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男神的化妆师后[娱乐圈]》作者：宋栖之
　　文案：
　　化妆师林间因为直播仿妆影帝文初寒而备受关注，直播间人气爆棚，他直言连文初寒眼睛有多少根睫毛他都一清二楚。
　　文初寒粉丝到达现场：哪来的辣鸡博主，少蹭我们哥哥热度！
　　很快，文初寒本尊出现，在微博上转发了直播视频：请问谁有这个化妆师的联系方式？
　　粉丝：律师函警告。
　　没过多久，话题#文初寒换私人化妆师#登上热搜，文初寒发微博：给你个机会，来数数我睫毛有多少根@林间
　　粉丝：？
　　***
　　早前林间就听别的同事说了，文初寒是娱乐圈里脾气非常古怪、很难伺候的男明星，跟他合作的化妆师没有不被他喷的。
　　而林间则在圈内是公认的脾气好、从不拒绝客户任何要求的保姆级化妆师，跟他合作过的艺人、模特没有不夸他的
　　两人合作一段时间后，粉丝问对对方的评价
　　林间：不知道是谁说他脾气不好，明明又温柔又贴心，一哄就开心
　　文初寒：谁给他贴的从不拒绝的标签？这四个字仿佛在嘲笑我，几年前他明明连我的告白都敢拒绝（呵呵
　　*双向暗恋，箭头非常粗，受猛吃回头草
　　*化妆师受（林间）×影帝攻（文初寒）
　　*攻受为高中同学，伪破镜重圆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励志人生 甜文 时尚流行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间，文初寒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每天都可以摸到男神的脸
　　立意：朝着梦想的方向努力前进，坚持不懈，总有一天可以达到自己的目标

第1章 
　　演播室后台的单人化妆间里，齐耳短发的女化妆师赵璐正在小心翼翼地给文初寒调粉底。
　　她是前两天刚刚被叫到文初寒身边的，听说在她之前，好几位圈里地位不低的化妆师都被这位脾气一向不太好的爷喷过，嫌这嫌那，审美不怎么样要求倒是挺多，活像是无理取闹的甲方。人家受不了这气，给的再多也不伺候了，这才轮到了她。
　　只是就连给艺人化妆有过五年经验的老手，昨晚的明星晚宴活动结束后，她还是被文初寒给骂了一顿。
　　昨天白天有个媒体采访，文初寒要求给他化得自然一点。赵璐自认为自己是以给网红博主们化护肤品广告中的“使用前”VS“使用后”而出名的，素颜妆她最有自信，然而采访结束后文初寒却说刚刚脸干得像要裂开了，他说既然你对自己的妆这么有自信，不如直接用胶水糊，焊个韩式半永久算了。
　　晚上的晚宴她吸取教训，重新给他做了妆前保湿，用的是滋润款的粉底，只是没想到，文初寒这张脸比它主人的心情还要变化无常，白天还嫌太干，晚上的活动场地空调开得足，晚宴进行到一半，文初寒一张脸已经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了。
　　看直播的粉丝说他硬拗油腻人设，戏称这么多年来只有他喷化妆师，终于有一回也被化妆师整了，并且剪出一小段视频，加上BGM，配上标题：How 油 like that。
　　文初寒盯着自己的超话里粉丝给他P的猪刚鬣表情包，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怕自己做出有损艺人人设形象的事情，他决定还是先不要上网比较好。
　　他把手机放化妆台上，看了眼坐在旁边的经纪人吴轩，见他手机屏幕上闪过好多滚动的弹幕，觉得很意外：“你还看直播？”
　　“啊？”吴轩抬起头，说，“哦，首页推上来一个化妆直播，我看直播间名字上有你，就看看。”
　　说着，他把蓝牙耳机摘了下来，手机立在化妆台的手机支架上。那支架还是吴轩特意找人定制的，普通的支架这位爷嫌角度不好看得脖子痛。
　　文初寒看到屏幕里背景一片白，中间坐着一个短发女生，旁边一个戴着口罩的男化妆师正在给他上粉底。
　　赵璐调完了粉底，正在找刷子，看了眼放在台子上的手机，有些惊讶地说：“啊，是他。”
　　“你认识？”吴轩问。
　　“最近很火啊他。”赵璐点点头，解释，“是个美妆博主，做过挺多给素人仿妆明星的，特别像。我看过几个他的视频，确实挺专业的。”
　　文初寒对这些不感兴趣，催她赶紧上底妆。手机里声音传了出来：“上一个视频发出去之后，我收到了不少骂我的留言。”
　　乍一听到这个声音，文初寒一下子愣住了，回忆深处有股久违的熟悉感慢慢涌上心头，情不自禁地微微皱了皱眉头。正在他给上粉底的赵璐捕捉到了他这一细微的表情，以为自己哪里又惹他不高兴，心有余悸地问：“怎么了？”
　　“没。”文初寒盯着屏幕，脑中思绪万千，“你继续。”
　　“说我视频剪辑，不是同一个人化妆的有；说我仿妆太浓，简直就是在人脸上画五官的有；说我只会仿女明星的有；只会找跟明星骨相差不多的有。”化妆师说到这里，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镜头，“这些我都能接受，那些说我仿得完全不像的……我建议你眼睛不需要就捐给有用的人。”
　　口罩遮住了他下半张脸，他一双眼睛漂亮得让人很难不注意到，里边却不含什么感情，冷冰冰的，仿佛透过屏幕，他看到了那些无理取闹的粉丝。他接着说：“所以今天，我接受了你们的挑战，我找了个女生，化男明星，以直播的形式。”
　　“哦。”吴轩恍然大悟，看向文初寒，“他要仿你啊。”
　　赵璐给他上完粉底，直播里男化妆师也上完了底妆。
　　“我的长相很大众化吗？”文初寒问两人。
　　赵璐不敢说话，吴轩说了句公道话：“要是人人都长你这样，中华男儿可以普遍自信地站起来了。”
　　直播里，化妆师已经在一根根给女生描绘眉毛的毛流了。他的手非常稳，画出来的线条极其流畅，看不见一丝抖动。化妆师还自嘲道：“今天刚开播还有人问我哪里来的自信仿文初寒……”
　　他说完，朝着镜头笑了一声，一双眼睛微微含了些不太明显的笑意，声音也低了些：“我对他太了解了，他眼睛上有多少根睫毛我都一清二楚。”
　　“哟，这牛吹得。”吴轩觉得这化妆师说话太不知天高地厚，“我跟他五年我都不知道。”
　　他一看弹幕，果然有一半是在骂他吹牛的。
　　【可别是搞什么节目效果吧呵呵】
　　【谁给他的自信啊？话说这谁？】
　　【无语，谁火蹭谁是吗？】
　　【女明星蹭光了，开始找男明星了？】
　　这弹幕寒味十足，吴轩好奇看了眼前边的ID，果然好几个都是文初寒的粉丝。
　　赵璐给文初寒画眉时，注意到他眉头一直紧锁着，忍了忍才鼓起勇气跟他说：“眉毛皱着画不了。”
　　“哦。”文初寒舒展眉毛，心里的疑惑却渐增。
　　这个人的声音……很熟悉。尤其那双眼睛，是文初寒少年往事开始的起点，也是赐予他痛苦的根源。
　　可是他的说话方式，却让文初寒觉得和回忆中的人相差甚远。
　　但是他的记忆已经是八年前的记忆，别说对方，就连自己也变了很多。
　　赵璐刚给他画完一边眉毛，他又皱起了眉。赵璐心里叹了口气，不得不再次提醒他：“哥，另一边还没画完。”
　　文初寒却像是没听见般，他拿起刚刚放在一边的手机，之前在超话看图片还没退出去，一刷新，正好刷到一条粉丝转发这个直播间的动态，顺着链接点进去，直播页面跳了出来。
　　化妆师正在认真化妆，下边的弹幕区却被文初寒的粉丝给挤满了。
　　【什么情况？这个直播为什么会转到超话来？】
　　【仿寒？等等，坐着的那个是女生吧？】
　　【这博主纯属钓鱼，文初寒的粉丝都被引流过来了】
　　【大家别看了，别给他直播间增加人气！】
　　【真会蹭热度啊，这脸仿文初寒？建议下回投胎选对漂亮的父母】
　　【前边的，攻击人家长相就太恶心了吧？】
　　【上边的你说你马呢？不爱看滚，非得留下点垃圾吗？】
　　【文初寒粉丝就这素质？果然粉随正主了】
　　【蹭热度还这么有理，见识了，直接举报拉黑，辣鸡博主别再出现在我首页了】
　　“虽然他说话我不爱听。”吴轩还在一边咂嘴，“但说实话人也没蹭什么热度，有些粉丝说得太难听了。”
　　“是。”文初寒动动手指，直接转发了这条直播动态。
　　吴轩把他的微博设为了特别关心，他一发这边就弹窗显示了，还一下显示两条。
　　【文初寒正在看@风华工作室wood直播，快来围观啊~】
　　【@文初寒  转发了一条动态：请问谁有这个化妆师的联系方式？[微笑]】
　　吴轩快速地扫了一眼他发的东西，震惊了：“你干嘛？”
　　“没干嘛。”文初寒继续看直播，“问问而已。”
　　“问问？那你转发？”吴轩瞪大眼睛，“人又没得罪你，化个仿妆都不行？”
　　文初寒被他的语气问得莫名其妙：“什么不行？我就想联系他，又没说不让他仿妆。”
　　赵璐给他画眼影的手一抖，心里咯噔一下。他联系一个化妆的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
　　她才刚来几天就要被劝退了吗？！
　　“那你发个微笑？”吴轩看他被自己骂得一脸懵，心里一梗，忘了文初寒这个2G选手还停留在十年前扣扣聊天室里发微笑说你是GG还是MM的阶段。
　　他一看弹幕区，果然如他所料，有了正主撑腰，粉丝们的走向更加迷幻了。
　　【寒今晚不是要录节目？怎么在看美妆直播？】
　　【这是……这段时间换了太多化妆师，寒已经到了在美妆圈招人的地步了吗？】
　　【前边的有眼睛吗？寒这明明是在警告他】
　　【律师函警告，建议博主及时止损】
　　【草，还真被他钓到了，祝今晚博主吃方便面必没有调料】
　　【赶紧举报，好好一个姑娘被他化得男不男女不女】
　　【你寒粉丝有病？仿个妆还律师函？你们是要做太平洋网络警察吗？】
　　【弹幕寒量超标，快跑】
　　“他们在说些什么东西。”文初寒看着弹幕区的评论，看不下去，亲自发了一条评论：
　　【都别骂他】
　　谁知道他这条又被粉丝误解了。
　　【寒说了别骂了，等他处理】
　　【大家别给寒招黑了！直接一条龙举报就是了！】
　　【已举报，拜拜了您嘞】
　　【这人看谁火就蹭谁热度，早看不惯了，终于有人来收拾他，爽】
　　“你快住手吧哥！”吴轩看他越描越黑，俨然有一种马上就要跟他“你我法庭上见”的意思，人都慌了，“你退出来，别看了，别带节奏了。”
　　“我带什么节奏。”文初寒很不满他的说辞，但还是乖乖地退出直播间，紧接着找到这个博主的主页，点进聊天，给他发了一条私人消息。
　　【看到这条私信，告诉我你的联系方式】
　　赵璐跟他离得近，一眼就瞄到他发出去的这条消息，心里那点希望彻底破碎了。果然自己还是要被换了。
　　心疼自己的同时，她不忘心里吐槽，你寒还是你寒，这找人办事的态度也太不客气了，连句招呼都没有，上来就是命令句。
　　“对了，这化妆师叫什么？”文初寒发完才想起来问这个。
　　“名字不知道。”吴轩也从直播退出去了，点进这个化妆师的主页看了一眼，发现他的微博评论区，粉丝都喊他小吴，“姓吴。跟我是本家。”
　　“吴？是口天吴？”文初寒一怔，刚刚浑身的激情一瞬间因为一个字而冷了下来。
　　“……”吴轩表情麻了，“我伺候了你五年，你今天才知道我姓口天吴？”
　　文初寒却没心情管他到底是哪个吴，他像是失去了力气般，双肩无力地耷了下来，叹了口气。
　　果然不是他。

第2章 
　　林间这场直播完全是脑子一时抽了，才会想要跟网友证明自己的实力。
　　虽说作为一个圈内名师带出来的化妆师，但刚开始工作那会儿林间经历过不少起起落落。他刚学化妆就是走的剧组影视化妆师的方向，谁知道剧组水太深，关系户又是一大堆，他一身干干净净地进来，没拿到什么好处，出去的时候反倒是蹚了一身的泥。
　　剧组混得不行，他接着想走比赛拿奖的路线，那会儿国外美妆风很大，受欧美妆容影响的化妆师比较多，他是其中一个。全国各地的大小化妆比赛参加了不少，只是他当时的思想放在现在或许能称得上是潮流前卫，但在六七年前对于迷恋日韩妆系的国人来说普遍没有欣赏的水准，因此拿到名次的机会也很少。
　　但很有幸的是，某次的比赛现场，他得到了当时当任评委刘风华老师的赏识，并且受邀加入了他的个人工作室，成为了一名签约化妆师。
　　加入工作室之后他有了被推荐给其他客户的机会，渐渐地自己手下的常客也多了起来，认识了一些知名摄影师后，他也逐渐能接到一二线时尚杂志的拍摄工作。
　　前两年网络直播的风头逐渐起来，林间本来就不太愿意把自己的样貌展现在大众视野里，原本是无意凑热闹，只是有一回他找了个模特练技术，模特问能不能把她画得跟某女明星一样，林间说可以试试。这一试，林间发现自己仿妆的技术还不错。
　　接连发了不少仿妆视频，他在社交平台上也积累了不少粉丝。但好评的同时，也有一些故意找茬的黑粉。昨天他忙到凌晨两点，睡前看了一下网友留言，看到一条恶评：
　　【圈里有名的女明星都给你蹭完了，接下来是不是就该向男星出手了？我先期待一下你的文初寒仿妆】
　　这么些年下来他早就对恶评免疫了，但这一条还是触动了他的心，无他，因为文初寒这三个字。
　　这个只要一提起，就能让他五脏六腑都泛着疼的名字。
　　因此，他开了这个直播。
　　他工作时一向专注，加上直播总共也就他跟模特两个人加上一台摄像机，他根本看不到网友发的弹幕，自然也并不知道正主从这里经过了一趟的事。
　　等他把眼睛和鼻子修容做完后，女模特的脸已经有九分相似了。
　　“他眼尾稍稍有些上扬，眼窝比较深邃，睫毛的话因为小姐姐本身睫毛条件不错，就不再用假睫毛。”他继续把脸部修容做完，朝镜头说，“其实现在已经差不多了，然后等我们一下，我们搞一下造型。”
　　模特本身就是短发，虽然不及文初寒那么短，林间只好根据模特头发的长度，将刘海中分，做了一个狼尾鲻鱼头的发型，再配了一副金丝镜框。
　　弄完造型之后，林间打量模特，一时间有些恍惚。
　　文初寒的脸，电视里、电影院、海报上、网络图片上他不知道看过多少遍了，但他每回回想起来，浮现在脑袋里的却是一张十七岁少年尚带着青涩的脸。
　　带着笑，是朝他笑。
　　重新回到镜头前，林间总算有时间看弹幕了。他记忆力不错，礼貌地笑了一声，说：“微博ID为‘草莓味寒妹’‘带我上月球MM’‘铁汁是我412’这三位网友，你们说我吹牛，现在能不能出来评论一下，我的技术到底怎么样？你们满意吗？”
　　直播评论区的弹幕滚动的速度越来越快，之前那些骂他的人都消失不见了。
　　【啊啊啊啊我的天哪我刚刚真以为本人来了！】
　　【太像了太像了，这是换了头吧】
　　【卧槽……我收回之前的话，他好像还真有点本事】
　　【救命这个造型太惊艳了！一人血书求庄月姐给他弄一下这个发型！】
　　【前边的，几天没上网了？庄月已经跑了，现在他身边的是赵璐！】
　　【我的妈我冲了，太欲了】
　　【刚刚的寒粉怎么都不见啦？不是挺嚣张的吗？】
　　【小吴太厉害了，请问哪里可以买到您的手？】
　　【草，寒还在吗！这么厉害的化妆师你怎么舍得挂他！】
　　“手不卖，可以试试寄头。”林间随意地回复一条弹幕，“我带这个姐姐去拍照了，那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结束了，大家下次再见。”
　　他关闭直播前，看到了最后一条弹幕，心说什么挂不挂的。结果等退出直播界面，回到他这一条直播微博，他点开评论区，整个人僵在原地。
　　排在最前边的两条评论：
　　@文初寒：请问谁有这个化妆师的联系方式？[微笑]
　　@文初寒：都别骂他
　　直播发的弹幕都会同步记录在这条动态的评论区里。
　　这是什么？高仿吗？现在的高仿已经出神入化到连闪着红光的铁锈V都能仿了吗？
　　他根本不敢去想这是不是对方的账号，举着手机，脑子里一片空白，感觉刚刚怼网友都没有这会儿的冲击力大。
　　模特小姐姐拍了拍他，问：“现在拍照？”
　　“啊，是。”林间收起手机，把人从化妆室带出来，喊了个摄影师带她去拍照。
　　最近工作室几个化妆师刚从剧组回来，今天工作室里难得挺热闹，林间去到三楼的卫生间，发现里边已经有人了，便站在门外等候。
　　等着的时候，他鼓起勇气，重新打开微博，点进文初寒的个人主页，果然看到了他二十分钟前的最新微博，正是转发了自己的那条直播动态。
　　他为什么会来看这个直播？他看了多久？他认出自己了吗？他又会怎么想？
　　还有……
　　他为什么留了一句“都别骂他”的评论？直播间里骂人的太多了，他是在维护自己吗？
　　可是……他有什么理由为自己说话？
　　仅仅几秒钟，林间脑海里闪过无数个乱七八糟的想法，他紧张得捏着手机的手掌都微微出汗了，最后归结于自己或许是在自作多情——
　　对方可能只是无意中点了进来，看到了这个直播而已。发现自己在蹭他热度，随手警告了一下。
　　毕竟他关注他这么多年，文初寒确实算得上不好惹的明星之一，谁得罪了他他从不憋屈，一定是正面硬刚。
　　但接下来，一条私信通知却让他不得不多想。
　　【看到这条私信，告诉我你的联系方式】
　　他刚刚平复下来的心情，像是过山车般，因为这一句话，心脏重新剧烈跳动起来。
　　不管他到底是不是要骂他，亦或者真的想联系他，林间根本不可能拒绝他的要求。
　　认出来也好，没认出来也罢，林间心甘情愿。
　　他低头编辑消息，刚把个人信息发过去，卫生间里传来了冲水声。他收起手机，刚要进去，却听到里边传来两人的交谈声。
　　大概也根本不想避人，隔着一扇门，林间都听清了他们的对话。
　　“你还别说，人家这回还真引起了明星注意，我看他这一小时粉丝涨了十几万。”
　　“你蠢？文初寒什么人？用得罪他来引流，这事也就他干得出来，但凡跟文初寒这个人接触过一次，也不会这么断送自己前途。你等着看，他这么一搞，接下来还有谁敢找他。”
　　“他最近接的这几单都快赶得上底下刚签进来的那几个小半年的收入了，要不是今天他亲身示范什么叫翻车，我都想去混混自媒体了。”
　　“你大可不必。你跟他又不一样，他一个高中毕业、大学都没上的混混，在不知道哪里的小作坊里学了点皮毛就真以为自己是专业化妆师了，真当钱好赚呢？跟风造势，也就是糊弄糊弄傻子罢了，今天这个不傻，这不就翻车了么。”
　　林间面无表情地听了个全部，正要转身离开，一回头，却看到刚刚的女模特一脸气愤地正要推门进去。
　　林间被她吓一跳，赶紧把她拉走，让她别出声。
　　“他们骂你！居然还在背后对别人指指点点，真不要脸！”直到进了会客室，她才骂道。
　　女模特脸上妆还没卸，顶着一张神似文初寒的脸替自己说话。仿佛勾起了回忆深处埋藏已久的心事，林间有刹那间的失神。
　　“你这么生气干嘛，我都没说什么。”林间好笑地说。
　　“他们就是欺负你脾气好！”女模特气得咬牙。
　　林间这两年事业迅速发展，除了自身实力之外，很大一个原因是他脾气好，从不拒绝客户任何要求。只要你能提，不管多么无理，他就一定想方设法满足你，并且毫无怨言。
　　刚刚交谈的那两个人是工作室签了十多年的王牌化妆师，一向看不起新人，自诩清高，今天这番话，在林间刚进工作室的时候，已经不知道听了多少回了，耳朵早就起茧了。
　　骂归骂，工作室的化妆师之间一般没有工作联系，最多也就是在客户方面使绊子。但以林间目前的人脉来看，他们早已经对他造成不了什么威胁，因此他也就根本不放在心上。
　　他安慰女模特：“他们就过过嘴瘾，碍不着我什么。别操心我了，你可以回去了，路上注意安全。”
　　“哦。那今天谢谢您啊。”女模特跟他道谢，说下回请他吃饭。
　　林间一个人在会客室单独待了一会儿，没忍住，又看了看自己和文初寒的聊天框，内心期待又紧张地等着对方的回复。
　　然而，他等了足足两天，都没有任何回音。

第3章 
　　林间没等到文初寒的回复，却等来了《听风说》剧组造型统筹助理发过来的消息。
　　【是这样的林老师，之前我们联系的时候本来已经定下了是您，但张宇老师昨天也联系了我们，说他也有意愿跟组，二位都是同一个工作室的，我们需要您二位内部商讨一下，再确定一下最终的人选告知我们。】
　　林间看到这条消息，内心一慌。
　　《听风说》是一部根据IP改编的现代悬疑电影，目前演员已经全部官宣，过段时间要开机。林间原本对于剧组是望而却步的状态，但这部电影的统筹却主动地找到了他，说造型指导看过了他上个月《SOUNDS》杂志人物封面的作品很喜欢，想邀请他来剧组做男二的化妆师。
　　那期人物封面因为造型大胆奔放曾经上了热搜，林间收到了不少好评。而让他决心要去的根本原因，是因为在这部电影里，文初寒是男主演。
　　电影剧组的化妆模式不同于电视剧，所有演员都在现场出妆，这也就意味着没有那么严格的层级管理，化妆师只需要盯好自己负责的演员就好。这对于林间来说是个很好的近距离接触文初寒的机会。
　　他曾经幻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够真的站在文初寒身边，让他注意到自己，但目前为止他还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光是前几天的直播，他都觉得像是一场梦，而那条私信，更像是文初寒偶然间的无意举措，对方根本没放在心上，但林间却因此失眠了两个晚上。
　　这个机会难得，他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才换来，对他来说无比珍贵。林间自得知消息后就一直期待着，但他没想到，张宇竟然会插一脚。
　　张宇便是前两天在卫生间说他“跟风造势、糊弄傻子”的化妆师，他成名十多年，一直都是古装剧组的常驻人物。这次他莫名其妙来跟他抢资源，摆明了是想跟他过不去。
　　林间自认为自己在行业里得罪的人不少，但工作室里他一向都是能忍则忍，一是感谢当年刘风华老师的知遇之恩，二是工作室的资源都是从上往下分配，得罪了上边的几个化妆师，他们随便动动手脚，就只能在工作室看大门。
　　以往张宇看不惯自己，最多也就是行为上轻蔑不屑了些，这还是他头一回跟自己明晃晃地抢东西。放在以前，林间好脾气地让他就算了，但这次的机会，林间是怎么都不可能让给他的。
　　他知道张宇不可能在微信上跟他聊，干脆去了工作室一趟。
　　会客室里，林间心情很烦躁，但仍旧要端着一副风度翩翩的模样，他不喜欢，面部却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
　　“统筹助理发的消息我看了，您也要去《听风说》？”林间在他对面坐下，看着对方翘着二郎腿看手机，态度傲慢，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对啊。”张宇眼睛仍旧盯在手机屏幕上，语气非常轻慢。
　　“您不是只做古装造型吗？”林间压着火。
　　“想尝试尝试新的东西不行吗？”张宇终于放下了手机，抽空看了他一眼，眼里是嘲笑，“你不也跟着搞什么直播了吗？”
　　林间控制住面部表情，会议桌下边，手握成拳，指甲在掌心狠狠地掐着。
　　“再说了。”张宇笑了一声，看着他说，“你应该知道这部电影文初寒是男主，你上回都那么得罪人家了……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林间勉强扯出微笑：“我不知道我怎么得罪他了。”
　　“哦，他脾气什么时候变这么好？没追究你？”张宇轻蔑地笑道，“你做你的直播，轻松捞钱就好了，再说了，剧组这活你都多少年没干了？需要我提醒一下你吗？”
　　林间因为他这句话，心里那道防线彻底崩溃了。
　　他伸手紧紧地抓住椅子扶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冷静些：“你想要什么。”
　　“早这么说我哪至于跟你废这么多话。”张宇以胜利者的姿态看他，将他受挫的表情看得津津有味，“刘老最近要回来一趟，你知道为什么事吧。”
　　这些年刘风华老师基本上都在国外，他将工作室交给手下的人打理，自己很少管这边的事务，而这张宇又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老狐狸，底下的化妆师基本上都看他脸色说话做事，这地方俨然成了他的地盘。
　　这回刘老回来，是要商议工作室管理权的问题，工作室里有能力的人越来越多，这是要提拔骨干人物，把上边的管理层压一压。
　　“你想要我怎么做。”林间死死地盯着他问。
　　“很简单。”张宇上半身前倾，目光精明，“反正你如今人脉广，路子多，离了工作室也一样活得风生水起。”
　　林间心一沉。这老东西是要逼自己走。
　　“当然了，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张宇朝他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你想继续留在工作室我当然也欢迎。”
　　没有这次，张宇必定还有下次为难他的时候。但林间却不可能把这个机会拱手让人。
　　张宇吃准了林间目前的处境，如今能这么胸有成竹，是林间踏进这个会客室第一秒就暴露出来的破绽。
　　林间暗自吐了口气，缓缓说道：“我在工作室五年了，也待得够久了。”
　　张宇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是啊，你喜欢改变，我还是更倾向于做好本职工作。”
　　见这是谈拢了，林间起身，头也不回地说道：“尽快把解约合同拟好，我签完剧组合同会过来解约。”
　　“没问题。”张宇的声音响在身后。
　　林间走后，隔壁茶水间的韩峰才上前来，走进会客室：“这是搞定了？”
　　“我原本以为他挺聪明，没想到还是蠢。”张宇指尖夹着未点燃的烟，暧昧不清地说道，“我就试探他一下，没想到他真要去，既然他自己这么急着送，咱也拦不住。”
　　*
　　赵璐提心吊胆了两天，她本来以为自己很快就要卷铺盖走人，谁知道这两天安排的满满的商业活动，文初寒居然没有再骂过她一回，最多也就是抱怨了一句眼线画得他眼睛痒。
　　这天线上的直播活动结束已经是半夜十一点了，司机把人送到宾馆，吴轩在一边拍拍他：“辛苦了，明天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让营养师明天也休息一下吧。”文初寒一边摆手拒绝了赵璐给他卸妆，一边说，“我明天不想被铃声吵醒，结果接通了是提醒我吃早饭。”
　　“行行行，我等会儿就跟他说。”吴轩知道他累了，没有勉强他。
　　回到宾馆房间，文初寒用赵璐给的卸妆油把脸洗了，冲过澡后躺在床上的那一刻，眼睛一闭几乎就要睡着。
　　这两天工作安排比较满，基本上除了吃饭喝水没有停。虽说他早已习惯这么高强度的工作，但毕竟年纪大了，没有以前那么有活力了。
　　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他想起来今晚睡前的活动还没完成，于是又挣扎着摸到了手机，打开了微博，顺利地摸进了超话。
　　这两天他没空刷微博，不知道自己前两天的那句话引发了粉丝们不同的声音。在直播结束后，有部分粉丝仍然在喷化妆师，而有另一小部分的粉丝却试图站出来为化妆师说话。
　　比如文初寒这会儿刷到的一条微博。
　　@香葱苏打饼：六年前有幸在剧组当过群演，当时就是@风华工作室wood给我画的妆！我可喜欢了，晚上睡觉前都不敢卸妆，拍了好几百张照片。他很温柔，还特别帅！给你们看看我妈妈拍的他和我[图片]
　　文初寒本来要划过去这一条，但小图里的人却吸引了他的目光。放大后，能看到一张五官优秀的侧脸，男生低着头在给女孩化妆，没注意到旁边有人在拍他。
　　如果说声音只是勾起了文初寒遥远的回忆，那这半张脸，是直接把他带回了八年前的那个夏天。
　　八年前，十月，是文初寒的十七岁生日。
　　午休时间，他订的蛋糕送到了教室，几个朋友一边递礼物一边就把蛋糕分了。
　　直到那个总喜欢穿白T恤的男生进来，朋友坏笑着拱他手臂：“诶，他来了。”
　　文初寒看过去，目光随着他的身影，定在他的位置上。
　　“你别老看他。”朋友笑着说，“被你注意到自己在偷看，人家又要害羞。”
　　“吃你的。”
　　文初寒切下一大块蛋糕，用叉子把其他地方的几块草莓都放在这一块上，不顾朋友的哄笑打趣，朝着他的方向走过去。
　　把蛋糕递给他，文初寒站在他课桌面前，弯着腰笑着求他：“今天我生日，赏个脸呗。”
　　接着如意料之中一样，看到他看自己时躲闪的眼神，以及那句含着真诚又格外羞涩的“生日快乐”，文初寒心里仿佛被蜜罐浸过，五脏六腑都泛着甜。
　　文初寒疲惫的大脑瞬间清醒，甚至因为心跳的加快而愈发兴奋。这个化妆师不是姓吴吗？他后来改名字了？
　　文初寒保存了这张图片，点进这条动态艾特的账号，迅速点开了私聊页面。
　　对方在两天前回复了他，但内容却让文初寒微微愣住了——
　　这个傻子，问他一句联系方式，他把自己的身份证号、住址、工作室地址、紧急联系人甚至是年收入都详尽地写了上去。
　　这是恨不得让他发律师函吗！
　　文初寒往上滑到最前，却发现名字下边的第一行，有一项不太重要的信息排在了最靠前的位置：
　　婚姻状况：未婚、无对象

第4章 
　　林间这一天过得不太顺心。
　　从工作室回来之后，他联系了统筹助理，跟她说明了情况。助理跟张宇沟通过后，这才真的把这份工作安心交给了他。
　　虽然拿回了自己的工作，但好歹在工作室五年时间，以往不管有没有工作，后背都有个靠山。而脱离了工作室，自己就真的成了自由化妆师了。
　　晚上洗漱后，林间照常在睡前刷微博，微信忽然弹出来来自张宇的消息。
　　【合同拟好了，你先看一下，没问题明天过来签】
　　工作室当年跟他签的合同比较自由，既没什么严格的霸王条款，也没有高额的违约金。而他的合同一年一签，到今年也快要到期了，他主动提前解约，反倒还省事。
　　他粗略看了眼，没多大问题，便回了句“可以”过去。
　　张宇自五年前跟他加了好友以来，这还是头一回跟他说话。林间皱着眉退出跟他的聊天框。
　　正在他放下手机要睡，屏幕上忽然又弹出来一条来自微博的消息。有人私信了他。
　　林间看到屏幕顶端弹出来的那三个字，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他揉了揉眼睛，那条通知已经消失了，林间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握着手机，紧张地打开微博。
　　他等了两天都没有得到回复，就在刚刚，文初寒回复他了。
　　【是不是还少了工作经历这一项？】
　　林间因为激动，脸颊微微泛着红，他抿着下唇，盯着这行字，心里想了很多。
　　这是他本人发的吗？还是他的经纪人？他为什么想知道自己的工作经历？是真的要查他？
　　林间刚要动手输入自己的工作经历，对方又发过来一条私信。
　　【听说你技术很好，这边有化妆师职位空缺，要不要考虑一下？如有意愿我们微信上聊】
　　接着他发过来一串微信号。
　　这么官方的回复，林间猜到这应该是经纪人了。但他依旧很兴奋，不管对面是谁，他顶着这三个字回复了他的消息，这足够让林间开心好一段时间。
　　他加了微信，对方很快就通过了。但看到对方头像是蜡笔小新后，他又不太确定，对面到底是本人还是经纪人。
　　他生怕自己唐突，脑子里想了好几个开头后，最后却是非常官方地发了句“您好”过去。
　　刚发出去，对方显示正在输入，但只有一秒，很快又消失了。
　　林间紧张地等了几秒，没等到回复，又发过去一条。
　　【霖】：【我收到您在微博发的私信了，我非常愿意】
　　这回对方回了，却只回了两个字母：OK。
　　林间愣怔片刻，OK完了呢？不是说有意愿微信上聊吗？这就算……聊了？
　　他怕自己回复不及时，特意等了片刻。直到半小时后都没有任何回复，林间泄气似地重新躺回了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屋内暖黄的灯光并不刺眼，但他依旧伸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他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么吊着他让他有种提心吊胆的不安感。
　　才四月份，天气并不热，但他却感觉一阵阵燥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手里还握着手机。
　　他做了个这些年来重复出现在他脑海里的梦。
　　八年前，高二期末考试他超常发挥，终于在高三冲进了理科一班。
　　进入一班一周了，他依旧没有多少认识的同学。某一天课间，下节课就是体育课，大家都提前离开了教室。
　　林间等着打铃再下去，他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刚要出后门，却猛地和跑过来要进门的一个男生撞上了。
　　男生比他高，他跑得急，没刹住，直接把林间压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抱歉抱歉。”男生道歉时声音还有些喘，他扶住林间的肩膀让他站稳，上下打量他，“没撞到哪里吧？”
　　熟悉的声音撞入耳膜，靠得太近，连对方身上的热意都感觉到了，林间有些局促地后退一小步，用力摇头：“没事。”
　　“那你怎么脸这么红？”男生并不懂太多，还要凑近来看。
　　他的直男式发言让林间更加窘迫，他既不想就这么走了，也不想继续被他看，只好小声地再次重复：“没事。”
　　男生这才放过他。
　　这是他们相遇的开始，是林间长时间默默注意他以来，两人的第一次对话。
　　*
　　吴轩觉得自己真是上辈子欠了文初寒的。
　　昨晚这祖宗工作完还叮嘱别让营养师喊他吃早饭，毕竟连轴转了两天，别说文初寒，吴轩自己都要顶不住了。
　　他本来也想好好地享受一下难得的一天假不用早起，谁知道凌晨四点，他就被祖宗的连环夺命call给喊起来了。
　　吴轩闭着眼睛进的他房间，问他到底要干嘛。
　　“收拾东西，走。”文初寒给他报了四个数字。
　　“什么东西。”吴轩以为自己幻听了，揉揉眼睛，惊奇地发现对方竟然已经打扮好了，俨然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高铁号。”文初寒催促他，“赶紧走，马上来不及了。”
　　吴轩：“？？？”
　　上了高铁，吴轩都没反应过来：“我记得我买的高铁票是下午一点，我看错时间了？”
　　“没有，我改签了，提前回来。”文初寒用最平常的语气，说着最绝情的话，“我昨晚已经把赵璐辞了。”
　　“又辞了？！”吴轩轻易被他带过去话题，他想跟文初寒对视一眼，看清他到底在想什么，但帽子和口罩遮得严严实实。
　　“找到新的化妆师了。”文初寒解释，“是我一个高中同学，我们现在去签他。”
　　听完了他的原因，吴轩目光忽然变得怜悯起来，他用心疼的目光看他，说：“是不是最近工作太多，累出毛病了？祖宗，还记得咱们在第几世纪吗？”
　　文初寒莫名其妙地看着他：“21世纪。”
　　“你他妈还知道21世纪？！手机是摆设？”吴轩双眼冒火。
　　“我要见他。”文初寒忽视他发脾气，敷衍安慰，“你别生气，我跟他好久没见，想去看看他。”
　　“那你也用不着凌晨四点……”吴轩彻底服了他了。
　　“我等不及，我就这一天假。”文初寒说得极其理所当然，“本来我俩老同学叙旧，也不想叫你的，但我又怕万一被人认出来，那都没个人替我挡一挡。反正你晚点也要回来的，你就当早点回家。”
　　“我真是欠你的。”吴轩拿本杂志盖头上，继续补觉。
　　*
　　八点多的时候，林间被手机铃声吵醒了。
　　看清来电人的那一刻，林间差点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张宇怎么会打电话给他？
　　“什么事。”林间从床上坐起来，闭着眼睛语气不太好地问。
　　“你起了没。”张宇难得用可以称得上平和的语气跟他说话，“来工作室一趟，有人找。”
　　林间皱着眉把电话挂了，看了一眼时间，心里暗骂老东西真是一刻都等不得，工作室这会儿前台都没上班，他就催着解约了。
　　当时为了方便，林间的房子就租在工作室附近。他洗漱完毕，在楼下早点摊买了豆浆和包子，一边走一边吃。等他到了工作室大楼，手里还剩下豆浆在慢慢喝着。
　　他不太喜欢喝太甜的东西，今天不知道是不是老板心情太好，豆浆糖放多了，但他又没舍得扔。
　　林间乘电梯上了三楼，前台果然还没上班，他便自己一个人拿了一次性纸杯在前台的饮水机前倒了杯水。
　　等他走到会客室，一拉开门，却被里边坐着的人吓到了。
　　“您尝尝这个。”张宇正弯着腰给吴轩沏茶，满脸堆着笑意。
　　吴轩看起来心情不佳，他只随意地扫了一眼那杯茶，看了眼手表。“还没到”三个字刚说出口，推门的动作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来了。”张宇放下茶壶，朝林间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
　　林间忽视张宇，他站得笔直，表面上看沉着稳重，实际上他内心早就澎湃不已。他心想，看来昨晚那个人果然是他经纪人。
　　“您好，我是林间。”林间主动介绍道，“昨晚跟您聊过了。”
　　吴轩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跟他聊过，他却对面前这个人有些好奇，那双眼睛带给他一丝熟悉感，他试探着问：“你是之前那个……”
　　“直播的化妆师。”林间接了他的话，却有些疑惑他为什么问这个。
　　不是他联系的自己吗？
　　“哦行。”吴轩心里还有疑惑，但他没在这里问，他说，“他要亲自跟你谈，你稍等一下，我通知他上来。”
　　这个他，不言而喻。
　　“对了。”吴轩看向张宇，说，“小寒不喜欢喝茶，有咖啡吗？”
　　“有。”林间截断了张宇的话，“稍等。”
　　林间去茶水间挑了最贵的咖啡豆，韩峰的声音响在身后：“你这牺牲精神，刘老要是知道了，得多感动。”
　　林间没回头，微微皱眉问：“你在说什么。”
　　“一出现跟艺人的负面新闻，立马就跟解约保全工作室名声。”韩峰伪笑，“我都有被感动到。”
　　林间听他废话，心里思考咖啡要不要加奶。后来想到某个综艺节目他说过不喜欢咖啡加别的东西，便作罢。
　　“虽然说我们工作室来这种明星很稀奇，但咱要不以后还是私事私底下解决呢？”端着笑脸却一直被吴轩冷眼相对的张宇也走了过来，叫了一句。
　　“我知道了。”林间端起那杯咖啡，没有看他们，离开了茶水室。
　　正在这时，过来上班的前台领着一个全副武装的男人从门口进来了。林间一看前台姐姐那一脸收不住的惊讶和喜悦就知道，他来了。
　　“这上上下下人也太多了。”高个子男人一手拎着一个文件袋，一手摘下了墨镜，一双眼露出不耐烦。
　　“上下班高峰期，人不多才怪。”从会客室走出来的吴轩接了一句。
　　文初寒没看他，一进门便四处打量，在看到林间的那一刹那，他像是被定住了，呆愣地看了他几秒。
　　林间不敢跟他对视，端着咖啡的手已经在微颤。他把咖啡放在吧台上，隔着几米的距离，低着头呢喃：“文先生。”
　　文初寒被一句熟悉的轻声的“文先生”勾得心脏微微刺痛，他在寂静无声里深呼吸，伸手把文件袋递给对方，声音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
　　林间迟疑地接过文件袋，刚要说话，便听到身前的人朝张宇和韩峰说：“这个人我要了，以后做我的化妆师。你们工作室违约金多少？现在跟他解约。”

第5章 
　　韩峰和张宇显然没想到文初寒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当场愣住了，连反应都没来得及。
　　不仅是他们，林间也吓了一跳。
　　微信里对方只是说他们那边有职位空缺，据林间这么久的暗中观察来看，文初寒身边的化妆师都干不了很长时间，最长的记录是一年半，那是他刚刚踏进演艺圈，还没有很多选择的时候。
　　不同于其他明星，文初寒的化妆师一般都是兼职，他也从来不跟化妆师签长期合约，因为双方都心知肚明，合作关系不会持续太久。
　　原本林间都已经做好了随时被辞退的准备，他也不在乎，只求能在他身边。但刚刚文初寒说的，却是让他跟工作室解约。
　　这也就意味着，他要跟自己签订的是私人合约，简而言之，明星私人化妆师。
　　为什么？
　　张宇愣怔过后，下意识问：“解约的意思是……”
　　“意思是他以后只能服务我一个人。”文初寒说话间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违约金多少，我来付。”
　　“这个……”
　　韩峰刚要说话，林间回头瞪了他一眼，却没想到这个人无赖得很，抢声说：“这个我们需要跟他商量一下。”
　　“尽快。”文初寒找了张沙发坐下了。
　　重新回到会客室，这回两人的态度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变，张宇语气和善地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跟我签个人约的意思。”林间没耐心跟他解释那么多，靠在门边面无表情地说，“解约合同在哪里。”
　　“你之前跟工作室签的约似乎还有一个月才到期。”张宇委婉地提醒他。
　　林间进工作室这么久，怎么可能不清楚这老狐狸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他问：“你想敲他一笔违约金？”
　　“主动解约和被迫解约不一样。”张宇此时压低声音，步步劝诱，“只需要你一句话，我们可以对半分。”
　　林间盯着他看，觉得有些好笑。
　　“你笑什么。”张宇目光沉了沉，“嫌少？”
　　“我是笑你想太多。”林间勾了勾嘴角，这一回终于轮到他用蔑视的眼神望着对方。他问道，“你知道我跟他是什么关系吗？”
　　张宇和韩峰对视一眼，眼里浓浓的怀疑。
　　“我跟他高中是同班同学。”林间曲起食指，敲了敲桌面，提醒道，“不然你觉得为什么我那么大胆地蹭他热度，他根本不生气，还跑来找我？”
　　林间心里清楚他跟文初寒的关系并没有他说得那么稳固，但一想对方也听不见，这两人也没底气问，干脆就大胆借势。
　　两人脸色一变，显然是觉得这会儿他能这么有底气地说出这种不知真假的话，不过是仰仗着刚刚文初寒给他撑腰。
　　“还有。”反正马上也要离开这里，林间干脆也不装了，他半似恐吓般地朝两人笑笑，“你刚刚说的话，如果我原封不动地告诉他，你们说，他会怎么想呢。”
　　文初寒去年凭借一部电影拿了圈内最有分量的最佳男主角奖，这会儿正是风头正盛的时候，资源拿到手软。凭他跟这么多化妆师打过的交道来看，只要他一句话，点名避开某个化妆师，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张宇深深知道，违约金是小事，如果因此得罪了文初寒，毁了自己的前途，那才是真的自掘坟墓。
　　张宇吃了瘪，咬牙切齿地说：“韩峰，去拿他的解约合同。”
　　韩峰黑着一张脸，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冷冷地哼了一声。
　　林间只当他是无能狂怒。合同拿过来之后，林间很快签完了名字，最后一笔落下的时候，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像是全身倏地松了一口气，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他知道，这是因为他找到了一个看起来似乎不太可靠、但是他受之有愧的后背。
　　林间留下一份，把另一份扔到张宇面前，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张宇朝他露出恶狠狠的表情，决定再让他更不舒服一些。
　　“对了。”林间拉开会客室的玻璃门，顺便说了一声，“你之前说我是从小作坊里培训出来的，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解释一下。你说得确实没错，我是我师父的关门弟子，那一年他只收了三个徒弟，确实算得上小作坊。至于我刚刚进工作室的时候，你还曾经背地里说过，为什么刘老会收我这种人进来。”
　　林间看着张宇和韩峰两人脸色变幻无常，心里恶欲作祟，忍不住给予最后一击：“反正也要走了，我现在可以大方告诉你了。刘老之所以收我，是因为我师父和刘老曾经都拜师于日本化妆泰斗山崎一老师，说起来惭愧，我那会儿都出师几年了，还需要师父帮我打点关系。我这人比较爱面子，因此求了刘老，说这关系还是别摆在明面上说。算算年纪，刘老应该要喊我师父一声师兄吧。”
　　话已至此，这两人不可能再不猜出他口中“师父”是谁。
　　如果沿用以前的说法，三十年前的中国美妆界有两位大师家喻户晓，当时人称“南有刘风华，北有齐宪荣”。近年来齐老身体不适，收过林间最后一届徒弟之后便渐渐地隐出美妆界，但他的名字对于后辈来说是如雷贯耳。
　　张宇这才意识到自己早已对大师不敬，这会儿瞪着眼睛，羞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把之前说过的垃圾话都卷一卷重新吃进去。而韩峰则惭愧地低着头，仿佛头顶有千斤重。
　　林间即将出门时，他听见张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替我……向齐老问好。”
　　林间耸了耸肩，仅仅十几步的回廊，他走得浑身舒畅，甚至到了文初寒面前时，脸上的笑意还未完全收去。
　　文初寒等了一会儿，喝着林间给他端来的咖啡，抬眼便看见心里所想之人朝着他笑着走来。那杯咖啡很苦，但那一眼，看得文初寒舌尖上却略微泛着甜意。
　　“可以了。”站定在文初寒面前，林间不复刚刚的洋洋得意，他略显紧张地把文件袋递回给他，声音小了些，“我全部签完了。”
　　文初寒接了过来，低头看着文件袋没出声。
　　“看内容了吗？”吴轩有些不太放心祖宗的做法，怕他坑蒙拐骗，不忘提醒林间，“合同里写的是三年。”
　　“我愿意。”林间一点没有犹豫，用真挚的目光看向他。
　　别说是三年，就是终生卖身契，林间只会欣喜若狂。
　　但与此同时，吴轩内心却有些复杂。
　　入圈以来，跟吴轩打过交道的个个都是人精，他几乎再没看见过从别人眼里散发出来这么天真诚挚的目光，满眼都充满信赖。他一时间竟然有些想问问文初寒，他到底是来叙旧的，还是看人家傻乎乎的容易上钩，就来坑人了。
　　“先走吧，等会儿还有事情要谈。”文初寒起身，戴上墨镜。
　　一行人离开工作室，文初寒的几个保镖都赶到了，从楼梯口一路护送他到保姆车上。林间头一回见这么大排面，怕干扰他们工作，只好跟在文初寒身后，他往哪儿走他就跟着走。
　　好多年没见了，林间一直没有勇气面对他，这一次见面，林间依旧觉得像做梦一般。他悄悄地伸手掐了掐自己的手心，感觉到痛后才敢相信这是真实。
　　吴轩上了驾驶座，文初寒坐在后座，林间正犹豫要坐在哪里，就见文初寒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人进来，抬头问他：“不想跟我坐？”
　　“没有。”林间慌张地从后座进来，关上了车门。
　　文初寒把帽子和墨镜摘了，随意地靠在后座上，目光直直地打量着他。那眼神太直接、太□□，含着不知名的情绪，落在林间身上，仿佛带着温度，皮肤一寸寸地被灼烧。
　　林间如坐针毡，有些紧张地抓住车门把手，试图转移一部分注意力。
　　他想说什么，可是两人都八年未见，八年前分开的场面……林间不占理，他觉得自己亏欠对方，更不敢提什么要求。
　　文初寒不主动开口，他便静静地等着。
　　“虽然说是同学，但过场还是要走一下的。”吴轩忽然出声，打破了后座的尴尬，他并没有发动车子，“你先给他简单地画个日常妆吧，能拍照片发微博的那种。”
　　“好。”
　　林间的化妆箱放在家里，他刚要问吴轩有没有备用的，对方已经从前座递了一个化妆箱过来，解释说：“用这个，其他的不知道会不会过敏，他皮肤比较敏感。”
　　林间接过，又听吴轩在叮嘱：“以后给他脸上用的都给我看一眼，他护肤品基本上不变，有时候晚上会忘记卸妆，所以这事他要没提你就得帮他做。”
　　林间一一应着，正要给文初寒上粉底，却被对方抓住了手腕：“那个不用，直接画眉毛吧。”
　　对方明明只是轻轻地一捏，林间却觉得被他碰过的一圈都开始发烫。他凑近了些，小声地要求对方：“你转过来些。”
　　文初寒听了他的话，面向他的时候目光不知道落在哪里，总之没在看他。林间刚要上手，听到他忽然问：“为什么微博取那种名字？”
　　文初寒昨晚琢磨了一下他的名字，开始吴轩跟他说姓吴，那是受了粉丝的误导。林间微博ID里边有个wood，念起来发音确实像吴。
　　如果不是那个微博ID，文初寒恐怕早把人抓到了。
　　林间想起来这事，低声解释：“刚进工作室的时候都要求取英文名，我就随便取了一个。”
　　“嗯。”文初寒点了点头，问，“那解约了，是不是该改回来。”
　　林间摸出手机，正要把名字改了，却发现系统提示普通用户一年只能修改一次昵称。他抬起头，声音有些怯怯的：“改不了，今年工作室为了统一昵称格式已经改过一次了。”
　　“……”
　　文初寒无语片刻，伸手掏出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很快，林间退出页面，看到自己成了VIP用户。
　　“给你充了十年的。”文初寒说，“现在能改了吗？”
　　林间这会儿觉得这手机烫手，他连忙点头：“能。”
　　文初寒看着他面对自己时和印象里无二般的手无足措，心里那点邪恶的占有欲又在作祟。他想，三年短了，应该直接签他个十年的，把人跟自己绑在一块儿一辈子算了，谅他还能再跑到哪里去。
　　等昵称改完了，林间再次上手，文初寒这会儿终于敢盯着他看。只是没看一会儿，他注意到对方薄红的脸，又忍不住要做坏人。
　　“林老师。”他不含什么感情地揶揄，“你给别人画眉毛也脸红手抖？”
　　两人靠得太近了，林间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本能反应，呼吸急促，心跳加快，面颊变烫。他心想，自己是真的挺没用，隔了八年没见，他居然还会因为他一句话、一个举动、甚至是一个眼神而轻易心动。
　　紧张的反应被抓包，林间深呼吸，打算冷静一下，却没想到对方根本不给他喘息的空隙，文初寒继续靠近他，目光凶狠，声音却温柔：“还是只给我画会这样？”

第6章 
　　从今天早上四点钟被文初寒叫醒，吴轩脑子里对于今天的任务就只有几个关键词：高中同学、化妆师、签约、叙旧。
　　然而刚刚在车上听到的对话，却让吴轩在内心反复确认，这到底是不是一场有目的的欺骗？
　　这祖宗对自己说话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也就罢了，毕竟自己管得多，他当年做学生被他妈妈唠叨的时候也被烦得不得了，相比较来说文初寒这表现还算乖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但为什么他跟高中同学说话也一副拽上天的模样？难不成他从小就是明星脾气？
　　他透过后视镜观察着林间，只见文初寒那句话说出去之后，林间低着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显得有些局促。等了几秒，林间才小声地替自己辩解，听不出真假：“我没给这么大的明星化过妆。”
　　文初寒这才放过他，没再压迫性地看人家。
　　林间调整心态，重新上手，这回稳了很多，但他知道自己心跳很快，他怕对方听见，无意间把呼吸都放轻了。
　　车里没人说话，吴轩觉得气氛太闷，主动开口问：“你以前是做博主？”
　　“那是副业。”有人说话，林间总算不用那么紧张，他回答的时候声音里惯性地带上了淡淡的笑意，“以前是给杂志或者走秀活动化妆的。”
　　“走秀？”吴轩捕捉到了重点，问他，“那能化创意妆吗？”
　　“可以。”林间画完了眉毛，刚要给他上眼影，被文初寒按住了手背。
　　“就这样吧。”文初寒重新靠回了靠背上，姿态慵懒地朝前边的吴轩说，“那等会儿就跟那边的人说，我们带自己的化妆师。”
　　林间迷茫地看着他，听见吴轩提醒：“给他涂点唇膏，他总是不喝水。”
　　他不动，林间只能主动靠近他。林间一手撑在左右座椅中间，上半身俯靠过去，一手拿着唇膏，想给他涂，但又不知道怎么下手。
　　文初寒不忍心再逗他，态度良好地直起上半身，配合他的动作。
　　“他跟你签的是私人化妆师，也就是说除了休息时间，你基本上都要跟着我们。”吴轩看文初寒终于安分下来，开始谈事，“吃住都跟我们一起，这个没意见吧？”
　　“没有。”林间抱着化妆箱乖乖地点头。
　　文初寒看了他一眼，长臂一伸，把他腿上的化妆箱提起来，扔到前座去。
　　林间感觉腿上一轻，身前保持安全感的东西没了，他略显不安。
　　“先简单跟你说一下接下来的工作安排。”吴轩语速放慢，“明天白天《LUTON》杂志约拍双人封面，我会跟他们商量让你上，毕竟上回吃过一次亏，我是真的不想再看见他们那个化妆师了。”
　　林间听到这里，快速地回想了一下，立即明白过来他说的“吃过一次亏”是指什么。
　　大概两个月前，LUTON杂志举办周年晚会活动，当时文初寒正逢辞了上个化妆师还没找到下一个的空窗期，被邀请之后来不及找人，杂志方便派了一名化妆师来伺候他。
　　文初寒频繁更换化妆师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他体质特殊，皮肤不耐造，不熟悉他的化妆师用着别人都叫好的产品，在他脸上很有可能就会踩雷。而当天晚上就出现了这种情况。
　　从拍先行MV到签名采访这一环节都没有很大的问题，但到了之后的晚会现场，文初寒脸上开始脱妆，那个倒霉的化妆师不得已只能频繁上场给他补妆，导致整场晚会下来，镜头一扫过去总是能先看见化妆师的脸，粉丝们都戏称这是想抢人影帝的镜头，野心不小。
　　“后天晚上有一个明星之夜活动，基本上从天黑要待到第二天凌晨。第二天白天休息，下午准备进组。”吴轩简要地说明完，回头朝林间说，“这两天你还能住家里，进组前你得把东西收拾一下，跟我们一起走。”
　　林间一一应着。
　　应完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出声道：“我之前……跟《听风说》的统筹助理谈过，他们原本要我化男二的妆。”
　　“啊？”吴轩非常意外地问，“男二？”
　　文初寒原本听着吴轩的工作安排，觉得像催眠似的，眼睛都要闭上了，这会儿忽然回过味来，问他：“你原本就要进这个组？”
　　“嗯。”林间感觉自己暴露了心思，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垂着头。
　　“合同签了吗？”文初寒淡声问。
　　“还没。”林间心说原本他是想签了剧组合同再解约，怕张宇留一手。谁知道张宇急哄哄地今天催着他来，正好赶了巧。
　　“那就行。”吴轩松了口气，“我还说，要真签了那咱得拱手让人。没事，等会儿我跟他们说一声，让他们另找。”
　　林间正要表明一下自己的立场，文初寒忽然插了一句：“是我要来的你，你以后只能给我一个人化，你要接私活那算违约。”
　　林间用力点头，面对他声音却大不起来：“我知道。”
　　吴轩刚听文初寒语气跟恶霸似的公布霸王条款，正要说他开玩笑，结果没想到人林间二话不说，温温柔柔地应了他，活像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他失语片刻，觉得自己是在活操心——
　　那分明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工作安排完，文初寒困得不行，吴轩询问林间：“你现在的房子是自己住的还是？”
　　“租的。”林间说，“这个月房租还没交。”
　　“那可以直接退租了，毕竟你人不在那边还租着浪费钱。”吴轩说，“今晚回去好好睡个觉，收拾收拾东西，明天来接你，之后就不回来了，你跟房东谈一下，把这事处理完。”
　　他交代得细致，林间没有异议。
　　虽然只有几步路，吴轩还是开车把他送到门口。林间从车上下来，望着车子渐行渐远，有种极不真实的感觉，仿佛刚刚的事情像发生在梦里。
　　他跟房东说明情况，把家里的东西都收拾干净。他一个人住，东西也不多，大部分都是化妆品。但既然吴轩说了文初寒有自己的化妆品，他这里的这些大多数都用不上。
　　房子收拾干净后他喊了个外卖，天已经黑了，这会儿他终于能歇下来。
　　惯例打开微博，他却发现就在五分钟前，文初寒在微博上艾特了他，导致他现在消息栏数据异常。
　　@文初寒：给你个机会，来数数我睫毛有多少根@林间
　　林间愣怔数秒，点开这条微博，看到评论区跟他一样都处于震惊的状态。
　　【？？？？？什么情况？】
　　【我2G了？这谁？】
　　【他谈恋爱了？】
　　【家人们，两分钟内我要知道林间的所有信息】
　　【等等，你们点进这个林间微博，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直播动态？？怎么那么眼熟？】
　　【等一下，他不会就是上回那个蹭热度的化妆师吧？】
　　【课代表来了，给不懂的粉丝解释一下，上次直播，这个化妆师说过：我对他太了解了，他眼睛上有多少根睫毛我都一清二楚。原话】
　　【恭喜寒妆史最新选手林间参赛】
　　【救命，寒这是在打我们的脸？】
　　【说律师函警告的，你们可以先跪下了】
　　【服了，我们搁这同仇敌忾，你转眼跟人家化妆师勾搭上了？】
　　【不是，你寒什么时候换化妆师还特地发微博？】
　　【心疼赵璐小姐姐，她可能是寒妆史以来时间最短的选手了】
　　【寒，你让我们这些骂了他的粉丝怎么做人？】
　　刷到这里，最后一条评论忽然多出了一条回复，是文初寒本人出现了。
　　【@文初寒回复：去给他道歉。】
　　这条评论很快顶到了热评第一。
　　林间呆呆地看着文初寒的微博ID，足足有半分钟，才终于想起来吃一口饭。他不清楚为什么文初寒要发这个微博，是想要澄清之前发的东西吗？
　　粉丝们很容易被带节奏，文初寒又是个不太懂弯弯绕绕的人，说什么都很直接。林间也是后来才知道，当时那场直播混入了很多骂他的文初寒粉丝，大部分都是曲解了本人的意思，跟风起哄的。
　　其实林间完全不在意网络恶评，他也没指望自己能讨文初寒粉丝的欢心，但文初寒还是出面解释了。
　　他的发声很有作用，原本林间的私信还有一些骂他的网友，现在满满的都被文初寒粉丝的道歉占据了。他的微博评论风气也好了很多，除却来道歉的，更多的是粉丝惊讶于他能接到这个工作，祝福有，操心的更甚。
　　【救命，居然是寒，双粉狂喜】
　　【呃呃呃我不是粉，我就想知道wood之后工作是不是会特别艰难，我听说文初寒会刁难化妆师……】
　　【文初寒换化妆师跟换衣服似的，我就怕wood被他甩了之后一蹶不振了】
　　【没那么可怕，文初寒也就是脾气坏一点、说话欠揍了点、要求多一点、审美怪一点，其他没什么啦！】
　　【楼上你怕是要遭到寒粉毒打】
　　【最近你寒上网时间太长了，经纪人@呜呜呜轩出来挨打，再不管管就上热搜了】
　　【wood宝贝听我一句，来去自由，别放心上，就当是一场梦，醒来咱继续直播哈】
　　林间顺着网友评论，关注了吴轩的微博，还没往下滑，微博弹出消息：
　　【@文初寒关注你了！你增加了一个新的粉丝！】
　　他赶紧返回上一个页面，刚要从自己的评论区回到主页面，却看到刚刚自己在看的最后一条评论下边，多了一条新的回复。
　　【@文初寒回复：私人化妆师恐怕没那么多时间】
　　没过多久，#文初寒换私人化妆师#登上热搜，吃瓜网友震惊得瓜都掉了。

第7章 
　　文初寒的流量确实惊人，仅仅是换个化妆师这种话题，在热搜上都升得很快，林间吃过外卖去洗了个澡，位置已经到第三了。
　　他刚拿起手机要看看，屏幕点亮，却看到五分钟前，蜡笔小新的头像给他发过来了一条消息：
　　【他们道歉没有？】
　　林间盯着这句话，心说这种语气绝不可能是他那个说话滴水不漏的经纪人。
　　也就是说，这是文初寒本人的账号。
　　林间反复把这句话在脑子里用他的声音想象了几遍，忍不住笑了，动动手指给他回复：
　　【道歉啦】
　　消息发出去之后，就像上次一样，没隔几秒钟聊天框顶端就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但林间等了一会儿，最后发过来的却是很短的几个字：
　　【明天早点起】
　　*
　　有文初寒前一天晚上提醒他，林间都不用闹钟，第二天七点钟准时就醒了。文初寒的司机开车过来接他，林间一上车，发现文初寒居然在敷面膜。
　　“工作的时候晚睡也就算了，昨天让你休息了一天，你还给我凌晨才睡。”吴轩在副驾驶座唠叨他，“还以为自己是十八九岁年轻小伙儿呢？早上起来精神还没我足。”
　　“这是长期缺乏睡眠导致的。”文初寒仰着头靠在靠椅上，还不忘反驳一句，“你让我好好睡几天，我保证精神抖擞。”
　　林间看过去，发现那张面膜纸随着文初寒的动作，已经往下滑了一些，都快要盖住眼睛了。他心里有些痒痒，小声地征求他的同意：“我可以帮你弄一下吗？”
　　文初寒没拒绝就是默认。林间靠过去，伸手帮他把面膜纸往上扯了扯。
　　“你跟他说话别那么温柔。”吴轩回过头来提醒他说，“是他签你三年，他要不满意辞了你还得倒贴钱呢，你就别惯着他那大爷脾气，他不敢把你怎么样。”
　　文初寒开了尊口：“您少说两句。”
　　“没关系。”林间朝回头朝吴轩笑了笑，“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很好说话的。”
　　吴轩还要给他灌输灌输思想，却被文初寒冷不丁插了一句：“是比以前好说话了，最起码不会躲着我了。”
　　话音落，林间帮他弄完面膜纸要收回来的手僵在了半空，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消失。
　　文初寒盯着他的脸，见他慢慢地把上半身挪开，规规矩矩地坐在旁边位置上，低着头没再说话，一副做错了事情被老师骂了的模样。
　　吴轩根本没看到他的表情，他想着老同学重逢，便问了些暖场的话：“话说你们俩是高中同学，那是不是以前关系挺好啊？”
　　这话简直是雪上加霜。
　　林间悄悄地抬头，想偷偷看文初寒的表情，却没想到刚一抬眼就跟对方的视线撞了个正着。他有些窘迫地移开视线。
　　文初寒像是没听到吴轩的话，只默不作声地盯着他。这是吃准了林间脾气好，会替他说话。
　　林间硬着头皮回答吴轩：“是挺好的。”
　　他说完，下意识地去看旁边人的反应。文初寒却闭上了眼睛，不参与他们的讨论。
　　到达拍摄棚，吴轩先是跟LUTON副主编寒暄，而林间也见到了跟文初寒一同拍摄的另一位男星，林子钰。同样是一位实力派演员，他跟文初寒之前已经见过面了，两人便简单地说了两句。
　　造型指导把林间带到了化妆间，详细地跟他说明了这次创意妆容是以未来科幻为主题。她给了一张例图，告诉他后期不使用特效，因此需要确认林间能不能将图片上的效果复刻在脸上。
　　林间接过图片仔细看了看，很轻松地点了点头，说：“可以。”
　　前几年到处参加化妆比赛的时候，林间有一阵对特效妆特别感兴趣，他嫌在剧组学的那些特效妆面太过于普通，因此特意找了国外专业特效化妆师的视频，跟着学过一段时间。
　　虽然只是自己摸索路子，但好在他理解领悟能力高，渐渐地也学得有模有样。
　　这张图上给了很多机械感的细节，他刚学特效妆就练过类似的妆面，因此他有信心。
　　造型指导又跟他交代了一些事项，带着他去跟负责拍摄的摄影师沟通。造型指导领着他到了房间门口便离开了，林间刚要敲门进去，却发现门是虚掩着的，里边的谈话声漏了出来。
　　“你听过他吗？林间……我感觉好像有点印象？”
　　“不是说是美妆博主吗？只能说现在化妆师的门槛是越来越低了。”
　　“这不是被文初寒强捧上来的？诶，你没听说过吗，文初寒这个人……”
　　林间听到这里，伸手突兀地敲了敲门，打断了男声接下来的话。
　　“您好。”林间礼貌地出声，“我是林间。”
　　门开了之后，他看见棚里的小沙发上坐着两个男人，正是他们刚刚在背后议论。
　　林间是头一回跟LUTON合作，知名杂志社的摄影师必然也是国内顶尖的大手，他们有固定的化妆师搭档，就像林间这两年混在二线杂志上，也是跟摄影师打好了关系，进而被推荐的资源。
　　不熟悉的搭档之间需要摒弃偏见磨合默契，林间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被摄影师挑刺的毛病，但他没想到这儿的人也同样爱嚼舌根，工作还没开始，议论已经传到了本人耳朵里。
　　林间认出了左边的那个男人，正是之前在晚会活动上频繁帮文初寒补妆的化妆师。两人议论被抓包，没有丝毫的尴尬，反而笑着朝他点头致意，介绍自己。
　　“您好，我是负责拍摄的王翰林。”右边这位戴着眼镜、气质深沉的男人说道。
　　“我是小邓。”化妆师只说了姓氏，“想必你应该认识我了。”
　　说罢，王翰林直白地说道：“我这个人不喜欢委婉，就直接跟你说了，小邓跟文先生上次合作不是很愉快，本来这次就安排了他负责林先生。化妆师不同，但我的要求是一样的，所以我需要你严格按照我的要求做。我们都是为了整体的效果好，如果你不行，那么我会考虑让其他化妆师上。”
　　林间毫无压力地点了点头：“我明白。”
　　“好。”王翰林倒是挺满意他的态度，“说实话，杂志社的化妆师里随便拿出来一个水平都比网红博主要高，不过既然文先生选择了你，那我们选择相信文先生的眼光。”
　　这话是把文初寒也一并说了，林间心里不太舒服，但仍然客气地应了声“好”。
　　王翰林跟林间沟通了几分钟，把要求说完之后，演员进入化妆室，开始准备妆造。
　　文初寒坐在化妆镜前，一眼看到正在挑选粉底液色号的林间表情有些严肃，随意地问：“怎么了？”
　　“嗯？”林间动作一顿，摇摇头，“没怎么。”
　　文初寒观察着他的侧脸，见他嘴角弧度不似之前见他时一直保持的微微翘起，问：“是不是跟那个抢镜王子说话了？”
　　林间一愣，随后猛地意识到他在说谁。
　　他跟林子钰都在同一个化妆室，对面就站着他口里那个“抢镜王子”，林间去看两人的表情，见文初寒只看着自己，而对面的小邓看起来正在认真地试粉底色号，实际上能从两颊的肌肉运动看出他正在咬牙切齿。
　　林间心里愉快了不少，压住了笑意，否认：“没有呢。”
　　“喂喂喂，过分了啊。”林子钰以为他在开玩笑，笑着提醒他，“人就在给我化妆呢，也不留点面子。”
　　“是，我的问题。”文初寒点头，“是我这张脸天生就不适合在镜头前，还不如让给别人。”
　　这话说得对面小邓更没脸见他了，林间心说这人怎么还是这么坏。
　　林间弯腰，用无痕发夹轻轻地把文初寒的刘海夹在一边，随后在粉底里喷了些定妆喷雾，这才开始上妆。
　　底妆的部分林间很快完成了，用海绵块进行散粉定妆后，他在化妆箱和化妆台上挑了几把大小不一的刷子，准备给他绘制脸上的图案。
　　这次的妆面主色调是蓝白，文初寒主蓝辅白，因此林间先用白色做大面积晕染，接着用定妆喷雾打湿细节刷，蘸取蓝色眼影在上半张脸勾勒出仿生人般的裂纹。
　　当年刚刚拜师时，齐老别的没教，先让他学了几个月的素描，那几个月里他除了上课就是画画，硬是短时间内把绘画功底给练出来了。
　　人的皮肤比画纸更有温度、更有肤感，对林间来说更加容易控制画笔的轻重。他缓缓地勾勒周边的线条，将文初寒的脸分成三个部分，眉毛到鼻梁中间的部位是特效部位，他画得非常仔细。
　　大体完成勾线后，他换了把眼影细节刷，用深一点的蓝色将勾画的线条进行模糊处理。接着用白色珠光着重加深金属光泽。
　　到这一步，文初寒脸上的特效已经跟图片上差不多了。
　　林间花了快一个小时对刚刚的部位进行精细描画，添加了高光和阴影，整张脸立马变得立体起来。
　　两个小时过去，林间觉得脖子有些僵，他伸手揉了揉后颈，去挑口红。
　　手刚刚伸出去，却被文初寒给截住了手腕。林间听见他说：“休息一会儿吧。”
　　林间也觉得有些累了，听了他的话，找了个凳子坐在他身边，给他检查脸上哪里需要修改。
　　吴轩一开始在旁边看，看了没几分钟觉得没意思，干别的事去了。等他买了午餐上来，推开门找人，差点没认出来文初寒的模样。
　　“哇！”吴轩提着午餐惊叹，“这效果绝了，我刚刚还以为看见了机器人，跟CG一样。”
　　文初寒也非常满意：“很有异次元那风格，记得等会儿给我拍几张照。”
　　“行。”吴轩把午餐放到化妆台上，“先吃点东西，十二点了。”
　　“你让他吃吧。”文初寒说，“我这吃不了。”
　　林间摇摇头，说：“不了，我马上就继续。”
　　文初寒还要说什么，却见摄影师王翰林推门走了进来。
　　大概是刚刚完成上一个拍摄任务，他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看起来不太有耐心。他先走到文初寒这边来检验成果，远远地看了一眼，他走路的步子一顿。
　　林间正拧开了一瓶水要喝，一抬眼看到王翰林朝他看了过来，眼里藏不住的惊艳，说道：“这个不错，等会儿上镜肯定很棒。”
　　林间没想到会被他夸，愣了一下，只点头说了句“哦”。
　　“你这画得太有朋克感了。”王翰林喊了一个化妆师助理过来，“找个颜色浅一点的美瞳试试。”
　　助理在给他挑美瞳颜色，王翰林去了对面。
　　林子钰这边的进度比文初寒快了很多，这边差不多完成了整体妆面，已经在做造型了。
　　王翰林看了一眼效果，皱了皱眉头：“他是主白色调吗？”
　　“对。”小邓点点头。
　　“太单调了。”王翰林一眼看出不足，“整个妆显得太干净了。”
　　小邓把例图给他看：“按照这上边来的。”
　　“得多加一些细节丰富一下，不然待会儿跟文先生站在一起，完全没有特色，林先生就几乎成了背景板。”
　　小邓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他重复了一遍：“完全没有特色？”
　　“你去看看对面的。”王翰林说。
　　这边文初寒已经选好了美瞳颜色，林间正要继续工作，却看到对面的三个人都走到这边来参观了。
　　小邓被王翰林说了，心里正不服气，走到对面来看了看文初寒的妆面，他倒吸一口气。
　　如果说他只是在复原例图上的图案，那么文初寒脸上的妆容便是把图案变成了3D效果，光影和细节的勾画几乎到了精妙绝伦以假乱真的地步。
　　“林先生，你这边还有多久能完成？”王翰林头一回喊林间林先生，让他一愣。
　　“可能还要半小时左右。”林间如实说。
　　“那之后能不能帮林先生这边加点细节？”王翰林问。
　　化妆师化一个妆就是一个作品，大部分人都不能容忍别人在自己的作品上添添补补。小邓脸色不满，刚要反驳，却有人比他更快一步。
　　“不好意思。”文初寒客气地回绝道，“那是另外的价钱。”

