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绿茶 限   三观不正狗血文   关山越   发表于8 months ago 修改于10 hours ago   Original Novel - BL - 长篇 - 完结   NP 第1章   兰绮出轨被顾彬阳抓到了。   当时兰绮正被他弟弟按在床上亲,衣服脱了一地,他们俩都喝了酒,意识不清醒,只知道遵循本能地蹭来蹭去。兰绮把腿缠到了于舒鹤的腰上,像条蛇一样在他身下扭来扭去,嘴里一会儿喊顾彬阳的名字,一会儿又喊另一个,脸上布满酡红,眼神迷离。   于舒鹤把他的腿掰开,在他白嫩的腿根处狠狠掐了一下:“骚货,现在是我在操你,你叫谁的名字呢?”   兰绮就咬着唇,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他最会装清纯无辜,即使喝醉了也能驾轻就熟。   于舒鹤用手背轻轻在他脸上拍了拍:“少露出这种表情。跟我那个哥哥真像,一副婊子脸,看着我就倒胃口。”   他们实在醉得太厉害了,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于舒鹤嘴里说着倒胃口,但其实他看着兰绮又纯又骚的表情,硬得更快了,也不做前戏,直接就往里面顶。   兰绮被于舒鹤粗暴的动作弄得很疼,眼泪流了满脸,自顾自地小声哭着,只知道用手去推身上的男人。   于舒鹤脖子和胸膛上被兰绮抓出了好几道红痕,像是被猫挠了似的,酒精作用下他也不觉得疼,反而心里痒痒的,连语气都温柔了几分:“别乱动,不然更疼。”   一把攥住兰绮的手,按在床上,就开始动作。   顾彬阳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   兰绮喝醉了,完全不记得顾彬阳当时是什么表情,连他说了什么话,怎么把他带走的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醒来就在酒店,身上都是些不可见人的痕迹,身后还隐隐作痛,像是经历了一场非常粗暴的情事。   可他昨天明明是和于舒鹤在家里喝酒,于舒鹤故意整他,拿了度数很高的烈酒,他喝一杯就开始头晕,于舒鹤喝了两杯,也没好到哪去,他们两个都醉了。   隐约记得他和于舒鹤好像滚到了床上,然后顾彬阳就进来了。   正努力回忆,床头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兰绮看见来电显示是于舒鹤,就接了电话,于舒鹤的声音听起来阴恻恻的:“你敢给我下套?骚货,你那么多男朋友都满足不了你,非要勾引我上床?你能不能要点脸?”   “是你把我抱到床上,然后强奸了我,我一直在拒绝,你还打我,不让我说话。”兰绮声音软软地抱怨:“我腿根都被你掐得淤青了,而且那个地方好疼,于舒鹤,你这么粗暴,以后你的女朋友怎么能受得了呀。”   于舒鹤半天没说话,虽然知道他看不见,但兰绮还是露出了一个无辜的笑,道:“对不起啊,我忘了你是处男,没经验也正常。我不怪你。”   “少废话。”于舒鹤道:“明天我去提车,就是你一直想要的那台兰博基尼,你跟我一起,车给你了。昨天晚上那件事就当没发生,你不许跟任何人说。至于顾彬阳那里,你不用担心,他顶多就是跟你分手,我了解他,他不是乱说话的人。”   “一辆车就能睡我了吗?你当我那么廉价的啊,顾彬阳出手可比你大方多了。”   “那你想怎么样?”   “还没想好,先把车提来再说吧。还有,接下来一段时间你要记得随叫随到伺候我,现在就有一件事要你办,我那里很疼,估计是出血了,待会儿我给你发定位,你开车带我去医院看看。”   “今天没空,你自己去。”   “什么事比哥哥还重要啊?”   “说了没空,我女朋友今天过生日。你自己不能去医院吗?怎么比女的还矫情。”   “好呀,你不来,我这就给爸爸打电话,他的小儿子把大儿子给上了,你说他会不会气出心脏病?到时候……”   “兰绮,你真是贱。”   “那你来不来嘛。”   于舒鹤把电话挂了,几分钟后,在微信上给他发了两个字:“定位。”   兰绮把定位发了过去,开始想怎么和顾彬阳解释。   其实顾彬阳对他挺好的,长相家世性格都没得挑,而且爱他爱得死心塌地,看不得他哭,只要他态度恳切一点,顾彬阳肯定会原谅他,根本不至于走到分手那步。   下床的时候,股间的疼痛让兰绮狠狠皱了皱眉头,他趴在床边缓了很久,才能重新站起来,扶着墙艰难地往浴室走。   该死的于舒鹤,原来真是个处男,什么都不懂,把他弄得疼死了。   推开浴室的门,兰绮瞬间停下了脚步,水杏般的眼睛微微睁大,震惊地看着在洗手台前洗脸的顾彬阳。   “你一直在?”   “对,我都听到了,不就是你向于舒鹤要嫖资吗?”   顾彬阳拿过毛巾擦脸,脸上看起来没什么表情,兰绮知道这次一切都完了,顾彬阳是那种从小到大都没说过脏话、没发过脾气的男孩子,涵养极好,这次能说出“嫖资”两个字,估计是真的很生气。   既然无法挽回,兰绮干脆挑明了说:“好吧,我不是好人,之前在你面前都是装的,我才不是那种柔柔弱弱的白莲花。你现在要分手吗?”   “不然呢?”   顾彬阳居然看起来很平静,倒让兰绮有些意外。   兰绮沉默了一会儿,说:“对不起。”   “还假惺惺的干什么?你也不是真的想道歉吧。”   兰绮看见顾彬阳的手在身侧攥了起来,他还以为顾彬阳要动手,下意识往旁边让了让,顾彬阳却只是看了他一眼,眼角微红,他强装的从容镇定瞬间露出了端倪,不知为何,兰绮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似的,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顾彬阳却推开他,径直走出了浴室。   顾彬阳走了很久,兰绮还久久回不过神。 第2章   这其实不是顾彬阳第一次抓住他出轨,早在他们在一起的第三天,兰绮就觉得没什么意思,开始不安分了。   他偷偷给自己前男友打了电话,哭着说自己还是忘不掉他,想和他复合。   那是兰绮唯一承认过的前男友,两人青梅竹马,感情很好。前男友在外人面前是不可攀折的高岭之花,在兰绮面前就是痴汉舔狗,对兰绮百依百顺,好得挑不出毛病。   兰绮很喜欢前男友的脸,所以对他一直还算耐心,后来想专心勾引顾彬阳了,当然要恢复单身,二话不说就把前男友甩了。   前男友这才看清楚兰绮薄情寡义的本性,知道他平日里的清纯可爱都是装的,于是心灰意冷,彻底和他断了联系,电话微信全都拉黑。   要不是兰绮用新号码连打了三遍电话,前男友也不会接,接了发现是兰绮,他立刻就要挂电话,但兰绮在电话那端一直小声地哭,前男友听了一会儿,还是没能忍心,沉默了很久,问兰绮在哪。   兰绮让他来了自己学校的图书馆,两人在两个书架的间隙里接吻,前男友心思细腻,怕有人过来看到兰绮,接吻的时候还拿一本杂志遮住了两人的脸。但顾彬阳过来找书的时候,凭身段就认出了兰绮,遮脸也没用。   兰绮当时对顾彬阳兴致正浓,当然以他为先。看顾彬阳生气了,当机立断扇了前男友一耳光,哭着跑到顾彬阳身后,说前男友强吻他。   那次顾彬阳没怀疑什么,还很内疚自己没有保护好兰绮,让他被占了便宜。   不过这次运气太差,顾彬阳直接听到他和于舒鹤打电话了,找什么借口都没用。   都怪于舒鹤,什么时候打电话不好,非要挑顾彬阳在洗手间的时候,不然他也不会翻车。于舒鹤果然是他的克星,一遇到他准没好事。   兰绮穿好衣服,等了一个小时,于舒鹤还是没来接他。   他给于舒鹤发了个问号,于舒鹤不回他,他直接打电话过去,居然没人接,兰绮一直拨号,大概打了二十几次,终于有人接了。   “于舒鹤,你是死了吗?”   那边却不是于舒鹤的声音:“你好,于舒鹤在打篮球,手机放在更衣室了,你有什么急事吗?我可以转告他。”   是很好听的少年音,比兰绮听过的任何声音都要清澈悦耳。   兰绮沉默了一下,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就绵软了许多:“这样呀,其实也没什么事,我见到于舒鹤再说吧。你们现在在哪打篮球呀?”   那人报了一个地址,兰绮就出门打了车,坐到车上的时候,于舒鹤才给他发微信。   “你有病吗?连打二十几个电话,我女朋友都没你这么黏人,你能不能别烦我?”   “你忘记要带哥哥去医院了吗?”   “下午的。我打完篮球再说。”   “我现在去你那里了,要是我到的时候你没在门口等我,我立刻就给爸打电话。”   二十分钟不到,兰绮就到了地方,于舒鹤果然在门口,他长得高大俊朗,五官深邃,往那里一站,跟走T台的模特一样。不少人都在偷偷看他,可他只是皱着眉头不停看表,很不耐烦的样子。   他看到兰绮之后,大步走过来,打开车门,先付了车费,然后粗暴地把兰绮拽下车,拉着他就往体育馆的停车场走。   兰绮甩开他的手:“我疼,走不动。”   于舒鹤不耐烦地看着他:“你矫不矫情?这套对我不好使。你以为我是你那些男朋友,天天宠着你惯着你?”   见兰绮不说话,于舒鹤又道:“你走不动我也不可能把你抱进去,别磨蹭了,早去早回,我晚上还要陪女朋友过生日,少耽误我时间。”   兰绮就站在原地不动,他微微抿起唇,撒娇一样看着他:“你怎么这样呀,是你把我弄成这个样子的,现在又不负责。而且也不是我想浪费时间的,我也很疼,想早点看医生呀,你既然这么想着你女朋友,你昨晚上怎么不去找她啊,非要折腾我?”   周围人听了兰绮这番话,朝他们投来了怪异的视线。   于舒鹤冷着脸跟他对峙了一会儿,越来越多的人朝他们看过来,兰绮却根本不觉得丢人,眼睛里还开始酝酿泪水了,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于舒鹤额角青筋鼓起,忍了忍,还是在兰绮面前蹲下了身子:“上来。要是去了医院发现你没事,你就给我等着吧!”   兰绮爬到了他的背上,搂着他的脖颈,快到停车场的时候,他装作不经意地问:“刚才跟你打球的朋友呢?”   “我让他们先走了。你问这干什么?”   “有个人接了你的电话,他声音挺好听的,长得好看吗?”   “你是不是有病?少打我朋友的主意,谁被你看上能有好下场。之前就没能拦住你勾引顾彬阳,不然顾彬阳现在也不会这么惨。”   “可是,”兰绮说:“是你绿的顾彬阳啊。”   “那是你勾引我,我要不是喝醉了,你就是脱光了躺在我床上我都懒得看你一眼。你天天跟个骚狐狸似的,到处勾引人,都不知道被多少人睡过了,我还嫌脏呢。”   兰绮笑了笑:“你真以为谁都能睡我?到现在也就两个人跟我上过床,你还是其中一个。”   于舒鹤想问另一个是不是顾彬阳,又觉得这事跟自己没关系,懒得多问。把兰绮塞进车后座之后,他刚想绕到前面,兰绮就搂住了他的脖子,不让他走:“等一下,你先替我看一看那里有没有出血。车门关上。”   兰绮主动把裤子和鞋脱了,跪在座位上,雪白圆润的臀部翘起来,他用手掰开自己的股缝,想让于舒鹤看得更清楚一点,但他跪得不稳,腿都在抖,连带着臀肉都在轻轻颤着,像是簌簌的樱花,里面的艳红若隐若现。   “怎么样?有没有流血?”   于舒鹤半晌没说话,兰绮道:“你到底有没有在看啊?”   “嗯。”   兰绮听他嗓子有些哑,心里暗暗发笑,他爬起来,换成躺着的姿势,腿重新架在于舒鹤身上:“这样能看出来什么,你用手指把那里撑开,仔细看一下嘛。里面真的好疼。”   于舒鹤不知道怎么回事,眼睛有些发直地盯着他,像是脑子转不过来了一样,犹豫了一下,居然真的按着他的腰,插了一根手指进去。   刚进去半根指节,兰绮就并拢双腿夹住了他的手,腰肢轻轻摆动着,居然借他的手开始自慰,水红色的唇也微微张着,嗯嗯啊啊地呻吟,声音又软又甜,细细的,像线一样,活活要把人缠死。   于舒鹤低低骂了一声:“又发骚,兰绮,你到底有完没完?腿打开,别浪了!” 第3章   “于舒鹤,你再进去一根手指,好不好?”   兰绮那里已经出了点水,他刚才咬了一下唇,因此唇瓣上也沾了一些亮晶晶的唾液,眼泪蓄在漂亮的眼睛里,像是一池春水。他说着那样勾引人的话,眼神却还是干干净净的,像是房檐上未被人染指的一捧雪。   怎么会有这么骚这么贱、却又让人一眼看过去就觉得他纯净的人?   果然是长了一副好皮囊。清纯的脸,婊子一样的身体。   于舒鹤的喉结重重滚了一下,觉得自己呼吸都带着难言的火,好像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一样。他硬了。但兰绮装作毫不知情,只顾着自己舒服,夹着他的手不停扭,饱润的唇轻轻嘟着,像是在索吻,又像在呻吟:“你往里再摸摸嘛,再深一点,唔,太深了,再抽出去一点。”   于舒鹤却不理他,冷漠地把手指抽了出来,好像他只是一块毫无吸引力的白肉。   但他的声音却哑得不像话:“跪好了。”   兰绮哼了一声,磨磨蹭蹭地爬起来跪好,正要回头看于舒鹤想干什么,后颈就被捏住了,于舒鹤把他按在后座上,兰绮的脸贴着皮质的坐垫,连转头都做不到。下一秒,紧窄的入口就被顶进了一个极粗的东西,和手指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兰绮惊叫一声,轻轻啜泣起来,像是小猫发春一样叫:“于舒鹤,不可以,疼。”   他当然不是要拒绝,发出这种声音,不过是给于舒鹤助助兴,让他更兴奋一点。   他正想多抓于舒鹤的把柄呢,最好于舒鹤在清醒的时候再睡他一次,那样于舒鹤就更理亏了,以后哪还敢跟他作对。   “说了跪好。再乱动就要挨打了。”   于舒鹤在兰绮屁股上拍了一下,眼前的臀肉立刻像雪浪一样颤了几下,霎是好看。那个又湿又热的地方也收缩起来,把他夹得更紧了,他的眼睛暗了几分,咬牙忍着从脊椎直传到大脑的快感。   缓过来之后,就是几记狠捣,连适应的时间都不给兰绮。   兰绮惊叫了几声,又开始小声地哭,在他身下挣扎着,可他那些力气聊胜于无,只能让他更兴奋罢了。于舒鹤松开了按着他后颈的手,兰绮回头看他一眼,白皙的脸上满是泪痕,柔弱可怜,可眼神却像在撒娇。   心头一动,于舒鹤像是被勾引了似的,手不自觉地抚上了他的脸,兰绮含住他的手指,像是舔棒棒糖一样舔着,于舒鹤冷着脸抽出来,把唾液在他脸上蹭干净,兰绮哭得更厉害了,一阵一阵地哭,像是猫在叫春一样。   怪不得顾彬阳这么喜欢兰绮,哪个男人不喜欢兰绮在床上这股骚劲呢?   胡闹了大概一个多小时,于舒鹤都已经不碰兰绮了,兰绮还趴在那小声啜泣着,哭得于舒鹤太阳穴都突突直跳。   他忍无可忍,下车抽了根烟,再回去的时候,直接坐到了驾驶座上,兰绮见他丢自己一个人在后面,哭得更大声了。   “别哭了,烦不烦人啊!”   于舒鹤猛地一砸方向盘,刺耳的喇叭声在安静的停车场里响起来,兰绮像是被吓到了,暂时不哭了,但喇叭声一停,他又开始嘤嘤嘤。   于舒鹤被他哭得没办法,抽了几张纸巾递给他:“你要什么就说,我都答应总行了吧。”   兰绮立刻止住哭声:“我要C市那个房地产的项目,我知道爸给你了,你就跟爸说你做不了,让给我。”   于舒鹤冷笑道:“你知道那个项目纯利润有多少钱吗?还真敢要啊。我果然没看错,你跟你那个当小三的妈真是一模一样,又贪心又不要脸。从昨晚到今天,这一切都是你算计好的是吧,就为了抓我的把柄。你还真是豁得出去,送上门给我操,够下贱的。”   兰绮说:“我也没坐你身上自己动呀,是你刚才操我操得那么用力,怎么还翻脸不认人?你不给就算了,我这就给爸打电话告状,他的小儿子把他的大儿子给上了……”   于舒鹤又砸了一下方向盘,额角青筋跳动,似乎颇为忍耐。   半晌才说:“下周来我这拿项目资料。”   兰绮终于心满意足:“吃一堑长一智,以后长点心眼,知道吗弟弟?”   他最后在于舒鹤脸上亲了一下:“虽然你技术不好,但还挺大的,伺候得我很舒服,以后公司要是有什么好项目,记得还来找哥哥哦。”   见兰绮要下车了,于舒鹤冷着脸把车门锁上:“里面东西不用弄出来吗?裤子脱了,我帮你弄。”   兰绮一怔,看着他笑了起来:“想要就直说,拐弯抹角的干什么?”   处男开荤真是可怕,兰绮被于舒鹤带回家做了一下午和一晚上,沙发上、茶几上、红酒柜旁、落地窗前,所有能做的地方都做了。兰绮被他翻来覆去地操,只知道哭,哭得眼都肿了,后面也肿了,肚子里被灌得满满的,于舒鹤这才放过他。   第二天一早,兰绮就闹着要于舒鹤送他回家,于舒鹤不想他回去,也不想听他哭,把大门反锁了,自己进了书房里躲清静。   兰绮找了一圈没找到钥匙,知道是让于舒鹤带到了书房里,气得坐在沙发上又哭了一会儿,然后拿起手机,开始抽抽搭搭地翻通讯录。   下意识想给顾彬阳打电话,让顾彬阳接他回去,忽然想起来,他和顾彬阳已经分手了。   他本想继续翻,结果手一滑,居然拨通了顾彬阳的电话,他刚想挂断,手放在上面,又改变了主意,等着电话接通。   “你好,顾彬阳在洗澡,有什么话我可以帮你转告他。”   声音很好听,任谁听过都不会忘,兰绮当然也不会。   但这次他听到这个声音的心情却和上次完全不同,上次是因为好奇,为了能见见声音的主人,他还特地赶了过去;但这次他只剩下愤怒。   不到六点,正常人都不会选择这个时候上门拜访,显然是留在那过夜的;而顾彬阳的所有关系好到能在一起过夜的朋友他都认识,没有一个是电话那边的人。单是过夜也就算了,兰绮也懒得管,顾彬阳又偏偏在洗澡,他从来没有大清早洗澡的习惯,除非做了什么需要洗澡的事。   顾彬阳和别人睡了,而且听他叫顾彬阳名字时的熟稔语气,显然认识有一段时间了。   那时候顾彬阳还在和他谈恋爱。   兰绮攥紧了手机,他忽然觉得自己被顾彬阳耍了,看来是谁先出的轨,还不一定呢。 第4章   懒得跟电话那边的人多费唇舌,兰绮直接挂了电话,给于舒鹤打。   “干什么?饿了自己点外卖,别烦我。”   “你再不出来我就给爸打电话了,我说到做到。”   这招简直百试不灵,没过几分钟,于舒鹤就开了门,手里还拿着专业课的书,他穿着家居服和棉拖,头发刚刚洗过,还带着潮湿的水汽,比平日里看起来好说话了许多,但也只是看起来而已。   他一手撑着门,低头看着兰绮,不耐烦道:“你之前没这么爱黏着我吧?”   “谁想黏着你?让开,把钥匙给我,我要出门。”   “你去哪?”   “我去捉奸!”   “你捉谁的奸?没人来捉我们你就知足吧,你还想捉谁?”   “那要问你了,你昨天打篮球的时候,帮你接电话的那个朋友是谁?他是不是跟顾彬阳也认识?”   于舒鹤的眼神居然有一瞬间变得阴冷了起来,兰绮怔了怔,还想细看,于舒鹤就又恢复了那副不耐烦的神色:“他就是我一普通朋友,一起打过几次球,也有顾彬阳在,当然都互相认识。你说捉奸,就是捉他们两个?”   兰绮继续追问:“顾彬阳对他怎么样?”   “顾彬阳跟他确实能多聊几句。”   于舒鹤靠在门边,见兰绮满脸怒色,嗤笑了一声:“你都跟顾彬阳分了,还管他跟别人在一起?不是说不喜欢他吗?难道分手之后才发现舍不得?”   “分不分手无所谓,顾彬阳跟谁在一起也无所谓。但顾彬阳要是敢耍我,在跟我谈恋爱的时候出轨,我绝对不会放过他。现在我就过去捉奸,把他们堵在房间里,看他有什么话好说!”   兰绮一向小心眼,又记仇得很,他可以玩弄别人的感情,别人却万万骗不得他。   “别去找事,就算顾彬阳真的出轨了,你们两个也是半斤八两,你也没亏着什么。现在你过去闹,把顾彬阳逼急了,他要是说出我们两个的事,你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为什么我会没有好日子过?是你强奸我,我是受害者,就算这事传出去,倒霉的也是你。”   于舒鹤把手里的书放下,朝兰绮走近了半步,他比兰绮要高大半个头,低头看着兰绮的时候极具压迫感:“你说什么?”   兰绮手里捏着他的把柄,根本不怕他:“我说你是强奸犯,怎么了?起开,你不给我钥匙,我自己去找。”   兰绮推了一下他的胸膛,没推动,还被于舒鹤握住了手,牢牢攥在手心。   他以为于舒鹤是想占他便宜,结果于舒鹤拽着他的手,一路走到客厅,把他摔进了沙发里,兰绮的腰不知道被什么硌到了,疼得直掉眼泪,连话都说不出来,一个劲地吸着凉气。   于舒鹤骂他:“一天能哭八百回,把自己当林黛玉了?真不知道你那些男朋友怎么受得了你,别哭了!听见没有?”   兰绮抽泣着趴在沙发上,掀起了自己的上衣,露出后腰处一片无暇的肌肤,白得晃眼。   于舒鹤以为他又在发骚,看着他趴在沙发上的样子,嗓子忽然渴起来。   他移开视线,用拳头抵着唇咳了两声掩饰:“九点我要去学校考试,等中午回来再说。”   “凭什么要等到中午再说,你自己看看我的腰,昨天让你掐得都是指印,现在又磕到沙发上,疼死了!处男就是处男,心里一点谱都没有,以后我再也不跟你上床了!”   于舒鹤这才把视线移回来,兰绮后腰上果然一大片淤青,在白嫩的肌肤上显得尤为可怖,更别提腰窝上极深的指痕了,简直像被凌虐过,可于舒鹤分明记得自己昨晚没用多少力气,当时他生怕把那一把细腰折断了,只敢轻轻握着,像呵护着脆弱的花枝一样。   兰绮还在抱怨:“被你从昨天操到今天,连口饭都顾不上吃,还落了一身的伤,于舒鹤你到底还是不是人!烦死了!”   于舒鹤一直盯着他后腰上的痕迹,呼吸变得粗起来。   兰绮喋喋不休的声音太吵人了,他半跪到沙发上,捂上兰绮的口鼻,兰绮试图掰开他的手,却根本抵抗不了,只能生气地呜咽着,连句话都说不出,只能感受到裤子被扒了下来,然后臀瓣被一只手揉开了。   又是没有前戏的进入,太粗太大了,兰绮趴在沙发上,浑身抖得像筛糠一样,好不容易才全吞进去。   等到于舒鹤考试快迟到了,兰绮才被放过,他嘴里咬着于舒鹤脱下来的衬衫,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他真的不敢再招惹于舒鹤了,项目是拿到了,于舒鹤的把柄也捏在手里了,但这有什么用?人被操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于舒鹤走之前,当着兰绮的面把钥匙揣进了兜里,兰绮挣扎着要去抢,不仅没抢到,还从沙发上滚了下来,兰绮跌坐在地毯上,股缝里含不住的液体溢出来,在身下积了小小的一滩。兰绮揉着摔疼的腰小声哭着,眼睛肿得跟兔子一样。   于舒鹤紧紧皱着眉,把他抱起来扔回沙发,动作粗暴,好像在丢一个沙包一样:“能不能别乱动,地毯都弄脏了,你知道这个地毯有多难订吗?”   兰绮气得说不出话来,于舒鹤转身回书房拿了支笔,开始收拾考试用的东西,兰绮趴在沙发上奄奄一息,于舒鹤要出门的时候,又嘱咐他:“老老实实待着,中午我回来的时候会给你带饭,饿了就自己煮泡面吃。”   “泡面?你就给我吃这个?你信不信我现在就给爸打电话……”   于舒鹤又折回来,从他手里把手机抢走了,兰绮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了于舒鹤在外面落锁的声音。   他真的被于舒鹤这个王八蛋给关起来了。   于舒鹤走出去之后,就给一个人打了电话:“你去招惹顾彬阳干什么?说了回国之后要低调点,你也不能把我的话全当耳旁风吧。”   “你怎么知道我去招惹顾彬阳了?兰绮告诉你的?”   于舒鹤难得语塞,尽量自然道:“我一直跟他在一起,你接了他打给顾彬阳的电话,他当然会告诉我。”   “一直在一起?”那边笑了起来:“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他昨天非要来我家住。”于舒鹤有些心虚,结束了话题:“行了,不说这些废话,你自己注意点,我还要考试,先挂了。” 第5章   兰绮在沙发上无所事事地趴到了中午,忽然听到有人敲门,他凑过去从猫眼里看了看,火气立刻就上来了。   居然是顾彬阳,他还敢来找他?   正要质问,忽然想起来,这里是于舒鹤的地方,顾彬阳找的是于舒鹤才对。   “我知道你在里面。”顾彬阳看起来很疲倦,戴着一个黑框眼镜,还是没能遮住眼下淡淡的乌青,昨夜他应该没休息好。“开门,我跟你谈谈。”   他要跟于舒鹤谈什么?   兰绮想继续听下去,他没有出声,轻轻踹了一下脚边的鞋柜,让顾彬阳知道门这边有人。   顾彬阳用手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果然继续说了下去:“就几句话,你不开门,在这说也行。我回去想了很久,我承认,虽然我认识兰绮也有一年了,但我并不真正地了解他。我一直觉得他善良单纯,什么都不懂,但昨天你跟他打电话,他拿你们上床的事来威胁你,问你要钱要车,确实是我没见过的一面。但我还是不信他是这样的人,所以我今天过来,是想问你,兰绮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你们家里是不是对他不好,他缺钱,所以才……”   兰绮从来没发现顾彬阳居然这么傻,他觉得有些好笑,昨天顾彬阳走的时候多不留情面,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结果现在又追到于舒鹤的门口,说了这些蠢话。   他当然不缺钱,就算缺钱,难道跟自己弟弟上床要钱,就值得原谅了吗?   顾彬阳就是自己在找借口罢了,看来还是舍不得他。   “顾彬阳,你在这干什么?找于舒鹤吗?他不在家呀,他去学校考试了。”   顾彬阳停住话头,于舒鹤的女朋友从他身后绕出来,翻找着自己的包:“等一下,我找钥匙,进去再说吧。你在这等多久了?”   顾彬阳想起刚才门内的动静,清峻的眉微微蹙起,但他没说什么。   唐丽丽好不容易找到了钥匙,一边开门一边说:“于舒鹤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昨天我过生日,他早就答应了要陪我一起,结果上午跟我说去打篮球,到下午就联系不上了,肯定是去鬼混了!