四散奔逃,我军应当遵循伟大领袖的指示,本着‘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的精神, 乘胜追击才是, 怎么能轻易放弃呢?” 郑子越脸更红了:“你……你就会欺负我。” 苏见掐了掐他的脸,道:“让你今天说我是圣母玛利亚。” 郑子越一愣,然后用毛茸茸的小脑袋在他胸膛上蹭了蹭,闷闷地说:“我说的是真的。” 苏见狠狠向上顶了一下。 郑子越“嗯哼”一声,眼角的泪水啪嗒就下来了。 郑子越在床上流的眼泪苏见从来没有心疼过,他掐着郑子越的下巴, 调笑道:“今儿不是就弄了你一次吗?怎么哭的这么快?怎么?想让老公多疼疼你?” 郑子越的眼泪流的更凶了。 苏见怔了怔,终于看出了不对劲儿,连忙鸣金收兵, 起身,把他搂在怀里,哄他:“我的错我的错, 别哭了,宝贝儿。” 郑子越抽噎了一会儿,低声说:“我爸不管我,从小我就跟爷爷住,爷爷眼里,家里的人,就只有两种,一种是能用的,一种是不能用的,他对我好,只是因为有一天我能派上用场。” 苏见心猛地一缩,抽搐似的疼,他抚摸着郑子越的头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一切安慰都没有意义。 想早点遇见他,把他缺少的爱一点点还给他。 郑子越忽然抬起了头,看着他,眼睛里泛着水光,抽噎着说:“苏见,要是有一天,我做错了事,你骂我,打我,都行,但是你别离开我好不好?” 声音到最后带上了有点崩溃的哭腔,苏见叹了口气,一边吻他一边无奈道:“放心吧,现在你就是出轨,我也不舍得离开你了。” 郑子越本来黯淡的眼神里一下子闪出光,带着点抽噎道:“真……真的?” 看见他一副期待的样子,苏见一下子黑了脸:“你要是真敢出轨,我就把你三条腿全给你打折!” 郑子越却一点儿也不怕他的威胁,反而笑弯了一双盛满星光的眼睛。 苏见心软了软,把他的脑袋按到自己心口处,笑骂了句: “小兔崽子!” * 秋去冬来,天气一日冷似一日,京城开始下雪了。 今年的雪出奇的大,漫天的大雪花倏倏地往下掉,没过一个小时,整个海棠城就被白色的雪花淹没了。 年关将至,小红灯笼挂的到处都是,挂在光秃秃的树杈上,给这到处泛着冰冷的富豪区增添了几分年味儿。 苏见不怕冷,大冷的天,就在外面套了件薄薄的风衣,郑子越却被裹得里一层外一层,像个胖嘟嘟的企鹅。 苏见啪叽一口亲在了他在帽子和围巾的重重包裹下勉强露出来的一块侧脸上,惹得郑子越泛白的脸瞬间又变得红彤彤地。 知道今天下雪,苏见大早上起来,从库房里找了把超大的红伞,拿绳子绑在了椅子后面,然后又从他妈那儿拿了一个厚厚的棉垫子,铺在了长椅上。 等到九点多钟,雪下的刚刚好的时候,他叫醒了郑子越,不顾他的反抗给他套上了好几层衣服。 跟个球似的。 苏见还跟他开玩笑:“你知道我牵着你像啥吗?” 郑子越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像什么?” “像提着个大个儿行李箱!”苏见说完哈哈大笑。 郑子越猛地黑了脸,然后一把推开他,非要把那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脱下去。 苏见当然不同意,这么大冷的天儿,郑子越不如他身体素质好,穿的少了非要生病不可。 苏见连忙在他脸上亲了好几口,哄他:“我家宝贝儿就算是行李箱,也是最好看的行李箱。” 郑子越悄悄红了脸,目光闪烁了下,眼神无目的地看了下四周,欲拒怀迎地推了他一把:“在家呢,你……你注意点儿。” 苏见搂着他的腰,浑不在意地笑道:“放心吧,越到年关医院越忙,我妈现在天天早出晚归的,郑叔叔就更别提了,天天出去应酬。你家里的佣人也都放假了。” 他声音低了低:“现在家里,可就咱们俩人。” 郑子越目光闪烁着:“你……想干什么?” 苏见倏地笑了,拉着他,下了楼,跑到了院子里。 院子里已经是一片白雪皑皑,刚刚架上没多长时间的大红伞上已经压上了一层厚厚的雪。 苏见牵着郑子越走过去,晃了晃伞,把上面覆着的一层雪抖了下去,然后带着郑子越坐到了椅子上。 郑家的院子是整个海棠城视角最好的地方,能隐隐看到远处的晋山。 春天的时候,绿意萌发,坐在长椅上,远远的看着晋山一点点被绿衣覆盖,喝一杯浓茶,是郑鸿轩爱做的事。 但是先不说郑子越一向缺乏这种爱好,就算是有,这么冷的天,有什么好看的? 大冬天雪花的漫天飞舞中,光秃秃的晋山若隐若现,没过多长时间,也变成了一片白色。 郑子越把手塞到苏见衣服下面,窝在他怀里,撇撇嘴:“这有什么好看的?” 刚说完,郑子越眼里闪过一丝后悔,心想,完了完了,苏见是不是发现他这人特俗了? 连忙补救道:“其实这座山还挺好看的,我爸特喜欢。” 苏见看了看远处光秃秃的山,沉思了一会儿,然后一脸茫然地看着他:“这有什么好看的?” 郑子越一愣,皱眉道:“不好看你大早上叫我出来干什么?” 苏见摸了摸他凉丝丝的脸,笑着说:“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这个时候,自然是叫你出来看雪的。” 郑子越不明白雪有什么好看的,这么大冷的天,看着大雪白茫茫一片一片地往下掉,跟办丧事似的。 但是总归是跟苏见在一起,躺在被窝里和在冷风里坐着,其实倒也没什么不一样的。 他窝在苏见怀里,抬起脑袋看着苏见,道:“冷。” 苏见怔了怔,有点后悔地说:“那咱们回去吧。” 郑子越摇着头,脸红了红,眨着大眼睛,说:“就一个地方冷。” 苏见一愣,然后眼睛浮现了然的笑意,顺着他的话问道:“哪儿冷?” 郑子越不说话,忽然闭上了眼睛,然后微微撅起了嘴巴。 苏见眼睛里漾起笑意,然后一口咬住了他的嘴唇。 苏见舔舐啃咬着他的唇瓣,长驱直入,郑子越想进行反攻,无奈实力有限,反抗了一会儿就放弃了,只能乖乖享受。 苏见眼里笑意更深。 郑子越被他压制的狠了,心里难免不服气,一把扯掉了大伞,把苏见压倒在了椅背上。 没想到椅子不堪重压,直直地翻倒下去。 郑子越吓得脸都白了,下意识搂过苏见,想垫到苏见身下。 苏见却搂住他,一个翻身,两人在雪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儿。 郑子越眼睛微红,掰着苏见的脖子要看他的脑袋,又急又后悔,道:“苏见,你没事儿吧?” 苏见却定定地看着他,忽然笑了,抬头亲了他一口,道:“放心吧,你男人可不是瓷娃娃,枪.林弹.雨都走过,这点事儿算什么?” 他神色温柔地撸了把郑子越刚刚因为翻滚掉了帽子的头发,心想,也就是我们家大少爷,能因为这点小事儿心疼我。 郑子越眼角却更红了,两个眼珠黑沉沉地看了他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盯得苏见心里发毛。 刚要说些什么,就见郑子越猛地咬住了他的嘴唇。 撕咬了一会儿,又渐渐温柔起来,一点点舔舐着,又心疼又无奈。 郑鸿轩回到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情景。 他唯一的亲儿子,压着他名义上的继子,在冰冷冰冷的大雪地里,激烈的接吻。 他没有找任何理由骗自己,甚至没有一丝丝的侥幸心理。 平日里,苏见和郑子越之间相处时的种种暧昧的情景都一下子涌到了他的眼前。 脑子里嗡嗡的响。 早该知道的,早该知道的。 他该走,趁两个孩子还没发现的时候。与其在这个时候指出来,横加阻挠,让两个孩子反抗,当一辈子的苦命鸳鸯,让他一辈子当个恶父亲,还不如……不如……不如逐个击破,先让郑子越接手家里,让他无暇他顾,再送见见出国进修,一去几年。时间长了,再深的感情都会变淡的。 不说自己不同意,让他们自己散开。 商人机器一样的头脑在这个时候以一种可怕的速度在权衡利弊,在运转。 可是他还是控制不住地眼前发晕。 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所有的精密计划被他一下子扔掉了一边。 去他的吧!这他妈是他儿子!这他妈是乱!伦! 他颤抖着嘴唇,愤怒的声音从嗓子里激烈的迸发出来: “你们在干什么?!” 第41章 郑子越: 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阴云笼罩在城市的上空。 书房里没有开灯,显得又暗又阴沉。 偌大的书桌后边, 郑鸿轩手里夹着一根白色细长的烟,大口大口的抽着。 如果看的仔细,就会发现, 他的手指竟然微微发颤。 说真的,烟这玩意儿,他已经很久没碰过了,今天才发现,这玩意儿真是好东西,真是好东西。现在, 他要靠这玩意儿麻痹自己, 才能勉强控制住自己不做出后悔的事。 苏见紧紧地握着郑子越的手,手背上的青筋都显现了出来。 没事儿,他告诉自己,无论一会儿郑叔叔说什么,都说是他的错,是他勾引郑子越, 跟郑子越没关系。 他往日冷静的大脑已经有点混乱了,只是满心的,想护住自己的爱人。 郑子越却不知道怎么的, 目光沉沉地,显得意外的镇定。 “郑子越,”最终忍不住先开口, 打破了沉静的是郑鸿轩,他皱着眉头,仿佛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声音从嗓子里吐出来,“你出去。” 郑子越抬了抬眼皮,并不怕他这个商场上人人恐惧佩服的父亲,道:“你有什么话冲我说,跟他说什么?” 郑鸿轩心头的火气终于控制不住了,一下子急了,一把摔了桌子上的烟灰缸,怒道:“跟你说?你他妈活到现在就是个孩子!你能为自己做出的事儿负责吗?我跟你说你能懂吗?” 郑子越的脸唰的白了,刚要说些什么,就感觉到苏见捏了捏他的手心。 “先出去。”苏见语气淡淡地,听不出情绪。 郑子越不满地晃了晃他:“我不。” 苏见眉头紧了紧,语气重了点:“听话。” 郑子越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看见他坚持的眼神,只得放开他,走了出去。 一步三回头地瞪着郑鸿轩,生怕他做出什么对苏见不利的事情。 看到这一幕的郑鸿轩,只觉得心头更发堵了。 得,也别想了,他这儿子,十有八九是“嫁”出去的。 “咔嚓”一声,郑子越关上了门。 苏见望向郑鸿轩,郑鸿轩却不看他,只是看着手头的烟一点点地烧尽。 等到快烧尽的时候,郑鸿轩突然把还闪着火光的烟屁股按到了红木书桌上。 光滑到毫无瑕疵的书桌上立马留下了一个黑乎乎的印记。 郑鸿轩目光沉沉地看着那个黑点儿,不说话。 看见郑鸿轩这副样子,苏见心头有点发凉。 他知道,这是不同意的意思。 想到这儿,他自嘲一笑,这事儿让哪个家长遇见能同意呢? 到底是忍不住了,他开口道:“叔叔,这件事儿是我的错,是我强迫的……” “见见。”郑鸿轩打断了他,好似并不在意他要说什么,他两只眼睛还是黑沉沉的,仿佛深夜的大海,“我问你一句话。” 苏见嘴唇动了动,嗫嚅着,最终问道:“……什么话?” 郑鸿轩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继而沉声道:“你妈前两天去医院检查,医生说她血压越来越高了,这不算什么大事儿,可是要是真让她受了刺激,可能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我就问问你,你觉得她受不受得了这个打击?” 苏见还是怔怔地看着他,脸色却有些变了。 郑鸿轩叹了口气:“你妈岁数也不小了,为你操劳了一辈子,老了老了,大大小小的毛病从来没断过。” “你也不想她老了老了,又因为你再出点什么事儿吧。” 郑鸿轩话没有说完,因为他在看着苏见,看着这个他很喜欢,也很佩服的孩子,脸色唰的白了,好像一下子变得不能承受这个世界的恶意。 苏见还是站在原地,一言不发,眼角却渐渐变红了。 他当然不想妈妈出事,可是他也不想离开郑子越。 昨天晚上,他刚刚答应了郑子越,永远永远,都不会离开他。 昨天晚上他微红的眼睛和哽咽的声音还在他脑子里。 “苏见,要是有一天,我做错了事,你骂我,打我,都行,但是你别离开我好不好?” 苏见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叔叔,”他的声音有点哽咽,“我不想,不想分手。我不想离开他,他不能离开我,我也不能离开他,真的……叔叔,我不想分手。” 郑鸿轩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到无以复加:“见见,我以为,你是个孝顺懂事的孩子。” 苏见一下子捂住了脸,指缝间隐隐闪出泪光。 郑鸿轩怔住了。 良久,久到郑鸿轩以为他已经不打算说话的时候,苏见突然开口了。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叔叔,就这样,好吗?我永远不说,他也永远不说,我们就一直这样,好不好?” “如果您想要一个后代,我可以……可以让他去做试管婴儿。” 郑鸿轩还没来得及涌上来的怒火却被他一个眼神浇灭了。 那双眼睛里,是一种卑微的乞求。 那个表面上笑眯眯,实际上又冷漠又清高,宛如一棵宁折不弯的青竹,让他又喜爱又佩服的君子一般的男孩子,在求他。 不知道怎么,他忽然又想起了郑子越,自己唯一的儿子。 他是不是,也已经情深如此? 他的手指抖了抖。 算了吧,他想,历来强行棒打鸳鸯的都没有好下场,再过一些日子,不用他再管,他们自然会散的,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历来深情不长久,他活了这么大半辈子,比他们应当看的明白。 “随你们的便吧。” 他听见自己这样说。 郑子越贴在门口上,拼命的听,却什么也听不见。 门从里面突然打开。 郑子越趔趄了下,被眼疾手快的苏见一把扶住。 郑子越一愣,看到了苏见还红着的眼眶。 他一下子就炸了毛,指着郑鸿轩,眼睛都气红了:“谁让你欺负他的?我小时候你不管我,现在想起来管我了?你凭什么欺负他?” 这辈子!谁都不能当着他的面欺负他男人! 郑鸿轩气得翻白眼:“谁欺负他了?” 混账东西!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 苏见却弯了弯眼睛,摸着郑子越柔软的头发,轻声说:“郑叔叔没欺负我,别闹了。” 郑子越像一只被人扎了一下的小胖河豚,瞬间瘪了下去,抱着苏见,眼睛红红的道:“知道了。” 郑鸿轩又黑了脸,冷哼了一声下了楼。 远处穿来关门的声音。 苏见忽然打横抱起郑子越,下了二楼,进了郑子越的房间,走到床边,把他扔到了床上。 郑子越坐起来,一把搂住他的脖子,眼睛亮晶晶地,闪着激动和喜悦的光。 “苏见,我爸是不是同意咱俩的事儿了?” 苏见笑容略有些苦涩,道:“嗯。” 那哪儿是同意啊,无非是拖着,等到有一天,等他俩感情淡了或是等发现事情根本无法挽回的时候,他就不会再容忍他们。 更何况,母亲的病,也绝对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为什么,不去考虑这些?非要等事情陷入了两难,才要采取这种互相伤害的方法。 郑子越见他神色不对,略有忐忑地说:“怎么了?” 他的神色一下子凶起来:“他是不是威胁你了?” 苏见忽然笑了,摸摸他的头,语气说不出的温柔:“没有。”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神忽然间变得极其复杂,看着郑子越,道:“但是咱们俩,可能要永远不能公开。” 郑子越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其难看,为什么呢?为什么不能公开呢?他不想,不想和苏见做一辈子的地下恋人。 他才刚刚二十岁,才刚刚遇到爱情,爱情完美的没有任何瑕疵,他想和眼前这个人永远在一起,还想得到所有人的祝福,想跟他步入婚姻的殿堂。 在没人知道的时候,他连去那儿结婚都想好了。 看着苏见已经够难受的神情,郑子越到底还是没有问为什么。 如果苏见能永远开开心心地,跟他永远在一起,那别的都可以再随便一点。 苏见抱着郑子越,侧着身躺在床上,两个人脑子里都乱乱的,谁也没有再说话。 空气里寂静的可怕。 过了好久好久,一直到了晚饭的时候,苏红上楼来叫:“子越?见见是不是在你这里啊,出来吃饭啦。” 苏见身子突然间抖了抖,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翻身起来,坐在床上,对郑子越说:“走吧。” 郑子越看着他,跟着他下了床。 苏见的侧脸上覆着一层冷淡和漠然,寂静的可怕。 下楼的时候,郑子越突然握住了苏见的手。 苏见愣了愣,顿了顿,然后拉下了他的手。 他侧了侧身子,好像要说些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口,转身下了楼。 在他身后,郑子越看着自己被他甩开的手,本来就够沉重的心一下子摔到了谷底。 本来已经安慰好了自己,可这一瞬间他终于知道了自己要面对什么。 要一辈子,像老鼠一样,见不得人,偷偷摸摸地,和他这个样子过一辈子。 郑子越的脑子嗡嗡的响。 不甘心,不甘心,凭什么? 他们俩,正经恋爱,又没有血缘关系,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一个疯狂的想法在他脑子里拼命往上涌,刚刚破土而出,就一下子长成了粗大的藤蔓,缠着他,覆着他,让他几乎喘不上气。 又好像,突然间有了方向。 第42章 苏见: 苏见还在厨房里帮苏红端菜, 郑鸿轩坐在主座上,看见郑子越下来了, 抬了抬眼皮,警告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郑子越没有理他, 照往常一样把苏见旁边的椅子拉了出来,坐了上去。 苏见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路过郑子越的时候,不着痕迹地错开了他,坐在了母亲身边。 郑子越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黑沉沉的眼珠直直地看向苏见。 苏见心颤了颤,控制住自己想去搂他的手, 没有抬头看他, 仿佛全身心都在离自己最近的那一盘菜上。 郑子越的心一下子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闷上了,一点气也透不过来。 这么诡异的氛围,苏红也仿佛觉察出了什么。 她看看苏见,苏见的脸色非常不对劲,两颊泛着微微的白。 苏红两条细细的眉毛挤到了一起,不知道该不该说话。 她又看向郑子越, 那个孩子眼角通红地直直地盯着自己儿子,显得又凶狠,又可怜。 她到底没忍住, 说了话:“见见,你弟弟比你小,做错什么事, 你也……” 话还没说完,就被郑鸿轩打断。 他似是急了,还在努力克制,一时脑子有些混乱,竟然做出了用筷子重重敲了下盘子这样失礼的行为。 苏红古怪的看了郑鸿轩一眼,只见他笑得一脸僵硬,比哭还难看,硬着头皮道:“吃饭,吃饭!” 苏红皱了皱眉头,想像往常一样装瞎子,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可能是平日里想说的话压得太久了,也可能是觉得这两个孩子今天着实有点不对劲儿,她想把话说出来。 她脸色不太好,重重的放下了筷子,先对苏见说:“见见,妈妈要先教育你,你弟弟年纪比你小,又是真心对你好的,做错了什么事不能原谅的?非要把他和你自己逼成这样子?” 话并没有说完,因为苏红看见苏见的眼珠上已经覆上了一层血丝,表情却平静的可怕。 苏红一下子被吓住了,有些不知所措:“见见,你——” 苏见连忙别过头去。 可是不知是怎么的,他的手指有点发颤,视线也已是一片模糊。 苏红伸出手,想去碰苏见。 “阿姨!”郑子越猛地站了起来。 苏红收回了手,有些诧异地看向他,这才看见,郑子越的脸上已经满是泪水,表情却也是和苏见一样奇异的平静。 “郑子越,”郑鸿轩沉沉的声音响起,话里隐隐带着警告,又有几分无奈的焦急,“你阿姨和你哥哥说话呢,你跟着瞎掺和什么?坐下!” 他刻意加重声音,强调了哥哥两个字。 这话却一下子踩到了郑子越的哪根底线,让他突然火了,指着苏见,发红的眼睛却看向郑鸿轩,狠声道:“哥哥?他算我哪门子的哥哥?是我们那八辈子打不着的血缘,还是你和苏阿姨那名存实亡,晚上都要分房睡的婚姻?” 这话一出,郑鸿轩猛地愣住了:“郑子越,你……” 郑子越却不再看他,而是转身看着被他的话说愣住的苏红,道:“阿姨,我跟您说实话吧,我爱苏见,苏见也爱我。” 郑鸿轩一拍桌子,眼都气红了:“郑子越!” 你疯了吧你?! 苏红怔了怔,然后脸唰的白了,往日里暧昧的情景和今日这诡异的氛围一下子涌进脑子里。 她嘴唇嗫嚅着,突然失去了声音。良久,才勉强的勾起嘴角,嘴里不甚清晰地重复道:“挺好的,挺好的,哥哥弟弟嘛,挺好的,挺好……” 她支撑着桌子起身,脸色苍白,看着别处,晃了下身子,有点不知所措地说:“我……我身体有点不舒服,想回去休息会儿。” 说完起身就要走,想尽快离开这里。 郑子越看着苏红这自欺欺人的样子,只觉得心头发凉,他快步走到苏见身边,一把拉住了他的手,颤抖着声音,道:“阿姨,我爱他,不是兄弟的爱,是想跟他结婚的爱。” 苏红有点发怔,她茫然地看了看四周,想找出一个人,告诉她这是假的。 她看向自己的儿子,苏见任由郑子越拉着他的手,面色苍白如纸,一言不发,表情平静,眼神中却带着一丝决然的样子。 她的身子微不可察地抖了抖,又看向自己名义上的丈夫。 郑鸿轩把两只手插进了平日里打理的很好的头发里狠狠揉搓,埋着头,恐怕是知道了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便不再说话。 苏红一下子觉得有点呼吸不过来,心脏砰砰的跳,头剧烈的疼,眼前一阵阵地发晕,耳朵里嗡嗡的响,手指头一阵阵的发麻。 苏见最先看出了母亲的不对劲。 他放开了郑子越紧紧牵着他的手,慌忙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苏红。 他的语气有点惊慌:“妈,妈,您没事儿吧?” 苏红却拼着最后一口力气一把推开了他,两只眼睛瞪大了,死死地盯着他。 眼神中似是有哀求。 苏见看出了母亲的意思,那是在说,你解释,你解释我就不信他说的话。 苏见心里无比愧疚,却没有说话。 虽然他没有想到郑子越竟然这么冲动,但是事已至此,他也不能装作从没有发生过。 毕竟那是他的爱人。 苏红也不说话了,两只眼睛涌上血丝,死死地看了苏见一会儿,然后便直直地栽倒了下去。 “妈!” 苏见的眼神陡然变得惊恐。 * 医院的走廊里,郑鸿轩坐在冰冷的椅子上,紧紧地皱着眉头。 过了一会儿,他拿出一根烟,又拿出打火机。 往日里无比灵敏的打火机今日却怎么打也打不着,忽然,他拇指一滑,打火机便栽了出去。 他定定地看了打火机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又抬头看了看前面,血红血红的“抢救室”三个大字亮眼的吓人。 他觉得自己一瞬间出现了耳鸣。 苏见还站在角落里,往日平整清洁的衣服上已经满是褶子,眉头紧紧地锁着,眼神中是一片茫然。 郑鸿轩看向他,第一次清晰的意识到,这个少年老成的男孩子,今年也不过才二十二岁。 郑子越站在远处,倚在墙上,唇色苍白,两只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苏见。 郑鸿轩低叹一声,孽缘。 苏见突然站了起来,抬起脚步向外走去。 郑子越一惊,快步上前拦住他,扯住他的袖子,语气有点急促:“你去哪儿?” 苏见的眼神有些复杂。 郑子越还是直直地看着他。 苏见抬起了另一只手,轻轻的推掉了郑子越拉着他的手。 苏见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嘶哑着声音,让自己尽量温柔,道:“对不起,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郑子越站在原地,怔怔地,只觉得一阵彻骨的凉意从胸膛里迸发出来,把他整个人冻在了原地。 苏见并没有走远,他走到了视线拐角的楼梯处,倚在楼梯旁边的墙上,怔怔地看着对面的墙,眼神早已失去了焦距。 突然,他伸出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一声野兽似的呜咽从嗓子里传出来。 浑身发着抖,心脏剧烈的抽搐似的疼,一双腿颤抖的尤其厉害,好像已经不堪重负一般。 他妈醒了之后怎么办?万一以死相逼就不许他和郑子越在一起又该怎么办? 母亲与爱人,孝与义,理智和情感,一切的一切乱糟糟的压在他心头,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一片寂静中,手机铃声忽然响起了。 他足足愣了好一会儿,眼神茫然,好像在反应这声音来自哪里。 他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是一串数字。 苏见顿了顿,然后猛地瞪大了眼睛。 他仔仔细细的看着那串数字,对了好几遍,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他接起了电话。 那边不说话,安静的连呼吸声都没有。 苏见知道,这是在等他先说话。 他说话了,声音有点嘶哑:“昨天晚上……吃的什么?” 那边也说话了,声音严峻冷漠,说的话却亲热无比,显得十分诡异:“吃的城最北那家的正宗京城爆肚,肚儿不怎么样,汁儿也调的不好,就是小红辣椒够带劲儿,怎么着,改天带你去看看?” 是他,没错了。 苏见只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良久良久,他终于回了句:“好。” 那边好像笑了一声,显得十分满意,道:“就知道你好这一口儿,怎么着?定个时间,咱们直接去?” 苏见手紧紧的握着手机,指尖已经微微泛白,道:“家里面有事儿,大事儿,离不开人,一个月以后大概可以去。” 那边愣了愣,语气又变得冷峻无比:“一个月?一个月那家儿都要倒闭了,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可能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话有点重,那边缓和了语气,道:“什么事儿都能拖,可是民以食为天,这样天大的事儿不能拖。这样吧,最晚两个星期,两个星期行不行?到时候我让人去老地方接你。” 说的是商量,语气却不容置疑。 苏见闭了闭眼睛,道:“好。” 那边好似只是在等这个同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后,那边便立即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后,苏见看向通话记录。 最近的通话记录已经到了一天前,而那串数字,就好像从没有出现过一样诡异的消失了。 第43章 苏红: 说真的, 挂了电话好久之后,苏见都有点没反应过来。 那个人亲自给他打了电话。 当年他因为负伤, 加上母亲催促,向上面连着交了八次退伍申请,上面才不情不愿地批下来。 为了让上边同意, 他答应,一旦组织遇到极特殊极困难的事情,他就继续做任务,成了那个组织中唯一的一个编外人员。 要不是这通电话,苏见都快忘了,自己竟然还有这么个身份。 现在的他, 根本不知道这通电话会给他的生活带来怎样的剧变。 他只是在想, 一个级别最高的任务,哪怕在他手里,少说也要一两个月。 可是现在,这样的关头,让他怎么可能做甩手掌柜,拍拍屁股走人呢。 可能是物极必反, 愁绪太多之后,他反而有点平静了。 车到山前,应当有路。 郑子越来找苏见的时候, 苏见正坐在楼梯口,手里夹着一根烟,还在燃烧着, 一缕烟直直地朝上,满地都是黑黑的烟头。 郑子越踌躇了一会儿,然后走上前去,挨着苏见坐了下来。 “苏见,”他顿了顿,“医生说状况还算比较好,只要好好护理一段时间,就没有问题了。” 苏见看向了他,还摸了摸他的头发,笑道:“嗯,知道了,那你好好照顾妈。” 郑子越有点受宠若惊,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于是支支吾吾地继续道:“我……我会好好照顾阿姨的,绝对不再气她了。” 苏见看着他,眼神里满是笑意,道:“嗯。” 郑子越激动道:“你原谅我了?” 苏见看了他一眼,揽过他的肩膀,道:“我本来也没怪你,我是怪我自己。” 怪我自己,能在枪林弹雨里出生入死,能为军队输送一批优秀的人才,能保护国家保护人民,却保护不了你。 郑子越不知道苏见心里的想法,他的脸上溢出控制不住地喜悦,猛地抱住了苏见。 “苏见,苏见,我爱你,我爱你。” 苏见也伸出手抱住了他,目光中却有点苦涩。 “我也爱你。” 病房门口,苏见和郑子越双手交叉着握着,紧挨着坐在椅子上。 整整半天,恐慌,无奈,心惊胆战,焦虑,心疼,不忍,到最后却只剩下了平静。 手心里是另一个人温热的手,那个人,那个任性嚣张高傲却又无助的让人心疼的大少爷,已经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他。 他一定要对他好好的。 他们一定要好好的。 病房门被从里面打开,郑鸿轩走了出来。 苏见和郑子越一起抬头,看着他。 他看着这两个孩子,叹了口气,对着苏见说:“进去吧。” 苏见顿了顿,然后站起来,手里还紧紧地牵着郑子越。 郑子越也随他一起起来。 郑鸿轩又开口了,语气淡淡地,却又有些苦涩:“郑子越,你别进去,你阿姨……她……。” 郑子越身体一僵,顿了顿,然后放开了苏见的手。 苏见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手心,又看着低着头,有些故作坚强的郑子越,忽然捧起了他的脸,在他嘴唇上狠狠亲了一口。 “等我。”他沉声道。 郑子越先是一愣,然后忽然间笑了,黯淡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他看着苏见,认真道:“嗯。” 苏见转身进了病房。 病房门嘎的一声关上,隔绝了郑子越的视线。 病房之中,苏红穿着一身病号服,脸上泛着一种病态的白,头发上也一夜间冒出了银丝。 整个人好像一下子变老了。 此时,她正怔怔地躺在病床上,听见苏见进来,也不说话。 “妈。”苏见开口。 苏红却并未看向他。 苏见走上前去,坐在了病床旁边。 他用两只手紧紧地握住苏红的手。 苏红把头偏到了一边去。 苏见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妈,您知道您像什么吗?” 苏红头稍微动了动,又偏回去,顿了顿,最后冷声问:“……像什么?” 苏见笑道:“像一个死活不让儿媳妇进家门的恶婆婆,在和自己儿子闹脾气。” 这话一说出来,苏红猛地愣住了。 她想起了自己从前。 那时候,苏见的奶奶看不上她,觉得她假清高,在苏见小的时候没少磋磨她,苏见爸爸私心里觉得这样的女人就是要磨一磨才会听话,所以更是助纣为虐。 那时候,苏红总是对苏见说:“以后你要是娶了老婆,别管她怎么样,你都要对她好,比对妈还要好,因为你要知道,妈陪不了你一辈子,她才是能陪你一辈子的人。” 说着说着眼泪就会哗哗的流下来。 她那时候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要做个好婆婆,要对儿媳妇像对女儿一样好。 想到这些,苏红怔了怔,继而转过了头,对着苏见,道:“他是个男人,不是我儿媳妇。” 话是像刚才一样的冷硬,语气却莫名软了。 看见母亲这样子,苏见心中那块沉重的大石头总算放下了一点儿。 暗暗松了口气,他给母亲揉着手,心想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连忙下了剂猛料:“怎么不是儿媳妇?他是我的媳妇儿,他要是个女人,现在肚子里都该有咱们苏家的儿子了,怎么会不是您儿媳妇呢?” 苏红一怔,继而是恼怒,指着苏见,然后挣扎着非要起来。 苏见一惊,连忙扶住她:“妈,妈,您刚做了手术,不能下床,您快躺下,快躺下!您要找什么我给您拿!” 苏红手指颤抖着指着他:“去,把我鞋拿过来!” 苏见心里发苦,大概已经知道了下面的事儿,苦不堪言。 他弯下腰,没拿那双母亲的那双硬底布鞋,而是拿起了那双医院发的软底拖鞋。 苏红冷冷地声音穿来:“拿我自己那双。” 苏见伸向拖鞋的手拐了个弯,伸向了一只布鞋。 苏红接过布鞋,冷声道:“伸出手来。” 苏见僵硬的伸出手心。 “啪”的一声,厚厚的鞋底打在了苏见手心上。 可能是劳动妇女的优良特性,苏红哪怕生着病,躺在床上,手劲儿却一点也不小,厚厚的鞋底打在苏见手上薄薄的一层茧子上,声音异常响亮。 一边打还一边骂苏见:“搞大男人肚子?你是不是挺自豪?” 苏见弱弱的回了句:“……没有。” 苏红手劲儿更大了:“我以为我养了个好儿子,没想到养的却是个流氓!你是不是想跟你爸爸学?” 苏见声音更弱了:“……真没有。” 说实话,他妈打他,现在跟挠痒痒似的,但是,这么大的人了,真羞耻啊! 苏红却还在说:“我看你就是!好的不学,光学这些了,没结婚就跟别人上床,你对得起我教你这么多年吗?你对得起自己未来的老婆吗?” 说到这儿,苏红突然顿住了,扔了鞋,躺在了床上,刚才凝聚起的浑身的力气好像一下子被打散了。 她儿子未来还能有老婆吗? 空气里又陷入了可怕的寂静。 “苏见,我问你,”良久,苏红开口了,话里有一丝颤抖,“你是一直都……都喜欢男人吗?” 苏见顿了顿,继而闷声答道:“……嗯。” 苏红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像是要哭出来,她把头在枕头上狠狠砸了两下,继而自言自语道:“怪不得,怪不得,我就说,我就说,好好的小伙子,长的这么帅,又有才,怎么就是不交女朋友?” 越说越确信,心里发苦的厉害。 苏·十三岁就有通房·逛过无数次窑子·见毫不反驳,闷声道歉:“对不起,妈,儿子给你丢人了。” 苏红摆摆手,话里还带着点哭腔:“快别说这些了。” 她忽然低声抽泣起来:“是我没把你生好,不怪你。” 抽泣声响了好大一会儿才渐渐停止。 她愣了一会儿,然后看着苏见,想说话,又转过身去,最终却没有忍住,低声说了句:“你跟谁在一起不行非得找他?” 苏见诧异:“妈你不是说他挺好的吗?还让我照顾他。” 苏红无力道:“那能一样吗?从前你和他,顶多算兄弟,现在可倒好……” 说实话,她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这叫怎么一回事儿啊,好好的儿子,怎么就这样了呢。 苏见看了她一眼,道:“妈,您儿子跟人家睡都睡了,要是不给人家个名分,那也太不是人了,对不起您这么多年的谆谆教诲啊。” 他顿了顿,继续道:“妈,要是我不在家的时候,还得靠他多多照顾您呢。” 苏红本来就够不想面对这个事儿的了,结果现在苏见还一个劲儿的叨叨叨,她现在恨不得变成个瞎子,变成个聋子,才能看不见自己儿子那张讨人嫌的脸,听不见他烦人的声音。 越看儿子越心烦,她挥挥手,无力道:“你出去吧,把你郑叔叔叫进来。” 苏见站起了身,嘴里还在说着:“妈,您好好想想啊,咱这是亲上加亲啊。” 气得苏红又想弯腰去捡地上的鞋。 苏见连忙转身快步走开。 强装出来嬉皮笑脸的表情在转身的一刹那便瞬间垮了下来。 心里却无比的庆幸,幸好,幸好。 幸好我有一个内心柔软的母亲。 第44章 苏见: 苏红看见郑鸿轩进来, 挣扎着想要起身。 郑鸿轩连忙上前扶住她:“你刚做完手术,好好躺着。” 苏红也没再坚持, 躺了下来,开门见山地问他:“两个孩子的事儿,你打算怎么办?” 郑鸿轩好像早有准备似的, 平静地很,道:“能怎么办?顺其自然,无为而治呗。” 苏红想起刚刚儿子说的话,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又有点疼。 郑鸿轩看见她这副样子,不由得叹了口气:“你说你当时突然告诉苏见,说你嫁给我的时候, 苏见反对了吗?” “咱俩关系不对, 连郑子越都看出来不对劲儿了,见见那么聪明的孩子会看不出来?那他说话了吗?” 苏红脸色有点难看:“那怎么能一样?” 郑鸿轩道:“怎么不一样?孩子能尊重你的选择,你怎么就不能尊重他呢?” 苏红转过了身子,不再说话。 见她这样子,郑鸿轩笑了笑,道:“成成成, 咱们不聊他们了。” 他忽然凑近苏红的耳边,笑道:“要不聊聊咱俩的事儿?” 苏红的身子终于成功僵了僵。 过了一会儿,她显得有些愧疚的话响起:“抱歉, 鸿轩,我……” 郑鸿轩看出了她要说的话,眼底闪过一丝失望, 连忙打断她:“你不用急着回答,是我太心急了,你好好养病,我出去看看孩子们。” 说完,好像生怕苏红反悔似的,郑鸿轩快步出了门。 在他身后,没有看到的是,苏红的脸上已经满是歉疚和悔意。 她这一辈子,没做过一件亏心事,在私人医院里几十年,为了还苏见爸爸欠下的债,每天没日没夜地工作,可是家属给的红包她一个都没收过,哪怕一个红包就能改变她的命运。 唯独在这件事上,她昏了头。 现在想来,当真是昏了头。 那时候她刚因为工作能力突出,被调到了郑家的医院里做护工,就遇上了不知道什么原因折了腿的郑鸿轩。 她不在乎这个人是谁,照顾谁都一样,她还是拿她的工资,还她的债。 只是这个人很麻烦,常常提出一些无理取闹的要求,比如去花店替他买一束花,去珠宝店给他买一副戒指,去书店帮他买一本诗集,并且还要听他念那些听不懂的情诗。 讲真的,苏红有点烦,不过也没关系,因为比他更烦的病人其实多的是。 她表现出了一名医护人员超高的素养,对他的要求不厌其烦,微笑待之,兢兢业业。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突然有一天,郑鸿轩竟然跟她表白了。 “阿红,我们在一起吧,哦,你放心,不是情人,我想要娶你,我知道,你也是爱我的,你不好意思说,没关系,我是男人,我可以说出口。” 苏红:“???!” 看着郑鸿轩一副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样子,苏红有点不忍心,但还是打断他。 “抱歉,郑先生,我不喜欢你啊。” 她那时的表情大概很真挚,又有点茫然,而郑鸿轩那时候的表情大概扭曲了一瞬间,但还是继续说道:“没关系的,阿红,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同意的。” 苏红当时不以为然,千疮百孔的心里早已经不存在爱情这种东西,她最难的时候都没有想过嫁人,,如今债要还完了,儿子也渐渐长大,她更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但是她忽略了一个商人精明如同机器的大脑。 对方好像已经知道了风花雪月对于她一个饱经沧桑的女人没有任何用,于是开始采取迂回政策。 他先是装作不经意的提起自己的儿子,表现了一名亡妻走后独自照顾教养儿子,而儿子又极度叛逆的老父亲的心酸,又巧妙的把话题转到苏红的儿子身上。 没有一个母亲受得了这种引诱。 她控制不住地开始讲起自己优秀的儿子,讲儿子从小到大的故事,在一种郑鸿轩刻意营造的同病相怜的气氛中,她开始和郑鸿轩讲述自己教育儿子的方法。 关系不着痕迹地越来越近。 当她后来发现自己竟然无意中透露了自己全部的生活的时候,其实已经晚了。 出院之后不久,郑鸿轩找到了她。 约她到了一家她只在病人和家属口中听过的豪华餐厅里。她当时已经开始警惕,本来不想去,可是郑鸿轩说想跟她谈谈孩子的事情。 不是谈自己的孩子,而是谈苏见。 苏红一愣,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有什么好谈的,但是她却隐隐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这些富人家,向来花样多,她不敢拿自己的儿子做一丝一毫的冒险。 