第8章 
　　此话一出，林子钰先笑着调侃他：“我以前咋不知道，你这么小气呢？”
　　“倒也不是小气。”文初寒看了一眼林间，朝林子钰说，“帮你可以，帮这位化妆师不行。”
　　“……有什么区别吗？”王翰林问。
　　“那区别可大着。”文初寒看似认真地说，“帮了林子钰，能从他身上讨回来点东西，帮了你的化妆师，我们林间可什么都讨不到，说不定还要被人在背后骂两句呢。”
　　林间偏头看了眼小邓，见他这会儿的表情比上回晚会补妆补到最后一次的表情还要难看。
　　他知道自己不该幸灾乐祸，但林间联想到不久之前小邓跟王翰林谈及他的内容，又觉得这是背后说坏话的报应。
　　小邓被文初寒逼得一句话都不敢说，这会儿只能装孙子不说话。林子钰开口道：“那我请你的化妆师帮帮我，可以吗？”
　　“你问他。”文初寒把选择权交给林间。
　　林间非常配合道：“我这边弄完就过去。”
　　几人回到对面的位置，林间在化妆台上挑了一只颜色不那么显眼的口红，先在自己手背上试了试色，接着拿了一支一次性唇刷。
　　他刚要倾身靠近文初寒，却听见对方轻声开口了：“上次的周年庆晚会，给我化妆的就是那个小邓。”
　　林间动作一顿，点点头，小声应和：“我知道。”
　　文初寒挑了挑眉，没问他为什么知道，接着说：“他来之前我刚辞了一个化妆师，来了之后你知道他怎么跟我说的吗。”
　　林间用唇刷在口红上轻轻地沾上颜色，饶有兴致地听他讲故事：“怎么说的？”
　　“他说，文先生如果缺化妆师的话，不如考虑一下我，我是我们杂志社最有名气的头牌化妆师。”文初寒这回没故意让对方听见，小声地模仿着对方的语气，“我当时还真信了他的邪。”
　　林间忍不住笑了，他背对着化妆镜，偏过头掩饰自己的表情。
　　“我没有看不起毛遂自荐的意思啊，况且这位小邓说的也是实话，连我的镜头都抢，就算之前不是杂志社最有名气的，现在也该是了。”文初寒继续嘲讽。
　　林间面向文初寒时唇边的笑意还没收回去，他好奇地问：“所以你今天针对他？”
　　“我对化妆师从来都是非常理性客观地对待，不带个人感情的。”文初寒在他耳边说鬼话，“不过这次确实是针对他。”
　　林间觉得耳廓发烫，他稍稍离远了一点，又听见他说：“他惹我化妆师不高兴了，我不得报复报复他。”
　　林间一愣，原本只是耳尖发烫，听了这话后，脸颊也开始微微泛红。
　　他掩饰般开始自己的工作，轻轻地用唇刷给文初寒上口红。
　　文初寒见他红着脸不说话，意识到对方是在害羞。这个认知让他内心产生了一丝不真实的期盼。
　　他想故意找茬。
　　林间刚给他涂了一半，对方微微往后仰了仰，皱着眉说：“太硬了。”
　　他没反应过来：“什么太硬？”
　　“刷子。”文初寒看着林间手里的一次性唇刷，说，“哪有用这种东西上口红的。”
　　林间右手往后缩了缩，跟他解释：“这个口红是他们杂志社的，别的人也用过。”
　　“我不是嫌口红。”文初寒直接伸手把他手里的唇刷拿过来，扔进了脚边的垃圾桶里，朝他说，“你用手上。”
　　林间光是想想他说的话都觉得离谱，唇刷再硬能硬到哪里去，偏偏对方一脸自然地等着他继续。他犹豫了两秒，还是听了他的话。
　　以前给模特或者艺人化妆的时候，化妆师都是尽量避免有直接的皮肤接触，一来避嫌，二来怕弄花妆。但这位艺人明确地提出了要手上，林间只能顺从他。
　　只是他终究不是圣贤，沾着口红的手指落在对方唇上时，他难免心猿意马。
　　外界对文初寒的评价都是“有能力也有脾气”，“不好惹”是他的个性标签，也不知道是公司刻意要求营造的人设，还是别人对他某些地方有误解。但林间知道，他所认识的文初寒，其实内心和他手指上相触的下唇一样很柔软。
　　当年，那个被带着热意的人冲撞的课间，是林间所以有关他的回忆的起点。
　　教室里，他跟自己的座位相隔很远，都在最后一排，但他在最北边，文初寒在最南边。他总是打着帮同学观察后门的借口，朝文初寒投去大胆而炽热的视线。
　　少年人的心意一旦破土而出，是连自己都控制不住的强烈渴望。一次两次都当无意，但次数多了，总会被人注意到。
　　文初寒身边坐着他的好友，下课总是能听到从他们那个小团体传来的嬉笑声。而林间的秘密，也正是被他们撞破。
　　有个课间，林间去卫生间，听到里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是文初寒的朋友们在聊天。
　　“诶，你们发没发现，我每回往饮水机那边看，那个小朋友都在看我。”
　　林间读书比别人要早一年，在同学口中经常会因为这一岁的差距而称他为小朋友。实际上，林间并不喜欢这个称呼。
　　“那是看你吗？”有个人笑了，“你别自作多情好不好？”
　　“我也没觉得是看我啊。”那个人说，“诶，你不表示表示？”
　　听到这里，林间很快发现，文初寒在他们中间。
　　他喜欢文初寒，被谁知道了他都无所谓，毕竟喜欢他的人那么多，多一个有什么好奇的。但林间却对文初寒的看法非常在意。
　　他说不行，那就相当于判了死刑。
　　林间做了一回无耻的偷听者，他提心吊胆地等待文初寒的回应，等了半天，等到对方一句“帅哥的事你少管”。
　　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愣怔的时候，几个男生已经从洗手间里出来了。
　　他躲闪不及，只能认命。本以为会被他们嘲笑，但文初寒的几个朋友都保持着同一个动作，双手食指交叉放在嘴前边，目不斜视地从他面前经过，像没看见他似的一个接一个离开了。
　　直到最后一个人，停在了他面前。
　　“你刚刚听到我们说话了？”文初寒低头问他。
　　林间手足无措，下意识就摇头，开口说话时满满的紧张：“我没听见。”
　　“那有点可惜。”文初寒低声笑了，“我们刚刚在说，你今天英语课回答老师问题的时候特别帅。”
　　由此，那些隐秘的渴望都变得理所当然。
　　*
　　“你给别人这么涂过口红吗？”
　　熟悉的声音把林间从回忆里拉出来，刚刚他说话的时候，林间走神，手指没注意伸到对方嘴里，碰到了门牙。
　　他赶紧收了回来，猛地摇头：“没有。”
　　文初寒不再说话，只伸手抽了一张纸，帮他擦了擦涂口红的那根手指。
　　林间把最后一点收尾工作搞定，趁着造型师给文初寒做发型，给林子钰稍微修改了一下妆面。
　　有文初寒和林子钰两个人的话在前，小邓站在一边看林间补妆，愣是一句话也不敢说。
　　很快，妆造完成，两人进入摄影棚进行拍摄工作。
　　林间差不多全神贯注地化了三个小时的妆，早就已经饿得饥肠辘辘，但拍摄期间他还得盯妆，顾不上吃饭。
　　拍摄持续了两个多小时，等到所有工作结束后，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吴轩在门口等着，文初寒一出来就忙问：“你这脸要不回家先卸个妆？晚餐直接叫到家里吃怎么样。”
　　“行。”文初寒这会儿也饿得不行，多余的话一句都不想讲。
　　吴轩正要问问林间要不要一起吃饭，王翰林先把人截住了，说要简单谈几句。
　　林间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跟着到了空无一人的走廊，才听到他说：“你水平挺不错的，之前只做美妆博主？”
　　“叫美妆博主有些抬举了，实话说我并不合格，因为现在的美妆博主为了生存也非常努力。”林间静静地说。
　　“我为我之前的言论道歉，这个圈子确实有鄙视链，但我不该随意对别人下定论。”王翰林耸耸肩，说，“我想说的是，LUTON一向以创意妆出圈，我们非常缺少像你这样大胆又有想法的人，所以想问问你有没有签约LUTON的意愿。”
　　林间看着他，问：“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主编的意思？”
　　王翰林笑：“我的意思。”
　　“哦。”林间点头，说，“你是不是不喜欢上网？”
　　王翰林：“？”
　　“不然你怎么不知道，我已经是文初寒的私人化妆师了呢。”林间看他表情惊诧，耐心地解释说，“他不让我给其他人化妆。”
　　王翰林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反问：“你是个化妆师，不是他的所有物吧？哪有不让化妆师吃饭的道理？”
　　林间低下头沉默。
　　“就算你是私人化妆师，那也只需要负责日常以及活动妆容，难不成你要进剧组？那么累的活，你倒不如来我们这做兼职。”王翰林劝说道，“再说，我们的薪资比起剧组来说，轻松且好赚。”
　　林间却不为所动。
　　王翰林接着又劝了他几句剧组如何辛苦，林间等他停下，礼貌提问：“你说完了吗？”
　　“……”
　　“我还挺愿意属于他的。”林间认真地说。

第9章 
　　林间回到化妆室，吴轩正拿着手机摆了一个别扭的姿势给文初寒拍照。见他来了，他拍完最后一张催促：“走吧。”
　　回到保姆车上，文初寒才问：“那个摄影师找你干嘛？”
　　他目光灼灼，林间不好隐瞒，也没打算隐瞒，坦荡地说：“他想挖我。”
　　“挖你？”文初寒没说话，吴轩先回过头来惊讶地说，“怎么，头牌小邓要单飞啦？”
　　林间忍不住笑。
　　他转头去看旁边的人，见文初寒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眼里带着探究的意味。
　　见他看过来，文初寒问：“你怎么说。”
　　“我不愿意。”林间说。
　　“你就没问问他们签约化妆师工资多少？”吴轩笑着调侃自家艺人，“说不定比小寒开得高呢。”
　　“他开再高我也能加码。”文初寒毫不在乎地说，“你看我像缺钱的样子？”
　　“把你能的。”吴轩笑得不行。
　　嘴上是这么说，但文初寒心里还是有些不爽。他昨晚刚冲了个热搜，把林间的事向所有人公布了，结果第二天还有人来膈应他。
　　他转过头去看林间，见他被吴轩的话逗笑，心里觉得面前这个活在他回忆里八年的人终于生动了起来。
　　如果得不到也就算了。可如今他伸出手去，对方也愿意把手递了过来，这一抓住，他就再也不想放开了。
　　吴轩在路上已经订好了外卖，三人到文初寒私人公寓的时候，外卖正好到了。吴轩去厨房拿盘子，叮嘱林间去盯着文初寒卸妆。
　　二楼的卫生间里，林间站在门边，在他拿起卸妆油的时候提醒他：“先把美瞳取下来，不然等会儿不舒服。”
　　文初寒放下手里的瓶子，看向他：“我不会取，你帮我吧。”
　　“好。”林间走到他面前，仰头看他，“你低一下头，太高了。”
　　文初寒看卫生间里没坐的地方，干脆从里面出来，坐在床边。林间洗干净手站在他身前，托着他的下巴让他仰起头，轻声说：“别眨眼。”
　　文初寒注意到林间一靠近自己呼吸就放轻了，手上的动作也变得小心翼翼的，仿佛在拿捏精致的艺术品般。
　　两边的美瞳取下来，林间刚要后退，却被对方两腿收拢，夹在了身前。
　　林间心里一惊，手上拿着的美瞳不小心从指尖滑落。他慌乱地去看文初寒，却撞进一双含着复杂情绪的眼眸里。
　　“你紧张什么。”文初寒面无表情地问他。
　　林间垂下手臂，避开他的对视，做了几秒钟的心理准备，才开口：“没有紧张。”
　　文初寒知道他嘴硬，从来不承认这些。他沉默地看了他几秒，随后松开了双腿对他的禁锢。但下一秒，他又毫无准备地从床上站了起来。
　　两人之间本来就没有多少空隙，他猝不及防站起，林间没有反应的时间，只感觉他像一堵墙似的直接堵在了自己面前，吓得他后退的过程中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臂。
　　文初寒抓住机会，故意在他腰侧搂了一下。看似是帮忙，实则是使坏。
　　林间隔着衣料都感觉到了热意，他心跳如鼓，却难得不愿意在文初寒面前退缩。没有逃开，林间低着头近乎靠在他怀里，贪婪地享受这一刻的心动。
　　文初寒察觉他不拒绝，刚要开口，吴轩的声音却不合时宜地从楼下传来：“你们好了没啊？可以下来吃饭啦！”
　　文初寒：“……”
　　林间猛然惊醒，他终于稍稍侧身让开了些，声音里都带着惊魂未定：“去、去卸妆吧。”
　　文初寒回到卫生间，挤出几泵卸妆油就要往脸上糊。虽说他这个妆化了好几个小时，他自己都有些舍不得洗掉，但顶着这个妆面照镜子还真有些不真实感。
　　把美瞳扔进垃圾桶后，林间去洗手间看了他一眼，看到他的动作，立马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小声提醒他：“用这种卸妆油之前要先乳化。”
　　“什么乳化？”文初寒没听懂。
　　林间伸手把他手里的卸妆油蹭到自己掌心，然后双掌揉搓数十秒，教他：“要这样，不然卸不干净。”
　　文初寒盯着他余红未消的脸，心道还是长进了。
　　以前的小林间一对他脸红就紧张地说不出话来，只会低着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而现在，尽管刚刚被他那么一调戏，却还能继续坚守自己的职责。文初寒有些坏心眼地想，他能坚持到什么地步呢？
　　他也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看林间害羞，他也被情绪感染，总有些不好意思。但如今，文初寒只想看他被自己欺负。
　　因此，他要求对方：“你帮我卸。”
　　林间僵了一下，还是听了他的话，只是伸手去触碰他的脸时，动作稍微有些不自然。
　　从遇见他开始，文初寒对于林间来说一直是可望不可即的存在，现在能真正摸到了，他越发珍惜。
　　直到被文初寒问了一句：“你动作这么轻，卸得干净吗？”
　　林间稍微加重了一些力道，文初寒还嫌不满意，干脆自己上手，手心覆盖住林间的手背，带着他的手在自己脸上移动。
　　林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被他逼着更加不自在，还没有习惯跟他距离这么近地相处，偏偏文初寒没有一丝轻佻的意味，好像真的只是让他帮忙卸妆而已。
　　掌心摩擦得生热，手里触摸到的是八年里日日夜夜想念着的人，林间实在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眼眶都红了一圈。他赶紧低下头，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动情的样子。
　　这短短的一分钟实在难熬，林间艰难地抬头看了文初寒一眼，终于试图抽回自己的手：“……可以了。”
　　文初寒手里一空，看到林间微红的眼尾，心里一怔，心里反思是不是自己逼得太狠了。
　　刚刚还暗自得意，这会儿文初寒又后悔自己太急。他转过身面向洗手台，深吸了一口气：“你先下去吧。”
　　林间得令，落荒而逃。
　　吴轩看林间先下来，也没管上边的人，直接跟林间先动了筷子。外卖点的是一家挺有名气的私房菜，味道偏甜，林间很喜欢。
　　文初寒下来的时候额头前的刘海都湿了，他也不在乎，坐在林间身边开吃。吴轩见他来了，这才说道：“明天是明星之夜慈善晚会，又是凌晨十二点之后才能回来，你今晚早点睡，补足精神，听到没。”
　　“知道了。”文初寒一只手撑着下巴，应了一声，“管工作也就算了，连睡觉也管。”
　　“我倒是想知道你大半夜不睡觉都在干嘛。”吴轩翻了个白眼，“你别告诉我又在用小号刷微博搜自己。”
　　“二十岁以后我就不干那种无聊事了。”文初寒吃了块糖醋排骨，感觉嘴里都是甜的，“一打开微博都是我自己的广告，我看自己已经审美疲劳了。”
　　吴轩：“……”
　　林间难得没有接话，安安静静地吃饭，吴轩担当起了暖场的责任，他朝林间说：“明天中午我们吃过饭就要去现场准备妆发了，你要不买点零食什么的备着，不然十几个小时怕你饿。”
　　闻言，林间没直接回答，反倒看向文初寒。
　　吴轩立马懂了他的意思，笑着说：“你不用担心他，他保持身材，晚餐不吃也行。”
　　“哦。”林间点点头，听吴轩又提了几个巧克力的牌子，说吃点这个也可以。
　　“上回那个活动主办方送了一大堆的巧克力。”文初寒说，“可以带点过去。”
　　“那巧克力是酒心的。”吴轩问林间，“你酒量怎么样？可别几块巧克力给你吃醉了。”
　　“没关系。”林间说，“我酒量还行。”
　　他说完，察觉到文初寒的目光在他脸上逗留了一会儿。等他看回去，对方却避开了对视。
　　林间心思一向敏感，他内心暗自琢磨，会不会是刚刚卸妆的时候，他主动抽回手，让文初寒不快了。
　　吃过不知道是午饭还是晚饭后，吴轩又叮嘱了文初寒早点休息后，打算离开了。走到玄关，他才想起来林间：“小林，我送你回去？”
　　“好，麻烦了。”林间跟在他身后。
　　等吴轩出门去等电梯，文初寒这才敢伸手拽住刚把鞋穿好的林间。
　　“嗯？”林间才转过身来，唇边忽然被递过来一块黑色的巧克力。
　　文初寒都没等人说要还是不要，强迫性地塞进他的嘴里，但又没有全部塞进去，只给了一半。
　　“咬。”文初寒说。
　　林间听话地咬下去，舌尖先是品尝到香浓苦涩的可可味，随即醇香的白兰地酒液刺激味蕾。林间一时没注意，酒液从嘴角流了出来。
　　文初寒捏着半块被他咬过的巧克力，送进自己的嘴里。他低头看到林间似乎在发呆，连嘴边的液体都没注意到。
　　“吴轩不让我吃这个，所以你别跟他说。”文初寒抬手，用大拇指帮他把嘴角那点酒液抹掉，商量般的语气问，“好不好？”
　　林间一被他碰到条件反射般地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很快又反应过来，赶紧松开自己的手。对方说了什么他也没怎么听见，只听到最后三个字，用力地点了点头，再一次有些狼狈地转身逃了出去。

第10章 
　　电梯上来了，吴轩刚要喊林间一声，发现林间已经朝他走了过来，只是走路的姿势有些不太协调，看起来像是喝醉了。
　　“没点几个菜啊，喝成这样。”吴轩奇怪地看着他说。
　　林间扶着墙壁稳住自己，嘴里的巧克力已经咽下去了，但满嘴都是白兰地的醇香味，他被文初寒的那句话吓得连跟吴轩说话都不敢，怕他闻到味道。
　　上了吴轩的车，林间脑子里还一直被一个念头占据——
　　文初寒跟他吃了同一块巧克力。
　　光是想想，他就忍不住心跳加快。他把脑袋靠在车窗上，低着头，默默地勾起唇角。
　　吴轩觉得他状态非常奇怪，好几次试图跟他搭话，他要么直接走神没听见，要么隔了好几秒才回一句“什么”，转过头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莫名其妙的笑。
　　“……你没事吧？”吴轩有被他吓到。
　　“没事。”林间收敛起笑意，苍白地解释，“我是因为明天要参加明星之夜，所以激动。”
　　这话可信度为零，可吴轩理解不了，找不出其他原因，也只能信了他的话。
　　回家之后，一直到睡觉之前，林间都觉得嘴里弥漫着酒香。
　　其实在很早之前，这个牌子的酒心巧克力刚刚宣布代言人是文初寒的时候，林间就买回来尝过。
　　可是非常奇怪的是，那会儿他只觉得巧克力太苦，吃了几次之后就不太愿意吃。直到今天，他才发现原来酒香也这么醉人。
　　*
　　隔日，林间在文初寒的私人公寓吃过午饭后，动身前往活动会场。会场后台的单人化妆间内，吴轩拧开了保温杯递给文初寒：“多喝点水，不然等会儿又嫌脸干。”
　　看文初寒乖乖接过去了，吴轩才朝林间说：“这次活动的场馆是露天的，你给他用滋润一点的粉底液，妆别太夸张就行。”
　　“好。”林间挑了东西之后站到文初寒身边，先帮他把额发夹起来。
　　“我看别的女明星来这种活动后边都跟一群人。什么化妆师啊、妆容助理啊、造型师啊、造型助理啊等等。”吴轩坐在一边感叹一句，“得亏咱是男艺人。”
　　“那也是脸长得好用不着操心。”文初寒无聊的时候就可以跟他抬杠，“换你上台，五六个人还不一定搞得定。”
　　吴轩早已经对他的毒舌习以为常，顺带问林间：“小林你以前有没有给女艺人化过啊？”
　　林间一边给他上底妆一边笑着说：“有啊，女艺人的话，因为她们本身对妆发有要求，所以沟通很重要。”
　　“是不是比男艺人要难伺候一些？”吴轩问。
　　“也不能这么说，看各人的脾气，以及审美的差异。”林间委婉地回答。
　　“那像我们小寒这种，审美又不在线，脾气又不行，要求还忒多的呢？”吴轩故意挑起话题。
　　文初寒把保温杯还给他，无语地说：“别人说我也就算了，经纪人也跟着造谣，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脾气不好了？”
　　“那意思是承认审美和要求这两项了？”吴轩寻乐子。
　　文初寒本来懒得跟他呛，但抬眼看到林间正勾着唇角偷偷乐，心里痒痒，故意把难题抛给他：“你笑什么，我真的很难伺候吗？”
　　“没有。”林间说完，朝吴轩投去求助的眼神。
　　吴轩接收到了，帮他说话：“你别欺负小林啊，我可打听过了，小林之前在行业里还有一个非常不错的评价，说从来不会拒绝客户任何要求，你这会儿就是故意为难人家。”
　　“从不拒绝？”文初寒半信半疑，求证，“真的？”
　　林间给他定妆，闻言点点头：“真的。”
　　文初寒却忽然沉默了下来。
　　出席活动的妆容第一要保证妆容的持久度，十几个小时下来最起码不能脱妆。第二在各种镜头下拍摄出来的人脸会格外真实，因此需要最大限度地扩大五官的优点。
　　不可否认的是，文初寒最漂亮的是那一双眼睛，当年林间第一眼见他，就被那双眉目含情的眼睛给吸引了，从此深深沦陷。这也是他很少敢跟他对视的原因。
　　妆容加上造型只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接着有摄影师来拍摄先行海报和短MV。林间的作用到这里就差不多结束了。活动开始之前还有红毯签名和媒体采访环节，化妆师并不需要到台前，因此他跟吴轩只需后台的休息室里等着。
　　海报拍摄完之后，文初寒回了休息室一趟，让他看看哪里需要补妆。林间帮他带了一下细节，整理了他一下他的头发，朝他笑：“可以了。”
　　文初寒却没有立刻离开。他低头问他：“是谁说你从不拒绝任何要求的。”
　　林间没想到他又提到这事，还真的认真回想了一下：“好像是之前给《SOUNDS》拍封面的时候，那个模特说的。”
　　文初寒静静地看着他，忽然笑了一下，语气不知是抱怨还是羡慕：“你一直都是这样，从来没变。”
　　林间疑惑地看着他，不知他何出此言。
　　文初寒逼近他一步，几乎贴着他的耳朵，声音里透着无奈地笑道：“你明明连我亲你都不拒绝。”
　　他的下句话是“却能拒绝我的告白”。
　　可他没能说出口。
　　林间却像是当头一棒，那点因距离而产生的热意渐渐消失，随之而来的是逐渐变得艰难的呼吸。
　　那是林间遇见他以来做过最美好的梦，尝过最甜的滋味，是一想起就会上瘾的毒药。
　　可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成了刺，成了摧毁他心墙的武器。林间不可避免地立刻感觉到心脏的抽痛。
　　高三上学期快结束时，班级组织了一个志愿活动，义务去省立图书馆帮忙整理书籍。这个活动班上大部分人都参加了，原本林间是嫌人多，不太想参与集体活动的，但因为文初寒的一句“活动结束去聚餐”，他又动心了。
　　整理书籍很无聊，但和他一起吃饭很值得期待。
　　那天是周日，二十多名学生在图书馆呆了大半天，出来之后便前往早预定好的轰趴馆，准备吃火锅。
　　经过一个学期的相处，那会儿林间已经跟同学熟了，不管做什么都有人喊一句“小林间来这里”。他脾气温顺待人随和，男生女生都愿意跟他一块儿。
　　于是，吃到一半玩起了游戏，他也成了众人调侃的对象。
　　文初寒很不幸抽中了第一根惩罚签，旁边坐着的朋友们立马起哄，说给孩子一个机会吧，你随便找这里一个人亲一下。
　　其他人听不懂这话的意思，但文初寒再明白不过了。
　　自从那回在洗手间里讨论林间被本人听了去，这几个朋友干脆也不遮掩，回回都喜欢拿他俩寻乐子，偏要看到林间心乱才得逞。偏偏文初寒心里有鬼，不加阻止反而默认纵容，这才让他们越发得意。
　　朋友的话刚落，文初寒下意识就看向了坐在他对面的林间。
　　林间旁边的女孩子笑着说：“亲女生不太好，不如亲我们小林间吧，人甜身软易推倒哦~”
　　林间在文初寒看向他时心里就开始期待，只是他到底脸皮薄，被几个女生一调侃，控制不住地红了脸。待文初寒越过几个人朝他靠过来，他倒有点像是欲拒还迎。
　　那害羞的模样被大家看在眼里，纷纷拿起手机要拍照留念，有人起哄说你们是小情侣吧，怎么气氛忽然暧昧起来了呢。
　　林间不知道文初寒的想法，但他其实非常乐意听别人调侃他们俩，真的假的，好话坏话，只要主角是他们，林间都爱听。
　　文初寒原本还心里暗爽，等他看到林间一副羞涩但乖乖任亲的样子，竟然也有些不好意思，伸手去挡手机：“别拍了。”
　　他一说，朋友跟腔：“就是，这是能拍的东西吗！关了关了！”
　　他开口，拿着手机的都关了。在这空档，文初寒伸手，虎口卡住林间脖子，轻轻地往上抬起，歪头在他侧脸上亲了一下。
　　他很会找角度，偏头的时候正好挡住了林间大半张脸，他人坐在林间右边，亲在左侧脸颊，因此导致正面对着的同学都误以为亲的是嘴。
　　林间还无意识地伸手抓住了文初寒的袖子，这一个小动作让众人深信不疑。
　　那一瞬间的惊呼声几乎把房顶掀开，林间却根本听不见，整个大厅里他只能听见自己杂乱而急速的心跳声，咚、咚、咚……像是要冲破胸腔。
　　那是他头一回发现，在那慢慢生根发芽的感情驱使下，他竟然能产生这么大的冲动。
　　文初寒在一众人辩论到底亲了哪里的空隙，面色如常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其他人都当他是心态沉稳，只有熟悉他的朋友知道他在装。朋友故意坏笑问了一句“爽不爽”，文初寒就憋不住了，笑着骂他滚。
　　一直到火锅快要吃完，还有人在澄清文初寒真的只是亲在林间的脸上。林间却在心里默默反驳：他不是亲在我的脸上——
　　他是亲在了林间那颗因他而跳跃鲜活的心脏上。

第11章 
　　对林间来说，他们之间的往事大多数是甜蜜的，但他也知道，这些回忆放在文初寒身上，便有些强人所难。
　　文初寒见他面上露出痛苦之色，开始后悔自己口不择言，他故作轻松地笑着说：“我都还没难过呢，你难过什么。”
　　林间似有千言万语哽在喉头，这一刻他只想把自己的内心袒露在文初寒面前，想明明白白地说出自己的心意。
　　他花了很大的功夫鼓起勇气，艰难地抬起头，眼圈已经红了，声音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对不起，其实我……”
　　“小寒好了没？这边在催上场了！”吴轩刚跟其他艺人的经纪人聊完天，来休息室催人了。
　　林间猛然被打断，刚刚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像被针扎过的气球，一瞬间偃旗息鼓。
　　他很快意识到这不是一个好地方，也不是最合适的时机。但他刚刚差点失控了。
　　文初寒听得认真，猝不及防被吴轩打断，他倒吸一口气。见林间似乎也没有再继续往下说的意思，文初寒隐约意识到自己似乎被吴轩乱了好事。
　　“等结束了你再跟我说。”文初寒抬手想摸摸他的脸，但举到半空，又颓然地收了回去，朝他笑，“乖乖等我。”
　　林间错开他的视线，心情杂乱地点了点头。
　　文初寒离开后，吴轩不知道又去哪里跟人谈话，休息室里只剩下林间一个人。他从公共洗手间洗了把脸回来，坐在椅子上发呆。
　　大概是刚刚心情波动太激烈，这会儿他隐隐感觉到胃在作痛。
　　化妆师这个职业太摧残人，长时间的低头工作，加上工作开始之后根本没时间吃喝，很多化妆师年纪轻轻就有了职业病。
　　林间刚开始工作那几年是有名的拼命三郎，一是为了赚钱，二是为了积攒名声，经常工作起来就日夜不分，一个接一个地化，五六个小时都不休息。二十左右的年纪还不觉得有什么，等他二十四岁以后，很明显能感觉到身体大不如从前，颈椎隔一阵就疼，长时间不吃不喝，导致胃病也成了家常便饭。
　　这两年他有在特意地注意自己的身体，好不容易养好了些，碰上文初寒，林间只能认栽。
　　他赶紧翻找吴轩带过来的随身包，在里边翻出几包饼干，先垫了垫肚子。
　　下午的媒体见面持续到六点，艺人们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但这会儿基本上没有人真的休息，都是回到化妆间后立马就要准备晚场的造型和妆容。
　　吴轩在会场门口接文初寒，两人回来的时候林间正缩在椅子上看手机，吴轩喊他：“来补妆了！”
　　林间从椅子上蹦了下来，让位置给文初寒坐，赶紧着手工作。
　　“小林，今晚你要不跟我们一起凑合一下住？”吴轩一边给文初寒递保温杯一边说道。
　　林间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今天肯定要搞到很晚，本来离新区就挺远的，就别劳烦司机送两趟了。”吴轩解释说，“反正你跟小寒是同学嘛，跟他住一晚也没关系吧。”
　　文初寒灌了口温水，放下保温杯抬头去看林间。
　　林间没意见，反而心里期待得很。他想知道文初寒介不介意，主动问：“可以吗？”
　　“行。”文初寒把保温杯递给他，“喝一点吧。”
　　林间准备给他卸妆，左右手都拿了东西，闻言摇了摇头，小声说：“我不喝了。”
　　文初寒看他嘴唇都干得起皮，没说话，只顺手拿走了他右手上的卸妆巾，把保温杯递到他手里，说：“我自己来。”
　　林间只好接过来，在文初寒没看自己的时候，别有心意地悄悄把杯口转了转，在他喝过的地方，印上自己的唇。
　　他很少做坏事，或者说从来不在文初寒面前耍小心机。头一回这么做，心虚得不行，没喝几口就赶紧把被子盖拧回去，放在桌上。
　　吴轩在一边看了个全部，他没注意到林间的小动作，心思都放在文初寒身上。他越看心里越觉得还是高中同学好，以往的化妆师不管是男是女，哪个能有林间这福气，得到文初寒嘘寒问暖的，还不挑刺。
　　毕竟是他本人挑来的，文初寒是满意得很。吴轩心里默默想，以后还得找机会跟林间好好聊聊，争取以后让林间成为文初寒的一个突破口。
　　工作人员把晚场的服装送了过来，这边林间不慌不忙地把妆容重新弄完，发型基本上保持不变。晚场的服装更加夸张一些，光是上半身那件黑色西装就够夺目，胸前一片闪耀的流苏均是纯金线手工抽成，面料上还镶嵌了不少彩色珍珠，林间光是看一眼就知道价值不菲。
　　文初寒刚把衣服换上，吴轩就拿手机在拍他，顺便让他摆个好看点的表情：“今天可以发个营业博，营造一下努力人设。”
　　“他这么努力，还需要刻意营造吗？”林间在他身后问了一句。
　　“他是不需要，但粉丝需要知道呀。”吴轩找角度多拍了几张，说，“背地里的辛苦在粉丝眼里都不叫辛苦，他们只相信眼睛看到的。”
　　听他这话，文初寒摆出无奈的表情，反驳他：“成绩就是最好的证明，背地里的辛酸都放到台面上讲，那叫卖惨，博人同情罢了。”
　　林间猛地看向文初寒，心里一沉。
　　他说的没错，卖惨这种手段太卑劣，不仅文初寒看不起，就连林间也看不起几小时前有这种想法的自己。
　　林间此刻从心底里感谢下午吴轩打断了他的话，不然……
　　他只会让文初寒更不喜欢他。
　　七点钟，活动准时开启。文初寒入场之后，吴轩在后台正好碰到了《听风说》的制片人，两人便一块儿聊了会儿天。等到快八点钟，吴轩回到休息室一看，发现林间正趴在化妆台上补觉。
　　化妆台面虽然很大，但上边满满当当都摆着各式各样的化妆品，他只在自己趴着的地方占据了一块小小的空间，看起来很辛酸。
　　吴轩不忍心打扰他，给他从隔壁的休息室里顺来一块薄毯子，轻轻地搭在他身上。
　　虽说已经入春了，但这会儿入夜温度依然很低，这么睡着容易着凉。
　　林间从文初寒出去之后，胃里翻腾的感觉就又出现了，他熟悉自己的身体状况，知道这是胃病又犯了。但会馆已经全部封锁，他人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想点个餐都不行，只能等活动结束。
　　他本来想着熬一熬就过去了，迷迷糊糊地趴在化妆台上睡着了，谁知道睡到一半，饥饿伴随着疼痛硬生生把他疼醒了，他艰难地睁开眼睛，一抬手，身上披着的毯子掉了下去。
　　化妆镜的灯光非常刺眼，林间伸手挡了一会儿才适应，弯腰去把地上的毯子捡起来。空空的胃像被人狠狠地拧着般泛疼，林间冒出一头的冷汗，抬手点亮手机屏看了眼时间。
　　现在才十点钟。
　　吴轩人也不知道在哪里，空空的休息室只有他一个人。人在虚弱的时候总是格外脆弱，容易怀疑自我。这会儿林间只觉得自己是个麻烦，大家都在忙的时候偏偏只有他出状况。
　　他一向不喜欢麻烦别人，能忍则忍，这胃病也不是头一回了，林间没当回事，找出吴轩包里的保温杯，喝了两口，继续趴在化妆台上补觉。
　　睡着了疼痛感会轻很多，两个多小时的等待仿佛也没有那么漫长。
　　*
　　活动在十一点半接近尾声，后续的收场工作导致会馆离场时间又拖延了，等文初寒耐心耗尽，从出口出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二点半了。
　　吴轩过来接应他，还没问他怎么样，就听文初寒开口先问：“他人呢？”
　　“小林在补觉呢，昨晚我就看他特别兴奋，估计是晚上没睡好。”吴轩想起昨晚送林间回家，他在车上的异常表现，补充了一句，“这特别像我头一回接到工作的时候，当时也是激动得一晚上没睡。”
　　文初寒被他一提醒，忽然想起来自己跟他重逢这么久了，居然都忘了问问他的工作经历。分开之后的这些年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这些文初寒好奇得很。
　　回休息室的路上，他已经做好了林间不告诉他他就自个儿调查的心理准备，一推开休息室的门，他却脚步一顿。
　　“小林，收工啦！”吴轩在他身后喊了一声。
　　然而并没有回应。
　　“人呢？”文初寒回头问。
　　吴轩被他说得一愣，越过他朝休息室里看去，里边空无一人，之前搭在林间身上的薄毯正挂在椅背上。
　　“上厕所去了吧。”吴轩说。
　　文初寒把西装外套脱了下来，换上自己的私服。几分钟过去，林间终于回来了。
　　一推开门，文初寒就看到他一张惨白的脸，微微弯着腰，表情痛苦万分地扶住门框，一手捂住腹部。文初寒正要去提包的手一顿，连忙冲到他身边扶住他肩膀，惊慌地问：“这是怎么了？”
　　吴轩也被他吓了一跳，赶紧过来：“哎哟这是哪儿痛啊？怎么脸白成这样？”
　　林间人已经是半虚脱状态，文初寒一扶他，他就再也撑不住，靠在了对方身上。他说话声音都虚得不行：“我胃疼……”
　　文初寒伸手摸了一把他的额头，摸到一手的汗，紧紧皱着眉：“怎么不早说？叫小孙先去趟医院。”
　　吴轩赶紧拿上东西叫司机，文初寒开始还搂着腰扶着他走，后来发现林间身上根本没力气，干脆蹲下身，让林间靠在他背上，背着他走。
　　痛了一晚上，这会儿林间终于能尝到一丝苦尽甘来的感觉，他心说，这也值了。
　　他知道自己头上都是汗，因此偏过头，不让自己的汗蹭到文初寒脖子上。他双手脱力，但仍然不断地尝试收紧自己的手臂，想牢牢地抱住这个人的脖子。
　　八年前是他主动松开了手，现在，他再也不想放开。
　　会馆后门处都是人，文初寒走得飞快，几乎要跑起来，跟在他身后的吴轩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步伐。周围站着的艺人们惊讶地看到他背着一个人出来，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文初寒已经非常迅速地上了自己的车，把人放在后座上，叮嘱司机开快一些。
　　吴轩小跑的同时也不忘心里担忧了一下，这架势，明天估计又得上新闻。
　　文初寒火急火燎地让司机开车，车子发动之后才转头去看林间，却发现林间这会儿依然抱着他的脖子没撒手，上半身还黏在他身上。
　　他急得浑身发热，而林间却疼得发冷，两人贴在一起，恰好补足了对方所需。只是林间觉得舒服，文初寒却烫得难受。
　　“什么时候开始痛的？”文初寒顾不上其他，几小时前没舍得伸出去的手终于如愿以偿地摸到了他的脸，但却冰凉一片。
　　“不记得了。”林间闭着眼睛，脸上却完全没了之前痛苦的神色，反而唇角往上扬起，似乎在笑。
　　文初寒抬起他的脸，看清他竟然真是在笑。他愣住了：“你笑什么。”
　　林间眼眶已经湿了，他不敢睁开眼睛，只歪头往他掌心里靠，几乎用气声说：“我开心。”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开心。
　　可能是因为文初寒为他紧张，也可能是因为文初寒没有拒绝他的拥抱。

第12章 
　　文初寒在听到那三个字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他搂着人脑子空白了好一阵。
　　车里安静得过分，林间的那一句话尽管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可是坐在副驾驶的吴轩还是敏感地捕捉到了。他脑子里闪过一丝不切实际的想法，一边问一边转过头去看后边的情况：“这不会是疼傻了……”
　　他的问话没能说完，便吃惊地瞪大了眼睛，顾自把最后一个“吧”字吞回了肚子里。
　　两人的姿势……
　　实在是令人不得不多想。
　　刚刚林间从洗手间回来的时候，文初寒的反应就让他觉得很意外，惊讶很正常，吴轩自己也被吓到了。后来背着他回车里，吴轩觉得也能够解释得通，担心好朋友身体状况，着急了一点。
　　尽管在文初寒身上很少会发生这样的状况，但毕竟林间还是特别的，不然也不会直接签他就签了三年。
　　但现在把人抱在怀里还能当做普通好朋友来解释吗？说这正常，吴轩他自己都不相信。
　　不过他此时没心情跟他纠结这个问题，早几个小时前林间趴在化妆台上休息的时候他就该注意到不对劲，他又忙着跟人谈工作去了，把人扔在休息室好几个小时不闻不问，他的责任推卸不掉。
　　要真出了什么问题，恐怕文初寒不跟他急，他自己也良心不安。
　　司机把人送到了最近的一家医院，这个点只能送急诊。大夫对这时候送过来的病人已经司空见惯了，见文初寒心急如焚，反倒安慰他说：“肠胃炎而已，不用这么担心，你先在旁边坐会儿。”
　　“跟谁说话呢？”文初寒都没搞清楚状况，说，“我坐什么坐，你让他坐。”
　　“他得躺。”大夫给林间诊断之后开药方，“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就是这样，工作的时候拼命似的，不把身体当回事。”
　　吴轩在一边着急问：“是没吃饭引起的吗？”
　　“一顿两顿不吃没关系，长时间饮食不规律，就算是台机器也该罢工了吧。”大夫把单子开好，递过去，“去拿药，扶他去躺着，准备输液。”
　　“哦哦好。”吴轩接过了单子转身出了问诊室。
　　大夫一边准备输液一边叮嘱：“有时间过来做个胃镜检查，这段时间尽量吃点清淡的，多喝点水，不要熬夜，多休息休息。”
　　文初寒喂他吃过药，药物半小时后才起效果，林间总算从痛苦中解脱，意识越来越不清晰，最后，在病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个点基本上已经没有了外卖，吴轩硬是在医院旁边找了家快要关门的店，多给了一倍的费用，店家才愿意给做。
　　本来文初寒一天活动下来人就有些精神不济，刚刚被林间吓得提心吊胆了一晚上，神经高度紧张，等他睡着了这才松了口气，这会儿饿得简直能生吞活牛。
　　两人在病房外的走廊上吃夜宵，吴轩苦中作乐地笑道：“好怀念啊，上一次这么心酸已经是六七年前了，坐在楼梯上吃剧组的盒饭。”
　　“还没遇上我的时候吧。”文初寒心情稍微放松了些，能跟他开玩笑了，“你碰上了我，哪受过什么委屈。”
　　“真是要命。”吴轩叹了口气，“他这身体得好好养养，不然再来一次我真招架不住。”
　　文初寒把最后一口饭吃完，收拾快餐盒子，说：“等天亮了我跟他说。”
　　“诶。”吴轩看着他欲言又止。
　　文初寒跟他太熟，一个眼神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他停下了动作，目光坦然地说：“你想问我跟他的事。”
　　吴轩被说中了心事，不慌不忙地补充：“澄清一下，我虽然有女朋友，但对同性恋爱没有歧视的意思啊。”
　　他说到这里，文初寒也不藏着掖着了。他点点头，坦白道：“我喜欢他。”
　　吴轩试探地问：“那他……”
　　“不喜欢我。”
　　吴轩心口一窒。
　　这种狗血剧情居然能发生在文初寒身上，简直神奇。
　　“你别告诉我……”吴轩预感不妙。
　　“想追。”文初寒靠在医院洁白的墙壁上，仰着头闭眼叹息，“忘不掉。”
　　他简短的几个词让吴轩心情犹如坐上了过山车，跌宕起伏非常刺激。他表情复杂地问：“小林知道吗？”
　　“知道。还拒绝了。”文初寒苦笑了一下，转头看吴轩脸上同情的表情，问，“这会儿是不是觉得我特惨？”
　　“是挺惨。”吴轩也跟他一样靠在墙上，这话刚说出去没过三秒钟，他又笑了，“我祖宗也有碰壁的一天，真令人开眼。”
　　“也没有那么夸张吧。”文初寒望着医院凌晨两点的天花板，闻着刺鼻的消毒水味，忍不住笑，“除了在他那失败过，其余事情都顺风顺水，青云直上，只能说我对他没办法。”
　　吴轩被他说得好一阵无语。
　　良久，吴轩开口：“你跟小林做同学的时候，他就是这脾气？”
　　“他没怎么变。”文初寒想起他，目光柔和了些，嘴角也止不住弯起。
　　“我还当他这么对你是特殊的。”吴轩用平常的话轻易给文初寒致命的打击，“有时候执着未必是好事，你高中毕业八年，二十岁就主演电影，二十一岁就上春晚，他要真对你有意……”
　　文初寒唇边的笑意凝固，他艰难地闭了闭眼，接了他的话：“早该来找我了。”
　　*
　　林间再次睁开眼时，入目的是一张熟悉的睡脸。他目光失焦好一会儿，闭了好几次眼睛，才敢相信不是在做梦。
　　他稍微偏头看了眼环境，是一个很陌生的房间，窗帘把光线遮得严实，屋子里很昏暗，林间只能看清房间简单的格局。
　　回想了一下昨晚发生的事情，刚开始给文初寒和吴轩添麻烦的愧疚感逐渐被后来的羞耻取代，渐渐地，林间忍不住把发烫的脸埋在被子里。
　　他趁着自己意志不坚定的时候，都对文初寒做了什么？！
　　明明那么难受了，却还能笑着说开心，文初寒会不会觉得他有病？
　　他会不会以为自己是在博取他的关心和同情？
　　昨晚文初寒照顾他到那么晚，会不会嫌他烦？会不会……
　　不让他去剧组跟着了？
　　林间越想越觉得心慌，他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目光缱绻地盯着对方的脸看。
　　昨晚太累了，文初寒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的痕迹，林间意识到这点，胆子稍微大了些。
　　他从被子下边伸出手，慢慢地朝文初寒的脸靠过去。昨晚在车上，林间记得文初寒摸了他的脸。
　　离他越近，林间的心跳就越快，寂静的房间里他清晰地听着自己如鼓的心跳声，眼神坚定，不断地缩短距离。
　　直到指尖触碰到脸颊的那一刹那，文初寒忽然伸手拽住了他的手腕，朝自己的方向拉了一下，把两人中间那点微妙的距离彻底堵死。
　　林间靠在他胸口，双眼瞪大，慌得手足无措。
　　文初寒明显还在睡梦中，意识不清地抱着他，在他耳边嘟囔了一声：“你是不是又偷偷抱我……”
　　他无意间的一句呓语，让林间犹如大梦初醒。
　　轰趴馆的聚餐结束后，大家将要迎来高三上半学期的期末考试。放假前的最后一门考试，被安排成了英语。
　　学校安排考场顺序是按成绩排名分排座位，实验班的学生成绩靠前，基本上第一个考场都是他们班的学生。
　　林间好巧不巧，座位正好排在文初寒的后边。
　　英语考两个小时，还剩半个小时的时候，第一考场的学生差不多都做完了。考场不允许提前交卷，大家无聊，便发呆的发呆，睡觉的睡觉。
　　林间属于发呆的那一类，而文初寒则属于后者。
　　好歹还在考试中，其他学生最多也就是闭目养神，唯独文初寒心大，竟然真的睡着了，并且睡到监考老师收卷都没醒。他的几个朋友这会儿坏得很，跟大家商量说安静一点，大家悄悄离场，看这玩意儿能睡到什么时候。
　　大家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闻言都跷起脚尖有序地离开了教室。林间正犹豫不决，文初寒那好兄弟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笑着交给他一个任务：“六点学校就锁门了，你就辛苦一下，要是他六点还没醒，就喊他起来吧。”
　　林间哪能不知道他们的心思，闻言立刻感激地点头，答应下来。
　　他们走后，教室彻底空了。林间站了起来，偏头看向窗外。
　　考完试四点钟，正是太阳下山的时候，冬日的夕阳格外暖洋洋，光线透过窗户洒在趴在桌上的文初寒身上，像是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光，连空气都舒服得令人陶醉。
　　文初寒考试前把冬季校服脱了挂在椅背上，身上只穿了件米色的高领毛衣，微微有些乱的头发在阳光的照射下颜色浅得耀眼。林间不知不觉站在他身后，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了两分钟。
　　时间正好，时机正巧，林间心里涌起一股暖意。他头一回觉得自己胆大，偷偷地把自己考试的桌子搬起来，往后挪了挪。
　　空出来的位置刚刚好站一个人，林间轻手轻脚地走到文初寒的椅子背后，低头去看那个睡得正沉的人。少年人不算宽阔的背部随着呼吸频率而有规律地上下起伏，林间无意识地也跟着他调整自己的呼吸。
　　他把自己的冬季校服也脱了，随后张开双手，慢慢地弯下腰去。
　　教室的地砖上投射出来两个长长的影子，慢慢地上半身融为一体，变成一片令人遐想的黑影。
　　林间伸手从他腰侧穿过，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没有任何触碰，隔空环住了文初寒的腰。
　　他慢慢地倾身，胸膛隔着短短的空隙，覆在文初寒的脊背上。在夕阳的见证下，林间偷偷拥抱了他的青春。

第13章 
　　在林间的印象里，偷偷拥抱这事他只干过这么一次，还是隔空抱着，连人都没碰着。文初寒口中的“又偷偷抱我”，很明显是知道他有前科。
　　可是，他为什么会知道？
　　林间努力回想，在抱过他之后，就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陪着他等到夕阳西沉，逐渐看不见日光了，才把他喊起来，在门卫锁门的前一刻离开学校。
　　如果他那时候就知道了，为什么还一直装睡？
　　林间心情有些杂乱，文初寒抱他的姿势有些别扭，一手横在他腰上，一手搂住他脖子，虽然力气不大，但林间若是动一下，肯定会吵醒对方。
　　他也根本不舍得主动结束这个得来不易的拥抱。
　　他们像普通的恋人般相拥而卧，彼此的心跳声都在宣告着气氛的刚刚好。林间分不清梦境和真实，他犹豫了好久，才敢缓缓地伸手，搭在了文初寒的腰上。
　　这些年他失去了很多东西，也逐渐地慢慢学会去争取，但面对文初寒，林间永远只敢远远观望，对方若是示好，他便加倍返还，对方若是退缩一步，他敬畏地退缩十步。
　　如今文初寒对他的态度在昨晚已经得到了证实，林间不敢肯定，但能猜测文初寒还念着他。
　　这就够了。
　　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占据了他整个身体，林间缓缓地闭上眼睛，享受这偷来的片刻欢愉。
　　*
　　一般在休息日，文初寒的私人营养师会给他搭配好餐食送过来，因为之前出现过文初寒不吃早餐在剧组片场晕倒的事情，所以营养师给他定了规矩，早上八点前必须把早餐吃完。但今天特殊，吴轩特意跟营养师请了个假，让他早上多睡会儿。
　　这三天已经连续跟营养师请了两次早餐假，吴轩看到对方微信上回过来的六个点，心里忍不住默默地谴责了一下他家艺人。
　　谴责完了，他还得拜托人家再帮他艺人的心上人也准备一份菜谱。把林间的个人资料和近况发过去的时候，吴轩开始后悔昨晚问了他两人的关系。
　　他要没那么负责任，这会儿忙活这事的应该是还在梦里的文初寒，而不是他一个无辜的经纪人。
　　他有预感，以后他恐怕要不止烦文初寒一个人了。
　　吴轩家里离文初寒的私人公寓很近，十一点钟，他准时到门口把营养师送过来的午餐带进门，这会儿屋子里非常安静，吴轩猜测两人还在睡。
　　昨晚输完液已经是凌晨两点多，林间早就睡熟了，文初寒不忍心吵醒他，便把人又背回了车上，直接带着他回了家。
　　吴轩也没有扰人清梦的闲心，但时间差不多了，吃过饭就要赶飞机进组，他不得已只能不尴不尬地去二楼敲了敲房门。
　　隔了几秒钟，才听到文初寒的声音传出来：“马上。”
　　门内，林间在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就醒了过来，他身体一僵，不知作何反应，于是耍了个小聪明，打算把这难题交给文初寒。
　　文初寒睡到差不多了，应完吴轩的敲门声，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把人抱在怀里。心里涌上一股奇异的感觉，他既觉得林间不会拒绝他，又觉得林间应该拒绝他。
　　松开禁锢着林间的双手，文初寒沉默地盯着林间的睡脸看了几秒，伸手把人推醒，低声问：“还疼不疼？”
　　林间埋头在他胸口，闻言只轻轻地摇了摇头，柔软的发丝蹭到文初寒睡衣领口里边的脖子上，激起一阵痒意。
　　文初寒舍不得这一刻的温存，他总算能够体会到古代昏君的心路历程，不由得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
　　刚要起身，林间终于肯抬起头来，露出一张睡得泛红的脸，朝他笑：“谢谢你照顾我。”
　　这笑在文初寒眼里有些傻傻的，跟印象里每回被他那些朋友逗弄过后的傻笑无二般。文初寒心情也不由得跟着变好，一边找衣服一边问：“什么时候开始有胃病的？”
　　林间也跟着迅速起床，在窗户边的木质衣架上找到了自己的衣服，一边回答他：“好几年前就有了，不碍事，只要我按时吃饭一般不会犯。”
　　两人默契地背对着背换衣服，等身上的睡衣换下来，林间才发现这睡衣不是自己的。
　　“你没跟我说。”文初寒在扣衬衫扣子，边说，“我跟轩哥说了，以后我的营养师也会负责你的一日三餐，昨晚那种情况，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林间抓着那套面料昂贵的浅色睡衣，做了一下心理建设才问：“是你帮我换的睡衣吗？”
　　文初寒衣服已经换好了，闻言转过身，看他竟然还光着身体，脑子一空，赶紧转过身去。
　　但仅仅是惊鸿一瞥，那画面也在文初寒的脑海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文初寒惊奇自己的记忆力从未有如此好过。紧接着，他又不免有些懊恼，人本好色这话还真是一字不假。
　　林间的身体明显是锻炼过，看着骨架不大，但身体的线条很有力量感。那腰侧的曲线恰到好处，两条长腿又白又直，想得文初寒心烦意乱。
　　他进卫生间前不忘回答林间的问题：“不是我换的，轩哥帮你换的。”
　　昨晚文初寒特意拜托吴轩帮林间换睡衣，吴轩简直想不通他的行为，好笑地问他吃不吃醋。文初寒哪敢想这事，直言他不想成为圈里头一个被化妆师主动甩辞职信的艺人。
　　这会儿文初寒非常庆幸，昨晚幸好是让吴轩帮忙了，不然他恐怕是要失眠到天亮。
　　林间隐隐期盼的心情落空，他忽视心头那一丝不该有的失落感，快速地把自己的衣服换上。
　　吴轩在外头等得差点睡着，两人出来后，总算能吃上今天的第一顿饭。
　　“小林，你等会儿回家把东西收拾一下，咱下午就直接飞片场了。”吴轩不忘安排工作，“我跟剧组那边谈好了，你就负责小寒的妆造，其余人不用管。负责人没给你提前安排房间，到时候我跟前台说一下，把小寒的房间改成双人间，你们俩住一块儿好互相照顾。另外下午机场安排了拍摄，到时候粉丝也会来，你待会儿还是稍微给小寒化一下妆，有点气色精神些。”
　　林间一一应下。
　　去机场的路上，文初寒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名字已经在热搜上挂了好几个小时了，他点开热搜榜，好奇地问吴轩：“又有人给我买了热搜？”
　　“你那是凭实力上的。”吴轩早上就看到了，怕打击文初寒，就没告诉他。
　　林间跟着凑了眼热闹，发现热搜词条莫名搞笑：#文初寒半夜背人狂奔#
　　文初寒显然也看到了，他很不能理解网友的讨论点，问：“又不是半夜背人裸/奔，这有什么好上热搜的。”
　　“你那会儿是挺着急的，我跟在你后边看不到什么，不过站在旁边的人看起来就很突然。”吴轩说，“网友嘛，就喜欢看人丢掉偶像包袱，特别是你这种看起来很装逼的人。”
　　文初寒无语地关了手机靠在靠背上假寐，闻言回了一句：“那会儿谁还在乎旁边的人。”
　　“我都怕我晚一秒上车就被小孙留在会馆了。”吴轩调侃一句。
　　林间听着他们闲聊，把手机设为静音，点开了热搜词条下边的第一条微博视频。
　　视频很短，只有十秒的时间，当时小孙把车停在后门警戒线外，离出口处起码有一百米，网友只拍到了后半段文初寒失去耐心跑起来的几秒钟，看起来真的挺急，后边的吴轩手里大包小包跟得非常吃力。
　　视频底下的评论大部分都是文初寒的粉丝。
　　【这就是我下班的真实写照】
　　【寒，别以为半夜天黑你跑得快就拍不到你】
　　【这体力羡慕了，我男朋友别说狂奔，背两分钟就萎了】
　　【后边没有十个狗仔追着咬绝对跑不出这个速度】
　　【寒你有没有想过奔三老男人轩哥的感受，你没有，你只想着你自己】
　　【我有预感，鬼畜区今天不得安宁】
　　昨晚的事情林间印象不深，被文初寒背着的时候人都快意识不清了，这会儿从旁观者的角度看当时的场景，林间在觉得好笑的同时，心脏像是被刺了一下。
　　文初寒在他面前从来都是得心应手、沉稳可靠，仿佛什么事他都能轻松顺利解决。但昨晚拜他所赐，文初寒头一回变得那么慌乱，完全不顾个人形象。
　　他想，或许他可以再大胆一些。他把文初寒视若珍宝，而对方也……
　　看起来很珍惜他。
　　到达机场，林间头一回体会到了明星送机服务，刚一下车就有粉丝涌上来送礼物、求签名、拍合照，耳边尽是嘈杂的声音。吴轩尽职尽责地拦着旁边的人，为文初寒开出一条道来。
　　林间同样戴着口罩和鸭舌帽，但他身上一夜未换的衣服还是暴露了身份，刚下车没走几步，他就听到有粉丝开始提问：
　　“寒！你昨晚是不是背着他呢？”
　　“他是新来的助理吗？”
　　“为什么要背着他狂奔啊？”
　　“寒，你知不知道刚刚有黑粉给你昨晚的视频配了个特别毒的BGM！”
　　文初寒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回头问了一句：“什么东西？”
　　那个女生立马举着手机点开视频，那几秒的视频被剪辑成了一分多钟的鬼畜，来回循环播放，而BGM竟然跟视频毫不违和。
　　整个机场大厅响彻着《猪八戒背媳妇》优美的旋律。
　　林间听到音乐响起，脚下差点一踉跄，下意识去看文初寒。
　　吴轩在前头笑得弯腰，文初寒脸已经黑了一半，正要摒弃艺人素养跟粉丝对骂的时候，听见另一个女生喊：“这是天蓬元帅背媳妇儿！寒，自信点！支棱起来！娱乐圈哪有这么帅的猪！”
　　这话文初寒竟然听不出来是夸奖还是阴阳怪气，他偏头去捕捉林间的眼神，两人对视的刹那，文初寒忽然弯了弯眼睛，笑了。
　　口罩遮住了下半张脸，但林间还是看到他眼里满含的笑意，他一愣，不知道他笑什么。
　　直到文初寒很快站到他身边，低声调侃般地说了一句：“媳妇儿。”

第14章 
　　林间的第一反应是：他的重点是不是搞错了？
　　下一秒他又意识到自己同样也是视频的主角，这个称呼从文初寒的嘴里说出来，在他们俩这种似有若无的氛围下，显得格外暧昧。
　　文初寒或许只是顺着粉丝的话无意调侃一句，寻个乐子，但林间却认真地听了进去，想的远比字面意思多多了。
　　他想，幸好他带了口罩，不然被文初寒发现自己在傻笑，那也太丢人了。
　　文初寒见他温顺地垂下眼睫，丝毫没有被冒犯的意思，反而帽檐下的耳尖还泛起薄红，就知道对方没有生气。
　　吴轩笑完了觉得自己不厚道，回过头朝哄笑的粉丝说：“别放了别放了！他不要面子的吗！”
　　文初寒心情不错，不追究BGM的事了，伸手无声地把林间护在身前，跟身边的女生们开玩笑：“别笑了，得罪了我的化妆师，我以后还要不要这张脸了。”
　　从来都是化妆师得罪他的文初寒居然也有这么一天，粉丝们纷纷笑说变天了。林间走在最前边，听到有个声音问：“怎么这次对化妆师这么好啊？终于意识到自己多年不做人了？”
　　文初寒心说怎么以前没有发现这些粉丝这么会问问题，以后得多带林间出来跟粉丝互动。他刚准备好措辞要秀一番聊表心意，然而林间在他之前已经开口回应了：“他一直很好。”
　　声音不大，但周围的女生们都听清了。她们爆发出喝彩声。
　　文初寒因为他这句话，足足在原地愣了两秒。他没想到、也没想过林间会当众这么评价他。
　　吴轩在旁边没听见林间的话，只听到一阵的喧闹，赶紧跑到文初寒身边压低声音问：“你又怼粉丝了？”
　　“冤枉啊。”文初寒压低声音，无辜地说，“我谢谢她们还来不及。”
　　上了飞机，文初寒特意跟吴轩换了个位置，坐到林间旁边的位置上，伸手帮正要喝水的林间拧开了瓶盖。
　　林间头一回坐头等舱，他取了帽子和口罩，正要说谢谢，又见文初寒凑了过来，低声问他：“我有多好？”
　　林间抓着安全带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他盯着那瓶水说，隔了两秒才轻声回答：“特别好。”
　　文初寒静静地盯着他的侧脸，在心里揣摩对方的想法。
　　以前的林间是个很简单的人，什么心情都直接写在了脸上，就连喜欢一个人都不懂得收敛和含蓄。
　　课间没事的时候他会隔着教室六七米的距离朝他投来炽热的视线，只有被文初寒发现了才慌乱地收回去，装作不经意；体育课惯例的三圈热身跑，他会故意放慢速度跑到文初寒的身后，好明目张胆地看他的背影；晚自习前的篮球赛，只要文初寒上场，不管什么时候他都能在篮球场铁网的外围找到一个乖巧的身影。
　　林间的喜欢大胆而热烈，但动作却又格外小心翼翼。高三上学期的期末考，那群朋友故意给他们制造两人世界。本以为林间会做出一些让关系更进一步的动作，谁知道去而复返的朋友们只偷偷地拍到了那张隔空拥抱图。
　　而正是那张照片，终于让文初寒鼓起勇气，打算捅开他们之间的那层窗户纸。只是事与愿违，不知是他会错了意，还是林间本就无意，最终这场梦还是遗憾收场。
　　文初寒不敢再信他，他说好，能好到几分，他不敢妄下定论。
　　林间说完之后迟迟得不到回应，他抬眼望去，见文初寒正探究般地注视着自己。他一向扛不住文初寒的眼神，垂下眼问：“看我干嘛。”
　　文初寒移开目光，玩笑般说道：“这里就你最好看，不看你看谁。”
　　这话是在夸他，但林间却能感觉到他的兴致缺缺。他不禁懊恼，是不是自己的口无遮拦又让对方觉得不快了。
　　他并不嘴笨，在跟工作室解约时他能舌战张宇，不落下风。可是一碰上文初寒，注意力被对方夺去了一半，脑子总是转得比平时慢很多，说出的一些话有时也不经思考。
　　他得改改这个毛病。
　　*
　　到达片场之后，文初寒便被拉过去举行开机仪式。林间已经很久都没有进过剧组了，一来见到的几乎都是新面孔。有关文初寒造型方面的准备他还得跟服化组对接一下，因此先去找了美术指导苏溪。
　　电影是现代片，对妆容的要求并不复杂，文初寒饰演的角色舒俊是一个常年与书作伴的书呆子，说起话来文绉绉干巴巴的，偏偏拥有天才头脑，对事物的警觉性和敏感度极高。
　　“前期主要去突出这个人物性格上的缺陷，眼神无光，面容呆滞，妆容上注意不要太过于刻画他脸部线条，符合他本人死气沉沉的气质。为了跟后期这个角色的高光时刻做反差，所以尽量还是扁平白纸化。”
　　大概知道他是文初寒的御用化妆师，尽管头一天要忙的事情比较多，苏溪还是详细地把要求都跟他捋了一遍。林间记忆力不错，她说一遍基本上都记住了。
　　“我们有个服化组的群聊，你加一下我，我拉你进群。”苏溪说着把手机拿了出来。
　　两人加了微信之后，林间同意了群聊邀请。刚一进群没过几秒种，他就看到群里有一个人发了一条消息，内容只有一个问号。
　　群聊显示名字，林间看了一眼，心里一惊。
　　是他一直不敢面对的一个人，官复。
　　五年前，官复就在电视剧《星光许愿》剧组里担任主盯的位置，当时他年纪虽然不大，但专业知识过硬，在林间刚进剧组的时候还特别照顾过他一段时间，林间一直称他为哥。五年过去，他已经是这部电影《听风说》女主角陈曦的御用化妆师，还有了自己的化妆品牌，在圈内的地位也非同小可。
　　当年他欠官复一个面对面的道歉，如今再次碰上了，林间觉得自己不能再躲避了。
　　片场搭建的化妆间是供其他演员使用，咖位大一些的明星都有单独的化妆间。他找人问了一下陈曦化妆间的位置，怀着忐忑的心情迈开步子。
　　化妆间门没有关，他礼貌地敲了敲门，化妆台前，坐在转椅上的官复目光从手机屏幕上抬起来，朝他看了过来。
　　林间没想到此时的化妆间里竟然站了十多个人，每人手里都有一杯奶茶，似乎是有人在请客。他的动作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原本还在聊天的众人都安静下来，看向门口。
　　“说曹操曹操到。”官复朝他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来，“咱这主角不就来了吗。”
　　林间忽视其他人探究的目光，朝他颔首：“好久不见，官哥。”
　　“诶，可别叫哥了。”官复语气说不上是调侃还是认真，“毕竟咱现在地位不一样了，文初寒拿了影帝，陈曦还只是个小花，现在我得叫你哥。”
　　这话从官复嘴里说出来有些违和，林间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心里稍微有些不舒服。
　　他开了头，旁边的一个男化妆师就主动搭腔：“林间是吧？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字了，今天一见……果然。”
　　他说话时用不怀好意的目光打量林间，林间皱着眉追问：“果然什么？”
　　“我还说我本来负责的文初寒，怎么忽然就被通知给男二化了。”男化妆师耸耸肩，“只能说我技不如人咯。”
　　“说得好像文初寒试过你的技术一样。”旁边的年轻男人笑道，“到底是技不如人还是色不如人啊。”
　　林间终于听出他们的意思，他面无表情地看向两人，冷冷地开口：“把别人想得恶心，能让你觉得舒服是吗。”
　　“就是啊，小林你别听他们放屁。”转移上的官复转着手机，朝他轻松一笑，“文初寒身边换了多少女化妆师，其中有几个长得跟明星似的，不也没留住。性别不一样嘛。”
　　林间猛地转头看他，像是从头顶被人浇了一盆冷水，心里止不住的震惊。
　　这话……竟然会是从他一直尊敬着的官复嘴里说出来的。
　　是官复变了，还是他想得太天真了？官复果然一直记恨着自己吗？
　　他听着周围一圈化妆师的哄笑声，开始后悔自己来了这个地方。或许从他想跟官复面对面道歉开始，他就错了。
　　文初寒是他的话题雷区，他不允许有人在他面前对文初寒抱有恶意，即使他曾经亏欠于官复。
　　林间咬咬牙，朝官复说道：“之前的事，我向你道歉，但你用不着这么骂他。”
　　官复饶有兴致地看向他，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我这个人记性不太好，之前的事都不太记得了。”
　　林间盯着他。
　　“不过如果你说的是之前在《星光许愿》剧组里的那件事，我倒是记得很清楚。”官复笑眯眯地盯着他，话却是对着其他人说，“因为当时我跟你提了两句建议，你不服，就用劣质化妆品给我负责的演员化妆，导致二十多个演员烂脸，企图栽赃于我，结果却被剧组赶出去的事吗？”

第15章 
　　林间从化妆间出来时，耳边仍然回响着官复对他无情的指控。
　　他无可辩驳，过去的事情确确实实发生了，他也的确是被当时的剧组扫地出门了。
　　那是他在齐老手下学习化妆一年半以来，接到的第一份工作。六年前，少年林间一出师，起点就比别的化妆师要高出不知道多少倍，《星光许愿》是名导刘昊的作品，当时的男女主角是新晋流量和当红视后的搭档，多少新人化妆师挤破脑袋也只是敢想想，而林间凭借齐老对他的提点推荐，拿到了剧组小助的工作。
　　刚开始跟着齐老学化妆时，齐老问过他以后打算走哪个方向。少年林间早已心有所属，斩钉截铁地说，他想当剧组化妆师。
　　他年纪最小，几位师兄都不理解，以为他只是追星，想去剧组见喜欢的明星，都纷纷劝他不要委屈自己，哪怕是做个高级影楼化妆师，也比水太深的剧组强得多。
　　但林间坚定地摇了头，他说，他确实有想见的人。
　　因此，在拿到了这份工作后，林间开心得甚至几个晚上都没睡着好觉。无他，当时的电视剧《星光许愿》，文初寒在里边饰演男三号的角色。那是文初寒出道以来第一次在大众面前露脸的电视剧。
　　哪怕知道机会很渺茫，但那是他们分开两年以来第一个有希望见面的机会，哪怕只是偷偷看他，林间也知足了。
　　他是头一回进剧组，既不懂得如何跟人打好关系，也不懂得察言观色，刚来的时候还暗地里得罪了不少人。剧组的主要盯妆人是官复，他见林间直来直去，不由得把他带到身边，遇着事了都愿意帮他一手。
　　文初寒的戏份少，剧组开工之后，还要等一个月他才进组。只是林间到底还是没能等到看他一眼。
　　开工后第三周，有一场在学校里的群戏，剧组邀请了不少大学里的学生来当群演。
　　上镜就要化妆，但当时人实在太多，官复忙不过来，林间出于好意，便主动提出帮他。他速度快，化完自己负责的演员便去帮官复负责的二十五个演员化妆。
　　林间那会儿虽然还只是个小助理，但因为能力出众，在十几个底层化妆师里，他已经得到了美术指导于乾的赏识。这意味着他很有可能被提名带进下一个剧组，并且职位能得到提升。
　　然而就在这个节骨眼，却发生了一件令所有人都非常震惊的事情。
　　戏是下午拍的，群演的戏份少，拍了两个小时就结束了，晚上还有一场。而到吃晚饭的时候，林间帮忙化妆的那二十五个学生脸上纷纷发炎长痘，一开始几个人出现这种状况还能解释为化妆品过敏，但所有人都出现了，林间难逃其咎。
　　开始副导演找到负责这些人的官复，官复表示并不知情，紧接着有人说是林间主动提出帮官复化妆，所有人的目光才落到林间身上。
　　他被以“恶意耽误剧组进度、恶意使用劣质化妆品伤害他人”的由头，被剧组请了出去。
　　林间本以为这就是最惨的结果，没想到更可怕的还在后边。他得罪的大学生中，有人将这事捅到了微博上，并且将他的姓名照片都挂了上去，事情经过网络的发酵，网民逐渐跟风，对他微博和私信进行言语辱骂，沾亲带故的都被骂了一遍。林间当时心态不错，还有心情回人家：我父母早不在了，你骂不着。
　　发展到后边，甚至有人扒出了他的手机号和地址，不停地打电话进行骚扰，在小区门口都能看到蹲点的人。
　　那段时间林间把所有的社交账号全部注销，连夜搬到乡下，整个人从网络上人间蒸发，过了好几个月的农家乐才终于让风波平息。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林间知道网络的影响到底有多大。他的工作基本上处于停滞状态，剧组是回不去了，他只能在老家镇上的唯一一家新娘影楼做兼职。消沉了一年多，他才终于被签到了刘风华的工作室，工作才刚刚开始有点起色。
　　他早已经习惯了人生的起起落落落落，对他来说唯一的遗憾在于，剧组这条路走不通，他得多花好长的时间，才能再次跟文初寒碰在一起。
　　幸好，这么难熬的等待期，他都熬过来了。
　　*
　　开机仪式过后，导演组请大家吃饭。林间没什么心情，而文初寒正好在控制饮食，晚饭也不想吃太重口味的，便把林间带出来了。
　　“你胃刚好一点，就不跟他们一起吃了。”文初寒领着他上了保姆车，说，“我们单独吃。”
　　营养师已经把菜谱都制定好了，吴轩按他的标准去准备晚饭。等他回到车上的时候，两人正低头研究剧本。
　　“别看了，来吃饭。”吴轩把后座的便携餐桌立起来，一边奇怪地说，“我刚刚在剧组吃饭的时候，听到他们一直在讨论小林。”
　　文初寒把剧本放在一边，闻言自然地说：“这不是很正常？”
　　“不是。”吴轩看了一眼兴致不高的林间，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圈，他以委婉的方式说道，“小林啊，你以前是不是待过剧组啊？”
　　林间心里早知道这事瞒不住，从之前官复的态度来看，很显然对方对他早已经没了当年的情分，话里行间都是尖酸刻薄。
　　文初寒拿筷子的动作一顿，他联想到很久之前曾经刷到过的一条微博，转头看他。
　　林间顶着两人的注视，缓缓地点了点头：“六年前曾经在剧组里待过三个星期。”
　　他把起因后果省去，只客观地讲述了当年发生的事情。而对面的两人则听得心怀各异。
　　“我怎么觉得这事有点耳熟。”文初寒奇怪地说，“我记得我很早之前在一个剧组里也听过差不多的事情，也是化妆师害得群演烂脸。”
　　吴轩那会儿还没跟着文初寒，自然不了解，他问：“什么剧组？”
　　文初寒看向林间，林间认命般地回答道：“《星光许愿》。”
　　“那不是你第一部 戏吗？”吴轩好奇地问，“那会儿你们就搭档了？” 
　　林间知道这事只要被文初寒知道了，免不了会被对方猜疑。但他们俩中间空了太多年，期间发生的事□□情，迟早都会暴露。
　　他像做错了事情般乖乖地低头接受文初寒的审问，顺带先自己解释了一句：“那会儿你还没进组，我就走了。”
　　文初寒目光里含杂了太多情绪，他有太多问题想问，可现在还不行。他一一憋回心里，只低声问他：“你当时知道我是男三吗？”
　　林间无意识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他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文初寒吐了口气，把餐盒端到他面前，声音恢复正常：“剧组里有人栽赃你，你就不吭声？”
　　吴轩自动屏蔽他们之间奇怪的气氛，接话道：“六年前，那会儿你才十九岁，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两人不约而同地都展现出了对他的信任，林间心里一暖。随即又沉默了一会儿，开口：“我好像得罪了很多人，即使有人栽赃……我也不知道是谁。”
　　“……”吴轩给两人倒水，说，“不愧是你。”
　　“我当时检查过，我的化妆箱里确实放的都是我自己的东西，但我自从跟组后给所有人化妆都是用的同一套彩妆，不可能会出现之前没事后来突然烂脸的情况。”林间头一回跟别人解释当时心里的想法，觉得轻松不少，他接着说道，“当时的美术指导当着所有化妆师的面明着说了以后要带我，所以可能有嫉妒我的人故意害我。不过我看他们也没得到什么好处，至少当时剧组里的化妆师，除了主盯之外，目前都还在底层挣扎，没一个出头的。”
　　对面两人听了这话，同时看了对方一眼。吴轩说：“除了主盯之外。”
　　“嗯。”林间点点头，“他现在就是陈曦的御用化妆师。”
　　“所以你今天不开心，因为下午见了他？”文初寒偏头看他。
　　林间张了张嘴，低着头说：“没有不开心。”
　　文初寒并没有戳穿他，只是提醒道：“你刚说的话里，明显已经把人圈出来了。”
　　林间心里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他解释：“我刚进组的时候，他很照顾我，而且那次是我主动提出要帮他的。”
　　“哎哟我的小林呀。”吴轩语重心长地说道，“娱乐圈是什么地方，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可千万别把害你的人当恩人了。”
　　林间一怔。
　　正在这时，他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拿起来一看，是一个陌生人通过服化组的群聊添加他为好友。验证信息非常显眼：
　　【当年的事，我来告诉你真相】
　　文初寒跟他离得近，不小心瞥到一眼，低声说：“通过。”
　　林间抬头看了他一眼，撞见文初寒沉稳的目光中，他的心也跟着安定下来。
　　通过好友之后，对方立马发过来一大段文字，像是早就编辑好了的。
　　【我是六年前《星光许愿》剧组跟你一样做小助的，当时的事情我是旁观者，一直很后悔没有站出来帮你说话，下午看见你了，我觉得是时候弥补一下我的胆怯带来的过失。当年我听到gf和于老师谈话，于老师说下部戏要带班子进电影，想要让你负责男主试试，gf特别生气，所以让他的助理在你的粉底液里加了东西，我亲眼看见，只是没有证据。对了，于老师的下部戏就是《海洋深处的你》】
　　看到最后一行字，林间气得浑身都止不住地发抖。
　　《海洋深处的你》是四年前文初寒斩获最佳新人奖的电影，当时的那部片子名震国内外，直接把整个剧组都捧红了。
　　本来陪文初寒成就影帝的人，应该是他。

