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一个柠檬糖 作者：海鶄落 文案 ------------ 陆思远暗恋温成杰十年。 突然有一天，朋友说温成杰车祸出事，陆思远借酒浇愁愁更愁，酒呛喉咙墙撞头。 睁眼回到十年前，卑微高二理科生。 重来一次，陆思远看着温成杰就像飞蛾看到火。 扑，不敢。不扑，那就重来。 在第五次重来高二报名第一天之后，陆思远终于壮着胆子，站在温成杰面前。 这个时候他发现，温成杰居然上课看片？？？？ ---------- （很敢想但是真的不敢做攻）温成杰x（瞻前顾后表面冷静内心戏很多受）陆思远 陆思远：别问，问就是暗恋这杯酒，谁喝了都会醉。 ---------- 第1章 老天爷同陆思远开了天大的玩笑，将他一个已经毕业十年，立体几何证明题都已经不会做的人送到了十年前刚刚上高二的时候。 眼睛这么一闭一睁，十年就过去了。 “还坐在床上干什么？穿你的新衣服起床刷牙洗脸，今天报名就想迟到？”陆思远他妈单灵站在床尾一抖被子，扬起的风让陆思远回了神。 他看着自己老妈那张年轻许多的脸，又陷入疑惑。 自己这是重返十七岁？是老天爷是看自己太可怜，给自己一次回到过去男男嘉宾牵手成功的机会吗？ 还有这种好事？ 陆思远反复思考，突然抬手抽了自己一耳光。 脸打的稳准狠，还带回声，直接让准备叠被子的单女士愣了一秒钟。 下一秒，她就回过神扯着嗓子叫孩儿他爹：“陆大成，你儿子中邪了！” “怎么了，怎么了！”还在穿裤子的陆先生单腿跳着过来，在房间门口摔了个狗吃屎。 一阵鸡飞狗跳，等陆思远换好衣服顶着自己打出来的红巴掌印，坐在桌边吃饭的时候，他妈已经冷静接受了他打耳光是为了让自己清醒的说法。 “起太早发会呆没事，让你爸开车送你，不会迟到的。”单女士摸了摸儿子脸上那个红印，有些心疼说：“臭小子够狠啊，自己不心疼你妈我还心疼呢。” 陆思远哼哼唧唧：“不用爸送，我自己骑车去。” 他每天早起风吹雨打，单车骑出一百二码的嗨，甘当城市干道最亮丽的风景线，不过是为了路过早餐店看温成杰一眼，同走一段不超过一百米的校道，再一起锁个车。 尤其是现在，他想见温成杰的欲望快要撕破胸膛钻出来。 至于温成杰，男，陆思远同班同学兼任暗恋十年的对象。 “别啰嗦了，我送你去学校，等爸吃完这口咱们就出发。”陆老爹一锤定音。 完了，陆思远想，今天自己是一定遇不到温成杰了。 他已经好多好多年没有在现实里看上温成杰一眼了，久到他快记不得看上温成杰一眼心跳的感觉了。 上辈子从大学进入社会，陆思远外表西装革履，暗地里却怂得像条狗，连温成杰朋友圈的赞都不敢点。 回到过去的前一天，他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又点，将温成杰朋友圈里刚发的那张夜景照片放大又缩小。 盯着这张照片看了十分钟，几乎闭着眼睛都能复述出这张照片上有什么，陆思远才敢大胆推理，小心得出一个结论—— 这张照片拍的是离自己家不远的夜市，以及，温成杰现在就在自己家附近。 他躺在床上将手机放在胸口蹭了蹭，妄图压下心里的蠢蠢欲动，终于鼓起勇气小心翼翼给这条十分钟前发布的朋友圈点了个赞。 陆思远打开同温成杰的聊天框，上面空白一片，什么聊天记录都没有。 他在输入框输入又删除，最后还是按下了锁屏，将手机放在了枕边。 光是点个赞好像就用掉他所有力量了，实在是没有勇气再发什么消息。 已经是暗恋那个人的第十年。 从高中到进入社会，从懵懂到成熟，他怀揣着这份让自己难过却又快乐的感情已经走过十年。 他像个偷窥者在一旁悄悄观察着那个人的生活，通过朋友圈的只言片语，通过同学聊天里的细枝末节，在心里一点点补全关于那个人的空白。 如果我邀请他出来，那个人会来吗？ 会不会显得我太唐突，会不会觉得许久不联系的同学的邀请有些莫名其妙？ 陆思远握紧了手，看向手机的眼睛眨了眨，最后还是关了灯强制自己冷静下来。 算了吧，这太突然了。 这条朋友圈就像一块石头，砸进陆思远的生活里，虽然泛起层层涟漪，却也渐渐趋于平静。陆思远的生活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但又有些不一样，因为温成杰没有再更新朋友圈。 温成杰更新朋友圈很规律，一个星期三次，有时候是生活里的趣事，有时候是看过的电影，有时候就是简简单单一张图片。 但不管他发什么内容，陆思远都看得认真又仔细，像是沙漠里迷路的旅人，等待着雨季不时落下的雨。 陆思远了解温成杰的主要途径突然被切断，这让他陷入了无限的焦躁之中。这种焦躁只有温成杰的消息可以安抚，但他却不知道如何去询问关于那个人的消息。 聊天的窗口开了又关却也没有发出只言片语，多日没有更新的朋友圈刷了又刷，没有任何新消息的出现。 这样焦急又不安的情绪在一个雨夜画上了句号。 陆思远坐在床上盯着手机，看着老同学那条宣布温成杰车祸去世的朋友圈两分钟没有任何反应。 他跪倒在床上紧紧握着手机，发出一声呜咽，心脏几乎被撕裂，疼痛拉扯，像要将他分成两半。 陆思远用力锤击着胸口，似乎只有这样的外来疼痛，才能将注意力从内心被撕裂的绝望上转移。 冰箱里的酒拿出来，他直接就着瓶口喝了一口。 陆思远本只是想让自己冷静一点，但是举着酒杯的手一直颤抖，酒液大量涌入喉咙，呛得他咳嗽不止。 脸上流下的眼泪不知道是因为咳嗽还是因为过度的悲痛。 眼前的模糊让陆思远脚下一个趔趄，头撞上了一旁的墙角。 在晕过去之前，他在后悔没有好好同那个人打过一次招呼，甚至都没有对视过一次。 但就算他再怎么后悔，怎么设想如果能重来，他要追真爱。等到陆思远站在高中门口的时候，什么坚持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嘴上说归说，重来一次他本质还是一个怂狗本怂。 陆思远下意识去看学校旁的早餐店，没有看到那辆温成杰标志般的鲜亮骚粉死飞，心里一阵失落。 十年前第一次高二报道的时候他就因为睡过头，坐着陆老爹的车来学校没有看到温成杰的，十年后再来一次，还是没有办法幸免。 陆思远抿了抿嘴，觉得这就是命，有些事兜兜转转就是命中注定不应该有。 他拖着脚步走在校道上，路上的同学撞见他一拍肩，陆思远脸上的沮丧消失得干干净净，打着精神同身边的人嘻嘻哈哈。 眼神却不住地往身后扫，希望温成杰能出现在后面。 但直到陆思远拐弯上楼，温成杰也没有出现。 “你看什么呢？大外甥？”单丹从拐角闪出来，一拍陆思远肩膀：“看哪个漂亮妹妹呢？小心我跟你妈说，说你早恋。” 单丹，他妈远方堂弟，名义上自己的便宜舅舅。 陆思远白了他一眼：“少上来攀亲戚占便宜，叫谁大外甥呢。” 单丹单手勾住他脖子，将陆思远小身板往下压了压：“少转移话题，我问你看什么呢？” 走廊上突然一声哄笑，两个打闹的人都是一顿。 陆思远抬头一看，一眼就看见了同学堆里鹤立鸡群的温成杰。 那个人今天也穿了新衣服。 陆思远感觉到自己眼睛一热，不敢多看赶快扭开了头，生怕自己掉两滴眼泪，被人当做神经病。 倒是他身旁的单丹吹了声口哨，举起手同温成杰打了个招呼：“温少爷今天够骚包啊，新衣服够酷。” “一般，比不过我们蛋哥帅。” 陆思远听着温成杰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想要抬头看他一眼，却又盯着地板不敢抬头。直到这么多年的想念，和得知他死亡消息的绝望凝聚成一颗眼泪掉在地上啪嗒一声，他才反应过来挣开了单丹的手，一个箭步冲向走廊尽头的厕所。 太丢脸了，不能让他看到自己这个样子。 陆思远在厕所里洗了个脸，等到心里那阵难受的劲过去，才拍着脸从厕所里出来。 他也想同温成杰好好打个招呼，称赞一声他的新衣服好看。可他高估了自己，只是看上一眼温成杰一眼，他的眼泪就止不住。 真没用，陆思远用力拍着自己的脸，在心里唾弃自己。 明明别人都能够轻易做到的事情，为什么在他身上就这么难？ 报名领书第一天不上课，陆思远全程低着头，顺带拒绝了单丹下午去上网的邀请，下课铃一响就埋头背着炸药包一样重的书包冲出了教室。 浑浑噩噩过了一天，陆思远第二天睁眼的时候甚至产生了厌学的心理，他真的害怕自己一见温成杰就掉眼泪。 “还坐在床上干什么？穿你的新衣服起床刷牙洗脸，今天报名就想迟到？”单女士一抖被子，陆思远突然觉得这句话有点耳熟。 “妈，我昨天已经领过书了，今天正式上课。”陆思远纠正他妈的话。 单灵眉头一皱：“昨天明明在你奶奶家才回来呢，你领哪门子的书？” 陆思远也是眉头一皱：“明明就是昨天领的书，昨天晚上你还……” 他突然一顿，意识到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 单女士扯着嗓子叫孩子他爹：“陆大成，你儿子中邪了！” “怎么了，怎么了！”还在穿裤子的陆先生单腿跳着过来，在房间门口又摔了个狗吃屎。 陆思远：…… 这是什么情况？陆思远坐在教室的座椅上叹气，再次重来的一天似乎有些不一样，除了自己以外，所有人都没有前一天的记忆。 他揉了揉有些发红的眼睛，悄悄看了眼走廊上还在和同学谈笑风生的温成杰，心想自己这迎温流泪倒是一模一样。 陆思远偷偷看着温成杰，在眼泪又要掉下之前将头埋在了手臂上，默默想，要是这一天一直重来，那么自己同温成杰说句话，流泪出丑也没关系。 反正第二天也没人记得。 但是陆思远也就只敢这么想一想，他还是没有同温成杰打招呼说上一句话。 第三天，他睁开眼，听见他妈熟悉的那句话，顿时打了个激灵。 妈的，又重来了。 第2章 等到第五个报名日的时候，陆思远已经麻木了。 麻木地看他妈说他中邪，麻木地看着他爹摔了第五个狗吃屎，麻木地坐上自家的车。一切都和前一天一样，但是等到他看到温成杰的时候，他又不麻木了。 最初的悲痛过去，勾起的是对这个人的思念和渴望。 渴望多看他两眼，渴望靠近他一点。 陆思远无时无刻不再渴望着能和这个人产生什么联系，但是在他与温成杰之间，两个人似乎只有同班同学这一个标签可以让两个人划分在同一范围。 脖子上单丹的手还勾着，耳边还是他调笑的声音，同学的哄笑声从前方传来。只要他抬头，就能看见温成杰穿着骚包的新衣服站在那里开屏。 反正能重来，自己上去打个招呼他第二天也不会记得。就算让人觉得奇怪也没关系，除了自己没有人能知道。 陆思远拉了拉书包的背带，听见单丹同温成杰打招呼的声音，抬手推开了单丹。 他转头看向温成杰，两个人眼睛对视。 温成杰背对着光面朝着他，晨光给少年镀上灿烂的金边，没有屏幕上的隔离，阳光里飞舞的灰尘还有对面少年人身上散发的温度，一下撞进陆思远的眼睛。 真实鲜活的温成杰，虚幻得像一场梦。 陆思远感觉到自己的眼睛又红了，热热的，像是又有眼泪在打转。 周边同学突然安静了下来，他们似乎都在看自己，视线里带着惊讶和奇怪。但是陆思远没有心思去关心别人想什么，他看着温成杰，而温成杰也在看自己。 没有屏幕间隔没有十年生别最后死离，活生生的温成杰就站在自己面前。 光是想到这点，他是真的有点想哭了。 没关系，哭出来也没关系，反正不会有人记得。陆思远想着，哽咽说：“你……你的新衣服很帅。” 温成杰愣住了，原本靠在栏杆上的后背挺直，看着面前泪汪汪的陆思远向前走了一步。 陆思远吸了吸鼻子，望着他脸上的眼泪都忘了擦。 高他半个头的大男孩噗嗤一笑：“所以你就被我帅哭了？” 周围的安静一下被这句话打破，女孩子们笑了起来，单丹抬手给了温成杰一巴掌：“能不能要点脸呢，温少爷。” 温成杰看着陆思远递出纸巾：“陆思远，你哭什么，谁欺负你了？” 单丹一听脸色也是一沉：“大外甥，有人欺负你？” 脑子里冲动的水变成眼泪流下来，陆思远的理智占领了高地，连忙摇头否定：“没有，哪有人欺负我个大男人。” 他是被自己矫情弄哭的。 单丹却不依不饶：“那你这么个大男人看着温成杰哭干什么？是他欺负你了？” 温成杰挑眉看了单丹一眼，没说什么。 陆思远有些急了，他自己有毛病，这跟温成杰又有什么关系？他吸了吸鼻子，咬牙说：“跟别人没关系，这几天我眼睛敏感，见风就流泪。” “真的吗？”温成杰又抽出一张纸给他，摸了摸自己脸：“我还真的以为是我太帅了，把你帅哭了。看起来还是功夫不到家啊，没有把我们思远帅哭。” 同学们哄笑成一片。 “温成杰你要不要脸啊？” “就是，思远眼睛不舒服快点进教室休息。” 身边人的注意力都被温成杰吸引走，陆思远松了一口气，他听出这个人在帮自己解围，趁势借坡下驴揉了揉眼睛：“明天的体育课不能上，要请假了。” 单丹一拍他肩膀：“没事，体育委员是你舅舅我，你的假我批了。” “哟，蛋哥好大的官威啊。”温成杰嘲讽一句。 趁着两个人打闹的时候，陆思远转身进了教室，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放松下来，揉着眼睛暗自叹气。 虽然知道明天大家都会忘记，但他还是不敢做什么放肆的事情，说上一句话就已经足够了，足够让他一天都满足了。 但是温成杰给了他回应，就像是把那些勇气转换成柔软的棉花糖打进他的身体里。让他有些飘飘然，就连开始哭出来的丑样也来不及计较。 明明从前在学校的时候他们也会有日常的对话，自己也不会像今天这样情绪激动。 陆思远坐在椅子上皱眉，自觉是多年不见温成杰感情压抑扭曲，等自己适应了每天都能看见温成杰的日子，应该就不会这么激动见温流泪了。 他拿到新的高中课本，原本还偷偷想明天要怎么样才能称赞温成杰帅更自然一点，但在看到课本内容的那一瞬间，什么人生重来，什么温成杰都跑到了九霄云外。 陆思远，十七岁的身体二十七岁的灵魂，却看不懂自己的物理课本。 他盯着课本猛看一阵，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发现这下好像是真的有点疼。 不止眼睛，就连头也跳着疼，摆着面前的是有字天书，是似是而非的秘密，是他这辈子都学不懂的高级。 陷入沉默中的陆思远开始对人生产生了深刻的怀疑。 说实话就是后悔，就不应该喜欢上这天杀的温成杰，不喜欢他就不会喝酒痛哭，不喝酒他就不会磕到头，不磕到头也就不会回到十七岁，再学一次物理。 都怪这天杀的诱人的温成杰。 陆思远用手揉着眼睛，看着陌生又熟悉的公式在心里叹气，现在想什么都没用了，该学还是要学，大不了多看几眼温成杰，这样才算回本。 他这样想，顺势侧头看向坐在窗户边的温成杰。 吹来的热风让陆思远眯了眯眼睛，而窗户下的男孩却在这时转头看了他一眼，陆思远一愣，眨了眨眼睛。 但很快温成杰就挪开了目光，伸着手拍坐在他前桌女生的肩膀。 陆思远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也不敢再看下去，装模作样托着下巴看书，余光却不住地往窗边瞟。 两个说话的人不知道达成了什么共识，女生笑着点头，而温成杰站起身将窗户关上了，还拉起了窗帘，将满目的阳光和还带着夏天尾巴潮热的风全部关在了教室外面。 陆思远下意识扣着书角在心里计较，温成杰是因为自己的眼睛吹不了风所以才关上了窗户吗？还是单纯因为他觉得阳光太晒，坐在窗边太热？ 讲台上的班主任老张还在按惯例啰嗦，说教的话从左耳朵乘着风穿过右耳朵，陆思远坐在下面因为自己的异想天开偷笑，像是吃到了糖的老鼠，偷偷摸摸将温成杰的行为归咎于自己，一个人暗自观赏一个人评价。 反正也没有人知道，那就姑且这么当作吧。 这样的异想天开自欺欺人陆思远也不是第一次做，轻车熟路，脸上淡淡的笑保持到了放学的时候。 同前几天一样，单丹又向陆思远发出了网吧上分的邀请，勾着他的肩膀要带领他见识新网吧的高级配置。 “我觉得我用那个电脑上分，王者不是梦。”单丹信誓旦旦，“当然，像我这么给力的ADC必须有一样厉害的辅助来配合，我看大外甥你就很适合。” 陆思远哼哼唧唧：“有谁去啊，就我们两个双排？” 他知道温成杰会去，明知故问就想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单丹想了想转头去找温成杰，却发现他不在教室：“温少爷干嘛去了，他应该也去吧，他打上单贼强。” 陆思远也奇怪温成杰一放学就不见了人影，心里有些拿不定主意去不去了，犹豫说：“你让我想想。” “来了来了。”单丹朝着门口进来的温成杰一挥手：“温少爷你干嘛去了，下午约你召唤师峡谷半日游，来不来？” 温成杰把手上的冰可乐递给前桌女生，应了一声去。 单丹转头看陆思远：“成了，我们三个，所向披……你怎么了？” 陆思远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看上去轻描淡写：“迎风流泪呢，眼睛不舒服下午不去了。” 一下课就跑出门，原来是给女生去买冰可乐了。 他忍着心里的不爽，同便宜舅舅说：“行了，我今天就不去了，下次陪你双排。” 单丹还想挽留：“开学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有时间……” “陆思远也去？你不是眼睛不舒服吗？”温成杰背着书包过来听到他们的话问。 陆思远看着他额头上的汗，握紧了手又松开，挤出个笑来：“是啊，眼睛不舒服了所以不去了。” 他背着书包转身就走，留给单丹和温成杰一个绝情的背影。回家的时候他路过小卖部，想了想进去也买了瓶冰可乐。 只是怎么喝都觉得味道一般。 陆思远握着可乐暗自悲伤，心想大概因为不是温成杰买的，所以不好喝吧。他想一半又觉得自己矫情，温成杰给别人买瓶可乐自己都要想这么多，简直有病。 揣着那瓶可乐走在校道上的陆思远，冷漠，凄清，又惆怅。 那瓶不好喝的冰可乐，晚饭时全进了陆老爹的肚子。 陆思远也暗自下了决心，发誓明天再重来的时候不会夸温成杰新衣服帅，还是照原样离他远一点，别有什么交集。 决心下得好，奈何老天拆台巧。第二天陆思远睁眼的时候，停滞五天的日期终于前进，来到了高二开课第一天。 陆思远：…… 我**妈。 第3章 在喜欢上温成杰之后，陆思远第一次有了厌学的情绪，任由闹钟狂响也没有起身的意思。拉着被子蒙头祈求这是一场梦，梦醒之后自己还是二十七岁的败犬。 但现实的一耳光打得陆思远神魂颠倒，任由他窝在被子里孤独神伤，回想自己昨天究竟做了什么蠢事，也不会倒退一分一厘。 夸了温成杰穿衣服很帅，但是说话的时候真情流露激情落泪，还说自己是眼睛过敏迎风流泪。 陆思远缩成一团，心想自己怎么不说是泪腺坏死，眼泪没办法拉闸了呢。 他颤颤巍巍从床上爬起来换衣服，一边换衣一边想怎么真的眼睛发炎让单女士给他请个假避避风头。 洗漱完毕，陆思远背着书包，站在自家熟睡的父母床前投去了羡慕的目光。 睡得真好，全然不知道自己宝贝儿子的满腹惆怅情绪。 单女士睡得迷迷糊糊突然感觉床头站了个人，她艰难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发现儿子正盯着自己，满脸呆滞。 她惊叫一声，一巴掌拍在身边的陆老爹身上。 “怎么了怎么了？”陆老爹一下坐起，左右摇头晃得骨头咔咔作响。 “爸，妈。”陆思远叫了他们一声，坐在床边指着自己的眼睛说：“你们看看我是不是眼睛发炎了。” 单女士捧着他脸左右看了许久，又叫孩子他爸过来看。 陆老爹看了两眼：“没事啊，就是眼屎没擦干净，你花猫洗脸记得照镜子，小心同学看见觉得你邋遢。” 陆思远：…… 他沉默将那点眼屎擦掉，冷漠起身说：“我去上学了，你们继续睡吧。” 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父母请假是指望不上了，自己也不可能永远躲着温成杰不去上学。陆思远在心里再三发誓，在自己“迎风流泪”的毛病解决之前，都要离温成杰远一点。 但他假设了无数种场景来远离温成杰，全都因为班主任一句换座位打了水漂。 陆思远猛一拍大腿，想起了高二的确有这么一遭换座位，当时自己因为能和温成杰坐两星期同桌一整晚兴奋地没睡着。 但现在他坐在位置上，双手撑着太阳穴头疼，期盼座位能和上辈子不一样。 “陆思远，你怎么不动啊。”换座位的女生抱着书放在桌子上，看着陆思远撑头还以为他又眼睛疼，连忙问：“你眼睛疼啊，要去医务室吗？” 陆思远赶快摇头：“不用，我这就搬东西。” “我帮你吧。”温成杰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陆思远整个人都一僵，说话都有些不利索：“我，我自己来。” 温成杰却直接将他桌子上的书搬起来：“快上课了，得快点搬。不然别人没办法放自己的东西。” 听到这话陆思远才反应过来，坐自己位置的就是温成杰的前桌苏婷。 陆思远愣住了，心里顿时又酸又苦，像是一口咬破了柠檬的核。 温成杰的重点不是帮自己搬东西，而是苏婷不能放东西，自己不过是顺带一提而已。 “你的位置在这里。”温成杰将他的书放在桌子上，转头冲着陆思远一笑：“同我的位置就隔一条走廊。” 说是走廊其实也不过半个手臂长，勉强能走过一个人而已。 陆思远揉着发红的眼睛，吸了吸鼻子道谢：“谢谢你。” “眼睛还难受啊？”温成杰问。 陆思远点头：“还有点难受，过两天就好了。” “那你坐着，剩下的书我给你拿过来。”温成杰走过去同苏婷说了几句话，蹲**将陆思远课桌兜里的书都抱了出来。 陆思远坐在椅子上钻牛角尖，觉得温成杰就是趁着帮自己拿书的机会同苏婷多说几句话。自己只是眼睛难受，又不是手脚不舒服，搬书根本就没问题。 他心里难受，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想温成杰，也没资格这么想他。 自己是他什么人啊，哪里来得资格管他同别的女生说什么做什么。 所有的东西都被温成杰抱过来放在桌子上，陆思远道了声谢，没想到温成杰拉过自己的椅子直接坐在了中间的走廊上，开始帮忙整理。 “你眼睛难受，就别用手揉了，手上细菌多。”温成杰从口袋里摸出一包湿纸巾放在陆思远桌上，示意他用这个擦擦手。 陆思远看他，突然觉得没那么难受了。 以前也是这样，温成杰稍微同自己说上几句话，做点什么，心里那点难受的情绪就跑得一干二净，眼睛里就只放的下这一个人。 陆思远不敢多看他，小心地拆开湿纸巾擦了擦手。 “怎么你们两个坐同桌了？留我一个人在那边。”单丹从教室后面走过来，看着陆思远的红眼睛一惊一乍：“你这是得红眼病了？” 陆思远：…… 强忍住翻白眼的欲望，他一字一顿说：“揉红的，过两天就好了。” “哎，注意身体啊大外甥，别半夜窝在被子里看小黄书，眼睛容易出问题。”单丹语重心长拍他肩膀，陆思远杀了便宜舅舅的心都有了。 “你以为我是你呢？天天看些不正经的东西。”陆思远瞪他，“我妈那天还跟我说你晚上偷偷起床玩电脑，被你爸撞见痛打了一顿。” 单丹挑眉：“我是个生理发育成熟的男人，看点东西怎么了？再说了那些资源还是温少爷发给我的呢。” 温成杰：…… 陆思远：…… “少往我头上扣屎盆子，我是个正经人。”温成杰一本正经，趁着陆思远低头的时候猛瞪单丹，做口型让他赶快闭嘴。 打铃声响，数学老黄抱着书进教室，陆思远脑子里还在回想单丹的话。 温成杰发的资源？他也会看这种东西吗？ 因为家教的原因，平日里这位温少爷温和有礼，一些男生爱开的玩笑他从不参与，和女生保持距离但却态度绅士。 在陆思远的心里，这位温少爷形象干净地跟菩萨差不了多少，跟单丹那种讨厌鬼完全不一样。 现在单丹突然说温成杰发资源，像是一记老拳把温菩萨的金身打出条裂缝，诱引着自己去看一个完全不知道的世界。 恍恍惚惚上完这堂课，陆思远好不容易把单丹的那句屁话从脑子里清出去，又陷入了数学这个该死的深渊。 他已经不学数学好多年，根本没有小说里那种重生好好学习一举成为学神的现象。陆思远推算，就按现在自己的知识水平，不是全班倒数十名已经是用尽全力了。 毫无预兆的重生，让他连背彩票中奖号码的机会都没有，股票也不知道是那几支在近几年涨势惊人。 除了能见到温成杰，可以说这次就是毫无意义的重生。 陆思远坐在椅子上唉声叹气，对自己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担忧。 单丹又准备过来拍自己大外甥肩膀，却被突然起身的温成杰拦住了去路，强行扭送到教室后面的角落里严刑逼供。 温成杰：“我什么时候给你发资源了？” 单丹：“就是你上周发给我的，就是因为下那玩意才被我爹打了一顿。” 温成杰陷入沉默，他的确是给单丹发了东西，但那些视频就名字修改的露骨了一点，但是内容都是高中课程教学。 难道自己发错了？把不应该发的东西发了过去？ 单丹见温成杰沉默，立刻用手肘捅了捅他：“你不记得了？里面有个那个欧美的，就……” “你闭嘴。”温成杰有点头疼，他好像没有发错，但是记忆又有些模糊让他不敢确定。 “就是因为那个，我被我爹暴打了一顿。你要不信我转发给你，你自己看。”单丹说着将手机拿出来开始操作，嘴里还念念有词，说自己没有骗人。 等着温成杰开始下载文件有些恍惚地走了，单丹才冷笑一声，握着手机暗爽。 妈的一个高中数学视频课，就有了那么个破标题害老子下了三个小时还被打，今天就给你送份大礼，看看真正的资源是什么样子。 一上午的课过得飞快，陆思远回家吃个饭睡个午觉，难得坐着公交车来学校。临到校门的时候，一道骚粉色的影子如同闪电一般穿过街道。 一中只有一个人会骑骚粉色死飞。 温成杰将死飞停在商店门口，进去买了瓶汽水握在手里推着车进了校门。陆思远从车上下来，隔着五十米走在他后面。 他记得温成杰不喜欢喝汽水，因为他那玩意糖太多。 进了教室，温成杰正好从苏婷的位置上走开，那瓶汽水稳稳放在苏婷的桌子上。 陆思远一瞬间呼吸都不对劲了，整个人站在教室门口不知道应不应该进去。 温成杰一抬头看见他似乎也有点惊讶，但很快就冲他笑了笑。 笑个屁！ 陆思远快被自己身上酸气酸到疯逼，走到椅子上坐下就趴着，谁也不想理。而温成杰不时瞥一眼他的后背，欲言又止。 上课的时候陆思远坐直身体，眼睛还有点红。下午老师的讲课声伴随着夏天还未褪去的蝉鸣，嗡嗡闹闹，让人脑子发涨昏昏欲睡。 陆思远一边听课一边难过，直到最后一节体育课才缓过神来。跟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吕雯和卢荣朝体育场走去。 高中的男孩子，大部分都能抱着篮球睡觉，下课铃声就跟脱缰的马冲向篮球场。 往日里陆思远也是其中一个，不过他的目的不是打球，只是想同温成杰多一点接触，说上几句话而已。但今天他心情不好加上单丹以为他真的眼睛过敏，等他走到篮球场的时候，高二四班的男生已经分成几队开打了。 陆思远朝着球场看了几眼，身旁的吕雯和卢荣以为他想着打球，吕雯赶快用手肘一怼他：“小弟弟，眼睛好了再打吧。” “我知道，你们要去买东西吗？”陆思远问。 体育课学校小卖部是固定景点，就算没有东西想买大部分人也会去逛一圈，往往都没有人空手而归。 卢荣点头：“我要去买瓶水，你们呢？” 吕雯：“我可以陪你去。” 陆思远摇了摇头：“我在这里等你们。” 一男一女打闹着走了，只剩陆思远站在场地边看着球场。 温成杰还在场下，已经脱了外面的校服衬衣，只穿着里面的T恤看着场上。 单丹一个盖帽将球拍走，篮球滚啊滚正好滚到了陆思远脚边。 单丹还未来及喊一声大外甥把球扔过来，温成杰已经走了过去，篮球被他扔回了场上，但人却没走。 他指了指眼睛，问陆思远：“眼睛还难受？” 陆思远摇头：“不怎么难受了。” 别人问的是眼睛，他回答的是心情。 “那就好。”温成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糖递给陆思远：“给你，我打球放口袋里会化。” 他见陆思远接下，顿了顿想说什么，但是球场上的同学已经在叫人上场，温成杰又咽下喉咙里的话转身回了球场。 陆思远看着他在篮球场高跃起的身影，将那颗糖纸小心拨开。 糖果含进嘴巴里，柠檬的味道充斥了口腔。 从上辈子到现在，最初喜欢的狂热过去，暗恋的那种苦涩酸甜似乎一直都缠绕着自己不曾松开，像是在吃这颗柠檬糖一样，因为含得太紧，酸到口中生津，却又惦念着那一点点温成杰给的甜舍不得放开。 回想这十年，他的心似乎都在这种酸甜涨退中度过了。 第4章 吕雯和卢荣抱着零食和水回来的时候，陆思远含着嘴里那颗柠檬糖还在回味。 “你哪里来的糖？”吕雯问他。 陆思远：“温成杰给的。” 卢荣把冰水瓶贴在脸上，手巴掌扇着风抱怨：“回教室去吧，反正也不集合，我要热死了。” 吕雯啧啧：“你怎么比我一个女的还娇气？晒点太阳能长高知道不？” “站在这里晒太阳干什么啊？思远又不打球，场上别的人有什么好看的。鞋穿得一个比一个好，球打得一个比一个菜。”卢荣向来看不起那群还耍帅的菜鸡篮球手，白眼翻得叫一个理直气壮。 陆思远看着场上带球过人投篮命中的温成杰，忍不住反驳：“温成杰打得挺好的。” “单丹也不错，听说之前体育组的还过来问他要不要进篮球校队。”吕雯笑嘻嘻拍卢荣的肩膀：“不要由己及人哦，自己打不好就觉得别人也不行哦，卢宝玉。” 卢荣垂死挣扎：“那是我不想打，我要是想打……哎，算了，好热啊，我们回教室去吧。” 陆思远同温成杰视线一瞬间交汇又错开。 不知道那个人热不热？ 耳边是卢荣喊热想走的声音，陆思远看着温成杰把T恤下摆撩起擦脸上的汗，腹部的肌肉分明，让他赶快移开了目光，似乎温度真的有点高。 他转而说：“是有点热，我去小卖部买瓶水。” 吕雯眉头一竖：“开始叫你去你不去，现在又要去了？” 卢荣站在树荫下不动：“我不想动了，你一个人去，我们在这里等你。” 陆思远应了一声，顶着晒人的阳光跑向小卖部，买了瓶温成杰最喜欢的茉莉红茶。 就当做是他给自己糖的回礼，反正天气这么热，打完球也会想喝点冰的。陆思远心里为自己的行为找能够正大光明说出口的理由，拿着水往回走，正好遇见温成杰他们队下场。 是现在把水给他？还是待会下课再给？ 陆思远还在握着水纠结，就被吕雯和卢荣一左一右拖回了教室。 最后一节体育课结束打铃，学校里响起放学的音乐，课代表在黑板上布置作业，老张站在讲台上数班上的空位。 “怎么还有这么多同学没来？干什么去了？”老张问。 下面没人回答，没人想当通风报信的那一个。 老张倒是心里清楚：“又打球去了吧。” 他话音刚落，高二四班的男生拿着球回来了。一波平均身高一米七五以上的大男孩站在门口，同身高只有一米七的班主任对视，愣是没有一个人敢进教室门。 单丹见着老张表情正常，叫了声报告。 老张点头：“进来吧，一群高个站门口，不知道以为我们班被堵了。” 教室里一阵嬉笑，等着所有人都进来了，老张还是嘱咐了两句：“下次上课早点回来，这样别的同学也能早点放学。下学期文理分科了，你们也别光顾着玩。” 陆思远想起上次高二分班，也不知道是不是前几天拜的菩萨显灵还是烧的高香有用，自己和温成杰又分在了一个班。 他握紧了手，决定上辈子去过的庙这次也要再去一遍，而且要加大力度，让菩萨保佑温成杰平平安安。 “这是谁买的水？放错地方了？”温成杰拿着瓶矿泉水坐回自己座位，看着桌子上那瓶茉莉红茶觉得有点眼熟。 会不会是…… “给你的。”旁边的陆思远果然轻声说：“谢谢你的糖。” 温成杰一愣，下意识说：“其实不用……” 他想说不用这么客气，那颗糖本来就是他专门带给陆思远的。 但陆思远听在耳朵里，又看见他手上握着的那瓶矿泉水，自然而然当成了温成杰觉得他多买了一份。 “没事，你给别人也没关系。”话一出口陆思远又觉得语气不太对，连忙挤出个笑说：“没想到你自己也买水了。” “谢谢你。”温成杰笑了笑。 陆思远应了一声，低头开始认真抄黑板上的作业布置，直到他收拾书包回家，温成杰也没有把自己买的那瓶茉莉红茶打开。 他会喝吗？还是会送给别人呢？ 陆思远走在校道上推着自己的自行车忧郁，自顾自地在心里揪花瓣做喝和不喝的选择题。 教室里温成杰还没走，还剩大半的矿泉水被放在一边无人问津。三笔两笔抄完家庭作业，他看着桌上那瓶茉莉红茶发呆。 送他一块糖，他就还自己一瓶水，非要分得这么明白干什么？难道说是不想和自己有什么关系，怎么两个人也是同班同学，还勉强算个同桌，吃块糖怎么了？ 温成杰烦躁地收拾东西，单丹背着书包从后面过来一拍桌子：“温少爷，你可真磨蹭。” 他看着桌上两瓶水，一瓶开了一瓶没开，果断伸手向红茶：“好哥哥，给我喝口水。” “你喝矿泉水。”温成杰眼疾手快，将红茶一把拿下不让单丹得手。 单丹拿着矿泉水撇嘴：“你都喝过了，那个还没开封呢。” “嫌弃的话，那矿泉水你也别喝了。”温成杰将茉莉红茶收进书包：“有你喝就不错了，少挑三拣四。” 单丹悬空喝了口水挑眉：“开始从球场回来的时候你可只买了矿泉水。谁送的啊，碰都不让碰，你是不是有情况了？” “少胡说八道。”温成杰有点烦躁。 那瓶蜜茶让他又爱又恨，爱的是那水是陆思远送给他的，恨的是陆思远是不想和他有什么关系才给糖还水。 他倒是想有情况，但也就他一个人想想。 愁死了。 一瓶水，两人愁。 陆思远回到家吃饭的时候都提不起精神，洗了个澡开始做作业更头疼，简简单单的日常作业，折磨二十七岁的灵魂到深夜。 太难了，真的太难了。陆思远躺在床上叹息，学习对他来说太难了。 因为睡得太迟，第二天陆思远不出意料地起晚了，一个鹞子翻身下床洗漱冲出去推车，普普通通的自行车骑出了生死时速的猛度。 骑到一半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赶？ 对了，是为了在校门口看一眼温成杰，然后名正言顺一前一后进校门，在停车棚问一声早，再理所应当地将两人的车挨着停。 每天温成杰都起得早，为了制造出自然偶遇的样子，陆思远每天醒的比邻居家养的下蛋母鸡还早。 早上还微凉的风打在脸上，陆思远清醒了，瞥了眼手表自觉今天起得也不算太迟，稍微赶一赶也是能赶上的。他心里想着，脚下的轮子踩得跟风火轮一样。 为了见暗恋的人一面，小陆今天也努力了！ 只是小陆没有想到，过了个路口，身旁突然擦过一个让人无法忽视的影子。 骚粉色一骑绝尘擦肩而过，像千军万马路过陆思远的心脏，差点给踩停跳。 他娘的，温成杰骑死飞这么快的吗？ 想起十年后温成杰死于车祸，陆思远一下脸都白了。 幸而那个骚粉色的影子一点一点慢了下来，骑在车上的男孩停下来，回头看着一脸呆愣向自己靠近的陆思远。 温成杰今天起晚了，为了赶上陆思远上学到门口的时间，踩单车跟踩动感单车一样，本来他还觉得自己有点小帅，但是看见陆思远面色发白样子，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憨批。 该怎么解释自己并不是那种在城市里骑死飞乱窜，不注意安全的非主流中二病？ 温成杰纠结着，陆思远已经骑着车在他身边停下，开口第一句就是：“你骑车好快。” “是有点快。” 承认错误第一条。 “因为今天起床迟了。”差点要在校门口遇不到你了。 解释原因第二条。 陆思远脑海里反复回放那条让自己痛苦的朋友圈，各种车祸片段疯狂闪现，心里又气又怕，忍不住质问：“要是被车撞了怎么办？你不想活了吗？骑这么快也太危险了！” 温成杰一愣，没有想到陆思远会这么严格。 虽然被骂，但是他心里居然没有不爽，老老实实认错：“是我骑太快了。” “你的车还没有刹车，要是前面出什么东西，你不是……”陆思远突然悬崖勒马，反应过来自己在说什么魔鬼发言，将后面的语句强行塞回了肚子里。 温成杰笑着点头：“我知道了。” 一个傻乐不知道说什么，一个尴尬不想说话，保持着普通的骑车速度到学校，锁了车一起上楼，踩着打铃声进了教室。 老张站在讲台上凝视开学第二天就在迟到边缘试探的学生，许久才问：“你们两个早上蹦极去了？” 他指了指两个人被风吹得中分立起的头发：“这个发型挺酷。” 陆思远：…… 温成杰：…… 第一节 课过去，英语课老师课间就到了教室，单丹看着黑板上的单词叹气：“我爱我的祖国，我爱我的母语。” 温成杰没理他，还沉浸在早上陆思远的教育中。 陆思远那张白脸蛋生气红起来的样子，真的一点都不恐怖。 “喂，温少爷。”单丹一拍温成杰肩膀。 “干什么？”温成杰看他，有些不满他打断自己的幻想时间。 单丹：“你看了我发给你的东西没？就你上次给我的那个。” “没有。” 昨天一瓶茉莉蜜茶搅乱他的心思，哪里有时间去看什么狗屁资源。 单丹挤眉弄眼：“记得看啊，那可是你传给我的好东西。” 声音不大不小，陆思远正好听了个全，转头看了温成杰一眼。只那一眼，让温成杰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上英语课都在想解释自己真不是那种人。 真的发的是数学视频课，不是别的。 为了证明自己的确是清白的，温成杰拿出了手机，毅然开始继续下载这个十分钟的视频。 英语王婆讲课自卖自夸，讲课的人假正经，听课的人最无情。以往温成杰为了给老师面子不让冷场，时不时给个回应，但这次他无心上课，眼睛只盯着手机屏幕。 王婆没有听到属于她的安可，停下了自己表演，直接点名温柔提问：“温成杰，你来翻一下这个句子。” 刚刚将视频打开耳机塞进的温成杰骤然被点，立马站起看题，但因为上课玩手机的业务太过生疏，耳机直接被扯掉。 嗯嗯啊啊的声音响彻教室。 死一般的寂静，坐在后排的单丹因为被过度惊吓，打出了一个惊天大嗝。 温成杰：…… 我艹你妈！ 第5章 温成杰上课看片。 只过去一个课间，这个爆炸新闻传遍了大江南北高一二三，甚至还有向校外扩散的趋势。 新闻主人公直接被提到办公室谈话，按照单丹偷看回来的情况，那架势得叫三堂会审。 班主任老张，年级主任姜爷，教导主任章大头全员出动，围着温成杰一个人轮番上阵，苦口婆心，黄海无涯，回头是岸。 温成杰：…… 他想要解释，但是面前三位爷一脸痛心惋惜捶胸顿足，语速之快速，言辞之沉痛，让温成杰怀疑自己不是上课看了个片，是真的干了点什么。 他气运丹田，趁着老张说话喘息的时候大吼一声：“你们都听我解释！” 改了名字的数学视频被打开，至于为什么改名字，统统都怪上传视频的人。温成杰锅甩得一干二净，眼看着三位的表情平静下来。 老张：“我就知道你着孩子不是那种人，想学习是好事。” 姜爷倒是还在皱眉：“这个视频还可以，不过还是要上课认真听讲，这样学习才能事半功倍。” 三位爷满足了，但是王婆不爽了，她看着温成杰问：“在英语课上看数学视频？难道我的课就那么难听吗？” 温成杰：…… 他真的好想说是，但是不行。 卢荣趁着送语文作业去办公室瞥了眼，给陆思远带来的最新进展是是温成杰承认了自己看片，对违规事实供认不讳。 吕雯：“温成杰牛逼啊，用这种方法抵抗王婆上课念经。” 卢荣翻了个白眼：“行了吧，看漫画电影都算了，上课看这个多恶心啊，是人又不是动物。看外表也不知道他是这种人。” 陆思远意识恍惚，连卢荣说温成杰不好都没有反驳，脑子晃荡地像大铁钟，被温上课看片一榔头锤得回声不断。 duangduangduang—— 怎么能这个样子呢？陆思远想，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 但是上次单丹就说过温成杰发过资源…… 上课铃响，陆思远边上语文课边觉得心痛，难道自己这十年都喜欢的是一个伪装出来的假象？难道温成杰真的是表面虚伪暗地黄暴？ 这不可能，陆思远握紧了拳头，一脸坚定。他要相信温成杰，这个时候一定要坚持相信他。 就算他真的上课看了什么，那一定…… 一定是单丹带坏的！ 语文课上到一半，温成杰姗姗来迟，站在门口叫了声报告。 本来有些嘈杂的教室瞬间安静了下来，几乎所有人都在向这位上课看片的*/人行注目礼。 ——除了陆思远。 温成杰心里咯噔一下。 他已经不愿意多看自己一眼了吗？ 温成杰心凉了一半，身体僵硬地回到自己座位坐下，在这个过程中，陆思远都没有朝他偏一下。 没了，我没了。 温成杰想。 陆思远担心温成杰因为别人的目光不快，忍耐了一节课不去看他，用着自己最平淡的态度来面对他。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虽然表面大大咧咧，但是都是爱面子又内心敏感，有什么委屈宁愿放在肚子里也不说。 陆思远懂，他都懂，毕竟他也是从青春期走过来的。 他决心守护温成杰的少男心，对他采取三不政策，不多看不多问更不特殊化对待，平时怎么相处现在就怎么相处。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温成杰一边心凉一边思考要怎么向陆思远解释，故意却又不能刻意，让他知道自己并不是那种人。 他不管别人怎么看，但是陆思远不可以误会自己。 单丹及时而来，抓着温成杰声泪俱下：“皇上，臣妾对不起你。” 陆思远：…… 温成杰见陆思远往这边瞥了一眼，立刻抓着单丹的肩膀大力摇晃：“你还有脸来？你把我害惨了！” 单丹嬉皮笑脸：“哎呀多大点事吗，你看你不是全须全尾从办公室出来了？” 温成杰还黑着脸，恶声恶气：“现在全年级的人都知道了！你让我怎么办？” 陆思远听着心想，果然这个时候的男孩子都很爱面子。 温成杰见陆思远没有再注意这边，心想，完了，他是真的不想理我了。 “哎呀，我陪你去解释，不就上课看个教学视频吗。”单丹冲着温成杰挤眉弄眼，“谁没看过一样。” 他伸手一拍旁边陆思远的肩膀：“是个男人都看过，大外甥你说是不是？” 陆思远一顿，甩开单丹的手：“你够了吧。” 快点给我停止带坏温成杰的行为！ 不耐烦又带着愤怒的声音像一巴掌糊在温成杰脸上，他看着同桌认真写作业侧脸，只觉得自己好脏，配不上这么冰清玉洁的思远。 单丹还在解释：“我去给你解释，告诉他们你发给我的是数学视频，是我下资源等了三个小时还被老爹胖揍心生怨恨，传了份真的给你，行了吧。” 温成杰累了：“我觉得我完了，单丹你滚吧，我暂时不是很想看到你。” 单丹见他一脸疲惫，承受了这个年龄不应当承受的压力，立刻夹紧屁股麻溜地滚了，去小卖部给温成杰买零食赔罪，顺便打包带走一群站在教室门口想要围观温成杰的好奇鬼。 沉浸在悲伤之中的温成杰不时瞟上一眼陆思远，见他从头到尾都在做题，书写的笔连停顿都没有，根本就没有注意过自己。 这真是比悲伤更悲伤的故事。 陆思远听着身旁的叹气声，想要说些什么安慰，却又想到这个时候的男生虽然敏感脆弱，但却不喜欢别人发现他们的脆弱。 陆思远想，与其安慰不如沉默陪伴，维护好温成杰脆弱的少男心。 温成杰故意放重了自己的叹息声，想要让不动如山的同桌感觉到自己的难过，但是陆思远那边像是建立起了防火墙，将他这边发出的信号统统拦截。 温成杰想，陆思远怎么还不来安慰自己两句，就算是客套话也没关系。 两个人这样沉默着度过了一个课间，单丹的赔罪零食从后面送到温成杰的手上，找到机会的温成杰终于有机会和陆思远搭上话。 他把里面的夹心饼干放到陆思远的桌上：“给你。” 陆思远写作业的笔一顿，看了温成杰一眼，小声说了句谢谢，然后将饼干收进了抽屉里，没有立刻打开吃的意思。 温成杰：…… 完了，连我给的零食他都嫌脏不想吃。 陆思远决心将饼干留到回家以后慢慢品尝，抽出了练习册的答案开始对，结果因为一直在注意温成杰那边，手上的笔不知道在乱写什么。 十个题错八道，还不如重写一遍。 他沉默着合上练习册，心想温成杰真的是一个罪恶的男人。 这一天的一中流言四起，温成杰之前因为一张还不错的脸就小有名气，此事一出更是坐封看片男外号一战成名。 有人说他那是亚洲精选，有人说不对，是欧美大片。围观神人的学生一波又一波，单丹赶了又赶，温成杰解释又解释。 那真的是高中数学视频，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可惜这个话就连陆思远都不信，只觉得这是温成杰为了保留一点面子做出的解释。 放学之后陆思远去车棚推车，骚粉的死飞还停在原地，温成杰又在同人解释，陆思远沉默着推着车走远。 他想，啊，真是脆弱又敏感的少年，一定要好好呵护。 温成杰故意说给陆思远的解释只收获了一个远去的背影，联想一整天陆思远疏远的态度，那颗并不脆弱敏感的心，被彻底打碎了。 单丹搂着温成杰的脖子：“温少爷，你看什么呢？再不回家赶不上吃热饭了。” 温成杰转头看他，幽幽道：“单丹，我真羡慕你。” 脑子里只有吃和玩的家伙，无忧无虑的让人羡慕。 单丹：？？？ 回到家的陆思远沐浴净手，撕开包装袋小口吃着夹心饼干，无视单女士喊吃饭的声音，将饼干吃完才施然从房间出来。 晚上QQ群里还在讨论温成杰的事情，陆思远只瞥了一眼，就将手机扔到一边，更加肯定了自己的三不计划。 他心满意足闭上眼睛，做了一晚上有温成杰送的夹心饼干的梦，第二天睁眼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又起迟了。 再次踩着单车狂奔，直到粉色的影子擦肩而过，又是熟悉的路口又是熟悉的场景，陆思远一个激灵，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骚粉的死飞在前面停下，温成杰回头看见神情恍惚的陆思远向自己靠近。 陆思远看他，又看看他的死飞，突然问：“今天周几？” 温成杰准备好的早上好被咽回肚子里，老实回答：“今天周二。” 陆思远沉默了，他怎么又重来了？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温成杰问他。 陆思远摇头：“没事。” 两个人并肩骑车到了学校，同第一次一样踩着点进了教室。平稳度过了第一节 课，课间的时候单丹如约而至，陆思远听着他们说话的声音，悄悄将自己的英语书藏进了书包。 等着那个混蛋便宜舅舅走了，陆思远终于下定了决心，伸手敲了敲温成杰的桌面，轻声问：“待会英语课我可以把桌子移过来吗？我忘记带英语书了。” 温成杰一愣，幸福来得太突然，让他有点不敢相信。 陆思远见他没有反应，咬咬牙又问了一次：“可以吗？” “可以。” 那当然可以！温成杰看着陆思远把桌子并在一起，人也靠近坐过来，一股淡淡的来自陆思远衣服上洗衣香球的味道让他心里充满了幸福感。 妈的，陆思远能不能每天都不带书？ 陆思远则瞥了眼他握在手里的手机，暗自发誓。 他这次一定要阻止温成杰上课看片！ 第6章 两个人坐在一起，都感觉这是教室里最特殊的地方，像有聚光灯从上面打下，害怕同学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不敢轻举妄动。 但实际上并没有人在意他们。 桌子靠在一起，像是两个人的肩靠在一起一样。陆思远拿出练习册写了两笔，更多的是看着题目发呆，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 温成杰早把手机收进了裤子里，装模作样看自己的英语书，眼睛眨也不眨，耳朵却在注意身旁人的呼吸声。 挂在心上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就坐在自己身边，像是梦一样不可思议的场景居然真的实现了。 两个人没有过多的交流，却又都在期待时间慢一点，再慢一点，最好这节英语课永远不要下课才好。 英语课老师的声音为他们不经意间的触碰遮掩，表面一派无所谓，内心却是惊涛骇浪，为自己的动作唐突觉得不该，又因为短暂的接触而惊喜。 抱着同样想法的人，坐在一起蠢蠢欲动，却又装出云淡风轻，就连开口的每一句话都小心斟酌。 “题目做完了吗？那我翻页了。”温成杰轻声问。 陆思远点点头：“你翻吧。” 离下课还有十五分钟，温成杰上课看片被发现的时间点马上就会过去，陆思远全神贯注盯着墙上的时钟，只要过了那个时间点应该就没有关系了。 王婆在黑板上写下等待翻译的句子，陆思远担心温成杰又被提问回答不上来，故意问他：“第二个句子要怎么翻啊？我两个单词不认识。” 温成杰的心一节课都在陆思远身上，王婆讲的几个不在书上的重点单词根本没听，但是他又不想在陆思远面前显得无知，看了眼黑板说：“你等一下，我查个单词。” 姓温的动作太快，陆思远来不及阻止，他已经把手机握在了手里。 “别查了，翻不出来也没……” 陆思远侧头看他，眼睁睁看着他打开锁屏，已经下载好的视频直接蹦了出来，强烈的视觉冲击让陆思远一下说不出话来。 还真是这种片子啊…… 陆思远脆弱的心理又挨了一记老拳，之前心中为温成杰开脱的话都被打成了碎末渣子。 嗯嗯啊啊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虽然温成杰眼疾手快关得快，但是教室里已经死一般的安静。他连忙去看陆思远，发现这人抿着嘴红着脸连着眼睛也红了一圈。 完了。 温成杰想要解释，但王婆已经走到了他的桌子前面，一脸严肃向他伸手。 办公室迎来了温少爷和他的临时同桌，陆思远第一次直面三堂会审，人还在之前的画面冲击中没有反应过来，对三位爷的问话反应迟钝。 “陆思远，为什么你们两个上课坐在一起？” 温成杰：“因为思远忘记带英语书了，所以和我坐在一起。” “手机……” 温成杰抢先一步开口，为自己解释：“我不是故意，这个视频是有原因的……” 改了名字的数学视频再次登场，等到温成杰说完，在场老师的表情都缓和了下来。老张拿着手机看那几个教学视频，忍不住点头：“这个老师讲得不错。” 温成杰不在乎老师们的看法，转头看向还有点愣神的陆思远，眼睛和耳朵还有点红，但已经比之前好了很多。 比起解释给老师听，他更想让陆思远明白，自己行的端坐得正，真的不会在上课的时候看片！ 陆思远站在一边听着温成杰的解释，又亲眼看到了那两个教学视频，他回想起昨天自己对温成杰解释的不相信，反应过来自己是什么品种奇特的蠢猪。 嘴上说喜欢他，心里却连他的解释都不相信，这算是哪门子的喜欢？ 自己根本就不配说喜欢他！ 王婆坐在旁边一脸不爽：“温成杰，就算这不是那种片子，可是你上课看数学视频干什么？” 陆思远回了神，立刻向王老师道歉说：“对不起老师，是我问温成杰单词意思，他才拿手机出来查的。” 他说着还鞠了一躬：“真的对不起，王老师。” 都是他的错，要是自己老老实实上课，不多嘴那一句，温成杰就不会把手机拿出来，也不会有后面的事。 明明马上就可以顺利上完课，都是他多此一举，都是他害得温成杰又要被人议论。 “对不起。”陆思远觉得都是自己的错，不相信温成杰在前，让他把手机拿出来在后，心里自责难过连带着眼睛又热又涨，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 他赶快伸手擦了一下，但已经被王婆发现。 陆思远长得乖巧，平日里听话又安静，老师们都喜欢这种听话的学生，现在见他一个男孩子都开始擦眼泪，王老师立刻软了声音。 “哭什么啊，老师知道你不是故意的。”王老师扯了两面巾纸递给他，“快擦擦眼泪，怎么一个男孩子这么容易就哭啦。” 温成杰握紧了手：“陆思远眼睛有点过敏，容易流眼泪。” “行了行了，别哭了。解释清楚以后上课就不要再这样了，有不懂的内容直接问老师。”姜爷又教育了两句，让两个人回去上课。 陆思远眼泪不流了，但是眼睛还有点红。温成杰走在他身边，听着身边人吸鼻子的声音，自觉都是自己的错，让陆思远流眼泪。 两个人走下楼梯，陆思远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伸手抓住了温成杰的手臂。 “对不起，都是我让你查单词。”陆思远的声音还带着鼻音，哭过的沙哑声让人心软：“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温成杰又要被人议论，这都是他的错，重来一天也没有阻止这件事，如果明天还能重来，他一定一定不会…… “这不是你的错啊。”温成杰轻声说：“你为什么要道歉呢？” 陆思远一愣。 “你只是问我那两个单词的意思。是我要拿出手机，也是我下了那个视频，这个和你都没有关系。” 温成杰顿了顿，伸手将陆思远流到下巴的眼泪擦掉，靠得近了，他才发现原来陆思远左边嘴角边有颗不明显的小红痣。 他一瞬间晃神，但又很快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静：“比起这些，让你流眼泪的我才要向你道歉。” 初秋的风吹进教学楼，教室里朗读的声音从窗户里漏出，同那些风和阳光混杂在一起吹过两个人的身旁，吹散了陆思远心里那些关于温成杰的迷茫。 他心软了又软，似乎印象中那尊属于温成杰的金身从来就没有破碎过，他还是同印象里一样的温柔，一样的好。 陆思远一笑，将眼眶里剩下的两滴眼泪挤了出来：“我只是眼睛过敏而已，很快就好。” 温成杰笑了笑：“我知道。” 回到教室不可避免的，两个人都接受了来自同学的注目礼，特别是陆思远红红的眼睛更让吕雯和卢荣黑了脸。 温成杰坐在椅子上拿出语文书，表面上是看书，心里却都在想身边的人。明明就只相隔一条走廊，却要在心里臆想他的模样。 陆思远的眼睛已经红了一圈，过敏会不会更严重？他到底相信了自己的解释没有，是不是还在因为自己自责？ 繁杂的想法在温成杰的脑袋里打转，思绪万千主语却都是坐在身侧的陆思远，关于他关于今天。温成杰想起那双因为自己哭红的眼睛，像是在在心里打下烙印，让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今天，不会忘记那声沙哑的对不起。 手指将语文书角扣卷了边，擦过陆思远下巴的手指上似乎还残留着眼泪的湿润，温成杰稍稍偏头看向身旁的人。 他想，如果自己当时能够抱抱陆思远就好了。 多大点事，根本不值得陆思远掉一滴眼泪。 下课时候两个人都收到多方安慰，只是这一次看片哥的外号并没有出现，当时温成杰眼疾手快，只让视频里的声音响了一下就掐掉，除了他和陆思远还有老师们，别的人都不知道他究竟用手机干了什么。 单丹也只是圈着他的脖子感叹：“是条真汉子，上课玩手机。” 温成杰推他：“我现在不是很想跟你说话。” “别啊，我又没有惹你。”单丹挨着温成杰：“不过有件事我得提醒你，我们家大外甥虽然嘴巴欠了点，但是从小就听话，你别扯着他上课瞎搞。” 温成杰从来没有觉得陆思远嘴巴欠，倒是单丹这张嘴吧嗒吧嗒让他心烦：“我什么时候扯着他上课瞎搞了，还他/妈不是你害惨了我。” 两个人拉拉扯扯推推搡搡，卢荣看得翻了个白眼，拖着椅子又靠近了陆思远一点。 卢荣：“小陆啊，我怎么看都觉得温成杰这人能和单丹玩一起，都不是啥好人。” 陆思远反问：“卢宝玉，在你心里我们班男生里有好人吗？” “你怎么说话呢？你就是好人啊。”卢荣一拍桌子看吕雯：“这是朋友的忠告，吕雯，你说是不是。” 吕雯正抽湿纸巾给陆思远敷眼睛：“别扯那些没用的，我寻思我认识你这快十年，打架也没见你哭，你这就去趟办公室，怎么还哭上了？” 陆思远哼了一声：“三堂会审，你以为那架势不吓人？” “得了吧你。”卢荣哼了一声：“初中的时候你跟人家对打，那架势要比三堂会审吓人多了。” 温成杰坐在一边看吕雯给陆思远敷眼睛，伸手一推单丹：“走，陪我去趟小卖部。” 单丹一愣：“干嘛啊，马上要上课了。” “跑着去，来得及，你不去就算了。”温成杰推开他往教室门口跑，单丹骂了句娘，拔腿跟了上去。 第7章 眼保健操做到第四节 的时候温成杰和单丹两个人才回到教室，对于这个时间老张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冲着这两个人摆了摆手，示意快点滚回自己座位。 陆思远等音乐结束睁开眼睛，就看见一罐挂着水珠的冰可乐正摆在自己的桌子上，慢悠悠散发着凉气。 “给你的。”温成杰指了指眼睛，冲着陆思远一笑：“敷敷眼睛。” “谢谢。”陆思远抿了抿嘴，拿起可乐贴在眼睛上，遮掩住了他翘起的嘴角。 冰冰凉凉驱散了初秋的最后一丝燥热，直到可乐温度不再，他也没有松开。 中午陆思远回到家的时候，单女士已经开始做饭了，他听见主卧里传来的水声有些奇怪。 “妈，爸爸中午回来了？” 单女士哼了一声：“下午出差，中午回来洗个澡拿衣服。菜快炒完了，你去拿碗盛饭。” 陆思远应了一声，走开两步又回来说：“妈，外面好热，我也想洗澡。” “那就去洗啊，难道还要你妈给你洗？”单女士关了火，转身看他拿着罐可乐站在门口的样子有点好笑：“那可乐是放下就会被人偷走吗？” 陆思远瘪了瘪嘴：“我去洗澡了。” 他将可乐放在桌上，进浴室冲了个凉，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爸妈已经坐在餐桌旁开始吃饭了。 “今天中午吃什……”餐桌上的菜还没有看清，倒是先看清了他爹上握着的那罐可乐。 陆老爹握着可乐喝了一口，还咂嘴嫌弃：“果果，你这个可乐不够冰啊。” “谁让你喝了！”陆思远一下站起来伸手去抢他爸手上的可乐，可是罐中的饮料只剩下一口的分量，就连罐身也被陆老爹捏出了掌印。 单女士眼睛一瞪：“你干什么呢？不就是一罐可乐吗？怎么跟爸爸说话呢。” “你懂什么！”陆思远心里难受得要死，自己本来都舍不得喝，想放在冰箱里冰一下午，冰到温成杰给自己时的温度，晚上放学回来再慢慢喝。 现在都没了，被他爹一个中年男人什么也不懂地喝掉了。 “我要懂什么，不就是一罐可乐，需要我懂什么？”单女士不爽有了发怒的趋势，陆思远不想跟他妈吵架，用筷子飞快往碗里扒饭。 陆老爹有些心酸：“我从小也没亏待过你，怎么喝一罐你买的可乐都要被嫌弃。” “我不是这个意思。”陆思远想要解释，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解释，难道说这个是自己暗恋对象送的，所以舍不得喝吗？ 如果他说出口，全家都别想好好吃完这顿中饭了。 陆思远垂着眼跟他爹道歉：“爸爸对不起，不应该那么跟你说话。” “行了，都别废话了，快吃饭。”单女士用筷子敲碗，终止了这个话题。 吃完午饭陆思远回自己房间睡午觉，单女士和陆老爹两个人在厨房洗碗。陆老爹一边一刷碗一边说：“你儿子真小气。” “那是像他爹，他爹小气。”单灵眼睛也不抬懒懒说：“说得像不是你儿子一样，少把罪名都安在我身上。” 陆老爹：“这怎么叫安罪名呢，我看那可乐有问题。” “什么问题？”单女士看老公一眼：“我寻思你还活蹦乱跳的，可乐哪里来的问题。” 陆老爹一噎：“你说什么话呢，我是说这个可乐肯定是个小姑娘送的，没看你儿子把那破易拉罐都洗干净收起来了。” “那就收起来了呗，我还以为多大事呢。”单女士翻了个白眼：“都高中了也正常，后面不给你道歉了吗，他不明说你也别多管，新鲜劲过去就没事了。” 陆老爹看着自己孩子他妈许久，才酸着开口：“看上去单女士很懂嘛，从前一定没少谈。” 单女士：“……不洗碗你就给我出去。” 陆思远躺在床上不知道厨房里父母的谈论，可乐罐子就摆在他的书桌上，而他趴在床上却有点睡不着。 他一口都没喝到，最后一口还是眼睁睁看着他爹咽下去的。 陆思远翻了个身，气来气去气自己，怪自己小气，这点小事都要跟父母生气。又怪自己没有小心放好，就那么随手放在桌上，也不怪他爹拿去喝。 最怪自己都二十七了，还在因为这种小事控制不住情绪，好像中间的这十年都是白活，丝毫长进没有。但他就是这样，任何温成杰送给自己的东西，都当成宝贝像老鼠一样藏在自己的窝里。 不想给别人看，也不想同别人分享。 坐在一堆别人看来毫无意义的金山银山上，放空脑袋幻想自己同温成杰的故事，那些永远不可能实现，只能存在他想象中的故事。 他想着想着睡着了，只是梦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下午时候熬过两节正课，终于等到了信息技术这门所谓的电脑课，陆思远因为可乐被喝而沮丧的脑袋终于提起了些精神。 因为电脑课按教室座位坐，他可以和温成杰坐在一起。 那种两个人用一张桌子的坐在一起。 地理老师迟迟不下课，陆思远撑着太阳穴盯他，心里默念着，快下课快下课快下课快下课！ 温成杰表面上认真听课，心里也在想这小高老师怎么还不下课，不是说简单讲两句吗？这都五六七**十句了，有完没完？ 快点让我去上电脑课！ 不知道是不是两个人的意念太强感动天地，地理小高总算停止了自己的讲课行为，留下作业拂衣而去，深藏功与名。 “都去电脑教室上课！科技楼202！”班长李家庆扯着嗓子叫了两声，看到后面单丹开柜子拿篮球，立刻尖叫：“单丹！放下你的球！不可以上课打球！” 因为太过激动直接破了音，单丹拿球的身影一愣，转头看向自己气势汹汹走来的四眼班长，忍不住说：“至于吗，我就拿个球，整的跟尖叫鸡一样。” 他手指顶着球一转，痞笑说：“班长，我就拿个球不去打，电脑课上完不是体育活动时间吗，下周班级篮球赛就开始了，我们班得早点开始训练，我现在拿了球待会就不用回来了。” 高个男孩转球笑着说话，好几个女孩子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卢荣瞥见她们的目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批判单丹：“装逼。” 吕雯：“真帅。” 卢荣：“……吕雯雯你说什么屁话呢？这哪里帅了？” 他痛心疾首，拉着陆思远评理：“果果，你说这是不是装逼，这些人球打得不咋地，花架子还特别多，吕雯雯还说单丹……” “不帅，单丹就是个瘦皮猴。”陆思远即使打断卢宝玉的碎碎念，摆正自己立场：“但是也不是所有人打球都不咋地。” 卢荣挑眉：“单丹不就是我们班打球打得最好的吗？” 趁着温成杰去厕所，陆思远压低了声音说出自己早就想说的那句话：“温成杰的球打得比单丹好。” 吕雯：“温成杰是不错，但是跟单丹比还是差了点。” 陆思远：“你看过两个人solo没有？” 卢荣：“没看过，有什么好看的，都是绣花枕头。”他看向吕雯：“我说你是不是喜欢单丹啊？上次就说别人打球厉害。” “我这叫单纯的欣赏，对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一点兴趣也没有。”吕雯一笑，托着下巴叹气：“我喜欢那种帅气有钱成熟的男人。” 陆思远挑眉：“重点是有钱吧。” 吕雯打了个响指，冲着陆思远抛了个媚眼：“还是果果懂我。” 卢荣：…… 三个人嬉嬉笑笑到了计算机教室，四散向着自己座位走去。温成杰已经坐在位置上，陆思远一坐下就转头跟他说：“电脑已经帮你打开了。” 陆思远应了一声道了句谢。 计算机老师阿白是个年轻人，照例啰嗦了两句布置了点作业就放大家自己上网，只是末了叮嘱一句：“不要上不健康网站。” 不知道是不是听了别的老师的话，阿白说话的时候眼睛是看着温成杰和陆思远的。 温成杰：…… 陆思远：…… 两个人坐在一起做电脑作业谁也没有先说话，似乎都在等对方开口。 陆思远拖着下巴接着屏幕上一点反光看同桌人的脸，瞥一眼又瞥一眼，期待着他遇见不会做的题目开口问自己。 只是一直没有等到温成杰开口，单丹先交了作业搬着凳子过来。 “温少爷，大外甥有个事问你们两个。” 陆思远看他：“别乱占我便宜。” “那你回去问你妈去，我算不算你小舅舅。”单丹嬉皮笑脸拿出一张纸一支笔放在他们面前：“下周篮球赛报名，报不。” 温成杰接过纸往上写自己名字：“当然报啊。”只是他又抬头看了陆思远一眼，有些担心他的眼睛，便说：“陆思远你眼睛好点没？要不先给你报个替补？” 单丹一笑：“思远这水平也就替补了。” 陆思远没好气说：“你就知道了？我们两个打球又不多。” 单丹：“行行行，是我说错了，先给你报个替补。主要是明天楠子大明方丘回来了，你总不能让我放着校队的不让上让你上啊。” “我知道，就报个替补就行了。”陆思远上辈子就没上场，站在场下看着比赛打完了，这一次他也不准备做什么改变，好好站在场下看温成杰打球。 不过这次要记得带个相机，陆思远想，十七岁篮球场上的温成杰，看一眼少一眼。 第8章 周二最后一节课是全校的自由活动时间，就算是压力最大的高三学生也被允许从教室里出来放风。 单丹前一堂课就带上了篮球，省下了跑回教室的时间，作为第一个到达篮球场的体育委员，顺利给高二四班占到了半个篮球场。 “班长，你看我说的对不对，就应该带着球过来。”单丹一边拍球一边痞笑，在女生目光的注意下跳起投篮。 真他妈装逼。 班上其余的男生在心里想。 温成杰不可避免地有些无奈，暗自祈祷不要有人觉得自己和单丹是物以类聚。他仰头看天，不想看场上那个丢人现眼的玩意，但篮球已经迎面飞来，只能下意识伸手接住。 “你什么眼神啊温少爷？嫌弃我啊。”单丹抱着球站在篮球场上大声问。 温成杰点头，说的情真意切：“是挺嫌弃的。” “来来来，solo一盘，正好他们都还没来，我们两个先solo一局，谁输了谁买水。”单丹大声说。 陆思远正站在场边脱了外面的校服衬衫准备上场，听见这个话一愣。 卢荣靠着乒乓球桌吹了声口哨：“这不是思远今天说的solo？我倒要看看是装逼怪厉害还是装逼怪的兄弟厉害。” 同学们的口哨声和喊话声在场边响起，女生们分别叫着两个人的名字喊加油，俨然分成两派，只有吕雯站在中间同陆思远和卢荣站在一起叹气：“是不是高中的男生都这么好斗？” 卢荣十分自豪：“我就不是，我非常冷静。” 吕雯：“所以你是我的好妹妹。” 卢荣：…… 陆思远看着温成杰向单丹走去的背影，脱下了宽松的校服，贴身的T恤将少年人即将成熟的身形勾勒清楚，宽肩窄腰还有结实有力的臂膀，只觉得真他妈帅，比单丹那个满脑子只有在女生面前耍帅的瘦皮猴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如果感觉不是太奇怪，他也想叫一声温成杰加油，然后在他下场的时候给他递上一杯水，如果可以，他也想跟温成杰说一句真帅。 单丹看着温成杰走向自己，忍不住挑眉问：“过来干嘛，我防守你进攻，从那边开始不就行了吗？” 温成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陆思远正站在场边看着这里，赶快回头压低了声音说：“打个商量，放个水让我赢。” 单丹：？？？ 他一脸疑惑看着面前的好友，试探着问：“在？是温成杰本人吗？” “少废话，是不是兄弟？”温成杰说。 单丹挠头：“不是啊，我们两个打球差不多啊，你怎么……” 他突然反应过来，坏笑两声伸头看后面围观的人群：“让我看看是哪个小美人来了，能叫动温少爷让我放水。” 温成杰一把按住不让他乱动：“少废话，帮不帮忙。” “帮，怎么不帮。放心，你只管帅，输了算我的。”单丹一推他：“快快快，开始吧，别让你的小美人久等。” 班长站在场边充当裁判，用自己尖叫鸡一样的声音大叫一声宣布开始。卢荣站在陆思远身边一脸激动：“如果是他们两个对打，我支持温成杰血虐单丹，装逼怪就要给我挨打！” 陆思远：“血虐倒不至于，他们两个人的实力本来就差不多。” 他话音刚落，温成杰就一个完美的进球抓框，动作干净利落帅得场边的同学都在尖叫，不管是不是同班同学男生女生，叫就完事了。 卢荣毫无形象地吼了一声帅，给了吕雯一个挑衅的眼神：“我看单丹也不怎么样啊，还是温成杰厉害一点。” 吕雯按着他的脸转回场上：“别跟我说这个话，有本事去单丹面前挑衅去，我就是个人主观意见哈，现在我也觉得温成杰比较厉害了。” 单丹同温成杰擦肩而过，场边的叫声让他有些不满：“温少爷我这是自毁名声帮你追人，待会得买可乐。” “行。”温成杰点头。 “两瓶。”单丹抬价。 “行行行，你说几瓶就几瓶。”温成杰瞥了陆思远一眼，发现他还看着这边，催促着单丹快点回位置。 班长又叫一声开球，这一次温成杰防守单丹进攻，温少爷跳起来一个盖帽，再次收获欢呼。但陆思远站在场边越看越不对劲。 温成杰今天打球的风格和平时完全不一样，平时哪里来这么多花架子。 而且单丹打球哪有这么菜？ 一个秀一个菜，那就是单丹故意放水。 场边再次爆发欢呼，温成杰帅之类的句子不断传入耳朵，陆思远福至心灵，反应过来这是温成杰故意耍帅给人看。 他一下垮了脸色，心里止不住地泛酸，眼睛瞪得像铜铃，射出闪电般的精明，环视场周看看是哪个人有这么幸运，能让从来打球都不乱秀的温成杰这么显摆。 陆思远看了一圈没有找出可疑对象，忍不住又瞪了一眼场上的温成杰，心想人家都不一定看得到，耍帅给谁看，公孔雀一天到晚就只知道开屏。 眼睛余光瞥到陆思远瞪自己的温成杰，心里一顿，脸上的笑也凝固住。 他瞪我干什么？难道是因为我赢了他舅舅，所以不高兴？温成杰回想陆思远和单丹平时相处的情景，似乎也是很亲密的样子，心里有点发凉。 他伸手戳了戳单丹：“你和陆思远关系很好？” “好啊，怎么了？”单丹奇怪。 温成杰心底更凉了：“他刚刚瞪了我一眼。” “哈哈哈哈哈哈，我大外甥肯定是看不惯你这么虐我，记住你了。”单丹哈哈大笑，“他从小就记仇还护短，要是得罪他能记好多年，你完了。” 温成杰一口气接不上来：“你别吓我，平时我可没见你们两个关系多好。” “那是你没见我们两个小时候，他小时候追着我后面叫小舅舅呢，要是出门不带他还要坐在地上哭，我不抱他就不起来。”单丹笑得得意：“我们思远，小时候最招人疼了。” 温成杰看了他一眼：“我是明白了为什么他们看你不爽。” “什么啊？因为我太帅了吗？”单丹问。 温成杰因为那句我们思远心里发酸，没好气说：“你嘚瑟的时候真的挺让人烦的。” Solo结束，班上的男生开始脱校服热身上场，陆思远心情不爽，将衣服扔在一边乒乓球台上，同卢荣说了一声就朝着场上走。 高二四班分成四个组，两两对抗，谁输够五分就换下一组，陆思远单丹温成杰分别在三个组，面对单丹的时候，陆思远还能冷静只拦他两下，等对手变成温成杰，陆思远就来了气，打得格外凶，专门抢温成杰手里的球，盖他的帽。 单丹站在场边看傻了眼，擦了把汗走去问吕雯和卢荣：“思远今天怎么了，这么凶？” 卢荣听见当做没听见，吕雯倒是说：“没怎么啊，可能是看你们打solo手痒了吧。” 单丹盯着陆思远看了一阵，在心里计算他是为自己出气的可能性有多大，算了算去发现约等于零。但如果不是为自己出气，陆思远为什么会这么凶？ 场边的欢呼声又起，有个女生激动说：“陆思远今天有点小帅啊。” 单丹脑子里堵着的一窍突然通了。 估计是大外甥喜欢上谁了，刚刚温成杰耍帅那姑娘估计夸了几句，让他这个小心眼的大外甥生气了？他发散着思想，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大胆的想法。 更会不会是两个人喜欢上一个人了？ 他突然打了个寒颤，抖了抖。 那可太没必要了吧。 手心手背都是肉，要是哪一天这两个人为了个姑娘斗起来，他要帮谁呢？ 陆思远那组因为只有他一个人还能打打，最后还是输给了温成杰那组，不过冒了公孔雀几次他心里也舒坦了一些。 可他舒坦了，温成杰心里又忐忑不安。 真的是因为自己虐了单丹，所以来给找场子来了？虽然被陆思远整场盯着心里有一种诡异的满足，但是想起他这是为了单丹那个皮猴，温成杰心里又不爽。 这野狗猴子一口一个我们思远就算了，现在还因为他思远对我生气。 温成杰心里不痛快，连带着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单丹对此一无所知，上场一拍温少爷肩膀：“我刚在场下看，思远可真猛，我看你被他盖得球都握不住了。” 温成杰想说他胡扯。 陆思远想要抢球，要不是算犯规自己都恨不得把球直接送他手里。他要盖帽，自己能不让他盖吗？就算是握得紧球也要握不紧。 心中千言万语都不能说出口，温成杰只能咬牙说酸话：“是啊，估计是给你找场子来的。” “诶，那可不一定。”单丹压低了声音朝着场边瞥了一眼：“开始你耍帅场边女生都在叫，估计他喜欢的那个人也在里面，他吃醋了生气针对你呢。” 温成杰：！！！ “什么喜欢的人？谁？你说陆思远？他有喜欢的人了？是谁啊？”温成杰整个人都呐喊了。 “诶诶诶，你叫那么大声干什么！”单丹赶快捂住他的嘴：“你让他听到，你不想活我还想活。” “呸呸呸。”温成杰掰开他的脏手，吐了几下追问：“那你什么意思，你看到那女孩了？” 单丹：“我就是猜的，不然也没别的理由这么针对你啊。不过还有一个可能……” “什么可能？”温成杰追问。 单丹：“你们俩是不是喜欢上同一个人了，争风吃醋呢？” 温成杰；…… 是他天真了，还相信单丹这野狗嘴里能吐出象牙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是一个人。”他立刻摆手否认，语气沉痛坚决。 除非陆思远是自恋，那么绝对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但就算单丹说的话听上去那么不靠谱，可陆思远针对自己是事实，一定是有什么理由的。 从前在一个场上打球，两个人不在一个队的时候陆思远从没这么对过自己，更不用说两个人在一个队伍的时候他还不时传球过来。 现在待遇一落千丈，温成杰心里的警报雷达滴滴答响个不停。 难道看上去听话又乖巧的陆思远真的心里有了青春的倩影？而且这个倩影还能够让他生气，在球场上那么针对自己。 要知道陆思远在球场上从来都没有跟人争过球红过脸。 明明上午的时候两个人还桌子靠桌子，好声好气跟自己说话，哭着跟自己道歉。现在就横眉冷对，盖帽抢球？ 乱了全乱了，整个晋西北乱成了一锅粥。 温成杰脑子混乱，身上还残留着陆思远抢球时候撞击的感觉，一颗少男心也被心里的胡思乱想撞得颠沛流离七零八碎。他越想越出神，手中动作接连失常，投篮一发未中，直接被单丹赶下了场。 靠在乒乓球桌旁，温成杰看见球场上笑得灿烂的陆思远，又联想起开始陆思远冷着脸从自己手上抢球盖帽的样子。 一个像夏天一个像冬天。 果然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第9章 有体育活动的周二下午老张不会到教室组织放学，想要早点回去的学生，放课铃一打就能背着书包朝校门冲刺。 卢荣和吕雯都是巴不得铃声一打就直接传送道校门口车站的回家选手，连带着也扯着陆思远一起走。 三个人从小学到初中都是一个学校，家却在三个不同的位置，就为了从校道到车站这几百米，三个人放学都是你等我我等你，几分钟的路要在学校磨蹭十几二十分钟。 陆思远坐在单车上陪两个人在车站等车，卢荣能够坐车直接回家，吕雯为了三个人一个车站走选择了一路要绕大圈的远路公交车。 她一边热到扇风一边感叹：“可能这就是友情吧。” “好姐姐，我记你一辈子。”卢荣情真意切送上手上的八次方冰淇淋，：“姐姐吃两个，瘦了弟弟心疼。” 陆思远直接伸手拿了一个放进嘴里：“谢谢谢谢。” “让你吃了吗？你是姐姐吗？”卢荣刺他：“陆姐姐明天穿裙子来呗。” “穿了你让我进校门？扣班分了老张找你？”陆思远白了他一眼，抬头看了眼树荫缝隙里投下的光，叹气说：“夏天怎么还没过去，骑单车风都是热的。” 吕雯：“让你和我们一起坐公交车你不愿意，非要骑单车，昨天我妈还路上看到你，跟我说你晒黑了。” 她啧啧两声，伸手戳了抽陆思远的手臂感叹：“你知不知道我多羡慕你这一身白皮肤，能不能好好爱惜点。” 卢荣也点头：“白皮的女孩运气都不会太差哦。” “那白皮的男孩呢？”陆思远问。 卢荣：“像你一样都会晒黑。” 陆思远：…… 公交车姗姗来迟，两个人先后上车，陆思远也踩着自行车一路追风回家，只是这次放慢了速度，小心走在树荫下。 等他到家的时候陆老爹前脚刚进门，手里抱着的东西还没有放下。 “果果回来了，看看爸爸给你买了什么东西。”陆老爹将一箱可口可乐放在桌上，让陆思远过来：“这下吃饭的时候你一罐，我一罐，可乐家里又不是买不起，别舍不得喝。” 陆思远一怔，看看他年轻十岁鬓发乌黑的爹，又看着从厨房端菜出来，抱怨买这么多汽水干什么的妈，眼睛突然就红了一圈。 “那我先去放冰箱里冰上。”陆思远垂着头抱着一箱可乐进了厨房。 单女士伸手戳了戳陆老爹小声说：“看见没，你儿子眼睛都红了。” “瞧见了，像你，眼泪珠子多。”陆老爹说。 单女士哼了一声：“不是叫你买两瓶就够了，买这么多干什么？” “我是想告诉他，不管那瓶可乐是什么天仙送的，可乐就是可乐，他爹有得是钱给他买。没必要供菩萨一样，供着别人给的可乐。” 陆老爹压低的声音里都是不满：“我给他买的东西也没见他那么爱惜过呢，一个破可乐还说他爹，真是不像话。” “行了行了。”单女士瞥了眼厨房：“生怕他听不到是不是。” 等着陆思远冰完可乐出来，两个家长没有再说什么，单女士赶着他去洗澡，洗完了直接吃饭。 吃完饭的作业时间，陆思远看着作业迟迟下不了笔。 一个是难，一个是脑子里都是他爸抱着箱可乐跟他说话的样子，还有一个温成杰为了别人打球耍帅。乱七八糟扭在一团，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 重来一次，难道自己还要像上辈子一样，考个普通的大学，再找一份普通安定的工作吗？虽然这些普通的生活加在一起能够实现并不普通，但是他不想就这样继续普通。 他想找份比上辈子好很多的工作，足够让父母说出去长脸，让他们不用担心自己是不是缺钱花，也不想重来一次还延续十年不动声色的暗恋。 水性笔在指间转动，陆思远想，自己要找个好工作就得有个好大学，要有个好大学就要高考出色，要高考出色就得成绩拔尖…… 他看着练习册上满满自己红笔修改过的痕迹，手中的转笔一下掉落在桌面上，认清了现在严峻的现实。 要想成绩拔尖，他得先报个补习班，恶补这十年被他忘到九霄云外的高中知识。 语文不用补，英语是陆思远工作里常用的也不用补，生物一直都学的不错，回到十年里脑子里的记忆残渣最多，只剩下数理化老大难。 拿手机问了几个常年潜伏于各大辅导班的同学，陆思远算了下学费，起身去找爸妈要钱。 单女士刚刚上床准备看电视，就听见房门一响，儿子拿着张纸走了进来。 她有些奇怪：“怎么了？高中考试卷子还要你妈签字呢？我跟你说要是分数太低，都侮辱你妈签名知道不？” “什么乱七八糟的。”陆思远挥了挥手上的纸：“妈，我准备报数理化三个补习班，刚刚算了一下学费而已。” 单灵安心了，靠回床头：“哦，要钱来了。”她伸手一拍躺在旁边的陆老爹：“给你儿子拿钱。” “多少钱啊，我看看。”陆老爹把钱包拿过来，又冲着陆思远那张纸上瞥了一眼，忍不住说：“儿子，你这没休息时间了啊。” “一口气吃不成个胖子，先补数学和物理，化学让你爹教你。”单女士贴上面膜：“要是你爹教不好再请老师，现成的不用白不用。” 陆思远想了想点头说也行，拿了钱就回房间给卢荣和吕雯发消息，宣布他即将开始人生第一次课外辅导这一重大消息。 陆老爹看儿子拿了钱就走，叹息说：“开始他进来，我还以为是来跟爸爸说谢谢的。” 单女士翻了个白眼：“就为了你那一箱可乐？” “不，是为了那一箱父爱。”陆老爹掷地有声。 第二天陆思远揣着瓶刚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父爱出了门，照例在校门口看见了那辆骚粉色的死飞还有今天气色不佳的温成杰。 昨天晚上已经决定改变，陆思远第一次将车在校门口停下，推着车走向温成杰。 两个人对视一眼打了个招呼，陆思远抿了抿嘴说：“我要去买个面包，你可以等我一下吗？” “当然，慢慢选，我等你。”温成杰有些受宠若惊，毕竟这么多次在校门口远距离眺望，还是陆思远说叫自己等他。 但是他一直都是在家吃早饭，怎么今天要买面包？ 温成杰突然警醒起来，难道是给那个“青春的倩影”买的？ 陆思远为今天早上迈出的第一步，成功同温成杰搭话开心，没有看见背后温少爷忧郁又哀怨的眼神。 他昨天一晚上没有睡好，陆思远有喜欢的人这个消息如同一根针，刺得他心酸又难受，翻来覆去脑子里都是陆思远和一个看不清的人携手走进婚礼殿堂，自己还是伴郎含泪祝福他一辈子幸福快乐的场景。 你的喜帖是我的请帖，这他妈谁顶得住？ 温成杰脑子里上演了千种天空一声巨响，老子闪亮登场抢走新郎的场景，现实里却连问陆思远是不是有喜欢的人都不敢。 万一有，他不是自讨苦吃？我杀我自己？ 卑微又可怜，只能等着陆思远从商店出来客气讨论说天气真热。正想称赞陆思远穿在校服里面的T恤不错，温成杰突然发现他好像每天都会穿不同样的T恤。 他开始飞快冷静回想，从上学期进入夏天开始，陆思远穿过的T恤样子。等两个人锁车的是时候才得出结论—— 这人的T恤能穿一个月不重复。 “怎么了？”陆思远见温成杰一直盯着自己下意识摸脸，今天出门前偷偷用了单女士的防晒霜，难道没有涂匀？ 温成杰心情复杂，因为他发现陆思远同自己一样，早上起床洗了头还精心吹过。 自己是为了给陆思远看，那陆思远又是为了给谁看？ “没什么，就是刚刚看你脸上有点黑色的东西，刚刚风吹走没有了。”温成杰挤出个勉强的微笑，推着车同他并肩往学校走。 周三从早上开始，温成杰密切关注同陆思远有来往的人员，特别是女生，给予了高度注意，发誓要抓出陆思远心里那个青春的倩影。 死，他也要死个明白。 去年的时候陆思远说过，他喜欢长得好看个子高成熟稳重，情商高能同身边人都搞好关系的人。他倒要看看在陆思远心里，这个人到底是谁。 每个女生他都小心观察，同陆思远关系最密切的吕雯首先排除。因为这个人根本就不能算严格意义上的女生，吃的比男生多，跑得比男生快，脾气还特别大。 陆思远那小身板哪里顶得住。 下一个生物课代表是叫陆思远收作业，两个人在班上基本上不说话，直接排除。 再下一个…… 温成杰看到后面，觉得谁都不可能，又好像谁都可能。但他有预感，这个青春倩影就在他们班里。 “你看什么呢？”单丹一拍温成杰肩膀，把人叫回神：“做操去了温少爷。” 温成杰跟着单丹往外走，看着前面同卢荣和吕雯并肩走一起的陆思远，忍不住问：“单丹，我们班有情侣吗？就你知道的。” 单丹一愣：“好像就高莹和大明吧，应该就他俩。学校早恋抓得严，一个个跟地下dang接头一样，要是潜伏得深的我就不知道了。” 他鬼鬼祟祟凑过来：“怎么了？你有发现？” “没，我就是一问。”温成杰道。 