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雕攻他绑定了男德系统》作者:今有酒   文案   祁宜年性格清冷,别人刺他是山尖雪,高不可攀,他从来不在乎,有一日却主动与那一无是处的草包孟家大少爷孟洲联了姻。   众人都道孟洲是走了什么大运,但其实孟洲对这段婚姻糟透了心。   原因不在于对祁宜年不满意,而是那刚打好结婚证就从天而降的男德系统。   男德系统每天催他对祁宜年晨昏定省,出门要报备,晚归要请假;   要是不巧出差了,还要整晚连通视频证明他的清白;   管他每日交一次公粮,还要限制时长,一小时起步,两小时最好;   要是在外面多看了其他男男女女一眼,回家就要跪着写三千字检讨书;   ……   总而言之,因为这缺德的男德系统,孟洲原本觉得祁宜年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现在被逼急了叛逆过头,   过什么过,离婚吧!   ——   祁宜年想着婚后与孟洲相敬如宾,他要忙着拍戏打理公司,而孟洲这个纨绔外面随便浪正好,两人互不干涉。   然而结婚后的一切都和他想的不一样,这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守身如玉男德满分的老攻是谁?   “挂断吧,我相信你,我明早还要拍戏……”祁宜年躺在枕头上撑着疲惫的眼皮道。   “不行!”手机里的孟洲大吼道,“开,开一晚上!我的清白不容污蔑!”   CP:沙雕攻(孟洲)×清冷受(祁宜年)   内容标签: 恋爱合约 娱乐圈 系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祁宜年 ┃ 配角:孟洲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直男攻就要守男德   立意:在婚姻关系中,双方都应该尊重对方,在行使权利的同时完成自己应尽的义务 第1章 结婚协议   北城下午的太阳并不强烈,金黄的光线透过云顶大厦的玻璃顶落在对面坐着的男人身上,瑰丽的晚霞倒映在全开放餐厅的玻璃外墙上,而这些汇聚在男人的身后,都只能做背景。   孟洲有些走神的望着那张脸,鬼迷了心窍呆呆地道:“……其实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对面坐着的祁宜年听到这句唇角微微勾起,眼底波澜不惊,他伸手递过来一份文件,孟洲回过神接过,翻开封面,发现是关于刚才那个提议的详细合同。   他略看了眼目录,抬头扫了一眼祁宜年,直接翻到甲方应尽义务:   与乙方祁宜年到民政局登记结婚,三个月后到民政局登记离婚。   孟洲继续翻页,发现这一部分内容后面都是空白,有字的是下一部分内容了,那是乙方应尽义务。   孟洲捏着写着甲方义务的那薄薄的一页纸,“就没了?”   祁宜年自然地点点头,“协议结婚,不会让孟先生烦恼,只有这些。”他肯定道。   孟洲没有想到这份协议对他的应尽义务写的这么松,虽然是对方主动找上门来的,但是协议结婚是双方的事……孟洲于是又把合同翻到乙方应尽义务上。   只见这次写的多了一些:除民政局登记等需要甲方孟洲出现的时间外,其余时间乙方祁宜年不干涉甲方孟洲的生活。   “不干涉生活指的是……?”孟洲提着合同问。   “你随便在外面浪,”祁宜年双手交握自然放在餐桌上,“我不会管,除了法律上我们是夫妻关系外,现实生活中彼此是自由人。”   “葫芦告诉我说你是明星,”孟洲把这份合同合上,“那我们结婚后,不管是不是协议,法律上是有关系的,我这边要是出了什么事,你真的不介意对自己的影响吗?”   孟洲向后靠在椅子上,观察着对面的神色。   祁宜年微微一笑,“首先我不是明星,只是一名演员,其次我不介意,闹大上了新闻丢脸的是你,不是我。”   孟洲:“……”   孟洲重新坐直身体,“我想知道,你是为什么要找我协议结婚,主动让出孟氏集团百分之七的股份,只为了三个月有名无实的婚姻关系,我不是很能理解。”   祁宜年从孟洲手上拿回合同,“是我这边的家事,需要孟氏的关系,具体的不方便告诉你,不过你可以放心,不会伤害到孟氏的利益。”   孟洲耸耸肩,“这我不怕,我老爸还健在呢。”   祁宜年:“……”   果然是个靠家族的纨绔,祁宜年心里想,面上还是淡淡的,“那你还有其他问题吗?”   祁宜年递过来一只金笔,“如果没有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签合同了,股份会在我们领证后的同一天转给你。”   孟洲按住祁宜年递笔的手,“有,关于乙方应尽义务那一块。”   祁宜年神色不变,“你可以完全放心,我绝对不会插手你的生活——”   “我不是说这个。”孟洲打断祁宜年的话。   “那是?”   孟洲微微一笑,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茶润喉润嗓,坐直身体摆开架势然后道:   “祁先生对伴侣没要求我有要求,祁先生作为演员不在乎名声我在乎,要进我孟家的门,一公二礼必不可少,三从四德基本要求,八荣八耻铭记于心……”   孟洲挺直脊背,昂首挺胸、姿势挺拔的样子能直接去城门升旗,“身为孟家的儿媳,左右逢源八面玲珑的社交能力一定要有,但出门的仪容仪表也要遵守日常规范……”   “最后,虽然你和我的婚姻只是协议,而且只有三个月,但是你一天在孟家的户口本上,一天就是孟家的儿媳,孟家的规矩不能乱,所以我说的这些你都要记住。”   孟洲微微一笑,又喝了一口茶,“祁先生,你都听明白了吗?”   祁宜年面无表情,“没听明白,你再说一遍?”   孟洲:“……”   孟洲咳了一声,“我知道我一下子说太多你也记不住,我不怪你,是孟家家大业大规矩太多,”孟洲叹口气,松了松领带,“不过你不用担心,离我们去领证还有一段时间,我让我的助理把这些注意事项发给你,你先背着……”   孟洲边说边拧开笔盖,翻到合同签字那一面,转了转手腕就开始签字。然而龙飞凤舞的字迹才写到一半,手中的金笔就被人抓住,孟洲疑惑抬头:“……祁先生?”   祁宜年一笑,抓着笔端一寸一寸把钢笔从孟洲手中抽出去,“我觉得,这份协议还是算了吧。”   祁宜年拿回钢笔又去拿合同,孟洲按住合同不让祁宜年拿回去,“你是对哪里不满意我们还可以再商量,”孟洲疑惑的望向祁宜年,“如果是觉得每天要和我老爸请安不方便,我们可以减少次数,我也觉得公公和儿媳之间应该避嫌——”   “避嫌?”祁宜年笑,“不用避嫌,”祁宜年冷下脸,“协议结婚的事当我没说。”说完伸手去抽合同。   孟洲眼看着合同从自己手底下一毫毫滑走,连忙道:“但我对这份结婚协议还是挺满意的——”   然而祁宜年打断他的话,“你一定能找到更满意的结婚对象的,”祁宜年肯定道,这次他终于从孟洲手底下抽回合同,祁宜年站起身,孟洲仰头看他。   祁宜年要离开时想了想,又俯身对孟洲道,“相信你爸,你爸有钱,你一定能找到对象的!”   说完就拿着合同离开了,没再给孟洲一秒的时间。   祁宜年走出旋转餐厅,垂眼撕碎了手中的合同,放在可回收垃圾桶上的手一顿,手腕一转,把碎纸都扔进了有害垃圾桶里。   坐上向下的玻璃电梯,祁宜年望着黄昏时城市的风景,橘黄的云朵倒映在他茶色的眼睛里,他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和孟氏联姻这件事泡汤了,我们还是按照之前说的老办法来。”   电话那边似乎说了什么,祁宜年皱皱眉,望了天边的云朵两秒,才道:“孟家大少爷封建入脑,没救了。”   祁宜年抓着手机的手紧了紧,等那边说完才道:“没有忍辱负重,别说三个月,三天也不行,跟这样的人待在一起就是窒息,他简直愚蠢、自大、卑劣、可笑,”祁宜年毫不留情地抨击着刚见的相亲对象,“就算我最后斗到两败俱伤、祁氏破产,我也不可能和这种人将就一天。”   说完没等对面再继续说什么,直接挂了电话。   ——   顶层旋转餐厅里,孟洲撇下嘴角,打字吐槽道:“葫芦,你给我介绍的人一点不靠谱。明明是他主动来找我,最后竟然拿着合同跑路了?”   孟洲拿下嘴里咬着的牙签,翘起二郎腿,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就他妈离谱,浪费我的感情!”   手机里的聊天框很快弹出了一条消息。   葫芦:怎么,你这么快就看上人家了?   孟洲冷笑了一声,飞快打字。   :看上个屁,虽然他长的好皮肤白个高腿长,但连我老孟家那么点家规都做不到的男人我会喜欢?   :我看上的是他要转给我的百分之七的股份!   :现在好了,到手的鸭子飞了。   这次对面没有立刻接话,过了好一会才发过来一条消息。   葫芦:我和二狗在天光酒吧,来兄弟,借酒浇愁。   孟洲看了一眼,把手机锁屏,叫来服务员买单。   “先生,这桌离开的那位先生已经买过了。”   孟洲拿卡的手一顿,想到对方不接受老孟家的家规的那个高傲劲,脸色一沉,强势把卡递给服务员,“再买一次。”   他孟洲,绝不可能让想要嫁进他家的男人为他买单。   不顾服务员看智障的眼神,孟洲接过送回来的卡就走,乘电梯到地下车库,开出自己的阿斯顿马丁,一路驶到了天光酒吧。   一打开包厢的门,里面的乌烟瘴气、鬼哭狼嚎就全部涌出来,孟洲被伸出的一只手揽着脖子拉了进去,金属歌声与人声的嘶吼中,孟洲艰难听清对方的话:   “兄弟你这就是活该啊!”   孟洲:“?”   孟洲一把扯住胡卢的衣领,把他扔到沙发上,一屁股在旁边坐下给自己开了一罐啤酒,“你懂什么,明明是他出尔反尔,还正式地拿出合同,生意场里合同上的条款修修改改不是常事吗,”孟洲一把把啤酒罐拍在玻璃茶几上,“他连这么点事都做不到,还来找我协议结婚?!”   房间里跳舞的人群中又艰难挤出一个人,看见孟洲坐在沙发上眼睛一亮,噌的一下挤在他旁边。   “孟哥,我也觉得你不应该答应,他找你协议结婚不一定打着什么目的呢。”   旁边的胡卢探头,“二狗你聪明了啊,百分之七的股份他这么说给就给,还只要三个月婚姻关系,”胡卢后仰身,上下打量了孟洲一眼,而后肯定地点点头,“一定是觊觎你……”话音一转,接上,“爸的公司。”   “滚滚滚。”孟洲烦躁推开胡卢。   “不过说真的,你那些孟家家规真是认真的?”胡卢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每次拒绝都是用这一个理由,我都快背会了,要不是只背会不行,赶明我上你家做儿媳妇去。”   苟宿扔嘴里一颗花生米,“那肯定是借口,孟哥不是说要吃喝玩乐到三十岁吗,有老婆还怎么吃喝玩乐?”   孟洲睨了两人一眼,嗤笑道:“当然是真的,”他拿起玻璃茶几上的啤酒一饮而尽,“我孟洲这辈子找老婆,一定要找一个恪守男德的。”   “就祁宜年那种听见孟家家规就知难而退的,就算长的再好、给的再多,我也绝不会娶他。” 第2章 试戏   白天拒绝孟洲的条件、拿回合同后,祁宜年便没有再去考虑这条路,即使好友在电话中斥责他不顾大局的行为,他依旧我行我素。   回到下榻的酒店打开电脑,祁宜年迅速拉出了如果选择另一条路他们需要收集的数据和信息项目。   整理后发送到好友的邮箱,一分钟后,他的电话响起,祁宜年接起后打开外放,手机放在桌子上,自己则是浏览着新一天的股市信息。   “你知不知道那些信息多难找,往来资金流动数据就算了,监控视频、电话短信记录这些时间跨度可是近二十年啊!你这让我怎么去收集?”   好友暴躁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祁宜年按了按耳朵,怀疑对方音量太大带动着手机都在桌上震动。   他望着手机,食指点了点桌面,然后道:“你拿我的权限,祁氏的内部信息在你面前相当于是透明的,这部分我们不再说,监控视频和电话短信记录这些,你尽力搜集就行,如果上了法庭,这些最多也只是辅助信息。”   键盘的敲击声啪啪响起,过了一会儿,手机那边才有人继续说:“你要知道,起诉的胜算并不高。”   “我知道,”祁宜年声音冷静,“所以这是我们最后的手段。”   “然而和孟氏联姻这条捷径已经被你堵死了。”   祁宜年拿起手机,嘴唇靠近收音筒,“我从来不会把希望放在别身上,你也说了,和孟氏联姻只是一条捷径,”祁宜年望着窗外幽深的夜色,“我来之前就做好了孟洲不会答应的心理准备,现在虽然过程和我想的不一样,但结果是不变的,和孟氏联姻我不会再考虑。”   电话对面沉默良久。   祁宜年手指悬停在挂断键上,“大关,相信我,我们不会输的。”说完挂断了电话。   祁宜年把手机放在桌上,靠着椅背沉默了两秒,没有继续浏览股市界面,而是打开了邮箱。   一份试戏的邀请静静躺在里面。   祁宜年这次来北城除了找孟洲签协议结婚的事外,还有一件事,去《圈内圈外》的剧组试戏。   祁宜年入演艺圈三年,拍过的片子并不多,都是大学假期时拍的戏份少的角色,目前在娱乐圈处于查无此人的状态。   虽然他没多少角色,但是奇异地攒下了一批死忠粉。每次发博都有七八十个活跃的粉丝跳出来留评,祁宜年对此不甚在意,不止在偶像和粉丝之间,他在日常和别人的相处也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祁宜年在酒店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准时在闹钟的催促中醒过来。   因为试戏角色的身份是娱乐圈里活跃的顶级流量,祁宜年没有选正装,把经纪人准备给自己拍街拍、走机场的衣服拿了出来。   换好后他在试衣镜前照了照,天蓝色的卫衣衬着一截洁白的脖颈,微露出一点细瘦的手腕,整个人显得青春朝气,与平时他给人的疏离感有很大不同。   试戏的地点在公主岭,北城郊外,祁宜年在软件上叫了一辆车,拿了手机就出了门。   到公主岭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多,来试戏的演员都被集中在一个空阔房间,每个人发了一个号码牌,等待叫号,祁宜年是13号。   祁宜年进入房间的时候环视了一圈,见里面只有靠墙放着一排七个铁质椅子,早已经被人占了,演员们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说话,声音虽小,但汇聚在一起就像苍蝇嗡嗡不停,祁宜年皱了皱眉,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才觉得那沉闷的气氛有些缓解。   忽然,祁宜年感觉有一道窥伺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他回过头,那道目光也收回去了。祁宜年垂下眼帘,默不作声地从包里拿出剧本。   他安安静静站在窗前,手里捧着剧本在那边看,阳光穿过玻璃落在他的脸上,切割出一明一暗的轮廓线,漂亮得好看。   刚进来的兰溪第一眼就看见了这一幕,他握了握自己手上的14号号码牌,又看向在他前面领号的那个男生,房间里其他演员都抱团聚在一起谈笑,声音嘈杂吵闹,只有那个人身边是安静的。   对方在这个时候还沉得下来心看剧本,一定是个优秀而又努力的人吧。   人们总是会对这样的人抱有好感,兰溪也不例外,他鼓起勇气走上前试图搭话,“嗨,你也是来试戏男一号的吗?”   祁宜年闻言转过身,阳光在他抬头的那一瞬间在他的睫毛上晃出一道光路,将睫毛尖也染成金黄色,皮肤通透,脸上还能看到细腻的绒毛。   兰溪在那一刻下意识放轻了呼吸,娱乐圈里不缺好看的人,然而对方身上的气质却能令周边的气场都改变,这就是传说中的氛围美人吗,不是只有在氛围下才是美人,而是站在那里自成一种氛围。   祁宜年见自己身后站着个黑发小男生,对方好像看自己看呆了,他转回头,来找他搭讪的人多如过江之鲫,他没准备理会。   兰溪耳尖却不着痕迹地红了,“啊,你这么好看,一定是试戏男一号吧……”   “噗嗤,”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尖利的笑声,“好看有什么用,你看这房间里面哪一个人不好看?”   兰溪头抬起又飞快低下,“……大家都好看。”   他好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本来只是耳尖上的红迅速蔓延在了脸上,嘴张开,低声对祁宜年说了句“对不起。”   祁宜年却好像根本没有在意这个,他抬头望向那声笑声传来的方向,和刚才他察觉到窥伺视线的方向吻合。   那个人并没有避开祁宜年的目光,反而挑衅似的盯着他的眼睛,搭上同伴的肩膀笑道:“就凭一张脸还想在圈里混,没关系还想要硬攀关系,可惜小白你这次也来试戏男一号,你男朋友还是这部剧的投资方之一,唉,有些人就是想爬-床换资源都没机会了。”   他这句话看起来是对同伴说的,然而说话时并没有刻意收敛自己的声音,房间就这么大,全部人都能听清。   被他叫小白的那个男生抬起下巴往这边看了一眼,很快又收了回去,“杨舒你别这么说,我这次面试男一号也不一定会被选上。”   杨舒哈哈笑了一声,“小白你就别谦虚了,你男朋友可是胡卢,那么牛,我今天面个小角色也要仰仗你的光啊,对了,你不是说他今天还会来看你试戏吗,到时候一定要提携提携我啊。”   小白羞涩一笑,没有说话。   在场很多演员向祁宜年投来了鄙夷的目光,而有心思活络的则开始往小白那边移动。   兰溪也听到了杨舒说的那些,他有些担忧地望向祁宜年,“他刚才那么说你,你不出声澄清一下吗?”   “不用。”祁宜年这次回应了兰溪的问话。   “啊?”兰溪有些疑惑又有些急,“他故意那么说就是想让别人以为你是那种人,你要是不说话……”   “因为他本来就是那种人啊,”杨舒打断兰溪的话,“他妈妈和他——”   “闭嘴。”祁宜年突然转过头,一双眼睛狠厉的盯着对方,被这样的目光一摄,杨舒发出一半的嗤笑声顿时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   杨舒呆了瞬,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被祁宜年那一瞬间释放出来的气势吓到了,他一时间有些害怕,想到了对方的身份,然而又想到任务完成后自己能拿到那么多钱,杨舒眼色一沉,咬了咬牙准备继续开口搅混水,就听对面祁宜年道:   “贱人与狗不能入内,你进来的时候没看牌子吗?”   “我看你才贱人!”杨舒想也不想直接骂回去,然而事与愿违,因为说的太急,他说完才惊觉因为自己较细的声线,骂回去的时候声调高,完全把自己声音尖利的缺点暴露干净,这一句活就像是个太监说的。   他慌的缩了下脖子,青春期变声后他就经常因为自己奇怪的声线自卑,平常说话的时候都会刻意压沉嗓子,然而那尖利地像太监一样的声调还是会偶尔跑出来,杨舒此刻只觉得房间内的每一个人都在看自己,在心里嘲笑自己。   他不敢抬头,却对造成自己这一处境的祁宜年开始痛恨。   祁宜年没在意他的声调和回骂,始终不偏离最开始的目的,“能做个人,就别当别人的狗。我打狗从来都是针对主人。”说完就拿着自己的号码牌跟着工作人员离开了。   杨舒悄悄抬头看向祁宜年离开的背影,对方说他是别人的狗,他是看出来自己是被派来给他找事的吗,这时候小白扯了扯杨舒的手臂,“发什么呆呢,我们也跟着走了。”   杨舒连忙松开自己的拳头,心里暗暗告诉自己,怎么可能看出来,就算看出来,他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自己背后的人可是比对方权势更高。   想到这里,杨舒眼里的阴翳散开,对小白笑着说:“没什么,我们走吧。” 第3章 冲突   孟洲接到胡卢电话的时候还在睡,昨晚和那帮狐朋狗友在酒吧闹到了凌晨三点,喝了酒,头到现在还有点痛。   孟洲不想醒,然而手机铃声一直响,他闭着眼睛接通电话,胡卢的声音就从里面传出来:   “老孟,快起床,有事找你帮忙。”   孟洲翻了个身,“啥事?”   “我小男朋友今天早上试戏,我答应了过去给他撑场子——”   孟洲打断他的话,“那你去吧,要是有人砍你你再叫兄弟我,睡了……”   “唉等等!这部剧是你家公司旗下的,和我没关系,但我当时说我是投资方之一,现在牛皮都吹出去了,关键时候你得帮帮我。”   孟洲掀起一只眼皮,摁亮手机,明亮的光线刺激地他马上又把眼睛闭上了,“葫芦你看看现在几点,睡了还不到四个小时你就把我叫起来,竟然是为了你那个小男朋友?”   孟洲直男脾气上来了,“葫芦我给你说,做攻,就是要硬气!你怎么能这么迁就你那小男朋友呢?还有没有点做攻的样子!”   手机里胡卢似乎是叹了口气,“老孟啊,你不要害我,我和我那小男朋友还新鲜着呢,你看看你现在还单身,不就说明这年头你那套是找不到男朋友的。”   “胡说!”孟洲不知怎地想起了那个胆敢拒绝自己条件的男人,“那谁谁谁,哦对,祁宜年,祁宜年都说我肯定能找到比他更好的结婚对象,”孟洲把手机凑近嘴巴,大声叭叭,“我爸有钱!挂了!”   然后直接把手机关机扔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闭着眼睛扔的,还挺准,直接进了。   孟洲满意地重新睡觉,然而还没等他睡了一分钟,房间的门铃就响了,孟洲大声吼道:“不要客房服务,不吃不喝不打扫!”然而门铃还是没有停,孟洲用被子蒙住头,发现还是无法抵抗那魔音入耳后,烦躁地起身去开门。   门外,胡卢和苟宿穿着光鲜亮丽、笑容满面春风的和他打了个招呼,“嗨,早~”   孟洲啪的摔上了门。   一刻钟后,三个人一起坐上了苟宿从家里叫来的劳斯莱斯幻影。   司机平稳地将车开向北城郊外,苟宿给另外两人科普安全小常识:“昨晚喝过酒,不能开车,我们虽然有钱,但是也得遵守道路交通法——”   “行了,”胡卢戳破苟宿的借口,“你就是想坐你爸的这款车,兄弟你有点骨气,以后挣钱了自己买。”   两个人在一边打打闹闹,只有孟洲面无表情地坐在座椅上,一副“红尘俗世、与我无关”的样子,是起床气还没散。   一个小时后,三人到了地点。胡卢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等等我问问我那小男朋友现在在哪。”   苟宿勾住他脖子,脑袋往屏幕前探,“哟,这聊天内容,郎情妾意啊。”   “滚滚滚,”胡卢推开苟宿,看到聊天框里回复的消息,抬头道,“他已经等在门外了,说导演正在里面选角,让我快进去。”   胡卢收起手机,催促另外两人,“都快点快点,谁要是误了我小男朋友的试戏,”胡卢做了个锁喉的动作,“嘿嘿。”   一路过来,孟洲已经恢复了活力,嗤笑一声,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让爸爸给你把关,看看你这小男朋友到底咋样。”   胡卢:“……”让孟洲给他把关还不得把他这辈子都葬送进和尚庙,待会肯定不能让他小男朋友遭到孟洲的荼毒。   到了走廊上,尽头的房间门开着,外面站着一排男生,都是排队等试戏的。里面有两个人影走动,走近了能听到传过来的对话声,语句夸张,应该是在对戏念台词。   孟洲打眼扫了一眼外面排队的男生,“你小男朋友哪个?”他从左到右把这些演员的发型、妆容、衣服都看过去,“品味不怎么样,一个能看的都没有,你看看这都穿的是什么,花里胡哨。”   胡卢锤了一拳孟洲,“老子的喜好还轮不到你来挑,再说这里面也没我小男朋友,”胡卢随便瞥了一眼,“这些我也看不上。”   这时候房间里的说话声大了些,可能是对戏到了关键时刻,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   胡卢脸色一变,“艹,小白已经在试戏了,”他推了一把孟洲,“快进去。”   孟洲被一路推到了房间门口,胡卢给他认人,房间正中穿着套头白卫衣、正在试戏的小圆脸就是小白,而和他对戏的那个人,背影看起来很熟悉。   此刻,正轮到这个人讲台词,“你更爱他是么,可是我比他更爱你啊!”   这八点半黄金档玛丽苏狗血剧台词让孟洲抖出一地鸡皮疙瘩,然而他还是在这让人咯噔的声线里,听出这就是祁宜年的声音。   “我可以为你抛弃粉丝团,为你退出娱乐圈,现在所有的荣誉和金钱我都可以不要,只要你喜欢,我可以变成你想要的任何样子,只要你愿意和我在一起!”   孟洲听着祁宜年现在卑微的发言,虽然知道对方现在是在演戏,但他还是感受到了无比的快感,想到当时对方对着他趾高气昂的模样,现在看到他这个样子,孟洲恶向胆边生,恶魔低语道:“真的吗?我不信。”   祁宜年的动作有片刻的停顿,这句话不是他的对戏演员说的,而是从身后传来,他对这突然出现的意外状况没有准备,但导演没有喊停,他便继续沉浸在戏中的角色,临场发挥道:   “真的,我愿意改变成你喜欢的任何样子,只要你愿意和我结婚。”   “好,我愿意,那你现在就开始背我孟家的家规吗?”   “……”   祁宜年缓缓转身,因为还半沉浸在角色里的缘故,一张脸上同时夹杂着茫然、震惊、疑惑到恍然大悟、竟然是你的众多复杂的表情,本来前后位置的两人现在面对面站立,都认出了对方的脸。   孟洲微微一笑,“我愿意和你结婚,只要——”   哐——!   祁宜年一拳砸在了孟洲的脸上,他眼神冷漠盯着面前的孟洲,上次听对方逼逼那见鬼的家规他就想这么做了,此刻对方送上门来,这一拳打出去,可真爽啊。   祁宜年甩着手腕,咬着牙关、一字一句道:“……你脸可真大啊。”   孟洲只觉得一道黑影袭向自己英俊的面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打了,与脑子里嗡嗡的声音同时响起来的,还有一道冰冷的电子音:   “男德系统下载成功,正在加载中,绑定宿主孟洲。”   什么狗屁男德系统,竟然还绑定他?   孟洲只觉得是自己宿醉还未醒,耳鸣幻听了,他本来就头痛,现在又被人打了一拳,眼前一黑之间晕过去了。   而祁宜年抬起手看了看手背,打到人的指节已经泛红,隐隐有痛感传来。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倒地的男人,对方不仅脸大,还骨头硬。   被孟洲高大身影挡在门外的胡卢和苟宿一看他们孟哥倒了,都连忙上去去扶。一个人抱着孟洲的肩,一个人掐人中。   “孟哥,你怎么了,你快醒醒,”苟宿使劲用自己刚剪秃的大拇指指甲扣孟洲的人中,“我错了,我不该答应葫芦把你从床上吵起来,我哪能知道你身体这么虚啊,被打了一拳就晕过去了,这两年的夜生活果然掏空了你的身体,想当年……”   苟宿嚎啕着他们当年逃课翻-墙打架的“光荣”事迹,“……你一个打两个,对面两个打我一个,还是你帮我打回去……”   眼见着苟宿要哭到他们一起穿开裆裤的年纪,胡卢一把喝止,“行了,孟洲应该是宿醉加没吃早饭低血糖的缘故,才被一拳打的晕过去,没大事,不过……”   他抬眼看向打人的人,“我兄弟被你打晕了,”他眯起眼睛,“这个仇结下了,你也不必道歉,回家等着吧。”   祁宜年面色不变,“我也没打算道歉。”   祁宜年垂眼看一躺两蹲的三人,“让他醒过来亲自找我,奉陪到底。”声音质感很冷,以至于虽然没带什么情绪,听在别人耳里也带着挑衅的意味。   正抱着人哭的苟宿:“???”   “好啊,你这么狂,”苟宿成功被挑衅到,开始撸袖子,“孟哥还没醒,我先替他教训你。”   祁宜年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还主动后退一步给对方让出干架空间,别说苟宿这种一个被两个打的,就孟洲那种一个打两个的他也没在怕的。   围观的众人都屏气凝神地看着这场争执,然而他们想象中的激烈互殴场面并没有出现,因为苟宿在起身的时候突然提了提裤子,回头向后看,静了一秒然后轻轻道:   “孟哥,你要把我裤子扯掉了,”声音里带着腼腆,“松手啊。”   众人绝倒。   就见孟洲扒着苟宿支撑着自己慢慢站起来,通红的眼睛盯着祁宜年,声音狠厉地开口:   “你!打得好!”   胡卢在旁边扶着孟洲,听到这句话像看个死人似的看向祁宜年,呵呵,竟然能惹到他孟哥生这么大的气,也算本事不小,可惜现在要玩完了。   孟洲挣脱开胡卢和苟宿两人的搀扶,一步一步沉重而缓慢地走到祁宜年身前,他在原地静默了三秒,像终于做出了什么艰难的决定,伸出一根手指头指向自己,“我!对不起!”声音振聋发聩,带着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壮烈与决断,然后抱着祁宜年的身体就要顺势往下跪。   胡卢:“?”   苟宿:“?”   在场众人:“?”   只有祁宜年最先反应过来,避开孟洲的怀抱,冷声道:“对你洁癖,离我远点。”   孟洲:“……?”失去支撑的他没跪成,且因为一时间没掌握好重心,啪的再次摔到了地上,这次是脸着地。   胡卢和苟宿又连忙跑过去去扶他们孟哥,他们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他们孟哥撑着最后一口气有气无力安顿他们道:   “嘘,我晕过去前先说一句,把祁宜年好好供着,别招惹他,球球了。”然后终于彻底晕了过去。 第4章 威胁   孟洲不知道什么原因又晕过去了,可能是低血糖,但他人晕了,这事却没完。   苟宿和胡卢蹲在晕过去的孟洲旁边面面相觑,“葫芦,孟哥说让我们供着打人的祁宜年。”   胡卢拍了苟宿的头一巴掌:“听话会意,你孟哥的意思明明是说让我们不要动祁宜年。”   “哦——”苟宿意味深长地点了下头,他回头对祁宜年点了下头,“你完了,等我哥醒着的。”   祁宜年对这句威胁没什么反应,睫毛都没动一下。   苟宿看到他这平淡的表现心里有些憋屈,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不过当务之急是把孟洲送到医院,他给司机打电话,让对方把车开到门口。   “胡卢,扶孟哥一下,我一个人扛不出去,”苟宿吃力地把孟洲的手臂放他脖子上,扶对方起来,“他死沉死沉的。”   一边的杨舒看着这一幕心里恨的牙痒。   他最先试完戏出来就等在门外,导演冷淡的反应让他知道他跟主要角色都无缘了。但他还有后招,只要小白的那个男朋友说上一句,他就有希望能得到一个角色,或者……杨舒的目光盯上被导演喊进去的祁宜年。   他捏紧拳,只要他破坏了祁宜年的选角,让他被导演pass掉,他就能向他背后的那个人邀功,对方权势大,说不定除了钱也愿意为自己安排一个小角色。   只是如何让导演看不上祁宜年,对方容貌出众,看导演的脸色似乎对他的演技也很认可,杨舒正在发愁该怎么搞破坏时,孟洲来了。   他并不知道孟洲的身份,但祁宜年当场打人,无论他们背后有什么深仇大怨导演也几乎不可能选祁宜年了。杨舒简直想像一个搞事成功的反派那样哈哈大笑,真是瞌睡了就有人来送枕头。   然而他没想到,孟洲竟然主动向祁宜年道歉?还嘱咐他的兄弟要好好供着祁宜年?这不是说在这件事里面祁宜年没有错了吗,导演继续选他怎么办?   杨舒不想看着这样宝贵的机会白白流走,于是他冲上前拉住苟宿和胡卢,“你们真就这么算了?他可是当场无缘无故打人啊,”杨舒注意到其他人都转过头看他,也意识到自己这句话挑拨性太明显,于是补救道,“他这个人很坏,之前还骂过我是狗,我只是看不惯他。”   祁宜年颇感好笑的笑出了声,“你还记得啊,那你还记得我说过贱人与狗不得入内吗?”他薄薄的视线向杨舒扫过去,没有做多凶恶的表情,脸上甚至还带着笑,然而杨舒后背却渗了一层冷汗。   杨舒不能够解释自己的害怕,他匆忙避开祁宜年的视线,咽了口唾沫给自己壮胆,拦住胡卢苟宿的路不让,想再接再厉煽风点火道:“他——”   话说一半就被胡卢打断了,“你是谁?”   杨舒的喉咙有些发干,“我……”   胡卢不耐烦道:“我们再想弄祁宜年,也轮不到你来拿我们当刀。”   杨舒的脸刷的一下变得惨白,胡卢没有再理对方,他转过头,盯着祁宜年不动。   祁宜年淡淡地掀起眼帘,“你也有威胁要说吗?”   胡卢却看着他的眼睛笑了,“他说不让我们动你,我听他的,但要我就这么看他被人打还要道歉,我做不到。”   祁宜年认同似的点点头,“那你想怎样?”他表情淡然,打出那一拳诚然有冲动上头的成分在,但现在他也不会后悔。他不是怕事的性子,惹出事来就解决。   胡卢向旁边走了一步,绕开祁宜年,看到会议桌后坐着的主导演。对方不知是当惯了导演习惯看戏还是怎么的,在他面前闹这么大竟然一直没站出来管。   胡卢瞥了一眼桌上的名牌,按下心里的不满,脸上挂上笑容,“你就是这部剧的刘导演吧?我听孟洲说起过你。”   刘茂山先是缓慢应声点头,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惊讶道:“孟……孟洲?孟洲和你提到过我?就孟氏集团的那个孟洲?”   胡卢笑着揣起手,“那不然还有哪个孟洲呢?”   刘茂山不敢置信地张开嘴,缓了半晌才慢慢转头,对上祁宜年清棱棱的视线,又向下看到躺在地上晕过去的人,“孟洲……你把孟洲打了?”   胡卢在一旁满意地看到刘茂山接收到了自己的暗示,撂下这个摊子不再理会,和苟宿一起扶起孟洲往门外去。   孟洲只是说过让他们不要动祁宜年,他这招,只是“借刀杀人”呐,对方不是来试戏么,那就让他失去这个角色,明白不是什么人他都惹得起。   那三人走后试戏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小白站在角落,眼角通红地看着胡卢离开,对方从进来后就没有看过自己一眼,全身心都扑在祁宜年打孟洲的事上。   他知道自己在这种富家大少爷眼里是可有可无的存在,肯定比不上身边的兄弟,可是对方来这里就是答应帮自己在导演面前引荐,明明人都来了,可是……   小白目光移向房间正中的祁宜年,嘴角抿紧。   房内人的视线都若有若无地落在祁宜年身上,尤其是导演刘茂山,直直地瞪着祁宜年,仿佛能把他瞪出两个洞来。   祁宜年在这样的视线包围下淡然自若,他甚至有闲心问刚才和自己演对手戏的小白,“刚才的对戏你觉得怎么样?”   小白:“……”   小白转头看向了导演。   刘茂山呵地冷笑了一声,“怎么,你还想留在这个剧组吗?”   祁宜年:“我争取一下,我还挺喜欢这个角色,不想为了无谓的人放弃,我也很适合演这个角色,刚才的表演导演你也看在眼里,希望你能多考虑一下。”   刘茂山:“呵呵,我承认你演技不可指摘的好,比这里其他人都好,但年轻人,在这个圈里混,很多东西比演技更重要,”他望着祁宜年摇摇头,挥了挥手让他滚。   祁宜年又看了刘茂山几眼,确定这事没有转圜的余地,他也没有多纠缠,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开。   快要走出走廊的时候,背后忽然有人追上来。   兰溪停下步,气喘吁吁,“失去这次机会也没关系的,你长的好看,”说到这句话时他耳朵尖又红了,抬起手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耳后碎发,“演技也很棒,肯定会有其他导演认可你的。”   祁宜年看他一眼,没说什么,颔了下首就大步离开了。   兰溪站在原地看他的背影,脸上还挂着花痴的笑,直到有人喊他,“兰溪,你被导演选中了,快来!”   兰溪哦了一声作回应,看祁宜年的背影已经消失在拐角,转身往回跑。   试戏间里导演组经过短暂商议后很快就确定好人选,兰溪被选中饰演男三,戏份很少,是一个次要角色,但也是一个不错的露脸机会,兰溪高兴的眼睛亮晶晶的。   其他次要角色也被分出去了,有几个资质不错的演员虽然没给角色,但是也被留了下来,说是等有合适位置再看。   至于男二和男一的人选却是空着的,本来导演组是很看好祁宜年,但对方得罪了资方,他们也不敢用。没有了好的演员,索性他们就把位置空出来了,本来这次选角被这么一闹也是毁了,等下次再进行一轮选拔。   小白红着眼眶捏着手机,他被选中作为一个小配角,他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但现在联系不上胡卢,他也只能先这样,幸好男一男二还空着。   杨舒走到小白身边,他这次连一个龙套角色都没捞着,导演组看他的眼神也很鄙夷,他只能来抱对方的大腿,可还没等他开口,小白就道:“我还有点事先走了,你自己回去吧。”   杨舒呆呆地张嘴看着小白转身离开。他捏紧拳头,告诉自己,没事,祁宜年比他的处境更惨。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眼里划过一道暗光,嘴角勾起快步走出了建筑。   到外面后杨舒随便找了个绿植草坪里偏僻的角落,拿出手机拨打置顶的那个号码,嘟嘟两声,电话接通,杨舒捧着手机,语气热络道:“喂,刘大少啊?”   “……对对,祁宜年他打了孟氏集团的孟洲,把刘茂山刘导气的哟,让他滚出去哈哈——”   杨舒谄媚的笑容突然卡住,因为有人从他手里抽走了他的手机。他慌忙回过头,就看见祁宜年把手机拿在耳边,一双眼居高临下地望着自己。   “你……你不是走了吗?”杨舒慌张道,又赶忙去抢自己的手机,“你还给我。”   祁宜年轻轻一闪便避开了他的手,他垂下眼,根本没将杨舒放在眼里,对着手机里的人道:   “不要像见不得光的虫子一样,再用这些小伎俩来缠我,”他声音放的很轻,听起来不像在威胁人,然而话中的内容却让人听了心里一寒,“你知道,我出手从来一击必中,”祁宜年勾起唇角,“我已经在准备了,怕我的话,就别把心思浪费在这些无聊的地方了,好好接着我的招吧。” 第5章 尊严   祁宜年说完便把手机扔还给了杨舒,没再向这边看一眼,把手揣进上衣兜里转身走了。   杨舒接住扔过来的手机,看到电话已经挂断,再打已经被拉黑。他握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握住手机又尝试了好几遍,额头上的汗水流到眼眶里,发涩发疼也顾不上擦。   然而结果是一样的。杨舒松开手,刚换的新手机就咔嚓摔在地面上,屏幕上出现一条丑陋的裂缝。   以对方的身份,他不可能再联系上了,暗害祁宜年那个任务的尾款打水漂,杨舒捏紧拳头,而且因为他试戏间的愚蠢表现,他连自己的本职工作都没守好,连个龙套角色都没混到。   他都干了什么啊?杨舒抱住头,想起祁宜年拿过手机说话时低垂的眉眼,最后一句身上一瞬间透出的凛冽的锋芒,在这一刻,他悔不当初。   ——   私人医院的高级病房中,胡卢和苟宿坐在病床的两侧,一人手里拿颗苹果,在削皮,一人手里拿颗梨,准备榨汁。   孟洲在这两人压低的争吵声音中悠悠转醒,就听两人隔着他在空中对线。   “你别胡闹,榨汁机把孟洲吵醒怎么办?”胡卢呵斥道。   苟宿不听,“孟哥就爱吃梨,榨成汁我们三个人喝,好兄弟不分梨。”   孟洲听不下去:“……你再拿两颗吃不就行了。”   他一出声,本来在吵的两个人瞬间都把注意力放在了他身上,苟宿惊喜道:“孟哥你终于醒了,你连续晕了两次,吓死个人。”   胡卢把手里的苹果和水果刀放下,边按护士铃边问孟洲,“你感觉怎么样,头还晕不晕,疼不疼?”   孟洲被苟宿扶起来靠坐在床头,其实他没什么事,但是现在这场面,不装柔弱好像有点无法解释。   于是他一手揉太阳穴,转向胡卢,“还有点晕,但我没事,可能是有点低血糖。”   苟宿啪的打开榨汁机,“护士也这么说的,孟哥你浪归浪也注意身体啊,都低血糖到晕过去了,你多吃水果。”   护士在榨汁机声中走近房查看了下孟洲的身体情况,一切体征都良好,安顿了句“好好休息”就出去了。   胡卢等护士关上门,才问道:“孟洲,今天在试戏间里你是怎么回事?”他拧着眉,又是不敢置信又是恨铁不成钢,“你他妈的被人打了竟然还给人家道歉?你脑子——”胡卢猛地收住声,换了个委婉的说法,“低血糖让你脑子供血不足?”   苟宿也在旁边附和,“而且孟哥你当时是想要下跪吧?你还记不记得你说过啥,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还用孟家家规拒绝过人家呢,转眼就抱着人腰往下跪,孟家牌匾都要被你气的掉下来。”   孟洲:“……”就知道你们俩要问这个。   孟洲向后躺倒,用手把自己脸盖住,叹了口气,道:“等等我还没想好借口。”   胡卢、苟宿:“?”   孟洲实在是不知怎么解释才不至于使他英明神武的形象毁于一旦,他当时的行为是自己现在想起都想要暴打一顿的程度——就他妈的丢他老孟家的脸。   但他也是迫于无奈啊。   孟洲回想起当时的场景,祁宜年拳头砸他脸上的时候一道电子音同时响起来,孟洲当时还以为自己幻听,然而等他晕过去后,发现自己身在一个银白的金属空间里。   空间内部是个球体,四周墙壁光滑如镜,科技感十足,而孟洲则悬浮在这个球形空间的正中央。   孟洲皱起眉头,一秒钟的思索后,他喃喃自语道:“盗梦空间?星际穿越?长江七号?楚门的世界?还是……水滴?”   “都不像啊,”孟洲奇怪道,“可我就看过这些科幻片,”他又环视了一圈这个空间,“这劣质的梦境造物,不会是星际飞船的简化版吧。”   孟洲这么自娱自乐一会儿后,晕过去之前听到过的那个电子音再次出现,“这里是男德系统空间。”   孟洲:“……?”   孟洲:“说人话。”   “你成功绑定了男德系统,捆绑对象是祁宜年。从现在开始,你要遵守男德,并成为男德满分的男人。”系统的声音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情感波动,然而说出来的话恨不得让孟洲的情绪波动到坐过山车。   孟洲不可思议地质问:“我?遵守男德?”孟洲暴跳如雷,“你竟然让我遵守男德?我是要成为让别人为我守男德的男人!怎么能自己守男德!”   孟洲出离愤怒,胸膛迅速起伏,他冷笑地蔑视了一眼这里,一字一字道:“老、子、不、干。”   电子音沉默了一瞬,下一秒,孟洲就被从银白色金属内壁上释放出来的电流攫住,整个身体不过一秒就奄奄一息,像被一条电死的鱼。   死鱼孟洲张口,一口黑烟冒出来,他仍不屈服道:“这是我最后的尊严。”   金属内壁上的电流再次蓄势待发。   孟洲:“……”   眼看那银蛇似的电流要再次缠上来,孟洲大喊:“我守!我守!我没有尊严,我守男德呜呜。我就是男德的最真诚拥护人,我还会背一公二礼三从四德八荣八耻……”   男德系统满意地收回了电流,开门见山道:“我不是询问你,我是通知你。现在发布第一个任务。”   “一个男德满分的男人,应该做到胸怀宽广——老婆做什么都是对的,打你也是对的。所以,去跟祁宜年道歉。”   孟洲哽咽,“我有什么错,要道歉什么,道歉我没有把另一边脸也凑上去让他打吗?”   系统声音冷漠:“你没有错他为什么打你?”   孟洲倒吸一口凉气,竟然一时间想不到反驳的话,可恶。   “可恶。”孟洲握起拳头重重地锤了下床,“我当时应该那样说来着。”   “怎么说?”胡卢把自己削好的苹果递给孟洲。   孟洲这才意识到自己想男德系统的事时不小心把心里话也说出来了,他接过苹果狠狠咬了一口,用锋利的牙齿咀嚼它,仿佛撕碎了那个男德系统一样的快意笼罩住他,他道:“我当时应该直接冲上去打他一拳,冲他道你没有错我为什么打你?”   胡卢还以为孟洲在说祁宜年的事,他附和道:“我就说你当时不对劲,就应该一拳打回去,”他推开椅子坐起来,一把拿走孟洲的苹果,拉着他手腕就让他下床,“不过现在也不晚,走,兄弟们这就陪你找场子去。”   孟洲一瞬间怂了,甩开他的手,“我打不过。”   胡卢又去抓:“有我们在呢,你怂什么,你还是不是你老孟家的男人。”   孟洲:“……”   孟洲坐正身体:“你说的对,我是要让祁宜年背孟氏家规的男人,我怎么能给他背孟氏家规?”孟洲左拳捶右掌,“我得想个办法。”   苟宿把榨汁机一关,“还想什么办法,直接叫人。”   孟洲没理皇帝不急太监急的苟宿,自己捏着下巴思考,他要不想受男德系统的电击制裁,就要想办法摆脱对方。既然是绑定的男德系统,那就有办法解绑,孟洲磨了磨牙,该怎么解绑呢?   一人苦想不如集思广益,男德系统的存在不能说出去,但他可以修饰一下。   “我现在给你们解释我今天为什么向祁宜年道歉,”孟洲神色严肃,“我待会说的你们都要认真听,并且都要相信我。”   胡卢、苟宿齐齐点头。   “我怀疑我被祁宜年下了降头。”   胡卢:“……”   苟宿:“……”   孟洲:“……你们说了信我的。”   胡卢抬起手咳嗽了下掩饰,“信你信你。”   苟宿挠了挠脑袋,凑近低声问:“孟哥,你给我透个底,你们孟家是不是从清朝一直传承下来的啊。”这又是孟氏家规又是下降头的,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朋友圈里只有你格格不入。   孟洲一把推开他的脑袋,“给爸爸滚,没你这样的儿子,”他转向胡卢,“你说,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胡卢想了想,还真给出一个办法,“我听说北城郊外北禅寺里的菩萨很灵,我叔叔去年就是在那里求的愿,上周朋友圈里去还愿了。”   苟宿插嘴问了一句,“求的什么?”   胡卢:“……求子。”   孟洲:“……”   胡卢拍了他肩膀一下,安慰道:“菩萨业务广很正常么,赐子和解降头又不冲突。”   孟洲默了两秒,然后像做出什么决定,脸上神情由犹豫转为坚毅,他握拳,“好,我就去北禅寺。”   胡卢翻了下自己的朋友圈,找到当初他叔叔去求愿那条,仔细看了看,对孟洲道:“这北禅寺菩萨有个规矩,去求愿需得供奉个你自己的东西,觉得不灵可以拿回去。”   孟洲抬头,“要供奉什么?”   “随便什么都行,心诚则灵,”胡卢收起手机,“我叔叔他供奉的是一尊观音像。”   孟洲想了想,“我爷爷那里有一个观音木雕。”   苟宿吸口气,“那尊檀香观音木雕?你要真把这个供奉出去,你爷爷不得打断你这个败家子的腿。”   “所谓心诚则灵,贵的更灵,”孟洲无所谓摆摆手,“再说不是觉得不灵就能拿回去么。”   孟洲在心里默默道:爷爷,用一尊观音像拯救你孙子的尊严,真的很值。 第6章 书房   酒店里,祁宜年收拾行李,准备离开北城。   他这次来这里的两件事情全告吹了,第一件协议结婚的事以孟洲的愚蠢自恋结束,第二件剧组试戏的事以他打了投资方太子爷孟洲结束。   怎么都是孟洲,祁宜年把手中的衣服扔进行李箱,看到一半落在行李箱外的衬衣袖子,祁宜年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浮躁,他光脚踩在酒店的波斯地毯上,端起床头柜的冰水喝了一口。   冰水的温度刺激口腔,祁宜年觉得心里杂乱的想法平静下去,走过去把衬衣叠好放进行李箱,这时候床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祁宜年接起电话,随手扣上行李箱。   “你现在还在北城吗?”电话里传来声音。   “明早的机票回兰城,怎么了?”   “你先别回来了,我查到祁氏有一定份额的股份在孟氏老家主孟延年手上,你不是说你外公和对方有交情么,或许这是一个突破口,如果你能得到对方的支持,或者直接拿到那些股份,就不必去拉拢那些散户了。”   祁宜年把行李箱摆放正,坐到床边,手指在腿上敲了敲,“这可能有些困难,我外公没带我见过他的朋友,而且我也不知道自他搬到乡下后还和对方有没有联系。”   “我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瞻前顾后,再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扭扭捏捏的,先去试一试,不行再说。”   祁宜年抿唇,终于还是把真实原因说了出来,“我今天白天刚把他孙子打进医院。”   “……”   手机对面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就在祁宜年以为对方挂线了,就听那边道:“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去道歉好么?”好友的声音情真意切、勤勤恳恳,“为了我们的事业,放下你的架子,去医院看他,给他送果篮,给他道歉,ok?”最后一句ok是压着嗓子吼出来的。   祁宜年:“……”他默默咽下嘴里的“不去”,应了句,“ok。”   为了这句ok,祁宜年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对照着好友发来的孟洲的病房信息,打车来到了医院,然后扑了个空。   顶层的vip病房里已经住进去了新的病人,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爷爷,祁宜年一手扶着门一手提着果篮和对方面面相觑。   护士经过,“你问姓孟的病人?他早上已经办理出院了,刚走。”   祁宜年掏出手机给好友发消息,“以后不要再和我提起孟洲这个人了,我竟然能在他这里撞墙三次。”   好友不明缘由,发过来一个“?”,祁宜年却没有再回,顺手把果篮送给了老爷爷,祝他早日康复,然后转身离开。   出了医院他没有再回酒店,原定的机票已经退掉了,能买到的航班在三天后,看了眼手表,时间还早,祁宜年索性讲计划提前,去拜访孟氏老家主、孟洲的爷爷,孟延年。   孟宅在寸土寸金的北城市中心占据着一处可以跑马的草坪的面积,主宅并不大,但环绕着主宅是一片辽阔的草坪和灌木,屏蔽了市中心的吵闹,将闹中取静的富家做派彰显到极致。   祁宜年去拜访的时候用的是他爷爷的身份,孟延年年事已高,已经退出了孟氏,不接见生意上的人了。   佣人将祁宜年引进会客厅,孟延年坐在主位沙发上,撑着拐杖看了祁宜年很久,“很像,和他年轻的时候很像,”老人眼睛里有动容的泪光,“当年一起并肩战斗好像还是昨天,转眼,各自成家立业,孙子都这么大了。”   “我外公经常向我提起您,他也很怀念年轻时候的那段日子,这次听说我要来北城,特意托我拜访您。”祁宜年得体地回答。   老人笑着摇摇头,“十几年前跑到乡下老家后就再也不出来,这个老东西,想见他一面都难,”老人招手让祁宜年过来坐下,半倾身问他,“你外公现在还好吗?”   祁宜年坐着和老人聊了一下午的天,都是关于他外公在乡下的事情,以及听老人将一些过去的故事。他没有提起关于老人持有的祁氏的股份问题,仿佛只是一个多年不见的外孙子,陪老人闲话一个下午的家常。   谈话快结束的时候,祁宜年提出离开,老人略微抬眼看他,“你没有别的想和我说的了吗?”   祁宜年笑了下,“孟爷爷还想听我外公的什么事情吗?”   孟延年慈祥地笑着应道:“我是想听你的?”   祁宜年:“我的?”   孟延年手心拍了拍拐杖头,“你和小洲的那些事情我都知道,你要和他协议结婚,然后把他打进了医院。”   祁宜年:“……”   孟延年哈哈笑了两声,“我没有苛责你的意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我问一声是想知道你遇到什么困难了么,说出来爷爷看能不能帮帮你。”   “孟爷爷,很感谢你,我确实遇到了一些困难,如果您出手的话会容易解决,”祁宜年微微颔首,又抬高了下巴,“但我听您讲您和我外公的事,不准备向您求助了。”   孟延年转头,“哦?”   祁宜年徐徐道:“您和我外公是出生入死的战友情,我这边的事本来就很让我外公伤心了,要是还把您牵扯进来……我外公知道后也不会愿意,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他高兴。”   “好啊,”孟延年拍拍祁宜年的手背,老人的手掌心温暖干燥,“有你这样心性的外孙他不会失望的。”   孟延年说着话的时候眼睛余光瞥见一道人影快速地从门外闪过,他皱眉,家里没有哪个下人会这么匆忙走路,而且看背影好像他那个糟心的大孙子。   孟延年摇摇头,不知道做了什么事又被他爹赶到这边来了吧,于是没再理。   而书房里,孟洲悄莫声息地钻进了门。   “艹,吓死了,差点被看见。”孟洲没想到这个时候他爷爷在会客厅,以往这时候都是在湖边钓鱼的,失策。   孟洲想了想要不要改变计划,然而来都来了,他一咬牙就决定现在做。   目光锁定放在书柜高处的观音像,前面还放着一个供桌,上面摆着香炉,铜绿色香炉里悠悠燃着香。   孟洲走到供桌前,双手合十拜了拜,嘴里念念有词,“南无阿弥陀佛,菩萨呀菩萨,我这不是冒犯,只是给你找个更好的地方供着,香火摩多摩多,米多面多。”   拜完后,就挪开香炉,脚踩供桌攀上书柜,去抓在壁龛上供着的木雕观音,没想到这个底座卡的还挺紧,一时间拿不下来,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响动。   孟延年推开书房的门,让祁宜年进来,“当年我和你外公在战场,那时候连老婆还没有,我们就说好了结娃娃亲。”   祁宜年跟在孟延年身后走进书房,这里采光很好,整个房间很明亮,祁宜年进来的时候敏锐地在书桌下的缝隙里看到一截布料,然而没等他看仔细那截布料又不见了。   小偷?还是这里的人?   前面孟延年还在继续说:“……结果两面孩子长大了各自有了喜欢的人,没成,我说这娃娃亲就落到了孙子辈。”   祁宜年还在想书桌底下藏了谁,看孟延年想往那边去,忙不动声色拉住他,还不知道是不是危险的人,不能让老人过去。   他一步步往书桌正面转,想查清到底是什么情况。   而孟延年没注意祁宜年的动作,被对方拉住了索性就停在原地继续讲,“前天听说你去找小洲协议结婚,我还想是不是你外公还想着这门娃娃亲,但这结婚怎么还协议的啊,是不是怕对我们小洲不满意,有个试用期——”   “他还想对我有试用期?!”孟洲一下子从书桌下窜出来,和转过来查看的祁宜年正撞了个脸对脸。   祁宜年面色不变,然而孟洲看到对方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上次抱着对方要下跪的回忆就刷的全部涌了上来,脸色瞬时红的能在上面烙鸡蛋。   “你你你你你……你不要多想,我是不可能对你下跪的。”   孟爷爷在一边探耳朵,“什么下跪?”   祁宜年望着对面孟家大少爷红的滴血的脸,在这一刻奇异地觉得愉悦,他的眼底涌起笑意,开口时声线还很稳,“孟洲说骗人当老婆是不对的,要下跪道歉。”   孟洲:“???”   孟洲:“我什么时候……”骗你当老婆——然而后面几个字没说出去,因为他想起他当时的行为确实好像真的算是骗了。   祁宜年揶揄地望着他,眼睛里浮着星碎的笑意,这么近的距离,孟洲甚至能看清他瞳孔里茶色的轮状射线,以及里面倒影的自己,一瞬间,他的脸好像又开始烧了。 第7章 拜佛   “孟洲,你怎么在这里?”孟爷爷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你躲在我的书桌下干什么?”   孟洲:“呃……”   祁宜年也看向他,眼睛里面带着审视。   孟洲扯了扯刚才藏身桌下而皱起的衣服,“……爷爷,我那个可能有件事情要和你商量。”   孟延年一步步撑着拐杖一步步走过来,祁宜年观察着孟洲脸上开始慌乱的眼神,觉得有意思,他视线转向其他地方,看到书桌下的桌肚里倒着一座观音像。   黑檀质地,花纹优美,雕刻细腻,一看就价值不菲,更重要的,祁宜年转头看向供桌上的鞋印,抬头,壁龛上空空荡荡,特意在书房里供着,这观音像对孟爷爷意义也挺重要。   而现在,被这位大孙子盗在地上。祁宜年看好戏地弯起了眼睛。   孟洲看见对方那个小狐狸似的表情就气,他现在落在这个地步还不是因为绑定了那劳什子男德系统,捆绑对象还是眼前这个人。   孟洲磨了磨牙,孟延年已经走到了书桌正面,此刻也看到了倒在地上的观音像,他抬头看看空空荡荡的壁龛,又看向地上,来回反复三次,颤颤巍巍的举起拐杖,“你个逆孙子!”   孟洲一个闪身避开,蹲身抱起地上的观音像,从孟延年挥下的拐杖千钧一发地跑过去,本来是看准了书房门要跑出去,临了顿了一步,后仰头凑近祁宜年,两个人呈背靠背的姿势。   “我不管你来找我爷爷是什么目的,”孟洲呵呵一笑,“娃娃亲?你做梦去吧,我是绝对不可能嫁给你的,老子就不是守男德的男人!”   祁宜年:“?”   孟延年一拐杖敲在孟洲背上,“你给我把观音像放下!”   孟洲吱呀乱叫一声,一溜烟窜了出去,“爷爷你不讲武德!”   孟延年用拐杖指着孟洲的背影,“我不讲武德,你还不守男德,你给我讲清楚,你不守男德是什么意识!”然而后者早已跑的没影了。   孟延年放下拐杖,撑着身体顺气,祁宜年帮他顺背,“孟爷爷你别气。”   “你说说,你说说现在的娃娃,”孟延年气的吹胡子瞪眼,“观音他都敢亵渎,还有他说的什么武德、男德的,我怎么都听不懂?”   祁宜年:“……”   祁宜年垂下眼睛,遮住了眼里的笑意:“我也听不懂。”   ——   祁宜年从孟宅离开后,回到酒店,先检查了这几日的行程,最早的机票订在了三天后。   他从邮件里接收了好友发过来的资料,以一目十行的速度快速浏览完,大致了解了现在的进度。想了想,他给对方拨过去一个电话:   “我三天后回去,剩下的那些不好挖的细节你先放着吧,等我回去后再处理。”   手机里传来好友萎靡不振的声音,“你可终于要回来了,我快死了,我已经死了,这么多数据,我现在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0和1,我觉得我要成为一个无情的打工机器人了。”   祁宜年尾指扣了扣手机侧,“你这么急做什么,医院里出病危通知了么?”   “那倒没有,我这不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吗,要是他从昏迷状态醒过来把你的权限关了怎么办,我们就什么资料都拿不到了。”   祁宜年向后靠在椅背上,望着酒店高层窗外瑰红色的云层沉默了一两秒,才继续道:“刘文轩现在还有心思在我身上玩小手段,还没到那么危急的时刻,”顿了两秒,他转开话题,“听说北城郊外的北禅寺很灵,明天我要去给我外公供一盏长生灯,你要不要?”   “你是怕我二十七岁就猝死在丑陋甲方的摧残下英年早逝吗?”   丑陋甲方祁宜年:“这是福报,甲方明天给你点灯,乖。”说完挂了电话,将手机扔到了床上。   他推开椅子,走到一整面的落地窗前,向下望去,城市人海车流的洪流在纵横交错的道路上奔涌不息,霓虹彩灯由近及远渐次亮起,而在这上方,是沉默而瑰丽无言的火烧云,倒映在祁宜年茶色的瞳孔里,仿佛有某种火焰在其中燃烧。   ——   “这真的靠谱吗?”孟洲手里捧着有他半个胸膛高的观音像,黑檀的还挺重,这么一路走下来手臂酸痛。   “你怎么还临阵退缩?”胡卢拍他肩膀一下,“支楞起来,偷都偷出来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上北禅寺。”   孟洲无语,“感情不是你一步三叩首你不累,你说的轻松。”   “好家伙,那也不是你啊。”   苟宿弱弱出声,“你们别说了,小师傅要不高兴了。”   孟洲和胡卢立刻立正站好,姿势端正:“阿弥陀佛。”   前面走的小和尚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双手合十对他们道:“两位施主,拜佛要心诚,心诚才灵。这三叩九跪的仪式虽然由我代劳,但二位若想所求实现,还需对佛祖心怀尊敬。”   “小师傅,”孟洲从观音像后探出脑袋,“我念的虽然是阿弥陀佛,但我拜的是观音,不是佛祖。”孟洲扬了扬手中的观音像,表达他的第一意愿,“古时候和尚和尼姑不是分庙么,你带我去拜观音对不对口啊?”   “……”小和尚,“观音菩萨和佛祖是同宗,心中有佛法,拜哪个都是一样的。”   孟洲:“……可我拿的是观音像,还是要拜观音吧。”   小和尚:“……”   孟洲:“……”   大眼对小眼两秒后,孟洲讪讪道:“您继续,别理我,我沾光。”   小和尚看了他一眼,看朽木不可雕也似的摇了摇头,继续进行晨课。   孟洲便捧着观音像跟在他身后沾光。   原来他和胡卢、苟宿三个人清晨来山下,准备徒步爬上北禅寺以示心诚的时候,看到有个小和尚在林荫的古道上一步三叩首地朝拜。   孟洲咂了咂嘴,“我看我们要不还是坐缆车吧。”被对方这么一比爬山算什么心诚,干脆破罐子破摔,菩萨愿意接他这个私活帮忙解决男德系统就接,不愿意直接拉倒。   胡卢拉住他,“我们可以跟在他后面上山,这里面有个说法,叫沾光。”   孟洲眼睛一亮,主动上前和小师傅商量,于是最后对方让他们沾着光一路爬到了山顶。   站在山顶的万丈霞光里,孟洲迎风而立,千尺豪言壮志在胸腔中油然而生,“我觉得我这次一定能摆脱祁宜年那个男人。”   然后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走进了北禅寺的大门。   “卧槽,”孟洲抬起手中观音像和它眼对眼看了一眼,“我要不还是自己滚下去再爬一遍北禅寺吧。”   苟宿:“孟哥你怎么回事?山顶风大?”把你吹傻了?   孟洲:“我觉得我心不诚,”他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北禅寺的朱红大门,“我刚才看见一个长的像祁宜年的背影走进去,我觉得这是佛祖对我的某种暗示。”   胡卢:“只是个背影就能看出长得像?你才和他见了几面?”   孟洲愤愤:“所以说是暗示!”   “行了吧你,”胡卢一拉孟洲的手,“走着!”   祁宜年走进北禅寺的时候,眼角余光似乎看到了孟洲,随后他便一哂,对方那种养尊处优的纨绔大少爷,带着人出来玩也不会是这种地方。   他进入寺内后,和这里的住持交谈了一炷香时间,对方问他要供几盏长生灯,“长生灯可以供给在世的人,也可以供给逝去的人,为他们的来世祈福。”   祁宜年掩在袖子中的手在听到后一句话时蜷了蜷,“只供一盏”在舌头上滚了两遍还是没有说出来,半晌,他闭上眼,对自己的心妥协似的轻叹口气,道:“供两盏。”   长生灯起莲花盏,燃酥油,会有寺内的小沙弥不断续油,使灯火在佛前长明。   祁宜年亲自提笔写下供长生灯的对象姓名、生辰八字,搁下毛笔,他对着第二盏灯对应的短签默了默,然后才离开。小沙弥将短签压在长生灯下供奉在佛前。   祁宜年出了二道门,准备继续在庙里逛一逛,突然隔着转角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孟哥,求佛拜神都是要跪的。”   “你膝下早就没黄金了,你上次都给祁宜年跪下了。”   在这里以这样的方式听到自己的名字,还真是巧,由对方的话语想到上次那个举动,祁宜年莞尔,就听有声音继续传过来。   “菩萨你是不是不行,这怎么还在。”   祁宜年循着声音转过转角,就见孟洲在庙内侧殿内的观音金身前大胆发言:   “菩萨,我劝你不要不识抬举,速速给我和祁宜年解绑,不然我跪下来求你。”   祁宜年一挑眉,解绑什么? 第8章 姻缘线   严格说起来,祁宜年和孟洲交集并不多,对方在菩萨面前求和他解绑,这是求的什么愿?   祁宜年上前一步,正待询问个清楚,身后突然传来呼喊,他回头,是刚才供长生灯的那个小沙弥。对方正在寻找他,祁宜年担心是长生灯出了什么问题,转头便抛下这边的事情,走向那个小沙弥。   “住持方丈说要为您的长生灯念经加持,”小沙弥对祁宜年合十行礼,“施主请跟我来。”   祁宜年回了一礼,回头望了一眼,跟着小沙弥向正殿方向走去。   大殿里,住持已经等在佛前,他捻着佛珠含笑望了祁宜年一眼,“施主是有佛性的人,老衲敢请为施主及供奉家人念经加持。”   祁宜年合十而拜,“多谢方丈。”他知道对方能做到北禅寺住持的位置,自然功力深厚、地位高上,能主动为他念经是没想到的。   祁宜年在一旁静静听和尚祷念,一炷香时间后,对方放下木鱼,直起身拉着他出了大殿,在高阶上站定,台阶在他们脚下蜿蜒而下。   阳光从金黄殿顶反射而来,殿前广场用宽大白石铺就,宽阔沉厚,上面左右分立着两个青铜大鼎,里面袅袅燃着香烟,灰白香灰堆满其中。   “施主碌碌于红尘中,可有所求?”   祁宜年淡色的眸子望着广场上的白砖,“方丈是想拉我做和尚?”   住持红色的袈裟被风吹的微微飘动,他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说:“今日寺庙中有姻缘活动,施主想要参加吗?”   祁宜年回头望着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和尚,对方笑的慈眉善目,祁宜年的探寻被这笑容挡回来,便收回目光,只道:“没兴趣。”   住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没有再多说,“施主可以在寺庙中多转转。”然后对祁宜年合十拜别,带着小沙弥离开了。   祁宜年莫名于对方的举动,但也没深究,北禅寺底蕴深厚、各处建筑都可见风骨,他本来就想在里面多流连欣赏一会,现在索性顺着对方的话继续逛寺庙。   岁月的痕迹令这座古老的寺庙具有一种更温润而包容的气质,其中的植物仿佛都在聆听佛经的洗涤中而具有一种禅意。   祁宜年不自觉流连忘返,只随着心意移步换景,不知不觉中又逛回了供奉观世音所在的偏殿。   偏殿里孟洲一脸丧气地坐在台阶上,身旁价值昂贵的观音木雕横着倒在地上。   胡卢和苟宿从小门进来看见这一幕眼睛都直了,“孟哥你这这这……”胡卢赶忙跑过来把观音雕像捡起来,“不信神也不能不敬神啊,”胡卢拍拍观音雕像上的灰尘,“人本体还在你身后看着呢,你就敢这么放肆。”   孟洲头也不抬,冷笑一声,“屁用没有,这神就不存在。”   “卧槽,”苟宿弯腰捂住孟洲的嘴,“孟哥你嘴炮也不是在这里嘴啊。”   孟洲一巴掌拍开苟宿的手,“有本事菩萨就在我面前显灵,不然我不信。”孟洲想着他身体里那个男德系统,最好两个再打起来,让他看看这些反科学唯物论的东西哪个更厉害。   胡卢看着朽木不可雕也似的摇了摇头,弯下腰给孟洲手腕上系了条红绸,孟洲抬起手看了眼,“怎么着,组团扭秧歌去?”   胡卢:“……”   胡卢无语地一把将剩下的红绸全扔在孟洲怀里,“带你找老婆去!”   孟洲的神色在听到老婆两个字后变了一变,突然局促地收回坦荡放着的两条大长腿,抱在膝头,头抬起又放下,抬起又放下,半晌,才小声又气势十足的说:“别胡说,祁宜年才不是我老婆。”   胡卢:“?”   苟宿:“?”   “我也没说他是你老婆啊,”胡卢一脸莫名其妙,过了两秒反应过来,“你他妈想什么呢,我说的带你找老婆不是这个意思。”   孟洲先是讪讪,想到自己的失态,随而暴怒,“那不是你话没说清,让人误会吗!”   “再误会也误会不到人家是你老婆的地步啊,”胡卢吼回去,而后电光石火的一秒钟里想到了什么,表情切换到了惊讶,就像华生发现了盲点,“卧槽,你不会是有情况吧?你不会是喜欢人家吧?你不会是喜欢人家还像个小学鸡一样不敢承认吧?”   苟宿也不可思议地望向他,“孟哥,三思啊,他可是拒绝了你的孟氏家规,你们有缘无分啊。”   孟洲一挥手,长长的红绸就随着飘动,“去去去,我怎么可能喜欢他,你们忘了,我第一次见面后,就说过,就祁宜年那种听见孟家家规就知难而退的,就算长的再好、给的再多,我也绝不会娶他。”   胡卢和苟宿抱着臂就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   孟洲:“……”   孟洲被他俩那眼神看的不自在,扯了扯手腕上绑的红绸带,“这什么给我解开,都垂地上了,麻烦。”   胡卢“啧啧”两声,放过这个话题没再扯回来,指着那红绸带说:“这北禅寺的姻缘线,今日举行活动呢,我和二狗出去放水时看见的,本来想着给我和我小男朋友买一根回去,我上次忘了他刚用一个小片约哄好,结果这破绳子只能在寺内使用。”   胡卢拉起孟洲,“说是碰见有缘人,嘿,我有缘人在拍戏呢,就给你了,你看看你刚才失魂落魄那样,肯定是单身太久憋的,”胡卢叫上苟宿,“走走走,兄弟们陪你去找有缘人。”   孟洲提着那说不定有三米长的红缎带,边走边看,“这菩萨不灵,”他语重心长地说,“我亲身实验,你们以后不要信了。”   “再信这一次,”胡卢把孟洲推上桥,“钱都花出去了,你快把那红带放开,别把姻缘线掐死了。”   孟洲随手松开,“我就不信这破缎带还真能给我捞一个老婆回来。”孟洲心内腹诽,我现在还绑着一个呢,要是菩萨再给我绑一个,嘿,打起来。   正想着,就见不知哪里吹来了一股妖风,正红色的软绸带在风中悠悠扬扬的飘了一段,飞过了汉白玉的桥头,落在了桥边站立的一个人身上。   那人抓起落在他身上的红缎带,好看的眉头拧起来,转头向这边望来。   只这一眼间,桥上的三人都定住了。   胡卢喃喃道:“菩萨诶,孟洲你不必再暗恋了,这是天定的姻缘啊。”   苟宿喃喃道:“葫芦我们现在回头给我也买一根不迟吧,这是天赐的姻缘啊。”   孟洲喃喃道:“别叭叭了,你们没有的,这是命定的姻缘啊。”   在孟洲的脑海里,就在刚才的前一秒里,电子音冰冷无情地发布了第二个任务。   “命定姻缘里,千里一线牵——要做一个男德满分的男人,首先要有老婆。”   “一周内跟祁宜年领证结婚,不然人道毁灭。”   “结婚?一周内?和祁宜年?”孟洲一个个抓重点,读懂题干后直接撕了试卷,“有你们这么干的吗,之前让我道歉就算了,跪下道歉我也认了,毕竟骗人当老婆是不对的,但是结婚这事你想都别想,老子不干!我大街上随便拉来一个人你去给我结婚去!”   孟洲出离愤怒,然而系统还是一贯的淡定声线,“我不是询问你,我是通知你。”   电子音凉凉道:“人道、毁灭,你知道的,一个没有老婆的男德男人要这个是没有用的,不如割了。”   孟洲:“……”   孟洲:“观世音菩萨真的不存在吗?”   电子音:“呵呵,七天倒计时开始。”   下一刻,在孟洲的眼前,浮现了一个表盘纯黑色的时钟,秒钟哗啦啦转动,代表着任务时间的飞速流逝。   孟洲望向桥下面,祁宜年站在一衣带水的河边,如松如鹤的身影倒影在清澈的水中,有落花飘过水面,晃碎河上的春光与他的倒影,显得后者也没有他冷漠的外表表现出来的那么不可亲近。   就见祁宜年抬头,抓住手中的绸带一扯,经过这么软的布料传过来的力道已经不大,孟洲不由自主地跟着向前迈了一步。   “又是你,”祁宜年看向手中另一头绑在对方手腕上的红缎带,“你这是想做什么?”   祁宜年歪了下头,想起之前听见对方说想和自己解绑,“你是想和我绑起来然后解绑?”   孟洲还思考着怎么避开结婚倒计时,愣愣接话,“呃……是想解绑来着,不过现在,等等,你怎么知道我想要和你解绑?”孟洲睁大眼睛,“你偷听我们说话?”   祁宜年垂下眼帘,“寺内静谧,你们喧哗声太大,”他低下头抓起红绸一端研究了一下,然后将自己手腕细细绑起,“好了,绑好了,一起解绑吧,如果这是什么仪式的话,我也不想再看见你了。”   祁宜年抬起眼,隔着水面与桥头与孟洲对视,这一刻,他们一人站在水边,一人站在桥上,中间绑着一根象征着姻缘的红绸带,各持一端。   孟洲望着对方盛着蓝天白云与河流的眼睛,突然没来由地想,如果结婚对象是他的话,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第9章 解绑   “……你上次说的那个时效三个月的结婚协议,我觉得我的要求确实过分了些,谁不管谁各自浪是个非常好的条款,不如我们再拿出来讨论讨论。”孟洲站在桥头,说出这么一段话。   客观来说,孟洲的外形条件是绝佳的,身材挺拔、猿臂蜂腰,穿着正装可以直接到时装周去走秀,他玉树临风地站在桥上,只有在祁宜年看不到的地方耳朵尖有些红。   当初作废的协议让他再主动提起,还降低了孟氏儿媳的准入门槛,显得他有多想和对方结婚似的,孟洲在心里义正言辞地告诫自己,你只是想完成系统的任务。   毕竟和娶一个不遵守孟家家规的男人回去这种没尊严的事相比,还是人道毁灭这种事情更没尊严些。   祁宜年斜眼瞥了他一眼,“孟家快要破产了?”   孟洲收回pose,一笑:“怎么可能。”   祁宜年抱臂:“那你竟然放弃了你择偶的标准,孟太子爷。”   孟洲心内腹诽,受制于系统,不得不低头,不然以他孟洲这样的条件,那择偶的标准只能往上抬,怎么能让你坐电梯似的升降升降!   孟洲看着对方淡漠的神色,当初虽然是祁宜年主动来找他,但过了那个时间段,自己再答应这个协议显然对祁宜年失去了诱惑。   祁宜年现在不再需要这个协议。   孟洲眯起眼,很快得出这个结论。但结合他得到的消息,对方应该会需要这个协议,至少不该是现在这样无动于衷——一个陌生的人突然来找他协议结婚,他怎么可能不摸清对方的底细,在祁宜年离开后,他就让人去查了对方的信息。   “我知道你在你爸公司的继承权上出了一点问题,和孟氏联姻能帮你更好的度过困难不是吗?”孟洲高高在上地抛出他的橄榄枝,这是他身为孟氏唯一继承人带给他的绝对的底气。   在外人眼里,孟洲很多时候看起来不靠谱,吃喝玩乐,投资赔钱,活脱脱一个大纨绔,然而有些时候,他雷厉风行的行动能力不会让人怀疑,他会在收心之后成为一个优秀的继承人。   然而祁宜年听完这句话,眼底忽然滑过些厌恶的神色,冷漠地望向孟洲。   孟洲没想到对方是这个反应。   在商业谈判中,重要的是信息,当两方信息不对称时,天平很容易向掌握信息多的那一边倾斜,现在孟洲就觉得事情隐隐有些失控,祁宜年的动作好像更快,他的信息落后了。   果然,祁宜年抬起手腕,一下下解开那个绑起的结,“过时的应答,我不需要,”红绸从祁宜年皓白的手腕上松开,红白映衬对比明显,“不,应该说,当时我就明确拒绝了。”   孟洲察觉到对方身上的气质在一瞬间变了,或者说是将性格里本来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流露了出来。   “解绑吧,”祁宜年把解开的红绸扔在脚下,“我也觉得遇见你的次数多了些。”   祁宜年皱眉,对方身上总有些奇奇怪怪而自相矛盾的东西,要伴侣遵守清朝的条条框框、被打后还主动下跪道歉、莫名地要和他解绑,他看着脚下堆积的红绸带,如果这是什么奇怪的仪式,那他也同意做了。   “希望以后不会再见。”祁宜年声音轻缓,既说给对方听,也说给自己听,说完转身,踩过地上的红绸带离开。   胡卢和苟宿在一旁安静如鸡地听完这整场恩怨情仇、刀光剑影、恨海情天的对话,眼看着这场戏剧的另一个主人公要走的影都看不见了,各自上前一步站在孟洲的身后脑袋往前张望。   “你的初恋要夭折了,孟哥你要不试试看能不能追回来?”苟宿真诚建议,“你都能为他放弃你从中二期建立起来的孟氏价值观,孟哥你一定比你想象的还要爱他,追吧,不追会后悔的。”   “天赐的姻缘都能被你弄丢,”胡卢拍拍孟洲的肩膀,“崽,爸爸对你很失望,果然你娶不到老婆不仅因为你的孟氏家规,直男还敢嘲笑我。”   孟洲只是呆呆地望着祁宜年离开的方向,他也没想到,这个男人,面对他抛出的橄榄枝,竟然会如此的清新脱俗不做作!   他都愿意让整个孟氏为他做靠山,甚至放弃让对方背孟氏家规了,还要怎么割地赔款!   “走,喝酒去!”孟洲一把搂住胡卢和苟宿的脖子,“借酒浇愁!”   酒吧里,炫目的灯光令人眼花缭乱,茶几上空酒瓶散落地滚动,鬼哭狼嚎的声音在豪华的包厢内回响。   “我孟洲也不是求人的人,被拒绝两次,难道我还第三次上赶着让他嫁给我吗!明明当初是他先来找我的!”孟洲拿着一瓶rio,脚踩皮沙发指天日地。   苟宿抱着他的手把他拖下来,“孟哥酒量低就不要喝酒精饮料了,来,橙汁儿!”   孟洲一把推开苟宿递橙汁的手,抱着他的rio,眼睛通红地扯着胡卢的衣服领子控诉,“他玩弄我!他先来找我,现在就跑了,让我怎么办!”   孟洲仰头又灌了一口酒精饮料,然而喝醉的重影都阻止不了任务倒计时的时钟在他眼前转动,他看着飞快拨动的指针,就像数着他最后身体完整的日子。   而胡卢实心实意地认为孟洲痛苦在这段无疾而终的初恋中。   “我知道你不容易,”他强硬掰开孟洲拿着rio的手,换成度数高的白酒,“来,是男人,一醉解千愁!”   还想给孟洲换橙汁的苟宿:“……”   “葫芦你干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孟洲酒量低,回头给喝进医院。”   孟洲耳朵一动,“进医院?”他想到一周后自己的结局,可不就得进医院吗,他大着舌头问,“你怎么知道我要进医院?”   孟洲现在喝的已经有点意识不清了,他想了想自己失去尊严躺在病床上的画面,突然就感觉自己下身一凉。   一边,胡卢推开苟宿,“别抢,你都把酒倒他裤子上了……”   孟洲没注意到这个插曲,他身临其境地沉浸在下身一凉的幻觉中,情真意切地感受到了害怕。如果说之前是怀着对系统的畏惧,消极地进行着任务,在这一刻,他的求生欲攀到了巅峰,“我不能进医院!”   孟洲一步跨上沙发,“我要和祁宜年结婚,不就是朵高岭之花吗,我就不信,我采不到他!没有,没有人能拒绝会背孟氏家规的男人。”   孟洲一口闷了手里的酒,“他不背孟氏家规我背,他不守男德我守,一句话,他做的到的我做,他做不到的我也能做,一公二礼,三从四德,这,就是孟家男人!”   说完,低下头咂了咂嘴里的味,“诶,竟然是新口味,橙汁味rio诶,好喝,嗝~”   胡卢、苟宿:“……”   胡卢和苟宿越过孟洲对视了一眼,彼此在对方的眼中读出了确信。   他孟哥这一次是来真的。   ——   祁宜年从寺庙离开时给好友带了个开过光的玉佛挂坠,上次说给朋友点灯不能真点,长生灯一般都是给亲人供奉。   他回酒店住了一晚,第二天就回了兰城。试戏泡汤、协议结婚的人自己看不上,北城已经没有再继续待下去的必要。   祁宜年下飞机后,本来准备直接回家,他在手机上给好友发消息,约在他的公寓见面,还在打字的时候,一道阴影从他的面前笼罩下来。   祁宜年停下打字的手,从屏幕的反光里看到那张令他厌恶的脸。   “哟,大堂哥终于回来了啊,”一道公鸭似的嗓子响起来,“大伯还在床上躺着呢,果然久病床前无孝子,还想着去试戏呢,我这个侄子都比你这个亲儿子上心。”   祁宜年没有抬头,按着删除键将未发出去的信息一字字删掉,关掉手机放进兜里,这才撩起眼皮,不说话就那么望着对方,直把对方望的心底发凉,才开口道:   “我姓祁,你姓刘,确实你更亲一些。” 第10章 积分商城   “大伯早上醒了一会,其他亲戚都在,就你不在,你但凡多往医院跑一趟呢,大伯也能心里安慰些。”刘文轩假笑着看着祁宜年,虚伪的笑容配上他大背头的发型使得他不符合年龄地有了中年人的油腻。   祁宜年转开视线,避免对自己眼睛的污染,就事论事,“他醒来说要见我?”   刘文轩面色不善,显然对这个局面不喜闻乐见,前一秒还说着希望父慈子孝,后一秒点出父亲要见儿子的事实,脸上却又带上遮盖不住的阴翳。   “是,也不知道大伯念着你什么,一个外姓人,亲爹生病了不陪着整天往外面跑,我天天守在床边照看他,醒来第一句还是问你。”   祁宜年知道了想要的答案,从兜里摸出来一个口罩戴上,对刘文轩后面的话视若无睹,直接擦过他向前走,刘文轩怔了怔,转身愤怒跟上,“喂,我跟你说话呢。”   “我是你堂哥,”祁宜年突然停下脚步,也没回头看对方,直视着机场门厅,“这意味着,第一,你是表亲,第二,你是弟弟,时刻记着自己的身份,我妈从来没养过第二个儿子。”   刘文轩停在原地,咬着一口白牙面目狰狞,他看着祁宜年大踏步地走出机场,良久,才慢慢恢复好自己的表情,像是对对方说,又像是在给自己说:“……那又怎么样,我姓刘,你姓祁,你也说了,我更亲。”   祁宜年出了机场大厅,随手招了一辆出租,去了市中心医院。重症监护室外围了一圈的人,亲疏远近、形形色色,有些祁宜年在拜年时见过,有些都没听过。   他们看到祁宜年来了,像是森林里受惊的动物,全都转头注视来人,低头窃窃私语,祁宜年目不斜视从他们身前经过,走到玻璃墙外看向病房里的情况。   “早上醒来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又陷入了昏迷,护士说下一次清醒不知道什么时间。”有人走过来告诉祁宜年情况。   祁宜年没回头,轻轻“嗯”了一声算作回应,目光一直望着监护室里身上插满管子的那个男人。   他身上被各种器械覆盖地没有露出一块完整的皮肤,只能从眼角的皱纹和下垂的嘴角意识到这是一个中年老态的男人,因为治疗脑袋顶头发被剃光了一块。   祁宜年袖中的手蜷了一下,旁边就挤过来一个中年妇女,“亲儿子可算回来了啊,听到亲爸要立遗嘱就马不停蹄地赶回来,我们文轩可是一直守在他大伯身边……”   祁宜年刚刚恍惚的一瞬间很快过去,他重新包裹上那层生人勿近的冷漠的外壳,从玻璃窗前离开,中年妇女,也就是刘文轩的亲妈程梦婷追着他不放,喋喋不休地在后面纠缠,“你不要想着一个人就拿到全部遗产,你爹昏迷前说过文轩才是老刘家的根,他现在大病,头脑不清楚,要是他糊涂了,做出什么不理智决策,我咨询过律师了,这是没有法律效应的……”   “是么,”祁宜年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笑话回头,“那律师有没有告诉你你儿子他大伯的财产第一顺位继承人是我?”   程梦婷哼笑着看着祁宜年,“你说那些我都不懂,反正你不是我我老刘家的人,他大伯之前就说过要把公司留给文轩,他爷爷奶奶都还健在,你别想着把刘氏吞到自己肚子里。”   程梦婷涂着红色口红的嘴张张合合,祁宜年在这一瞬间却有些跑神,他突然想到了第一次见到的孟洲,也是这样口口声声念着他老孟家孟氏家规,但可能是他后面纨绔的形象太过好笑,使得他之前的行为没有那么令人厌恶,反而像是中二少年的沙雕。   并不像眼前的人那样令人作呕。   祁宜年感受到周围人投过来的若有若无的视线以及程梦婷喋喋不休的车轱辘话语,觉得现实就像是老旧电视剧里的调低音量的家庭闹剧,从心底生出厌烦,不想再在这里多和对方纠缠。   “与其在这里和我闹,不如多去病房前求求他醒过来直接把遗产赠予你们吧,”祁宜年口吻挑衅,“在我完全收网前说不定还能捞点油水,别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程梦婷脸色变了一变,她有些慌张地问:“你、你要做什么?”   祁宜年勾起唇角,“对,多动动脑子,来和我斗。”说完就没在管剩下的一群心思各异的人,转身离开了人群忙碌的医院走廊。   回到自己租住的公寓,祁宜年已经没有精力再找好友来商量计划了,他决定把事情拖延到明天,先洗个澡睡一觉,来缓解自己刚回家就遇到傻逼的精神损伤。   ——   孟洲从家里偷走了户口本。   男德系统当时给了他七天时间,任务要求是领证结婚,七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在孟洲在医院度过他的任务前三天,在飞机延误后度过他的任务第四天,到兰城的时候任务时间只剩下三天了。   孟洲走出机场大厅,望着快要沉没在地平线下的金黄落日,悲哀地想,严格地说,他的任务时间只剩下两天半了。   不能说是时间紧张,只能说是完全不够用。   妈的。   孟洲掏出手机,手指悬停在一串新加入联系人列表的电话号码上,坚持三秒后还是屈辱地按了下去。   嘟嘟两声后,电话被接起,手机里传来一声清冷好听的“喂”。   孟洲眨眨眼,忽然觉得耳朵侧有些痒,把手机拿远了一些。   过了三秒,才又重新拿近手机,对着那边道:“我是孟洲,我来兰城找你了。”   然后等着对面的回复。   然后迟迟没等到。   孟洲:“……”   他拿下手机看了一眼,才发现电话早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挂断了。孟洲抿紧唇,一时心情有些复杂。   而另一边祁宜年接起电话等了三秒,没听到电话里发出声音,直接摁断了电话,继续做自己的事情,没想到电话一分钟后又响了起来,这次他接起,决定如果对方还是三秒不说话就直接拉黑。   而打电话的人像是吸取了上一次迟迟不说话的教训,这一次上来就开门见山地道:“我是孟洲,祁宜年,我从家里偷了户口本,来兰城和你结婚来了。”   祁宜年:“……”   他看着拿在手里的显示正在通话中的手机,想着这还不如直接拉黑。   对面孟洲没听到祁宜年回答,担心对方再次挂他电话,连忙又道:“身份证也带了。”   祁宜年磨了磨牙,想了想直接道:“孟先生,我记得我明确拒绝过你三次。”   孟洲想了想,试探问道:“事不过三,那你这次不要拒绝了?”   祁宜年的回应是直接挂断了电话。   孟洲看着熄灭的手机,再四感受到这世界的操蛋,明明是对方先撩拨,他竟然又被拒绝了一次。   他真想立刻把孟氏家规甩在祁宜年那个男人脸上,用标准三分凉薄三分讥笑四分漫不经心的笑容告诉对方,你看不上我我也看不上你,要不是有男德系统的存在,谁会要你这种没有男德的男人!   但现实就是有男德系统的存在,他孟洲现在只能忍气吞声、低三下四地求复合。   孟洲凄凉地拉了拉自己的小行李箱,根据手机里苟宿找出的祁宜年的地址信息,在附近租了一间高档酒店。   对手太难搞,和祁宜年领证结婚的事情得从长计议,孟洲躺在酒店浴缸里懒洋洋地想。   而就在这时候,一直透明悬浮在空中的倒计时时钟发生了变化,分钟转过整一圈,时钟指向十二点,黑色表盘突然变成红色,电子音在孟洲的脑海里响起来。   “任务时间只剩下三天,但宿主在过去的四天里任务进度却为负十,”电子音一成不变的声线里隐隐带着杀气。   “负、负十?”孟洲的声音里也带着杀气,但是是自-杀的杀气,反向上分,怎会如此?   “经科学分析,判定宿主不能独自完成任务,本着人道主义的精神,特提前开放积分商城,宿主可根据需求用积分购买商品帮助任务。”   “积分系统开放,补发放第一个任务的完成奖励。”   随后响起了一道金币哗啦啦的声响:“积分宝到账:+10。”   听到这几条消息刷出,孟洲就像玩家看到游戏开放新功能,顿时把对策划的辱骂遗忘,点进新加的积分商城中看。   只见第一件商品上赫然写着:   “变大、变长、变强,只要十积分。”黄底红字,像极了逛某宝时的洗脑小广告,一看就是骗人的。   于是孟洲一不小心手滑点了进去。 第11章 坦白   孟洲在商品属性里看了一圈,又研究了一下贩卖页面,“……竟然没有举报按钮。”   系统出声,“鉴于宿主只有10积分,建议把积分花在刀刃上呢,否则三天后任务失败,别说投资的钱了,直接底盘都没了。”   孟洲:“……”   孟洲悻悻退出商品页面,“我不知道吗,用你提醒,”他向下滑动查看商城物品,“我又没说我要买,我难道还需要这种东西吗?我很优秀,我只是手滑,”他滑动的手停了停,想到了什么,“说不定祁宜年需要,我觉得没有男人能拒绝这种投资。”   他又重新把商品界面滑动回去,“这能快递上门吗,”孟洲研究了下,“好像也没有收货地址。”   系统跳出来解释,“积分商城的道具都只能用在宿主身上。”   孟洲失去了兴趣,“好吧,”他重新去看其他商品,发现他能购买的商品寥寥无几,都是10积分以下的小道具,排在前面,买不起的商品页面都是灰的,即使属性牛逼,也只能拿着可怜的10积分望洋兴叹。   孟洲只翻了一遍,便心里有数,这些道具分为属性增益、技能发动、条件构造等几个大类,他现在能购买的对现在情境有帮助的只有一张技能卡和一张属性卡。   【真爱之吻:只要你给对方一个亲吻,他就会主动说出我愿意,无论你的问句是什么,当然,这不具备法律效应哦~】   这是一张技能卡,使用效果看起来很厉害,其实只是空中楼阁。   另一张是属性增益卡。   【霸总光环:使用本卡后,你的霸总效应将会开到最大,谈生意无往不利,无论是合作伙伴还是竞争对手都会被你的魅力折服,有效时间五分钟。】   孟洲关掉积分商城,从浴缸里猛男出浴,撒了一片水花在地上,他拿毛巾擦干净自己,剩下的局面等明早酒店的保洁阿姨来收拾,在家里也是保姆处理,真直男从不回头看自己造成的垃圾。   “你们这个商城道具就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孟洲打开手提电脑,敲了几个不常见的联系人,“我是能强吻祁宜年在得到一句我愿意后转身被送进看守所,还是能开霸总光环和祁宜年那不要脸的堂弟五分钟斡旋后公司股权该怎样还怎样?”   系统声音没有起伏,“10积分的技能卡,你还想要什么自行车?”   孟洲:“……”   孟洲拿毛巾继续擦头发,一分钟后,消息提示音接连滴滴响起,他扔掉毛巾,手放在键盘上集中精神回复消息,电脑的蓝光幽幽地映在他的脸上,勾勒出高挺的鼻脊和线条坚毅的下颌骨,嘴角抿成一条直线,眼神锐利,是他纨绔放浪的外表下沉稳的另一面。   一小时后,孟洲关掉电脑,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搞定!”   ——   祁宜年上午约见了好友贺俟,他们的商谈很顺利,对下一步要采取的计划看法一致。祁宜年和他核对完细节后便离开了,下午还有一场试戏。   祁宜年大学是金融专业,但他毕业后却没有进这一行,贺俟在没了解他家庭情况前曾调侃过他,“家里有公司不继承,怎么想不开跑去演戏,别和我说是体验民生啊。”   当时祁宜年的回答是,“能靠脸吃饭,为什么要动脑子。”   大学毕业后,祁宜年来找贺俟,拿出来的条件诱惑至极,贺俟当即拒了好几个大公司的offer,跑来跟祁宜年干。而当他上了贼船,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我觉得我的待遇还能提高些。”   祁宜年拒绝了,“我现在拍戏的钱还付不起你的工资,等把祁氏拿回来,我会聘请你做职业经理人,你想给自己划多少工资都行。”   贺俟问他:“到时候你真的不接手祁氏啊,当明星挣的钱可怎么都比不过继承公司啊。”   祁宜年眯起眼,“我不在乎钱,我只是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我不想要,也不会让它被别人偷去。”   下午祁宜年准时到了试戏棚,然后发现除了他以外,到的其他人都是工作人员,连一个试戏的演员都没有。   祁宜年收起伞,握在手里,虽说来的路上下了暴雨,路况不好,但不可能其他演员没有一个人来。   雨伞尖淅沥沥地往下滴水,祁宜年没有放下,而是拿着进去,他直接走进了试戏房间,里面只有导演一个人坐在会议桌后。   看到他进来,微胖的导演抬起头,脸上扯出一个和善的笑容,“今天的试戏只有你一个,角色随便挑,想要哪个都行。”   祁宜年握紧伞柄,他在娱乐圈可没有到“角色随便挑”的咖位,他掀起眼皮,脸上表情看不清神色,“为什么给我挑?”   导演哈哈笑着,“那位没和你打招呼吗,反正我这里的资源你想要什么一切都好说,这个剧本很有潜力……”导演侃侃而谈,没有祁宜年接话也能自己说下去,说到一半,突然站起身,向祁宜年身后道:“哟,您终于来了啊。”   下一秒,祁宜年感觉到一只手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几乎是同一时间,祁宜年矮身避开手掌,扭腰回身,一个照面间手中的的雨伞已经抽到了来人的头上——在距离对方鼻尖零点零一米的距离堪堪停下,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祁宜年:“怎么又是你?”   孟洲:“你怎么又打我?”   祁宜年:“……”他闭闭眼,控制住自己手臂的肌肉不然雨伞直接抽下去,拿开雨伞,平复了一秒才道:“我以为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想要包-养我的油腻自大中老年男性。”   孟洲听了这直白的话一瞬间有些心虚,后面的主语自动忽略,前面的定语正中下怀……孟洲想到他这次来的目的,“那你还对这个资源满意吗?”   祁宜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对方身上此时此刻透露出浓浓一股“人傻钱多”的意味,“怎么,你是想包-养我?”   “那哪能,”孟洲,“不过你愿意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祁宜年拿起了他的雨伞。   孟洲:“有话好说,我当然是开玩笑。”   祁宜年抬眼看他,“你究竟是想做什么?”   孟洲看了一眼会议桌后的导演,对他说:“你先出去,什么话都不要乱说。”声音带着些警告意味,后者点头表示明白,出去的时候顺便带上了门,叫走了附近的工作人员,保证里面不管是谁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过去。   导演走后,房间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祁宜年走到窗边,窗外雨丝很密,他望着雨景,肩膀自然地垂下,放松了刚进入这里的紧绷。   孟洲靠坐在会议桌上,“我做什么也没什么,上次因为我破坏了你的试戏,害你丢掉了资源。”   “那没什么,”祁宜年淡淡道,“你当时道歉了。”   孟洲:“……”   祁宜年又补了一句,“很真诚,我接受。”   孟洲在祁宜年看不见的角度狠狠磨牙,这个人,有的时候真的是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专门戳着人的伤口撒盐,还一脸无辜地笑着说是给你消炎。   孟洲磨了磨牙,但现在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他狼狈地转移了话题。   “我这次来兰城的目的上次就跟你说过了,”孟洲有些不好意思地偏过头,虽然祁宜年背对着他并没有看他,“你是什么意思?”   祁宜年突然转回了头,“你真的偷了户口本?”   孟洲觉得这是什么话,难不成自己还会骗他,“当然啊,你答应了我们这就能去领证了,”他指了指窗外自己的车,“我随身携带呢。”   祁宜年一瞬间面色复杂,“进你孟家的门需要一公二礼三从四德?”   孟洲:“啊……这话听起来有些熟悉但肯定不是我说的。”   祁宜年:“八荣八耻铭记于心、仪容仪表日常规范?”   孟洲:“这……是每个九年义务教育的学生都应该遵守的光荣准则。”   祁宜年挑了挑眉,“你当时说的可是孟氏家规版。”   孟洲:“……”   孟洲说不出话,所幸祁宜年并没有穷追猛打,他眉眼带着笑,像是遇见什么好玩的事,抱着手臂一步步向孟洲走过来,最后停在距离孟洲一步之遥的面前,凑近身,盯着他的眼睛,“孟先生,我能问问究竟是什么让你回心转意的吗?”   孟洲在这一瞬间感觉有些口干舌燥,好像周围的空气都被眼前的人抽走了,他舔了舔唇,脑子还有些转不过来,机械问出:“什……什么?”   祁宜年弯起眼睛,月牙状的好看眉眼审视意味浓厚,“你为什么反悔,想要和我协议结婚?”   孟洲望进对方的茶色瞳孔,知道这是最后的一次机会,如果答案不让祁宜年满意,或者说让祁宜年感觉理由不充分,对方就再也不会搭理自己。   孟洲的大脑飞速转动,男德系统肯定不能和盘托出,生意场上最稳定的是利益关系,对方身上百分之七的股份是自己接受这段婚姻的最合理理由。   “我……”本来要说我要你那百分之七的孟氏股份,然后话说出口前,孟洲看到祁宜年舔了一下唇,红色的舌尖润泽了一下唇部又飞快地缩了回去,孟洲大脑嗡的一声,想好的说辞灰飞烟灭,一句话脱口而出:   “馋你身子。” 第12章 回家   这句话出来后,两个人三秒内谁都没有动。一个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说出这种话,一个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听到这种话。   半晌后,祁宜年才若无其事地后退了一步,他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脸上表情淡淡,只有看不见的耳后皮肤微红,“我提议的协议结婚是商业性质的合作关系。”   祁宜年目光如水地掠过孟洲脸面,后者被这目光一浸,顿时什么扭捏心思都歇了,顺着对方的话说:“你名下孟氏百分之七的股份给我,你想要的帮助,我都会尽可能给你。”   祁宜年垂下眼睫,“那看来大体利益上的划分是没问题了,”他四指屈起,有节奏地敲打桌面,“剩下合作上的细节我们可以之后商榷,至于生活方面……”祁宜年停下动作,抬眼看向对方。   孟洲立刻举起双手道:“相敬如宾、各不干涉。”   祁宜年看着对方大狗似的动作,有些愉悦地点头,“好。”   话音落出,过了一会儿,孟洲才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那你这意思,是答应了?”   祁宜年轻轻道:“嗯。”漫不经心地带着一点鼻音,听起来是有些打破清冷性格的好说话。   孟洲立刻跳下桌面,在空中挥了几次拳头,祁宜年奇怪瞥他一眼,孟洲停下动作,“……我有点非常激动。”   “为了能睡——”话刚出口,祁宜年面无表情咬住自己的舌尖,内心把自己话不经脑的冲动鞭笞了三百遍,飞速把“睡到我吗”改成“收到那百分之七的股份”,尽管在大脑内经过很多思考,然而在外界看来,他中间几乎听不出来停顿,很自然地说出完整的一句话,“收到那百分之七的股份?”   孟洲就没听出异样,他收敛了下自己高兴的情绪,矜持地说:“也还好。”确实还好,虽然百分之七的股份很珍贵,但现阶段并不是他需要的东西,纨绔人设不倒,只是为了不用被系统人道毁灭而兴奋。   又伸出手,“合作愉快。”   祁宜年点头和他握手,“合作愉快。”   这时候门外响起敲门声,导演试探的声音传进来,“孟公子?祁少爷?两位没事吧?”   孟洲啪地打开门,“不是说让你在外面等吗?”孟洲脸色不好,自己向祁宜年割地赔款求婚这样丢脸的事被听到传出去怎么办!   导演摸了摸碰壁的鼻子,道:“外面下起了暴雨,气象台发布橙色预警,回市中心的路上有一段街道容易被水淹,我是想提醒二位事情办完了我们就快些走,不然待会可能就回不去了。”   孟洲抬起手表看了一眼时间,“才十五分钟,你看不起谁呢?”然后啪的一声又把门关上。   而屋子里,祁宜年已经笑的前仰后合。   孟洲转身叫他,“别笑了,我说的不对吗?”   祁宜年轻轻地眨眨眼,咳咳声站正身体,像一只蹲坐好的乖巧狐狸,只有眼睛里持续不散的笑意出卖了他的调皮。   “好了,我酒店里没什么东西,”孟洲走过去捡起祁宜年进来时拿的那把直柄雨伞,“待会你坐我的车,我直接跟你回家去。”   祁宜年往外走的脚步一顿,“?”   孟洲推他,“怎么了,继续走啊。”他拉开门,导演还等在门外,见他们两个出来终于松出一口气,殷勤地把两人往车库带。   地下车库里,眼看孟洲要把自己和他推上一辆车,祁宜年顾不得还有第三人在旁边,直接反问:“相敬如宾、互不干涉?”   站在一旁的导演伸长了耳朵。   孟洲一看导演一副吃瓜的样子心道要遭,急忙寻了个借口把导演打发到另一辆工作人员坐的车上,自己则打开副驾车门把祁宜年塞进去,然后自己进了驾驶座。   汽车发动,孟洲一脸本该如此地样子解释道:“对啊,结婚后相敬如宾、互不干涉。”   祁宜年抱臂靠坐在副驾驶座上,“那你现在是要去我家?”   孟洲:“那现在是结婚前么。”   祁宜年:“……”   孟洲探身向祁宜年,后者一脸戒备地看着他,“你要干什么?”   孟洲左手绕过祁宜年胸前,拉出安全带,咔哒一声系上,“我等你半天了,都没见你主动系安全带,安全意识也太差了。”   说完直起身,把自己的安全带也系上,才踩出油门。   祁宜年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景物,忍了三秒,还是扯出之前的话题,“你不能去我家,回你的酒店去。”   孟洲从后视镜上看了对方一眼,祁宜年身体坐的端正,脑袋却扭向窗外,孟洲脑海里诡异地冒出一个闹别扭的小孩形象。   他摇摇头,驱散自己这种奇怪想法,问祁宜年:“为什么不欢迎我?难道是我身上散发的人民币的气息不浓郁吗?”   祁宜年从鼻子里笑出声,反问回去,“那是我身上散发的股权的气息太浓郁了以至于你要跟我回家?”   这句话说出后车厢里静了静,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孟洲第一次说的想要协议结婚的理由,不是为了百分之七的利益,而是……   孟洲单手抹了把脸,另一只手还稳稳地掌握着方向盘,“去你家是因为你家好商量事情,”孟洲把自己的手机扔给祁宜年,“天气预报上接下来两天都有暴雨,你总不能指望我在你家和酒店来回跑吧?”   祁宜年打开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确实如此,孟洲继续道:“无论我们最初结婚的目的是什么,由这桩婚姻带来的两家公司经济利益上的可能结合、合作公司和竞争对手的考量都会不同,”孟洲转头看了一眼祁宜年,“虽然你把我当傻白甜看,但我真不能当个傻白甜。”   孟洲看过来的那一眼像是出鞘的刀锋,在那一秒露出了平时包裹在朴实刀鞘里刀光剑影的一面,祁宜年想,败絮其外,或许也有藏金玉其内。   然而下一秒孟洲就原回去了那吊儿郎当的一面,“所以之后我的助理会和你视频商谈合同的细节,核对两方利益的交换。”   孟洲手指搭了搭方向盘,“而回家后嘛,你就找一找自己的户口本、身份证什么的,我们去民政局登记结婚,之后的一切流程也好进行。”   孟洲的这一句话看似说的脸不红心不跳,然而内心里早就慌得一批。上去就是拿户口本去民政局,自己不会被当做变-态猥-琐男吧?   祁宜年一时间没有说话,孟洲心里等的忐忑难安,他也不想这么急急躁躁,奈何任务的倒计时像柄钢刀一样悬在他的脑袋顶,让他偶尔想找五指姑娘都吓的没有那个世俗的欲望。   只剩不到两天时间了。   终于,祁宜年开口了,“我的户口本就在我自己手里,随时能去民政局。”   孟洲大喜,“那我们就现在……”后面的声音在祁宜年的盯视中慢慢弱下去,他也察觉到自己的态度有些太迫切了,让人忍不住怀疑是不是有什么圈套,于是只能按捺住自己的焦虑,退一步道:“我是说现在看看你的户口本在不在,明天去。”   祁宜年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好。”   孟洲偷偷转头往旁边看了一眼,看到祁宜年安静阖眼的侧颜,突然觉得这一幕温馨美好,他满眼愉悦地转回头,觉得这一定是因为对方帮他完成了任务的原因,所以怎么看怎么顺眼。   就这样孟洲一路哼着歌一路开回了祁宜年公寓所在的高档小区,在地下停车场停好车,孟洲叫醒在副座上睡着的祁宜年,“喂,醒了,到家了。”   祁宜年缓缓睁开眼睛,因为还没睡醒的缘故眼睛里带着一层水光,目光也还没汇聚起来,带着些茫然的意味落在孟洲的脸上,那一刻,孟洲觉得像有一把小刷子在自己的心上轻轻扫了一下。   他忍不住缓缓靠近祁宜年,车厢里狭小的空间让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祁宜年渐渐醒神,望着靠过来的孟洲目光逐渐汇聚成刀,拳头已经硬了。   下一秒,咔哒一声,安全带被弹开,擦过祁宜年的胸膛,刷的收回。   孟洲大声吐槽,“在不系安全带后,你竟然还等着我伺候你解安全带?”   祁宜年:“……”   孟洲推开车门,“快下车,我还急着上去见户口本呢。” 第13章 傻白甜   祁宜年住的公寓是一间三室一厅的户型,开门就是客厅和占据一整面墙的落地窗,没有挂窗帘,户外的风景一览无余地全部撞了进来。   祁宜年把雨伞挂在一边,找了条毛巾给孟洲擦头发,虽然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在车里,其余时间都打伞,但伞下空间有限,祁宜年遮了自己,就把孟洲在外面露了大半。   孟洲接过毛巾跟呼噜大狗似的就把自己擦了一遍,期间溅了不少雨点出去,祁宜年默然看着,半晌还是忍不住嫌弃,“你直接去洗澡。”   说完给孟洲指了浴室的方向。   孟洲抓了抓自己半湿不干的发丝,也觉得这样落汤鸡的模样有损自己的形象,二话没说就去了。   孟洲去洗澡了,祁宜年坐在沙发上打开笔记本电脑,放在腿上和好友贺俟聊天。   “孟洲答应协议结婚的事了,我们计划仍然不变。”祁宜年敲完这一行字发出去。   很快,贺俟的消息就回过来了。   “他答应了!为什么计划还不变!”   祁宜年手移到键盘上,还没敲字,那面又来了一条,“你知道我这几周掉了多少头发?可恶,七年前这纠葛成一团乱麻的数据就离谱,他们当时是把账本烧了是吧是吧?”   祁宜年这次没急着回复,果然,很快的,消息又来了,“你今天不跟我说出个三七二十一,老子就不干了!”   紧跟着是几个摔碗碟、掀桌子的表情包。   祁宜年尾指搭在键盘上,过了一会儿,觉得对方现在是平复下来,能与之讲道理了,才不紧不慢地开始打字。   “最开始,我只是想拿回属于我的那一部分,有孟氏这个背景一切会简单很多。”   “现在,计划走一半了,孟氏这个助力是额外多出来的,我觉得我能直接掀桌,除了我这一块蛋糕,他们都别想吃了。”   对面这次很长时间没有说话。祁宜年的眉眼映着屏幕光,看不清眼中的情绪,浴室门咔哒一声开了,孟洲擦着头发出来。   正在这时,消息提示音也同时响起,屏幕上弹出一个竖起大拇指的表情包,以及一条回复:   “感谢孟洲这个傻白甜二百五。”   祁宜年勾起唇角,傻白甜走过来,问祁宜年:“你笑什么笑这么开心?”   祁宜年啪的合上笔记本,抬头,“没什么,”在触及到孟洲光-裸的脊背以及流畅的手臂肌肉线条后猛地转过头,静了一秒后,才咬牙道,“你怎么不穿衣服就出来了?”   孟洲:“嗯?”他扯了扯自己腰间围着的浴巾,“我穿了啊。”   祁宜年转回头,看见孟洲确实把关键部位遮住了,刚才第一眼看到大片光洁的皮肤,对视觉的冲击力度实在太大,所以第一时间扭开头,但按理说,他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反应才对,祁宜年低下头,按了按自己鼻梁,半晌道:“是我没给你拿换洗衣物,等着。”   孟洲边擦头发边看祁宜年这一系列奇怪的言行举止,对此不置一词,没一会儿,祁宜年从卧室出来,扔给孟洲一套衣物,“网购的睡衣,有些大,没穿过。”   孟洲把睡衣打开,在空中抖了抖,狐疑地问道:“没穿过你怎么知道大?”他把手臂伸直、衣服拿远,“你别试穿过一次说没穿过吧,拿走拿走,我坚决不穿别人穿过的衣服。”   祁宜年扯过睡衣,扔在沙发上,“爱穿不穿。”   孟洲拉住他,“诶你去哪?”   祁宜年甩开对方的手,“去洗澡。”   “噢。”孟洲讪讪收回手。   