第16章 
　　林间没有遮掩，文初寒便把那段文字快速看了一遍。看到最后一句，他总算知道，这回还真让吴轩给说准了。
　　《海洋深处的你》这部电影是他演艺事业的高光时刻，他的印象很深，自然也记得当时帮他化妆的化妆师。
　　他脑中快速地把整件事情捋了一下，很快意识到一个问题。文初寒不可思议地偏头看向一言不发的林间，问：“当时……《海洋》原本是你给我化妆？”
　　林间猛地抬头看他，一对上他的视线，心里像是被一根刺狠狠地扎了一下。
　　刚刚堵在心口的气愤和不甘把他的理智都快要烧没了，直到这一刻，文初寒的一句反问，却让林间从心底涌上一股莫名的委屈。
　　他别过头，不太情愿地低声“嗯”了一句。
　　吴轩看两人越来越不对劲，不禁问：“什么情况？”
　　林间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不想在文初寒面前失态。暗自做了几次深呼吸，他才伸手把手机递给吴轩。
　　文初寒心里不知在想什么，他既遗憾于两人多年前的失之交臂，更气愤于当年的林间被人欺负了也没办法翻身。当年认识他之后，就连朋友偶尔对林间开过分一些的玩笑都会被文初寒骂，他一直护着的人却被别人算计至此。
　　吴轩把那段文字反复看了两遍，气得一拍座椅靠背：“好久没看见这种极品了，这还能忍？”
　　“这个化妆师叫什么？既然他年纪轻轻就爬得这么快，下的黑手肯定不止这一次。”文初寒冷静地说，“去找人把他的黑料都扒一扒，加上他现在有自己的化妆品牌，越喜欢在大众面前露脸，越容易被互联网反噬。”
　　“官复。”林间应完，迟疑道，“当时《星光许愿》的化妆间里没有摄像头，要避开人做动作很简单，而且也不会留下什么证据。再说都过去六年了，大家估计也不记得这件事了。”
　　“我要的不只是他为当年的事情道歉。”文初寒转头看向林间，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说道，“我还要他为抢了你的位置、抢了你的前途道歉。”
　　林间心头一热。
　　说话间，吴轩已经着手开始调查官复的资料，顺便说道：“化妆品里加了东西的话检测成分就查得到，问题是你要证明这东西不是你放进去的，并且原先的化妆品里没有这些成分。目前这两点比较难取证。”
　　“证据难取，但证人不是现成的吗。”文初寒出声。
　　林间愣了一下：“要把这个人出卖吗？”
　　“出卖她有什么用，她只是看见了。这种事我猜都猜得到不能是官复本人做的，既然是助理帮做，那我们就把她变成我们的证人。”文初寒问他，“还记得当年他的助理是谁吗？”
　　“记得。”林间点点头，说，“是一个女孩子，叫黄倩，去年我在拍杂志的时候遇见过她，应该没跟着官复，单干了。”
　　“那就好办了。”文初寒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来，“轩哥，你就直接问她，愿不愿意来剧组做女主角陈曦的化妆师。”
　　吴轩一笑：“这个简单。”
　　林间看着他们短时间内已经把事情处理了一半，心说现在的他和以前确实不一样了。
　　以前他碰到问题会退缩，会束手无策，他没有强硬的后台，没有广阔的人脉，只能无力地接受所有结果。但现在，他不再任人揉搓，他有底气进行反击，他的身边，还有文初寒。
　　说话间，吴轩已经查到了官复的个人履历，低头看着手机念道：“五年前担任《海洋深处的你》男主角文初寒化妆师一职，并在影片获奖后接连获得了彩妆圈CJ明星化妆师榜单最佳造型师奖项、在四年前被评为国内十大时尚彩妆师之一。三年前收购国内化妆品公司‘云倪’‘森然美妆’，创立个人彩妆品牌‘复疏’，并在当年凭借单品创立新时代国货粉底液电商销量第一的神话。”
　　“看来我倒是给他铺了不少的路。”文初寒冷笑一声。
　　林间的注意力却放在了吴轩说的几个名词上，他往前靠了靠，迟疑地问：“你刚刚说，他收购了什么公司？”
　　“‘云倪’和‘森然美妆’，怎么了？”吴轩疑惑地问。
　　“云倪。”林间下意识地转过头去找文初寒，说道，“这个品牌曾经跟我师父是合作关系，我们学化妆用的化妆品都是这个牌子的。”
　　“什么意思？”文初寒抓住了重点，“当时进剧组，你也是用的这个牌子的？”
　　“没错。”林间点点头。
　　“真是天助我也。”文初寒忽然笑了，“正好我们缺一个舆论引线，既然他自己留了个隐患在，那我们可不能浪费了。”
　　吴轩很快就懂了他的意思，问林间：“当时在剧组用的牌子，你有没有照片或者视频什么的，能证明你在用？”
　　林间沉默了几秒，摇头：“没有，那时候我都断网一年了。”
　　“别人能证明吗？”吴轩追问。
　　“能。”
　　说话的不是林间，而是文初寒。
　　“你能证明？”吴轩一愣。
　　“不是我，是有个粉丝能证明。”文初寒胸有成竹地说。
　　当晚七点，一个新的话题#复疏粉底液#悄然地登上了微博实时热搜榜的最后一位，短短一个小时，热度不断上升，迅速地爬到了第十位。
　　很多网友都以为这是要发布新产品的宣传广告，谁知道一点进来，却发现并不是这样。
　　点开话题，出现的第一条微博是来自一位有一千五百万粉丝的著名美妆拔草博主悠悠然，她在两小时前发布了一条吐槽视频。
　　“今天我们就来精准点名，国内化妆师品牌复疏，话说现在有点名气就能当资本家割韭菜了，真当我们女孩的钱这么好赚吗？先不说别的，直接看这两年风最大的、连续霸榜第一的持妆粉底液，宝贝们可能年纪还小，不知道这个品牌背后的故事，不如就让然然给你们讲讲，等我讲完了，你们再考虑一下要不要回购这个粉底液。”
　　画面里，声音温柔、长相甜美的女博主手里正拿着一瓶复疏持妆粉底液，一边讲解：“复疏这个品牌完全是靠收购同类型公司起来的，因为它既没有生产线也没有各种团队。被它收购的公司里有一个很小众但很多化妆师推荐过的牌子，叫‘云倪’，现在复疏的各种化妆品都还是用着当年云倪的生产线和工人。
　　“当时的云倪虽然不是很火，但好歹是很多化妆师的御用品牌，为什么在三年前会被一个空壳子收购呢，这事还得从六年前说起。大家都知道当年有一部剧叫做《星光许愿》吧，这部剧还在拍的时候就火了一阵，因时有个化妆师用这个牌子的化妆品给群演化妆，导致他们烂脸，那群学生还在网上闹了好一阵，从那时候起，云倪的风评就不断下降，后边几年也一蹶不振，最后被复疏收购。
　　“当时的风波我们现在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宝贝们，你们真的敢在脸上用一些曾经让群演烂过脸的同一条生产线上生产出来的粉底液吗？”
　　说到这里，悠悠然又换了个方向，继续说：“且不说成分怎么样，这么多人都在吹这个东西好用，无非就是营销广告实在是太多了，铺天盖地地来，实际上这个产品到底好不好用呢？我试用了一周，七天的时间，每天都在用，与其叫它持妆粉底液，不如叫它吃妆粉底液，氧化速度快，两小时就花妆斑驳，一不注意就卡粉起皮，我一年做好几次光子嫩肤的皮肤都扛不住它这这么造，妥妥的在我雷区蹦跶，我是真的一辈子都不想再用了。”
　　这微博的底下，悠悠然的粉丝和官复的粉丝吵了起来，但毕竟博主粉丝量大且活跃，基本上来澄清的都被骂得翻不了身。复疏粉底液使用的人群基数太大，一些反映并不好用的买家也跟着上来骂了两句，导致风向完全偏了。
　　这一手将计就计打得官复猝不及防，晚上聚餐完回到酒店，他的手机消息都爆炸了，点开一看，全是各种私信慰问他的亲朋好友，骂他做人缺德赚黑心钱。
　　等他把视频看完，他才意识到这是有人故意黑他。复疏这个品牌就相当于他的个人形象，一旦品牌出现问题，他本人的声誉也必将受到损害。
　　视频中漏洞太多，他简单地总结了一下，在微博上发表了一条动态。
　　@复疏-官复：今天看到一些负面言论，想要跟大家公正公开地谈一下我们品牌的问题。
　　首先，三年前收购云倪时，我们也了解到有关剧组化妆师使用劣质化妆品让群演烂脸的事情，但当时云倪已经是国内老牌化妆品，它们的质量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基本上大部分化妆师都用的云倪，如果有问题早就做不下去了。而当时的风波根源是在于某位化妆师缺乏职业道德，恶意在化妆品里添加刺激成分导致。
　　现在的复疏是复疏，云倪已不复存在，但我们成分公开透明，大家都能够查到，烂脸这一说是无中生有。
　　其次，化妆品这种东西因人而异，我们不能保证所有人都对产品满意，只是尽量把试用度提到最高，让大部分人都觉得好用，这也是我一直以来的希望。
　　化妆师是我的职业，成立品牌也只是承蒙大家喜欢，圆自己的一个梦，希望大家擦亮眼睛。
　　官复的声明一经发出，林间就知道鱼上钩了。
　　悠悠然只是一个引子，他等的就是官复的澄清。很快，他将吴轩修改润色好的稿子发到了微博上。
　　今晚的微博极其热闹，吃瓜网友们还在分析官复的声明到底真不真诚，彩妆圈又有两个举足轻重的人站出来了。
　　@林间：发表长文章《六年前剧组群演烂脸风波，我来回应了》
　　@化妆师黄倩：发表视频《关于六年前的事情，我来还大家一个真相》

第17章 
　　跟六年前只是个受人驱使的小助理不同，如今的黄倩早已经不在剧组工作，两年前成为了二线杂志《YOUTH》的签约化妆师。
　　吴轩的消息发过来时，网上有关复疏的指控已经到了空前高涨的地步。原先跟着他做助理时就被他拦了不少路，这些年看他逐步高升，心里那点恨也没地方发泄。而此时的这个机会送过来简直就是久旱逢甘霖，她当即同意了。
　　化妆师的地位再高，总要依赖艺人成长。而文初寒此时在娱乐圈锋芒正盛，他主动辞掉的化妆师尚且都有一段倦怠期，更别说惹了他现在的私人化妆师。
　　官复大概怎么也想不到，当年那个被他卖了还数钱的小人物，如今成了太岁爷身边的红人。这黑料当年害得林间有多惨，今天翻出来，对官复的影响只会加倍奉还。
　　视频里，黄倩满脸愧意地说道：“打算说出这个真相，我并没有想要洗清自己，只是这么多年过去，我不想让无辜的同行再次受到当年的网络暴力，也不想让真正的加害者逃之夭夭。
　　“六年前《星光许愿》剧组里，林间一来就得到了剧组美术指导于老师的赏识，并且在一次工作里他明确地说要让林间加入他的班子，跟着一起进下一个组，也就是后来的《海洋深处的你》。
　　“当时我的师父，也就是官复老师，他非常害怕林间会挤掉他的位置，因此吩咐我在下一场群演戏前，在他的粉底液里加一些氯倍他索。我们化妆师都知道这种东西不能用在脸上，会导致严重过敏，但他以我的工作威胁我，而我当时为了还家里的债实在不能丢掉工作，只能同意了。
　　“后来林间被他用这种手段赶出了剧组，因此他成功地跟着于老师进了电影组，而他怕我成为把柄，《星光许愿》结束后他就把我签给了一个小工作室，从此跟我再无瓜葛。
　　“当时的林间正在遭受网络暴力，加上我的证据并不足，如果那时候站出来，不仅没人信我，反而会被官复倒打一耙，因此我沉默了。不过现在既然大家冷静下来，可以客观地看待这件事，我也不想再忍耐下去，接下来会有一段当时我给我妈妈拍片场视频的时候，不小心录到的一段官复购买氯倍他索的证据。”
　　视频里，是一段很明显的偷拍角度，画面对着地板，官复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你就说是湿疹，他就会给你开了。”
　　“这个你别管，对付一个小孩儿足够了。”
　　“没那么严重，最多也就是过敏一两天，停用了就没事了。”
　　“得得得，完事请你吃饭。明天下午就开拍，你抓紧点时间。”
　　紧接着，林间的一篇长文章，详细地把当年事情的经过全部摊开在众人面前，揭开了当年风波的背后真相。在最后，他放了一张微博截图。
　　“非常感谢这位‘香葱苏打饼’网友的图片，她是当年第一批群演里的一位，我负责她的妆容。当时给她化妆时我手上拿的粉底液上还有云倪品牌的标识，能够证明我在剧组用的彩妆确实是云倪。云倪品牌确实是良心国货，它们兢兢业业做产品，不该为莫须有的罪名背锅。”
　　两人的微博一经发出，便引起了众多网友的围观。原先还有一些为官复说话的网友，这会儿也纷纷倒戈，并且骂得比粉丝还狠，官复之前的那条微博已经完全沦陷了。
　　【我服了，我这几年一直买的他们家产品，就当是给这禽兽送棺材钱吧】
　　【艹了，wood那会儿才19岁，这老畜生真的太不要脸了】
　　【当年我亲眼看着林间被人肉退网，这垃圾却吃了他的资源拿奖！】
　　【我真是瞎了眼了，我为我当年骂过林间道歉，辣鸡忌日快乐】
　　【家人们，这种人不该滚出娱乐圈吗？】
　　【你妈没教过你……忘了，他没马】
　　【草草草六年了，林间宝贝终于支棱起来了，妈粉真的好欣慰】
　　【我的天哪，如果当时进电影组的是林间，现在这些名誉都该是他的啊……】
　　【呜呜呜怪不得每次林间拍视频都戴口罩，他明明长很好看的！网暴过他的人道歉啊！！】
　　【操林间主动提出帮他化群演，结果最后被他这么利用！官复不得好4！】
　　【跟他合作过的艺人快跑！陈曦快跑！！！@陈曦】
　　【妈的复疏还有好几个明星代言人，赶紧解约吧，吐了】
　　短短半个小时，话题#陈曦快跑#、#官复恶心#、#林间才是受害人#纷纷冲上热搜，舆论一片哗然。
　　与此同时，宾馆房间里的官复手机已经被合作方的消息给挤爆了，无一不是解除合作合同的噩耗。
　　六年前他埋下了罪恶的种子，到如今他得不得承担不可挽回的后果。
　　他的微博粉丝在一夜之间掉了好几百万，各路电商平台有关他的店铺商品都被恶意评分，导致不得不下架处理。而前几天刚刚发售的新品，还没有开始发货便遭到批量的退款申请，工厂已经生产出来的批货全部滞销，他不得不连夜叫停工厂的运作。
　　与此同时，陈曦也跟他发来了解约合同，导演也直接将他从剧组除名。曾经授予各类奖项的委员会也纷纷公开宣布收回官复个人奖项，并永久不得再次入榜。
　　六年前林间因为群演风波，六年来再也没能接触剧组，直到如今才重新回来。而这次的打击，对官复来说，会是一辈子的污点。
　　凌晨两点，官复被骂了一晚上的微博终于有了动静，发了一条简短的动态。
　　@复疏-官复：我向@林间道歉，当年的事情确实是我做的，对不起。
　　他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退，这则道歉也只是挽救他最后一点做人的自尊。当年他从林间身上抢过来的东西，事业、名声，如今都毁于一旦。
　　*
　　昨晚发完那篇文章之后，文初寒便没收了他的手机，让他不要多想，先睡个好觉。
　　林间知道大局已定，属于他的正在慢慢地回到他身边来，多年前的遗憾在如今也已经圆满，他没什么可担心的。
　　第二天补拍男女主定妆照，两人六点便起床。文初寒在卫生间里洗漱，林间收拾完了自己便坐在床边发呆。
　　网络上的消息铺天盖地，他知道有利于自己这方，便没有多去关注。真相大白于天下，他头一回觉得浑身舒坦，看哪儿都顺眼。
　　吴轩带着早餐进门时，看见林间一个人对着空气傻笑。他乐呵呵道：“这么开心呢？”
　　林间意识到尴尬，连忙收了笑，点点头：“开心。”
　　文初寒从卫生间里出来，两人在房间里的餐桌上吃早餐，吴轩给他们磨咖啡，一边随意地问道：“话说我之前听说学化妆挺费钱的，小林你是大学兼职学的？”
　　林间端碗的动作一顿，下意识地看向文初寒，见对方垂眸剥鸡蛋，心里忐忑道：“我……是全职学的化妆。”
　　“啊？”吴轩好奇地问，“现在大学里都有化妆专业啦？”
　　林间注意到文初寒看了他一眼，企图糊弄过去，但文初寒没给他这个机会。他说：“我记得你跟风华工作室好像是签了五年的约。”
　　即使按照时间来算，那会儿他也该是大二。
　　林间知道瞒不过去了，他低着头，艰难地吐字：“我……没上大学。”
　　剥鸡蛋的和磨咖啡的不约而同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了他。
　　吴轩反应快，他点点头：“是专门上的化妆学校吧，怪不得，你年纪那么小化妆就那么厉害。”
　　学历一直都是林间的软肋，是他自卑的根源。他低着头没说话，心里却忍不住泛起苦意。
　　文初寒没接话，他把剥好的鸡蛋放到林间的盘子里，顺手抽了两张纸，帮他垫在粥碗四周，提醒他：“小心烫。”
　　吴轩把咖啡端过来，转而换了个话题，朝文初寒说：“你记得等会儿眼部做个按摩，睡得眼睛都肿了。”
　　林间很快整理好自己的心情，闻言应了声“好”。
　　早餐吃过，三人前往片场。文初寒有单独的化妆间，三人才刚到，就有客人来访。
　　陈曦带着黄倩进来了，林间心里暗道这动作果然快，官复这就走人了。
　　黄倩推了一个模特拍摄特地连夜赶了过来，见到林间时还心有愧疚，朝他道歉：“哥你骂我也没关系，那时候我怕丢了饭碗害了你，我真的该死。”
　　“别这么说。”林间对她实在是太感同身受了，他笑着回应道，“我不怪你，既然来了就好好干吧。”
　　旁边站着的文初寒一听这话，忍不住转头多看了黄倩两眼。
　　陈曦跟三人寒暄几句，临走前特意朝文初寒笑笑：“什么时候方便，也让我试试你家化妆师呗。”
　　文初寒跟陈曦之前在综艺见过面，两人还算熟，这次也是文初寒主动介绍黄倩给她，算是借了她一个面子。
　　他听出陈曦不是开玩笑，是真的有此意，于是回了一句：“你都说是我家的了。”
　　“小气。”陈曦耸耸肩，带着黄倩出去了。
　　林间拿出眼霜准备先给他按摩，刚一靠近他，却被坐着的文初寒抓住了手腕，强行往他的方向一拉。
　　林间没注意，脚下没地方站，只能顺着他的意，卡在了他双腿中间。
　　他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住了文初寒椅子靠背，才勉强没有让自己栽进他怀里。林间弯着腰低头看他，这个角度明明是他俯视对方，却莫名的有一种压迫感。
　　他控制不住地紧张起来。
　　文初寒仰头看他，微微眯着眼，语气有些危险：“你跟黄倩关系很好？”
　　林间一怔，摇头：“就见过几面而已。”
　　“那你对她笑那么开心？”文初寒捏着他手腕的手指忍不住松开了些，大拇指沿着他掌长肌轻轻地抚摸，问出的话却带着明显的醋意，“明明这几天都没对我笑过几次。”

第18章 
　　在文初寒的印象里，林间似乎很少对他笑。
　　他会因为女同学帮他收作业本而感激地笑，会因为上课被点名回答出问题而轻松地笑，会因为考试拿了不错的分数，被老师点名表扬得意地笑。
　　在同班同学面前，他都是生动而温暖的，唯独对文初寒，似乎不说话的时候更多，见了他第一反应是垂下脑袋乖乖地站在一边，任文初寒做出一些稍微越界的举动，说出一些意味暧昧的话，他都一一接受。
　　如果没有黄倩在场，文初寒也许还一直以为他是印象里那个不爱说话、容易害羞的小朋友。
　　可有了对比，心里难免会产生一些不平衡感，特别是对在意的人。
　　他仔细观察林间的表情，见那句话说出去之后，林间刚刚还因为靠近自己僵着的身体渐渐地放松下来，眉眼染上一丝含蓄的笑意。跟对黄倩坦然的笑容不同，林间面对他时总是有意地收敛着自己的情绪。
　　他见林间温顺地垂下目光，小声地替自己解释：“不是笑了就代表开心的，开心了也不一定会笑。”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回答他刚刚的话，但文初寒琢磨出了味道，林间对他明显的占有并不反感。
　　或许他能试着再靠近一些，再尝试了解他一些。
　　文初寒笑了，问他：“那见到我之后，开心吗？”
　　林间毫不犹豫，用力地点了点头，只是心里到底底气不足，没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文初寒听到了满意的答案，终于肯放过他。松开他的手腕，文初寒摸出手机开始刷微博。
　　林间绕到他身后，配合眼霜轻轻地用指腹帮他进行眼部按摩，顺便扫到了文初寒手机屏幕，看见了热搜榜。
　　“还在热搜上吗？”他问。
　　“这事没个一两天的热度，怎么对得起我们官老师这么大的排面儿。”文初寒点进话题第一#官复道歉#，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隔得太远，林间看不见上边具体是什么，问：“怎么了？”
　　“这道歉在膈应谁呢，不行，这条得重来。”文初寒动动手指，在官复那条微博下留了个言。
　　吴轩送陈曦出去回来，刚到化妆间手机就响了一声，提醒他的特别关注在官复的微博下评论了一条。他赶紧点开看。
　　@文初寒：你的三个字换他六年，这买卖真好做。
　　在一片谩骂声中，文初寒那一句显得格外清新脱俗，不带一个脏字，却嘲讽得彻底。不出一分钟，寒粉就到达了现场。
　　【之前人肉林间的正义大师去哪了？怎么现在躲着不出来了？】
　　【伞兵官复，老子抽筋的脚在键盘上踩一圈打出来的字都比你走心】
　　【滚之前麻烦给林间一个交代，少糊弄网友[微笑]】
　　【寒发话了，我等鳏疙一个视频道歉】
　　【鳏疙勇敢吠，爸爸永相随】
　　【惹谁不好，非得惹全娱乐圈跟化妆师关系最恶劣的文初寒，鳏疙牛b】
　　【啊啊啊我就知道寒会来！呜呜呜绝美爱情我磕到了】
　　【上边的有病？寒无性恋，起码单身三十年谢谢】
　　【寒说过他不喜欢被拉郎配，上边的劝你删了】
　　吴轩看前边几条评论还挺解气，看到下边粉丝擅自就让文初寒被单身，心里替文初寒捏了把汗。他揉了揉太阳穴，关了手机说：“我早上看他发的就来气，明显这是迫不得已才敷衍一下。”
　　林间想了想，笑了，说：“他现在应该很忙吧，毕竟人家现在还是个大商人。”
　　这话逗笑了文初寒，林间明显感觉到指腹下的眼睛微微弯了起来。
　　文初寒的定妆照有两个版本，前期颓废萎靡和后期脱胎换骨需要形成鲜明对比。上午林间先根据角色性格，给他化了第一个前期妆容。
　　林间特意粉底选了深一号色，尽量把他面部的优势都盖住，但化到最后，他发现那双眼睛还是勾得他心不在焉。
　　他往后退了一点点，平视文初寒，说：“你摆一个男主表情。”
　　文初寒闻言，很快将眉眼耷拉下来，眼睛里的神韵瞬间消失，变得黯淡无光。他神色呆板地看向林间，仿佛周围的事物完全提不起他的兴趣。
　　林间歪着脑袋注视他几秒，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说：“太像了。”
　　吴轩就站在一边监工，他盯着文初寒的表情看了一会儿，回忆道：“怎么感觉刚见你那会儿你就是这副死鱼眼的样子。”
　　文初寒瞬间出戏，无语地说：“你能不能用点好的形容词？”
　　“你那会儿来演这个戏，绝对是本色出演。”吴轩看了眼林间，不便多说。
　　这话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林间心里默默推算了一下文初寒和吴轩刚认识的时间，吴轩刚带文初寒给他接到的第一个资源就是《海洋深处的你》，那是文初寒大二快结束的时候。
　　印象里文初寒一直都是一副对任何事情都很有把握、胸有成竹的模样，跟吴轩刚刚说的大相庭径。在此之前，他难以想象、也想象不到文初寒颓丧起来是什么样。
　　他缺席了文初寒的这八年，对方经历了什么，他不知情，也没权利过问。
　　林间知道自己不该问，但实在忍不住抓心抓肺的好奇，于是装作不经意的模样，顺着吴轩的话，问：“为什么啊？”
　　大概是找到了幸福的人总想着成人之美。文初寒这小心翼翼的模样吴轩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总想着什么时候能帮帮他。正好，时机到了。
　　他故意钓文初寒的话：“谁知道呢，或许是大学里谈恋爱失恋了呗。”
　　他话音一落，林间就后悔自己刚刚的冲动。他知道主动拒绝的人不该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但潜意识里他还是不希望文初寒喜欢上别人。
　　他又贪心又自私，少年期相识的那半年里他只忍心让文初寒难过那么一次，又怎么舍得他为别人伤心。
　　而文初寒跟吴轩的默契值早拉满了，对方一句话他就听出了什么意思。他注意到林间看向自己时稍显急切的期盼，笑了笑，上了吴轩的勾，主动承认道：“没谈过。到现在还从来都没谈过恋爱呢。”
　　看到林间明显放松下来的表情，文初寒心里试探的念头疯狂滋长，他双手撑着椅子扶手，上半身往前倾，问他：“你呢？”
　　吴轩这会儿战术性沉默，也好奇林间的回答。
　　林间长得是真不错，第一眼见到时吴轩都会在心里感叹一句不做演员是颜粉的损失。他性格也不似文初寒冷硬不好亲近，笑起来能给人如沐春风般的舒服。这样的男孩子在学生时代不是妥妥的女生们的梦中情人标准男友吗？
　　再加上他进圈早，化妆师可没有演员不得擅自谈恋爱的规矩，这么多年下来，总有女孩子中意他吧。
　　他要真对文初寒无意，谈几场恋爱也无可厚非。
　　他都做好了之后单独安慰文初寒的打算，结果只听林间目光坚毅地看着文初寒说：“我没有谈恋爱。”
　　文初寒眼尾刚刚扬起，又听林间小声地补充了一句：“也没有喜欢别人。”
　　文初寒抓着扶手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了一些，甚至因为林间的“别人”二字，他有些口干舌燥。林间难得没有退缩，文初寒正想再逼问一句时，化妆间的门却被人敲了两下。
　　“文哥，方便进来吗？”造型指导在门外说。
　　不光是文初寒，吴轩都觉得这会儿外边的人是真的扫兴，他好笑又心疼地看了眼无力瘫回椅子里一脸麻木的文初寒，回应：“进来吧！”
　　林间收起眼底涌动的情绪站到了一边，他刚刚说出那话时，紧张地手心都在冒汗。他不知道对方会不会以为自己在自作多情，明明是他主动拒绝现在却摆出一副深情的嘴脸。
　　幸好进来的人缓解了他接下来的尴尬。
　　造型指导带了几顶假发进来，朝文初寒说：“我们商量了一下男主的发型，你本身头发不长，前期的造型可能做不出书呆子的沉闷，所以给你找了假发，当然如果你不想戴假发，直接接发再做造型也是可以的。”
　　“那就接发吧。”文初寒毫不犹豫地说，“洗假发太费时间。”
　　造型师把工具箱打开开始给他接发，林间没事干，找了个角落坐着看他。
　　接发时间很长，那边陈曦都已经拍完了单人造型，这边文初寒才刚刚把头发接完。
　　中午十二点，营养师准备的午餐准时到了，吴轩把饭盒提进来，看文初寒在剪发吃不了，于是让林间先吃。
　　林间拆开饭盒，一边吃一边刷起了手机。
　　文初寒偏头看了眼吃饭的两人，心里一动，摸出手机，在斗篷下边点开了微信。
　　林间无聊的时候会刷刷朋友圈，现在的动态十条有几条都是在骂官复的，林间看完之后刚要退出，顶上弹出一条更新，是文初寒刚刚发的动态。
　　文初寒：我算是别人吗？
　　林间吃饭的动作一顿，偷偷地抬眼，习惯性地找文初寒。见对方闭着眼，林间心里那股劲儿又上来了。
　　他想，人真是一种喜欢自虐的生物。
　　他在对方最喜欢的时候轻易退缩，又在最捉摸不透对方想法的时候，一腔热情孤注一掷。
　　他回复了文初寒两个字：
　　不是。
　　林间想，他要把他重新追回来。

第19章 
　　头天的定妆照拍摄完成后，剧组的工作便进入了正轨。
　　官复的风波给电影带了一波热度，才刚刚开始拍就赚足了观众的关注度。因此，片场特意在开拍后的第一周开放了一天媒体探班。
　　文初寒和陈曦饰演的角色都属于常人眼中的异类，男主不爱交谈行为孤僻，女主被同学针对性格稍微有些自闭。而正是浑身都布满了刺的两个人，在一场修学旅行中被卷入了一件离奇的案件中。
　　男女主角都是高智商天才，对于这场杀人案分别都有各自的见解，但由于前期两人都不愿意敞开心扉，固步自封，导致信息完全没有交流，分出了两条线。
　　直到剧情的第一个转折点，两人身陷危险，男主终于主动伸出援手，这才终于开始了感情的发展，从而推动剧情进入高/潮。在逐渐地成长和信任过程中，两人之间的情愫也与日俱增。
　　而公开探班这一天，剧组的进度正好拍摄到男女主角被抓到地下室审讯的这一段。
　　为了场面更逼真，导演真的找了一个昏暗的地下室实景。入口处光源有限，因此安排在中午拍摄。
　　下午的第一场戏有水，拍摄之前，林间特意给他上了防水持久的底妆，又在文初寒的脸上加了一些细小的伤口特效。已经五月份了，天气渐渐地变得炎热起来，地下室里又不通风，空气闷热，很容易就会花妆。
　　他跟着进了地下室，被文初寒伸手推了出去：“你别进来，这里很闷。”
　　林间在工作上追求一丝不苟，既然来了不可能搞特殊待遇，他摇摇头，说：“我得盯你的妆。”
　　文初寒见他坚持要跟着，便没再说话。
　　拍摄开始，吴轩站在最边上，拧开了一瓶水，一边喝一边小声说：“这要是到七月份可能会热死。”
　　林间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文初寒的身影，闻言只说：“还好吧，以前我夏天去三亚负责新娘跟妆，那才叫热，身上的衣服就没干过。”
　　吴轩听他云淡风轻地说着往事，便跟他聊起来：“你为什么学化妆？喜欢吗？”
　　林间想了想，摇摇头：“喜欢谈不上，单纯因为这个好入门。”
　　再说得明白些，对那时高中都没有拿到毕业证的林间来说，要找一份学历不限、回报快且丰富的工作，其实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
　　而促使他下定决心借钱也要学化妆的主要原因，在于一个冬日的下午。
　　高三上学期的最后一节班会课，班主任给每一个人都发了一张彩色便签，让他们把自己将来的愿望以及想要考取的大学写上，汇总之后他会将便签卷好，放进一个透明的玻璃瓶中，保存在教室里。
　　本来这是一个秘密进行的活动，大家都安安静静地写着自己的期望，可文初寒同桌的一句“卧槽”打破了宁静。
　　文初寒的几个朋友们本来都以为，像他们这群牛皮吹上天的人，要么写想当商业巨鳄，要么写继承父母亿万家财，谁知道一看文初寒，他只写了两个字：演员。
　　“你要进军娱乐圈啊？”朋友震惊得嘴都合不上了。
　　当时的文初寒年少轻狂，他当着同学和班主任的面站起身，把那张便签卷好了递到讲台上，回头朝所有人张扬一笑：“中戏，等我。”
　　这话太嚣张，全班同学都开始喝彩，纷纷庆祝学校培养出了个大明星。一时间帮取艺名的、要签名的、拍照留念的、加微信好友的蜂拥而至。
　　林间知道文初寒长相太出众，在高一刚进学校的时候就被星探邀请过，那会儿他因为学业拒绝了。现在他才醒悟，文初寒的自信不是没有根据的。
　　他知道自己跟对方的差距太大，在学校里都如此，踏入社会后林间更加迷茫。化妆师这个职业是一个踏板，它是林间进入娱乐圈的桥梁，也是他努力接近文初寒的一个借口。
　　想到当年，林间不由得露出笑容。吴轩看他心情不错，继续问道：“那学化妆累不累？”
　　“对我来说是累的，因为师父说我有天赋，所以对我的要求也特别高。”林间回忆道，“不过当年吃的苦都很值得。”
　　吴轩感叹道：“是啊。”
　　说到这里，导演的声音传来：“这条一遍过，准备好。”
　　第一场戏是男女主角被关到地下室审讯，他们偶然间撞见了当地小混混和慈善基金会会长孙正奇的交易现场，逃跑过程中被抓，在地下室昏迷了半天才苏醒过来。
　　文初寒饰演的舒俊首先醒来，他手脚被困住，嘴里塞了布团，待眼睛熟悉了黑暗之后，才慢慢地挪到陈曦饰演的郑欣旁边，用肩膀撞她。
　　郑欣迷糊地醒了过来，随即两人被刚进来的高大男人猛地朝头上浇了一桶水，浑身都湿透了。
　　下一场，男人企图用生命威胁两人录下“不在现场”的证词，但郑欣脾气固执，她昂着头颅挺直脊梁说道：“那个人我认识，表面仁义道德，背地里却是贪官污吏，我呸！”
　　男人提起旁边的一根钢管，打下去时，却落在了倾身过来挡着的舒俊身上。
　　尽管知道那是道具，但落在文初寒身上时，林间还是为他捏了把汗。
　　“真不要脸，连女生都打。”难得开口的舒俊疼得浑身都在蜷缩，却还不忘嘴上挑衅一句。
　　接下来便是舒俊单方面被挨打，他手脚都被束缚，但却故意转移男人的怒火，挡在郑欣面前替她接受酷刑。
　　打到一半，导演喊了卡，还没等助理们上前，导演说道：“舒俊你要不换个角度，别背对着郑欣，你跟她面对面，让郑欣露出表情来。”
　　两人刚淋过水，不敢耽搁时间，下一条紧接着重来。这一次舒俊换了个方向，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郑欣脸上的惊恐和痛苦却很好地做了反差。
　　刚开始舒俊还能挺直脊背受着，但他毕竟是个不常运动的书呆子，三下之后便靠在了郑欣怀里，稳稳地笼罩住了郑欣的上半身。
　　这一场是两人关系的第一次巨大进展，导演要求很高，拍了几次都不满意。
　　两三点钟正是温度最高的时候，地下室里得有三十几度，湿透的衣服没过多久就干了一半，因此每一次重来之前两人都得重新淋湿再拍。
　　接连几次下来，脸上的妆都不行了，导演便开口说先补个妆。
　　林间看他挨打了快两个小时，感觉那一下下都是打在自己身上，身体不疼，但心疼。
　　一说休息，他比吴轩动作还要快些，赶紧上前把跪在地上差点起不来的文初寒扶起来。
　　“我的妈呀，我的腿都麻了。”陈曦被她助理搀扶起来的时候感叹了一句。
　　林间正要问，文初寒似是猜到，出声宽慰他：“我没事。”
　　吴轩在一边递保温杯：“赶紧多喝点，都要脱水了。”
　　林间感觉到对方大半个身子都靠在自己身上，明显是没力气了。他接过吴轩的杯子，递到文初寒嘴边。
　　文初寒让他喂了几口，不知感觉到什么，忽然偏头，鼻尖在林间脖子处蹭了一下。
　　林间被这亲昵的动作蹭得泛起痒意，但他又舍不得离开，便僵着手举着保温杯，一动不动。
　　只是短短一秒，文初寒便抬起头来，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般，让他继续补妆。
　　这一场挨打戏足足拍了三个小时才结束，太阳光已经快不够了，导演让大家都先休息一会儿，换演员拍下一场。
　　衣服一直就没干过，林间怕他感冒，去休息处给他泡了点红糖水。回到现场的时候，却发现文初寒不在。
　　“他人呢？”林间问吴轩。
　　“媒体采访去了。”吴轩说着都想笑，“我看他俩衣服都半干不干的就去了，也不注意点形象。”
　　估计是拍得太累了，想要快点结束。林间等了一会儿，看到两人一同回到片场，边走边聊天，文初寒脸上挂着浅浅的笑。
　　下边没有男女主角的戏份，导演特意安排他们可以回去休息了。
　　文初寒一回到酒店立马就进了浴室，吴轩去按营养师的菜谱准备晚饭还没回来，林间便去行李箱里帮文初寒找了面膜出来，准备等他出来让他敷上。
　　文初寒从浴室里出来，用毛巾擦了两把头发就扔在了一边，去茶几上倒水喝。
　　“一下午我鼻子都失灵了。”文初寒朝林间抱怨，“陈曦不知道用的什么沐浴露，香得我头晕。”
　　林间脑海里想起他们俩依偎在一起的画面，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他装作轻松地笑道：“女孩子身上是香的。”
　　他以前高中的前桌女孩每天身上也都散发着甜甜的香味，虽然他并不喜欢，但长时间闻下来也适应了。
　　文初寒却因为他这句话，喝水的动作一顿，看向他。
　　林间察觉到视线，把面膜递给他，小声问：“看我干嘛。”
　　文初寒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直到对方被逼得不自在地主动移开视线，这才问：“林间，你看我跟别人抱在一起，会不会吃醋？”
　　林间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他良久才说：“那是你的工作。”
　　文初寒听不出喜怒，他更一步靠近对方，逼问：“那要是以后我亲她呢？”
　　林间愣了一下，下意识反问：“你不是说过，不拍吻戏的吗？”
　　他刚说出口，立马就后悔了。
　　文初寒显然是没想到，自己多年前说过的一句话，林间居然知道。他意识到了什么，伸手抬起林间下巴，笑着问：“我跟吴轩的秘密谈话，你怎么会知道？”

第20章 
　　艺人的活动行程对于粉丝来说基本上都是透明的，更别提文初寒这样活粉基数非常庞大的男明星，一举一动都是公开的。
　　文初寒的头一个经纪人是签约公司分配的，虽说是业界很有能力的王牌，但手下带的艺人实在是太多，分到每个人身上的时间和精力都非常有限，文初寒又是刚进娱乐圈，经常有经纪人照顾不周到的时候。
　　孩子在外漂泊了一年多的时间，才终于换了现在这个经纪人吴轩，吴轩只带他一个人，身兼数职，又是助理又是监护人，甚至司机请假了还得他来当司机。
　　刚换经纪人的时候，吴轩给他找了一份室外真人秀的工作，节目主题是让艺人体会普通打工人的生活，而文初寒则被分配到了到去景区当一回导游。
　　当时的录制场地在三亚，文初寒自己挑了个地方，选在三亚湾。节目组跟旅游团提前沟通过了，让文初寒顶替一名导游的工作。为了避免被认出来，他提前乔装好了，戴好了口罩和墨镜，穿着导游工作服，除了身高比较优秀之外，很难看出是明星。
　　而当时的林间在被剧组赶出来之后，回了老家，在当地的一个影楼找了份兼职。
　　暑假正是旅游季，林间接到的第一个单子便是外拍，新娘想去三亚拍摄婚照，林间本来想着待在家也没事干，还能顺道去旅游，也就答应了。
　　三亚的七月份特别热，林间是下了飞机才感受到的。为了光线，摄影师要求必须早起拍摄。他们一行人七点钟就到了海边。
　　三亚的沙滩景点大多都是酒店承包，拍摄婚纱照需要收费，因此新人找到了三亚湾，这片海滩可以自由拍摄。
　　一共有四套造型，拍到第二套的时候就已经是大中午了，太阳毒辣，别说摄影师，就连林间都汗流浃背，身上的衣服是从来没有干过，简直是在沙滩上泡澡。
　　一行人去简单吃了午饭便回来继续拍摄，正在这时，沙滩上来了一队游客，前边的导游个子很高，举着小红旗在大声给游客们介绍景点。
　　这地方一天来来往往的旅游团非常多，林间原本不在意，但一听到导游的声音，他几乎是立刻就认出来了，那是文初寒的声音。
　　他借口上厕所，急急忙忙地走近那一队游客，因为工作时戴了口罩，林间大胆子地蹭了个解说。
　　一眼看过去，林间就知道真的是他，他对文初寒的身高、声音、走路姿态以及举手投足的习惯都刻在了骨子里，绝不可能认错。
　　他小心地环顾四周，果然发现有几个固定位置的工作人员，假装是游客实则是在拍摄。
　　这是他们分开三年以来，头一回碰见。以前都是在屏幕上观望文初寒，这一次活生生的人就站在他面前，林间兴奋得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额头上的汗水顺着眉眼滴落下来，林间甚至都分不清那到底是汗水还是激动的泪水。
　　文初寒工作很认真，背的导游词从他嘴里说出来还真挺专业，讲解的时候甚至还会跟游客有眼神互动。只是每回文初寒朝他这边看过来时，林间都紧张得心跳蹦到了嗓子眼，连忙把目光移向别的地方。
　　他不能在这耽误太长时间，没听多久就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这次偶然的相遇对林间来说太珍贵了，以至于之后的拍摄他都心不在焉，总是往那个方向看，搞得新娘还打趣他，说是不是看上了哪个美女。
　　拍完第三套，那一队游客已经走远了，林间心里空落落的，他趁着休息，走到公共卫生间，从烟盒里抽了支烟出来，靠在卫生间外边的墙上抽，脑子里很乱，不知道在想什么。
　　抽烟这事原本林间讨厌得很，爷爷年纪大，每回回老家看到他抽烟都要抢了直接扔地上，再劝他两句注意身体。但在剧组风波之后，林间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特别抑郁，就连爷爷开个电视看新闻他都会被刺激到，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学会了偷爷爷的烟抽。
　　这事会上瘾，但心情烦闷的时候除了抽烟，林间想不到其他排解的方式。
　　一根烟抽完，他刚要回去，却听到一阵谈话声逐渐清晰，有人进了男卫生间。
　　“下一部电影给你谈得差不多了，这段时间你先多露露面，给你工作安排得满一点。”这是吴轩的声音。
　　“你安排吧。”文初寒稍微有些沙哑的声音传来，这是刚刚喊多了，嗓子受不住了。
　　两人已经进了门，一墙之隔的林间把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你有啥要求没有？”吴轩问，“尽早提。”
　　“我能有啥要求。”文初寒笑了一声，说，“不过就有一点吧，我不想拍吻戏。”
　　“哎哟，有对象？怕对象吃醋？”吴轩调侃一句。
　　“没有。”文初寒说，“我是怕别人误会，我不喜欢绯闻，我想跟所有艺人保持纯洁的友谊关系。”
　　吴轩笑他：“那你这愿望倒是挺朴实的，你那些女友粉该感动得流泪了。”
　　“你就说行不行吧。”文初寒说，“就这一条，我也没别的要求了。”
　　“行，我答应你。立清纯男孩人设呗。”吴轩答应了。
　　墙外，林间掐着烟头的手慢慢地垂下，他把下巴上的口罩重新拉回脸上，闭了闭眼。
　　清纯男孩的人设是没有立起来，但这句话吴轩答应了他，文初寒出道这么多年，还真的一回吻戏都没拍过，一个绯闻对象也没有。
　　*
　　林间被文初寒问得哑口无言，他要怎么解释自己曾经假扮游客偷偷见他的事，又怎么解释自己在卫生间外偷听他跟吴轩对话的事？
　　但他沉默，文初寒便耐心地等，直到林间实在顶不住那灼热的目光，这才主动地招了：“不小心听到的。”
　　文初寒露出迷惑的表情。
　　“好早的时候你参加了一个综艺，跟轩哥聊天的时候，我…就在外边。”林间乖乖地承认了。
　　文初寒收回自己的手，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会儿。最后，他实在没忍住，还是开口问了：“林间，你为什么当化妆师。”
　　林间心里原本就不平静的一潭水被他这句话搅得天翻地覆，他努力控制好自己的表情，抬头看他，坏心思地想跟对方做个交易：“如果我回答你这个问题，那你也回答我一个问题好不好？”
　　文初寒心说他学会等价交换了，还是点点头：“你说。”
　　“你为什么不拍吻戏？”林间认真地问。
　　两人对视间，都互相在试探和揣摩对方的心思。
　　这两个问题很好回答，一句工资高，一句不喜欢就能敷衍了事。但很明显，对方并不想听到这种答案。
　　内心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吴轩却在这时刷卡进来了：“干饭啦兄……”
　　他一进门就看到两人对视的场面，话说到一半后悔了：“对不起，我好像不该出现在这里。”
　　文初寒缓缓地转过头来，目光恬淡。
　　吴轩：“……”
　　吴轩来得不是时候，林间坐到餐桌旁，一言不发。
　　文初寒坐到了他身边，朝他说：“等他走了再说吧。”
　　林间看向他，眼神又有光了，用力地点点头。
　　吴轩默默地拆开饭盒，心里谴责自己真是坏人姻缘，又好奇要是他不来，这两人该进行到哪一步了。
　　这顿饭吴轩吃得飞快，真正把干饭人的速度展现出来了。一吃完，他就收拾东西，赶紧离开了这个他不该待的地方。
　　林间本以为吴轩走了，他们能够继续之前的话题，谁知道紧接着陈曦给文初寒打来了语音通话。
　　他们双人间规格大，文初寒接语音前特意给林间解释了一下，两人要商量一下明天白天的戏，便去阳台了。林间等待的过程中，惯例地点进微博。
　　平时他刷微博的时候没什么大事，但今天就是几小时没看，文初寒居然又上了热搜。
　　今天媒体探班，上热搜没什么稀奇的，但奇怪的是话题的名字：#文初寒荧屏初吻#
　　林间点进去一看，是营销号发的一段视频，正是下午戏拍完后文初寒和陈曦去接受采访的内容。视频里，记者问：“刚刚得知导演好像有意愿给你们俩明天的戏加一场吻戏，你们怎么看？”
　　画面里，文初寒挂着营业性笑容，闻言只是反问：“这是导演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啊？”
　　陈曦笑着耸耸肩：“我没意见啊，我能拿到寒哥初吻那是我的荣幸。”
　　说到这里，文初寒大概也不想佛了陈曦的面子，只是态度暧昧地说：“明天再说吧，反正你们明天也来不了了。”
　　采访内容到这里结束，紧接着博主又把一段不久前文初寒和陈曦参加同一档综艺的片段剪了进来，两人搭档做任务，文初寒帮陈曦把头发扎成马尾。
　　博主惯会带节奏，文案直接发的：我嗑到了，从没见过寒对谁这么温柔过，啊啊啊他们不会是真的吧？
　　底下的评论既有支持的也有骂人的，基本上两两持平。
　　【真的好甜啊，他俩好早的时候参加活动也有糖，姐妹们快去嗑！】
　　【文初寒动作也太温柔了，如果这都不算爱】
　　【救命，放过寒，他只是个不近女色的小和尚罢了】
　　【我寒不需要对象谢谢，拉郎配死】
　　【上边的真有病，帮不熟的女孩子扎头发，不温柔难不成抓着头发把脑袋当球晃？】
　　林间看了几条就看不下去，他退出微博。
　　营销号最会捕风捉影，不过就是吸引流量罢了，这些都当不了真。再说今天文初寒刚跟他说了不拍吻戏，他不是会出尔反尔的人。
　　林间一放下手机，才发现阳台的门根本没关，文初寒说话的声音传了进来。
　　“导演怎么说就怎么拍呗，我都配合。”
　　林间一愣。
　　他联想到文初寒去阳台前说的话。
　　——商量一下明天白天的戏。
　　——导演好像有意愿给你们俩明天的戏加一场吻戏。
　　——导演怎么说就怎么拍呗，我都配合。
　　林间愣怔地站起身，连手机都忘了拿，径直地从房间里出去了。

第21章 
　　文初寒打个电话的功夫，从阳台回来时，发现房间里的人不见了。
　　他以为林间在卫生间，等了几分钟也没见人出来，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没有应答，这才发现人是出去了。
　　剧组选的这个酒店隐蔽性很好，周围基本上没有什么娱乐场所，最多也就是几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文初寒不知道林间出去干嘛。
　　他问了下吴轩，得知林间没去找他。
　　终究还是不放心，他带了个帽檐低的鸭舌帽，拿了房卡出门找人去了。
　　林间从房间里出来，走在路上心里都在想心事，一抬头，自己已经走到酒店一楼了。他习惯性地摸了摸口袋，才发现他早就戒烟了，这会儿瘾却犯了。
　　心情谈不上烦闷，文初寒的工作内容有时候是演员自己都选择不了的，导演临时想要加戏，也是为了整体的效果能够更好，演员的情感层次能达到更高，对大家来说都是好事。
　　文初寒出道快七年了，当真是“守身如玉”，接的角色都是事业型主角，感情方面涉及得少，就连拥抱都已经算是稀奇事。这也怪不得他的粉丝们都喜欢拿这事调侃他，要么说他是小和尚，要么就说他无性恋。
　　如果他真要尝试，林间一定没有意见，只是心里还是会默默吃醋罢了。
　　他没有立场左右文初寒的选择，也没有权力把吃味的情绪撒在对方身上。所以他才难受。
　　林间出了酒店，进了旁边一家便利店，刚要拿烟，却发现自己没带手机。店员大概是看他摸了摸身上，猜到了原因，走过来朝他说：“您是住在旁边酒店的客人吗？”
　　林间点了点头：“不好意思，我没带手机。”
　　“没事的，您有房卡吗？”店员问。
　　林间摸摸身上，一直放在口袋里的房卡没被拿下来。
　　“那就行了，这是店里的收款码，您可以先把东西拿回去，再扫码支付。”店员把一张名片给他。
　　林间道谢接过，拿着名片回到酒店。在前台拿了打火机之后，他没有直接上去，而是进了楼梯间，面对逃生通道的窗户，抽了一支烟。
　　他烟抽到一半，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一转头，果然看见了鸭舌帽下文初寒的脸。
　　文初寒脸色很不好，他微微皱着眉，看向他手里那支抽了一半的烟，问：“你胃病才好几天，就抽烟？”
　　林间没想到他会找下来，呆呆地站在原地，连反驳都忘记了。
　　这场面让他想起了之前在老家被爷爷撞见抽烟的时候，跟当时一样，林间下意识把指尖的烟攥进了手心里，欲盖弥彰地把手往身后藏：“没……”
　　他手还没藏好，被文初寒非常粗鲁地一把抓住了手腕。
　　文初寒被他灭烟的动作一惊，连忙掰开他的手掌，果然看见手心处红了一块。
　　“你……”文初寒把烟头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气得咬牙切齿，“林间，你在干什么！”
　　林间手足无措，连忙道歉：“对不起……”
　　文初寒手下的力道不知轻重，把人拉到自己面前，气得骂他：“我拼死拼活把你送去医院，你就这么作践自己？”
　　林间头一回见他对自己生气，心里后悔得不行，他连忙服软，小声哄他：“我再也不抽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文初寒根本不想听他说话，直接把人拽出了楼梯间，去等电梯。
　　林间知道自己这事做得荒唐，他胃病犯了的时候文初寒紧张焦急的模样还浮现在眼前，他明明知道对方在意他身体。
　　电梯门反射出两人的模样，林间偷偷地看他，见文初寒抵着头，嘴角冷硬地往下压着，代表他心情很不好。
　　林间心里愧疚，他用空着的那只手主动把买的那包烟拿出来，扔进了电梯旁边的垃圾桶里。
　　文初寒看都没看他。
　　进了电梯，文初寒便松开了他。林间小心翼翼地站在他身后，声音放软：“哥，我错了，你别生气，我真的戒了，今天就是脑子抽了。”
　　文初寒不理他，林间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求他：“哥你理理我好不好？你说的话我都听，别不理我。”
　　林间连他的名字都很少喊，这两声哥还是头一回哄人才用的，但文初寒的态度并没有因此软化。
　　他冷着声音问：“抽烟干什么。”
　　林间心虚，他知道自己不该嫉妒，但心里占有欲随着跟他接触下来，一天比一天强。他控制不住自己。
　　林间不说话，文初寒哼了一声：“要我说话，这会儿不理我了？不说原因，下次还抽？”
　　林间低垂着头，避开重点说：“我真的不抽了。”
　　“住一块儿都偷偷跑出去抽，下回还能在我眼皮底下抽？”文初寒说话很冲，他还在气头上。
　　林间没机会继续说，电梯到了楼层，文初寒先出去，他走路走得快，林间得小跑着才能跟上他。
　　林间知道自己搞砸了。他们本来是要等吴轩走后，回答对方的问题。可是现在文初寒不理他了。
　　一个晚上，林间软着性子怎么哄他都没用，好话都说尽了，文初寒眼神都没给他一个。
　　这是想让他吃教训。
　　第二天早，三人前往片场准备妆造，就连吴轩都察觉出来他俩气氛不对。
　　平时化妆文初寒还挺配合，今天早上不知道怎么回事，文初寒一直低着头玩手机，林间没办法，只能弓着身子给他上妆。化妆快一个小时，林间好几次想跟他说话，文初寒都不理不睬。
　　妆造完成去片场，林间收拾了一下东西，文初寒都没等他，人就走了。他知道自己该，又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让他消气。文初寒从来没跟他生过气，没想到生气一次能气这么久。
　　他看了一下今天的通告单，轻车熟路地去场地找文初寒。
　　文初寒正跟陈曦站在一块儿，跟导演说话。林间隔着远远的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心里猜应该是昨天说的吻戏。
　　这几天天气越来越热，清晨还不觉得什么，十多点钟的时候太阳就毒辣了起来。林间尽心尽责地跟在文初寒五米范围内，对方不理他，他就主动多说说话。
　　上午的戏拍完，林间很意外地发现，并没有拍加的那场吻戏。两人在拍接下来的剧情，完全按照剧本上，并没有改动。
　　林间以为上午不拍，那就是下午拍。结果他盯了一下午，也没有看见吻戏的影子，最多只是文初寒抱了一下陈曦而已。
　　他心里奇怪，去找吴轩。吴轩今天在谈文初寒接下来的一个综艺，忙活了一天，都没顾得上他俩那事。乍一听到林间说什么吻戏，他一愣：“小寒不拍吻戏啊。”
　　“可是昨天采访不是导演说要加一场吗？”林间原本不想问这些，可是一想到或许是自己误会，他便想要弄清楚。
　　“害，你还信媒体啊。”吴轩朝他笑笑，“就是噱头，好博取关注度的。导演跟小寒第二次合作了，了解他，不可能给他私自加吻戏，故意开玩笑呢。”
　　林间心里石头落地，随之而来，他更后悔昨天作死的自己。
　　吴轩看他纠结，问他：“你俩吵架了？”
　　林间羞愧，他不好意思地点点头，问：“他生气了，要怎么才能哄好啊？”
　　吴轩心说这就问到他的知识盲区了，文初寒虽然看着不好亲近，但还真的没跟他生过气。吴轩想了想，故意说：“我不知道他，但我女朋友要生气了，我抱抱就好了。”
　　林间张张嘴，似乎是在心里考虑可能性，随后点了点头。
　　下午的戏拍完，吴轩趁林间不在，问文初寒：“你俩今天咋回事？这么大了还冷战呢？”
　　文初寒热得不行，拿了把大蒲扇给自己扇风，闻言说：“你自己问他去。”
　　“我没问他，倒是他来问我了。”吴轩想了想，笑道，“估计是昨晚你跟陈曦加吻戏的采访上热搜了，他看到了，跑来问我是不是真的。”
　　文初寒动作一顿：“他问你？”
　　“是啊。”吴轩撞撞他的肩膀，说，“你别对他冷着脸，我看他今天一天跟蔫儿了似的，不开心呢。”
　　文初寒联想到昨晚林间的状态，加上跟陈曦的那个电话，林间可能真的误会了什么。
　　他想到这里，不由得低声说：“这个傻子。”
　　吴轩看他这样就知道消气了，心说这两人也是搞笑，有什么事不当面说，非得让对方猜。
　　收工回酒店，林间跟在文初寒身后一言不发，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吴轩问了两人想吃的东西，说今天给你们改善伙食，他去餐馆订餐。
　　吴轩离开之后，文初寒要去淋浴，林间想了一下午了，终于敢鼓起勇气，在对方要进浴室前，伸手拽住了文初寒的衣摆，喊了声哥。
　　他轻轻一拉，文初寒步子就停下了。
　　紧接着，背后靠上来一具温热的身体，林间从后边轻轻地抱住了他。
　　林间显然对于拥抱这件事非常生疏，他环抱着文初寒腰的双臂都不敢收紧，只是虚虚地搭在他腰上。他也不敢太靠近，怕对方的脊背能感觉到自己烧红的脸。
　　他不确定对方会不会反感这个带着讨好意味的拥抱，所以一切都小心翼翼的。
　　文初寒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伸手覆住林间的手背，声音无奈又纵容地问：“干嘛。”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对方看不见自己的脸，林间胆子大了很多，他控制住自己微颤的声音，剖白道，“做化妆师是为了见你，昨天抽烟也是怕你拍吻戏，我…不想让你亲别人……”
　　文初寒心里对他的防线彻底崩溃，他感觉心脏在密密麻麻地刺痛。
　　林间紧接着轻声问他：“我都告诉你了，你就原谅我好不好？”

第22章 
　　文初寒转过身来时，看到林间眼尾红了一片。
　　他终于伸手摸了摸林间的发烫的脸，低声问：“你是什么意思？”
　　林间脸颊往他手心里靠了靠，勇气都在刚刚那句话里用完了，这时候不敢再说些什么。
　　文初寒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拒绝我的人是你，现在说些让我误会的话的人也是你。”
　　这始终是横亘在他和林间之间的一道坎，这么多年一直没过去，心心念念着。心里还有他是真，可是介怀过去也是真，这种矛盾的心理在跟林间重逢之后一直在他脑子里转悠。
　　文初寒爱不敢爱，放手舍不得放手，人就在眼前，他被这阵相思折磨得抓心抓肺。
　　林间感觉到脸上的手掌离开了，他心里一急，虚抱着的手臂瞬间收紧，两人中间终于没有了空隙。林间头埋在他肩膀处，急急地说：“不是让你误会，我是认真的。我……”
　　林间似乎对于表白还不太擅长，这一句话他脑子里演练过无数次，但实际碰到了人还是结巴了。
　　林间没敢让文初寒等太久，他赶紧接着说道：“我想追你。”
　　文初寒脊背一僵，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当年那个默默地喜欢着、从不主动招惹他的人，居然会抱着他说要追他。
　　八年前，文初寒主动将一颗赤诚的心捧给了林间，周围的人都知道林间对于文初寒来说是特别的。
　　圣诞节，文初寒抽屉被五花八门的巧克力礼盒塞得满满当当，据说女孩子们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让文初寒收下她们的心意。
　　可是没想到，高三那一年不一样了。
　　圣诞节当天的晚自习，文初寒把抽屉里所有的礼盒都拿了出来摆在桌上，按照上边便利贴写着的名字，一个一个把巧克力全都还给了她们。唯独有一个蓝色的盒子，文初寒把它塞进了背包里。
　　朋友们笑着看他完璧归赵，最后还剩一个，见他不还，纷纷打趣他难不成这是小林间送的？
　　文初寒踢踢前边的凳子，笑骂：“你少管。”
　　别的狂热的追求者，文初寒一概拒绝，连机会都不给。偏偏到了润物细无声的林间这里，文初寒却一头栽了进去，不仅默认了对方的喜欢，还总是主动招惹他，见他不好意思了才满意。
　　当初的区别对待也没能换来林间的一句愿意，如今林间主动提出追求，他又怎么敢全心全意地信任。
　　文初寒安静地看了他一会儿，伸手拍了拍他的背，说：“好，你追吧。”
　　刚才几秒钟的等待在林间看来非常漫长，他几乎都要以为文初寒要骂他了，但他没有。
　　林间欣喜若狂，他猛地抬起头，看见文初寒眼里的沉静，不敢相信地问：“真的吗？”
　　“真的。”文初寒在他背后的手往上抬了抬，轻轻地捏住他的后颈，主动解释说，“昨晚跟陈曦商量的是今天上午拍的戏，有一个地方做了小小的改动。昨天的媒体采访是跟那个记者比较熟，大家都知道是开玩笑，导演也就是随口一说，上热搜我确实没想到，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不拍吻戏。毕竟……”
　　文初寒心里补充道：连你都没亲过，又怎么会先亲别人？
　　林间完全没想到文初寒会跟他解释，他整个人还沉浸在刚刚文初寒答应让他追的喜悦中，眉眼间都盈满了笑意。
　　文初寒的下一句话却是警告：“以后不许抽烟，有什么事当面跟我说，别自己一个人瞎琢磨。”
　　“我知道啦。”林间连连点头。
　　文初寒目光从他眼尾落到耳朵上，见他耳垂上有一个不太明显的耳洞。他伸手捻了捻，低声问：“什么时候打的？”
　　林间耳朵敏感，被他一碰就红。他忍着痒意没躲开，小声说：“好几年前了，觉得别人戴耳钉好看，我就打了。”
　　文初寒没再说什么，他松开了林间，说：“我洗澡。”
　　林间恋恋不舍地松开他，等面前的浴室门被关上了，他还盯着地板发呆。
　　控制不住地开心。能得到文初寒的回应是林间想都不敢想的，刚刚的几分钟，犹如在梦里。
　　他无意识地抬起手，摸了摸刚刚被文初寒捏过的耳垂，难以抑制地红了脸。
　　他想，吴轩不愧是老练的经纪人，提的建议非常适用于文初寒。
　　*
　　翌日，吴轩带早餐过来时，看见文初寒又给林间剥鸡蛋，不禁打趣一句：“哟，和好啦？”
　　林间偷偷去看文初寒，文初寒眼皮都没抬一下，说：“你要嘴闲不住，帮我对对台词。”
　　吴轩笑而不语。
　　早上的戏开拍之后，苏溪忽然找到了林间。
　　“组里有个化妆师昨天中暑，今天去医院挂水了，寒哥目前就两场戏，能不能让黄倩帮忙盯着点，你过来帮这边刚来的两个演员化一下妆？”
　　他的出妆速度在剧组是出了名的快，这次苏溪也是头一回主动拜托他，语气很恳切，林间点头答应了。
　　文初寒拍完一场之后休息，环视了一圈没看到林间人，问吴轩人呢。
　　吴轩给他拿个小电风扇吹啊吹，闻言说：“苏溪让他给下一场几个演员化妆去了，应该要不了多少时间。”
　　虽然文初寒一直说林间专属于他，但他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听了原因之后就任林间去了。
　　黄倩给陈曦补完妆之后，朝文初寒走了过来，大概是头一回见，跟他说话的时候黄倩还有些紧张：“寒哥，要我帮你补下妆吗？”
　　吴轩看了眼文初寒的妆面，点点头：“补一下吧，都出汗了。”
　　文初寒没办法，只能让黄倩来。黄倩手法专业，只是动作还是稍微轻了些，文初寒好久不犯的老毛病出来了，出声说：“你用力点，不然等会儿我一出汗妆就花了。”
　　“哦哦好。”黄倩点点头。
　　陈曦在一边休息，闻言笑着说他：“好久没见你挑化妆师刺了，竟然有些怀念。”
　　吴轩心说这话简直是说到文初寒点上了，果然下一秒就听他家艺人不知是不是显摆道：“林间跟我太熟，不用说他也知道。”
　　陈曦笑着摇头：“以前那些被你辞退的化妆师听了这话得伤心了。”
　　*
　　林间到了公共化妆间，看到两个看起来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出头的男演员正坐在一块儿闲聊。林间到时，他们正好聊到他。
　　“就昨天早上，我亲眼看见寒哥对他冷着脸。”戴着眼镜的说，“倒也不是摆架子，之前也没见他不配合化妆啊。”
　　“那估计就是辞退的前兆呗。”瘦瘦的高个子说，“说起来我也挺心疼小林哥的。”
　　林间从后边过来，闻言问：“你心疼我什么？”
　　两人吓了一跳，回过神来赶紧起身。眼镜摆摆手笑：“没什么，我俩无聊瞎说呢。”
　　戴眼镜的叫易宇，高个子叫邱浩，两人没什么恶意，真就是昨天看到文初寒态度不好，背后聊了几句，没想到被林间听了去。
　　“我真没那意思，哥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啊。”易宇说。
　　林间觉得这事解释起来复杂，只说：“我俩没事，不用操心。”
　　邱浩和易宇对视一眼，看林间准备给他们上妆，邱浩问：“怎么是哥你来给我们化啊？”
　　“不满意啊？”林间随口说道，“我化妆还收费，你俩算白嫖。”
　　“当然不是不满意了。”邱浩笑着说，“就是觉得寒哥的私人化妆师给我们化妆，有些受宠若惊。”
　　林间先给易宇上妆，他见两人年纪小，问：“你们刚进组？”
　　“对啊，我俩是一个团的，就是过来客串一下，前天刚来。”邱浩在一边感叹，“第二次见到偶像，真的太开心了。”
　　林间知道他们嘴里的偶像除了文初寒应该不会有别人，他问：“第二次？以前还见过吗？”
　　“见过呀。”易宇说道，“四年前我们俩刚出道的时候，进的第一个组就有寒哥，当时我俩可开心了。”
　　邱浩回忆道：“你别说，那时候我居然还真的信了寒哥喜欢男生的谣言，做梦都想跟寒哥谈恋爱呢。”
　　林间拍底妆的手一顿，他疑惑地问：“谣言？”
　　“哦哥你可能不知道。”易宇解释说，“四年前我们在横店拍戏的时候，有一天晚上同组的演员看到寒哥房间进了个男孩儿，在房间里呆了一晚上没出来，这事在我们剧组的演员群里传开了，大家都以为寒哥不跟女演员拍激/情戏是因为喜欢男生呢，结果后来寒哥出面说没这事，那孩子是他经纪人的弟弟，这才完。”
　　“这事大家都保密着呢，只有当时几个人知道。”邱浩说，“除了这件事之外，寒哥星途上真是感情史一片空白，我现在怀疑他男女都不喜欢，妥妥的无性恋。”
　　林间认真定妆没说话，心里却忍不住开始猜测，这事到底是真是假。
　　经纪人的弟弟一听就是借口，要真是他弟弟，怎么不跟吴轩住，非得去文初寒房间呢？
　　文初寒说没谈过恋爱那就一定没谈过，他不会撒谎。但如果是解决生理需求呢？
　　想到这里，林间赶紧打住。昨晚文初寒刚跟他说过有事当面说，不要瞎琢磨，他应该直接去问文初寒比较好。
　　当面问人家你有没有搞过也太没礼貌了，林间想了想，在邱浩化完妆之后，趁休息的两分钟，给文初寒发去了一条确认的微信。
　　他故意说出猜测，想得到文初寒的否定。
　　【哥，我听说你有过一个小男孩儿】
　　消息刚发出去，没过几秒，对方居然回了。
　　林间看到回复，脸一下子红了——
　　【你不小了吧】

第23章 
　　上一场刚刚拍完，下一场的场景布置有些麻烦，因此费了点时间。陈曦被导演叫过去看监视器，文初寒等不到开拍，便一个人拿着手机刷朋友圈。
　　刚刷到吴轩昨天下午发的一句“女朋友生气了当然要一边抱一边亲一边说你是我的小甜心了”，他莫名其妙地看了眼在一边给他扇风的吴轩，没忍住，给他评论了一句“发什么骚话”。
　　手机响了一声，文初寒开始还以为是吴轩的手机响，后来意识到朋友圈评论没有提示音，这才返回聊天界面。
　　置顶的聊天框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消息泡，点开一看，林间给他发来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哥，我听说你有过一个小男孩儿】
　　文初寒的重点没放在“有过”两个字上，反而关注点落在最后的“小男孩儿”上边。他心说林间刚跟他说过要追他，怎么现在说话就开始带着勾引的意味了呢。这都跟谁学的。
　　他很快回复了一句：你不小了吧。
　　“跟你说话听到没。”吴轩说了几句，见文初寒盯着手机笑，问，“你笑什么呢？”
　　文初寒抬起头来，笑意收了：“怎么？”
　　“我说，昨天那个选秀节目找了咱，说邀请你去参加他们总决赛。”吴轩说，“男团选秀。”
　　“去呗。”文初寒对吴轩负责的工作都放心。
　　“主要吧我是考虑到这不是剧组刚进了两个弟弟嘛。”吴轩说，“节目组要你准备一个开场秀，你正好让他俩教教你唱跳。”
　　文初寒没意见：“行啊，跳舞以前学过点。”
　　“行，那待会儿回去了我就把视频发给你，还有一个月，咱不急。”吴轩说。
　　“对了。”谈完工作，文初寒随口问了一句，“你知不知道有什么比较好的珠宝定制？大概两三个月能拿货的那种。”
　　“送阿姨啊。”吴轩下意识就以为是给母亲的礼物，问，“手链、项链还是耳环？”
　　“耳钉。”文初寒将错就错，干脆借花献佛，“再加一对耳环和一条项链吧。”
　　“倒是认识几家，待会儿推给你。”吴轩答应道。
　　这边文初寒优哉游哉地回复了微信，却不知道公共化妆间里的林间被他一句话撩拨得心不在焉。
　　他回复的那句话就说明，文初寒默认林间说的那个小男孩儿就是他自己，他连别人的可能都没想过。
　　这极大地取悦了林间，他本来还想问清楚来龙去脉，这会儿被一打岔，满心都是欢喜，想不到别的了。
　　易宇从卫生间回来，发现林间心情明显好了太多，他问：“什么事这么高兴？”
　　林间嘴角噙着笑：“很明显吗？”
　　“太明显啦。”易宇笑着说，“你眼睛都是弯的。”
　　林间有些不好意思地收起了笑，继续给易宇上妆。
　　“对了，刚刚节目组透露消息了，寒哥要去《梦想青春》的总决赛！”邱浩在一边激动地说。
　　“我的妈呀，真的假的？”易宇瞪大了眼睛。
　　“艺人统筹说的还能有假？他说经纪人那边刚回复说来。”邱浩兴奋地说，“看来我们能在决赛舞台上看见寒哥跳舞了。”
　　林间也是刚得知这个消息，问他们：“什么时候啊？”
　　“就下个月末。”易宇说，“我们俩算是前几届的学长，也被邀请了。”
　　两人聊起这个来非常上头，不禁让林间想起高三那一年的元旦晚会。
　　原本学校规定高三是不参加晚会的，但实在扛不住学弟学妹们的热情呼唤，最后文初寒还是被请上了舞台。
　　高中前两年文初寒都在晚会舞台上表演过唱跳，当时的个人CUT部分在学校的各大八卦群、QQ空间、微博等地方传得如火如荼，收割了一众迷妹迷弟粉丝，谁看了不说一声寒哥永远滴神。
　　最后一次的晚会，文初寒准备了快一周，在忙碌的学业里抽时间学舞练舞，最后展现出来的效果非常惊艳，当天晚上七点十分的第一个节目，学校大礼堂的尖叫声几乎要把房顶掀翻，震耳欲聋。
　　林间那时候就在台下，短短两分半，他近乎迷恋地盯着台上的人，眼睛一眨不眨，生怕错过了精彩的瞬间。
　　他跟所有现场的同学一样，舞蹈结束后，扯着嗓子喊“文初寒我爱你”。
　　那是他头一回这么明目张胆地表达爱意。
　　*
　　邱浩和易宇的妆容完成后便前往B组拍摄，因为组别不同，两人临走前跟林间交换了一下微信号。
　　林间回到片场，文初寒已经在拍了，吴轩见他来了，把正在播放视频的手机屏幕往他眼前凑：“你看看这个舞蹈，怎么样。”
　　林间凑过去看了一会儿，点点头说：“好帅，好酷。”
　　“小寒下个月录制《梦想青春》总决赛，就跳这个。”吴轩看完了略有所思，“会不会太难了。”
　　林间见过一次他练舞，知道文初寒有舞蹈基础，说：“对他来说应该还好。”
　　吴轩想起什么，说：“刚刚你是不是给邱浩和易宇化妆去了？”
　　林间点点头。
　　吴轩紧接着说：“我就打算让他们俩教小寒跳这个，毕竟他俩男团成员，应该会学得快一些。”
　　林间倒是没什么意见，他心里只记着那个小男孩儿。
　　白天的戏拍完，晚上没有夜戏。三人在文初寒房间里吃午餐，吴轩把这事跟文初寒说了下，文初寒点点头：“行。”
　　“那你今天可以先看看，视频发你了。”吴轩说完朝林间说，“小林你也跟着看一下，想一下他的舞台妆怎么化。我感觉现在男团妆都比较浓。”
　　“行，我学习一下。”林间说。
　　吴轩走后，文初寒开着视频开始扒舞，没多久就先把第一段主歌部分扒完了，他怕自己动作不标准，让林间帮忙看着。
　　林间心里有事，看了一会儿就盯着他发呆。文初寒注意到他眼睛一眨不眨，停了下来。
　　房间里开了空调，但文初寒还是跳出一身薄汗。他气息不稳地站到了床边坐着的林间面前，伸手抬起他下巴，问：“想心事？”
　　他最近很喜欢这个动作，以前林间不太敢跟他对视，有时会错过很多他的情绪。
　　知道林间不会拒绝他之后，文初寒也放肆了不少，不经意间总是会做出一些透露着占有欲的动作。
　　他一靠近，林间几乎能感觉到他身上传递过来的热意。林间回过神来下意识就说：“没。”
　　刚说完，他又立马老实地交代：“想了。”
　　文初寒被他这矛盾的样子逗笑，他问：“想什么？”
　　林间心里琢磨一天了，终于有个出口，他仰头看着对方的眼睛，不太好意思地说：“上午问你的那句话，不是说我。”
　　文初寒回想了一下，没想起来有什么不对：“那是说谁？”
　　林间说起这事来还是有些底气不足，毕竟是别人在背后讨论他的话，林间说出口总有种八卦的感觉。但他还是简单地复述了一遍。
　　文初寒听到最后一句“经纪人的弟弟”，这才终于想起来有这事。他看着林间好奇的眼睛，心里忍不住想逗逗他，问：“想知道？”
　　林间点了点头。
　　“不如跟之前一样吧。”文初寒跟他谈条件，“我回答你一个问题，你也回答我一个问题。”
　　林间毫不犹豫：“好。”
　　“那我先问。”文初寒语气是询问，目光却是带着看人被戳破秘密的热闹心态，“高三元旦晚会之前，是不是有个小男孩儿偷偷给我洗衣服了？”
　　林间一愣，脸上随即露出被抓包的窘迫，他连忙低下头。
　　“怎么不说话？”文初寒早就猜到了，只是有意逗他开口，步步紧逼，“要不要我回答你了？”
　　林间抿了抿唇，上半身往前倾，额头轻轻地靠在对方的腰腹上，红着耳朵不太情愿地“嗯”了一声。
　　高三学业紧张，文初寒选的那支舞又比较难，他只能在晚自习之前抽出半个小时的时间练舞。
　　学校给艺术生提供了练舞房，自从文初寒六点多会在练舞房出现的消息走漏之后，每天都有想来围观的同学偷偷地过来看。
　　那时候的林间虽然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欢，但他不太愿意凑在人堆里，特别是陌生人，因此头一天去悄悄地看了一眼之后就回来了。
　　他们班晚上有英语培优课，文初寒所有科目里就英语稍微弱一些，被老师要求参加了。那几天他都是从练舞室回来，在教室里拿一下书就直接去教学楼七楼上培优课。
　　林间每次都注意到，文初寒去上培优课之前都会把自己的冬季校服外套脱下来搭在椅子上，穿着里边的毛衣就去了。
　　他的座位靠近墙壁，教室又是去年刚刚装修过，墙上的白灰蹭到了他校服袖子上。文初寒没发现，但每次从后门进出教室的林间却发现了。
　　晚上的培优课文初寒那一圈人都上去了，林间偷偷地看了看大家，见都在低头认真刷卷子，这才敢悄悄地走到文初寒的座位上，把他那件校服抱在了怀里。
　　他在没人的角落里，把脸埋进了校服里。明知道这是洗衣液的香味，但他还是不可自拔，像个看到了一线生机的亡命之徒，贪恋地吸取文初寒身上的味道。
　　沉醉，不可救药。