前面卢荣抓着陆思远的手臂突然激动了起来，声音顺着风飘进了温成杰的耳朵，课外班补习两个字一把揪住了他的心。 什么？还有周末能够见陆思远的好地方？！ 第10章 占据休息时间的补习班在别人的眼里或许是负担是讨厌的学习，但彼之砒霜，吾之蜜糖。在温成杰则是能够在周末的非上课时间也能见到陆思远的机会。 他甚至开始推测这是不是陆思远为了见喜欢的人而做出的决定，要不然他这么个从来不补习的人怎么会突然说出要上补习班的话。 温成杰手肘一拐戳了戳身旁的单丹，说：“陆思远好像要报补习班。” “啊？”单丹有点惊讶，“我什么也没听到啊，你顺风耳吧。” 温成杰没空理他的浮夸表情，自言自语道：“我也要报个补习班。” “你要报补习班？你不是从来不上补习班觉得那个浪费时间的吗？”单丹压着他的肩膀：“怎么，不满足全班第五的位置，准备从庄元那个死人脸手上抢走第一的宝座了吗？” 温成杰欲言又止，不方便说我只是因为暗恋你大外甥，想周末陪他一起上课而已。 单丹笑得邪恶：“放心，作为好兄弟，我一定帮你到底，需要什么资料尽管说，我妈那里挺多大学高数资料的，你要不？” “行啊，既然帮我到底，那就跟我一起报补习班吧。”温成杰缓缓道。 单丹一愣，身体逐渐僵硬，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好兄弟，就是像你这样插我两刀的吗？ 在懒懒散散十分敷衍，像毛毛虫翻身一样绝对不会整齐的广播操做完之后，操场上的学生分成了两批。 一群前往小卖部觅食，一群回到教学楼休息。 陆思远一向视温成杰的行进方向为自己的前进方向，但是今天他看向温成杰的时候，却发现这个也在看自己。 心跳骤然快了两拍。 陆思远脸上挂着的笑僵住了，而这时温成杰弯嘴角笑了笑，白色校服肩膀上洒落着太阳的细碎金光，在陆思远的眼睛里，全世界只有这个人足够被铭记。 谁能够抵抗喜欢的人对自己笑？ 那个人一笑，似乎整个世界的光都落在他身上，蓝天白云，人潮拥挤都不过是记忆中的背景布而已。 “思远，陆思远？”吕雯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一脸奇怪问：“傻笑什么呢？脸还这么红。” 陆思远回神，惊觉自己居然盯着温成杰傻笑，原本只是微红的脸立刻提高了一个度。 他结结巴巴说：“没什么，走吧，你们不是要去小卖部的吗？” “你最近很反常诶。”卢荣说。 陆思远顶着个大红脸还能伶牙俐齿：“你最近很机车诶。” 卢宝玉大怒，扑上来质问陆黛玉是不是心里藏了人，所以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吕宝钗作势帮腔，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看看绛珠仙子是为谁动了凡心。 三个人打打闹闹买了东西回教室，陆思远脸上的红才渐渐降温，但看见坐在自己座位上的温成杰，脸上的温度又有反弹的趋势。 “蛋哥坐我位置上，我看你不在就坐了一会。”温成杰说着起身，又被单丹按了回去。 蛋舅舅一拍大腿：“来，果果，舅舅抱你坐。” 陆思远：！！！ 温成杰：！！！ 陆思远：“谁让你这么叫我了！” 温成杰：果果？果果！ 单丹一挥大手：“怎么了，不就是叫你个小名。” 温成杰被直面而来的可爱铁拳重击头部，内心风在吼马在啸，黄河在咆哮。 怎么会有人小名可以这么可爱，比自己的温大柱，单丹的单铁蛋不知道高了一二三四五个档次。 他微微侧过头，捂住了自己的脸，握紧了拳头忍耐压抑那颗不安想要怒吼的心。 陆思远握紧了拳头，如果不是顾忌着温成杰坐在这里，他现在必定一个马步向前，一记左勾拳右勾拳，惹毛他的单丹有危险。 但是温成杰在，他不可以，真的不可以。 偏偏单丹还在陆思远正月剃头的边缘反复试探：“来啊果果，小时候舅舅还抱着你一起读报纸呢，怎么现在都不亲舅舅了。” 陆思远盯着便宜舅舅的脸，怒极反笑。 死亡名单，单丹的名字加急了。 他怒道：“两个男的抱着坐像什么样子。” 你又不是温成杰，老子坐你身上干什么？ 单丹嗨了一声：“两个男的抱着坐多了去了，就你一个人矫情。”他手一指教室角落，陆思远看去，就发现几个男生打打闹闹，两个人挨着坐一张椅子。 “看看，是不是你矫情。”单丹问。 陆思远气急，他不是矫情，是根本不想听单丹这混账的话。 “行了行了。”温成杰站起身来，让陆思远坐。 单丹叹气：“哎，孩子大了脸皮薄了，没意思。”他摊手朝着陆思远耸肩：“坐在这里主要是有个事想问你。” 陆思远坐在椅子上哼了一声，示意他有屁快放，放完快滚。 单丹：“我和温少爷准备报课外补习班，听说你也准备报班，还是物理和数学，就想着和你一起上课算了。” 陆思远：？？？ 他就告诉了吕雯和卢荣，一看就是卢荣这个包不住事的大嘴巴说出去了。 真他/妈干的好！不愧是我兄弟！ “怎么了？难道是听错了，你不报补习班？”单丹追问。 陆思远回神，立刻点头说：“是我要报班啊，你们两个要和我一起学吗？” “我不一定，但是温少爷应该会和你一起学。”单丹说。 “温成杰也要学吗？”陆思远有点奇怪，依靠温成杰班级第五，年级上游的成绩其实不需要报什么补习班，自己学可能效率还高一些。 迎着陆思远疑惑的眼神，温成杰笑着点头：“因为我热爱学习。” “周六报名，就在步行街那边。”陆思远刚刚将地点时间和学费交代清楚，正好上课铃打响，老张拿着教案走进教室，开始准备慷慨激昂地讲述凡人无法理解的，阿拉伯数字的美。 陆思远接着转身从书包里拿草稿纸的功夫看了温成杰一眼，心里有些后悔自己昏了头脑将补习的地点告诉他们两个。 虽然肯定也推拖不掉，但是他也唾弃自己这种见温忘学的行为。 在学校里就容易被这个人影响情绪了，要是周末还在补习班见面，不是一周七天自己六天都要和温成杰待在一起？还能不能好好学习了？ 真是甜蜜的烦恼。 陆思远托腮沉思，上辈子自己特意旁敲侧击，打听温成杰报不报补习班，想要在周末也看上他一眼，最后从别人嘴巴里得到他不报补习班的答案。 这辈子自己想要好好学习，报个补习班却阴差阳错周末又要见面。 难道命运就是这么捉摸不透？在你不需要的时候给你从前渴求已久的东西。 陆思远忍不住想，这都是温成杰的错，轻描淡写扰人心弦，让你无可奈何当作命中注定，甘之如饴。 他想着怎么才能摆脱温成杰该死的吸引力好好上课，而温成杰却满脑袋果果打转。 智慧树上智慧果，智慧树下你和我。 陆思远是红果果，他就是绿泡泡。 等一下，绿这个颜色不太好，不吉利，不能和陆果果相配。 温成杰绞尽脑汁了想要一个合适的名字来凑，但是一节数学课过去，他什么都没想出来。 淦，温大柱真的太失败了！ 两个人坐在一个教室里，脑子里的想法却不在一个次元，但有一点相同—— 都被老张因为上课走神点名赶到教室后面罚站，一左一右，像极了门神。 学习日中的周三实在是难熬，一天的正课没有任何让人喘息的机会，下午的物理课刚刚开始，教室里已经扑倒一片，还有几个在半梦半醒间奋力挣扎。 吕雯扇了自己两耳光，脸都打红却没有半分驱散睡意的效果，反而用力太猛打得脑子发晕。坐在她身旁的单丹原本还在走神放空，却被啪啪两声惊吓，现在一脸惊恐地看着同桌自己打红的脸颊。 太狠了，女人真的太狠了。 陆思远托着脸颊眼睛睁开又闭上，就算是温成杰现在亲自己一口，让他不要睡觉他也撑不住。物理老师讲课的威力太大，就算过了十年，陆思远还是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还是和记忆里一样催眠的味道，源远流长。 正当全班都掉进睡眠悬崖，跌太深爬不出来的时候，一声中气十足的报告响彻云霄，吓得物理老师阿龙手一抖，粉笔在黑板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三个人高马大的篮球校队恶势力站在门口，背着书包冲着老师露出个八齿笑来。 单丹一拍桌子来了精神：“哟呵，这不是我们的外出务工子弟回来了吗。” 城外的人想进来，城里的人想出去，所以封楠方丘陈旭明进了教室开始上课，单丹拿着书出了教室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下课铃一打，陆思远同温成杰之间立起一道人墙，三个篮球队加上篮球队家属高莹，添上一个单丹，满满当当五个人，实在是有些窒息。 陆思远起身打了个水回来，发现自己的座位已经被篮球队征用，只能转身去找卢荣和吕雯。 吕雯还在睡觉，一米以内生人勿进，不然生死未卜。陆思远没办法，只能去找卢荣。 卢宝玉坐在座位上，正拿着练习题问学霸同桌问题，眼中散发着对知识的渴望，完全不把陆思远放在眼里。 学霸姓庄名元，谐音状元，生来就要当状元，包揽全年级数理化第一的神人，兼任高二四班学习委员，班长李家庆在高中学习生涯里的一生之敌。 身高条顺，丹凤眼薄嘴唇高鼻梁外加一副金丝眼镜，像极了言情小说里三分薄凉三分讥笑和四分漫不经心的顾北城。 “卢荣……”陆思远叫他。 卢荣奋笔疾书敷衍道：“等会等会，一个题。” 学霸冲陆思远笑了笑，又低头一脸慈爱看着卢荣做题，陆思远尴尬地笑了笑，突然感觉自己不应该在这里，应该在车底。 果断转身走远，长叹一声。 教室之大，居然无他的容身之处。 第11章 篮球队的三位大哥务工归来，不论是课间还是课堂上的气氛都活跃了许多。 特别是单丹，一个擅长讲单口相声的来了能够接包袱的人，简直鸟枪换炮，就差上课把老师赶下台，自己上去来一套完整的吹拉弹唱，等着下面的兄弟捧场叫好。 就连陆思远因为单丹在课堂上抿着嘴笑了两次，全班似乎都沉浸瞎开心的气氛之中，除了温成杰—— 他还在为陆思打球针对自己的事情郁郁寡欢。 究竟是谁？能在自己的高度警戒下潜伏这么久，还在暗地里让他的果果芳心暗许。 温成杰百思不得其解，回家路上也心不在焉，那辆骚粉色的死飞险些成为交通事故的主角。 刺耳的喇叭声让温成杰惊出一身冷汗，脑袋里又回荡起陆思远好声好气让他骑车注意安全的声音。他想了想，剩下半截回家的路直接推着车走。 开门的时候小别墅里面的灯居然亮着，温成杰一愣走到客厅看见了换了一身睡衣的爸爸。 “回来了？”温爸爸大名温重庆，本市杰出企业家，最擅长同自己儿子聊一聊。 因为这个名字，温成杰小时候曾经一度以为重庆鸡公煲就是他爹创业开始，想他爹的时候就去吃一顿鸡公煲，认为那是父亲的味道，导致这么多年他一闻到鸡公煲的味道就想吐。 温成杰应了一声，将书包放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剧里的谍战片问：“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妈呢？她也跟着回来了？” “嗯，她在楼上洗澡呢，晚上带你出去吃。”温老爹道。 “好。”温成杰应了一声，眼睛却还是盯着电视画面里的男主角余则成。 他看得认真，温重庆叫了儿子几声才让他回头。 “儿子，一周没看见你了，咱们爷俩聊聊？” 温重庆认为男人之间的对话对于儿子的成长非常有必要，以往发出邀请之后，儿子都会坐过来跟自己谈谈学习的问题生活的烦恼。 但是今天，温成杰坐在沙发上全神贯注看着电视，拒绝了父亲发出的聊天邀请。 “你以前也不喜欢看谍战片啊。”温重庆奇怪。 温成杰一本正经地回答：“我这是在学习。” 他潜心学习剧中套路，坚信这样一定可以揪出陆思远身边的那个潜伏情敌！ 但因为白天看了太久的谍战片，临近睡觉时分，温成杰的脑细胞空前活跃，盘旋着年代剧里特有的旋律，慷慨激昂。 脑中一会是电视剧里余则成和翠平的台词，一会是陆思远的脸。 渐渐的，陆思远的脸和翠平的脸重合在一起，自己变成了电视剧里西装革履斯斯文文的潜伏者。 上头派来了同自己扮假夫妻的陆翠平，自己在工作冒险，回家了就吃陆翠平做的饭，同他睡在一张床上。 温成杰做梦都感觉自己在笑，抱着翠平幻想明天就能多个大胖小子。 但是突然搬来了新邻居，那个总来串门顶着卢荣脸的晚秋突然站在自己面前，牵着陆翠平的手，说要跟他走。 妈的！温成杰一下惊醒，坐在床上喘着粗气。 梦里陆果果还是那个红果果，自己这个温泡泡也他妈真的成了个绿泡泡。 如果爱有颜色，那一定不是绿色！ 温成杰平复了呼吸，躺在床上又连着做了两个噩梦，等他睁眼准备去上课的时候，只感觉自己像刚刚闭上眼睛就起床一样。 上午连着两堂数学课过去，温成杰实在是撑不住，顾不得陆思远就坐在身边，一个低头趴在了课桌上开始睡觉。 陆思远的声音变小了，隐隐约约就在耳边，似乎是单丹过来了，但是温成杰没有听见单铁蛋叫自己声音。 “他在睡觉，别叫他了。”陆思远压低声音将人拦了下来。 温成杰似乎听见陆思远让旁边人说话声音小一点，埋在手臂和课桌之间的脸忍不住笑了起来。 睡了五分钟，温成杰感觉困劲已经过去，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他一转头就看见吕雯拿着包曲奇饼干同陆思远打手势交流，像是在演哑剧一样。 “哎，你终于醒了，你睡觉陆思远都不许我大声说话。”吕雯松了口气，停下她疯狂比划的手。 见温成杰看自己，陆思远脸有些发烫，趁着脸红还没有浮现，他赶快切换姿势，用手托着下巴遮住一半脸说：“这只是素质问题而已。” 吕雯哼了一声：“行吧，你说是那就是。” 她递出手中的饼干：“还有点，分给你们两个吧。” 陆思远拉着包装看了眼，伸手从里面拿出一块，就将剩下的饼干递给了温成杰。 “谢谢。” 温成杰道了句谢，接过包装袋还没打开，就听见身旁吕雯揶揄说：“哎哟，这不是你最喜欢吃的饼干了吗？” “什么意思？”温成杰疑惑。 吕雯对着他手中拿的那块完整的曲奇饼干抬了抬下巴，又瞥了眼陆思远手中只有四分之一的饼干块：“他把大的那块留给你了，以前思远可从来不会把这个饼干分给别人的。” 陆思远的心思被吕雯一言道破，拼了命才控住自己的表情不失态，紧紧抿住自己的嘴瞪着吕雯，用眼神示意她快点闭嘴。 温成杰拿着饼干的手微微颤抖，不知道这块饼干是应该吃，还是不应该吃。 陆思远把自己最喜欢的饼干特意留给自己。 妈的，这么吃掉也太可惜了。 胃不是这块饼干真正的归处，自己家的供奉的关公神坛才是。 温成杰准确的抓住了吕雯话语中“从来”两个字，从缝里给自己扣下一大块糖。 这两个字说明什么，说明只有自己是第一个有这份待遇的，别的小朋友做的到吗？ 那个潜伏着的情敌，你做得到吗？ 你吃过果果特意给你的饼干吗？ 没有，只有我！ 温成杰释然了，开心了，因为这一点点来自陆思远的特殊，他心满意足，心花怒放，慢慢吃掉了这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饼干。 他尝着嘴里的这点甜，只觉得洒家这辈子值了！ 困扰好几天的阴霾被一扫而空，温成杰特意找吕雯问清楚了饼干的牌子，决心以后有机会就给陆思远买两盒，吃到他不爱吃为止！ 别的暂时给不了，但是饼干必须给安排上。 周四一溜烟过去，周五放学前还有最后一道折磨—— 那就是并不能将卫生打扫干净的全校大扫除。 陆思远拿着竹扫帚走在校道上准备去扫花园，卢宝玉从他身旁走过，拿着抹布同他抛了个媚眼：“哟，黛玉这是去哪里葬花啊。” 陆思远翻了个白眼：“去给你扫坟。” “别生气嘛。”卢荣嬉皮笑脸地凑上来：“小花园随便扫扫就行了，没什么人会仔细检查的。” “说得这么简单你怎么不来？”陆思远看他：“你一个人男生大扫除擦玻璃，这是谁给安排的卫生表？” “卫生委员咯，你要不满你就去问杨敏昕去，让她跟你好好解释解释。”卢荣道。 陆思远叹气：“我可不敢惹杨大小姐，她那张嘴，死人都能给骂活了，从坟里爬出来打扫卫生干活。” “这么妄自菲薄干什么，我看你这个嘴比她也不差，顶多两败俱伤。”卢荣一笑，得到陆思远一个冷哼。 小花园在学校的角落里，在篮球场的尽头。 据说从前他们高中是个王府改建的，小花园就是从前王府的后花园，这么多年一直保留着。 陆思远心想这真要是王府后花园，自己就是王府里天天扫花园的卑微小厮，直到有一天被温王爷遇见，两人一见钟情，不顾世俗的眼光追求爱情。 直到激情散去生活打磨，两人彼此厌恶，自己这个小厮就在王府后花园的小院里了此残生。 实在是可歌可泣令人惋惜的爱情故事。 陆思远脑补完毕，心里舒坦了，开始认真扫地。毕竟花园里花多草多蚊子多，他还不想当移动血库义务献血。 装模作样这里扫扫那里蹭蹭，只要地面上没有大团垃圾就足够应付检查了。陆思远看着时间，决定再扫个两分钟就回去。 篮球场上的欢呼声透过假山传进耳朵，一个熟悉的声音混杂在其中格外特殊，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NICE也足够让陆思远认出那是温成杰的声音。 他握着扫把踩进草地里，透过假山间的缝隙去看对面，一眼就瞧见了球场上的温成杰他们。 除开自己这个替补以外，参加班级篮球对抗赛的人都在。 单丹一边撩着衣服擦脸一边说：“我就真的奇了怪了，我们家思远两短腿一下课跑得比兔子还快，提着扫把就跑，那破花园有什么好扫的。” “估计是杨敏昕催着去的，要不然哪能去那么快。”封楠看了眼时间：“开始走的时候告诉吕雯了，让陆思远回教室了就过来。” 温成杰淡淡道：“今天天气太热也不用练太久，再说了有你们几个人在，还怕比赛输？” 因为运动出了汗，温成杰头发的鬓角已经汗湿，T恤的袖子卷起来卡在肩膀上，露出线条起伏肌肉结实的手臂。 陆思远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扫把柄，暗自感叹温成杰手臂真结实，就是晒黑了点，手臂那块有条鲜明的黑白分界线。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这两天偷偷摸了他妈的防晒霜之后似乎白了点，没有前两天那么黑了。 不知道温成杰喜欢白一点还是黑一点的。 他正想着，就听见单丹坏笑的声音说：“应该说有温少爷在我们怎么会输。要是那谁在场下加个油叫两声，温少爷单枪匹马就能把高二年级都挑翻了。” 陆思远脑子懵地一下停止了工作，像是被人从头到脚浇了盆冷水，透心凉。 那个谁是谁？ 第12章 “哎哟，看上去有情况啊。”方丘吹了声口哨。 陈旭明一勾温成杰脖子：“老实交代，那谁是谁。” 温成杰推开陈旭明叫他们别闹了，想起今天陆思远留给自己的饼干，脸上带起淡淡的笑，但依旧绝口不提那谁是谁。 陆思远站在假山后面心更凉了，恍恍惚惚去看温成杰的表情，却发现他虽然不提那人的名字，但是脸上笑容灿烂，还带着一点腼腆。 他是有多喜欢那个人，只不过被别人提到而已，就笑得这么开心。 封楠见撬不开温成杰的嘴，便转而抓着单丹问：“我们不在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老实交代，那谁是谁。” 单丹摊手：“那谁就是那谁呗，我也就知道有个那谁，温少爷死活不说，你叫我从哪里知道。” 陆思远听不下去了，正想转身就走，但温成杰的声音随之响起。 “现在不告诉你们，如果有机会在一起的话，一定带他给你们看看。” 声音带着青春期男生腼腆的笑，第三人称代词从他口中说出，像是包含了无限的温柔。陆思远心里又酸又痛，心里那颗酸柠檬被挤破，流了他满肚满肠的酸水。 什么叫做有机会，难道那个人还会拒绝温成杰吗？ 陆思远紧紧抿着嘴，幻想着自己求而不得的温成杰却被别人拒绝，嫉妒如同野草一样疯狂生长，压迫着他的神经。 纵使他很早就明白，从高中毕业之后的十年，温成杰的身边一定会有那么一个人出现，早晨睁开第一眼看他，午夜闭上双眼身旁是他，情浓时亲吻他，寒冷时依偎他。 两个人做遍所有他敢想不敢想的浪漫故事，说遍他从来只能自言自语的情话软语。 但是直到从温成杰的口中亲口说出有这个人的存在，他才切实感受到什么叫做剜心一刀，什么叫做可遇不可求。 自己就像一个笑话一样，自以为情深无限，其实不过是匆匆过客。 恍恍惚惚拎着扫帚拖着脚步回到教室，陆思远一脸失魂落魄，就连卢荣和吕雯都不想理。随便抄了抄黑板上的作业，就背着书包一路骑着单车冲回了家。 什么都不想管，什么也不想说，陆思远头脑里一片混乱，不想去回想温成杰的话，却又止不住地去回想那些他给过的好。 给过的糖，送过的可乐，并肩骑车吹过两人身侧的风，不经意间相视的一笑。 还有最初时候，运动会时候伸出的手，他一记好多年。 所有不经意的眼神，无心的靠近都被自己添上特殊的意义，就像一场不为人知的电影，导演编剧演员通通是自己，剧情朦胧情节虚无都不重要，只要那个人在心中炙热发光，冲自己微笑。 纵使无人观影，他也乐得自导自演，沉迷其中。 可是现在主演要息影，陆思远感觉到自己的这场被称作温成杰的暗恋电影，马上就要结束画上一个与圆满无关的句号。 是他得意忘形，因为这几天的亲密，产生了自己兴许还有一丝可能的幻想。 但是现在他真的累了。 靠在浴室还冰凉的墙上，头顶的热水喷洒，同眼睛里的眼泪混杂在一起，滑过身体流进下水道。 雾气在镜子上弥漫，一层薄薄的水雾被手指划开，两个名字缩写缓缓写出，心型圈画到一半就被主人粗暴地擦去，只剩下哗哗水流中压抑的抽泣声在浴室中回响。 洗完澡出来，陆思远红着眼睛坐在书桌边，吓得单女士真的以为他眼睛发炎过敏，不停自责自己之前没有的把儿子的话放在心上。 陆思远连忙解释自己是洗发水进了眼睛里，已经冲洗过没有问题，这才安抚住一定要拉着自己去医院的老妈。 他按下心中的难过，在饭桌上同父母有说有笑，等关上了房门，一个人就闷在被子里暗自落泪。 陆思远擦着眼泪，一边难过一边气自己没用，真他妈成了卢宝玉说得陆黛玉，眼泪流个不停。 他甚至想，要是自己性别是女的就好了，就算是倒追温成杰也没关系，喜欢到众人周知也没关系。可是自己是和温成杰性别相同的男生，从暗恋一开始就是悬崖上的独木桥，自己走得摇摇晃晃，注定要摔得粉身碎骨。 抱着被子发泄了一阵，陆思远到凌晨三点缓了过来，拿着手机给单丹发了短信，告诉他明天自己不去报名了。 以后也不会去报名了，陆思远顶着黑夜里亮光的手机屏幕，寻找更适合的补习地点。 在学校看到温成杰已经足够难过了，与其在周末还看见他，不如让自己在学阿杜待在车底，痛彻心扉唱他一定很爱你。 陆思远消沉在家，中途手机亮了几次，单丹和温成杰都过来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陆思远一个都没看，任由消息在手机里发霉。不管什么事情，都要给他这个单方面宣布失恋的可怜蛋让路。 至于学习，等下周再说吧。 第一个周六在逃避厌世中度过，陆思远睁开眼睛，迎来了他第二个周六。 突然的重来并没有让他不知所措，反而让他心安。 离周一又多了一天，离看见温成杰又多了一天。陆思远像是找到了避风港，沉浸在永无止尽的周六中逃避明天的到来。 头两天重来的时候，他还沉浸在无尽悲痛的情伤之中，彻底自闭，什么也不想管，同父母的交流也趋近于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小说，在别人的戏里流自己的泪。 后来心情好上一点，陆思远觉得自己不能不出门了，又投身于英雄联盟里，在召唤师峡谷超神和超鬼交替，不是Carry全场，就是把队友坑的亲妈不认。 连着打了四五天游戏，周六还是照常来临，不过幸好每天到网吧的时间都不一样，导致匹配到的对手都不一样。 他坐在电脑前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一顿操作猛如虎，结果输出0.5。屏幕又灰暗下来，千里送人头，礼轻情意重。 懒得管左边聊天栏里不断刷新的队友消息，陆思远按亮手机看了眼消息。 单丹和温成杰的消息交替着出现，内容倒是和前几天都一模一样，他只瞥了一眼，还是没有回。等着电脑屏幕变亮之后，又一头扎进了游戏里。 网吧里的空气混浊，骂声怒吼声接连不断，有人开了窗换气，外面晚霞黄昏照进，陆思远定的手机闹钟也响了起来。 走在回家的路上，陆思远伸了个懒腰，考虑明天还要不要去网吧打上一天。 其实除了不想见温成杰，自己心情也算是正常，但只要一想到温成杰，心里就难过又烦躁，冰火两重天。 可是周六已经过腻了，人也总不会因为一个暗恋留在过去，陆思远抬头看漫天橘黄的晚霞云彩，心情突然平静了下来。 他得让时间动起来，这样才可以快点高考，快点毕业，快点让温成杰从自己的生活里消失，就像自己经历过的十年一样。 从前绝不会有的想法，现在在脑中格外清晰，陆思远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怎么没有早点想开，白白浪费十年青春年华，不知道错过多少身旁的艳丽桃花。 他踩着落日投下的树影回家，口袋里的手机还在震动，拿出来一看发现居然是温成杰打来了电话。 站在家门口陆思远敲门的手一顿，但单女士早早听见了动静过来开了门。 “怎么才回来，都等你吃饭呢。” 陆思远一笑，将还亮着的手机放回口袋：“玩久了一点，对不起啦，妈妈。” 决心开始新生活的陆思远坐在书桌前面，刚刚洗过的头发还有些湿，不时滴下一滴水洇湿了正在写上字迹的纸。 想要快点开始新生活，就要找出时间不断重来的原因，陆思远不是没有想过有小说里那种系统的存在，但是从他回到十年前到现在，那位系统一个屁都没放过。 就算是存在也跟不存在没有多少差别。 等他找出时间不断重来的原因，就要小心避开，不让时间再困住自己。 第一次重来了五次，第六天的时候，自己同温成杰打了招呼，然后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时间就开始了正常的走动。 第二次重来只有一次，那天最特殊的事情，就是温成杰上课看…… 陆思远书写的笔尖一顿，心里有个不想去面对的想法，但他又想，万一只是巧合呢？一个让温成杰和重来的巧合。 在那道暗恋的伤口还没有完全结疤痊愈之前，陆思远实在是不想同温成杰有更多的交集。 陆思远开始回想自重来开始，无数个周六里自己做过的事情。按照时间排序，一个时间段一个表格，整整齐齐罗列在纸上。 想要找出重来的原因，做实验是最简单的方法。控制变量一个个去试，总能找到真正的原因。 只是陆思远十分私心地，将有关于温成杰的辅导班报名放在了最后一个。 人面对让自己难过尴尬的事情的时候，只有一小部分人会选择勇敢面对，但是很可惜陆思远从来都不是这种人。 或许是父母从小对他无微不至的爱，让他对困难和痛苦了解太少，只有遇见了温成杰之后，带来的快乐和痛苦难过让他第一次感受到来自世界的真实。 像被手指触碰之后就立马缩回壳里的蜗牛，陆思远只想逃避，不想去回想任何相关的情节。 做好表格之后，陆思远拿着纸看了又看，背了又背，牢牢记住每一件事情。重来之后什么物品都不会保留，陆思远已经做好了长期战斗的准备，必须要在记忆还没有完全模糊之前反复记忆。 实验从第二天开始，陆思远每天晚上都会将表格重新默写一遍，进行下一天的实验测试。实验不断进行，周六也不断来临，将陆思远一点一点推向那个他最不想承认的深渊。 无数重来的周六，像是一场醒不来的梦。一个多月的实验过去，只剩下五个可能，陆思远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梦醒的钥匙已经握在手中，他却迟迟不敢将通向明天的门打开。 或许这样永远呆在周六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第13章 如果一直在这里停留，自己就永远都不用长大，一辈子都待在象牙塔，不用再回到十年后的生活。陆思远想着，桌边的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温成杰的名字带着消息内容出现在眼前。 不断的重来循环中，别的事情可能会因为陆思远的实验操作而发生改变，只有温成杰的消息一连五十多天从未中断。 消息从没有回复，但不妨碍对面的人的温柔关怀。 “单丹说你身体不舒服，那好好休息，学习没有身体重要。” 陆思远几乎都能想象温成杰说这个话时候的表情和口型，一瞬间他红了眼睛，想问温成杰为什么要对一个普通的同班同学都要关怀备至。 想问他究竟是喜欢上了谁。 但是等到真的握住手机，陆思远却也只手指颤抖地打出一个好，将这些天的第一条回信发送给对方。 他认输，他投降，这场自己同自己的战争陆思远输得一败涂地。避而不提的五十多天过去，压抑着的感情一瞬间膨胀爆发。 他还是很喜欢温成杰。 周六的太阳再次升起，陆思远起了个大早，一边刷牙一边同单丹发消息再次确定见面的地点。阳光从窗户里照在镜子上，刺得他眼睛眨了眨。 天气太热， 陆思远实在不想一大早骑自行车出一身汗，涂了单女士的防晒踩着树影到了公交车站，坐上了那趟他在五十天前就应该坐上的公交。 温成杰三个字成了实验结果，陆思远不能疏远，却也不敢太过靠近。 公车摇摇晃晃到了目的地，等着陆思远走到约定的地点的时候，单丹和温成杰已经在等了。 “真慢啊，小果果，是早上缠着妈妈给你做小饼干了吗？”单丹将提前买好的奶茶递给陆思远：“给，温少爷请的，你最喜欢的茉莉奶绿。” 陆思远不敢多看温成杰，只是皱眉望着单丹警告：“你再提我小时候的事情，我就跟你妈说你上次考试作弊被抓的事情。” “打小报告啊？”单丹切了一声摊手：“行了行了，不提就不提，快点带路。” 温成杰适时插话，手指着右边的楼梯说：“我以前来过，从这里上去就行了。” 陆思远点头没说什么，跟在温成杰身后上楼，盯着他的肩膀出神想，自己翻来覆去痛苦的五十天，不过是他一觉醒来的明天，这可真不公平。 自己如坐针毡，他却浑然不知。 暗恋也太吃力不讨好了，自己还喜欢上一个心里有人的直男，可他/妈太是狼爱上羊，爱得疯狂。 三个人来得刚刚好，等陆思远报名交钱之后进了教室，还剩下一个三个人的座位。 陆思远皱眉，他虽然认识到自己短时间内不会对温成杰死心，但也不愿意补习挨着他坐。上课隔着条走廊都能够被勾走心魂，要是这真的靠着，自己还补个什么习。 他等着温成杰坐下再选自己的位置，却不知道温成杰也在等他决定。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站在桌子前愣是没有一个人坐下，单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也不敢问，陪着站了一会反应过来三个人像个**，一拍桌子开始安排座位。 温成杰坐在里面，陆思远坐在外面，自己则坐在中间充当沟通的桥梁，真是舍己为人感动中/国。 温成杰心里一阵失落，开始怀疑是不是今天自己身上的男士香水让陆思远不喜欢，所以才不愿意坐在自己身边。 明明在教室里他都…… 单丹突然打了个喷嚏，惊天动地，前排两个女生都回头看了一眼。 “温少爷，你是不是身上喷花露水了，这么香。”单丹擦了擦鼻子，靠近温成杰嗅了嗅，又拉着他的手让陆思远也闻闻是不是有一股香味。 温成杰：…… 冷静，不是每个男生都有喷香水的觉悟，单丹只是粗神经并不是没脑子，他是你的好朋友，你要原…… “不对，怎么越闻越像我们家洗衣香珠的味道。”单丹又用力闻了闻，疑惑问：“温少爷，你衣服没洗干净？” 单丹，**妈！ 温成杰正欲开口让单丹闭嘴，却听见那边陆思远的声音传来：“是海洋香水的味道，很好闻。” 中间顿了顿，陆思远又说：“单丹，你自己没见识就别咋咋呼呼行不行，太丢脸了。” 他说我身上香水好闻，还帮我骂了单丹这个狗崽子。 啊，陆思远真好。 温成杰突然就心情平和了下来，即便中间隔着单丹，也无法阻碍他的心神都被陆思远一举一动牵系。 一堂物理补习课，陆思远是从头到尾全神贯注认真记笔记，温成杰沉浸在思远就在身边的幸福感里，一边听课一边随手记两笔笔记。 只有单丹夹在中间，一个头两个大，想要认真听，但老师速度又跟不上，恨不得按下慢放让老师把说的话掰成一个一个字解释。 下课时间陆思远喝了口水，看着上节课的笔记巩固知识点。单丹见他笔记抄得全，伸着脑袋叫大外甥给他看看笔记。 “你先抄，我去个洗手间。”陆思远起身，就听见温成杰也站起来说：“等一下，我也要去。” 上厕所有什么好一次去的？陆思远心里抱怨今天总是事与愿违，但还是老老实实跟着温成杰肩并肩一齐往厕所里走。 进了隔间他故意磨磨蹭蹭拖时间，不想同温成杰一起回教室。但是等他出来洗手，一转头就看见温成杰单手插在口袋里，一边看手机一边等他。 陆思远看了两眼，洗手的速度忍不住加快，甩了甩水就走到他身边，轻声说：“走吧。” “待会中午吃什么？附近有一家味道不错的餐馆。”温成杰问。 这是第一次周末和陆思远出来，昨天晚上特意做了不少功课调查着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 补习一个学期这么长，足够他带陆思远都尝一遍。 陆思远不知道他的宏伟计划，只想同他拉远一点距离，淡淡道：“中午我回家吃饭。” “可是中午休息时间只有两个小时，来回一趟不会太麻烦了吗？”温成杰不死心温柔着声音劝他：“在这边吃了饭你中午还能在教室里休息一会。” 陆思远岿然不动：“可是我已经跟家里说了回去吃饭了，你可以和单丹一起去吃，他应该不回去。” 单丹正在抄笔记，一听见吃饭立刻抬头问：“吃饭，吃什么？我不挑食。” 温成杰：…… “温少爷说附近有一家味道不错的餐馆，你们两个可以一起去。” 陆思远道。 单丹点头：“那行，不过什么叫我们两个，你不去吗？” “我回去吃饭。”陆思远坐下，拿出手机看了眼消息：“出门前跟我妈说了。” “现在才十点，我估计你妈还没起来呢，给打个电话说在外面吃，就两个小时跑来跑去多麻烦啊。”单丹揽着他肩膀：“走啊，中午跟着舅舅吃香的喝辣的去。” 认识单丹这么多年，温成杰第一次觉得他这么给力。 坐在前桌的女生因为单丹的话发笑，陆思远啧了一声挣开他的手：“她周末起得挺早的。” “我不管，中午就别回去了。还是说……”单丹压低声音：“果果身上又没零花钱了？” 陆思远一僵，这的确是一个原因。 他没有想到温成杰会邀请自己一起吃中午饭，十年前根本就没有手机支付这个概念，坐公交车又是用公交卡，现在掏遍所有口袋，陆思远也只有五块钱。 “还真是啊。”单丹一见他表情就悟了，一拍温成杰肩膀：“那就叫温少爷请客。” 陆思远瞪他一眼，让他闭嘴。 温成杰却坐在旁边笑眯眯说：“应该的，应该的。” 请喜欢的人吃饭，应该的应该的。 陆思远还在坚持，但是老师已经走进了教室开始上课，他压低了声音警告单丹：“你别胳膊肘往外拐，让人家请客，你好意思我还不好意思。” “下次你请回来不就行了吗？”单丹道。 你请来我请去，一来二去两个人之间纠缠不清，哪里还能如陆思远所想的同温成杰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再这样下去，自己肯定会心软，只等一回头，就彻底掉进那个叫温成杰的深渊里再也爬不出来。 同上辈子一样，就算十年不见也无法将思念消磨一丝半点。 陆思远握紧了手中的笔，缓缓摇头：“这样不好。” 单丹觉得奇怪，怎么一对着温少爷陆思远就斤斤计较。难道两个人有过节？不像啊，昨天都还好好的。 还是两个人真的喜欢上了一个人？ 第14章 单丹想问陆思远是不是以前两个人之间发生过什么，但又顾忌着温成杰就在身边，不敢开口。憋了一节课满肚子疑问无处发泄，连带着膀胱也感受到了压力。 陆思远感觉到他的躁动不安，有些疑惑问：“怎么了？” 温成杰：“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单丹咬着牙说：“没事。” 他就是想上厕所而已。 “陆思远，跟我换个座位，我要出去上厕所。”单丹压低了声音说。 陆思远一愣：“我起身让你出去就行了呗。” “不行，那他妈太丢脸了。”单丹有些急了。 上课大摇大摆站起来，在所有人的目光下说自己要上厕所，这也太丢脸了！ 陆思远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上厕所有什么丢脸的？你们这些十七岁的男生真的很难懂。 “快点让开，我要憋不住了。”单丹急切低吼。 陆思远赶快撑着桌子和单丹换座位，一下没有坐稳朝着温成杰那边倒去。单丹弯着身子朝着教室后门小步疾走，根本没注意自己大外甥被发小抱了个满怀。 温成杰心都快停跳了，一边骂单丹这狗崽子动作粗鲁撞到了陆思远，一边又感谢他撞得好让自己温香软玉抱了满怀。 平时看看不知道，一抱吓一跳，陆思远身上是真的没有二两肉，背上的骨头膈人。 温成杰想，平时在学校里也不见他吃零食，中午才两个小时休息还要回去吃饭又跑过来，中途来回奔波又是长身体的时候，怎么能养出肉来。 这么瘦，要是哪天骑单车连人带车大风被吹跑了怎么办？ 他想得出神，陆思远也被突然的靠近和温成杰的动作吓愣住，一动不敢动。 耳膜因为剧烈的心跳震动，老师的讲课声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陆思远红了脸，现在他后背靠着温成杰的胸膛，腰间还横着他的手臂。 原以为这人会自觉放开，没想到居然抱着就不动了！ 几个意思？直男占便宜？ 陆思远想让温成杰松开自己，但又惦念着他身上的体温不想自己拉开。 两个人谁都不舍得放开对方，等待着对方先松手，保持着亲密却又奇怪的姿势直到老师看过来。 “那边的两个同学，上课不要搂搂抱抱的。” 班上的同学一瞬间都转头过来，看看究竟是哪对情侣趁着补习班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该烧！ 陆思远一瞬间甩开温成杰的手，顶着所有人的视线红了脸。 见是两个男的，大部分人又转回了头，只有几个女生还瞧着这边，脸上还挂着笑。 单丹上完厕所回来，身心舒畅，朝着陆思远身边一坐没有挪动位置的意思。 陆思远叫他：“蛋哥，座位换回来。” “懒得换了，就快下课了，你先坐着吧。”单丹转着笔看了他两眼：“你怎么脸这么红，太热中暑了？” 陆思远一口气憋在胸口，**妈在舌尖打转愣是吞了下去。 “对了，我给你妈发短信了，你中午就和我们一起吃，她和你爸出去吃酒席了。”单丹说。 陆思远一愣：“你他……喵的，还真是动作快啊。” 左边就是温成杰，他要保持形象不能骂人。 “那正好，中午我带你去吃饭。”温成杰压低了声音：“你太瘦了，应该多吃一点。” 陆思远感受到他说话带出来的气流，不敢看他只嗯了一声。 第二节 课也很快结束，陆思远想让单丹坐回来，但又担心会不会显得刻意疏远，让今天又重来一次。 他看向单丹的眼睛欲言又止，妄图他能够接收到自己的期望主动将座位让出来。 但是事实证明单丹靠得住，母猪会上树。他甚至关心地问陆思远是不是眼睛不舒服，都没有察觉到他想换座位的愿望。 单丹其实不是不知道陆思远想坐回来，只是他观察过身边这两个人相处之后，认定温成杰肯定惹过陆思远，或者说惹了不知道只是陆思远单方面记仇。 但是陆果果从小就心软，温成杰又是那种家教好脾气好的绅士风度，两个坐在一起说几句话，陆思远肯定就不好意思再针对人家了。 单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聪明了，简直应该去当妇/联主席，理直气壮的装睁眼瞎。 只是他能装瞎，温成杰却不能。 陆思远好像不想和我坐在一起。 这个想法冲淡了开始抱住陆思远的快乐，他甚至敏锐地感觉到，从今天见面开始陆思远的情绪就不是很高，眼睛甚至有点单眼皮，像是前一天晚上哭得厉害没有消肿一样。 他为什么哭？是不是被父母教育了，还是和那个自己猜测中的“倩影”吵架了？ 温成杰有点心不在焉，脑子里都是自己参加陆思远的婚礼，BGM婚礼的祝福循环播放，余音绕梁。 最后一堂课他几乎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发下来的补习作业也就草草写了个名字在上面就收进了包里。 陆思远收拾好了东西，抱着包坐在中间等单丹把笔记抄完，身体侧着朝向单丹，努力忽略坐在自己身边的人。 这时坐在前面的两个女生转过来，其中一个朝着温成杰一笑：“帅哥，你是一中的？” 陆思远闻言立刻抓紧了自己的背包，若有若无地瞥了温成杰一眼。 “对啊，他一中高二级草。”单丹抬起头笑嘻嘻问：“怎么，想找他要QQ啊。” “对啊对啊。”女生笑着点头。 另外一个女生则朝着陆思远伸出手机：“帅哥，加个QQ呗。” 女生要男生QQ干什么？当然是在课余时间发展下不应当在这个年纪发展的感情啊。 温成杰没有回应要自己QQ的女孩，只是看着陆思远，脸上带着笑说：“思远，你小舅舅还在旁边呢。” 如果单丹真是自己的兄弟，现在就应该知道说什么。 单丹：“对啊，果果，早恋的话我就告诉你妈去。” “什么早恋啊。”女生有点不高兴了，害羞又生气地瞥了单丹一眼：“就是交个朋友呗。” 温成杰脸上的笑快挂不住了，交什么朋友，陆思远朋友多得很，不用交什么新朋友，更不用说女朋友，那影响他学习！ 但是现在陆思远不说话，他再多说两句拒绝又是越俎代庖，心里不爽憋到内伤还要保持儒雅随和的外在形象。 实在是生活不易，大柱叹气。 陆思远沉默，但并不是在走神，而是在认真思考。 思考自己要不要加这个QQ，可不对啊，自己这个情况应该加个男孩子的QQ，用新欢代替旧爱，新的感情继往开来。 女生见他沉默抿着嘴不说话，脸上也有点过不去，有些急切地追问了一句：“就加个QQ怎么这么小气。” “别生气啊美女，不加他的加我的行不行？”单丹把自己的手机伸过去，靠在陆思远肩膀上痞笑着说：“我是他舅舅，解决对象问题，怎么也要先从辈分高的开始吧。” 温成杰心里感叹，单丹，好兄弟，这份恩情铭记心中！ 有人给了楼梯下，女生表情缓和了点，加了单丹的QQ抱怨道：“是不是因为家长在，小帅哥才这么腼腆？” 陆思远回过神，刚刚皱起眉头想说什么，开始要温成杰QQ的女生又开口说话了。 “这个小帅哥是他外甥，你总不是他外甥吧。” 温成杰心道，我倒想是他外甥。 “不好意思。”他对女生笑笑，算是委婉地拒绝了。 那女生皱眉：“怎么你们一中的男生都这么小气？” 温成杰没理她，手放在陆思远肩上推着人往外走：“走了，该去吃饭了。” 两个人走在前面，单丹落后几步似乎还有些话跟两个女生说。 他们在教室外面的走廊上等着，陆思远继续保持沉默，温成杰收回自己的手，低头温声问：“生气了吗？怎么一直不说话。” “生气？”陆思远没反应过来，反问：“生气什么？” 温成杰见他一脸疑惑，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一些：“我以为开始说的话会让你生气。” 开始说的话？陆思远想了下，摇了摇头：“不会，反正我也不想给。” 反而是因为温成杰说的话有一点微妙的高兴，让他产生了一种温成杰正在管着自己的感觉。 喜欢的人管着自己，说出来像是炫耀自己甜蜜的烦恼。 陆思远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开始幻想各种场合里温成杰管着自己的样子，自己还要口头上抱怨几句，再露出点不高兴的表情等着温成杰来好声好气地讲道理来哄，最后再听话地点头说自己知道了。 虽然表面上不情愿，但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这种场景陆思远只是想一想，就觉得心里满足，像偷吃到了油的老鼠。 特别是刚刚温成杰也没有给那个女生***，甚至连多说两句话也不愿意，陆思远心里高兴了不过两秒钟，立刻反应过来他这是为喜欢的人守身如玉，顿时心酸的厉害。 嫉妒像把火，煎烤着他的五脏六腑。偏偏放火人还站在自己身边，不知分毫，带着笑问他想要吃点什么。 第15章 陆思远看着他，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避开温成杰温柔的眼神说：“随便，我不挑食。” 心情高低起伏太大，连带着胃口也缺缺。但温成杰选的餐厅确实不错，三个人刚刚走近就闻到了饭菜诱人的香味。 四人座位的方桌，温成杰和单丹坐在一边，陆思远一人坐在一边。 菜单在陆思远手上翻了遍也没点出个一二三，单丹早就饿得不行，拿过菜单就开始报菜名，温成杰看着单铁蛋，一派儒雅随和：“你慢慢点，别咬了舌头。” 单丹冲他一笑，看着陆思远问：“果果，你想吃什么？” “我随便，又不挑食。”陆思远按着手机，头抬也不抬。 单丹“嚯”了一声：“你那都不叫挑食的话，世界上就没有挑食的人了。” 温成杰立刻竖起了耳朵：“陆思远不吃的东西很多？” “多了去了，香菜不吃，腊肉腊鸡腊鸭也不吃，鱼不吃，肥肉也不吃，还有些乱七八糟的我记不清了。” 温成杰疑惑：“为什么不吃鱼？” “因为这个娇气包小时候被鱼刺卡过一次，从那以后就再也不吃了，而且他也不会剃鱼刺，不吃还方便。”单丹说着又点了两道菜，才把菜单还给服务员。 陆思远忍不住提醒了一声：“温少爷还没点菜呢。” “没关系，我不挑食。”温成杰说。 他的不挑食是真的不挑食，不像陆思远的不挑食，只是客套话而已。 不过什么时候陆思远开始跟着单丹一样叫自己温少爷了？从前都是直呼自己的名字，听上去疏远又冷漠。 温少爷三个字从他嘴巴里就是要比别人说要好听一点。 温成杰有点出神，想着自己真是哪个高府门第里面的少爷，陆思远就是自己的童养媳或者小书童，坐在餐桌边叫自己少爷。而自己就给他剃鱼刺，亲手喂到嘴巴里，再也不让他卡着。 就是剔一辈子鱼刺他也愿意。 菜很快上齐，色香味俱全，陆思远原本不好的胃口，也因为两口杨梅汁下肚吊了起来，比平时在家还多吃了两口。 他吃得满意，温成杰也高兴，好几次想要伸筷子帮忙夹菜，但是又收回了手。 单丹还在旁边，他不能表现得太过分，只能看着陆思远的样子下饭，一连添了两碗饭，看得单丹都瞪大了眼睛举了个大拇指。 “牛逼啊温少爷，真学习消耗大。”单丹感叹：“你这都比我还能吃了，以后就别骂我是饭桶了。” 温成杰一顿，下意识反驳：“我可不是饭桶。” “没人说你是饭桶，长身体的时候嘛，想吃就吃。”单丹将碗里最后一口饭吃干净，又叫来服务员再上一份米饭。 陆思远看看他们两个，又看看自己，心想这还真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只是没有想到温成杰也这么能吃。 温成杰看看自己和单丹面前几个空碗，又看看陆思远手里还没吃完的第一碗饭，心想自己和单丹可真没有对不起温大柱和单铁蛋两个名字。 真是两个土炮饭桶。 下午的数学补习，三个人换了个教室继续上课，等到落日熔金老师才布置作业宣布下课。一整天上下来，单丹趴在桌子上哀嚎：“妈/的为什么我周末还要跟着你们两个一起上课啊？” 是篮球不好打吗？还是英雄联盟不好玩？自己为什么要自讨苦吃？ “你现在还可以后悔哦。”陆思远提醒：“反正只有我交了学费，你这第一堂课也就是试听，要是不想来下次就可以不来了。” 最好带着温成杰一起不来，这样自己就不会再因为这个人分心了。 温成杰也说：“你要是真不想来也不要勉强。” 你要是不来，整个周六我就可以和果果独处了。 单丹奇怪：“怎么你们两个听上去都希望我不来呢，按道理讲真朋友不应该是都劝我坚持，好好学习吗？” 陆思远：…… 温成杰：…… 单丹：“诶，你们两个人什么意思啊，就这么看不起我单某人？觉得我一定上不下去会放弃，等着看我笑话呢？” “没有，只是不想让你这么难受。”陆思远说。 单丹坐直了后背一挥手：“行了，我告诉你们俩，我这次一定能坚持不逃课，都给我等着被打脸吧。” 温成杰哼了一声：“行，我们两个等着。” 出了补习中心就是市中心最繁华的街段，单丹心思活络起来，用手肘撞了撞温成杰：“怎么样，温少爷，撸两盘？” 温成杰没直接说去或者不去，倒是转而问陆思远：“上网去不去？” “不去了，要回家吃饭写作业。”陆思远心里一百个想去，但也知道不应该再靠近，垂着眼说：“你们去打吧，下次有机会再一起打。” “行吧。”单丹耸肩：“也不知道你的下次是什么时候。” 陆思远笑了笑：“总会有机会的。” 两个人顺路送陆思远去车站，等他上了车也还没有离开，站在路边商量晚上吃点什么解决温饱问题。 陆思远坐在车上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开始嫉妒温成杰身边不必掩饰自己的单丹，能用自己最自然的态度和他相处。 不用每一句话都深思熟虑反复斟酌，不用时刻注意自己的动作表情担心让他反感。 他头靠在公车上，看着窗外的景色一点一点后退，同温成杰的距离也越来越远，陆思远闭上了眼睛，认真想下周应该请温成杰吃点什么。 两个人不应该有牵绊或有什么过于亲密的关系。 比起陌生人，他更不愿意作为朋友留在温成杰身边，听着他对自己倾诉恋爱的烦恼，对未来生活的抱怨又或者是向往。 而自己却要压抑着不能见光的喜欢什么都不能说。直到再也控制不住的那一天。两个人友情走到末路，老死不相往来，连陌生人也不如。 他不想自己折磨自己，也不想被温成杰用恶心或者带着失望的眼神注视。 只能隔着车窗看着那个人远去的背影，看一眼又看一眼，直到脖子再也转不过去，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 陆思远想保护自己，想将自己从一个叫温成杰的荆棘陷阱中自救，从第二周开始的星期一，他开始不着声色地开始疏远温成杰。 自行车被公交车替代，陆思远终于拥有了六个小时的睡眠时间，却失去了每天早上都能看见的那辆骚粉色死飞的影子。 上午温成杰的每一句搭话都像一柄锤子，一下一下撞在门上，叫他放弃抵抗快点开门。 陆思远忍住不去听不去看，不去思考温成杰每一句话的含义，用最简单的单音字回答，直到温成杰安静下来，不跟他说话了，心里的失落像补不上的口袋。 他讨厌这样的自己，但却不能向任何人倾诉，只能怪这该死的阴雨天气，实在是让人忧郁。 第16章 温成杰感觉到了陆思远对自己的疏远，与其说是感觉，倒不如说是他分析的结果。 陆思远的一举一动都是他的分析案例，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值得他反复推敲思索，就他/妈一个简简单单的嗯字，温成杰都能从里面读出五六七**十种情绪来。 因为太过敏感，陆思远稍稍拉远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温成杰的神经就被随之拉紧。 疏远两个字太过空泛，若有若无，像天空中落下的细雨，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阴雨绵绵的天气中。 如果说早上没有在校门口遇见只是因为天气下雨，那么上午自己主动的搭话基本上都被微笑回应也会是巧合吗？ 虽然陆思远一直坐在椅子上认真写习题，但被疏远是一种很微妙的情绪，当你觉得是不是自己多想的时候，那就说明你没有多想。 温成杰不是悲观主义者，但是他胆小，有关于陆思远的事情他都胆小，所以即便一上午没和陆思远说上几句话，他也不敢妄下定论，判定陆思远真的在疏远自己。 什么行为都有自己的原因，陆思远根本没有理由疏远自己。 温少爷坐在椅子上沉思这段时间自己的行为，似乎并没有惹人反感的地方，也没有做什么让陆思远讨厌的事情。 那为什么要突然和自己拉开距离？明明周六还在一起吃饭，坐在一张桌子边上课。 温成杰有些不满，但又担心的确是自己想太多，忍不住出声问：“陆思远，大课间要去小卖部吗？” 陆思远的笔一顿，抬头看了眼窗外从屋檐不断滴落的雨，皱眉说：“下雨了，不想去了。” “那要我帮你带点什么吗？”温成杰追问。 “不用了，我……” 话还没说完，卢荣走过来一拍陆思远的肩膀：“开始你说没吃早饭肚子饿要去小卖部，怎么现在又不动了？我在那里等半天你也不过来。” 陆思远：…… 他好像都感觉到了背后温成杰快成实质的视线，甚至已经预感到了重来的明天。 “怎么了？傻了？还不走待会雨越下越大，我就懒得出去了。”卢荣伸手拉他，陆思远好想让他闭嘴，但是背后响起了一阵椅子拖动的声音，让陆思远不敢轻举妄动。 他不敢回看，只能左顾右盼不自然地暗自心酸。 温成杰走远了，陆思远听着脚步声说：“外面下雨了，我不想去了。” “下雨怎么就不想去了？”卢荣挑眉：“担心鞋打湿？” 陆思远摇头：“没想到雨会这么大，没有带伞。” “行吧，那我和庄元去，你想吃什么？”卢荣问。 陆思远想了想，突然和教室外的温成杰隔着窗户对上了视线，想要说的面包名字突然塞在了喉咙里。 “不用了，我肚子不饿了。”陆思远改口。 “行吧，那我走了。”卢荣耸肩。 温成杰站在窗外看着卢荣同庄元走出来，班上那位向来沉默的学习委员脸上打开伞，揽着卢荣问：“怎么陆思远没一起出来？” 卢荣瘪嘴：“他嫌下雨弄湿鞋懒得动了，估计是饿过头了，问带什么也不要。” 庄元：“行吧，快去快回，待会雨下大了更麻烦。” 单丹站在外面看雨，顺带看看学校里打一把伞的小情侣们，忍不住推了推身边的温成杰：“你说这么大雨，两个人打一把伞到底图什么啊？” “对啊，到底图什么啊？”温成杰也想问。 自己这么在意陆思远，却得不到他分毫的回应，还要被莫名其妙的疏远，到底是图什么啊？ “去不去小卖部？”单丹问。 温成杰回头看了眼教室，发现陆思远还坐在座位上一手捂着肚子一手写着习题，忍不住叹了口气，骂了句自己没出息，然后转头冲单丹道：“走吧。” 两个人一人一把伞走在校道上，擦肩而过许多共打一把伞的男女学生。 因为下雨没有做操的大课间，难得的三十分钟所有人都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所以校道和小卖部，不少故意打一把伞的小情侣，肩挨着肩，藏在校服下面的手悄悄牵一下。 虽然学校禁止早恋，教导处看得严，但大部分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太过分，都是装聋作哑。 所以绵绵不断的雨也不能阻挡暗自汹涌的喜欢，迎面遇见认识的人，揶揄的目光让人脸红心跳加快，但仍旧不会同身旁的人拉开分毫距离。 温成杰迎面遇见几对之后，心情低落到地平线以下。陆思远这个坏果果在他心脏里膨胀发酵，让他嘴里都酸得发苦，喝了两口可乐也没有办法缓解。 明明自己一分钟也没有得到过这个人，却好像每分每秒都在失去他。 “吃了再走？”单丹一指他手中的面包：“刚刚看见有人在路口执勤，不让把零食带进教学楼。” 温成杰想了想，将身上的校服衬衣脱了下来，将面包卷在里面拿在手上。 “这样就看不出来了吧。” 单丹一愣：“不是你吃？这是给谁带的？”他嬉皮笑脸问：“是不是给少奶奶带的啊？你告诉我少奶奶是谁，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温成杰一笑，少奶奶听上去还不错，很适合陆思远。 他坦然说：“我给陆思远带的，他没吃早饭。” 单丹一听就失了兴趣，哎了一声：“我还以为是谁，没意思没意思。” 两个人打着伞回到教室，陆思远还保持着温成杰走的时候的姿势，只是手下的习题已经做到最后一道，并且因为温成杰回到座位有些忐忑不安。 想要偷偷看他是不是生气了，但又没有勇气转头，害怕自己看见一张阴沉的脸又陷入无止境的自责。 陆思远写下一个解字迟迟不能动笔，盯着卷子眼前出现的不是题目，是幻想中温成杰不愉快的脸。 手背被塑料纸擦出声音，温成杰不知道什么时候拖着椅子坐在了走廊上，正伸头看着陆思远迟迟不动笔的题目。 他的声息就在耳边响起，带着雨水的潮气，带着永远都让陆思远心动的温柔：“是不会做吗？要不要我帮你讲讲？” 陆思远顿时动也不敢动，只微微侧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一瞬间什么推拒的话也说不出来。 他小声说：“不是不会做。” “那是什么？”温成杰一笑，用面包又蹭蹭他的手背：“是不是太饿了，所以想不出来。” 陆思远握紧了笔，耳朵有些发红：“我没有……” “咕——” 肚子饥饿的声音像一巴掌狠狠抽在陆思远的脸上，红晕顿时从耳朵向脸颊蔓延，像是天边被染红的云霞。 “真的没有吗？”温成杰却还不想放过他，压抑着笑意的声音问：“为什么我刚刚好像听见有人说你饿了。” 陆思远抿紧了嘴不说话，憋了半天才挤出一句：“那可能是你听错了。” “是吗？可能是我听错了吧。”温成杰点头：“给你买了面包，吃点东西脑子转得快一点。” 他拖着椅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心里那点残留的不爽情绪全被陆思远脸上害羞的红晕涂抹得一干二净。 明明想要看自己生气没有，却连转头看自己一眼都不敢，只能用眼神瞥来瞥去，还以为自己没有发现。 实在是…… 温成杰托着脸装作看书的样子，实则用手捂住了自己忍不住上翘的嘴巴。 眼睛余光里陆思远脸上的红还未散去，他忍不住想—— 陆果果，真的是一个红果果。 为了不在上课的时候再次发出丢人的肚子响，陆思远不得不打开温成杰买的面包啃上一口，甜甜的味道夹杂着奶油的香气在口腔中蔓延，从舌尖到心脏，似乎身体里每一根血管都开始散发着奶油的甜香。 这是温成杰给自己买的面包。 这是他下雨去小卖部给自己买的面包。 陆思远吃面包的速度越来越慢，嘴里的味道和平时尝过的并无不同，但却因为温成杰的关系变成世界上独一无二最特殊的面包。 他一边吃一边忍不住胡思乱想，温成杰是已经把自己当做很好的朋友了吗？还是因为他对身边的人都这么好？ 自己不过是一个同桌加上课外补习班的同学，就让他用这种温柔又亲昵的态度对待，那如果是他喜欢的人，又会被怎样珍视？ 陆思远不敢再想下去，害怕难得能尝到的一点甜味也消散干净，变成如同窗外一样绵绵不断雨水带来的霉味。 只能在心里抱怨温成杰这该死的温柔真是让人心在痛泪在流。 吃完面包，陆思远想了想还是将塑料纸扔进了垃圾桶，没有像那个可乐易拉罐一样，当做宝贝收藏起来。 他伸手敲了敲温成杰的桌子问：“面包多少钱？” “不用给了，没有多少钱。” 陆思远皱眉：“不行，要给的。” “那你下次帮我买瓶水。”温成杰看了眼窗外连绵的雨势，“还下着雨，下午的体育课是上不成了，也不知道周二的篮球赛还能不能举行。” 陆思远一怔，意识到这已经是第二周的星期一了，在周五的时候就会再次轮转座位，自己和温成杰就要分开，一个在教室的最左边，一个在教室的最右边了。 马上就可以如他所想的那样，同温成杰在学校里也拉开距离了。 “要是下雨就不能打篮球赛了。”温成杰叹息一声。 陆思远回神，轻声说：“只有今天下雨，明天会是大晴天。你放心吧。” 你喜欢的人不会看不到你打篮球赛的，不用担心。 同上辈子一样，这场来势汹汹的雨，在临进中午的时候走向了尽头，只剩下淅沥两滴，就算不打伞也没什么关系。 下课的钟声响起，陆思远趁着外面的雨小的时候拉着吕雯和卢荣飞快地冲到公交车站，三个人两把伞，挤在一起等着公车来。 “也不知道下午体育课还上不上。”吕雯伸手接了接掉落的雨水，忍不住叹气说：“没有老师占课就好了。” “刚开学应该不会有人占课吧，而且他们不是说今天班上篮球队要组织训练吗？思远不是也要去？”卢荣道。 陆思远嗯了一声：“应该是不会占课的，但是训练我应该不会去。” “为什么啊？”剩下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问。 陆思远顿了顿，面包的味道似乎还在口腔里，但他还是冷淡说：“要做题，没时间。” 第17章 陆思远说不上是喜爱篮球运动的男孩，但也绝对不是那种宁愿在教室里学习做题目也不去打篮球的学习boy。 吕雯和卢荣心知肚明，但看着发小冷淡的表情也不敢多问，只能应和着他说：“不打就不打，下午体育课还能早点回去。” 等着陆思远上车走了，卢荣才敢开口问：“他是不是跟篮球队的人有什么矛盾啊？就算是替补，也是要训练的吧。” “不知道啊，那天他还把饼干分给温成杰，我们两都没这待遇，怎么看也不像有矛盾啊。”吕雯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 “算了，估计就是不是首发选手心里不爽吧，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是这样的。” 卢荣眉头一皱，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思远不是这样的人，肯定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他不说肯定就是不想让我们知道呗。”吕雯劝他：“别管太多了，小心他生气。” 卢荣应了一声，心里却仍旧是想着陆思远的事情。 同他当朋友这么多年，卢荣可太了解这个死要面子活受罪，表面往事不要再提，心里却碎碎念好多年还爱钻牛角尖的陆思远。 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卢荣想，既然陆思远自己不愿意去说，他就去悄悄问。 篮球队正式队员五个人，三个校队的他不熟，单丹那个猴子和他说话自己都头疼，只剩下一个温成杰看上去还比较可靠。 卢荣暗自想，就决定是你了！ 温成杰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被选中的孩子，正搬着刚收到的快递箱回家。 给陆思远买的曲奇饼干在下雨天寄到，他抱着箱子一路狂奔，头发颠得乱七八糟，心也跟着七上八下。 也不知道下雨还会不会让里面受潮，这样路上颠簸会不会把饼干弄碎。 等他进了家门还没来得及拖鞋，就把快递盒三下两下拆开，查看里面的饼干是否完好。 “你坐家门口干嘛呢？” 温成杰一抬头，看见美丽的冯女士穿着睡袍站在楼梯上，正贴着一张白色面膜眯眼看他。 “妈，你今天没去公司？”温成杰放下手中的饼干，抱着箱子往自己房间走，顺口问：“中午家里有饭吃吗？没有我点外卖了。” 冯女士：“有，阿姨做饭了，我等着你回来一起吃呢。”她将面膜从脸上撕下来：“诶，你抱着快递箱往卧室走干什么？放客厅不就行了吗？” 她走到门口看儿子放箱子的动作，轻柔缓慢，忍不住挑眉：“你这买的什么高级东西，给你妈看看。” 温成杰从里面拿出一包饼干递过去：“给你。” “哎哟，我儿子是转了性了，居然买了零食。”冯晴晴女士立马拆开尝了一口，啧了啧嘴：“味道确实不错，你再给我拿两包。” 温成杰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了：“不行。” “还那么多呢？难道你准备一个人吃？”冯晴晴看着温成杰纳闷：“你怎么老爱一直买一个东西直到吃腻为止呢？小时候鸡公煲就是这样，现在……” 温成杰皱眉：“你好啰嗦，我又不是一个人吃。” 冯晴晴一愣：“怎么，跟小女朋友分着吃？” 她话说完温成杰没有立刻反驳，冯女士立刻沉了脸色：“怎么？真的有女朋友了？” “没。”温成杰脸上没什么表情：“没有女朋友，就是准备带着分给班上同学的。” 冯晴晴追问：“真的是同学？不是女朋友？” “不是，我没女朋友，你烦不烦。”温成杰被陆思远冷落一上午，回家了又被抓着问有没有女朋友，心情像断了线的电梯极速下坠。 “妈妈和爸爸也不是不让你找女朋友，就是现在这个时候，还是学习……好了好了，妈妈不说了，先吃饭吧。” 冯晴晴将菜从厨房端出来，同温成杰分坐在桌子两边。 温成杰没什么胃口，草草吃了两口就起身回了房间午睡，虽然雨已经停了，但是屋檐上的滴答声还在，将温成杰在现实与梦境之间拉扯。 似梦非梦，似醒非醒之间，自己像个十万个为什么，脑子里都是关于陆思远的问题，他为什么不和自己去小卖部，为什么今天早上不骑单车来上学，为什么要冷落自己？ 他拿着一盒饼干站在教室里，却迟迟等不到陆思远的光顾。周围人声鼎沸，但却没有他最想听到的那个声音，周身光怪陆离，却迟迟没有陆思远的身影。 等啊等啊，直到闹钟响起，温成杰满心的遗憾醒来，也没有等到那个人的模样入梦。 窗外的滴答声彻底停下，地面虽然开始变干，但是天空依旧阴沉。温成杰坐在床上望着窗外被风吹动的云。 感觉自己的心似乎也在这样阴沉的天气里发霉了。 下午的课程一如既往地引人瞌睡，陆思远中午睡了一觉感觉跟没睡一样，不冷不热的温度，还有凉爽的风都在引诱他快点闭上眼睛睡一觉。 即便课桌冷硬，趴着睡觉的姿势并不舒服，但这样的课间确是他失去很多年的回忆。 老师似乎下课了，耳边的声音嘈杂起来，陆思远闭着眼睛不想动，似乎有人在叫自己。 是温成杰的声音。 他眨了眨眼睛想要睁开，但又担心是自己听错，空欢喜一场。 可温成杰又叫了一声，陆思远终于确定，睁开眼睛看他。 “要上课了，再睡就真的起不来了。”温成杰笑着说。 陆思远揉了揉眼睛坐起来，喃喃道：“阿龙讲课跟念经一样，为什么会有人每说一个字都比安眠药管用。” “中午没有睡觉？”温成杰问。 陆思远摇头：“睡了，但是还是困。” 他起身准备去洗个脸，前脚刚出教室，卢荣就趁机溜到了陆思远的位置上坐下，伸手敲了温成杰的桌子。 “温少爷，向你问个事。” 温成杰停下笔：“什么事？” 卢荣能找自己有什么事？ “思远今天有点不开心，你们体育课计划的篮球队练球也不想去，说要写题。”卢荣说着小心看了眼教室后门，担心陆思远突然回来。 “就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为什么。” 温成杰愣了：“我不知道。” “真的吗？”卢荣突然压低了声音盯着他问：“你们五个人没有联起手来欺负他吧。” 温成杰失笑：“我怎么可能欺负他。” 卢荣见问不出什么，只能作罢：“好吧，要是你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记得告诉我。” 温成杰点头，在陆思远回来之后突然问：“你和吕雯还有卢荣是初中同学？” “嗯，从小学开始就是同学。”陆思远擦干净手上的水疑惑问：“怎么了？突然这么问。” 温成杰耸肩：“没什么，只是奇怪你们三个怎么天天在一起。” “你和单丹还不是天天在一起。”陆思远心里一顿，突然想问他，是不是你有女朋友了还是会和单丹整天呆在一起。 但他自觉这个问题答案会让自己难受，并不打算自己喂自己吃屎。 “我看你今天一直在做题，怎么突然这么上进？”温成杰趴在座位上，心里突然有个不妙的想法。 难道真的有个“青春倩影”？温成杰的心提了起来，那天在篮球场上的陆思远又开始在面前打转，一下一下撞着他发霉悲伤的心。 会不会是陆思远和“青春倩影”做了什么愚蠢的约定，比如考进年级多少名就满足一个愿望，又比如校园情侣之间一定出现但必不可能兑现的考同一个大学誓言。 他突然心肌梗塞，觉得自己这是在自讨苦吃。 陆思远顿了顿，轻声说：“只是觉得应该上进一点，老是原地踏步，以后毕业回想起来会后悔的。” “不是同谁约定了什么吗？”温成杰说得揶揄，心里却在疯狂不安，害怕陆思远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也害怕他看穿自己这种拙劣的试探。 一缕阳光破开阴沉的天空，透过窗口照进教室。陆思远垂着眼在阳光下摇头，温成杰的心就被这个简单的动作安慰，同阴沉的天空一起被照亮。 持续的低落阴暗中，不需要多的话语，无须考虑未来以后会怎样，只需要这一点点光，这一点点因为陆思远简单的动作带来的光就足够了。 足够让他不去想这段暗恋以后的结果怎样，足够让他觉得能不能在一起也不重要，那颗因为阴雨绵绵而发霉的心重新活跃起来。 他真的很喜欢面前这个坐在阳光里的陆思远。 高中时候的暗恋，像是人生中一份不知道结果的礼物，只是确定自己喜欢的心情，就弥足珍贵了。 温成杰看着到目前为止，人生中最大的一份礼物，脸上带着笑温声说：“那我们一起加油，争取让以后回想起来都不会后悔。” 第18章 什么叫我们一起努力？陆思远愣住了，看着温成杰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这个人是不是从来都不知道收敛自己身上的好，对待自己一个普通同学都能轻而易举说出这种撩拨的话。 陆思远握紧了手，明明知道自己应该对他的孔雀开屏习以为常，却又无法控制地欣喜若狂，无法抵抗温成杰送上的甜言蜜语。 “这种话不应该是跟你女朋友说吗？”陆思远压抑着，垂着眼不想去看他，咬牙说出自己心里那道不能触碰的伤疤：“我听单丹说你有女朋友了。” 温成杰：…… 单丹，我真的**码。 “你别听他乱说，我哪里来的女朋友。”温成杰笑了。 陆思远不知道从哪里来勇气，不依不饶问：“那就是有喜欢的人呗。”他压低了声音，挤出一个笑脸来：“是不是苏婷啊？上次我看见你给她买可乐。” 他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温成杰会给一个什么样子的回答。 “不是。你也别听单丹乱说，我喜欢的人应该不会喜欢我。”温成杰看着他，将那句喜欢的人是你吞回肚子里。 他有些丧气想，你不喜欢我还问我喜欢谁干什么？如果我说喜欢你，你就会跟我在一起吗？ 温成杰叹气：“所以有喜欢的人还不是等于没有。” 反正喜欢是一个人的事情，同别人无关。 陆思远知道现在应该说些安慰的话，但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甚至幸灾乐祸温成杰喜欢的人不喜欢他。 就算有喜欢的人又怎么样，还不是和自己一样。 陆思远控制不住自己扭曲的想法，为温成杰不能和别人在一起而窃喜，也为温成杰单身的状态而满意。 自己不能和他在一起，那么他也不会和别人在一起。 一直这样就好了。 陆思远心情顿时阳光灿烂，冲着温成杰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情实感的笑容，说出口不对心的安慰：“没事，会有人更喜欢你的。” 比如说我啊。 温成杰看着他的笑脸，有些郁闷。 他想，如果不是你喜欢我的话，那别人的喜欢又有什么意义呢？ 可是陆思远笑了，他也忍不住跟着笑，眼睛盯着他脸颊上的那颗小红痣叹息。 就算是在梦里也好，他什么时候能亲一亲那颗小痣呢？ 操场的地面已经干燥，原本想来占课的老张在教室门口转了两圈，发现只有一半的学生还在教室里，只能作罢，放他们去上体育课。 原本要在教室里写习题的陆思远也因为课间温成杰的话，心情持续上升，决定出门打球。 单丹不在，加上校队三个人，五个人正凑数一队能打个半场。陆思远频频传球给温成杰，又恢复到了从前的样子。 卢荣坐在一边同吕雯咬耳朵：“他不是说不打球了吗？怎么突然又变了。” “他不从小就是这样，一会一个主意的。”吕雯耸肩：“你就随他去吧，我看他和校队那几个根本就没什么矛盾，就是自己想太多而已。” 卢荣点头，深以为然。 突然肩膀被拍了一下，卢宝玉一回头一件校服就落了下来，庄元摘下眼镜递给他：“帮我拿一下。” “你要打球？”卢荣有些惊讶。 毕竟这位学霸向来是不参与这些体育活动的，虽然听他的初中同学说庄元打篮球和成绩一样厉害，但卢荣向来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只当那些话都是传言罢了。 庄元冲他一笑：“我是篮球队的替补，上来热热身。” “行，我给你把东西拿着。”卢荣点头。 吕雯看看庄元，又看看卢荣，忍不住问：“你们两个关系这么好的吗？” “还好吧，庄元人挺好的，每次我问题目他都告诉我怎么做，有不懂的问他，他解释得比老师好多了。”卢荣想了想，这么说似乎自己和庄元是关系挺不错的。 吕雯一脸疑惑：“但是我看李家庆找庄元问题，从来庄元都是爱理不理的。” “这个我知道。”卢荣压低了声音：“他嫌李家庆蠢，爱钻牛角尖，简单的问题都要想这想那，浪费时间在不必要的地方。” 吕雯：…… 李家庆全班第二，卢宝玉班级十名徘徊，她一时不知道是李家庆真的蠢，还是卢荣大智若愚独得学霸青睐。 封楠拦下球，看着走到场边的庄元挑眉问：“稀奇啊，学霸前来指导？” 庄元笑了笑：“别这么夸张，我也是篮球队的替补，过来训练的。” 陆思远一愣，上辈子可没有庄元来打篮球队替补的事情，这位老哥的篮球战绩他也有所耳闻，跟他的成绩一样一骑绝尘，但比起同学校里的人打球，他更喜欢在篮球广场打野球。 “学霸要是也来的话，那年纪第一我们班不是手到擒来？”陈旭明笑得开心，将球从封楠手中抢过来扔到庄元怀里。 陈旭明：“就是学霸你手下留情，我女朋友还在场下，你别一个人把风头都占了。” “怎么可能，估计人家都是来看温少爷的，哪里有我什么事情。”庄元看了温成杰一眼，笑得一点也不真情实感：“要留情，也是要请温少爷留情。” 温成杰突然被Cue，干巴巴笑了两声，尴尬说：“学霸你真的是开玩笑了，初中学妹都因为你来考我们高中，还是你的魅力比较大。” 两个人站着商业互吹半天，三个校队不知道两个人打什么哑谜，倒是陆思远嗅到一丝腥风血雨，但也想不出来庄元同温成杰有什么矛盾存在。 上辈子也没这茬啊。 六个人对着傻笑半天，直到单丹抱着定做好的球衣过来，才停下十分虚假的商业互吹。 “来来来，上次登记的球衣，上面有名字，自己拿自己的。”单丹伸着手让他们快拿。 三个校队的都是用的自己喜欢的球星的球衣号码，一个科比一个詹姆斯，还有一个杜兰特。陆思远看见他们三个人穿着球衣站在一起，都觉得他们没有打起来还友情十分坚固，简直不可思议。 “思远，你的球衣。”单丹把球衣扔给陆思远，又转头叫温成杰过来拿球衣。 陆思远举着球衣看了一眼，骚粉色的球衣快要灼伤他的眼，白色的名字下面是属于大大的数字8。 那是温成杰的生日日期，是陆思远想要穿在身上的私心。 那个人的球衣号码又是什么意思呢？ 陆思远去看温成杰，却发现他也在看自己，他一笑赶快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只一眼，也足够让他将骚粉色球衣上的18记在心里。 自己的生日就是18号。 那个人把自己的生日穿在了身上。 陆思远突然觉得有点飘飘然，虽然知道不可能，但还是下意识觉得温成杰将自己的生日穿在了身上。 在自欺欺人这方面，他真的是天赋异禀。 温成杰看着陆思远身上的那个8，心里也充斥着同样的想法，这种能让自己快乐的错觉他从不会戳穿。 单丹穿好衣服一拍温成杰的肩膀：“诶，你这个18什么意思啊？” “要发啊。”温成杰笑着回答。 陆思远忍不住笑了一声，单丹就看了过来：“你这个8也是要发？” “对啊。”陆思远点头，一脸理所应当：“谁不想发财啊。” “俗气。”单丹对两个人嗤之以鼻，抬手指着他们两个身上的数字：“一个发，一个要发，两个人凑一对算了。” 说着无意，听者有心，陆思远和温成杰在心里同时给单丹鼓掌。 小嘴抹了蜜，会说话就给老子多说一点。 七个人开始决定上场顺序，陆思远主动将机会让给庄元，摆手说他对自己的水平有很清楚的认识，混了件球衣差不多了。 而且有庄元在，比起在场上血虐之后下场，还不如主动让位来得体面。 温成杰看着陆思远的背影有些不满，压低了声音问单丹：“庄元怎么突然来了，他不是从来都不参与这种活动的吗？” “你别说，我也奇怪着呢。这次还是他主动来找我说想上场的。”单丹拍拍温成杰的胸膛：“好好练，要不然我们五个里面，最有可能下场的就是你。” 温成杰郑重其事点头：“我一定会好好练。” 必定让果果在场下就只能看到自己，绝不能让庄元这个闷骚分去他一丝一毫的目光。 卢荣看着陆思远下场，猛地拍了一下大腿：“完了，是不是庄元上场就把思远排挤走了？” “不会吧，你看思远脸上笑着呢。”吕雯看着陆思远来了，伸手把水递给他：“怎么下场了？” 陆思远还沉浸在温成杰的球衣数字里，脸上的笑一直挂着：“庄元比我厉害，就让他们打吧，反正我也想休息。” 吕雯点头，看了眼球场：“你们这球衣还弄得像模像样的。” “对啊，数字都是自己选的。”陆思远意有所指，希望从好友嘴巴里也能听到单丹说过的话。 吕雯看了一会，笑着说：“你和温成杰还挺配套，一个8一个18，不过庄元球衣上36是什么意意思啊。” 陆思远：“那你得自己问他。” “不用问了，我告诉你。”卢荣哼了一声：“那天他问我喜欢什么数，我顺口就说了个自己学号36。” 卢宝玉有点生气：“妈的，早知道他会把你挤下场，我就让他自己想数字了。” 陆思远：…… 第19章 输了，陆思远是真的输了，输得明明白白，心服口服。 你最喜欢的数字写在我的球衣上同我的名字并列，这他/娘的是直男能干的事情吗？你们这些学霸真的骚的与众不同，是不是因为成绩好就胆大？ 对比之下，自己这种偷偷摸摸把生日日期写在球衣上的行为像极了弟中弟。 陆思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27岁的灵魂太过成熟，看什么都有点意味深长的意思。兴许卢荣和庄元真的只是单纯的感情好，只是自己想多了而已。 毕竟十年之后，两个人也一直在联系。在朋友圈里自己也不止一次看到过他们两个一起出门旅游的照片。 可是卢荣有女朋友，还把那个温柔又安静的女孩带给自己和吕雯看过。 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陆思远忍不住看向球场，正好庄元投篮三分命中落地，在同学的欢呼之中，那张没戴眼镜的俊脸正转头看向这边。 这必然不是看自己，也不是看吕雯。 卢荣对上庄元的眼睛翻了个白眼，骂骂咧咧说：“他还看着我笑，马的笑个屁，学习好的人就是情商低。” 陆思远闭上眼睛，内心默念love&peace。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可能卢宝玉这就是傻人有傻福吧。 什么男生投篮命中之后第一时间会去看自己喜欢的人，陆思远原本以为这都是扯淡的胡说，但今天他是开了眼界了。 庄元学霸，真有你的啊！ 他转念一想，后来庄元还真的拉扯了卢荣上了同一个大学，人在眼皮子底下四年也没有开窍，还眼睁睁看着卢宝玉找了女朋友，庄元当了他半辈子的好朋友。 陆思远释然了，一个人会玩又有什么用，碰见卢宝玉这块石头还不是抛媚眼给瞎子看。 瞎子还不一定会骂人，但是卢荣会啊。 太惨了，成绩再好万众瞩目又怎么样，喜欢的人永远只当你是兄弟，真的太惨了。陆思远默念一句阿弥陀佛，但绝不劝庄元回头是岸。 因为劝也没用。 “你别这么说庄元，人家每天都给你讲题，家教都没人那么贴心。”吕雯听不下去了提醒卢宝玉：“小心被他的学妹粉丝听到，微博贴吧私信轮番轰炸，你一张嘴还能骂过一百张？” 陆思远疯狂点头，妄图给庄元拉点好感分：“对啊，而且我只是暂时不上场，再说了他们本来就比我厉害，不让厉害的上场，难道还让我这个菜鸡上场？” 卢荣沉默了一阵，抱着手臂说：“但是我是你的朋友，肯定是希望你能上场打球耍帅啊。” 成了，庄元下课讲题当爹又当妈，却在卢荣嘴巴里朋友都算不上。 陆思远觉得庄元好惨，但又因为卢荣的话心里软成一团。 干/你/娘/的卢荣是哪里来的贴心小可爱？怪不得被庄元那个衣冠禽兽盯上。 陆思远伸手搂住卢荣肩膀，笑着揉乱他的头发：“我知道了，谢谢我们宝玉，待会放学我请你喝奶茶。” “要加冰淇淋和燕麦。”卢荣伸出两根手指：“还要两个钵仔糕，我和吕雯一人一个。” 吕雯看着手机哼了一声：“我只要沙冰就好了，不像我们宝玉，这么大了还没断奶。” “行行行，你们两个说什么就是什么。”陆思远点头。 庄元打了一局就下场换陆思远，七个人轮换着打了一节课的球，放学铃响陆思远才下场，让他们五个继续练习。 离开篮球场的时候，别班的篮球队员也陆陆续续过来练习，一个年级打球的人大多认识，表面上大家一团和气自嘲自己才是垃圾，背地里都在放狠话—— 对面都是废物我们班篮球天下第一。 这样战斗力浓重的气氛在男生中蔓延，女生们倒是乐得看戏，就算不爱篮球也决定为几个帅哥去篮球场看看热闹。 毕竟这种耍帅时刻，看到就是赚到。 女生们呼朋引伴，男生们摩拳擦掌，就在这样的氛围里，一中一年一度的高二年级篮球赛终于拉开了序幕。 高二四班的荧光粉球衣是不一般的骚，同温成杰的骚粉死飞一样，成了高二四班的标志。 温成杰单丹他们穿球衣大摇大摆穿过篮球场，骚粉颜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想看不见都难。偏偏五个人都还浓眉大眼身材高大，也没穿出非洲大猩猩的滑稽感。 单丹感受着同学们的注目礼，伸开双手感叹：“我，单丹，天生属于舞台中心的男人。” 温成杰笑了一声，转头去找应该站在场边的陆思远。 “第一场打七班，实力不强，让陆思远上吧。”封楠道。 方丘点头：“可以，他打球也不差，我先下让他上。” 陈秋明：“那庄元呢？” 温成杰看着站在卢荣身边同陆思远笑着说话的庄元，忍不住皱眉说：“学霸后面两节上，陆思远前两节上。” 单丹摊手：“我没意见，你们呢？” 三个人自然都没有，只有陈秋明按着关节打商量：“好哥哥们，多给我传传球，高莹在下面看着呢。” “行行行，都传给你。”单丹笑嘻嘻伸手搭住温成杰：“温少爷，你需不需要传球服务啊？我们少奶奶是不是也在场上看着？” 温成杰笑了一声，想说你少奶奶在场上和你同台竞技呢。 陆思远被通知前两节上场，只能将手上的球衣穿上，涂了好几天美白防晒的皮肤被粉色一衬，显得更加白皙。 吕雯忍不住吹了声口哨，叹息说：“得亏姐姐我兔子不吃窝边草，太可惜了。” 卢荣笑着挑眉：“我们黛玉好看。” 庄元知道卢荣外号卢宝玉，但是没有想到陆思远居然是林黛玉，他推了推鼻梁上的平光眼镜，点头说：“的确很帅气。” “当然啦，我们思远全班最帅。”卢荣与有荣焉，听得庄元表情有点僵硬。 陆思远笑笑，朝着场上走去。 