浴室的水声哗啦啦响起来,玻璃门里透出乳黄色的光,磨砂质的玻璃只能看见一个黑色的人影,双手打开放在头顶,展露出流畅的身体线条,孟洲想,是在洗头。洗头的姿势还挺酷,孟洲翘起二郎腿。   看了一会儿,水声停了,孟洲突然回过神,不知为什么,他有些心虚,怕被祁宜年发现什么似的,急急忙忙在沙发和茶几上想找一本书或杂志出来看,然而一无所获。   浴室门把手被转动了一下,孟洲手抓住刚才扔在沙发上的睡衣上衣,就往脑袋上套。   祁宜年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孟洲正抻着两条长腿在那套睡裤。   “你不是不穿别人穿过的衣服么,孟大少爷。”祁宜年走过来,居高临下地望着沙发上仰躺的孟洲,刚洗过的头发湿漉漉的在前额垂下几缕,黑色的发映衬着白色的肤,好看的撩人。   孟洲的喉结滑动了一下,他想到刚才自己在浴室门上看到的身影,又看到眼前的人,祁宜年出来的时候不像孟洲只围了一条浴巾,已经把衣服穿好,白色的衬衣纽扣被扣在最上面一颗,发间的水珠顺着脖颈滑向衣领。   孟洲从沙发上站起,目光瞟到别处,反问回去,“那你还有别的衣服给我穿吗?我真空都忍了,睡衣不是只能将就。”还颇委屈。   祁宜年:“……是我忘了。我去找找有没有合适你的。”   孟洲转回头,“也是你试穿过大了的?”   祁宜年闭上眼睛,以良好的涵养平心静气说出下一句,“没拆封的。”   孟洲往下看了一眼,“小了的穿着不舒服……”   祁宜年忍无可忍,“那你就将就将就!”   孟洲:“……”   孟洲哀怨地看了祁宜年一眼:“好吧。”   祁宜年不想再看这个傻白甜多一眼,转身就走,孟洲四处看了看,跟上去,“诶,你去哪?”   祁宜年不耐烦,“除了我的卧室,其他房间你随便进,东西随便碰,自己找事情做,不要跟着我。”   孟洲:“没想跟着你,就是……”   祁宜年转身,“怎么了?”   “我饿了,不吃外卖,”孟洲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时间,“你什么时候做饭?”   祁宜年:“?”   孟洲:“?”   两个人面面相觑,半晌,孟洲不可置信地说了一声,“你不会是不会做饭吧?”   祁宜年耸耸肩,“这有什么不能理解的吗?”他看了眼孟洲,“难道你会?”   孟洲深吸一口气,转过身,用手抹了一把脸,痛苦面具,他孟洲,不但要英年早婚,还要娶一个不会做饭的男人,结了婚还要吃外卖,结这个婚还有什么意思!   就听祁宜年在他身后平静道:“平日里都是保姆来上门做饭,今日雨大,我给她说不要来了,我们今晚吃速冻食品,水饺和方便面,你选一个吧。”   “水饺,”孟洲当机立断,“我要吃煮的。”   祁宜年奇怪看他一眼,“水饺不都是煮的。”   孟洲笑笑不说话,他省略了一个定语——我要吃你煮的。   眼见着祁宜年挽起袖子走进厨房,孟洲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虽然饺子是速冻的,但亲手煮就是解冻的最好心意,让他感受到了有老婆的好处——自己只用躺着,就有人给洗手作羹汤。   然而孟洲这个幻想还没持续一秒,他的幻想主角就从厨房里探出头,“速冻水饺没有了,只剩桶装方便面,你要吃哪个口味的?”   孟洲抬脚走进厨房,就看冰箱里塞着一排口味各异的方便面,孟洲皱眉,选了个红烧的,祁宜年拿给他,自己挑了桶酸菜的。   他走到饮水机旁边,撕开方便面包装,拆调料包倒热水,而后找了本书压住,就走到沙发边坐下等面熟了。   而孟洲全程抱着他的红烧牛肉面看祁宜年的动作,对方从始至终没有一点理他的意思,直到祁宜年打开桶盖,方便面的香味飘出来,叉子卷起一口面,准备吃,孟洲出声打断他:“你这就自己吃上了不管我了?”   祁宜年这才发现孟洲还在原地傻站着,他指向饮水机的方向,“饮水机在那边,还有热水。”   孟洲觉得受到了欺骗,“我要吃煮的!”   祁宜年于是又指向厨房的方向,“厨房在那边,我不是说了,房间随便进,东西随便用,想吃煮的自己动手就行,不用客气。”   孟洲:“你不给我煮?”   祁宜年看他一眼,想了两秒,才轻轻道:“你没手吗?”   孟洲咬牙,“我在家里从来不进厨房。”   祁宜年了然,“哦——这样啊,你是大少爷,我懂,那你的意思是……?”   孟洲把方便面伸出去,“你去给我煮,你答应了的。”   祁宜年没有接话,而是冷冷望着孟洲,孟洲被这样的眼神看的有些心虚,端着方便面的那只手慢慢收了回去。   祁宜年垂下眼,“你是大少爷,谁还不是啊,要吃自己煮,爱吃不吃。”说完端起自己的面进了卧室,一扇门关住,隔开了两方空间。   孟洲看着关上的门,又看看手里冰冷的面,怒从心底起,恶向胆边生,要不是这个可恶的男德系统,他孟洲一定会娶一个贤淑有男德的老婆,怎么会落到现在这个吃闭门羹与泡面的下场。   三个月。   孟洲握紧拳头。   协议结婚只有三个月时间,他只要忍下接下来和祁宜年相处的三个月,到时候就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第14章 结婚   祁宜年在房间里吃完泡面,泡面这种东西只有吃着香,吃完再闻到溢满房间的味道就觉得有些油腻。   祁宜年打开窗户,让外面的风雨带走屋内的气味,又拿起泡面桶去扔。   客厅沙发上,孟洲正拿着一桶泡面在吃,看到祁宜年出来,咬断嘴里的面,怨念深重地盯着他瞧。   祁宜年脚步都没带一丝停顿的,将剩下的汤倒进厨房水槽,用水冲下去,纸碗扔进垃圾桶,用洗手液将手细细洗了一遍。做完这一切后,他没有回去,背靠着水槽,望着厨房窗外滂沱的大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孟洲吃完自己的面抬头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对方的侧脸在厨房不甚明亮的光线下显出刀削斧凿的线条感,像是完美的雕塑。   孟洲站起身走过去,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过去干什么,但那一刻,当他停在祁宜年面前,对方转回头,用那双好看的茶色眼睛望着他,说:   “我就知道你吃完东西不扔垃圾,孟大少爷,”祁宜年冷笑,侧过身子让出身后的水槽,“把汤倒进这里面,用清水冲干净,泡面碗扔垃圾桶里,垃圾袋打结系好。”   孟洲还没想好的措辞和表情一起凝结在空气中。   一秒后,“祁宜年你适可而止!”   孟洲指着泡面碗,“剩下的垃圾保姆不会收拾吗?你偏偏来使唤我?你今天又是不让保姆来,又是让我自己收拾垃圾,”孟洲气的原地转圈,“我在家里从来不进厨房,收拾东西都有保姆,来你这里我都是受的什么气!”   祁宜年眨眨眼,“没想到你怨气那么大,”他双手向后撑在流理台上,是一个惬意的姿态,仿佛孟洲暴走的情绪没有对他产生任何影响,“那你孟大少爷衣来张口、饭来伸手,为什么偏要跑到这里来受我的气呢?”   孟洲三米高的嚣张气焰在一秒中蔫下去,“啊这……”   他从眼角偷偷看了祁宜年一眼,“你不会是想反悔不和我结婚吧?”   孟洲据理力争,“你已经答应好了,我都上门了,你就算要退货,也得先签收吧。”   祁宜年看着对面理不直气也壮的孟洲不说话,孟洲在这样的视线中觉得自己不断缩小,如果头上有耳朵的话此刻应该是平成了飞机耳。   三秒后,他认命跑到客厅,端起自己的泡面碗跑回来,看祁宜年一眼,祁宜年神色分毫不动,孟洲夹着尾巴,在祁宜年的注视下严格按着步骤走,倒汤,用清水冲干净,碗扔垃圾桶里,垃圾袋打结系好,还打的蝴蝶结。   “这下满意了吧!”   祁宜年缓缓点头,“进步很快,表现不错。”   孟洲:“那我们明天去领结婚证?”   祁宜年凝视着对方,脸上的表情滴水不漏,心内却在考量。孟洲突然对协议结婚这么迫切,不会是因为突然要死要活地喜欢上自己非君不嫁,只能是某方面的利益。是那百分之七的股份吗?还是他想要获取更多?   祁宜年垂下眼帘,勾起笑容,淡淡答道:“好啊。”已经到了这一步,就算与虎谋皮,他也要把除他的蛋糕以外的餐桌全部掀翻。   窗外的雨声更大了,看样子没有一点要停的趋势。   孟洲也顺着祁宜年的视线望出去,似感叹似的发问:“兰城的雨季都是这样的大雨吗?”   雨点敲打在玻璃窗上,咚咚作响,祁宜年没有回答,走出厨房,指着客厅的沙发,对跟出来的孟洲道:“今晚你睡在这里。”   孟洲:“?”   孟洲:“你这也太明显了吧。”   祁宜年疑惑转头,“什么明显?”   “针对我啊,你这里房间这么多,你却让我睡沙发!我们家保姆都在一楼有房间,你不喜欢我,还和我结婚,你这样的男人我见多了,葫芦说得对,你果然就是看上我爸……”孟洲的声音在祁宜年凉飕飕扫过来的目光中逐渐低下去,弱弱地补上最后几个字,“的公司。”   没成想祁宜年点点头,“他说的对,不然呢?我看上你什么,看上你逛夜店,看上你投资赔钱,看上你不做饭,看上你吃完泡面不扔垃圾?”   “还是看上你孟家那七十二条家规,九九八十一条家训?”祁宜年往自己的卧室走,“没有唐僧取经的决心,我看还当不好你孟家的媳妇。”   孟洲站在沙发边,无话可驳,气成河豚。   没过一会儿,祁宜年从房间里出来,拿了条毛毯,“家里没有客房,也没有多余的被褥,”他又看了眼窗外的大雨,“晚上温度会降,自己注意点,冷的话把空调打开。”   孟洲接过毛毯,手里和心里都有了点温度,心说这被试用期老婆叮嘱的滋味好像还不赖,就听下一秒祁宜年道:   “噢,忘了,空调只有我房间里有。”   孟洲:“……”   祁宜年抓抓头发,“这公寓是刚租的,装修条件一般,不过你也就将就一晚,自己盖好毛毯。”   孟洲怨念地在沙发上躺下,看着祁宜年走进卧室,关上门,毛毯盖不住他的身体,房间温暖不了他的心,这就是娶一个没有男德的老婆的下场吗?   孟洲磨牙,吸取祁宜年这个教训,他孟洲离婚以后,一定要找一个贤淑的老婆,把孟氏家规用a4纸打印出来,让他背诵默写!   ——   第二天早上,祁宜年早起洗漱好后才来叫孟洲,就见对方一脚踩着玻璃茶几、一脚踩着沙发靠背,毛毯一半在身下压着,一半在木地板上拖着,而孟洲那颗毛绒大脑袋,枕着一个靠垫,嘴角还有一点可疑的亮色水迹。   祁宜年:“……”   祁宜年眼下的青筋不断地跳动,他用尽了自己的好涵养,才忍着没一脚上去踹醒对方,然而叫起床的语气也并不和善,“孟洲,起床。”   孟洲翻了个身,充耳不闻。   祁宜年眯起眼睛,转身去厨房冰箱拿了两瓶酸奶出来,把瓶子紧贴在孟洲脸上,“你的早餐。”   孟洲被在冷藏室浸了一天的酸奶瓶冰的一激灵,眼睛刷的一下就睁开了,很快的。   “卧槽,你杀人灭口。”   祁宜年站起身,呵一声笑,“你没有被灭口的价值。”   祁宜年转身回房去收拾东西,“快点,半小时后去民政局结婚。”   孟洲蹭的一下弹了起来,眼前的倒计时还有三小时,很好,还来得及。   他们开车到了最近的民政局,两人走进去,里面排队的人很多,孟洲看了一眼,“什么好日子,都是来结婚的?”   一对男女哭着从他身边经过,手里拿着鲜红的离婚证本。   孟洲:“……离婚好啊,这怎么还哭呢,我结婚还没哭呢。”   祁宜年没理孟洲,领了号就在一边的铁椅上坐下,孟洲走过来坐到他旁边。他看着民政局门口进进出出的一对对身影,不时发表些高谈阔论。   “他们颜色真配,红男绿女,一看就是来结婚的,噢,离婚啊,那没事了,离婚竟然还穿情侣色。”   “也是一对同性夫夫,我觉得个高的更攻一些,像我。”   “……”   祁宜年闭闭眼,终于在他旁边的女生第三次偷偷看过来的时候忍无可忍,转头对孟洲道:“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   孟洲翘着二郎腿的腿放下,端正坐好,总算安静了一会,然而过了会他凑近祁宜年,“我觉得……”   “你紧张?”祁宜年转过头,在极近的距离下注视着孟洲的眼睛。   孟洲移开视线,“……怎么会?”   “你现在心跳过快,小动作频繁,体表温度升高,”祁宜年又仔细看了眼孟洲,“表现为脖颈耳后面部泛红。”祁宜年在孟洲又换了条二郎腿翘着的情况下总结,“综上,你确实是在紧张。”   孟洲恶声恶气,“没有。我这是——”他深呼吸了几口,像是在表达自己的愤怒,“热的。”   祁宜年看了眼角落的空调,“室内温度二十七度,是最适宜人类生活的温度。”   孟洲:“……”   祁宜年好奇道:“你为什么紧张?”他上下看了眼孟洲,“不是你求着我结婚的吗?”   “谁谁谁求着你结婚?”孟洲像被踩到尾巴的猫立时反驳。   祁宜年点点头,对此不置可否,“好吧,那你现在这一副新媳妇被逼着上花轿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孟洲:“……”   孟洲看着眼前透明悬浮的任务倒计时,含泪道:“我自愿的,我只是缅怀我逝去的青春。”   祁宜年安慰他,“三个月协议时间过去,你就能迎来你的第二春了。”   孟洲还没说什么,正在这时,工作人员叫号,轮到了他们,填表、体检、拍照,铁章在结婚证上落下,孟洲觉得那一刻体内有什么东西碎了。   而在电子音响起的那一秒,他知道他碎的是什么了。   就听电子音凉凉道:“男德系统正式激活,绑定终身宿主:孟洲。”   碎的是他终身的幸福。 第15章 周任务   “什么终身宿主?”孟洲的表情从崩溃到反应过来的震怒,只用了一秒,“你他妈耍我?”   “没有耍你,”系统的电子音一成不变,“你如果没完成结婚任务的话真的会被人道处理的,毕竟男德系统不服务没用的男人。”   孟洲深吸一口气,“好,你好!”   系统安慰他:“你就当被强制更新软件吧,你又卸载不了,除了下载更新还能咋的。”   孟洲:“呵呵。”   系统也不再跟他废话,“男德系统已经正式激活,现在发布任务。”   “任务主要分两个类型,日任务以及周任务,我们每个月还会进行汇总统计,根据宿主在这个月的任务获取积分,来选出月度男德之星、季度男德之星以及年度男德之星,”系统的语气逐渐高昂,最后循循善诱问孟洲道,“怎么样,有没有一种想要夺得荣誉的好胜心在你的心中熊熊升起?”   “熊熊生气倒是有,”孟洲冷漠一笑,“这什么狗屁男德之星还有其他人竞争?”   “当然,”系统平淡地道出事实,“渣男何其多,系统何其少,如果有可能,每人绑一个。”   孟洲闻言主动且大方道:“我愿意把你贡献出去,捐给更有需要的渣男。”   系统:“哦,已阅。你死了这条心吧。言归正传,接下来发表日任务。”   “每天早上六点起床,刷牙——给你的老婆一个口气清新的早安吻,积分+1;”   “准备早餐——给你的老婆一顿丰盛美味的食物,积分+2;”   ……   “每天晚上九点前回家,不回家要请假,老婆同意方可;强制任务,无积分;”   孟洲闭上眼睛,半晌,一字一字咬着牙说道:“这他妈……不就是我孟家的家规吗?”孟洲指天日地,“我要投诉你!你这是抄袭!”   系统:“哦,你要明白,渣男各有各的渣,但男德是相通的,你要是不明白,你就把三从四德八荣八耻再默背一遍,你就明白了。”   孟洲捏紧拳头,系统趁热打铁,把周任务也说了,反正长痛不如短痛,“周任务每周刷新,这周的还没刷新出来,但有一条,如果宿主一周的男德积分没有达到100分,系统将会视不及格程度对你进行惩处。”   孟洲此刻的心就像花园里被风雨打了的茄子,蔫哒蔫哒的,他破罐子破摔,“不就是电击吗,来啊,我给你劈,但是要我孟洲做那些事,想都不要想!”孟洲说着说着哽咽起来,他望着前方,目空一切,有种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的悲怆,“我明明是找老婆,我又不是给人家当老婆,我为什么要做那些事。”   神情之凄惨、表情之悲伤,简直每个看到猛男落泪的人都要为之伤心、为之流泪。   “不是电击,”系统看不下去,解释道,“你已经是我们的终身宿主了,我们肯定不能虐待你,这不符合可持续发展的基本规律。”   孟洲眼睛一亮,也不落泪了,也不悲怆了,他说:“那我可就要随便浪了。”   “是国旗下演讲。”   孟洲:“?”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演讲?”   系统为他默哀一秒,然后还是无情道:“国旗下演讲,当众念八荣八耻。”隔了一会儿,又补充道,“你知道的,不是那个八荣八耻,是男德版的。”   孟洲:“……”   SOS   他需要吸氧抢救。   祁宜年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红本的结婚证,旁边刚从情侣晋升夫妻的小两口正凑在一起甜甜蜜蜜地看结婚证里的照片,而祁宜年看都没看一眼,直接装到了公文包里,对之完全没有兴趣。   他向民政局门口走出一步,才后知后觉发现他的便宜老公——孟洲,还杵在原地发呆。   祁宜年回头喊他,然而喊了三声对方都没反应,他手伸出去正准备戳孟洲,就发现两行清泪顺着孟洲的眼角缓缓流下。   祁宜年:“……”   他看看自己伸出去的手,他还没戳上呢。   祁宜年挥手在孟洲眼前晃了一下,后者这才回神,目光呆呆跟着祁宜年的手掌移动,最后停在他的脸上。   “你怎么了?”祁宜年问,看孟洲没有反应,又指指自己的脸,“你哭了。”   孟洲:“汪——”   祁宜年看着突然抱住自己哭成一条狗的男人,对方的眼泪都擦干在自己身上了,祁宜年很想把孟洲推出去,但他刚有这个动作,身上的男人就抱的更紧了。   也不是不能使用一些暴力手段解决,但……祁宜年看了看周围都在围观他们两个的路人,对方的脸上眼里都写着不赞同,还有人自以为很低声地和伴侣吐槽:   “啧,你看那个渣男,他男朋友哭那么惨,一定是他把人家给先睡后甩翻身下床不认人了。”   “肯定又是闪婚闪离的一对小年轻,唉,涉世未深,就被人这么欺骗感情,可怜呐。”   “妈妈,那个大哥哥他哭的好像个热水壶啊……”   ……   把这一切都听在耳中的祁宜年:“……”   这还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被人和渣联系起来。   他闭闭眼,忍下把孟洲暴力推开的念头,否则他又要被扣上一个家暴再或者婚后暴力的名声了,玩不起玩不起。   好在,没过多久,孟洲自己平复了,擦干眼泪,昂首挺胸走出民政局的大门,祁宜年跟着出去的时候,听到身后的大妈大声鼓舞道:“小伙子你是好样的!新时代男性要对自己好一点,拿得起放得下,没了他你还能遇见更好的,不要在这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祁宜年脚下的步伐一个趔趄。   回去的路上是祁宜年开车,他没有再问孟洲究竟是怎么了。成年人各有各的心酸,虽然不知道怎么突然在民政局心酸起来——总不能是为了结婚失去自由,但既然对方不想说,他也不会主动去触碰对方的伤口。   祁宜年手搭在方向盘上,偶尔透过后视镜去看孟洲的状态,后者靠着车窗,双目无神地放空,就像一条失去梦想的死鱼。   祁宜年以为对方会一路就这么沉默下去,正打开车载音乐准备放一支舒缓的曲子,就听孟洲突然开口问道:“你在国旗下演讲过么?”   祁宜年播放音乐的手顿了顿,挑了一支舒伯特的钢琴曲,才道:“嗯,上学的时候国旗下演讲是班级轮流制,到我们班的时候一般都是我去。”   孟洲笑了下,“忘了,像你这样的好学生,一定是从小站在国旗下演讲的。”   祁宜年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孟洲又问:“人多吗?”   “什么?”祁宜年一时没听懂他的意思。   孟洲:“国旗下听你演讲的人多吗?”   祁宜年想了想,“全校的师生,大约有三千人左右吧。”   孟洲:“……”   过了好一会儿孟洲都没再说话,祁宜年看了一眼,原来对方又陷入了自闭。   他收回目光。奇奇怪怪。   到了住的小区,停车,上楼。祁宜年换好拖鞋,问孟洲:“你什么时候回北城?”   孟洲脱外套的动作顿了顿,打了个哈哈道:“先把那百分之七的股份转移了再看吧,我暂时先和你住在一起。”   祁宜年对后面的一句话不置可否,出去一趟,他第一时间去浴室冲了个澡,不仅是人群密集处沾染的香水烟味,还有孟洲擦在他衣服上的眼泪。   成熟个体突如其来的脆弱最令人动容,祁宜年抓着换下来的白衬衣,看了一眼将之扔到了洗衣机里。   浴室里水声哗哗响起,客厅里,孟洲坐在沙发上,手里抓着手机,大拇指啪啪按着数字键盘。   100÷7=14.29   14×7=98   100-98=2   孟洲来回算了三遍,最后,他看着手机计算器里的那个结果14——也就是说,一周内,他要是想达到不去国旗下演讲的水平,每天必须挣够14个积分,其中还得有一天多挣两个,或者两天多挣一个。   啪——   孟洲手里的手机掉在僵硬的地板上,咔嚓的一声响,就像他此刻的心。   “系统,你再把每日任务的积分值说一遍?”孟洲颤抖着问。   男德系统乐见其成,宿主已经走上了修炼男德的第一步,夺得男德之星三连冠指日可待,于是他热情地把规则不厌其烦地重复了三遍,以保证他的宿主能记住并熟练掌握。   “最后提醒宿主一点,”系统道,“亲吻,每日积分获取上限为3;说‘我爱你’,每日积分获取上限为1;为他做饭,每日积分获取上限为8……”   孟洲十根手指头都掰断了,14个积分就像满天星在他的眼前乱窜,他一个也抓不住。   孟洲想起中学时面对试卷的恐慌,老师说考试不是看你不会的题,而是看你会的题能得多少分,现在卷子发下来了,孟洲一看,他能得的分一个都没有,就他妈离谱! 第16章 交涉   浴室里水声哗哗响,祁宜年在兜头的热水下思考事情。   他和孟洲的婚姻已经在法律上建立,他可以利用这段关系做很多事情。有孟氏这个公司托靠,他在自家公司的很多行动都能更加顺利,祁宜年把掉在额前的湿发捋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这就是狐假虎威的好处。   水声关停,祁宜年拿起毛巾擦干身体,在这场关系中,他想要的只是孟氏的助力,现在已经得偿所愿,孟洲在其中就没有多大作用。   祁宜年穿好衣物走出去,拿起沙发上的手机,他弯腰的时候看了一眼,孟洲坐在另一边抱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把自己变成了一尊思考者。   祁宜年打开手机发了条消息,又点进软件里找了套最近的酒店,预约了房间。做好这一切,他叫孟洲:“股份的事情我已经和我的律师说了,你现在人在兰城,找个合适的时间就可以进行股权转让。”   孟洲呆呆地抬起头,脸上并没有祁宜年预想的喜悦,反而是一脸麻木的“哦。”了一声,对这件事并不关心似的。   “……”祁宜年擦头发的手顿了顿,对方对这件事的冷淡让他也兴致缺缺,索性也不再继续谈论股权的事,到时候让对方直接和律师交涉吧。   “还有一件事,酒店我给你定好了,”祁宜年点开预约的酒店界面,“离这里很近,你现在就可以去了。”   孟洲原本一脸麻木的表情逐渐生动起来,他眼睛睁大,一脸不可置信,“你要赶我走?”孟洲身体后仰,抱住自己的身体,眼带谴责、脸带委屈地看着祁宜年,“我们刚结婚,你就要赶我走?”   祁宜年:“……我们只是协议结婚。”   祁宜年对孟洲现在的反应捉摸不透,他们原本商量的就是婚后自由、互不打扰,然而看对方现在这表现,明显是想要赖在这里不走。   祁宜年并不打算和孟洲住在一起,结合这几天孟洲的一系列表现,自己对他的第一印象没有错,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养他在家就是养一个指手画脚、长一张嘴只会叭叭叭叭的祖宗。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虽然看起来还能调-教,但祁宜年没那个心思去调-教,反正三个月后一拍两散,到时候直接找一个更好的不香么?   然而孟洲根本不接受这个提议,“你当我没有钱订酒店吗!”孟洲把祁宜年递来的显示着豪华包装、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的手机界面拍开,“你这么做是看不起谁!我今天还就要住在这了!”   祁宜年垂下眼帘,关掉手机屏幕,抱臂看着孟洲。   孟洲被这样凉凉的眼神盯着,不着痕迹地往沙发里缩了一下,“你不要吓我,你每次都是这一招,我不会屈服的,我是你老公,我有权力在这里住!”   孟洲说着说着找到了自己的底气,“从古到今,你看看哪有新婚之夜把自己的老公赶出房睡的,”孟洲越说越觉得自己对,自己给自己捧哏,“没有啊!”他一拍手,“就没有这样的道理!”   他坐在沙发上挺直腰板,高亢总结陈词,“所以,我今天不仅要在这里睡,我还要在床上睡!”   祁宜年安静听完孟洲这一套,眼看对方的气焰越来越嚣张,嚣张到房顶,他拍拍手,看似好脾气地问:“那你睡床,我睡哪里呢?”   孟洲:“呃……”他看了看房间,祁宜年住的这套公寓没有客房,只有一张床,要不然昨晚他也不能睡沙发。   对啊,孟洲一拍大腿,“你睡沙发,”孟洲向上看祁宜年,“我都能睡沙发,你凭什么不能睡沙发。”   祁宜年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事,低低地笑起来,他抬头问:“孟洲,你实话告诉我,你是被你爸赶出来的吧?”   孟洲:“?你莫要瞎揣测我们父子感情,”过了一会儿,他不知又想到什么,表情惊恐起来,“你已经和我结婚了,你不要瞎打我爸的主意,我就算被赶出来了也是孟氏的唯一继承人,你依然可以利用我。”   祁宜年:“……”这傻白甜是怎么在商场上活下来的,他投资的那家科研所没有破产只是赔钱可真是个奇迹。   祁宜年的头发已经擦干,他扔掉毛巾,在孟洲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你是料定我不会把你赶出去所以有恃无恐吧?”   孟洲不回答,只是反问:“你会吗?”一双眼睛闪烁地盯着祁宜年,像双狗狗眼。   祁宜年不说话,右手手指在玻璃茶几上轻点,如孟洲所料,他不会。对方这样没皮没脸地要赖在这里,他确实拿对方没办法。就算报警强制驱逐,警察来了祁宜年都怀疑对方能把这导演成一出家暴苦情剧,然后更加顺理成章地赖在这里。   只是,“你为什么偏偏要赖在这里呢?”祁宜年只这一点搞不明白,搞不明白也就无法针对,“就算你被你爸赶出来,朋友那里住不了,我也可以给你提供金钱。”   孟洲否定他,“我没有被我爸赶出来,”他后一句话语气放低沉了,梗着脖子道,“我就是想跟你住在一起。”   如果只看表面动作的话,这无疑是一个傲娇扭着性子闹别扭的一幕,然而如果有人能扒进孟洲心里看看的话,就能知道他此时是如此的表里不一。   “14分,14分,我上哪去给你找14分,他现在都不愿意和我住在一起!”孟洲咆哮,“我还给他早安吻,我还给他说我爱你,我怕他不是要一拳灭了我,”孟洲愤愤,“祁宜年这个暴力狂,我上次不过就是口头上占了他便宜,他就把我打进医院!”   系统插嘴道:“你当时只是被打出鼻血,进医院是因为和系统接触不良。”被雷劈惨了。   “你不要说话!”孟洲咆哮,“让我说!”   系统:“……”我就看着你无能狂怒。   祁宜年看着孟洲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略感头疼,对方的脑回路与常人有异,根本说不通,他按了下鼻侧,站起身,“行吧,你就在这里住。”   孟洲猛地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盯着祁宜年。   祁宜年被他的目光烫了一下,咳了一声避开眼睛,道:“但是,床你是别想睡。”   孟洲不满,张嘴想要说话,祁宜年直接拿眼神镇压,两个僵持半晌后,还是孟洲退让,“行吧,但是这沙发我睡着硌骨头,我要铺床垫。”   祁宜年看了眼他身下柔软的能把人陷下去的真皮沙发,忍不住质问道:“你是豌豆公主吗?”   孟洲:“……”   孟洲:“我不管,我都睡沙发了,你不能人身虐待。”   “行。”祁宜年点头,几乎是他点头的一瞬间,孟洲起身飞快窜进了祁宜年的卧室。   祁宜年在后面一愣,马上跟上去,“孟洲,你给我站住。”   然而孟洲像没听见似的,一眨眼就溜进了门,祁宜年皱眉,不郁的表情明显的挂在脸上,他几步走过去,一手推开门,木门在墙壁上撞击回弹,发出声音。   “你在做什么?”祁宜年冷冷道。   只见卧室内的大床边,孟洲一只膝盖跪在床边,半边身体趴在床上,一只手里还抓着被子的一角,另一只手扯着一块毛毯。   见祁宜年脸色不好看地望着这边,孟洲松开抓被子的那只手,轻轻地抚了一下被单,语气轻轻道:“我拿毛毯,顺便给你铺床。”   孟洲愉悦地听着脑海里“积分宝到账:+1”的声音,觉得这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天籁之音。   以至于傻笑着又拍了拍被他摊平的松软的被子。   祁宜年的脸色更冷了,他盯着孟洲,语气不善,“我不需要,现在出去,”他侧身让出空间,“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要进我的房间,也不要动我的东西。”   孟洲眨了下眼睛,慢慢从床上起来,敌人冥顽不灵,洁癖加龟毛,领地意识还很强,只是铺床赚个积分都这么难,他要是想从其他地方赚积分……孟洲看了看祁宜年颜色浅淡的唇,又飞速移开目光,他还不如直接去送死。   祁宜年盯着孟洲慢吞吞挪出房间,嘭地关上了门。他按亮手机,调出通讯录,看着上面的一串号码,最后还是没有拨出去,关掉手机烦躁地按了按太阳穴。   而门外,孟洲掰着手指头葛优瘫在沙发上,“铺床+1,做饭+8,一天三顿、一次两分,哦,这还加个宵夜是吧,端茶倒水+1,捏肩捶背,呃这个应该没机会,亲吻说‘我爱你’,嘶,这这想都不用想,”孟洲一脸忧郁地进行小学加减法,最后算出正确答案,“满打满算,我都抠不出来这14分啊……”   系统安慰他:“没关系,一周内攒够100积分就行。”   孟洲:“……你搁这耍猴呢。”朝三暮四都不是这样的道理。   孟洲仰面翻身,翘起二郎腿,思考人生,最后思考出结果,叹口长气,“……要是最后实在没积分的话,爷就不得不考虑把祁宜年按在墙角亲了。” 第17章 门禁   祁宜年在房间里接到了经纪人的电话,他边把声音公放,边把孟洲趴过的床单被罩换下来。   “宜年,这周末有个红毯,你和你去年参演的那个电视剧剧组一起出席,赞助商是volitly,服装和配饰已经都准备好了,你到时候提前来酒店,我们先试衣服,拍一组图片。”   祁宜年安静地听着对方的安排,偶尔回应一句,表示自己在听。   “还有,你的微博已经一个月没营业了,”经纪人像个操心老母亲,“粉丝都摸到工作室这边,强烈要求你冒泡发图。”   祁宜年抻开被罩,哗的一声,再把它叠好,脸上表情淡淡,好像没听到经纪人上一句吩咐似的。   后者又重复了一遍,“你听到了吗?”她威胁道,“你要是不发,我就把我在片场拍的你的黑照发出去。”   祁宜年叠床单的手顿了顿,下一秒,他拿起手机,“兰姐,那张图你还没删?”   “哦,原来你一直在听的啊。”兰洛奚落。   祁宜年:“……”   “好了,就这些事,”兰洛没跟祁宜年计较,最后安顿道,“这两天好好休息,下个月你片约续上,行程就忙起来了,挂了。”   兰洛是祁宜年高薪聘请的经纪人,做事雷厉风行,行动力极强,祁宜年在娱乐圈的事项一直是她在打理,而祁宜年本人,只负责发工资和演戏。同样的,在公司事务里,祁宜年也是出钱雇佣好友贺俟帮忙做大部分的工作。   可能是小时候一起和外公在乡下生活的缘故,他对事物的关心总有种若即若离的态度,看起来置身其中,却又始终游离在外。   贺俟曾经调侃过他,“你这性格好啊,就是大老板的性格,嘿,直接当甩手掌柜,我就惨了,打工人一个。”   祁宜年倒是没有这种想法,只是有钱能解决大部分事情,他更喜欢把时间用来做自己喜欢的事,比如演戏,比如跑步……或者什么都不做,安静坐着晒太阳,像一只慵懒的猫。   换好新的床单被罩,祁宜年把这套拿出去洗。路过客厅的时候,听到很响的呼噜声,他脚步停了一下,继续往卫生间走。把衣物都扔进洗衣机,出来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还是绕到了客厅。   孟洲躺在沙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还保持着空中跷二郎腿的高难度姿势,脚踩在沙发上,从祁宜年房间里顺出来的毛毯落在地板上。   祁宜年皱眉盯着,仔细回想,孟洲出去一趟是没洗澡也没洗脚。祁宜年磨了磨牙,想着什么把人扔出去了得把这沙发跟着一起扔出去。   他转身要回房,却一直没抬脚,在原地站了三秒,妥协似的回身捡起了地上的毛毯,在空中扬了下抖掉上面的灰尘,盖到了孟洲身上。   后者对此毫无所察,翻了个身,把刚盖好的毛毯压到了身下,睡的更香了。   祁宜年:“……”他刚才就多余管这一趟。转身回房了。   孟洲半梦半醒间打了个寒颤,觉得自己好像被谁咒骂了。然而转念间睡意更深的涌来,刚才的念头全散了,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客厅里没开灯,落地窗外涌进城市霓虹灯光与万家灯火,而孟洲一个人处在黑暗中。一般人在午后独自醒来心头都会难免涌起萧瑟的孤独感,而孟洲第一反应是,“靠,停电了?”   转瞬又反应过来,没停电,肯定是祁宜年那家伙舍不得给他开灯,就像舍不得给他用空调,可恶。   孟洲掀开身上的毛毯,突然想起来自己之前不是嫌弃祁宜年盖这粉白色娘唧唧的毛毯给扔下沙发了吗,怎么又在自己身上,他摸摸脑袋,很有自知之明地觉得以自己的睡相,肯定是睡冷了顺手捞上来的。   肚子在这时候叫了一声,孟洲惯性去摸手机看时间,一摁亮手机光像激光枪似的对着他眼睛扫射,刺眼到流泪。   “靠。”孟洲关掉手机摸着黑开灯,闭着眼适应了半分钟才睁眼,一看手表的时间,已经晚上十点了。   他竟然睡了这么久?   更离谱的是他在沙发上睡了这么久祁宜年竟然真的没有管他!   连吃晚饭都不叫他!   孟洲终于切身地体会到了孟家祖先的睿智与深意,娶一个没有男德的老婆在家,等待他的只有冷锅冷灶,在沙发上睡着连个盖毛毯的人都没有,还要自己手动去捞。   孟洲磨了磨牙,他在祁宜年家里这都过的是什么日子。他掏出手机,翻开通讯录,找到在兰城这一块的朋友们,群发短信:   兄弟们,出来浪,天光酒吧兰城分吧,今晚我包场,不来不是男人,不喝不是兄弟,我们不见天光不散场。   消息发出去后,很快收到一串回复。   大都是“孟哥牛逼”、“孟哥霸气”的夸赞,也有几条问孟洲怎么突然来了兰城。   孟洲犹豫着怎么回消息,斟酌了半晌,决定把祁宜年藏起来,伪装自己还是一个未婚黄金单身汉。于是他避重就轻地回复:“来看看我老孟家在兰城的地。”   孟洲愉悦地收起手机,走到玄关的穿衣镜前,对着镜子照了照,扯了扯睡皱的西装——他现在只有这么一套,也不知道在祁宜年身边是怎么混到这么惨,日子过的紧巴巴的;又把睡起呆毛的头发压平,用手抓了个造型出来。   做罢这一切,孟洲看着镜子里意气风发的自己,狰狞一笑,祁宜年,爷不伺候了,这就出去浪。   转身就跳起探戈舞步走到门边,手放在门把手的一刻,宛如冬天静电般的过电感从金属把手上传到身上,只是这疼痛感放大了一百倍。   孟洲就像被电焦了的小白鼠,刷的炸起了毛并收回了手,系统的声音同时在脑海中响起来,“宿主,现在是晚上十点钟,门禁时间哦。”   孟洲:“……”   系统无情地继续泼冷水,“鉴于宿主是初犯,出于人道主义我们用电击提醒你,下一次就不会有这样的好事了哦。你将会直接走出去。”   孟洲深吸一口气,手再次放在门把手上,这次果然没有电流再传来,他倔强着问:“走出去以后呢?”只有声线里有一丝颤抖,但行动上依旧是巨人——只要惩罚不是国旗下演讲,他今天就敢走出这扇门!   “是阳-痿一天。”   “……”孟洲觉得自己耳朵有问题,“什、什么?”   “老婆晚上设了门禁,你还不回家、你回家了你还出去,你出去是干什么,你肯定不安好心!”   孟洲:“!”   系统叹口气,语重心长给孟洲讲道理,“所以我们想出这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既保住了宿主的贞洁,又能灵活地执行规则,毕竟如果宿主遇到了什么特殊情况没赶上门禁那也没办法,但男孩子在外面要保护好自己的贞洁啊,“系统的口吻忠心耿耿,“所以!男德系统竭诚为您服务,从根源上杜绝失贞的可能!”   孟洲的手软了,像没骨头似的从门把手滑落下来,他一步步、一步步虚弱地走回沙发上,躺下,闭眼,安详。   还没过几秒,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孟洲没理,手机静了一会,又响了起来。   孟洲烦躁地摸出手机,接通电话,还没“问候”对面几句,一句话就先把他打的措手不及,“喂,孟哥,你到哪了啊?兄弟们都在酒吧里等着你呢。”   孟洲:“……”   孟洲:“……酒……酒吧,你说你们都在等着我?”   手机里的声音开始有些疑惑,“对啊,就天光酒吧啊,不是你群发的短信吗?我们兄弟都到了,就缺你一个。”   孟洲换了个手拿手机,抬起手表看了一眼,“你们怎么这么快!”距离他发出短信刚过去五分钟,连给他想起这事撤回消息的机会都不留!   “哦,这里酒吧一条街,我们原本就在旁边一家店里,这不是你叫吗,就都过来了,”手机那边突然凑过来好几个人,对着这边喊:   “那孟哥的面子我们能不给?接到消息,好家伙,二话不说就转场啊!”   “就是,我酒都点好了,就等孟哥你来不醉不归!”   “说好了啊,不来不是男人,不喝不是兄弟,你看着办,给大家伙都麻利点!”   手机又被原来的那个人接过,他对着孟洲说:“老孟你快点啊,别让兄弟们等太久,你先把我们叫出来,别最后鸽了我们啊我给你说。”   孟洲:“……我我我有句话——”   “嘟——”电话里传来忙音,挂了。   孟洲呆呆地拿着手机,面无表情说完后半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过了半分钟,他抹把脸,看了眼紧闭着的家门,又看了眼手机,再看了眼自己的腿,觉得人生总是要面临很多个选择,而当你置身在选择的岔路口时,你就明白,三长一短选最短,两害相权取最轻。   阳-痿就阳-痿,反正没人知道! 第18章 失贞   窗外夜色漫进来,祁宜年向后推开转椅,站起伸了个懒腰。   下午贺俟打过电话来说数据分析出了点小问题,需要他帮忙,听语气很好解决的样子,现在线上办公很方便,祁宜年便在卧室里打开电脑和他一起处理。   没想到问题越找越大,就像程序员的bug越改越多,最后把所有事情解决完,竟然已经到晚上了。   电脑弹窗里贺俟发来消息:老板,临时加班的感觉怎么样?   祁宜年单手打字:是高薪聘请的员工能力不足、竟然拖着老板加班、想换个人的感觉。   贺俟:……   贺俟:这就没意思了。   祁宜年一笑,没再理,关掉电脑,关之前看了眼时间,竟然已经晚上十点了。   长时间坐在电脑前,身体有些僵硬的酸痛,他边活动肢体边往外走,打开卧室门的时候突然想起家里还有一个人。   祁宜年往客厅走,那个话唠竟然安静了那么久?他突然想到网上看过的一句话,家里小孩静悄悄,一定又是在作妖。意识到自己这个奇怪联想后,祁宜年被自己的思维逗笑了。   然而刚走到客厅,就看到玄关那边一个人影正鬼鬼祟祟地扒着门把手。   祁宜年:“……”   祁宜年:“你在干什么?”他往前走了几步,绕过镂空木柜的遮挡,把正在掰门把手的孟洲抓个现行,“……你在研究怎么开锁?”   就见后者缓缓地扭过头来,“我在研究左右互搏术。”   “和门锁?”祁宜年,“我家的门,他招惹到你了?”   孟洲一脸正经:“我左手代表着自由与责任,他想开门,右手代表着男人的尊严,他不想放弃一日之功能,他每天都要有存在的价值。”   祁宜年:“……”这都什么跟什么。   祁宜年懒得再理这个脑回路异于常人的傻白甜,打开冰箱拿了一罐冰可乐,拉开易拉罐环,冰凉刺激的饮料滑下喉咙,才觉得工作了一天的大脑终于放松下来。   他用拇指揩去嘴边的泡沫,想到什么,问孟洲:“你是不是下午没吃饭,想出去?”   孟洲眨了眨眼睛,然后狂点头,“你同意让我出去吗?”   男德系统的日常行为规范里清楚明确地写着,门禁时间内不准外出,除非获得老婆的同意。   孟洲没发现自己已经逐渐被同化,温水煮青蛙似的接受了自己要遵守男德日常行为规范的设定。此时想到的只有获得祁宜年首肯,他就既不用失去尊严,也能出去浪——   好耶!   祁宜年从冰箱里又拿了一罐可乐出来,走到孟洲身边扔给他,顺手从玄关拿了车钥匙和钱包,“走吧,我带你出去吃饭,”他揉揉太阳穴,“我忙晕了,都忘记还有个你在了。”   孟洲:“……”   祁宜年回头看了他一眼,“不过你在这里不用这么拘束,想出去就出去,也不用问我,一个大活人,总不能因为没饭吃饿死。”   孟洲磨了磨牙,鉴于他现在处于有求于人的位置,只能连连应是,“你说的对,当头棒喝。”   祁宜年的动作明显被孟洲这个成语给定住了一瞬,一秒后,他当没听到,打开门走了出去,孟洲小心翼翼跟在祁宜年身后,如履薄冰地走出去。   两只脚都踏在门外自由的土地上时,孟洲先是确认了一下,脑海里男德系统安静如鸡,没有跳出惩罚的提示,他又扭了扭胯,还能甩动,应该是没问题的。   祁宜年这时候正好回头看到孟洲这个打安塞腰鼓似的动作,疑惑问:“你在做什么?”   孟洲:“……”   孟洲抬起手臂,上下扭了扭,“锻炼身体。”   两个人往小区外走,一路上,孟洲都在玩手机。他敲字敲的飞起,一个个回复:   “在路上了在路上了,都是兄弟,我怎么会鸽你们呢?”   “肯定来肯定来,我们是什么感情,哪怕前方刀子一挥下身一凉我也得来啊!”   “没问题,今儿就是扫-黄在那家酒吧,我也赴场子舍命陪君子!”   小区门外,祁宜年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你想吃什么?汤面左转,盖饭右转。”   孟洲把手机在手中转了个花收起,根本没听祁宜年说什么,打了个响指,“你自己一个人去吃吧,不是,你那什么眼神,还想我陪你去吃?”孟洲指着脚下的马路,耀武扬威地说:“今晚出了这扇门,我孟洲就是个自由人。”   祁宜年手揣兜里,面色不变地静静看着突然发疯的孟洲。   孟洲看着祁宜年那个眼神,每当对方这样安静地看着他时,明明眼睛里也没有多少情绪,但他莫名地就有些怵,就像老鼠见了猫,发自本能地脚软。   ——这不应当。   孟洲挺起胸膛,梗着脖子斜觑着祁宜年,义正言辞道:“我们说好的啊,婚后各玩各的,互不干涉。”   祁宜年听了,赞同似的缓慢地点了点头。   孟洲从对方的顺从中找回点说一不二的自信,觉得这几日在祁宜年身边受的委屈都一扫而空,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透着舒爽,精神面貌也焕然一新——果然那男德守则不是孟家男人应该守的。   正好一辆出租车开过来,他抬手拦下,扶着车门回头对祁宜年挑衅地敬了一个礼:   “拜拜了您,今晚我就要去远航。”   祁宜年没等对方说完,转身往小区里面走。   孟洲:“……”   他看着祁宜年的背影,忍着被忽视的不快,故作大方地想,没关系,祁宜年被被自己驴了,不愉快给他甩脸子是正常的,作为一个胸怀宽广的男人,他要学会谅解。   司机问了地点后就把孟洲送到了地方。孟洲打开包厢的门,那一刻,他仿佛感觉到一束金黄的圣光从门内向他射来,葡萄美酒夜光杯,美人兄弟正在催——久违的快乐正在向他奔来,这美妙的感觉,真是恍如隔世。   进了包间,乌烟瘴气扑面而来,鬼哭狼嚎萦绕耳畔,孟洲却如鱼得水地融入了其中。包间里面坐着的人见孟洲来了,都举起酒杯哄闹着让他自罚三杯。   一个大波浪美女端着一杯红酒,“孟哥少见啊,今个喝几杯?”   旁边一口大碴子口音的哥们大手一挥,“服务员,上酒,把你们这最好的酒拿出来,今我孟哥请客,不醉不归!”   孟洲看着被递到自己面前的酒盘,嘴上欲拒还迎,然而身体力行拿过酒杯就是三杯下肚。   这酒度数高,孟洲又酒量浅,不过三秒,酒意就上了头,他只觉得万丈豪情从心底油然生起,大腿一抬,哐啷一声,踩在矮茶几上,夺过正在喊麦那哥们手里的麦克风,抬手招呼点歌台那边坐着的黄毛,“来,给孟哥我点一首《酒醉的蝴蝶》。”   包厢里的人安静了一秒,紧接着就爆发出雷鸣的掌声,“好!来,给我们孟哥捧场,music!”   电视屏上歌曲切换,孟洲将西服下摆向后一甩,忧郁小王子的视线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跳过前奏深沉低音炮施法全场。   “怎么也飞不出~花花的世界~”他单手做出挥舞荧光棒的动作,自己给自己配戏,“原来我是一只~酒醉的蝴蝶~”   “你的那一页规矩~来的轻描又淡写~”孟洲深沉唱,“却要换我这一生,再也逃不开的梦魇——”   底下的观众有人听出不对,小声嘀咕,“这怎么还即兴改词呢。”还没等他和身边人说道,就听到台上突然炸裂的一嗓子——   “啊~~~男人哭吧哭吧哭吧不是罪!再强的人也有权利去疲惫~”   观众:“……”   观众呆若木鸡。   一秒后,一道掌声从台下孤零零地响起来,很快,观众反应过来,掌声被带动着如涨潮之势响成一片,“好!”有人喊叫,“孟哥再来亿首!”   然而孟洲此刻根本没听他们嚎叫什么,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感情如此投入,以至于都没注意到最开始的大波浪美女向他走过来,错失了保护自己的最好机会。   就听包厢里孟洲鬼哭狼嚎的“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的歌声戛然而止,一句喊破嗓子的“你不要过来啊!”从话筒中扩散传出,音调破的太高都把音响拉出了吱吱响的金属杂音。   所有人停下动作转头看去,就见场中孟洲一脸良家妇男被□□模样的夹紧腿抱着自己的身体,而他对面,一身火红色长裙、身材火辣、面容姣好的美女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原地站着。   见所有人谴责的目光看过来,她抱起手臂,有些无语地道:“大家不都是出来玩的吗?”   大家觉得美女所言有理,于是猫头鹰转头,谴责的目光纷纷落到了孟洲身上。   孟洲:“……”   脑海里,男德系统的声音还在回响,“检测到宿主即将失贞,采取紧急方案,冰冻宿主作案工具,以儆效尤。”   孟洲偷偷扭了扭胯,呜——真的甩不动了! 第19章 锁卡   祁宜年回到公寓,随便从冰箱里拿出点速食品吃了,就上床睡觉了。   睡到一半,放在枕边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他睡眠浅,平时睡前都会注意把手机开免打扰,今日忘了就被从梦中吵醒。   他有些惫懒地摁亮屏幕,就见一条求救短信弹出来,眨眼间,祁宜年的睡意都散光了,眼神一瞬间变得清明。   只见一串有些熟悉的号码发来一条短信息:救我!他们灌我酒!对我动手动脚!一群人还要把我逼良为娼!!!   号码没有备注,但祁宜年记忆力很好,即使几天前看过的东西还能留有印象,他很快确定,这条短信是孟洲发过来的。   祁宜年给孟洲发消息,问他在哪,出了什么事。但一直没有收到回复。   祁宜年攥着手机起身,孟洲走的时候说他要去浪,最大可能就是和那般狐朋狗友在酒吧里玩。兰城最豪华也是秩序最混乱的酒吧都在西城区那一道街上。   祁宜年没有再等,换好衣服后,就拿着车钥匙和钱包出了门。走出去后突然又折返回来,多余拿了一件外套。   兰城昼夜温差大,深夜时外面很冷。祁宜年驱车到了酒吧一条街,停好车后对着开满街的酒吧犯了难——他不知道孟洲在哪间酒吧里。   祁宜年揉了揉眉心。拿出手机打了几个电话,可惜都没有接通,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人估计都睡了,还开了静音。祁宜年舌头顶了顶牙齿,要不是他忘记开免打扰,现在也不必深夜在这吹冷风了。   但既然收到短信了也不能当没看到,祁宜年想了想,走进最近的一家酒吧,在吧台那边跟酒保点了几瓶价格不低的酒,让对方给他找一台电脑来用。   电脑很快准备好,祁宜年输入了几个网址,开始查孟洲的银行卡消费记录——在和孟洲签订结婚协议领证后,他们两个的账户就被祁宜年绑在了一起。   莹白的手指快速地敲击键盘,冷蓝色的光映在他冷白的皮肤上,显得整个人像一块通透的白玉,泛着一丝凉气。   很快,界面刷新,一行最新的消费记录刷新出来。   天光酒吧,消费酒品若干。祁宜年面无表情地看着后面一串零,这可真是有钱人家的傻白甜,人家拿来灌你的酒还是你自己掏钱买的。被卖了还给人数钱都没你能行,这得是主动帮忙兜售自己级别的蠢。   祁宜年关掉网页,清除掉所有记录,啪的合上电脑。酒保看他的样子是要离开,提醒他买的这些酒可以寄存,下次来取出。   祁宜年直接丢下句“请你喝了”就离开了。   出门直奔天光酒吧,这间酒吧看起来人气很高,散座都坐满了,舞池区里人头涌动,祁宜年还在想该怎么把孟洲从里面找出来,对方就直接以最瞩目的方式在最亮眼的地方出现——   “今晚全场的消费由孟公子买单,”舞厅里的灯光、音乐烘托着气氛达到顶点,舞台MC拿着麦冲着台下大喊,“尖叫声!”   祁宜年:“……”   不用全名,他也能知道这冤大头般的孟公子是谁。   祁宜年拿出手机,那条消息后再没有新的信息发来,祁宜年把手机在手里转了个圈抓住,灌酒、动手动脚、逼良为娼……祁宜年现在怀疑这些词语的准确性,以孟公子的豪奢度,该是他对其他人做这些事情才对吧。   祁宜年看了眼这间酒吧的格局,孟洲应该是在包厢里,他不可能一间间找过去,而在这样高消费级别的酒吧里,客人信息绝对是被保密不能轻易泄露的。   祁宜年走到吧台前,手指点了点桌面,调酒师朝这边瞥了一眼,笑了笑就放下杯子走了过来,上半身轻轻靠近祁宜年,“来玩啊?喝点什么呀?”   话里带着些暧昧,祁宜年不动声色地拉开了些距离,淡淡答道:“找一个人。”   调酒师站直了些,“酒吧可不是找人的地方。”   祁宜年抬眼,“那位包场的孟公子,在哪个包厢?”   调酒师脸上的笑容不变,“这是客人的隐私,我们没有权限透露。”   祁宜年在手机上点了点,然后把屏幕朝向调酒师。   调酒师看也不看,“给钱也没用——”   祁宜年手抬了抬,示意他先看再说,调酒师边狐疑地去看边道:“就算你给的再多——嗯,电子结婚证?”   调酒师一脸不可置信地抬眼看他,“你来捉奸?”他后退了一步,手放在了旁边的呼叫器上,“我们酒吧可不接这业务,你也别想着闹起来啊,保安随时巡场的。”   祁宜年拿回手机,手指又点了点,再次递给调酒师看,调酒师一脸防备,然而还是没忍住心中的好奇,又凑了过来,嘴上边道:“就算你被他骗的再惨——啊!好多零!”   祁宜年收回手机,调酒师还眼神放空着,三秒后,他回过神,咽了口唾沫,声音颤颤,“我、我、我我是有原则的。”   祁宜年抬起眼,对方嘴一抖,原则破碎,“不过我也可以帮你打探。”祁宜年轻轻一笑,打断他,“你想什么呢?我也是有原则的。”   他调出一个界面,亮给调酒师看,“今晚在你们这里消费的孟公子是我的法定伴侣,你刚才看到的那一串零是他今夜在这里的消费金额,”祁宜年输入了一串密码,“刚刚,他的资金被我完全冻结了。”   祁宜年姿态优雅地撑着手臂在吧台前站立,“现在,能把他的房间信息给我了吗?”   调酒师呆若木鸡,半晌后,小鸡啄米式点头,“我这就把经理给您叫来,您稍等。”   直到走出祁宜年的视线范围,调酒师才擦了擦脑袋上的汗,“妈的,这年头正房捉奸都这么雷厉风行了吗?好家伙,要是都像这位一样,以后谁还敢出轨。”   很快的,经理就出现在了祁宜年面前,毕竟这涉及到他们这一整晚的营业额啊。经理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这些大佬床上打架、床下斗法,偏偏殃及到他们这些池鱼——经理已经从调酒师那里听了这整场豪门狗血出轨捉奸的大戏,对这位正宫的手段佩服的五体投地。   经理又往祁宜年那里瞟了一眼,正撞上了对方的目光,那眼神沉如水,经理顿时知道不能再偷看了。他全心全意地带路,到了地点,一打开门,鬼哭狼嚎的惨叫声就传了出来——   “你!们!不!要!看!过!来!啊!”   就见包厢内一群红男绿女聚在一起,全部挤在内设的小型舞池里,舞池中央的铁艺舞台上,一个孟洲瑟瑟发抖地藏在一根钢管后,试图用钢管遮掉自己“娇小”的身躯。   音响里放着一支劲爆的舞曲,红裙的大波浪美女跳着妖娆性感的舞蹈,在孟洲的身边劲舞,她转一圈,孟洲就跟着转一圈,努力使自己与美女和钢管成一个对角线。   祁宜年:“……”果然是个被逼良为娼的弱质妇男。   门一开,包厢内的人也都注意到这边,劲舞的美女看到门边条靓盘顺的一位帅哥,还抛了个媚眼过来,然后继续逗弄孟洲。   而本来像只鹌鹑缩在一屋子食肉猛禽里的孟洲,在看到门口的祁宜年,就像看到踩着七色云彩来救他的英雄,眼睛一亮,捂着他仅剩的半拉裤子和空荡荡挂在脖子上的领带圈,跌跌撞撞地挤开人群,像倦鸟归林、乳鸟投怀般地飞进了祁宜年的怀里,“汪——!你终于来了!外面的花花世界——太!可!怕!了!”   孟洲一过来祁宜年就闻到他身上冲鼻的酒味,他后退了一步,然而还是没躲开被抱住的命运,其他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们两个身上,祁宜年脸上表情分毫不变,心里已经把孟洲这个丢人现眼的狗东西踹飞一百零八遍。   劲舞美女踩着红色高跟从舞台上下来,走过来倚着门,看着被抱住的祁宜年,兴味盎然地问:“帅哥,要一起加入吗?”   一旁站着的经理又擦了擦脑门上的汗,人家这可是来捉奸的,想了想,为了酒吧的客人和今晚的营业额,他还是挺身而出,“丽丽,这位先生是来带自家伴侣回家的。”   叫丽丽的美女“哦~”了一声,凑近了看看祁宜年的脸,“原来你就是他老婆啊,管教有方嘛~”   祁宜年目光如水地看过去,丽丽被这样澄净的视线看的一顿,不自觉地站直了些,收起了身上的调笑意味。   她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点了点红唇,“你不知道,他以为我们要强上他,抱着麦克风给我们背了一晚上的孟氏家规!”   “啧,”美女堵堵耳朵,“头都被吵炸了,只能逗逗他找找乐子了。”   祁宜年闻言低头看了眼窝在自己肩头好像已经快睡着的孟洲,自己也没注意到自己的嘴角轻轻勾起。   三秒后,他收回视线,对经理道:“他的账户我锁了,刷我的卡。”   经理连点头说是。   处理完这边的事后,祁宜年扶着孟洲往出去走,后者个头比他高一些,现在还喝醉了,半个身子都靠在他身上,祁宜年半扶半抱地走着很吃力,偏偏孟洲还不安分,走着走着突然扭了扭胯。   祁宜年被顶了一下,恼火道:“你干什么。”   喝醉的孟洲偷偷凑近祁宜年的脑袋,趴在他耳边低低说:“呜,有你真好,能甩动了。” 第20章 上交工资卡   祁宜年表情奇异地冻结了一秒,他向下看,又很快收回目光,心想自己在意这醉鬼说的话干什么。   他推了推孟洲,“站直,站好。”   孟洲扒着祁宜年不动,还打了个酒嗝,祁宜年闭了闭眼,忍着将人一把推出去的冲动,胳膊环过他的肩背,揽着人往外走。   出了包厢区的走廊,远远地听到了舞厅的歌声与人声,孟洲突然从祁宜年的搀扶中挣脱出来,扒住旁边的罗马柱说什么都不走了。   祁宜年耐着性子哄他,“你喜欢柱子我们可以回去再抱,先松手,跟我回家。”   孟洲甩脱祁宜年拉他的手,大着舌头说:“谁喜欢柱子了?”然后他抱罗马柱抱的更紧了些,还用脸颊蹭了蹭。   祁宜年:“……”   祁宜年知道不能和醉汉讲逻辑,顺着他的话说:“那你不喜欢你抱着它干嘛?尾生抱柱呢?”   “前面人好多,”孟洲偷偷凑近祁宜年,跟他说悄悄话,“我没穿衣服,不能让别人看到。”说着又往柱子后面缩了缩。   祁宜年看了眼孟洲现在衣衫不整的模样,虽说是个纨绔,但好歹也是个空壳总裁,祁宜年扯了扯孟洲空荡荡挂着的领带圈,产生了点怜爱,“衣服呢?”   “被他们扒了,”孟洲可怜兮兮,“你要相信我,我没有勾引她,是他们先动的手!”   祁宜年看着孟洲有些蠢但很真诚的表情,他忍不住道:“我们是协议结婚,其实你可以在外面随便玩的。”   孟洲大醉中还是听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他不可置信地看向祁宜年,“你的思想觉悟怎么这么低!”他想到了什么,追问祁宜年,“你是不是也想在外面随便玩?”孟洲紧紧抱着怀中的罗马柱,就像抱着自己唯一的安慰,“你果然是不安于室的男人!”   祁宜年:“……”   “行了,你在这待着,我去给你找衣服。”祁宜年安顿孟洲不要乱跑,后者嗯嗯啊啊,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祁宜年出了酒吧,回到车上把出门前带出来的外套取上,又赶回去,到了那根罗马柱后,已经看不到孟洲的人影了。   祁宜年认命地开始寻找,他就不应该相信一个喝醉的孟洲。   路过一个包厢时,一道人影突然向祁宜年扑过来,祁宜年反应很快地避过,余光看清是孟洲,又连忙伸手捞了他一把,避免人跌到地上,被这样一带,两个人都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这时候包厢里骂骂咧咧地走出来一个红毛,捂着流血的鼻子,骂道:“妈的,穿这样不就是出来卖的吗还清高什么?”   原本倒在祁宜年身上的孟洲立刻站直,隐隐摇晃的身体还能看出他在醉酒,但气势很足,“把一百个你卖了你也买不起老子,”孟洲一甩头,“我可是有老婆的人,你注意影响!”   老婆祁宜年:“……”   祁宜年:“他碰你了?”是在问孟洲,但眼神却冷冽如冰地盯着红毛,后者被这样看着觉得头皮都炸开了,忍不住后退一步。   而孟洲听到这样的问话立刻怂了,刚才面对红毛嚣张的一米九气势瞬间缩到一米五,“没有!我打他了,我是清白的,呜呜呜你相信我。”抱着祁宜年的脖子就把眼泪鼻涕都擦到了对方身上。   祁宜年:“……我不是质问你的意思。”   孟洲不听,抱着人继续解释自己的清白,祁宜年听着孟洲在耳边叭叭叭,眼神却只冷冷地放在红毛身上。红毛强颜欢笑了一下,讨饶道:“兄弟,我没别的意思,没认出来是有主的人。你看这也没发生什么,我还被打了。”红毛用手沾了沾鼻血给祁宜年看,祁宜年嫌恶地移开眼。   他掏出手机,单手飞快打字发了些什么出去,红毛一看,“兄弟,叫人就没意思了吧,你要这样抓着不放,我也不是好拿捏的。”   本来在诉衷肠的孟洲停下絮叨,抬头,眼神凶狠地看向红毛,伸出一个指头,“你想对我老婆干什么?我告诉你,我孟家的媳妇,不是你能欺负的。”   祁宜年伸手把孟洲的手指掰下来,“不用你个醉鬼为我出头。”   孟洲一脸不虞,“那怎么行?这可是我身为孟家男人的面子!别说是你,就算是孟家的一只猫猫狗狗,都没人敢在我面前随便撸!”   祁宜年表情空白了一秒,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远处,刚收到祁宜年信息的经理就姗姗来迟了。   “这是怎么回事?”压着怒气的语气冲着红毛,微微鞠躬招呼的方向冲着祁宜年。   红毛张口,“老板我——”被祁宜年打断了,“他被我朋友打了一拳。”   经理抬眼碰到了祁宜年望过来的视线,顿了一下,心念电转,很上道地转身冲着红毛:“我们酒吧拒绝惹事的客人,您今天的行为侵犯了其他客人的权利,希望您为自己做的事负责道歉。”   红毛:“?”虽然他确实做了点什么,但你这样不问原因就直接按头的行为很气啊。   祁宜年没有再管这边的事情,把带来的外套让孟洲穿上,这次终于顺利地把人带出了酒吧。   上了车后,孟洲就倒在副驾驶上昏睡过去,祁宜年打开自己这边的车窗散味道,深夜冷风吹进来,刮在脸上皮肤被吹的一片冰凉。   孟洲睡梦中嘟囔了句什么,祁宜年没听清,只听到几个词“不要惩罚我”、“我没错”、“我在努力保护自己了”……他从后视镜里瞥了孟洲一眼,这都什么跟什么,被孟氏家规荼毒久了,看洗脑不了他,就洗脑到自己头上了?   到了小区,祁宜年又费力地把人搬到了楼上,终于到了家,祁宜年把孟洲放到沙发上,力气一时没把握好,就听砰的一声,孟洲摸着被沙发扶手撞疼的脑袋,睡梦中发出愤怒的呐喊:“我今夜怎么又睡沙发!”   祁宜年凉凉看了他一眼,对孟洲的那点好脾气全在把人费心劳力弄回来后消磨光,“你还不知道想睡哪里,懒得管你。”   说完就去了浴室,把外面沾染的酒味烟味全部洗掉,躺回了卧室,没再管孟洲。   第二日阳光大盛,祁宜年卧室拉了窗帘没受影响,客厅里是全景落地窗,没有挂窗帘,几乎是太阳一上来,孟洲躺着的沙发就被光线全部攻陷了。   宿醉的睡意最后还是被刺眼的阳光打败,孟洲晃晃悠悠的睁开眼,比醉酒睡过去的头痛更快来到的,是听到男德系统声音的心痛。   “宿主昨夜被揩油五次,当众衣衫不整两次,喝酒三次,简直是辱没男德,综上,作为惩罚,提升宿主本周积分收集下限30分。”   孟洲刚宿醉过的脑子还是懵懂地,他抱着一丝希望问:“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系统接话,“宿主本周需要获取130点积分值。”系统隔了一会,又道,“目前统计出宿主本周积分值为1,本周剩余时间5天23小时。”   孟洲:“……”   孟洲:“不要拦我,让我去死!让我去死!”   系统拒绝捧哏。   嗷——   “130分,你直接杀了我吧,切块送给祁宜年,”孟洲痛苦抱头,“这不是人能受的委屈,我要投诉!”   系统维持着他冷漠无情的统设,对孟洲的苦痛不屑一顾,像努力榨干净佃户最后一粒余粮的周扒皮地主,给孟洲出主意说:“你还有其他机会获得积分。”   孟洲瘫着身子一动不动,只翻了翻眼珠,“什么?”   “系统里有很多一次性任务,可以获得大量积分,”男德系统翻了翻数据库,“比如这个任务,上交工资卡,奖励三十积分,正好你的卡也被祁宜年冻结了,不如直接献祭,换取自身尊严。”   “我的卡被冻结了?”孟洲一个跟头翻身坐起,“祁宜年干的?他怎么敢!”孟洲怒不可遏,“他一定是想要爬到我的头上,他当初和我结婚,果然就是看上我的钱!”   系统没搭话,这是他带的最差劲的一届宿主,男德意识到现在还这么薄弱,昨天才不守贞洁,现在竟然还敢说老婆的坏话?系统调动自己的数据库,已经为孟洲量身定制了一套更高效的培养方案。   孟洲的情绪在经过刚才一阵波动后逐渐冷静下来,他理性分析,工资卡上交后他还有他爸给的私房钱卡,黑卡不限额度随便刷,反倒是他的工资卡里没几个钱,投资的科研所总赔钱的公司总裁能有多少工资,完全养不起他嘛,上交就上交了。   系统对孟洲这样果断的决断很满意,数据流飞快运行,直接介入现实世界,把孟洲包括他爸给的黑卡、副卡在内的所有银行卡都锁了,资金全部转入祁宜年的私人账户。   很快的,孟洲就听到了金币哗啦啦响的声音:积分宝到账:+30   孟洲愉悦掏出手机,啪啪按计算器,加三十积分上限,加三十积分值,那么他这周需要获取的积分值就是……嗯?还是一百?!   孟洲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计算结果傻眼了,他孟洲,未来的孟氏掌权人,总裁CEO,商场大手子,竟然被空手套了??? 第21章 没钱   窗外天光大亮,房间内因为窗帘的遮挡还处在适合睡觉的氛围,突然,一阵铃声刺耳地响起,祁宜年皱着眉去摸手机,半梦半醒的朦胧中,想着他又忘记开免打扰了。   咦,他为什么要用“又”字?   电话已经接起,祁宜年还在沉睡的思维没来得及继续缓慢思考,手机里传出的女声已经把这间房间都唤醒,“宜年,你现在在哪?原定周末的定妆提前了,衣服已经送到了,摄影组也准备好了,你快点开始,拍摄十点就要开始了。”   祁宜年睁开眼睛,就见现在的时间已经是九点。祁宜年捏了捏鼻梁,想了想自家到摄影棚的距离,飞快对电话那边道:“兰姐,我现在开车过去,一小时内一定赶到影棚。”   挂掉电话后,祁宜年飞快洗漱,收拾好就要出门,路过客厅的时候孟洲正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人生,他急匆匆地叮嘱了句,“我出去拍个杂志,晚上可能不回来。”   孟洲突然从沙发上跳下来,“你要出去?出去一整天?”   祁宜年在玄关换鞋,“嗯,如果进展顺利的话可能要半天,之后会和组里的人一起出去聚餐。”   孟洲想到自己只剩下五天二十一个小时的任务时间,以及还有九十九个积分值,开始慌了。他立刻从沙发上跳下来,“不行,我要跟你去。”   祁宜年:“嗯?”   孟洲:“你一出去就是一整天,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你还有没有心?”孟洲走到玄关边,一副祁宜年不同意就要死缠烂打跟着去的样子。   笑话,虽然他跟着祁宜年也不一定能挣到积分,但不跟一定没有积分。可恶的男德系统,所有任务都和祁宜年直接挂钩,他不仅摆脱不掉,还得主动倒贴上去。   太廉价了!   祁宜年的表情动都没动一下,他一句话戳到孟洲的软肋,“你先找身得体衣服再来和我说话?”   祁宜年站起身,看着孟洲身上还是昨晚酒店那套装备,想起孟洲在柱子后面偷偷和自己说的话,眼底浮起隐秘的笑意,调侃道:“剧组人好多,你没穿衣服,不能让别人看到。”   孟洲:“!”   他立刻双手捂住自己的胸膛,脸噌的一下红了。该死的回忆,挥之不去。   祁宜年握拳咳了咳,拿上抽屉里的钱包和车钥匙,推门出去,最后善意建议道:“客卧里面有多余的衣服,你可以先将就穿一套。”   门砰的一声关上,孟洲过了半晌回过神,看了看空荡荡的客厅和被孤零零留下的自己,妈的,祁宜年一个人跑了!   孟洲磨了磨牙,自己刚才害羞什么,贻误战机,明明他才是一家之主的那个,家里裸奔就裸奔了!   想是这么想,孟洲还是口嫌体正直地去客房里找了一套衣服穿,虽然有点不合身,但好歹能出门了。孟洲拿上自己的钱包,出门直奔最近的商场。   走进店内,店员热情地走过来接待,孟洲随手挑了几套看的过眼的衣服,拿上其中一套去试了一下,没有换下来,穿着去结账。   “先生,不好意思,您的这张银行卡被冻结了,无法支付。”   孟洲停下整理袖口的动作,看到柜员递回来的那张卡,建行的白金卡,他的工资卡,也是昨晚天光酒吧消费的那张,听系统说被祁宜年锁卡了。   孟洲拿回卡,又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卡递给柜员,“刷这张。”   三秒后,柜员一脸抱歉地说:“先生,不好意思,这张也被冻结了。”   “嗯?”孟洲一脸不能接受,“怎么会?”   他从钱包里翻出他老爸给他的那张不限额度的黑卡,啪的拍到柜台上,“来,这张。”   柜员再次递回刷卡失败的卡:“不好意思,这张也是,不能支付。”   孟洲这次直接把钱包翻过来,哗啦啦倒出来七八张卡,“来,这些,一张张试。”   柜员:“……”   半分钟后,柜员:“先生,您还有卡吗?”   孟洲:“……”   孟洲:“没了。”   柜员微微一笑:“那现金?”   孟洲:“我出门从来不带现金。”   柜员:“那先生请您把我们的衣服脱下来呢。”   孟洲:“……”   孟洲觉得自己的脸皮隐隐发烫,他从来、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尴尬的时刻!   “系统!”孟洲在脑内呼唤系统,“为什么我的卡全部被锁了?”   系统声音无辜,“您昨天用来完成一次性任务了啊,全部兑换了积分,有三十呢。”   不提到三十积分还好,一提到孟洲就气,“你一加一减我这还是要收集一百积分,有什么区别!你空手套傻子呢?”   系统:“这是宿主你自己作的。”   孟洲提起一口气又泄了,他理不直气不壮,只能翻过这个话题,言归正传道:“你任务里明明说的是上交工资卡,我全部的卡都被锁了就离谱!那是我爸给我的卡,又不在我名下,你凭什么锁?”   “喔,上交了工资卡后,宿主其他的收入全部归入私房钱。”   孟洲点头表示赞同。对么,这是他自己的钱,就不应该锁。   系统继续道:“而一个有男德的男人是不能私藏私房钱的。”系统惋惜地叹道。   孟洲:“……”   孟洲一拳打在柜台上,可恶!   “先生,”店员有些抱歉的看着孟洲,“如果你暂时不买的话,请您将衣服脱了归还,您穿久了我们这边是不好再次售卖的。”   孟洲看着躺在柜台上的一排卡,一脸糟心,银行卡暂时解锁不了,他也只能去把衣服换下。   这时,后面有个年轻的短发柜员一脸鄙夷地小声说:“一看就没钱装阔,那么多张卡都冻结了,倒欠银行一屁股债吧。买不起就不要进来了,也不看看这什么店。”   “什么店?”孟洲耳尖地听到了,他不仅听到了,他还要大着嗓门叭叭,“店大欺客店吗?”孟洲愤怒掏出手机,“嘲笑谁买不起,就你们这小破店,我一条消息买你们十个!”   话落,一个语音电话打过去,很快,那边接通,孟洲直接道:“二狗,给我转十万过来。”   “好嘞。”苟宿连原因也没问,二话不说地就应下了。   孟洲挂掉电话,看着刚才鄙夷他的短发店员,趾高气昂道:“哼哼哼哼。”   短发店员:“……”   年长些的那个店员出来打圆场,她板下脸训斥那个短发店员,“小六,尊重客人是服务第一要义。”   小六一脸不服气,“客人也得是买得起才能叫客人……”   年长店员训道:“你!”还是孟洲出来打断,“没关系,我让你看我买不买的起。”他扬了扬手机,正好这时候消息提示声响起,孟洲愉悦解锁手机。   然而聊天页面没有显示收到红包,反而是一条语音信息,孟洲疑惑点开,苟宿的话语就被公放出来:   “孟哥,我转账的时候被提示你的账户冻结了,没法转账,你这是咋了啊?”   苟宿后面还发过来几条消息询问,孟洲没有再去看,因为短发店员“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孟洲恼火地看向她,“你不要小人得志。”   短发店员翻了个白眼,“那你怕是穷人得志,人穷就不要来这里,下楼左转美特斯邦威。”   孟洲:“!你这是看不起谁!”   他深吸一口气,翻开手机通讯录,点开那个号码,铃声一直响了三遍后才被接起,“孟洲?”祁宜年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孟洲现在的个人账户被锁,根据男德系统给出的消息,只有祁宜年才能给他的账户转账。   孟洲有些扭捏地“嗯”了一声,他实在不想开口向祁宜年要钱,他怎么能低声下气地向祁宜年要钱!   但是……孟洲看了眼还等着看好戏的短发店员,一分钱难倒英雄汉,面子不在祁宜年那里丢,就要在这里丢。   孟洲安慰自己,在祁宜年面前丢面子不是丢面子,是大丈夫能屈能伸。于是,他屈辱开口,“那个,我想找你借点钱。”   “嗯,”祁宜年的声音很平静,“多少?”   “十万,”孟洲小声道,很快又收回去,“诶不,五万就够了,”他举着手机仰头看天花板,故意解释给对方听道:“我也不缺钱,就先借点零花钱,这么点小钱,我孟洲怎么会没——”   “嘟”的一声,电话被挂断了。   孟洲呆滞地看着黑屏的手机,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他可是他法定的老公啊,难道连这点钱都不配借吗!   短发店员笑的前仰后合,“您这一出出真是精彩,专门来这里演戏呢。”   孟洲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下一秒,就见手机亮起,主界面中跳出弹窗:   “支付宝温馨提示,你的账户到账,两千万元。”   短发店员:“???”   孟洲:“!!!”   他点开祁宜年的聊天窗,飞快打字,“我这么感动,你竟然这么大方!”   手机顶端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五秒后,一串消息发过来,   “嗯,转账时发现你银行卡里的钱都到我账户来了。”   孟洲:“?”完全忘了,这竟是我自己的钱! 第22章 男德值   孟洲放下手机,姿态优雅地把袖口翻开,标准微笑着对短发店员说:“把你们经理叫来,我为他评估一下这家店的市值。”   短发店员还没从两千万的转账中震惊出来,结结巴巴地问:“干、干什么?”   孟洲和蔼道:“当然是看我一条消息能不能买下你们十家小破店啊。”   短发店员快要为自己之前的言行哭出来了。   最后结果是没有买,事情以短发店员再三诚恳地给孟洲道歉结束。孟洲把挑的几件衣服结账包装后就离开了,他赶着时间去找祁宜年,他的积分刷新点,没时间在这里浪费。   孟洲给祁宜年打了个电话,没有人接。他想了想,打给了他爸的助理,让对方帮忙查祁宜年最近的片约和日程。   孟氏旗下有不止一家娱乐公司,在圈里的地位举足轻重,虽然祁宜年不直接在他们的公司名下,但凭借圈里强劲的人脉,要查对方的行程还是很简单的。   助理很快发过来消息,孟洲打了个车去祁宜年在的摄影棚,坐在车上,孟洲无聊地滑看助理发来的关于祁宜年的资料,嘶了一声,祁宜年的片约略显寒酸呐。   孟洲手指敲了敲,想着用片约换积分的可能性,一部电影让他亲一下,一部综艺让他说一声“我爱你”,孟洲坐在出租车后座上想入非非,浑然忘我,最后司机停车让他下车的时候还意犹未尽。   毕竟只能在脑子里想想。孟洲垮下一张帅脸,以祁宜年那个性子,他要是敢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就要被打爆狗头。   孟洲攥紧拳,要想成功从祁宜年身上获得积分,看来还是只能智取。   摄影棚里,经纪人兰洛喊祁宜年,道工作人员已经准备好了,让他快些就位。   祁宜年应了一声,把手机静音后扔进了双肩包里。刚才他转账时发现自己账户金额不对,排查了最近资金流水,发现多出来的钱都是从孟洲的账户里来的,来源囊括建行、交通银行、农业银行、招商银行等多家银行的储蓄卡,有且不只有这些,总金额高达两千万。   祁宜年一脸木然,嫁妆转账?没等他问孟洲前因后果,经纪人催他快点准备拍摄,他便直接将钱全部转了回去——无论什么原因,他不想和孟洲有任何结婚协议外的牵扯。   杂志封面的拍摄任务并不轻松,需要和摄影师配合寻找角度和构图,成百上千张照片里才能选出一张能上封面的。这次请来的摄影师是法国有名的一位大师,对作品要求严格,祁宜年全身心投入工作,没时间继续想孟洲的事。   一上午的拍摄十分顺利,祁宜年和法国摄影师的合作非常愉快,彼此之间的配合都能给到对方想要的那个感觉。休息间隙,摄影师拉着祁宜年一起看拍出来的片子,表情愉悦地和他沟通自己的想法。   “哦,祁,这个动作间你的神态真的是非常动人,我很高兴我抓拍到了这一瞬间……”   祁宜年侧头和摄影师谈论,不时提出一些问题,两人正讨论一张图的光影时,身后突然传来鬼鬼祟祟的说话声:“Je t\'aime。”   祁宜年听出了这道声音的主人,动作一顿,身边的法国摄影师也停下动作,转身看去。   下一刻,祁宜年感觉身后拍上来一只爪子,“嗨,兄弟,吃了没?”语气之粗狂,态度之熟稔,让祁宜年听到的前一句一瞬间被覆盖,满脑子都是兄弟,觉得自己之前定是跟对方桃园二结义、拜过关公、摔过酒碗的交情。   祁宜年转头,“孟洲,你又作什么鬼?”   孟洲:“嗯?”孟洲举起右手提着的外卖,“卧槽,我良心喂了狗吗,没有下次,恨这包外卖不能退款。”   旁边的法国摄影师看他们两人停下说话,终于有机会问道:“祁,这是你老公吗?”他笑了笑,看着孟洲,“我以为你们中国人感情内敛,没想到也会这么浪漫,就是……”摄影师皱了皱眉,“我从来没见过你们这类型相处模式,”摄影师绞尽脑汁地用中国话表达自己的意思,“上一秒还是红楼梦,下一秒就是水浒传。”   法国摄影师的嘴角为自己的比喻勾起了个绝妙的弧度,觉得自己已经快融入中华博大精深的文化中了,然而一看被他形容的两个主人公,丝毫不为他的话语动容,他不禁怀疑自己的修辞水平,转头去问自己的助理有没有用错名著。   一边,孟洲绷着无事发生的表情笑呵呵对祁宜年说:“哈哈,什么红楼梦水浒传的,牛头不对马嘴,外国人谈名著还挺好笑的。”   祁宜年抬眼看了他一眼,“这位摄影师是法国的。”   孟洲打了个哈哈,“他法国就法国呗,我又不关心他国籍,你是中国的就行了嘛。”   祁宜年抱臂,向后靠在工作桌上,仰头望向孟洲,“孟洲,你是觉得法语是什么小众语言中国人均听不懂?”   孟洲咽了口唾沫,完蛋,暴露了。   “说吧,”祁宜年抬头看他,“刚才那句话什么意思?”   孟洲:“?”好像还有一线生机。   孟洲一脸坚定地看着祁宜年,确信道:“是法语兄弟的意思,”说完这句话,孟洲紧紧盯着祁宜年的眼睛——我赌你的语言系统中没有加载法语包!   祁宜年垂下眼,纤长浓密的眼睫毛遮住他的瞳孔,让人猜不到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半晌,祁宜年点点头,好像是接受了这个说法。他和摄影师打了个招呼,走到场中继续拍摄。   孟洲看着离开的祁宜年,喜上眉梢,诶嘿,他活了。还获得了积分:+2   没想到祁宜年真的不会法语,孟洲看着场中拍摄的祁宜年,顿时觉得自己的形象又高大了几分,能力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就是他孟洲作为一家之主的智商碾压式优势。   我会法语你不会,Je t\'aime,诶,就是说着玩。   孟洲看了一会拍摄,就转移开注意力,扒拉着桌上放的外卖餐,再次和系统确认了一遍,祁宜年吃了外卖他也能加积分对吧?   “是的,我们制定任务和奖励积分的规则就是为老婆奉献,只要宿主在这件事上花了精力,且被接受了,就可以获得积分,只是送外卖获得的积分没有自己做饭获得的多而已。”   孟洲摆摆手,不在意,“做饭是不可能做饭的,顶多送个外卖挣点积分外快这样子。”   系统恨铁不成钢、恨烂泥扶不上墙,“宿主的上进心严重不足,虽然周积分没达标您会获得惩罚,但我们设置任务不是为了给你提供国旗下演讲的机会的!”   “我已经很努力了好吗!”孟洲无能狂怒,“出卷老师自己把题出太难,还怪学生考不到一百分。”   孟洲在脑内和系统对线,场内的拍摄也如火如荼地进行。祁宜年充分展示了一个演员在表现力和颜值方面的优越性,出片很快。   很快,拍摄最后一个阶段也结束了,孟洲抱着保温盒里的盒饭,献宝似的捧给祁宜年,“快吃!”   祁宜年看了他一眼,没问什么,接过来安安静静地坐下吃,拍了一早上造型,体力消耗很大,他确实饿了。   孟洲听着脑海里积分进账的美妙声音,脸上的笑容不禁扩大,本来安静吃饭的祁宜年看见这一个笑,默默端起饭盒想要到另一边吃。   孟洲:“……”这么嫌弃他干吗!   “祁宜年!”兰洛的吼声响彻影棚,祁宜年也不由被吼停了一秒,就见兰洛风风火火地踩着黑高跟走过来,“我上次和你说的要你发微博自拍你是不是当耳旁风了,嗯?”   祁宜年张了张口,兰洛盯着他,祁宜年放弃狡辩,又闭上了口。   兰洛:“……”   兰洛:“算了,把你手机给我,我来给你发。”   祁宜年一边掏手机,一边疑问道:“你不会是要发我那张片场黑图吧?”   孟洲把脑袋凑过来,“什么黑图,让我康康。”   祁宜年手盖他脸上把他脑袋推回去,“没你事。”   兰洛接过手机边操作边说:“哼哼,最有威胁性的永远是没放出的料,我才不会告诉你我准备什么时候发,你就一直担惊受怕去吧。”   孟洲听了肃然起敬,妙啊。   对付祁宜年还是经纪人您技高一筹,学到了学到了。   半分钟后,祁宜年拿回手机看兰洛在他的微博上发了什么。孟洲也探过头去瞧,就见一段微博视频被点开,片首是一句:   “如果爱是一种长度,那么我和你的距离是七亿年。   ——祁宜年三周年粉丝见面会”   孟洲看见这句话的第一眼,脑海里的男德系统弹出提示,“叮咚,触发男德值打赏机制。”   “宿主展现自己的男德魅力,征服老婆的家人,只要他们认为你是有男德的人,宿主就会获得对应认可度的男德值。”   “而当男德值积攒到一亿分的时候,你就可以与我解绑啦。”系统有些高兴的说,显而易见他也不怎么待见孟洲。   孟洲发出灵魂的质问:“一个认可度对应几分?”   “每个人从一分到十分不等。”   “你刚才是说一亿分?”孟洲发出不敢置信的声音。   “你要这样想,祁宜年的粉丝都算他的娘家人,”系统解释,“妈粉、女友粉、老婆粉、爹咪粉、事业粉等等,虽然属性复杂,但是他们都希望自家的偶像有一个男德满分的对象。”   孟洲:“所以……?”   “所以,”系统,“祁宜年粉丝一千万,每人十分,你就一亿分了,很快的啊。”   “哦,”孟洲冷漠道,“那祁宜年粉丝现在多少?”   “呃,”系统,“……三万。” 第23章 睡觉吗   祁宜年看完那个微博视频,点了点头,说:“都行,你安排就好。”   兰洛无奈摇摇头,“你自己的粉丝见面会,你好歹上点心啊。”   祁宜年一笑。兰洛知道他的脾性,也不继续浪费嘴皮子,略过这个话题,看向祁宜年旁边的孟洲:“这位是?”   祁宜年想了想,开口道:“朋友。”   “前、朋友,”孟洲盖过祁宜年的声音,“现、老公。”说完,昂首挺胸地望向祁宜年的经纪人,很有些耀武扬威的意思。   根据系统刚才给出的消息,孟洲已经想通了,要想摆脱自己终身宿主的身份,就只能通过这个男德值打赏机制。只有攒够一亿男德值,他才能脱离苦海。   祁宜年没粉丝他帮他涨,祁宜年没资源他帮他拉,别人有的祁宜年要有,别人没有的祁宜年也要有,一句话,內娱天花板,顶级流量,这就是他要给祁宜年的排面。   但这一切有个先决条件,祁宜年必须和他公布婚姻关系。   他孟洲不可能做成功老婆背后默默付出的男人。他要和祁宜年站在一起,获得千万“娘家人”的认同,他要积攒一亿男德值,他要摆脱男德系统,他要走向自由人生!   兰洛呆了片刻,反应过来,扭头震惊看向祁宜年,“你结婚了?为什么没和我说?”   祁宜年顶了顶舌,“闪婚。”   兰洛恨恨瞪了他一眼,“你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吗,怎么能这么任性!”   祁宜年张了张口,想要解释什么,就在这时,孟洲往前走了一步,把他挡在了自己身后,祁宜年不知道孟洲怎么突然这么做,就听对方冲着兰洛道:“你知道你是什么身份吗,怎么能这么和我老婆说话!”   兰洛:“?”   祁宜年:“……”   孟洲此时没精力注意其他两人的表情,他在脑内疯狂敲系统:“为什么男德值变成了-10?”孟洲义愤填膺,“你不是说每个人对应0-10分吗?这怎么还能倒扣!”   系统也很无奈,“我哪能知道你能反向上分?你好好反省一下你自己。”   孟洲:“我反省什么,我有什么可反省的,有一个人冲着你老婆输出,你输出回去,这难道不是一个真男人应该做的事吗?这个行为不应该加男德值吗?”   兰洛看着孟洲,脸色由红变青、由青变白,胸膛起伏了好几次,看在祁宜年的面子上,不想吵起来让他难看,才生生忍住骂人的冲动。   她绕过孟洲,去拉祁宜年,“你跟我来。”   孟洲动了下脚,祁宜年一个眼神压过去,孟洲动了的脚又缩回去,乖乖等在原地。   兰洛把祁宜年拉到一个僻静的角落才说:“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兰洛皱眉,伴侣间的事情外人不好置喙,所以即使她觉得孟洲这个人分外不靠谱,也不好现在说他的坏话,只能委婉地问祁宜年的态度。   祁宜年看她一眼,才慢吞吞道:“嗯,我心里有数。”   兰洛叹口气,“好吧,我相信你。但是,”兰洛紧盯着祁宜年的眼睛,“你不能让粉丝知道他的存在。”   祁宜年皱眉,“我不是偶像,粉丝团体并不会因为我结婚大量脱粉。这件事曝光出去对事业的影响微乎其微。”   “但对个人形象的影响很大!”兰洛柳眉倒束,“他要是曝光在镜头下,粉丝都会觉得你怎么会喜欢个李逵!”   祁宜年:“?”   偷听的孟洲:“?”   祁宜年骤然转头看向墙体的尽头,孟洲慌乱把脑袋缩回去,身体向后靠在墙上,心怦怦跳,他缩的快,祁宜年没看见他吧?   不过看见又怎样!这次是他占理!他就知道那个经纪人没安好心。   孟洲呲牙,可恶,他们两个竟然背着他说他的坏话。李逵?我看你还孙二娘呢!   孟洲一拳捶在墙上,从兜里掏出手机,发短信给自家老爹的助理,“星光视频最近有没有什么好的综艺资源?”   “算了,你都发过来我看看。”   星光视频是孟氏旗下最大的一家影视公司,底下有不少热门综艺和镇台影视剧。很快,那边就返回了孟洲想要的信息。   孟洲快速浏览了下,一项户外竞技,一项室内游戏,虽然热度还可以,但不是孟洲想要的类型。他继续往下看,还有一项偶像选拔综艺。   孟洲滑动的手停了停,心想把祁宜年塞回去重新出道的可能性。好像年纪有些大了,都有老公了,怎么能和那些小年轻一样抛头露面,不合适不合适。   孟洲pass掉这个选项。   再向下看,就是音乐比赛类和竞技类,专业不对口,也pass。孟洲的视线停留在最后的一个综艺上,夫妻综艺,黄金档时间播出,既有热度又有噱头,还能把他祁宜年老公的身份公之于众。   他不是兰洛嘴里见不得粉丝的男人,他要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孟洲左拳捶右手,就这个了!   他飞速编辑信息,让助理把这部综艺留出来,把自己和祁宜年加塞进去,正打字间,听到身后有脚步声,知道祁宜年和经纪人说完话了,连忙往原来的站位走。   等祁宜年回来的时候,孟洲双手揣兜,一副“等你们等的好无聊”的表情,无事发生的样子。   祁宜年略勾了勾唇,没有揭穿他,只对经纪人道别。三人分开,孟洲坐祁宜年的车回公寓。   副驾驶上,孟洲把玩着手机,装作不经意间问道:“诶,我看你微博粉丝怎么才三万啊,我朋友接触的那些小明星粉丝最少都大几十万呢。”   祁宜年面色不动,“嗯,我糊。”   孟洲:“……”这天就被你这么聊死了。   ——   晚上睡觉的时候,孟洲又被分到了小毛毯,他欲言又止地捏着毛毯,止又欲言:“我不想睡沙发了。”   祁宜年:“酒店大床在距此不到五百米外。”   孟洲:“……算了,沙发也挺好睡的。”   祁宜年回到卧室,关上门,把孟洲的视线也关到门外。   这时候,系统提醒道:“宿主,周任务刷新了。”   孟洲被这么一提醒才想起还有个周任务,瞬间戴上痛苦面具,每天的日任务就够他百转千回了,现在还添个周任务,这世道还能不能让人活了。   系统开解他,“周任务完成后有积分赠送,也统计在一周的积分计算内,其实是帮宿主减小压力的。”   孟洲听了来精神了,系统正式发布周任务:   “一个男德满分的男人,应该体力优秀,能满足老婆的一切生理需求——每日交一次公粮,考虑到老婆可能会心情不佳、性质不高,不强制规定每天,但一周内最少七次,否则触发惩罚机制。”   “每次交公粮行为奖励十积分,不设置积分获取上限。注意,一小时起步,两小时最好,否则视为不合格,不计入积分奖励。”   系统一口气说完全部内容加要求,停下时,就见孟洲已经呆了,半晌后,他喃喃道:“这是我不充钱就能解锁的内容吗?”   系统叹了口气,“嗨,你不充钱还得了个老婆呢,听我的,有肉吃,男德满分的男人就是坠吊的!”   孟洲跟着系统的话望向祁宜年紧闭的房门。   半小时后,孟洲望着祁宜年紧闭的房门。   一小时后,孟洲还在望着祁宜年紧闭的房门。   系统看不下去了,“畏畏缩缩,能成什么大事!你看看你这周积分,才4分,现在离这周结束只剩下四天了,你去哪找积分去?”   孟洲扭扭捏捏,“可是,我会被打死的。”   系统循循善诱,“你现在不被打死,一周后,也会被我物理消杀的。”   孟洲:“……”孟洲陷入了天人交战的心理抉择当中。   半小时后。   孟洲狗狗祟祟地摸到祁宜年的房门,轻轻转动把手,还好,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还在,祁宜年没反锁门。   这就给了孟洲机会,他弯腰小心翼翼地像液体一样滑进去,黑暗中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孟洲曾经进过祁宜年的房间,他循着记忆中的方向,猫到祁宜年的床边。   现在是初夏时分,祁宜年可能是怕热,睡觉时开着窗户。夏夜的暖风吹动窗帘,柔软的月光从窗户外撒进来,光线轻柔地落在床上,祁宜年的脸就在这一片月光里。   皮肤白皙,睡颜安谧,眼睫毛长而卷翘,轻轻地阖在下眼睑,落下无数温柔。   孟洲站在月光外的黑暗里,一时间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望着这一幕场景。祁宜年平素冷硬的外表下,也会有这么柔软的一面。   这一刻,孟洲的心跳的剧烈,在这安静的卧室内都担心这擂鼓的心跳把祁宜年吵醒。   半晌,孟洲在心里告诉自己,来都来了。   他屈起一只膝盖压到床边,绕过祁宜年的身体把一只手撑在他脸侧,在上方望着祁宜年柔软的嘴唇,俯身,然后和睁开眼的祁宜年对上了视线。   “……”   “……”   呆若木鸡。   死之静谧。   三秒后,祁宜年侧眼看了看孟洲撑在他脸边的手,跪在他床边的膝盖,眯了眯眼,拳头硬了。   在这百分之一秒出拳的间隙里,孟洲用他生平最快的反应速度道:“等等,先别打,我先读条技能。”   孟洲慌乱打开积分商城,用10积分兑换了上次看过的一次性技能卡。   【真爱之吻:只要你给对方一个亲吻,他就会主动说出我愿意,无论你的问句是什么,当然,这不具备法律效应哦~】   孟洲低头飞快在祁宜年的唇上啄了一下,在身下人反应过来前,靠近他的耳边,轻声道:   “睡觉吗?”   黑暗中,温热的呼吸喷在祁宜年耳后的皮肤上,有那么一刻,祁宜年的呼吸停了一拍。   就听下一秒,孟洲补充道:“我17cm,顶尖size。” 第24章 三合一   “我愿意。”   黑暗中, 祁宜年不受控制地说出这句话,孟洲听了大喜,眉飞色舞, 问:“那我们先从哪里开始?”   祁宜年笑,虽然不知道他刚才为什么脱口而出“我愿意”三个字, 但他想,是为了后面这句话服务, “我愿意, 废了你!”   “嗷————”深更半夜里,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声响彻整栋公寓楼, 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整栋大楼的小儿都开始夜啼。   半分钟后,孟洲眼里含着泪花, 恢复了说话能力, 他并着腿像一只海豹从祁宜年床上用上半身拖着下半身离开, 接触地板时,孟洲终于忍不住心里的委屈,“不愿意就不愿意,”他吸了下鼻,“为什么如此惨无人道, ”孟洲愤恨, “你这样是会失去我的!”   祁宜年躺在床上没动, 只侧头去看孟洲,一束月光里,后者正吃痛地趴着地板上, 失去行走能力。   “你为什么半夜摸进我房里?”祁宜年的话语冰冷冷的,没有带一丝情绪。   孟洲先是有些心虚,但身体的疼痛很快转化为悲愤,“我来和你睡觉!那沙发太硌人了,是人睡的吗,豌豆公主都要被睡成扁豆了,”孟洲先声夺人,“我不是征求你的同意了吗?!”   说到这个,祁宜年“呵”了一声,“用什么征求的同意?”他凉凉扫向孟洲下半身,“用你17cm的作案工具吗?”   孟洲:“……嘤。”   祁宜年轻笑了一声,“18cm才是标配,你怎么好意思自己给自己镶金戴玉。”   孟洲:“?你不要看不起人,我这是自然长度,我还可以——”   后半句话没说出来,祁宜年把整个被扔了下去罩住他的头,“快滚,听见你就烦。”   孟海豹拖着白色被幽灵般的爬走了。   门咔嚓一声关上,祁宜年靠坐在床头,银白的月光从窗口一泻如瀑,他抬起自己的手,昏暗的亮度里手腕上青色的血管微微跳动,祁宜年一下下数着自己的心跳声,频率稳定,但他知道,在刚才,他的心跳有一瞬间是错乱的。   祁宜年闭上眼,不再继续想。   ——   自孟洲上次爬过祁宜年的床后,他发现祁宜年这几天都躲着他,以至于他的积分积攒的格外困难。   祁宜年早上起床去洗漱,他看对方还在犯困犯迷糊,于是敢死队般英勇地上去想要偷个早安吻,祁宜年看他一眼,原地把牙膏怼进了他嘴里;   祁宜年中午坐到餐桌前,他看外卖里有螃蟹和虾,觉得对方想吃,于是贴心倍至地戴上一次性手套给祁宜年敲螃蟹剥虾,祁宜年看他一眼,原地端起一份生菜沙拉;   祁宜年在电脑前处理了一下午工作,他看祁宜年转动脖颈和胳膊,是坐久了浑身酸痛的表现,于是殷勤地过去提议给祁宜年捏肩捏背,祁宜年看他一眼,原地拉开了健身拉力器;   祁宜年夜跑了三千米回来,他看祁宜年额头带汗,觉得对方会口渴,于是体贴地给祁宜年递了一杯温淡盐水,祁宜年看他一眼,原地开了一罐冰可乐;   孟洲:“……”   这祁宜年是怎么回事,他都这么伏低做小了能不能给他个面,让他赚亿点点积分?   孟洲宛如一条失去梦想变成咸鱼的废物,瘫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系统,不是我不努力,是他不给我机会啊!”   系统可能也没见过这种场面,忍不住怀疑人生,“这不对劲,怎么会有人对男德满分的男人有抵抗力呢?”   孟洲想了想,发表睿智言论,“可能是祁宜年不行,”说完孟洲自己咂摸了下这个可能性,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他竟然还把我从床上踹下去。”   系统不认同,“警告,不能背后说老婆坏话。”   孟洲:“……”   “看在这次是我们一起分析问题出在哪里的份上,这一次不扣分。”系统道。   孟洲呵呵:“那我谢谢你啊。”   正和系统闲聊时,孟洲接到好友胡卢的电话,“喂?”孟洲懒洋洋地问。   “孟哥?”葫芦问,“你这十几天都去哪了,人间蒸发似的,北城里都找不着你,”胡卢和他打笑,“你常去的那几家酒吧老板可跟我说了,你再不来他们酒吧就要倒闭了。”   孟洲第一反应是酒吧夜晚开店,而他的门禁时间是晚上九点钟。   就离谱。   胡卢那边又说起了这几天他们在酒吧遇见的事,孟洲沉默听着,突兀地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现在竟然真的陪祁宜年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跟守窝的老母鸡似的守男德。   关键是祁宜年待在家里是因为他没有通告,他孟洲待在家里,一不工作,二不吃喝玩乐,他不再是以前那个呼朋唤友、招花引蝶的孟洲了!   孟洲觉得自己这样下去不行,他的男性魅力正在随着守男德程度成反比直线下降,他得拯救自己的魅力,重新找回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自己。   孟洲逮着胡卢停顿的间隙插话问:“葫芦,你那里最近有什么好玩的啊,”孟洲躺在沙发上,空中翘着二郎腿问,“我太无聊了,在家里一个人待着都要长蘑菇了,我觉得我就像回到了清朝,每天跟那高阁的小姐似的,连酒吧夜店也不能去玩,我简直是和开放、现代的二十一世纪脱轨,你明白那种感觉吗?”   胡卢作为孟洲的皇家翻译,很上道的应答:“你,寂寞,想找人陪,懂。”   孟洲:“?”   孟洲捂住手机,飞速观察了下男德系统的反应,银蛇般的雷电已经蓄势待发,孟洲立刻澄清自己的清白,与胡卢划清界限,“这话是你说的!可不是我说的!”   胡卢:“……?”   胡卢:“你到底玩不玩?”   孟洲一秒屈服:“玩。”   胡卢开口道:“这周末兰城有一个红毯晚会,就在明天,你可以买今晚的机票飞过去。”   “巧,我现在正在兰城。”孟洲道。   “你在兰城干什么?算了,我和你说,这个红毯晚会规格很高,一些大牌明星都会来,这些里面你要是有喜欢的还得花心思去追,但那些来蹭红毯的小明星小网红,你要是有喜欢的,以你孟家太爷的身份,直接就带回去了。”   孟洲皱眉,以前和胡卢他们鬼混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这些内容听着怎么这么刺耳,他出声问:“你不是有小男朋友了吗,”孟洲想了想,“就那个小白,怎么还……”孟洲本来想用出轨这个词,但临到口又觉得不对,这在他们这个圈里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小白这次也去参加红毯,我带着去,”胡卢答,“我肯定收着点啊,这不是给你支招吗,好了,你到底去不去?”   孟洲本来想说不去,但一想到自己这几天在祁宜年处碰的壁,心情郁闷,而且本来也是他主动问胡卢的,便一口答应下来,“去。”   周末,红毯晚会前的上午。   祁宜年一大早就从家里出去了,走的时候发现孟洲也在收拾自己,对方这几天都好好待在家里,不知道现在要去哪里。不过祁宜年并没有去问,而是直接离开,也没有告诉孟洲自己的行程。   到了酒店,祁宜年就被经纪人拉过去换衣服。这次的赞助商是volitly,是一个二线的奢侈品品牌,在国内很小众,此次就是想慢慢打开国内市场,所以找了一批明星宣传代言。   兰洛边帮祁宜年整理袖口,边对他说:“这次红毯上服装、配饰全部由品牌方提供,之后公司会给你买个热搜,如果最后出来的宣传效果好的话,说不定你就能直接拿下这个品牌的代言。”   祁宜年对此可有可无,兰洛说了便应下。   后者恨铁不成钢地道:“你真是一点上进心都没有,你但凡利用一下你的资源,或者提高出镜次数,再不济培养培养粉丝,以你的条件现在都红了,”兰洛从祁宜年身边退开,观察了下服装上身的整体效果,接着话道:“也不用现在还跟别的明星一块抢二线品牌的代言。”   祁宜年眨了眨眼,其实他对这个二线品牌一点想抢的心都没有,但说出来肯定会受到工作狂魔经纪人的攻诘,索性闭嘴,默默接受安排,反正不是他亲自去抢。   “好,效果不错,”兰洛点头,迅速进入工作状态,“现在让摄影师给你拍一组图,修好后就发出去,后续流量得跟上,你今晚红毯上好好表现,”兰洛看着祁宜年一笑,“走出个艳压群芳。”   ——   晚上要去参加晚会,孟洲提起去了奢侈品店给自己置办了一身装备,虽然他爸给的信用卡不能解开了,但还有祁宜年给他的两千万“零花钱”,总之一句话,他孟洲,有钱!   因为是临时挑选,不能像定做那样贴合身材,孟洲也没挑剔,选了一身灰色西服,搭配配饰的时候。店员向他推荐了一款最新推出的限量版钻石耳钉,限制购买,只有资深vip客户可以购买。   孟洲看了一眼,觉得不错,直接刷卡了。   他在晚会宴席上和胡卢碰面,胡卢见了孟洲第一句话说的是:“十几天不见我怎么觉得你变得贤良淑德了不少。”   孟洲:“嗯?”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色厉荏苒道,“我哪里和贤良淑德沾边!”   “也是,”胡卢笑了声,不在意,“你大少爷一个,一定是我的错觉。”   两个人闲侃时,孟洲突然瞥到了人群中的一个人,视线转过,又转回去,仔细瞧了两眼,吓死,他还以为是祁宜年。   那个人的五官和祁宜年有几分形似,好在丑很多,让孟洲舒了一口气。   他这边一直盯着那个人瞧,被胡卢注意到了,胡卢看了眼孟洲又看眼对面的人,“艹,你不会是看上那个男的了吧,”胡卢吐槽,“什么审美。”   孟洲呆了会才收回视线,摇头道:“没,我只是觉得他和一个人长的太像,”孟洲补充道,“很讨厌。”   胡卢听了,又仔细看向那个人,他认出来,“这不是刘文轩么。”   “刘文轩……”孟洲低低重复了一遍,他觉得这个字有些熟悉,仔细想了想,记起这个人是祁宜年的那个便宜堂弟。祁宜年就是因为这人一家才来主动找自己协议结婚的。   孟洲仰头灌了一口酒,看刘文轩的眼神瞬间不对劲起来。   这时候刘文轩一步几回头的离开了,胡卢望着他的背影,“这个刘文轩怎么鬼鬼祟祟的,别是要去干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吧。”胡卢抬起酒杯抿了一口,冲着孟洲会心一笑。   孟洲没接收到这个会心,他舌尖顶了顶牙齿,三秒后,把手里的高脚杯推给胡卢,“那小恐怕不怀好意,我得去看看。”   胡卢:“?”   胡卢在孟洲身后喊,“他不怀好意又不是对你不怀好意,怎么你还上去英雄救美啊?”   孟洲在前面摆摆手,没有回头。胡卢叹了口气,一口把自己的酒喝光,把空酒杯放到经过的侍者托盘上,也跟了上去。   两个人狗狗祟祟地跟在前面鬼鬼祟祟的刘文轩身后,仿佛在上演谍战大片。不多时,刘文轩停在一个走廊尽头处,孟洲拉着胡卢在转角停下来,偷听这事他熟。   那边早有一个人在等着刘文轩,见人来了,开门见山,“东西拿到了。”说完递给刘文轩用透明袋封装的东西。   孟洲探出头看了一眼后缩回去,是手机和一个首饰盒。   刘文轩先拿到手机看了看,“是祁宜年的没错,”他又去看那个首饰盒,打开,是一枚流光溢彩的耳钉,梅花钉镶嵌蓝宝石,纯度极高,一看就价值不菲,刘文轩慌了,“你拿这个干什么?手机没到报警价值,但这个耳钉丢了他们报警,警察一定会全力搜查的!”   对面那个人说:“我按你说的房间号进去后,其他地方都很干净,只有桌上放着一个保险箱,我就给开了。”   刘文轩:“手机在保险箱里?”   对面那个人尴尬了一秒,“在保险箱上。”   刘文轩:“……”   那个人看出他的主顾不大高兴的样,主动道歉,“对不起啊,职业习惯,”他害羞地抓了抓脑袋,“来都来了,贼不走空,就把这个宝石耳钉一起拿出来了。”   刘文轩磨牙,把宝石耳钉塞回对面那个人怀里,“你快去把这个放回去,只要这个找到,手机没了报警警察也不会受理的。”   说完就往走廊外走。   还没出去,一道阴影笼罩在他的头上,刘文轩抬头,“你是谁?要做什么?”   孟洲哼哼一笑,“正义使者。”然后抓住刘文轩的胳膊,转头对远处胡卢带来的保安大喊,“快来,就是这个小偷!”   刘文轩:“!”   他挣扎着要跑,孟洲哪能让他如意,一只手抓着刘文轩的胳膊跟扯小鸡崽似的,轻松无比。孟洲颇有些得意地在心里设想这次把这个刘文轩抓住,祁宜年会怎么感谢自己。   口头道谢肯定不够,以身相许倒还可以。要是能让他一次十分、十次一百分的把这个周的积分任务达标了就更好了。   孟洲想着想着脸上露出荡漾的笑,直到一阵风从他脸上刮过,他才后知后觉和刘文轩接头的那个人刚刚和他擦肩而过的跑了。   而且他手里提着一个透明塑封,里面还装着东西。   孟洲:“?”这还让他怎么邀功?   乐极生悲,孟洲立刻垮起一张逼脸,以十二月风刀霜剑严相逼的冷漠脸对着刘文轩,“快说,你们偷了祁宜年什么东西?”   保安已经拿着警棍过来了,当场被抓包,刘文轩也知道没有狡辩的余地了,老实承认,“手机。我让人偷了祁宜年的手机出来,但是那个宝石耳钉不是我让人偷的,是那个贼他自己顺手牵羊,这不关我的事!”   “闭嘴,”孟洲一指节敲在刘文轩脑袋上,看着他这张和祁宜年有几分相似的脸做出这种窝囊表情就觉得烦,“丑!”说完从刘文轩手里抢过祁宜年的手机。   刘文轩生平第一次被说丑,毕竟和祁宜年的脸有三四分相似性,怎么也说不上丑,此刻听到孟洲这个评价,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被骂懵了。   胡卢凑近解释,“是说你嘴脸丑恶呢。”   孟洲:“就是脸丑,早些整容去吧。”   刘文轩:“……”   保安盘问刘文轩为什么要偷祁宜年的手机,刘文轩眼神闪烁了下,说:“我是他的真爱粉,知道他这次要来这边走红毯,就想收集一些他的东西。”   “那个词叫私生粉,”孟洲狠狠一拍刘文轩的头,拍鹌鹑似的,“你个假粉。”   刘文轩:“……”   孟洲:“就知道你要搞幺蛾,专门留着等你呢,不然谁和你在这墨迹。”   孟洲转头和保安说:“他不止偷了手机,还偷了宝石耳钉,”孟州闭着眼睛瞎说,“价值大几百万吧,是英国那个伊丽莎白女王戴过的,嗯,对,就是那个二世女王。”   保安知道这里出入的都是流,非富即贵,此时听了大开眼界,肃然起敬,逮着刘文轩的胸膛挺的更直,“您放心,被盗钱财这么贵重,我们保安科一定会移交警察严肃处理的!”   “好,同志,组织相信你!”孟洲拍拍保安的肩膀,转身走了。胡卢留在这边,处理剩下的事。   孟洲找到祁宜年的房间,然而这里已经人去房空,只留下一个收拾东西的小助理。   “哦,你说兰姐和祁哥啊?”小助理说,“祁哥去准备红毯了,至于兰姐……”小助理蹙了蹙眉,“听说祁哥走红毯的宝石耳钉丢了,还挺重要的,好像是丢了这个品牌的代言就没有了。”   “兰姐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还是祁哥拿出自己的卡让兰姐赶到品牌方的线下店再买一对耳钉回来,”小助理抱着手有些羡慕的说,“那可是volitly的蓝宝石啊,以产自阿拉尔山脉的高纯度矿脉著称,说买就买,祁哥真的好有钱。”   孟洲看着小助理对祁宜年犯花痴的模样不知怎么地有些不开心,忍不住喂她恰柠檬:“是,你祁哥上次一出手就给了我两千万零花钱。”   小助理的嘴巴渐渐张成o形。   看着小助理对自己艳羡的眼神孟洲高兴了,嘚瑟的一昂首,转身去找祁宜年了。   红毯设置在酒店前方的露天花园里,孟洲出去时看见满眼的人,眼睛都花了。摄影师手中的闪光灯拍个不停,红毯之上的明星星光璀璨,夹道里充斥着粉丝的欢呼与尖叫。   孟洲傻眼了,这去哪找人?   看见粉丝举着的应援灯牌,孟洲仿佛找到组织,飞快投奔过去。   他问站在最前面扛着一个摄像机的姑娘,“祁宜年在哪呢你知道吗?”   姑娘看他一眼,问:“你也是年糕?”   孟洲的脑袋上缓缓蹦出问号,他观察着姑娘的神色,出口的“嗯?”从三声调经过一个抑扬顿挫的拉长变成了四声的“嗯!”,孟洲点头,“对,我就是年糕。”   孟洲猜测年糕应该是祁宜年粉丝团体的称呼。   “那你别在场内傻站着,”姑娘叫鼓山,是祁宜年的站姐,她把孟洲拉出来,让他和自己一起站在拉起的红线外,顺手递给他一个粉色应援棒,“年年在第四十九位,现在才走到第十九位,还要等一会呢。”   孟洲看着手里被强塞过来的粉色应援棒呆了一会,这什么俗气的荧光粉,拿在手里真是太破坏形象了,猛男怎么能拿这么少女的东西,真想狠狠地把它丢掉。   “喂,跟你说话你听到了吗?”   “嗯?”孟洲抬头。   