我知道他今天要考试,中午回来,特地过来堵他。”自顾自说了一大堆,才问顾彬阳:“你找他是有什么事吗?”   顾彬阳一向脾气温吞,这次却难得地急躁起来:“你先开门。”   “这就开了呀。”唐丽丽讨了个没趣,把门推开了,顾彬阳连鞋都没换,径直走进去,客厅没人,沙发却是乱的,地毯上还有斑斑点点的白液。   唐丽丽也看到了,差点气昏过去:“于舒鹤果然是在鬼混!这个王八蛋!”   她开始给于舒鹤打电话,于舒鹤考完试了,却没接她的电话,唐丽丽再打过去,直接就被挂断了。   顾彬阳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找人,看到于舒鹤卧室的床上也一片凌乱,心里更是憋着一股暗火,搜到书房的时候,他看见书架后有个缩成一团的人影,从书的缝隙间,还能隐约看到他纤细雪白的腿。   唐丽丽跟在他后面:“你在找人吗?于舒鹤都走了,她怎么可能还留在这,等着被捉奸吗?”   顾彬阳忍着心里翻腾的怒意,舌尖都被自己咬破了,嘴里满是血腥味。   但他看着那个微微发抖的人影,还是没能狠下心当场戳穿。   他关上了门。   “确实没人,走吧,我给于舒鹤打个电话。”   唐丽丽一直在客厅里转悠,气得不停咒骂,顾彬阳给于舒鹤打了电话,第一次挂了,第二次才接起来:“找我干什么?如果是问兰绮的事……”   顾彬阳打断了他的话:“我和唐丽丽现在在你家里。”   于舒鹤含混地骂了一句什么:“我现在回去,你让唐丽丽别乱说话。”   唐丽丽把顾彬阳的手机夺了过去:“乱说什么?说你劈腿的事吗?于舒鹤你对不对得起我?我昨天过生日,你连句生日快乐都不跟我说,我还以为你是有多忙呢,原来忙着在家里和小三乱搞!我问你,那个女的是谁?”   “什么女的……”于舒鹤立刻反应过来:“挂了,等我回去再说。”   不到十分钟,于舒鹤就赶了回来。   进门之后,他先朝顾彬阳看了一眼,顾彬阳面无表情,挺秀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显得温雅冷静,但他放在膝盖上的手却用力得青筋泛起,昭示着他的忍耐颇深。   顾彬阳不会要跟他打架吧?   于舒鹤把钥匙丢到茶几上,唐丽丽从沙发上跳起来:“于舒鹤!你今天必须把话给我说清楚了,你昨天在和哪个女的乱搞?你知不知道我们俩已经订婚了?父母都见过了,你闹出这种事,让我怎么跟我爸妈说?”   “吵什么?”于舒鹤握着唐丽丽的手腕把她关在门外:“我们的事回头再说,我先跟顾彬阳说几句话。”   唐丽丽愣了愣,回过神来,尖叫了一声,在外面拼命拍门:“我是你女朋友,你劈腿不跟我解释,跟你兄弟说什么话?于舒鹤,你欺人太甚了,你给我开门!开门!听到没有!”   于舒鹤不理会外面的吵闹,径直朝里面走,只有书房的门在关着,他又看了顾彬阳一眼,实在摸不清顾彬阳是怎么想的,他为什么要帮忙隐瞒兰绮的事?   打开门之后,书架后悄悄冒出了一个脑袋,看到站在于舒鹤后面的顾彬阳,又缩了回去。   “出来,别躲了,人家早发现你了。”   兰绮倒不是害怕,也不觉得被捉奸的场景有多尴尬,只是他刚听过顾彬阳的一番真心剖白,仅剩不多的良心稍微有些触动,不太愿意看到他。   顾彬阳道:“刚才我在门外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兰绮还是躲在书架后面不肯出来,也不肯说话,抱膝坐在地上。   顾彬阳就走过去,蹲在兰绮的面前,勉强扯了一下唇角,露出一个让人看着就难过的笑:“你肯定觉得我很傻吧?”   兰绮确实是这样觉得的,但他没承认。   “你在和于舒鹤上床的时候,我在酒吧喝得烂醉,被朋友送回去的时候,嘴里还一直念着你的名字。想了又想,还是觉得舍不得,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怕冤枉了你,所以我来找于舒鹤,想问他,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如果不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我实在不愿意相信,世上会有人愿意和自己的亲弟弟上床。”   “所以,你有苦衷吗?”   顾彬阳的眼神好像在说,只要兰绮解释,他就什么都相信。 第6章   兰绮勾住他的脖子,轻轻舔着他的唇,顾彬阳先是把他推开,看见兰绮含泪的眼睛,又不忍心起来。   他犹豫片刻,摘掉了眼镜,把兰绮按在书架上开始吻他。   “你喜欢我,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顾彬阳和他十指相扣,吻了一会儿,稍稍拉开一些距离,焦躁地问他:“为什么要出轨?是喝醉了,还是他强迫的你?你是自愿的吗?我跟你在一起一年了,都没舍得碰你,你却和他……”   兰绮再次凑上去堵住他的嘴,顾彬阳和他唇舌纠缠着,既恨兰绮又恨自己,但此时兰绮那么乖巧地缩在他怀里,他满腔的怒火都发不出来。   于舒鹤看着他们接吻,心里莫名地有些恼怒,他脸色冷下来,猛地踹了一下书架。   几本书砸下来,顾彬阳用手臂挡在兰绮的头顶,兰绮忙躲进他的怀里,柔软的身体轻轻颤抖着,像是被吓到一样。   顾彬阳手还护在兰绮的上方,不悦地看向于舒鹤:“你干什么?”   于舒鹤冷笑了一声。   “顾彬阳,当舔狗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是他出轨,你怎么还在他面前低三下四的?你不会又要原谅他了吧?那天晚上喝醉就不说了,昨天可是他勾引的我,你都不知道他浪成什么样,在我面前撅着屁股让我操,当时我真该拍下来,让你好好看看他多下贱。”   顾彬阳的手攥紧了,刚才为兰绮挡书,一个金属书签划破了他的手臂,一滴一滴的血顺着他的手指淌下来,像珊瑚珠一样,有一滴落到了兰绮的脸上,兰绮还浑然不觉,只是眼眶含泪,手里紧紧攥着顾彬阳的衣角,千言万语,欲说还休。   顾彬阳收回手,起身戴上眼镜。   他的衣角从兰绮手里滑出来,兰绮又扯住他的裤脚,顾彬阳低头看了他一会儿,把他从地上抱了起来。于舒鹤又是一声冷笑。   顾彬阳抱着兰绮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警告他:“于舒鹤,我们已经做不成朋友了,以后你要是再碰他,我不会放过你。”   他走出门,带着兰绮进了客房,然后锁上了门。   唐丽丽已经在外面等了十几分钟,原本她怒火旺盛,恨不得把于舒鹤生吞活剥了,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怒火渐渐偃旗息鼓,到最后甚至看开了,觉得于舒鹤不过一个死渣男,原本和他订婚也都是她爸妈的意思,她自己也没动多少真心,何必生那么大的气,气坏了身体还不值当。   所以于舒鹤终于开门的时候,唐丽丽拎着手里的包就往他的脸上砸。   于舒鹤的脸上被包的拉链划了一下,他碰了碰,指腹上抹得都是血。   他也不在意,他又不是女人,对自己的脸没那么看重,只有些不耐烦:“你又发什么疯?”   “你出轨,还好意思问我发什么疯?我问你,那个女人到底是谁?之前那么多女人约你开房你都拒绝了,我还以为你真是坐怀不乱呢,原来是没遇到看得上的,我还真想知道,到底是哪个天仙入了你的法眼。”   “天仙个屁。”于舒鹤就烦别人在他面前夸兰绮:“就是个骚货,一直勾引我,不然我能睡他?”   唐丽丽又被气到了,尖叫了一声:“你等着吧,我肯定把你出轨的事告诉你爸跟你后妈!”   于舒鹤心烦意乱,砰的一声把门甩上。   兰绮真是个麻烦精,就睡了他一次,惹来这么多事。   顾彬阳把兰绮抱进客房,刚想放下他,就听怀里的人小声说:“我还以为你恨我了。”   “你在乎吗?在乎你就不会做那种事了。”   兰绮不说话,顾彬阳把他放在书桌上坐着,自己拉开椅子,坐在稍远的距离,疲倦地按着眉心。他一贯温文尔雅、修养良好,因为家境优渥,没接触过复杂的事情,没遇到过大的挫折,所以有种未被污染的天真。   等了一会儿,顾彬阳又问:“最后一次机会。还是不给我理由吗?”   兰绮摇了摇头。   顾彬阳猛地起身,把门打开,于舒鹤就站在门边,他面无表情地擦着于舒鹤的肩膀过去,于舒鹤嗤笑道:“窝囊。我还以为你把门反锁了是想上他呢,被他骗成这样,至少要上一次够本吧。”   “你以为我对他好就是为了上他?”   顾彬阳揪住于舒鹤的衣领,眼底滚着些极暗的情绪:“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龌龊。”   兰绮忽然追出来,抱住顾彬阳的腰,顾彬阳冷漠地掰开他的手,于舒鹤也拖着兰绮的手把他往回拉:“你又干什么?回来!”   “顾彬阳,我可以解释的。”   于舒鹤额角的青筋跳起来:“你解释?你有什么可解释的?你是又想骗人了吧?”   顾彬阳却站住不动了,兰绮挣开于舒鹤的手,走过去拉住他,把柔软的手心塞进他的手里,那种手心相贴的坦诚与炽热,实在让顾彬阳留恋。“我说过,刚才那是最后一次机会,你不肯说,我就不听了。”   兰绮知道顾彬阳不舍得,不然他为什么不走?   他一鼓作气把顾彬阳拉进了房间里,再次锁上了门,于舒鹤紧紧皱眉。   那个骚货又想干什么?会像勾引他一样勾引顾彬阳吗?顾彬阳那么喜欢他,应该也经不住勾引吧,他们会在房间里的那张床上做爱吗?兰绮也会在顾彬阳身下哭吗?   于舒鹤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拿了冰啤酒,喝了几口,才压下心里那股莫名其妙的邪火。   房间里,兰绮正跪在顾彬阳面前,解开他的皮带,刚低头含进去,顾彬阳就把他拉了起来,眼睛里满是愤怒:“谁教你的?又是于舒鹤吗?”   兰绮被顾彬阳妒忌的神色吓到了,愣了一会儿,又开始哭,小小的抽泣声直往人心里钻,就算是铁石心肠,也要被钻出一条缝来。   顾彬阳只好放软了语气:“我没凶你。”   他摸了摸兰绮的脸:“不用做这些事来讨好我,我只想听你的解释。你和于舒鹤总共做过几次?”   “两次。”兰绮低着头,无措道:“就是你撞见的这两次。”   “他强迫你的?”   “我自愿的。”兰绮晶莹的眼泪顺着下颔淌下来,一直渗进衣领里,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眼泪:“顾彬阳,我也想一心一意地跟着你,但是我没办法,我妈妈在家处境很艰难。她之前一直是情妇,生了我也没能进于家的门,后来我爸爸娶了于舒鹤的妈妈,于舒鹤的妈妈难产去世了,我妈妈才能住进于家,可我爸爸跟她说得很清楚,一辈子也不可能和她结婚,连我也只能当一个私生子。以后于家所有的东西都是于舒鹤的,于舒鹤又恨我妈妈,我难道能眼睁睁看着于舒鹤继承于家之后,把我妈妈赶出家门吗?”   兰绮抬起头,脸白净得像病芍药,眼圈却泛着淡淡的红。   “我也想继续天真地过下去,但我必须变得现实。我必须要想法子从于舒鹤手里抓住一些东西,才能保证以后的生活。顾彬阳,我真的不是不喜欢你,但是我只能这样做,对不起,你当然可以嫌我脏,嫌我恶心,但是不要恨我,好不好?” 第7章   于舒鹤在落地窗前站着,面色阴沉,浑身戾气,一口一口喝着啤酒,身后传来门锁打开的咔哒声,他知道是顾彬阳出来了,正要回头说些什么,脸上却忽然挨了一拳。   他被打得侧过头去,唇角溢出点血,于舒鹤对顾彬阳打他这件事感到十分不可思议,反应过来之后心里剩下的只有恼火,当即一拳打了回去。   两人在地毯上扭打,兰绮听到动静连忙跑出来,出来了也不拉架,就站在一边哭。   于舒鹤更恼火了,他才不信兰绮是真的害怕,他就是想看他们打架。   从幼儿园起就有小男生为了和兰绮玩大打出手,兰绮也是这样站一边看着,嘴里还吃着棒棒糖,一副没心没肺的漂亮模样,即使这样,还是有人对他死心塌地。于舒鹤也纳闷,别人都看不明白吗,兰绮的清纯分明都是装出来的。   于舒鹤不想为兰绮争风吃醋,挺跌份的,他攥住顾彬阳的拳头:“他又跟你说了什么,你出来就跟我打架?死也让我死个明白吧。”   顾彬阳却显然不打算出卖兰绮:“你放心,兰绮有我,你们于家的家产以后都是你的,不许再为难兰绮和他母亲。”   于舒鹤冷声道:“你可能搞错了,我才是被为难的那一个。想争家产的也不是我,是你身后那个只会勾引男人的小骚货。”   “你说他什么?”   于舒鹤道:“太纯情了吧顾彬阳,你生气什么?在床上的时候我叫他小骚货,他还很喜欢呢,可一点没觉得我是在侮辱他。”   兰绮急了,带着哭腔反驳:“我没有,是你一直欺负我,我没有喜欢……”   顾彬阳见兰绮哭得可怜,放开了于舒鹤,把兰绮抱在怀里,安慰地摸了摸他的头发,又轻轻吻他的额头:“我知道,你没有喜欢,我相信你。”   于舒鹤实在看不下去,顾彬阳脑子那么好使,怎么偏偏这种时候这么蠢,还是说他就吃兰绮这一套?他用手背抹了抹唇边的血,大跨步走到门口,把门打开:“出去腻歪,别在我家里恶心我。顾彬阳,看在之前是兄弟的份上,这顿打我不跟你计较。但我今天说的可都是实话,以后你要是后悔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顾彬阳开车送兰绮回去的路上,接到了实验室的电话,那边数据出了错,需要他立刻过去。   兰绮小心翼翼地说:“没关系的,我就在这边下,待会儿我打车回去就行了。”   顾彬阳侧头看他,衬衫领口也挡不住兰绮颈上的吻痕,被那鲜妍的颜色刺了眼,顾彬阳心里一阵憋闷,又把头转了回去:“没事,我送你。”   兰绮最会察言观色,看出顾彬阳在生气,立刻不敢说话了,缩在副驾驶座里,小小的一团,脊柱像是抽条的柳枝,在单薄的衣衫下微微鼓起,看起来伶仃瘦弱。到了停车场,顾彬阳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他披上,兰绮搂住他的脖子:“顾彬阳,你是不是嫌我脏?”   顾彬阳皱起眉:“我怎么可能这样想?”   兰绮只是低着头不说话,他像是个犯错的小孩子,想祈求原谅,又怕永远得不到谅解。顾彬阳擎着他细瘦的腰,心想,这么柔软可怜的男孩子,一定要好好呵护他。   “我收回之前的话。”顾彬阳说:“我们复合吧。”   兰绮却没有答应,只一个劲地摇头。   “我自己都觉得自己脏,我配不上你。”   “我真的没有这样想。”   兰绮终于抬起了眼睛,他的睫羽漆黑纤长,蝶翼一样颤着,他清纯干净的脸上呈现出一种鼓起勇气却仍满含羞怯的神情:“如果真的不嫌我脏,那就证明给我看吧。”   他们顾不得摄像头,在电梯间里就开始接吻,有人进来了,顾彬阳立刻和他分开,兰绮却不依不饶地搂着他的脖颈,继续踮脚吻他。   进来的那个人尴尬得不行,直接在下一层楼出去了,外面等电梯的人看到他们两个,也不好意思进,顾彬阳一面和兰绮接吻,一面向众人致以歉意的眼神。   他十足细心,还刻意挑选了角度,旁人只能看清他,却看不到兰绮的脸。   好不容易进了房间,兰绮倒害羞了起来,顾彬阳半跪在他面前给他脱鞋,兰绮低头看他,小声说:“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主动很贱?”   顾彬阳有些不高兴:“我说了,不要再贬低自己,我从来没觉得你不好。”他忽然想起自己最开始绝情地说分手的事,补充道:“之前是误会,我不知道你那么难,没照顾好你是我的错。”   “你真好。”兰绮像是随口一提,问道:“你会和我结婚吗?”   顾彬阳给他脱鞋的动作顿了顿,兰绮就道:“我开玩笑的。”   “随时都可以。”   顾彬阳把兰绮抱起来:“只要你想结婚,我随时都可以。”   即使气氛恰到好处,兰绮最终还是没能献身成功。   他们想到床上去的时候,兰绮发现于舒鹤那个杀千刀的居然连床单都没给他换,皱巴巴的床单,上面还有干涸的不明液体,顾彬阳的脸当即就沉了下来。兰绮赶紧哄他去另一个卧室,但他在床上都跪好了,顾彬阳还是迟迟没有动作。   兰绮回头看他,酝酿好的眼泪盈在眼眶里,他软软地问:“怎么啦?”   顾彬阳垂着眼睫,神色莫辨,兰绮又催促了一遍,他才说:“肿了。我再进去你会疼的,今天算了,我先带你去医院看看。”   于舒鹤今天压着他一遍又一遍做的时候,可根本没考虑到他疼不疼。   顾彬阳这么体贴,换作旁人早就感动死了,但兰绮被前男友宠坏了,这种程度还远远不够打动他。他没心没肺地继续勾引:“没事的,我想把自己给你。”   他这么说,顾彬阳只好试探着挤进去,刚进去一点,兰绮的腿根就开始痉挛,腰肢脱力地塌下去,努力喘了几口气,兰绮才能开口说话,这次是真的疼哭了,而不是为了助兴:“怎么这么大?”   明明今天给他口的时候没觉得多么夸张,难道是因为那时候没硬?   他试探着往后摸了摸,轻轻攥住,发现居然还有大半截没有进去。   他这次真的怕了,拼命往前爬,顾彬阳却攥着他的脚腕把他拉了回来,兰绮忙撒娇求饶,轻轻蹭着顾彬阳的手臂:“我疼,真的疼,还是先去医院吧,好不好?” 第8章   最后顾彬阳是操着他的腿释放出来的。   顾彬阳看着纯情,床上却颇有些无师自通的技巧,能刺激到兰绮身上的每个敏感点。兰绮被他温柔的动作撩得心里痒痒的,到最后已经跪不稳了,腿根也红肿破皮,泛着蹂躏过度的玫红,却还是沉醉得半晌回不过神,居然有种食髓知味的感觉。   这还没有真正做呢,兰绮都想象不到顾彬阳进入他之后,能把他弄得多舒服。   他本来只是想勾引顾彬阳和他做一回,那样顾彬阳对他就会更加死心塌地,但他这次居然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   兰绮承认,如果不是那里不能用了,他真的很想把顾彬阳榨干,他太想和顾彬阳好好做一次了。   他甚至后悔没有早日把顾彬阳拐上床。   “去医院吧。”   兰绮还躺在床上回味,眼神迷离,顾彬阳却已经穿上了衣服。   没有那副黑框眼镜的遮掩,顾彬阳俊秀的脸就完全暴露了出来,更显气质清贵,一看就是教养良好的富家少爷。可富家少爷却毫无怨言地替兰绮清理身体,给他穿衣服,穿袜子,又把他抱到门口的鞋柜上,替他穿好鞋。   兰绮歪头对他笑,又娇又软的样子:“你这样会把我宠坏的。”   顾彬阳吻了吻他的额头,温柔道:“没关系呀。”   到医院之后,顾彬阳陪兰绮在医生办公室外面等着,兰绮见前面还有几个人,就去了一趟洗手间。   甩着手上的水滴出来时,却在走廊上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   他正要侧头看是谁,那人就擦着他的肩膀往前走了,兰绮闻到了一股清苦的雪松的味道,立刻认出了他的身份。   他揉着自己被撞疼的肩膀,往前追了两步,眼睛蒙上了一层水汽。   “姚钦哥哥。”   姚钦就是他的前男友。   从那次他扇了他耳光之后,姚钦就对他彻底死心了,但他们的父母都住在一个别墅区,有时候回家吃饭能碰到一起,躲也躲不开。   兰绮印象最深的有一件事,某次他们开车在盘山公路遇到了,当时他的副驾驶坐着顾彬阳,姚钦看见了,直接就开车朝他们撞过来,兰绮那次都吓死了,可快要撞到的时候,姚钦却忽然猛打方向盘,车撞到了旁边的护栏上,保险杠都撞掉了。   兰绮跑下车要去看姚钦有没有事,姚钦自己从车里爬了出来,满脸是血,只有一双漂亮的眼睛还算干净,死死盯着他,里面满是冷意。   他说:“兰绮,你真是个没心没肺的贱人。”   兰绮甜甜地对他笑了一下:“这么恨我?你不会还在喜欢我吧?”   “你觉得你配吗?”   姚钦撂下狠话,还没来得及说别的,刚才打电话报警的顾彬阳已经过来了。   兰绮就躲进了顾彬阳的怀里,说自己害怕,顾彬阳当然是心疼得要命,不停地安慰他没事了,还警告地朝姚钦看了好几眼,生怕姚钦把兰绮怎么样。姚钦冷眼看着他们,一直等到警察来,也没把那满是仇恨的视线移开。   此时姚钦听到兰绮喊他,脚步顿了顿,厌烦地说:“别这么叫我,恶心。”   “你别对我这样。”兰绮慢慢走到他身后,抱住他精瘦的腰,脸也贴在他的背上,姚钦背部的肌肉立刻绷紧,僵硬得像块铁板,兰绮声音更温柔:“我知道,之前是我对不起你,但我每次看到你这么讨厌我的样子,我心里都很难过。”   “是你自己见异思迁,还有脸说难过?”   兰绮一直在等姚钦把他推开,可姚钦话虽说得绝,却始终没有拒绝他的拥抱,他心里就有了数,眼泪掉得更凶,把姚钦的衬衫都哭湿了一片,还小小地打着哭嗝。   姚钦忍了忍:“你干什么?想哭回去找你的顾彬阳哭,别在我面前恶心我。”   “对不起,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哭,我不哭了好不好?”   兰绮松开抱着他的手,用手背抹着眼泪,姚钦立刻和他保持了距离,眼神冰冷地打量着他,他唇瓣削薄,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很薄情,别人都有些怕他。“你又想干什么?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真以为我还会上你的当?”   兰绮怔怔看着他:“我不是……”   “不是什么?我早就看明白了,你就是个婊子。”   姚钦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盯着他的眼睛,像是要看他会有什么反应,兰绮配合地装出难过的样子,垂着眼睫:“是我做错了事,你说这些话,我也该受着的。你想怎么骂我都行。”   “我看着很闲吗,有时间追着你骂?”姚钦冷淡道:“你也别把自己想得太重要,真以为我跟你分开之后还整天想着你?我现在过得挺好的,不知道找了多少个床伴,男的女的都有,哪个不比你漂亮听话,我哪还有心思匀出来想你,要不是你今天到我面前招我烦,我连你叫什么名字都记不起来了。”   兰绮像是受到了什么打击,脸上出现了几秒钟的空白,半晌才喃喃道:“嗯,挺好的,你过得好就行,忘了我也好。我,我走了,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出现在你面前,让你烦心了。”   他转身作势要走,心里悄悄数着数,刚数到三,手腕就被攥住了,姚钦面无表情地拖着他往前走,兰绮轻轻挣了挣,小声问:“你要带我去哪呀?”   姚钦没说话,推开了走廊尽头的一个办公室,里面有一个小护士在电脑前输入资料,见姚钦带人进来,诧异道:“姚医生,你不是今天休息吗?怎么又来医院了?”   姚钦道:“出去。”   把人赶走之后,姚钦锁上门,兰绮刚想问他要干什么,姚钦就把他按在椅子里,双手撑在他身侧,狠狠堵住了他的嘴。这是一个极其残暴的吻,最开始就带着血腥气,兰绮的唇瓣被他咬破了,疼得不停蹙眉。   姚钦退开一些距离,唇上都是殷红的血,他肤色又冷白,看起来活像个吸血鬼。他用轻贱讥讽的语气说:“你刚才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你不会想说,你还喜欢我吧?”   兰绮侧过头,不回答他的问题,姚钦攥紧了拳头,黑曜石般的眼睛里积蓄着怒意:“不说话是什么意思?你又耍我!”   “喜欢的。”兰绮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原本以为不喜欢,所以做了伤害你的事,但我已经知道错了,我根本忘不掉你。”   姚钦冷声道:“你不要你的顾彬阳了?”   兰绮不说话,只一个劲摇头。   姚钦的手有些抖,他松开拳头,再次攥紧,才勉强维持住了平静。   他告诫自己不要心软。   兰绮是骗人的花、是带毒的糖,他已经吃过很多次亏了,上次兰绮也是这样在电话里求他的,但顾彬阳一出现,他就立刻翻脸,毫不犹豫扇了他一巴掌来“自证清白”。   当时他难以形容自己心里的感受,原来兰绮只是把他当个无聊时候的消遣,乏味生活的调剂品,甚至是,随时可以被舍弃的一个玩物。   一直以来兰绮在他心里都是天上月、水中花,是最干净最可爱的男孩子,他把他奉若神明,可现实却和他想象的大相庭径。他看着兰绮可怜兮兮地缩在顾彬阳的怀里,熟练地撒谎,眼神居然还能那么清澈,那一天姚钦的爱情就彻底死了。 第9章   兰绮见姚钦居然没什么反应,有些诧异,正要再说些别的什么,姚钦就站直了身体,面无表情地开始解自己的衬衫纽扣。   “你干什么?”   兰绮觉得有些不妙,他只是心血来潮要逗弄一下自己以前的宠物,却不想付出任何代价,可姚钦现在脱衣服……   “不是喜欢我?”姚钦拉过另一个椅子坐下,不顾兰绮的挣扎,把他抱到自己腿上,往椅背上一靠,盯着兰绮:“我看看你能有多喜欢。”   他的眼神冰冷淡漠,看不出分毫的情绪,兰绮有种错觉,好像自己才是他的猎物,他正冷眼看着他陷入圈套。但怎么可能呢,这可是姚钦,十年如一日喜欢着他的姚钦。   兰绮只犹豫了一下,柔软的手臂就绕上了他的脖颈,主动献了一个吻,然后又吻他的下巴,含住他的喉结,用牙齿轻轻磨着,见姚钦还是不为所动,兰绮低头,伸出舌尖开始舔他覆着一层薄薄肌肉的胸膛,留下一道蜿蜒暧昧的水渍。   一边不遗余力地勾引,他还不忘主动示好:“我从来没这样亲过顾彬阳。”   “是吗?”姚钦道:“所以你跟顾彬阳都是逢场作戏?”   “姚钦,你对我来说,是最特别的。”   “那你跟顾彬阳分手。”   听到这句话,兰绮忽然有些丧失了兴致,姚钦哪都好,就是太死脑筋,他们两个这样偷偷情不是挺刺激的吗?他还非要说这种煞风景的话。   “好像叫号快叫到我了,我先去看医生了。”   兰绮想站起身,姚钦却紧紧箍住他的腰,眼底一片寒意:“又是耍我?”   “你也没上当呀。”兰绮无辜地笑。   姚钦脸上没什么表情,把自己的手机放到桌子上,点亮了屏幕,上面赫然是录音的界面,已经录了十几分钟,看来他们一见面,姚钦就想着要算计他,怪不得他抱住姚钦的时候,姚钦那么抗拒了,还是没有推开他。   