七班班主任是英语王婆，除了英语几乎一无是处，但架不住人有骨气，在平均身高低于四班五厘米的情况下，愣是打出了一米九的气势。 陆思远被撞了好几下，感觉肋骨有点疼。对面似乎就是盯死了自己这个短板，严防死守，一旦他拿球面对的就是五个铁憨憨。 篮球体验感极差。 没有办法，陆思远只能当一个工具人，除了传球还是传球，但他基本上都传给温成杰，完全无视了一旁陈秋明渴望的眼睛。 两节打完陆思远感觉用尽了全身力气，但好歹比分还是领先，没有给四班拖后腿。 他脱**上的粉色球衣拉扯着自己的T恤领口扇风散热，有点长的头发因为出汗成了一缕一缕黏在额头上，他摸了一把都有些嫌弃自己。 “累了？”温成杰走到他身边，从口袋里拿出一包湿纸巾递过去：“擦一下。” 陆思远看他衣服后背都已经被汗水浸透，抽出第一张湿纸巾递给他：“你先擦吧。” 温成杰笑了笑：“七班一直在防你。” “没办法，谁让我全场最菜。”陆思远耸肩，对于自己被针对的事实接受良好。 温成杰擦了把汗，将手中的湿纸巾一个投篮扔进了垃圾桶。 陆思远很真情实感吹了声口哨：“帅。” 他因为运动发热而变成粉红色的脸像个桃子，诱引着温成杰伸手摸一摸，他伸出手在即将碰到陆思远脸的时候回神，转而捏了捏陆思远带着汗意的后颈。 “等着，我给你报仇。” 温成杰笑了笑，指着一边树下自己的校服说：“不过你得帮我拿下校服。” 陆思远呆在原地点头，连个好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冲着温成杰傻笑。 这个人刚刚是说了帮我报仇对吧，他是说了帮我报仇对吧，还摸了我脖子对吧。 男人的脖子碰不得他不知道吗？ 陆思远恨不得就地倒下碰瓷，要挟温成杰对自己负责。 他忍住了，他是一个接受社会主义九年义务制教育的优秀学生，不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但是作为一个27岁的重生灵魂，他真的很想让温成杰了解一下成年人世界的丑恶。 陆思远走到树下将温成杰的校服拿起来，回到吕雯和卢荣身边，同准备上场的庄元擦肩而过。 他有些奇怪问：“学霸里面怎么穿着衬衣？” 还不是校服衬衣，是那种裁剪高级非常有校园小说男主角气质带着柠檬香气的白色衬衣。 卢荣瘪嘴：“可能是为了装逼吧，没有想到庄元也是装逼怪。” 篮球场上很多人都同卢荣有同样的想法，毕竟庄元学霸威名在外，成绩光环遮掩住了他的篮球战绩，七班的人甚至觉得四班让庄元这个只知道念书的书呆子上场，是对自己的蔑视和不尊重。 他们怒火高涨，决定将前两节对付陆思远的针对策略延续下来，继续针对庄元。 但是事实证明不是他们针对庄元，是庄元针对他们五个。 喜欢跟中年大叔在广场打野球的庄元，显然和陆思远不是一个等级。学霸身体力行证明，除了他，在场的各位都是垃圾。 卢荣坐在场下看傻了眼，愣愣说：“虽然我看不怎么懂，但是庄元好像很厉害，一直在进球。” 陆思远点头：“是挺厉害的。” 虽然温成杰已经很努力在抢球投篮了，但还是不能和庄元一争锋芒，只能在得分数上勉强打了个平手。 温成杰盯着庄元，心里骂娘。 这学霸跟磕了药一样，莽得一批，自己还夸下海口说帮陆思远报仇，现在还报个屁，风头都被庄元抢走了。 他看了眼望着这边的陆思远，心想自己绝对不能输！ 卢荣终于合上了自己震惊的嘴，小声说：“其实庄元装逼还挺帅的。” 第20章 四班和七班的篮球赛结果毫无悬念，如果说前两节还有些胶着，那么下半场就是血虐。 好好的年级篮球比赛，变成了学霸庄元的个人秀。 按照吕雯的话说，就是这个逼装得他妈满分不算，还要因为长相再附加给20分。 温成杰报仇的风头被抢，陈旭明得分一只手就能数过来，更不用说在女朋友面前耍帅了。两个人站在场上，冷眼盯着一边脱球衣一边下场的庄元。 温成杰：这奇行种狗东西干什么啊？ 陈旭明：草了，成绩考不过就算了，打球也打不赢，马的，我不能给高莹幸福了。 李家庆不知道什么时候飘到两人身后，冷飕飕怪笑：“看他不爽吧，是不是觉得那张装逼的脸很碍眼，要不要加入我一起，把庄元……” 温成杰一手按下班长的头，适时终止了他喋喋不休的势头：“闭嘴吧班长，你一辈子都斗不过他的。” 长相，体育，成绩全方面被KO。 李家庆这个万年老二太惨了，真的太惨了。 李家庆：“温成杰，我草/你/妈！” 陆思远看着庄元走过来，脸上带着笑身后披着光，像极了电影里面拯救世界之后来接女主角的英雄。 他下意识后退一步，自觉把舞台给卢女主和庄英雄留出来。 卢荣看着庄元的眼睛还有些崇拜，看他面带微笑走过来，自己脸上也忍不住染上了笑，小声说了一句：“原来你打篮球这么厉害啊。” 庄元：“不厉害，随便打打的。” 这他/妈说的是人话吗？ 随便打打？你阿妈在家打你是不是也是随便打打？ 陆思远一脸震惊看着庄元，真心鼓起了掌。 真的太强了，太强了，装逼如风，常伴你身。 自己就是重来一百次，也没有办法这样得心应手面不改色在温成杰面前装逼。 他在这里真心感叹，一边的吕雯真的忍不下去了，女人的知觉告诉她不能再待在这里。 她上前一步拉了卢荣一把：“走了，回教室抄作业回家了。” 陆思远想要跟上，但反应过来自己还拿着温成杰的校服，脚步自觉慢了下来。他回头看向篮球场，同朝着自己走来的温少爷对上了眼。 只是少爷的表情阴沉一脸不爽，估计是没有耍成帅，让庄元杀人于无形，抢了风头。 夕阳将影子拉长，等到两个人影子并肩的时候，陆思远忍不住笑他：“不是比赛赢了吗？怎么还黑着脸？” “没，我挺高兴的。”温成杰勉强笑了笑，难得抱怨了一句：“说好给你报仇的，都被庄元抢走干了，真打脸。” 陆思远抱着温成杰的校服走在他身边，回家的乐声在校园里回荡，身侧的同学结拜而过，但距离都不像他和温成杰一样靠近。 这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 一种温成杰属于自己的错觉。 他抿了抿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将接下来的话说出口。 可温成杰走在他身边又叹了一口气：“哎，庄元后面半场拿的分跟我全场拿的分差不多，我太菜了。” 向来孔雀一般的温少爷现在像只斗败了的公鸡，让陆思远心软得一塌糊涂，想要伸手摸摸他的鸡冠头，告诉他没关系，你已经很厉害了。 温成杰叹息：“现在他是班上的英雄咯。” 那一口气像是叹在陆思远的心上，盈盈绕绕，让他蠢蠢欲动，但却不敢伸手，只能看了温成杰一眼又一眼，才缓缓将口中酝酿许久的话说出：“没关系，比起庄元，我觉得你更像英雄。 温成杰：！！！ 什么叫做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就是！老祖宗说的话是有道理的！ 心情顿时一百八十度极速转弯，他其实一点都没有情绪低落风头被抢，都是装出来想试试看陆思远能不能哄哄自己的。 娘/的，真有用啊！真有用啊！ 他现在恨不得立刻跑到广播室，拿起麦克风向全校宣布—— 刚刚陆思远说我是他的英雄了！ 纵使内心喜如疯狗，温成杰面上还是一片成熟稳重，冲着陆思远微笑：“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陆思远抿嘴笑了笑，没有从温成杰的脸上看出异样，心里松了一口气。 两个人回到教室，卢荣和吕雯已经清好了书包等着他回来。陆思远匆匆抄了两笔作业就背着书包准备回家，温成杰洗了手从厕所回来，正好在门口撞见他。 “这几天都没骑车？”温成杰忍不住问，周一还有下雨是借口，但是今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为什么也不骑车。 他已经两天早上没有在校门口看到陆思远了。 “骑车太累了，思远以后都跟我们坐车回家不骑车了。”卢荣生怕陆思远又回到以前一个人骑车回家的样子，转头看他：“对吧思远。” 陆思远想了想，点了点头：“坐车比骑车还快一点。” “这样。”温成杰心里又有些失落，只能目送陆思远回家远去。 单丹见他站在门口一副掉了魂的样子，忍不住奇怪问：“你怎么了？被庄元打击到了？” “没。”温成杰想，庄元算什么东西，也能在自己心里兴风作浪，只有陆思远那颗红果果才能把自己心情撞个七零八碎。 单丹忍不住感慨：“不过我真没想到，庄元真的名不虚传，野球之王啊！我之前还以为是附中的人夸张乱讲的。” “是挺厉害的。”温成杰再不想承认，也不得不对庄元的实力保持肯定。 单丹勾着椅子背冲教室角落抬了抬下巴：“他一个人独领风骚，把大明气坏了，没有在高莹面前耍个帅，现在生了半天闷气了。” 温成杰闻言转头看了一眼。 高莹正站在陈旭明桌边温声细气说些什么，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还能看到两个人在校服遮掩下偷偷牵着的手。 “幼稚。”温成杰又酸又羡慕。 单丹则叹息：“我也想有个妹子来安慰一下，牵个手，夸我几句，别人都觉得我是菜鸡都无所谓。” 他伸手拍了好友一把：“温少爷，说好了，高中不能放我一个人啊，谁先脱单谁是狗。” 温成杰应了一声，心想找到对象狗就狗，要是陆思远愿意，自己就是他一辈子的舔狗，天天把陆果果捧在手上，虔诚地焚香。 他是真的愿意一生一世把陆思远供养，但是陆思远不愿意，宁愿盯着自己的练习册做个不停也不愿意给自己一个眼神。 就算遇见了难题也不问自己，宁愿看着纸面上的解释摸索。 难道他是认为自己也不会吗？ 温成杰又一次因为课间陆思远认真做题而失落，下课时间所有人都在放松，特别是周三全是正课，就连李家庆也站在走廊上放风发呆。 怎么陆思远就不能学学人家，劳逸结合，这么死学习能学出个什么来？ 温成杰敢怒不敢言，索性自己也抽出一本题目来做，泻火一样疯狂书写做题，写了两道身边的影子终于动了。 陆思远站起来去倒水，顺带伸个懒腰空空脑子，等到他回座位上的时候，温成杰正向周围的同学分零食。 他什么时候有带零食的习惯了？ 陆思远有些奇怪，多看了温成杰两眼，两个人正好对上，温少爷冲他摆手叫他过来。 “干什么？”陆思远一靠近他就觉得心跳有些快。 温少爷把饼干放进他的手心：“给你的，上次吕雯说你喜欢，刚好我妈家里买了很多。” 周围的同学都有零食，也没注意陆思远一个人的与众不同，就连他自己也没注意到，只以为温成杰对身边的人温柔已经成为习惯。 但陆思远还是因为饼干而开心，握着轻声说：“谢谢你。” 温成杰微笑看他：“这么客气干什么？你喜欢就再好不过了。” 担心旁人生疑，又害怕你也发现，只能将真心掩饰在一团烟雾中，小心翼翼呈到你的面前，其余的人都不过是顺带而已。 温成杰几乎将自己都要骗过，像自己是真的家里零食太多吃不完才带到学校，而不是为了那一小份真正想送出的饼干才弄出层层迷雾，遮遮掩掩。 但陆思远一笑，撕开包装小口吃饼干的样子，温成杰心里又觉得这些都值得。 只要他喜欢，一切都值得。 陆思远吃完饼干继续做题，心思却一点一点飘远，自己原本想疏远温成杰的目的似乎并没有达到，反而越走越近。 昨天篮球赛时候的安慰，两人并肩踩过的黄昏，还有口腔里还残存着的曲奇甜味。陆思远努力回味，想要让这点淡淡的味道再留久一点，记忆的画面清晰得久一点。 最好等到很多年以后他再回忆现在，还能看清当时那个走在自己身旁少年脸上最温柔的笑。 陆思远托着下巴想，如果有一天自己向温成杰告白，那张温柔的笑脸还能对着自己吗？会露出恶心还是不敢置信的表情呢？ 纵使他已经是个二十七岁的成年人，也不敢想象温成杰对自己露出厌恶表情的场景。 他发着呆，高莹从他身边经过，毫不遮掩地走向陈旭明的座位。 陆思远的眼睛忍不住追了过去，那两个人周围明明还坐着别的同学，却没有一个人能够插入其中。 一个坐着一个站着，相隔不近，眼睛里却都只有对方。 陆思远缓缓收回自己的目光继续对着练习册发呆。 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他可太羡慕了。 第21章 陆思远自认是一个很无聊的人，从小到大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兴趣爱好大都不过三分钟热度，但喜欢温成杰这件事他却坚持了十年。 高中的生活同记忆中一样，学校和家的两点一线，上课下课，还有哪些乏味却必须要学，可又不知道学了有什么用的基础课程。 但每天的云都不一样，每天见面的温成杰也不一样，每天大课间温成杰送上的饼干味道却始终都是自己喜欢的那个味道。 尽管周围的同学每人都有份，陆思远还是将这份上辈子没有的礼物尝出不同的甜味来，同上辈子一样，他又开始期待每一天的到来。 上学是一件无聊的事情，却因为温成杰变得令人期待，陆思远是一个普通的人，却因为这份藏在心中的喜欢变得不同。 陆思远上课走神想，自己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两辈子都喜欢陆思远的人。 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他想着偷偷笑了起来，但在温成杰看过来的时候立刻安静下来，保持着自己全神贯注认真学习的状态。 温成杰看他，想要问他在笑什么，但却又不敢打扰，心里忍不住叹息，直到周五的放学铃声打响。 老张让李家庆放学，四眼班长拿着新的座位表从办公室回来，大力拍着讲桌说：“换了座位再回家！换了座位再回家！” 座位整体向左移动两个组，向后移动两排。陆思远坐到了最后一组最后一个，身后就是饮水机。而温成杰坐到了教室第一组的最后一个，荣幸成为守门大将。 两个人分开了。 陆思远抱着书往角落走，心想这下自己总算有一个安静的学习环境了，身边没有了发光体时时刻刻的诱惑，他再也不会在课间写题写题，就听着温成杰的声音停下了笔。 或许自己应该向老师申请永远坐在这个角落里，但是会不会因为这个请求让时间又再次重来呢？ 陆思远有些困惑，心里开始蠢蠢欲动。 如果没有重来，自己就可以在学校里自然而然地同温成杰保持距离了。他想着捏响了手指关节，回头看了眼正在收拾课桌的温成杰，心中又开始舍不得。 下周开始，课间就不能一回头看到他的脸，他从家里带来的零食也再也不会分给自己。两个人明明只隔了一个教室，陆思远却觉得像隔着银河一样。 他定了定神，将心里那些风花雪月都抛开，拿起桌面上冰凉的可乐贴在脸上让自己冷静下来。 就算再舍不得又有什么用呢？温成杰早晚会是别人的，难道想要再来一辈子还沉浸在无可救药的暗恋之中吗？ 陆思远叹了口气，心想是不是自己的十七岁，二十七岁都要为温成杰流眼泪。 买的课外练习册太多，陆思远分了两次搬，第二次去的时候苏婷已经坐在了座位上，抱着书包检查着应该带回家的作业。 “苏婷，你可不可以让我一下，我的书还在抽屉里。”陆思远轻声说。 苏婷冲他一笑让开了位置：“这么客气干什么。” “谢谢。”陆思远道谢。 苏婷看他的书因为重量掉在地上发出砸出闷声，忍不住住说：“你要是搬不下可以叫温成杰帮你啊，上次不就是他帮你搬的吗？” 陆思远一怔，瞥了眼教室后门边正在整理书桌的温成杰。 “麻烦他，太不好意思了。” 陆思远说完，突然忍不住想为什么苏婷会提到温成杰，难道在她心里遇见什么事情第一反应就是找温成杰帮忙？ 两个人是什么关系？ 还没来得及让他胡思乱想出什么狗血虐心画面来，苏婷就开口道：“这有什么麻烦的，你们两个不是关系很好嘛？” 陆思远一愣，他和温成杰在学校里的交流并不多，就连自己也没有认为自己和温成杰的关系很好，为什么苏婷会这么说？ 他下意识追问，心跳不由自觉地加快，预感到苏婷会说出什么让自己快乐却又疯狂的话语。 可能会动摇自己疏远温成杰的决心，但他完全没有办法拒绝这个诱惑，甚至否认苏婷说出自己和他关系好的认知。 苏婷：“刚开学的时候你不是眼睛过敏不能吹风吗？他还特意让我把窗户关上。” 女生冲着面前愣愣的男生吐了下舌头：“那几天特别热，就窗户边上还有点风吹着舒服，他还让我关窗户拉窗帘，我就让他帮我买两天冰可乐，这样我才同意关窗户。” 陆思远楞在原地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苏婷伸手拍了他一下：“我也不是故意为难他的，真的是因为太热了，关着窗户太难受了。” “你说，他是因为我的眼睛才关窗户？” 陆思远觉得自己的灵魂和身体似乎已经分离，像是漂浮在教室天花顶上，看着面前正在上演如同梦一样的场景。 苏婷点头：“对啊，他说你的眼睛不能吹风不能见刺激的光，当时他还用手机在百度上搜眼睛过敏的注意事项给我看。” 陆思远更感觉自己是在做梦了，拳头紧紧握着，指甲镶嵌进了肉里，神经传递的刺痛及时提醒他还在人间。 因为紧张他的喉咙发干，说出的话也变得低哑，压抑着内心的惊涛骇浪：“也是因为我，所以他才给你买可乐？” “对啊，我刚刚不是说过了吗？”苏婷奇怪地看了陆思远一眼：“你怎么了？眼睛是不是还没好，我看又有点红。” 陆思远摇头，突然笑了起来。 想要笑，但心里却又告诉自己不准笑，这样的矛盾让他脸上的表情显得格外傻气。 陆思远抬手捂住脸，狠狠揉了两把才将面部表情控制住。 苏婷被他笑得一脸懵逼，忍不住问：“陆思远？你没事吧？” 难道是眼睛发炎深入脑子里了？看上去怎么奇奇怪怪的？ “没事？”陆思远摇头，抱着自己的资料对苏婷真情实感露出一个笑，郑重其事地道谢：“谢谢你告诉我。” “不、不用客气。” 苏婷看着陆思远抱着书蹦蹦跳跳回到自己座位上，还不时突然笑一声，身上忍不住发了个抖，咂嘴想，男生怎么都是这么奇奇怪怪的？ 陆思远收拾好东西坐在座位上傻笑了许久， 因为害怕同学们看见，他趴在桌子上将脸埋在臂弯里，放肆地无声大笑。 原来自己的以为不是以为，关上的窗户是因为自己，拉上的窗帘也是因为自己。就连那瓶让自己心酸的可乐也是因为自己。 陆思远靠在桌子上，起伏的胸腔里充斥着碳酸饮料摇晃后浮起又破裂的气泡，每一个气泡破碎的时候，发出的声音都是温成杰的名字。 温成杰，温成杰…… 这个名字给自己带来过数不清的失眠，却也在现在给自己带来无法形容的快乐。 喜怒哀乐系于一人身上，或许这样太过卑微又不该，但是陆思远完全无法抵抗名为温成杰的魔咒，因为他快乐，因为他难过，这又有什么不好呢？ 总是自己心甘情愿的。 臆想变成现实的冲击太大，让陆思远不敢抬起头，不敢同人说话。因为他害怕温成杰的名字在言语之间暴露，害怕喜欢两个字从眼睛里流露出。 只能窝在教室的角落里，悄悄为这场心中盛大的爱恋庆祝欢呼，满心的欢喜却无法同旁人分享。 这一刻，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富有的穷人。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呢？陆思远终于抬起了头，看向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却发现他也在看自己。 然后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怎么了？一直趴在这里？”温成杰走近了才发现陆思远发红的眼睛，心中立刻被关心包裹：“是眼睛又不舒服了吗？” 陆思远摇头，只看着他不说话。 温成杰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问：“我脸上有脏东西？还是头发乱了？” 陆思远摇头。 “那怎么了？”温成杰迷惑了。 陆思远手在桌子的遮掩下抓紧了校裤，脸上却再也不能控制地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来，眼睛似乎红了，但他也不在乎。 “温成杰，你真好，你是个好人。” 陆思远说的是好话，但是温成杰被莫名其妙送上一张好人卡，心里顿时五味陈杂。 他当然知道自己是好人，从小拿到大的三好学生奖状贴满了墙，都在说自己是个好人。 “怎么突然这么说？”温成杰追问。 陆思远却不愿意说了，他想，温成杰这么温柔的人，可能都忘记了这件事，自己不应该再提。 他害怕温成杰看出点什么，就不再对自己展露那份温柔了。 “周六补习我不回家，你想吃什么，我请你吃吧。”陆思远冲他笑笑：“上次你带去的餐馆很好吃，还要去那里吗？” 温成杰一愣，直接说：“那附近还有很多好吃的餐馆。” 我都想带你一起去。 “那你带我去？”陆思远问。 温成杰看着他，努力让自己的点头不那么急切 “好，我们周末一起去。” 第22章 补习同上周一样， 却又有些不一样。 单丹还是坐在三个人的中间，因为老师的上课内容头疼到心肝脾肺肾一齐扭曲。陆思远也同上次一样，认认真真听课记笔记，从头到尾没有朝温成杰的方向转过一次头。 可他没有看温成杰，却控制不住去看黑板旁边的时钟。 时针一点一点往前走，朝着下课的时间点慢慢靠近，陆思远的心思也随之飘远。 课间的时候单丹倒在桌子上怀疑人生，严重怀疑温成杰拉自己一起来补习是意图谋杀。他头朝下靠在桌子上，眼前是黑暗，耳边是大外甥同温少爷小声讨论中午吃饭地点的声音。 “这个你喜欢吗？”是温少爷的声音。 “我都可以，你看你喜欢吃什么。”这是大外甥。 “我不挑食，听你的。” “我也不挑食，我请你吃，应该听你的。” “没事，你想吃什么就去……” “我说你们两个。”单丹忍不住了，抬头打断他们两个人之间毫无意义的客套：“能不能关心一下现在可怜又无助的我？” 温成杰手搭在单丹身上用力点头：“关心，现在就关心。” 陆思远哼了一声，表示自己是关心的。 “那中午吃什么听我的。”单丹脱口而出：“我盯着街转角那家的烧烤很久了，上周我就观察过了，他们中午就开门了。” 陆思远皱眉，他记得温成杰似乎是不喜欢吃烧烤的，但还没有等他提出异议，温成杰就将问题抛回了他身上。 “我没意见。”温成杰看着陆思远：“你觉得呢？” 哪家烧烤店本来就在温成杰的计划里，只是排名靠后，因为他得到的信息里陆思远对于烧烤似乎兴致缺缺，不敢轻易安排在前面。 “好。”陆思远做了决定：“那下课我们就去吃烧烤。” 单丹嘿嘿一笑，一伸手把陆思远脖子搂住，搓搓着他的头发说：“果果真乖，舅舅小时候没有白疼你。 陆思远推开他，狠狠瞪他一眼：“别揉我头发！” 吹了一早上的头发被弄坏，陆思远伸手抓了两把还是觉得奇怪，想要去厕所照镜子又恰好打响了上课铃。 他顶着有些凌乱的头发听课，心思总是不自觉往脑袋上飘。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陆思远总觉得温成杰上课在看自己的头发。 但他不敢回头去看，害怕自己滑稽的发型给人一个正面冲击更显得搞笑。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温成杰两只耳朵听课，看看黑板又忍不住看陆思远乱了点的头发。 又细又软的黑发因为沐浴在窗外的阳光下而泛棕带金，在空气翘起一点，诱惑着自己的手伸过去抚平。 温成杰回想着开始单丹揉弄陆思远头发的样子，开始在心里进行形象带入，把单丹人像抠下选中删除替换成自己，幻想着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这样的绝美场景。 妈的，我想帮他洗头！ 温少爷心中突然跳出这么个奇怪想法，但立刻就开始唾弃自己毫无志气，居然只想当一个洗头小弟。 但是洗头店现在也有按摩服务，自己可以正大光明摸陆思远的头发，还可以问闭着眼睛享受洗发服务的他需不需要按摩，然后趁机这里摸摸哪里碰碰，松松骨按按筋，保健按摩一套走。 温成杰想着，就看见陆思远抬手按住脖子扭了扭，又锤了几下腰，看上去是坐了太久不舒服。 他当机立断掏出手机开始搜索泰式古法按摩，打开视频开始认真学习按摩手法。 今天的他不过是一个简单的技师罢辽。 一堂课陆思远因为学习物理脑抽筋，而温成杰因为学习按摩手抽筋。等到下课铃响，两个人不约而同都松了口气。 只有单丹宛如重获新生，将上课的要死不活扔掉，一撑桌子从座位里跳出来，跟复读机一样催着陆思远和温成杰快点。 三个人到烧烤店的时候炉子正好上火，店里的人还不多，单丹刚坐下就叫来老板点餐。手刚刚接过菜单就被陆思远拿走递给了温成杰。 陆思远：“我说了今天是请温少爷的。” 他把菜单塞给温成杰：“你点，想吃什么都行。” “是是是，你是老板你最大。”单丹冲陆思远哼了一声，伸头去看温成杰手中的菜单，咂嘴说：“这里最出名的就是烤羊排还有羊腰子。” 温成杰一顿，看向对面的人：“你吃羊肉吗？” “吃。”陆思远点头。 温成杰看了眼羊排的价格，不高不低在学生的承担范围内，他这才点头道：“那就吃个羊排。” 单丹蠢蠢欲动：“还有羊腰子，真的很好吃。” 温成杰不看他， 只看对面的陆思远：“你吃吗？” “你们想吃就点吧，我不吃这个。”陆思远道。 两个人一个问一个答，几乎将整本菜单报了一遍才点完了菜。 单丹等着服务员走了， 故意压低声音问：“要不要喝点什么？” 温成杰挑眉：“你想干什么？” 单丹冲他坏笑：“就是上次我们喝的那个。” 温少爷顿时一僵，心想完了，单丹这他娘/的还真不是省油的灯。 陆思远皱眉看他们两个打哑谜，忍不住追问：“上次你们喝了什么？”他灵光一闪：“喝了酒吗？” “不然呢？和你一样还抱着AD钙奶喝？”单丹一把揽着温成杰开始吹：“那天我们初中班聚会，我们温少爷，一个人喝趴了四个，光啤酒他对瓶就吹了三瓶。” 温成杰：…… 我求求你闭嘴吧！ “后面红的啤的混着来，我都吐了一次，温少爷愣是面不改色啊。”单丹咂嘴拍着桌子感叹：“真的是豪气干云，千杯不醉啊。” 温成杰已经不敢去看陆思远的表情了，他撑着额头深呼吸，脑子里飞速运转着解释的话，但是一个人喝趴四个是真的，啤酒对瓶吹也是真的，这要他怎么解释？ 否认吗？狡辩吗？ 可是这就是真实的自己，就算如何遮掩修改，陆思远不喜欢甚至反感，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因为用五色糖纸将自己包装得五彩斑斓太久，拼命只想向喜欢的人展示自己最好最光鲜的一面，突然包装被人撕开一角，露出了一点不那么美好真相，就让温成杰惶恐不已。 他如坐针毡，久久等不到陆思远的声音，等不到对于真实自我的判罚。 拜托了，你说点什么都好。温成杰在心里大喊。 “原来温成杰喝酒这么厉害啊。” 陆思远的回应姗姗来迟，带着感叹： “我以前都不知道。” 暗恋十年，第一次知道他酒量了得，千杯不醉。 面前出现了一片新大陆，陆思远缓缓走进，小心翼翼踏出第一步试探着问：“那白的呢？你能喝多少？” “我……我还没有试过。”温成杰看见陆思远脸上的笑，绷紧的身体骤然放松，恍若劫后余生。 “所以现在你们要点酒吗？”陆思远提醒：“下午还有课，要是喝酒了我怕你待会上课要打瞌睡。” 温成杰连忙摇头：“不喝不喝，你别听单丹乱说，我其实对于喝酒没有多大的兴趣，只是比别人能喝一点而已。” “我挺佩服能喝酒的人。”陆思远这句话说得真心实意，他稍微喝一点就容易上头，所以后来工作应酬也没有办法喝很多。每次看见那些豪气干云的同事，都不自觉地佩服对方。 “我过年喝了点红酒就不行了。”陆思远叹气，拖着下巴说：“虽然也不觉得酒有多好喝，但感觉大口喝酒一定很爽。” 关键是大口喝酒的温成杰一定很帅。 温成杰掐了把自己的大腿，发现自己没有做梦，陆思远是真的不讨厌喝酒的人，还说很佩服很能喝酒的人。 自己就是很能喝酒的人，四舍五入他就是佩服自己。 妈的，下午要是不上课，自己就让店里上一箱衡水老白干，喝出男人味。成为陆思远心里的喝酒王，让他这辈子只佩服自己。 单丹笑了一声：“你那是喝一点就不行？你是根本就不能喝酒，舌头舔了一下脸红得跟猴屁股一样。” 粗俗！温成杰真的觉得单丹粗俗，什么叫做猴子屁股，那叫水蜜桃！ 温成杰幻想着陆思远因为喝酒而白里透红的脸，只觉得新鲜甜蜜的水蜜桃比不过陆思远的脸诱人，让他想要摸一摸亲一亲，看看是不是酒浸过带着那点缠绵的红酒香。 他心里想入非非，嘴里却说“未成年喝酒不好，如果你真的想喝，我下周给你带点家里我妈酿的果酒，那个很好喝。” 陆思远看他，笑着点头：“好啊。” 单丹不得劲了：“你妈酿的果酒，你都没有分给我喝过。” 温成杰一僵，立刻补救自己的过分热情：“今年我妈酿得多，我周一也给你提一点来。” 单丹：“这还差不多，不过那个度数也不高，酸酸甜甜跟果汁一样，足够应付陆果果了。” 点的烧烤很快端上来，还滋滋冒着油花的羊肉上洒满了香料，霸气地占据了所有人的嗅觉。温成杰用刀叉割下一块递给陆思远，让他小心烫慢点吃。 一顿饭吃下来陆思远的盘子里就没有空下来过，温成杰每次割肉都自然而然放到他的盘子里，让他忍不住想太多，可这人的表情又坦坦荡荡理所应当，让陆思远找不出一点缝隙来。 因为中午吃得太多，陆思远晚上几乎什么都没吃，在房间里一边背单词一边绕圈散步消食。 温成杰则躺在自己的房间里，回味着今天同陆思远吃过的烧烤，并且在日历上将今天圈圈勾勒，铁画银钩写下五个大字—— 烧烤纪念日 他，温大柱，真的是一个非常浪漫的男人。 第23章 就算是再浪漫的人，吃完烧烤都是有代价的。羊肉羊腰这样温补的东西下肚，温成杰这种火气重营养充足的高中生晚上立刻做梦，梦里春意昂然，他是智慧树小朋友。 智慧树上智慧果，智慧树下你和我，智慧树前做游戏，欢乐多又多。 梦里是做游戏欢乐多多，醒来之后就是目光呆滞起床洗澡。 温成杰一边洗裤子一边沉痛反思自己。 这不应当，真的不应当。 一大早起来洗澡搓内裤，温成杰心烦意乱没注意控制弄出来的动静，主卧都能听见他拖鞋啪塔啪塔的声音。 冯晴晴女士起床瞧瞧他青春正好的儿子一大早到底弄什么幺蛾子，穿着睡袍下楼正好看见温成杰扛着个塑料白色油壶往外走。 “一大早不去上课你干嘛去？”冯晴晴盯着他肩膀上那个塑料壶看了两分钟，“咱们家是破产了吗？让你一大早送油养家糊口？” “这里面是酿的果酒。”温成杰解释。 冯晴晴：“给同学带的？” 温成杰点头。 冯女士叹了口气：“你就不能找个好看点的瓶子给装着去？家里乐扣乐扣特百惠的杯子不多得是吗？” 温成杰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那上面去。他光记得给陆思远带果酒，要不是那大酒坛他扛着去学校够呛，估计能直接扛着坛子走。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扛着壶汽油呢。”冯女士翻了个白眼，去厨房找了两个大杯子。 冯女士：“你带这么多酒，是准备领着同学上课喝酒再趁机闹事推翻应试教育？” 温成杰：“这都哪跟哪啊，我就是给单丹还有陆思远带点。” 冯女士一顿：“陆思远是个女同学吧。” “那是单丹的外甥，男的，跟我一起上补习班。”温成杰翻了个白眼，拿上果酒出门，赶他妈快点上楼休息。 骑车出门，冷风吹脸，贤者时间的罪恶感依旧笼罩着他，就算到了学校他还是一脸沉痛，让陆思远忍不住猜测是不是校门保安室王大爷的狗又在那辆骚粉色的死飞边撒了尿。 刚想问他怎么了，温成杰就从包里把果酒拎出来放到他桌上。 温成杰：“给你的，喝不完记得放冰箱。” 陆思远一愣，随即冲温成杰笑开，道了声谢。 果酒放在桌子上，陆思远盯着看了一会，就又将注意力转回了自己面前的练习册和习题上。 现在已经是第二周了，第四周就有月考，付出需要回报才能有继续前进的动力，陆思远想要看看自己认真学了一个月之后，能够收到什么样的回报。 教室的角落没人打扰，左边是墙，右边是班上出名的沉默哥吴宇，前桌的女生赵素素常年上课睡觉，没有了温成杰这个发光体的诱惑，陆思远全身心投入了学习中。 他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但温成杰坐在教室门口撑着头看他快看成腰椎变形。 可陆思远又是真的在努力学习，温少爷觉得自己要是现在去打扰，那就是不懂事故意让他为难。可他真的很想在课间同陆思远说上几句话，让他看自己一眼。 就为了这点小心思，他每节课都去陆思远背后的饮水机接水，一节课喝完一杯水，喝到膀胱爆炸陆思远也没回头。 温少爷真的郁闷，但这几天过去，他发现陆思远是和所有人都没有什么交流，心里稍微平衡了点。并且在体育课和篮球赛上，两个人站在一起絮絮叨叨说了好些话，还肩并肩一齐从操场走回教室。 隔岸观花的时候，只要一个眼神都能让温成杰满足，但现在越靠越近，原来足够让他满意欣喜的行为，现在都成了喂不饱他的开胃品。 人类都是贪心的，没见过光的之前，谁都可以忍耐黑暗。没有尝过甜味的之前，谁又知道苦究竟有多难忍受。 温成杰不满足这点相处，就算周末两个人补习还要相处一整天，他也不满足。 所以在又一个周一的大课间的时候，他拿着热乎的水杯贴上了陆思远的脸颊。 秋雨下了两场，逐渐转凉的天气让班上一些女生已经穿上了宽大的秋季校服，陆思远还是照样的夏季校服，突然的温暖让他惊得一跳，刚想骂人一回头就看到了温成杰带笑的脸。 “被我吓到了吗？”温成杰拖了旁边人的椅子坐在走廊上，将手上的热水杯放在了陆思远手上。 陆思远下意识握住点头：“我还以为是单铁蛋。” 温成杰一愣，单铁蛋这个名字倒是提醒了他，毕竟他温大柱比起陆果果可难听多了。既然陆思远知道了单铁蛋，那么他知不知道温大柱？ 陆思远扣上笔，伸手将旁边的窗户关上一些，不让冷风吹到温成杰身上。 “他去小卖部了，所以我过来找你玩。”温成杰说着从口袋里拿出曲奇饼干放在陆思远座位上，温柔道：“这是打扰你学习的补偿。” 陆思远失笑：“你是小孩子吗？课间还要人陪玩。” 放在从前他根本就不会同温成杰这么亲昵的说话，可两人之间的距离越走越近，关系似乎也迈过同学向着朋友靠近，陆思远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他每当想继续自己的疏远计划的时候，又想起苏婷说过的话，心里的那点侥幸又膨胀起来，诱使他朝着温成杰靠近。 温成杰想说就是要让你陪，但又感觉太过轻浮，他心里有鬼就想得越多，生怕陆思远从他的语言里面看出一点蛛丝马迹。 他脑子里千回百转，将心里的话修饰美化：“看你学习太累了，就过来问候问候。” 温成杰冲着走廊上抬了抬下巴：“主要是李家庆那混蛋在走廊上背课文，吵得我课间睡不着觉，到你这里来安静安静。” 陆思远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着在走廊上拿着语文书晃来晃去的班长，怎么看怎么顺眼，恨不得给他买包金嗓子喉片，让他每节课下课都去走廊上背背阿房宫赋，把温成杰赶到这里来。 但想归想，陆思远还是心疼温成杰下课不能好好休息，便将桌上的练习册和书往一边推，把小书桌上空出一块地方来。 陆思远：“那你要不要在我这里睡一会？” 温成杰一愣：就看见陆思远伸手过来，手指摆动的风拂面，他听见面前人温声说：“我看你眼睛下面都有黑眼圈了。” 那你摸摸，你摸摸黑眼圈就没有了。 温成杰下意识伸手握住他的手，白皙纤细的手腕落进手心，虎口摩挲着柔软的皮肤，严丝合缝像是老天爷注定就让自己去握的。 陆思远一愣，以为温成杰是不喜欢别人动手动脚，连忙道歉想要将手收回来。 “对不起，我……” “你怎么这么瘦？”温成杰皱眉松开手，直接撕开桌子上的饼干推到陆思远面前：“你是不是又没有吃早饭？” 陆思远：“我天生吃不胖。” 温成杰：“怎么会有人吃不胖呢？你就是吃太少了。” “我爸妈都不胖，我怎么可能胖。”陆思远好声好气解释，“而且我一顿吃太多肠胃也难受不舒服，所以每一顿吃得都不多。” “去医院检查过没有？”温成杰皱眉：“要注意保养好肠胃。” 他心里关于陆思远的小本本上又加上一行，提醒自己时刻注意陆思远的肠胃。 两个人将那包饼干分着吃完，陆思远瞥了眼墙上的时钟，恨不得伸手将时针往回拨，让温成杰还能待久一点。 他看着时钟发呆，温成杰也不打扰，伸手将他面前的练习册拿过来看。 “这是你现在做的题？”温成杰翻了两页，发现正确率虽然高，但是做的页数却不多，可是这几天陆思远一直都在写题没有挪过窝，这个写题的速度也太慢了。 他心里想，觉得这不是个小问题，犹豫了一会，便直接说了出来。 陆思远倒是一副了然的样子，毕竟他已经离开校园很多年了，二十七岁的灵魂对于高中学习内容实在是太过陌生，自己现在能做成这个样子已经很不错了。 那种小说里重生回到学生时期大翻盘成为学霸学神都是骗人的，陆思远对自己有清楚的认识，现在的水平不考倒数就阿弥陀佛了，要跟上大部队还反超，那得要个两个月的时间。 可他觉得没关系，温成杰却觉得有关系。 陆思远花了多少时间在学习上，自己都看在眼里，这种努力学习的人最怕考试出来没有进步没有收获。 要是付出没有回报，温成杰都能想象陆思远能有多伤心。 可他不想让陆思远伤心，最好他这一辈子都不要伤心，眼睛只看得到笑容。 温少爷狠了狠心继续批判陆思远的学习方式，填鸭式学习并不可取，一个类型做一个题，讲究数量的同时更要讲究效率。 陆思远被他教育得一愣一愣，看着他拿笔在自己的练习册上勾勾画画，把没必要做的题目都删掉，一个眼神都不要给。 温成杰一边画一边想，与其做这些无聊的题目，倒不如多看看自己。 “做完这些就自己对答案，要是看不懂就可以问我。”温少爷说完又觉得自己对未来少奶奶太过严厉，放轻了声音说：“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学习是一个长期的事情，就算短时间没有看到成效也不要放弃。” 陆思远失笑：“所以你现在是我的家庭老师了吗？” 温成杰一僵，心里顿时忐忑起来，担心陆思远不喜欢自己说教的姿态，认为他好为人师。 “怎么了？我这种成绩给你当家庭老师，还没有收学费，你便宜占大了。”他故意说得轻佻，掩盖自己内心的不安。 “好好好，温老师，都听你的安排。”陆思远话音刚落，上课的铃声响起催促温成杰快点坐回自己的位置。 大课间有温成杰过来说话补糖打气，陆思远再看面前的练习册都没有往常那么头疼，下笔如有神助，刷刷刷写完一页去对答案，然后发现他不是下笔，而是瞎逼如有神助。 五道题错了三道，还都是低级错误，陆思远郁卒地涂上修改带，心里唾弃给点阳光就灿烂的自己。 暗恋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月考故两者皆可抛。 陆思远将温成杰抛到脑后，剩下两个星期更加认真学习，就算温成杰坐在他身边看练习册也能忍住不看他一眼，满心满眼都是他的练习题。 看他这么认真，温成杰也不忍心打扰。如果陆思远成绩真的能够提高，温少爷真的不介意做他背后的男人。 上次陆思远一句温老师让他反复回味，控制不住自己的想象力，甚至生出了抱着陆思远学习的荒唐想法。 陆思远坐在他怀里认认真真做题目，自己就亲亲他的后颈耳朵，被他不耐烦瞪上一眼也不松开，反而搂得更紧。等他遇见难题的时候也故意不说，等着他来求自己，喊上两句温老师，这才将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给他讲题。 温成杰忍不住叹息，觉得自己真的是长得丑想得美。 第24章 月考前一周所有的体育活动停了，老张来教室里转了一圈，把所有蠢蠢欲动的篮球选手按在座位上，又交代了班长几句放学的安排，就转身去教务处开例会。 吴宇坐在陆思远旁边，从老张在教室的时候就双手顶着太阳穴疯狂作法，陆思远之前没注意，可总觉得身边有细碎的声音，一转头才发现他的新同桌正在碎碎念。 “快点走，快点走，快点走，快点走……” 陆思远看他面目狰狞，双目凸出还以为他得了急症身体不适，赶快伸手敲了敲吴宇的桌子：“你没事吧？” 吴宇碎碎念的进度被打断，转头看了他一眼：“我没事，只在想老张怎么还不走。” 老张这个人和羞走，倚门回首。坐在窗边的同学常常转头遇到爱，收获一张好熟悉的脸。 陆思远帮他伸头看了一会，发现老张的确是走了，这才转头小声说：“好像真走了，我看他跟李家庆说了让他放学。” 吴宇闻言而动，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进书包。 “你要回去？”陆思远惊了，这最后一堂课才刚刚开始就要回家？ 吴宇摇头：“一节课四十分钟，刚好够我打一局英雄联盟。”他看了眼坐在最前面的李家庆：“要是班长问，就说我去拉肚子去上厕所了。” 陆思远看他把桌面上的练习册摊开，伪装成像是主人刚刚离开的样子，就连笔盖子也没合上放在一边，细节方面十分到位，努力做到没有一个破绽。 “要是老张突然回来了呢？”陆思远问。 吴宇收拾的动作一停，然后定定说：“按照一年多来我对老张的了解，每周二他开会之后都会直接回家，一年半从未出错。要是他真的今天突然回来了……” 陆思远咽了口口水，小心问：“你需要我说什么？” “什么也不用说，那就是我的命。”吴宇壮士断腕，拿着一包餐巾纸弯腰走向教室后门，背影壮烈英勇，这一刻他不是一个高二学生，只是一个普通的网吧流浪者。 陆思远目送着他远去，心里祝福这名勇士，希望他今天的游戏只有胜利。 吴宇走出教室后门立刻没了影，陆思远刚好和门口的温成杰对上视线。 温成杰挑眉，意思是问他怎么还不认真写题。 陆思远瘪嘴笑笑，举了举手中的练习册示意自己马上就开始。 吴宇的逃课不过是个插曲，陆思远很快又沉浸于知识的海洋，差点溺水。做完一道题他稍稍休息，脑子里突然冒出之前单丹对自己的上网邀请。 他好像说温成杰打游戏很厉害。 那考完试就叫温成杰一起去上网吧，陆思远抿了口水，心想就算不厉害自己也可以带他上分畅游峡谷的。 复习的时间总是过得痛苦又飞快，第一次月考分完考场，一个年级全部打乱顺序排位置，热热闹闹地布置完考场之后，考试就这么开始了。 连着考三天半，第四周周五的下午总算考试结束，大家各自回到自己教室，开始把座位恢复原状，顺带轮换座位。 不知道是不是压力太大还是因为穿得太少，陆思远在考试最后一天喜提感冒，整个人昏昏沉沉头重脚轻，最后一门政治稀里糊涂考完，他回到教室抱着书包坐在椅子上都能睡着。 李家庆看他坐着不动，伸手在他面前一拍：“陆思远，帮忙搬桌子了，女生都没坐着呢，你怎么就坐着了？” 陆思远睁开眼睛看他，说话有气无力：“我感冒了，你让我休息会就搬。” 李家庆冲他一看，还真是面色不好，立刻讪讪说：“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生病了。你坐着休息，我让别人给你搬座位。” “不用麻烦别人，我休息了一会现在好多了。”陆思远用力眨了眨眼，把书包放在一边去搬桌子。 教室里的人才回来一半，有些人在自己位置上收拾东西，有的人聚在一起聊天，陆思远要把座位里的书从教室里搬一个对角线，从右下角搬到左上角。 走廊上的同学这个时候就显得格外碍事，陆思远从抱着书看着高莹和她的闺蜜们叹气，哑着声音说：“高莹，让我过去一下。” “哎呀，陆思远你是不是发烧了？你的脸好红。”高莹后退一步让开，皱眉问：“你要不要去校医室看一下。” 陆思远摇头：“不用了，我回去吃点药睡一觉就好了。” 他话音刚落，就觉得手上一轻，书全部被人接了过去。陆思远反应有些慢，抬头的时候温成杰已经把书放在了他的座位上了。 “生病了？”温成杰看着陆思远摇摇晃晃走过来，皱眉将人按坐在椅子上，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烫倒是不烫，就是脸有些红。 “我没事。”陆思远抬眼看着温成杰的手腕，想用脸蹭一蹭他温暖的手，可又不能动，只能眼看着他的手离开，只在额头上留下一点留恋的温度。 温成杰见他想站起来，又伸手在他肩膀上按着坐下，把自己的书包从肩膀上取下来塞给陆思远：“抱着书包坐好，我去给你把东西搬过来。” 温少爷说完转身就走，根本不给陆思远拒绝的机会。 走路都摇摇晃晃，自己还能眼看着他自己搬什么东西？温成杰抱着陆思远的书，心里却想着直接抱着人回家喂药睡觉。 又换了一次座位，温成杰再次坐回了陆思远的同桌，搬第一次书的时候陆思远还能坐在椅子上收拾，后面他困极了趴在椅子上抱着书包睡着了，温成杰不忍心吵醒他，就把书放在了自己桌上。 他跑了几趟把东西收拾完，陆思远还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他坐在椅子上等了一会，虽然陆思远睡觉露出的那段白皙脖颈很诱人，但温成杰不能放他再睡了。 “陆思远，起来回家了。”温成杰叫他两声，陆思远像是听到了动了动，但很快又没了动静。 温成杰觉得好笑，伸手推了推：“起来了，再睡感冒会更严重。” 卢荣收拾完东西走过来，正好撞见温成杰伸手捏陆思远脖子，嘴里诶了一声，面色不善地盯着温成杰：“你干什么呢？” “我叫他起来，再睡受凉感冒会更严重。”温成杰解释。 陆思远迷迷糊糊坐起来，转头看了眼卢荣：“你和吕雯先走吧，今天我打车回去。” “行，那你下午还来吗？”卢荣有些担心：“下午就在家里睡觉别来了吧。” 陆思远点头，他实在太累了，下午肯定没有精神上课，还不如好好在家里睡一觉，明天还要和温成杰一起去补习班。 卢荣一步三回头地走了，温成杰坐在自己位置上看着拍脸想让自己清醒的陆思远，见他把自己脸拍得更红了，实在是心疼，忍不住说：“别拍了，待会洗个脸就醒了。” 陆思远动作一僵，转头看他：“你还没走啊？” 温成杰笑了：“你还抱着我书包，让我怎么走？” “啊？”陆思远低头一看，连忙将包还给温成杰：“对不起，我……” “没事。”温成杰看他：“快点把东西收拾一下，我送你去打车。” 陆思远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温成杰反应过来自己表现过头，立刻找出理由解释：“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单丹今天中午有点事，刚刚他叫我送你回去。” 原来是单丹让他送我。 陆思远心里一阵失落，有些烦闷想温成杰这段时间同自己走这么近，会不会都是因为单丹？并不是因为自己。 好朋友的便宜外甥，怎么说都应该关系都应该亲近一些，不应当太过冷漠疏远，省得单丹夹在中间难做。 他脑子里一片乱，但还是冲着温成杰一笑：“那就麻烦你了。” 两个人并肩走在校道上，如果不是担心陆思远多想，温成杰都想把他肩膀上的书包接过来自己背着。 校门口等了一会就来了的士车，温成杰看着陆思远迷迷糊糊的样子，想要陪他上车直接送到家门口，但是陆思远却主动同他说送到这里就好了。 “你快回去吃饭吧，下午还要上课。”陆思远拉开车门坐进去，冲温成杰挥手说再见。 温成杰皱眉：“你一个人回家真的没关系吗？” “没关系。”陆思远笑了笑。 的士车呼啸而去，陆思远脸上的笑很快消失，一脸冷淡看着窗户外面。扑面的冷风吹乱了头发，也让他清醒了一些。 画重点题目，督促自己学习，帮忙搬东西，送自己上车，这段时间自己和温成杰之间的距离走得太近，上辈子陆思远根本想都不敢想过能拥有这样亲密的相处。 月考前他不去想，是因为不想分心。但是现在月考结束了，陆思远又生了病，脑子里的胡思乱想一下井喷。 如果这一切的靠近都是因为自己，陆思远早就高兴上了天。可温成杰今天说是单丹让他送自己回去，那之前的事情是不是也是单丹开口想让温成杰帮忙？ 自己以为的特殊，其实不过是别人的随口一句。 陆思远不想自作多情，可他又不甘心这些念念不忘的好都是因为单丹而已，他也不想去相信单丹在温成杰面前能有这么大面子。 窗外的冷风还在吹，陆思远头靠在一边，感觉好像更疼了。 第25章 换季的时候流感最猖狂，稍微严重点的还要去医院打针，单女士一接到儿子电话立马开着车从单位回家。 家里静悄悄的，单灵叫了陆思远两声都没听到回应，连忙脱鞋打开房门，看见儿子蜷缩在被子里睡得正熟，只是脸有点红呼吸声有些粗，单女士这才放下心来。 躺在床上，陆思远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团火包围，耳边有声音身体也使不上劲。似乎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可他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不知道睡了多久，陆思远突然醒了。 他裹着被子坐在床上发呆，身上的睡衣因为发汗湿了，稍微受了点冷风就让他打了个寒颤。 “醒了？”单灵听见动静推门，看见儿子醒了立刻走近伸手摸摸他的脸和后背：“都汗湿了，快点去洗个澡。” 陆思远回神应了一声，掀开被子下场。 “我看你手机一直在震，好像是单丹给你打电话。”单灵道。 “知道了。”陆思远拿衣服的手一顿；“我洗了澡打回去。” 其实他不是很想打电话回去。 情绪来得莫名，可是他现在的确是在嫉妒单丹。陆思远想，其实嫉妒单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从很早以前他就开始嫉妒自己的小舅舅，似乎每次看到温成杰，就能看到他身边跟着的单丹。 从前他可以告诉自己不要这么神经病，但是今天生病的缘故，他敏感又多疑，一点关于温成杰的风吹草动都让他警惕万分，更何况是温成杰亲口说出的话。 陆思远打开水龙头，任由热水冲击头顶打湿全身，过高的温度让他的肤色泛红，但他像是不感觉到烫一样，站在水下动也不动。 生了病的人最喜欢胡思乱想，陆思远已经全力在控制自己不要去想关于温成杰的事情，但还是忍不住心里默念他的名字。 单丹是你小舅舅，关心你是应该的。 陆思远反复告诉自己，现在就已经很好了，与上辈子相比现在自己是温成杰的朋友，周末还能见面，这样已经很好了，不要再贪心了。 可是越这样催眠自己，他心里就越空荡，像破了个窟窿，黑黑洞洞等着一个叫温成杰的人来补上这个缺口。 陆思远冥想半小时，洗澡五分钟，终于从浴室里擦着头发出来。 单女士一边接电话一边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出来了，我把电话给他。” “什么？”陆思远疑惑看着他妈把自己手机递过来，伸手接过：“这是谁的电话？” 单女士：“你同学，叫温成杰。” 陆思远一愣，电话凑到耳边里面的人喂了几声他也没给回应。 温成杰奇怪陆思远怎么不说话，又喂了几声问：“陆思远，你是不是喉咙疼不想说话？” “不，我喉咙没事。”陆思远回神拿着手机回了房间才开口问：“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我听你的嗓子还有点哑，待会记得多喝点热水。” 男生温柔的声音让陆思远的脸有些发红，他坐在床上无意识地捏了捏自己的衣角，点头说：“我知道了。” 反应过来自己点头对方也看不到，陆思远心里又有些恼怒。 自己怎么这么容易被这个家伙影响？ 温成杰不知道对方的可爱反应，继续说：“开始忘记跟你说到家告诉我一声，下午给你发消息也不回，我有些担心，所以就打电话过来了。” 陆思远一怔，下意识问：“是单丹让你问的？” 温成杰一僵，想起自己上午蒙骗他的话，下意识想要承认，但又不想让单丹横在两个人中间。 面前车流川流不息，因为月考结束偷得浮生日闲的学生脱了校服，呼朋引伴离开学校，计划开始今天晚上的娱乐。 情侣们挨着，悄悄牵手亲昵耳语，之间的距离近得让温成杰羡慕又嫉妒。 他顿了顿温声说：“没有啊，只是我觉得应该给你打个电话，顺便确认一下明天你还能不能去上课。” 陆思远高兴了点，抿了抿嘴说：“下午睡了一觉，还洗了个热水澡，待会吃点药就没事了。明天我会准时去上课的。” “好的。”温成杰放心了点，想知道的事情已经知道，但他还不想挂电话，却不知道接下来应该说些什么。 沉默在电话里蔓延，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发烧的缘故，陆思远握着手机里的手心开始发汗。 “其实……” 两人异口同声，却又同时停了下来。 “你先……” 陆思远笑了：“你先说。” “其实今天单丹考完就回去了，没有回教室，也没有看到你生病的样子。”温成杰看着校门口来来去去的学生，其中越来越多结伴而走的情侣，心中的嫉妒尖锐膨胀，一鼓作气将自己的谎言戳破。 那点被掩饰的真心终于一只脚迈上舞台，曝光在日光之下。温成杰知道不应该，只是他想，如果靠近一点点，陆思远应该不会发现。 如果再靠近一点，是不是就能站在他的身边？得到他想要的近在咫尺。 “所以他没有让我送你，只是我觉得你生病很不舒服应该送你一段，但又担心你不愿意让我送。”温成杰握紧了拳头：“我怕你不喜欢别人太过亲近，所以才拿了单丹当借口。” 怕你不喜欢别人的亲近，更怕你不喜欢我的亲近。 “骗了你，我要向你道歉。”温成杰道。 陆思远半晌没有说话，因为生病脑子反应都慢了半拍，等他理解完温成杰话里的意思，第一反应是笑，第二反应是骂自己是个傻/逼。 心烦意乱大半天，却因为这个人轻描淡写一句话烟消云散，真是个耳根软的傻/逼。 “怎么不说话？”温成杰的心就像黄色的信号灯一样闪烁跳跃，等待下一秒呈现的信号。 是红色还是绿色？还是直接变黑死机？ 等待了几秒，眼前的信号灯变成了绿色，耳边也响起陆思远微哑的声音：“你这次没有骗我吧。” “没有。”温成杰抿着笑，眼睛落在天桥上并肩走过的情侣身上，轻轻说：“看在我主动坦白的份上，原谅我行不行？” “其实你不说，我也不会知道。”陆思远提醒。 只是他会忍不住胡思乱想，怀疑两人之间拉近的友谊都是因为另外一个人，然后从怀疑变成相信，再次远离。 温成杰顿了顿：“总觉得这样便宜的单丹，心里不爽。不是你太高冷，我怎么会搬出单铁蛋来骗你，要归根究底，这都是你的错。” 陆思远一噎：“你这是倒打一耙！” “随便你怎么说。”温成杰将心里话说出来，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只是精神一松弛下来，他就开始想陆思远，就连抬头看云似乎都是陆思远的侧脸。 明明他的声音就在耳边，却不能看到他，触摸他。就连说一句想他也不能直白，只能转了几个圈问他明天来不来上课。 温成杰手握紧又松开，冲动的情绪在汽车的鸣笛声中达到顶峰，却又在陆思远的声音里渐渐落下。 “我妈叫我吃饭了，先挂了。”陆思远握紧了电话，等待对面先挂。 温成杰：“行，拜拜，明天见。” 心里一万个舍不得，温成杰还是果断挂了电话，他害怕自己再停一会就忍不住说些不应当说的话。 他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说出心里想说的那句话—— “最好天天见。” 陆思远握着已经挂断的手机，因为耳边没有了温成杰的声音而失落。房门外单女士已经在叫吃饭，正准备放下手机，屏幕却立刻又亮了起来。 温成杰：周末的作业 温成杰：[图片] 温成杰：布置的卷子我明天带给你 陆思远控制不住脸上的笑容，在昏暗的房间里盯着那块小小的屏幕，丢掉了之前那点微不足道的忧郁。 “你在干什么？玩手机也不开灯？”单女士叫了好几声也没见儿子出来，推门一看就见他坐在床上看手机，那点屏幕的荧光将带笑的脸照得一清二楚。 陆思远放下手机起身：“温成杰给我发作业。” 单女士：“哦，看你笑得那么开心，还以为是你女朋友呢。” “我哪里来的女朋友。”陆思远心想，他只是想有个男朋友。 但是这种话不能说，起码现在不能说。 “谈恋爱这种事没有学习重要。”单灵给儿子盛了碗汤：“在正确的时候做正确的事，妈妈不希望你因为现在放弃未来。” 陆思远看她皱眉想要解释，但单女士又先他一步开口：“虽然我也知道你这个年纪听不进去我的话，但是作为妈妈有些该说的还是要说的。” 陆思远：“我……” “别着急否认。”单灵笑了笑：“上次那罐可乐是你喜欢的人送给你的吧，我儿子喜欢的小姑娘一定很可爱。” “其实这个时候喜欢一个人没什么错，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因为现在的沉迷，失去了以后站在喜欢的人身边的资格。” 陆思远想要解释自己没有什么喜欢的小姑娘，可是那罐可乐也的确是自己喜欢的人送的，说什么都是错，倒不如保持沉默。 单灵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让他多喝点汤，待会吃完饭记得吃药。 感冒药的效力很足，虽然陆思远睡了一个下午，但吃完药之后还是昏昏欲睡，躺在床上看了会书就一觉睡到大天亮，一个梦也没做。 周六的早晨下起了小雨，风夹杂着雨，让还在感冒中的陆思远多加了件衣服戴上了口罩。因为天气糟糕，公交车来得特别迟，等他摇摇晃晃坐到站的时候，离上课只剩下五分钟。 社交软件里面单丹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最后一条停在了单丹告诉陆思远他先上去这里。 陆思远撑伞下车，路过楼下小卖部的时候进去买了包纸，出来就看见温成杰撑着伞站在那里。 他在等我？ 陆思远走过去，看着面前的人露出一个笑，用着自己喜欢的声音问：“买了什么？” 他在等我。 陆思远看他，口罩下的脸也笑了起来：“买了包纸，你刚刚来的吗？” “不，我在等你。”温成杰说。 第26章 两个人谁都没有再多说什么，安安静静上了楼，安安静静坐在单丹占好的位置上开始安安静静的发呆走神。 一个开始胡思乱想，脑中做着不停的阅读理解，把刚刚温成杰说过的话拆开嚼碎，妄图从每一个字拐角的角落里找出话主人隐藏的情绪。 一个说完话才开始紧张，希望陆思远能听出自己的弦外之音，又害怕他听出，一颗心摆动得像琴上拨动的和弦。 两个人在语言上捉迷藏，眼神也不再交汇，盯着黑板一上午，谁也没有动，维持着表面的平和，在单丹的喊饿声中迎接下课。 温成杰告诉自己，不要想太多。 就算陆思远看见自己亮了眼睛，口罩也遮不住他脸上的笑，但他也这样对卢荣吕雯笑过闹过，甚至在自己窥视中，他将卢荣搂住笑着揉怀中人的头发。 亲密到让自己吃一万个柠檬也比不过那时候的心酸，比较之下，对自己的一笑根本就不算什么。 他说的话在外人听来没有漏洞，他是陆思远的朋友，陆思远生病，朋友上课等一等他，这难道过分吗？ 这不过分，过分的是他隐藏下不被人知的私心。想对他好，却又害怕他看出什么不再接受自己的好。 温成杰抛出的迷烟一阵一阵，几乎连自己都要蒙骗过去，仿佛自己真是陆思远好到不行的朋友，而不是畏手畏脚捂着心脏不敢靠近的爱慕者。 陆思远告诉自己，是自己想太多。 但是昨天到今天，温成杰这个不定时爆炸的炸弹给自己带来了太多惊喜。 让他冲昏了头，失了方向没了轻重，总觉得温成杰下一秒能对自己说出那朝思暮念的四个字，把他彻底打倒，在劫难逃。 可他心里的惊涛骇浪，在一上午那人的不曾回头偃旗息鼓。 看吧，还是自己想太多。 陆思远说不出心里的感觉，如果要说失落，也有一点，但却没有过去那样强烈。 他透过天空掉落的细雨去看斜前方温成杰的侧脸，描摹他的下颌线，幻想十年后的他会是什么样子。 他不是没有看过照片，只是没有亲眼见过，总觉得是雾里看花，窥不得心上人真颜。 十年后的温成杰死于车祸，十年前的温成杰同自己并肩站在雨幕里等待这信号灯变绿，这一切好像梦一场。 这样梦一样的日子，陆思远每过一天都像是偷了一天，睡觉前将老天爷耶稣菩萨都感谢一遍，顺带祈祷不要明天一早醒来，他又回到十年后那个空荡荡的公寓。 回到那个已经没有温成杰的世界。 “走了。”温成提醒还站在原地的陆思远，伸手揽着他的背往前几步很快又松开。 陆思远借着他的力气向前走，背上擦过的温度隔着衣料传递，他还没得及依靠那点支撑就已经离开。 他看温成杰，却发现他也在看自己。 “中午吃点什么？”温成杰指了指喉咙：“扁桃体有没有发炎，感冒了还是吃一点清淡的比较好。” 单丹难得没有异议，表示病人第一，他吃什么都可以。 坐在秋千椅的茶餐厅里，绵软的咸粥端上桌。窗外细雨滴答，陆思远等着粥冷，眼神放空看着窗户外面水珠从树叶上滚落。 “发什么呆呢？”单丹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粥冷了，还不喝就不热乎了。” 陆思远回神，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单铁蛋调笑：“是不是在想哪个妹子呢？我昨天可是听见你妈说了。” “听见什么了？”陆思远眉头一皱，坐在旁边的温成杰也僵了身体。 青春的倩影是不是要浮出水面了？ 温成杰宛如遭受重击，下意识往嘴里扒饭多吃点，害怕自己待会听到点什么就全无胃口，一口也吃不下。 单丹：“昨天你妈和我妈打电话，我刚好坐旁边看电视呢。你妈说你有个喜欢的妹子，因为她前一阵子还跟你爸闹了起来， 不过好像妹子不爱搭理你，弄得你这一阵子心情都不好，还用学习麻醉自己。” 温成杰一听就草了，往嘴里吃了一大口饭，堵住自己想要骂人的嘴。 哪里来的金枝玉叶，还看不上陆思远？ 他把陆思远放在心尖尖上，说句话都要翻来覆去打四遍草稿，珍之重之的宝贝，却在别人的眼里多余还不想搭理。 饭梗在喉咙里，单丹的话梗在心里，他为陆思远打抱不平，为陆思远觉得生气，却又为自己觉得心酸。 “那妹子是谁啊？乖果果，告诉舅舅，舅舅保证不会告诉你妈。”单丹说完又举例了几个人的名字，愣是要从陆思远嘴巴里问出个一二三来。 陆思远想要看一眼温成杰什么表情，但这个人闷着头吃饭，让他看不清。 “没有什么喜欢的妹子，你别听我妈乱说。”陆思远顿了顿：“上次我跟我爸吵架，那是因为他把我的饮料喝了，根本就不是因为什么喜欢的妹子。” 单丹：“我不信。” “不信拉倒，一天到晚就知道听你妈打电话。”陆思远瞥他一眼：“下次我就跟你妈说你上课盯着吕雯发呆。” “放屁！”单丹差点跳起来，他一拍桌子：“我哪里盯着她看了？我是被她上课抽自己耳光吓傻了！” 陆思远挑眉：“吕雯说的，有本事你找她麻烦去。” 单丹顿时偃旗息鼓：“我一男的不跟她个女的见识，自恋狂一个。” 陆思远果断拿出手机开始给吕雯发消息：“我要告诉她你骂她。” “草了？陆思远你有病啊？”单丹伸手去抢他手机，结果手肘抬得太快，闷着偷笑的温成杰始料不及，被狠狠抽了一肘子，嘴里的饭一下梗在了喉咙里。 “咳——咳——” 温成杰呛得脸红脖子粗，捶胸顿足，吓得陆思远赶快起身端水送他嘴边，又给他拍背顺气，顺带对着单丹一顿输出：“你打他干什么？” “我那是不小心撞的！”单丹也被吓了一跳，他看温成杰咳嗽往外喷米，忍不住皱眉说：“我说你是几辈子没吃过饭了？莽着饭往嘴里送不呛你呛谁？” 温成杰缓了口气，自觉自己现在米粒从鼻孔里喷出来的样子太难看，垂着头又咳了几声抽纸擦干净了才抬头说：“我没事了。” 在单丹眼里，温成杰是眼红脖子粗一脸狼狈，在陆思远眼里这人就是眼睛含泪难受得厉害，惹得他不断自责，好好的刺激单丹干什么。 陆思远一脸愧疚地再次给温成杰打满了饭，单丹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我的好果果，他都吃了两碗饭了，你真当他是饭桶？” “对不起，我只是……”陆思远一愣，还没把嘴里的话说完，温成杰就扒了口饭，风轻云淡说：“没事，今天没吃早饭，肚子有点饿。” 能吃陆思远亲手给自己盛的饭，饭桶就饭桶，有什么大不了？温成杰真的不在乎。 短暂的狼狈只是插曲，温成杰又恢复了之前的温文尔雅，仿佛刚刚在饭桌上豪气干云一口半碗饭的不是他。 陆思远后来看着他吃饭出神，心想上辈子他可没有机会这么近距离观看温成杰吃饭，也不知道他这么能吃，一口气三碗不喘气。 现在的温成杰比印象中的影子多了色彩，多了声息，是心里的神仙从画布上走下，沾染上了世俗烟火，比想象中更加靠近。 窗外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陆思远将伞拿在手里看天空乌云间漏下的金色阳光，忍不住笑了一声。 “笑什么呢？”单丹站在他旁边抬头看天，什么也没有啊。 陆思远：“我在想放晴了。” 单丹：“废话，太阳都出了一溜了。” 陆思远只是笑着摇头，没有指望别人能懂他的意思。 雨停了天晴了，过去的事情就像下过的雨，都应该流进下水道，不应该再被想起。陆思远想，运气好重来一次，难道还要重蹈覆辙，只当温成杰生命里面的一个匆匆过客吗？ 他下定决心，向前迈出一步，突然听见身边的温成杰说：“看，天上有彩虹。” 陆思远先看彩虹，后看身边带着笑的温成杰。 两个人距离太近，陆思远不争气地将脸上的口罩拉了拉，避开他的视线轻声说：“看见了，快走吧，再拖要迟到了。” 单丹回头看后面两个磨磨蹭蹭的人，大叫了一声叫他们赶快。等着大外甥走近了，他又疑惑问：“你是不是又发烧了？怎么脸红了。” 马的，你是有透视眼吗？老子脸上的口罩是白带的吗？ 陆思远瞥了单丹一眼：“衣服穿多了有点热。” 单丹没放在心上：“行，你热就脱衣服，别出汗又吹风，周一又要请假。到时候老师讲卷子，你听不到可没人跟你补课。” 陆思远一僵，他都已经忘记周一要宣布月考成绩这件事情了。 回到教室，温成杰从书包里抽出两张卷子递给陆思远：“开始忘记了，这是布置的作业。我怕和自己的弄混，给你写上了名字。” 温成杰是故意的，陆思远也希望他是故意的。 手中摸过姓名栏后的三个字，总觉得比自己写的好看多了。陆思远冲温成杰笑了笑：“谢谢你。” “你还能笑出来，今天晚上成绩肯定都能出来。”单丹叹气：“也不知道能考几分，我只要全部科目及格就心满意足了。” 陆思远黑了脸：“你快给我闭嘴吧。” 第27章 补习班下课，回家之后陆思远都没敢看手机，努力将知道月考成绩的机会留到了周一。等他背着书包进教室的时候，班上的同学已经开始讨论成绩了。 陆思远保持自己是个聋子的状态走到座位边放书包，吴宇坐在他右边奋笔疾书抄作业，两个人问了声好。 陆思远：“你怎么又在抄作业？” 吴宇：“昨天上网去了，哎，马的一直连输，没心情写作业。” 陆思远挑眉：“月考考完就去上网，潇洒啊。” 吴宇：“趁着还不知道成绩的时候还能开开心心上网。” 陆思远：“怎么，考得不好就又戒网了？” 吴宇翻了一页：“哪能啊，顶多不开心地上网呗。” 陆思远笑个不停，吴宇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你还不去看看自己成绩，庄元那边有总成绩单，听说这次状元被拉下来成榜眼了，坐在那边黑着脸一早上了。” “嚯，谁这么吊。” 陆思远心想这是哪个吊人，拿到成绩单一看，发现吊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温成杰三个字灼伤了他的眼睛。 他赶快去找自己的名字，结果发现就比之前的水平前进了大概个二十名，相当于抽奖抽了个安慰奖，聊胜于无而已。 总而言之就是他的付出和收获不成正比。 叹了口气，陆思远就看见新上任的温状元开屏走过来，冲着自己一笑：“进步了。” 他心想，自己跟你比算什么进步，心里酸酸的不是个滋味，觉得自己和温成杰的距离真的好远。 陆思远：“恭喜，考了第一名。” 温成杰笑了笑：“一般一般，随便考考。” 装逼的话说出口，温少爷心里终于舒服了。当初球场上庄元抢在陆思远面前装过的逼，现在统统都要给他还回来！ 球场上被庄元抢了风头，考场上他被自己抢了风头，一报还一报，温成杰浑身舒畅跟吃了成长快乐一样，一口气上五楼不费劲。 陆思远心里哀怨，但也为温成杰高兴：“看来上补习班还是有用的。” “有什么用？”单丹背着书包站在陆思远身后，抓着成绩单的手微微颤抖，目眦尽裂。 温成杰问：“怎么？没进步？” “进步？我还退了五十名。”单丹承受了生命不该承受之痛，一步三倒回座位上情绪低沉，老师上课讲卷子也没有插科打诨，难得坐在位置上认认真真抄笔记。 课间吕雯受不了单丹散发出来的低沉气氛，过来找陆思远聊天。她学着单丹愁眉苦脸的表情，用着他哀怨的口气说：“他上数学课叹了三十四口气，我寻思小伙子肺活量是真不错。” “你别挖苦他了，本来就没考好心里难过，你还笑他。”陆思远憋笑。 吕雯：“我可不敢笑他，就问了句他数学多少分，他就瞪着我不说话，看上去可怜巴巴的。” “也就年级四百多名，他每次月考后都这样，过两节课就好了。”温成杰理了理卷子。 吕雯附和点头：“不过我看庄元心情也挺差的，卢荣安慰了好几句都没用。” “卢宝玉还会安慰人？”陆思远转头去看那两个人，只见那两个人手臂挨着，卢荣温声细气脸上带着笑在说什么，而庄元虽然冷着脸，但也点头应和一下。 故意生气的吧。 陆思远眉头一挑，心里怎么也不觉得庄元会因为一次没有考到第一就消沉，他这种表面老实人，肯定暗地里计划用丢掉第一在卢荣面前刷刷好感分。 “我开始过去找他，听见宝玉那声音，以前我跟家里吵架也没见他这么好声好气安慰过我。”吕雯啧啧摇头：“太难受了。” 陆思远：“不如你学学卢荣，安慰下单丹，说不好下节课他就不会再唉声叹气吊嗓子了。” “我安慰他？”吕雯冷笑一声：“下节课再吵我就直接回家睡觉了，反正也听不下去。” “你别这么说，好姐姐，宽容点成不成？”陆思远翻找着桌面上的试卷，发现怎么也找不到英语问卷，忍不住奇怪：“真是奇了怪了，我的英语卷子呢。” “可能弄掉了吧。”吕雯挑眉：“我的好几张问卷都不知道掉哪去了，你下节课跟同桌一起看不就行了。” 温成杰旁听了半天，总算等到了自己出场的机会。他伸手敲了敲陆思远的桌面，张口就来：“我物理问卷也不见了，下午你借我看看，待会我借你看英语卷子。” 陆思远一愣，随即点头：“好啊，不过我的物理卷子写满了草稿，应该没关系吧。” “没关系，只要能看清题目就可以了。”温成杰自觉将桌椅挪过来同陆思远挨着，将英语卷子放在了中间。 瞥了眼临时同桌几乎满分的英语卷子，陆思远有些不想将自己的答题卡拿出来放在桌上。虽然分数也不是很低，可他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作祟，觉得自己和温成杰之间差得好远好远。 那句随便考考比庄元那句随便打打还伤他的心，就像是温成杰在前面走，随便迈出两步自己连跑带跳都跟不上。 坐在一个教室里上课，周末补习班也并肩坐在一起，怎么区别就这么大呢？ 十七岁的时候陆思远在为成绩发愁，二十七岁的陆思远也还在为成绩发愁，十年过去他似乎一点进步也没有，还在原地打转，还在这点看得见抓不住的暗恋神伤。 他情绪低落下来，温成杰就接收到信号，停下手中整理试卷的动作，伸手从抽屉里拿出特意买的猴菇饼干放在陆思远的桌子上。 “怎么不高兴？”温成杰问。 陆思远盯着桌上的饼干，有点更忧伤了：“怎么今天换味道了？” 不是我最喜欢的曲奇饼干了。 “这个饼干养胃，对你胃好。”温成杰回答。 陆思远一愣，哦了一声，伸手捂住自己马上就要发红的脸。 温成杰没注意他的脸，而是专心看向陆思远手臂下压着的卷子，上面的分数不算高也不算低，150的满分考了115，马马虎虎还看得过去。 “考得不好，别看了。”陆思远注意到他的视线，赶快挪动手臂将成绩分数遮住，像是这样就能遮掩自己心里的自卑一样，努力不漏出一点缝隙让身边的人窥见。 温成杰皱眉：“可是不看，怎么知道是哪里没有考好呢？不知道是哪里的错误，下次再犯要怎么办？不是更吃亏。” 陆思远知道他说的有道理，可依旧不说话，只是将手臂压得更紧了。 “我们一起分析，找出来哪里不对，下次你就不会再错了。”温成杰放轻了声音，温柔又柔软，一点一点侵蚀陆思远防备的外壳，动摇他本来就不坚定的内心。 陆思远犹犹豫豫：“下次还会出现新的错误。” “不会的。”温成杰想也不想，什么好听说什么：“你很聪明，会举一反三。” 陆思远愣了，没有想到这人居然会睁着眼睛说瞎话，这种胡说八道也能张口就来。只是他一愣神，温成杰就伸手将压着的英语答卷抽到自己面前。 “别害怕，错题一点都不可怕，可怕是你自己都不敢看它。”温成杰只当是陆思远的学习习惯不好，不喜欢看错题，更是从课桌里抽出了自己的错题本当例子。 温成杰：“错题存在的意义是让你下次不犯错，而不是叫你害怕它。” 陆思远不满：“我没有害怕错题。” 我只是不想在你面前显得差劲又无知而已。 “好，是我说错了，你一点都不害怕。”温成杰说完两个人都是一愣。 陆思远反复品味着这句话，居然从里面找出来一点宠溺来，他被自己的假设惊得打了个激灵，呆呆看着温成杰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看单丹平时也是这么哄你的。”温成杰亡羊补牢，试图解释自己方才的真情流露。 陆思远的表情立刻复杂起来。 这的确是单丹会说的话，可两个人的语气完全不一样，一个嘲讽一个温柔，表达出来的意思更是南辕北辙。 “所以你就学我小舅舅说话？”陆思远更纠结了。 我把你当暗恋对象，你他妈想当我舅舅？ 温成杰一僵，解释也不是，不解释也不是，索性破罐破摔：“我就是有点羡慕单丹有个同龄的外甥。” 马的我在说什么屁话？ 眼看着陆思远的表情越来越复杂，温成杰心像是野狗乱撞，扑通扑通快要跳出嗓子眼。 陆思远按压住心里的五味陈杂，淡淡说：“有单丹一个舅舅就够了。” 我建议你来应聘男朋友的位置，不用面试，立刻转正上任签终身合同，每个月五险一金，我保证不留私房钱。 第28章 上课铃及时打响，救了温成杰一条狗命，没有让他在舅舅的话题上持续纠缠下去。 一节英语课，王婆讲卷子的风格一如既往的飘忽不定，不认真听根本不知道她在讲什么，可认真听一阵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自觉走了神。 陆思远草草把答案对了， 盯着问卷上的红叉叉走神了一阵，就感觉到手臂被人捏了捏。 两个人坐在前排，又因为上次的看片被王婆特意关照，陆思远不敢再王婆眼皮子下弄出大动作，只微微侧头看着温成杰皱眉。 干什么？ 温成杰用笔在问卷上写了句话：别听了，自己看阅读错题。 陆思远一顿，点了点头自己开始看阅读。温成杰见他开始看题了，又把他的问卷拿过来看看作文。 只是越看他越跑偏，明明都是一模一样的英文字母，怎么陆思远写出来就这么可爱？ 这个a ，这b，这个o，怎么看怎么好。 两个人一个分析阅读一个看作文，各怀心思过了一节英语课，等待铃声一响王婆离开教室，也都保持着继续做事的样子没有动，应该分开的桌子还靠在一起。 过了两分钟，中午放学的音乐声响起，提醒学生快点回家，不要在校园里逗留。 吕雯在教室门口等了两分钟也没见卢荣和陆思远出来，伸头往教室里一看，好家伙，两个人都跟屁股上粘胶了一样，还赖在座位上没起来。 她往左边看，就见庄元在说卢荣在写；她往右看，就见温少爷在说陆思远在写；她哪里也不看，就听见单丹这个废物在对着英语卷子叹气。 单丹：“马的，我是中/国人，为什么要学外语？” 吕雯：马的，怎么只有我的同桌是傻/逼？ 陆思远把温成杰说的作文问题记完，正准备道谢，就听见温少爷说：“周末忘记告诉你运动会的事情了，项目已经开始报名了，你想干什么可以告诉单丹。国庆节过后的第一周周四周五运动会。” “我没有什么项目报的，坐在观众台跟你加油就行了。”陆思远道。 温成杰一愣，随即笑开：“好啊，那你给我加油声音要大一点，不然我听不到。” 天哪，他说要给我加油，温成杰来了劲，发誓要给陆果果拿两个第一名回来。 他目送陆思远跟着吕雯和卢荣走远，走到单丹面前一拍桌。 “运动会报名！” 两个声一齐响起，温成杰和庄元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睛里都看到了不爽。 怎么他妈/的又是你？ 运动会这种东西，虽然有田赛和径赛，但是大家心里都明白，只有径赛能耍帅。 特别是中长距离，一旦你跑出一骑绝尘的架势，那一天全校都会知道你的名字，实乃成绩不好长相不佳男生出头必备良品。 尤其是跑完3000米不要人扶，向观众台伸手比个一，不管你平时有多讨厌惹人嫌，在那一瞬间全场的欢呼声都是你的。 温成杰很想报3000米，但比起出风头他出丑的可能性要大得多。更何况单丹摩拳擦掌一年，就等着这次运动会报个3000米大出风头，谁跟他抢名额估计分分钟能狂犬病发作，当场翻脸。 “八百米两百米还有接力。”庄元在报名单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合上笔盖问：“还有别的东西要填吗？” 温成杰在心里骂了一万句这个臭装/逼/的，趁着他思考的时间先下手为强报名，还拿走了他想报的两百米。 马的，这个人一定是在报复自己这次考了第一。 庄元填完表双手插裤兜走了，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你要报什么？”单丹把表推过来：“先告诉你，是兄弟就别报3000。” 温成杰冷笑一声：“我是吃饱了撑的才会跟你抢三千米。” “诶，可别这么说。”单丹坏笑：“我们温少爷这胃口，一桶饭下去也吃不撑。” 温成杰脸有点黑，警告单丹不要乱说。 “可不是我乱说，是陆思远悄悄问我，你是不是平时都吃这么多。”单丹拍了拍好友肩膀：“你吓着他那个猫儿吃粮的了。” 温成杰：“那你怎么回答他的？” 单丹想也不想：“当然是如实说啊，说你运动量大才吃得多，以前打一下午球比这吃得还多。没拆穿你也是个猫吃粮小口扒的，你说够不够义气？” 温成杰泪往肚子里流，握着笔半晌没有说出话来，只在四百米和接力的后面用力写下自己的名字。 单丹瞥了眼：“哎哟，今年居然报了四百米，去年不还嫌运动会麻烦只想去打球的吗？怎么你还跑接力？草了！我初中跟你三年，求爹爹告奶奶都没说动你，今年怎么……” “不能让庄元出风头。”温成杰轻描淡写：“他太装逼了。” 最主要是不能让他在陆思远面前出风头。 单丹一噎：“我寻思你说这话的样子比他还装逼。” 温成杰不置可否，不想更多做更多解释，反正在陆思远心里他已经是一个饭桶了，不如当个跑得快的饭桶，听上去瘦一点。 陆思远回到家跟单女士说了成绩，虽然进步很小，但单女士照样高兴，通知他国庆节休息带他出去吃好的。 “你爸他朋友开了个店，之前说了好几次过去尝尝，正好国庆节去，庆祝我宝贝儿子月考进步。” 陆思远皱眉：“就进步二十名，有什么好庆祝的？要是我考了年级前二十名庆祝一下还差不多。” 单女士摇头：“我信奉鼓励教育，只要你有进步就值得庆祝。再说了，你要真是一下考了年级前二十，你妈我能晚上高兴得觉睡不着。” 陆思远闻言深刻反省，自己从前是多不爱学习不着调，能让他妈因为一个年级前二十就睡不着觉？ “对了，国庆节以后就是运动会吧，我听单丹他妈说了，单丹因为运动会天天下楼绕圈跑步呢。” 陆思远嗯了一声：“他要跑3000米出风头呢。” “嚯，志向远大啊。”单女士给儿子夹了一筷子肉：“你今年呢，还要跑一百米吗？” 不等陆思远回答，单女士又说：“今年就不跑了吧，去年跑个一百米摔成那个样子，今年就老老实实坐观众台上。” 陆思远想了想：“就跑个接力吧，我们班跑接力的男生不够。” “反正这次不可以再受伤了。”单灵警告。 陆思远一顿，想起去年受伤的时候温成杰背自己的情形。要不是因为运动会跑步受伤，他不会落入这场十年的暗恋，也不会因为一个人开心又难过。 单女士见他不说话，忍不住用筷子敲了敲碗边：“听到了没有？别让你妈担心。” “知道了知道了。” 但受伤不受伤也不是自己可以决定的，陆思远看了他妈一眼，想说自己情伤未愈十年了，可有心无胆，只能乖乖吃饭，保证自己除了接力什么也不跑。 下午去单丹那报了名，陆思远看着报名单上温成杰下面自己的名字，忍住了拿手机出来拍照的冲动，看了一眼又一眼，才不舍得地回到自己座位上。 要是名字不是写在接力赛报名单上，而是在结婚请柬上就好了。 新郎：温成杰 新郎：陆思远 下面再补上结婚酒席日期地点，静待各位嘉宾到来。 温成杰搬着桌子过来的时候，就瞧见陆思远手捂着脸在那里傻笑，眉眼弯弯，脸上的红痣刚好陷进酒窝里，醉得温成杰晕头转向，只恨不得亲两口尝尝味。 看看是不是同果酒一样的香甜。 “你笑什么呢？”温成杰问。 陆思远一僵，立刻恢复淡定：“没什么，想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而已。” 温成杰想问是什么事，又猜测他想的事情里有没有自己，可看陆思远又安安静静开始抄错题，他不想惹人讨厌，问题在喉咙里打了个转马上咽了下去。 “运动会报名了吗？”温成杰顿了顿：“我报了四百和接力，我记得你上次一百拿了第二，这次第一的田冲出去集训了，第一肯定是你的。” 要是陆思远去跑一百，自己肯定拿着水守在终点线，要是他拿第一就冲上去抱他举在空中转个圈；要是他没有拿到第一，自己也冲上去抱他再摸摸头告诉陆果果名次根本不重要。 “今年除了接力没报项目。” 一句话将温成杰美好想象砸得粉碎，眼看着抱陆思远的机会插着翅膀从眼前飞走，还回头笑自己一句臭煞笔。 陆思远冲他一笑：“去年跑一百的时候摔倒了，还是你背着我去医务室的，难道已经忘记了吗？” 他脸上笑得灿烂，心里却紧张忐忑，生怕温少爷贵人多忘事，一点头真说自己忘记了。那自己这么多年心动的开始就成了笑话一场。 温成杰怎么可能不记得，那天的光那天的风还有背上的重量和温度他都记得。就是因为记得，才想在今年的运动会上再抱抱他，用光明正大的庆祝遮掩自己内心那点少年渴望的亲近。 “当然记得，我还记得你的手也划伤。”温成杰在陆思远的手指上比划了一下，轻声说：“就是这个地方。” 陆思远紧张的心一松，手指上的接触像是挠在了他心上，那条十一年前的伤口仿佛现在才结痂，又痒又涨，惹得他心跳加速。 “是一年前的旧伤还没好吗？跑接力没关系吗？”温成杰又有些担心，虽然他很乐意背着陆思远，可他更不乐意看到他受伤难受。 陆思远摇头：“没关系，200米的接力一会就结束了。” 