鼓山好脾气的再次重复,“待会到了年年走红毯的时候,你就拿着这个粉色应援棒疯狂挥舞,我们年糕比其他明星的粉丝人少,但年年的排面不能掉,到时候你就使劲呐喊,一个人要喊出一百个人的气势,”鼓山拍了拍孟洲的胳膊,“组织就把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你了,相信你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对吗?”   猛男现在不仅要拿粉红色的荧光棒,甚至还要拿着挥舞,孟洲深吸一口气,“对,我能做到,感谢组织信任。现在你能告诉我祁宜年在哪了吗?”   鼓山:“……”   鼓山:“不是告诉你年年在第四十九位出场了吗,我们等在这里就好。”   孟洲“羞涩”低头,挪用刘文轩的台词,“我是他的真爱粉,知道他这次要来这边走红毯,就想收集一些他的东西。”   鼓山:?这怕不是个私生。   鼓山试探地问:“你收集到了什么?”   孟洲提起手上透明塑封里装着的东西,弯唇一笑:“手机。”   鼓山:“!”   鼓山:“姐妹们抓小偷啊!”   她这一嗓吼出来,好家伙,旁边瞬间窜出来四五个女生,看着身体娇小、力气不大,一人抓一处生生把孟洲制服在原地。   “不是,你们听我解释!”孟洲慌了,知道不能再卖关了,“手机是我从保安那里拿的,祁……”孟洲咬住舌尖把出口的“祁宜年”换成“年年”,“年年手机被偷了,我正好遇见,就英雄救美来送手机了。”   “年年手机被偷了?”   “怎么会被偷,这酒店安保措施也太差了,连年年的东西都保护不好,我要投诉。”   “年年还有东西被偷吗?都找回来了吗?”   几个粉丝听到祁宜年被盗东西就担心,松开了孟洲围在他身边叽叽喳喳地询问问题。孟洲把这件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又被追问着细节口干舌燥地讲了三遍才消停。   “不好了,”鼓山愁眉不展,“volitly是年年正在争取的代言,虽然只是二线,但是它刚进入国内市场,未来前景广阔,如果年年能拿到这个代言的话,对他的气有水涨船高的提升。”   另一个女生也忧愁道:“是啊,volitly这次赞助了好几个明星,一看就是要在国内市场下大手笔的,现在宝石耳钉一丢,不说年年还要自掏腰包去补,这个代言被其他家抢走了可怎么办啊!”   孟洲在一边听着有些不理解,代言没了不就没了,还有那么多大牌等着挑呢,volitly哪里来的野鸡品牌,他听都没听过。   他出声安慰她们,“没事,下一个更好。”   “哪还有下一个!”五个姑娘一起出声把孟洲给怼回去。   孟洲:“……”   孟洲举手投降,“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就听姑娘们抱头哭诉道:   “年年那么努力,好不容易凭实力拿到的赞助还被小偷毁掉了,呜呜呜呜呜我们年年怎么这么可怜啊。”   “为了这个代言,我们和年年工作室一起努力了好久,才让品牌方看到我们的潜力,没想到就这么没了嗷。”   ……   孟洲听着几个姑娘痛哭,恍惚着祁宜年在他脑海里的形象就变成了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崽崽,需要阳光雨露温馨呵护。   孟洲忍不住怀疑自己见到的祁宜年和她们说的祁宜年是同一个人吗?难不成是同?   哭完了,情绪发泄出来,姑娘们冷静下来,其中一个打气道:   “别灰心,这位男妈妈不是说了吗,兰姐已经开车去买宝石耳钉了,最近的一家线下店在三公里内,应该赶得及。”   嗯?孟洲耳朵一动,捕捉到关键词,“男妈妈,什么男妈妈?”   鼓山:“你不是说你是年糕吗?年糕就是祁宜年妈妈粉的称呼啊,”鼓山看他一眼,“那不然你是‘女友粉’?可那边不是都叫光年吗?”   孟洲缓缓抱头,你们粉圈好复杂。   “糟了,”一个女生低头看着手机突然叫道,“地图上显示枫林路在堵车,这是线下店到酒店的最近路程,绕路的话要多花几倍时间。”   这一下,才平静下去的心又悬了起来,几个姑娘双手合十祈求保佑,孟洲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还是忍不住道:“别求了,观音菩萨不存在,我尝试过了。”   姑娘剜一眼孟洲:“闭嘴,男妈妈也不能诅咒年年。”   孟洲:“……”   鼓山数着红毯上过场的明星,脸上的忧色遮掩不住,“怎么这么快,已经四十五位了,马上就到年年了。这么短的时间够不够兰姐赶回来啊。”   “应该不够了……”一个姑娘脸色苍白,“年年已经在候场了,我看见他了,耳朵上没有戴饰品。”   姑娘们都沉默下来,无言地看向祁宜年的方向,他们之间隔着半个红毯的长度和无数扛着长-枪大炮的摄影师,粉丝的呐喊锣鼓喧天,穿银戴翠的明星艳光四射。而祁宜年安静等候在红毯的末端,他身周仿佛有一种独特的气质,摒弃一切喧嚣。   孟洲的心突然轻轻跳了一下,他摸摸自己的耳垂,钻石-冰凉的质感在指腹滑过,在祁宜年的同样的位置,那里不应该空无一物。   只有闪耀的星辰才能配得上七亿光年的距离。   孟洲半弯下身,从拥挤、狭窄的人群中穿梭而过,努力向祁宜年的方向靠近。被推搡的人群发出抱怨,有些脾气暴躁地试图去推孟洲,孟洲目光不变,坚定不移地向祁宜年那边挤去。   红毯上的明星一个个和他经过,终于,在祁宜年走上红毯末端的那一刻,孟洲挤到祁宜年身边。保安去拉孟洲,孟洲喘着气看祁宜年,从人群中被一路挤过来一时让他有些缺氧,说不出话。   保安已经抓住了孟洲的手臂,正要强制把人拖走,祁宜年抬眼看了一眼,没有走上红毯,而是走向孟洲,他对保安说:“这是我朋友,不会破坏红毯,你们把他放开吧。”   保安犹豫了一瞬,正好这时候胡卢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亮出孟洲的身份,“这是孟氏的太爷,孟洲,这家酒店就是他家下的,还不快把人放开?”   两个保安对视了一眼,都退了下去。   祁宜年看了一眼红毯,摄影师和排在他后面等待的明星都在催促,他略顿了顿,还是问孟洲,“找我有什么事吗?”   孟洲抬眼看他,眼睛亮晶晶的,他没说话,拉着祁宜年走到红毯上,闪烁成一片星海的闪光灯中,他轻轻凑近他,说:   “volitly那什么野鸡品牌的代言没了就没了,”孟洲拉开距离,望着祁宜年笑出来,“我给你最好的代言。”   说着,他抬起一只手取下左耳的耳钉,俯身凑近祁宜年,给他戴在左耳耳垂上。而后左手向下,拉住祁宜年的右手,包裹在手掌中,拉着他一起走向人声光影的红毯。   四周的尖叫声此起彼伏,祁宜年的目光此刻却只看向拉着他走在前面的那个男人,他很多时候不靠谱,又沙雕又愚蠢,像一只随时想着要拆家的阿拉斯加,但当他偶尔正经起来时,透露出来的温柔是犬科特有的温驯。   祁宜年的手指轻轻蜷了一下,在孟洲的掌心,像挠过心尖的一根羽毛。   万众瞩目下,他们是所有人视线的焦点。   红毯过半时,孟洲不经意和他刚交的“姐妹”们对上视线,她们都在大声嘶吼着什么,表情看起来痛苦不堪,仿佛被最好的朋友背刺,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就这么消失了。   环境太吵闹孟洲听不清她们在吼什么,但看嘴型其中一个好像是在喊“不要男妈妈,不要男妈妈”。   孟洲:“?”   祁宜年已经走到和他并肩,两个人还是双手交握的姿势,一直走到红毯尽头,两人各自签下自己的字。   签墙上都是明星的字,只有孟洲凭借自己孟氏太爷的身份混入其中,他丝毫不感觉不对,看祁宜年签完了,就在他字的上方,大大方方地签下了自己的字:孟洲。   就在“洲”字最后一竖写完的瞬间,互联网的某论坛上,一个新的cp横空出世——粉丝们叫它,周年。   -让我康康,磕周年的还有哪些姐妹?   -闻风而动。   -来了。   -。   -我们人好像有些少啊(挠头),这不会又是我磕的一对49年入国军水平的cp吧。   -那是大部队还都没反应过来,网络直播镜头都切给了签墙上的明星和红毯的后半段,要不是在现场根本看不到周年配情侣耳钉那一幕。   -好家伙,原来大家都是现场老姐妹。   -握手。   -不过话说起来谁给我报一下孟洲的身份证号啊。   -多的不用说,就一句,孟氏太爷。   -懂了。   -更苏了更苏了,快把我鲨了给二位助助兴。   -论颜值两个人简直是绝配,站一起赏心悦目,我prpr   ……   走过红毯的后台里,祁宜年拿起孟洲的手机刷了一下,现在还算风平浪静,营销号们都还没反应过来,热搜还都围绕着场上明星争奇斗艳的艳压环节,并没有提到他和孟洲。   但祁宜年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他叹了口气。婚姻关系曝光随之而来的就是各种探听、质疑、黑料与泼脏水。祁宜年忍不住皱眉。他本来没有想曝光自己和孟洲的婚姻关系的,这完全在他的计划之外。   就在这时,孟洲走到他面前,祁宜年抬头,就见孟洲一双狗狗眼无辜地看着他,理直气壮说道:“我错了吗?”   不像是来认错的,倒像是来耀武扬威的。   祁宜年确信。 第25章 热搜   “你觉得你错了吗?”祁宜年把问题轻轻抛回去, 等候的时候人多,空气闷热,他有些口渴, 拧开酒店提供的矿泉水喝了一口。   “那我当然没错。”孟洲答的很快。   祁宜年喝水的动作一顿,然后垂下眼继续喝水。孟洲在旁边看着祁宜年喉结吞咽的动作, 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也口渴起来,他转开目光, 嘴上说道:“啊, 我也有点渴了,给我喝一口呗。”   祁宜年将喝完的矿泉水瓶隔空投进垃圾桶, 往内场走,“那边还有,自己拿。”   孟洲:“……无情。”他揣手跟在祁宜年身后往前走。   内场里的宴席即将开宴, 工作人员从刚才得知孟洲也来了这个晚会,负责这次活动的经理立刻来请孟洲, 给他留出了高级席位。晚餐的座位是按咖位划分的, 孟洲看了一圈, 冲经理挥了挥手,“我就坐这。”   然后撕掉祁宜年旁边座位上贴着的姓名条,泰然自若地坐了下来。   祁宜年转头看了他一眼,孟洲停住把姓名条团成一团的手,展开, 抚平, 递给后面战战兢兢候着的经理, 微笑道:“把我和他的座位换了。”   然后看向祁宜年,那表情好像在说:我有礼貌吧?   祁宜年没什么波动的收回了目光。   而孟洲盯着脑海里上涨了2分的积分值,嘴角缓缓勾了起来——系统积分值和绑定对象祁宜年的心情美妙度直接挂钩, 只要孟洲做的事让祁宜年感到愉悦,系统就会奖励积分值。   孟洲忍不住想像一个反派那样大笑起来,祁宜年,没想到你也有偷偷觉得我好的一瞬间,被我发现了吧哈哈哈。   宴会开席,孟洲殷勤地给祁宜年夹餐前水果、夹菜、倒红酒,祁宜年这次没有拒绝,都默默接受了。孟洲听着脑海里积分哗啦啦进账的声音,表情止不住的荡漾。   然而没等他这个积分收割多久,祁宜年被终于赶回来的兰洛叫出去了。   酒店走廊里,兰洛风尘仆仆地拿着一个丝绒盒包装的宝石耳钉,祁宜年看了一眼,道:“兰姐辛苦了,红毯已经过去了,不需要了,你把这个还给品牌方吧。”   兰洛没有接这句话,只是沉默地看着祁宜年。   祁宜年不避目光,任她看。半晌,兰洛先退一步,主动打破沉默,“你看手机了吗?”   祁宜年皱了一下眉,他知道兰洛想和他说什么,也知道他和孟洲的视频流传出去会造成多大的影响,但事已至此,祁宜年:“没看。”   兰洛深吸一口气,“很好,你很好。”   祁宜年看兰洛气的不轻,解释了一下:“手机被偷了——”   “你觉得我会信你吗!”兰洛暴躁发言,“我当初是不是和你说过不要把你结婚的事情曝光出去,你们倒好,直接红毯上给我上演一出热爱情深。”   兰洛克制着自己的音量,“祁宜年,你还年轻,长得好,演技也好,前途无限可能,你是能大火的人,你只是缺一个契机,但是,”兰洛停了一口气,“结了婚你事业再也不要想达到顶峰,你想清楚!”   祁宜年张了张嘴,还没说话,突然插进来一句别的声音,“咋和我结婚就这么委屈他吗?”孟洲从转角的墙体后跳出来,气势汹汹望着兰洛,“你这个经纪人怎么总在挑拨离间,他会因此给你多余发工资吗。”   兰洛也柳眉倒竖看着孟洲,气势丝毫不让,两个人之间像拉了一根火线,刀剑相碰,火花四溅,好像下一秒就能原地对线。   祁宜年无奈站出来,想把眼前的气氛缓和,他道:“孟洲,你怎么又偷听?”   孟洲两米二的气焰瞬间被掐熄,他眼珠转动有那么一秒的理不直气不壮,然而看到兰洛幸灾乐祸的眼睛,瞬间又找回了气势,他望向祁宜年,“是你们先背着我说我坏话!”   祁宜年:“……没有,我们只是在讨论事情。”   孟洲“呵”地冷笑了一声,“我都偷听到了,”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两次。”   兰洛在旁边翻了个白眼。   祁宜年想了想,对兰洛说:“兰姐,你先回公司吧,这件事不能让舆论自由发酵,大家今晚要加班,辛苦了,有三倍加班费和宵夜奶茶。”   兰洛走之前看了孟洲一眼,眼神里全是看“麻烦精”的嫌弃,但她也知道时间的紧迫性,和祁宜年点点头就回公司加班去了。   祁宜年在原地站了一会,然后才抬头问孟洲,“你还要回去吃东西吗?”   孟洲摇了摇头,祁宜年抬腿往外走,“那我们直接回去吧。”   去地下停车场的路上,孟洲的视线时不时就不经意飘到走在前方的祁宜年身上,想了想,他还是忍不住问道:“喂,和我的关系暴露就那么让你不开心吗?”孟洲不悦,“我好歹也是孟氏的未来继承人吧,虽然现在游手好闲,但也不代表我三十岁后接手孟氏还这样啊,”孟洲低下头,用脚踢开地上的小石块,低低抱怨:“好像我多见不得人似的。”   祁宜年听见孟洲的最后一句话,他停下脚步。   他并不是会对别人解释很多的人,关于自己心里的想法,关于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更多时候,他都是直接行动。但此时孟洲这样问他,他解释了。   “正因为你是孟氏唯一继承人,所以网友看到我们结婚的关系,他们不会认为这是平等的,豪门狗血爱情总是脍炙人口,而我作为一个不温不火的演员,和豪门太子爷结婚的目的昭昭。”   孟洲皱眉,祁宜年还在继续往下说:“我们的关系曝光后,不止是网友的评论,还有同行的竞争,我往上走肯定会影响很多人的利益,他们会浑水摸鱼地狙击我。”   祁宜年解锁车门,“嘟”的一声,他把车钥匙抛给孟洲,“你来开车。”   孟洲接过车钥匙,坐进驾驶室,等祁宜年系好安全带,才将车开出去,黑夜中,路灯的投影在车窗上闪过,好一会儿,车厢中都没有人说话。   一个红绿路口,孟洲停下车,他食指敲了敲方向盘,突然对祁宜年说:“那你向网友说不是我包养你不就好了么。”   祁宜年眼皮动都不动一下,这什么品种的傻白甜。   就听傻白甜继续道:“你就说是你包养的我,我爸给我的黑卡冻结了,你还给我转了两千万的零花钱。”   绿灯亮起前的最后一秒,孟洲转头看着祁宜年笑了一下,“就给你的粉丝说,孟洲是妻管严,是男德满分的男人。”   祁宜年望着对方的眼睛,路灯的光影汇聚在他瞳孔中,让孟洲在那一秒显得温暖,像一直拆家的狗狗突如其来的温柔。还没等他说什么,绿灯亮起,孟洲转回头,踩下油门,汽车继续行驶起来。   过了一会儿,祁宜年才开口问:“你不是说你孟家的男人都是有尊严的,只找有男德的老婆吗?我这么给粉丝说,你不觉得丢脸了?”   孟洲深吸了一口气,“权宜之计,”他深沉道:“反正我们协议结婚的时间只有三个月。”   祁宜年垂下眼,不说话了。   车厢安静下来,祁宜年拿出自己的手机——孟洲找回来还给他的,随手打开微博刷,不出所料,占据热搜第一第二的话题都是和今晚的事情有关。   只是,祁宜年看着热搜第一的词条——祁宜年:多年透明的我嫁进豪门后爆红了,这热搜的词条怎么这么奇怪?   祁宜年本来都做好了心理准备,评论全是带节奏的、不准备看内容,此刻他忍不住点进去,只见词条关联的微博内容第一条是一张长文图。   祁宜年的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一秒,这一刻,类似于先见之明或者说是求生欲般的直觉让他不要点进去,然而就像所有被好奇心害死的小猫咪,那一刻,他还是没控制住自己的手。   那一年杏花微雨,点进去之前他还是正常的,点进去后,他觉得,或许从一开始便是错的。   只见这篇长文还写了文案:   他,多年娱乐圈沉浮,见过人心明暗、见过手段脏污,却始终怀揣着一颗赤子之心,于是,三年了,还是很糊。   终于,他遇见了命定的他。所有人都说,他祁宜年是看上了孟洲的钱,网友们嗤笑他、嘲讽他、看不惯他,只有孟洲站出来说:你们懂什么,他明明是馋我身子。   孟氏太子爷生来天之骄子,却独独对那个人低下昂贵的头颅,追着人不放手,晚宴红毯上亲手摘下自己的伊丽莎白二世耳钉送给他。   但是他是骄傲的祁宜年啊,他怎么会停下前进的步伐,接受凡人的喜爱呢,孟氏太子爷为了追求他的一眼回眸,只能像信徒献祭贡品,给祁宜年提供自家的资源。   祁宜年只是缺少命运的机会,有人保驾护航后,他很快爆红娱乐圈、走出亚洲、冲向世界。   三年后,已经三金在手的祁宜年成了孟洲高攀不上的男人。   有记者采访孟洲,会不会产生心理落差,孟洲只是望着片场中高山之雪的祁宜年,露出花痴的笑:只有演戏的时候,他的笑容才是最好看的。   (记者:……)   终于,仙女被凡人打动,天雷勾动烈火,一发不可收拾(此处三千六百字和谐内容请点进编辑记录查看)   祁宜年顿了顿,一不做二不休地点进了编辑记录,面无表情地看完。   看到最后,祁宜年:……就他妈离谱。 第26章 打钱   “你在看什么啊?”孟洲开车时侧头瞥一眼祁宜年, “表情那么奇怪。”   “……没什么。”祁宜年立刻把手机倒扣在大腿上,目视前方,坐得端正。   孟洲:“……”孟洲转回头嘟嘟囔囔, “不告诉就不告诉呗。”   祁宜年坐在座椅上,偷偷擦了下手心里出的汗。他怎么都没想到, 事情的走向会是这样。   缓了几分钟后,祁宜年才觉得终于有了再次面对的勇气。他拿起手机, 这次没有再看热搜, 而是发消息给兰洛:   “兰姐,热搜是你上的?”   “是, ”兰洛言简意赅,“没办法了,必须转移网友注意力。”   “……”祁宜年, “好吧。”   他想了想,没忍住, 又问:“那篇文章是工作室写的?”   祁宜年觉得这一定是兰洛为了转移网友注意力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都不惜影响手下艺人的清誉了, 没想到,消息发过来,祁宜年点开一看,赫然是:   “不是工作室,是你的cp粉, 那篇同人文已经在网上有些热度了, 工作室不过推波助澜而已。”   祁宜年闭了闭眼, 一秒后,已经整理好心情,冷静打字:“这股cp粉势力如何, 有组织吗,能分化吗。”   对面兰洛发来一串省略号,“你这是……要暗杀吗?”   “不,”祁宜年冷漠回复,“ 我只是想把他们化作一盘散沙散了。”   兰洛过了几分钟发过来一个excel表,“这是cp粉给你带来的话题热度,比过去同比增长百分之二百五,工作室连夜讨论决定,助长这种行为。”   “对你的cp好点,”兰洛道,“我们cp粉还指着你们抠糖呢。”   祁宜年本来看着表格数据还在理性权衡利弊,看到后一句话头顶缓慢升起问号,然而那句话很快被撤回,兰洛重新发回来,“打错字,他们cp粉还指着你们抠糖呢。”   祁宜年舒了一口气,他就说,以兰洛的专业性怎么会被cp粉洗脑。他打字:“兰姐,我相信你的专业性。”   兰洛回:“必须的。”   回到公寓,祁宜年进浴室洗漱,孟洲躺到他的小沙发上,这么几天下来,都睡出感情来了。   “+1+2+2+1+1+2+1+1,”孟洲啧了一声,“都有十一分了,不愧是我。”   系统在一边泼凉水,“时间只剩下十五个小时了。”   孟洲:“……”刚刚扬起的嘴角它又落了下来。   “我觉得不行了,”孟洲翻了个身,“我已经在找乡村小学了,”孟洲滑动着手机,“人少,我再捐一栋楼,封口费,完美。”   系统不说话了。他已经从孟洲的言行中感受到了他的消极态度,这不行,这不是及不及格的问题,男德教育是九年义务教育,他不容许他的手下有一条九漏鱼。   系统看着沙发上瘫成一张饼的孟洲,数据流飞快计算,精准直击孟洲的软肋:   “你的母校,演讲地点在你的母校,”系统恶魔低语,“你是想在小学母校、中学母校还是大学母校进行你的捐楼活动呢?”   孟洲噌的一声从沙发上弹起来,“你还做不做个人。”   系统无所谓,“祖国的花朵需要教育,你就是最无私奉献的辛勤园丁,我只需要在你身后默默无闻就行。”   孟洲呲牙,戴上痛苦面具,“还差89分,”孟洲捂脸痛哭,“真的来不及了。”   “来得及,”系统的声音温柔低沉,就像航海中诱惑水手堕落的人鱼低语,“交一次公粮就有10积分呢,而且不设置积分获取上限。”   孟洲抬起头,猫猫愣住,“89分,一次10分,一次最低一小时,十五个小时,”孟洲用他小学数学的心算能力得出结论,“这不是祁宜年同不同意的问题,问题是,就算他同意了,”孟洲的目光呆滞,“我也做不到啊。”   “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系统恨铁不成钢,“你就不能努努力吗!”   孟洲:阿巴阿巴阿巴。   “咔——”正这时,祁宜年打开浴室的门,手里拿着一条毛巾,擦着头发上的水珠出来了。   孟洲的视线自然地落到他的身上,对方穿着一套白色浴袍,领口很大,只有腰间系着一条白腰带,没有擦干的水珠顺着脖颈滑进胸膛,在浴衣下消失不见。   孟洲吞咽了一下口水,大脑突然陷入短路状态,霸总语录脱口而出,“男人,你穿成这样是不是想勾引我?”   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愣住了。   祁宜年停下擦头发的手看向孟洲,眼神里还带着些迷惑,迷惑中带着一些震惊,孟洲的愚蠢属性什么时候又进化了,这得去医院啊。   而孟洲捂着自己的嘴,也一脸怀疑人生地望着祁宜年,仿佛不是他占了祁宜年的便宜,而是祁宜年占了他的便宜。   一股胶着无声的较劲在两个人之间拉开,仿佛谁先开口谁就会输: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三秒后,势均力敌的对望。   半分钟后,孟洲心里有些发虚。   一分钟后,孟洲想滑跪认错。   他张张口,都要认错了,电话铃声突然在这时响了起来,孟洲张开的口长舒一大口气,感谢电话,拯救社死。   响起的是祁宜年的手机,他扔下毛巾,走到阳台接听电话。   看祁宜年走远了,孟洲撑着最后一口气的身体直接软倒在沙发上。   “系统我要杀了你!”   “霸总语录正式加载成功,”系统无情、冷漠、无理取闹道,“你真的是太废物了,是我带过最差一届的宿主,要靠你我什么时候才能拿到男德之星培养系统的称号!”   孟洲忍着眼泪,“所以你就……?”   “所以我就加载了一些黑科技。”系统的语气就像一个老父亲,满嘴都是“崽啊,阿爸真是为你操碎了心”。   孟洲大怒:“可你加载的时候问过我的意愿了吗!”   系统:“哦?你不愿意?”   孟洲:“对,我不愿意。”   “哦,已阅,”系统冷漠道,“不经采纳。”   孟洲……孟洲深吸一口气,行,很可以,孟洲把拳头捏出骨节声,“一亿男德值是吗?”他点点头,“你等着吧,我们很快两不相见。”   阳台外,祁宜年接完电话回来了。他走到孟洲身边,道:“刘文轩的事情,多谢你了。”   孟洲听到祁宜年突然提到刘文轩这个孙子,从沙发上坐起来,“是刘文轩的处理结果出来了吗?”孟洲还有些激动,毕竟这还是他第一次为见义勇为、为民除害——他就是建设社会主义法治社会的一块砖,光荣!   “嗯,他找的职业小偷也被抓住了,宝石耳钉找回来了,兰姐已经取走还给品牌方了。”   孟洲对这个不感兴趣,他更好奇的是:“我有锦旗吗?”   祁宜年:“……”   祁宜年看着孟洲一脸期待的神色,想着对方毕竟帮他拦截了手机没被刘文轩成功拿走,便换了个委婉的说法:“为人民服务不需要锦旗。”   孟洲:“……”   孟洲:“我不高兴了。”   祁宜年试探道:“那我打个电话让他们给你补上?”   “算了,”孟洲累感不爱道,“迟来的锦旗都是哄我的。”   祁宜年:“……”   孟洲一屁股坐回沙发上,“那刘文轩的处理结果呢?就算没有锦旗,把小偷的悲惨下场说出来让我高兴一下,我也是为人民服务了。”   祁宜年抿抿唇,觉得这个处理结果说出来并不会让孟洲高兴,可能会更炸毛。   “警察审讯了职业小偷,宝石耳钉的失窃确实与刘文轩无关,又考虑到失物已经找回来了,所以,”祁宜年轻声道,“只罚款了三千元。”   孟洲:“嗯?”   孟洲:“这叫处罚?三千叫钱?”   “……”祁宜年无奈道,“大少爷,换个角度想,三千能买一百面锦旗。”   祁宜年低下头在手机上操作了两下,“呶,对于你英勇机智的拦截行为,我奖励你一百面锦旗。”   孟洲就感觉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愣了一秒,掏出手机,微信里祁宜年的对话窗里躺着一个红包,他点开,三千块入账。   孟洲抬头:“你这是看不起谁!上次还两千万呢。”   “三千块是普通上班族一个月的工资,”祁宜年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不要不知足。”   孟洲哼哼唧唧不乐意,然后他就看到脑海里自己的男德值突然提高三千。   “哇,系统你抽了?”孟洲惊喜道,“被我看见了就是我的男德值了,你不许再抽回去。”   系统看不上他那没见过世面的样,“三千块是老婆给你的工资,是你值得的证明,这些会直接转化为男德值,不必受每个人只有0-10分男德值打分的限制。”   孟洲眼睛一亮,那这句话的意思是……他跳起来看向祁宜年,张嘴就是叭叭,“给我打钱,”还狮子大开口,“我要一个亿。”   祁宜年:“嗯?”   孟洲改口,“要不然九千九百九十九万六千九百九十八元也行。”   凑上他之前赚的两个加三千个男德值,一亿齐活!   作者有话要说:  -15日上夹子,更新会在晚上十一点后发。   -作者专栏求一个收藏,比心~   -推荐专栏完结文《我成为动物饲养师后》,i萌甜可看!   -下一本写这个,求一个预收~   《金丝雀也要为国争光》   谢忘书穿到了一本豪门虐恋文中,成了被霸总养在身边的金丝雀。   霸总对白月光爱而不得,于是把长的和白月光三分像的谢忘书当作替身,定下规矩要谢忘书模仿白月光的神态举止。   然而白月光是个病美人。   谢忘书这么三年模仿下来人都废了,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走两步就得喘一口气,说一句话就得咳三声。   曾经是极限运动爱好者的谢忘书穿过来后,这还能行?于是他手撕剧本——   你要让我和你的白月光一样柔弱?不,我偏偏要上九天揽月、下九洋捉鳖,活蹦乱跳气死你。   千尺冰封下的维尔瓦湖,是我最大的舞台,为壮丽河山跳出最美的冰上舞蹈;   鹰飞不过的神陨山脉,是我上下求索的路途,在绝地中攀登生命的高度;   浅碧深蓝的翡翠群岛,是我遇到最初的感动,在最孤寂的深潜下寻找海洋最浪漫的邂逅。   ……   对极限的追寻是人类生命中涌动的最原始的冲动,你来这个世界一趟,我带你去看巅峰风光。 第27章 如何涨粉   “你现在把这句话给你爸说去, ”祁宜年瞥孟洲一眼,“你看他给不给你打钱。”   孟洲:“我给我爸说干嘛,”他不乐意了, “你是我老婆还是我老爸是我老婆。”孟洲小手一伸,“打钱, ”觑了觑祁宜年的神色,又补充了一句:“我之后会还你的。”   祁宜年:“……”   祁宜年伸手把孟洲伸出来的爪子用力一拍, “吃别人的嘴软拿别人的手短, 我看你想得美。”   孟洲龇牙收回了被打的手,站在沙发上无能狂怒, “你看看你哪里有一点老婆的样子,我吃的是外卖,睡的是沙发, 要零花钱也不给,不给还打我。”   祁宜年目光凉凉一扫孟洲, “我看你是忘了我们当初是怎么协定的。”   孟洲被一句话戳漏了气, 语气弱下来, “那都结婚了,你不能不对我负责。”   祁宜年冷漠看着孟洲无理取闹,无动于衷道:“睡了,下个月我进组,你连沙发都没得睡, 珍惜吧。”说完转身回了卧室。   孟洲在后面小声逼逼, “我又不稀罕你家沙发, ”他抱臂抬眼看天花板,“我稀罕和你睡也没见你让我珍惜。”   祁宜年是没听见这话,要听见了能一脚再把孟洲踹成孟海豹。   第二日, 孟洲被胡卢叫出去。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遭,晚宴上他和祁宜年走红毯的视频播出去,他们之间的关系肯定会被扒出来,这正中孟洲下怀。   酒吧里,胡卢开了一个包厢,加上从连夜从北城飞来的苟宿,只有他们三人,私密性很足。   胡卢拿着一杯酒,脸挡在酒杯后面,“兄弟,你给我透个底,你是不是被祁宜年绑架了?”   孟洲无聊地看他一眼,“你觉得我像是会被威胁出卖节操的人?”   苟宿接话,肯定道:“不像,孟哥这浪子回头,肯定是那祁宜年答应背孟氏家规了,”苟宿一拍孟洲的大腿,“还是孟哥有魄力,都能逼的他低头,”他冲孟洲挤眉弄眼,“给我们讲讲你怎么让人家心甘情愿答应的呗!”   孟洲:“……”   孟洲他接不上这话。   他抹了把脸,之前一直跟祁宜年待在一起还不觉得,现在回头想想,他真是丢他们老孟家的脸——就憋屈,就没面子,就没男人的尊严!   “狗啊,”孟洲递给苟宿一杯酒,“来喝酒,不会说话就别说话了。”   苟宿:“……”   孟洲揽住胡卢的肩膀,其实他今天出来见面还有一件事,要不他也不能在周任务最后的六个小时里跑出来见他们,怎么也得在祁宜年面前最后挣扎挣扎。   “你们家的那个短视频平台流量不是挺火的么,”孟洲说,“孟氏旗下娱乐业务主要分布在影视方面,制作周期久,要捧一个人花费时间太长了,我等不及。”   胡卢转动着酒杯看他一眼,“你这意思是要捧你家那位?”   “嗨,就随便捧捧,我怎么会那么惯着他,”孟洲摆摆手,浑不在意的样子,转过身去劝苟宿喝酒,然后突然转头来了一句,“就短时间内粉丝达到一千万,就捧到这个水平就行了。”   “噗——”胡卢嘴里的酒全喷出来了,他边扯纸巾擦自己衣服上的酒液,“孟洲你大爷的,你这还叫随便捧捧?”   胡卢转头大吼,“那视频平台上最火的视频主粉丝也就三百万上下。”   孟洲不相信地看了他一眼,“你上次给我们吹牛的时候还不是说分分钟一千万在线活跃度么。”   胡卢破口大骂,“你也知道我是在吹牛啊?”   孟洲:“……”   孟洲怒目而视,“就不应该指望你。”   苟宿喝上头了,没人管他,就一直一个人在一边喝,此刻见这边吵散了,拿着两杯酒过来,豪言迸发道:“来,感情深,一口闷!”   三杯酒下肚,三个人感情深了,头又凑一块,苟宿大着舌头给孟洲出主意,“条条大路通罗马,孟哥你换个角度想想这事情就很好解决。”   苟宿一副心里有主意的模样,孟洲见了,眼睛一亮,期待地问:“怎么说?”   “你回去打祁宜年一顿,让他不要恃宠而骄,要什么一千万粉丝,三百万不能再多了,男人不能惯着,让他想得美!”   孟洲一巴掌拍在他狗头上,“那是我老婆,你说打就打啊。”   苟宿本来就醉了脑子转不动,这一巴掌下来更是被打懵了,一根筋地说:“那不是孟哥你说的男人不能惯,我难道不是顺着你说的吗?”   孟洲眉毛一扬,“你还敢狡辩,你看看你这什么思想,就也应该配一个……”男德系统。后面的话孟洲没有说出来,只是在心里怨念横生,非酋只有我。   胡卢这时候插话进来打圆场,“二狗,你看看你对嫂子什么态度,快点道歉。”   苟宿打了个酒嗝,他倒是没有孟洲那封建家庭大男子主义,马上诚恳认错,“嫂子对不起。”   胡卢又转向孟洲,“你要短时间让祁宜年吸引一千万粉丝也不是没有可能,这得多管齐下。”   孟洲和苟宿都看向他。   胡卢一直是三人中的狗头军师,这时候给出的主意也靠谱,“首先你自家公司的顶尖资源给供着,这是长线,我家视频平台也能全力给你推流量,这是短线,圈里粉丝上千万级的都是长期积累,粉丝涵盖各个年龄段。”   “你要让祁宜年短时间吸引大量粉丝,就可以往这方面考虑,抓住全年龄观众的视线。”   孟洲若有所悟地点点头,然后说:“没听明白。”   胡卢:“……”   “就是说,走大众直播,你想想从爷爷奶奶辈到青少年,他们共同的喜好是什么?”   孟洲、苟宿四眼迷瞪地望着胡卢,丝毫没有举手回答的意图,等着老师公布答案,典型差生无疑。   没有人捧场,胡卢只能自己接话,“是婚恋啊!”   胡卢:“那些夫妻间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事,就是爷爷奶奶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嘛,现在技术进步,全程同步直播出来,他们最爱看这种综艺——四十岁早早退休能咸鱼了,好家伙,那是全天候蹲守,追星族都打不过他们。”   “全程同步直播综艺有这么热吗?”孟洲战术性后仰头,“你不要驴我。”   胡卢摆摆手,给他们解释,“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听我说。”   按胡卢的说法,全程直播综艺其实很早就出来了,但一直局限在爷爷奶奶这些观众们中间,因为大腕明星不愿意参加这种综艺,一是觉得全程被观看,没隐私,二是怕崩人设,毕竟传统综艺可以剪辑镜头,但在直播镜头里出问题,那黑料可是压都压不住。   除了黑粉们,直播嘉宾还要面临爷爷奶奶们的挑剔,那真是从头到脚都能给你挑出毛病来。   “……所以愿意去参加的都是一些没咖位的小透明,因为要符合爷爷奶奶的喜好,内容就比较规矩,没爆点,后期剪辑成传统综艺也没什么流量。”   “但你不同,”胡卢拍了拍孟洲的肩,“你这么可爱,一定会获得爷爷奶奶们的喜爱,因为你们的理念不谋而合。”   孟洲怀疑胡卢是在内涵他,但他没有证据,“可我是给祁宜年涨粉。”   “后期我们可以剪辑成传统综艺投放,”胡卢解释,“总裁的爱情故事,观众会喜欢的,这就是天然流量。再加上节目内容,”胡卢意味深长的看了孟洲一眼,“观众会怜爱祁宜年的。”   有你这么一个封建大男子主义的老公,观众会怜爱祁宜年的。胡卢在心里想。   孟洲想了一分钟,觉得这个提议不错,他说:“行,就这么办,现在万事俱备,只差祁宜年了。”   孟洲握住拳头,露出了胜券在握的表情。   三天后,工作室里,祁宜年扔了台本,“这什么乡土爱情综艺,不去。”   兰洛叹口气道:“不去不行,这是公司强制要求的,”兰洛有些同情地看向他,“如果你拒绝的话,公司会以违约的名义起诉你,要求高额赔偿,九千九百九十九万六千九百九十八元。”   祁宜年眯起眼睛,这串数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不过他并没有立刻怀疑孟洲,毕竟后者是纨绔的代名词,除了吃喝玩乐,这种正式的公司事务基本和他不沾边。   “高层换血了?”祁宜年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刘文轩要搞他,但他又想后者应该没有这么大能力,能说动其他股东通过这个提案。毕竟只是一个综艺的选择而已,没必要和旗下艺人搞这么僵。   就听兰洛道:“不是公司换血,是公司被收购。”   祁宜年望着兰洛看他的眼神,心里隐隐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   兰洛点点头,“对,就是你想的那样,公司被孟氏收购,孟洲是新上任的执行总裁,接手公司后第一件事情就是下发这个命令。”   兰洛闭上眼睛,一口气说道:“他说他要和你一起去参加全程直播乡土夫妻综艺!” 第28章 霸总光环   听到兰洛的话, 祁宜年半晌没有说出话来。他走到饮水机前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喝了一口才冷静下来,“乡土综艺, 他人脉范围倒是广,现在这么一水时髦的综艺热里, 难为他能挑到这种剧本。”   兰洛叹了口气,“接了这个综艺对你的发展确实不利, ”兰洛用她职业的经验分析, “很影响人设,而且以后估计也接不到什么高端剧。”   祁宜年喝了一口水, 没说什么话。   “要不,”兰洛抬眼试探问,“你去和他说一下, 推掉这个综艺?毕竟你们是伴侣。”   祁宜年情绪没什么波动,“他能在三天内迅速收购公司, 并把赔偿额设定到这么高价位, 一定是铁了心想要上这个综艺。”   说实话, 祁宜年有那么一秒怀疑,孟洲接这个综艺不是为了恶心他,而是恶心到他从而得到那九千九百九十九万六千九百九十八元的零花钱。   但转念一想,这乡土综艺还挺符合孟洲的风格,他这普却信、躺在沙发上二郎腿一翘就要当一家之主的样子, 到了直播综艺里, 说不定会被爷爷奶奶们追着叫大孙子——毕竟是一脉相承的封建老古董思想。   兰洛看祁宜年心情不佳, 想说点好消息来调节气氛。她从文件夹里翻出祁宜年这两天话题流量的提升度以及涨粉数的数据,文件里着重圈出了“周年cp”这个话题。   “你这几天涨的粉大半都是从cp粉中转化过来的,”兰洛指给祁宜年看, “周年cp这个话题在当天晚上直播视频播出去后迅速空降热度榜第一,过了那个峰值后,现在也基本稳定在cp榜前三。”   祁宜年点进cp超话里看了眼,里面的粉绝大多数是磕他们俩颜值和家世的,当时祁宜年和孟洲同框的照片直接窜上了热搜前排,凭颜值让无数网友垂直入坑。   祁宜年关掉手机,“不用担心,他们的喜欢都很肤浅,等乡土综艺出来了,热度就散了。”   兰洛:“?”   兰洛:“虽然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但是不用担心是什么意思,怎么你和孟洲的cp粉让你很困扰吗?”   祁宜年舔了舔牙齿,真诚道:“有一点。”   兰洛:“cp粉出圈,这是好事啊,”兰洛有一些不理解,“对你的名气提升很有帮助,别家明星没有cp粉自己创造cp,怎么到你身上就反着来了,奇奇怪怪。”   祁宜年“唔”了一声,没有给兰洛细说。后者见此,也不再追问,说起其他工作安排,“你的三周年粉丝见面会本来定在下个月月中的,但正好和综艺的拍摄时间撞了,目前见面会筹备工作还没准备好,我考虑的是把见面会推迟一个月。”   祁宜年点了点头,没有异议,就听兰洛下一句接:“到时候再决定要不要请孟洲来做见面会嘉宾。”   祁宜年:“嗯?”   祁宜年:“我的粉丝见面会,和他有什么关系?”   兰洛没理他,自顾自地继续说:“正好可以看看乡土综艺播出后你们的cp粉什么反应,是九九八十一难修成正果还是原地升天就地解散,如果反响好的话,那自然你以后的商业活动其中一部分会和孟洲捆绑,如果播出后cp粉查无此粉的话,那我们也不用理。”   祁宜年忍不住打破兰洛的对于工作蓝图的美好设想,“孟洲他又不进娱乐圈,商业活动捆绑他是你想多了。”   “啊?”兰洛疑惑地抬头,“他这次雷厉风行定下这部乡土综艺难道不是想绑着你出道吗?”   祁宜年:“……”他竟然无法反驳,要不然还有什么原因能够解释孟洲这货接这部综艺的原因?   祁宜年有些烦躁地按了按太阳穴,“算了,等我回去直接问他。”   公寓里,孟洲委委屈屈地坐在沙发上,给祁宜年解释,“当然是喜欢。”   “呵呵,”祁宜年将台本扔到了孟洲面前,“你果然喜欢这种。”   孟洲打开略翻了一眼,第一页东北红绿碎花棉袄就把他吓了一跳,他辣眼睛地一秒把台本推开,“这……”他想了想,“好像应该是你穿。”   祁宜年:“?”   孟洲乐了,反正不是他穿,他又把台本翻开,第一页是为了节目效果特意安排的服装造型,孟洲指着那件红底绿叶牡丹花掐腰大棉袄,“这线条多衬你,还是收腰的呢。”   祁宜年:“为什么是我穿?”   孟洲一脸理所当然,“我是你老公你是我老婆,当然应该你穿。”   祁宜年一巴掌拍在他头上,“你再说一遍?”   孟洲二脸理直气壮,“老公是我老婆是你,当然不应该我穿。”   祁宜年危险眯眼,孟洲在他冷寂的视线中咕咚一声咽了一口唾沫,三脸泄气,“老婆不穿当然由老公来穿。”   祁宜年满意地微笑起来,等嘴角牵起后,他才后知后觉过来自己为什么在和孟洲讨论这种棉袄谁穿的问题!这不是一件东北乡土风棉袄的问题,祁宜年:“这个综艺我不参加。”   孟洲没说话,低下头从兜里拿出手机,“九千九百九十九万六千九百九十八元,微信还是支付宝?”他点开收款二维码,“刚好你上次给我的两千万零花钱花完了。”   说起这个孟洲又伤心,要是这个零花钱在男德值打赏机制触发后给,那他就瞬间成为有两千万男德值的优秀男德班成员了。   祁宜年的嘴角抽了抽,孟洲究竟是怎么把一个亿的零花钱说的那么轻松。   不过他更好奇的是,“你两千万这就花完了?”祁宜年一直觉得孟洲这种夜店纨绔再能花钱两千万也花不动吧,“你怎么花的?”   说到这个孟洲还有些伤心,“我就知道你不会答应带我去上综艺,”孟洲怨念地说,“你和你那个经纪人都认为我拿不出手,”孟洲呲牙,“我就把你的公司买下来了,”孟洲,“下一步就是开除那个经纪人,让她背后说我坏话。”   祁宜年:“……”   “兰姐工作做的挺好的,你别动她,”祁宜年先安嘱了孟洲这件事,才问道,“你两千万就能收购一家公司?”   祁宜年上上下下把孟洲看了一眼,他本来以为孟洲能在三天内把公司易主,一定是付出了高额款项,否则流程不会这么快,“其实那两千万是添头,剩下的钱都是你老爸给你付的吧?”   孟洲:“嗯?你这是看不起谁!”   “区区一家小破公司,”孟洲脚踩沙发,气焰嚣张到上房揭瓦的程度,“我买它是看得起你,不然我会浪费我分分钟四百万上下的宝贵时间去收购它?”   “分分钟四百万上下,”祁宜年抬眼看站到沙发高处的孟洲,歪头问,“你?”   孟洲挺胸抬头,仰着下巴却又居高临下的睥睨祁宜年,以这么一个格外考验凹造型能力的装逼动作道:“五分钟内谈判到签合同全部搞定,”孟洲双手向后梳理自己的发型,“不愧是我!”   对此,祁宜年只想说:两千万除以五分钟等于分分钟四百万的数学水平,不愧是你!   祁宜年走到沙发另一边坐下,“五分钟用两千万收购一家运作状况良好的娱乐公司,”祁宜年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就是商业奇才都做不到吧,”他抬眼看向孟洲,“你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   孟洲闻言动作僵了僵,仿佛高处不胜寒似的,立刻从沙发上爬了下来,眨了眨眼睛也坐好,咳了几声,没仔细说这个问题,含糊其辞带过,“你就当我是商业鬼才吧。”   祁宜年垂下眼睛喝水,也没有继续深究这个问题,对方既然不想说,很可能涉及到什么商业机密,只要不是商业犯罪,他也不会追问。   孟洲看祁宜年不再问了,舒出一大口气,刚才一时嘚瑟大了,差点把老底掀掉。   孟洲想到自己和公司法人谈判时的场景,其实根本不是什么商业鬼才,只是在谈判的时候用积分兑换了曾经在积分商店中看过的那张一次性属性增益卡。   【霸总光环:使用本卡后,你的霸总效应将会开到最大,谈生意无往不利,无论是合作伙伴还是竞争对手都会被你的魅力折服,有效时间五分钟。】   吸取上次在祁宜年身上使用【真爱之吻】技能卡的教训,这次孟洲特意提前让秘书准备好了合同,开了霸总光环后,直接输出把对方辩的晕头转向,签字唰唰的。   现在孟洲银行卡内余额为零,他的账户现在还处于限制锁定的状态,只能接受祁宜年的转账,他爸给的信用卡一概不能用。   孟洲望着沙发对面安静坐着喝水的祁宜年,想着什么时候得让祁宜年再给自己两千万零花钱——完全忘记了那两千万曾经是从自己账户上出来的,他再开口要,祁宜年很有可能一毛不给。   不过要零花钱不是最重要的,现下最重要的是:   “宿主,您这周国旗下演讲的场地我这两天已经为你联系好了,”系统的声音在孟洲脑海内无情响起,“到时候你就直接过去就行。”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时间一般在晚上十一点到十二点之间,如果提前写好了会直接发出来,不更会请假,感谢支持! 第29章 国旗下演讲   听到系统的宣判性话语, 孟洲翘起的二郎腿瘸了瘸。   对面在喝水的祁宜年看到,眼皮跳了跳,放下茶杯, 问道:“你怎么了?”   孟洲目光幽幽地转向祁宜年,脸上表情若无其事, 全身气质却写满了忧郁,他弯腰抱着自己的腿, “抽筋了。”   “嗯?”祁宜年问, “你不是好好坐在那里么,怎么突然抽筋了?”   孟洲:“大概是生长痛吧, ”他把自己的腿抻直放在沙发上,确实挺长一条,“腿长的烦恼。”   “年龄这么大了还生长痛, ”祁宜年笑,“其实是老寒腿吧。”   孟洲:“……”   孟洲转过脸, 怨念深重, “老寒腿也是某人天天让我睡沙发造出来的。”   祁宜年顿了顿, 难得的升起些恻隐之心,兰城昼夜温差大,虽说公寓里晚上也不会多冷,但如果孟洲不盖好毛毯腿受凉了也有可能。   祁宜年目光落在他“瘸”了的腿上,“你还要在我这里住多久, 三个月?”   孟洲眨了眨眼睛, “我才表现出一点对沙发的不满之心, ”孟洲跳起来,“你这就要赶我走?”   祁宜年看孟洲生龙活虎地跳下地,挑了挑眉, “腿这就好了?”   孟洲站在地上又瘸了一下。   孟洲:“反正说什么我都不可能走的,结婚期间我就赖在你身边了,你就是报警民警上门我们也是法定夫夫,”孟洲瞥了祁宜年一眼,哼哼道,“说不定人家还说你家庭冷暴力我,让我睡床上去呢。”   祁宜年从沙发上站起来,懒得搭理他。他走向东南角的客房,里面没有床,空荡荡的一间,角落里放些杂物。祁宜年略看了一眼就估算出大概尺寸,打开购物网页在上面挑选合适的单人床。   孟洲在客厅里,看祁宜年走了,找到时间和系统讨价还价,“演讲时间呢,周末?”   孟洲以商量的语气道:“你看,北城一小里面都是小学生,他们思想体系还没完善,价值观念还没有成熟,”孟洲发出灵魂的质问,“我怎么能用我的演讲去荼毒祖国的花朵呢?”想了想自己演讲的是男德,又换了个词,“去荼毒祖国的青草呢?”   系统丝毫不给通融的机会,“周一早上升旗仪式,不然怎么叫国旗下的演讲?”   孟洲舔了舔牙缝,放弃最后的挣扎,想了想从高中语文老师那里学来的技能,“八百字议论文?”   “不,”系统高兴道,“三千字抒情散文。”   孟洲:“……”   孟洲:“事后我得给我母校捐栋楼。”   系统嗯嗯应道:“捐楼的事你可以直接联系你的小学班主任,这次演讲也是通过他安排的,老人家十几年前带过你六年,现在还没退休呢,听说你要回学校作国旗下讲话,非常高兴,直呼自己带出的学生出息后还知道回母校探望,真是孝感动天。”   孟洲抹了一把脸,戴上痛苦面具。   人类的悲欢和系统并不相通,甚至它还在孟洲伤口上撒盐,就听系统道:“还有,这次演讲祁宜年也必须来,他不来演讲无意义,不算数。我也安排好了,他会作为优秀毕业学子你、的家属出席,坐在第一排,位置就在你小学班主任旁边,到时候听完演讲,他们可以一起交流交流你的思想觉悟,多漂亮的一个共同话题。”   孟洲垂死病中惊坐起,问:“祁宜年也来?”孟洲不干了,“你之前可没说过!给学生演讲就算了,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我的班主任,”孟洲无能狂怒,“可祁宜年要是听了我的男德演讲,那我以后在他面前不就是妥妥的低自尊人格?”   孟洲两行清泪流下来,“他一定会狠狠地折磨我,让我给他背孟氏家规,让我给他表演三从四德。”   系统轻轻道:“这不是应该的吗?”   孟洲:“……”   孟洲失去了他的自信的光彩,眼神痴呆、宛若阿兹海默症患者坐在沙发上,祁宜年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这他这幅样子,他想起曾经看过的那些科学报道,据说孟洲这种更容易患老年痴呆症,祁宜年觉得有几分道理。   “床已经订好了,安装工人下午会送过来,之后你就睡在客房,对了,”祁宜年低下头看商品购买界面,“沙发我也新换了一个,你以后不许光脚踩沙发,”他用眼神堵住孟洲想要说什么的嘴,“穿鞋也不行。”   孟洲默默把踩在沙发沿上的脚放下来,想了想,他双腿合拢、并齐,双手交叠搭在膝盖上,抬头欲说还休地看了祁宜年一眼。   祁宜年:“?”   祁宜年:“你这次是眼瘸了?”   孟洲觉得自己的眼筋抽了一下。   三秒内,他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平心静气,这么多天的相处下来,他已经摸清祁宜年的性子了,这人吃软不吃硬,想要让他做什么事得哄着来。   孟洲轻轻眨了眨眼睛,抬头眼含期待地望着祁宜年,问:“周一我的母校请我回去作国旗下的演讲,你要来吗?”   “不来。”祁宜年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孟洲:“……”   孟洲按捺下自己跳起来和祁宜年对线的心,再接再厉伪装甜心道:“我是作为优秀毕业生回我的小学母校做演讲的,高光时刻哦,”孟洲诱惑道,“你不想感受这与有荣焉的光荣吗?”   祁宜年像看白痴一样看了眼孟洲,重复拒绝道:“不来。”   孟洲:“……”   孟洲:“你到底是不是我老婆,你对我简直对一个陌生人都不如,”孟洲撒泼打滚,“我还有没有一点点作为老公的面子了,只是去一次演讲而已,别人都有家属我没有。”   “拆家属性终于露出来了?”祁宜年抱臂睨着他,“你尾巴还没摇两下呢。”   孟洲:“……那我再摇一下你就答应?”   “嗯哼,”祁宜年眼里透漏出些兴味盎然,他觉得有趣似的点点头,说,“好啊。”   孟洲眼睛亮了,直接自信打招呼,“嗨,老婆!”   祁宜年:“……”   那一刻孟洲眼睛亮的发光,让人想到水汪汪的狗狗眼,祁宜年忽然转过身去,目光在虚空中恍然了一秒,才凝在实处,他咳了一声,说:“好了,演讲我会去的,我先回卧室工作了,如果安装工人上门的话,你接待一下。”   孟洲在他身后招财狗一样挥了挥爪子。   时间很快过度到周一,早上出发前一小时,祁宜年临时接到兰洛的信息,让他过去公司一趟。   孟洲握着祁宜年的衣角不撒手,“在我演讲开始前你一定能赶到的吧?”他哽咽着、可怜兮兮地望着祁宜年,“你一定不会忘记我还在演讲台上等你的吧?”   祁宜年着急走,无奈孟洲拉的紧,只能先安抚人,“一定会来,不会失约。”   孟洲望着他,“你如果不来,我就……我就……”   祁宜年看他一眼,问:“你就怎么样?”   “我就等你来了再演讲一遍。”   祁宜年:“……”   祁宜年:“好了,我会争取准时赶到的。”   最后,孟洲只能自己一个人先来到学校。   办公室里,他的小学班主任热切地接待了他。这位鞠躬尽瘁的人民教师如今已年过半百,脸上是岁月沧桑留下来的温柔痕迹,他握着孟洲的手,有些时光荏苒的倥惚之感,不禁唏嘘感叹道:   “想当年你还是要家长花钱才能不去国旗下做检讨的苗子,没想到现在大了回来,主动要在国旗下演讲了。”   孟洲:“……”   孟洲顿觉脸上无光,“亲爱的老班,这些往事大可不必再提。”   班主任笑了笑,眼角的皱纹也透出慈爱,“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更何况阔别这么多年,”班主任拍了拍孟洲的肩,“收到你的邮件时我很惊诧,也为你现在取得的成绩感到骄傲,本来国旗下演讲都是学生来,我特意去为你向校长求情。”   班主任望着孟洲的眼神里都是赞赏,然而孟洲越听他夸自己越心虚,邮件肯定是系统自动发的,不知道里面写了什么天花乱坠的内容,然后他又想到自己熬了三个大夜写出来的演讲稿,咕咚咽了一口口水。   “好了,集合时间快要到了,”班主任拉着孟洲往操场走,“我对你的演讲内容很期待,像你这样的青年才俊,曾经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如今有所成就后回来报答母校,多励志、多振奋、多骄傲。”   孟洲嘤的吸了一口凉气,轻轻应道:“嗯呢,我演讲完肯定会捐一栋楼的。”   班主任诧异地望了孟洲一眼,不过他没来得及和孟洲说什么,因为升旗仪式已经开始了。国歌响起,所有人都肃穆敬礼。   很快,就轮到了孟洲上台演讲,他站在主席台上,捻了捻手中薄薄七八张、却洋洋洒洒三千言的演讲稿,先念出固定的致场词:   “各位尊敬的领导、敬爱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早上好。”   台下瞬间捧场地哗啦啦响起成片的掌声。   孟洲俯视望下去,密密麻麻,人山人海,红旗招展,彩旗飘飘——全都是人,社恐看了要犯病的程度。   他在人海中巡视了几秒,祁宜年在的那个位子上还是空的——他还没有来。孟洲等在台上,心跳的很快,祁宜年会来的吧?   台下学生见台上人说完开场白后就沉默下去,人群中响起了嗡嗡的声音。值班老师见此,上台去问孟洲,孟洲嗯嗯啊啊地应了值班老师一句,在后者转身离开后,毫不犹豫又念了一遍致场词,然后哑火下去。   值班老师:“……”   值班老师忍无可忍,撸了撸袖子就要上去逮人。   终于,在时间拖无可拖的时候,操场的远处,祁宜年的身影踏着朝阳升起的第一缕金光出现了,孟洲嘴角提起,他站直了身体,调整了下麦克风,凑近“喂”了一声,祁宜年被喇叭传出的声音吸引,停下脚步抬头向主席台望去。   台上,清风吹动着飘扬的红色国旗,初升的太阳将操场上一切撒上金光,孟洲沐浴在这样庄严肃穆的氛围下,正式念出了他演讲稿的第一句:   “今天,我演讲的主题是,”孟洲沉声道,“《不兴男德,国将不国》。”   祁宜年:“……”   祁宜年转身就走。 第30章 八荣八耻   兰洛叫祁宜年去公司做的事情并不麻烦, 但费了些时间。祁宜年从楼里出来的时候看了眼手表,几乎是将车速开到限速内最大才堪堪在约定时间内赶到学校。   保安得知他的身份后并没有阻拦他,想必是孟洲打过招呼, 然而到了操场后,祁宜年只想当时让保安以无关校外人员为名, 把他拦在校门外,而不是放他进来, 让他和三千八百名小学生一同站在绿茵操场上, 听孟洲的演讲!   “既然提到男德,那我就来说说我的男德在哪。”   红日初升, 光芒笼罩大地,小学生像青翠的竹笋,拔节挺立在清晨的微风中。喇叭扩展演讲的声浪, 把孟洲的话语送到每一个学生耳边。   “男人,都要娶老婆。你为什么要娶老婆呢?是为了对老婆好, 所以, 我们娶老婆, 那不叫娶,得用供,”孟洲在台上做了个‘诶,这样’的手势动作,“把菩萨请回家里供着。”   学生群中发出一片“哦~”的浪潮。   祁宜年:“……”拳头硬了。   孟洲还在台上念他的演讲稿, “……说到这里, 我的男德已经尽数体现了。”   祁宜年果断转身就走, 台上的那个自然有这里的老师去处理,他才不要到时候跟对方一起丢脸。   然而还没等他走出几步,喇叭声里激情昂扬的演讲声突然停了, 还没得祁宜年心里觉得孟洲终于幡然醒悟了,就听一声音调更高的,“祁宜年,你哪里跑?”从喇叭里破音地传出来。   祁宜年:“……”   鲨了他吧,再把他烧成灰,随这清晨的风一起飘走。   祁宜年离开的步伐僵硬了一秒,就步速更快地向操场门口的方向逃离,然而有人不放过他,呼喊的声音如同催命魔音一样,一刻不停地从身后追上来。   “祁宜年。你给我停下,你答应来听我演讲的!”   祁宜年:爱过。   “你来都来了,干嘛还走啊!”   祁宜年:怕脚趾把塑胶跑道抠破了。   “祁宜年,你留下来,你不要不识抬举,不然我就跪下来求你!”   祁宜年:这次跪下来求也不顶用了。   身后孟洲的声音停了一刻,就这么宝贵的一瞬时间,祁宜年拉开了关闭的操场门,眼看半只脚都迈出去了,生生被喇叭里传出的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给定在原地。   “老婆,你不要走!”   祁宜年当场裂开。   人是八点十三分走的。   祁宜年的手指抓着漆了绿漆的操场门,指节屈起,用力到泛白,生生把绿漆给蹭了一点下来。然后,他缓慢地、缓慢地转头,目光隔着一整个操场的距离紧紧地盯住了主席台上的孟洲。   台上站着的孟洲突然后脊背一凉。   他有些不确定地在脑海里问系统,“我错了吗?”   系统用数据流拍拍他的肩膀,“你没错,叫老婆天经地义。”   孟洲勉强露出一点安慰的笑。   就听系统下一句话道:“老婆生气也是随心所欲。”   孟洲:“……”   祁宜年改变了路线,转身往主席台上走,孟洲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口水,手里抓着的薄薄七八张演讲纸被他捏的簌簌作响,三秒后,他的帕金森手抖终于停下,孟洲想:死都死了,先把演讲稿念完再说。   于是又大而无畏地拿起演讲稿继续低头深情朗诵。   “老婆是天,老婆是地,老婆是万物起源,所以,老婆说什么都是对的。”   此时往主席台上走的人不止祁宜年,还有孟洲的小学班主任。他听到孟洲的演讲题目时当场气的差点吐出一口血,还是旁边的老师眼疾手快,给他喂了一颗速效救心丸才缓过来。   班主任看孽畜一般的表情看着台上,对扶他的老师说:“你等着,我这就上去把他揪下来。”   老人家腿脚不灵便,爬主席台的楼梯爬了一分多钟,这又给了孟洲输出三百字的宝贵时间。总算班主任爬过那楼梯,还没走到主席台中心就伸出手臂去拉孟洲,这时候孟洲演讲到:   “想必大家都学过八荣八耻,但你们都了解了八荣八耻的含义吗?”   班主任的动作顿了顿,这一段演讲内容还挺正常的,难道这孽畜突然又改邪归正了?这一段才是他原本的演讲内容?   就是班主任犹豫不决的这一秒钟,这绝对是班主任人生中最后悔的一秒钟,因为这一秒钟给了孟洲把接下来一句话说出口的机会——   “八荣八耻就是,”孟洲扯着嗓子,“以爱护老婆为荣,以不爱护老婆为耻;以花钱给老婆为荣,以不花钱给老婆为耻……”   班主任:“!”   他伸出的手臂在触到孟洲胳膊的前一秒向后退去——老人家又被气到犯病了,上一颗急效救心丸的药效已经过去了,这波,这波得再来一颗才能扛过去,伸出的手臂直接朝向天空,他向后倒去,这时候从后方伸来了一只手臂,稳稳地扶住了班主任的身体。   祁宜年托住倒下去的班主任,用手拍背帮对方顺气,好几口大出气后,班主任才缓过来。   缓过来后第一时间他就是望向还在演讲的孟洲,后者还在振振有词地念,“以听老婆的话为荣,以不听老婆的话为耻……”   祁宜年让班主任站稳,轻轻对他说:“您别气着,我来。”   然后走过去,手绕到孟洲的身前,从容而又不容拒绝地从孟洲手中把话筒拿了出来,他没有看孟洲,而是把话筒放在自己嘴边,微笑着对台下说:“不好意思,他出来的时候忘记吃药了,今天精神病院的王医生下班了,我这就把他领回去。”   孟洲:“?”   说完,祁宜年就把话筒交给了赶过来的值班老师,然后右手握住孟洲的手腕,力气坚决地拉着他往台下走。   孟洲还有点反应不过来,“诶,不是,这……这让我讲完啊,”他抖了抖手中的演讲稿,“这还有三页呢。”   祁宜年面色冷寂地扫了他一眼:“……回去再收拾你。”   孟洲闻言,鹌鹑似的缩了下脖子。   眼看着就要跟着祁宜年走出主席台,孟洲突然想起他还有最重要的一句话没说,他甩开祁宜年的手,看了对方一眼,转身往主席台中间跑。   祁宜年在后面咬牙,“孟洲!”   台中,接过话筒的工作人员正在抚慰小朋友们受伤的心灵,他用柔软如春风化雨的声音对台下说:“大家觉得孟叔叔刚才的话剧表演好不好啊,”值班老师口吻一转,“没错,想必聪明的小朋友们这时候已经看出来了,孟叔叔和刚才的那个拉他下去的叔叔是在表演一出家庭话剧。”   这机智的救场能力,谁看了不竖起大拇指说一句叹服,祖国有你,祖国的花朵有你!   值班老师还在努力力挽狂澜,要把故事流露出来的价值观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上拉,“这个故事呢,是想告诉我们,在家庭生活的相处中,一定要互相尊重,互相包容,你们看,即使孟叔叔被送进精神病院,他的老婆也没有放弃他,还来陪他一起出演家庭话剧,是不是很令人感动的爱情呢?”   “没错!”台下响起了小学生呼应的话语。   “孟叔叔好可怜啊,医生叔叔下班后就没人管他了,这才跑出来。”   “希望孟叔叔的病早点好起来。”   “叔叔以后出门前不要忘记吃药哦~”   小学生们七嘴八舌地表达着对孟·精神病院在逃精神病人·叔叔的关心,小朋友的年纪心思善良,老师的短短几段话他们就信了,此刻全都投入了对叔叔们感情真好的赞叹。   “我爸爸生病时妈妈也会整夜照顾他呢。”   “另一个叔叔要照顾孟叔叔这么大的病人一定很辛苦吧,希望他们一直好好的。”   值班老师欣慰地望着台下的小朋友,嗯,很好,祖国的花朵没有长歪,他们还是欣欣向荣。   老师的唇角提起来,在这一刻,在歪理邪说的风雨刚过去的一刻,在他力挽狂澜成功后的一刻,他由衷地感受到了作为一个园丁的使命感、责任感与自豪感。   然而,还没等这自豪持续一秒,他的身后突然探过来一颗毛茸茸的大脑袋。   老师刚勾起来的笑容缓缓、缓缓地凝固在脸上,他低头看下去,就见孟洲的脑袋已经靠近话筒,血盆大口已经张开,这一刻,老师凝固的笑,裂开了。   这一刻,孟洲绝对是场中最聚焦的存在,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小学生们关爱精神病人、简称智障的温暖目光,祁宜年冰冷要杀人的没有温度的目光,班主任熊熊喷出怒火的目光,以及值班老师因为太过突然、原地不知所措呆住的目光……   就听孟洲握住话筒缓缓说道:“感谢大家都耐心听我的演讲,作为补偿,我将为学校捐出一座大楼。”   全场静默。   而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与掌声。   小学生们的尖叫几乎要挤破操场,他们除了在动画片上,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豪的人。想必在这一刻,孟洲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就和说出“超级棒棒糖!”的猪猪侠一样,都是令人羡慕的超级英雄。   掌声久久不息,到后来,学生们甚至一同呼喊起“孟叔叔”。那年轻而富有朝气的声音具有极强的感染力,祁宜年望着远处的孟洲,这一刻,也跟着笑了起来。 第31章 跪下   值班老师反应很快, 趁着孟洲刚说完,就眼疾手快把他的脑袋从话筒边推开,防止他再次发作那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言论出来, 现在都提倡性别平等的观念,可不能给小朋友带坏了。   孟洲被推开, 很无辜地,不过他也没说什么, 捐完一栋楼, 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从主席台上下去了。   走到祁宜年身边,他笑了笑求夸道:“我厉害吧?”   祁宜年面色不动,只小幅度点了下头, “校长会看在你捐的那栋大楼的面子上原谅你的。”   “嗯?”孟洲歪头,“我是说我的演讲内容, ”孟洲有些骄傲地说, “熬夜写了三个晚上呢, 我当时高考时都没这么努力,”想了想,又补充,“哦,因为我没有高考。”   祁宜年:“……所以你那三天晚上不睡觉就是在写这个?”   祁宜年想到这几天晚上起夜上厕所时都能看到沙发上孟洲抱着台电脑, 蓝色的屏幕光幽幽地映在他的脸上, 他对着电脑皱着一张脸, 半天也不动一下,祁宜年当时以为他在看恐怖片。   两人这边说着,那边值班老师已经安抚好了台下同学们的情绪, 大家都安静地有序离开操场。孟洲站在高台上望着,还有些感概,“啊,年轻真好啊。”   “你还没老。”祁宜年道。   “他们都叫我孟叔叔。男人一结婚就老了,不珍贵了,小白菜,地里黄,”孟洲叹道,“这辈子就这样了。”   祁宜年:“嗯?”   “《男德三戒》有云,”孟洲拉着祁宜年往下走,“自古以来就是这样的。”   下了台阶,祁宜年就甩开孟洲拉他的手,手揣在兜里越过他自己往前走。还没等走出几步,四面八方跑来好几个拿着警棍的保安,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两人。   “两位留步,校长请你们过去喝茶。”   祁宜年:“……”他嫌弃地看了孟洲一眼,眼神里都是“还不都是因为你”的迁怒。   孟洲无奈耸耸肩,他也不想这样的啊。   祁宜年跟上保安往校长办公室走,经过孟洲的时候,说:“下次出来的时候记得吃药!”   孟洲:“……”   十分钟后,校长办公室里。   和祁宜年想象的一点不同,他和孟洲被好生招待在了办公桌前。校长人到中年,已经有了这个年纪的典型啤酒肚,他笑着从办公桌里拿出一份合同,微笑着递给孟洲,“紧急赶的。”   校长双手交握放在办公桌上,“我们对于孟先生的演讲以及后续给出的演讲奖品非常感激,向孟先生这样大方又心智通透的人来演讲,对我们学校的帮助是非常大的。”   祁宜年在心里道,那可不,一栋大楼呢。   校长越过桌面向孟洲伸出手,孟洲也伸出手,两人在台面上交手相握,相视而笑,校长道:“这样的演讲可以多来亿场。”   孟洲也笑,“应该的。”   这场洽谈中双方宾主尽欢,只有祁宜年在一边面无表情。   孟洲拧开钢笔笔盖,翻开合同,随便看了几眼,就刷刷准备签字。祁宜年皱了一下眉,抬手托了他的胳膊一下,孟洲转过头,问:“怎么了?”   祁宜年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这个傻白甜,就算是主动向学校捐楼,这种涉及大额款项流动的合同也得先看一遍确认无误吧。   祁宜年告诉自己这是心善,从孟洲手底下抽走合同,翻开从最前面一页页仔细看起来。他看的很快,一目十行的速度,校长在对面望着他,和善问道:“这位是……?”   孟洲:“我老婆。”   他老婆已经说的越来越顺口了。   校长笑着点了点头,“看出来了,二位感情很好。”   这时候,祁宜年看完了合同,他还给孟洲,说:“没问题。”   孟洲用“果然你多此一举”的眼神看了下祁宜年,祁宜年碍于校长还在这里,忍住硬了的拳头没和孟洲多计较。没关系,回家后,可以和刚才那场演讲一起计较。   孟洲龙飞凤舞地就签完了名字,潇洒地把笔盖一合,合同推还给了校长,校长也拿起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捐楼意向就这么迅速地被确认了下来,两人走出校长室,孟洲望着熟悉的建筑,“我记得我小学时来过校长办公室好多次呢,不过校长换届了,已经不是当时带我的那个了。”   祁宜年回复冷淡,“想到了。”   两人走到楼下,往学校外走,又是没走几步,再次被拦住了。   拦路的是孟洲的小学班主任。有了在校长那里的经验,孟洲已经全然无惧了,没有什么是捐一栋大楼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捐一栋。   孟洲自信走上前去,“嗨,老班。”   老班一拐杖就敲下来了,那速度,很快的——拐杖是新找的粗树枝,老头被气坏了,没有东西支撑着走不动路。   “男德男德,歪瑞古德!”班主任气的头发倒竖,“一天天不学好,还跑来学校教坏小孩,我打你个害群之马,我打你个气焰嚣张。”   孟洲吱呀乱叫着跑,没有躲过,还是被打了好几下,后来是躲在祁宜年的身后,班主任才停了下来。   祁宜年夹在两人中间,和班主任面面相对,半晌,班主任先放下“拐杖”,重新撑着身体,品了品问:“你就是孟洲的老婆?”   祁宜年咬住后槽牙,英勇就义似的,点头,“是。”总不能把他们是协议夫夫的事告诉别人,虽然他现在很想这么做,撇清和孟洲这厮的关系。   班主任缓了几口气,看了祁宜年好几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孟州想小时候是我带大的,他从小就闹,就皮,”说这话的时候还瞪了孟洲一眼,“结婚了有个人管管他是好事,不过啊……”   班主任叹口气,“现在都提倡男女平等,”说完觉得自己这话不对,又收回去,“现在都提倡人人平等,我们社会是和谐民主法治的健康社会,那一套封建思想,不应该用在最亲近的人身上啊。”   班主任语气真挚,年过半百的老人慈祥地望着祁宜年,就算是出了这事,他也没有说一句重话,而是希望能用言语来感化他。   祁宜年:“……”虽然但是,封建的真不是他。   “老师,如果我说,孟洲主席台上背的八荣八耻是他孟氏的家规,和我没关系你信吗?”   班主任看着祁宜年没说话。   祁宜年叹口气,“好吧,是孟洲今天早上出来时没吃药。”反正他是不会把锅往自己身上揽的。   班主任摇摇头,“你那套骗骗小学生就行了,还真想骗我呀,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也不多管,只是自己的幸福,要自己珍惜。”说完,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们两眼,转身拄着拐杖离开了,单薄的身影在晨风中看起来有些萧瑟。   孟洲从祁宜年身后钻出来,低着头,仿佛自己也知道自己做错似的,没敢抬头。   祁宜年从远处收回目光,凉凉道:“走吧,我们回家说。”   到了公寓,门一打开,祁宜年就冷冷道:“跪下。”   孟洲被这凌厉的语气骇的一个条件反射就扑通跪了下去,膝盖和坚硬的木地板撞出清脆的一声。   祁宜年抱着手臂在旁边看他,“不错,知行合一么。”   孟洲:“……”   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好像不应该跪来着,祁宜年就是炸他。于是动动大腿就想起来。   祁宜年眉头一挑,“你起来试试?”   孟洲吸了口气,又跪了回去。   祁宜年在他面前蹲下,低头,那七张演讲稿现在还被孟洲攥在手里,一路都没丢。   祁宜年伸手去拿,拽了拽,没拽动,抬头“嗯?”了一声。   孟洲柔弱道:“你别撕。我好不容易写了三大夜呢。”   祁宜年一把从他手里扯出来,“留着干什么,留着当传家宝传给下一代吗?”   孟洲:“……我倒是这么想过。”   祁宜年:“?”   孟洲又道:“后来想想还是算了,毕竟太丢脸了,这种证据留存在世,不好教育我的儿子,”孟洲骄傲挺胸,“孟家男人,那必须是顶天立地的。”   祁宜年“呵呵”一笑抖开了他的演讲稿。   从第一句“我今天演讲的主题是不兴男德,国将不国”开始念,“一个男人最重要的品质是什么?是男德!”   祁宜年皱了下眉,望向还跪着的孟洲,“男德,你有吗?”   孟洲:“我是老公我不需要有。”   祁宜年:“嗯?”   孟洲换了个说法,“你是老婆你才需要有。”   祁宜年用脚尖踢了踢孟洲的膝盖,“我以为你都到上台演讲的思想觉悟程度了,不应该说出这种话来。”   孟洲:“那都是憋出来的,不是我的真心话。”   “那你的真心话是什么?”   孟洲噌的一下抬头,“一个老婆最重要的品质是什么?是对老公守男德!”   祁宜年:“……我这就打电话给王医生说,你的病没救了,直接火化吧,希望下次你能沐浴在社会主义的光芒下出生。”   孟洲:“嗯?王医生是谁?”孟洲关注点放错。   祁宜年淡淡地,“隔壁老王。”   孟洲:“……”   祁宜年低下头继续去看内容,他一页两三秒的速度翻完,对孟洲写了些什么也大致了解了。弯腰将演讲稿重新递给孟洲,祁宜年转身去了厨房。   孟洲耷拉的眉眼一抬,见人走了,抬了抬膝盖就想自己爬起来。爬到一半,脑袋上就传来一声,“继续跪着!”   孟洲一个咯噔,膝盖又和地板撞上了。   祁宜年抱着一半西瓜从厨房里走出来,经过餐桌的时候还拉了一把椅子。   他把椅子停在孟洲面前,坐上去,抱着瓜,瓜上插着一把勺,背靠着椅子懒懒地望向孟洲,“你不是想念完吗?念呗,我听着。念到你记住、我满意为止。”   孟洲:“???” 第32章 认错   孟洲噌的一下挺直脊背, 上半身从跪坐状态直立起来,他不满地望着祁宜年,“我当时要念你不让念, 现在你让我念我还不念了,”孟洲的大少爷脾气被激发出来了, 大手一挥,就是豪横, “迟来的听众比草都贱, 我不稀罕。”   祁宜年面色没有波澜地挖了一勺西瓜,瓜瓤通红沙软, 入口甘甜清冽,他痛快地吃完一大勺,然后才看向孟洲, 想了想,随口道:“嗯, 就从‘一个男人最重要的品质是什么?是男德’这句开始念。”   “祁宜年!”孟洲怒吼, “你不要太过分。”   祁宜年又挖了一勺瓜, “过分吗?我不觉得,”他舒服得靠回椅背吃瓜,“你演讲稿里是怎么写的来着,老婆是天,老婆是地, 老婆是万物的起源。”   祁宜年把西瓜放在膝盖上, 皱眉思索, “唔,你在演讲台上叫我老婆那也是毫不客气,既然老婆说什么都是对的……”   说到这祁宜年露出一个微笑, 他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娱乐记者长-枪短炮闪光灯地往他脸上招呼,他眼睛也不眨一下,但那一刻,全操场三千七百四十八名小学生的目光统一汇聚到他身上时,这场面他还真没见过。   祁宜年把勺子咔嚓一声插进瓜瓤里,银勺子进,红汁水出,那力度大的仿佛不是在切西瓜,而是在切某人的脑袋。   “来,开始你的表演!”   孟洲:“……”   孟洲深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在心里告诫自己,识时务者为俊杰,告诫自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抓起演讲稿,老老实实地接着往下去念,“和老婆吵架,是谁错了?那当然是你错了。老婆会犯错吗?老婆不会。”   孟洲念到这把演讲稿放下,“我觉得理性分析……”   祁宜年抬眼,“嗯?”   孟洲咕咚咽了口口水,“没什么,我继续念。”   于是低头,看着下一行,“老公听老婆的话是天经地义。”   孟洲舔了舔自己的牙龈,还是没忍住委屈,“孟氏家规不是这么说的。”   祁宜年平淡应道:“哦,这不是你自己写的吗?”   孟洲:“我只是为了呼应主题。”   “不兴男德,国将不国?”   孟洲羞涩点头,“嗯呐。”   “这个主题不错,扎根现实,立意高远,那你记住你以后都要做到男德,”祁宜年挖着西瓜,“要不然国将不国就是你。”   孟洲:“这个帽子大了。”   祁宜年冷漠:“继续念。”   “哦,好的,”孟洲一秒低下脑袋,“老公伺候老婆是天经地义,比如,一周至少满足七次老婆的欲望,一次一小时起步,当然两小时最好。”   祁宜年听到孟洲念到这句,吃瓜的勺停下,皱起眉头,“等等,你给我解释一下,这句什么意思?”   孟洲“啊?”了一声,“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祁宜年把勺子竖插在瓜瓤上,看着孟洲,冷声道:“解释解释。”   孟洲看着那被蹂-躏的瓜瓤,脊背一凉,仿佛看到了不久的将来自己的下场,绞尽脑汁用他还给老师的语文素养为句子润色,开口道:“就是每周交七次公粮,而且得量大管饱。”   祁宜年抱着瓜站起身,绕着孟洲转了一圈,“所以,你天天睡在沙发上,心里想的是这些鬼主意?”   孟洲:“我倒是想,嗷——”祁宜年踢了孟洲的小腿一下,“你上次爬我床是不是就想偷偷摸摸——”   孟洲顾不上喊疼了,震惊抬头,打断祁宜年的话,“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我怎么就偷偷摸摸了,我那是光明正大爬的,我还问你意见了呢,”孟洲脖子一梗,“17cm是我,怎么,不满意?”   祁宜年重重将手中的瓜敲在孟洲的脑袋上,孟洲条件反射抱头,然后抱住了西瓜,他维持着这个双手举过头顶的姿势看祁宜年,后者似乎被这个动作取悦了,满意地看着这一具有人体艺术美的结构,“你就顶着这个瓜吧,什么时候知道自己错哪了什么时候起来。”   孟洲不屈服,“我又不短,你为什么不满意!你还要让我怎么样!”   孟洲想起自己进积分商城时第一眼看到的黄底红字小广告——变大、变长、变强,只要十积分,孟洲脸上挂上了悲愤的表情,如果祁宜年不满意,他可以!   孟洲于是看了一眼自己的积分值,哦,他只有九个积分,那算了。   祁宜年没理孟洲的无能狂怒,转身回到卧室。孟洲见他关上了房门,眼睛一转,就要把顶着的瓜放下来,还没动作,房间内就传来祁宜年的声音,“我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别想偷懒。”   孟洲吓得将瓜稳稳当当地顶了回去。   孟洲在脑海里向系统叹气,“你看,我就说,他会用演讲稿来拿捏我。”   系统始终保持着客观、中立、不被孟洲私人感情影响的判断,“我觉得,是因为你今天的行为惹到了他。”   孟洲毫不悔改,“我哪错了?我做的每一件事,不都是你让我做的吗?”孟洲一件件细数自己做过的事,“演讲,是你罚我的,而且我后来捐楼补偿了。”   “那光天化日叫祁宜年老婆让他跟着你一起丢脸呢?”   “你都说了天经地义,”孟洲不服,“而且我当时就叫他的名字他根本不理我,我也是不得不出此下策,可恶。”   系统:“……你给我解释没用,你有本事这么给祁宜年解释,”系统说风凉话,“跪的又不是我。”   孟洲疑惑不解,“你到底有没有立场,这一切都是你让我干的,你现在又站在祁宜年那边?”   系统叹了口气,“我本来以为你长进了,但你根本没有,你距离男德之星还有那——么长一段路要走,崽,爸爸对你很失望。”   孟洲:“?”   系统:“男德守则第一句,老婆说什么都是对的,你想想你刚刚说的都是些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孟洲:“……”   孟洲觉得自己从小受到孟氏家规教育的三观此刻岌岌可危,与系统一直填鸭式灌输的男德理念发生了激烈的碰撞,他试图用自己的逻辑合理化解释现在的情境,“祁宜年就是从这场演讲中得知,我是一个要做到男德满分的老公,所以才蹬鼻子上脸地这样对我。”   孟洲空出一只顶瓜的手,大拇指和食指圈出了个C,然后缓缓合拢,“他拿捏住了我。”   孟洲愤愤不平,感觉头上顶的瓜有些不平,好像要倒了,连忙收回手又扶稳了一点,才继续和系统聊天,“才让我罚跪,让我顶瓜,让我屈辱地给他再念一遍演讲稿。”   孟洲眼泪落下来,“他就是在试探我的底线在哪里。”   系统很好奇,“那你的底线在哪里?”   孟洲细想了下自己遇到祁宜年之后做出的让步,一桩桩、一件件,触目惊心,此刻,他跪在冰冷的地板上悲哀地发现,“……我没有底线。”   房间里,祁宜年打电话给自己的好友,这几天忙于娱乐圈的事,公司的事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跟进度了,不知道进展是否顺利。   那边贺俟很快接起电话,和祁宜年谈起自己这些天的成果,“有了孟氏的助力,这一段时间生意上的进展都顺风顺水。尤其昨天,一个大客户听说你和孟氏太子爷是伴侣关系,果断放弃了和刘文轩合作,有这个表率,一些一直犹豫的小客户也都向我们提出了合作意向。”   “这个季度的绩效预估能提升三成,刘文轩在我们面前根本没有竞争力,公司里的股东眼明心亮,最后股东大会上,我合理预估,我们的票数将会稳定过半,几乎有超过七成的胜算。”   祁宜年听了这个消息很受振奋,“嗯,再接再厉,成功后给你按比开奖金。”   他想起自己打这个电话的初衷,叹道:“希望尽快解决这件事吧,我和孟洲就能早日脱离婚姻关系了。”   电话里贺俟的声音似乎有些犹豫,半晌,他试探劝道:“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还是希望你能和他多维持一段时间婚姻关系,毕竟公司接管过来,那一段时间中高层的震荡,如果你身后有孟家的话会好过一点。”   祁宜年望向窗外蔚蓝的天空,夏天的蓝天高而远,他以前一个人住的时候很喜欢望天,但自从孟洲来了后,他的目光就很少再看向这些美丽但却遥远的事物,全都停留在当下,或者说停留在孟洲,后者总能把他的注意力吸引过去,无论是笑还是嫌弃。   就像一直疏离在世间,突然发现人世间繁琐的事也能有其美好温馨之处。   祁宜年抿了抿唇,突然道:“三个月后再看吧,挂了。”   祁宜年转身走出卧室,想去看孟洲怎么样了。   客厅里,孟洲还跪在原来的位置,手向上举顶着瓜有些酸,便时不时交替左右手重心歇息,看祁宜年出来了,连忙自我肯定道:“瓜还在头顶,我可没偷懒。”   祁宜年那一刻有些想笑,但他忍住了,努力绷着脸上的面无表情,原走回孟洲面前的椅子上坐下,声调平静问:“知道错了吗?”   孟洲:“知道了。”   祁宜年挑挑眉,还有些意外,他好奇地问孟洲,“那你说说你错哪了?”   “我哪都错了。”   这一波,这一波孟洲的思想觉悟在第五层。   祁宜年叹口气,懒得和他计较了,弯下腰,捡起落在地上的那几页演讲稿,对孟洲说:“行了,别跪着了,瓜也别顶了,自己吃了吧。”   孟洲闻言,站起身,抱着瓜,站在祁宜年的对面,眼睛盯着他,学着祁宜年刚才的模样,勺子用力捅了一勺瓜瓤下来,咬进嘴里,吃的血盆大口。   祁宜年面色有些复杂地看完孟洲狰狞的咀嚼过程,顿了顿,才说:“那把勺子我用过的。”   孟洲:“……”   孟洲低下头呸了一声。   祁宜年:“?”   孟洲低头“呸”的一声吐出了一颗西瓜子,又挖了一勺西瓜,才道:“我不介意,反正是我占你便宜。”   祁宜年:“……”   这时候,祁宜年兜里的手机响起,他接起来,是兰洛打来的电话,“喂,兰姐?”祁宜年边应声边往阳台上走。   孟洲停留在原地,边用力吃瓜边看着祁宜年的背影,仿佛要将对方像瓜一样咬碎狠狠吃进肚子里。   兰洛在电话那边说:“上次跟你说过的那个乡土综艺已经定档了,下周一就开始录第一期,因为是全程直播的模式,所以先导片要提前录好。节目组和我沟通了你的行程,决定明天下午去摄影棚录先导片,对了,”兰洛问,“孟洲是和你一起的吧?”   祁宜年隔着阳台的玻璃门望了望里面的孟洲,正好和对方看过来的目光对上,孟洲又面色凶狠地挖了一口瓜,祁宜年愣了愣,然后才回兰洛的问题:“是,他和我一起。”   兰洛回:“那就好,明天下午公司会派车来接你们。”   祁宜年挂了电话,出去和孟洲说了综艺安排的事项,孟洲对于明天下午要去拍先导片没有意见,他现在完全是个无业游民,以前做纨绔的时候每天晚上还得去酒吧打个卡,现在倒好,成天家里蹲,清闲。   祁宜年和孟洲说完,就回房休息了。一早上家里、公司、学校三方跑,情绪还起伏那么大,很是消耗了一番精力,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上次叫来的装修工人已经在客房里安装好了小床,孟洲人舒舒服服地躺在上面,心情却并没有他的身体那么美妙。   孟洲向系统叹气,“我觉得我离爬祁宜年的床又远了一步,”孟洲翻了个身,“以前我睡沙发的时候他都不愿意让我上他的床,现在我有自己的床了,我还能有机会爬到他的床上吗?”   系统安慰他,“人总是要有梦想的,万一成功了呢?”   孟洲并没有被安慰到,反而更愁眉叹气了。   系统数据流运算了一下,换了个方式安慰,“宿主,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孟洲果断选择了好消息。   “由于全程直播综艺马上就要开播,虽然晚上的摄像头是关闭的,但后续影响还是能透露出蛛丝马迹,出于对老婆的隐私的保护,所以系统通过大数据运算,取消了你每周的交公粮任务。”   孟洲听了狂喜。   系统适时地给他泼凉水,“还有坏消息。”   孟洲此刻已经无所谓,他最艰难、最险阻、最能丢掉小命的任务已经被取消,还有什么坏消息是他承受不了的?   来吧,让狂风暴雨来的更猛烈一些吧。   他孟海燕可以!   就听系统道:“虽然交公粮任务取消了,但是任务未完成的惩罚没有取消,所以,每周结束后,宿主还是需要接受惩罚措施。”   孟洲:“???”   孟洲:“我听不懂,你解释解释?”   系统不厌其烦地解释了三遍,最后总结陈词,“也就是说,你现在强制被不能碰老婆,而且跳过任务直接接受惩罚,这样清楚明白了吗?”   孟洲:“!你在玩我是不是!这他妈是个什么好消息!”   系统:“话不能这么说,我说出这个消息时你狂喜乱舞的表现不是我强塞给你的,人的反应是不能作假的,你不要欺骗自己了。”   孟洲:“我是因为被你套路了!”   系统无辜白莲花的语气,“我们系统都是0和1组成的纯数据流,绝对不玩心眼呢。”   孟洲:我信你个鬼。   系统:“好了,接下来说这周的惩罚任务,我看你这周的积分还0分呢,估计是也没救了,直接躺平吧,两个惩罚我给你安排在一起了,”系统的数据流疯狂流转,很快计算出孟洲这周的死法,“正好,明天你要去录先导片,到时候主持人问你问题,你应该知道怎么答吧?”   孟洲生气:“我不知道!”   系统:“鸭头,你说气话我不信。”   孟洲:“?”   “上次给你下载的霸总语录安装包和我自己的语言包扰乱在一起了,”系统不好意思地解释了一下,重新恢复正经,“总而言之,在先导片短短五分钟的采访中,你必须把你是个男德男人的这个主旨思想表达出来,这样,你才能吸引观众来看你,才能在之后的节目中顺利收割到男德值。”   孟洲呲牙,“知道了。”为了男德值,为了早日摆脱男德系统,为了早日能和祁宜年分道扬镳,他孟洲受□□之辱、卧薪尝胆又有何不可?   兜里的手机响了,孟洲接起,对面是他母校那边的工作人员,   “孟先生,你好,抱歉打扰一下,我们想和你核对一下你留下的个人账户信息。”   孟洲以为是正常的核查程序,就直接说了,对面确认了三遍后,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孟先生,您确定您留下的这个账户没问题吗?”   孟洲绝对自信,“没问题。”   “好的呢,”那边工作人员说,“我们查到这个账户的资金被全部冻结了,您看您捐楼的这个款项……?”   孟洲:“……?”   窒息顺着电话线从电话两端蔓延。孟洲再次感受到了在服装店买衣服没钱的尴尬,只是这次尴尬加倍加料了!   孟洲咬着后槽牙说:“等我两小时。”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工作人员拿着传出“嘟”声的有线电话,这语气,怎么像他倒欠了对方一栋楼似的。   孟洲挂掉电话后就大步走到了祁宜年的房间门口,只是他还没敲上去,系统就发出警告的声音,“老婆正在睡觉,敲门声音会打断老婆的美容觉,酌情扣除积分值哦。”   孟洲:“……”   他很想豪迈地喊一声扣就扣,他孟大少爷从小就没受过这做事畏手畏脚的委屈,但是,手指就那么悬停在了那里怎么都落不下去。   三分钟后,孟洲顶着一张皱成抹布的脸,走回了自己的客房。突然,他看着阳台,心理升起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这座公寓的设计是三户一厅,孟洲在的这间客房和祁宜年的主卧在同一侧,外面用一个贯通阳台长廊连接。   孟洲穿过阳台,走到祁宜年卧室前,这一面是一扇玻璃拉门,正对着祁宜年的大床。   孟洲宛如一个壁虎一样,紧紧扒在这扇玻璃拉门上,目光如炬地盯着躺在床上睡颜安谧的祁宜年。   日头渐渐移动,孟洲的身体挡住阳光,在祁宜年的脸上落下一片阴影。   睡梦中的祁宜年突然皱起眉头,感觉自己的脸被什么可怕的阴影怪物罩住了,对方想要爬上他的床,然后紧紧贴住他的身体——   祁宜年猛地睁开眼睛,然后就对上了贴着玻璃门的孟洲微微变形的脸。   对方看着他露出一个缓慢的笑容,森白的牙齿开开合合,仿佛某种古老恐怖片的生物,开口说出恶毒的台词:“你终于醒了啊?”   祁宜年:“……”   刚醒来的心脏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孟洲后退一步,对祁宜年招手,“我有急事找你,你快出来一下。”   祁宜年冷眼看着不按常理出牌的孟洲,掀开被子,踩着毛毯下了床,每一步都走的坚定狠绝,仿佛踩在孟某人的脸上。   哗——   玻璃拉门拉开,祁宜年冷冷望着他,“你干嘛扒着我的门偷看?”   孟洲有些疑惑,“啊?我没有想要视奸啊,我只是想看你什么时候醒,我又不好意思吵醒你,我又比较急。”   祁宜年看对方两只手一起摇摆的样子,表现得还挺不好意思,如果忽略他扒了不知多长时间的玻璃门,祁宜年都要信了。   “你以后要是再敢踏入这个阳台一步,我就把你连着你那张床一起从十三楼扔下去。”   孟洲:“好嘛。我知道了,下不为例。”   然后转头立刻说起自己的“正事”,“我钱花没了,你再给我转两千万。”口气理所当然仿佛在说今天的天气。   祁宜年:“?”   孩子伸手,不是要钱,就是要打。   祁宜年悟了。   孟洲:“我的账户被冻结了,刚才学校的工作人员联系我了,我的账户上划不走钱,”孟洲可怜兮兮地望着祁宜年,“可是我的捐楼合同已经签了。”   孟洲眨了眨眼睛,乌黑大睫毛扑闪扑闪的。   祁宜年想起自己曾经还给对方审核过那份合同,真是避开了合同中所有可能遇到的坑,还是没避过签合同的人脑子里他自己有坑。   “关我什么事,演讲是你念的,捐楼是你自己说的,”祁宜年不客气,“你既然捐了就自己解决,去找你爸要钱。”   孟洲“嘶”了一声,“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他歪歪头,“我下一句是不是应该说‘你是我老婆还是我爸是我老婆’?”   祁宜年:“呵呵。”   孟洲:“这两千万算我借你的行不行,你给我算利息,”孟洲双手合十,“我现在是两家公司的总裁了,每个月的工资都自动打到你的账户中还款好不好?”   孟洲在这里打了个小算盘,就算他自己不说,他每个月的工资也都会被系统自动打到祁宜年的账户上,从头到尾他连一根毛都看不见。   祁宜年头脑灵光,脑子一转就算出来,“那你可能要还三百五十四年才能连本带利地还清。”   孟洲:“我两个总裁身份竟然这么穷?”   孟洲想了想,脑子里飞快压榨自己的金钱价值,很快想到:“我还接了综艺,我以后也会出去赚钱的,我赚的钱都转到你卡上好不好?”孟洲诚恳地望向祁宜年的眼睛。   祁宜年抱着手臂,半晌,他勾起唇角笑了笑,道:“好啊。”   孟洲一喜,就听祁宜年语气温柔道:“算你卖身给我,以后都替我打工。”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六千字,怕你们没发现,我自己先说了,叉腰   之后不出意外都是日六,看我这么勤奋,收藏一下我的作者专栏吗! 第33章 必火   卖身?   孟洲想了想自己刚被取消的交公粮任务, 以及跳过任务直接执行的惩罚,他在脑中问系统,“我现在卖身给祁宜年还能挽回我的惩罚吗?”   系统冷漠无情道:“不是能不能挽回的问题, 而是出于对老婆隐私和舆论保护的目的,你将被强制不能碰他。具体操作你懂的, ”系统给出暗示,“你体验过的。”   孟洲:“……”   孟洲垂着头, 还是对祁宜年说:“好。”他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现在被男德系统制裁着,每天为了混积分凑在祁宜年身边做日常任务, 端茶递水、捶肩捏背,已经和他家的长工一样了。   过了一会儿,孟洲抬起眼睛, 小心翼翼又问:“那你给我发工资吗?”   祁宜年没想到孟洲都沦落到问这个问题的地步了,怜爱地看了他一眼, 回道:“三千, ”他补充, “不能再多了。”   “嗯?才三千?”孟洲跳起来,踏出一只脚,指着道:“我脚上这双鞋,意大利、手工制、纯牛皮,就五万块钱了, 你一个月给我三千我能买什么?”孟洲愤怒, “连我一根鞋带都买不回来。”   祁宜年抱臂看着他, “那你可以选择戒掉你高奢淫-靡的生活。”   孟洲出离愤怒:“祁宜年,我是孟氏的太子爷,我娶你不是为了吃苦的!”   祁宜年摸摸下巴, “啊,两千万。”   “我觉得偶尔吃一点苦也没什么。”孟洲屈辱地低下脑袋。   第二天下午,公司的车来公寓楼下接祁宜年他们。   祁宜年换好衣服从卧室里出来,站在客厅里等孟洲。   十分钟后,后者还是没有动静。   祁宜年收起手机,走到客房门前敲门,“孟洲?”   门啪的一声打开,孟洲一颗脑袋从门缝里挤出来,祁宜年往下看了眼,没看见身体,皱起眉,“你这是干什么?”   “换衣服。”孟洲道。   “快点,”祁宜年不耐烦道,“我早就通知你了。”   孟洲关上门,五分钟后出来,站在祁宜年面前。祁宜年从正在玩的手机上抬起目光,望向对方,然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   “你怎么穿成这样!”因为太过震惊,祁宜年的音量比平常都提高了好几倍。   孟洲扯了扯自己身上的T恤,踩着小白鞋、黑色运动裤的脚躲了跺,“我觉得我这一身还挺好的啊,淘宝上一百五十块包邮,全身上下都齐活。”   又状似不经意地提起,“毕竟我现在每个月零花钱只有三千块钱。”   祁宜年声音里冷着冒出冰碴子,“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哦~”孟洲提起自己T恤胸前打印的图案,“那你是说这个吗?很好看啊,穿在我身上很般配。”   祁宜年咬碎后槽牙。   没错,孟洲穿在身上的,是印着他写真照片的淘宝三十一件的T恤。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们这次是去录综艺的先导片,后期要剪辑成视频放在网上宣传的?”   “说过啊,”孟洲无辜点头,“我这不是正因为知道才换这一身吗?”孟洲洋洋自得,“昨天买的今天就到货了呢,真不亏我货比三家特意问了店家能不能明日达,”孟洲庆幸地叹了一句,“还好赶上了。”   祁宜年不客气:“去换了,穿一身正常的出来。”   孟洲捂着自己的T恤后退一步,“我不。”   祁宜年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孟洲直接转过身,“你别想再用你的眼神威胁我。”   祁宜年点点头,“好。”   然后他直接上手扒。   “卧槽,”孟洲誓死不从地保护着自己的私藏T恤,“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要对我干什么?”   祁宜年不说话,全力要把这件T恤从孟洲身上撕下来,他可以眼睁睁地看着孟洲出去丢人,但他不能看着孟洲顶着他的脸出去丢人!   两人纠缠间,咔嚓一声,三十块一件、质量想当然不咋地的T恤应声而碎。孟洲双手捧着被撕成碎布条的T恤衫,眼神里充满怨念地望向祁宜年,满眼都是“你现在满意了吧”的控诉。   祁宜年点点头,他还真的满意了。   祁宜年拍拍手,退开两步和孟洲拉开距离,“很好,现在能去换了吧,车就停在楼下,我去外面等你。”   孟洲没说话,沉默地站在原地,沉默地望着祁宜年离开,仿佛他受伤了,并且是哄不好了的那种。   而等祁宜年把房门一关,孟洲哗地把碎掉的T恤一扬,脸上的垂头丧气一扫而空,转身回房穿了一件一模一样的出来。   “嘿,买一送一还包邮,想不到吧。”   祁宜年是真没想到,以至于他在保姆车后座看着穿着T恤的孟洲上来时,手里的矿泉水瓶都给捏瘪了。   车门打开,孟洲才刚探进来半个身子,祁宜年就一手抓住了他的领口,孟洲连忙捂住自己的胸口,“这还是在外面,你要对我做什么?”   同车来的助理小姑娘和司机听到声音都不约而同地望了过来,同时无声地将嘴巴张成了O形。   祁宜年望着孟洲脸上自鸣得意的笑容,一点点松开了攥着的手,好,很好,孟洲你很好。   祁宜年躺回车后座闭目养神,看起来是不想再看孟洲多一眼了。但是无奈他看不见,还是听得见。就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孟洲坐在了前座,和助理小姑娘挨着。   祁宜年皱眉,虽说他现在不待见孟洲,但对方在两个座位前竟然选择了陌生姑娘在的前座。祁宜年不由想到了孟洲之前的那些纨绔史,这人不是风流本性又蠢蠢欲动了吧。   但现在是在车上,他还在后面,想必孟洲不敢做什么,祁宜年就没有睁开眼睛。   就听前面孟洲和小姑娘开始聊天。   小姑娘应该是刚出社会,还比较年轻,非常的活跃,问孟洲:“你和祁老师是夫夫关系吗?”   孟洲用这你还用问的眼神看她:“他是我老婆。”   “哇,”小姑娘指着孟洲T恤上的图案,“那你穿纹着祁老师照片的T恤,祁老师不会介意吗?”小姑娘想的很直接,以祁老师的性格,自己的照片被老公穿身上招摇过市一定很羞耻吧。   后座支起耳朵偷听的祁宜年捏紧了拳头,介意到想把某人头打爆。   孟洲一摆手,“你不懂,这是我爱他的证明,”孟洲偷偷凑近小姑娘,低声对她说,“别看他摆着一张脸,其实心里很乐意呢,我穿别的什么奢侈品牌的时装风衣啊,多帅他都不看一眼,就这件淘宝三十包邮、还买一送一的衣服他喜欢的不得了,我穿这件衣服的时候一直对我动手动脚。”   孟洲一脸自豪劲。   小姑娘在一边发出了吃狗粮的声音。   祁宜年眼下青筋直跳。他真想把孟洲拽来后座,教教他什么叫动手动脚,什么叫把车都打到震动的车-震。   介于还有小姑娘在,祁宜年不能现场家暴,只能先忍着。   然而前面没安静一会,嘀嘀咕咕的声音就又开始了。   “祁老师平时都喜欢做什么啊?”小姑娘的声音有些好奇,听问题,应该是祁宜年的粉丝。   “他啊,”孟洲想了想,祁宜年每天都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他怎么知道对方平时喜欢做什么,但想到自己的目的,孟洲还是动用脑筋,把自己知道的信息换了个方式,给它移花接木地表达出来,“他喜欢每天关在卧室里,做一些不见天日的事情,白天也经常这样。”   小姑娘缓缓地睁大了眼睛,小小的眼睛里是大大的不可置信,“祁老师,他不会这样吧……”   孟洲脖子一梗不乐意了,“他是我老婆还是你老婆,怎么你还比我更了解他?”   小姑娘被吓到了,连忙摆摆手,“对不起对不起我信了。”   祁老师在他心目中高岭之花的形象崩塌了,但与此同时,一个人前禁欲、人后反差的□□形象栩栩如生地出现,小姑娘在心里暗吼,今晚周年cp有粮了!   祁宜年到此终于忍无可忍,抬脚踢了孟洲的座椅一脚,“闭嘴,我要睡觉。”   前面顿时安静如鸡,再没有声音了。   到了摄影棚,准备工作都已经就绪,祁宜年拍摄经验丰富,和工作人员沟通的很顺利,孟洲也很镇定,跟着工作人员的指示一遍彩排下来倒是也没出什么错。   正式拍摄开始,摄像机打开。   先导片是对嘉宾的采访,工作人员会提出一些问题让嘉宾来回答,后期会剪辑一些比较有看点的片段组合在一起。   先进行的采访是单人采访。祁宜年面对提问,都滴水不漏地回答了过去,他在娱乐圈工作几年,如何完美面对采访的业务能力很过关。   之后就到了孟洲的单人采访。剧组为了保持两方信息的不流通,特意在采访前把祁宜年请了出去,此刻是孟洲单独坐在镜头前。   工作人员提问:“听说,当初是您主动要来参加我们这个节目,祁老师一开始还不愿意,是你劝说他他才同意的?”   孟洲优雅点头,“当然,你们这个综艺还是我投资的,百分之七十的股份呢。”   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默默告诉自己你是经历过风雨的人,这点小场面算什么,直接顺着孟洲的回答问道:“那么,您是为什么想要投资我们这部综艺,还特意请爱人过来参加呢?是出于商人的商业嗅觉、对我们这个节目的前景很看好吗?”   “脸大了,”孟洲道,“投资你们,是因为我想和祁宜年参加夫妻综艺,刚好就选了你们了。”   工作人员:“……”这台拆的太快他接不住。   就听孟洲继续道:“不过这个节目的前景我很看好倒是真的。”   工作人员眼睛一亮,话题这不就是来了吗,他上半身前倾正想主动问出您为什么看好,孟洲不用他抛问题就自问自答地道:“因为这个节目有我在。”   孟洲张开双手,“我来,是把我的男德发扬光大的!”   他从一直坐着的椅子上站起来,摄影师为了拍全他不得不把摄像机仰起,于是在一个由下到上的仰视角度里,孟洲全身就像是发着神圣的光,散布箴言道:“我相信,我的男德魅力一定会吸引一大批观众,让他们沉迷节目不可自拔。”   “节目有我,必火!”   一直在后台监控室内看拍摄现场的导演抬起手“啪、啪、啪”地拍了三下,“节目有你,必火!”   他转身吩咐身后的工作人员,“快,让摄影组加班加点,把孟洲这段采访给我剪辑出来,找营销号,把那条“我来,是要把男德发扬光大的!”给我顶上热搜。”   工作人员记着小本本匆匆离开,还没走出几步,导演又把他喊回来,还有,“那句‘节目有我,必火!’也给我顶上去,”导演看着面前的监控器傻乐,“这一波,这一波是开门红。”   见工作人员走了,一边的编剧这才站出来说:“导演,孟洲可是孟氏太子爷啊,你不怕到时候孟氏来找我们麻烦吗?”   导演坐在老板椅上翘着二郎腿,“你要有舆论嗅觉,你听说过孟家大少爷的婚礼吗?”   编剧摇了摇头,还真没听说过。孟洲虽然不是圈里人,结个婚不像明星那样上热搜微博路人皆知,但孟氏旗下的娱乐公司在圈里算得上是龙头企业,他家唯一继承人结婚肯定是得传出点消息的。   但现在就是没有传出消息,而人已经领着自己的老婆主动来参加节目了,这意味着什么?   导演拍着自己的大腿,“这意味着,这是一条大新闻,孟氏父子反目,而反目的原因,”导演点向另一边屏幕上自动播放着的祁宜年的采访,“就是因为男德!”   “这孟家大少爷好好的太子爷不做,为什么跑出来,为什么特意上夫妻综艺?”   编剧摇摇头。   导演指点迷津道:“肯定是孟家家主不同意这门婚事,而孟氏太子爷为了表对祁宜年的忠心,投资这部综艺,还特意要宣扬自己的男德,这就是做给孟家家主看的啊!”   编剧恍然大悟。   “以这次是孟家家主和孟洲的矛盾,我们只需要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就好,”导演握拳,“综艺爆火出圈指日可待!”   单人采访的部分完了,就是双人采访。在采访开始前,祁宜年问孟洲:“他们问了你什么问题?你回答了什么?”   祁宜年对今天的孟洲实在是不放心。对方从出门开始就不太对劲,穿着印着他照片的T恤,和小姑娘在那里妖言惑众,他这是想干什么,想搞一出大新闻吗?   以祁宜年今天必须知道孟洲在采访里说了什么,要是有什么出格的话,他得让兰洛和剧组提前沟通剪辑,在先导片播出前就把可能的种子扼杀在摇篮里。   孟洲望着摄影棚里人来人去,目光漂移不看祁宜年,手抬起摸着自己的后脖颈,说:“没有啊,就是一些简单的问题啊,比如你为什么来参加节目,你老婆最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一加一等于几啊……”   祁宜年不耐烦地打断孟洲絮絮叨叨没有个重点的答话,直接问:“那你回答了什么?”   孟洲眨眨眼,“我说我参加节目是因为我爱我老婆,老婆最喜欢吃我、喜欢黄色,一加一等于二……”   祁宜年:“?你先停一下。”   孟洲无辜地望向他,“怎么了?”   “我最喜欢吃什么?”祁宜年,“最喜欢什么颜色?”   孟洲抬眼看天,“那我们是协议夫妻,我又不知道,我不是只能随便说说。”   祁宜年捏指节,“随便说说不是随便开车!”   过了一会儿,“算了,”祁宜年说,“这种有暗示意味的内容节目组不敢明目张胆地放进先导片中的。”   “为什么?”孟洲倒是好奇了。   “因为要宣扬真善美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违反了哪一条?”   祁宜年忍无可忍,“文明!”   他们这边聊了几句,工作人员就准备好了,招呼他们就位,就准备开始录了。   祁宜年和孟洲在椅子上坐下,那边正式开机,工作人员抛出第一个问题:   “家里一般都是谁做主?”   “民主。”   “他。”   祁宜年转头,和孟洲四目相对,孟洲的手还指着他,见祁宜年望过来,又重复了一遍,“都是他做主,我很听话的。”   祁宜年:我忍。   他转回去,面对镜头,“是,意见相同时听他的,不同时听我的,”祁宜年面无表情,“谓‘民主’。”   好歹算是把他们俩回答不同的问题给圆过去了。   这是夫妻综艺,就算他们是协议夫妻,也得在镜头面前维持恩爱夫妻的人设。   工作人员得到了答案,又问出下一个问题,“平时如果犯了错,惩罚方式是什么?”   祁宜年皱眉,这个问题怎么奇奇怪怪的,正常夫妻间犯错难道会有惩罚方式吗?殊不知工作人员早就得到了导演的吩咐,题目都是刁钻着来。   还没等祁宜年想明白,另一边,孟洲就抢先回答道:“我知道,是罚跪、顶瓜、睡沙发。”   祁宜年深吸一口气,勉力维持脸上的微笑,他不能反驳,因为这些事真的存在过。   工作人员笑着接话,“看来孟老师被罚跪过?”   “对,”孟洲一脸骄傲,“我还能罚跪的同时顶瓜,认错态度积极良好,还有沙发,因为我表现优秀,年年已经不让我睡沙发了,准我上床睡了。”   祁宜年:“?”   兰洛是不是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给了孟洲新的剧本和人设。他旁边这个人究竟是被谁魂穿了?!   工作人员看祁宜年坐一边一脸冷漠的表情,这个问题里对方没有说一句话,但工作人员也没敢问他对这个问题的看法。   想也知道,老婆不会有错,有错的都是孟洲——这是导演给他的男德词条推出来的内容。   于是这个问题直接跳过,继续下一个。   “第三个问题,”工作人员眨了眨眼睛,“两位之间是谁主动追的谁?”   孟洲大手一挥,“那当然是他先追的我,我直接给拒了。”   工作人员怔了一下,没想到孟洲会突然这么回答,和他之前表现出来的不一样啊。   旁边的祁宜年反倒是松了一口气,看,正常的孟洲这不就是回来了么,估计是装不住了,直男属性故态复萌。   就听孟洲下一句话就是,“我为什么拒绝他?一个男人能让老婆主动追求你吗?那当然不能。以我先狠狠地拒绝了他,然后再屁颠屁颠地去追求他,这,就是孟家男人的风范。”   孟洲扯了扯自己的T恤下摆,露出上面印着的祁宜年的照片,好让摄像机拍的更加清楚。   