兰绮气得浑身发抖,下意识就想抢手机,姚钦却早有防备,攥住了他的手腕。   “夜路走多了总会碰到鬼。”姚钦说:“我明天要去外省参加一个研讨会,一个星期之后回来,到时候如果你还没和顾彬阳分手,我就把这段录音给顾彬阳和他父母听。就算顾彬阳能原谅你,他父母可是睚眦必报的人,难道会准你玩弄他们宝贝儿子的感情?”   兰绮咬牙:“姚钦,你真卑鄙。”   姚钦沉吟片刻:“你逼我的。”   兰绮道:“你以为这样我就会跟你在一起吗?我实话告诉你,我从来没喜欢过你,从小到大,我都只是把你当做我养的一条狗,一个稍微精致点的玩物,跟你上床,也不过是看你可怜……”   他口不择言,姚钦眼底终于有了些情绪。   “滚出去。”他说。   兰绮愤怒起身,拉开门就走,姚钦沉默着把衬衫穿好,对着手机的录音界面,看着像是在思考什么,可要是凑近,就会发现那双漂亮的眼睛是空洞的。   明明下决心不再喜欢那个贱人,为什么听到他说,从来没喜欢过他的时候,还是会难受得喘不过气。   兰绮被摆了一道,心里气闷,连带着身上的伤也更疼了。   回去的时候,顾彬阳早就找他找疯了,看到他才松了一口气,过来抓住他的手:“刚才去卫生间没找到你,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吓死我了。”   他的手心湿漉漉的,看来真的是狠狠担心了一把,兰绮乖巧地对他笑:“我就是走错了地方,没事的,快到我了吗?”   “早就到了,但你不在,我又重新挂的号。”   几分钟之后就叫到了他们,顾彬阳小心翼翼地扶着兰绮进去,兰绮刚坐下,门就被推开了,他回头看了看,眼睛立刻睁大了。   是姚钦。   顾彬阳显然也认识他,眉头蹙起:“你又来干什么?”   姚钦平静道:“我是医生,来医院当然是看病。”   坐在兰绮对面的医生挑了挑眉:“姚医生,你们认识?”   “他是我前男友。”姚钦站到桌子后面,手指屈起,叩了一下桌面,催促他让座:“我来给他看。”   那医生打量了他们三个一眼,露出了“贵圈真乱”的表情,识趣地让出了位置,自己坐在另一边,装模作样地拿了张报纸挡脸,眼神却还往他们这里瞟着。   姚钦坐下就问:“看什么病?”   肛肠科能看什么病?   兰绮不说话,姚钦手里拿着一支笔,转了几圈,他把笔放下,淡淡道:“不好意思说?那直接把裤子脱下来,我看看。”   听到姚钦意图明显的话,顾彬阳立即沉下脸,上前半步,兰绮忙拦住他:“别打架,你才跟于舒鹤打过!我们换家医院就行了。”   “换家医院?”姚钦道:“兰绮,你确定吗?”   兰绮的身体僵硬起来,姚钦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兰绮顾忌着录音的事,不太敢驳他的面子。   其实顾彬阳听到那个录音也无所谓,大不了就拜拜,顾彬阳人品好,分手了也不会乱说话,更不会为难他什么,但如果顾彬阳的父母听到了那段录音,凭顾家的地位,他兰绮以后在商圈就别想混了。   兰绮好不容易才从于舒鹤手里抢到一个项目,正要踏入生意场,他可不希望出什么差错。   想明白利害关系后,兰绮抓住顾彬阳的手,安抚他:“你先出去吧。”   顾彬阳眸色沉下来:“你真要脱裤子给他看?”   “他是医生,自然有他的职业道德。”   顾彬阳看了一眼姚钦的胸牌:“他是外科医生,偏要跑肛肠科给你看病,兰绮,你不要犯傻,你真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吗?”   兰绮说:“是你想多了,我跟他现在就是普通朋友而已,顾彬阳,你大度一点嘛。”   假装看报纸的医生轻轻挑了挑眉,莫名觉得这话有点耳熟,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不就是他前女友劈腿时找的烂借口吗?简直一字不差。   他同情地瞥了顾彬阳一眼,竖起耳朵继续吃瓜。 第10章   顾彬阳脾气再好,听到兰绮这些话都想发火了,但兰绮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他又说不出来什么狠话。   忍了忍,顾彬阳倾身,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脸:“乖,我不是不信你,你说和他是普通朋友,那就肯定只是普通朋友。只是我太小气,不想让他看你,你迁就我一下,好不好?”   他话都说到这个地步,兰绮也不好直接拒绝,正想着借口,姚钦敲了一下桌子,冷声催促:“快点,外面还有别人在等着看病,不要耽误别人的时间。”   顾彬阳说:“我们不看,你叫下一个号吧。”   兰绮从来没见过顾彬阳这么强势,他还没点头呢,顾彬阳居然就擅自做了决定。   他立刻紧张地看向姚钦,本以为姚钦会动怒,说出录音的事,可他表情居然很平静,甚至还顺手帮医生叫了下一个号,见兰绮还坐在椅子上,道:“不是不看,还不走?等我送你?”   顾彬阳说:“不劳驾了。”   他对医生点了点头,然后扶着兰绮走出了房间,兰绮心里毛毛的,他才不信姚钦这个疯子会这么好说话,认识了那么多年,他太了解他的秉性,表现得越冷静,发疯的时候就越可怕。上次开车在盘山公路上撞他们,也是一点征兆都没有的。   因为想着录音的事,兰绮一直心不在焉。   他在顾彬阳的陪同下去另一个医院看了医生,顾彬阳认真听过医嘱,又问过注意事项,兰绮就趴在一边,不时检查手机,看姚钦有没有给他发什么信息。   但姚钦一直没动静。   兰绮心里开始发毛,连顾彬阳叫他都没听见,回过神的时候,顾彬阳蹲在他面前,隔着镜片,温柔地看他:“回家了,绮绮。”   兰绮噘着嘴,捏了捏他挺秀白皙的鼻梁,顾彬阳纵容他的小动作,还对他笑:“怎么了?”   “我疼,走不动路。”   “好,我背你回去。”顾彬阳把装药的袋子给兰绮拎着,后背朝着他:“上来吧。”   兰绮爬上他宽阔的背,恹恹地打瞌睡,心里想,其实顾彬阳还是挺好的,有这样一个脾气好人品佳的男朋友,容忍他所有缺点,只要装个可怜卖个惨,居然连他出轨都可以原谅,这么傻的男人真是不好找了。只要顾彬阳不主动提分手,他也是舍不得的。   “顾彬阳,你要一直对我好呀。”   “嗯。”顾彬阳背着他,走得小心翼翼,像是背着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我会的。”   回家之后,晚上兰绮在卫生间洗漱的时候,忽然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唇上的伤,他怔了怔,记起来是姚钦咬的。   他立刻惊出了一身冷汗,顾彬阳不可能没看到这么明显的伤,肯定是一见面就发现了,但他居然没问。   兰绮叫了一声:“顾彬阳!”   顾彬阳正在书房写实验报告,听到兰绮喊他,立刻放下手里的事过来:“怎么了?”   兰绮看了他一眼,顾彬阳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出什么事了?”   “没事。”   兰绮试探着亲了他一口,顾彬阳也没什么异样,拥住他的腰低头回吻,兰绮不敢再多说什么了,打发他回去写报告,自己却对着镜子若有所思。   在家里待了几天,打听到,姚钦果然去外省参加研讨会了,也不知是忙,还是在憋着坏,居然一直没联系他。   姚钦也越来越让他看不透了,之前那个说喜欢他,为了他一句话可以跑好几条街去买花的少年,似乎早就消失在了时间的长河里,连影子都模糊了。   即使姚钦没联系他,录音的事却像是定时炸弹,埋在兰绮心里,他这几天吃不下睡不好,瘦了好几斤。   顾彬阳心疼得要命,每天去实验室做完课题研究,就抓紧赶回来给他熬汤。但他和兰绮同样是娇生惯养的少爷,在厨艺上实在没什么天分,无奈之下,顾彬阳只能请母亲每天熬汤,然后再让阿姨送过来。   顾母还打电话给兰绮慰问他,当时看到来电显示,兰绮还以为东窗事发,顾母特地来问罪的,心惊胆战地接起来,被顾母一通嘘寒问暖,才放下心来。应付了几句之后,顾母那边挂断电话,兰绮也放下手机,顾彬阳盛好的汤已经送到了他手边:“快趁热喝。”   照顾得这样妥帖,几乎让兰绮冒出了一个想法:似乎和顾彬阳结婚,过一辈子衣食无忧的生活也还不错。但他很快就否定了,他天生就是不安分的人,也不想依赖别人过活。   在兰绮伤快好的时候,有天下午他接到了父亲的电话,父亲让他回家吃饭,说有事要告诉他。   兰绮猜测是于舒鹤那个项目的事,乖乖应了,想了想,把顾彬阳也带了过去,父亲很喜欢顾彬阳,估计看到顾彬阳,心情一好,会更好说话一点。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把兰绮的骨头都颠散了,到了地方,他都是被顾彬阳搀进家门口的。   于舒鹤正蹲在院子里,揉他养的那条金毛,见兰绮回来,只看了一眼,就不甚在意地移开了视线,丝毫没有搭话的意思。   兰绮趁顾彬阳没注意,对于舒鹤眨了眨眼。   于舒鹤也没搭理他,把逗狗用的球往地上一扔,转身就进了屋。   兰绮的兴致被撩上来了。 第11章   进屋之后,顾彬阳被父亲叫到书房说话,于舒鹤坐在沙发里玩手机,兰绮坐到他旁边,把手臂压在他肩膀上,故意凑近:“你躲着我干什么?”   于舒鹤不耐烦地起身:“打游戏呢,别烦我。”   他坐到另一个沙发上,眼神压根没从手机上移开,兰绮想了想,忽然道:“上次你把我那里弄肿了,我去医院看病花了不少钱,你给不给报销呀。”   兰琦语出惊人,于舒鹤这次顾不得他的游戏了,他抬头四处看了看,见阿姨都在厨房里,才稍微放下心,看向兰绮:“你是不是有毛病?这种话也能在这说?”他骂过之后,从游戏里返回,点到转账界面:“要多少钱,说。”   兰绮托腮乖乖对他笑,看起来可爱得要命:“开玩笑的呀,我没想问你要钱,就是想找个话题和你说话而已。”   “操。”于舒鹤又骂了一声:“有病。”   他重新低头打游戏,忽然身边一沉,兰绮又追着他坐到了旁边,也不说话,就温温柔柔地盯着他。   这次于舒鹤没办法集中精神了,游戏里死了好几次,他烦躁起来,俊美的脸上满是戾气。   “你能不能离我远点?干你两次把你干爽了是吗,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缠着我,你懂不懂什么叫避嫌?”   干爽了?就于舒鹤那种只会往里面捣的技术,居然还觉得自己能把别人干爽?   为什么他会有这么不切实际的自信?   兰绮忍住笑,倾身过去,手指摸了摸他额头上凸起的一道粉色伤痕,看起来像是新伤刚愈合,只碰了一下,于舒鹤就打开了他的手:“少碰我。”   “你这是怎么回事,又跟人打架了?”   顾彬阳上次打他根本没有这么狠,毕竟他从小到大一直是个好学生,不知道打架是怎么打的,不像于舒鹤,转到哪个学校就是哪个学校的校霸,成日里打架闹事。   “唐丽丽带着父母来找我爸告状,说我出轨,闹着要解除婚约,爸拿烟灰缸砸的。”   于舒鹤轻描淡写,但兰绮能想象到他当时满脸血的样子有多惨,心里幸灾乐祸,表面上却装出一副愧疚的样子,道:“都怪我,那天我要是早点把沙发收拾好,自己躲进屋里,就不会被他发现了。”   于舒鹤本想让他少假惺惺的,但抬头的时候,忽然撞进了兰绮干净的眼底,那双眼睛里像是藏着巍巍远山、潺潺山泉,钟灵毓秀的美。   里面的心疼也同样真挚。   明知道这都是兰绮装出来的,但他还是说不出来狠话了,移回视线,半晌才冷着脸说:“跟你没关系,别上赶着认错。”   楼梯拐角处忽然传来了脚步声,于舒鹤立刻站起来,装作去冰箱里拿饮料,回来的时候正好和楼梯上下来的顾彬阳打了个照面。   顾彬阳看都没看他一眼,走到沙发边,和兰绮坐在一起。   于舒鹤打开冰啤酒喝了几口,眼神却一直盯着他们两个,看他们两个亲昵地凑在一起说话,心里忽然有些微妙的不甘心,然后这种不甘心的情绪持续发酵,在看到顾彬阳和兰绮旁若无人地接吻后达到了顶点。   兰绮这个骚货,勾搭他上了床,居然还去勾搭别人,就这么饥渴吗?   他把啤酒罐重重放下:“张姨,饭还没做好吗?”   顾彬阳立刻和兰绮分开,兰绮羞涩地窝进顾彬阳怀里,然后抿着唇,远远地朝于舒鹤笑了一下。   于舒鹤无声地骂他:“骚狐狸精。”   到了餐桌上之后,兰绮也不安分,但这次勾引的是他。   于舒鹤第一次被兰绮用脚碰到腿的时候,还以为是偶然,但兰绮又碰了他一下,于舒鹤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兰绮还一脸无辜。   “人怎么还没来?”父亲说:“舒鹤,给他打个电话。”   兰绮问:“还有谁要来啊?”   “朋友家的一个儿子,这次叫你过来,就是为了把他介绍给你认识。”父亲含混道:“绮绮,他比你还小一岁,你算是他哥哥,以后要多照顾他。”   母亲忙道:“绮绮最懂事了,肯定会和弟弟好好相处的。”   正说着,门外就走进来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戴着棒球帽,穿着简单的运动服,露出白皙的手臂和小腿,整个人都散发着青春洋溢的气息,像是夏日树梢上最甘甜的一颗果子。他一进来,父亲就露出了一个笑,居然主动离席过去迎他:“小蔚来了?怎么来这么晚,是不是路上堵车?”   兰绮和母亲交换了一个眼色,都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来路不明的少年这么讨父亲欢心。   那个少年礼貌地笑了笑:“确实堵了一会儿。”   声音好听得像是传说中的人鱼,听者大概都会有一瞬间的神魂颠倒。   兰绮立刻攥紧了手里的筷子。   这就是之前接顾彬阳电话、说他在洗澡的那个人,也是于舒鹤的朋友。   少年摘下棒球帽,对顾彬阳笑了一下:“顾彬阳,看到我来,都不打个招呼吗?”   顾彬阳也笑着起身,拥抱了他一下:“知道会有人来,但没想到是你,姜蔚,好久不见。”   不知道是不是兰绮的错觉,姜蔚和顾彬阳拥抱的时候,似乎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兰绮看出他是在挑衅——拿顾彬阳和他挑衅,心里气得火冒三丈,面上却不显,只回以不在意的一个笑。   姜蔚就移开了视线,继续和顾彬阳说:“哪有好久不见,前几天我把喝得烂醉的你从酒吧送回家的时候,不是刚见过吗?”   “别提了,那天晚上我根本没什么印象。”   于父不赞同地看着顾彬阳:“在酒吧喝得烂醉?年轻人还是正经一些,酒吧那种地方少去。”   顾彬阳没说什么,认真听着长辈的训斥,姜蔚却清朗地笑了笑:“叔叔,偶尔去一次也不要紧吧,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怎么您的思想还这么封建呢。”   于父向来不容别人反驳他,但此时被姜蔚顶撞,却也不生气,反而和蔼道:“我老啦,已经跟不上年轻人的时代啦。”   他们三个说说笑笑,母亲也不敢自己坐在那里,也忙着过去寒暄,只剩下兰绮和于舒鹤坐在那里被冷落。 第12章   兰绮在桌底下踢了只顾着低头吃菜的于舒鹤一脚。   于舒鹤以为他还在调情,不耐烦地低声骂他:“你有完没完?发骚也不看时候,等晚上再说。”   什么等晚上再说啊,兰绮气得满脸涨红:“那个叫姜蔚的到底什么来路?”   于舒鹤没说话,似乎不太想回答他的问题,兰绮又催促地踢了踢他,于舒鹤才说:“爸都说了,就是他一个朋友的儿子。”   “那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凭什么他非要让你见过?”于舒鹤道:“你关心他干什么?看他比你长得好看,个子比你高,声音比你好听,所以嫉妒他?”   兰绮笑了一下:“你真觉得他比我好看?”   于舒鹤懒得回答这种幼稚的问题,兰绮却还是问个不停。   “他跟顾彬阳是什么关系?他喜欢顾彬阳?”   “我已经说过了,一起打过几次球,所以互相认识。别烦我了,有什么问题你回头自己去问顾彬阳。”   兰绮看见顾彬阳把手搭在了姜蔚的肩膀上,一股压抑不住的怒意翻涌起来,顾彬阳居然敢当着他的面和别人这么亲密?   他倒不是吃醋,只是他最讨厌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而且于舒鹤不幸言中,兰绮确实嫉妒姜蔚的脸蛋身材,他心里已经把姜蔚划为了头号竞争对手。   “你当我是傻的吗?他们看起来这么熟,怎么可能只是打过几次球的关系?”   于舒鹤耐心告罄,不想继续待在这里敷衍兰绮,把手里的筷子一扔,起身离席,也加入和姜蔚寒暄的队伍里。   看着姜蔚被众星捧月,兰绮努力装作不在意,但姜蔚却时不时朝他瞥一眼,还是那种意味深长的视线,玩味的、邪恶的、炫耀的。   兰绮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姜蔚会不会一点一点把他的东西夺走,就像现在这样?   等到众人都入席,兰绮一直沉默着,顾彬阳却和姜蔚相谈甚欢。   于舒鹤一副看笑话的神情,似乎在嘲笑兰绮连自己的男人都管不住。   兰绮彻底没了胃口,把筷子撂下,随手拿过洁白的餐巾,折了折,温柔地掰过顾彬阳的脸,帮他擦去脸侧不小心沾到的酱汁:“你慢慢吃,我身体有点不舒服,先上楼休息了。”   顾彬阳终于把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来了:“不舒服?怎么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你在这里陪客人聊天,我自己上去躺一会儿就好了。”   顾彬阳还是不放心,握住他的手:“我陪你一起吧。”   “真没事。”   兰绮对姜蔚笑了一下:“弟弟好好吃饭,我昨天睡得晚,太困了,先上去睡一会儿。吃完饭你也别急着走,多留一会儿,我陪你一起玩呀。”   “好呀,我待会儿去找哥哥。”   姜蔚又是一笑,清爽得像是薄荷叶,看到他笑,能免去观者的大部分烦忧。   母亲掩唇娇笑,对于父说:“你看孩子们处得多好。”   于父满意地点点头。   兰绮愈发倒胃口了,脸上还只能继续带着笑,正转身上楼梯的时候,忽然听到顾彬阳厉喝:“于舒鹤!”   众人都吓了一跳,兰绮手搭在楼梯扶手上,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顾彬阳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而于舒鹤就站在自己身后不远的地方,也要上楼。   于父皱眉看向他,顾彬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声音放缓了一些,却还是不依不饶地追问:“于舒鹤,你去哪?”   于舒鹤懒洋洋地答“我能去哪?上楼睡觉啊,我也累了。你反应那么大干什么?”   顾彬阳道:“客人还在这,你突然离席,不太合适吧。”   “那怎么我哥就能离席呢?”   姜蔚笑着道:“没关系的,我吃得差不多了,不用你们特地陪我。”他碰了碰顾彬阳放在桌子上的手:“你要是想上楼,也跟着过去吧,正好你们都走了,我和叔叔阿姨还能说说话。”   兰绮看着姜蔚和顾彬阳越来越自然的肢体接触,轻轻哼了一声,上楼去了自己房间,于舒鹤倒是没跟进来,进了隔壁,把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片刻后,顾彬阳过来了,进屋之后先看了一遍,确定于舒鹤没在。   兰绮拥着被子,不太高兴地抿起唇:“你就这么怀疑我?”   顾彬阳笑了一下;“不是,我相信你的,但是我怕于舒鹤欺负你。你没看到,刚才你说要上楼,于舒鹤也立刻放下了筷子,要不是我叫住他,他肯定就跟着你上楼进房间了。”   兰绮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从被窝里伸出柔软白皙的两条手臂,顾彬阳把他抱进自己怀里,轻轻吻了吻他的脸,吻了一下,又忍不住再吻,最后把他压在了床上,兰绮却推开他,不高兴地用被子蒙住头:“你走,我才不要你,你去找你的姜蔚亲。”   顾彬阳看他小小一团缩在被子里,心里软得化成了一滩水,摸了摸他的头发:“怎么啦?这跟姜蔚有什么关系?”   他把兰绮的被子拉下来,兰绮露出水汪汪的一双眼睛,瞳孔晶莹剔透,衬着雪白的皮肤,显得精美脆弱。   “你吃饭的时候一直跟姜蔚说话,都不理我。”   “我跟他只是太久没见了,他一直在国外,上次见面我又喝醉了,没说上什么话,所以这次难免多聊了几句。”顾彬阳和他道歉:“对不起,是我冷落你了。所以你刚才突然要上来,是因为生气?那是不是没吃饱,要不要我下去给你拿点甜点上来?”   兰绮摇摇头,抱住顾彬阳的腰,把脑袋埋进他的怀里:“你和姜蔚关系很好吗?”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从小一起长大的,前几年他去了国外,课业很忙,所以很少联系了。”   “那你觉得他怎么样?”   顾彬阳道:“姜蔚当然很好,见到他的人,应该没有不喜欢他的吧。” 第13章   兰绮忍着心里的怒气:“哦,他这么好?”   顾彬阳还没意识到兰绮在吃醋,温柔地抚着他的头发,用怀念的语气说:“当初他班里的男生女生都对他很有好感,只要和他接触过的,没人说过他一句坏话,你说他好不好?不过姜蔚这个人不怎么懂得拒绝人,招来一大堆烂桃花,最后只能拿我这个邻居家的哥哥当挡箭牌。”   兰绮再也听不下去,他讨厌极了顾彬阳在他面前夸别人。   他松开了抱着顾彬阳的手,然后跳下床,把他往门外推,顾彬阳作为一个理科男的迟钝在此时展现得淋漓尽致,他被兰绮赶出门,还一头雾水,根本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但他看兰绮气得满脸通红,也不敢问,只扶着门框,不让他把门关上。   “绮绮,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你别跟我说话!”   顾彬阳闭了嘴,但看着兰绮连生气都显得潋滟娇软的眸子,又笑起来:“你怎么发脾气也这么可爱?”   兰绮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顾彬阳失笑。   然后他抬头,就看到了站在隔壁门口的于舒鹤。   “贱不贱啊,被赶出来了还笑。”自从上次他们两个打架之后,就一直维持着这种微妙的敌对的关系,于舒鹤不客气地嘲笑他:“之前兰绮追你的时候,你不是还很清高吗,都是兰绮想着讨好你。怎么被人追到手之后,就贬值得这么快?看看你现在这个倒贴的样子。”   顾彬阳最不喜欢这种无聊的口舌之争,他面色平静地接受了于舒鹤的辱骂,只往前走了几步,背对着于舒鹤,双手随意地搭在栏杆上,静静眺望楼下。   于舒鹤看他没反应,也懒得再说别的,自顾自下了楼,在楼梯上碰到上楼的姜蔚,擦肩而过的瞬间,他面无表情地警告:“少招惹兰绮,要是被他发现了你的身份,你在国外卧薪尝胆这么多年就一点意义都没有。”   姜蔚只是一笑,眼珠乌黑中透着一点诡艳,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顾彬阳目睹了他们的交流,虽然听不见,依旧心生疑窦,但姜蔚毫无芥蒂地过来跟他搭话:“在这站着干什么?不进去陪男朋友?”   顾彬阳无奈道:“我被他赶出来了,大概是我惹他生气了吧。”   “我猜一下,不会跟我有关吧?”   “你还跟以前一样聪明,任何事都瞒不过你。”顾彬阳把手搭在姜蔚的肩膀上:“我们刚才确实在说你的事,不过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这个和我生气。”   姜蔚笑起来,这次笑得真心实意多了,露出洁白的牙齿,看起来居然有几分可爱。   “看来哥哥已经开始关注我了。”   顾彬阳听到他这话,有些不悦,但他也没说什么,只是把搭在姜蔚肩上的手收了回去,姜蔚侧头看了他一眼,忽然凑得离他极近,顾彬阳微微皱眉,刚想退开一些距离,姜蔚的手指就在他的耳垂上滑了一下:“看错了,我还以为你打耳洞了,原来是个痣。”   顾彬阳放下心,觉得果然是自己想多了:“我怎么可能打耳洞。”   说着,他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了,兰绮却没站在门口。   果然还是舍不得把他关在外面。   顾彬阳又忍不住笑起来,他不是那么爱笑的人,平日在实验室里,对着枯燥的数据,所有人都是板着一张严肃的脸,他也如此。但和兰绮在一起的时候,他就不由自主觉得开心。   “你今晚留宿吗?”他嘴上还和姜蔚说着话,却早就心不在焉:“留在这多住几天吧,我们那么久没见,应该好好聚聚。”   “好啊。”姜蔚和顾彬阳一起看着房门的方向,眸色沉沉:“是应该好好聚聚。”   兰绮还不知道姜蔚要留宿几日的噩耗,一般他回家吃饭,都会象征性地住上几天,次日他穿着睡衣下来吃早饭的时候,看到坐在餐桌前看杂志的姜蔚,眼睛立刻瞪大了。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在姜蔚旁边坐下:“早啊姜蔚弟弟,怎么就你一个人?”   “顾彬阳吃过早饭就去实验室了,于舒鹤还没起。”他把杂志阖上,手肘撑在桌子上,认真地看着兰绮:“我嘛,我在等哥哥起来一起吃早饭。”   姜蔚今天穿着简单的白色卫衣和休闲裤,依旧显得纤细清瘦,兰绮对他一笑,眼睛弯起来:“为什么要等我?”   姜蔚看见兰绮眼波漾漾的眸子,眼神变得深了一些:“我想和哥哥一起吃早饭。”   兰绮低头喝牛奶,放下牛奶杯之后,才对姜蔚说:“怎么那么乖呀。”   