第24章 
　　当时的林间其实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只是觉得校服脏了，文初寒没时间洗，那他就做个匿名的好心人，帮他洗一下。
　　高一高二比高三早一个小时下晚自习，他趁着那段时间，抱着文初寒的校服离开了学校，在附近的一家洗衣服，帮他把校服洗了，然后烘干。
　　登记名字时，林间难得犹豫了一下，接着报了文初寒的名字。
　　恐怕就是这个名字，暴露了他。
　　如果不是文初寒知道他喜欢他，当年这事做得简直就跟个小变/态一样，现在想想林间还觉得脸红。
　　文初寒看到了满意的反应，伸手轻轻按在他头顶上，声音里含着笑：“为什么报我的名字？我后来去，那姐姐跟我说怎么换人来了，我就知道肯定是你。”
　　当时跟他一块儿去的朋友还打趣他，说这是占人便宜，怎么又乖又懂事。文初寒嘴上骂人真能八卦，心里不知道美成什么样。
　　林间觉得这事算是黑历史，半晌没吭声，偏偏文初寒又不放过他，还嘴欠问了一句：“从来没见过帮人洗衣服的，是想嫁给我？”
　　林间伸手抓住他腰侧的衣服，羞愧得简直像找个地洞钻进去。他可怜巴巴地求他：“你别说了。”
　　文初寒低声笑了一声，终于心满意足：“坐好，我跟你说说那个小孩儿的事。”
　　四年前，文初寒在横店拍一部古装戏。
　　有一回拍群演戏，剧组招进来一个十岁出头、瘦瘦小小的男孩。跟同龄十岁的男生相比，他的个头显得发育不良。
　　文初寒一见到他还惊奇，当时要拍的是战乱饥荒群戏，他以为剧组故意让孩子饿了好几天才饿出这个身形，结果当时的一个老演员跟他说，这孩子是片场的常客。
　　因为天生就不会说话，他被父母残忍地抛弃了，这么多年是爷爷把他拉扯大。只是爷爷身体每况愈下，他没办法，只得小小年纪就出来找活干。幸好家就住在横店，离片场近，只要混了个熟脸，大多导演都愿意给他一个跑龙套的角色。
　　虽然年纪小，但好几部影视作品里都能看见他小小的身影。
　　孩子本身长得不差，但毕竟年龄在这，碰上一些无良演员难免会受欺负。比如在这个剧组，拍这一场戏时，就因为导演给了他一个特写镜头，现场的一个群演不乐意了，拍完就故意把孩子那份盒饭抢了。
　　这事恰巧就被经过的文初寒看见了，他脾气一向不好，当即就朝着那个群演开骂：“连小孩的饭都抢，着急吃上路前最后一顿呢？”
　　那会儿的文初寒已经有了热播剧，主演了电影，还上过春晚，片场谁不认识他？那群演当即赔礼道歉，把盒饭还给了小孩，还附送了一瓶饮料。
　　小孩不会说话，只一个劲儿地跟他鞠躬，眼睛里湿润润的。不知道为什么，文初寒从他身上，想到了四年未见的另一个小孩儿。
　　当晚，他把决定告诉吴轩时，吴轩沉默了好一会儿，说：“你这是开始做慈善了？”
　　文初寒笑：“别人我管不了，但眼前的救济一下没问题。”
　　吴轩看他表面上不近人情，没想到内里也有柔软的一面，最后同意了，只说：“就说是我弟弟算了，别到时候出来个新闻，说你文初寒有私生子，那就麻烦了。”
　　文初寒笑出了声：“十二岁我就有孩子，轩哥你未免太看得起我。”
　　当晚，吴轩联系到了那小孩，把他叫了过来，跟他详细地说了一下情况。小孩才十岁，现在去上学还来得及，文初寒会负责他每年的学杂费以及爷爷的医药费，他只需要每个学期把成绩单发给文初寒过目就行。
　　*
　　林间听完他说，问：“他成绩怎么样？”
　　“还行，今年升高中了，在班上前五名左右。”文初寒感叹，“没想到还挺聪明。”
　　林间点点头，孩子挺争气。
　　文初寒说完了，这才回味过来林间那句微信是什么意思，他在林间身边坐下，笑问：“你不会是连一个十五岁孩子的醋都吃吧？”
　　林间一哽。
　　没等他说话，文初寒又补充：“忘了，你当年也就十六岁。”
　　林间低着头没说话。
　　文初寒忍不住逗他：“要不现在问问那孩子，对我有没有想法？”
　　林间知道他是开玩笑，但当看到文初寒真的拿起了手机，他想都没想，快速地伸手按住了他的手背，小声提醒他：“你那时候才十七，现在都……”
　　他没说完，文初寒自己主动报出了年纪：“二十五。”
　　林间仿佛被烫着了般，要把手缩回来，但却被文初寒抓住了。
　　“人是会变的对不对，不止年纪。”文初寒看着他的侧脸，轻声说，“可是好像有些东西，一直都没变过。”
　　林间看向他，很快又垂下目光。
　　年少时期因为纯洁的喜欢，那颗见到他就忍不住雀跃的心脏，到现在还鲜活地为他跳动着。
　　*
　　邱浩和易宇戏份少，在组里待半个月就离开了。这半个月为了在片场抽时间练舞，文初寒是彻底没了娱乐时间，要么就在拍戏，要么就在跳。
　　林间原本在文初寒等戏的时候还能跟他聊聊天，这么一来文初寒的休息时间完全被两个弟弟占据了，林间无聊，没事的时候只能跟吴轩聊聊天。
　　好不容易等到两个弟弟离组了，文初寒总算发现了林间这段时间的不积极，当晚下戏之后，他在林间面前完整地把那段舞蹈跳了一遍，接着问他：“怎么样？”
　　林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了两分多钟，当年在台下想为他欢呼的感觉又来了，他用力点头：“好看。”
　　文初寒看他双眼都在放光，相信他是说实话。
　　“节目组提供了几套衣服，你要不要来帮忙选一下？”文初寒盘腿坐在地毯上，把手机图片展示给他看。
　　林间跟着坐在他身边，低着头看了过去。节目组大概是考虑到了歌曲的风格，选的服装都是偏性感类型，要么是深V领开到腹肌，要么是透明网格全身都看得见，看来看去也就一套黑色背带装也看得过去。
　　林间抬起头问文初寒：“你喜欢哪套？”
　　“看你啊。”文初寒看着他说，“你是我的造型师。”
　　林间心虚地指了指自己看上的最中规中矩的那套，听到文初寒轻声笑了一下，说：“我知道你会选这个。”
　　林间不想听理由，但文初寒还是嘴欠地要说：“不喜欢我在别人面前露太多？”
　　林间没说话，只轻轻地用肩膀撞了撞他，提醒他给自己一点面子。
　　文初寒果然放过了他，说：“他们问现场的效果是要地板水花还是要空中淋雨。”
　　“会湿身吗？”林间问。
　　“会，所以到时候表演完了可能需要再选一套服装，改一下妆面。”文初寒说。
　　林间点点头：“没问题。”
　　讨论完造型，文初寒收起手机，状似随意地问他：“这两周都在练舞，没顾得上你，是不是不太开心？”
　　林间没想到他会说这个，愣怔了一下才摇头：“没有。”
　　“真没有？”文初寒半信半疑地盯着他看。
　　林间受不了跟他这么近距离地对视，两人靠得近，几乎再往前凑一点鼻尖就要碰上了。他不动声色地往后让了让，稳了稳心神说：“真没有。”
　　“哦。”文初寒没揭穿他，说，“月底可能要请几天假，要提前彩排，跟我一起？”
　　林间毫不犹豫地点头：“好。”
　　“那我得提前跟你说了。”文初寒憋着坏，继续朝他靠近，“到时候伴舞可能又要抱我又要摸我的，你吃不吃醋？”
　　林间心说你也把我想得太小心眼了，他明知道文初寒就是故意想看他笑话，但又忍不住想知道，要是他吃醋，文初寒会怎么说。
　　他想，小心眼就小心眼吧，反正他在文初寒心里也没什么好印象，重逢之后努力讨好他，反而却更暴露自己占有欲强烈的弱点。
　　林间没看他，伸手揪着地毯上的毛毛，试探地问：“要是吃醋呢？”
　　“好办。”文初寒知道他想知道自己的态度，他伸手托住林间的下巴，把他的脸转向自己，说，“你直接跟他们说，‘这个人我在追，你们别跟他有肢体接触，我不乐意’，就行。”
　　林间诧异地张着嘴，难以想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脸皮终究没文初寒那么厚，摇头拒绝：“不要了。”
　　“又不要？”文初寒脸上挂着得逞的笑，看他渐渐染上薄红的脸，问，“那你要什么？提前给你先抱一下，要不要？”
　　林间在他的注视下难捱了十几秒，最后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要”字轻得几乎听不见。
　　文初寒当即伸手，揽着他的后背把人揉进怀里，久违的拥抱让他的内心得到了极大的充实和满足，文初寒忍不住做出小动作，偏头在他发梢上亲吻。
　　他笑着感叹：“到底是你追我，还是我追你啊。”

第25章 
　　这一句轻叹，让林间酸胀的心脏砰砰砰地失去了控制，他伸手环住文初寒的腰，乞求般地说：“不要你追我，我来追你。”
　　“那怎么也不知道主动一些？”文初寒在他耳边低声说，“没追过人？”
　　“没有。”林间闷闷地说，“只会暗恋人。”
　　这话太真实了，当年种种还历历在目。文初寒的手缓缓上移，轻轻摸到林间的后脑勺，蛊惑般地说：“我追过，我教你。”
　　林间抓着他衣料的手指收紧，耳朵里的痒意像过电般传到了全身，让他一阵酥麻。
　　“要追人，得在乎他的感受，时时关注他的状况，关键是满足他的任何需求，多跟他有身体接触。”文初寒一股脑把自己的愿望说出来，还要强人所难，故意逼他实践，“做得到吗？”
　　林间连忙点头：“当然。”
　　“好。”文初寒心说反正自己也不做人了，干脆禽兽到底。他微微松开一点林间，问：“还记不记得有一次我们班去聚餐，我亲了你。”
　　这事不知道在林间脑子里循环播放了多少遍，就连当初的轻柔触感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被文初寒说出口，林间感觉到一阵燥意，他轻声回答：“记得。”
　　“那会儿我在追你。”文初寒看着他的脸，引诱般说，“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林间猛地转过头来，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了他唇上。但他觉得自己冒犯，很快又把目光移开，落在了侧脸上。
　　他像是个初入陌生地方的探路者，小心翼翼地靠近，闭上眼睛，感觉自己心脏快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他仰起头，嘴唇在文初寒侧脸敬畏地印了一下。
　　是个讨好的、纯洁的、喜欢的轻吻。
　　这一次没有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也没有朋友们不怀好意的调侃，但文初寒还是跟八年前一样，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得意。
　　*
　　五月末，文初寒好不容易有了个三天的假期，刚一放假就飞到了《梦想青春》的录制会馆。他的舞蹈虽然已经学得差不多了，但是还没有跟伴舞磨合过，因此需要提前排练几遍。
　　训练室排练不会剪辑到节目里，文初寒也就图省事没化妆，一到现场就直接过去了。
　　他的动作已经到位，跟伴舞排练了几次就差不多。紧接着编导带着他前往彩排舞台，看一下现场的效果。
　　总决赛是直播形式，为了能够迅速切换场地，导演组准备了三个舞台，文初寒作为开场舞，需要在主舞台出场。
　　当时跟林间商量时，文初寒考虑到如果是空中降雨，在现场或者直播的视觉效果可能会打折扣，加上降雨量太大，他很有可能在跳完之后要重新做全部的妆造，因为太麻烦所以还是选择了地板水花。
　　舞台中央有一个部分是一个五厘米深的浅水池，文初寒在后半段需要站到水池中央。林间看了场地之后有些担心太滑会摔倒，特意跟节目组商量了一下，鞋子换成防滑底。
　　第二天准备彩排，嘉宾们基本上都到位了，因为文初寒是头一个出场，两人在六点钟就起床开始准备妆造。
　　林间这几天睡觉之前找了好几个目前热度居高不下的男团选秀节目，参考了一下他们的妆容，再加上文初寒的造型，总算是有了自己的想法。
　　文初寒的长相英挺，如果一味地往浓妆的方向靠，反而会显得人特别妖艳俗气。林间对他的脸太熟了，闭着眼睛都知道从哪里下手能最大程度地放大他五官的优点。
　　六点半到化妆间，林间先给文初寒做了个眼部按摩，紧接着帮他做深度的补水。今天的彩排很有可能要持续到很晚，虽然不上镜，但因为关系到明天晚上的正式播出，他需要知道文初寒的脸带妆能挺几个小时。
　　基础保湿做完后，林间帮他先涂了一下唇膏，接着在粉底液里调和了定妆喷雾，海绵蛋用力拍开，力气大得文初寒的脸都被他摁得往后仰。
　　吴轩在一边给在他们准备早餐，听到声音看了一眼，惊讶地说：“看起来好暴力，这不疼吗？”
　　“还好。”文初寒承受着拍打，这会儿不惯化妆师的臭脾气忽然又消失了。
　　林间帮他把底妆拍进皮肤里，紧接着喷了定妆喷雾。文初寒开始在低着头玩手机，一没注意喷雾有些喷进了眼睛里，林间吓了一跳，赶紧停了下来，问他：“眼睛疼不疼？”
　　“还好。”文初寒眨眨眼，没感觉什么，“继续吧。”
　　这次的眼影林间选了浅棕色打底，在保持低调的情况下，又在贴近睫毛根部的眼尾位置，用暗红色的眼影帮他做了眼线的晕染，睁开眼睛时正好能看见那一抹点缀。
　　阴影部分完成，林间抽了张纸过来，轻轻地把他唇上的唇膏给擦了。他正要去拿口红，文初寒抿了抿唇，说：“还有。”
　　林间回头没看他：“留一点不碍事。”
　　他挑了一只裸色唇膏，文初寒唇色不深，不补点颜色的话看上去有些精神不足。他现在手背上试了一下颜色，接着在他唇缝中央划了一道。
　　他刚划完那一道，忽然意识到他还没吃早餐，于是先放下了口红，朝吴轩说：“哥，你让他先吃早餐，我先弄头发。”
　　吴轩过来说：“你也一起吧，不耽误这几分钟。”
　　“行。”林间在文初寒面前不敢不听话。
　　他刚要站直，文初寒出声提醒他：“口红，吃了也没关系吗？”
　　林间反应慢两秒才意识到刚刚自己已经在他嘴上涂了，连忙转过身来，伸手用食指指腹把那点颜色擦干净。
　　刚要收回手，文初寒却猝不及防地张开了嘴，牙齿轻轻地咬在了他食指上。
　　林间浑身一麻，感觉指头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他注意到文初寒还在低头看手机新闻，似乎只是无意识地咬着玩。
　　咬了几秒才放开，装作无事人似的起身问吴轩：“今天吃什么。”
　　林间跟在他身后，做了个自己都意外的动作——
　　他偷偷地抬起食指，趁着文初寒看不见，在他刚刚咬过的地方亲了一下。
　　吃过早餐之后，林间帮他做的发型。文初寒进剧组之后接了头发，这会儿头发已经长过了耳朵，看起来有些不良少年那味。林间很喜欢他这个发型，因此在这的基础上，帮他把发尾稍微卷了卷，两鬓的长发编了两条非常细的辫子，跟脑后的头发绑在了一起，更添一丝斯文气息。
　　造型做完之后，文初寒起身去换衣服。服装搭配好之后，整个人气质提升了不少，吴轩眼露惊艳道：“我觉得要不你明天直接跟那些弟弟去抢出道名额算了。”
　　“少抬举我了。”文初寒耸耸肩说，“我要真有要成团的想法，六七年前就该出道了。”
　　这话的意思是，不是他不行，而是他不想。
　　林间笑了笑，绕着他看了一圈，说：“等一下，还有一个细节。”
　　他在化妆台上找了一个细闪高光盘，打开用手指沾了一些。
　　文初寒的上衣是一件很有设计感的不规则黑色衬衫，两边领口的位置上下错落，正好把他形状性感的锁骨露出了左侧一边在外边。林间正是看到了这一点。
　　他左手把文初寒的衣领往外拉了拉，右手把高光涂在了他的锁骨上。
　　指腹下的皮肤泛着温热，文初寒刚刚在耳后喷的木质香水味不留缝隙地钻进林间的鼻腔，他目光落在文初寒的胸口，心思却有些失控。
　　这个部位，光是用手都能激起他无尽的遐想，若有机会，他更想要尝试将自己虔诚的亲吻落在上边。
　　打好了身体高光，林间退后两步，收起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说：“可以了。”
　　文初寒从来没有在胸口涂过这种东西，他问：“这是干嘛的？”
　　“灯光照过来的时候会发光，会很性感。”林间老实地解释。
　　“我长得不性感？”文初寒心情不错，揶揄一句。
　　“谁敢说你长得不性感？”吴轩在一边搭腔，“看这边，给你拍几张照片，明天营业一下。”
　　林间在一边说：“明天正式上场之前，你的头发上也弄点亮片会更好看一些，不过就是洗起来比较麻烦。你想吗？”
　　“随你。”文初寒随口说道，“我现在整个人都是你做主。”
　　这话一出，其余两人都想歪了。
　　林间已经好久没听到从他嘴里说暧昧的话，一时间竟然有些怀念，他痴痴地看着文初寒的侧脸，心中思绪万千。
　　吴轩在上回和好之后就觉得他俩关系进展不错，这会儿文初寒这句话是彻底让吴轩觉得有戏，他不由得调侃一句：“哎哟，我照顾你这么多年，怎么也没听见你说一句由我做主的话？”
　　文初寒莞尔：“你不有女朋友？你争什么风。”
　　“怎么，这话说给对象听的啊。”吴轩故意使坏，笑着看了林间一眼。
　　林间不知道吴轩到底对他俩的事情了解多少，看样子似乎对于文初寒的恋情并不怎么排斥。正好他都已经这么说了，给了一个发挥的机会，不说点什么之后林间肯定会后悔。
　　于是，林间在他身边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嘀咕了一句：“倒是有人想做对象，就是不知道他要不要。”
　　文初寒偏头，看到一张可怜巴巴的脸，不由得笑了。
　　没说要还是不要，他伸手搂过了林间的肩膀，带着他往门口走，说：“走吧，彩排了。”
　　导演在让音响组调试设备，文初寒从后台过来，跟着伴舞一起上了舞台，等待音乐响起。
　　林间和吴轩站在台下观望，吴轩想起刚刚的话，心说自己这个经纪人不仅要操工作上的心，还要操感情上的心，真是前所未有的业界良心。
　　他故意撞了撞林间的肩膀，询问之前的事情：“上次你怎么哄好他的？”
　　说起这事林间还得感谢他，他说：“轩哥你好有办法，我按你说的做，真的有用。”
　　“抱了一下？”吴轩脸上掩藏不住的笑。
　　林间有些不太好意思，点点头：“嗯。”
　　“他那个人吃软不吃硬，你要撒撒娇，他立马星星都给你摘下来。”吴轩继续美化文初寒，“外边传他脾气不好，但你看，除了那回你抽烟，他什么时候对你不好过？”
　　林间诚恳地点头赞同。
　　“我们小寒人真的挺不错的，我以前就想，要是谁跟他谈恋爱，那不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啊。”吴轩不留余力地推销自家艺人。
　　林间听到这里却觉得有些不对味了，吴轩以前从来没这么夸张地夸过文初寒，怎么忽然这么说话？
　　偏偏吴轩还在继续提高自己的说服力：“这要我喜欢男的，我都迷恋他。”
　　顿时，林间的眼神就变质了。
　　吴轩自觉自己一番推心置腹感天动地，结果说完转头一看，林间这一脸怀疑的表情，吴轩心说坏了。他赶紧摆摆手：“我就是举个例子，我有女朋友，我俩马上要结婚了。”
　　林间心里满肚子的疑惑，但说出来只有半分：“怎么忽然说这个？”
　　“也没什么。”吴轩今天说的闲话已经够多了，最后决定用一句话点题，“就是想说，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他呢？”
　　林间却满头雾水，他问：“谁不喜欢他？”
　　吴轩没再说话，只是露出一个了然的笑，仿佛在说“你懂我意思”。
　　林间整个大懵圈。
　　台上，音乐已经调整好了，前奏响起，文初寒立马做好了舞蹈准备。
　　彩排时没有灯光，但林间却仍然觉得，他就是台上的光，闪耀整个舞台，林间看不见其他人，满心满眼里都是文初寒。
　　他站在一片阴影中，目光追随文初寒利落飒爽的动作，像是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晚上。
　　几次彩排下来，文初寒完成度都非常高，只是跳到最后一遍的时候因为气息乱了，唱的部分稍微有些不稳。
　　舞蹈指导上台跟他说了需要注意的几个小细节，这会儿其他的艺人也已经到了现场，纷纷夸他跳得好，隔老远就看到了。
　　基本上都是见过几次面但不是特别熟的艺人，文初寒跟他们寒暄过后，便从舞台侧下来，走到了导演面前。
　　导演跟他大概说了一下明天总决赛的流程，开场舞之后他基本上乖乖地做一个工具人就好，偶尔有几个环节需要他上台公布票数，这些都会有工作人员到点cue他。
　　文初寒表演完成后是其他艺人的表演，很快节目的二十个候选生也到了现场，他们跟节目中的导师有共同合作曲目，光是开场的表演陆陆续续就持续了快两个小时。
　　林间陪着文初寒在台下看了两个多小时，节目的流程才进行不到一半。接下来是学员表演过后的投票比拼，一遍走下来又是一个多小时。
　　快到中午，吴轩从后门溜了，去给他们准备午饭。林间一向不太爱看选秀节目，一是总觉得节目有内幕，二是自己眼睛有滤镜，总感觉之后的表演都没有文初寒精彩，索然无味。
　　文初寒看他昏昏欲睡，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脑勺，问：“困了？”
　　林间打起精神，摇摇头：“没有。”
　　“接下来大概还有一个小时。”文初寒问，“要不你先回去。”
　　回了后台也是一个人玩手机，林间立马坐直了，说：“不用了，我要陪你。”
　　上回文初寒教他怎么追人过后，林间悟出了一个道理，追人确实要勇敢。
　　上次他亲了文初寒，接着连续好几天，一见到文初寒，林间就忍不住心动，觉得空气都变甜了。只要跟他站在一起，心里就很满足。
　　他想要的需要自己努力去争取，况且文初寒对他并不反感，也没有追究之前的那些事情，这是对他最有利的条件。
　　文初寒看着他，还要说什么，忽然从旁边猫着腰走过来两个男生。
　　前边的黄头发一脸惊喜地说：“哥哥哥，我从好早以前就喜欢你了，你居然来现场了，我太开心了！”
　　文初寒客套地笑了笑：“谢谢。”
　　“哥哥哥，我能不能加你个微信啊！”黄头发激动地问。
　　文初寒还没说话，后边跟着的戴耳钉的男生也跟着说：“哥哥哥，我也想要，可以吗？”
　　林间听了满耳朵的“哥哥哥”，心说现在的男生真主动，都没见过面就敢要人微信，文初寒应该不会给吧。
　　文初寒果然给了个不得罪人的答案：“我手机在我经纪人那，他回后台了，不好意思啊。”
　　“啊……”黄头发果然有些失望，说，“可是我们等会儿好晚才结束。”
　　“要不然，明天总决赛我们再来找您吧！”后边的男生说。
　　“可以可以！”黄头发眼睛亮了，“您会在后台的吧？”
　　文初寒毫无退路，只得点点头：“我在。”
　　两个男生满意地离开了，继续候场。林间看着他们的背影，忍不住有样学样：“哥哥哥，你真的要给他们啊？”
　　文初寒好笑地转头看他，问：“干嘛？你不想我给？”
　　林间倒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只是刚刚看了那两个弟弟，一对比瞬间觉得自己好像太被动了，心里不太平衡。
　　他也学坏了：“你想给就给呗。”
　　文初寒觉得这样的林间很好玩，他忍不住继续逗：“谁让你今天给我化妆化得这么好看？那些男生都该爱上我了。”
　　这话不知怎么的，让林间想起了吴轩说的那些意味不明的话，他说：“是啊，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你？”
　　文初寒忍住笑，继续作死：“是啊，他们一个个都不超过二十岁，又年轻长得又帅，要是你，你给不给微信？”
　　林间见他终于说到重点上，连忙夹带私货：“我不给，反正以后也不联系了。”
　　“那可说不定。”文初寒凑近他，说，“你看邱浩和易宇不就在剧组教我跳舞吗？”
　　“……”林间伸手轻轻推开他，别过脸，“那你给就是了，干嘛还问我。”
　　“别的小帅哥加你喜欢的人微信，你不得阻止一下吗？”文初寒下巴靠在林间肩膀处，声音里满满的笑意，“怎么还生气？”
　　“没生气。”林间默默说。
　　“没生气干嘛不看我？”文初寒笑。
　　林间沉默下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自己太容易被调戏还是对方太会抓他软肋。
　　文初寒看他不说话了，伸手在他侧腰上捏了捏：“好啦，不逗你了。”
　　林间被他那只作乱的手捏得半边身子都麻了，等那只手收回去了，他缓了几秒才慢慢回过神来。
　　十二点半，导演终于把大家放走了。吃过午饭后，所有人还需要再次回来再走一遍流程。
　　文初寒头一个节目开始，这次是按照直播顺序来，他的表演结束后，紧接着在第二舞台进行下一个表演。
　　一整个下午，林间观察了一下文初寒的妆，除了微微出油外，妆面非常完整。
　　“明天就按这个造型来。”吴轩非常满意，“这个身体高光我是越看越喜欢。”
　　“就是卸的时候有点难。”林间摸摸鼻子说。
　　“你帮他弄吧。”吴轩看着文初寒说，“要他自己，肯定就沐浴露随便抹抹就完事。”
　　“倒也没那么敷衍吧哥。”文初寒无奈地说。
　　下午五点，所有彩排结束后，回到酒店房间，文初寒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吴轩很快把舞台服装送去干洗。
　　林间先帮他卸妆，在掌心把卸妆油乳化揉热了，这才让文初寒低下头来。
　　林间帮他卸妆都有了经验，文初寒不喜欢闭着眼睛，他就耐着性子一点点地卸眼妆。一般过了十几个小时，他嘴上的口红已经被他舔得差不多了，林间顺带用指腹擦了擦他的唇，还是提醒一遍：“以后还是别舔口红了，毕竟是化妆品。”
　　“没办法。”文初寒说他忍不住，“太干了，难受。”
　　“晚上睡觉前你总是忘记用唇膜。”林间说，“越舔会越干的。”
　　文初寒弯腰洗脸，一边说：“我听说接吻完嘴也会干，是一样的道理吗？”
　　林间：“……”
　　你这是听谁说的。
　　文初寒洗完脸，抬起头时脸上挂着水珠，看起来整个人柔和了很多，他看林间不说话，又忍不住嘴欠：“可惜没人跟我尝试一下。”
　　林间在另一个洗手池里洗干净了手，又重新在掌心倒上卸妆油，伸手去帮他卸掉身体高光。
　　他一边伸手去摸，一边小声抱怨般地说：“谁让你没对象。”
　　文初寒感觉到自己胸口一热，里外都温热。
　　他低声笑：“说的也是。”
　　林间甚至能够感觉到他笑时胸腔的震动，他逼自己专心一点，但没两秒就又忍不住心猿意马。
　　文初寒注视着他认真的表情，心里一动，问：“商量个事好不好。”
　　林间抬头看他：“嗯？”
　　“你这么努力，说不定我什么时候就有对象了。”文初寒声音蛊惑，“要不我提前向你预支一个吻，好不好？”
　　他吃准了林间不会拒绝他，话是问句，但语气完全是陈述句。
　　林间也很不争气地立马就想答应，他想这个都不知道想了多少回，但今天文初寒主动提出来，他难得有了点坏心思。
　　大概是这段时间文初寒太宠他，他竟然在想，你不答应我，我也不答应你。
　　林间朝文初寒笑了，笑得天真无害：“下次好不好？”
　　“下次是什么时候？”文初寒也笑。
　　“谁知道呢。”林间收回手，不看他了，但眼尾依旧勾着笑意，“我也不知道我追的人什么时候答应我。”
　　文初寒气笑了，他习惯地伸手抬起林间的下巴，说：“你别动。”
　　林间哪会如他意，文初寒低头下来，他笑着偏头躲过了，脸埋在文初寒的肩窝处，用勾引的语气说着拒绝的话：“你别这样啊。”
　　说话时呼出的热气撒了文初寒一脖子，文初寒头一回拿他没办法，恶狠狠地说：“那别碰我。”
　　林间抬起头，还在作：“生气啦？”
　　文初寒看他一双笑弯的眼睛，气得伸手在他脸颊上捏了捏，故意冷着声音：“洗澡了。”
　　林间在他转身的刹那，在他肩膀处，隔着衣服亲吻了一下，没让他发觉。
　　*
　　翌日，总决赛的会场下午五点钟就已经坐满了观众，现场还在调试设备，后台的化妆间里大家都在做最后的准备。
　　昨晚卸妆时候发生的小插曲让文初寒一晚上都凉飕飕的，第二天起来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幽怨，看得林间一阵想笑。
　　这会儿文初寒的妆容和造型已经完成，林间问他要不要在头发上再加些亮片。
　　“你帮我卸吗？”文初寒问。
　　“嗯。”林间点点头，“这个你看不见，自己很难卸。”
　　“那加吧。”文初寒任他随便弄，“反正有你伺候我。”
　　吴轩从外边进来就听见了这句话，笑着说：“哎哟，怎么看着心情不太美丽啊？咋啦寒寒？”
　　文初寒没说话。
　　吴轩见他家祖宗不理他，改为跟林间闲聊：“谁得罪我们家帅哥啦？”
　　“好像是我。”林间弯起眼睛小声地回答他，一边用刷子蘸取亮粉，小心地点缀在他发梢处。
　　“你咋得罪他？”吴轩朝他挤眉弄眼，似乎是觉得自己昨天推销的那一番话起到了作用，“你没答应他？”
　　两人听了这话均是一惊。
　　林间惊讶昨天这事吴轩怎么会知道，难不成就连自己拒绝亲吻这种事情，文初寒都会跟吴轩报备？
　　那以后要是在一起了，除了亲……更深层次交流的事情也要报备吗？那吴轩不成了行走的监视器了？这谁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谈恋爱？
　　文初寒则是被他这一句“没答应”吓了一跳，早先他跟吴轩透露过自己的心思，这段时间故意让林间追他，不过是想看看他的诚意，以及逼自己迈过心里那道坎。
　　吴轩这话都直接跳过了“文初寒喜欢林间”这个前提条件，把他当时那句“想追”“忘不掉”**裸地摆在了林间面前。
　　然而幸好，双方都在心虚，并没有察觉到吴轩话里的深层含义。
　　没有回应，吴轩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转移话题，掩饰刚刚的尴尬。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总决赛正式开始，林间和吴轩把人送到候场区就不能再继续往前走了，但他们能在后边的同步显示器里看到现场的情况。
　　主持人冗长的开场词和广告词介绍完毕后，终于到了文初寒的节目。
　　在后台看没有在现场那么有震撼效果，但此时的现场黑黢黢的都是人，他要找一个前排的位置还得绕好大一圈，无奈只能作罢。
　　音乐前奏响起，文初寒一个帅气的姿势出现在画面里。
　　“小寒这么多年真是一点没变。”吴轩感叹一句，“往那儿一站就是全场的焦点。”
　　节奏感强烈的音乐响彻会馆，即使在候场区都能听见观众不要命的尖叫声。特别是当文初寒做到地板动作，声音更是振聋发聩，大到都快要听不见音乐了。
　　文初寒的镜头感仿佛是天生的，摄像机捕捉画面时，他总是能精准地找到位置，对着镜头张狂地笑。林间在此刻总算是体会到了看画面的好处。
　　那一双充满诱惑力的眼睛似乎正在跟林间对视，每一秒钟都变得漫长起来。偏偏罪魁祸首并不自知，每一回被抓拍到，惊艳的一个抬眼都让林间浑身燥热。
　　这是个非常有魅力的男人，从前是，现在依旧是。
　　林间被深深地吸引，甚至不自觉地往前走了一小步，仿佛能够更加贴近他一些。
　　短短的两分半钟，林间热得不行。最后一个鼓点结束，林间转身去找卫生间。
　　开场秀一共安排了五场表演，结束之后是学员之间的团队表演秀，文初寒回到了嘉宾席位。
　　林间再次回到后台，他对后边的节目没什么期待，之前彩排已经看过一次，新鲜感也耗尽了，于是拿起手机开始刷微博。
　　不出意外，文初寒的粉丝效率非常高，他刚表演完，有关#文初寒水花舞#的话题就上了热搜。同时令他很意外的，是排在底下的一个刚升上来的话题：
　　#文初寒禁欲造型#
　　难得看见有关文初寒造型的话题上热搜，他好奇地点了进去，头一条微博是粉丝的尖叫。
　　@橘子气泡真好喝：啊啊啊啊救命！终于有人发现寒的禁欲属性了！救命啊我刚刚看直播他看向镜头的时候我整个人原地尖叫到差点被我妈抓去做宫保鸡丁！！！天哪今晚的妆造太绝了太绝了，建议来个半永久！寒妆史第一人！永垂青史！！
　　这条个人向的微博，评论数居然过万了。
　　【啊啊啊终于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觉得了！】
　　【救命救命，果然是连眼睫毛多少根都知道的化妆师！太会化了！你俩给我锁死！】
　　【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寒之前辞掉那么多化妆师了……】
　　【建议多来点这样的，我还有，我还能冲】
　　【笑死，刚刚在看寒，我妈说我觉得这个人能拿C位】
　　【寒真的太适合唱跳了，球球轩哥多给他一些机会吧！】
　　【化妆师是这位！@林间做博主的时候就关注了，声音特好听！】
　　【互联网没有记忆吗？这不就是之前替官复背黑锅的化妆师吗？他果然值得！】
　　【每天一句，官复不得house】
　　林间看了一会儿热评，保存了几张粉丝修好的图片，自己看着都心驰神往。
　　今晚是《梦想青春》的成团夜，话题热度非常高，随便出来一个热点就能上热搜。隔了一小时后，林间再看一眼热搜榜，发现文初寒的两个话题稳稳地保持在前五的位置上。
　　林间的消息栏已经爆炸了，他又一次感觉到了网友们的热情，没忍住，发了一条微博。
　　@林间：我也很喜欢这个妆造[耶]
　　整场直播持续到十一点半，终于到了公布成团名单的时刻。
　　林间看到现在连候选的十几个选手的脸都没认全，他兴致缺缺，却发现旁边的吴轩激动得很，嘴里念叨着：“给我成团，你一定要给我成团！”
　　为了制造紧张感，主持人公布名单非常墨迹，林间等了快五分钟，才终于等到他把七个成团位的名字念出来。
　　顿时，会馆一阵热闹的欢呼。
　　“哎呀，太可惜了！”吴轩pick的选手没上，他拍着大腿一阵唏嘘，“怎么搞的，他人气这么高，不应该啊。”
　　林间体会不到他的心情，问他：“是不是快结束了？”
　　吴轩非常可惜：“是，他的成团之路结束了。”
　　“……”林间觉得他有点走心了。
　　直播到这里已经接近尾声，网络上有人欢喜有人愁，祝贺声骂声不绝于耳，林间刷到首页，看到两条评论笑了——
　　【就这？让他成团还不如让你寒上好吗？你寒开场两分钟舞蹈秒杀谢谢】
　　【麻了，整场直播看下来竟然是开始两分钟最精彩呵呵】
　　文初寒从后台出来时，吴轩还沉浸在悲痛和惋惜之中，林间连忙过去问他：“累吗？”
　　“还好，看别人表演挺舒服的。”文初寒走到他的休息室，准备把服装脱下来。
　　正巧这时，休息室传来一阵敲门声。
　　吴轩拉开门一看，发现竟然是没成团的几个孩子组队过来要联系方式了。
　　文初寒看到他们就知道躲不掉了，没办法，只能顶着林间的视线，跟几个弟弟们交换了微信。
　　人一走，文初寒立马去看林间，见他没什么异样，心里又开始痒痒。
　　时间太晚了，文初寒把衣服换了就回了酒店，吴轩让他们早点休息，自己一个人先回房点了个炸鸡啤酒外卖，安抚一下自己受伤的心。
　　林间一进门就带文初寒去卸妆，比他想象中好一些，妆面依旧完整，甚至因为微微出油显得更加有光泽感。林间揉着卸妆油的动作一顿，盯着他的脸有些出神。
　　他忽然很想问问昨天的自己，是怎么做到意志力那么坚强地拒绝文初寒的索吻的？
　　他真是胆子太大了，敢玩欲擒故纵那一招了。
　　文初寒手上都搓好洗面奶了，就等他卸妆，结果等了几秒，见林间目光灼热地看着自己，像是看痴了。
　　他低声提醒：“看啥？”
　　林间回过神来，他有些不好意思，编了个借口：“今天没有吃掉口红。”
　　“又没有人跟我接吻。”文初寒故意做出遗憾的表情，叹了口气，“那我还故意舔掉干嘛。”
　　林间听出他话里的委屈和不怀好意，他改变了主意，去洗手台把自己手心里的卸妆油洗掉了。
　　文初寒都没反应过来他是做什么，林间背对着他，忽然出声：“我们商量个事吧。”
　　“嗯？”文初寒透过洗漱台前边的镜子，看到他忽然变红的脸，“怎么？”
　　林间做了个深呼吸，他不擅长做这种事，害羞让他不敢抬起头来，只低着头洗手，一边说：“你不是说，我很努力吗，或许有一天你会答应我做你对象的。”
　　文初寒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了，好整以暇地问：“所以？”
　　“那……”林间到底脸皮薄，说不出文初寒那样请求的话，只能重复一遍，“你要不要再预支一个吻？”
　　昨天还气势汹汹得意洋洋地看他笑话，这回倒是乖得令人心疼。
　　小林间还有两副面孔。
　　文初寒看着他的背影无声笑了。
　　可明明是愿意，他却要吊一吊他：“不能下次吗？”
　　这话就是明晃晃的调笑他。林间转过身来，这回他知道主动了，往后走了一步，伸手轻轻地环住了文初寒的腰。
　　他把侧脸靠在他颈侧，乞求道：“我错了，不该恃宠而骄。”
　　文初寒根本受不了他这一套，当即语气就重了些：“抱着我怎么亲？”
　　林间惊喜地抬起头，问：“你愿意了？”
　　文初寒抬起手覆住林间的两颊，把手里的洗面奶全部揉到他脸上，凶巴巴地说：“你说不亲就不亲，你说亲就亲，你是来追人的还是被我追吊着我啊？”
　　“追你追你，喜欢你。”林间讨好地笑，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从来没说过喜欢，他的爱意从来不敢说出口，这一回为了这个吻却勇敢得很。
　　文初寒被他磨得没脾气，表情凶了点，手上动作却轻得很。他无奈地说了声“小傻子”，低头如愿地轻吻他双唇。
　　这是一个迟到了八年的吻。

第26章 
　　对于他们之间的初吻，林间想象过无数次，哪一回都觉得太不真实。
　　当文初寒真真正正地给了他一个吻，林间才发现，原来得不到的最想要是真的，得到了就想要更多也是真的。
　　这是预支的吻，文初寒只是克制地、温柔地亲亲他便离开了，两秒钟的时间，林间都没来得及仔细感受。
　　他盯着文初寒，心脏被巨大的满足感包裹，不由自主地仰头继续向追寻，却被文初寒捏住后颈，微微拉开了些：“还想要？”
　　林间点点头。
　　“别了吧。”文初寒说得隐晦，“不然可就不是预支一个吻那么简单。”
　　林间能感觉到两人都稍微有了些反应，他做了会儿思想工作，才终于让自己放开了他。
　　他脸上还有文初寒搓出的洗面奶泡沫，干脆就着洗了把脸，边问他：“你亲过别人吗？”
　　文初寒就站在他身后自己卸妆，闻言笑了一声：“这就开始打探隐私了？”
　　林间心说好歹亲过了，底气总是足了些。他虽然被说得不好意思，但弯着腰洗脸，文初寒看不见，于是说话也大胆。他主动坦诚：“刚刚那是我初吻。”
　　文初寒在他身后，声音含着笑意：“猜到了。”
　　林间洗完了脸直起上半身，像是享受了服务还要评价一句的客人，故意顺着他的话说：“我猜你也是。”
　　文初寒果然问了：“理由呢？”
　　林间转过身来，用卸妆油帮他卸身体高光，弄完了才鼓起勇气说：“我看别人接吻都要伸舌头的，你一看就是没经验。”
　　说话时林间都不敢看文初寒，自从刚刚亲一下后，他脸上的红润就没褪下来过，这会儿耳朵尖都是红的。
　　那个吻确实给了林间很大的自信，即使不好意思，他还是能不慌不忙地说出让文初寒哭笑不得的话。
　　“下次吧。”文初寒一向受不了他的挑拨，一刺激就上了他的道，“等我好好学学。”
　　林间知道他肯定说到做到，只是没想到答应来得如此轻松，他惊喜地看向文初寒，朝他笑了起来。
　　他很有少这么真情实感的开心的情绪流露，文初寒有些晃神，难得有一回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他转过身走进淋浴间，喊他：“洗头吧。”
　　发胶倒是好卸除，亮粉却渗进了头发丝里，光是用水冲很难把它冲下来。林间搬了个凳子过来，让文初寒坐着，他一手举着花洒一手帮他清理亮粉。
　　热水从头顶浇灌下来，文初寒闭着眼睛，身上的衣服逐渐被打湿。他看不见，但站在他面前的林间看得一清二楚。
　　下班后文初寒就换了自己的私服，白色的衬衫一沾水就变得半透明贴在身上，皮肤肌肉的纹理能看得模模糊糊，林间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总是往下边瞟。
　　看了几眼之后他立马意识到不对劲，赶紧强迫自己转移视线，心里还在谴责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色。
　　弄了快十分钟才终于把亮粉全部清理干净，文初寒闭着眼睛舒服得几乎睡着，林间关了花洒，轻轻地摇了摇他：“好了。”
　　睁开眼睛，文初寒看到林间身上的衣服也湿得差不多了，他怕他出去感冒，出声：“一起洗吧。”
　　声音带着倦意，仿佛刚刚真的睡着了，无意识地这么说了一句。
　　林间哪敢，他把花洒往文初寒手里一塞，嘴里结结巴巴地说着“没关系”，赶紧从淋浴间出去了。
　　他在文初寒面前没什么秘密可言，可那些害羞的事还总是要遮一遮，他也是要面子的。
　　*
　　林间本以为以昨晚吴轩那伤心透顶的模样，估计要失眠一晚上。结果第二天早七点钟，吴轩准时地敲响了他们的房门，进来送早餐。
　　眼下一圈乌青，吴轩尽职尽守：“虽然早上没戏，但还是得早起，年轻人别养成赖床的坏习惯。”
　　文初寒进卫生间洗漱，林间已经收拾好了，坐在餐桌前感叹：“哥，你作息真健康。”
　　昨晚刚点了炸鸡啤酒还熬到三点钟的吴轩哪敢说话。
　　吃早饭时，吴轩跟文初寒汇报工作：“有一个室外真人秀节目找，大概这戏杀青之后、六月底开拍，工作量倒不是很大，就是去各个地方旅行，体验当地文化，让我来问问你意见。”
　　文初寒还没说话，林间先问：“六七月份的室外不热吗？”
　　“节目组大概是考虑到暑假流量比较好。”吴轩解释，“地点还没定，不过也不是竞技类的节目，运动量不大。”
　　“接吧。”文初寒说，“下一部电影是国庆档，暑假不衔接一下，粉丝心里要空空的。”
　　闻言，林间没忍住，低着头笑。
　　“那我回复他们了。”吴轩一边打字一边说，“对了，昨晚的直播反响不错，特别是妆造还出圈了，小林的技术真的没得讲。”
　　文初寒没关心这事，问：“什么？”
　　“你没看见小林的微博吗？”吴轩说。
　　大概是太累了，昨晚文初寒洗过澡后一躺在床上就睡着了，只在林间洗完澡出来后，迷迷糊糊地问了句几点。
　　文初寒摸到手机点开看了一眼，看到林间昨晚发的那条动态，此时评论区夸妆造绝的和骂官复的各占一半。
　　他切回个人主页看了一眼，确定是自己的大号，这才放心地转发了一条评论。
　　吃早餐的两人手机同时响了一声，特别关注发动态了。
　　@文初寒：我问问他愿不愿意//@塞纳河畔的少女：球球了，你们俩给我搭档一辈子吧！//@林间：我也很喜欢这个妆造[耶]
　　林间才刚看到这条消息，文初寒便问他：“三年到期了之后签几年？”
　　林间看完文初寒转发的文字，意识到他在问什么。他心说我恨不得一辈子跟你绑在一起，可目前除了合同外，他却更想要一个更亲密的关系作为依托。
　　他耍了点小心思，朝文初寒说：“看你什么时候踢了我。”
　　这问题又转到了文初寒头上，吴轩心说这小林是越来越知道怎么对付文初寒了。
　　文初寒倒也纵着他，说：“按我目前这个热度，我觉得演戏演到四十岁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之后可能会想尝试自己当制片或者投资人。这十几年你会陪我吧？”
　　明明是谈工作，却被他说出一种私定终生的意味。林间点点头：“好。”
　　吴轩看着两人和和气气地谈未来，紧接着手机又响了一声，文初寒评论了自己的微博。
　　@文初寒：他答应了
　　*
　　回到剧组之后，文初寒和林间的作息又被调了回来，除了偶尔有几场夜戏需要熬夜之外，规规矩矩地朝八晚六，精神都被养回来了。
　　《听风说》整整拍了三个月，六月底文初寒杀青的最后一场戏是夜戏。
　　因为知道文初寒接下来还有工作，因此导演排戏时基本上都是文初寒优先，他的部分最先拍完。
　　这一场夜戏是大戏，电影最后男女主共同联手解决了这桩案件，将幕后黑手揪了出来，而这正是文初寒感情冲突的爆发点。
　　后期的造型相比于前期来说，颓废感少了很多，更有少年感，他那一头长发也剪了，修成了利落的短发。
　　这一场戏文初寒在开拍之前做足了准备，林间和吴轩都被拉着对了好几天的戏。开拍之后，因为第一条时陈曦有一个动作没到位，导致重拍了一回。第二次拍直接就过了。
　　这也是今天最后一场戏，剧组特意给文初寒准备了杀青蛋糕，主演们围在一起跟文初寒说告别的话，大家热热闹闹地切蛋糕庆祝。
　　林间盯完了最后一场戏，整个人比较放松。吴轩把他喊过去吃蛋糕，他人刚到，先被陈曦调侃了一句：“哎呀，组宠来啦！”
　　文初寒在《梦想青春》总决赛的造型和妆容让林间再次红了一把，第二天回组里，剧组里跟文初寒稍微熟一点的演员都来找他寻乐子，问能不能把你家的化妆师借我几天。
　　文初寒哪能不知道他们的坏心思，林间又是个软脾气的人，他要不拒绝，恐怕明天人就真的去别人化妆间了，因此没好气地回绝：“我的人你请不起。”
　　林间在一边嗯嗯：“请不起。”
　　看到文初寒这么护短，几个演员都笑说怪不得这回终于定下来了，原来是这个化妆师最听话。
　　文初寒亲自切了一块递给林间，没敢切太多，小声跟他解释：“晚上别吃太多。”
　　林间点点头，接了过来。
　　文初寒趁着身边没人，他没忍住，凑到林间耳边，轻声诱惑般地说：“回去了给你个惊喜。”
　　林间猛地抬起头，他根本没考虑别的可能，只想着文初寒是不是偷偷找时间练习舌吻了。
　　这一想，想得接下来脑子都晕乎乎的，恨不得赶紧回酒店检验一下他的学习成果。
　　晚上的活动结束，回酒店的路上，吴轩在车上问文初寒：“你什么时候回家一趟？”
　　林间好奇地问：“你要回家？”
　　“他给他妈妈买了点礼物。”吴轩解释说，“不过这母亲节都过了，你不如找个借口，说是杀青礼物什么的。”
　　“知道了。”文初寒拿出手机看日历，“要不就这两天吧，那个综艺什么时候开拍？”
　　“这周日。”吴轩算算，“还有三天假。”
　　“行，那我明天回去。”文初寒快速决定。
　　吴轩回头看了眼林间，问：“小林，你要不在小寒家附近租个房子？接下来的工作没那么紧凑。”
　　林间还没说话，文初寒在开口了：“他住我家吧，有客房。”
　　“也可以。”吴轩哪能不知道他的心思，赶紧附和，“反正这段时间你俩都住一个房间，应该习惯了吧？”
　　“习惯了。”林间点点头，心里期待得很。
　　回到酒店，林间跟在文初寒身后进门，顺手把门关了，迫不及待地问他：“哥，你学了吗？”
　　文初寒一头雾水：“学什么？”
　　他的反问让林间有些难说出口，他眨眨眼，不好意思地说：“你不是说……你好好学学，下一次我们那个吗？”
　　文初寒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这段时间太忙，一转头把之前说过的话忘了，文初寒顿了顿，面不改色地说：“学了。”
　　“那……”
　　林间请求的话刚说出口，就被文初寒拉住了手腕，听到他说：“说好的给你惊喜，跟我来。”
　　两人从外厅走进卧室里，文初寒带着他坐在床边，从他那侧的床头柜里拿出来一个黑色的套盒，盒子外边的logo林间认识，是一家非常高档的珠宝奢侈品品牌。
　　盒子很大，但文初寒却只从里边拿出来一个掌心大的小盒子。
　　“我想了一下。”文初寒说，“好像从我们认识开始，我从来没送过你东西，除了那年过十七岁生日，给了你一块蛋糕，可是那个蛋糕我朋友都有，给你不算独一无二的，所以我一直在想，有什么是只能你有别人没有的。”
　　林间完全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一番话，他呆呆地看着文初寒，喉咙堵得难受。
　　他出声时，有些哽咽：“其实你不用这样……我能看见你就特别开心，真的。”
　　文初寒笑着伸手摸了摸他的侧脸，语气从未有过的温柔：“我是个没礼貌的人，以前你把整颗心都送给我了，但我却从来没有回礼过。后来我想，如果我是你，我也要拒绝自己。”
　　这话太说得认真太动情，林间眼眶一瞬间就红了，他伸手抓住文初寒的手，摇摇头，想说不是这样的。
　　文初寒却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他用拇指指腹轻轻地摸了摸林间的眼尾，笑：“这么感动？我真渣，用这种甜言蜜语哄得人都要哭了。”
　　林间破涕为笑：“你干嘛。”
　　文初寒把盒子递给他，叹口气故意惹人心疼：“为了给你买这个，不被吴轩发现，我又给我妈买了一套首饰，她首饰盒都要装不下了，明天回去估计又要骂我浪费钱。”
　　林间这才想起来吴轩在车上问的那句回家是什么意思，他笑了：“我还以为轩哥知道我们的事。”
　　“他知道什么。”文初寒这会儿不想提题外话，他说，“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林间打开盒子，里边是一对精致的铂金耳钉，形状是低调的雪花，纹路刻画得非常精细，这一看就知道不是批货。
　　“你定制的？”林间问。
　　“不然也不会等这么久。”文初寒拿了出来，问，“好看吗？我觉得跟图片差不多。”
　　“好看，喜欢。”林间说完，想起很早之前文初寒确实问过他一次耳洞的事情，没想到他居然上心了。
　　“我帮你戴一下看看，你要不喜欢这么招摇，等会儿拿下来也行，我就看看效果。”文初寒一边说着，一边靠近他，伸手捏住了他耳垂。
　　林间耳垂很敏感，被他一碰就泛红，痒得不行。他忍住了没躲，小声说：“不拿下来，你的化妆师招摇一点没关系。”
　　文初寒被他这话逗笑了，他动作小心地帮他戴上了左边的耳朵，这才发现不止耳朵，林间脸颊也泛起了薄薄的红晕。
　　“害羞什么？”文初寒边帮他戴另一只耳朵边笑他，“亲都亲过了，还不好意思。”
　　林间手轻轻地拢着文初寒的手腕，没反驳。
　　文初寒直起身看了眼效果，评价：“好看。”
　　他把手机相机打开，让林间看。林间随意地看了一眼，顺势靠在他肩膀上，小声地诉求：“谢谢你，我很开心，所以……”
　　“所以？”
　　“可以满足我一个小小的愿望吗？”林间越发掌握了让文初寒心软的办法。
　　“你说来听听。”文初寒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垂，他似乎有些喜欢这个动作。
　　“我想检查一下你的学习成果。”林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文初寒懂了他的意思，轻笑一声，说：“那你是不是该主动一点？”
　　林间听他说这话就知道是同意了，赶紧抬起头来。刚要亲，却被文初寒叫停：“等等，这算预支对不对。”
　　林间猛点头。
　　“那以后要还回来的。”文初寒心里打着算盘，用什么形式还回来他没说清楚。
　　林间这会儿哪想得到那些，他说什么都只知道点头。等文初寒手移到他背后，这才终于敢闭上眼睛，去找对方的唇。
　　一回生二回熟，林间显然对这事上瘾，亲上来之后手臂就环上了文初寒的脖子，生怕他跟上回一样，亲一下就分开。
　　文初寒一手欲擒故纵玩得好，林间主动亲上来还算在日后的账上，他心情极好，闭眼时嘴角都是弯起的。
　　林间说要检测成果，文初寒心说，接吻还要怎么学，这不贴上来了就会了吗？
　　他轻咬林间的下唇，在对方被亲得无意识哼一声时，贴着他的嘴唇低声说：“张嘴。”
　　林间听话地让他进来。
　　被对方攻城略地时，林间脑子迷迷糊糊地想，不愧是文初寒，在学习这件事上，他一直天赋异禀。

第27章 
　　这种新奇的体验感在林间过去的二十四年人生里从来没有体会过，如毒药一般让人上瘾，明明知道是求来的吻，可还是想饮鸩止渴。
　　文初寒能够感觉到林间搂住自己脖子的手因为脱力而渐渐地放松，直到对方都快要不能呼吸时，他才终于放开了他。
　　两人的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空气里暧昧都变成了甜蜜，林间抬头看他一眼，那一眼里包含了数不清的痴恋。
　　文初寒盯着他被自己亲得泛着水光的红润嘴唇，叹了口气，伸手把林间的脸转过去，声音都微微哑了：“别看我了。”
　　林间笑着看他的反应，颇有些得意地说：“你明明喜欢的。”
　　文初寒不说话。
　　林间伸手去抱他，轻声重复：“我知道你喜欢的。”
　　文初寒心说怎么能不喜欢。分开这八年来，哪一天又没喜欢。
　　*
　　第二天三人赶了九点的飞机，早上出门时吴轩就注意到了林间耳朵上的耳钉，他几乎立马就猜到了，文初寒当时为什么要特意再订做一对耳钉的原因。
　　他虽看到了但嘴上没说什么，趁着林间在飞机上睡着了才拍拍文初寒的肩膀，笑着问他成了没。
　　“还没。”文初寒根本不好意思告诉他现在是他吊着林间，怕他以为自己是个渣男，就默认两人还没在一块儿。
　　“这东西都送了，还不答应呢？”吴轩声音小得快听不见，“不可能啊，我看他明明就对你有意思，难不成他故意拖着你？”
　　文初寒霎时有些心虚，小声朝他说：“没有。”
　　“那干嘛？”吴轩毕竟是文初寒的经纪人，话里行间还是更偏向他，“你送了没什么反应？”
　　文初寒怎么敢说感动得亲了。
　　吴轩看了眼旁边熟睡的林间，陷入了沉默。
　　文初寒感觉不对，赶紧跟他解释：“没有，就是还没到好时机，不然就在一起了。”
　　“行，那我等着。”吴轩倒也好说话。
　　他嘴上说等着，心里却想着怎么再给他们加把劲。
　　一落地文初寒就提着那个首饰盒回家了，吴轩好不容易能有个不短的假期，忙跟着女朋友约会去了，只剩下林间一个人，呆在文初寒的房子里，无聊地打游戏。
　　他时不时会伸手摸摸自己的耳垂，像是一个无意识的小动作。
　　快到十二点，文初寒发消息告诉他午饭马上到，让他等会儿开门接，林间回了个好，发现聊天框有一条未读消息，来自一个老朋友。
　　当年林间刚开始学化妆时，家里怎么也掏不出昂贵的学费，正巧文初寒的一个朋友跟他家住在同一个小区，了解到了他家里情况，主动提出帮他渡过难关。
　　那几万块的学费便是那个朋友借他的，林间非常感激，到现在还跟他偶尔有联系。
　　只是没想到，当年的高中同学，现在联系他，竟然是要结婚了。
　　【郑明谦：小林间，下个月我要结婚啦，你要不要来玩玩？】
　　林间几乎下意识就点进了文初寒的聊天界面，问他知不知道这个消息。
　　郑明谦跟文初寒在高中时是很好的朋友，如果结婚，应该会邀请他。
　　果然，文初寒回了个“知道”。
　　【林间：那你去不去？】
　　【文初寒：去，下个月会把时间空出来】
　　【文初寒：你一起去吧，是认识的人】
　　林间很快答应了。
　　当初他们俩的事情本来就不是秘密，但凡跟文初寒走得近一点的人都知道林间喜欢他，至于后来的事情，倒还真的没几个人清楚。
　　郑明谦是他的大恩人，即使不是因为文初寒，他也一定会去。
　　对方把时间地点都发了过来，并且叮嘱他只要过来好好玩就行。
　　文初寒在家里呆了一天，晚上吃过晚饭才回来。他人没在，但营养师依旧不下班，每顿饭都准时地送到家里。
　　这两天的假期，本来是结束了工作好好休息的，但尽心尽力的经纪人依然每天七点钟准时打电话过来催人起床，晚上十一点钟又发消息过来催人睡觉，还拉了个三人小群要求晚上十一点前在群里发晚安。这健康的作息实在是折磨人。
　　好在假期只有三天，周日他们又得飞去邻省录制综艺。
　　室外真人秀《跟我去》是个季综，去年拍的是春天，节目名字是《跟我去踏春》，今年变成了夏天，名字就换成了《跟我去踏浪》，听名字就知道，这一季的节目大多数是在海边。
　　文初寒是第一期的嘉宾，出发前节目组就已经给所有嘉宾都安排好了行程和酒店，节目组比较豪气，连带随行工作人员也安排了住宿。
　　录制地点在北海涠洲岛，住宿安排在度假酒店，因为临海，他们下午到的时候就能站在阳台上看到漂亮的日落。
　　吴轩从下车往酒店这边来的时候就一直夸太美了，下次一定要跟女朋友一起来一次，这会儿赶紧掏出手机跟他们说：“站好，我来给你们拍照。”
　　林间愣了一下：“我也拍吗？”
　　“嗯。”吴轩说，“你们俩关系好，拍日常照没什么。”
　　文初寒拉着他往旁边站，别挡住了日落，林间还是不习惯拍照，一看到镜头就不太自然。吴轩找了几个角度，最后说：“小寒，你跟他说话，我抓拍。”
　　文初寒刚刚在飞机上一直在睡觉，这会儿精神倒是挺足，闻言朝林间说：“要不要录完了我们在这多留几天？”
　　林间想了想，点头：“好呀。”
　　“今晚我要跟节目组一起吃饭。”文初寒说，“你跟轩哥在酒店订餐吧，他们这有海鲜。”
　　“好。”林间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几点回来？”
　　“十一点之前肯定回。”文初寒故意说给吴轩听，“不回也会在群里说晚安的。”
　　林间没忍住，朝吴轩笑。
　　吴轩抓拍到了这张照片，一望无垠的大海作为背景，西边是渐沉的夕阳，撒过来的光暖黄一片。阳台上，林间正朝着镜头无忧地笑，而身边的文初寒则看着林间的侧脸，眼里是即使在照片里都能看出来的爱意。
　　这张照片吴轩一发在群里，林间立马保存了下来，作为手机壁纸。
　　“照片先别发微博。”吴轩叮嘱说，“现在粉丝眼睛可精了，根据背景都能知道你们在哪，到时候可麻烦。”
　　“知道了。”文初寒应。
　　收拾过后，文初寒被节目组喊走，他们在拍摄晚宴，这边吴轩就带着林间一块儿出去转悠了。
　　他们两个不经常出现在观众视野里，被人认出来也没关系。这个点天已经黑了，吴轩带着他去逛附近的夜市，边走边吃，林间都有些可惜文初寒没来。
　　这里的夜市热闹，晚上温度降下来，海风一吹整个人神清气爽。林间左右手拿满了吴轩点的串儿，跟在不断拍照的吴轩身后。
　　“哥。”林间闻着香味口水都快下来了，说，“我们这么吃是不是不太健康？”
　　吴轩解释说：“偶尔吃一次没关系的嘛，你看你，营养师配的那些斋饭还没吃够？”
　　林间忍俊不禁：“也是有肉的呀，怎么就斋饭了。”
　　“早七点晚五点，一顿三餐定时定量，这不是和尚是什么？”吴轩难得放松一回，没那么拘束，说话也放得开了，“再说了，本来小寒就成和尚了，你可别学上了。”
　　林间想起文初寒粉丝的那些话，觉得好笑，他心想寒哥可不是和尚，他什么都会。
　　“海鲜炒饭，小林吃不吃！”吴轩朝着一家摊位上走去，眼睛放光，“这也太香了！”
　　吴轩点了一桌子的夜宵，面对面坐下时，他又喊了两罐啤酒，喊完了才想到什么，立马又改了：“换酸梅汁！”
　　林间解释：“我可以喝酒的。”
　　“你可以，但有人不允许。”吴轩递给他一个勺子说，“要被他知道得生气呢。”
　　林间只笑。
　　“难得跟你一起出来，你就当我是个朋友。”吴轩灌了口冰酸梅汁，浑身舒畅地说，“跟你说说小寒的事，我觉得你会有兴趣。”
　　林间没想到他主动提出，认真地点点头：“你说。”
　　“我跟小寒呢，还是互相成就，外边都说是我接下了海洋那部片子，小寒才火起来，其实不是的。”吴轩朝他吐露心里话，“在遇见小寒之前，我在公司里带好几个艺人，都是不温不火，要么就是结婚隐退，要么就是小孩不争气，安排工作从来不认真，要么就是刚有点名声就耍大牌，圈里名声臭得很，说实话那会儿我都心灰意冷了，觉得娱乐圈也就这样了，还不如回去跟我女朋友好好过日子。”
　　林间吃着炒饭，安静地听着，问：“然后呢？”
　　“后来我就把手里的艺人都交出去了，都准备递辞呈了，结果老板跟我说，你再试一下，刚出道的一个小孩，要真不行就算了。”说到这里，吴轩笑着叹了口气，“要不是我老板，我还真就做个普通人了，现在还得感谢他让我遇见了小寒。”
　　“我当时见小寒第一面，就觉得这小孩不阳光，明明比我小不了几岁，但脸上总是冷冷的，没有笑容。”吴轩说，“他那会儿已经演过戏了，我跑去看了点，才发现哦原来这小孩就是这种酷酷的风格。”
　　听到这里，林间有发言权：“他在不熟的时候是看着挺冷的，其实只是因为话少，显得很难接近。”
　　“对啊，你看现在熟悉起来了，你拐弯抹角地阴阳两句他都乖乖听着呢。”吴轩笑，“海洋这部电影我们谁都没想到最后拿那么多奖，我们都说国内的市场不吃这种类型的，当时大家就是想拍一个奇幻剧，主角是个从小生活在海底的非人类，我也是因为剧本新颖才接了。我是想着小寒这种酷酷的性格还挺适合，所以就接了。”
　　“当时来试镜的多吗？”林间问。
　　“还真不多。”吴轩回忆道，“导演也算刚刚出名，加上这电影很多场景都在水里拍摄，你想天天泡水里那谁受得了了，所以真没多少人敢来。小寒看了剧本说挺喜欢的，反正他那会儿年轻，多尝试点没坏处，就说演吧。”
　　林间回想起当时第一次在电影院看到这部电影时的惊喜与震撼，那是特效做不出来的视觉享受，光是前边的三十秒就能感觉到经费在燃烧。
　　“那时候是真的受苦，我看小寒拍一两个小时身上皮肤都泡皱了，他还不愿意用替身，我那会儿可心疼他，但小寒他自己没感觉，说年轻嘛，就得拼拼命，这活三四十岁的还真做不了，就得他来。”
　　林间被他的话逗笑，心说是他的风格。
　　“拍戏有多辛苦就不说了，反正都过去了。”吴轩继续说道，“当时拍完了小寒在家歇了一两个月没出门，说是近期都不想看到水了。”
　　“后来呢？”林间好奇地问，“拿奖以后呢？”
　　“那会儿电影上映完票房不是冲得特别快吗？我们当时都觉得跟做梦一样，一直到参加了好几个颁奖典礼，给小寒提供的服装越来越奢侈，大家这才意识到，是真的红了。”吴轩笑得眼睛都弯起来了，“哎哟当时我们开心得，小寒买了好几套房子，说不趁这时候投资，等过气了可没这待遇。”
　　林间听着心情也变好，他跟着开心，说：“他以为是人生的最高峰，其实后边他发展得越来越好了。”
　　“当时哪想得到啊，都顾着眼前呢。”吴轩感慨地说，“我就记得剧组的庆功宴，小寒是头一回喝醉了，这五年下来他真是第一次在我面前喝得烂醉。”
　　林间抱着酸梅汁的瓶子，眼里闪着光：“他醉了会说胡话吗？”
　　“岂止啊！”吴轩笑，“那玩意儿喝醉了可粘人了，跟平时完全不一样好吗！我一把他抬回家，他就抱着我黏黏糊糊地说些烦人话。”
　　林间对这个可感兴趣了，追着问：“说什么呢？”
　　“说，你别不要我，我好喜欢你的，说要跟我过一辈子，要好好照顾我。”吴轩啧啧两声，继续道，“又说心里只有我，说你要不喜欢我你对我那么好干嘛呢，我心说你给我赚钱，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啊？”
　　吴轩还在笑着说，林间心里却渐渐地沉了下来。
　　“对我又是亲又是摸的，整个性骚扰，扒都扒不下来，真的烦死。”吴轩说到这里，表情又同情起来，“开始还黏黏糊糊的，后来给他洗澡，他趴浴缸边上偷偷掉眼泪呢，我估摸着是受情伤了。”
　　林间垂下眼眸，心里跟着一阵阵绞痛。
　　“听他嘀嘀咕咕的，说我哪里不好了，怎么就不答应我呢。”吴轩露出同情的表情，“他第一次那么脆弱，给我心疼得哟，好不容易才哄着他睡觉。结果这个玩意儿第二天起来全不记得了。”
　　林间低着头，抓着酸梅汁的手指慢慢收紧，指节一阵阵发白。
　　“这事我也就跟你说了，小寒都没说过，我怕他觉得自己丢人。”吴轩长舒一口气，说，“你也就听听，千万别跟他说啊。”
　　林间低声嗯了一声，心里却不知道有多难受。这些，都是他带给他的，他本不该受的苦。
　　吴轩却还在插刀子：“我估计他这些年一直不找也就是因为这个吧，他这个人比较长情，认准了就不改了。”
　　林间此时却终于能够体会到文初寒内心纠结的原因，他在保护自己，他在给彼此一个机会。
　　林间心说，自己好狠。
　　作者有话要说：　　下大雨了我得去拿快递了
　　他们这事说开了就在一块了，没几章了，很快！