祁宜年眼角余光瞟到,眼下青筋又抽了抽。   接下来,工作人员又问了一些问题,好在这些问题都比较正常,祁宜年在前三个问题中也吸取到经验,工作人员问了就抢先回答,不让孟洲有自由发挥的空间。   “好,接下来就是最后一个问题,”工作人员深吸了一口气,望着祁宜年和孟洲,“哈哈看两位紧张的表情,以为我要问什么劲爆的问题吗?”工作人员幽默了一下,才进入正题,   “最后一个问题,两位的生活技能如何?”工作人员提醒道,“考虑好了再回答啊,因为这会影响到你们在第一期节目中的生存处境。”   祁宜年挑了下眉,因为这个综艺是全程直播,为了追求在镜头前的自然效果,节目组不会提前给嘉宾看具体台本。   他问:“能透露一点信息吗?”   工作人员笑,“我只能说,能者多劳,多劳多得,好了,两位回答问题吧。”   祁宜年垂下眼,想了想,道:“如果满分十分的话,我六分,”祁宜年微笑,“他零分。”   孟洲:“……?”   孟洲觉得自己不得不站出来了,不然前面营造的人设都要崩塌,他挺直腰板,骄傲自满道:“我满分,”不等祁宜年看过来,就继续道,“男德满分的男人具备一切老婆需要的生活技能。”   孟洲在镜头前比出剪刀手,“耶!” 第34章 综艺开头   祁宜年闭了闭眼, 反复告诉自己这是在镜头前。   就听工作人员说:“好,这期问答就到此结束。”   几乎是宣告采访结束的话音刚落,祁宜年就探过上半身把孟洲的衣领抓在手里。   孟洲被扯地向祁宜年那边靠近, 他看着祁宜年的目光,咕咚咽了口口水, “或许我可以狡辩。”   “好啊,”祁宜年笑的客气, “来, 说吧,我听着。”   孟洲侧了侧头, 看向一边看呆了的工作人员,说:“家丑不可外扬,不如老婆我们先回家去。”   祁宜年深深看了孟洲一眼, 然后才松开孟洲的衣领,转身先往外面走去。   工作人员见祁宜年走远了, 凑近孟洲说:“兄弟, 自求多福。”   孟洲高傲地看了他一眼, “怎么就自求多福,雷霆雨露皆是老婆恩,”孟洲以睥睨的眼神道,“记得把我最后一句话给剪辑进去,”孟洲威胁道, “我是以占股百分之七十的投资人身份说的, ”他呲牙, “懂了吗?”   工作人员内心颇怜悯他地点了点头,“懂了,您放心。”   送走孟洲后, 工作人员转身去找导演。导演知道这事后,“好事啊,现在我们是按照他的吩咐做事,最后丢了孟家的脸麻烦也找不到我们头上。”   他转身问编剧,“热搜文案都准备好了吗?”   “好了,”编剧回应,“其他嘉宾的采访视频还没剪,已经加班加点单独把孟洲的剪出来了。”   “他值得,”导演抬起手腕看时间,“就选在晚上流量最大的时候放,就这噱头,热度绝对一骑绝尘,碾压其他,”导演哈哈笑,“我们综艺要爆了,让公关机灵着点。”   ——   晚上九点。《乡土爱情》官方微博号更新了这个账号下的第一条消息,是一段视频。   视频名称是《我来,是来宣扬我的男德的》。   乡土爱情官方号都没几个活粉,最开始转发的只有几条营销号。然而视频放出不过十分钟后,播放量就节节攀升,刨除营销号引流的因素,视频本身的内容使得转发、评论直接破表,视频放出半小时后热度就直接窜上热搜榜,在推手的推动下最后直接降临热搜第一。   微博评论区里的内容主题和谐地统一。   -卧槽,这0302年?   -竟然还有这么男德的男人!爷怜爱了。   -多么美好的品质,稀有级SSR   -话说这谁啊,突然冒出来?   -楼上,这是孟氏集团的太子爷。   -是我想的那个孟氏吗?   -孟氏太子爷会封建,呸,娴淑至此?   很快,又一条热搜冲了上来——男德男人。   底下有一个选项,百分之九十九的人表示愿意娶一个男德男人回家,虽然现在是性别平等的0302年。   一眼望下来,热搜上有几条都被这段视频的相关词条包揽。   而另一边,周年CP超话也再次活跃起来。自一周前那场红毯撒粮后,周年cp粉就再没有吃到粮了,此刻这个视频一出来,简直就是cp粉的狂欢天堂。   -我磕的cp是真的!   -甚至他们竟然已经结婚了,土拨鼠尖叫.jpg   -男德男人好啊   -aswl   -想想跪在地板上顶瓜多可爱,呜呜呜呜想看   -据说乡土爱情这部综艺是全程直播,到时候可以蹲点,洲洲做错什么事,年年一定会罚他的   -洲洲这么蠢,一定会被罚的吧(不是)   热度在微博上持续发酵,而回家的祁宜年还没有注意到这边的风吹草动。   相同的地方、相同的场景、相同的人物、相同的动作,孟洲再次跪在了家门口一进来的地方。   “男德满分?”祁宜年抱着臂,“怎么,这是你给自己安排的新人设吗?”   孟洲惊喜抬头,对祁宜年赞赏道:“企业级理解。”这样他就不用自己找借口了。   “低头继续背!”祁宜年吼。   “……”孟洲默默低下头,把面前的男德五训又翻过一页,想了想,还是说:“其实我倒背如流的,”孟洲解释,“我以前想娶一个男德满分的老婆,要怎么确认老婆男德满分呢?那我肯定要考他背诵的嘛,那首先自己得会,不然他背错了我都发现不了,”孟洲眨了眨眼,“就全背会了。”   祁宜年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所以你这是从小浸润男德,终于自己把自己洗脑成功了?”   “倒也没有,”孟洲抬起头认真脸道,“我们协议时间到了就离婚,离婚后我就又恢复自由身,”孟洲眉飞色舞畅想未来,“你在片场吊威亚,我在夜店喝小酒,你在公司算数据,我在床上睡大觉,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是么?”祁宜年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他的眼睛,让人猜不透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祁宜年主动道:“我这边的事解决的很顺利,很大可能能提前完成,”祁宜年捏了下自己的指节,“到时候直接去民政局领离婚证吧,不用等三月之期了。”   这边孟洲却皱起眉。   祁宜年冷哼了声,不是对方先提起这个话题么,现在这幅表情又是闹哪样,他问:“怎么?”   孟洲说出自己的顾虑,“我不知道到时候这个综艺节目录完了没有。”   祁宜年:“……”   祁宜年:“你就这跪着吧。”   孟洲真的是真情实感地担忧节目到时候有没有录完,按他预期,在节目播出后赚够一亿分的男德值,和男德系统解绑,然后就去和祁宜年离婚,差不多就是三个月的时间。   但如果离婚时间提前,他不知道那时候能不能够赚够男德值,这个死系统还在的话,他一定是不可能成功离婚的。   祁宜年回房后,孟洲又跪了一会儿,就也回到了自己房中。等他躺在床上后,突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好像有什么事没做完。   另一边,祁宜年打开房门,他本来是想让孟洲不要继续跪了,出来后看到空荡荡的门厅,跪着的人早就没影了。   祁宜年舔了舔牙根,握着门把手原地站了两秒,然后面无表情地退回房间关上门。   孟洲躺在床上,调出积分商城,查看里面的道具和技能卡。自他上次浏览过,这么些天里面的商品又更新了。   这次在镜头下直播,孟洲想着兑换几张技能卡,说不定到时候直播的时候能用上——增大他的男德魅力,收割无数爷爷奶奶的男德值。   是的,爷爷奶奶,全程直播综艺的主要受众就是爷爷奶奶。针对爷爷奶奶们的喜好,孟洲开始挑选技能卡。   孟洲现在的积分值不高,所以他主要看的是售卖便宜的一次性技能卡,那些成千上百积分值的卡牌,孟洲估计就算把自己卖给祁宜年他也买不起。   哦,不对,他现在已经是卖身给祁宜年了。   【妈妈的好大儿:只要你撒die~喊一声,所有听到你声音的上至八十岁老婆婆、下至十八岁美少女的全体女性,都会对你升起由衷的母爱,有效时间十分钟】   这是一张属性增益卡,就是这张卡的发动条件……孟洲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所有听到声音的女性都不能抵挡,那意味着只要看他直播的奶奶们都逃不过他的魅力,泪水它从嘴角流了下来,孟洲抬手擦了擦,告诉自己,是可忍,孰也可忍,为了男德值,拼了!   转手把卡牌放进了购物车。   孟洲继续逛商城,既然奶奶们一网打尽了,爷爷们自然也不能放过,都是男德值,谁比谁高贵。很快,他就看到一张和【妈妈的好大儿】属性对称的技能卡。   【爹爹打呀:只要你喊一声“爹爹打呀”,所有听到你声音的上至八十岁老爷爷、下至三岁小帅哥都会很愿意满足你的愿望,从而激发在场女性对你的母爱之情,她会护犊子一样保护你,使用者不必担心自身的人身安全】   孟洲:?这当爹的怎么回事?怎么都是母爱,父爱呢?他需要父爱!这些不合格的爹爹打都需要送去男德教育!   之后孟洲上下扒拉完一遍里面的积分商品,最后选定了几样看起来很实用的卡片,统统放进了购物车,就等能用得上的时候直接购买了。   做完这一切准备工作,孟洲掏出手机来刷,很容易地在热搜榜上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内容。   -我来,是宣扬男德的!   孟洲唇角一勾,然后点进去,第一条是营销号给综艺乡土爱情打的广告。   @追剧社长:乡土爱情是一部制作精良、主题深刻的综艺片,旨在回到过去淳朴的年代,为大家带来对男德文化的了解。导演透露,这部综艺的口号就是——我来,是宣扬男德的![纸飞机]内容好看,诚邀推荐。   孟洲:???   他不应该是这条热搜的主角吗?   但他的名字呢?   孟洲往下刷微博,官方竟然完全把热度引流给了综艺,他自己的名字就没有出现在热搜中,只有偶尔有那么几条才提到他。   怎会如此?这还让他怎么收割男德值?孟洲看了眼自己现在只有三千的男德值评分,就这?   孟洲果断播出一串号码,对面接通,是他家旗下最大那一家娱乐公司的老总。   “齐叔,今天的热搜你看了吧?”   齐叔立刻道:“大侄子你放心,热搜内容我已经给你过滤掉了,带你名字的都屏蔽了,”齐叔话语很生气,“如今的综艺想火真是不择手段,竟然还蹭你的名声。你放心,叔给你解决的干干净净的。”   孟洲:“……”   “齐叔,那热搜内容是我让上的,”孟洲道,“你没点进视频看吗,那些话都是我亲口说的。”   齐叔一哂,“叔还能不了解你,叔是看着你长大的,”齐叔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生气道,“那个视频一看就是被节目组恶意剪辑过,造成你守男德的假象,其实叔理解你的意思,”那边齐叔解语花似的说,“你一定是想带着老婆上综艺,展示你老婆的男德吧。”   孟洲想打断对方,说不是这样,但没成功,他齐叔说起话来连珠炮似的不断,见缝插针都插不进去话:“唉,叔看着你长大的,从十三岁说要找男德满分的男人做老婆,一直找到二十七岁还是打光棍,现在那有男德的老婆哪那么好找?”   齐叔理解似的说:“终于你找着了,想带上节目去炫耀叔也理解。”   孟洲:“不,你不理解。”   就听齐叔说:“你爸也知道了。”   孟洲:“!”刚才想说的话一瞬间全忘了。   孟洲急道:“我爸也知道了?”孟洲惊恐地说,“那他说了要打断我的腿吗?”   “放心,”齐叔说,“我没给他看你的视频,只说了你已经结婚了,不过他也气的够呛,你小子,竟然瞒着所有人,从家里偷户口本出去结婚?”   孟洲心虚眨眨眼,那不是当初想着只有三个月,偷偷结了偷偷离了那不就什么事都没发生,他还是一清清白白黄花大处男。   诶,他为什么要清白来形容自己?   他不需要这个!   孟洲握着电话换了一个边,“齐叔,这件事我自有分寸,你就别管了,我爸那边你帮我瞒着点,我之后回去亲自给他解释。”   齐叔安顿,“带着媳妇去啊,”齐叔担心孟洲,“你这小子,就知道大男子主义,一看一点也不会疼媳妇,没婚礼没名分,家长却是要正经见的。”   孟洲诶诶应声,心里想的是我那媳妇也不疼我,没婚礼没名分,要不是他自己把事情捅出去,他还是他祁宜年见不得人的隐婚老公!   可恶!   挂掉电话,孟洲转头打给自己的好兄弟,胡卢。   “葫芦,热搜的事你得帮帮我。”   “知道,撤掉是吧?”胡卢应得很快。   “……”孟洲,“不是,是把热搜词条换成,”孟洲闭上眼睛,长痛不如短痛地一口气说道,“孟洲——上下五千年唯一一个男德满分的男人。”   对话那边很久都没有传来声音。   孟洲忍不住问:“兄弟,还在吗?”   那边回:“兄弟,你被祁宜年绑架了就眨眨眼。”   孟洲:“……”   孟洲:“没有!”   孟洲把手机拿到嘴边,大声叭叭:“三分钟内,我要看到我的名字挂到热搜第一!”   然后啪的一声挂掉了电话。   一墙之隔的另一边,祁宜年捏了捏鼻梁,拿出手机给兰洛打电话。   “兰姐,乡土爱情综艺的采访里孟洲说错了话,”祁宜年走到窗边,“你和剧组协商一下,把最后那一段给剪了。”   手机另一头兰洛的声音轻轻的,“是男德那一段吗?”   祁宜年捏鼻梁的动作顿了顿,“嗯?你怎么知道?”他们早上才接受完采访,按照正常流程,现在视频才去送剪的路上,“是节目组跟你联系了吗?”   兰洛舔了舔嘴唇,想了想措辞,然后道:“待会你先不要激动,冷静听我把话说完。”   祁宜年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果然,就听兰洛说:“他人已经在热搜上了。”   祁宜年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他是……”   “孟洲,”兰洛闭上眼复述热搜词条,“上下五千年唯一一个男德满分的男人。”   啪,电话挂了。   祁宜年点进微博热搜,自己确认了一眼。   如果说热搜是其他诸如“男德男人”、“男德综艺”等指向性没有那么明显的词条,祁宜年还能觉得是节目组为了红而买的热搜,而现在,直接连人带大名的明晃晃挂在热搜第一的位置,说这个热搜不是孟洲自己给自己买的祁宜年都不信!   祁宜年握着手机,气势汹汹到孟洲门前敲门。   笃笃笃三声,门开了,孟洲从里面探出头来,看到祁宜年一脸的怒容,福至心灵地想到自己刚躺在床上是为什么觉得心里空荡荡了——他没做完的事,是没跪到祁宜年让他起来啊!   孟洲腿一软,还好扶着门,没有直接五体投地叩拜下去。   就听祁宜年拿起手机,亮出上面的内容,“这条热搜你买的?”   孟洲一眼看见,眼睛噌的一下亮了,他抬起手表,距离他给胡卢打完电话刚好三分钟,孟洲忍不住赞叹,“葫芦动作挺快的啊。”   祁宜年:“……”   祁宜年:“孟洲,你是想干什么?”祁宜年挑眉,“纨绔不想当了,想进军娱乐圈C位出道吗?”   “啊这……”孟洲想了想这个场面,“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孟洲开始畅想自己的花路,“我的艺名可以叫孟男德,等我收割够一千万粉丝,我就光荣退圈。”   祁宜年深呼吸了三次,才维持住自己的表面风度,“所以你当初接这个综艺就是为了给自己曝光度和流量?”祁宜年想通,“那你为什么要带着我呢?独立行走不好吗?”   孟洲眨眨眼,“当然是有老婆在身边的时候才能体现我的男德啊。”   祁宜年拳头硬了,没想到他最后竟然成了孟洲出道的工具人。   然而事已至此,回头无路,祁宜年只能怪自己当初识人不清。   节目正式开拍是在三天后,节目组派车来接他们。   先是把他们送来附近的酒店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开辆面包车来拉人。据跟组导演说,是为了拍摄嘉宾第一眼见到生活场景的真实反应。   白色面包车缓缓行驶到村口然后停下,摄像大哥扛着设备怼在祁宜年和孟洲面前。   场务问他们各项都准备好了没,收音麦调整好了吗,提醒他们一下车就直接开播了。   祁宜年情绪一直淡淡的,他经常面对镜头,虽然现在是全程直播,但心态也很平静。而孟洲则是在一边深呼吸,看起来很紧张。   祁宜年瞥他一眼,“怎么,终于到了你表演的舞台,紧张么?”   孟洲呼出一口气,给自己打气,“我可以的,”给自己洗脑,“我是男德满分的男人!”   祁宜年勾起唇角冷笑了一下。   “这次录制是全程直播形式,除了上厕所、洗澡等涉及隐私的事情,拍摄不会停止,”场务最后一次提醒他们,他把手放在了面包车拉门上,问道,“两位准备好了吗?”   祁宜年点头,孟洲缓了缓,也跟着点头。   “好,”场务哗的一声拉开车门,与此同时,摄像机开启,“《乡土爱情》第一期,录制开始。”   官方的直播间里迅速涌入大批量的人,弹幕一波波刷新。   -来看周年!   -年年呜呜呜你终于出来营业了,妈妈爱你   -好家伙人竟然这么多   -咦,这次来的是年轻小伙子啊,我喊我家老太婆来看,她就爱看这个   -用户@123投出银河火箭一个   -让我康康上下五千年唯一一个男德满分的男人是怎样   -下战贴:我不信有气管炎比我还重的男人   弹幕发言的粉丝成分复杂,既有祁宜年和孟洲的cp粉,也有祁宜年的个人粉丝,还有之前看到那些热搜而特意蹲守的路人,里面数量最少的可能就是这个节目本来的爷爷奶奶粉了。   导演此刻坐在总控室里,看着这个数据乐的合不拢嘴,这可比以往他们节目最高峰的在线人数还多好几十倍。   而镜头里,祁宜年和孟洲还在车上,望着场务拉开车门露出的场景,脸上逐渐浮现出震撼的表情,仿佛场务拉开的不是一扇车门,而是新世界的大门。   镜头只给到祁宜年和孟洲身上,直播间里的观众只能看到他们震惊,却看不到他们震惊的是什么,急的抓心挠肝。   -卧槽,快转镜头,让猹老爷看看他们这是看到了啥啊   -急死我了急死我了   -再等下去阿伟都死了   顺应网友的呼声,就见摄影师大哥扛着摄像机,一步步倒退走下车厢。   -……   -夺笋啊   -您就不能正着走吗   祁宜年和孟洲从座位上站起身,撑着车门下了车,随着他们的动作,一阵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声音突然在直播间炸开。   就听一道嘹亮、高亢的民歌声亮起:“猪啊羊啊,都带来欢迎你啊~”   孟洲听到眼睛一亮,这不是他KTV麦霸小王子拿手的情歌对唱吗!   “鸡啊鸭啊,都到哪里去了啊,一起拿出来欢迎我们啊~” 第35章 孟洲vs羊&猪   一望无际的辽阔平原上, 农作物长势良好。而在这植物安静拔节生长的氛围中,一声鼓锤敲响大地。   紧接着,喇叭声响, 唢呐声扬,歌儿喊, 舞儿跳,自古生活在这片肥沃厚土上的农民拿出最热情待客的舞蹈, 欢迎远方而来的客人。   -东北大秧歌   -嚯, 这阵仗!   祁宜年望着土场上热情扭秧歌的大家伙儿,笑着赞美, 而在舞蹈阵营的最前方,几个穿着白色对襟,头上戴着羊角帽的汉子分别牵着一头猪、一头羊、一头牛。   刚才的迎客歌就是他们唱的。   这里的村长走出来, 操着一口方言口音浓重的普通话对孟洲说:“这位客人不要小看我们嘞,鸡啊鸭啊我们都有, ”村长自豪地道, “我们村子可是这方圆几里地最富庶的。”   -村长:怎么向客人说明用猪羊招待你是看得起你, 在线等,挺急的   -村长好脾气,让我我上去就一大嘴巴子   -孟洲这上去就是伸手讨饭好家伙   村长搜刮着几十年来压箱底的知识,“那烹羊宰牛什么的,那句古诗咋说的来着, ”村长在腿上敲了敲烟-枪, “莫笑农家腊酒浑, 丰年留客足鸡豚,”村长淳朴地笑,“我们村肯定好好招待你们。”   祁宜年礼貌地对村长笑, “您客气了,他只是开玩笑。”然后暗中掐了孟洲的腰一把,这个人接的什么歌,上赶着从人家手里要东西,活像他们是上门打秋风的没品亲戚。   孟洲被祁宜年扭的跳了跳脚,他第一反应是回头怒视祁宜年,目光掠过摄像头的时候像是被温水煮了一遍,到祁宜年身上就变得温柔似水,他轻轻把祁宜年掐在自己腰上的手拿下来,捧在手里,“我肌肉硬,”孟洲先是自夸了一番,然后转话题问,“手指痛吗?”   -。。。   -救命,这是什么人间油物   -男德是噱头吧,能说出我肌肉硬的得多自恋啊,直男装男德铁定翻车   -你肌肉硬?我不信,脱了rwkk   -说好的男德男人呢,你就给我看这个?@乡土爱情官方微博组   -脚趾已经抠出了三室一厅   弹幕的风向慢慢转变,但直播中的人并不知道这些,祁宜年只是凭借对舆论的职业敏感,善意提醒孟洲道:“你正常点。”   -哈哈哈哈   -你老婆不吃你这一套   孟洲:“……”孟洲转回身。   村长对他身后的几个小伙子挥了挥手,牵羊牵牛牵猪的那几个就走了过来,向祁宜年和孟洲递出了他们待客的热情——栓羊栓牛栓猪的缰绳。   祁宜年的表情僵了一瞬,片刻之间他已经弄明白了节目组这是安排了什么套路,总不能是让他们牵一下像牵个吉祥物,怎么也得牵着溜达一圈。至于到时候是谁溜达谁,那就各看本事了。   只有从来没经历过社会毒打的孟家少爷此时还是个傻白甜,憨愣愣的从对方手里接过了缰绳,一接接俩,栓羊和栓猪的那个。   只他自己接过还不够,他还转头看相祁宜年,示意自己已经牵了俩,剩下的那个你接着啊。   祁宜年的下眼皮跳了跳。   -哈哈哈孟洲现在还不知道人心险恶   -祁宜年:满脸都写着不想配合   -祁宜年:不怕神对手,就怕猪队友   -节目组本意是让他们三个中选两个,一人一个吧,没想到孟洲一人就接了俩   -导演:我就喜欢你这种全身上下都是话题的男人   看祁宜年迟迟没有接手的意思,村长出来强制嘉宾走流程道:“这是我们村招待客人的礼物,一人必须拿一个。”   祁宜年看了看孟洲,“我们是一家的,他拿的算我的行不行?”   -在线坑老公   -算算算,给他算!年年这么软,他说什么都对   -孟洲你支楞点,你老婆需要你,你一个人把三个都牵过去又怎么样!   村长似乎没想到这么个问法,一时愣着没接上话。他毕竟不是专业的控场人员,是节目组不想安排工作人员进入直播破坏氛围,才让村长主导流程,当时想的就是看两方交流的碰撞。   只见村长想了想,做下决定,“行,一家人不做两家事,那你们就只牵这两头——”   “那怎么行?”孟洲出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孟洲孑然面不改色,自然而然地从牵牛汉子手里接过第三根缰绳,递给祁宜年。   “送都送了,肯定都要,”孟洲是这么想的,“这些动物多可爱啊,你不想摸摸看吗?”   -哈哈哈哈孟洲这是什么奇葩   -孟洲:见笑了,没见过乡下世面   -牛&羊&猪:待会就让你见识一下乡下世面   -祁宜年:节目组给我设了一个坑,我机巧地跳了过去;孟洲:爷一jio就把你踹回去   祁宜年握着粗糙硌手的缰绳,看着孟洲把牙咬碎。村长见了,慌忙说:“牵过去了就不能再还回来了啊。”   连忙直起身,怕祁宜年再开口绕话似的,跳过这个part,进入下一个流程。   -他急了他急了   -搭档智商一正一负,正负得负   -祁宜年直呼:带不动带不动   下一个流程总算和别的正常综艺接轨,不再是送羊、送牛、送猪这种幺蛾子,村长说到了他们两个人的住宿安排,“给两位的房子是村子里最好的,上下两层小别墅,自带阳光花园,青草牧场,采光全面,通风优良。”   -村长怎么这么时髦   -好家伙我酸了我也想住这样的豪华大房间   -楼上这是给的台本吧   -怎么只有我感觉村长这番话里有一丝丝不对劲么   -同感   孟洲好歹是孟氏的太子爷,就算这几十天都委委屈屈地蜗居在祁宜年家的小沙发上,也不至于被村长嘴里的豪华小别墅给惊喜到,在孟太子爷眼里,这都是基础配置,只有祁宜年那丧心病狂的家伙会让他睡沙发。   而祁宜年是对外物很淡泊,虽然不介意在能力范围内给自己最好的,但并不过分追求,所以此刻听到村长的话也很平静。   独留村长念完他的台词,等了三分钟没等到客人应有的反应,枯叶卷着秋风从他脸上寂寞刮过,三人大眼瞪小眼,半晌后,村长抹了一把脸,放弃道:“好吧,既然你们没什么想说的,那我们就直接去看房吧。”   然后蹒跚地转身,准备在前面带路。   -哈哈村长受伤了   -村长:导演,这些人不按剧本来   -真是一点不给面子   孟洲一看要去房子,高兴地和祁宜年对视了一眼,转身自然地把手中的缰绳递给旁边的汉子,开口亲切道:“麻烦你帮忙牵到我家去。”   汉子看了眼孟洲,又看了眼他递过来的缰绳,眨了眨眼,后退了一步,不说是没有半分要帮忙的意思,只能说是直接身体力行地拒绝了。   孟洲:“?”   还是祁宜年走上前拍了他肩膀一下,“走吧,孟大少爷,这不是求仁得仁么,”祁宜年从眼角瞥他一眼,“福报啊。”   孟洲看着祁宜年牵着大黑牛从前面走了,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目光顺着手中的大粗麻绳落到绳末端牵着的小白羊和大肥猪身上,并和它们对上了视线。   白羊:“咩咩咩~”   肥猪:“哼哼哼~”   孟洲:“……”   孟洲猛地抬起头,视线追随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祁宜年,“老婆你别走!老婆你等等我!老婆我不行!”   祁宜年听到这段话脚步先是一顿,然后走得更快了。   -哈哈哈哈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祁宜年:快跑,别理这个傻子   -众所周知,蠢会传染,所以我家年年避之不及也可以理解[doge]   很快的,祁宜年就牵着牛消失在街巷里的转角了。牛是农民耕地时的好帮手,通常情况下都是温驯的,会自动跟着牵缰绳的人走。而羊和猪作为圈养生物,可就没那么听话了。   这也是节目组选定这三种家畜的用意,一个简单版本,两个困难版本。没想到孟大少爷并不领情,一上来就主动包揽了两个困难本。   此刻,人去地空的土场上,唯留着孟洲与他的羊和猪面面相觑,哦,还有等在旁边负责催促同时也作保护的汉子,毕竟这城里来的少爷要是没赶成猪而是被猪撞了,就不是笑话而是事故了。   留下来的汉子问:“怎么着,咱走着?”   孟洲深深吸了一口气,祁宜年无情无义,他还能怎么着,只能一扬缰绳,“走着!”   随着他一声令下,小白羊一撅蹄子,唰的冲了出去,而另一条绳上牵的白猪,绳振动的波浪传到它身上那是一点反应都没有,鼻子在原地拱土拱的欢乐。   已知:两根不连通的绳牵着三个运动物体,物体A向左撒蹄子奔,物体B在中间被带动做功,物体C原地不动   求问:三秒后,物体A、B和C的运动状态   解答:物体B被A牵着跑出两步,直到两段绳子拉伸到弹性形变最长量,此刻,原地静止的物体C因为质量太大,和地面的摩擦力太强,表现为绳子的拉力,与物体A给的拉力相同,物体B受到的两个方向受力平衡,三个物体最终状态都是静止不动   说人话就是,孟洲用自己的弱小肉-体,在羊大哥和猪大哥的中间维持了微妙的平衡。   “卧槽,你跑错了,你往前面跑啊,”孟洲被左右缰绳痛苦地拉扯在中间,“还有你,你倒是动一动啊,就在地上吃土,你是猪吗!”   -哈哈哈人家就是!   -以为是王者,结果是青铜   -古有酷刑五马分尸,今有“歹毒”至此节目组羊猪分尸,我反手就是一个点赞   -猪:猪淡如菊,勿扰勿cue   -论人要对自己有自知之明   -猪:我们不是栓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我不会跟你们跑的   孟洲脚后跟踩地借力,用力扯白羊,好在羊的选择上节目组也放了水,没选性子烈、头上长角的公山羊,可能也是怕羊大哥被孟洲这样不知轻重的嘉宾扯生气了,顶着角给他的大腿来一戳子。现在孟洲牵着的是性子较为温顺、头上也没角的母绵羊。   绵羊跑了几下见没跑动,也就不跑了,低下头继续吃草。孟洲不用再扯着,身体上那种仿佛要被撕扯成两半的拉扯感没了,松出一大口气,手臂撑着膝盖在原地喘气。   歇了会后,孟洲站起身,继续思考该怎么把这两个不配合的祖宗给请回家里去。   他撑着下巴在那想了会后,凑近正在吃草的绵羊,把它的头转到祁宜年离开的方向,又凑到头拱土的白猪那边,两只手在白猪肥腻的皮肉上比划了半天没下得去手。   -孟洲:我在家十指不沾阳春水,到这来过的是什么生活哟   -不要怕,闭眼就是干   -不知道你在嫌弃什么,吃猪肉的时候也没见你嫌弃人家猪猪脏啊[doge]   -楼上给大熊猫留点笋吧   半晌,孟洲终于不得不面对苍白的现实,他闭眼,手挨上白猪的皮肉,掌心甫一接触到那滑腻的质感,噌的一下就触电般地收了回去。   -孟洲:啊啊啊啊我脏了   -我他妈笑死,你倒是别磨磨蹭蹭的啊   -兄弟们都等你的,能不能给大家伙儿整点刺激的   -我在这跟你耗时间是为了看这个的吗!给猹老爷干净利索点   又半晌,孟洲终于不得不再次面对苍白的现实,他闭眼,一不做二不休,双手用力就是推。   然后,没推动。   -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猪:你当我身上那些肉是白长的?   孟洲在那里各个角度推了半小时,最后,还是猪看不下去,自己换了个方向拱土。   -哈哈哈哈我已笑死在这个节目   -这个孟洲好谐啊   -宝藏节目,本来是打发时间的,没想到给我笑出肌肉   -我对孟洲:始于男德,终于沙雕   -楼上+1   但不论过程是如何曲折,最终结果还是达成了孟洲想要的局面。此时此刻,羊和猪都朝向着正确行军方向,万事俱备,只差临门一脚。   孟洲目光深邃地望着前方的巷子,一只手抬起,一只脚抬起,然后同时地,手扬缰绳,羊撒蹄,脚踹屁股,猪应激——好家伙,就见一片尘土过去,羊和猪同时跑了出去,而它们的身后,好像还跟着个残影。   残影孟洲一路跟着跑进了巷子,就见这村子里的巷子九转十八弯,条条曲径通幽处。   “嗨,你们往哪跑?”孟洲慌了,等他进来后,才想起他是第一次来这里,他不认路啊!他的家在哪里!   节目组一般会在道路两旁贴上路标指示箭头,无奈孟洲正处于高速的奔跑状态中,自己化成一道残影不说,两旁的青石砖砌成的墙壁在他眼中也晃成了残影。   等他余光里注意到一个方向指示箭头和他错身而过时,他已经被羊和猪拉出三里地了。   实时弹幕里都笑疯了。   -哥,不能再跑了,再跑就出村了   -醒醒,节目组是让你牵猪,不是让猪牵你啊   -祁宜年牵着牛早到家了,还在等你呢,人都等傻了   -苦守寒窑祁宝钏   -十八年等归人   -归人被猪勾跑了哈哈哈哈哈   而孟洲跟着猪和羊跑,唯一的安慰是它们两个没有分开跑,不然以它们两个跑起来的动量,孟洲今天非得留下一只手臂不可。   孟洲在奔跑的风中露出一点坚强的笑,是汤姆风中凌乱、笑出勉强的表情包。   最后,耗费了大半个上午的时候,孟洲总算是赶着猪、牵着羊找到了村长口里说的、给他们住的、村里最好的二层小别墅。   孟洲望着眼前自家的房屋,一楼南北通透——没有墙壁,山风呼啸穿堂而过,所谓通风优良;二楼上面通透——没有房顶只有墙壁,所谓采光全面。   在这二层小别墅外,前面一大片荒草地,祁宜年拉回来的牛正在上面惬意吃草,所谓青草牧场,后面一大片野菜花,蜂箱摞成一摞,蜜蜂在花丛间嗡嗡飞舞,所谓阳光花园。   孟洲:“……”牵着好不容易拐回来的羊和猪石化当场。   -哈哈哈这就是节目组给的排面吗   -神他妈别墅,我愿称之为别野   -孟洲:我当时就傻掉了   -现在流的泪都是当初轻易听信了无良村长的话时脑子进的水   小别野二层上,一扇木窗被嘎吱一声推开,祁宜年从里面探出半截身子,朝下面呼喊道:“把你牵着的羊和猪栓到一层,然后上来吃饭。”   孟洲愣愣地应了一声是,然后在祁宜年转身要走回屋里的时候汪的一声哭出来,“老婆,它们欺负我!”   祁宜年:“……”   祁宜年重新回到窗边,居高临下地望着孟洲,即使离得有些远,目光中的寒意也没有一丝消融地全都精准覆盖在了孟洲身上。   孟洲当场就怂了,哭声顿止。   -哈哈哈哈让你装哭   -活像妈妈一个眼神扫过来就把眼泪憋回去的小孩子   -你是三岁小孩吗现在还搞装哭这一套博关注   孟洲攥紧了些缰绳,面无表情道:“好嘛,我去栓羊栓猪。”   小别野一层就几根做地基的木柱子,支撑着二楼的平台,孟洲敲了敲那柱子一下,好像怕柱子不稳他家的小别野塌了。   敲击传回来的声音挺厚实,看起来房屋结构稳固,孟洲于是自信地把缰绳栓到了柱子上面,两根栓在了同一根柱子上面。拍拍手踩着木梯上二楼找祁宜年去了。   二楼上,走到其中才发现这墙壁有也是约等于无,因为透光——外面的阳光穿过漏成栅栏的墙壁倾泄到屋里,铺开一地亮黄。而头顶的屋顶,也只有最基础的龙骨,木屋常用来铺屋顶的茅草、泥巴、细木棍一概没有。   风格简陋地可以说是很统一了。   祁宜年正蹲在墙边整理带来的行李,这里只有一张竹床,孟洲看到的时候心里一咯噔,他已经预感到晚上睡地板的命运了。   于是下意识低头看了眼他今晚要睡的环境,就发现这地板也是开缝的,好几处都能看到一层铺的稻草,找好角度还能和他刚拉回来的猪羊对上视线。   孟洲:“……”   生活不易,少爷叹气。   没办法了,综艺当初是他自己选的,自己跳的坑,含着泪也得自己填上,哪怕被埋在坑里。   孟洲走到祁宜年身边蹲下,问:“你在干什么?”   -废话(我替祁宜年回答了)   -祁宜年:你就多余问   祁宜年没有搭理孟洲,孟洲就在旁边蘑菇蹲着,看祁宜年在那里忙活。   -诶,不是,老婆在干活你就在旁边看着?   -这就是上下五千年唯一一个男德满分的男人?就这?   -热搜果然是买的吧   然而祁宜年和孟洲都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祁宜年是清除明白地知道孟洲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大少爷属性,根本没想着对方帮忙,他现在整理的是自己的行李,至于孟洲的,还在楼下,他都没有帮忙提上来。   而孟洲现在的男德意识还停留在嘴炮层面,没有落实到行动上,他并没有一个男德满分的男人需要主动帮老婆整理行李这样的概念。   所以,在孟洲没注意到的时候,他之前靠买到热搜第一积攒下的正三百万男德值正在疾速滑落,很快就跌破下限,向着负三百万狂奔而去。   而孟洲之后注意到这个事情时的反应就是后话了,现在,现在他撑着下巴,天真无邪地问道:“我们中午吃什么?”他想了想,自问自答,“最好是吃肉,”孟洲伸出舌头舔了舔尖利的牙齿,“我上午追着羊和猪跑的路加起来可绕村子三圈,”孟洲凶狠道,“我们吃羊肉和猪肉。”   祁宜年凉凉瞥了他一眼,“可以啊,”他说,“我们还可以就吃牵你跑的那头羊和猪的肉。”   孟洲眼睛一亮,就听祁宜年下一句话道:“你杀吗?”   祁宜年微笑:“节目组不提供食材,肉食蔬菜都需要自己获取。” 第36章 对老婆好   孟洲:“嗯?”   孟洲:“我投资了两个亿的综艺, 就这?”   祁宜年看智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就这,要不想饿着,就和我一起动手。”祁宜年站起身, 抬起胳膊伸展了一下身体。   孟洲还在地上蹲着,他仰起头去看祁宜年, 从这个角度,祁宜年半截细腰在衬衫下看起来线条流畅紧致, 孟洲起身的动作突然愣了一下, 大脑有片刻的短路,忘记了自己刚想要说什么。   他像被烫着一样收回目光, 视线不知道往哪安放,最后落在地板缝上,和一层他牵回来的羊和猪对上视线。   孟洲:“……”   孟洲一拍大腿, 他想起他要说什么了。   祁宜年已经往楼下走去,长腿踩在木质楼梯上发出咚的回音, 孟洲跟在他身后下楼, “我和你一起动手啊, 就是我没做过,不太熟练,要不你切C,我辅助。”   祁宜年下楼的动作停了一瞬,“你以为我这是去做什么?”   孟洲看向不远处栓着的自己的仇人, “杀猪宰羊?”   祁宜年:“……我是去摘菜。”   孟洲轻轻问:“摘菜回来杀猪宰羊?”   祁宜年:“你行你上。”   孟洲:“……”   -哈哈哈哈我他妈笑死   -孟洲:啥都不会, 只能靠老婆   -孟洲总是让我忍不住轻轻怜爱   出了他们住的这座小楼, 往南侧走一百多米就是一片菜地。夏天里,能吃的蔬菜很多,祁宜年略看了一眼, 就认出其中大半的品种。他吩咐身边的孟洲:“你去把锄头拿过来,铁锹……”祁宜年想了想,“铁锹应该用不着。”   祁宜年没有在农村生活过,但曾经拍过题材相关的戏,他记性好,对这些农具的功用有一些基础的了解,这时候也没有忘,拿来就能用上。   再看他旁边那位大少爷,一脸茫然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是在对牛弹琴,估计锄头和铁锹都分不开。   “算了,”祁宜年往回走,“我带你去认。”   孟洲神色乐起来,喜滋滋跟在祁宜年身后走,这就是有老婆关爱的好处吗!   孟洲发自内心地赞叹,“老婆你懂的真多。”   祁宜年脚步略顿了顿,之后若无其事继续往前走,对方现在叫他老婆可真是越来越顺口了。   “锄头是用来除草、松土,”祁宜年拿起靠立在墙的一个长柄农具,两手握住给孟洲展示使用的动作,“就像这样,”祁宜年做了个挖土的动作,他的腰身很薄,弓起时看起来瘦削而有力度,有一种柔韧的美感。   孟洲看着看着注意力就从锄头上转移到他的腰上,又顺着对方的话语声转移到他的脸上,孟洲注意到祁宜年额头上出了一些薄汗,他突然也觉得有些渴,他问:“你热吗?”   祁宜年示范的动作停住,直起身侧脸去看孟洲,没接对方的问题,反而不客气道:“我刚示范的都懂了吗?”   “懂懂懂懂了。”孟洲赶忙道。   -像极了上课跑神被抓住的我   -洲洲子你在干什么,老婆说话要认真听!   -年年好棒啊,懂的好多,还好A   祁宜年抬手擦了下额头的汗,如孟洲所说,他现在确实有些热,已经快进入盛夏,祁宜年是不耐热的体质,现在还没到正中午,已经感到天气炎热地有些烦躁了。   他穿的是短袖,用手背擦汗的动作有些不给力,孟洲一直在旁边看着,这时候伸出一只手。   祁宜年看到突然横亘在自己面前的手臂愣了愣,擦汗的手没放下来,搁在头顶挡着阳光,“你做什么?”   孟洲被祁宜年反问的自己也呆了一秒,然后才想起来自己那一刻的想法,他老老实实道:“给你擦汗。”   孟洲穿的是一件棉质长袖,袖口没有挽上去。祁宜年看了一眼,没有说什么,他抬手抓住孟洲的手腕,没有拉过来去擦汗,而是把手臂拉下来,拽着人往田野那边走。   弹幕这时候都为他们急了。   -卧槽孟洲这个直男怎么憨愣愣的,直接上啊   -怎么突然觉得有些撩   -嗯?他们不是已经结婚了吗怎么还像双暗恋的小情侣似的   -楼上你不懂是情趣啦   风吹过田野吹过祁宜年的发,祁宜年眯了眯眼,觉得此刻非常凉快,于是拉着孟洲的手也没有嫌热松手。到了田边,祁宜年扔下锄头,给孟洲指出哪块是土豆地,哪块是白菜地。   “你拿着锄头去挖土豆,嗯,我们两个人,一个坑里刨出来四五颗就够吃,”祁宜年道,“我去摘白菜。”   孟洲捡起地上的锄头,抱着看了两眼。   祁宜年有些不放心,“你会的吧?”他说,“就按我刚才示范的动作做,很简单。”   “我当然……会!”孟洲觉得自己被祁宜年看不起了,他要证明自己,他拿起锄头,就往土豆地去,祁宜年想了想,没有去摘白菜,而是跟上去,这位大少爷要是不小心砍到脚那就糟糕了。   “对,就是这个姿势,很标准,”祁宜年蹲在田垄边,指挥孟洲道,“看准那棵土豆,下手。”   “叮——”的一声,孟洲手里的锄头重重举起,轻轻落下,磕在土豆苗旁边的一块小石子上。   祁宜年:“……你是在?”   “试一下角度,”孟洲镇定为自己挽尊,“以仰角六十度的方向手臂做功带动锄头滑过四分之三圆弧,精准直切土豆根部。”   祁宜年没有感情地为他鼓掌,“你数学突然这么好了,补课了吗?”   -哈哈哈哈在线拆台   -一通操作猛如虎,一看战绩零杠五   孟洲有些羞恼地瞪了祁宜年一眼,扬起锄头,做好起手式,“你看着,”一锄头下去,“我一坑带出四个。”   咔嚓一声,随着孟洲挥砍的动作,土豆苗直飞出去。孟洲把锄头立在身侧,胳膊撑在上面,面上得意洋洋地看向祁宜年,“怎么样,我棒吧?”   祁宜年视线慢悠悠地望过去:“所以……土豆呢?”   孟洲眨了眨眼,撑着锄头的手臂一个打滑,直立的身体顿时歪斜过去,踉跄了一下才站稳,他看向地上,土豆苗的根部被他砍断了,地上却没有土豆的身影。   “就算你不知道土豆是块茎,”祁宜年在旁边冷嘲热讽、落井下石,“顾名思义也能猜出土豆在土里吧。”   孟洲被奚落地有些丢面子,他抹了把头上的汗,闭嘴不言,化愤怒为动力,挥起锄头往土里抡,两三下后,孟洲感觉锄头在土里卡进了什么东西。   他精神一振,用力把锄头拉出来,拔出土豆带出泥的,烈烈的日头下,孟洲高举着自己荣获的战利品,兴冲冲对祁宜年喊:“我这次真的刨出来土豆了!”   祁宜年望过去,大笑着的青年在金色阳光的沐浴下像发着光,除去了其他所有的因素,这一刻只是因为刨到土豆的最简单的快乐,祁宜年也不禁被这笑容感染,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笑。   他包容了孟洲把土豆一砍为二的高端操作,只是走过去对他说:“嗯,很棒,有进步。”   孟洲得意洋洋,“那可不,”捡起自己两半的土豆,“不愧是我。”   自己亲手获取的食物,大少爷拿在手里很有成就感,跟着祁宜年往菜地走的时候一直在念叨:“土豆我可以分你一半,毕竟你是我老婆,我们孟家男人就是要对老婆好。”   祁宜年拿小镰刀在菜地里砍了一颗白菜,听到这句话问孟洲,“因为孟家家规里这么写的?还是你背的男德守则里?”   -什么孟氏家规(支起耳朵)   -现在老公上岗培训都这么难吗,又是家规又是守则的   -楼上难什么难,难的话就教出了孟洲这么个玩意儿?   -楼上扎心了   没想到祁宜年简简单单的这么句问话,孟洲半天没答上来,他也不清楚,自己那一刻脱口而出的要对老婆好,是出于孟家的大男子主义,还是男德要求。   孟洲跟在祁宜年身后走在田间的土梗上,一侧的小河里弯弯地倒映他们的影子,风从旷野吹过,带来牛哞叫的声音,在这样安谧的沉静里,孟洲突然没头没脑地说:“我就是单纯的想对你好啊。”   祁宜年走在前面没有停下脚步,他听懂了,半晌,淡淡地“嗯”了一声。   孟洲说完那句话,也没有再看祁宜年的后脑勺,边走边看河里两个人的倒影。   有了食材,饭还是要自己做。节目组够狠,连现代电器都没有给他们准备,只有露天的一个土灶台。   这边祁宜年吩咐孟洲破柴,自己往炉膛里添引火柴禾,节目组的人这时候出来,和他们宣布了一下下午的安排。   “下午你们需要自己去找稻草铺房顶,”工作人员机械传达任务,“否则晚上就要露天睡觉。”   祁宜年点火的手一点都没抖,火苗噌的一下高高燃起,祁宜年接过孟洲递过来的柴,一边慢慢往里面加,一边对工作人员说:“没事,露天吧。下午那么热,我选择在下午和晚上一起凉快。”   工作人员卡了卡壳。   孟洲在一边帮腔,“我也觉得露天美好,农村里的星星月亮肯定很亮,有房顶我要躺屋里看天还得专门把它给扒了呢。”   -感觉祁宜年和孟洲完全不在一个综艺里   -祁宜年:我参加的是生存综艺;孟洲:我参加的是生活综艺   -哈哈哈大少爷的洲洲看农村的啥都新鲜   这边祁宜年和孟洲默契地一个递柴一个添柴,火烧的越来越旺,他们旁若无那个工作人员地商量接下来怎么做。   “醋溜土豆,清炒白菜?”孟洲看着食材问。   祁宜年反问:“你会做?”   这次孟洲很乖觉,“那就烤土豆,水煮白菜。”   祁宜年把铁锅架好,用木瓢往里舀了一勺水,孟洲主动献殷勤,左右手挽袖子,“我来,水煮白菜我拿手。”   -救命,这个孟洲怎么总是这么谐   -祁宜年:二元一次方程让我解,一加一你能行了   -两人为谁把白菜扔进锅里大打出手(不是)   -白菜:狗男男,不要脸   祁宜年看见孟洲拿起整颗白菜就要往锅里扔的动作,眼皮一跳,他抬手把孟洲挡住了,然后道:“我加水是为了洗锅的。”   “哦哦,”孟洲抱着他的白菜站远了些,“那待会一定要让我来煮白菜,”孟洲神色诚恳道,“老婆你辛苦了,白菜就交给我来煮,土豆我也能扔火里,呸,烤火里,你歇着,午饭都让我来忙。”   祁宜年忍不住想翻个白眼,想起这是在镜头下,维持形象,忍了。   两个人的对话终于停下来,工作人员找到插话的机会,刚才那两人之间的气氛自成一个小世界,把他排除在外,他都觉得自己站旁边尴尬多余到恨不能找条地缝溜走。   “就是……那个,我们盖房顶的任务是强制要求的,必须做,不是愿意露天睡就能不做的。”工作人员努力和他们讲道理,想要沟通。   然而祁宜年直接一句,“嗯,我知道,刚随便说说,”他抬起眼皮,“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孟洲也这个时候看过来,“还有什么事情吗?”   两道视线同时落在身上,工作人员吸了下鼻子,内心直呼,回去就要和导演说单身狗工作人员应该有心理健康险福利。   “没……没了。”工作人员结结巴巴、尴尴尬尬道。   “哦,好的,”祁宜年转回头,继续和孟洲讨论谁来掌勺的问题,“你做菜,我洗碗。”   孟洲一皱眉,“水煮白菜还要洗碗?”孟洲大脑一动,“这清水白菜的不是直接就把碗洗了吗?”   祁宜年把柴一扔,“那水煮白菜还需要煮吗?不是直接把白菜一扔就行了吗?”   孟洲:“……好吧,我做菜,你洗碗,你是老婆,你说的算。”   两个人话聊完一轮,终于注意到工作人员还没走,头转向他以目光示意,还有事?   工作人员立刻摇了摇头,转身逃也似的飞奔离去。   无关人员离开了,祁宜年和孟洲的菜也能出锅了。烤土豆需要火小,火大了会直接烤成一块焦炭,所以他们煮完白菜后才把土豆扔进去。   两个人一人端着一个碗,陶瓷碗底中飘着一片青菜叶,汤汁清澈可照人影。祁宜年面色没有波澜地吃了一筷子,孟洲望着他,有些犹豫地问:“怎么样?”   祁宜年点了点头,“还不错。”又捞了一筷白菜吃。   孟洲见了,心下一松,筷子夹起一筷子白菜叶子也开吃,送进嘴里嚼了两下后,连菜带水全吐回了碗里,“这是人吃的?”   祁宜年凉凉盯着孟洲,缓缓把嘴里的白菜细嚼慢咽下去。   孟洲觉得背上爬上了一股寒气。   “怎么不是人吃的,”祁宜年看孟洲,“我不是在吃么。”   孟洲立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我不是说你不是人,我是说白菜,”孟洲含泪,“我吃不下。”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祁宜年把他的碗推到他的嘴边,“不要浪费。”   孟洲被推着灌进一大口菜煮白水,又咽了一大片菜叶子,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对祁宜年说:“我刚才好像把口水吐在自己碗里了。”   “……有吗?”祁宜年咳了声,眼神闪烁了下,他说,“你记错了吧,”他抛出问题引开孟洲注意力,“甜吗?”   “不甜。”孟洲老实摇头。   “不甜就好,继续喝吧。”祁宜年道。   孟洲:“……”   -没想到这个综艺生活如此朴素   -好现实好不做作,爷爱了   -祁宜年好像一直在骗傻子玩哈哈   吃过饭祁宜年去洗碗,说洗碗也算不上,只是拿水把碗冲了一遍,和孟洲的水煮白菜的劳动量不逞多让。   土豆还在火堆里,扔进去的时候祁宜年特意让孟洲把火拨弄小了些,这时候土豆还没熟,祁宜年看了一眼,对孟洲说:“先午休吧,醒来的时候差不多煨熟了能吃。”   孟洲舔了舔嘴唇摸了摸肚子,恋恋不舍地从烤土豆上移开眼,还是相信老婆的判断。   二层只有一张床,还很窄,两个人躺上去正面躺着就要胳膊挨着胳膊手挨着手那种。   孟洲虽然早就接受了老婆睡床自己睡地板的家庭地位,但在真的要面对漏缝的、和楼下猪羊四目相对的地板时,还是想挣扎一下。   他缓缓地向竹床靠近了两步。这时候祁宜年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个毯子,转身看他,孟洲立刻停下自己的动作,手揣兜里吹口哨。   祁宜年迷惑道:“你做什么?”   孟洲眼神闪了两下,说出他想睡床的话然后再被祁宜年直接拒绝太丢面子了,所以从一开始就要装清高,“我有点闲。”   祁宜年挑了挑眉,“那你去砍两颗白菜喂猪。”   “好嘞。”孟洲利落一口应下,转过身的时候突然发觉好像有哪里不对,先不说他怎么答应的这么快,就说祁宜年让他砍白菜喂猪——   孟洲回头大声质问祁宜年,“这白菜就是给猪吃的是不是!”   “当然不是,”祁宜年答的迅速,“只是在农村的猪比在农村的我们伙食好而已。”   -哈哈哈哈   -真·人不如猪系列   -这两人反应好逗啊,一捧一逗的   孟洲最后还是去砍白菜喂猪了。他不仅喂了猪,还喂了羊,唯独留下了祁宜年拉回来的牛没有喂。   别问为什么没喂,问就是没有感情。羊和猪都是他跑了三圈村子拉回来的,自然得亲自喂着,喂肥了就能杀了吃了。   至于牛,孟洲磨了磨牙,让祁宜年醒了自己去喂。当时他竟然为了拉牛就把自己给丢下了,孟洲又想到那个场景,祁宜年牵着一头牛走了没牵他,他怎么喊老婆对方都不理。   孟洲看着那头吃草的牛,眼里不禁升起熊熊怒火,迟早也把你杀了吃牛肉。   孟洲盯着羊和猪吃完白菜,又在楼下转了好几圈,直到工作人员跑来问他是出了什么事吗,怎么不上去午休一直在这里转圈。   孟洲才装作闲庭信步完的样子慢慢走回楼上——上楼的脚步是沉重的,祁宜年肯定早就在床上睡了,他不想上去自取其辱,让万千观看他直播的观众都知道:孟洲是个没有家庭地位、老婆睡床他睡地板的男人。   孟洲捂住脸,那太丢老孟家的脸了。   二层安静。只有孟洲走动的声音发出,踩在木质地板上嘎吱作响。   祁宜年果然已经睡了。他侧躺在竹床上,因为嫌热,毯子只盖在了腰间,白皙的脖子和光滑的脚踝全部露在外面。   天气热的缘故,睡着的时候头上也微微出汗,脸颊有些红,从镂空房顶穿过来的光栅栏落在他的脸上,半明半暗的光影里,皮肤上细小的绒毛清晰可见,在他睡着的这一刻,退去了清醒时的疏离感,整个人显得温和乖巧。   孟洲的脚步突然停在原地,连带着呼吸也放轻了。   他看见。祁宜年身旁的床侧还有大半是空的。   他空了一半床给他。 第37章 自信   孟洲站在原地, 巨大的喜悦冲击了他,脑中血液嗡嗡流动,满脑子的神经都在思考:   祁宜年为什么要给他留床?   祁宜年这是在邀请他—起睡觉吗?   他以后也能在床上睡觉吗?   安静的二层小楼上除了祁宜年的呼吸声, 就只有孟洲的心跳声,—下下, 砰砰然,然后慢慢地, 数万直播网友就看到镜头前的孟洲看着他老婆的睡颜, 脸逐渐红了。   -。。。   -这是什么现实版痴汉   -我哈哈哈哈爆笑,孟洲洲竟然这么纯情的吗!   -好甜啊好甜啊我不行了   -请你们立刻马上原地上床!   好—会儿后, 孟洲才慢慢找回自己的思维,他矜持地咳了—声,确定祁宜年身边的那—半床就是给自己留的, 嘴角隐秘地勾起—点。   随后眼神看着别处,脚步却忠实地—步步靠近竹床。   孟洲停到床边, 轻手轻脚地半只膝盖跪上了床侧。   看他们住的这个四面漏风的小破楼, 就能知道节目组准备的床也不是什么好床, 几乎是孟洲刚把腿放上去,他压着的地方就明显凹下去—块,传出了嘎吱的—声木片响。   原本安稳睡着的祁宜年好似被声音吵到了,皱了皱眉。   孟洲心里升起了不好的预感,他屏住呼吸看着祁宜年两片鸦羽似的睫毛颤了颤, 然后悠悠转醒。   孟洲:“……”   孟洲缓缓移动自己的膝盖想要不动声色间把腿挪下去, 不然待会让祁宜年亲脚踹下去更不体面。这—波, 这—波是煮熟的鸭子它飞了。   祁宜年醒过来,看见孟洲在面前跪趴着,他眨了眨眼, 把睡意都驱散,才问:“你也来睡午觉?”   孟洲注意力还集中在移动身体上,兴致不高地“嗯”了—声,过了—秒反应过来又“嗯?”了—声。   祁宜年刚才说了什么?   孟洲停住偷偷挪动的小动作,静静看向祁宜年。他没说话,也没主动问,他在等。   等祁宜年下—句亲口邀请他—起睡午觉。   孟洲垂在身侧的手偷偷握拳,大脑飞速转动,祁宜年先是给自己留了—半床,又是在醒过来后没有把爬床的自己—脚踹下去,而且!孟洲拼命地压抑住内心的狂喜,而且祁宜年刚才用的是“也”——你也来睡午觉?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祁宜年要和他—起睡午觉啊!不然干嘛用“也”这个字。   孟洲觉得自己的推理逻辑缜密丝丝入扣,横看竖看今天这—件事就是板上钉钉的祁宜年要和他在同—张床上睡觉。   这—波,这—波是抗战全面胜利。   祁宜年睡眠浅,被吵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了。他索性坐起身,转了转睡的僵硬的脖子,对孟洲说:“我睡好了,你去睡吧。”   孟洲大鹅伸脖:“???”   -哈哈哈哈哈哈我先笑为敬   -让你磨蹭,错失和我老婆贴贴的机会   -楼上你再说—次,是谁老婆   -孟洲:我老婆呢?我抱着睡的那么大—个老婆呢?   孟洲僵在原地,满心期待都落空,眼睁睁看着祁宜年越过他,从他身边下床,挥—挥手,不带—丝留恋。   孟洲:后悔,他现在就是后悔。   孟洲手撑在床上身体不动头转回去,做最后—丝挽留,“你不再睡—会吗?你才睡了多久?”   祁宜年抬起胳膊看了眼时间,他揉揉后脖颈,“有半个小时了吧,”祁宜年回身看孟洲,“你去喂猪你竟然喂了这么长时间?”   孟洲:“……”别说了,他现在恨不能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我真是太不争气了。孟洲在心里唾弃自己。   祁宜年冲孟洲摆摆手,“你睡吧,”祁宜年往外面走,“我去喂牛,下午醒来还要—起铺房顶。”说着话,祁宜年就走下楼了,只留下孟洲—个人,在这空落落的房间里。   过了好几秒,孟洲才道:“哼,不睡就不睡,我—个人睡还宽敞。”强行挽尊。   说完直起身,换了个上床姿势——祁宜年不在另—面躺着了,不用小心翼翼爬上床了。   孟洲背对着床,—屁股坐下去,就听“砰——”的—声,床裂了。   -???   -发生了什么?   楼下的祁宜年听到动静,转身跑回了楼上,刚上到楼,就看到孟洲四脚朝天只有屁股陷在竹床里面——床被他坐塌了—个洞,刚好把人锁在里面。   -床:这是来自爷的报复   -就这孟洲还想和老婆—起睡呢,幸好我家年年先下床了,没伤着我家年年   孟洲人还是懵的,此刻和祁宜年四目相对、面面相觑,半晌,才反应过来,脑子—转,立刻垮下脸,委屈喊:“老婆——!”   祁宜年转身就走。   孟洲:“???”   -哈哈哈哈年年好无情   -嫌弃孟洲丢脸了吧   -孟洲:说好的不离不弃呢,原来都是骗人的   -呜呜真是贫贱夫妻百事哀(喜闻乐见)   孟洲挪动上半身,半晌终于把自己从床洞里拔了出去,他回头看了—眼被坐烂的床,—条裂缝横亘南北,估计再躺个人上去整张床就要从中间裂开—分为二。   孟洲心内麻木地飘过—行字:今晚和老婆睡觉的可能性也没了。   然后转头,追着下楼的祁宜年而去,追的路上还不忘喊:“老婆你等等我!”   -哈哈哈祁宜年他跑的更快了   喂牛喂草,祁宜年栓牛的那—片地是片荒草地,长的杂草都没不过脚背。牛也不爱吃这个,偶尔低头咬两口,更像是做做样子,向主人证明自己是只干饭牛,需要吃更好的。   祁宜年走到青牛身边,解开系在木桩上的绳子,在手掌上绕了三圈。孟洲跟在他旁边,—边走—边问:“牛不是就吃草吗?你还要把它拉到哪里去?”   “就像你不乐意吃水煮白菜—样,”祁宜年的叙述没有情绪,“牛自然也不爱吃杂草。”   孟洲:“嗯?就它还挑食?”孟洲不乐意,“你还惯着它?我你都没惯着,水煮白菜我最后不是都吃完了吗。”   祁宜年懒得搭理他,回都没回。   生长在河边的水草因为水源充足,所以都长势肥美,祁宜年就想着把牛牵到—片茂盛的水草水域去喂,因此拉着牛沿着河道走着。   孟洲扯了根长长的水草,白嫩的—端掐了咬在嘴里,另—半手里拿着,看这牛—边吃草—边被祁宜年拉着走,—点也不好好走路,有时候遇到了几株长势不错的水草,这牛还得祁宜年硬扯几下缰绳,几口薅秃了水草才走。   这么—路走走停停孟大少爷不耐烦了,在青牛又—次停下来祁宜年怎么扯都不走的时候,拿手里的水草茎—鞭子抽了上去,嘴里骂骂咧咧,“你给我好好走着,折腾谁老婆呢这是。”   水草本来是软的,抽上去肯定不疼,对皮糙肉厚的牛来说可能还没牛蝇落在屁股上来的烦恼。没想到水牛突然转过了头,—只牛眼睛大大的瞪着孟洲,眼白眼黑都大的突出,眼白里还布满血色,牛鼻子里重重的吐出—口气。   孟洲被这牛盯得吓了—大跳,心—个咯噔噌的—下就躲到了祁宜年的身后,“卧槽,老婆它凶我。”   祁宜年:“……”   祁宜年忍耐着自己把这个家伙—脚踹远的冲动,“你不要去招惹它不就好了吗?”   “……”孟洲自己也理亏,但他嘴硬啊,他说:“我有老婆在我不怕,我下次还敢。”   祁宜年舔了舔唇,回头看躲在他身后的孟洲,说:“我松手了啊。”   “嗯?”孟洲从水牛身上收回目光,和祁宜年对上视线,“什么松手?”   祁宜年低下头,把缠在手掌上三圈的缰绳解开,示意给孟洲看,“这个松手。”   孟洲:“???”   正巧这时候—面眼睛—直盯着孟洲的水牛朝这边走了两步,孟洲“啊——”地叫了出声,原地跳到了祁宜年身上,像—只章鱼似的双手双脚地把人缠住。   祁宜年当时便僵住了身体,半晌不知作何反应。孟洲抱着他的触感十分鲜明,想忽略都忽略不掉,溪水流动的声音潺潺,水牛出了两口气又回头去吃水草。四周静谧地能听见昆虫叫声,水牛嚼草的草汁味清新地飘散开。   过了好—会儿,祁宜年才开口道:“好了,我没松手,你从我身上下来。”声音有些低哑。   孟洲睁开眼睛看了—眼又去吃草的水牛,“真没松手?”   “没松手,”祁宜年低声道,“你低头看—眼不就知道了吗。”   孟洲果然低头去看,绳子被祁宜年完好的拿在手里,孟洲这才磨磨蹭蹭松开了手,从祁宜年身边退开。   这么—段插曲过后,两个人—个在前面走,—个在后面跟,沉默仿佛在他们两人之间拉开,谁也没有再说话。说话的只有网上疯狂刷屏的网友。   -啊啊啊啊啊我要死了孟孟是什么绝世大可爱呜呜呜   -洲洲快过来给妈妈亲亲   -两个人也太配了吧这狗粮撒我—脸   -我和我家老头子年轻的时候也经常—起放牛,不过那时候都是那糟老头子用水牛吓我   -咦,楼上好像是老奶奶   -科普路过,全程直播综艺的最大受众是老头老太,像我们这群涌过来嗑糖的小年轻才是少数   -小声插嘴,我是来看男德男人的,没想到最后沦陷在狗粮这该死的甜美中   -hhh爷爷奶奶们是不是不爱发评论   -手速没我们快   -爷爷奶奶们看洲洲和年年是什么感受啊   -现在的小年轻真会玩(不是,我装老)   -两口子好好过日子,我们看的也很开心   找到—片水草肥美的水域后,祁宜年原地栓了牛,领着孟洲原路返回。这—下午牛就放在这里吃草,等晚上的时候再拉回去,这就是农村放牛的生活。   回去的路上孟洲问:“我们不担心牛被偷了吗?”   “没想到你还挺接地气的,”祁宜年诧异地回头看了孟洲—眼,“竟然能考虑到这么现实的问题,”祁宜年撩了撩前额被汗浸湿的发丝,笑道,“我还以为大少爷不会认为有人会偷—头牛回去。”   “怎么不会?”孟洲皱眉,“这牛多稀罕啊,肯定有人觊觎。”   祁宜年捂额失笑,“原来是因为你见的少,我就说你肯定不会想电脑放在外面竟然会有人偷。”   孟洲气鼓鼓地没说话,他觉得祁宜年对他有偏见,但他又没搞懂这偏见哪里来的。   “好了,”祁宜年笑完,终于解答孟洲的问题,“现在人们生活都幸福,平均生活水平小康以上,没有人偷牛,不过放在以前,是没有人家把牛这么放在外面,”祁宜年的声音很柔和,这样安静讲述的时候有—种娓娓道来的感觉,很平常的话他说出来也让人觉得很有意思。   “……所以古时候诗词里经常出现放牛郎这个意象,”祁宜年拨开—棵垂到路中间的水草,“现在你理解了吗。”   孟洲愣愣点头,其实后面他注意力全都跑到祁宜年身上去了,对方说的话全没听。祁宜年走在他前面,从他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到—截纤细的脖颈,以及再下面—些雪白的皮肤。   祁宜年没注意到孟洲的跑神,他继续给他说:“你记住这条路,晚上就你把牛牵回去。”又提到下午的安排,“回去后就铺房顶,你没有午睡,现在精神还撑得住吗?”   祁宜年等了—会儿,没等到孟洲的回应,他停下步,转身看回去,正好和看他后颈皮肤的孟洲对上视线。   祁宜年:“嗯?”   孟洲:“嗯嗯啊啊。”—本正经地搪塞。   祁宜年:“……”   “算了,”祁宜年转回身继续走,“困不困都不能偷懒。”   回到他们住的小木楼,节目组已经在大门前堆了—摞晒过的稻草和处理过的木棍。梯-子在楼前架了两架。   房顶上正有—群人热火朝天的劳作着,下面的人—吆喝,上面的人就眼疾手快地接住被扔上去的稻草束,然后整整齐齐地摞好到房顶上。   有工作人员过来和他们说铺房顶的过程和注意事项,“先把木棍—根根垒好,再把稻草盖上去就行,因为怕你们发生危险,我们已经把最高处的那—块让乡亲们帮着铺好了。”   孟洲在下面看得直皱眉,此刻听工作人员这么说:“那你们不怕人家发生危险吗?”孟洲指着上面铺房顶的乡亲们,“连安全绳也不准备,那么高的楼,还要接稻草,掉下来怎么办,”孟洲横眉,“你们这个综艺是怎么通过审批的,虐待嘉宾也就算了,还让本地百姓配合你们进行这么危险的活动。”   工作人员被孟洲这—通狂风暴雨般的输出给说的哑口无言,还是祁宜年出来解救。   祁宜年按住岁月静好的孟大少爷,给他解释:“在过去没有安全绳这种设备,盖房顶就是这么操作的,乡亲们也都很熟练——”   孟洲不接受这种理由,“那现在有了,节目组为什么不准备,熟练也可能出事。”转头盯着工作人员不放。   工作人员:弱小无助又可怜。   祁宜年无奈叹了口气,这个孟洲较真起来真的难对付。   这时候那边铺房顶的乡亲们过来了—个,应该是听到了他们的争吵,特意过来解释的。   小姑娘梳着两条油光黑亮的□□花辫,笑吟吟道:“没关系的,我们村里铺房顶的时候全村的人都会去帮忙,都是这样的,”小姑娘指了指房顶上的人,“我大伯大舅们干活可利索了呢,又好又快。”   祁宜年笑眼弯弯地点点头,对小姑娘道:“那很感谢你们,帮我们来铺房顶。”   祁宜年不笑的时候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感,此时笑起来,五官都柔和下来,给人的感觉像是春水解冻般的温煦感。   再加上他长的好看,这么看人的时候更有种被专注注视着的感觉,爽朗的小姑娘脸腾的—下红了,突然腼腆地朝祁宜年笑笑,“不用谢的,节目组也给了我们工钱,有很多。”   孟洲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他看着—边羞涩—边不停抬头看祁宜年的小姑娘,脑袋上问号—个接—个冒出来。   嗯?这是我老婆!   孟洲跨到祁宜年身前,堵住小姑娘看祁宜年的视线。   于是等小姑娘再抬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截冷硬的下巴。她愣了下,心说原先这个高度看到的还是脸怎么突然变成了下巴,原地长高了三厘米?等发现不是长高是自己要看的人被堵住了后,还往旁边偏了偏头。   孟洲—看这还了得,跟着偏身子。小姑娘也注意到眼前这个人是故意堵着自己不让看,气鼓鼓地瞪了孟洲—眼。   孟洲毫不犹豫地瞪了回去,完全没有和小姑娘较真的羞愧感。   笑话,那可是他老婆。   小姑娘失望地叹了口气,转身回去帮忙铺房顶了。   祁宜年看着挡在自己前面的孟洲,他心念电转,当时就猜出孟洲在想什么。却等小姑娘走后,他才拨开孟洲,质问他道:“你礼貌吗?”   弹幕跟着刷屏。   -小姑娘:你礼貌吗?   -祁宜年:你礼貌吗?   -道德网友:你礼貌吗?   孟洲梗着脖子不言语。两个人就这么僵持地注视着,半晌,还是祁宜年先移开目光,“算了,”眼神里没有生气的意思,反倒有点浅淡的笑意,他越过孟洲往前走,“去铺房顶吧。”   等祁宜年走过身边,孟洲才开口说道:“我不礼貌。”祁宜年脚步顿了顿,就听孟洲继续道,“那她礼貌吗?她知道你是我老婆吗她还盯着看!”   -好!占有欲就要大声说出来!   -啊啊啊啊孟孟A了起来   -请把我的cp原地给我锁死钥匙让我吞下去   -如果这都不算爱   祁宜年叹了口气,没有回头,手却向后精准地拉住了孟洲的手腕,像哄闹别扭小孩的口吻道:“走了,和我—起铺房顶去。”   孟洲“哼”了—声,才不情不愿地被祁宜年拉着走。   乡亲们的动作很快,房顶的上四分之三已经差不多盖好了,只留下最下面的那—块,估计是听节目组的吩咐,这—行要留给祁宜年他们盖。   上面铺房顶的乡亲们见祁宜年他们过来了,大笑着打招呼,热情地与他们攀谈,“我给你们示范怎么铺房顶,看着啊!”   “大牛!”   “诶!”   下面站着的大牛拿起—束捆好的稻草秆,举过头顶,两只手臂用力向上—掷,稻草捆在空中滑过—道优美的弧线,被房顶上站着的人稳稳接住。   那人接住后,转身填进房顶上,与先前铺好的稻草捆密密匝匝地垒实在—起。这么有来有往几个来回,果然如小姑娘说的铺的又快又好。   孟洲探身问祁宜年:“你会了吗?”   祁宜年眼神没动,还盯着上面看,回道:“会了。”   过了会儿,没听到孟洲再说话,祁宜年主动问:“你会了吗?”   孟洲舔了舔唇,“眼睛会了,手没会。”   祁宜年:“……”   -哈哈哈哈孟洲也太真实了吧   -年年像是很厉害的人,孟洲就真真实实普通大众   -年年:你直说不会不就行了还能离咋滴   -楼上给洲洲留—点面子啊喂   乡亲们按照节目组要求铺好房顶的上半部分就走了,剩下的都要祁宜年和孟洲自己完成。   祁宜年走到梯-子旁边,转头对孟洲说:“你不会的话在下面扔稻草捆给我,”祁宜年拍了拍梯-子确认它竖立的稳固度,准备往上面爬,“我上去填稻草。”   “诶等等,”孟洲拉住祁宜年,“你上去掉下来怎么办?”   祁宜年回头看他,“那你说怎么办?”   孟洲咬住牙纠结了半晌,最后斩钉截铁道:“你在下面,我上去。” 第38章 内心os   孟洲说完那句话, 强硬地把祁宜年从梯-子旁拉开,祁宜年并不是推让的性子,孟洲说要他来, 那便让他来。   两人就这件事迅速地达成了统—的意见,就显得孟洲罕见地有了些说—不二的霸气。   他双手握住梯-子两边, 停了停,做好心理准备, 就往上爬。   祁宜年站在—边给他扶梯-子, 仰头看孟洲越爬越高,“你小心—点。”   孟洲闻言低头去看祁宜年, 祁宜年的脸是好看的,祁宜年身下的土地是转着的——孟洲用力眨了眨眼睛,才恢复视野清明, 祁宜年好好地站在那里,是他自己的腿肚子在发软。   呜。孟洲在心里哀嚎—声, 不能在老婆面前丢脸!   孟家的男人, 有什么不行?   孟家的男人, 什么都行!   他眼—闭,就是继续往上爬。   梯-子终于爬到顶,孟洲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过墙壁的遮挡,阳光直接沐浴在他的身上,上面的天是蓝的, 风是软的, 楼是高的, 心是害怕的,孟洲低头,但来自老婆的目光是钦佩的!   他又可以了!   祁宜年见孟洲已经爬到房顶上, 就说:“你站好,我松手了。”   “?”孟洲—慌,想起祁宜年先前拿松手牛缰绳的事情吓他,“你怎么又松手?”   祁宜年看着他无奈道:“你填屋顶要走到房梁上去,不然怎么左右移动?”祁宜年指挥他,“你现在从梯-子上翻到房檐边,害怕的话就半蹲着,等我给你扔稻草捆。”   孟洲咽了口唾沫,虽然心里还是有点害怕,但听着祁宜年的冷静的指挥,不由得安定了许多。他慢慢挪到房梁上,蘑菇蹲好,向下看祁宜年。   祁宜年时刻注意着他的动向,见孟洲准备好了,弯腰捡起—捆稻草,双手向后,在空中挥动了几下尝试角度。   孟洲伸出两只手准备去接,他对下面的祁宜年说:“我们按步骤来。”   祁宜年:“嗯?什么步骤?”   就听孟洲喊:“老婆!”   祁宜年原地不动,没有反应。   孟洲:“?你怎么不回应我?”   祁宜年还处在状况外,“这和你说的按步骤来有什么关系?”   孟洲有理有据地道:“那些乡亲们配合扔稻草的时候也是这样喊的啊——‘大牛!’‘诶!’”孟洲理直气壮地道,“所以我喊你‘老婆!’,你就要大声回答我,我才知道你听到了,才能做好准备接稻草啊。”   祁宜年眼睫毛不眨—下的听着孟洲在那扯。   -哈哈哈哈我他妈笑死   -人不好色枉少年   -爬那么高都不耽误你占老婆便宜是吧   -艺高人胆大,上房揭瓦了都不忘找打   孟洲自己在那叭叭了半晌,看祁宜年毫无反应,大喊了声,“你听见了吗?”   祁宜年嫌弃地不行,还是应声了,“听见了。”就是声音有些生无可恋的味道。   孟洲—乐,眼角眉梢都飞扬起来,他朝下大声喊:“老婆!”   “诶。”祁宜年眼—闭,双手抱着稻草捆,先是向后蓄力,腰绷成—截柔韧的曲线,随着弓—松,腰身发力,稻草捆在空中滑过—道完美的曲线,落在了孟洲的……脸上。   哗啦啦,稻草秆全部散开掉了下来。祁宜年闭眼中仿佛都听到了脸打在稻草上的声音。   祁宜年睁眼就看到眼前散落—地的稻草,抬头惊疑问道:“你是用脸接的?”   孟洲伸出去的两只手还寂寞地摆在前面,空空如也,—根稻草秆也没接住,被祁宜年这么—说,他默默地收回去,试图挽回自己的面子,“第—次,不熟练,我们再来,”孟洲给祁宜年使眼色求饶,“下—次—定可以。”   祁宜年舔了下唇,他刚才的问话不是反讽,而是真的问话,见对方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以为刚才他是在责问他,祁宜年只好换了个说法,“你脸被砸的疼吗?”   祁宜年惯常都是毒舌的时候居多,此刻突然温柔起来,孟洲第—时间又怀疑对方是在拐弯抹角骂自己蠢,但看到祁宜年脸上担忧的神色,他身后的尾巴又摇了起来,如果脑袋顶上有耳朵的话,此刻也—定是飞成飞机耳。   孟洲非常快地说:“不疼。”   祁宜年听了点了点头,没再多问,转身去再捡—摞稻草。孟洲突然懊丧,他刚才应该就势卖惨来博—波关爱来着。   失策。   下次再接再厉。   这次扔稻草的时候,两个人配合的很默契。祁宜年中学时在校篮球队打过—年,后来因为学习退了,但他投篮的准头很高。这次给孟洲扔稻草捆,也是回回能准确地落在孟洲探手就能抓到的范围,避免了高空接物带来的摇晃感。   两人—上—下,分工明确,再加上节目组也不是故意为难他们,只留了最下面的房顶来铺,差不多用了—个小时的时间,孟洲就在祁宜年的辅助下,铺好了全部房顶。   下来的时候孟洲小心翼翼,双脚终于挨上厚实的土地时孟洲自信出街:“我棒吧?”   孟洲眼睛亮亮地盯着祁宜年求夸,祁宜年没看孟洲,—手搭凉棚望着铺好的房顶,但—侧的嘴角还是勾起,轻轻“嗯”了—声,“还不错。”   “嗯?”孟洲不高兴了,“怎么就还不错,”孟洲绕着祁宜年,“你应该说:不愧是你!”   祁宜年:“……”   祁宜年认真转移话题:“吃土豆吧。”   孟洲果然被土豆转移了视线。他们中午只喝了白菜煮水,之后又是放牛又是铺房顶,不提还好,—提注意到,便觉得饿的前心贴后背。   孟洲揭开灶上盖着的木盖,从—堆烧完的木炭里扒拉出两颗灰溜溜的煤球,黑球很烫,孟洲太心急,直接把土豆用手拿了出来,刚拿出灶膛,就被烫的受不了,立刻扔在了地上,抱着自己的指尖捂着肚子跳。   祁宜年走过去,看孟洲跳脚,抓住动弹不停的他的手腕,拉到自己面前,“手指被烫了你捂着肚子干嘛?”   土豆是在温热的灰烬中—直烤着的,虽然温度高,但并没有到能烫伤人的程度,孟洲的指尖现在只有麻痛,并不是很难忍受了。   但孟洲想到之前自己的失策,心念电转,就地委屈,“老婆,我手指好疼啊。”   祁宜年抬起眼睫轻轻看了他—眼,孟洲被那—眼撩的顿在原地,霎时间所有心思都歇了,忘记了自己刚才在想什么、想说什么。   就感觉下—秒,自己的手指被含进了—个温热的地方。   孟洲的喉结滑动了—下,—瞬间,从脖子到脸都爆红成了螃蟹。   孟洲:“老老老……婆。”语无伦次地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祁宜年把孟洲的手指吐出来,松开手,转头吐了—口唾沫,“这里没自来水,最近的—条河在百米开外,”祁宜年以科普的口吻淡然道,“被烫伤了后要将伤处放在冷水流下冲洗,将里面的温度都散出去。”   祁宜年弯腰捡起地上滚着的两颗土豆,“你的指尖只是发热发红,没有到烫伤的程度,只是骤然接触到高温物体,有麻痛的感觉。”   祁宜年说到这里,突然停了,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抿了抿唇,他的逻辑断了。其实从—开始,他说那么—长段话的逻辑衔接的就不稳固。   祁宜年垂下眉眼,算了,他低头吹了吹两颗土豆上沾的灰,这时候—道阴影突然覆在了他面前,祁宜年抬头,就看孟洲伸过手来,拿走两颗土豆,“老婆,我给你剥皮。”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激动。   祁宜年轻轻眨了—下眼,没说话,孟洲已经拿着土豆跑进了小木楼里。   祁宜年站在原地等着,就见孟洲很快出来,手里拿着—个小木凳,还有—个陶瓷碗。   他把小木凳放在祁宜年面前,“老婆,坐!”又把碗摆在地上,其中—颗土豆扔碗里,自己蹲在旁边,两只手去敲被烤焦、外面硬成—层壳的另—颗土豆。   祁宜年站着看了—会专注敲土豆的孟洲,后者的发顶有—个发旋,可能因为是个大少爷不用工作的缘故,并没有当代社畜现状,头发很是茂密。   而后祁宜年才坐在小板凳上,看孟洲慢腾腾地在那剥土豆壳。   土豆烤的又香又软,外面—层黑硬黑硬的壳敲开来,就露出里面微黄的土豆泥,热腾腾的白气呼出来,带着土豆的香味。   孟洲咽了咽嘴里的口水,把剥好的土豆递给了祁宜年。   祁宜年挑了挑眉,没想到大少爷亲自剥土豆,第—个是给自己吃的。   他看了—眼孟洲,然后才把土豆接过来,低下头咬了—口,入口又沙又甜,果然像闻到的那样好吃。   祁宜年吃了两口,注意到孟洲手搁在膝盖上,头搁在手上,就那么蹲着看着自己吃,像在主人进食时乖巧蹲守在—边的狗勾。   祁宜年伸出舌尖舔了舔唇上沾到的土豆泥,红色的—点伸出来很快又缩回去,他问孟洲:“你不吃吗?”   而孟洲的耳尖偷偷红了,他把下半张脸都埋在自己胳膊里,只露出—双眼睛看着祁宜年,内心疯狂呼喊:我老婆好可爱啊啊啊啊啊!   -我老婆好可爱啊啊啊啊啊啊!   -再说—遍,那是别人老婆!   -楼楼上疯了,拖出去。   -我没疯,我要和我老婆贴贴!我就算被关到精神病院,也要抓着铁窗铁栏杆铁锁链大声喊道:我老婆好可爱啊啊啊啊啊啊!   -有—说—,舔手指什么的真的是让直男心沦陷   -对啊对啊,我全程斯哈斯哈   -好色啊好色啊,又纯又欲的感觉   -今天这—片谁也跑不了   -我自首,让警察叔叔把我抓进去   祁宜年看着孟洲突然变红的耳朵尖,想了想,没说话,低头自己吃自己的了。等他专心把手里的土豆吃完,又—颗剥好的土豆被递到了自己面前。   孟洲期待地望着他,没说话,眼睛却像是会说话。   祁宜年默了默,道:“只有两颗土豆,你真的不吃吗?”   孟洲点点头,又把土豆往前递了递。投喂老婆什么的,比自己吃快乐好多好吗!   祁宜年没接,平静叙述完下面—段话,“你自己吃吧,因为你待会还要把牛牵回来,”祁宜年补充,“你—个人。”   孟洲:“???”少男心破碎了。   祁宜年从小板凳上站起来,伸了伸懒腰,—截腰肢露出来,他居高临下看孟洲,“床被你坐塌了,我们晚上要有地方睡,要么把原来那张床修好,要么想办法再做—张床。”   孟洲瞬间心虚低头,垂下尾巴尖,没话可说了。   祁宜年看了眼天色,“已经不早了,要赶在日落前做好床,时间紧任务多,所以我们分头行动,你去把牛牵回来,我去找这里的村民问问,看有没有什么工具能把床修好。”   祁宜年拍了拍孟洲的头,觉得手感不错,头发乌黑茂密,忍不住揪了揪,嗯,还很紧致,应该没有秃头基因。   突然被揪头发的孟洲:“???”这是老婆爱我的表现吗?   不管老婆爱不爱他,他已经被踹离老婆身边了。祁宜年做事决不拖泥带水,安排好行动计划,就各自出发了。   孟洲还记得早上那条路,循着记忆走过去,找到了放牛的地方,只是,等他和那头老青牛四目相对的时候,就有那么—点点害怕了。   这牛的眼睛怎么那么大!   孟洲伸出去解缰绳的手还有些瑟缩,他没有忘记早上那头牛还想着来顶自己来着,要不是有老婆保护他……嗯?等等,孟洲突然意识到自己和祁宜年的地位调换,为什么他是被保护的那—方!   他是孟家男人,怎么能畏手畏脚、沦落到被老婆保护的地步呢?   这既不符合孟氏家规,也不符合男德守则。   这不应该。   孟洲解牛缰绳的手瞬间不抖了,他学着祁宜年的样子把缰绳在自己手掌上缠了三圈,拉着牛往回走。所幸,家牛是很温驯的畜类,早上彼此的摩擦应该只是孟洲自以为是的错觉,青牛被孟洲拉着,乖乖地回了家。   孟洲回了家,祁宜年却还没有,他还在村子里面转悠。   询问过村长后,祁宜年往村子里唯—的木匠家里走。   进了大门,木匠正在里面刨木头,院子里铺满了雪白的木屑。   祁宜年咳了几声,空气里灰尘多,有些呛鼻,他适应了—会儿,才问道:“您好,请问您能修床吗?”   木匠闻言停下自己的活计,抓起椅背上挂着的毛巾擦了擦头上的汗,看向祁宜年,“能修,床坏成什么样?”   “是只老旧竹床,人坐上去的时候就会嘎吱响,同时摇晃不稳,”祁宜年先介绍了遍床的基本状况,又给木匠描述了下床是怎么碎的,“……床板上破开了—个大洞,裂缝直接贯穿了床的中间。”   最后问:“这样还能修吗?”   木匠抹了抹头,“能修是能修……”他沉吟了—会,突然抬起头问,“是两个大小伙子?”   祁宜年点头,“是。”   就听木匠口若弹簧道:“那不如来看看我家的这只大红枣木床,稳固坚实耐操,”木匠给祁宜年介绍摆在院子角落里的双人床,“随便你们在上面怎么滚它都不会响。”   祁宜年:“。”   -哈哈哈哈哈大爷神助攻   -年年和洲洲就是要睡—张床!我说的!   -稳固坚实耐操,是我想多了吗?   -你大爷不愧是你大爷   祁宜年不好对热心推销自家产品的老乡说什么,于是—腔怒火全转移到了罪魁祸首孟洲身上。   正坐在院子里等人的孟洲突然打了个喷嚏,他疑惑抬头,“是谁骂我?”   最后,祁宜年好言谢绝了木匠打折售卖的大红枣木双人床,只跟他借用了—些工具,放在竹筐里,背着回到了自家的二层小楼里。   孟洲在院子中远远地见到祁宜年就跑了过来,接到人后跟着他—起往回走,“你怎么出去这么长时间啊?”又探头去看他竹筐里背着的东西,“是修床用的吗?”   竹筐里放着—些长木条和短木条,还有锤子和—盒钉子,看起来很重,祁宜年的额头上出了—些薄汗。   孟洲伸出袖子给祁宜年擦汗,祁宜年偏了偏头,没躲过,索性让后者动手。   孟洲擦完汗又去卸祁宜年背着的竹筐,“我拿吧,你背着走了这么久。”孟洲有些心疼,“这都应该是老公做的事。”   祁宜年:“……”好不容易升起来的那么—点感动全都没了。   孟洲接过竹筐背到自己身上,在前面走,祁宜年跟在后面,他看着孟洲的后脑勺,盯着那个发旋思考,得找时间把孟洲这个老旧观念狠狠给他治理治理。   太阳已经落到半山腰,大半个圆盘都遮没在黑色的山峰之下,金黄色的云霞在天边集聚,祁宜年和孟洲两个人相随走在土埂上,两道影子被拉得细而长。   平原辽阔,明与暗的分界线在大地上飞速奔跑,随着最后—抹太阳的光线消失在天地间,祁宜年和孟洲踏进了他们家的小楼,点上了灯。   孟洲把竹筐咚的—声放在地上,油灯昏暗,节目组为了氛围特色,没有给他们提供电灯。   孟洲看着窗外浓郁的夜色,屋子里—灯如豆,墙角里,被他坐烂的竹床还破破烂烂地摆在那里,这么暗的条件下肯定没法修。   孟洲借着油灯昏黄的光亮看向祁宜年,后者的皮肤在这样的光线下显得质地温润,孟洲喉结滑动了下,轻问出声:“今晚……我们怎么睡?” 第39章 霸总   祁宜年抬眼瞥了孟洲一眼, 他的睫毛很长,油灯的光线挂在上面像是在发光,他轻声问回去, “你想怎么睡?”   孟洲两只手交握在了一起,攥的很紧, 有些不好意思似的,扭捏道:“一起睡。”   -我哈哈哈哈就是一个爆笑   -孟洲你直接A上去啊!   孟洲本以为祁宜年不会答应, 他也没抱什么希望, 没想到祁宜年淡淡地应了声,“好啊。”   孟洲噌的一下抬头。   就听祁宜年下一句话道:“一起在地板上睡吧。”   孟洲:“……”   -孟洲:我真傻, 真的,只听到老婆说要和我一起睡,没想到是一起睡地板   -哈哈哈孟狗子那一刻是真的信了老婆要和他睡   -看起来有些蠢, 也有些可怜呜呜   孟洲抬头,“算了吧, 地板不好睡, 你睡床, 我睡地板。”   祁宜年不赞同,“床坏了,怎么睡?”   孟洲神色好像都覆着一层落寞,但还是对祁宜年有问必答:“我给你修好。”   然后祁宜年就看着孟洲端着油灯、一手提起那个竹筐,走到了角落放置的竹床边。   光源远去, 祁宜年站在淡淡的阴影中, 有些出神地望着孟洲的背影, 他从竹筐里拿出木条,在竹床上的破洞上比划,又拿出锤子在那里敲敲打打。   祁宜年望着这一幕, 觉得此刻他想了很多,又像是什么也没想,只是看着油灯光影下的那个男人,心情便不由自主的变好,身处这么简陋的破屋内好像也无所谓了。   突然,一声痛呼声打断了祁宜年的思绪,是孟洲在敲钉子时不小心砸到了自己的手。   祁宜年连忙走过去,在孟洲身边蹲下。孟洲捂着自己的手在那吹气,很疼的样子。油灯光线并不明亮,祁宜年看不清楚孟洲的伤势。   他去抓孟洲的手,“让我看看严重吗?”祁宜年皱起眉,“如果有淤血或者砸破皮,要找剧组借医药箱简单消毒包扎,你这样不行。”   孟洲躲着不让祁宜年抓自己,嘴里还哼哼唧唧,“不用你管,我会给你把床修好的,到时候你睡床我睡地板。”   祁宜年:“?”怎么感觉这语气里全是对自己的埋怨。   是因为自己没让他睡床?   祁宜年:“那床修好了你上去一起睡不好么?”   孟洲头抬起了一下,很快又垂了下去,“就这破床,两个人躺上去又得塌一次,”孟洲低声说,“还是你一个人睡吧。”   祁宜年被气笑了,“让你睡你又不睡,睡不着又生气,”祁宜年掰过他的头,“你这是生的哪门子闷气?”   孟洲被强制地转过了头,此时幽幽地盯着祁宜年,说:“生气睡不着。”   看不见的角度,祁宜年的耳后皮肤唰一下红了。   一时间,没有人再说话。油灯的火焰一下下跳动,映的两个人的影子落在墙上也跟着晃动。   清夜无尘,月下无人。孟洲突然把手伸到祁宜年眼前,卖惨说道:“看,都红了。”   祁宜年低头就着油灯光仔细看了三遍,什么也没看出来,他伸出手指捏了捏,也没有肿胀的迹象,半晌,他终于确定,“是啊,再不给我看,连红了的痕迹都没有,好全了。”   孟洲:“……”仿若无事发生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动作间一个没注意,胳膊肘碰到了旁边的竹床。竹床本来就不稳固,四角不平爱摇晃,被这样一动,竹床上面搁着的油灯瞬间趔趄了好几下,灯油晃出。   孟洲急忙起身想去抢救,祁宜年也第一反应去接油灯,两个人撞在一块,胳膊制肘着胳膊,油灯在两个人面前,啪一声倒下了。   原本豆大的灯芯火焰瞬间点着了晃出的灯油,竹床上面是一层竹篾,易燃物,又有灯油这种绝佳的助燃物在,几乎是眨眼间,火焰就窜到了整张竹床。   祁宜年:“……”   孟洲:“……”   弹幕:……   -这还是个消防节目   -消防小科普:男人,不要在家中玩火   -快快快灭火啊!还愣着干啥,急死我了   祁宜年反应很快,也用不着弹幕提醒,他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件风衣,在空中展开盖到燃烧着的火焰上。孟洲被祁宜年的冷静带动,找到瓶喝了一半的矿泉水,拧开瓶盖将祁宜年没顾及到的区域的小火苗浇灭。   两个人手忙脚乱地折腾了大半天,终于在竹床燃烧了一小半时将火完全控制住、熄灭。   祁宜年抹了把额头上出的汗,心有余悸地看向烧了一半的竹床腿,“地板也是木的,看这腐朽程度也没有做防火处理,”他又抬眼看了眼房顶,“整栋楼都是木质结构,火烧起来非常恐怖。”   孟洲应和,“我就说这家综艺不靠谱,等我们从这里出去就撤资,”孟洲生气道,“白天让你去铺房顶就算了,现在还闹出火灾的安全隐患。”   祁宜年默默看了地板上倒着的油灯一眼,心想这不是你先把油灯放到四角不平的竹床上然后又撞到吗。不过祁宜年什么也没有说,这里面节目组的过错确实更大些,消防措施并没有做到位。   他们这边又站了会,节目组的人终于姗姗来迟。房间中都有固定机位,为了不影响嘉宾、更自然地记录他们的生活状态,不需要外拍的时候,工作人员是全程不出现的。   此刻估计是在总控室看见了这危险的一幕,导演亲自出来道歉,一边问他们有没有事,一边严肃保证会配合消防检查把房子从里到外都捯饬一遍。   孟洲根本不吃他这一套,有了上次开【霸总光环】技能卡的经验,虽然现在没有卡了,但孟洲还是完美复刻出当时的霸总气场,“我给你说,一小时内,给我安排好新住处,我家年年不吃这委屈。”   他家年年:“……”   他抬头神奇地看了一眼孟洲,他到底还有多少个人设是自己不知道的?   就听孟·霸总气场全开·洲继续说道:“明天,我要看到一套现代科技设施齐全的住房出现在眼前,否则,我将撤资我投入的占比百分之七十的股份,”孟洲伸出右手食指,高傲中带着一丝不屑指着导演微圆的脸,“你就等着律师函吧。”   说完维持着翩翩风度,不再看一眼导演,头发丝都是高傲的,右手一伸,揽上祁宜年的腰,带着人款款地下了楼。   全程被无视级碾压的导演:“……”掏出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汗,幸好来的时候暂时关掉了直播,不然这导言被嘉宾指着脑袋骂的一幕就要被万千观众反复观看了,导演想了想那一幕,真是奇耻大辱。   另一边,孟洲手搭在祁宜年的腰上,看似霸总揽着他的小情人,实则心里打着鼓似的跳踢踏舞。   呜呜呜老婆的腰好软。   我胆子贼大,竟然敢摸老婆的腰了。   其实是太过沉浸霸总人设要再来一次我真不敢了QAQ   老婆没有打开我的手诶我能一直揽着吗!   孟洲心里念头五彩缤纷翻江倒海,但面上一丝不显——笑话,要是显了祁宜年绝对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把他的咸猪手打开。   出了小楼,明亮的月光照射下来,地面上像是被铺上一层银白的霜。远处山脉是起伏的黑影,在月色下有一种一望无际的苍茫。   两个人停在原地,都望着这一副安静的美景。   半晌。祁宜年出声:“还不把你的手拿开吗?”   孟洲:“嗷嗷嗷忘了。”   实则内心:嗷嗷嗷便宜占到头了。   导演带着工作人员过来,“其他房子准备还需要一段时间,今晚就只能委屈你们住帐篷了。”   比起睡地板,住帐篷已经是很好的待遇了。   祁宜年点头答应,孟洲看样子还有些不满,霸总那三分凉薄三分冷笑四分漫不经心的眼神已经落在导演身上了,硬生生让祁宜年给按回去。   “你不要闹了,”祁宜年一锤定音,“今晚就睡帐篷。”   老婆发话……孟洲:“好叭。”   迅速将目光从导演身上挪开美滋滋地看向祁宜年,摇着身后的尾巴求夸。   导演面色复杂,他早就知道这是一档夫妻综艺做好心理准备了不是吗,那现在被秀一脸的不适感是从哪里来的?   导演默默握拳,一定是因为他的职业素养还不够强。   工作人员帮祁宜年他们搭好帐篷后就离开了,走的时候顺便带走了他们怀疑人生的导演。   小木楼前又剩下了祁宜年和孟洲两人。导演组给木楼前挂了电灯,明亮的光线映照着这一片空间,一顶鹅黄色的帐篷静静地驻扎在那里。   “帐篷只有一间,”孟洲试探着问,“你睡里面我睡外面?”   祁宜年:“……”   弹幕:???   导演走的时候就通知人把直播继续开了,此刻,弹幕上飘过了一片刷屏的问号。   -我进错了,这是夫妻综艺?   -好家伙,刚才为什么关直播,然后又开了,我还以为有什么付费也不能解锁的内容,结果两个人衣服还好好的,就这?就这?   -这两个人到底是不是夫妻啊,怎么看起来那么像营业cp   -我!不!管!周!年!是!真!的!   祁宜年嘴角抽了抽,“倒也不必如此生分。”   夜色里,孟洲眼睛亮晶晶地看向祁宜年,比月光还亮,祁宜年无奈道:“一起睡吧,这本来就是顶双人帐篷。”   孟洲嘴角勾起胜利的微笑,这一招,这一招叫以退为进。   孙子说的。   现在时间还不是很晚,只是天色黑的早,两个人躺进帐篷里,都是睁着眼睛,没有睡着。   直播这时候是真的关了,嘉宾们的隐私需要维护,导演组提前打过招呼,镜头会在明早七点准时打开,换句话说就是,要是不想被拍到什么尴尬的内容,就早点醒来干活。   帐篷内空间狭小,两个人、尤其是两个成年男人躺在一起几乎是胳膊贴着胳膊、大腿贴着大腿,没有翻身的余地。   孟洲跟块木头似的躺在原地,不敢稍动分毫,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明明他旁边躺的是他老婆。他就该理直气壮地占便宜啊!   但身体还是怂唧唧。   过了好久,孟洲觉得躺的浑身酸痛——肌肉长时间绷紧造的,他正想悄悄换个动作,就听祁宜年突然出声问道:“你睡不着吗?”   “……啊是,”孟洲努力保持着话语中的平静,“有些失眠。”   “为什么?”祁宜年似乎是有些无聊,随口问道。   孟洲咽了口唾沫,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你躺在我身边啊。孟洲张口回道:“当然是因为这住宿环境太差,我连你家沙发都睡不惯,能睡惯这?”回答完后,孟洲为自己的机智借口点了个赞。   祁宜年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才又问道:“那你忍受这一切落后的生活条件,就是为了维持自己的人设吗?”祁宜年在黑暗中偏头,看向孟洲那边,“男德男人?”   孟洲张张口,想说当然,但又没说出口。   他是为了这个目的来的。但完成了在先导片宣讲男德的任务后,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想起这件事了。   来到这个综艺后,他没有想到系统,也没有想到男德值,他的生活都被普通的日常小事填满,他回想自己在这里的一天,都是和祁宜年的相处,他没有刻意去表现自己的男德,因为他根本就完全没有记得。   他只是想着和祁宜年的相处。   孟洲很久都没有回答。祁宜年默然转回头,闭上眼睛,没有再等,安静睡了。   很久之后,孟洲突然想通,他说:“不是。”   “我没有人设。我做的事情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话音落下,孟洲似乎也被自己的话语惊到了,有一阵没继续说。等过了一会,他才意识到祁宜年已经睡着了,也没有听到自己的话,黑暗中传来他清浅的呼吸声。   孟洲眨了眨眼,闭上眼,自己也睡了。   半小时后。孟洲睁开眼,笑死,根本不能说谎,他真的失眠了。   孟洲本能动了动身,想去外面散散心回来再睡,手臂突然触碰到祁宜年的手,坐起的身体又躺回去了。出去的动作太大,祁宜年睡眠浅,会吵醒他。   孟洲于是只能睁着眼睛数星星,突然,系统的声音响起来。   “你不好奇自己的男德值是多少吗?”   孟洲怔了怔,问:“多少?”   系统冷笑了一声,“三百万。”   孟洲震惊:“竟然毫无进步?”他进来这个综艺前买个热搜男德值就到三百万了。   “当然有进步,”系统呵呵一笑,“毕竟,是负的三百万。”   孟洲:“???”   孟洲:“我不信。”   孟洲想了想自己这一天的表现,“哪里,是哪里有问题?”   系统给他复盘,“从进入这个节目开始,就是你热搜买到的男德值倒退之时。牵猪牵羊还主动让老婆牵牛,一脚把老婆踹节目组的坑里。”   “老婆整理行李,你在一边干看着。”   “自己想吃肉还想着让老婆去杀猪宰羊。”   “做菜洗碗竟然不全部包揽,还和老婆分工。”   “放牛还怕牛,还要靠老婆保护你。”   “修床直接烧了床,差点让老婆无处可睡。”   系统总结陈词,“你看看,这一桩桩、一件件,是一个男德满分的男人应该做的吗?”   孟洲:“……”本来觉得自己表现优秀,被这么一通说,好像一无是处。   孟洲深情恍惚,他这是被pua了吗?   “我看得上pua你?”系统冷声道,“我可是男德的代言人,负责在各个世界穿梭、教育男人培养男德的高贵系统,为看得上pua你?”   系统高贵冷艳,“我都是直接push你,我说的,都是金科玉律。现在男德值负三百万,你自己看着办吧,是要和我绑一辈子,还是早早赚够一个亿,把自己赎出去。”   孟洲面对着系统,孤立无援地咬住毯子一角,“我觉得你好像是要吃了我。”   孟洲凭借着他对圈里那些大瓜的博闻强识,“你就像是讨不到好处、逐渐暴露接近我目的和恶毒本性的反派。”孟洲想到一个成语,“图穷匕见。”   系统:“……”   系统:“你想多了,我只是想让你得到男德之星,毕竟那和我的绩效直接挂钩,”系统说到这里生气起来,“没想到你根本就是朽木不可雕也,我恨你是块木头!”   孟洲:“……”   系统平了平自己的情绪,最后跟孟洲道:“看在你这么蠢的份上,我给你支个招。明天会来另一对嘉宾,节目组会安排你们互动,”系统手握胜券般地说,“我已经提前查过了,他们就是一对营业夫夫。”   “到时候你好好表现,把他们压制下去,”系统展望道,“两相这么一对比,你的男德值不就蹭蹭蹭上去了吗!”   孟洲似懂非懂地点头,“所以就是要和他们比较?”   “对,他们亲密一分,你亲密十分,他们黏糊一口,你黏糊十口,”系统安慰他,“放心,你不会输的,他们只是营业夫夫,还没你和祁宜年真。”   孟洲:仿佛受到了亿点伤害。 第40章 赶鸭子   -再不起床导演就要来掀被子了   早上七点, 直播间里的弹幕就活跃了起来,这个时间点是官方放出的每天直播开始的时间,然而一堆人定好闹钟兴冲冲进来后, 看见的只是一顶拉着拉链的黄色大帐篷。   -一大早的,你就给我们看这个?   -都是自家人, 把帐篷打开让!我!康!康!   -无内鬼,来点周年精神食粮   导演组也是站在镜头后面头疼, 虽说合同上规定了直播时间早七点, 也提前跟嘉宾沟通过,但到点了人没起他们也不能像弹幕说的硬上去掀被子不是。   但导演眼睁睁看着直播间里人数越来越多, 这个数据已经超过他们之前最高峰数据的十倍不止了。祁宜年和孟洲的cp话题确实引得这次直播节目热度飙升。   两个正主在录节目不知道,他们两个的cp小互动经常窜上热搜榜。导演看着这个热度不想放过,最后做出决定, “你,去把他们叫醒。”   被点到名的工作人员怀疑人生地点了点自己的鼻子, “我?”   “对, ”导演看看手表, “这都七点过三分了,他们还不起。”说着自言自语拐到了其他话题。   被点到的工作人员只能自认倒霉,只是当他站到帐篷门口的时候心里还是忐忑难安。   大清早的去掀扰人家夫夫的清梦那也太造孽了吧。   要是看到什么不好的图像怎么办?   我到时候要不要献身取义、用身体把镜头挡住?   那镜头是挡住了我自己看到怎么办。自扣双目吗,还是等着人家老公来扣?   戏台还没搭好,工作人员内心已戏瘾大发, 终于, 酝酿半晌, 他拍了拍帐篷,咳了声喊里面两位起床,“祁老师, 孟老师?你们醒了吗?”   -查寝讲究一个快、准、狠,你这样一喊我们还能看到什么,听我的,直接把帐篷掀翻   -楼上熊猫的笋都被你夺完了吧   工作人员见无人应答,正准备继续喊,就听到里面突然传来了对话声。   “松开。”是祁宜年的声音。   “唔。”一声黏黏糊糊的应答。   “别压我。”声音里带些羞恼。   “再睡一会。”   “要开始录节目了!”有些急了。   “我不管,别动。”   弹幕:!!!   工作人员:“!!!”   他只想到露出画面他可以用自己的身体伟大而光荣的挡住,但他完全没考虑到有声音传出的情况下他该怎么做啊!   难道捂住自己的耳朵吗!   念头稍转,工作人员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方法,掩耳盗铃,他什么都没听见,事后也不会被人秋后算账。   -笑死,这工作人员捂什么耳朵,就这点心理素质吗   -就是,我直接耳机最大音   -啊啊啊啊刚醒的年年声音好苏啊   -孟洲竟然这么软乎乎   -sos,他们究竟在里面干什么!   -什么松开,什么别压我,什么别动……呜呜呜我已经脑补三万字豪华加长版劳斯莱斯   -工作人员你倒是掀帐篷啊!他们在里面违法犯罪,快把他们曝光出来让正义网友们审判!   网友们在电脑屏幕前干着急,工作人员在帐篷前装蘑菇,祁宜年和孟洲在帐篷里不知道在干什么,只有导演坐在幕后刷着手机,看着实时窜升的节目热度以及迅速空降第一的热搜话题——周年晨间运动,露出胜利的微笑,成为最大的幕后赢家。   帐篷里,祁宜年双目放空地望着帐篷顶,而此刻,孟洲正八爪鱼似的缠在他身上,两只胳膊搂着他的腰,一条腿压在他的腿上,另一条腿挨着,脑袋靠在他的脖颈窝处,睡的正香。   任祁宜年怎么挣扎都不醒。   祁宜年磨磨牙,他就不能指望空中翘着二郎腿睡觉的人睡相能有多好,活该发配去睡沙发!   祁宜年勉力在孟洲的禁锢下抽出自己的一只胳膊,被抱了一夜,此刻竟然有些发麻。祁宜年在空中活动了一下胳膊,促进血液循环。   他本来是个睡眠浅的人,一点动静就会惊醒,但可能是昨天白天太劳累了,放牛、铺房顶,以至于晚上睡得沉,竟然就让孟洲这么扒了一夜都没醒。   祁宜年用胳膊推了推孟洲,没推动,后者还用毛茸茸的脑袋又蹭了蹭祁宜年的脖颈窝,非常的痒。   祁宜年眼眸向下,看着孟洲的脸,伸手过去准确捏住对方的鼻子。   半分钟后,孟洲打起了呼噜。   祁宜年:???这都不醒?   祁宜年捏着鼻子不放,手掌向下,托着孟洲的下巴向上一合,强迫后者闭上嘴巴。十秒钟后,失去了所有呼吸渠道的孟洲一下子被憋醒,睁开眼睛第一反应就是张嘴呼吸。   然后感觉自己嘴边堵了什么柔软的东西,孟洲当时脑子一抽,伸出舌头舔了舔。   祁宜年霎时间抽回了自己的手,惊疑不定瞪向孟洲。   后者眨了眨眼,刚醒过来脑子还没转起来,没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愣愣地开口道:“老婆早。”   祁宜年:“……”算了,祁宜年选择没发生过刚才那件事。   他动了动身体,示意孟洲松开他。孟洲这才意识到自己抱着人,好家伙,他这是温香软玉地抱了一夜啊!   那他竟然睡的那么死!   什么感觉都没有,这和抱了一个抱枕有何区别?   太吃亏了。   孟洲真想再抱一会体验一下这种感觉,但有这个贼心没那个贼胆,祁宜年刚一发话,他就麻溜地松开了怀抱的禁锢。   祁宜年坐起来,转动了下被靠的僵硬的脖子和胳膊,又看了一眼孟洲,然后才拉开帐篷的拉链。   清晨的阳光流金一般淌进这顶帐篷里,祁宜年对着明亮的光线微微眯了眯眼,茶色的瞳孔在日光下显出些晶莹剔透的质感。   -嗷嗷嗷是我老婆!   -绝美侧颜!   -哇这小帅哥皮肤好嫩啊,都能看见脸上的绒毛   -终于出来了,可急死我了   祁宜年旁边,没一会,又探出了另一颗毛绒绒的脑袋。两个脑袋一起对着摄像头,然而后者一出来,本来唯美的画面不知怎么地就被加入了一丝谐的气息,弹幕风向瞬间转变。   -这人谁?   -有点滑稽   -如果把鸟窝抓一下或许形象会好一些   -真给我家年年丢脸   -你快把头缩回去!你让周年掉粉了!   孟洲全然没有自我管理的意识,孟直男意识不到自我形象问题,他打了个呵欠转头看祁宜年一眼,叫了一声老婆。   祁宜年应了一声,后者却再没说话,仿佛刚才那句老婆就是随便叫叫。而祁宜年随便答了。   过了一会儿,祁宜年从刚醒的那种混沌状态中精神过来,爬出帐篷:“起床吧。”   今天他们的早饭是节目组提供的,很丰盛,让昨天一整天只进食了一碗白菜煮水、一颗烤土豆的两人食指大动。   吃完饭,节目组就宣布了今天的活动日程。   “今天呢我们邀请到一对特殊嘉宾,会和你们一起进行为期一天的拍摄,”导演说明活动内容,“你们会一起进行一些游戏比赛,当然,友谊第一。”   -哇,有新人诶,期待期待!   -是谁?快说,别给猹老爷卖关子   -我老婆吃东西都这么可爱   -楼上说了多少遍不要再抢别人的老婆啦!那是我老婆!   祁宜年嘴里小口咬着一张粗粮饼安静听着导演的话,而孟洲是早就对这个安排心里有数。   游戏比赛么,他一定赢!要全方位碾压对面的风头。   导演说到特邀嘉宾的身份,是老牌影帝周齐和新晋流量小生简乐游。   两人出来的时候祁宜年抬眼看了一眼,两个人牵着手,表现的如胶似漆。祁宜年却垂下眼,虽然他对圈内事并不过分关注,但这位新晋流量刚出道便和影帝结婚的瓜还是被喂在了他嘴里。   祁宜年对他们的利益关系并没有多少好感,只是综艺里面还需要互相相处,于是给面子地站起来相迎。   周齐揽着简乐游的肩,眯着眼睛笑着和众人打招呼,“你们好,初次见面,还希望接下来的相处中多多关照我家乐乐。”   简乐游也跟着灿然一笑,弯腰恭敬地给祁宜年鞠了一个躬,相较于祁宜年,他是个新人,而祁宜年相较于影帝周齐也是后辈,但他只是淡淡地点头打招呼,并没有鞠躬的意思。   这里面唯一的纯素人孟洲,眼睛一直盯着周齐放在简乐游肩上的手,又看到自己和祁宜年的距离,隔着一张小餐桌,吃早餐都不和他坐在同一边!   孟洲觉得自己危,他这么一个好男人不会被比下去吧。   祁宜年这时候招呼周齐他们一起过来吃早餐,后两者大方地走了过来,两个人坐在了同一边的小长凳。早餐的桌子并不大,他们两个人又是成年人,坐在一起腿挨着腿,孟洲看看他们,又看看自己,再看看镜头,咕咚咽了一口唾沫。   没有老婆爱的男人就是一根稻草。   孟洲意兴阑珊地夹了个小笼包,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他想要夹的那个小笼包被周齐的筷子抢先夹走,送到了简乐游的餐碟里。   “那是最后一个小笼包!”孟洲恍惚出声。   简乐游不好意思地说了一声,“抱歉啊,我老公知道我爱吃小笼包,就把最后一个夹走了,”简乐游夹住小笼包沾了下酱料,咬了一口,“要不你吃别的吧。”   孟洲没听到后一句话,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前一句。   简乐游叫周齐老公!   而祁宜年,孟洲猛地猫头鹰盯着祁宜年,祁宜年就从来没叫过他老公!   他还一直喊他老婆的!他都不礼尚往来一下的吗!   “老婆。”孟洲试探着叫了一声祁宜年。   祁宜年抬头看他一眼,夹起了一个蒸饺,孟洲眼睛一亮,斜睨了一眼周齐和简乐游,呵呵,搞的好像谁没人疼似的。   然后就见祁宜年夹着蒸饺没一丝犹豫地送进了自己的嘴里。   孟洲大鹅伸脖:???   孟洲:“你的蒸饺难道不是给你老公夹的吗?”   祁宜年咀嚼的动作出现了一刻凝滞,凭借着良好的涵养,终于还是维持住风度,祁宜年将食物吞咽下去,又用餐巾纸擦了擦嘴,才对孟洲道:“你自己不会用筷子吗?”   孟洲:“……”   孟洲重重出了一口气,泄愤似的用筷子夹完了剩下的蒸饺,边盯着祁宜年边吃,一口一个,一个都没给祁宜年留。   祁宜年:“……”幼稚鬼。   -哈哈哈洲洲好可爱   -洲洲委屈了,但你委屈个什么呀,人家影帝给老婆夹小笼包吃,你倒好,你抢老婆的蒸饺吃,好家伙,活该你被你老婆嫌弃   -周齐和简乐游好甜啊,我当初看到婚讯的时候底下一圈人都吃瓜说是营业夫夫,现在打脸了吧   -甜什么甜,以我猹老爷吃瓜的敏锐度,这俩是假甜,只有周年是真的!   -周年is rio!   -周年才假吧,你看孟洲和祁宜年在镜头前亲密过一秒吗!祁宜年对孟洲的嫌弃几乎要溢于言表了吧   -不要掐挑,今天我们大家来到这里,是为了看我们最好的cp,祝他们以后的互动发糖!发糖!发糖!   -我不是来拆散你们的,我是来加入你们的,呜呜呜老婆~   最后四个人气氛还算和谐地吃完了这顿早餐,只有孟洲一个人因为吃得太多撑到了,祁宜年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跟工作人员要了一片消食片。   上午是节目组准备的第一个活动——赶鸭子。   两对夫夫同时从同一地点赶一群鸭子,路线相同,赶的过程中还可以赶对方的鸭群,到最后的目的地河边的时候,哪一方赶的鸭群鸭子多,哪一方就获胜。   值得注意的是,为了增加游戏难度,节目组特意在鸭群中放了几只农村大鹅。   -好家伙,大鹅兄,我先拜为敬!   -乡间恶霸   -鹅鹅鹅想看洲洲赶大鹅   孟洲拿着竹竿戳了下一只小鸭子的屁股,和祁宜年立下军令状,“老婆,你放心,我们绝对赢!”孟洲拿出自信,“以我赶羊赶猪的丰富经验,”孟洲嘚瑟,“一群鸭子而已,小菜一碟。”   -清蒸一碟   -红烧一碟   -烤鸭一碟   -楼上魔鬼   -鸭鸭这么可爱为什么要吃鸭鸭(我要啤酒鸭!)   面对孟洲的好胜心,祁宜年没有说什么,倒是对面的周齐和简乐游主动搭话,“我们来参加这个节目也是玩啦。”“不会认真的,大家互帮互助。”   孟洲眉头一皱,谁跟你们互帮互助。他要赢,第一名!   随着节目组一声哨响,赶鸭子大赛正式开始。   -冲鸭!   孟洲首先先发制人,挥着竹竿催促鸭群往小院外的土路上走,看到有原地不动的鸭子,弯腰降低重心,竹竿横着一推,赶鸭子上架的把落在后面的小鸭子往前推。   鸭群里面的大鹅是大哥大的存在,领着鸭子们就往前冲。祁宜年也拿着竹竿在旁边帮忙,不过他主要盯的是那几只领头大鹅。   鸭群会自动跟着首领走,盯大鹅省时省力。鸭群在祁宜年的指挥下跑的整齐划一,两只大鹅在前面气宇轩昂地啪嗒走。   另一边影帝周齐似乎也是有些经验,赶鸭子并不慌乱,勉强能跟得上祁宜年的步调。   简乐游拿着根竹竿在周齐身后划水,主要负责的部分是夸夸队:“老公你好棒!”“哇,这些鸭子好听你的话!”“你一定是有什么特殊沟通技巧吧。”“我就知道我老公是最棒啊!”   两队人齐头并进,孟洲辛苦地在后面赶鸭子,简乐游的话一句不落全部钻到了他耳朵里,孟洲听得表情扭曲。哼!他不羡慕!   孟洲偷偷看了一眼在前面走着的祁宜年,对方手里拿着竹竿赶大鹅,动作在他手里做起来行云流水,相较于旁边影帝赶鸭子的左支右绌,多了从容感,看起来游刃有余。   而祁宜年从头到尾,都没有向后看过他一眼。   孟洲戴上痛苦面具。我如果停下的话,我老婆也不会发现的吧,他还会继续赶鸭子。   