要是跑接力的话，陆思远肯定会跑最后一棒，自己还是可以站在终点线接人。 温成杰释然了，虽然坐在物理课上，心却已经飘到了田径场，眼前不是物理阿龙植过发的头，而是蓝天白云下陆思远作为最后一棒手臂上飘飘的红色带子。 就那么飘啊飘，然后飘到了自己怀里。 第29章 温成杰幻想着陆思远冲刺扎进自己怀里，眼睛突然往下一瞥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一下没有反应过来，看过就看过，等过了两分钟温少爷突然回神。 现在中间放的是陆思远的物理问卷，怎么上面会有自己的名字？ 身体瞬间绷紧，温成杰悄悄又瞥了一眼，发现那真是自己的名字写在角落，一笔一划都带着陆思远的味道。 他写我名字干什么？还写在问卷上？他不是说考试卷子上都是考试草稿的吗？还是说他考试的时候在想我？所以不自觉将名字写了上去？ 温成杰心怦怦乱跳，像是刮奖已经刮开了一个口，发现下面好像并不是谢谢惠顾。 他屏住呼吸想要再看一眼，却发现陆思远已经用手肘将那一角压住遮了个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见。 “怎么了？”陆思远小声问。 温成杰立刻摇头：“没事，我看你第二个填空题错得有点可惜。” 陆思远手压着卷子朝题目一看，上面的错误答案是因为最后算少了一步，的确有点可惜。他没放在心上只说：“对啊，是有点可惜，下次会注意的。” 温成杰点头：“这种错误平时就要注意，不然考试的时候很容易再犯。” 不如把卷子给哥哥，哥哥给你看看你还有哪里粗心写我名字的地方？ 温成杰心里想着，却不敢打草惊蛇，只能故作深沉看着陆思远的问卷，眼神却控制不住朝着写名字的那个角落飘。 他急得抓耳挠腮，直到下课也没有再看到那个名字一眼，眼睁睁看着陆思远把卷子收进了课桌还什么都不能说。 究竟为什么写我的名字？！难道是我的名字，你的心事？ 温成杰不知道为什么，陆思远也不知道为什么，考试的时候时间明明不够了，可他还忍不住走神，等他回神的时候已经把温成杰的名字写出来。 一堂物理课上到快下课他才看到自己在考场上写下的名字，一时晴空霹雳，一下课就把卷子收进座位抽屉里，把自己的桌子搬回原来的位置。 马的，温成杰应该没有看到吧？ 温成杰蠢蠢欲动，陆思远惴惴不安，两个人都为了同一件事心跳加速，想要时间回溯到刚刚的课堂上。 陆思远没从温成杰的脸上看出奇怪来，掉在半空中的心稍微降下来一些，但依旧悬在半空之中摇摇欲坠。 他不会觉得我变态吧？陆思远脸都白了，生无可恋坐在座位上，练习题也不想写，恨不得直接回炉重造。 情况可能没有自己想的这么差，兴许温成杰没有看到，但他看自己卷子这么认真，旁边的草稿步骤都看了，怎么可能没看到？ 陆思远内心分成两半，一半是看到了，一半是没看到，左右拉扯，将他整个人都包裹进没有尽头的惶恐之中。 这样的惶恐一直持续到了放学时候，陆思远混混沌沌剩下的三节课都没听进耳朵，手上的卷子改了几个错题，还有大半的红色叉叉没有修改。 他听不进去老师讲课，只要一想到那个写在物理卷子上的名字，他就如坐针毡，一下课就往吕雯那边窜，只想同温成杰拉远距离，越远越好。 如果不是上课不能换座位，陆思远都恨不得坐回自己的饮水机宝座，再把窗帘拉过来把自己包住，发动究极隐藏忍术，谁也看不到自己。 放学铃声一响，陆思远就背着书包往外冲，温成杰只觉得身边刮过一阵风，转头一看右边就没了影子。 这次吴宇的动作都没有陆思远快，网吧流浪者瞪大了眼睛：“陆思远今天怎么了？放学跑这么快？” 难道也是和自己一样开始了网吧流浪？ 温成杰伸头看了一眼，发现人还没走，趴在走廊的栏杆上的朝着下面望，不知道在看什么。 “对了，温少爷国庆节上网吗？”吴宇久闻温成杰上路单挑王大名，心痒难耐，只想抱个大腿快乐上分。 温少爷远眺落跑的少奶奶，漫不经心问：“什么时候？我不一定有时间。” “就四号，到时候我再叫三个人，我们可以五排。听说陆思远中路辅助都挺厉害的，可以叫他。” 温少爷瞬间回头，冲着吴宇露出个灿烂笑容：“好啊，我随时有时间，决定好了你把地址和时间发我。” 吴宇点头：“OKOK啦，明天我跟陆思远说。。” 吕雯和卢宝玉还在教室里磨蹭，一个忙着被学霸指导功课，一个忙着辱骂加指导自己的弱智同桌，都暂时脱不开身，只留陆思远一个孤独宝宝在外面吹冷风。 温成杰收拾好书包起身，转头就看见陆思远留在桌子上的改错本，他盯着看了两分钟，最后还是伸手拿起本子翻了两下，妄图从上面也找出个自己的名字来。 前面还写得认认真真有笔记批注，基本上都是上午自己讲过的注意点，可再往后翻几页，上面的物理化学题就写了一半，跟断腿了一样。 温成杰朝外看了一眼，发现小可怜果果还在等两个回家的同伴，心里一顿，又想起那个物理卷子上的名字来。 他背着书包往外走，单丹见他要走叫了一声：“温少爷等我一会，我最后一个题了。” 陆思远听见单丹的声音回头，正好和站在门口的温成杰对上眼睛，他下意识转头避开他的视线，继续趴在栏杆上看风景。 温成杰心中忐忑，咳了一声走过去站在陆思远旁边：“你的改错本没有带回去。” 陆思远：“是我故意没带回去的，反正题目也做不来。” 他心里别扭，语气也冷淡消沉，说完两秒钟也没有听见身边温成杰的回应，只有一阵衣料摩擦的声音。 陆思远沉不住气，偏了偏头就看见温成杰正在书包里找东西。 “你干什么？”他问。 温成杰没说话，从书包里抽出一个文件夹给陆思远：“给你，今天拿回去看。” 陆思远愣了下没接：“这是什么东西？” “我的问卷，上面写了每个题的解题思路。”温成杰晃了晃文件夹故意说：“快点接一下，我要拿不起了。” 单丹终于从吕雯的魔爪下逃脱，背着书包往外跑，伸头往教室里喊：“吕雯你再骂我一句蠢猪你死了！” “放心！你蠢死老子都不会死！”吕雯对吼。 单丹见吕雯要上来打人，赶快转身把教室后门锁上，拽着温成杰就要跑。 “快跑快跑，恶婆娘来杀人了！” 温少爷被扯了个趔趄，陆思远下意识去扶，结果被连带着磕磕绊绊往前冲，脚下一个不稳，眼见就要摔个脸着地。 温成杰及时回神，猛地甩开单丹的手把快要跌倒的陆思远扶稳，心里顿时火气上涌，对着单丹一阵输出：“你跑什么跑？急着干啥去啊？人都差点被你扯摔了。” 他摔倒无所谓，陆思远要是磕着绷着，再扯到一年前的伤口怎么办？ 温少爷没有控制自己的声音，整个走廊都回荡着他的声音，几乎是贴在他怀里的陆思远一脸蒙蔽，只觉得温成杰的声音在耳边嗡嗡嗡的。 “谁摔倒了？”单丹转身没好气说：“你们两个不都是好好站着的吗？” 温成杰有点上头：“那摔着不就迟了吗？” 单丹不说话了，转身就走。 陆思远有点懵，就听见温成杰问：“你没事吧？腿有没有关系？” “我没事。”陆思远站直看着单丹越走越快的背影，推了温成杰一把：“快去追他，单丹他生气了。” 温成杰皱眉：“我也挺生气的。” “啊？”陆思远一愣，下意识去看他被单丹抓住的手臂，有些紧张问：“是不是手扯着了？” 温成杰被他小手一拉，心里的气顿时消一半，脸上还露出个笑来。 他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文件夹塞给陆思远：“没事，现在好了。今天晚上写完作业看卷子，把错题先写一遍，不会的明天问我。” 陆思远应了一声，还想去看温成杰的手，但这人已经跑着去找前面的单丹，只留给他一句风中回荡的明天见。 给自己问卷，还因为自己要被摔倒和好朋友生气，还跟自己说明天见。 他究竟看到那个名字没有？是看到了，选择继续对自己亲近，还是没看到所以一如既往地对自己亲近？ 两个截然不同的原因代表更多的可能，陆思远忍不住想多，拿着文件夹站在走廊里出神。 不管温成杰看到还是没有看到，他现在依旧亲近自己，愿意对自己温柔。陆思远一下午悬着的心总算放回了肚子里。 “你看什么呢？”卢荣一拍陆思远肩膀：“手上这是什么？” 陆思远回神：“温少爷的问卷，借我回去看。” 卢荣哦了一声：“庄元也把他问卷给我了，叫我回去好好看看。” 陆思远一愣，庄元那狗东西显而易见是对卢宝玉图谋不轨，所以把卷子借给他好好学习。那温成杰又是为什么要把卷子借给自己？ 难道是…… 陆思远不敢再想，因为他自己都觉得离谱，怎么想也不可能。 “走吧走吧，我肚子饿了想吃钵仔糕。”卢荣推着陆思远往外走，回头叫了一声正照镜子的吕雯：“你照妖呢？” 吕雯没好气把镜子放进口袋：“我看看今天是不是被单丹那弱智气出皱纹来了。” 卢宝玉偷笑：“你给他讲题干什么？你也不像是热心姐姐啊。” “那是他问我，我才说的。”吕雯翻了个白眼：“单丹让我明白，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不适合念书。这蠢货还说读书谁都会，但是跑三千米不是谁都行。” 吕雯忍不住又把镜子掏出来照了照：“我寻思也没普通人想不开去跑三千米啊。” “我妈告诉我单丹每天在家练三千米呢。”陆思远顿了顿：“虽然他成绩不怎样，但是体育确实不错。” 吕雯一愣，立刻反省刚刚自己是不是说太重了。 “我忘记他是你舅舅了，不好意思啊。” 陆思远笑了笑：“没事，反正他学习不好是全班都知道的事情。” 三个人走到车站等车回家，等上了车陆思远刚刚坐下，就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一震，提醒来了消息。 网吧先锋：在？ 网吧先锋：国庆有没有安排，没有召唤师峡谷一日游，四号发车。 网吧先锋：带你来一场不回头的流浪。 远：…… 远：我应该没事，有那些人啊？ 网吧先锋：暂定我和温少爷，单丹问了还没回我，还剩个人我再问问。 温成杰也去？那自己还犹豫什么？陆思远想也不想立刻回复自己也去。 远：等着我Carry吧 网吧先锋：好哥哥，能不能上钻就靠你了。 三号补习班补习要和温成杰一起，四号网吧上分还是温成杰一起，七天的休假两天都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陆思远真的飘了。 虽然还有别的人在，可四舍五入一下就是自己和温成杰单独约会了。 陆果果越想脸越红，跟汽车尾气管一样呜呜呜冒气。 他翻开文件夹想看看温少爷的问卷，企图用学习来转移自己注意力，结果打开第一张就是在温成杰口中不见的物理卷子。 明明不见的卷子却出现在眼前，上面还整整齐齐写着每个题的分析。 惊讶冲昏了头，陆思远恍恍惚惚合上文件夹，开始怀疑是不是这个世界出了问题。他打开文件夹又合上，打开又合上，抱着文件夹看向窗外。 在？为什么车在天上飞？ 第30章 陆思远三魂七魄飞了一半，回家拿钥匙开门直直拿单车钥匙往锁孔里怼。不是单女士听见声响及时来开门，他能和家门折腾一晚上。 “怎么了这是？”单女士有点担心：“是学校里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陆思远摇头，呆愣愣地朝自己房间走。 文件夹小心放在桌上，陆思远背着书包坐在椅子上又愣了两秒钟。 现在的问题不是温成杰看到那个名字没有，而是他的卷子究竟有没有不见。 陆思远抽出纸拿出笔，在上面大大写下假设两个字。 假设温成杰的问卷是开始不见后来找回来的，物理试卷的分析已经结束了，温成杰根本就不用在卷子上写这么详细的问题分析。 因为他根本没问题，分析的内容都没有！ 所以假设不成立。 陆思远笔一顿，继续假设。 假设温成杰的卷子根本就没有不见，是他撒谎骗人。 那么他为什么要骗自己卷子不见了？ 陆思远写不下去了，因为他觉得温成杰是想和自己坐同桌把桌子搬过来，才故意说自己卷子不见的。 白纸揉成一团，陆思远红着脸抓乱了头发，怎么想都只有这一个可能，但也只有这个可能绝对不可能。 温成杰有喜欢的人，提到那个人就会笑，怎么可能故意藏卷子和自己坐在一起？ 陆思远冲进洗手间洗了个脸，水进了眼睛揉得通红，他越擦越感觉脸烫，怎么也没办法降温，只能拿冷毛巾捂着脸。 陆老爹刚进门，就瞧见自己宝贝儿子双眼通红，脸上还捂着块毛巾，一溜烟往自己房里钻。他愣了愣，包都没放就转身进了厨房。 “老婆，咱们儿子怎么了？”陆老爹心疼：“我看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还拿毛巾捂着脸，看我回来也不问候一声。” 单女士应了一声：“那你是没看见他刚回来的时候，拿着自行车钥匙开门，头还往门上撞，不知道的以为咱们家演守株待兔情景剧呢。” 陆大成一听觉得不行，转身就往厨房外走：“那不成，我得跟他谈谈，啥天大的事他爹都给他顶着呢。” “诶诶诶，你回来。”单灵叫住丈夫，朝他勾手指：“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啊，现在你还有心思说悄悄话，一点都不关心你儿子。”陆大成有些恼怒，但话一出口就见老婆变了脸色，立马拍了自己一耳光：“呸呸呸，你当我放屁，老婆你别生气。” 单灵没好气说：“小年轻失恋了哭一哭，多大点事，你越关心他他心里越难受，就当什么不知道就行了。” “什么失恋？还有人嫌弃我儿子？”陆大成不爽。 单灵一挑眉：“怎么了，你儿子人/民/币啊，谁都要喜欢。也就在我们家是金疙瘩眼珠子，出去还不是和别人都一样。” 陆大成不说话了。 单灵关了炉灶上的火，叹了口气：“你以为谁都跟你这么幸运，第一次谈恋爱就能结婚？” “那是我命好，遇见你了。”陆大成沉默了一会：“虽然说高中不是个分心的时候，但是我也希望咱儿子这辈子都一帆风顺的。” 单灵：“这种事强求不来，你去敲门告诉那个可怜蛋吃饭了，本来就不长肉，要是还瘦了，他外婆不得骂死我。” 陆大成一笑：“放心放心，咱妈只骂我，哪里舍得骂你这个宝贝闺女。” 知道儿子失了恋，陆大成的声音都软了八个度，敲敲房门唱着歌：“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爸爸要进来，快点开……” 歌还没唱完，房门被陆思远猛地拉开，他一脸疑惑看着陆大成：“爸，你干什么呢？” 陆大成一僵，想起孩子他妈的话，清了清嗓子说：“爸爸来叫你吃饭。” “不是，你叫我吃饭唱歌干嘛？吓死我了。” 陆思远本来还坐在椅子上思考温成杰给自己留下的甜蜜的困惑，没有想到门口突然传来他爹的歌声，把他吓得以为闹了鬼。 “不唱了不唱了，你快出来吃饭！” 陆老爹气冲冲回了厨房，单女士回头看他：“你干嘛啊？叫你儿子吃个饭怎么跟吃了炮仗一样？” “他嫌我唱歌吓人！明明小时候他最喜欢同我玩小兔子游戏的！每天幼儿园回来都要玩，不玩不肯吃饭！” 陆大成满腹心酸，无比思念从前小时候可爱又听话，还最爱黏着爸爸的陆果果。 “你也说是小时候了，他都快成年了，你还指望他陪你玩小兔子游戏？”单灵怒了：“快点盛饭抽筷子，叫他吃饭！” 吃饭的时候家里两个姓陆的都魂不守舍，单灵左看看右看看，一个都不想安慰，他们老陆家的事情，就让姓陆的互相伤害去。 陆思远机械一般地吃饭，什么味道也没尝出来，匆匆两口扒完，坐在沙发上陪着陆老爹看了会新闻就冲去洗了个凉水澡，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洗完澡他头发也不想擦，坐在书桌边准备开始今天推迟很久了的试卷改错。 可是他一翻开文件夹，看见那张物理问卷，就觉得自己的凉水澡白洗了，脸部极度升温，用父爱冰可乐贴着也不能降下一点。 他深呼吸一口气，将这张卷子的主人想象成单丹，可是刚刚想了两分钟，他就彻底放弃。 单丹那野狗哪里能写出这么潇洒的字，他连受力分析都学得一团乱遭，哪里会这么写这么复杂的电磁场粒子运动题？ 陆思远猛地拍了自己脸两下，怒骂自己没有出息，一张物理卷子都他妈万丈海浪平地起，太没出息了，真的太没出息了！ 他深呼吸一口，将温成杰丢出脑子，拿出本子开始改错。 他认认真真改完一面，翻过来的时候实在忍不住了，用头疯狂磕桌子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温成杰这狗东西问卷上的问题分析，全都是自己错的题才有，没有一道多也没有一道少！ 一定是白天看自己卷子的时候记下的！ 他反复猛磕，直到歪头磕红了才冷静下来，陆思远告诉自己，温成杰是个好人，是个乐于助人的好学霸，同庄元那个眼睛长在头顶，只看得到卢宝玉的家伙完全不一样。 对，温成杰一定是温柔成习惯，孔雀开屏中央空调对谁都好，所以…… 所以尼玛啊，这根本说不通！ 陆老爹坐在外面看电视，听见房门一响，就瞧见自己儿子混混沌沌走进洗手间，嘴里还嘟嘟囔囔：“假的，这都是假的，一定是我想多了。” “诶，咱儿子没事吧。”陆老爹实在担心。 单女士瞥了眼：“没事，失恋伤心到恍惚正常，像我。” 陆大成顿时酸了，也不管儿子在洗手间洗脸到忘我，看着老婆说：“说说呗，让你伤心到忘我的那个龟孙死几年了？” 单灵一顿，随即笑开：“死了十几年了，坟头草有人高了。” 陆思远洗完脸，坐在马桶上握着手机想同温成杰说点什么，手机从左手换到右手，还险些掉进马桶，愣是一个屁都没放出来。 应该怎么说？ 你物理卷子到底有没有弄丢，是不是故意骗我的？ 你特意帮我写的问题分析？ 不行不行，这些都不行。 陆思远退出聊天界面，瞥到了单丹的名字，顿时福至心灵，在同温成杰的聊天框里打下一句话。 远：你和单丹和好了吗？ 单丹，我的好舅舅，我赞美你！ 陆思远从没有如此庆幸自己有个同龄同班还和温成杰是好朋友的小舅舅，他心中感激当机立断给单丹发去红包。 单猴子：？？？ 单猴子：干什么？又在背后告我状？ 远：没，看你和温成杰吵架了安慰下你 单猴子：行吧。 陆思远看单丹收下了红包，心里的罪恶感少了一点。 我亲爱的小舅舅，请原谅我把你当做聊天的借口，今年过年的时候我绝对不剃头，为你蓄发祈福。 温成杰抓着手机等了半晚上，猜测陆思远看到那张物理卷子之后要多久才会给自己发消息过来，可他等啊等，等到斗地主的豆子都输光了陆思远也还没有发消息过来。 实在等不住了，跑去洗了个澡回来，就看见手机屏幕上终于等来了他想要的消息。 果果baby：你和单丹和好了吗？ 温成杰擦干净手，立刻给单丹发了个红包诚恳道歉。 温：对不起，虽然知道你不生气了，但是还是要道歉，我今天语气重了。 单铁蛋：？？？ 发完消息温成杰立刻切换回和陆思远的聊天框，打字回复。 温：已经和好了 陆思远回得很快。 果果baby：那就好，他也不是故意的 果果baby：他是个好人 陆思远抿着嘴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问温成杰物理卷子的事情。 果果baby：物理卷子找回来了？ 果果baby：上面的问题分析我看到了，谢谢你 温成杰笑了，等了一晚上终于等到了，他单手打字，一脸的邪魅狂狷。 温：不用谢，看你物理不好基础太差特意给你写的 温：错的题太低级了 果果baby：…… 陆思远心里那点悸动彻底没了，他冷笑一声，小鹿乱撞了半天温少爷是嫌他物理太差，脏了学霸的眼睛。 呵呵。 果果baby：物理天生学不好，真是对不起你了。 温成杰一僵，心里骂了句草。 怎么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第31章 温少爷心情十分复杂。 原以为陆思远知道自己特意为他写了试卷分析，会对说几句好听的话，多聊几句。完全想不到他就这么变成灰色头像不再跳动。 屏幕上停留着两个人的聊天记录已经反复看了无数次，思考了半晚上温少爷依旧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他有点想要请求场外援助，可身边却没有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 单丹用脚想也不靠谱，关系亲近的女性同学温成杰几乎没有，思来想去，温少爷决定还是要向单丹求助一下，万一走运，遇见狗嘴里吐出个象牙来呢？ 温：在？ 单铁蛋：叫你爹干啥？ 温：…… 温：我问你，如果有人因为你成绩差专门给你写试卷分析，你会高兴吗？ 单铁蛋：应该会吧 单铁蛋：难道你这个年纪第一帮人写试卷分析，人家还不领情？ 温成杰心想，哪里是不领情，直接下线就差说以后漂流瓶联系了。 温：是啊，感觉像生气了 单铁蛋：是少奶奶吧？ 单铁蛋：少奶奶给劲嗷，你这种人就应该被收拾收拾 温：……我找你是来分析分析的 单铁蛋：你写了试卷分析是不是多嘴说了什么啊，什么分数太低，错得太傻/逼之类的话？ 温成杰一愣，返回到同陆思远的聊天界面，仔仔细细品读自己那句“看你物理不好”，佛祖点头突然顿悟。 单铁蛋：是不是啊？我跟你说这种话绝对不能说 单铁蛋：吕雯那凶比跟我讲题就喜欢这么骂我，听了都来气 温：……我还真说了 单铁蛋：那你活该 温：……成，谢谢你了。 又是一个红包发送，温成杰退出企鹅，打开淘宝搜索购买《说话的艺术》《一开口让人喜欢你》。 但刚刚买完这些书，单铁蛋又发来了消息。 单铁蛋：看在红包的份上再告诉你一句话 单铁蛋：说话直男一点也没关系，少奶奶气一会就过去了 单铁蛋：但是千万不要说话油腔滑调，三句一调情的，女生其实最讨厌这种人，油腻 温：…… 他看着等待发货的两本书，又开始犹豫纠结。 女生讨厌三句一调情的人，那男生是不是也讨厌？ 退货还是不退货，这是个问题。 纠结来纠结去，温成杰坐在床上握着手机睡着了，再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八点。 他盯着时间看了半天，确认不是自己看错，真的是早上八点，早自习都已经结束开始上第一节 课了。 温成杰慢慢吞吞坐起来挠了挠头，下楼喝了口水又去父母房间看了眼，发现他们果然不在，请假的事只能自己来了。 刚刚拿出手机，温成杰就瞧见屏幕上蹦出个对话框。 果果baby：怎么没有来上课？ 果果baby：老师让我问你 果果baby：是不是生病了要请假 温成杰笑了起来，打字回复：有点不舒服，帮我请个假，我下午来 果果宝贝的回复慢了点，温成杰都能想象出他上课偷偷摸摸看一眼老师又低头看一眼手机的样子。 他也不着急，只是一边喝水一边想，老张怎么不自己来问还让陆思远来问？就算是不亲自问，李家庆来问的可能性都比陆思远高。 温成杰越想越奇怪，难道就是因为陆思远是自己同桌，所以让他来问？怎么想都觉得陆思远的话漏洞百出，温少爷心里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陆思远自己想问，只是拿老师来当幌子而已。 他在关心自己。 温成杰想起昨天陆思远带着怒气的回复，忍不住笑出了声音，手中端着的水晃荡到身上也不在乎。 果果baby：知道了，老张要你跟他打个电话 温：好，你认真上课，记下笔记，我下午去抄 果果baby：知道了 果果baby：难受就不要勉强，在家里好好休息 温少爷心软成了一团，又有点罪恶感，毕竟他没有生病，只是睡过头而已。他满怀愧疚发了个表情过去，狠下心不再回复，让陆思远集中精神好好上课。 可他不用上课，有足够的时间胡思乱想，假设推理陆思远究竟是不是在关心自己，如果是的话，那是不是说明他已经把自己当做朋友了？ 物理试卷的事情他做的太明显，陆思远究竟察觉出来没有？如果没有察觉出来倒无所谓，要是察觉出来，为什么他没有点破？ 温成杰心里又有个大胆的想法，但是这个想法转瞬即逝，怎么想也不可能。 虽然现在陆思远关心自己，会问自己没上课去干什么了，但朋友的身份也可以做到这些。 聊天记录看了又看，昨天的对话也是因为单丹开始，全无暧昧，就连他因为物理卷子的道谢也是中规中矩，连个撒娇卖乖的表情包也没有。 温成杰长长叹气，感叹前路漫漫，大柱仍需努力。 陆思远不知道温少爷在家唉声叹气，在课堂上认认真真做着自己的笔记。 因为下午要借给温成杰看，他的字比平时自己记笔记整齐了三个度。而且温成杰不在身边，上课注意力都集中了许多，只是中午放学的时候转头看见旁边空荡荡的座位，感觉心也有点空荡荡的。 不过一上午没有看见那个人，就感觉少了些什么。要是这样下去，以后不在一起天各一方又要怎么办？ 要是这一次下学期分班没有分在一起怎么办？ 陆思远不敢再想下去，回到家就跟单女士说要去附近的庙里拜拜，想要像上辈子一样许愿和温成杰分在一个班。 “城隍庙不远，你自己去都行。” 单女士说着一顿，挑眉问：“该不会是求什么喜欢的人也喜欢你这种愿望吧。” 陆思远心里立刻拉响警报：“怎么可能，我就是想求一下学习进步而已。” 单女士倒是不信，只说：“要求感情的话，两个人去效果更好哦。” “那你和我爸去过？”陆思远反问。 单女士一顿，给他夹了筷子菜：“吃饭的时候少说话。” 陆思远：“你不是和我爸去的？你和谁去的？去了还没在一起，那不是不灵吗？” 单灵看他：“你不是说是去求学业进步的吗？问这么多干什么？” “好奇而已。”陆思远冲他妈讨好一笑：“真不是和我爸一起去的吗？” 单灵：“我说了别跟你爸说。” 陆思远连忙点头：“我一个字都不跟爸爸说。” “我一个人去的。”单灵一笑。 陆思远追问：“那个人没有陪你一起去吗？” 单灵嗯了一声：“要知道，不是每个人的初恋都是美好的哦。不过我觉得一个人去可能也管用，毕竟我后来遇见了你爸爸，也算是美好姻缘吧。” 陆思远愣愣点头：“最后一句话我可以告诉爸爸吗？” “不可以哦，一句话都不要说。”单女士托着脸看他：“你真的不是和女朋友去吗？” 陆思远：“我一个人去。” “好吧，既然你说一个人，那就是一个人，国庆节人多，注意安全。”单女士冲他一笑：“记得给妈妈保密。” 陆思远点头：“我知道了。” 下午上学的时候陆思远有些心不在焉，看到温成杰坐在座位上也只是点了点头，直接将自己的笔记本和课本一同递了过去。 “怎么了？你看上去好像有点不高兴。”温少爷率先承认错误：“昨天是我不会说话，你别生气了。” “啊？”陆思远一愣：“生什么气？” 温成杰笑容顿时僵硬，尴尬说：“就是昨天我说你物理不好所以才……” “哦，没事，我物理本来就不好。”陆思远笑了笑：“你不说我都要忘记了。” 温少爷在心里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叫你这张破嘴乱说话，哪壶不开提哪壶。 陆思远看着温成杰不上不下的表情有点好笑，从来都是从容不迫孔雀开屏的温少爷原来也有这个时候。 “那你是因为什么不高兴？”温成杰追问。 陆思远一顿，想起国庆节去寺庙的事情，妈妈说不要一个人去，要两个人去。他看了温少爷一眼，心里计算着邀请温成杰同自己一起去的成功率有多大。 可国庆节两个高中生不去网吧去寺庙，这个邀请怎么想怎么奇怪，陆思远犹豫着有些说不出口。 温成杰见他一脸为难，十分善解人意：“如果不想说的话，也不要勉强自己。” 陆思远点头，转而问：“你身体好点了没？” 温成杰一愣，突然笑开，勾着手指让陆思远靠近：“你过来，我跟你说个秘密。” “什么啊？”陆思远乖乖靠过去。 “我没有生病，只是因为睡过头才没来。不要告诉别人，这是我们两个的秘密。”温热的呼吸扑打在耳畔，缱绻又温柔。 陆思远脑袋被秘密两个字充斥，直到温成杰退开他才仿佛回到人世，红着脸瞥了他一眼：“你又骗人。” 温成杰笑着看他：“你脸怎么这么红？” 他伸出手终于又摸上了那张红果果的脸蛋，手指如愿擦过脸颊上的那颗小红痣，惹得陆思远又往后退了点。 “是因为你靠太近了。”陆思远心跳蹦蹦蹦，脸上却还镇定。 温成杰握紧了手，心中狂叫撞头呐喊我终于又摸到果果了，脸上却稳如老狗：“我下次注意。” 我下次必定再接再厉！ 陆思远心想，那你可别注意了。他轻咳一声， 微微转头看向右边趴着补觉的吴宇，心念一动，开口问：“吴宇说你国庆也去上网？” 也？温成杰心里拉响警报，立刻回应：“你决定去了？” 陆思远点头：“怎么了？” 温成杰立刻扔掉犹豫果断说：“没什么，我也去。” 第32章 国庆放假的前一天学校向所有学生家长都通过手机短信发送了月考成绩单，几家欢喜几家愁。 因为月考拿了个第一的关系，温成杰收到了冯女士和温先生的双重转账，在放假前一下午请了全班所有同学喝奶茶。 奶茶送到校门外面的时候，高二四班大部分男生出动去拿外卖，逢人就说今天大家都是温少爷家的长工。 庄元被叫着去了，卢荣有些不放心，同陆思远和吕雯说：“你说，庄元会不会觉得这个是温成杰的挑衅啊？” 吕雯都惊了，瞪着眼看卢宝玉：“你还真挺能想啊。” 陆思远有点无语：“倒也不必这样哦宝玉。” “什么啊？”卢荣不爽了：“本来就是啊，庄元一直是第一，突然变成第二，第一名还请他吃东西，是个人都会想多。” “应该是一般人都不会这么想吧。”吕雯皱眉：“我看庄元这两天情绪挺正常的啊，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卢荣瘪了瘪嘴：“行吧，那应该是我想多了。” “对，就是你想多了，温成杰也不是那种得意就嚣张的人。”陆思远肯定道。 吕雯坐在旁边听这两个人一个帮温成杰说话，一个帮庄元说话，感觉自己夹在中间像蜻蜓队长主持公正一样。 她往后靠了靠，出声问：“我看你们两个最近都和同桌走得挺近啊，特别是思远，一下课我就瞧见你和温成杰还有吴宇靠在一起细细碎碎说什么呢。” 陆思远一愣，连忙解释：“国庆商量去上网呢，在聊游戏的事。” “上网啊，我也想去。”卢荣叹气。 吕雯笑了：“我寻思你这水平去网吧是玩4399换装游戏呢还是无敌弹弹堂啊？” 卢荣瞪他一眼：“庄元还说英雄联盟带我赢的，怎么你就这么打击我？还是不是我的好姐姐了？” 吕雯冷笑：“不好意思，我独生子女，没有你这么个弟弟。” 卢荣翻了个白眼。 陆思远看了眼时间，忍不住疑惑：“已经去了快十分钟了，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卢荣有点紧张：“该不会和温成杰打起来了吧。” “服了，你和庄元到底什么关系啊，这么关心他？”吕雯一脸无语：“太gay了，你高中真的找不到女朋友的。” 陆思远点头：“太过分了哦。” 卢荣皱眉：“什么gay不gay的啊，我们就是关系好的兄弟，怎么你们这么龌龊。” 陆思远哼了一声，不忍心告诉卢宝玉，他的庄元兄弟心里想的可能更龌龊。 教室门口突然热闹起来，陆思远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出声道：“他们回来了。” 庄元同温成杰还有吴宇并肩走进来，脸上带着塑料假笑，看上去倒是一派和乐融融。 吕雯看着卢荣，挑眉说：“说了是你想太多，这下人回来你放心了吧。” “什么放心不放心？”庄元走过来将手里的奶茶放到卢荣手里：“你喜欢的芋泥奶茶，去了冰的。” “加了西米露没有？”卢荣问。 庄元点头：“加了加了。” 这两个人之间气氛诡异得很，一个问一个答，旁人根本插不进去。 陆思远看着两个人回到自己的座位，又看了眼讲台上正在分奶茶的温成杰，转头冲吕雯说：“你不去拿奶茶，小心待会剩下的味道就不喜欢了。” 吕雯起身：“你喝什么味道，我给你拿。” 陆思远刚想说随便，就看见温成杰拿着杯奶茶朝着自己走过来，他下意识闭上嘴，眼睛盯着温成杰，直到那杯满满当当的奶茶放在自己桌子上。 温成杰：“这个是你的，四季奶青加冰淇淋布丁还有西米露。” “谢谢。”陆思远愣了愣，有点不敢相信温成杰特意给自己送来。 手里的奶茶沉甸甸的，分量十足，温成杰放了奶茶就溜回讲台继续发奶茶，只留一脸平静心里幸福感爆棚的陆思远和一脸复杂的吕雯。 吕雯伸手接过陆思远的奶茶掂了掂，忍不住说：“我寻思你这一杯奶茶分量足的能当饭吃了。” “嗯，挺好喝的。”陆思远本想说你要尝尝吗，但想起这个是温成杰买的，心里的那点自私又开始泛滥，一口也不愿意让别的人品尝。 吕雯：“我去拿我自己的了。” 她起身叹息，心想三个人里面，怎么就自己一个人这么孤独？ 可能强者的世界就是这么寂寞吧。 吕雯在心里安慰自己，刚刚站在讲台上，就听见单丹那傻/逼的声音：“吕雯，昨天你说要减肥，今天奶茶就给我喝呗。” “滚！”吕雯怒了。 偏偏单丹还毫无眼色，拿着两杯奶茶继续不知死活发言：“我看你都胖了，帮你喝奶茶是帮你知道不？” 说话情商之低下，让温成杰深刻怀疑周一晚上让自己醍醐灌顶的究竟是不是单丹。 果然单铁蛋的情商是薛定谔的情商。 吕雯彻底爆发，同单丹在讲台上激情演出全武行，打得单猴子嗷嗷叫，最后两杯奶茶都被带走，一滴不留。 温成杰小声说：“待会我给你再买一杯吧。” 单丹龇牙咧嘴：“不用不用，我本来就想都给她的，怕她不要才这么做的。” 温成杰真情实感地惊了，一时不能分辨出单丹究竟是说的真心话，还是在打肿脸撑胖子，给自己强势挽尊。 如果是真心话，那他妈这个猴子也太会玩了，原来这就是正常的男女间的恋爱吗？ 温成杰看着单丹龇牙咧嘴揉腿的样子，总觉得不太对劲，吕雯下手也太厉害了一点，跟对待阶级敌人一样不留一点情面。 温少爷疑惑了半晌：“你该不会是个抖M吧？” 单丹单挑完吕雯又同温成杰战成一团，拉拉扯扯走下讲台的时候放学的音乐已经响起。 陆思远坐在椅子上正在清书包，吴宇敲敲他的桌子提醒：“别忘记了啊，4号下午，我们去集声网吧，到时候我开个黑房。” “知道了。”陆思远点头。 吴宇越过他又叫了温成杰一声：“温少爷，你刚刚听到了没？” 温成杰推开单丹让他滚，冲着吴宇点头：“听到了，几点到啊？奋战一天还是下午开始打？” “看你们啊，我都行，就怕早上6点你们起不来。”吴宇道。 陆思远一愣，没有想到吴宇还真的是名副其实的网吧冲锋者，念书不一定能起早，但是玩游戏一定不能迟到。 他有点不好意思：“我早上起不来，想睡觉。” “那就吃了中饭出来，然后晚上在外面吃，可以吗？”温成杰心里的算盘打得啪啦响，计划着要是吃完晚饭再继续，还能再深夜小吃巷里吃个宵夜。 正好他的吃饭清单上有个麻辣烫就在集声网吧附近。 陆思远没有意见，吴宇也同意，商量完毕网吧流浪者又背上了自己的行囊开始流浪，只是临走之前又回头嘱咐温成杰记得把单丹也带上。 温成杰应了一声，转头问陆思远：“奶茶好不好喝？” “好喝。”陆思远点头，发现他两手空空，皱眉问：“你没有给自己买吗？” 温成杰耸肩：“忘记了。” 陆思远顿了顿，将奶茶递过去试探着问：“要不喝一口我的？” “可以吗？”嘴上是疑问，身体却十分诚实地将奶茶接过来喝了一口。 因为自己的偏心，陆思远这杯奶茶的分量十分充足，西米露融化的冰淇淋还有布丁掺杂在一起，丰富的口味让少爷觉得从来没有喝过这么甜的奶茶。 陆思远笑着看他：“是不是很好喝？” 温成杰含着吸管点头，心想是因为这是你喝过的，所以才这么好喝这么甜。 “好喝下次再买。”温成杰把奶茶递回去，陆思远的眼睛盯着那根吸管，小声说：“其实我请你也可以的。” 温成杰一愣，揉了揉陆果果的头发：“好啊，下次请我喝，我喜欢和你今天喝的这种。” 特别是你喝过的。 陆思远点头：“我知道了。” 两个人心照不宣，眼神都在吸管上缠绕，别有用心的间接接吻体验让秋天的温度似乎又有些升高。 陆思远想，下次自己要记得买不一样的奶茶，这样才可以有正当理由交换奶茶。 他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变态，怎么老想着同温成杰间接接吻。 但如果可以真的亲到他，谁又愿意祈求这种凭借物件偷来的亲吻？ 国庆节如约而至，第一天去外婆家，第二天去爷爷家，陆思远吃了个肚滚圆才晃晃荡荡回到家里，一边写作业一边看着班级群里同学发的消息。 但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窥屏，等待着温成杰的消息蹦出来。 只是他在等，温成杰也在等，两个人互相等待直到睡着也没有等到对方的消息出现。 第二天的补习同往常一样，只是单丹想睡觉坐在了角落里，让温成杰和陆思远坐在一起。 可谁也不敢看谁，生怕泄露出一点点心里有鬼。 下午放学临走前，温成杰在陆思远上车前拉住了他。 “明天不要睡过头了。”温成杰顿了顿：“集声网吧见。” 陆思远一笑：“知道了，我手机铃声开着，要是到时间没起你给我打电话。” “好。”温少爷答应得干脆利落，目送着陆思远坐的公交车离开。 回到家，温少爷简单吃了个外卖洗了个澡，坐在电脑前打开了英雄联盟。 明天是和果果第一次开黑，一点差池都不能出。 温成杰不是对自己的技术没有信心，只是想要更有手感一点。 他看了眼时间，心想赢三局就睡。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基地一次又一次爆炸，温少爷面无表情又看了眼时间。 赢一局就睡！ 长夜漫漫，温少爷迎来了一个没有睡眠的夜晚。 第33章 国庆节的网吧生意兴隆，陆思远到的时候外面已经没有了位置。给吴宇打了个电话，陆思远在外面等了一会，网吧流浪者就戴着帽子出来接他。 “还好我早上来得早，不然这个时候肯定没位置了。”吴宇领着陆思远进了黑房，往沙发上一瘫，叹了口气说：“打了一上午单排我快累死了。” 陆思远一笑：“你几点过来的？” “九点，正好打了六盘你就来了。”吴宇伸懒腰：“看看你想坐哪里，趁他们没来选个你喜欢的位置。” 陆思远看了眼连成一排的五黑座位，想了想比赛时候的位置，轻声说：“今天我打中单吧，坐中间。” 吴宇点头：“行，都听你的。” 陆思远见他瘫在沙发上一副没骨头的样子，忍不住揶揄：“看上去是输了一上午？” “没有，不过也差不多。”吴宇一个翻身坐起来，从书包里抽出两张卷子：“马的，我在死亡时间做完了一张生物卷子一张数学卷子。” 陆思远一边笑一边看卷子，坐在沙发上缩成一团，笑得直抽：“你怎么这么惨？” “谁知道？”吴宇心情烦躁，抓着头发说：“我第四次上钻失败了，是不是拳头故意针对我？” 陆思远拍他肩：“没事，我们来了，今天保证带飞好吧。” “好兄弟，上钻了我请你一周的饮料。”吴宇言辞诚恳。 “对了，加上温少爷和蛋哥我们也才四个人，五排还差一个，你叫人了吗？”陆思远问。 吴宇点头：“叫了叫了，庄学霸也来，他大号一区大师。” 陆思远：…… 娘的，怎么又是你庄元？ 黑房门被推开，陆思远下意识抬头去看，第一眼就发现了温成杰那张帅脸上两个明显的黑眼圈，还有向下耷拉着的嘴角。 怎么他看上去不开心？陆思远想。 吴宇见他来了笑着打招呼：“温少爷来了，蛋哥呢？” “在外面同庄元买水呢。”温成杰在陆思远旁边的沙发扶手坐下，低头问：“想不想喝奶茶？” 陆思远想了想摇头：“不想喝，你要喝吗？我可以陪你一起去买。” “没事，我出去买瓶水就行。”温成杰道。 陆思远脸上的笑更深了：“我不想喝奶茶，想下楼去买鲜榨果汁，你要喝吗？我请你。” “好啊。”温成杰点头。 两个人出门下楼，正好撞见站在柜台前登记身份证的庄元和单丹，今天学霸没有穿他的装逼战袍白衬衣，一件简单的黑色T恤让陆思远觉得有点眼熟。 他盯着看了好久，才恍然想起卢宝玉似乎也有件一模一样的，只是上面的印花同庄元身上这件相反。 “靠。” 你妈/的好会玩一男的。 陆思远忍不住骂了一声，温成杰顿时回头问：“怎么了？” “没事，就是想起件事。”陆思远连忙笑笑：“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不用担心。” 温成杰点头，同柜台前的两个人打了个招呼，就带着陆思远下了楼，被网吧的嘈杂和外面街道的热闹夹在中间的楼道显得格外安静，只有中午的阳光让两个人的影子纠缠在一起。 “你想喝什么味道的？”陆思远打破这份安静，“他们家沙冰也很好喝，我准备喝葡萄沙冰。” 温成杰笑着说：“到时候过去了再看吧。”他顿了顿又说：“我没想到庄元也会来。” 没有想到这个装逼怪居然打游戏也这么厉害，温成杰想起昨天自己万里江山一片红的悲惨战绩，心里就忍不住打鼓。 今天要是自己坑了怎么办，要是不能carry怎么办？要是又让庄元这个混账抢了风头怎么办？ 你妈/的这个人为什么所有事都一副很擅长的样子啊？ 温成杰真的很累，他不过是个想在暗恋面前出风头的臭屁中二小子，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为难他？ 陆思远：“听说他大号是一区大师，要不是因为上学太忙的话，应该能够打上王者吧。” “一区大师吗？”温成杰惊了，心想自己最高段位也不过是一区钻四，为什么这狗/日的这么强？ 原以为可以在陆思远面前夸耀一下的段位，在大师的荣光面前黯淡无光，温成杰根本说不出口。 “对啊，一区钻石大师局好难打，我打了好几次大师都没打上去，停在钻一好久了。”陆思远叹息：“要是可以在赛季结束之前打上大师就好了。” 温成杰两眼一黑，脚下踩空一步，按着扶手才站稳。 “怎么了？”陆思远急忙问。 温成杰露出个勉强的微笑：“原来你钻一啊，好强啊。” 真的好强啊，比我高三个段位，原来我才是最菜的弟弟啊。 陆思远闻言露出个腼腆的笑容：“其实还好啦，今天肯定能带你赢。” 温成杰笑在脸上苦在心里，点了个尴尬不失礼貌的头：“好的，我很期待。” 比起担心被庄元抢了风头，他不如先担心今天会不会在陆思远面前变成一只酸菜鱼。 两个人买完沙冰，如同一开始所想的那样交换喝了一口，似乎被对方喝过的沙冰好像就是要比平常味道要好一点。 陆思远想，我今天一定能Carry全场，带领温成杰连胜。 温成杰想，今天我不坑就足够了，要求并不高，只要不菜不坑不被喷，当个上单自闭工具人他都OK。 温少爷心中忐忑不安，拿英雄的时候手都有点颤抖，游戏开始他甚至都开始祈祷对面掉线一人。 但万万没想到，温成杰还没有开始坑，单丹已经开始自己的表演，把对面派来的卧底身份演得活灵活现，连送五个人头不带眨眼。 吴宇忍不住开始哔哔：“我说蛋哥，你行不行啊，下路我帮你抓了三次你咋还能被对面AD单杀呢？。 “我好久没有玩这个英雄了，没手感。”单丹给自己找借口。 吴宇想说你没手感就别拿这个英雄啊，但话到嘴边他又咽了下去。 游戏又进行了二十分钟，上路温成杰原本中规中矩，但架不住陆思远中路压制线权在手，不时带着人头去上路看看，帮温少爷gank一下收个人头或者拿个助攻。 吴宇见下路是扶不上墙的阿斗，上路有中路帮，中路靠自己C，便安安心心刷野反野，逮着对面打野就是一顿暴打。 这样的放养政策导致单丹疯狂被抓，不是复活就是在等待复活的路上。 单丹不爽了，怎么是人是鬼都在秀，只有自己在挨打？就连庄元个辅助都拿了两个头，自己还是0-10-3。 “你们怎么不来下路抓啊？”单丹烦躁：“对面这么压线，一抓就死。” 陆思远皱眉：“抓了啊，我不是五分钟前才来过杀了一波才走？” “AD回来，对面打野来了。”庄元叫了一声，但已经迟了，一个飞天螳螂扑来，直接让单丹屏幕变成了灰色，进入复活倒计时。 “我们打野呢？”单丹问。 吴宇：“打大龙呢伙计，谢谢你吸引火力啊。” 单丹原本想发火，但转念一想吴宇说得还挺对，要不是自己吸引对面打野火力，说不定就被抢大龙了。 他顿了顿，淡淡说：“不客气，我应该的。” 绕是庄元也顿了顿，一脸的一言难尽。 第一局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赢了，但吴宇怎么说也不肯让单丹拿AD位置了，上一局的超鬼表现都有目共睹，庄元上位AD理所应当。 温成杰开始紧张了，每一次补兵出招都小心翼翼，精神绷紧到极致，单杀对面上路两次之后终于迎来了对面的打野光顾。 他残血想溜，突然听见陆思远的声音响起：“不怕，我在后面。” 温少爷想也不想，立刻反打，在只剩下一丝血的时候，少奶奶英雄降临，开大招秒掉后面的打野保护上路撤退。 “nice哦。”吴宇感叹。“强啊温少爷。” 他话音刚落，下路又跳出击杀，庄元收获两个人头。 吴宇感动到哭泣：“学霸太强了，今天我钻石真的不是梦。” 庄元笑了笑：“肯定能让你上钻的。” 陆思远瞥了眼庄元屏幕上的账号名字，元元爱吃肉这五个字着实吓人，妹子感太重，同庄元满是杀心的动作完全不符。 “这个是你大师的大号？”陆思远问。 庄元：“不是，这个是我自己的号。” “自己？”吴宇一愣：“大师的号不是你打的？” 庄元一笑：“也是我打的，不过是拿的卢荣的号。” 陆思远窒息了，他预感到庄元马上要装一个惊天大逼，但一时间找不到方法阻止，偏偏吴宇这个好奇宝宝还在追问。 吴宇：“你为啥拿卢荣的号打啊？代练啊？” “不算。”庄元微微一笑：“他跟我抱怨说大家都玩英雄联盟，就他玩不好，我就给他练了个大师号，让他拿着玩。” 黑房里一时安静下来。吴宇听了会沉默，少爷听了会落泪，只有陆思远在心里冷笑，让你嘴贱多问，现在知道了厉害了？ 吴宇累了，原来他奢求的，不过是别人一句简单的想要而已。他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暗自叹息：“可能这就是我的命吧。” 温成杰坐在陷入无尽沉默，他好恨，一恨庄元多话二恨吴宇多嘴，最恨自己太菜，不能帮陆思远上个大师。 他沉默着爆发，按着对面上路一通暴打，打得对面嗷嗷叫，十五分钟就选择投降，水晶爆炸。 第34章 吴宇终于把段位打上钻石，握着陆思远的手喜极而泣：“太强了，真的太强了。” 单丹表情复杂，总觉得自己这个辅助是打了半天的躺赢局。他的ADC在庄元这个变态面前毫无排面，像个反复横跳的弟弟被死死按在了饮水机上。 单丹：“今天是我坑了，没有想到在座都是大佬。” 庄元客客气气安慰他：“没事，你就当你是个萌妹，辅助玩得挺好的，比卢荣强多了。” 单铁蛋一僵，一时不知道庄元是真心安慰还是挖苦，他尴尬笑了两声：“晚上我请你们吃饭吧。” “不行不行，我来请。”吴宇警告单丹不要抢自己的活计，要请客也一个一个轮着来。 今天的吴宇上钻目标已经完成，五个人打了几个小时的排位也有些精神疲惫，打开了一局大乱斗开始寻找快乐。 五个人一放松就开始聊天，庄元主动问陆思远:“看不出来你中单这么强，之前卢荣跟我说，我还有点不信。” 陆思远一笑，心想你这个混蛋一定是完全不信。 “随便打打，不过还是没有学霸你大师段位强。”陆思远道。 庄元：“我看你也马上就要上大师了，到时候可以双排，我拿卢荣的号和你打。” 陆思远惊了，反应过来这伙计居然开窍了，知道曲线救国，为了讨好卢荣已经开始准备同他的朋友打成一片。 这混账可真是个心机吊，居然能想到用大师段位来拉关系。 他想也不想就说：“好啊，我正好晋级赛了，到时候拉你双排。” 送上门的上分工具人，不用是傻子。 温成杰看着自己的钻三段位，心里忍不住的发酸，他也想当上分工具人，可惜他不配。 果果只配和强者双排，是他还不够强。 温少爷一直沉默着，沉默太久陆思远自然就发现，他用眼睛余光看了最左边的人一眼，还以为他在专心致志打大乱斗。 就算是大乱斗也要认真对待，陆思远叹息，温成杰认真上网的样子，真的好帅。 大乱斗太过轻松，陆思远打着打着就走神，开始幻想自己坐在温少爷腿上用一台电脑上网的样子。 身上坐着一个人，温成杰也依旧认真不受干扰，自己怎么乱动他手下的操作也不会出问题，只是眉头会皱起压低声音警告不要乱动，还会掐掐自己的腰，叫自己乖一点。 陆思远心里一个一个梦飞出了天窗，手下的操作同脑部不协调，顿时被击杀电脑屏幕灰了下来。 单丹瞥他一眼：“你怎么冲对面人群里去了。” “有点累，发呆了。”陆思远觉得屁股下的椅子太硬，严重影响自己操作，建议温成杰立刻把自己抱身上。 温少爷一听他累了终于开了金口：“累了就休息一会再打吧，也打了快四个小时了。” “晚上吃什么啊？”吴宇问：“烧烤还是火锅？有不能吃辣的吗？” 五个人没有不能吃辣的，陆思远还特别能吃辣，一听要吃火锅又来了精神：“这附近有好吃的火锅吗？” 单丹想了想：“好像有一家，上次我和温少爷初中聚会去吃过，味道还可以。” “他们家的虾滑和酥肉不错。”温成杰补充。 陆思远顿时喜欢了：“酥肉，我爱了。” “卢荣也喜欢吃酥肉。”庄元道。 “对啊，我和他还有吕雯都喜欢吃酥肉，每次出去吃饭要点两份。”陆思远想了想，看在今天庄元给劲上分的份上，漏了点情报给他：“卢荣最喜欢吃我们初中附近那家火锅店的酥肉，每次必点。” “这样啊。”庄元微微点头，显然是记在了心里。 温成杰在一边竖着耳朵，期盼着陆思远下一句就是关于他最喜欢吃的店家，可陆果果说完就闭麦，急得温少爷抓耳挠腮。 吴宇在美团上看了眼火锅店的菜单：“的确有酥肉。”他转头看了眼庄元：“诶，要是卢荣有时间你叫他一起来呗。” 陆思远惊了，吴宇这小子还挺敢讲的。 “我打电话问问。”庄元摸出手机，把电话拨过去。 然后在黑房的四个人，听见了学霸明显好了四个度的语气。陆思远的眼睛余光里还能看到这个混账嘴角带笑。 可恶啊，明明温成杰就在自己旁边，为什么还是觉得被这个装逼怪比下去了？ “在打……下次给你上分……嗯，陆思远在我旁边……已经吃过了？不想动？”庄元脸上带着笑挂了电话，转头冲吴宇说：“他已经在家吃过饭了，今天就不来了。” 吴宇：“学霸你和卢荣的关系这么好啊。” 陆思远冷冷一笑，你小子终于发现了？ 庄元一笑：“还可以，不过还是陆思远和卢荣关系更好吧。” 陆思远一脸平静：“卢荣是我们家宝玉，当然关系好了。” “那黛玉是谁？”单丹问。 “我啊。”陆思远一指自己，完全不介意黛玉这个称号，毕竟看到庄元的笑容渐渐消失，他心里就爽了。 可他爽了，温少爷不爽了。 温成杰看着陆思远，安慰自己最后宝玉也没和黛玉在一起，就是一个外号而已，不要放在心上嗷，认真你就输了小伙子。 他安慰自己两分钟，却毫无成效。 马的，还是好气啊。 单丹还在追问：“那吕雯是谁？该不会是薛宝钗吧？” “对啊。”陆思远点头。 单丹皱起了眉头：“那后面不是宝钗和宝玉成亲了？” 庄元：…… 陆思远：…… 他真的低估了单丹这张嘴，杀人于无形，庄元脸色起码下降了三个度。陆思远在心里鼓掌，不愧是我小舅舅啊，牛逼。 五个人又在网吧坐了一会就起身转移阵地，火锅店开着窗户，街道上都飘散着那股浓重的香味。陆思远的蠢蠢欲动温成杰都看在眼里，火锅还有酥肉两个词在他的心里打上重点记号，今天晚上就开始研究大众点评。 点菜上锅，等待菜品端上的过程总是煎熬，陆思远和温成杰有意无意地挨着坐，留单丹一个人坐在角落低着头按了两分钟手机，突然抬头问陆思远：“今年你回你外婆家了吗？” 陆思远：“2号就回去过了啊，爷爷奶奶家1号去的。” “啧，那你不是后面几天都没事情做了？”单丹挠头。 陆思远点头：“作业也基本写完了，就后面挑一天去庙里拜拜就没事了。” “庙里？”温成杰一愣：“是那个城隍庙吗？” 那不就在我家附近？ 陆思远点头。 “你去庙里干什么？社会主义接班人不可以搞封建迷信哦。”单丹揶揄。 陆思远瞥他一眼：“你管我，我就一个人去看看。” 温成杰忍不住了，他今天快修了一天的闭口禅，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个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当即果断出击：“城隍庙在我家附近，你一个人去吗？” “对啊。”陆思远眨了眨眼，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接着问：“你也有兴趣吗？” 温成杰笑了：“那看你愿不愿意让我一起去。” 陆思远一愣，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都想问温成杰是认真说的，还是随口一句的调侃。 单丹啧嘴：“我说温少爷，对着我外甥能别开屏了吗？好好说话成不？” 陆思远心跳得更快了，不只自己，就连别人也听出来了温成杰的意思，他抿了抿嘴低声说：“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就一起去呗。” 单女士说要两个人去才灵验，要两个人去…… 草！我这是走了什么霹雳无敌好运气？ 温成杰借坡下驴，立刻点头：“那我们两个几号去？” “六号去吧，我明天想在家里休息。”陆思远道。 温成杰点头，心里狂喜呐喊，这是第一次和陆思远两个人单独出门！人生第一次！没有单丹没有别人，only陆思远和温成杰的限定场合。 四舍五入蜜月旅行成了。 城隍庙一日游计划已经在心里成型，温成杰还想问几点过来，需不需要自己去接，但是现在桌边还有3个无关人等，这种悄悄话应该留到晚上被窝里悄悄说。 今天晚上又有理由找陆思远聊天了，温成杰面带微笑，感觉现在没有人可以破坏自己的好心情，没有人。 今天晚上的小温，是无比快乐的小温。 快乐小温在热腾腾的牛油火锅端上桌的时候，开始有那么一点不快乐，主要原因是他并不是很能吃辣，但是陆思远吃辣小能手，一张小嘴跟铁打的一样。 脸上的那颗小红痣似乎都因为吃辣变得红了一点，温成杰心想，是不是现在舔一口能尝到火锅味？ 他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心想自己可真是个变态。 “你怎么不吃？”陆思远筷子上夹着一颗虾滑，不知道应不应该放到温成杰碗里，便低声问：“吃不吃虾滑？” 温成杰点头：“吃！” 你给我夹辣椒生姜我都吃！ 火锅味道着实不错，陆思远见温成杰不怎么动筷子，还以为他是太谦让，便越俎代庖，给他盛了一满碗菜。 殊不知温少爷不怎么动筷是因为实在太辣，但是果果宝贝特意为自己盛的菜，不吃不是中国人。 温少爷含泪吃饭，眼见陆思远又拿起漏勺几乎落下泪来。 好菩萨，求求你，收了神通吧，别再给我盛菜了。 第35章 肾虚往往是在身体劳累之后，肚痛往往是在吃火锅之后，温少爷坐在马桶上暗自庆幸不是今天陪陆思远去城隍庙，要不然逛几步就要上厕所，只是想一想都能感觉到令人窒息的尴尬。 温成杰捂着肚子看手机，双腿已经坐得麻痹，他想问陆思远有没有肚子不舒服，但是这样又暴露了自己拉肚子的事实。 自己这种帅气男孩怎么可以拉肚子呢？更何况在喜欢的人面前，恨不得没有排泄系统，跟貔貅一样，只进不出。 温成杰犹豫着，陆思远的消息倒是先发过来了。 果果baby：你今天肚子有难受吗？ 果果baby：单丹才告诉我你不是很能吃辣 果果baby：今天没事吧？ 温成杰握着手机微微颤抖，发誓迟早要把单铁蛋从陆思远的好友里删除。他忍着腹痛努力为自己挽回所剩不多的面子。 温：其实还好，就是昨天晚上吃太多了有点难受 果果baby：那就好，单铁蛋还拉肚子了 陆思远回想了下昨天自己给温成杰盛的那满满一碗，还是有点担心。 这十七岁的家伙该不会是现在坐在马桶上回消息，但是好面子不肯说吧。 他越想越有可能，单丹那二皮脸上课上个厕所都不好意思，温少爷这只蓝孔雀肯定不敢告诉自己拉肚子了。 手机一震，温少爷发了个卖萌的表情过来。陆思远忍不住一笑，伸手点了点屏幕，像是这样就能摸到那只爱面子孔雀的脸。 “爱面子小鬼。” 二十七岁的陆思远，决定维护好十七岁温成杰的脆弱心灵，不再在拉肚子的话题上追问。 果果baby：明天你什么时候方便 温成杰想也不想，立刻回复自己什么时候都有时间。 陆思远抿了抿嘴，索性给温少爷打了个电话过去。 给陆果果设定的专属铃声骤然响起，温成杰差点把手机掉进马桶，他顿了顿清了清嗓子才接通电话，因为在厕所里的缘故，男孩的声音自带混响，让陆思远有些脸红。 温成杰：“怎么了？” “就是明天去城隍庙的事情，打字太麻烦了，打电话说方便一点。” 其实都是冠冕堂皇的借口，陆思远只是想听温成杰的声音而已。 温成杰一笑：“说得也是，那明天你是什么时候起床？” “想多睡一会，十点钟吧。”陆思远道。 温成杰：“吃了饭再出来？” 陆思远撒了个谎：“我爸妈明天有事，家里没饭吃，你要在家吃饭吗？” “我家也没饭吃，那一起出来吃吧。” 开玩笑，这个时候家里有饭吃也得没饭吃，温成杰绝不会错过任何一次能同陆思远一起吃饭的机会。 陆思远目的达到，在心里向单女士道歉，明天你的宝贝儿子就不在家啃筒子骨了。 冯晴晴见儿子在厕所半天不出来，想过去问是不是吃坏肚子了，但刚一走近就听见儿子在厕所里打电话，家长那根关于早恋的神经骤然绷紧。 冯女士伸手敲门，提高了音量大声说：“儿子，你在厕所拉了半个小时了，要不要妈带你去医院看看？” 温成杰：…… 陆思远：…… 冯晴晴见没有回答，又开口问：“儿子，你是不是有痔疮啊？” 温成杰恼羞成怒：“没有！” 电话里半晌没有声音，温少爷盯着还在通话的界面，心想现在把手机掉在马桶里，能够挽救回现在的尴尬场面吗？ 陆思远捂着嘴笑倒在床上，心里还顾忌着温少爷那颗水晶少男心，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努力不漏出一点声息。 可他沉默，温成杰更尴尬，把自己塞进马桶冲水消失的心都有了。 冯晴晴在门外也有点生气了，敲着门问：“宁愿打电话同女朋友说话都不愿意回你妈一声是不是？” 女朋友三个字飘进耳朵，陆思远一下愣住了。 温成杰经常躲在厕所里同女朋友打电话？听上去他妈还知道他有个女朋友？ “什么女朋友，我哪里来的女朋友？”温成杰忍不住了，冲着门外吼：“你一回家就疑神疑鬼我跟我同学打个电话你就躲门口听，有意思没意思啊？” 他把手机的扬声器打开，冲着话筒说：“女朋友，给我妈打个招呼。” 陆思远愣了两三秒，才开口说：“阿姨你好，我是陆思远……” 纯粹的男声让门外在暴怒边缘的冯晴晴冷静下来，她尴尬笑了两声：“原来是思远啊， 不好意思啊，阿姨弄错了，下次有空来家里玩啊。” 温成杰直接关了扬声器，冲着电话里的“女朋友”说：“明天中午你过来了给我打电话，我下楼接你去吃饭。” 陆思远：“知道了，你……别和你妈吵架。” 温成杰应了一声：“知道了女朋友，明天见。” “明天见。”陆思远话音刚落，对面就挂了电话。他松开手任由手机掉在床上，捂着脸在床上翻滚了两圈，一点也不在乎温少爷刚刚挂了他的电话。 心里只有刚刚他叫自己“女朋友”三个字。 虽然性别不对，陆思远也知道这是温成杰说的气话，但他就是忍不住开心。 早知道刚刚打电话的时候就录音了，以后还能翻出来听听，陆思远觉得有些可惜，决定下一次打电话一定要记得录音。 温成杰还不知道陆思远的绅士决定，正坐在马桶上同他那位事多的亲妈掰头对抗。 “你在外面听多久了？”温成杰问。 冯晴晴没好气说：“就两分钟，怎么我是你妈我还不能听你打电话。” “你是我爹都不能！”温成杰握紧手机心情越来越差，虽然陆思远刚刚告诉他不要吵架，但是他真的忍不住。 “你和我爸每年在家几天？一回来就管这管那，我给谁打个电话送点东西，就问是不是女朋友，您这么着急给自己找儿媳妇是不是？” 厕所门被踹了一脚，冯晴晴站在门外吼：“温成杰，你给我说话注意一点，我是你妈，我是关心你，你不是我儿子，谁愿意管你？” “管什么管，你和我爸管过我学习吗？知道我在哪里上补习班吗？知道我每周补习哪两门吗？”温成杰对吼。 “少来管我，我现在应该做什么我心里明白，用不着你们告诉我！” 门外安静了许久，半晌才响起冯晴晴的声音：“你是不是怪我和你爸爸不能经常在家里陪你？爸爸妈妈也是有苦衷的，我们不工作，你哪里来这么好的条件……” “我没怪过你们，你不用教育我。”温成杰不想再吵下去，按下马桶的冲水钮：“我肚子不舒服，不想说话了。” 冯晴晴站在门外握紧了手，冷静了一会才说：“爸爸妈妈要出差了，剩下几天你自己在家注意安全。” “知道了。”温成杰应了一声，直到听见他妈离开的声音才起身回房。 小别墅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静悄悄的，听不见别人的声息。 温成杰陷入了自我厌弃之中，一是在陆思远面前丢了面子，二是对在外面奔波的父母冲动生气。 他知道不应该，但是人的情绪复杂多变无法捉摸。温少爷把头埋进枕头里，想起自己还冲动说陆思远就是自己的女朋友，还被他知道自己真的在拉肚子…… 我死了算了。 温成杰放在脸边的手机突然一震，他转头一看，盯着屏幕上弹出的消息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果果baby：链接：吃完火锅拉肚子应该怎么办？ 果果baby：链接：家中常备这些药，有效治疗腹泻 …… 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最怕果果突然的关心。 温成杰真男人，打掉牙往肚里吞，强颜欢笑打出回复。 温：知道了 温：可爱.jpg 陆思远盯着屏幕上那只猫，心里寻思温成杰是存了多少这种卖萌猫猫头，是不是跟每个人聊天都是发着这种可爱表情？ 想知道他还有没有在和家里人吵架，又担心提起这些事让他不开心。陆思远顿了顿，将输入框里的字全部删除，回了个一模一样的可爱猫猫头。 果果baby：偷你表情包了 偷表情包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把我也偷走啊！温成杰心中憋气，一口气发了二三十张表情包过去。 这些卖萌表情都是他特意为和陆思远聊天时候准备的，现在终于派上了用场。 等到全部发送完毕，温成杰才施施然发送自己的总结陈词。 温：都是你的 陆思远脸上的笑快裂到耳根，飞快手机截图上传到自己的私密空间相册，动作一气呵成，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老手。 两个人没有再发消息，各自握着手机一遍又一遍翻看同对方的聊天记录，重温刚刚聊天事后的场景，猜测对方脸上可能出现的表情。 窗外的太阳缓缓落下，日暮降临，陆思远沐浴焚香打开电脑准备上分，刚刚登上游戏就收到了排位邀请。 陆思远一看，居然是庄元这个装逼怪。 元元爱吃肉：双排？ 暗夜杀神：1 元元爱吃肉：等我换号 换号之后庄元打过来了语音电话，陆思远没多想直接接通，万万没曾想，耳机里居然传出卢荣的声音。 卢荣：“思远啊，今天你要靠我带飞哦。” 陆思远：…… 陆思远不信他的鬼话，就卢荣这个玻璃心，被队友骂两句估计就能自闭卸载游戏。 “你和庄元在一起？” 卢荣：“对啊，我今天住他家，他倒水去了，等他过来你们两个排。” 陆思远：“……那你呢？我们两个打游戏，你干什么？” 卢荣想也不想：“看你们两个打游戏啊，看别人打游戏比自己玩开心多了。” 陆思远：…… 彳亍，庄元，你厉害！ 第36章 一晚上的双排，在段位变成大师的一瞬间，陆思远果断退出游戏在语音里和卢荣告别。 待不下去了，再待下去陆思远怀疑自己开口就会发出一声狗叫，还是吃饱的狗叫声。 他忍不住后悔，要是今天晚上拉着温少爷一起双排就好了，起码自己也能有个人一起说话，不至于听一晚上的双人相声。 他真的不想知道庄元家的水果特别甜，也不想知道水果还是他特意给卢荣买的。 但想起明天能单独和温成杰一起去城隍庙，陆思远又觉得自己没输给庄元。两次人生中第一次双人约会意义重大，陆思远一个鹞子翻身打开衣柜，决定选一件好看点的衣服。 选来选去，陆暖暖好歹选出套不错的衣服来，才心满意足地上床睡觉。 第二天闹钟响了三次，陆思远才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洗澡洗头，在浴室折腾了将近半个小时，将自己的头发吹出蓬松少年感，自然又心机。 他对着镜子叹气，十年前的皮肤果然就是要比十年后好，不擦什么乱七八糟的护肤品，也依旧光彩照人。 换好衣服背着包出门，坐在沙发上的陆老爹和单女士看了一眼，但都默契地什么也没说，目送儿子出门，叮嘱一句路上注意安全。 “他干什么去了？”陆老爹问。 单女士笑了一声：“我没有问怎么知道。” 陆老爹：“肯定是出去见小女朋友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跟我那时候出门见你一样。” 单女士一愣，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一些：“还是你懂儿子。” “我给他转点钱。”陆老爹拿出手机，絮絮叨叨说：“出去约会不能让女生出钱，也不知道这个臭小子身上的钱带够了没有。” 单女士想了想：“他还有压岁钱，你别转太多了。” “知道了知道了。”陆老爹嘴上说着，手上一点也不含糊，给第一次出门约会的儿子转了五百块。 陆思远看到这笔转账的时候，温成杰站在他身边也看了个清楚。 转账的备注上写着四个大字。 约会基金。 陆思远尴尬笑了两声，抢在温成杰说话之前解释：“估计是以为我今天和女朋友出门，所以我爸才给我转钱。” “女朋友？是谁？”温成杰下意识追问。 陆思远：“什么是谁，我爸妈跟你妈一样，总是觉得我有一个女朋友。” 温成杰笑了：“但是我今天的确是和女朋友一起出来，你说对不对啊，女朋友？” 陆思远握着手机愣了，看着面前的人半晌说不出话来，没有手机作为中间媒介，女朋友三个字的冲击太大，自己那点可怜的少男心遭遇了一套军体组合拳，在胸腔里动荡不已。 是真心还是假意，是有口无心还是刻意而言？陆思远一时什么也分不清，只是看着面前笑得灿烂的温少爷，心思却已飘到很远以外。 “怎么不说话？”温成杰忍着紧张，伸手捏了捏陆果果脸边的碎发。 脸颊边的温度让陆思远骤然回神，他抿了抿嘴看向一边，心里突然有些委屈，皱着眉埋怨说：“你又在开玩笑。” 不要开这种玩笑，小心我当真，让你吓一跳。 温成杰一愣，没有想到陆思远竟然一脸抵触。 是我刚刚说的话过分了吗？可你明明在试卷上写我的名字。 温成杰捉摸不透陆思远的心思，有些手足无措，只能连忙道歉解释：“对不起，你别生气。” 道歉说得太顺口，脸上的表情太小心翼翼，陆思远心头一颤，暗骂自己神经病太敏感，一个玩笑而已这么在乎干什么。 “是我的错。”陆思远抿了抿嘴：“我请你喝奶茶，刚刚我的话别往心里去。” 温成杰看见陆思远又露出了个笑容，心里松了口气，神经松懈说出来的话就没过脑子：“用你的约会基金请我吗？” 草！温成杰说完就后悔了，立刻补救：“发出两分钟的消息我还能撤回的对吧。” 陆思远被他的话逗笑：“不可以撤回，我已经听到了。” “那我先道歉……” “不用。”陆思远看着他，心想你能开玩笑，我也能开。 陆思远：“既然是用在和女朋友约会时候的约会基金，当然要用在女朋友身上，你说对不对？女朋友。” 温成杰：！！！ 温成杰：“对啊，所以我今天的奶茶要加冰淇淋。” 他伸手揽着陆思远的肩膀往前走，侧着头低声说：“这里有一家好喝的奶茶店，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两个人之间短暂的尴尬和僵硬同奶茶里面的冰块一样，很快融化在了浓稠的甜味里。 奶茶这种东西加的料再多也不能当饭吃，温成杰原本想带陆思远去吃一家冷锅串串，但被陆思远立刻制止了这种菊花痛行为。 “昨天还在拉肚子，今天就不要吃辣椒了。”陆思远在购物广场里转了两圈，选中了一家韩国烤肉。 温成杰对陆思远的体贴行为十分感动，但是如果果果宝贝不把他拉肚子的事情直接说出来就更好了。 烤肉下肚，两个人吃得太饱，索性散步走去城隍庙，顺便消食。 “怎么突然想来城隍庙拜拜？”温成杰问。 陆思远想了想，找了个借口：“希望菩萨保佑这次运动会不要再受伤了。” 温成杰一听作势点头，自己待会也要向菩萨许愿，祈求他保佑陆思远这一辈子都不要再受伤了。 城隍庙的香火缭绕，隔着一条街都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的那股虔诚的佛香。陆思远嗅了嗅，轻声说：“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闻到这个味道，就觉得心里很平静。” “是吗？”温成杰倒是觉得同陆思远一起来这种地方让他很激动，心绪不宁，总觉得自己肚子里那点花花心思会冲突了神佛。 两个人一起跨过门槛，找旁边的义工奶奶一人领了三炷香。 红色香烛的火苗冒着青烟，两个人的香凑在一起，点燃之后一齐站在了庙中间，等着前面的人拜完再上前。 陆思远每一躬都鞠得格外长，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每一次弯腰都满怀他的虔诚。 上辈子他唯物主义坚定客观，心却被温成杰牵着走十年，永远无法冷静放手，弯弯绕绕无法逃离。 这辈子重来一次，他依旧不相信这世界上有神佛天仙救人于苦难。可他永远愿意为温成杰低头，祈求那缥缈难以捉摸的庇佑。 希望温成杰一生平安到老。 希望温成杰万事如意。 希望温成杰学业有成。 希望温成杰永远快乐。 陆思远将香插进香鼎里，才恍然想起没有为自己许一个愿，妈妈说的姻缘情感和分班愿望全部忘记抛到了九霄云外。 “怎么了？”温成杰见他发呆，觉得可爱又喜欢，轻声问：“是不是有愿望忘记许了，我们可以找义工奶奶再拿两炷香。” 陆思远看他笑得弯弯的眉眼，心想分班看老师怎么想，能不能在一起要看温成杰怎么想，求菩萨有什么用？ 这个世界上能实现他心里那点微小又隐秘愿望的，永远只有面前这个让他心动的人。 只有温成杰能成全他，能让他从十年求而不得的苦海沉浮中度他。 陆思远忍不住想，要是温成杰是端坐在金座上沐浴香火的菩萨就好了。 全世界这么多人爱他，供奉他，自己一句简单的喜欢和爱，永远不会引起他的注意和青睐。他可以说得光明正大坦坦荡荡，永远不用害怕别人的眼光。 “怎么不说话？”温成杰再也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陆思远脸上那颗朝思暮念的小红痣，轻轻捏捏他的脸颊，将人从神游天外拉了回来。 陆思远：“没有，该许的愿都许了。” “那就好，现在我们干什么去？”温成杰问。 陆思远想了想，发现好像无事可做，但又不甘心两个人的约会就这么简单结束，只能道：“先出去再说吧。” 温成杰点头：“那我们就先出去，先逛逛，再决定去做什么。” 两个人走到寺庙门口，陆思远眼睛边擦过一缕红，他脚步一顿，同温成杰说：“你等我一下。” 温成杰看着他一路小跑去了卖寺庙护身符纪念品的地方，红色的流苏在秋天的风里微微摇晃，一荡一荡像是扫在自己的心上。 陆思远很快付了钱回来，温成杰原以为他只买了一个，却发现他一只手拿了一个，两个护身符一模一样，都是红底上面绣着一个金色的佛字。 “给你。”陆思远递过来一个，提醒温成杰：“可以放在钱包里。” 温成杰有点不敢置信：“给我买的吗？” “不然呢？”陆思远反问：“我现在还有别的女朋友吗？” “那可不能有。”温成杰当着陆思远的面拿出钱包，将护身符放在了最里面的口袋里。 陆思远无意一瞥，发现温少爷的钱包里居然放着一张照片，可他还没看清，温成杰已经把钱包放回了口袋里。 那是谁的照片？陆思远想。 是不是温成杰喜欢的那个人？ 陆思远心砰砰跳，温成杰的心也砰砰跳，庆幸还好自己收的快，没有让陆思远看清照片的内容。 第37章 温成杰那张放在钱包里的宝贝照片，是一张模糊的拍立得，拍于一年前的圣诞节。乐于过洋节的高中生用两节课时间举办圣诞晚会，温少爷被要求带拍立得过来拍照。 十块钱一张的相纸对于他来说不是昂贵的物件，但温少爷也不想全部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一整个热闹的下午过去，手上的相纸用了个干干净净，温少爷才拍到了一张只有陆思远一人出镜的照片。 虽然没有正脸，只是一张坐在座位上看书的侧脸，但有就不错了，他也不敢要求太多。 两个人走出了城隍庙站在公交车站前不知道要到哪里去。 “去上网还是去玩电玩？”温成杰问。 陆思远心里还想着那张钱包里的照片，心不在焉说：“昨天才打上大师，今天不想打了。但是你要是想上分的话，我可以陪你。” “不用了。”温成杰连忙拒绝，同喜欢的人上分还要保持不坑，实在是太难了。 陆思远见他不想去上网，拿着手机看了看出声问：“要不要去看电影啊？我请你。” 看电影？ 温成杰用力掐了下手心，发现自己没有在做梦，的确是陆思远在问自己要不要去看电影。 “可以啊，你有什么想看的？”温成杰表示自己非常好安排：“我都可以，看你想看的就行。” 爱情片恐怖片科幻片都行，只要能和陆思远一起看电影，就是看纪录片温成杰也是兴致勃勃。 “那就去看这个吧。”陆思远选了个自己一直想看的科幻片，把手机递到温成杰面前看他选的座位。 陆思远：“这个座位你觉得可以吗？” 两个人的座位在最中间的地方，十足的观影好位置。 温成杰点头，心里却在想，现在他是懂了为什么情侣约会都喜欢选角落的位置。坐在那种地方，摸个小手亲个小嘴都完全没问题。 哎，我也不想亲什么小嘴，就亲个脸能不能给个机会？ 陆思远不知道身边人的花花心思，老老实实买了观影位置最好的票，同温成杰坐上了去购物中心电影院的公交车。 公共汽车摇摇晃晃，两个人挨在一起难免肌肤摩擦，陆思远原本还想着那张照片，在脑海里筛选照片主人公的人选，但蹭来蹭去他脑子里除了温成杰就装不下别的东西了。 就算照片放在钱包里又怎么样，现在同他去看电影的是自己，并肩坐在公交车上的也是自己，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可陆思远还是不满足，温成杰身边的花花草草朋友太多，多得让他难过又嫉妒，除了自己，似乎谁都有可能是照片上的人。 他揣着满腹心思到了电影院，国庆节休假时候的热闹地方，总能遇见两个认识的同学。 温少爷艳名在外，一中认识他的人不知凡几，有一个九班的上来就勾肩搭背问他是不是来和妹子约会。 喜欢温成杰的女生很多，每年圣诞节的贺卡都收到手软，陆思远每次看到都心里滴血，嫉妒别人能把喜欢表达的那么明显，自己却只能闷在心里不言不语。 九班同学勾着温成杰的肩膀还在揶揄：“听蛋哥说有个少奶奶，今天还不带来看看？” 温成杰见陆思远取票回来，冲他一招手，等着人过来了直接将人拉到面前说：“这就是少奶奶，快点请安吧。” 同学一噎，陆思远瞥了温成杰一眼，挑眉问：“又开什么玩笑？” “他说今天我和少奶奶一起来看电影，但我今天就和你出门了，当然你就是少奶奶啊。”温成杰打量陆思远的表情，说得有些小心翼翼。 又和温成杰扯成一对，陆思远心里开心脸上却还是不咸不淡，哦了一声当作默认，往温成杰身边一站不说话了。 “这是陆思远吧，真的跟别人说的一样。”那同学冲陆思远笑了笑：“真挺高冷的。” 陆思远看了他一眼：“还好吧。” “你认不认识我们班的冯珍梦？” 陆思远一顿，想起那是高二下学期分班之后才认识的女同学，现在他应该是不认识的。 “不认识。” 那人坏笑说：“她挺喜欢你的，人也长得好看，要不你给我个联系方式？” 温成杰一听就怒了，心想自己是死了吗？怎么当着自己的面挥锄头挖人。 “不用了，我没兴趣。”陆思远皱起眉头，伸手拉了拉温成杰：“走吧，电影快开场了。” 温少爷也不想在这里多呆，担心下一秒陆思远就改了主意，把联系方式给了别人。到时候漂亮妹妹同可爱果果出双入对，悲惨大柱只能抱着被子咬枕头哭。 关键是冯珍梦是谁？眼睛大不大，腿长不长，长得漂不漂亮？ 可温成杰在记忆里查无此人，半点线索也没有。 “走过了。”陆思远看温成杰直愣愣往前走，连忙伸手拉住：“你想什么呢？已经走过厅了。” 温成杰看他：“我在想冯珍梦是谁。” 陆思远心头一跳，心想温成杰想冯珍梦干什么？ “你想她干什么？”陆思远笑着问：“想要她的联系方式？” 温成杰一噎：“我要她联系方式干什么，只是我好像根本就没有见过这么个人，一点印象都没有。” “难道你有什么怪癖，要认识学校里所有人？”陆思远有些不爽，一个别班的女生，有什么好认识的？ 有时间不如来好好认识下我，最好发现我对你图谋不轨，正好给我找理由对你下手。 温成杰沉默了，他总不能直接说自己是想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只有充分了解情敌，才能够做出应对，不让陆思远被被人迷了眼。 陆思远见他不说话，又心里忐忑反省自己是不是说话太重惹人讨厌。 影厅里面的灯关闭，陆思远微微转头，接着屏幕上的光去看温成杰的脸，想观察他的表情，看看这人是不是生气了。 只是他一转头，就对上了那双在昏暗光线里依旧明亮的眼睛。 他一愣，不知道说什么好。 两个人对视了半晌，陆思远才小声问：“你看我干什么？” “看你生气没有。”温成杰压低了声音回答。 陆思远：“我没生气。” “那你看我干什么？” 陆思远抿了抿嘴：“也看看你生气了没有。” 好像每次他去看温成杰的时候，温成杰也在看自己，说是巧合也太巧了点。 这个认知让他心跳有点快。 “我也没有生气。” 温成杰压低的笑声传入耳朵，陆思远无比庆幸现在是在电影院里，身边人看不见自己红到发烫的耳朵。 生气话题就此揭过，陆思远集中注意力在面前的屏幕上，不去数身旁人的呼吸声。 一场电影结束，中途没有令人害羞的亲密画面，也没有让人惊吓的恐怖画面，陆思远同温成杰之间的距离没有再拉近，但这种平静的气氛也已经让他心满意足。 电影散场，灯光点亮，陆思远心里突然一阵失落，坐在椅子上看着屏幕上滚动的字幕没有动。他想，下次和温成杰两个人看电影又会是什么时候呢？ 他坐在椅子上没有动，温成杰以为还有彩蛋，便也安安静静陪着。 “不好意思，请让一下。” 坐在里面的观众往外走，陆思远骤然回神，反应过来自己又在发呆。 “我们也走吧。”陆思远起身。 温成杰疑惑：“不是还有彩蛋没看吗？” 陆思远一愣：“没有彩蛋啊。” “这样啊，我以为你坐在椅子上是为了等彩蛋，既然没有那就走吧。”温成杰跟在陆思远后面，伸手将他脑后压平的头发拨了拨。 “现在干什么去？”温成杰问。 陆思远摇头：“我不知道。” 两个人走出电影院，找了个奶茶店准备找找晚上吃什么，陆思远伸头看着温成杰的手机，对上面的餐馆摇头。 “辣的不要了，你又不能吃。”陆思远撇嘴。 温成杰努力给自己找点面子回来：“其实还是能吃的，之前是因为一下吃太多了。” “不行，不能吃就不要吃。”陆思远伸手划着屏幕：“吃点清淡的。” 温成杰低声说：“我不是看你喜欢吃辣嘛……” 陆思远一愣，转脸看他，怀疑自己听错了刚刚的话。 “怎么了？”温成杰见他表情：“我不挑食，吃什么当然依照你的喜好来。” 原来是这样，陆思远想起温少爷良好的家教，绷紧的神经又松懈下来，嘲笑自己草木皆兵。 “那就听我的吃清淡点的，港餐越南菜泰国菜都行。”陆思远说着越凑越近，温成杰都闻到了他头发上洗发水的味道。 温成杰心思飘远，隔着黑色的头发想要亲吻他的耳廓，那一点白色隐藏在发间，细细的绒毛在灯光下清晰可见，诱惑着自己低头嗅上一嗅。 “你真的没有什么想吃的吗？”陆思远困惑问。 温成杰想说吃你，但理智告诉他不可以。 他将手机拿回来，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然后问：“云南菜可不可以，有辣的也有不辣的。” 没有人想委屈自己喜欢的人，陆思远喜欢吃辣，温成杰就愿意陪他，就算自己吃不了，看着也心满意足。 两个人决定了晚餐项目，刚刚走到门口就又遇见了开始在电影院遇见的九班同学，只是这次是九班一群人在，像是有什么聚会。 温成杰打了个招呼，陆思远只是瞥了一眼点了个头。 那个同学倒是一副自来熟：“真巧，又遇见你们两个了，你们也吃这间店？要不要一起？刚好我们班冯珍梦生日，一起热闹热闹。” 温成杰朝着男生女生中脸最红的那个女生看了一眼，脸上笑了笑，心里却在想要怎么拒绝。他还没说话，就感觉手被拉了一下。 陆思远冷着脸说：“不用了，我不喜欢热闹。” 果断拒绝了这次别有用心的邀请。 第38章 两个人坐在角落靠窗的位置，点完菜等服务员离开，温成杰才小声问：“你不喜欢热闹？” “不是不喜欢，是不喜欢和陌生人的热闹。”陆思远抿了口水，疑惑问：“你和九班的人关系很好？” 你是不是觉得我拒绝的话有些太尖锐过分了？ 陆思远顿了顿，又解释说：“要是和不认识的人一起吃饭，我不喜欢。而且他还说有个女生喜欢我，我更不喜欢。” 温成杰一愣，心想是不喜欢那个女生，还是不喜欢女生？ 温成杰：“你决定就好，出来玩最主要就是让你高兴。” “你不觉得我说话太直接，拒绝很不给人面子？”陆思远抿了抿嘴，想起那张钱包里的照片，有些自暴自弃地将自己的伪装撕开一角袒露在外：“我就是这个样子，对不认识的人我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温成杰笑了笑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脾气，没有什么不好的。” 他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喜欢的滤镜太厚，还是真的觉得没什么。在自己面前说不喜欢的陆思远，只让他感觉孩子气，像只对自己露出肚皮的刺猬。 更何况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他也不喜欢，也不愿意陆思远为别的女生庆祝生日。 “你不生气就好。”陆思远轻声说：“就怕你那个朋友因为这个事对你有意见。” 温成杰脸上的笑更深，说话的声音也更低：“我的朋友很少，那种只能算点头之交认识而已。” 小小的卡座边不时有服务员经过，陆思远也学着温成杰的样子小声问：“那我算你的朋友吗？” 你会为不是朋友的人特意写试卷分析吗？会和不是朋友的人在假期一起出门吃饭看电影去寺庙吗？ “当然算。”温成杰一脸无奈：“难道你觉得我没有把你当成朋友吗？” 你是我心尖窝窝里那个最特殊的朋友。 陆思远高兴了，但却还不满足：“我只是问问，毕竟单丹是你的发小，我怎么也算得上是你的朋友吧。” 温成杰想，我喜欢你同单铁蛋有什么鸡毛关系？怎么老让他插在我和你之间？ “同你是朋友和单丹没有关系。”温成杰耐心解释：“同蛋哥关系好的人多了去了，我也没有和他们都成为朋友。” 