她最终还是去了。 那一天,郑鸿轩穿着一身做工精良的定制西装,从头到尾散发着成功人士的气息。 她觉得自己和周围的一切,和眼前这个人,是真的格格不入。 那个人开口了,眼神里带着笑意和一丝丝的胜券在握:“阿红,你应该让见见过上这样的生活。” 她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眼神却有些冷漠,她站起了身,道:“抱歉,郑先生,我不如您有文化,有地位,我只是一个护工,可我知道一句话,我儿子也知道一句话,叫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她拿起自己简陋的包,想要尽快离开这个和自己不应当有关系的世界。 “阿红。”郑鸿轩叫她。 苏红的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停下。 郑鸿轩扬高了声音:“你想见见和他的父亲一样活一辈子吗?” 苏红的脚步还是没有停下,却变得缓慢了。 “你想让见见的父亲一辈子都只是一个罪犯吗?你想让他背着这个耻辱过一辈子吗?” 苏红的脚步停住了,她的身子在打着轻微的颤。 她告诉自己,继续走,继续走,可是却控制不住地转了头,对着郑鸿轩,眼神复杂: “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个人笑了:“咱们试试,可以先不结婚,我会尊重你,也会对见见好。一年,只要一年,如果到时候你还想走,那我不会拦你。” 郑鸿轩想的很简单,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一年后哪怕苏红还想走,她的儿子,一个价值观还没有完全定型的青年也不会同意。 而苏红,她想了很多很多。 从前的从前,苏见的爸爸没和她结婚前,也是个彬彬有礼的人,后来,他做生意失败,欠下无数高利贷,每天回到家里就喝酒,喝了酒就打她。 她清楚的知道,当一个男人无能时早晚会变成这副样子。 见见,见见一定不能这样。 他是天底下最优秀的孩子,他不应该经受不该有的耻辱。 她被蛊惑了。 或许早就不再坚定。 悔不当初。 * 苏见和郑子越在门口守着,没一会儿,郑鸿轩出来了。 “你们先回家吧,我在这儿陪着你苏阿姨,过不了几天就该出院了。” 苏见皱了皱眉,道:“叔叔,那怎么合适?您也累了一天了,您带着子越先回去,我守在这儿就成。” 郑子越毫不犹豫,拉住苏见的手:“我在这儿陪着你。” 郑鸿轩摆摆手,一副无奈的样子,道:“行了行了,你们总得给她点反应时间吧,都先回去吧,啊,别在这儿守着了,过两天她出院了,也就该考虑的差不多了。” 苏见听出了郑鸿轩话里的意思,哪怕不是帮他们也是不再反对了,一时间有些激动道:“叔叔……” 郑鸿轩叹了口气:“不是我要帮你们,你们也不用谢我,谁让你妈心就是这么软呢。” 郑子越也开口了,脸上有一丝复杂,又有一丝感激:“谢谢爸。” 郑鸿轩愣了愣,看了他一眼。 这么温顺的看着他的儿子他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他顿了顿,竟然觉得有一丝无措。过了一会儿,他把手放到了郑鸿轩的头上,小心翼翼地抚摸了两下,然后便放了下来,道:“你们俩,也要好好的。” 他的姻缘大概是不成了,那就为儿子成一段好姻缘吧。 郑子越眼睛里好像突然有了一丝水光。 他好像忽然有点哽咽,不敢说话,只是闷闷地应了声: “嗯。” * 回去后,郑子越一直有点闷闷地。 苏见搂着他,把他的头按到自己胸膛上,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却没有问他为什么。 良久,郑子越自己开口了,声音从胸膛里穿来:“苏见,你说阿姨能同意吗?” 昨天晚上的情景,现在想来,他都觉得心有余悸。 要是真出了事,苏见恐怕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他。 苏见想了想,道:“应该是没问题。” 郑子越顿了顿,突然搂住苏见的脖子,对他说:“苏见,我有一个办法,做一个试管婴儿,给你养个儿子,到时候阿姨一高兴,肯定就同意了。” 主意想的挺好,怕是深思熟虑过,想的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是说出来的时候,郑子越却把头深深地埋到苏见胸膛里,连看他都不愿。 苏见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捏着他的鼻子,道:“真愿意?” 愿意什么?平常就算有人离苏见近一点,他都觉得心里发堵,要是真有个苏见和别的女人的孩子,他估计能嫉妒地发疯。 如今听到苏见问他,心里更是一阵难受。 就知道你想和女人生孩子!他有点无理取闹地想。 眼圈里憋的眼泪刚要流出来,就被苏见捏着下巴强行抬起来,眼泪瞬间又憋了回去。 苏见扣住他的下巴不许他转头,在他耳边啃咬亲吻,声音有一丝嘶哑:“你能生儿子吗?你能生我就要。” 郑子越一下子雷阵雨转晴,心里欢喜,又觉得臊的慌,耳边和两颊早已红的不成样子。 良久,他红着脸,小声道: “……能,我能的。” 第45章 郑子越: 昨天晚上哪怕再情动, 苏见也没有动郑子越,因为他知道, 郑子越脑子里的弦紧紧崩了一天了,实在需要好好休息。 两人当完互撸娃,苏见给郑子越清洁了身体, 又哄着他睡着之后,自己才沉沉睡去。 苏见一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又暗了。 郑子越还在他怀里沉沉地睡着。 郑叔叔应该已经在医院里陪了一天一夜了,他想过去替他。 苏见轻轻地抬起郑子越的脑袋,把自己有些发麻的手臂抽出来,然后给他垫上柔软的枕头, 刚刚转身, 想要下床,却被郑子越紧紧拉住了手。 “苏见!”他喊道。 苏见赶紧回头去看,见郑子越依旧闭着眼睛,眉头却狠狠地皱到一起,神情十分痛苦。 苏见坐到床上,想揉开他紧锁着的眉头。 郑子越又开口了, 声音带了些许的哽咽:“别走。” 苏见一愣。 郑子越脸上满是痛苦与不舍,还带着绝望,像是溺水的人正在抓住一根浮木: “别走, 苏见,我求求你,别走……” 止戈。 苏见彻底愣住了, 眼神中有一丝慌乱,他看向郑子越,郑子越紧闭着的眼睛里已经流出泪水,嘴里还是不住地呢喃:“别走,苏见,别走,再陪陪我好不好?” 前世的止戈这样恳求他,他心里只有愧疚,可是当那时止戈的表情到了郑子越的脸上的时候,他忽然觉得心脏好像痉挛了一样,抽搐似的疼,疼的他几乎喘不上气。 他问自己,苏见啊苏见,你当初怎么能那么狠? 他紧紧抱住郑子越,哽咽道:“不走了,不走了,说什么也不走了。” 就在你身边,陪你一辈子。 郑子越还在小声抽泣着,眉头却渐渐舒展开,钻到了苏见的怀里。 苏见听到他还在小声呢喃:“苏见……” 苏见紧紧搂住了他,柔声道:“我在呢。” * 郑子越醒来的时候,苏见不在身边,一摸旁边的床都凉了。 他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慌乱,比往常还要强烈,他连忙翻身下床,跑到外面。 苏见正在厨房里做饭,听见他开门的声音,连忙熄了火,跑到客厅里,正好看见郑子越穿着昨天晚上他给他换的睡衣,光着脚,满脸焦急地从二楼往下跑。 苏见赶紧走上前去,一把抱起他,语气有一丝责怪:“怎么光着脚就往外跑?” 郑子越双脚离地,缠在苏见的腰上,两只手抱着苏见的脖子,有点委屈地说:“一大早看不见你,我害怕。” 苏见有点心疼,又有点无奈,心想,以后我一出去就要一两个月,留下你可怎么办呢? 苏见道:“没走,看你一天没吃东西了,下来给你做点饭,再给我妈煲个汤,一会儿送过去。” 郑子越一愣,有点忐忑地问道:“一会儿要去看阿姨吗?” 苏见摸了摸他的头,道:“嗯。郑叔叔守了一天一夜了,要休息,公司里还那么多事儿呢,一会儿我去替他。” 郑子越低下了头,小声道:“我想跟你在一起。” 可能是怕苏见不同意,他紧接着说道:“没关系,我可以不进去的,我就在门口等着你就行。” 苏见更心疼了,亲了亲他的额头,道:“你跟我一起去。” 郑子越眼睛一下子亮了。 苏见顿了顿,看向他,欲言又止,最终忍不住,试探性地问道:“你还记得昨天晚上做的梦吗?” 郑子越有点茫然:“昨天晚上,我做梦了吗?不记得了。” 不知想到什么,他脸有些红,问苏见:“我说什么很奇怪的话了吗?” 不会是做春梦被他听见了吧? 苏见暗暗松了口气,道:“没有。” 郑子越也着实松了好大一口气。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和郑子越一起吃完饭后,苏见在一个大个儿保温杯里倒上刚熬好的菌汤,和郑子越一起去了郑家的私人医院。 到了医院后,苏见有点诧异地发现,郑鸿轩竟然在走廊里坐着。 地上的烟头堆了一堆,郑鸿轩眼里的血丝都冒了出来,眼下是一片青黑,黑黑的胡茬更是长满了下巴。 显然是在这里守了一夜了。 苏见皱了皱眉,没有问为什么不进去,只是走近了,对郑鸿轩说道:“郑叔叔,这里不是有您专用的休息室吗?您去休息会儿吧,我和郑子越来就行了。” 郑鸿轩抬了抬头,声音嘶哑,笑道:“不用了,你们回去接着休息吧,我在这儿守着就行。你妈不喜欢别人照顾,我怕她有点什么事儿,所以就一直守在这儿了。” 听见这话,苏见先是一愣,继而有点动容,刚想开口,那边郑子越却开始冷嘲热讽道:“麻烦您赶紧去照照镜子吧,跟那煤矿里刚救出来的似的,您也不怕把苏阿姨吓着。” 郑鸿轩一愣,掏出手机看了看自己,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变成了这副尊荣,赶忙起身,对苏见道:“那我去收拾收拾,你先看着你妈吧。” 郑子越道:“您也别来了,赶紧休息休息把黑眼圈消了吧,正好让苏见和阿姨说说话。” 郑鸿轩也意识到已经过了一天了,确实应该让苏见去和苏红谈谈了,于是只能点点头,道:“好,那我去休息休息,有事儿记得叫我。” 说完便抬步走了。 苏见看了好一会儿郑鸿轩的背影,才对郑子越说:“跟我一块儿进去吧。” 郑子越愣了愣,道:“我就不进去了吧。” 苏见刚要说些什么,病房里便传来了苏红的声音:“见见来了吗?进来吧。” 声音顿了顿,又继续道:“子越也进来吧。” 郑子越正在愣神的时候,苏见已经拉他进了门。 苏红盯着苏见和郑子越互相握着的手盯了好一会儿,才语气淡淡地说:“坐下吧。” 郑子越浑身一僵,别说坐下了,动都不敢动。 苏见无奈,把他推到小沙发上坐下,然后紧挨着他坐了下来。 看见这两人这副样子,苏红也不作他想了,眼里闪过一丝痛苦。 苏红不说话,二人也不说话,空气里又陷入尴尬的境地。 苏见感觉到郑子越的掌心在微微出汗。 他想了想,然后开了口:“妈,我刚熬的菌汤,您趁热喝吧,补补身体。” 冲着苏红说完,没等她反应,苏见便戳了戳郑子越:“去,给妈倒汤。” 郑子越愣住了,苏红也愣住了。 苏红道:“不用了,我也不……” 苏见又戳了戳郑子越:“还不快去。” “哦……哦。”郑子越有点没反应过来。 他站起来,战战兢兢地走到桌子旁边,打开保温杯,向小巧精致的白瓷碗里倒了一碗浓浓的菌汤。 他有些无措地看向苏见。 苏见看了他一眼,道:“去给妈端过去。” 郑子越有些忐忑的端到苏红面前。 白瓷碗十分轻薄,滚烫的浓汤的温度十分轻易地透了过来,把郑子越的手指烫的通红。 但他好像没感觉似的,只是端着白瓷碗,有些忐忑地看着苏红。 苏红本来就有点动摇的心这下子彻底被晃倒了。 她赶忙接过碗,看着郑子越通红的手指头,对着苏见有点生气地说:“手指头都烫红了,你还不快点带他去冲冲冷水!” 苏见却不紧不慢地起身,把郑子越带到了卫生间里。 刚关上门,苏见的眼里立刻涌上心疼和焦急,从后面环抱住他,用凉水给他冲了好几遍,放在嘴里挨个含了一会儿,又给他冲了几遍凉水。 一边冲一边在他耳边摩挲,低声说:“心疼死我了,宝贝儿,你怎么不知道拿碗边儿呢。” 郑子越转头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勾唇笑了:“苦肉计效果怎么样?” 苏见一愣,继而苦笑:“你可真行。” 把我都给骗过去了。 他顿了顿,继而正色道:“以后不许用这种法子了,不然就打你屁股!” 郑子越脸红了红,佯装不满地道:“知道了。” 从卫生间里出来后,苏见看到,苏红身边的白瓷碗已经空了。 他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苏红看着他和郑子越,直到二人一起坐下,她才开口说话。 话里却带着些冷意:“苏见,你觉得你自己做的对吗?” 郑子越捏着苏见的手一紧,站了起来,说道:“阿姨,不关苏见的事,是我……” 话没说完,他就被苏见按了下去。 苏见语气淡淡地道:“妈,我没觉得我有错。” 郑子越有点着急地掐了掐他。 你是不是傻呀?权宜之计懂不懂? 苏红的眼里闪过一丝失望,生气的说:“苏见啊苏见,你太让我失望了,使唤媳妇,看见媳妇受伤还不紧不慢地,你这样……” 和你爸爸有什么区别? 可能是想起了从前,话说到最后,苏红竟然有点哽咽。 苏见:“???” 郑子越:“???” 苏见最先反应过来,连忙认错:“妈,对不起,我知道我错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对他,以后他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真的!” 郑子越突然诡异地看了他一眼。 苏红顿了顿,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郑子越,最后叹了口气,妥协道:“男媳妇也是媳妇,你要是对他不好,妈妈也不会原谅你的。” 第46章 郑子越: 苏见嘴角的笑意都快压不住了, 道:“妈,谢谢你。” 苏红摆摆手:“别说这些客套话了, 你们俩别在这儿陪我了,我也没事儿,过些日子就回去了。这屋里有监控, 有点事儿就知道了。” 苏见坚持道:“那哪儿成啊,怎么能留您一个人在这儿呢?” 苏红无奈道:“我求求你快让我心静会儿吧!” 话说到这份儿上,苏见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郑子越开口了:“这旁边有我的休息室,我和苏见就待在那屋里,有事儿您按一下铃,我们就都听见了。” 苏红应了声:“嗯。” 苏见见母亲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样子, 只好跟着郑子越起身出门。 出了门之后, 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儿,对郑子越说:“你先过去吧,我一会儿过去找你,我有点事儿跟妈说。” 郑子越一愣,目光沉沉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 苏见回了病房。 苏红见他一个人回来, 不由得有些诧异:“你怎么回来了?” 苏见坐到床边的椅子上,踌躇了一会儿,道:“妈, 我可能要出去一段时间。” 苏红愣住了:“怎么……怎么了?” 苏见不愿意骗母亲,只能说:“妈,保密。” 苏红沉默了, 两只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过了好久好久,她终于开口了,声音里却带着一丝颤抖:“好好的回来。” 苏见看见母亲的眼眶已经红了。 他顿了顿,道:“妈?您……” 苏红叹了口气,道:“妈又不傻,你去了军队头一年,就彻底地没了消息,不管什么时候给你打电话,手机永远开机,就是没人接。给你发短信,回短信的人一看就不是你,到了第二年倒是有消息了……” 她的眼眶更红了:“当时我就想着,你肯定是受伤了。我又不敢问。你知道你说你退伍的那天我高兴得好几天都没睡着吗?” “我真害怕啊,害怕我儿子太厉害,让人家给留下了,更怕你哪天就回不来了。” 她的喉咙哽住了:“没想到,没想到你竟然还是要走…………挺好的,挺好的,我儿子这么优秀,给国家做贡献也是应该的。” 她一边笑着,一边流眼泪,不知是在教育苏见还是在安慰自己。 苏见的心里涌上一种深深的愧疚。 他握着苏红的手道:“妈,对不起。您放心,这次我会告诉负责的人,让他们每天都给您发短信报平安。我肯定不会有事儿的。再说了,顶多一两个月就该回来了。” 苏红哽咽着:“嗯。” 过了一会儿,苏红问:“你跟子越说了吗?” 苏见动作一僵,道:“还没呢。” 哪敢说啊,到时候他一哭一闹,他哪还舍得走啊。 苏红叹了口气:“比起你失踪两个月,他肯定更愿意听你主动告诉他,知道你们纪律严,但他是你爱人,哪怕不告诉他全部,也要说一点儿,别让他为你瞎担心。” 苏见点点头:“知道了妈。” 苏见进休息室的时候,郑子越正坐在沙发上发呆。 看见他进来,一下子满血复活,冲过来抱着他,激动道:“阿姨是不是同意了?” 苏见捏了捏他的鼻子,笑道:“你不是听见了吗?还问我?” 郑子越突然捧起苏见的脸,啪叽一口亲在他嘴上,兴奋道:“啊啊啊啊啊太棒啦!” 苏见忽然有点不忍心跟他说自己要走的事。 但是早走晚走都得走,他还是说出口了:“对不起,宝贝儿,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 郑子越停下了动作,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恐:“你说什么?” 苏见连忙解释:“就一两个月,我以前部队一领导,托我帮个忙,真的,要是快的话两个星期就该回来了。” 这话自然是假话,其实苏见也知道,但凡他们能解决的事情,就不会轮到他头上,这回八成是个大麻烦。 两个月都不一定解决啊,他有点发愁地想。 郑子越猛地把苏见推倒在长沙发上,然后就开始拼命啃咬他的嘴唇。 狼狗一样,苏见在心里无奈地想。 直到把苏见的嘴唇咬出了血,郑子越才渐渐停下。 脑袋在苏见脖子旁边摩挲,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到苏见脖子里。 良久,他抽泣道:“你……你说实话,最晚……最晚多长时间?” 苏见就差指天发誓了:“顶多三个月,绝对不可能超过!” 到现在为止,他手里的任务还没有超过三个月的呢。 郑子越埋怨的看了他一眼:“你刚刚还说两个星期!” 他紧紧抱着苏见,哽咽道:“你……你一定要好好的回来,最多,最多三个月,你要是不回来,我就当你死了!到时候,我就包养一个又漂亮又听话的小明星,气死你!” 越说越不像话,苏见赶紧封住了他的嘴。 过了没几天,苏红就出院了。 出院后还是要在家里修养着,郑鸿轩说从老宅调几个佣人回来。 苏见道:“不用那么麻烦,平常我照顾我妈,做饭我也行。” 他妈一劳动妇女,真不是那愿意躺着让人伺候的人。 不料,苏红却一反常态的支持郑鸿轩,对苏见说:“有那个时间做饭照顾我你还不如多陪陪子越呢,你们俩不是在外面有房子吗?以后没什么大事儿也不用回来了,就住那儿吧。” 郑鸿轩一愣:“阿红……” 郑子越脸微红,苏见的脸上也难得闪过一丝不好意思,却也明白母亲的好意不容推拒,只得应道:“哎,知道了,妈。” 郑子越早就想这样了,从前还好,如今家里人都知道了他和苏见的关系,他平常有一点不对劲儿他爸和苏阿姨就能看出来,吓得他都不敢跟苏见同房了。 于是,也颇为真诚地说了句:“谢谢阿姨。” 一点也不客气。 郑鸿轩骂了声:“小兔崽子!” 当天晚上,他和苏见就回到了京大旁边的小复式里。 趁着最后一个星期,苏见本来想出去陪他一起玩玩,却没想到郑子越满是抗拒。 他搂着苏见,头放在他肩上,又软又诱惑的声音从身后穿来:“交公粮。三个月的公粮,你先交了。” 苏见连头发丝儿都硬了,一把抱起他,扔到了床上。 他压上去,嘴角勾起一抹邪气的笑,在他耳边说道:“交。把一年的都交给你。” 郑子越推他,一脸不情愿:“就要……就要三个月的。三个月以后,你要是不回来,我就去包养……” 苏见黑了脸,在他身上狠狠地动作,冷笑着打断他道:“看样子我得努力啊,才能让郑大少忘了那又漂亮又听话的小明星啊。” 郑子越脸上泛起一层潮红:“……嗯。” 两人整整在床上厮混了一个星期,吃饭全靠外卖,郑子越更是连床都没下去过。 郑子越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心里发慌的厉害,又不知道怎么办,就一遍遍的缠着苏见。 苏见第一次感受到了男人热情起来的力量,幸福是幸福,就是有点腰疼。 今天晚上,苏见就要走了。 郑子越紧紧搂着他,嗓子已经哑的不成样子,问道:“阿姨不给你饯行吗?” 苏见道:“我妈想给咱俩留下时间,肯定不会再办那些东西了。” 郑子越愣了愣,然后闷闷地说:“我会好好照顾阿姨的。” 苏见眼里漾起笑意:“嗯。” 钟表上的分针不停地转变着方位,马上就要九点了。 苏见顿了顿,道:“……我要走了。” 郑子越环抱着他的手臂紧了紧,又猛地松开。 苏见又顿了顿,然后翻身下床,换上了衣服。 他没有看到的是,在他身后,郑子越的神情忽然恍惚了一下。 “别走。”郑子越突然喊道。 苏见愣住了。 郑子越起身抱住他,声音里带着哭腔:“别走好不好?” 苏见顿了顿,还是拉下了他的手,看了看钟表上已经渐渐逼近12的分针,他没有回头,只是沉声说了句:“等我。” 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心里好慌,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好慌,恍惚之间,郑子越的脑子里,竟然闪过了一些画面。 好像很多很多年以前,他也曾这样求他,好像更卑微一些。而那个人,也像如今的苏见一样走的如此坚决。 门已经被关上。 他强行压下自己想出去追他的欲望,不停安慰自己,没事,没事,三个月而已,郑子越,你不能这么粘人,会让人很烦的。三个月而已,很快就会过去的。 这时的郑子越,苏见,甚至苏红,郑鸿轩,他们谁都没有想到,苏见这一走,不是两个星期,不是一两个月,甚至不是一两年。 他这一走,足足走了八年。 郑子越世界里的光没有了。 后来的后来,无数次睡不着的夜晚,郑子越都在想,如果真的早知道,他拼了命也要留下苏见,哪怕打断他的腿,用铁链拴上他的脚踝,给他打造一个无坚不摧的笼子,哪怕他恨他,怨他,他也绝对不会让他走。 因为他真的不想,再尝试一遍地狱的滋味。 第47章 郑子越: 八年后。 在京市繁华的华城区, 矗立着一座气派的高楼,从下面一看, 高楼似乎和远处的蓝天白云几乎要融为一体,穿着得体的城市精英在这里脚步匆忙地进进出出。 这里就是华国最大的私人企业耀康集团总部。 几乎每一个路过的人都要停下来看一看,有的人想进去工作, 而有的人,则是想去看一看那位名声比自家企业名声还大的郑总。 二十二岁开始接手家族企业,六年的时间,把集团主力从房地产渐渐移到新科技上,带领耀康集团真正走向国际,在国际舞台上从一匹令人注意的黑马新秀变成了一股起着决定性作用的力量。 更令人关注的是他的那些花边新闻。 不过他却从不和女明星传绯闻, 和他一起的都是清一色的男明星。 四年前同性婚姻法公布, 但是大众对同性恋的接受度依然和国外不能比,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耀康集团总裁公然出柜,简直像是清水里扔进了一块烧的火红的烙铁,瞬间就激起了巨大的反响。 但是他身边却从没有固定的情人,和他一起上热搜的也大多是当红的明星。如今正跟一位走儒雅贵族风的当红小生打得火热。 有人总结了, 郑大总裁交男友,什么也不看,只有两个要求, 一是明星,二是名气大。 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不管是娱乐圈还是吃瓜群众,都紧紧地盯着, 想看看是哪个小妖精能把这位年轻俊美多金的钻石王老五收入囊中。 而在耀康集团高层员工眼中,这个好像应当是浪荡子人设的郑总,却完全不是这个样子。 在位六年,从没有一个人看好的纨绔富二代到人人佩服的企业领导者,没人知道,这位年轻的总裁究竟付出了什么。 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 郑子越穿着剪裁得体,做工精良的西装,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面,眼睛盯着电脑屏幕,一动不动。 一旁宽大的沙发上,乔明楚看着他,有一丝的恍惚。 八年,整整八年,距离苏见离开,已经足足八年了。 八年的时间,在众人面前,郑子越变得不像郑子越了。 好像是郑鸿轩,又好像是郑老爷子。 而只有他们这些熟悉的人才知道,他最像的还是……苏见。 郑子越看向他,调笑道:“看我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爱上我了?” 瞧瞧这斯文败类的老流氓劲儿,跟当年的苏见简直一模一样。 乔明楚摇摇头,无奈道:“得了吧你,在我面前,快把你那对外面人的一套收起来吧。” 郑子越瞬间拉下了脸,冷嘲似的问他:“怎么?最近不跟在李大峰身边当小媳妇儿了?” 乔明楚懒得理他,答道:“最近不是又有比赛吗?他带着一帮小崽子又出去比赛了。” 当年苏见走后不久,李大峰就在校运会上第一次展现了自己真正的实力。 常人无法拥有的经历,身上残存的兽性,给了他几乎可以碾压所有人类的速度和力量。 消息传到网上,几乎全网惊叹。 在一片质疑声中,国家队考证之后,决定破格录用。 第二年,就代表国家在国际运动会上拿了五块金牌,成为在同一届运动会同一个项目中获得金牌数量最多,打破记录最多的运动员。 举国震惊。 李大峰在一夜之间被奉上神坛。 成名是非多,在一次比赛中,李大峰因为一个小小的失误和冠军失之交臂,一下子跌下神坛。 人们好像无法接受自己心中的神会失败,在网络上迸发出巨大的恶意。 就在这时候,乔明楚趁虚而入。 他带他喝酒,带他沉醉,陪他沉沦。 带他领略情欲。 乔明楚又陪他东山再起,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教训那些因为嫉妒恶意中伤他的队员。 他让一个未通男女之情的男人一下子领略了男男之爱。 在第二年本国举办的国际运动会上,李大峰再次夺冠,打破了之前自己创下的记录,然后公开出柜,告白“国民老公”乔明楚。 其实也不算表白,只是一位记者在采访他的时候问道:“请问您和乔氏集团二少爷,在网络上有国名老公之称的乔明楚是什么关系?” 后来调查,这个记者竟然是另一位很有名的运动员重金收买,才在这样的场合问出这样不合时宜的问题。 一边的负责人脸色一变,刚想把这位记者拉下去,却见李大峰挠了挠自己光秃秃的脑袋,有点茫然地说:“啥关系啊,他我媳妇儿啊。” 最后在一片惊叹声和口哨声中宣布退役。 众多粉丝一下子被这两个消息砸到晕眩。 不管当时掀起了多大的风浪,如今他早已退居二线,去做国家队的教练去了。 乔明楚本来以为他退役后应该会有很多时间陪自己,结果这货天天带着一帮小崽子,除了训练就是飞世界各地比赛。 仔细算算,他已经一个多月没见过这货的面儿了。 不过…… 他看了看又沉浸在工作里的郑子越,想了想一走八年生死不明的苏见,恍惚觉得自己还是幸福的。 乔明楚手机铃声响起。 他懒洋洋地拿起手机,一看上边的名字,一瞬间就精神了。 那边李大峰的大嗓门通过电话传过来:“媳妇儿,你没搁家啊?我钥匙忘带了,你过来开下门呗。” 乔明楚立马应道:“知道了,大峰哥,我马上回去!” 那边李大峰略显粗犷的笑声穿来:“亲一口,mua~” 乔明楚:“mua~” 乔明楚挂了电话,转头朝郑子越说:“我先回去了,别忘了吃饭啊,你不会真想得胃癌英年早逝吧?” 郑子越整个人都埋在电脑里,闻言点点头:“知道了。” 乔明楚走后,郑子越怔了一会儿,然后突然间整个人都垮了下来。 他手指微颤着打开右手边的抽屉。 里面干干净净,只放着一个人的照片。 如果李大峰在,他一定会惊呼,这不是苏见大一时候在篮球社的照片吗? 当年苏见一去不回,郑子越才猛地发现他连他的照片都没有,还是苏红看他太可怜,才送了他一张苏见十八岁的照片。 那时候的苏见还没有参过军,身上洋溢着一种青涩而肆意的感觉。 郑子越手指微颤,抚摸了一下他的脸,然后猛地将抽屉关上。 良久,偌大的办公室里才传来郑子越略带着哭腔的骂声: “王八蛋!” * 国家某特训基地。 黄土漫天,泥坑遍地,几个简陋的木屋嵌在荒地上。 看起来漫无边际的大山深处,实则被重重保护着,方圆百里,大概连一只鸟都飞不进去。 荒野之中,苏见穿着一身迷彩装,斜倚在木桩上。 八年的时间,使他的皮肤黑了一些,下巴上覆着一层黑黑的胡茬,两只眼睛总是懒洋洋的眯着,却在危险到来的时候迅速闪出刀锋一般的利光。 从上到下散发着一种野性难驯的魅力。 哪怕在这样几乎每天都有人累晕的地方,队员们还是会在看见这个人的时候晃神。 “邦邦邦”整齐的脚踩黄土的声音从远处传出来。一队身穿迷彩的人踏着整齐的步子跑到了他面前。 一队人都是清一色的毛刺,黑黝黝的皮肤,男女不辨。 带头的人站出来,对着苏见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声音响亮而清脆: “报告教练!k12特种作战小队已完成训练!请您指示!” 竟然是个女孩的声音。 苏见锐利的目光扫过他们每一个人,看他们所有人都绷直了身体,站姿标准地看向前方。 富有磁性的声音从他嘴里懒洋洋地吐出来:“休息吧。” 这话刚一出来,便瞬间倒下了几个队员。 其他还站着的人好像已经习惯了,把他们拖到树荫下,洗脸,喂水。 其他人也几乎全都瘫坐在了地上。 苏见斜倚在木桩上,那个唯一站着的女孩子走到了他身边。 “苏神。” 苏见没有看她,只是点点头。 杨冬狄踌躇了一会儿,道:“苏神,我要退伍了。” 苏见颇为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道:“现在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能混到现在这个地位的,整个军部也找不出几个,要是待在军队里,你的前途一片光明,怎么想起来退伍了?” 杨冬狄笑了:“您先告诉我,您为什么一定要退伍啊?” 苏见微眯起眼睛看了她一眼。 杨冬狄打了个寒颤,连忙解释道:“上边的老几位这些日子来了得有七八次了吧,除了您退伍这件大事,我还真想不出有什么原因。” 苏见愣了愣,然后乐了:“你倒是挺机灵。” 他拿起一旁的水杯喝了口水,道:“流水的你们铁打的我,你们都是我带的第四届了,当年老肖一句话不说带我到了这儿,我跟家里人说最多三个月就回去,结果一待就待了八年。” 杨冬狄愣了:“那您的退伍申请批了吗?” 苏见目光淡淡地,道:“每带完一届我就交一次,这已经交了第四次了。” 杨冬狄不问了,有些同情的看着他。 苏见有点好笑地看了她一眼,道:“别人都羡慕我每次都能越级升军衔,你怎么这眼神儿的?” 杨冬狄撇了撇嘴:“那不一样嘛,人各有所求,你像我,领导都让我留,可是我就是想回家。” 苏见乐了:“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恋家的。” “不是啊,我是想回去继承我的亿万家产来着。” 苏见:“???!” 第48章 苏见: 这一觉, 苏见睡的昏昏沉沉的。 又梦到了郑子越。 但这次的他有些不对劲。 郑子越扶着腰,挺着大肚子, 站在悬崖边上,眼眶通红,眼泪不住地往下流, 风特别大,他拿着把锋利的匕首,放在自己脖子旁边,厉声道: “苏见!你他妈的还回不回来?我都等了你八年了!你要是还不回来,我就带着你儿子一起去死!” 苏见在梦里根本没有觉察到这件事的不合常理之处,他看着郑子越的脖子上溢出鲜血, 只觉得又害怕又心疼, 焦急地冲他喊道:“宝贝儿,你别冲动,把刀放下!” 郑子越仍然固执的问他:“你到底回不回来?” 苏见又急又无奈,道:“不是我不回去啊,是上边死活不肯答应啊。” 郑子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扔下了匕首。 苏见脸上的喜色还没来得及消失, 就见郑子越转身跳进了万丈深渊。 苏见目眦欲裂:“郑子越!!!” 他猛地惊醒。 苏见脸惨白惨白的,大滴大滴的冷汗流下来,头发都湿透了。 他剧烈的喘着气。 做梦惊醒的感觉真的可怕, 他仿佛上一秒才看着郑子越跳入悬崖。 门口,杨冬狄踌躇了一会儿,然后敲了敲门。 苏见缓了缓, 道:“进。” 杨冬狄推门进来,一下子就被苏见的脸色吓住了。 “苏神,您……” 苏见不理她,下了床,用毛巾沾了冷水擦额头上的汗。 头也不回地问她:“有什么事吗?” 杨冬狄踟蹰了一会儿,继而道:“刚刚……大家听到您屋里有动静,怕您有危险,兄弟们就叫我过来看看。您没事儿吧?” 苏见动作一顿,道:“没事儿。” 他把毛巾扔到水盆里,又问她:“听见什么了?” 杨冬狄差点笑出声。 听见什么?听见的多了。 什么“宝贝儿”,什么“郑子越”,听得一清二楚。 不过她也没敢往那位耀康集团的总裁身上想,她只是以为同名罢了。 不过,看不出来啊,大魔王还挺肉麻的。 苏见看她愣神,冷着声音道:“问你话呢?没听见?” 杨冬狄浑身打了个激灵,心想大魔王就是大魔王,害臊都如此恐怖,忙正了身姿,道:“报告教官!啥也没听见!” 苏见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拿起文件夹就往外走。 杨冬狄连忙问:“大半夜的,您去哪儿啊?” 苏见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去总部找肖靖康!” 杨冬狄心想,对顶头上司称名道姓,苏神这回怕是真急了。 她啧啧两声,心想欲求不满的男人可怕,欲求不满八年的男人更可怕。 到了总部,苏见出示了证件,门口士兵行了个军礼,之后几乎一路畅通无阻。 肖靖康活了一辈子,无儿无女,如果不是极特殊情况绝不回家,每天就睡在办公室里搭的简易小床上。 当年就是他把他和李大峰招进的部队,也是他把苏见又骗回了训练营一待八年。 到了肖司令的办公室,苏见“邦邦邦”开始敲门。 过了一会儿,门从里面打开,肖靖康那张晒得黝黑的脸出现在眼前。 肖靖康诧异道:“苏见?你怎么过来了?” 苏见二话不说,进了门,把退伍申请重重拍在了桌子上。 肖靖康好像早有准备,看了他一眼,慢悠悠地吐出两个字:“不批!” 苏见这回打定了主意,坚决道:“您爱批不批!反正我是不管了!” 肖靖康一愣,皱了皱眉头,道:“苏见我记得你不是这么不负责任的人啊。” 苏见冷笑道:“您是不是就看着我这一点儿了,所以没完没了给我塞人,死活不让我退?得,我对这帮小崽子负责,谁对我媳妇儿负责?我再不回家,媳妇儿都要跟人跑了!” 肖靖康咳了一声道:“大丈夫何患无妻?” 苏见差点被气笑了,道:“您爱批不批吧,明天我就要走,您要是不批也成,到时候我就翻墙出去,您也知道这地方的防卫系统拦不住我,大不了上军事法庭!” 肖靖康脸色一下子变了,怒道:“胡闹!国家培养你这么个人才容易吗?你还上军事法庭?你是想被枪毙还是被关一辈子?” 他给苏见当了十年的上司,看着他成长,看着他一步步走到今天,在他心里早把苏见当成自己儿子一样,让他送他上军事法庭?这不是往他心口上戳刀子吗? 他看着苏见梗着脖子,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样儿,心里也明白了,这是打好了准备来的,今天不给他一个交代怕是不能走了。 他沉吟了会儿,道:“给你批你也得带完这一届啊。当不当正不正的,你总得有始有终吧。” 这话说的十分诚恳,不料苏见却冷笑一声,道:“您这招权宜之计都快用烂了,成天跟我来这个,等我带完这一届下一批小崽子又来了,还得让我带。” 肖靖康看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无奈道:“成成成,我是怕了你了,等到天亮,你让我跟几个老家伙商量商量总行啊?” 苏见沉吟了一下,道:“那我在您门口蹲着,等什么时候有消息了我再走。” 肖靖康真无语了,道:“祖宗啊你真是,得,你在这儿蹲着谁还能睡的下去啊?我马上派人去叫他们成了吧。” 一堆大佬被人大半夜从被窝里扒出来,脑袋都迷迷糊糊地,看见会议室前站着的苏见,又都迅速清醒了。 他们在心底立马有了预感。 得,这回老肖的心头肉怕是留不住了。 会议开了两个小时。两个小时以后,一个兵出来,叫他进去。 他走进去,看见一众大佬都沉默着。 肖靖康点了点桌子的一角,示意他坐他旁边。 苏见走到了他身边坐下。 良久,一位带着眼镜的首长开口了,声音中带着一种明显的威压:“苏见,你知道国家培养你有多不容易吗?” 苏见没有任何反应,很平静地答道:“我带了四届学员,出过无数次任务,他们每一个人都很优秀,并且他们其中的大多数都愿意留在部队,我相信他们的价值要比我更大。” 场上又沉默了。 良久,肖靖康开口了:“苏见,多余的话我不想说了,其实我们也都商量出来了,你自己的前途究竟怎么着的事儿我也不想提了,毕竟你自己也清楚,但是你也知道自己身份特殊,我要向上反映,最起码要一个月。” 苏见知道,这是要他带完这届学员的意思。 其实本来他也知道,立马就走不可能,如今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于是应道:“明白了。” 待把其他人送走后,肖靖康把苏见叫到了办公室里。 “苏见,复员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苏见知道,这是要给他找工作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刑警大队之类的。 但是他想了想,郑子越如今也28了,郑叔叔肯定让他接手家族企业了,于是很认真地答道:“想去耀康集团,给总裁当秘书。” 肖靖康:“???!” 看着肖靖康一脸你是疯了吗的表情,苏见不动声色。 心想,其实我还想让人包养呢,怕说出来你一时冲动崩了我。 肖靖康无语道:“你可真会给国家浪费人才。” 他顿了顿,道:“你也别说这不着边的话了,你不是京市人吗?正好,京市警察局刑警大队的总队长如今政绩也差不多了,过两年就该升走了,到时候,你去顶一下他的位子。” 这话说的轻松,可是苏见却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军警分离,警局里的事他一个军部的怎么会那么清楚,无非是知道他迟早要走,于是提前好久就让人盯着打点好了,就等着在最合适的时候把他塞进去。 苏见有些感动,但还是拒绝了:“抱歉。” 肖靖康叹了口气,道:“你现在还没出去,不知道重要性,光想着无官一身轻,等你知道的时候就晚了。行了,反正还有两年的时间,你考虑考虑吧。” 正说着,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到了后面保险柜里翻腾出来一个证书,扔给苏见。 看着上边金色的“毕业证”三个大字,苏见诧异道:“这是……” 肖靖康点着了一只烟,叹了口气,说:“出去混不能没学历,你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不能就这么废了。军部替你打了招呼,帮你提前拿下了毕业证,一直在我这儿存着。你这些年奖金也不少,好好休息两年吧,出去玩玩。” 苏见怔住了,看向肖靖康,眼里有一丝感动,又有一丝愧疚。 “首长……” 肖靖康摆摆手:“得了,还跟以前一样叫我老肖吧,你这样叫我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用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哪天等我出去的时候,给我看看你媳妇。” 