嘴上敷衍着姜蔚,兰绮顺手拿了一片面包,往上面抹果酱,姜蔚看了一会儿,说:“哥哥,我也想吃。”   兰绮把手里的递给他,姜蔚却说:“我想吃蓝莓的果酱。”   兰绮只好重新给他抹一片面包,蓝莓果酱在桌子的另一端,兰绮站起来,上半身撑在桌子上去拿,刚把果酱拿起来,就感觉到屁股被摸了一下,暧昧的、挑逗的,顺着浑圆的臀一路摸到敏感的后腰。   紧接着身后就传来于舒鹤的声音:“姜蔚!”   兰绮被吓到,手里的果酱掉到了桌子上,全都洒了出来。   他回头看了眼站在楼梯上,神色难辨的于舒鹤,又看着姜蔚,姜蔚那副若无其事的神色,好像不是他摸了他的屁股一样。   兰绮震惊道:“你在干什么?”   他受惊的时候,眼睛里是含泪的,他自己都没发现过,但姜蔚注意到了他这个可爱的特质:“没干什么。哥哥别哭呀。”   “我没哭。”兰绮迅速坐回去,借着银勺的反光看了看自己,果然眼里含泪,他确实喜欢用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勾引男人,但姜蔚显然不在他想勾引的范畴内,严格来说,他们是敌人才对,这副模样给姜蔚看到,他只觉得屈辱。   于舒鹤从楼梯上走下来,拉着姜蔚的手腕就走,兰绮被孤零零留在餐桌上,臀部还残存着被摸之后的酥麻感。   他心里莫名有些不高兴:于舒鹤什么时候和姜蔚这么熟了? 第14章   兰绮吃完早餐之后也没见两人回来,站在门口往外看了一眼,发现两人不知道去了哪里,一点影子都没有。   他给于舒鹤打了个电话,于舒鹤直接挂了,他再打的时候才被接通,却不是于舒鹤的声音:“哥哥,你找于舒鹤有什么事吗?”   兰绮道:“姜蔚,你怎么这么喜欢接别人电话?”   “于舒鹤在开车,不方便。”   那边传来于舒鹤不耐烦的声音:“我都说了不用接,他就是矫情,成天拿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烦我,越理他就越来劲。赶紧挂了。”   兰绮沉吟片刻,然后柔声说:“姜蔚,你把手机给一下于舒鹤。”   很快手机就到了于舒鹤手里:“干什么?”   “我说话姜蔚应该听不到吧。”   “听不到。你要说什么就快说。”   “我待会儿会去你的房间。”兰绮说:“然后脱光衣服,躺在你的床上,再从你的衣柜里拿一件你的衬衫,闻着你的味道自慰,等你回来操我。所以,你现在去了哪,去干什么,要什么时候回来,能不能全都告诉我呢?”   那边忽然传来急刹车的声音,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声响,喇叭声也响了一片。   姜蔚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他说了什么,你反应这么大……刚才差点追尾……”   “没什么,刚才我走神了。”于舒鹤先回答了姜蔚的问题,然后沉默着继续开车,半晌才对兰绮说:“我现在去上课,中午回去吃饭。”   “你去上课,为什么跟姜蔚在一起呀?”兰绮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抱怨,却软绵绵、甜腻腻的,和撒娇一样。“而且你早上走的时候也不跟我说一声,我还以为你和姜蔚在外面,结果出去没找到人,才知道你已经走了。我一个大活人,你居然这么无视我,你怎么那么狠心呀。”   要是别人这么跟于舒鹤说话,于舒鹤早就听不下去了,唐丽丽之前常说他是钢铁直男,一拳一个嘤嘤怪的那种。   但此时听着兰绮跟他撒娇,他虽然冷着脸不说话,却久久没把电话挂断。   姜蔚问于舒鹤:“他和你说了什么?”   于舒鹤看了一眼已经息屏的手机,确定兰绮已经挂了电话,才说:“没什么。问我中午回不回去吃饭。”   “之前你一直跟我说你们关系不好,现在看来,他挺黏你的,和你说的一点都不一样。”姜蔚看着他,微微笑了一下:“很奇怪,他对顾彬阳都不怎么热情,居然这么黏你?”   姜蔚说的对,自从他和兰绮上床之后,兰绮确实黏他许多。   于舒鹤不知道兰绮究竟打着什么主意,但他现在对兰绮的身体还有那么点兴趣,所以愿意放任兰绮接近他、勾引他,哪怕会像上次一样被兰绮敲诈。   世上任何美好的、令人上瘾的东西,本就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上午才两节课,于舒鹤从教室出来,姜蔚也办完了他的事,在教室门口等他。   于舒鹤心思早就不在学校了,想到兰绮在床上等他,他下身就一直半硬着,要不是穿着宽松的运动短裤,估计早就被看出来了。   但姜蔚何等精明,眼神在他裆部斜斜乜了一眼:“这么兴奋?”   不等于舒鹤辩解,他就说:“既然你精力这么旺盛,我们去打会儿球,正好我有话和你说。”   体育馆里没什么人,于舒鹤和姜蔚先是沉默着打球,几轮下来,都出了汗,姜蔚把棒球帽摘下,白皙秀美的脸上浸了不少汗,他撩起上衣,随便擦了擦。   有男生看到他撩起衣服时露出的柔韧的腰肢,朝他吹了声口哨,姜蔚只是笑了笑,并不介意,于舒鹤却冷着脸,直接把手里的球朝那个男生砸去。   那人自然认得于舒鹤——学校有名的富二代,又是校草,估计很少有人没听过他的大名。他没敢说什么,灰溜溜走了。   姜蔚说:“谢谢哥。”   他和兰绮一样,都是于父在外面的私生子,只是他既不像于舒鹤那样是原配的儿子,又不像兰绮,有母亲可以依靠,他母亲早在他小时候就去世了,所以他一直被寄养在舅舅家。于父之前最爱他母亲,爱屋及乌,对他也很好,只是出于某些原因,没办法承认他。   于舒鹤和他都没有母亲,大概是同病相怜的缘故,他们的关系一直不错,于舒鹤比他大几个月,偶尔也会真的像个哥哥一样为他出头。   “早上那件事,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于舒鹤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姜蔚想了想:“他趴在桌子上,翘着屁股勾引我,不就是想让我摸他的吗?我知道他很骚。”   “他勾引你?”于舒鹤心里莫名有些怒意:“你想多了吧。”   “想不想多,都无所谓啊。”姜蔚说:“但是他的屁股真的很软。”   “他是你哥,你少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于舒鹤眉心微不可察地皱起:“我有事,先回去了,你接下来去哪?”   “我去找顾彬阳。”   兰绮当然没有饥渴到真的去于舒鹤房间里自慰,他不过是口头调调情,挂完电话就去书房写毕业论文了。   中途张姨上来告诉他,家里出了点急事,需要回家一趟,明天回来,今天兰绮只能自己解决吃饭的问题。但是这里离市中心太远,连外卖都没法点。   兰绮立刻给顾彬阳打了电话,顾彬阳大概很忙,没时间看手机,兰绮给他打了几个电话他都没接到。虽然知道顾彬阳是情有可原,但有事的时候永远找不到他的人,这一点也实在令人憋闷。   他只好给于舒鹤发了信息,让于舒鹤中午给他带饭回来,于舒鹤也没理他。   都快十二点了,顾彬阳才给他回电话:“绮绮,怎么了?”   “张姨回家了,要明天才能过来。”兰绮说:“我中午怎么办呀。”   “你还没吃饭吗?”顾彬阳有些为难:“我这里有事,走不开。你等一下,我问问姜蔚中午回不回。”   那边传来些杂音,兰绮捧着手机,都能听到顾彬阳在那里叫姜蔚的名字,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片刻后,顾彬阳才对他说:“姜蔚回去,你要吃什么,我让他给你带吧。”   兰绮压抑着怒气:“姜蔚为什么会和你在一起?”   “他来找我吃午餐,但是我走不开,所以他只能回去了。” 第15章   兰绮没说话,顾彬阳耐心地等了一会儿,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还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算算,记录上午的实验。   他一心二用地哄兰绮:“你要是不想让姜蔚给你带,那我待会儿请个假回去,就是可能会晚一点,你先从冰箱里随便找点东西吃,好不好?”   “你忙你的吧。”兰绮说:“不用担心我,午饭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的,至于姜蔚,人家既然特地来找你,你也抽空陪陪他吧,不然他会不高兴吧?”   “没事,姜蔚不会那么小气的。”   “那好吧,你也别太辛苦,记得吃饭。”   挂了电话之后,兰绮忽然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他未必对顾彬阳有多上心,但哪怕是他不要的东西,忽然被人惦记上了,他也会心里不舒服,想要立刻抢回来。   兰绮没心思写论文了,下楼去冰箱一看,食材倒是齐全,只是他什么都不会做,挑了半天,才找出面包、牛奶、还有一盒草莓、几根黄瓜。   把东西抱到餐桌的路上,掉了一根黄瓜,兰绮弯腰去捡,怀里的另外两根黄瓜也掉了下来。   他正心烦,就听到门锁咔哒一声开了,于舒鹤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提着两个塑料袋,他肩宽腿长,站在门口的时候,把光遮了大半,脸上神情逆着光,看不清晰,只能隐约看见他薄情的唇峰,有种冷峭的味道。   兰绮抱怨:“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堵车。”   于舒鹤把塑料袋放在餐桌上,看了眼兰绮,又看了看地上的两根黄瓜,眉心微微一动。   兰绮知道他在想什么下作的东西:“这黄瓜是拿来吃的!”   他弯腰去捡,于舒鹤看到他翘起的臀,想起早上看到的那一幕,鬼使神差地绕到兰绮身后,也把手放到了他的屁股上。   兰绮咬着唇,先把黄瓜捡了起来,起身后瞪了于舒鹤一眼:“流氓!”   “你不喜欢别人摸你吗?”于舒鹤收回手,掌心却还留着那软绵绵的触感,有些痒,他攥紧手指,才压抑住想要再摸上去的冲动。   “早上被姜蔚摸一下,就一副腿软的样子,趴在餐桌上,还用那种眼神勾引他。要不是我过去,你是不是就要让他操了?”   他勾引姜蔚?   兰绮觉得好笑,于舒鹤还真的是一点都看不明白局势,姜蔚要跟他抢男人,他怎么还会勾引他?   “姜蔚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于舒鹤从兰绮怀里抱过那一大堆东西,兰绮只拿着一瓶牛奶,插上吸管咕噜咕噜地喝,跟在他屁股后面。于舒鹤把东西都放在餐桌上,兰绮就挨着他,在椅子上坐好,还歪着头,一直盯着他看。   他的眼睛水润鲜活,像在调情,又像在撒娇,于舒鹤看得又生出一股邪火,宽松的运动裤下,半硬的东西顶出了一个清晰的轮廓。   但他没急着对兰绮做什么,只把带回来的外卖打开,推到兰绮面前,又给他拆了一双筷子。   看着兰绮乖巧吃东西的样子,漫不经心问:“那你喜欢什么类型?顾彬阳那种?”   “我对顾彬阳算不上喜欢吧,只是因为他各方面条件都不错,我不舍得放弃他罢了。”兰绮咬着筷子,对于舒鹤笑,眼波清澈,却映着一些不自知的媚意。“至于我喜欢的类型,他脾气用不着太好,但要够帅;平时对我也可以不那么上心,但我需要他的时候,他一直都会在。比如没人管我吃什么的时候,他会给我带饭回来,这样我就满足了呀。”   于舒鹤知道兰绮是在胡说八道,但他唇角却无意识地想要上扬,忍了一会儿,才按捺住。   为了掩饰,他不耐烦地皱起眉头:“废话那么多,赶快吃饭。”   “你自己不吃吗?”   于舒鹤明明给自己也买了饭。   “不吃。”   他根本没有吃饭的心思。   兰绮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一下,是顾彬阳给他发的消息,他放下筷子回信息,于舒鹤斜斜乜了他一眼,没说话。   顾彬阳在实验室忙碌的时候,总是心不在焉地挂念兰绮,他越想越觉得自己不是个称职的男朋友,兰绮平常很少主动要求他做什么,唯一一次让他帮忙,结果他还不解风情地拒绝了。兰绮肯定会觉得自己没被重视吧。   而姜蔚早在兰绮给他打过电话之后就回去了,说要给兰绮做饭,相较之下,他居然还没姜蔚一个“陌生人”对兰绮上心。   他怕兰绮生气,抽空给他发了一长段信息:   “绮绮,我最近确实很忙,没什么时间陪你,你别生气,也别多想,我会尽量调整自己的时间安排,以后绝对不会这样了。你在家乖乖写论文,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就随便写上,等我回去帮你修改,我大概晚上八点之前就能到家了,到时候给你带宵夜。”   兰绮就回了一句话:“没事,你好好工作吧。”   顾彬阳盯着这句话看了很久,忽然有些心慌。   他小心翼翼地问:“你中午吃饭了吗?姜蔚说他要给你做饭,他赶回去了吗?”   兰绮故意想让他吃醋:“吃了。于舒鹤听说张姨请假,特地给我带了饭回来,你忙你的吧,不用担心我。”   他等了等,没等到顾彬阳回信息,就觉得没意思起来,正想着再说两句话安抚他,于舒鹤就从他手里抽走了手机,随手扔在餐桌上:“吃饭。”   兰绮瞪大了眼睛看他,于舒鹤道:“不吃?那做点别的。” 第16章   没等兰绮拒绝,于舒鹤就把他从椅子上抱了起来,兰绮双腿缠着他的腰,害怕地伏在他怀里:“你要干什么嘛?”   “别装纯,你会不知道我要干什么?”   “姜蔚待会儿可能会回来,你别乱来。”   “我最烦说话不算数的人。”于舒鹤说:“你早上跟我说的话,现在都要兑现。”   他一脚踹开门,把兰绮扔在柔软的被褥里,兰绮被砸得头晕,视线平齐处,只能瞥见于舒鹤裆部被顶起的弧度。还没看得清楚些,于舒鹤就已经单膝跪在床边,双手按在他的身侧,低头吻他。   兰绮挣扎了一下,转过头不让他亲,于舒鹤就继续吻他的下颔、脖颈,又扯低了他衣服的领口,吸吮他的锁骨。   兰绮小声拒绝:“我不要,都说了姜蔚会回来,而且你会留下痕迹的,要是顾彬阳看见了怎么办?”   于舒鹤有些不悦:“他看见就看见,又不是没看过。”   “说了不行,你快起来。”   “不让我碰?那你早上说的话什么意思?耍我玩?”   “谁让你对我那么不耐烦,我打电话你不接,姜蔚接了你还让他挂了,所以我才说那些话,就是想引起你的注意而已。”兰绮想推开他,但于舒鹤力气比他大太多了,他推不动,水滟滟的唇就撅起来:“于舒鹤,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我呀?”   于舒鹤眼神一暗,用手指揉了揉他的唇,把兰绮本就红润的唇摩挲得更艳:“因为你骚。”   “我没有……”   他的话没说完,于舒鹤就低头吻住了他的唇,手也探进他的上衣,在他的胸膛揉弄着,兰绮连一句话都说不完,舌尖被于舒鹤吸得都快麻了,脑袋也因为缺氧而昏昏沉沉,眼眶里都是隐隐约约的泪。   于舒鹤摸遍了兰绮的身体,只觉得光滑细腻,比奶豆腐还要嫩上几分,根本不想放手,最后停在兰绮形状饱满的臀部,臆想自己是抓着一只水蜜桃,随时都会挤出香甜软烂的汁来。   他被自己的想象刺激到了,下身硬得像铁,于是搂着兰绮的腰,把他按在自己身上,让兰绮切身感受到他的生理反应。兰绮被他吓到一样,在他怀里抖得像个筛糠,于舒鹤毫不心软,扒下了他的裤子,不做润滑就要往里顶。   “疼,疼。”兰绮哭起来,于舒鹤更硬了,手指克制地用力,在兰绮腰上留下了两个指印。   “忍一会儿。”于舒鹤说。   兰绮总算知道怕了,他觉得自己这次又会被搞进医院,拼命要从于舒鹤怀里爬出去,于舒鹤扇了一下他的屁股,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异常羞耻。   “别乱动。”   “等一下好不好?换个姿势,我这样会特别疼。”   于舒鹤被欲火烧得整个人都带着戾气,他额角的青筋跳了跳,还是忍了,把只进去一点的东西抽了出来。兰绮赶紧往床边爬,于舒鹤握住他的脚腕:“你往哪去?”   “我给你拿安全套。”   “用不着,我也不喜欢用。”   兰绮没有借口了,正拼命想应该怎么办才好,就听到有人上楼梯的声音。   因为家里没人,于舒鹤连房门都没关,只要那人上来,一眼就能看见他们两个衣衫不整、姿势暧昧的样子。   于舒鹤和兰绮对视了一眼,然后下床,赶在被发现之前关上了门。   那人却偏偏在门口站着不动了,还敲了敲门:“哥哥,你在吗?”   是姜蔚。   姜蔚一听说保姆请假的事,就要回来给兰绮做饭,路上却接到顾彬阳的视频。   视频的时候,顾彬阳的神色极不正常,眼神里透着焦虑,唇角绷直,显得有几分动怒,姜蔚猜是关于兰绮的事。果然,顾彬阳拜托他赶紧回家,而且最好全程视频,虽不明白为什么顾彬阳要摆出这副捉奸的架势,但姜蔚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立刻就答应了。   楼上只有于舒鹤的房门在关着,兰绮肯定是在里面,他进于舒鹤的房间干什么?   顾彬阳显然也看到了,他沉默了几秒,二话不说就离开了实验室。   姜蔚在等待兰绮开门的过程中,从顾彬阳身后背景的变化中判断出,顾彬阳已经进了停车场,正在往自己的车位走去。   姜蔚何等精明的人,立刻明白过来,兰绮和于舒鹤的关系,可能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而这些事,顾彬阳也知道。   但门打开之后,却没出现姜蔚预想中的香艳场面,兰绮衣着整齐地坐在书桌前,专注地用着电脑,连他进来都没抬头看一眼。姜蔚还想再看,于舒鹤就单手撑着门框,挡住了他的视线:“干什么?”   他看见姜蔚举着手机,眉头皱起来:“你拍什么?”   “没拍。”姜蔚把手机屏幕转过来,给于舒鹤看了一眼:“我在和顾彬阳视频,你要和他打个招呼吗?”   顾彬阳已经坐进了车里,面色冰冷,闻言也没有抬头。   于舒鹤低声骂了一句什么,兰绮却立刻丢下手里的电脑跑过来,高高兴兴地喊顾彬阳的名字:“你要回来啦?实验室已经忙完了吗?”   顾彬阳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兰绮笑得那么纯真,那么问心无愧,倒衬得他多疑,但毕竟前车之鉴,顾彬阳不敢再轻易相信他:“你在于舒鹤的房间里干什么?”   “我论文有不懂的地方,于舒鹤正好会,他刚才在教我。”   “是吗?”顾彬阳忍着怒气,却终究还是没按捺住:“我说过让你等我回来,你不会的,我也可以教。为什么你非要让他教不可,你是故意的吗?”   兰绮被他的态度吓到了,眼眶通红,像是要哭出来一样。   红灯,顾彬阳停下车,疲倦地推了推眼镜框,再开口的时候,语气柔和了一些:“我没有对你发火,别害怕……算了,等我回去再说吧。现在,你不会的东西就让姜蔚教,于舒鹤会的东西他一定都会,他会好好教你的。” 第17章   让姜蔚教?   兰绮听到这话,心里就有些不乐意,姜蔚却一口答应了顾彬阳,顺便接过手机,又寒暄了两句,顾彬阳不太想说话的样子,通话很快就结束了。   姜蔚还在,兰绮也不好和于舒鹤说些什么,自顾自回了房间,姜蔚跟在他后面。   于舒鹤也想过来,姜蔚站在兰绮的房间门口,若有似无地瞥了一眼于舒鹤的下身:“哥,你不自己解决一下吗?”   于舒鹤听他说这话,就知道瞒不住了,事已至此,他也懒得解释什么:“让开。”   “我让开了,待会儿顾彬阳回来,岂不是正好把你们捉奸在床?”姜蔚笑了一下:“我有点好奇,哥,你怎么把他哄到手的?你们保持这种关系多久了?”   “你问这些干什么?不关你的事。”   于舒鹤的视线越过姜蔚,朝屋里看了一眼,兰绮果真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开始认真修改论文了,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小东西。   “我回国前你跟我说的那些话,还作数吗?你现在跟他是这种关系,我很怀疑你到时候会心软。”   “心软?”于舒鹤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我不是那种人。而且我跟他也没什么关系,他想爬我的床,我顺水推舟,睡他几次而已。”   姜蔚若有所思:“他想爬你的床?他为什么想爬你的床?”   “他不就是发骚吗?”被姜蔚拦住这么久,于舒鹤一股邪火没处发泄,整个人都焦躁起来:“行了,别管闲事,让开。”   兰绮往后靠在椅子上,看着他们两个,水润润的眼睛像是在勾引人一样:“你们商量好了没有,谁来教我写论文啊?”   “这里的模型用得不对,应该还有更好的选择,你再想想?”   姜蔚站在兰绮身后,俯身握着鼠标,滚动查看着屏幕上的论文,耐心地给他讲解,兰绮的心思却完全不在论文上,而是侧过脸,近距离地观察着姜蔚,从他纤长浓密的睫羽一直看到轮廓优美的下颔线。   他已经用最挑剔的眼光来看待姜蔚了,但还是没办法挑出他的任何缺陷,顾彬阳说得对,就算是看在这张脸的份上,估计也没人会不喜欢他。   刚才于舒鹤想进房间,姜蔚和于舒鹤耳语了几句话,于舒鹤尽管满脸不甘愿,但还是转身离开了。兰绮从来没见过于舒鹤这么听一个人的话,哪怕他和于舒鹤是亲兄弟,于舒鹤也从来不给他面子,更别说对他言听计从了。   “你刚才和于舒鹤说了什么啊?”兰绮问。   “没什么。”姜蔚说:“哥哥专心一点,不然待会儿顾彬阳回来,该说我没有好好教你写论文了。”   “论文的事不急,还有一段时间才交呢。我们先聊会儿天吧,早上你走得急,我想跟你好好说几句话都没机会。”   兰绮合上笔记本,又拉过一张椅子,示意姜蔚坐下。   “姜蔚弟弟,昨天你从进门开始,就一直用那种让我很不舒服的眼神看我,这没什么,我让你看,我也不介意。但你故意在我面前和顾彬阳多次肢体接触,实在让我有些不舒服,你知道顾彬阳是我的男朋友吧?”   “知道。”姜蔚神色未变,甚至连笑意都没有消减半分:“但是哥哥,你可能误会了,我没有故意和顾彬阳肢体接触,我们太熟了,这些在我看来是正常的事。如果让你觉得不舒服了,我下次会注意的。”   这种话之前都是兰绮对别人说,万万没想到还能有别人对他说的一天。   “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还装模作样的,就没意思了。我其实知道你想干什么,不就是想跟我抢男人吗?别以为顾彬阳对你好一点,你就能有机会了,他心里喜欢的是我,就算我让他跟你彻底断了联系,他也会听我的话,你信不信?”   姜蔚笑意更深:“你觉得我是想跟你抢顾彬阳?”   兰绮哼了一声,没说话,姜蔚忽然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兰绮还愣着,他就收回了手:“哥哥太可爱了,我没忍住,抱歉。”   兰绮觉得他有些奇怪,看了他几眼,又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我跟你说的话,你听到没有?离顾彬阳远一点,你那些小把戏在我面前根本不够看的。”   “我知道了。”姜蔚故意说:“但是哥哥是不是太自信了点,我倒觉得,你和顾彬阳的感情,并没有你说的那么牢固。”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姜蔚忽然倾身,凑近了兰绮,两人的脸距离不足一指宽,呼吸相闻,兰绮还以为他是想动手,防备地朝后仰了仰身体,姜蔚却扣住他的下巴,不让他挪开,唇角轻轻勾起:“虽然话题转得有点生硬,但我实在太想知道了,哥哥你为什么要爬于舒鹤的床呢?他有什么地方吸引了你?还是,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关你什么事?”   “我就是好奇。”姜蔚说:“哥哥会考虑爬我的床吗?于舒鹤能给你的,我也可以给你。”   两个人都是零,姜蔚还说这种话,兰绮觉得有些好笑,把姜蔚的手打开,懒得再跟他多说什么,坐在椅子里刷手机。姜蔚也不恼,见兰绮不想理他,就打开了兰绮的笔记本,开始帮他修改论文。 第18章   二十分钟后,顾彬阳终于赶了回来,于舒鹤的房门紧闭着,他脚步都没顿一下,径直走向兰绮的房间。   推开门之后,看见兰绮坐在一边玩手机,而姜蔚任劳任怨地在替他修改论文,他一直紧锁的眉头,终于稍微舒展了一些。   兰绮见他回来,就把手机丢在了一边,伸手要他抱,抬起手臂的时候,他的上衣微微撩起了一些,露出半截白皙如软玉的腰肢,上面有些暗红的痕迹,隔得太远,看不清楚。顾彬阳的心沉下去,但他还是走过去,抱了抱兰绮的肩膀。   兰绮趴在他宽阔的肩头,明知故问道:“特地赶回来做什么,你实验室那边没事了吗?”   天大的事在顾彬阳心里也没有兰绮重要。   “没事,我今天休息半天陪你,路上已经打电话请过假了。”   他把兰绮从椅子里抱了起来,兰绮故意要在姜蔚面前和顾彬阳亲热,于是主动用双腿夹住他的腰,手臂也绕着他的脖颈,乖巧又引诱地,仰头要吻他。   顾彬阳倒没有拒绝,两人刚要亲上,姜蔚却忽然起身,专注地看着兰绮:“哥哥,你这篇论文的问题我都标出来了,修改意见也在旁边写了备注,你要是有不懂的,随时可以过来问我。”   顾彬阳这才记起姜蔚,忙替兰绮道谢,又说:“辛苦你了,剩下的我会帮他改的。”   兰绮听着他们两个人说话,无聊地揪了揪顾彬阳的耳垂,把他的眼镜摘下来丢到一边,又凑过去亲他的鼻尖、脸颊,顾彬阳面皮薄,脸都红透了,按住兰绮的脑袋:“别闹,还有人在呢。”   姜蔚就识趣地笑着告辞了。   不等他离开,兰绮就仰头吻上了顾彬阳,接吻的时候,带着些炫耀的意思,朝姜蔚投去示威的一瞥。   