第28章 
　　当年文初寒喝醉这事，还真的震惊了吴轩好一阵。
　　外表上看着云淡风轻，吴轩刚带他的时候还惊讶他年纪这么小办事风格却已经这么成熟，但没想到人在脆弱的时候还是跟个孩子一样。
　　当时吴轩就猜到了小孩受了情伤，估计还一直念念不忘的，但第二天本人自己也忘了，他干脆也就藏在了心里谁也没说。
　　碰见林间之后，文初寒的那一句“我喜欢他”一出口，吴轩就知道了林间是当年他喝醉了口里说的那个人。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文初寒到底还是情深义重，两人看着也渐渐地关系亲密起来，怎么还差临门一脚，就是不在一块儿呢？
　　吴轩想不通，于是找了个单独的机会跟林间出来说说心里话。
　　他承认自己有私心，文初寒那一腔深情自己是看在眼里的，林间的暗自喜欢他也猜得八九不离十，耳朵上现在还戴着那耳钉，天天都不摘。
　　他这番话就是故意说给林间听，虽然心思不单纯，但也真是为两人着想，不然这么一直拖着他都着急。
　　林间却只当他是真的跟自己谈心，伤心完了立马还要逼自己扯出一丝笑容，不让自己太难看。
　　他知道自己做的还不够多，暗自下决心要更加努力。他朝吴轩保证道：“以后他不会伤心了。”
　　吴轩一听这话就知道希望来了，他笑着举起杯子跟他碰了碰，说：“我也这么祝福你们吧。”
　　两人边聊边吃，夜市灯火通明，热闹非凡，耳边传来悠扬放松的音乐，林间心说店主品味不错，都是些近年来在年轻人中流行的歌曲。
　　快九点时，两人准备回酒店了。正在这时，林间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忽然亮了起来，他解锁完手机发现竟然是文初寒发过来的语音通话。
　　他不是在录晚宴吗？这么快就结束了？
　　林间疑惑地跟吴轩对视了一秒，还是接通了，问：“怎么了哥？”
　　那边安静了几秒钟，文初寒忽然问他：“林间，给我化妆是什么感受？”
　　林间一听这话就知道了，那边估计又在搞什么节目，他深知节目效果，故意问他：“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啊？”
　　“我什么时候怕过真话。”文初寒说，“你说吧，我挺坚强的。”
　　林间客观地评价：“长得帅、皮肤好、脾气也好，总之我很满意。”
　　文初寒很快接着问：“喜欢吗？”
　　“喜欢呀。”林间笑了。
　　挂了通话之后，吴轩察觉到林间脸上一直没消散的笑意，问：“聊了什么？”
　　“估计是节目组要求的通话。”林间猜测，“就说我给哥化妆的感受。”
　　“哦，那还好。”吴轩说，“我还以为这个节目组导演跟小寒挺熟，估计会为难他，现在看来还好。”
　　两人离开之前，林间觉得刚刚点的酸梅汁挺好喝，于是让老板再来了一份，他带回酒店给文初寒回来喝。
　　十点多的时候文初寒终于回来了，这一顿吃的时间长，文初寒一回来就要洗澡，说身上都是火锅味。
　　林间在他进卫生间之前拦住了他，从冰箱里把他带来的酸梅汁拿出来递过去，说：“你尝尝，比我们学校小卖部的好喝。”
　　文初寒朝他走过来的脚步一顿，他的一句话轻易地让他回想起了某个带着酸梅味的傍晚。
　　他记得很清楚，那是林间难得的几次主动跟他搭话。
　　元旦晚会过后，学校的篮球部共同举办了一次新年篮球杯比赛，比赛就定在元旦假期放假的前一天下午，因为没有晚自习，所以下了最后一节课之后，篮球场上围满了来观战的学生。
　　以往的篮球赛都没有什么看点，今年不同的是高三一班的文初寒代表出战，这一消息透露出去，篮球部部长开心得两天都没睡好。
　　比赛当天，最后一节课是自习课，很多班已经放学生出来了，但一班还没有动作。
　　林间知道到时候看文初寒的人肯定很多，他不喜欢往人群里钻，因此提前就买好了饮料，在文初寒要出门的时候主动拦住了他。
　　他把自己手里的饮料递了过去，依旧是一副不敢过于靠近的模样，说话的语气也带着讨好：“给你这个。”
　　文初寒那会儿就喜欢看他因为自己不自在，颇有些不要脸地故意笑着说：“我不喜欢喝甜的。”
　　“啊？”林间显然没想到他对口味还有挑剔，他有些慌乱，“那……”
　　文初寒挡住了他要缩回去的手，低头靠近，说：“我想喝小卖部的酸梅汤，你帮我去买吧。”
　　语气是询问，可态度却完全没有礼貌的意思。文初寒看着他因为自己的靠近而不安，恶劣地继续说：“等会儿你送到篮球场上。”
　　林间跑了，说好。
　　林间有没有去篮球场他不知道，但他知道，每次进球的一刹那，文初寒都下意识地在欢呼围观的学生里找寻那个身影。
　　最后，比赛结束时，文初寒跟朋友们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这才终于在校门口遇见手里抱着一个冰袋的林间。
　　林间一见到他，都顾不上害羞了，赶紧跑到他面前，不顾朋友们调侃的目光，哆哆嗦嗦地把怀里的冰袋递给他，小声地替自己解释：“对不起，人太多了，我没挤进去。”
　　文初寒怀里一冰，刚说了句谢谢，面前的人转身就跑了，去追那辆马上就要开走的公交车。
　　周围的朋友们笑着打趣他，怎么还让人跑腿呢。
　　那杯酸梅汤其实很酸，但文初寒却尝到舌尖丝丝的甜味。他炫耀般地朝朋友说：“干嘛，你想跑腿还找不到人。”
　　那会儿，在朋友们眼里，他们已经默认成一对儿了。
　　*
　　想起往事，文初寒故意趁机伸手，在林间胸口处轻轻地按了按，问他：“冰吗？”
　　林间愣了一下，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话，思绪一下子被带到了多年前的那个下午。
　　他抓住文初寒的手腕，摇摇头说：“不冰，心里是热的。”
　　文初寒看他的眼神也是炽热的。
　　林间看他喝了两口，找话问他：“你刚刚吃饭的时候打来的电话，是不是导演组安排的？”
　　“嗯？”文初寒想了想，点头：“是。”
　　“他们对你的化妆师很感兴趣吗？”林间在他这里胆子大了，也敢开口调侃了，“是不是节目组里有你曾经的合作伙伴？”
　　文初寒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刚刚碰过冰酸梅汁的手指一阵凉意，让林间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我哪记得。”文初寒说，“以前的都忘了，就记得你一个。”
　　吴轩的话猝不及防地灌进林间的脑子里，他从心底升起来一阵愧疚情绪，心脏像被针刺般，密密麻麻地疼。
　　文初寒也不知道林间说着话怎么就忽然抱上来了。他笑着问：“撒娇？”
　　林间脸埋在他肩窝处，闻着他身上木质香的尾调，鼻尖微微发酸。本能驱使他偏过头，在他颈侧轻轻地啄吻了一下。
　　这一下像过电般，文初寒浑身一颤，拿着杯子的手差点都抓不稳。他伸手捏住林间的后颈，把人拉远：“干嘛？”
　　林间意识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好事，赶紧找补：“我、算我预支的。”
　　“什么都算预支的，我答应你了吗？”文初寒逼着他，故意使坏。
　　林间哑口无言，刚刚的动作甚至都没过脑子，他也惊讶于自己的本能意识。他盯着文初寒质问的目光，最后没气势地说：“要不你亲回来……”
　　“你打得好算盘，亲我是占便宜，让我亲回去不也是占我便宜？”文初寒往前一步，逼他抬头看自己，“你想干嘛就干嘛？我是你对象了吗？”
　　林间被这句对象刺激到了，他偏过头，在他耳边说：“我看你也挺喜欢的……”
　　“……”
　　文初寒无话可说，他抬起手臂，把杯子里最后两口喝完，忽然低下头来，趁林间不注意，偏头在他唇上用力地亲了一下，分开时都能听到一声轻轻的“啵”。
　　一触即分，林间却尝到了酸甜味。他笑着抬起头，对方却没给他解释一句，把杯子递在他手里，转身进了浴室。
　　看起来像是报复，又像是因为林间刚刚的话不好意思、恼羞成怒。
　　*
　　第二天，节目正式开始录制，林间七点钟就到了化妆间给文初寒按摩，期间吴轩进来送早餐，他说到了昨晚节目组的晚宴。
　　“怎么没人跟我说是直播啊？”吴轩整个人震惊，“我还以为就正常吃个聚餐饭呢？！”
　　“我也是去了才知道的。”文初寒从椅子上起身，说，“说是为了给粉丝一个惊喜。”
　　“什么直播？”林间反应慢一秒，“昨天的晚饭？”
　　“你看看。”吴轩指指他的手机，“告诉你个好消息，你又被带上热搜了。”
　　林间疑惑地拿起手机。
　　节目组安排的住宿，他跟文初寒并不在一间房间，昨晚从文初寒房间里出来之后，林间整个人像踏在云上一样轻飘飘地，早早就睡了。
　　点开话题榜，果然第三位上有他的名字：#文初寒让林间说喜欢#
　　“这什么？”林间抬头去看文初寒，却见对方低头吃早餐，似乎不想解释。
　　点开第一条微博的视频，立马出现了昨晚文初寒和导演组以及其他嘉宾坐在一起吃饭的画面。
　　前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左边的一个女艺人朝着文初寒说：“轮到寒哥了，我给个词，‘喜欢’吧。”
　　对面的几个艺人都笑了，纷纷说你这不是为难我们寒哥，这要找谁合适啊？
　　林间看到这里终于明白过来了到底是什么回事，昨晚他还以为导演组是让文初寒打语音过来问化妆师的感受，合着这完全是文初寒自己的个人发挥啊！
　　在场的每个人都需要给自己的朋友打个电话，由前一个人指定一个词语，必须让电话那边的人说出这个词语来。
　　轮到文初寒，就到了“喜欢”。
　　文初寒露出为难的表情，他故意说：“你们也知道我粉丝们给我的要求吧，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小和尚可不能说喜欢。”
　　负责看直播评论的工作人员插了一嘴：“粉丝都在评论区说想看。”
　　没办法，文初寒只能摸出手机。他用手挡了一下屏幕，拨出去一个语音通话。这里他很大方地给大家展示，通话界面显示的是林间的头像，备注是名字加一个日期。
　　林间眼尖地发现，这个日期并不是他的生日，而是他们重逢第一次见面的日期：4.14
　　大家都安静下来，视频里传出林间自己的声音，问怎么了。
　　林间手机外放的声音并不大，吴轩也凑过来看。只见画面里文初寒想了一会儿才问出昨晚的问题。
　　这问题听起来跟喜欢毫无关联，旁边坐着的几个艺人都偷偷地笑。
　　直到文初寒简单粗暴地直接问出了那句“喜欢吗”，林间也毫不犹豫地回复了一句“喜欢呀”。
　　当时的林间并没有听出他语气上有任何的变化，但视频里，林间回答完之后，文初寒不太明显地在镜头里笑了一下，紧接着低头把语音通话挂断。
　　如果在现场估计发现不了，但直播回放却把那个笑捕捉得非常清晰。
　　博主是直播录屏，直接把下边的评论区全部录下来了。
　　【我的天哪他在笑他在笑！他在得意地笑！！！】
　　【啊啊啊啊啊我是嗑到真的了吗快告诉我嗑到真的了！】
　　【又疯一个，拖出去[doge]】
　　【妈呀怎么会这么甜，你寒铁树开花居然对着手机傻笑，人设崩塌了！】
　　【@呜呜呜轩轩哥在吗？你家艺人谈恋爱了，不管管？】
　　【感谢玲姐，这个喜欢真的太灵了！】
　　【不会吧，不会只有我一个人注意到旁边一圈都是嗑到了的表情吧？】
　　【结合上次出圈造型，你们品品，细品】
　　【他们说喜欢怎么会这么自然？私底下说过很多遍吗？】
　　【锁死，从上回寒在背锅事件里发声我就发现不对劲了，给我使劲宠】
　　【我合理怀疑寒想问的是喜欢我吗，林间回答喜欢你呀】
　　“啧。”吴轩有被甜到，看向文初寒，见那一张端着的脸，忍不住笑他，“这么喜欢秀，怎么现在不吱声了？”
　　文初寒淡定地回复：“已经过去了。”
　　林间还在文初寒竟然会这么钓鱼的震惊中缓不过神来，听见吴轩又来了一句：“有人跟我说我家艺人谈恋爱，我是不是得管管啊？”
　　他这话是对着文初寒说，眼神却看向林间的方向。林间也顺着他的话，问文初寒：“你谈恋爱了吗？”
　　这话简直是逼人就范，文初寒对他又心软，他干脆不说话。
　　吴轩看着好笑，跟林间对视了一眼，此时无声胜有声。
　　早上的妆造完成便要外出拍摄，作为化妆师林间得跟着以保证随时补妆。第一个录制地点是在涠洲岛的石螺口沙滩，从北海上岛需要乘船前往。
　　节目组租了一条客船供拍摄组使用，林间跟着一块儿上去，船开动了，文初寒嫌里边看不到海，便去了船头。
　　这个点已经有不少游客了，上岛的船只不止他们一艘，前边还有一艘载满了游客的客船，离得并不远。
　　林间就站在船里边，朝外面看过去时，正好看到前边那艘船里，有好几个女生挤到了船头，朝这边热情地喊：“是你吗寒！！”
　　那声音非常有穿透力，跟大喇叭似的，一听就知道是在各种现场练出来的。
　　船头的几个艺人听了连忙把文初寒推了出去，文初寒被逼无奈，只得敷衍回复：“是是是。”
　　对面的女生得到了回复更加激动了，声音大得里边的林间都听得一清二楚：“寒！喜欢我吗！”
　　这话昨晚参与了直播的各位都心知肚明，马上偷着乐。文初寒不懂情调，张口就骂：“阿姨知道你看到长得帅的男人就问喜欢吗？”
　　对面不甘示弱，很快回击：“那我婆婆知道你看到长得帅的化妆师就问喜欢吗！”
　　旁边的吴轩转过头憋笑，林间低着头掩盖笑意，特别想出去看看，文初寒现在是什么表情。

第29章 
　　文初寒什么表情不知道，但在场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无一幸免，难得看到文初寒骂不过粉丝，都躲在镜头后边闷头笑，又不敢笑出声音来。
　　现在的微博热搜还明晃晃地挂着，这边摄像机还在录着，粉丝这是生怕不够热闹，见文初寒不回应了，还继续喊：“寒！人家都回复喜欢呀，你怎么不回我？是我站得离你不够近吗！”
　　“……”文初寒心里骂回去的话都准备好了，例如“我喜欢他但不喜欢你”“你离得再近也进不了我的心”“你和他都能叫我老公但我只对他喊老婆”等等，但考虑到还在镜头前，他忍忍忍住了。
　　文初寒对付不了小姑娘，就朝旁边的机位威胁，“这段给我剪了，不许播。”
　　被粉丝怼得无话可说，他高冷人设还要不要了。
　　后边的摄像小哥根本不敢说话。
　　几位嘉宾免费看了场热闹，想缓解一下气氛，跟文初寒聊聊别的，谁知道文初寒却一个人朝船舱里边走过去了。
　　林间默默地心疼文初寒一秒钟，刚心疼完，就看到文初寒一言不发地从船头回来。船舱里的众人刚刚还憋不住笑，看到他立马都表情严肃了起来，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吴轩赶紧远离林间，在不远处假装晕船。林间收起笑意，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文初寒。
　　这里都是工作人员，摄像机拍不到。林间眼见文初寒走到他面前，朝他露出受伤的表情：“他们笑我也就算了，你也笑我。”
　　林间心都化了，恨不得这会儿就抱着他亲亲他。他把升腾起来的念头压下去，讨好地说：“我没笑你，我是开心。”
　　文初寒看着他没说话，林间被他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地补了一句：“我也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你。”
　　文初寒目光柔和下来，问：“为什么？”
　　“不想她们喊你男朋友或者老公。”林间朝他眨眨眼。
　　文初寒轻易被哄好，回到船头又是一条好汉，继续节目的录制。导演还好奇他态度转换如此之快，不愧是影帝。
　　到达石螺口沙滩，已经有工作人员提前到了那边把现场布置起来，圈出了一片区域作为拍摄场地。
　　八位嘉宾们先要进行几个轻松的沙滩小游戏，分出四个两两组合，依次进行接下来的活动。节目组为了营造CP感，特意让男嘉宾和女嘉宾组成一队，三轮游戏下来，男生组里分数最高的文初寒和女生组里分数最高的钱艺茗自然组成了一对。
　　虽说时间还早，但沙滩上温度很高，几个游戏下来别说嘉宾，一直静坐着的工作人员都热得受不了。
　　林间跟其他的化妆师一块儿坐在摄影组后边，吴轩时不时给他递冰水，遮阳伞撑起来也往林间这边倾斜。林间有些感动，朝他说：“哥，你不用这么照顾我。”
　　“习惯了。”吴轩看了眼他被晒红的脸，说，“你皮肤白，不经晒，不给你撑着等会儿晒伤了。”
　　吴轩心里默默补了句，某人就得心疼了。
　　旁边的一个女化妆师闻言也笑了，说：“小林的皮肤比我化过的一些男明星还要好，看这会儿白里透红的。”
　　“可能因为我用化妆品少吧。”林间随意地聊天，“其实我挺容易晒黑的。”
　　“那我这皮肤也从来不用化妆品啊。”吴轩摸摸自己的脸，说，“怎么皮糙肉厚的。”
　　“跟着寒哥累的吧。”女化妆师说，“经纪人是要操劳点。”
　　“我还没他一半累。”吴轩感叹，“小寒才是真辛苦。”
　　游戏结束差不多也该吃午饭了，嘉宾们总算能歇一会儿。文初寒刚刚打沙滩排球挺认真，这会儿额头上都是汗，林间抽着纸巾给他擦。
　　文初寒从身后工作人员的手里接过了一瓶冰的矿泉水，往他脸上一靠。
　　脸上一冰，林间难得没躲，只是倒吸着凉气：“有点凉。”
　　“怎么脸这么红。”文初寒用矿泉水代替了自己的手，伸手撩开他的额发，帮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没事，一热就会这样。”林间不在意地用手背蹭了蹭自己的脸，问，“你们抽到的卡是什么？”
　　刚刚每组组队之后都抽了一张活动卡，文初寒抽到的这张正好是冲浪。
　　“那等会儿还要补妆吗？”吴轩问，“镜头一远都看不见脸了。”
　　“补一下防晒吧。”林间说，“等会儿你穿连体的冲浪服，脸上多涂点防晒就好了。”
　　吴轩在一边开了个小电风扇给他吹风，却被文初寒用手推了个方向。
　　“给他用吧，我用不着。”文初寒说，“等会儿就过去了。”
　　吴轩看了眼林间，感叹：“我差点以为来录节目的是小林。”
　　“不是录节目就我来照顾他。”文初寒毫不惭愧地说，“轩哥，我都这么敬业，你也敬业点。”
　　吴轩：“……”
　　冲浪对于新手来说是个难度非常高的运动，不仅在速度、力量上有要求，更在技巧上有很高的门槛。
　　文初寒和钱艺茗两人都没有接触过冲浪，午餐过后，节目组请到了两位专业教练单独给嘉宾进行快速培训。
　　吴轩听了一会儿，在一边有些担忧地说：“怎么感觉有些危险啊，不会出事吧？”
　　“哥会游泳。”林间说，“没事。”
　　两人都换上了冲浪服，教练对他们的动作姿势都进行了逐一指导，并且安排了救生员在附近，这才敢让两人去拿冲浪板。
　　午后两三点的海面上微微起了风，海浪大了起来，正是适合冲浪的时候。工作人员在冲浪板上装好GoPro，一切准备就绪后，两人终于下海。
　　钱艺茗到底是女生，她不敢站在冲浪板上，只能保持着趴着的状态，从林间的角度甚至连她的脸都看不见，人都快跟浪花合为一体了。
　　而另一边的文初寒则不一样。刚开始时他还颤颤巍巍的，看得人提心吊胆，但十几分钟过去，等逐渐地适应了海浪的幅度，他已经能够得心应手地在合适的时机站上冲浪板，随着浪花的颠簸上下起伏，动作非常帅气。
　　林间就站在最近的海滩边上看着，负责拍摄的工作人员都站在海边，以他们的角度拍不到沙滩上的他。
　　每一个浪潮朝林间打过来，都会把文初寒快速地送到他面前。
　　偌大的海岸线上，白色的浪花一层一层不断地朝海岸袭来，林间感受着海风的吹袭，他像是迎接一个胜利的归来者，在镜头拍不到的地方，朝着大海身心舒畅地缓缓张开双臂。
　　文初寒看到了他的动作，在下一次随浪前行时，也张开了双臂。他们隔着十几米的距离，看似在拥抱大海，实则在拥抱对方。
　　吴轩在导演身后看着监视器，一抬头，却看见不远处海岸线上来回跑动的林间，正疑惑他在干嘛。
　　看了一会儿他才发现，原来林间在跟着文初寒的节奏，从沙滩上朝着海岸线上跑，奔跑的过程中，文初寒也正好被一波浪花推向海岸边。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们用隐蔽的方式浪漫又美好地奔向对方。
　　后勤工作很辛苦，可林间仿佛却找到了另一种乐趣，乐此不疲地来回奔跑，一遍又一遍，不嫌枯燥。
　　他们明明没有在一起，却又靠得那么近。
　　吴轩忽然觉得，在这等着也没有那么无聊了。
　　*
　　整个下午，文初寒玩得越来越尽兴，如果不是在录制节目，他甚至想要把吴轩和林间一块儿拉过来玩。
　　他甚至都忘记了跟他一组的钱艺茗，自己肆意冲浪的时候，隔壁的女生已经在冲浪板上趴了一个多小时了，对着冲浪板上的摄像头感叹“我像是个被遗忘的孩子”。
　　四五点钟，这一组的拍摄差不多就结束了，导演给两人发布任务，明天早上当地一个天主教堂将会举办一场婚礼，而嘉宾们需要两人一组准备四个歌舞节目，明天在婚礼现场表演。
　　上一次《梦想青春》的成团夜，文初寒一段唱跳火出圈，导演对于他的期待值也比较高，找了一段稍微有些难度的双人舞蹈给他。
　　只是大家都没想到，吴轩对于冲浪上的担忧多余了，却意外地在文初寒很擅长的节目表演上出事了。
　　吃过晚饭之后文初寒便跟钱艺茗一起练习舞蹈，钱艺茗是女团出身，对于舞蹈的掌握非常快速，半个多小时基本上就已经带着文初寒把这支舞拿下了。
　　考虑到教堂临时搭建的台子会比较小，因此导演建议他们俩在小一点的台子上练习几次，保证走位准确。
　　吴轩因为有事不在，林间正举着手机帮他拍摄舞蹈练习片段，录着录着，忽然发现文初寒从他的画面里消失了。
　　他身边的几个工作人员立马冲了过去，林间把手机移开，这才发现文初寒刚刚跳舞时不小心从台子上踩空了。
　　音乐被关停了，练习室里嘈杂一片，林间心慌地从外边挤进去，看见文初寒被人搀扶着，右脚悬空，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送医院送医院！老张去喊司机！”导演急着吩咐，“别靠近他都散开！有没有冰的东西给他敷一下！”
　　人群听话地散开了，文初寒立马抬起头来去找林间，看到一张焦急的脸，这才放下心，还能扯出一个笑来：“别担心，没事。”
　　林间知道他故作坚强是不想让他紧张，皱着眉别过脸，第一个去外边的商店给他找来冰块。
　　幸好他们已经回了市区，司机把车开过来之后，吴轩也听到消息过来了，一见面就火急火燎地问情况。
　　“真没事。”文初寒从摔下来开始就一直很冷静，安慰他说，“你别急得跟我要没了一样，就是崴个脚。”
　　吴轩想骂他两句，碍着周围都是人，没开口，刚要去扶他另一边，却被林间接了过去。
　　“我很重的。”文初寒还有心情跟他开玩笑。
　　“别说话了。”林间心里不好受，他一受伤比自己受伤还难受。他闷头跟另一个工作人员一起把文初寒架到了车上。
　　临时调过来的车，后座空间不是很大，林间把他安置上去之后，只剩下一个前座的位置，吴轩想都没想就把林间推上去了。
　　他顺手给文初寒扣了个帽子，把文初寒的身份证塞林间手里，朝他说：“保持联系。”
　　司机开车很快，开到医院门口林间就下来了，把文初寒扶下来，看到他疼出一头冷汗。
　　“你别装了。”林间心疼地说，“崴过脚的都知道很疼。”
　　文初寒大半个身子都靠在他身上，司机去停车，林间只能扶着他，文初寒一蹦一蹦的往门诊大楼走。
　　“还好。”文初寒声音听不出异样，“就是有些可惜，明天不能参加人家的婚礼。”
　　林间闷声说：“有什么可惜的，你自己也能办。”
　　“哟。”文初寒还有心情跟他开玩笑，“恋爱都还没谈上，这就开始想着结婚了。”
　　林间心里想着他的伤，兴致不太高，没回应他。
　　“是我不小心，换了台子没注意到边上。”文初寒一边蹦一边说，“你别不开心了，真没什么，养几天就好了，我还能趁机休假。”
　　他在旁边絮絮叨叨地说着，林间从来没觉得他话有这么多，进了医院挂号之后立马把人送到医生面前，这才停住了嘴。
　　等片子的过程中，林间陪他坐了一会儿，摸出手机给吴轩发消息。
　　“咱明天就回去。”林间声音很低，“轩哥帮你把之后的工作都延后了。”
　　“之后多久？”文初寒轻声问。
　　“看医生怎么说。”林间把手机放一边，看了眼他垂在身侧的手，心里做了一番挣扎，才敢伸手去摸了摸他的手。
　　文初寒脚上疼就算了，见林间担心自己还心疼，恨不得伸手帮他抚平眉头。林间主动牵过来，他立马抓住了他的手，甚至要跟人十指相扣。
　　林间不着痕迹地把手抽了回来，低声说：“有人。”
　　“那你又要勾引我。”文初寒颇有些无奈。
　　片子出来，并没有骨折，只是软组织挫伤，医生开了些内服和外用的药物，叮嘱在家好好休息一个月，不要剧烈运动。
　　文初寒笑着答应，头一回对医生态度这么好。林间去付款拿药，离开医院时总算是松了口气。
　　上了车，文初寒朝林间说：“一个月，正好能休息到去吃郑明谦的喜酒。”
　　林间默不作声地听着，好几秒种才回应他：“你挺高兴？”
　　“能休息为什么不高兴。”文初寒感叹，“上一次有超过七天的假已经是三四年前了，现在想想我是真的拼命。”
　　林间又不说话了。
　　或许这也真的是一个让他好好放松自己的一个机会。
　　到达酒店，吴轩出来接的时候，文初寒已经没那么疼了，看着吴轩手里的支架笑：“哥，我是崴脚，不是截肢。”
　　“你现在跟一条腿没了有什么区别？”吴轩翻了个白眼，硬是让他用，没好气地说，“我倒要看看你今天晚上怎么洗澡。”
　　他说这话不知道是故意说给谁听，文初寒接收到了信号，朝林间说：“你帮我？”
　　林间低着头嗯了一声作为答应。
　　“惯会欺负人小林。”吴轩嘴上是骂他，脸上看不出责怪的神色。
　　“睡觉的时候垫个枕头，脚抬高点。”吴轩一边叮嘱着。
　　“我一个人睡觉老喜欢翻身，有人抱着就好点。”文初寒故意又问林间，“你跟我一起睡吗？”
　　林间心说这理由真够荒唐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当着吴轩的面都替他感觉到脸红，但还是应了下来：“好。”
　　吴轩听下来实在是没忍住，进房间前他朝文初寒小声地骂了一句：“寒哥，真不要脸。”
　　文初寒只当他是夸赞，朝他笑了笑，一进门就把支架放一边，要林间抱。
　　林间轻轻地环住他的腰抱了抱他，在他耳边放软了声音说：“我知道你想休息，可是以后还是别受伤了。”
　　“知道了。”文初寒知道怎样一句话就让林间害羞，他说，“帮我脱衣服吗？”
　　果然，林间抱着他的手臂僵了僵，或许是迫于无奈，这会儿还是对他百依百顺。
　　他带他进浴室，帮文初寒把短袖脱了下来，刚要开热水，文初寒却拉了拉他的手：“裤子不脱怎么洗？”
　　林间耳朵都红了，低着头伸手去解他的腰带。咔哒一声，在安静的浴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内裤边已经露出来了，文初寒难得心情不错，不想做人了。他按着林间的手背，凑近他耳边开口：“这个也脱。”

第30章 
　　这实在是太超出林间的接受范围了。
　　明明知道文初寒就是在开玩笑，但林间光是想想都觉得理智全无。他低着头抽回自己的手，感觉自己脖子以上都烫得离谱。
　　“你自己脱吧。”他乞求道。
　　文初寒知道他脸皮薄，也没指望他真的会帮自己，不过他这句话倒是又给了他一个很好的机会。他故意跟林间靠了靠额头，说：“好。”
　　下一秒，文初寒就不做人了，伸手把拉链拉下来后，裤子随着重力掉在了地上。
　　林间被吓了一跳，刚抬起头去看他，又见他手指已经卡在内裤边上，似乎马上就要拉下来。
　　他在原地跳了两下，赶紧闭上眼：“就就就这样吧哥！”
　　看见他的反应，文初寒快笑得不行了。他装出一脸正直的模样，随了他的话：“那就这样。”
　　见林间还闭着眼睛，文初寒忍不住偷乐，乐完了才喊他：“可以了。”
　　文初寒单脚站不稳，林间只能让他站在淋浴间里，自己帮他洗澡。开了热水之后，雾气很快升腾起来，小小的淋浴间里朦胧不清。
　　林间很喜欢这样的氛围，面对文初寒的果体他还是有些不习惯，雾气刚好能作为遮羞布，替他挡一挡那些春色。
　　他身上穿着短袖短裤，热水一浇下来，自己身上也已经淋了个透，只是文初寒到底还顾及着他，没有直接让他脱衣服一起洗。
　　手心揉搓洗发水，林间尽量避免目光落在他赤果的上身。他抑制不住自己身体对他的本能反应，但能控制一下导致反应的小动作。
　　他很愿意给文初寒洗头，以往有些发胶太难卸除，他也会主动提出帮他洗。摸头是个带着亲昵又有些僭越意义的动作，林间总是把自己的喜欢藏在这些动作里。
　　他今天没有上发胶，很快洗完头，林间挤出沐浴露的时候，才有些后悔这里没有浴球。
　　文初寒仰起头，伸手抹了把脸上的水，看到林间有些迟疑的动作，问：“怎么了？”
　　林间很快摇摇头，他不想让文初寒觉得自己思想出了大问题。掌心搓出了泡沫之后，他伸手覆住了文初寒的肩膀。
　　他们的身高差正合适，林间只要一抱他就能靠在他肩膀上。他很喜欢这个动作，这让他有安全感。
　　林间觉得掌心下的皮肤很热，空气很热，他身体浑身都热得要沸腾起来了。如果不是水声比较大，林间觉得对方都能听见他逐渐粗重起来的呼吸声。
　　文初寒背后靠着冰冷的墙壁，感觉自己身处冰火两重天。他现在终于开始后悔，为什么一开始要变着法子笑他，这会儿他自己笑不出来了。
　　林间不敢用力，掌心划过他胸口处，文初寒内心积压了很久的念头像是野兽遇见了猎物般，开始咆哮着要冲破枷锁。
　　他自觉意志力挺强，但在林间面前还是碎了个稀烂，光是摸到胸口的锁骨处，他就快受不了了。
　　林间正犹豫要不要继续往下，手腕却被文初寒用力捏住了。他听见文初寒用不像平时的低哑的声音说：“我自己来。”
　　林间抬起头，看见文初寒表情有些怪异，再低头看了一眼，这才意识到，果然不止他一个人约束不住自己。
　　林间心里的羞耻被莫名其妙的攀比欲占据，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得意，林间勾着唇笑：“怎么了？”
　　文初寒没说话，只是自己涂着沐浴露，动作非常敷衍迅速。
　　林间怕他站不稳，伸手去扶住了他两侧的腰，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指尖在腰侧轻轻地划了一下。
　　文初寒咬着牙看他，他知道一说出自己来之后情势就逆转了，看到林间眼尾一抹不甚明显的笑意时，他举手投降。
　　洗澡的动作像是开了倍速般没几下就冲完了，文初寒看林间浑身也湿透了，问他：“不洗一下？”
　　“等一下。”林间给他拿浴巾，帮他把身上的水擦干。
　　两人从浴室里出来，外边开着空调，文初寒怕他着凉，让他把湿衣服脱了。
　　“没事，我马上去洗。”林间让他坐在床边，给他拿了睡衣，帮他穿上裤子之后才离开。
　　文初寒这个澡洗得两人都很狼狈，像是一场男人间的博弈，但好歹最后林间找回了点自信，没有那么难堪。
　　林间快速地冲澡出来，换上睡衣，坐在床边给他上外用药。
　　文初寒的右腿目前抬都抬不起来，林间在掌心揉热红花油后，轻轻地敷在他肿胀的脚踝处。
　　他低着头弯着腰，丝毫没注意到领口处春光乍泄。
　　黑色的睡衣和透着粉的白皙皮肤形成强烈的视觉反差，从文初寒这个角度，能看到他泛着薄红的胸口，以及……
　　林间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露点了，他全神贯注地帮他敷药，怕弄疼了他，抬头问他疼不疼。
　　“没感觉。”文初寒回答完，又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目光朝胸口处望去。
　　这回，他却看到在那一片被热气蒸红的锁骨下边，似乎有一串刺青的文字，因为距离有些远，他看不清。
　　他想问那是什么，可是从林间刚刚不想脱衣服的表现来看，应该是不太想让他看见。
　　文初寒盯着林间的发顶，忽然很想知道，过去的八年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为什么对他的喜欢依旧还能这么纯洁。
　　上完药林间去洗手，回来时帮他在受伤的右脚下垫了个枕头。他站在床边，问文初寒：“还要我一起睡吗？”
　　酒店的床是两米大床，睡两个男生完全没问题。只是林间不知道他跟吴轩说的那话到底是不是开玩笑。
　　见文初寒点了点头，林间才松了口气。他回了趟自己的房间，捎来一个枕头，放在文初寒的的枕头旁边。
　　他爬上了床，对文初寒说：“这段时间就别让营养师送餐了吧，我来给你做。”
　　“你会做饭？”文初寒眼睛一亮。
　　“会一些。以前爷爷生病的时候照顾过他一段时间，学了不少菜。”林间跪在床上，垂眸看着他，“反正你休息，我也就休息了。”
　　文初寒朝他伸开双臂。
　　这个动作太熟悉了，今天下午两人还在沙滩上对对方做了无数遍，林间几乎是下意识地也跟着张开双手，俯下身去拥抱他。
　　他们明明还不是情侣，却总做着情侣间才会做的事，亲密无间。
　　文初寒听他提到过几次爷爷，他问：“趁休息要不要去看看爷爷？”
　　林间却在他怀里沉默了。
　　半晌，他才用脸颊轻轻地蹭了蹭文初寒，解释：“爷爷不在了，前几年就得了肠道癌，去年没挺过去。”
　　文初寒抱着他的手臂一紧。
　　“哥。”林间勾着他的脖子，像个取暖的小动物般，在他埋头在他胸口，闷闷地说，“我只有你了。”
　　文初寒低头看他，正巧林间说完后撒娇般地抬起头去找他的唇。文初寒没有拒绝，轻咬着他下唇，手掌顺着他的脊背轻轻地安抚。
　　林间太喜欢跟他接吻了，他上半身紧紧地贴着文初寒，像是喟叹、像是吐露心声，他说：“哥，我好喜欢你。”
　　*
　　八年前的夏天，林间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第一次见到文初寒，是个炎热的早晨。高一入学典礼时，作为新生代表上台演讲，整个年段的学生都记住了这个阳光帅气男孩的名字。
　　林间的喜欢是从那个夏天悄然滋长，慢慢生根发芽。
　　那么多人都喜欢文初寒，可是只有林间在默默努力想追上他。文初寒成绩很好，一直稳定在校内前十名，而学校的排班又是按照成绩分布，刚入学的林间基础不行，跟他隔了五个班，就是两层楼。
　　他花了两年的时间拼命地学习，他是同学眼里的勤奋代表，是老师肯定的进步标兵，他一步一步往上爬，努力地缩短差距，终于在高二下学期的期末考试里，挤进了全校前三十名。
　　他成功地引起了文初寒的注意，他的爱意浓烈又大胆，叫人不得不在意。文初寒的纵容和有意靠近，是营养丰富的肥料，加速了扎根和生长。
　　他长期的努力最终得到了回报，高三上学期的末尾，期末考试的最后一科考完后，回学校的林间被文初寒拦住了。
　　考场顺序随机分配，林间在一楼的考场，考试最后一天早上考英语，考到一半，邻居家的阿姨忽然找了过来，把他从考场里喊了出来。
　　她是林间家五六年的邻居，关系不错，形同亲人，见到林间却眼圈含泪，抱着他说孩子你以后该怎么办啊。
　　阿姨告诉了他一个噩耗。
　　一小时前，林间父母控股的化工厂发生了燃料爆炸，消防队紧急灭火，最后发现现场有二十人当场死亡，五十多人受伤。而这二十个人里，正有林间的父母。
　　巨额的经济损失，加上死者的工伤赔款，整个工厂因为这一场突如其来的爆炸事故，成了个无底洞。
　　林间因此孑然一身。
　　他像是做梦般听完了全程，脑子的意识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整个人呆愣愣的，没有什么反应。
　　阿姨带他远远地看了眼现场，那里烟雾缭绕，火光漫天，像是战争后的灾区。
　　很多人都在感叹，幸好这里离市区远，不然要殃及更多人。幸好没造成二次伤害。
　　可是那些幸好，都跟林间无关。他在这场事故里，永远地失去了最疼爱他的双亲。
　　在所有人都害怕孩子精神会崩溃的时候，林间却一言不发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他没有掉眼泪，他没有喊爸妈，他甚至对阿姨说，我还有考试没考完，我得回学校。
　　整整一天，他表现得跟正常人无异，他回到了考场，把剩下的考试都考完了。下午最后一场考完后，他甚至回了班级一趟，听班主任讲着假期要注意的事项。
　　他没有任何的不正常，直到所有人都散了，他被文初寒堵在了空无一人的楼梯间。
　　文初寒是带着目的来的，他不想再让林间喜欢得那么小心翼翼，他想给林间一个自信的机会。
　　可是林间目光无神地看向文初寒，反应很迟钝，等他说完，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要不要在一起试试”。
　　林间看着他，眼圈立马湿了。他意识到，文初寒刚刚说的，是会令他欣喜若狂、梦里都不敢想的告白。
　　他多么想立马抱住文初寒，告诉他我愿意。
　　可是在那短短的几秒钟里，他被迫想了很多。
　　阿姨告诉他，工厂出现爆炸问题，事故之后必定会追责，而工厂规模并不大，很有可能会直接宣布破产。剩下的债务，要股东们承担。
　　林间的父母股份虽然不多，但分摊下来也是个巨额数目。他一个还未成年的孩子，连高中都没有读完，要怎么还债？
　　他父母均是独生子，外公外婆拿着养老金生活，奶奶在他没出生时就去世了，只剩一个爷爷孤苦伶仃。这样的家庭，所有的胆子全部都转移到了林间身上。
　　下午考试的时候，他就已经把后路都想好了。没人供他念大学了，他没有选择了。
　　而连大学都上不起的林间，还配得上那么骄傲、那么耀眼、甚至以后要去娱乐圈发展的文初寒吗？
　　他不配。
　　他哪里有勇气去接受文初寒那么纯粹的告白。
　　林间低着头，心脏就是被人狠狠地攥在手里，一阵一阵地抽搐得疼。
　　他的命运被一场事故改变，他的喜欢无疾而终，他对不起文初寒的坦然相待。
　　他像个落魄的失败者，逼自己接受最差的结果。他控制住自己的声音，想要对文初寒做一个体面的告别。
　　他说：“对不起。”
　　那是林间第一次拒绝文初寒，他甚至不敢看文初寒的表情，一转身眼泪就止不住了，狼狈又狠心地跑了。
　　他坚持了一天的情绪在那一刻潮涌般地喷发出来，他甚至没能坚持到家，就已经哭得冬季校服的袖子都湿了。
　　他失去了最爱的父母，失去了家庭的支柱，在那一刻，他又失去了喜欢了三年的暗恋对象，他什么都没有了。
　　那个寒假，他不顾阿姨的反对，说要去化妆学校当学徒。
　　阿姨不能理解，但却托人联系到了一位彩妆大师，她说要学就跟最好的学。
　　昂贵的学费是一个很大的问题，阿姨只能帮他垫一点，剩余的，林间得自己想办法。他失眠了一晚上，在小区门口被郑明谦拦住了。
　　当时，文初寒告白被拒已经在几个朋友里传遍了，百分百成功的事情失败了，个个都觉得不可思议。
　　据郑明谦的话来说，文初寒大受打击，甚至一度以为是自己自作多情了，误会了人家的意思。
　　林间父母在化工厂事件中遇难的事在小区里传开了，郑明谦有所耳闻，他问是不是跟这个有关。
　　林间乞求他保密，一定不要让文初寒知道。
　　郑明谦很疑惑原因，林间却说，他想在他配得上文初寒的时候，再去把他追回来。
　　郑明谦听了之后沉默了很久，最后说，我帮你。
　　高三的下学期，班主任跟大家说林间转学了。实际上，林间是退学了。
　　化妆师不看学历只看技术，高中学历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了很大用处，更何况林间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入这行。
　　他收拾了东**自前往外省，在什么都不懂的情况下，他投奔了当时的齐老，成为了他的关门弟子。
　　在化妆面前他是个门外汉，唯一的学习动力，是想要跟以后的文初寒并肩。他性格内向，不善交流，注定成不了艺人，那就做艺人身边最亲近的工作。
　　那年的夏天，林间其实回了一趟学校。
　　要想拿高中毕业证，还是得参加高考。林间多么希望自己能跟文初寒分到一个学校考试，他好想再看他一眼，可是最后还是没能如愿。
　　高考过后，班主任联系他，问他要不要一起参加毕业典礼。
　　这半年林间想他想得发疯，可到底还是情怯，他拒绝了。
　　毕业典礼那一天，林间像个偷窥者，他头一回爬上了学校的围墙，隔着远远的，看到了心心念念的那个身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在念他的毕业感言。
　　那一瞬间，他泪流满面。
　　林间一直觉得命运对他时好时坏。文初寒刚喜欢上他，他却只能狠心离开。事业上刚刚有了个不错的开头，又出了背锅事件，远离了剧组。
　　幸好，兜兜转转，最后他还是遇见了文初寒。
　　这一次不是命运馈赠，这是他这么多年的努力得到了回报。

第31章 
　　翌日，三人启程回首都。
　　昨天在现场受伤的事情目前还没有被公开，为了不引起粉丝的注意，三人是开车回来的。
　　只是在车上文初寒一个人就要占后排两个座，吴轩嫌挤，跟副驾驶的林间换了个位置，让林间过来贴着他。
　　文初寒昨晚睡得挺好，有人抱在怀里的感觉确实不一样，入睡比平时要快了，睡眠质量也得到了提升。
　　只是早上起来本能反应让两人稍微有些尴尬。不过文初寒脸皮厚，松开人先去了浴室，留林间一个人缓冲。
　　“本来这个月有好几个商演活动，这些是推不了的，只能全部取消了。”吴轩在前边看着日程表说，“一两天还好，等过几天粉丝反应过来了，肯定得先闹一波。”
　　“换个角度想，说不定我会多发些日常微博，他们应该高兴。”文初寒上半身靠在林间身上，姿态慵懒地说。
　　“那你倒是发啊。”吴轩回头看了眼他，马上又转回来，“本来定的后天的机票回来，这事也得通知一下，不然有粉丝在机场等。”
　　文初寒的头发扎到了林间的脖子里，他觉得有些痒，便伸手摸了摸。刚摸到，文初寒伸手过来，握住了他的手腕，抓着他的手绕过自己的肩膀，捏在手里玩。
　　林间手指又长又细，用之前女粉丝夸他的话来说，就是对着手都能冲。文初寒不甚认真地看着他的掌纹，听着吴轩在前边叨叨。
　　“你爸妈那边怎么说？忽然停了工作，你怕不怕他们忽然上门来看你？”吴轩幸灾乐祸。
　　林间没见过文初寒的父母，饶有兴致地听着。
　　“他们挺忙，没时间。”文初寒垂眸盯着林间的手掌，拇指顺着他的生命线慢慢地抚摸。
　　“大哥，你是不是忘了，大学放暑假了？”吴轩无语地说。
　　“……”文初寒终于肯认真说一次话，“好像是。”
　　他慢慢地把手指挤进林间的指缝里，跟他十指相扣，嘴上说着：“那就跟他们说，我也放暑假了。”
　　吴轩简直服了他：“你自己说去，我不要做这个恶人。”
　　林间被他摸得心里痒痒的，他偷偷看了眼前边，见司机认真开车，吴轩低头看手机，于是胆子大了些，悄悄地往前靠了靠，从背后抱住文初寒的腰，亲了亲他的发梢。
　　本来以为对方看不见，谁知道文初寒低声笑了下，转过头朝他说：“宝贝，车窗看得见。”
　　林间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对面的车窗，挡光膜果然能够反射出两人目前的样子，他像是做了坏事被老师抓到般，立马红了耳朵，甚至心虚地往后靠了靠，收回了自己的手。
　　“你俩又在那说什么骚话呢。”吴轩听见那句“宝贝”，随口说了一句，“我女朋友过两天过生日，我这几天就不陪着你了啊，小林你多辛苦辛苦。”
　　林间声音轻得快听不见：“没事。”
　　文初寒注意到他的窘迫，偏偏还不饶他，支起上半身，凑到他耳边问：“以前是不是也经常趁我不注意这么亲我？”
　　心事被说中，虽然只有一回，但林间还是心虚。他看向这一侧车窗，掩饰自己的尴尬：“没有。”
　　他透过面前的车窗，看到文初寒也正看着倒影里的自己，两人在影子里目光交汇，林间注意到他在笑。
　　这种奇异的感觉让林间心脏被甜蜜填得满满的，他不由自主地也勾起了唇，对着文初寒的影子笑。
　　两人在不算私密的空间里用目光传递暧昧，在静谧的环境里无声表达爱意。
　　*
　　吴轩人不在这了，还在微信群里给文初寒布置任务。到家后的第一件事，是发个九宫格。
　　文初寒一向不太喜欢自拍，他想去吴轩手机里搜刮点照片来，奈何吴轩非常理直气壮地告诉他，最近清理过相册，他手机里现在只有他女朋友的照片。
　　无奈，文初寒只得拜托林间帮他拍照。
　　林间帮他十几张后去做晚饭了，文初寒就站在厨房门口，忽然来了兴致，举起手机拍了几张他的背影照。
　　他想起来，两人在高中时期竟然一张合影都没有，就连最后的毕业照，林间也没有参与。
　　他忍不住问：“林间，你高三下半个学期为什么转学？”
　　林间在做椰子鸡，正用刀背开椰子的时候，猝不及防地听到这一句话，刀背砸下来的时候不小心偏了一下，砸到了左手食指的指甲盖上，顿时疼得跳了起来，倒吸一口凉气。
　　文初寒听到声音过去一看，赶紧把他右手的刀放下了，抓住他的手指看了眼，去冰箱里拿了冰块给他冰敷。
　　林间小声说：“幸好没怎么用力，还用的是刀背，不然我整个手指头都下来了。”
　　文初寒听他说这话差点都气笑了，他坐在餐桌旁，问他：“手里拿着刀也敢走神？”
　　林间坐在他对面，手指插在一碗冰块里，冻得哆嗦，还不忘辩解：“你忽然说话……”
　　文初寒看着他，态度忽然软了下来：“你不想说也没关系，别伤害自己。”
　　“不是。”林间着急接了一句，接完了又不知道说什么。
　　两人之间沉默下来，文初寒盯着他发白的脸，轻声问他：“你那时候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林间很快地用力点头：“现在也喜欢。”
　　“那我不问了。”文初寒看着他几秒，换了个话题，“对了，我之前就一直很好奇，你是不是跟明谦有联系？上次说结婚的事情，他忽然问我是不是跟你好了，还说他已经邀请了你去他婚礼。”
　　林间不敢对他有隐瞒，只能如实说了：“以前我刚学化妆的时候，他借过我学费。”
　　文初寒一怔，没懂他的意思：“借？”
　　没记错的话，高中时林间的家庭还算优渥，当时朋友间还曾经开玩笑，喊他们俩一个文大才子，一个林小少爷。
　　“我家里…出了点状况。”林间觉得这事终于要瞒不下去了，心里憋着的那口气像是找到了出口，他犹豫片刻，终于说，“我没有读大学，其实我连高中也没有读完。”
　　文初寒从他的话里隐隐猜测出了什么，他想起昨天晚上睡觉前，林间抱着他低喃“我只有你了”。
　　他微微皱着眉，问：“出了什么事？”
　　林间抿着唇，把那些多余的情绪都收起来，轻描淡写地讲述了那段时间的经历。
　　已经是过去的事，他不想让文初寒因此动容，也不想以此来赚取什么同情，况且是他欠文初寒更多。
　　他说完后，用右手去抓文初寒的手，说：“我一直很后悔。”
　　“后悔什么？”文初寒任他抓了，心里却因他的话翻天覆地，他抓住了一个重点，问他，“这事明谦一直知道？”
　　林间动作僵了一瞬，点了点头。
　　“你宁愿找他帮忙，也要拒绝我。”文初寒盯着他说。
　　林间就知道他会这么想，所以他才一直逃避。他沉默下来。
　　“如果没有明谦呢？”文初寒继续问，“你要怎么办？你会来找我吗？”
　　林间低着头，答案不言而喻。
　　文初寒等了一会儿，他心疼林间，但也气他把自己当外人。
　　他站起身，朝厨房走去。林间连忙把手指抽出来跟了上去：“你干嘛？”
　　“做饭。”文初寒回头凶巴巴地看他，“坐回去，不疼了？”
　　林间被说得哑口无言，想了想，连冰块碗一块儿端着，跟在他身后。
　　虽然开始非常嫌弃吴轩买的那个支架，但文初寒这会儿用了才知道有多方便。他拄着自己，给椰子撬开口。
　　林间站在一边，插在冰块里的手指已经冻得快没知觉了，端着冰块碗的左手也冰得直哆嗦，他站在一边，小声地提醒他：“要把里边的椰汁倒出来。”
　　文初寒把椰汁倒在汤碗里，还不忘勺了一勺，用手托着递到林间嘴边，也不说话，面色不善地这么举着让他喝。
　　林间心里觉得他可爱，凑过去喝了一口，讨好地朝他笑：“好喝。”
　　文初寒在林间的指导下把椰肉刮成丝，把之前林间已经去了骨头的鸡肉切成鸡丁，接着把食材全部放进砂锅里进行炖煮。
　　文初寒全程都一言不发，看起来非常高冷，林间知道他只是看起来在生气，不忍心真的冷落他。
　　碗里的冰块化得差不多了，林间觉得可以了，他站起身，在文初寒处理鱼肉的时候，从背后抱住了他。
　　文初寒终于开口了：“别摸我，冰死了。”
　　“好的，哥哥身上真好闻。”林间非常听话。
　　林间像个大型人形挂件，只抱着他，在哪都跟着，嘴里哥哥地叫着，把人心都叫软了。
　　文初寒开火前实在没忍住，转过身把人拎开，没好气地看着他。
　　林间厚着脸皮抱他满怀，把人拉到厨房门口说：“我不疼啦，我来吧。”
　　剩下的几道菜，林间快速地处理完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时，他发现文初寒趁他不注意，偷偷地把桌上的菜拍了照。
　　他知道这人是在凑九宫格，凑过去笑着建议：“要不要把我们在度假酒店的合照发上去？”
　　文初寒看了他一眼：“跟你和好了吗？就发合照。”
　　林间喜欢看他别扭的样子，在他这里，文初寒的任何不同于往常优雅的样子他都爱，那是文初寒只有在他面前才会露出的另一面。
　　他把碗筷拿过来，给他盛饭，顺便拿起拍了张图片发到跟吴轩的三人群里，报告今天吃了什么。
　　吴轩很快回了条语音过来：“你俩干啥呢？微博秀一遍还单独给我秀一遍？”
　　林间都没反应过来，看到文初寒脸上没来得及掩饰的微妙，懂了是什么意思。他划下屏幕，果然看到被自己忽视的一条微博特别关注通知。
　　@文初寒：分享图片
　　他点开微博，看到刚刚还在说没跟你和好的文初寒，第一张图片发的就是他们在阳台的那张夕阳合照。
　　林间想笑，但又不敢在文初寒面前笑，只能忍着。
　　他挑了几张林间给他拍的半身照，又夹了几张今天的菜色，总算是能够凑齐九张。
　　点开评论，果然大家的关注都落在第一张照片上。
　　【啊啊啊啊我嗑的CP主动发糖了！】
　　【天哪第一张拍的意境也太好了吧！】
　　【我的妈，这不说谁看得出来这是在跟化妆师互动？】
　　【提前预测一下，热搜名字：文初寒晒化妆师合照】
　　【上边的看不起谁？直接报@林间身份证号得了】
　　【等一下，他今天不是在录跟我去踏浪吗？看背景这是在家？】
　　【哈哈哈哈哈我笑死了，寒你不会凑这么多张就为了发第一张照片吧】
　　【寒，下次可以把合照放中间，更显眼[doge]】
　　【为难你了，这是我粉你以来头一回发这么多照片】
　　【@呜呜呜轩这张拍得真不错，请把其他照片也发一下，不要不识抬举，逼我跪下来求你】
　　林间随手点了转发，没忍住，笑着问对面不为所动的文初寒：“我们和好了吗？”
　　文初寒冷着脸夹了块鸡肉在林间碗里，语气硬邦邦的：“没。”
　　“那干嘛发我们合照呀。”林间软着声音故意要他回答。
　　“不关你事。”文初寒嘴上说着无情的话，身体却诚实得很，伸手去抓林间的手指，看他手指淤血散了，这才松口气。
　　“你不是说没和好就不发的嘛？”林间主动抓住他的手，不让他松开。
　　“你怎么那么多话？”文初寒抽回自己的手吃饭，不再理他。
　　林间藏不住笑，一看见他这模样，心都化了。
　　晚饭吃过后，文初寒靠在浴室的墙上，等林间给他在浴缸里放水。
　　一回生二回熟，林间跟着他要进淋浴间，文初寒却拦住了他，说：“你扶着我，我自己来。”
　　昨晚的澡洗得让两人都不怎么自在，文初寒可不敢再让他上手了。
　　林间站在外边扶着他一只手，文初寒很快冲完澡，被林间搀着要进浴缸。
　　进去之前，文初寒让他背过身去，脱了内裤。林间转过身来，找了个小凳子坐在外边，伸手给他做头皮按摩。
　　文初寒想拒绝，他的手指刚被刀背砸过，不敢让他用力，但林间说没事，他注意着。
　　文初寒闭着眼睛，身心都放松下来，整个人也软化了。隔了很久，他才低声说：“林间，你没有心。”
　　林间放下帮他按摩的手，抱住他脖子，也不管文初寒头发都湿了，低头去靠近他，顺着他的话说：“嗯，我没有心。”
　　文初寒沉默片刻，问他：“人会因为相思病死吗？”
　　“别人不知道。”林间在他耳边低声呢喃，“但我会。”
　　文初寒睁开眼，盯着墙壁上的一点发呆。
　　“从高中见你最后一面，过去的每一天里，不工作的时间我都用来想你，每一分每一秒，停不下来，睁开眼睛是你，闭上眼睛是你，做梦是你，清醒时也是你。”林间动了情，说话时眼圈湿了，“我想我应该要配得上你一点点，我每天都在为此努力，我给很多男模特化过妆，你知道我得到过最多的评价是什么吗？”
　　文初寒没说话。
　　“他们都说，你化出来的模特怎么总感觉有点像哪个明星呢？”林间笑着说，“我好像把你的样子记在骨子里了，所以几个月前的仿妆直播，我才会大言不惭地说我连你睫毛多少根都清楚。”
　　“我不后悔，哥。”林间继续说道，“当时在一起的话，我会特别自卑的，我会拖累你，你不会这么快就取得现在的成就，我也不可能熬出头。”
　　文初寒叹了口气，伸手去摸他的手背：“如果那场直播后我没去找你，你会来找我吗？”
　　“会的。一定会。”林间抱紧了他，“我都已经打算好了，那边工作室的合同到期后，就去缠你，你看在过去同学的份上也不会拒绝我。”
　　文初寒笑了：“你倒是挺自信。”
　　林间也跟着笑了，他问：“哥，摸也摸过了，亲也亲过了，你还要吊着我多久？”
　　文初寒却安静了下来。
　　林间感觉到时间流逝得太慢，浴缸升起的热气让他脸颊被蒸得有些发烫，眼圈发热。文初寒一直抓着他的手，却没给回应。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文初寒才哑着声音开口：“当年我是怎么跟你告白的？我都忘了。”
　　林间呼吸一滞，他很快说道：“你说，要不要在一起试试。”
　　“那就试试吧。”文初寒偏头去看林间，替自己接受了当年的告白，“林间，别放开我。”
　　巨大的欣喜涌上来，林间甚至感觉脑中空白一瞬，他抱紧了文初寒，声音忍不住哽咽：“再也不会了。”

第32章 
　　“你可要说到做到。”文初寒忽然笑了，他头一回对林间这么温柔地说话。
　　“会的。”林间把自己的头发都蹭湿了，还不肯松手。
　　“抱一会儿？”文初寒邀请他。
　　林间迟钝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的抱是什么意思。他松开双手，主动地绕到浴缸边，就这么穿着衣服跨了进去。
　　文初寒伸手接住他，抱了个满怀，只是穿着衣服这一点让他觉得有些可惜。
　　林间小心地注意着自己的姿势，不敢压到他受伤的右脚。他勾住文初寒的脖子，脸颊蹭在他颈侧，身心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既然都在一起了，那还用住客房吗？”文初寒在他耳边问。
　　林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笑：“不住了。”
　　“是啊，我爸妈随时都会过来看我，为了避嫌，要不你去轩哥那住几天？”文初寒又开始使坏。
　　林间现在听他说话都觉得是一种幸福，他顺着他的话问：“那轩哥女朋友住哪？”
　　“不工作的时候，他一般去他女朋友那住。”文初寒说的有模有样，“我有他那的钥匙，等会儿给你？”
　　林间笑了声，也没让他闭嘴，只是原本温存的动作变了质，他侧过脸，轻轻地咬了咬文初寒的脖颈。
　　紧接着，脑袋往后仰了仰，他轻轻地亲在了文初寒的突起的喉结上。
　　文初寒浑身一麻，心说这是从哪学的，他躺不住了，想推开他：“我要起来。”
　　“才刚抱。”林间不舍得，他感觉到他亲吻的地方随着文初寒说话的声音而上下滑动，这感觉令他着迷，不想放开。
　　“宝贝，你是穿着衣服，我可是光着的。”文初寒声音恶狠狠的，他故意抬了抬腰，用已经起了反应的地方，轻轻地撞了撞林间的。
　　这一下让林间承受不了，羞耻涌上来，两颊立马红透了。他赶紧从他身上起来，说话都语无伦次：“不要、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还怪我了。”文初寒发现自己跟个变/态似的，就喜欢看林间这么手足无措的样子，他恶趣味地笑了，“谁叫你勾引我。”
　　林间浑身湿透地从浴缸里爬出来，面对着浴室的墙壁，说：“我看不见，你快点出去。”
　　文初寒觉得他面壁罚站的样子很好笑，但又怕真的笑出声，林间羞死了。他慢吞吞地拿了浴巾擦了身体，裹着浴巾朝他走了过来。
　　拖鞋底很柔软，踩在瓷砖上没有声音，林间刚问一句“好了没”，身后贴上来一句温热的身体。
　　文初寒从背后抱住他，那个地方依旧没有消下去，让林间清晰无比地感觉到了。
　　林间瞬间站得比松树还要笔直，他听见文初寒在他耳边说：“好了。”
　　说完后，他偏过头，学着林间，在他颈侧落下一串轻吻，呼吸洒了他一脖子，让林间全身战栗。
　　看到起了效果，文初寒这才松开他，若无其事地打开浴室的门，走了出去。
　　只剩林间一个人对着墙，气息慢慢变得沉重。
　　要命。他想。
　　迅速地冲过澡后，他把浴室清理干净，换了套简单的睡衣出来了。
　　外边的空调温度调得高了些，文初寒靠在床头昏昏欲睡，一听到他的声音，马上又醒了，朝他看了过来。
　　林间把加湿器打开了，去楼下倒了两杯水上来，递了一杯给他：“喝吗？”
　　文初寒接了过去，一口气喝完了，拿起手机看了眼，已经十点了。
　　“在这睡吧。”文初寒抬起手，牵住了林间垂在身侧的手。
　　“不是怕被发现吗？”林间好笑地说。
　　文初寒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林间受不了被他这么注视，转身去拿红花油。
　　让文初寒把右脚伸出来，林间在掌心揉热了之后，轻轻地敷在他脚踝处。
　　“下次我自己来吧。”文初寒觉得老被他这么伺候也不是事。
　　“没事。”林间替他按摩了几圈，怕疼着他，不敢怎么用力。他弄完之后，没立刻去洗手，而是盯着他的脚踝看。
　　“怎么了？”文初寒一直注意着他的表情。
　　林间没说话，却在下一秒，猝不及防地做出了一个令文初寒很意外的动作——
　　他缓缓地低下头，像个虔诚的圣徒般，在文初寒受伤的脚踝处亲了一下。
　　文初寒愣怔片刻，笑了：“干嘛。等会儿亲你亲一嘴红花油。”
　　林间抱着他那条腿，原本还动着情，因为他这一句话破功。几秒后，才放开他，要去洗手。
　　回来后，林间越过文初寒，掀开了他身边的被子。
　　两人用的是同一款的沐浴露，身上的留香也是一样的。林间喜欢这种氛围，他凑了过去，完全忘记了之前的尴尬，又要抱。
　　不工作时，文初寒有时睡得比较早。灯关了之后，靠着林间，很快就又睡过去了。
　　林间有些睡不着，今晚发生的事情超乎他意料，整个脑子清醒得很，根本毫无睡意。他在黑暗里慢慢地靠近，忽然想起来今天没跟他亲吻，又抬起头无声地亲了他一下。
　　往事又清晰地涌上心头，但这一次，他却只能想起那些甜蜜的过往，剩下的几年等待，都值得。
　　*
　　翌日，吴轩准时地打语音通话过来催起床，在文初寒接通后，里边传来了林间一声不清醒的“几点”后，吴轩像被消音了一样，忽然沉默了。
　　文初寒从床上起来，一边说：“起了。你可真敬业。”
　　吴轩在那边斟酌了好久，终于敢问：“你俩……睡一块儿？”
　　文初寒脚步顿了一下，回头看了眼刚刚坐起来的林间，承认了：“是。”
　　“那是……”吴轩试探般地问一半。
　　“在一块儿了。”文初寒说这话时，眉间染上了笑意。
　　“呼——”吴轩终于松了口气，“得，那我不打扰你了，挂了。”
　　文初寒从浴室洗漱回来，林间从终于清醒，他低着头想了下刚刚吴轩的电话，意识到什么，忽然从床上爬起来，赶紧换好衣服。
　　“怎么了？”文初寒奇怪地看着他。
　　“给你做早餐。”林间连忙从房间里出去，下楼奔向厨房。
　　等他下到一楼的客厅，才发现桌子上已经摆好了两份早餐，放在保温桶里。文初寒跟在他身后下来，朝惊讶的林间解释：“轩哥应该是喊了保洁，顺便把营养师的早餐带进来了。”
　　“保洁有我们家钥匙？”林间震惊。
　　文初寒觉得他的“我们家”很顺耳，耐心解释，“营养师有，一起来的吧。”
　　“哦。”林间在原地站了两秒，转过身抱住了文初寒的腰。
　　充过电后，他才往二楼的浴室走。
　　早饭时，林间惯例打开手机，看到微博推送了一个消息：文初寒疑似录制受伤。
　　“这事大家已经知道了吗？”林间看向文初寒，担忧地问。
　　“没事，轩哥一早就说了。”文初寒说。
　　林间刷新首页，果然看到文初寒工作室发表了声明，文初寒只是受了个小伤，让粉丝们不用太过于担心，原定的计划在脚伤恢复过后就能继续工作了。
　　粉丝纷纷说怪不得昨天忽然发个九宫格，原本以为是开窍了想回馈粉丝，没想到只是欲盖弥彰。
　　一切反常的行为出现在文初寒身上都不合理，粉丝都能通过这一点端倪，发现事情的真相。
　　林间觉得这些粉丝简直是太神奇了。
　　就在这时，一辆毫不起眼的私家车低调地停在了文初寒的私人公寓外，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公寓内，林间去厨房榨果汁的时候，顺便看了眼工作室微博底下的评论，看一条乐一条。
　　文初寒听到厨房的动静，把人抱了起来，让他坐在厨房的大理石台面上，他卡在林间双腿中间，逼他：“念我听听。”
　　林间觉得这个姿势太暧昧了，他稍微往后仰了仰，又被文初寒一只手搂着腰带回来了。他耳尖稍稍红了，还是听了他的话，念了第一条评论：“事出反常必有妖，图越多越奇怪，上次发九宫格还是刚出道的时候怼网友证明自己没请替身呢。”
　　“好像有这事，污蔑我的事我不受这个气。”文初寒低头在他下唇咬了一口，贴着他的唇说，“接着念。”
　　这是明晃晃的欺负，林间受不了他的亲密，又不得不听他的话，脑袋往后缩了缩，文初寒又亲上来，无理取闹似的。
　　林间一手按住他的肩膀，在他呼吸都乱了时，对方终于放过他，稍微让了让。
　　林间的上下唇被他咬得红润，文初寒目光一暗。尝过一次才知道这事会上瘾，更别提对方毫不自知，那低着头在念评论。
　　“就这架势，麻烦下次有大事直接十八张图，我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林间气息不稳地念出这条评论，泛着水光的唇一张一合。
　　“谢谢这位网友的想法。”文初寒说，“结婚的时候就照这个来。”
　　“结婚？”林间重复了一遍，笑了，“不要了，我怕被你的粉丝骂死。”
　　“我骂回去。”文初寒说完，偏头又亲上他。
　　林间快被他折磨死了，念一句亲一次，刚升起来想要深入的念头，文初寒又釜底抽薪，一上一下让林间心痒痒。
　　他放下手机，伸手环住文初寒的脖子，主动张开嘴，伸出舌尖去探他的唇缝。
　　文初寒早没心思去听那些网友的评论，他不过就是找个借口让林间主动。终于达到目的，他总算能安心接吻。
　　两人呼吸渐沉，身体的反应太真实，林间这次却难得不想逃避，他在接吻的空隙，贴着文初寒的唇，气若游丝道：“去床上吗？”
　　“嗯。”文初寒早忍不了了，这话一出，像催化剂，像引火线。
　　文初寒手抱着他的腰，刚要用力把人抱起来，厨房的推拉门忽然被人拉开了。
　　这声音把尚在情/欲中的两人带回了现实，林间面对着门口，一睁眼就看见离他不到五米的距离处，站着一对中年夫妇，脸上的表情可谓非常精彩，满脸的震惊夹杂着不解和疑惑，甚至还有半分怒气。
　　文初寒感觉到林间戳了戳他，他回过身，心里想着要是保洁他就不管了。谁知道转身只看了一眼，他立马反身就把林间抱了下来，站得端端正正，一脸愧疚地低头认错：“不好意思爸妈，吓到你们了。”

第33章 
　　林间是真的没有想到，文初寒随口说的一句“我爸妈随时都会过来看我”居然会是真的，多少年前没有在长辈面前丢脸，头一回见面就让文初寒的父母看到这种火辣的场面，真的是社死现场。
　　刚刚接吻的时候，脸都没有被抓到现场的这时候红，他不知道说什么来缓解尴尬，感觉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于是只能站在文初寒身边，低着头当鸵鸟。
　　文初寒这会儿就是后悔，当初这公寓买下来的时候，钥匙自己留了一套，吴轩那给了一套，自己爸妈那也给了一套，为的就是能随时进出。他平时工作比较忙，有时候爸妈会过来补充一下冰箱里的食材。
　　当时觉得方便，这会儿文初寒才明白，有了对象之后随时进出就成了最大的隐患。
　　在厨房里接吻还好，这要是被撞见在卧室里做那种事，那他基本可以换个星球生活了。
　　“你们……”白玉珺此时还有些缓不过神来，她望向身边的丈夫。
　　文旬川好歹是知识分子，讲究体面，他带着妻子转过身离开了厨房，去了客厅，等着儿子给自己一个解释。
　　文初寒见他们离开了，看向林间。林间本就心虚，这种尴尬的事情头一回碰见，根本不知道会怎么样。他伸手去抓了抓文初寒的手指，小声地问：“要怎么办啊。”
　　“没事。”文初寒干脆牵住他，说，“既然看到了，那就说了吧，反正迟早要说的。”
　　“他们会不会……”林间有些担心，第一面的印象就如此糟糕，搞不好叔叔阿姨要以为自家儿子私生活混乱，随便找了个男生就带回家做乱七八糟的事情。
　　“没事，你别紧张，他们不会为难你。”文初寒把人牵了出去。
　　客厅的沙发上，文旬川和白玉珺坐得端正，两人从厨房出来，林间就能感叹到两道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他如芒刺在背，拽着文初寒的手指不由得收紧。
　　林间终于敢抬头看他们一眼，脸上因为尴尬引起的红晕还没有褪下，他低着头礼貌地弯了弯腰：“叔叔阿姨好，我叫林间。”
　　站到父母面前，像是接受审问般，文初寒主动解释：“我们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我怎么想了？”白玉珺声音很温柔，没有一丝为难的意思，只是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温柔，“这光天化日的，给我演了一出好热的戏。”
　　林间被说得更羞愧了，脖子根都红了。他忍不住去看文初寒的反应，没想到文初寒甚至还在笑，顺着她的话说：“是挺热的，您要没来都得去卧室吹空调了。”
　　“……”林间心说这么说真的好吗？
　　文旬川显然也是觉得他说话有伤风化，咳了两声，说：“跟你妈说话注意点。”
　　“哦。”文初寒难得听话地应了。
　　白玉珺的目光落到林间脸上，见他虽然不好意思，但眼神里倒是没有丝毫的惧怕。她朝文初寒问：“你打算跟明星谈恋爱了？”
　　林间一愣，心说这是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赶紧替自己介绍：“阿姨，我不是明星，我是他的化妆师。”
　　“化妆师？”白玉珺跟丈夫对视一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睁大眼睛，“我怎么听小吴说你隔三差五就换化妆师？我以为你是不满意人家的化妆技术？”
　　文初寒差点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他赶紧辩解：“就是不满意，我没跟化妆师乱搞……不是，我这是头一回谈恋爱。”
　　父母投来了半信半疑的目光。
　　文初寒上前一步，真诚地说：“没骗您，我俩昨天才刚刚在一起呢，您这不是赶巧了。”
　　“这……”文旬川来回打量林间，怕说出什么不好的话刺激到孩子，只能掂量着说，“以前也没听说你……喜欢一样的？”
　　文初寒的父母均是大学教授，两人在同一个大学读书、任教，相识相知。文旬川从读书起就是个典型的翩翩书公子，跟人相处总是留几分情面，性格也相对来说温文尔雅。
　　白玉珺自年轻的时候就是班里男生的梦中情人，有气质有颜值。当时跟文旬川的这一段感情还一直是大学里的一段佳话，被称为神仙眷侣。
　　在教育孩子这一件事上，两人更多的是相互配合，只是如今谁也没想到，怎么文初寒在性向方面就出了点小意外。
　　两人思想倒也不像传统父母那般死板固执，男生跟男生在一块儿的事，学生里见得也不少了，只是放在自己孩子身上，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文初寒开口坦诚：“爸妈，我跟他是高中同学，我们俩那时候就互相喜欢，因为一些误会没在一块儿。”
　　“高中同学啊。”文旬川笑着朝林间点点头，似乎因为不是娱乐圈找的对象而松了口气。
　　白玉珺也知道孩子的事情不好打听，她故意找了个台阶下：“怎么来做客都没人给倒茶呢？”
　　林间立马反应过来，挣开文初寒的手，去给两人泡茶：“您稍等！”
　　白玉珺看着林间急急忙忙去厨房的背影，不由得看向文旬川。文旬川摇了摇头：“使唤人家孩子干嘛，让咱孩子去啊。”
　　“他也要能去啊。”白玉珺看了眼文初寒还肿着的脚踝，说，“怎么回事？”
　　“就跳舞的时候不小心崴着了，没多大事。”文初寒人在这边说话，目光还老往厨房飘，他心不在焉地解释，“就是之后的工作都推了，少赚了好多钱。”
　　“你还嫌钱少啊。”白玉珺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没好气地说，“别看啦，泡个茶还能怎么样。”
　　文初寒跳到母亲身边，笑嘻嘻地说：“妈，这两天你不在，都是我男朋友照顾我的呢。”
　　“承认他了吗就当我俩的面喊男朋友。”白玉珺不像丈夫一样说话留面子，不吃儿子讨好这一套。
　　“人孩子还在这呢，别这么说话。”文旬川果然小声劝着。
　　文初寒就喜欢听他爸这么跟他妈说话，偏偏他妈还就听他的话，耸了耸肩，没再刁难他。
　　林间给两位倒茶时，文初寒跟他交换了个眼神，朝两位说：“今天不上课啊？”
　　“周末上什么课。”白玉珺端起茶杯，满室茶香。
　　“那多坐会儿呗，我跟您唠唠。”文初寒伸手牵住林间，两人在对面的沙发坐下。
　　林间依旧有些不自在，但看二位并没有为难他的意思，也就没那么拘束了。
　　见白玉珺没有反对的意思，文初寒的故事是张口就来：“我俩高中的时候，那是郎有情妾有意，情投意合，看一眼就心动了，您能体会我说的那种感觉吧？就是一见钟情，看哪哪儿都喜欢。”
　　白玉珺见他这是讲上自己的情史了，心里倒是好奇得很，表面上还得端着。文旬川第一个捧场：“怎么以前没听你讲过？”
　　“以前暗恋着呢，没定下来的事情哪敢对你们说。”文初寒继续说，“这么多年就喜欢他一个，别的人都看不进眼，做梦梦里都是他。”
　　林间头一回从文初寒嘴里听到这种话，他看了文初寒一眼，觉得这时候他也必须出来说点什么，于是出声：“叔叔阿姨，其实……我也一直喜欢他，到现在快有十年了，我们分开之后没有一天我是不想他的。”
　　两位长辈默默地被秀了一脸，白玉珺扛不住了：“好啦好啦，我也没说你俩不好，听着怪不好意思的，真是什么都敢讲。”
　　林间本来还想说，被白玉珺这么一评价，他忍不住又红了脸，想想确实觉得刚刚自己挺勇的。
　　文旬川笑了笑，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说：“挺好的，我相信小寒，你从来就没让我失望过，我相信你的眼光也不会差。”
　　文初寒偏头看了眼林间，眼里是藏不住的情意。
　　两人视线一对上，周遭的空气都变得黏黏糊糊的，那欲语还休的氛围比什么都甜蜜。两位长辈看了会儿，纷纷端起茶杯佯装喝茶。
　　“看起来我俩在这挺多余的。”白玉珺说，“本来是想来担心担心儿子受伤的脚，现在看来有人照顾，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别啊。”文初寒立马说，“来都来了，吃个午饭再走吧。”
　　“你做饭啊？”白玉珺没好气地说，“还不是得你男朋友做，怎么不知道体贴一点？人家还照顾你呢。”
　　这心就已经开始往林间这方偏了，文初寒笑着说：“我俩一块儿做，您别走了，多麻烦啊，我好不容易见着您一次。”
　　好说歹说把两人留下来了，林间去厨房准备午饭，把要跟进来的文初寒推了出去：“你去陪陪叔叔阿姨吧，我一个人就行。”
　　“然后又把手指砸了？”文初寒笑他。
　　“那是你……”林间说不过他，转身。
　　文初寒带了他一把，搂着他的腰问：“你刚刚在我爸妈面前说，喜欢我十年是什么意思？”
　　林间一愣，没想到刚刚真情实感的话被文初寒抓到了细节，他想敷衍过去，眼神有些飘：“就七**十年呗。”
　　文初寒给他说笑了：“宝贝，高中总共就三年，你这一概括都算里边了。”
　　“那就是吧。”林间偷偷地往客厅看了一眼，小声说，“你别又让他们看见了。”
　　“关系都知道了还怕什么。”文初寒就是故意不走，他非要逼问他，“我明明记得你高三才跟我同班，满打满算也就是八年，怎么就十年了？”
　　林间见这是敷衍不过去了，他认栽般地说：“就是十年啊。”
　　文初寒抬手抵住他下巴，让他抬起头来看自己。
　　这事林间一直没跟文初寒说过，他做了一会儿心理准备，终于说：“我高一就喜欢你啦。”
　　文初寒明显一愣：“那你是……”
　　“为了你考进一班的呀。”提起往事，林间笑着说，“不然哪里有机会接近你，我是不是很有心机？”
　　文初寒觉得喉咙很堵，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说，但临开口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他摸了摸林间的脸颊，笑了：“傻子，这叫什么心机。”
　　他没管背后长辈在干嘛，还是低头亲了一下林间的唇角：“这是你该得的。”
　　*
　　林间的厨艺没话说，做了一大桌子菜，就连白玉珺都有些佩服，朝文初寒说：“怪不得看你最近好像脸没那么尖了，看着有气色了。”
　　文初寒帮林间分碗，闻言毫不惭愧地说道：“妈，我那是被爱情滋润的。”
　　白玉珺：“……”
　　林间见了文初寒和父母的相处模式，觉得很舒服，他笑着说：“是他最近睡眠充足了。”
　　“看着也像是。”文旬川点点头。
　　“前些天不是还没跟他在一块儿吗。”文初寒朝林间笑，“之后可不一定。”
　　林间被他说得耳朵都红了，但当着他父母的面又不好明说。
　　白玉珺真是服了他儿子：“别秀了，知道你们恩爱了，可以了吗？”
　　文初寒笑嘻嘻的：“怕您担心我俩感情问题嘛，这不得给您交代清楚了。”
　　“这方面倒是也不用这么清楚。”文旬川语气随和地问林间，“小林啊，你父母知不知道你们的事啊？”
　　这么问基本上代表已经认同了他，文初寒刚要代替林间回答，林间已经率先说话了：“叔叔，我父母去得早，他们不知道我俩的事。”
　　“啊。”文旬川自觉这话不该说，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啊，是我失礼了。”
　　“没事，已经过去很久了。”林间笑着说，“他们如果在的话，看到我现在这么幸福，也会开心的吧。”
　　白玉珺这会儿看林间的眼神变了，她换了个话题问道：“怎么做化妆师了呢？我看现在化妆师基本上都是女生啊。”
　　林间对文初寒尚有顾虑，但对他的父母是一点不想隐瞒，他认真地回答：“因为想跟哥在一起，我做不了艺人，只有做化妆师，能天天见到他。”
　　这话又像是无形地秀恩爱了，白玉珺也笑了，调侃说：“都说小寒难伺候，你看他都赶走多少个化妆师了，我这个不上网的人都知道，你也不怕他刁难你？”
　　林间看了眼文初寒，在对方目光的注视下缓缓说：“是那些人接触不深，其实哥真的没有他们说的脾气不好，他对我很好的。”
　　“哎哟，这到底是找了个对象还是找了个粉丝啊？”白玉珺开玩笑说，“怎么处处都夸你啊？”
　　文初寒耸耸肩，一句话把三个人都夸了：“毕竟您给儿子遗传了魅力的基因，我才能找到这么好的人。”
　　“诶，我可没遗传你嘴甜的基因。”文旬川笑，“我追你妈的时候可没这么多花言巧语。”
　　“那是为什么呢。”文初寒在桌子底下偷偷跟林间牵手，说，“可能因为我太喜欢他了，所以总想说些好听的话来让他开心吧。”
　　林间总觉得今天的文初寒糖分超标了，他看向文初寒，目光里无意识地染上了笑意。
　　“快别说了，我可不喜欢甜口的菜。”白玉珺不想再听文初寒秀，打断他。
　　两位长辈并没有过多地打听林间的事，这让一向自卑于学历的林间非常安心。一顿饭吃过后，林间做了两个果盘端上来，帮他们打开电视。
　　白玉珺见他忙完了，拉着他坐下，把手机举给他看，说：“你眼光应该要比这两个人好一些，你帮我看看，我下周的聚会穿哪件比较好。”
　　林间凑了过来，问：“什么聚会呀？”
　　“闺蜜聚会。”白玉珺说，“就一群小姐妹喝喝茶聊聊天。”
　　林间把她提供的衣服都看了一遍，很快选出了一套：“这一套比较温婉贤淑，但是又没有那么严肃端庄，您跟闺蜜是去开心的，可以穿得舒服漂亮一点，正好这一套连衣裙又是比较低调的浅蓝色，不会太抢眼，夏天这么穿又比较凉爽，您觉得呢？”
　　“哎我就说这套最好看了，他们都说太简单。”白玉珺看了旁边丈夫和儿子一眼，说，“果然化妆师就是不一样。”
　　文初寒顺着杆子就往上爬：“那当然了，不然我这么宝贝他。妆造这一方面交给他很放心。”
　　林间笑着说：“您要是愿意，到时候我可以帮您画个淡妆，您已经很漂亮了，化了妆更是锦上添花。”
　　“啧啧啧，这一个个嘴甜的。”白玉珺嘴上这么说，心里乐意，跟他说，“那咱交换个联系方式，我到时候找你。”
　　两人刚加上微信，白玉珺故意逗文初寒：“你同不同意？”
　　“我哪儿能不同意啊。”文初寒笑着说，“别的人要借我化妆师我从来不同意的，但我家娘娘要借那不是我的荣幸吗？”
　　两人把白玉珺哄得开心，文旬川趁她去卫生间，朝两人悄悄说：“她高兴呢，就是嘴硬。”
　　林间也情不自禁地心情好了起来。
　　差不多要回去了，文初寒拄着支架把两位送到楼下，上车前，文旬川朝他说：“这孩子挺不错的，以前的事我也不清楚，但现在既然要好好处了，那就认真的，这孩子把自己托付给你了，你得好好对他。”
　　“知道了爸。”文初寒这会儿人沉稳了不少，他点点头，说，“他担心自己表现不好，有些紧张，下回我带他去家里吃顿饭吧。”
　　“啧。”白玉珺笑着白他一眼，“做你妈妈这么多年听你说的甜言蜜语还没今天一天多，掉蜜罐里了吧。”
　　“哄他高兴，哄你们高兴呢。”文初寒笑，“您要喜欢，以后我天天说。”
　　“别贫了。”白玉珺上了车，说，“那我真联系他了啊。”
　　“他会很高兴的。”文初寒帮两人关上了车门，“路上注意安全啊。”
　　送走了父母，文初寒一上来就发现林间等在电梯口。文初寒支架没用了，他要林间抱着进屋。
　　“他们有没有说什么？”林间期待地问。
　　“说了，说你好，让我们好好过呢。”文初寒靠在他身上，跟他咬耳朵，“上午那下是真差点把我吓死。”
　　林间笑着偏头躲开他的气息：“你今天好甜。”
　　“我也发现了。”文初寒亲他耳垂，“那要不要尝尝我？”