陆思远不依不饶：“可是单丹是我小舅舅。” “那又怎么样？难道你也是我的大外甥？” 温成杰挑眉，心里想了下这关系，还真有点得劲。就是太带颜色，公共场合臆想对象还坐在对面，让他不敢向下继续延伸。 “我有单丹一个便宜舅舅就够了。”陆思远一笑，心里舒服了点。 温成杰点头，心想我将来有单丹一个便宜舅舅也足够了。 服务员开始上菜，辣的摆在陆思远面前，不辣的摆在温成杰面前。汽锅鸡一端上桌，陆思远就给温成杰盛了一碗，让他先喝碗汤再开始吃。 两个人一边聊天一边吃，小米椒让陆思远的嘴唇变得红润，脸也有些红，看得温成杰心里发痒，筷子也不由自主往辣菜里面伸，想要尝尝同陆果果嘴唇一样的味道。 “你干什么？”陆思远看他：“这个挺辣的，你能吃吗？” “能吃。”温成杰夹着菜，眼睛却盯着对面人的嘴唇：“我又不是一点都不能吃，你也太小心了。” 陆思远也觉得自己有点管太多，撇了撇嘴没有再说什么，温成杰像是得到他的允许，心里升起一股奇妙的感觉。 他这是在管我？ 喜欢的人管自己是一种享受，是一种变相的恩爱。温成杰享受着被陆思远盯着的感觉，甚至夹了颗小米辣放进自己碗里。 “你够了啊。”陆思远看不下去了：“你吃个火锅都不行，还生吃小米辣，明天……” 他想说明天是不想出厕所了吗？但又顾忌着现在在吃饭，不合时宜的话太倒胃口，只能瞪了温成杰一眼，满脸的不赞同。 “我知道，我心里有数。”温成杰笑着将碗里那点小米辣都放在一边，提醒陆思远也不要吃太多了，小心和自己昨天一样。 陆思远信誓旦旦：“那不可能。” 两个人吃得心满意足肚子滚圆，陆思远要买单却被温成杰抢了先。 “行了，把约会基金留着下次再用，这次我先买单。”温成杰拿出一张卡递给服务员，转头冲着陆思远小声说：“我也有约会基金的。” 下次？下次是什么时候？陆思远问。 “那得看你下次什么时候邀请我。”温成杰道。 陆思远心里不爽，难道每次都要我先开口像上赶着一样，你就不能主动邀请一次？ 他面色冷淡，温成杰见状心里有些不安，开口问：“你下次还会叫我出来玩吗？” 陆思远心里别扭，看了他一眼半晌没说话，等着温成杰买完单才说：“我不叫你，你就不能叫我出来玩？” 这话说的有些发脾气的意思，温成杰就是个聋子也能听出来陆思远的不爽，连忙笑着说：“当然能，我就担心你不想跟我出来玩。” 陆思远：“那你可是担心得太多了。” 温成杰一愣，站在店门口盯着陆思远不说话，慢慢消化这句话的意思。 购物中心里人来人往，陆思远被他盯着有些不自在，伸手扣了扣脸，又摸了摸肚子说：“今天晚上吃得太多，肚子有点撑。” 温成杰回神：“那散会步再回去？” “走着去车站差不多。”陆思远觉得时间有点晚了，手机上已经收了单女士好几条问候短信，再不回去估计就要打电话过来了。 温成杰送他上车，两个人隔着窗户一笑，陆思远同他挥了挥手说再见，温成杰傻乎乎也挥了挥手，直到公交车走远他才放下手，反应过来自己像个憨批。 陆思远坐在公交车上反复回忆今天同温成杰说过的每一句话，手机备忘录上的字多了一行又一行，他也越记越心惊。 肢体接触太多，言辞也太暧昧，打字到后面脸都红了，脑子里的想法也歪到一边，直到回家也没有记完。 单女士和陆老爹正在看电视，见他回来两个人顿时安静下来，陆思远按着手机往房间走，没注意爹妈复杂的表情。 “果果，今天玩得开心吗？”单灵试探着问。 陆思远有些魂不守舍：“我同温成杰去的，没有女朋友这种东西。” 但是约会基金是绝对不会退给陆老爹的，进了他口袋的钱，绝对没有再拿出来的道理。 陆老爹瞪着眼睛：“没女朋友还收我的钱，你个小混蛋。” “我不管。”陆思远顿时警觉：“给钱不收是大傻/逼！” 单灵笑了：“在外面玩了一天，快点洗澡了休息，后天就要上课了，记得把作业写完。” “早就写完了。”陆思远回了房，把今天的备忘录写完才收拾衣服去洗澡。 单灵去收拾他的脏衣服，听见浴室里面的哼歌声又悄悄出来同老公咬耳朵。 单灵：“你儿子一边洗澡一边唱歌，高兴得很。” “平白无故收了五百块钱，是我我也高兴。”陆大成哼了一声，随口问：“温成杰是谁啊，怎么从前没有听果果提过。” “他们班同学，这次考年级第一的那个。”单灵道。 陆大成放心了：“哦，和成绩好的同学出去玩玩，向人家学习学习挺好的。这次果果月考是不是进步了？” 单灵点头：“进了二十名。” “不愧是我儿子。”陆大成一点也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陆思远沉浸在浴室自带混响的气氛之中，不知道自己老爹实力儿吹，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刚刚推开房门就听见手机连着响。 班级群里不知道谁艾特了全体成员，消息蹭蹭蹭蹿到了99+。 陆思远点进去一看，都是关于运动会的事情。班级标语，方阵口号，谁举旗走第一，要不要订班服，接力赛动员，乱七八糟混在一起叫人眼花缭乱。 陆思远正准备放下手机，就瞧见单铁蛋艾特自己。 单猴子：@远 ，你接力赛最后一棒？ 远：…… 远：好 年级接力赛是每年运动会的压轴表演，一中操场是标准大小，400米一圈，200米接力正好一圈两棒。一次接力跑十圈，每个班出二十个学生，十个男生十个女生，男女生交替接棒，最后一棒是男生。 单丹见陆思远答应跑最后一棒，转头就继续艾特温少爷让他跑第一棒。 温：好 温：保证第一 熟悉的孔雀开屏熟悉的味道，陆思远有些手痒，想学温成杰一样也发一句保证第一。但温少爷的人气太高，那条消息立刻就被同学刷到了上面去。 有说吹捧温少爷第一的，有笑他又开始吹牛的乱七八糟混在一起，让陆思远没了复制消息的心情。 他盯着温成杰那个欧美帅哥头像，心里暗骂他可真能开屏。今天的亲密他不敢往别的地方想，只能怪温成杰开屏不分场合，想问问他尾巴毛不累吗？ 毕竟朋友一生一起走，好兄弟亲密一点也不是不可能，要怪就怪温成杰不知道分寸，自己又喜欢想太多。 陆思远愤愤想着，坐在桌前一口气写了两张卷子，正确率十分感人，惹得他又在心里骂了两句温孔雀讨人嫌。 最后一天的假期似乎蹭得一下就过去了，周四的一中迎来了一年一度的学校秋季运动会。学生们穿着校服背着没书的书包进了学校，经过无聊的入场式和揭幕仪式，陆思远总算坐在了观众台上。 每个人都有广播稿的写作任务，一片播出的广播稿给班级加0.5分，李家庆为了这点分数，跟打了鸡血一样催着班上同学快点出稿。 蚂蚁群里扔石头，总能砸到几个运气好的。 陆思远拿着纸笔看着田径场放空了两分钟，才缓缓动笔。 他刚刚写完，就听见耳边传来一声笑，温成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看着那张广播稿说：“哟，在写我的广播稿呢。” 陆思远伸手一遮，耳朵顿时通红。 第39章 吸取了上次物理试卷的教训，这一次温成杰一看到陆思远在写自己的名字就直接开口询问，不给陆思远收东西的机会。 “怎么遮住了？”温成杰一跨步在他身旁坐下，伸手去扯他压着广播稿的手：“给我看看你怎么写的。” 陆思远死死压住：“干什么，有什么好看的，又写了不只你一个人。” “男子四百米我们班不就我一个人吗，你还能写谁啊？”温成杰问。 陆思远不接这个话，红着耳朵打量了温成杰两眼，发现他上身穿着校服**穿着到膝盖的运动裤，忍不住问：“现在就换衣服，你不怕冷吗？” “还好，待会去热个身，等会就要去检录了。”温成杰还是不死心，想要看看陆思远广播稿上的内容，只是这人遮得死紧，愣是不留一点空隙出来。 温少爷作势皱眉：“你该不会是在写我的坏话吧？” “写广播稿呢，怎么可能说你坏话。”陆思远把广播稿夹进书里：“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我从网上抄的。” 李家庆站在最下面一排又在催广播稿，瞧见陆思远和温成杰坐在一起聊天就提高了声音：“你们两个！广播稿写了吗！除了上午有项目的，每个人都要交一篇！” 温成杰举手：“我待会四百米，不用写。” 陆思远有些不爽，皱着眉说：“在写，别催了。” 李家庆见陆思远冷着脸，也有些不敢问了，冲他一笑：“那你快点啊。” 温成杰看在眼里，有些好笑问：“怎么班长看上去有些怕你？” 就陆思远这外冷内软好说话的性格，怎么会有人怕他。 “我怎么知道，可能背后说我坏话，心里有鬼吧。”陆思远抿了抿嘴，想起李家庆是和自己一个初中毕业的。 他无意识扣了扣书角，心里有点烦躁。 “你这么好，怎么会有人说你坏话？”温成杰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陆思远一愣，没等他想明白温成杰意思，手里就被人塞满了零食，猴菇饼干和曲奇饼干混在一起，温成杰还在从书包里往外拿东西。 “你带这么多零食干什么？”陆思远失笑：“以为小学生春游呢？” 温成杰：“待会要跑步，得吃点东西，时刻保持状态。” 陆思远看着手里的零食，觉得就算吃完温成杰的肚子也不能填满多少，毕竟是一口气吃三大碗饭的青春期男生。 他伸手把自己的书包提起来，把今天早上特意买的士力架都拿出来塞进温成杰怀里。 “吃这个，饱肚子一点。”陆思远道。 温成杰收了巧克力，想问一句是不是特意给自己买的，但陆思远一脸平淡又从自己手里抽出来两个扔给单丹，这个问句又被他咽进了喉咙里。 “你们两个坐在这里春游呢？这么多零食。”单丹挤过来从陆思远手里拿了几个，一点不客气拆开就吃，美其名曰：我帮你尝尝味道。 温成杰看他：“你就不能自己买点？” “买了啊。”单丹含糊说：“被吕雯抢走了。” 温成杰：…… 他想问真的是抢走的吗，真的不是你赶着上供的吗？ 广播里念广播稿的声音突然终止，换成了激昂的音乐声和报号的声音。 高一年级组男子一百米即将开始。 陆思远转头看了眼跑道，想起自己十年前站在起跑线的时候，只觉得无聊又乏味，满脑子都是快点跑完完事。 可能就是因为当时的不专心，所以才在终点线摔得那么惨，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陆思远回忆，当时爬不起来可能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摔懵了，一个是觉得太丢脸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下面的发令枪响，加油声和选手的步伐一齐爆发，整个体育场沸腾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逐着赛场上箭一般的身影。 终点线被冲过，这次没有人像一年前的陆思远一样摔倒。 “这一届跑得没有上一届快。”单丹撇了撇嘴：“比思远去年跑得慢多了。” 陆思远不想在让自己丢脸的回忆上继续，闭嘴不接话。 温成杰：“这才第一组，得跑完三组才知道谁第一。” “就算三组跑完我也觉得他们没有思远去年快，要不是最后摔了，第一就是我们班的了。”单丹叹气：“你说你当时想什么呢，怎么突然就摔了。” 陆思远抿紧了嘴，他当时什么都没想，但就是因为什么都没想，所以才摔了。 可这些话不能说出口，他只能干巴巴回答：“忘了。” “不过去年幸好温少爷在终点线，要不都没人送你去医务室。”单丹道。 陆思远应了一声，不敢看身边人的脸，只盯着现在正热闹的终点线，看着和同学抱在一起庆祝的高一学生。 去年他摔得惨烈，倒在地上就不动了，卢荣和吕雯都不在，好一会都没有人过来扶。陆思远正准备自己爬起来，就感觉到有人过来先把校服盖在自己头上，然后把自己抱扶了起来。 明明自己当时都没和温成杰说过几句话，这个人就过来帮忙，陆思远想着过去的事，忍不住问：“当时你是在等检录吗？” “高一我是裁判组，在旁边带人检录。”温成杰也在回忆去年的时候，心想去年还能背一路，今年也不知道能不能抱一下。 “你怎么想起用校服盖我头的？”陆思远看他。 温成杰一愣，回忆了一下，小声说：“我以为你在哭。” 倒在跑道上的男生，脸朝下黑发散乱，露在外面的白色手臂同红色的跑道对比鲜明，温成杰过去的时候才听说是自己班上的同学。 没有人来扶他，他自己倒在地上也没动。温成杰第一反应就是他在哭。 可是等他脱下校服给人披上，把人扶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这个同学没有哭，只是脸特别红，一脸的羞愤，要哭不哭的样子。 比哭了还可怜。 温成杰想着自己当时把人背起来的时候，陆思远都不肯搂自己脖子，还是自己说了才单手搂住，另外一只手死死捏住披在头顶的校服，不让旁边的人看到自己。 实在是太可爱了，温少爷心想，就连那句小声的谢谢也是可爱到要命。 他记忆翻飞，陆思远却有点不开心，他皱着眉问：“我什么时候哭了？” 虽然他当时觉得很丢脸，但是仅限于丢脸，根本一颗眼泪都没掉，倒是腿因为摔倒流了不少血。 “没哭没哭，是我弄错以为你哭了。”温成杰连忙纠正自己的说法。 陆思远看他：“你怎么就觉得我会哭？” “我看你趴在地上不动。”温成杰想了想也就是扶起来的那一眼，就成了自己忍不住注意陆思远的开始。 主要是他心里觉得没有看到陆思远哭实在遗憾，总想逮着机会看这位摔倒同学掉几滴眼泪。 就这么不时看上两眼，看来看去就上了心，再看上一阵就丢了心，控制不住地偷偷观察陆思远的点点滴滴。 “我那是因为摔懵了！”陆思远咬牙切齿，脸都红了一片，一字一顿纠正温成杰的看法：“我没有哭，是因为摔懵了一下爬不起来。” 单丹噗嗤一声笑了：“虽然我当时不在，但是我觉得你哭了，小时候你磕一下都要掉金豆豆，摔一跤肯定哭了。” 陆思远：“没哭！” “我作证，的确没哭。”温成杰扼腕，心想当时怎么陆思远就没哭呢，怎么单铁蛋就能看到陆思远哭的样子，自己就没看到呢？ 造化弄人，世事无常啊。 一百米的三组比完，陆思远还在因为一年前的摔倒耿耿于怀，一句话都不同单丹和温成杰说，任凭他们两个怎么搭话都不理。 单丹：“我寻思你怎么脾气这么大呢？跟小时候一样，一点也不知道改。” 陆思远不理他。 温成杰觉得好笑，又伸手递了两个蒟蒻果冻过去示好：“尝尝这个，好吃。” “我当时没哭。”陆思远再次解释。 温成杰忍不住笑了一声：“知道了，你没哭。” 广播里传来提醒高二四百米检录的声音，陆思远撕果冻纸的动作一顿，看向温成杰发现他已经起身开始脱外面的校服。 秋天阳光虽然温暖，但是有风，吹久了依旧觉得身上凉。陆思远叫住温成杰：“你现在别脱，等待会检录完要上场再脱，小心吹冷风久了肌肉僵硬抽筋。” 温成杰的动作一顿：“可是待会脱衣服没地方放，我不想和别人的混在一起。” 陆思远看单丹：“你不跟着一起去吗？”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广播里又开始提醒高二男子跳远选手开始检录。 单丹伸手一指：“听到了没，我也要去检录，没工夫帮少爷拿校服当小厮。” 温成杰继续脱自己的衣服，脑中突然灵光一闪，骤然抬头看向陆思远，眼睛里快要放出光来：“要不你跟我一起下去吧，帮忙拿下校服和水。” 再顺便去终点线接我，让我冲过终点线的时候合情合理地抱你一下。 陆思远抿了抿嘴，点头说了好，拿出广播稿站起身，同两个检录选手往下走。温成杰贼心不死，盯着陆思远手上的广播稿问：“真不给我看看？” 陆思远冷漠地将广播稿交给李家庆，用行动告诉温成杰想都不要想。 李家庆凑够了最后一篇广播稿，连忙送到主席台去。陆思远也借助温少爷的人脉关系，顺利进了检录草坪，同温成杰站在一起，陪他检录。 温成杰做着热身活动，突然问：“觉得我能拿第几？” “第一。”陆思远想都不想，因为上一辈子温成杰就拿了第一，穿着骚粉色运动裤独领风骚，想不看见他都难。 温成杰一笑，站起来跳了跳。 “好，听你的，那我就拿第一。” 第40章 为了拿第一，温成杰提前将自己的对手们分析了个透彻。杂鱼们放在一边不讨论，他最强劲的对手就是学校田径队的两个同学。 但幸好他们不是专训四百米，不然温成杰真实一点盼头也没有，哪里还敢问陆思远自己能拿第几，巴不得陆果果运动会都不要来，这样就看不到自己丢脸的样子。 热身运动做完，老师拿着名单过来带选手去起跑线，温成杰脱下校服递给陆思远：“我要去做准备了。” “我在终点等你。”陆思远指了指那边正在清场的起点处，“希望你是第一个过线的那个。” 温成杰冲他一笑：“我努力。” 陆思远目送他走远，骚粉色的运动裤在风中翻动，身旁的女生都在小声议论温少爷今天好像又帅了点。 悄悄讨论的声音和脸红的视线纠缠在一起，追逐着温成杰的身影。陆思远在原地站了一会，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他将怀里的校服又抱紧了一点，努力吸取那点还残存着的体温。 和上辈子不一样，他没有在运动会上和温成杰坐在一起吃零食，没有陪他一起检录，也没有站在终点线等他。 原本两条平行线偏离了轨道，从来都只隐藏在人群中多看那个人一眼的自己，正在慢慢拨开人群，一步一步走到他身边。 陆思远不知道这是好还是不好，他掐着手心想起时间已经很久没有重来过，刚开学时候的兵荒马乱像是一场梦而已。 但现在的一切更像一场梦，像一场马上就会醒的美梦。 他抱着校服站在跑道边，等着已经站在起跑线上的温成杰经过自己身边，然后再目送他跑向终点，看着所有的光都披在他身上为他加冕。 “各就各位！预备！” 广播里传来裁判的声音，温成杰全身都绷紧，只等一声发令枪响冲出起跑线。高二年级所在的观众台上沸腾起来，大力为班上的同学加油呼喊。 李家庆从来都要争第一，丧心病狂借来了音响话筒摆在前面，用着自己的公鸭嗓呼喊温少爷的名字，加油之声直接破音，惹来众多异样眼光。 陆思远：…… 他心里原本的那点缱绻的少年心思，都在班长破音的公鸭嗓里灰飞烟灭，就连温成杰经过身边的时候，也没挤出个笑来。 “加油。”陆思远跟着温成杰跑了几步，立刻转身走向终点线。 四百米只一组不分跑道，温少爷和田径队另外两个人粘得很近，他听不到丢人的破音加油声，耳里只有呼呼的风声和自己的心跳声。 他越跑越快，脑子里什么也没想，眼睛看着前面，离终点线还有一百米，他已经看见了站在那里的陆思远。 抱着校服的少年安安静静站在那里，一只手上还拿着一瓶水，他的视线只落在自己一个人身上。 温成杰突然获得莫大的鼓舞，骤然提速，视线越来越晃，喉咙里的血腥味越来越重，眼里的陆思远越来越近，就连那酒窝他也渐渐能看清。 他在笑。 温成杰迈着腿第一个冲过终点线，笔直向着他的终点冲去，伸出手将笑得灿烂的陆思远抱进了怀里。 喘息声弥漫在耳边，带着汗意潮湿的皮肤炙热滚烫，陆思远后退两步才稳住，他眨了眨眼睛才后知后觉回抱住身上的人。 “第一名，厉害了。”陆思远拍拍温成杰的背：“我扶你走几步。” 温成杰不舍地松开人，从他手里接过水一口气喝了半瓶，这才让陆思远扶着沿跑道走。 呼吸还没有平复，陆思远不想让他张嘴吃风，也不主动搭话。这样的沉默也不尴尬，陆思远觉得自己扶着温成杰的手心有些出汗，刚刚挪开一点，就听见广播里传来主席台播报广播稿的声音。 “天空中最快的鹰也追不上你的脚步，地上最猛的豹是你的追逐，高二四班的温成杰，你是体育场上最快闪电……” 温成杰感觉到扶着自己的手一松，刚想问怎么了，就听见广播里念出了自己的名字，他刚刚恢复的心跳骤然加速。 “……投稿人：高二四班，陆思远。” 温少爷的心跳停顿了一秒，看着陆思远愣愣问：“我没听错吧，这是你写的广播稿？” 陆思远第一次在温成杰面前脸红了个彻彻底底，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百度上搜了抄的，不是我自己写的。” “真的？”温成杰有些飘飘然，说话的语气也格外荡漾：“最快的鹰最猛的豹？” 陆思远没说话，红着脸看跑道，觉得自己是最惨的人。 上辈子可没有自己广播稿被念这一茬，怎么好死不死就要拿自己的广播稿，因为自己文采斐然真情实感吗？ 陆思远郁闷得不行，阳光照在脸上降不下温，红扑扑的脸勾得温成杰想蹭一蹭亲一亲。 他走过去微微低头：“原来在你心里我这么厉害啊。” 陆思远不说话，拖着他沿着跑道继续走。 温成杰觉得自己心跳恢复得差不多了，正准备开口问陆思远自己跑步的样子是不是跟广播稿里面写的一样帅的时候，就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温少爷响彻天空。 “温成杰！温少爷！” 两个人站在跑道上同时愣住，紧接着整个体育场盘旋着高二四班用音响喊叫的庆祝声。 “温成杰！高二究极帅比！” “温少爷第一！” “今天我是你们家长工！” 温成杰：…… 陆思远：…… 乱七八糟的喊话混在一起夹杂着笑声，话筒在同学之间传递，陆思远看着温成杰想生气又想笑的纠结表情，忍不住笑了一声催促他：“快点挥个手，不然他们能一直嚎下去。” 温成杰连忙举手比了个一挥了挥，这才安抚下高二四班燥起来的同学们。 但是也因为这一挥手，观众席上所有人都在看他们。 温成杰沿跑道散步的心思也没了，挨着陆思远走不动道的样子也没了，手拉着少奶奶快步疾走出了体育场。 陆思远拿着校服站在一边，看着坐在楼梯上捂着脸的温成杰。 比起陆思远的广播稿，集合全班之力的加油喇叭对温少爷的刺激更大。他从念书开始就受欢迎，送礼物送花送情书，但是怎么也没有过搬个音响过来加油的待遇。 全校都听到了，全校都知道他的外号了。 温成杰捂着脸使劲搓了两下，妄图让别人觉得自己脸是搓红的，但一抬头就瞧见了陆思远带着笑的眼睛，还有盛着小红痣的酒窝。 “你笑我。”温成杰说。 陆思远还在笑：“第一次见别人搬音响来加油，还是温少爷厉害。” 他原本不想笑的，但是看见从来都风轻云淡孔雀开屏的温成杰红着脸拉着自己往前冲，陆思远的嘴角就忍不住翘起。 温成杰：“没你广播稿里写得厉害。” “比广播稿里厉害。”陆思远还在笑：“都拿第一了还不厉害？” 温成杰忍不住伸手揉乱他的头发，恶狠狠说：“不许再笑了！”他把校服从陆思远的手上抽出来披在身上往前走。 “走，第一给你买冰激凌去。”温成杰被陆思远的笑甜得昏头转向，决定以毒攻毒，吃点甜的让自己清醒清醒。 两个人舔着冰激凌回到观众台的时候，老张正好过来，看见温成杰如同看到惊天大宝贝，从头到脚一顿吹，比陆思远的广播稿还厉害。 温成杰好不容易吃完冰激凌冷静下来的脸眼看又要升温，老张总算放过了他，拍拍他的肩膀让他继续加油。 “我真的受不了了。”温成杰对着陆思远小声抱怨：“就拿个第一，怎么这么能说……” 陆思远疯狂给他使眼色，叫他不要说了，但抛媚眼给瞎子看，两个人毫无默契，温成杰还以为他眼睛进了沙，想要凑过去吹吹占个便宜。 “你眼睛怎么了？”温成杰刚靠近就被陆思远掐了一把，抽了口冷气。 这下温少爷总算接收到了陆思远的信号，微微一摆头就看见一脸苦大仇深的紧紧盯着自己的单铁蛋。 “你怎么了？”温成杰问。 单丹：“你除了问怎么了，还能不能说点别的？” “那你希望我问什么？”温成杰觉得奇怪，想了想又问：“是不是跳远没拿到名次？没事，不要为了……” 单丹：“我拿了第一。” 温成杰更懵了：“那不是挺好吗？第一名厉害了。” 单丹冷笑一声给了温成杰一个背影，陆思远凑过去压低了声音说：“在生气没人给他拿音响庆祝呢。” 温成杰一噎，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从包里拿出剩下的零食戳了戳单丹的后背：“吃零食不第一名，运动会结束我们出去吃饭给你庆祝庆祝。” 单丹嘴上说不稀罕，身体倒是诚实地开始猛吃零食。 “你给我等着，等我三千米跑完，我就是全班的英雄。”单丹坚定发誓。 陆思远和温成杰符合点头，是是是，你就是全班的英雄。 单丹这边还在编织自己的英雄梦，下午比赛项目一开始，高二四班就新王登基，学霸庄元两百米轻松夺冠，八百米冠军也已经放话预定。 高二四班的音响再一次打出成吨输出，各班不堪其扰连番举报，终于在单丹参加三千米之前，被主席台派来的学生会干部带走。 单丹：…… 第41章 单丹忧郁了一下午，坐在观众台上不言不语，吕雯都不敢上去惹他。 陆思远和温成杰一左一右坐在他身边写卷子，不时交流两句学习经验，单丹看天发呆心里更惆怅了。 他幽幽道：“人生真不公平。” 陆思远应和点头：“是挺不公平的，你看开点。” “温少爷学习好长得帅家里还有钱，标准的人生赢家。”单丹吃了口零食，看着天继续放空：“你打架强打游戏厉害，冷脸酷哥，有些女生就喜欢你这一口……” 陆思远手下一个用力，直接将水性笔的笔尖按成了直角，盯着单丹那张嘴，想要回到两分钟前用零食好好塞住。 “你别瞪我，初中你能打赢我，现在我比你高这么多，你肯定打不过了。” 单丹嘴上警告，身体也小心往温成杰那边挪了挪：“就算你能单挑打过我，你还能打过我和温少爷两个人。” 陆思远黑着脸，转头不再看他，从口袋里又拿出一只水性笔，沉默着继续写他的练习卷。 他不是打不过，是舍不得打。主要是舍不得打温成杰，同单丹没什么关系。 而且看温少爷那个体格，自己可能还真打不过温少爷。 陆思远笔尖顿了顿，心想自己想同温少爷打架干什么，要打也是床上妖精打架，别的打架他一点兴趣都没有。 广播里开始通知让参加男子三千米的学生开始检录。 单丹起身冲着陆思远勾手：“走呗，陪舅舅去检录。” 陆思远眼抬都没抬：“老张刚刚来说了，所有陪检录终点线接人都是班干部，别的人都老老实实坐在观众席上，不然被学生会抓到要扣分。” “那不是李家庆那个四眼在终点线等我？”单丹下意识转头看了眼吕雯的位置，发现她戴着卫衣帽子玩手机，白色的耳机线延伸进帽子里，一副不问窗外事的样子。 单铁蛋最后挣扎：“那温少爷陪我去？你不还有个组织委员的名头吗？” “腿软走不动，待会还有点事情要去主席台。”温少爷婉拒。 单丹一口气堵在胸口，指着屁股黏在观众席上的两个人放狠话：“你们两个会后悔的。” “我保证不会后悔。” 陆思远哼了一声，自己最后悔的就是刚刚安慰了单铁蛋一句，反倒被他捅了老底。 初中打架这个事情陆思远没有刻意掩饰过，但也不会在别人面前主动提起。特别是在温成杰面前，他从来就没有说过关于自己初中的事情。 上辈子温成杰直到死也不知道自己打架的事情，怎么这辈子在高中就被单丹这张狗嘴吐了个明白。 陆思远心里有点烦躁，笔尖无意识在练习卷上点写，戳出了一片墨点。 其实男生中二期在外面逞凶打架也没什么的，正常的青春期躁动行为，自己不过是打架下手厉害了一点而已。 二十七岁的陆思远在心里疯狂为自己开脱，说服自己打架只是中二行为，并不是流氓混混预备役。 单丹气冲冲走了，中间的位置空出来，温成杰自然顺杆子往上爬挪到了陆思远旁边，两个人挨着坐。 他看看陆思远的手，又看看陆思远的侧脸，怎么也想象不出他打架的样子来。 动手之前会放狠话吗？下手的时候第一拳会打哪里，他被别人打过没有？身上会不会有旧伤？是不是因为被人欺负所以才会打架？ 温少爷恍恍惚惚，脑子里一阵脑补，给陆思远来了出沉默少年遭受校园暴力，终于爆发一拳一个废物点心，三十年河东三十河西，莫欺少年穷的剧情来。 他的视线太过炙热，陆思远想忽视也忽视不了，忍了又忍才问：“盯着我看干什么？” 温成杰想也不想：“在想你打架的样子。” 陆思远一顿，嘟囔说：“这有什么好想的。” “就是好奇。”温成杰把自己的短袖挽起来露出结实的上臂，他伸着手同陆思远手臂挨着，一粗一细对比明显。 这么一看温成杰更不相信单丹的话了，就陆思远这细胳膊，能够打过谁？ 陆思远见他一脸不信，心里好笑，索性也将自己的袖子挽起来。少年的手臂白皙结实，有着微微的肌肉起伏。 “跟你现在比肯定不算什么，但是初中的时候我就一米七六了，而且那时候比现在要胖一点，胳膊也要粗一点。” 陆思远解释着一顿：“其实打架这个事情……” “你不用说这些。”温少爷害怕他回忆起伤心事，立刻说：“肯定是他们欠收拾你才打他们的，不要再想了。” 陆思远：…… 他想说其实不是这样，初中生打架可能是单纯看对方不爽而已，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你在想什么？有些人是挺讨厌的，但是有些人单纯只是我看不爽而已。”陆思远小声说，“我也没你想得那么好，没有人能欺负我的。” 温成杰听着问：“你看不爽就要打人？” 陆思远一顿，立刻解释：“初中的时候脾气不好，人有点冲动，而且我打别人，人家也打我啊，互相打扯平了。” 温少爷：…… 他心情有点复杂，脑袋里居然开始假设被陆思远打会是怎样一种感受。可他刚刚假设，就反应过来自己初中不过一米七三，也就是给陆思远拎包放风的份。真要动手的话，估计能被陆思远按着打，毫无还手之力。 “你怎么不说话了。”陆思远有点急了，“我初三开始就没打架了，你……” “我初中遇见你，估计会被你吊着打。”温成杰突然道。 陆思远一愣奇怪问：“我打你干什么？” “假设而已。”温少爷道：“我初中毕业才一米七五，你一个能打我三个。中考完暑假被我爸妈流放健身房，整天跑步锻炼才长到现在这样。” 陆思远一愣：“那你多健健身，兴许还能上一米九呢。” 温成杰心念一动，自己要是一米九的话，和陆思远之间的身高差不就最萌身高差了呢？到时候再练练力气，能让陆思远坐自己肩膀上。 “你说得对，我会继续健身的。”温成杰说着冲他一笑：“起码不能让你一拳就把我撂翻了。” 陆思远：“你这个体型，一拳撂翻有点困难。” “那就好。”温成杰想要是自己被陆思远一拳撂倒打得满头包也太没面子了，怎么说也应该两拳才能倒。 “打架这个事情不要跟别人说。”陆思远犹豫了一阵还是提醒了一句：“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温成杰点头：“你放心，我保证不会让别人知道。” 打游戏厉害成绩也不错的冷面帅哥要是让人知道还会打架，一个冯珍梦倒下了，还会有千千万万个冯珍梦站起来。 温成杰绝对不会给自己心里添堵，发誓不会向外人吐露一个字，陆果果这种宝藏男孩他一个人守护就够了。 三千米的选手即将准备，温成杰把腿上的试卷收进包里，一拍陆思远肩膀说：“跟我去一趟主席台？” “干什么？”陆思远疑惑，跟着他走下了观众台。 温成杰：“音响被扣在主席台了，我们俩给搬回来。不过老张知道了肯定要说，算了你还是回去，我一个人搬就行了。” 陆思远笑了：“就是说两句呗，我又不怕。” 他推着温少爷往前走：“走走走，快点搬了快点回来。” 两个人拉拉扯扯到了主席台，温成杰一下顿住，看着坐在广播台那的冯珍梦后悔不应该让陆思远同自己一起来。 “怎么了？”陆思远见他不走了，转头朝广播台一看，同冯珍梦对上了眼。 好家伙，难怪自己那片百度模板广播稿会被念出来，原因终于找到了，肯定是这姑娘瞧见了投稿人的名字特意挑出来的。 温成杰：“你在这等着，我去拿音响。” 陆思远：“我跟你一起去。” 主席台暂时没有老师在，除了冯珍梦还有几个学生在，陆思远也不看他们，走过去直接将音响搬了起来，但还没拿稳就让温成杰接了过去。 “你去把话筒拿走就行。”温成杰冲着桌子上的话筒抬了抬下巴，陆思远闻言伸手去拿。 一个学生会的反应过来了，一把按住话筒问：“谁让你们来拿的？” 陆思远眉头一皱，冷着脸问：“我们班自己买的东西拿回去还要你们同意？” 那个学生被陆思远一瞪，手一松话筒就被抽走了。温成杰也有些愣，他从来没看过陆思远冷脸凶人的样子。 陆思远虽然笑得少，但也是平和安静的样子，心情不好最多就是面无表情不耐烦一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直接冷脸凶人。 温成杰看着他，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有些女生喜欢冷脸酷哥。 这谁顶得住！他也喜欢！ 两个人搬着音响回去，临走的时候冯珍梦叫了陆思远一声。 陆思远回头。 冯珍梦看着他小声说：“你们班的广播稿下午的还没送来。” “知道了，我会和班长说的。”陆思远点头，拿着话筒跟上了温成杰的脚步。 第42章 音响搬回来的时候，高二四班爆发一声欢呼，李家庆看向陆思远的眼神可谓是又敬又怕又爱。 他压低了声音问：“你没把主席台的人打了吧。” 陆思远：…… “虽然那群蠢货的确是挺烦的，我也想打他们，但是你要是在主席台动手会被记过的……”李家庆絮絮叨叨：“待会老张问起来，你就说是我让你去拿的。” 陆思远沉默，难道自己初中的时候真的打架太过头，导致高中还有余威震慑？ “我没打架。”陆思远打断李家庆的话，冷漠提醒他：“我还想顺利参加高考毕业，不会打架。” “没打架就好，没打架就好。”李家庆连忙点头，见陆思远冷着脸他又有点怕。 温成杰在一边把音响装好，拿着话筒走过来问：“班长，音响装好了，还有什么别的要准备？” “没了没了。”李家庆赶快接过话筒大声说：“写作业看书的都别干了，单丹三千米要开始了，都来给他加油！” 集齐全校之力，不分年级，一中一共凑出来三十个参加三千米的勇士，人称市一中三十勇士。这些勇士除了单丹以外，大部分都是赶鸭子上架，刀架在脖子上，不能上也要上。 所以站在起跑线的时候，有几个脸色发白双股战战，又不想在同学面前丢脸，强撑着一口气站在跑道上。 单丹一会压腿一会高抬腿，热身运动进行得如火如荼，对三千米冠军是势在必得。 裁判过来检查选手准备状态，特意嘱咐了一句：“坚持不下去就直接走到草地休息弃权，千万不要勉强自己。” 有几个学生恨不得现在就立马放弃，但是准备的口号已经响起，一声发令枪响，再不愿意跑现在也得撒开了腿跑。 全校人都看着呢，谁先弃权谁最丢脸。 没有人想当最丢脸的那一个，第一圈的路程勉强是全员跑完。 温成杰见着单丹已经开始第二圈，正跑着过来，当机立断，从李家庆手里把话筒夺了过来，冲着话筒大声喊：“高二四班单铁蛋，一中长跑原子弹！” 一时所有的加油声都被覆盖，全校震惊，就连跑道上的单丹听见自己的小名响彻云霄，也是脚下一趔趄差点摔倒。 温大柱，我**妈！ 单丹咬着牙不去听，只想把丢人的加油声扔在身后，双腿飞奔几乎成了残影，三圈半的时候就已经超最后一名一圈。 但每当他经过高二四班观众台的时候，总能听见那个大音响发出的加油声。 温成杰一次，陆思远一次，李家庆也喊了一次。单丹抬头看了观众台一眼，托着下巴盯着自己的吕雯一闪而过，双腿得更快了一些。 你们三个男的喊个屁，快点把话筒给吕雯啊！ 单丹快气到呕吐，难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种道理班上没有一个聪明人懂吗？ 他喘着粗气一路狂奔，三千米第一一骑绝尘，全校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陆思远站在观众台上忍不住啧嘴。 “他今天是真的出了大风头了。”陆思远笑了笑，都能想象出待会单丹得意洋洋的样子。 李家庆拿着话筒想要再加油一次，横出来一只手突然握住了话筒，温成杰冲班长一笑：“换个人来吧，刚刚你又破音，五班的人瞪了好几眼了。” 李家庆：…… 倒也不必把破音直接说出来，虽然我很成熟，但也是要面子的。 吕雯坐在第一排，正托腮看着跑道上最快的身影，突然面前一暗，温成杰把话筒递了过来。 温成杰：“给他加个油呗。” “啊？”吕雯觉得莫名其妙：“你们喊不就行了呗。” 陆思远也觉得奇怪，看着温成杰却也没有阻拦。 “单丹速度慢下来了，我觉得你骂一句可能会让他跑快一点，毕竟他好像最怕你。”温成杰将话筒塞到吕雯手里，给了个暧昧的眼神，示意她来。 单丹还有最后一圈半，路过观众台的时候突然听见一个懒洋洋的女声。 “单丹加油，必须第一。” 毫无激情也不押韵，但是在单铁蛋的耳朵里恍如天籁，不用看也知道这是谁的声音。这句加油直接让他鸡血爆发，进入暴走加速模式。 吕雯看了眼单丹同第二名之间的距离，疑惑看了温成杰一眼：“我觉得他就是站在原地休息两分钟也是第一名。” 温成杰笑了：“场上的人不够看，学校记录才是他唯一的对手。” 陆思远看着吕雯皱眉的样子欲言又止，总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但是又不好说出口，只能扯着温成杰的手把人拉到一边。 “他喜欢她？”陆思远用眼神示意。 温成杰看着他，低声说：“对啊，他喜欢他。” 陆思远皱着眉没有注意温少爷的眼神，只当他承认单丹喜欢吕雯。 “你怎么发现的。”陆思远问。 “看出来的。”温少爷道。 陆思远有些生气：“那你就让吕雯给他加油，要是吕雯不喜欢呢？” 温少爷笑了：“加个油而已，不要想太多。你没看见单丹一下跑那么快，他心里高兴着呢。难道你还不帮你小舅舅一把？” “我谁也不帮。”陆思远想了想又警告温少爷：“你少当烂好人中间扯红线，这种事别的人越帮越乱。” “仅此一次。”温成杰举手投降，“你怎么看上去很不喜欢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样子。” 陆思远理直气壮：“当然啊，要是分手了我夹在中间多尴尬，要是吕雯迁怒不跟我玩了怎么办？” 最重要的原因当然是吕雯成他小舅妈要怎么办，难道真的咬牙叫自己的好朋友一声小舅妈吗？ 陆思远回想上辈子，吕雯虽然和单丹打打闹闹，但也没有发展出超越友谊的感情来，难道是有点什么自己没有发现而已？ 他越想越迷惑，却听见身边人问：“要是吕雯也喜欢他呢？” 陆思远一愣，看着温成杰啊了一声。 “你觉得他喜欢他吗？”温成杰盯着他问。 陆思远总觉得他意有所指，不知道应该点头还是摇头，可下一秒又见温成杰笑开，轻声说：“要是两个人互相喜欢，那就太好了。” 这句话包含太多，让陆思远恍恍惚惚，直到单丹冲线破纪录才回神过来。 高二四班全班吼着单丹的名字，直到这位英雄被陈旭明封楠俩个人搀扶着走到观众台前的时候才安静下来。 单丹十分装逼地推开了扶着自己的两兄弟，高高举起自己的手冲着高二四班伸出一根手指比了个一。 高二四班顿时燥起来，拿着话筒狂吼第一第一。 只有吕雯黑着脸骂了句草。 “怎么了？”陆思远问。 吕雯盯着还举着手的单丹冷笑：“这煞笔对我竖中指呢。” 陆思远：…… 他定睛一看，单丹似乎也注意到了自己的手势不对，赶快将手指换成了食指。但吕雯已经看到，冷冷吐出弱智两个字，将卫衣的帽子拉下重新戴上耳机，继续玩自己的手机。 陆思远回到自己位置上，小声对温成杰说：“你劝劝单丹吧，让他提高点双商再追人，要不换个对象也行。” “怎么了？”温成杰疑惑：“刚刚不是你说不要插手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情吗？” 陆思远摇头：“单丹怎么也是我小舅舅，我不想看他受伤。” 温成杰：…… “吕雯生气有点恐怖，一个能骂十个。”陆思远小声说。 温成杰笑了：“十个单丹吗？” 陆思远摇头：“十个杨敏昕。” 杨敏昕，班上大姐头，能和学生会车轱辘打口水战以一敌五的卫生委员。 温成杰：…… 对不起，打扰了。 “我会跟他说的。”温成杰撒谎。 劝肯定是没用的，喜欢上一个人不到感情耗尽怎么会放弃？温少爷嘴上答应，但一句都不会去劝自己发小。 毕竟要是现在有个人来劝自己不要喜欢陆思远，他也肯定不会同意的。 两个人表面上达成共识，等到单丹来都只字不提，一股脑地把葡萄糖红牛还有零食往单铁蛋手里送。老张也来了一趟，表扬了单同学一番。 虽然头脑不行，但四肢着实发达，老张拍着单丹的肩膀，提议要不要去校队练一练，搞个国家二级运动员对考大学也有好处的。 第一天的项目结束，中途有几个女生过来特意看单丹一眼，话里话外都是套联系方式的意思。可惜单丹跑完三千身体被掏空，用校服蒙着头一倒直接开睡，并没有温成杰和庄元两个人风轻云淡的样子。 回家的时候温成杰看着单丹脚步虚浮，忍不住说：“要不打个车我先送你回去？” “自行车还在车棚里呢，今天得骑回去。明天晚上班上聚餐，就不骑车来了。” 温成杰一拍脑袋，差点忘记明天晚上班级聚餐的事情。他这个组织委员要联系餐馆，现在拿出手机果断在班级群里发消息。 温：明天班级聚餐 温：@全体成员 有建议直接说 一时班级群里热闹起来，温成杰看了两眼，又切换到同陆思远的聊天界面。 温：聚餐有什么想吃的？ 温：单丹说想吃老鸭汤补补 温：你呢？ 这是明晃晃的偏心，但温成杰做得理直气壮，还先问了单丹的意见，把自己偏袒朋友放到了明面上，让陆思远找不出一点疏漏来。 果果baby：我都可以啊 果果baby：老鸭汤好喝 果果baby：都听你的 陆思远回完消息，就伸手戳了戳冷着脸的吕雯：“还生气呢，群里商量明天聚餐呢，你想想你准备吃什么。” 卢荣应和：“就是就是，别因为单丹那个装逼怪生气了。” 吕雯翻了个白眼：“谁为他生气了。” 她低头打开书包准备找自己的公交卡，手指却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她一愣，将书包拉开了点低头一看，一个制作粗糙的金牌躺在她书包里，同公交卡放在一起。 一中只有一个项目会发粗制滥造的金牌。 男子三千米的金牌现在在自己的书包里，沉沉的，亮亮的，包含着那份真挚的心意在书包里发光。 是谁放进去的不言而喻。 吕雯突然笑了一声，心情阳光灿烂，嘴角忍不住地扬起。 她拿出公交卡将书包重新拉上，将书包和男孩送上的那颗真心一齐牢牢抱在怀里，冲着陆思远问：“明天聚餐什么时候来着？” 第43章 运动会开两天，第二天上午的项目庄元出了大风头，八百米轻轻松松拿第一，摘了金丝眼镜的学霸荣获全校女生的瞩目。 但碍于他和李家庆之间的深仇旧怨，高二四班的音响并没有为他响起，学霸也保全了高级冷漠的人物形象，冲线之后心满意足被卢荣扶着绕场走了半圈。 高二四班一时成了香饽饽，单丹庄元温成杰三个人吸引了无数女生特意绕路过来上厕所，一时间观众台前面堵了个水泄不通。 “真受欢迎啊，他们几个。”卢荣蹭到陆思远吃零食，含糊说：“我看杨敏昕被吵得有点不爽了，估计这群女生要被骂。” 陆思远一笑：“是有点吵，不过谁不喜欢帅哥呢？” 长得好看又出色的人谁不喜欢，陆思远看着站在观众台前面同单丹说话的温成杰挪不看眼，怎么看都看不腻。 正看着温成杰突然抬头，两人眼神交汇，原本面无表情的温少爷露出个笑来，一时间心照不宣小鹿乱撞，陆思远冲他眨了眨眼睛。 不知道是从那篇播出的广播稿，还是冲过两百米终点线的拥抱，一种莫名的情绪在两人之间弥漫，就连换着尝味道的冰激凌都像变了味道。 可两个人都装鸵鸟不敢确定是不是，万一自作多情可怎么好？ 卢荣吃着零食突然眼睛一抬，手肘一撑眉目传情的陆思远：“诶，那个冯珍梦来了。” 一听这个名字陆思远就皱起了眉头：“你怎么也知道了？” “吕雯他们几个女生聊八卦，我顺便听了几句。”卢荣对着冯珍梦多看了两眼，压低了声音说：“长得还挺好看的，你有兴趣不？” 陆思远果断拒绝：“没有。” “我猜也是，吕雯也说你绝对不可能有兴趣。”卢荣轻声说：“他们还以为吕雯是你女朋友，一群人在那旁敲侧击套话呢。” 陆思远一噎，他可不敢挖自己小舅舅墙角，怕单丹这野狗大半夜爬来自己家门口哭。 “吕雯生气了吧？”陆思远皱眉：“今天晚上我请你们喝奶茶。” 卢荣见他脸色沉下来，连忙说：“你也别生气，人家还不是喜欢你，才叫人来打听这些。你要不喜欢私底下说明白就好了，别把女孩子弄得太难堪。” 陆思远见他这样，伸手一揉：“你还真是宝玉一块，眼睛里女孩子都是水做的，我这泥糊的朋友在你心里是那么过分的人吗？” 卢荣啧了一声：“说什么屁话呢，我还不是希望你别脾气上来跟人闹翻，到时候惹得人又在背后说你，你不高兴，我也不喜欢。” “行了行了，我会找机会和人说清楚的。”陆思远顿了顿：“不过下次再有人因为这个事打扰你们，一定要告诉我。” 卢荣点头：“其实也就是打听点你喜欢讨厌的东西，放心吧，我和吕雯都没有说。” “好。”陆思远应了一声，伸手挠了挠头发嘟囔：“我真的挺烦这种事情的。” “烦什么事情？”温成杰一过来就听见陆思远抱怨，他伸手把买的柠檬糖递过去，挨着他坐下问：“题目做不来？” 陆思远摇头：“一点小事而已。” 温少爷见他不想多说，也没有继续问下去。拿出手机看了两眼就发现有个熟悉身影又从前面经过。 他瞥了眼，心想着冯同学今天上午是第四次过来上厕所了吧，一上午是喝了两升水吗？虽然人要多喝水，但是喝这么多也没必要。 真的没必要。 温少爷瞥了眼身边认真做题的陆思远，发现他连抬头的意思都没有，心里又舒服了些，但又忍不住自虐问：“你看见了吗？” “看什么？”陆思远反问。 温成杰压低了声音：“那个喜欢你的，姓冯的同学。” 陆思远哼了一声：“没看见。” 但是要是喜欢我的，姓温的同学，他倒是很乐意看见。 “人家一上午过来好几次了。”温成杰道。 陆思远停下笔，转头看他：“我都没注意她来好几次，怎么你这么上心？” 温成杰一噎，解释说：“还不是上次周末遇见之后，我看她在你面前出现的频率就越来越多，就有点……有点好奇……” “是吗。”陆思远表情冷淡，“没有什么好奇的，就是同学而已。” 卢荣在旁边帮腔：“对啊，我们黛玉很难追的。这个冯同学我看不太行。” 温少爷很想问卢荣看看自己行不行，但有贼心没贼胆，只能应和两句。毕竟陆思远难追这件事，他有切身体验，非常有资格发言。 自己这种近水楼台都不能得月，冯珍梦这山高水远更是不可能。温少爷想到这里，心里也放松下来，打开手机上的团购软件问：“你看看晚上聚餐这些店行不行。” 陆思远瞥了眼：“太辣的就算了，这么多人吃点清淡的。” “你怎么老提这个事，我其实能吃辣，就是一下不能吃太多而已。” 温成杰忧郁，怎么就不能让自己拉肚子这事翻章过去呢？ 陆思远笑了笑：“行，我下次不提了。” 两个人挨在一起看了会，突然听见前面的音响喇叭开始叫跑接力的同学中午提前来练习接棒。 卢荣问陆思远：“你今年还是最后一棒？” 陆思远点头：“是的。” “能跑吗你那腿？”卢荣有些担心：“去年就摔了，今年一定要注意啊。” “放心吧。”陆思远挠了挠头：“两百米接力，只要前面的人不是落后太多，我应该都能追回来。” 卢荣皱眉：“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 “今年你跑第一棒。”陆思远转头看温成杰，伸手给他整了整衣领：“记得跑快一点，前面拉开越多，我后面越轻松。” 温少爷一笑，食指中指并拢从太阳穴一挥，帅得让人面红心跳。 “保证完成任务。” 让跑快一点的意思就是跑第一，温成杰自认懂了陆思远的意思，中午开始就控制饮食，没有多喝水也不乱吃东西，保证良好的竞技状态。 中午训练的时候田径场上不止高二四班一个班，所以温成杰庄元单丹一上场就收到全场注目礼，尤其是女生们，自己班的同学看都不看，拧着脖子跟向日葵追逐太阳一样，盯着三大帅哥眼睛都不带眨的。 尤其是陆思远走过去之后，女生们倒吸一口冷气。 F4把她们安排得明明白白，忍不住啧嘴叹息怎么自己就不在高二四班，为什么自己班上的男生就只有争奇没有斗艳。 太惨了，真是别人班的男生格外帅，自己班的男生格外衰。 人间真实。 虽然说F4有些夸张，但是在男生经常油头不刮胡子打理自己的高中，这样四个长相出众干净斯文的男生也已经足够让女孩子们心神摇晃。 关键是里面还有两个学霸，一个冷脸酷哥，一个健气少年，简直海澜之家，男人的展柜。 女生们看着冷脸酷哥走过去冲着全校出名的温少爷说了些什么，温少爷就笑了，还伸手搭在酷哥肩膀上，倚着他说些什么。 “我第一棒绝对第一。”温成杰得意一笑：“要不要打个赌。” 陆思远不接他的话：“不要。” 他当然知道温成杰第一棒跑第一，只是上辈子后面的人跟不太上，所以最后高二四班痛失第一。 陆思远活动了下手脚关节，心想这次有自己在，还有庄元这个外挂也为爱奔跑，第一名怎么都是高二四班的囊中之物。 中午只练了一次，陆思远单独慢跑了一圈热身，等到下午最后的接力比赛时，他不免有些紧张，甚至开始害怕要是这次又摔倒了要怎么办。 少奶奶有些心神不宁，站在他身边的温少爷有所察觉，伸手一拍：“你怎么了？该不会是紧张吧？” 陆思远一僵：“怎么可能。” “害怕过终点线的时候摔倒？”温少爷不给他狡辩的机会，一语道破陆思远内心里那点小心思。 陆思远冷着脸不说话了。 温成杰立刻笑着说：“没有关系，我会在终点线接着你的，不会让你再摔倒丢脸。” 陆思远压抑着想要上翘的嘴角硬邦邦说：“哦，那真是谢谢你了。” “不客气，手伸出来。”温成杰道。 陆思远乖乖伸出手：“干什么？” 温成杰握着他的手腕，用手指在他手心写了一个勇字，然后包住送到陆思远嘴边。 “把勇字吃进去就不会害怕了。” 陆思远：…… 你从哪个少女漫画上学来的魔教招式，我真是懂也不懂。 被温少爷一打岔，陆思远心里那点紧张害怕抛到了九霄云外，脑子里都是自己过终点线的时候要用什么姿势摔倒，才能刚刚好倒在温成杰怀里？ 关键不能太狼狈，要优雅要赏心悦目。 陆思远思考着，第一棒已经站在了起跑线上，观众台上的加油声已经响起。 温少爷穿T恤和骚粉色短裤鹤立鸡群，陆思远一看他，就见他冲自己一笑。 陆思远盯着那条扎眼的骚粉色短裤实在是无语，为什么这个人会喜欢这种颜色，醒目又骚气。 跑个接力还抖什么毛，果然是温孔雀，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记开屏。 发令枪响，温孔雀跑得比猪还快，同上辈子一样的一骑绝尘。吕雯从他手上接棒，女生的马尾在空中荡起，晃得单丹眼睛和心一起乱。 吕雯速度很快，伸着手朝单丹跑来，两人交棒，单丹回神听见吕雯一声吼：“快点跑啊，这次也要拿第一！” 单铁蛋赌上了男性的尊严，不要命地往前冲，一圈很快结束，接力棒又换了主人。 陆思远站在场边给温少爷拍了怕后背顺气，温成杰撑着膝盖缓了一会就直起身来，亲手将红色的绸带系上了陆思远的右臂。 “别怕，我在终点接你。” 陆思远冷着脸：“跑个两百米有什么好怕的。” 杨敏昕是女生最后一棒，这位大姐大交棒的时候差点掉棒，幸好陆思远反应快抓到接力棒就跑，将加油的声音都甩在了脑后。 两百米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陆思远觉得中间一度非常漫长，但看见站在终点的温成杰之后，又感觉到他仿佛就在自己眼前。 两个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陆思远冲过终点线的时候腿一软，眼看又要昨日重现摔个脸朝地。 但温少爷挺身而出直接将人抱到怀里，陆思远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举了起来在空中转了几圈。 同学欢呼声在耳边爆发，温成杰紧紧抱着陆思远的腰和腿仰头冲他笑。 阳光落在温成杰脸上，陆思远盯着眼前少年被光亲吻的嘴角，耳朵里什么都听不见了，他不想去了解是肾上腺激素飙升的缘故还是面前的人太让人心动。 他只是很嫉妒落在那个人嘴角的阳光。 只知道自己很想吻他。 第44章 赢了接力之后的高二四班风头正劲，但就是在体育场上再牛逼，造成广大师生噪音干扰的音响也得老老实实交了。 李家庆和杨敏昕两个人据理力争，愣是没把音响留下来。 “这群废物，输了比赛就在这等着他爹呢？收音响算什么，有本事把你爹第一收回去啊。”杨大小姐越想越不爽，拍桌而起要去教务处找老师要个说法。 李家庆连忙拉住她：“姑奶奶，过两天我去要，不麻烦您老了。” 作为班长李家庆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杨大小姐说脏话，那张嘴啪嗒啪嗒能把死人骂活，活人骂死。有时候遣词造句不带一个脏字，但就是戳人心窝子，哪里痛打哪里，比好记星点读机还灵。 杨敏昕正想说李家庆这种口齿不清的家伙吵架不行，就瞧见庄元学霸提着音响从教室门外走进来，后面跟着卢荣拿着话筒和线。 “你们怎么拿回来的？”李家庆一看庄元，语气里就止不住带酸。 庄元看都没看他，把音响放在角落说：“卢荣说自己班上的东西还是拿回来好，同姜爷和章大头说了一声就拎回来了。” 卢荣笑笑：“这不是班长从家带来的吗，要是不带回去，怕你被家里人说。” 李家庆看看卢荣又看看面无表情的宿敌，愣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谢谢，然后收获了庄元一个谜一样的微笑。 马的，这孙子一定是在嘲讽我。 李家庆气到晕眩，觉得自己面子被庄元踩着跳了段踢踏舞，偏偏他还不能说，因为这样会显得他小肚鸡肠。 他气得牙痒，五官都扭曲，温成杰上讲台看了他一眼被吓了一跳，以为这货青年就中风面瘫。 杨敏昕倒是了解李家庆这上不得台面的家伙在想些什么，冲着温少爷一抬下巴发话：“你说你的，他刚刚说话咬到舌头了。” 温成杰点头，在讲台上拍了拍手，等着教室里安静下来了才说：“运动会结束了，待会放学了班上组织聚餐，吃饭的钱大家平摊。就在百货大楼下面那家重庆老鸭汤，我已经订好位置了，不强制，愿意来的可以留下。” 他说完班上就一阵欢呼，只有陆思远旁边的吴宇长长叹气。 “怎么了？影响你上分了？”陆思远笑着问。 吴宇摊手：“没事，今天不上网跟你们去吃饭。”他又有些意动：“诶，你们吃完饭有没有活动安排？” 陆思远一眼看穿他的心思：“明天我还有一天的补习，就不上网了。” “好的吧。”吴宇有点遗憾，上次的国庆愉快上分让他尝到了甜头，着实还想多来几次，冲上大师。 陆思远：“下次有时间我叫你，前两天我同庄元排上大师了，带你上大师应该没问题。” “好哥哥！”吴宇拍桌：“以后有事就说，能帮忙我绝对不含糊。” 陆思远笑笑，低头认真抄黑板上课代表布置的作业。 临放学前老张来了一趟，不轻不淡表扬了两句，嘱咐温成杰组织聚餐要注意安全，最后发出期中考试将至的魔鬼提醒，惹得班上同学哀声哉道。 月底期中考试，还有将近三周的时间。期中考试不比月考，是要考完开家长会的大日子，陆思远惴惴，担心要是成绩又和上次一样蠕动前进怎么办。 在放学的铃声响起之前，单丹起身把接力第一的奖状挂到墙上，跳下来盯着看了一阵，突然叹气说：“这我们班最后一次运动会了。” 下学期开学就文理分班，从进高中就在一起的同学以后就不能在一个教室里上课了。 他没有控制音量，整个教室突然安静下来陷入了惆怅之中。陆思远觉得好笑，托着下巴想上辈子这时候自己的样子。 又着急又失落又难过，光是想到自己下学期不能和温成杰坐在一起教室里上课，就觉得每一口呼吸都难受，连着好几晚上没有睡着。 真蠢。 陆思远面色淡淡地抄完作业整理书包，坐在旁边的温成杰注意着他的表情，发现这位朋友脸上没有一点难过的意思。 温少爷心有点凉，心想冰山酷哥根本就不在意分班和自己这个朋友分开的吗？ 陆思远收完书包一转头就见温成杰盯着自己看，他眉头一挑问：“你盯着我看干什么？” “没……”温成杰回神：“在想分班就看不见你……还有单丹他们了。” 陆思远心头一跳，心想说话就说话，没事大喘气干什么。 “看不到我让你不高兴？”陆思远试探着问。 温少爷：“对啊。” 这次温成杰没有再遮掩，直白说：“没你当同桌不习惯。” 陆思远看了眼两人之间的走廊：“还有走廊在呢，算什么同桌。” 温成杰闻言脸立刻沉了下来。 学校的放学铃终于响起，高二四班几乎是全班出动，陆思远背上书包见温成杰还坐在椅子上，伸腿轻轻踹了他椅子一脚：“快点吧，大家都在外面等着了。” 温成杰心里郁闷，作业也没抄就收拾书包站了起来。 陆思远见他这样，心里偷笑，跟在他旁边说：“不要担心分班的事情，万一我们两又分在一个班了呢？” 温少爷脚步一顿，转头看他。 陆思远迎上他的目光，脸上的酒窝又挂出来：“到时候记得继续帮我辅导一下物理啊，温老师。” 心里的不快散了个大半，温少爷虎着脸想，谁要给你辅导物理，不坐大腿就想听年级第一讲课，哪里这么好的事情？ 一班人浩浩荡荡出了教室，大家为了今天晚上的聚餐早有准备，校服一脱就是青春靓丽，就连庄元也穿着束脚裤蓝色衬衣，校服搭在手上同卢荣像连体婴一样黏在一起。 温成杰发现就连单丹也换了自己的衣服，伸手按住陆思远肩膀说：“你等我一下，我去脱个裤子。” 陆思远疑惑：“你也带自己衣服来了？” “没啊。”温成杰道。 陆思远眼睛朝他下半身看：“那你里面穿衣服了？” “没啊。” “那你要穿什么？”陆思远问。 温成杰把那条骚粉色中腿运动裤拿出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果果宝贝眉头一皱，一脸的一言难尽。 温成杰：“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 “不赞同的意思。”陆思远果断回答。 温成杰皱眉：“这个颜色不好看吗？” 好看，怎么不好看，好看到十里八方只要瞥到这个颜色，陆思远就知道是温成杰来了。 可好看归好看，显眼也是真显眼。陆思远不想温成杰太显眼，最好灰扑扑得跟仙度瑞拉一样，只有自己这个王子才能看见。 “太亮了，有点怪怪的。”陆思远道。 温成杰看了看，发现确实有点亮得过头了。但当初他选这条骚粉色就是冲着它亮去的，越亮越好，最好让陆思远二里地就能看到自己的。 他就是跑道上最亮的星！ 但现在果果宝贝说怪怪的，那自己还是正常一点比较好。最关键的是温成杰发现陆思远也老老实实穿着校服，只是拉链没拉上露出里面的白色T恤。 全班只有我和他还穿着全套的校服，同样的款式颜色，整整齐齐从头到脚。 跟情侣装一样。 温成杰心里窃喜，也没再说要换衣服的事情，陆思远心里也抱着同样的心思，两个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默契地都没有将傻气的校服外套脱下来。 几十个学生呼啦一下涌进门，占据了老鸭汤店里的半壁江山，十个人一桌，一个班坐满了五张桌子。 两个穿校服的坐在一起，身上的校服还不肯脱，单丹摸了把额头上的汗问：“你们两个校服租来的？舍不得脱？走了这么一路不热吗？” 陆思远面无表情：“省得汤溅到身上，洗起来麻烦。” 温成杰擦了擦汗：“我又不热，不用脱。” 但两碗老鸭热汤下肚，两人鼻尖冒汗，不想脱也得脱了。 温少爷见着陆思远面不改色往碗里加辣椒和葱花，渴望的意思溢于言表，可陆思远看都不看他，只用手把加了葱花的汤往他面前推。 “吃不了辣椒就别看了。”陆思远把沾了辣椒油的鸭肉放进嘴里，舒服地叹了口气：“味道真不错。” 温少爷夹着鸭肉伸进陆思远的料碗：“来来来，让我也尝尝。” 陆思远冷眼看他：“你要是难受不要怪我。” “一点点，不会的。”温成杰咬了口鸭肉，真辣，跟斜着眼睛冷脸看人的陆思远一样辣。 吃完饭李家庆吵着要合照，五十个人挤在一起，温少爷直接伸手把陆思远抱在怀里，脱下来的校服又穿在了身上。 “冷脸酷哥，记得对着镜头笑笑。”温少爷提醒。 陆思远朝他靠了靠：“还用你说？” 镜头定格，穿着校服的少年挨在一起，十七岁的喜欢都藏在眼睛里，笑得灿烂。 第45章 热闹的国庆节和运动会过去，生活暂时回归于平淡，期中考试在即，陆思远将温成杰又压在心底的阴影里，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堪比当代柳下惠。 虽然两人对视的时候依旧躁动，难免蠢蠢欲动，可陆思远一看到物理习题，立刻偃旗息鼓，视温少爷如洪水猛兽，是困扰他学习的黄色废料。 日常的上课学习，两周一次的座位轮换，陆思远和温成杰从教室的最左边又回到了最右边。 期中考试如约而至，单丹从周末就开始唉声叹气，进考场前吃早饭的时候就开始食不下咽，一边吃一边看书，再一次质问自己为什么要读书。 “读书有什么用呢？”单丹拍着手上的书：“难道物理化学生物我以后生活全部都要用到吗？” 一中的考场分布向来玄学，这次陆思远有幸和他分到一起，听着他抱怨也不知道安慰什么好。 有些东西的确是没用，但却不能因为不用就不去学。就跟自己喜欢温成杰一样，知道没结果就能放弃吗？还不是放在心上这么多年，心心念念人生重来还要遇见。 陆思远想着突然一愣，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哲学家，真适合去当情感顾问人生专家。 想着想着突然肩膀一沉，熟悉又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在看什么呢？考试前吃东西就不要看书了。” 单丹看见温少爷来了，叹息声更大了：“我说学霸考试之前都是这么轻松的吗？” 温成杰一笑：“今天起床迟了，现在再看也没用啊。” “那你吃早饭了吗？”陆思远一听他起床迟了，将手中没被咬的那个包子递过去：“我这里多买了一个。” 温少爷低头直接用嘴将包子咬了起来，揉着他的头发含糊说：“多谢了，考完请你喝奶茶。” 动作亲昵又熟稔，陆思远心又漏跳一拍，在心里大骂温孔雀又动手动脚，撩拨少男。 两天的期中考试不能每天见面，但温少爷的问候短信每日准时，让陆思远被考试折磨得身心俱疲获得一丝喘息。 心里那个最不可能的可能一点一点放大，被一次次否认的结果又浮现在眼前。朋友的界限早已经被突破，期中考试结束的铃响一瞬间，陆思远立刻离开考场回到教室，想要立刻看到温成杰。 可他坐在教室里的时候，又近乡情怯，耳边都是同学对答案的声音，那点旖旎心思又飞出窗外，一边听同学嘴里的答案，一边趴在桌子上看着问卷叹气。 想起上次温成杰月考第一的成绩，陆思远越听越觉得自己写上去的答案离谱，只觉得自己和温成杰差距好大，卷子好难，学习也好难，恋爱更是难上加难。 为什么自己的人生会这么难，就不能简单一点吗？ 他恹恹趴在那不说话，吴宇看他冷着脸有点不敢搭话，想邀他去上网解愁也在嘴里含糊了半天没有放出个屁来。 温成杰一回来，就瞧见陆思远趴在座位上一动不动，而吴宇在一边一脸担心地看着陆思远不敢出声。 陆思远把脑袋埋在臂弯，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温成杰压低了声音问吴宇自己怎么了。 吴宇看看陆思远，小声说：“估计是没考好，不高兴呢。” “这次卷子的确挺难。” 陆思远听着撇嘴，心想再难还不是难不到你。 他还是埋头在手臂里不抬头也不动，一副要与世俗划清界限的样子。但座椅拖拽到身边的声音，又让他忍不住心跳砰砰，似乎只有伸手捂住胸口才不被身边的人听见。 温成杰伸手捏了捏陆思远垂在一边的手，又摸摸他的耳朵，感觉到他身体一抖才开口问：“怎么了？这么不高兴？” 陆思远避开他的手：“别动手动脚的。” 小心勾出我心里的火，把你就地正法。 “没考好不高兴？”温少爷摸到了少奶奶小手，心里荡漾了两秒钟又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样子，努力开导不开心的果果宝贝：“没事的，一次期中考试而已，等卷子发下来了，我帮你整理错题。” 陆思远闷着红透的脸不肯抬起来：“知道还问，那个狗屎卷子怎么那么难，有做的必要吗？” 考前说正面学考背面高考，拿到卷子一看才知道是正面高考背面奥赛。陆思远心里的烦躁一下暴露出来，闷闷说：“弱智出卷老师死了，我杀的。” 温少爷不说话只是笑，陆思远没有得到回应，想要抬头看一眼他的表情，但又感觉到自己的脸还红着，进退两难。 “大家都觉得卷子难，不止你一个人。刚刚我还看见高莹在走廊上抹眼泪呢，说是物理最后两个题一笔都没动。”温少爷又碰了碰他的手，轻声说：“抬头让我看看，是不是也闷着掉金豆豆了？” 说话的语气太过轻佻，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懵了，陆思远猛地盯着面前的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温成杰看着面前人通红的脸，不相信自己的嘴这么直接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两个人的脸一下都红了，温少爷结结巴巴说：“你反应这、这么大干什么，吓死人了。” 陆思远眼神飘忽：“你又对我孔雀开屏干什么？” 开屏开屏，温成杰恨死这个词了，他这是求偶，秋天来了应该恋爱了，所以这他妈叫求偶。最恨就是抛媚眼给瞎子看，陆思远就是个睁眼瞎…… 温少爷突然愣住，回神过来刚刚陆思远的反应，似乎这位还没有全瞎。 他好像，听出来自己的意思了？ 陆思远见温成杰一直盯着自己，脸上局部持续高温，努力做出冷酷的表情瞥他一眼：“你一直盯着我干什么？” 两个人离得近，陆思远往后稍微挪了挪，见温少爷不说话仍旧是盯着自己，心里害羞又生气，索性用脚踢他：“盯着我干什么，回你座位去！” 温成杰一下夹住陆思远的小腿不让他收回去，撑着脸依旧盯着他看：“你怎么这么凶，之前都不这样的，都是温声细气的。” “那是因为你之前也不这样。”陆思远咬牙。 动手动脚又朝着自己开屏，说话轻佻还掉金豆豆，盯着自己看个没完。也没见他对单丹这样啊…… 难道真的喜欢我？ 陆思远想着心里一软，朝外抽腿的劲也没了。 “我之前那是……”温成杰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讲台上一声咳嗽。 老张盯着他们两个皱眉问：“陆思远，温成杰，你们两个干什么呢？缠着当连体婴不想放学了？” 班上的同学哄笑，温少爷连忙松开陆思远的腿搬着椅子后退，结果一个趔趄连人带椅子翻到了地上。 又是一阵哄笑，陆思远被笑得脸红成了个炮仗，捂着脸斜眼看温成杰，小声叫他：“快点起来！” 温少爷自己也有点懵，挺了下腰愣是没站起来，老张脸都黑了，班上同学都笑倦了，他还在地上没起来。陆思远终于忍不住了，起身伸手把他拽了起来。 直到老张放学陆思远脸上的红都没褪，温少爷也不好意思看他，两个人一句话都没说就各回各家。 到底是什么个意思啊？ 两个人左猜又猜，愣是不敢说出个一二三来，临门一脚始终踢不出去，小心翼翼把那点蠢蠢欲动的心思又埋起来，不敢回看。 周六补习单丹坐在中间发现两个人都心不在焉，心想期中考试真的很难吗？把两个人都整自闭了，怎么就自己感觉和月考差不多？ 难道是自己这次超常发挥考得特别好？ 单丹倒吸一口冷气，突然握住陆思远的手臂，一字一顿说：“大外甥，我有一种预感。我这次期中考试一定考得特别好！” 陆思远看他，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句话不可能，但又不忍心这么直接打击自己小舅舅，只能点头应和：“那就好，要是考好了记得请我吃饭。” “肯定肯定。” 单丹信心满满，要是自己能把陆思远拐出来吃饭，肯定能把吕雯顺带出来。 可太美的承诺因为太年轻，从考场出来自我感觉良好通常有两种情况，一种是真的感觉良好，另外一种是因为水平太低感觉不到难度的良好。 单铁蛋乐极生悲，拿着自己的万里江山一片红的成绩单半天话说不出来，一想到还要开家长会，恨不得当场自尽下辈子换个聪明脑子再来。 吕雯瞥了眼他的分数和名次，实在是惨不忍睹，打击的话也不忍心说了，难得放软了声音安慰：“没事，这次卷子的确太难，你好好准备期末统考一定能考回来。” 单丹叹气：“没事，不就是个考试而已，情场得意考场总是要失意的，你说是吧？” 吕雯：…… 吕雯：“呵呵。” 单丹想着自己都这么差劲了，剩下自闭的两个人得成什么样，他放下成绩单窜过去，轻轻靠近陆思远的耳朵。 “大外甥，这次多少分啊？” 陆思远吓得一愣，伸手就把单丹的头推开：“突然过来你都没声的啊？” 单丹嘻嘻一笑：“给我看看你多少分。” 陆思远这次进步了不少，闯过年级前两百名大关，贴在了一百名的边上。单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揉了揉转头去看温少爷的成绩。 “不用看了，我这次班上第三，年级第七。”温少爷自报家门，让单铁蛋的脸又黑了一个度。 他咬牙切齿：“我寻思你俩都考这么好，周六在那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吴宇被他逗乐了，笑了两声就被单丹锁定，抓住衣服质问：“你多少分？” 那副想要找到同类人的样子真的很叫人心酸。 而吴宇这个网吧流浪者常年偏科，文科烂如泥理科猛如虎，是英语48，数学148的狠人。他一抖手中的成绩单，示意客官慢慢看。 吴宇：“成绩公道，童叟无欺，本人这次数学年级第一。” 单丹沉默了，下意识去看网吧开黑的最后一个人，但反应过来那是庄元之后，他发现这是自取其辱。 陆思远顺着他视线望过去，好心提醒：“学霸这次找回场子又是第一，你就别看了。” 单丹沉默良久，思考为什么人生如游戏，而自己戏里戏外都在挨打？ 第46章 周一当天下午一中高二教学楼大厅就贴上了成绩榜，庄元的名字加粗放大在第一个，经过的学生第一眼就能看见。 陆思远的名字也上了榜，不过是在进步榜上，年级前一百里面依旧查无此人。 回家等车的时候卢荣比陆思远还高兴，威胁他进步这么多一定要请客。吕雯站在一边看好戏，用手机看着团购说：“吃点好的，很有必要。” “想吃什么就直说，就算不进步我也能请你们吃。”陆思远把卢荣推开点：“我看你也进步了，怎么不请我喝吕雯吃个饭。” 卢荣振振有词：“我就前进了二十名，哪里有你这个大跨步厉害？” “诶，我看学霸一上午都笑着，考回第一这么高兴？”吕雯问。 卢荣：“考回第一当然高兴啊，他说上一次是有点失误，不然第一不会是别人的。” 吕雯一噎：“那可真是厉害了。” 陆思远忍不住翻白眼，心想庄元真的是不装逼就浑身难受。 回家一开门陆果果就感受到一个充满父爱的紧紧拥抱，陆大成几乎是把儿子直接抱进了门，接过他的书包高兴说：“儿子上学辛苦了。” 陆思远：？？？ “妈！爸爸怎么了！” 单女士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夹杂着油在锅里飞溅的声音：“知道你成绩之后发疯呢。” “说什么呢？我这是高兴！”陆老爹脸上的笑就没降下去过，“我儿子这次又进步了，厉害！想吃什么告诉爸爸，爸爸给你做。” 陆思远：“什么都可以，我先去洗手。” 饭桌上陆老爹还是高兴，要求家长会自己去参加，并且一个劲给宝贝儿子夹菜。陆思远撑得不行，用手捂着碗口叫他爸别再来了。 “我听说单丹这次没考好？”单女士给儿子剥了个虾放碗里，“他妈打电话过来跟我说，就是让只会写字的猪去答题也比单丹强。真有那么差吗？” 陆思远被他妈的话逗乐了，笑了几声才点头：“是有点惨不忍睹，主要是这次卷子也难，他排名比上次又掉了点。” 原本单丹他妈也没有特别生气，毕竟知子莫若母，肚子里掉出来的肉有几斤几两自己比谁都清楚。关键是陆思远这次一个马步向前冲刺，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单丹他妈知道后一想，怎么看自己儿子怎么觉得不是个玩意。 除了跑三千米，似乎哪里都拿不出手。 坐在家里越想越气，越气越想，等着单丹回来就是一顿骂，顺带给单灵又打了个电话，请教育儿经验。 单女士哪里有什么经验，含糊应付了几句就过去了，挂了电话才反应过来自己家果果到底有多省心。 她踢了脚躺在身边看书的丈夫：“诶，你说咱儿子到底早恋了没？” 陆大成：“我哪里知道，估计是上次那小姑娘把他甩了之后知道学习第一了吧。” “甩了你儿子还能发奋读书？就他那个性格指不定闷在被窝里哭，你以为都跟小说里一样啊？”单灵想了想，“估计是一开始就没追到呢。” 陆大成哼了一声：“没追到就没追到呗，我只知道我儿子学习进步了，夸就完事了。” 他翻了个身看着老婆：“我可不会像他爷爷奶奶那样，小时候考多少分他们都苦着个脸，跟我欠了他们百八十万一样，扫兴。” 单灵笑了：“你也知道你爸妈爱苦着脸？” “反正我小时候没有过的待遇，我们家果果都要有。”陆大成伸手把床头的全家福拿过来，摸着上面陆思远还胖嘟嘟的小脸说：“其实成绩好不好也无所谓，他身体健康开心就好。” 单灵应了一声，想起陆思远小时候也感叹：“小时候还爱笑呢，怎么长大就不怎么笑了。老是冷着个脸，拽的跟二五八万一样。” 陆大成也陷入沉默，回忆儿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爱笑的。 然而不爱笑的陆思远正在房间里对着成绩单笑得像个傻/逼，这次进步这么多他真没有想到，明明拿到卷子看题的时候他觉得天都塌了，动笔的时候就感觉自己脖子上顶着了个水桶。 但背后的那些难题他居然还做对了几小问，拿了不少分。 进步这么多，同温成杰之间的距离又近了一点。 一想到温少爷，陆思远就忍不住托着脸笑，改错都改得开心，遇见真不会的题发消息问他，被秒回之后心里就更开心了。 卢荣说得对，自己进步的确应应该请人吃饭，特别是全程辅导自己的温少爷，怎么也应该吃饭电影一条龙。 借口冠冕堂皇，其实只想同他出去吃饭一起玩而已。 陆思远心里明白，又想起温成杰那些暧昧不清的话，握在手心里的手机感觉格外的烫。他不想去分析温成杰在想什么，但心里那个最有可能的可能却也说不出口。 万一自己误会，那不是两个人连朋友都做不成？万一只是一点点朦胧的好感，就被自己戳破，他又退缩要怎么办？ 陆思远假设一下那个场景都心慌难受，继续思考都不能够。更何况温成杰还有张放在钱包里的照片和他亲口承认喜欢的人，仿佛灵魂被劈成了两半。 一个声音说，那就是你；一个声音说，别做梦了。 他下意识往不可能的选项去考虑，趴在桌子上羡慕那个人能被温成杰喜欢，又嫉妒他的照片能被温成杰放在钱包里。 会不会现在温成杰就看着照片在想那个人呢？ 陆思远拿出手机，坏心眼地想要打断温成杰的夜间想念，拍下试卷上的一个题发了过去，请学霸指点一下。 他以为的恶作剧，却给温少爷送来了软枕头。 真人来敲门，照片自然被放在一边。温成杰抽出问卷给陆思远分析地明明白白，不写解答过程但却把思路说了一边，让陆思远写完发给他看。 末了温少爷还要加上几句表扬的话，吹捧一下这次考得不错的少奶奶。 温成杰握着手机想，自己这能文能武的好男儿，打着灯笼都难找。偏偏陆思远这个小聋瞎什么都看不到，揣着自己的心一会跑近一会溜远。 能不能长点心眼？温成杰戳着陆思远聊天头像上的那个白面团子，忍不住在心里暗骂。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就不能擦亮眼睛看看我对你的花花心思？对你这么好，能不能给牵个小手搂个腰，亲个小嘴睡个觉？ 他想着想脑袋里的东西就飘远了，一会想陆思远坐自己腿上玩游戏，一会想他躺在自己身边看书玩手机。 就算两个人不说话，可挨在一起温成杰都觉得舒坦。 小别墅里空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房间里亮着灯，秋冬交界的夜晚显得格外寂寞。温成杰摩挲着手机想着看着上面的对方正在输入中，就觉得心里缺的那一块被填满了。 果果baby：周五晚上一起吃饭？ 果果baby：还有卢荣吕雯单丹他们 温成杰一下坐直，心里刚刚高兴了两秒钟就被后面的电灯泡名单击碎，他啧了一声，但还是立刻回复陆思远OK。 果果baby：你想吃什么？ 温：他们有说想吃什么吗？ 果果baby：不管他们，吃你想吃的。 窗户外面突然闪电，雷声回荡在天空，温少爷将窗户都关上，心里推测这陆思远应该会喜欢的餐馆，但当他将小别墅里最后一扇窗户关紧，突然觉得整个家里安静的不像话。 他顿了顿，给陆思远发消息。 温：现在方便打电话吗？ 陆思远没有回复，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电话刚一接通，陆思远就从话筒里听到雷声，他笑了一声问：“你是因为怕打雷才给我打电话吗？” 温成杰一顿：“我一个人在家，没事情做。” “所以你是怕打雷？”陆思远追问。 温成杰：“周五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陆思远肯定道：“原来你真的怕打雷。” 温成杰一噎：“我不怕，如果被雷打中不致死，我现在能出去手接霹雳。” 陆思远在电话里那边笑，只当温少爷这是给自己找场子，笑了几声又觉得自己过分，担心温少爷一个人在家真的害怕，放软了声音说：“你把门窗都关好，真害怕就用音响外放点什么。” “我真不怕。”温少爷无奈：“你们家那边没打雷吗？” 陆思远拉开窗户看了眼：“没呢。估计待会我们这边也得打雷下雨了。” “周五晚上家长会，你和我们一起出去吃饭没事吗？”温成杰问。 陆思远：“没事，你有什么想吃的？” “我都可以，你请这么多人吃饭钱够不够？还是用你的约会基金？” “又不是和你单独出门，用什么约会基金。” 一时间两个人都沉默下来，陆思远咬着牙拍了自己嘴一下，骂自己说话不过脑子，连忙开口补救：“我爸又给我钱了，你想吃什么都可以的。” 温成杰被他勾得心痒，心说那你给我吃吧，不用钱免费，还能包一辈子的学习辅导。 “上次你说你初中旁边的火锅酥肉好吃，不如我们去吃那个。”温成杰抢在陆思远拒绝之前开口：“我真的能吃辣的，要不你坐我旁边看着我，我肯定不多吃。” 什么叫以退为进，什么循序渐进，温成杰看见陆思远发来的好，真心感谢父母感谢上帝，给了他一个好脑子。 温少爷高兴了两秒钟，突然又问：“卢荣去的话，庄元也会去吗？” 第47章 家长会晚上八点开始，学校六点放学，敌军还有两小时到达战场，留给有些人的存活时间已经不多了。 比如单丹。 他一清好书包就站在门口使劲催，跟复读机一样说快点快点快点快点。 吕雯被他吵得不行，伸手就把窗户关上，但紧接就被拉开，单丹伸头委屈说：“你刚刚差点夹着我鼻子。” “正好整容了。”吕雯头也不抬。 陆思远背着书包把月考试卷和家长会需要的资料摆好，一转头却发现温成杰桌子上什么也没有，他疑惑问：“你的东西呢？” “不用放，我家没人来，他们两个出差了。”温成杰划着手机：“已经跟老张说过了。” 陆思远一愣。 “思远，好了没？”卢荣背着书包同庄元站在一起，嘴里说：“我肚子饿了，快点快点。” 庄元递过去一块巧克力：“垫垫肚子。” “不要。”卢荣果断拒绝：“我要留着肚子吃酥肉。” 陆思远看得牙酸，起身一拍温成杰的肩膀：“走了温少爷。” 高二四班F4一起走在校道上，吕雯走在最前面怎么走怎么觉得奇怪，她忍不住问：“是温少爷又穿了骚粉色吗？怎么这么多人看我们。” 卢荣转头一看：“可能是看他们四个吧。” 运动会出了太多风头，现在全校都知道高二四班这四个男生的名字，更何况期中考试刚刚结束，其中三位都榜上有名，第一更是站在身后，想不引人注目都不可能。 陆思远进高中一直低调，突然出了个风头获得的目光最多，温成杰走在他身边，只觉得生气。 太多了，太多人在看着陆思远了。有什么好看的，再好看也不会是你们的。 可万一陆思远被他们看走了呢？温少爷想象着陆思远被人在身后追逐，对着他们笑的样子，一口气憋在心里，怎么想怎么不舒坦。 他想，我得对陆思远再好一点，好到能把他迷得昏头转向，没工夫看到别人。 吕雯叹气：“我寻思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流行流星花园呢，他们现在背地里叫你们F4呢。” 单丹嗤笑一声：“怎么，你想当杉菜啊？我看不太行，泡菜还行。” 陆思远听着叹气，就单丹这水平，他看是真的不太行。 “那吕雯是杉菜，你们是F4，我是什么？”卢荣笑着问。 吕雯一脸怜爱看着他：“我的宝玉，你才是杉菜，我不过是你的闺蜜小跟班而已。” 卢荣一脸嫌恶：“那可算了吧。” 一行人说说笑笑到了火锅店，陆思远看着熟悉的初中校服心里突然有点怀念，伸手一拍吕雯说：“初中校服你还留着吗？” “扔了。”吕雯想也不想就答。 “我妈也给我扔了。”卢荣叹息。 温成杰看他：“怎么，你初中的校服还留着吗？” 陆思远点头：“当然留着啊，我妈说要留着当成长见证，以后我爸出去买菜还能穿。” 温成杰：…… 他也想出去买菜的时候穿陆思远的初中校服，但就没机会穿上。 火锅端上来，酥肉挨着卢荣放，陆思远只盯着温成杰吃东西，鸳鸯锅里菌汤锅的内容几乎都进了温少爷的肚子。 温成杰按住他的手：“够了够了，我吃饱了。” “那你吃水果。”陆思远收回手开始吃自己碗里的东西，辣味的汤涌进口腔，让他身心都舒畅。 吕雯随口感叹：“你们两个关系可太好了一点。” 卢荣嘴里包着鱼丸含糊不清地点头：“对啊对啊，我好嫉妒哦。” “嘴里东西吃完再说话。”庄元低声道。 单丹酸溜溜说：“比对我这个小舅舅还好哦。” “温少爷帮我讲题，我肯定要对他好一点，不然他尥蹶子不干了，我期末考试怎么办。”陆思远回答得理所应当，不带一点暧昧。 温成杰听得好笑，靠近陆思远耳朵低声问：“真的只是因为我帮你讲题？” 陆思远一愣，小声嘟囔：“那还应该因为什么。” 单丹见他们两个人又凑在一起咬耳朵，有一种被排斥在外的不爽，他用筷子敲碗：“我说温少爷什么时候给我讲讲题呢？” “我讲，你愿意听吗？”温成杰看他：“中考那时候我没去网吧逮过你？没去球场抓过人？就差按着你往你嘴里赛中考资料了，你还是能给我跑得不见人影。” 单丹脸一红，顶着吕雯的视线说：“我那是以前，现在你要跟我讲题我肯定不跑。” “我看吕雯教你挺好的，定点扶贫，还有耐心。”温成杰挥挥手，“我教陆思远一个就够了，你要是真不懂的过来问我就行。” 别妨碍我调情行不行，兄弟。 陆思远一边吃一边揉自己的肩膀，提醒各位：“再不把年糕捞起来就要糊了。” “肩膀疼？”温少爷见缝插针，又凑上去小声说：“要不要我给你按按？” 潜心修习多日的温技师总算找到了大展拳脚的机会，摩拳擦掌想给少奶奶来一套标准的推油按摩大保健，放松筋骨。 “你今天怎么回事？”陆思远一脸疑惑看着他：“怪怪的。” 温成杰：“没有啊，就是看你不停揉肩膀关心一下而已。” 