本以为会看到姜蔚吃醋,或者是一脸淡然,却不期然地对上了一双沉沉的眼睛,那种冰冷的、残忍的野兽般的眼神,似乎下一秒就要择人而噬。   兰绮浑身一凉,正要细看,看见的就又是姜蔚灿烂的笑意了,和往常没有任何分别。   大概刚才是自己看错了吧。   他放下心,继续和顾彬阳接吻。   兰绮本来以为只是普通地腻歪一下,但亲了一会儿后,顾彬阳却把他带到了床上,开始解自己衬衫的纽扣。   “你脱衣服干什么嘛?”   顾彬阳本来就有些紧张,被兰绮这么一问,红潮一路从他的脸上蔓延至脖颈,耳垂也像是滴血的红宝石一般。他垂着眼皮,不敢看兰绮,直到把衬衫褪下,才俯身在兰绮的脸侧亲了一下,用极低的音调说:“你的伤,应该好了吧。”   兰绮道:“唔,好了吧。”   “那我可以吗?”顾彬阳的手克制地按在兰绮的腰上,覆盖住腰侧那两道明显的指印,他本来也想用点力,在他腰上掐一把,但那腰肢太细太软,像是孱弱的花枝,他怕不小心折断,只敢轻轻握着。“我不会把你弄疼的。”   兰绮还记着和顾彬阳的上一次情事,虽然顾彬阳没有真正进入,但只是在外面蹭、用手揉弄,也把他弄得死去活来了好几次。他早就想好好体验一次,真正和顾彬阳做是什么感受了,怎么可能会拒绝?   但顾彬阳这副近乡情怯的样子太可爱了,又让他忍不住想欺负他一下,于是故意说:“可是我今天不太想。”   “是吗?”顾彬阳显而易见地怔了怔,但他还是没有强迫兰绮,移开了握在他腰上的手,有些讪讪地道歉:“对不起,是我太急了。”   他捡起刚刚脱下的衬衫,兰绮却抬脚踩住,花苞一般的足尖,还透着淡淡的粉。顾彬阳下意识伸手去捉,兰绮又害羞似的躲开了,把脚收回去,只用一双似泣非泣的眼睛看着他,这种眼神本来该是淫荡的,但因为他衣服穿得齐整,更让人有一种想要把他弄脏的欲望。   “别走嘛,虽然我今天不太想,但你想要,我也可以给你的。”   兰绮觉得勾引顾彬阳是他这段时间做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   顾彬阳在床上太温柔了,技巧又好,每次挺胯都能把他撞出淋漓的汁液,他全身都痉挛着,被快感逼得无处可逃,眼睛一直是失神的,只有泪水不停地从眼眶溢出来,颧骨上遍布红潮,连呻吟声都根本不受自己控制,放荡得简直不堪入耳。   “老公,老公,你好厉害,弄得我好舒服啊。”   一次结束之后,顾彬阳体贴地要抱兰绮去洗澡,兰绮却还沉浸在刚才的情事里,像是不知餍足的妖精,只想吸顾彬阳的精气。他勾着顾彬阳的脖子,软软地撒娇:“老公,就只有一次吗?我还想要。”   顾彬阳脸还是红的:“你能受得住吗?刚才都哭成那样了。”   “我是太舒服了。”兰绮主动骑在顾彬阳的腰间,去吞他的东西,吞到最深处了,眼泪立刻被逼了出来,嫣红的唇边还挂着来不及吞下的涎液:“老公,你好大啊。”   说着这种淫荡的话,表情却那么纯洁,顾彬阳看得更硬了,心头一片火热。   “别说了。”   他撑起上身,吻住了兰绮的唇。   兰绮被顾彬阳按在床上操,舒服得快要昏过去,看到他清峻隽秀的脸,更产生了一种近乎痴迷的情愫。   而且,顾彬阳看着他的眼神实在太专注了,情事中,没有一刻从他身上移开过视线,兰绮心里某处柔软的角落,猝不及防地被戳中了。   兰绮觉得自己有点对顾彬阳上瘾了。   “老公,再来一次吧。”   “好。” 第19章   自从兰绮在床上体会到顾彬阳的好处之后,黏他黏得更厉害了。   天已经黑了,顾彬阳从床上起来,兰绮抱着他的胳膊不让他走,脸上是桃花瓣一样的绯红,身上也布满暧昧的痕迹,显然被狠狠疼爱过。   他仰着一张惹人心怜的脸,往顾彬阳身上蹭:“老公,你要去哪呀?”   “我去洗澡。”顾彬阳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乖。”   “那你也帮我洗了吧,我懒得动。”   顾彬阳自然是万事都顺着他,任由兰绮爬到他的背上,两人进了浴室之后,兰绮躺在浴缸里昏昏欲睡,顾彬阳耐心替他清洗身体,又看到了他腰间那两道不属于他的指痕。他的眼神暗了暗,刚想按上去,兰绮就撒娇:“你洗好没,怎么这么慢。”   顾彬阳只好收回了手:“嗯。”   晚上到了饭点,于父有事没回来,母亲又去小姐妹家打麻将了,按理说长辈不在,就不用做家务显摆自己多“贤惠”了。但姜蔚还是辛辛苦苦在厨房忙碌着,做了一道又一道的菜,饭菜的香味飘满了空旷的屋子。   兰绮第一个闻到香味,还纳闷是不是张姨回来了,催着顾彬阳扶他下楼。   谁知下楼后正撞见姜蔚往桌子上端汤,他们才知道这菜是姜蔚做的。   兰绮心里不屑,觉得是姜蔚故意作秀,顾彬阳却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被姜蔚衬得太懒散,立刻跟进厨房里,想要帮忙打下手。   兰绮眼睁睁看着他们两个人进了厨房,更觉得这是姜蔚在跟他耍心机,本想跟过去,可腰酸得厉害,站也站不住,只好委委屈屈地在沙发上坐了。   沙发上,于舒鹤正坐着看电视,也不像是能看进去的样子,手里拿着控器不停换台。   看到兰绮过来,他的脸色就沉下来,看也不看他一眼,冷声道:“滚远点,一股骚狐狸味。”   兰绮被他这么没来由地骂,也不恼,只是眼睛更湿润了一些:“我哪里惹到你了嘛。”   “下午叫得那么大声,吵得我连个午觉都睡不好,你说你哪里惹到我了?”   “你平时也没有睡午觉的习惯呀。”   于舒鹤忽然起身,高大的身形立刻在兰绮面前投下了一道影子,兰绮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往沙发里缩了缩,软腻如玉的脸隐在阴影里,只有眸中亮着水光,看起来颇有几分楚楚可怜的韵致,好像被欺负了一样。   一直在于舒鹤五脏六腑里横冲直撞的怒气忽然散了一点。   他别开脸,眉宇微微皱起,声音有些不自然:“又哭,你天天除了哭还会干什么,跟个女人一样。别哭了!”   兰绮嚅嗫着说:“我没哭嘛。你别对我这么凶。”   “我什么时候凶你了?”   “你说我一股骚狐狸味。”   他一面控诉着,一面抬起头,眼波里像是流转着云端清露,纯净剔透。   于舒鹤和他对视了一眼,忽然忘了自己要说些什么。   他面无表情地想了一会儿,想不出来,也就不为难自己,顺遂心意地低下头,捏着兰绮的下巴吻他。   兰绮知道顾彬阳在厨房里,害怕得浑身都僵硬起来,连忙推开于舒鹤:“你别闹。”   “顾彬阳能操你,我连亲一下都不行?”于舒鹤把兰绮按在沙发里,兰绮拼命挣扎,于舒鹤就冷笑道:“你装什么贞洁烈女?”   “你们在干什么呢?”   姜蔚不知何时站到了沙发后面,趁着于舒鹤抬头的时候,兰绮连忙挣扎出来,先往厨房看了一眼,确定顾彬阳有没有出来。   姜蔚看到他那副慌乱的样子,居然笑了一下,不知是嘲笑还是怎么,兰绮心里立刻烦躁起来,也没心思再和于舒鹤纠缠,径自坐到了餐桌旁边,等着开饭。   姜蔚和于舒鹤又不知道在那偷偷说些什么了,他们两个怎么就有这么多话说,姜蔚也真是够可以的,勾引完顾彬阳又去勾引于舒鹤——虽然他自己也是这么做的。   兰绮忽然朝厨房里喊:“顾彬阳!顾彬阳!”   顾彬阳很快出来了,站在厨房门口,柔声问他:“怎么了?”   “我饿了。”   “最后一个菜了,稍微等一会儿。”顾彬阳道:“姜蔚,你在那干什么,我不会炒菜,还是你来才行。菜都切好了。”   “来了。”   经过餐桌的时候,姜蔚停了一下,站到兰绮身边,给他盛了一碗汤,又亲自送到他手里:“哥哥饿的话,先喝碗汤吧。”   当着顾彬阳的面,兰绮不愿意表现得小心眼,只好接过了这碗汤,不知姜蔚是不是故意跟他示威,趁着他接碗的时候,还蹭了一下他的手指。兰绮低头看了一眼,看见姜蔚的手指又细又长,骨节分明,实在漂亮。   姜蔚走之后,他暗暗比了一下,发现自己的手指没姜蔚的长,偏于小巧了,他觉得落了下乘,心里就有些生气,又喊了一声:“顾彬阳!你过来呀。”   顾彬阳只好出来,坐到他旁边:“怎么了?”   兰绮道:“我疼。”   顾彬阳面上就露出些担忧的神色:“要不要去看医生?对不起,我不该这么没分寸,你伤还没好全,我就碰你……”   “碰都碰了,你还说这种话。”兰绮靠在他肩头:“你多陪陪我,我就不疼了。”   顾彬阳这才明白兰绮就是在撒娇,不由失笑,亲自端起碗,一口一口喂兰绮喝汤。   于舒鹤也在餐桌上坐下,看见这一幕,冷声道:“又不是残疾人,还让人喂饭?”   顾彬阳懒得理他,兰绮自然也不敢在顾彬阳面前和于舒鹤说话,黏黏糊糊地继续和顾彬阳凑在一起,于舒鹤的脸色更难看了,直接摔了筷子要走,姜蔚正好把最后一个菜端出来,见状,拉住了于舒鹤的手臂:“饭都做好了,吃点吧。”   兰绮偷偷用余光关注着,震惊地发现,于舒鹤居然再次听了姜蔚的话,虽然脸色不好看,但还是坐了回去。   这个姜蔚到底跟于舒鹤是什么关系?   顾彬阳再喂兰绮的时候,兰绮就别开了头:“不喝了,汤都没味道,难喝死了。”   “没味道吗?”顾彬阳就着碗喝了一口:“我觉得挺好喝的。”   又小声嘱咐兰绮:“姜蔚熬了一个多小时呢,就算你觉得不好喝,也别当面说出来。”   兰绮哼了一声。   其实不是不好喝,就是因为太好喝了,他才不想承认好喝。   姜蔚却根本不生气,听兰绮说不好喝,就把他面前的汤端走,换了糖醋排骨摆在他面前:“不好喝就别喝了,哥哥尝尝其他菜。”又殷勤地给他夹菜。   兰绮纡尊降贵似的尝了一口,恹恹地垂下眼睛:“也就那样吧。”   顾彬阳不赞同地看着他,兰绮也不理,自顾自地说:“太腻了,吃了胃里难受。”   嘴上这么说着,但一顿饭吃下来,顾彬阳却发现兰绮比往常吃得更多,尤其是糖醋排骨,他一个人就吃了小半碟。而姜蔚不知道打着什么主意,自己也不怎么吃,只笑着看兰绮秀气地啃排骨,很欣慰似的。   顾彬阳把一切收进眼底,默不作声地收了碟子,进厨房洗碗。 第20章   晚上熄灯之后,兰绮躺在床上玩手机,等了很久都没等到顾彬阳过来。   他过去找,就看见顾彬阳坐在桌子前,很认真地盯着电脑看,屏幕淡蓝的微光打在他的脸上,衬得肌肤雪白、眉目如画。   兰绮从身后搂住他的肩膀:“老公,你看什么呢?”   他瞥了一眼屏幕,发现是糖醋排骨的菜谱,顾彬阳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切换了页面:“没什么。你怎么还不去睡?”   “你不陪我睡,我怎么睡得着?”兰绮故意问:“看菜谱干什么?你不是立志要当科学家吗,现在又改做厨子了?”   “不是,就是想学学做菜,那样才能把你喂胖一点,你太瘦了。”   顾彬阳搂了搂兰绮的腰,兰绮就顺势坐在他大腿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好,顾彬阳继续看电脑,兰绮也玩自己的手机,过了一会儿,顾彬阳像是随口一提,问他:“你之前都不肯好好吃饭,今天晚上胃口倒很好,吃得也比平时多。姜蔚做的菜是不是很好吃?”   兰绮才不喜欢顾彬阳夸姜蔚:“我不是都说了嘛,他做的可难吃了,我一点都不喜欢吃。”   顾彬阳笑了笑,摸了摸他的脑袋,说:“我怎么觉得你有点针对姜蔚,分明你对谁都很好的,怎么姜蔚就成例外了?”   兰绮自然否认:“我哪里针对他了。”   想了想又觉得生气,顾彬阳居然敢指责他针对姜蔚,他就是针对了又怎么样,顾彬阳也该站在他这一边才对。   “我没针对他,但我也不喜欢他。”兰绮闷声道:“你以后离他远一点。”   顾彬阳有些为难:“为什么不喜欢他啊?”   “因为你对他比对我好。”   顾彬阳失笑:“这不一样,他是我朋友,你是我男朋友。”想了想,又温柔地低头亲了亲兰绮的头发:“如果非要在一起比的话,我肯定是对你最好。”   “我才不信。”   兰绮哼了一声,想要从顾彬阳腿上起来,顾彬阳却忽然捧住他的脸,温柔地吻了上去,不是浅尝辄止,而是有些色气的、极缠绵的一个吻,把兰绮吻到喘不上气了,顾彬阳才微微退开一些距离,见兰绮唇瓣湿红,眼神一暗,又吻上去。   兰绮下午刚被狠狠疼爱过,现在又想要了,挺着半硬的下身蹭他:“老公,我们去床上吧。”   “你那里都肿了,乖,别闹。”   兰绮不依不饶地撒娇:“但是我想要。”   顾彬阳无奈,只好把兰绮抱起来,让他坐在桌子上,轻轻抬起他的臀部,把他的睡裤扒下来,然后半跪下去,低头含住他的东西。   兰绮捂住嘴,压抑住即将出口的尖叫声,快感像电流一样打上他的脊椎,让他腿根都簌簌地抖着,他想把顾彬阳踹开,又舍不得,只好张开腿,任他含吮。   刺激太大了,兰绮没坚持多久就释放在了顾彬阳嘴里,顾彬阳咳了几声,白色的液体从他唇边溢出来,他抽了几张纸,按在唇角。兰绮还瘫在桌子上,像是被抽去了骨头一样,眼神迷离,半晌才回过神,支起身子,用湿润的眼睛看了顾彬阳一眼。   “老公。”   “我在。”   顾彬阳重新把他按回去,抬起他的腿,轻轻吻着他腿根的软肉,安抚他敏感的身体。   手机铃声却在此时响了起来,是兰绮的手机,顾彬阳要去给兰绮拿,兰绮用腿勾住他:“不要管嘛,我们继续。”   顾彬阳就又低下头,可手机还是一直响着,有种誓不罢休的意味。   兰绮忽然想到了什么,忙把顾彬阳推开,跳下桌子,看到手机屏幕显示的一串电话号码后,他立刻紧紧把手机攥在手心里,勉强对顾彬阳笑了一下:“学校的事,挺重要的,我还是接一下。”   顾彬阳慢慢站了起来,站在桌子前,垂着眼睛喝水:“既然是学校的事,当然要接,你去吧。”   兰绮知道自己伪装得不好,但姚钦突然打来的电话让他方寸大乱,他紧张得要命,哪还顾得上这些小事,随便解释了几句,就到阳台上接了电话,回头看到顾彬阳还站在桌子前,一手拿着玻璃杯,一手扣在桌面上,动作都没变换一下。   兰绮犹豫了片刻,还是关上了阳台的门。   “在跟顾彬阳上床吗?这么慢才接电话。”   姚钦冰冷的声音传过来,兰绮听出他有些生气,也不敢招惹他:“没有,我一个人在家,顾彬阳又不在这里。我刚才在洗澡呢,听到手机响就猜是你,赶紧擦擦身子就出来了——说起来,你最近不是在忙,怎么有空联系我了呀?”   “我回来了,刚到机场。”那边传来嘈杂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才换到安静的地方,兰绮听到他问:“我让你一个星期之内跟顾彬阳分手,现在已经一个星期了,你分了吗?”   兰绮为难道:“他又没做错什么,对我也挺好的,我根本找不到借口分手。”   姚钦静了静:“你跟我分手的时候,可没找借口。”   “可是……”   “你是觉得,我上次说的话只是吓唬你,所以才不放在心上?”   “我没有,姚钦,你听我说……”   “我明天正好要去顾家。”姚钦打断他:“到时候录音会放给他们听。兰绮,我给过你机会,你自己不放在心上,那我也没必要对你手下留情。我之前听于舒鹤说过,你把他的项目抢了,本来确实是个好项目,但你得罪了顾家,就等着赔钱吧。”   不等兰绮再解释,姚钦就挂断了电话,兰绮握着手机在露台上发了一会儿呆。   沁凉的风拂在他的脸上,兰绮一激灵,连忙回拨电话,又打了好几次才把电话打通,姚钦似乎有些不悦,声音比刚才更冷:“干什么?”   兰绮小声求他:“姚钦哥哥,我知道错了,你不要这样对我。”   姚钦沉吟片刻,再开口的时候,语气已经缓和了一些:“你哪错了?”   听他这意思,倒像是有商量的余地,姚钦果然还是对他狠不下心,兰绮心里升腾起一些希望,声音更加柔和。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和顾彬阳在一起,我和他分手好不好?”   “你和谁在一起,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让你跟他分手,只是觉得顾彬阳人不错,我不想让你这样的贱人再祸害他。”姚钦道:“你不会以为我是在吃醋吧,你配吗?”   这话未免说得太难听。   兰绮咬牙克制着自己的怒火。 第21章   手机里传来行李箱的轮子碾过地面的细微声响,还有极轻的风声。   兰绮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知道现在不是得罪姚钦的时候,他用可怜兮兮的声音说:“我知道了,我不会再祸害他了。我都听你的,我会和他分手的。”   “现在就发信息跟他说。”   兰绮迟疑起来;“现在太晚了,而且分手这种事,应该当面说吧,你再给我一点时间。”   “我已经给了你一个星期,是你没把我的话放心上。”   “求求你了嘛。”   似乎有人和姚钦说话,姚钦把手机移开,和别人说了几句流利的英文,兰绮识趣地闭嘴了,没再打扰他,又过了一会儿,姚钦接着他刚才的话问:“怎么求?”   别人说这样的话,就会像调情,但姚钦的声音冷漠得没有一丝感情,让人什么旖旎的想法都生不出来。   兰绮摸不清楚姚钦是什么意思,正想再问,姚钦就道:“既然要求我,等我待会儿到你家的时候,就拿出诚意来。”   “什么?”   兰绮手机差点没拿稳,被姚钦一句话吓得发了一身冷汗:“你要来我家?”   姚钦起了些疑心:“你那么害怕干什么?家里藏了人,我不方便去?”   兰绮道:“怎么可能,那你来嘛,我会乖乖等你的,姚钦哥哥。”   挂了电话之后,兰绮转过身,看见顾彬阳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两人之间仅隔着一扇透明的门,兰绮又被吓了一跳,但觉得顾彬阳应该听不到他讲电话的声音,忙镇定下来,把门打开:“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呀?”   顾彬阳没说话,上前抱住他,兰绮敷衍地搂了搂他的腰:“学校有点急事,我要去一趟,你先睡吧。”   “那我送你。”   “不用了,这么晚了,我自己开车去,你赶紧睡觉吧。”   顾彬阳却坚持:“没事,我送你。”   兰绮心里知道,这次姚钦没那么好糊弄了,虽然他和顾彬阳好不容易才破镜重圆,但没办法,顾彬阳跟钱比起来,当然还是钱重要。   顾彬阳也有钱,顾彬阳也确实说了要养他,可兰绮最拎得清,花别人的钱,当然不如花自己的舒服。而且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要是顾彬阳哪天出轨了一个比他更有手段的,把他逼走了,那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兰绮第一次对顾彬阳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我说了不用送。”   顾彬阳怔了怔,低头看着他,浅褐色的瞳仁里有一抹受伤的神色。   兰绮心里忽然有些难言的感觉,他本想直接离开,犹豫了一会儿,又折回来摸了摸顾彬阳的脸:“对不起,我实在有点急,所以态度不太好,我跟你道歉。你最疼我了,就别跟我计较了,好不好?我现在要走了,回来再好好补偿你 。”   顾彬阳垂下了眼睛,薄薄一层眼皮,镀上了窗外的月光。   半晌,他才答应:“好。”   等兰绮离开之后,顾彬阳依旧矗立在房间里,像沉默冷峻的礁石。   楼底下传来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刚才还乖乖躺在他怀里、撒娇叫他老公的人,现在不知道要赶着去见哪个男人了。   顾彬阳知道自己应该像上次一样,果断地和兰绮分手,但他知道自己会后悔——上次要不是后悔,他也不会跑到于舒鹤家,找于舒鹤的麻烦了。   人怎么能贱到这种地步。   他忽然抬手,打碎了桌上的玻璃杯,手指因未尽的怒意,还微微颤抖着。   如果有认识顾彬阳的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惊讶得目瞪口呆,顾彬阳是修养那么好的人,从没跟人发过火,更别说做摔东西这么幼稚的事了。   “你们两个大半夜的不睡觉,又在干什么?”   于舒鹤冷着脸踹开了虚掩着的房门,顾彬阳没有回头,于舒鹤四下看了一圈,玻璃杯的碎片在地上泛着寒光,却没见到兰绮:“那小骚货去哪了?”   顾彬阳即使在盛怒之中,依旧下意识地维护兰绮:“你叫他什么?”   “我爱叫他什么就叫什么。刚才我听到有人开车走了,就是他?顾彬阳,你也太窝囊,自己的人大半夜跑出门,你都不拦着的吗,他肯定是去找男人了。”于舒鹤说着,自己心里居然也窝起火来:“妈的,他去找谁了?”   顾彬阳闭了闭眼,眉宇间似乎笼着一团郁气:“不知道。”   于舒鹤又踹了一下门,转身的时候掏出手机,要给兰绮打电话,顾彬阳却叫住他。   “下午你对绮绮做了什么,我都知道。”顾彬阳缓缓道:“于舒鹤,好歹认识这么多年了,你别把我当傻子糊弄。”   “行了,就送到这吧。”兰绮对姜蔚一笑:“谢谢你送我来,这么晚了,早点回去睡吧。”   姜蔚探身给兰绮解了安全带,手指暧昧地在他腰间停留了一瞬,见兰绮面色并无异样,又自然地移开了。   “没事,明早要我来接你吗?”   兰绮审视地看了他一眼,大约在想法子使坏,可眼睛又亮又润,像是山涧里的清泉,那么干净清丽。   半晌,他像是考虑明白了,眼底有些轻蔑的:“那你来吧。”   兰绮开了车门,要走的时候,姜蔚却忽然按了一下喇叭,兰绮回头看他,姜蔚降下车窗,笑意在夜色里透出些朦胧的漂亮:“哥哥,虽然知道你不会回答我,但我还是想问,你现在要去见的是谁呢?谁这么重要,让你可以大半夜的,连自己男朋友都不要了,急急忙忙地赶过来?”   “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别问了。”兰绮警告他:“还有,不准在顾彬阳面前乱说话。”   姜蔚道:“我还以为哥哥已经不在意顾彬阳了呢。”   兰绮笑了笑,眼睛弯起来,清纯得好像不知世事,但他说的话却是截然相反的恶劣。   “就算是我不要的东西,你也不准跟我抢,你抢不过我的,不信就试试吧。” 第22章   进了电梯之后,兰绮从轿厢的壁上看见了自己被夜风吹得冷白的脸,因为室内温度的升高,颊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起来。   他垂下眼睑,思考姜蔚今晚奇怪的举动。   应付过顾彬阳之后,兰绮快步下楼,茶几上放着几把钥匙,有顾彬阳的宾利,也有于舒鹤的玛莎拉蒂,他挑了于舒鹤的钥匙。   大门打开,灌进满室清新的空气,车就停在院子里,兰绮要上车的时候,却有一只手抢先按在了车门上。   “哥哥,这么晚了不睡,要去哪里?”   兰绮回头,唇差点擦上姜蔚的脸,他退后半步,靠在车上:“我去哪里,为什么要告诉你?”   “不告诉我,我怎么送你呢。”   姜蔚拉起兰绮的手腕,兰绮没挣扎,任由姜蔚带他绕到车的另一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上车吧,哥哥,天这么黑,你开车我可不放心。想去哪都行,我送你。”   有人愿意当司机,兰绮当然不会拒绝,就是不知道姜蔚到底是什么意思,一路上,他心里存着戒备,不肯主动开口说话,倒是姜蔚一直在和他聊一些生活里的趣事,那副淡然镇静的样子,就连兰绮,都忍不住稍稍放松了一些。   其实姜蔚除去那惊人的美貌,似乎和别的少年没有什么两样,只是看似阳光的表面下,更深沉一些罢了。   电梯到了,兰绮还在想姜蔚的事。   他能感觉到姜蔚在接近他、甚至是讨好他,但他的讨好究竟是做戏还是别有目的呢?他究竟想做什么?   电梯门又要阖上,兰绮猛然惊醒,赶紧走了出去。   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站在他家门口,手里拖着一个行李箱,估计是刚到,正伸手要按门铃,兰绮放轻了脚步,悄声走到他身后,然后抱住他的腰:“姚钦哥哥,你来啦。”   姚钦的身体又僵硬起来。   片刻后,他冷声道:“松手,别离我这么近。”   兰绮只好放开,姚钦脱掉了西服外套,搭在臂弯间,眉宇间笼着淡淡的厌恶:“去哪了?怎么才回来?”   “我有点饿,下去吃了点东西。”   姚钦没再追问,让开了半步,看着兰绮输门的密码,兰绮知道他在看,但是又不想让他知道,就回头看着他。   本以为他能识趣点移开视线,可姚钦却半点没尊重隐私的意识:“输。”   兰绮只好输了密码开门,心想明天又要换密码了。   进门之后,兰绮让姚钦在沙发上坐着,又从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给他,然后就挨着姚钦坐下,眼巴巴地看着他。姚钦没喝水,也没说话,掏出手机不知道在给谁发信息,兰绮犹豫了一下,主动凑过去,在姚钦的唇上亲了一下。   姚钦的手机忽然掉到了地毯上,兰绮也没料到姚钦的反应这么大,意味不明地盯住他。   姚钦低头捡手机,侧脸的轮廓紧绷着,唇瓣紧抿。   兰绮把他的手机抽出来,放到茶几上,然后跨坐到他的大腿上,搂着他的脖颈吻他,啧啧的水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无比色情,兰绮还时不时轻轻呻吟一声,抬起臀蹭姚钦还没有反应的那个玩意。   姚钦一直没有回应,神色平静,像是无情无欲的神仙一样。   兰绮吻了一会儿,觉得有些自取其辱,讪讪地退开了,姚钦却抓住他的手,声音微哑道:“继续。我说过了,要让我看到你的诚意。”   “可是我不会。”   兰绮在姚钦面前一直装得清纯,他知道姚钦喜欢这样的,所以现在也还是打算走这个路线,不像当时和于舒鹤上床的时候,他为了勾引于舒鹤,浪得自己事后回想起来都咂舌。   姚钦似乎真的相信了他不会,把他按在自己的腿上,扒掉裤子,又伸出两根手指插进他的嘴里,声音冰冷,又蕴含着难以掩饰的灼热:“舔湿。”   这是医生做手术的手,因为拿惯了手术刀,指腹还生着薄茧。   