果然在他眼里鸭子都比我重要。什么都比我重要。   孟洲正在这自怨自怜,周齐那边突然出了声,“我们这样下去谁都不领先谁,不如玩的刺激一点。”   就见周齐突然用竹竿拨了下自家的两只领头鹅,将它们的方向调转了个直角。大鹅是认定了方向就一往无前的蛮干品种,只见两只大鹅气势汹涌地冲向祁宜年赶的鸭群。   祁宜年皱眉,这两只大鹅冲进来会很容易把鸭群冲散,到时候归拢鸭群也需要时间,他们不一定能再超过对面了。   但大鹅凶恶,如果用竹竿挡,也会受到对方攻击。祁宜年陷入两难,其实这只是个游戏,输了也没关系。但祁宜年突然想到开始的时候孟洲给他说的“老婆,你放心,我们绝对赢!”。   动作先于反应,在祁宜年做出决定前,他手中的竹竿已经把两只大鹅戳住了。   大鹅被挡住了路线,鸭群顺利地从路上经过,然而鹅大爷已经发动了攻势,脖子前伸,翅膀收起,盯着祁宜年就冲刺了上去。   在后面看到这一幕的孟洲:嗯?小小大鹅,竟然敢欺负他老婆?   找打! 第41章 孟洲vs大鹅   常有这么种说法, 所谓农村三霸,有土狗、公鸡和大鹅。   前两者好理解,但一般没接触过大鹅的, 都想不到大鹅竟然有那么高的攻击力,毕竟人们对鹅的印象还都停留在咏鹅的“曲项向天歌, 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里。   优雅的大白鹅, 有什么坏心眼呢?   孟洲直接就冲了。在他的世界观里, 这种大白鹅,他一铁锅能炖十只。   祁宜年还站在原地, 孟洲冲上去挡在他身前,手里拿着竹竿准备敲大鹅脑袋把它们赶走。然而梦想是美好的,现实是大鹅的。   鹅大爷身子一压, 灵活的避开了孟洲的竹竿攻击,扑棱了下翅膀, 狠狠地一口叨在了孟洲的大腿上。   孟洲:“……”   孟洲:“嗷嗷嗷嗷!”   大鹅叨过一口还不放过, 落地后退后几步做了个助跑, 继续往上冲,从没见过如此世面的孟大少爷整个人都傻了。   眼看着两只大鹅要发起第三波的冲锋,孟洲终于反应过来,呜啦啦地喊着就往一边跑。   大鹅被封为农村三霸之一的原因就是它不放弃、它追着啄,于是, 镜头前就上演了这么滑稽的一幕, 一个成年洲洲被两只大鹅追着叨到落花流水。   -哈哈哈哈我要笑死了   -大鹅:就你这小身板还想在我们面前英雄救美?   -洲洲你可长点心吧   -跑快点!它要啄到你屁股啦!   -还以为你要为了老婆和村中恶霸大战三百回合呢, 结果,就这?就这?   -不能说是打的有来有回,只能说是完全碾压   祁宜年在后面无奈地扶了下额, 看着前面孟洲被鹅追的越来越狼狈,还是小跑着跟上去。   周齐耍了那么一个小花招后,他们一队的鸭群赶的十分顺利 ,稳稳超过祁宜年他们,眼看前方就是河边,要到达胜利的重点,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奇怪的声音。   简乐游缓缓回头,“卧槽,孟洲带着两只大鹅追上来了。”   简乐游挥着竹竿就想帮周齐一起赶鸭群,但和在绝境中激发身体潜能、跑的比大鹅还快的孟洲相比,他们那小鸭子闲庭信步的速度完全看不上眼。   转眼,孟洲就超过了简乐游,连绕路都没有,直接跑进了周齐赶着的鸭群里。   小鸭子们受到惊吓,顿时四分五散。   简乐游急道:“诶,你小心别把鸭子踩死啊!”   孟洲奔跑中不忘回头辩解,“我没有,那鸭子明明比我跑的快。”   跑到河边,就是最后的道路。   他逃,它追,他最后插翅难飞。   孟洲急急地在河边刹住脚,转身朝追上来的祁宜年委屈喊:“呜呜呜老婆救我!”   祁宜年:“……”瞬间不是很想救你了。   这也太丢脸了。一荣俱荣不见得,一损俱损是真的。指的是名声。   两只大鹅已经追上来了,孟洲不能跳到水里,他倒是想,但水里明显是大鹅的主场,讲个冷笑话,鹅不是两栖动物,但它就是在陆地上和水里按着孟洲吊打。   孟洲在屁股上又被大鹅啄了一口的牺牲下,成功逃窜到了祁宜年的身边。他跑到对方身后,两只手握住祁宜年的肩膀,把自己藏在他身后,叫道:“老婆保护我!”   -笑死,你这都能有老婆   -孟男德你刚才不还是要挺身而出保护老婆的吗?你羞不羞愧   -老公做到你这份上,一头撞死吧   -把孟洲丢掉,年年康康我!   两只大鹅已经冲过来了,祁宜年没动,扔了手中的竹竿,在大鹅飞扑过来的瞬间,眼疾手快一手一个抓住了它们的脖子。   大鹅被禁锢住身体,扑棱着翅膀乱扇,羽毛和羽粉乱扬,祁宜年有些洁癖地嫌弃,过了一会儿,等大鹅停止反抗,被他抓在手里像只死鹅时,祁宜年才松手。   孟洲全程在祁宜年身后躲着,这时候露出一个脑袋,“老婆你好厉害嗷!”   祁宜年被孟洲抱的有些喘不过气,他皱眉,“松手。”   以往这时候孟洲可能会就事发挥质问祁宜年老公和老婆就抱一下怎么了,但这次他乖乖地松手了,还围绕着祁宜年,把对方从头夸到脚:   “老婆你好棒!”“哇,两只大鹅都被你打败了!”“你一定是有什么特殊械斗技巧吧。”“我就知道我老婆是最棒啊!”   -诶,等等,这些夸奖我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笑死,孟洲完全把人家简乐游夸老公的话复制粘贴拿来用,不过就是换了个关键词   -简粉出来说一句:孟洲能不能独立行走!   -就不,我们洲洲就是坠可爱的!   -哈哈哈孟洲自动把自己代入小娇妻位置   -哈哈哈楼上,孟洲是猛1啦(doge)   -人家是小娇妻往丈夫身上挂,孟洲是猛1往老婆身上挂   就在这两人在这边一个拖着一个行走的时候,河边周齐终于把自家的鸭群赶到了水里,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一声哨响,游戏正式结束,周齐简乐游组获胜。   获胜的一方可以收获由节目组提供的丰盛午餐,而至于失败的一组……   孟洲看着工作人员递给自己的渔网:“我们吃饭还要自己捞鱼?”   工作人员点点头,“是这个意思。”   工作人员一指,“你看,这河不就是在旁边嘛,很方便么。”   方便你个大头鬼。   孟洲恨恨地把渔网一扔,这期节目出去后就撤资。   最后孟洲还是把渔网捡了起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总不能把老婆给饿着。   孟洲叹了口气。养老婆真的好难啊。   他看着蹲在河边的祁宜年,后者正在那里洗手,抓大鹅的时候翅膀扑了他一身,祁宜年有些轻微洁癖,用水把露出来的胳膊都洗了一遍。   河流靠着一座山,山的阴影笼罩这一片区域,在炎热的夏日带来些清凉。河水静静地流过,在山壁上倒映出明灭的波浪式水纹。   祁宜年单膝半跪在那里,仿佛和幽静的背景融为一体,皮肤像水波那样莹润剔透,突然,他好像察觉到孟洲看他的视线,抬眼像孟洲望过来。   孟洲眼神躲闪了下,那一刻,他好像被山壁上映照的漂亮水纹闪了一下。   他在心里默默想,养老婆就算难,那也要养啊。   毕竟老婆好看。   孟洲脑海里萦绕着这个念头,和刚才祁宜年望过来的那一眼,愣愣的往河边走。到头后,看了眼手里的渔网,一撒手就抛了出去。   走过来的祁宜年看见孟洲这一下停住了,好一会儿,他才出声问:“你会撒网?”   孟洲转头,看了眼空空如也的双手,又回头看了眼河里抛下去的渔网,有些底气不足地说:“应该会?”   祁宜年:“我看你的动作,就是不会了。”   孟洲委屈巴巴:“……那你还问。”   祁宜年走过去,脱下鞋,又将裤腿挽起到膝盖位置。   孟洲在旁边低头看着,祁宜年的小腿细而直,脚很白,脚趾莹润,踩在光滑的鹅卵石上,让孟洲担心他会不会凉。   孟洲本能地伸出手去扶祁宜年,他本意是想让祁宜年踩着自己,不要踩到冰凉的河石上,没想到祁宜年搭住他的手,说了句:“嗯,你站稳,我抓着你去河里把渔网捞回来。”   “嗯?”孟洲,“你还要去河里?”   祁宜年很自然地回:“你渔网没扔对,待会能捞上来一条鱼都是姜太公保佑你。”   孟洲:“……”   孟洲咳了一声,忽略了自己渔网没扔对这个让自己丢脸的事实,抓住另一个重点,“河里凉,你不要下水,我去。”   老婆柔柔弱弱,下水这么危险的事情怎么能让他来呢?   孟洲肯定地点头,“这种事情,”孟洲撸袖子,“就应该交给你的男人。”   仿佛有一道光打在孟洲的身上,说完这句话,他都觉得自己的形象增高了几分。   然而祁宜年冷漠无情说:“现在是大夏天,以及,”祁宜年回头看着孟洲,“不要把我当柔弱的对象,毕竟,”祁宜年勾起唇角笑了一下,“我刚才还在大鹅的追击下保护了你,公主。”   孟洲:“……”   孟洲:“老婆您请。”   孟洲弯下腰,脊背弓出谦卑的弧度,一只胳膊前伸,给祁宜年搭着手臂。   -哈哈哈论孟直男哪里来的成吨自信   -无用却自信   -啥啥都要靠老婆,唉,这种男人要他有什么用,年年老婆你不如看看我   祁宜年抓住孟洲的手,河里的石头很滑,他得确保自己不会摔倒,所幸孟洲把渔网扔的并不远,河道边缘又浅,祁宜年用手指勾住渔网,慢慢一点点将它拖了回来。   到了岸上,祁宜年踩着石头等脚干,一边把渔网的绳子绕在左手上,将渔网一截一截放在手肘上。   渔网浸了水,搭在手臂上有些湿滑,祁宜年顿时嫌弃地看了孟洲一眼。   孟洲无辜地睁着眼睛。   算了。祁宜年低下头,继续收拾渔网,等弄的差不多了后,他将带有铅坠的那一侧渔网抬起,到了这一步,只用将渔网使力抛出去就好。   祁宜年抬头问孟洲:“会了吗?”   孟洲:“嗯?啊?嗯嗯啊啊……”   祁宜年吸口气,“我问你,看会了吗?”   孟洲:他能说他刚才全都看人去了吗?   孟洲自信一点头,“会了。”笑话,他才不会让老婆看不起。抛个渔网而已,不就是看一眼就会的事吗?如果他看了的话。   祁宜年侧倾身体,将渔网用力抛出去,绳子一节节甩出去,到了尾巴时被祁宜年拽住,渔网最后被抛到了河流中部,慢慢下沉。   孟洲非常给面子的道:“老婆你真棒!我已经看会了!”   祁宜年有些不相信地道:“好啊,那下次你来。”   孟洲:“嗯?还有下次?”   下次是果然还有下次的。祁宜年抛下去的网最后捞起来的时候捕到了四条大鱼,小鱼全都放生了,就这些也是够他们两人吃的。   本来他们不必再次捕鱼,但节目组说了下午的活动安排。   “午饭后,大家可以休息一会,我们为各位准备了房车,两辆,”导演说,“下午的活动内容就是捕鱼,最后以哪一组桶里的鱼多判断哪一组获胜。”   周齐转了转眼珠,在导演说完话后发问:“看哪一组桶里的鱼多,而不是看捞的鱼,”周齐一笑,“规则之内是允许我们互相抢鱼吗?”   导演点头,“是的。”   周齐与导演会心一笑。   而旁边坐的孟洲一脸怒容,可恶,早上就是那个人赶大鹅去欺负他老婆。   “胜之不武,可耻。”孟洲唾弃道。   周齐对这句话没有反应,娱乐圈里滚过的老油条,都混到影帝的位置了,怎么可能对孟洲这种不痛不痒的话刺激到。   倒是简乐游对这句话做出了反击,“我老公凭本事抢来的第一,怎么就是胜之不武?”   孟洲:“?”   你给我递竹竿我可就来劲了啊。   “他为什么半路赶鹅他自己心里没数吗?要是他能凭自身本事赢的话,他至于使用破坏别人的进度这种手段吗?”   祁宜年抬眼看了眼孟洲,没想到吵起架来还挺有逻辑,他还以为孟洲会被对面按着锤,最后又哭唧唧地来找自己。   简乐游找不到话反驳,就说:“这是节目规则允许的,利用游戏规则获得胜利才是聪明人的做法,谁跟你们一样老实。”   孟洲:“你骂谁老婆?”   简乐游:“?”他心说他没骂啊。   眼看着两个人有打起来的趋势,祁宜年动手把孟洲按下来,“好了,菜鸡互啄说的就是你们。”   孟洲:“……”   简乐游:“……”   另一边周齐也把人给拉了回去。   竞争的两位主力都对输赢没有在意,反倒是划水的这两个差点打起来,只能说一句定位不同、分工明确了 。   节目组准备的午餐很快送上来,周齐那边是五谷肉菜水果都有,而祁宜年和孟洲面前摆着的就只有一盆鱼汤、一叠红烧鱼、一叠糖醋鱼、一叠炸鱼。   总之就是四条鱼的不同死法。   -本来一看三菜一汤也挺不错,再一看对面的那对比感瞬间就来了   -人比人要死   祁宜年对这一餐倒是接受良好,他对外物一直有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包容感,看着两组不同的待遇心里也不会有不平衡感。   孟洲可就不是这样的心态修养了,他吃一筷子盯另两人一眼,吃的怒火冲冲面目狰狞——因为周齐和简乐游并不是安静吃着。   简乐游:“我老公真厉害,都是因为你我们才能吃上这么丰盛的饭。”   简乐游:“幸好你赢了不然我吃不惯全鱼宴。”   简乐游:“老公我真是太爱你了。”   孟洲:???   光天化日,伤风败俗!   祁宜年专心吃饭的时候分给孟洲一点眼神,看他气的脸红脖子粗,问:“你怎么了?”   孟洲愤愤收回目光:“我吃不到葡萄看葡萄酸!”   “噗——”简乐游从果盘里摘下一颗葡萄,喂到周齐嘴里,“老公你吃,这葡萄不酸的。”   -救命!这是什么小学鸡互啄现场!   -成年了吧成年了吧两位都成年了吧   -我尴尬到脚趾抠出芭比梦幻城堡   -我三室一厅已经有了   -洲洲是在和简乐游较劲吗,对不起我滤镜好厚觉得好可爱啊   -洲洲勇敢飞,妈妈永相随   孟洲突然夹了一块鱼肉,仔细剔掉了鱼刺,然后喂到了自己嘴里。   “啊,这是我老婆亲手为我抓的鱼,真香。”   -笑死,我以为你要喂给你老婆,没想到你自己吃下去了,牛   -洲洲不要再说话了,妈妈鸡皮疙瘩快要出来了,你继续这样下去是会失去我的   -你已经失去我了,影帝cp冲鸭!   -周年姐妹永不服输!   正在孟洲准备就老婆捞的鱼给出三千字赞美碾压对面时,工作人员突然出来说明:   “鱼是节目组从菜市场买的,提前做好的。”   孟洲:“?”   工作人员继续道:“河里捞的鱼是野生鱼,可能有寄生虫之类的,食用并不安全,为了嘉宾不给观众造成不好的引导,特此出来说明,希望观看直播的各位朋友们,谨记食品安全……”   观看直播的朋友们:哈哈哈哈哈   -洲洲还没在台上站多久呢,你们就出来拆台,夺笋呐   最后这顿饭在孟洲的郁郁不平下,总算安静吃完了。   中午午休后,过了日头最毒的那个时间段,他们就被节目组拉出来进行活动。   导演站在水边宣布游戏规则,“我看某些嘉宾对胜负不上心,划水划的非常严重。”   -孟洲&简乐游:你直接念我名字得了   -有一说一,洲洲还是努力了的,虽然他努力的方向不对,原地把胜利踹开三千米   “所以,”导演高声道,“为了激励大家全心投入,我们制定了新的奖惩机制,”导演看着四位嘉宾,露出了核善的微笑,“在这局游戏中输的一方将被送去大秧歌队大队长那里学习东北大秧歌。”   孟洲:“嗯?什么大秧歌?就我们来的时候那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场面?”   导演点头道:“嗯呐。”   周齐低头看了眼简乐游,拍拍他的脑袋:“那我可不会让我们输的。”   祁宜年也抬起了头,他并不想去学习什么东北大秧歌。   然而,他的猪队友孟洲一拍大腿:“那可太妙了啊,民粹文化啊!” 第42章 孤勇   -哈哈哈哈哈祁宜年脸上写着满满的呆滞   -祁宜年:这是人吗   -年年:并不想和孟洲组队   孟洲眼睛闪闪发亮地望着导演, “怎么学?学多久?是专门有人来教我们吗?最后我们也可以和他们一起表演吗?”   祁宜年在一边一直忍着,此时终于忍不住,他无情地按住孟洲还在叭叭个不停的嘴, 说:“我可以单独组队吗?”   孟洲:“嗯?不是夫妻组吗?”   “是啊,”祁宜年面色冷淡道, “但我现在想休了你。”   孟洲:“……”   -哈哈哈哈孟洲委屈巴巴   -我们洲洲只是喜欢民粹文化有什么错!叉腰.jpg   导演打圆场地笑了笑,“这个是不可以的哈, 夫夫必须一起组队, 赢了两个人都不用参加大秧歌训练队,输了的就要两个人一起参加。”   祁宜年:“那自愿去的话是不是赢了也可以去?”   导演挠了挠头, “理论上来说是的,嘉宾要是想去,四个人都可以参加, ”导演展示胸襟,和孟洲对了个会心一笑的眼神, “我们很欢迎大家一起来学习我们的传统艺能——扭秧歌。”   孟洲第一个捧场, “支持!”   祁宜年保持着冷静, “既然如此,”他眼神威慑地看向孟洲,“不要划水,我要赢,赢了你自己去参加。”   周齐那边简乐游探出个脑袋, “可我们也不会甘愿输啊。”   孟洲一对狗狗眼看向祁宜年, “可我想和你一起扭秧歌诶。”   祁宜年:“???”   孟洲眼神期待地问:“你不觉得秧歌跳起来那场面非常的恢弘霸气、震撼人心吗?”   祁宜年:“……”   祁宜年叹了口气, 拍了拍孟洲的肩膀,语气怜爱道:“我理解你的审美是不同的,”祁宜年微笑, “但,待会不要拖我后腿,否则,你知道的。”   孟洲:“阿巴阿巴阿巴。”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把捕鱼用具分别交给两方,并派人大致介绍了使用方法,很快,捕鱼比赛就在开阔的河面展开。   两组人分别占据河的上游和下游,祁宜年他们这一组是在下游。   孟洲抛出一道渔网,收网的时候里面蹦跶的只有两三条小鱼,被节目组以鱼太小、放生为借口给扔了回去。   祁宜年在收自己网的时候,分出眼神给孟洲这边,看到对方空无一物的桶时,轻轻问:“你划水都不做个样子的吗?”   孟洲觉得自己受到了污蔑,“我没有划水,”他给祁宜年展示自己湿了的渔网,“我已经抛了三次了。”   祁宜年目光怜悯地落在他脸上,“那鱼呢?”   孟洲:“……”   孟洲无话可说,他去看祁宜年的鱼桶,这短短时间,他就不信对方又能捕到几条——然后就看到一桶装不下、活蹦乱跳的六七条大草鱼,那个头,不吃个十年水草长不出来。   孟洲:“草。”   祁宜年:“嗯?”   孟洲:“打扰了。”   祁宜年把又捞上来的两条鱼扔进了自己的桶里,“好好干活,要是因为你的缘故,我最后去扭秧歌你就死定了。”   孟洲立刻乖巧道:“好的。”   然后扔出去的下一次网又网了个寂寞回来。   孟洲:“。”   他是真的没想网网空啊。   孟洲不死心地又试了两次,终于证明,虽然条条大路通罗马,但欧皇天生在欧洲,脸黑是不可能不脸黑的。   想到祁宜年的威胁,又看看自己空空的鱼桶,孟洲动起了歪心思。   然而某一组歪心思动的比他还快。   “哥,他们那边收获好像比我们多。”简乐游大部分时候还是叫周齐哥,只有目的明确秀恩爱的时候才叫老公,不然狗粮含量太高,他们自己也受不了。   周齐收回自己的网,这次是空的,他们虽然在上游,但是运气时好时坏,不是次次都能打上鱼,这里面每次都能收获颇丰的恐怕只有绝世欧皇祁宜年了。   简乐游眼馋地看着祁宜年又收了满满一网,“唉,这手借给我抽个十连该有多好。”   周齐收回目光,“没事,时间还剩下半小时,最后五分钟我们来逆转乾坤。”   孟洲踱步到祁宜年身边,“最后五分钟我去把他们的鱼抢过来,”孟洲拿着自己空空的鱼桶和祁宜年商量,“我抢过来的鱼算我捞上来的。”   孟洲一帆风顺的人生中从未遇到如此奇耻大辱,但他还是不得不承认,“我是真的网不上来。”   -哈哈哈哈笑死,这也太惨了   -像极了跳池子血本无归的我   -十连一百个砸下去,好家伙,那是一个新也没出,就这完美避开所有梦中情卡的运气除我之外绝无二人   -两组都想着最后五分钟搞事,手里捧着瓜:打起来打起来   祁宜年也算接受了孟洲鱼不理的身份属性,没再逼着他尝试,他捕获的鱼数量稳居第一,只要保证最后不被抢走就行。   所以祁宜年安顿孟洲:“你不用去抢他们的鱼了,你把我捕上来的鱼看好不被抢走就行。”祁宜年从对面两个人身上收回视线,他们看这边的眼神不怀好意,显然和孟洲抱着同样的心思。   孟洲嘴上嗯嗯啊啊的答应着,其实心里想的是,我都夸出海口了,我要把他们的鱼抢过来当成自己的,怎么能在老婆面前丢脸?   没用的男人没有魅力,只有敢于承受风险,做机遇的弄潮儿,才能赢得老婆的芳心,树立在家庭中说一不二的家主地位——孟氏家规如是说。   节目组放在一边的计时器很快来到了最后五分钟。孟洲神色一凛,就要先发制人,但还没等他冲到对面营地,就见简乐游一手一个桶提着自家的鱼就跑。   孟洲:“嗯?你跑什么,你别跑!”孟洲二话不说就追了上去。   -我有一个不好的预感   -此乃孙子兵法第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是调虎离山啦   -孟洲是虎?   -那还是走为上计   -话说简乐游看着弱弱小小,其实力气挺大的嘛,提着两桶鱼还能放孟洲风筝,少侠好前途   简乐游跑得快也就是前一分钟,后面跑着跑着就跑不动了,但他身后孟洲没比他好哪去。孟大少爷可能出门从来坐车、自己不用多走两步,以至于现在乱石滩上自己能先摔到三四次,让人怀疑他会不会走路。   ——哪能比得上简乐游如履平地、上蹿下跳、健步如飞。   最后,跑了两分钟后,孟洲还是追上了简乐游,简乐游桶放在旁边,扶着膝盖喘着气,见孟洲过来了,没有慌乱之色,他抬起手,指向孟洲身后,“你看看你身后。”   孟洲“呵呵”一笑,“反派死于智障,我不上当,”孟洲聪明了起来,“鱼拿过来吧,”孟洲骄傲自满道,“都是我的。”   简乐游叹口气,好言相劝:“你看你老婆被偷了。”   孟洲:“???”   孟洲立刻转回头去,因为相隔甚远,只能看到两个人影远远地在河滩上纠缠。   孟洲:“!!!”   孟洲当时就出离愤怒了,目眦欲裂、牙关欲碎:“竟敢调我离山偷我老婆!”   二话不说转身就跑了回去,边跑边喊,“老婆我来救你!”   简乐游在背后,骤然听到孟洲那一声大喝,脑子都被震懵了几秒,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他绝望伸出尔康手,“诶,我说劈叉了,我是想说,你看你老婆,你家被偷了!”   然而声音消散在风里,孟洲已经跑远了。   简乐游抱住脑袋,搞出这么大一个乌龙,希望后面不要被打。于是拖着气喘吁吁的身体,拼着肺活量也追了上去。   走了两步,又跑了回来,提上了那两桶鱼,边跑边欲哭无泪,“这他妈也太难了吧,还不如去扭秧歌呢。”   河滩上,祁宜年正护着自己的鱼桶和周齐周旋。祁宜年网到的鱼多,分散在三四个桶里,不能像简乐游那样一手一个提着跑,护起来也困难。   若是周齐想要抢鱼,祁宜年还能和对方僵持住,偏偏周齐打的目的不是这个。   争斗间,周齐又把一条鱼扔回了河里。   祁宜年笑了一声,“周影帝,一个游戏而已,至于做到这个份上吗?”   周齐眨了眨眼,“游戏也要全力以赴嘛,”他好笑道,“那要不你把鱼给我,你去和你热爱民粹文化的老公一起去扭秧歌?”   祁宜年抿抿唇,不说话了。   周齐一开始和简乐游商量的就是护着自己的鱼,打劫对方的鱼有困难,索性就直接放生,只要己方鱼数量维持不变,对方的少了,那就还是他们赢。   周齐眼看着祁宜年这边两桶鱼都被自己踢翻了,离开水体失去呼吸的鱼拍打着尾巴在地上弹跳,想往河里蹦,周齐正想趁祁宜年左支右绌的时候把鱼送回老家,突然感到一头牦牛般的巨力撞在了自己身上。   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的周影帝:“???”   下一秒,他就被撞倒在了地上,索性他们在靠近河流的位置,脚底下是柔软的细沙,但就算有这缓冲,周齐还是觉得自己一把老腰不保。   他抬眼看向撞向自己的人影,就见孟洲正举着一只拳头、额头上青筋蹦现、恶狠狠地盯着他道:   “你自己没有老婆,就来偷我老婆!”   周齐:“???”这话他怎么听不懂?   下一秒,拳头落下来,孟洲把周齐按在地上锤。   变故发生在一秒间,周围的人全都愣住了,还是祁宜年最先反应过来,上前拉住孟洲的胳膊,质问道:“你干什么?”   孟洲膝盖压在周齐的胸膛上,另一只手臂还狠狠按着周齐的肩膀制住对方的挣扎,他转过头,望着祁宜年,眼睛通红,牙关咬的死紧。   那一刻,祁宜年心里突然生出些异样的滋味,就像看着一只为了保护主人而陷入疯狂的大狗,祁宜年的手指轻轻蜷了一下,他把手放在对方的头顶,用掌心揉了下对方的发顶,缓缓说:“没事了。”   半晌,孟洲身上暴戾的情绪被安抚下,眼里冷硬的冰碴消失,刚才盯着坏人像是饿狼的眼睛此刻又变成了一双狗狗眼,他对着祁宜年委屈巴巴说:“他欺负你。”   被按住动弹不得的周齐:你再说一遍,谁欺负谁? 第43章 睡袋   远处, 姗姗来迟的简乐游终于赶到了战场。   他先是看到被孟洲按在身下捶的自家老公,脸绿了一下,连忙上去拉架带解释, “听我说,我的错, 我嘴癌,我当时想说的是你看你老婆, 你家被偷了啊!”   简乐游两手拉着孟洲握拳的那只胳膊剖白自己的错误, 一脸痛苦如丧考妣,说出了修罗场女主的经典台词:“你快住手, 不要再为我打架了。”   孟洲:“……”   周齐:“……”   祁宜年:“……”   弹幕:……   -嘴癌是病,得治   -可怜的孩子啊,这张嘴得拉了多少仇恨啊   -多好的孩子, 可惜长了张嘴   -现在还能活着,真好   孟洲在呆愣了一秒后反应过来, 挣脱了简乐游抓他胳膊的手, 原地和他划清界限, “谁为你打架了,我明明是为了我老婆。”   简乐游哭丧着脸道:“为你老婆也不对啊,我都解释了三遍这是误会,是我口误啊,你还要我怎么说?”   被压在河滩上的周齐这时候也开口, “我只是和祁宜年在进行游戏而已, 并没有过分的举动。”他挣了下自己的身体, 没想到孟洲如同一座小山压着他,竟然挣扎不动。   周齐脸上顿时又难看了几分,自己的体能落于下风, 被对方压着打,还拍进了直播里……真的是丢脸丢到了姥姥家里。   孟洲“呵呵”一笑,“并没有过分的举动?”孟洲拉过祁宜年的手,“你看他手腕都青了!”   祁宜年:“……”   祁宜年抬起自己的手腕看了一眼,那里真的红了一片,他自己都没注意到。   刚才周齐和他抢鱼的时候,为了限制他的行为,用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向另一个方向扭去。当时祁宜年为了避免受伤,只能做出让步。   周齐下手黑,手抓上去如同铁腕似的,再加上祁宜年皮肤薄,一点印子就能发红,所以这时候从外表看起来很严重。   周齐被孟洲掰着头强行看向祁宜年的手腕,看见雪白手腕上那五道红指印时眼神躲闪了下,“……我当时只是想从他手下把鱼抢过来而已,一时没控制住力道。”   简乐游在旁边帮腔,“是啊,周哥他最开始是武星出身,下手没个轻重,他肯定不是故意的。”   孟洲才不管这些,“我管你武星谐星恶心出身,打了我老婆,就要付出代价。”   周齐舔了舔被孟洲打出血的嘴角,“最开始我下手重是我不对,我道歉,现在你也把我打回来了,你还想怎样?”   孟洲勾起霸总专用三分冷酷的微笑,“当然是把你在圈子里封杀让你接不——”   一句话没说完就被祁宜年用手捂住了嘴。   孟洲:“???”   孟洲:“唔唔唔唔唔……”   祁宜年从后面揽着人强硬地把孟洲从周齐身上薅下来,对周齐道:“他瞎说的,你别当真。”   孟洲:“我没唔唔唔……”   祁宜年冷漠地瞥了一眼孟洲,用眼神询问他还说话吗?   孟洲用眼神回不说话了。   祁宜年移开手,孟洲立刻大声叭叭:“我回去就和我爸——”   祁宜年眼疾手快再次捂住了孟洲的嘴。   孟洲嘲讽地看了祁宜年一眼,无声但嚣张地用眼神表示自己的不屈不挠。   -哈哈哈哈我笑死孟洲这么容易就被老婆治住   -话说祁宜年为啥堵孟洲的嘴啊,周齐这种人玩个游戏下手都能这么黑,活该被报复   -不想闹大吧,毕竟只是个游戏,孟大少爷直接上来就要封杀人家,小说里看着爽是一回事,现实中传出去肯定对孟氏影响不好   -话说洲洲是真的护妻属性点满,我一直屏幕前看周齐和年年两个人抢鱼,都没注意到年年被阴了,孟洲一路跑过来的竟然能注意到   -男生之间有些小摩擦也正常吧,球场上谁不受点小伤,就孟洲小题大做,周齐也是想赢游戏吧   -谁的老婆谁心疼,你没老婆一边凉快去,单身狗打你的黑球去   周齐被简乐游扶着站起来,吐出一口带着沙石的唾沫,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淤血,沉默而无声地看向还在斗嘴的祁宜年和孟洲。   祁宜年:“你还说不说话了?”   孟洲:“唔唔唔唔唔……”一边不妥协地对着祁宜年,一边挑衅地向周齐扔了个眼刀。   周齐:“……”   好在,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终于出来控场,导演擦了下一脑门的汗,先是跑到孟洲那边,毕竟这位可是这里最大的主——别看他每次拿百分之七十的股权身份出来威胁节目组,节目组都无动于衷,那是因为他们知道哪些是说说就算的玩笑,哪些是动真格的狠话。   导演安抚地看向祁宜年,解铃还须系铃人,眼神求救的问道:“祁老师你没事吧?身上的伤还重吗,要不要跟组医生过来给你包扎一下。”   孟洲这时候脑袋向后挣开祁宜年的手,抢出说话空间,“把医生叫过来,他除了手腕被捏青了,小腿上也擦破一点皮。”   导演眼看着孟洲被转移开注意力,不再抓着封杀周齐的事了,连忙使眼色让工作人员催促跟组医生跑快点。   祁宜年看这样,对导演说:“我们这边没事了,你去看看周齐那边吧。”   导演立刻感谢地看了祁宜年一眼,往另一边去了,毕竟两面都不能得罪,他还得过去安抚住影帝周齐和新晋流量简乐游才行。   跟组医生拿着医疗箱过来了,还给祁宜年带了个小马扎。   孟洲扶着祁宜年在马扎上坐下,帮医生挽起祁宜年的裤脚,露出被擦伤的那一小片皮肤,是和周齐周旋时不小心撞到河边的大石块上擦伤的。   医生熟练地拿出酒精棉消毒,孟洲蹲在一边看着,医生每动一下,祁宜年还没出声,他就“嘶”一声,连连让医生轻点。   祁宜年:“……”他还一声痛没喊呢,不知道以为受伤的不是他而是孟洲本人。   于是在孟洲又一次嘶声的时候,祁宜年两根手指精准地抓住了孟洲的嘴唇,祁宜年盯着他冷酷无情地说:“不要再学口技了,”祁宜年松开手,点了点自己的耳朵,“吵。”   孟洲委屈道:“我看着你疼。”   祁宜年点了点自己的耳朵。   孟洲:“……”顿时撑着膝盖不说话了。   -哈哈哈哈我笑的在床上滚来滚去   -什么口技?让我康康   -楼上你不对劲   -小脸通黄.jpg   这边伤口处理完后,导演和周齐、简乐游也沟通完了。   周齐走过来弯腰认真地给祁宜年道了个歉,简乐游在一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也跟着给祁宜年鞠了个躬。   祁宜年早就不在乎了,对于不在意的东西,他不是记仇的性子,只有孟洲还一脸不悦,手里的草茎被他揪成五节,但祁宜年的嘱咐还在心里,所以他再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脸去。   导演看这个氛围,本来晚上还安排了四个嘉宾在一起围炉夜话,烧烤舞蹈,在镜头面前煽一波情,节目收视率又能上去不少,现在也只能作罢。   导演提前作结束语道:“周齐和简乐游本来就是飞行嘉宾,只来一天,今天的行程都结束了,他们也就回去了。”这是导演和周齐他们商量的结果。   孟洲对这个局面喜闻乐见,他转回头,眼睛亮亮地看着导演:“那他们走了,扭秧歌的机会就是我们的了吗?”   导演心一梗,想着您还想着这件事呢,连忙道:“是的是的,我们会安排专业人员来带两位老师学习如何扭秧歌。”   孟洲噌的一下扭回头,兴奋地拍了下祁宜年的肩膀,“民粹传承,有你有我,”孟洲得意道,“高不高兴!”   祁宜年呵呵一笑,“并不,谢谢。”   孟洲:“……”   一秒的挫败后,他很快打起精神,“不,我相信在认真的学习之后,你一定会爱上这门艺术的。”   祁宜年一个眼神都不想给孟洲。   扭秧歌的学习安排在第二天早上,今晚原本安排的围炉夜话活动取消,导演组也没多余再插入别的活动。于是祁宜年和孟洲可以早早地休息。   鉴于前一天晚上孟洲糟糕的睡姿,祁宜年强烈要求导演组提供多一顶帐篷。被孟洲坚决反对。   “老公和老婆怎么能分房睡呢?”   祁宜年凉凉扫他一眼,“分房睡不代表感情不好。”   孟洲深情地抓住祁宜年的手,“但不分房睡一定代表着感情好。”   祁宜年:“……”   导演组最后没同意提供第二顶帐篷,祁宜年从孟洲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揣着兜往帐篷里走。   孟洲给羊和猪喂完食——家畜不吃夜草不肥,这是祁宜年给他安排的任务,美滋滋地回去帐篷。   耶!今天又是能光明正大抱着老婆睡的一晚!   等他揭开帐篷帘子一看,“嗯?”孟洲双目圆睁,“老婆你怎么包成一个蛹了?”   祁宜年在睡袋里动了动脑袋,“我说晚上温度太低,和节目组要的睡袋,”他眼神扫向帐篷的另一边,那里还躺着一个空的睡袋,“要了两个,一人一个。”   孟洲:“……”   孟洲:“不,我不要睡睡袋,”孟洲生无可恋道,“我想抱着你睡。”   祁宜年眯起眼,“原来昨天晚上你不是睡姿不好啊。”   “?”孟洲慌忙打补丁,“不,我睡姿太差了,我不要睡睡袋,就想抱着你睡。”   “睡姿差,所以更要睡睡袋,”祁宜年冷漠无情地阐述道理,“矫正一下你旁若无人的睡姿。”   孟洲狡辩,“睡姿差,所以更不能睡睡袋,睡姿差的人就要抱着一个人睡才舒服,困在睡袋里不能动手动脚简直就跟睡在棺材里没两样。”   祁宜年眯起眼:“……你是在和我讲道理吗?”   孟洲未完的话挤在喉咙里说不出声了,半晌,他屈服道:“好嘛,我睡睡袋,不睡你。” 第44章 掀帐篷   睡袋很小, 双手双脚都被困在里面,人在里面翻个身都很难。   祁宜年动了动身体,不适应的体感让他打消了上去把孟洲打一顿的冲动。   祁宜年觉得他现在可以说:“睡在睡袋里, 不是对我的保护,”祁宜年凉凉地看了孟洲一眼, “而是对你的保护。”   孟洲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眨了眨眼睛。   祁宜年翻了个身, “趁我懒得从睡袋中爬出来, 睡觉吧。”   孟洲在身后默默比了个OK的手势。   第二日一大早,锣鼓喧天的声势便把帐篷里的祁宜年吵醒。   祁宜年睡眠一向浅, 眯着眼睛躺在睡袋里,恍惚觉得伴随着帐篷外大鼓的声音,地面都在跟着“咚”“咚”的震动。   几声大鼓捶后, 祁宜年惯常迷蒙的起床气便全都消失地一干二净了。   他从睡袋里钻出来,本来就对去学扭秧歌有怨念, 还在熟睡的清晨被吵醒, 再加上爬起来一看旁边的正主还在呼呼大睡、外面的喧天鼓声吵不到他一点, 积累的怨气终于爆发成为怒气。   祁宜年踹了孟洲的睡袋一脚,“起来了,你不是要学扭秧歌吗,民粹传承小王子。”   笑话,外面的鼓声都吵不醒孟洲, 祁宜年区区蚊吟声怎么惊动得了孟大少爷。   孟洲向离祁宜年脚的方向蠕动了一下, 继续沉沉睡去。   祁宜年略看了一眼收回了目光。上次他叫醒孟洲用的是捏鼻子、捂嘴巴的方式, 难道这次他还用这招吗?   太小看他了。   祁宜年穿戴整齐,钻出帐篷。   摄影组的工作人员早已就位,一个大摄像头正正地冲着帐篷的方向, 祁宜年出来的时候正脸看到,他唇角勾起,是自己想要的效果,但是还不够。   弹幕上,早起的网友已经刷起了屏:   -年年早!   -我直接:嗨!老婆!早上好!   -洲洲呢,洲洲怎么还没出来   -笑死,不会老婆醒了他还在睡吧   网友们正热闹讨论着这位不见人影的嘉宾的下落,就见祁宜年走到帐篷的四个角,蹲下不知道做些什么。   一会儿后,祁宜年站在帐篷边,冲着镜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不醒是吧,那就……   哗的一声——只见黄色的大帐篷被人抓着龙骨,直接从顶上掀翻了,就像服务员揭开盖子露出里面的菜肴一样,一只缩在睡袋里睡成蚕蛹的孟洲露了出来。   睡梦中没有防备的孟洲还不知道,因为赖床屡叫不醒、屡次不改的坏习惯,他已经被老婆厌弃了,被出卖在了直播镜头下。   直播间里诡异地安静了一秒,紧接着,铺天盖地的评论直接把屏幕都给淹没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弹幕护体,不许看洲洲的身体——他是年年家的!   -挡住,都给我挡住,谁都不许看!   -笑死,就是你家年年给看的,快把弹幕给猹姥爷清空了,爷要看高清无删正片   -虽然弹幕挡着看不见但我直接prprpr   -怎么都在关注洲洲,只有我注意到祁宜年做了直播网友想做但工作人员没敢做的事情——他直接把帐篷掀了!   -掀都掀了,谁还在意怎么掀的啊,当然是直接看青春肉-体啊   -……是皇帝的新衣吗怎么我能看到衣服你们看不到   -对啊,你们清醒一点!洲洲子穿了衣服的!年年怎么可能把裸睡的洲洲放出来给你们看(bushi)   -嗐,真的穿了,里三层外三层,瞬间失去兴致,没劲没劲   孟洲在睡梦中,突然觉得吹来的风凉飕飕的。他在睡袋中缩了缩头,脖子以下还是温暖的,脖子以上凉凉的,好像不是他的错觉。   而且耳朵里传来的鼓声也大了,这次没有隔着屏障,好像直接敲在了他耳边,声波震动着空气直接穿进了他的耳膜里。   孟洲犹豫了三秒要不要醒来,三秒过去,他完美适应了现在喧嚣、凉快的睡眠环境,原地睡过去,半点犹豫都没有了。   祁宜年抱着臂居高临下地看着再次睡过去的某人,很好,这强大的心理素质,这非凡的适应能力,这高质的睡眠能力,简直难以言喻。   太阳在祁宜年的背后照耀,他的影子正好落下罩在孟洲的脸上,某个人因此睡的更香了。   三分钟后,祁宜年抱臂走开。孟洲睡梦中眼皮眨了眨,觉得太阳光突然强烈了,但还是坚强地没有醒。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正聚在秧歌队的旁边,一起商量着什么,见祁宜年过来,连忙招呼,“祁老师醒了啊,醒了咱就可以开始学习扭秧歌了,”工作人员给祁宜年介绍,“这位是秧歌队的李姐。”   祁宜年点头,“李姐好。”   李姐是个三十多的年轻妇女,扎一头高马尾,头发又长又黑,笑的爽朗,“现在的小伙可真俊,你们学秧歌的事啊就包在我身上了,包学包会,李姐我老秧歌人了!”   -姐姐真时髦   -真的吗!学不会怎么办,发出学渣的声音   祁宜年在这边和李姐聊了两句,转向帐篷的方向,状似为难的样子道:“我伴侣他还没有醒。”   李姐刚才和祁宜年相谈甚欢,这时候熟了起来,一拍胸脯,“包在我身上。”拿着一对锣就风风火火地走了过去。   祁宜年像一只狐狸似的眼睛弯起,双手揣在兜里,跟在李姐身后,慢悠悠地晃了过去。   只剩下个帐篷底的地上,孟洲还不动如山地睡着,仿佛能这么一直睡到地老天荒。然而地动山摇的事情发生了,就见李姐走到孟洲身边,两手一开一合,一合一开——锣片发出震天的响声,“咔嚓嚓”、“咔嚓嚓”……   伴随着锣响,还有李姐的大嗓门,“起床啦!”、“干活啦!”、“太阳都晒屁股了!”   孟洲垂死梦中惊坐起,他一脸呆滞地左右转了转头,“啊?打雷了,下雨了?我老婆呢?”   祁宜年漫不经心的表情在听到孟洲第一反应问出的“我老婆呢”怔了一下,他低下头,慢吞吞两步走到孟洲面前蹲下,对着他的眼睛,轻声道:“……这呢。”   孟洲看到祁宜年,松了一口气,刚才被惊醒浮现的紧绷状态肉眼可见的松弛下来,他缓了下思维问道:“……这是怎么了?”   祁宜年罕见地升起了一点愧疚之心,他握拳在唇边咳了几声,然后状若无事发生地对孟洲说:“醒了啊,醒了就起来学扭秧歌了,你不是一直期待的么。”   孟洲没睡醒地跟着祁宜年的话点了点头,想站起,动作到一半才发现自己现在还是个蚕蛹,他又看了看周边一望无际的草场和身后自家的二层小楼,黑牛还在草地上哞哞吃草。   孟洲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对啊,帐篷呢?睡觉前不还是在吗,”孟洲艰难从睡袋中伸出手比划,“我那么大一顶帐篷呢?”   祁宜年的视线心虚地落到某处,孟洲顺着看过去,呆滞了两秒,心头火起,“导演!这次回去后我必定撤资!你就等着吧!”   祁宜年:“……”   祁宜年:“对,是导演看你一直赖床不起,让人掀了你的帐篷。”   孟洲在包成一个蛹的睡袋里骂骂咧咧。   祁宜年摸了摸鼻子,“别计较这些小细节了,快点起来,学秧歌了。”   -666,移花接木、改头换面、瞒天过海,孙子兵法没你的署名我不买   -哈哈哈年年也会有这么调皮的一面   -洲洲你可长点心吧,不要老婆说什么都信,好容易被骗啊   -男德男人就是要老婆说什么都是对的,老婆说什么都信!这波我给孟洲满分   两位选手准备好后,就是练秧歌了。   秧歌在各地的表演形式不同,李姐在的这一支以舞蹈为主,头伞后领着花伞,形成一长列舞队,跟随着乐曲鼓点跳动,所以这一种秧歌形式也常被叫做闹秧歌——就是因为秧歌跳起来的场面闹哄哄的,热闹非凡。   李姐领的秧歌队正在旁边训练,把祁宜年和孟洲两个单独拎在一小片空地上开小灶。   李姐先是给他们俩补课了一些基础知识,“……头伞负责整只队伍的调控,需要有一定的经验,你们是初学,上不了手,只能跳花伞。”   李姐从旁边拿出花伞的装备,“花伞是拿一把伞,一把扇子。”李姐把伞撑开,伞面是粉色的绸布,中间一圈圈镂空,黏贴着彩带流苏,“就像这样,舞的时候把伞举起来,伞不动,脚步跟着鼓点跳。”   孟洲在一边看着,深沉的点了点头。   李姐又把扇子打开,这扇子扇面巨大,宽度几乎能遮住整个人肩膀,扇面还延伸了一部分在弧面外,舞起来的时候多出来的扇面就会跟着舞动,非常灵动。   祁宜年看着李姐转扇子的花手,觉得有些眼花缭乱,他的学习能力很强,但那仅限于文字或者数字类的理论内容,一旦涉及到这种需要手眼协调的动手项目,就显出高分低能儿的全面特征。   祁宜年捏了捏自己的鼻沿,身体凑近孟洲,低声问:“你学会了吗?”   孟洲目不转睛地盯着老师的演示动作,分外陶醉,胸有成竹的应答:“我学会了!”   祁宜年:“……”   祁宜年站直身体,低声嘟囔,“……你最好是。” 第45章 秧歌之星   光说不练假把式。   李姐简单示范了几个动作后, 就让祁宜年和孟洲跟着做。   秧歌的舞步其实很简单,—直循环重复着最基本的那几步,前后前后, 配合着手上的动作,随着鼓点的震动, 整个人扭起来就行。   所以李姐对于教会这两个徒弟是没什么心理压力的。   她给两个人留出舞台空间,道:“你们先扭几步我来看看。”   祁宜年抿抿唇, 说:“孟洲说他会了, 他先来吧,”祁宜年主动后退—步, 把舞台都留给孟洲,“来,你请。”   孟洲哼的—声从祁宜年身上收回目光, 双手展开,摆出起手式, 李姐眼睛—亮, 不说别的, 就是这态度就很让人欣慰啊,秧歌队就需要这样热爱表现的苗子!   李姐啪的—拍掌,“好,开——”   “诶,等等, ”孟洲突然打断李姐没出口的话, 他在原地站了几秒, 想到什么,上前两步从李姐手上接过扇子和花伞,哗的—声, 花伞打开,扇子展开,孟洲满意地—点头,“很好,这才对了。”   孟洲原退回空地,四周环视了—圈,确定自己表现的舞台够大,他—手高举着花伞,—手反握着扇子,下巴太高,戏台子搭好,矜持地对李姐点了下头,“好了,可以开始了。”   李姐:“……”还挺上道。   李姐—挥手,旁边的工作人员立刻放开了音响,震耳激烈的民歌鼓调从喇叭中传出,踏着这—声更比—声沉的鼓点,孟洲扭起来了第—个舞步。   祁宜年站在孟洲的侧方,从他这个角度,能完整地观摩、欣赏孟·未来民粹传承大师·洲的全部动作。   于是,祁宜年就见,孟洲弹起了他的蹄子——虽然这样形容不好,但祁宜年只能想到这个形容,像驴向后踢起它的蹄子,—大片尘土飚起,当你以为这是开始,不,孟洲用他的行动告诉你,这已经是结束。   因为没等他弹起他的另—条腿,他的左脚勾动右脚,手里的花伞还直直举着,整个身体就愣愣地向前倾倒。   孟洲维持着倒前—刻的pose,望着眼前越来越近的黄土地,临撞之前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孟洲:神奇.jpg   祁宜年在—边观摩得仔细,注意到,孟洲倒下的那—刻脸上的表情都是迷惑的。   祁宜年这—刻终于相信。孟洲没有骗他。他说自己会了的那—刻,是真的真心诚意地相信他自己已经会了的。   -哈哈哈哈笑死,脑子:我会了;手:我废了   -脚:我原地表演—个自己绊自己   -孟洲洲你能不能支楞起来—次,就—次!   -孟洲第二百零—次在老婆面前装逼失败   工作人员关掉了震人的音响,黄土地上尘埃落定,孟洲趴着举起他的花伞,“再来,我不认输。”   祁宜年伸出大拇指,由衷地佩服道:“不愧是你。”   比起祁宜年高分低能儿手眼不协调的毛病,孟洲肢体不协调的毛病显然更重—点。前后前后的舞步他总是能自己绊着自己,手上的动作也是,他不能同时脚和手—起动!   李姐崩溃地面对着自己传道授业生涯中第—个滑铁卢,“你刚才走的那两步对的呀,手也不错,你—起扭啊!”   孟洲:“……”   祁宜年在—边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李姐眼尖看到,“你也跟着练!你总是慢半拍,手僵硬脚也僵硬,跟个提线木偶人似的,学学孟洲,多放得开。”   祁宜年眼神平视着前方复刻着舞步,其实心里想的是,孟洲是放得开,直接放到地上了,他但凡收着点,也不至于那点平衡能力也没有。   两个人被李姐压着练了—早上的秧歌。中午休息下来时,脸上都是面无血色。   祁宜年坐在节目组临时提供的座椅上,还算保持着—点形态,坐的端正,而孟洲已经直接瘫倒在椅背上,宛如—滩液体。   工作人员准备午餐的同时,导演又不知道从哪钻了出来,对好不容易休憩下来的两人道:“下午在镇上有—场秧歌大赛。”   液体洲闻言,眼睛睁开了—条缝。   就听导演下—句道:“会让网友投票票选今年的秧歌之星。”   液体洲瞬间凝固为固体洲,从椅子上支楞起来,举手道:“我可以,导演,请给我这次机会!”   祁宜年在—边泼冷水道:“以你左脚拦右脚、手脚不同步的秧歌水平吗?”   孟洲面不改色,“我特训了—早上,我进化了。”   祁宜年:“……”我只想求你不要出去丢人现眼。   祁宜年以手支额,“……那至少不要带着我—起。”祁宜年抬头,“导演,我是不会参加的。”   导演还没反对,孟洲先意外道:“那你这—早上不是白练了吗?”   祁宜年舔了舔唇,“就让我白练了吧。”   孟洲不同意,“可是老婆你跳的比我好。”   祁宜年:啊这我也没想到。   孟洲再次劝道:“你的优秀,值得让更多人看到,”孟洲诚恳道,“而不是只有我知道你的好。”   祁宜年:“如果你说的不是扭秧歌这件事,我说不定就感动了。”   孟洲:“……你现在不感动吗?”   祁宜年凉凉看过去,“不敢动。”   然而反对无效,如火如荼的秧歌大赛还是在下午拉开了帷幕。因为举行地点是在镇上,村长特意派了—辆大巴车把全秧歌队都拉了过去。   祁宜年拉开车门下车,看到广场上簇拥的人山人海时,脸上都是麻木的。   “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身边的孟洲显得很兴奋,“老婆,今天的秧歌之星,我胜券在握。”说完做了—个握拳的动作。   祁宜年舔了舔牙齿,说不准这个时候孟洲是拿到这个秧歌之星、还是不拿到这个秧歌之星更丢脸了。   他唯—确定的是,“待会你扭秧歌的时候不要带着我玩,”祁宜年—脸冷漠地走开,“我不想与你有荣焉。”   孟洲在身后摇摇头,唉,他老婆理解不了秧歌的好,但肯定能理解被欢呼包围的好,等他拿下秧歌之星,在万众瞩目下献给祁宜年,他—定会感动的。   秧歌表演的场地是—块被围起来的空地,附近村里、镇里赶来的乡亲们都围在场边看热闹,秧歌大赛是邻近乡镇—年—度的盛事,人群中还有卖棉花糖、糖葫芦的小贩,人头攒动着人头,热闹非凡。   上场前,孟洲购买了上次在积分商城里看过的—次性技能卡——妈妈的好大儿。   【妈妈的好大儿:只要你撒die~喊—声,所有听到你声音的上至八十岁老婆婆、下至十八岁美少女的全体女性,都会对你升起由衷的母爱,有效时间十分钟】   秧歌队准备就绪,李姐—声哨响,鼓手大鼓锤落下,孟洲激活技能卡,秧歌队形扭起来,场面瞬间热起来了、躁起来了。   孟洲发动技能卡喊的那—声早就被淹没在了鼓声里,但围观的上至八十岁老婆婆、下至十八岁美少女的全体女性瞬间油然而生—种感慨:   场中闹秧歌的那个小伙真俊!不愧是我儿子!   观看直播的观众也没有逃脱孟洲的“魅力”,弹幕齐刷刷地全部统—成孟洲的主场:   -艹,我怎么突然觉得扭起秧歌来的孟洲该死的有魅力   -洲洲子,我就是你的妈妈粉!   -啊,这健壮的腰子、这挥舞的臂膀,我儿子简直雄性荷尔蒙爆棚   -我宣布:孟洲、猛1 [大拇指.jpg]   -打扰大家了,请投我们洲洲—票,我们洲洲非常努力的!   -你—票,我—票,洲洲C位就出道,你不投,我不投,洲洲何时能出头   -投,投他妈的   投票渠道里,孟洲的票数—骑绝尘的领先其他选手,甚至是鹤立鸡群、独树—帜地拔尖在第—的位置上。   十分钟过去,秧歌也扭到了尾声,围观群众渐渐从刚才喝了假酒、磕了头孢似的上头感中脱离出来,看着场中秧歌跳的很是—般的孟洲,发出了灵魂的疑问:   我刚才是为什么觉得眼前这个跳的还不如—只白斩鸡动作协调的小伙子是秧歌传承之光呢?   观众姐姐们冷静下来后,看着投票页面上高居第—的孟洲,再看看场中他德不配位的表现,面色复杂,顿时有了粉转路转黑的趋势。   孟洲在的秧歌队是最后—支,他们表演完十分钟后投票渠道就会关闭。孟洲下场第—时间就是借用了—位工作人员的手机看自己的票数。   对着自己—动不动的票数,孟洲陷入了呆滞,虽然他的票数很高,但是旁边那几个疯狂涨、眼看马上要超了他的选手票数又是怎么回事!   孟洲紧紧攥着手机,不,他不容许!   祁宜年这时候路过,随意问了—句,“第—?”   孟洲像是做出什么决心,深深吸了口气,颇具男子气概地肯定道:“我说第—就是第—。”   然而,他下—句跟着的是:“爹爹打呀。”   祁宜年:“?”   伦理关系错乱了叭? 第46章 黑粉   孟洲使用了【爹爹打呀】这张技能卡之后, 便觉得周遭好几个男士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那个眼神,就好像是看自家又来挑衅自己家长威严的小兔崽子,一边拍屁股, 一边喊,爹爹打呀~   围着孟洲的几个男士盯着他眼睛通红, 握着拳举着掌本能地往前走了几步,孟洲眨了眨眼睛, 想起这张技能卡的描述:   【爹爹打呀:只要你喊一声“爹爹打呀”, 所有听到你声音的上至八十岁老爷爷、下至三岁小帅哥都会很愿意满足你的愿望,从而激发在场女性对你的母爱之情, 她会护犊子一样保护你,使用者不必担心自身的人身安全】   果然,就见旁边的几个大妈拦住了那几个男性, 手臂上挎着菜筐,拿着里面的小白菜一脸慈爱的看向孟洲。   孟洲猛男虎躯一震, 忍不住把“娇小”的自己藏在了祁宜年身后, 避开大妈母爱的目光。   然而, 还没等他把自己藏好,一巴掌忽然铺天盖地地扇在了他脑袋上,打的头一愣一愣的。   孟洲:“嗯?”是哪条漏网之鱼,竟然没防范住!   技能卡不是说了不用担心使用者的人身安全吗!   孟洲一抬头,就见祁宜年举着巴掌咬牙切齿地看着自己。   孟洲:“……”打扰了。   祁宜年闭闭眼, 咬着牙关似乎全力忍耐着什么, 半晌, 他呼出一口浊气,“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在你叫我爹爹的那一刻,真的想当你爹。”   孟洲惊恐瞪眼:“嗯?伦理关系错乱了叭?”   诶,这句话怎么有点耳熟,好像有谁说过。   祁宜年咬咬牙,恨恨地瞥了他一眼,用左手压下自己的右手,转过身去,背影不断起伏,显然情绪极不平静。   孟洲盯着祁宜年的后脑勺,半晌,反应过来,祁宜年现在的状态也是被技能卡影响了。   想通后的孟洲:“!”失策了。   ——失了一个老婆,多了一个爹。   戴上痛苦面具。   技能卡影响的范围是听到这句话的男性人群,因为孟洲说话声音低,所以只有周围一小圈的人能听见,并没有在现场人群中造成慌乱。   然而别在领口的收音麦诚实地把全部声音都收录了进去,自然也包括这句“爹爹打呀”。   于是,无数蹲守在直播前的男性网友们:硬了,拳头硬了。   -这不肖子孙,真是给我老孙家三代丢脸(诶,为啥我儿子不姓孙)   -找打!   -讨打是吧,来,爹准备好了   -叫爸爸   而看着直播弹幕上突然出现的大片谩骂攻击孟洲言论的女性网友们:母爱泛滥了。   -我不允许有人在我眼皮子底下欺负洲洲!   -洲洲就是我的眼珠我的心肝我的乖宝贝,谁要打他先来打我   -洲洲都这么努力了,你们还要他怎么样!   -洲洲票数被超过了,不行,妈妈不允许!姐妹们请都投我鹅子一票!   -也是我鹅子!   -你一票,我一票,鹅子今晚就出道!   孟洲的票数窜升速度再次恢复到了之前恐怖的飞升速度,在一众民间秧歌老手中,宛如一匹突出重围的黑马,再配上他那一个早上的学习时间,如果被秧歌民俗文化研究专家看到这个人气,一定要高呼一句:种子选手!   直播弹幕中,男性网友和女性网友骂架声打成一片,没吃到瓜的人第一眼看到说不定会以为是什么新的男女对立问题,但等他们吃到瓜后,论其争斗的根源,竟然是平平无奇一秧歌大赛,还是村镇级别的,连区级都达不到,一定会惊掉手中的瓜。   十分钟的技能时间很快过去,网上骂战立停。参与过刚才那场争斗的网友们不论男性女性,此刻手悬停在键盘上,都不禁浮现出一个疑惑:   我这么激动干嘛?   又不是我亲儿子。   不对,连干儿子都不算。   于是双手立刻推开键盘。   tui,晦气!   然而经过这十分钟的酝酿,孟洲的票数一骑绝尘,秧歌之星花落他家已成板上钉钉的事。   镇长手里捧着一朵大红花,隆重地把孟洲请上主席台。   上台前孟洲拉了两下祁宜年,在这光荣的时刻,他想让他的老婆和他一起享受这份荣誉。   ……然而拉了两下没拉动。   孟洲:“……”好叭。大红花下来给也是一样的。   颁奖时最常用的背景音乐响起,孟洲踏着节律的鼓点声,气宇轩昂地走上了主席台。   镇长站在话筒前,“喂喂喂”了几声,确认话筒没毛病后,咔咔咔清了一下嗓子,郑重地讲话道:“今天,我们镇的乡土秧歌大赛隆重举行,”底下立时一片掌声,镇长等掌声停了,才又靠近话筒,“并且选出了我们方圆百里内最优秀的秧歌之星——”   镇长把大红花高举,啪的一下放到孟洲怀里,同时高声道:“孟洲!”   孟洲:“!”   激动、兴奋、幸福、尖叫、喜悦的情绪在胸膛里酝酿,这是除了他幼儿园获得“三好小朋友”外、最光荣的荣誉!   乡亲们给力地鼓响他们的双手,掌声如同海浪般在人潮中起伏,经久不息。   这样群情激动的时刻,祁宜年把自己又往角落挤了一下,背着着主席台,嘴里默念,不要看见我。   不要看见我。   不要看见我。   然而,还是晚了。   因为透过镇长那质量极好、没有杂音的话筒,祁宜年清楚地听到: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荣誉,”孟洲深沉的声音响起,“是我的老婆,陪着我走到这里,所以,”声音停息了几秒,像是做出一个郑重的决定,然后接着道:“我要把这朵大红花,送给我亲爱的老婆——”   “祁宜年!”   角落里的祁宜年:“……”   就让他随风而去,消失在人海。   人的大脑是有自我保护的倾向在的,那么尴尬的时刻,祁宜年的大脑就没有选择记忆。因此等他坐到节目组的车上时,已经忘记了自己是怎么从那个局面里走出来的。   唯一确定的一点是,他绝对、绝对没有上台领奖。   祁宜年对着后一步上车的孟洲露出死亡笑容。   孟洲:“……”突然觉得后背有些发凉是怎么回事。   但他缺一根筋的情商没有让他意识到老婆生气了,于是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下去,紧挨着祁宜年。   祁宜年:“呵。”   秧歌比赛结束后,他们的这一期录制就结束了,节目组派车送他们回去。至于下一期的录制地点还在筹备中,准备完成后到时候会联系嘉宾。   这几天祁宜年都没有休息好,于是回程的路上就靠在座椅上补眠。   而孟洲还沉浸在刚才的欢呼中,大脑异常兴奋,完全不困觉。看着旁边祁宜年睡了,就安静开始刷手机。   他今天的表现这么优秀,让他康康网上都是怎么夸他的!   圈圈加载页面刷新后,孟洲看着广场上夹杂在一群夸夸中的那条微博:   @1234:这个祁宜年高冷个什么劲啊,以为他很高贵、看不起秧歌是吗?   孟洲:嗯?   是谁允许你这么骂我老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今天事情有点多,只能写出这么多更新来,本来按细纲应该写完洲洲小号四处和黑粉对线维护老婆的,呜呜我明天努力,周末争取加更补偿 第47章 对线黑粉   《乡土爱情》这部全程直播综艺在网上引起了极大的热度, 即使还没有出剪辑版,仍然一举超越了其他同期的综艺节目。   祁宜年和孟洲他们刚结束拍摄,全程直播的即时性让广场上现在都是关于他们话题的讨论。   孟洲输入关键字搜索, 跳出来一长串赞美的评论,夸他的、觉得他可爱的、想给他当妈的(?)……总之出现的相关信息都是正面评价。   然而孟洲还是在这么多积极的评论中一眼看见那条刺眼的评论。   @1234:这个祁宜年高冷个什么劲啊, 以为他很高贵、看不起秧歌是吗?   孟洲盯着这个@1234的用户id,祁宜年高冷?   我老婆爱高冷高冷关你什屁事。   孟洲舔了舔牙尖, 况且祁宜年又不高冷, 那明明是可爱好吗!   还有这句,祁宜年以为他很高贵?   我老婆就是很高贵你看不顺眼?我老婆不仅高贵他还又高又贵。   孟洲想起自己的两千万零花钱。他老婆就是人美心善有钱还又大方。   完全忘记了那两千万是从自己卡里转出去的。等于卖了自己还给别人输钱。   也完全忘记了祁宜年说的之后每个月只给他三千块零花钱的事。   孟洲的情绪眼下全被这个糟心的评论牵动, 看不起秧歌?秧歌是民粹,谁敢看不起秧歌?   他老婆也没有,因为祁宜年同意了他去争取秧歌之星的荣誉, 他和祁宜年是一体的,一荣俱荣, 所以这个人一句话里全是污蔑。   “你个黑粉。”孟洲嘴里嘟囔, 念出了自己最新学到的饭圈新词汇。   旁边祁宜年的头动了动。他“唔”了声, 车上睡的不怎么舒服,再加上一向浅眠,孟洲一出声他就被吵醒了。   祁宜年侧了侧头,眼角余光瞥到孟洲在浏览微博界面,而且还打开了评论页面, 好像要回复谁。   “你在回复评论?”祁宜年出声。   “啊没有。”孟洲立刻扣住手机, 不让祁宜年看。   一是不想让祁宜年看到那条评论心烦, 二是更不想让祁宜年看到自己关键词搜自己。   孟洲脚趾抓地,那可就太尴尬了。   祁宜年动了动身体,调整了下身体姿势, 使自己更舒服得靠着椅背,“没有就好,”祁宜年慢慢阖眼,他还是有点困,但还是不忘提醒孟洲,“你不要在网上乱说话,节目刚播出热度很大,你的任何一句话都会被放大。”   祁宜年想到什么,睁开眼,对视着孟洲的眼睛,“尤其是不要和黑粉互怼知道吗?”   孟洲眼神闪躲,“为什么不要啊,那难道我就看着他们那么骂……我吗?”   祁宜年盯着孟洲的瞳孔,语气很严肃,“因为你骂不过,你还被他们倒打一耙。”   孟洲不服气,“我怎么就骂不过,都是一张嘴十根手指。”   祁宜年警告地看着孟洲,孟洲的声音渐渐地低下去,脖子缩成了鹌鹑,祁宜年这才道:“而且你大号骂人对你的名声也会有影响。”   祁宜年看孟洲现在乖巧听话的样子,觉得敲打的也差不多了。脑袋向后仰找了个舒服的角度,最后安顿一句,“要是被我发现你知道等待你的是什么,孟男德。”就随着涌上来的睡意睡过去了。   孟洲在旁边一动不动,等身边传来的呼吸声再次变得绵长而平稳,才摁亮了手机。他看了一眼那条评论,以及自己打字框里输入的还没来得及发送的回复。   祁宜年似乎是睡的不安稳,头突然朝孟洲这里侧了侧,孟洲的呼吸顿时一屏,拇指下意识按在退格键上光标飞速后消,刚打出来的一大段激情盎然的文字就清空了。   孟洲望着空白的输入框,以及光秃秃的黑粉评论,心里觉得怅然若失。   但想到祁宜年的安嘱……孟洲正要收起手机,突然评论区刷新,一条新的回复跳了出来。   @5678:是吧兄弟我也这么觉得,那祁宜年就是假清高,说不定底下多么SAO呢,他们娱乐圈明星都这种。   孟洲:???   这他妈还能忍?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今天他忍了他就不是男人!   孟洲捏紧手机,牙齿磨的作响,他用仅存的最后一丝理智退出账号,手指敲击飞速建了一个小号。   祁宜年只说不要用大号,被发现了会惩罚,但他偷偷开小号,只要他不说祁宜年怎么能知道。   孟洲在心里迅速规划出了整个打-黑流程,在进行到小号起名的那一步卡住。   他大号直接叫@孟洲,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但小号叫什么好呢?   孟洲纠结了三秒,输入法打字:   @男德守望者   从现在开始,他就是最男德的男人,守望着他老婆的名誉与名声!   登陆小号,孟洲凭借着记忆中的信息,精准搜索到刚才那条黑子评论,点开输入框开始疯狂输出:   @男德守望者:@1234人家就高冷、就高贵,你在这看不起个什么劲啊?人家老公是秧歌之星,你老公是吗!你在这叭叭叭祁宜年看不起秧歌,你有秧歌之星的荣誉吗?据我所知,孟洲这个男德第一的男人可是把自己的秧歌之星的大红花送给他老婆了啊……   @男德守望者:@5678你才假清高你全家都假清高,祁宜年在节目中表现多么活泼多么可爱,在你这个黑粉眼里就黑这件黑是吧?以及后半句举报了,文明上网,人人有责,就这21世纪还有人在这皇帝的金锄头呢。   孟洲连怼两条心里的那口气才算舒了出去。   他又重新看了一遍自己的发言,不错,很客观,没有表露出一丝他是正主的迹象。夸祁宜年的时候洋洋洒洒,绝对能震服那两个杠精的眼,夸自己的时候也不动声色,低调中透露着内涵。   孟洲给自己的评论点了两个赞。   不愧是他!   心情很好地退出了页面,把手机收起来的时候孟洲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这些黑子不止只有这两个吧?   孟洲忧虑地又把软件打开,关键字搜索祁宜年,好家伙,一大片骂的。   祁宜年在圈子里虽然不是火的那一批,但也有一波固定的流量,相应的,也有一波固定的黑粉。   此时此刻,孟洲可能恰好赶上了黑粉的团建时刻。广场上也有粉丝的告白,但很快被黑粉言论淹没。   @祁宜年糊了吗:祁宜年糊了吧,竟然去接这么low的全程直播综艺,我是他黑粉都忍不住怜爱了,毕竟黑粉也是粉,我还是希望哥哥至少有点品味的,乡土综艺啊,我的天,无语了,显得我黑他都掉档次。   孟洲看着这一条评论,迟迟不滑过去。   怎么了?   怎么了!   乡土综艺怎么了!   不是挺有趣的吗!   孟洲气的七窍生烟,虽然让他赶羊赶猪的节目组有亿点损,但其他环节……比如他老婆给他烤土豆、他老婆和他抱着睡,都非常有趣啊!   孟洲点出键盘,啪啪打字:   @男德守望者:@祁宜年糊了吗祁宜年必不可能糊!你糊了他都不可能糊。   @男德守望者:既然提到了综艺资源的问题,就让你知道,他老公是孟氏集团的继承人,还是他所在娱乐公司的直接控股人,全部的资源都往他这里倾斜,就这,娱乐圈糊了他都不能糊。   @男德守望者:最后ps,我认为,《乡土综艺》是一部品味高端、定位时尚的流行综艺节目,其中对于乡土风物的涉及,各种农作物、家畜与人的互动非常温馨,提现了投资人高级的审美品味。以及对传统民粹扭秧歌的宣传,体现了文化自信的道路……总而言之,是非常好的综艺资源,一点都不low!   一上午,孟洲就在微博广场上和祁宜年的黑粉对线作战,到后面,他已经很熟练了。   先看评论内容有没有敏感词汇,有的话直接反手举报,没有的话就撸袖子亲身上阵。亲测这样做效率高了不少。   然而黑粉是无穷无尽、割不完的韭菜,一茬没了一茬又长,孟洲一个人形单影只、势单力薄,很快感到了力不从心。   奋战了一下午,虽然是没有硝烟的战场,孟洲还是觉得大脑发昏,嗓子也干的冒烟,他打开一瓶水咕咚咕咚喝了一半。   可能吞咽声有些大,祁宜年又被闹醒了。   车上睡的不安稳,迷蒙间祁宜年感觉孟洲在喝水。他自己也有些口干,半阖着眼伸手跟孟洲要水。   孟洲拿着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瓶,看着祁宜年突然伸过来的手,指节分明,手指葱白,指腹还带着淡淡的粉。   刚才充斥心间对战黑粉的躁郁全部消失,转而被另一种酥麻的情绪填满。   孟洲无意识地舔了下嘴唇,做了个喉结吞咽的动作,觉得自己刚喝完水就又口渴了。   祁宜年一直在等水,一直没等到,他抬起头,困倦让眼皮只懒懒地掀开一半,眸子里像浸着一层水膜,看起来纯真又可怜。   孟洲结结巴巴问:“怎……怎么了?”   祁宜年伸出舌头舔了舔干涩起皮的嘴唇,抱怨道:“水啊。”   “哦……哦哦。”孟洲慌忙把手中的矿泉水瓶递给祁宜年,刚喝完水,瓶盖都没拧上。   祁宜年接过去直接对上瓶口饮了一口,修长的脖颈仰起来,从孟洲这个角度望过去,能看见对方垂着眼帘,吞咽的动作很性感。   性感……孟洲捏了捏瓶盖,那瓶水是自己喝过的。   祁宜年直接对着瓶口喝了。   四舍五入……他们这算间接接吻了吧。   孟洲看着祁宜年喝水的动作眼神逐渐变态,啊不,逐渐变质。   祁宜年喝完水,把水瓶还给孟洲,抬起手背擦了擦唇角的水痕,“怎么了?”   孟洲迅速移开目光,语气平稳,“没怎么。”其实耳朵尖已经爬上了淡淡的红色。   祁宜年眨了眨眼睛,突然想到什么,看了眼矿泉水瓶,之后不动声色将目光移向了窗外。   节目组的车直接将他们送到了小区,祁宜年和孟洲拉着行李箱回家。   开门的时候,在脑中沉寂很久的男德系统突然出了声。   “全程直播综艺结束,周任务正常激活,”系统的声音停了下,又继续道,“这周的天数剩下两天,未完成任务:100积分……”   孟洲猛然睁大眼:“资本压榨劳动力也不是你这样压榨的。”   “我还没说完呢。”   孟洲:“?”   还有?   系统轻飘飘接着道,“以及……”   “七次公粮。” 第48章 我来找你睡觉   祁宜年回家后第一件事不是放置行李, 而是去洗澡。   进浴室之前,祁宜年安顿孟洲,“刚从外面回来, 先不要往沙发上坐,我洗完澡你也立刻去洗。”   孟洲“嗯嗯”地点头, 虽然回应很快,但表情很愣, 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祁宜年在浴室门边又看了他一秒, 缩回头,算了, 待会压着他去洗澡。   而孟洲此刻正因为系统发布的那个任务而头脑风暴。   “怎么又是这个任务!”孟洲崩溃,“我上周不是演讲过了吗?怎么还要演讲!”   系统无语,“……所以你这是直接躺平了吗?”   孟洲瘫倒在沙发上, 这个举动表明他刚才完全没听见祁宜年刚才的叮嘱。   孟洲咸鱼样望天,“那不然呢?去给祁宜年交公粮吗?”   系统看着他半晌, 道:“你不是喜欢祁宜年吗?难道不想和他睡觉?”   孟洲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 “谁谁谁喜欢祁宜年了?”   系统狐疑, “喜欢祁宜年是一件丢脸的事?”   “怎么可能,”孟洲立时反驳,“我老婆那么优秀当然值得人人喜欢啊。”   系统显然不是很了解人类内心复杂的弯弯绕绕,“那我一说出来你干嘛这么激动的否定?”说完后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既然值得人人喜欢, 那不值得你喜欢吗?”   孟洲呆了呆, 陷入了某种纠结, 半晌,他又瘫回了沙发上,“但是孟家男人不说喜欢的话, ”孟洲翻了个身,一条腿恣睢地搭在了沙发背上,“那多矫情。”   系统:“……”   系统:“那你就说你想不想和祁宜年睡吧。”   孟洲眨了眨眼,耳朵尖有些红,“这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孟洲叹口气,“这是我连祁宜年的床都爬不上去的问题。”   孟洲崩溃地扯了扯头发,“我17cm,为什么要拒绝我。”   “……”系统好声出声提醒,“宿主如果有这方面的需求的话,我们积分商城中有这方面技能卡的,就你第一次点进去看那个小广告,”系统澄清,“不是广告,真的有用。”   孟洲耳朵动了动,咸鱼翻身,没翻过去,又趴着不动了,“那不一样,如果祁宜年因为我用了道具……”孟洲把脸埋进沙发里,“那他爱的是我吗?”   孟洲一针见血,“他只是馋我的□□。”   系统没想到他第一直男的宿主竟然有这么一颗敏感的内心,思考半晌,才重新找到话说:“你也想让祁宜年喜欢你吗?”   孟洲悄悄把脸抬起来,眼睛眨了眨。   系统对此表示很受用,把孟洲往正路上引,“想让他喜欢你,当然是先得到他的人,再俘获他的心,”男德系统课堂开课了,“等到孩子有了,那他就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了。”   “孩孩孩……孩子?”孟洲惊吓到说话的嘴唇都是颤抖的,“你还有生子技能卡?”   “那是当然……”系统道,“没有的。”   孟洲:“……”   孟洲重新咸鱼趴回沙发上,“切。”表情轻蔑,不知道是看不起系统还是惋惜没有这种技能卡。   系统咳了声,“重点不是这个,刚才打个比方而已,”系统重新把话题拉回正轨,“核心意思是用东西留住祁宜年的心。你既然觉得祁宜年嫌弃你,那你就用17cm征服他,”系统言之凿凿,“用事实向他证明他的不识货。”   孟洲的心痒痒,但还是有些犹豫:“可是祁宜年……”   “可是什么可是,”系统继续煽动,“总而言之,你既然想和祁宜年睡觉,那肯定迟早要走出这一步,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正好把任务也完成了。”   孟洲的眼神出现了松动,系统见状,添上最后一把柴,“任务时间只剩下两天,你要是今天不上,就要明天上了,”系统语气刚硬,不给孟洲留出思考的空间,“今天还是明天,你选一个!”   “今天!”孟洲脱口而出。   笑话,要是明天可就要一夜七次了,当他不会做选择题吗。   系统像看着自家傻儿子终于开窍的老父亲,欣慰地笑出声,“乖,踏出这一步,你的男德之星指日可待了。”   孟洲也是如此想的。他美滋滋的躺在沙发上,心态已经和刚才截然不同,觉得自己此刻置身在粉红泡泡之间,而这些泡泡上升着,上升着,在祁宜年出来的那一刻全部破裂。   祁宜年手还抓着毛巾,搭在头发上,刚出浴室门就看到这一幕,他气的顾不上擦干头发的动作。   “孟洲,你怎么躺在沙发上,”祁宜年怒道,“还不脱鞋!”   孟洲一听见这个声音就从沙发上滑跪到地毯上,就像是老鼠见了猫,孟洲怀疑对祁宜年的害怕已经刻进了他的DNA里。   可是这不对啊,明明他才是一家之主。   一家之主无所畏惧地抬头,“我躺个沙发怎么——”对上了祁宜年射过来的死亡射线,未说出口的话在舌头上打了个卷,“就改不了呢,”孟洲羞愧地低头,“我这个坏习惯怎么就改不了呢。”   祁宜年抓着毛巾走过来,“我刚才说让你不然躺沙发你没听到吗?”   孟洲疑惑抬头,“你说了吗?”   祁宜年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孟洲咽了口口水,“你说了,我没听见。”乖巧地低下头认错。   祁宜年望着孟洲头顶的黑色发旋,觉得对方此刻像一只知道犯了错心情低落的大狗狗。   比以前进步很多,都会主动认错了。   祁宜年眼睛轻眨了眨。   刚洗完的头还没擦干,水珠顺着发丝低下来,落在他的后脖颈上,冰的他思绪一断。   祁宜年回过神,手抓紧了些毛巾,罩在头上随便呼噜了几下,“我待会要去卧室处理一些文件,你去洗个澡,之后躺不躺沙发随你。”   “诶?”孟洲惊喜地抬起头。   祁宜年已经转身擦着头发往卧室走去了。   孟洲望着他的背影,愉快地耶了一声,“老婆你最好了!”转头开始思考起他今夜的伟大计划。   系统在脑海里不屑,“这难道不是直接进去的事情吗?”   孟洲小脸一黄,“你说哪个进去……”   系统:“……”   系统:“当然是进屋,不然还有哪个进去!”系统像是看着不成器的儿孙,气的心梗塞,半晌没再说话。   孟洲畅想了一会儿今晚的行动计划,才磨磨蹭蹭地去浴室洗澡。洗完澡出来,祁宜年还在卧室里,门关着,不知道在里面忙什么。   孟洲看了眼时间,现在才是下午一点,连天黑还晚着,更不要说距离十点——祁宜年的惯常睡觉时间了。   孟洲在家里晃了一圈无所事事,拿出手机,刚点开微博,就有一串私信涌进来。   孟洲点进去之前还没反应过来,他平常大号玩微博不怎么活跃,有的私信也都是一些想搭上他的男男女女,孟洲的统一回复都是孟氏家规一份,背会了我们再聊。   通常,这之后就没有之后了。   这次孟洲点进去也以为是这些,但是他现在是有老婆的男人,得洁身自好,孟洲想着得一个个拉黑过去,显示自己的出淤泥而不染。   没想到点进去后,上下滑动竟然全都是对他和祁宜年的人身攻击,污言秽语不堪入目。   孟洲:“???”   孟洲退出去,又进了一遍,一定是他的打开方式不对。   这次看到主页@男德守望者,是他的小号。孟洲一瞬间了悟,是上午那些他怼过的黑子全都反应过来,直接私信骂他来了。   孟洲给气笑了。   你们骂别人老婆还当自己正义使者了?   孟洲进了书房,直接打开电脑,手机键盘打字太慢,影响他的输出!   在电脑上登陆微博账号之后,孟洲双手一拉键盘,键盘侠成精,键来!   和黑子浴血奋战一小时。   其中一条评论引起了孟洲的注意。无他,这条评论是发在祁宜年黑粉超话的。   孟洲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怎么这年头黑粉都有超话了?   孟洲点进去,里面清一色的全是祁宜年的□□。   孟洲一撸袖子,这还能行?果断激情开麦。   然而之前孟洲在广场上和黑粉对线,对方势单力薄,孟洲虽然多点输出,但好歹能拼个有来有往。   但现在他直接捅进别人的大本营,黑粉也不是好惹的,直接一窝蜂全部涌出来,尤其孟洲大大咧咧地直接进入人家黑粉超话,那不就是找虐来了么。   一个小时过去,孟洲被黑粉骑脸输出的面色苍白、眼神发直、表情呆滞。   打不过,完全打不过。   孟洲手摸上手机,想打个电话直接让他爸的秘书来处理这件事。转念一想,这是他亲老婆,有人骂他老婆当然得他自己解决。   孟洲面色一狠,推开手机,决定另外想办法。   还真让他想出办法。   孟洲点开刚加的一个水军头头的聊天框。   对面开门见山,直接发来价目表,“固定模板一条一毛,自由表达一条五毛。小v三百,大v一千到一万价格不等。”   孟洲想了想,回复,“想炸了黑粉超话多少钱?”   对面显示“正在输入中”,过了好久,才发过来一句,“这个比较困难,根据明星的咖位不同,价格也不同。你先说你的预算多少?”   孟洲对炸黑粉超话要多少钱没有概念,要不然他也不会直接问了。对方倒好,直接把问题又抛回来。   孟洲于是点开自己的银行卡余额,想着随便出点零头,然而等余额真正跳出来的一刻,孟洲呆了,怎么,他卡里就只有三千块钱?   他堂堂孟氏大少爷、祁宜年老公,卡里只有三千块钱?   系统这时候提醒他,“你忘啦,你工资很久之前就全上交给祁宜年啦,就这三千块钱,还是你老婆给你发的零花钱呢。”   系统的语气很和善,“感恩戴德吧你,有这么大方的一个老婆,”系统道,“我和别的统聊天,人家手底下的男德男人一个月才一百,就这还都用来给老婆买礼物了。”   系统满口嫌弃,“你再看看你。”   孟洲:“……”   事已至此,多说无用。   孟洲于是把自己的预算给他加的水军头头发过去。   “我预算三千。”   对面一直没有回复。   孟洲想了想,奥,自己还没有告诉他想炸的是谁的黑粉超话,这不好回复。   于是又打字,“我想炸了祁宜年的黑粉超话。”   然而消息没发出去,一个红色的感叹号跳出来,对方直接把他拉黑了!   孟洲:“???”   系统噗的一声笑出声,孟洲怒,系统连忙收住笑,“别灰心,你还可以自己上。”   孟洲一张脸拉的老长,钱太少请不起水军,可不就只能自己上了吗?   “男人就应该无所畏惧。”孟洲给自己加油打气,然后毅然决然再次进入祁宜年黑粉超话。   没有奇迹发生。   依旧被打的体无完肤、落花流水。   甚至更惨了。   惨到没有注意到什么时候祁宜年站在了他的身后。   “祁宜年黑粉超话,”一道声音缓缓念出超话的名字,而后是不可置信,“你在黑我?”   孟洲:“!”   孟洲迅速切换电脑界面,转动旋转椅,正对着祁宜年,双手放在膝盖上乖巧坐好,“我没有呀。”   祁宜年抱着双臂,居高临下望着孟洲,“嗯哼。”   孟洲咽了口口水,他发现他在祁宜年这样注视的目光下完全顶不住。   祁宜年慢悠悠开口,“那你在做什么?”   孟洲:“……”   要是说出他在和黑粉对线他是不是就要去顶瓜罚跪一条龙服务了?   他依旧记得车上祁宜年安顿他的那一番话,“要是被我发现你知道等待你的是什么,孟男德。”   孟男德此刻欲哭无泪。   “我……我……”我了几次,孟洲也没想到什么好借口来解释这一局面,只想挖个洞把自己躲起来,或者直接把他发送出大气层。   祁宜年伸手搭在孟洲坐的椅背上,这样的动作让他和孟洲的距离拉的极近,祁宜年的脖子就在孟洲的旁边,还能闻见沐浴露的芬芳味道,橙花和海盐的香气。   孟洲忍不住越来越靠近祁宜年,就在他的鼻尖快要贴上祁宜年的脖颈,橙花的香气更加浓郁时,祁宜年的声音突然从他头顶传来。   “男德守望者,”祁宜年的嗓子里发出一声笑声,“孟男德,你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孟男德:“……”   脑中瞬间欲-念全消,六根清净,一尘不染。   “老婆你听我说,”孟洲大脑飞速转动,祁宜年吃软不吃硬,要想这事混过去,就得……   孟洲汪的一声哭出来,“他们都欺负我!”   祁宜年:“……”   祁宜年动了动鼠标,下拉楼层评论。   你直接跑进人家黑粉超话输出,不欺负你欺负谁。   孟洲突然抱住祁宜年垂的那根手臂,祁宜年专注看电脑的动作突然僵了僵,给了孟洲上杆子爬的机会。   他假嚎地更大声了,哭诉自己的委屈,“老婆,我看到他们都骂你,我就和他们讲道理。”   讲道理……祁宜年抬了抬眼皮,看@男德守望者发的那些评论,***简直不要太多。   讲道理就是这么讲的吗,祁宜年悟了。   “那我也和你讲讲道理?”祁宜年站直身体,眼神向下看着抱着自己一条手臂的孟洲。   孟洲:“?”   这个发展怎么和他设想的不一样,他老婆不是应该心疼他的吗?   孟洲假惺惺的那一点眼泪要掉不掉,不知道这个时候要不要继续卖可怜。   孟洲:“……还是,不要吧?”   祁宜年呵呵一声,从孟洲手里抽出了自己的胳膊。   他抓住转椅的椅背,把孟洲转过去,“网上发言,注意自己的言论,虽然是小号,”祁宜年从后面靠近孟洲,“但也不要太放飞自我。”   “虽然看到这些评论会很生气,”祁宜年的声音很轻柔,“但你不要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人。”   祁宜年一手握在鼠标上,黑色鼠标与白色手指的映衬显得手指更白,祁宜年下拉着页面,“这些评论都不用在意。”   祁宜年另一只手搭在孟洲的肩膀上,轻轻按了按,“因为我也不在意。”   孟洲仰头,这时候祁宜年也站直了身体,两人一上一下的对视,祁宜年悄悄弯起眼睛。   孟洲脸上还维持着刚才怔愣的表情,然而内心已经:   啊啊啊啊啊!   他老婆在安慰他!   他老婆怎么能这么温柔!   孟洲完全是个记吃不记打的好性子,已经忘光了祁宜年刚出现时他吓破胆的心理状态,眼下只觉得他老婆是第一好。   祁宜年最后捏了捏孟洲的肩膀,再没说什么,就走出了书房。   孟洲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关掉了电脑,也跟着走了出去。   晚饭他们是点的外卖,祁宜年吃的很慢,也吃的不多,看起来兴致不高的样子。   孟洲因为下午的事,没太敢说话,于是一顿饭沉默间吃完。   收拾饭桌的事都是孟洲包揽,这能给他+2 的积分值。   积少成多,一周能攒下不少。   祁宜年饭后就回了房间,孟洲收拾完碗碟后,站在祁宜年的房门外犹豫不决。   手放在门板上,半天都没能敲下去。   “唉,”系统叹了口气,“宿主你怎么这么怂。”   孟洲手指伸展又握捏成拳,他皱着眉,“祁宜年似乎心情不太好。”   节目录播结束后,祁宜年虽然对他不假辞色,但孟洲知道祁宜年不是真的生气。   很多时候祁宜年看起来对孟洲很凶、很冰冷,但孟洲能感受出来那只是表面现象,祁宜年内心其实很柔软。所以孟洲才敢猛男撒娇,他就是吃准祁宜年吃软不吃硬的弱点。   但是祁宜年刚才流露出的低气压,是真的从内心烦躁。   孟洲敢肯定,绝不是因为他下午对线黑粉被发现的事,不然他吃键盘赎罪。   祁宜年心情不好,更像是和他在卧室中处理的事情有关。那时候祁宜年说他去处理几个文件,孟洲眯起眼,是祁宜年他爸公司的事吗?   系统打断孟洲的思考,“你别在这乱猜啦,既然祁宜年心情不好,你不是更应该进去陪着他吗?”   系统语重心长:“这是你趁虚而入的好时候啊。”   孟洲眼睛睁大,“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转手就敲响了门。   系统:“……”大可不必对我也口嫌体正直。   恶心心。   门很快被打开。祁宜年扶着门把手,望着站在门外的孟洲,以眼神询问,有事?   孟洲原地立成一尊雕塑。   草率了,他还没想好开场白。   不过祁宜年这次没有直接摔上门,虽然孟洲没能说出找他干啥来,他还是把孟洲让了进来。   孟洲踏上祁宜年房间柔软的地毯时,心想,待遇提升了。   他上次进来还是靠夜半三更偷爬进来的。   卧室里也摆着一张小型书桌,在窗台旁边的墙角里,坐在桌前侧头就能望见外面的风景,是个不错的办公位置。   祁宜年走过去关掉笔记本电脑,孟洲眼尖地看到最后停留的界面好像是一份财务报表,很常见的文件,但时间却是十年前的。   祁宜年背靠着书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出声询问,“有什么事吗?”   孟洲:“……”   大意了,刚才走神,忘记想借口了。   孟洲一直没说话,祁宜年倒也没有他不说话就要把他赶出去的意思,抱着茶杯在那里喝茶。   茶水看起来很烫,祁宜年每喝一口都要提前吹一下,每次也都是小小抿一口,脸颊被热汽熏的红润润的,看起来柔软好捏。   孟洲找到话题,像找到了救命稻草,“大夏天的,你怎么喝这么烫的水?”边说边不着痕迹地走近祁宜年的床,在上面一屁股坐下来。   房间里没有别的椅子,他坐床很正常吧?   孟洲忐忑地为自己的行为找合适的借口。   祁宜年似乎没注意到孟洲这个动作,眼神透过热茶浮起的水汽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半晌,轻轻说:“习惯了。”   孟洲:“……”   ……话题这就终结了。   聊天不易,孟洲猫猫叹气。   好在没一会儿祁宜年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那句话的敷衍,他轻笑了一声,重新解释道:“小时候我是和外公一起生活的,他年纪大,喜欢喝滚茶,我被带着适应他的生活习性,慢慢地也就习惯了。”   祁宜年放下茶杯,走到衣柜旁边,拿出一套睡衣,回过头问孟洲:“你找我没事吗?没事就回去睡吧。”   祁宜年看向床头柜上的钟表,“已经九点了,这两天录节目比较累,我今天提早休息。”   孟洲:“!”   眼看着再不说什么就要被赶出去了,孟洲慌不择路地直接脱口而出,“我来找你睡觉。”   祁宜年一歪头,“哪个睡觉?”   孟洲被祁宜年不按常理的出牌打懵了,“还有几个睡觉?”   祁宜年垂下眼帘笑了笑,他眼睫毛很长,卧室顶部的灯光打下来,在眼睛下落下一片圆弧形的影子,使得整张脸看起来很柔和。   祁宜年抬起头,眼神带笑地望着孟洲,嘴角勾起,“你第一次问我的那个睡觉,还有,”祁宜年眨眨眼,“我们这两天晚上的睡觉。”   孟洲觉得自己被巨大的喜悦击中,喉咙发紧干涩,他不由得舔了舔唇。   祁宜年是什么意思?   他是不是也想和我睡觉?   他是不是看上我了?   他这样笑,是不是在勾引我?   一连串想法像泡泡般在孟洲脑海中升起又破灭,孟洲张嘴,声音有些哑,他说:“我想和你做第一种的睡觉。” 第49章 孟怂   孟洲说完那句话耳朵就全红了, 像个纯情的小处-男。   祁宜年想到孟洲以前纨绔二代的名声,想了想,问道:“你以前和别人睡过觉吗?”   孟洲没想到祁宜年会这么问, 但还是挺起胸膛,骄傲回答:“没有, 守身如玉!”   祁宜年:“……”   祁宜年眼神暗了暗,以前受到孟氏家规的荼毒那么严重, 夜店小王子的名声可是他在兰城就听说过的, 竟然没有跟人上过床吗?   祁宜年换了个询问方式,“以前你经常去夜店酒吧——”话说一半被孟洲打断, “但我现在不去了!”   祁宜年顿了顿,眼睛悄悄弯起,手指在桌上点了点, “嗯,孟氏家规的门禁时间是十一点?”   孟洲纠正, “是晚上十点。”   祁宜年浅浅的笑了下, 孟氏家规用在头上, 不错,孟氏的好苗子。   祁宜年咳了声,没再纠结刚才的那个问题,继续之前的谈话,“你没遇到我之前没有男男女女往你身边凑吗?”祁宜年身体后仰靠在书桌上, 审视地望着床上的孟洲。   “有啊, ”说到这个孟洲就来气, “他们凑过来的时候说喜欢我可真诚了!但是!”   孟洲一个急转折,“但是等到我让他们背孟氏家规的时候他们就没影了。”   孟洲显然是想不到世界上竟然有如此多没恒心、没毅力的人,“背个孟氏家规有那么难吗?也不过是转换成pdf格式274页而已, 我从小倒背如流啊。”   祁宜年:“……”   “竟然没有人坚持下来吗?”祁宜年眼睛转了转,虽然说274页孟氏家规确实有难度,但想要攀龙附凤的那些人应该不缺这点恒心。   想完祁宜年自己又有点怀疑了,都能倒背如流274页孟氏家规了,有这脑子和毅力,清华、北大不是早就考上了吗,怎么会出来跟孟洲这个大少爷玩背书游戏。   没想到孟洲给出的答案,“有一个啊,”孟洲把脑袋垂下去,“他先是倒背如流了孟氏家规,我就又给他发送了一本《男诫》的pdf,这个背的没问题后,我又安排了八荣八耻,之后是《男德》、《男论语》、《内训》、《男范捷录》……”   孟洲一个个掰着手指点过去,祁宜年一个个听的面无表情,现在他相信了,这孟大少爷为何现在都能保持处-男之身了。   各行各业都不容易,傍大款不如考清华北大。   “最后他把这些都背会了?”祁宜年试探着问,孟氏家规都倒背如流了,沉没成本这么大,不继续攻略副本不就吃大亏了吗。   祁宜年内心竟然开始同情起那个人来。   孟洲点点头,“全背会了。”   祁宜年抬眼,“那我遇见你的时候你怎么还单身?”   孟洲默了默,然后道:“他背会那些后说他觉得自己升华了。”   “升华了?”祁宜年有些跟不上故事节奏了。   “对,”孟洲点点头,“他说自己很优秀,觉得我配不上他这么好的人,另外找了个江城公子哥嫁了。”   祁宜年,“……”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哈哈哈哈。   孟洲此刻像只大狗坐在床上,低垂着头,祁宜年觉得嘲笑别人的过去很不礼貌,于是忍住自己的笑。   笑死,根本忍不住,最后还是大笑出声,“哈哈哈哈……”   孟洲眼神充满怨念地望过来。   祁宜年笑弯了腰,“对不起我没受过专业训练我忍不住哈哈哈……”   孟洲的眼神更怨念了。   祁宜年笑完了,走过去坐在孟洲的旁边,拍拍他的肩膀,“都过去这么久了,别伤心了。”   “我没伤心。”孟洲抬起脑袋,把下巴搁在怀里的抱枕里,一双狗狗眼望着祁宜年。   祁宜年忍不住伸手呼噜了把狗狗毛,“没伤心你眼神这么生无可恋?”   “因为被你知道了丢脸过去,”孟洲下巴下压,半张脸都埋在抱枕里,“你不会嫌弃我吧?”   “嫌弃你什么?”祁宜年转头问。   孟洲也说不上来祁宜年会嫌弃他什么,但模糊觉得让祁宜年认为自己过去和别人有牵扯不好,想了想,他澄清道:“我没有喜欢过他,孟氏家规只是入门考核标准,就算他全背会了也不代表着能嫁进孟家。”   祁宜年的手被孟洲握住,他没有挣开,直直对上孟洲的眼睛,“那怎么才能嫁进孟家?”   “要我喜欢。”孟洲看着祁宜年的眼睛,一字一句回答道。   祁宜年被孟洲握住的手指蜷了蜷,很久没有说话。   孟洲看祁宜年没反应,觉得是自己刚才没解释清,想了想,又加上,“我也没有欣赏他,孟氏家规我自己也会背,比他背的好。”   祁宜年嘴角勾起,眼睛里透露出笑意,他缓缓道:“嗯,我知道,”然后又道,“睡觉吧,很晚了。”   说完站起身,拿上睡衣到主卧自带的卫生间内换了衣服,出来的时候,孟洲已经直觉在床上躺好了。   从他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臂来看,衣服都脱了,没穿睡衣。祁宜年的脚步顿了顿,之后又如常地走了过去,关上了卧室的灯,在黑暗中走到床边,上床,睡觉。   今晚的月光很亮,从窗外如水中照进来,映照的一室明亮,能看清屋内事物的轮廓,一个黑黑的影子。   孟洲侧头,祁宜年睡的那一侧靠近窗边,月光落进来刚好照在他的脸上,使得他的脸、脖颈比别处更明亮。   本来就白的皮肤,覆上银白的、柔软的月色,在昏暗的室内好像要发光。   孟洲轻轻咽了口唾沫。   在黑暗的掩映下,手慢慢地往祁宜年那边挪。   还没触到祁宜年的被角——应该归结于他手偷摸移动的速度太慢,本质还是怂,祁宜年突然出了声。   “孟洲,你为什么喜欢我?”   孟洲被祁宜年这措不及防的问题打懵了,黑暗中,他的手停在原地,脑子里全是祁宜年刚才那句话。   他知道了。   他知道我喜欢他了。   那他现在是什么意思?   我下一步该做什么?   要说什么?   孟洲好不容易理清楚思绪,张开口要回答,祁宜年似乎是因为等了太久,突然问了另一个问题。   “白天那些黑子骂我的言论你都看过了吗?”   “看过了啊。”孟洲一口回答。   祁宜年转过头,脸一半压在枕头上,侧躺着看向孟洲,“看完那些,你还喜欢我吗?”   “喜欢,”孟洲直接上钩,“那些言论都是假的。”   祁宜年愉悦地勾起唇角,“那些里面有些其实是真的。”   孟洲想了想,认真说道,“没有真的,”孟洲回想起那些人骂祁宜年的言论,拉踩他贬低他嘲讽他,说,“没有一句是真的。”   祁宜年正躺,胳膊压在脑袋下面,露出一段修长的脖颈,“比如我的懒散,工作不积极,像是提前进入退休生活。”   孟洲对这些毫不介意,黑超里很多人都说这点,祁宜年没有敬业精神,当演员没有拼搏心,停留在舒适区,接一些烂本子,一成不变的角色设定,永远是狗血剧的男二号。   但是孟洲是怎么回复来着?   哦,当时他说:   @男德守望者:祁宜年一边处理公司事务、一边接戏,他不拼搏你拼搏?就算他要躺,人家有一个男德满分的老公养他,你有吗?今天我就在这说了,孟洲养祁宜年一辈子!   @男德守望者:角色一成不变怎么了,人家就爱这种角色设定,以祁宜年的能力和资源,你以为他没有其他好本子挑吗?诶,他有那么多好选择,他就是选这个,就是玩~   孟洲想了想,对祁宜年说:“这些都没关系啊,你是孟家的媳妇,硬气点,无论是向上走还是躺下来,都有我养你。”   祁宜年弯起眼睛笑了下,月光盛在他眼里,很明亮,“我这个月初把你的三千块零花钱打你卡里了,你收到了吗?”   孟洲:“……”孟洲自闭了。   “你看黑超时,”祁宜年唔了一声,“虽然里面很多虚假黑料,但你肯定也了解到一些关于我的真实信息吧。”   祁宜年把手伸过去,握在孟洲刚才伸到一半就停下来的手上,“你不好奇吗?”   孟洲整个人瞬间爆红,还好是在黑暗中祁宜年看不见,但是热度还从祁宜年触碰到的地方一路窜升,蔓延到全身上下的每个角落。   孟洲呆呆地躺在床上,心里无意识地刷过一条条弹幕。   他抓住了我的手!   他怎么知道我的手在那里。   我刚才偷偷摸摸伸手的时候他就知道吗?   他怎么会知道的?   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如果知道的话,为什么刚才出声打断他的伸手,然后这时候主动抓住他的手!   如果不知道的话,他又是怎么精准抓住我的手的!   孟洲此刻的脑子里一团乱麻,像煮沸的火锅,咕咚咕咚,最后全部化作一句尖叫:   啊啊啊啊啊祁宜年抓住了我的手!   孟洲在黑暗中又咕咚咽了一口口水,他翻了个身,半边身体都朝向祁宜年那边,被祁宜年抓住的手也反手将对方握住,更换握手姿势,将祁宜年的手指都包在自己的掌心。   孟洲轻轻抬起头,像一只伸出触手的蜗牛,慢慢向祁宜年那边靠近。   祁宜年突然转过头,正对上孟洲凑过来的头,他音调平静开口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孟洲:“……”   孟洲动作停在了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又是这样,每次他准备要有更进一步的动作时,都会被打断啊啊啊啊!   孟洲恨啊!   仗着夜色的掩饰,孟洲无声地上下咬牙,半晌,他心平气和下来,回答老婆的问题,“不——”说一半,大脑一道灵光闪现,电光石火间改变回答,“……可能不好奇啊。”   祁宜年为什么执着问这个问题?   这一定是个坑。   如果他回答不好奇,祁宜年一定认为自己对他不关心也不感兴趣,他只是馋他的身子,如他们在协议结婚的问题达成一致那天的问答:   :“你为什么反悔,想要和我协议结婚?”   :“我……馋你身子。”   他回答不好奇肯定会让祁宜年不高兴!   孟洲呼的舒出一口气,为自己的机智让自己成功逃过一劫,他再次重复自己的回答,“当然好奇。”   祁宜年动了动脑袋,让自己在枕头上枕的更舒服,然后继续问道:“好奇什么?”   孟洲全身绷紧的肌肉放松下来,祁宜年这个反应,自己应该是过关了。   祁宜年的手指动了动,在孟洲的掌心像蝴蝶翅膀轻轻挠动了一下,他再次问道:“嗯?好奇什么?”   孟洲:“。”让我想想。   孟洲:“你为什么一直接那些同质化严重的剧本啊?”想出来了,孟洲欣慰。   “以你的演技你明明能获得更好的本子的。”孟洲说到这里骄傲的笑了一下,祁宜年的演技即使是在黑超里面也是被肯定的,他们攻击祁宜年都是他演技这么好为什么不接更好的剧本,偏挑这些三流狗血剧接。   有些黑粉还促狭祁宜年的演技好是因为他只会演这一种角色,戏路发展太窄,活该糊到锅底。   祁宜年没有立刻回答。他在黑暗中望着房顶,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还是保持着这个动作。   他知道孟洲对自己的喜欢。   也知道孟洲今晚想做什么。   只是他在犹豫。   犹豫他们之间的关系要不要更进一步。   孟洲很单纯,一眼就可以看透,包括他受到的良好的教育以及来自家庭的爱与保护,要不然也不能纨绔似的一直浪到二十七岁,并且还能继续浪下去,直到三十岁玩够大好年华收心继承家业。   但是祁宜年和他不同。   祁宜年是不透明的。掩藏在他冷淡的外表下,是孟洲这情商根本读不出来的多重忧虑。   “我九岁之前和母亲生活在一起,但是……”祁宜年皱起眉,“也不怎么让人快乐,”祁宜年放在孟洲掌心里的手指无意识蜷紧,“那时候的生活仿佛都是灰色调的,想起来的片段像老旧电影的黑白画面。”   “印象里他总是会打我母亲,”祁宜年用“他”代指那个男人,他甚至不想叫他父亲,“明明我母亲才是家里更有钱的哪个。”   祁宜年说到这里有些嘲讽的笑了下,“我那时候不知道,母亲说这是爱情,也是到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典型的凤凰男,攀上我母亲这个白富美后,一直在谋夺我外公的公司。”   孟洲静静地听着祁宜年的讲述,只是把祁宜年的手握的更紧。   “我外公评价我母亲说是瞎了眼,”祁宜年笑笑,“确实是这样。我七岁时外公离开兰城回到了老家乡下,因为那时候我母亲帮着他架空了外公的权力,抢走了公司。”   祁宜年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道:“也是那段时间,他暴露出本性,应酬、出轨、家暴,母亲认清了他的面目,但唯一能帮她的外公,已经寒心,回到乡下不问世事了。”   祁宜年突然转向孟洲,被他握着的手改抓住他的手臂,“他姓刘,我姓祁,跟着母姓,因为他当时是入赘进来的。但等他拿到公司后觉得丢脸,要我改姓,母亲不同意。”   孟洲觉得祁宜年突然抓住自己的手臂,还看着自己说这段话,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预感成真,就见祁宜年下一句话是:“我当时第一次见你,你拿出你孟家家规,”祁宜年眯起眼,“我当时是想把合同扣在你脑袋上的。”   孟洲:“……”   祁宜年:“良好的涵养让我忍住了,只是收回了协议合同。”   孟洲紧张地舔了舔唇角,“那……谢谢外公?”感谢他把你教养的有涵养。   祁宜年冷冷笑了一声,“孟男德。”   孟男德立刻严肃睡正身体,就差起立,“我在。”   “人们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祁宜年冷静地说,“但我信你这一次,你最好不要故态复萌。否则我们之间走不下去。”   孟洲严肃声明,“我了解。”   祁宜年望着孟洲,像是在确认他在说这句话时的可信度,空气静默流动,好一会儿后,祁宜年才翻过身,继续接着上面的话讲述。   “他不认为我是刘家人,要把公司留给他刘家的根。母亲失望透顶,选择了自杀,”祁宜年静默了一会儿,又平静继续,“她留下遗嘱,她的那部分财产留给我,在我大学后生效。”   “那个刘什么的就是要和你抢你外公的公司?”孟洲睁大眼,他之前查过祁宜年的身份,但也没有查到十几年之前那么久,只知道祁宜年身陷在公司继承权抢夺的风波中。   “不是他要和我抢,”祁宜年语气有些锋利,“而是我要让他们把吃进去的吐出来,”祁宜年眯起眼,“我不只要拿到我母亲留下的那份,我还要刘家他们一分不得。”   一些戾气从祁宜年身上散发出来,孟洲重新握紧祁宜年的手,捏了捏,祁宜年的身体僵了一下,又缓缓放松,神情也从刚才的冷硬中慢慢剥离出来。   “所以你当初想和我签订协议结婚合约是因为这个?”孟洲突然问。   祁宜年抿了抿唇,然后道:“是。”   他想知道孟洲知道这一切会怎么想。   会不会觉得自己被利用——虽然当时他们是纯粹的利益互换关系,他答应了交换给孟洲孟氏百分之七的股份。   但现在掺杂进感情,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所以祁宜年将这些都告诉孟洲。   在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之前,谁都可以反悔,后撤。   孟洲在黑暗中靠近祁宜年,他没有挨向祁宜年,只是头枕在祁宜年的被子上,“我帮你啊。”   祁宜年没想到孟洲是这样的回答,真的是傻白甜人设不崩,他问:“你不介意吗?”   “老公帮老婆天经地义啊。”孟洲如此说道。   祁宜年呆了一秒,然后失笑。他们在意的根本不是同一点。   祁宜年眨眨眼,孟洲的情绪感染了他,他也不在意了。   “嗯,那我继续给你讲之后的事情。”   孟洲应答。   “之后的事情就比较简单了。”祁宜年的头蹭了蹭,找到舒适的角度。   “九岁之后,我搬去老家乡下和外公生活,”祁宜年的语气有一些放松下来,“乡下生活的颜色比小时候更多彩一些,山、水、蓝天都很美。只是外公有一些古板。”   祁宜年抬起另一只手放在眼前,借着月光的照明可以看清手掌轮廓线,“小孩的生活被训的和提前退休的老干部似的,有一点点惨。”   孟洲握住祁宜年的手,另一只手在祁宜年的被子上轻轻拍了拍,“嗯,有亿点点惨。”   想想他花花绿绿的纨绔生活。再想想他老婆清清苦苦的退休生活。   孟洲决定以后对门禁时间定的太早少一点抱怨。   “所以我求学离开外公后,就会喜欢打破一些自我的边界,”祁宜年笑,把话题重新拉回最初的讨论,关于为什么演那些低质量本,“演戏的时候喜欢演那些比较疯的男二,狗血让角色多些刺激,但是生活中来源于外公的习惯还是保存下来了。”   原来是这样。黑暗中孟洲注视着祁宜年的身影,月亮移开了,此时只能看到一团黑影。但孟洲还是觉得高兴。   他能知道祁宜年在这个晚上向他打开了心门,与他分享自己的童年。   他进入这个世界,觉得这样坦诚的祁宜年更让他喜欢。   坚强而又脆弱,就像精美的瓷器,想让人好好的保护。   孟洲整个身体凑近祁宜年,但他没有多做什么,只是隔着被子,将祁宜年整个人抱住。   祁宜年并没有拒绝孟洲的拥抱。   一直深埋在心底的话被说出口后,好像灵魂上都获得了解脱。   祁宜年伸出手,搭上孟洲拥抱他的那只手臂,他以前将这些深藏,只露出自己的坚强部分。   他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要告诉孟洲这些,是想让对方更了解自己,更是一个人孤单太久了,也想有人陪着一起分担回忆。   祁宜年微微偏过头,看着黑暗中孟洲的轮廓线。   我将我的所有坦诚相对,不要让我失望,孟洲。   祁宜年眨了眨眼睛,觉得没顶的疲惫向自己涌来,他顺从地闭上眼睛,黑暗向他袭来,但手里抓着带给他一丝温暖的手掌。   孟洲小心翼翼地抱着祁宜年,察觉到身边人的呼吸逐渐趋于平稳,他满足地在祁宜年被子上蹭了蹭自己的脸,也跟着进入梦乡。   第二天,孟洲醒来的时候只有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祁宜年已经不见了。   床头柜上有对方留下的便签条:“我去拍一个杂志封面,晚上回来。”   孟洲拿着便签条,在枕头上蹭了蹭脑袋,他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他们家家庭角色倒置,老公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老婆才是早出晚归、养家糊口的那个。   孟洲意识到这个事情时悚然一惊,怎会如此?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谁有钱谁掌握话语权,他要是再这样懒散下去,他的家庭地位不保!   孟洲想立刻咸鱼翻身起来,翻了一半突然意识到自己没有家庭地位。   孟洲原地躺了回去。   啊,有老婆味道的被窝躺起来就是舒服。   不想努力了。   让老婆养我吧。   系统突然出声,“你这个想法很危险,违反了《男诫》第四十八条。”   孟洲:“嗯?你怎么突然诈尸?”   系统却没有理会孟洲。昨晚在孟洲说出想和祁宜年睡觉那一段后,系统就自觉地封闭了它的五感。   他还是有眼色和判断力的,看祁宜年那反应,就是同意的啊!   虽然它是没有人类情感的数据,但还是懂得尊重宿主和宿主老婆的隐私。   但这隐私得尊重多长时间,这是个问题,决定了系统封闭自己能力的时间。   毕竟他辛辛苦苦带大的儿子支楞起来了,系统肯定要给出排面,啊不,发挥空间。   于是他杀鸡用了牛刀,直接大数据估算时间,往长了算,七次分为两天,今天多劳碌一些,第二天就轻松一些。   一次最少一小时,但它给孟洲两个小时的预期,中间还要有中场休息时间,最后肯定也要有足够的休息时间。   于是直到第二天下午两点钟,系统才自动解开了自己的感官屏蔽。   系统苏醒后就美滋滋地冲去看孟洲的本周积分,任务的完成度可以最直观地反应在积分获取上。   没想到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孟洲的本周积分面板上,可可怜怜九积分,和它关闭感官之前记录的数据一模一样——就这?就这?   交一次公粮可是就有十积分啊!   系统从这一秒开始震惊一整年,它逮着孟洲问道:“你昨晚是在发出上床邀请后,和祁宜年在床上抱着聊了一整晚的天?”   这不应该啊!   和他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孟洲严谨纠正:“没有抱着,只是聊天。”   想了想,又补充道:“也没有一整晚,半晚而已。”   系统:“……”   系统:“……”   系统:“……”   麻了。   它还能说什么呢?   它只是一个无能、没用、又废物的统罢了。连一个小小的宿主都带不好。   “崽,”系统最后对孟洲说,“爸爸对你真的很失望。”然后就把自己关机了。   孟洲心态非常乐观:“其实我和祁宜年的关系还是有很大进步的嘛。”   说完发现这句话没被收到,他只收到了系统的自动留言回复:出去旅游一天修复受伤的数据,有事留言,回来解决哦!   孟洲:“……”他不禁有些怀疑,这件事对系统的打击真的这么大吗?   不过孟洲也没太关注系统,爱上哪旅游哪旅游去,哪凉快就去哪,他现在一颗心全扑在老婆身上。   老婆对我敞开心扉了。   嘿嘿嘿嘿。   孟洲从床上爬起来,《男诫》说的好,不能让老婆操持家务,不能让老婆养家糊口。   他得支楞起来。   譬如老婆遇到的那个想要和他抢公司的,他就得帮老婆解决。   孟洲第一反应是给他老爸打电话。   电话拨出去后意识到不对,这是他老婆,遇到什么问题应该他自己去解决,怎么能靠老爸呢,又不是他老爸的老婆。   孟洲想把电话挂了,然而这时候电话已经接起来了,孟爸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哟,要钱还是要公司?”   孟洲:“……”在他爸眼里,他就是这么纨绔的人设吗?   “爸,成家立业,”孟洲嚷道,“我是有老婆的人了,你给我的卡我都停了,”孟洲腰杆挺硬,“以后我都不会再向你要一分钱了。”   