温少爷在心里想，可能是因为今天放学的时候看陆思远的人太多了吧。 陆思远抿了抿嘴：“你也太殷勤了一点。” “殷勤吗？怎么我觉得还不够。”温成杰轻声说着，手搭在了陆思远的脖子上捏了捏：“脖子这么僵硬，一看就是经常低头没有好好放松过。” 陆思远往旁边一躲避开他的手，红着脸瞪了他一眼：“别捏我脖子！” 他动作太大，桌子上的人一时间都看过来，只有单丹盯着自己碗里的肉一脸幸灾乐祸：“温少爷，少惹我们家果果，小心他生气起来按着你打 。” “不用他按着，我不挣扎。”温少爷淡淡道。 吕雯啧了一声，忍不住批判：“这也太油腻了一点。” 卢荣符合点头，嘴里包着酥肉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离我远一点，腻到我了。”陆思远冲温成杰摆手，屁股往旁边挪了半边，红着脸继续捞火锅里面的菜。 嫌弃的眼神刺了温少爷一下，连着开始放学时候的怒气一起在肚子里发酵。 温成杰转头想控制一下上那边庄元似笑非笑的表情，学霸见他看过来，更是微微摇头叹气。 温少爷怒火中烧，知道庄元在鄙视自己，但又不能说出来，托着下巴一脸冷漠把碗里的菜当做陆思远的脸戳来戳去。 个小坏蛋。 火锅吃到最后，单丹正叹息自己断头饭就要结束，手机就响了起来，屏幕上老妈两个字如同催命符咒，让单铁蛋陷入了无法抑制的惶恐之中。 他伸手一把拉住陆思远：“思远，来来来，帮我接个电话。” “不要，你自己接。”陆思远有点怕单丹他妈，总觉得要是自己说错什么，他妈能连着自己一起骂。 单丹又一脸求助看向温成杰：“好兄弟，帮帮忙，我为你抛头颅洒热血。” “那倒也不必。” 温成杰从他手里抽出手机接听，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单丹他妈急切地声音。 “死孩子跑哪去了，半天不接电话？” 温成杰看了单丹一眼，清了清嗓子说：“阿姨，我是温成杰，单丹刚刚上厕所去了，没带手机。” 电话那边的声音一下软和下来：“这样啊，那成杰你知不知道单丹教室里的座位在哪啊，他之前忘记告诉我了。” 知道座位之后单丹他妈就挂了电话，温成杰松了一口气说：“我觉得你完蛋了，等着今天回去之后你妈修理你吧。” 单丹一瘫，幽幽道：“温少爷，让我去你家睡一晚上吧，我打地铺都行。” “你妈有那么可怕吗？”吕雯问。 单丹点头：“教训起来让人烦，但你又不能顶嘴，顶嘴她就上手，上手你又不能还手，最后还是只能闭嘴听她教训。” 温成杰看他：“早死晚死都要死，明天还要去补习班，你妈不会太过分的。”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陆思远顿了顿：“实在不行你去当体育生，就你这个身体素质，一本没有问题。” 两个人一唱一和把单丹唬得一愣一愣，忍不住说：“你们俩是两口子啊？这么有默契。” 陆思远一愣，同往常一样撇清关系：“你乱说什么屁话呢。” 温成杰没有说话，只是脸上的表情又糟糕了一点。 吃完火锅，单丹出了火锅店就打车回家等他妈回家负荆请罪。卢荣和庄元同路，陆思远和温成杰送吕雯到车站，秋雨下了几阵，天气已经凉了下来。 陆思远打了个喷嚏，温成杰立刻问：“是不是觉得冷？” “还好。”陆思远揉了揉鼻子：“路边有灰。” 吕雯盯着他们两个， 心里有点惴惴不安。她看看温成杰又看看陆思远，欲言又止。 “明天早上吃什么？”温成杰看着手机：“吴宇叫我们俩上网呢。” 陆思远瞥了眼他手机：“不想去网吧，回去了打吧，你叫他等下。” “好。”温成杰应了一声。 公交车来了，吕雯坐在车上透过窗看还在路边头凑在一起讲话的两个人，心情复杂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她忍不住想，兴许是自己想多了呢？ 可再一回头的时候，正好瞧见温成杰替陆思远将贴在脸上的头发抚开，心猛地跳了一下。 这狗/日的温成杰！ 路边只剩下陆思远和温成杰两个人，回复了吴宇的消息之后，陆思远自觉不再看温成杰的手机。 “怎么不说话？”温成杰问。 陆思远看天：“不知道说什么。” “不是因为我说话很油腻？”温少爷追问。 陆思远一愣：“你怎么还在想这个？” 因为考试而遮掩的暧昧心情又开始澎湃，陆思远抿了抿嘴唇不知道说什么好。 “因为是你说我腻到你了，让我坐远一点。”温成杰有点委屈，低头看着陆思远：“难道你就忘记了？” “那我又不是真心的。”陆思远解释，是你的话太容易让人误会，我才…… 温成杰：“可我是真心。” 他的右手握紧又松开，在裤腿上擦了擦手心里的汗，这才握住了陆思远垂在身侧的手，却也不敢抓紧，只是虚虚握着。 他在校道上别人盯着陆思远看就想这么做了。 陆思远愣了，只看着温成杰嘴巴一张一合，发出的声音让他不敢相信。 “你动手打我，我保证不躲，只是怕你打得手疼。” 第48章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陆思远声音有些颤抖，这些天刻意忽视的真相突然大白，惊吓喜悦恐惧纠缠在一起，让他头晕目眩。 “我说了，别开这种玩笑。” 温成杰感觉到他在抖，立刻攥紧了手。大一圈的手从陆思远的手腕下滑，带着汗意的手指插入指间扣紧。 “没有开玩笑，从来都没有对你开过玩笑。”温成杰也紧张，声音里带着少年人的喘息，夹杂着他压抑不住的喜欢，将陆思远包裹无处可逃。 “你不是有喜欢的人吗？”陆思远问。 你不是提到他都会笑吗？不是钱包里都是他的照片吗？不是说他可能永远都不会和你在一起吗？ 他想问，却被温少爷抢白。 “不是正站在我旁边吗？” 温成杰将陆思远又拉近了一点，宽大的校服遮住了他们交握的手，深秋的夜晚天色已经黑沉，只有头顶路灯投落下温柔的光和随着风缓缓飘下的落叶。 公交车迟迟不来，这里除了他们没有别的人在等。 站在那个人身旁的只有自己，心里眼里都喜欢的那个人也是自己。 温成杰看着陆思远的脸，抬起手摸了摸脸颊的那颗小小红痣，想问他自己能不能亲一口，可又怕唐突了他，只能看着想象亲上去的触感。 手下的红痣处渐渐凹陷下去，酒窝因为陆思远的笑而出现，温成杰想，那些喜欢陆思远冷脸酷哥样子的女生们，知道他笑起来的样子有多迷人吗？ 可笑了两秒钟，温成杰的心又提起来，眼泪从陆思远眼睛里掉下来，落在他指尖格外烫人。 “别哭，你别哭，我不碰你了。”温成杰赶快收回手，想要从书包里给陆思远拿餐巾纸擦眼泪。 交握的手即将分开，又被陆思远用尽全力握住。 “谁让你松开的？”陆思远用校服袖子胡乱擦了脸和眼睛，握紧温少爷的手紧紧不放，因为太用力指间都开始发疼，可陆思远不敢放。 他怕一放，这个人就抽手离开，像上辈子一样转身不见，让自己想看他一眼也不能够。 “不放不放，你松一点。”温成杰去摸陆思远发白的指关节：“待会手会疼的。” 陆思远摇头，沙哑着声音说：“你别骗我。” “永远不骗你。”温成杰抓住他用校服擦眼睛的手臂：“别擦了，校服脏。我拿纸给你。” 可陆思远不肯放开牵住的手，温成杰没办法只能牵着他走到公交车站的后面，在法国梧桐下听他吸鼻子的声音。 “要我脱校服罩住你吗？”温成杰想起一年前运动会那时候陆思远要哭不哭的样子，心里又有些痒，捏了捏陆思远的手：“你抬头给我看看。” “干什么？”陆思远沙哑着声音。 温成杰：“想看看你。” 两个人牵手又站了两分钟，陆思远才松开握住的手，垂着头说：“给我拿张纸。” 温成杰听他擦完鼻涕，又要纸擦眼泪的时候伸了手，将陆思远的脸抬了起来，同小说里恶俗的姿势一样。 “眼睛都红了。” 路灯被身后的公交站广告牌遮挡，温成杰只能借着月光去看清身前人脸上的泪痕。同他想得一样，那个小小的红痣上挂着一点泪珠，但又因为陆思远的笑陷进酒窝里。 小小一窝，盛着月亮。 “你笑什么？”温成杰问。 陆思远看他：“看见你就想笑。” 温少爷嘴唇动了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他盯着那个酒窝，低声问：“我可不可以，亲你一下。” 陆思远一愣，脸上的笑僵住。 “你笑着别动。”温成杰等不急再询问，直接低头亲上了那颗小小的红痣，还有酒窝里反着光的眼泪。 味觉是咸的，可心里是甜的。 温少爷一触即分，红着脸说：“酒窝很可爱，我忍不住了，太、太想亲你了。” 陆思远盯着他，发现这位孔雀少爷已经脸红进了脖子里。他忍不住想，只是亲个脸就红成这样，要是接吻还是更进一步，温成杰会不会连屁股都红起来？ 他心里腹诽别人，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被亲过的酒窝后知后觉开始发烫，陆思远伸手摸了摸，看着温少爷轻声说：“你占我便宜。” “那我负责。”温少爷急切说。 陆思远有些恍惚问：“你究竟有几个喜欢的人？” “就你一个！”温成杰急了，反问：“你觉得我还能喜欢谁？” 还能喜欢谁？ 喜欢的曲奇和养胃的猴菇饼干，比老师还详尽细心的辅导，特意分析过的错题，还有那扇特意关上的窗户…… 他以为的错觉全是正确，那些贴心全是刻意，那些被自己刻意忽视的细节，早就在告诉自己答案，是他不去看不去听。 陆思远愣愣道：“除了我，谁都不可以。” 他回神，伸手摸了摸温成杰红透的耳朵，捏了捏又揉了揉：“耳根软，怕老婆。” 温成杰捂住他的手贴在脸上不说话，只是看他，见他笑了，又微微侧头在脸颊边的手心里吻了吻。 校服下滑，又露出一截手腕，温成杰趁机又亲了亲，隔着那层皮肤亲吻青色的血管，妄图这样将自己满心的缱绻喜欢传递到陆思远的心脏。 “喜欢你。”温成杰又亲了一下。 陆思远缩了一下手，只觉得面前的男生肉麻又深情，让他不敢再直视。 “别说了。”陆思远低声说。 这些话让陆思远心情激动全身发热，总觉得再听下去，自己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连忙后退一步想要拉开距离。 可温成杰搂住他的腰往前一带，不许他逃开。 两个人抱在一起，校服前的拉链撞在一起，膈得胸口有些痛。 远处来了辆公交车，车灯将黑夜照亮，引擎的轰鸣声越来越近，可温成杰一点也不想放开，抱着陆思远又紧了一些。 “你还没有一句话没有说。”温成杰抱紧了他的腰，又担心有人来，将陆思远的卫衣帽子拉起扣在了他头上。 公交车上的声音隔着广告牌传来，有人下车，聊天的声音近在咫尺。陆思远意思意思推了推温成杰两下，果然没推开。 温成杰脸靠近：“要推开我就用力一点，这样跟小猫踩奶一样，不就是想让我抱紧一点吗？” 陆思远一愣，脑后被一按直接靠上了温成杰的胸膛。 “我准备了很多，想等到圣诞节放假的时候，约你出来看电影吃饭，然后晚上散步到步行街，每年他们都会放一个巨型圣诞树在那里。” 温成杰的声音轻轻的，落在陆思远的耳朵里却像一记重锤，将他的心打倒又立起。 “然后我会说拍张合照吧，趁着拍照的时候，我会侧头吻你。” 陆思远感觉到腰间的手又收紧，不用看他都知道温少爷一定红透了脸。 “如果你拒绝，起码我亲过你，还有一张照片可以当做留念。如果你答应，那么接下来每一天我都可以吻你。” 温成杰的声音突然有些生气：“本来我都计划好了，但是今天太多人盯着你看，让我生气，晚上吃饭你说我太腻，让我走开一点。” 陆思远笑了一声，就听见头顶闷闷的声音说：“不许笑，我是一个非常有仪式感的人，都怪你……” “是怪你沉不住气。”陆思远用力推开温成杰，抬头看他：“是你沉不住气，就在这个小公交车站……唔！” 突然有人过来，温成杰再一次把陆思远搂紧怀里，按着他的头不让任何人看到。 过路人瞥了一眼就离开了，只是周围太安静，说话的那点声音顺着风飘进了相拥着两人的耳朵。 “一中的学生……早恋……真是……” 等着声音远去温成杰才松开手臂，陆思远趁机后退两步，揉着自己的鼻子怒道：“你就不能轻一点？” 温成杰一惊：“撞到了？给我看看，出血没有？” 陆思远伸手推他：“你走开！” 伸出的手又被握住，温成杰软下声音道歉，等着陆思远抬头才又追问：“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喜欢你，你喜不喜欢我？” 陆思远看他：“不喜欢你能让你亲吗？” 能让你又抱又摸又亲吗？这不是问废话吗？ 陆思远不想再在这个无聊的问题上扭捏浪费时间，从十七岁到二十七岁，他已经浪费了很多年。 他拽着温成杰到面前，微微仰头颤声说：“喜欢你，好久、好久以前就开始喜欢你。” 这句喜欢，他埋在心里好多年，终于等到了说出口的那一天。 “肯定没有我久。”温成杰信誓旦旦。 “不可能！”陆思远抢白，想要说我喜欢你十年了，整个少年青春期所有的感情代言词都是你的名字，上辈子这辈子都只喜欢你一个人。 但是面前的人不知道，他才十七岁，哪里知道自己二十七岁经历过的无奈和心酸。 哪里知道自己混混沌沌没有他的十年。 “我高一就开始喜欢你。”温成杰低头顶着他的额头：“好久好久，偷偷看你好久，偷偷喜欢你好久。” 等你回头看我也好久。 陆思远出神，心想我也喜欢你好久，从高中到大学，从大学到毕业，从你活着到死亡，十年弹指一挥间，自己原以为那点脆弱的喜欢，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月光洒落在两个人身上，陆思远顿了顿轻声说。 “我也从高一开始就喜欢你。” 从我的高一，到你的高一，整整十年，从未改变。 第49章 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事情比暗恋的人也喜欢自己更美好？ 世间人来人往，能够遇见已经不容易，更遑论喜欢。陆思远从学校毕业进入社会，形形色色的人见过太多，男女老少，美丑善恶。 可没有一个人可以取代温成杰的位置。 喜欢实在是一种玄妙的东西，即便陆思远现在牵着温成杰的手，还是感觉他会走。 可谁都会走，等到死亡来临的时候，每个人都会如同诞生时候一般， 孤独地离开这个世界。 陆思远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似乎又是什么都在想。 那个人的好，那个人的不好，那个人的喜怒哀乐。可想来想去，他只知道既然每个人都会孤单地离开世界，但自己却想陪他在世界上多走一会，至少让他弥留之时，看这世界最后一眼见的是自己的脸。 陆思远握紧了温成杰的手，看见他转过来，突然想问他，出车祸的时候疼不疼，怕不怕。如果上辈子你也喜欢我，到死都没有说出那句喜欢你，你后不后悔。 可问了也得不到回答，陆思远没有开口。 但是他知道自己后悔了，后悔自己的胆小怯懦。 如果温成杰真的喜欢自己，是不是前进一步就能够在一起？ 如果自己当时陪在他身边，是不是他就不会死？ “怎么眼睛又红了？”温成杰给他擦眼泪：“再哭就一点都不酷了。” 陆思远一愣，沙哑着声音问：“什么酷不酷？” “你啊。”温成杰笑着说：“你平时不爱说话，除了那几个人不怎么样和别人交流，他们背地里都叫你冷脸酷哥。” 他看着陆思远挂着泪的睫毛心颤了颤，暗自庆幸这个样子的陆思远只有自己见过，坚硬的外壳包裹着柔软的内心，这样的反差出现在十七岁的男孩子身上，没有人会不喜欢。 温成杰可太喜欢眼前的人了，牵着人的手一直送到小区门口都不肯放开。 “明天见。”温成杰低声说。 陆思远应了一声，开始思考自己应该怎么向单女士解释哭红的眼睛。 “明天早上我来接你？”温成杰试探着问。 陆思远摇头，两个人住不在一个方向，有什么好接的，还不如让温成杰多睡一会比较实在。 温成杰终于松开手，突然又听见陆思远问：“你说的圣诞节那些安排，还算数吗？” “算！”温成杰立刻道，可他又犹豫：“但是你已经知道，就没有惊喜了。” 精心准备的仪式感也没有了。 “没关系，既然你都计划好了，不实现也太可惜了。”陆思远放轻了声音：“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说过的话就要算数。” 陆思远一点都不想错过任何温成杰为他准备的惊喜，一点一滴都要记在心上，记不下的就在手机里，复制多份精心保存。就算有一天温成杰离开，也足够他握紧温暖剩下的岁月。 陆思远一脸认真，温少爷满心悔恨。 应该等到圣诞节再捅破这层窗户纸，应该忍耐过今天。陆思远值得最好的，不管是恋爱还是告白，不管是天气还是场合还是温度。 喜欢的人就值得最好的。 温成杰想让他回想起这段记忆，永远都是浪漫和甜蜜，应该有雪有圣诞的铃音，有因为节日和爱而充满的快乐。 而不是像今天晚上，月亮和简陋的车站，黑暗处的拥抱。 温少爷越想越后悔，越想越责怪自己的不应该和情难自禁，回到家躺在床上也心神不宁，总觉得自己唐突。 他辗转反侧，陆思远也辗转反侧， 只不过一个人是忧郁，一个是开心。 学习恋爱两开花，生活美好得跟瞎编一样。 陆思远心满意足闭上眼睛，准备迎接拥有男朋友的第一天。他想着明天应该穿的衣服，明天应该吃的午饭，想了很多很多。 但却唯独没有想到温成杰这个事儿妈，为了那点放不下的仪式感，直接让自己回到了前一天，再次度过一个周五。 陆思远：…… 温成杰，真有你的啊。 陆思远冷脸对了温成杰一天，一个字都不想跟他多说，就连一个表情也欠奉。虽然晚上还是坐在一起吃火锅，只是这次回去的路上温成杰很老实，什么也没说。 但忍不住一次，就会有第二次。陆思远等着温成杰再次忍不住的那一天。 因为心知肚明，陆思远故意逗弄着爱在心口难开的温少爷，言语上肢体上，若即若离，多十年人生阅历的好处终于体现出来，将十七岁的青春期男孩掌握在手心里，总算是报了陆思远心里重来之仇。 终于在篮球赛决赛哨响的那一天，陆思远投进最后一个球落地，就被温少爷冲过来一把抱起在空中转了几圈。 头晕目眩，停下了之后陆思远没空回味被抱起来的感觉多好，撑着膝盖压抑想吐和暴打温成杰的冲动。 两个人去小卖部买水回来的路上，温少爷看着陆思远因为运动后粉红的脸和因为汗水晶莹的锁骨，终于忍不住将人拉进了小花园。 然后壮着胆子亲了一下嘴角。 没有夜晚的黑暗的遮掩，温少爷红透的脸在阳光下一览无遗，陆思远愣了，看着温成杰问了句：“你的脸好红，要去医务室吗？” 轻飘飘一句话，让温少爷满腹的情话打了水漂，一下泄了气。 “我亲你了！”温少爷抓住陆思远的手臂，提醒他刚刚发生过的事情，“你不觉得恶心吗？” 陆思远摇头，毕竟上周五已经亲过脸了，原本看温成杰这气势汹汹的架势，他还以为这次能有点更激烈的碰撞，用舌头甩甩嘴唇。 没想到，没想到，纯情小男生真的很让人心动又无奈。 “走吧，该放学回家了。”陆思远拉着温成杰回教室，但一下没有拉动。 温成杰定定说：“我喜欢你。” 陆思远一愣，点点头：“知道了，回教室了。” 温成杰快疯了，为什么陆思远反应这么平淡，为什么一点也不惊讶，这个想象中一点也不！一！样！ 陆思远见他还想说什么，赶快凑过去捂住嘴，压低了声音警告说：“你声音再大一点就要被教务处听到了。” 回教室的路上温少爷一脸郁卒，陆思远看在眼里爽在心里，毕竟发现周五重来的早上，他比温成杰更抓狂，直接捆着这小子回家直接睡了事的心都有了。 身边的温成杰踢着桌子震天响陆思远都没有多看他一眼，晾着了事，但回到家躺在床上，快睡着的时候陆思远突然反应过来。 按照这个架势今天肯定又要重来，自己这周又要多上一天课，又要多写一次作业，离圣诞节又长了一天。 草！ 陆思远将被子拉过头蒙住，在心里狂骂温成杰这个事儿妈少女心，追求什么仪式感，不如早点上床睡觉妖精打架来得实在。 气死人了。 陆思远气了又气，总算是想明白，不再逗着温成杰玩，保持着中规中矩的交往距离，让温少爷脆弱的心理防线不再受到冲击。 盼星星盼月亮，日历总算翻到了圣诞节的前一天。平安夜的早上开始，整个学校的气氛都十分躁动不安，串班的学生到处都是，苹果和明信片成了每个人手边的必备品。 温少爷一如既往的被送来的礼物堆满了桌子，随便翻一张明信片上都是女生娟秀的字迹。拜运动会所赐，陆思远庄元还有单丹也收到不少。 “吃苹果吗？”温成杰把带着露珠苹果凑到陆思远面前晃了晃，得到一个疑惑的眼神。 “是女生送你的？” 如果你敢点头就死了。 陆思远盯着他，不放过温少爷脸上任何一点表情的变化。 “不是，是我从家里带过来的，昨天寄到的冰糖心苹果，特别甜，我还冰了一下。”温成杰忙着邀功，全身上下都在发出吃吧吃吧吃吧的声音。 陆思远冷淡点头，接过苹果当做温成杰咬了一口。 甜，真的太甜了。 作为回礼，陆思远大课间特意去买了块巧克力，虽然和庄元卢荣在一起有些忍辱负重，但看到温少爷拿着巧克力傻笑的样子，陆思远又想只要他开心，自己做什么都可以。 下午的圣诞晚会，温成杰等了一年的照相机会再次来临，虽然明天也有拍照的计划，但是陆思远的照片当然是越多越好，不能挂满一面墙之前都是少。 拍立得闪亮登场，陆思远一看见就想起那张存放在钱包里的拍立得照片，似乎去年圣诞节的时候温成杰也带了相机过来。 那是自己的照片。 陆思远后知后觉，一下揉皱了手下的书页，直到温成杰过来也没有缓过神来。 “要我给你拍一张吗？不收相纸钱。”温成杰故作轻松，可陆思远却已经看透。 合上手中的书，陆思远冲着温成杰一笑：“好啊，记得要把我拍得好看一点，太丑了小心我打人。” 温成杰一笑：“没事，不好看我就自己留着。” 有了这句话，再好看的陆思远也得不好看，虽然温成杰怎么看怎么觉得满意，但这张“不好看”的照片最后还是被留下，放进了那个黑色的钱包。 第50章 圣诞晚会进行到尾声，窗户外面飘起了小雪，老张怎么拍手也无法让教室里面的学生安静下来。 下雪，冬天，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和寒假，然后是春节。 陆思远靠在桌子上，眼睛看着起了雾气的窗户还有外面朦胧的雪花，听着老张啰嗦的声音突然开始犯困。 “好了，注意准备期末复习，就算是过节也不要忘记交作业，放学。” 教室里立刻吵闹起来，身边的吴宇伸手敲桌：“思远，今天上网不？” “又想上分了？上次不是带着你上大师了吗？”陆思远懒懒抬头。 吴宇冲他一笑：“诶，赛季末快结算了，搏一搏单车变摩托，万一我能上王者呢。” 陆思远：“那你得把庄元叫上，我们两个冲王者有点难。” “早就问了，庄元说今天晚上可以，但是明天不行。我记得你明天也要上补习班对不对？” 陆思远迟疑着点头，毕竟按照温成杰的告白计划，明天两个人肯定是要逃课的，可是现在温少爷都还没有发出邀请，难免让陆思远有些不安。 这事儿妈会不会又改变计划了？ 陆思远正想着，温成杰就拖着椅子坐过来轻轻摸他一下。 “干什么？”陆思远回头：“别动手动脚的。” 温成杰一噎：“你最近怎么这么凶。” 陆思远冷笑一声，这要怪谁，还不都怪你这个没良心的，前一秒告白又亲又抱的，转头就重来一天什么也不记得，渣得理直气壮，让陆思远憋着一肚子气没地发。 “最近天气太冷了，心火旺。”陆思远懒懒说。 温成杰信以为真，小心摸了摸他的手，果然有点凉，忍不住握在手心里问：“不是让你戴手套了吗？今天又忘记了？” 陆思远哼了一声：“记得，在教室里才摘。” “那在教室里觉得冷也可以戴着啊。”温成杰道。 陆思远左手被他握住，右手握着笔，转头看了温成杰一眼：“你到底要说什么？” “就是明天有新电影上映，是你之前说过的那部，要不要一起去看。”温成杰压低声音：“我们逃课去，不告诉单丹。” 陆思远觉得好笑：“怎么不叫上单丹？” “三个人一起请假也太明显了，更何况单丹应该好好补课准备期末考试，不应该到处乱跑。”温少爷说得理直气壮，但却压抑着声音，害怕被单丹听见打断他的计划。 “我现在定电影票，上午我们看电影，中午在外面吃饭，然后下午再……” 温少爷说着一顿，看着陆思远似笑非笑的眼睛问：“怎么了？你不愿意的话……” “去啊，既然你都安排好了，那就去吧。”陆思远抽回自己的左手，“今天晚上我和吴宇去上网，你要不要来？” 温成杰点头：“但是今天晚上上网的话，作业一天可能会写不完。” “那就带着作业明天下午去你家做不就可以了吗？”陆思远淡淡说：“反正回家太早我妈也会知道我没去上课。” 温成杰一愣，妙啊，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陆思远抄完作业见温成杰还坐在椅子上发呆，伸腿一踹：“快清书包了走，发什么呆呢？” 还是国庆开黑的五个人，还是那个熟悉的黑房，只是除了吴宇在认真游戏，另外四个人都有点魂不守舍。 庄元和单丹不时拿出手机看消息或者回消息，陆思远和温成杰有一搭没一搭对视一眼，暗潮涌动。 吴宇再一次在野区被宰之后，终于爆发。 “好哥哥们，认真点打啊，今天已经输了两局了，不能再输了。” 但是爆发也不敢说重话，除了单丹是个开黑附带品，另外三个都是爹，吴宇不敢得罪。 庄元看了眼手机，坐直了身体说：“不好意思，刚刚消息有点多。” 说话之间手机屏幕再次亮起，陆思远侧头一瞥就看见了荣宝两个字，顿时一口气呛在喉咙里咳了半天。 “怎么了？”温成杰想给他拍拍背，但中间还夹着一个吴宇，一点也不方便。 陆思远缓过气来，看着庄元问：“荣宝是谁？” “卢荣啊。”庄元看他一眼，一脸的理所应当：“怎么了？” 陆思远尴尬笑笑，没什么，没什么，你觉得好就行。 吴宇倒是一脸惊讶，盯着庄元问：“学霸，你和卢荣关系也太好了点，昵称都给叫上了，要我乍一看还以为是你的女朋友呢。” 庄元笑了笑：“就是关系太好，叫名字显得太生疏，所以才这么叫他的。” 温成杰坐在角落里听得点头，深以为然，心想这庄元脑子还是好用。 要是自己和陆思远在一起了，再连名带姓一起叫，生疏又不够亲密，但只叫思远又显得不够特殊。 要叫果果吗？但是单铁蛋也是这么称呼的。他想要的是一个只能自己称呼的昵称。 老婆？心肝宝贝？幺儿？亲爱的？ 温成杰越想越心跳脸红，心思飘远，游戏里被宰了一次又一次，知道吴宇拍他面前桌子才恍然回神。 妈的，干脆组合一下叫心肝宝贝蛋算了。 温少爷被昵称困惑了一晚上，就连回到家也半天没睡，坐在书桌前用拿着纸笔写写画画，百度上的情人称呼被他的写了一张又一张，还是没有找出一个能够让他满意的来。 为什么不问问神奇海螺呢？ 温成杰福至心灵，打开企鹅找到单铁蛋发送疑问。 过了一会单铁蛋直接甩了张图过来，温少爷点开图一看，发现是吕雯和蛋哥的聊天记录，只是完全没有他想象中恋爱的酸臭味，只有单铁蛋淡淡的心酸。 蛋蛋：我可以叫你的名字吗？ 雯雯：干嘛？ 蛋蛋：这个样子亲密一点 雯雯：…… 蛋蛋：雯，可以吗？ 雯雯：…… 雯雯：不可以，我想吐。 蛋蛋：…… 温成杰看完，思来想去发出一个安慰的表情包，摸摸单丹狗头。 温：挺惨的，兄弟 单铁蛋：别说了，为什么庄元可以叫卢荣荣宝，吕雯就不允许我叫她名字啊 单铁蛋：雯雯都不可以 单铁蛋：为什么不可以？雯雯是这个世界上最好听的名字！ 温成杰顿时就想说你放屁，果果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好听的名字，可单丹实在是太惨了，作为朋友，他实在是不愿意再刺激他。 单丹指望不上，温少爷只能自己来，可直到第二天起床和陆思远见面，坐在早餐店里吃包子也没有想出一个合适的昵称来。 在这个时候，温成杰就格外羡慕庄元那好用的脑子。 “你怎么了？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陆思远伸手摸上温少爷的黑眼圈，故意问：“思想压力很大吗？” 是不是在担心我会拒绝你啊？ 温成杰拉下他的手，含糊回答：“昨天晚上做语文卷子睡迟了，没关系，今天早点睡就行了。” 陆思远点头，那就希望你今天晚上还能睡着，梦里春意盎然。 两个人看完电影出来正好是中午的饭点，只能坐在餐厅门外的椅子上排队，隔壁一对男女情侣，女生正嘟着嘴冲男朋友发脾气，抱怨人太多自己来得又太迟。 温成杰听得临危正坐，从口袋里掏出饼干塞到陆思远手里：“觉得无聊吗？要是觉得无聊我们先去旁边逛一逛，或者去旁边吃。” 陆思远还未开口，就听见旁边的女生又在抱怨。 “宝宝肚子都饿了。” 温成杰整个人一个激灵，口不择言：“宝宝肚子饿了吗？” 陆思远：……？ 温成杰：…… 温成杰：我看我还是去死比较好。 陆思远脸都红了，清了清嗓子说：“我还不饿，就在这里等比较好，走来走去要是错过了，饿肚子的时间更长。” 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温少爷的称呼，陆思远盯着地板感觉到身边人炙热的视线，拉了拉自己的衣领轻声问：“你肚子饿了吗？” 温成杰握紧了拳头：“没有，待会吃饭了我们出去逛逛？外面的广场上有个特别大的圣诞树，可以去拍照。” “今天也带拍立得了？”陆思远问。 温成杰摇头：“用手机拍就行了。” 陆思远点头：“好吧，没有看出来你这么喜欢拍照片。” 温成杰笑笑，心说自己只是喜欢拍你而已。 两个人吃完饭出了购物中心，一个紧张一个放松，陆思远呼出一口气，心想自己总算是快把这一个多月熬过去了。 温成杰吸气，再次在心里温习告白要说的话，保证任何一个环节都不能出问题。 虽然打着伞，他还是将陆思远的卫衣帽子拉了起来，揽着他的肩膀走到了圣诞树前，天上飘着雪花，但还是有许多人在圣诞树前拍照留恋。 温成杰拿出手机：“就在这里拍？” 陆思远心里一跳。 来了！ 他点头，任由温成杰搂着自己转身，手中的雨伞前倾遮住了面前人来人往的人流。温少爷调整着手机的位置，努力让自己和陆思远看上去脸小又帅。 “我准备拍了。”温成杰非常紧张。 陆思远面无表情，看着镜头说：“拍吧。” “……你笑一笑。” 陆思远看他一眼，见他紧张的样子，终于露出个笑来：“好了，你快拍，外面好冷。” 温少爷终于按照计划里的那样，转头亲上了陆思远的脸，并在同时按下了快门。 第51章 “我喜欢你。” 男生的声音带着无法控制的颤抖，将自己那点被遮掩的真心拨开包装展露在冬天的冷空气中，因为寒冷而瑟缩却不后退，搂着陆思远的手臂微微收紧，重复着自己的喜欢。 陆思远原本以为自己经历过两次告白又重来之后能保持平静，可他还是高估了自己。 喜欢你三个字从温成杰的嘴里说出，不管是第一次还是第一百次，都同样让他心动。 怎么看着我不说话？ 温成杰急了：“你吱个声好不好，什么都不说，我害怕……” 陆思远：“吱。” 温成杰：…… “为什么要在外面说这些，很多人，而且很冷。”陆思远低声抱怨，朝着温成杰又靠了靠，凑在他耳边说：“这么多人，我想亲你都不方便。” 十七岁的温成杰告白是亲脸牵手，但二十七岁的陆思远告白，却想深吻拥抱。 温成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陆思远从他手中轻松将手机抽出，查看刚刚拍出的合照。 自己倒是拍得很自然，反而是温少爷一脸紧张绷着脸撅着嘴巴，就连通红的耳朵也被相机记住呈现在相片上。 陆思远手指点着屏幕上温少爷的耳朵，淡淡说：“温少爷，你耳朵好红。” “这张不好，要再拍一张。”温成杰将手机拿回来，低声询问：“再拍一张好不好？” 陆思远看他：“然后也要再亲一下吗？” 温少爷以为他不愿意，连忙说：“不亲，只、只拍照片。” “那不行哦。”陆思远瞥他一眼，压低了声音：“不亲不给拍。” 温成杰握紧了他的手，盯着他的嘴唇皱眉，周围人来人往，热闹喧嚣，他却不能低头亲吻自己想要吻的人。 “开玩笑的，快点拍照。”陆思远又恢复了冷淡的表情，催促温成杰快点拍照了回家，因为他肩膀上的书包很重，需要温成杰的床来躺一躺。 雪越下越大，两个人买了两大包零食才坐车回到温家小别墅。一路上两个人都是沉默看着窗外，只是书包遮掩下的手紧紧交握着，谁也不愿意松开。 小别墅的门被打开，屋里的暖气将寒冷冲淡，只是今天温成杰觉得格外的热，但是这股热度像是从身体里面散发出来，源源不断，怎么也无法断绝。 陆思远关上门，脱掉鞋从身后抱住温成杰。 房子里很安静，只能听见雪点被风吹打落在窗户上的声音。 温成杰转过身，摸着他最喜欢的那颗红痣问：“我可以亲你吗？” “可以。” 陆思远握着他的手腕侧头轻轻蹭着，长着红痣的那块皮肤因为摩擦而泛红，在外面被冷风吹拂的皮肤开始温暖，却又被微凉的嘴唇触碰，微微颤栗。 红痣被反复轻吻，温成杰觉得这颗痣看上去是长在陆思远脸上，其实却是在自己心上，不然为什么自己每亲一口，都觉得心跳一下。 喜欢两个字从口齿间溢出，从脸颊到眼角，到刘海被捋起的白净额头，到额间，最后即将落在唇上的时候温成杰却停了下来。 陆思远抬眼看他，搂紧了他的脖子问：“怎么了？” “总觉得在做梦。”温少爷轻声说。 陆思远一笑：“既然在做梦为什么不做美一点。” 他拉着温成杰的脖子去吻他的嘴，嘴唇相贴的一瞬间，陆思远只觉得就这么死了也没关系，这辈子好像什么遗憾也没了。 迟到了十年的吻，总算在这辈子补偿给了自己，也补偿给了什么都不知道的温成杰。 如果上辈子勇敢一点，这可能是一张自己每天都可以亲吻，闭着眼也能描绘出形状的唇。 青春期的少年不满足于简单的嘴唇相贴，轻轻张开嘴，刚刚吃过柠檬含片的味道在两人之间流连交换，舌尖相触的瞬间，陆思远将温成杰的脖子紧紧搂住，想要同他靠得更近。 没有高超的技巧，也没有同电视里那样表演的黏腻，两个互相喜欢的灵魂互相触碰纠缠，谁也不想放开谁。 温成杰的手按在陆思远的脑后和腰间，开始烦恼为什么是冬天，过厚的冬装让他无法感受到陆思远的体温，无法清楚感受到陆思远的身体骨骼。 两个人一吻分开，都红了脸，乱了心跳，却依旧是搂着不肯分开。 手机似乎在响，但谁也没有管。 等待心跳平复下来的时间似乎格外漫长，两人的呼吸声交织融汇在耳边，陆思远摸着脸上的红痣问：“你很喜欢这颗痣？” “嗯。”温成杰头搁在他的肩膀上，嗅着他脖子上的味道说：“同你的酒窝长在一起，很可爱。” “是吗？”陆思远笑了笑，捏着温成杰的耳朵揉了揉：“耳根软，怕老婆。” 温成杰一怔，随即笑了：“怕你。” 两个人再次吻在一起，只是这一次没有急切只有温柔，你蹭蹭我，我摸摸你。陆思远感觉到后背上的手下滑，整个人被抱了起来。 “喂！”陆思远紧紧搂住温成杰的脖子：“你把我放下来！” 十七岁的男孩子不可以这样！ 温少爷已经色令智昏，告白成功的喜悦经过漫长的反射弧，后知后觉得爆发出来，将他整个人都淹没，只想抱着陆思远回房，谈一谈少爷究竟怕不怕少奶奶这一点私房话题。 “你别动，再动我要抱不住了！”温成杰拖着他屁股往上抱了抱，“腿圈着呗。” 陆思远顿了顿才圈住他的腰，红着脸问：“你脑子里天天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想你。” 温成杰拖着他一步一步往楼上走，因为早上起来迟，床上的被子还没叠，衣柜的门也还没关，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都充满了温成杰的味道。 陆思远被放下，温成杰脱掉了外套扔在一边，又去脱床上果果宝贝的外套。 两个人脱了衣服窝在被子里，没有衣物的间隔，皮肤相贴的感觉让人从头到脚都满足，从冬天的寒冷里感觉到了暖。 陆思远冰凉的手贴在温成杰的肚子上，摩挲着手下的腹肌起伏：“你腹肌怎么练出来的？” 温成杰正同自己的秋裤作斗争，听见这话一愣：“就这么练的啊，仰卧起坐引体向上，每天都做几个就行了。” “以前我也有腹肌的。”陆思远有些可惜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特别是初中的时候，那时候我还是我们班最高的男生。” 初中只有一米七三的温成杰不敢说话了，三下两下把秋裤甩掉，将陆思远还有些冰凉的脚夹在腿间。 “等天气暖和了我陪你练。” 温成杰亲他的脸：“不过健身太过头也不好，看上去奇怪得很。” 陆思远哼了一声，抬眼看他：“不是说来你家写作业的吗？难道是要在床上写吗？” 温成杰理直气壮：“睡个午觉再写。” “可是我睡个午觉就要回家了，没时间写作业了。”陆思远靠在他肩膀上，轻声说：“而且外面在下雪，好冷。” 温成杰：！！！ 被子下的手狠狠掐了大腿一把，温少爷疼得龇牙咧嘴，总算确定这不是做梦。 他口干舌燥，想入非非，得寸进尺：“那、那就不回家了。跟你爸妈说一声，晚上睡我这里也行。” 陆思远想了想，故作为难说：“那好吧，我待会给家里打个电话，就说我在你家玩，明天再回去。” 温成杰巴不得他永远不回去才好，但有贼心没贼胆，抱着陆思远问晚上想吃点什么。 问来问去，难免擦枪走火情难自禁，床上的被子被掀开又盖上，纸团掉了一地。 陆思远半眯着眼睛推开温少爷的手：“吃什么倒是不重要，我就想快点把作业写完了，作业好多，但是好多题目都做过了，连数字都没改。” “做过的就不用再做了，你要真不想写，照着答案抄就行了。”温成杰看着半闭着眼睛快要睡着的陆思远，心里一软，轻声问：“要真不想写，我帮你抄就行。” 陆思远等的就是这个，立刻点头：“好哦，你写得时候记得学学我的字，写清楚一点哦。” 事儿妈害得自己重复写了两天的作业，陆思远想起自己抄得快抽筋的手还有莫名多了一个多月的单身期就怒火万丈。 为了防止今天再重来做白工，这周作业必须温成杰来做。 他也不是真的想睡觉，等着温少爷穿着睡衣坐在书桌上开始写作业之后，陆思远也跟着爬了起来，穿着他的衣服往电脑桌边一坐开机，传唤吴宇速度上线上分。 温成杰小心问：“你不再睡会？” “不睡了，想打游戏，你好好写作业，别抄错空了，字写整齐点。”陆思远带上耳机开始游戏，全然不顾身边人幽怨的眼神，邀请吴宇加入组队。 网吧先锋：你怎么用的温少爷的号？ 远：帮忙代练。 远：毕竟人家帮我抄作业呢。 网吧先锋：……真好，我也想别人帮我抄作业。 温成杰坐在旁边看着陆思远同吴宇发消息，总觉得自己好像被算计了。 第52章 一下午时间温少爷抄完两个人的作业之后就坐在陆思远旁边看他打游戏，帮忙喂个零食水果倒个茶，趁着陆思远转头的时候偷个吻就开心得不行。 一局游戏结束，陆思远肩膀酸，温少爷苦练几个月的泰式按摩总算派上了用场，把人伺候得舒舒服服。 得了个吻，温成杰坐在旁边回过味来，怎么两个人位置调换，自己像个小媳妇陆思远是个享福的少爷。 按道理应该是自己玩游戏，陆思远坐在腿上喂水果喂零食又撒娇要亲亲的！ 可温成杰一看电脑上陆思远的天秀操作，顿时偃旗息鼓，老老实实挨着陆思远说：“今天晚上能给我上大师吗？” “难。”陆思远转头看了温少爷一眼：“你挺赚的。” “怎么这么说？” “男朋友和代练绑定一起有，就我这个技术的代练，上一个段你知道要多少钱吗？”陆思远一笑：“所以说你赚大了。” 他一笑酒窝就露出来，温成杰凑过去就亲一下，贴着他的脸磨蹭含糊说：“别玩游戏了，游戏有我好玩吗？我们两个看个电影呗。” 陆思远被他头发蹭得痒，直往后面躲：“上午才看了电影，晚上你又想看什么啊？” 青春期的男生同喜欢的人在一起能想什么，陆思远用脚都想得到。他用手臂推温成杰，警告说：“我这是在玩你的号，要是输了亏得也是你。” “你都打了三四把了，我又玩不了，我好无聊。”温少爷完美演绎被游戏夺走宠爱的男朋友，搂着陆思远的腰发疯：“难道我还没有游戏重要？” 陆思远：…… 陆思远：“你能正常点不？” “不能。”温成杰回答得肯定，告白第一天就能把人带回家，亲也没亲几下，摸也没摸几下，作业倒是抄了个整整齐齐。 他知道自己不能太过火，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想黏着陆思远，明明自己也才十七岁，怎么就感觉跟老房子着火一样？ 难道被多巴胺冲昏了头就是这种感觉？还是说陆思远给自己下了什么蛊？ 温少爷陷入沉默不说话，陆思远以为他生气了，趁着游戏回城的时候，转头啵唧男朋友一口：“打完这局你就钻一了，马上就来陪你，听话啊。” 温少爷啵得头晕目眩，哼哼两声说：“那你快点。” 陆思远应了一声，又开始全神贯注打游戏，温香软玉在身边也不亲一口。 温少爷想，陆思远才得算是当代柳下惠，自己就是个色令智昏的土财主。 不过他认真给自己上分的样子真的好帅，想着又凑过去亲一口。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啾啾啾啾，温成杰亲脸又亲脖子，陆思远两次都差点被他亲得操作失误，心里好气又好笑，但是骂是不可能骂的，只能瞥他一眼，叫他小心点。 好不容易最后一局打完，陆思远刚刚下线，椅子就被转过来，让温成杰捧着脸来了个绵长的吻。 卫衣宽松，陆思远除了卫衣里面什么都没穿，方便少爷的手伸进去摩挲着他的背脊和肩膀。 “你太瘦了。”温少爷有些不满：“每天都给你带那么多零食，为什么吃了一点也不长肉。” 陆思远靠在他肩膀上：“不是说了这是遗传，我爸妈都不胖，我能胖到哪里去？再说了，你每次给那么多人都分零食，我看单丹都拿得比我多，怎么就我吃得最多？” “不是为了给你带，我才不给别人带零食。”温成杰心直口快，闷了这么多天的话终于说出口：“我怕只给你带零食让别人觉得奇怪，只能每个人都带一点，还有上次那个酒，本来就只想给你一个人带的……” 陆思远一愣，觉得耳边的话有些不可思议，可偏偏温成杰还在絮絮叨叨说个不停，每一个字都是一阵风，将他曾经制造的烟雾错觉尽数吹走，露出云雾遮掩下那颗闪闪发光的真心。 暗恋时候的细心周到，都组成了现在温孔雀开屏的每一根羽毛，向喜欢的人大胆展示自己究竟有多好，有多体贴，有多喜欢你。 “你最喜欢曲奇我家还有，想吃我给你去拿。”温成杰说着又蹭了蹭陆思远的脸，温声问：“但是晚上还是要吃主食，要不然你的胃受不了，想吃什么我们就点外卖。” 陆思远整个人都被甜蜜包裹，精神已经随着温成杰说出的每一个字翻滚，找不到东南西北，下意识点头，却也不知道自己在认同什么。 “你会做饭吗？我想吃你做的饭。”陆思远想起上辈子他看过的朋友圈，过年的时候温成杰发了张年夜饭的照片，并且配上字说是自己做的。 “你晚上做饭好不好？” 温成杰一愣，没有想到陆思远会想吃自己做的饭，可是他这个大少爷除了简单的下面煮饺子会做，别的根本不行。 “我不会做饭。而且今天家里也没有菜”温成杰同他商量：“等放寒假过来再吃好不好？” 还剩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他学会几道家常菜了。 温成杰想着，又低头问：“把你喜欢的菜告诉我，我先学你喜欢的。” 陆思远看着他，半晌没有说话，只是搂着温成杰的手越收越紧，直到温少爷喊了一句疼才恍然松开。 “怎么了？”温成杰问。 想问上辈子你学做饭是不是为了自己学的，但得不到答案又觉得自作多情。 陆思远眨了眨眼睛，将想要流眼泪的冲动忍下，低下头说：“那就点外卖吧，点个麻辣香锅。” 温成杰自然没有异议，两个人抱着点完外卖，陆思远就推开温成杰说要洗澡，要马上躲进安静的地方流一流眼泪。 “洗澡？” 温少爷真的觉得自己要昏过去了，从留宿到洗澡，他真的很容易想多。可是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个满脑子黄色废料的土地主。 但真要是个不管不顾的土地主就好了，可偏偏他又舍不得。 陆思远没有带换洗的衣服，自然是穿温少爷的睡衣。 而温少爷为了让自己冷静，在陆思远进浴室的时候便下了楼，坐在客厅里看着新闻发呆。 楼下的窗户也开着，夹着雪的冷风将暖气搅拌，降低了室内的温度。 外卖到的时候陆思远正好洗完澡下楼，头发还湿着眼睛也有些红。温成杰将晚饭摆好，见他只穿了件薄睡衣就下楼，立刻将一楼的窗户都关上。 “你爸妈什么时候回来？”陆思远扯了扯身上的睡衣，有些担心问：“要是今天回来看见我在你家要不要紧？” “没关系，他们今天不会回来。”温成杰想了想：“等到他们回来，应该是快过年的时候了。这之前我家都不会有人。” 温成杰把吹风机拿过来：“先吹了头发再吃饭吧。” 暖风和男生的手指在发间穿梭，陆思远盯着桌上的座钟发呆，希望上面的时钟能够慢一点，又希望温成杰能够不满今天，让时间永远在今天重复循环。 满怀这样的想法，陆思远躺在温成杰的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直到温成杰伸手将他抱住，轻轻拍着后背哄了两句，陆思远才缓缓闭眼陷入睡眠。 现实总是事与愿违，时间并没有同他希望的那样停止，一睁开眼睛已经是周日，闹钟响了一次又一次，提醒陆思远应该回家了。 “醒了？”温成杰感觉到陆思远拱了拱自己的脖子，收紧了自己的手，将人直接抱起压在自己身上。 陆思远想要下去：“你不嫌重啊？” “不嫌，这样子踏实。”温成杰收紧了手不松开，抱着陆思远叹气：“要是今天就是寒假就好了。” 陆思远哼了一声：“先考过期末再说吧，下周还要填文理分科的表格，别忘记了。” 温成杰沉默了一瞬：“我们会分在一个班的。” “会的。”陆思远小声符合。 温成杰：“上次去城隍庙许愿的时候，我就许愿同你分在一个班，要是真在一起，你要陪我去还愿。” 陆思远一僵，撑起身体看他一眼，然后翻身躺在床上推着温成杰起来。 “我还想躺一会。” 温少爷撒娇无果，还是被赶出了热被窝。 陆思远自己跟着下了床：“先去洗漱了再躺！” “为什么？” “我想亲你，你快刷牙！” 温少爷一听，速度刷牙洗脸，因为动作太粗暴牙龈都出了血，让陆思远又忍不住让他慢点。 “快也是你催，慢也是你说，真难伺候。”温成杰洗完脸，等着陆思远从浴室出来，直接抱起往床上一倒滚进了被子里。 漱口水和面霜的味道混杂在一起，直到陆思远穿好衣服被温成杰送着回家，嘴里似乎还有温成杰惯用漱口水的味道。 两个人并肩走在小区里，陆思远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忍不住问：“是不是嘴巴肿了？” “我看看。”温成杰凑过去看了看：“没有，还可以再亲一口。” 他说完就又从上去亲了一下，陆思远推开他还没来得及生气，就听见一声熟悉的怒吼。 “温成杰！” 单丹冲过来，直接挥出一拳打在温少爷脸上。 “老子他妈打死你！” 第53章 单丹和温成杰是发小，两个人从初中到高中，关系铁到能穿一条裤子。每次单丹他妈找不到单丹，第一反应都是打温成杰的电话，准能逮着人。 可他把温成杰当兄弟，温成杰这个狗东西居然搞他外甥，把自己当舅舅。 单丹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抬手又是一拳要打，刚刚举手就陆思远冲上来架住，愣是没有挥开。 “你给我让开，我打完他再来教育你！”单丹瞪着陆思远：“给我闪一边去！” 温成杰一拳被打出了鼻血，弯腰捂着鼻子，血从指间往下滴。 “你别打他！”陆思远急了，他不想看温成杰挨打，更不想同单丹动手，握着他的手紧紧不放。 “舅舅，你别打他！” 单丹脸色越来越黑，盯着温成杰的眼神快要杀人。 马的，陆思远懂事之后只有求自己办事的时候才叫自己舅舅，现在他因为温成杰求自己。 单丹肺都要气炸，可陆思远的力气太大，手腕处传来疼痛，只能暂时忍气吞声低吼说：“你松开。” 陆思远：“不松！除非你答应我不打他！” 单丹脸色已经黑得跟煤炭一样：“快点松开！” 陆思远：“不松！” 单丹急了：“快点松开！我手快被你捏断了！” 陆思远下意识松开，单丹捂着手腕后退两步，看着温成杰依旧是咬牙切齿，忍了半天他还是咽不下这口气，朝着温成杰又扑了过去。 “你要是个男人，就出来跟我打一架，别躲在他后面！” 温成杰直起身，将陆思远一把拉到自己身后，老老实实又挨了单丹一拳，原本已经止住血的鼻子又开始往下滴血。 “你怎么不躲开？”单丹愣了。 “没有必要躲开，我应该挨你的打。”温成杰挂着鼻血看他：“但是你打我可以，不许动他。” 陆思远想说话，但又被温成杰按住。 “我很喜欢他，要同他在一起，你是他的家人有权知道，等过几年我也会这样告诉他的父母，到时候他们打我骂我都不会还手，现在就当是提前预热演习了。” “你有什么资格说过几年，你现在才多大，你就知道过几年之后你们还在一起？”单丹拳头又开始发痒：“你这个混账，有什么资格……” “为什么没有资格，你和吕雯在一起就没有想过几年以后的事情吗？还是说你已经认为自己会和吕雯分开，走不到以后？” 温成杰打断他的话，握紧了陆思远的手：“不止几年，几十年，一辈子，我都要同他在一起。” 陆思远愣了，交握的手传递着少年的体温，接触的指尖沾染上鲜血，像宣誓一样的话语在雪天里同雪花一齐飘落在地。 “爸爸妈妈那边我会说的，我不会让他们打你的。”陆思远将温成杰拉到自己身边，抽出纸巾去擦他脸上的血迹。 单丹咬牙抓乱了自己的头发：“我不允许！这算什么事情！” 他伸手将陆思远拉到自己面前，用力晃着他的肩膀，想要把他脑袋里面的水都摇出来：“这个姓温的狗东西给你下了什么迷魂汤，喜欢一个男的……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这会被多少人骂？” “舅舅不想果果被人骂，也不想果果被那些人指指点点。”单丹放软了声音，同小时候哄着陆思远不要抓地上的泥巴玩一样：“舅舅带果果回家好不好，我们换个人喜欢，什么样子的女孩子都可以。” 小时候的陆思远一哄就听话，拍拍手站起身被单丹牵着手回家，但是长大的陆思远不肯回头，看着单丹说自己真的好喜欢好喜欢那个人。 “我先喜欢他的，我从高一就开始喜欢他了，没有他我会死的。”陆思远执拗道。 单丹压低了声音：“没有谁会因为失去谁就去死的。” 陆思远想告诉他自己已经死过一次了，因为温成杰出了车祸，自己已经死过一次，才来到这里，才能重来一次。 可谁都不会相信，说出口倒更像是少年人为第一次恋爱而说出的冲动，博得听者一笑而已。 “会的。”陆思远笃定，“我知道以后会面对什么，也已经准备好了。” 只要温成杰站在身边，他什么都不怕。 单丹沉默一阵，松开了握住陆思远的手，整个人的力气都被抽空，后退几步坐在了小路边的长凳上。 “怎么就是你们两个？一个是我最好的兄弟，一个是我最喜欢的外甥。”单丹揉着自己脸，用沙哑声音说：“怎么就让你们两个搞上了呢？” 温成杰把脸上的血擦干净，走到单丹面前说：“我会一辈子对他好。” “少在我面前说这种屁话，我他妈才不信。”单丹揉了把眼睛：“我现在不打你是因为他真的喜欢你，不过我不会原谅你的。” 单丹红了眼睛抬头看向陆思远：“为什么今天你会在这里？” “我……”陆思远一顿，小心翼翼说：“昨天在他家里住了一晚上，刚刚准备回家。” 单丹顿时握紧了拳头，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那就快点回家，我有点事情跟他说。” “我不……”陆思远被温成杰一推，拒绝的话被打断。 温少爷捏了捏少奶奶的手：“你先回家，我没事的。” 陆思远觉得自己一走两个人就能打起来，赖着不肯走，可这两个人直接一左一右夹着他到了小区门口，将人塞进了出租车里。 “到家了记得跟我发消息。”温成杰压低了声音：“别担心。” 陆思远看单丹：“别动手了。” 单丹不吃他这套：“快点回家，不然我给你妈打电话了。” 出租车开远，陆思远坐在车上忍不住回看，直到两个人影缩小成一个点看不见为止。 “他看不到了，你可以动手了。”温成杰后退一步看着单丹：“我建议去我家了再动手，在小区门口保安看到会报警的。” 单丹一句话没说，气冲冲朝着温家的小别墅走。 温成杰叹息一声，一边开门一边同单丹打商量：“打个商量，别打脸，打脸被他看见会和你生气的。” “生什么气？我是他舅舅，他跟我生什么气？”单丹怒了。 温少爷冷声说：“难道你就想看见他夹在我们两个人中间伤心难过？” 单丹握紧了拳头，怒瞪着温成杰半晌才移开了目光：“如果不是他拦着，我刚刚真的会打死你。” “你不会。”温成杰在椅子上坐下：“你没用全力，要不然我就不是只流鼻血这么简单了。” 单丹泄了气，坐在沙发上揉那一头乱毛：“我说你能不能高抬贵手，换个人开屏啊？我们家孩子不懂事，你放他一马。” “他是我初恋，不可能放手。”温成杰喃喃自语：“你不知道我到底有多喜欢他。”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单丹问。 温少爷老老实实说：“昨天，昨天告白在一起的。” “那你他妈就把他带回家了？”单丹一把揪住温成杰的衣领，拳头又提了起来：“你是不是人啊！” “他如果不愿意，你觉得我能勉强他吗？单丹，他跟我一样是个男生，不是女孩子，我……” “**妈/的，我不管！”单丹打了温成杰肩膀一拳，压抑着怒气说：“就算、就算他喜欢你，你也要慢慢来。” 温成杰捂着肩膀：“我从高一开始就喜欢他，他也是从高一就开始喜欢我了。只是这个学期我才意识到，才……” “等下，高一的时候？”单丹挥手：“你们两个高一有很多交流吗？” 温成杰：“运动会的时候，他摔倒了我背着他去的医务室。” 单丹：“然后就喜欢上了？” “就在意上了，在意变成喜欢，喜欢变成习惯，形成了习惯就改不掉了。” 单丹再次握拳：“不要跟我讲这些，只会让我更想打你。” “因为羡慕吗？你和吕雯……” 单丹：“信不信我杀了你？” 他揉了揉脸：“早知道他会摔倒，我就守在终点线等他了。” 温成杰不说话，心想老子才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两个人之间沉默了一阵，温成杰去洗了把脸把血擦干净，又回了陆思远的消息，给还在沉默之中的单丹倒了一杯水。 “在想什么？从哪个角度下手能不留下伤痕吗？”温成杰问。 单丹没好气说：“在想怎么杀人分尸不被发现。” “我不在了，他会伤心的。”温成杰道。 单丹骂了一句，抢过那杯水一饮而尽：“你让我消化一下，开始撞见你亲他，真的差点脑溢血。要不是年轻力壮，估计一口气提不上来我就过去了。” “对不起，没有想到你今天会突然过来。”温成杰一愣，反应过来问：“你今天怎么突然过来了？” 单丹沉默了一阵，然后说：“被我妈骂了，然后过来找你。” 温成杰：“又是因为成绩的事？” “嗯。”单丹犹豫了一阵：“她知道我和吕雯的事情了，说了一些难听的话，我忍不了了，就跑出来了。” 他瞥了温成杰一眼：“我记得你妈也是不许你早恋的吧。” “喜欢一个人还需要别人的允许？” 温成杰笑了一声：“就算他拒绝了我，我的喜欢也不会停止，只是放在心里不会再提而已。” 单丹：“要是让你妈知道了，你的情节比我可严重多了。” “只要你不说，没有人会知道的。”温成杰看他：“就看你愿不愿意帮我。” 第54章 期末临近，但比期末更近是元旦三天假，单丹虽然没有答应会帮温成杰，但有意无意也会帮两个人掩饰一二，有陆思远和温成杰在的地方，就有单丹，绝不让他们两个落单。 “元旦补习班放假。” 单丹搬了把椅子坐在他们两个中间：“你们两个都老老实实在家复习啊。” 吴宇一听不同意了，伸头同单丹说：“我说蛋哥，早就说好了元旦一起开黑的，你忘记了？” “开什么黑，好好学习。”单丹瞪他：“别天天带着我们家思远上网，只知道玩大学还考不考了。” 吴宇一拍大腿：“害，蛋哥你还有这觉悟呢，冲你这句话，你的数学期末复习我包了。” “滚滚滚，老子还用你辅导？”单丹根本无所谓陆思远同吴宇上网，只是不想让温成杰在休息时间也同陆思远黏在一起，万一擦枪走火出事怎么办。 陆思远皱眉：“我已经复习过一遍了，不用担心我的学习。” 单丹摸摸他的头：“那也要认真复习，上次期中进步那么多，别期末又退下去了，小心老张找你谈话。” “知道了，但是我还是要去上网。”陆思远看单丹：“你也要去的，我们缺辅助补位。” 单丹一僵：“我妈估计不让。” 他转头看了庄元一眼，伸手指指问：“学霸家里允许他快考试了还出来玩？” “他……”陆思远顿了顿：“他说复习不复习都是一样的，功夫在平时。” 单丹：…… 草！ 吴宇摊手；“可能这就是强者的世界吧，我等鼠辈无法理解。” “真不来？”温成杰看单丹：“不来我就叫别人了。” 单丹瞪他：“你去跟我妈说，我去你家复习，我就能出来了。” 温成杰想也不想：“那算了，我们四排也挺厉害的，实在不行找个高分路人一起排也行。” 单丹这几天围追堵截，温成杰连陆思远的手都没有摸到几次，更别说抱一抱打个啵了。他才十七岁，正是青春洪水浪打浪的时候，被单丹咔一断流几天，快被憋死了。 偏偏他还只能忍不能同陆思远告状，毕竟单丹是为了他们好，自己也不想陆思远夹在两个人之间难做。 我这么体贴的男朋友实在是人间罕见。 温成杰叹气，除了生孩子自己基本上全能，要是能生孩子，陆思远得八抬大轿把自己娶回去供着。 哪里还轮得到单丹对自己挑三拣四。 上课铃打响，陆思远见温成杰还在发呆，伸腿踢了他桌子一脚叫人回神：“诶，三十一号晚上你有安排吗？” “怎么了？”温成杰顿时来了精神，压低了声音问：“去我家？” 陆思远摇头：“不行，我爸妈在家呢。” 温成杰：“那放学了出去玩，晚上我送你回家。” “不要，外面太冷，而且也没有什么电影好看。”陆思远果断拒绝。 温少爷用书遮掩着自己的脸：“那你想干什么，我都陪你。” “你可以来我家啊，反正你家也没人，我爸妈单位有跨年活动，得晚上十二点以后才回家。”陆思远想了想：“可以在外面吃饭了再回去，好不好？” 好不好？这他妈可太好了。 温成杰点头点得快把颈椎晃断，直接被老张目光锁定，叫起来回答问题未果，发配边疆滚到教室后面罚站。 单丹越看越觉得温成杰这个绣花枕头孔雀毛配不上自家孩子，上个课跟发疯了一样点头，乍一看还以为搁那跳新疆舞动脖子，实在是丢人。 十二月三十一号放学，吴宇背上书包朝着网吧冲刺，临走前还要提醒陆思远和庄元别忘记明天上网。 陆思远和温成杰约定出了校门再汇合，省得单丹发现了又抓狂发疯。他正准备告诉吕雯和卢荣今天自己不同他们一起回家，这两个人倒是先来找自己。 卢荣要同庄元出去看电影，吕雯只说自己有点事情，没说是什么事。 但陆思远一看站在教室门口巴巴望着这边的单丹，哪里还不明白是什么事情，看破不说破罢了。 他和温成杰在学校后墙的小巷碰面，又在外面吃了顿饭，才提着零食奶茶回家。 家里没人，陆思远开门正准备给人拿拖鞋，就被抱住接了个吻。 “我快一周没有亲你了。”温成杰摩挲着陆思远的手，低头在上面亲了两口：“单丹跟防贼一样防着我。” 陆思远推他：“要是看见你这样，他能直接把你人道主义毁灭。” 温成杰叹气：“我这叫情难自禁，看见你就想亲，又不是我的错。” “难道还是我的错？”陆思远提着零食放在桌上，甩掉书包扔在一边，整个人往沙发上一倒，跟没了骨头一样。 电视机被打开，频道换到跨年演唱会上，温成杰坐在他身边，把奶茶递过来。 “待会你先去洗澡，换的衣服带了吧。”陆思远跟着电视里的歌哼了两句，脸上又被温成杰亲了两口。 温成杰问：“穿你的不行吗？” “你穿不下，别想了。”陆思远果断拒绝。 他伸手搂住温少爷主动亲了口：“要穿就只能穿我的校服，但是校服也太丑了，我喜欢看你穿好看的衣服。” 姜还是老的辣，十七岁的温成杰被陆思远三言两语哄得通体舒泰，拿着衣服就冲去洗澡，顶着和陆思远一样的沐浴露味道出来，赶着陆思远也快点去洗。 两个人洗完澡抱着坐在沙发上，手脚都缠在一起，任由电视里的声音响，自己做自己的，没一个人在看电视。 陆思远抓着温成杰的手臂皱眉：“你慢点。” “我轻点，你别怕。” 总算抱了温香软玉在怀，外面的风再大也吹不到温少爷身边。 爸妈待会就要回来，两个人抱着也不敢再多做什么，这里摸一摸那里亲一亲，跟连体婴一样黏在一起。 电视里的节目进行到白热化，班级群的红包刚刚拉开序幕，温少爷起了个头，后面手气最好的接着发。 陆思远见他眼睛也不眨就发一百，忍不住推了一下说：“发这么多干什么？” “不多，我高兴。”温成杰笑着又给陆思远单独发了个红包，名字取得格外肉麻。 给果果宝贝。 陆思远这才发现他给自己的备注，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感觉嘴里像被强硬塞了一块糖精，甜到发腻，分不清春夏秋冬。 “快领红包啊。”温成杰催他。 陆思远领了红包，520块入账，震得他手心发麻，脑子里甚至在想要用这笔钱去买房地产去投资，赚他个盆满钵满。 “领完红包要说谢谢，果果怎么这么没礼貌。”温成杰凑过去用手摸他脖子：“快点说谢谢。” 陆思远乖乖说：“谢谢。” “谢谢谁？”温成杰问。 陆思远抿了抿嘴，想告诉温成杰臭孔雀别再骚了，可又忍不住落入他的圈套，顺着他的话回答：“男朋友。” “连起来说。” 陆思远觉得自己像个白痴，可白痴得心甘情愿，看着面前人乖乖说：“谢谢男朋友。” “不客气，男朋友亲一个。” 温成杰凑过去亲了一口就被陆思远推开，一脸嫌弃说：“原来你喜欢这个调调。” “主要是喜欢你。” 温少爷张口就来，靠在陆思远的肩膀上看他手机，盯着自己的备注问：“你怎么备注跟我账号一样的名字。” 他不满地将手机从陆思远手里抽出来，点开自己的信息看了两眼才发现这是根本没给自己写备注。 “你故意不写备注的？”温成杰问。 陆思远点头：“又不用写，反正你的账号我都记得。还有，你那是给我备注的什么名字，也不怕被别人看见。” “看见怕什么。”温成杰小声说：“我巴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特别是那个运动会一天上八趟厕所的冯珍梦。” 陆思远哼了一声：“我这也就一个，你那边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多少不重要，关键我就你一个呗。”温成杰彻底不要脸，拉着陆思远又要亲，刚刚亲了会陆思远的手机就一震。 李家庆在群里艾特全体成员发考试重点，原本还想要同温成杰再黏一会的陆思远立刻冷下心来叫温成杰拎书包来做作业。 “乖崽，今天写什么作业，明天后天大后天都放假，多得是时间写。”温成杰真的不想学习，只想黏在陆思远身上。 可陆思远格外冷静：“明天要去上网，后面两天你又不能在我身边辅导，还是现在写比较好。” 温成杰质问：“难道你找我当男朋友就是为了让我辅导学习的吗？” 陆思远看他半晌，突然起身直接坐在了温成杰腿上，伸手搂住他的脖子问：“这样能开始辅导了吗？” 温成杰手在他腰上流连，空着的手一拍桌：“把作业给爷拿出来！” 但陆思远坐了二十分钟，温少爷的双腿就麻痹到失去了知觉，大骂小说里电影里都是骗人的，他一边揉腿一边写作业，陆思远嫌他动手动脚隔得三尺远，只能看不能亲。 大柱再次叹气，感叹生活着实不易。 第55章 年历换新，今年开始的第一天睁开眼那个人就在眼前，陆思远忍不住往被子里又缩了缩，想再赖一会。 温成杰翻了个身，把人抱进怀里蹭了蹭，早上那点兴奋让他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睡裤的裤腰松紧方便，微微用力就能拉下。 “一大早你干什么呢？” 被子在皮肤上摩擦的感觉太过清晰，连带着温成杰的体温呼吸和那点要被红牌罚下的心思，一齐将自己包裹。 温成杰亲着他的脖子含含糊糊说：“你啊。” 陆思远掐着他的手臂扯了两下，压低了声音警告：“我爸妈在家呢，待会还要出去上网，你别闹。” “知道了。” 温少爷嘴巴上知道，手上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就算陆思远他爸妈推门进来，身上闷着两层被子谁也不能一眼看穿发生了什么。 两个人闹了会，吴宇催命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提醒还在厮混的两口子快点起床换衣速来网吧共议大事。 两个人先去洗了个澡，早上主卧的门紧紧闭着，单女士和陆先生显然还在睡，陆思远也没有吵醒他们两个意思，同温成杰轻手轻脚收拾完就出了门。 还是那个熟悉的网吧，可惜遍插**少一人，单丹被他妈扣留在家好好学习，断了所有课外时间的娱乐活动。 庄元虽然带着卢荣一起来，但卢荣的连连看游戏水平大家心里都有数，自然不可能放他上线，只能让吴宇拉了个游戏里经常一起耍的朋友一起排。 五个人坐在黑房里，卢荣面前的电脑根本就没开，趴在座位扶手上看庄元操作，一惊一乍跟报警器一样，陆思远听了都觉得丢人。 吴宇很少跟卢荣说话，同庄元接触倒是多一点，难得看见庄元这么好脾气说话着实有点惊讶，正想找陆思远分享一下自己的发现，就见这货又去了上路gank，明明是个中路，去上路比自己这个打野还勤快。 “思远，要不下局你打盘野，让我来打一局中路。” 陆思远点头：“好啊。” 只让陆思远打了一局打野吴宇就后悔了。 这货着实把上路当家，刷完野就往上路走，路过中路从对面英雄脸上过也不打一下，全靠自己犀利技术撑住了场面，苟活之余还能单杀一次两次。 “陆思远，算我求求你，来中路看看吧，你来一次对面必死。”吴宇活得卑微，三催四请都比不过温成杰一句我已经够肥了。 卢荣坐在庄元身边也忍不住抱怨：“思远，你也来下路抓一下啊，对面打野都来好几次了。” “放心，你们家学霸厉害着，不用我来抓。” 陆思远说着在野区逮到对面打野一阵暴打，蜘蛛直接咬死收获人头，悠悠转转带着小蜘蛛去打龙。 吴宇累了：“哥哥，快来两个字我都说倦了。” “弟弟，打完龙就去帮你。”陆思远安慰了两句，温成杰就从天而降，帮着吴宇宰了对面的中路。 吴宇热泪盈眶：“还是温少爷仗义，今天我就是你们家的长工。” 陆思远翻了个白眼，吴宇这个铁分奴为了上分真的什么话都敢讲。 假期三天一天上网，两天学习，为了安静学习温成杰直接被陆思远屏蔽，一条消息都收不到。气得温少爷在家里咬手绢，边咬边刷题，心里从头到脚批判应试教育，批判学生压力太大，让对象给自己发消息的时间都没有。 开学发了分科表，温成杰拿着表看了眼上面的名字，转头同陆思远说：“你的名字我帮你一起写了啊。” 陆思远正在做题，应了一声：“理科，别填错了。” “放心吧你。” 温少爷龙飞凤舞在表上写下两个人的名字，自己在上，陆思远在下，非常符合现实逻辑。 分科表收上去，班上分别的感觉越来越浓重，女生们买了同学录到处分发，陆思远一口气写了十张发现还有，忍不住叹气问：“谁有复写纸啊，借我一张。” “你可算了吧，这些格式都不一样的。”吴宇晃了晃手中的同学录：“我上课都在写，现在才写完，女生真的喜欢折腾。” 陆思远活动着肩膀笑了笑，上辈子他没机会写这么多张同学录，一共加起来也就七八张的样子，倒是温少爷一如既往地受欢迎，外班的同学录都送到了他手上。 只是这个人虽然笑着收下，但永远都是挑着写两笔，联系方式和家庭地址统统不填，背后的同学寄语也是敷衍的天天开心。 “一直看着我干什么？”温成杰停笔，“再看要收费了。” 陆思远回神，冷着脸继续写同学录：“说得像我想看一样。” “那不行，我求你多看看我。”温少爷压低了声音搬着椅子坐到少奶奶身边；“别写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把习题拿出来做，我给你辅导辅导。” 做对了亲一口，做错了亲两口。 陆思远冬天从来不涂润唇膏，现在也被温成杰逼得一天涂四五道润唇膏。 结果牛奶味的唇膏更诱人，被按着接吻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这孙子特意给自己挑润唇膏是在这里等着呢。 两个人的辅导游戏持续到期末考试结束，寒假正式开始，因为开学要分班重新换教室，所以所有的东西都要搬回家。 有几个女生收拾着书就开始哭，就连一向暴躁的杨大小姐也流了几滴眼泪，说不想分班。李家庆坐在椅子上垂头丧气，说马上就要分班了，怎么他还没有考过庄元。 有个不长眼的上去安慰，虽然分班之后年纪第一也不是你，但起码你能考班级第一了啊。 一时李家庆悲从中来，双手握拳痛呼，既生庆何生元啊！转头就目光锁定庄元，问身边人现在他手刃庄贼的可能性有多大。 庄元还不知道有人惦记着自己的项上人头，正帮卢荣收拾东西回家，嘴上批评荣宝东西太多，心里恨不得把东西连人一起打包回家。 期末考试之后一中不开家长会，单女士也不问考完之后感觉，只是觉得儿子累坏了得补补，连带着给儿子辅导学习的温成杰也一起补。 单丹知道温成杰这狗贼已经登堂入室，还同单女士陆先生关系良好，顿时一口气没提上来，眼前黑光闪现，觉得大势已去，完蛋了。 他魂不守舍，吕雯自然察觉出来，追着问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单丹他妈又因为恋爱这事同单丹动手了。 单丹被问得多了，眼见着吕雯都要为了他妈同自己分手了，连忙将事情说了出来。 女朋友的脸色越来越黑，单丹声音也小下来，努力为自己的好友拉点好感分：“其实温成杰是个好人，别看他同女生关系好，但都隔着一段距离，从来不和人玩暧昧……” 吕雯：“闭嘴。” 单丹：“……好。” 自觉自己说错了话，单丹连滚带爬去给温少爷通风报信，虽然语气僵硬可还是止不住得担心，生怕吕霸王直接打上温家大门，一套组合拳给这地主家的蠢儿子打个鼻青脸肿。 但吕霸王在家里思考两天，决定擒贼先擒王，直接绕过温成杰去找陆思远，一个电话打过去的时候，这两个人正在温家小别墅里抱着做题。 “喂，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陆思远奇怪，吕雯向来能发消息解决的问题绝对不打电话，怎么今天突然电话打过来了。难道是和单丹闹分手？ 吕雯声音还算平静：“温成杰在你旁边吗？” “他……”陆思远看了靠在一边冲自己飞吻的温少爷，诚实说：“在，怎么了？有事找他。” 电话里沉默了一阵，吕雯才开口说：“我本来有个问题想问你的，但是现在感觉没必要了。” 陆思远一愣，立刻懂了吕雯的意思。 “谁先喜欢上谁的？” “我。” 吕雯冷笑了一声：“谁先说明白的？” “他。” 电话里又安静了点，吕雯像是在积攒怒气值，陆思远赶在她开口之前连忙说：“你别说什么，我知道这条路不好走，也知道能走多久，但是我就是……” “就是喜欢他一个不愿意别人是吧？你以为演电视剧呢？搁我这里表决心？”吕雯烦躁地抠脑袋：“要是被你爹妈发现怎么办，命不要了？” 陆思远：“没那么严重，而且我会小心不让他们发现的。” “纸包不住火。”吕雯顿了顿，想起温少爷花名在外，忍不住质问：“你确定他是真心的吗？别因为一时新鲜走错了路。” 陆思远：“没有，他很喜欢我，这件事根本就没有你想得那么严重。” “陆思远，少女漫都没你这么理想化。”吕雯冷冷道。 陆思远想说他死了一次才偷到这半年的人生，求而不得十年才得到这不到一个月的欢愉，为了让自己快活一点才故意不去想烦心事，同乌托邦理想化根本没有关系。 他想说，但手机已经被温成杰从后面抽走。 “介意我来说吗？”温成杰拿着手机看他：“放心，我会好好说的。” 吕雯听见换了人，语气也丝毫没有改变。 温成杰拿着电话走远了，陆思远想跟着去，结果被温成杰一个眼神钉在原地。 等我回来收拾你。 温少爷用口型警告陆思远不要乱动。 第56章 陆思远坐在椅子上出神，他想把手机拿回自己反驳。 告诉他们自己不是异想天开，不是在象牙塔里待得太久所以把一切都想得简单。 只是因为上辈子没有，所以这辈子想要握紧一点，不让分开的时候留有遗憾。 他知道温成杰很喜欢自己，可是不知道究竟有多喜欢，是不是像自己一样的喜欢。上辈子不见面的那几年，他是像自己一样始终如一？还是身边有过别人。 陆思远从十七岁的温成杰身上找不到答案，只能把问题埋在心里，把每一天都当做在一起的最后一天来过，甜蜜又忐忑。但就算所有人都反对，他还是会去牵温成杰的手，除非他要走自己绝对不会松开。 陆思远抱紧了枕头，将自己整个人都蜷缩在椅子上。 能不能别管我，能不能让我开心活过这两年。 高中毕业，高考，选择大学。这个阶段里面不知道有多少情侣分手，从此再也不见。未来的变数太多，还没有在一起的时候陆思远想过以后，在一起之后他连未来两个字都不敢多想。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他只敢抓住现在的每一天，催眠自己不要想太多，未来总是不会如人所愿一样美好。 脑子里纷杂一片，直到温成杰坐在自己身边，陆思远才恍然回神，抬头想问他和吕雯说了什么。 但他刚刚抬头就被温成杰抱了起来，三步两步走到床边压了下去。 “你干什么？”陆思远推他。 温成杰盯着他的眼睛：“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也不知道能走多久是什么意思？” “我……” 陆思远刚刚开口就被吻住，解释的话语都被吞进了嘴巴里，被温成杰的舌头搅得七零八碎，只能发出含糊的字节声。 衣服下摆被撩起，温成杰边吻他边用力摩挲着身下的皮肤，让白皙的染上粉红，陆思远开始挣扎也不放开，靠着自己的蛮力将人压住。 陆思远的唇齿被放过，立刻转头避开温少爷又凑上来的嘴，眨了眨眼睛让生理眼泪流出来，喘息着说：“你放开我。” “不要。”温成杰按着他的手问：“你跟我在一起就想过要分开的事情吗？” 陆思远小声说：“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对吕雯那么说？”温成杰将陆思远卫衣里面的衬衣扣子一个个解开，方便他的手贴上温热的皮肤。 陆思远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微微转头对上温成杰的眼睛就下意识躲开。 “起来，还有作业没有写完。”陆思远说。 温成杰盯着他许久，终于松开了手。陆思远松了一口气，撑着身体要坐起来，却看见温成杰抬手将身上的衣服脱掉，露出精壮的上身。 “你干什么？”陆思远看着温成杰一笑，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被扯下被随手扔在了床下。 被子将两个人一齐包裹，陆思远推不开温成杰，恐吓他说：“你别让我动手。” 温成杰不说话，只是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咬着他的耳朵说：“只要不分手，随便你动手。” “你……” 陆思远知道每个人热恋的时候都会执拗地认为，只要两个人互相喜欢就能够一起走下去，更何况是十七岁一生只有一次初恋。 “你别怕，要是被发现了，你爸妈要打你骂你，我都帮你受着。”温成杰亲着他的脖子，低声说：“果果别怕。” “我不怕。”陆思远握住他搂在自己腰间的手：“我只是怕……” 怕你不喜欢了，怕你要走，怕到后来白月光变成白饭粒，红朱砂变成蚊子血，怕记忆里的暖到最后都变成刺向彼此的剑，怕这一切都变得陌生。 “你什么都不用怕。”温成杰将人翻过来，让他趴在自己身上，慢慢摩挲着他的背安慰：“我永远都不会让你一个人。” 陆思远一愣，想起上辈子这个人上辈子车祸逝世的下次，顿时抓紧了他的手臂颤声说：“你撒谎。” 温成杰：“我不骗你。” 他拉着陆思远的手摸自己的耳朵：“你说过的，耳根软怕老婆。我这么怕你，怎么还敢骗你？” 陆思远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问：“你怎么跟吕雯说的。” “我让她管好自己的事情，先把和单丹的关系处理好，不要来插手你和我之间。”温成杰将陆思远又往上抱了抱：“我知道他们说这些话都是为我们好，不管是单丹还是吕雯。但是我……” 他低头亲吻陆思远的脸：“我不喜欢这样。” “我不喜欢他们说那些让你和我分开的话，我不想和你分开。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温成杰说得诚恳，陆思远却满心惶然。 他不敢去看温成杰的眼睛，只是说：“谁又知道以后的事情呢？” 房间里安静下来，陆思远趴在他身上不敢动，听着头顶的呼吸声推测着温成杰的心情。他抓紧温成杰的手，不让他有机会推开自己。 “对啊，谁又知道以后的事情呢。”温成杰摸了摸他的头发， 轻声说：“我不知道，你也不知道，他们都不知道。” “万一我们一直都在一起呢？”温成杰一顿，改了用词；“不，不是万一，是一定。” 陆思远终于敢抬头看他，看着他一字一顿坚定说：“一定会一直在一起的。他们都不信，我们就一直在一起给他们看看，好不好？” 好不好？ 他根本没有办法拒绝，谁也没有办法拒绝这个时候的温成杰。陆思远只凑上去亲温成杰的嘴：“撒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 温成杰一笑：“还不如罚我一辈子不能亲你来得厉害。” 陆思远推他：“别耍流氓。” “在床上不耍流氓你还想干什么？”温成杰挑眉：“难道跟我躺在床上做题？” 陆思远一顿，踹了他一脚：“今天上午我得把那张卷子做完，你快起来。” “做什么卷子，睡个午觉再做。”温成杰一动不动。 陆思远冷笑一声：“午饭都还没吃呢就让我睡午觉，这才在一起几天啊，就饭都不让吃了？温成杰，你有没有心啊？” 温少爷无语凝噎，半晌才问：“你最近还跟着你妈看那破电视剧呢？” “对啊，还挺好看的，我小说都看一半了。”陆思远推他：“你再不让开我就继续背里面台词了。” 自认有心的温少爷被推开，老老实实伺候少奶奶穿衣做题，等两个人卷子都写完对完答案，又麻溜地滚去厨房开始做饭。 “你行不行啊？”陆思远倚着门看他叮铃哐啷把厨具翻弄作响，“要不要我来帮忙？” 温成杰：“你千万别进来，坐沙发上玩手机看电视去，我这里菜下锅炒一炒就好了，马上就能开饭。” “那我待会去盛饭。”陆思远走开两步再次转身扒着门边说：“要我帮忙就吱声啊，千万别死要面子活受罪，要把厨房炸了我们两个都完蛋。” 温成杰转身要逮人，陆思远连忙跑到客厅扑在沙发上躲着了。厨房里充满烟火气的声音渐渐放大，夹杂着饭菜的香味还有温少爷被油溅到的卧槽声。 陆思远缩在沙发上忍不住傻笑，刚刚的争吵似乎从没存在过一样，第一次有想要和人分享自己生活的冲动。 他轻手轻脚摸到厨房门口偷拍了一张温少爷系着围裙炒菜的背影。 为了方便温少爷就穿了件长袖T恤，还把袖子卷到了手肘上，腰间系着碎花围裙的细带，倒三角身材一览无遗。 二十七岁的陆思远觉得自己真的可以。 分享的内容有了，可他却迟迟无法确定分享的对象。卢荣不行，吕雯也不行，吴宇二愣子根本不懂这些。 他想来想去点开了自家舅舅的消息框。 远：在？ 远：问你个问题 猴子舅舅：别问，问就是分手 远：…… 远：我是想问你吕雯给你做过饭没有？ 猴子舅舅：做饭？ 猴子舅舅：你知道我当初追她的时候说了什么吗？ 远：什么？ 猴子舅舅：我说我一辈子都不让她做家务进厨房，坐在家里享福就行了 远：…… 他把温成杰炒菜的背影发了过去。 远：比温成杰说得还不靠谱 远：你们两个半斤八两 猴子舅舅：不过她给我带过她做的菜，白菜炒肉和番茄炒蛋。 陆思远一下来了精神，问单丹好不好吃。 猴子舅舅：番茄炒蛋还行，但是白菜炒肉…… 猴子舅舅：着实不太行 这句消息发完，单丹又马上撤回了，并且警告陆思远不准截图告状。陆思远满口答应，正准备放下手机去盛饭，又来了消息。 猴子舅舅：不对啊 猴子舅舅：温成杰做饭，你哪里来的照片？ 猴子舅舅：草，你又去他家了？ 猴子舅舅：陆思远你胆子挺大啊！ 远：就做题，啥也不干，你放心吧 温成杰端着菜出来，见陆思远还在玩手机，忍不住问：“你不是说盛饭的吗？” “来了来了。”陆思远放下手机，发现温少爷做的菜色香味都还及格，果断转身拿手机拍照，本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他就是想要炫耀一下的心态发了朋友圈，广而告之这是温少爷做的饭，惊起女生点赞无数。 温成杰看在眼里也没阻止，盛了饭亲他一口：“别玩了快点坐下吃饭。” 第57章 单丹再咬牙切齿恨在心头口难开，也挡不住天要下雨甥要嫁人，陆红拂要夜奔。 更何况期末成绩出来，陆思远自己努力又加上温少爷私人教学，名次又前进了一些，更是没有理由阻止他们两个凑在一起，打着搞学习的名义谈恋爱了。 但好在新年将近，温家父母回家，各种应酬吃饭都带着温成杰，生生让两个人好几天都见不上面，想得抓耳挠腮，只能视频说上两句。 陆思远戳戳手机屏幕：“你把手机举高点，让我看看你今天穿的什么衣服。” “就衬衣外套，待会要出去吃饭，不能穿得太随便。”温成杰将手机拿远一点，让陆思远看清自己上半身。 “好看不？” 陆思远点头。 “帅不帅？” 陆思远点头。 “说话，不说话我听不到。”温少爷笑得灿烂，拿着手机让陆思远说两句好听的。 陆思远哼了一声：“帅我也碰不到，你让我说什么啊？” “明天没事，我去找你。”温成杰说着一顿，皱眉警告：“我告诉你，有什么卷子习题今天就给我写完，别明天又说你有题目要写。” 陆思远躺在床上翻了个身：“你净胡说，学习哪里有尽头，题目哪里做得完。” “我看你跟我搞对象，就是为了让我给你讲题。” 陆思远哼了一声：“我看你跟我搞对象，就是为了我给你上分。” 温成杰不乐意了：“你是看我现在抓不到你，使着劲作呢？我又不是吴宇，要你给我上分干什么？我自己也能上分。” 陆思远挑眉：“真的吗？我看你昨天晚上战绩不太行啊。” 温成杰一噎，给自己找理由：“那还不是因为你不跟我玩，我就只能自己排了。” “我前几天上网看论坛，说情侣不能一起打游戏容易分手。而且我要跟你打游戏，你坑了我没忍住喷你怎么办？我前两天就喷了吴宇，他道个歉就好了，但是你不一样，我可不想因为游戏跟你吵架。” 陆思远振振有词，冲着手机啵了一口：“说了这么多你懂不懂啊？” “懂懂懂，就是嫌我坑呗。”温成杰故意挑刺，点了点屏幕说：“你给我小心点，明天收拾你。” “说得像我怕你。”陆思远坐起来挠了挠头发，突然问：“诶，你说我们两个人打架，谁能赢啊？” 温成杰想说肯定是自己，但又想起陆思远横的时候，自己还只配站在墙边放风提包，心里又有些惴惴不安。 万一动手自己打不过怎么办？ 