第34章 
　　两人在玄关处接吻，仿佛上午消散的热情又重新回来了，林间抱着他脖子的手因为脱力而慢慢地滑落，又被文初寒一把抓住了。
　　情到浓时，文初寒刚准备把人抱起来，身体一歪，他才恍然注意到，自己的右脚现在还没办法站在地上，因此也就不能帅气地把人抱回卧室。
　　意识到这一点时，文初寒有些懊恼，又不好意思让林间自己去卧室。他掐了掐林间的腰，像是发泄般，亲着亲着，忽然在对方的柔软的舌尖上轻咬一下。
　　林间无意识地从鼻腔里发出一声闷哼，他退开了些，从情/欲中抽身，看了眼文初寒的状态，他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他笑着说：“要不等你伤好吧。”
　　文初寒叹了口气，心有余而力不足，他颇有些难受地靠在林间身上，不得不屈服：“我觉得过几天就能好。”
　　“嗯，过几天就会好的。”林间哄着他，对他说也是对自己说，“要不忍忍这几天？”
　　文初寒叹了口气，放在眼前却吃不到的感觉着实焦心，况且他们刚在一起正是你侬我侬亲密无间的时候，这下就连交往都要注意分寸，不能太过火了。
　　接下来的几天，白天两人会在家庭影院里找部喜欢的片子一起看电影，下午温度最高的时候，他们在书房里找喜欢的书看，偶尔困了，会靠在一起睡个午觉。四五点时，林间准备了下午茶和小点心，到晚饭，林间会做一些文初寒喜欢吃的菜，两人在一块儿边吃完饭边找节目看。
　　不工作的时候，他们仿佛就是一对很普通的情侣，做着大多数人都会做的事情，过着平淡但又充实开心的小日子。
　　林间甚至产生了一种念头，他们似乎回到了高三的那一年，高考过后的那个暑假，如果他们在一起了，或许也会像如今这样，在凉爽的空调房里，谈着一场青涩美好的恋爱。
　　隔日，文初寒在微博上又晒了一个九宫格，震惊了广大寒粉。
　　九宫格里全部都是林间做的午餐和晚餐，各种菜式，五花八门，看起来色香味俱全。文初寒拍照的技术有待加强，但他发照片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即便是随手一拍，都让人想对着美食的图片流口水。
　　正巧林间在洗澡，文初寒难得有心情回复粉丝的评论。
　　【我的妈这个月第二次了这是怎么了？？？】
　　【@文初寒：别多想，分享幸福而已】
　　【天哪天哪这吃的也太好了吧！我合理怀疑寒是去度假了！】
　　【@文初寒：他做的，我为你吃不到而感到可惜】
　　【他是谁？？】
　　【@文初寒：@林间】
　　【这是要转型成美食博主了吗寒？居然连发两条日常博！】
　　【@文初寒：没有，就是单纯想给你们看看我的生活有多美满】
　　【？寒你还记得你是个男明星吗？你的身材管理呢？】
　　【@文初寒：抱走哥哥，专注养病，勿cue】
　　【我的妈呀你们俩是住一块儿了吗？我闻到了la的味道】
　　【@文初寒：打了一下，你那个缩写是恋爱的意思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所以是真的？】
　　【为什么不回了？】
　　【他心虚了他心虚了】
　　【救命这是默认了？寒你人呢？】
　　【姐妹们放寒一马，最近没啥作品就别让他因为恋爱上热搜了，容易被狙[doge]】
　　【疯了吗他居然在回复评论？这是被盗号了？】
　　【@文初寒：没，无聊而已，你不要不识抬举】
　　【@呜呜呜轩：我怎么感觉我可以退休了？】
　　【@文初寒：现在我才发现，以前我有多将就】
　　【@呜呜呜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伙计们把心疼轩哥刷起来】
　　林间洗完澡回来，看到的就是文初寒歪在床头跟粉丝聊得开心的场景。他凑过去问：“笑什么？”
　　“这些人怎么这么搞笑。”文初寒拿手机给他看，“轩哥现在一定很后悔评论我。”
　　林间看了一眼，看到吴轩最新晒女朋友生日蛋糕的微博评论里都被寒粉占据了。
　　【叔，喜新厌旧人之常情，别太放在心上了】
　　【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叔，看淡点】
　　【哥，是蛋糕不好吃，还是女朋友不在身边，你干嘛去招惹他？】
　　【别这么说了，叔听了心里得不舒服，大家将就看个笑话得了[doge]】
　　吴轩可能是真的看不下去了，学着黑粉的话在评论区发了一条：
　　【这里寒量超标，我退博了各位，有事请找这位@林间】
　　林间笑着看完了，难得偏向吴轩这边，说：“心疼轩哥。”
　　“你心疼他？”文初寒伸手把人拉向自己，掐着他的腰笑骂他，“小没良心的，你该跟我沆瀣一气才对。”
　　林间头发还没吹，怕沾湿文初寒的睡衣，用手撑着床面，没敢真的压下去。他笑着转移话题说：“阿姨说明天早上过来这里一趟，要我给她化个妆。”
　　“行。”文初寒掐着的动作改为轻柔地抚摸，他说，“其实我妈就是嘴硬心软。”
　　“跟你一样吗？”林间想到这里就忍不住笑，他凑上前，在文初寒嘴唇上轻轻地啄吻一下，没立刻分开，而是品尝般又亲了亲，贴着唇告诉他，“可是你嘴也挺软的。”
　　“这里当然软了。”文初寒毫不客气地掀开被子，说，“不过也有硬的地方。”
　　林间被他的不要脸震惊到，他从床上跳了下来，帮他把被子盖上。
　　文初寒坏笑着看林间红着耳朵去吹头发，心说这种折磨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翌日白玉珺一大早就过来了，这几天学校里在组织期末考试，她难得有假期，跟姐妹们约了出去逛街。
　　白玉珺把自己的化妆品都装在一个小包里带了过来，朝林间说：“我这个人吧很懒，上课的时候都不怎么化妆，我怕化太浓会吓到学生。你帮我看看我适合什么妆？”
　　文初寒在收拾餐桌，闻言夸了一句：“妈，您不化妆都好看，化了还更不是天仙下凡？”
　　“就你会说话。”白玉珺笑骂了一句，“你爸在下边车里等着，我们尽量快点吧。”
　　“好。”林间先帮她做了个基础的保湿，接着看了眼她带来的粉底，朝她说，“阿姨，您这个色号太黑了，涂上脸会不太协调，跟脖子有色差。”
　　他去找自己的化妆箱，把文初寒平时用的几瓶粉底液拿了过来。文初寒的皮肤稍微比白玉珺要黑一些，色号也有些深，林间用两种粉底液调了一下，觉得颜色差不多了，才给白玉珺上脸。
　　“哎哟，还这么仔细呢？”白玉珺没见过这阵仗，赞叹，“我自己化妆都是看什么顺眼就用什么了。”
　　“您的皮肤底子好，所以上什么都不会违和。”林间不知是不是这几天从文初寒那里汲取了太多糖分，说话也开始甜了起来，“不过选对粉底色号可以让妆容更加没有存在感，您要是有空的话，我可以帮你挑一下适合您肤色的粉底。”
　　“行啊行啊，那今天我聚会结束之后你带我去。”白玉珺肉眼可见地高兴了。
　　文初寒心说看来林间这个职业是正对了他妈的胃口。
　　林间这次想给白玉珺化一个比较低调、但又不隐形的素颜妆，因此要把化妆品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白玉珺的皮肤保养得很好，虽说四十多岁了，可是皮肤的状态非常健康，甚至连毛孔都很细腻，简直比一些三十多岁的女生皮肤都要好很多。
　　文初寒的长相大部分遗传了母亲，眉毛浓密，眼睛勾魂，鼻梁高挺，这都是五官的优越性。林间在白玉珺脸上化妆，简直就像是给另一个文初寒化妆。
　　他用透明的散粉给白玉珺定完妆，接着用深棕色砍刀眉笔在她眉头和眉尾的地方轻轻勾勒出眉流，一对浑然天成的野生眉就勾画出来了。
　　白玉珺的眼型是古代典型的美人眼，眼尾微微往上扬，双眼皮的褶皱很明显。林间帮她用藕粉色轻扫眼皮上方做打底，接着用稍微深一点的浅棕色，在眼头和眼尾处进行加深，消去早上起来眼睛的水肿。紧接着，再用更深一些的咖色眼影，在眼尾后三分之一处到双眼皮褶皱的部分进行加深。
　　为了不让眼妆在整个素颜妆里的存在感太强，林间取粉都非常控制用量，不会太明显，属于只有凑近了看才能看出来的心机。
　　他找了根干净的晕染刷，富有技巧地把刚刚刷上去的眼影进行边界晕染。这一步的处理过后，再睁开眼时，整个人因为一双顾盼流连的美目而变得温柔很多。
　　白玉珺自己拿了个小镜子对着看，惊叹道：“这也太好看了！”
　　“还没完呢。”林间在化妆箱里找了根眼线胶笔出来，对她说，“阿姨，眼睛往下看。”
　　素颜妆的眼线使用眼线胶笔就没有眼线液笔那么僵硬的边界感，林间只在她的眼尾处勾了一点，再用眼影刷稍微晕开一些，让眼线跟眼影融为一体。最后，林间难得用到了睫毛夹。
　　男艺人一般不需要夹翘睫毛，因此林间给文初寒化妆都用不上这东西。
　　刷上睫毛定型液后，文初寒收拾完餐桌过来一看，不禁夸赞：“妈，您这眼睛比平时大一倍了。”
　　白玉珺也对林间的技术赞不绝口：“太神了太神了，怪不得明星都要请化妆师，这简直就是给我换了个头啊！”
　　“看下现在过去多久了。”林间去找高光和阴影，“我觉得半小时内可以搞完。”
　　白玉珺看了眼手表，惊讶：“才过去了二十分钟。”
　　“那就行。”林间嘿嘿一笑，“我还是有时间概念的，十分钟绰绰有余了。”
　　白玉珺五官是东方人中少有的立体，如果不是熟悉，第一次见面林间甚至会怀疑她是个混血美人。他在面中和眉骨、额头、山根等部位进行微微的提亮，考虑到姐妹聚会是近距离见面，他便没有打阴影。
　　最后一步唇妆，林间选了一支偏玫红色调的奶茶豆沙色，温柔不给人压迫感。
　　整个妆容完成，白玉珺拿着镜子欣赏了好几遍，笑得眼睛都弯了，不知道有多满意。
　　“太好看了太好看了，小林啊，你这手真的太厉害了！我结婚那会儿要是请你来当化妆师多好！”白玉珺感叹道。
　　“您结婚那会儿都没我呢。”文初寒见她满意也跟着得意，“您这儿媳妇怎么样？”
　　林间正在擦拭手上的口红试色，闻言轻轻用手肘撞了撞文初寒，给他使眼色，示意他不要乱讲话。但白玉珺根本没仔细听文初寒的话，站起来笑不拢嘴：“感觉自己都年轻了十几岁了，待会儿下去你爸得问我是不是返老还童了。”
　　“还有三分钟。”林间说，“我帮您稍微弄一下发型吧。”
　　林间用卷发棒把白玉珺的刘海往两边卷，用吹风机把齐肩的发尾吹得微卷，做了一个慵懒的富贵小姐造型。白玉珺满意得不得了，下去前还连连跟林间道谢。
　　“你可给娘娘立大功了。”文初寒笑着朝林间说，“待会儿她去车上肯定要给爸炫耀一番。”
　　林间抬头看向他，刚想说什么，却注意到文初寒嘴唇稍稍有些干。
　　之前吴轩就叮嘱过他，文初寒总不爱喝水，嘴唇有时候会干裂，不好上口红，因此总是盯着他涂唇膏。
　　这几天待在家里，两人总喜欢黏在一块儿，接吻的时候长了，这导致他的嘴唇更干了。文初寒又会下意识去舔。
　　林间找了支唇膏，凑近他帮他涂上。
　　文初寒在他涂完后又舔了舔，边说：“蜂蜜味。”
　　“别舔掉了。”林间帮他补了一点。
　　“我不舔你也得舔掉。”文初寒说着就要亲他，“你不想跟我接吻了？”
　　林间故意逗他：“不亲了，唇膏不能吃。”
　　文初寒偏不如他的意，顶着一嘴唇的唇膏，一路从他的唇角亲到脖子，留下一串黏糊糊的带着蜂蜜味儿的吻。
　　“哎呀，会粘衣服上。”林间笑着这么说，但却并没有推开他的动作。
　　*
　　下午三点左右，林间正在书房里陪文初寒看书，白玉珺的一个语音通话打了过来，问他有没有时间，陪她去逛逛街。
　　早上答应了要给白玉珺挑粉底，林间立马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文初寒在他身边听了一半，挂了通话后说他也想去。
　　林间只看了眼文初寒的脚踝，文初寒立马叹了口气：“只是想。”
　　“晚上想吃什么？”林间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给你带回来。”
　　“忽然特别想吃以前学校门口卖的小笼包。”文初寒说，“有空咱们回去一趟吧。”
　　“好。”临走前，林间弯下腰来，在他额头上轻吻一下，像是要出门的家长交代小朋友般，说，“我走了。”
　　文初寒很受用，盯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
　　他本来以为他要一个人待到林间回来吃完饭了，结果令他非常意外的是，没过多久，家里忽然来了个不速之客。
　　*
　　文旬川把车开到了文初寒私人公寓的楼下，接到了林间。
　　一上车，文旬川就朝林间说：“小林啊，你上午给她化的那个妆，她真是见谁都要夸一遍，让我给她拍了好多张照片呢。”
　　林间笑着点头：“阿姨开心就好，我也就是起个锦上添花的作用。”
　　“怪不得小寒还就要你了。”文旬川说话声音缓缓的，像是徐徐春风，听了让人心旷神怡，“你化妆这么厉害，脾气又这么好，谁见了不喜欢啊。”
　　林间被他一顿夸，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了。本以为文初寒父母是个比较沉默寡言的人，没想到这一路上倒也没有冷场。
　　见到白玉珺后，三人便去附近的大型商场逛了逛。林间带着白玉珺去了旁边的化妆品专柜，根据她的肤质和肤色，帮她挑了一整套的护肤品和彩妆。在白玉珺听柜姐详细地介绍时，林间偷偷拜托另一个柜姐，把账先付了。
　　这才刚刚见面哪能让小辈付款，白玉珺要把钱给他转过去，林间干脆说：“阿姨，您真的别跟我客气，见面都没送过您什么礼物。”
　　林间坚决不收，白玉珺无奈，只能作罢。
　　白玉珺难得出来一趟，买了些家用物品，又说趁着暑假要出去玩了，给自己和丈夫买了几套衣服。
　　林间毕竟在时尚美妆圈待过几年，给婆婆挑衣服的眼光还是有的。文旬川提不出什么意见，在一边拎袋子，林间便跟在白玉珺旁边告诉她哪件衣服适合她。
　　白玉珺越看越觉得她儿子简直是捡到宝了，长得好看也就算了，一双手简直是鬼斧神工，还这么会体贴人，样样都满意，看哪哪都顺眼，恨不得现在就认他当亲儿子。
　　三人逛了一下午，快到晚餐的点，白玉珺想着自己真儿子还在家饿着，建议在店里打包晚饭回去一块儿吃。
　　她挑了家私房菜，注意到林间点的几个菜全是文初寒爱吃的，瞬间对林间的好感又蹭蹭蹭地往上涨。
　　文旬川这一路累是累了点，但也是难得看见妻子这么开心。开车回文初寒公寓的路上，主动邀请林间过几天来家里吃饭。
　　林间哄得公婆开心了这一趟也就值了，说什么都应着。
　　三人把逛街买的东西留在了车上，林间提着打包的晚饭走在前边，空出一只手去掏钥匙开门。
　　这栋公寓原本都是密码锁，后来吴轩考虑到文初寒长期不在家，要是密码锁没电就很麻烦，干脆都换成了传统的钥匙锁。
　　开门之后林间把东西先放在餐桌上，准备去二楼把人喊下来，谁知道他刚迈出两步，忽然听到从一楼的客房里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声音不大，但很难不注意到。
　　要去洗手间的白玉珺显然也听到了，她开灯的手一顿，回头问：“什么声音？屋里有别人？”
　　林间走到客房门口，终于听清里边传来的是文初寒断断续续的喘气声。
　　“啊……爽……嗯……舒服……再用点力，没吃饭吗？”
　　这声音竟然是文初寒发出的，林间立马想到文初寒会不会是一个人在房间里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他在原地听得脸都红了，连忙拦在门口，没敢让白玉珺进去，羞得说话都结巴了：“他……他可能在做一点私人的事……”
　　白玉珺瞪大眼睛，震惊地看向丈夫。
　　这是……
　　男朋友就一下午不在就耐不住寂寞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吴轩：我请的推拿师及不及时？将就一下吧嘻嘻

第35章 
　　林间在文初寒父母怪异目光的注视下，拧开客房的门把手，赶紧进门，反手就把门给关上了。
　　人还没转身，身后的声音更加清晰地传入他的耳朵：“啊～爽！”
　　他满脸通红地转过身来，只见文初寒裸着上半身趴在自己曾经睡过的那张床上，闭着眼睛一脸享受。
　　而他的旁边，有位身穿白色制服的男人，正双手有力地在文初寒背上进行按摩。
　　“……”
　　“哥？”林间小声地喊了一声。
　　文初寒听到声音，睁开眼睛一看，惊奇：“你回来了？”
　　“你怎么……”林间这才意识到原来是自己误会了，他赶紧走到床边，蹲下身问他，“你喊什么？”
　　“嗯？”文初寒说话还断断续续的，一句话分成几个小句讲，抑扬顿挫的，“按摩很舒服，你要不要也，来尝试一下？”
　　推拿师傅应了一声：“文先生马上结束了，你要不要来？”
　　文初寒还推荐道：“轩哥请来的师傅，非常不错。”
　　“马上吃晚饭了。”林间伸手摸了摸文初寒的脸，摸到一头的汗，问，“热不热？”
　　“诶，这会儿可别开空调，不然明天真的起不来了。”师傅操着一口本地口音说。
　　“我现在感觉我就要起不来了。”文初寒问，“师傅您这手艺按倒了多少人？”
　　“像你这样的还比较健壮，其他的我按到这个时候已经在喊救命了。”师傅笑着说。
　　林间听他们聊天，朝文初寒说：“爸妈在外边等吃饭呢，还有多久？”
　　“行了，差不多了！”师傅最后在给他来了个推背，啪啪两下打在文初寒背上，声音非常清亮，“收工！”
　　林间本以为还需要去扶一下，没想到文初寒一拍床板就爬了起来，动作麻利不拖泥带水，看起来生猛得很。
　　“小伙子，你现在活蹦乱跳的，明天就知道酸爽了。”师傅把东西一收。
　　林间闻到文初寒身上浓郁的草药香，帮他把睡衣拿过来。屋子里没开空调，文初寒被按出一身的汗，师傅不让他立刻洗澡，文初寒只能先把睡衣穿上了。
　　一推开门，白玉珺和文旬川已经等了几分钟了，只是没想到从屋子里走出来三个人。推拿师傅大概已经从林间的话里听出了他们的身份，热情地说：“老板有空找我按摩啊！”
　　两人这才意识到误会了，不尴不尬地把师傅送走，端坐在餐桌旁等文初寒洗手来吃饭。
　　差点闹了个笑话，林间坐在文初寒身边时都不敢说话。文初寒倒是挺自然，还不忘给林间夹菜。
　　“小寒啊，这专业的事就到专业的地方去做，咱虽不缺钱，但也别随便把人师傅喊家里边来。”文旬川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不然这让人误会了多尴尬。”
　　文初寒都没反应过来，看向林间。见林间红扑扑的脸，联想到他刚进房间时的样子，猛然惊醒。
　　他赶紧道歉：“我没想到你们会回来，我可不是那种人……您可别把儿子想成变/态了啊！”
　　“大白天在厨房亲热不也是你做出来的事。”白玉珺就没打算给儿子面子，揭穿他。
　　“那不是情难自禁吗？”文初寒毫不含糊地说，“我俩可腻了，得天天都待在一块儿，你看你把他喊走了，我下午不得找点事儿干？”
　　白玉珺听他瞎扯，看向林间：“小林啊，你别老惯着他，惯出毛病来。”
　　林间闻言笑了：“阿姨，其实是他比较惯着我。”
　　“哎哟我还是别说话了。”白玉珺故意说，“忘记我儿子现在有人护着了。”
　　文旬川在一边听了个乐子，不由得说：“你啊，现在跟儿子斗不起来啦！”
　　白玉珺笑着摇头，不予反驳。
　　文初寒转移话题，问她：“逛街开心吗？”
　　“开心。”白玉珺如实说，“什么时候你跟小林住家里来多好。”
　　“天天给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文初寒笑了，“合着原来小时候支持我进娱乐圈是有理由的，咱娘娘也有这个野心呢？”
　　“少贫。”白玉珺笑骂他，“小林眼光好，跟他逛街太轻松了，他都给我看好了。”
　　“那可不，妈，人在我这一天工资接近五位数呢，陪您逛街那还不是绰绰有余。”文初寒在爸妈看不见的桌底，偷偷地伸出左手，捏了捏林间的腰。
　　自从知道林间这块儿敏感之后，文初寒就老喜欢这么掐他。
　　白玉珺听了这话却很意外：“这么高工资呢？那你化个妆要多少钱啊？”
　　“以前在工作室接单的时候，是按妆面来算报酬的。”林间诚实地说，“按妆面复杂程度算下来，平均一个妆也有一到两万。”
　　“真是明星待遇了。”文旬川笑着说，“回去给你多拍几张照片，欣赏欣赏。”
　　白玉珺摸了摸自己的脸，赞同道：“那是得多拍几张，我发个朋友圈去！”
　　晚饭在愉快的氛围中度过，父母吃过晚饭便回去了。
　　文初寒一开始并没有把推拿师傅说的话当真，直到第二天早上醒过来，他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抱着自己的人动作有些僵硬，林间半梦半醒之间伸手拍了拍文初寒的后背，没想到却拍得文初寒闷哼一声。
　　林间猛地清醒，以为自己压到了他手上的脚踝，连忙从他怀里坐起来，紧张地问：“怎么了？哪儿疼吗？”
　　文初寒一只手还搭在他腰上，闻言只叹了口气：“全身都疼。”
　　林间一愣，想到昨天师傅临走前说的话，不由得笑了：“肌肉酸疼？昨天你不是还嫌师傅没吃饭力气不够？”
　　“……”文初寒把脸埋向枕头。
　　林间默默地笑了一会儿，俯身把他抱住了，轻声问：“怎么看起来不太开心呢？”
　　“我以为我的脚快好了。”文初寒沉默了几秒，接着说，“你昨天出去之后，我甚至叫跑腿给我买了安全/套上来，准备过两天用来着。”
　　林间实在是忍不住，趴在他身上无声地笑，一抖一抖的，笑得文初寒更郁闷了。
　　“我也就一两周没运动，怎么会这样。”他语气幽怨，“昨天那师傅还夸我健硕呢。”
　　“那还能起床吗？”林间有意控制自己的嘴角的弧度，问。
　　文初寒忍着全身肌肉酸疼，慢慢地撑起自己，觉得骨头都快散架了。
　　看他一副吃力艰难的样子，林间从背后抱住他，声音里散不去的笑意：“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
　　“我倒想是你把我怎么了。”文初寒下巴靠在林间肩膀上，人萎了似的，“要是被别人听到我被推拿师按趴下了，我还要不要在圈里混了。”
　　林间一大清早给笑清醒了，他不能很好地感同身受，怕自己再笑下去要被文初寒欺负了，于是问他：“今天想吃什么？”
　　文初寒沉默了，偏过头，在他颈侧轻咬了一口，含糊地说：“你。”
　　“我一直都在啊。”林间感觉到痒，但依旧抬高下巴让他咬，“看你什么时候能好。”
　　文初寒受了刺激，一整天兴致都不怎么高，直到郑明谦一个群聊视频通话打过来，问候他近况。
　　彼时两人窝在书房里，林间正用抱着文初寒的平板画画，听到文初寒的手机里响起郑明谦的声音：“寒哥，我也就照顾我老婆怀孕这几个月没上网，你最近新闻挺多啊！”
　　高中毕业之后，因为领头的文初寒走的路线不同，当年那一群兄弟团其实联系已经很少了，只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偶尔有个小聚会，文初寒还经常因为通告赶不来。
　　联系虽然少了，但当年的情分还在，一旦聊起来还是嘻嘻哈哈的，跟少年时期没两样。
　　郑明谦一起头，其他几个人也叽叽喳喳地说话了。
　　“就是啊，我上回看你崴脚上了个热搜，我上个月骨折躺医院里一个月都没人来看我一眼，惨还是我惨啊！”
　　“最近这小日子过得还可以嘛，我羡慕死你了，我一个才二十五岁的黄金男青年已经被我妈催着相亲了，还是当艺人好啊！”
　　“寒哥！老早我就想问了，你身边新招的那个叫林间的化妆师到底是不是你当年那暗恋情人啊？”
　　这话一出，林间下意识地抬头去看文初寒，只见对方姿态慵懒地窝在柔软的吊椅里，跟他在空中对视一眼，说：“是啊。”
　　通话里安静了几秒钟，大家忍不住了。
　　“真的假的？你俩……在一块儿了？”
　　“别吊人胃口，你俩是不是又好上了？我当时就说不结婚很难收场！”
　　“他不是拒绝你了？这回你追的他还是他追的你？”
　　文初寒等他们问完了才一个个地回答：“刚在一块儿，他追的我，他还就在我身边，要见一眼吗？哦对了，我声音外放。”
　　他刚说完的下一秒，屏幕上提示通话已经被挂断了。
　　文初寒忍不住笑，抬眼去看林间，问：“你这几天一直抱着平板画什么？”
　　林间把平板屏幕熄了，没回答他的问题，反问：“是郑明谦他们吗？”
　　“宝贝儿，四个人你就记得一个郑明谦。”文初寒假意吃醋，刚想从吊椅上站起身来，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喊着“你不配”，于是他又坐了回去，前后动作的幅度精确到毫米。
　　“可如果不是你，他们谁我都不记得。”林间一句话讨好了文初寒。
　　他刚站起身，通话又拨了过来。林间干脆在文初寒身边的软凳上坐下，饶有兴致地听他们聊天。
　　高中的时候他也有这个爱好，文初寒跟班里其他人不冷不热，唯独在小团体里比较活跃，也只有这个时候，林间才能了解到文初寒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他也会开心地笑，也会跟朋友打打闹闹，也会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这时候的文初寒，才是真实的。
　　文初寒接通，郑明谦的声音严肃到接近播音腔：“文先生，好久不见了，真诚地问候您一声，下周的婚礼，您能如期到场吗？”
　　文初寒笑骂一声神经病：“能。”
　　“其他人呢？”郑明谦问，“我衷心地希望各位的到来，让我蓬荜生辉。”
　　“近期工作颇不如意，期待了很久您的婚礼，提前祝您新婚愉快。”
　　“在医院闻了一个月的消毒水味，我也非常想去呼吸一下爱情的甜味，心急如焚啊！”
　　“被催婚很久了，我很想在郑先生的婚礼上寻一位佳人，若有意不如两场婚礼一块儿办了。”
　　“恭候各位的到来。”郑明谦装腔作势地说，“我还有个小小的不情之请，希望文先生酌情考虑一下。”
　　林间在一旁听着乐呵，听到文初寒不耐烦地笑骂：“说人话。”
　　“吾妻……哦就是班长她一直很仰慕林先生，她替我问一下能有机会让林先生给她化个新娘妆吗？”
　　郑明谦的未婚妻便是当年高三一班的班长，两人高中时期便看对了眼，后来还去了同一所大学，如今也算是修成正果。
　　闻言，文初寒看了眼林间，说：“那不如你自己亲口问问他？”
　　林间得令，凑到文初寒面前，朝屏幕上几个格子打招呼：“你们好。”
　　那边一个个都坐得端正，仿佛要跟领导人会晤般，也挥了挥手，脸上像是复制粘贴般的营业笑容：“您好、您好。”
　　“别装了，又不是没见过。”文初寒笑了，“搞得多生分一样。”
　　郑明谦先憋不住了，笑出了声：“小林间还是跟以前一样帅。”
　　“好久不见。”林间笑着说，“谢谢你们还记得我。”
　　这几人当年多喜欢怂恿着文初寒逗林间，这会儿见了真人倒不敢乱说话了，一个个安静如鸡，仿佛在见什么大人物。
　　林间主动问：“要化妆的话，那我们是不是要提前过去？”
　　“早点来就行，因为我俩是准备去教堂结婚来着。”郑明谦也恢复了正常，“我马上去告诉她，璇璇要听到这消息得高兴坏了。”
　　简单聊过几句，文初寒嫌这几人偶像包袱太重太会装，把通话挂了。
　　林间继续去另一边打开平板画画。刚用文初寒的生日解锁屏幕，身后忽然多出了一个人。
　　文初寒忍着肌肉酸痛，好奇地跑过来看看，结果看到屏幕上的自己，愣了一下：“你这几天下午都在画我？”
　　林间不太好意思地把平板关了，转身要出去：“我去吃点东西。”
　　文初寒这次难得没为难他，只是慢慢地打开了自己的手机，同步云相册。

第36章 
　　为了能够随时分享照片，文初寒的平板和手机均开启了照片云上传，两端的账号一致，只需要几秒钟他就能看到平板相册上的照片。
　　刚刚他站在林间身后，只看到了一个大概，细节还没来得及观看，本意是想偷偷地看看林间到底在画什么，结果相册多出来了有七八张素描图。
　　文初寒惊讶片刻，发现这八张素描画有几张是这几天的午后他坐在窗台边看书的场景，还有另外几张，场面这不是在书房，而是……
　　在教室。
　　一排排的桌椅，窗明几净，墙上还有不知道是谁留下来的铅笔涂鸦。文初寒清楚地记得，当时大家为了占据一张常用的桌子，都会在自己的桌子上留下一点印记，而文初寒则是有一回偷偷路过林间的桌子，朝他讨要了一张海绵宝宝的贴纸，贴在了桌角。
　　这幅素描画里，甚至连那个笑嘻嘻的海绵宝宝都画出来了。
　　画里，他靠在窗口，一只手撑着下巴，正朝画外的人看过来。文初寒很少意识到自己长什么样，照镜子也不会特意去观赏，因此一时间他还真的分不出，这画的到底是现在的自己，还是高中时期的自己。
　　林间确实对他的相貌相当了解，他似乎把画板当做了人脸，每一根眉毛都刻画得极其仔细，神态栩栩如生，特别是那双眼睛活灵活现，文初寒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在对着自己笑。
　　连他自己尚且注意不到自己的这些特点，林间又为什么会这么记忆深刻？他对自己到底观察有多么细微？
　　这些天的下午，他一直以为林间是抱着平板在看书，没想到，他一直在画自己。
　　文初寒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酸酸涨涨的，有些开心，又有些难过。他强忍着骨头错位般的不适，努力撑起自己，慢慢地挪到了厨房。
　　林间正在切水果，听到声音，刚要转身问他怎么出来了，结果猝不及防被文初寒从身后抱住了。
　　“干嘛？”他笑了，“你不是起不来吗？”
　　“你不在。”文初寒这时候才体现出了粘人的特性，“想看见你。”
　　林间抬起手，把剥好的荔枝递到他嘴边，文初寒却让他自己吃了，说：“是不是我不在看你的时候，你多数都在看我？”
　　林间动作一顿，没懂他是什么意思。
　　“你为什么那么喜欢看着我？”文初寒在他颈侧问。
　　林间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这对他来说仅仅是个不需要思考的习惯，已经刻在骨子里的下意识的动作，只要文初寒在，他的目光永远是追随着他。
　　他想了想，说：“以前养成的习惯，改不过来了。”
　　文初寒轻声喟叹，他低声说，像是请求：“你别离开我了。”
　　林间把果盘端起来：“求之不得。”
　　*
　　接下来的几天，文初寒终于慢慢恢复了健硕的体格，脚踝上也已经渐渐消肿，能够下地走路了。
　　假期的最后几天，是郑明谦的婚礼。
　　婚礼当天早上的流程是要新郎去新娘家接新娘，一同前往教堂。林间答应了做新娘的化妆师，而文初寒作为新郎这边的人，两人需要前往不同的地方。
　　林间赶到班长徐熙家里时，好几位伴娘们已经在围着她帮她弄发型了，见林间来，这才纷纷让道。
　　高中的时候，徐熙是班长，她成绩不错，情商又高，班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她都应付得过来。
　　林间跟她的关系算得上还行，只是当时看不出来她跟郑明谦有暧昧，时隔八年头一回见到，徐熙还有些感慨：“好久都没看见你了。”
　　“我也是。”林间朝她笑笑，“你比上学那会儿漂亮。”
　　“谢谢。”徐熙笑着道谢，“不过你没怎么变，寒哥在微博晒你跟他的合照时，我一眼就看出来是你了。”
　　文初寒在同学中间一直是名人，加上后来进了演艺圈之后，名气更甚。林间虽然在这边只认识一个新娘，但显然伴娘们都听过他的名字，趁他在一边打开化妆箱的时候，都凑过来热情地问能不能帮她们要个文初寒的签名。
　　徐熙笑着拦她们：“之前怎么答应我来着？”
　　“没关系。”林间知道这么巧合能在婚礼碰见大明星不容易，当年他想见文初寒一次都要费尽心思，因此更懂她们此时的激动，他说，“待会儿我帮你们去问问他。”
　　“谢谢谢谢！”伴娘们喜上眉梢，纷纷感谢他。
　　林间开始给徐熙上妆，他的手法娴熟，当年从剧组出来之后林间就在影楼待过一段时间，对新娘妆也是颇有了解，加上工作这么多年下来，对于不同脸型怎么体现骨相美，林间已经非常得心应手。
　　他只观察了徐熙的脸几秒钟，心里已经对于这个妆面有了个底。
　　徐熙是典型的丹凤眼，妩媚与灵动并存，因此林间在眼妆方面下了点心思，既不能太过于浓重，又需要把她眼睛的优势最大地体现出来。
　　化妆时间有些长，徐熙便跟他聊天：“你知道吗，其实你在高中挺受欢迎的，我认识的好几个女生都说挺喜欢你的。”
　　林间显然有些意外：“真的假的？”
　　“真的。”徐熙说，“你那时候跟寒哥简直就是班上的两个极端，一个是看起来对谁都笑嘻嘻的实际上很难亲近，一个是表面上不怎么说话实际玩熟了就特别招人喜欢。当时我们班有几个女生都说找男朋友找寒哥还不如找林间呢。”
　　上学那会儿林间是挺沉默寡言的，其余的同学都是高一就一直在一个班，而像他是少有的几个后来居上的，因此熟悉的人不多。但周围的男生女生们也愿意跟他凑一块儿玩。
　　徐熙看伴娘们都不在化妆间里了，她主动提到了文初寒：“我跟明谦是高中毕业之后在一起的，不过其实我高三的时候就知道你跟寒哥那个的事了。”
　　林间一愣：“哪个？”
　　“就互相喜欢呀。”徐熙说得很小声，像是怕被别人听见。
　　林间会心一笑：“原来你也知道。”
　　“我看到过。”徐熙回忆道，“是高三下学期刚开学的时候，那会儿班主任不是跟我们说你转学了吗，大家都特别惊讶。”
　　林间安静地听着，没注意到自己的眼圈微微有些发红。
　　“你那个位置也没人坐，就一直空在那里。”徐熙说，“那天下晚自习我做一道数学题做到快十一点了，刚准备走的时候，发现文初寒也没走，他坐在你那个位置上，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件校服外套。”
　　林间一愣，对这件事根本没印象：“校服外套？”
　　“对，是你的春季校服，我走过去的时候看见胸口上别了一个小飞机的胸针，才知道就是你的。”徐熙说。
　　林间回想片刻，终于想起来，确实有这事。
　　当时快要期末考试的时候，前桌的女生忽然跟他借春季外套，说是她们几个女生等会儿要去校门口拍照，少一件外套，能不能借他的用一用。
　　林间借了，女生说借完了会帮他洗好再还给他。之后林间在考试时家里出事，这事根本就忘在了脑后。
　　“然后呢？”林间迫切地想知道后来的事。
　　“我就说这不是你的吗，要不要联系你。”徐熙说，“寒哥就说你把所有人的联系方式都删了，联系不上。”
　　林间失语，那段时间，他确实是换了新的手机号，把通讯录都删掉了。
　　“然后寒哥就忽然跟我说，这件衣服归他了，让我别跟别人说。”徐熙顿了顿，看着林间说，“我还看见他用签字笔，一笔一划地在你的校服背后写了你的名字。”
　　林间化妆的动作僵了僵，他低声自言自语：“写我的名字干嘛？”
　　“可能是帮你做个记号吧。”徐熙叹了口气，笑了，“不过你们现在在一起了就好，我当时还担心你们会错过呢，觉得挺可惜的。”
　　这事如果不是徐熙说，林间根本就不知道。他感谢她的分享，加快了妆造的速度。
　　妆容一经完成，就收获了新娘和伴娘们的真心夸赞。林间花了半小时，把她的发型也精心整理过了，接着让徐熙去换上婚纱。
　　文初寒无聊，发过来好几条消息问他好没好，他们已经在路上了。林间在徐熙换婚纱的时候终于有时间回复他，说快好了。
　　消息刚发出去，文初寒居然回复了一个表情：[嘴唇]
　　林间笑了，刚要回一个一样的，文初寒又发过来一条消息：
　　【看这个像不像我亲过你之后你的嘴？】
　　林间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嘴唇，心情颇好地回复：【有那么红吗？】
　　【平时亲亲没有，但我要是咬了你就有】
　　他认真地在答题，林间弯着眼睛回复：【可是你咬得很轻】
　　【那下次重点】
　　接新娘的车队很快就到了，伴娘们给原本想给新郎制造一个难题，谁知道文初寒的声音一出来，大家都没能坚持几分钟就主动把门打开了。
　　林间原本是站在伴娘们身后的，新娘化妆师也算是新娘这一边的人物。大门打开之后，林间首先看到站在门边的文初寒，见他对自己招了招手。
　　林间瞬间看不见其他人了，新郎伴郎都涌了进来，只有林间逆着人群朝文初寒的方向奔去。
　　“差点认不出来了。”文初寒朝里边的徐熙看了一眼，说，“以前她长这样吗？”
　　“女孩子是越变越漂亮的啦。”林间趁着这时候，悄悄地朝文初寒说，“刚刚我化妆的时候，伴娘们问我能不能让你给她们签名。”
　　“你都答应下来了，我还能拒绝吗。”文初寒拉着他的手腕，把他往旁边拽了一点，“等会儿我有个东西给你。”
　　上了婚礼车队之后，众人便前往教堂。教堂位于郊区，提前一天就有工作人员布置好了现场，车队到达时各位亲友已经基本上都就位了。
　　林间见了文初寒之后就不是新娘这一边的了，他跟着文初寒找了个偏后的位置坐下，悠扬的诗歌在空旷的教堂上方回响，氛围静谧又神圣。
　　林间很少来这种地方，也是头一回来参加朋友的婚礼，不免有些新奇，落座后便拿起手机拍了几张照片。文初寒虽是伴郎，但他身份特殊，为了避免引起人群躁动，来这里之后便戴了顶帽子。
　　“如果你没受伤的话，那个节目是不是也要录到教堂婚礼了？”林间随口一问。
　　“差不多。”文初寒说，“不过没什么可惜的，参加别人的婚礼放不开。”
　　林间没理解他这句“放不开”是什么意思，伴郎们已经循着身影过来了。
　　见了林间，大家纷纷打招呼，马思源是最热闹的，骨折的腿还没好利索，坐下就乐呵地说：“还记得我吧？当年让寒哥去表白还是我的主意呢！”
　　“没你我也一样表白。”文初寒丝毫不给面子。
　　“这话说的，显得我们挺多余。”韩景涛把目光放到前边几排的伴娘身上，寻找目标，“你们帮我看看哪一位跟我比较适合？”
　　“我看我妈给我安排的那几个相亲对象就挺适合你。”唐煌毫不客气地说。
　　文初寒看了眼林间旁边坐着的唐煌，冷不丁地让林间跟自己换了个位置。
　　“干嘛呢？防谁呢哥？”唐煌故意打趣。
　　“不是防你。”文初寒非常自然地说，“就是想让林间只看我一个人。”
　　三人：“……”
　　林间故意往文初寒那边靠了靠，低着头掩饰唇边的笑意。
　　婚礼正式开始，前边的流程较长，林间不像上学时那么有专注力，没听多久就开始有小动作，抓着文初寒的手摸他掌心。
　　前边已经到了婚戒交换阶段，林间听到最左边的马思源爆料说：“我听说谦儿哥买了个鸽子蛋！”
　　“我靠，赶紧闭眼，等会儿会很亮！”韩景涛配合着他的话说。
　　林间伸长脖子去看，却忽然感觉到文初寒反手抓住了自己的左手，慢慢地在他的无名指上套上一个东西。
　　他猛地低头，真的看到文初寒在给他戴戒指。
　　那是一个白金的钻石戒指，钻石周围的花纹竟然跟他耳朵上那对耳钉一样，做成了不太明显的雪花状，周围还刻着很不起眼的一些暗纹，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那些暗纹是花体的英文字母：LINJIAN。
　　“你……干嘛？”林间无意识地抓住他的手指，心跳漏了一拍。
　　“牧师说交换戒指了。”文初寒低声说，“不过我只准备了给你的。”
　　林间抬头去看他，见文初寒只是垂眸看着林间的手，忽然笑了：“挺好看的。”
　　“你什么时候……”林间觉得喉咙有些堵得难受，他深呼吸一口，才继续问，“准备的？”
　　“不记得了，前段时间跟设计师说了一下稍微改了改，上周刚让人送过来。”文初寒没看他，俯身在他手背亲了一下，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就是让跑腿买生活用品的时候一块儿带过来的，不过那天有点可惜，两样都没用上，只好趁今天这个时候给你。”
　　林间刚要说什么，忽然注意到文初寒左边的唐煌举着手机正朝着他们拍摄，三个人围在一块儿压低声音嬉笑。
　　林间还是脸皮薄，偏头把脸靠在文初寒肩上，小声打报告：“他们在拍。”
　　文初寒偏头看了一眼，根本没管，习惯镜头的他恨不得朋友们多拍些。他看向林间，轻声跟他商量：“没跟你戴一样的，会生气吗？”
　　林间摇摇头，想了一会儿，才说：“下次交换戒指，我帮你戴。”
　　“好。”文初寒笑了，“那我争取早点求婚。”
　　他口中的求婚，就是向所有人公开他们关系的意思。
　　林间被他说得耳尖发红，牧师正说到新娘新郎互相亲吻，唐煌也起哄：“你俩也亲一个？”
　　文初寒用完好的左脚踢了踢他，让他闭嘴，说这是收费节目。
　　这会儿让朋友们闭嘴，但没过多久，文初寒就避开人群，偷偷把林间牵进了附近的卫生间，关上了隔间的门，把人按在门上亲吻。
　　林间一向有求必应，再怎么疯也配合。文初寒说的“下次重点”是真的重了，几分钟的长吻结束，林间的下唇都被咬得发麻，呼吸间都是文初寒身上香水尾调的轻微涩意的皂香味。
　　文初寒抬起他的下巴，盯着他的嘴唇看了片刻，忽然摸起手机拍了个细节图。
　　“你看。”文初寒呼吸微重，像是转移注意力般，把照片给他看，“像不像微信里的那个表情？”

第37章 
　　林间看了眼文初寒拍的照片，也不说话，只盯着文初寒笑，笑得文初寒把持不住，没心思再去管什么表情像不像，低头又在林间嘴唇上啃了一会儿。
　　“会被别人看出来。”林间笑着稍微偏头躲了躲。
　　“又不是不知道咱俩关系。”文初寒终于肯松开他，重新把帽子戴好。
　　怕他不好意思，文初寒把口袋里备着的一次性口罩拿了出来，帮他戴上，还要笑他：“这样别人更觉得奇怪，会猜你是不是被人亲了。”
　　“你不说没人会这么猜。”林间跟在文初寒身后，从卫生间里出来。
　　婚礼的流程到交换戒指签字便结束了，大家陆陆续续都在退场，准备前往宴会地点吃喜宴。
　　郑明谦单独给他们几个朋友开了个包间，林间和文初寒来得稍微晚了些，马思源立马八卦地问：“去哪儿了？”
　　林间回答了卫生间还不算，唐煌追问：“那戴着口罩干嘛？”
　　已经开宴了，林间也不好再继续戴着。刚把口罩拿下来，这几个人就忍不住调笑了起来。
　　“该不会真的是去卫生间卿卿我我了吧？”韩景涛笑着说，“我咋瞧着前十几分钟他好像不是这样的呢？”
　　“别乱说话！”马思源故意说，“卫生间里蚊子比较多，被咬一口很正常啦。”
　　三人闷头笑，林间被他们说得忍不住红了耳朵，他看向文初寒，希望文初寒替他找回面子，谁知道对方直接大方承认了：“没亲过嘴？这么八卦。”
　　“小林间，你看看他。”唐煌一向喜欢拉踩朋友，朝林间说，“他在那大言不惭，以后你俩亲嘴能不能也咬他几回？面不改色的。”
　　“这一看就是我们小林间被欺负了，还不帮着点说话，男人哦。”韩景涛憋着坏说。
　　文初寒给林间夹菜，闻言说：“这叫欺负？你谈没谈过恋爱啊涛哥？”
　　韩景涛感觉自己有被冒犯到：“还真没。”
　　文初寒没想到他大方承认，忍不住笑了。
　　林间桌子底下被文初寒轻轻拉着手，听他们斗嘴闲聊，一时间竟然有些怀念高中的那段时期，便在一边听着，也没有反驳。
　　正巧这时郑明谦跟徐熙来敬酒，这一帮人都嘴甜，一个个新婚祝福说得天花乱坠，倒显得林间说的“早生贵子恩爱白头”普通了。
　　郑明谦看了一圈人，最后目光落在林间身上，不禁感叹：“没想到当年那个抽烟烫头纹身的不良少年竟然还有变回阳光少年的时候，你寒哥还是你寒哥。”
　　他说完后，新人便要去别的桌了，却留下了满头问号的大家。
　　“抽烟烫头纹身？”唐煌震惊地看向林间，问，“这是你啊？”
　　林间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解释：“学化妆之前搞的，年轻的时候觉得那样很酷，挺中二的。”
　　那是刚打算学化妆的时候，准备去外省上学之前，林间不知道是脑子哪里抽风了，或许是受了一些时尚新风的影响，趁着小区门口那家烫染店要关门，跑去白嫖了一个发型。
　　放在现在来看那简直是时代的记忆，染个棕黄再烫个小卷，搞完林间觉得自己倍儿帅，还特意学人家社会小伙夹根烟在耳朵上，站小区门口花坛边拍照，这事还正好被路过的郑明谦看见了，被他笑了好几天。
　　他解释完了，韩景涛又问：“那纹身你也搞了？在哪儿？花臂还是大老虎？”
　　“你以为黑shehui呢？”文初寒无语地说。
　　林间笑了：“不好脱衣服给你们看，就是很小的纹身。”
　　“哎哟，不是不好意思给我们看，是不好意思当我们的面给某人看吧。”马思源笑着说。
　　林间看了眼文初寒，朝他笑笑。
　　文初寒想起上回林间给他洗澡，宁愿穿着湿了的衣服也不愿意当着他的面脱衣服，心里觉得有些古怪。
　　难不成真是在不可描述的地方纹了些不可描述的东西？
　　婚宴持续的时间挺长，加上大家好不容易见一回，自然话也比平时要多，各自都聊了聊近况，感慨时间过得真快。
　　下午三点，大家才终于要回去了。林间答应了伴娘们的签名，临走前她让文初寒签了几张，偷偷地送到了徐熙手里，让她代为转交。
　　文初寒的脚刚好，吴轩那边的工作就像扎堆一样冒了出来。回去的路上，林间开着车，文初寒在听吴轩语音给他汇报工作。
　　“明天早上的飞机飞S省，《时尚乌托邦》有一个夏季刊封面要拍。明天是延后的一个化妆品代言直播，这个是线下的。后天是原本上周定的明星带货直播间，官方那边已经公布时间了。”
　　文初寒听着应了一句：“还有呢？”
　　“我先问问你啊。”吴轩说，“你对猫猫狗狗的毛不过敏吧？”
　　“不过敏。”文初寒问，“什么节目？”
　　“一个萌宠综艺，挺温馨的节目，你要行我就回复那边参加。”吴轩说。
　　“可以。”文初寒看了眼开车的林间，答应下来。
　　“好。”吴轩那边停了一下，应该是在看安排表，“这个综艺拍摄时间大概有半个月，月末有个七夕晚会，这差不多就是八月份的安排。”
　　“他们又送了好几个本子过来，要不你回来我给你挑挑看？”吴轩问。
　　“行。”文初寒一概都应。
　　因为休息了一个月，八月份的工作被安排得满满当当，几乎没有空隙，这也就意味着，这个午后将会是难得的最后的假期。
　　到家之后，文初寒嫌在外边出了汗，先去浴室冲凉。人都进去了，水都开了，他才想起来没带内裤进来。
　　林间就在外边听他求救，问他内裤放在哪里。
　　“朝门的衣柜最底层的盒子里。”文初寒说，“你打开就能看到。”
　　林间跟他一起住之后，他的衣服依然还是挂在客房的衣柜里，这还是他头一回进文初寒的衣帽间。
　　文初寒已经算是不怎么喜欢买衣服的明星了，但他的衣帽间依然大得离谱，三面衣柜都是衣服，鞋子单独占了一整面墙，还有帽子等配饰也满满当当。
　　衣柜有三面，他按照文初寒的话打开朝门这一面的衣柜，果然看见码得整整齐齐的小盒子，随便打开一个，里边就是贴身衣物。
　　林间一边感叹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有点大，一边帮他拿了一条，刚要关上衣柜的时候，却忽然看见，装内裤的盒子下边，压着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白色衣服，用透明的防尘袋装好了。
　　文初寒所有的衣服都是挂着的，唯独这里有一件被压在最底下，这引起了林间极大的好奇心。
　　虽说是男朋友的东西，但不经人允许就动别人东西还是不太礼貌。林间刚要把衣柜门关上，脑子里却忽然想起来，在婚礼之前徐熙跟他说过的话。
　　她说，文初寒把林间的那件春季校服留下来了。
　　一中的校服都是黑白色调为主，他们那一届正好是白色。
　　会不会……
　　强烈的求知欲击溃了林间，他想着就看一眼袖口，如果是校服的话，那本来就是他自己的东西，看一眼又怎么了。如果不是校服，他就不看了。
　　他慢慢地把那件衣服从盒子底下抽了出来，只看见一个衣角，他就知道，这就是高中的校服没错。
　　尘封的记忆被打开来，林间看到胸口处甚至还有他别上去的用于区别跟别人的校服的小飞机胸针，它被保护得很好，明明是很普通的镀铜材质，这么长的时间竟然都没有褪色。
　　林间忽然很想看看，文初寒在背后写的他的名字。
　　打开防尘袋，他小心翼翼地把校服拿了出来，翻了个面。
　　硕大的几个字映入眼帘，林间感觉到鼻子一阵发酸。
　　他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徐熙只看到那件校服，就断定他们曾经互相喜欢。
　　因为文初寒在这件校服的背后，不仅仅只写了林间的名字，还写了一句话——
　　【林间，告白时太紧张，忘了说我喜欢你】
　　林间对文初寒的字太熟悉了，他似乎天生就不喜欢拿起笔写字，每次语文考试过后都会被语文老师说一顿，作文如果字再工整一点，肯定能多拿几分。
　　他的字总是做不到笔画清晰，就像他的人一样，恣意潇洒，不被条框束缚。
　　但在他校服背后的这几个字，却是一笔一划都清清楚楚，力道遒劲，仿佛他拿的不是记号笔，是一把刀，想要把这几个字刻进去。
　　林间不能想象，他在写这几个字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是遗憾吗？是后悔吗？是生气吗？
　　林间不得而知，但他在看到这一行字，却忍不住热泪盈眶。
　　文初寒把少年的冲动隐忍压抑地写进了这几个字里，是不甘，是放不下。
　　林间擦了擦眼睛，怕自己的眼泪掉下来脏了衣服。他刚要收好衣服，听到文初寒在喊他。
　　“来了！”林间把衣服叠好，重新地放进防尘袋里，塞回了盒子底下。
　　一切恢复原状，林间去给他送内裤。手才刚刚伸进去，却被里边的人拉住了手腕，一把扯了进去。
　　林间被吓了一跳，浴室里氤氲的水汽弥漫，让他有些看不真切。文初寒让他背过身，穿好内裤，裹好浴巾，忽然逼近他，从身后抱着他问：“怎么那么久？”
　　“……找了一下。”林间觉得全身都在发热，他伸手去搭在门把手上，“那我出去了。”
　　“等一下。”文初寒把人转过来，盯着他说，“我想看看你的纹身。”
　　之前两人还没在一块儿，文初寒顾忌，没问这事。但今天郑明谦提了，说明连他都知道，这个正牌男朋友却不知道。
　　文初寒心里吃味，今天是一定要看到林间的纹身。
　　林间想起刚刚在衣帽间看到的东西，他犹豫了两秒，忽然对着文初寒解起了衬衫的纽扣。
　　到第三个扣子时，文初寒明显呼吸重了，他笑道：“你知不知道这很像勾引。”
　　林间沉默地点了点头，知道把最后一颗扣子解开，他把衬衫脱了。
　　林间皮肤虽然白，但他恰到好处的肌肉薄薄地覆盖在身躯上，称不上强壮，但明显是锻炼过的。可能是因为最近一直在家陪着文初寒，六块腹肌的沟壑没有那么明显了。
　　文初寒注意到，在他左胸心口的位置，有几个很小的字。
　　“哥，这是我做过最不后悔的事情。”林间认真地说。
　　文初寒终于看清楚，那一行字是一个名字，加上一个日期：
　　文初寒
　　2014年1月27日
　　文初寒呼吸一滞，他忍不住伸手去抚摸那行字。这个日期对他来说印象太深刻了，正是当年他跟他表白的那一天。
　　“纹这个干什么。”文初寒没注意到，他的声音已经微哑。
　　“烫了个头就想着不如把纹身也一起做了。”林间低声说，“其实当时我本来想纹我喜欢你四个字的，但是那个纹身师说他不做，说是见过太多纹了喜欢啊爱啊后来跑来洗纹身的，所以不给我弄。”
　　说完，林间忍不住气愤：“当时他要是纹了就好了，我都跟他保证了肯定不会后悔，但他就是不纹。”
　　文初寒放轻呼吸，低头轻轻地吻在了那个名字上。
　　林间感觉到浑身一麻，他伸手抱住文初寒的脖子，主动问：“想做吗哥？”
　　文初寒伸手揽住他的腰，轻轻一抱就把人抱离地面。林间惊呼一声，后知后觉：“我没洗澡。”
　　“待会儿一起吧。”文初寒打开浴室的门，朝床的方向走去。

第38章 
　　事实证明，在某些事情上，文初寒总是能无师自通。
　　明明两人都是头一回，但文初寒对于节奏的把控、精准点的拿捏以及恰到好处的速度控制都显得他像个久经情场的老手。
　　文初寒对于林间，是少年时代经常幻想的对象，光是想到两人做这件事他都兴奋不已。如今真身上阵，熬过前边磨磨蹭蹭的温柔对待，没几分钟就让林间欲罢不能。
　　两人契合度挺高，林间又在文初寒似有若无的带领下，把对方的上上下下都亲手体验了一把，当真是快要融为一体，每处皮肤都留下彼此的气息。
　　午后烈阳从偌大的落地窗照射进来，屋内明明开了空调，温度却不断攀升，林间出了一身汗，最后实在是热得受不了，眼泪都快逼出来，有些可怜地乞求文初寒别那么快。
　　他已经记不清这是他的第几次了，只觉得物极必反，极度的快乐过后便是极度的疲劳，明明天才刚刚黑，他已经昏昏欲睡。
　　文初寒果然说到做到，说一起洗澡，做完后果然抱着他一块儿去洗澡了。
　　意乱情迷的时候，林间还记得文初寒明天要拍封面，什么衣服还没确定下来，因此他不敢在文初寒身上留下什么印记。
　　只是洗澡的时候一看，自己身上的那处纹身周边都是文初寒咬出来的牙印，不疼，但是看着极其暧昧，甚至跟旁边被咬肿的红点相得益彰。
　　别的地方简直不能看了，文初寒跟狼狗似的，哪儿哪儿都要圈地盘，恨不得在他身上咬出个文初寒三个字的形状来。
　　林间自己看着都脸红，更别提给人洗澡的文初寒。洗着洗着文初寒有些后悔，又心疼他不敢再来，只能把人送回房间后又在浴室里解决了一次。
　　这事会上瘾。
　　林间睡着之前这么想。
　　快乐的时光太短暂，林间醒过来时快晚上十点，文初寒人在厨房捣鼓夜宵，听到二楼房间门被打开，林间的声音传来：“他……在厨房。”
　　声音是外放的，吴轩大嗓门立马传了过来：“这都十点了，去厨房干嘛？别告诉我是要拿冰块冰敷他的脚！”
　　这人太损，文初寒转身朝楼梯上林间拿着的手机说：“就不能是来喝口水？”
　　“你家饮水机放二楼别以为我不知道。”吴轩说。
　　林间忍不住笑，终于出来救场：“是我饿了，他来给我做夜宵。”
　　“我信你，这理由说得过去。”明天就要赶飞机，吴轩特地来监督两人早睡，“那你赶紧吃，十一点准时睡觉。”
　　“好。”林间应了，把通话挂断，心里却在思索这个可能性。
　　文初寒终于把目光放到林间身上。
　　这人脑子里不知道多少小心机，给林间洗完澡后，他故意把林间的衣服泡在水里，接着去衣帽间找了件自己的黑色衬衫给林间套上了，底下什么也没给人穿。
　　林间醒来就听到文初寒的手机在响，也没注意到自己身上穿的什么就下楼来。这时候通话挂了，看到文初寒逐渐变质的目光，他才意识到身上穿的并不是自己的衣服。
　　文初寒的衬衫对他来说稍微有些些大，袖口长了一点，衣摆的长度正好盖到他臀部，底下的风景半遮不遮，倒更像是别样的勾/引。文初寒故意只给他系了下边的三个纽扣，上边的衣领半开合，把里边深深浅浅的红印子露了星点出来。
　　这么一看林间倒是挺体面的，只有文初寒知道，底下都是他做出来的好事，稍微勾勾衣领就藏不住了。
　　林间两条腿又长又直，活像男模特似的，文初寒光是看了两眼，脑子里就不由自主地想起被勾在腰上的触感和力量，顿时整个人就不对劲了。
　　他赶紧移开目光，去把锅里的小混沌盛了出来，让林间等凉会儿再吃。
　　“我怎么记得家里没有这个？”林间拉开椅子想坐下，想了想又推回去了。他伸长脖子去看碗里的馄饨时，颈侧的暧昧痕迹又露了出来。
　　“我做的。”文初寒把勺子给他，顺便推过去一杯温水，“擀一下午皮了。”
　　林间喝了口水，文初寒又注意到自己这个禽兽把人喉结都咬红了，这会儿还没消下去。
　　在这实在难熬，文初寒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去客房帮林间找了套睡衣出来，没想到又看到更令人折磨的场面。
　　林间坐不敢坐，他只能站在桌边，怕溅起汤汁，便弯了腰俯下身去。只是他没注意到，那衬衫原本就只能虚虚地盖住一点，这么一弯腰，身后的风光全都藏不住了。
　　文初寒当时觉得销魂，这会儿亲眼看着自己在人臀部抓出来的手印，饶是脸皮这么厚的他都有些扛不住了。
　　文初寒快步走到林间面前，把手里的内裤递给他：“穿上。”
　　“哦。”林间接了过来，刚穿上，又忍不住朝他笑，“家里又没别人。”
　　“……”
　　他倒是不在意，却不知道这一举一动对文初寒来说都是致命的吸引。
　　文初寒把短裤也递给他，趁他穿裤子时，伸手亲自帮林间把衬衫上边的几颗扣子扣上了，才给自己解释，“是没别人，我怕我控制不住。”
　　林间想了想，朝他说：“家里有空调，等明天出去了，穿了短袖还是看得到。”
　　文初寒心里后悔，想出个办法：“你用化妆品遮一遮。”
　　林间笑着看他。
　　文初寒被看得遭不住，他承诺：“下次不到处咬了。”
　　林间却摇摇头，端起水杯说：“没事，我能遮，你……随便咬。”
　　文初寒心道要命，他默默地在脑子里念了一遍粉丝送他的那本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让自己迅速地摒弃杂念，做个暂时无欲无求的小和尚。
　　吃过夜宵，文初寒惯例在三人打卡群里发了句晚安，放下手机看林间睁着眼睛看他，完全没有一点睡意。
　　“你困不困？”林间侧躺着，非常清醒。
　　“还好。”文初寒收回了要去关灯的手，“睡不着？”
　　“嗯。”林间点点头，“下午睡太久了。”
　　“那干点别的？”文初寒问。
　　林间跟他对视一会儿，见他眼里并没有该有的欲/望，这才问：“干什么？”
　　文初寒把自己的手机拿过来，点开照片，翻到一张林间非常眼熟的照片，问他：“什么时候学的画画？我以前怎么不知道。”
　　林间像是做坏事被抓到了一般，他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小声地说：“哥，我想睡觉了。”
　　文初寒顾自偷笑，问他：“又想睡了？”
　　“嗯嗯。”林间把被子拉到下巴处，一副乖巧的样子，“明天还要早起，晚安。”
　　文初寒笑了一会儿，伸手去把灯关了。
　　*
　　林间快到凌晨一两点才睡着，第二天早上六点钟被吴轩叫起来，眼睛都睁不开，还是文初寒给他挤的牙膏。
　　上飞机之后，林间本来想着补会儿觉，结果吴轩这边把杂志主编的微信推了过来，要跟他一起商量一下封面的造型设计。
　　白天除了有这个封面要拍，晚上六点钟又有一个直播，这也就意味着封面拍完之后文初寒必须卸妆再化一个直播妆容。
　　行程安排得很紧张，飞机落地之后，一行人赶到摄影棚就进了化妆间。
　　本来以为他们来得够早，却没想到化妆间里已经有一位男艺人在上妆前保湿了。看到有人进来时，他跟林间同时一愣。
　　文初寒没跟这个艺人合作过，但也知道他的名字叫白黔，这段时间因为拍了个腐剧名声大噪，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配角一下子获得了大量关注，没猜错的话，夏季刊九月的内刊应该是他。
　　对文初寒来说很陌生，但对于林间来说，这却是一个熟人了。
　　白黔朝文初寒打过招呼之后，果然如林间所料，他朝林间笑道：“好久不见了，林老师。”
　　林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毕竟都是体面人，还是不太情愿地说了句“好久不见”。
　　文初寒因为这一来一回，转头疑惑地看了眼林间，但很快收回目光，坐在了化妆台前。白黔的化妆台跟他错开，两人正好能透过中间的空档看到。
　　吴轩一向不放过任何人脉，他笑问：“小林，是认识的人？”
　　“嗯。”林间低着头打开化妆箱，随口解释，“以前合作过。”
　　白黔在得到那部腐剧的资源之前，还曾经接过不少模特的活，两年前林间在接一单模特走秀时，就曾经跟他合作过一次。
　　他不想跟白黔有过多的交流，解释完了就不再说话，但很显然对方却不这么觉得，他笑着接话：“林老师的化妆技术是真的没得说，我当时就说你是明珠蒙尘，看，果然现在就出息了。”
　　他用的“出息”这个词林间很不喜欢，像是家长对孩子的一种期许。林间抬头警示性地看了他一眼。
　　吴轩是个人精，光听他这两句话就知道两人有故事，应该还是不太好的故事，因而没再接话，走到一边给文初寒泡茶。
　　只是没想到文初寒似乎对他挺感兴趣，开口问道：“你很了解他？”
　　林间对这个人的劣性有所了解，没等他开口就主动截话：“了解都算不上，就是客户。”
　　“诶，你怎么这么说呢。”白黔仿佛根本不会看眼色，或者就是故意在恶心林间，他笑嘻嘻地说，“我还追过你呢林老师，你不记得了吗？”
　　林间：“……”
　　对方都已经不要脸了，林间干脆也敞开了说：“您已经匮乏到连追人失败也算是一种炫耀的资本了吗？”
　　这话说得挺狠，但白黔仿佛刀枪不入，他甚至露出一副惋惜的表情：“我还以为男化妆师大部分都是gay呢。”
　　“你说的我不敢苟同。”林间说，“不过有gay跑去拍腐剧，这倒是事实。”
　　文初寒本来想在一边帮腔，听林间这一顿说，低着头闷笑。
　　白黔在那边感慨：“我是拍了，但我又没卖腐。”
　　他话音刚落，又有一个人进了化妆室，林间看了一眼，发现正是同一部腐剧的另一位男主角，元凯。
　　元凯在那部腐剧里是猛男形象，林间之前还以为是剧情需要，没想到现实里看居然也是肌肉男，高高大大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健身教练进来了。
　　林间一边给文初寒上底妆一边回复他上一句话：“这么看来，那你卖的是兄妹情了。”
　　白黔：“……”
　　元凯来了他不好再说什么，白黔默默地吃了一堑。
　　终于清静了，林间着手给文初寒化妆。
　　这次的妆容比较异域风情，主编给的主题叫热情奔放的夏日，发了几套服装过来，林间想了想，觉得可以用一个比较明亮的妆容，配上编发来体现。
　　服装造型助理已经把衣服送了过来，林间刚上完底妆，选了一盘颜色饱和度比较高的眼影盘，先把眼妆给完成了。
　　他用浅黄色做大面积的铺色，男艺人的眼影不需要太明显，因此他取分量较少，睁眼能看到淡淡的颜色为准。紧接着用深一度的橘黄色，在眼尾后三分之一处进行少量叠加，最后带点红调的南瓜色，在下眼睑和眼尾眼线部分进行深度晕染。
　　他的用量控制得非常精确，在提亮眼皮的同时，又不会让人觉得太夸张。
　　本身黄色这个颜色一般人都很难驾驭，一不小心就会显得人没有气色、皮肤很黑，但文初寒却和这个颜色融合得非常好，林间画完眼影立马想到了橘子气泡水。
　　画完眼线之后，林间在他的眉头也用暗黄色的眼影轻轻地晕了一下，让眉眼看起来更加协调。
　　高光和修容完成之后，林间开始弄他的发型。
　　这次的发型林间想法很大胆，文初寒本身的头发在这一个月内留长了些，快要盖住耳朵了，林间便借机，抓取一小缕头发变成很细的辫子。
　　他让服装助理找来了几条极细的黄色丝带，吴轩在一边剪成差不多长度的一小条，而林间则把这些丝带都编进了辫子里。
　　最后喷上定型喷雾，林间远远地看了一眼，觉得文初寒简直美成了一幅油画，看到他就想起米勒的那一副《拾穗者》。
　　吴轩显然也很满意，拿着手机在一边拍了好几张照片，说下次的九宫格有素材了。
　　文初寒的这一个妆化了快三个小时，加上发型和服装，他全部弄完之后，对面双人的造型才刚刚弄完。
　　元凯朝这边看了一眼，不禁跟白黔感叹：“你看看，怪不得寒哥能上封面，而我们是内刊。”
　　白黔还没说话，文初寒来了一句：“还是林老师化妆厉害，对吧白老师？”
　　这一句“白老师”差点把白黔说跪下了，他赶紧摆摆手：“对对对，林老师确实厉害。”
　　林间看他还记上仇了，忍不住偷偷地笑。
　　吴轩乐得自在地看三个人之间演出的爱恨情仇，这时候才假模假样地催了一句：“走了，拍照了。”
　　走廊上，吴轩故作惊讶地说：“哎呀，我忽然想起来，今天晚上的‘兰野’线下直播，好像也有那个白黔呢。”
　　“兰野不是只有哥一个代言人？”林间疑惑地问。
　　“哦，是只有一个，他好像是什么青春记录官，附赠的。”吴轩说。
　　“这不是巧了吗。”文初寒看了眼林间，勾了勾他的小拇指，故意说，“追人都追到这儿来了。”
　　林间听出他只是在玩笑，也故意说：“既然没有元凯，那我们今晚不得秀秀，让他好好学学什么叫卖腐。”
　　吴轩在他俩身后憋着笑。
　　作者有话要说：　　寒妈粉：过节啦！