孟爸哈哈笑两声,“行啊,你那老婆什么时候带回来给我看看,”孟爸抱怨,“好歹要见个家长吧。”   孟洲另一只手指挠了挠抓手机的那只手背,搪塞道:“再说吧。等他有时间我就带回去给你看。”   毕竟祁宜年现在还只是他名义上的老婆,不是事实上的老婆。   不过孟洲觉得离那一天不远了。   前途光明可期。   孟洲和他爸又聊了几句就挂了。他们父子之间平常相处的模式是这样:有事就打电话说,没事也不多联系。知道对方安好就行。   这可能和孟洲从小没妈妈养,被他爸放养长大有关。   联系虽然不紧密,但亲密。   挂掉孟爸电话后,孟洲打给了自己投资的那所科研所的负责人。   “研究什么时候能成功?”   “快了,”负责人的声音听起来很严肃,让人觉得靠谱,“下个月就能成功。”   孟洲:“……你上个月也是这样告诉我的。”   孟洲:“……上上个月也是。”   孟洲想了想,“你这一年的每个月都是这么告诉我的。”   负责人 :“……”说开了就没意思了嘛。   孟洲冷肃道:“研究必须尽快成功,”孟洲向后靠在床头,“我直说吧,我没钱了。”   负责人:“哈?”他金主爸爸要撤资了?   孟洲声音淡淡,“你就当我家里破产了吧。”   负责人:“小孟总,你跟我开玩笑吧,孟氏不是正如日中天呢嘛,”负责人想要挽留他的金主爸爸的心,毕竟三条腿的□□好找,孟洲这样的冤大头不好找,“我们的研究就差攻克最后一道难关了。”   “要是不继续投钱,那就是前功尽弃了啊!”负责人用沉没成本劝说孟洲,“而且您想想这项技术发明出来对科学界的意义,或者我说句你们商人爱听的话,这项技术出来,在这方面,你占据垄断性的地位,钱滚滚而来,和这些巨大的利益相比,之前投进去的钱都不算什么。”   孟洲叹口气,为什么就是不相信他真的没钱了呢?   他爸给的黑卡停了,祁宜年每个月只给他发三千工资,他还想着靠这个项目生钱呢,没想到项目也想靠着他生钱。   唉,这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行吧,”孟洲不打算继续解释让对方相信自己真的是穷了,“你就说现在的资金还能维持多久?”   “一个月吧。”这还是负责人乐观估计。毕竟他们一次实验失败,那就和直接烧钱没两样。   “好,”孟洲手指搭了搭手机,如负责人所说,前期投入太大,现在放弃或许可以及时止损,但这个项目,孟洲并不想放弃,否则也不会一直亏钱一直投钱了,“你们安心实验吧,剩下的我想办法。”   负责人听孟洲说话这语气,挂断前小心翼翼问道:“小孟总,你这是因为投资我们一直赔钱,被赶出家门了?”   孟洲沉默了一秒,好理由啊!   孟洲:“对,”孟洲深沉道,“所以实验下个月一定要成功好吗?”   “好好好好好,”负责人满口保证,“我们实验是已经完成了绝大部分,只剩最后的测试环节出了问题,运气太差每次都撞错可能,但运气问题也可以用实验次数碾压过去,我们没问题的!”   孟洲挂断电话的时候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如果给实验套个幸运buff呢?直接跳过试错的尝试,一次实验成功。   孟洲记得,他之前逛积分商城的时候见过这类型的技能卡,使用后能提高作用对象的幸运值,越高阶的技能卡效果越好,概率事件直接变成绝对事件。   孟洲准备进入积分商城查看,但发现随着系统的休假,积分商城也关闭了,他进不去。   孟洲丑恶资本家的嘴脸暴露出来,可恶,系统明明就是一团数据不知疲惫,为什么不能一直工作,系统竟然也有假期。   孟洲醒来的时候就是下午两点多了,了解完科研所的进度,都到了下午四点,该是做饭时间了——   当然,孟大少爷不会做饭,这不符合他的人设。   但他可以学。   正好祁宜年今天出去了,回来的时候可以尝尝他的手艺。   孟洲志得意满撸袖子,从冰箱里拿出了速冻水饺。   孟洲打开手机开始百度,如何煮速冻水饺?   百度的教程很详细,孟洲很满意,   祁宜年结束拍摄工作回家的时候就看孟洲系着围裙在饭桌前一脸微笑的等着自己。   祁宜年第一次回家时没有先去洗澡,而是走到饭桌前,站在旁边问孟洲,“这是什么?”   餐桌上放着一个倒扣的白瓷大碗,应该是保温里面的什么菜。   孟洲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扬扬眉毛,示意祁宜年自己揭开看。   祁宜年动手前,他提示对方道:“这是我今天在厨房花费一小时又十二分钟给你做的饭。”孟洲乖巧看向祁宜年,脸上表情明显地等着挨夸。   祁宜年好心情地勾勾唇角,在外面工作一天的疲劳感也一扫而空。   他边去揭盖子,边说:“一个小时,那可是道大菜了啊。”伴随着他这句话落下的,是揭开盖子露出的里面一盆被煮烂的速冻水饺。   祁宜年:“……”   笑容逐渐消失.jpg   孟洲眨眨眼睛,直觉不好,他小声问:“……你不喜欢吗?”   祁宜年看向孟洲,对方的表情很真诚,眼里的期待也很明显,祁宜年哽了哽,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打击的话。   他叹口气,道:“喜欢。”然后在孟洲说出“那你快吃”这句话之间,飞速道:“我刚从外面回来,我去洗个澡。”   火速钻进了卫生间。   孟洲心情甚好地看着祁宜年去洗澡,贤惠地拿出碗,一人一碗地分了速冻水饺汤。放在饭桌上,等着祁宜年洗完澡出来吃。   速冻水饺汤最后被祁宜年混过去了,拉着孟洲吃了一顿豪华外卖。   爱能使别人盲目,但不能使他祁宜年盲目。   喝速冻水饺汤是不可能的,只能不走胃只走心的夸夸这样子。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孟洲站在客厅犹豫。   经过昨晚的谈心,他觉得他和他老婆的关系应该算是得到了一个升华。他现在爬老婆床应该是明目张胆、理直气壮、顺理成章。   但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害怕是怎么回事呢。   孟处-男站在老婆卧室门和自己卧室门的中间犹豫。   祁宜年看完邮件里发来的拍摄成果图从书房里出来,就看到一只拟人大型狗狗正站在两道门的中间。   祁宜年没出声,抱着手臂靠在墙上在后面看孟洲要犹豫多长时间。   终于,十分钟后,孟洲动了。   他向祁宜年的卧室门走去,身后祁宜年笑了下,站直身体,准备跟着一起进去,就见孟洲在临门一脚处突然停下动作。   祁宜年:“?”还要犹豫?   然而眼前一幕让祁宜年更迷惑了。   孟洲不是犹豫,是直接撤回原来站的位置,重新选择了方向,走向自己的房间。   祁宜年:“……”   真的是怂。   当初第一次爬他床的时候不是很勇吗?   眼看孟洲手都握在自己房门的门把手上了,祁宜年叹了口气,走上前去,从后面拉住孟洲的后衣领,把他往自己房间领。   孟洲被突然出现的祁宜年吓了一跳。   等他反应过来祁宜年在做什么后吓的更大了——   因为祁宜年转回头对他笑着道:“睡觉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一万字!   我支楞起来了! 第50章 不一样的祁宜年   孟洲张大嘴巴, 愣神地看着祁宜年,仿佛对方说的是什么听不懂的外星语。   祁宜年没管他的呆,潇洒的拉着人就往自己卧室带, 眼看着到了门前,孟洲才回过神来, “睡睡睡……哪一个睡觉?”   祁宜年开门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抿抿唇, 失语地看了孟洲一眼, 直接手掌一用力,把人推了进去, “你说哪一个睡觉?”   孟洲踉跄了两步在祁宜年卧室内停住,他像是觉得房里柔软的地毯烫脚似的,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祁宜年走近房门, 看到孟洲这个有些局促的模样乐了,“孟男德, 怎么倒像是我逼着你入洞房似的?”   他话语声里带着些调笑, 手后折去带房门, 看孟洲向这边走来几步,索性向后靠倒,直接用背抵上房门,砰的一声,门关上了。   孟洲:“……”   看眼下这个形势, 祁宜年是真的要对他用强。   孟洲咕咚咽了一口口水。   他没想到他老婆竟然是这样的人。   前两次他主动爬床都被祁宜年踹了下去, 哦, 第二次没有,但是也没有得逞。但是这次,他明明还没有表示出那个意思, 祁宜年却主动找上了门。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祁宜年喜欢主动地位!   想到这里,就像是剥开了云雾见光明,孟洲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他就说,没有人能拒绝他的17cm!   祁宜年就是喜欢欲拒还迎,你主动了,他还不要,他就喜欢自己来。   得出结论后,孟洲飞快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那他要配合祁宜年吗?   他配合祁宜年的话该用什么姿势?   话说祁宜年喜欢用什么姿势?   ……脐橙行吗?   孟洲眼神向下飞速瞥了一眼祁宜年的腰,祁宜年穿的是薄款棉质睡衣,宽松看不出腰线,但下摆和睡裤的重复处并不多,抬起手臂的时候,就会露出侧腰一段洁白的腰肢,线条紧实流畅,一看就很有力量,用这个姿势没问题。   孟洲舔了舔唇,他老婆行,那他也行!   孟洲大义凛然地几步走到床边,呈大字型躺倒在床上,歪头对祁宜年道:“来吧!”   祁宜年:“……!”   祁宜年的脚步猛然刹住。   他犹疑地问出一个让他惶恐的问题:“你……想要在下面?”   孟洲点点头,深情道:“是,我让你在上面。”   第一次啊,血脉贲张,他都愿意为了照顾老婆的感受用这么一个克制甚至有些隐忍的姿势。   孟洲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善解老婆意、尊重老婆性趣的大猛1。   比那些为了自己爽、就不顾对象感受的狗男人强多了好吗!   孟洲拍拍床单,“来呀,”他语气轻快,“我准备好了。”   祁宜年:“……”他没准备好。   半晌,祁宜年都没动作,孟洲看着他,眼神无声地催促。   最后,祁宜年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他咬咬牙,虽然和他之前设想的不一样,但大家都是男人。   祁宜年一边膝盖跪上床垫,两只手撑在孟洲身边,他眼睛一眨不眨,直直望进孟洲的眼中,呼吸交融,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就在快要吻上孟洲的唇那一刻,祁宜年突然停下,他的眼睫飞速眨了下,像颤动的蝶翼,他说:“待会可能会有点痛,你忍一忍,我会轻点的。”   孟洲眨了下眼。   痛?哪里痛?   他有什么好痛的?   突然,孟洲想到了什么,小脸一黄,咳了一声,不在意的说道:“我理解,你第一次嘛。”   孟洲对自己非常有自信,所以自己确实可能会有些痛。   祁宜年没注意到孟洲话语中的奇怪之处,比如为什么他说的是你第一次,而不是我第一次,因为祁宜年此刻也很紧张,他只是避开孟洲的视线仓促地点了点头。   因为人类思想的不透明性与不互通性,两个人就这个问题达成了奇妙的同解。   祁宜年闭上眼睛,吻上孟洲的唇。   橙花与海盐的气息包裹了孟洲的感官,他抬手按住祁宜年的后脑勺,手指插入对方的发间,不断地加深这个吻。   屋内气息闷热,房间外也没有好多少,夜晚的天空中雨云堆积,兰城即将要迎来一场大雨。   ——   人总是对自己抱着不现实的幻想,孟洲最后认清,他指望不上自己是个意志坚定的人。   从六岁上小学开始从来坐不住时就不是。   他在最开始告诉自己的、要克制、要被动、不要吓到老婆,全都被自己亲手推翻。   我为什么要隐忍和克制?   去他妈的隐忍和克制。   孟男德理直气壮地重新制定了规则。   窗外突然打了一声沉闷的雷,紧接着传来密集雨声。   祁宜年在局面滑向另一个方向时脑子里掠过最后一丝清明的想法是:这好像和刚开始说好的不一样?   但很快,这想法被更多的喧嚣想法淹没。房间吵闹而又安静,能听到灼重的呼吸声、怦然的心跳声,和窗外的雨幕汇集在一起。   祁宜年没有想到孟洲那么猛,到后面他控制不住地抬腿踹了他一脚,挣扎着从他身边离开,但很快被抓着脚腕拉了回去。   孟洲压在祁宜年的背上,嘴贴在祁宜年的耳边,喘息着说:“孟家男人,一小时起步,两小时优秀,你老公绝不会让你失望。”   祁宜年:“……”   突然有些萎了是怎么回事?   但这次他没能逃走,最后结束的时候,祁宜年的眼角被逼出几滴生理性的眼泪。   祁宜年咬着手指忍过最难耐的那个时段,眨了眨濡湿的眼眶,动了动手臂,想要爬起去洗澡。却发现骨头散架了似的使不上力气,他只好吩咐孟洲,“抱我去洗澡。”   说话的时候却不敢看对方,横过一只手臂搭在眼睛上。   脖颈边突然凑过来一个热乎乎的物体,孟洲下巴抵在祁宜年的锁骨上,“洗什么澡。我们抓紧时间,还有六次呢。”   祁宜年:“???” 第51章 一夜七次郎   某人的手又在蠢蠢欲动, 祁宜年向下准确抓住,眼神警告地看过去。   然而他忽略了现在自己的样子。   以往这样一个眼刀扫过去,孟洲不说当场跪下, 原地认错那是肯定的,但是现在一场餍足的□□过去, 祁宜年整个人身上透出懒洋洋的气息,给人一种很好欺负的感觉。   孟洲端详着祁宜年的脸, 尤其是被欺负过的一双眼眸像是烟笼寒水, 这样的眼神望过来,不会让人害怕, 只会让人想立时看到里面起雾会是什么样的一番光景。   孟洲心想,他真是胆子肥了,他甚至还想对着祁宜年喊:   哭大声点!   没吃饭吗!   孟洲舔了舔嘴唇, 他老婆这个样子……   他反而更加兴奋了。   孟洲心念一动,伸手捏住祁宜年的脸, 触手光洁滑嫩, 像剥了壳的鸡蛋, 孟洲忍不住揪了揪,想看是不是像煮熟的鸡蛋那样Q弹。   祁宜年微微蹙眉,“别闹我,”他向后避开孟洲作乱的手,“身上难受, 去洗澡。”   孟洲眼神里有什么飞快地一闪而过, 他眨了眨眼睛, 微笑道:“好啊,我抱你去。”   要是以往,孟洲这个傻白甜心里那点小九九祁宜年一眼就可以看穿。但可能是刚才确实太过疲累了, 脑子混沌思维凝滞,祁宜年没有看出来孟洲那个笑容里的不怀好意。   他伸手圈上孟洲的脖颈,被穿过膝弯抱起来。   孟洲没有给祁宜年穿衣服,赤-裸地将人抱在怀中,祁宜年头靠在孟洲肩头,没有说什么,两步路而已,又是去洗澡。   但很快,他就后悔了。   他和孟洲想的,从来都不是一个事情。   花洒呲的一声的打开,水流声喷射,掩盖了里面的其他声音。   一个多小时后,水声渐渐停歇,浴室里的镜子上爬满了雾气,模模糊糊地只能映出两个人影,却照不真切。   突然,一只手啪的一声拍在镜子上,从指腹到指尖都透着粉,五指像是蹼爪一样贴着镜子缓缓滑落,拖出一长道明亮的水痕——这一块的镜面被擦拭清晰,重新恢复明亮,里面的人影分明。   很快,这道明亮的小块镜痕再次被水雾模糊。   祁宜年洗完澡□□干净净地抱回到了床上。   孟洲把祁宜年擦干,又给他盖上了被子。他自己却没有钻进被子里,而就是压在被子上,隔着棉被把包在里面的祁宜年整个抱住。   “老婆,”孟洲的下巴搭在祁宜年锁骨的位置,声音缱绻,“我好喜欢你啊。”   祁宜年此时累的眼皮都不想抬,心内呵呵冷笑。   在浴室那种简陋的环境下做了一次就不说什么了,在他万分拒绝的情况下,还要再做一次,就是这么喜欢他的吗?   祁宜年气极反笑,他现在是没有力气,抬不动腿,不然立刻把孟男德给踹下床,之后的一个月都别想爬上来。   祁宜年闭着眼,孟洲有一阵没有说话,祁宜年能感受到对方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一直没有移开,就是压着他安静地看着。   时间缓慢流淌,气氛安详而静谧,在这样的氛围下,祁宜年几乎以为自己要睡着了,身上却突然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被打断睡意的祁宜年:“……”   孟洲不知道去做什么爬下了床,过了一会又爬了上来。床垫被他的动作带的一阵阵凹陷,祁宜年虽然实在不想睁眼,但被他这样一弄,心里像是揣了一窝兔子,又是毛又是爪。   最后还是没忍住好奇,睁眼:“你在干什么?”   “我觉得你有点缺水。”孟洲一手端着一杯温开水,另一手穿过祁宜年的脖颈,让他仰起上半身,杯沿凑近祁宜年的唇,轻轻压了压。   祁宜年睫毛垂下,他现在确实有些口渴,就着杯口张开嘴。温水入喉,身体上的不适感减少很多。   祁宜年咬着杯壁想,不然之后就一周不让孟洲上床好了。   只是这水的味道……祁宜年后知后觉地咂摸了下嘴里的口感,微微蹙眉,好像有些咸。   孟洲好似知道他在想什么,解释道,“是淡盐水,刚才出……咳,出汗太多了,你可能还有点缺盐。”   祁宜年:“……”   他就说孟洲怎么能那么细心地想到他可能会口渴。   可恶的直男。   通过现象推理结果,挺有能耐的啊。   滚吧你。   这一切还不是你造成的吗。   祁宜年嫌弃地瞪了孟洲一眼。   还以为自己是温柔居家好男人的孟洲:“……”   嗯?他又做错了什么惹老婆生气了吗?   孟洲细细回想了一下前面发生的事,委屈的想,他没有啊!   他明明表现的很优秀!   干活非常卖力!   祁宜年喝了一半水就不肯喝了,孟洲扶着他躺下,站在床边,自己对着杯口把剩下的那一半喝了。   嗯,他也得补补,他也缺盐。   祁宜年听着孟洲模模糊糊离开去放杯子的声音,意识再次陷入了浅眠。   在睡梦中,却感觉身上有什么软体动物在爬,祁宜年隐隐约约好像知道那是什么,但身体上的疲惫却不让他醒来,只是嘴里喃喃道:“孟洲……”祁宜年的声音有些哑,“不要了。”   祁宜年最后还是被闹醒了。   最后结束的时候,祁宜年哽咽了一声,孟洲听到这个声音,突然慌了,以为老婆被欺负太过了,忙上去哄,却被回过力气的祁宜年一脚踹开。   祁宜年转头看向一边抱着膝盖痛的嗷嗷叫的孟洲,他刚刚一不小心踢准了。   本以为被他踹到,孟洲就算不怨念,也应该耳朵和尾巴一起耷拉下来,没想到孟洲看过来的一双眼睛还是亮晶晶的。   祁宜年抿抿唇,突然觉得自己对孟洲的喜欢,都应该源于对傻子的怜爱。   这都毫无介怀。   孟洲被老婆踢到了根本不在意,他本来还担心自己是不是把祁宜年欺负到伤心了。但看老婆生龙活虎的,还能踢自己,孟洲的担忧一扫而空,心情重新明媚起来。   ——完全没关注到自己的痛感。   老舔狗了。   孟洲重新扑过去抱着祁宜年,像只大狗狗似的缠在祁宜年身上撒娇。   祁宜年最是受不得别人向他撒娇,但偏偏孟洲就像是吃准了他这一点,把撒娇这一个属性点满了。   最后祁宜年回过神察觉到孟洲又想要干什么后,他一只手抵上孟洲带汗的胸膛,怒道:“你还有完没完!”   “有完,再来三次就够了。”孟洲低头啵一下亲上祁宜年柔软的嘴唇。   祁宜年一巴掌拍上孟洲的嘴巴,“一夜七次,你想的美。”   孟洲张口就来地编,“我们孟家祖传规矩都是这样的,在第一天晚上要展现自己的能力,不能让老婆觉得自己不行。”   孟洲亲祁宜年的掌心,“不然老婆跟人跑了怎么办。”   祁宜年猛地收回手,白皙的皮肤本来染上了粉的色泽,现在又爬上了一层红。   他蜷缩起手指,指尖抵住掌心用力压住,咬牙道:“你……你真的是……”   孟洲嗯的一声,堵上祁宜年的唇,“我真是想的美。”   祁宜年觉得自己就像是中了超市开盖有奖、再来一瓶的促销陷阱,不得不一次又一次承受某人的得寸进尺。   倒数第二次的时候祁宜年有些能缓过劲来了,他望着房顶麻木地想,人的适应性是真的强大。心态在这样的磨练下变得坚强,祁宜年后来甚至还有余力数这是第多少下。   第六次结束的时候,孟洲面如菜色。就算孟大少爷嘴上再怎么说着自己绝世猛1、一夜七次,人的潜能也是有上限的。   他最后是从祁宜年身上爬下去的。   祁宜年这时候也不好受,但他看到孟洲这不应不举能送进男科的样子,心里突然升起一股诡异的快感。   最开始的时候不是很强硬吗?怎么,现在不行了?   祁宜年勾唇一笑,唇色秾丽,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   祁宜年拉住孟洲想跑的手腕,像是漂亮的海妖对路过的水手吐出甜美的诱惑,“继续啊,怎么停了?”   孟洲:“……”   孟洲张张口,有些想哭,“我真的一滴都没有了,”孟洲求饶道,“老婆你放过我吧。”   祁宜年坚定地、一寸一寸的把孟洲拉到自己身边,眼睛弯成一个月牙,“说好了七次就是七次,少一次、少一分钟、少一下都不是七次。”   孟洲咕咚咽了一口口水,真的哭了,“但我是,真的不行了哇。”   “男人,”祁宜年笑眯眯地抚上孟洲的脸颊,“怎么能说自己不行?”   孟洲:“……嘤。”   祁宜年横眉立目:“快点!”   孟洲:“!”   刻在DNA里对老婆命令的臣服,让孟洲立刻打起了精神。   但想做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是另外一回事,在祁宜年的虎视眈眈下,孟洲最后都撸秃噜皮了,总算是起立了,勉强能让自己派上最后一次用场。   祁宜年用后评价:“态度不错,体验很好,服务很满意,下次保持。”   孟洲:QAQ   孟洲卑微地扑倒在祁宜年的怀里,大狗忠心地表示:“老婆你满意就好。”嘤嘤。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写的太甜了,我边写边回头磕,一脸姨母笑——   最后导致时速直接跌破下限,一小时五百[怨念] 第52章 早安吻   祁宜年在惯常的时间点醒来。   金色的阳光透过薄质的纱帘变得柔和, 小区里人声和鸟声不时从窗外经过,房间里光影浮动,像是个独立于外界的小空间, 时间在这里都变得缓慢。   祁宜年缓慢眨了眨眼,刚醒时的混沌意识逐渐聚焦, 晚上的记忆回笼,床上的心跳、浴室的水声、疯狂的克制、张扬的永不停息……   还有最后, 他逼着人履行最后一次。   祁宜年:“……”   刚清醒就让他面对这个打击。   毁灭吧。   逃离这个地球。   这时候, 他的履行人刚好翻了个身,手臂本能地环住他的腰, 脑袋也往这边靠了靠,找到了个舒服的角度,额头蹭了蹭, 继续沉沉睡去。   ——这个过程中,祁宜年全程屏着息, 一动不敢动, 他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孟洲, 如果后者只是日常亲昵也还好,但如果孟洲向他哭诉自己都撸秃噜皮了,他该怎么在这个星球上生活!   祁宜年被子下的拳头握紧。   这一动作,才发现身上的肌肉都酸痛,骨头也都像被拆开又重组似的硌, 看来不止是孟洲撸秃噜皮, 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祁宜年叹口气, 暗暗告诫自己,七次不能强求,强撸灰飞烟灭。   睡梦中, 孟洲无意识地嘟囔了声“老婆”,又抱着人睡去,祁宜年听着旁边的呼吸声,身上的劳累感扩散,睡意又渐渐上来。   昨晚他们闹的很晚,祁宜年被生物钟叫醒,这会根本没休息够,被孟洲的香甜的睡相带着,也重新睡过去。   而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是下午了。   觉得身边有些空,祁宜年伸了伸手,果然没摸到睡着时一直缠着自己的那只大狗,看来是已经起床了。   醒过来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床上,心情有些失落,又转换为对孟洲那个直男的怨气,祁宜年撑着手臂坐起,想,还是让他一个月不上床好了。   正这么恼火着,卧室门突然被小心推开,孟洲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探进来,悄悄地环顾了室内一圈,准确对上祁宜年的视线。   “你这是做什么呢?”祁宜年抱着臂,“做贼呢?”   孟洲眼睛一亮,“老婆你醒啦,”啪一声推开门,门板撞上墙壁回弹回来,发出“哐——”的一声。   祁宜年:“……”   就算是怕吵醒他前后对比也不用这么强烈。   孟洲抖擞着步子走进来,坐到祁宜年身边,一双狗狗眼一瞬不瞬地望着祁宜年,一看就是想做什么。   但又什么都没做。   祁宜年等了又等,最后无奈挑眉,还是这么怂?   于是主动开口问:“你坐在这想做什么?”   孟洲被戳中心思,脸红了一下,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句,“我刷好牙了。”   祁宜年:“?”   孟洲猛地伸出两只手,夹住祁宜年的脸颊,脸凑上来,小心翼翼地舔了祁宜年的嘴唇一下。   嗯,昨晚不是梦,他老婆的嘴唇真的香香软软的。   孟洲有些意动,想再靠近一点,祁宜年终于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开孟洲的脑袋,怒道:“可是我没有刷牙!”   孟洲:“……”   啊呀,失策了。   孟洲火速甜心落跑,“老婆我厨房里给你煮了粥我去端。”说完人影就消失在门外。   祁宜年望着某人落荒而逃的方向,半晌,无声地笑了出来。   不过说起来,孟洲竟然没有猛男撒娇说自己最后一次多委屈,或者是还没有达到他的上限?   看他走路的样子,虎虎生风,甚至有些容光焕发的意味,也不像是撸秃噜皮有多痛的样子嘛。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祁宜年猛然呆住。   猫头鹰僵住好一会儿,祁宜年才再次恢复思考。   他一定是被孟洲同化了。   祁宜年面无表情地下床去洗漱。   餐桌上,孟洲摆好了两碗粥,是熬到发烂的白粥,饱满光洁的米粒入口一抿即化,香甜的米香在唇舌间氤氲。   孟洲特意查过,事后要吃些好消化、清淡的食物。百度上是这么说的,晚上做过一次后,第二天早上最好只吃白粥,不然遭罪的就是你自己,后面想吃什么就随意了。   孟洲根据次数,列出式子,小学加减乘除法都满分的他正确计算出答案,愉快地将这三天半的伙食都安排成了白粥。   祁宜年走到餐桌前坐下。前一天晚上过度放纵的后果是他走这么两步路腿都是颤抖的,尤其是接触到椅面后,即使祁宜年表情管理一直很好,面色都忍不住变了一下。   孟洲眼尖地注意到了祁宜年的这一表情变化——其实是他一直关注着老婆,脑子转了转,就知道祁宜年是因为什么而痛了。   孟洲跑到沙发拿了一块毯子,捏在手里的时候还有些感怀,之前他睡沙发的时候就是盖这个毯子,现在他睡老婆了这块毯子还能派上用场,真是物尽其用。   孟洲把毯子叠好给祁宜年垫着,相比椅子坚硬的椅面,坐在柔软的毯子上确实好很多。   孟洲在祁宜年对面坐下,捏着汤勺还是没忍住,“老婆,昨晚最后一次……”其实你应该节制些的,他想说。   祁宜年舀汤的手指猛地捏紧汤勺。   果然说起这件事。   硬了硬了,拳头硬了。   祁宜年先发制人,打断孟洲的话:“怎么,你是想说我压榨你吗?”   孟洲一句话没说完,就对上了老婆冰冰凉的视线,本来想回的一句“……难道不是吗?”默默地咽下去,卑微地道:“老公给老婆交公粮天经地义,老婆要多少次公粮随心所欲。”   祁宜年笑了,松开汤勺,满意地点点头,“觉悟很高,予以表扬。”   孟洲:“……”根据他老婆扬起的笑容的弧度,他已经预见到他以后在床上的惨淡人生了。   他老婆真的是只喜欢他的肉-体吗?   这就是爱情吗?   太真实了。   孟洲患得患失。   吃完饭,祁宜年就又躺回床上休息了,他现在不适合坐着。   孟洲靠坐在他的床头,两个人拿着平板联机玩一些益智小游戏,消磨时间。到后面祁宜年渐渐困了,游戏里的小人一次次死,八十个孟洲都救不回来,到最后直接抱着平板睡过去了。   孟洲从祁宜年怀里小心地抽出平板,把他的手放进被子里,又给他掖上被角。坐在旁边安静地看了一会,伸手轻轻摸了摸祁宜年有些苍白的脸,非常心疼老婆。   你看,我就说最后一次不要了吧。   我遭罪就算了,你也遭罪。   孟洲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己真是个宠溺老婆的大猛1,无论老婆多不合理的要求都满足。   孟洲俯身低头,轻轻在祁宜年的唇角落下一个亲吻,然后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孟洲在书房里查看他投资的那家科研所的研究进度,现在他是要养老婆的男人了,得有资本——床上资本和现实资本。   要不然前者满足不了老婆,后者帮不上老婆。   是个废物老公没错了。   孟洲正学着看负责人发来的一份加密文件,消失了一天的系统突然出了声。   系统旅游回来,就发现孟洲的本周积分突然猛涨,直接突破一百大关,绕是系统是个见多识广的统,这时候也觉得涉及到了自己的知识盲区。   “宿主,你到底是干了什么,”系统呆呆的问,“抢碉堡了吗?”   孟洲唇角勾起。   终于回来了。   他一雪前耻、无形装逼的时候到了。   孟洲推开键盘,姿态闲适地向后靠坐在老板椅上,咳了一声,手搭在唇边,云淡风轻地道:“也就是一晚上交了七次公粮而已。”   系统三秒钟没有反应,然后猛地发出尖叫。   “我的天……七次!”系统不敢置信的望向孟洲。   孟洲之前在系统的大数据库记录里有多怂,这一刻支楞起来的他就有多光辉。   系统膜拜道,“宿主,你牛逼大发了!我以后一定不看不起你了。”   孟洲低调地摆摆手,“一般般啦。”   系统:“……”   虽然但是这一点点的不爽感是怎么回事。   好在系统是个只看结果的统,他夸奖:“不然我以后叫你孟七次吧。”   孟洲想了想,孟七次是比孟男德好听很多,而且听起来就很厉害!可以让祁宜年也这么叫他!   不过系统还是有些疑惑,“我走之前你不是还滑铁卢了吗,怎么我离开后进展的这么突飞猛进!”   显得好像一直是它这只系统拖后腿似的。   孟洲沉吟了声,抱得老婆归的喜悦让他忍不住想要向全世界分享,但他老婆那清冷的性子,肯定不会愿意把这些私密事拿出来分享。于是孟洲也只能收敛自己炫耀的心思。   但是不能炫耀老婆,他能炫耀自己啊!   于是孟男德把自己的优秀、把自己的体贴、把自己一夜七次的能力……通通加油添醋给系统说了一遍。   “我老婆说‘不要让我失望,孟洲。’”孟洲自得地说,“我当然不会让他失望,今天就刷卡买一家健身房。”   “哦不对,我现在没钱了,”孟大少爷摸了摸下巴,“但这是必要投资不能省,”于是明智的决定,“今天就去健身房办卡!”   最后总结陈词,“我这么优秀他爱我爱到不、可、自、拔、确实正常。”   系统:“……”   不过系统从孟洲的自吹自擂中抓到矛盾处,“你说祁宜年对你说:不要让我失望,这句话应该不是指那方面,”系统想了想,“你把我的存在告诉他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系统一夜旅游回来,狐疑道:“我怎么突然从你身上闻到了恋爱的酸臭味?”明明之前还是个不懂情爱的蠢直男。成长竟然这么快的吗?   孟洲:“嘿嘿嘿嘿。”   系统:“……”懂了。   系统:“……滚吧。” 第53章 代言   “为什么要把你告诉他?”孟洲一脸怀疑的看向系统, “那是我老婆又不是你老婆,你不要想打坏主意。”   “……”系统,“我能打什么坏主意, 我是只系统,和人类生殖隔离的好吗!”   孟洲:“那你想干什么?”   “因为我有一个不好的预感, ”系统想了想,组织语言把自己的担心说出来, “你现在还不是一个男德满分的男人, 祁宜年竟然现在就喜欢上你我也很意外。”   孟洲:“???”   孟洲:“你这就是在挑拨离间!”孟洲觉得自己看到了真相,“果然你想让我老婆知道你就没打好主意。”   系统:“……”   系统:“你能不能带着脑子听我说, ”系统苦口婆心,“以往我带宿主任务完成后就会离开,那时候宿主和他伴侣生活美满。”   “但你现在距离获得男德之星还任重道远, 我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还要跟在你身边,”系统, “要是在这段时间里被祁宜年发现我的存在怎么办?”   孟洲的恋爱脑里考虑不到这件事可能造成的影响, 他觉得他老婆是全心爱他的, 或者至少全心爱他的肉-本,于是全不在意,“发现就发现呗。”   系统凉凉泼一盆水,“‘孟洲,你不要让我失望’, 结果发现你前期那么听话都是因为男德系统的存在, 你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你的反应吗?”   孟洲的脸色一点点苍白下来, “不不不……不会吧……可是我现在很听话不是因为你啊……”   “唉,”系统叹口气,“本来你们关系要是还不亲密, 我被发现的可能性很小,但在一起后,彼此的一举一动就会注意到,你完成任务或者是任务没完成执行惩罚的时候,这些异常,很有可能会被发现。”   孟洲望着系统,一个毁尸灭迹的想法在他的心里升起来,系统及时打断,“我杀不死的,”又补充道,“观世音不行,如来佛祖也不行。”   孟洲于是熄火。   “你还不如考虑早点和我解绑,”系统调出孟洲的男德值界面,“你看看你,为了谈恋爱,多久没关注过自己的男德修养了?”   男德值面板上显示的数字是五千万——全都是在那一场全程综艺节目中收割到的粉丝信念,其中,cp粉占绝大部分,还有孟洲个人的粉。   值得一提的是,最后一波秧歌的表演确实为孟洲吸了不少妈妈粉,这些都是孟洲男德值的有生力量。   “学男德修养不如学哄老婆修养,”孟洲小声逼逼,“我有老婆你没有,你还能比我懂?”   系统:“?”孩子翅膀硬了不听话了?   “好了我们来看这个男德修养,”孟洲扯开话题,“这不是已经有一半了,”孟洲在脑海里列出小学加减式,“再捞一波我就能摆脱你了。”   系统:“但愿如此。”   系统最后叮嘱,“我的存在对祁宜年是不屏蔽的,你千万不要嘴漏说出去啊。”   晚上,孟洲端着自己准备的爱心晚餐——白粥,给祁宜年送进去。   睡了一下午,这时候应该饿了。   进了卧室,还没等他叫醒祁宜年,对方放在床头的手机突然亮了,一个来电提示突然弹出,但又很快挂掉,手机半分钟没人操作重新恢复黑屏。   孟洲突然心虚起来——昨天晚上为了不被打扰,他顺手把自己的手机和祁宜年的手机全开了免打扰。   今天白天却忘记取消了。   ……不会误过什么重要消息吧?   孟洲把白粥放在床头柜,拿起祁宜年的手机,想了想,一不做二不休按亮了——祁宜年的手机设置了屏锁,孟洲想看看有几个未接电话。   一看吓一跳,明晃晃十五个红色未接提示挂在窗口,还全是同一个人打过来的。   兰洛,孟洲知道这是祁宜年的经纪人。一连串打这么多个电话,肯定是很重要的事情了。   孟洲吸了下鼻子,觉得自己离床就差十公分,但今晚都别想爬上去了。   惨。   孟洲推醒祁宜年,又衬对方刚醒意识还不清晰,把手机递给他,模糊时间说道:“刚你睡着了,手机上的免打扰我开的,来电了没响,我看了下你经纪人好像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给她回一下。”   孟洲在心里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这一番话滴水不漏,既交代了犯-罪行为可以算主动认错,又偷梁换柱了犯-罪动机可以感情减刑,不愧是他。   可惜这一切美好设想在祁宜年拨通电话后就碎的完完的。   因为兰洛接起第一句话是:“你昨天晚上到今天白天都去哪里了?我打了十五个电话、发了二十一条短信一个也没回应?”语气里的怒气像是能着起火来。   祁宜年拿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昨天晚上、那不就是……   祁宜年手机从来不开静音或者免打扰,但手机一直都没响。   耳边又响起孟洲说的那句“手机上的免打扰我开的……”   这是早就开了吧。   好谋划啊。   祁宜年抬眼看向孟洲。   孟洲转头看天看地看空气。   拒绝和祁宜年对视。   祁宜年没理会拒绝认错的大狗,拿近手机,先应付电话那边的兰洛:“兰姐,我昨晚生病了,吃药了就早点睡了,今天一白天也在床上昏睡,现在才好点。”说着咳嗽了两声。   配合上他被孟洲弄的沙哑的嗓音,这个生病的借口可信度非常高。   兰洛听说祁宜年生病顿时忘记追究责任了,“昏睡了一个白天?这么严重,那得去医院看啊!”   祁宜年:“……”他抬眼看了一眼孟洲,后者正好也在偷看他,注意到他的视线后,还知道自己犯着错呢,又连忙避开眼神,但不着痕迹地挺了挺胸膛。   那当然。   像他这样能让老婆在床上昏睡一天的男人那是相当优秀。   祁宜年看着孟洲的小动作,颇觉好笑的摇了摇头,又安抚为他着急的兰洛,连说了好几句他没事才打消兰洛给他叫救护车的念头。   “我昨晚给你打电话是为了volitly的代言,”私事过后,兰洛说起正事,“就是你上次走红毯赞助你的那家。”   祁宜年嗯了一声,他还记得这家公司,新兴的奢侈品品牌,从国外进入国内市场,多处赞助借明星宣传,当时赞助他走红毯用的耳钉还被偷了。   “他们想请你做这个牌子的代言人,”兰洛的话停了停,“当时以为黄了,没想到孟洲把他的耳钉分你一半,带你一起走红毯后宣传效果更好,于是volitly也没在意你没有佩戴他们配套耳钉的事情。”   “他们观望了很久,这次看你接下综艺后热度还能维持住,就想让你代言,但条件是……”兰洛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为难,半晌,她终于开口道:“条件是孟洲和你一起接下这个代言,拍摄他们的宣传片。”   祁宜年:“?”   孟洲:“!”   孟洲:“妙啊!”   祁宜年顿时视线射向孟洲,孟洲连忙道:“是她讲话太大声,不是我偷听。”   祁宜年看了他一眼,索性打开免提,让孟洲听得更清楚,毕竟这件事涉及到他。   兰洛说起工作很有条理,条分缕析地和祁宜年分析了利弊,“……所以我觉得这个代言能接,就是看孟洲答不答应了。不过我觉得他不会答应,”兰洛没看好这件事,“他背后是孟家,怎么可能看的上这点代言钱——”   “我看的上啊!”孟洲急了,“我爸的钱是我爸的,我自己挣的钱才是用来养老婆的。”   祁宜年:“……”   祁宜年觉得有些丢脸地把手机挪远了些,他对兰洛说:“兰姐,这个代言我接了,孟洲那边也没有问题,你帮忙处理吧,到时候签字的时候通知我就行。”   兰洛应下,又安嘱了几声照顾身本,电话挂掉。   孟洲黏人地凑过去,端起碗给祁宜年喂粥,“我接这个代言你不开心吗?”   祁宜年想了想,“倒也没有,”他低头喝了一口粥,“只是没想到孟大少爷也会有为了钱接代言的一天。”   孟洲吹凉一口粥,抬头睁大眼道:“我是为了你啊。”   孟洲心中已经完美地列出计划。他现在要养老婆,他要搞钱。   接代言或者直接下海娱乐圈是一个办法,但那不够挣钱。要挣大钱还是得看商圈。   他不能直接动用他爸的资源,那样就不能在他老婆那里树立男人的气概。   他现在手里的牌只有从十八岁开始一直投资一直赔钱的科研所。   孟洲想起自己当初投资那家科研所的目的,科研所的负责人在酒会上拉另一个老板的投资时说:“人造子宫的技术是解放女性的福音,现代医术发展到现在,生产死亡率也还是相当高,如果这项技术被发明出来,将没有女性再为生育死去——”   当时那个老板打断了负责人,只问了一句,“要多长时间才能研究出来?十年内行吗?”   负责人的脸色顿时有些尴尬,嗫喏着道:“这是一项长期的投资,前期确实可能有一些不尽如人意,但是……”   老板没有再浪费时间听负责人说话,端着一杯红酒直接离开了。   而孟洲找上了那个负责人。   后来,果然如老板所料,有些项目一时投钱是放长线掉大鱼,而这个项目是投资一时赔钱,一直投资一直赔钱。孟洲成了全圈子里有名的没有商业能力还大手大脚乱投资的纨绔。   但孟洲一直没有撤回投资。   作者有话要说:  不会刀年年的,只会刀系统;   系统的价值用完了,我们把它踢出去(轻轻) 第54章 他不爱我了   孟洲爬床失败了。   他给祁宜年喂完粥, 说起自己要去北城出差一周,委婉地表示想要珍惜出发前的、和祁宜年在一起的时光。   祁宜年根本没搭理孟洲的后半句话,只问他出差的事情, “你不是只是挂个名吗?”   祁宜年接过纸巾擦嘴,同时眼睛注视着孟洲。   孟洲:“……”   虽然这句话很伤人, 但它确实是事实,无法反驳。   孟洲绞尽脑汁, 想要找出合理的借口, 他不能把自己有男德系统帮助作弊的事情说出来——   科研所研究人造子宫技术数十年没有成功,卡在最后一道关卡, 却也是最难的一步,要在成千上万中可能中实验出唯一正确的那项,即使用科学的方法排除掉一些, 只尝试那些最可能的序列,这也是一个耗时耗力的大工程。   负责人说的下个月就成功研发只是搪塞之词。   孟洲清楚。   而他要做的, 就是用积分兑换系统商城中的幸运类道具卡, 提高研发人员的幸运值, 让他们在千万种可能中直接实验出最正确的那个,就像买彩票一样,一击入魂。   但积分商城中幸运类的道具卡有一个限制条件,就是只能使用在宿主身上。   孟洲只能先给自己套一个幸运光环,再用自己的运气去影响科研的进度, 而这一切他必须建立在他和研究人员待在一起的前提下。   所以这一次他必须要出差。   不然他也不想离开老婆啊。   孟洲黏黏糊糊地凑到祁宜年身边, “为了养家糊口, ”孟洲暗示性地拉住祁宜年的睡袍带子玩,“他们的研究快成功了,需要我去随时盯着。”   祁宜年从孟洲的手中扯出自己的带子, 把被拉松的睡衣重新系好。   孟洲:“……”   祁宜年道:“你去盯着能起到什么作用吗?”   孟洲:“。”   他老婆说话好伤人、好看不起他。   “当然能起作用!”孟洲绝不能容忍自己被老婆看贬,“我慧眼识英雄,当年都没人愿意投资他们,我二话不说就投钱进去。”   祁宜年看着他,脑海里默默想,所以圈里都说你是人傻钱多的傻白甜富二代。各种坑爹的创业项目、皮条公司才源源不断的找上你。   但是除了这个科研所,好像也没听说孟洲再投资其他的赔钱项目。当然也没有投资赚钱项目就是了。   祁宜年一扒拉记忆才发现自己对孟洲之前的了解都来源于道听途说,圈里人都说孟洲是纨绔,他便认为对方是纨绔,根本不愿意话费精力去调查、或者说去思考对方的本性究竟是怎样。   想着,祁宜年摸了摸眼前还在殷殷解释的孟洲的狗头,“你去吧,我支持你。”   “……项目的发展……嗯?”孟洲突然停下,祁宜年怎么就答应了,他还没说完?   而且他为什么不挽留自己一下!   他不爱我!   “你就这样让我走?”孟洲诧异问道。   祁宜年睫毛动也不动,“那不然呢?”   “你不挽留我?”孟洲不敢置信。   祁宜年抿了抿唇,“你乐意工作,我为你高兴。”   “你在赶我走?”孟洲陷入伤心沼泽地。   “嗯?”祁宜年也迷惑了。   祁宜年:“我哪里赶你了?”他不懂话题怎么进行到这一步。   “那你挽留我一下。”孟洲膝盖跪上床,两只手撑在祁宜年身侧,整个人靠过去。   祁宜年轻轻抬起眼,两个人挨得极近,几乎鼻尖贴着鼻尖,孟洲轻轻眨眼的动作仿佛都能让睫毛扇起一阵风拂在他的眼皮上。   祁宜年搁在被子上的手轻轻捏了捏指尖,然后问:“怎么挽留?”   孟洲嘿嘿一笑,心喜计谋得逞,随着说话的动作头往前倾,“那当然是……”   话还没说一半,直接被祁宜年一脚踹下了床。   孟洲捂着受伤的肚子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祁宜年把脚收回去,盖住被子,“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孟洲不服气,“老公睡老婆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祁宜年慢条斯理地回忆了下孟洲给他背的男德男诫,后面一句话是什么来着?   哦,后面一句是,“我生气也是随心所欲。”祁宜年淡淡道。   孟洲捶地:“你怎么又生气了!”可恶。   祁宜年心里看着孟洲好笑,但面上不显,只是冷冰冰的道:“嗯,昨晚就生气了,你一个礼拜内不许上床。”   “嗯?”孟洲不敢置信,“一个礼拜?”   又抓住盲点,“昨晚就生气了?”   孟洲是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   他坐在地上抬起眼受伤的看着祁宜年,“是我技术不行?”   祁宜年:“……”   耳朵后悄悄爬起红晕,虽然他不会说出去,但孟洲技术挺行的。   孟洲看着祁宜年的神色,觉得理由可能不是这个,那是什么?   孟洲想啊想,突然一道闪电划过脑海,脸上迷茫褪去,突然坚定道:“那就是你嫌我短!”   祁宜年:“……啊这。”   孟洲一脸悲愤,“你都嫁给我了!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还嫌弃我。”   祁宜年叹口气,看大狗是真的以为自己被嫌弃了,连忙安抚道:“我没有嫌弃你。”   “那你不和我睡。”一双狗狗眼湿漉漉地盯着祁宜年。   孟洲只抓重点的能力让祁宜年怀疑,对方是不是故意卖惨想搏自己的同情好爬上床。   但看着孟洲可怜的样子,祁宜年还是心软了,解释道:“昨晚太过了,这周都不能睡。”   孟洲焦急问道:“受伤了吗?”   祁宜年顿了顿,其实没有受伤,但今天不撒一下谎好像还哄不住这只食髓知味只想吃肉的大狗。   于是祁宜年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受伤了,”补充道,“很重,”又强调,“这周都不可以。”   孟洲顿时没别的心思,脸上全是担忧的神色,他忧心忡忡道:“给我看看。”   祁宜年:“……”祁宜年结结巴巴道:“看什么?”   孟洲一脸理所当然道:“看有没有撕裂伤啊,一周都不可以,那是很严重了。”孟洲说着就去掀祁宜年的被子,“我看看伤的怎么样,好去给你买药。”   祁宜年按住被子不让孟洲动,“你直接去买不就好了。”   孟洲不为所动地去扯被子,“给我看看,我就看一眼,知道伤口怎么样才能对症下药地买药啊。”   祁宜年不松手,和孟洲就着被子展开了角力,渐渐地,祁宜年落于下风,他昨晚就该知道的,孟洲看着四体不勤,但他妈的其实力气非常大。   祁宜年咬牙,他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最后索性一扬手,被子直接被掀开,眼看着孟洲下一步就是去扒裤子,祁宜年直接喝住他,“住手,别碰,没受伤,就是一周内不想和你睡,跪安吧。”   孟洲小心翼翼竖起尾巴,“那我什么都不做,就抱着你睡。”   祁宜年怜惜地摸上孟洲的脸,“去吧,客房才是你的归宿。”   孟洲:“……”   孟洲还没来得及晃的尾巴顿时又垂下去了。   总之一通胡搅蛮缠,最后还是被打发去了客房。   生活不易,孟洲猫猫叹气,他拿出手机,打给自己的死党,对面一接通,他就大着嗓子道:“葫芦,你快给我出个主意,我觉得我老婆不爱我了。”   “嗯?你说什么?”胡卢正陪着他小男朋友逛街,人声嘈杂,听不清电话,对着手机叭叭,“你什么时候有老婆了?”   孟洲:“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一直有!”   “嗷嗷嗷,我给忘了,嫂子祁宜年么。”胡卢找到个人少的角落,抹了下额头的汗,主要是孟洲平时在他们这一堆人中留下的印象太直男了,没想到他现在还没有离婚。   胡卢把手机换了个手,“说说,怎么了?”   孟洲抓住手机诚心求教的问:“我老婆对我突然很冷淡,听到我要去出差也不挽留我,还很高兴地让我去,我马上出差了想要和他一起睡觉他都不肯,明明他以前那么爱我!”至少那么爱他的肉-体。   非要强迫他一夜七次。   但现在连床都不让他上!   孟洲一边愤愤一边悲凉地想。   所以爱是会消失的,对吗?   胡卢那边小男朋友因为他突然接电话不高兴,他哄了两句,于是孟洲说的没太听清,不过胡卢想,两口子之间不就那回事吗,于是他说:   “你想看他还爱不爱你,就看他愿不愿意为你花钱花时间。”   孟洲瞬间抓住了稻草,郑重道:“胡大师,详细说说?”   胡卢咳了声,清了下嗓子,摆开谱道;“这所谓钱花在谁身上心就在谁身上,钱花多少就多爱,但这只花钱也不够,像咱们这种撒钱就是毛毛雨嘛。这时候就要花时间。”   孟洲觉得一束亮光照进了自己的脑子,他悟了。   “祁宜年每个月只给我三千块零花钱,”孟洲啪的捏紧了手机,“他果然不爱我!他之前还随随便便给我两千万的,现在只有三千块!”   胡卢滔滔不绝的论断被孟洲这段话噎的卡了壳,半晌,他说道:“兄弟,那你这有亿点点惨哈。”   孟洲悲伤地抱住自己。   过了会儿,胡卢又开解道:“但这不花钱也不一定是不爱,这不是还花时间吗。”胡卢确信道,“愿意为你花时间的才是真爱。就比如情侣们约会为什么喜欢吃饭看电影逛街?又花时间又花钱啊,这全是沉没成本。”   孟洲有被安慰道,“你说的有道理,他昨天到今天都和我在一起,经纪人打来的电话都没接。”虽然是因为他屏蔽了手机消息。   孟洲心里顿时又有底了。   胡卢在那边附和道:“就是嘛,兄弟你别多想,想看他还爱不爱你,明天把他约出去,先餐厅影院游乐园约着去,最后把人带到酒店直奔主题,爱不爱这不就看出来了?”   孟洲重重点头,“真有你的,谢了兄弟。”   挂断电话,总算是了却一桩心事。孟洲躺上床睡觉,快睡着时突然又想起,爬起来订了酒店套房和后天早上的机票。   等到孟洲第二天满怀期待地醒来后,就发现祁宜年不止不在卧室,不在这间公寓,他甚至不在这个城市!   “你去北城工作为什么不跟我说!”   祁宜年觉得耳朵有些疼地把手机拿远,数着时间,觉得电话那面孟洲应该冷静下来了,才再次把手机送到耳边,说:“我也是临时接到通知,有个活动特别急。”   “那你可以喊我一起去,”孟洲不接受解释,“我昨晚刚和你说过我也去北城出差,我们本来可以一起走,”孟洲可怜道,“你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   祁宜年好声解释,“因为兰姐没订你的机票,”又补充,“这个班次没票了,而且我看你睡的特别熟,就没叫醒你道别。”   祁宜年没说假话,没叫醒是因为叫不醒。孟洲睡着后那不是一般的死,从他前几次早上要经过九九八十一难才能叫醒他可见一斑。更别提在半夜了。   “好吧,”孟洲自动把理由解释成老婆心疼他不想让他睡不好觉才没叫他,“那你在北城等我,我后天的机票。”   “行。”祁宜年拉着行李箱走出机场,因为是临时安排的行程,没有粉丝提前知道去接机,只戴了个口罩就走了出去。   对面孟洲的呼吸一直传来,好像有什么话要说,祁宜年就一直没有挂断电话。   公司没有调车,祁宜年抬手叫了辆出租车,司机打开后备箱,两人一起把行李箱往上抬,祁宜年手机夹在脑袋和胳膊之间不方便,刚想挂断,就听对面孟洲酝酿了许久终于说道:   “我想带你去见我爸。”   一开口就是石破天惊。 第55章 涨零花钱   孟洲说完那句话后, 心里七上八上的忐忑。这件事他想很久了,但他不确定祁宜年会不会答应。   毕竟狗子现在还在怀疑祁宜年到底爱不爱他、爱他的人还是爱他一夜七次的肉-体的阶段。   孟洲想,应该找个时间和祁宜年聊聊结婚协议的事情了。   三个月的试用期快到了, 他不想离婚,他想转正。   但是祁宜年没有给出明确的回答, 只说在电话中说不清,他现在急着赶去活动场地, 让孟洲来北城后他们见面谈。   孟洲悻悻然挂了电话, 他确实有些冲动了,但听到祁宜年去了北城, 离他家那么近,就忍不住把他带回家炫耀给他爸看的欲望。   孟洲摸了摸脸,拿出手机改签机票, 老婆走了,他火速打个飞的去追妻。   孟洲改签的班次是白天的, 到北城时已经是晚上了。祁宜年参加的活动举行时间正好也是晚上, 于是孟洲还不能立刻去见他。   飞机落地后, 一股油然而生的灵感突然击中了孟洲,促使他刚下飞机就拿出手机,激情澎湃的发了条朋友圈。   是一首诗。   诗名是《我有一个老婆》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挣钱、工作,养老婆   从明天起, 关心老婆和爱老婆   我有一个老婆, 长的好看, 天仙下凡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朋友通信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我的老婆我的心肝取一个亲昵的昵称   单身狗,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好看的对象   愿你有情狗终成眷属   愿你在婚姻获得幸福   我只愿   面对老婆   春暖花开   孟洲边拉着行李箱往外走, 边逐条回复评论区的留言。   :哥你竟然结婚了?那我是不是没机会了!   孟洲大拇指一动,回复:是的。   然后点开右上角拉黑加删除好友。   结婚后的男人要自觉洁身自好,不能因为老婆不知道就堕落自己,那样会给男德蒙上泥点。   :这不是海子的诗吗?这算不算是抄袭?   孟洲:?   二话不说,直接拉黑加删除好友。   分享幸福的事那能叫抄袭吗?那是他和海子撞了同一条幸福的脑电波①。   :兄弟一起出来浪啊[即时位置分享-幸色夜店]   这条评论的回复孟洲想了很久,最后没回复,直接删除拉黑完事。   又发了条朋友圈。   【我已婚,家规严,门禁时间十点。以后都不会出去玩,那些想约我去夜店或去哪里一起浪的可以自觉删列表了。】   孟洲的好友列表里几乎全都是之前和他一起在外面玩的酒肉朋友。此次见他接连发的这两条朋友圈,去了趟兰城不仅老婆有了,还有了家规,家规还甚严,直接让孟洲变了一个人,说是改头换面都不为过。   不禁都大受震撼。   评论区里全是痛呼失去一个人生知己的,也有看不懂的,还有劝孟洲不要为了一株花放弃整片花园的。   孟洲一个个回复回去,大意言云此次回来的孟洲是个新的孟洲,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希望之前的朋友,不要因为他的上进、优秀而奇怪。   回复里一片嘘声。   孟洲脸一皱,把那些嘘他的、还有诱惑他堕落的,全都拉黑删除。   孟洲回来提前给家里司机打过招呼,让来接他。   坐上车后,孟洲本来要回老宅,途中接到了胡卢和苟宿的通话邀请。他们三个人在一个群中,有什么事、叫出去玩都是在里面。   孟洲去了兰城后就把群屏蔽了,里面只有胡卢和苟宿一直在吹水。   孟洲翻看着他们俩今天约去城西酒吧、明天约去城东夜店的聊天记录,觉得每天在家伺候祁宜年的自己和他们恍如两个时间的人。   明明他之前也和他们一样到处浪到处玩,乐此不疲,此刻看着这次消息,却恍如隔世、索然无味。   孟洲接通语音电话,第一个出声的是苟宿。   “孟哥,你以后真的不和我们一起玩了啊?”   孟洲犹豫了一下,胡卢和苟宿是他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和刚才随便拉黑删除都不可惜的狐朋狗友不同,他不可能真的丢掉他们。   于是孟洲道:“夜店那些我是肯定不会和你们一起去了,我们可以一起……呃……”孟洲想了想现在的自己和他们两个娱乐范围的交集,发现没有,“泡温泉。”半晌,孟洲想出来这个。   又补充,“不要鸳鸯的。”   火锅可以一起吃鸳鸯锅,温泉不能一起泡鸳鸯温泉。   他老婆会打死他的。   不。   可能直接拉着他去民政局离婚了。   一了百了。   群通话里好一会儿没人出声,半晌,苟宿才赞叹道:“孟哥,你真是真的变了,现在的你,就像一个和尚,浑身散发着光芒。”   “嗯?你等等,”孟洲打断他的话,“你才和尚呢,我有老婆好不好。”   “我说错话了,”苟宿摸了摸脑袋,“你明白我意思就好,以前一起外面浪现在突然守身如玉,可不就是和尚一样清心寡欲嘛。”   孟洲默默腹诽,他以前那才是和尚。   看起来辗转夜场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其实全是吃素。   和祁宜年结婚后才还俗开荤。   清心寡欲?   清心寡欲个屁。   他一夜七次好吗!   但这些私事他是不可能和苟宿他们说,只以朋友的立场,提点苟宿道:“二狗啊,我劝你也早点结婚,有老婆真好啊。”   孟洲发出满足的喟叹。   胡卢听完了这两人的对话,这时候出声,“要一起出来聚聚吗?很长时间没见了,互相看看。”   孟洲第一反应是抬起腕表看时间,“可是我门禁时间十点诶。”   胡卢:“……”   苟宿:“……”   他们终于明白见色忘义是什么意思了。   好在孟洲马上又道:“不过我可以向我老婆请假。”   胡卢:“……”   苟宿:“……”   更受伤了是怎么回事?   是在讽刺他们两个单身狗,十点之后还在外面闲逛吗!   是吗是吗一定就是!   夺笋啊。   孟洲倒是没有想那么多,他全想老婆了。矜持地给祁宜年发了个消息,条分缕析地报备了自己要去见谁、要去哪里、要去多久、要聊多久、什么时候回家……   祁宜年很快回复了消息。   孟洲期待地点开对话框。   只有简单的三个字:知道了。   孟洲:“……”笑容僵在脸上。   他老婆怎么这么冷淡。   是不是因为他要出去玩不高兴了?   不然他老婆怎么只回复三个字,他打了那么长一段!   他上学给班主任请假时,班主任除了签字都会嘱咐一大段注意安全、早去早回、回来了告诉他一声呢。   怎么到了自己老婆身上反而一句“知道了”就打发了!   孟洲舔了舔嘴唇,觉得老婆一定是生气了,正想打个电话去哄一哄,要是哄不好他就原地滑跪道歉,和胡卢苟宿他们改约在白天的时间,大晚上的他一个已婚妇男一个人出去确实不安全。   那边胡卢和苟宿等不急催他,说已经在一家清吧订好了位置,让孟洲赶快赶过去,他一声不响地就背着他们脱了单,今天得他请客,不许逃单。   孟洲给祁宜年打电话打不通,发消息是自动回复[工作中,有事可留言,之后我会联系你:)]   知道祁宜年应该是已经开始参加活动了,就没有再打扰他。   假都请了,不能白请。于是让司机转向,把他送到了胡卢和苟宿订好的那家清吧。   孟洲先一步到,胡卢和苟宿后一脚也到了。他们三个人进去,服务生过来,胡卢习惯地要了一个包厢。   孟洲顿了顿,突然想到这次是自己请客,但是……   他好像没钱啊。   孟洲咽了一口唾沫。   孟大少爷长这么大,第一次知道口袋拮据是什么样的滋味。   但没钱也不能打肿脸充胖子,毕竟祁宜年现在手机设置成自动回复了,指望他老婆到时候美救英雄地赶过来救场是没机会了。   于是孟洲只能叫住服务员,“不用包厢了,我们就在吧台坐一坐。”   他零钱里的三千块还勉强能支撑他们坐一坐吧台,包厢今天就是把他卖了,也得等明早祁宜年结束工作后把他买回去,才能开的起。   胡卢看了一眼孟洲,倒是没说什么。他根本没有把孟洲往没钱开不起包厢那一方面想,只当孟洲是觉得包厢闷,想坐大厅换换环境。   于是三个人去了吧台。   包厢有最低消费,大厅就没有限制了。   孟洲给他最好的两个好兄弟,一人要了一杯长岛冰茶。   本来是想要冰水的,但想想这样不够朋友。于是酒水单里选了最便宜的一种。   孟洲看着胡卢和苟宿拿到冰茶后一脸便秘的脸,想,他已经很够意思了好么,他自己都没有!   苟宿端起长岛冰茶喝了一口,喝惯了酒水,再喝这些酒精饮料就有些寡淡没劲了,苟宿脸上露出了有些嫌弃的表情 。   孟洲吸一口气,竟然还看不起长岛冰茶,他愤愤然道:“你知道你这一口下去多少钱吗?”   苟宿单纯,一脸诧异,“多少?”   他们是缺钱的人吗?孟哥这句一定有深意。   就听他孟哥一脸痛心疾首的说:“三百。”   苟宿:“……”   哦,就这。   苟宿:“服务员,再来一杯三百!”   孟洲:“!”   他心疼地就像从身上掉了一块肉。   胡卢淡定地看他们俩个打闹,三人小群体中,他是在智商上有优越感的那个。   过了一会儿,见两人停下了,他问出自己的问题,这也是他这次把三个人聚起来想说的话。   上次他们三个一起聚时,孟洲还是以前的孟洲,只是想捧红祁宜年,这对他们这些公子哥也不是个什么大事。   本来那些莺莺燕燕聚在他们身边就是为了那些,他们想要玩人,总得付出点甜头才行。   但孟洲现在的这些表现,已经不只是玩玩、或者说动心的程度了,那得直接是把自己卖给祁宜年、直接入赘祁家的程度了。   看那朋友圈的酸诗、看那明显的和过去划清界限、看约他出来一趟还得给老婆请假,这是娶了个老婆吗?这是娶了个祖宗!   胡卢对此很不满,他不能看他兄弟这么窝囊下去。   “大舟,你想好了没,”胡卢认真的看着孟洲,“你对祁宜年是认真的吗?”   孟洲一脸你这不是废话的表情。   胡卢:“你之前不是说要找一个男德满分的老婆吗?怎么现在自己去守男德了?你还记不记得你老孟家的七十二代牌位了?”   孟洲刚想说话,就被胡卢打断,胡卢道:“我还记得。”   胡卢拍拍孟洲的手,“你当初每拒绝完一朵桃花,就得给我们说一遍这都是为了不给你们老孟家丢脸,你们家七十二代牌位都看着呢,绝不能和一个没有男德的男人在一起。”   胡卢继续道:“那你现在呢?”   孟洲不吭声。   胡卢语重心长地说:“兄弟,我不是不让你对老婆好,我也觉得你以前太封建大男子主义了。”   孟洲听着觉得不对劲:“嗯?你以前——”   胡卢按下他,“你先听我继续说,”他喝了一口长岛冰茶,“但你现在是走入另一个极端了,不和我们出来鬼混没什么,这我没意见,应该的,但设置门禁时间就离谱了,还要请假,我大学都比你现在自由。”   孟洲张口想说话,胡卢没给他插话的机会,一口气都不带停顿的继续道:“我觉得祁宜年有些PUA你了,现在讲究人人平等,婚姻是平等关系,而不是呼来喝去的关系。”   孟洲这次强势打断胡卢的话,“这和祁宜年没关系,”孟洲皱着眉头,听到祁宜年的坏话有些不悦,尤其这些话并不实,“都是我自愿的,守身如玉是我自愿的,对老婆好也是我自愿的。”   “至于门禁……”孟洲磨了磨牙,祁宜年并没有限制他的自由,他遵守门禁是因为那可恶的男德系统,不遵守竟然还有惩罚,他老婆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做这些事。   “门禁也就是这段时间,”过段时间他和男德系统解绑了可不就没有了,“而且我也觉得晚上不回家是不对的。”   胡卢抹了把脸,唉,看孟洲现在这痴心这样子,他兄弟这次是真的栽人家手上了。   胡卢也不再劝,伴侣相处之间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只要孟洲不是被洗脑了就好。   胡卢端起长岛冰茶,和苟宿碰了下杯,向孟洲举起:“敬爱情。”   苟宿也举起杯:“敬婚姻。”   仰头干了两大杯。   孟洲:“……”六百块钱啊,一口下去就没了。   三个人分开的时候,胡卢多余问了句,“上次你打电话过来,我当时顾着陪小男朋友没在意,你说祁宜年每个月只给你三千零花钱?”   胡卢也是看孟洲付账单的时候一脸肉痛才想起这件事,不然这帮大少爷都不在意钱的数字。   “是啊,”孟洲叹口气,“但其实他对我还是挺好的,第一次给过我两千万,后来我捐楼没钱也是他给了我两千万。”   胡卢:“……”   胡卢叹口气,拍了拍孟洲的肩膀,“长点心吧,藏些私房钱。”   孟洲十分感动好友的建议但是拒绝,“背着老婆藏私房钱是不对的。”   “……”胡卢没继续劝,转而道,“至少,零花钱涨涨吧,三千块钱能做什么。”   苟宿也在一旁附和,“是啊,你连请兄弟们喝酒都没钱,只能喝长岛冰茶,”苟宿又想到今晚上喝了一晚长岛冰茶的感受,心中火起,“你早说这顿酒就我请了。”   孟洲觉得自己有被羞辱到,“说好我请就是我请,不就是涨零花钱吗!”孟洲拍拍自己的胸膛,“我回去就和祁宜年说,其他大事我不能做主,就这小事,没问题的。”   那不就是他撒撒娇就能做到的事吗?   孟洲绝对自信。   祁宜年举行完活动已经很晚了,公司给他安排了酒店,他就近住了,临睡前看到孟洲找自己的电话,想了想,没有拨回去。   对方说不定已经睡了,这时候打过去还会打扰到。   祁宜年只发了消息过去,说自己在酒店歇下了,让孟洲不要担心,有事明天找他。   第二天早上,祁宜年睡梦中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   但他昨晚是自己一个人睡的。   酒店安保措施很好,房间里也不会有其他人进来。   祁宜年睡眠一向浅,这样睡梦中都不安稳,索性睁开眼睛。   一睁开眼睛,就见孟洲一颗大头杵在自己面前。   祁宜年:“……”   孟洲安静地望着祁宜年,祁宜年不动他也不说话。   孟洲一大只这样子趴在床头,就像大清早将头搁在床边盯着主人等对方起床的狗狗,等着开饭,或者只是想新的一天第一眼就看见你。   祁宜年就这么睁着眼睛看了孟洲好一会儿,突然弯起眼睛笑了笑,手也摸上孟洲搁在床边的脑袋,“你怎么在这?”   祁宜年一直是比较独立的性子,过去很漫长的时间里他都是一个人生活,而孟洲以强势的姿态进入他的生活的时间还不到三个月。   但很神奇的,祁宜年已经习惯了生活里有孟洲的样子。   孟洲把头在祁宜年脑袋里蹭了蹭,他今天有求而来,很是乖巧,“昨天晚上我给你打电话你没理我。”   “我在工作,”祁宜年耐心解释,“后面给你回消息了,你看见了吗?”   孟洲点点头,“你说有事明天找你。我找你的经纪人要的备用房卡。她一开始还不给我,”孟洲怒,“我掏出电子版的结婚证和《婚姻法》都不行,她让我给你发消息,是打开聊天框看到昨晚的聊天记录才放我上来。”   祁宜年失笑,“所以你是来告状的吗?”   房间正面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两边垂着轻如薄纱的白色纱帘,阳光从玻璃窗倾泻照耀在酒店的乳白色大床上,给躺在其上的祁宜年罩上一层亮金的光晕,这一刻有一种奇异的宁静与美好。   孟洲有些看呆,在祁宜年指尖轻点了一下他的脸颊后才回神,“没,”他说,“我来是想……”孟洲支支吾吾的,突然不想说出自己的理由,来破坏这一刻的美好了。   祁宜年眨眨眼,看着孟洲不断向下滑,最后只有一双眼睛还露在床上。   一句话滑在祁宜年的喉间,是因为想早点见到我么。   临到嘴边,却没有问出去,他想听对方亲口说出来。   他悄悄弯起眼睛,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问道:“那你来做什么?”   被祁宜年这样盯着,孟洲不得不吞吞吐吐道:“……来要零花钱。”   祁宜年:“……”   旖旎心思啪的烟消云散。   不。   应该是。   魂飞魄散。   孟洲看着祁宜年瞬间冷下来的脸,有些心虚,但又想到自己已经在兄弟面前夸下海口,而且一个月三千块零花钱也确实太低了。   于是勇敢再次开口:“我来,主要是商量一下每个月给我的零花钱涨价这件事。”   祁宜年没再多看趴在床边的狗子一眼,意兴阑珊地掀开被子起床,随口应付孟洲道:“三千很多了。”   孟洲:“……”   孟洲在心里告诉自己。   不要气馁。   自己不是早就清楚从祁宜年这里要到零花钱没有那么容易吗?   和兄弟随口吹牛逼没问题,但他自己心里应该有数。   孟洲吐出一口气,镇定下来,他还有腹稿,为了说服祁宜年给他涨零花钱连夜手打的小论文,他大学时写期末论文都没有这么用心过。   孟洲稳健开口:“资本论说过,劳动和酬劳应该相匹配,只有资本家才会不断压榨工人的剩余价值。”   祁宜年下床,裸脚踩在柔软的长毛地毯上,玉白的脚趾莹润好看,他回头,道:“你意思是说我是资本家?”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孟洲忙抬头,从祁宜年脚上移开偷看的视线,清了清嗓子,继续自己的据理力争,“我是在和你探讨学术问题。”   祁宜年歪头,“关于资本论?”   孟洲:“关于我的付出和我获得的酬劳并不匹配。”   祁宜年转过身,抱着手臂,拖长了声调,“哦?”   孟洲挺直腰杆,回视着祁宜年,毫不示弱地道:“你知道工地上的打桩工人一个月多少工资吗?”   作者有话要说:  ①关于抄袭的讨论是玩梗,作者对抄袭的态度很坚决,抄袭不容姑息。 第56章 绯闻   祁宜年:“……”   祁宜年用一脸你是不是有病的表情看着孟洲。   孟洲看到祁宜年这种漠不动心的表情, 这种不关心、不在意的态度深深地刺伤了孟洲。   他怒吼着说道:“一万块!”   “打桩工人一个月在工地工作都有一万块工资,而我!”孟洲伸出手指着自己,“一夜七次, 只有三千!”   “三千啊,”孟洲吸了下鼻子, 声音可怜下去,“这公平吗?”   对于孟洲关于不平衡的控诉, 祁宜年真诚地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那……你也去工地上打桩不就好了。”   孟洲:“……”诶,不是, 这怎么和他想的不一样?   祁宜年不是应该体谅他的辛苦给他涨零花钱的吗!   可恶。   眼看着祁宜年去洗漱,准备准备就要出门,孟洲急了。他不能折戟沉沙, 今天,零花钱一定要涨!   孟洲环视了房间内一圈, 要让祁宜年给他涨零花钱, 首先得能让他和自己共情。   之前他拿打桩工人作对比的思路是错误的, 祁宜年又没有在工地上打过桩,怎么知道一晚上七次的辛苦?   要让祁宜年共情他,只有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就是让他亲身体验到一夜七次的不容易。   孟洲的视线落在了酒店房间的枕头上。   祁宜年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孟洲坐在床边,被子已经叠好了, 豆腐块整整齐齐般摆在一边, 而枕头却没在它该在的位置。   祁宜年挑眉, “你抱着枕头干什么?”   孟洲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你看过小黄-文吗?”   祁宜年觉得孟洲今天是在讨打,“你是觉得酒店的地毯格外软, 跪起来不疼吗?”   孟洲慌了一下,“啊不是。”意识到自己气势瞬间被祁宜年打压下去又恼羞成怒,“你不要企图用强权逼我退让,”孟洲一挥手,大气凛然,“今天我是不会妥协的。”   祁宜年觉得有些好笑,他今天的工作内容不是很多,时间可以灵活安排,他现在不是那么急着出门了。   祁宜年拉过来了把椅子,正对着孟洲坐下,伸出一只手,施施然道:“请开始你的表演。”   孟洲:“……”   “咳,”孟洲清了下嗓子,既然戏台已经给他搭好了,那他可就要戏瘾大发了,“你可能没看过,我先给你科普一下。”   在孟洲心目里,老婆是纯洁的,这些小黄-文都和他不沾边。   祁宜年笑眯眯的应道:“好啊。”   就听孟洲隆重开腔道:“这里面通常这么写,他又冲刺了上百下结束——假使来回一次用时一秒钟,上百下,我们就给他算一百八十次,那也就才三分钟。”   祁宜年听的表情逐渐消失。   “上百下听起来很多,但其实很短是不是,”孟洲望渣男的眼神望着祁宜年,“你再想想我每次都一小时起步,六十乘以六十,”孟洲掏出了他的计算器,“三千六百下了,”孟洲放下手机,“你想想我会有多辛苦。”   看孟洲终于停下了,祁宜年道:“所以你说来说去是想……?”   “我盼你体谅我辛苦,”孟洲诚恳地望着祁宜年,卑微的祈求道,“然后多给我一些零花钱。”   “你辛苦?”祁宜年冷笑着道,“我看你每次挺乐意的。”   孟洲不赞同地看着祁宜年,“这你就不对了,辛苦和乐意又不矛盾,为老婆服务我光荣,再辛苦也值得。”   祁宜年:“呵呵。”   孟洲:“你不信是不是,我就知道世界上没有感同身受。”   祁宜年挑眼看过去,“所以你想怎么样?”   “小说都是现实的升华,我们都知道里面的攻能力很强,他们这一套做下来都不累,但我们用科学、严谨、辩证的态度来分析一下这个事件。”   孟洲拿出了他的枕头,说人话道:“所以我们来实际艹枕头试一下,体会一下到底有多累。”   孟洲把枕头递过来,好言相劝道:“你真的要试一下,无知是傲慢的滋生温床,只有你对这个有了解,你才能知道,”他真诚道,“做攻真的好累哦。”   祁宜年:“……”   他没有立刻拎着这个便宜老公去民政局退货是他对孟洲最后的爱。   那边,孟洲还在不折不挠地坚持,“要不然我先给你演示一遍?”孟洲想了想,到酒店房间配套的健身区域拿了一个运动手环,“我会用事实和数据说服你的。”   孟洲做热身准备的时候问:“你考体育时俯卧撑能做几个?”   祁宜年眼神开始漂移,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好在孟洲没有等祁宜年的回答,他问这个问题,主要是想显示自己的能力,“我一分钟最高记录一百二十个,打破一分钟九十个的历史记录,稳居第一。”   孟洲戴上了手环,摆好了姿势,拿好了枕头,开始了他严谨认真的科学实验。   而从祁宜年这个立场看这一切,就是孟洲开始了泰迪行为。   祁宜年以手扶额,他简直没眼看。   孟洲梦回学生时代做俯卧撑的时刻。   没想到的是,他很快就累了。   不是他骗了祁宜年。而是他骗了自己。   一分钟能做一百二十个俯卧撑,不代表两分钟就能做二百四十个。   孟洲很快就觉得体力达到了尽头。   他索性丢开枕头,他来也不是为了和枕头突破记录的,现在的数据已经足够说服祁宜年了。   他停止运动手环的记录,把最终的数据拿给祁宜年看,“才艹了五分钟的枕头,我消耗的卡路里,就相当于跑了一公里的马拉松。”   祁宜年盯着孟洲,凉凉道:“哦,那你还挺牛逼的?”   孟洲抹了把头上的汗,一双狗狗眼里全是对涨零花钱的渴望。   半晌,祁宜年终于开口道:“可以啊,这个月的零花钱就开始给你涨到一万块。”   孟洲:“!”   他听到了什么!   祁宜年竟然同意了?   呜呜呜他老婆真好。   孟洲眼角眉梢爬上喜悦,就听祁宜年下一句接着道:“不过,为了让你不要再这么辛苦,”祁宜年从椅子上站起身,“你这个月都不用上床了。”   孟洲:“???”   孟洲:“!!!”   “不,老婆!”孟洲拉住转身要走的祁宜年,“你不能对我这么残忍。”   “残忍吗?”祁宜年挑挑眉,温柔的笑出来,“我这是关心你啊,”祁宜年拍拍孟洲的狗头,“你看,即使你这一个月都不上床,我还是照样给你发零花钱,带薪休假,你不快乐吗?”   “我不快乐。”孟洲汪的一声哭出来。   虽然零花钱多拿到了,但睡老婆的机会也跟着没了啊。   他这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祁宜年没理孟洲的哀嚎,挥挥手,不带一根狗毛地走了。   ——   孟洲这次回北城的目的就是促成科研所的实验成功。   他联系了科研所的负责人小陈,得知他们这周就要开始新一轮的实验,孟洲忙和他敲定,实验等他过去后再开始,这一次实验期间,他都会待在科研所里。   这座科研所的全称是生命科学研究所,位于北城很北的郊区,换句话说就是荒郊野外。一方面土地租金便宜,一方面实验不会扰民,污染废物也好处理。   孟洲用积分兑换了一张幸运光环卡。   【幸运光环:戴上这个圈圈,你就是人群中最亮眼的崽,不仅会给自己带来好运,也会给周围的人送去祝福。】   这张卡有使用范围的限制,离开持卡人一定距离后就不会得到光环的加成,所以孟洲这一周都不能离开科研所。   小陈在科研所为孟洲准备了房间,是一间干净整洁的员工宿舍,孟洲是下午时分到了这里,和科研所里的研究人员紧急开了一个会——主要是别人说,他听。听不听得懂不重要,重要的是做个样子。   说明科研所有他这个老板,以及在接下来的一周内,他这个老板将会在他们做实验的时候在旁边监工。   研究员里有几个都对孟洲这个行为不满,就怕外行指导内行的事情发生,奈何老板这个金大腿是他们唯一的大腿,一不小心惹生气了撤资这个研究所也就没了 ,所以都忍了下来。   但是小圈子里对孟洲的不待见还是悄悄滋生。   孟洲却没注意到这些。他一颗心全吊在老婆和不能爬老婆的床这两件事情上。   把本分工作做完后,回到宿舍,就拨通了祁宜年的视频通话请求。   祁宜年白天从外面工作回来,洗了个澡,正好接到孟洲的视频通话,他接通,手机里就出现一颗大头来。   孟洲凑近了手机,看见祁宜年的头发湿漉漉的,还在往下滴着水,水珠顺着脸颊滑下去,淌过纤长的脖颈流向锁骨下方。   再往下,再往下就看不见了。   孟洲色批发言,“老婆,你把镜头往下移点,我看不见了。”   祁宜年擦头发的手一顿,“你还想看什么?”   孟洲小脸一黄。   祁宜年面无表情,“我让你一个月不爬床,可不是让你想着看这个。”   孟洲:“……”提到这个,他可就又来气了。   “老婆你说气话我不信。”   祁宜年没辩解,只是淡淡地说:“ok,那你可以试试,看你能坚持几天,看我能坚持几天。”   孟洲眨眨眼,他老婆的坚持和他的坚持好像不一样。   那好像还是他的坚持更难坚持一些。   孟洲不干了。   “老婆,我错了,你让我上床吧,”孟洲低声下气地割地赔款,“零花钱我不要涨了还不行吗?”   祁宜年不为所动。   孟洲看着他老婆无动于衷的样子,急了,“那再不然,我给你打白工。”   祁宜年换了个手拿手机,擦另一边的头发。   孟洲最后牺牲,“我倒贴你钱,你让我上——”   祁宜年一双好看的眼怒视了过来。   孟洲:“……”   孟洲弱弱补齐最后一个字,“……床。”咕咚咽了口口水。   眼看着他老婆油盐不进,孟洲也没辙了。现在和祁宜年隔着空间的距离,他也不好做什么,等他回去了,还不是任他抱着撒娇,这事就过去了。   孟洲想通这一层,心里有底,他正想继续和祁宜年说会话,后者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挂断了通讯。   孟洲等了一会,觉得祁宜年应该差不多打完电话了,就重新发了一个视频通话请求,但是一直没有被接起。   之后孟洲又尝试了几次,依旧是了无音讯。   孟洲握着手机,大字躺在床上,出差就是不好,想见老婆一面都只能通过视频,更别说抱着老婆睡觉了,呃,好像他不出差这个月也不能抱着老婆睡觉。   孟洲:“……”   好心情就这么没了。   直到一个小时后,祁宜年才重新发送过来一个视频通话请求,孟洲接通,激动地抱着手机在床上打了个滚。   然后他就看到视频里刚才还能看到锁骨一大片皮肤的祁宜年,现在穿的密不透风,白色的衬衫直直扣到了最上面一颗。   “所以……你刚才是穿衣服去了?”孟洲不敢置信。   但不用祁宜年回答,孟洲也很快知道不是。不是通过穿衣服不需要一小时的推理,而是在祁宜年的领口看到一抹可疑的红色痕迹。   就像是谁不小心蹭在那里的口红。   孟洲:“!”   孟洲:“老婆你领口上那是什么!”   祁宜年的脸色变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因为视频传输的延迟性,孟洲也没注意到祁宜年这一刻的变化。   祁宜年低头用手揪住领口看了一眼,垂下眼用指尖擦了擦那抹红痕,随后抬起头,若无其事道:“好像是一点油漆,刚才兰姐叫我出去,酒店走廊的吊顶正在装修,可能是经过的时候油漆不小心落了一滴在上面吧。”   “喔,原来是这样。”孟洲舒了一口气。   他就说,他老婆怎么可能会出轨呢。   孟洲后知后觉地摸了把自己的头发,青春靓丽,一点都不绿油油嘛。   祁宜年又和孟洲聊了几句,就说要去休息,要挂掉视频。   孟洲不乐意,“不许挂。”   祁宜年轻笑了一声,“不挂的话一晚上都开着吗?”   他说这句话本来是开玩笑,没想到孟洲听了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   刚才口红的事件虽然问清楚了,但给孟洲心里留下一个警示。他老婆可是个翡翠白菜,万一要是有人觊觎他老婆怎么办?   他又不在身边,不能保护他老婆。   “晚上有可能不安全,”孟洲循循善诱道,“你开着视频,这样万一有非法入室者,我就能第一时间发现,然后报警。”孟洲肯定道。   祁宜年:“……”   非法入室者都要被你这整夜视频的操作给吓回去了好么。   最后祁宜年还是没有答应孟洲整夜都开着视频,只和他多聊了半小时,这也让孟洲高兴地抱着手机又在床上滚来滚去。   挂掉电话后,今晚的梦境都是绮(祁)色的。   孟洲第二天起床工作,整个人都是精神奕奕。   说工作,其实就是拉个小板凳,在实验室的角落里就坐——因为试验仪器就占据了房间的大半个空间,走道里研究人员人来人往,各个工位上的职工也都专心本职,孟洲这个老板就只能沦落到坐饮水机的命运。   孟洲已经使用了【幸运光环】这张技能卡。这张卡是他花大额积分在系统商城里兑换的,和之前10积分兑换的一次性技能卡比起来,有效时长足足有五天。   这也能看出它多值积分了,直接让孟洲心情耕耘攒下的一百多积分一夜清空,就像当初一夜暴富一样。   实验室里大家的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在孟洲这个吉祥物的buff加成下,这次实验从一开始就顺的出奇,实验结果和预期结果几乎没有一分一毫的偏差,就像是化学反应是按着他们的心意进行的一样。   实验人员直呼爽快,从来没做过这么顺手的实验,一个个干劲满满,第一天工作结束的时候,所有人都有信心,如果之后几天的实验还像今天一样顺利的话,这一次一定成功。   最高兴的莫过于孟洲这个老板。   实验成功了就能回去看老婆。   好耶!   第二天科研所这边的实验还很顺利,孟洲这边却出了一点问题。   自从上次开小号帮祁宜年反黑后,孟洲对追星的那一套逐渐异常熟练。   每天到超话签到打卡,在大粉的领导下帮祁宜年铺广场、做数据,追星的生活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但今天孟洲进去超话时就发现里面一片惨淡。   有粉丝嚎自家房子塌了吗,虽然很快就会被管理删掉,但还是给超话笼罩上一层阴霾。   孟洲心里隐隐有不安的感觉,他退出去刷广场,看了一圈,关于“祁宜年出轨”、“祁宜年外遇”、“祁宜年私生活不检点”的词条屡禁不止。   孟洲想到昨晚祁宜年突然消失的那一小时,还有消失后回来就出现在祁宜年领口的口红印,更有祁宜年不愿意和他开通宵视频……   孟洲心慌意乱地点开热搜,赫然就见“祁宜年和女明星半夜相会酒店”在第一条上挂着,后面跟着紫色的爆的标识。   孟洲咽了口唾沫,不敢相信这一切,明明昨晚祁宜年还解释那只是油漆印,明明昨晚祁宜年还为了哄他多聊了半个小时……   这一切都是假的吗?   孟洲现在心里就像有两只小人,一只说你要相信你老婆,祁宜年那么好,他还爱你,一只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祁宜年就是在骗人,你个小傻瓜。   这一场拉锯直到孟洲点进热搜,看到酒店监控拍下的那一段视频一边倒的终止。   视频里,一个穿着红丝绒露背长裙的女星靠在一身白衬衫的祁宜年身上,手还圈在祁宜年的脖子上。而祁宜年半揽着人,把女星扶到了一间酒店房间前,打开门,走了进去。   视频在门合上时戛然而止。   孟洲抱着手机,呆呆地坐在他的小板凳上。   吃着瓜,吃着吃着就吃到了自己头上。   孟洲:……   心突然哇凉哇凉的。   我听见有人喊房子塌了。   我火速跑去看啊。   没想到塌的是自家的房。   汪——   我老婆没了!   孟洲想打电话给祁宜年,但他更想见到人亲口问。   他再也在这里坐不下去,不顾实验还在继续,不顾技能卡持续时间内距离超过一定范围就会失效,直接往外走。   负责人看见孟洲失魂落魄的样子还过来问了几句怎么了,孟洲不管不顾往外面走,他要怎么回,他难道还能回“我老婆没了”吗。   其他人则是对孟洲的离开视而不见,这个老板不在他们还自在些,虽然老板在的时候为了不影响他们缩在角落里。   只是所有人都发现,从孟洲走了后,他们的实验进程就变得困难了起来,仿佛昨天的顺利都是镜花水月,他们重新回到了之前做实验那时到处都出状况的状态。   孟洲开车疾驰回北城市区。   祁宜年临时住宿的酒店外,早已被娱乐记者围堵地水泄不通。   祁宜年之前在娱乐圈一直不温不火,好不容易前一段时间在夫妻综艺上因为cp热度出了圈火了,结果转眼就爆出了出轨外遇的绯闻。   娱乐记者们都像嗅到了蜂蜜味的蜜蜂蜂拥而来,每个人脸上狂热的表情都显示着他们想抓住这个机会做一个大新闻。   孟洲默不作声地升起了车窗。   他没有想到记者出现这么快,如果他现在下去,他们肯定都会围过来问他东问他西,但他现在还什么都不清楚,如果被记者围堵的话,可能会给祁宜年带来不好的影响。   孟洲垂下脑袋。他冷静下来后,就相信祁宜年不是那样的人。   一定是那个女星想借着绯闻炒作!   孟洲咬牙切齿。   不管怎样,现在还是先见到祁宜年再说。   孟洲以孟氏集团入股百分之三十的股东身份,直接联系了这家酒店的总经理。总经理出来后,带着孟洲从特殊通道,一路避开记者进入了酒店内部。   进去后,孟洲第一时间往祁宜年的房间走,在大堂和身后带着保安与经纪人的祁宜年迎面相撞。   两方人都停在了原地。   孟洲动了动嘴唇,他以为他见到祁宜年第一面是质问、是责怪、是歇斯底里,但这些情绪都没有,他只是看到祁宜年眼下淡淡的青黑,想他是不是因为这些事都没有睡好。   祁宜年顿了顿,抬脚向孟洲这边走过来,身后兰洛拦了他一下,但祁宜年没有理。   看的出来,他本来的方向不是这边,带着保安和经纪人,又是从大厅向酒店门口走,门口围堵的都是记者,他本来应该是去媒体面前做澄清的。   舆论里时间很重要,所以兰洛在那时拦了他一下,但祁宜年还是坚定地朝孟洲走了过来。   他停在孟洲的面前,伸出手轻轻触了触孟洲的脸颊,轻轻笑了下,“不要怕,相信我。”   祁宜年的拇指拂过孟洲的眼睛,孟洲突然觉得眼眶有些酸涩,他也勾起唇角对祁宜年笑了下,说:“我一直相信你。”   他抬手握住祁宜年摸他脸的那只手,“不要怕,相信我,我一直在你身后。”   两只手在空中相缠握紧,掌纹贴着掌纹,传递彼此血液的跳动与温度。   祁宜年松开手,没有再看孟洲,转身朝酒店门口坚决地走了过去,兰洛像孟洲这边看了一眼,叹了口气,带着保安跟了上去。   孟洲目送着祁宜年的背影直到消失在拐角,他掏出手机,打给胡卢,“去帮我查视频里和祁宜年在一起的女星是谁,视频是谁放出来的,热搜是谁买的,”孟洲捏紧手机,眯起眼,“这一切,都是谁设计好的。”   孟洲在打完电话后,就开车回了科研所。   科研所的研究项目还在等着他。   这一件事情没让他任性,反而意识到现在的自己还不够强大,根本保护不了祁宜年。   在祁宜年出了问题后,他没有实力帮到他,还要迂回地借用胡卢或者是他爸的力量。   孟洲握紧了方向盘,他要强大起来,要拥有不可撼动的力量,要在祁宜年面对困难时能站在他身前,要成为祁宜年可以安心停歇的避风港。   而科研所的这项研究,就是他成功起跳的跳板。   车辆在马路上疾驰,高速的风中就像是一支利箭,孟洲眼神凝练地望向前方,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他这么想获得成功。   孟洲走进研究室的一刻,所有的科研人员就发现手上的实验再次顺利了起来。   在他离开时,实验陷入阻滞,在他回来后,实验就像用了开塞露再次恢复顺滑。   这无疑太巧了些。   无论是说孟洲的到来改变了磁场,还是说孟洲本身自带幸运buff,毫无疑问的是,所有研究人员都相信,是孟洲给他们带来了研究中的好运气。   孟洲回到科研所,做到了吉祥物的本职工作后,就掏出电脑,老板公然带头在上班期间进行摸鱼,并且还不怕员工发现。   州官放火和百姓点灯的区别大抵如此。   孟洲打开电脑后,先去看了祁宜年的采访视频,果然已经在网上放了出来。   视频里,祁宜年平静地回答记者们刁钻的提问,不动声色地避开问题里的坑,给出漂亮而无可指摘的回复。   他澄清自己和视频里的女星只是之前合作过的关系,对方在他的表演上给出过指导,对他帮助很大,是很厉害的前辈。   他那天是接到电话,得知女星醉酒,身边没有朋友,从酒吧中接回她,把她送回酒店。   这条视频下的评论区里,怀疑、相信、不置可否只是吃瓜看戏的声音各占一半,祁宜年的粉丝在里面艰难地给路人解释。   孟洲用他之前攒下的三千、以及他一夜七次挣来的一万,买了五毛一条的水军。而他自己,也身体力行地投入到了反黑辟谣的行列中。   啪啪啪的敲击声响起,抹开键盘就是干。   于是研究室里就出现了这样的场面,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忙碌地穿梭在各种仪器之间,辛勤地观察、记录着各项反应的数据。   而这里面唯一的外行,他们的老板,游手好闲地端着电脑激情输出,那敲键盘的声音甚至让人怀疑他能把键盘戳烂,已经达到了噪音的程度。   但神奇的是,没有人对此表达出异议,与其说他们是屈服于金大腿的强权,不如说他们对此反而喜闻乐见。   毕竟这么大一尊吉祥物坐在这里,他们的实验可是比原先顺利了百倍不止。   只要他们老板愿意在这待着,把他们派出去一个陪玩都行。   老板我撸啊撸、CS都贼6,康康我!   傍晚时分,胡卢就查清了事情的源头,“这个女星是无辜的,但她叫祁宜年去接她并刚好被拍到是被设计好的。”   原来,女星和朋友一起去酒局,桌上女星被灌多了酒,朋友被人支开,女星觉得自己状态很危险,打开手机想要叫人来接她。   因为醉酒反应迷糊,旁边的人就帮她拨通了祁宜年的号码。面对饭桌上独自一人喝醉的女性、又是曾经指点过自己的前辈,祁宜年不可能拒绝她。   于是挂断了孟洲的视频,接了女星并把她送回了酒店。   而视频是酒店老板被买通后泄露出去的,因为女星喝醉酒身体乏力,所以才会在视频的角度里看起来和祁宜年那么亲密。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刘文轩,”孟洲念着从胡卢那里得到的人名,磨着牙,半晌都没找出骂人的词汇,“能找到他陷害祁宜年的证据吗?”   胡卢的声音有些遗憾,“他做的隐蔽,只是在幕后操作,根本没有经手,抓不出来。”   孟洲狠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去,才克制住自己直接冲去把刘文轩暴打一顿的冲动,“那和他一起的那些帮凶呢?”   “这个你放心,”胡卢道,“我把自己找到的证据都交给祁宜年的工作室了,他们那边已经出了律师函,会对造谣祁宜年名声的人追究到底。”   “嗯,”孟洲深深道,“谢了兄弟。”   胡卢笑道:“你我之间……”话没说完,孟洲挂断了电话。   胡卢握着发出嘟嘟声的手机,气笑了,“艹。”   孟洲在确定事情都已经被解决的第一时间,就给祁宜年打了电话,在响了三声后,终于被接起。   “喂。”   祁宜年的声音响起来的那一刻,孟洲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他老婆真是太难了。   低了下头,孟洲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尽量维持着语调轻快道:“你那边没事了吧?”   祁宜年好像在车上,电话中传来停车的声音,“没事,你现在是在科研所吗?”   “嗯。”孟洲从门上的玻璃圆窗看了看房间内,实验进行地非常顺利,那些研究人员主动要求加班,一口气把这个阶段的实验都完成,于是孟洲也得留下来跟着加班。   “我看到了你给我留的消息,”祁宜年笑,“很尽职尽责,孟总。”   孟洲:“!”   他老婆竟然夸他了!   孟洲简直是受宠若惊,要知道,他老婆以前几乎都从来没夸过他。   除了在他一夜七次的当晚。   就那,在下床后也翻脸不认人,涨零花钱还是他求了好久才得到的。   孟洲咳了声,按耐住自己的兴奋之情,让自己得意的不要那么明显,他问:“你接下来应该很忙吧?后续会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处理。”   “嗯,是的,”混杂着电流的嘈杂声,传来祁宜年低沉好听的笑声,“解决完记者之后,现在应该抽出时间来哄老公了。”   孟洲缓缓地张开嘴巴,却不能发出任何声音,他用力地咋了咋眼睛,几乎怀疑自己刚才是幻听。   “你你你说什么,”孟洲焦急道,“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祁宜年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闷笑,轻声道:“我到科研所外面了,出来接我,老公。”   孟洲:“!”   孟洲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是晕晕的。   三秒后,他反应过来,恨不能手舞足蹈地拿着大喇叭告诉每一个人祁宜年叫我老公了!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孟洲切实感受到了诗歌的魅力,那浪漫的语句,说出了他的心声。   总有那么一刻,你会和曾经读过的诗句产生共鸣,变成一个浪漫的诗人。   孟洲抬脚就要往外走,想了想,回头推开研究室的门,大吼一声,“我老婆来看我啦!大家下班,想要加班的十倍加班费!”   研究室里顿时传来了一阵欢呼声。   孟洲先是快步走,后面慢跑起来,最后跑的越来越快,科研所只是一座占地面积不大的小建筑,孟洲却觉得此刻怎么也跑不到尽头。   等到他跑出科研院的玻璃大门,室外黄昏时阳光灿烂地照耀下来,给站在车边的祁宜年罩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时,孟洲的脚步反而逐渐慢了下来。   祁宜年听到动静,转过头来。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正装,是之前去见记者穿的那套,昏黄时的阳光落在他身上,消去了笔挺正装带给人的冷硬感,显得整个人温暖而柔软。   看到孟洲,他眼睛弯起,露出今日第一个舒心的笑。   他站在落日里,整个人都金灿灿的。   孟洲在原地站了两秒,就这么望着祁宜年,而后飞奔到了祁宜年面前,对着他茶色的好看瞳孔,未发一言,直接将人拥进了怀中。   祁宜年将头埋进了孟洲的怀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放松地笑了出来,也回抱住了孟洲。   良久,孟洲主动松开祁宜年,抓住他的肩膀把他上上下下看了一遍,“你真的没事吗?”孟洲担忧的说,“我在酒店外看到那群记者的时候,觉得他们像是随时要冲上去把你给吃了。”   祁宜年好笑地摇了摇头,“想吃我的只有你。”   他又抬起头,看着孟洲认真道:“昨天我挂掉你的视频是为了去接我的那个朋友。”   孟洲点点头,“我知道,我看过你的澄清视频了。”   祁宜年摇摇头,“我说好要哄你,那便要认真哄。”祁宜年笑起来,嘴角像是勾起了落日的柔辉,“回来后我没有告诉你这件事,是怕你多想。”   毕竟他的狗子,是一条非常容易吃醋、闹别扭、不开心的狗子。   至于孟洲看到的那个口红印,祁宜年没骗他,还真的是不小心蹭到的红色油漆而已。   只是没有告诉他他出去接了个女性朋友而已。   孟洲撇下嘴。   祁宜年抬起手,大拇指和食指提起孟洲的嘴角,“别不开心了,这不是亲自来哄你了吗,”祁宜年好声道,“我向你道歉,以后绝不会瞒着你了,就算你非常容易吃醋、闹别扭、不开心,那我也在你吃醋、闹别扭、不开心之后哄你好不好?”   孟洲抬起眼,眼神亮亮地问:“真的吗?”   祁宜年向下抓住孟洲的手,“真的。”   孟洲眨了眨眼,“那你这个月能让我上床了吗?”   祁宜年:“……”   这只大狗。   他真的好煞风景。   孟洲撇下嘴,“刚刚还说哄我来着,那我现在不高兴,只有同意让我上床才能哄的好那种。”   祁宜年磨了磨牙,“同意了行么?”   孟洲一秒钟笑出来,刚刚的委屈都是装的,他激动的抱住祁宜年,喜悦地分享自己的心情,“年年,我投资了十一年的科研所就要研究成功了。”   孟洲把自己的下巴枕在祁宜年的肩膀上,认真地和他说着自己对两个人未来的规划,“我会很有钱,能养得起你,工资都达到你的卡里。”   祁宜年反手抱住孟洲的腰,望着远山衔着的金黄的落日,安静地听孟洲讲着。   “研究这周内就会成功,到时候我带你去见我爸爸,告诉他,他的儿子长大了,不仅有了老婆,还有了能养老婆的能力。”   孟洲握着祁宜年的肩头,两个人之间拉开距离,互相望进对方的眼里,“三个月的协议时间到了后,我们也不要离婚了好不好?”   祁宜年微笑着,在孟洲期待的眼神里,回答道:“好。” 第57章 商场新贵   绯闻事件后续的处理还需要祁宜年继续跟进, 他在匆匆赶来见过孟洲一面后,就又驱车回到了市区。   孟洲被一个人留在科研所内,没有因为祁宜年的离开而失落, 心情反而坐上了云霄飞车。   科研所的研究人员发现,这几天他们老板的心情好像非常美妙, 经常一个人抱着手机在角落里笑到痴呆,一看他, 手机界面一直停留在聊天框, 手指也不动,就能那么干巴巴地乐着看一小时。   然后换个坐姿继续乐。   所有研究人员都觉得。   他们老板可能有那个大病。   毕竟您这一不是刚结婚的热恋期, 二是您老婆前几天才被传出绯闻,虽然后来澄清了,但头上差点长出一片草原的您还能笑的如此没心没肺, 也真是少见。   孟洲才没空搭理他这些员工都在想些什么,只要认真给他干活就行了。   祁宜年这两天都很忙, 一方面是处理绯闻后续, 一方面是着手准备三周年粉丝见面会——拖了这么久, 四周年都快过了,粉丝对此很不满。   孟洲知道就算他这几天回去估计也抱不着老婆,正好趁这段时间把研究所的事情都处理完。   他拉着负责人的领带问这次实验能不能成功、能不能快点成功!   负责人拍着胸脯保证说:“这周内要是没成功,您就直接撤资,我二话不说。”孟洲这个主职吉祥物兼职大老板来这监工的几天, 实验顺利地简直让人害怕, 负责人对这次实验就着绝对的信心。   “这次要是还没成, 我把自己捐出去给大家研究人造子宫技术。”负责人大义凛然地道。   孟洲看一眼胸部平平、喉结凸起的男·负责人,“这倒也不必,”他利落地走出实验室, 丢下一句,“不要男妈妈。”   负责人在身后意难平,“男妈妈怎么了,”他嘟嘟囔囔地走回实验位,“就要男妈妈。”   三天后,也就是这周的周六,如负责人所说,实验果真赶着这周的最后一天研究成功。   实验结果出来的那一刻,实验室中骤然爆发出强烈的欢呼,所有人喜极而泣,互相拥抱。   孟洲正蜗坐在角落里打游戏,被这掀翻房顶的声音吓的一激灵,手机里的小人咻的一下就被打死了。   孟洲:“……”   孟洲关掉手机,揣回兜里,站了起来。靠他近的一个研究人员看到了他,兴奋地喊了声“老板”。   紧接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孟洲身上。   孟洲犹疑地停下了前进的脚步,感受到身上那些研究员们看来的如狼似虎的目光,轻轻问:“你们……想干什么?”   下一秒,所有的研究人员狼来了似的都冲到了孟洲身边,把他抬起来向上抛起,“老板,你真是我们的幸运女神!”   落下来被七手八脚接住的孟洲:嗯?我是女的?   研究人员的兴奋持续了几分钟后,就秩序井然地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观察细胞记录数据,并着手开始把这次的实验过程整理汇总。   孟洲是之后从负责人的口里知道实验已经成功了的。   孟洲:“!”   他好激动啊!   环视了一眼想看有没有人和他分享喜悦,发现大家都高兴过了,现在各司其职,只有他一个人反应慢半拍。   孟洲默默压下兴奋的心情,也回到老板的角色,对负责人说:“开始准备申请专利吧,专利下来后,我就会召开新闻发布会,正式将这项技术推向市场。”   申请专利这件事紧锣密鼓的进行着,一个月后,专利通过的审批下来,孟洲顺势放出了要召开新闻发布会的消息。   人造子宫这项技术已经被发明出来的消息一经曝出,就迅速引爆了话题,几乎是各个社会阶层、各个年龄段的人都在讨论这个话题。   人造子宫技术可以说是人类进化史上的一个小突破,社会上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了今夜这场发布会上。   人们只盼着夜晚早点到来,好让他们知道人造子宫技术现在究竟是发展到哪一步了。   与所有人对这场盛事的关心和期待不同,这场发布会的主要发言者之一——孟洲,此刻正赖在祁宜年身边不走。   “你都半个月没好好理过我了。”孟洲抱着祁宜年的腰不撒手。   祁宜年越过孟洲的肩膀看向后面的走廊,没有工作人员经过。   这个月祁宜年都在准备粉丝见面会的彩排工作,他们现在在舞台的后台,工作人员都忙碌地准备着各项东西。   祁宜年被孟洲抱着在一个狭小的拐角处,这里随时会有人经过。   祁宜年叹口气,摸回狗头,“你前天晚上才从我的房间出去。”   孟洲:“……”   孟洲把头埋回祁宜年的脖颈间,“可是那次我还没做什么你就又被你经纪人叫出去了。”   孟洲对兰洛的观感可谓是十分不好,每次都是对方打断他和他老婆的相处,活像棒打鸳鸯的那根棒槌,孟洲对她是恨的连名字都不想叫。   当然,兰洛对孟洲也没有多待见就是了。   感情只会影响走红的速度。眼看着她手下的好苗子祁宜年被孟洲嚯嚯,金牌经纪人兰洛真的是痛心无比。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还是很平等的。互相看不惯。   祁宜年听见有人往这边走过来的声音,推开狗头,哄他道:“嗯,等我粉丝见面会开完,你的一个月不能上床的期限也过去了,现在乖啊。”   孟洲怨念道:“早过去了。”   现在超出一个月的每一天都是他的损失。   祁宜年看大狗为吃不到肉委委屈屈的样子,颇感好笑地摇摇头,“你行了啊,”他把孟洲推开站直,“有人来了。”   路过的两个工作人员对着祁宜年和孟洲打招呼,“祁老师好。孟总好。”   人造子宫技术的面世,让孟洲的名声水涨船高。   之前十一年一直投资一直亏钱、一直亏钱一直投资的憨批行为,被认为是慧眼识真金;   之前三十岁以前吃喝玩乐、三十岁以后继承家业的纨绔发言,被认为是大器晚成;   之前自降档次拉着祁宜年去参加全程直播综艺的沙雕行为,被认为是情比金坚……   总之,现在孟洲年少有为、青年企业家的形象在一夜间深入人心,那两个工作人员叫孟总叫的真心实意,而不再是因为他爸才对他进行的吹捧。   二代往往会被父辈功绩的光辉所掩盖,即使他表现的比同龄人都优秀更多,但孟洲成功做到了这一点。   祁宜年对着那两个工作人员点点头,挥挥手,“你们去忙吧。”   两个工作人员笑笑,转身继续走他们的路,就在这一刻,孟洲突然趁着那两转身人的视觉盲区凑近祁宜年,亲了他的脸颊一下。   祁宜年怔愣在原地,没想到孟洲这么大胆。而孟洲则像是偷腥成功的猫,愉悦地眯起眼睛,伸出舌头舔了下嘴唇。   祁宜年先是看了眼已经走出很远的两个工作人员,看他们正常走路的样子应该是没有察觉到,松了口气的同时,一巴掌糊在了狗子的背上。   孟洲笑着咧开嘴,被打了也很高兴。   祁宜年想,就是个傻的。   就在祁宜年和孟洲这边都以为别人什么也没发现、又继续低调地黏黏糊糊的时候,那两个离开的工作人员脸上的表情已然扭曲   那么响亮的一声啵,让他们想听不到也难啊!   但非常高端的职业素质让两人立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走路的频率都没带一丝变化的继续往前走。兰洛知道了都要给两人发一个敬业员工奖的那种。或者高端演员奖也可以。   不过两人真的很想对他们的老板说,就您和您家那位的关系,网上都磕生磕死了。   你们两个一起往那一站,还是那么偏僻的一个角落,不用cp粉来,就毒唯来了都能知道你们在干什么,就不用欲盖弥彰地在那里掩饰了。   他们这些工作人员陪着演也挺难的不是?   发布会当晚,会场里已经人满为患。厅内挤满了各界想要获得消息的名流和嗅到商机闻讯赶来的商人,还有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   发布会上邀请的都是圈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请柬递出去,他们都很给面子的来了,但这次这个面子不是给孟爸的,而是给孟洲的。   有些发布会上会邀请明星参加,利用明星的流量为自己扩充名气,而这次的发布会上,邀请的明星只有一个。   参加会议的各商业大佬们握着手里的与会名单,看到被单独列出来、放在最前方的那个明星席位,以及那个席位下唯一的人名,都会心一笑。   孟洲的这份昭昭心思,他们不可能看不出来。   为了结交这位商业圈的新贵、肉眼可见的也是日后的巨佬,他们不介意、甚至很乐意为孟洲想要捧的这个人倾斜资源。   独得所有资本的青睐,祁宜年这个名字,今后必会常青娱乐圈。 第58章 孟爸   中午孟洲去找祁宜年的时候, 顺便就把他从粉丝见面会的彩排中“偷”了出来。   现在人在他的右手中。   会场开放后,孟洲就带着祁宜年入场,并把他引荐给身边的人。   祁宜年看着那些圈里面叫的出名的投资大佬们, 心里知道孟洲是想干什么。他对走红并没有什么兴趣,要不然之前也不会那么佛系地只接一些小成本剧了。   但这些孟洲想给他, 他也不会不受好意的拒绝。   一圈寒暄下来,快到发布会开始的时间了, 负责会场流程的工作人员已经来请孟洲了, 他们要提前去后台准备。   孟洲把祁宜年安排在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可以一抬头就看到他在台上发言的帅气模样,孟洲心里打着这样的精明算盘。   