他调侃似的看了苏见一眼:“我倒要看看,是怎么样的大美人儿让我们战神要美人不要江山,甘愿自毁前途。” 苏见笑了:“那您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肖靖康诧异道:“哦?是吗?那我就等着了。” 第49章 郑子越: 当苏见再次踏上京市这片土地的时候, 他竟然有一些恍惚。 只觉得这个城市又熟悉又陌生。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手指在郑子越的手机号上停留了好久, 却最终没敢拨出去。 当年说最多三个月,他却一走就是八年。 他……还在等着我吗? 他有些不敢去想如果答案是否定的又该怎么办。 苏见给苏红打了电话。 那边几乎是立刻就接了电话。 双方却都是沉默着。 过了好久,那边才传来母亲带着哭腔的声音:“见见?是你吗?是不是你?” 听着已经显出苍老的声音, 苏见的眼眶突然红了,哽咽道:“妈,是我,苏见,我回来了。” 苏红说:“你……你在哪儿?” 苏见道:“在高铁站,还没出来呢, 您在哪儿?” 苏红的哭腔越来越重, 道:“在家呢。” 苏见也应道:“哎,知道了,妈,一会儿我就去海棠城。” 苏红突然顿住了,良久,回道:“见见, 是在咱们自己家。” 苏见一愣,却什么也没有问,应道:“知道了, 妈,我马上过去。” 他拦了辆出租,出租车行驶了足足一个小时, 才七拐八拐地进了一个小胡同。 小胡同黑黝黝的,和光鲜亮丽的都市宛如两个世界。 知道这地方几乎拉不到人,司机多半要赔钱,苏见便多给了些钱。 苏见刚走到家门口,苏红就跑了出来,看见他,仿佛不敢置信,问道:“是见见吗?” 苏见眼角微红,笑着应道:“嗯,是我。” 苏红顿住了,好像忽然间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哭着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苏见上前搂住了自己的母亲。 回到家里后,苏见才发现这小小的院子里竟然彻底变了模样。 虽然外边看上去朴实,但竟然都是些不显山不露水的奢侈品。 他有些惊讶,问道:“这是郑叔叔做的?” 苏红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道:“我和你郑叔叔已经分手了,哪能要人家东西?这些都是子越送的。” 她一开始怎么肯收?可是那孩子就是一根筋似的非要给她,要是她不要,那孩子的眼泪就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她后来想,他们苏家当真是对不起他。 苏见怔住了,良久才说了句:“……嗯。” 苏红看着他,欲言又止,到底是没忍住,说道:“见见,你最对不起的就是他,你知道你走的第一年,那孩子都成什么样儿了吗?” 酗酒,抽烟,自残,绝食,那孩子当时瘦骨嶙峋地跪在她面前求她时候的表情她现在还记得。 他满脸都是泪水,他爸爸拉都拉不住他,跪在她面前一脸绝望地求她:“阿姨我求求你告诉我他去哪儿了好不好?” 她……她又怎么会知道? 可是她还是忍下心中的酸楚,冷着脸对他说:“我不知道他去了哪儿,可我知道,他常说,活着就是最不容易的事,他最讨厌的就是糟蹋自己的人。” 这话自然是她编的,但却让那孩子仿佛一下子有了支柱。 想想就让人觉得心疼。 苏见猛地愣住了,声音有些焦急:“妈,他……他怎么样了?” 苏红不愿再回忆那些事,也不知道郑子越到底愿不愿意让苏见知道那些事,只得回他:“问我做什么?你要真想知道,那就去问他吧。” 苏见愣了愣,只得点了点头,道:“知道了,妈。” 过了一会儿,他对苏红说:“妈,我这儿有不少钱,我在市区给你买套房吧,我去看你也方便,再说了,这儿也不安全,我不放心。” 苏红却摇摇头,说:“不用,自从还完你爸的高利贷,我这儿也就开始有剩钱了,不用买房,我自己租个房子,房租还是拿得起的。” 其实她早就想走了,这个家里有太多她不好的回忆。但是她不肯走,因为她怕哪天儿子回来了,没人去给他开门。 晚上陪妈吃了饭之后,苏见回了房间,给顾易打了电话:“帮我看看,市中心有没有适合老年人住的房子,要环境好的,你安排人想办法让我妈知道,房价低一点,差价我会补。” 他顿了顿,道:“还有……” “帮我查一查……郑子越在我走之后,做了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顾易就把消息传到了他手机上。 “你走后第三年,郑子越就去了耀康,你知道的,那之后的消息我没办法再查了。” 顾易发过来了郑子越在他走后头两年的事情。 两年,就两年,他就进了三次重症监护室。 苏见看着看着,眼眶陡然红了,觉得一种难以言表的心疼正席卷着他。 他没忍住,直接去了海棠城。 到了海棠城郑家,苏见在门口踌躇着,没敢进去。 郑家门房里年轻的保安看到他,有点警惕,问道:“您是……?” 苏见愣了愣,道:“……苏见。” 稍微年纪大点的那个听到这话,朝他仔细看了看,方才连忙道:“是苏少爷啊。” 苏见顿了顿,问道:“你们家……少,嗯,老爷在吗?” 年长的保安愣了愣,然后才回道:“老爷在家呢,但是少爷不在。” 苏见一愣,然后道:“嗯。” 保安看了一眼他,然后恭恭敬敬地回了一句:“少爷白天一般不在家,基本上都在公司里,晚上也回来的很晚,有时候根本不回来,就住公司里了。” 苏见又是一愣,继而说了句:“谢谢。” 在他走后,年轻的保安有点疑惑地看向年长的保安,问道:“王哥?这是谁啊?您怎么能跟他说这么多少爷的事儿呢?” 年长的保安叹了口气,摇摇头,没说话。 年轻的保安有点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意思? 出了海棠城,到了闹市,路过一家蛋糕店,偶然一撇,从橱窗里,苏见看到了自己如今的造型。 嗯,有点像艺术家。 他拿出手机,把手机在手上转了几圈,然后拨通了一个人的电话。 那边立刻接起来:“苏神!” 苏见顿了顿,问:“现在有时间吗?” 那边杨冬狄笑道:“苏神约我,没时间也变成有时间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苏见又顿了顿,道:“你认不认识什么有名的造型师?” 那边一瞬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良久,那边才传来杨冬狄强忍笑意的声音:“那您把定位发给我,我去接您。” 苏见挂了电话,把定位发给了她。 没过一会儿,一辆红色的玛莎拉蒂停在他面前,车上坐着位穿着清凉,皮肤白皙的长发女郎。 苏见瞥了一眼,没有再看。 不料那女郎下来,摘了墨镜,朝着他热情的打招呼:“苏神!” 苏见眼睛微睁:“杨冬狄?” 他上下扫视了一下:“你整容了?” 杨冬狄不乐意了:“您说什么呢?我进您那贼窝之前可一直长这样。” 苏见看了眼她那一夜之间变长的头发和变白的皮肤,难得噎了下,没说话。 是我小看你们女人了。 杨冬狄拉着他上了车,七拐八拐到了一家店。 店门口连个牌子都没有。 苏见被杨冬狄拉着走进去,一位打扮时尚的青年走出来。 “杨小姐。” 看见杨冬狄身边拉着的男人,青年顿时眼前一亮。 杨冬狄微抬着下巴,道:“叫你们老板出来。” 青年眼里闪过一丝失落,应道:“请您稍等。” 没一会儿,一位带着眼睛,打扮斯文的男人走了出来。 “杨小姐。” 朝着杨冬狄打招呼,眼神却直直地看向苏见。 露骨的目光让苏见感觉到了不适,他皱了皱眉,看了一眼那个男人。 一瞬间,男人仿佛感觉到了浑身都在战栗。 卧槽,这踏马究竟是哪儿来的行走的荷尔蒙啊! 杨冬狄怕苏见生气,连忙半开玩笑似的警告老板:“我警告你们这些gay离我哥远点,他可是有主儿的人。” 老板有些不以为然,有主就有主呗,这样的男人被一个人占据是要遭天谴的。 杨冬狄说:“给我哥做个造型,他要去见自己老情人。” 苏见斜了她一眼。 杨冬狄立马一个激灵,瞬间闭嘴。 苏见坐到椅子上,看老板抬着他的脸,不知道拿什么东西比划来比划去。 他索性闭上眼。 眼不见心不烦。 过了一会儿,老板说:“好了!” 苏见睁开眼睛,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然后脸瞬间黑了:“这和刚才有什么区别?” 老板说:“……可是我觉得这种凌乱风本来就很能衬托你野性的魅力啊。” 苏见一愣,拉着自己快到脖子的头发,有点疑惑地问杨冬狄:“现在的人,都喜欢这样儿的?” 虽然杨冬狄觉得挺帅的,但她还是很客观的说:“这要看您爱人喜欢什么样儿的了?” 苏见愣了。 郑子越喜欢什么样儿的。 他顿了顿,说:“喜欢我这样儿的。” 猝不及防一把狗粮。 杨冬狄暗暗翻了个白眼,道:“那您就索性……” 话没说完,因为她看到了一幅恐怖的画面。 苏见的眼睛眯着,嘴角勾起一抹冷冷地笑。 杨冬狄差点被吓死,连忙朝着他的视线望去。 妈也谁又惹着这位大神了? 店里墙壁上挂着的电视里,正播报着一则娱乐新闻。 大概是在酒店门口,两个俊美的男人被一堆记者层层围住,说是围住,实则却被一圈保镖隔的很远。 两个男人一个淡漠从容,一个帅气儒雅,登对得很。 记者们几乎都只冲着那个帅气儒雅的男人发难。 “深夜出入酒店,请问您和郑总是什么关系?” “是像您在微博上说的那样只是朋友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真是伟大的友谊呢。” “请问您知道自己是郑总的第几任男友吗?” “请问您是天生同性恋还是为了上位才这样呢?” “请问……” 原本还算淡定的男人渐渐被问的慌了神,拿求救的目光看向另一个男人。 另一位男人却并不看他,既不替他解围也不着急走,而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好像和自己无关似的。直到有一位年轻大胆的记者提问了一个问题: “请问您知道郑总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吗?” 郑子越倏地笑了,看向那个小记者,慢悠悠地说道:“这话,你问他,还不如直接问我呢?” 小记者瞪大眼睛看着他。 就见他看向摄像机,勾起一抹笑,好似在向什么人说话似的:“我呀,最喜欢年轻的,漂亮的,最重要的是……” “……听话的。” 娱乐新闻播到这里就消失了,女主播做了一番夸张漫长的点评后就换到了下一条。 苏见的脸早已经黑的不成样子,整个屋里如坠冰窟。 杨冬狄的心砰砰的跳,她想起了前不久苏见梦话里的男人。 郑子越。 她惊恐地咽了咽口水。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该惊恐老大竟然敢睡京市最大王老五,还是该惊恐她竟然亲眼见到了老大的大型戴绿帽现场。 “呵,”苏见突然冷笑了一声,“听见他说的话了吗?” 这话不知道是问谁,杨冬狄机智的没有回答。 老板站在一边,战战兢兢,早已经吓得不敢说话。 突然,他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从他的后颈把他提了起来。 他惊恐的看着自己离地的双脚。 他听见了男人富有磁性而危险的声音:“年轻,漂亮,听见他说的了吗?现在,马上,给我做一个这样的造型,听见没有?” 老板疯狂点头。 第50章 郑子越: 做完造型后, 苏见让杨冬狄送他去了耀康集团门口。 跟使唤丫鬟似的。杨冬狄在心里吐槽。 一路上,杨冬狄欲言又止。 苏见的脸色却已经不难看了, 好像刚刚那个黑脸的人不是自己。 他懒洋洋地开口:“有什么话你就直说,你又不是口歪眼斜。” 杨冬狄在心里暗骂了声:“呃,苏神……” “叫我苏见吧。” “……哥。” 她咽了咽口水, 忐忑地问道:“您跟郑总是什么关系啊?” 苏见斜她一眼。 杨冬狄立马疯狂摇头:“不不不我不问了!!!” 八卦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苏见却意味不明地笑了声,道:“什么关系?呵。” 特么八年前还躺在老子身下要给老子生儿子结果现在就敢跟别人出柜的关系!!! 他拼命让自己冷静。 憋闹,你现在理亏!先把这小兔崽子骗回来,然后再狠狠收拾他! 杨冬狄早已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呜呜呜她为什么要这么三八。 红色玛莎拉蒂在耀康门前停下, 俊男美女打开车门, 潇洒地走了下来。 不说容貌上的好看,单说这二人身上压制不住的野性难驯的气质,就已经足够让一帮精英晃了神。 当真是极品。 可惜了,这些人心想,这么好的资源怎么就内部消化了呢? 也有人乐呵地想,说不定是兄妹呢。 结果就听见, 长头发美女朝着那帅哥喊了声:“哥!” 一堆精英男女立马精神起来,刚打算有所动作,就见男人迈着长腿进了他们公司。 新……新来的? 男人站到了前台, 笑着对前台小姐说:“我找郑子越。” 一堆人立刻失望地散开了,心想,得, 又是一位老板的后宫。 前台小姐笑容礼貌:“请问您有预约吗?” 苏见愣了愣,道:“呃,没有。” 小姐笑容不变:“那不好意思先生。” 杨冬狄踩着高跟鞋走了过来,亲密的揽上苏见的胳膊,笑着对前台小姐说道:“麻烦告诉郑总一声,杨氏集团杨冬狄,问问能不能占用他几分钟。” 前台小姐一愣,杨氏虽然比不上耀康,但是也算是国内的大企业,何况听说还有点军部背景,她不敢耽误,立马给总裁特助打了电话。 没一会儿,宋特助下来了。 看着和资料上一模一样的女人,他心里更加疑惑,面上却笑道:“郑总在开会,我先领您到上边稍作休息,您看怎么样?” 杨冬狄笑道:“不敢耽误郑总的正事儿,我慢慢等他就好。” 到了会客厅,让秘书招待两位客人,宋琛就道歉说自己还有事,便退了出去。 他前脚刚走,杨冬狄就对秘书小姐笑道:“抱歉,我有点事情先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她冲苏见眨了下眼睛,还没等秘书小姐反应过来,杨冬狄就没了人影。 屋子里只剩下秘书小姐一脸茫然的看着英俊的男人。 要是秘书小姐看的仔细,就会发现眼前这位看起来从容淡定的帅哥正在控制不住地小幅度抖腿。 说真的,他有点紧张。 * 郑子越刚刚开完会走出来,就见自己的特助迎上来。 “Boss,刚刚杨氏集团的大小姐杨冬狄来了,现在正在休息室等您。” 郑子越神色不变:“又是想联姻的?不是说了吗?下次想联姻送儿子。” 宋琛怔了怔,道:“大概不是,她是和一位先生一起来的,两个人关系很亲密。” 郑子越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们家跟杨家,能有什么关系? 他动作顿了顿,继而一边走一边说道:“走吧,看看去。” 宋琛赶紧跟上。 走到会客厅门口,郑子越站了一会儿,发现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便给宋琛使了个眼神,示意他开门。 苏见紧紧盯着的那扇门从外面打开了。 他的手猛地攥紧。 郑子越的身影渐渐出现在门后边。 西装革领,玉树临风。 他好像瘦了,又好像结实了,变成熟了,身上那股嚣张肆意的劲儿渐渐被一种稳重所替代。 他的心里又喜悦,又酸楚。 那是他朝思暮想的人啊。 他错过了他整整八年。 他好想走过去,抱抱他。 郑子越定在了门口,眼睛直直地死死地盯着他。 苏见……苏见…… 他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间逆流了,一点气也喘不上来了。 苏见。苏见! 王八蛋! 苏见看出了他的不对劲,神色一惊,连忙跑到他面前,一把搂住他的肩膀,按着他的胸口给他顺气。 他又慌又急:“别说话!别说话!呼吸,呼吸,呼——吸——,呼——吸——” 宋特助和秘书小姐都惊住了,一时竟不知作何反应。还是宋特助最先反应过来,连忙拿出手机打电话。 还没等宋特助给郑家的私人医院打通电话,就见他家Boss一把推开了救命恩人。 郑子越已经反应过来,面色除了还有点苍白外已经恢复正常,他看着苏见,眼睛通红通红的,却冷冷一笑道:“杨氏是破产了吗?大小姐该做拉皮条的了?上赶着往我床上送男人?没听过我说的话吗?我喜欢长的漂亮的,年轻的,听话的。” 他眼神冰冷,用手指轻蔑地按着苏见的肩,嘲讽道:“这几点,你占哪一个?” 说完后,他冷冷地看了苏见,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宋特助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跟上去。 苏见在原地不动,目光沉沉地看着他离去,过了一会儿,便抬步走了出去。 * 宋特助跟着自家老板到了办公室门口,还没等进去,就被老板碰的一声关在了门外。 他揉了揉撞的发红的鼻子,既不敢进去,又不敢走,只能在门口守着。 过了好大一会儿,宋特助才听见里面传来郑总微微发颤的声音:“把今天的所有事情都推掉,只要天没塌下来,谁也不许来找我。” 宋琛愣住了。 Boss,这是,哭了? 他不敢多说,应了声“是”就赶紧下去了。 办公室里,郑子越整个人瞬间垮了下来,无力地瘫坐在偌大的办公桌后,豆大的泪珠不停地从眼角流下来。 苏见的照片就放在桌子边斜立着,他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照片,却不肯原谅照片里的人。 苏见,一走就是八年,你还回来干什么? 苏见站在门口,听他在办公室里低低的抽泣声。 只觉得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刚想推门进去的手反而放了下来,然后重重的砸在了一旁的墙壁上。 * 苏见回了家后,给顾易打了电话:“顾易,再帮我一个忙,查查郑子越现在缺不缺秘书或者助理?” 顾易:“!!!” “我说苏神你疯了吧?你退伍的时候老肖没给你安排个好差事?你追男人也不用这么玩儿吧!” 苏见揉揉眉头,无奈道:“不是玩,行了,做你的就成了,事成之后报酬少不了你的。” “不是这是报酬的事儿吗?你说说你为了他都……” 苏见果断挂了电话。 纵然再不情愿,顾易第二天还是打来了电话,话里阴阳怪气的:“郑大总裁身边秘书个个胸大腰细,盘靓条顺,估计你是不行了,助理要的都是清一色年轻的帅哥,这个估计你行,可惜人家招满了。” 苏见笑了声,道:“行了,别在这儿上眼药了,那天我去他公司了,人家秘书和助理都是正正经经的精英,怎么到你嘴里都成了这样儿了?” 顾易顿了顿,然后道:“不管正不正经反正你去了是正经不了了。” 苏见装作没听出他话里的冷嘲热讽,然后把他这些没用的话刨除,提取重要信息,问道:“怎么?你有办法了?” 那边顾易叹了口气,道:“你也知道耀康背后站着那位,所以我一向是能避则避的。得亏郑子越那生活助理最近回家生孩子去了,他们近期应该会招人,到时候就看你自己了,我是不管了。” 这个世界上有顾易查不到的事儿,却没有他不敢查的事儿。更何况这事儿对顾易来说也不难,所以这话很明显是借口。 苏见却知道他是好意,自然没有计较,道了谢就挂了。 过了几天,苏见帮苏红搬了家,自己也回到了当年在京大附近买的复式中。 门上被洗刷的干干净净的,甚至还贴着新年的福字。 他眼里闪过一丝惊喜。 他就知道,他一定还在等着他。 进了门后,看见屋里的装扮一点都没变,还保持着他走时的样子,屋里的家具都被擦拭的干干净净。 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听见后面穿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他陡然一喜,赶紧回过头去打开了门。 郑家的阿姨站在门口,一脸惊讶:“苏少爷?” 是从前在郑家后院里做打扫的王姨。 苏见瞬间变得无比失落。 他顿了顿,问道:“……是您一直在打扫这儿吗?” 王姨愣了愣,道:“是呀,怎么了?” 苏见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对王姨说:“您以后不用来这儿了,以后我会打扫的。” 王姨有些为难:“这样我不好跟少爷交代啊。” 苏见沉声道:“那您就跟他说,我回来了。这是我家,我不喜欢别人进来。” 这话说的带刺,和苏见平时的行为十分不符,王姨知道他大概是真的很生气,也没说话,就点了点头离开了。 关上门后,苏见在客厅里站了好大一会儿。 他现在还记得,那时候他们刚刚买了房子,郑子越就在那个楼梯上跑下来,跳到他的背上,哈哈大笑着搂住他的脖子,大声喊道:“苏见!这是咱俩的家!是咱俩的地方!咱俩有家了!” 又带着他到了厨房,对他一脸兴奋地说:“苏见苏见,我都想好了,咱俩不用请保姆,以后就在这儿,你做饭,我给你洗菜,然后咱俩一起刷碗!” 画面清晰地仿佛是昨日。 苏见忽然抬起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指缝中隐隐闪出水光。 第51章 苏见: 郑子越刚回郑家, 郑鸿轩就叫住了他:“你今天不是说要回家住吗?这都几点了怎么才回来?今天不是没有应酬吗?” 郑子越动作一顿,道:“我不是跟您说了吗?不用等我。” 郑鸿轩看他一眼, 道:“八百年也不回家一次,好不容易回家了,我不得等等你啊。” 郑子越动作顿了顿, 没说话,转身要上楼去。 郑鸿轩突然叫住他:“郑子越。” 郑子越脚步停住,转身看向他。 郑鸿轩踌躇了一会儿,欲言又止。 郑子越神色微变,道:“有人跟您说苏见来公司的事儿了?” 郑鸿轩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就是留了些老人在公司里, 怕公司有什么大事儿, 这种事他们怎么会……” 说到这儿,他突然顿住:“苏见真去公司找你了?” 郑子越脸色一变:“什么叫‘真去’?” 郑鸿轩踌躇了一会儿,道:“今天家里保安说,苏见来过了,知道你没在家,就走了。” 郑子越怔了怔, 道:“我知道了。” 郑鸿轩看着他,欲言又止,有点犹豫地说:“唉……” 郑子越:“……您想说什么?” 郑鸿轩叹了口气, 说:“苏见把我儿子一晾晾了八年,我杀了他的心都有。但是郑子越……” 他顿了顿,道:“我更想你放过你自己。” 郑子越的身形猛地一颤, 然后迅速转过身去,在楼梯上站了好久,一句话也没有说,快步上了楼。 郑鸿轩看着他这副样子,良久,叹了口气。 “孽缘。” 郑子越神情呆滞地上了楼,进了房间,把自己摔在偌大的床上,看到周围熟悉的黑白色调的装扮,才恍惚间发现自己竟然又来到了苏见的房间。 苏见。满世界都是他。 八年的时间,整整八年,他都快三十岁了。本想把心冰封住,如此才能不想他,不爱他,结果却发现他早就住进了自己的心里,他用八年时间结成的冰,实际上却是隔绝了别人,而将那个人在心里锁的更紧。 八年的时间,屋子里他的气息早已经散尽,可他却仿佛只要靠想象着那个人的身影就能活下去。 他可真狠。走之前竟还信誓旦旦地说要他等他。 等你,我凭什么等你? 既然要我等你,你又怎么敢一走八年? 他艰难地转了转身子,才发现枕头已经湿了一大片。 第二天早上,王姨来找他。 “少爷,我跟苏少爷说房子一向是我打扫的,他好像很不高兴,说以后不许我再去了。” 郑子越沉默良久,嗓子有些嘶哑地问道:“他还说什么?” 王姨有些犹豫:“他还说……还说他回来了,这是他家,不要外人踏入。” 郑子越一瞬间觉得自己有些喘不上气来。 外人。如今他在他眼里都成了外人。 他的心一下子又冻成了一块结结实实的冰。 郑子越,别想了,他就是个没心没肺,狼心狗肺的王八蛋,不值得你这样。 回到房间,进了卫生间,他用冷水一把一把的往自己脸上泼水。 他咬紧了牙关想,清醒点儿吧你郑子越! 他沉了好大一会儿,等到心和表情都渐渐平静,才去换了衣服,去上班。 * 苏见现在有点紧张。 说真的,他还真没多大信心能应聘上耀康集团总裁助理。 直到他看见了面试官。 当宋特助看到从门口款款走来,荷尔蒙爆棚的男人的时候,他差点没吓得蹦起来。 卧去这不是那天让老板在办公室哭还站在门口听声的那位爷吗?他怎么来了? 正在这儿惊讶着,那边已经开始问问题了。男人沉着从容淡定,名校毕业,又是退役军人,保密性有保障,笑容浅淡而礼貌,看起来极有责任心。就是经验着实不足,不过他们后期会有培训,这着实不算太大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长的真心帅,非常符合老板的要求! 一边的几位面试官大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旁边的一位面试官看向宋琛。 宋琛心想,我怕今天收了他明天咱们都得卷铺盖走人,于是他咳了一声,道:“我去趟卫生间。” 出来之后,没管其他几个面试官发来询问的消息,宋琛赶紧给老板打了电话。 郑子越清冷的声音从电话里穿来,里面隐隐带着一丝疲倦:“宋琛?什么事?” 宋琛道:“……Boss……那个今天不是给您选助理吗?就是……嗯……有一个人,其他几位觉得挺合适的,想问问您的意见。” 电话那头的郑子越顿了顿,问道:“谁?” 宋琛犹豫了一下,道:“资料上写的是……苏见。” 那边瞬间穿来“咣当”一声响声,像是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 过了好久好久,那边才传来郑子越强装冷淡的声音:“这种小事也值得来问我?你们觉得合适就留下,觉得不合适就不留,有什么好问的?” 话音刚落,那边就撂了电话。 宋琛愣了愣,仔细的思索了一番Boss的话,然后忽然福至心灵,连忙给面试官们发了短信。 “别选了,就他了,刚刚那个当过兵的,尽快安排就职。” * 苏见刚刚到家,耀康就给发了短信。 他的眉头挑了挑,嘴角勾起一抹笑。 我家宝贝儿,老是这么口是心非。 老婆的事儿初步完成,苏见这才想起给自己哥们打个电话。 电话那边隔了好久才有一个人接起来:“谁啊?找李大峰吗?不是说了他这几天休息吗?我是不是警告过你们不许在休息时间找他,记不住是吧?” 男人声音嘶哑,带着些云雨之后□□与满足的味道和十足的不满与威胁。 苏见一愣,皱了皱眉头,问道:“你谁啊?” 那边顿了好久,才确信似的说道:“苏见?” 苏见这时也听出了他的声音,道:“乔明楚?” 那边立刻狠狠挂了电话。 苏见一愣,看着自己被挂掉的手机,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勾起嘴角,笑了一下。 * 李大峰刚洗完澡出来,就看见乔明楚坐在床上,一脸仇恨地看着自己手机。 李大峰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坐到床边,搂住他,问道:“媳妇儿,刚刚是不有人给我打电话了?” 乔明楚回过神来,笑着攀附上李大峰结实的脖子,道:“哪有啊,肯定是你听错了。” 李大峰眉头一紧:“不可能啊,媳妇,你是不又把我单位里打来找我的电话挂了?” 乔明楚一怔,然后连忙佯装埋怨道:“这么多天没回来,一回来还不好好陪陪我,不许你看手机,谁来打电话都不行!” 李大峰让他说的不好意思,连忙应道:“行行行,都听你的,那帮小崽子谁找我我都不管。” 乔明楚立马满意地上去亲他。 李大峰立刻搂住他的腰,把他按在床上回吻他,攻城掠池,渐入佳境,刚要进一步发展,这时候手机又响了。 李大峰怔了怔,刚要下意识去拿手机,就被乔明楚按住了脖子。 乔明楚眼角微红,里面隐隐有些泪光,气有些喘不匀了,一边低声□□一边说道:“老公……我要……给我……” 李大峰哪儿还记得什么手机,立马丢盔卸甲,伸手抱住他的精瘦的细腰,声音低沉而嘶哑:“给你,都给你。” 乔明楚立刻似痛似愉地闷哼一声,求饶道:“轻点,老公。” * 第二天早上起来,乔明楚还在床上睡的沉沉地,李大峰按时爬起来,赶紧拿起手机翻通话记录。 艾玛可别耽误正事儿啊。 拿起手机一看,昨天同一个号码给他打了七八个电话。 看到那串号码,他立刻瞪大了眼睛。 他赶紧回拨过去,那边立刻接起来。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着急地喊道:“苏见?是不是你?你回来啦?” 苏见那边也有些愉悦地回道:“大峰?你可算是接电话了,我回来了,得,趁我今天还没开始上班,咱俩老地方聚聚。” 八年没见竟然好像八天一样,两人之间几乎没有产生任何的生分和隔膜,李大峰脸上立马浮现出笑容:“得嘞,今天中午,我请客,咱们上婧姐那儿搓一顿去。” 李大峰换好衣服,跟家里面保姆吩咐了一声,就出了门。这边苏见也开上了自己为了上下班新买的一辆车,出了主城区,找个宽敞地方停了车,绕了好多个弯才走到了那家“爱来不来”餐馆。 跟婧姐打了招呼,续了旧,苏见就去了里屋找个地方坐下了。 没一会儿,就听见李大峰的大嗓门:“苏见?搁哪屋呢?” 苏见立马从窗户里伸出脑袋朝他喊道:“这儿呢。” 李大峰朝他露出大白牙笑了笑,然后噔噔噔跑了进来。 李大峰和八年前好像没什么不一样的,八年前他就像三十岁的,现在还是像三十岁的。他看见苏见,笑了笑,道:“又结实了啊。”然后坐下,问他:“哎你咋回来了?你们放假了?” 苏见笑笑,道:“不是放假了,是我退伍了。” 李大峰立时一愣。王婧端着菜走上来,听见这话也是一愣,她放下菜,连忙有些焦急地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她压根没想是苏见自己要回来,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 苏见给王婧拉出椅子,让她坐下,笑道:“没什么事儿,就是我自己不愿意待了。” 王婧皱皱眉头,轻声道:“你这是怎么说的?什么叫不愿意待了?有人待你不好?” 苏见摇摇头:“怎么可能。” 王婧也觉得不可能,她顿了顿,问道:“放心不下你妈?那也没关系啊,到时候接她到大院里,不是一样的事儿吗?” 苏见又摇摇头:“不全是因为我妈。” 王婧更疑惑了,刚要问话,那边李大峰却开口了:“是为你那弟弟吧。” 苏见愣了愣,继而笑了,调侃似的望向他:“哟,开窍了?看样子乔明楚把你教的不错啊。” 李大峰那张结实的脸上立马浮现出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头,没说话。 一边王婧一脸疑惑:“怎么回事啊?你们这是打的什么哑谜啊?我怎么听不懂呢?” 她看着苏见:“苏见你什么时候有个弟弟了?” 苏见连忙道:“哪有什么弟弟,你听他胡说!” 一边李大峰调侃道:“不是亲弟弟,是情弟弟。” 苏见使劲踹了李大峰一脚。 王婧先是微惊,继而顿了顿,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有些感叹,有些羡慕,又有些感伤地说:“挺好的,年轻人嘛,为了爱情,没有什么是不能放弃的。” 苏见和李大峰也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不再说话。 王婧看了他俩一眼,笑着感叹道:“行了,你们这是干什么呀?都这么多年了,我也早就习惯了。” 还没等他俩说什么,王婧便站起了身道:“行了,我在这儿你俩也不方便,我先出去了,有事叫我。” 苏见笑道:“有什么不方便的,我们哪有什么事儿敢瞒着您啊。” 王婧却摆摆手:“成了,你们我还不了解,别说这客套话了。” 苏见没敢再拦,只好让王婧出去了。 眼看着王婧走远,苏见踹了脚李大峰。 李大峰狠狠瞪他。 苏见瞪眼:“你还敢瞪我!你是不是傻!” 他拼命压低声音:“老肖的事儿平常谁敢跟婧姐提,就你!非说!” 李大峰眼瞪的更大:“净胡扯!我啥时候提了?不是你非要为你那弟弟退伍,才让婧姐想起了老肖不愿意为了她留下来的事儿吗?” 他不知道想起什么,又瞪了一眼苏见,道:“你别转移话题,你和你那弟弟那事你还没说明白呢!” 苏见膨胀的气势瞬间缩了下去,然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又膨胀起来,道:“那你和乔明楚呢?” 他恨铁不成钢地说:“李大峰啊李大峰,你说说你能有点出息吗你,竟然如此轻易被策反,你太让我失望了!” 李大峰瞬间被他带跑了,两只圆圆的眼睛直溜溜的瞪着苏见,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见叹了口气道:“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关键是我觉得……哎……” 他忽然特同情地看了李大峰一眼,然后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李大峰让他弄的直起鸡皮疙瘩,眉头皱成一团:“不是你有话能不能直说?你这叫咋回事?” 苏见又叹了一口气,道:“我觉得你制不住他呀。” 李大峰眉毛一横:“啥意思?” 苏见悄悄看了他一眼,又收回眼神,道:“你想想,他在你之前交过多少男朋友女朋友?” 李大峰一瞪眼:“你净扯犊子!那不可能!他以前是咱们学校话剧社的,想当演员来着,所以得老跟别人演戏,演戏你懂不?” 苏见万万没想到还能挖出这么个大雷,他有点悲哀地想,他这兄弟也太傻了吧。 虽然有点不忍心自己兄弟难过,但是秉持着兄弟诚可贵,老婆价更高的原则,他还是摇了摇头,道:“哎,我知道有句话我说出来可能会得罪一些人,但是咱俩是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有些话,我得告诉你。” 李大峰让他说的都有点害怕了:“不是,你到底有啥事啊?” 苏见又叹了口气,道:“乔明楚,他一直在骗你,郑子越之前跟我说过,乔明楚打十六岁就开始交女朋友了,说起来,你可能是他的……” 他掰起手指头数了数,然后瞪大眼睛,又惊讶又同情地看着李大峰,道:“第数不清多少任男朋友!” 李大峰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眼睛都气红了:“不可能!” 苏见摇摇头,叹了口气:“哎,我不多说了,你回去问他吧,我觉得,爱人之间,最重要的还是坦诚。” 此时李大峰狠狠拍了下桌子就怒气冲冲地大步走了出去。 苏见眼里浮起笑意。 还没到晚上,乔明楚就愤怒地打了电话来。 “苏见!你他妈干的这是人事儿吗?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可真行!我不就挂了你电话吗?你就这么报复我?” 他真是要气疯了,早上起来看见李大峰不在,他就知道要出事,果不其然,李大峰回来后就直接问他他到底是不是他的初恋。 刚追他的时候撒的谎,之后却用了无数个谎话来圆,更何况他本来就觉得这件事对不起他,如今李大峰问,他怎么敢再说谎,只好支支吾吾地说了实话,结果李大峰一怒之下就离了家。 他真是要疯了! 苏见却不紧不慢地说:“挂我电话的事儿我不值得跟你计较。” 他冷笑一声:“倒是你,乔明楚,还敢理直气壮的来质问我,一骗骗我兄弟八年,你倒是挺有理啊。” 乔明楚沉默良久,冷声问:“你到底想怎样?” 苏见笑了:“不想怎样,就一件事,我要重新追郑子越,要你帮忙。” 乔明楚冷笑一声:“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苏见,你一走八年,郑子越把命都快搭进去了,我恨不得他一辈子离你远远的,你凭什么让我帮你?” 苏见顿了顿,道:“没让你帮我,但是这八年发生了什么大事,你要告诉我,我以后要是有什么事要问你,你也必须如实告诉我。” 他顿了顿,又道:“知道你们关系好,你心疼他,我告诉你,我比你更心疼。更何况,你觉得,他真的不爱我了吗?我要是真一辈子不回来,他真的就会幸福吗?” 幸福?他把魂都给你了,成天一副行尸走肉的样子,伪装成你的样子跟别人生活,别说幸福了,他看他能在外人眼里好好的活到现在的样子都是奇迹。 乔明楚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他,问道:“苏见,你说实话,你到底为什么八年不回来?” 苏见顿了顿,道:“抱歉,无可奉告。” 乔明楚冷笑着看了他一眼,道:“八年不回来,你还打算回来吗?莫不是升了官,又娶了首长家的千金,金榜题名,洞房花烛,就不记得家里等你的人了?” 苏见一愣,眉头紧皱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乔明楚看了他一眼,道:“解释的话你一句都没必要跟我说,我没什么好误会的,就是有个傻子,在你没回来的八年里,天天这么问自己。” 苏见猛地怔住了,脸上显出无尽的愧疚和心疼,良久,才嗫嚅着问道:“还有什么事,你都告诉我吧。” 乔明楚沉默良久,道:“他的事,我没什么好说的,我只能说,他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儿,以后要是遇到天大的事儿,不管你觉得他有多对不起你,你也不能再伤他。” 因为他早已经为你遍体鳞伤了。 苏见沉默了一会儿,道:“谢谢你,乔明楚,我知道了。” 他顿了顿,道:“你之前那些事儿早晚要挑破的,李大峰也不是真傻,八成早就知道了,心里也一直憋着火呢,这次幸亏是我帮你挑开了,要是时间长了,你真把他当傻子骗,那你们就真完了。” 他这话不是为自己推脱,真是肺腑之言。李大峰有些地方迟钝一点,却一点也不傻,反而聪明的远远超过一般人。 乔明楚愣了愣,有些将信将疑,说道:“行了,我俩的事儿你少管我就谢天谢地了。” 苏见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挂了电话。 爱信不信吧。 第52章 郑子越: 第二天一大早, 宋琛刚上班就看见老板已经坐在办公室里了。 身为总裁特助,他一般都是要比老板早到的, 像这种情况还真心不多。 他没想太多,赶紧拿出行程念给老板听。 郑子越正襟危坐,好像听的很认真。 过了没一会儿, 他摆摆手打断宋琛,示意他停下。 宋琛有些诧异地停下了汇报。 郑子越看了他一眼,皱皱眉,问道:“新来的助理怎么回事儿?几点了还不上班?” 他顿了顿,眉头皱得更紧了,锐利的眼神看向宋琛, 道:“我不是跟你说他不用培训了吗?你忘了?” 宋琛在心里偷偷翻了个白眼, 心想,这两天你都快嘱咐八百遍了,我敢忘吗? 他正色道:“确实已经嘱咐过了,不知道下边出了什么问题,一会儿我去看看。”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就被大力推开, 苏见忙里忙慌的身影一下子撞了进来。 “对不起宝贝儿,真对不起!今天路上堵车把我堵了两个小时,我发誓下一次我再也不开车了, 我跑着来,绝对不……” 话说到这儿,苏见这才看到一脸惊恐地看着他的宋特助。 宋特助:我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郑子越没看略有尴尬的苏见, 只是摆摆手示意宋特助出去。宋特助抱着资料迅速走了出去,还贴心的把门关上了。 没了外人,苏见的包袱彻底没有了,觍着脸笑嘻嘻地看着郑子越:“媳妇儿。” 郑子越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重重的放下了手里的资料,道:“你是我下属,我是你老板,这是咱们之间唯一的关系。没有极特殊情况我不会允许助理迟到,你以后再迟到就不用来了,还有……”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看着苏见道:“你不知道我的规矩吗?上床不上班,上班不上床,全公司都知道,做了我的下属,你最好给我规矩点。” 苏见闻言一愣,走到他旁边,对着郑子越正色道:“如果真要是这样的话,那郑总,我只能辞职了。” 