兰绮抓着他骨节分明的大手,乖乖含着,用舌尖一圈圈在指尖打转,手指拿出来的时候,还粘连着银丝,兰绮追上去舔断了,眼角湿润地看着姚钦,那么娇那么软,勾引似的,让人看着就恨不得立刻把他干死。   姚钦立刻就硬了,兰绮感受到屁股下硬邦邦的东西,似乎是觉得不舒服,还往后挪了挪避开,挪到一半,就被姚钦按住了腰。   “别动。”   他伸手探进兰绮身后那个紧窄的部位,刚触到,脸色就冷了下来,眼底像结着寒冰,把情欲的暗火全都冻在了里面。   “肿的。你被人干过了?”   兰绮像是被他吓到了一样,潮红的颜色从颧骨上褪下去,小脸惨白,半晌才嚅嗫着道歉。   “对不起,但是顾彬阳是我男朋友,他想要,我怎么可以不给他呢……”   姚钦听了他的话,眼神更冷淡,把兰绮从他腿上推开,嚯地一下站起身,兰绮看见他垂在身侧的拳头攥紧了,手背上也浮起黛色的青筋。   不知为何,兰绮居然有些害怕姚钦对他动手,姚钦毕竟不是之前的姚钦了,他已经从家养的犬变成了一条野狗。   但姚钦最终还是松开了拳头,他眼底的疯狂也消失殆尽,余下的只是冷漠。   他从茶几上抽了几张纸擦手,擦过的纸全都扔在了兰绮的脸上,兰绮屈辱地弯腰,把纸捡起来扔进垃圾桶里,眼里的泪水像断线的珍珠一样掉下来,把毛茸茸的地毯都打湿了一片,荏弱的肩膀微微颤抖着。   姚钦看着他,丝毫没有心软的意思。   “留着哭给顾彬阳看吧,我再也不会被你这种小伎俩骗到了。”   “我都说了我会跟他分手了,你还拿他来说我。”兰绮擦着自己眼角的泪,泪水却越擦越多,他的眼睛被水洗得亮如繁星。“我除了拖延了和顾彬阳分手的时间,到底哪里不听你的话了,为什么你还对我这么狠心?你以前根本不是这样的。”   大约是“以前”这两个字触动到了姚钦的某根神经,他忽然俯身捏住了兰绮的下巴,用深不见底的眸子盯住他。   “你还配和我说以前?” 第23章   以前的事,兰绮其实都记不太清了,尤其是关于姚钦的事。   从他有记忆开始,姚钦就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了,兰绮想要什么,只要开口,姚钦就会想方设法地给他弄来。   姚钦为兰绮做的事,从幼儿园时期的抢玩具,一直发展到高中为兰绮打架,桩桩件件,由于太润物细无声,兰绮也就把这些当成了应该的,甚至觉得有些厌烦。身后老跟着一个影子,换谁大概都会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有一天,兰绮放学和同学一起回家,姚钦隔着几米的距离,一直跟在他身后。   同学最开始的时候都很害怕,不知道一贯有“高岭之花”之称的校草跟着他们干什么,走路的时候都一步三回头,但时间久了,就看出了些眉目,渐渐习惯了姚钦明目张胆的跟踪。   他们也不避讳拘束,兀自谈笑着,走了一段路,兰绮觉得累了——他那天没吃什么东西,大概有些低血糖。   他像唤狗一样把姚钦叫到面前,对他撒娇:“我不想走路了,你背我嘛,好不好。”   姚钦从高中起就是那副漂亮又冰冷的样子了,沉默得让人心惊,但他对着兰绮的时候,态度就会好很多,偶尔还会露出浅淡的笑意,也只有兰绮见过他笑。   听到兰绮的话,姚钦二话不说就蹲了下来,兰绮趴到他宽阔的背上,被他的肩胛骨硌得疼,就抱怨道:“你太瘦了,背上一点肉都没有,我趴着不舒服,你以后记得多吃点,多长点肉。听见了没有?”   姚钦全都应下来,从此每顿即使吃不下,都要多添一碗饭,但他还是不长肉。   过段时间,兰绮再让他背的时候,发现还是硌人,就揪了揪他的头发:“姚钦哥哥,你根本没有听我的话嘛,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这样吧,以后每天中午吃饭的时候你来找我,我要亲自监督你。”   本来听到兰绮前半段责怪他不好好吃饭的话,姚钦还想反驳,但又听兰绮说每天中午要和他一起吃饭,他喜出望外,就把剩下的话全都咽了回去,淡淡应好。   说着是兰绮要监督他吃饭,其实就是兰绮自己挑食,想找人帮他吃他不想吃的菜罢了。   每顿饭,他都把自己不想吃的菜夹到姚钦碗里,基本上,他想吃的菜挑挑拣拣也就那么几口。   兰绮确实非常挑食,但姚钦作为姚家三代单传最金贵的独生子,从小被千娇万宠,挑食的程度并不比兰绮好多少。   但只要兰绮夹给他的菜,他都会一口不剩地吃完,因为不吃的话,兰绮就会眨着眼睛看他,无辜地问:“姚钦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呀,为什么我给你夹的菜你都不吃呢?”   姚钦把兰绮藏在心底,像是栽下一朵玫瑰,精心呵护着,他怎么会不喜欢他?   但姚钦是不善言辞的人,他只能通过行为,对兰绮百依百顺,来证明自己的喜欢。   后来有一次吃了兰绮给他的芒果,姚钦过敏反应严重,被送进了医院,醒来的时候,姚钦就听到母亲在数落兰绮:“听说你跟我们家小钦是很好的朋友,那你怎么会不知道他对什么过敏呢,他难道从来没跟你说过吗?这次幸好没出什么大事,要是出了什么事,别说是你了,连你爸妈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那次姚钦对母亲发了很大的火,他拔了自己手背上的针,砸了输液瓶,闹的动静太大,连保安都惊动了过来,但姚钦还是不解气,他不明白自己的母亲为什么会那么不讲道理,而且,既然是母亲,为什么一点都不明白他的心思呢?   兰绮是他的宝贝,是他心上的玫瑰,任何人对兰绮不好,都是在他心尖上剜肉。   那次之后,兰绮大概是怕惹上麻烦,再也没跟他说过一句话,姚钦不知道怎么道歉,只能不停地给兰绮送礼物,那段时间学校论坛都在疯狂讨论姚钦有多阔气。各种奢侈品的牌子,像是不要钱一样,成堆成堆摆在兰绮的桌子上,刚开始还有同学算姚钦花了多少钱,后来算到了一个惊人的数字,也就麻木了,都不敢再算下去。   那些礼物兰绮也收,但对姚钦的态度还是没有丝毫改变。   他们之间关系的转变,是在一个下雨的晚上。 第24章   那一天没有月亮和星星,漆黑的夜幕下是无尽的雨水,整个世界都被淹没了。   下午放学之后,兰绮接到电话,下雨天交通不好,接他的车要晚点才到,他只好在学校的走廊下站着等,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   檐角滴下来的雨把他的衣角打湿了,暖热的水汽也蒸腾着,泅湿了他雪白的脸。   有人要借给他伞,还有人要送他回家,兰绮一一婉拒了,正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余光忽然瞥见了姚钦。   姚钦刚从教室出来,一出来就沉默地扫视人群,似乎在寻找谁的身影。   兰绮当然知道他在找谁,果然姚钦看到他之后,就站在了距他几米的地方,也不刻意盯着他,却又显而易见地流露出在意来。   兰绮前段时间在姚钦妈妈那里受的气早就熨平了,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原谅”姚钦——其实也怪他故意拖着,他有些劣根性,喜欢看姚钦怕他生气时那副惶恐不安的样子,但这次时间未免拖得太久,姚钦要是当真就不好玩了。   他从倚着的柱子上起来,站直了身体,遥遥朝姚钦投去一个眼神。   姚钦果然立刻看向了他,兰绮对他眨眨眼,转身朝楼顶走去。   楼顶有一个杂物间,平时没什么人去,今日天气阴湿,连杂物间里的桌椅都像是沁着一层水汽,兰绮想伸手摸,身后的姚钦就攥住了他的手,简短道:“脏。”   他掏出洁白的手帕,把桌子细心地擦净了,又把自己的校服外套脱掉垫在上面,让兰绮坐。   兰绮对他笑了一下:“谢谢姚钦哥哥。”   姚钦平日里像个闷葫芦,但他再不善言辞,在喜欢的人面前也晓得要说些好听话,先是说了句“不客气”,又觉得自己语气太淡,怕兰绮以为他不乐意说话,补充道:“你不生我的气,还愿意和我说话,我已经很开心了。”   兰绮歪头,两丸黑水银一样的眸子,在晦暗的杂物间里都亮如繁星:“我为什么要生姚钦哥哥的气?姚钦哥哥对我一直那么好,我很感激的。”   姚钦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不想要兰绮的感激,他想要的是别的,可他说不出口。   “好了,如果是因为之前医院的事情,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那次本来就是我害的你,阿姨关心则乱,说我两句我也该受着的,是我不好,我哪里好意思生你的气呀。”   姚钦着迷一样盯着兰绮的一颦一笑,听着他口中说出的每一个字,兰绮从来没和他说过这么多话,从来没有。   过了好半晌,他才反应过来兰绮刚才说了什么,忙问:“那你前些日子为什么都不理我?”   “嗯,那是因为我前些日子心情不好,我连于舒鹤都不理的。”   姚钦很轻易地就接受了兰绮的这个解释,他哪里舍得怪兰绮,只问为什么兰绮心情不好,兰绮似乎就等着他这一问,有些神秘地笑了笑,冲他勾了一下手指,花瓣一样娇嫩的唇微微张开,引诱似的:“你过来,我告诉你。”   姚钦表面上平静无波,实际上心里活像只闻到肉味的恶犬,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把他吃得渣都不剩,但终究还是不舍得,只克制地略凑近一些距离。   兰绮的手摸索着放在他的腰上,姚钦的身体立刻绷紧,按住兰绮的手:“你干什么!”   他的声音太严厉,兰绮眸里上涌出一些水汽,眼圈也可怜巴巴地红起来:“怎么了嘛,我还没干什么呢,你为什么凶我?”   姚钦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看见兰绮的泪眼,更觉得自己错了,下意识道歉:“对不起。”   兰绮却还是哭,侧过脸不理他,姚钦道歉许久都哄不好兰绮,情急之下抓起他的手,带着他狠狠朝自己脸上打了一巴掌,这一巴掌打得极重,姚钦半边脸都麻了,浮起几个明显的指印,可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兰绮被吓到,很快止住了眼泪,却还带着哭腔:“你干什么呀,我手都打得疼死了。”   他摊开手给姚钦看,果然红彤彤的一片,像肿了一样。   姚钦彻底没了办法,只觉得兰绮娇嫩如温室花朵,打不得骂不得,他真是不知道怎么疼他才好。   “好了。”兰绮见姚钦局促不安,才大发慈悲一样给他下了赦令:“我不哭了,但接下来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许反抗,好不好呢,姚钦哥哥。”   姚钦自然答应。   兰绮就解开了他的裤带,细腻柔软的手像是无骨的蛇,灵活地滑进了他鼓鼓囊囊的内裤里,像是把玩心爱的玩具一样,胡乱套弄着,有时候他下手没有轻重,会把姚钦弄得很疼,但因为是兰绮,就连疼痛都让姚钦甘之如饴。   兰绮一边抚弄还一边点评:“姚钦哥哥,你那里好大呀,以后你女朋友肯定会很喜欢。”   姚钦清冷的脸上染上了鲜妍的颜色,他克制着自己的喘息声,哑声道:“我不会有女朋友。”   兰绮像是没听到一样,垂着眼睛,很难受地抱怨:“一想到姚钦哥哥的这里会给别人碰,我就很难受,姚钦哥哥,我这样是不是太霸道了呀。你会不会讨厌我呢?”   姚钦的心跳忽然剧烈起来,他栽的玫瑰居然开了花,而且比他想象中要甜美数倍。   “不霸道,不讨厌。”   他保证道:“除了你,我不会给任何人碰。它是你的。”   从那天开始,姚钦就彻底变成了兰绮的一条狗,任他差遣。   兰绮要吃什么、要玩什么,都会给姚钦发信息,姚钦二话不说就会给他买好,把兰绮伺候得妥妥帖帖。经常是兰绮上课说要喝奶茶,下课铃刚响,姚钦就已经把温热的奶茶送到了他的桌子上,还细心地把吸管给他插好。   这种时候同学都起哄:“兰绮,你跟我们校草是什么关系啊?校草为什么对你那么好?”   兰绮这时候就会装出一脸懵懂,刻意忽视掉姚钦冷淡下隐着希冀的目光,笑着说:“我和姚钦哥哥就是朋友呀?不然还能怎么样?是你们想得太多了啦。”   听到这样的回答,姚钦眼睛里的光就灭了,但下一次有人再问,他还是会怀揣着不可言明的希冀,渴望听到兰绮承认他们的关系。   同学也会跟姚钦求证:“校草你跟兰绮真的没关系?你天天找他,给他送那么多礼物,难道不是在追他?”   这种问题姚钦每次都会以沉默来应答,但次数多了,姚钦也渐渐烦躁起来。   他开始猜忌兰绮心里的真实想法,兰绮是真的喜欢他吗?如果真的喜欢,为什么不肯在别人面前承认?说到底就是不够喜欢。   这件事在他心里埋下了很深的芥蒂,他为此寝食难安,终于在一次自习课,兰绮发信息让他来洗手间的时候,彻底爆发了。 第25章   那次他照例跪在兰绮面前为他口交,拥挤的厕所隔间里,只有檀香味袅袅盘旋,掺杂着青春期男生特有的荷尔蒙的味道。   兰绮坐在马桶盖上,咬着自己的手指,眼睛里满是欲泣的水光,像极了月亮在湖面上波光粼粼的倒影。这段时间他没少和姚钦这样鬼混,早已习惯了这种快感,还能腾出空摸摸姚钦的头发,带着哭腔勾引他。   “姚钦哥哥,好舒服呀,你快要把我弄死了。”   “姚钦哥哥,你长得真好看,怪不得是校草呢,我们学校有好多女生喜欢你,你知道吗?”   “要是那些女生看到你吃我的那里,会是什么反应呢?”   “嗯……轻一点,姚钦哥哥,我怕疼,你千万不要咬到我。”   回应他的是更温柔小意的侍奉,姚钦按着他的腿,直到兰绮啜泣着释放在他嘴里,才抬起头。   兰绮浑身还发着软,抬手都没力气,明明只是被口交,却像是被操过一样,好半晌,微微痉挛的身体才平复下来,他喘息着,水润的唇瓣微张着。   姚钦倾身要吻他,兰绮侧过头,拒绝了他:“不要,你刚吃过我那里,脏。”   他显而易见的厌弃像一把冰寒彻骨的刀,瞬间扎进姚钦的心口。   姚钦再也忍耐不住,问出了藏在心底很久的话:“你从来没和我接过吻,每次叫我过来,都是让我帮你解决生理欲望。在别人面前,你也从来不承认和我的关系,那我们这样算什么?”   兰绮似乎笑了一下,他的眼睛还是这么干净清澈:“我说过,我们是朋友呀。”   “不要用这种话敷衍我。”   “非要听实话吗?”兰绮在他的侧脸亲了一下,柔软的触感,像是羽毛轻轻蹭过,但留下的香气却让人眼饧骨酥:“我觉得姚钦哥哥对我很好,像小狗狗一样忠诚哦。”   “你把我当成你的狗?”   听到这句话,兰绮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很无辜地说:“我可没这么说,我只说我们是朋友。”   “但是我喜欢你。”   姚钦说完之后,脑子一片空白,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把告白说得那么随便,他想象中的告白至少要在稍微高档一点的地方,有蛋糕和玫瑰花,还有侍者为他们拉小提琴,这样才勉强配得上兰绮。   但话既然已经说了出来,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光明正大地交往。”   他说出这话的时候,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兰绮像是镜中花、水中月,若即若离,只是这样随便的告白,兰绮怎么可能会答应?   果然,等了很久,兰绮都没有说一个字。   正在姚钦的心渐渐沉下去的时候,却听到兰绮说:“原来姚钦哥哥是想和我谈恋爱呀,那你早说嘛,看你这么严肃,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不得了的话呢。”   “真的吗?”   姚钦猛地攥住他的手,清冷岑寂的眼睛里光芒大炽,居然让人有些不敢直视。   “当然是真的。”兰绮被他那双惊艳的眼睛晃了一下神,反应过来后,露出了一个又乖又羞涩的笑:“只要姚钦哥哥继续对我好,什么要求我都能答应哦。”   “以前我们也真心相爱过的,我们度过了很好的一段日子。”   从记忆里抽身,兰绮这才意识到自己花了太多时间回忆过去,姚钦似乎也想起了那时候的事,眼神有一瞬间的动摇,不过只是片刻,他就又恢复了冷静自持的模样。   “谁年轻的时候没有犯过蠢?”他道:“仔细想想,我人生最大的败笔,似乎就是瞎了眼地喜欢上你,还和你谈了一段可笑的恋爱。”   兰绮哀伤地看着他,脆弱的情绪倾闸而出。   “姚钦哥哥,你就是这么定义我们那段感情的吗?”   “不对,我说错了。”姚钦冷冷道:“我和你谈的那段恋爱不仅可笑,还脏。”   姚钦把兰绮带进了浴室里,面无表情地扒他的衣服,兰绮挣扎着,却还是被姚钦脱得干干净净,被按在放满了水的浴缸里,丝毫动弹不得。   他急忙哀声求饶:“姚钦哥哥,你别这样好不好?”   “我不能碰你?别忘了你求我的事。”姚钦的眼神像结了冰:“而且,你应该没那么纯情吧。我说我要来的时候,你就该猜到会发生这种事了。”   “我是猜到了,我也没说你不能碰我。”兰绮哭着说:“但是我不想你这么轻贱我,一边嫌我脏,一边和我做爱,你把我当什么了?”   “都被人干过了,你难道不脏吗?”   “你也干过我,第一个干我的就是你。”   兰绮止不住地啜泣着,眼泪从白嫩的脸上簌簌滚落,这种时候他也一直看着姚钦,眼圈通红,眼神里说不上是委屈还是嗔怪。   姚钦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居然下意识伸出手,想擦他的眼泪,手都触到兰绮柔软的颊肉了才反应过来。   想收回,但兰绮已经抓住了他的手,极快地用脸贴着他的手心,轻轻蹭了蹭。   像是被主人打骂过的小猫,即使再委屈难过,只要主人一摸它的脑袋,就会乖巧地窝进主人的怀里。   兰绮在心里默数着,足足半分钟,姚钦才把手抽走。   他起身,身形挺直地站在兰绮面前,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发出刺眼的光,都被他挡了大半,在兰绮的脸上投下一道阴影。   兰绮乖乖仰头看他,脸上尤有未干的泪痕,但瞳孔晶莹,如同姚钦无数次仰望过的繁星。   姚钦单手解开自己的领带,低头看着兰绮,眼底的坚冰似乎渐渐融化了,但他还是不肯表现出来自己的丝毫在意,依旧冷着一张脸,淡淡命令他:“自己把后面洗干净,不准留下别人的痕迹。”   “我知道了。”   兰绮果然打开双腿,自己朝后面探进了一根手指,温热的水流顺着缝隙灌进去,兰绮忍不住呻吟了一声,自己又觉得太淫荡,忙咬住下唇,瞥了姚钦一眼。   姚钦被那眼睛一看,就像被下了蛊似的,解衬衫扣子的手忽然停了下来。   不由得他再思考、再矜持,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还穿着西装裤,就已经毫无形象地半跪在浴缸前,捧住兰绮的脸开始吻他了。   兰绮的舌尖那么柔软,唾液也带着淡淡的甜味,他把兰绮咬得呜呜直哭,可姚钦却根本停不下来这种表达喜爱的方式。兰绮往后退,他就紧紧扣住他的后脑勺,连他的眼泪都舔得干干净净,接下来的事就更不受控制了。   姚钦进入兰绮身体的那一刻,只觉得多年夙愿达成,不同于喝醉酒之后的初夜,这次他终于完全清醒地占有了兰绮。   他心口枯萎已久的玫瑰,似乎又要重新开花了。 第26章   兰绮被姚钦做得昏了过去,凌晨醒来的时候,发现姚钦在吻他的身体。   姚钦大约是以为他没醒,所以神情丝毫不加克制,昏暗暖黄的灯光打在他清冷如芙蓉的脸上,把他眼底的虔诚、疯狂也全都照得透彻,眼神也像野兽一样,偏执得惊人,似乎下一刻就要把兰绮吞吃入腹。   兰绮像是被一盆凉水迎头泼下,心凉了半截。   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似乎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最开始他就不该给姚钦接近他的机会。   “醒了?”   察觉到兰绮身体的僵硬,姚钦就停止了亲吻,从兰绮身上起来,靠坐在床头。   他似乎想抽一支烟,但打火机的火光在他眼前明灭时,他似乎记起来了什么,又把烟放了回去,转而拿起手机,回了几条看样子似乎是在处理积压的公事——他刚开完会回来,事情自然很多,况且医生本来就很忙。   兰绮把他这些动作看在眼底,体贴道:“没事,你想抽烟就抽吧,不用在意我。”   兰绮很讨厌烟味。   姚钦知道这一点,就一直没学抽烟。   但兰绮和他分手的那段时间太难熬了,他每天都必须靠酒精和尼古丁来麻痹自己,久而久之就成了瘾。但从上次在医院见到兰绮之后,他就开始戒除一切兰绮讨厌的习惯,一包烟买了一个星期,居然到现在也没抽几根。   这些都是下意识的行为,等他发现的时候,才惊觉自己又开始犯贱地讨好兰绮了。   “不抽烟不是为了你,别把自己想得那么重要,不过是烟受潮了而已。”   “好吧。”兰绮把脸埋在被子里,闷闷地问:“你不睡觉,在想些什么呢。”   “我在想如果顾彬阳发现你和我上床了会是什么反应。”   兰绮瞬间清醒过来,警惕地盯着他:“你什么意思?你要告诉他吗?”   姚钦听到他质问的语气,眼神立刻沉下来,薄唇也紧抿着。兰绮看他这样,立刻放软了声音,低声下气地哄:“我都说了我会和他分手,你就不要拿这些话刺激他了嘛,好不好?”   “你心疼他?”   姚钦淡淡问了一句,眼睛甚至都没看兰绮,像是闲聊一样。   可兰绮却注意到,姚钦停在手机上的手指半晌未动,显然心里还是在意他的回答。   兰绮心里就有了数,轻轻靠过去,偎在姚钦身边:“你在我旁边,我哪里还有心思心疼别人。”   顾彬阳在楼下的沙发里坐到了天亮。   黑夜的阴影把他的身形神色全都隐匿起来,但随着天一点一点亮起来,光线缠上他的脚踝,又一路爬到他的腰和肩,最后敷在他雪白的脸上,可他还是一动不动。   于舒鹤打了一夜游戏,连跪十几把,心里憋火,看到顾彬阳在沙发上坐着,也没理会。   倒是顾彬阳先叫住了他。   “姜蔚起床了吗?”   “我哪知道。”   于舒鹤绕过他往厨房走,在冰箱里翻找了一会儿,除了一些食材,什么能吃的都没有,他烦躁地关上了冰箱门,发出砰地一声响。   再次绕回客厅时,姜蔚正好也从楼梯下来了,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身材高挑,腰细腿长,轻轻一笑,把整个房间都映得明亮生辉起来。   “姜蔚。”于舒鹤看戏似的,朝顾彬阳抬了抬下巴:“他找你。”   姜蔚走到顾彬阳面前,一眼就看到了他眼下淡淡的青色:“一夜没睡吗?还是回去休息一下吧,今天你还要去实验室。”   “你昨晚把绮绮送到哪了?”   “他的小秘密,我可不能告诉你。”   姜蔚想要笑一下,顾彬阳却忽然抬头盯住了他,眼睛里浮着血丝,居然有些阴沉,和他平日里斯文温和的模样相去甚远,姜蔚眉心微动,没再做什么表情。   顾彬阳道:“你不告诉我,我也能查出来,但姜蔚,我把你当朋友的。”   姜蔚想了想:“他回自己家了而已。”   “我知道了。”   “我跟他约好了待会儿要去接他。”姜蔚道:“你可以开车跟在我后面,别让他发现了。”   顾彬阳眸心微动,沉默了许久才答应:“好。”   他终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但因为坐了一夜没动,浑身的血液都似乎僵滞了,脚底传来针刺般的麻意,姜蔚忙体贴地扶住他,顾彬阳按着他的小臂,低声道谢。   姜蔚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忘了告诉你,昨天兰绮和我说了些话,他似乎误会了我们之间的关系,还让我离你远一点。你跟他解释过没有?”   顾彬阳道:“他有时候就是爱瞎想,你不用在意。”   “那好,离我和他约的时间还早,我们先吃点东西吧。”   于舒鹤在旁边听完了他们的对话,嗤笑了一声,转身上楼。   顾彬阳在餐桌前坐着,姜蔚很快就做好了两份简单的三明治,顾彬阳慢慢吃着,余光瞥见姜蔚在拿手机拍他。   姜蔚见他发现了,坦荡地说:“我发个朋友圈,介意把你的照片也发上去吗?”   顾彬阳不在意这些:“你想发就发吧。”   “好。”   姜蔚打开微信,却没有发朋友圈,而是点开了兰绮的微信,给他发送了顾彬阳的照片,耐心等了几分钟,兰绮没回信息,想必是还没起床。   姜蔚就又进了厨房,顾彬阳问他:“你还要给于舒鹤做早餐?”   “他自己会出去吃。”姜蔚道:“我给兰绮做的。” 第27章   顾彬阳沉默片刻,摸出了自己的眼镜戴上,端起空盘子进了厨房。   姜蔚正在煎蛋,神情认真,见顾彬阳进来了也没分给他一个眼神,只随口和他聊了些闲话,谈到兰绮时,姜蔚很感兴趣地问:“你们当初是谁追的谁?我了解你,你在感情方面太迟钝了,轻易不会去喜欢谁,更何况是喜欢一个男人呢,那就是兰绮追的你吧?”   “嗯。”顾彬阳想起之前的事,心情稍微好了一些:“我一直不觉得自己是同性恋,但他太可爱,完全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实在抵抗不了,但当时还在犹豫,一段时间之后,我怕再不答应他就被别人抢走了,就赶紧和他确定了关系。”   “兰绮应该很受欢迎吧?”   “喜欢他的人确实很多。”顾彬阳洗着盘子:“他还有一个前男友,不知道你认不认识,是一个医生,叫姚钦。”   “姚钦?”姜蔚把火关小,在顾彬阳旁边站着洗手:“听说过一点。”   “虽然没什么证据,”顾彬阳道:“但我觉得,绮绮昨晚就是和他在一起。”   “别来了,姚钦哥哥,我肚皮都要被你顶破了。”   没睡几个小时,兰绮就被姚钦给弄醒了,他还迷迷糊糊的,姚钦就分开了他的腿,挺身插了进去。兰绮刚想推开他,就发现自己的手腕被领带绑住了,他心里诧异姚钦居然还会玩这种情趣,连忙求饶:“我真的疼,别做了好不好?”   “疼?”   姚钦顶着他的前列腺点,不停碾磨,兰绮立刻爽得失声尖叫,眼角也泌出生理性的泪水,足足半分钟的时间,大脑一片空白,只能软塌塌地倒在床上,腿根还痉挛着。   直到姚钦轻轻拍了拍他的脸,他才从极致的快感中回过神,看着姚钦的眼神里带了些惧怕。   他是真的怕姚钦会把他弄死在床上。   “约的时间快到了,我现在去顾家。”   兰绮眼巴巴地看着他,姚钦冷声道:“我睡了你,当然会给你好处,录音的事我暂时不会说——但你今天要和顾彬阳分手。”   “今天也太突然了吧,分手这种事要慢慢商量嘛,姚钦哥哥,你就再给我一个星期好不好?这样我才能断干净呀,不然分手分得拖泥带水的,你看到也会心烦的,我不想你心烦。”   姚钦看了他一眼:“最多三天。”   “可是……”   “我说了,最多三天。”   兰绮凑过去在姚钦脸上亲了一口,有些委屈地说:“好吧。”   姚钦走的时候,兰绮亲自送到门口,甜甜地对他摆手:“姚钦哥哥再见。”   他的态度太自然了,眼神里也有恰到好处的依恋,好像他们是一对平常的夫妻,丈夫离开家门,妻子送到门口,和他告别,嘱咐他早点回家。   姚钦有一瞬间的晃神,如同美梦成真。   从懂事起,姚钦就喜欢上了兰绮——怎么可能不喜欢兰绮?   在姚钦的印象里,兰绮一直是人群里最耀眼的那一个。   在无论男孩女孩全都调皮捣蛋、滚得脏兮兮的时候,只有兰绮衣着整洁、优雅从容,会甜甜地叫哥哥,笑的时候如明月春风,哭的时候又可怜得让人恨不得把心都剖给他,只求他不要再掉眼泪。   长久看着这样一个人,就算是圣人也会动心,姚钦自认不是圣人,于是更加动心得一塌糊涂。   在姚钦的梦里,经常出现这样的场景:他出去工作,挣钱给兰绮买零食、买好看的衣服,而兰绮什么都不用做,只乖乖在家等他回来,每天都扒着门框,依依不舍地和他撒娇,说老公你要早点回来哦,然后再提一堆任性的要求——这没什么,他就喜欢兰绮对他任性,对他不讲道理,兰绮就该是这样被宠着的。   所以每当这时候,姚钦都会一一答应,然后对兰绮笑一下,其实他不是个爱笑的人,但他的每个笑都愿意留给兰绮。   就是做这样的梦,做了那么多年。   “快点和顾彬阳分手。”   姚钦终于回过神,他按住门框,不让兰绮把门关上:“给你三天时间,不是让你糊弄我玩的,你必须把事情全部处理干净。如果三天之后,我再发现你和顾彬阳有联系,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兰绮在心里翻着白眼,表面上却乖乖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见姚钦还不走,兰绮有些不耐烦了:“姚钦哥哥,你不是赶时间吗?”   姚钦“嗯”了一声,淡淡道:“中午要我回来给你做饭吗?”   兰绮有些意外:“不用了,我中午约顾彬阳吃饭,正好跟他把事情说清楚嘛。”   好不容易把姚钦糊弄走了,兰绮腰都站疼了,连忙趴回床上,把掉在床缝里的手机勾了出来。   看到微信上一连串的消息,大部分都是顾彬阳给他发的,问他学校里的事办好了没有,兰绮敷衍了几句,又约他中午吃饭。   退出和顾彬阳的聊天界面,兰绮发现姜蔚给他发了一张图,点开一看,居然是顾彬阳吃早餐的图片,这张图倒没有什么,朋友之间一起吃个早餐很正常,但姜蔚专门给他发过来,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兰绮心里忽然有些不舒服,他自认不喜欢顾彬阳,只是姜蔚的态度未免太挑衅,实在让他憋不下这口气,至少到现在为止,顾彬阳还是他的人吧。   兰绮直接打了个视频过去,姜蔚很快就接了,他没刻意找角度,随手把手机搁在方向盘前,可视频上他还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好看。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兰绮确实有些嫉妒了。   姜蔚若无其事地和他打招呼:“哥哥,醒得这么早?我还以为你昨天晚上那么忙,会很晚才起来。”   “阴阳怪气的干什么,我昨晚忙不忙跟你有什么关系?”兰绮有些不放心:“你没跟顾彬阳说什么吧。”   “我什么都没说,哥哥的小秘密,我怎么会告诉别人呢?”姜蔚眼睛弯起来,丰润的唇珠也微微翘起,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不过顾彬阳好像自己发现了哦,他说你昨晚是跟姚钦在一起,他猜对了吗?”   兰绮脸色一变,下意识开始骂姜蔚:“你还说你没告诉他!你不告诉他,他是怎么知道的!”   “真是姚钦啊,我真想见见这个姚钦是什么人物,居然能让哥哥恋恋不舍这么久,都分手一年多了,还能一个电话就把哥哥勾引过去。”   兰绮彻底没心情和他废话了,好歹想起了此次电话的用意:“我问你,你发照片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姜蔚笑了一下,见兰绮隐隐有些怒意,眼神深了一些,慢慢说:“你不是说我要和你抢顾彬阳,那我不试试,岂不是对不起你给我安的这个罪名了。”   “好啊。”兰绮道:“不过不用你抢,顾彬阳我送给你了。” 第28章   挂断视频之后,姜蔚还在笑,透过后视镜,他看到花丛后停着一辆黑色宾利,被花叶掩映着,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那是顾彬阳的车。   几分钟前,确实有一个面容俊美、气质清冷的男人从楼里走了出来,姜蔚莫名的就有了些预感,立刻找于舒鹤要姚钦的照片,于舒鹤先是骂他事多,可过了一会儿,还是给他发了姚钦和兰绮的合照。   照片里,兰绮倚靠在钴蓝色的沙发里,随手捏了一粒葡萄,像喂狗一样喂给姚钦,姚钦半跪在他面前,表情虽然冷淡,动作却很配合,居然真的低头去衔。   姜蔚不敢相信,刚才那个冷得像冰的男人居然会有这么卑微的一面?   他问于舒鹤:“这个是摆拍吗?”   “什么摆拍?他们日常就是这样的,姚钦知道我拍了他们,后来还问我要过照片。”   “那顾彬阳完了。”   “?”   “姚钦为了兰绮可以什么都不在意,顾彬阳跟他比起来,显得太有自尊和原则了。所以我说他完了,他绝对争不过姚钦的。”   姜蔚从于舒鹤那里又问了兰绮的门牌号,提着早餐上楼,按了门铃。   兰绮还以为是姚钦落下了什么东西,专门回来拿的,不敢耽误,赤脚就跑过去开门,门一开,却看到姜蔚在对他笑。   兰绮不太高兴地说:“你来干什么?谁告诉你我住在这的?又是于舒鹤吗,你跟于舒鹤关系就这么好,他是不是连自己的银行卡密码都告诉你啊。”   兰绮微微抬起下巴,脖颈修长、线条柔润,看在姜蔚的眼里,只觉得他像只倨傲又高贵的小天鹅,长满洁白的羽毛。   姜蔚心里有些痒,恨不得上前扣住兰绮的后脑勺,用力啃咬他的脖颈,让兰绮在他怀里哭泣颤抖,但他明白,现在还不是时机,于是他收起獠牙,温柔地对兰绮说:“于舒鹤的银行卡密码我可不知道,我是来给哥哥送早餐的。”   兰绮道:“你有这么好心?”   姜蔚扬了扬手里的早餐,兰绮才让他进门,自己坐到餐桌前,看着姜蔚忙碌地为他摆上早餐,兰绮捧腮,意味不明地端详着他,挑剔道:“早餐做得也太简单了,下次给我做有营养一点的。”   “好,我记下了。”   兰绮的视线里是姜蔚清瘦挺拔的腰身,在最诱人的地方被束进了牛仔裤里,腰线到臀部线条都很流畅,他想了想,抬手放到了姜蔚的臀部,姜蔚摆盘子的动作顿了一下,低头笑看着他:“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呢?”   兰绮觉得手感不错,又揉了两下,哼道:“只准你摸我,不准我摸你吗?”   姜蔚有些无奈似的:“好,哥哥随便摸。”   他看着兰绮,眼神暗了一些,忽然俯身凑近他,故意把温热的呼吸呵在他的脸上,兰绮的脸立刻变得通红,姜蔚忍不住在他的脸上轻轻咬了个牙印:“哥哥怎么脸红了?”   “你是狗吗?谁让你咬我的!”   兰绮一把推开了姜蔚,又气不过,拽着姜蔚的领子把他拉了回来,在他的锁骨上咬了一口,用力极大,一下就咬出了血。   姜蔚不仅不喊疼,还笑着按住了兰绮的后颈:“哥哥又占我便宜。”   “你的便宜有什么好占的!”   兰绮咬了一嘴的血,难受得反胃,忙跑到洗手间漱口,姜蔚跟在他后面,慢慢把自己的衬衫解开,防止血迹沾染上去。   “不给个创可贴吗哥哥?”姜蔚道:“不然我回头要跟顾彬阳告状的哦。”   “你告吧,他敢向着你他就死定了。”   “你不是把他送给我了吗?”   兰绮忽然被噎住。   说实话,兰绮不太想分手,顾彬阳温柔体贴,人品佳,能力强,简直就是完美男友,如果不出意外,兰绮会一直跟他谈下去。   但姚钦这件事,他又不得不处理。   他当然不会任由姚钦一直用录音的事来威胁他,答应他跟顾彬阳分手,不过是想稳住他,日后再伺机删掉录音。   但他的这些打算,该怎么跟顾彬阳说呢?怎么才能让顾彬阳知道,他现在提分手只是迫不得已呢?   兰绮正想着事情,姜蔚却忽然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下巴搁在他的肩上,兰绮挣扎了一下,没挣开,他刚想发火,姜蔚就松开了:“别生气。我只是看你的腰很细,想亲自量一下。”   因为刚才贴得太近,他锁骨上的血印上了兰绮的白杭绸睡衣,像是雪地里开的红梅,看着居然有几分凄艳。   兰绮真的要被他气死了,脸上的牙印还没消,睡衣又被他弄脏了。   姜蔚却很有眼色,一看到兰绮瞪他,就主动说:“我重新赔你一件睡衣,下午就去给你买。” 第29章   兰绮已经懒得理他了,出去吃了早饭,又支使姜蔚洗碗,自己躺到床上玩手机了。姜蔚从厨房里出来,站在门口,很耐心地问:“哥哥,还有什么需要做的吗?”   “没了,你滚吧。”   姜蔚无奈地笑了一下:“你论文写得怎么样了?”   “顾彬阳会给我改的。”兰绮忽然想起来什么:“对了,刚才我说的是气话,顾彬阳是我的,你再敢跟我抢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听见没有?”   “好,我不跟你抢。”   “那你滚吧,别在我家待着了,过一会儿顾彬阳就来接我了。”   “哥哥再见。”   姜蔚意外的好说话,兰绮下了逐客令,他也就识趣地走了,走的时候还带上了门。   姜蔚下楼之后,顾彬阳的车还停在那里,他本来不想在这种时候去招惹顾彬阳,但想了想,还是过去敲了敲车窗。   顾彬阳降下了车窗,雪白的侧脸显得冰雪般冷峻,他没戴眼镜,很清楚地让人看到了他微微泛红的眼圈。   “他在干什么?”半晌,顾彬阳才哑着嗓子问。   “吃了早饭,现在在等你去接他吃饭。”姜蔚道:“抱歉,我刚才自作主张地告诉他,你已经猜到他昨晚是和姚钦在一起了,不过我看他好像不怎么在意。”   顾彬阳垂着眼睛,睫毛漆黑纤长,他缓缓地说:“他当然不会在意。”   姜蔚问:“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装作不知道,还是……”   “这种事情,怎么装作不知道?而且,他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一次我想着他有苦衷,就原谅了他,结果这次呢?哪里就有那么多的苦衷了。”   这不是第一次?   姜蔚很想知道上一次是和谁,但这时候问出来,显然不太人道,他只能接下去顾彬阳的话:“那你要和他分手?”   顾彬阳沉默了。   许久才说:“我不知道。”   顾彬阳约的餐厅是他们确定恋爱关系时吃饭的那家餐厅。   之前就是在这家餐厅里,顾彬阳向他正式告白。   兰绮还记得那时候顾彬阳紧张的样子,不停地喝水,连刀叉都掉了好几次,但最后提出交往请求的时候,说话却出乎意料的流利,似乎演练过无数回。   “绮绮,你跟我说过好多次,说喜欢我,想让我当你的男朋友,但我都拒绝了。首先我要为这件事道歉,你那么好,是我不识好歹了。最近我看到你和许曹走得很近,说实话,我心里非常难过,当时我发现我很难过的时候,我非常震惊,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所以我用了很多天的时间来思考,这期间我再次冷落你了,对不起。”   顾彬阳当时的态度太诚恳了,兰绮看着他,心里暗笑他的单纯,又觉得这样也挺有趣的,于是继续听了下去。   “但现在我已经想通了,我喜欢你,也许在你最开始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只是我自己不知道。所以,你之前说的让我做你男朋友的话,还作数吗?我想求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比任何人对你都要好。你能不能继续喜欢我,不要去喜欢许曹?”   时间过了那么久,兰绮已经忘了自己回答的是什么了,不过也不重要。   他只记得自己当时很得意,因为那个许曹,其实是他故意勾引的,就是为了试探顾彬阳的反应,当时顾彬阳没什么反应,他还挫败了一段时间。此刻听顾彬阳说这些,才知道自己早就计划得逞,不过是顾彬阳太能忍了,才没表现出来而已。   兰绮最开始追顾彬阳的时候,几度被拒,不仅没死心,反而生出了一些不甘。   他从小到大都被人众星捧月,任何东西都得到得太轻易了,只要他看上的人,一个眼神就能勾引到手,把别人撩拨到爱他爱得死去活来了,他就开始装傻,告诉他:我只是把你当哥哥啊,我不知道你喜欢我,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呀,我还以为我们之间很纯粹的呢。   这样的事兰绮做得太多了,所以在对顾彬阳一见钟情的时候,他以为还能用同样的方式勾引到顾彬阳,根本没考虑过被拒绝的可能性。 第30章   为了和顾彬阳谈恋爱,他甚至还和姚钦提了分手,做好了准备迎接新的恋爱。   但顾彬阳就是个直男,根本撩不动,他对每个人都很有礼貌,真诚以对,可一涉及到感情的事,再多的技巧也撩不动他。兰绮每天等他下课,说想第一眼见到他,顾彬阳就隐晦地劝他自己找点事情做,不要恋爱脑;兰绮在他打球的时候给他送水,顾彬阳还会说影响不好,因为篮球场上都是小女生过来给自己的男朋友送水,兰绮这样做可能会招人误会。   送顾彬阳的甜品鲜花无一例外被退了回来;辛辛苦苦写的情书,顾彬阳为了表示尊重,不仅拆了,甚至还回信了,但信的中心思想提炼出来只有一句话:我不喜欢男生,暂时也不想谈恋爱,对不起,辜负你的喜欢了。   当时于舒鹤知道这些事后,还狠狠地嘲笑了他一通,说他丢人现眼。   顾彬阳是比于舒鹤大两届的学长,他们两个是打球的时候认识的,后来就成为了好朋友。   兰绮第一次见到顾彬阳就是在于舒鹤的家里,那次他跑到于舒鹤那里,想偷拿几本漫画看,没想到书架后面有人,把书拿掉之后,他们就在露出的缝隙里对视了,那不是兰绮见过最漂亮的一双眼睛,却是最温和、最清隽的,沉静地看进了他的心底。   他对顾彬阳一见钟情,当时就暗自发誓要追到他,结果不仅没追到,还沦为了于舒鹤的笑柄,于舒鹤一见到他就会用这件事冷嘲热讽,导致很长一段时间内,兰绮都在于舒鹤面前抬不起头,心里自然憋着一股气,下定决心,非要把顾彬阳追到不可了。   他总觉得顾彬阳不是全然对他无意,因为追顾彬阳的人那么多,但是被允许一直出现在他身边的,也只有兰绮而已。这本身就说明了问题,也许顾彬阳心里是喜欢他的,只是自己不知道呢。   兰绮考虑了很久,决定给顾彬阳下一剂猛药。   这剂猛药就是许曹,顾彬阳的室友。   之前兰绮去顾彬阳宿舍找他的时候,就察觉到许曹经常偷偷看他了,他心里有数,后来再去找顾彬阳的时候,也会时不时对许曹笑一下,或者偶尔对视时,给他一个欲说还休的眼神,但他有些刻意的,从来不主动和许曹说话。   暧昧的情愫像无意种下的草籽,初时不露倪端,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就茂盛到遮掩不住了。   有次许曹给兰绮倒水时,没忍住握了他的手,兰绮装作被吓了一跳的样子,打碎了杯子,顾彬阳有些怀疑地看了他们两个一眼,但什么都没说,很快就带着兰绮出门了。兰绮还以为他是吃醋了,正有些雀跃,顾彬阳却委婉地告诉他,他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以后不要再像现在这样频繁地来找他了。   兰绮嘴上答应着说好,转身离开的时候,装作魂不守舍的样子,故意崴伤了脚,然后让顾彬阳送他去诊所——那是他认识的一个叔叔的私人诊所。他拜托熟识的医生给他打了石膏,还让医生把他的伤势说得很严重,顾彬阳自然内疚,主动提出要照顾他。   兰绮却拒绝了他的要求,只说自己有人照顾,让顾彬阳不用担心,专心忙自己的事。   顾彬阳送他回家之后,兰绮立刻联系了许曹,哭诉顾彬阳对他有多绝情,自己因为顾彬阳有多伤心,把许曹心疼得不得了,最后兰绮才回到正题,说自己脚上的伤很疼,已经不能动了,问许曹能不能来照顾一下他。   许曹自然答应,每天早早的就去了兰绮家,等到兰绮睡了,再自己回宿舍,顾彬阳还好奇地问过许曹,问他为什么最近总是早出晚归,每次许曹都是语焉不详。   但顾彬阳后来就自己知道了,因为他提着一大堆营养品去兰绮家探病的时候,正好撞见了许曹扶着兰绮去上厕所的场景。 第31章   顾彬阳看到许曹在兰绮家里,显而易见地愣了愣:“你怎么在这里?”   许曹很坦然地说:“绮绮脚伤了,一个人住不方便,我来照顾他。”   兰绮也在旁边补充道:“是呀,许曹很细心的,如果没有他,我这段时间真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呢——顾彬阳,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顾彬阳说:“是我害你受伤的,当然要来看看你。”   三人在沙发坐下,许曹俨然一副主人的架势,主动给顾彬阳倒水,又柔声问兰绮:“你想喝什么?我去给你煮一杯牛奶吧,今天的奶是不是还没喝?”   兰绮先看了一眼顾彬阳,见顾彬阳只是低头喝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心里立刻一阵挫败,勉强对许曹笑了一下:“好,那麻烦你了。”   许曹说:“跟我还客气什么。”   等许曹去厨房煮牛奶的时候,顾彬阳就在外面和兰绮说一些闲话,问他脚疼不疼,耽不耽误上课,连天气冷了你要记得多加衣服之类的话都说过了之后,顾彬阳才随口问:“之前你说有人照顾你,指的就是许曹吗?”   兰绮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他挺热心的,听说我脚上打了石膏,就非要过来,其实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你跟他什么时候熟起来的。”顾彬阳笑了一下:“我都不知道。”   兰绮掰着自己的手指,看在顾彬阳的眼里,是有些心虚的样子:“有几次我去找你,你不在宿舍,他就会和我聊几句。就那样熟起来了嘛,他人很好的。”   许曹正好从厨房出来了,很自然地在兰绮旁边坐下,察觉到空调的冷风正对着兰绮吹,就贴心地拿过了一条薄毯,盖在他腿上。   兰绮低声道谢,两人视线纠缠在一起,尽管只对视了一瞬,却像是有火种在彼此的眼底燃着,顾彬阳看着他们,把杯中的水饮尽,淡淡道:“看你有人照顾我就放心了,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许曹扶着兰绮送顾彬阳出门,顾彬阳换鞋的时候,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事一样,对许曹说:“实验室那边你很久没去了,导师问了我好几次,想知道你什么时候销假。现在正好碰到你了,你看我怎么回他?”   “你告诉他快了。”许曹看着兰绮笑:“等兰绮好一点了我就回去。”   顾彬阳走后,兰绮揣摩了好久,都没能看透顾彬阳到底是吃没吃醋。   他觉得应该是吃醋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晚上睡觉前,满怀希望地给顾彬阳发了晚安,顾彬阳隔了两个小时才回他一句“早点睡”。   兰绮一腔热情被浇得凉透,却还是不死心,接下来几天又继续给顾彬阳发消息,顾彬阳回他的话越来越客气,也越来越敷衍。一段时间下来,兰绮才不得不承认,他勾引顾彬阳的计划彻底失败了,他不可避免要接受于舒鹤的嘲笑了。   正当他心灰意冷,打算和许曹也断了联系的时候,顾彬阳却忽然联系他,说要请他吃饭。   接着就是在那家餐厅,顾彬阳说出了那样一段话,兰绮当场就答应了顾彬阳,还欢欣雀跃地凑上去吻他,顾彬阳刚开始还因为在公共场合,非常拘束,但吻了一会儿,他就主动搂住了兰绮的腰,把他抱到自己腿上坐着,根本舍不得和他的唇分开。   兰绮拍了两人的合照,发给于舒鹤,于舒鹤没理兰绮,却立刻给顾彬阳发了信息,问他是怎么回事。   兰绮直接拿顾彬阳的手机给于舒鹤回了一条语音:“弟弟,我和顾彬阳已经在一起啦。”   顾彬阳只是笑看着兰绮,好像只要他高兴,就做什么都可以。   顾彬阳对他一直都这么好。   兰绮回想起这些事,又想到待会儿就要和顾彬阳提分手,心里忽然有些怅然。   顾彬阳现在就坐在他对面,正低头为他切牛排,鲜嫩的牛排被切分为大小均匀的小块,他把餐盘往兰绮面前推了推,抬起头的时候,眉眼清隽如画。   “吃吧。”   兰绮没什么胃口:“等会儿再吃,我有话跟你说。”   顾彬阳握着水晶杯,指尖用力到有些微微泛白,他忍了忍,勉力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一些:“是学校出了什么事吗?还是你遇到了什么麻烦。”   兰绮对上顾彬阳的眼睛,那句“我们分手吧”就堵在嗓子口,像一根鱼刺卡在那里,咽不下也吐不出。这次换他不停喝水了,半晌才说:“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以后有空再说吧。对了,你今天怎么突然想到要上这里吃饭?”   “我请了几天的假。”顾彬阳说:“之前太忙了,一直没时间好好陪你,现在想想实在太冷落你了。正好也快到你生日了,我们一起出去旅行吧,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我记得你跟我提过很多次,S市有家民宿很有名,你一直想去住一次,要不就去那里吧,我们住上几天,你想玩什么我都陪你。”   兰绮正想找理由拒绝掉,余光却瞥到顾彬阳身后,侍应生领着一个人上了楼。   他的脸色瞬间变了,怕顾彬阳看出来,忙低头喝水掩饰。   要死了,姚钦怎么会到这里来?   见姚钦似乎要往他和顾彬阳的方向走过来,兰绮忙站起身,撂下一句“我去上洗手间”,就匆匆离开了。   没过多久,姚钦果然也跟了进来,兰绮把他拉进其中一个隔间,很紧张地拉着他的衣角问:“顾彬阳没有看到你吧。” 第32章   姚钦拂开他的手,眉宇微微皱起:“不知道,我也没故意躲他,为什么要怕他看到?”   “我跟他还没分手嘛。如果他看到了,肯定会以为我劈腿,到时候不是很麻烦?”   姚钦不留情面地反问:“你难道没劈腿吗?”   兰绮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勉强笑了一下:“好,就算我劈腿了,但我求求你,这件事千万不能让顾彬阳知道。你先在这里躲一会儿,我出去就叫顾彬阳走,就几分钟的时间,到时候你再出来,行不行?”   “不行。”姚钦冷漠地拒绝了:“我来这里是吃饭的,时间本来就紧,凭什么还要为你浪费时间。”   兰绮才不信姚钦真是单纯来这里吃饭,这家餐厅离顾家和姚钦的医院都很远,既然赶时间,换一家近点的餐厅吃岂不是更方便。姚钦肯定是以某种方式知道了他和顾彬阳来这里吃饭的消息,特地赶过来为难他的。   虽然兰绮心里都明白,却不敢跟姚钦点明,只能忍气吞声道:“那要怎么样你才肯屈尊在这里躲一躲呢?”   姚钦不说话,兰绮踮脚搂住他的脖子,在他凉薄的唇上吻了吻,又小声撒娇:“晚上回去我还给你欺负,好不好?”   “今晚我要值夜班。”   兰绮正想着还能给姚钦什么好处,就听姚钦淡淡道:“要给我欺负的话,只有现在有空。”   “现在?在这里?”   兰绮慢慢松开了搂着姚钦的手臂,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半步,脊背却贴在了隔间的门板上,退无可退。他咽了咽口水,看着姚钦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心底隐隐泛起一丝凉意:“你不是开玩笑的吧。”   “如果你配合一点,我可以快点弄完,顾彬阳也不至于起疑。要是再耽误时间,让顾彬阳发现了,你可别怪我。”   兰绮被姚钦按在马桶盖上跪着,裤子也被扒了下来,他怕有人来洗手间,也不敢挣扎出太大的声响,只小声抽泣着:“姚钦哥哥,我求求你了,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好不好?这次欠着,我以后再还你,真的不能在这里,这是公共场合,随时都会有人来的,你不要这样羞辱我好不好?”   “你觉得这样是羞辱?那之前在同样的地方,你让我给你口,难道也是想着羞辱我?”   姚钦捏着兰绮的下巴,迫他转过头,看他哭得满脸晶莹的泪珠,眼神立刻暗了暗,低头含了含他的唇,无论亲吻多少次,兰绮的味道都是那么甜,让人一尝到就舍不得放开。