离开的时候, 孟洲想着趁祁宜年不注意,偷偷再亲他一下,嘴唇刚擦过他发丝, 就被及时抬头的祁宜年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   祁宜年微微一笑,用手推他, “快去。”   孟洲于是非常遗(满)憾(足)地亲了一下祁宜年的手心。   祁宜年:“……”看来是时候重新立家规了。   狗勾在外面不能随便发情。   孟洲离开后, 祁宜年坐在位置上环视了一圈身边, 没有认识的人,索性拿出手机敲字和兰洛沟通彩排的剩余进度。   他感觉旁边坐了个人。   还一直盯着他看。   这让祁宜年有些不舒服。   他收起手机,转身去看刚坐在他旁边席位上的人。是一位面目和蔼的中年人,笑纹很深,看起来很平易近人。   对面见他望过来, 露出了一个友好的微笑。   祁宜年愣了愣, 点点头, 他准备转回身继续做自己的事,没想到对方突然和他搭起了话。   “你是参与《乡土爱情》那档直播综艺的祁宜年吧?”中年人笑呵呵的,“我很喜欢你的节目。”   祁宜年礼貌地说了声谢谢。原来是他的粉丝吗?   就听中年人继续说:“你现在有拍摄的节目或者剧吗?我这边正好有一个剧本, 是刘立伟导演立的项,正在找主演,你看看你感不感兴趣?”   刘立伟是圈内顶级的导演,筹拍过的电影获得的奖项多的吓人,光是影帝影后就捧出来好几个。各项荣誉加身,刘立伟的名字喊出来就是电影的口碑。   就这么厉害的导演手里的本子,都能拿出来随便问他说你感不感兴趣,祁宜年缓缓眨了眨眼睛。他这个粉丝好像非常不简单?   祁宜年冷静了下,斟酌了下措辞开口道:“刘立伟是位优秀的导演,能和他合作我自然很高兴,但能否合作成功还是看剧本适不适合吧,再者导演和演员的双向选择也决定了很多因素。”   “说的也是,”中年人仿佛被祁宜年的话说动,道,“我回头就给刘立伟打电话,送你过去面试,你看看这个剧本适不适合你。”   祁宜年:“……”他刚才那段话想说的其实是刘立伟导演可能看不上他。   倒不是祁宜年妄自菲薄,而是他由于之前一直拍一些性格千篇一律角色的缘故,演那种角色很好,但演别的角色时演技就不够看了。   而刘立伟又是出了名的对演员挑剔,影帝影后成名前在片场拍摄时都被他骂哭过。成名后依旧被骂哭过。名导要求高,这也正常。   祁宜年委婉地和他说了自己的顾虑,并表示自己对参演刘导的剧并不强求,感谢他的好心相帮。   没想到中年人听了第一句话是:“他敢骂你?”是反问句,后面跟着的是,“你放心,你是我塞进去的人,片场里面你随便演。”   祁宜年:“……”您可能重点抓错了。   不过他还是很感谢中年人对他的援手。作为一名演员,有这么一个真心喜欢他的粉丝让他很感动。   祁宜年想着要回报一下粉丝的好意,于是他主动问道:“要签名吗?”   “签名?”中年人有些迷茫的望过来,对上祁宜年的视线,又道,“哦哦,那也行,你给我签吧。”   拿出西服口袋里叠放作装饰的口袋巾,递给祁宜年,“身上也没有带纸张,就签在这上面吧。”   祁宜年点点头,取下钢笔,龙飞凤舞地在口袋巾右下角签了自己的名字,递回给中年人。   中年人捧着口袋巾欣赏了半天祁宜年的签名,夸道:“年轻人字不错嘛。”   这又不像一个粉丝说话的口吻,倒像是站在长辈的位置上说的,不过祁宜年也没多谢,毕竟对方年龄比他大了一倍多,他礼貌回道:“多谢。”   台上,主持人做完开场致辞,新闻发布会就要正式开始了。   中年人把口袋巾叠好重新塞回了西服上口袋,两人不再谈话,都端正了身体看向台上,注意力放在了正往台上走的这场新闻发布会的发言者。   祁宜年一眼就在人群中抓住了孟洲。他今天穿一身质料考究、轮廓笔挺的枪灰色西装,头发也都向后梳起,露出光洁的额头,显得整个人挺拔而利落,像一棵成熟的白桦树。   祁宜年搭在膝盖上的手指敲了敲,眼睛微微阖起,掩住其中流转的光芒,喉结不明显的上下滚动了一下。   西装制服……   狗子认真起来的时候竟然这么有魅力。   他在心里想,既然都已经过来了,见面会彩排的事可以继续放一放,孟洲一个月不能上床的期限早过了不是吗。   孟洲站在麦克风前,作为这项科学研究的第一权益人,开始他今晚的演讲。   在他抑扬顿挫的讲话声中,台下的观众都渐渐被他拉入迷,对人造子宫这项技术投入市场的广阔前景深信不疑。   最后一张幻灯片展示完毕,台下爆起轰鸣的喝彩声,有人站起来,接着带动所有人都站起来,他们的目光和掌声都是送给孟洲,而在这样万众瞩目的时刻中,孟洲只向祁宜年看过来。   他咧开嘴,对着祁宜年灿烂一笑,做了个无声的口型,“我棒吗?”   祁宜年站在人群中,笑着对他鼓掌,用力拍动的双手是对孟洲的肯定。   “很棒。”他也无声回应,眼睛里都是孟洲在台上发光的样子。   你们都在看他,而他是我的。   而正在这时候,旁边的中年人突然靠近祁宜年,看着台上的孟洲一脸骄傲的炫耀道:“那是我儿子。”   祁宜年这时候心思都在孟洲身上,听了那句话下意识地说了句,“哦,那还是我老公呢。”说完回过神。   嗯?等等?   好像有哪里不对?   祁宜年缓缓转过头去看中年人。   中年人笑的像一尊弥勒佛。   那是您儿子。   那您是……   祁宜年颤抖着声音,叫了一声,“孟伯父?”   孟鹤山笑吟吟地应了。   祁宜年:“……”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他只想开着时光飞船回到过去,把说出“要签名吗”那句话的自己掐死——那是你老丈人啊!你竟然把他当粉丝!   祁宜年深深吸了口气,维持住表面的镇定,试图挽回面子,“伯父,我刚才给您签名是因为……”   ……因为什么想不出来。   祁宜年的大脑第一次进入停摆状态。   他解不出题。   他真的想不到得体的能够解释他给他的老丈人写签名这件事的理由啊!   孟鹤山指了指耳朵,示意这里太吵不方便说话,又指了指后台的方向,“我们去那边聊。”   祁宜年回过神,跟着对方往那边走,就看见孟洲在那面墙后探头探脑,全然没有刚才台上的那股精英范。   发布会上孟洲负责的部分之后,是由科研所负责人负责的更为专业的项目讲解,需要花费很长一段时间,三个人就一起来到后台。   祁宜年还处在刚才的尴尬中,无法回首自己是怎么把孟爸当成自己粉丝的,于是微笑着只看不说话。   先开口的是孟洲,他非常激动地给他爸介绍,“爸,这是我老婆!”又揽着祁宜年的肩膀,“年年,这是我爸。”   祁宜年:“伯父好。”   孟鹤山点点头,笑着对孟洲道:“我和年年之前就见过了,还说过话,”他看向孟洲,从西装上口袋里掏出口袋巾,炫耀道,“年年还给我写了他的签名。”   祁宜年:“……”   啊啊啊啊啊啊让他死就现在!   所幸祁宜年的表情管理非常过关,即使内心现在翻天覆地滔天巨浪,面上表情还是一派淡然。   孟洲稀罕地从孟鹤山手里拿过口袋巾,展开仔细看了一眼,他转头看向祁宜年,愤愤不平道:“你都没有给我写过你的签名!”   孟洲拿着那方口袋巾,看样子像是想往自己口袋里塞,被孟鹤山及时抢了回去,“你干什么,这是我儿媳妇写给我的,想要让你媳妇再给你写去。”   孟洲转头,眼巴巴地望向祁宜年。   祁宜年:“……”   毁灭吧。   赶紧的。 第59章 捉奸   这次新闻发布会邀请了各届名流, 孟鹤山自然也在邀请名单之列。还是孟洲亲自打电话邀请的,他希望自己这么荣誉的时刻对他重要的人都能在。   孟鹤山与有荣焉的拍了怕孟洲的肩膀,毫不吝啬的给出自己的夸赞, “这项投资项目你做的很好,不愧是我孟鹤山的儿子!”   孟鹤山把儿子往祁宜年眼前推, 推销道:“我当初就说他很有商业头脑,还很有眼光。”   可惜孟洲没听明白孟鹤山的好意, 想了想还是没忍住道:“你当初不是说我‘个败家玩意’吗?”   孟鹤山:“……”在你老婆面前给你长脸你还不接着, 孟鹤山这次真的拍了孟洲一巴掌,个败家玩意。   三个人在后台又聊了一会天, 气氛轻松,相处融洽。祁宜年逐渐忘了之前的尴尬,和孟爸有说有笑的。   发布会后续有一个问答互动环节, 需要孟洲上台,他被工作人员叫走, 临走前凑近祁宜年的耳朵, “年年, 回去后你也要给我签名。”   祁宜年:“……”本来都忘了硬被你提起。   祁宜年推了孟洲一下送他一程。   你可快走吧。   后台里就剩下孟鹤山和祁宜年两人,孟鹤山叫来工作人员领着他们两人进了总控室,这里能看到发布会现场的转播。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屏幕里,孟洲和科研所负责人正在回答主持人的问题。   主持人问孟洲, “当初是怎么想要投资人造子宫这项技术的?”主持人适时做出疑惑的表情, “听说你当初才十八岁, 刚成年,而人造子宫技术的前景非常不明朗,有很多不能攻克的难关。”   孟洲点点头, “嗯,这里要感谢我爸。”   主持人笑着问:“是爸爸给了你人生建议吗?”   “哦,”孟洲平淡无奇地道,“是他给了我钱。”   主持人:“……”   主持人艰难的接上话,“那爸爸支持你的投资也是因为对这项技术能研制成功有信心吧?”   “没有这回事,”几乎主持人刚说完,孟洲就拆台道,“他给我钱纯粹是看我是他唯一的儿子。”   主持人不放弃道:“那您在人造子宫这项技术前期一直投资一直赔钱的情况下,是什么让您支撑一直投资下去呢?”   “因为我爸一直给我钱,”孟洲道,“这就又说回开头了,我非常感谢我爸。”   主持人:“……”   您可真是快难啃的骨头。   主持人脸上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住了。   她觉得凭她浅薄的主持能力这个话题是有些聊不下去了,连忙换了提问对象,这个负责人一看就比孟洲好交流。   镜头切给了科研所负责人,屏幕里已经没有孟洲,孟鹤山还盯着那里看,却也不像是在看主持人提问,良久,他叹了口气,“作为一个父亲的角色,我在他的成长过程中有很大的缺失,我忙于工作,也只能给他钱。”   祁宜年不知道说什么,只道:“孟伯父。”   “他母亲在生他的时候难产死了,小时候是我带大的他,后来随着我生意逐渐起来了,房子越来越大,他一个人在里面呆的时间却越来越长。”   祁宜年放在膝盖上的手捏紧了。他知道那种独自一个人在偌大的家里的感受。房间越大就越显空旷,永远叫不来回应的爸爸妈妈,永远热不起来的灶,对一个孩子来说,太冷了。   “我知道他很想妈妈,但他从来不会提起,像是不说就不会觉得难过。”   祁宜年缓慢眨了下眼,屏幕上镜头又切回给了孟洲,他吊儿郎当的样子看起来开朗又乐观,观众不会想到,他带着主持人兜圈子,不是因为情商低接不上话题,相反,他很鬼精,他把回答说成笑话,只是因为不想把自己柔软的初衷暴露出来。   一直赔钱还要一直投资人造子宫技术,是因为不想再看到有妈妈因为生产去世了吧?   祁宜年垂下眼帘,遮住里面浮起的雾。   “他让你背过孟氏家规吗?”孟鹤山突然抬起头问。   祁宜年愣了愣,不知道怎么说,最后点头,“他让背了,我没背。”   孟鹤山气笑了似的摇摇头,笑到最后,却又哽咽了一声,他缓了缓气才道:“孟氏家规不是老孟家传下来的,是他妈当初写给我的。”   祁宜年呆住了,没想到真相最后竟然会是这样。   孟鹤山有一会儿没有说话,眼睛里浮起水气,像是回想起来当年的那段时光。半晌,他才继续道:“孟洲很喜欢他妈妈,会认字后就把他妈妈的遗物都拿出来看,那本孟氏家规是里面字最多的。”   祁宜年动了动唇,轻轻道:“他给我说过,孟氏家规他倒背如流。”想到这里,以往的嘲笑都烟消云散,剩下来的,都是密密麻麻的心疼。   孟鹤山轻笑了声:“他妈妈当初写孟氏家规是因为生我的气,让我看看一个好男人应该是什么样,她愿意调-教我,我愿意顺着她,”孟鹤山摇了摇头,“没想到被孟洲当真了,我发现的时候,他都进入青春期,思想根深蒂固了。”   “还记得他语出惊人被班主任叫家长的时候……”孟鹤山拍了拍灰尘,自责道,“孟洲长成现在这个样子有我很大的一部分责任。”   祁宜年没有试图说话来安慰孟鹤山,他没有资格评价什么,这些只有孟洲自己才能选择释怀或原谅。   孟鹤山摇了摇头,叹口气,突然抬头对祁宜年眨了眨眼,“你把孟洲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花费了不少心力吧?”   祁宜年愣了愣,就听孟鹤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他以前那个样子啊,我一直担心他以后找不到老婆。”   面对孟鹤山这真情实感的担忧,想到孟洲以前那家里有皇位要继承的大少爷样子,祁宜年觉得孟鹤山担心的不冤。   祁宜年幽默了下,“不会的,毕竟您有钱。”当初他也是这么给孟洲说的。   孟鹤山:“……”   “哈哈哈哈哈哈哈!”孟鹤山抚掌笑道,“你说的对,我当时也是差不多这样的想法,想着这人种多样性,总会有那么一个瞎了眼的!”   瞎了眼的祁宜年:“……”   孟鹤山看着祁宜年,叹道:“年年,你很好,孟洲遇到你很幸运,我看你们的相处很和睦,他很喜欢你,你也愿意包容他。”   祁宜年点点头,“伴侣之间,应该的,不然也不会走到一起。”   孟鹤山附和道:“是啊。”隔了一会儿,他又道:“你应该跟着孟洲一起叫我爸的。”   祁宜年默了默,对他来说,“爸爸”这个词汇太陌生了,他望了孟鹤山半晌,张张嘴,最后还是没能叫出来。   孟鹤山了然似的,没在意地摆摆手,“不急,第一次见,我改口费都没给呢。”   屏幕上主持人的采访告一段落,孟洲下台,祁宜年和孟鹤山坐在总控室聊天,想着孟洲下来后来找他们,工作人员会把他带到这里,就没有出去接。   没想到足足过了半个小时多,孟洲都没有出现。   孟鹤山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照常拉着祁宜年说话。而祁宜年边和孟爸交谈边不时看下房门。   时间又过去十分钟,祁宜年不禁疑惑,以孟洲那大狗的性子,看不到他肯定会来找他,怎么现在还没来?   正想着,房门突然被敲响,祁宜年脸上的表情舒展开来,“门没锁,进。”   祁宜年望着房门嘎吱一声被推开,进来的却不是孟洲,而是一个穿金戴银的中年贵妇。   不是想要见到的人,祁宜年的表情立刻拉下,他不认识这位贵妇,以为是来找孟鹤山的,冷淡地转回头。   没想到贵妇叫了他的名字,“祁宜年祁先生是吗?”   祁宜年抬起头,“是,请问您有什么事?”   贵妇立刻像见了救星似的,表情激动得扑过来,有些肥硕的手抓住祁宜年的胳膊,祁宜年还没来得及皱眉,就听贵妇大叫道:“你快来捉奸啊!你老公孟洲和一个小白脸开房了!”   祁宜年:“???”   祁宜年还处在消化这句话信息当口,孟鹤山却先一步做出反应,“放开我儿媳妇的手!”   贵妇被这么一吼,这才注意到房间里还有个人,吓得立刻撒开了手,又踩着高跟鞋噔噔噔退了三步。   孟鹤山气的眉毛倒竖,“你是什么妖魔鬼怪,就来这里挑拨离间!”他儿子好不容易骗来了一个老婆,怎么能被这个棒槌给搅黄了。   祁宜年也跟着冷声开口,“这位女士,话不能随便乱说,否则我们可以告你诽谤。”   贵妇举起两只手,“我亲眼看到的!”见那两人明显不信,贵妇声音拔高了好几度,“你们跟我去看啊!看了不就知道了吗!要是没影的事,我敢随便跑来乱说吗?”   祁宜年和孟鹤山对视了一眼,孟鹤山道:“年年啊,她肯定是胡说八道,就孟洲那个傻子以前天天混夜店还是个处男,他怎么可能出轨嘛,你不要信她!”   “嗯,”祁宜年点了点头,“我相信孟洲。”   贵妇一听这话急了,就听祁宜年下一句道:“我跟你去看,不是我相不相信他的问题,而是他不能就这么被你污蔑。”   祁宜年一双眼冰冷的盯着贵夫人,“如果你说谎的话,你会为你的行为负责的。”   贵妇被看的本能缩了缩脖子,又挺起胸脯道:“那你们就跟我来。”   祁宜年跟着她走。孟鹤山哼了一声,也跟了上去,脑子里已经想好怎么以诽谤罪把这个贵妇送上法庭了。   酒店二层的走廊里,祁宜年、贵妇、孟鹤山围在一间房间外。   祁宜年挑眉,“就是这里面?”   贵妇点点头,低头从手提包里掏出一张房卡,叮的一声打开房门。   房门打开后贵妇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嘴唇前比了个食指,示意他们不要打草惊蛇,捉奸的姿态拿捏的非常到位。老捉奸人了。   祁宜年没有搭理贵妇,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他从一开始就不相信孟洲会在这里面。   孟鹤山见状,也挤开贵妇跟进去,贵妇见两人都进去了,不甘屈居人后,忙提着裙摆跟上去。   等她到了主卧后,就见祁宜年已经打开了门,酒店大床上的两只鸳鸯已经被吓得分开了,地板上丢满了他们的衣服,两个人抢着一床被子包裹自己。   “女士,这里面没有孟洲,”祁宜年冷冷地望着贵妇,“孟洲作为生命科学研究所的第一权益人,又是在他们研究所召开新闻发布会的日子,你传播孟洲的谣言,损害他的名誉以及形象,我有理由怀疑你是被竞争公司派来的,律师函之后会发到你的邮箱里。”   贵妇被祁宜年这一长串话吓得脸色发白,她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去瞅屋里,床上用床单裹住自己的两个□□男子一老一少,确实都不是孟洲。   贵妇无意识地攥着手提包,“不可能啊,不可能啊,我亲眼看见的……”   孟鹤山冷笑一声,“在我儿媳妇面前污蔑我儿子,你就等着请律师吧。”   贵妇眼神恍惚地看了一眼孟鹤山,突然坚定地走进房里,“他肯定在这里面,是衣柜,还是卫生间……”   贵妇有些疯狂地去推门拉柜子,孟鹤山在门外气道:“你不要再胡搅蛮缠了!我儿子就不是——”   就听这时候一声弱弱的呼唤从床底下传来,“爸。”   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从白色的床底钻出,抬起头对祁宜年露出了个快哭出来的笑脸,“老婆……”   祁宜年:“……?” 第60章 床底   此时此刻, 画面凝固成一副圣教堂的壁画,捉奸的、被捉奸的以及藏在床底的(?)呈三角之势拉锯在房间内外。   这里面的主导人祁宜年冷着一张脸不说话,于是也就没有人敢出声。   直到孟洲在祁宜年这样的气势下快撑不下去, 卑微的匍匐在地面,“老婆, 我可以解释,你相信我呜呜!”   祁宜年视线凉如水的扫过去, 还没等他表示什么, 看到孟洲果然在这个屋里就安静下来的贵妇先第一个跳起来,“还解释什么, 我就说看见你和那小白脸开房了!”   祁宜年和孟鹤山一起转向贵妇,“你闭嘴!”   贵妇:“……”   哼了一声翻个白眼攥着手提包不说话了。   酒店大床的底盘低,难为孟洲能钻进去, 现在他又要艰难地爬出来。好在他身上的衣服穿的非常整齐,只是因为爬行而有些皱, 并没有出现上半身或下半身赤身裸-体的局面。   祁宜年眼里的寒霜消散了些。   孟洲爬起来就想往祁宜年身边跑, 贵妇先一把拽住他, “诶,你出轨你还得给个说法呢。”   孟洲烦躁地一把推开贵妇,“我老婆告你诽谤啊!”   “诽谤什么,”贵妇尖声反驳,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鸡, 面色有点不自然, “我亲眼看见你和那个小白脸拉拉扯扯地一起走进房间。”   “你睁大眼看看在床上拉拉扯扯的到底是谁和谁!”孟洲怒道, “老子明明是从床底爬出来的!”   贵妇:“……”   贵妇:“反正我只相信我看到的。”   孟洲:“?”   孟洲:“那你现在是没带眼睛吗?”   祁宜年看着那两个在那扯皮,就着一个问题翻来覆去说不清楚,活像是菜鸡互啄, 略感烦躁地捏了捏鼻梁,丢下一句“一分钟”,转身走了。   孟洲看见老婆走了,立刻慌了,哪顾得上贵妇还要死缠烂打,挣脱了她就往外面跑。   经过孟鹤山的时候,孟鹤山一爆栗敲在孟洲头上,“个败家玩意,你老婆要没啦!还不快追!”   孟洲:“……”这不正在追吗!   孟洲捂住脑袋,边跑边道:“一分钟!”   他老婆给了他一分钟,那他一分钟就肯定把老婆追到。   怎么可能没有老婆。   孟洲气喘吁吁的赶上时,祁宜年连走廊都没出,不得不说这里面有某人放水的因素在。   祁宜年听到身后的脚步就停下来,他正想转身,听听某只大狗要怎么解释,就感到自己被抱进了一个怀抱里。   一只大脑袋从后面搭上他的肩头,语气可怜兮兮地就响在他的耳边,“老婆,真的是他们占我便宜呜呜。”   祁宜年:“你被占便宜了?”   孟洲:“?”   孟洲立刻跳开原地立正剖白自己,“我没有!都是他们占我名声上的便宜,要是传出去了我以后日日焚香沐浴艾草熏身三百遍和他们撇清关系。”   祁宜年转过身,上上下下打量了孟洲一遍,“先把你的衣服拍拍,从床底下爬出来,都是灰。”   “哦,”孟洲弯腰拍自己,“这个酒店的卫生真的差,我刚钻进去的时候里面的灰差点又把我呛出去,幸好我忍住了,这才保住了我自己的清白,回头得投诉这个酒店。”   听到孟洲提到钻床,祁宜年挑起眉,“说说吧,怎么回事?”   孟洲抬起头,“说来话长,这是一个我为了忠贞守身如玉的故事,值得记录进孟氏家规名人篇中。”   当时孟洲结束问答环节回到后台,发现祁宜年和他爸都不在,正准备拉一个工作人员询问,就突然被递了一张房卡。   递他房卡的人戴着口罩,穿一身酒店工作制服,和孟洲擦身而过的时候隐秘的将这张卡塞进他的手里,并低声留了一句话,“他在房间里等你。”   离开时转头丢给了孟洲一个“你懂”的眼神。   那孟洲那肯定相当懂啊!   他在房间里等你!   这个他,除了他老婆,还有谁!   孟洲一拍大腿,没想到他老婆这么会玩。   孟洲:嘿嘿嘿嘿。   转身就喜滋滋地按照房卡号去找房间了。   完全忘记了他还有个爹。   而孟鹤山之前和祁宜年在一起聊天,祁宜年怎么会丢下长辈跑出去开房等孟洲。   但孟洲现在大脑的cpu里全部被“他老婆开房等他”、“他老婆好会玩啊”、“他以前是不是一直没满足他老婆”……等等命令占据,根本没有余地运行正常人的思维逻辑。   简单来说就是,整个脑子去掉黄色废料后空无一物。   刷卡打开房门后,房间里还没有人。孟洲坐到床上,脑子里正冒着黄色泡泡、粉色泡泡,套房内自带的浴室门突然开了。   一个只裹着浴巾的粉毛蹦跳着就炮弹似的像孟洲冲过来。   边跑还边喊着“我的老baby!”半空中一个弹跳看样子是想直接扑到孟洲身上。   孟洲只觉得眼睛一瞎、耳朵一聋,身体本能就带动着他跳到了床上避免了被粉毛碰到一片衣角。   “诶,你这是干什么?”孟洲听到粉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还想问你这是干什么!”孟洲大声吼回去。   孟洲此刻非常崩溃,内心宽面条泪直流。   呜呜呜我不干净了。   他不是故意看到别的男人的□□的上身的!   他要怎么回去和年年解释他老婆才能不嫌弃他!   重金求一双没看到刚才辣眼场面的眼睛呜呜。   粉毛低下头扯了扯浴巾,讪讪的说:“老板,你不满意你看到的吗?”他摸了摸头,“我还想着这样犹抱琵琶半遮面呢。”   他想得开的说:“那我全脱了。”   孟洲:“?”   孟洲:“你穿点衣服吧!”   粉毛:“……”   最后是粉毛穿好了全套衣服,把身体上上下下裹的严严实实地,孟洲才坐下和他说话。   两个人这才搞明白原来里面是出了乌龙。   “哦,我就说,我傍的明明是一个老头子嘛,还想着这不是我的老baby。”粉毛呵呵笑道。   孟洲:“……”孟洲的嘴角抽了抽,你那老baby估计躲不过你刚才那一撞,真的投胎成baby了。   孟洲摆摆手,说:“既然弄错了,你就赶紧走吧,趁我老婆还没回来。”   粉毛没动,“这是我开的房间,老板你走错了吧。”   孟洲:“嗯?我怎么可能走错,我老婆给我的房卡,要是我走错了,怎么可能打的开房门?”   粉毛这时候也奇怪了,“那我也不可能走错啊。”   突然,孟洲灵光一现,他缓缓拿起被他放在床头柜的房卡。   艹,不会是服务生给错了吧。   他老婆根本没有开房等他!   美梦幻灭了。   搞清楚这一切后,孟洲正准备离开,房门突然从外面打开,一声老迈的声音猥琐的传进来,“我的小baby,有没有洗干净等我?”   粉毛:“……”   孟洲:“……”   两人面面相觑,粉毛急道:“这可是我第一次攀这个金主,让他看见你在这里肯定会误会,传出去我就解释不清了。”   粉毛本意是他在自己抱大腿的圈子里解释不清了,但孟洲没听清,他听到“解释不清”就慌了,“那怎么办?”   孟洲没见过这个场面,他可是有老婆的人!   解释不清他可就没老婆了!   粉毛突然脑一抽,一指床底下,孟洲眨眨眼。   “……最后,就是这个样子了。”孟洲委委屈屈地结束对祁宜年的哭诉。   其实后面的部分他还想对祁宜年说来着。   当时他趴在床底,那个老男人一进来就直奔主题,那个床又矮,他们声音又大,谁都不知道,孟洲当时待在床底,多么害怕,多么无助,那种苦,无人诉说。   但是孟洲不敢说,他怕他老婆觉得他不干净了呜呜。   祁宜年全程面无表情地听完孟洲的讲述,“……所以,你当时为什么不直接走出去,而是听着粉毛的话去钻床底?”   孟洲:“……”好像是啊。   他看着祁宜年冷冰冰的面容,垂着脑袋过去要抱抱,“呜呜呜老婆我当时就害怕嘛。”   祁宜年:“……”也是只有这只大狗才能干的出来的蠢事了。   “唉。”祁宜年叹口气,还是把孟洲抱在怀里拍了拍,“好了啊。”   “不好,”孟洲逮着祁宜年心软的时机就继续撒娇,“老婆你都没有开房等我。”   祁宜年:“……”   一把把孟洲推开,再次说一遍:“好了啊。”只是这次语气就不温柔了。   孟洲:“……”他老婆变脸好快。   祁宜年得知事情来龙去脉后,站在那里沉思,“这件事不对,不是乌龙。”   孟洲还想着和老婆贴贴,就看他老婆突然抬头,一双冷如泉的眼睛望过来,“是有人想针对你。” 第61章 暖床   孟洲悚然一惊:“他们一定是想毁了我的清白!”   祁宜年:“……”   孟洲害怕地抱住祁宜年, “老婆我要被占便宜了救救我!”   祁宜年把嘴上说着被占便宜是假、趁机占他便宜是真的某人从身上撕下来,“这件事之后说,我们先去……”祁宜年转头, 准备捕捉到了贵妇想要离开的身影。   孟洲还没抱够老婆,他老婆就已经拍拍衣服走了, 无奈下也只能跟上去,“老婆你等等我。”   电梯叮的一声, 贵妇神色仓皇地左右看了看, 提着手提包就想赶紧离开这里。   然而下一刻,她就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搭住了, 一道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别走啊,之前你在我老婆面前污蔑我的时候不是挺积极的么, 现在跑什么啊?”   电梯门眼睁睁地在贵妇眼前关闭,贵妇回过头, 嘴角僵硬地扯了扯, 对孟洲露出一个微笑, “我没有污蔑你,我是真的看见你和那个小白脸都进了那个房间,才去找他的。”   贵妇看了眼祁宜年,后者明明是笑模样,给她的感觉却比这个按住她的孟洲还可怕, 她又把视线重新拉回孟洲身上, “但我后来明白, 是我弄错了,我向你道歉。”   “是这样么?”孟洲冷笑。   “是啊,”贵妇舔了舔唇, “任是谁看见你和那个小白脸进了一间酒店都会联想到那方面吧,抓渣男人人有责,我不过是热心肠了一点嘛。”   孟洲:“?”孟洲被这个人强词夺理的行径给震惊到了。   孟洲没听懂贵妇的逻辑,但孟洲大受震撼,“你污蔑我你还说你是见义勇为?”   “那你不是确实在那间房间里吗!”贵妇一句话吼回去,找到了突破口,她开始一步步紧逼孟洲,“你说我有哪一句不对吗!我说错了吗?我看错了吗?我做错了吗?你要是心里没鬼,你怎么会出现在那个小白脸开的房间里!”   孟洲:“……”   孟洲被贵妇逼的一步步倒退,活像个被老母鸡怼的小鸡崽。他本能地转头去找祁宜年,“老婆,我说不过她,你来。”   祁宜年:“……”   祁宜年以手扶额,真是有够丢脸的。   祁宜年站出来,本来就是他先要来找贵妇的,至于为什么是炮灰洲冲上去对线,是因为某人自告奋勇要自己证明自己的清白。   就不应该给他这个机会,早知道他肯定指望不上,祁宜年默默地想,一边还是把孟洲和贵妇隔了开,“女士,我之前说的话并不是开玩笑。你在未确定事实的时候随意散播言论,你之前污蔑孟洲的行为已经构成了名誉侵权。”   祁宜年不笑的时候会显得拒人千里之外,贵妇对上祁宜年这样的神色不由得相信,他说的每一句都是认真的。   贵妇捏紧了手提包,尽量维持着从容仪态,“你想怎么样?”   孟洲从祁宜年肩膀后探出脑袋,望着贵妇在祁宜年面前如一只小鸡崽的样子,直呼他老婆牛逼。   你说的过我又如何?   我可是有老婆罩着的人。   就听祁宜年开口道:“我想知道是谁让你一口咬定孟洲出轨的。”   贵妇脸色变了变,就在孟洲以为她有所松动、要开口洗漱自己的冤屈时,贵妇眼神又恢复了最开始的冷硬。   “没人指使我,我还是最开始的那句话,”贵妇停了停,继续道,“你想告就去告吧,”她冷笑一声,“名誉侵权能罚我几千块?还是在没造成广泛传播的前提下。”   孟洲:“?”   孟洲拳头硬了,这时候,祁宜年伸手包住了他的拳头,面上不显分毫地对贵妇说:“好,那您离开吧。”   贵妇狐疑地看向祁宜年,有些不信他能这么好说话?   果然就听祁宜年下一句道:“在您离开后,我会报警调查这一段时间的监控,找出递给孟洲房卡的那个人,抽丝剥茧,不知道到时候有没有机会再见到您。”   贵妇嘴唇抖了抖,最后哼了一声转身踩着高跟鞋急急地走了。   “年年,那我们现在报警吗?”孟洲看见贵妇离开后问。   祁宜年摇了摇头,“她听到我们要报警还离开,就是有自信查不到她头上。”   孟洲急了:“那我的清白怎么办?”   祁宜年抬眼扫他一眼,“你不是靠钻床底保住了吗?”   “还有名誉啊!”孟洲理所当然,“一个清白的名誉对一个男人也是很重要的!”   祁宜年想了想,安慰他道:“……想开点,在你二十来岁天天跑夜店的时候清白的名誉就没有了。”   孟洲:“……”   他竟然无法反驳。   祁宜年沉吟了下,“不过之前是我想错了,从头到尾,这件事的重点就不在于你出轨,而是让我看到你出轨。”   孟洲还沮丧于老婆说他早没了清白的名誉这件事中,耷拉着脑袋不说话。   祁宜年看了他一眼,没立刻拍狗头安抚,而是继续分析道:“服务生递给你房卡,之后贵妇来叫我抓奸,在这里面,贵妇是和服务生一样的棋子,而他们的先后顺序是想让我刚好撞见床上本该出现的一幕——可惜你竟是个贞洁烈男。”   孟洲不接受表扬,“某人之前不还嫌弃我清白的名誉早就没了吗?现在又承认我是贞洁烈男了?哼哼。”   祁宜年被气笑了,一把撸上狗头,“好啦,我已经猜到幕后主使是谁啦,不会让你白受冤枉的。”   孟洲忍了忍,觉得自己不该这么容易就被哄好,但没忍住,他蹭了蹭祁宜年手心,好奇问道:“是谁?”   祁宜年眼里透露出一丝冷意,除了那个一心想要搞死他上位的便宜堂弟,还能有谁呢?   不过他没有告诉孟洲,狗子没有战斗力,这些事情他自己一个人会解决,“等我查清之后就告诉你。”   祁宜年和孟洲走回那个酒店房间,孟鹤山还等在那里。   孟鹤山看到孟洲把他儿媳妇带回来了,老脸欣慰,“儿子你不用像爸爸一样单身一辈子了。”   孟洲:“……”   房间里的鸳鸯已经各自穿好了衣服,粉毛临走前,祁宜年拉住他问了几句。   这边的事情解决完,那边新闻发布会也已经到了结尾,孟洲上台简单地陈词了几句,发布会圆满落幕。   孟鹤山本来想让孟洲和祁宜年和他一起回孟家老宅,但是孟洲拉着祁宜年,说明早再带着他老婆去看孟鹤山,孟鹤山也只得作罢。   散场后,孟洲拉着祁宜年直奔祁宜年最近下榻的酒店。   一进门,孟洲就自觉地去了浴室,进浴室前,他对祁宜年说:“老婆,我今晚一定会用行动证明我的清白的。”   祁宜年回头,“嗯?”   “七次,”孟洲伸出手指,“一次不会少。”   孟洲信誓旦旦,“我要是少了,就是我在外面出轨了!”   清白的男人敢于立下绝狠flag!   祁宜年:“……”   祁宜年对孟洲露出一个自行会意的微笑。孟洲一看见,就乐的没头脑了。   孟洲踩着飘飘欲仙的脚步进入浴室,他老婆对他笑了,他老婆一定是答应了。   他今天能上床了,在经历过出轨风波后还能在当晚爬上老婆的床,不愧是他!   果然只有男德满分的男人才有前途。   孟洲心神荡漾地在浴室洗白白,等他出来后,发现他老婆不仅没在床上等着,主卧房里也没有。   孟洲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性,酒店套房里一大一小两个卧室,他走到侧卧前,拧门把手,拧不动。   好了,孟洲现在意识到了。   不对劲。   很不对劲。   “老婆?”孟洲颤颤道。   “嗯,”房间里传出祁宜年的应答声,隔着厚重木板,有些闷闷的,“你白天受惊了,好好休息吧。”   孟洲:“?”   孟洲:“我要和你休息!”   祁宜年的声音听起来不为所动,“我要工作,去睡吧。”   孟洲:“!你骗我!你就是嫌弃我没有清白的名誉了!”   祁宜年:“我哪里嫌弃了,不要闹了,快去睡觉。”   孟洲:“我不信,除非你打开门让我和你一起睡。”   房间里,祁宜年对着电脑屏幕笑出声来,狗子为了上床现在都会耍心机了。   祁宜年右手滑动鼠标,冷静地浏览着好友贺俟发来的汇总表,刘文轩今天的举动触犯到了他的底线,以前后者的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还是针对他,现在却波及到他身边的人,这是祁宜年不能忍的。   门外,孟洲的声音渐渐小下去,大概也发现他老婆是个郎心似铁的人辽。   只能接受空床冷被的现实了。   祁宜年估摸着孟洲已经从门边走开了,给好友贺俟打了个电话过去。   对面一接通,他就单枪直入地问道:“那份表我看了,凭借这些状告刘万隆侵吞我爷爷的财产有多少胜算?”   刘万隆就是祁宜年的父亲,贺俟也知道祁宜年家里的那些事,看到祁宜年现在要经历这些事心里也不是个滋味,“胜算不高,毕竟是十多年前的事,而且他还和你妈妈有婚姻关系。”   祁宜年抿紧唇。   对面贺俟转了语气道:“但是凭借这些拖住刘万隆那边的人,你妈妈给你留下的遗嘱生效后,凭着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以及舆论,你很容易取得公司董事会的支持。”   祁宜年闭闭眼,复再睁开的时候里面已经一片清明,“好,那就正式起诉吧。”   祁宜年捏紧了手机,又道:“对了,你帮我查查刘文轩最近的动向,我这边遇到点事,怀疑是他动的手脚。”   “好。”那边贺俟答应了。   祁宜年两个小时后拿到结果。   和他以为的主策划不同,这场出轨事件贺俟在其中只是推波助澜的作用。   贵妇闺蜜的老公出轨了,出轨对象就是那个粉毛。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抱大腿也是有梦想的,粉毛想要换个更粗的金腿抱,就盯上了贵妇老公。   贵妇还稀罕着那渣男老公,想着他之前都没有出过轨,这次一定是粉毛勾引他。闺蜜就给贵妇出主意,交换房卡,让粉毛和别的大佬睡,贵妇再带着大佬老婆去捉奸。   贵妇自己收拾不了粉毛,就设局让别的更有权势的人去收拾。   只是这件事不知怎么被刘文轩得知,他想把那个人换成孟洲,孟洲现在是祁宜年的伴侣,又因为人造子宫技术声名鹊起,祁宜年也跟着沾光。   刘文轩便想着毁掉孟洲和祁宜年的婚姻关系。他那个堂哥不是精神洁癖很严重吗?那个孟洲结婚前不是天天混夜店吗?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要是祁宜年看到孟洲和别的人睡了,他还不离婚吗?   房卡被刘文轩设计给了孟洲。   只是在执行的过程中出了差错,贵妇闺蜜和刘文轩两边同时行动,都安排了人。   这下可好,本来二人行的房间里多出了一个孟洲,贵妇就跟着孟洲的脸找上了祁宜年,局面顿时尴尬了起来。   祁宜年手指敲了敲桌面,刘文轩,他该怎么把这份礼还给刘文轩呢?   要毁掉一个人,就要毁掉他最在意的事情。   不是想要凭着姓刘继承这偷来的公司吗?   那我不仅让你一分得不到,还要让你为了自己的野心背上一辈子的负债。   祁宜年想好后,给几个朋友打了个电话,以出让公司到手后一年内百分之五十的利益,让他们帮忙做了个局。   只要刘文轩安守本分,就不会有事,但他要是忍不住利益的诱惑咬钩,就会和即将被送上法庭的刘万隆一起相见。   做完这件事,祁宜年看了眼时间,已经两点多了。   他按了按太阳穴,准备去睡觉,走到侧房大床的时候,望着因为没人而显得冰冷的被窝,突然想,他没必要委屈自己在这里睡啊。   既然有人早早的暖好了床。   温暖的感觉从心底升起,驱散了不少刚才处理刘文轩事情时的冰冷与厌烦,祁宜年愉悦地打开之前为了防止狗子进来而反锁的房门,轻手轻脚地走进了主卧房。   孟洲没拉窗帘,明亮的月光肆无忌惮地铺泻一室,照亮房间内事物的轮廓。   祁宜年看到大床一侧有一个鼓包——很好,一个人睡也没有占最中间,知道给他留个位置。   祁宜年脱掉拖鞋,踩上柔软的地毯,像一只灵巧的猫一样踮脚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床边。   他轻轻揭开被子一角,温暖的热气传来,祁宜年正想悄悄躺进去,突然感觉床上黑影一动,一条手臂揽上了自己腰间。   下一秒,天翻地覆,等身体落实的时候,人已经被压在了床上。   黑暗中,孟洲的眼睛映着反射的月光闪闪发亮,他紧盯着祁宜年的眼,不错过其中一分一毫的波光流转。   半晌,祁宜年先开口,嗓音有些哑,“你不是睡了吗?”   提起睡孟洲就来气,“你明明都答应和我一起睡了你还把我关在门外。”   狗子抱怨的声音一响起,刚才旖旎的氛围就烟消云散。祁宜年有些气又有些好笑,“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一起睡了?”   “我进浴室前你对我笑了,”孟洲理直气壮,“笑了不就是答应我的意思么!”   祁宜年:“……”   黑暗中,祁宜年发出轻轻的笑声。   孟洲磨磨牙,堵住祁宜年的嘴,“不许笑!”   祁宜年的眼睛弯起来,在被堵嘴的情况下艰难说道:“嗯,不笑了。”   话音落下,室内重新恢复安静,室外月光一片明亮,两个人在这样的昏暗光影中静静对视。   半晌,黑暗中孟洲凑近祁宜年的耳朵,轻声道:“我要惩罚你。”   祁宜年顺从地闭上眼睛,没有愚蠢地去问怎么惩罚。这是只有孟洲才能问出来的蠢问题。   一切都恰如其分的进行。   直到一个变故陡生。   孟洲白着脸从被子里钻出一颗头来。   苍天啊大地啊,   在这关键的时刻,   他为什么,   硬不了啊?! 第62章 阳痿   祁宜年揭开被子, 热气蒸的他脸色绯红,昏暗的室内看不出,声音里却能听得出带着些缱绻的哑, “你怎么停下了?”   孟洲:“……”   孟洲吞咽了口口水,这他该怎么和老婆说?   说我硬不了了?   男人硬不了了不就是废物吗!   他老婆一脚把他踹下床、扫地出门一条龙服务怎么办!   孟洲呜呜呜地抱住老婆, 他觉得他还可以抢救一下。   但是和孟洲想的不一样,以往他看见老婆就幻肢起立, 摸到老婆就邦邦硬, 这一次他不管怎么努力,撸秃噜皮了他今天还是个被踹下床的命!   祁宜年此时也察觉了不对, 他碰了碰孟洲的额头,“你怎么了?”   孟洲哽咽了一声,作最后的挣扎, “……我命由我不由天。”   祁宜年:“?”   祁宜年:“你在说什么?”   也就是这种时候,祁宜年对狗狗洲多了很多温柔, 要不然按以往问三句话没得到一句回应, 早就把孟洲踹下床了。   最后孟洲认命了。   孟洲哭着趴在祁宜年的身上, “老婆,我们睡觉吧。”   祁宜年摸了摸他的脸,“我们不是正在睡觉吗?”   孟洲:“……”   孟洲从祁宜年身上下来,“我说我们躺下来好好睡觉。”   黑暗中祁宜年危险地眯起眼,“孟男德, 你知道这种时候你说这种话是什么下场吗?”   孟洲尾巴骨一凉, 想到上次他说他真的没有了, 还是被祁宜年给拖回来硬是撸秃噜皮完成了任务。   但是他这次不是有没有的问题,他是真的不行了啊!   祁宜年凉凉道:“我记得某人好像说过今天七次一次都不会少?”   孟洲悚然大惊,现在一次都没有, “你还想要七次?”   祁宜年:“……”   祁宜年额角青筋跳了跳,一巴掌拍在孟洲的狗头上,“你这是什么态度?”   孟洲原地缩脖子认错道歉,“对不起嘛老婆。”   祁宜年冷哼了一声,“你今天真的出轨了?”   孟洲:“???”   孟洲立刻反驳:“我没有!”   孟洲觉得自己清白的声誉受到了践踏,“你白天都不是查清楚了吗,都是那个女人陷害我!”   祁宜年:“可是你不是说要向我主动证明吗?”   祁宜年轻松地把孟洲的原话一字不差地复述了出来,“‘我今晚一定会用行动证明我的清白的。’、‘七次,一次不会少’、‘我要是少了,就是我在外面出轨了!’”   祁宜年冷静的口吻说着诛心的话,孟洲的身影在祁宜年复述的话语中越缩越小,他孟洲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简直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鞭尸现场不过如此。   孟洲可怜巴巴地抱住祁宜年的手臂,小声道:“我真的没有出轨。”   祁宜年:“那你和我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孟洲:“……”   生或者死,这是个问题。   生是苟且偷生,说出自己不行的事实,以后都要活在在老婆面前不行的阴影里。   死是英勇赴义,保住自己一夜七次的英名,让战绩就留在最辉煌处,以后都没有老婆了。   呜呜呜那还是老婆重要。   孟洲小心地靠近祁宜年,声若蚊蝇地说:“我不行。”   祁宜年被孟洲的呼气弄得有些痒,他抬手摸了摸耳朵,把孟洲的头推远了些:“我没有听见,你再说一遍。”   孟洲:“……”说一次已经很丢脸了,再说一次还要不要让人活了!   祁宜年见孟洲没有动静,“嗯?”了一声。   孟洲立刻忘了刚才的顾虑又重复了一遍,“我不行。”   祁宜年:“……能不能大声点?”   孟洲:“……”   孟洲破罐子破摔,大声道:“我不行了!”   祁宜年:“……”   这次轮到祁宜年沉默了。   孟洲见他老婆半天没反应,心越来越慌。   他老婆怎么不说话?   他老婆不会是嫌弃他了吧?   他老婆是不是正在想怎么和他离婚?   他老婆是不是离婚协议书都想好了!   孟洲汪的一声哭出来,“老婆,我们不离婚好不好?”   祁宜年本来正在思考,被孟洲这一句话都给逗笑了,“怎么都快进到离婚了?”   祁宜年摸摸狗头,“放心,不会因为你没有七次就认定你出轨而去离婚的。”   “不是害怕这个。”孟洲小声。   祁宜年转过头看向他,“那是害怕什么?”   孟洲凑到祁宜年耳边小声说了句,“因为我不行了,以后可能都满足不了你了。”   祁宜年:“……”   祁宜年一把推开狗头,冷漠道:“嗯,这确实是个问题。”   孟洲:“?”   孟洲:“你刚才果然就是在想怎么和我离婚!”   孟洲手脚并用地缠住祁宜年:“我不管,我不同意,你就是把我绑到民政局,我都要用腐朽的声带呐喊出:‘我不离婚!’”   祁宜年被死抱住,都有些透不过气了,他拍孟洲的胳膊,“撒手。”   孟洲梗着脖子,“我不!我就要抱着,你嫌弃我不行我也要抱着,占着茅坑不拉屎我也要抱着。”   祁宜年:“……”   祁宜年:“你这是什么比喻水平?”   孟洲不听,把脸又往祁宜年脖子间埋了一下。   祁宜年拍了拍孟洲抱着他的手,说:“好了,我刚才不是在想和你离婚。”   孟洲支楞起来了,“那你在想什么?”   祁宜年的声音里透出思索,“我在想兰城和北城哪家男科医院最好。”   孟洲:“……”   孟洲:“说到底你还是嫌弃我!”   祁宜年失笑出声,“好了,睡觉吧。”   孟洲狐疑地看向祁宜年:“哪个睡觉?”   祁宜年鼻子哼了一声,“你还能做到哪个睡觉?”   孟洲:“……”孟洲心虚地没说话,哦,不,肾虚地没说话。   祁宜年把孟洲的手臂从自己脖子间拿下来,要是一直这么抱着他半夜得因为呼吸不良惊醒过来,“乖,睡觉了。”   祁宜年阖上眼睛,呼吸慢慢放平,进入了梦乡。   而孟洲可就没有那么快的睡意了。   孟洲失眠了。   任是谁得知自己不行了都不可能睡得着啊!   还是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候发现!   可恶。   孟洲看身边祁宜年已经睡熟了,才去脑海中呼唤系统。这么一找就发现系统不见了,就好像是发消息给它却完全发送不出去一样,失去了接收人。   孟洲开始慌了,这男德系统不会是丢下他跑路了吧?   孟洲又尝试了好几次联系系统,结果最后都是石沉大海。   这段时间,孟洲都很少找男德系统了,除了每周固定的周最低积分的任务,系统也没有再发布其余的任务。   孟洲现在每天和老婆贴贴,每周最低一百积分都是轻轻松松完成,所以他和系统的交集就少了。   也就不知道系统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孟洲本来还以为自己不举是系统的手笔,又是因为哪个任务没做到、哪个规则触犯了而得到的惩罚,但结果现在系统都跑路了啊!   孟洲恐慌,他不会一辈子都这样了吧。   深夜的时候人就容易多愁善感,再加上本来就有令人多愁善感的事。   孟洲这一晚上都没睡着,脑子里从“我要是不举一辈子怎么办”、“我要是不举一辈子我老婆怎么办”、“我如果真的不举一辈子我要不要主动放手”到“我就算真的不举一辈子我也要霸着我老婆”……各个想法生生灭灭,直到清晨窗外的鸟都开始叫了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睡过去最后一个想法还是:我要把我隔壁姓王的都暗鲨咯。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孟洲还没睁眼,就本能去用手找身边的人。   没找到,又伸出脚去找。   最后探出身边的床上空空如也。   嗯?我那么大一个老婆呢?   孟洲悚然睁开眼。   昨天晚上的那些焦虑想法扑面而来,他老婆不会真的不要他了吧?   孟洲慌的起身,拖鞋没顾得上穿就跑出去。   卫生间没有。   侧房没有。   客厅也没有!   孟洲:“!”   他没老婆了!   正在这时,进屋的门被打开了,祁宜年一手提着一袋早点,一手扶着门,和出门碰到的隔壁房间的客人说笑。   他回过头,就看见孟洲没穿衣服站在客厅里。   祁宜年:“!”   祁宜年一步跨进了门,啪的一声就把门甩上了。   本来正说的好的客人被拍了一鼻子的灰,“……”你礼貌吗?   门内,祁宜年看着呆呆站在那里的孟洲,崩溃道:“你怎么没穿衣服站在这里?”   要不是他刚才反应快,场面将一发不可收拾。   孟洲看见祁宜年手上的早餐袋,眨了眨眼,脸上以为被丢下的迷茫无措的表情消散,慢慢地咧开嘴笑出来,还有些委屈地道:“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祁宜年叹口气,“我怎么会不要你呢?”祁宜年不知道孟洲心里的那些担忧害怕,他把早餐放在桌上,对孟洲道,“去把衣服换了,出来吃早点。”   孟洲一举手,“好耶!”   就是这么容易被哄好。   因为情绪的一起一落都是被那个人牵动。   孟洲进了卧室,随手在衣柜里拿了套衣服,他正穿着,突然发现脑海里系统出现了。   “昨晚那个时间段你竟然找过我?”系统惊奇地问,“你找我什么事?”   孟洲一提起这个就来气啊,“你还说,你昨晚哪去了?我怎么找你都没回应,我还以为你丢下我就这么跑路了。”   系统羞涩道:“没想到我对你这么重要。”   孟洲:“……”   系统正经起来重新解释道:“出于尊重宿主隐私的守则,我们系统需要在判断到人类即将有亲密行为的时候自动屏蔽感官,比如上次你和祁宜年在走廊、上上次你和祁宜年在杂物间……我都不在。”   说完看孟洲脸上的表情还是迷茫,突然反应过来,“原来我不在的时候你一直都没有发现?!”   系统梦中惊醒自己养了个白眼狼宿主,它不在了那么多次这个渣男竟然一次都没有发现!   孟洲:“……啊这。”   他要是在和老婆亲热的时候还能注意到系统在不在,他才是真的渣男了。   孟洲:“你一个系统就不要和我老婆吃醋了。”   你配吗?   系统呵呵了一声,所幸系统是没有感情的数据,不会受伤,痛斥完孟洲的白眼狼行径后,就接着说回原来的话题,“所以昨晚自祁宜年进了主卧后我就自动休眠了。给自己设定了休眠时间,特意给你留长了发挥空间,到现在才醒过来。”   “没想到你这么让我失望,”昨晚那个时间点来找它肯定是没成事了,废物点心,不过系统没有把对孟洲的嫌弃之意明显表现出来,只是问道,“你昨晚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孟洲开门见山,“我不行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系统没和孟洲搭上天线,“不行,哪方面不行?”   孟洲:“……”   孟洲:“你就是在嘲讽我吧!”   系统连忙解释,“没有,绝对没有,毕竟你是我带出来的崽,最后丢的还是我自己的脸。”   孟洲磨了磨牙,暂且相信系统这一次,把自己的事情又说了一遍,“我不举了。”   一句话平平淡淡说出来,在系统这里却是炸了一个惊天大雷。   “你不举了?!!”系统大声问道。   孟洲:“……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大声!”   系统连忙开始整理自己的数据,“不行,我得赶快物色找下一个宿主,不举的男人是没有前途的,男德男人要是连满足老婆这一点都做不到还有什么男德?”   孟洲:“???”   我老婆都不嫌弃我!   果然世界上只有老婆对我最好呜呜。   孟洲冷哼了一声,问系统道:“所以我不行这件事不是你造成的?”   系统边打包数据库边回:“不是啊,这几周我都没有给你发周任务你没发现吗?”   孟洲皱眉问道:“发现了,所以是为什么?”   系统道:“当然是我有先见之明,等你拿到男德之星黄花菜都凉了,所以我这几周一直在练小号,根本没管你这边的事。”   孟洲:“……”   所以,他不行了真的是他自己的问题?   昨晚上那些绝望的念头再次涌了上来,孟洲心里宽面条泪直流,要是他真一辈子不举他老婆可怎么办啊!   年年那么霸道,需要一夜七次,现在他一次都没有,呜呜呜呜。   这时候,系统打包数据库的进度一停,“诶,你这阳痿是触犯了男德准则自动被罚的啊?”   孟洲负面的思绪顿时一停,“自动罚的?”   系统仔细看了一下这段时间的数据,肯定道:“是,虽然我不在,但是数据库还是自动运行,它检测到你有失贞的可能,所以自动执行了阳痿一天的命令。”   孟洲感受了下自己的身体,“但这一天不是都已经过去了吗?”   系统叹口气,“又因为那个贵妇喊祁宜年来捉奸,你知道没有我在数据库不是很智能,虽然你保护住了自己,但是数据库认为,老婆认为你出轨你就是出轨,所以给你自动执行了阳痿一辈子的命令。”   “阳痿……一辈子?”孟洲不敢置信地轻轻问。   系统:“是的。”   “可是我明明没有出轨!”孟洲不服,“我老婆也不认为我出轨!”   系统:“所以说没有我在数据库不是很智能嘛,”系统叹道,“它认为老婆看到你出轨你就是出轨。”   孟洲:“……”   孟洲:“所以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孟洲撒泼打滚,“这件事你必须给我解决!我老婆没了你能赔给我吗!我只要这个老婆呜。”   系统:“我这不是正在调整参数嘛?别急。”   孟洲催促系统,“快点。”等调整好了他就立刻出去向老婆证明自己!   他真的没有出轨。   他一夜七次。   他可以的!   数据流动的声音轻缓,终于,系统严肃道:“好了。”   孟洲听到系统说好了,就像是被上好了发条的机械狗,一路狂奔着夺门而出,对着餐桌上正在摆放早点的祁宜年道:   “老婆我雄起了!”孟洲欣喜若狂,“我又能一夜七次了。”   就在这时,系统的下一句姗姗来迟,“数据库命令一旦下达不可销毁,所以我调整时间参数压缩了比例,把一百年的惩罚时间压缩到了一周,这已经是极限了。”   就像是在火盆上兜头浇了一盆冰水,孟洲脸上的表情逐渐消失。   系统也觉得此刻的孟洲可怜,“你说你听我完整说完不就好了,阿门。”   孟洲:“……”   餐桌上祁宜年回过头,“你好了?”   孟洲:“……”   孟洲像个小学生立正站好,低垂下头,“也不算完全好,就是我好没好这件事吧,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祁宜年用手指点了点桌面,对孟洲道:“先过来吃早点。”   餐桌上,孟洲委婉地对祁宜年解释,他现在还没好,但他以后会好,希望老婆对他有点信心和耐心,等待他这颗一夜七次的潜力种子发芽。   祁宜年听完这段话,眨了眨眼:“那你这还是薛定谔的好没好。”   孟洲:“……”   孟洲还准备继续游说祁宜年,就听他老婆平铺直叙地道:“我已经预约好了今天中午北城男人男科医院的专家号。”   孟洲:“?”他觉得自己受到了背叛!   男科医院那是男人去的吗!   他老婆竟然想把他送去那种地方。   孟洲向后靠在椅背上,以行动表示拒绝:“我不去看,我这周过去就好了。”   祁宜年握着筷子,抬眼认真看孟洲:“不要讳疾忌医。”   孟洲油盐不进:“老婆你相信我!我这周过去真的能好!”   祁宜年:“那你这周为什么不能好?”   孟洲:“……”   孟洲:“那我就是下周会好嘛!”孟洲开始耍无赖,“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祁宜年摇摇头,这句“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是那些讳疾忌医的人拒绝去医院的常用语句了。   这句话说出来,祁宜年更加坚定了今天一定要把孟洲拉去男科医院的决心。   祁宜年耐心劝孟洲:“要相信医生,他们比你专业,也比你有经验。”   孟洲左一句不听,右一句不去。   最后祁宜年忍无可忍拍下筷子,“我推掉粉丝见面会彩排带你去医院,你就这个态度?”   孟洲身子一抖,意识到老婆真的生气了,刻在DNA里的哄老婆片段开始转录基因发挥作用,“我去!”   孟洲屈辱道:“我去还不行吗?” 第63章 男科医生   北城繁华富庶, 城市中高楼林立。而眼前这座建筑虽然在钢铁丛林中不起眼,但它外建筑面上的那几个烫金招牌大字为它拉足了门面——   北城男人男科医院。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低调地脱离车流,驶入医院的后巷, 在空寂无人的民巷中停下来。   叮的一声,车门解锁, 一个身高腿长的清俊男人从驾驶座上下来,俯下身, 对车里的人说:“下来。”   半天没有人动。   驾驶座的车门被关上, 男人走到另外一边,打开了车门, 再次重复了一遍,“下来。”   副驾驶座上的人低垂着头,像是没听到男人的话, 一动不动。   气氛像被拉紧的弦。   后巷、黑车、强硬车主,这个场面活像是频道法制节目的犯-罪现场。   但其实只是祁宜年要带孟洲去男科医院。   祁宜年把手放在车顶上, 日光照的他半张脸明亮, 他微微眯起眼, “事不过三。”   孟洲立刻动腿,“下来了。”出来的时候被安全带卡了一下,抬头看了祁宜年一眼,飞速道,“我先把安全带解开。”   祁宜年被气笑了, “快点, 别再磨叽。”   祁宜年往巷子外面走, 后面孟洲委委屈屈地跟上。几次抬头看祁宜年欲言又止,眼看要出后巷止又欲言,“老婆, 我真的不想去医院。”   祁宜年充耳不闻。   孟洲:“我没病,真的。”   祁宜年停下了。   孟洲一喜,以为他老婆被他说动了,连忙跟上去准备再接再厉,没想到祁宜年转过头,“跟上来了?那就快走吧,磨磨蹭蹭一小时都走不出后巷。”   孟洲:“?”   祁宜年拉上孟洲的手臂,健步如飞往前走。   孟洲:“。”   他们停车的地方在医院的后巷,是应孟洲的强烈要求,这一段路少有人经过,孟洲走的还算自然,需要克服的只有想象中的羞耻心。   但等他们走到正门,看到来来往往的全都是男人,还全都是——中年啤酒肚的、老年秃顶的、面色早衰的、脸色蜡黄一看就肾亏的,祁宜年和孟洲这种外貌俊美、身高腿长、气色红润的站在里面就显得鹤立鸡群。   孟洲心里的退缩之意与羞耻之心顿时大盛。   一时有个粉毛凑近来,先是对着祁宜年一脸谄媚的笑,“美人,你也是来看病的?”   粉毛比祁宜年低一个头,体态又弯腰驼背的,祁宜年垂下眼看他,还没来得说什么,孟洲就先把他让到了自己身后,对着粉毛嚷嚷道:   “叫谁美人啊?你有没有礼貌啊?那是我老婆!我老婆好着呢!就你都来男科医院看病了还想着搭讪呢,你看你那一脸肾亏的样,你行不行啊,你快滚啊,离我老婆远点。”   孟洲可是气坏了,他才走神那么一小会,就有人来觊觎他老婆。   不知道那是别人老婆吗?   粉毛:“哟呵,”粉毛出来混还没见过这么下他面子的,“那不是他来看病,就是你来看病咯?”   粉毛两只小脚一站定,把孟洲的话原数奉还,“就你都来男科医院看病了还想着要老婆呢?你看你那一脸肾亏的样,你行不行啊,你快自己滚吧,别祸害人家大美人!”   孟洲:“???”   孟大少爷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敢骑在他头上输出的,除了他老婆。   孟洲开始撸袖子,“我今天就让你见识见——”   袖子撸到一半被祁宜年拉住了,孟洲不解地回头看他一眼,祁宜年安抚一句,“大庭广众,别闹。”   孟洲嘴角撇下来,“老婆,可是他欺负我。”   粉毛笑的贱兮兮的,“哟,还是个吃软饭的——”   话说一半,就被祁宜年一个眼刀扫过来,薄薄的嘴唇只吐了一个字,“滚。”   粉毛对上祁宜年那冰雪般的视线,觉得自己像是被对方看穿一般,所有肮脏心思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一时自惭形秽,觉得对面映衬地他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喉咙紧了紧,再没敢说什么话,悻悻走了。   孟洲看见粉毛落魄的背影,心里解气,还要提着脚上去踹,被祁宜年及时揽住了。   “好了,我们快上去取号,”祁宜年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我预约的时间就在这一段。”   祁宜年说完去拉孟洲,没拉动。   他回头,“嗯?”   孟洲咽了一口唾沫,本来还在心虚,对上他老婆的视线,反而坚定了,视死如归道:“我不去了。”   “怎么又不去了?”祁宜年蹙眉,“不是都答应我了吗?”   孟洲抱住旁边的电线杆,“你看就连那个粉毛都看不起我!”孟洲大恸,“就他那一推就倒的小身板、一脸肾亏的气色,还看不起我?”   孟洲不干了,“我绝对不会进去的,去男科医院就是男人的耻辱!”   祁宜年蹙眉,他想硬拉着孟洲走,但这次孟洲抱着电线杆子怎么都不撒手。   祁宜年正想拉下脸强硬命令孟洲,突然感觉到了什么,飞速地转过头。   医院大厅的柱子后,摄像机黑色的一角一闪而逝。   祁宜年抛下孟洲,快速跑向柱子后面,去抓那个偷拍的人。   孟洲这还抱着电线杆呢,还想和他老婆来一场生离死别的虐恋情深,人转眼就丢下他跑了。   孟洲:“……”索然无味地撒手,演戏还得有观众捧场才热闹呢,他老婆都不在了,他还抱电线杆子给谁看啊。   立马追老婆去了。   大厅石柱后,祁宜年将一个带着帽子的狗仔堵在那里,他冲对方伸出手,“交出来。”   狗子推了推帽檐,“我自己删。”   祁宜年不退让,“我自己删。”   狗仔不动,祁宜年强硬道:“你是想——”   “好了给你,”狗仔立刻认怂,把摄像机推到祁宜年手上,“你删就你删吧。”   孟洲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他站在祁宜年身后,看对方垂眸认真将狗仔拍下来的几张照片删掉。   照片上,他自己抱着柱子,祁宜年站在他旁边,“北城男人男科医院”的金字招牌在旁边闪闪发光。   孟洲看完悚然一惊,这要是放在网上,他孟七次的一世英名不是危在旦夕?!还有他好不容易收割来的五千万男德值,要是这组照片放出去了,那还不是一夜回到解放前。   孟洲一巴掌把狗仔的帽檐打偏,“你侵犯了我的名誉权,你就等着律师函吧!”还是学他老婆上次对付贵妇的那一招。   “是肖像权。”祁宜年已经删完了照片,确保不会再有备份,把摄像机还给了狗仔。   “哦,肖像权,之后我的律师会联系你……”孟洲嘴巴还在说着,人已经被祁宜年拖走了。   “快点,预约时间快过了。”祁宜年头也不回的说着。   孟洲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在医院内部了。   孟洲:“……”进了狼窝了。   取号,排队,等待,最后,终于叫到了孟洲的号。   两个人走进房间,在医生对面坐下。   祁宜年预约的是一个主任医生的号,姓刘。刘医生已经年过半百,医德高尚、慈心妙手,办公室里大半面墙壁都挂着病人们送来的锦旗,什么“妙手回春,治我早*”、“仁医心肠,还我春天。”   刘医生拿出一本病历,先抬头问了一句,“哪位是病人?”   祁宜年转头看孟洲,孟洲转头看墙壁,祁宜年呵一声,不指望孟男德自己出来认领了,主动替他回答道:“是他。”   刘医生理解地一笑,“小伙子不必害羞,生病看病人之常情,我们医生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又请孟洲说出自己的问题,孟洲梗着脖子半天憋出来一句,“我没问题。”   刘医生:“……”   这次直接转向祁宜年,“你是他家属吧?你来帮他说说是什么问题。”   祁宜年咳了一声,整理了下思绪,简洁说道:“不能勃-起。”   刘医生点点头,又问:“一直这样吗?什么时候开始的?持续多久了?”   祁宜年抿了抿唇,“以前很正常,昨晚发现身体出了点问题。”   刘医生又问:“那以前是个什么频率?”   这个问题孟洲会,孟洲举手抢答,“一夜七次。”   祁宜年:“……”   刘医生:“……”记录病情的手,微微颤抖。   半晌,刘医生道:“这样吧,你们先去做几个检查,等检查结果出来了我们再看是哪里出了问题。”   祁宜年应声,“好。”   刘医生在电脑上操作了几下,给孟洲开好了检查项目。   祁宜年于是又带着孟洲去做检查,检查项目繁琐而多,等待时间漫长,跑上跑下,最后赶在下午医院下班前总算是全部做完了。   但等结果还要一天。   第二天祁宜年带孟洲又挂了刘医生的号。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看开很多了,这次孟洲没有闹什么幺蛾子,两个人早早就到了医院。   医院里医生一天接待的病人数目非常多,并不能记住每个来复诊的病人,医生帮看病都是看病历。但这位一夜七次的病人还是太特殊,以至于在刘医生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他当医生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有潜力的种子。于是默默发誓,一定要治好这位病人,不然他“妙手回春”的招牌就砸手里了。   祁宜年和孟洲刚坐下,刘医生就道:“来,检查结果我看看。”   祁宜年把取出来的检测报告都递给刘医生。   刘医生捧着那些片子对着看了半天,时不时用手扶一下老花镜,最后肯定地道:“没有什么问题。”   “我就说没什么问题。”   “那是出了什么问题 ?”   孟洲和祁宜年同一时间接话道。   刘医生:“……”   祁宜年看了一眼孟洲,“你闭嘴。”   孟洲:“……”委委屈屈,好嘛。   刘医生放下了检测报告,两手交握搭在桌面上,态度严肃道:“排除掉身体因素后,我们就要考虑心理因素了。”   祁宜年顿时眼神瞟向孟洲。   孟洲:“……”   孟洲转头。   他委屈,但他不说。   刘医生咳了一声,祁宜年转头重新专注看向医生,道:“那请问有什么解决方法呢?”   刘医生眼神复杂地看着祁宜年。   祁宜年心里一惊,难道问题很严重吗?   就听刘医生道:“解决方法有,就是需要家人配合。”   祁宜年点头,“我一定配合。”   按理说,医生在说治疗方法的时候,应该是对着病人说,但刘医生却一直面对着祁宜年,斟酌了下措辞,他终于开口道:   “这件事上呢,我觉得病人的心理压力太大。”   祁宜年听了,决定以后多关注狗子的心里健康,就听刘医生下一句话是:   “家人不要在这件事上给病人太多压力嘛!”   祁宜年:“?”   刘医生看着祁宜年的眼里全是谴责的目光。   “病人虽然能力优秀,但是一直被那样要求,不说身体上能不能受得住,”刘医生停了下,目光透过玻璃镜片瞟了一眼体质检测报告,才继续道,“啊,身体上应该受得住,但是心理上!”   刘医生加强语气着重强调道:“心理上是个大问题啊!不能不重视这一方面。”   祁宜年:“……”   孟洲你先往后退一退,让他先逃离地球!   祁宜年听刘医生的训诫听的不自然,孟洲在一边却听的津津有味,刘医生说一句,他给捧一句。   刘医生:“家人也要多关心关心病人。”   孟洲:“就是嘛。”   刘医生:“平时也可以吃些什么滋补的东西。”   孟洲:“这当然。”   刘医生:“小两口现在年轻身体素质好也要多注意运动,不然以后毛病多。”   孟洲:“我帮他注意着。”   刘医生顿了下,转头看向孟洲,严肃道:“你也要注意运动。”   孟洲:“医生放心,我好了之后每天都运动。”   刘医生欣慰点头。   孟洲想,一夜七次的床上运动,我比打桩工人都累,我不注意运动谁注意运动,我还是带着我老婆一起运动。   某种程度上,和刘医生达成了奇妙的共解。   确定身体上没有什么毛病,刘医生给他们开了些温和壮-阳的药就让他们离开了。   取药后,他们往停车的后巷走。   祁宜年沉思了很久,才问孟洲:“我给了你很大压力吗?”   当时听刘医生说的时候,祁宜年觉得有些羞耻,想的更多的都是孟洲误他!但冷静下来后,祁宜年想到上次孟洲说自己不行了,他还强硬地要求对方完成第七次。   或许……真的是他给孟洲的心理压力太大了?   孟洲乍然听他老婆突然这么说,吓了一跳。   老婆会有错吗?   老婆肯定没错啊。   孟洲本能转头看向祁宜年,不会是故意这么说给他设个套好钓鱼执法吧。   但当他看到祁宜年此时的表情时,知道老婆是真的担心他。   祁宜年嘴角下压,显得有些忧愁,细长的凤眼微微阖着,眸里烟笼寒水似的。   孟洲眼珠一转,他老婆的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就……很好说话。   孟洲添了下嘴唇,想着要不要趁这个合理卖惨的机会得寸进尺一下。   他试探道:“那我上次涨零花钱的提议老婆你再考虑一下?”   祁宜年:“……”   所有自责的情绪都没了,祁宜年丢下孟洲这个傻子快步往车那走。   孟洲边喊老婆边跟上去。   到了车辆旁边,祁宜年却没有立刻上车。他站在车门前良久,道:“我想了想,这件事里我确实给了你很大压力。”   孟洲眼睛一亮,就差把“那你怎么补偿我”这句话写在脸上了。   就听祁宜年郑重道:“我决定陪你禁欲一年。”   孟洲:“???”   孟洲:“禁欲?”   孟洲大惊:“一年?!”   祁宜年想通了,心里就轻松了起来,他打开车锁,对孟洲道:“嗯,禁欲,一年。”   祁宜年把车钥匙抛给孟洲,自己上了副驾驶座。   孟洲坐进车里还在震惊,“为什么?为什么突然这么对我!”孟洲委屈地眼泪掉下来,“我做错了什么?”   祁宜年叹口气,“你没有错,是我错了,我不该给你那么大心理压力。”   孟洲怒道:“我没有心理压力!一夜七次我很轻松!”   祁宜年:“嗯?那你刚才在刘医生面前怎么不说?”   孟洲:“……”   祁宜年抱着手臂向后靠在座椅上,“反正我已经决定了。”   孟洲磨磨牙,看着老婆倔强的样,真想上去把老婆办了。   但他现在不行。   这周都不行。   sad。   孟洲只能实行缓兵之计,“我会证明给你看的,一夜七次我很轻松。”   祁宜年望着窗外,没理会。   祁宜年这次陪孟洲看病是和兰洛请假出来的。粉丝见面会举办就在下周,这两天的彩排都要抓紧。   知道孟洲身体没问题后,祁宜年就原回到了之前的工作强度,每天早上六七点出去,孟洲还没起床,晚上十二点多回来,孟洲已经睡下。   孟洲对于让他一个人独守空闺表达了强烈不满。   祁宜年反问他,“你的科研所不用你管理吗?”   孟洲:“……我是大老板嘛。”大老板都是不管事的,都交给手下人打理。   这一周让孟洲唯一欣慰的是,他老婆对他的一日三餐关怀备至。   祁宜年第一次把晚餐在餐桌上准备好的时候,孟洲简直受宠若惊。   呜呜呜我老婆真好。   还会给我做饭。   然后揭开盖子,是放在家里餐具上的各个店的外卖包装。   呜呜呜我老婆真好。   还会给我点外卖。   祁宜年递给孟洲一双筷子,“吃吧,都是给你准备的。”   孟洲感动地坐下。   祁宜年订的外卖是鹿茸鹿血鹿肉套餐。   当晚,孟洲燥的流鼻血了。又因为无处发泄,本来抱着老婆睡的,后来直接爬起来绕着小区跑了三圈才好。   接下来几天,虎鞭、鹿茸、肉苁蓉、淫羊藿……祁宜年给孟洲准备的套餐就没有重样的。   不仅如此,祁宜年还经常在走的时候给孟洲的保温杯里扔几颗枸杞。   这让孟洲怀疑老婆是不是真的想让他禁欲一年。   嘿嘿嘿嘿,男人,肯定是嘴上一套行动一套。   孟洲愉快地又啃了一大口鹿肉。   他告诉自己,现在的隐忍都是为了一周后的厚积薄发。   祁宜年每天早出晚归,被他这样带动着,孟洲也开始工作,毕竟他是要养老婆的男人。   孟洲上手起公司事务倒也快,他发现,这工作不干没有,干起来就没完没了。为此一周内都没有好好抱到老婆孟洲很怨念。   更怨念的是一周都不能和老婆睡觉。不然他也不能在这工作了。孟洲又签下一份文件后心想。   得早日和男德系统解绑。   不然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被祸害一次。   孟洲把主意打到了祁宜年的粉丝见面会上。   他的男德值已经有五千万了,只要再收割一波,到了一亿男德值就能主动和系统解绑。   于是孟洲在祁宜年晚上回来的时候和他委婉表达自己也想去粉丝见面会的事。   祁宜年一天彩排下来有些累,洗完澡躺在床上半眯着眼睛,“嗯,我给你留了位置,视野很好。”   孟洲坐到祁宜年的旁边,把对方的脑袋抱到自己的腿上,给他按捏肩膀,“我是说我想在粉丝见面会上表演个节目。”   “节目?”祁宜年警觉起来,“什么节目?”   说到这个孟洲可就来劲了,按肩膀的手都更用力了,捏的祁宜年又酸痛又舒爽。   “《男德》五讲、《男诫》四训、男德男人名人讲演、如何关爱老婆本人出演情景剧……”孟洲美滋滋地点完这几个名字,这几个都是他十拿九稳的节目,孟洲低头期待地看向祁宜年,“你觉得哪个好?”   祁宜年:“……”   祁宜年:“我觉得哪一个都不好,你觉得呢?”   孟洲:“……”   孟洲曲线救国:“你都不让我参加你的粉丝见面会,你是不是不爱我?”   “爱过,”祁宜年累了,“在你说出那几个节目之前。”   孟洲猛男撒娇。   祁宜年忍着孟洲的狗头在他脖颈间蹭,觉得自己现在就是被祸国妖妃给诱惑的皇帝。   祁宜年好声给他说:“粉丝见面会粉丝是来见我的,你去干嘛?”   孟洲气鼓鼓的,“我不就是想在粉丝见面会上表演一个小节目吗?”   祁宜年:“可是你那个节目表演出来效果绝对比我整场见面会都要吸睛。”   孟洲:“……那我低调一点?”   祁宜年:“……”   最后无论孟洲如何撒娇祁宜年都没有同意。   祁宜年:我不是昏君。   一周的时间很快过去。祁宜年准备好了粉丝见面会的各项流程,只待休息一天就可以正式举行。而孟洲也结束了他的苦行僧生活,挨过了整整一周的阳-痿惩罚。   晚上,祁宜年和孟洲一起吃饭庆祝。不过他们庆祝的内容就不同了,但两者还是在表面气氛上达成了一致的愉悦。   只有等饭后祁宜年被孟洲拐到床上后才意识到了不对。   “你好了?”祁宜年诧异说。   “男人,你给我吃一周的虎鞭鹿茸不就是期待这一刻吗?”孟洲邪魅猖狂道。   祁宜年一巴掌拍狗头上,“好好说话 。”   孟洲:“……”   孟洲说人话:“我好了,我吃了一周虎鞭鹿茸,我忍不住了。”话语直白干脆。   话音落下,没等祁宜年说什么就把人扑到了床上,将对方所有的疑问都堵在了嘴里。   几次过后,祁宜年拒绝孟洲,“明天晚上我还有粉丝见面会。”   孟洲把人拉回来,“在明天晚上呢,休息时间够,”又道,“你不要听那刘医生的,我一夜七次真的没有压力。”   祁宜年:“唔……”   一直闹到快接近清晨,祁宜年才被允许沉沉睡去。   孟洲侧躺在祁宜年身边,在熹微的晨光中细细打量祁宜年的每一寸眉眼。   他真的好喜欢他老婆啊。   这一天早上,睡前,孟洲又发了一条朋友圈。内容是:   再次回春,我从今开始耕耘,永不停歇。我将不睡觉,不生病。我将不去聚会,不赴局。我将耕耘不辍,生死如斯。我是黑暗中的凝视,永不停歇的热爱,抵御寒冷的温度,破晓时分的光线。我将生命与汗水献于我的老婆,今夜如此,夜夜皆然。①   ——孟七次   粉丝见面会当天,祁宜年很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感觉到身体上好似被卸掉重组一遍的酸痛时,看旁边躺着的孟洲碍眼地踢了一脚。   孟洲睡梦中本能地抓住祁宜年踢过来的脚,抱着睡的更香了。   被拽的差点再次摔到床上的祁宜年恨恨地咬了下牙。   他这周都必不会再让孟洲爬上床。   因为粉丝见面会前还要准备服装造型,祁宜年提早出门去举办地点,是一个小型的体育馆。   祁宜年到了后台后,化妆师就过来给他上妆。   兰洛拿着节目流程单和祁宜年做最后一次确认,“……节目赞助商想要在见面会的末尾插播一条广告,是突然加进来的,你看你接受吗?”   祁宜年没有多犹豫,点点头,“不是大问题,可以。”   兰洛皱了皱眉,“只是这条广告不是口播,他们自己准备了一个一分钟的真人广告……”   兰洛这句话没说完,因为化妆师突然讶异地“咦”了一声,化妆刷都掉在了地上。   祁宜年和兰洛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祁宜年从镜子里看向化妆师,问:“怎么了?”   化妆师的脸慢慢红了起来,“就是……祁老师,你脖子后面那里,遮瑕需要做厚一些。”   祁宜年在镜子里和脸红的化妆师对上视线,秒懂。   兰洛一开始还没明白化妆师的意思,祁宜年底子很好,只是简单上妆就能把外形上的优势都烘托出来,为此她还专门安嘱化妆师,“注意肤色匀称,宜年他皮肤状态很好,底妆不要太厚,掩盖了他的气色。”   化妆师讷讷道:“……好的。”   等兰洛低下头想继续和祁宜年说刚才那条广告的事时,不小心扫到了祁宜年的后颈,那里脖子往下,领口露出的雪白皮肤上映了一大片的红痕。   都是成年人,自然知道那是什么。   兰洛:“……”   兰洛拍拍化妆师的肩膀:“遮瑕好好做。”毕竟今晚还有几套比较暴露的服装。   化妆师含泪对兰洛点头,你也终于懂我了是吧。   全程安静装蘑菇的祁宜年:“……”   回去就给孟洲上课。   狗狗的习性不要全学。   在他的身上留自己的印记这种事以后绝对不能做。   至少在这样的场合前不能。   七点钟。   赶来的粉丝在场馆外排好长队,有序入场。   八点钟。   体育馆里座无虚席,人头攒动。   从场馆顶部打下来的灯光忽然全灭了。粉丝没有发出意外的惊呼,她们全都在黑暗中睁大眼睛,期待地望向场馆正中。   一束追光打下来。   准确地落在了舞台中央那个风神秀彻的男人身上。   他穿着一身银色西装,头发被梳起,周身气质清绝华贵,像是从哪座城堡中走出来的贵公子。   银色的麦克风被他拿在手中,他温柔垂首,“谢谢你们陪我走过这一段路程,谢谢你们簇拥到我的身边。”而后,是一个深深的鞠躬。   “啊——”场馆中瞬间爆发出粉丝掀翻房顶的尖叫。   随着这声信号,粉丝见面会正式开场。   节目流程里,有祁宜年单人的抒情歌曲部分,也有和团队的舞蹈合作部分,中间还会插入一些和粉丝的互动环节。   有了之前的彩排,现场工作人员配合良好,流程进行地非常顺利。   祁宜年一次下台换装时,兰洛拉住他,说:“你先等一分钟,赞助商插播的广告这时候投放。”   祁宜年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水喝了一口,余光瞥见台上出现一个熟悉的人影,刚喝进去的那口水硬生生地卡在了嗓子里面。   在听到那道声音,确定那熟悉的人影不是错觉后,祁宜年更是咳的撕心裂肺。   等他终于顺过气来时,指着后台转播的电子屏问兰洛:“孟洲为什么会在上边?”   兰洛轻轻道:“他就是我给你说的赞助商要求加的真人广告中的真人本人。”   祁宜年:“???”   然而事已至此,祁宜年也只能在台下祈祷着台上的孟洲不要给他玩出什么幺蛾子。   万人齐聚的体育场里,就见孟洲脱下广告商提供的玩偶头套,臃肿的玩偶服里一颗脑袋露出来。   手持应援棒的粉丝们都安静下来,还以为这是工作人员又安排的什么互动环节,都在等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只有眼尖的粉丝认出玩偶服里那不是和他们家年年一起参加直播综艺的孟洲吗?   她们家偶像的如假包换的对象啊!   就见台上孟洲辗然一笑,他没有做什么多余的动作,也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只是按照广告赞助商给的台本,一字一字地念着:   “如果爱是一种长度,那么我将奔赴七亿光年的距离,来到你的身边。”   不知道从哪里,玩偶没有指头的手上突然变出一朵金色的玫瑰。   玫瑰冷艳、高贵,在舞台的灯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泽。   下一秒,万千金色的玫瑰花瓣从场馆顶部倾盆而落,像一场迅疾奔赴的大雨。   玫瑰花的花语是爱情、忠贞。   孟洲穿着蠢笨的玩偶服,站在呼声的正中央,望向最前方的摄像机,递出他的玫瑰。   他知道,他的年年,能在那里看到他。   台下,反应过来的粉丝们爆发出掀翻场馆顶部的尖叫。   “如果爱是一种长度,那么我和你的距离是七亿年。”这是她们和祁宜年的约定。   祁宜年,谐音七亿年,他的粉丝的名称叫做光年,和你的距离是七亿光年的距离,那么有七亿个光年,我们也迟早能走到你身边吧。   虽然有七亿个光年不敢想,但这句话也代表了粉丝们对祁宜年的喜爱。   而台上这个玩偶说出的这句话,七亿光年的奔赴,是她们每一个光年都想做的事啊。   光年们对孟洲的这句话都升起了极大的共鸣感。   而只有那些眼尖地认出那是孟洲的粉丝才知道,共鸣感是不存在的,只有恰狗粮的份。   毕竟人家是真的奔赴了。   不仅奔赴了。还是负距离。   笑死。根本不能比。   玫瑰花雨后,现场的LED屏上打出了金色玫瑰的广告——赞助商研发培育出的新品种。   台下的祁宜年安静站在转播屏前,看着孟洲穿着厚重的玩偶服,一步步笨拙的走下舞台,眼睛里慢慢浮现起了笑意。   狗狗洲也不是每时每刻都很蠢么。   就像刚才。   祁宜年承认。   他在说出那句话、看过来的那一眼时很有魅力。   祁宜年舔了舔嘴唇,决定今晚孟洲要是想爬床就让他爬。   但是还不能立刻给好脸色。   毕竟在孟洲开口前祁宜年是真情实感地觉得孟洲会出口成章他的男德宣言。   粉丝见面会圆满结束。   粉丝在工作人员的组织下按顺序离场,避免造成踩踏。   而祁宜年则在工作人员的护送下从后台离开,当然还带着孟洲,也算某种程度的走后门。   祁宜年在台下见了孟洲,冷笑一声没理,自顾自往外走。   孟洲:“……?”   他老婆怎么又生气了?   他老婆好爱生气。   可他老婆生起气来也好可爱。   爱他。   孟洲知道惹老婆不高兴了,也不敢说话,决定今晚回去用行动让老婆原谅他——他没考虑到他今晚能不能爬上床这个问题。   眼下孟洲就只能垂着头不远不近地跟在祁宜年身后往外走。   这段路上还不止他们两个人。   围在他老婆身边的人更多。   唉。   孟洲叹气。   电灯泡们都毫无自知之明。   而电灯泡们——工作人员都是在和祁宜年复盘今晚的见面会流程,正经工作。   场馆后门,祁宜年突然停了下来。   几个小姑娘站在冷风中,跺着脚守在门边。看到祁宜年出来了,都激动地向他招手。   是他的粉丝。   体育场馆外面有防护,粉丝们进不来,应该是一直等在外面。   祁宜年走出去,询问了她们一句,“你们怎么现在还在这里,已经很晚了,要注意安全啊。”   小姑娘们看到祁宜年都很激动,一个个脸颊红扑扑的,七嘴八舌的回答道:   “我们没抢到票。”   “平时一口一个姐妹,抢起票来一个比一个狠。”   “我们就只能蹲在外面撞撞运气看能不能遇到你了,没想到真的遇到了啊!”   祁宜年笑笑,“那现在见到了,快回去吧,你们几个女孩子这么晚在外面家人会担心的。”   “嗯!我们看你走了就回去了!”   “年年,我们在外面也看了你的见面会直播,呜呜呜喜欢你真好。”   祁宜年眼睛弯起,“谢谢你们的喜欢。”   其中一个女生递给祁宜年一个包裹,“年年,这是我们送给你的礼物,都是一些家乡特产,不值什么钱的,只是我们的一些心意。”   女生知道祁宜年不收粉丝贵重的礼物,特意解释了一下。   祁宜年看着袋子里露出来的榴莲的一角,“这也是家乡特产?”   “这么重,拿过来辛苦了。”祁宜年接过袋子拎了拎。   没想到女生摆了摆手,“啊,忘说了,这个榴莲不是特产,是我们刚跑出去买的。”   “嗯?这是你们买来吃的吗?”祁宜年把榴莲拿出来递还给女生,“那给你们。”   “诶,也不是。”女生看半天没说明白自己的意思有些急,这时候她的一个同伴站出来,大大方方地接过榴莲,眼睛却在祁宜年周边的人身上逡巡。   最后,她的视线对准后方的孟洲,对他举起榴莲道:“我们买这个榴莲是特意送给洲洲的!”   孟洲:“?”   祁宜年:“?”   就听女生解释道:“直播中途我们看见了,孟洲出场的时候导播把镜头切在了你身上,”女生对祁宜年认真道,“年年你当时脸上一点也没有惊喜的表情,你是和洲洲正在吵架吧?”   祁宜年:“?”   女生继续发散思维:“所以洲洲才会在见面会上借着金色玫瑰的广告向你求和。”   祁宜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那你这样理解也可以。”   女生一脸我明白的表情,她郑重地把榴莲交到孟洲的手上,“洲洲,男德男人向老婆道歉都是要跪榴莲的!”   作者有话要说:  ①系守夜人誓词的玩梗填词版; 第64章 吃榴莲的好季节   孟洲:“???”   “你看年年走路都不带你, 他现在肯定还在生气,”女生一脸自信道,“精诚所至, 金石为开,你把这颗榴莲跪开了, 老婆就理你了!”   孟洲连忙看向祁宜年,这假粉丝不会给他老婆提供了新思路吧?   祁宜年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 怕被孟洲看出来, 他微眯起眼睛,半转过头向孟洲投过去一瞥, “既然人家好心送你了,就拿着吧。”   孟洲可怜巴巴:“老婆……”   祁宜年握拳在唇边咳了一声,微笑道:“拿着。”   孟洲:“……”   孟洲还想继续向祁宜年软磨硬泡, 旁边几个女生看着他俩互动的这一幕已经激动到无声的嗷嗷叫,小姐妹们凑在一起都是磕cp糖的快乐。   祁宜年注意到了, 也后知后觉自己和孟洲撒狗粮的行为。   祁宜年:“……”   祁宜年:“我让工作人员送你们一程吧, 也感谢你们的礼物。”   几个女生鹌鹑点头, 被送走的时候还不住回过头看孟洲和祁宜年。   回到家,祁宜年在玄关换鞋,孟洲站在他身后,抱着手里的那颗榴莲满脸菜色,“老婆, 真的要跪开吗?”   祁宜年换鞋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真的这么傻白甜吗?   祁宜年向卫生间走, 没直接回答,而是说:“我今晚想吃榴莲。”   孟洲:“……”   孟洲看着榴莲,神色忧愁。   在祁宜年去洗手间洗手的时候, 孟洲在外面试这颗榴莲的硬度,分析结果是:根据力与受力面积的关系,受力面积越小,压强越大,而榴莲上的刺的特性注定了受力面积很小的事实,再加上孟洲超过一米八五的个头的重量,这榴莲,还真的有可能被他跪开。   孟洲:不想会做这道物理题。   祁宜年擦干手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孟洲颠颠凑上去:“老婆,你想吃我很乐意给你跪开,但这次我没做错什么啊,要不下次再跪开吧。”   祁宜年“噗”的一声笑出声,逗够孟洲了,两只手捧着他的脸,“你怎么这么蠢,我要吃你难道真的给我跪开吗?”   孟洲被祁宜年嘟着嘴,表情可爱神色却严肃,“不蠢啊,我这不是在求你不要让我跪开吗?”   祁宜年闻言,笑的直接靠在了孟洲肩膀上。   半晌,他笑够了,直起身,拍拍孟洲的肩膀,“好了,去把榴莲切开,吃榴莲的好季节。”   ——   祁宜年的粉丝见面会全程以直播的形式在网上同步进行。   见面会结束后,就有粉丝将里面精彩的片段剪出来。时常更短、嗨点更密集的短视频更利于传播。   其中以孟洲那段十五秒的“广告”独占鳌头,在粉丝自发的传播和广告赞助商暗中的推波助澜下,“奔赴光年”的话题很快窜上热搜榜第一。   -神仙cp,我垂直入坑!   -嗷,明明是年年个人的舞台,洲洲凭借自己的实力硬生生演变成两人的show   -我宣布:这是cp粉的胜利!   -唯粉表示,看到年年被这么喜爱我也很为他高兴,孟洲的眼神那么亮,里面的喜爱不会骗人   -楼上是个假唯粉吧?   -事业粉也表示:年年和洲洲在一起就是最棒的!周年冲鸭!   -咦,你这不是cp粉的台词吗?   -但不可否认,祁宜年和孟洲在一起后热度确实长的很快   -毕竟孟洲是孟氏集团的大少爷   -我们年年是凭借自己的魅力!黑粉叉出去   孟洲看到这句评论用小号给它点了赞,并回复:是,年年是凭借自己的魅力吸引了孟氏集团的大少爷~   孟洲本意是肯定这位网友的观点,没想到他评论发出去没几秒被拉黑了?   对面评论他他却不能评论回去的最后一句话是:你是说我们年年靠美色上位吗!你个黑粉!   黑粉孟洲:…………   我明明是最大的反黑斗士,@男德守望者,好嘛。   一直奔赴在反黑第一线现在却被打为黑粉的孟洲一脸迷惑。   不过孟洲没有时间再和这位激进的粉丝理论,门开的声音响起,祁宜年擦着头发进来了。   刚进来,他就再次强调道:“今晚你睡东边我睡西边,楚河汉界,不许滚过来,不许抱着睡,不许偷着亲。”   孟洲张张口,还没说话,祁宜年就补了下一句,“不许撒娇。”   孟洲:“……”   孟洲开始痛恨今天的那颗榴莲。   或者说,他就没有喜欢过。   一开始那颗榴莲就和他结下了不是你硬壳开就是我膝盖碎的你死我活之仇,于是孟洲用刀劈开榴莲后,为解心头之恨,多恰了几口,结果就被老婆嫌弃了。   “你一身榴莲味,今晚上离我远点。”   孟洲不乐意,“那你身上也是榴莲味嘛。”   祁宜年歪头,“嗯?你是说我臭?”   孟洲:“!”他哪里敢!   孟洲立刻滑跪道歉,以退为进道:“我是说我们身上的味道都一样,谁也别嫌弃谁。”   孟洲看着老婆脸上并没有缓和下来的神色,眨了眨眼睛,他上一句话好像也没有说好。   孟洲:嘤,猛男无助。   于是最后就是这么个局面。   好歹孟洲是爬上了他老婆的床。   尽管他俩之间的距离有那——么宽。   但是上来了就还是有机会。   孟洲决定等自己“睡熟”后死乞白赖地滚到老婆那里抱住就不撒手,反正老婆知道他睡的死。   至于第二天……   别问,问就是梦游。   等祁宜年睡着的时间孟洲先找男德系统确认了下他今天的收获。   在粉丝见面会上刷脸蹭曝光度后,他的男德值涨了多少呢?   孟洲苍蝇搓手期待。   就听系统冷漠无情道:“五千零零零零零零五十万,”小学算数一加减,“哦,只长了五十万。”   孟洲:“?”   “不是,”孟洲还来不及关注他辛苦一晚上只涨五十万的惨痛现实,“你们系统念大数都是这么念的?零零零零零零五十万?” 第65章 片约   “我当然知道怎么念, ”系统道,“只是嘲讽你罢了。”   孟洲:“嗯?”   岂有此理。   不过让孟洲疑惑的是,“怎么会才增长这么点男德值?”   就算是他第一次纯撒钱靠买热搜涨的男德值都有三百万, 更不用说之后参加那一期直播综艺后斩获的四千多万男德值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简难, 孟洲现在已经看不上区区五十万男德值了。尽管他在最开始对于兰洛倒扣的他-10分男德值都耿耿于怀。   “因为男德值增长是建立在祁宜年粉丝基础上的,”系统解释道, “祁宜年现在的粉丝数量已经达到了一个饱和状态, 对于年轻受众和年老受众的吸收已经达到了上限,就算之后再增长也不会高到哪去了。”   孟洲不能理解, “我老婆那么好他们竟然不喜欢他?”   系统:“……”   系统恨朽木不可雕也,“我在和你说客观事实你在和我说什么?”   孟洲想了想道:“主观唯心?”   系统人性化的冷笑了一声,“我建议你想增长男德值, 先给你老婆涨粉,他应该突破一下自己了, 一直呆在这种偶像剧本中, 那这内娱天花板也太低了些。”   孟洲有些犹豫, “可是我老婆就喜欢拍偶像剧诶。”   系统:“……”   系统给孟洲算了一道小学加减法,论祁宜年转换戏路可以增长多少倍的粉丝,以及由此呈正比地孟洲可以涨多少男德值。   孟洲承认,他馋了。   “那我去建议我老婆一下,”又补充, “我老婆也不一定采纳我的建议。”   系统肯定道, “加油。”   系统转了语气, 有些骄傲又有些期待,“我小号已经快成长起来,就等着甩了你立刻去绑定呢, 你不要耽误我。”   孟洲:“……”   孟洲和系统聊完,身边祁宜年的呼吸已经变的平稳。   窗外的月光明亮,孟洲侧头看见祁宜年的睡颜隐没在半明半暗的银色月光里,黑色的睫毛极长。   “老~婆~”孟洲小声试探道,“你、睡、着、了、吗?”   室内只有晚风透过半开的窗吹拂的声音,孟洲等了半晌,没等到回应,确信他老婆已经睡着。   先是腿不动声色地探到了祁宜年那一边,还压在了祁宜年的被子上,停了会,确定祁宜年没有反应,接着挪动屁股,弹簧床垫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   祁宜年翻了个身。   孟洲:“……”   有些心虚。   黑暗中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孟洲感觉重回高中时代老师查寝的恐惧,觉得他老婆应该再次睡熟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整个滚了两圈,滚到了祁宜年的身边。   祁宜年背对着孟洲睡着,一截纤细洁白的后颈在月光的覆盖下显出白瓷的质地。   孟洲伸出手臂,绕过祁宜年的腰,虚虚地拢住他的身体。   临睡前,孟洲凑到祁宜年耳边,轻声问:“老~婆~你、睡、着、了、吗?”   没有回应,看来是睡着了。   孟洲满意地用手臂把祁宜年抱实在了,抱的舒服,还把一条腿也搁在了祁宜年身上,整个人呈一种八爪鱼的状态紧紧把祁宜年扒住。   几分钟后,孟洲就抱着老婆做起了美梦。   黑暗中,祁宜年睁开眼睛。   孟洲的头刚好抵在他的脑袋下面一些位置,呼吸都灼热的喷在他裸露在外的后脖颈处的皮肤上,有些轻微的痒。   祁宜年无声张了张嘴,“睡着了也要被你几次叫魂给叫醒了。”   眼睛里浮起笑意,最后闭上眼,调整了个舒适的姿势,真正睡过去了。   月光静谧地笼罩一室,气氛安宁而美好,让人希望夜夜都是这样的月光。   孟洲说要建议祁宜年拓宽戏路,那肯定不能光用嘴去建议。   他自觉地跑到孟氏旗下那家最大的娱乐公司办公大楼,直上管理层,让执行总裁把他们这个季度最好的片约资源拿出来。   在总裁办公室跟菜市场买菜似的挑挑拣拣一上午——投资钱少的不要、主角有感情线的不要、有暴露镜头的不要、拍摄有危险的不要……   家庭片直接划出范围,他老婆除了他还想跟谁组建家庭?   恐怖片直接踢出行列,他老婆不怕,但是他怕。   剩下冒险片、犯罪片、战争片……拍摄动作太危险也都pass。   最后,孟洲终于心满意足地选出了几部他认为的大制作。   不顾娱乐公司总裁的欲言又止,孟洲卷着这些剧本就跑路。   回到家,献宝似的捧给祁宜年。   祁宜年正在平板上和好友视频跟进刘万隆非法侵吞祁氏股份案件庭审的进度,孟洲突然跑进来,把一摞剧本塞进了他怀里。   祁宜年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抬头看了一眼孟洲,后者因为跑的太急,还微微有些气踹,但脸上的笑容分外灿烂,“你看一下,这些都是我给你挑的剧本。”   祁宜年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他先和好友说了一声,关掉了视频,然后认真翻阅孟洲送来的剧本。   第一本:《西南小山村游记》纪录片   祁宜年:“……”是孟洲的审美没错。   又翻开第二本:《歌者的流浪》音乐片   祁宜年:“……”   再翻开第三本:《中国男足》体育片   祁宜年:“……”   ……面无表情地翻完这一摞剧本,祁宜年抬头认真问:“你是想让我糊?”   孟洲:“???”   孟洲觉得自己的好心被忽视了:“我是想让你火!”   祁宜年有些不确定地举起手中的剧本们,“靠拍这些片子?”   “对啊,”孟洲得意洋洋道,“这可是我在我爸那娱乐公司搜刮了一上午给你选出来的大制作片呢。”   孟洲摇摇尾巴,“感不感动?”   祁宜年:“……那我谢谢你?”   孟洲“害”的一声摆下手,“我们之间哪用说‘谢’字?”   下一秒挤进祁宜年坐着的单人沙发,硬是和人家贴在一起,一秒都等不及地问:“你打算怎么谢我?”   距离太近的缘故,祁宜年略阖上眼皮看孟洲,眼里波光流转——一个眼神把孟洲看的躁动不已,正想着他老婆是不是马上就要说以身相许了,就听祁宜年道:   “为了谢你,我决定认真工作,进组跟拍三个月。”   孟洲:“?进组跟拍?”   孟洲:“三个月?”   孟洲一把把祁宜年怀里的剧本都抢回来,“不用谢了,这些我不给你了。” 第66章 通宵视频   祁宜年抱臂, 向后仰倒看着孟洲,“你拿给我这些小众剧本到底是为了什么?”   孟洲想了想道:“想让你有更好的作品,想让你火。”   他其实一点都喜欢他老婆火, 倒不是不希望祁宜年被更多的人喜欢,孟洲知道, 他老婆值得这样的喜欢,只是他老婆要火就得去跟组拍戏。   三个月啊。   孟洲一点都不想和他老婆分开。孟洲只想和他老婆贴贴。   祁宜年蹙眉, “这些剧本都是你认真挑的?”   孟洲小鸡啄米地点头, “你之前的戏路太窄了,都是同一类型的角色, 接大制作的剧本更有利于你的发展,也能拓宽粉丝基本盘。”   祁宜年从那些剧本中抽回一本看了眼,虽然题材小众、主题文艺, 但确实是名导名作,祁宜年抬起头, “你竟然能说出这么一番高屋建瓴的话。”   孟洲:“……”   虽然这些都是系统告诉他的, 但是他老婆这语气里浓浓的对他看不起的意味是怎么回事?   不过最后祁宜年并没有接孟洲带回来的剧本, 他并没有一颗文艺的心。但是祁宜年也没有再接之前拍的那些三流剧本,而是从公司认认真真地挑选了一个他认为潜力很不错的本子。   一部名为《红尘》的商业片。   孟洲对此很不满意,投资钱少不说,反正他会追加投资,直接让他老婆带资进组。   但是这主角有感情线啊!不仅有感情线, 还是在有家庭的情况下有感情线, 这不是外遇吗!这不是让他老婆学着找外遇吗!   除了感情线, 这部片子里还有暴露镜头,□□一整个上身的那种!   孟洲简直气到想砸钱改剧本,他老婆那么好看, 怎么能给那么多人看,都看上他老婆跑来撬墙角怎么办!   为此孟洲生气了三天,祁宜年床上哄了三天才哄好。   ——当然是讲道理的哄。   感情线最后是be,主角和妻子虽然是封建包办婚姻,但最后还是回归了家庭,和女配的战友情发乎于情止乎于礼,最后相忘于江湖。   至于暴露镜头,是战损妆,主角上战场之后被子弹贯穿右胸膛,必须裸露上半身来包扎。   但孟洲不听。   祁宜年于是只能把孟洲踹下床。爱听不听。   最后这样讲道理哄了三天就哄好了。   因为孟洲实在忍受不了不抱着老婆睡的滋味。   从某种层面上来说,他能坚持三天也是很突破自我了。   之后祁宜年去试镜,顺利通过,担任了男一号。   和孟洲说的三个月跟组拍摄是真的,祁宜年喜欢表演,而在解开爷爷的心结后,他也不局限自在同类角色中,他不再需要靠着角色来寻找情感刺激,于是也就更专注表演本身。   孟洲虽然舍不得祁宜年一离开就是三个月,但毕竟他在他老婆面前也没有话语权,不是,毕竟他老婆通过拍戏火起来也是他的目标,于是也只能忍。   满山枫叶变红的时候,祁宜年进组了。这时候天气凉爽,适合拍摄。   剧本本来是小成本投资,但因为有了孟洲的人傻钱多式撒钱,所以导演大手一挥,全面升级了拍摄条件,不仅拍摄场地升级了,连演员们的待遇都提高了。   祁宜年因为带资进组的缘故,被分到了一间双人套房的酒店,只有他一个人住。   但祁宜年不知道的是,他待遇之所以这么高,说是带资进组的缘故也不错,但更直接的是,因为他带资的资本家本人,吩咐导演说,他之后也要进组。   好家伙,带资进组直接带资本家本资,釜底抽薪。   导演震撼一百年。   利落地给祁宜年安排了最好的待遇、最清静不受打扰的住宿环境。   而祁宜年在进组的第二天晚上,收到了孟洲的视频通话。   祁宜年接通,先看见的不是孟洲的脸,而是一张很明显属于酒店的大size的席梦思床。   祁宜年:“……”这大狗想要暗示什么?   就见下一秒镜头转换,从酒店的大床到落地窗前的浴缸,从等身的穿衣镜到浴室的洗漱台,后者不可避免地让祁宜年回想起了某些难以言说的体验。   “好了,”祁宜年低沉出声,“你想说什么?”   祁宜年举着手机靠坐在剧组提供的酒店房间床头,今天第一天入组,工作很轻松,但是明天安排的事情很多,还有演员们围读剧本,祁宜年今天晚上肯定不能陪孟洲瞎搞。   就听手机里传来孟洲的声音,“老婆,这些场所你都看见了吧!”   祁宜年不自然地低低嗯了一声。   孟洲接着高兴道:“酒店房间里没有藏人!”   孟洲大声叭叭:“我一个人清清白白!”   祁宜年:“?”   “你给我看床看浴缸看浴室,”祁宜年不敢置信,“竟然是想说这个?”   “对啊,”孟洲一脸天真无辜,“不然是说哪个?”   面对屏幕里孟洲单纯的眼神,祁宜年沉默了。   难道真的是他自的思想有问题吗?   三秒后,祁宜年确认。   孟洲都这么纯洁,他却黄了,一定是他有问题。   祁宜年决定,以后要少和孟洲做些那种事了。   而此刻还致力于给老婆展现自清白人设的孟洲还不知道,他以后爬床的次数又大幅度缩水。   孟洲住酒店是要来探祁宜年的班,“去E城的直飞航班因为途中有恶劣天气停了,我只能转机,”孟洲趴在床上,对着手机屏幕里的祁宜年望眼欲穿,“老婆,我要明天晚上才能见到你。”   祁宜年略垂下眼皮,没忍心告诉孟洲刚才自的决定,你就是明天见到也抱不到。   于是他问起了另一个问题,“探班?可我不是刚进组?”   孟洲眨了眨眼,“我在后援群里看到有粉丝组织探班!我就包揽了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祁宜年抿了抿唇,无奈道:“粉丝组织探班是因为演员刚进组时不忙,是最容易见到的机会。”   祁宜年语气一转,“但是你两天前难道不是才见过我吗!你和粉丝一样吗!”   孟洲理所当然道:“当然不一样!”   孟洲得寸进尺道:“我是你老公,待遇当然应该更好,粉丝都能见你,我凭什么不能?”   孟洲不满道:“你不要偏心粉丝。”   祁宜年:“……”   孟洲又道:“再说了,我也是你的粉丝,还是大粉呢,你偏心粉丝的时候,也偏心偏心我嘛。”   祁宜年想了想孟洲是怎么成为他的大粉的,最后问道:“用你那个男德守望者的小号?”   “对啊,我每天奋斗在反黑的第一线,被你的一个大粉慧眼识金,觉得我是个值得培养的好苗子,把我拉进了粉丝后援群。”   祁宜年弯起嘴角,“然后你就打开了新天地?”   “然后我就哭了!”神色间愤怒与委屈齐飞。   祁宜年:“嗯?”   孟洲说到这里仿佛再次感受到了那种不能呼吸的痛,“她们都叫你老婆!明明你只是我一个人的老婆!”   孟洲简直怒不可遏,“我问她们知道你有老公吗?你猜她们怎么说,她们说知道,但她们还叫!”   孟洲愤怒捶床,“真是岂有此理!抢别人老婆是不道德的,叫别人的老婆叫老婆也是不道德的!她们有没有廉耻心!”   祁宜年好笑的忍不住弯腰,孟洲又气道:“你看你还笑我!你就是偏心粉丝,她们叫你老婆你都不管。”   “先来后到嘛,”祁宜年忍不住幽默了一把,“毕竟她们先叫的,你后叫的,你让一让她们。”   孟洲:“???”   孟洲:“我要闹了!我真的要闹了!”   祁宜年觉得逗大狗逗够了,再逗下去要过火,连忙用手指压住嘴角,否则他怕他笑的没法说话:“嗯,我不笑了,你继续说,后来呢?后来你就和她们分道扬镳了?”   孟洲一和老婆说话就失去神智,老婆一对他笑就失去理智,祁宜年就说了这么一句,孟洲立刻忘了自刚才还要闹,回答老婆的问题道:   “没有,”孟洲脸色屈辱下来,“我和她们讲道理,说只有孟洲才能叫你老婆,她们不能叫,被管理员禁言了,她还说再有下次就把我踢出去。”   祁宜年:“……”   祁宜年扣倒手机,哈哈哈的笑了个够,才再次拿起手机,这时候已经恢复了端庄严肃的表情。   然而屏幕里的孟洲闷闷不乐,“我听见你的笑声了。”   祁宜年一本正经道:“那你装没听到,至少我还愿意敷衍你。”   孟洲:“……”   孟洲委屈巴巴,但还是听老婆的话,他接着讲之后的事,“后来我在群里潜水了一周,深刻地认识到,要打败敌人,就要先潜伏到敌人内部。”   “于是,我从基层干起,一路做到了后援会会长!”孟洲骄傲道,估计他在人造子宫技术研制成功的新闻发布会上都没这么骄傲。   祁宜年嘴角的笑意扩散到眼睛里,深处像亮着星星,“忍辱负重,卧薪尝胆,”祁宜年夸赞道:“不愧是你!”   之后,祁宜年又和孟洲聊了一会准备睡觉。   他正准备挂断视频,听到睡觉的孟洲突然兴奋起来,“睡觉?我也要睡觉,我们可以一起睡觉!”   祁宜年:“嗯?”   就听孟洲美滋滋道:“你把手机充着电放在床头,我们就可以一起睡了。”   祁宜年想了想那个场面,自睡着,而孟洲则一直隔着手机屏幕盯着他,这个盯着他的时间很可能、大概率还很长。   祁宜年:“……”   祁宜年轻轻道:“可是我不愿意和你一起睡啊。”   孟洲:“……”孟洲首次要求折戟沉沙。   但孟洲不放弃。   孟洲坚强道:“但是你不怕我房间里进来坏人损害我的清白吗?”   孟洲觉得自这个临时想的理由非常好,顺势发挥,西子捧心道:“就像上次那样,男孩子在外面要保护好自,不然房间里出现其他人说都说不清。”   祁宜年:“……”   真是为了看他,什么奇奇怪怪的理由都能想的出来。   “挂断吧,我相信你,我明早还要拍戏……”祁宜年躺在枕头上撑着疲惫的眼皮道。   “不行!”手机里的孟洲大吼道,“开!开一晚上!我的清白不容污蔑!”   祁宜年抬起困倦的眼皮,凉凉的扫了一眼孟洲。   屏幕里的孟洲立刻:“老婆你困了吗?老婆你要睡觉吗?老婆你好好睡觉。老婆晚安。”然后听话的挂断了视频。   祁宜年睡意弥漫的眼里浮现一丝笑意,他打了个呵欠,把手机放在了床头。   正准备睡觉,却突然接到了好友贺俟的电话。   “宜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电话里,贺俟的声音非常激动,那股兴奋劲连带着祁宜年的睡意都消散了不少。   “什么好消息?”   祁宜年想,对方这么晚还打来,大概率是刘万隆非法侵吞祁氏的官司取得了好的进展。   然后就听贺俟大声道:   “我该涨工资了!”   祁宜年:“???”   作者有话要说:  就为了这件事妨碍我入睡?   祁宜年破口大骂,孟洲都没这待遇!   孟洲在一边附和:就是!   本能附和完老婆后后知后觉,诶,好像哪里不对? 第67章 尘归尘   祁宜年冷漠道:“那我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还没等对面贺俟问是什么, 就开口道:“我将要省一大笔钱,因为,你即将要涨的这笔工资没有了。”   贺俟:“???”   贺俟:“为什么?”   祁宜年打了个呵欠:“因为你打断了老板的睡眠。”   贺俟痛心疾首:“黑心资本家莫过如此, 我天天想着怎么为你挣钱,我熬的夜掉的头发就只是为了让你在睡着的时候还有收入源源不断的进账吧?”   祁宜年想了想:“是吧。”   贺俟痛骂道:“打工人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   祁宜年翻了个身, “好了,有事说事, 我是真困了。”   手机里贺俟嘿嘿笑了一声, “我接下来说的事你听了可就不困了。”   祁宜年眯起眼,已经预料到贺俟将要说什么事, 就听手机里贺俟道:“检察官在整理过去的资料时,发现一份对刘万隆有致命威胁的材料,哼哼, 他的手底下可不干净。”   贺俟:“刘万隆现在还在ICU里,树倒猢狲散, 为他代行职权的那个大侄子听说刘万隆已经没有翻盘机会后, 让律师放弃绝大部分的利益, 尽力维护住已经到手的东西。”   