第39章 
　　拍摄的时间比较长，拍完第一套服装之后已经是饭点，为了保持妆容的完整性，文初寒只能吃了几口午饭就准备第二套造型。
　　封面拍了三套造型，全部拍完已经是四点了。
　　六点钟下一个直播就开始了，林间只能在摄影棚里帮他卸妆。
　　头上的小辫子比想象中要难卸，文初寒坐在空空的化妆间里，手里端着吴轩给他重新买过的午饭，一边吃一边说：“白老师呢？”
　　“人都不在了你还要阴阳怪气的。”吴轩在一边笑着说。
　　林间正细心地给他拆辫子，闻言顺着他的话说：“白老师多敬业啊，这么早就赶通告去了。”
　　吴轩在一边默默地笑。
　　文初寒吃到一半，抬起头来，问林间：“他为什么喊你老师？你比他大？他看起来不太像二十出头的样子。”
　　“可能有点少年老成？”吴轩在一边说。
　　“少年这两个字跟他是不怎么搭边的。”文初寒又损了一句。
　　林间笑了一下，坦白说：“那时候跟他合作完，他忽然就跟我说要追我，我当然是拒绝了，不管说我有喜欢的人还是我不喜欢男生，他都不死心，还故意喊我林老师装亲近，微信被我拉黑了之后就天天打电话，烦死了。”
　　“后来怎么就死心了？”吴轩好奇地问。
　　“我把他的手机号也拉黑了，以后再没接过模特的活，这才没遇见他。”林间想了想，说，“不过按时间来推算的话，他那时候应该就接到那部剧了，估计也没时间找我了。”
　　“你不说我还真以为是前男友什么的呢。”吴轩说。
　　“哪来的前男友。”文初寒说，“再怎么说也是我在前，他得往后排。”
　　林间被他的话逗笑，差点把他的几根头发扯下来。
　　卸完妆，林间很简单地给他又化了个清透的素颜妆。吃过晚饭之后便前往直播地点。
　　“云野”的线下直播地点就定在公司的产品研发楼，本意是想借着这次机会让大家都对公司彩妆的诞生有个初步的了解。公司地址离得不远，文初寒作为一个敬业的好艺人，五点五十的时候准时到了公司大楼门口。
　　有接待的工作人员给文初寒套上工作牌，紧接着带着他走进公司大楼。大概是早就得到了通知他今天要来，虽然已经到了六点，但公司里依然没有人下班，工位上都是人。
　　林间和吴轩跟在后边走，文初寒的前边有人举着摄像机在直播，旁边的工作人员正在跟他介绍产品的研发理念。
　　这一部分外行人都是听个新鲜，一知半解的，就算是身为化妆师的林间也不怎么提得起兴趣来。直到从公司大楼的三十层走过一遍之后，他们便进了一个拍摄棚，里边的工作人员已经把道具摆好了，机位也就位了。
　　白黔就等在摄像机前，见他来了，立马起身欢迎他：“寒哥，好久不见。”
　　确实是好久不见，也就六七个小时吧。
　　文初寒坐到了他旁边的位置，两人中间坐着一个女主持人，正向镜头介绍文初寒已经到了。
　　林间和吴轩都坐在摄像机的背后，因为侧面还有个屏幕显示直播弹幕，所以林间能够看到粉丝的留言。
　　像是进了土拨鼠窝，一大排的“啊啊啊”刷屏了。
　　开头是惯例的产品介绍，文初寒今天心情不错，非常负责地帮忙宣传。就林间的角度看，两位艺人其乐融融，保持着礼貌的客套，但又不冷场，着实是很难得的场面。
　　直到直播到前半段，主持人笑着说：“今天我们也是准备了几个小游戏的，那第一个游戏呢，叫做蒙眼化妆！你们面前的化妆品都能随便用，但前提是必须蒙上眼睛，给对方化妆。”
　　她话音刚落，文初寒立马接话：“这不是巧了吗，我的化妆师就在这，我能找他吗？”
　　文初寒提出的问题谁能说不，主持人笑着看向白黔，问：“那白哥呢？”
　　白黔这会儿处境有些尴尬，文初寒就是明摆着不想跟他玩，但现场的工作人员他又不太熟，总不能把自己助理或者经纪人拉上来，都是直男，没一个是会化妆的。
　　他只能耸耸肩，说：“不然我随便挑一个你们的员工？”
　　“可以呀。”主持人非常上道地说，“你报一个工号吧。”
　　白黔报了个号码，工作人员立马去把匹配工号的员工喊过来了，是一个长得还不错的小姐姐。
　　“那现在就开始了？”主持人说，“必须双方都化完了才能喊停，我们将根据时间和妆容的完整度来打分，现在正在观看直播的粉丝们你们的福利来咯，在直播间参与投票活动，你支持谁哪一队，游戏结束后我们官博将会抽取二十名幸运的粉丝送出两位的亲笔签名哦！”
　　林间心说这卖腐的机会不就来了。他走到镜头前，跟文初寒商量：“我们先来吧。”
　　两方商议之后，文初寒这边先开始。林间对文初寒的脸太熟了，他先拿了眼罩过来，刚要戴上，文初寒却非常自然地接了过来，帮他按着头发戴上了。
　　女主持人在一边笑着说：“好贴心啊！”
　　文初寒忍不住看了眼旁边屏幕上的弹幕，果然看到很多合格的粉丝已经都在刷“太期待了”“情侣游戏”“主持人太会”了。
　　林间坐在文初寒对面，接过文初寒递过来的腮红，听到他说：“对面工作人员举牌子说先涂腮红。”
　　林间不由得一笑，这么实诚，是他的风格。
　　文初寒拿的是一盒腮红膏，林间闭着眼睛拧开盖子，抹了抹点在手指指腹上，接着问他：“这是什么颜色？”
　　腮红的颜色不同，涂抹的位置也有差异。
　　文初寒盯着林间手上的颜色，想了好几秒才说：“红色。”
　　他听到工作人员低低的笑声，继续用更明白的话问：“是粉红还是紫红？”
　　“差不多吧。”文初寒觉得这有些为难他了，“感觉都有。”
　　林间不由得笑了，小声说：“你色盲吗？”
　　他说得虽然很轻，但文初寒衣服上别着麦克风，两个人又离得比较近，这声音还是被收进去了。
　　文初寒的人设一向就是不太好惹的样子，怼粉丝已经成了习惯。林间这一句话一出，弹幕纷纷都在替林间担心。
　　谁知道文初寒却轻声笑了，不但没生气，反而又继续形容道：“跟你嘴差不多颜色吧。”
　　林间都没忍住，头往他身后偏了偏，掩饰嘴唇压不下去的弧度。
　　主持人在一边捂住眼睛，想说什么但又怕说错，只能笑着看，不发表意见。
　　白黔身边的搭档小姐姐已经嗑晕了，一手捂住下半张脸一手疯狂拍大腿。白黔觉得太夸张，但毕竟还在镜头前，为了不让自己显得格格不入，只能违背本心，跟着一块儿露出变质的姨母笑。
　　吴轩作为唯一一个知道内幕的知情人，在看到白黔的表情之后，差点没笑岔气。
　　弹幕又放出了一大群的土拨鼠。
　　林间很快在他眼下的位置轻轻地晕染腮红，他不清楚用量，涂上一点便问重不重。文初寒一手拿了一面小镜子，一边说：“没事，你化。”
　　他原本就脸上带妆了，只需要补一点就行。文初寒觉得颜色差不多了，从他手里拿回腮红膏，看了眼工作人员举起的牌子，找了支眼线胶笔递给他。
　　“眼线。”文初寒提醒他。
　　林间把凳子往前移了一点，左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的脸确定位置。
　　但在别的人看来，这动作看起来就像是抚摸脸颊一般，文初寒笑着说：“你是不是趁机占我便宜呢？”
　　林间手掌慢慢上移，摸到他的眼睛，回应：“让我戴上眼罩那一刻你就该想到有这种结果。”
　　文初寒保持不动，任他按着自己的眼睛细细描画，手稳得简直不像看不见。摄像机拉近拍到细节，发现林间不仅化得稳，还特别地准确，几笔就已经把一边眼睛的内眼线化完了。
　　“哇，太厉害了，不愧是林老师。”白黔找着了机会，终于抽空阴阳了一句。
　　林间给他化另一边的眼线，听到文初寒立马把话题转移到两人中间来：“林老师这是对我的脸有多熟悉啊，闭着眼睛都能化？”
　　“朝思暮想的程度吧。”林间故意用开玩笑的腔调说，“你信不信我闭着眼睛都能在纸上画出你的样子？”
　　白黔又插不进话了，坐在一边不尴不尬地听着两人秀。
　　文初寒勾了勾唇角，说：“你就承认吧，你是不是我最大的粉头。”
　　“那你的后援会怕是要吃醋了。”林间前一句还在问吃不吃醋，后一句已经非常自觉地把自己代入了，问，“他们来看直播了吗？能现场把我拉进你的官方粉丝群吗？”
　　“能。”文初寒果断地替后援会做了决定，“麻烦打理后援会的小姐姐拉一下他，把他设为群主。”
　　“哥！”主持人终于看不下去，提醒了一句，“粉丝群你才是群主！”
　　“哦，这样啊。”文初寒后知后觉，笑了，“那把他设为管理员吧。”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这事定了，吴轩实在没忍住，故意说：“寒哥，官方群管理员已经满了。”
　　他的话只有现场能听见，文初寒立马作出决定：“刚刚轩哥说管理员满了，那等会儿下播了我们所有管理员抽个奖吧，谁抽中了，就让位出来给我林老师。”
　　林间盖上眼线胶笔的盖子，轻轻地用笔敲了敲文初寒的掌心，笑着说：“弹幕说什么？”
　　文初寒看了眼屏幕，平淡地说了声：“没什么，就是好多僵尸号在发‘把寒踢出去’。”

第40章 
　　文初寒跟粉丝互怼已经成了习惯，林间一点都不意外。
　　“麻烦直播间的管理把这些僵尸号禁言了。”文初寒开着玩笑说，“严重影响了我们的直播进度。”
　　屏幕上弹幕刷得很快。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今天群主之位不给你，明天房产证上就没有你的名字，这就是男人@林间[doge]】
　　【刚想说下次做数据也做个僵尸，后来一想寒似乎用不着做数据】
　　【我真的觉得他们好腻歪啊！我跟我男朋友都没这么甜蜜蜜，烦死了】
　　【我总感觉我好像错过了他们官宣？】
　　【我竟然有些期待等会儿寒给林间化……】
　　【林间好厉害啊，闭着眼睛都没翻车，牛】
　　【这得是熟悉到什么程度才能做到这么精准啊？！】
　　工作人员举了牌子，下—步是口红。文初寒虽然对口红色号不怎么感冒，但刚刚主持人介绍了半天的主推色号他还是认识的。
　　拿起最中间的那一支递给林间，林间拧开盖子问：“什么颜色？”
　　“就是最火的颜色。”文初寒找了个形容词，“有点像…吃过火锅后的嘴。”
　　林间一下子就get到了他的意思，刚刚这只口红在女主持人手背上试过色，林间先抽了张纸擦了擦切面，这才伸手去摸他的嘴唇。
　　“你再用力—点粉底都给蹭没了。”文初寒—边笑着说他，—边还要把脸往他这边凑，典型的口嫌体正直。
　　“不用担心，蹭没了也是一样帅。”林间左手摸到了他的下唇，指腹压着他的唇线，右手将口红沿着自己的框出的区域给他上色。
　　两人之间像是有—种特殊的气场，别人都融入不进去，同在直播间的其他三个人只能静静观望，就连女主持人想找时机插一句话都有些难。
　　云野这—期刚推出来的“琉璃瓦”系列雾面口红中的主打色便是文初寒拿的这—支，是颜色非常纯正的大红女王色，这样的颜色不太适合文初寒的气质，因此林间只是在他下唇唇线处轻轻地划了—道，接着用指腹帮他从内往外晕开。
　　薄涂的效果要比厚涂更低调—些，林间虽然看不见，但两人早不知道接过多少次吻，他的唇形林间已经刻在了脑子里。
　　上过口红之后，工作人员示意已经结束了，可以摘下眼罩换另一个人。
　　文初寒举着镜子说了句很好，林间摘下眼罩—看，果然跟他预想中的相差不大，只是口红的颜色稍微还是浓了些，配上他脸上的素颜妆反而有些太显眼。
　　“现在轮到寒哥化啦！”女主持在cue流程。
　　文初寒很快把眼罩戴好，想了想问他：“我记得你没化妆？”
　　“没有。”林间不怎么化妆，最多只是涂个防晒，他的皮肤底子很好，基本上没有什么瑕疵，肤色又比较白，因此粉底液对他来说作用其实不是很大。
　　工作人员举了牌子，让他拿眉笔。
　　“我觉得这个对他来说可能有些难。”林间一看到这两个字就笑了。
　　主持人终于插进来一句：“寒哥不怎么给自己化妆是吗？”
　　“应该把‘怎么’两个字去掉。”林间挑了只极细眉笔，拧开了盖子递给文初寒，“我怕我等会儿可能要当场卸妆。”
　　文初寒听了这话，接过眉笔的时候顺手轻轻打了下林间的手心，说：“看不起谁。”
　　林间从他抬起右手第一笔落在眼角的时候就忍不住笑了，心态放平任造：“哥，你开始行为艺术了。”
　　文初寒着实是化妆白痴，别说给别人化妆，他自己都从来没在自己脸上化过点什么，跟林间在一起之后，连卸妆都要林间帮忙，有林间他从来不亲自动手。
　　这实在是有些为难他，在林间的提示下，好不容易摸到了眉毛，摸了好几下才拧着眉毛说：“你眉毛长这么浓，要化什么啊？”
　　林间放低声音，像是哄着他似的：“随便涂几下就好啦。”
　　白黔在一边开玩笑：“我觉得待会儿林老师摘了眼罩可能要自己上手。”
　　“不至于。”林间笑着说，“哥从来不给人化妆，我可是第—个，我恨不得焊个半永久。”
　　白黔讨了个没趣，在一边不尴不尬地陪笑。
　　文初寒用拇指把刚刚化错的地方擦了擦，明明带着眼罩，却像是能看见似的，—个劲儿往林间眼前凑，直到林间都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洒在自己脸上了，他这才停下。
　　文初寒在那捣鼓眉毛，林间不太自在地转头看向墙上的屏幕，正好能看到滑动的弹幕。
　　【这是在干什么？别人给我种睫毛都没靠得这么近】
　　【仔细看，林间耳朵红了】
　　【这个男人该死的无处安放的魅力】
　　【干脆亲上去算了吧】
　　【我怀疑寒是在故意托时长，他好几秒都没动过了】
　　【旁边的主持人和白黔仿佛是空气哈哈哈】
　　【你们还记得这是个商业品牌直播吗？？】
　　林间扫了几眼，文初寒终于退开了—点。林间拿起小镜子看了—眼，发现他搞这么久居然完全看不出来化了哪里。
　　“国王的眉毛。”林间说。
　　文初寒笑着拍了—下林间的手腕：“下—个。”
　　下—项是高光。
　　林间本来想给他拿块哑光高光，毕竟文初寒手法确实就是盲人摸象，但他挑了—会儿，这期主打的都是珠光的，没办法，他只能随便拿了—块。
　　“高光是什么。”文初寒问完之后想起来了，说，“是不是在鼻子上的？”
　　林间点点头：“你随意。”
　　“什么叫我随意。”文初寒打开了盖子，说，“你是化妆师还是我是化妆师？”
　　林间看他手指摸了—下蹭了—大块的高光粉，忍不住笑着说：“哥，等会儿让工作人员把打光板撤了，你的手太亮了。”
　　文初寒听出他的暗讽，要抽纸巾擦去—点，林间没那么讲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右手在他指腹上蹭了蹭，把多余的高光蹭掉—些。
　　趁着文初寒在他脸上乱摸时，林间甚至还有余力，把从他手上蹭下来的高光在文初寒脸上做提亮。
　　“你别摸我。”文初寒把他的手抓下去，嘀咕，“我在工作。”
　　林间任他在自己鼻子、颧骨和下巴上乱蹭，看着镜子忍不住笑：“哥，你想想，我以前给你化妆的时候，高光都是涂在哪里的。”
　　文初寒还真的停下动作认真想了想，最后收了手：“应该差不多了。”
　　主持人吐槽一句：“得亏林老师长得帅。”
　　林间也没忍住，朝他说：“哥，还记得在我之前被你骂把你化成猪刚鬣的赵璐老师吗。”
　　文初寒顿了—下：“记得。”
　　“跟她道个歉吧。”林间真诚地说，“你比她离谱得多。”
　　文初寒：“……”
　　最后的口红，林间选了支蜜桃乌龙色，他的唇色不像文初寒那么淡，只要浅—点的口红在他嘴唇上都不怎么显色。
　　文初寒本来想学他的上妆方法，但是手—摸到林间的下唇就忍不住用指腹摩挲了两下，后知后觉这在直播，才赶紧移开了手。
　　围观的其他人看不清，但直播里的特写镜头可是拍得清清楚楚，那两秒下意识的举动暴露在好几百万网友面前，顿时直播间的弹幕炸了。
　　【他在干什么！寒在干什么！】
　　【这是一个明星会对化妆师做出来的动作吗？】
　　【我就说他们有—腿啊啊啊】
　　【寒，掩耳盗铃呢，别以为你看不见我们也看不见】
　　【林间脸红了你们品品姐妹们！】
　　【如果这不是爱情……】
　　【寒是不是忘了在直播？？】
　　【上边的，他应该记得，不然下个动作应该就是亲上去了呵呵】
　　【他紧张了他紧张了，寒刚刚下意识咬了下唇！】
　　【亲过了吧？do过了吧？不然为什么林间咬害羞？】
　　【姐妹们放过寒，他俩一对早就粉丝内公开了，还有谁不知道吗？】
　　林间被他这个无意识的小动作撩到，他脑子里忍不住想起以往每回亲过之后，文初寒总会伸手帮他把唇上的水光抹去，边笑着说怎么他的唇这么敏感，—被他亲就会肿。
　　林间这时候会在心里吐槽，谁接吻跟他—般，还连啃带咬的，没出血已经很好了。
　　两人脑子里都想着旖旎的东西，直播间莫名变得安静起来。主持人赶紧暖场：“哎呀，差不多好了，摘下眼罩就停止计时了！”
　　文初寒回过神来，把口红放下，眼罩摘了之后还有些不太敢看林间的眼睛。他心虚，甚至都不敢看弹幕说了些什么。
　　两人各怀心事，工作人员公布了他们互相化妆的时长是六分半钟。
　　文初寒检查了—下自己的作品，看了—眼忍俊不禁：“你好亮。”
　　“靓仔的靓。”林间朝他笑笑。
　　这边结束之后，白黔那一组就开始了。相比于文初寒和林间，那一组的效率快多了，白黔本身就会点化妆，那位员工化妆技术也不错，因此给对方化的都没有难看到哪里去。
　　相比于林间水光锃亮的—张脸，那边简直是教科书式的标准。
　　主持人笑着把两队对比了—下，说：“毫无悬念，不管是在时间上，还是在技术上，都是我们白黔队获胜啦！”
　　文初寒朝着镜头说：“应该没人会选我吧？毕竟我这个直男审美你们懂的。选了我那是你们的问题。”
　　弹幕飘过—大片要脱粉。
　　“我们这个游戏是有惩罚的！”主持人接着说，“输的那一队，需要让大家看—下，你相册里最新的—张照片是什么哦！”
　　“行。”文初寒主动把手机摸了出来，“不就是照片吗。”
　　文初寒在翻相册的时候，林间在一边卸妆，忽然想到了什么。
　　最新的—张照片……
　　文初寒应该把那张照片删掉了吧？！
　　但从文初寒点开相册—瞬间的表情来看，林间心里警铃大作——
　　他真的没删！
　　主持人还在等着他公布，镜头都已经拉了近景，谁知道文初寒忽然用手遮住了手机屏幕，不甚明显地笑了—下：“我忽然觉得有点不太好意思。”
　　弹幕还在玩梗。
　　【终于要公布我们的关系了吗？】
　　【老公，跟我的接吻照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都已经做好准备了，没错，我就是他圈外女友】
　　林间已经开始替他感到尴尬了，缩在摄像机后边，捂住自己的脸，根本不愿意面对接下来的场面。
　　主持人还在催，文初寒实在没办法，只能把那张上回在婚礼洗手间拍的林间的嘴唇照放到了相机面前。
　　在场所有人都惊呼，吴轩更是倒吸一口凉气。
　　文初寒还真有些不好意思，他低着头笑了—下，认了：“你们看它像不像我的嘴？”

第41章 
　　文初寒那一句话一出，弹幕直接炸了。
　　【真的吗，我不信】
　　【寒，我不是瞎子】
　　【这……这嘴是给狗啃了吗？】
　　【救命我第一眼以为这是画出来的……】
　　【妈耶他手机里为什么存着这种图？？？】
　　【等一下，你们觉不觉得这个微微上扬的唇角跟林间有点像？】
　　【这是要自爆了？？】
　　【天哪，我头一次看见寒露出这种表情，这是害羞了吗？】
　　【姐妹们冷静，他敢放出来就说明一定不是他自己的嘴[doge]】
　　现场的工作人员眼睛都直了，盯着那一个小小的屏幕要看出花来。主持人更是没想带一个惩罚竟然让文初寒把这种图片都放出来了，她不敢相信地问：“这真的是……”
　　“是。”文初寒点头拒不说实话，“跟我的嘴很像啊。”
　　林间双手捂脸，指缝里漏出一点光来，正好看见吴轩凑过来的脸。
　　吴轩掐着自己的胳膊确认是不是在做梦，他咬牙切齿地问林间：“这到底是谁的嘴？”
　　林间心虚不敢说话，吴轩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答案了，他压低声音，崩溃地说：“你俩私底下搞什么情趣就算了，他为什么要放出来？往左划一下是会死吗？”
　　林间心里觉得他说得太对了，但嘴上还是在为文初寒说话：“他比较诚实嘛，愿赌服输。”
　　吴轩掐得自己手臂都青了一块，没好气地说：“他什么老油条了，在这装嫩呢？”
　　林间想笑不敢笑，捂着脸不敢再接话。
　　白黔在一边看了一会儿，决定做个老实人：“我怎么觉得这跟林老师的嘴很像啊？”
　　文初寒二话不说立马反问：“哪里像？这颜色明显不对啊，他的嘴是这种颜色吗？”
　　白黔看了一会儿，大概是心知肚明了，但这事吧还真不好说，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好像是不对。”
　　被白黔这么一说，在场的大家都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什么，但文初寒不承认，那就是没有的事。
　　他看了眼弹幕，反骂：“连你偶像的嘴都认不出来还敢说自己是真爱粉？我吃完火锅被辣成这样的，看不出来？”
　　弹幕一群演员立马懂了他的意思。
　　【原来是这样啊，知道了知道了，哥哥不能吃辣以后记得要提前跟服务员说哦！】
　　【看起来好好亲的样子哦，老公么么哒！】
　　【好性感，再多来点】
　　【救命已经感觉到嘴在发麻了】
　　【原来寒的嘴唇也可以这么诱惑，某些口红品牌懂了吗？】
　　【想要这张的全脸照，寒别逼我跪下来求你】
　　【这得是吃什么辣椒才能肿成这样？？】
　　【不是，上边的弹幕怎么回事？有水军混进来了？】
　　【上边有病？我顶着铁粉牌子你说我水军？给爷爬】
　　粉丝最识大体，这么一糊弄还真的把其他的网友唬住了，毕竟真爱粉都懂他的意思，路人又对他面部细节没有那么熟悉。
　　吴轩看着弹幕松了口气，直播还在继续，他生怕文初寒又搞出什么幺蛾子来，今天晚上就别想睡了。
　　林间看这事差不多过去了，接下来的半个小时是关于新产品的预售活动。直播结束之后，林间去帮他把之前游戏化的妆卸掉。
　　摄像机已经关了，白黔走到两人面前，笑着打招呼：“收工了，我就先走啦。”
　　说完还没走，他又补了一句：“对了，你们的事我会保密的哦。”
　　文初寒还没说话，林间先来了句：“保密什么？我教你卖腐的事吗？”
　　白黔：“？”
　　“怎么样？”林间脸上挂着友善的微笑，嘴上说的话乍一听也没什么毛病，“我们示范的好不好？”
　　“什么示范啊。”白黔脸上笑意渐淡，“我都没听懂林老师在说什么。”
　　“你不是不卖腐嘛。”林间笑着说，“毕竟靠这个吃饭的，有时候还是得屈服现实嘛，不要让元凯老师为难哦。”
　　白黔：“……”
　　看着他被林间怼得无话可说，文初寒压下要弯起的唇角，拉着林间走。
　　从公司大楼出来之后，上了车，吴轩才回头朝文初寒说：“看看，热搜第二了。”
　　“这算是凭本事上的。”文初寒想了想，说，“不过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忘了有那张照片。”
　　吴轩都服了他：“那你不能展示别的照片？”
　　“那多耍赖啊。”文初寒理直气壮地说，“明明我都已经打开相册了，特写镜头在拍呢，他们粉丝都有显微镜，看得到的。”
　　吴轩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你这就是故意的。”
　　文初寒耸了耸肩，轻声笑了笑，不跟他争了：“你说是故意的就是故意的吧。”
　　林间忍不住笑，朝吴轩说：“我看了热搜，有粉丝在带节奏，说这确实是哥的嘴，她们拼了对比图呢，我差点都被糊弄过去了。”
　　“这么厉害？”文初寒笑着说，“看来得对我的粉丝刮目相看了。”
　　吴轩无语道：“就你俩那腻腻歪歪的程度，粉丝那是真觉得你俩在一起了，给你打掩护呢！”
　　“你既然都这么说了，”文初寒忽然朝旁边坐着的林间伸出手，要去抱他，“那我就用不着在你面前忌讳了。”
　　林间从不拒绝他的拥抱，他伸手过来自然而然就靠过去了。吴轩眼睛还没从后视镜离开，猝不及防看到这一幕，啧啧两声：“隔窗给我拉上来！别影响我开车！”
　　隔窗还没拉上来，等红绿灯的时候，吴轩不知道在手机上看到了什么，忽然又出声：“小林，你手上戴了戒指？”
　　林间一愣，点了点头：“戴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吴轩说到这里，想到他们刚参加了朋友的婚礼，猜测，“你别告诉我是……”
　　“我送的。”文初寒说完，马上让他放心，“只有他有，我没有，不算情侣对戒。”
　　“那还好。”吴轩分享了一条微博到群里，说，“他们有粉丝注意到你戴了戒指，说你可能有对象了，在帮你们撇清关系呢。”
　　林间点开一看，发现这条微博居然就在#文初寒嘴唇照#这个话题下边，转发评论都过了万。
　　@冷冷小猫咪：#文初寒超话##文初寒嘴唇照#大家别猜了，看见林老师无名指上那个戒指了吗？前段时间还没有，估计是有对象了，所以别把他们俩捆绑在一起啦！
　　这话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掩护还是真情实感，林间正盯着看，文初寒忽然说：“你转一下，承认吧。”
　　“承认什么？”林间和吴轩同时出声。
　　“承认你有对象。”文初寒说，“他还好，你不说对象是谁不就行了。”
　　林间看向吴轩，吴轩似乎也觉得这主意不错，但他有一点担心：“你俩能保证以后不这么招摇过市吗？下回再来个什么秀恩爱的举动，那不是坐实了你就是他对象？”
　　“不秀了不秀了。”林间朝他保证，“这不是特殊情况吗，我就是看不惯那个白黔。”
　　“你说得对。”文初寒点头附和，“真的不秀了。”
　　吴轩同意了，林间这才转发了这条微博，并配上文案：被你发现啦，我有对象了哦[爱心]。
　　他的声明一出来，吃瓜网友们这才信了这确实跟林间没什么关系。而文初寒的真爱粉们则是分成两个阵营，一是认为林间的对象就是文初寒，这又是两人小秀一把罢了；一是真的认为林间跟文初寒没什么关系，彻底信了这就是文初寒的个人秀。
　　而在微博上，#文初寒云野直播##文初寒嘴唇照#这两个热搜一直占据着很高的热度，吴轩的手机都要被媒体轰炸了，后来实在没办法，放言让文初寒自己去做一个这种造型骗骗观众，不管是化妆还是真的吃辣椒也好，总之得搞个一模一样的出来。
　　林间原本想化妆，但他很久都没接触过特效妆了，怕自己发挥不好被网友看出来就更严重了，于是提议：“要不还是吃辣椒？”
　　彼时文初寒刚把脸上的妆卸掉，听了这话故意在他面前叹了口气：“你真舍得。”
　　林间在一边默默说：“你展示照片的时候就应该想到的。”
　　文初寒在洗手池面前，低头洗了把脸，问：“如果真要公开，你怕不怕？”
　　“不怕。”林间轻声说，“我经历过一次网暴，应该没有比那个更恐怖的了。”
　　文初寒洗脸的动作一顿，他抬起上半身，叹了口气，伸手把人抱紧了怀里，也不管脸上的水珠蹭到了林间的耳侧。
　　“那要不还是算了吧。”文初寒低声说，“我有些心疼你。”
　　“这个先不提。”林间搂住他的腰，问他，“你今晚这个性感嘴唇到底要怎么弄？”
　　“你咬？”文初寒低头，贴上他的嘴唇，诱惑般说道，“用力点。”
　　林间呼吸一紧，被他这三个字勾得头皮麻烦，闭上眼睛便咬在了他下唇上。
　　只是他到底宝贝男朋友，即使下嘴咬了，也咬得不痛不痒，甚至有些调情的意味。
　　文初寒受不了他这样，再来两次都要滚床上了。他主动亲身示范，重重地咬了一下他的唇，说：“这样。”
　　林间加大了点力道，两人分开之后，文初寒的嘴唇只是比平时稍稍红润一点点，完全没到性感的地步。
　　“你本来唇形就比我薄。”林间微微红着脸说，“要不还是吃辣椒吧。”
　　文初寒叹了口气，双手捏着他的腰，语气无奈道：“男朋友舍不得咬我，那我只能吃辣了。”
　　林间忍不住笑。
　　吴轩正躺在宾馆的床上刷着微博，等着文初寒发他丰唇的照片，结果从十点等到十一点，没等到照片，却等到了一个新升上来的热点话题——
　　#文初寒林间半夜吃烧烤#
　　吴轩从床上惊坐起，一条暴躁的语音就过去了：“我让你们吃辣不是让你们半夜去嗨皮去吃夜宵去幽会！！”

第42章 
　　原本一开始文初寒是想要点个外卖来着，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半了，点外卖送过来最快也要半小时，十一点再吃一顿，那也太罪恶了。
　　文初寒一寻思，这个点宾馆下边应该有些夜宵店开了，因此跟林间一合计，带着人就下去了。
　　订的这家酒店附近有一些小店，文初寒大半夜戴着帽子和口罩出门，怕林间被认出来，让林间也戴了个宽檐帽子。
　　两人原本只是想低调地吃一顿烧烤，谁知道好巧不巧，挑的人最少的那家烧烤店，店主居然是个挺年轻的小姑娘。
　　估计是大学里放暑假了，小姑娘在家里帮忙，见了人过来一招呼，把人带进单独的包间，过来递菜单的时候一眼就把林间给认出来了。
　　今天的直播林间出了镜，至少是让文初寒的粉丝们都记住了他长什么样。小姑娘吃惊地后退几步，盯着他说：“你……你不是林间吗？”
　　林间听到自己的名字就知道，坏了。
　　果然，下一秒，小姑娘就把目光转向了跟他一块儿进来的文初寒身上，眼睛瞪得滚圆，都不敢喊名字了，跟对暗号似的说：“1007？”
　　林间一愣，这是文初寒的生日。
　　文初寒认命了，让她把包间门关严实了，把口罩摘下来：“是我。”
　　“真的是你！！”小姑娘压低声音满脸惊喜，似乎是没想到在这个地方也能碰见明星，那高兴都溢于言表了。
　　“来来来，菜单给我俩点几个吧。”文初寒劝她冷静。
　　“好。”小姑娘把菜单递过去，还在一边递出去一根笔，“能不能……给我签个名啊？”
　　“可以啊。”文初寒直接在那张菜单纸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说，“待会儿你回收这张，就直接私藏起来。”
　　“谢谢谢谢。”小姑娘开心得都要跳起来了。
　　林间看着她的反应，心里暗暗想这可太真实了，这要放在几年前的自己，见到文初寒一面也会是相同的反应。
　　“吃什么？”文初寒把菜单放过去，问林间。
　　“我都可以，你点你吃的就行。”林间说。
　　文初寒点完之后朝还在兴奋中的小姑娘说：“我要变态辣，把你们家最辣的辣椒拿出来，越辣越好。”
　　小姑娘这会儿哪还能想那么多，立马点点头，说：“好。”
　　这边老板在烤，小姑娘实在是太开心，便在微博文初寒的超话里发了一条动态。
　　@蜂蜜梅子茶：啊啊啊啊啊啊啊在烧烤店遇见寒了，跟林老师在一起！还给我签了名！上半年的好运气都用光啦！
　　[图片]
　　她po了一张文初寒在烧烤菜单上签的名字，微博一发出去，立马引起了众多寒粉的注意。
　　【我的天哪这都几点了寒去吃烧烤了？？】
　　【我的妈寒怎么这么接地气？人家明星都是在高档酒店被遇见，他怎么在撸串？】
　　【救命，他的身材管理还要不要了？轩哥呢？@呜呜呜轩】
　　【看饿了，我也决定去撸一把】
　　【这两人真明目张胆，下午刚刚还虚晃一枪呢，晚上又在一块儿，啧啧啧】
　　【等一下，只有我的重点是跟林老师在一起？】
　　【轩哥在吗？不在那不就是小青绿约会吗？】
　　【哈哈哈哈哈楼上你的小青绿可太好笑了】
　　【博主回复：轩哥不在！就他俩！】
　　今天的微博热搜寒量超标了，这条也很快就被粉丝讨论上了热搜，只是位置有些低。
　　而包间内的两人还完全不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
　　老板把烤串端了上来，说了一句“您要的变态辣”，林间只看了一眼，看了满眼的红色。
　　“这是放了多少辣椒？”林间有些担心，“要不还是别了吧，看着挺吓人，你明天会肚子痛。”
　　“没事。”文初寒豪气地说，“我从小就特能吃辣，他只是放得多，不一定很辣。”
　　林间先拿了一串鸡肉，咬了一口，眼眶瞬间就红了一圈，眼泪都被辣出来了。
　　文初寒看了一眼，伸手轻轻地擦了擦他的眼尾，笑：“有这么辣？”
　　林间眼泪汪汪地把咬了半口的鸡肉串递给他，已经被辣得说不出话来了。
　　文初寒接了过来，咬了一口，劲爽的辛辣直往天灵盖冲，鼻腔里的空气都变得热烈起来，他才刚入口，就觉得嘴唇已经麻了。
　　“厉害。”文初寒一边吃一边吸气，“这是我至今为止吃过的最辣的东西。”
　　“要不别吃了吧。”林间在一边抽纸擦嘴，边劝他，“你胃会不舒服的。”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文初寒一边倒吸气一边说，“点都点了，来都来了。”
　　林间感觉舌尖已经麻了，整个脑袋都开始升温，像是已经烧开水的茶壶，咕噜咕噜地冒泡，他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发现非常烫。
　　文初寒边吃还能边笑他：“你这样子挺可爱的。”
　　林间在一边帮他倒白开水，问他：“什么感觉？”
　　“眉毛以下可以截肢的感觉。”文初寒被辣得呼吸都快了些许，还有心情开玩笑，“你现在亲我一口会怎么样？”
　　林间觉得好玩，还真的凑过去，伸出舌尖，轻轻地在他下唇上舔了一下。
　　顿时便皱起眉头，仰头把刚刚倒的一杯水全都喝下去了。
　　“哈哈哈。”文初寒觉得他搞笑，问他，“哥辣不辣？”
　　林间笑出声：“辣，辣得我受不了了。”
　　两人这一来一回很是色/情，文初寒不说了，继续吃下一串，两人都没注意到吴轩在群里发了一条五秒的语音。
　　直到吃到第三串，吴轩的电话打过来了，刚接通就是一句怒吼：“你们在哪！”
　　林间被吓了一跳：“我们在外边吃夜宵。”
　　“都几点了，你看看几点了。”听到是林间的声音，吴轩的火气已经下去了一半，“大半夜的，跑出去吃夜宵，寒大明星不愧是你，吃就吃，还让粉丝看到。”
　　“啊？”文初寒这会儿嘴唇已经红得很明显了，看着跟腊肠似的，闻言问，“你怎么知道？”
　　“上热搜了我怎么会不知道！”吴轩暴躁。
　　“我看看。”林间还以为刚刚那个粉丝不地道，结果打开看了一眼，发现也没暴露他们的位置。
　　“哥，别生气呀。”文初寒头一回这么亲昵地喊吴轩，态度也变得很诡异，“我们待会儿给你带一点，怎么样？”
　　吴轩：“……”
　　“是你让我们吃辣的嘛，这家店挺好吃的，给你带点，你也尝尝。”文初寒笑。
　　吴轩不说话，文初寒又来一句：“我现在的嘴已经红得差不多了，你看看。”
　　他打开了摄像头，让吴轩三百六十度地欣赏了一下被辣得红通通的嘴唇，直到吴轩实在忍不了他，说了句“快点回来”，把通话挂了。
　　林间笑着评价：“轩哥太不坚持己见了。”
　　“这个点，谁又能拒绝得了烧烤的诱惑呢。”文初寒咬完下一串，说，“就是不知道这个辣度，他能不能消受得了。”
　　林间闷头笑，以前只听说过经纪人坑艺人，这还是头一回看到经纪人被艺人坑的。
　　心里默默地心疼轩哥一秒钟。
　　二十分钟后，吴轩看到了文初寒那张微微肿起来的嘴，拿到了他送来的烧烤外卖，总算是消了点气。
　　送完外卖两人就溜了，吴轩只吃了第一口，就知道为什么这两人跑得这么快了。
　　林间还在走廊上的时候，就听到吴轩在群里又发了一句怒吼：“你俩是要谋杀经纪人吗！！！”
　　文初寒很自然地回了一句：“不然你以为我的性感厚唇是怎么来的？”
　　林间给文初寒拍了一张嘴唇局部图，顺便按照文初寒相册里的那张图片修了修，修得差不多了这才让文初寒发上微博。
　　@文初寒：你们要的，来了
　　[图片]
　　今天的微博实在是太热闹，文初寒这照片一发，顿时吃瓜网友们都跑来围观。
　　【救命这是连夜打了丰唇针？】
　　【前排求一个口红色号谢谢】
　　【等一下，你们去吃烧烤，不会就是为了……】
　　【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被辣肿的还是被我亲肿的？】
　　【上边的，这个点确实可以做梦了】
　　【好家伙我直接嗨老婆】
　　【宝贝好辣，老公亲一口（？）】
　　【我的妈真的一模一样，那真的是寒的嘴？】
　　【是寒的嘴他不会不好意思在直播间po出来，所以寒你告诉我这图不会还不是你的吧？】
　　【秀一遍就行了，大半夜又秀一遍，到底要妈粉给小青绿操多少心啊？】
　　【新粉，不懂就问，小青绿是什么？寒的新外号？】
　　【楼上，建议你亲自把这三个字打一遍，出来的第一个词条就是了】
　　文初寒发完之后拉着林间在卫生间的镜子面前看了一会儿，对比了一下两人的唇，说：“现在看好像差不多。”
　　“是差不多。”林间有些心疼他，问，“肚子痛不痛？”
　　“还好啦。”文初寒看着镜子里的林间，两人在镜子里对视了几秒。
　　文初寒打破安静，笑了一声，说：“我听说嘴唇厚一点的亲起来舒服，后来我亲了你，发现是真的。”
　　林间被他灼热露骨的目光看得耳热。
　　“那你以前亲我什么感觉？”文初寒伸手摸上镜子，手指抚到林间的脸上，“舒服吗？”
　　明明在眼前，可是这样若即若离的动作却格外暧昧，加上文初寒问出的一些话，让林间经受不住。
　　他点点头，不敢再看他，说：“舒服。”
　　“舒服啊。”文初寒故意把气氛搞得不可言说，“那接吻之后做的事情，你舒不舒服？”
　　林间没他那么厚脸皮，什么都敢说。他低着头，伸手抱住文初寒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口，声音越说越轻：“你别说了，跟你做什么都很舒服。”

第43章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就被吴轩给喊了起来，本来昨晚两人就睡得比较晚，折腾到凌晨快两点钟才休息，没睡四五个小时又被叫了起来。
　　文初寒有些不太乐意，今天的直播在下午，白天是休息时间，吴轩把他喊醒之后他手按住林间的腰，不让他起来。
　　“我去给你拿早餐。”林间哄着他说。
　　“他好烦啊。”这会儿又不是他的好哥哥了，文初寒闭着眼睛靠着林间的小腹说，“别给他开门。”
　　林间忍不住笑：“那他怎么把早餐送进来。”
　　文初寒安静了几秒钟，松开了环在林间腰上的手臂。林间很喜欢看他这样子，俯下身在他唇角亲了一下，这才下床去开门。
　　吴轩一进来就问：“他人呢？还没起？这都几点了，赶紧收拾一下赶飞机了。”
　　文初寒这才从床上爬起来，问：“几点飞机？”
　　“下午一点。”吴轩理直气壮地说。
　　文初寒：“……”
　　这是一个记恨在心的经纪人。
　　下午一点，三人飞M市准备晚上电商直播间的活动。近年来电商直播已经成为了一种潮流，是催生了明星带货这一说，但明星来直播间做客了，带来了流量，那就得对花钱下单的顾客负责，因此在带货主播团队的严格选品基础上，明星团队也需要亲自检查把关商品质量。
　　这事自然落在了吴轩头上，当初吴轩说只带文初寒一个艺人，因此全权包揽，连助理都不用找，这会儿他才觉得后悔，又是经纪人又是助理又是司机又是厨师，什么活都让他干了。
　　关键这会儿要给他招助理还挺麻烦，文初寒这人要求多，加上他现在有对象，找男找女都挺不合适的。
　　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吴轩感叹的同时还要骂一句就这还不对他好一点，昨晚那烧烤辣得他晚上跑了两三趟厕所，凌晨一两点都没睡着。
　　晚上六点，直播间准时开启。这两天连续的直播让文初寒已经没脸没皮了，都是自家人，也不搞什么人设营销，真实得很。
　　这次的主播是直播界挺火的一位男主播曾安，因为会说话情商高而出名。跟文初寒见面之后谈吐之间明显看得出来是做过准备的，连文初寒的兴趣爱好、生日都打听得一清二楚。
　　林间这次依旧是给文初寒画了个素颜妆，因为等会儿可能要试口红，所以林间只是给他做了个唇部打底，没有上其他的颜色。
　　他在摄像机后能看到显示弹幕的屏幕上多了一些新鲜的字眼，比如“老婆”。
　　曾安似乎也很奇怪，他笑着问弹幕：“你们为什么刷老婆啊？”
　　文初寒不想提及昨天的事情，于是主动解释：“可能是把这里当做了某某某到此一游吧。”
　　林间看到一条很显眼的弹幕：【谁想当你老婆？我要做你老公】
　　文初寒显然也看到了，激情开麦：“梦里什么都能做，我劝你快点清醒，不然等会儿手速太慢抢不到东西。”
　　“还有，再敢喊我老婆，我就教教你攻这个字怎么写。”文初寒又补充了一句。
　　他把直播间的工作人员都逗笑了。
　　很快，直播开始，第一大类都是美妆区的商品，文初寒对这个不怎么感兴趣，但依旧非常敬业地卖力宣传，着实是一名非常合格的打工人。
　　直到第二大类，百货类，文初寒这才来了点兴趣。
　　“接下来要上的，有对象的观众可以关注一下哦！”曾安说，“这不是马上就要到七夕了吗，大家有没有给男朋友女朋友准备点东西呀？”
　　弹幕飘过一片“请问去哪里领对象”。
　　吴轩看到这一趴，忽然感觉右眼皮跳了两下，心下觉得不妙。
　　“首先第一个是之前很多观众留言的，七夕限定巧克力鲜花大礼盒！”工作人员把一个快一米高的心形盒子放了上来。
　　盖子一打开，里边整整齐齐地摆着满满的玫瑰花，上边铺着品牌的各式巧克力，包装精美用心。
　　“这个礼盒现在券后的价格是三九九，而且只卖到七夕的哦，如果今年错过了那就得等明年啦！”曾安说，“想想当你的恋人回到家，收到这么一大盒的礼物，多开心啊！”
　　文初寒歪着脑袋看了一眼，忽然说：“我觉得这个不错。”
　　曾安笑着问他：“怎么，寒哥也有想送的对象吗？”
　　林间注意到此时弹幕速度快了许多。
　　【老婆想送我就直接说，干嘛这么扭扭捏捏】
　　【无语，你们一直喊老婆，我现在回不去了】
　　【上边的都给我改口！老公满足不了你们了是吗！】
　　【我记得以前寒说过他不喜欢巧克力，有一次粉丝见面会送了我们好多哈哈哈】
　　【我想问一下这个玫瑰是真花还是假花啊？】
　　“是真的花。”文初寒看了眼弹幕，回答曾安的问题，“不是我想送对象，我是想起来，我化妆师好像最近刚谈了恋爱，他可以送给他对象。”
　　说完，他朝摄像机后边的林间看过去，笑着问：“是不是，林老师？”
　　林间隔空都被cue，愣了一下，总算是听明白过来这又是在逗他，只好点点头。
　　“这样啊，那林老师要不要跟我们一起抢一份？”曾安问。
　　林间被赶鸭子上架，不买也得买。他看了眼旁边一脸不妙的吴轩，心里忍不住想笑。
　　他拿起手机，还真的跟着曾安的倒计时一起抢了一份。
　　反正这是他对象要求的，到时候他必须得收。
　　“好啦，接下来要上的同样是七夕礼物，想买香水的观众可以关注一下，这是他们家头一回拿香水到我们直播间来做活动，平时绝对想都想不到的价格哦！”曾安把一瓶香水拿到镜头前，“而且这款香水还是寒哥代言哦。”
　　林间感慨这香水他好像之前就买过了，不过这个价格比平时要便宜两百，还是很心动的。
　　“券后价格两千七百九十九，有预算的观众们可以冲一下，学生党们就不要轻易下手了啊！”曾安卖力地说，“而且这款香水是中性香，不管是男生女生都可以用，不确定喜不喜欢的还是建议先买小样闻闻哈！”
　　曾安描述完香型之后，文初寒下意识就把目光投向了林间，问他：“林老师会不会买香水送给对象？”
　　光明正大地提到他，林间笑着解释：“我有这个了，不知道我对象喜不喜欢。”
　　曾安在一边喷了两下试香，文初寒自然而然也闻到了，发现果然跟林间平时身上淡淡的山茶花香味很相似。
　　跟他呆在一块儿久了，有时候甚至闻不到香水味了，嗅觉都失灵了。
　　文初寒又问：“那不给你对象买一瓶吗？”
　　这话能问出来那就是想要了，林间心里偷着乐，朝他点了点头，立马又跟着曾安下单了一瓶。
　　梅开二度，弹幕这回是彻底明白过来了。
　　【我以为我是来买东西的，没想到这里也能秀】
　　【呵呵，小青绿真是够了，人都不在画面里还能随时随地出现，无语了哈】
　　【救命，谁能堵住寒的那张嘴，是除了林老师这三个字就不会说别的了吗？】
　　【我就想问您一句，林老师给对象买了这么多，那寒你准备回什么呢？】
　　【啊啊啊你们真是够了，这两天狗粮吃撑了！】
　　【上边的寒粉在发什么疯？是我断网了？看不懂人话了？】
　　接下来是一款情侣项链，价格也不低，只是吊坠的造型是宇航员和月球，这成功地引起了文初寒的注意。
　　曾安看文初寒的眼神就知道了，他笑着调侃：“是不是又要问林老师买不买？”
　　文初寒被说出心声，不太好意思地低着头笑了，笑完继续问：“林老师，这个买给你对象吗？”
　　【人家的对象管你啥事啊啊啊寒！别太明显了好吗！】
　　【寒，管好你自己】
　　【刚刚那个笑，我没了】
　　【我连续两天看到寒露出害羞的表情了，爷青结】
　　【寒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真的很像热恋中的大傻子】
　　【林老师快让他闭嘴吧，我都听不下去了】
　　【小青绿的把戏罢了呵呵】
　　吴轩在一边看得都麻木了，无语地朝林间说：“他能不能不提到你？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你对象有意思！不是答应了我不秀的吗！”
　　林间哭笑不得，他表示自己也很无奈，害羞地说：“轩哥，我也觉得，这对我来说是幸福的烦恼。”
　　吴轩：“……滚啊！”
　　大概是吴轩的气急败坏实在太明显，文初寒注意到了，决定还是要做个人，不能惹经纪人生气。
　　接下来的几个品，他频繁地提到了他家亲爱的轩哥。
　　“七夕之后马上就到教师节啦，接下来上的这一个肩颈按摩仪，不仅是送老师，也可以送父母哦！”曾安说，“这个按摩颈椎真的很舒服！”
　　文初寒大胆开麦：“这个我觉得我的经纪人轩哥真的很有必要买一个，他挺辛苦的，年纪大了哪哪儿都出问题。他又要面子，要是不好意思下单，我帮他买好了，优惠券怎么领？”
　　林间在一边憋着笑快憋出内伤来了，根本不敢看吴轩现在是什么表情，只听到一阵轻微的磨牙声。。
　　“轩哥，我对你好吧。”文初寒还秀秀他的订单截图。
　　曾安羡慕了：“寒哥也太好了吧！我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为经纪人着想的男明星！”
　　“应该的应该的。”文初寒低调地说。
　　“下边这个是送父母送自己都特别适合的电动泡脚桶！”曾安介绍说，“现在买还送中药粉哦，每天晚上泡泡脚不仅养生而且促进睡眠哦！”
　　文初寒又有话说了：“这个我必须得给我亲爱的轩哥买一个，他现在年纪大了总是失眠，昨天半夜一两点还给我发消息说睡不着呢，我都挺担心他身体的，本来就奔四了，别因为操劳身体出什么问题了。”
　　说完，他朝吴轩的方向贴心地问：“哥，你脚几码啊？给你买最大号的呗！”
　　“你们这个兄弟情真的太令人感动了！”曾安真情实感地感叹，“我现在辞职去做寒哥的助理还有戏吗？！寒哥你身边还缺人吗？”
　　文初寒低调一笑：“不缺了不缺了，我有轩哥了，他真的很好，从不对我发脾气。”
　　满肚子火准备下播了就开炮的吴轩膝盖中了一箭。
　　“最后一样生活类商品啦！我觉得很多熬夜的观众们都很需要，那就是生发精华！”曾安大声喊，“秃头的家人们你们的福利来啦！”
　　文初寒一脸惊喜：“今晚这些商品是为我轩哥独家定制的吗？哥，我现在就给你下单三套，过两天你就用起来！别不好意思！头发少没什么好自卑的！”
　　林间掐着自己的大腿才能忍住不笑，转过身看了眼弹幕，差点破功。
　　弹幕不知道什么时候排起了队形，清一色的——
　　【奔四轩哥年老体衰】
　　【心疼中老年人轩哥】
　　【轩哥什么时候辞职】
　　【寒球球你做个人吧】

第44章 
　　文初寒在台上尽显孝心，吴轩在台下不断告诉自己这是在公共场合，几百万粉丝看着千万不能失态。
　　林间在一边看了场好戏，发现他男朋友实在太双标，他都有点忍不住要心疼轩哥。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文初寒在摄像机切到桌面上的商品特写时，朝他眨了眨眼睛，笑了笑。
　　整场直播下来，吴轩受到的暴击足够多了，他决定再也不信文初寒嘴里的鬼话。
　　直播结束之后，摄像机一关，文初寒立马过来朝面色不善的吴轩解释道：“轩哥，别生气，节目效果罢了，你懂的。”
　　“我懂什么？”吴轩冷哼一声，“我看你那订单做不了假。”
　　文初寒唇边挂着笑意，好脾气地说：“那还不是怕你觉得我太偏着林老师。”
　　“我宁愿你偏着他！”吴轩忍不住低吼，“你别折磨我了！”
　　“这可是你说的啊。”文初寒就等他这句话，“你既然都允许了，那我以后就明目张胆地偏心他了。”
　　吴轩：“……”
　　为什么现在经纪人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
　　当晚三人便要飞回首都。落地已经是凌晨一点，林间几乎是回了家倒头就睡。
　　接下来有一天的假期，第二天文初寒便要前往A省彩排七夕晚会的节目。节目组安排文初寒和另一位当红女歌手吕清共同合唱一首情歌，这一天的假期里文初寒一直都在练习曲目。
　　录制现场会有提词器，记不住歌词也无所谓，难的是歌曲的旋律需要短时间内记下来。
　　正巧吴轩家里有一架买给他女朋友的钢琴，文初寒一合计，去轩哥家里做了个客，借他的钢琴一用。
　　文初寒以前学过钢琴，还考了十级的证书。花了半个小时找感觉，他把要唱的曲目弹了出来，并且要求林间唱女声部分。
　　吴轩在一边听着，心说这是秀恩爱秀到自己面前来了，一脸麻木地看着两人情投意合地对视，唱着甜蜜的歌词，眼里只有对方。
　　他喝了口咖啡，皱着眉嘀咕：“糖放多了。”
　　两人练了两个小时休息一会儿。然而还没等吴轩消停多久，手机又响起了通知，他看到微博文初寒粉丝群的消息，震惊了一下，抬头问林间：“你还真进群了？”
　　之前文初寒在直播里说要把林间拉进他的粉丝群，当晚管理员就邀请了，并且还真的空出了一个管理位给他。
　　这还是林间头一回在群里发言，原因是有粉丝艾特他问七夕礼物准备好没有。
　　【林间：准备好啦】
　　【林间：你问给谁的？】
　　他一发言，底下很多粉丝都开始冒泡。
　　【不打自招哈哈哈哈哈哈】
　　【你说呢？你回答的是给谁的？】
　　【林老师群里姐妹都懂的，你不用装[doge]】
　　【当然是问给你对象的啦！】
　　文初寒在一边研究吴轩家的咖啡机怎么用，没注意到这边两人正在网络聊天。
　　群里的消息不断地往上冒，忽然多出一条管理员的消息：
　　【吴轩：？我居然还在】
　　林间一看到吴轩自己发的这条消息，差点没笑昏过去。
　　当时文初寒刚刚成立官方粉丝群的时候，因为吴轩怕这个群被有心人利用，所以自己亲自当了群管，并且进来的粉丝都是进行严格筛选，线下粉丝见面会见过的。
　　粉丝群人数不多，但每一个都是值得信赖的人。
　　果然，吴轩的出现又激起了一众浪花。
　　【我的天哪轩哥居然出现了！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轩哥以为自己的管理位没了】
　　【叔，我们踢寒也不敢踢你的，放心】
　　【姐妹们把心疼轩哥刷上来】
　　【说实话你们你说我都忘了叔也在群里……】
　　【期待后天晚上寒舞台！】
　　【后天现场的姐妹有吗？应援团缺人有无想加入的！】
　　既然都出现了，吴轩知道大家都是聪明人，因此准备提前给粉丝们一个七夕礼物。
　　【吴轩：妹妹们七夕快乐！】
　　【吴轩：[视频]】
　　他发了一个十五秒的视频，林间这边一点开，发现竟然是他们刚刚在钢琴旁合唱那首情歌的视频。吴轩主要是拍文初寒，因为他坐着，所以只拍到了林间的下半身。
　　但单凭那双腿也能猜得出来这是谁。
　　【我的妈轩哥被盗号了？】
　　【啊啊啊啊好好听！谢谢叔！】
　　【锁死，林老师什么时候跟对象结婚？】
　　【我宣布，轩哥今天晋升成了粉头】
　　【叔，你告诉我，在正主面前嗑CP是什么感受？】
　　【吴轩回复：令人窒息的感受】
　　【轩哥七夕快乐！所以林老师的对象到底有没有回礼啊！】
　　【林间回复：还不知道呢】
　　【你对象怎么回事啊！光孝敬轩哥去了吗？】
　　【话说这次的应援是什么啊？】
　　【导演组不让送礼物到后台了，只能在门口送】
　　【懂了，这就去定制你们俩合照的手机壳】
　　【这次打算做人形立牌，寒一下车就能看到】
　　【灯牌和手幅已经定制好了，来的姐妹可以凭入场手环领取】
　　【林间回复：rwkk】
　　【吴轩回复：让我看看】
　　两人在群里聊得火热，文初寒泡完咖啡出来，看见吴轩和林间面对面坐在餐桌上，都低着头在打字。
　　“你们干嘛呢？”他问。
　　“聊林老师的对象呢。”吴轩头也不抬地说，“与你无关。”
　　林间抬头朝他笑了一下。
　　文初寒微博消息太多，一向都是直接屏蔽全部不看的，自然也就错过了这一波粉丝互动。
　　第二天彩排，林间在看了文初寒和吕清两人的服装之后，快速地确定了他妆容的主题。
　　合唱的情歌叫《热恋期》，正是男女甜甜蜜蜜的恋爱时期，因此服装也是蓝粉为基调，吕清扎了个高高的丸子头，妆容也偏向少女风，因此林间给文初寒化了一个相对来说少年感的妆容。
　　面部加深了少年的骨骼感，眉眼间做了提亮，让精神气十足，同时在其他地方不做过多的修饰。发型上花了点心思，把他之前稍长的头发剪短了些，两鬓保留长度，刘海剪到眉上剪齐，乍一看还真有点高中生那味。
　　彩排的妆容完成之后，林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我第一眼看你，差点就要脸红了。”
　　“太帅了？”文初寒想了想他的中二时期，露出一个痞痞的笑来，“是这样吗？”
　　“不是。”林间忍不住笑了，“你这样看着要耍流氓似的。”
　　“跟男朋友亲热那叫耍流氓吗？”趁着吴轩不在化妆室，文初寒偷偷地在他露出的胸口处亲了一下，“这叫情难自禁。”
　　林间雪白的衬衫领子上，被他印上了一个心机的唇印。
　　隔日，在酒店休息大半天之后，文初寒准备前往晚会现场。
　　司机的车停在场馆外边，入场的这一段路上，粉丝们早就已经等着了，文初寒一下车就有人拥了上来。
　　好几个保镖护在身边开道，文初寒没走两步就听到有粉丝喊：“寒，快看前边的立牌！”
　　文初寒抬头一看，看到会馆大门的旁边，是一个一比一等高的人形立牌，但是这牌子却是全黑的，只有一个人物剪影看得出来是文初寒某个广告代言的形象。
　　“这什么？”文初寒问，“你们在这玩行为艺术呢？”
　　“这是给林老师对象的！”粉丝喊，“寒你别自作多情！”
　　文初寒：“？”
　　他回头看了眼跟在后边的林间，却看到林间低着头在笑，吴轩则是幸灾乐祸地笑，很明显这是早就知道了有这出。
　　“你们到底是谁的粉丝？”文初寒故意开玩笑，“不粉我就别挡在这！”
　　“我们给林老师对象的！”粉丝把怀里的玩偶、信件等等都递给文初寒身后的林间，说，“林老师，记得转交给你对象！”
　　林间和吴轩收不过来，点点头：“一定送到。”
　　文初寒看了眼这群粉丝，一眼看过去，看到好几个举着的手机壳上都有他跟林间之前在度假酒店阳台的那张合照。
　　他满意地一路看过去，瞬间心情好了不少。
　　文初寒的节目排在很前，没等多久就上去了。林间早就预订了一大捧的鲜花，准备等他回了后台就送，结果没想到花到了，保安不让放进来。
　　大概是怕粉丝送一些不太好的东西，因此礼物一律都不允许进后台。林间站在后台门口，跟外卖员讨论这五百二十朵玫瑰要怎么办。
　　“我知道你是明星的助理。”那保安说，“但我必须得一视同仁，不然其他人也要效仿。要不你别带这么多进去，太显眼，带一小捧进去，我就当你是随身物品。”
　　保安通融了，林间没办法，只能在门口当场把那五百二十朵玫瑰拆了，重新组装成一捧九十九朵的花束。
　　“差不多了。”保安看着他怀里小小的一捧，说，“进去吧。”
　　林间看到剩下的四百多朵，犹豫了一下，朝外卖小哥说：“你有女朋友没？”
　　“啊，有。”小哥有些害羞地说。
　　“那这些送你了。”林间把剩下的包起来说，“你去送给你女朋友吧。”
　　“谢谢谢谢。”小哥惊喜地说。
　　林间捧着删减后的花束赶紧回到后台休息室，原本算的时间是够的，结果被这一耽误，文初寒人已经回来了。
　　刚打开门，文初寒正在换衣服，就听到林间喊了一声：“哥！回头！”
　　吴轩和文初寒两人同时回头，吴轩瞬间觉得自己有些多余，找了个借口去卫生间了。
　　文初寒看着林间微红的脸和额头上一层薄汗，就知道是跑过来的。他连忙上前，连着花和人一起抱了，笑着问：“怎么还搞这套。”
　　“刚刚看你跟吕清一起唱歌，就想着要是允许的话，我还是想直接送台上的。”林间隔着花束朝他笑，“但后来一想，我要送上去给你，那吕清多尴尬呀。”
　　“那你怎么不干脆回家再送，我能直接把自己回礼给你了。”文初寒低头看着这一捧花，心说自己越活越回去了。
　　以前各种活动都会有粉丝送花，比这种类多、数量多、贵得多的都有，但文初寒都没像今天收到这一捧玫瑰来得开心。
　　毕竟粉丝的爱意，和男朋友的爱意还是很不相同的。
　　林间也学坏了，他把捧花送到文初寒怀里，问：“除了自己，就没别的了吗？”
　　“我的一个吻值多少？”文初寒肉麻兮兮地问。
　　“那太值了。”林间很快说道，“放在以前，我想都不敢想，多少钱换亲你一下都愿意。”

第45章 
　　吴轩捉摸着时间从外边回到休息室的时候，正好撞见文初寒把着林间的腰，举着人转圈，似乎下一秒就要亲上去了。
　　他在门口咳了两声：“司机到了，可以走了。”
　　听到声音，文初寒把林间放了下来，淡定地继续脱衣服。
　　虽说吴轩也不是外人了，但林间还是觉得尴尬，站在一边把他送的那捧花抱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吴轩进来看到林间呆呆的动作忍不住想笑，想想还是憋住了。
　　文初寒刚刚的合唱舞台在网上已经引起了热议，回来的路上林间打开微博，铺天盖地都是那三分多钟的视频。
　　点进文初寒的超话，甚至有粉丝把上一次元旦晚会跟另一位女歌手同框合唱的视频截了下来，拼在这个视频里作对比，很明显看得出来，今天的文初寒像是掉进了蜜罐里，眉目含情，表情生动无比，举手投足间都看得出来心情很不错。
　　而对比好几个月前的元旦晚会舞台，同样都是唱一首情歌，但文初寒像是失去了面部功能，冷着一张脸，全程面无表情地唱完了整首歌，像是个毫无感情的工作机器。
　　这个对比实在是太鲜明了，网友纷纷在视频下方留言。
　　【我想知道，这半年来寒到底经历了什么】
　　【好久不关注他了，你寒谈恋爱了吗？】
　　【这状态不对劲啊，纯路人，大寒这是有小寒了？】
　　【回楼上，小寒没可能，大寒可能是去林间散步了】
　　【怎么开心成这样？你寒不会是暗恋吕清吧？】
　　【笑成大傻子了，寒你控制一下你自己啊！】
　　【寒最近状态越来越好了，越来越有少年气了！】
　　【今晚这个妆太好看了，表白林老师！】
　　刚刚在后台林间看不到表演，本来是想来补一下视频，结果没想到会被文初寒的笑容甜到，忍不住抬起头来，朝着正在低头发消息的文初寒笑了一下。
　　“笑什么？”文初寒没抬头也能注意到他的表情。
　　“你今天怎么回事？”林间小声地说，“跟变了个人似的。”
　　“不知道。”文初寒想了想，说，“可能是爱情的滋润吧，忽然感觉世界变得美好起来，唱歌的时候情不自禁就一直在想你。”
　　吴轩：“……我还在车上呢。”
　　“哦，不好意思。”文初寒有些惭愧地说，“轩哥，我还真没想到你。”
　　“我是让你注意点，不是让你想我！”吴轩无语地说，“就你俩这样，迟早要公之于众。”
　　“原本也没打算怎么藏。”文初寒老实交代。
　　“俩明星谈恋爱还要做好久的铺垫呢，我俩这够长的了吧。”文初寒说，“我感觉大家该知道的应该都差不多知道了。”
　　吴轩预感不妙：“你要干什么？”
　　“没啊。”文初寒无辜地耸耸肩，“我就说说。”
　　吴轩回头朝他说：“我看你做的也不少。”
　　林间在一边看着他们聊，忽然出声：“其实不公开也没关系的，我不是特别在意这个。”
　　“那你想我一直被人喊林太太吗？”文初寒笑，“其实我更想成为你先生。”
　　林间盯着他看了几秒，转过头掩饰般地继续看手机，实际上因为那句“先生”，脸已经烧红了。
　　他们之间除了关系上的亲密，在称呼上的并无关联，最多也是粉丝臆造出来的那个“林老师的对象”。
　　但文初寒的“你先生”却让林间瞬间觉得，他们是从属于对方的、独一无二的恋人。
　　他忽然理解了文初寒迫切想让关系公开的原因，他也想尝试一下，在所有人面前大胆称呼“我爱人”“我先生”，甚至是“我老公”，而不是在特定的时候被文初寒逼得没办法了，才只说给他一个人听。
　　*
　　隔日，文初寒便要前往Q市参与萌宠综艺《我把爱给你》的录制。
　　这档综艺是全新推出的策划，以宠物为主角，每一个录制嘉宾都会前往当地的宠物救助收养中心，为期半个月，照顾这些被中心收养的流浪猫狗。
　　文初寒从以前就一直挺喜欢小动物，只是因为在家的时间实在是太短，自己养的话对宠物太不负责任，交给爸妈，他又有些不太放心，因此一直没养成。
　　路上，导演组就已经把节目流程发了过来，大概是考虑到文初寒的人设比较高冷，因此节目组给他安排了一只性格比较温柔粘人的小白猫，文初寒要做的是为猫洗澡、驱虫、打疫苗，跟猫咪培养好感情，并且顺利地帮它找到收养的主人。
　　到达救助中心之后，前期便是跟工作人员进行一系列的交流和沟通，工作人员告诉文初寒，这只小白猫胆子比较大，出生没多久时就自己从猫妈妈身边跑出来迷路了，在一个雨天被救助中心的工作人员从马路上带了回来。
　　小白猫刚一跟文初寒见面，就跟老相识似的往他身边靠，还举起双爪来要他抱。
　　一边的工作人员有些惊讶：“奇怪了，我们这些人碰它它还不愿意呢，难不成它也是颜粉？”
　　文初寒没忍住笑了：“我觉得它跟林老师有些像。”
　　说完，他朝摄像机后边的林间递过去一个眼神，意思太明显了。
　　林间却觉得他举反了例子。见到人就要抱，这不就是回家之后的文初寒吗？
　　“我们本来是想等它熟悉熟悉这里的环境再给它洗个澡，身上的毛都有些脏兮兮的，但它谁也不让靠近。”工作人员解释，“看来今天是跟你有缘分了。”
　　文初寒问：“能抱吗？”
　　“能。”旁边有人给他递了双手套，“戴上这个，怕它抓你。”
　　文初寒戴上了防抓手套，把一直往他身上贴的小白猫抱了起来，他那一身黑色衬衫瞬间就沾上了不少白色猫毛。
　　文初寒也不在意，跟着工作人员走，带它去洗澡。
　　被人抱进怀里后，猫咪立马把脑袋往他胸口蹭，一脸满足，甚至轻轻地发出了喵呜声，文初寒抱着心都要化了，觉得这简直就是他家林间的宠物化。
　　而身后的林间则是觉得文初寒整个人都变得柔和了不少。今天因为要早起赶飞机，一大早被吴轩叫起来之后，一路上文初寒兴致都不怎么高，直到刚刚见了猫咪才露出笑容来。
　　或许小动物就是有这种能量，再怎么坚硬的人也会变得柔软起来。
　　“它有名字吗？”文初寒摸着猫咪脑袋问。
　　“前两天刚捡回来，还没有名字呢。”工作人员笑着说，“你给它取一个吧。”
　　“是弟弟还是妹妹啊？”文初寒问。
　　“是弟弟。”
　　“那不是巧了。”文初寒想了想，捂住衣服领口的麦克风，小声问林间，“你有没有外号？”
　　跟在摄像机后边的吴轩做了个深呼吸。
　　“这段剪掉。”文初寒看到吴轩蠢蠢欲动，立马笑着说，“你开心点，凶巴巴的，别吓着猫了。”
　　吴轩又做了个深呼吸。
　　林间好笑地看了吴轩一眼，想了想，摇头：“都喊我名字。”
　　“我想想。”文初寒顿了顿，问，“你爸妈喊你什么？”
　　“也是直接喊名字。”林间无奈地笑，“我妈说间间太奇怪了，跟说贱贱的差不多，所以不那么叫。”
　　“也是。”文初寒拿不定主意，问林间，“你想一个。”
　　林间想到之前网友的评论，提议：“要么叫小寒。”
　　“又给我打什么鬼主意呢？”吴轩压低声音说，“大寒小寒，你俩搁这相亲相爱一家人来了？那我算什么？”
　　“轩哥，你是父亲一般的存在。”林间不太好意思地提议，“要不让它喊你爷爷吧。”
　　吴轩：“……”
　　文初寒笑得不行，对着麦克风说：“爷爷觉得很不错，那就小寒吧。”
　　小白猫觉得甚是满意，朝着吴轩的方向撒娇般地叫了几声，林间亲眼看见吴轩脸上那刀枪不入的面具出现了裂缝，刚刚还一脸不爽，瞬间就变得别扭起来，别过脸冷哼一声。
　　到达沐浴区，工作人员已经在大盆里放好了温水，文初寒把小寒抱进去，一边哄孩子似地小声说：“别怕别怕，不烫的啊，我们乖乖地洗个澡，等会儿带你吃好吃的，放轻松，三、二、一……乖宝贝，别蹬水啊，你的洗澡水要是溅我脸上把妆弄花了，林老师要生气的。”
　　林间在一边听着他碎碎念，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猫可爱还是他可爱。
　　小寒在文初寒手上乖得很，甚至连洗澡都不抗拒，乖乖地进了水盆里，两只前爪趴在水盆的边缘，扬起脑袋朝着文初寒奶奶地喊。
　　“来了来了，别急宝贝。”文初寒觉得手套不方便，干脆摘了，掬起一捧水往猫咪背上浇，顺便轻轻地顺毛，“真乖，我要是当你经纪人，那得多省心啊。”
　　他这边阴阳完了还不算完，还回头问了一句吴轩：“是吧爷爷？”
　　吴轩活生生被抬高了一个辈分，这会儿横眉冷对，谁都不理。
　　林间在一边忍着笑，安慰轩哥：“节目效果，别在意。”
　　文初寒把宠物沐浴露倒在手心，搓出了一大捧泡沫，往猫咪身上糊。小寒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滴溜溜地望着文初寒，给文初寒看得心都软了，偏头朝镜头说：“我总算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喜欢养宠物了。”
　　“这时候是乖。”工作人员笑着说，“等它玩起了跑酷、抓起了沙发、不好好在猫砂盆上厕所的时候，那就挺麻烦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文初寒帮小寒做了按摩之后，浇水冲干净它身上的泡沫，朝镜头说，“爱是包容。”
　　话音刚落，小寒像是听懂了他的话似的，忽然转了转脑袋，全身抖擞一下，把身上的水都甩了出去。
　　文初寒本来就低着头，这会儿脸上成了最大的攻击面，被甩了一脸的洗澡水，还带着泡沫。
　　“……”
　　文初寒用手臂擦了擦眼睛，勉强睁开，一动不动地盯着小寒。
　　小寒似乎意识到周围气压变低，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犯错了，于是猫耳朵耷拉下来，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望着文初寒，仿佛在说“我不是故意的”。
　　一人一猫就这么安静地对峙，空气都凝固起来。工作人员大概是知道他脾气不好，生怕他做出什么举动来，赶紧在一边缓和气氛：“你刚刚都说了，爱是包容嘛。”
　　吴轩大概是终于看到文初寒吃苦头，在一边幸灾乐祸：“养不教，父之过啊！”
　　林间在他侧面，看到文初寒微微皱了皱眉，以为他要骂猫，结果下一秒，文初寒却偏过头来看他，表情还有些委屈地说：“妆花了。”
　　这表情，跟他身边那只可怜巴巴的猫咪简直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B站有个综艺好像叫二分之一的爱，散人参演的萌宠综艺，还挺好看的，参考了一些流程，但总体是为了撒糖，不会有什么意外情况～