郑子越拉下了脸,面色阴沉:“要辞职就快滚,把你的手拿开,不然我就把它剁了。” 苏见讪讪地拿开了伸到郑子越后腰上摩挲的手。 还没等苏见说话,郑子越便冰着脸说道:“滚出去,没有我叫你以后不许随便进我的办公室,不然你以后就不用再来了。” 苏见一愣:“宝贝儿……” 怎么这么快就急了? “滚!” 苏见一怔,看他面色着实不太好,心沉了沉,便起身走了出去。 出门前,他顿了顿,道:“我就在门口站着,有什么事儿你就叫我。” 说完便走了出去,给他关上了门。 他出去后,郑子越再也忍不住,冲到了休息室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面上染着一层潮红。 刚才,苏见刚刚一碰他,他就觉得浑身起了一层深深的战栗,□□激烈地往上涌。 想到那人只不过是随意似的挑逗,和自己仿佛中了药一般的反应,他只觉得心里又难受又窝火又委屈。 凭什么?王八蛋! 他倚着休息室的门,想着刚刚还和他调笑的鲜活的人,而不是冷冰冰的照片,只觉得心痛都心痛的踏实了。他眼角通红,嘴里还不住地骂着:“王八蛋。” 又在心里不住地骂自己,怎么就这么没出息? 门外,苏见听着他如在耳侧的压抑的喘息声和骂声,只觉得心里又甜蜜又痛苦。甜蜜的是他的身体对他好像比八年前更为敏感,痛苦的是他们家宝贝儿就算自己难受也不愿意让他知道。 他看了自己的下半身一眼,看了看四周,然后悄悄地推开办公室的门,进去了。 悄悄把办公室的门锁上,他走近了休息室,从头发里摸出一根极细极细的隐藏的黑卡子,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只觉得从头发丝儿到脚趾头都硬透了。他的手渐渐伸向门锁。 这时脑子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等等!住手!你这样做跟禽兽有什么区别?更何况,现在进去万一他恼羞成怒以后再也不理你了怎么办? 苏见动作一顿,手收回了一些。 另一个声音也响起: 上啊,苏见!你是不是男人啊?现在他防你跟防贼似的,别说和好了,他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你!还不如现在趁虚而入,男人在床上还不好说话吗?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就坚定的打开了门。 郑子越衣衫凌乱,瞪大眼睛看着他。 这种时候被苏见撞破,郑子越已经羞恼到了极点,恨不得当场自杀,他咬着牙:“苏见,你竟然敢……” 苏见不给他说完的时间,过去一把抱住了他。 郑子越反应过来,开始剧烈的挣扎。 “宝贝儿,给我个解释的机会成吗?”苏见死死地搂住他,一边吻他的耳廓一边说,“哪怕给我死刑也得给我个申诉的机会吧?宝贝儿,给我个机会行不行?你知道我天天看着你冷着脸对我我有多难受吗?啊?” 郑子越浑身都在颤抖,不知是气得还是羞的,两只胳膊和两条腿都被苏见紧紧制住,推也推不开他,踹也踹不开他。 在这样的情形中被他撞见,还被他这样欺负,他只觉得心里又羞又怒又委屈,眼泪哗哗地往下流,根本不愿意听他说话,只是嘶哑着嗓子喊道:“你滚!滚!我不想看见你!” 苏见凑到他嘴边强吻他,趁他张开嘴便长驱直入,不给他一点点思考的机会,放肆的掠夺他口中的空气,直到把他吻的渐渐失去力气,软了身子,才从他口中退出来,用侧脸摩挲着他的侧脸,声音微颤,道:“宝贝儿,宝贝儿,媳妇儿,这八年,我都快想死你了,你知道吗?每天晚上,我就睡着那冰凉冰凉的铁架子床,周围不是黄土就是泥沙,还有就全是跟我一样的野人,你知道我每天晚上做梦都想的什么吗?我就想着你,想抱你,想着你又香又软。” 还想着你挺着大肚子,给我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大儿子。 郑子越痛苦的闭上了眼睛,道:“那你为什么不回来?” 苏见翻过他的身子,强迫他看自己。 郑子越这才看见,苏见的脸上已经满是泪水。 郑子越脸上闪过一丝震惊:“你——” 苏见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和恳求:“宝贝儿,别闹了,别问了,行不行?我但凡有办法绝对不会走这么多年。” 郑子越只觉得心里八年的坚冰却被这个人三言两语就要说的坍塌下去。 他知道有他的委屈,可是他呢?他这八年绝望的等待又算什么? 想着他会不会已经娶了一个有着一头乌黑长头,神色温柔的姑娘,想着他会不会已经死在了哪个角落里,没人收尸。 每天晚上都被噩梦惊醒。 良久,郑子越声音颤抖地问道:“你和那个杨家大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苏见闻言顿时一急,就差指天发誓了:“我跟那小丫头片子一点关系都没有啊!我发誓,真的!我就是把她当妹妹!” 郑子越刚刚有些动摇的神情这时却又冻住了,他冷笑道:“苏见,你别忘了,八年前,你也是说要拿我当弟弟的。” 苏见一愣,继而又是一急:“那怎么能一样?” 郑子越还是冷冷地看着他,道:“苏见,现在你说的话,我一句也不信。” 苏见怔住了,良久,他才凑近了郑子越,去吻他强装冷漠却含着泪光的眼睛。 郑子越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 苏见突然哽咽了,道:“郑子越,我说的话,你可以一句都不信,没关系,我确实对不起你,我确实说话不算数,我还有这样那样的不得已瞒着你,你可以骂我打我质疑我,这都是我活该,但是郑子越,有一句话,你不能怀疑,那就是我爱你。” “郑子越,苏见爱你,特别特别特别的爱你,比你以为的,甚至比我自己以为的,都要深爱许多。这是我在这八年的无数个夜晚里,得到的唯一有用的东西。” 郑子越这些天强装出来的坚强,淡定,和冷漠都在一瞬间崩塌了,他突然间痛哭出来,八年的压抑和委屈好像一下子爆发,又好像一下子释然了。 “……苏见……你就是……就是个王八蛋!你一走走了八年……啊……我替你照顾你妈……替你应付我爸……还要替你藏着掖着……还要在自己心里替你开脱……你一句爱我就完事儿了?不行!我要你赔我!我要你赔我一辈子!我还要狠狠罚你,让你再也不敢走!” 苏见猛地抱住他,声音里甚至带上了哭腔:“赔!把我这条命,把我这一辈子都赔给你!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罚我!狠狠地罚我!罚我天天伺候你,给你端茶倒水,罚我不许离开你三步以内,罚我天天晚上跪搓衣板,只要你愿意,只要你开心,只要你别让我离开你,行不行?” 郑子越也紧紧抱住了他,不住地骂他,又不住地哭泣。 守得云开见月明。 第53章 苏见: 苏见紧紧地抱着背对着他的郑子越, 听他的哭声渐渐停息下来。 没过一会儿,郑子越的手机就响了, 他顿了顿,好像缓了好大一会儿,然后才接起手机, 那边宋琛的声音传来:“Boss?您在哪儿?有点资料要您马上签字,是我去接您还是给您送过去?” 郑子越用嘶哑的声音回他:“不用,在休息室里。” 他顿了顿,不自在地清了清发痛的嗓子,道:“我马上出来。” 说完,没管那边宋琛是什么反应, 便立即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以后, 郑子越还是背对着苏见,躺在床上顿了顿,然后坐了起来,准备下床。 苏见长臂搂着他的腰,侧脸在他腰侧摩挲,有些不满地问他:“这就要走?” 郑子越冷淡道:“不走你养我?” 苏见怔了怔, 然后松开了他。 生气了? 郑子越也怔住了,心里有些慌,他回过头, 拉住苏见的胳膊,道:“苏见,你……” 苏见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然后拿开了他的手。 郑子越顿时脸惨白惨白的,整个人如坠冰窟。 苏见默默从兜里翻出两张卡,然后放到了他的手上。 他的声音显得有点无措,还有点委屈:“就只有这么多了,一张是奖金,一张是工资卡。之前的不是都上交了吗?这次我发誓真没了。” 郑子越猛地愣住了。 良久,他的手才动了动,把那两张卡放到了一边的桌子上。 苏见看着他,他却不看苏见,只是自顾自的下了床,用冷水洗了脸,换了衣服。 从更衣室里走出来的时候,他看起来已经和那个冷漠矜贵的郑总没什么两样了, 他看了苏见一眼,就转过了身,打开了门。 苏见苦笑了一下,心想,都是活该。 却见郑子越的脚步突然顿了顿,转过了身子,看着他,问道:“真没钱了?” 苏见一愣,继而心中一喜,连忙道:“还有不少现金,没事儿我够花的。” 郑子越扫了他一眼,冷漠道:“明天上班之前都交给我,以后有什么事儿跟我要钱。” 说完也不管苏见表情如何,便直接走了出去。 苏见猛地愣住了,继而控制不住地笑出了声。 办公室里,郑子越听着屋里传来的苏见放肆的笑声,真恨不得一把拍死他。 宋琛听着休息室里男人的笑声,看着耳尖发红,一脸羞恼的Boss,不由得默默缩小了自己的存在感。 “啪”的一声,郑子越狠狠合上了文件夹,站起了身,快步走到休息室门前,打开门,对着苏见咬牙切齿地说了句:“苏见你丢不丢人?” 苏见的笑声戛然而止。 郑子越看也不看他,“砰”地把门关上了。 郑子越转过身,看了一眼一边装鹌鹑的宋琛,皱了皱眉头,道:“还有事儿吗?” 宋琛立马疯狂摇头:“没有了。” 郑子越又清了清火辣辣,十分不舒服的嗓子,眉头拧成一团,道:“把文件抱走,今天下午的会推到下周一,今天所有需要外出的行程全部取消。” 宋琛闻言顿了顿,想说今天下午的会已经拖了好久了,但是他看了看嗓子明显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哑了的郑总,还是沉默着选择了照办。 古人云美人误国,果然诚不欺我。 等到宋琛出去后,郑子越在休息室门口站了一会儿,还是推门进去了。 进去就看见苏见还躺在床上傻乐。 他拼命压下控制不住想要上扬的嘴角,走到床边,拿出平常对那些下属时的样子,皱起了眉头,声音嘶哑中带着冷淡,道:“傻乐什么?你来当助理就是来玩的?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还是趁早走,耀康可不养闲人。” 苏见猛地坐起身,然后一把搂住郑子越精瘦的腰。 他窝在郑子越身上蹭了蹭,叹了一口气道:“实不相瞒,郑总,其实我不是来工作的,工作太累了,一点也不适合我,我是来找个大款包养我的。” 郑子越愣了愣,然后倏地笑了,冷嘲道:“苏见啊苏见,八年前你还一副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样子,八年不见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了?” 苏见也不生气,抱着他的腰在他的胸口上乱蹭,道:“要脸也追不着媳妇儿啊。” 郑子越怔了怔,想问他,你这是想追我? 他顿了顿,开口的却是:“我要是包养你,你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吗?” 这回轮到苏见愣住了,他抬起头,结果就看见了郑子越还来不及收回的笑意。 自打他回来,还是第一次看见他从心底里发出的笑容,而不是冷冰冰的嘲讽和讥笑。 苏见也笑了,佯装羞涩地看了郑子越一眼,特不要脸地说道:“知道啊,特别懂。有事老板干,没事干老板。” 郑子越一愣,然后脸上迅速染上一层红色,却不是羞的而是活生生气得,他狠狠地踹了苏见一脚,然后就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那一脚真是使得好大的劲儿,苏见又不敢拦他,只得硬生生用小腿接下,疼的嘶的一声,等他反应过来时,郑子越已经走了,他又赶紧一瘸一拐地追了上去。 等他一瘸一拐的走到办公室的时候,却被一脸正色的宋琛拦下了。 苏见:“???” 为什么你老是在关键时刻出现? 宋琛假装没看见他复杂的表情,咳了一声道:“Boss去开会了,让我给你讲讲你日常需要负责的事情。” 刚才他刚刚上楼,就看见Boss满脸通红,怒气冲冲地从办公室里出来,看见他之后脚步一顿,冷声道:“现在马上安排开会,还有,那个新来的助理是怎么回事?什么也不懂。你是吃白饭的吗?不知道给他做培训,好好教教他规矩!” 宋·躺枪·琛:??? 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不是你不让培训的吗? 这话他也就敢在心里吐槽,面上他还是一脸严肃地正色道:“是,马上安排人给他进行至少一个月的培训,保证让他合格。” 郑子越顿了顿,皱了皱眉头,道:“为什么培训这么长时间?简直浪费公司资源。你亲自教,从现在开始不用跟着我了,半天难道教不好吗?” 宋琛内心MMP,面上还是一脸严肃:“请总裁放心,肯定教的好。” 郑子越看不出情绪地点了点头,又道:“不要太严了,免得别人说我苛待员工。” 说完也不管宋琛是何表情,就大踏步走了出去。 宋琛一脸无语地到了办公室,正好看见从休息室里一瘸一拐走出来的苏见。 苏见对他说的话愣了愣,然后想了想,突然一脸正色地对他说:“你知道我跟你老板是什么关系吗?” 宋琛:“……不管你和老板是什么关系,你现在的身份是助理,就要做助理应该做的事。” 不要恃宠而骄。老板身边的众多情人中有许多是这么完的。 苏见看了他一眼,忽然露出一副极为可怜的神情,道:“实不相瞒,宋特助,我是被迫来参加招聘的,我根本就不想来。” 门外刚要推门进来的郑子越愣住了。 屋里的宋琛也愣住了:“……什么意思?” 苏见神情更加痛苦:“其实我根本就不爱你们老板。” 门外,郑子越如坠冰窖,浑身冰冷,脸色苍白,想推门进去的手彻底放了下来。 他想转身就走。 就当自己没听见。 反正……反正爱不爱的……他也回来了不是吗? 他只要,只要一直在他身边。 他就当自己没听见。 可是无论怎么劝自己,他还是没办法移开一步。 他还是想知道,在他心里,他郑子越到底算什么? 休息室内,苏见可能是刚刚被郑子越一脚踢傻了,竟然越演越入戏。 他看着一脸震惊加不可置信的宋琛,接着说:“你知道你们老板刚刚想干什么吗?” 宋琛一愣,明知道现在应该果断拒绝,却控制不住自己地问道:“想干什么?” 苏见一脸良家妇女惨遭凌辱的屈辱表情:“他竟然想强×我!” 郑子越:??? 他在说什么呢? 宋琛一脸震惊:“我靠不会吧?” 苏见抽了抽鼻子,道:“哎,都别说了。他囚禁了我妈,打死了我爸,逼我进他公司里工作,就为了让我屈服。” 他伸出自己的腿,委屈道:“刚刚他还家暴了我!就因为我不同意他提出的包养的要求!我就是想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就这么难吗?” 看着宋琛难以控制的流露出同情,他又抽了抽鼻子,道:“哎,别说了,谁让他爸是首富,他爷是上边那位呢?他是顶级太子爷,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能怎么反抗他?算了,我已经决定了,我这一辈子也不可能有未来了,就老老实实的让他包……” 郑子越忍无可忍地推门而入:“苏见你特么有种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苏见流到眼角的眼泪一瞬间憋了回去,眼睛中迸发出亮光,道:“媳妇儿!你回来啦!” 宋琛:??? 第54章 郑子越: 一看苏见这副样子, 郑子越就知道自己又上当了。 他摆摆手,示意宋琛出去。 宋琛麻利出去, 还贴心的带上了门。宋琛走后,郑子越冷冷地扫了眼苏见,然后走到了他面前。 脸上讽刺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摆出来, 就被坐在沙发上的苏见按住头,猛地拉了下来。 凉丝丝的唇覆在他柔软的唇上,牙齿轻轻啃咬舔舐着,有种恨不得把他要进骨子里的冲动,又有着说不出来的爱惜。 郑子越怔住了。 苏见轻轻地扶住他的腰,把他按到了自己腿上。 郑子越反应过来的时候, 整个人已经依偎在了苏见怀里。 他的怀抱依然温暖厚实地宛如八年前, 宛如他日日夜夜渴望的那样。 苏见的手覆上他的喉咙,迫使他抬起头,然后轻轻按压。 命门被他这样控制着。郑子越浑身起了一股说不出的战栗。 他渐渐感觉到一股热流从外而内涌入,刚刚哭到嘶哑,难受的要冒烟的嗓子竟然渐渐平静下来。 他震惊地看向苏见。 却见苏见闭着眼睛,鼻尖上却已经冒出了几滴汗。 他不敢说话。 热流渐渐停止输送, 苏见也放下了手,睁开了眼睛。 郑子越用两只黑沉沉的眼睛直直地看向他。 苏见咳了一声,道:“对不起媳妇儿, 我不是有意瞒你的,我就是……就是不知道怎么说,你知道吧。我也怕你……” 郑子越猛地吻上了他的唇, 像疯了一样把他推倒在沙发上,压在他身上胡乱地啃咬。 带着十足的侵略性,开始侵入他的领地,毫无章法的攻城掠地。 苏见怔了怔,既不反抗,也不回吻,只是轻轻扶住他颤抖的腰,任由他尽情的发泄。 良久良久,郑子越才放开了他,大喘着气,眼角通红,无力地趴在他身上。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别说,什么都别说,我什么都不想知道了,我什么也不问了,以后都不问了。” 我只要你别走就好。 苏见一愣,搂着他的腰把他往上托了托,看着他哭成花猫的脸,只觉得又心疼,又好笑,无奈道:“别瞎想,我就是个普通人,就是经历的有点多而已,下半辈子肯定能安安稳稳地和你在一起。” 郑子越却不回他,眼泪却流的更凶了。 苏见不愿意让他再想,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得搂住他,翻身坐起来,把郑子越搂到自己腿上,轻声问他:“公司里还有事儿吗?没事儿咱俩要不回家吧。” 说到这儿,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笑了一声,看向郑子越,道:“好几天没回家了吧,想不想回去?” 郑子越身体一僵,然后便自我放弃似的把头放到了他肩膀上,闷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苏见倏地笑了,把唇凑到了他耳边,轻声说了句话。 郑子越脸顿时通红通红的,像一只煮熟的大虾一样,然后就一把推开了苏见,起身站了起来,扭头就要走。 刚刚哄到手的媳妇儿,苏见哪肯让他走,起身两步追上去,拦住他的腰,把他打横抱了起来。 郑子越陡然失重,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上苏见的脖子。 苏见笑道:“想老公有什么好害臊的?再说了,你在我床上干那种事儿我还没说什么呢,你还敢生气了?” 郑子越又羞又恼,满脸通红,既羞的恨不得钻到地洞里,又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个不要脸的男人。 苏见可不管他怎么想的,三步并作两步走进了休息室,把他扔到了那张黑色大床上。 郑子越在那张柔软的大床上弹了两下,被摔得有些懵了。 苏见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笑了,道:“宝贝儿,我觉得这张黑色大床和你这身黑色西装一点也不配,撞色了。” 郑子越反应过来,下意识问他:“那穿什么颜色配?” 苏见道:“当然是不穿衣服更配了。” 黑色柔软的大床,洁白光滑的身体,相得益彰,真真是极好。 郑子越愣了愣,然后瞬间拉下了脸,冷声道:“苏见你别忘了,咱俩还没和好呢。” 说好的追他现在特么光想着上床,他把他当什么了? 苏见倒在他身边,胳膊撑着脑袋,摆了个自认为特妖娆的造型,朝他抛了个媚眼,道:“知道啊,但是我现在明明是在履行我被包养的职责。” 郑子越先是一愣,然后眉头一紧,顿了顿,想了想,道:“过两天我让宋琛拟个合同,你先签了。” 苏见瞪大眼睛:“这么正式?” 是他在开玩笑还是他在开玩笑? 郑子越踹他一脚,给了他一个眼刀,冷笑道:“合着你都是骗我玩的是吧?” 苏见立刻正色道:“怎么能叫骗呢?” 他把手从后面伸进郑子越西装下面揉捏了几下,道:“这分明是情.趣。” 郑子越呼吸有些乱了,声音却冷冷地:“你还想不想在这儿待着了” 苏见立马老实:“想!” 郑子越坐起来,下了床,道:“别再闹了,我今天工作还没做呢,光跟你折腾了。” 苏见有些失望地想,他倒是想折腾,他倒是给他机会啊。 郑子越走到门边,又顿了顿,说了句:“还不快跟上。” 苏见立马起来:“得嘞!” 郑子越坐着办公,苏见也坐在一旁沙发上,看着他。 他确实瘦了,也高了,身上那股嚣张青涩莽撞的气息渐渐褪去,一举一动都显得成熟动人,偶尔的肆意,也像是绅士的调戏,有些雅痞的感觉。 他恍惚间竟然觉得,他好像是融合了另外一个人一样。 苏见手指微动,轻声唤了句:“止戈。” 郑子越顿了顿,然后头也不抬的问了句:“怎么了?” “……没事。” 郑子越没有抬头,两只眼睛还在直直地看着电脑屏幕,只是那双漂亮的眼睛却仿佛陡然间失去了焦距,藏在电脑后的手也紧紧握成了拳头。 到了晚上,郑子越没顾苏见的苦苦哀求,坚定的拒绝了跟他一起回家的请求。 等苏见终于走了,郑子越的身体却好像陡然间失去了支撑一样垮了下来。 他拿出手机,给乔明楚打了电话:“有时间吗?老地方见。” * 爵色包间里,乔明楚一进来,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一杯杯喝酒的郑子越。 旁边已经放了好几个空瓶子。 他大步走过去,一把夺过郑子越手里的酒,怒道:“郑子越,你疯了吧你!你自己身体怎么样自己不知道?你是想让苏见在停尸房里跟你见最后一面是吗?” 郑子越脸颊已经微红,眼神中却还是一片清明。 听见乔明楚这话,他笑了一下,又陡然间拉下了脸。 看见郑子越这忽冷忽热,忽阴忽阳的样子,乔明楚就心累。 他皱皱眉,无语地问郑子越:“他不是都回来了吗?我看他也挺认真的呀,你又怎么了?” 别是又自己瞎想脑补,自己虐自己了吧? 郑子越倚在沙发上,一句话也不说。 乔明楚无奈:“哎,哥们儿,你把我叫出来就是为了看你喝酒的是吗?说真的,与其让我看你作死,你不如把苏见叫过来,让他看你作死,到时候酒后那啥,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郑子越终于开口了:“今天他来我公司了,给我当助理。” 乔明楚乐了:“行啊,他这是上赶着让你虐他,你得发挥你霸总的威力啊,把你这些年受的苦都还在他身上。” 郑子越眼神有些迷离了,大概是酒劲有些上来了:“我不想虐他,舍不得。” 乔明楚顿了顿,无语道:“那你就跟他好好过日子呗。” 郑子越眼神里闪过一丝痛苦和茫然,道:“可是我觉得自己好像突然不知道怎么对他了,我想像从前一样粘着他,可我怕他总有一天会烦,会腻。” “我只能强迫自己冷淡些,再冷淡些。我不想让他觉得我烦,不想他有一天又像当初那样一走了之,不想他觉得我的爱来的太轻易,不值得珍惜。可我又怕我冷淡太过,让他不耐,终有一天会离我而去。” “我现在快装不下去了……” “看到他的一瞬间,我就想钻到他怀里,我就想永远永远腻着他,让他眼里心里都只有我一个人。” 乔明楚愣了,道:“你怎么……”怎么变得这么患得患失? 郑子越好像没听到他叫他,只是自顾自的说着:“今天他叫我包养他,我答应了。” “他只是跟我开玩笑,我知道的。可我没有。我早就想过了,早晚要骗他签一份契约,让他卖一辈子给我,到时候他要是还敢走,我就要他倾家荡产,家破人亡。” 郑子越的眼神中有一丝迷离,语气平淡,平静的一点也看不出来竟然在这样算计自己的爱人。 乔明楚彻底怔住了,一时间竟有些胆寒。 “郑子越,你……别胡闹。要是让他知道了……”你们俩就完了。 郑子越却好像一点也不怕,他忽然冷冷地笑了一声,道:“爱情在一个男人的眼中能有多重要?” 上辈子他能为了复仇离他而去,这辈子又能为了一份责任一走八年。在苏见心里,别说爱情,就是他自己,都没有这些所谓的责任重要。 他早就不敢赌了。 乔明楚顿了顿,到底没能说出劝他的话。 他在心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心想,什么锅配什么盖吧。 第55章 苏见: 鉴于之前堵车的惨痛经历, 苏见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果断又骑上了自己的小电动。 到公司的时候,还没到上班的时间, 但是公司里的人却也几乎到的差不多了,穿着得体的精英男女都神色匆匆,疯狂的往电梯里涌去。 好不容易挤上了员工电梯, 苏见赶紧按下了顶层的楼层键。 越往上人越少,等到了顶层,就只剩了苏见一个人。 赶紧快步走进了总裁办公室,刚进去看见郑子越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面,整个人显得十分焦躁和不耐,宋琛站在他旁边跟个保镖似的站着, 一动也不动。 空气里弥漫着紧张的氛围。 宋琛看见他进来, 一副看到救星的样子,两眼直冒光。 郑子越也看见了他,眉毛立时皱起,冷声问道:“怎么才到?别跟我说你又堵车了。” 苏见瞄了眼才刚刚八点半的表,又想了想自己六点起床,骑个小电动跨越大半个城的惨痛经历, 非常霸气地说了句: “我错了。” 郑子越斜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一点也不讲理地冷声对苏见说道:“这个月的全勤奖别要了。” 苏见有些委屈地说:“那我就算要最后也到不了我手上啊。” 羊毛出在羊身上。 郑子越一愣, 继而脸微红,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对宋琛说:“你先出去。” 宋琛如蒙大赦, 但是临走前还是非常负责的说了句:“Boss您十点钟有个会。” 很重要!不能不去! 郑子越不耐烦地摆摆手:“知道了。” 宋琛一走,郑子越顿了顿,良久,头也不抬地对苏见说了句:“茶几上有份合同,你签了吧。” 苏见一愣,然后走到沙发旁边坐下,看见了茶几上的合同,特别厚的一沓。 苏见翻了翻,越翻动作越慢,脸上也渐渐没了表情。 变得郑子越听见他翻文件的声音,眼睛仍看着桌子上的文件,拳却无意识地攥紧了。 过了好久好久,那边才传来苏见意味不明的笑声。 郑子越陡然间心慌起来,他不自在地拿起一旁的热水喝了一口,压了压心头的慌意,然后才抬头看向苏见。 苏见转过头,用一双平日里懒散而有魅力的眸子认认真真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倏地笑了。 郑子越突然又不敢看他了,心慌的更加厉害,身体不受控制地有些颤抖。 苏见走到了他身边,突然抱起了他,自己坐到了豪华宽大柔软的老板椅上,然后把郑子越放到了偌大的办公桌上。 郑子越坐在办公桌上,低着头一声不吭。苏见坐在椅子上,舒舒服服地倚着真皮的靠背,微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苏见看着郑子越一副鹌鹑的样子,心中又好气又好笑,把手腕搭上他的肩,郑子越的肩猛地抖了抖。 他食指弯起,重重刮了下郑子越光滑的侧脸,看他的脸陡然间变红了,才哼笑了一声,说道:“怎么?郑总?郑大总裁?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这两天不是挺威风的吗?怎么不说话了?” 郑子越还是低着头,一声不吭。 苏见脸一下子沉了下来,重重拍了下桌子,沉声道:“说话,别让我重复第二遍。” 郑子越下意识地抖了抖,又觉得害怕,又觉得委屈,声音却还是冷冷地:“……要我说什么?” 苏见看见他这一副表面冷言冷语,实则委委屈屈的样子,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笑了,摇摇头,道:“郑子越啊郑子越,你八年前就这样,八年后还是这样,不管做错了什么事儿都是一副你有理,错的是天下人的样子。” 他掐起郑子越的下巴,眯起了眼睛,沉声道:“任性的让人想打肿你的屁股。” 郑子越怔了怔,继而脸彻底红透了。 他陡然想起了八年前那个安静而寂寥的夜晚里,那个人就是用这只宽阔的,带着硬硬的茧子的手掌,在他身后的丰满上肆意妄为,却又在他意动的时候狠狠地抽了他一顿,给了他一个想起来便觉得羞耻难耐却又总是控制不住想起来的回忆。 苏见闷闷地笑声穿来,回忆道:“我还记得那个时候,到最后你还哭了,呜呜的哭,嗓子都哭哑了,跟个小猫似的,腻在我怀里,又软又凶,把我的心都哭化了。” 郑子越听见这话,只觉得又羞又恼,却又隐藏着些不为人知的悸动。 苏见却又冷哼一声,冷声道:“没想到过了这么些年,你都算计到我头上来了。” 郑子越脸又煞的白了,嗫嚅着,良久,才咬了咬下唇,道:“你看出来了?” 苏见斜了他一眼,道:“这合同准备不少时间了吧?这么周密,还这么老长,一般人不仔细看个三天三夜根本看不出来这是个霸王条款。”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郑子越,道:“就算是包养都不至于这么狠吧?一签就是六十年,做你六十年的助理,我这是得给你干到死啊。” 郑子越脸煞白煞白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一点声音也没有,一双漂亮的眼睛里好像有流不尽的泪水似的。 显得又委屈又可怜又让人心疼。 苏见一愣,然后无奈地托着他的翘臀把他整个抱了起来,走到了茶几边上坐下。 把郑子越放到沙发上,苏见才拿起那份条约扔给他。 郑子越脸更白了,既不看那份自己亲手拟的霸王合约,也不说话,梗着个脖子就是哭。 八年前的郑子越也是这样,明明在外边又横又嚣张,到了他面前却像个小奶猫似的,动不动就哭,一有点儿不如意了就跟他哭,非得把他哭的放下所有原则,只剩妥协不可。 他真是觉得自己头都要让他闹秃了,无奈道:“祖宗,您别哭了,我不怪你还不行吗?你先看看合同再闹成不成?” 被人家捉住了软肋,这场争锋还没开始,他就已经输的一塌糊涂。 他有些闹心地想,下次他也哭,一哭解千愁。 郑子越泪眼模糊地偷偷看了他一眼,然后拿起了合同。 合同最后一页,苏见两个字龙飞凤舞,潇洒的签在了上面。 他怔住了,过了好大一会儿,好像才确认自己没有做梦似的,猛地抬头看向苏见:“苏见……” 苏见眼神幽幽,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沉声道:“多余的话就别说了,还不如好好补偿补偿我。” 郑子越抽了下鼻子,赶紧跟他说:“有的,我在合同里写了,把我名下的五套别墅和十间……” 苏见黑了脸,打断他:“闭嘴!谁让你说这个了?” 小兔崽子还真想包养他? 郑子越怔住了,喃喃道:“那……那还要什么?” 苏见起身,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然后突然分开他两条修长的腿,让他盘在自己腰上,俯身下去,把他压倒在了偌大的办公桌上。 郑子越一愣,继而脸像火烧一般通红通红的,牙齿咬了咬下唇,道:“别……别在这儿……不行……回去……” 苏见闷声笑了笑,凑到了他耳边,看着他被他温热的气息陡然吹红的耳朵,轻声道:“你知道你每天坐在这儿冷着脸对我的时候我想干什么吗?” 郑子越咬着嘴唇,不肯回他。 苏见却不放过他,一只手扣住他精瘦的腰,一只手扣住他的脑袋,在他耳边流氓似的说道:“想把你压在这张桌子上,狠狠地干你,让你哭着求饶,喊哥哥,喊老公。” 郑子越的脸更红了,两只手无力地推他还在往下压的健硕的胸膛:“……不行……有人……回去……” 苏见一边放肆的揉捏着他柔软的身体一边特妖孽的笑道:“你的办公室,谁敢进来?” 这时候,门突然间打开了,宋琛着急忙慌的声音穿来:“Boss十点钟有个会,您怎么还没有……” 声音戛然而止。 他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副场景。 他家平日里又狠又冷又嚣张的大Boss,现在正被那位新上任的小助理衣衫不整地压在办公桌上,满脸通红,眼角含泪,欲拒还迎地反抗。 那男人的手还在他家Boss松开腰带的裤子里,为所欲为。 宋琛觉得自己的世界观正摇摇欲坠。 他咽了咽口水。 良久,他看着那位黑沉着脸,把总裁通红的脸压在自己胸膛上,眼神里烧着火的男人,又恐惧又纠结,最后职业素养占据了上风,他闭着眼睛,以赴死的表情说了句:“苏先生,麻烦您快点,Boss今天的会真的特别重要。” 说完就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快步退了出去,还带上了门。 郑子越立刻一把推开了苏见。 苏见满满的火气没泄出来,看向正整理衣服的郑子越,又舍不得朝自家媳妇儿发火,只得转移目标,怒气冲冲地说:“他进别人办公室不敲门的吗?还有,什么叫快点,这种事能催吗?你告诉他,老子快不了!” 郑子越看见他这副欲求不满到难得暴躁的样子,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苏见脸更黑了。 第56章 苏见: 郑子越整理好衣服, 顿了顿,走到他身边, 拉着他的手晃了晃,道:“你跟我一起过去。” 苏见还是很生气,脑子一抽, 道:“后宫不得干政!” 郑子越一愣,忍了忍,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在苏见的脸黑透了之前,郑子越果断搂上他的脖子撒娇:“去嘛,你不在我身边我害怕。” 苏见搂着他的腰, 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哟, 破罐子破摔了,不端着了?郑大总裁,您这可崩人设了。” 郑子越脸一红,推开他,恼羞成怒道:“爱去不去!” 苏见心想自己就是欠,忙揽上他的肩赔笑道:“去, 去,媳妇儿去哪儿我去哪儿。” 郑子越脸红了红,没理他。 到了会议室, 人基本已经到齐了。 郑子越走进去,不轻不重地表达了对于自己晚到的歉意,跟一堆人握了手。 一堆人谁敢跟他计较, 忙受宠若惊似的说哪里哪里,我们也是刚到。 苏见上前,给他拉开椅子。郑子越顿了顿,继而挑了挑眉,也不坐下,看着苏见。 周围一圈人也都愣住了,旁边一圈经理用疑惑的眼光看向苏见。 苏见无奈地对郑子越说:“您请坐。” 郑子越这才放过他,迈着长腿走过去坐下。 周围一圈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苏见到角落里坐下。 这一堆人谈判,表面上谁都比谁和善,实际上语带机锋,处处都是坑,苏见不懂这些,也不注意这个,只是直直地看着面带微笑,任由下属随意发挥的郑子越。 郑子越突然侧了侧脑袋,冲他眨了一下眼。 苏见瞪他,这什么时候,大庭广众之下竟然敢勾引他? 郑子越转过头去,心情更好了。 他轻咳了一声,一堆争得不可开交的人立时安静下来。 郑子越淡淡地说:“你们说的价钱我可以同意,但是你们的质量必须对得起这个价格,我们公司的人到时候也会全程监工,不知道各位有意见没有?” 对方代表擦了下虚汗,心想今天这位大佬怎么这么好说话,忙道:“这是自然。” 上司发了话,下边人自是不再敢说话,定了签合同的日子,送走了对方代表,郑子越看了眼苏见,道:“走吧。” 苏见一愣:“去哪儿?” 郑子越勾唇一笑,道:“今天任务完成了,回家吧。” 一行人顿时齐刷刷看向苏见。 苏见在心里把郑子越艹的哭爹喊娘,应道:“是。” 回了办公室,苏见有点疑惑地问他:“哎我看你们不是占上风了吗?你怎么半道妥协了呢?” 郑子越顿了顿,道:“僵持的太久了,没有任何意义。” 宋琛心里一阵呵呵。 他非常没有眼色地开口:“Boss,您今天下午约了诚徳的李总。” 郑子越顿了顿,继而无所谓地说:“就说我病了,把这些事交给王副总吧。” #上司一日之间从勤政的明君变成醉生梦死的昏君,我到底要不要跳槽?这个公司还有前途吗?# 宋琛内心飞过无数只乌鸦,只能强迫自己制杖,非常不诚恳地说了句:“那Boss您注意身体。” 郑子越:“嗯。” 下了楼,上了车,司机开车。郑子越和苏见坐在车后座上,一开始还老老实实的,过了没一会儿,苏见就挪着屁股凑近了他,手不老实地在他后面摸来摸去,在他耳边调笑道:“宝贝儿你这算不算是从此君王不早朝啊。” 郑子越一本正经:“都中午了,不早了。” 苏见:“宝贝儿你耳朵红了哎。” 郑子越:“……” 没过一会儿,郑子越就自我放弃似的腻在了苏见怀里,拿出手机给郑鸿轩打电话。 “爸,我最近身体不太舒服,你看着点公司的事儿吧。” 郑鸿轩那边顿时就急了:“怎么了?是不是胃病又犯了?你是不是最近又出去喝酒了?不要命了你?” 郑子越咳了一声,道:“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就是想休息休息。” 郑鸿轩顿时不说话了,良久,才幽幽的说:“你跟苏见和好了?” 郑子越:“……嗯。” 郑鸿轩冷笑一声:“呵,郑子越啊郑子越,你就这么没出息吧你!你们俩愿意怎么着就怎么着,我管不着!但是你想撂挑子不干,我告诉你你想得美!不可能!我才不管你呢!” 说完根本不给郑子越怼回去的时间,立马挂了。 郑子越:“……” 他扔了手机,无语道:“这老头儿怎么这么幼稚了。” 他躺在苏见怀里换了个舒服的位置,搂上他的脖子,苏见顺势把他抱到自己腿上,笑道:“行了啊,宝贝儿,叔叔都五十多岁了,由不得你再胡闹了啊。” 郑子越咬了他耳朵一口,表示了自己的不满:“我怎么胡闹了呀,反正我正式接手也没几年,刚好还给他嘛,万一再过两年,他都生疏了,我还怎么给他呀。” 苏见哭笑不得,还以为这八年他长进了,结果发现他还是那个任性的小混蛋:“郑总,咱得有点责任心啊,我昨天听宋特助说你现在不是还有好几个项目正到关键地方吗?别闹了啊。” 郑子越浑身一僵,继而一脸抗拒。 这么多的事儿堆着,到时候又要忙起来,什么时候能和他单独相处啊。 苏见见他这副样子,心里不由得无奈,道:“你放心,你去哪儿我就跟你到哪儿还不成吗?绝对无时无刻都在你视线范围内,行不行?合同都签了还不放心?实在不行你要不扣我工资?” 郑子越嘴角上扬,搂紧他的脖子直起身子,那苏见的头按到自己胸膛上,道:“你现在都被我包养了,给你多少钱是我说了算。” 苏见乐了,心想这是玩上瘾了呀,便一脸正经的仰着头看着他,眨巴着大眼,装出一副又纯洁又无辜的样子,问:“那郑总一个月给人家多少报酬呢?” 郑子越眯起眼睛,邪魅一笑,用霸总的豪气扬起了一个巴掌: “五百!” 苏见瞪大眼睛,装不下去了:“我去!” 郑子越从他身上翻身下来,一点没觉得不对:“你一大老爷们儿有哪儿需要花钱的?五百我都觉得给多了。” 男人有钱就变坏,这一条真理已经被从古到今无数人证明过了,他可不想以身试法。 苏见:当事人表示很后悔。 早知道就留私房钱了! 郑子越扔给他一张卡:“拿着吧,省着点花,花完了我可不给你。” 苏见愤怒脸:“有你这么抠的金主吗?” 车子缓缓停下,到了地方。 苏见二话不说,开了门,一把抱起郑子越朝家里走。 大白天中午,小区里人还不少,都瞪大眼睛看着这豪车里下来的一对男情侣。 郑子越羞耻的不行:“你快放我下来!” 苏见正经脸:“那可不行,我得给金主大人提供最上等的服务,才能对得起您给我的报酬啊。” 好不容易上了楼,进了家门,苏见扛着他噔噔噔上了二楼,把他扔到了主卧里那张大床上。 苏见一只腿站在地上,一只腿压在床上,倾身下去,环住他,在他耳边撩骚:“打游戏,来不来?” 郑子越闻言愣了愣,不知想起了什么,脸爆红,道:“不……不行……没洗澡呢。” 苏见放开他,在他屁股上捏了一把,道:“去吧。” 郑子越连忙起来,同手同脚地快速走到了浴室。 苏见怕他害臊,没跟着他进去,而是自己找了间客房洗了个战斗澡就出来了。 他进卧室的时候,郑子越还没出来。 他穿着件宽松的浴袍,一边拿着毛巾擦头发一边走到了浴室旁边。 