他琢磨一阵，就听见陆思远幽幽说：“你还真在考虑打我的事情啊。” “胡说什么呢。”温成杰一个激灵，拿着手机说：“别胡思乱想，我得下楼了，明天去找你。” 温少爷赶快挂了电话，要不然接下来的话一个字不对明天都得死。 对着镜子整了整衣服，他又忍不住揉自己的耳朵，发现是真的软，难怪这么怕陆思远，真没出息。 第二天没出息的温少爷到陆思远家的时候，陆思远还在睡，起来开门的时候眼睛都睁不开，一回房间就又倒在了床上。 “昨天晚上真写卷子去了？不是跟我说十二点就睡了吗？”温成杰坐在床边摸他脸：“宝宝，你眼睛上眼屎好大颗。” 陆思远气得不行，用被子闷住脑袋悄悄擦眼屎：“你给老子闭嘴。” “行行行，我闭嘴，你出来让我抱抱。”温成杰脱了裤子就往陆思远床上拱，被踹了几脚也不退缩，直到把人抱在怀里才作数。 陆思远靠着他闭眼说：“不许吵，让我睡会，昨天气死我了。” “怎么了？”温成杰摸摸他的腰：“谁惹你生气了，说出来让我长长见识。” 陆思远又踹他：“还不是给你上分，一群废物，我真的建议弱智不要玩游戏，照理说这个分段应该都有点游戏理解，怎么还是有人脖子上顶个水桶呢？” “你给我上分打了一晚上？”温成杰一怔，摸摸他的头发：“别生气，玩游戏又什么好气的。” 他拿出手机一看，发现自己原本掉下来的段位又打了回去还上了大师，最后一局结束在凌晨三点。 满打满算陆思远才睡了六个小时，难怪这么困。 温成杰：“我陪你再睡会。” “不睡了，躺会就起来。”陆思远又往温少爷身上靠了靠，摸了摸他的腿问：“没有踢疼你吧。” “没有，你睡。”温少爷掖好被角，让陆思远别乱动踢被子。 手机突然震了一下，温成杰拿起来一看顿时愣住，干巴巴说：“文理分班名单出来了。” “哦。”陆思远应了一声：“那你看看。” 温成杰点开班级群，看见文件之后又不敢打开：“我有点害怕。” “怕什么？”陆思远问。 温成杰：“要是不在一个班怎么办？要是你和那个冯珍梦一个班怎么办？” 陆思远从被窝里伸出头，伸手一点温成杰屏幕上的文件：“少给爷啰嗦，快看，看完告诉我班主任是谁，班上哪些人。” 温少爷屏住呼吸看表格，往下滑拉总算找到了自己的名字，连着下面就是陆思远。 两个人分在一个班！ 陆思远被突然按着啵唧两口，温成杰这混蛋还嘬着他脸上红痣狠狠吸了口，不用问都知道自己和他肯定是分在一个班了。 “宝，我还要和你坐同桌。” 陆思远推他：“这又不是我可以决定的，你得跟老师说，我们班主任谁啊？” “我看看啊……”温成杰划拉上去看了眼，骂了句草。 “谁啊？”陆思远伸头去看，愣了。 同上辈子不一样，这次王婆是他们的班主任。 温成杰心潮澎湃，抱着陆思远感觉蜜月提前到来：“那我高二高三可以开始度假了，王婆也太爽了。” 他高兴了两秒钟，就立马黑了脸咬牙切齿。 陆思远一瞥看见冯珍梦三个字，心想这点倒是一点没变。 “她怎么也和我们在一个班，这他妈肯定有黑幕。”温成杰怒了，抱紧陆思远道：“你怎么这么招人惦记？” 陆思远：？？？ 陆思远：“你在这里放什么屁呢？你过年过节短信贺卡一叠一叠收我说什么了？不说你几句还恶人先告状，谁惯的你啊？” “你啊！”温成杰理直气壮，“现在我躺你被窝里，你看那些送贺卡发短信的有这待遇不？” 陆思远一听笑了：“怎么的，你还想几个人躺被窝里？” “就你和我，刚刚好。”温成杰抱着他又亲亲：“开学了你不许和她多说话，看也不要多看，别人跟你搭话也别理。” 陆思远推他：“你够了啊，人家搭话都不理，那也太没素质了，还是个小姑娘，太下人家面子了。” 温少爷满嘴酸气重复他的话：“还是个小姑娘，你多大啊叫人家小姑娘，万一人家比你大你还小姑娘吗？” 我都二十七了，再大能大到哪里去？ 陆思远差点将话说出口，忍了忍说：“我都躺你被窝里了，你还想这么多干嘛？” “没办法啊，我这两天看小说，那里面男主角都是你这种冷面酷哥，我这种贴心暖男都是男二的命，只能靠边站。” 陆思远冷笑：“暖男？你还想暖谁啊？我看你是不想当人，就想当空调精，这么喜欢暖，你他妈怎么不去当太阳能呢？” 见陆思远变了脸色，温成杰一拍自己嘴：“怪我说错话了，我谁也不暖，就暖你。来宝贝，脚都冰凉了放我怀里暖暖。” 两个人在被窝里暖了暖，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就震个不停，温少爷烦不胜烦，伸手拿过手机发现自己被拉近了一个群。 因为重新分班，下学期开学两个人从四班变成了七班，有社交狂魔已经建了班群将未来的同班同学都拉进群。 “还真积极。”陆思远掀开身上的被子，趿拉着拖鞋去洗漱，温少爷跟在后面，握着两个人的手机看接连不断的好友申请。 “要加他们吗？温成杰问。 陆思远咕噜着嘴巴里的水摇头：“别都加，没啥用。” “好多妹子加你。”温成杰抱怨。 陆思远瞥他一眼，示意他小醋怡情，大醋伤身，点到为止就好。 温成杰一笑：“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我看看有哪些人加……” 他一顿，盯着刚刚跳出来好友申请，附带信息里面冯珍梦三个字让他如鲠在喉。 陆思远正在洗脸，感觉到腰间一紧背后贴着温热的胸膛，忍不住好笑：“你干什么，身上涂了胶水这么黏人？” “对不起。” 陆思远一愣：“你没事道歉干什么？” “我以后都会和那些女生保持距离，我对谁态度都好只是为了对你好不被他们发现，我知道这些你听可能都是借口，但是……” “我一个人都没加。”温成杰举起手机给陆思远看自己的企鹅：“所以你也别加冯珍梦好不好？” 温成杰一出口又觉得自己过分了，皱着眉道：“算了，你也不喜欢她，加她也没关系。” “你怎么突然说这个。”陆思远问。 温少爷抿了抿嘴，小声说：“我刚刚看到她加你，很难受。就想起你以前看到我和别人闹的时候，一定也很难受。我……” “真会反省自己。”陆思远将毛巾放在一边，伸手摸上温成杰的脸。 “这么听话，来让我亲亲。” 第58章 大年三十的晚上陆思远在房间里一边玩游戏一边同温成杰打了一晚上的语音电话，单女士进来看过几次，发现他都是在和男生聊天打游戏，又小心关上门出去。 等到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候两个人不约而同说出那句新年快乐，又同时笑了起来。 “等过两年，我初一就来就你们家拜年。”温成杰低声说：“记得打听清楚你爸妈喜欢什么。” 陆思远一笑：“怎么不是我去你们家拜年？” “因为我大年三十就带你回我们家了，三十就见了，哪里用等初一。”温少爷嘀嘀咕咕说了许多对以后的计划，陆思远只是听着，都觉得那会是很好很好的未来。 寒假很快过去，文理分科后的第一学期如约而至。 陆思远在校门口下车，一眼就看到正在等自己的温成杰。 两个人并肩走在校道上，陆思远忍不住问：“怎么今天没有骑你那辆骚粉色的死飞了？” “你又不骑单车了，我骑那车干嘛。”温成杰道。 陆思远一噎：“你骑不骑死飞，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温少爷一顿，有些不情不愿地说：“我还不是看着骚粉色的死飞显眼才买的。” 的确显眼，自己隔着一百米都能看见。 陆思远：“所以你是为了让我一眼看见才买那个颜色的？” “对啊，不然我整个没刹车的自行车天天街上窜干什么。”温少爷嘟囔：“幸好每天早上车都不多，要不然早被撞了。” 说到这里，陆思远一推他：“还好意思说，你每天早上起那么早干什么？害得我也跟着起早。” “我还不是看着你来学校来得早，要不然……”温少爷说着一顿，反应过来不对，连忙追问：“你什么意思？” 陆思远不说话了，踢着地上的石头往前走，温成杰笑着追上去拉他的手，言语里面的喜欢难以遮掩：“你起那么早是为了……” “为了买第一笼出炉的包子。”陆思远瞥他一眼。 温成杰：“又在胡说，你早上要不不吃，要不就是面包牛奶，什么时候买过包子。” “那你知道还问什么问？”陆思远推他：“我想起我快一年都是六点不到起床就生气。” 温成杰：“我还不是一样，估计是没睡好，这一年我才长了三公分。” 陆思远瞪他：“我一公分都没长，你能不能别说了。” 两个人跟傻/逼一样争相起早，就是想在校门口见对方一面然后一起锁个车，白白浪费这么多睡觉时间，陆思远想一下都觉得白痴。 “为什么不能说啊。”温成杰从后面抱他，脑袋压在他肩膀上往前走：“你说我们两个人蠢不蠢，要是早点说明白，高一我们就都能早上睡久一点，你也不用整天骑个自行车一路狂飙。” 陆思远点头：“你也不用骑你那辆死飞招摇过市了。” 温成杰叹气：“好可惜，少接了好多吻。” 陆思远：…… 这个人天天脑袋里都在想什么啊，能不能有点十七岁男生的样子？陆思远想着一顿，好像自己十七岁的时候也天天想这些。 天天想温成杰什么时候能从篮球场下来的时候过来亲我一下，什么时候他会趁着收作业的时候捏一捏自己的手。 两个人走到新教室门口，王婆还没来，教室里有点吵。 温成杰往里面走，陆思远跟在后面，教室里安静了一会，顿时爆发出怪叫声。 “温少爷来了！” “哎哟，我的爷你可来太早了，我还以为你忘记今天开学了。” “少爷同酷哥一起来的啊。” 温成杰同他们打了个招呼，找了个空着的双排座拉着陆思远过去坐下，陆思远坐在贴墙的里面，温少爷坐在外面。 “怎么他们教室的座位是双排的。”陆思远有些好奇：“不是一般都是单组座位吗？” 温成杰耸肩：“可能是王婆还没来得及安排吧。” “不是哦，是王婆根本就不管这些。”李家庆的公鸭嗓幽幽传来。 温成杰回头：“哟，原来班长和我们两个一个班啊。” 李家庆抱着手臂：“你们两个是不是根本就没认真看分班表？告诉你们，剩下一年半我就继续当你们俩班长了。” “怎么？还有内定班委的？”陆思远笑了：“不过自己人上位，我们都放心。到时候座位给我们安排下，找个舒服的地方不动窝了。” 温成杰点头：“还有就是得把我们俩安排继续同桌，就拜托你了班长，我会帮忙许愿你考试超过庄元的。” “靠，不用你许愿我也能考过他！”李家庆一想起庄元就气得牙痒：“那个怪人还特意过来问我在哪个班，祝我次次班级第一。” 陆思远挑眉：“不会吧，庄元有那么无聊。” “后面他说是卢荣要问的，但是祝福是他的。”李家庆气得拍桌：“这他妈是人话吗？分科没有政史地了，老子一定按着这货在地上摩擦！” 温成杰点头肯定，班长着实是小块头有大梦想，但还是忍不住让他面对现实：“不过我看有点难，庄元的理综着实有点强。” “我这个寒假闭关了两个星期苦练。”李家庆笑了：“第一次月考给我等着看吧，庄元必须给我滚到第二去。” 说着班长又眯了眯眼睛，盯着温成杰说：“你也加油，上次也考过第一，这次要是我又失败了，你就顶上，反正不能让庄元第一。” 陆思远：…… 他倒是看出来了，李家庆其实对第一没有什么执念，单纯只是不爽庄元这个装逼狂魔而已。 陆续又有几个同学进来，都认识温成杰，朝他伸手打招呼，叫一声温少爷。 “你怎么谁谁都认识？”陆思远一拍温成杰大腿，小声说：“社交名媛啊温少爷。” 温成杰：“那可没有，我就和你关系最好。” “我和你什么关系，就最好了？”陆思远故意问。 温成杰左右看了两眼，发现那位冯珍梦同学看着这边，故意凑到陆思远耳边说：“睡一个被窝的关系，你说好不好？” 陆思远笑了：“那确实挺好的。” 铃声打响，王婆进教室说了两句就让全班一个一个上台自我介绍。温成杰上台的时候全班欢呼怪叫，王婆也站在一边忍不住说：“温成杰这人气不得了。” 初春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暖的，陆思远靠着墙看讲台上的温少爷，说什么他没注意，光看人去了。 真的太帅了，为什么会有十七岁的男生这么帅。 陆思远忍不住感叹，自己实在是运气好，有这么帅的男朋友。温柔又体贴，还特别喜欢自己。 一定是上辈子暗恋太苦，这辈子老天爷特意来补偿自己。 温成杰下台，又过了几个同学轮到了陆思远。他觉得没有什么好说的，上台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简单说：“我叫陆思远，兴趣爱好是看书，看电影，没了。” 自我介绍结束得太快，班上同学一下没有反应过来陆思远已经回到了座位上。 不知道是谁感叹了一声：“我日啊，原来这是真酷不是装酷啊。” 掌声和笑声夹杂在一起，陆思远忍不住翻白眼，这有什么好笑的，本来就没什么好说的。他实在是不想对着一群十七岁的小孩子做乱七八糟的自我介绍。 他的简单介绍深得温少爷欢心，毕竟陆思远在外面越酷，在自己面前显得就越甜。 干！又盐又甜，就是自己的心肝宝贝疙瘩！ 开学第一天照样是发书打扫卫生换座位，几个男生去搬书，陆思远跟着去却只被温少爷安排拿作业本，温少爷自己则一手一提教科书，跟在少奶奶后面保驾护航。 “给我帮你提一点吧。”陆思远回头：“作业本太轻了我还能拿点。” 温成杰不给：“你看前面好好走路，别摔了。” 两个人走了一段遇见了庄学霸，也是一手提一打课本，侧着头同身边的卢荣说话。陆思远正准备叫卢荣一声，就看见这货伸手摸了摸庄元的额头，像是在擦汗。 陆思远：…… 他真的乌鸡鲅鱼，这刚上零度的温度，流个屁的汗啊？提两提书走几步路还要人陪同，庄元你到底是高中生还是小学生？ 这一刻陆思远突然悟了单丹和吕雯的心情，怎么看怎么觉得庄元这狗比不顺眼。 “咳——”温少爷突然一清嗓子，叫了陆思远一声。 陆思远看他：“你干什么？” 温少爷扬了扬头，甩甩头发：“热，我也想……” “你想屁吃。” 温成杰：…… 刚在一起的时候你不这样的。 陆思远领着温成杰回了教室，两个坐在椅子上了陆思远才伸手去摸温成杰的头发使劲揉了两把，恶声问：“我寻思大冬天你学人家出什么洋汗呢？” “嘶。”温成杰一把抓住陆思远的手腕拉下来，借着外套的遮掩捏了捏，凑过去说：“我不是看两还没在一起的都这么亲密，我也不能输对不对。” 陆思远笑了：“你还看出他们两个没在一起？” “那是，我还看出来庄元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温少爷沾沾自喜。 陆思远：“是吗？那你这么耳聪目明，怎么没看出我从高一就喜欢你了呢？” “那是……”温成杰一顿，小声抱怨：“那是因为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陆思远只笑，温少爷忍不住了握着他的手腕摩挲：“有些小坏蛋都把我名字写问卷上了，我就是再瞎也得睁开眼睛看明白了。 第59章 分科之后的生活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课表上政史地的位置逐渐被物化生代替。王婆还是将座位拆成单组，陆思远和温成杰从塑料同桌变成了前后桌，少奶奶在前面温少爷在后，这下两个人怎么轮换位置都能挨在一起。 上课的时候温成杰一边听课一边看陆思远后脑勺，脑子里装的肯定不是老师讲的知识点。连着好几次下课书上都是一片空白，一个字的笔记也没有，着实惹恼了陆思远，半天都没有跟温成杰说一个字。 上午最后一节课快要结束，老师已经讲完内容让学生自习。 陆思远正在做作业，就感觉到后背被人用手指画了一下。他回头看了眼温成杰，还是一个字没说，只是身体向后靠在了椅背上。 注意力从面前的练习册转移到后背上，将温成杰在自己背上落下的一笔一划都仔细感受。 别生气了 喜欢你 认真记笔记了 下课铃打响，比划的手指换成了温暖的手掌。温成杰握着陆思远的肩膀伸头问：“别生气了好不好，我认真听了，要不然你抽我知识点。” “我才不抽。”陆思远起身：“快点，坐车回家吃饭了。” 分班之后陆思远卢荣吕雯还是一样在一起等车回家吃饭，只是连带上了三个尾巴，卢荣后知后觉发现了吕雯同单丹关系的改变，黑着脸好久没说话。 他也不再在吕雯面前说单丹是个装逼怪，憋屈着只能找陆思远叨叨两句，中心思想是吕雯怎么可以和单丹在一起，分散阐述吕雯的好和单丹的不行，最后总结就是他觉得单丹是癞蛤蟆吃到了天鹅肉。 陆思远听得好笑，伸手一薅他头发提醒：“这个话你可别在吕雯面前说，要不然她跟你生气我可不好劝。” “知道。”卢荣托着脸郁闷：“分班分开也太不爽了，下课来找你还要下一层楼。” 陆思远笑了：“那我下次上楼去找你？” 卢荣摇头：“我们老师爱拖堂，还是我下来找你吧。” 这天早上下了雨，大课间不做操，卢荣拉着陆思远要去小卖部。陆思远跟他走在校道上，疑惑问：“平常不都是庄元陪着你去的吗？怎么今天想起翻我的牌子了？” “他被老师叫办公室去了，估计是说竞赛保送的事情。”卢荣压低了声音：“要是真保送了，他高三一年都可以休息了。” 陆思远想那可不一定，毕竟还要给你辅导学习逗你开心帮你上分，可能比自己学习还要忙。 两个人靠在一起说说笑笑，刚进小卖部一抬头，就瞧见同单丹站在一起的吕雯。卢荣走上去一拍她肩膀：“你怎么来小卖部都不叫我们？” 委屈又难过，是个人看了都心软。 “别打扰人家。”陆思远走上前，冲着吕雯一笑：“你们两个来买早餐？” 单丹点头：“对啊，她今天早上没吃东西，我陪她来买点东西吃。” 卢宝玉还想黏着他的吕宝钗姐姐说上两句，但旁边有人虎视眈眈，只能被陆思远拉着走了。一出门就委屈得不行，念念叨叨说：“我还以为读大学之前你们都不会谈恋爱呢。” 陆思远一僵，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种事谁也说不好吧。” “不过吕雯笑得好开心，谈恋爱真的会让人心情变好吗？”卢荣有些不明白，心里有点向往但也有些不明白：“可我看他们说高中谈恋爱基本上都会因为大学不在一起分手。” “谁知道呢？”陆思远笑了：“比起想以后的事情你那个，不如先过好今天。” 他一推身边的人：“庄元来找你了。” “哪里？”卢荣立马回头，看见庄元之后笑着跑过去。 陆思远站在原地啧了一声，心想你可不用担心大学和庄元不在一起，两个人一个高中一个大学，后面研究生也在一个学校，实在是羡煞旁人。 “在想什么？” 陆思远回头：“你怎么来了？” 温成杰指了指身后的球场：“刚刚大课间和他们打球，看到你就下场了。” 陆思远自觉将手中的水递过去：“难怪一下课你就不见人了。” “我看卢荣过来了，就没跟你说。”温成杰伸手搭在他肩膀上：“早上没有吃饱吗？还买了果酱饼干。” 陆思远赛他手里：“给你买的。” 两个人拿着零食回到教室，没想到还有个人在痴痴等待。 吴宇一脸哀怨看着他们两个，踉跄上前握住陆思远的手：“好哥哥，救我一命吧！我真的玩不下去了。” 陆思远：…… 难道文理分班了他还是无法摆脱同吴宇一起上分的命运吗？ 温成杰拉开吴宇的手：“好好说话，别对你少奶奶动手动脚的。” 吴宇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温少爷，你看在我给你们家做了这么半年工，陪着你上钻一的份上，让少奶奶跟我走一趟吧。” “那不行，少奶奶得在家里坐胎，才头三个月，胎像不稳不能出门。” 温少爷张口就来听得吴宇地铁老人看手机，一脸难以言喻。 吴宇：“温成杰，你可真变态。” 温成杰：？？？ 谈恋爱的事，怎么能叫变态呢？ “到底是输得多惨啊，上次定级赛不是还行吗？前两周我还看你发图说你又回大师了。”陆思远问。 吴宇叹息：“不就是分班之后，我现在班上有几个人跟我一样放学去上网吗。以前我就在网吧遇见过他们，但是没有说过话也没有一起打过游戏。” 结果分班一见面，顿时他乡遇故知，立刻相约好共赴网吧，共创团结互助美好上网新时代。前几周都是各玩各的只是坐在一起，后面另外几个人见吴宇LOL段位着实给力，立刻上号让吴宇带着排。 这一排，就从大师排到了钻石。 吴宇看着自己的段位，想哭，来试探自己麻痹了没。 他与此同时深刻理解到像陆思远和庄元这样的队友实在是可遇不可求，就连单丹和温少爷这种水平也算是百里挑一。 “是我太年轻，现在才明白人菜瘾又粗原来是真实存在的。”吴宇抹了把脸：“快上课了，多的我也不说了，明天周五我请吃火锅，吃完一起去上网，行不行？” 温成杰一看陆思远：“那得看我们家少奶奶的，我说了不算。” 陆思远戳了他一手肘：“少在外面胡说八道，反正周六也不上补习班了，明天晚上就去呗。” “还是我们五个？”温成杰问。 吴宇点头：“只有我们五个人的上分车才是最稳的。” 温成杰也点头：“那行吧，明天放学校门口见。” 吴宇连蹦带跳地走了，班上别的同学听了个全程，忍不住问：“陆思远打游戏那么厉害啊？” “那当然，我的号就是他给我打上大师的。”温少爷与有荣焉，丝毫没有吃软饭被男朋友代练的自觉。 陆思远牌代练，用了都说好！ “思远这么厉害带不带妹啊？”有人开始起哄：“我们班有几个玩撸的妹子，酷哥哪天带带呗。” “就是啊。” 温成杰用脚想都知道那位冯同学肯定是其中之一，但是他笑得温柔除了陆思远没有一个人看得出来他心里在跳脚。 陆思远拍了拍温少爷的手，冷淡说：“不带妹，没兴趣。” “妹子技术也不一定差啊，万一强强联合了呢？”同学还在起哄。 陆思远皱眉：“有多强？温成杰单丹钻三水平，庄元王者，吴宇大师，能有他们一样的水平吗？” 教室里沉默了一瞬，都在想原来庄元是王者啊…… 男生想，这是什么上分车啊？要啥自行车啊？ 女生想，这是什么帅哥组合啊？除了吴宇都是一个顶俩的好哥哥啊。 总而言之陆思远就是一句话，不带妹没兴趣，带温少爷这个傻白甜弟弟就够了。 傻白甜弟弟坐在椅子上笑个不停，握着陆思远的手不放：“我靠，你也太帅了点。” 好想亲！ 陆思远嫌他肉麻，甩了两下手没有甩掉，只能任由他拉着直到上课才松开。晚上放学回家路过小花园的时候温少爷实在是没忍住，揽着陆思远亲了两口，总算是按捺下心里的蠢蠢欲动。 “明天晚上睡我家去？反正周六也是一起做题。” 陆思远看他：“你爸妈又出门了？” “嗯。”温成杰坏笑：“就你和我，也就一张床。” “跟我妈说一声吧，提醒我明天带衣服。”陆思远道。 温成杰：“带什么带，穿我的不就行了。” 陆思远：…… 你这个人到底是有多喜欢这个调调？ 五个人加上吕雯和卢荣一起吃火锅，吴宇越吃越觉得不得劲，看着单丹和吕雯下意识挪远，感叹：“还好这里还有你们四个单身狗陪我。” 庄元：…… 陆思远：…… 温成杰：呵呵 吃完饭送卢荣和吕雯上车回家，五个人终于踏上了网吧的征途，黑房换了个更宽敞的，打了两局单丹的电话就开始响。 陆思远瞥了眼，发现是吕雯的电话，下意识提醒：“你不接？” 单丹摇头：“待会再打过去，要不然说起来没完。” 吴宇：“别秀了哥，我好难受。” “秀什么啊。”单丹挠了把头发：“她催着我回去学习，烦死了。” 陆思远闻言挑眉，看了单丹一眼。 第60章 没有及时接电话的单丹最后还是同吕雯吵了起来，黑房里一时间只有两个人争吵的声音，剩下四个人都很给面子地发呆，努力不去听两个人吵架的内容。 可声音实在太大，电话里的内容已经从为什么不接电话变成了你怎么还在玩游戏，衍生到你这个成绩怎么还能安心玩游戏。 单丹直接出了黑房继续打电话，吴宇因为房门被猛地关上发出的巨响，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 他小声问陆思远：“吕雯有这么凶吗？我怎么觉得她挺文静的。” “她……”陆思远想了想：“应该是因为单丹为了打游戏不接她电话所以生气了，女生应该都很在乎这种事情吧。” “不止女生，男生也很在乎这种事情。”庄元突然开口，托着脸按着手机继续说：“要是对象因为游戏或者别的无聊的事情不接我电话，我也会生气的。” “更何况吕雯也是为了单丹好，催着他回去学习。”庄元顿了顿：“不过这种事，我们当做没听见就行了。” 陆思远：…… 你有对象吗？自我代入说这么多。 “我出去看看。”温成杰起身拍了拍陆思远的椅背，示意他不用担心。 黑房旁边的楼道里回荡着男生无奈的声音，温少爷靠在一边等着电话挂断才走过去，同墙边的单丹站在一起。 “没事吧。”温成杰问。 单丹揉了把头发：“吵架了呗，还问什么。分班之后就这样，文理班隔得远，我每次找她得下个两层，她还不乐意我去找她。” 温成杰听着安慰：“可能是怕被老师发现吧，毕竟你妈已经知道了，要是因为这个事情被找家长，你肯定更不好过。” “我真不懂，我谈个恋爱又不是干什么伤天害理犯法的事情，他妈的一个两个都针对老子。”单丹骂了句草不说话了。 温成杰靠着墙抬头：“你顶多是早恋，我这里还同性恋呢。要是被有些人知道，不知道要被骂成什么样子。” 两个人沉默了一阵，许久没有说话。 “不要和他吵架。”单丹叹了口气：“就算以后分手，也别让他太难过。也别让他被人骂，如果你真的喜欢他， 就保护好他。” 温成杰笑了：“这还用你告诉我？” 单丹拍了拍他的肩膀：“话不要说得太满，也不要答应得太快。” “你是不是啊，吵个架感慨这么多。哪里有情侣在一起不吵架不红脸的，你别想太多了。”温成杰看他：“而且吕雯她……算了，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插嘴。” 单丹摆了摆手，两个人回了黑房继续开始游戏。 打到晚上十一点，单丹他妈电话打了过来这才散了场，陆思远跟着温成杰回了小别墅休息。 温少爷洗漱完毕上床的时候，发现陆思远正同吕雯在聊天，他从后面抱住少奶奶，亲了亲他的脸问：“在聊什么呢？” “今天她和单丹的事。”陆思远翻了个身趴在温成杰怀里继续发消息：“问我单丹回去了没有，估计是吵架不愿意给他发消息。” 温成杰笑了：“我看待会单丹应该就会去找吕雯，这个事你别管了。” “我没管，只是安慰她几句。”陆思远放下手机搂住温成杰的脖子说：“我也觉得打游戏的时候接电话挺不好的，而且单丹游戏一结束就把电话回过去了，她也不用那么生气的。” “所以你打游戏的时候也不会接我电话？”温成杰掀开他的睡衣捏了捏：“真不乖，要是我有急事找你怎么办？” 陆思远瞪他一眼：“你别用这种口气说话，油腻死了。” “不要，来亲亲。”温成杰撅着嘴一定要让陆思远亲亲。 陆思远一脸嫌弃亲了两口，又听见温少爷说：“那你打完游戏要记得回电话，我不跟你吵架，但是你要记得回电话。” 陆思远一愣，随即埋头在他肩膀里抱怨：“每次不都是跟你一起玩游戏吗？人就在旁边打什么电话。” “说得对，是我想太多了。” 两个人抱着躺了一会，陆思远突然说：“吕雯刚刚抱怨说单丹太不懂事了，一点都不成熟。她觉得在一起好累。” “嘘——”温少爷竖起一根手指比在陆思远嘴边，“不要在我的床上想别人的事情。” 他翻身将陆思远压下，低头吻上那颗红痣，温柔又缱绻。 “别在脖子上留印子。”陆思远抱着他的头：“要是被我妈看到就完蛋了。” 温成杰亲着他的锁骨：“我只亲亲你，什么都不做。” 两个人抱着亲了一会，陆思远觉得困了想要闭眼，床头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温成杰伸手按下静音，拿过手机一看发现是吕雯的电话，不由得叹了口气：“我说，他们两口子能不能关上门自己吵。” 陆思远接过手机：“你先睡吧，我去外面接。” “不用，我不抱着你睡不着。”温成杰埋头蹭了蹭：“接完电话快点睡吧，明天不是还要写题目吗？” 陆思远应了一声接通了电话，刚喂了一声就听见吕雯的抽泣声。 “……思远……” 陆思远愣住了：“吕、吕雯你怎么了？又跟单丹吵架了？” 电话里只是哭，陆思远几度想出声都被温成杰按住。 “你让她哭出来。”温少爷用气声说。 但两个人靠得太近，即便声音再小也被麦克风收录，电话那边的抽泣声顿时一顿。吕雯吸了吸鼻子问：“你和温成杰还在一起？” 陆思远应了一声：“我今天晚上睡他家。” 温成杰有点烦了，他抱紧了陆思远靠在手机边问：“快一点了，吕雯你有什么事情直说。” 陆思远瞪他一眼，用嘴型说安静。 “我……我跟单丹打电话，打到一半他妈来了，他们两个就吵起来了……”吕雯顿了顿：“他妈骂了些很难听的话，我有点烦。” 陆思远握着手机顿了顿：“单丹说什么了吗？” “他跟他妈对骂。”吕雯不知道想到什么笑了一声：“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温成杰听着说：“他维护你，应该的。” “但是我也不想让他跟家里人吵架。”吕雯声音有点轻：“要是我们两个分手……” 陆思远立刻打断：“别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要是你现在跟他分手，他不是白挨骂了吗？而且就连你也不要他了，那……” 陆思远一顿，抿了抿嘴说：“我说太多了，你自己想清楚吧。” “太晚了你该睡觉了。”温成杰这次果断将手机从陆思远抽走，拿到自己耳边说：“单丹那边我明天打个电话，你也不要担心了，他妈就是那样，没事的。” 陆思远别按在怀里动弹不得，温成杰挂了电话就缩紧被子里亲亲他的脸懊恼道：“不应该让你晚上接这个电话的。” “说什么呢。”陆思远看他：“吕雯是我的朋友，她这么难过我陪她也是应该的。” 温成杰：“我没有说你不能陪她，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不想让你因为别人的事不开心，懂了吗？” “我没有不开心。”陆思远认真说：“只是觉得他们两个不应该吵架。” 温成杰笑了：“那也不是你觉得不觉得就可以决定的事情，没有情侣不吵架的。” “我们两个就不会。”陆思远仰头看他定定道：“我就永远都不会和你吵架。” 他二十七了，不会和十七岁的男朋友吵架。 温成杰亲他额头：“舍不得跟我吵架？” “跟你吵架最后还是我难受，我才不做让自己难受的事情。”陆思远闷着笑：“用你的话说，就是有那个闲工夫，还不如多亲两口多抱两下。” 温少爷点头深以为然：“是这么个理。” 两个人抱着睡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八点陆思远就因为生物钟醒了，模模糊糊摸下床去上了个厕所回来发现温成杰也睁着眼睛。 “我吵醒你了？”陆思远爬进他怀里窝着：“我刚刚去上了个厕所。” 温成杰又闭上眼睛无意识哼哼了两声：“我好困。” “那你睡，我不吵你。”陆思远摸摸他的脸：“睡一会起来写作业。” 温成杰又摇头：“不睡了，赖会就起来。” 两个人谁都没说话，温成杰突然开口说：“等大学了我们两个在外面租个房子住吧，再养只猫还是养只狗？” 陆思远笑着说：“谁知道那么以后的事情。”他顿了顿：“我想养猫。” “好。” 陆思远：“到时候你来倒猫砂。” “好。” 陆思远：“你做饭我打扫卫生。” “好，都听你的。” 温成杰抱紧他：“还说我想太多，我看你想得也不少。” 陆思远顿了顿，轻声说：“谁谈恋爱的时候不想多一点啊。” 就算他二十七岁也不能免俗，仍然会想象三十七，四十七直到七十七岁同温成杰在一起的场景。 两个人会不会因为一点鸡毛蒜皮小事互相抱怨，会不会牵手一起走，会不会已经看不出来年轻时候的样子。 两个人还在不在一起？ 他忍不住想，重复昨天晚上说过的话：“我们永远都不要吵架。” “我才舍不得和你吵架。”温少爷握着他的手凑到嘴边亲了亲：“别想太多。” 陆思远应了一声，叹息说：“要是一睁眼就变成七十岁就好了。” 一瞬间变老，哪里还用担心中间这么多年的沧海桑田。 温少爷忍笑：“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第61章 温少爷没有一睁眼就到七十岁，倒是十八岁先来了。 为了少爷这次十八岁生日，温家父母都提前回来了一趟，一家人一起吃了个饭，没有谈刚刚过去的月考成绩也没有别的乱七八糟的要求，只是三个人一起回忆十八年来的点点滴滴。 冯女士说到后面止不住地擦眼泪，说工作太忙不能陪着温成杰一起，是两个做父母的的失职。 温成杰倒是看得开，不在这种事情上面同父母置气，毕竟自由童年没人管，是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事情。 因为工作关系温家夫妇不能在生日当天陪着儿子，临走赶飞机之前，两个人进了温成杰房间一人亲了口睡得迷迷糊糊的大男孩，提前祝他生日快乐，告诉他爸妈走了。 温成杰那天醒的格外早，送爹妈到别墅门口，看着他们开车走了还站在原地，觉得自己就是留守儿童看着爸妈外出务工。 他拍了拍脸拿着手机跟陆思远发消息，按了两个字又撤销了。 这他妈才三点多，闹什么人。 因为生日这件事，陆思远之前旁敲侧击试探男朋友想要什么，但是温成杰看在眼里笑在心里，愣是不漏半个字给他，只凑耳边说：“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陆思远冷笑，哪里不知道他的花花肠子，接着课桌的遮掩掐了他一下，警告说：“那我建议你不要想了，毕竟是不可能的。你成年了，我还没成年呢。” 温少爷叹气：“那随便你吧，你送的我都喜欢。” “你什么意思啊？”陆思远瞥他一眼：“除了那点事别的都不想是不是？” “没有啊，我真心话，你送什么我都喜欢。”温少爷看到陆思远脸色不对，立刻凑过去伏低做小：“宝贝儿别生气啊。” 陆思远：“谁是你宝贝，你走开点，和你不熟。” 他搬着椅子往前靠，和温成杰的桌子之间拉出一段距离，并且回头警告不许把桌子推过来。温少爷不推桌子，但挡不住他手长，一伸就搭陆思远肩膀上。 两个人推推搡搡，见到陆思远笑了，温少爷才推着桌子过去，同他咬耳朵：“你说过生日请哪些人来咱家里？” “随便你，我不管这些。”陆思远一顿：“你要叫他们去家里吃饭吗？” 温成杰想了想：“还是算了，到时候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还要麻烦阿姨收拾。就在外面请他们吃个饭，晚上你跟我回家住？” 陆思远是发现了，这姓温的三天两头想带自己回家睡觉，一睡觉还喜欢把自己抱得死紧，半夜起夜去上个厕所都费劲。 “我跟我妈说一声。”陆思远推他：“我警告你，你打不过我，不要想动手动脚。” 温成杰笑了：“说得像我真是恶霸拐你回家要强迫你一样。” 他说着一顿，喃喃道：“这么想似乎还挺带劲。” “想什么想，不许想。”陆思远瞬间懂了温成杰脑子里在想什么，盯着他红着耳朵警告：“少看乱七八糟的小说和电视，认真学习听到没。” 温成杰挑眉：“要是我不认真学习你拿我怎么办？” “我喜欢成绩好的人。”陆思远说。 温成杰眉毛一竖：“那你怎么不喜欢庄元去。” “他没你好看。”陆思远说得坦然：“虽然你成绩没有庄元好，体育没有单丹好，但是这张脸着实是一中头牌。” 温少爷一脸复杂，摸了把自己的帅脸：“是吗？原来我有这么帅？每天照镜子看习惯了我都没有发现。” 陆思远：…… 其实也不必这么当真。 一中头牌温少爷过生日，女生们的祝福从零点开始就轰炸，一时间企鹅里面的生日贺卡他都点不过来。 陆思远也同别人一样，踩着点给温成杰发了生日快乐，下一秒温成杰的视频就发了过来。 “你干嘛？”陆思远躲在被窝里：“我都关灯准备睡觉了。” 温成杰看画面里黑漆漆一片，就陆思远脸还有点亮光，忍不住皱眉：“这么黑玩手机也不怕瞎眼睛。” “要你啰嗦。” 陆思远顿了顿，轻声说；“生日快乐，温成杰。” “谢谢宝贝。”温成杰拿着手机亲了下空气，撅着嘴巴的样子让陆思远忍不住发笑。 温成杰：“快点睡吧，明天还要上课。” “周五呢，不担心，第一二节 王婆的课都能补觉。”陆思远问：“你有没有什么愿望，说出来我帮你实现一下。” 他小声补充：“什么都可以哦。” “行了吧， 你早点睡。”温成杰笑了笑：“之前的话开玩笑的，你别往心里去，我没那么下流。” 陆思远不痛快了：“问你想要什么怎么就下流呢？谁让你骂自己了？” “我没什么想要的。”温成杰顿了顿：“真要有，就咱俩二十二的时候出去领个结婚证呗。” 陆思远一愣，听温成杰认真说：“到时候再找点办法把户口放一个本里，买个房子买个车，再养只你喜欢的猫，这辈子就这么过了。” 简单又平凡，同你一起过。 “太晚了不说了，你快睡，晚安。” 手机屏幕里黑了下去，陆思远握着手机睁着眼睛睡不着，脑子里都是结婚证三个字，红色的本九块九，这辈子就一起走。 结婚这两个字现在说实在太早，可温成杰编织的未来太好，把陆思远困在里面越陷越深，不敢想象有一天梦碎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迷迷糊糊想着，握着手机睡着了，第二天快八点了才醒。迟到已经是铁板定钉的事，陆思远索性也不挣扎，让单女士请了个假在床上翻身继续睡。 两节英语课上完陆思远才姗姗来迟，背着书包出现在教室的后门。 温成杰都气笑了，看着他走过来伸手一抓：“我寻思你挺能睡啊，我过生日当天迟到请假不来，我发消息都不回，刚刚都准备给你妈打电话了。” “你什么时候有我妈电话了？”陆思远有些疑惑：“现在就开始注意婆媳关系，是不是有点早了。” 他在位置上坐下，看见温少爷椅子旁边的礼品袋，忍不住酸道：“我就早上两节课不在你就开始收礼了？人气真高啊温少爷。” “说什么酸话呢？”温成杰把礼物提上桌面：“那些女生送的我一个没收啊，这些都是吴宇他们送来的。” 陆思远好奇：“哎哟，吴宇还有剩的钱没给网吧给你买了礼物，了不起。” “不是买的，他前两天打网吧赛，第一名送了个手办，转手就送给我了。”温成杰叹息：“这个怪小子，要是不念书去打电竞我看也饿不死自己。” 陆思远笑了：“如果他可以，我也可以。” 单丹倒是独辟蹊径送了本清静经，让温少爷每天睡觉前都读两遍，当个清心寡欲的好人。 “我寻思他怎么不直接送我张少林寺门票呢？直接让我出家当和尚算了。”温成杰十分郁闷，“你娘家人怎么这么不待见我？” 陆思远：“什么娘家啊，不会说话你就别说。” 因为温少爷的高人气，大课间的时候李家庆都站在讲台上给指挥了段外人听上去惊天地泣鬼神的生日快乐歌。 全班合唱没几个在调上，但还是让温少爷红了脸，抿着嘴半天才说出一句谢谢大家，然后大手一挥又请了全班喝奶茶。 等提奶茶的时候，全年级都知道温少爷今天生日，中午的广播台又被生日快乐歌洗刷了一遍。 陆思远中午不回去，陪温少爷在外面吃饭，两个人走在校道上，听着第三首生日快乐歌的尾巴踩着阳光下的影子。 “终于放完了，我求求了下首不要是生日快乐歌了。”温少爷搓了搓耳朵：“我今天听了我这辈子加起来还要多的生日歌。” 陆思远抿着嘴笑不说话。 下一首总算不是生日快乐歌，但仍旧是不知名同学送给温同学的生日祝福。 “I really wanna stop，But I just gotta taste for it.” “I feel like I could fly with the ball on the moon.” …… 温成杰愣在原地，心想这是哪个胆大包天的敢点这种歌送给自己，他下意识转头就要对陆思远解释，这纯属个人行为同自己无关，却发现他正笑着看着自己。 “But I need to tell you something.”陆思远唱着歌靠近，凑在温成杰的耳边同广播里的声音一起唱：“I really really really really really really like you.” 温成杰看着他，不敢相信这是陆思远给他点的歌，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只知道这个人一边唱一边问自己。 Do you want me, Do you want me, too? 没有人可以拒绝，没有人可以阻挡，温成杰伸手拉住陆思远，压下心里的欲望定定道：“快点，找个地方，我想亲你。” 陆思远一笑，嘟着嘴给他一个飞吻。 在学校里亲是不可能真亲的，陆思远拉着一脸不快活的温少爷出了校门吃饭，表示虽然今天晚上有大餐，但是午饭一顿不吃饿得慌。 温少爷第一次发出感叹：“你怎么就这么爱吃呢？” “能吃是福，你懂不？”陆思远看都不看他，吃完饭还要买一份双皮奶带走。 温少爷跟在后面付账，中途遇见几个同学又聊了几句才带着陆思远回了教室。 收拾掉桌上的几张生日贺卡，趁着教室里没人，温少爷捏着陆思远的下巴亲了一口问：“别人礼物都送了，你的礼物呢？” 第62章 十八岁成人，别人的祝福和礼物在陆思远面前都要往后靠，温成杰盯着他放低了声音问：“宝宝，我的生日礼物呢？” “刚刚你不是听到了吗？”陆思远仰头挣开他的手：“需要我给你再唱一遍吗？” 温成杰满脸不信：“你肯定还有别的东西送给我。” “万一没有呢？”陆思远笑了：“我就是个穷学生，可没什么钱，还指望温少爷给我买衣服买手表买车买房呢。” “那等我读大学了我就买个房子。”温少爷压低了声音凑在他耳边说：“把你关起来专门给我生孩子。” 陆思远一噎：“把你手机给我交出来，里面那些破小说我全部给你删了。” “所以我到底还有没有礼物？”温成杰果断转移话题：“难道是只能在晚上才能看见的礼物？” 陆思远用书一拍桌子让他闭嘴：“少；啰里吧嗦的，晚上我再给你，再问没有了。” “好好好，我不问了。”温成杰偷笑：“你害羞了，我不问了。” 陆思远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翻开练习册开始写作业，买来的双皮奶放在左边一边吃一边做，双倍蜜红豆加椰果是双倍的快乐。 “你吃不吃？”陆思远问。 温成杰摇头：“我看着你吃，等于是我吃了。”他说着抽出耳机递给陆思远一只：“要听歌吗？” 陆思远顿了顿，接过耳机塞在耳朵里，歌声同钢琴声一起响起。他没有写作业听歌的习惯，但温少爷却喜欢一边听歌一边写作业。 上辈子他常偷看温成杰，猜他耳朵里在听什么。 是摇滚还是民谣，是国语还是英语。 现在他却同这个人面对面坐在一起，戴同一副耳机，听同一首歌。 陆思远忍不住笑了一下， 舀了一大勺双皮奶塞进嘴里，用口腔里的甜分散全放在温成杰身上的注意力。 原以为听歌写作业会效率低下，可陆思远做起题来就忽视了耳朵里的声音，等他写完一页作业停笔的时候，发现歌已经从周杰伦的七里香换成了梁静茹，中间的歌他一首都没听清。 原来听歌写作业是这种感觉，陆思远想着又去吃双皮奶，红豆黏在脸上他伸舌头好几下都没卷进嘴里，准备伸手的时候却被温少爷抢了先。 温成杰品尝着陆思远嘴角红豆的味道，只觉得没有那颗红痣甜，但却依旧让他心神荡漾。忍不住开口小声重复着耳机里的声音。 “……一整个宇宙换一颗红豆。” 温少爷冲着陆思远一笑：“刚刚那个红豆好甜，拿两个宇宙我都不换。” 陆思远抿着嘴瞪他，脸却一点一点红了，他用练习册遮住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你从哪里学来这些？好油腻。” “吃个红豆而已。”温成杰托着脸看他：“你又不让我亲，怎么现在连歌也不让唱了吗？” 温少爷清了清嗓子，稍微有点自我陶醉：“其实我觉得我唱歌挺好听的，以前初中还参加过清唱比赛拿过奖。” “我没不让你唱歌，别转移话题。”陆思远踢了踢他的椅子：“你就是故意的。” 温成杰点头：“对啊，我就是故意的，谁让你一开始写题目就谁也不理，我盯着你看好久你都没反应。” 陆思远没脾气了：“你就不能好好写作业吗？我真不懂你每次考试的成绩都是怎么考出来的？前一天做梦梦到考题答案了吗？” “怎么可能。”温成杰摊手：“我梦里都只有你，哪里来什么考题答案。” 他看着陆思远的脸又红了一个度，又解释说：“可能是因为人聪明，会举一反三吧。” 陆思远：“既然这么聪明，怎么不考年纪第一？” “我又不是没考过。”温成杰看他：“上学期就因为你搞学习不理我，气得我也在家里做题，然后不就考了个第一。” 陆思远皱眉：“那次庄元不是说他失误了吗？” “宝贝，庄元的失误是薛定谔的失误，反正失误不失误都是他说的，谁知道他是真失误假失误。”温成杰说着又来摸他的手。 “谁在乎那个第一，得了第一又不能给我发钱。” 趁着教室没人，温成杰又低头亲了口陆思远的手背：“还不如用这个时间多看你两眼多亲两口。” 陆思远看着他：“你倒是真敢说……” “我是真这么想的，我知道你天天催着我看书做题，是怕我成绩掉下来。”温成杰挑眉：“是不是怕我像单丹一样跟家里吵架？” 陆思远点头。 “别担心，我心里有数，而且他们两个虽然对我成绩有要求，但也没有那么高。”温成杰顿了顿：“大不了回家继承家业，反正不会养不起你的。” 陆思远立刻抽出自己的手：“我还不用你养。” “那我不管你需不需要，反正听我的。”温成杰冲他笑：“把你的心放进肚子里，我成绩不会退步的，现在这个样子就足够用了。” 陆思远看着他的脸，心情复杂，他犹犹豫豫问：“你说我要能生个孩子，他会和你一样聪明吗？” 一整个下午温少爷都因为陆思远的精彩发言头晕目眩，满脑子都是生孩子，并且男孩女孩全部都要，充分响应国家生二胎政策。 陆思远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脑子短路，什么话都敢往外讲，红着耳朵一下午不敢回头看，生怕温成杰扔了书包就要拉着自己逃课回家生孩子。 周五最后一节课大扫除，温成杰一边拖地一边接电话，一个连着一个，陆思远站走廊上一边擦扶手一边看，想着是哪里来的妖精电话打个不停。 几个女生嬉嬉笑笑过来，陆思远拎着抹布侧着脑袋看温成杰没注意，直直撞上一个。 “不好意思。”陆思远连忙道歉。 女生原本还想抱怨，一抬头看见是陆思远连忙说没关系。陆思远见没事点了点头便绕过她们要去洗抹布。 “陆思远，你等一下。”女生叫住他，将手里提着的纸袋递过去，压低了声音问：“你可不可以帮我给温成杰啊？” 陆思远一愣，听见了雨滴落在青青草地。 “你怎么不自己给他？”他问。 女生有些不好意思：“他今天好像除了几个男生的礼物别人的都没收。” 陆思远看着女生，迟迟没有伸手去接那个纸袋。 他知道不应该让女孩子尴尬下不来台，可他实在没有办法让自己违心去接这份礼物。如果被温成杰看到，两个人一定会因为这件事吵架。 “我……” “思远，你干什么呢？”温成杰从教室里走出来，看见这场景一愣，顿时朝着陆思远走过去。 女生见温成杰来了，顿时害羞脸红，叫了温少爷一声又补了句生日快乐。 那个纸袋伸到温成杰面前，她垂着头说：“给你买了点生日礼物。” “谢谢你，但是礼物就不用了。”温成杰笑了笑，又道了句谢推着陆思远朝着厕所走。 因为大扫除厕所里都是洗拖把大军，温成杰怕陆思远身上弄脏，就让他站在一边，自己拿着抹布在水龙头下搓干净。 陆思远就站在一边看着，盯着温少爷露出的手臂发呆。 明明刚刚温成杰已经冷淡拒绝了别人，一点暧昧的举动都没有，可陆思远心里却突然烦躁起来，从温成杰手里把洗干净的抹布抢过来，冲出了厕所。 明明是最亲密的两个人，却不能光明正大的牵手。有旁人示好也只能站一旁不动声色，暗自压抑心里的占有欲。 都是什么破事？ 陆思远把抹布挂好，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抱着书包发呆开始等放学。而温成杰一直没有进教室，不知道去了哪里。 放学铃打响，王婆进教室逛了一圈直接放学，卢荣和庄元班上放学早已经在教室外面等着了，两个人靠在一起，庄元一点都不避讳将自己的手搭在卢荣肩上。 卢荣也不知道在傻笑什么。 陆思远背着书包出来问：“看见温成杰没有？” “没。”卢荣摇头。 陆思远拿出手机想给他打个电话，就听见有人叫自己名字，他低头一看，就见温成杰仰着头看他：“帮我把书包一起拿下来。” “知道了。”陆思远应了一声，带着温少爷的书包一起下楼。 温成杰和单丹的初中同学也来了，温成杰互相介绍了下，等着吕雯和吴宇下来了，一行人浩浩荡荡走着去吃饭。 陆思远一路上没怎么说话，但还是同温成杰挨着坐一起，等点完菜放在桌子下的手就被紧紧握住十指相扣。 他看了身边的寿星一眼，什么都没说，手也任由他握着没动。 直到吃饭的时候两人交握的手才分开，温少爷被轮着敬酒，陆思远坐在一边看着，心中的火气早就消散，只觉得自己好笑，像个孩子一样闹脾气。 大家都敬过一轮，他也举起了杯像个普通朋友一样敬温成杰，祝他生日快乐万事如意。 一顿饭吃到最后温少爷的两个初中同学都喝得有点飘飘然，温成杰的脸也有些红，桌子下的手紧紧握着陆思远不放，还是最后离席陆思远用力才扯开。 一行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陆思远跟着温成杰回了小别墅。 刚进门温成杰就从后面抱着陆思远，去亲他的脖子。 酒气有些难闻，陆思远推了推：“你先去洗澡。” “你知不知道我刚刚吹蜡烛的时候许了什么愿？”温成杰问。 陆思远没接话，回头看了他一眼。 温成杰握着他的手凑在嘴边亲了一口。 “我许愿，我想和你手牵手走在阳光下，正大光明吻你，不用遮掩躲藏，让他们都知道我爱你。” 第63章 两个人站在别墅门口谁也没有说话，书包掉在地上，陆思远去摸温成杰的脸，靠过去同他顶着额头说：“愿望说出来就不能实现了。” “这个愿望只能你帮我实现，不告诉你，你怎么知道？” 温成杰自觉身上的酒味，稍微退开一些：“先去洗漱？” 别墅里浴室不止一个，两个人洗澡换好了睡衣，酒味都被漱口水和香波的味道代替，陆思远靠着温成杰坐在床上，看着他在手机上一一回复别人发来的生日祝福。 “要不你帮我回，省得你又生气。”温成杰试探问。 陆思远摇头：“我又没生气。” “真的？”温成杰笑着亲他的脸：“下午你冷着脸冲上来的时候，我以为你要打我。” 陆思远垂着眼否认：“我生我自己的气，跟你没关系。” “好好的，气自己干什么。该生气也应该生我的气，是我孔雀开屏长得太帅，让人家对我念念不忘。”温成杰握着他的手在自己脸上拍了两下：“别闷在心里，想打我就动手。” “我只是在嫉妒她们能在所有人面前都不掩饰地喜欢你，当着别人的面送你礼物，同你说话脸红都不会让别人觉得奇怪。” 女生面对自己喜欢的男生，害羞或是热情，都是理所应当。 年少慕艾的心情谁都可以理解，但如果是对着同性呢？ 陆思远控制不住地想起上辈子自己的偷看，自己的压抑，只觉得难受又不甘，好像全世界都可以光明正大喜欢温成杰，只有自己不可以。 每一次说话每一次接触，他都因为自己心里的感情不敢直视温成杰的眼睛。 “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呢？”温成杰把人抱住，“怎么一副委屈坏了的样子，快点来让我抱抱。” 陆思远闷在他怀里说：“我就是嫉妒，我要是个……” “嘘——”温成杰按揉这他的后颈，低声说：“不许说这些有的没的，你要是什么，你要是不喜欢我就好了？” 他笑了一声：“那可不行，我这么喜欢你，你还不给我个面子多喜欢我一点？” 陆思远摇头又点头，推了他一下：“我还不够喜欢你？又让你亲又让你抱的？你知不知道要换个人，他早就……” “早就被你骨头都打断？”温成杰亲了亲他的发顶，同自己一样的洗发水味道弥漫在鼻尖，叫他忍不住又摸了摸。 陆思远嘟囔一声：“不会，我才不会下手那么重，还不想被高中记过。” “行，我看除了我也没有谁敢对你又亲又抱的。”温成杰亲他的脸：“毕竟他们也不知道你这个样子。” “什么样子？”陆思远抬眼看他。 温成杰不说了，只是看着他笑，一脸的温柔。 陆思远被他看得脸红，推了一下他的脑袋，叫他不要再看自己了。 “我的礼物呢？生日礼物在哪里？”温少爷见他心情平静下来，立刻得寸进尺，抱着人要礼物：“我今天那么多礼物没收，你还不快点补偿我。” 陆思远瞥他一眼：“又不是我按着你不让你收的，是你自己不收，这也怪我？” 标准致死问句，温成杰只能傻笑，打哈哈过去，果断表示他是自己不想收的，毕竟家里有少奶奶了，不能乱收别人的礼物，让少奶奶心烦。 少奶奶见他求生欲旺盛，推开他说：“那你等一下，我把礼物拿出来。” 温成杰想跟着他下床，又被按在了床上，陆思远警告他：“闭着眼睛，不许睁开。” “什么啊这么神秘。”温少爷说着闭上眼睛，保证不眯眯眼。 陆思远盯着他看：“你现在不用闭，待会我让你闭再闭。” 他下床先把窗帘拉紧，又把灯关了用手机照明，看得温少爷心潮澎湃口干舌燥，盯着陆思远问：“宝，你这是干什么呢？” 陆思远对着他期待的眼神一笑：“你现在可以闭眼睛了。” 温成杰听话闭眼，但随即说：“我之前的都是玩笑话，你不要勉强自己。听到没，不许做哪些不好的事情，我真的一点……” 陆思远附身吻他，堵住了他喋喋不休的嘴。 “啰嗦死了。”陆思远见他安静下来，起身从书包里翻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把线拉长连上电脑。 温成杰听着声音，申请睁眼被驳回。 过了两分钟，他感觉到床上一沉，怀里钻进一个人来。 “可以睁眼了？”温成杰问。 陆思远应了一声。 房间里还是一片黑暗，只是怀里的人身上的睡衣扣子解开了，陆思远搂着他亲他的下巴说：“高一我就开始喜欢你了。” 温成杰点头：“我也是。” 陆思远叫他看床对面的墙，手上按了下遥控器，幻灯片被投放在墙上，温少爷看到了自己的照片。 教室里，篮球场上，还有上课睡觉的时候，甚至还有回家走在校道上的样子。 照片上的他没有看镜头，显然这都是被人偷拍下来的。 “你拍的？”温成杰问。 陆思远没有看那些照片，只是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人，轻声说：“都是我趁你不注意的时候拍的，有三百多张。” 照片按照四季排序，温成杰一张一张看下去没说话，只是搂着陆思远的手越来越紧。 等到了秋天过去，冬天来临，照片上温成杰正拿着手机对着镜头在笑。他突然出声，凑在陆思远的耳边说：“我当时也在拍你。” “这些照片有点不好。”温成杰亲着他的耳朵：“怎么上面一张都没有你，我感觉少了点什么。” 陆思远一顿：“以后照片上会有的。” “拿着我的照片当送给我的礼物。”温成杰不再看照片，翻身撑在陆思远身上：“偏偏还让我这么高兴，你真是……” 陆思远抬头亲了他一下：“我还给你买了衣服，在书包里，已经洗过了，你明天要穿听到没有。” “我都还没试你就洗了？万一不合身怎么办。”温成杰笑着问。 陆思远想也不想：“衣服合不合身我还不知道？”他撑起身体贴着温少爷，亲他的耳朵问：“你哪里我还不知道？” 耳边的呼吸声骤然重了，陆思远被温少爷按住，俯身亲了下来。 直到幻灯片放完，两个人才气喘吁吁停下来，睡衣早被扔到一边，两个抱在一起，谁也不愿意放开。 陆思远把额头上的汗蹭到温成杰的肩膀上抱怨：“刚刚的澡都白洗了。” “待会再去洗。”温成杰还在回味刚刚的感觉，忍不住叹息：“陆思远，你真的是要我的命了。” “怎么了？”陆思远抬眼看他，见他盯着自己忍不住又凑上去亲：“你不喜欢？” 温成杰按住他：“怎么可能不喜欢。” 就是因为太喜欢了，他根本没有办法抵抗陆思远，现在是年轻力壮，要是再往后几年自己年纪大了有心无力了怎么办？ 温成杰面色一凛，认真说：“高考完我还是要坚持去健身房。” “去健身房干什么？举铁？”陆思远眉头一皱；“那种举铁的身材不好看，脑袋小脖子粗的，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很好。” 温成杰一愣，下意识摸自己脖子：“脖子粗吗？” 陆思远点头随即反应过来：“你该不会是喜欢那种身材吧？”他撑着看温成杰：“我是不会去健身的，你死心吧。” “我没有叫你去，我就是觉得我自己应该练练。”温成杰摸着他的后背：“你得再胖一点，现在太瘦了。” 陆思远哼了一声：“放心，等高考结束我不想胖都会胖。” 温成杰不太信，但是陆思远这么说他也不会反驳。 两个人躺了会又去洗澡，等再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到了睡觉的时间，陆思远往枕头上一靠就睡着了，倒是温少爷左想右想睡不着，起身把陆思远书包里的衣服拿了出来。 套上身一试尺码合适，风格都是他喜欢的，就连他妈冯女士可能都不会买到这么合他心意的衣服。 温少爷穿着在镜子前面摆了几个pose，想要拍照又发现光线不好，只能脱了衣服上床等着第二天一醒就下床换衣服拍照。 陆思远醒的时候就看见他在镜子前面臭美，左摆一下右摸一下，整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帅气之中难以自拔。 等着温成杰回头发现陆思远正盯着自己的时候，顿时愣在原地尴尬地想找个缝钻进去。 “你一早干什么呢？”陆思远躺在床上没动，打了个哈欠说：“你穿着果然好看。” 温少爷一下来了自信，挺着胸说：“那当然。”他打开手机让陆思远看自己刚发的动态，邀功：“来看看，你男朋友多自觉。” 这人可能得拍了一百张照片，然后找出一张最帅的姿势发出去，还配了一行字。 宝贝送的衣服。 下面一溜烟都是问温成杰是不是有女朋友有对象了，但他一个都没回。 “现在还不能太放肆，等我经济独立了，咱俩直接发结婚证吓死他们。”温成杰亲亲陆思远的脸，“放心，这些他们知道我名草有主，就不会再送礼干什么了。这下满意了吧？小醋包。” 陆思远沉默了一阵，伸手开始脱温成杰的衣服。 “你干什么？”温成杰一愣往后躲开他的手，“衣服都送给我了，不可以再收回去的啊陆思远，我知道这几件衣服贵，但是你都……” “给爷闭嘴！”陆思远红着脸拍床：“给你买衣服穿上就是让我脱的，快点滚过来!” 第64章 天气是个很微妙的东西，似乎一晚上过去春天就被跳过，挂在天空中的大太阳晒得人心烦，教室里的学生脱了外套卷着袖子还是无法散去心里的闷热。 分科后的第一次期中考试刚刚过去，陆思远排名依旧在一百名三过家门不入，堪比当代治水大禹，而温少爷常驻年级前十靠后的位置。 没有庄元的压制，这次李家庆终于拿了班级第一，但年级排名还是第二。庄元像一座大山压在上面，李家庆就是那个顶天立地的倒霉第二。 温少爷看着成绩单啧嘴：“吴宇这个狗东西，分班之前两百多，分班之后年级前十，搞什么啊？偏科有这么偏的吗？” “他以前历史政治地理从来不背随缘考的。”陆思远忙着改错：“你知道他每次进考场了先干什么吗？” 温成杰：“干什么？” “用橡皮擦做个骰子，扔ABCD。”陆思远顿了顿：“别说，他手气有时候挺好，选择题只错四五个。”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怪怪小子。”温成杰怒了：“偏科的真的都是怪物。” 陆思远一顿：“对了，单丹的成绩你问了没有？” “没有。”温成杰摇头：“又和吕雯吵上了，这两天我可不敢往上凑堵枪口，要是他眼红我们俩感情好怎么办呢。” 陆思远叹气：“吕雯这次成绩还行，不过卢荣都过来问他们两个是不是闹别扭了，估计这次闹得特别厉害。” “随他们两个去吧。”温少爷抹了把脸：“不上个月还分手吗，分了几天啊就和好了，一下天阴一下天晴的，没个定数。” “有情人总分分合合。”陆思远哼了一句，抬手把温成杰的卷子抽了过来看。 两个人坐在教室最左边的倒数一二，左边是窗户右边是走廊，面对面做题，陆思远跨坐在椅子上偶尔说两句。 温成杰看他乖乖穿校服拿笔改错的样子，心有些痒，拿着书慢慢靠过去。 “叮——” 上课铃打响，陆思远转了回去，背对着温少爷伏在桌上继续写题。温成杰盯着他的后背叹气，感叹课间的时间太短。 自习课王婆不会过来，待会放学也是李家庆来放，温成杰写了两笔作业，总觉得没办法集中注意力，整个人更没了电一样需要点鼓励。 特别是刚刚一下没有偷香成功，更是勾着他的心不安定，桌上的练习册上一个字都不想看。 他想着，悄悄将左边关紧的窗户打开了点，没有扎起的窗帘一下被风吹开将前面的陆思远拢了进去。 陆思远一愣，转头一看就见温成杰在对着自己笑。 “干什么？”他小声问。 温少爷：“我热。” “那你脱衣服。”陆思远指了指他身上快拉到顶的校服外套：“不脱捂痱子呢？” 温成杰把外面校服拉链拉开了，陆思远见状便起身去关窗户，担心这位大少爷出汗了又吹风，到时候又生病发烧，家里也没个人能照顾他。 只是他站起身，温成杰也一下站了起来，将吹起来的窗帘角握在手里，把陆思远圈在了手臂和被风吹起的窗帘之间。 陆思远反应过来这混蛋要做什么时候已经晚了，嘴唇上温热的触感和面前人身上淡淡的洗衣剂味道，让陆思远的脸一下变得通红。 温少爷亲了一下就分开，转身将窗户关好。 陆思远站在那里看他，脸红得不像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想骂他不要脸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快点坐下。”温成杰按着他的肩膀：“上课可不能违反纪律啊。” 陆思远一巴掌把他的手拍走，瞪了一眼就转身写题。 温少爷充满了电，看着前桌红红的耳朵想吹口哨，但教室里安静得厉害，要是吹这一声估计所有人都会看过来。 温少爷叹气，要是高中是小班教学，只有自己和陆思远两个学生就好了。 每天都在做梦的温少爷从来不在乎外面天黑没有，他看着外面阳光正好有风拂面的春天，觉得待在教室里实在是难受，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哼歌。 想吹风想自由，想要一起手牵手。 他一边哼一边写作业，放学铃一响就伸手去摸陆思远的背，结果还没碰到就被陆果果躲开。 眼见着面前人的耳朵还发红，温少爷也不敢再动手动脚，万一惹得少奶奶发火直接把自己在教室掀翻也太没面子了。 温成杰：“周五家长会，周六我们休息一天？” 陆思远不说话，只低头收拾书包。他现在还在刚刚一触即分的吻里难以自拔，只要想起全班同学都在窗帘的另外一边，他就面红心跳。 可能还有人看着这边，只是视线被窗帘挡住了而已。 亲密时候被旁人注视的假想让陆思远恐惧又心跳，明明知道没有人看见，可他总觉得被人发现了。 马的，居然被个十七岁的小嫩鸡给欺负了。 陆思远想着就一口气提不上来，觉得自己多的十年像是白活了一样，什么烂俗桥段没有看过，居然败给了个高中生。 他把书包往身上一背撞开温少爷的肩膀就往外走，刚走出一步就被扯着手臂拉了回来，连人带包一起撞进人怀里。 “还生气呢？”温成杰伸手一抱，笑着说：“怎么酷哥气性这么大呢？” 陆思远握着他手腕使劲：“你放开！” 温少爷不放，说：“我可不是单丹，不怕疼的。” 但说完就开始唱水手。 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问为什么。 陆思远气得用了真力气，一个让松一个抓紧双手紧紧不放，闹得全班都看了过来。 平时好得跟连体婴一样的人也会吵架，还一个抱着一个不放手。 同学都起哄，打趣说温少爷大胆包天，酷哥都敢调戏。 “不敢不敢，两口子的事怎么能叫调戏呢？”温成杰笑着开口，赢得骚声一片。 骚是真的骚，让陆思远面红心跳想撒娇。 “松开，我肚子饿了。” 温少爷松了手：“那你等我会，待会去对面买个麻辣烫吃。” 陆思远撒腿就跑，温少爷开口就喊：“看门的关个门，别让你们少奶奶跑了！” “好嘞，少爷！” 坐门边的同学立刻关门还把椅子拉过去抵住门，把陆思远的自由关在了门外。 陆思远冷着脸长腿一跨就要踩着椅子从窗户翻出去，温成杰背着书包冲过来拦腰抱住：“祖宗，你是真的慌不择路！” 女生们尖叫，男生们大笑，下注赌温少爷和酷哥打一架谁能赢。 陆思远捂着脸用力搓了两把，原本就红的脸又红了个度。 温成杰看得好笑，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问：“又不是没亲过，怎么这次这么害羞？我看你脖子都红了，是不是身上也红了？” “你他妈闭嘴！”陆思远说得咬牙切齿，一把推开他冲去厕所洗脸。 温少爷站在门口看他，带笑说：“别用力搓，小心脸都搓破皮。” “滚！”陆思远盛了一手水浇他，连浇了好几下心头才舒坦。 温少爷自觉递上纸巾让他擦脸：“好了，我错了，你别生气了。” 陆思远撞开他肩膀就往外走，走了两步发现旁边没声音，一回头看见姓温的还站在厕所门口冲自己笑。 陆思远瞪他一阵，还是开了口： “我肚子饿了！快点！” “来了来了，我们这就去买东西吃。” 温少爷这才迈开腿走过来，揽着陆思远往下楼出校门。一路上陆思远都压低了声音骂人，温成杰的称呼从姓温的变成温狗比最后变成臭不要脸，地位一落千丈，吃麻辣烫都不配放辣椒，端着一杯清汤站在风里无奈叹气。 “没辣椒你叫我怎么吃？”温成杰问。 陆思远翻白眼：“关爷屁事。” “那爷给我尝口你的。”温成杰凑上去，一口把陆思远手上握着的那块藕咬了下来。 猛狗扑食，着实吓人。 “你能不能别这样？”陆思远觉得自己脸又要红，瞪着面前人问：“春天来了发情了啊？控制不住自己我带你绝育去。” 温少爷一脸坦然：“对啊，春天来了，周六去我家不？” 陆思远：…… “不是说出去玩的吗？怎么又变成去你家了？” 温成杰想了想：“先出去玩，再去我家玩你。” 陆思远不说话了，闷头开吃碗里的麻辣烫，妄图用嘴巴里的火辣掩盖心跳过快的羞涩。温少爷看他一口包两块土豆，忍着笑说：“宝贝儿慢慢吃，没人跟你抢。” 酷哥抬腿就是一脚踹过去，温少爷挨了一下也不生气，两个打打闹闹一路，连着好几天陆思远都没给姓温的好脸。 周五家长会是单女士来，温少爷照样家里无人光顾，带着陆思远准备去吃个火锅再看个电影。 两个下楼站在成绩榜前面看了一阵，陆思远站在文科榜前面找单丹的名字，一共两百个人，一百五十人上榜都没有单丹。 他心里一沉，拉温成杰说：“单丹这个样子下去不行。” “你别管这事。”温少爷拉着陆思远往理科榜走：“先想想你什么时候进前一百吧我的哥，加上上学期这都三次了，大禹治水也就三次过家门不入，下次第四次你总该入了吧。” “我知道了，期末一定能进。”陆思远说着转头就瞧见吕雯和单丹拉拉扯扯下楼。 他一撞肩膀叫温成杰去看，温少爷看了眼就转头，连带着伸手叫陆思远也别看：“我看吕雯就应该跟单丹说，考不到年级第一就分手。” 陆思远一顿，犹豫说：“那也太难了。” “那……”温少爷也觉得自己在为难铁蛋，顿了顿说：“就前五十吧，不能再多了。” 陆思远点头，转身想同单丹打个招呼，结果一转头就瞧见了单丹他妈，顿时心都漏跳了一拍，下意识握紧了温少爷的衣角。 第65章 “怎么了？”温成杰顺着陆思远的视线看过去，一眼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陆思远急了：“快点，把吕雯拉走。” 温成杰拍他肩膀：“我过去，你在这里等我。” “我跟你一起去。”陆思远说完就小跑了两步，凑到了单丹和他妈中间。 这两母子的表情都不好，单丹的拳头都捏紧了，只是忍住了当着他妈的面没有说太难听的话。 单丹他妈看了吕雯一眼，嘴巴动了动想说点什么但也没出口。陆思远打了个招呼，她冲他笑了笑说：“今天还有点事，过两天果果来我们家吃饭啊。” 只是这笑对着单丹就没了踪迹，她厉声说：“带我去你们老师办公室。” 单丹带着他妈走了，临走前看了吕雯一眼，只看到女孩红了的眼睛和发白的脸。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陆思远安慰着又问：“你家里知不知道你和她的事？你爸你妈他们……” 吕雯红着眼睛愣是没掉一滴眼泪，但声音还是有些低了：“没事，他们各有各的家了，根本不管我。” 温成杰：“你别想太多，应该就是成绩上的事情。”他顿了顿：“别把问题揽在你身上，单丹成绩就是这么个水平，有你没你都好不到哪里去。” 陆思远：…… 好兄弟，你可真敢讲。 姓温的说话太直接，让陆思远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接，当着别人女朋友面说人家成绩不咋地，虽然是实话可也太扎心了点。 吕雯也愣了一下，看着温成杰半晌说不出话来，兴许是在想怎么反驳，可又找不到反驳的点，最后只能认命叹了口气：“我知道他成绩不好，可总也想着拉他一下。” “高中望到头还有一年半，一年半过完就分手，我实在还是有点……” 吕雯笑了笑：“有点不甘心。” 不甘心归不甘心，可真要分手那也没办法，吕雯不想同人玩什么异地恋，异地来异地去，通常都会变质撕破脸。 与其那时候拉扯不断的难看，不如出了校门就分得一干二净来得爽快。 可这些话她说不出口，也不会说，同陆思远站着又说了会无关紧要的话，等着卢荣冲下来被他一阵安慰就挥挥手道别回家去了。 卢荣抱着书包看着吕雯的背影，小声说：“要是单丹成绩好就好了。” “成绩好成绩差他妈都一个样。”温成杰拍拍陆思远的肩：“该去吃饭了。” 陆思远同卢荣说了声就跟着温成杰走了，两个人出了校门就把校服外套脱了，都是一水的牛仔裤加印花T恤。 T恤是两个人一起买的，温少爷死活想买情侣装，陆思远怎么说也不同意，只能买了一系列的印花拼拼凑凑，让两个人都满意。 温成杰挨着陆思远说：“我刚刚其实挺高兴的。” 陆思远疑惑看他：“你看着你最好的朋友被找家长很高兴？” 温成杰：…… “你想什么呢，肯定不是为这事高兴。”温少爷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我是说刚刚你看到单丹他妈，第一反应不是甩开我的手，是拉我，我很高兴。” 陆思远回想了一下刚才自己的动作：“这有什么好高兴的。” “证明你遇见麻烦事第一反应是找我，这是对我有安全感的表现你知道不？”温成杰脸上一笑：“你知道我靠得住，知道我是可以依赖的人。” 陆思远看他：“说明白不就是我相信你呗，这你还要通过动作判断？” “我高兴我的，不要你说什么。”温成杰伸手一揽他：“再顶嘴我就亲你了，在大街上我也亲。” 陆思远是怕了他了，连忙捂着自己的嘴说：“你给我老实点。” 中途冯女士来了个电话，温成杰一边陪陆思远排队买奶茶一边接，冯女士听见旁边有声就问是谁和一起出去的。 温成杰也不避讳，直接把手机凑到陆思远边说：“我妈，来打个招呼。” 冯女士的心一下提紧了，生怕听到一个女声让自己失态，但传来的是一个男孩声音，是她听温成杰说过很多次的陆思远，现在他最好的朋友。 她顿时放下心来，笑着说：“哎呀，是思远啊，今天和大柱一起出来看电影？” 陆思远愣了下。 大柱？ “啊……对，一起看电影吃个饭。”陆思远冲着电话说了两句就还给了温成杰，握着奶茶想温成杰这个大柱的小名。 难道有钱人家也流行贱名好养活？ 可大柱也太俗了点，实在是…… 温成杰一挂电话就瞧见陆思远站在那里傻笑，他心里一软伸手摸摸他的脸问：“笑什么呢？酒窝都出来了。” 陆思远立刻不笑了，把奶茶塞进温成杰手里问：“大柱是你小名？” 温成杰：！！！ “对、对啊，你不是早知道了吗？”他清了清嗓子凑在陆思远耳边小声问：“难道你觉得我不大？” 陆思远顿时握紧了拳头，想给身边这个随时随地耍流氓的混账一拳，但是对着那张帅脸他又下不去手。 万一打坏了还要整，整了要是没现在好看了怎么办。 温成杰还在不知死活地撩拨：“你说话啊，见也见过了，摸也摸过了，难道我名不副实？” “草尼玛，你闭嘴听到没有！”陆思远瞪他：“再说一句信不信我揍你。” 温成杰瘪了瘪嘴，保持沉默直到进了火锅店点完菜，他才又凑到陆思远身边咬耳朵：“果果，咬一口都是汁，挺名副其实的。” 陆思远呼吸一顿，脸红得跟红油锅底一样，只能拿着冰奶茶贴脸警告：“你再说我真动手了，臭流氓。” “你看你骂我都只会骂臭流氓，真的是甜果果，想亲。”温成杰嬉嬉笑笑，全然不把陆思远的威胁放在心上。 陆思远忍住了口吐芬芳的冲动，不断安慰自己现在是热恋期，男朋友恋爱脑没关系，他只是太爱你了。这是温成杰不是别人，你应该充满爱。 温少爷不知道自己在死亡边缘反复横跳，乐呵呵给陆思远捞肉，一边捞一边说：“来来来，吃肉肉。清汤锅里面的菜菜吃不吃？” 吃肉肉，喝汤汤，擦手手 陆思远一顿火锅不是吃饱的是被温成杰腻饱的，他冷着脸问取电影票的人：“你最近看了什么小说，把你手机给我交了。” “没看什么小说啊，就普通小说。”温少爷面不改色，冷静回答。 不过就是富家子娇养小娇妻，霸道总裁圈爱小秘书，强势王爷可爱妃这种普通小说罢了。 陆思远一笑：“你不把手机给我看，我今天就不让你睡觉觉。” “真的？”温成杰按住自己的手机：“这可是你说的，不让我睡觉。 ” “草。”陆思远踹他小腿一脚：“我不是这个意思，快点把你手机给我拿出来。” 温成杰无奈：“你怎么还学人家查手机呢？我手机里又没什么好看的。” “温成杰，你是不是跟人小姑娘大晚上聊天不睡觉，所以不让我看手机呢？”陆思远眉头一竖。 牵扯到原则问题温成杰立马怂了，双手奉上手机表示自己青白大大的有，绝对没有大柱出墙的干活。 “我也不真想看你手机，就跟你打个商量，少看点那种小说成不成？”陆思远想了想觉得自己的要求太苛刻了，又自退一步说：“或者你看点普通的，正常点的。” 温成杰反问：“什么叫普通点的，正常点的？你平时看什么样的？” 陆思远一噎，嘟囔说：“我都好久没有看小说了。” 天天忙着学习做题谈恋爱，哪里有时间看小说。 陆思远推了温成杰一把：“快点，电影进场了。” 两个人看完电影出来，温少爷跟着少奶奶回娘家，左手一个大西瓜右手一袋火龙果，十足十第一次上门的傻女婿。 傻女婿进了门，被不知道两人关系的傻父母接待，三个人笑哈哈坐在一起也不知道在笑什么，陆思远站在旁边瞅着，觉得这仨才像一家人。 单女士知道陆思远的成绩能进步温成杰出了大力，加上他长得好看嘴又甜，哄得两口子喜笑颜开，就差给陆思远认个干哥哥了。 陆思远洗澡出来，擦着头发看已经洗干净躺床上的温成杰说：“你看什么呢？” “小说啊。”温成杰一扬手中的封面：“还挺好看的，这应该是你高一买的吧，我看塞在桌子边角上的。” 陆思远顿时一个飞扑过来抢书，压得温成杰一口气差点没了，翻身把人压住问：“干什么呢？要我命了？” “没什么，你别乱拿我书。”陆思远一脚把书从床上踢下去，主动仰头亲温成杰一口，妄图将他的注意力转移。 “不对，肯定有问题。”温成杰一手按着陆思远一手下床去捞书，“是不是背着我偷偷看啥小黄本呢，告诉哥，哥不笑你。” “你大我几天呢，要我叫你哥。”陆思远挣扎两下，二十七岁老哥哥活生生被按得严严实实动弹不得。 温成杰不接他的话，拿着书上床严刑逼问。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要不说我就自己看。”温成杰压低了声音：“然后小说里怎么做，我就对你怎么做。” 陆思远挣扎几下没挣开，只能放弃抵抗老实坦白。 “就我高一刚喜欢上你的时候有点害怕，也不敢跟别人讲，然后自己买了本书看看。”陆思远推他：“快起来，小心我妈进来以为咱俩打架呢。” 第66章 打架是不可能打架的，但是看书是可以的。那本曾经隐藏着陆思远少男心思的小说被温成杰直接翻到了精彩部分，压低了声音小心念出。 陆思远被压着，不想听也要听那些面红心跳的台词，他觉得自己从前在公司上台演赞美公司文化的小品都没有这么尴尬过。 第二天起床温成杰在陆思远家吃了中饭才走，单女士特意做了一大桌菜，温少爷一边吃一边夸，像是吃到了什么难得一见的珍馐一样。 “你以后还是注意点。”陆思远送温成杰到车站：“我妈做饭就那样，你别太夸她了。” 温成杰笑了：“我是真的觉得很好吃，我妈和我爸太忙，难得在家的时候都是休息，不怎么做饭。” “那以后我给你做饭吃，你……”陆思远心一软，靠近两步说：“别在我面前说这种话，我听着心里难受。” 两个人道个别用了十多分钟，等着陆思远回家的时候单女士都准备打他电话了。 “怎么去了这么久？”单灵问。 陆思远关上门：“车来得慢，陪他等了一会。” 单女士点头，随口说：“刚刚单丹他妈又给我打电话来了，单丹跟吕雯在谈恋爱？” 陆思远一愣，点了点头：“是的，两个人在谈恋爱。” “哎，我一直以为你和卢荣会和吕雯在一起，特别是初中那会，你们三个老一起回家，我跟你爸都以为吕雯是你女朋友来着。” 单女士叹了口气：“我还挺喜欢吕雯的，文静又乖，成绩也不错。” “她跟文静一点关系都没有。”陆思远一笑：“她只是懒得跟身边人说话，所以都觉得她安静。” “儿子，你真不伤心？”单灵来了兴趣一拍沙发说：“过来跟妈聊聊吕雯跟单丹怎么在一起的。” 陆思远无奈：“我怎么知道他们两个的事，互相喜欢就在一起了呗。不过单丹他妈怎么跟你说这些，又对着你发牢骚骂单丹呢？” 单灵笑得灿烂：“嗨，就家长聊聊天。他妈也不是个坏人，只是觉得现在这个时候单丹不应该分心而已。” “我倒是觉得单丹分不分心，跟他谈恋爱没什么关系，反正成绩就这样，走体育生的路子，文化成绩看得过去就行。” 陆思远说着一顿，问：“他妈没骂吕雯吧，我估计肯定说什么不好听的话了。” “不过说了几句发牢骚的话而已。”单灵摇头。 陆思远冷着个脸：“反正她别当着我的面说吕雯不好就行。” “这么照顾朋友呢？”陆大成在书房里竖着耳朵听了半天，拿着报纸出来问：“儿子，你真不喜欢吕雯？” 陆思远木着脸：“不喜欢。” “那卢荣喜不喜欢吕雯？”陆老爹还是不死心：“我寻思你们仨玩在一起真都是普通朋友？” “干嘛啊，男的女的凑一块就一定要谈恋爱吗？”陆思远看着他爹：“难怪你追了一年才追到我妈。” “那你爹我也追到了。”陆老爹一抖报纸：“当时那么多人追你妈，你妈看都不看人一眼，就跟我说话。” 单灵挑眉：“那是我叫你走开一点，挡着我走路了。” 她说完伸手摸了摸陆思远的头发：“儿子，下学期就高三了，昨天开家长会你们班主任说每个人都要定个高考目标，你现在有什么想法吗？” “那还用说，咱儿子肯定清华北大。”陆大成道。 陆思远觉得他爹还真敢想，自己做梦都没梦过清华北大。 陆思远：“一本好一点的学校吧，至于专业……到时候再看吧。” 他曾经一直觉得一切都离自己都很远，一切都来得及。毕业，大学工作都是很多年以后的事情，还以为能偷偷看温成杰好久好久。 只是不经意间时间一下过去，还来不及回味，就到了要分开的时候。 上辈子他学金融，也不是因为兴趣爱好，只是因为高考成绩不够和温成杰填一个地方的大学，满心都是要同他分开了，什么事也不想管，家里人说填什么就是什么，一点自己的想法都没有。 不能和温成杰在一起，陆思远觉得哪里都一样，去哪里都无所谓。 但是这辈子不一样了，他和温成杰在一起，还约定大学要一起租房子养猫，每天都住在一起，睁开眼第一个看见的就是对方。 不一样了，天差地别，一切都不一样了。 回到房间陆思远给温成杰打了个电话，结果电话一直占线，直到半个小时后才打了过来。 “怎么你电话一直打不通？”陆思远有些抱怨，手忙脚乱找了个耳机插上，方便他一边打游戏一边接电话。 温成杰听见那边游戏里的音效，一笑：“不是说打游戏不会接我电话的吗？怎么秒接啊。” “要你管，鱼塘局随便打，我用脚打都能赢。”陆思远哼了一声：“刚刚是你妈在给你打电话？” 温成杰否认：“不是，是单丹打来的电话。” “怎么了？”陆思远问：“刚他妈还给我妈电话了。” 温成杰叹气：“吕雯又跟他分手了，说这次到高考前都不会复合了，等高考完如果两个人还能在一个地方就继续在一起。” 陆思远手指一顿，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哦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不管他们，跟我打电话干什么？想我了？”温少爷又开始不正经：“我倒是很想你，一看不到你就想你。” 陆思远红着脸听着，手指一顿操作又把对面中路宰了。 “我也想你。”他小声说。 温少爷的笑声从耳机里传出来，陆思远清了清嗓子说：“有正事找你，我妈说王婆要每个人定个高考目标，你说考哪里好。” 他顿了顿解释说：“虽然不能和你一个学校，考一个地方应该没什么问题，到时候也……也方便租房子住一起。” 电话那边安静了一会，温成杰突然叹了口气：“宝，你突然这么说，别说租房子了，咱到时候买个房子房产证写你名都行。” 陆思远：…… 陆思远：“你再说我仇富挂电话了。” “别。”温成杰叫住他：“你想去别的城市念书也可以，留在家这边读也行，我都听你的。” 陆思远想起上辈子温成杰读的大学，总觉得这点不应该改变，便在电话里说：“A大吧，你考A大，我考旁边的外国语。” 温成杰笑了：“怎么，想给我当小翻译？” “那得看你工资开多少，开得少我才不干。”陆思远手上杀人嘴上调情：“而且工资得按小时给我算，别看是熟人就要亲情价。” “加钱可以，但是我有要求。”温成杰顿了顿：“你得坐我大腿上翻译。” 小翻译西装革履坐在自己身上，因为正式场合所以刘海都梳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被人亲一下就会红一点。 温老板坐在老板椅上，腿上坐着小翻译，一边看国外发来的邮件一边摸小翻译的腰，催他快点翻译邮件内容。 翻译错了亲一口，翻译对了有糖吃。 陆思远幽幽问：“你又在脑袋里想什么呢？” “想你和我在办公室里。”温成杰色令智昏，叹气说：“我恨不得明天就高考，考完就带你回家睡觉。” 陆思远听他抱怨忍不住道：“你以为我不想吗？” 从上辈子到死他都自给自足，这辈子好不容易有了男朋友才尝到了点肉味。他用力敲击着键盘说：“你以为我就不想吗？我还不是……还不是怕你学习分心！” 要不是看在两个人要上学念书的份上，陆思远早把人摔床上打一晚上架，让温成杰天天吃肾宝都补不过来。 陆思远：“你以为我是为谁好，我是怕你第二天上课双腿发软走不动道，课都听不进去。” 温成杰闻言一愣：“宝，你是不是弄错什么了？” “什么弄错什么了？”陆思远问。 温成杰：“应该是你起不来床走不动路才对。” 他看小说里都这么写的，睡完第二天，陆思远就应该手指动一下都难受，躺在床上哼哼唧唧，连饭都要自己喂到嘴边才行。 陆思远：…… 他幽幽道：“这个世界上只有累死的牛，知道吗？” 