第46章 正文完结
　　文初寒这模样实在是敲在了林间的心上，比那小白猫的威力还要大。他抽了纸巾上前，蹲在文初寒面前，帮他把水珠和泡沫轻轻地擦拭干净。
　　“妆没花。”林间小声说，“帅的。”
　　文初寒看着他还情意绵绵的，等林间走了，再看回小寒，那眼神立马就凶了起来：“刚夸你一句你就要上天是不是？”
　　小猫喵呜喊了一声，文初寒没辙了，帮它把身上的水擦干，便把猫抱出来，用吹风机把湿湿的毛吹到蓬松。
　　其他艺人组的洗澡工作也做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要集体给猫猫们进行驱虫打疫苗。
　　小寒算是在众多猫咪们里边最不怕人、性格最活泼的一只，其他的猫咪们见了陌生人都缩在嘉宾的怀里，甚至有些到现在嘉宾还不敢碰，只能让工作人员抱着。
　　而小寒则是看见了其他同类就忍不住上前瞅一瞅摸一摸，非要惹到人家不愿意鸟它了才觉得没趣地跑回文初寒这里来。
　　期间有专门的宠物医生过来给大家科普一些常见的宠物知识，六位嘉宾们都认真地在做笔记。
　　除了文初寒家里不养宠物，其余的五位嘉宾要么是养猫大户要么是养狗大户，因此显得文初寒一个人特别出众。
　　中午休息的时候，几位嘉宾聊天，有个年纪不大的女演员问：“寒哥，你不打算养宠物吗？”
　　“一直想养。”文初寒叹了口气，“就是怕没时间。”
　　“其实还好。”她说，“我一般要进组拍戏的时候就把孩子们放我爸妈家里，我提前跟他们说了不能给狗狗吃什么，写在家里的墙上，他们一般不会乱喂的。”
　　“我家也是这样。”一个男演员笑道，“我爸妈之前还特别不愿意我养猫，说搞得家里都是毛，结果呢，养了之后我直接从家里的第三的地位下降到了第六。”
　　“就是啊，在爸妈眼里宠物永远比人更讨喜哈哈哈。”
　　文初寒被说得有些心动了，下午开拍之前，他拉着林间问：“我们要不要养宠物？”
　　“你喜欢就养。”林间对于宠物没什么抗拒的，反而很喜欢，“我都可以。”
　　文初寒又看向旁边的吴轩。
　　“不关我事啊。”吴轩这时候赶紧撇清关系，“你别到时候扔给我管就行，我管你一个就要气死了。”
　　“这话说的。”文初寒忍不住笑，“我什么时候气你了？我这么贴心敬业的艺人，别的经纪人得都得不到。”
　　“那真是我的福气了。”吴轩说，“我差点要消受不起了。”
　　文初寒笑完了去打探他爸妈的口风，两位教授这时候正在家里休暑假，正是闲着无聊的时候，一听说要养宠物，倒是挺乐意的。
　　“那我们能把节目组的小寒接走么？”文初寒小声说，“我觉得它挺喜欢我的，我也挺喜欢它。”
　　“你来这录节目拿工资不说，还白嫖一只猫。”吴轩点了个赞，“寒哥，不愧是你。”
　　“本来就是等待收养的。”林间说，“应该可以带走吧。”
　　“那也得等你这半个月过去了再说。”吴轩叮嘱他。
　　这个综艺相对于其他真人秀来说节奏较慢，内容也比较轻松，虽说是工作，但实际上更像是来玩了半个月。
　　收养中心有不少猫猫狗狗，期间文初寒不仅跟其他嘉宾负责的宠物们打好了关系，甚至时不时就去看看其他猫咪们，去的时间长了，大概是小寒能闻到他身上有别的猫咪的味道，甚至还吃醋。
　　半个月一晃而过，录制结束的那天，摄影师给送嘉宾们和宠物们拍了一张合照。文初寒终于等到这天，询问工作人员能不能在这里直接办理收养手续，把小寒带走。
　　这对于收养中心来说是个非常好的消息，本来半个月里就已经培养了深厚的感情，能被文初寒带走是小猫咪的福气。
　　没费多大功夫，文初寒就把小寒从收养中心带出来了。
　　节目录制结束之后有两天的休息时间，接下来文初寒便要进组拍戏。这两天假期，文初寒拉着林间一块儿去了附近的宠物超市，买了不少宠物用品。
　　结账的时候文初寒小声跟林间说：“我总算明白为什么家里多了个孩子，开销要多很多。”
　　“毛孩子也算吧。”林间点点头，“真小孩更贵应该。”
　　“真小孩啊。”文初寒故意开他玩笑，“你能生吗？”
　　“……”林间默默别过脸去，不答这话。
　　文初寒看他害羞就开心，从宠物超市出来之后搂着人开开心心地哄：“要不要出去玩？”
　　“去哪里？”林间仰起头看他。
　　“之前答应过你。”文初寒说，“去学校逛逛吧。”
　　“好啊。”林间提起了兴趣。
　　两人回家收拾了一番，给小寒准备了足够的粮食和水，扣上帽子和口罩就出门了。
　　他们的高中离公寓有些远，文初寒开车也需要三个多小时才能到。一路上，林间在手机搜了一下母校，发现近几年来学校似乎重新装修过一遍，跟之前记忆里的有些不一样了。
　　尽管里边装修了，但外边通往校门口的那条路还跟从前一样。文初寒跟着导航进了这条道，林间一眼就认出来了：“是这里！”
　　“我记得我刚来一中的时候，走这条小路过来，还以为进了什么小村子，结果进了校门才发现原来里边别有洞天。”文初寒把车停在旁边的停车场，说，“当时感觉就跟进了桃花源记似的。”
　　学校里还真的有一片桃花林，每次到了春天就会有学生去这里拍照，一度成为风景胜地，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校门口有不少小店面，虽说现在已经放了暑假，但高三的学生已经开始上学了，因此店面都还开着。
　　“想喝点什么吗？”下车之后有些热，文初寒撑了把太阳伞问林间，“我请你喝啊。”
　　“不用你请。”林间大气地说，“我请你吧。”
　　“好啊。”文初寒倒也没坚持，他去旁边的奶茶店还真有被认出来的可能。
　　林间跑去奶茶店里，买了两杯柠檬茶，两人并肩从校门口走进去。
　　他们来的时间有些晚，这会儿已经是下午三点了，正是最热的时候，门口的保安都躲在保安室里吹空调，见了他们只是简单地问了两句，得知是回来看母校，便让他们进去了。
　　这时候校园里一个人都没有，一进来便能看见诺大的升旗广场，林间顺着国旗的影子，看了眼学校的围墙，轻轻地拉了拉文初寒的衣角，朝他说：“我在那里看过你。”
　　文初寒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问：“校门口？”
　　“不是。是墙上。”说起往事，原先只有难过，但现在却已经成了能拿起来开玩笑的谈资，“是你毕业典礼的时候，我太想你，所以爬上了围墙，想看你来着，结果实在是太远了，只能看到你一个影子。”
　　文初寒心像是什么刺扎了一下，他沉默了几秒，问：“没被保安叔叔发现？”
　　“发现了。”林间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笑着说，“看了大概两三分钟吧，那个叔叔就发现我了，大老远就冲我吼，要不要命了。不过那时候你在说话，所以他的声音不太明显。”
　　文初寒却没说话。
　　“这个地方是梦的开始。”林间察觉到他沉默，换了个话题说，“高一开学典礼，我也是在这里第一次看到你。”
　　文初寒看了眼那个升旗台，问：“你那时候就记住我了？”
　　“对啊。你太帅了嘛。”林间老实承认，“说实话那会儿我还不知道自己是同性恋，就是听你讲了几分钟的演讲之后，就觉得哇这个男生声音太好听了，长得也……好好看。
　　“后来军训的时候你又是方阵表演的领头，我一看见你从我面前走过去，觉得你好像走在我心上了。”林间忍不住去牵他的手，低着头说，“我一开始以为我就是肤浅，头一回看到帅哥所以有些小小的心动，后来军训那段时间天天晚上都能梦到你，我才发现不对劲的。”
　　头一回听到林间说以前的事，说他的第一次心动，文初寒心里柔软成一片。他问：“后来呢？就没想过要追我？”
　　“当然想过啊。”林间跟他十指相扣，明明天气很热了，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跟他更靠近更亲密，“可是那时候追你的人真的好多啊，就连我班上都有好多女生喜欢你，圣诞节还给你做过巧克力呢，我就想我还是个男生呢，肯定没机会了。但是我又忍不住想见你，所以才努力学习，考到跟你一个班。”
　　“不试试怎么知道。”文初寒笑，“说不定你一追，我就愿意跟你在一起。”
　　林间顿了顿，仰头问他：“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这个嘛……”文初寒想了一会儿，低声笑了，“还真不记得，一开始就觉得你挺好玩的，每次看我那眼神就跟要把我吃了似的，偏偏我一逗你吧，你又脸红。”
　　林间忍不住轻轻地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嘀咕：“什么叫把你吃了……我哪有那么……”
　　“你自己不觉得吧。”文初寒笑，“我那几个朋友一开始都跑来跟我说，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不然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
　　林间撇撇嘴：“我有的时候……是会控制不住，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又在看你了。”
　　文初寒听了这话，实在没忍住，把太阳伞的伞面往下压了压，弯腰狠狠地亲了林间嘴唇一下：“你怎么尽说些让我冲动的话？”
　　林间笑着往后躲：“学校呢，你干嘛啊。”
　　文初寒直起身，回忆道：“大概是每次你不在教室的时候，我第一时间就能注意到，那会儿应该是喜欢上了。”
　　他看向林间被热得微红的脸，低声说：“不过我那时候没现在这么有自信，其实早就想在一起了，但又没勇气戳破窗户纸，所以一直吊着你。”
　　“不是吊着。”林间小声地替他解释。
　　“怎么说呢。”文初寒感慨道，“如果能早点在一起，是不是就能帮你一起渡过难关，我们也就不会错过这么多年了。”
　　林间喉间有些堵，他沉默两秒，笑着安慰他：“没事，都过去了。”
　　“嗯，是过去了。”文初寒笑着晃了晃他的手，“就是觉得有些可惜，八年，我们能做多少事。”
　　两人顺着石子路一直往前走，没多久便到了桃花园，这地方没有变，只是现在不是开花的季节，只能看见绿油油的一片。
　　“要是春天来就好了。”文初寒看着桃花林说，“如果有桃花的话，我就找人帮我们拍在这里接吻的照片。”
　　林间想了想，也觉得有些可惜：“那春天再来一次？”
　　“你不害羞了？”文初寒觉得有些惊喜，“能亲你吗？”
　　林间没看他：“我觉得挺浪漫的。”
　　“是吧，是小男生会做的事。”文初寒想了想，说，“我觉得其实我还是挺有恋爱细胞的。”
　　“怎么说？”林间好奇地问。
　　“这么说吧。”文初寒笑，“如果我俩在高中谈恋爱了，那肯定是校园第一情侣，别人羡慕不来的那种。”
　　林间忍不住笑：“怎么我还有些期待呢。”
　　“要是以后有校园戏找我就好了。”文初寒叹了口气，“想跟你演，还是想跟你谈一场校园恋爱。”
　　林间侧身轻轻地抱住他：“其实不用遗憾。”
　　文初寒看着他扬起脑袋，一双眼睛里都是他，眉眼间都是笑意：“光是暗恋你，你还回应我，我就特别特别开心了。”
　　“怎么这么容易满足。”文初寒被他说得心都疼了，他用力拥住他，“现在也挺好的，不晚。”
　　“不晚。”
　　林间心想，少年时期的爱恋，在彼此都成熟之后还能延续，这就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在这里就完结啦，该交代的都交代啦！
　　接下来是高中番外～

第47章 清纯少寒被追记（一）
　　当晚，林间和文初寒从学校回来之后，林间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非常真实，他仿佛闻到了九月一中校门口桂花飘香的味道，仿佛听到了校外长街店面老板的叫卖声，仿佛感觉到热烈的太阳照射在皮肤上微烫的灼烧感。
　　他回到了十六岁那年，高三刚刚开学那一天。
　　学校为了进行分层教育，高三刚开学时重新按照高二期末考试的成绩分过班了，大家都在张贴的公告栏前拥挤成群，想看看自己被分到了哪里。
　　林间一看到人群心脏就莫名其妙地开始加速，高三分班只有这一次机会，如果他没有被分进实验一班，那接下来的一年里，他们又将是形同陌路。
　　脚步渐渐加快，林间挤过人群，踮起脚尖从第一张表格开始寻找自己的名字。
　　第一个名字就是特别显眼的“文初寒”。
　　一直往下，第一排没看到。第二排……第三排……
　　就在林间快要以为自己进不了的时候，倒数第二排明晃晃地写着他的名字。
　　他进了！
　　巨大的欣喜涌上心头，林间感觉到全身心都放松下来，仿佛完成了一个长久以来的心愿。
　　但下一秒，画面又忽然像是加速了般，一下子他又身处在另一个场景里。
　　是他跟文初寒的第一次交谈。
　　体育课，他正要从教室后门出去，却被跑进来的文初寒迎面撞了一下。
　　这个场景对他来说已经太熟悉了，林间几乎都能想象得到文初寒接下来就要用低沉的声音朝他道歉说“没撞到哪里吧”，结果一抬头，却看见文初寒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林间心跳漏了一拍，感觉到文初寒不退反进，上前一小步，低着头看他。
　　这是怎么了？林间心想。
　　为什么跟记忆里的不一样？
　　文初寒看了他几秒，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般，忽然问：“你喜欢我？”
　　林间脑子都空白了一瞬，他微张着嘴呆呆地看着他，似乎不太清楚为什么他会问出这样的话来。
　　他意识到自己在梦里。
　　如果是当年的自己，听到这句话恐怕要羞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是害羞归害羞，这时候的林间心境改变了许多，他望着比自己高出快一个头的男生，忽然笑了：“你怎么知道？”
　　“你课间老看我。”文初寒回答得很快，说，“我朋友跟我说你好像暗恋我。”
　　“不可以暗恋你吗？”林间望着这张记忆里熟悉的脸，心脏变得满涨起来，“那么多人都喜欢你，多我一个也不多。”
　　文初寒微微皱着眉，像在思考他话里的逻辑。
　　林间依旧看着他，学着他的样子，往前一步。这下两人是真的上半身都快要贴在了一起，林间又是保持着仰头的状态，似乎只有再往前凑一凑，两人嘴唇就能碰在一起。
　　两人接吻时一般都是这个姿势，文初寒会轻轻地搂着他的腰，力度随着吻的深度而加大。林间更喜欢搂着他的脖子，防止脱力后身体发软。
　　面对八年前同样青涩的文初寒，林间仿佛天生就是掌握更多的有利方，他似有若无的勾引，让对面的文初寒快要招架不住。
　　“你靠我这么近干嘛。”他终于往后退了退。
　　林间笑了，反问：“我喜欢你，就想靠着你，还想抱着你亲着你，怎么了。”
　　文初寒露出意外的表情，似乎没想到他居然说的这么直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林间看着他背影狼狈地离开，心里竟然有些得意。
　　体育课上，林间注意到，文初寒偷着看向他方向的次数变多了。大概是刚刚那番话对少年文初寒的冲击太大，让他牵挂在心了。
　　体育课后，文初寒把篮球框搬去器材室，林间悄悄地跟在他身后，进了器材室后，他反手把门关上了。
　　他自己都觉得这会儿自己胆子大，竟然敢自己创造二人空间了。不过反正是在梦里，林间完全没有任何负罪感。
　　听到声响，文初寒把篮球框放下后回头一看，看到是他时，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干嘛？”他问。
　　“你还没回应我。”林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变得脸皮厚了起来，他慢慢地走近文初寒，朝他说，“我说我喜欢你。”
　　“……”文初寒似乎头一回见到这么大胆的同性追求者，他无奈地问，“你喜欢我什么？”
　　“什么都喜欢。”林间目光贪恋地流连在少年身上，脸颊不由自主地泛上了淡淡的粉色，他真诚地说，“只要是你就喜欢。”
　　这份喜欢对刚接触他不过一星期的文初寒来说似乎有些太沉重了，他无奈地笑了笑，说：“可是我好像……没有很喜欢你。我是说你的这种喜欢。”
　　林间咬咬牙，上前一步，逼问他：“你都没有跟我试过，你怎么知道不喜欢？”
　　文初寒用手掌挡住他肩膀，防止他继续往前：“耍流氓啊？”
　　“你是男生，是你占我的便宜。”林间无赖地说，“你就让我亲一下。”
　　仿佛从来都没有听过这么无理的要求，文初寒微微睁大眼睛，震惊地问他：“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知道。”林间晃了晃他按在自己肩上的手，声音放软要求道，“亲一下又不会怎么样，你让我亲一下怎么了。”
　　文初寒怔怔地看着他，没说话。
　　林间以为这就是默认了，趁他没注意，快速地凑上去，在他唇角边轻轻地碰了一下，一触即分。
　　文初寒目光复杂地看着他，无意识地做了个舔唇的动作。
　　林间得逞，忍不住得意地朝他笑：“初吻啊？怎么耳朵还红了。”
　　“你……”文初寒似乎被他说得无话辩驳，他转身要离开。
　　林间这回放过了他，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说原来他主动一些，文初寒会是这样的反应。
　　他并不抗拒，便是在纵容。
　　场景一转，林间发现自己到了男卫生间门口，里边，文初寒的几个朋友正在谈论他。
　　紧接着，男生们从里边出来，看见他后都噤声离开，只剩下一个文初寒。
　　林间仰头看着他，听到他如记忆里一般，问他刚刚是不是都听见了。
　　林间这会诚实得很，点点头，说：“听到了。”
　　文初寒目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林间又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给你赔礼好不好。”
　　“怎么赔礼。”文初寒问。
　　林间左右看了看，小声地朝他说：“我让你亲一下。”
　　文初寒盯着他张张合合的淡粉色嘴唇，似乎有些动容。
　　林间勾起唇角笑：“过这村没这店了，哥哥真的不占个便宜吗？”
　　文初寒眼神一暗，他伸手拽住了林间的手腕，把人拉进了空无一人的男卫生间。
　　反手把门关上，林间已经做好了被亲的准备，谁知道文初寒却没松开拽着他的手，反而越来越用力。他皱着眉低声问他：“你跟别人都这么说话？你明明看起来没那么放得开。”
　　林间愣了一下，忍不住笑了：“当然不是了。”
　　文初寒另一只手抬起来，抬高了他的下巴，让双方对视得更加轻易。
　　“只跟你放得开。”林间看着他，满心满眼里都是眼前这个人。他轻声说，“不是说过了吗，喜欢你。”
　　明明现实里他很少当面跟文初寒说喜欢，可是在梦里，他却恨不得把这辈子的喜欢都说个够。
　　他感觉到文初寒呼吸一紧，紧接着下唇上传来轻微的刺痛感，是文初寒咬了上来。
　　他心想，果然人还是不会变，连喜欢咬的地方都一样。
　　他贴着对方的唇，似有若无的勾引般：“哥哥，我是让你亲，不是让你咬。”
　　“闭嘴。”文初寒难得霸道一回，封住他的唇，技术青涩地摩挲吮吸。
　　林间轻而易举就被他攫取了呼吸，气息微乱地靠在他肩上，得了便宜还要再问一句：“哥，你不是没有那么喜欢我吗？”
　　文初寒抱了他一会儿，听了他这话沉默了几秒，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好笑，忍不住说：“明明是你先说那种话。”
　　“哪种话？”林间忍不住笑，“调戏你的话？”
　　文初寒彻底被他这话惊了，大概是觉得他口无遮拦，小声问他：“怎么这么敢说？”
　　林间正要回答他，忽然听到卫生间门口传来一阵说话声。
　　文初寒不知是不是做贼心虚，他想都没想，揽着林间的腰就把人带进了隔间里，顺便把隔间的门给关了。
　　林间没想到文初寒会做出这种动作，他睁大了眼睛，用气声问他：“干嘛？”
　　文初寒看了他一眼，颇有些底气不足地说：“你嘴唇…被我亲肿了。”
　　“……”
　　林间觉得这样的文初寒特别可爱，他忍不住就要逗他：“被别人看见怎么了？他们又不知道是你咬的。”
　　文初寒生怕他的声音被外边的人听见，闻言又低下头去，轻轻地堵住他的唇：“你别说话。”
　　林间此刻只觉得自己跟个小流氓似的。以往都是文初寒说一些让他脸红耳赤的话，他忍不住让文初寒别说，可是现在风水轮流转，竟然也有文初寒不好意思的一天，林间觉得这个梦做的简直太值了。
　　既然这样，倒不如大胆一些，做些以前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大概知道自己在做梦，林间一下子就有了勇气。
　　他侧耳听到外边的声音渐渐消失，抬起膝盖稍稍往上，轻声问他：“想不想做点别的？”
　　文初寒只感觉呼吸一窒。
　　少年文初寒似乎也没想到自己这么不受控制，甚至都没听见上课的铃声响。正压抑着的时候，却听到隔间门外传来数学老师的声音：“你不说他俩在这？人呢？”
　　彼时林间挂在他身上，身后是卫生间隔间的门，文初寒停下了，小声在他耳边说：“有人。”
　　林间因为紧张而不受控制地收紧，这一下却让文初寒差点受不了，他闷哼一声：“轻点。”
　　“……对不起。”林间轻声跟他道歉，之后又笑了，“你怕不怕？”
　　“怕什么？”文初寒咬着他颈侧的肉，“没监控。”
　　林间低声笑了，听到背后的门被人敲了两下，老师的声音传来：“文初寒？你在里边？”
　　“啊，在。”文初寒扬声回答。
　　“你好了没？”老师问，“课不上了？”
　　“马上，五分钟。”
　　老师听到回应离开了，走之前还在问林间在哪。
　　“五分钟啊。”林间笑了，“来得及吗？”
　　“应该吧。”文初寒没再说话，加快了速度。
　　一直到最后，林间大概估计了一下，似乎还超了五分钟。

第48章 清纯少寒被追记（二）
　　林间从来没有逃过课，更别说躲在厕所隔间做这么刺激的事情，得亏是在梦里，在现实中可真的做不出来这种事。
　　一个有心勾引，一个欲拒还迎，事情结束之后的满足感却是真真实实的。
　　林间还在思考等会儿的课该怎么上，场景却忽然一变，他来到了文初寒生日的这一天。
　　午休时间，大家都在睡觉，林间从后门进来时，文初寒正在跟朋友们分蛋糕。见到他，朋友们均是露出了然的笑，一人搡了文初寒一下。
　　文初寒回头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似乎经过卫生间的那件事之后，他有些难以直视两人的关系。
　　林间想了想，脚步一转，走到了文初寒身边，轻声问他：“你过生日？”
　　“嗯。”文初寒虽然有些别扭，但还是应了，“十七岁了。”
　　“生日快乐。”林间朝他笑了，问他，“蛋糕可以分我一块吗？”
　　马思源笑道：“当然可以啊。”
　　文初寒看了马思源一眼，切了块蛋糕，特意把最大的草莓切了下来，递到林间手上。
　　不知道是不是林间的错觉，他感觉文初寒变得矛盾了起来，一方面又拒绝不了他的热情，一方面又不太敢直视自己的内心，因此面对他的时候特别别扭。
　　林间太喜欢看这样的他了，恨不得这个梦做不醒。
　　他放低声音，故意朝文初寒说：“你喂我。”
　　此话一出，旁边三人简直是立马做出了看戏的反应，文初寒被赶鸭子上架，虽然看似好像不太情愿，但是还是拿起勺子，喂了他一口。
　　甜腻的味道充斥口腔，林间弯着眼睛朝他笑，笑得文初寒不敢再看他，目光乱飘。
　　“送你个礼物好不好。”林间轻声问。
　　文初寒眼里一亮，问：“什么礼物？”
　　林间把他那块蛋糕上的草莓拿起来，递到文初寒唇边：“吃吗？”
　　人递过来了，文初寒总不好意思拒绝。他刚咬上去，林间却很快说道：“我们一人一半。”
　　文初寒还没反应过来他这一人一半是什么意思，面前的人已经非常主动大胆地凑了上来，歪着脑袋，张嘴咬在另一半草莓上。
　　咬下来时，两人嘴唇轻轻地触碰了一下，纯洁又色/情，文初寒浑身一僵。
　　林间听到旁边围观看戏的三人发出惊呼，他还嫌不够，用朋友们都能听到的声音说：“哥哥你真甜。”
　　还在教室里，他竟然就敢公然亲吻，文初寒刚想说你未免也太大胆。后来一想这事跟在男卫生间做那事比起来，或许还真算不上夸张。
　　他想了想，接受了这个事实，在朋友们的起哄下，他回击：“你也很甜。”
　　周六的晚上没有晚自习，上完课就能回家。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之后，林间趴在桌子上画文初寒，看到同学一一离开了教室，可文初寒依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文初寒收拾了书包起身，踮起脚坐在了自己的书桌上，朝他这边看了过来。
　　这是在等他。
　　林间意识到之后，立马把东西收拾一下，接着朝他走了过去。两人视线一对上就分不开，文初寒目光一直黏在他身上，直到意识到对方已经靠得不能再近了。
　　他岔开腿坐在课桌上，林间便挤在他中间，双手撑在桌上，靠近他问：“等我？”
　　这个姿势现实里林间很喜欢做，梦里也想要尝试一下。
　　“你不热？”文初寒虽然这么问，但丝毫没有退开的意思。
　　“我哪哪儿都热。”林间下巴靠在他肩上，双手抱住他的腰，轻声说，“你给降火吗？”
　　文初寒保持着动作没动，但林间却明显感觉到大腿碰到了意料之中的反应。
　　“你怎么看我？”文初寒忽然出声。
　　“什么怎么看？”林间问。
　　“觉得我好勾引吗？”文初寒低音响在耳边。
　　“……”林间没想到他问这话，反问，“难道不是因为你有点喜欢我？”
　　文初寒不说话了。
　　林间心里有些急，这一次他不想再从文初寒嘴里听到那几个字，于是他主动问了：“我们什么都做了，要不要在一起试一试？”
　　文初寒没有立刻回答。
　　林间等了一会儿，又说：“要不要谈恋爱？”
　　这回文初寒却轻声笑了一下。
　　林间有些恍惚，差点以为这是现实。
　　“你笑什么？”他问。
　　“我还以为你只是馋我身子。”文初寒头微微往后仰，跟他对视，“一见面就要那什么。”
　　林间盯着他，半晌才小声说：“你不也挺爽？”
　　“……”文初寒垂下眼眸，隔了几秒才答应，“那在一起吧。”
　　林间眉眼间染上了明显的愉悦。
　　“我发现我好像不止喜欢你一点。”文初寒表情很认真，动作却有些坏心眼地往前动了动，轻轻撞了撞林间的大腿。
　　这动作实在是太有文初寒的特色，林间忍不住往后退了退。
　　“干嘛？”文初寒拽住他的手腕不让他走，“不好意思？”
　　别扭过后的文初寒占据了上风，林间仿佛回到了青涩的十六岁，脸颊泛起了淡淡的粉。
　　“谁不好意思。”林间嘴硬，小声地辩驳，“我热。”
　　“我也热。”文初寒掐着他的腰，“不如一起热。”
　　*
　　两人的关系并没有过多遮掩，班上的同学明显注意到班上两位同学亲近了起来，
　　放学后会一起吃饭，晚自习之后一起回家，甚至有时候上课还能看见唐煌和林间
　　换了个位置。
　　高中早恋的现象并不罕见，巧的是两人都是男生，即使拉拉手抱一抱那也属于正
　　常的朋友交往范围内，因此没有人注意到他们隐蔽的爱意涌动，只以为是关系比
　　较好的朋友。
　　直到圣诞节这天，有女生惯例来给文初寒塞礼物，被文初寒看到之后，却被退了
　　回去，理由是“我已经有对象了”。
　　文初寒脱单的消息这才传遍了校园，然而被拒绝的女生们盯了他一天，也只是发现他正常地跟朋友们吃饭打球，并没有在他身边发现女生的踪影。
　　晚自习之前，打完球的五人正从篮球场回来，却被一个女生拦住了。
　　那目光一看就是被大家推选出来找文初寒的，文初寒耸耸肩，问：“怎么了？”
　　“透露一下呗。”女生笑盈盈地说，“你对象到底是谁啊？让我们死死心。”
　　林间正要看戏，却没想到文初寒把手里的篮球递给了身边的唐煌，凑到林间身边，在他脸侧啄了一下，笑着说：“他啊。”
　　林间睁大眼睛，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动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女生显然是不信，她笑着说：“你别欺负小林间，谁不喜欢他呢。”
　　“就是就是。”韩景涛立马附和，开玩笑问，“能不能让我也亲一下？”
　　文初寒拽着林间的手往他身边拉了拉，笑着骂他：“爬。”
　　林间转头看了眼文初寒，笑了，故意问他：“就是啊，对象到底是谁啊？能不能让我们知道一下？”
　　“你们也不知道啊？”听林间这么一说，女生有些遗憾地撇撇嘴。
　　女生离开后，文初寒状似可惜地叹了口气：“她们怎么不信我俩是一对呢？”
　　“亲脸算什么。”唐煌转着篮球说，“你有本事亲个嘴看看，你看她们还信不信。”
　　文初寒想了想：“说的也是，要不让她再回来问一遍？”
　　“别了吧。”林间小声地说，“会吓到她们的。”
　　毕竟还算是早恋，且八年前大家对于同性情侣的包容度并没有现在这么高，更别提学校里老师普遍观念比较传统。
　　文初寒也只是开玩笑，本意也不是想公开关系，毕竟两人关系好的事情同班同学虽然都知道，但在别人面前还是要克制一些。
　　只是没想到事情总有意外。
　　几天后的元旦晚会，林间头一回进到了大礼堂的后台，临近上场之前，文初寒把林间拉到了更衣室，跟他说就在这里等他，表演结束之后两人出去约会。
　　林间却没同意：“我想看你的现场。”
　　“现场？”文初寒挑眉，“想看我现在就跳给你看。”
　　“但那个不一样。”林间晃晃他的手，撒娇般地说，“我去台前看你表演，你表演完我就去找你，好不好？”
　　文初寒哪能不同意：“那你别乱跑，等会儿我找不到你。”
　　“行。”林间点头答应。
　　他本来以为找人很轻松，只是没想到礼堂人太多了，来看文初寒表演的人挤得门口水泄不通，林间从后台出来随便找了个地方站着看完了三分钟的表演。
　　结果表演结束之后，前排的观众全部站了起来，本来人就多，黑压压的一片，文初寒从台上下来之后根本看不见林间在哪里。
　　文初寒去后台换了衣服打电话，林间这边声音实在是太大太嘈杂，他人又挤在人群里很难出来，没办法，文初寒只能想了个主意。
　　下一场表演开始之前，人声鼎沸的礼堂里忽然响起了文初寒的声音，他用麦克风说道：“不好意思打扰一下，麻烦大家坐下可以吗，我找一下我对象。”
　　大概是找朋友的威慑力不够大，文初寒直接搬出了对象两个字。果然，众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并且乖乖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站着的学生甚至蹲了下来，方便文初寒在台上找人。
　　紧接着，林间就发现，所有人都矮了一截，只有他一个人，鹤立鸡群。
　　林间：“……”

第49章 清纯少寒被追记（三）
　　在那一刹那，林间心里想的是，他要不要也跟着蹲下去算了。
　　但一想，要是没有他站起来，他男朋友在台上得多尴尬呀。
　　最后，林间只能承受着所有人的目光，眼睁睁地看着文初寒朝他走了过来。
　　人群安静了几秒钟，很快爆发出起哄声，林间耳边涌入了太多声音，有问他俩是不是真的的、有问这是什么表白环节的、有问这是不是要公开出柜的……
　　他却把目光紧紧地锁定在朝他走过来的这个人。
　　人群的嘈杂从一开始的怀疑，到文初寒走到他面前，已经演变成了口号式的齐声喊叫：“表白！表白！表白！”
　　文初寒朝他笑了笑，凑到他耳边问：“上次是你跟我表白，要不要我再表白一次？”
　　这话虽然是只有他能听见，但林间还是感觉到不自在。他倏地拽住文初寒的手腕，转头就走：“不用了。”
　　知道对方是害羞了，文初寒也不强求，把麦克风递给身边一个同学，跟着林间一块儿畅通无阻地离开了礼堂。
　　他们的关系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暴露了全校学生面前，虽说这是在梦里，但林间还是忍不住担心，他朝文初寒说：“你就差报我的身份证号了。”
　　文初寒也没想到大家能这么乖地配合他，他开始设想还会有挺多女生站起来充当他对象呢。
　　他解释：“我被他们摆了一道。”
　　林间看着他。
　　“没想到他们真的这么好奇我对象是谁。”文初寒不太好意思地笑。
　　林间也是没想到这人自己主动说的话，竟然还能赖到听众身上去。他刚想说话，文初寒却快速地抱了他一下松开，心情不错地说：“没关系的，不用担心。”
　　林间忍不住笑了：“你说的。”
　　两人果然成为了第一对在校园公开关系的情侣。
　　一中抓早恋抓的有些狠，凡是有些苗头的都会被掐死在摇篮里。但唯独文初寒和林间这一对，却让各位老师都有些头疼。
　　无他，文初寒的成绩排在第一名，是学校的希望种子。
　　这事在学校里传开之后，有个晚自习，班主任亲自把两人喊到了走廊上，问清楚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林间看了眼文初寒，见对方给他递过来一个安心的眼神。
　　文初寒点点头，朝班主任说：“是真的。”
　　“你们……”
　　班主任是个已过四十的男人，本来办公室在传他们班两个男生谈恋爱这事就觉得荒唐又离奇，根本不信，结果传的人越来越多，他不得不公事公办来问一下，本来以为这就能辟谣了，结果没想到文初寒轻而易举就承认了下来。
　　“是真的，老师。”文初寒诚实地说，“我们俩就是在谈恋爱。”
　　班主任：“……”
　　“老师，您要拆散我们吗？”文初寒问。
　　“你别是闹着玩的。”他还是不信。
　　“怎么就不信呢。”文初寒有些迷惑，“要我们当着您的面亲一下才信吗？”
　　班主任觉得头疼：“不用不用！”
　　林间乖乖地站在一边一言不发，班主任看了两人一眼，无奈地说：“男孩子跟男孩子谈恋爱很新鲜？”
　　“您这话说的。”文初寒认真地说，“您孩子都有了，怎么能想这种事？”
　　“我不想！”班主任吼了一声。
　　“不想就不想，您别这么大火气嘛。”文初寒给他消火，“隔壁班的老师都跑出来看怎么回事了。”
　　班主任做了个深呼吸，朝文初寒说：“这都马上高考了，你们就非得这时候谈恋爱？”
　　“不瞒您说，我也觉得这时候不太好。”文初寒说，“马上高考了，这要是失恋影响心情了，会不会考不好啊？”
　　“……”班主任麻了，“你想怎样。”
　　“我们不想怎么样啊。”文初寒还在装天真，“我们只想好好学习一起考好大学啊。”
　　在班主任彻底控制不住自己发飙之前，他把文初寒赶进了教室。
　　大概是真的怕两人发挥失常，各科老师似乎对他们已经保持着沉默的态度，不去管太多，但又时时刻刻地关注着他们俩的状态，甚至比恋爱中的本人还要担心感情会破裂。
　　元旦假期结束的晚自习，原本一到晚自习时间就会自动跟林间换位置的郑明谦今天好端端地坐在位置上没动，班主任来了之后扫了这边一眼，忽然走到了郑明谦桌子旁，弯腰问了一句：“你怎么在这？”
　　郑明谦一脸茫然：“什么？我本来就坐在这啊。”
　　班主任看了眼林间，又看回来，问文初寒：“吵架了？”
　　文初寒被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吵架，满头雾水：“什么？跟谁吵架？”
　　班主任无语地用眼神示意林间的方向。
　　“没啊。”文初寒看了眼林间，一脸疑惑，“我俩好着呢。”
　　“那怎么不坐一起？”班主任生怕他俩吵架失恋要死要活，非常关系两人的感情状况。
　　郑明谦小声解释：“林间说他晚上要背书，怕吵到文初寒，所以不换。”
　　“哦，这样啊。”班主任这才从旁边走过去。
　　郑明谦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回头朝文初寒说：“你看看，班主任多关心你俩。”
　　文初寒觉得好笑，等下了晚自习把这事跟林间一说，林间顿时觉得班主任真是太不容易了，头一回见到有意维护早恋关系的老师。
　　一月份很快就要过去，紧接着便是上学期的期末考试。
　　林间知道期末考试当天会有变故，恐怕这个梦境就只能到此为止了，于是偷偷地跟文初寒商量：“你想不想去桃花林一起拍合照？”
　　“这时候？”文初寒似乎有些不太理解，“桃花还没开吧？”
　　“我们可以人为制造呀。”林间说，“撒玫瑰花瓣怎么样？”
　　“行。”文初寒有求必应，“你喜欢什么颜色的？买不到我给你染。”
　　林间笑着掐他的腰。
　　两人找了个周末的下午，把四个朋友都叫上了。文初寒特地去花鸟市场买了鲜花过来，几个人一块儿摘了花瓣放在篓子里待用。
　　林间特意换了自己觉得最帅的衣服，在学校没人的时候，一行人到了桃花林。
　　之前文初寒曾经说想要在这里拍照，好不容易有了个机会，林间不想错过，即使这里桃花还有几个月才开。
　　韩景涛找了个适合拍照光线比较好的地方，把摄像机支架摆上，朝他们说：“摄影师已经就位。”
　　来的时候，文初寒没说是拍情侣照，说是拍兄弟合照，他们这才肯答应过来。
　　林间倒也不介意，人越多越热闹。
　　六个人在一块儿拍了好几张大合照，郑明谦忽然说出了疑问：“不是，那这个玫瑰花是什么时候用的啊？”
　　“哦，这个是我俩拍照用的。”文初寒脸部红心不跳地说。
　　“啊？”唐煌惊了，“你别告诉我刚刚只是前戏？”
　　“可以这么说吧。”文初寒笑着说，“不这么说，你们不会来帮忙。”
　　“你是人吗文初寒？”马思源立马就不干了，“你要说你俩想拍情侣照，我们兄弟会不来？”
　　“就是啊！”韩景涛说，“把我们当什么了？”
　　唐煌最老实，主动承认：“他们就在那装逼呢，要我我肯定不来。”
　　“确实。”郑明谦点点头，“我也不太想来做电灯泡。”
　　文初寒：“……”
　　唐煌接过了花瓣篓子，站到两人身边，说：“你俩想要什么效果就说。”
　　“拍的时候你朝我们头顶撒？”文初寒看向林间。
　　“可以啊。”林间其实就是想要个仪式感，至于效果怎样那是其次。
　　“行，那你俩站好。”唐煌站到画外。
　　“你再过去点，进画面了。”马思源说，“你们俩摆什么姿势？”
　　林间牵了文初寒的手，说：“你刚刚都没笑，现在笑一下。”
　　文初寒看着他，露出一个真情实感的笑。
　　“诶就这样不错。”马思源说，“保持住啊，我抓拍几张。”
　　韩景涛在一边倒数：“听我指挥啊，我数到一的时候唐煌就撒花瓣，思源你就抓拍。”
　　“三、二、一！”
　　林间听着倒计时，喊到一的时候，他拉了拉文初寒的手，凑上去找准他嘴唇的位置，歪着脑袋亲了上去。
　　唐煌原本是想要用手抛洒花瓣，结果刚要撒出去，却发现面前的两个人直接亲上了！
　　他手一抖，篓子没拿稳，直接顺着他的惯性飞出去了。玫瑰花瓣从篓子里撒了出来，漫天的花瓣做背景，马思源抓拍到了一张绝美的接吻照。
　　*
　　这个梦实在太漫长，长到林间已经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到身边的文初寒，一时间还有些缓不过来。
　　对方还在熟睡，林间看着他，鼻子一酸，眼眶忽然湿润了。
　　梦境很美好，他们真的成了校园第一情侣。但现实也不差。
　　兜兜转转，一个还在原地，一个拼命追赶，总算是圆满地在了一起。
　　林间没忍住，凑上去轻轻地亲了下他。
　　文初寒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闭着眼睛呢喃了一声“林间”，搂着他腰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些。
　　“我在。”林间靠在他胸前，满足低语，“我永远在。”

第50章 小情侣日常（一）
　　十月十七号，是文初寒的二十六岁生日。
　　人已经进组拍电影了，假期就显得弥足珍贵起来。原本林间还在想要怎么给他在片场里过生日，结果文初寒却说要回家一趟。
　　“我爸跟我就隔了两天生日。”文初寒说，“他今年五十岁了。”
　　原本文初寒想的是要大操大办一下，毕竟是五十大寿，是个很重要的日子。结果跟父母一商量，两人都觉得没必要铺张浪费。
　　“我也不求别的了。”白玉珺说，“你把林间带回来吃顿饭吧。”
　　“就是啊。”文旬川一向听妻子的话，“之前说回家吃饭来着，一直没时间，现在你刚好杀青，回家看看吧。”
　　电影拍到一半，文初寒作为主演戏份非常多，导演只给了他一天的假期。
　　前一天晚上没有夜戏，吴轩特意给两人买了晚上的飞机票，并且叮嘱：“别搞出什么大的动静来啊。”
　　“哥，你怎么还不放心我呢。”文初寒说，“我能有什么动静。”
　　“你少来。”吴轩看了林间一眼，说，“你看着点他。”
　　林间点点头，末了又补充一句：“我尽量。”
　　吴轩隐隐觉得右眼皮又要开始跳了。
　　两人当晚赶的十点的飞机，飞机还没落地，林间算准时间，零点的时候立马拍醒了正在小憩的文初寒，低声朝他说生日快乐。
　　文初寒人还迷迷糊糊的，一听见这句生日快乐，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几点了？要下飞机了？”
　　“没有，还有半小时。”林间凑到他耳边轻轻地说，“哥，你看看你的手。”
　　文初寒反应了几秒，这才把椅背调高，看到自己右手的无名指上，有一个跟林间差不多款式的铂金戒指。
　　“这什么？”文初寒看向林间，难得愣怔了，“你送我的？”
　　“反正不在片场。”林间小声说，“你给我个面子，戴明天一天吧。”
　　文初寒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状的复杂感情，他笑了：“怎么可能就戴一天。”
　　“轩哥走之前还说了别出动静。”林间悄悄说，“没关系的，只有一天我也很高兴。”
　　文初寒此时特别想亲他，但碍于旁边还有客人，因此忍住了冲动。
　　“大家该知道的都差不多知道了。”文初寒跟他商量，“要么找个时间公布了吧。”
　　“你还在拍戏呢。”林间说，“还是等晚些吧。”
　　文初寒叹了口气，状似无奈地牵起了林间的手。
　　没过多久，他盯着自己手指上的戒指，忽然觉得有些眼熟，他问：“戒指你哪里买的？”
　　林间却态度变得敷衍起来，他望向窗口说：“就买的。”
　　文初寒觉得他不对劲。
　　手上的这个戒指跟他送给林间的那个款式相同，只是上边的雪花花纹变成了雨滴，暗纹也变成了他的名字字母。
　　他捏了捏林间的手，凑过去问：“这看起来不太像是买的，是订制的吗？”
　　林间嗯嗯啊啊，没给肯定的答复。
　　这态度绝对有问题，文初寒伸手捏着人下巴，把他的脸转过来：“干嘛呢宝贝，你在心虚还是在害羞？”
　　林间立马说：“害羞。”
　　文初寒眯起眼睛，看着他说：“可你脸没红。”
　　林间知道躲不过去了，不敢看他，小声地说：“订制的。”
　　文初寒手指从他颈侧划过：“什么牌子的？跟我同一个品牌？”
　　林间心虚地点了点头。
　　文初寒看着他的眼睛，心道不妙。
　　林间见他不问了，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手掌，讨好般地问：“等会儿回家要不要吃点夜宵。”
　　文初寒却没说话。
　　林间见他脸色渐渐变了，心说这是猜到了。
　　文初寒把手从他脸上收回，端端正正地坐在自己的座椅上，无意识地微微皱着眉，林间惊奇地发现对方的耳朵尖渐渐地变红了。
　　林间听到他用很低的声音问：“你找的哪个设计师？”
　　“就你微信联系人列表里那个。”林间看着他说，“之前我说推给我的。”
　　文初寒的手机对他来说基本上是透明的，之前林间在他联系人列表里找自己，想改个备注来着，结果刚点进列表就看到第一个联系人——
　　【A戒指设计师】
　　林间当时心想应该是设计自己手上戒指的设计师，因此问了一句能不能把这个人推给自己。文初寒当时正在跟吴轩扯皮，内容也没怎么听清楚就答应了，说不用经过他同意。
　　林间就是联系了那位设计师，要求他设计了一款情侣对戒。
　　他记得很清楚，报出自己名字的时候，对方很快就回复了。
　　【林间？您是文先生的爱人吗？】
　　大概是文初寒跟他说过，林间觉得他知道也合理。他说了自己的诉求，对方欣然答应，直接问他花纹要什么样式。
　　林间正奇怪，回了一句：【款式不给我选一下吗？】
　　对方：【文先生不是在这里存了一只吗？】
　　林间盯着这行字，发现每个字他都认识，但拼在一起他却读不懂了。
　　【存了一只什么？戒指吗？】
　　对方大概是知道他不知情，于是好心地给他解释了原委。
　　【五年前文先生就已经选了两只对戒，每一只上边都刻满了你们双方的名字暗纹，说是打算求婚用，前段时间文先生在给您的那只上多加了一些雪花花纹，并且已经取走了】
　　【之前我还奇怪，他怎么只取一只走呢】
　　林间这时候才终于明白过来，只是他盯着那个“五年前”，大脑有些转不过来。
　　【五年前？】
　　对方很快回复。
　　【我应该没记错，就是五年前】
　　怎么会是五年前？
　　他怎么会那么早就订制了这款对戒？
　　那时候……他们不是还没相遇吗？
　　不小心知道了文初寒的小秘密，林间心里虽然满腹疑惑，但他不敢去问文初寒。
　　他怕听到一些让他难过的答案。
　　*
　　“那他……”文初寒低着头，声音带着些试探，“是不是都告诉你了。”
　　林间头一回看到文初寒这么心虚的表情，心里喜欢得不得了，搂着他右臂小声说：“告诉我了。”
　　文初寒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很快又移开了视线，不太情愿地解释道：“我当时……就是想纪念一下。”
　　林间目光温柔地看着他：“嗯。”
　　“《海洋》拿奖了，那之后我的片酬大涨，我头一回赚那么多钱，心里想的第一件事就是投资，怪我太庸俗了。”文初寒说着说着开始嫌弃自己，“又是买房子又是买金子，轩哥就说我像第一次看见钱似的。”
　　“那怎么忽然想到买戒指了？”林间问。
　　“那段时间轩哥刚认识他女朋友，两人在一块儿挺好的，我就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文初寒说，“他们为了秀恩爱买了对戒指在朋友圈秀好几天了，我就心里痒痒。”
　　林间忍不住笑：“所以你也买了？”
　　“其实就是放不下吧。”文初寒终于敢看他，轻声说，“还是想你，我总觉得我们还会再遇见，所以就提前订了那对戒指，想着什么时候缘分能再让我们碰见。当时的心态就跟赌似的，要遇不见那戒指我就当没存在过。”
　　林间听着心尖上密密麻麻地疼，他问：“那也值好多钱呢，就不要了吗？”
　　“不是不要了。”文初寒想了想，换了个说法，“就当是纪念我美好的青春吧。”
　　林间定定地看着他一会儿，说：“那另一枚戒指你原本是打算什么时候拿回来？”
　　“没想过。”文初寒把两人的手指放在一块儿，看了一会儿，说，“本来是想着求婚的话那就换一对，现在看着也挺好的。”
　　两人交握手指，露出的两枚戒指交相辉映。
　　*
　　飞机落地已经零点三十分，时间太晚，两人在文初寒的公寓里随便吃了点夜宵便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白玉珺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问两人什么时候到，以及林间的口味。
　　“您就不用操心了。”文初寒说，“我们俩买了菜过去做，您跟爸今天休息一会儿吧。”
　　“怎么能麻烦人家小林。”白玉珺说，“再说了……我还打算让小林给我化个妆呢，今天要拍照。”
　　“拍什么照？”文初寒一愣。
　　“这不是小寒长大了些嘛，我跟你爸就商量着一家人一起拍几张全家福，做成大点的照片挂在客厅里。”白玉珺笑着解释。
　　文初寒进组之后，小寒就放到父母家养去了，一开始的时候白玉珺还不怎么乐意，觉得家里多了宠物之后打扫卫生要更麻烦了，结果送过去的第一天，晚上视频的时候她开口闭口都是我家小寒怎么怎么样，俨然已经把小寒当成第二个儿子了。
　　这不，连全家福都安排上了，文初寒忍不住询问：“怎么以前我在家里的时候您没想到拍全家福？”
　　“啊？你拍的照片还嫌少吗？”白玉珺笑着说，“我天天看呢。”
　　林间在一边笑：“是呢，我也存手机里天天看。”
　　文初寒挂了电话之后压着他闹了一会儿：“我人就在你身边你还看照片！”
　　两人买了菜才去的父母家，林间头一回这么正式地见家长，提了满手的礼物还嫌不够：“我怎么感觉有些紧张。”
　　“你们都这么熟了，还紧张啥？”文初寒想牵他都没手了，“我妈都把你当亲儿子了。”
　　“这不一样。”林间跟在他身边绕进小区，“总归是要成为一家人了嘛。”
　　文旬川和白玉珺就连门口迎接两人，小寒在文旬川怀里撒着娇，见两人来了立马从他手臂上跳了下来，冲到文初寒身边去。
　　文初寒没手抱它，弯着腰朝它笑：“还记得我啊？我以为你乐不思蜀了呢。”
　　“什么叫乐不思蜀。”白玉珺接过他手里的购物袋，说，“现在这儿才是它的家。”
　　“您说得对。”文初寒没反驳。
　　林间赶紧上前礼貌地打招呼，文旬川笑着看他：“还这么客气干嘛呀？”
　　“该改口了吧小林。”白玉珺朝他说，“不然等会儿我要你帮忙给我化妆，那我得不好意思了。”
　　林间愣了一下，立马笑弯了眼睛：“爸，妈。”
　　白玉珺转身时没掩住唇边的笑：“快进来吧。”
　　毕竟是第一次来做客，虽然说已经喊了爸妈，但白玉珺还是没让林间进厨房。
　　爷俩在厨房里忙活，林间便开始给白玉珺上妆。
　　“下午约了拍照，我还说上午忘了跟你们说穿好看点，结果你俩一来穿的跟情侣装似的。”白玉珺笑着说，“挺好，都不用他们的衣服了。”
　　要见家长，林间特意挑了套稳重但又不那么死板的休闲西服，正好跟文初寒两人一黑一白，站一块儿挺合适。
　　有了上回的经验，林间对白玉珺的脸型五官更加了解，因此上妆的速度也快了不少。相比于上一回见闺蜜的素颜妆，这一次林间的妆面更加精致了，目的是重现白玉珺当年年轻时的风采，因此在细节上下了不少功夫。
　　整个妆面花了两个多小时才完成，因为还要吃午饭，林间便提议吃过午饭之后再做造型比较好一些。
　　父子俩做完饭出来一看，一个个都特别惊讶，文旬川看得眼睛都直了：“我还以为我穿越到刚跟你谈恋爱那会儿了。”
　　“妈妈，这会儿您还没有我吧？”文初寒嘴甜，“别说我爸了，就连儿子都要爱上您了。”
　　“别贫。”白玉珺笑骂。
　　饭桌上，文旬川注意到两人的对戒，不禁问了一句：“定下来了？”
　　“差不多吧。”文初寒秀了秀林间的戒指，两人手指放一块儿给父母看，“怎么样？”
　　“好看。”白玉珺难得夸人，“不知道还以为今天是你俩拍结婚照呢。”
　　“也不是不可以。”文初寒看向林间。
　　林间还是脸皮薄，不好意思接话，便只能在桌子底下轻轻地伸手拉了拉文初寒的手指。
　　午饭过后，约好的摄影师已经准时到达。父母商量之后觉得棚拍还是太死板，因此增加了一个外景拍摄。
　　棚拍很快完成了，到外景时，因为时间不太够，怕光线不好，因此只在附近的一个景点找了个背景。
　　今天是周日，景区人比较多，白玉珺怕引起什么躁动，让摄影师速战速决。
　　刚刚来的路上就已经有人注意到戴着帽子和口罩的文初寒，等他把脸上的装备一脱，附近的路人更是瞪大了眼睛。
　　摄影师的确很快，不到十分钟就已经拍完了，而同样迅速的，还有网路上的各位冲浪者们。
　　十分钟之后，一个新的话题悄悄地爬到了热搜榜的最后一名——
　　#文初寒林间戴对戒#

第51章 小情侣日常（二）
　　林间完全没想到他们会以这种形式公开。
　　虽然在拍照者的那条微博下边有很多文初寒的真爱粉在混淆视听，但这个证据还是太明显了。
　　【啊啊啊啊我直接喊公公婆婆！】
　　【震惊，我差点以为那位女士是寒姐姐！】
　　【什么情侣对戒，没见过友情长存的见证戒指吗？】
　　【林老师有对象了，你们别带节奏啊】
　　【我说今天过生日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原来是去拍全家福了】
　　【公开了，但又没完全公开】
　　【嘶，太秀了，一时间我都找不到词帮你俩掩盖】
　　【都说了好朋友了，别多想别多想，戒指撞款而已】
　　【散了散了，非官宣不约】
　　【祝你们友谊长存！友谊地久天长！】
　　拍完照回去的路上林间的手机消息就爆炸了，文初寒看着他点进微博屏蔽消息就猜到了：“有人拍到了？”
　　“差不多。”林间小声地说。
　　两人看了眼正在逗小寒的父母，文初寒猜测了一下：“今天放假，我估计轩哥在跟他女朋友约会。”
　　林间又一细想：“现在涨到热搜十五了，我觉得他应该是在看电影。”
　　“轩哥手机设置了通知屏蔽。”文初寒好心地说，“让他安心看完这一场电影吧。”
　　目前两人并没有在社交平台上发表任何动态，等的就是吴轩的下令。而此时此刻的轩哥，正跟女朋友在影院看着一部惊悚恐怖片，吓得浑身冒汗。
　　然而，等他走出了影院，他才知道，原来他刚刚看的只不过是小儿科。
　　“卧槽！！！”他捏着手机瞪大了眼睛，几乎要把屏幕盯出一个洞来。
　　“吓我一跳！”女朋友在一边问，“你看到剧情解析了？”
　　吴轩面无表情地点开某个聊天框：“我看到比刚刚那片子更恐怖的剧情了。”
　　这边，四人一猫刚到家准备吃晚饭，吴轩一个语音通话过来，文初寒和林间互相对视一眼。
　　“来了。”文初寒拉着人走向书房，“爸妈，我打个电话。”
　　关了书房的门，文初寒这才接通吴轩的通话。刚一点接通，那边像特务接头般压低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怎么回事？”
　　文初寒看了眼手上的戒指，无奈地笑：“不小心被拍到了。”
　　“你们去景区拍全家福能不被拍到？？”吴轩被他的话震惊了，“你这叫不小心？”
　　文初寒沉吟片刻：“好吧，其实戒指可以不戴。”
　　“主要是今天生日，林间送的，就戴了。”文初寒看着林间，说，“本来说了就戴一天的。”
　　吴轩安静片刻，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叹了口气：“你真的那么想公开？”
　　“还好吧。”文初寒说。
　　“你要真想公开也行，反正你今天生日，我安排公关团队多准备些水军，给你营造个好一点的环境。”
　　文初寒没想到吴轩态度一反从前，他问：“这不像你啊轩哥。”
　　“害。”吴轩看着眼前的女朋友，声音里带上了笑意，“我俩打算你拍完这部戏就结婚了。”
　　文初寒怔了一会儿，还是林间先开口：“轩哥新婚快乐！”
　　“还没结呢。”吴轩笑，“打算而已。”
　　文初寒亲眼看着他们这么多年来爱情长跑，因为工作原因吴轩总是忙得脚不沾地，一人身兼数职，文初寒忙他就更忙，不忙他还得方方面面照顾自己的生活起居。他今年已经三十岁了，确实也该定下来了。
　　“恭喜你啊轩哥。”文初寒衷心地说，“你结婚那天一定给你包个大红包。”
　　“你别再让我血压上来我就谢天谢地了。”吴轩叹了口气，“你俩打算什么时候公布？我这边安排一下。”
　　文初寒看向林间。
　　晚上九点，两人赶回剧组的飞机，飞机起飞之前，他们在微博上同时发了一条动态。
　　@文初寒：除了友谊可以地久天长，爱情也可以
　　@林间：好久不见朋友们，介绍一下我先生@文初寒
　　两人发完这一条动态之后就把手机关机了，而微博却因为这一个劲爆的消息连续崩溃了好几次。
　　很多路人网友觉得很震惊，文初寒一个现象级演员，居然谈了个男朋友，而且男朋友还是他身边的化妆师。而更多的吃瓜网友们则是说早有迹象，并且把之前两人互动的一些视频剪在了一起，对比一看文初寒确实对林间很不一样。
　　而文初寒和林间的粉丝们相对来说比较平淡，毕竟在之前的几场直播里两人的关系就已经暴露得差不多了，这次的对戒一出来，几乎是锤死了两人是情侣，公开也理所当然。
　　鉴于文初寒本人在互联网上的人设就是高冷男神，他的一些女友粉看到消息之后反倒喜闻乐见，纷纷发评论说之前只能看到他冷漠的一面，林间出现之后终于能看到这个面瘫脸笑，也值了。
　　网络的风向并没有吴轩预料中的那样差，因此这也让吴轩松了口气，看来这段时间林间的路人缘在不断地上升，并且已经非常稳地渗透到了文初寒粉丝的内部。
　　官方粉丝群里，大家都在艾特吴轩要发红包，吴轩懒得理会，只发了一句“等你寒下飞机让他发”就屏蔽了群通知。
　　大家太热情，群消息就没停过，两人下了飞机进了宾馆，吴轩这才发了条语音过来，让他赶紧安抚一下他粉丝群里刚失恋的女友粉们。
　　彼时两人洗过澡正要休息，吴轩的语音发在三个人的群里，文初寒播放了一遍，正要不理会，林间却按住了他的手腕。
　　“干嘛？”文初寒好奇，“你想发？”
　　“发呗。”林间笑，“毕竟喜欢你那么多年呢。”
　　林间都发话了，文初寒终于舍得进他的粉丝群一次。他现在群里发了个1，一下子把刚刚消停的粉丝们炸出来了。
　　【啊啊啊啊啊有生之年！我居然看到活的寒了！】
　　【天哪，这是我进群之后第二回 看到他发消息，上一次是五年前问要不要解散群（苦笑）】
　　【老公老公……啊不对哥哥！我来啦！】
　　【合影合影，我就说今天大喜日子肯定会出现！】
　　【感谢叔！@呜呜呜轩您终于守信用了一次！】
　　【是要发红包了吗！我单身二十年的手速终于要派上用场了！】
　　【我严重怀疑这是林老师在上他的号！寒根本都不知道有这个群的存在，之前还想解散来着！】
　　林间看到了这条消息，为了证明他是清白的，用自己的账号点进了粉丝群，发了一条消息。
　　【林间：我没有哦，他在绑定支付宝哈哈】
　　【林间：[图片]】
　　林间现场拍了一张身边文初寒正在绑定支付宝的照片，他靠在床头，皱着眉在研究什么东西，姿势放松自然，下半身盖着被子，俨然是睡前姿态。
　　他的出现同样让粉丝们兴奋了起来。
　　【天哪天哪姐妹们他俩在一张床上我没看错吧！】
　　【救命救命，这个视角真就林老师独享了】
　　【啊啊啊寒这时候你弄什么支付宝！快扑上去！】
　　【我就问一嘴，我们是不是耽误了你俩做某件事？】
　　【林间回复：？】
　　【吴轩回复：？】
　　【吴轩：这都几点了还想干什么？明天还要拍戏！给我早点睡！】
　　【哈哈哈哈哈哈轩哥他急了他急了】
　　【叔你这人也不是没有女朋友，怎么这样呢】
　　【就是啊怎么这样呢】
　　【怎么这样呢】
　　【这才不到十二点呢叔】
　　【上边的姐妹你看不起谁？】
　　【林间回复：？？】
　　文初寒这边支付宝终于绑定好了，很快发了个红包过去，林间刚要打字，上边猝不及防弹了个红包出来，他想都没想，下意识就点了一下，抢到了88块。
　　文初寒终于把这个红包发出去，本来想直接退出群聊的，结果一看上边的聊天记录，觉得自己又被冒犯到，于是回复了一句：
　　【哥，睡了，不想干什么，不想两点睡】
　　这话太意味深长了，林间退出来一看这行字就忍不住笑了，果然，跟他一样抢完红包出来的粉丝们显然也看到了这条惊喜留言，纷纷艾特吴轩。
　　【哈哈哈哈哈果然男人对于这方面还是从不认输！】
　　【笑死我了两点哈哈哈哈哈】
　　【寒：你在挑战我的尊严】
　　【好了好了，知道你是真男人了】
　　【@呜呜呜轩叔快来，寒终于正面回应了你一次！以前你微博艾特他他都不理的！】
　　【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哈哈哈两小时能有几次？】
　　【你们快别说了！群要被封了！】
　　【吴轩回复：真有你的】
　　林间笑得不行，歪倒在文初寒身上，被人掐住了腰恶狠狠地说：“靠着我干嘛？你想两点睡？”
　　两人既然已经公布了关系，文初寒的戒指自然也不用摘下来了，第二天去片场，走过之处都有工作人员或者是演员朋友祝福他们。
　　之前在剧组里虽然关系亲密，大家多多少少也都察觉到了一些不太寻常，直到他们公布了，这才敢大胆地送上祝福。
　　单人化妆间里，文初寒敷着面膜，看林间给他调粉底液，忽然心血来潮说：“我们玩个游戏好不好？”
　　林间抬头看了他一眼，看他不怀好意的眼神，问：“什么游戏？”
　　“我们在微信群里摇骰子，点数大的要求点数小的做一件事，怎么样？”
　　林间想了想，从旁边拿过来手机：“来。”
　　林间没想太多，觉得这就是一件靠运气的事，因此直接点了一下，结果显示是六点。
　　“你输了。我肯定比你大。”林间笑了，连惩罚都想好了，“你亲我一下好不好？”
　　“我还没点呢，你怎么就肯定比你大。”嘴上这么说着，但文初寒还是抬起头，从面膜纸下撅起嘴，凑到林间唇边黏糊糊地亲了他一下。
　　林间脸侧被蹭到了一点面膜里的精华，用手背擦了擦，等他：“你点。”
　　聊天框里弹出来一个骰子，上边写着“无限大”。
　　林间看了一眼：“你别用表情包糊弄我。”
　　“你也没说不能啊。”文初寒耍赖，“反正你大不过我。”
　　林间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你想让我做什么？还找个借口。”
　　“没什么。”文初寒脚蹬了一下，把转椅往后挪了挪，说，“就想试试化妆师坐我腿上给我化妆是什么感觉。”
　　“……”
　　林间伸手帮他把面膜纸揭下来，拉着他去洗脸：“别想有的没的。”
　　“你怕什么？”文初寒故意逗他，“怕起反应？大早上的。”
　　“没有。”林间帮他抽了张面巾纸，小声说，“那样我化不好。”
　　闻言文初寒转头盯着他看，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林间伸手帮他把脸上的水擦干。
　　“没什么，就是觉得原来林老师也会说这样的话。”文初寒想了想，说，“这像什么？高中读书的时候喜欢的人来问自己问题，因为靠得太近了所以脑子转不动了？”
　　林间笑着拨开他要摸自己的手：“你看多了小说是不是？”
　　“那你怎么发挥不好？”文初寒低头凑近他，“怕脑子里想的都是我，所以心猿意马？”
　　林间被他说得做也不是不做也不是，只能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好，要上底妆了。
　　文初寒一直仰着头看他，目光追随着他，林间头一回觉得被他看着都有些不好意思。
　　“那抱抱好不好？”文初寒又问。
　　林间拿他没办法，放下手上的东西，面对着他，坐在了他的腿上。
　　他们头一回做这个姿势，以往在某件事上林间也没有尝试过上位，因此总觉得有些羞耻。
　　文初寒满足地伸手揽住他的腰，靠在他肩膀上低声笑：“你对我心软。”
　　林间搂着他的脖子，看了眼时间：“再不化要来不及了。”
　　“那化吧。”文初寒嘴上这么说着，但人已经过来了，怎么可能又放开。他禁锢着林间的腰，理所当然地说，“我不动。”
　　林间这么多年的职业生涯里头一回碰到这么无理取闹的顾客，文初寒不让他走，林间便没动，朝他说：“你帮我拿一下我刚调好的粉底液。”
　　文初寒帮他拿了过来，近距离地仰头。
　　林间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都洒在了脖子里，他浑身发麻，还真有点像刚刚文初寒说的，开始心猿意马。
　　真要命。林间想。

第52章 小情侣日常（三）
　　单人化妆间里一片静谧。
　　林间应了他的要求，坐在腿上帮他上粉底，只是动作看着虽然跟平时没什么不同，但红透的耳朵尖却暴露了主人这时候的羞赧。
　　文初寒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林间的唇，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炽热的视线对对方来说是致命的压力。
　　林间上完粉底实在受不了了，轻声跟他商量：“要不还是别了吧。”
　　文初寒笑了一声：“我都忍住了，你忍不住？”
　　这么一说，轻易地勾起了林间心里的胜负欲。他心想这有什么可比的，文初寒的意志力可比他要不坚定多了。
　　不过既然文初寒都这么说了，那他也打算看看到底要坚持到什么时候。
　　林间做了个深呼吸，用定妆喷雾进行定妆。文初寒一动不动地任他化妆，发现他的化妆师似乎不太敢跟他对视。
　　“不看我眼睛干嘛？”文初寒这会儿感觉到了林间的害羞，颇有些小得意地问，“害怕？”
　　“怕什么。”林间小声嘀咕了一句，还是没敢直视他的眼睛。
　　林间知道，那双眼睛里包含了太多的情绪，光是看一眼，他就要深深沉沦。
　　两天没修，文初寒的眉毛长出来了一些，林间凑近看了一眼，低声说：“今晚修一下眉毛吧。”
　　“好啊。”文初寒开始管不住自己，手渐渐地移到了林间的腰侧，轻轻地摸了摸。
　　他知道这是林间最敏感的地方，平时摸一摸都会身体发软，更别提现在两人是这种姿势。
　　果然，林间微微倾斜了一下上半身，脸颊已经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
　　他手上画眉毛的动作顿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说：“今晚那个吗。”
　　文初寒一愣，一时间居然没听懂他这么纯情隐晦的描述：“什么？哪个？”
　　林间把另一边的眉毛画完，拿起眼影盘，低着头说了个词：“拼图运动。”
　　文初寒：“？”
　　他愣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林间说的是什么，脑子里想了想，居然觉得还挺贴切，忍不住低声笑了。
　　林间看他这样就心软，伸手推了推他：“你别笑了。”
　　“好啊。”文初寒忍不住掐着他的腰笑，“你怎么这么会说话？”
　　“那……”林间抓住他的手腕，努力地做出一副轻佻的样子，“要不要试一下这个体位？”
　　文初寒笑声停止了，林间眼睁睁地看着他眼底升起了一簇火。
　　文初寒不太自在地移开了跟林间对视的目光，林间知道这就是有效了。他往前坐了坐，终于扬起得意的笑：“要不要？”
　　这是个难以描述的位置，碰上来的那一刹那，文初寒呼吸就不对了。
　　“你耍赖。”他说。
　　“怎么耍赖了。”林间继续给他上眼影，这会儿手稳得不得了，“我就问问你。”
　　文初寒想让他后退一些，再等一会儿就拍不成戏了。但林间似乎不听他的回答就不放过他，画完了眼影继续上阴影，问：“要不要？”
　　文初寒的声音已经能听出来咬牙切齿了：“要，怎么不要。”
　　林间占据上风，忍不住笑：“好啊，我来，你别动，好不好。”
　　文初寒光是想一想那画面都血脉喷张，看林间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声音也低沉了不少：“就怕你累。”
　　“还好吧。”林间打完高光阴影，挑了只提气色的口红，“这个颜色怎么样？”
　　文初寒看了眼：“有些太红了。”
　　“不是太红了，是饱和度有些高。”林间在手背上涂了一下，“没关系，我有办法。”
　　他的办法就是先在自己唇上涂上，接着伸手抬起文初寒的下巴，命令他：“你别动。”
　　文初寒盯着他的嘴唇看，很快林间就慢慢地俯身靠了过来，不偏不倚地把自己的双唇印在他嘴唇上。
　　口红是滋润型的，在林间唇上看起来颜色很好看，这么印上去，文初寒的嘴唇知沾上了一些。
　　林间看颜色不太明显，又凑上去亲了一口。
　　文初寒真的忍不住了，反应太明显了，他伸手卡住林间的脖子，轻轻地让他后退：“别这样了。”
　　林间感觉到了他的变化，终于停止了使坏的心思，笑着说：“不是你要的吗？”
　　“……”
　　文初寒放软态度：“起来好不好？再这么下去今天别拍戏了。”
　　林间这才放过他，站起身把最后一点口红补上了：“可以了。”
　　“不知道到底在惩罚谁。”文初寒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听在林间耳里，他觉得怪可爱的。
　　*
　　剧组这几天的戏都在山上拍，林间在一边听着其他化妆师聊天，忽然听到她们说到山上的姻缘庙。
　　“什么东西啊？”林间忽然觉得有兴趣。
　　“你不知道吗？”一个女化妆师笑着说，“看来你不是本地人，这座山从南面上来，山腰上有个特别有名的姻缘庙，听说特别准，好多人慕名而去。”
　　“而且这个庙还有个规定，它有个实名系统，如果你的名字或者你喜欢的人的名字在上边，就知道有人暗恋你了。”
　　林间微愣：“还有这种规定？”
　　“是真的。”另一个女化妆师说，“半年前我跟剧组来过一次，发现有个人暗恋我，结果他成了我现在的男朋友。”
　　大概是知道他刚刚公布跟文初寒的恋情，化妆师们都露出了了然的笑：“情侣去可以求天长地久。”
　　林间倒也不遮掩，点点头：“毕竟刚公开，我们俩感情还没稳定下来呢。”
　　“那你要不要去？”有人问，“正好我们也打算今天中午休息的时候去看看。”
　　“还是说你要跟你先生一块儿去？”有人打趣。
　　林间听见这三个字，心里忍不住得意，他笑：“他比较忙，我自己去好了。”
　　主要还是这种事情太玄乎，林间怕文初寒会笑他迷信。
　　“行啊，那到时候喊你呀。”
　　“好。”林间应了下来。
　　*
　　上午的戏拍完，午休的时候，林间提前跟吴轩说自己有事中午要离开一会儿，吴轩也没打听是什么事就让他走了。
　　文初寒人刚回休息室，下意识就是找林间，吴轩却告诉他人不在。
　　“他人呢？”文初寒疑惑。
　　“不知道，跟几个女生一起走了。”吴轩说完看向他，“你不问我还不觉得奇怪，他们去哪？”
　　文初寒呆呆地愣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这座山的名字我一直觉得耳熟，我是不是来过？”
　　“啊，来过啊。”吴轩点点头，“好几年前了吧。”
　　文初寒心觉不妙，转身出了休息室。
　　*
　　林间怕文初寒怀疑，因此文初寒还没回来他人就走了。
　　同行的还有三个女化妆师，都是单身去求姻缘的。四人从南面修葺的水泥路下来，半个多小时，下到一半的时候，果然在茂密的树林中发现了一处红色的庙宇。
　　四人朝里边走去，发现庙宇门前有一棵巨大的树，树上挂满了男男女女求姻缘的红绳和木牌。
　　庙前干干净净，似乎有人定期轻扫，大门紧闭，看不到一个人。
　　林间带头，上前敲了敲庙门，隔了几秒钟，门才被打开，里边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和尚，正朝他施礼。
　　说明来意之后，和尚让大家进去了，刚一进门，便在里边看见了一个电子屏幕，和尚解释：“这是查询系统，输入你和有缘人的姓名，便可以建立档案。”
　　女士优先，林间先让三位女化妆师建立档案，大概是头一回来，林间左右环顾了一周，朝和尚搭话：“大师，这里每天有多少人来啊？”
　　“周末来的人多一些，工作日比较清闲。”和尚回答。
　　“那是男生来得多还是女生来得多？”林间好奇地问。
　　“这个嘛，大多数是男生来。”和尚说，“不过女生是结伴来的，男声单独来的比较多。”
　　“哦，看来是不好意思。”林间笑。
　　前边三个人已经弄好了，可以进去领牌子，轮到林间，他在建立档案处填写了自己和文初寒的名字，却发现系统提示他不要重复建立档案。
　　他点了好几次都是这样，站在一边的和尚好心提醒了一句：“这说明你的有缘人已经把你们俩的档案建立过了。”
　　“啊？”林间有些意外，文初寒已经来过了？
　　他点到查询档案记录，输入两人的名字，果然看到了有一个已完成的档案，但是建档日期却是四年前的十月十七日，也就是文初寒的生日。
　　“什么情况？”林间回头看和尚，“大师，这个能看吗？”
　　“这说明你的有缘人早已经倾心与你了。”和尚说，“能看。”
　　林间脑子里满是疑惑，点进这个档案，却发现里边是一段聊天记录。
　　【文初寒：大师，能聊聊吗？】
　　【皆空：您想聊什么？】
　　【文初寒：我什么时候才能跟我的真爱在一起？】
　　【皆空：缘分妙不可言，施主莫要强求】
　　【文初寒：那能算算他喜不喜欢我吗？】
　　【皆空：别人的心思，哪能算得来？】
　　【文初寒：我好想他，能不能给我一杯忘情水？】
　　【文初寒：算了，不想忘记，还是别给了，谢谢大师】
　　【皆空：时间是最好的忘情水】
　　林间看到最后一句，回头看向和尚，问：“这是在跟谁聊天？”
　　“跟皆空师父聊天，收费的。”和尚一脸慈祥地说。
　　林间：“？”
　　“什么收费规则？”林间又问。
　　“一句五十块。”和尚笑眯眯。
　　林间算了一下文初寒的问题，忽然觉得这地方好像有点不对劲。
　　他又看了一遍四年前的这段对话，关闭了档案。
　　“看来是缘分到了。”和尚笑着说，“如今你们是否结成伉俪？”
　　“是。”林间说着，忍不住笑了，“看来还是灵的。”
　　“这位叫做文初寒的施主，我还有印象。”和尚说，“四年前他一脸愁容地来了，我问他要不要挂姻缘牌，他一开始不要，后来跟师父聊过之后，临走前又挂了一个，如果你有心找找，应该还能找到。”
　　闻言，林间立马看向那棵挂满木牌的姻缘树。
　　他走到树底下，仰头看了一眼，发现每个木牌上都写满了字，如果单纯找文初寒的，可能要花不少时间。
　　他很想知道文初寒当年在牌子上写了什么，但午休的时间不长，他没空在这里一个个翻，因此还是作罢。
　　他找和尚买了一块木牌，提起笔时，却一时间又不知道写什么好。
　　三个女化妆师已经写完把木牌挂上去了，见他还在犹豫，建议：“写名字也可以的。”
　　“不过这牌子这么大，花了五十呢，可以多写一点字。”又有人建议说。
　　林间想了一会儿，提笔在姻缘牌上认真地写上了一行字。
　　其他化妆师都避开了没看，林间把写好的木牌绑上红绳，挑了一个相对来说比较空的位置，想要把木牌绑上去。
　　他找了个木凳，站了上去，把红绳小心翼翼地绑在树枝上。
　　等他松开手，这才注意到，在他的木牌旁边，有一个年岁已久、周身泛黄的木牌，安静地靠在他的牌子旁边，而上边的头两个字，正是林间的名字。
　　这么巧，难不成真是文初寒的木牌？
　　林间心里加速地拿起来，发现上边确实是文初寒的字——
　　【林间，如果有一天你看到了这个就来找我吧，我还爱你】
　　刹那间，林间热泪盈眶。
　　这一句话跟自己的那一句相得益彰——
　　【文初寒，我会一直爱你】
　　“林间！”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林间回过头，却看到是文初寒跑了上来。
　　他气息都没喘匀，也不顾旁边有其他人，朝他大声地喊：“别看我的！”
　　林间赶紧把木牌放下，刚要从木凳上跳下来，文初寒及时地站在了他身前，朝他张开手臂：“下来。”
　　林间扑进他怀里，胸中充满了爱意，在他耳边笑着说：“我也还爱你，亲爱的。”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感谢各位宝贝各位仙女的一路支持！！爱你们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