里面郑子越低低的细碎的呻.吟声透过不甚隔音的浴室门穿了出来。 超乎常人的耳力让他听的异常清晰。 他饶有兴致地倚在门上听。 过了一会儿,呻.吟声渐渐停止。 苏见走回到床边,上了床,一副早就躺下的样子。 郑子越推门出来。 洁白性感的胸膛半露不露,水滴在上面轻轻划过,眼角微微发红。 苏见的恶趣味一下子被激发出来了,明知道他是怎么回事儿,还偏偏装作不知道似的问:“我还没怎么着你呢,你怎么就一副被欺负的样子?哭什么?” 郑子越羞恼的瞪了他一眼,脸更红了。 苏见拍了拍身边的床:“过来。” 郑子越一边控制不住自己地走过去一边心中微怒地想,这王八蛋逗狗呢? 等他刚上了床,苏见就把他一下子掀翻在了床上。 苏见爱死了他这副又奶又凶又听话的样子,简直让人想欺负死。 他把他压在床上,在他耳边调戏道:“宝贝儿,我不在的时候,你在我这张床上做了多少坏事儿?嗯?” 郑子越紧紧闭着眼,闻言浑身一颤,死都不肯说话。 苏见哼笑了一声:“不说?没关系。” 他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个东西,扔到了郑子越旁边。 “做给我看。” 郑子越偷偷看了眼那东西,顿时脸像发了烧一样通红通红的,眼角的泪都逼出来了,良久,才似嗔似怒地说了句:“……混蛋。” 第57章 乔明楚×李大峰(主) 苏见继续逗他:“快点, 做给我看。” 郑子越眼睛微微眯起,流露出一丝媚意, 道:“你来不来?不来就给我滚!” 话说的狠,声音却软乎乎地,像极了撒娇, 勾的苏见心都酥了,立刻扑了上去。 “来了宝贝儿~” * 从那天李大峰一怒之下离家出走到今天,已经足足有一个星期了,别说回来,就是他打去的电话他都没接过。 李大峰脾气暴,他脾气也着实算不上好, 但是两个人从几年前在一起之后就从没红过脸, 李大峰让着他,他也不是不懂事,平日里哪怕闲着没事作一作,闹一闹也权当是情.趣,像今天这样的情况,好些年了, 他也从没遇上过。 乔明楚实在忍不住了,穿好衣服开车去了训练基地。 李大峰所在的训练基地并不在京市,而是在邻省沿海的明市, 他上的高速,也足足开了两个小时的车才到。 等到了的时候,就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刚要开车进去,就被保安拦下了。 保安扫了眼价值不菲的豪车和一身光鲜亮丽的俊美男人,疑惑道:“您找谁?” 乔明楚下了车,倚在车门上:“我找李大峰。” 别说在这训练场,在华国也没有几个不知道这个名字的,保安心想,八成又是哪个来要签名的富二代粉丝,已经应付惯了这些人,便熟练地应付道:“哦哦,找李教练啊,他不在啊,可能是去……” “我是他家属。”乔明楚声音淡淡地打断了他,“我是他爱人,你要是不信的话就把你们领导叫来,他应该认识我。” 保安顿了顿,不由得一阵惊疑,又仔细扫视了一眼这个气度不凡的男人,心想,李教练有个富二代男朋友,这事儿全国人民都知道,况且看样子这人还认识他们领导,八成是真的。 虽说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但是保安还是负责地给领导打了电话。 没过一会儿,一位穿着一身运动服,体型微胖的男人便急匆匆跑了过来。 看见乔明楚,气都没喘匀,忙道:“乔二少?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乔明楚语气淡淡地打了招呼:“王队长。” 王队长看了眼他,心想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除了他们李教练估计是没什么能吸引这位大少爷的了,忙试探性地问:“乔二少来找李教练的?” 乔明楚点点头,颇有些意味不明地说:“嗯。来找他回家的,你们说好的休假一个月,结果他现在都没回家。你们把教练当牲口,我得把我老公当人啊。” 王队长被这倒打一耙的话吓了一跳,忙解释道:“这真是冤枉啊,我们是给李教练放了一个月的假,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他回家不到两天就回来了,不知道是出了……” 说到这儿,他戛然而止,扫了眼乔明楚不怎么好看的脸色,王队长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似的,不再说话。 怪不得,怪不得李大峰自打回来以后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天天加训,天天加训,把一帮小崽子练得哭爹喊娘的,各个来找他诉苦。 原来是夫夫吵架了呀。 他又看了一眼脸色不太好看的乔明楚,忙说:“这会儿估计李教练还在训练馆里边呢,我带您过去吧。” 乔明楚:“嗯。” 训练馆里边很大很亮堂,一群十七八岁,浑身肌肉,满是力量的青年还在举着杠铃练爆发力。 一进去,乔明楚就看到了倚在单杠边眉头紧皱的李大峰。 李大峰看见他进来时眼皮跳了跳,没说话。 一帮十七八岁的小青年看见乔明楚倒是眼睛一亮,闪出八卦的光。 哎,这不是乔二少吗? 国名老公! 啥国民老公?那不是咱教练的媳妇儿吗? 一帮小青年在互动的眼神中露出猥琐的笑容。 李大峰淡淡的声音响起:“再来一组。” 一帮人在心里无限哀嚎。 乔明楚顿了顿,然后走到了李大峰身边。 低声叫了句:“大峰哥。” 李大峰却好像没看见他似的,冲着一帮小崽子厉声道:“没吃饭是吧?要是想继续练就说句话,我再给你们加几组!” 一帮小青年赶紧低头训练,举杠铃的举杠铃,高抬腿的高抬腿,俯卧撑的俯卧撑。 乔明楚怔住了,呆呆地看着李大峰。 良久,才反应过来似的喊他:“大峰哥……” 李大峰扭过头去,不看他。 乔明楚上前去拉他的衣角,带着点撒娇的语气道:“大峰哥,你吓着我了。” 李大峰顿了顿,到底是软了声音,也没看他,低头瞅着地面,说:“你回去吧,过一段时间我也该训练了,就先不回去了,怪麻烦的。” 乔明楚彻底愣住了,目光沉沉地,放下了拉着他的手,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之后转身走了。 李大峰看见他这样,心有点慌,想着他骗自己这么多年,又有点堵得慌,到底也没拦他。 乔明楚刚走出去没多久,王队长就冲着他恨铁不成钢地喊道:“李秃子!乔二少八成是从京城开车连夜过来的,这大半夜的,你可真不怕他出事儿啊!” 李大峰心更慌了,踟蹰着。 王队长怒了,咬牙切齿:“还不快去,乔二少要是出什么事儿你就后悔一辈子吧你!” 到时候乔家还不得整死他们! 李大峰赶紧追了出去。 他前脚刚跑出去,后脚一帮运动员就瘫了下来。 一个十七岁的高个儿青年仰天长啸:“啊!我要死了!” 王队长黑了脸:“都什么玩意儿?给我接着练!” 可惜王队长在他们这儿一向没什么威严,他们连连摆手:“算了吧。” 一个娃娃脸八卦地问他:“哎,王队,这乔二少还真跟咱们教练……” 他挤出了个特猥琐的表情。 旁边一堆人迅速复活,围了上来,眼睛里闪出八卦的光。 王队长微笑着默认。呵,乔二少一天打三次电话催放假,俩人连体婴似的都快过了七年了。 一个小孩儿笑道:“哎,咱教练这算不算嫁入豪门啊?” 剩下一帮队员迅速发出善意的起哄声。 想想平日里李教练整天黑着脸对他们地狱般的摧残,把嫁入豪门这样明显带着桃色的绯闻安在他身上,这样莫名的反差反而使一帮人莫名激动。 一个小孩儿眼睛里闪出亮光:“好萌啊!” 王队长黑了脸:“萌什么萌?赶紧滚回去睡觉!不睡觉的都留下加训!” 一帮小运动员迅速跑开了。 留下王队长,一本正经的想,他们俩结婚的时候是乔二少穿婚纱,还是李大峰穿婚纱呢? 想想就觉得好激动啊。 * 李大峰追了出来,明明过了好大一会儿,乔明楚却好像根本没走多远,让他一眼就看见了。 “明楚!”李大峰冲他喊了一句。 乔明楚的步子陡然加快了,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李大峰快步跑上去拉住他的胳膊,皱着眉头,道:“跑什么?大半夜的你上哪儿去啊?” 乔明楚甩不开他,只能侧过身子不看他,低声道:“不用你管,我开车回家。”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回我自己家!” 李大峰笑了:“你咋跟小姑娘似的,还回娘家呢!” 乔明楚梗着个脖子不说话。 李大峰顿了顿,无奈道:“你一骗我骗这么长时间,还不许我生两天气了?” 乔明楚抽了下鼻子,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生气没事,怎么着都行,我知道我做错事了,但是你成天这么忙,一年也陪不了我几天,好不容易放这么几天假,还说走就走。” 他觉得自己的喉头突然间哽住了:“你让我怎么办?” 李大峰愣了愣,愧疚道:“对不起。” 乔明楚沉默了好长时间,才说:“我没怪你,我知道你做的事是对的,我也挺支持你的。但是……” 他顿了顿,哽咽道:“但是我就是特别想你。” 李大峰愣住了,听见这话,只觉得心头说不出的发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轻轻抱住了他。 过了一会儿,乔明楚也紧紧地回抱了过去。 李大峰顿了顿,然后捧起了他的脸。 乔明楚也闭上了眼睛。 突然,不远处有亮光迅速闪了下。 李大峰下意识护住乔明楚,眼睛危险地眯起。 “卧槽我闪光灯忘关了!” “卧槽你说话了!” “卧槽!” 李大峰脑门上青筋直跳,厉声道:“都给我滚出来!” 这帮兔崽子! 灌木丛后边,一堆穿着训练服的小青年渐渐露出了脑袋。 为首的青年忙笑道:“我们啥也没看见,啥也没看见!” 剩下人忙跟着附和。 “对对,没看见,真没看见……” “真没看见您想亲乔二少。” “也没看见您刚刚脸红了。” 旁边娃娃脸惊叹:“李教练脸这么黑你都能看出来他脸红了!” “我没看出来,手机拍下来了!” “我擦传给我!” “还有我……” 李大峰恨得牙根痒痒,看着这一帮神情激动到亢奋的小伙子,厉声道:“兔崽子们都不想睡觉了是吧?不想睡觉的都留下打扫训练场!” 一帮小青年迅速跑开,娃娃脸还喊了句:“乔二少,李教练,百年好合啊!” 剩下人纷纷附和。 “百年好合!” “永结同心!” “早生贵子……卧槽你打我干什么?!” 李大峰脸更黑了:“我看都是欠练!” 乔明楚却突然笑了,一双桃花眼一瞬间像月亮一样变得弯弯的,还闪着亮亮的光。 第58章 郑子越: 第二天一直到中午十二点, 郑子越都没醒。 苏见数了数,差不多够八个小时了, 便叫起他来:“宝贝儿,醒啦,该吃饭了。” 郑子越紧闭双眼, 皱着眉,撅着嘴,嘴里哼哼唧唧的朝他呼了一巴掌。 苏见一把抓住他软乎乎的手,挠他的手心。 郑子越甩开手,哼哼唧唧地骂他:“你滚开!我快困死了,好难受啊。” 苏见看着他这无意识地撒娇, 又想了想他严重的胃病, 纠结良久,只得抱起了他。 郑子越浑身无力地瘫倒在他肩上。 到了浴室里,把他放下穿上鞋,再把他的手缠到自己腰上,警告道:“抱紧了啊。” 郑子越脑袋瘫在他肩上,昏昏欲睡。 苏见给郑子越挤上牙膏, 问他:“自己能刷牙吧?” 郑子越睁开半只眼睛,搂着他的腰撒娇道:“你给我刷嘛。” 苏见无奈地把他抱到卧室的床上,一边给他刷牙一边无语道:“祖宗!” 刚给他刷完牙漱完口就听见门铃响了。 苏见无语道:“大中午的谁呀。” 刚要起身就被郑子越拉了下去, 郑子越撅着嘴,小孩儿似的冲着他撒娇:“老公别去嘛。” 门铃声不断,苏见也不能不去开门, 晾着人家,只能哄他:“马上就回来,行不行?” 郑子越拽着他的手晃,闭着眼睛,撅着嘴,一脸不满。 苏见只得凑上去亲了亲他,哄道:“别闹了啊,我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 郑子越只能放开他,又满脸迷糊地躺了下去。 苏见赶紧穿上拖鞋往外面跑。 到了楼下,打开门一看,竟然是宋琛。 苏见一愣:“宋特助?你怎么来了?” 宋琛左右手各提着两个袋子。 苏见怔了怔,道:“这是——” 宋琛笑道:“这是午饭和您和Boss的衣服。” 苏见又愣了愣,心想,这是在他自己家里边,用得着送什么衣服和午饭啊,不过要不说人家是特助呢,还是挺贴心的,忙接过袋子道:“谢谢你,麻烦了。” 宋琛又笑了:“不麻烦,这是我的职责,之前这种事也是我负责的。” 苏见顿住了,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难看,沉声问他:“之前什么事?” 宋琛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看了看苏见,忙解释道:“没什么事,就是Boss平时在外边睡的时候,我都会做这些事的。” 苏见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声音却有些冷冷地问道:“在外边睡?在外边跟谁睡?” 宋琛也沉默了,不知道要怎么回这话。 苏见也知道这话不是他能说的,也没为难宋琛,送走了他。关上了门后,他的脸色立刻变得无比难看。 他站在门口待了好久,才提着东西上了楼。 楼上卧室里,郑子越还在特精神地打游戏,听见他的脚步声,立刻扔了手机,装出一副迷迷糊糊刚被吵醒的样子。 苏见上了楼,打开门,就看见郑子越窝在被窝里,搂着枕头,露出半截身子,看见他进来,眼睛半睁不睁地,打了个哈欠,冲着他半埋怨半撒娇似的说:“怎么这么久啊,我快困死了,过来睡觉嘛。” 苏见没说话,把几个袋子放到了床边的柜子上,然后翻了翻抽屉,拿出个烟盒,抽了一根烟叼上,点着了。 香烟的火星时明时灭,还冒着烟,好像他现在的心似的。 郑子越立时打了个哆嗦,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苏见这副架势,他就知道肯定出事儿了。 一时也不敢装可爱撒娇了,缩到了被窝里,问都没敢问。 苏见很快抽完了一根烟,又拿起了第二根。 郑子越没忍住喊他:“你别抽了,吸烟有害健康不知道吗?” 抽烟抽死也比让你活活气死强! 苏见没理他,又点了一根。 郑子越见他不听话,又开始抽烟,只能对着他撒娇道:“你不想着自己也得想想我啊,你舍得我吸二手烟吗?” 苏见夹着烟的手立刻一顿。 郑子越见状立刻添油加醋道:“你是不是忘了当年咱们楼下的宋姐了,三十多了才怀上孩子,结果她老公老是抽烟,老是抽烟,你看看现在,她家小胖是不是总考倒数第一!” 苏见闻言立刻掐了烟,然后猛地站了起来,走到郑子越面前,两只手交叉着撩起上衣的下摆,脱了衣服。 郑子越最受不了他这样脱衣服,每次看见他都觉得被勾.引的浑身发软,他咽了咽口水,问:“你……你干嘛?” 苏见冷笑一声:“让你怀孕!” 郑子越:卧槽! 第59章 郑子越: 看着他这副阴冷阴冷的笑容, 郑子越觉得,这不像是想让他怀孕, 这是想弄死他啊。 为了自己饱经摧残的菊花着想,他决定选择其他方式解决问题。 半跪在床上直起了身子,郑子越搂着苏见撒娇:“我做错了什么呀, 让你这么生气?别生气好不好,我做错事你可以打我骂我嘛,别自己生气啊,气坏了身子我会很心疼的。” 苏见眯起了一双锐利的眼睛,冷笑一声,道:“哦?打你骂你都行?” 郑子越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立刻改口:“你肯定舍不得的!” 苏见今天一点儿也不想跟他贫, 一句废话也不说,把他一把推在了床上,倾身压了下去,开始啃咬他白嫩的脖颈。 郑子越吃痛地嘶了一声。 昨天晚上折腾了一晚上,他现在后面还隐隐作痛,又看看苏见现在还这副要弄死他的样子, 关键他还不知道为什么,哪能任他这样,就挣扎着推他。 苏见心里的火气更大了, 眼睛都气红了,心里的火蹭蹭地往上冒,一双掐死过狼的带着薄茧的大手狠狠掐起他的下巴, 厉声问道:“能跟别人睡不能跟我睡是吗?” 郑子越一愣,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卧槽我跟谁睡了?我怎么不知道? 苏见看他这样子,只当他是心虚,冷冷笑了一声,自嘲道:“是,郑总家财万贯,权势滔天,皇城底下太子爷,想要什么样儿的男人没有?不喜欢年轻漂亮的小白脸,能喜欢我这么个老男人?是我自作多情了。” 郑子越:???! 虽然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他现在也快被苏见的话气死了,眼睛通红,怒道:“苏见你他妈有点良心成不成?老子要是不喜欢你能他妈等你八年,还他妈让你艹我?老子不要面子的啊?” 苏见一怔。 郑子越眼角更红了:“还不快松手!你真想弄死我啊!” 苏见连忙松开了掐着他下巴的手。 下巴上两道重重的红到发紫的掐痕鲜明的刺眼。 郑子越死死瞪着他,大眼泪珠子马上就要落下来,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样子。 苏见心情愈发烦躁。 良久,他才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妥协似的说道:“行了,我也知道……男人嘛……八年确实太长了点……” 他看了郑子越一眼,从抽屉里拿出药膏,扔给他:“自己把药上了,不然下巴上的淤青下不去。” 他抹了一把脸,站起来,声音有些哽咽:“我出去走走。” 郑子越让他说的一头雾水,现在看见他又要走,连忙拉住他,委屈道:“你说什么呢?一进来就欺负我,现在你还这样,这八年我到底干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了,值得你这样?” 苏见顿了顿,继而烦躁地指了下桌子,道:“自己看。” 郑子越愣了愣,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到了床边,拿起袋子,看了看。 他皱起眉头:“这是什么?宋琛拿的?这有什么……” 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他戛然而止,放下袋子,坐在床边,交叉着双臂,看了他一眼,道:“哟,吃醋了?” 这可真不容易,可算是轮到你了。 苏见现在看都不想看他,低着头一声不吭。 郑子越也不逗他了,倚在床边懒洋洋的说:“行了,我没给你戴绿帽子,别这么一副忍辱负重的样儿成不成?” 苏见猛地抬头,看向他:“什么意思?” 郑子越挑了挑眉道:“反正我和他们没事儿,爱信不信!” 苏见愣了愣,继而笑逐颜开,赔笑道:“信,信。” 郑子越看见他这样,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踹他一脚,气气地说:“就为这点儿破事你特么就差点没弄死我!” 苏见心想,你要敢说这是真的,我不想弄死你,我想弄死我自己。 郑子越也看出来了,他要是真出轨,这丫八成得气疯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他心里不光不气,还有点甜滋滋的。 暗骂了自己一声受.虐狂,郑子越把药膏扔给苏见,佯怒道:“给我上药!” 苏见忙拿住药膏,走到他面前,一边赔笑一边小心翼翼地挤出了药膏,给他上药。 特殊材质的药膏,加上苏见的内力,很快就让淤青几乎消失不见了。 郑子越被他按的还挺舒服的,倚在他怀里闭着眼,等他放下在他下巴上按揉的手,忽然调侃似的笑着看了他一眼,道:“哎,你这算不算处男情节?” 苏见当时大概是脑抽了,立即回道:“我又不是处男,哪来的……” 说到这儿,他立马顿住,惊恐地看了郑子越一眼。 结果郑子越却好像没听见似的,懒洋洋的靠在他怀里,见他不再说了,挑了挑眉,道:“我饿了,你把宋琛带来的饭热一下吧。” 苏见又看了看他,然后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到床上,拿起袋子快速走了出去。 他身后,郑子越盯着紧闭上的门盯了好久,才嗤笑了一声,有点酸涩又有点无奈地骂了一句:“老王八蛋。” 苏见一边做饭一边摸着下巴咂摸了咂摸,越咂摸越觉得这件事儿处处透着诡异。 不跟他闹,还一副早就了然于胸的样子,不对啊。 这是被哪个妖精附体了? 还没来得及深想,就听见郑子越在楼上喊他:“好了没啊,饿死了。” 苏见忙应了声:“马上。” 吃完饭,郑子越懒洋洋地躺在他怀里,跟他说:“下午你跟我回趟我爸家吧。” 苏见由于今天连连犯错,所以极度心虚,现在郑子越说什么就是什么,忙应道:“成,你看我送点什么礼物好?” 郑子越看着他这副殷勤的样子,眼睛里带着调侃的笑意,道:“什么礼物也不用送,他要是打你骂你你受着就行了。” 苏见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这时候却仍是嘿嘿笑着亲了郑子越一口,逗他:“那我媳妇儿是不是得护着我?” 郑子越脸红了红,瞪了他一眼:“想的美。” 下午休息了一会儿,郑子越起来,给郑鸿轩打了电话。 “爸,我一会儿回家一趟……知道了……嗯……知道了……嗯……对,带着他。” 那边郑鸿轩倒是答应的很痛快。 “行,带他来吧。” 郑子越愣了愣,然后挑了挑眉,乐了:“我爸这是开窍了,这么好说话?” 前些天不是还跟他说要弄死苏见呢吗? 苏见却隐隐有些不详的预感。 穿好衣服,收拾完,又买了点东西,苏见开车带着郑子越就走了,。 两人刚到海棠城所在的宁云山山脚下,就被一个壮硕的保安拦住了。 保安道歉道的非常真诚:“郑总,真不好意思,刚出的规定,以后不让开车上去了,真对不住啊郑总。” 郑子越按下车窗,摘下墨镜,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怎么我的公司出台了什么新政策我不知道?耀康改姓了?” 保安低着头,本来就大热的天,汗流的更多了,根本不敢看他。 苏见安抚似的拍拍郑子越的肩膀,笑了一下:“行了,不让上就不让上吧,我把车停一边去,咱俩走着上去。” 郑子越顿时卸下了一身的气势,转身看着他,不满道:“这么长的路,这臭老头怎么这么幼稚呢,想累死我啊他。” 苏见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没说话。 把车停好后,苏见和郑子越下了车。 郑子越望了眼远处山上,青翠之间隐隐漏点头的别墅群,顿时泄了气:“咱要不回去吧,反正是他先为难你的。” 苏见好笑地看他一眼:“说了来,回去算怎么回事儿?” 这会儿要是回去,郑叔叔就更不待见他了。 他顿了顿,走到郑子越前边,蹲下,说:“上来。” 郑子越愣了愣,然后脸红了红,看了看四周,又抬头看了看远处的别墅,轻轻推了推他,道:“快起来吧,这么长的路,你当你是金刚侠啊。” 苏见道:“没事儿,放心吧,上你的。” 郑子越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调侃道:“那我上了。” 苏见一愣,回头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道:“上吧。” 让你过过嘴瘾。 郑子越瞬间笑着扑到了他的后背上,抱住了他的脖子。 苏见立刻搂住他,站起身,道:“小心点。” 话刚说出口,苏见就愣了愣,忽然觉得这样的情景似曾相识的很。 大概是八年前,那个搬了新家的夜晚,他也是这样从后面扑过来,扑到他的后背上,而他也是这样搂住他,嘱咐他:“小心点。” 想起那时他青涩莽撞的样子和幸福地为他们的未来描绘蓝图的模样,他只觉得心中有点涩,又有些甜。 时间好像从未老去。 郑子越轻轻咬了下他的耳朵:“我跟你说话呢,你怎么走神了?一会儿要是累了就放我下来,听见没?” 苏见笑了,一瞬间好像是春季路边还在盛开的灼灼桃花一般,柔声道:“哎,听见了。” 郑子越愣了愣,继而耳朵微红,似嗔似怒地说了句:“别笑这么好看。” 本来就够招蜂引蝶的了,现在连路边的野花都不想放过了。 第60章 苏见: 苏见背了郑子越大概有一个小时了。 监控室里, 郑鸿轩也看了有一个小时了。 良久,他开口了:“怎么样?” 站在他身后, 一个带着帽子,脸上有一道重重的刀疤痕迹的男人开口了,他的嗓子异常的沙哑, 像是被什么东西割过一样的钝钝的,眼睛里闪出奇异的光,很快又暗下去:“我打不过他,也许也杀不了他,至少这辈子是这样的。” 郑鸿轩挑起一边的眉毛,显得非常诧异:“不可能吧?这个世界上还有你杀不了的人。” 男人想了想, 又开口了:“您要是真想杀他, 也不是没有办法。” 杀死一个人的办法有很多。 郑鸿轩一愣,连忙摇头道:“我可没想杀他。” 男人顿了顿,道:“那您是想……” 郑鸿轩冷哼一声,道:“想娶我郑家的儿子,哪那么容易?” 他咬牙切齿地说:“生了个儿子,是个嫁出去的也就算了, 嫁了个这么没心没肺的玩意儿,还死心塌地的,我要是还不帮他治治, 他就让人家欺负死了。” 这句话里信息量太大,且槽点太多,男人愣了愣, 继而低下头去,一副没听到的样子。 郑鸿轩没看他,反而对一旁站着的另一个男人说:“备车,去接他们俩吧。再等他俩走上来,天都亮了。” 说到这儿,他眼神里闪过一丝嫌弃:“阿云你说的是真的吗?他这么厉害这么点路一个小时都没上来?” 阿云看了看监控里走的稳若泰山的男人,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郑鸿轩说:“阿云,你开车,咱俩下去看看。” “是。” 蜿蜒的盘山公路像是一条长龙,环绕着向远处的别墅群探头。长路旁边,昏黄的路灯下,两个似是重叠的身影在缓缓前进。 黑色加长版劳斯莱斯在他们俩身边停下。 阿云下车,把车门缓缓打开。 车内显现出郑鸿轩那张威严的脸。 郑鸿轩轻咳了一声,刚要开口,就见苏见竖起的手指打断了。 灯光下,苏见修长的食指竖起,做了个安静的动作,然后指了指身后。 郑鸿轩这才看见,在他身后,被他紧紧护住的郑子越已经睡熟了。 灯光被郁郁葱葱的树枝挡住了,昏黄从树叶间撒射下来,变成细碎的光影,散在郑子越的侧脸上。 那个在他眼里“没心没肺的玩意儿”,此时却紧紧护住郑子越,眼神里溢满了温柔,步伐稳健地仿佛要把这短短一个小时的山路走成地老天荒。 郑鸿轩酝酿了足足有一个星期的气势和怨念这时候却好像一下子消散在了空气里。 良久,郑鸿轩才皱了皱眉,把声音轻了又轻,说道:“把他放上来吧,照你这样走,起码还要走三个小时,到时候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苏见却摇了摇头,好像要说些什么,看了看身后熟睡的郑子越,到底没说出话。 郑鸿轩却好像恍惚间知道了他要说什么。 良久,他才叹了口气,道:“晚上山上寒气重,他这样睡一夜也不好受。” 苏见这才顿住了脚步,看了看身后睡的安稳的郑子越,又看了看车内还在看着他的郑鸿轩,才走到车门前,轻轻放下了郑子越。 郑鸿轩顺势接住他,看着没有一丝要醒的痕迹的郑子越,不由得诧异。 怎么睡得这么死? 他用审视的目光看向站在车门前高大英俊的男人。 那目光好像有了实质一般,让一向脸皮厚比城墙的苏见也难得红了脸。 郑鸿轩一看,哪还有什么不明白,死灰复燃,干柴烈火,黄沙百战穿金甲,从此君王不早朝。 刚刚下去的火气又要上来,越看眼前的青年这副低眉顺眼,翩翩君子的样子越觉得像极了衣冠禽兽,更是觉得生气,他冷哼一声,扫了一眼一旁做隐形人的阿云。 阿云即刻会意,关上了车门,然后上了驾驶座,发动了车子。 加长的豪华黑色劳斯莱斯渐渐消失在眼前,苏见叹了口气,无奈地追了上去。 车内,郑鸿轩看着自己儿子这副高大的身材咬牙切齿地想,白白长成这样,白白给你这么多钱,你怎么就能混成这样? 郑子越眉头皱了皱,嘴里不自觉地嘤.咛了一声:“老公,别走。” 郑鸿轩脸一下子黑的像是刚刚从墨里捞出来似的,浑身顿时散发出冷气。 车子缓缓驶进别墅群之后,在正中间最豪华高大的门前停下。 阿云下车,刚想开门,就见一个俊朗的男人从他身后过去,替他开了门。 阿云一怔,郑鸿轩亦是一怔。 本该在半路上的苏见,此时正站在他面前,脸不红气不喘,神色十分平静的说了句:“叔叔,我抱他上去吧,有什么话您跟我说。” 郑鸿轩直直地看向他。 苏见的眼神中没有一点闪避,也直直地回望着他。 良久,郑鸿轩终于妥协似的移开了目光。 苏见弯下了腰,轻轻抱起了郑子越。 郑子越好像是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下意识地放松了下来,眉头舒展开来,小猫儿似的在他的怀里蹭了蹭。 苏见的眼睛里漾起了笑意,经过八年的打磨而愈发坚毅锐利的脸上显露出一丝柔和。 等苏见的背影消失了好久,郑鸿轩才好像突然间反应过来似的,走下了车。 书房里,偌大的办公室装修的豪华而略显空荡,郑鸿轩坐在书桌后面,看着书桌上摆着的照片,有些发怔。 那时候,苏红来了不久,他看孩子们关系缓和了不少,就提议去照全家福。照相的时候,郑子越非要拿手搂着苏见的肩,笑的像个偷腥成功的猫,而苏见也一脸无奈却纵容的样子。 那时候他只当是郑子越恶作剧,现在想想,应该是那时候就开始了吧。 门从外面打开了。 郑鸿轩把照片扣在了桌子上。 苏见轻轻的关上了门。 郑鸿轩看着他,道:“坐吧。” 苏见坐到了郑鸿轩对面的椅子上。 郑鸿轩看着他这张和苏红有七八分相似的脸,顿了好大一会儿,才让自己狠了狠心,沉声道:“苏见,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 苏见好像早有准备的样子,并不意外。 他看向郑鸿轩道:“抱歉,叔叔,他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他,我们不会分开的。” 郑鸿轩嘲讽似的一笑,道:“哦?是吗?怎么我只看出来了他离不开你,没看出来你离不开他呢?” 苏见眼神里闪过一丝愧疚,道:“我知道我之前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所以您不信任我,这是应该的。” 他顿了顿,道:“但是您总该相信白纸黑字,有法律效力的合同吧。” 郑鸿轩怔住了:“……什么意思?” 苏见早有准备的从公文包里把属于自己的那份合同递给了郑鸿轩。 郑鸿轩看了他好大一会儿,才接了过来。 经商将近四十年,郑鸿轩早就练就了一双好眼力,可这时候却也不敢马虎地看了又看,好像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 良久,他才放下合同,神色复杂的看着苏见,一开始想要威逼恐吓的话这下子是真说不出口了。 他以前还觉得他儿子傻,如今看来,这要是做生意,他儿子应当是赚大了。 可是感情这种事怎么能跟做生意一样? 六十年能发生什么,谁也不敢想。先不说他们的爱情能不能到那个时候还存活一二,就说苏见,一个这么优秀的军人,将来不管是混军界还是警界都是前途似锦,光明可期,如今却要待在一辈子待在一个不适合自己,对自己的前途没有任何好处的地方过一辈子。 因为什么?爱情? 郑鸿轩扪心自问,如果是他的话,他做不到。 男人的一生里,爱情不是不重要,只是那和一辈子的事业比起来实在太渺小。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个有野心,有能力的男人,都不会心甘情愿这么做。 是郑子越逼他的? 好像看出了郑鸿轩的疑问,苏见很郑重的说: “他等我八年,我还他一辈子。心甘情愿。” 没有威逼利诱,更没有什么巧取豪夺,他们之间的所有外人看来的不公和不幸,说白了都是心甘情愿。 这世上的无情可能各有各的不同,但痴情的样子却大多一样。 不过是一句心甘情愿罢了。 郑鸿轩怔了好久,才摆了摆手,让他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去找了郑子越。 看着一脸迷糊,刷牙洗脸都要苏见伺候的郑子越,他心里又有些恨铁不成钢起来。 兔崽子,好不容易骗来的男人,还不好好留着? 郑子越迷迷糊糊地进了书房,趴在书桌上,又要睡觉。 郑鸿轩“啪”的一声将桌子拍的巨响。 郑子越顿时惊醒,瞪大了一双眼睛看着他。 郑鸿轩厉声道:“郑子越,我问问你,是不是你让苏见签卖身契了?” 郑子越先是一愣,继而无语道:“你怎么说话这么难听呢?这怎么能叫卖身契呢?” 郑鸿轩看着他,拧紧了眉头,道:“我看真是苏见太惯着你了,让你不知道天高地厚的。” 郑子越:“???” 这一个晚上发生了什么?让你倒戈成这样? 第61章 郑子越: 郑子越挑了挑眉, 托着下巴,有点得意的说:“又不是我逼他的, 他自己自愿的。” 郑鸿轩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看着他,眉头拧的更紧了, 道:“郑子越,现在他年轻,不经事,你这样他也就是当你玩个情趣,所以不在意,等他四十岁呢?周围的人都功成名就了, 他呢?一辈子跟你身边当个助理?” 郑子越怔了怔, 继而道:“我可以给他升职。” 郑鸿轩看着他这自欺欺人的样子,冷笑一声:“呵,到时候让全公司骂他吃软饭的?” 郑子越怔住了,嗫嚅着,一时间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郑鸿轩看着他这副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道:“你也是男人,怎么就不懂男人想什么呢?” 郑子越一愣,真诚道:“要是他这样对我, 我会很高兴的。” 郑鸿轩狠狠给了他一个眼刀。 就不该拿你举例子! 他斜了郑子越一眼,幸灾乐祸道:“反正我无所谓,等过几年你俩闹掰了, 我正好给你找个女人结婚,到时候我也省的跟你爷爷因为这个事儿吵架了。” 只要你别要死要活的就行。 郑子越猛地抬起头,两只眼睛通红地看着他。 郑鸿轩挑了挑眉,一点也不在意,还继续往他心口上戳刀子:“况且你那么粘人,跟个孩子似的,我看着都替苏见烦你。” 郑子越:! ! ! 他又气又急:“你怎么就会说风凉话?那你说怎么办?” 郑鸿轩神秘一笑:“那自然是——距离产生美了。” 郑子越疑惑地看他一眼:“真的假的?” 郑鸿轩老顽童似的耸耸肩:“爱信不信。” * 苏见正在房间里打扫卫生,听见门开了顿了顿,然后继续拖地。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心想,一会儿他肯定要从后面抱住他撒娇,到时候他就要装出一副冷淡无奈的样子说自己还要打扫卫生呢,然后骗郑子越打扫卫生。 到时候他就会假装认真打扫卫生的样子偷看他拖地时挺起的滚圆的臀部,或者擦玻璃时露出的一小截白嫩的腰肢。 想想就觉得美好。 YY了好久,想象的拥抱都没来。 他愣了愣,抬起了头,结果就看见郑子越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的盯着手机。 他忍了忍,到底是没忍住,把拖把扔到一边,摘了围裙,走过去坐到他旁边。 郑子越的身体顿时一僵。 苏见皱了皱眉,拿走了他手里的手机,不满道:“叔叔跟你说什么了?心不在焉的?” 手机有我好看? 郑子越不自在地往旁边挪了挪。 苏见:“???” 郑子越猛地站了起来,从苏见手里抢过手机就开始往外走。 苏见:“……你去哪儿?” 郑子越脚步顿了顿,道:“上班去。” 苏见愣了愣,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郑子越身体微僵,头也不回地走了。 当时苏见只以为是郑鸿轩对付他,所以郑子越不开心了。 人家父子的事儿他也不好掺和,只想着等郑子越回来以后好好安慰安慰他。 结果一直到晚上吃饭的时候,郑子越也没回来。 郑鸿轩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嘴角先是勾起一抹意味不明地笑,又皱起眉,佯装无奈道:“怎么这么晚了,郑子越还不回来?不会又住在外边了吧?” 苏见一愣,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郑鸿轩眼里笑意更深,浑不在意地跟苏见说:“没事儿,咱们吃咱们的,他不回来就不回来吧,说不定是公司里有事,他经常这样。” “……嗯。” 苏见闻言只觉得心里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啃噬一样难受。虽然知道郑子越不可能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儿,公司里也很忙。但是自从回来以后,这还是郑子越第一次主动跟他分开这么长时间,不由得让他心里莫名的不舒服。 他悄悄看着郑鸿轩,只见他非常慢条斯理地吃着中式的晚餐,又看了看不远处挂着的大大的钟表,只觉得时间过得异常的慢。 好不容易等郑鸿轩吃完了饭,苏见上了楼。 躺在床上,开着灯,辗转反侧,看了看手机,一个消息都没有。 他不由得有些咬牙切齿地想,敢这么晚回来,还不跟他说一声,真是欠调.教。 过了一会儿,他猛地坐了起来。 这么晚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他果断给郑子越打了电话。 那边铃声响了好久,才接起来。 他的语气显得十分焦急:“郑子越?你在哪儿?” 那边沉默了好久,才出声,不是郑子越,是宋琛:“……苏先生?Boss已经休息了,您有什么要跟Boss说的吗?等明天上班时我会转告他的。” 苏见也突然沉默了,良久,才回了一句:“跟他说,晚饭别忘了吃。” “……” 挂了电话后,苏见目光沉沉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耀康集团总部大楼总裁办公室里,郑子越被苏见这一句话也吓得出了冷汗。 第二天早上,苏见早早起来,早饭也没有吃,跟郑鸿轩打了个招呼。 “叔叔,我去上班了,过些日子再来看您。” 郑鸿轩乐呵着:“去吧,去吧。年轻人事业为重。” 一晚上没睡,苏见觉得自己引以为傲的耐心正在渐渐消失。 直觉告诉他,郑子越这样八成是有什么事瞒着他,可是到底什么事,他也不知道,也猜不出来。 现在心里满满的烦躁,还有一丝怒意。 到了耀康,打了卡上了楼,在总裁办公室门前站了好久,把心里的火气压了又压,才推门进去。 偌大的办公室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他愣了愣,又推门进了休息室,休息室里的床铺异常平整,根本不像是睡过一夜的。 他坐在办公室里,给郑子越打了电话。 又是宋琛接的。 “宋先生吗?不好意思,现在郑总正在外面出差,他让我告诉您,近期行程很满,大概先回不去了,让您先不用来上班了。” 苏见的脸一下子阴沉了,声音冷得像是刚从南极运回来的似的:“把电话给他,别让我说第二遍。” 加长的劳斯莱斯上,宋琛被这个声音吓得狠狠打了个寒颤,求救似的回头看向后座坐着的郑子越。 郑子越顿了顿,继而接过了手机。 宋琛大大的松了口气。 妈呀Boss的男朋友以前究竟是干什么的,这也太吓人了。 郑子越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正常,道:“喂?苏见?我正在外面呢,最近事情挺多的,太忙了,不想连累你老是跟着我,你也正好回家休息两天吧,过两天我就回去了。” 听见他的声音,苏见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了点,声音却依旧冷冷地,道:“我是你下属,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还有,昨天晚上不回家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 郑子越身体僵了僵,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只能说:“忘记了。” 