即将被累死的牛沉默了许久，久到陆思远一局游戏打完，才开口道：“我会努力锻炼身体满足你的，放心，我不是那种没体力的人。” 陆思远抹了把脸：“你一本正经说这种话不觉得很奇怪吗？” “有什么奇怪的？”温成杰疑惑：“情侣间说这个很正常，而且我这还只是说说而已，要是真做点什么，你不是……” “说得像你什么都没做过一样。”陆思远打断他的话。 温成杰叹气：“每次你都要关灯，要不就只开个夜灯，我想好好看看你就捂我眼睛，就记得你害羞红屁股了。” 陆思远啪一下把电话挂了，果断又开一局游戏冷静自己。 可等到了晚上休息的时候，两个人又在被窝里发消息，从猫的名字到以后买什么家具，家里马桶要买什么牌子都一一商量。 挂电话之前，温成杰告诉陆思远，以后的每一天都会比现在更好，果果应该把开心留等到计划实现的那一天。 陆思远红着脸放下手机睡觉的时候，脑子里都是他和温成杰的家，还有未来那只叫肥球的猫。 好像一切都近在眼前，只要他伸手就什么都可以拥有。 同样的十年，天翻地覆，再也不一样了。 陆思远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等待美好的明天，可是等到他睁开眼睛，一切都变了。 手上扎着针，入眼是无机质的白，已经有白发的单女士坐在床边满脸疲惫。墙上的电子钟不知不觉添上了一个一，让陆思远迟钝恍惚，不敢置信。 黄粱大梦一场空，陆生终于醒了。 第67章 医生来做了套检查说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单女士总算松了口气，可是看向坐在床上的儿子，她那颗心又提了起来。 失魂落魄起码还有个人样，可陆思远坐在那里就像个会呼吸的木偶，脸上一点光彩也没有，一点劫后余生的欣喜都没有。 “儿子，你怎么了？”单灵抓着陆思远的手：“别吓妈妈，出什么事了告诉爸爸妈妈，爸爸妈妈帮你想办法。” 陆思远冲着他妈挤出一个笑，沙哑着声音说：“我没事，妈，我在医院躺了几天了？” “三天了，你快吓死爸爸妈妈了。”单灵擦了擦眼睛，喃喃道：“你要是出事了爸爸妈妈怎么办，没你我也活不下去了。” 原来才三天吗？可他明明同那个人一起过了快一年。 只是三天的荒诞大梦，却用尽他这辈子的勇气和喜欢， 陆思远惨淡一笑安慰了单女士几句，说自己想去洗漱一下。 被扶着进了洗手间单女士虽然诸多不放心，还是被陆思远劝着出去在外面等。他承受不住他妈关切的眼神还有问候，差一点点就要把自己这些年的难熬说出，可他却一个字不能说。 说出来又怎么样？再说一百次一千次他的喜欢，温成杰都回不来了。 陆思远吐出嘴里的牙膏泡沫，拿着牙刷的手一直在颤抖，因为太用力的缘故，嘴里的牙龈出血，同白色的泡沫混杂在一起吐在了白瓷的洗漱盆里。 他刷了一遍又一遍，明明吐出的泡沫已经变成了纯白，可嘴里的血腥味怎么也去不掉，无穷无尽。 “思远，妈妈先去给你买饭，你一个人没关系吗？”单女士敲响了门，陆思远赶快应了一声，撑起精神说自己没事。 脚步声远了，病房的门被关上，陆思远一下脱了力气跌坐在冰凉的瓷砖上。 他抬头看镜子，里面的人憔悴又可怜，脸颊凹陷双眼无神，下巴上冒出了胡茬，就连笑起来时候的那个酒窝也显得难看。 陆思远摸了摸自己的红痣，手指带来的触感不能同温成杰亲吻时候的温柔相提并论。似乎因为这十年没有被亲吻过，连红也有些褪色。 明明是梦，却真实得让自己沉溺。 为什么要醒过来呢？陆思远想，就让自己同温成杰同梦里那样过完一辈子不好吗？人生已经这么痛苦，为什么连自己心上的一点喜欢的甜也要夺走？ 他甚至想，为什么自己还能活下来，要是跟着温成杰去了，兴许下辈子还能投胎到一处，还能遇见他。 如果自己是孤身一个人就好了，无牵无挂能够去找他。 妈妈去买饭，可能过一会就回来，自己应该从地上起来洗个脸洗个澡，然后冲妈妈笑一笑，准备出院继续自己的生活。 继续同这十年一样没有温成杰的生活。 陆思远手臂用力想从地上坐起来，可他刚刚直起身体，就手臂一软又坐了下去，撞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有时候早上起床他也是这样，因为还不清醒身体使不上力气，猛地又倒回床上。这个时候温成杰总是笑他，然后抱着他起来。 明明都是十七岁，可他的手臂永远也不会没力气，就算抱着自己一路下楼也稳稳当当的。 陆思远撑着身体向上坐了一下，可还是没有站起来。 镜子里的人露出一个无奈的笑。 “好没用啊，你不在我都站不起来。” 他又笑了一下，喃喃说：“梦怎么就醒了呢？” 陆思远还想再笑一下，可嘴角怎么也提不起来，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他捂着脸不想去看镜子里自己的模样，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为什么就醒了呢？为什么醒了温成杰就不见了，和昨天晚上睡前计划的未来，他们以后的每一天都不见了。 “温成杰……你在哪里啊？” 陆思远抱住自己，一个人蜷缩着问：“你怎么还不来接我啊。” 单灵回到病房的时候陆思远正擦着脸出来，双眼通红一直在揉。她心里一跳，上前一步正想要问，就听见儿子说：“没事妈，我刚刚水进眼睛了。” “那、那就好。”单灵笑了笑：“医生说现在你只能吃清淡的，等你出院了回家住几天，爸爸妈妈在家给你做好吃的。” 陆思远点头：“我会跟公司请假的。” 吃饭如同嚼蜡，可妈妈在旁边坐着，陆思远只能勉强自己一口一口往下咽。等他吃完饭，单灵才说：“卢荣和吕雯都打电话过来问你怎么样了，到时候你给他们回个电话。” 陆思远点头：“知道了。” 他嘴上说着，但直到出院回了父母家，他都没有给吕雯和卢荣打一个电话。 公司那边请了长假，领导知道他刚出院的事，加上平时关系也不错，大手一挥直接把这两年陆思远没修的公休假算上了，让他休息好再回来上班。 陆思远道了谢，心里却想自己可能这一辈子都不能休息好了。 晚上一闭上眼，都是那天温成杰在自己耳朵边说以后的每一天都比现在更好，叫他不用因为还没实现的计划开心。 他以为真的能像所想的那样，以后的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好，可是一睁眼，他的所有幸运快乐都留在了那天的晚上，留在了他下定决心准备面对未知去努力的开始。 所有的人都留在那里，只有自己回到了现实。 他躺在自己从小睡到大的床上，看着空荡的右边，想象着温成杰就躺在自己身边的样子，两个人似乎刚刚还打闹接吻，拥抱在一起手**缠，谁也离不开谁。 陆思远闷头在枕头上，闻不到温少爷身上的令他喜欢放松的淡淡的香，只有家里惯用的柔顺剂还有自己泪水的咸味。 陆老爹和单女士还有工作，白天不在家的时间足够陆思远一个人难受，然后在家人面前将自己所有的难过都掩藏好不被发现。 虽然每天都有好好吃饭，可陆思远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原本因为工作和年岁增加的体重又回到了高中时候，掀开衣服肋骨都能看清。 爸妈变着花样做他喜欢吃的菜，可陆思远连多看一眼都不敢。 温家小别墅的餐桌上也曾经摆满过这些菜色。 温成杰从来不让他进厨房，所有事都是自己亲力亲为，只让自己吃饭前亲他一口作为报酬。 这座自己长大的房子里，每一个地方充满了温成杰的影子，虽然那只存在自己的梦里，可陆思远怎么也忘不掉。 但再忘不掉，再喜欢，他也见不到那个人了。 陆思远想，喜欢真的是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但凡有一点用，他也不会这么难受。 喜欢那个人十年，也只敢在梦里说一句喜欢。 以为自己抓住了未来，以为自己能好好走完这一生，可黄粱大梦一场空，他兜兜转转还是什么都没有。 如果真的能重来就好了，陆思远抱紧了枕头，他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去牵温成杰的手，去吻他的嘴。 只要他也喜欢自己，替他死都可以。 陆思远哭累了，抽纸擦干净脸上的眼泪，又恢复了平日里冷漠的表情。冷水浸透毛巾敷在脸上，那颗因为温成杰起伏揪紧的心也冷静下来。 眼睛上的红还有一会消退，陆思远坐在电脑前发呆。 可能打两局游戏比较好，但他在输入账号又停了下来。 他看着屏幕上自己下意识输入温成杰的账号，用自己姓名生日组成的密码也已经填好，鼠标在登录键上迟迟不敢按下。 如果登录不进，那告诉自己只是一场梦。 如果成功登录，陆思远不敢想自己会怎么样。 陆思远最后还是关了电脑，重新坐回了床上发呆。晚上单女士回来做饭，陆思远吃了两口就饱了，陆老爹眉头一皱想让他多吃两口，但陆思远实在是咽不下去，借口出去散步从家里逃了出来。 他拿着手机漫无目的乱逛，其间单灵发了几条消息过来叫他注意安全，陆思远看着眼前车水马龙的街却在想，如果自己也是被车撞死，会不会同温成杰在阴间见一面。 被车撞上一定很疼，他尝试过温成杰受过的痛，会不会更感同身受一点？离他再近一点？ 可他也只能想一想而已，老老实实给单女士回消息说自己知道了。陆思远在街边的长凳上坐了很久，久到路灯亮起，将法国梧桐还绿的叶子染上晕黄。 他也曾经在这样的时候和温成杰接吻，在鲜少有人经过的小巷，站在路灯和树影交错的影子下，搂着喜欢人的脖子，微微仰着头同他做最亲密的接触。 陆思远发着呆，手机却响了起来。 是吕雯。 响了一阵也没挂断，陆思远叹了口气接起电话咳了一声问：“怎么了？” “还好意思问怎么了，出院了也不给我们打个电话，你说怎么了。”吕雯声音同十年前没有什么区别，稍微温柔了一些而已。 陆思远：“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一下忘记了。” “我和卢荣给你发微信也不回，这两天都没看手机？”吕雯问。 陆思远撒了个谎：“医生说要少看手机，干脆就没看，手机网都没连。” 电话里沉默了一阵，吕雯才说：“行吧，没事就好，待会你给卢荣回个电话，他这几天想着你做实验都老失败。” “好。”陆思远笑了一声，带上了几分真情实意。 吕雯：“在家待到什么时候走？国庆还在家吗？” “在。怎么了？” 吕雯笑着说：“在就好，我国庆结婚，你来当伴郎。” 陆思远一愣：“你什么时候谈的恋爱？怎么就突然结婚了。” “不应该先问新郎是谁吗？”吕雯反问。 陆思远沉默一阵，心头有个名字不知道应不应该说出口。 他想了又想问：“是单丹吗？” 这下吕雯也沉默了，过了两秒才笑着说：“你怎么知道？难道单丹之前跟你说过？” “没有。”陆思远一下卸了力气靠在椅背上，脸上真的笑了起来：“我……做了个梦，梦里你和单丹是一对，在高中的时候，你们两个就在一起了。” “那你这个梦也挺准。”吕雯笑了声：“在一起过，那时候卢荣不喜欢单丹，我也就没有跟你们两个人说。” 陆思远挠了挠头发，觉得自己对朋友的关心太少，可吕雯也不怎么样同他和卢荣说感情问题，只能硬着头皮问：“是大学一直在一起吗？” “没有。”吕雯顿了顿：“只是我爸妈也一直在催，正好他也有这个意思，就结个婚吧，也没什么不好的。年纪也老大不小了，不是高中只知道喜欢的时候了。” 陆思远喃喃道：“这样啊……” 吕雯：“所以我都结婚了，你也抓紧点。” 陆思远：“卢荣呢，他还和庄元在一起吗？” 吕雯：“他啊，才和女朋友分手，就你住院时候的事情，现在还在情伤里出不来。不过庄元陪着他，没什么问题。” 又应付几句，陆思远准备挂电话，却听见吕雯又说：“思远，虽然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但是我们都很关心你，特别是叔叔阿姨，别让他们太担心了。” 陆思远一愣；“我知道了。” 有些事同梦里一样，却又有些不一样了。 在长椅上又坐了一阵，陆思远起身准备回家，走了几步就看见不远处广场长椅上的爸爸妈妈。 他一愣连忙快步走过去，叫了声爸妈。 单女士见他来了，笑着说：“我和你爸出来散步，原来你也在这里。” 陆思远却不信，他站在单女士的椅子边转头，正好能看见他一直坐着的那个长椅。 “妈，我……” 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单女士却连忙解释：“爸爸妈妈不是故意跟着你的，只是有点担心你，我们就在这坐一会，你别生气。” “对啊，我和你妈看你这两天精神不对，你不在家我们两个实在是坐不住。”陆老爹拍了拍儿子肩膀：“你长大了有些事不愿跟爸妈说，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但是没关系的儿子，什么事都有过去的时候。” 陆思远抹了把脸，把眼泪憋回去，哑着声音说：“没事，爸妈，我真的没什么事。我只是，有点难过，难过一阵就好了。” 单灵摸摸儿子的头：“回去吧，回去了你哭出来就舒服了，别憋着。” 陆思远再也忍不住，捂着脸用手接着眼泪说：“爸，妈，别说了，我真的，真的好难过。” 他这辈子最爱的人不在了，他真的好难过。 第68章 儿子喜欢上一个男人，还喜欢了十年，而这个男人前一段时间去世了。 陆大成和单灵坐在沙发上消化这些消息，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要骂儿子吗？可他已经够伤心了，今天坐在街边的时候像随便来阵风就能把他吹走一样。要骂那个男人吗？可儿子是暗恋，更何况人家都已经不在了，骂也人家也听不到了。 单灵喃喃问：“为什么就喜欢上个男的呢？” 他们两口子不是没有看过新闻，知道这个社会同以前不一样了，可从前看，那也只是别人家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又是另外一回事。 陆大成抹了把脸：“那得问你儿子！” “什么我儿子你儿子的，他都这样了你让我怎么问？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怎么办？”单灵说着擦眼泪：“怎么喜欢了十年我一点也不知道呢。” 陆大成：“这是喜欢了十年的问题吗？关键人家都死了，你儿子还看不开，他都……” 陆老爹哽咽了一声：“都瘦成那个样子了，要是身体出问题了怎么办？” 陆思远在房间里睡觉，老两口不敢大声说话，悄悄打开门看了眼床上的儿子，因为太过消瘦，被子的起伏都不大。 单灵的眼泪一下就掉下来了，她捂着嘴关好门，压低了声音说：“他喜欢谁都可以，只要他高兴就好，只要他不这么难过，怎么样都好。” “还能喜欢谁？”陆大成叹气：“人都死了。” 死这个字从这天开始就成了陆家的禁忌词，老两口在陆思远面前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触动他那根敏感的神经。 “爸，妈不用这样的，我已经好多了。”陆思远坐在餐桌边轻声说：“我知道他死了，没事的。” 陆大成夹菜的手一顿，叹了口气。 “我们只是担心你。”单灵顿了顿：“他知道你喜欢他吗？” 陆思远摇头。 “那他喜欢你吗？”陆大成问。 陆思远一愣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梦里的温成杰是喜欢自己的，同自己一样抱着同样的心情从高一到高二。 可那是一个梦，真实的温成杰也是喜欢自己的吗？ “我不知道。”陆思远轻声说：“可能是喜欢的吧，我不知道。” 单灵问：“那他这些年有交过男女朋友吗？” “不知道，应该没有吧，我没有在他朋友圈里看见过。”陆思远顿了顿，因为想起了温成杰，脸上不自觉带上了笑：“他长得很帅，家里很有钱，应该有很多人喜欢他。” 陆大成看着儿子脸上的笑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要他附和他做不到，可陆思远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笑过了。 “我见过吗？”单灵问。 饭桌上沉默了一会，陆思远才开口说：“是我的高中同学，温成杰。” 原本以为到死也不会说的话出口，陆思远整个人都轻松了些，靠在椅背上说：“我本来想一辈子都不会告诉你们的，可是他突然去世，我实在……” “不要说这些了。”陆大成拍拍儿子的肩膀：“别再想这些了，你这两天胃口才变好一点，今天多吃点。” 陆思远点头：“明天我出趟门，陪吕雯看婚纱。” “好。”单灵一口答应，这些天儿子闷在家里哪也不去，现在他愿意出门了，单灵当然一百个同意。 她问：“卢荣是不是也回来了，你们三个一起去？” 陆思远应了一声：“还有单丹跟着一起。” 单灵：“我前两天买菜还遇见单丹他妈了，真没想到吕雯居然跟他结婚了，我记得单丹高一和你也是同学对不对。” “他们两个高中谈过一段，后面分手了。”陆思远想起自己醒来之前单丹和吕雯还在分手状态，也不知道现实里是不是和梦里一样的原因分手。 陆大成咂嘴：“吕雯那个女孩子还是挺不错的，单丹那小子也算是捡到宝了。” “前几天打电话的时候，我问吕雯为什么突然结婚，她说岁数到了，正好单丹合适，所以就结婚了。”陆思远顿了顿：“总觉得她并没有因为结婚变得很开心。” 单灵一笑：“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结婚不像谈恋爱，不是只有两个人喜欢就能美满，还有两个不同的家庭之间的关系。” “是不是还有婆媳关系？”陆思远问。 单灵：“这只是其中一部分，不过吕雯肯定是喜欢单丹的，不然她不会选择和单丹结婚，你就不要操心这么多了。” 陆思远点头。 第二天吕雯开车来接陆思远，十年过去吕雯的打扮换了个样，齐刘海变成中分，黑直发变成大波浪，成熟又妩媚。 “你今天真漂亮。”陆思远上车冲她一笑。 吕雯盯着他看了许久问：“你怎么瘦成这个鬼样子了？” “是吗？”陆思远摸了摸自己的脸：“很难看吗？” 吕雯瘪嘴：“倒也不是，就气色有点不好。” “可能出院还没恢复过来吧。”陆思远问：“卢荣呢？现在去接他？” 吕雯哼了一声：“庄元开车送他过去，婚纱店就在我们高中附近，我去接他有点绕路了。” “这样啊……他们两个倒是还在一起。”陆思远心里有点羡慕，虽然庄元和卢荣不在一起，起码每天都能见到，两个人都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 吕雯见他不说话了，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你小舅舅已经到店里了， 我说陆思远，我同单丹结婚了，以后你不得叫我声小舅妈？” “美得你，还叫你小舅妈。”陆思远笑了笑：“要是你过年给我这大外甥包红包，我就叫你声小舅妈。” 吕雯挑眉：“给个红包让你叫我声小舅妈，好像也不亏。” “死心吧，我是不会叫的。”陆思远翻了个白眼。 两个人车到婚纱店门口的时候，正好瞧见卢荣从庄元车上下来，只是一脸气冲冲的。庄元接着就从车上下来去拉卢荣，两个人拉拉扯扯好像在吵架。 陆思远看着问：“怎么，现在要下车吗？” “他们两个在吵架谁下谁尴尬。”吕雯看着他们喃喃道：“稀奇啊，卢荣还能生庄元的气。” 陆思远一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瞧见庄元伸手抱住了卢荣，卢荣挣扎了两下就不动了，过了两秒庄元才放开手，两个人也不吵了。 吕雯：…… 陆思远：…… “我寻思这俩干啥呢？搁这拍电视剧？”吕雯皱眉：“这也太亲密了点吧。” 陆思远意有所指：“你随他们俩去呗，反正庄元对卢荣跟女朋友也没什么区别。” “你什么意思？”吕雯骤然回头：“他们两个？” 陆思远咳了一声指了指窗户：“他们两个看到我们了。” 两个人下车的时候庄元的手还搭在卢荣肩上，表情自然地打了个招呼。 “他非要跟着来。”卢荣抱怨一句，冲吕雯一笑：“要结婚的人就是不一样，越来越漂亮了。” 庄元点头：“是很漂亮。” 卢荣推开庄元的手，走到陆思远身边皱眉问：“你怎么这么瘦了？医生说没事了吧？我怎么看你精神这么不好。” “我没事，听说你分手了，还好吧。”陆思远问。 卢荣表情一僵：“还好，其实早就感觉到要分手了，她有别的更喜欢的人了。”他挠了挠头发：“其实我现在也……” “行了行了，我们先进去吧。”吕雯摆了摆手机：“单丹已经在店里了，都发消息过来催人了。” 卢荣见吕雯一个人走在前面，凑在陆思远身边压低声音问：“怎么她看上去不高兴。” “被你和庄元吓到了，还没消化呢。”陆思远拍了拍卢荣的肩膀：“刚刚我们在车上看见你们两个又拉又抱，是什么时候的事？” 卢荣表情不自然：“什么什么时候啊，自然而然就这样了……” “两个星期前，他被甩生病了，我照顾他的时候说明白的。”庄元出声解释，冲陆思远笑了笑：“谢谢你。” 陆思远疑惑：“谢我干什么？” “谢谢你没有不要他这个朋友。”庄元看着卢荣，表情温柔：“他一直很担心你们知道以后会跟他断绝往来，好几天没有睡好。” 陆思远笑了笑：“怎么会呢，只要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性别相同也没有多大关系。你们两个以后也可以出国结婚，到时候我给你们当伴郎。” 卢荣红着脸推他一下：“什么结婚不结婚的，远着呢。” 庄元一本正经：“不远了，定下来我们明年就去。” 吕雯已经到了店门口，回头一看这仨还磨磨蹭蹭的，特别是庄元，脸笑得跟朵向阳花一样，怎么看怎么糟心。 “别苦着脸，笑一笑。”陆思远推吕雯一下，压低了声音：“宝玉在意着你反应呢，别这样。” 吕雯顿了顿，还是冲卢荣一笑：“行了，知道你又脱单了高兴，别脸红了。” 卢荣瞪她：“能别用哄小孩的态度跟我说话，好吗？” 庄元点头：“好哦，荣宝。” 陆思远笑着帮吕雯推开门，正准备问单丹坐在哪里，一转头就看见一个背对着自己坐着的寸头男人。 只一个背影就让陆思远屏住了呼吸，一时间心脏停跳连视线也变得模糊。 单丹坐在男人对面，看见吕雯就站起来打招呼：“雯雯，这里。”他看见脸色惨白的陆思远，疑惑问：“思远，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陆思远没有理他，只是盯着那个寸头男人，看着他站起来，看着他转过来，露出自己魂牵梦绕以为这辈子都不能再见的那张脸。 只是上面几块皮肤斑驳，像是受伤之后结痂掉落长出的新肉。 他看着温成杰问：“这是真的吗？” 面前的人只是看着自己没有回答，卢荣有些担心上来想拉陆思远一下却没有拉住，看着他冲进了老同学的怀里紧紧抱住。 然后哭出了声音。 第69章 “果果，你怎么了？” 陆思远哭得接不上气，根本没有办法回应单丹的话，只能在温成杰怀里摇头。 吕雯一脸不善：“温成杰，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去旁边好不好？”温成杰没有理她，只是拍着陆思远的背轻声说：“这里大家都看着呢。” 陆思远点点头，温成杰便冲对单丹说：“我带着他去旁边坐一会，你们先试衣服，待会我们就过来。” “思远……”卢荣想要跟过去，却被庄元拉住。 庄元：“让他们两个自己解决，你别过去了。” 吕雯冷着脸问单丹：“你知不知道怎么回事？思远怎么一看见姓温的就哭？” “我怎么知道。”单丹也一头雾水，“要知道他和温成杰有矛盾，我肯定不会让温成杰过来。” 温成杰抱着陆思远坐在角落的沙发上，对一直看着这边的服务员说：“帮忙倒杯水来，谢谢。” 怀里的哭声渐渐小了，店里的服务员端来了水还拿过来一包抽纸和湿纸巾，温成杰冲她一笑道了句谢。 胸前的衣服不用看也知道湿了，可温成杰不想放开陆思远，还是抱着他温柔问：“擦一擦眼泪好不好？” “我以为你死了。”陆思远抓着他的衣服，哽咽说：“朋友圈里面，有人、有人说你出车祸死了。” 温成杰一噎：“谁说的？” 陆思远想去摸手机给他看，可又不想放开他，只能摇头：“是李家庆，他发朋友圈悼念你，我就看见了，我就……” “好了好了，我不是没事吗。别哭了。” 陆思远哭得太难过，温成杰受不住了，抽着纸要给陆思远擦眼泪。 “我自己来。”陆思远扭着头要自己擦鼻涕，不让温成杰看到自己狼狈的的样子。 温成杰看着他头上的发旋，轻声说：“我的确出了车祸，所以现在是个平头。” 他拉着陆思远的手摸自己硬硬的发茬，笑着问：“扎不扎手？” 陆思远手摸到了一条疤，嘴巴一瘪又要流眼泪，温成杰连忙说：“怎么又哭了？再哭下去待会眼睛肿了，你妈问起来又要怎么解释？” “疼不疼啊？” 陆思远轻轻摸着那条疤，红着眼看他，觉得同记忆里的样子有些不一样，成熟了一些，陌生了一些，可依旧是自己喜欢的样子。 “疼，特别是我醒了之后，特别疼。”温成杰看着他，轻声说：“我找不到你了，还躺在床上动不了，哪里也不能去。” 陆思愣愣看着他，轻声说：“我做了个梦，可是梦醒你就不见了。我找不到你，也不敢看手机，我好怕一看都是他们在悼念你。” 温成杰问：“那是个好梦吗？” 陆思远点头，眼睛里又充满了泪：“那是我做过最好的梦，我一点也不想醒，一点也不想。” “梦里有我吗？”温成杰摸他湿润的眼角：“我也做了一个梦，我梦到我们还在高中，每次我偷偷看你，你总会回头发现。” 陆思远使劲点头：“高中，是高中。” “我和你坐在一起，如果一天说话少于五句，那天就要重来。我每次只能一个劲找你说话，要是说了不合适的话惹你生气，那天也要重来。” 重来？ 陆思远不自觉瞪大了眼睛，捏着温成杰的衣服用力，喃喃道：“如果我不理你，那一天也要重来。” “我从病床醒来的时候还有些恍惚，像是重新过了一次高中一样。” 温成杰说着，手指已经落在那颗小小的红痣上。他慢慢摩挲着，轻声说：“我还没有真的亲过这里。” “你……你那个时候有现在的记忆吗？”陆思远问。 温成杰摇头：“没有，我当时什么也不知道，只是一个单纯的高二学生，单纯地喜欢你。” “可是我有。”陆思远眼睛里又充满了眼泪：“我以为你死了，在家里喝酒，然后撞到了头。我以为我是死后重来，所以开学第一眼看到你才会哭。” 温成杰给他擦眼泪：“别哭了，再哭单丹都要冲过来打我了。” “可我忍不住。”陆思远满腹委屈，“我醒来的时候在医院，那时候我一点也不想活了，我想跟着你……” “嘘——” 温少爷捧着他的脸：“再哭就亲你了。” “你亲啊！”陆思远推他：“你懂什么，我真的以为你死了，我站不起来坐在地上哭，找不到你，我……” 温成杰低头亲了他一口，满嘴的眼泪咸。 “别哭了，我心疼。” 陆思远顿时不闹了，任由他擦眼泪。可他不闹，有人要闹，单丹捋起袖子朝这边冲，温少爷主动站起来冲便宜舅舅说：“先别着急动手，我有些事情要告诉你。” “告诉什么？”单丹拳头都握紧了，压低了声音低吼：“你他妈刚刚干了什么？” 陆思远擦眼泪：“他亲我，我让他亲的。” “陆思远！”单丹一下提高了声音。 温成杰挡在单丹和陆思远中间，低声说：“别在这里吵，今天你是和吕雯来试婚纱的。” 吕雯凉凉说：“试婚纱倒是不着急。” 反正现在着急也试不了了。 “不，本来就是陪你试婚纱的。”陆思远擦干净眼泪，又用湿纸巾贴了一会，眨眨眼睛说：“我没事了，陪你去看裙子吧。” 卢荣有些担心：“真的没事吗？你的眼睛里面都是血丝。” “没事，是这些天哭得有点多。” 陆思远笑了笑：“现在是真的没事了。” 吕雯抱着手臂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叔叔阿姨他们之前问我和卢荣，我们两个一点头绪都没有，你到底是为什么这么伤心，又是什么时候和他搞到一起去的？” “之前他出车祸，我以为他死了，就一个人在家里喝酒，然后喝多不小心磕到头才进了医院。”陆思远顿了顿：“刚刚看见他之前，我真的以为他死了。” 卢荣一噎：“你们两个在一起，他死没死你不知道吗？” 陆思远陷入沉默，温成杰代替他回答：“我们两个没在一起，中间原因有点复杂，但是现在已经没事了。” “这都什么破事。”单丹揉了把头发，冲着温成杰低吼：“你挺行啊，温成杰。” 陆思远拉了温成杰一把，冲着单丹说：“你别吼他。” 吕雯盯着温成杰看了一会，又盯着庄元看了一会，突然叹了声气说：“走吧蛋哥，陪我去挑婚纱。” “我看今天就别……” “少啰嗦。”吕雯瞪单丹一眼：“今天不选那以后也别选了，快点过来选条好看的回家休息，我今天有点头疼。” 单丹一听她头疼，立刻跟上去了。 卢荣看着陆思远问：“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还是……” “没事，陪她选完婚纱再回去。”陆思远笑了笑，伸手按了按自己的眼睛问：“是不是肿了？” 卢荣点头：“你哭得太厉害了，我刚刚都被吓到了。认识你这么多年，我从来没见你这样哭过。” 陆思远抿嘴：“因为太难受了。” 温成杰搂住他的肩：“我去给你买瓶冰水敷眼睛好不好？” “不好，你哪里也别去。”陆思远摇头，不让温成杰走。 吕雯挑了几条婚纱在身上比划，单丹分不出什么一二三，只觉得这样吕雯好看，那样也好看，怎么看都好看。 “我看你的意见一点参考价值都没有。” 吕雯放弃听取丈夫的意见，转身对着卢荣和陆思远比划了两下问：“你们两个觉得哪一件好？我肩膀有点宽，是不是穿露肩的不好看？” 卢荣看了半天：“要不你按价格挑，直接选最贵的那条。” 吕雯：…… 陆思远：…… 陆思远：“露肩挺好看的，没有不好看。” 他看了两眼发现自己也就比卢荣强个一星半点，只能推了把温成杰说：“让他给你看，他审美比我好。” 吕雯一脸复杂看着他和卢荣，小声说：“我以前听说gay的审美都不错，现在看起来道听途说果然不可信。” 陆思远：…… 卢荣反驳：“本来就看不出来什么区别来啊……” 吕雯没再对他们两个人有什么期望，自己换了好几身对着镜子看，温成杰倒是听陆思远的话建议了几句，听上去还有点道理，让吕雯又觉得gay还是有审美的。 决定好婚纱礼服，单丹也换了几身西装，头发梳成大人模样，同从前的瘦猴完全不一样了。和吕雯站在一起，还有那么点郎才女貌的意思。 剩下伴郎伴娘的衣服，吕雯决定好伴娘服，直接让四个人去选自己喜欢的西装试，然后挑了套大家穿着都看得过去的定了下来。 交完定金，吕雯问陆思远：“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今天晚上我不回去。”陆思远道。 单丹眉头一竖：“你身体还没好，不回家你回哪里去？” “我已经跟爸妈说过了，明天温成杰送我回去。”陆思远笑了笑。 单丹还想说什么就被吕雯打包带走，卢荣也跟着庄元回家，临走时候他还是有些不放心，转身说：“思远，有什么事就给我们打电话。” “知道了。”陆思远点头，跟着温成杰上了车。他低头系上安全带，一抬脸就被亲了一下。 “现在去哪里？”温少爷摸摸他的脸：“跟我回家？” 陆思远看他：“你说去哪里就去哪里。” “那就回家。”温成杰说。 陆思远坐在副驾驶上侧着脸看他，车开出一段突然问：“你家里有东西吗？” “什么东西？”温成杰一下没反应过来。 陆思远看着他笑：“和你睡觉的东西。” 第70章 温成杰没住在从前那座别墅里，自己出来买了个公寓，只有他一个人住。 家里的窗帘紧紧拉着，只剩一点夕阳投落在窗帘和墙之间的缝隙上，床头的灯开到最暗，将床上人露在外面的皮肤镀上一层暖黄。 陆思远还在睡着，温成杰小心推开门进来，替他将被子盖好，又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没有发热才放心。 开始脱了衣服抱他的时候，温成杰才发现陆思远有多瘦，身上的骨头膈人，膈得他心疼，使劲抱着不敢松开。 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等到陆思远醒来一时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眼前一片黑暗，过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是没有房间里没有开灯。 他喉咙又干又痒，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撑起身体坐起来才感觉到腰酸背痛，想起自己在这张床上做了什么荒唐事。 身上的睡衣松松垮垮不合尺码，一看就是温成杰的睡衣。陆思远抬起手将扣子扣好，才发现自己怀里还抱了一件，皱皱巴巴的不成样子。 他拿着闻了闻，是温成杰的味道。 “醒了？” 温成杰站在门口，将房间里的小灯打开，看见陆思远拿着自己的睡衣忍不住一笑：“怎么还抱着不肯放了？” 陆思远红着脸把衣服扔开：“这肯定是你塞我怀里的。” “我就下床喝了口水，你就抱着我的衣服睡着了，我看你睡得好，怎么敢吵你？”温成杰走过去亲了亲他的脸：“我抱你去吃饭？” 陆思远躲了躲：“我要先洗漱。” “好。”温成杰一把抱起他，只觉得比想象中还要轻一点。 陆思远被他抱着去洗脸刷牙，漱口水的味道同梦里的一样，淡淡的薄荷柠檬，让陆思远忍不住想要再亲亲温成杰。 温少爷抱着他回沙发上，蹭蹭他的脸问：“洗完澡没有不舒服吧？” 陆思远摇头：“没有。” 他伸手捏了捏温成杰的手臂，轻声说：“怎么比高中时候粗了一圈？” “不练结实点怎么能这么轻松抱着你走来走去？”温成杰抱着他掂了掂，不过你现在这个体重，我高中抱着你走也轻轻松松。 温少爷抵着陆思远的额头叹息：“太瘦了宝贝，比你高中都瘦了。” “是因为这段时间胃口不好才瘦的，你回来了，我肯定不会再瘦了。”陆思远说着推他：“我有点饿了，想吃饭。” 刚刚洞房结束温成杰不敢给陆思远做辛辣刺激的食物，就连饭也多加了点水，煮出来比稀饭稠一点又比饭稀一点，方便陆思远入口。 两个人吃完饭陆思远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单女士也没多问，倒是陆思远主动把事情说了出来，最后小心翼翼问：“妈，明天我让他上我们家去，可以吗？” 电话那边安静了好一会，陆思远才听见他妈开口说：“行，带回来让我和你爸看看。” “好。”陆思远松了口气。 单灵没有马上挂电话：“果果，你现在觉得开心点了吗？” 陆思远看了眼在厨房洗碗的温成杰，笑着轻声说：“妈妈，我很开心，跟他在一起，我开心。” “开心就好，明天我跟你爸早上出去买菜，想吃点什么？” 陆思远：“什么都可以，想吃你做的虾了。” 单灵一笑：“好，我再看看有没有螃蟹，过两天中秋得吃螃蟹。” 温成杰擦着手从厨房出来的时候，陆思远正好挂了电话，他有些忐忑问：“叔叔阿姨怎么说的？” “没说什么，你明天跟我回家吃饭，他们想见见你。”陆思远站起来觉得还是有点难受，叫温成杰去找个膏药来让他贴腰上。 “别随便贴膏药，你躺下我给你按按。”温成杰过去抱着他：“是不是怪我太用力了？” 陆思远瞥他：“是我平时运动少，跟你没多大关系。” “怎么和我没关系？刚刚和你躺一个被窝里的不是我？刚刚弄你的不是我？”温成杰凑过去一边亲一边逼问：“给你个机会改口，不然我就……” “就怎么？”陆思远搂着他脖子：“你总不能趁着我身体不舒服欺负人。” 温成杰拿他没办法，只能任劳任怨给少奶奶按腰按腿，趁机这里摸摸那里蹭蹭占点便宜。 “别动手动脚的啊。”陆思远用脚踢了一脚，翻身面朝着温少爷问：“你说你当时不记得现在的事？” 温成杰点头：“要不然我怎么会说话那个调调？像个二缺一样。” “我看现在也没强到哪里去。”陆思远笑着伸手：“来，让我摸摸你这毛刺头。” 温成杰靠过去让他摸，陆思远摸了两下有点嫌弃：“扎手。” “扎手你还摸？”温成杰有些不痛快：“你从前从来不会这么跟我说话的？” 陆思远像个大爷一样躺在沙发上，懒洋洋说：“那是因为我从前根本就不敢跟你说话。” “怎么不敢？”温成杰笑着问：“我长得又不吓人。” 陆思远：“因为我怕你知道我喜欢你。” 温成杰一愣，按着陆思远的肩膀就亲了下来，一吻分开，温成杰的嘴唇在那颗自己最爱的红痣上流连，轻声说：“不怪你，我也不敢主动跟你说话，白白浪费了十年。” 十年能做什么，生个孩子都能上四年级知道早恋上网吹屁了。 温少爷抱着少奶奶叹气：“我要是当初胆子大点，现在孩子都能抱俩了。” “跟我在一块，你就是多二十年也种不出个孩子来。”陆思远攀着肩膀亲他脖子：“你健身把脖子练粗了。” 温少爷一僵：“这没办法，我已经很注意了。” 陆思远哼一声，捏了捏温少爷的粗脖子。 “那时候每次我打球，你在场上把球一传给我，我就跟吃了药一样，拿着球往篮筐里投，要是没投进我还在心里骂自己。” 温少爷回忆着以前，又忍不住好笑：“还有要是你不打球，跟吕雯他们买东西路过的话，我就故意跳起来投篮耍帅，可你就是不转头看我一眼。” 陆思远不同意了：“你就知道我没有看你？谁看人一定要转头了？我眼睛一转就看到你了，穿那么骚气跳那么高，我是瞎子才看不到。” “那你都不夸我一句帅？”温少爷一脸委委屈屈，配着他那个劳改平头显得格外滑稽。 陆思远：“夸了，在心里夸的。” 他拿过手机打开企鹅，翻开自己的加密相册递给温成杰看：“我当时在楼上偷偷拍了好多你打球时候的照片。就是那时候手机像素不高，拍得也模糊，都看不清脸。” 就因为看不清脸，温成杰也不爱发自己照片，到后来许多年不见，陆思远都要快记不清温成杰的样子了。 温成杰拿着手机把相册翻了个遍，叹气说：“宝，我现在越想越亏，要早说明白早搞上了，十年是少亲了多少口，少打了多少……” “你怎么老说这些？”陆思远踢他：“不年轻了，你要天天想那些事，早晚得肾亏去医院。” “我不管，你得补偿我。”温成杰抱着他：“找个时间回去见见我爸妈。” 陆思远一僵：“你爸妈知道了吗？” “知道了， 我从医院一醒我就跟他们说了。”温成杰轻声说：“就算今天没有在婚纱店遇见你，等我头发长出来，我也要去找你的。” “他们说你了吗？”陆思远问。 温成杰淡淡道：“说了几句，他们拿我没办法。放心，就见他们一面，要是他们说难听的话我马上带着你走，好不好？” 陆思远推他一下：“别这么说你爸妈。” “我知道。”温成杰应了一声：“不过我得先把你养胖点，这么瘦看着太心疼了。” 陆思远笑了声：“瘦点好，要不然我天天上班坐着发胖，你开始就亲不下嘴了。” 温成杰挑眉：“我是那么看脸的人？” 他盯着陆思远看了会，点头道：“好吧，我是。这么多年你这张酷哥脸没怎么变，看着真嫩。” 陆思远挑眉：“你现在说话的样子，真的很像油腻的中年男人。” 两个人闹了一阵，陆思远又回了床上睡觉，一觉醒来正趴在温成杰身上，而温少爷皱着眉显然是被他压得不舒服。 陆思远赶快起来，看了眼时间又去推温成杰：“别睡了，得去我家吃饭了。” 温少爷刷牙的时候有半边胳膊都动不了，垂着让陆思远给按摩。 “我寻思电视剧里真的都是骗人的。”温少爷开着车还有点不舒服，捏着自己的手臂说：“我看你也不重啊，就想抱着你睡，怎么就这么难？” 陆思远懒得理他，等到了家温少爷从车后备箱提了一箱车厘子一箱茶叶上楼，一直问陆思远自己衣服穿好了没有。 “别问，再问就是帅。”陆思远亲了他一口才去敲门。 单女士和陆老爹没说什么，只是问了温成杰现在在干什么，父母的工作，估计是连夜在网上搜的女婿上门提问模板。 吃饭的时候陆思远没怎么说话，全是温成杰和老两口聊，聊到后面陆老爹从书房里拿了瓶白酒出来要和他喝。 陆思远连忙按住：“爸，他待会还开车的。” “没事，我叫代驾。”温成杰冲陆大成一笑：“叔叔想跟我喝，我肯定奉陪。” 第71章 温成杰不怕陆思远他爸跟自己喝酒，就怕他不愿意同自己喝酒。 单灵留了两个菜在桌子上，拉着陆思远进厨房洗碗收拾。 陆思远站在厨房里听不见餐厅里的声音，好几次忍不住回头都被他妈叫住。 单灵：“看什么呢，你爸又不会把他吃了。” “不看他，我看我爸，他年纪大别喝多了。”陆思远又回头看了眼，手下一滑，碗一下掉进了水池砸得一响。 单灵瞪他一眼：“你爸好得很，洗碗就认真点，这是我才买的餐具，你要给我摔一个，就给我买个一模一样的补回来。” 陆思远不情不愿哦了一声。 温成杰倒是坐在外面听见声音起了身，站在厨房门口问：“怎么了？是不是摔碗了？” “没事，就是果果手滑磕了一下。”单灵冲他摆手：“去陪你叔叔喝酒去，这里不用你管。” 温成杰点头一笑，看了陆思远一眼，见他也对自己点头，这才转身回了餐桌上，亲手给陆大成倒了杯酒。 “叔叔，我敬你。”温成杰说。 陆大成同他碰了下杯，一饮而尽，放下酒杯他叹了口气问：“刚刚厨房没事吧，思远是不是又把碗摔了？” “没有。”温成杰笑着摇头：“就是不小心把碗磕了一下，没事。” 陆大成点了点头：“从小到大在家我们就没怎么让他做这些，他也不熟悉，做个饭都能把菜炒糊，在外面这几年如果我和他妈不时常过去看看，估计天天都在点外卖。” “叔叔你放心，以后我给他做饭，不让他点外卖。”温成杰又倒上酒自己一口闷，低声说：“家务事请阿姨或者我自己做，不会让他动手。” 陆大成没点头也没摇头，转而问：“你爸妈那边是怎么说的？” “他们知道，也想见见思远，我准备过两天等思远身体好点了待他回去。”温成杰一顿又保证说：“您放心，要是思远有一点不自在，我就带他回来，不让他受一点委屈。” 陆大成闷着喝了一口酒，半晌没说话。 温成杰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殷勤倒酒，陪老爷子你一杯我一杯。 “思远出生那天是个雨天，不是大雨天就下着那种小细雨，过了这么多年，我一想起就像昨天一样。”陆大成抿了口酒：“他在他妈肚子里多待了一个星期，一出生就跟别的小孩不一样，一满头头发，憋着嘴哭。” “他外婆外公都不敢抱，只有我敢抱。软软一点，还没我手臂长。” 陆大成又闷了口酒，叹气说：“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我真舍不得。” 他主动同温成杰碰了碰杯：“这辈子前二十几年，我没让他吃过一点苦，后面这几十年你也别让他吃苦，他没吃苦那个命。” 温成杰连忙点头：“叔叔你放心，我喜欢他好多年，一定会对他好的。” “我听说他喜欢你十年还没不敢告诉你的时候特别生气，一个是他喜欢上个男人，还一个就是你凭什么不喜欢他。” 陆大成叹了口气：“我是他爸，说话可能有点难听。但是我告诉你，你要是以后敢对他一点不好，老子就打断你的腿。” 温成杰点头：“现在我说得再好听您也不会相信，但是我这十年也念着他，从高中到现在身边和心里都没有过别人，以后也更不会有。” 他抽出钱包打开，让陆大成看那张拍立得，上面是高中时候的陆思远，一晃许多年，还被温成杰好好收着。 “这么多年，我就他这一张照片，还有就是毕业照上面的集体合照。”温成杰道：“我说这话您别觉得好笑，我十七岁喜欢上他的时候，就觉得这辈子我不会再喜欢别的人了。” 陆大成喝拿着照片看了许久，才还给他。 “以后日子还长，他被我和他妈宠坏了，你多包容点。”陆大成喝得有点多了，脸也发红：“叔叔刚刚说话有点难听，但我是他爸，我不说就没人说了。” 温成杰笑了：“我心里明白您和阿姨舍不得不放心，这些话都是为了思远好，我知道的。” 陆大成拍了拍温成杰的肩膀，点头说：“还行，还行。” 不知道是说温成杰还行，还是说今天的菜还行。 等到陆思远和他妈从厨房出来，桌子上那瓶酒已经见了底，陆老爹眼睛都发花，红着脸冲单灵说要喝水。 “怎么喝这么多？”陆思远一惊扶着他爸去沙发上坐，转头瞪了温成杰一眼：“你怎么都不拦着点，年纪大喝这么多出事了怎么办？” “诶，你说他干什么，你喝不了酒不能陪我喝，现在小温陪我喝几杯怎么了？他酒量不错，不错！” 陆大成说着打了个酒嗝，看着温成杰扶着头坐在餐桌边没动，他又说：“今天喝这么多酒就别着急走了，留下休息吃个晚饭吧。” 陆思远：“那晚上你们俩可不能喝了。” “行了，你去看看小温怎么样，我来照顾你爸。”单灵端着水过来，让陆思远给温成杰削个苹果。 陆思远走过去摸了摸温成杰的脸：“怎么样，没喝多吧？” 温少爷摇头又点头，小声说：“你爸真能喝，这个酒度数不低，我有点晕。” 陆思远问：“那我扶你回我房里躺会？” 温少爷点头，一站起来头还有点晕。 陆思远扶着他回房间，又从衣柜里拿了自己最大码的衣服出来让温成杰换上，倒了杯温开水回来就听见他再打电话。 温成杰冲他一笑，继续对电话里说：“没事，就吃了个饭……放心，没挨打。” 你妈妈？陆思远做了个口型，得到了温少爷点头的回答。 “对，喝多了点……跟他爸喝的……我知道，过两天带他回来，他最近身体不好，得休息一阵。” 温成杰又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冲着陆思远一伸手要抱。 “喝多酒了？”陆思远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刺手寸头，抱怨说：“怎么喝这么多，你身体现在能不能喝这么多酒？” “没事。”温成杰埋头在他肚子上蹭了蹭：“你爸妈不放心我说两句喝两杯，而且岳父要女婿喝酒，哪里有不喝的道理？” 陆思远冷笑一声：“谁是女婿呢？” “你是你是。”温成杰连忙改口，握着他的手亲了下。 陆思远连忙抽手：“在我家别动手动脚的，小心我爸妈把你赶出去。”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温少爷酒劲上来换衣服就躺床上睡着了，鼾声震天关着门都能听见。 陆思远坐在客厅玩手机，听见他爸还有温成杰的鼾声交替响起，忍不住想还真是过了十年年纪大了，高中时候温成杰睡觉可从来不打呼噜。 中秋节那天温成杰又来了陆思远家吃中饭，吃完顺带把人带走回家，晚上准备去见自己爹妈。 这下局势来到了陆思远这边，他拉着身上的卫衣问：“我还是换件衣服吧，这件显得太小了。” 温成杰开着车瞥他一眼：“没有，挺好的。” “真的吗？”陆思远对着镜子看了一阵，扒拉着自己的头发说：“昨天头发也没剪，要是你爸妈嫌我邋遢怎么办？” 温成杰叹气：“没事，没有邋遢，就是显得年纪小而已。” “年纪小，看上去不可靠，你爸妈肯定不喜欢。”陆思远道。 温成杰：“你就知道他们不喜欢？我跟他们说是我追的你，到时候别说错了。” 陆思远还事惴惴不安，在看到温家父母之后整个人都有点僵硬，特别是看到老两口愣愣看着自己，更是七上八下打了个招呼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一顿饭吃下来冯女士也算是和蔼，问陆思远工作和家庭状况，听见陆思远也是学金融的之后温重庆直接点头说：“以后可以来公司里。” “他现在有工作呢。”温成杰给陆思远剥了个虾：“而且最近才从医院里出来，得好好休息几天。” 冯晴晴又拉着关心了几句，陆思远紧张得只会点头说没事。 一顿饭吃到最后陆思远总算不紧张了，主动同冯女士聊了几句，提到以后的事情冯女士直接问：“现在国外也可以结婚，户口走走关系也可以把你和成杰移到一起，主要就是看你父母那边怎么想，如果方便，今年国庆一起吃个饭。” 陆思远一愣，连忙点头：“方便的，我回家跟他们说。” 吃完饭陆思远回家收拾几件衣服去和温成杰住几天，每天大鱼大肉燕翅鲍肚轮番上阵，他是不想吃也得吃。 等到国庆吕雯结婚的时候，陆思远穿着伴郎服都觉得稍微有点紧。 忙忙碌碌一上午婚宴总算开始，单丹一看见吕雯穿着婚纱走出来就开始擦眼泪，等着新娘走到位置，他拿着话筒第一句就是：“我十七岁说要同你结婚，现在终于做到了。” 吕雯原本也笑着，一听也红了眼睛。 单丹擦了把脸豁出去吼了一声：“老婆，我爱你！” 宾客们鼓掌欢呼，新人贴脸亲吻，温成杰靠在陆思远身边说：“等我们结婚的时候，我可能会比单丹哭得更厉害。” 陆思远哼了一声，心想难道我就不哭了？ 等到了扔捧花的时候，吕雯拿了两捧，想也不想直接朝着陆思远和卢荣身上扔。 卢荣被砸的一脸懵逼，倒是陆思远一把接住冲着吕雯挥了挥。 等到婚宴吃完，陆思远和温成杰开车回家，一上车陆思远就解开了第一个衬衣扣子叹气：“结个婚也太费劲了。” 温成杰发动汽车：“一辈子一次的事，当然要做到最完美。” 音响里的情歌缓缓流出，陆思远按着曲目列表看了一会挑眉问：“你车上放这么多情歌？” 温成杰一笑说，听这么多情歌我也只喜欢你一个。 陆思远脸一红，侧着身体看他：“我好喜欢你。” “有多喜欢？”温成杰挑眉。 信号灯的红灯亮起，汽车停稳，陆思远趁凑过去吻他，靠在他耳边轻声说。 “我像十七岁一样喜欢你。” 全文完 第72章 可能是很多年以后，也可能是明天 床头手机的闹钟响了两秒就被按停，卧室里的窗帘紧紧拉着，陆思远哼了一声，翻了个身还没有醒来的意思。 温成杰睁开眼睛清醒了两分钟，小心坐起来打开了床头的夜灯，摸索着开始穿衣服。 “就起来了？”陆思远听见声音含糊问。 温成杰应了一声凑过去拍了拍他的背：“你继续睡，我今天早上有个会。” “好……”陆思远被他哄得又要睡着，趁着意识还在的时候嘱咐：“开车注意安全，不要跟人抢道。” “知道了。”温成杰笑了一声，等着陆思远的呼吸又变得平稳这才拿着领带西装外套出了房间。 陆思远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房门又开了，额头被人亲了亲，温成杰伏在他身边小声说：“宝，稀饭煮好了，起来了记得吃，我走了。” 也不知道自己是点头还是摇头，陆思远只一个翻身就又睡着了，等着他睡醒的时候身边的床早就凉了，家里静悄悄的，只剩下温成杰男士香水的味道还在空气里萦绕。 十点这个时间点不算早也不算太迟，温成杰的会已经开完，文字消息加语音都已经发过来好几条。 陆思远一边看一边热稀饭，刚刚回一条对面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怎么起这么迟？稀饭吃了吗？” 陆思远：“在吃哦。” “中午饭准备吃什么？今天不用去上班？”温成杰那边声音突然小了点，似乎是有秘书过来送东西。 陆思远等着他声音又靠近才说：“上一个项目才跟完，放两天假，正好在家陪你。” 两个人工作忙起来聚少离多，陆思远有时候想黏在温成杰身边也**乏术，但似乎这种半糖生活也让两个人更加珍惜相处的时间。 他们或许不能白天时刻交流，但却可以在下班以后一起逛超市，在难得偷闲的周末躺在床上一天也不起。 同居生活简单而平凡，却让陆思远十分满足。 回家的时候想起还有个人等着自己，想起这个人是温成杰，陆思远就好像又回到了梦里两个人刚在一起的时候。 迫不及待的想亲吻，想拥抱，想躺在床上什么也不做，只是望着对方就好。 陆思远吃完稀饭又发了会呆，听见墙上闹钟的报时才恍然回神，想起今天还有件事要做。 他选了件温成杰最喜欢的衣服，按照这个大少爷最喜欢的样子梳了头发，拿着车钥匙出了门。 家里的鲜花需要换了得买新的，陆思远一边等红灯一边想上周放的是自己喜欢的百合，这次得买温成杰喜欢的玫瑰。 买完玫瑰陆思远开着车到了商场，凭借身份证一辈子只能买一枚的钻戒，广告的成分大于实际，但总有情侣愿意花钱买一个永恒。 陆思远拿了定制好的戒指回到车上，忍不住自己先拿出一枚试了一下。阳光下的钻石璀璨，照亮了他嘴角的酒窝。 他拍了张照发给吕雯。 远：好不好看？ 雨文：…… 雨文：温成杰求婚了？ 远：不是，我自己买的 雨文：…… 雨文：你别这样 雨文：不舍得给你花钱的男人一定靠不住 远：但是我拿他的卡刷的 雨文：…… 雨文：告诉我，是单丹几个月的工资，让我死心 远：……倒也不必这样 吕雯不回消息了，陆思远又给卢荣发了消息。还是一张照片，一句好看吗。 宝玉同吕雯不一样，非常给面子地夸好看，还说陆思远手指细长，充分满足了少奶奶的虚荣心。 远：庄元什么时候给你买一个 卢荣没有回文字直接发了张照片来，照片上面两只手交握，刻意在阳光下摆出的姿势让无名指上的鸽子蛋熠熠发光，十足的暴发户做派。 宝玉：昨天买的 宝玉：他要做实验了 陆思远脸上的笑僵硬了，说实话他真的觉得有被庄元冒犯到。这个装逼怪真的活该这么多年就卢荣一个朋友，太活该了。 他平复了会心情，开车到了温成杰楼下，开始给人打电话。 温成杰正准备问陆思远中午吃什么就接到了他的电话，脸上一下笑起来，按下了接通。 “怎么宝？” 陆思远：“我买了点东西。” 温成杰笑了一声：“这次买了些什么？” 陆思远看着手上的戒指，轻声说：“买了个好东西？” 好东西？什么好东西？ 温成杰想着脸一红：“这还大白天呢宝，我们晚上回去再说这个。” 陆思远：…… 陆思远：“我在你公司楼下，下来我们去吃午饭。顺便给你看看我买的好东西。” 温成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对面就挂了电话，他坐在老板椅上有些手足无措。 老婆想要了怎么办？虽然自己也很想啦，但是周一自己就旷班会不会不太好？虽然是自家公司，盈亏自负，但是…… 陆思远的消息又发过来了。 心肝大宝贝：快点，再不下来车要贴条了 温成杰猛然起身，保存文档关电脑提包早退，顺便告诉秘书自己旷班了，不要给他爸妈打小报告。 陆思远看着温成杰从办公楼里面出来，开着车慢慢到他面前。 他摇下车窗：“帅哥坐车吗？起步价，不坑人。” 温成杰拉开车门坐进来：“你们黑车拉客都这么说。” “那你还进来？”陆思远挑眉。 温成杰凑过去亲他：“那巧了，温少爷最擅长黑吃黑。” 两个人接了个吻，协警正好走过来准备贴条，陆思远赶快摇下车窗打着哈哈开车跑了。 温成杰看着后面的玫瑰花问：“今天怎么买了玫瑰？” “你不是喜欢吗？”陆思远笑了笑：“你买我喜欢的话，我买你喜欢的，不是很公平？” 温成杰嘿嘿笑了两声，压低了声音问：“你今天说的好东西是什么？” 陆思远：“让你快乐的好东西。” 温成杰等不急了，大吼着让我康康几乎破音。 陆思远笑了一声，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盒子扔给他。 温成杰一愣，握着那个小盒子才发现事情好像有点不对，似乎那些玩具不会放在写着钻戒品牌的盒子里。 “怎么不打开看看？”陆思远把车开进车库，熄火了转头看他：“你不试试我怎么知道买的合不合适。” 温成杰恍恍惚惚打开戒指盒，拿出戒指就想往手指里套，却被陆思远一下按住了手。 酷哥挑眉：“我让你自己戴了吗？” 酷哥把戒指拿过来，一点一点推进温成杰的无名指里，大小正好，钻石戴在他的手上也不嫌突兀。 温成杰看着自己戒指半晌，才开口问：“你的呢？” 陆思远拿出另外一个盒子。 温成杰也给他戴上了，戴完握着他的手放到嘴边吻了吻。 陆思远侧着脸看他红了眼睛，好笑问：“哭什么啊？” “你抢我的事干什么？”温少爷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哑：“我怎么觉得跟做梦一样，我从前一个人做梦都不敢梦这么美。” 陆思远笑了一声，也觉得眼睛有点热，他凑过去亲温成杰的嘴角，抵着他的额头说：“痣让你亲亲，别难过？” 温成杰摇头。 “酒窝让你亲。” 温成杰：“本来就是我的。” 陆思远撞他一下：“那你要干什么。” 温成杰看他：“我旷班了，今天下午不用去公司了。” 陆思远：…… 陆思远：“奔三的人了，就别折腾了。” 温成杰不说话，直接下了车绕到驾驶室把陆思远抱了出来。 奔三的男人也有自己的尊严，温成杰用自己的实力证明健身千日用在一时，就算他不是十七了，但他一点也不比十七岁的时候差！ 他压着陆思远也不像平日里问舒不舒服，只是一遍又一遍求婚。 咱们俩过一辈子好不好？ 宝贝嫁给我好不好？ 让我照顾你一辈子好不好？ 让我和我的初恋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他所有能想到的求婚台词都来一遍，陆思远说出的好字跟他流出的眼泪一样多，有一滴两滴落在钻戒上，闪闪发光。 当天晚上两个人的朋友圈同一时间更新，陆思远就发了一张交握的照片，但是温少爷给两个人的手来了个三百六十度连拍，一口气发了个九宫格来立体展示自己的戒指。 他搂着陆思远一边看祝福消息一边亲陆思远的脸，心疼说：“买这个肯定都掏空你的小金库了，老公明天再给你打点钱。” 陆思远闭着眼懒懒说：“不用，反正我刷的你的卡。” 温成杰：…… 温成杰：“是吗。” 陆思远嗯了一声：“我自己的钱买不到特别好的钻戒，要是买个一般的我又不想委屈你，所以就刷了你的卡。但是我联系了婚庆公司筹备婚礼，他们要价好高，我的账户都被榨干了。” 温成杰一下搂紧了陆思远，喉咙发干，眼睛发热，唧唧发痛。 他压抑住自己下楼跑圈尖叫我爱果果的欲望，揽着陆思远沉痛说：“宝贝，我们再来一次。” 陆思远：…… 你倒也不必这么激动。 婚礼订在一个月以后，冬天第一片雪飘落的时候他们在国外的小岛上举行婚礼，同天下所有的婚礼一样，只有美好的祝福。 似乎结婚之后生活也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时常会感慨，陆思远靠着温成杰问：“要是当时那不是一个梦，我们就那样继续生活下去，也会像现在一样吗？” 温成杰：“那肯定不一样。” 他抵着陆思远的肩膀笑：“要是那样继续过下去，我们现在才不是过新婚蜜月，得是庆祝结婚纪念日了。” 陆思远笑了，转头亲了他一下。 又轻又软，同十七岁的初吻一样。 第73章 你是我不平凡生活里的平凡 庄元从出生到遇见卢荣之前，人生一直都是顺风顺水，他是别人家的孩子，是父母的骄傲，是同学羡慕的对象。 虽然偶尔也会因为没有朋友烦恼，但总还是有几个能说上话的人，不算让庄元的休息时间太过无聊。 更加上网游进入千家万户，庄元觉得自己连朋友也不是很需要了。 但是高中开始他遇见了卢荣，从前不被阳光照见的地方突然被点亮，一次好心的辅导似乎让这个小迷糊黏上了自己。 小迷糊同从前那些刻意和自己搞好关系的人不一样，他会给自己带喜欢的零食，会因为做不来的题目无意识撒娇，也会因为自己的指导露出甜甜的笑。 他承认用甜这个字形容男生很奇怪，可庄元看到卢荣就觉得嘴里发甜，心里也发甜。 甜甜的味道在心里蕴藏了好久，突然有一天明白甜的来源，庄元人生中第一次有了手足无措的感觉。 这个平凡的小迷糊弄乱自己这个不平凡学霸的人生。 卢荣坐在身边什么也不懂，还是同以前一样对他笑，同他说话，拉着他做题目问问题。无意识地靠近自己这个别有用心的坏蛋。 学习上被依赖的感觉让庄元尝到了甜头，他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忍住，开始一点一点渗透卢荣的生活。 他开始和陆思远和吕雯接触，同他们微笑着问好，不去在意他们同卢荣过近的距离。甚至利用自己好学生的身份让卢荣的父母放心让卢荣同自己接触，悄悄拉近两家之间的关系。 偶尔的借宿总是让他幸福又快乐，却又在离开之后陷入无法自拔的失落，开始对下一次接触狂热的期待。 他的喜欢一天比一天浓烈，却也一天比一天理智。 应不应该告诉卢荣自己的喜欢是一个难题，庄元怎么解也得不到一个好的答案，他开始犹豫踌躇，面对难题无法下笔，但考试时间一直流逝不会因为他停留。 进了大学，卢荣找到了第一个女朋友。 庄元得知的那一瞬间痛苦到产生了这样也不错的幻觉，卢荣同普通人一样恋爱结婚生子，做一个平凡的人，当一个平凡的父亲，然后随着时间流逝，成为一个讨人喜欢的老头。 只是这些平凡都和自己没有了关系，他陪他从高中到大学，似乎应该点到为止了。 导师的国外项目来得刚好，给了庄元逃避和喘息的机会，他只同父母打了声招呼，便提着包坐上了出国的飞机，全心投入项目之中。 国外的日子忙碌而单调，庄元刻意找了一些相关的外包工作去做，把自己陷于忙碌之中麻痹伤痛，手机也很少拿起，只同父母打上两个越洋电话简单交代一下最近的生活。 他向来有自己的主意，父母从不会插手这个了不起的儿子的事。 但是这天庄元还是从妈妈的嘴里听到了卢荣的消息。 卢荣被甩了，又联系不到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喝酒进了医院。 等到庄元风尘仆仆赶到医院的时候，卢荣正坐在病床上吊水，两个人对视一阵，卢荣才开口问：“你怎么来了？” 庄元叹了口气，想骂一句小没良心的死孩子，但是又舍不得，只坐在他的床边问：“胃还难不难受？” 卢荣摇头，伸手指着庄元的黑眼圈还有冒着胡茬的下巴：“你也不休息一下再来。” “休息什么？我精神好得很。”庄元抹了把脸，许久才问：“为什么突然分手了？我出国的时候不刚刚才在一起吗？” 卢荣一顿，沉默了一会才说：“她说我太幼稚了，不适合。” 庄元忍不住笑了一声，点头附和：“是挺幼稚的，一般大学生都不会因为失恋把自己喝进医院。” 第一次失败的恋爱给卢荣留下了阴影，他总觉得自己不够成熟，不敢开始下一段恋情。而庄元一直待在卢荣身边，无言纵容着他的脾气和幼稚，甚至希望他永远都不要成熟才好。 庄元保研，而卢荣差了点还是需要通过考试，两人的相处模式又回到了高三，庄元用赚的钱在学校外面租了个房子，同卢荣住在一起陪他备考。 卢荣早上起来，揉着眼睛走到客厅发现庄元已经准备好了早餐，正对着镜子打领带。 “今天也要工作？”卢荣问。 庄元应了一声：“我这刚开始创业肯定忙一点，今天要做的题我已经放在桌子上了，晚上我回来检查。” 卢荣打了个哈欠：“知道了庄老师。” 庄元同领带纠缠的手一顿，脸上的笑深了一些。 “晚上回来给你带蛋糕，一个人在家要认真学习。”庄元揉了揉他的头发，看了眼时间就提着包匆匆出门了。 卢荣站在门口扯着声音叫他注意安全，庄元挥了下手表示自己听到了。 还在因为考研头疼的卢荣站在床边看着庄元的背影，突然觉得有点舍不得，高三都是他陪着自己学习一整天，哪里像现在早出晚归。 明明这么忙还要给自己辅导，都说一心不可二用，可庄元总是将这些事情安排得妥妥帖帖，永远也不会出错。 卢荣觉得自己和他差得好远，像南极和北极那么远，但却住在一个屋檐下，同家人一样亲密，缘分真是奇怪的东西。 他坐在桌前挠了挠头发，翻开考研资料，开始认认真真写庄元布置下的作业。 夜深露重，庄元提着蛋糕匆匆上楼，打开家门看见没有开灯的客厅，他叹了一口气，放轻了脚步，不想吵醒房间里应该已经睡着的卢荣。 可他刚刚关门就听见一声呼唤，从沙发上传过来。 庄元一怔，放下手中的蛋糕按亮了夜灯，朝着睡在沙发上刚醒的卢荣走去。 “你回来的好迟。”卢荣一边揉眼睛一边抱怨：“我等你都等睡着了。” 庄元看着他睡眼惺忪的样子，心里柔软的不像话。他伸手把毯子捡起来盖在卢荣身上，温柔说：“困了就去床上睡，在沙发上着凉了怎么办？” 卢荣闭着眼睛含糊说：“你还没有回来啊，我得等你回来。” 又来了，卢荣无意识的温柔又来了。 庄元一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很想给卢荣一个吻，告诉他自己多爱他，问他能不能也喜欢自己一点。 但却又觉得这样就足够了，自己不应该再要求更多。 这样就已经很好了，足够好了。 他压下心里的冲动站起身，提着放在门口的蛋糕过来：“那为了谢谢荣宝等我，今天晚上的蛋糕我就不和你抢了。” 卢荣一下清醒：“真的有蛋糕啊。” 他原以为庄元这么迟回家肯定没时间买蛋糕了。 原以为会取消的礼物却得到，卢荣的高兴同小孩一样简单，推着庄元去洗澡出来一起品尝。 明明说好都是卢荣一个人的蛋糕，还是被两个人分成两半吃进肚子里，消食到深夜才去休息。 考研那天庄元送卢荣到考场，他捏着身边小迷糊的脖子一边嘱咐千万不要紧张，大不了明年再考一次就好了。 卢荣紧张得迷迷糊糊，只会哦哦哦，抓着文具袋僵硬走进了考场。 庄元也没离开，找了个咖啡馆一边处理事情一边等卢荣出来，陪考了两天卢荣解放了，庄元创业公司第一个项目也圆满完成，小赚了一笔。 研究生的生活开始，庄元的公司走上正轨，学校公司两边跑，卢荣为了减轻他的负担主动承担起来做饭的重担，努力研习各类菜谱，想要报答庄元这么多年的学习辅导。 两个人这样的生活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长到庄元买了新房子两个人不用再住出租屋，长到庄元觉得卢荣已经潜移默化接受两个人生活，可以再进一步的时候，小迷糊再次给他带来了重磅消息。 卢荣和那个女孩又复合了。 比起第一次的痛苦，庄元这次只是恍然了一下就恢复了正常，然后再一次地选择用工作和忙碌麻痹自己，不再回两个人住在一起的房子，单方面切断了同卢荣的联系。 有情人总分分合合，可自己却不想当那个旁观者。 卢荣只和女孩复合了三天就分开，理由还是不合适，只是这一次换成了卢荣来说。 “你是个好女孩，没必要一定要缠着和我复合。”卢荣挠了挠头发：“我这些年也没有什么长进，还是跟以前幼稚，我们还是不合适。” 他虽然迟钝又迷糊，这么多年才后知后觉，但总算明白一个及时止损的道理。 送走前任，卢荣给庄元打了个电话，迟迟没有人接。他又打了一个过去，却被人挂断了。挂断之后也没有短信过来，这样的冷落让卢荣无所适从。 他握着手机站了好久，一下红了眼睛，抿着嘴又打了一次。 这次庄元的电话直接关机了。 卢荣想也不想，直接打车去了庄元的公司。 可是公司的人告诉他庄元不在，同自己第一次恋爱一样，庄元又出国了。 卢荣回到家，裹着被子躺在床上给庄元发消息，他一边喝酒一边发，发到后面吸着鼻子流眼泪，骂自己傻/逼，按着语音带着哭腔问庄元什么时候回来。 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卢荣想或许睡一觉庄元就回来了，就同他喝酒进医院时候一样，庄元会立刻飞回来找自己。 小迷糊还抱着一点侥幸，但他睁开眼睛家里还是空荡荡只有自己一个人。 他打了个喷嚏，喉咙被扯痛，窝在被子里还是觉得冷。 手机上庄元还没有回消息，卢荣忍不住又给他发消息，问他可不可以快一点回来。 消息刚刚发出去，就听见了一声提示音从门口传来，庄元拿着手机看他。 卢荣愣愣地看着他越走越近。 庄元把他握着的手机扔到一边，扯开他身上包裹着的被子，伸手去摸他的额头。温度正常，没有发烧。 卢荣感觉到他低头亲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庄元问：“知道我在干什么吗？” 卢荣点头：“你在亲我。” 庄元捧着他的脸问：“知道我为什么亲你吗？” 卢荣点头。 庄元松开他：“知道了就去洗脸刷牙，待会带你出去吃饭。” 卢荣看他起身要走，从后面一下抱住，埋头在他背上闷闷说：“不想出去，不想吃饭。” 庄元叹了口气，转身一把将他抱起来：“你说这么多年你怎么就没一点长进呢？是不是我和叔叔阿姨太惯着你了？” 卢荣搂住他的脖子一个劲摇头掉眼泪。 “行了，别哭了。”庄元看了眼时间：“听话一点，我还想洗个澡睡一会。” 卢荣一下不动了，靠在庄元的脸边小声说：“我也想洗澡，要不要一起洗啊？” 两个人一起洗了个澡，庄元虽然心猿意马，但是路上奔波疲累，只抱着人在床上睡了一觉。等着卢荣醒的时候庄元不在身边，客厅里却有人说话的声音。 他开门就看见自己的床已经被拆成几份正在被人往外搬，而庄元站在一边就看着。 睡醒第一件事，庄元就是把卢荣房间的床弄走，反正也用不到了，留在家里也是碍事，说不好还让这小没良心的有点不应该的侥幸心理。 这么多年遇见卢荣的事，他总算扬眉吐气了一回。这个小混蛋就是老天爷派来折磨人的，就是看不得自己过得太好，偏偏要给人生加点磨难。 庄元想着却也释然，不过是感情坎坷了点，他有钱又聪明，已经比太多人幸运了。 卢荣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有点不敢相信庄元的动作这么快，好气又好笑：“你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 “有什么好说的？房子是我买的。”庄元送走了工人，走过去抱着他：“怎么？现在还想着跟我分床睡？” 卢荣被他抱着往前走，两个人栽倒在沙发上接了个吻，庄元来了精神亲他的耳朵问饿不饿。 卢荣红着脸问今天就要做吗？ 庄元压着他定定说：“十七岁我就想做了，你还要让我推迟多久？” 卢荣一愣：“你怎么十七岁就在想这种事？” 庄元：…… 他懒得同卢荣废话，直接把人抱回了卧室。 草莓的蛋糕是卢荣最喜欢的味道，沾上草莓味的卢荣也是庄元最喜欢的味道。 事后庄元难得点了根烟，回想这些年心想自己还真他妈不容易，多年兄弟终于上位，总算是心愿得偿，人生赢家不过如此而已。 卢荣趴在他身边挪了挪，抓着他的手说：“感觉好奇怪？” 庄元摸了摸他的脸：“开始不是抱着我说舒服吗？” 卢荣脸一下闷进被子里：“你别说了。” 庄元按熄了烟又滑进被子里把人抱住，哄了几句才得到一个吻，烟草的味道发苦，卢荣皱着眉说：“烟味真难闻，嘴里好苦。” “就是让你尝点苦头。”庄元抵着他的额头喃喃道：“要不然你怎么知道这些年我多苦。” 卢荣沉默了一阵，主动去吻庄元的嘴，他讨好地舔了舔庄元的嘴角：“都是我不好，以后都不会了。” 庄元没说话，只是抱紧了卢荣。 过了一段时间，两家父母一起吃了顿饭，庄元直接将事情挑到明面上，两家家长刻意忽视的事情还是没有办法避免，木已成舟也没办法了，心平气和聊了一下午，回到家卢荣才放松下来。 庄元亲了亲他，把买好的钻戒戴上了卢荣的手，两人双手交握拍了张照片。 卢荣盯着看了一阵，总觉得这像个女戒，但戒围又刚好合适，他一脸纠结委婉说：“钻石太大了，做实验不方便。” “没事，不做实验的时候带着。”庄元亲他：“弄丢我就再买个更大的。” 卢荣：…… 庄元：“哦对了，陆思远要是给你晒钻戒，记得把我刚刚拍得照片发过去。我那天看见他在定做戒指，到时候肯定会给你发照片炫耀。” 卢荣：…… 为什么他以前只觉得单丹是装逼怪，没觉得庄元也有问题呢？ 他看着庄元一阵，笑了一声回吻。 “好。” 第74章 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 窗外的天气阴沉，隐隐有雷声传来。陆思远坐在办公室里有些心神不定，不时转头看上一眼，想知道究竟下雨了没有。 车子送去保养还没提，今天出门太迟又没有带伞，原本看着外面的太阳还心存侥幸，没想到临近下班的时候天色还是阴沉了下来。 天气预报居然可恶的准确，陆思远坐在椅子上，已经开始思考离工作大楼最近的便利店到底有没有卖伞。 外面的雨将落未落，下班的时间一到陆思远就起身打卡下班，拎着包一路狂奔，赶上了准点的公交车回家。 回家的时候还得转一道车，陆思远坐在车厢最一排的角落里，看着外面已经开始纷落的雨滴思考自己为什么要在梅雨季节把车送去保养。 手机震动了两下，陆思远拿出来一看，发现是一长串的外地号码，字里行间都透露着我是的广告推销的气息。他一点接通的欲望也没有，直接挂断。 家里的电费水费似乎也要交了，陆思远坐在车上查看了眼余额，直接在手机上又交了费。冰箱里的剩菜已经吃完了，今天这个天气是不能去超市了，单身独居人士更不用奢望家里有人做饭。 他正想着是点外卖还是待会回家路上顺便买点东西回去吃，一个急刹车直接让他撞上了前面的扶手椅。 “草！” 虽然用手挡了一下，但鼻梁还是磕得生疼，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车坏了！都下车都下车！”司机的声音在突然变大的雨声中有些模糊，但陆思远还是听清楚了他的意思。 陆思远捂着鼻子坐在椅子上不敢相信，大雨天没带伞，公交车故障，在一天以内全让他给撞上了。 马的，什么好运气？ 他感觉自己社畜那点脆弱的心理防线马上就要崩溃了。 不能坐公交车，陆思远只能冒雨冲进旁边的地铁站，却发现排队的人已经从地下排到了地上，他只看了一眼就扭头离开。 他陆思远就是从这里跳下去，跑回去，也不可能去排这个地铁长队。 但是他看着天上跟拉了闸往下面浇水一样的雨势又有些望而却步，十块钱一把的廉价透明雨伞挂在手臂上，陆思远深深怀疑这把雨伞究竟能不能抵挡住这场来势汹汹的暴雨。 打车肯定是打不到的，陆思远不用看打车软件都知道自己现在前面应该有几十个人在等。 心理防线好像又崩溃了那么一点点，陆思远深吸一口气打伞冲进了瓢泼的雨里。 马的不就淋雨，谁怕谁啊？ 透明的雨伞遮不了太多，陆思远的皮鞋西裤和衬衣都已经被打湿，手中的提包已经有水珠滴落。 陆思远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如果不是周一开公司大会要求全员西装，他才不会把单女士买的包拿出来用。 他堵着一口气总算要走到前面的公交车站，却发现前面有个老哥比自己还勇，这种大雨天伞也不打还推着两个行李箱。 太强了。 陆思远憋着一口气想要走到这老哥前面去，好看看这位神人长什么样，但刚刚走到他身边，就听见砰地一声，老哥右手的行李箱炸开，衣服散落了一半在外面。 陆思远那点即将崩溃的社畜心理立刻治愈了大半。 原来还有人比自己更倒霉。 陆思远看了眼前方人挤人的公交车站，又看了看在自己已经被淋湿的裤腿，心想算了算了，反正都湿了。 他蹲**帮倒霉老哥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两个人对视的那一瞬间都是一愣。 居然是个帅哥！ 陆思远想着把衣服塞进他手里：“快点收起来，不然会更脏。” 温成杰回神，手忙脚乱把衣服往箱子里塞，在陆思远的帮助下才再次合拢了箱子。 手上的雨伞摇摇晃晃，陆思远原本没有怎么被淋湿的上身也湿透，黑色的头发黏在额头上，被他伸手往后一捋露出白净的额头。 温成杰眼神在他伸手露出的一截白皙手腕上滑过，停在了这张因为雨幕和阴天而愈发白皙的脸上。 嘴唇有点红，濡湿的黑发黏在鬓角，脸颊上还有个小红痣，加上因为雨水有些透明的衬衣，真是…… 温成杰不敢再看，只能摸了把脸上的雨遮掩自己的失态，却发现头上多了一把伞挡住了落下的雨滴。 “你要去公交车站吗？”陆思远冲他一笑：“先过去吧。” 红痣居然长在酒窝上…… 温成杰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说：“好……不，我是要去街对面，那边有人接我，不过我手机没电了，联系不到人。” 他抿了抿嘴小心问：“你可以借我一下手机吗？打个电话。” 背后突然有车经过，一声喇叭让温成杰下意识将陆思远往自己身边拉，淋过雨的身体就这样撞在一起，交换了体温。 车很快路过，陆思远后退一步：“先去公交车站吧，这里车太多了。” 公交车站站满了人，两个人找了个能遮雨的角落站定，陆思远掏出手机递给他。 温成杰很快拨通电话，陆思远无意偷听，往旁边站了一步看着远处雨幕中驶来的公交车。 是自己要坐的那一辆，但是…… 他看着挤在前面抢着上车的人，怀疑自己根本就挤不上车。 社畜心理再次崩溃了一点点。 “谢谢。”温成杰挂了电话见他盯着公交车皱眉，立刻问：“这是你等的车？” 陆思远点头：“对啊，不过挤不上去了。” 他收回手机转头看人：“联系上你朋友了吗？” 温成杰点头：“他马上开车过来，多谢你了。” 陆思远应了一声：“不用，举手之劳而已。” 温成杰还想搭话，可是陆思远垂头看手机没有说话的意思，他又有点不好意思，只能站在风口帮这位因为自己全身湿透的好心帅哥挡住一点风。 熟悉的车牌终于出现在眼前，温成杰伸手打了个招呼，大奔G就在自己的面前停了下来。他转头问：“如果你方便的话，我可以送你回去。” 陆思远下意识推辞：“不用了，我坐公交车也可以的。” “我看公交车很久都没来一辆了，而且你也是因为我才全身淋湿的，我实在有点不好意思。” 这个人生得帅气说话的嗓音又温柔，陆思远看了看越下越大的雨，又看了看他脸上的笑，终于点了头跟着他上了车。 但是陆思远一上车就后悔了，马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就敢上，万一出事怎么办？ 陆思远坐在后座越想越忐忑，手机握在手里开始给卢荣和吕雯发消息，告诉两个人一点自己失联就立刻报警。 位置消息一条一条更新，卢荣的手机在桌上响个不停，庄元路过看了一眼，就拿着手机去拍了正在倒牛奶的卢荣的肩膀。 “你的手机。” 卢荣被他吓了一跳，的牛奶都有些溅落在手背上，他连忙伸出舌头舔了一口抱怨说：“师兄怎么突然从后面拍我肩膀，吓死人了。” 庄元看了眼他的手背，淡淡说：“抱歉，下次不会了。” 卢荣拿过手机一看陆思远的消息就急了，但群里的消息还在更新，他连忙回复。 宝玉：你怎么回事？ 宝玉：在哪里？ 宝玉：别吓人 黛玉：没事，就是下班路上遇见个帅哥 黛玉：然后打伞载了他一程 黛玉：雨特别大，等不到车我就坐他的车回去 宝玉：…… 宝玉：……就这？ 宝玉：就这就这就这就这？ 黛玉：？还要什么? 黛玉：我上了陌生人的车，还不够吗？ 宝玉：……你又不是女的，怕什么？ 黛玉：……有道理 卢荣一边回消息一边抬头看了眼庄元的位置，这才按着屏幕打字抱怨刚刚被魔鬼师兄吓了一跳。 黛玉：就那个本来和我们同届连跳两级走的？ 宝玉：就是他！！！ 宝玉：我导师最近忙，项目都是跟着他做，我真的方了 宝玉：总觉得他看我一眼就骂我一句傻/逼 黛玉：……倒也不至于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车已经开到了陆思远家附近。温成杰看了眼外面的雨幕转头问：“你们小区可以开车进去吗？” 陆思远按熄手机连忙道：“不用了，几步路我自己走进去就好了。” “在同女朋友聊天？在催你回去？”温成杰笑着问：“我看你一直在看手机。” 陆思远一怔，随即摇头：“不是，我没女朋友，只是在和朋友聊天而已。” “这样啊。”温成杰抿了抿嘴。 原来还没有女朋友，那么男朋友…… 他晃了晃头，目送着陆思远下了车打着那把透明雨伞往里走，蓝色衬衣被黑色皮带扎紧，有些纤细的腰身在风雨中有些模糊。 温成杰忍不住想，好像太瘦了一点。 司机出声问：“老板，现在可以走了吗？” 温成杰回神，点头：“走吧，先去准备好的房子里。” 他一顿又说：“对了，你手机借我一下， 刚刚那个人的电话号码我得存一下。” 陆思远回到家洗了个澡，吕雯的电话才姗姗来迟。 “没事吧？”吕雯的电话有些慵懒。 陆思远一边擦头发一边说：“没事，我刚刚洗澡。” 吕雯在床上翻了个身：“没事就行，我一看群里那么多消息还以为出什么事情了。” “我一个男的能出什么事啊？”陆思远笑了笑：“今天又加班？” “没。”吕雯说着突然捂住了话筒，同准备上床的男人做了安静的口型。男人握住她的手吻了吻，吕雯一笑继续对电话里说：“今天休息，好不容易升职了，我怎么也得以权谋私给自己放个假吧。对了，你们公司今天开会你没什么事吧。” 陆思远：“跟我没关系，听说是总公司大老板的少爷空降过来当总裁，开会说了一下人事调动，同设计部没关系，而且我才升职，更不可能有关系了。” “那就行。” 两个人扯了两句陆思远就挂了电话，吕雯将手机扔到一边，同附身过来的男人接了个绵长的吻。 “谁的电话？” 吕雯捋了捋头发懒懒道：“一个好朋友而已。” - 第二天还是阴天，陆思远到公司的时候正巧遇见新总裁过来，前呼后拥一大群人，他没那个心思凑热闹，转身就进了电梯。 在办公室摸了一上午的鱼，陆思远的手机突然一亮，他原以为是垃圾短信，拿过来一看却发现是个陌生号的短信。 是昨天遇见的那个帅哥问自己有没有时间，想请自己吃个饭。 陆思远眉头一皱，心想请自己吃饭干什么，随手帮个忙而已。 他端着水杯一边想拒绝的话一边走，面前的自动门一开转弯直接同人撞了个满怀。 “不好意思，我……” 陆思远一抬头愣住了。 面前的人一身裁剪得当的西装，头发用发胶梳得整整齐齐，同昨天雨里狼狈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但帅还是一样的。 温成杰也看着面前卫衣牛仔裤蓬松头发的陆思远愣了愣，心想看上去真嫩。 “是你……” 两个人异口同声又同时停住。 温成杰看着他胸口的工牌，念出他的名字：“陆思远……设计师。” “您是……” 温成杰伸出手：“自我介绍一下，我姓温，温成杰，刚刚上任的……” “新总裁？”陆思远一顿，整个人一下绷紧紧张说：“我之前不知道，刚刚真是不好意思。” 温成杰一笑：“没事。” 他看了眼手表，抬头说：“到了午饭时间了，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请你吃顿饭，昨天真的非常感谢。” 陆思远这下想拒绝也不行了，只能点头说：“您太客气了，这是我的荣幸。” …… …… …… 床边的闹钟响了起来，陆思远努力睁开眼，在被子踢了温成杰一脚：“你的手机闹钟。” 温成杰伸手关了，揉了揉眼睛又把旁边的陆思远抱进怀里蹭了蹭：“再睡会。” 陆思远应了一声，闭眼睛又躺了一会，闷闷说：“我刚刚做了个梦。” “什么梦？”温成杰手往下摸，“春/梦？要不要我帮你解决一下……” 陆思远拍了把他的手：“我梦到我没遇见你，去学了美术后来学了设计，然后跟你在公司里遇见了，你是总裁我是职员，然后……” 陆思远一顿，睁开眼按住自己屁/股上的手说：“温成杰，你的手在干什么？” “配合你啊。”温成杰的手捏了捏，“不说你是职员我是老板吗？办公室恋情，老板的要求你都要做到，所以现在……” 他一翻身压在陆思远身上：“老板觉得有点想要，你应不应该满足一下？” 陆思远：…… 陆思远：“起来，让我去洗个澡刷个牙再说。” 温成杰一下来了精神，抱着陆思远就往浴室走：“我和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