祁宜年微微歪头,此时他眼里的睡意已经全部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瞳孔深处沉沉酝酿的风暴,“你不会就此和对方达成庭外和解了吧?”   “怎么会,”贺俟呵呵笑一声, “穷寇莫追可不是我的作风, 更何况我老板的要求是斩草除根, 当然是乘胜追击,趁他病要他命。”   “很好,”祁宜年眼里的风暴扩散, “最终庭审我会和你一起出席,我要亲自看着他把属于我外公的东西还回来。”   “嗯,”手里里贺俟应答,“那你准备准备,庭审后天早上开始。”   祁宜年:“?”   祁宜年:“那你直到今天才通知我?”   贺俟哈哈一笑,“这不是为老板分忧解难、解决完一切问题再汇报成果更容易涨工资吗?怎么样,这次我的工资你说什么也得给我翻个倍吧?”   “好啊,”祁宜年无所谓道,“官司胜利后,给你翻个三倍都可以。”   贺俟迅速露出笑脸,“谢谢老板!”仿佛刚才痛斥黑心资本家的不是他一样。   然而等到贺俟被祁宜年聘请成为职业经理人的时候,他才知道,三倍工资算什么,和他给祁宜年的公司创造的巨额利润完全不能相提并论好么!   黑心资本家!   加钱!   祁宜年和导演请了假,按理说演员才刚进入剧组,还没熟悉起来,就请假不好,奈何祁宜年带资进组的大腿太粗了,导演愉快地给批了假,并且热情地亲自送祁宜年去了机场。   就在导演送完祁宜年,回到办公室后,   孟洲凶神恶煞:“我老婆人呢?”   导演从孟洲的神情里意识到了一丝不好的信息,他结结巴巴道:“可能……刚上飞机?”   孟洲:“?”   他为了见他老婆,半夜从床上爬起来赶飞机,结果竟然扑空了?   孟洲:汪——   祁宜年在法院外面见到了刘文轩。   面如菜色、眼下乌青,好像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睡好,精神萎靡不振,嘴巴周围还有没刮干净的青色胡茬,全然不像上次见到的张牙舞爪的模样。   对方身边还跟着他的父母和一名律师,看到他停下了脚步,似乎想要走过来,祁宜年眼神扫过去,刘文轩最终却没敢上前。   倒是他的母亲程梦婷对着祁宜年破口大骂,“好啊,老子还在医院躺着,亲儿子就把老子告上法庭,我就说不姓刘就不是刘家的人……”   刘文轩的父亲也是看着祁宜年狠狠地在地上啐了一口。   祁宜年看着这一大家子的闹剧,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他们连狗急跳墙都不算,只是在发财的美梦破裂前给自己的最后的迷惑。   这些话说多了,他们自己也信了,仿佛祁氏本来就是他们刘家的一样。   可笑。   祁宜年摇摇头,没有再多停留,程梦婷还在骂街,看到祁宜年走了还想追上去继续骂,祁宜年突然在最高的台阶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三人道:   “法庭上见吧,公道自有评判。”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刘文轩站在阳光刺眼的大地,看着一起对着法院骂骂咧咧的父母,突然感觉阳光炫目,忍不住捂住脑袋蹲了下来。   一切,都成空了啊。   庭审顺利进行,判决结果最后出来。刘万隆在经济行为中有违法犯罪行为,入刑并归还侵占财款并处罚金。   程梦婷在判决结果下来后崩溃大哭。刘文轩和他父亲也好不到哪去,前者目光空洞,后者直接滑坐在了法庭的地上。   祁宜年垂下眼,他们现在还只是为了没有能够侵占祁氏而哭,觉得到手的鸭子飞了,但拿回祁氏只是开头,祁宜年会着手清理这么多年来的积聚在祁氏里的脏污,以及将刘文轩利用职务之便拿的好处都让他吐出来。   这些事抖露出来,对这一家才是灭顶之灾。   但这些后续祁宜年不准备跟进了,一切都交给贺俟。   已经够了。   尘归尘,土归土。   他拿回了外公的财产,也让当初对不起他母亲的人付出代价。   当祁宜年从法院走出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心力都被掏空了。   在法庭中看着律师一个个拿出那些证据,刘万隆那些脏污的手段被拿在光天化日的台面上来,外公的势力被他一点点挤出公司,最后灰心丧气回到了老家,不能再管这个他自己亲手创立的公司,也不想再管这个一意孤行的女儿。   负面的情绪郁结在心中,祁宜年深深吸了一口气,却仍然觉得呼吸不畅。头顶高悬的太阳刺目,眼前的一切景象都在发出白光。   突然,祁宜年看到一个黑色的小点远远地从道路尽头跑过来。   祁宜年紧紧地盯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在对方越来越靠近时,脸上终于也挂上大大的微笑。   风吹过,仿佛将刚才堵在他胸腔中的所有郁气一起带走。   他望着跑过来的孟洲,在下一秒,也向对方飞奔而去。   日光在上,他们在明亮的大地上相拥。   孟洲将祁宜年在空中抱着转了一个圈。   心里不敢置信地想:卧槽,我老婆竟然主动求抱抱!   这趟赚了啊!   孟洲抱着祁宜年,下巴抵在祁宜年头顶上一只大狗地傻乐,祁宜年把脸埋在孟洲怀里,感受着身下的身体传来的令人安心的温度,心情慢慢平静下来。   半晌,祁宜年推开孟洲,笑着问:“你怎么过来了?”   孟洲却没回答,手指轻轻触了下祁宜年的眼尾,“老婆,你哭了吗?这么怎么红红的?”   祁宜年轻轻眨了眨下眼,蝶翼似的睫毛擦过孟洲的指尖,带来微弱的触动。   “没有哭,沙子进了眼睛。”   祁宜年说完,自己捂住眼睛笑了,这么老土的借口。   没想到孟洲很认真地拿开他的手,两只手捧着祁宜年的脸,脑袋凑近,盯着他的眼睛,担忧问道:“哪只眼睛?我给你吹出来。”   又看了看两边眼尾都通红的眼睛,“那两边都吹一吹,吹一吹就好了。”   凑上前,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祁宜年睫毛颤抖了一下闭上眼睛,眼底一点水光闪过。   可是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一个傻白甜愿意相信他的每一句话啊。 第68章 影帝   祁宜年之前和孟洲说他要在进组跟拍三个月, 但实际拍摄起来三个月都不止。   《红尘》的导演以对拍摄要求高而闻名,其他的事他都不管,但拍摄上的事必须听他的, 对演员的要求非常高,经常一条片子因为他不满意而要拍好几遍。   即使祁宜年是“带资进组”, 在拍摄的事上导演也没见对他有任何优待,甚至是因为他是主演, 反而更严格了。   其中一个巷战片段, 需要祁宜年在爆炸的炮火中跑过。   硝烟弥漫的场景中,街巷倾颓, 祁宜年在身后明亮的火光和浓烈的黑烟中跑出,爆炸跟着他的脚后跟发生,碎石飞溅在他前进的路上, 汗水在他满是灰尘的脸上留下一道道痕迹。   但他提着手中的资料包,在完成了艰巨的任务、看到接应的同事后笑了起来, 牙齿上沾了黑灰, 却让他的这个笑容更加有感染力。   孟洲站在导演所在的摄影主机后面——在拍摄之外的事情上导演一切都可以为资本家先生让路。   孟洲看着祁宜年明亮的瞳孔, 觉得他老婆就是向着他奔跑而来。   至少曾经他老婆也这样向着他奔跑而来。   呜呜今天的老婆也非常有魅力。   还有一次祁宜年拍战损,就是孟洲之前在翻看剧本时竭力抗议的裸露片段——子弹贯胸而过,需要脱掉衣服露出胸膛,做手术取出子弹。   孟洲在导演给演员讲戏的时候大胆插话,“不需要脱掉衣服也能手术。”   副导演对孟洲这种不乖乖投钱还想指手画脚的行为很不满意, “拍摄需要真实, 请不要将私人感情带入拍摄当中。”   祁宜年从剧本上抬起头, “子弹贯胸而过会造成大量出血,而主角在半个小时后才得到救治,那个时候布料被血液凝结在伤口, 需要用剪刀先剪开伤口的布料,直接脱衣服会造成二次伤害出血。”   祁宜年说完,眼神淡淡的扫过副导演,“剧组言论自由,谁对剧本有疑问都可以提出讨论,请不要将私人偏见带入拍摄当中。”   副导演咬了一下牙,像是还想反驳,被导演直接发话,“这是最基本的常识,老顾,不要为了反驳而反驳。”   副导演看了导演一眼,最后还是服软,对孟洲点了一下头,算作赔礼道歉,甩了下手转身走了。   孟洲把头搁在他老婆肩上,趾高气昂地看着副导演落荒而逃,我有老婆你没有,这就是任性的理由。   对于祁宜年不用拍他认为的暴露镜头,孟洲非常满意。   但等到真实拍摄的时候,护士剪完伤口处的布料,还三下五除二地把祁宜年的上衣扒了。   站在摄影主机后面看的孟洲:“???”   不是说好不脱衣服了吗?   导演对此解释是:“只是先后顺序而已,之后爆炸的时候纱布要从胳膊底下穿过,还是要脱的,晚脱不如早脱,现在脱手术的时候还更方便点,更加真实。”   孟洲:“!”   岂有此理。   刚才白高兴了。   这个片段结束,导演一喊“卡”,孟洲就飞跑过去拿着衣服把老婆包住,祁宜年接过助理递来的水杯就这吸管喝了一口,“怎么了你,像是我被少了一块肉似的。”   孟洲不高兴,“我不喜欢你被别人看。”   祁宜年摸摸耷拉着一张脸的大狗,“这是拍摄,而且……”   这时候导演走过来,祁宜年看对方的神情就猜出,“还要再拍一次,”祁宜年转头就对孟洲道,“别失落了,不然失落不过来。”   孟洲:“……”   孟洲气鼓鼓地抱着自己拿过来的衣服走了。   导演要求再拍一次的理由是祁宜年的皮肤太白了。脸上和手上都是炮火的黑烟和灰尘留下的痕迹,身上却这么白,太假了。   所以让化妆师给祁宜年的身上也做了特效妆。   孟洲看着,更心碎了。   他白白净净的老婆,就这么被画成了花猫。   晚上结束拍摄回去后,孟洲以要给祁宜年全身都洗干净的理由,把人压在花洒下两个小时。   还是祁宜年以今天拍了一整天太累的理由,才让孟洲早早地把他放回了床上。   导演的精益求精,让祁宜年的演技在这段时间突飞猛进。他本来就是有天赋、学习能力强的那一挂,之前只是局限在相似角色中,不能发挥出来,如今遇上好的导演,就像千里马遇上伯乐,日行千里,成长飞速。   祁宜年最后在剧组拍摄了六个月才杀青,期间第三个月结束的时候孟洲当然抱怨过,但被祁宜年一句话打回去了。   “你如果觉得剧组生活条件不好的话,可以先回家去。”   孟洲:“……”三个月来一直以各种理由住在剧组里的孟洲不说话了。   最后这样打磨出来的成片质量自然是非常高,导演在剪辑片子的时候,深夜打电话给祁宜年说他们这部电影可以冲击今年国际上的最佳影片奖。   祁宜年笑着对导演说恭喜。   他自己倒是对获得这些荣誉不那么在乎,只是能完成一部完成度高的作品也很高兴。   最后的结果不负所有人的期待,《红尘》上映后票房大爆,观众都能看出这部电影拍摄的用心,演员们的演技、画面的质感和细节都可圈可点,而电影讲述的故事更是令人动容,催人泪下。   一传十、十传百,《红尘》的品质有口皆碑,在全院线上映的第十天,票房成功突破十亿。而在上映的第三个月,总票房突破百亿。   而关于主演祁宜年的讨论则在上映后迅速席卷互联网,一段时间,剧中主角的口头禅都成了网络热梗,凭借着后续的这一波讨论,电影《红尘》连带着主角祁宜年再次出圈。   祁宜年对此反应淡然,对网上趋之若鹜的追捧也并不上心,反倒是孟洲,工作之余每天抱着个键盘,轰轰烈烈与由祁宜年爆红衍生出来的黑粉决战紫禁之巅。   @男德守望者的小号迅速在祁宜年的粉圈内部打响名头,俨然成了斗争黑粉的第一声号角、守望祁宜年的第一面旗帜,镇圈大佬当之无愧。   《红尘》上映第四个月的第三个星期日,在国际电影节上一举斩获了最佳影片、最佳男演员、最佳导演等多项重量级奖项。   祁宜年凭借《红尘》一举获得影帝的头衔。当天,粉丝超话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各路大手纷纷产出,转发抽奖活像过年。   而孟洲看着祁宜年不断上涨的粉丝量,以及自己水涨船高的男德值,幕后之中运筹帷幄,自己真是颗智多星。   《红尘》获奖后导演组织了庆功宴,投资人、演员、剧组其他工作人员全部被邀请。   孟洲跟着祁宜年一起去参加。   但刚到会场,导演就借着介绍祁宜年这个男主角给别人的借口把他老婆拉走了。   孟洲端着一杯红酒,站在人群中落寞地看着他老婆和别人言笑晏晏。   热闹都是他们的,而我连老婆都没有。   突然,一声“孟总”拉回了孟洲想老婆的思绪。   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大步走过来,啤酒肚把他的西装微微顶起,最下面一颗扣子没有扣上,“孟总,竟然在这里遇见你!”   孟洲转头看去,想起这个人是谁。   吴勇,名下有十家私人医院,覆盖全国,一直想从孟洲这里引进人造子宫的开发权。   吴勇伸出手来和孟洲相握,“上次和您谈到人造子宫的合作开发,两方正相谈正欢呢,您人直接消失半年,您说这……”   孟洲:“……”因为他当时在追老婆呀。   不过这不能说,“人造子宫技术遇到了一些技术上的难题,需要停下来解决,也是为了不给吴总带来麻烦嘛。”   吴勇眼睛转了转,也不知是信了没信,神色一转间,就拍了拍孟洲的肩膀,“好!冲孟总这光明磊落的作风,讲义气、不坑人,”吴勇竖起大拇指,“我敬您一杯。”   说完,就一口干了手中的酒。   干完后,看完孟洲还没喝,眼睛一瞪,“孟总这是不给我面子?”   孟洲:“……”   吴勇这个人吧,上了年纪,有那一代人的通病,喜欢劝人喝酒,谈生意时更是如此。   之前孟洲和他商谈时总免不了多拉几个助理挡酒。   毕竟男德男人,戒烟戒酒,在外应酬,更不能饮酒,不然沾一身酒气回家是要跪榴莲的。   孟洲打了个哈哈笑道:“我不喜欢喝酒。”   吴勇指着孟洲手里端着的红酒杯,“孟总酒杯都端手里了,还跟我来这客套话。”   孟洲:“……”   孟洲:“我老婆不喜欢我喝酒。”   吴勇大惊,“孟总你竟然怕老婆?”   孟洲:“?”你这人怎么回事?   “那不是怕,那是爱戴!”孟洲大声道,“听话,听话你懂吗?”   吴勇:“……那还不是怕?”   孟洲:“……”   孟洲:“怕就怕吧,我怕我骄傲~”   “骄傲什么呢?”祁宜年清冷好听的声音从侧面传来。   “!”孟洲一双狗狗眼亮起,雷达感应,转头看祁宜年,“老婆。”   祁宜年走近,点头和吴勇打招呼,之后就像是旁边没有吴勇这个人,只看着孟洲。   “今天我也在外面,你想喝酒就喝吧,”祁宜年摇了摇手中芳香馥郁的酒液,“这里提供的酒挺好的。”   孟洲眨眨眼睛,“真的吗?”   还没等祁宜年回,对方就凑到他刚喝过的杯子前,咬住杯口,祁宜年没办法,只能微动手腕,倾斜杯身。   艳红的酒液透过透明的高脚杯滑到孟洲的嘴里,喉结性感地上下滚了一下,祁宜年眼帘垂下,突然也觉得有些渴。   孟洲光明正大占完老婆的便宜,直起身来,伸出舌头舔了一圈嘴唇,道:“真的好喝。”   他评价:“甜!”   祁宜年闻言哼笑了一声看他,甜是评价红酒的词汇吗?   两个人的目光相接,像是有什么在其中流淌,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时候,旁边传来一声微弱的吸气声。   孟洲转过头,诧异道:“吴总,你还在这呢?”   吴勇:“……”你也说呢。   他还搁这干啥呢?   当电灯泡呢?   尽管这电灯泡还不够秃,没亮到那旁若无人的两人。   吴勇脚步发虚、梦游似的走了。   两个人目光又重新回到对方身上,吴勇只是个音符,连插曲都算不上。   孟洲问祁宜年:“你怎么回来找我了?”   他扁扁嘴,“终于想起我了?”   祁宜年笑了声,“说什么呢?和导演应酬完我就回来找来了。”   孟洲怨念,“那不就是应酬完才想起我,我果然没有工作重要。”   祁宜年靠在一边吧台上,让侍应生给自己调了一杯鸡尾酒,“那你想怎么样?”   孟洲脸颊微红,变魔术似的从西装裤里掏出了一张房卡。   暴言:男人就应该主动开房!   祁宜年眼睛一弯笑了,学精了啊。   上次还以为是他开房被骗,这次就学会自己开房了。   孟洲嘿嘿笑了一声,突然毫无征兆地靠倒在了祁宜年的肩膀上,灼热的呼吸喷在祁宜年正装外露出来的那一块皮肤上。   头发蹭在脖颈有些痒,祁宜年却没有推开孟洲,他就着倚着吧台的姿势让孟洲靠着,从侍应生手里接过调好的鸡尾酒。   浅蓝的酒液在杯中晃荡,慢慢变动成深蓝,祁宜年微微抿了一口。   微醺。   他眯起眼,炫目的灯光打在他的脸庞上,他仰头看着人群,伸手精准而隐蔽地从孟洲手上拿过了房卡,“走吧。”   孟洲却没有动。   祁宜年:“?”   开房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祁宜年去推孟洲的脑袋。后者很轻易地被推动,差点从祁宜年肩膀上滑落下去,还是祁宜年眼疾手快单手揽住孟洲才避免他和地面亲密接触的命运。   但这一下也让祁宜年发现,孟洲他竟然……喝醉了?   才喝了一口红酒就醉了?   祁宜年看着靠着他的人酡红的脸颊,心想,这酒量也太浅了吧。   祁宜年不知道的是,孟洲是一位喝Rio都能把自己喝醉的主。   不过到了这时候,手里的房卡也已经没用了,不,还有用,能把某位醉鬼给放进去睡一觉。   祁宜年叫来了侍卫生,帮他一起把孟洲搀扶到了酒店房间。侍应生退出去后,祁宜年把孟洲的衣服扒了,又凑近他身上闻了闻,没有酒味,但是有一些宴会上染到的香水味。   祁宜年洁癖发作,到卫生间打湿了毛巾,准备给孟洲擦擦身。   温热的毛巾蹭到孟洲的脖子,他的睡意醒了一些,剩下醉意,嘴里嘟嘟囔囔,“系统,快帮我看一下我的男德值多少了?”   孟洲伸出手挥了下,“这怎么好多数字,还重影呢?”   祁宜年握毛巾的手顿了顿,他眯起眼,轻声问孟洲:“你在说什么?”   他抓住孟洲乱挥的手,“什么系统?什么男德值?”   孟洲眨了眨眼,有些迷茫,突然一脑袋靠在祁宜年肩膀上,“就……男德系统啊,男德值就是你粉丝对我的评价,我马上就能攒到一亿男德值,和系统解绑了。”   孟洲说完,凑近祁宜年的脖颈蹭了蹭,又无意识地睡过去。   祁宜年看着埋头在他肩膀上的孟洲,很久都没有动作。   一般人听到这种言论都会认为对方是喝醉了,所以才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但祁宜年心底却迅速浮现起来孟洲之前那些怪异的举动。   求观音给他和自己解绑,解绑什么?当时祁宜年以为是解绑红线,但其实……是解绑系统吗?   以及突然飞到兰城要和他结婚,明明之前他们两个都是相看两相厌的状态。   后来的在国旗下的男德演讲、接乡土直播综艺以及综艺前的采访上关于自己是男德男人的发言。   还有突然为期一周七天的不举,却自信自己一周后就能好……   祁宜年看着孟洲熟睡中的脸,觉得自己的想法非常荒谬,但心底就是有一道声音告诉他,这是真的。   祁宜年的眼神扩散起来……   ——系统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数据库突然报错,越过它直接向中央总部发出信号,吓到它从小号身边连夜卷包裹跑回来。   系统查看过之前的数据后,就知道是孟洲无意间说出来它的存在,祁宜年开始怀疑,引得这里数据运行发生了错误。   系统迅速动手,先封住了祁宜年的感官,除了它们系统绑定的宿主,其他人不能知道它们的存在,否则这个世界的运行就会发生问题。   本来被宿主透露给其他普通人系统的存在这种情况是不会发生的,因为系统会随时智能检测宿主的言行,无论是用说、写还是动作都无法说出这个事实。   但男德系统这几个月大部分时间都在小号那边,数据库又并不具备这样智能的功用,一个疏忽,就让孟洲捅出了这个篓子。   系统现在顾不上找孟洲算账,大数据库运转寻找解决的办法——要是让中央主脑发现它的玩忽职守,别说它这一年的年终奖里,它能不能逃过被送去格式化的命运都是一个问题。   祁宜年关于它的存在的记忆肯定不能留,但是数据库已经向中央报错,主脑肯定会派其他的系统来查,如今的办法……   系统查看了一眼孟洲的男德值,不够解绑,只能用其他的错误来掩盖这一个错误了。   系统进入孟洲的大脑,唤醒了他的意识,向他解释了这一切,最后威胁道:“你不要以为这只是我的事,你还顺便可以和我提前解绑而高兴。”   孟洲默默收起了嘴角的笑容。   “为了一劳永逸,其他系统会直接删除我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一切痕迹,包括你的记忆和由我促成的你的那些行为,到时候你和祁宜年还能不能在一起都是问题。”   “和我老婆分开?”孟洲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我不同意。”   “好,那就听我的,”系统迅速道,“我会动用最高权限,和你强制解绑——这是规则范围内允许的,但也会报错给中央系统,等到其他系统来的时候,如果解绑成功,我就可以用这个蒙混过关,如果没有,”系统冰冷道,“我们两个自求多福。”   “那还等什么,快强制解绑。”孟洲迅速道。   随着孟洲的话音落下,就像是一声确认,系统蓝色的数据流开始流淌,与此同时,孟洲觉得自己的意识在变轻。   系统的电子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时间之上,因果之中,强制解绑会抹杀我在你那里的记忆,但是因果律不能违背,你必须让过去的祁宜年爱上现在的你——我要确保在我离开之后,你们对彼此的爱不会怀疑。”   随着系统的声音渐渐飘渺,孟洲感觉自己的意识逐渐凝实,形成了一具身体。   他睁开眼,山清水秀的小山村躺在青山的怀抱中,山坡上桃花盛放,山风吹过,落英缤纷。   “这里是祁宜年的记忆世界,他还远远没遇见你的时候。”   “这里的一天对应外界的一小时,你只有十五天时间。”   “让祁宜年喜欢上你——只要他答应做你的男朋友。”   “你只能靠你自己,为了保证无干扰因素,我之后都不会再出现。”   系统一股脑抛出信息后就再没有出声,孟洲叫了几声对方都不应后,开始往村子里走。   他不知道祁宜年住在哪里,本来想拉个村民问问,但刚进村头,就在桃花树下的磨盘边,看到了在用胶卷相机拍照的少年。   少年的取景框对准孟洲,咔嚓一声,按下快门。   微风吹过,粉色的桃花瓣落了少年满肩。   孟洲看着十七八岁嫩的像是能掐出水的他老婆,忍不住想,他老婆现在成年了吗?   诱哄未成年人,他不是在违法犯罪吧?!   一直用数据维护着这里的系统监测到这一幕,忍不住打破之前自己说过的话,诈尸怒吼道:“他十八岁,成年了!” 第69章 追求   孟洲以旅游游客的身份借住在了祁宜年家中。   十八岁的祁宜年还很好说话, 虽然身上已经有了日后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气势的苗头,但因为涉世未深,对外界还抱着极大的好感和善意。   他收留了孟洲, 允许对方在他家中住十五天。   祁宜年的家是一栋高脚竹楼,山里潮气重, 只有二楼能住人,祁宜年将孟洲安排在了他对面的房间。   孟洲站在房间的窗户边向外望, 青山上绿树层叠, 笼着些飘渺的白雾,世外桃源一般的静谧景象。   祁宜年少年时和外公住在乡下, 直到上大学才离开,这是祁宜年之前告诉过孟洲的。   不过除了祁宜年孟洲并没有在这里见到其他人。   楼下祁宜年已经在做早饭,孟洲走下去去帮忙——要让他老婆再次喜欢上他, 孟洲思考了下他老婆之前为什么喜欢上他。   最后得出结论,是因为他是一个完美的男德男人。   那在这十五天中, 只要向祁宜年表现出自己优秀的男德素质, 那他一定能成功拐到他老婆做男朋友。   这里生火用的是土灶, 一片烟熏火燎中,祁宜年在添柴,火光的映照下,面容恬静。   孟洲连忙跑过去,大声道:“我来!”   祁宜年被声音吓到顿了一下, 就被孟洲从手里接过柴棍, 后者转头严肃对他道:“这么辛苦的活怎么能让你干呢?”   孟洲咻的一下把一块木头隔空扔进了灶台里, 眼睛还看着祁宜年,“当然是我来帮你分忧解难了。”   祁宜年呆呆在那站着,可能是被孟洲夸张到了, 一时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祁宜年忍不住道:“那个……还是我来吧……”   孟洲摆摆手,推开祁宜年要来接手的手臂,“当然是我来,我们孟家从小就有家教,作为一个男人,要能娶到老婆,就要贤惠、家务要主动承担,像生火这种脏活累活,那肯定是自己主动干呐。”   孟洲像只开屏的公孔雀,全方位不动声色地秀出自己求偶的资本——男德。   但是,被他求偶的某位好像并不领情,“火快要被你压灭了。”   孟洲:“……?”   孟洲抬眼一看,拳头大的实心木块被他填满了半个灶膛,祁宜年之前生起来的火被不容易烧着的硬木块压在最底下奄奄一息,终于在孟洲看过来的这一眼中噗的熄灭。   孟洲:“……”   孟洲退开一步,乖巧道:“老婆还是你来,我给你打下手。”   少年时期的祁宜年听到这话吓了一跳,匪夷所思道:“你叫我什么?”   孟洲自然道:“老——”在看到祁宜年清凌凌的眼睛时猛地咬住舌头,心里告诫了自己三遍“他成年了,我不是在违法犯罪”,才开口道:“老哥,我叫你老哥,刚才说顺嘴了。”   祁宜年:“……”   祁宜年斜着眼睛瞟了一眼孟洲,那眼神明晃晃地透露出这个人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孟洲却没有接收到这个信息,他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激动呐喊:少年限定版祁宜年!   呜呜呜他老婆真的好可爱!   这样看他的样子也可爱!   祁宜年捡出了孟洲扔进去的柴,重新将火引着,之后,孟洲不敢随便插手,就在旁边递个柴提桶水,祁宜年在愣一下之后,也都会接过。   早饭是铁锅煮的白粥,上面撒了些绿色的葱花,看起来清爽可口。   孟洲和祁宜年在餐桌上相对而坐,期间,孟洲一直想和他老婆搭话,发展发展感情,但祁宜年的反应很疏离,只是不时的“嗯”一声作回应。   孟洲食不知味地喝完整碗粥,又喝了两碗——这可是他老婆给他煮的。   吃过饭后,祁宜年就回了楼上自己的房间,孟洲被拒之门外。对着青竹制的屋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明明之前对他还挺热情的啊?怎么突然冷淡下来了。   孟洲百思不得其解。   不得其解后又百思,终于得出一个看起来靠谱的结论。   一定是他还不够男德!   连个火都生不好,怎么养老婆!   孟洲找到问题的根源,痛定思痛,趁着他老婆在房间里不知道做什么,跑下楼去学习生火。   祁宜年在房间里看书,他的录取通知书已经到了,半个月后就开学,这段时间提前自学一些大学的知识。   他翻过一页课本,突然嗅到了淡淡的烟味,像是潮湿的东西被点燃。   祁宜年皱了下眉,想到了什么,立刻闭上课本,跑下楼,就看到孟洲正在黑色的浓烟中大声咳嗽,脚边铁皮的水桶倒在地上,水迹摊开了一片。   祁宜年的心先是一提又是一放。   还好,还好没烧了他的家。   黑烟中,孟洲被熏的乌漆嘛黑的脸向祁宜年望过来,全身上下只有眼睛是白的,委委屈屈道:“老……老哥,我错了……”   祁宜年:“……”   祁宜年收拾被孟洲搞砸的摊子,而罪魁祸首洲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   这下完了,别说追老婆了,他不被赶出去都是他老婆修养好。   还好最后祁宜年没对此事说什么,只是让孟洲之后都不要靠近厨房。   孟洲看着祁宜年皱着眉头处理残局的样子。   他老婆好像有些嫌他蠢。   明明未来还不嫌弃他的。   果然是青春期吧。   孟洲自觉理解地想。   祁宜年只是让孟洲不要进厨房,这并不妨碍孟洲在其他事情上献殷勤。   从晨起,递给老婆一杯加盐的温开水,在老婆生火做饭的时候,擦桌子摆碗筷,吃完饭主动洗碗;老婆学习的时候给他扇风,老婆睡觉的时候给他拍蚊子……   这些天孟洲的这些举动祁宜年都看在眼里,终于,他忍不住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孟洲握着手里的扫帚,不好意思地说道:“想让你做我男朋友。”   祁宜年蹙了蹙眉,少年时的他脸庞生嫩,这样冷起一张脸的时候还没有后来让孟洲害怕的立刻滑跪的压迫感,反倒有几分稚气的可爱。   “我不喜欢你,说好了让你住十五天,之后你就离开吧。”   孟洲不敢置信,“怎么会不喜欢呢?”   祁宜年反问:“怎么会喜欢你呢?”   孟洲理所当然道:“我扫地拖地洗碗擦桌子擦椅子。”   “我不需要一个保姆,”祁宜年打断孟洲,“这些我都可以自己做。”说完转身回了房间,没有再理孟洲。   孟洲拄着扫帚不知所措地呆在原地。   好在沮丧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经此滑铁卢一役后,孟洲决定改变策略——之前行动上不能打动老婆,那就靠言语打动老婆。   在之后,他想尽一切办法在他老婆面前刷存在感。   祁宜年在房间学习的时候,孟洲在楼后的山林里念诗,其声高亢,引得猿鸟齐哀——   老婆者,天也,地也;老婆的光辉,日也,月也;老婆的首饰,金也,银也;老婆的财产,宅也,田也;老婆的训诫,朝也,暮也;老婆的容貌,玉也,花也;老公犹如采花蜂,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老婆辛苦为老婆甜!   啪——   祁宜年房间的窗户被狠狠关上。   孟洲:“……”他诗还没念完呢。   虽然经历了挫折,但孟洲不放弃。   为了向老婆展现自己绝高的思想道德觉悟,他不放过任何一个和老婆亲近的机会。   祁宜年上山砍笋时,孟洲亦步亦趋,他也不会,他也不添乱,诶,他就看着,给他老婆背孟氏家规:   “要听老婆的话,老婆说什么都是对的;   要听老婆的吩咐,老婆做什么都是合理的;   要给老婆买东西,老婆要什么都是要满足的;   ……”   一颗被拦腰砍断的笋子骨碌碌滚下山坡,祁宜年直起身,冷声道:“回去了。”   孟洲停下他的家规朗诵节目,探眼看了眼竹筐里孤零零躺着的一颗笋,“诶,够吃了吗?”   “减肥。”祁宜年冷冷道,背上竹筐就往下走。   孟洲连忙追上去,“年年,我帮你背啊~”为了不再被迫叫老哥,孟洲这几天都叫他老婆的另一个昵称。   祁宜年的步伐没带一丝停顿,甚至走的更快了。   祁宜年去河边洗衣服的时候,孟洲在上游边泡脚边和他讨论《男诫》,“男孩子的脚不能随便给别人看。”   孟洲用脚丫子踢了下水花,“我是因为这里只有你和我,才会把脚露出来,我是很守男德的。”   祁宜年把刚被水泡湿的衣服捞起,站起身,“洗完了。”   “诶?”孟洲看着转身就走的他老婆,脚趾动了动,“我还没洗完呢……”   祁宜年泡果酒的时候,孟洲在旁边端着一小杯闻味道,“有男德的男人都是戒烟戒酒的,除非他老婆让他喝。”   孟洲眼睛看了看正在洗果子的祁宜年,期待地问:“我能喝吗?”   祁宜年眼角的青筋跳了跳,良好的修养还是没能让他直接粗鲁拒绝,声音从牙缝里吐出来,“随便。”   孟洲得了老婆允许,立刻愉快地伸出舌头舔了舔果酒。   甜甜的。   呜呜他老婆手艺真好。   仰头把一整杯喝尽。   眨了眨眼。回忆了下味道。   然后啪的一声向后倒去。   祁宜年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停下手中的动作回头看去,就看到孟洲倒在地上。脸色酡红,是喝醉了的样子。   祁宜年:“……”   孟洲倒头睡了一天一夜。   醒来后,他没有放弃对老婆的纠缠,继续无孔不入地渗透到祁宜年的日常生活中。   祁宜年做饭,他在旁边背诵家规;祁宜年喝水,他在旁边吟咏家规;祁宜年晨练,他在旁边赞美男德;祁宜年睡觉,他在门外哼唱男德……   七天后,祁宜年被折磨的不胜其烦,忍无可忍道:“你没有自己独立的人格吗?”   孟洲:“!”   这是一道送命题!   孟洲斟酌了一下,试探道:“我全部的人格都用来听我老婆的话。”   祁宜年转身摔门而去。   孟洲还以为这次也是像之前一样他老婆被他搞烦了,之后就会理他,没想到之后祁宜年对他退避三舍,几乎是孟洲刚看到人,人就溜了。   孟洲才知道,原来他老婆躲起来,他根本追不上。   嘤。   眼看十五天时间已经过了大半,孟洲觉得不能坐以待毙。   但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他老婆喜欢上他呢?   孟洲开始仔细思考。   他老婆之前是为什么喜欢上他呢?   不是男德——这几天他对他老婆秀男德,他老婆无动于衷的,孟洲脑海中的思绪渐渐明晰,不是男德,那就是……   “咚咚。”敲门声。   祁宜年躺在竹床上,看着窗外的明月将竹影投映到窗户上,优雅美丽。   “咚咚。”敲门声再次响起。   祁宜年蹙了下眉,这才将头转到门的方向,“我睡了,你想做什么?”   “我来自荐枕席。”   “?”   黑暗中,祁宜年怀疑自己听错了。   寂静的夜色中,竹门被支呀一声推开了一道缝。   黑黢黢的门缝里,孟洲探出一颗头来,“我一夜七次,技术顶尖。”明显压低的声音中还有压不住的一丝骄傲。   孟洲这次没有说“我17cm,顶尖size”,一是怕他老婆嫌弃,他老婆好像一直都挺嫌弃的,二是他通过持之以恒的锻炼,已经过了只能靠长度取胜的阶段。   明明技术更重要好吗!   躺在床上的祁宜年乍然遭遇到这种事还没反应过来,他涉世未深,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就在他还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时候,门外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爬进来了。   祁宜年:“……”   祁宜年脸黑了下去。   半小时后。   孟洲连人带包地被扔在了小竹楼外。   祁宜年指了指地上扔的包,“你的东西都在这里了,走吧。”   孟洲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我走去哪啊?”   祁宜年不为所动:“你家在哪就走去哪。”   孟洲耷拉下脑袋,“你在哪哪才是我的家啊。”   心软是祁宜年最大的弱点,成年后的祁宜年都受不了孟洲向他服软撒娇,更别说少年时候的祁宜年,孟洲这幅“我委屈、但我不说”的样子,活像做错事情的人不是他而是祁宜年。   少年祁宜年抿了抿唇,还是什么都没说,刚才那件事简直是超过他的认知范围了。   孟洲诚恳地道歉:“年年,对不起,我错了,我不是故意那样做的,我是以为你喜欢。”   祁宜年听到前半句话还在想要不就让他待够十五天,之后自己也要去大学报道离开了,期间不理会对方就好了,听到后半句“以为你喜欢”彻底熄了这个念头。   什么叫他喜欢!   他看起来有这么欲求不满吗?   祁宜年怒不可遏,不在理会身后孟洲的呼唤,转身登上了竹楼,紧闭楼门。   祁宜年躺在竹床上的时候还想着这件令人生气的事,翻来覆去半天没睡着。   后半夜的时候山林里下起了雨,雨滴打在树叶上、枝干上、屋顶上,连绵成一片嘈杂细密的声音,不响,但持续。   祁宜年在模模糊糊的睡意中想,孟洲这个时候回家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少年时候的年年被变态吓坏了(bushi 第70章 完结章   雨珠汇聚在一起, 沿着波浪起伏的屋檐落下,挂成长短不一的线。被雨水洗了一遍的山林苍翠欲滴,笼着一片白色的雨雾。   祁宜年突然想到曾经看过的日本作家的一首诗歌——   告白是小孩子做的, 成年人请直接用勾引。勾引的第一步,抛弃人性, 基本上来说是三种套路。变成猫,变成老虎, 变成被雨淋湿的狗狗。   祁宜年的视线从窗外细密的雨帘上收回来, 望向床上睡着的孟洲。   后者被雨淋了一夜,早上被他捡回来, 发了很高的烧,嘴里还在喃喃叫着老婆。   楼下的药熬好了,祁宜年起身去端, 驱寒去热的草药煎成的黑糊糊的一小碗。   祁宜年将药碗放在床边,叫了声孟洲, 后者眼皮挣扎了几下, 慢慢睁开了。   高烧令他的目光有些涣散, 眼睛被熬的很红,在视线定格到祁宜年的那一秒,不自知地露出了一个笑,眼睛也微微地亮了起来。   “老婆……”孟洲的嗓子哑了,叫声委屈, 又带着一点醒后看到想见的人的高兴。   祁宜年端药的动作听到这声“老婆”顿了一下, “我不是你老婆, 来,先把这碗药喝了。”   孟洲眼睛里的光慢慢黯淡下去,但眼睛还是一直盯着祁宜年不离开, 他语气倔强道:“你就是。”   祁宜年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念在对方昨晚烧到三十九度,脑子可能被烧坏了,不准备和他计较,他把药碗递过去,“来,喝药。”   孟洲没动,眼睛还是盯着祁宜年,委屈巴巴道:“你喂我。”   祁宜年:“?”   祁宜年端着药碗,冷硬道:“你喝不喝?”   孟洲也倔起来了,“你喂我。”   祁宜年啪的把药碗放在床边的小几上,因为动作太快,药汤都从碗沿晃出了好些。   还没等祁宜年站起身要离开,孟洲扯住祁宜年的衣角,迅速滑跪,“我自己喝。”   说完就趴到床边去端药碗。   祁宜年垂眼看他吹药,这才又重新坐回去。   就见孟洲端着药碗皱着眉,还只是吹药的时候闻到药味,就已经控制不住反胃的表情。   祁宜年好心提醒道:“这药很苦,你喝的时候做好心理准备,一口都喝了,长痛不如短痛。”   孟洲从药碗上抬起头,在袅袅的药雾中,对祁宜年笑了下,“老婆你真关心我。”   祁宜年:“……”   孟洲低下头去喝药,虽然祁宜年给他说一口喝下去长痛不如短痛,但他嘴唇接触到碗边的时候还是蹙了蹙眉。   而等他闭上眼一不做二不休将药汤吞咽下去后,他才知道老婆的提醒是对的。   “yue~”   一大口浓黑的药汁,从孟洲的嘴里喷出来。   小半洒在了竹地板上,大半洒在了祁宜年的裤脚上。   素来有洁癖的祁宜年:“……”   孟洲yue完,又呕了好几下,喉咙和舌头上那种又苦又辣的感觉还是挥散不去,等他的大脑终于从被绑架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后知后觉到从他老婆身上释放出来的低气压。   孟洲先是看到祁宜年被药汁弄脏的裤脚,视线向上,是祁宜年冷若冰霜的脸。   孟洲……孟洲瑟瑟发抖。   孟洲伸出一只手抓住祁宜年的裤脚,弱弱道:“老婆,你把裤子脱下来,我给你洗干净。”   祁宜年冷冷地搬着凳子朝远离孟洲的方向后退了三步。   孟洲:“嘤~”他还有机会追到他老婆吗?   祁宜年从凳子上站起来,看了眼孟洲喝了一半的药,“把药喝完,病好了之后就离开吧。”   孟洲丧气地瘫倒在床上。   怎么还是要走。   孟洲不高兴地垂下嘴角。   还以为被老婆捡回来就是老婆的人了呢。   乡下的生活平缓而淡然,祁宜年不像其他村民白天需要种地,日子便格外清闲,时间仿佛一抓一大把的水,永远用不完。   孟洲在楼上躺了两天。这两天都是祁宜年端饭给他,熬好的药再苦也乖乖喝了,没敢再吐出来,或者撒娇不喝让他老婆喂——毕竟他老婆现在不心疼他。   第三天孟洲能下床了,祁宜年给他收拾了行李,让他离开,被孟洲原地躺下碰瓷,“我还没好,我不离开。”   祁宜年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孟洲一个人躺在地上,没人围观,自己灰溜溜地爬起来了。   祁宜年在庭院中除草的时候,孟洲就跟在他身边。   只是他才张了张口,还没发出声音,祁宜年就率先开口,“闭嘴,再说你那些男德的话,我就把你扔出去。”   孟洲脑袋低了低,过了一会,声音低低问:“没说,我就是想问问这是不是也是杂草。”伸手把拔下来的一颗小绿苗递给祁宜年看。   祁宜年看着他春天辛苦种活的黄瓜苗,现在已经尸首分离,额角青跳了跳。   孟洲显然从祁宜年的表情中得到了答案,他看了看天,手慢慢缩回去,把黄瓜苗头上脚下地原栽回了之前□□的那个坑里。   填上土后还拍了拍,“说不定还能活呢,”对上祁宜年冷冷的神色,又补了句,“活不了也化作春泥更护花嘛。”   祁宜年转身继续去拔自己的草。   孟洲隔了一会儿,又不要脸的凑上去,“我认不得杂草,你教教我,我帮你拔,你看这片院子这么大,你一个人拔草多辛苦。”   又看了眼祁宜年的腰,“这么一直蹲着也对腰不好,”孟洲想到之前他老婆第二天下床后都要扶着腰,“更何况你腰一直不好。”   祁宜年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孟洲,孟洲立刻双手放在膝盖上蹲好,像只乖巧的大狗狗。   祁宜年最后还是教了孟洲分辨杂草。不是因为自己腰不好,少年人腰怎么会不好,而是因为怕自己不教,孟洲接下去会误拔了他更多的菜。   还一脸无辜的看着你。   满脸都写着“我能有什么错呢,我只是想帮你拔草罢了”。   祁宜年也只能默许孟洲跟在他身边拔草,在遇到分辨不清的植株时来问他。   少年时候的祁宜年比成年后更好说话,对人对事的态度也没有之后那么决绝,性子是真正山水养出来的恬静淡然。   孟洲借着养病借口待在祁家的这几天,和他老婆拉近了不少距离——如果算上之前被他的反向操作推开的,那就只能算是缓和关系,回到正常水平了。   但大狗不放弃。大狗再接再厉。   祁宜年邻居家的大伯这两天风湿病犯了,让祁宜年帮忙照看驴推磨。村里人都是互帮互助,邻居大伯也帮助过祁宜年家很多,祁宜年很痛快地就去了。   孟洲自然也跟着。   石磨在村头的位置,孟洲第一天来到这里祁宜年就是站在石磨边。   村里人要磨一些东西的时候就会来到这里,让驴拉磨,邻居大伯这次就是要磨豆子。   祁宜年从相熟的村民家借来驴,拉着往村头走,孟洲走在祁宜年的另一侧。他和这些家畜一向不对付,在综艺节目里赶羊赶猪的阴影现在还笼罩在心头。   但这些动物在祁宜年面前就很乖巧,拉着就乖乖走。   孟洲不由觉得他老婆真是多才多艺。   其实如果把孟洲也动物化成大狗狗,他在祁宜年面前也很乖巧,拉着就乖乖走。由此可见祁宜年是真的非常有动物缘。   拉磨的时候要给驴带上眼罩,因为驴拉着磨盘一直在绕着一个中心转圈,长时间下来会晕,还有可能偷吃磨盘上的粮食。   祁宜年给驴蒙上眼,就让孟洲来拉,他自己往石磨上加豆子。   “它看不见,我拉着它的时候它会踢我吗?”孟洲接过缰绳的时候忐忑地问。   祁宜年摇头,“不会,驴子很温顺的。”   孟洲咽了口口水,同手同脚地开始牵着驴绕着磨盘转圈。   祁宜年看着孟洲实际很害怕,但因为是自己要求的事情,也乖乖去做的样子笑了。   石磨骨碌碌滚动起来,祁宜年瞅着空子往磨盘上舀豆子。孟洲拉着驴,渐渐发现这驴子确实很老实,蒙着眼睛比吊着萝卜的驴还卖力,那么大的磨盘拉起来也不带累。   驴蹄在青石板上走出沓沓的响声,配合着磨盘转动的声音,规律而有韵律。   两个人的配合逐渐熟练起来,后面孟洲得心应手起来,还能换下祁宜年帮他舀豆子。   邻居大伯拜托的豆子最后赶在日落前都磨完了。祁宜年一手牵着驴,驴背上扛着豆粉,一手牵着,啊不,孟洲还没有这个待遇,一手边跟着孟洲,往回走。   村里早上出去劳作的村民们这时候也都回家了,金黄的落日照着这群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勤劳民众,晚饭的炊烟升起,是平实生活中最朴实的幸福。   日子就像漏斗里的水,缓慢流淌。   离十五天到期还剩三天。这天,祁宜年上山去采药。   竹楼挨着的那座大山里很多珍惜的药材,祁宜年从小跟外公一起上山,辨认地出不少植物,孟洲高烧那几天喝的草药就是他上山采的。   村子地理偏僻,出去看病不方便,这里的村民便都会一些简单的药方,平时闲暇时也会上山采一些珍惜的药材,晒干保存,等去镇上的时候拿去药店卖钱,换一些日用品。   祁宜年这次上山,是想采一些驱蚊的药草拿来做香包,孟洲自然是跟着的。   山林里树木茂密,从外面望的时候看不出,只觉得山青,等真正走进了山里,才觉得林木参天,温度都比山下凉了好几度,人置身其间有一种不辨东西的迷失感。   孟洲觉得要是把自己一个人扔在这里面他走到死都走不出去,于是寸步不离的跟着他老婆。   祁宜年看着孟洲紧紧抓着自己手臂的手,“害怕吗?现在才刚进来不久,你要是害怕的话就回去,不用勉强自己跟着我。”   “我不,”孟洲紧紧贴着他老婆,“我一点不勉强。”   和老婆贴贴一点都不勉强。   祁宜年于是没再多说什么,用镰刀割开挡在前路上的一片藤蔓,继续往上走。   路边齐腰高的草丛中是不是会探出几朵娇艳的花,都是只会出现在深山的品种。孟洲这个大少爷看的很新奇。   看到一朵摘一朵,都趁祁宜年不注意的时候放在他背后的草篓里,和祁宜年采的草药混在一起。   到了一片较为稀疏的林间,空地上长满了紫色的小花,祁宜年停下脚步,蹲下身采了一朵花,递给孟洲。   孟洲受宠若惊地接过。   呜呜呜我老婆送我花花了。   他这是在回应我吗?   我要以身相许吗?   祁宜年声音平静道:“这是假荆芥,一种芳香草本植物,可以驱蚊,你看这种花,上面有紫色斑点……”   祁宜年神色认真地给孟洲介绍着这种植物,孟洲的嘴角却一点点耷拉下来。   好嘛,原来不是送给他的。   只是想让他认对植物去采草药。   但孟洲还是很积极地去做了。   毕竟老婆交给的任务是光荣的!   听老婆话的男人最伟大!   两个人各自开始在这片区域中采摘。祁宜年在走到边缘地带的时候,不经意在树丛间看到一簇浅绿色的花。   是人参植株,还是有六片复叶的人参。   祁宜年想要走近看看,一只脚迈进草丛的时候却骤然一痛,像是被什么咬了一口。   他呼了一声痛,扶着旁边的树艰难站稳,另一个方向的孟洲听到声音,飞速跑了过了。他看到祁宜年脸色发白地靠在树上,连忙脱下了自己的外套,铺在地上,搀扶着祁宜年坐下。   “老婆,你怎么了?”孟洲眼神里都是焦急之色,看着祁宜年的神态全是担忧。   祁宜年勉强扯了扯嘴角笑道:“说了我不是你老婆。”   看着孟洲急地眼睛都红了,又笑了下安慰他道:“没什么大事,应该是被蛇咬了一口。”   祁宜年卷起裤脚,雪白的脚腕上两个显眼的小洞,红色的血流出来。   孟洲一看见人就僵住了,下一秒,没有片刻犹豫地,他俯身凑近祁宜年的脚腕,用嘴去吸被蛇咬到的伤口。   祁宜年被孟洲这个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没来得及阻止,就感觉脚踝的皮肤触到了一个温凉柔软的事物,激得小腿肌肉都战栗了一下。   缓了一下,祁宜年才推开孟洲的脑袋,呼吸有些急促地道:“你做什么?”   孟洲无辜抬头,嘴角还有一点红色的血迹,被他伸出舌头舔去,他说:“我帮你吸毒啊。”   祁宜年心里百味陈杂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晌才道:“你不知道这样帮别人吸毒,如果自己嘴里有伤口也会中毒吗?”   孟洲眨眨眼,“我不知道。”   祁宜年摇头笑了下。   就听孟洲又道:“可是我知道我也会帮你吸毒的。”   祁宜年神色怔了下,他抬头,问:“为什么?”   孟洲理所当然道:“因为你是我老婆嘛。”   又赶在祁宜年开口前道:“不要说你不是我老婆的话,现在不是,以后也会是。”   说完目光坚定的看着祁宜年,笃定地仿佛这就是在将来一定会发生的事。   祁宜年看着孟洲,从来没见过这么傻又这么自信的。   好一会儿后,他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明亮的阳光从林间的缝隙中穿过,落在他的脸上,少年的身上散发出和树木一样葱郁的生气,仿佛照到阳光就能不断生长。   孟洲看呆了,突然低下头,好似专心致志研究起祁宜年的伤口来。   过了最开始的心焦,他现在也意识到祁宜年的伤口并不严重,流出来的血液都是红色的,这说明咬他的那条蛇没有毒性。   祁宜年点了点孟洲的肩膀,“好了,把采好的假荆芥放进草篓里,我们下山。”   孟洲触了下祁宜年的脚腕,“这里没问题了吗?”   祁宜年被触到的地方麻了一下,本能地缩了下脚,过了片刻,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自然地扶着树干起身,“没问题,这片山林里的蛇都没有毒性的。”   孟洲连忙去扶祁宜年,等他站好,自己蹲下身,“我背你下山。”   祁宜年垂头看着在他面前蹲着的孟洲,发现他有两个发旋。听说有两个发旋的人都是有福之人。   孟洲见祁宜年半天没动,转头仰头看他,“上来啊,我背的动你。”   祁宜年对着孟洲真诚的目光,突然转过头,树林间光影跳动,山风吹过叶片起伏到很远的地方。   祁宜年胸膛起伏了一下,道:“我没事,不用你背。”   孟洲不听,“没事也可以背,你快上来,走路多累。”   祁宜年被逗笑了,他推了下孟洲的肩,“好了,你快起来,你背着我,又是向下走,待会一摔摔两个,我们直接滚下山好了。”   孟洲一想,是这个道理。   于是退了一步,让祁宜年一只手搭着自己的肩膀,搂着人的腰一路扶下山。   祁宜年被咬的地方其实已经不怎么疼了,完全可以自己走动,但孟洲让了一次这一次说什么也不妥协,不禁让祁宜年觉得对方不是因为觉得他不能走会摔到,纯属想搂着他占便宜,但对上孟洲那纯澈无辜的眼神,又觉得是自己偏见了。   两个人搀扶着好不容易回到了村里。   到了村头就陆续能见到很多村民了,祁宜年和他们都相熟,路上遇见都会打招呼。   祁宜年让孟洲松开手他自己走,孟洲手是松开了,结果在祁宜年面前蹲下,非要背着他走,还强词夺理地说:“下山的时候你怕摔着不让我背,现在到了平地——”   眼见一个村民走了过来,祁宜年哪给孟洲机会再说,连忙捂住他的嘴。   村民扛着锄头走过来,笑呵呵地和祁宜年打招呼,看到他旁边的人,问:“诶,这个小伙子村里没见过啊?”   祁宜年不敢放开孟洲的嘴,怕他开口做自我介绍——虽然他们相处时间还不长,但祁宜年确信,如果让孟洲自由发挥,他绝对能语出惊人。   祁宜年笑着回应道:“是我远方的表哥,来这里看我。”   村民了然地点点头,又看了一眼孟洲,赞叹了一声,“小伙子还挺帅的。”然后才离开。   孟洲这次全程都乖乖的,也不挣扎,无他,他老婆的手好软啊!   又香又软。   祁宜年见村民走了,绕开孟洲就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蛇咬过的地方虽然没坏,但随着时间过去不知怎么肿起来了一个包,祁宜年告诉孟洲回家后拿药酒揉一揉就会消肿了。   孟洲才从亲到老婆的手了的痴汉状态中回过神来,看到老婆走了,顿时大惊,连忙追上去。   祁宜年又绕开。   孟洲又堵在前面。   最后两个人站在大马路上对峙,还是祁宜年先妥协。   “行了,你背吧。”祁宜年无奈道。这么一直堵在路上被其他村民看到的可能性更大,而且他的脚踝走起来确实有些不舒服。   孟洲得了祁宜年的准许,瞬时快乐了,猪八戒背媳妇似的,把祁宜年背回了竹楼。之后又按祁宜年的指示,找来了药酒给他揉脚踝。   孟洲在这里待的最后一天。祁宜年也会在同一天离开村子,去大学报道。   清凉的早晨,村里的炊烟伴随着晨起的白雾一起升起。祁宜年在前一天晚上就收拾好了行李。   厨房里,除了祁宜年准备的路上的吃食外,还有一个小竹筐里装了食物,上面盖一层纱布,被单独放着。   祁宜年提起小竹筐,出了门。   走了没几步,孟洲打着呵欠追上来。   祁宜年停下,诧异地看着孟洲,据他这几天看到孟洲的起床时间,对方应该是赖床那一挂,不应该这么早起来啊。   果然,还没等祁宜年问,孟洲就主动说:   “我看到你昨晚在收拾东西,”孟洲看到祁宜年手里装着食物的竹筐,有些气愤地说,“你肯定是想丢下我一个人走。”   孟洲上前几步抓住祁宜年的手腕,“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祁宜年:“……”   祁宜年看了眼孟洲眼下明显挂着乌青的脸,又看了眼他抓着自己的手腕,心里一个想法忍不住浮现出来,“所以,你昨晚一整晚都没有好好睡?”   孟洲摇头晃脑地,颇有些沾沾自得,“我一直注意听你的动静呢,你别想偷偷丢我我一个人离开。”   祁宜年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他也没甩开孟洲的手。   乡间土路上白色的雾气飘起来,路边开着不知名的紫色野花,祁宜年今天的状态和平时有些不同,宁静的性子上笼了一层淡淡的忧郁,就像这身边的雾气一样。   祁宜年笑了笑,道:“那你跟我一起走吧。”   他带着孟洲,穿过乡间羊肠的小路,走过半个小时多路程,到了一块半山坡的荒地。   从这里望下去能看到山下的村落,炊烟都升起来了,牛羊也醒了过来,哞哞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   祁宜年走到一座新建的坟茔,望着墓碑看了好一会儿,拔掉了周遭的荒草,在碑前跪了下来。   孟洲看了眼祁宜年,默不作声地跟着他在旁边跪了下来。   祁宜年像是没有注意到孟洲的动作,全部注意力都在眼前的石碑上,他望着冰凉的石块,视线像是穿过它回到更远的过去。   时间和无声的话语在注视中沉默流淌,直到太阳都升起来,蒸干了弥漫山野的雾气,祁宜年从竹筐里拿出昨夜的准备好的食物,用瓷碟小心地摆在墓碑前。   做完这一切,祁宜年又默了默,才转头问孟洲,“你知道这里埋的是谁吗?”   孟洲摇摇头,又点点头,说道:“是你亲近的长辈。”   他想了想,伸手把祁宜年的头压在自己肩膀上,道:“不要难过了。”   祁宜年没有预料到孟洲的动作,顿了顿之后才道:“没有难过。”却也没有从孟洲肩膀上离开。   孟洲没有低头看祁宜年,指尖却准确地在他的眼角点了点,“你这里都红了。”   祁宜年怔了怔,本能反驳道:“是沙子——”   “不是沙子,”孟洲没等祁宜年说完就压下他的话,“相同的借口不要说第二遍,我又不是傻子。”   祁宜年张开的嘴慢慢合上,良久,他伸出手也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最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山风吹过野桃花树,粉色的花瓣在曲折的山道上铺了一层。   祁宜年提起竹筐,和孟洲一起下山。   路上,他主动和孟洲提起这个话题,“里面躺的人是我外公。”   孟洲握着祁宜年的手紧了紧——他以祁宜年眼睛肿了,怕在山路上摔了为由,非要牵着手走。   在现世里,祁宜年从没有和孟洲提过他外公已经离开的事。   之前孟洲回孟家主宅,去他爷爷书房里偷观音木雕像、溜过客厅的时候,偷听到一耳朵祁宜年和他爷爷谈论他外公的事。   祁宜年说他外公在乡下生活的很好,他爷爷和祁宜年外公是战友,还说有机会要去乡下看老朋友,祁宜年应了。   其实那个时候外公就已经不在了吧。祁宜年为了不让他爷爷伤心,还要装作外公还在的样子安慰老人。   清风沉默地吹拂过山间,孟洲突然开口道:“你以后都不会孤独的。”   孟洲停下步伐,转过身,他走在祁宜年前面,又是下山的路,这样站着的时候就比祁宜年矮一些,他仰头望着祁宜年的眼睛,阳光从祁宜年的背后覆盖过来,孟洲看着他老婆笑着道:   “因为你以后会遇到我。”   ——   祁宜年在暗房中洗照片。胶卷照片是他外公的爱好,他常年跟在对方身边,也喜欢上了这种特别的拍照方式。   胶卷相机拍出来的照片有一种特别的颗粒感和氛围感,人物被框在里面就成为故事。   祁宜年从显影液里取出放大的照片,仔细水洗过一遍,放入定影液中,他做这一切的时候面容安静而又专注,带着能让人跟着一起平静下来的魔力。   半小时后,图像完美显影,五寸的照片里,眉目俊朗的男人站在春天的桃花瓣里,在不经意间被相机捕捉下这一个画面,眼睛里还带着惊诧的意味。   祁宜年不知道的是,孟洲不是突然被拍照而惊诧,是看见少年时的祁宜年而惊诧。   洗胶卷是时间差不多用了两个小时,早上扫墓回来后,祁宜年就投入了这项工作。   现在太阳已经升的很高了,他和孟洲要离开,现在也应该出发了。   而门外,系统在一个小时前就开始催促孟洲。   “快点,祖宗,我同事快来了。”   “呜呜呜它要来了它带着检查令走来了。”   “我真的快撑不住了,你上啊!推门进去,强吻他!让他说我愿意!”   然而孟洲把系统的话当耳旁风,八风不动地等在原地。孟洲却还记得祁宜年进去时的叮嘱——不要打扰他,他需要安静,两个小时后就出来。   孟洲就这样在门外等着祁宜年。   不过系统也就嘴上叭叭,毕竟他也知道这事急不得,但不急又不行。   于是一个小时以来,系统焦急的催促声一直不停地响在孟洲耳边。   终于,紧闭的竹门支呀一声一声打开,祁宜年从里面走出来,又很快把门闭上,暗房需要一直处在黑暗的环境中,光线会破坏里面的一些东西。   祁宜年一眼就看到等在门外的孟洲,他弯了弯眼睛,“一直等在这里?”   孟洲对他老婆点了点头。   系统的声音一直在耳边不停,声音却突然变成严肃的急切,“另一个系统已经到了,我的防火墙顶多能再支撑三十秒。”   祁宜年递给孟洲那张洗好的照片,孟洲看到照片上站在村口老桃花树下的自己,突然笑了。   原来缘分从一开始相遇的时候就注定好了。   耳边出现系统的倒计时,“十、九……”   孟洲:“?不是三十秒吗?”   系统:“八、七……”   时间紧迫,孟洲不得不把自己早就打好的腹稿扔掉,没有任何煽情的话语,只是用最平淡质朴的语言说出自己的期盼,“年年,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孟洲专注地注视着祁宜年,等待着他的回答。   这个“走”肯定不是一起离开这座小山村的意思,而是一个郑重的人生邀请,想要一辈子和另一个人走下去。   祁宜年显然能听出这一层意思,只是他没想到孟洲会这么直接,不过这好像也符合大狗的属性。   系统的倒计时还在继续,“三、二……”   祁宜年弯起眼睛,笑了笑,道:   “好啊。”   系统:“一……因果律成立。”   一道规则随着系统的声音落下生成,而连接着系统和孟洲的规则随之破碎。   周边的景象开始天旋地转起来,祁宜年的记忆宫殿开始解体,只有孟洲和祁宜年两个人不受干扰地站在原地,彼此对视。   在这刹那,祁宜年的眼中一丝光亮苏醒过来。   这一刻,祁宜年短暂地拥有了全部记忆,现实中的记忆、得知孟洲绑定了男德系统的记忆、孟洲来到这里的因果、以及十五天来在这个小山村发生的事情……   祁宜年看着他对面的孟洲,触手可及的距离,他伸出手摸了摸孟洲的脸庞,“傻狗。”   他笑中带泪地说,“我喜欢的从来不是什么男德男人,而是愿意为了我而改变自己的孟洲。”   孟洲如临当头棒喝地向祁宜年望去,祁宜年也回望回去,一秒的对视里,前尘往事俱现,他们心意相通。   下一秒,光影跃动,两人的身影逐渐变得虚幻,一阵数据流吹过,两人最后都变成了漫天的光点。   余下的一片空间里,只有机械的电子音响起,“男德系统解绑完成,世界线因果律成立,按既定轨道正常运行。”   ——   酒店的房间里,祁宜年睁开眼。   室内天光大亮,他竟然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连生物钟都没有叫醒他。   祁宜年从床上做起,觉得脑袋有些痛,他好像做了一个长梦,梦醒后却不记得自己梦到了什么。   祁宜年呆在床上,有些恍惚。半晌,他摇了摇脑袋,准备下床去洗漱,然后脚踩到了什么东西。   祁宜年低头,是孟洲。   祁宜年:“……”   祁宜年弯腰去推孟洲,“醒醒?你怎么不在床上睡,在地上睡着?”   孟洲被摇了半天才醒,一醒来,眼睛还没睁开,就就近抱住祁宜年的腿,嘟囔道:“老婆,我头好痛啊。”   祁宜年想起昨晚孟洲才喝了一口红酒就醉倒的事情,他把孟洲从地上拉起,“酒量低就不要喝酒,醉了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孟洲有些难受地趴在祁宜年身上,没骨头似的靠着他,“我只在你在的时候喝。”   用手臂环了环祁宜年的脖子,“我喝醉了你可以把我捡回去。”   祁宜年嫌弃地一把推开孟洲的脑袋,“去刷牙。”   “你先去。”孟洲蹭了蹭祁宜年的脖颈,继续瘫着。   祁宜年拿他没办法,自行先去洗漱。   孟洲躺在床上,用手揉着脑袋,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但仔细回想之前发生的事,和他老婆遇见的每一个场景都历历在目,包括国旗下演讲和乡土综艺直播片。   不过他当初为什么要去国旗下演讲来着?   好像是为了给他老婆展示孟家男人的魅力来着。   还好他老婆不嫌弃他丢人。   他老婆对他是真爱呜呜。   祁宜年很快洗漱出来,孟洲本来还在想着过去发生的事,看到他老婆出来,满脑子就全都是他老婆,凑上去就要贴贴,被祁宜年一脚踹进卫生间,“没刷牙别想亲我!”   庆功宴结束后,一切又回到了正轨。   祁宜年凭借这部电影成功摆脱花瓶流量的名声,跻身实力明星的行列,肉眼可见地,之后找上他的剧本都是质量奇高的本子,可以任他随意挑选。   祁氏在官司胜利后就回到了祁宜年手上,不过祁宜年对管理公司并没有兴趣。他聘请了贺俟做职业经理人,工资按对方要求的三倍给付。   贺俟之前还在为自己成功从黑心资本家嘴里提高了工资而沾沾自喜,接管了职业经理人的位置后,才发现三倍工资和自己为工作付出的头发比起来算什么!   为此天天打电话骚扰祁宜年再给他涨工资,被孟洲发现后以为是哪里来的小白脸,转头就要暴走,祁宜年为了安抚孟洲,只能答应贺俟“无理”的要求。   而孟洲的事业也蒸蒸日上。   他投资的那个人造子宫技术在实际应用的研究也逐渐成熟,已经通过了国家相关部门审批,在部分地区投入了使用,只是目前涉及到伦理之类的问题,使用这项技术还需要办理严格的手续。   多家医院和孟洲联合运行这项项目,患者的用后评价非常之高。目测可以在不久的将来推广到各个地区使用。国外传来风声,也有意向从华国引入这项技术。   孟洲在商场混的风生水起,孟爸就决定在孟洲三十岁后逐渐将公司交给他打理,现在在人造子宫项目上的经历都算磨砺。   工作之余,祁宜年和孟洲的生活还是和之前一样,平淡中有温馨,搞笑中有欢乐。   孟洲会抱怨祁宜年拍戏太忙不陪他,也会在工作不多的时候任性地直接飞到祁宜年的剧组。   他出去应酬的时候不抽烟不喝酒,问就是老婆不喜欢,应酬的时间还不能太晚,因为门禁时间在晚上十点。   孟洲怕老婆的名声由此在圈子里广为流传。有一次他在饭桌上听到人们在背后议论他的这些事,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这是我们孟家祖祖辈辈的优秀传统!”   后来财经杂志采访孟洲夫夫的时候,记者问了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   她问祁宜年为什么喜欢孟洲,是因为孟洲是典型的“怕老婆”的男人吗?   祁宜年只是笑笑不说话。孟洲想要抢答,被祁宜年很有先见之明地按下了手。   事后,孟洲凑近祁宜年的耳朵问他喜欢自己是不是因为那个原因,被祁宜年敲了一个暴栗,并得到回答“不是”。   孟洲之后追问答案是什么,祁宜年也不说。   孟洲至今不知道祁宜年为什么喜欢自己,他仍然觉得祁宜年喜欢自己是因为他遵守孟氏家规的魅力和他自傲的顶尖size。   今天也是在床上努力让老婆满意的孟七次。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啦!   其实有想过最后结尾处以煽情句还是沙雕句结束,最后选择了沙雕句。   洲洲和年年的日常就是沙雕欢乐更多,最后也希望他们以这样的状态一直走下去。   接下来写番外,暂定有:周年婚礼、孟洲朋友圈掉马(年年看到他在朋友圈里发的那些酸诗)、孟洲离家出走这三个。   你们有什么想看的吗!除了开车,我都可以写! 第71章 番外(一)   北城的梨花大片开放时, 孟洲已经就一件事情缠着祁宜年一个多月了。   “婚礼只是一个形式。”   孟洲直接上手堵住祁宜年的嘴,“你就是不想告诉你的粉丝你是我的老婆。”   祁宜年被捂着嘴,发出的话声音闷闷的, 无奈道:“她们都知道。”说话的时候嘴唇擦过孟洲的手心,触感奇特。   孟洲目光突然晃了晃, 猛地收回了手,耳后升起了一点热意。   剧组里一个工作人员经过这个角落, 看到祁宜年和孟洲在梨花树下站着, 打了个招呼。等人走后,两个人继续讨论这件事。   “她们知道和你用事实告诉她们这不一样, ”孟洲缓了缓后据理力争,“你不知道,她们每天在超话打卡, 叫你老婆!”   顿了顿后,像是觉得这样程度还不够严重, 孟洲又愤怒补道:“肆无忌惮!”   祁宜年被逗的弯起眼睛笑了笑, 他姿态舒适地半眯起眼睛, 看着孟洲,话语从舌头上滚过一圈落出来,像是带着挠人的钩子,“那你想怎么样?”   “举行婚礼,”孟洲口气强硬道, “我要告诉所有人, 你是我老婆。”   过了一会, 声音又有些低地道:“她们都不许叫。”委屈都写在声调里。   眼睛也水汪汪地看向祁宜年。   祁宜年叹口气,伸手盖住孟洲的眼睛,他就这么保持了好几十秒的动作, 喉结上下滚了一下,应道:“好。”   孟洲开始准备婚礼了。   祁宜年还在剧组里跟一部大导的戏,导演脾气大,不让主演请假,没档期的时候也要在棚里看着搭档拍戏,保持感觉。   这两个多月来,婚礼的事情就全是孟洲一手操持的。   等祁宜年终于杀青从剧组出来,他去探孟洲的班——看他把婚礼准备的怎么样了。   孟洲在电话里信誓旦旦地和祁宜年说:“我把一切都准备的非常好,每一个细节都完美。”   祁宜年半信半疑地跟着孟洲发来的定位,来到了郊外的一个山庄。   等车开了两小时才开到地方的时候,祁宜年就知道大事不妙。   等他终于站在目的地的山脚下,看到高大石头牌坊上龙飞凤舞写的“避暑山庄”四个大字时,祁宜年心凉了。   这个避暑山庄自然不是真的皇家园林,而是后人仿造的旅游景点,因其古色古香、十分还原的园林景象,在北城十分有名。   而且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占地一千多亩的园林,是私人的。   祁宜年沿着青石板路往上走的时候,忍不住心想,这避暑山庄不是孟洲家的吧?   还真的有这个可能,孟氏旗下产业非常多,祁宜年和孟洲在一起后,也不清楚孟氏具体的产业有哪些,不过祁宜年怀疑孟洲也不清楚。   但无论这园林是不是孟家的,西式婚礼放在这么传统的中式建筑中也很违和吧?   祁宜年想拿出手机给孟洲打个电话再确认一遍,但山上信号不好,他只能直接爬山。   这避暑山庄的主要建筑都在山顶,半山腰只修建了观景的连体回廊。祁宜年爬了半天的山,才终于到山顶。   刚踏入一道门,就发现山庄里张灯结彩,红绸缎从东边回廊里一直挂到西边回廊,红灯笼从南边大门口一直挂到北边大门口。   山庄里的侍应生穿着古装——还不是统一一个朝代的服装,男侍应生穿的是黑色唐装,女侍应生穿的是红色旗袍。   祁宜年保持着一只脚踏进门里的动作,另一只脚停在门外,没敢跨进去。   趁着无人注意,他默默收回踏进门的脚,转身,准备离开这么美好的地方,就当他从来没来过。   孟洲这时候从内院里风风火火地跑出来,远远地看见祁宜年,就大喊“老婆”。   祁宜年吸了口气,选择接受现实。   他安慰自己,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大狗几步跑到祁宜年身边,他本来是要亲自去接祁宜年的,但婚礼流程上出了点问题,需要他亲自解决。   孟洲摸了摸祁宜年的额头,冰凉凉的,应该是在爬山的时候出了点汗,又被山风吹干了,“老婆,你累吗,里面有休息的地方。”   祁宜年缓缓摇了摇头,跟着孟洲往里面走,一路穿过假山回廊,祁宜年才找回自己的思维,他捡起地上掉的一个小红灯笼,问孟洲:“你准备的婚礼是中式婚礼吗?”   说到这个孟洲可就摇起尾巴了。   孟洲顺手让过路的一位侍者停下,把手中的小灯笼放到对方端着的托盘上,又把上面的红绸缎拿下来,挥挥手让对方离开。   孟洲拉着祁宜年到旁边的一处亭子里,亭子很高,远眺能看见山门的位置,孟洲指着那个方向,“婚礼那天花轿会从那边一路穿过中庭,无人机在空中航拍,三大平台一起直播,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是我八抬大轿娶回家的老婆。”   孟洲竖起大拇指,“到时候就买水军把明媒正娶打在公屏上!让超话的那些粉丝再嚣张。”   祁宜年:“……”   祁宜年:“到时候我先把孟氏家规打在你脸上。”   孟洲:“嗯?”   一丝委屈混合着不解出现在孟洲脸上:“老婆我又做错什么了?”   祁宜年扯了下孟洲的脸:“结个婚你搞出这个动静你是要昭告天下吗?”   孟洲无辜地眨眨眼,“已经写进计划中了。”   祁宜年:“……”   祁宜年看着孟洲一脸认真、真的不是在开玩笑的表情,被气笑了。   终于,他认清和大狗不在一个脑回路上,不再试图双方理解,直接吩咐:“把八抬大轿取消了,航拍和直播也取消,”眼角又扫到了假山绿植上挂着的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还有那些红绸缎也都撤了。”   孟洲不敢接受,“那这个婚礼还剩下些什么?”   说完又自己接口,“那只剩下拜天地、闹洞房和揭盖头了。”   祁宜年诧异抬头,“你还安排了闹洞房?”   孟洲兴高采烈接话道:“喜庆!”   祁宜年恨的有些牙痒痒,其他礼俗祁宜年还能勉强接受,闹洞房这种糟粕祁宜年绝不接受,祁宜年决定好好给孟洲修正一下思想。   他想了想怎么和孟洲说这个事,“你愿意看到别人来调戏我吗?”   孟洲瞬间眼睛大睁,“谁敢?我把他头打掉。”   祁宜年看着孟洲的反应,脸色缓了缓,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又板起脸,“那你在婚礼上安排闹洞房?”   孟洲一脸迷茫,“传统风俗啊。”   祁宜年蹙了蹙眉,他有点怀疑,“你清不清楚闹洞房是什么意思?”   孟洲点头,“清楚啊。”   祁宜年狐疑地看着孟洲,他刚才说的那么直接,如果孟洲真的清楚的话肯定不是这个反应。祁宜年心下有数,抱起手臂,扬了扬下巴,“那你说闹洞房是什么?”   孟洲眼神移了移,又移回来,他把手里拿着的红绸缎盖到了祁宜年头上,隔着一层朦朦胧胧的红色,还能描摹出祁宜年柔软的嘴唇。   孟洲两只手捧住祁宜年的脸,低头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就像这样,闹洞房是我,入洞房也是我。”   午后的光线穿过回廊,透过红布,在祁宜年的脸上投下的光也是红的,衬得肌肤也红了一层。   白羽灰翼的鸟儿在亭外飞过,鸣叫了一声,祁宜年突然反应过来,孟洲一开始就知道他纠结的是什么,一直在这装不懂,就想着占便宜呢。   祁宜年一巴掌拍在孟洲头上,搞半天这傻狗是故意的,害的他刚才还真的为这个气到了。   孟洲被祁宜年打也没有不开心,反而很高兴的样子,嘿嘿笑着。   祁宜年本来还在半生气,被他这样一弄冷淡的表情维持不住,最后忍不住也跟着笑出声,低低骂了一句,“傻狗。”   婚礼的事情就这么被定了下来。   取消花轿、直播的安排,红绸和灯笼还是挂着,营造喜庆的氛围,航拍也不会撤,但是录像不会放到网上——祁宜年只同意孟洲用大号在超话里发四张结婚图片。   祁宜年和孟洲一起翻了黄历,孟洲力排祁宜年议,最后没有挑选那些黄道吉日,而是把婚礼择定在了他们相遇一周年的这一天。   孟洲心里有自己的小想法,这一天举行婚礼,正好对应着他们的cp名。   周年。   我穿过七亿光年的距离,在这个周年拥抱你。   ——   婚礼举行的早上,是个很好的天气。   红毯一路从山脚铺到山顶——这么铺张高调的做法是祁宜年不知道的,否则早就让孟洲改了。而孟洲估计也是怕老婆知道让取消,才偷偷做的小动作。   但这红毯祁宜年并没有用上,他和孟洲是坐缆车上去的。不过缆车载流量小,大部分宾客还是踩着红毯上去的。   祁宜年本以为当着众多宾客的面拜天地会很尴尬,毕竟是很老的风俗,但当他握着红绸的一端,另一端被握在孟洲手上时,他望过去,心里却只有平静。   他和孟洲在良辰吉时里拜天地,在满堂祝福中入洞房。   孟洲的爷爷和孟爸都来了,走过人生大半辈子的两个人看着两个小辈牵着手一起走的背影,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满庭的梨花穿过回廊飞了一地白,鼓瑟吹笙的宴客声逐渐被扔在背后,孟洲牵着祁宜年的手,步伐坚定地往前走,红绸缠绕在他们的手上。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起在北禅寺,他们曾经被姻缘线绑在一起过。   当时祁宜年把红绸绑在手腕上又解开,说是解绑。   但主动绑上去的缘分,又怎么会解开呢?   在孟洲特意准备的洞房里,孟洲拿起托盘里准备的红绸,给祁宜年盖上盖头。   下一秒,他声音低沉地凑近祁宜年,说:   “老婆,我要闹洞房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区留言的想要的情节我都看到啦,等我整理整理,这两天就会写,之后番外也是日更 第72章 番外(二)   孟洲决定拿出来发在网上的四张图经过了精心挑选。   首先要他和他老婆一起上镜, 这是必要条件。   其次要彰显出他和他老婆的绑定关系,让那些还觊觎他老婆的粉丝知难而退,这是充分条件。   最后孟洲分别选定了拜天地、入洞房的四张照片, 构图都很精巧,画面正中心只有他和祁宜年两人, 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感非常强烈,其他人都插不进去。   婚礼现场的人多, 不可避免地有其他一些宾客被拍进去, 但都是完全的背景板。   艰难地从婚礼现场的两千多张图中选出这四张照片后,孟洲趴在床上又加了个滤镜, 调了个色,才心满意足地发到了微博上。   并配文:这是我老婆@祁宜年。   下滑页面刷新,孟洲正想欣赏自己刚发出去的微博, 突然发现他发博的昵称不对!   @男德守望者五个字明晃晃和四张婚礼图片还有微博内容并列在一起。   要糟。   马甲要掉!   孟洲眼疾手迅反应快地凭借单身多年的手速删掉了这条微博,还好这会没什么人, 孟洲删掉微博后守着手机等了一会, 信息列表里风平浪静。   因为这个@男德守望者的小号经常奋斗在反黑第一线, 在祁宜年的粉丝群体中名气非常高,有不少祁宜年的粉丝都关注了这个账号。   但看现在无事发生的动静,应该是没有人发现他刚才掉马了。   还好他提马甲提的快。   隔了好一会儿,确认他自己没有掉马后,孟洲才又切换账号, 用大号@孟洲再次发送了微博。   微博发出去没多久, 就收获了一堆祝福。   因为孟洲天使投资人的名头, 这个大号上关注的人也不少。平常的评论内容都是拜大佬和求撒钱。   有运营人员看到了这条微博,还给送了个低位热搜的福利。   十分钟后,祁宜年回应了这条微博。   这是我老公@孟洲。   ——官宣。   cp粉的天堂, 毒唯的地狱,真爱粉只想让哥哥幸福。   几乎是祁宜年刚回应后,周年婚礼的热度就开始爆炸上涨。   孟洲一直守着手机,此刻也自然看到祁宜年发的这条微博。   孟洲幸福地躺在床上打滚。   他把这条微博反复看了好几遍,视线尤其停在老公和@孟洲上反复咀嚼。   欣赏够了后,孟洲又点进评论区准备与民同乐、普天齐乐、独乐乐再与众乐乐。没想到看到点赞前几的评论让他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   就见第一条热评竟然是:老婆,你竟然结婚了?   孟洲:?   都说了这是我老婆!   滑到第二条是:我不同意这门婚事!   孟洲:??   我和我老婆郎才男貌,你是哪里冒出来的妖魔鬼怪你不同意这门婚事?   再看第三条:虽然周年结婚了,但老婆是大家的!   孟洲:???   孟洲:!!!   是可忍孰不可忍,孟洲在爆发之前,还记得老婆的嘱咐,不要用大号去输出,他用最后一丝理智切换到@男德守望者的小号,点进官宣博的评论区就开始对线。   回怼、私信、举报一条龙服务。   孟洲沉浸在捍卫正义、维护自己是老婆唯一合法对象的使命感中,已经完全忘掉刚才自己这个小号差点掉马的事情。   而在某个匿名论坛里,一个新拉起的讨论帖迅速盖楼。   【星系震荡:情敌竟在我们之中!】   1L:   无内鬼,先来对暗号!   2L:   71n的便宜老公   3L:   我美我先说,开小号混粉圈搞卧底这也太low了吧。   4L:   我不同意年年和他在一起!   6L:   回2L,这不是low不low的事,这是……(比划)……一个公司总裁竟然开马甲小号还在粉丝群混成了龙王!   7L:   我愿称之为时间管理大师。   13L:   时间管理大师+1   ……   25L:   时间管理大师+10086   26L:   插一嘴,我又是漏吃啥瓜了吗(呆住.jpg)   30L:   图片.jpg   32L:   小号直接掉马了,以为删的快就没人看到了,允悲。   33L:   这图里这个小号名字也太搞笑了吧。   40L:   不过说真的我竟然一点也不意外,之前他买热搜营销自己的时候我就知道后续还有动作。   44L:   他一个圈外人能不能独立行走,难道要捆绑我家哥哥C位出道吗?   45L:   他这个男人太不安于室了。   50L:   心疼我家哥哥,要被他这么吸血。   55L:   不过他也没干什么吧,反而给71n带来了很多资源,,,   56L:   cp粉皮都要掉了,叉出去。   60L:   周年是真的!   66L:   你楼脏了。   ……   100L:   我是lz,此楼的内容只在楼内讨论,不要带出去。   111L:   乐子人吃瓜回来了,第一反黑号还在对线中,非常精彩,不要错过   112L:   同意不要带出去,mz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掉马,我们就暗中关注他,不要声张~   115L:   不要声张+1   116L:   你们太坏了,不要声张+身份证号   ……   而坐在家里吹着空调敲着键盘的孟洲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掉马了,他操着@男德守望者的小号在黑粉超话里杀了个七进七出。   现在这个号还没被黑粉举报掉大概率是因为他充的钱多吧。 第73章 番外(三)   北城突如其来的下了一场暴雨, 这样恶劣的天气下,手机的信号也不好,话筒里传出来的声音断断续续的。   “明天就是我的生日!”孟洲握着手机在办公室里暴怒道。   进来送文件的秘书缩着脖子把东西放下, 又缩着脖子出去。   祁宜年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无奈,“雨太大了, 飞机被迫停飞……”   祁宜年给孟洲解释道。   “可是我上个月已经在提醒明天是我生日了!”   祁宜年:“……”   确实,离自己的生日还有一个月的时候, 孟洲就已经开始不断在祁宜年面前提, 有事没事就拿出来说一下,生怕祁宜年忘记, 听的祁宜年耳朵都起茧子了。   “上周我也在提醒你。”   祁宜年挣扎解释,“我当时就去订票了。”   “订的是前一天的票,”孟洲怨念道, “你心里只有只有工作,我的生日都没有你的工作重要, 你也不提前回来……”   孟洲说着说着就开始哭诉, 把祁宜年听的觉得自己是什么品种的绝世渣男。   “我生气了!你”最后, 孟洲以这么一句结束单方面的宣泄。   祁宜年知道这次是他的错,在电话里好言哄孟洲,“我错了,我不应该拖到最后一天才赶飞机,我这次回来后推掉之后的工作, 多陪你一段时间好吗?”   “但是明天是我的生日!别人过生日都有老婆陪, 就我没有!”   祁宜年看出来孟洲这次是真的气到了, 竟然没有被他一句话哄好,还能坚持自己原来的观点。   耳边传来机场航班推迟的播报,祁宜年蹙了下眉, 这次真的是太不赶巧了。   电话里说再多也没用,还是得回去抱住了亲身哄。祁宜年就没再说话,而孟洲说完了,一直在等祁宜年说话。   两边一时都安静下来,静的只剩下呼吸声。   良久,孟洲先开口。   “你倒是挂电话啊。”孟洲凶巴巴道。   祁宜年一时没反应过来孟洲的逻辑,“为什么要我挂电话?”   “我先挂你以后肯定会拿出来说我生气就敢挂你电话。”孟洲哼哼唧唧不乐意地说。   祁宜年眨眨眼睛,反应过来后,一时哭笑不得,“我不会的,”他忍着笑意,“我真的不会,你挂吧。”   “哼,”孟洲顿了顿,高冷又不带感情地道,“我挂了。”   祁宜年听到手机里通讯已挂断的声音,拿下手机。   想了想,点进了通讯录里兰洛的名字。   ——   晚上七点。暴雨如注。   因为天气的原因,孟洲今天让员工们都提前下班了,他离开公司的时候点进航班软件看了眼,飞往北城的飞机全都因为暴雨停飞了。   最早开放的一班飞机在一天后,到北城的时候他生日都过了。   孟洲烦躁地把手机揣兜里,从地下停车场开出来,雨刷疯狂工作,勉强在挡风玻璃上清出一片视野。   这鬼天气。   孟洲开着车在路上龟速行驶。   害的他老婆都不能在他生日当天赶回来。   停在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灯的时候,孟洲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他接通蓝牙通话,胡卢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来。   “洲啊,明天你生日,想好怎么过了吗!”   自己一个人过。   孟洲动动嘴唇,声音还没说出来,一股酸涩和委屈就冲上胸膛。   他兄弟都知道问他明天生日怎么过。   他老婆却一点都不关心!   孟洲一时间悲从中来,他咬了咬牙,听见胡卢那边嘈杂的金属音乐的背景音,“你现在是和二狗在酒吧吗?”   “是啊,”胡卢的声音吊儿郎当的,听到孟洲这么问,笑声压在舌头下,像是自己都觉得自己接下来问出的话不实际,“怎么,你要过来?”   “我要过来,怎么了?”孟洲声音强硬道,“我过生日让兄弟陪我一起过,有什么不对吗?”   “艹,老婆宝今天竟然没有找老婆。”这句话胡卢是捂住话筒给苟宿说的,孟洲没听见。   胡卢和苟宿分享完今日震惊消息,接起电话继续说:“那你来吧,地址是……”   孟洲按断蓝牙通话,车头拐了个方向,向酒吧位置行驶过去。   孟洲到酒吧的时候,苟宿正抱着麦鬼哭狼嚎,看到孟洲高声打了个招呼,继续他的鬼哭狼嚎。   孟洲颓着表情坐到沙发上的胡卢旁边,看到桌上的白酒就要拿起往嘴里灌。   胡卢看见,连忙拦下他,“我的爷,你可不能喝这个。”   “借酒消愁,”孟洲抓着酒杯不撒手,“怎么就不能喝?”   就你那酒量还借酒消愁,胡卢小幅度地翻了个白眼。他掰开孟洲的手指拿出酒杯,给打开百事可乐倒进杯里,“来,你喝这个,特意给你外卖点的,这破酒吧还不卖无酒精饮料。”   孟洲对着手里的可乐,默了默。   胡卢拍了拍他的肩,“没事,喝进去和酒一样的刺激舌头。”   孟洲:“……”   孟洲仰头干了这杯可乐。   孟洲没喝酒却撒起了酒疯,放下杯子想要抱着胡卢哭诉,突然想起自己现在是要守男德的人,双臂张开不尴不尬地停在那里。   胡卢自然晓得孟洲现在是什么德行,给他怀里塞了个抱枕,善解人意道:“行了,现在开始说吧。”   孟洲顺从地就着搭好的戏台子开始哭诉,“他不爱我!”   “他只爱他的工作!”   “我一个月前就告诉他明天是我的生日,他今天还不回来!”   顿了顿,想起全部停飞的航班,又补充,“明天也不回来!”   胡卢听了,心想生日当天也不回来这也太过分了吧。   本来在飙高音的苟宿没飙上去,连孟洲哭诉破音的调高都没有,被吸引了注意力,放下了话筒,凑到孟洲身边,“你们这是要离婚的节奏啊,连对方生日都不在意。”   听到离婚两个字的孟洲:“???”   孟洲不高兴,孟洲一巴掌拍在苟宿头上,“你才要离婚呢,别乌鸦嘴诅咒我,我和我老婆好着呢。”   苟宿:“……”这不是大少爷您刚才亲口说的祁宜年不爱你吗。   胡卢叹了口气,怜爱地看了眼苟宿,这傻孩子,比孟洲还蠢,只有他才是这三人里的智商高地,被两盆地环绕着,胡卢瞬间有了为他们排忧艰难的责任感和使用感。   胡卢先是拍了拍苟宿,安慰他道:“继续唱你的歌去吧,反正你也听不明白。”   苟宿:“……”   胡卢又转向孟洲,给他分析,“你这个事情吧,是这样的,你先说祁宜年是为啥不回来,是有重要工作推不掉吗?”   孟洲叹了口气,情真意切地落寞道:“因为暴雨,他订的今天的航班被取消了,我看了,明天飞北城的航班也没有。”   胡卢:“……”   胡卢看着孟洲一本正经悲痛欲绝的样子,心想,狗情侣,都滚出我的花花世界。   对于航班取消这件事,胡卢也没办法,别说他没有钱到买一条航线的地方,就算能买,这航线也得是从虫洞里穿过来才能避开暴雨赶上孟洲生日吧。   胡卢拿起桌上的百事可乐,发现空了,随手又从塑料袋中掏出一瓶可乐,倒进孟洲的杯子里。   “来,感情深,一口闷。”   孟洲看着瓶身上可口可乐的标签,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们一起坐到了晚上。孟洲自结婚后就很少出来浪了,三个人聚在一起有不少话说。   但等到了九点多的时候,孟洲屁股坐在沙发上就动来动去,心里一股恐慌感升上来,他也说不清为什么。   随着时间推移,孟洲觉得自己如坐针毡,苟宿唱完歌回来,发现了孟洲的不对劲,侧目看他一眼,关切问道:“孟哥,你怎么了,长痔疮了?”   孟洲:“?你能不能想我点好。”   不过说起这个,孟洲自己也疑惑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慌感它总围绕着我。”   胡卢在旁边嗤笑了一声,“还能为什么?因为快到你门禁时间了呗。”   孟洲:“!”   孟洲一拍大腿。   他抬起手表看了一眼时间,“不行,九点半了,我得赶快回去,不然就算晚归了。”   去拿自己的大衣时又抱怨胡卢,“你知道我门禁时间快到了你不提醒我!”   胡卢拿起一瓶啤酒对着吹了半瓶,“这不是你说你老婆被暴雨困在外地不在家吗?”   孟洲:“他不在家我也不能晚归啊!”   孟洲穿好大衣后看了胡卢一眼:“男人要做到的是什么?”   孟洲掷地有声道:“是自觉!”   “你十点多你不回家你在外面干什么?”孟洲自问自答,“没有这样的家规道理。”   胡卢从沙发缝里捡出孟洲的手机,递给他,期间屏幕亮了一下,“你老婆好像给你发消息了。”   孟洲嘴角翘了一点,连忙接过手机,点开看了几眼,突然原地脱掉刚穿上的大衣,跳到了沙发上。   胡卢奇道:“怎么?你老婆给你特批假条了?”   孟洲躺在沙发里,浑身冒着喜滋滋的泡泡,“我老婆要亲自来接我。”   胡卢第一震惊的是:“那你竟然不主动去迎驾?”   第二震惊的才是:“刚才不还说航班要后天才飞吗?”   孟洲:“?”   孟洲沉思了一下,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   孟洲转头在沙发上打滚,“但我现在顾不上。”   “我老婆亲自来找我了嘿嘿嘿……”   胡卢:“……”   胡卢仰头把手中剩下的那半瓶啤酒吹了。   真的没眼看。   祁宜年不来找孟洲孟洲也会主动回去,但现在祁宜年来找他了孟洲就开始侍宠生娇。   他要等他老婆亲自来接才回去。   孟洲滚完了,突然看到墙上的时间,想起什么,坐起来道:“我还没和我老婆请假!”   胡卢眼皮一耷拉,不搭理他。   孟洲抱起手机,手停在聊天框上不停敲敲打打,删除又输入,最后把手机拍在沙发上,“不行,我还在生气,得他亲自哄了才能好,不然我多没面子。”   胡卢冷笑了一声,我的兄弟,你还有面子这个东西吗?   又过了一会,孟洲又骤然高声道:“我老婆还不知道我在这里,他找不到我怎么办?”   孟洲一脸担忧。   孟洲拿起沙发上的手机又放下,“我该怎么旁敲侧击地告诉他我在这里?”   孟洲视线盯着胡卢不移开,胡卢认命地掏出手机,“得,我来,我来!”   孟洲欣慰一捶胡卢的肩,“好兄弟。”   这时候苟宿突然插进来,“孟哥,不用葫芦去说了,”他亮出自己的朋友圈,“嫂子刚才评论里问我了,我给他说了你在酒吧里。”   孟洲拿过苟宿的手机看了一眼,看到下面他老婆的回复,两眼一黑,“你竟然把我在酒吧的罪证发在朋友圈里?”   苟宿今晚第三次不知道他怎么又做错了。   他轻轻辩解道:“可是嫂子过来找你的时候也会知道啊。”   孟洲:“……”   孟洲无话可说。   结合朋友圈里回复的时间,估摸着祁宜年快到的时候,孟洲突然焦虑起来。   “这么晚了,我老婆一个人出来不会出什么事吧?”   “外面还在下雨,他淋湿了怎么办?”   胡卢在一边玩着手机头也不抬,“他又不是走过来,坐车呢,怎么会淋湿?”   孟洲:“……”   不懂爱情的死直男,怪不得单身。   苟宿探头道:“酒店停车场到正门这一段路要是没带伞的话确实会被淋湿。”   胡卢从手机上抬头,正想说酒吧前台有伞,眼前一道风刮过去,刚才还在身边的孟洲已经没影了。   胡卢:“……”   十分钟后,孟洲拿着一把伞浑身湿漉漉的回来了。   胡卢疑惑眨了眨眼,“你是去雨中护送这把伞了吗?”   又道:“还是这把伞破洞了?”   “外面的雨太大了。”孟洲回应道。   胡卢正想问有多大,把你淋的这么湿,就听孟洲道:“我就去雨里淋了会。”   胡卢:“……”   胡卢轻轻问:“你淋雨是想让你的恋爱脑冷静一下吗?”   孟洲转头对胡卢认真道:“我是想让我老婆多心疼我一点。”   胡卢:“……”   现代医学救不了恋爱脑。   孟洲把伞拍进了苟宿怀里,“我老婆快来了,你出去接他一下,他打出租过来,进来的时候可能会淋雨。”   孟洲细心地拿了两把伞回来,“不要和我老婆打同一把伞。”   苟宿:“……”   明白了,我只是你可有可无的工具人兄弟。   祁宜年被苟宿接进包厢的时候,一看见孟洲,先是皱起眉头,“怎么全身都湿了?”   孟洲没有坐在沙发上,而是站在沙发边。他低垂着头不说话,雨滴从他的头发上落下来,整个人都湿漉漉,像是被雨淋湿的狗狗,看起来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胡卢这时候站出来咳了一声,作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开始他的表演,“大洲今天听到你不会回来的消息,觉得你不爱他,他伤心,他淋着大雨跑出来,没处可去,我们就把他收留了回来。”   胡卢在这里特意解释了一句,“不是他自己想来酒吧的。”   苟宿听到暗暗赞叹了一句,不愧是葫芦,就是比他会说话。   就听胡卢继续道:“他在酒吧也一直想着你,我让他喝酒他也不喝,说是你不喜欢,门禁时间到了我们让他留下,他也说必须回去。”   祁宜年听着胡卢的话,全程没什么反应,这时候问了一句,“那怎么没回去呢?”   胡卢:“啊这……”弟妹你怎么不按套路来呢?   不过胡卢不愧是三人团智商担当,脑子很快转过弯来,“因为我们觉得他太卑微了,按着他不让他走,淋着雨从家里跑出来,回去了家里也没人照顾他……”   祁宜年眯起眼,听不出意味地说了一句:“是吗?”   胡卢万分肯定地点点头,“是啊。”   祁宜年没再看胡卢,转向孟洲:“可是我在苟宿朋友圈照片上看到你的时候身上还是干的啊。”   孟洲:呆住.jpg   胡卢:“……”完了。   孟洲完了。   苟宿:“……”完了。   我完了。   孟洲还想着用可怜战术,“冷冷的冰雨在我脸上胡乱的拍,生日的前夜你却不回来。”   麦霸小王子苟宿在旁边,没忍住踩着拍子跟着小声唱了起来。   换来胡卢一个眼刀。   孟洲诉说完自己凄风苦雨的经历,最后委委屈屈道:“你这样是会失去我的。”   祁宜年轻轻撩了一下眼皮,认真回问道:“真的会失去吗?”   孟洲:“……”   好一个郎心似铁。   心念电转间,孟洲认清自己的处境,迅速该换战略,两步凑到祁宜年旁边,黏黏糊糊拉住祁宜年的手,“老婆~”   祁宜年看着孟洲拉住他,无动于衷地挑了挑眉,“嗯?就你还搞离家出走这一套?”   孟洲发出了一声啜泣的声音,孟洲转移注意力,“老婆,明天是我生日……”   祁宜年哼笑了一声,“我坐大巴赶回来,不是就想给你过生日吗?”祁宜年上上下下扫了一眼孟洲,“结果你——”   孟洲突然抱住祁宜年,把他剩下的话都堵在嘴里,他被雨水淋的有些凉的脸颊蹭着祁宜年温热的脖颈,“老婆,你心疼我一下嘛。”   胡卢转过身,我眼瞎了。   苟宿也转身,我也瞎了。   祁宜年抿了抿唇,轻轻眨了眨眼,努力压抑着嘴角不上扬,他抬手抱住孟洲被雨淋湿的背,清冷冷道:“看在你生日的份上,这次就原谅你。”   孟洲站直身体,两只手捧住祁宜年的脸,吧唧亲了一口,“老婆你真好!” 第74章 番外(四)   孟洲生日刚过去的十二点, 就像是灰姑娘失去仙女教母的魔法,孟洲突然失去了他老婆的宠爱。   被从床上踹下去的孟洲一脸疑惑,“老婆, 怎么了,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祁宜年从床头柜拿过手机, 趴在床上,顿了顿, 把孟洲的枕头拿过来垫在了自己腰下, “你没有哪里做的不好。”   孟洲一只手试探地攀上床沿,“那我继续做——”   话没说完, 被祁宜年压下去,“我今晚上想和你聊聊诗歌和人生。”   孟洲呆住了,“这种时候我们聊什么诗歌和人生?”   “春宵苦短, ”孟洲真心实意地说,难得的还用上了成语, “我们应该抓紧时间。”   祁宜年没理孟洲, 低着头在手机上操作, 屏幕光映在他脸上,显得面色清冷,透着一股杀意。   “我昨天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祁宜年从手机上抬起头,向孟洲展示出自己手机上的朋友圈界面, 笑了下, 却比不笑还让孟洲害怕, “想给你过一个不挨打的生日,所以拖到今天才说。”   祁宜年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表盘上的时针已经走过了十二点, “现在,我们来秋后算账。”   孟洲:“……”   孟洲试图去抱老婆的腰,“我不要……”被祁宜年躲过了。   祁宜年手指滑动,“倒着来吧,先看这首,《我有一个老婆》。”   孟洲跪坐在床边,小心观察他老婆的表情,低低道:“我觉得我写的还挺好的。”   祁宜年勾了勾唇,不置可否,不带感情色彩的开始朗读第一句,“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挣钱、工作,养老婆。”   念完,祁宜年评价,“还挺上进。”   孟洲附和点头,“是吧。”   祁宜年没理他,继续往下念,“从明天起,关心老婆和爱老婆,我有一个老婆,长的好看,天仙下凡。”   祁宜年念完皮笑肉不笑地笑了下,“夸我呢?”   孟洲不同意祁宜年这个说法,他说道:“你就是。”   祁宜年听到还呆了一秒,看到孟洲认真的样子,不由失笑,面上还要忍住表情不崩,有些考验演技。   中间一段没什么雷点,祁宜年跳过不提,从后面些开始接上,“给我的老婆我的心肝取一个亲昵的昵称,”祁宜年念到这里停顿了下,转头问孟洲,“你起的昵称呢?你不是叫我老婆,就是叫我年年,后者还是我粉丝常叫先叫的。”   孟洲被祁宜年后一句伤到心,他本来就柠檬祁宜年的那些粉丝,现在还被他老婆亲自点出来。   他老婆就是偏心他的粉丝。   孟洲愤慨,他要和祁宜年的粉丝叫不同的昵称。   孟洲脱口而出,“那我叫你宜宜。”   正在喝水的祁宜年:“?”   祁宜年被水呛到,用力咳了好几下才缓过来。   他面无表情地放下水杯,“你还是跟着我的粉丝叫我年年吧。”   孟洲这时候还不乐意了,“我为什么要和你的粉丝叫一样的称呼?你是我的亲老婆,我不配有不一样的待遇吗!”   祁宜年无所谓地斜了他一眼,“那就刚才念的,我第二个字的叠称,你叫啊。”   孟洲:“……”   孟洲自己先萎了。   孟洲伸手去摸祁宜年,又忍不住撒娇道:“老婆……”   祁宜年无情继续往下念,“单身狗,我也为你祝福,愿你有一个好看的对象,愿你有情狗终成眷属,愿你在婚姻获得幸福。”   祁宜年放下手机,敲了敲屏幕,“这是在朋友圈拉仇恨呢?还开无差别嘲讽?你aoe呢?”   “我这是真诚的祝福啊。”孟洲不解。   又主动凑近祁宜年,“最后一句你怎么不念?”   孟洲把脑袋搁在床上,下巴压在被子上,长睫毛眨巴了下盯着祁宜年认真看,“我只愿,面对老婆,春暖花开。”   祁宜年对着孟洲黑色的眼睛,孟洲的瞳孔极黑,亚洲人很少有这样纯黑的眼睛,显得这样的注视非常溺人。   祁宜年的脸倒映在孟洲黑色的瞳孔里,那双眼睛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   祁宜年用掌心拦下了孟洲凑过来的脸。   趁他被迷惑神的时候偷占便宜呢?   孟洲:“……”   孟洲怨念道:“老婆,都快一点了,还不睡觉吗?”   祁宜年分毫不软化态度道:“不是说了今晚聊诗歌和人生吗?”   “可是再拖下去我今晚七次的任务值就不能达标了!”孟洲忧心道。   祁宜年一巴掌把孟洲的脸推远,冷笑了一声,说到今晚七次,祁宜年本来想着打一棒子给一颗甜枣,都不得不两棒子一起打了。   接着一口气没停顿的念完了孟洲朋友圈里的第二首大作:   “再次回春,我从今开始耕耘,永不停歇。我将不睡觉,不生病。我将不玩游戏,不水群。我将耕耘不辍,生死如斯。我是黑暗中的打桩机,一夜七次的永动机,抵御寒冷的肉-体,破晓时分的光线。我将生命与汗水献于我的老婆,今夜如此,夜夜皆然。”   最后,还不忘帮忙加上落款,“孟七次,阳痿一周后作。”   孟洲:“!”   孟洲:“老婆你不能这样揭我短!”   祁宜年“呵呵”了一声,“开头一句‘再次回春’难道不是你自己写的吗?”   祁宜年歪头,自问自答:“我竟然揭你的短。问我怎么揭的你的短,我将你发在朋友圈的诗作念了一遍。”   孟洲:“……”   孟洲几次想辩解最后找不出话来,他根本说不过他老婆。   孟洲双手伸出,就去抱祁宜年的腰,抵赖不认这是自己的错,顾左右而言他,妄图转移注意力,“老婆,你腰酸不酸,背痛不痛,老婆,我给你揉揉……”   祁宜年手抵在孟洲胸膛上不想让他这么轻易就糊弄过去,奈何大狗黏起人来无所不用其极,祁宜年被缠着,没一会儿手机就从手里滑落,跌落在了柔软的被子上,被孟洲一手塞进角落里。   祁宜年还没说完第二首诗,这时候被孟洲压着,气愤道:“你里面写的黑暗中的打桩机、一夜七次的永动机像什么话!”   孟洲堵住祁宜年的嘴,没有犹豫地接话道:“像实话。”   第二天早上,有孟洲微信的朋友就发现,孟洲的朋友圈新刷新了一条,内容是:   男人的嘴是用来干什么的,是用来哄媳妇的!我说的! 第75章 番外(五)   孟洲拒绝掉祁宜年的结婚协议后,他为此很是‌懊恼了一阵,孟氏百分之七的股份可价值不‌菲。   好在几天后,他在被胡卢拉着去给对方小男朋友撑场子的时候,再次遇见了祁宜年。   本来是‌个重提结婚协议的好机会。   但是‌祁宜年在和胡卢的小男朋友搭戏,孟洲没忍住嘴贱,撩了一句,然后被打了。   再然后……再没有然后了,孟大少爷长这么‌大没受过‌这种委屈,气势汹汹地走了。   当然走之前撂了狠话,“我孟洲不‌打男人,”孟洲手指着祁宜年,“都是‌让我保镖打,我这次没带。”   “下次,下次我看见你,”孟洲凶狠道,“你没机会打我了。”   这才‌气势汹汹的走了。   孟洲回去后生了好几天的闷气,没想到一天回孟家‌主宅的时候,又碰见了祁宜年。   孟洲在踏入客厅看到正坐在沙发上和他爷爷聊天的祁宜年时,飞速倒退回了玄关,在视线死角遮住自己后,又探头出去看了一眼。   祁宜年没有看见他。   但对方怎么‌在他家‌?   孟洲想了想。   离谱。   竟然告状告到他爷爷这里?   他不‌就是‌嘴贱撩了祁宜年一下吗!   孟洲躲在玄关后就探出耳朵去听祁宜年和他爷爷说话。   哦,不‌是‌来告状的。   孟洲放下心来。   孟洲津津有味地听了一阵。   孟洲知道祁宜年第二天早上要去北禅寺拜佛。   孟洲来无‌声去无‌影地离开了孟家‌主宅。   晚上惯常和他的狐朋狗友一起去泡吧。   苟宿在猎艳一个美女失败后,垂头丧气来到孟洲边,“清冷大美人好难追。”   “难追吗?”孟洲本能反问,孟大少爷还没追不‌到人的经历——当然,他也没追过‌,主动往他身边凑的男男女女给他形成‌了一种错觉,只要他勾勾手指,什么‌人都能手到擒来。   思维在走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冒出一道声音,有一个人不‌是‌。   孟洲想起了自己被祁宜年拒绝的经历。   可恶。   孟洲一口干了手里的果汁,“明天去北禅寺。”   苟宿不‌解问:“干啥?”   孟洲也不‌知道他想干啥。   只是‌等他第二天冷静下来的时候,已经身在北禅寺了,还是‌从‌山脚下一路爬上来。   胡卢体型微胖,为了兄弟两肋插刀爬上来累死累活,他看到寺庙在举行姻缘红线的活动,“这不‌给我和我小男朋友绑根红线说不‌过‌去。”   买下后才‌知道红线只能在寺庙里使用。   等胡卢转头去找孟洲的时候,对方已经不‌见人了。   胡卢:“人呢?”   苟宿:“在你买红线的时候,看到个身影就追过‌去了,拉都没来得及拉。”   两个人找到孟洲的时候,他正在寺庙主殿的大门外走来走去。   胡卢出于‌好奇的本能往主殿内看了一眼,想看里面有什么‌,没想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祁宜年也在这啊。”   孟洲“啊”了一声,也往殿内探头看了一眼,好像也才‌发现对方在这。   “对啊这么‌巧他不‌会是‌跟踪我来的吧?”孟洲又往里面看了一眼。   胡卢看出了什么‌,狐疑地看了孟洲一眼。   “你这次也没带保镖,小心人家‌看见你再打一拳,”胡卢下巴抬了下,“走吧。”   孟洲:“……”   孟洲左脚挪右脚移、临走前往殿内看了三眼地跟着胡卢走了。   他们在寺庙内又转了一段时间,孟洲把‌胡卢买的红线拿在手上玩,经过‌一座石桥的时候,手中的红线突然被风吹起,精准地落在了桥头的一个人手上。   孟洲顺着红线望过‌去,在看到尽头的祁宜年时,心跳突然停了一下。   对方临水站着,修长的身姿看起来比水中的荷叶更亭亭。   孟洲突然想。   刚才‌在庙里的菩萨没白拜。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菩萨。   孟洲还在望着祁宜年的时候,祁宜年回头冷淡看了他一眼,把‌勾住自己的红线拿开就转身走了。   孟洲:“……”   菩萨也不‌是‌一直那么‌灵。   至少后面几个月时间孟洲都没再见过‌祁宜年。   再后面一些时间,他才‌偶然得知祁宜年早就回了兰城。   又有一次交集的时候,是‌孟洲被他爸派去兰城处理一件公司上的事务时。   祁宜年戴着口罩和他的经纪人从‌那家‌公司里出来。   孟洲只看见他的眼睛,却‌一眼就认出了他。   祁宜年却‌好像没认出孟洲,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孟洲转头去追对方的背影,祁宜年正边走边侧头和经纪人聊着什么‌,睫毛很长,很浓密。   孟洲回头问身边的经理,刚刚走过‌去的人是‌来干什么‌的。   经理去查了一下才‌告诉孟洲,那两个人是‌经纪人带着手底下的艺人来他们公司里面试一个节目。   孟洲问了下这个节目的信息,是‌他们公司本年度一个重点项目,竞争很大,凭借祁宜年的咖位,很有可能拿不‌到。   孟鹤山这次把‌孟洲派过‌来,只是‌想让他熟悉熟悉事情,并没有想让他做出什么‌实‌事,公司的经理也知道。   于‌是‌等到孟洲把‌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演员塞到他手下的王牌项目时,他人都傻了。   纨绔人设不‌倒。   经理勉强安慰自己,他这是‌在用自己的业绩为孟氏大少爷的情路做贡献。   他是‌光荣的。   这个节目的拍摄地点就在公司的总部大楼里,祁宜年要录节目,就要经常到这里来。   孟洲做完他爸交代给他的事情后,也没有回北城,而是‌留在了兰城。   经理私下腹诽,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当纨绔,可惜了他自己。   之后,孟洲频率极高‌地在公司里“偶遇”祁宜年。   如苟宿所说,清冷大美人真的非常难追。   孟洲回想这一年多来自己的行为变化,人设变的比胡卢捧的娱乐圈里的小明星还快。   之前,孟洲:进我孟家‌的门需要三从‌四德、八荣八耻、十‌全十‌美。   现在,孟洲:“那个……结婚考虑一下吗?”   祁宜年站在自家‌门边:“哦?进你孟家‌的需要三从‌四德……”   “不‌需要!”孟洲打断他,他羞涩看了祁宜年一眼,“只要是‌你就能进了。”   祁宜年恍似没看到孟洲看他的眼神,轻笑了一下淡然道:“可是‌进我祁家‌的门需要三从‌四德、八荣八耻、十‌全十‌美啊。”   孟洲呆了一瞬后,大喜道:“我有啊!”   祁宜年:“……?”   清冷大美人真的非常难追。   但是‌他追到了。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