苏见觉得自己的好脾气快要消失的一干二净,微怒道:“这也能忘?” 郑子越一听他要急了,求生欲的本能被一下子激发出来,连忙撒娇:“下次不会了嘛,别生气好不好?” 前面做隐形人的宋琛和司机大哥立刻打了个寒颤。 不约而同的想,我的妈呀,手机那头的大哥才是真男人啊。 郑子越也意识到了还有外人在,连忙压低了声音,道:“真的,真的有事情嘛,我不能老是霸占你啊,对不对?你是不是好几天没去看阿姨了,我这不是为了给你放个假让你回阿姨家看看吗?” 苏见将信将疑地问道:“真的?” 什么时候这么懂事儿了?他怎么这么不信呢。 郑子越连忙点头:“比珍珠还真。” 等到苏见终于挂了电话,郑子越才大大的松了口气。 那边苏见听了郑子越的话,自然是不信的,不过听见他那不自觉撒娇的声音,心里的火气就去了一半了,再加上确实好多天没回家了,他也想回母亲家里看看。 回到家以后,意外的发现家里竟然没有人,给苏红打了电话,没人接。 苏见有些诧异地想,今儿到底是什么日子,怎么身边的人一个个都这么不对劲儿? 过了好久,等打到第三个电话的时候,苏红才接起来。 电话那头十分嘈杂,震耳的音乐声和大爷大妈的说笑声掺杂在一起。苏红的声音显得有些抱歉: “见见啊,我现在跟一群老伙伴组了个舞蹈队,过两天要比赛了,正在外边排练呢,我是领舞,不能回去,你有什么事吗?” 苏见顿了顿,道:“没什么事儿,就来看看您。” 那边有个大妈的声音插进来:“红姐,这就是你说的你那当兵的儿子?” 可能是为了在嘈杂的环境里让人听清,苏红的声音也高扬起来,显得有些骄傲:“是啊,我儿子。我总是跟他说不用担心我,他不行,三天两头就得回家看看。” 旁边的大爷大妈们忙跟着七嘴八舌的夸起来。 苏红说:“见见啊,我先挂了,一会儿要开始了。” 苏见忙说:“成,您练您的吧,我没事儿。” 等到苏红挂了电话,苏见怔了好久。 他还从没见过如此接地气的他妈妈。生活的重担,苦难而多样的经历,让苏红身上有一种既谦卑又自傲的气质,对周围的一切充满着防备,和周围的同事格格不入。 如今退休了,或许是由于生活的重担终于卸下了,她竟然这么快就和小区的人打成了一片。 苏见为她高兴,又有点忧伤。 哎,不光是媳妇儿,老妈现在也不是很需要我了。 第62章 郑子越: 偌大的高尔夫球场上, 郑子越穿着一身宽松的便装,单手戴着白色的手套, 握着球杆,对准目标,用力挥杆。 白色的高尔夫球被远远的挥出, 在空中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然后没了影子。 一边穿着明黄色T恤衫和短裤,三十多岁仍腰细腿长,肤白貌美,风韵犹存的女总裁眯起眼睛笑了,调侃道:“郑总有点心不在焉啊, 莫不是有佳人等待, 所以不愿意陪我这年老色衰的老女人了?” 两人不是第一次合作了,相熟的很,郑子越在外人看来又一向风流,这样的调侃本该浑不在意才是,结果郑子越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摘了帽子和手套, 一脸严肃地坐到了沈悦身边。 沈悦有些惊诧地看着他,身子不由得有些紧张的直了起来。 生气了?还是要谈正事了? 沈悦虽面上仍是笑意盈盈,心里却直打鼓。 她倒是不觉得是那句调侃的话有问题, 她只是想着,从前多大的生意,这位也是一脸风轻云淡, 笑面虎的样子,这次难道是她们这边的材料出了什么问题了? 想到这儿,沈悦脸上渐渐没了笑意,后背上流出几滴冷汗。她有些忐忑地开口:“郑总……” 郑子越喝了口水后,看向她,眉头微拧,开口打断了她:“沈总,听说你最近养了个年纪不小的情人?” 沈悦一愣,听到那人便不由得紧张起来,心里把这句话揉搓咀嚼了好几遍,也没琢磨出来什么意思。 想着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这才笑道:“年纪小有年纪小的好处,年纪大自然也有年纪大的好处。郑总怎么说起他来了?” 这就是变相默认了。 沈悦也是正儿八经的大小姐出身,本来大学毕业就联了姻,但是双方继承家业,互相利用之后就一拍两散了,如今沈总女中豪杰,家财万贯,身边更是情人不断。 沈悦性格强势,包养的情人也大多是年纪小长相俊美的,这次却不知怎么的,不光包养了个年纪大,长相一般的过气男演员,还和之前所有小情人都断了,出入各种场合能带着便带着,听说还领着见了沈老夫人。 有人说,沈大小姐浪了半辈子,这次是遇上定海神针了。 郑子越也听说了这事儿,所以借着谈生意的由头把她叫了出来。 沈悦可不知道这些,听见他提起自己的爱人,心里不由得一阵紧张。 郑子越顿了顿,眼睛看向她,说了句让她无比诧异的话:“沈总是真爱他吗?” 这回沈悦是真愣住了,这次是真不知道这位郑大总裁是要干什么了。 郑子越看出了她的疑问,轻咳了一声,显得有些窘迫,道:“我有个爱人,比我年纪要大。” 沈悦怔了怔,然后笑了,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 她想了想,然后又笑起来,很诚恳的说:“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不说什么爱不爱的了。爱这种东西,我只相信它会在年少单纯的时候才是最真的,后来的爱,说白了也不过是见色起意加上权衡利弊罢了。” 郑子越愣了愣,不知道在想什么,沉思了好大一会儿,才对她坦白说:“我喜欢他的时候,还不到二十岁。” 沈悦的神色一下子变得非常惊讶,看了看郑子越这张年轻俊美的脸,又听见他说的年纪大的爱人,又想起他前几年轰轰烈烈地出柜,和那些似是而非的花边新闻,脑子里不受控制的写出了一出三流狗血耽美剧。 她晃晃头,想想又觉得不可能,这位小郑总向来行事让人捉摸不透,和老郑总郑鸿轩诡异的行事作风一脉相承,却又多了些年轻的锐利感。哪怕年轻时不懂事,总也不会让人一直骗到现在啊。 她有些纳闷,还没来得及说话,郑子越又开口了,问的却是她的事情:“沈总,平常你和他是怎么相处的?” 说到自己,沈悦愣了愣,继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就是像一般人那样相处,没什么不一样的,也就是他比我年纪大,平常也比较……比较让着我。” 她平常是一个很强势的人,有些不好意思在商业伙伴面前说出“宠”字。 郑子越垂了垂眸子,道:“他也很……让着我。” 沈悦怔了怔,道:“那不是挺好的吗?” 郑子越顿了顿,说:“可是我平常有些……” 他耳朵红了红,颇为严肃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羞赧,说:“有些太黏人了。” 沈悦闻言愣了好久,像是有些不敢相信似的看向他,良久,才微微笑道:“看样子你是真的很爱他。” 只有爱情才能让一个如此自信成功的人患得患失成这样。 她看了郑子越一会儿,移开了目光,看向远处,笑道:“其实我也很黏他的,我总是在他面前表现的很脆弱,很需要保护的样子,因为我知道,在外人眼里,他比我年纪大,身份地位又比不上我,我又风评不太好,别人总说他吃软饭,我知道他不在意,但是我要给他一个男人的尊严。” 这话像是在说他们俩,却又不像。 苏见不是一般人,这一点他再清楚不过。平日里他们的相处并没有因为他的身份更高而有什么变化。 郑子越顿了顿,道:“是我离不开他。” 沈悦瞪大眼睛,很惊诧的样子,下意识问道:“那他呢?” 郑子越顿了好久,才说:“……我不知道。” “我知道他爱我,可是有多爱,会不会有一天觉得喘不过气来,会想逃离我身边,我不知道,也不敢想。” 可能是莫名的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和自己很像,郑子越不由得多说了些,刚刚说完就戛然而止,不再开口了。 沈悦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又笑了,笑的很有深意的样子,压低了声音问他:“你们俩多久一次?” 郑子越一愣,长期在苏见的淫.言.浪.语之下,对这种话他向来很敏感,他的脸颊即刻便红了,道:“这……有什么关系吗?” 沈悦挑了挑眉,道:“自然有关系,你俩在一起都□□年了,多久一次意味着你们对对方的激情还剩多少,这种激情就是对爱情的反映。” 郑子越道:“……我们中间分开了八年。” 沈悦又愣了,觉得这位商场上叱咤风云的郑总可真是情路坎坷,不由得有些同情。 想到他刚刚说的话,沈悦不由得一怔,继而试探性地问:“是不是因为这个,你才这么……”这么患得患失的? 郑子越顿了顿,脸色一时间有些难看,良久,才艰难地点了点头。 沈悦有些后悔说的如此深入,但是她又确实对这个和她一样爱上一个老男人,甚至年纪还比她小不少的郑总有一丝的同情,于是不由得皱了皱眉,实话实说道:“那这样可不好。” 郑子越身体僵了僵,没有说话。 沈悦道:“郑总也是男人啊,男人嘛,得不到的永远才是最好的,情热的时候有个总是关心他的爱人是好的,可是总是留给对方一点喘息的机会。” 郑子越愣了愣,眼神里有一丝茫然。 沈悦笑了笑,道:“其实要解决也很简单的,你要让他主动粘你就好了。” 郑子越没说话。 想想也觉得不可能。 沈悦看他不说话,心里倒是起了一点莫名的优越感,心想,商场上她可能永远也比不过这位比她年纪小,阅历浅的天生的商业奇才了,可惜在情场上还是她更胜一筹。 她笑道:“郑总总想着你离不开他,怎么不想着万一是他也离不开你呢?只是你们两个人都没有认识到这一点罢了。你要给他个机会,让他认识一下啊。” 郑子越一愣,道:“……怎么做?” 他不知想起了什么,又紧跟着说道:“我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的。” 沈悦笑道:“很容易的,你只要让他适当的吃一吃醋就好了,当然,肯定不会让你真的出轨,不然他要是不爱你就算了,要是真的爱你可就完了,你只是在没有做错任何事的前提下,让他紧张一下你罢了。” 郑子越闻言不由得突然想起了那天苏见误会他出轨的时候,自从在一起以后,他还是第一次见他那么可怕的样子。 他不由得从心底升起一丝丝的害怕。 又不由得产生了一丝甜蜜。 那次还真是他第一次感觉到苏见竟然这么在乎他。 他不由得在心里想,或许,或许她说的是真的。 苏见也离不开他。 只是自己没意识到而已。 他……他只是帮他知道这件事,然后加固一下他们的感情,让他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而已,怎么也不算做错事吧。 又不是真的出轨。 郑子越暗自给自己洗着脑,心里的邪念渐渐压到了另一方。 后来的后来,当郑子越连续几天几夜都没能下来床,被苏见用各种玩法折磨的嗓子都哭哑了的时候,他都无比的后悔,后悔的恨不得把当时那个犯蠢的自己狠狠掐死。 第63章 苏见: 在郑子越给苏见放了第三天假的一个下午, 苏见刚和李大峰打完拳,正懒洋洋的坐在地上擦汗。 没一会儿, 李大峰耳朵动了动,拍了下苏见的胸口,道:“老苏, 是不你手机响了?” 苏见吐了口气,拿着毛巾爬起来,去了更衣室,打开柜子,掏出手机。一看手机上的名字,愣了愣, 继而接起来。 “媳妇儿, 我在健身房呢,怎么了?” 郑子越顿了顿,说:“我把今天要用的一份文件落在书房里了,就在桌子上,那个蓝色的,你帮我拿过来吧。” 苏见立刻回道:“成, 过一会儿我给你送过去。” 苏见也没多想,赶紧去冲了个澡,换了衣服, 怕他着急用,头发也没吹,骑着李大峰的摩托车就走了。 而就在几个小时前的耀康集团总部顶层总裁办公室里, 郑子越还在非常纠结的暗戳戳策划着一些不太好的东西。 那天跟沈悦聊完回来以后,他仔细思考了下,又观察了身边的可用资源。 那些跟他传过绯闻的男明星肯定不能用了,要是苏见要是真的怀疑他出轨就完了。 主要是要营造一种似是而非的感觉。 郑子越一边一本正经一目十行的看着手里的文件,一边悄悄的计划着。 乔明楚?肯定不行。就乔明楚那夫奴的样儿,正常人都不会怀疑他,再说了,他跟乔明楚当了这么多年好基友了,要怀疑苏见早就怀疑了,至于等到现在? 他的大脑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飞速旋转着,无数的人脸从他的眼前飞过,终于在一张熟悉的脸前停了下来。 他抬起头,看向了一旁站着,一身西装,戴着无框眼镜,长相端庄帅气的宋琛。 宋琛正站在一旁走神。 他的大脑也在飞速旋转着。 今年的年终奖可能能领一百万左右,或许更多?凑一凑前几年剩下的钱,可以给女朋友换一辆新车了,也许她又不想要车了,或许看上了某家新款的包包?女人总是这样,飘忽不定的。希望今年工资再涨一涨,这样就可以都买了。 突然,一道难以忽视的锐利目光扫向了他。 宋琛顿时站直了身子,背后落下一滴冷汗,难道刚才Boss跟我说话我没听见?天啊年终奖。他的灵魂迅速回到了躯壳,弯腰询问道:“……Boss” 郑子越看了一眼他这副样子,就知道他刚刚又神游了,挑了挑眉,道:“是不是在想年终奖的事儿?这次女朋友想买什么?” 宋琛欲哭无泪,低下头,不敢说话。 郑子越却笑了:“没关系,帮我办件事,办好了,这个月的工资给你发三倍。” 宋琛顿时精神了:“什么事?您说。” 郑子越懒洋洋地靠在座椅上,道:“想个办法,让苏见为我吃醋。” 宋琛:“! ! !” 宋琛心头顿时一万匹草泥马飞奔而过,卷起无数浓烟。我靠老板你自己想作死为什么要拉上我??? 不过身为一名优秀的特助,拿着一年几百万的工资,宋琛绝对不会问出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问题,所以他只是沉吟了一会,道:“今天下午约了明悦的沈总,您可以和她多聊聊。” 沈总,大美女啊,风评又不好,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多容易让人误会。 不料郑子越却摇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道:“比起她,我倒是觉得你更合适一点。” 宋琛顿时面如死灰,生无可恋。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跪求苏助理捉奸的时候能看在他也勉强算是他的上司的份儿上能下手轻一点。 当苏见骑着李大峰比多年前又豪华了无数倍的摩托车英姿飒爽地停在耀康门口时,又不出意外地引起了一阵骚动。 一身贴身的长裤短衫,让苏见的宽肩窄臀公狗腰大长腿显露无遗。平日里正装都压不住的野性和荷尔蒙在这身休闲服里迸发了出来。 等到上了电梯的时候,毫无意外的电梯上又是人满为患。 电梯上为数不多的男同事内心MMP,非常不耻这种行为。 脸能当饭吃吗? 突然,身后的男人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磁性的声音从身后穿来:“帅哥,让一下,我出去。” 男同事顿时脸爆红,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一直跟着他上了顶层。 他身体僵硬的让开。 苏见轻笑一声,道:“谢谢。” 等到他下了电梯,男同事还满脸纠结。 不能怪他,不能怪他,都是他,作为一个男人,这个声音也太勾人了吧。 怪不得和老板关系不清不楚的,要是他…… 他咽了下口水,不敢再想。 下了电梯,苏见拿着文件到了办公室门口,刚要推门进去,就发现门从里面锁住了。 他顿了顿,然后敲门,有些诧异地说道:“郑总?” 郑子越略有慌乱的声音穿来:“等一下。” 等一下这个词,在郑子越这儿,苏见还真是很少听过。他挑了挑眉,半倚着墙站在门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没一会儿,宋琛从里面把门打开。 苏见跟他笑着打了招呼,刚要走过去,就被宋琛拦住了。 宋琛的身体显得有些僵硬,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道:“苏先生,把文件给我吧。” 苏见笑了笑,道:“没事,我给郑总拿过去吧,宋特助先去休息一会儿吧。” 宋琛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听见里面郑子越开口了。 “苏助理,你先出去吧,我和宋特助还有些事情要谈。” 苏见闻言着实一愣。 这是说错话了还是吃错药了? 他看向不远处坐在办公桌后,正襟危坐看着电脑,头也不抬的郑子越,又看向一边站着,浑身僵硬,低着头,明显不对劲儿的宋琛。 想一想这两天郑子越的不对劲儿,他好像忽然发现了什么。 他眼睛一瞬间危险的眯起,又渐渐放松,忽然笑了一声。 他嘴角上扬,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并不看郑子越,而是看向一边站着的宋琛,忽然伸出了手。 宋琛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吓得一身冷汗都出来了。 不料苏见却又跟着他上前了一步,声音温柔,道:“别动。” 郑子越猛地抬头,正看见苏见笑的一脸温柔地用那双无数次抚摸过他的身体的手轻轻拂去了宋琛肩上的灰尘。 苏见仍是笑着,好像一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对宋琛说:“那文件就交给你了,注意休息,别太累了,宋特助,毕竟你最近……” 他笑得意味深长:“……都瘦了。” 宋琛现在身体已经僵的不成样子,低着头,一句话不说,远远看去竟像是羞涩的样子。 郑子越攥起拳头,咬碎了一口银牙。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苏见已经出了门。 宋琛猛地吐出一口气,赶紧拿着文件走到郑子越身边,递给了他。 郑子越却接也不接,突然笑了一声,问道:“喜欢他吗?” 宋琛愣了一愣,问道:“谁?” 郑子越脸上笑意更深了,莫名有些阴沉,道:“我男人。” 宋琛这下子全反应过来了,听见这话心里顿时掀起惊涛骇浪,低下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欲加之罪,本该是玩笑,可看着自家Boss现在这副样子,他是真不敢打赌。 他脸色微白,脸上流下一滴冷汗,道:“Boss……” 郑子越也知道自己是迁怒,可是看到宋琛,他就不可控制地想起刚刚苏见那温柔都要流成水的样子,心里就控制不住有一种想杀人的冲动。 他阴沉着脸,有些烦躁地挥了挥手,让宋琛出去了。 宋琛如蒙大赦,放下文件就走了出去。 刚走出去,就看见了倚在门口,长身玉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的苏见。 宋琛心累的叹了一口气,看着一脸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苏见,一句话也没说,就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所以他一个直男为什么要掺和老板两口子的事儿? 等他走远了,苏见才站直了身子,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郑子越听见他进来,一动都不动,整张脸阴沉地可怕。 苏见走到他面前,抬起他的下巴。 他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说:“哟,吃醋了?” 郑子越打掉他的手,冷声道:“看我为你这么犯贱是不是很开心?” 苏见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左腿上前强行分开他的双腿,半跪在椅子上,用力抬起他的下巴,冷笑了一声,道:“呵,你找个男人想让我吃醋我还没跟你计较呢,你倒是本事了,还敢生气。” 郑子越不说话,心里却更气了。 凭什么?吃醋的永远都是他? 他看着苏见,红着眼睛问:“你就不吃醋?” 苏见哼笑一声,道:“快得了吧,人家宋特助一看就是纯直男,得做出多大的牺牲才能和你玩地下情啊?” 想到这儿他不知怎么地,一点不生气,反而觉得有点好笑地骂了句:“小笨蛋。” 傻的有点可爱。 郑子越脸又是一红,推了推他:“你滚。” 苏见放下左腿,弯下腰抱起他,笑道:“一起滚。” 第64章 郑子越: 那天闹腾完了以后, 苏见以为郑子越应该消停了,却没想到这仅仅是个开头。 接下来的日子里, 苏见发现郑子越好像跟他玩上瘾了似的。 出门不让他跟着,只让宋琛跟;突然异常关心另一位助理,把人家吓得天天战战兢兢的, 以为做错了什么大事儿;出去参加个宴会回来还非要以各种隐晦的方式告诉他,宴会上的谁谁谁长的很是好看,对他各种觊觎。 苏见看他这样,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这天晚上,郑子越刚回来,就被苏见扒了衣服, 压在沙发上, 狠狠弄了一次。 郑子越一边喘着气还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今天有个……啊……明星……叫……沈……沈泊君的……倒在我身上了……啊……” 苏见一边狠狠顶弄着他一边似笑非笑地说:“哦?是吗?” 他心想,你就装吧你。要是你身上真有别的男人的味道我还能在这儿若无其事地干你? 小作精。 郑子越听出了他话里的调侃意味,把脸闷到了柔软的红色沙发里,不说话了,只是无法自控的从喉咙里发出一些细碎的,难耐的声音。 苏见抬着他的下巴让他抬头, 命令道:“你是想闷死自己吗?抬起头,出声。” 郑子越的脸更红了,像是被放在火上刚刚烤过似的, 晕上一片好看的霞色。 说真的,其实对于郑子越这些似是而非的作死行为,苏见还挺喜闻乐见的。 毕竟看着他连别人的手都不碰, 谁离他近了就烦的不行,还一脸“我要出轨了,我真的要出轨了”的表情,还挺有意思的。 傻的冒泡泡。 直到那一天。 那是一个并不怎么特殊的一天,唯一特殊的就是那天天气很好,苏红她们舞蹈队一路跳进了决赛,她很高兴地打电话叫苏见回家吃饭。 等苏红挂了电话,苏见对郑子越说:“今天我妈叫我回去吃饭,你回不回去?” 郑子越怔了怔,想了想,道:“过几天再去吧。” 可能是苏红见过他之前所有跟苏见有关的黑历史,所以他对于和苏见一起去见她还有一点抗拒。 有一点莫名的羞耻感。 苏见也没多说,今天还是过两天也差不多,况且他严重怀疑他妈不光请他,还请了自己的舞蹈队的兄弟姐妹团,他只是顺带的。 果不其然,等他回到家的时候,等待他的不光是他妈,还有一群社会的财富的闪着亮光的脸。 在陪着一众大爷喝了一肚子二锅头,又委婉地拒绝了一众大妈要给他介绍女朋友的好意之后,苏见终于找了个借口逃脱了出来。 出来后,喝了太多的酒,也没有开车,打了辆出租直接就去了耀康集团总部。 到了地方,下了车,大中午的,又喝了酒,脑子有一点昏昏沉沉地。 他有些乐呵地想,现在就想抱着媳妇儿睡个午觉。 当他上了楼,绕过一个又一个弯,总算来到了总裁办公室,刚想推门进去,就发现门又被从里面锁上了。 他有些好笑地想,兔崽子,这一遍一遍的,还玩上瘾了? 这次他没有叫郑子越,而是从头发丝里取出一个极其细小的卡子,打开了门。 推门而进的那一刻,他的酒一下子醒了。 瞬间变得无比清醒。 又好像在做梦。 窗帘被拉上了,办公室里和外面恍若两个世界,像是独自阴着天一般,只是细碎的从灰色的窗帘里透出一些光来。 那独属于郑子越的偌大办公桌后,一个只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色衬衫,赤·裸着两条长腿的男人,正在郑子越前面,坐在他的腿上,搂着他的脖子,远远望去,像是正在亲吻着他。 白花花的宽大衬衫挡住了他看向郑子越的视线,也好像挡住了苏见的心一样,让他的心一下子变得一下子漆黑无比,甚至生出了一丝他以为自己早就已经忘记的暴虐。 郑子越也听见了开门的声音,猛地推开了前面的男人。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苏见,眼神中瞬间闪过无数的慌乱。 苏见的眼睛黑压压地看着他,看似平静,却隐藏着滚滚的风浪,办公室里的气压瞬间低了下去。这还是第一次,苏见看着他的眼神如此恐怖。 他猛地站起来,快步走到苏见面前,拉住他,解释道:“你听我说!事情不是这样的!” 苏见看向他,他的眼睛都急红了,里面是满满的恳求和无奈,还有一丝惶恐。 苏见又看向那个男人,或许是知道了现在自己这副赤条条的样子很难看,或许是知道了自己的处境,也或许是看出了眼前这个人和郑子越不一般的关系,那个男人一张精致漂亮的脸瞬间变得煞白煞白的。 苏见现在很冷静,也或许是正在强迫自己冷静。 他在想,这他妈可真是个奇特的场景。 无数和电影剧情里用烂了的套路——捉奸。 没想到,有一天,他也能遇到。 *** 事情要从三个小时前开始说起。 在苏见回家以后,郑子越也没能好好的午休一下,毕竟前些日子和苏见整天厮混在一起,堆压了太多的事情,他需要利用苏见不在的时间尽快处理完。 这样就可以有更多和他独处的时间了。他想。 刚刚吃完助理送上来的难吃的食堂伙食,正在准备一会儿的会议。忽然宋琛打了电话来。 那边宋琛的声音显得有些犹豫:“Boss,前台说……说沈泊君先生找您。” 郑子越顿了顿,皱了皱眉,道:“让他上来吧。” 沈泊君是一个男明星,和郑子越闹过绯闻的那一种。和郑子越闹过绯闻的男明星数不胜数,但是没有谁敢堂而皇之地到公司里来找他。 可是沈泊君不一样,他对于郑子越来说勉强算得上是个不一样的存在。 在商圈和娱乐圈的人眼里,沈泊君这个名字,也被打上了郑子越的烙印。 没人敢惹他,因为外人都说,如果有一天郑子越这位浪子回头结婚了,另一半至少有六成的可能性是沈泊君。 外人说郑子越,一杆红旗不倒,无数彩旗飘飘。这一杆红旗,说的就是沈泊君。 沈泊君对耀康很熟悉,哪怕他其实根本没有来过多少次。 可是这里的每一个摆设,他都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这次来,他暗暗下定了一个决心。 郑子越推开了会客厅的门,看见他,沈泊君立刻露出了一个被刻意练习过的曾被人称赞最好看的微笑。 郑子越却并不在意这些,他挑挑眉,有些诧异地说:“你怎么来了?” 沈泊君一向懂事,知道郑子越向来不许他这些名义上的情人到公司里来。如果不是极特殊的事情,沈泊君也是不会来的。 但是这次沈泊君闻言只是抱歉地笑了笑,一双漂亮的眼睛看向他,眉头轻轻的皱起,显得有些苦恼又有些歉意的样子,道:“最近在拍一部戏,是王导的新戏,你知道的,他一向很严格,我在他的戏里演一位总裁,他总是批评我,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他眨了眨眼,显得有些调皮的样子,道:“所以我就来看看真正的陛下办公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郑子越闻言皱了皱眉,没有说话,他看向沈泊君,他正恳求似的看向他,他想起了眼前这个男人曾经为了他付出的代价,到底还是难得心软,同意了。 “你跟我来吧。”他说。 到了办公室里,郑子越让他坐到沙发上,就自己处理那一堆积压的文件去了。 沈泊君坐了一会儿,开始走动起来,状似无意地四处看着,悄悄看了一眼正在专注办公的郑子越,然后锁上了门。 他看了一眼郑子越,发现他仍然专注的看着文件,并没有注意到他的举动,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他又回到了沙发上坐下。 沙发前的茶几上放着一杯冷掉的咖啡。 他端起了那杯咖啡,然后手脱力似的把它丢了下去。 “啪”的一声,咖啡杯掉在了地上。 郑子越抬头,就看见沈泊君脸微微红着看着他,十分不好意思的样子。 他洁白的衬衫被洒上了一片棕色的咖啡印,地上也已经是一片狼藉。 郑子越深深皱起眉头,他隐隐有些不耐,又有些后悔,他对除了苏见外的所有人的耐心都十分的有限。可是看到这个和自己相识数年,为自己做了不少事的男人一脸羞愧的样子,他还是没能说出什么。 “真的很不好意思,阿越,”沈泊君的脸已经红透了,对于自己惹了这样的麻烦显得很局促的样子,“请问我能借用一下你的休息室吗?” 再次听见这个略显亲密的称呼,郑子越眉头皱得更深了,对于这个称呼,他有一些不适,况且,他也不喜欢除了苏见之外的人进入自己的私人空间,不过看他现在这副样子,也没有其他办法。 “去吧。”他最终说,“还有,我记得我说的很清楚,我们的合作已经结束了。你可以称呼我的全名,或者跟别人一起叫我郑总。” 沈泊君的脸顿时白了,良久,才应道:“我知道了,郑总。” 第65章 郑子越: 沈泊君以一种很局促不安的神态走进了郑子越的休息室。 进去后, 他一下子变了神情,卸下了脸上那层伪装的厚厚的面具, 迅速的吐出了一口气。 他看了看这间装修简单,却隐隐透着奢华的休息室。他想要好好地看一看郑子越平常休息的地方,不过现在身上的味道实在让他恶心, 想着过一会儿再看也不迟,或许以后要看的机会多的是?想到这里,他差点笑出声来。 迅速走进了浴室之后,他脱掉了自己已经被染脏的衣服,扔到了垃圾桶里,打开了淋浴器。 恒温的热水打在了他的身体上, 打湿了他的头发。 来之前他已经仔仔细细地清洗过了自己的身体, 现在只不过是在为自己孤注一掷的计划再压上一些筹码而已。 他和他已经认识四年了,时间可过的真快。 他想起了四年前的那个夜晚,他被人逼得走投无路,有人告诉他,想接着在娱乐圈混下去,要么从了那个肥头大耳的开发商, 要么搭上郑总。 他不是没有自知之明,可他却真的不愿意委身给一个年纪可以做他爸,还有特殊爱好的男人, 他想尽办法,见到了那位大名鼎鼎的郑总。 在去见那人的路上,他就后悔了。 他不应该走上这条路的, 或许那位郑总也并不比那个开发商好多少。 直到他见到那个人。 包间里,那个人坐在最中间,有着一张不输给娱乐圈任何人的脸和让人难以忽视的气场,淡淡地目光扫向他的时候,像是一位君临天下的帝王。 他突然就心甘情愿了。 那天晚上,他带他去了耀康旗下的酒店,带他进了房间。 他自认为准备的很好,可是当那个人迈着步子缓缓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地紧张了,那时他的脸大概很红,也或许有其他更过分的反应,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把眼前的男人逗笑了。 “别紧张,”他富有磁性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我不睡你。” 他猛地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要把他送人? 他的脸唰的白了。 身材高大,长相俊美的男人递给了他一张卡,他没敢接。 他这个举动又把男人逗笑了,他调侃道:“你还真是纯情啊,第一次出来吧?哦,不用解释,毕竟我已经把你里里外外地调查过了。” 选了好久,才选到这么一个勉勉强强合心意的,还要让人引诱他来到这里。 这可真麻烦。 要是有一天他回来了,还不知道他会高兴还是生气。 虽然一辈子都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不过怕他真的知道以后会觉得内疚,所以他并没有逼眼前这个面容精致的男人,只不过是诱惑他做了一些事情。 他打断了自己的思绪,然后看向那个身体很干净,眼睛也看起来很干净,灵魂深处却掩藏着往上爬的欲望的男人,似笑非笑地说:“让你做他的替身,倒也勉强不算辱没了他。” 替身这个词出来,沈泊君的脸色瞬间更加难看了。 这是……这是什么意思? 好像是看出他误会了,郑子越笑着说道:“别紧张,真可爱,放心吧,不是那种替身。毕竟……” 他的脸上仍是笑着,声音却有些低沉下去:“虽然他是个对不起我的王八蛋,但我可不能对不起他呀。”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不知是在嘲讽那人还是嘲讽自己。 有一瞬间,沈泊君甚至在这个强大的男人身上看到了一种深深的寂寞和无奈。 他突然间很嫉妒了,嫉妒那个从未见过面的男人,嫉妒他竟然得到了这个强大如帝王般的男人的爱,嫉妒他可以得到了还不好好珍惜。 这些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因为很快,郑子越就开口了,他仍然是笑着说:“听说你现在遇到了一些麻烦?放心吧,小问题,我可以帮你解决。不光如此,我还可以帮你和原来的经纪公司解约,让你去耀康旗下的任何一家娱乐公司,所有资源,随你挑,永远都是你挑剩下才是别人的,我给你超国际大牌的待遇。怎么样?满意吗?不满意的话,只要是我能办到的要求,你还可以随便提。” 这话简直像做梦一样。 耀康旗下也有不少国际大牌,要真是像郑子越说的这样,那他就是凌驾在所有国际大牌之上。 这怎么可能?他哪怕做梦都不敢这么想!他对自己有自信有一天他会混出头,可是他也知道自己就算混一辈子也不可能有这样的待遇! 可是那人的眼神却告诉他,一切都是真的,一切都只差他一个点头。 只要他一个点头,他就能变成超一流的天王巨星,只要他一个点头,以前所有看不起他的人都要在他面前点头哈腰,只要他一个点头,哪怕是从前公司里最大牌的冯婷婷在他面前也要让路。 他的心在剧烈的跳动。 他拼命压住了自己想要点头的欲望,尽量让自己显得很冷静地问道:“要我做什么?” 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的情人能够拥有的待遇。 郑子越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赞赏,他笑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果然有资格代替他。” 代替他承受所有我不舍得,他也本不应该遭受的痛苦。 * 浴室里,水声渐渐消失了。 他赤·裸着站在镜子前,他看到了自己讽刺的笑。 这四年,郑子越带着他出入各个重要的场合,周围的人渐渐对他从一开始的蔑视到后来的尊敬。 何止是这些,郑子越还带着他去见了那位他根本连想都不敢想的大人物。 那位威严的老人用锐利的目光扫向他,没有说任何话。 可是在他走了之后,却打断了郑子越的一条腿。 在郑子越养伤的三个月里,那位老人派人找到了他。 威,逼,利,诱。 他不能想象一位在宦海里沉浮了数十年的老人究竟能有多大的心计,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戳中他心中最敏感,最脆弱的部分。 他无数次夜里被吓醒,或者哭着醒来。 可是他不敢退缩。 和郑子越在一起的日子里,他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地让他看到了他所涉及的不为人知的部分,他让他知道,在对付一些破坏他计划的人的时候,他的无情和手段的狠辣甚至到了一种恐怖的地步。 如果他敢退缩,敢擅自毁约,或是敢把跟那个人有关的一丝一毫说出来,他都一定会让他生不如死。 他根本不敢退缩。 终于,那位老人好像相信了他们之间天荒地老,至死不渝的“痴情”,当然,也或许是和那位郑总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 总之,他终于不再插手了。 可他还没来得及高兴,郑子越又找到了他,以一种无所谓地态度,像是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对他笑着说:“合作结束,哦,没关系,不用担心,你的资源我会一直提供的。” 他当时不知是怎么了,本来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可他却还想再挽回些什么,道:“可是,如果这么快分手,你爷爷肯定会怀疑的,到时候你……你想和那个人顺利在一起不是更困难了吗?” 郑子越笑了:“当然不会,我们可以名义上仍然保持这种关系啊,只是……我很快就要做一个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浪子了。” 沈泊君当时不懂他的意思,后来他就懂了。 耀康年轻有为的郑总开始登上各大娱乐报刊的头条,和各种类型不同,却都同样长相俊美的男星出现在同一张照片里。 他恍惚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用他来动摇郑老先生的根基,用其他人来拔除郑老先生最后的犹豫,他在向全世界宣告,他是个天生的同性恋,和任何人无关,如果非要找出一个最大的替罪羊,那就是他,沈泊君,是他勾引他走上这条路的。 永远永远都跟后来的那个人没有关系。 如果他以后和那个人在一起,那那个人就是让浪子回头的男人,而不是引诱他变坏的男人,全世界都会祝福他们。 好大的一场算计。 好完美的一场计划。 连如此精明的郑老先生都被骗了。 永远都不会有人想到,情场浪子郑子越,是一个如此深情到几乎疯狂的男人。 蒸气把他的脸蒸的脸微微发红,有一位导演曾说,他的脸是一件没有瑕疵的艺术品,现在,这件艺术品被涂上了天然的胭脂,在一片清冷的瓷白中抹上一缕艳色,这是最让人难以抗拒的美色。 真好看。他想。 那个人会有我好看吗? 那个人会有我懂事,听话吗? 那个人承受了我的痛苦了吗? 那个人有我爱他吗? 那么,那个人凭什么可以霸占他? 不甘和欲望让他孤注一掷。 所以他打翻了那杯冰冷的咖啡,发挥了平生最好的演技,成功进到了郑子越的休息室里,脱掉了自己的衣服,真空着套上了他宽大的衬衫。 一切的一切都很合理,甚至像极了爱情,只是他却忘了,他和郑子越之间,从头到尾都只不过是一场心甘情愿的交易,和爱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第66章 苏见: 当他从休息室走出来的时候, 毫不意外看到了郑子越惊诧的脸。 郑子越一愣:“你……” 沈泊君脸通红通红的,看起来都要急哭了, 道:“郑总,我……我没找到合适的衣服,您……您先把窗帘拉上可以吗?” 郑子越心里也慌的一匹, 竟然有一种要被苏见捉奸的恐惧感,心里想的都是卧槽这个时候要是被他看见他不得弄死我?他甚至来不及思考这件事的不对劲之处,就赶紧拿出遥控器关上了窗帘。 等到窗帘被渐渐拉上,郑子越的脑子也逐渐清醒了过来。 他审视的目光直直地看向沈泊君。 沈泊君光着脚,赤着两条修长的腿,穿着件勉强盖住后臀的白色衬衫, 渐渐走向了他。 他走到了郑子越面前。 刚刚被蒸汽蒸腾过的脸颊变成了好看的粉红色, 刚刚洗过没有吹干的头发湿漉漉的滴着水,把薄薄的衬衫下的肉色显露出来,充满了十足的诱惑。 他惯会利用自己的这些小小的经验来为自己谋利。 可惜的是,身为另一位主角的郑子越,看着他这副样子,却狠狠阴沉下了脸。 呵,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条最老实的狗,也开始不满意他给他的那根骨头了。 沈泊君突然低头, 揽住了他的脖子。 郑子越的脸瞬间黑了,刚要把他推开,却听见了沈泊君淡淡的话:“沈总, 您说,老先生知道您有一位这么多年的爱人吗?” 郑子越的动作顿住了,眼神却十分冰冷地看向他,忽然笑了,嘲讽似的说了句:“威胁我?” 沈泊君坐到了他的腿上,把白净的脖颈和隐隐显出肉色的胸膛送到他的面前,把声音压低,道:“不敢,能为那位不知名的先生做替身,是我的荣幸。可是阿越……” 郑子越的眼神瞬间冷得像是冻成了冰。 沈泊君的脸色白了白,道:“为那位你深爱的先生挡去所有的风浪,我心甘情愿,我不求能像他一样获得你全部的爱,我只要你,只要你能看看我就好了。” 郑子越对他说的话甚是恶心,他闻言冷笑了一声,狠狠掐起他的下巴,嘲讽道:“沈泊君,别把自己说的那么伟大,好像全世界都对不起你似的,你也不想想,当初我可是给了你无数次的机会反悔,是你自己贪图荣华富贵,不愿意放弃大好的前程。咱俩之间,就是一纸交易,别他妈说的跟爱情似的,又当□□又立牌坊,让老子恶心!” 郑子越的话深深地刺痛了沈泊君,他的脸更白了,反驳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阿越,我是真的爱你。” 郑子越突然冷冷地笑了,把他的下巴狠狠地往下拉,道:“那好啊,我把我的爱分给你一部分,你给我做情人,然后把这个消息告诉全世界,好不好?让他们知道,大名鼎鼎的影帝沈泊君,原来是个又当又立的婊·子。” 沈泊君的全身都僵硬了,他毫不怀疑,郑子越说到做到的本事。 他下意识地反抗:“不……不要……我是真爱你的……阿越……” 郑子越狠狠掐着他的下巴,冷笑着看向他,还没等再说出什么伤人的实话出来,门就咔的一声被打开了,他看见在门口,光和男人的身影一同照了进来。 郑子越猛地推开沈泊君,惊恐地看向门口的人。 卧槽! ! ! ! ! * 这可真是个奇妙而俗烂的场景。 一时间,苏见的脑子里闪过无数的人。 武大郎和潘金莲,司马衷和贾南风,高阳公主和房遗爱,卢梭和华伦夫人。 混乱的思绪天马行空,却最终停在了眼前这一张脸上。 郑子越拉着他的手,一脸的委屈和害怕。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拉下了郑子越的手,在他陡然间变得恐惧的目光里又揽上他的肩。 苏见淡淡的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站着的男人,这个平常看电视时想不看到都难的大明星。 沈泊君早已没有了电视剧和广告牌上的光鲜亮丽,脸一阵红一阵白,显得既窘迫又难堪。 苏见看着看着,突然眼前一黑。 郑子越不满地声音传来:“你看那个贱人做什么?” 一个恬不知耻的裸·男。 沈泊君的脸一下子白的像是死掉了一样。 苏见拿下郑子越的手,狠狠瞪了他一眼。 这是捉你的奸,我还没说什么呢,你还敢吃醋? 郑子越看见他的眼神,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连忙撒娇:“我错了,别生气。” 这种时候,他们依然在打情骂俏,好像根本没把沈泊君当成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的身体好像失去了支撑一样,摇摇欲坠。 苏见看向脸色苍白,浑身都在颤抖着的沈泊君,十分和善地笑了笑,说出的话却不怎么好听:“沈先生不如先去休息室把衣服换了吧,这样确实有些有碍观瞻,毕竟这里是耀康总部,又不是窑子。” 郑子越瞪大眼睛看向苏见,像是不敢相信他还有这么毒舌的一面? 苏见神色淡然,眼神直直地看向沈泊君。 沈泊君嘴唇微微颤抖,咬着牙快步走向了休息室。 身后苏见的声音又淡淡地响起:“把身上的那件衣服脱了吧,不是你的还是不要肖想的好。” 沈泊君的身子僵住了,拳头紧紧地攥住,狠狠忍住的泪水把眼角都逼红了。 不许他穿衣服,要他出去,这个人是要逼他彻彻底底地身败名裂吗? 苏见顿了顿,想了想,道:“衣柜里应该还有没拆封的新衣服,你可以穿上。” 沈泊君怔了怔,眼泪终于没忍住流了下来,这个人看似无意,却处处都在告诉他,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等沈泊君走进去以后,郑子越根本不给苏见反应的机会,果断道歉:“我错了。” 苏见脸倏地黑了,咬着牙说:“你错了,你错在哪儿了?别跟我说你还真跟这个白斩鸡有什么事儿?” 郑子越怔了怔,立马意识到苏见这是信任他了,心里不由得一喜,迅速改口:“不不不我没错。” 苏见的脸却更黑了:“你还敢说自己没错?” 郑子越怔了怔,欲哭无泪:“那你说我到底是有错还是没错啊。” 苏见狠狠抽了下他的屁股,恨得牙痒,说:“晚上等着,老子好好跟你说说。” 郑子越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脸又红了红,搂上苏见的腰,把脸埋到了他的肩膀上。 苏见让他这一撒娇弄得心立刻就软了,面上却仍是一片冷意。 他抬起头,看到了已经穿好衣服,从休息室里走出来的沈泊君。 两个人远远的对视了一眼。 他朝着沈泊君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然后轻轻掐了郑子越腰间的软肉一下。 郑子越嗯哼一声,敏感的地方被他一碰,整个身子立刻就软了下去。 苏见即刻搂住了郑子越的腰,恶人先告状,佯怒道:“站没站相,坐没坐相,没看见还有人呢吗?站好!” 郑子越似怒似嗔地瞪了他一眼,继而一脸冷意地回了头,对身后站着的沈泊君冷声道:“还不快滚!” 沈泊君的脸色已经难看的无以复加,刚刚洗干净的眼泪猛地又开闸般流了出来,他越过紧紧搂着的苏见和郑子越,跑了出去。 等他出去后,郑子越立刻讨好似地啪叽亲了苏见一口。 苏见眯起眼睛看着他,突然笑了,问道:“快下班了吧?” 郑子越看了眼刚刚三点半的表,又看向一脸威胁的苏见,咽了咽口水,没敢反驳他。 苏见喝了酒,怕他情绪太激动,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郑子越被他胁迫着出门的时候,迅速叫上了刚刚从外面回来,正在门口站着当吃瓜群众的宋琛。 “宋琛,开车,送我们回去。” 苏见阴沉着脸,到了地下车库,上了车就把郑子越狠狠压到了后座上。 宋琛眼观鼻鼻观心,认真开车,心无旁骛。 郑子越一边满脸通红眼睛飘忽着看向车顶,一边推他,小声抗拒:“有人呢。” 苏见根本不听他的话,掐起他的下巴,厉声道:“他碰你哪儿了?” 郑子越疯狂摇头:“没没没没有。” 苏见猛地压了上去,舔舐啃咬着他的嘴唇,攻城掠地,吻的郑子越本来推他的手也渐渐变得欲拒还迎了起来,后来就直接按住了苏见的头,反击了起来。 狭小的车内,啧啧的水声异常的清楚。 特助宋琛一脸冷漠。 哦这该死的大总裁和小助理的反转剧本。 哦这该死的爱情。 下了车,苏见抱着郑子越就上了楼。 进了家,锁上门,把郑子越扔到大大的沙发上,苏见走到一边拉上了黑色的窗帘。 整个屋子迅速暗了下来,像是黑夜一样。 苏见打开了暖黄色灯的开关。 暧昧的灯光撒到房间里。 苏见站到郑子越面前,双臂交叉着从头顶脱掉了上衣。 郑子越咽了咽口水。 苏见勾起唇,笑的俊美而危险。 整整三天三夜,苏见和郑子越打了无数次游戏,用了无数郑子越想都不敢想的玩法,换了无数次阵地。 浴室,厨房,卫生间,书房…… 一边做苏见还一边给郑子越数着他这些日子里做的错事。 郑子越以为他根本没有在乎的事被他一件件数出来,还强逼着他背出来。 郑子越的嗓子都哭哑了:“不要了……真的不要了……” 苏见却精神的很,身下用力,道:“还差七件事,慢慢想,想不出来就给我受着。” 到了半夜,健身多年,身体素质极强,可以连续工作二十个小时不累的郑大总裁被生生地做晕了过去。 第67章 苏见: 第二天早上, 苏见醒来的时候,郑子越仍在睡着。 窗帘的缝隙里透过一缕清晨的阳光, 灰尘在光柱里跳着舞,他脸上小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他目光柔和地盯着郑子越安静的侧脸看了好大一会儿才起床,洗完澡穿好衣服, 走到外面,给乔明楚打了电话。 那边响了好长好长时间才响起人声。 “您好,您拨叫的用户正忙,请稍候再拨……” 苏见:“……” 他顿了顿,皱了皱眉,又拨了一遍, 还是没人接。 打到第三次, 铃声才刚刚响起来,那边就直接挂了电话。 苏见挑了挑眉,退出去,翻了翻通讯录,找到李大峰的号码,拨了出去。 李大峰几乎是立刻就接了起来。 “咋啦?老苏?今天还出去玩不?” 苏见笑道:“今天中午出去吃饭, 地方你挑,我请你。” 李大峰顿了好久,像是怀疑对面的人究竟是不是自己认识多年的哥们:“……铁公鸡拔毛了?” 苏见黑了脸:“来不来?” 李大峰笑道:“来来来, 那咋能不来呢,能有占你便宜的机会,那可真是老不容易了。” 挂了电话之后, 李大峰就看见乔明楚就拿着他俩今天要穿的衣服从衣帽间走了出来。 李大峰接过他手里的衣服,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对他说:“媳妇,我今天有点事,出去一趟啊。” 乔明楚愣了愣,皱了皱眉,问道:“去哪儿啊?” 又不在家陪我。 李大峰笑了笑,特感慨的叹了口气,说:“哎呀,老苏不知道犯啥神经了,刚刚非要请我吃饭,我跟你说,这可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啊,自打我俩认识他还是第一次往外掏钱呢,我非得好好讹他一顿。” 乔明楚登时就黑了脸。 苏见他是阴魂不散吗? 恨归恨,也知道李大峰和苏见这么多年没见,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很想他,他要是真吵着闹着不让他去,他同意归同意,心里总不会痛快。 乔明楚恨得牙痒痒,上次就没接苏见电话,结果他俩见了一面,回来李大峰就离家出走了一个多星期,这次苏见还不知道要闹什么幺蛾子! 他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冷静冷静,然后对李大峰强笑着说:“大峰哥,我也想跟你去。” 李大峰有点犹豫:“啊?……” 刚刚苏见是不是没说啊。 多带一个人是不是不太好。 乔明楚看了他一眼,瞬间知道了他怎么想的,眼眶立刻就红了,哽咽着说:“大峰哥,我身边的人,我所有朋友,我爸,我妈,甚至我哥,你哪个没见过?你就这么一个朋友,怎么就不能对他堂堂正正地介绍我呢?你是不是觉得跟我在一起丢人了?” 李大峰让他哭的手足无措,语无伦次,连忙说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马上,马上打电话告诉苏见,带着你,带着你行不行?” 乔明楚眼泪立刻就憋回去了,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水光潋滟地看向李大峰,眨了眨眼,闷声道:“嗯。” *** 看着李大峰的电话号码在手机上活跃的跳动起来,苏见的眼里闪过一丝意料之中的笑意。 苏见接起电话,听了李大峰的话,立刻洒脱地说:“多大点事儿啊,都是一家人,分什么你啊我啊的,你就带着弟妹过来吧。” 李大峰笑得爽朗:“好兄弟!” 听的电话那头的乔明楚心里更恨了,直咬碎了一口银牙。 挂了电话以后,苏见摘了围裙,端起压力锅倒了一碗黑乎乎的药粥,端着上了楼。 苏见进了房间,看着床上躺着的郑子越,眼神一下子变得无比柔和,走到床边,把粥放到了床边四四方方的床头柜上。 坐到床上,低头亲了亲还在沉睡的郑子越,捏了捏他的鼻子,眼睛里满是宠溺的笑意,道:“小懒猪,起床了,不是刚刚叫你起床吃早饭吗?怎么又睡下了?” 刚刚伺候完他起床洗漱,想让他清醒清醒,起来吃饭,结果又是前功尽弃。 苏见笑的又宠溺又无奈。 郑子越闭着眼睛坐起来,抬起了沉重的眼皮,两只黑鱼似的大眼睛直直的看向前方,忽然,目光歪了歪,转着黑黑的大眼珠看向了苏见。 把苏见看的直发毛。 他略有忐忑地开口:“……宝贝儿?” 这是睡傻了? 还没等他再说些什么,就看见郑子越又沉沉地合上了眼睛,直直地倒了下去,翻了个身,把黑黑的脑袋深深地埋进了被子里拱了拱。 苏见:“……” 他差点笑出声,无奈的上前拍了拍郑子越的屁股,威胁道:“快起来,把粥喝了再睡,不然打你小屁股了。” 郑子越蹬了两下腿,起床气爆棚,烦躁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苏见你好烦啊,昨天晚上不让我睡,今天早上也不让我睡,全世界你最烦了,我不要理你了!” 这个娇撒的。 苏见无奈地抱起他,安抚性的亲了亲他嘟起的嘴唇,笑道:“好好好,全世界我最烦,郑子越最可爱了行不行,那小可爱把饭吃了再睡好不好?不然犯了胃病就难受了。” 非要心疼死我呀。 郑子越把脑袋砸到他肩膀上,这么折腾也醒的差不多了,就是起床气十分厉害,又恼又怒地砸了砸苏见的后背。 苏见疼的嘶的一声,无奈地说:“宝贝儿过两天再打成吗?我这后背上现在都是你挠的血印子。” 郑子越愣了愣,想起了自己昨晚上也爽成那个样子,脸微微红了,也没再跟苏见无理取闹,老老实实就着苏见的手把药粥喝了。 喝完以后,苏见揉了揉他的头发,柔声道:“再躺下睡会儿吧。” 郑子越真是累惨了,闻言只是点了点乌黑的脑袋,就倒在了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苏见把他在床上四仰八叉的姿势调整好后,给他盖上被子,又等他睡沉以后才走了出去。 到了楼下,估计着郑子越大概要到很晚才会醒,但想了想,还是怕他中途醒来,到时候肚子饿,又要闹胃病,就给他做好了饭,放到了保温饭盒里,在冰箱上写了便签才出了门。 李大峰和乔明楚都是公众人物,一般的地方肯定不能去,太高档的地方李大峰又不愿意去,嫌规矩多,吃不饱,挑来挑去,俩人最后商量着,还是去老地方吧。 苏见开着车到了“爱来不来”的时候,门口已经停了李大峰的那辆酷炫的白色改装摩托车。 他停了车,走下来进了院子,和王婧笑着打了招呼,熟门熟路地进了里屋。 乔明楚看见他进来,眼皮都不抬,整个人从内到外写着眼不见心不烦。 李大峰赶紧站起来,两人哥俩好的对了对拳头。 苏见笑着说:“这么多年了,第一次请你,今儿晚上不醉不归啊。” 李大峰哈哈大笑着拆了他的台:“我怕我这一喝把你一个月零花钱都给喝没了。” 苏见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按下了他的头,在他耳边悄悄跟他说:“你就放心吧,你就算喝到明年也喝不完我的钱。” 李大峰愣了一愣,然后瞬间了然:“哦~老苏你竟然留私房……” 苏见赶紧捂住他的嘴,看了眼眼不见心不烦,连头都不抬,闷头吃饭的乔明楚,拍了拍李大峰的肩膀,笑着对他说:“少说话啊,咱们喝酒,喝酒,都在酒里。” 乔明楚抬了抬眼皮,冷哼了一声,不想说话。 狗熊遇上老狐狸,拉都拉不住的往火坑里跳啊。 在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乔明楚就眼睁睁地看着李大峰被苏见忽悠地喝了一杯又一杯二锅头,最后重重的倒在了桌子上。 乔明楚眼皮狠狠地跳了一下,放下了筷子,看向苏见,淡淡地说了句: “说吧,这次又想问什么啊。” 苏见放下了酒杯,目光直直地看向乔明楚,郑重道:“我想问一问你,郑子越究竟是为什么和那些人在一起。” 乔明楚看着他,忽然冷冷笑了一声,嘲讽道:“能为什么?是男人就会有生理需求,他为你八年不结婚,难不成还要为你八年守身如玉?” 苏见声音略沉,道:“你别骗我了,我知道这件事肯定和我有关,我不想……不想错过这么多。” 乔明楚讽刺一笑,道:“哦?这是知道了他没对不起你?那他要是真对不起你了呢?你是不是又打算一走了之,这次打算走多久,八年?还是八十年?” 苏见皱了皱眉头,道:“别说这件事是假的,就算是真的,我也不会走,这点你可以放心,我绝对不会再离开他身边了。” 乔明楚直直地看向他,眼神渐渐变得复杂,良久,才叹了口气说:“他并不想知道这些,也许你知道了也会后悔。” 苏见怔住了,愣愣的看向他。 “……不后悔,”他的嘴唇微微颤抖,“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要和他一起承担。” 乔明楚看着他,他的眼神里有认真,有无奈,也有愧疚,乔明楚无法不相信他,哪怕自己从小当成亲兄弟的好友曾被他伤害的如此之深。 “好。”他说。 第68章 郑子越: 苏见回到家的时候, 郑子越还在睡着。 他无声的上了床,小心翼翼地掀开了郑子越柔软宽松的黑色睡衣裤。 白净的小腿侧面, 还有着一小块淡淡地黑色瘀血痕迹,如果不认真看根本看不出来。 苏见觉得自己的心里陡然间像是被人狠狠攥了一把似的,扭曲的疼, 一股奇异的痛感从胸膛到喉头翻涌着,他的视线渐渐模糊了,耳朵里嗡嗡的响。 郑子越缓缓睁开了眼,看见他,瞬间吓了一跳,瞪大眼睛, 猛地坐起身, 道:“苏见,你你怎么了?”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一下子变得无比凶狠,问道:“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苏见猛地抱住了,身体在控制不住地颤抖,良久, 才咬着牙骂了句:“兔崽子。” 你怎么敢在我不在的时候,替我承担这么多东西? 让我一想起来,就觉得心疼的几乎不能呼吸。 郑子越让他说懵了:“啊?我又怎么了?” 这回真没有什么秘密了呀。 难不成是上次偷藏他的领带被他发现了? 还是他把杨家大小姐的手机号拉黑的事被揭穿了? 苏见却没有说话, 松开了他,把他的裤子褪了下去。 郑子越脸微红,道:“别……” 苏见看向他已经渐渐变得光洁的小腿侧面, 那里还有着淡淡的黑影。 郑子越不自在地想把腿往回收。 苏见大手捉住他的小腿,结实的大拇指按向他侧面淡黑色的瘀血痕迹。 郑子越眉头紧了紧,咬着牙,一声没出。 苏见声音有一点哽咽,又有一点颤抖,问道:“疼不疼?” 郑子越眼神直直地看向他,良久,才肯定似的说:“你知道了。” 苏见艰难地点了点头。 郑子越顿了顿,无语道:“乔明楚那个大嘴巴!跟他说了,不许告诉你的。” 苏见的眼睛都红了,满满的心疼和愧疚几乎要化成实质,闷的他喘不上气。 他轻轻的抬起郑子越的小腿,给他按压起来。 两三年的瘀血了,现在都快消下去了,郑子越也没在意过,如今被苏见一按,倒是又疼又痒,十分难受。 可是看着苏见那副已经心疼到快要崩溃的样子,他还是没敢阻止他。 郑子越顿了顿,安慰他道:“没什么大事儿,真的。你别听他们胡说,没那么严重,爷爷就是想吓吓我,没下狠手,就是小腿骨被打裂了个缝而已。” 苏见猛地抬起头,红着眼睛看着他。 郑子越一愣,无奈道:“真没事儿,你别急啊,我连手术都没做,就打了个石膏,我自己不注意,还不愿意让医生检查,所以没养好,留了点瘀血而已,现在也差不多要下去了。” 苏见好像没听见这些似的,眼眶依然是红红的,固执的问他:“疼不疼?” 平常别说骨折,就是切洋葱辣到眼睛,洗碗凉到手指,吃饭吃太多吃撑了,郑子越都要跟苏见哭一哭,闹一闹,这次却一反常态,一本正经的睁着眼睛说瞎话:“不疼,一点都不疼,真的,医生手快,我没什么感觉。” 看着苏见听了他的话却变得更加难受的神情,郑子越无奈地搂住苏见,第一次两人角色互换,哄起了苏见:“真没事,老公别哭了嘛,我好心疼的啊。” 苏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搂住了他,眼睛仍是红红的,笑骂了一声:“小兔崽子。” 郑子越无语道:“干嘛总是骂我啊?” 苏见紧紧搂着他,没有说话。 心里面早已被满满的对他的心疼和爱惜弄的一塌糊涂。 爱到深处,早就不知道用什么话来表达我爱你,只好闲着没事骂骂你,表达表达我的爱溺,顺便再招惹招惹你的坏脾气,看你的别样生机。 *** 在家里颓废了几天,开会都是视频,各种要签字的文件被宋琛来回的抱。 实在拖不下去了,郑子越才决定去上班。 等到上班那天,苏见和郑子越一起起床,吃了早点,收拾好去上班。 司机和宋琛已经在等了。 郑子越刚上了车,就看见苏见也跟着坐了上来。 他挑挑眉,有些诧异地看向苏见。 苏见搂上他的肩,笑道:“坐我老婆的豪车去上班。” 郑子越侧过头去,没说话,看向车窗外,车玻璃上映出他没忍住露出的笑脸。 到了公司门口,下了车,郑子越本来想先进去,就见苏见从身后走过来,握住了他的手。 “走吧。”他说。 郑子越愣了愣,继而笑了:“嗯。” 两人十指交叉着走进了公司,一路上无数穿着正装制服的男男女女一边走着一边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苏见本来想和郑子越一起上高层专用电梯,结果郑子越推了推他,说:“我跟你上员工电梯。” 苏见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他带着走了上去。 郑子越带着苏见一上去,上面的员工纷纷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心想大Boss怎么来员工电梯了,还没来得及深想,就看到了自家Boss和那位容貌俊美,绯闻满天飞的苏助理紧紧相握的手。 一众人一阵惊恐,本来拥挤的电梯瞬间空出一片真空区。 第一个人先反应过来。 “总裁好。” “总裁好。” “……” 一帮人面色冷静,八卦之心却在火热燃烧。 大Boss平常绯闻满天飞,可是还没有谁能在公众场合和他如此亲近。 这是……找到真爱了? 一众人看着苏助理比自己Boss高了半个头的身高,心想,八成还真是真爱。 不然以Boss的爱好,什么时候要过比自己还要高的小情人? 正想到这儿,就见自家大Boss松开了苏助理的手。 众人还没等松出一口气,就见Boss抬起了苏助理的胳膊,架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搂好我。”郑子越淡淡地说。 苏见没忍住笑出了声,然后在郑子越威胁的眼神下迅速搂紧了他。 众人:“……” 卧槽郑总竟然是下面那个的吗?????? 这时候,电梯门打开。郑子越淡淡地声音响起:“你们是都要跟着我上去吗?” 众人这才发现自己早就过了自己部门的楼层,赶紧溜着电梯的边挤了出去。 苏见搂着郑子越,笑的倒在了他肩上,道:“太可爱了。” 郑子越斜了一眼:“谁可爱?” 苏见立马亲他一口:“你可爱,你是全世界第一小可爱。” 电梯门缓缓打开,门口站着宋琛和其他几位助理,还有所有部门的经理。 所有人都一脸惊恐,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见,只有宋琛抬头望天,视若无睹,深藏功与名。 到了办公室里,苏见就坐在他的专属小沙发上,听着宋琛和各部门的经理跟郑子越汇报工作。 实在太无聊,他走到书架上,抽了一本出来。 津津有味地看着本武侠,正到关键时刻,手里的书就被人抽走了。 苏见抬头看他。 郑子越把书合上,放到桌子上,冷声道:“工作时间,你做什么呢?” 书有我好看? 苏见看了眼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各个大佬,轻咳了一声,站起身来,老老实实地说道:“我错了。” 郑子越挑了挑眉,道:“好好听着。” 苏见:“……是。” * 到了周五,苏红叫苏见中午回家吃饭。 郑子越正好有个很重要的会议,推不了,只好让他自己回去。 好不容易等到下了班,郑子越让司机送他回去,等到上了楼,没看到苏见,却看见自家门口站着一个站的挺拔的中年男人。 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中年男人。 他瞬间警惕起来。 自从打算在这里长住起,郑子越手下的人就买了两个楼层所有的房间,每个房间里都有保镖住着,根本没有陌生人会上这层楼,也没有陌生人能够上来。 可是眼前这个人不止上来了,上来了这么久也没有人拦下他。 那个男人看到了他,远远的朝他打了个招呼,以一种格外浑厚沉稳的声音问道:“您好,请问苏见是住在这里吗?” 郑子越有一种直觉,如果这个人真想对他不利,他将没有一点反抗能力。 郑子越面部表情变化了,他笑了笑,说:“这是我家,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男人面部表情诡异了一下,道:“你住这里?可是苏见告诉我他住这里啊。” 苏见告诉的? 郑子越诧异了一下,仍是没说话。 男人显得有些困惑,想了想,又道:“我给他打电话再确认一下?” 还没等男人打过去电话,郑子越的手机便响了。 是苏见打来的。 郑子越看了看那个男人,又看了看手机,顿了顿,接起来。 “媳妇儿一会儿我老首长去咱家,现在应该到了,你是不是下班了?帮我招待一下吧,我堵车了。” 苏见的声音从手机里清晰的传了出来。 郑子越脸微微红,道:“知道了。” 那个男人的脸上也显出一阵惊诧。 这个人……就是苏见说的老婆? 第69章 苏见: 郑子越和肖靖康两人面对面坐着,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尴尬。 郑子越看向肖靖康,那人有一张黑黑的面庞和大而锐利的眼睛, 面色沉静,坐姿端正,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威严感, 一双眼睛看似随意地扫视着他。 郑子越让他看的不自在,忽然站起来,道:“我给您倒杯水?” 肖靖康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不好意思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笑了笑,道:“谢谢, 不用了。” 郑子越却仍是坚持给他倒了水, 然后缓缓坐了下去。 肖靖康看着他的目光顿了顿,继而说道:“其实我今天来,一方面是想看看你们……小两口,另一方面,我是来找苏见说说他的工作安排问题。” 郑子越的心一下子凉了下去,心里说不出的慌乱和恐惧, 一双凉玉似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肖靖康,过了好久,才强作镇定地问道:“这次你们又要他走多久?” 肖靖康闻言一愣, 一双眸子直直地看向眼前这位年轻俊朗,看起来很是沉稳的男人,良久, 才摇摇头道:“这次用不着他走了。” 郑子越愣住了,问道:“……什么意思?” 肖靖康道:“就是之前,我安排人在京市公安局刑警大队给他安排了个差事,他那轴劲上来了,非不去,我当时想着反正还有两年,就先不着急,但是现在出了点意外,可能要他提前上任。” 说到这儿,他不知想到了什么,有点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无奈道:“结果人家给我打了电话,说是跟苏见说这件事,被他拒绝了,后来再打就直接关机了,我就只好趁着休假亲自出来找他了。” 郑子越的脸色顿时好看了不少,却依然是心情低落,其实他早有预感,苏见不会永远都待在他身边,想了想,这确实也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想到这儿,他有些勉强地对着肖靖康笑了笑,道:“那您等他回来再跟他说吧。” 说完,他站起身,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想要上楼去。 肖靖康却笑着拦住他,道:“我不跟他说,我跟你说。” 郑子越一愣,有些诧异地看向他。 肖靖康对着他和善的笑了笑,道:“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你了。” 郑子越怔了怔,依然诧异地看着他。 肖靖康叹了口气,回忆起多年以前,颇有些感慨的说:“那时候苏见刚跟我走,张口闭口就是他老婆,怕冷着,怕饿着,怕总吃外卖不健康,又怕自己做饭烫到手,说着说着就自己把自己说急了,非要跟我闹着回家。” “我当时被他说的心里又惊讶又生气,他是我最看重的一个后辈,平常也算得上是泰山崩于前,白刃交于后而面不改色的人,结果遇到这么点事儿就急得跟个毛头小子似的。我是又生气又失望,自然不肯叫他走。” 郑子越怔住了,抿着嘴,一言不发,眼眶渐渐红了。 肖靖康顿了顿,看了郑子越一眼,眼神里难得的闪过一丝愧疚,又道:“这么久不回来,你也别怪他。是我骗他,说让他待两年就让他回去,他没有办法,只能照办,过了两年我却又逼他待了两年又两年。” 郑子越猛地抬头,控制不住自己有些愤怒地看向他。 肖靖康却没有看他,只是显得颇为无奈地说了句:“抱歉,我也没办法。何况……” 他沉默了下,像是在思考这话到底该不该说,他想了想,到底没忍住,又道:“何况我觉得没有比军队更适合他的地方。在那里,他可以获得无数的荣誉,可以获得所有人的尊重。回来以后,给人家做个助理,这简直——” 这简直是对他的侮辱。 肖靖康戛然而止,没再说下去。 郑子越却知道了他要说的话,甚至也知道他说的可能都是对的,他的拳不由得渐渐攥紧了。 这些日子一直在他心里环绕的恶魔又冒了出来。 我想要他,我不能离开他,离开他我会死的。 我是真的爱他。 可是我却在摧毁他。 肖靖康看见他这副又痛苦又纠结的模样,倒是颇有些无奈,道:“你先听我说完啊,弄得我跟王母娘娘似的,你放心吧,就算现在你让他回去他也回不去了,如今军籍都给他撤了,军队又不是过家家,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郑子越愣住了:“……什么?” 肖靖康道:“我没想让他再回去,我就是想让你劝劝他别闲着没事去给老板当秘书了,赶紧走马上任吧。” “那小子以前还听我的话,现在不在我手下,就天高皇帝远,一点也不听了,我就想让你劝劝他,你的话,他肯定听。” 郑子越却陡然沉默了,没有回他的话。 肖靖康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沉声道:“我来之前,真没想到你是个男人。” 郑子越身体微僵。 “我想着要是个女人,我是真没办法劝她,女人嘛,总是想要人守在身边。” 肖靖康顿了顿,沉声道:“可你既然是个男人,就应该多理解他,理解事业对一个男人有多重要,你说是也不是?” 所有人都说我应该理解他,让他飞远,让他飞高,可谁又知道如果是我的话,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我宁可做一只永远待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郑子越拳头攥紧了,牙齿重重地咬着,良久,才应了一声:“好。” 肖靖康看着他,欣慰的笑了一声,然后站起了身。 “目的达成了,我也该走了。” 郑子越看向他,问道:“您不等苏见了?” 肖靖康摇摇头,调侃道:“他那张脸我都看了八年了,不想看了,留给你用一辈子慢慢看吧。” 郑子越看向他,眼神复杂,良久,才说了句:“谢谢。” *** 苏见回来的时候,家里就已经只剩下了郑子越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沙发上。 他诧异地挑挑眉,一边走向郑子越一边问道:“老肖呢?” 郑子越转过头,红红的眼眶立刻吓了苏见一跳。 他连忙坐到沙发上搂住他,着急地问道:“怎么了宝贝儿?老肖跟你说什么了?” 这丫不会恐同吧? 郑子越紧紧抱住了他,一句话也不说。 苏见急了,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儿啊宝贝儿?他到底说什么了?你倒是说话啊,急死我了。” 郑子越轻轻咬着下唇,良久,才低声说:“没说什么。他让你尽快去刑警大队上任。” 苏见愣了愣,有些诧异:“他把这事儿跟你说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继而笑了,安慰郑子越道:“别听他胡说,放心吧,我肯定不会去的。” 他用拇指轻轻蹭掉了郑子越红红的眼角旁又要凝成的泪珠,道:“放心吧,我是你的,我就在你身边,陪你一辈子,哪儿也不去。” 郑子越却一反常态地摇了摇头,说:“你去吧。” 苏见诧异地看着他,顿了顿,佯怒道:“郑总不要我了?是不是看上别人家的狗了?” 郑子越紧紧搂着他,哽咽道:“不要你了。你在我身边……有什么用啊?又不能帮我忙,还老是打扰我。” 苏见着实让他说愣住了,这话说的让人火大,可他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着实让人发不出火来。 他仔细想了想,忽然想明白了肖靖康对郑子越说了什么,苏见心里暗骂老肖老狐狸精,面上却笑了笑,挑眉调侃道:“那可不行,用都用过了,还想退货?反正我是赖上你了,你可别想让我走。” 郑子越低着头,埋到他的胸口上,闷闷地抽泣声从胸膛里不停地传来,他却仍然一句话都不说。 见郑子越不说话,苏见狠了狠心,说了句:“你要是非让我走,那我就走吧,反正你也不要我了。” 郑子越搂着他的手臂陡然收紧,眼睛也陡然闭的更紧,两颗含了好久的眼泪终于没忍住,掉了下来,掉到了苏见黑色的上衣上。 苏见挑挑眉,继续道:“以后要是在刑警大队工作,那就得早出晚归,到时候连着三天四天不回家,假期时不时取消都是家常便饭,说不定每天我走的时候你还没起,我回来的时候你就睡了,要是这么算,咱俩一年可能也减不了几次面。” 郑子越实在忍不住了,突然哭出了声:“别说了……别说了……我不要……我不要你走。我不想善解人意了,我也不想考虑未来了,我就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苏见笑了,道:“逗你呢,我哪舍得走啊,我就是怕你个小白兔,让老肖那个老狐狸给你洗脑了。” 郑子越还在抽噎着,闻言抱着他打了他一拳,道:“……你个混蛋。” 苏见一边揉着疼痛的胸口一边打肿脸充胖子,道“这样就对了,不用克制自己,你可以尽情的占有我,打骂我,因为我本来是你的。” 郑子越脸微红,没忍住笑开了一点,又迅速收了回去,抽泣了一下,道:“我可舍不得。” 第70章 苏见: 第二天, 两个人又小朋友一样手牵着手一起去上班。 时不时的秀点恩爱,撒点狗粮, 公司里的人已经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后来的见怪不怪。 苏见照例还是窝在郑子越办公室的白色小沙发上看那本前两天被郑子越没收的武侠的第二部 。 郑子越皱了皱眉,喊他:“苏见,你过来。” 苏见迅速放下书, 走过去,问他:“怎么了?” 郑子越说:“宋琛去搬个椅子,苏见你一会儿坐我旁边。” 宋琛:“是。” 一开始苏见只以为是郑子越又想黏着他了,所以乐了下没说话,也没在意,谁知道刚坐下郑子越就开始给他讲自己现在正在做的工作。 一团团红的绿的的线在电脑上动来动去, 旁边还有郑子越一本正经的用各种专业名词的讲解。 大概涉及到一些行业机密和公司内部机密, 反正一边的宋琛是听的心惊肉跳的。 但是苏见只觉得昏昏欲睡。 他一句也听不懂。 郑子越看他这昏昏沉沉的样子,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烦闷,不知怎么了,他心头不由得一阵火大,猛地拍了下桌子。 苏见顿时清醒了,看向一边紧皱着眉头的郑子越, 果断道歉:“老板我错了。” 郑子越心里更烦了,他想,就是你的错, 我都亲自教你了,这么好的机会你为什么不好好学?你是不是根本不想一直在我身边?他心里的另一个声音又在狡辩,你说他错那他错什么了?本来他就不该是干这个的。 越想越觉得烦, 又隐隐知道自己有些无理取闹,郑子越顿了顿,对苏见说:“你先出去,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苏见愣了下,看了看他写满了烦躁的脸,顿了顿,想说什么,但还是没有说,只是应道:“……哦,知道了,你好好休息下吧。” 和宋琛出了办公室之后,苏见大概是也发现郑子越是真的心情很不好,所以对自己刚刚的行为不由得觉得有些愧疚,于是对宋琛说:“宋特助,刚刚郑总讲的什么,您可以再给我讲一遍吗?” 宋琛大概也猜到了自家Boss的意图,所以答应的很果断:“好的,没问题,您跟我来吧。” 宋琛自己有一个独立的办公室,所以这个时候倒是很方便。 郑总在京大的时候就是他们系里的数学天才,全校知名的那一种,所以苏见听不懂他说的话其实也是正常的,宋琛倒是很有信心,自己的讲解深入浅出,一定能让苏助理理解透彻。 他暗戳戳的想,老板一高兴,今年的年终奖一定很可观。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 宋琛绝望的看了看天花板,又看向苏见,一脸的欲言又止,隐隐带着些愤怒。 朽木不可雕也!!! 苏见看向他,脸红了红,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无奈道:“我上中学的时候数学从来没有在五十分以上过。高考那年,数学太难了,所以只考了二十分。” 宋琛:“……你的简历上明明写了自己是京大的学生。” 别告诉我就因为你潜规则了老板所以就可以说谎! 苏见怔了怔,继而很谦虚的笑了笑,说:“我高考的时候,英语和语文是满分,文综将近满分,当时一时冲动还走了自主招生,降了大概有六十分。” 他颇有些感慨的说:“其实后来想想,不降分也可以上的。” 宋琛:“……” 身为学霸的我不是很喜欢和你们这些学神聊天呢。 “叮铃铃~” 宋琛办公室电话在一片静默中响起。 “宋琛,来我办公室。” 他顿了顿,又道:“……你自己来。” 是郑子越。 宋琛看向苏见,眼神里有些同情和尴尬。 苏见倒是一点也不尴尬,道:“你去吧,我回自己办公室里坐会儿。” 宋琛点点头。 宋琛一进总裁办公室,郑子越立刻开门见山地问他:“你教苏见了吧?他学的怎么样?” 宋琛一点也不惊讶郑子越竟然知道这件事,但是想起了自己在一个小时里受到的折磨,他还是一脸便秘的表情地说了句:“苏先生……大概……不是很适合走这条路。” 看着郑子越的表情立刻沉下去,乌云密布起来,宋琛仔细想了想,连忙补救道:“其实我觉得以苏助理的条件,做公关或是销售其实都可以的。” 郑子越表情顿时更难看了,坚决道:“不行!” 他怎么可能让苏见去天天和一群如狼似虎的男男女女去喝酒谈生意? 宋琛闭了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直男,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郑子越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突然有些诡异,顿了顿,问宋琛:“我刚刚突然发火是不是很不好?是不是挺让人生气的?” 苏见没生气吧? 这个问题宋琛不敢回答,只能说:“不知道。” 郑子越心情更忐忑了。 现在还没过来,也不问他怎么了,不会是真生气了吧? 其实他是真的想多了,苏见真的只是单纯的看出他很烦躁,所以将心比心,想给他点时间冷静冷静而已。 苏见回了办公室以后,看到了其他几位助理都坐在里面办公,其他几位助理看见他倒是都很诧异。 没有别的原因,就是这位苏助理自打上任以后,就从来没有回过自己的办公室。他和郑总的关系也早就传遍了。一开始的时候还有人讽刺,话说的很难听,什么卖屁股上位,后来郑总相当于半公开了这位苏助理未来老板娘的身份,一群人就瞬间闭了嘴。 其他几位小助理还以为自己可能永远不会再和这位苏助理在一起办公了。没想到这位苏助理竟然回来了。 这是和老板吵架了?不会失宠了吧? 几个人一时间面面相觑,竟然没人敢说话。 还有人暗搓搓的等着看笑话。 苏见好像一点也没有感觉到气氛不对劲,一点也不觉得尴尬,跟大家很自然的笑着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坐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面。 比起别的助理的办公桌,苏见的办公桌显得异常干净整洁,因为上面什么文件也没有,就只有一个笔记本电脑。 苏见推开笔记本电脑,打开了手机,翻了翻各种消息以后,就不知道干什么了,只好打开一个APP开始玩游戏。 可能是自己经历过真正的枪·林·弹·雨,所以苏见并不喜欢玩一般男人爱玩的枪·战游戏,反而喜欢玩一些看起来很弱智的小游戏。 带着耳机的苏见很愉悦很专注的在玩一个大球吃小球的弱智小游戏。 现在他马上就要打破最高记录,成为全服的王者了了。 游戏里都是一些未成年小朋友。 小朋友们在狂躁的社会里都显得有些狂躁。 “你是小学生吗你?” “别吃我!别吃我!” “大哥加个QQ吧?” “啊要被扎死了!” 苏见一面在心里疯狂吐槽一面很快乐的在玩,非常专注,所以都没有发现办公室里突然安静了。 郑子越看他在这儿没心没肺一边打着游戏一边跟小学生打字聊天,忽然觉得自己的担心真的是多余的。 他搭上苏见的肩,看向他正在玩的游戏,很单纯地想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儿,所以问他:“你在做什么?” 苏见的心吓得差点从喉咙里跳出来,手忙脚乱的关了电脑,站起来:“郑总。” 郑子越挑了挑眉,看向他:“上班时间摸鱼,这个月奖金没有了。” 苏见内心无比惆怅,心想发了奖金也不是我的。 他支支吾吾地说:“郑总,这个月能不能多给我点生活费?” 几位助理立刻缩小了存在感,心里都有点不屑,心想竟然直接伸手要钱,怎么这么上不得台面?结果下一秒就听见他们郑总的声音:“一个月五百不够你花的?你别是在外面干什么不敢告诉我的事儿了吧?” 卧槽!!!!!! 众人内心无比震惊,我去我是不是少听了几个零? 又听见苏助理小心翼翼地说:“不是啊老婆。” 老……老婆? “上个月请李大峰吃饭来着,花了我三百多块,我妈家离咱们家里远,光打车钱就要两百多,真的不够呀。”苏助理还在很认真的解释。 郑子越看了他一眼,道:“成吧。下次记得把账目报给我。” 苏见点头如捣蒜:“一定一定。” 苏见看出他今天不太对劲,于是提议道:“今天咱们去逛商场吧,给爸妈买点东西。” 郑子越想了想,道:“可以。” 两个人腻腻歪歪的走了,办公室里剩下一堆被强行塞了狗粮的雕像。 助理张明一脸冷静:“都别拦着我,以后苏助理就是我偶像。” 郑子越和苏见俩人去了市中心一家很高档但是消费超高且人很少的商场,本来只打算买点肉菜营养品什么的,但是苏见突发奇想要给郑子越买衣服。 郑子越从小到大的衣服都是专人设计的,他有点怀疑这种商场里衣服的质量。 不过看到苏见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他也没打击他。 如果他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情的话,他一定一定会拦住他。 第71章 苏见: 苏见大概是受到最近玩的网页小游戏的荼毒非常严重, 以至于突发奇想要给郑子越买衣服,不光一拿拿了好多件, 还非要他一件一件换给他看。 在这种场合换衣服,还要像女孩子一样换完给男朋友看,郑子越有一种又陌生又羞耻的感觉, 他有些不好意思,脸微微红着。 苏见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捏了捏他有些发烫通红的脸,声音低沉而性感:“穿给我看,嗯?” 郑子越声音小的像是蚊子一样:“……嗯。” 他顿了顿,又抓了抓苏见的袖子, 小声道:“你跟我一起进去。” 苏见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捏捏他的脸,意味深长地说: “我要是跟你进去了,恐怕你这衣服就换不了了。” 郑子越脸更红了,又羞又恼地推开了他。 郑子越被导购领着去试衣间换衣服的时候,苏见就坐在一旁精致的沙发上看着一本当月的时尚杂志。 隐隐的,他感觉到一对目光在悄悄的打量他。 他心里警惕起来, 没有抬头,推测着对方大概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性。 他猛地抬起头,那目光慌乱了一下, 迅速移开了。 苏见挑挑眉,看向了不远处。 那是一个年轻漂亮,打扮时尚的少妇, 正站在试衣镜前,领着一个打扮漂亮,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见他看过来,便迅速转过了头。 孟水凡在心里十分懊恼,暗暗责怪自己,又不一定是他,只是长的有点像而已,怎么就这么冲动呢?盯着人家看个不听。现在好了,被人家发现了,人家还不知道要怎么想她?哎,会不会当她是偷窥狂?或者是小偷? 她在心里疯狂吐槽自己,越吐槽越觉得无比卑微,恨不得缩在老鼠洞里。 可能是着实太过专注,她都没有注意到,她牵着手的小女儿,已经挣开了她的手,迈着小小的步子,走到了这个帅气十足的男人面前。 苏见诧异地看向这个看起来莫名有点眼熟的漂亮小姑娘。 她的眼睛大大的,像是两颗小小的水晶球一样,又黑又闪又亮,肉嘟嘟的小脸,嫩嫩的小嘴巴,短短的头发被扎成两个又短又粗的小辫子,碎发用一头的小夹子夹了起来。 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看向他,小小的眉头还紧紧地皱在一起,看上去很严肃的样子。 看的苏见的心里莫名有些想笑,眼神也有些软了,可能是初见便有些眼熟的缘故,他总觉得这个女孩和他有些缘分,心里控制不住地想亲近她。 他伸出手,摸了摸小女孩柔软的头发,轻声很温柔地问她:“小美女,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女孩的脸顿时皱成了包子,看上去十分纠结。 要不要告诉他? 女孩子是不是应该矜持一点? 不过…… 他真的好帅啊。 比妈妈偷藏的那张照片上的他还要帅。 郑子越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苏见和一个穿着粉红色蓬蓬公主裙,Q的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小女孩大眼瞪小眼的场景。 第一反应是:卧槽苏见你个王八蛋跟谁有了女儿? 不过想想也不可能。他平静了一下心情,走到了小女孩面前,看向她。 一片大大的阴影遮住了自己看向大帅哥的视线,小女孩把小小的脑袋拼命往后折了折,仰着头,面无表情地瞪大眼睛,这才发现这片阴影原来是一个看起来很凶,实际上应该也很凶的叔叔。 郑子越渐渐冷静下来。 眼睛不像,鼻子不像,嘴巴也不像,肯定不是苏见的种。 小女孩有些恐惧地看向他。 他……他为什么像是要卖掉我一样? 坏人! 她抱住苏见的大腿,一脸委屈:“有坏人!” 郑子越脸倏地黑了。 苏见看不下去了,一把把郑子越搂住,把他抱到了自己的大腿上,惩罚似的咬了咬他的鼻尖,又觉得好笑又觉得无语,道:“郑子越啊郑子越,还记得今年自个儿多大吗?你都快三十了,还当自己刚三岁啊,你跟人家一五六岁的小姑娘较什么劲?” 郑子越明知道自己理亏,却倒打一耙,用长长的食指点着苏见的胸膛,冷冷一笑道:“哟,这是嫌我老了,嫌我老了你找年轻的去呗,多的是十□□的。” 苏见掐了掐他的腰,恨得牙痒:“兔崽子,就会说这种往我心口上戳的话。我倒是舍得啊。” 郑子越挑挑眉,颇有些你能拿我怎样的恃宠而骄的意思。 小女孩看向早已把她扔到闹后的夫夫俩,眼睛滴溜溜的转,突然,开口喊了一句:“爸爸!” 郑子越猛地瞪大眼睛,推开了苏见,怒道:“苏见!这是你跟谁的孩子?” 苏见一脸震惊,无措,茫然:“啊?” 小女孩:“我听见我妈妈看着你的照片叫老公,你就是我二爸爸!” 郑子越气得眼都红了:“苏见你王八蛋!” 一边好几位导购小姐都眼观鼻鼻观心,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左耳进右耳出,一句话也不说。 开玩笑,大佬家事,谁听谁死。 这边的动静终于唤醒了不远处站着的孟水凡。 现在不过去也不行了,她急忙走了过去,抱起了自家小女儿,满脸通红地看向苏见,刚想说一切都是误会,却看到了一旁站着的郑子越。 她诧异道:“郑子越?” 郑子越拧了拧眉头,心里一阵烦躁,早知道就让那些媒体把自己的脸打上马赛克。 那少妇却没有再看他,反而一脸激动的看向苏见,道:“你是苏见?” 苏见微微一笑:“孟水凡,好久不见。” 郑子越心里的警钟刺啦一声响起来。 他皱了皱眉,看向苏见,道:“苏见,你不介绍一下?” 孟水凡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他平常对自己哥哥都直呼其名的吗? 苏见搂上他的肩,看向他,无奈地笑道:“这位是孟水凡孟小姐,我的大学同学。” 他看向孟水凡,目光中有几分坦荡:“郑子越,我爱人。” 孟水凡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郑子越刚刚莫名其妙的醋意和火气一下子没了,嘴角勾起一抹压不住的笑意。 他轻咳了一声,道:“你好,孟小姐。” “……郑先生。” 苏见转移话题:“这是你女儿?” 孟水凡道:“是我女儿,叫团团。” 苏见眼睛里泛起笑意:“很可爱。” 无论是苏见和孟水凡还是苏见和郑子越之间的聊天都应该是非常愉悦的,但是尴尬的是现在有三个大人。 团团感觉不到大人们之间的诡异气氛,她正在自己趴在栏杆上往一楼看。 孟水凡瞥到一眼,吓得赶紧过去抱住她,警告道:“以后不要随便在栏杆上趴着,这里的栏杆太危险了,你会掉下去的。” 说完之后她又不由得向苏见抱怨道:“现在这些商场为了装修好看,都不考虑安全问题,修的特别矮,上面还有这么多花样镂空,万一小孩子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苏见点点头,应和道:“确实不应该这样,毕竟安全问题才是第一位的,尤其是对于小孩子来说。” 两个人就小孩子的安全问题倒是越聊越嗨,一边的郑子越心情越来越不好,他顿了顿,催促道:“苏见,今天还要到妈家里去吃晚饭呢,妈刚刚给我发短信催了。” 孟水凡一下子变得很不好意思:“抱歉抱歉,没耽误你们正事吧?” 还没等苏见说话,郑子越就笑着说:“没事,我们倒是没关系,就是老人家肠胃不太好,不能太晚吃饭。” 孟水凡:“……” 她尴尬的笑了笑,说:“那你们赶紧去忙你们的吧,我也要给我老公买赶紧去买两件衣服去了,一会儿他也要下班了。” 苏见和郑子越走到楼下的时候,抱着团团的孟水凡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当年,苏见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休学以后,李教授就总是到班上找他,总是找不到,也就不再找了,但是却跟他们说,不管什么时候遇到他,一定要他赶紧给他回消息。 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她暗骂自己的糊涂,心想现在可能还没有出商场,赶紧小跑起来,可是带着个孩子,又穿了双高跟鞋,实在力不从心。万般无奈,她只得放下团团,对她说:“妈妈一会儿就回来,你待在这儿,千万不要乱跑啊!” 算了算了,应该不会有事的,这一层要VIP才能进,肯定不会有坏人的。 团团顿了顿,大眼睛看着她,点了点头。 团团看着妈妈略显慌乱的背影渐渐消失,大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然后走了走,蹲到了护杆边上。 商场刚刚过完周年庆,正中间挂了好多好多长线吊着的紫色的小圆球,很是漂亮。 她站起来,想伸手去够,发现太远了,够不到。 她失望的低下头。 忽然,她看到下面缓缓飞上来一个气球。 一个粉红色的爱心的气球。 离她特别近,一伸手就可以够到! 她一下子激动起来,抬起小脚登上了栏杆。 气球越飘越远,她心里好急,大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可是怎么够也够不到。 后面一位导购看到后,心差点蹦出来,喊道:“小朋友,快下来,危险!” 团团心一慌,脚下一滑,小小的身体栽倒了出去。 第72章 苏见: 团团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刚想哭,转了转头, 发现爸爸妈妈都不在身边,就又把泪水憋了回去。 女导购的心都吓出来了,赶紧扶起她, 问道:“小姑娘你爸爸妈妈去哪儿了?” 团团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屈道:“我爸爸叫武子牧,我妈妈叫孟水凡,我妈妈叫我在这里等她。” 导购听见这两个在商场上也算是赫赫有名的名字倒是没多大反应,毕竟这地方就是衣服架子倒了,都能砸到一个身价上亿的富豪。 但是一旁一个带着黑色帽子的中年男人的身体却突然一抖, 不敢置信似的看向小女孩, 眼神中闪过一丝狂热。 导购心想,这种事说出去商场要负不小的责任,怕是要摊上大事,她又是负责这一片,到时候要是找替罪羊,肯定不会放过她。 她看了看四周, 压低了声音,对团团佯怒道:“刚刚你怎么回事啊,怎么爬的那么高呢, 你妈妈知道了肯定会很生气的。” 团团想起妈妈在外面和在家里截然不同的样子,不由得抖了抖。 不光骂我,还要找理由骂爸爸, 爸爸已经很可怜了,不能再让他挨骂了。 团团眼里的泪水一下子要溢出来似的,求她:“阿姨你不要告诉妈妈好不好?团团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 女导购立刻一副很无奈的样子说:“那好吧,你千万不要乱跑了,不然我就要告诉你妈妈。” 她做出这种事也很心虚,尤其是小孩子的眼睛那么纯真,充满了信任,但是她家里还有一家老小要养,真的没有办法,何况小孩子不是没出什么事吗? “小丽,过来一下。”主管叫她了。 她又看了一眼团团,又叮嘱了一遍:“千万不要乱跑啊,等着妈妈来接你。” 团团点头:“嗯。” 等到女导购走开后,带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走到了小女孩面前。 他的声音有些发哑,尽力柔和:“小朋友,你刚刚说你爸爸是武子牧是吗?” 他长了一副很憨厚的样子,还在笑着,就是胡子好像很久没刮过的样子,眼睛里也都是血丝。小孩子对恶意有时候是很敏感的,何况他看起来这样可怕。 团团往后退了退,抿着嘴,没说话。 他的女儿好像和武子牧家的小女儿一样大,一样小小的,那么软,那么可爱。他想。 但是不一样。 他的女儿永远不会用这样恐惧的眼神看他。 她只会笑着用甜甜的声音叫他爸爸。 可是他的女儿却死了! 是武子牧害死了她! 要不是他逼他破产,他老婆怎么会带着孩子自杀! 他的眼神里迸发出巨大的恨意。 他本来,本来打算买上最后一件衣服就体体面面地去死的,可是天意让他遇到了他女儿! 父债不该子偿,他不是武子牧那个人渣,要逼得人家破人亡。 他只要,只要武子牧自己去死就好了。 他轻轻拍了拍小姑娘的头,笑的非常憨厚:“小姑娘,跟叔叔走吧。” 团团瞪大了眼睛。 *** 苏见搂着郑子越走到了一楼,一人带着一副大大的墨镜,一楼的人很多,这二位长腿帅气,由内到外散发着荷尔蒙的帅哥立刻吸引了大众的目光。 有不少人已经开始偷偷拍照。 有人认了出来,道:“是郑子越吧。” 人群顿时炸开,却没人赶上前。 不远处的保镖刚想上前,就见郑子越对他摇了摇头,他就退了出去,隐入了人群。 郑子越搂着苏见的胳膊,道:“快走吧。” 苏见搂紧了他的腰:“……嗯。” 人群中传来一阵抽气声。 这时,后面传来一阵焦急的声音:“苏哥,苏哥!” 苏见回头。 是孟水凡,踩着高跟鞋,大概是一路小跑过来,累的直喘气。 苏见有些诧异地挑挑眉:“水凡?怎么了?” 郑子越狠狠掐他一下。叫的可真亲。 苏·真男人·见眉头都没皱一下,仍看向孟水凡。 孟水凡把气喘匀了,道:“李教授说让你要是回来了,尽快给他回个电话。” 苏见愣了下,眉头一紧,继而点点头:“我知道了。” 孟水凡拿出手机:“留个手机号吧。” 郑子越在苏见后腰的手掐的更紧了。 苏见面不改色的报了一串数字出来。 是郑子越的手机号码。 郑子越没忍住上扬了嘴角。 孟水凡记下手机号后,很爽朗的笑了笑,道:“好的,苏哥,一会儿我给你打电话,你记下我的,我先回去了,团团还等着我呢。” 苏见:“好的,你慢点。” 等孟水凡走后,苏见捏了捏郑子越的耳朵,无奈道:“这回行了吧,大少爷。” 郑子越耳朵微红,道:“这还差不多。” 两人刚走到停车场,郑子越的手机就响了。 郑子越看了一眼,就扔给了苏见,苏见抬头看他。郑子越倚着车门,阴阳怪气地说道:“接吧,看我干什么呀,你的红颜知己。” 苏见求生欲很强的上交了手机:“你接。” 郑子越挑挑眉,笑了一声,道:“接吧,别装了。” 苏见立刻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开了免提。 电话一接通,那边孟水凡带着崩溃和绝望的撕裂一样的哭声和乱七八糟的嘈杂声音就传了过来:“苏哥!苏哥!你快来呀,团团出事了,你快来啊……” 哭声撕心裂肺,苏见和郑子越都面色凝重起来。 “先别急,你现在在哪儿?还在刚刚的位置吗?” 还没等孟水凡说话,那边穿来一个更大的男声,男声中满是歇斯底里的狂怒:“你在干什么?我跟你说给武子牧打电话!不许给警察打!你没听见吗?” 孟水凡早就没了贵妇的矜持,一边哭一边哀求:“打了打了,武子牧马上就来,我没报警,真没有……我求求你……你把我女儿放了行吗?武子牧对不起你我们夫妻都可以还你,欠钱还钱,欠命还命,我求求你你放了我女儿啊。” 那边男人又开始骂起来,苏见没再听了,告诉郑子越:“在这儿等着我,哪儿也不许去!” 说完没等郑子越反应,就快速跑了出去。 郑子越一愣,反应过来气得眼都红了:“王八蛋!” 又让我等!还嫌我他妈没等够是吧? 他咬了咬牙,说了句:“都给我跟上!” 说完便快步走了出去。 国人向来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传统,何况是大名鼎鼎的武氏集团总裁的女儿被绑架这种大事,恐怕一辈子也不能看见第二次了。他们在心里暗暗地想,他们不是看热闹,就是想看看做这种事的恶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听说连一把刀也没有,应当不会误伤到其他人。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电梯对面的前台小姐姐也忘了收会员卡,一堆人趁乱蜂窝似的涌了上来。 苏见看着电梯上这些人,眉头狠狠地皱了下,不愿意再等,直接踩上了电梯的扶手。 于是,商场里大量的人就看到,一个身高腿长的大帅哥在电梯扶手上如履平地,上了二楼之后,捉着三楼的栏杆卷了身体翻了上去,以此类推,他以一种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到达了高层。 一楼的人都疯了,闪光灯不停地亮起来。 “我的天是拍电影吗?” “这是超人吧?” “快发快发,发*音,发*站,我要火啦!” “……” 郑子越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他气的咬碎了一口银牙,这混蛋,真把自己当超人了? 他对着保镖阿文怒道:“给我清场!全他妈看什么热闹!” 电梯都上不去了! 不到一分钟,苏见已经到了顶层。 到了顶层之后,层层的人海就让他紧紧地皱了皱眉头。 他登上了栏杆,快速走了过去。 周围的人被他这“看热闹玩命”的做法吓了一跳,赶紧躲到了一边。 他走到前面,看到了那个男人,头发微长,有着很浓密的胡茬,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显然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他看了看他的五官,很明显是一个平时性格较为懦弱的人。 他面色狰狞,看上去凶神恶煞,不是亡命之徒,平时应该是个绅士一样的人,现在却变成这样,八成是做好了同归于尽的打算。 苏见默默在心里分析着。 团团在他手里,他们紧紧挨着栏杆。 孟水凡看到了他,踉跄着跑过来抓住了他的胳膊,眼睛通红通红的,头发也乱了,短短十几分钟,她就像是老了十岁一样。 她已经哭的无力了:“苏哥,苏哥,你救救团团,你救救她啊。” 苏见拍拍她的手,道:“别急。” 男人看到他来了,但是却不是武子牧,更加狂躁了:“武子牧呢?武子牧!” 他边说着边把团团放到了栏杆外。 孟水凡瞬间像疯了一样往前冲,苏见赶紧拦住她,孟水凡绝望地喊道:“不要……不要……他马上就来,马上就来!求求你不要啊,你把我女儿放回来好不好?” 团团瞪着大大的眼睛,已经被吓的说不出话,整个人显得呆呆愣愣的。 男人却不肯:“你告诉他,马上过来,不然就等着给他女儿收尸吧!” 孟水凡拿出手机,手忙脚乱的开始拨电话,还没等拨出去,人群就流开了一条缝隙,武子牧就走了出来,搂住了仿佛已经失去依靠的孟水凡。 男人的表情更加狰狞,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了正从楼下赶上来的一队警察。 武子牧和孟水凡也看到了,他们顿时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谁他妈报了警? 男人目眦欲裂:“武子牧!你敢报警?” 他看向楼下,消防员已经开始铺气垫,他的手里连武器也没有。 好,好,好,这些人就这么看不起他吗? 他的眼睛要裂开一样,看着下面气垫还没铺好,将手里的小女孩重重地摔了下去。 危险只在一瞬间,苏见看准时机,跳下栏杆,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一只手拽住栏杆,一只手抓住正在下坠的小女孩,腰腹用力,翻身上去,同时长腿一扫,把正要跳楼的男人一脚踢了上来。 男人被重重踢倒在地上, 他迅速放下团团,单手钳制住男人的双手,长腿单膝跪着狠狠压在他的两条腿上,让他丝毫动弹不得,声音低沉稳重: “你有选择死亡的权利,但是从你试图剥夺别人生命的那一刻起,你的生命,就只能交由法律制裁。” 他的动作快的像是雄鹰,狠的像是野兽,声音沉重而自带光环。 他是天生的战士。 在旁边待了好久的郑子越想。 孟水凡和武子牧抱着团团在痛哭,闪光灯不停地拍照,一队警察上前去拷住男人。 一名警察来向苏见敬礼,苏见回了个标准的军礼,警察笑道:“当过兵?现在在做什么?” 这么好的身手。 看到这些人,苏见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他笑道:“当过兵,现在在……” 郑子越走过来,牵住他的手,笑着打断了他:“现在是你们刑警大队即将上任的大队长,很高兴认识你,我是他的家属。” 第73章 苏见: 苏见到底是被郑子越强迫着走马上任了。 郑子越话说的狠:“要是不走你就永远别回家了, 我想要个有出息的男人。” 苏见知道,他是为他好, 心里更加难受。 他有点郁闷,一天中有十多个小时看不到老婆了。 郑子越也总觉得苏见好像还窝在那个小沙发上一边看书一边等他一样。 偶尔恍惚间,却好像看见那人还把腿搭在茶几上, 神色愉悦的双手翻着已经有了毛边的书,看到他过来,嘴角扬了起来,眉毛得意的挑起,对他说:“宝贝儿,我新学了一道菜, 今天晚上我给你做顿好吃的。” 偶尔瞥去的目光, 却看不到人影。 他走之前没来得及收起的武侠被扔在了茶几上,郑子越不许任何人收起。 下了班之后又过了好久,郑子越才从公司里出来,看到公司门前人群里一阵骚动。 下了班都这么长时间了,他公司里的员工竟然都没有走,围在一起不知道在看什么。 郑子越皱皱眉, 道:“你们在做什么?” “老板来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句。 郑子越眉头拧得更紧了。 人群中迅速流出一条路来,所有员工的脸上都露出了奇异的笑。 人流的尽头,是一队身穿警服, 身高腿长的帅哥,正中间是一身警服的苏见,抱着一捧玫瑰花, 一身正气地站在白色的摩托车前,看到他来,上前两步,单膝跪下。 郑子越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他,又看向四周起哄的员工和跟着苏见来的一队骑着摩托车的警察。 他的脸猛地红了。 他想让他起来,嘴巴却好像被什么东西粘住了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混蛋,我不要面子的呀。 苏见把花捧过头顶,郑子越这才看清上面是一枚小小的男士戒指。 好像要把此生的力气都用出来似的,苏见大声喊道:“郑子越!我爱你!咱们结婚吧!” 一旁的警察哥哥们起哄:“嫁给他!嫁给他!” 郑子越接过花,眼睛微红,里面盛着些许的泪光,满脸通红,佯装嫌弃:“快起来吧你。” 老夫老妻的了。 苏见站起来,然后打横抱起了他。 人群中一阵抽气声和善意的笑声。 郑子越惊呼一声,继而羞耻的捂住了脸。 这下彻底没脸见人了。 回家后,助理宋琛打电话。 “咳咳……呃……Boss,今天新闻……压不压?” 苏见咬了下他的后颈,郑子越闷哼一声,无奈道:“不……不压了。” 身后穿来苏见闷闷地笑声。 当天,#京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大队长求婚郑子越成功#上了热搜第一。 视频里,男人一身警服,一身正气,单膝下跪,求婚被称为娱乐圈总攻的郑子越,还打横抱起了他,简直让一群吃瓜群众狗粮吃到撑。 网上一夜之间冒出无数CP粉。 “这是什么神仙爱情啊!我感觉自己又相信爱情了!” 也有人阴谋论:“什么履历都没有,上来就当了刑警总队的队长,没点黑幕谁信?想不到现在除了娱乐圈,连国家机关就变成了有钱人捧情人的地方。” 这是个微博大V,发声后一瞬间无数人点赞,有了人开头,很多人也开始跟风造谣,越说越难听。 郑子越看到后皱了皱眉,心里无比厌恶,给宋琛打了电话:“公关怎么回事儿?这些造谣的都没看见吗?” 宋琛轻咳了声,道:“Boss……您看微博。” 郑子越诧异地挑挑眉,心想,这么快就解决了? 热搜第一#苏见情话告白郑子越# 热搜第二#华国陆军力挺苏见# 热搜第三#军婚不能离# 热搜第四#苏客苏见傻傻分不清楚# 他点了进去。 华国陆军V:苏见同志在军队服役十年,表现极其优秀,共获得十次一等功,三十五次二等功,七十次三等功荣誉称号,是我军历史上难得一见的全能型人才,特在其退役后仍保留其军籍,以此鼓励未来新人! 苏客V:谢谢组织信任!@华国陆军V 我曾对你说过无数情话,但是我现在要跟你说我这一生中最郑重的情话,那就是:军婚不能离!@郑子越V 下面是两个红本本,红本本上的两个男人依偎在一起,笑的非常灿烂。 吃瓜群众被这一波恩爱秀的昏了脑袋,反应过来,迅速长大了嘴巴吃瓜。 肉包子打狗:卧槽槽槽槽!大队长竟然是那位天才作家苏客?我的智商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亲喝酒吗:天啊,上了大学语文课本的人啊!我一直怀疑他跟我不是一个世纪的来着。 明天不早起:你们都太无知了,苏客在八年前就曾经承认过自己有一个爱人,巨甜巨甜的那一种,哎不知道是不是郑总。 余孽:真的炒鸡甜,建议大家赶紧去搜一搜。 甜甜甜:大家不觉得偏楼了吗?现在难道重点不是大队长那句军婚不能离吗?我的天啊甜死我了,我要被齁死了! 竟遥:话说我只问说苏大佬身上究竟有多层马甲? 小白兔奶糖:同上,我也想问,那么多一等奖,二等奖,三等奖,这是多少次出生入死才能有这些奖啊? 香薰:以后苏大佬就是我偶像,谁反对都没用! 余孽:我也是!!!! 亲喝酒吗:男人榜样,独一无二,他绝对是我偶像! 青衣:话说大家站谁攻谁受? 甜甜甜:我觉得已经很明显了,你们觉得呢? 明天不早起:…… 余孽:…… 亲喝酒吗:……讲真的我一个直男不是很想参与你们这个话题。 *** 郑子越和苏见并不知道网上的风波,他们照例在周六下午回了郑家。 刚进门,就看见他爸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娱乐新闻上还在播着苏见求婚郑子越的场景。 郑子越巨尴尬地上前关掉了电视。 郑鸿轩斜了他一眼。 郑子越轻咳了一声,道:“这有什么好看的?赶紧吃饭了。” 郑鸿轩冷笑一声,不想说话。 吃完饭,郑鸿轩放下餐具,轻咳了一声,刚要说话,郑子越看了他一眼,立刻放下餐具,拉起正吃到一半的苏见,道:“爸我们吃好了,先上去休息了,苏见有个案子,明天要加班。” 郑鸿轩:“……” 混蛋小子!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 到了楼上,苏见无奈地刮了下郑子越的鼻子,对他说:“你不让叔叔把话说完,以后有你好受的。” 郑子越揉揉自己的鼻子,委屈说:“我还不是为了你啊,你别管他,他在心里早就承认你了,就是嫌弃我总是不回家,所以闹脾气呢。” 苏见顿了顿,道:“要不咱俩搬回来吧,别让叔叔自己一个人,怪可怜的。” 郑子越不同意:“不成,到时候阿姨来咱们家多尴尬呀,这样就挺好的,你放心吧,别操心了。老头子现在天天出去跟一群老头儿钓鱼,生活惬意的很。” 苏见愣了愣,想想这样确实是最好的了。 只是对不起父母,不能和他们一直住在一起了,以后就常回家看看吧。 两个人无论谁说出去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竟然就在一起平平淡淡,不完美地过了大半辈子,送走了苏红,送走了郑鸿轩,两个年近半百的人依然在相互扶持着。 当年苏见一走八年,到底也是对不起郑子越,可是郑子越却再也不曾提起那件事,倒是苏见,在一起生活的越久,越觉得对不起他。 在一个月色如水的夜晚,苏见拥着郑子越,汗水涔涔,在他耳边低声问他:“我一走走那么多年,你恨我吗?” 郑子越头发都湿透了,有气无力地笑了:“怎么又问这件事啊?你好烦啊,都说了,不恨。” 爱你都爱不够,又怎么会恨你? 苏见毛绒绒的头发摩挲着他的脖颈,低声道:“可我恨我自己,怎么那么狠心,错过你八年的青春。” 郑子越把头放到他的肩膀上,抬头看向天花板,良久,才说道:“其实我很庆幸,那八年其实是我最狼狈的八年,我不愿意你看见这样的我。八年前我有最好的青春,八年后我变成了一个男人能拥有的最好的模样,我很庆幸,我让你遇见我,在我最想让你遇见我的时刻。” 苏见的眼里有些发热,吻住了他。 一吻过后,二人喘息着交颈相拥。 良久,郑子越低声问他:“在你心里,我这八年变化大吗?” 苏见顿了顿,继而笑了:“不大,只不过是从一个毛软爪利的小狐狸变成了一只能勾人魂魄的小狐狸精。” 郑子越脸红了:“那你是喜欢小狐狸还是喜欢小狐狸精?” 苏见捧起他的脸,道:“不管是小狐狸还是小狐狸精,都是我的,我都爱。” 郑子越不好意思地偏过头,嘴上却嘴硬,非要跟他抬杠:“不是你的你就不爱了。” 苏见向前顶弄了一下,笑道:“不是我的,我就把他抢过来,好好爱,用力爱。” 郑子越闷哼一声,欲拒还迎的推了他一把:“……流氓。” 第74章 脑洞番外(慎买!!!) 郑子越是和苏见握着手一起离开那个世界的。 郑子越死前曾想, 这世上若有天堂地狱,他们俩会去哪儿, 后来干脆不想了,身边有他,地狱天堂都没有分别。 可是大梦初醒, 郑子越却发现自己回到了大晏朝。 他不知道究竟是出了什么差错,或者这里只是个平行空间,不管什么原因,没有烧城,没有割地联姻,更没有亡国, 而那个不知道的自己, 不止在苏见走后举兵造反退了敌,还成功登基做了皇帝。 荒谬。 无处不在的荒谬感。 其实一切都很真实,但是他却觉得一切都是假的。 苏见不见了。 苏见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觉得自己的心像是破了一个大洞。 他亲手画下了苏见前世今生的画像,全国重金搜寻。 举国上下,都知道他们的新帝再找两个很好看的男人。 “陛下,臣有本要奏。” 郑子越回过神来, 看向台阶下忠心耿耿的老臣。 “自陛下登基以来,夙夜在公,实乃大越朝之福, 然如今三年有余,后宫竟无一人,实在不利于皇室兴旺啊。” 郑子越沉下脸:“陈阁老, 朕的后宫之事,就不劳您老费心了。既然诸位没什么要说的了,那今日便退朝吧。” 言罢,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下了朝以后,到了养心殿里,越是安逸郑子越越是觉得心中又痛又慌。 万一……万一要是他没跟着来呢? 别急别急,也许一切就是一场梦,醒过来就会好的。 根本坐不下去,郑子越起身,对心腹太监王晨说:“你跟着朕,出宫去走走。” 王晨从来不会反对主子的决定,应道:“是。” *** 陈康呆愣着站了好久,整个人才像是陡然垮下去一样。 好不容易遇上一个明君,怎么就……就偏偏不喜欢女人呢。 一旁的同僚忙走过来劝他,在他耳边压低了声音道:“我说尚书大人,您看您较这个真做什么,要我说,咱们都是经历了晏哀帝的人,碰到个不祸害百姓,不杀大臣的皇上就是天恩了,何况当今那也是明君,不容易了,知足吧。” 就差说,消停点吧您,别没事找事了,省的连累我们。 陈康在原地站了良久,才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走了。 没有皇嗣,国家不稳,这些人怎么能安心做人臣? 回到家后,在夫人的服侍下换了衣服,陈阁老陡然想起一件事。 他看向老妻:“陈砚成呢?又跑去哪儿鬼混了?” 陈夫人毫不在意地说道:“老爷,成儿就那个个性,你何必非要逼他?” 陈康冷哼一声,道:“慈母多败儿!” * 郑子越走着走着,便走到了皇城最大的青楼外。 他顿了顿,抬头看向这座最大的青楼。 王晨诧异地看了自家主子一眼。 别说是女人了,平常就是男人自家主子除了那不知名的两位爷的画像之外也不曾多看一眼。 今儿是怎么了? 郑子越开口了:“这里面,是不是有一个叫紫烟的姑娘?” 王晨顿时了然了。 紫烟姑娘如今也是二十多岁的老姑娘了,却还有那么多人愿意一掷千金听她唱曲,一方面是因为紫烟到现在也还是个清倌,另一方面就是这位紫烟姑娘和那位鬼面将军有一段说不完的风流事儿,无数人都想看看这位前朝大名鼎鼎的鬼面将军的红颜知己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身为郑子越的心腹,别人不知道,王晨可清楚得很,那贴满全城的男人中的一位,分明是前朝大名鼎鼎的鬼面将军。 王晨瞬间绷紧了皮,仔细砸吧了砸吧今上的话,琢磨着八成不是怎么高兴,于是为难道:“奴才是个太监,实在是不知道这些妓·女的事儿。” 郑子越嘴角勾起一抹以为不明的笑,却莫名让人觉得阴冷,道:“走,进去看看。” 苏见啊苏见,我就看看你当年的眼光有多好。 *** 苏见昏昏沉沉地醒来的时候,身边还躺着一个浑身赤·裸的女人。 他一脸震惊。 眼神打量四周,都是一些古色古香的家具。 这是……回来了? 他的心顿时像是被人扔到了崖底。 郑子越……郑子越! 郑子越去了哪儿? 是不是也回来了? 我要去找他。 一边的女人动了动,缓缓醒来。 她下意识地要攀上男人,却被男人一把推开。 她诧异地抬头,娇声嗔道:“陈少爷~下了床怎么就不认人了?” 陈少爷? 苏见陡然一震。 他先是震惊,继而冷静下来。 他一边穿衣服一边试探性地说了句:“昨儿晚上喝蒙了,今天早上我怎么到你房里了?” 女人娇笑道:“您可不是又跟杜侍郎家的小公子又打赌了吗?” 苏见动作一顿,整个大晏朝的官员他如数家珍,怎么不知道有个姓杜的侍郎? 他解开钱袋,扔了一整个元宝给女人,状似无意地问:“最近你们这儿听没听见什么大事儿?” 女人笑开了花:“这您可就问着了,我们这儿就没有打听不出来的事儿,您要是非问那极特殊的——” 她压低了声音,道:“今上好男风,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了,如今宋阁老和几位官爷好像是商量着要给皇上纳男妃呢。” 苏见表面平静,内心早已风起云涌。 不对,哀帝好女色,这绝对不是哀帝。 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年头? 门口响起敲门声,老鸨的声音压低了传来:“陈公子,尚书大人派人接您回府了。” 苏见愣了愣,然后起了身,走到了门外。 门外是一个粗布灰衣的小厮:“少爷,您快走吧,老爷都要发火了。” 苏见点点头,跟他走了出去。 苏见刚走到楼下,就觉得有一道熟悉且愤怒的目光看向了他。 他迅速看过去。 止戈。 不,不只是止戈,还是郑子越。 郑子越气得眼都红了。 他就是化成灰他也能一眼认出他! 老王八蛋!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回来以后第一件事不是找他,竟然是找旧情人! 苏见认出了他,走上前去牵住他的手,激动道:“媳妇儿,你也来了,真是太好了!” 他动作太快,王晨还没来得及拦住他,就见他对圣上出言不逊。 “大胆!你——” 话还没说完,就见自家陛下控制不住地气红了脸,愤怒地说:“你竟然敢在外面找女人!” 苏见大喊冤枉,他说:“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聊好不好?我发誓这真的是意外!” 郑子越顿了顿,继而瞪了他一眼,警告道:“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找了附近最大的客栈,王晨和一脸绝望的小厮守在门外。 刚进房间,郑子越还没说话,苏见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一下子变得极其危险,冷笑一声,把他压到门上,道:“还敢质问我?我刚穿来,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你倒好,闲着没事竟然敢来逛青楼!” 郑子越更生气了:“大混蛋,我就是想来看看你那个红颜知己长什么样子,把你勾的魂都没了。” 苏见朝他屁股后面狠狠打了一掌,道:“再无理取闹我就抽你,我的魂早就给你了,还能让谁勾走?” 郑子越脸一红,继而朝他翻了个白眼。 这么大岁数了,还这么老不正经的! 苏见打横抱起他,把他扔到床上,自己也上了床,压在他身上,低声问他:“你现在做什么呢?怎么身边还跟了个太监?” 娘兮兮的,确定不是gay吗? 郑子越眼神动了动,推了他一把,道:“不告诉你。” 苏见脑洞大开:“你不会进宫当了太监吧?” 郑子越黑了脸:“滚吧你!” 俩人小别胜新婚,还一下子重返年轻,干柴烈火,在客栈里足足厮混了一整日。 王公公实在忍不住了,敲了敲门:“陛……公子,咱们该回去了。” 休沐都要过去了。 郑子越略显嘶哑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就说我病了,不回了。” 王晨心中大悲,美色误国,美色祸国啊! 在屋里,郑子越推了推苏见,不满地嘶哑着嗓子说:“你快出去,我真该回去了。” 苏见道:“我跟你一起回去。” 郑子越看着他,挑了挑眉,意味不明地笑了下,道:“好啊,这可是你说的。” 那一天,整个皇宫和满朝文武都知道了,他们英明的陛下,从外面迎回了个男妃。 后世史书上说,男妃陈氏出身世家,为陈阁老之子,貌若好女,能文能武,御敌于千里之外,与帝相敬如宾,温顺贤良,多次劝帝纳妃,不得。 此时的养心殿内。 苏·温顺贤良·见一边用心用力地侍候着陛下一边非常真诚地劝陛下纳妃:“陛下,中宫无人,不利社稷啊,依臣妾看,昨日宴上宋阁老的孙女宋小姐就不错,陛下不是也中意的很吗?” 郑子越哑着嗓子说:“我不是……我没有……我真没……没多看她,真没有……” 苏见状似随意的说:“那皇嗣怎么办?” 郑子越哭出了声:“我……我给你生还不行吗?” 苏见满意的笑了。 秋夜凉如水,清风阵阵地吹来,正是要添衣保暖的时候,门外守夜的太监宫女们却莫名的羞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