姚钦忍不住吻得更凶,像是想把兰绮吃到肚子里似的。   兰绮一边哭着一边回应着他的吻,很快就喘不上气,脸憋得绯红,灿若明霞。   被松开之后,他大口喘着气,涎液把唇瓣浸湿,甚至流到了下巴上,他断断续续地答:“我,我高中的时候不懂事,你又太纵着我,所以才会发生那样的事……但现在我们都长大了,做事应该有分寸,姚钦哥哥,你不能再这样对我。”   姚钦却面无表情,完全没有退让的意思。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再不回去,顾彬阳就真的要起疑了。   兰绮咬咬牙:“这次你别做了,我给你口,总行了吧?”   姚钦坐在马桶盖上,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价格昂贵的高级定制,却被他毫不在意地扔到脚边的地砖上。   兰绮咬着下唇,膝盖垫着姚钦的外套,慢慢跪在了他分开的腿间,屈辱地解他的皮带,磨磨蹭蹭地含了进去,姚钦像是没感觉似的,只看着表,淡淡道:“你已经浪费了三分钟。”   兰绮只能卖力伺候着他,希望他能快点射出来。   姚钦摸着兰绮的脸,忽然有些恍惚。   高中他跪在兰绮面前给他口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甚至连当时的心情还能回忆起来。   可那么长的时间过去了,早已物是人非,兰绮不再是他心目中纯洁的天使,不仅不纯洁,还放浪、无情、不贞。   姚钦知道这一切之后,本该鄙夷他、唾弃他,逼迫兰绮做他不喜欢的事,他也应该有报复的快感才对。   但事实是,哪怕兰绮低姿态地跪在他面前,姚钦的心里却仍有仰望神祗的虔诚,他还是觉得自己就是兰绮的一条狗,每日费尽心机地在兰绮面前摇尾巴,只为了兰绮能多看他一眼,能多和他说几句话。   但这种事,他永远不可能让兰绮知道,不然兰绮又会肆无忌惮地玩弄他,再把他丢到一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感受着姚钦的东西却越来越硬,兰绮把他的东西吐了出来,心急道:“你每次时间都那么长,我真的没那么多时间,再过几分钟,顾彬阳再不见我回去,肯定就会找到这里来了。”   姚钦按着他的脑袋,强迫他重新吃进去:“不用担心。”   兰绮正想着是怎么个不用担心法,就听姚钦继续道:“顾彬阳早就在外面了。”   话音刚落,隔间门就被敲了两下,兰绮瞬间头脑一片空白,半晌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姚钦。质问的话全都堵在嘴边,但他一句话都没来得及问出口,因为他听到了顾彬阳的声音,隔着一扇门板传进来,依旧冻得他浑身发冷:“兰绮,滚出来。”   兰绮浑身一颤,忽然有些不敢出去了。   顾彬阳的教养那么好,从来没跟谁说过“滚”,这次居然破例,兰绮根本不敢想他是气愤到了何种地步。   其实顾彬阳在看见姚钦也进了洗手间之后,就已经跟过来了。   本来他是注意不到姚钦的,姚钦去洗手间,有近路可以走,根本不会出现在他的视野范围内,但姚钦却偏偏绕了远路,故意从他的桌前走了过去。   顾彬阳进了洗手间,就听到他们两个人在隔间里小声说话,其他隔间都没人,顾彬阳就站在那里听了一会儿,等到他们接吻的啧啧水声传了出来,顾彬阳才浑身僵硬地走到门口,把洗手间的门反锁了起来。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有些可悲,这种时候他还在为兰绮考虑,不想让他被进来上厕所的陌生人发现。 第33章   兰绮不太敢出去,但姚钦不顾他的哀求,直接打开了门。   顾彬阳一点表情都没有,和上次撞见他和于舒鹤打电话时是一样的反应。   兰绮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怯怯地和顾彬阳对视着,竭力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试图博取他的同情。   两个人都没有先说话。   安静的空间里,忽然传来金属扣碰撞的声音,姚钦镇定地系好了皮带,对兰绮说:“让开。”   兰绮这才意识到自己还跪在姚钦的面前,慌忙扶着隔间的门板起身,大概是因为起得太急了,他脚下一时没注意,跌进了姚钦的怀里。   姚钦冷着脸把他推开,起身出了隔间,他西装裤的裆部还明显地能看出被顶起的弧度,可他毫不在意,在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弯腰洗了洗手。   可他的眼睛却透过镜子锁定着身后两人,眼底满是阴鸷,   “不要告诉我,你这次还是有苦衷。”   “顾彬阳,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听你解释?”顾彬阳一字一顿地说:“我不明白究竟有什么理由,可以让你在和男朋友约会时跑出来,给另一个男人口。”   兰绮的脸色瞬间变得没有血色,他还想说些什么,但这种时候,似乎说什么都没用。   沉默片刻后,他的眼泪像是断线的珍珠般滚了下来,须臾便浸湿了满脸。他就这样含泪看着顾彬阳,鼓起勇气去拉他的手,顾彬阳却退后半步避开了,好像他是什么脏东西一样。   “你以为只要你流几滴眼泪,就什么事都可以解决了吗?”顾彬阳说:“我不是没给过你机会,上次在医院,你和他接吻了吧,当时你的嘴唇都被他咬了个小口子,我看见了,但我什么也没说,我想着你只是一时糊涂,我给你留面子。还有昨晚你说要去学校,真正去了哪,你以为我不知道吗?给了你一次又一次机会,可你似乎越来越不知悔改了。”   兰绮只好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解释:“不是的,你误会了,我没想背叛你的。”   “你到现在还说这种话,刚才我亲耳听到你承认劈腿!”   顾彬阳的音量提高了一些,兰绮被他吓到了,怔怔地看着他,发现顾彬阳的眼圈又红了,兰绮的心像是被什么戳了一下,下意识地道歉:“对不起。”   顾彬阳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他攥了攥身侧的拳头,温和平静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恨意来。   “我到底哪里对你不好?”   兰绮忙说没有,顾彬阳道:“如果不是我不好,那就是你自己水性杨花。现在你跟我说一句实话,之前你和于舒鹤上床,真的是他逼你的吗?”   话音刚落,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些动静,姚钦背对着他们站着,双手按在洗手台上,手背上鼓起了数条黛色的青筋。   兰绮默默收回了视线,抬起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泪,半晌才道:“好吧,不是。”   顾彬阳似乎笑了一声,兰绮没敢抬头看他的表情,不知多久,才听见他说:“兰绮,我真后悔喜欢过你。分手吧,我祝你跟姚钦百年好合。”   等顾彬阳走后,兰绮还想着他最后说的那句话,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姚钦道:“你跟于舒鹤……”   一句话还没问完,就有人推开洗手间的门进来了,察觉到兰绮和姚钦之间的氛围有些奇怪,还多看了他们两眼。   兰绮莫名有些心烦,也懒得再搭理姚钦,直接从洗手间出去下了楼,到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顾彬阳开着车从地下停车场出来。兰绮上前想和他说句话,顾彬阳却停都没停,加速从他面前驶了出去,若不是姚钦把他往后扯了一下,兰绮差些被后视镜刮到。   如果这是别人,兰绮肯定要气得问候他祖宗了,但这是顾彬阳。   兰绮只能讪讪地想,果然平时温柔的人生起气来要更可怕一些,看来顾彬阳这次真的是哄不好了。   腰上忽然一疼,兰绮发现姚钦还搂着他,而且力道越收越紧,于是没好气地说:“放手!”   姚钦却比他更加气急败坏,冷静镇定的面容裂开了一条缝隙,脸色难看到极点,几乎称得上是严厉地斥骂他:“你是找死吗?顾彬阳车开得那么快,你还敢往他车前凑?”   兰绮是那种欺软怕硬的,本来还对姚钦摆着脸,见姚钦怒极,气势立刻弱了几分:“我,我以为他会停车……好嘛,我下次会注意的,姚钦哥哥。”   姚钦的脸色这才好看一点,注意到周围人都在打量他们,默不作声地收回了揽着兰绮的手臂,重新恢复了那副冷冽如冰雪的模样。   “自己打车回家。我回医院了。”   顾彬阳去停车场开车的时候手都在抖,差些连方向盘都握不住。   “真没用,不就是分个手吗,有什么好难过的。他根本不值得你喜欢。”   他骂自己。   顾彬阳从小到大的人生都那么顺遂,很少品尝到痛苦的滋味,所以在痛苦来临的时候,反而没有很好的方式去排解,只能全部埋在心底,等到伤口腐烂,再慢慢长好。   上一次于舒鹤的事情就是他心上的一道疤,还没长好,兰绮就又伤了他一次。   深呼吸几次后,他发动汽车引擎,慢慢从出口开了出去,正好看见兰绮在门口,他还是那么无辜又那么美丽的样子,似乎凑上来想和他说什么话,他没理会,踩油门加速开了过去,擦过兰绮的时候,才发现车和兰绮之间的距离太近,那一刻心脏几乎骤停。   直到从后视镜看见姚钦把兰绮扯进了怀里,他不知是该松口气,还是觉得有些讽刺。   漫无目的地开了一会儿车,他才决定去于家别墅把自己的一些东西拿走,既然和兰绮分手了,就应该断得干干净净才对。   回去之后,姜蔚不在家,倒是于舒鹤还在,见到他回来,就冷嘲道:“跟兰绮吃完饭回来了?怎么样,问出昨晚跟他过夜的人是谁了吗?还是你连问都没敢问啊。” 第34章   于舒鹤最近被顾彬阳无视惯了,也没想着他会回答,说完就打算离开。   却见顾彬阳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平静道:“我已经和兰绮分手了。”   于舒鹤挑起了一边眉毛,唇角似乎想上扬一个弧度,又忍住了,过一会儿,漫不经心地问:“是吗?”   “是,分手了。”   说完之后,顾彬阳站在原地,不知是在想些什么,又或者是什么都没有想,只是单纯的走神。片刻后,他重又弯下腰,拎出来一个行李箱,收拾自己的东西。   于舒鹤就站在门口,好像在低头打游戏的样子,心思却早就不在眼前的手机屏幕上了,胡乱地打完了那把游戏,他把手机揣进兜里,看着顾彬阳:“既然你们分手了,有些事我还是要告诉你的,我和他第一次上床,确实是喝醉了酒,但是第二次第三次都是他勾引我。”   顾彬阳自嘲地笑了一下:“原来还有第三次。”   于舒鹤道:“我是这么算的,你来我家里撞见那次是第三次,第二次你不知道,我跟他在车里做的。”   顾彬阳背对着他的身体先是僵硬了一瞬,随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手上的事,他垂着眼睛,淡淡道:“我不想知道这些脏事,而且现在这些也跟我没关系了。”   于舒鹤道:“其实你跟他分手了是好事,顾彬阳,看在我们曾经是朋友的份上我才跟你说的,兰绮从小就这样,勾引男人为他争风吃醋,还什么责任都不负,他承认的男朋友也就两个,一个是你,一个就是姚钦。”   姚钦,姚钦,又是姚钦。   既然兰绮对姚钦这么特别,当初又为什么要和他分手,来招惹自己?   顾彬阳沉默着,手上一件衣服,叠了好几分钟也没叠好,于舒鹤上前还想说话,就见顾彬阳低着头,毫无征兆的,就有一滴水珠从他的眼底滚下来,打在手背上,又顺着白皙如玉的手指滑落在地。   他哑然了。   顾彬阳似乎也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么脆弱的样子,面无表情地继续叠衣服,然后道:“不要再跟我说他了。不出意外,我下半年就会申请出国,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应该都见不到他,这样正好,离他远远的,省得烦心。”   于舒鹤也没料到会听到这个消息:“你爸妈不是一直舍不得你出国吗?如果他们知道你要因为兰绮远走他乡,肯定不会放过他。”   “我出国是深造,我爸妈会理解的。”顾彬阳道:“我会跟他们说,和兰绮一点关系都没有。”   正说着,顾彬阳的手机忽然响起了消息提示音,他看了一眼,发现是兰绮发的消息,他本来想看都不看直接删除,手却不听从大脑的指令,直接点开了消息。   一长段文字,他大概扫了扫,都是些“我是有苦衷的”、“你再等我一段时间”之类的话,顾彬阳已经不觉得失望了,他只是奇怪自己还在期待什么。   他把兰绮的微信号、手机号全部拉黑,把手机放起来,然后扣上行李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兰绮这天下午从回家之后,就一直在接电话,手机和他都没歇过。   先是于舒鹤打电话来冷嘲热讽了一通,兰绮听半天都没听出他想说什么,一头雾水地把他挂了。   接着就是顾彬阳妈妈的电话,倒也没对他发火,很温和地问他为什么和顾彬阳分手了,是不是顾彬阳做错什么事惹他生气了,还说顾彬阳情绪非常低落,希望兰绮能来看看他。兰绮正要答应,那边就传来了顾彬阳的声音,是他在和妈妈说话:“我跟他已经分手了,妈,你不要再打扰他了……不是他的问题,也不是我的问题,就是性格不合分手的,你也不要去找他的麻烦……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处理,你不要插手。”   电话很快就被顾彬阳挂了,兰绮先是有些触动,随后又想,存在姚钦手机里的录音应该尽快删掉才对,那里面有他出轨的证据。   姚钦也做得够绝,知道顾彬阳被绿了也不会做什么报复的事,但顾彬阳的父母要知道是兰绮出轨,绿了他们儿子,这件事就不能善罢甘休了。   没过多久,兰绮又接到了自己妈妈的电话。   “小绮,你是不是跟顾彬阳分手了啊?刚才顾彬阳的妈妈跟我打电话说的,她还让我打听打听是怎么回事。”   兰绮只能按照顾彬阳的话说:“就是性格不合而已。”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了吧,你不要那么爱玩,男孩子女孩子都没关系,早点找个人定下来才是正经事。之前那个姚钦我看不错,你偏偏要跟他分手,我当时就想劝你了,可是看你后来找了顾彬阳,那孩子也挺好的,脾气比姚钦好,你爸爸也喜欢,我就没说什么了,怎么现在又分手了?”   兰绮心烦意乱:“我知道了,我也不想跟他分,我会再想想办法的。”   “还有,于舒鹤现在对你还是那个态度吗?我怎么感觉他最近对我好点了,之前见到我就骂我,可今天中午我回去给他送水果,他居然没摔盘子,还跟我说了谢谢。”   兰绮忽然有点心酸,妈妈性格有些软弱,只懂得讨好父亲,又因为于舒鹤是于父唯一的婚生子,她连带着也讨好于舒鹤。兰绮劝过她很多次,告诉她于舒鹤只是个白眼狼,对他再好都没用,可妈妈还是十年如一日地坚持和于舒鹤处好关系。   “小绮,你在听妈妈说话吗?”   兰绮嗓音有些哑:“可能是因为我跟他的关系最近缓和了一点,所以他对你的态度也缓和了,我以后会好好和他相处的。但是妈妈,他要是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我。”   “我知道了,你不用担心我,我待会儿还要和你几个小阿姨去打麻将的。你跟顾彬阳的事,你还是要好好处理,能挽回就尽量挽回一下嘛,我看小顾人真的挺好的。”   挂了电话之后,兰绮又给顾彬阳发了个信息,发送之后却出现了红色的感叹号。   兰绮愣了愣。   顾彬阳居然把他删了! 第35章   看来这次是真的把顾彬阳惹恼了。   兰绮连晚饭都没心思吃,喝了几杯水,就卧在飘窗里看书,没看一会儿,就倦倦地睡了过去。再醒的时候,浑身落满星光,天早就黑透了,兰绮又出了一会儿神,无聊地打开电脑,打算继续查资料写论文。   邮箱里有新消息,兰绮以为是垃圾邮件,没在意,过了很久才想起来打开,发现是顾彬阳给他传的修改过的论文,批注十分详尽。   兰绮本以为自己是用一生追寻刺激的那种人,直到此刻他才发现,原来他也会留恋温情。   顾彬阳对他的爱那么平淡,不浪漫、不偏执,甚至有些乏味的,但他们在一起一年多,兰绮也早习惯了身边有这么一个予取予求的人,如果顾彬阳走了,他真的能像自己想的那样,一点也不在意吗?   手机响了,兰绮连忙拿起来,看见显示的是姚钦的名字,心里有种莫名的失落。   “什么事?”他不咸不淡地问。   姚钦似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吟良久,才道:“没事。”   兰绮哦了一声,没再说话,电话两端就都安静起来。   姚钦一直都不是一个擅长寻找话题的人,他们在一起,都是兰绮说“姚钦哥哥,我饿了”、“姚钦哥哥,我想吃冰淇淋”、“姚钦哥哥,我要喝奶茶,你去给我买”,或者就是“姚钦哥哥,我想要,你帮我用嘴弄好不好嘛”。   诸如此类的话,只要兰绮说的,姚钦就没有不答应的。他们的关系也一直是这么病态,只有“索取”与“被索取”,没有两情相悦。   兰绮说:“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姚钦这才生硬地找了个话题:“吃饭了吗?”   “吃了。还有事吗?”   姚钦再迟钝,也察觉出来兰绮心情不好,没再为难他,嘱咐几句话后就收了线。   他站在医院的走廊里,惨白的光打在脸上,更显冰冷慑人。有个护士从他旁边路过,犹豫了半天,都不敢和他打招呼,姚钦却看了她一眼,对她略一点头,就转身朝医院门口去了。   兰绮给姜蔚打了电话,旁敲侧击问他,知不知道他们分手的事。   “我不知道啊哥哥。”姜蔚那边有点吵,说话都听不清楚,一会儿后,传来门阖上的声音,那些嘈杂的声音才渐渐远去,姜蔚继续道:“你们分手了?所以你早上说的要把顾彬阳让给我,原来是真的吗?”   “你少幸灾乐祸。”兰绮道:“你敢去勾引他试试!”   姜蔚似乎笑了一下:“哥哥今天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问我知不知道你们分手吗?还是有什么事想找我帮忙?不会是想从我这里打听顾彬阳的消息吧。”   兰绮有些诧异,在姜蔚面前,他的什么想法好像都是透明的,到底是他太简单,还是姜蔚太能洞察人心?   但既然被拆穿了,兰绮干脆直接承认:“是啊。你知不知道顾彬阳现在怎么样了?”   “我今天没见到他呀。不过你要是想知道他的情况,我也可以给他打个电话问问,哥哥想知道吗?”   “那你问吧。”   姜蔚道:“但是哥哥,你要想清楚,顾彬阳刚和你分手,正是空窗期,我和他打电话,少不得要关心安慰他几句。这样算不算趁虚而入呢?”   兰绮嗤笑道:“顾彬阳不可能移情别恋这么快,我知道他有多难追。”   姜蔚正要说话,那边忽然有人敲门叫他,姜蔚应了一声:“我待会儿就过去,你们好好玩……不是和女朋友在打电话……胡说什么呢,男朋友也不是,他可看不上我……叫他过来玩?好,我问问他。”   没等他开口,兰绮就拒绝了:“我不想出门,不去。”   “我明白了,哥哥分手了,心情不好,那更要出来玩了。我在酒吧给朋友过生日呢,哥哥也过来吧,待会儿我给顾彬阳打电话,你也好在旁边听着呢。”   暗绿色的灯光直直打下来,覆盖在每一张醉意朦胧的脸上。   桌上摆满了喝完和没喝完的酒瓶,盛满酒液的玻璃杯里,冰块切割得钻石一般精美,于浮浮沉沉中折射出耀眼的光辉。兰绮随手拿起一杯酒,手腕微动,冰块就晃动起来,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他无聊地喝了几口,还要再喝,就有一只手伸了过来,抽走了他手里的酒杯。   “别喝了哥哥。”姜蔚道:“何必借酒浇愁呢,更何况,你应该也没那么喜欢顾彬阳吧。”   “我喝酒跟你有什么关系?”   兰绮要把酒杯抢回来,姜蔚笑着用一只手把他按了回去,然后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真的别喝了。我们玩游戏好不好?”   他侧头和旁边的人说了些什么,那个男生就笑起来,暧昧地看了他和姜蔚一眼,然后起身拍了拍手,众人都看向他。   “来来来,光喝酒就太无聊了,我是寿星,大家给我个面子,陪我一起玩玩小游戏吧。两人一组吃巧克力棒,剩下最长的要受惩罚,玩不玩?”   众人嘻嘻哈哈笑着,都给面子地应了,兰绮也觉得无所谓。但他旁边和旁边的旁边都是女孩子,她们两个手挽着手成一组了,兰绮只好和姜蔚一组。   姜蔚先咬了一根巧克力棒,兰绮凑上去要吃,巧克力棒却忽然掉到了地上,他没刹住车,直接吻在了姜蔚的唇角。   姜蔚的眼睛里酝酿出了一些意味深长的笑意,兰绮被他漂亮的眼睛摄住了,没有及时退开,也睁着眼和他对视。   片刻后,兰绮的耳根慢慢红了。   他慌乱地退开,低头去找掉到地上的巧克力棒,手在地上胡乱摸索着,姜蔚也蹲下来找,两人手指偶尔碰到一起,兰绮就很刻意地移开。   最后还是在沙发下面找到了。   “我们输了。”姜蔚叹了口气,举起那根巧克力棒,表情遗憾,眼睛却还在笑:“我们剩下的最多。” 第36章   “那就罚你们喝一个交杯酒吧。”   寿星使了个眼色,众人立即会意,知道是姜蔚想追这个美人,立刻开始尖叫起哄。   混乱之中,不知是谁把兰绮推进了姜蔚的怀里,兰绮的鼻子撞上了姜蔚的胸膛,一股清淡的香气触动了他被酒精麻痹的神经。光线那么暧昧,他们又离得那么近,连香气也显得愈发勾人,犹如鬼影幽魅,无所不在。   记忆深处似乎也有这样的香气,但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兰绮有一瞬间的迷惑,下意识揪住姜蔚的衣领,又凑过去闻了闻。   然后一只手就扣住了他的后脑勺,把他重新按了回去。   姜蔚那好听到足以蛊惑人心的声音,通过胸腔的共振传进他的耳朵里:“我这个哥哥可害羞了,你们都别闹他。”   有人羞他:“现在就开始护着了?人家还没承认你呢。”   姜蔚道:“承认什么?你们少起哄。”他按在兰绮后脑勺上的手轻轻动了动,像是在给宠物顺毛似的,抚了抚他的头发:“哥哥你别听他们瞎说,他们就是这样,看到单身的就想给配个对,都是闲的。”   闻言,众人自然又是一阵嬉笑打闹,没多久,还继续起哄道:“交杯酒交杯酒!”   别的卡座见这里这么热闹,也都好奇地探头。在越来越热烈的起哄声中,兰绮终于清醒了一些,从姜蔚的怀里挣扎出来。   可众人热情高涨,兰绮骑虎难下,看来这交杯酒无论如何都是要喝的,他无奈地端起酒杯,姜蔚见他如此,也开始给自己倒酒,嘴上却还虚伪地说:“哥哥,其实不用理他们,你要是不想喝就算了,我一个人喝两杯,好不好?”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兰绮也不能骂他,只能温温柔柔地笑了一下;“愿赌服输。”   玩这种明显是恶作剧的游戏,越扭捏越显得暧昧。   兰绮本想速战速决,快点喝完了事,在两人凑近的时候,姜蔚却忽然说:“哥哥的脸好红。”   他们的脸贴得极近,姜蔚的声音就响在他的耳旁,兰绮听得骨头都酥了一半,好险才稳住心神,正要转头告诫姜蔚好好喝酒,不要说话,唇却又擦到了他的脸上。兰绮已经两次误亲到他了,说是意外未免也太牵强,姜蔚一定以为他是故意占他便宜的了。   兰绮懊恼起来,赶紧喝完了自己杯里的酒,和姜蔚分开了。   别人见再没热闹可看,才悻悻地坐回去。没过多久,又找到了新的乐子,兰绮靠在沙发上看着他们玩闹,犹豫了一会儿,和姜蔚说:“刚才我不是故意的,是不小心亲到。”   “我知道啊。”姜蔚说话的语气,好像很奇怪兰绮会提起这一茬似的:“就像我刚才把巧克力棒弄掉了,也是不小心啊,难道哥哥会以为我是故意的吗?”   “当然不会。”   姜蔚用手抵着唇,轻轻笑出了声:“哥哥也太可爱了吧,这种事根本不需要特地解释的。”   兰绮侧头乜了一眼姜蔚。   昏暗的光线下,姜蔚本就柔美的面部线条显得更加动人,似乎是注意到了兰绮的视线,他微微弯起眼睛,笑容清澈晶莹,如同旅人揣在心头的、最干净的那一捧雪。   这样的一张脸,有谁会不喜欢呢?之前顾彬阳不也对他赞不绝口吗?如果他们……   兰绮忽然起身,表情不自然地说:“我还有点事,要先走了。”   他绕过桌子,走到沙发边缘,又回头补了一句:“姜蔚,你不走吗?”   姜蔚慢条斯理地跟着站了起来,捡起沙发上的外套,和朋友寒暄几句,再次祝了生日快乐,然后笑着告辞:“下次再聚。今天就到这里,再见了。”   朋友借着和姜蔚说话的机会,悄悄问他:“哎哎先别走,我问你,你跟这个美人什么时候认识的?你可以啊,刚回国就跟人勾搭上了。”   “我早就认识他了,那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   朋友瞪大了眼睛:“你没开玩笑吧,他真是你亲哥哥?那你刚才还让我帮你追他?”   姜蔚笑着道:“逗他玩罢了。”   “逗什么逗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自己的魅力有多大,万一他被你撩到手了怎么办?”   “撩到手不是更好吗?我本来就想上他。”姜蔚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着怎样惊世骇俗的话,他的神态放松且自然:“我之前在国外看到他照片的时候,就觉得他的长相非常符合我的审美,在床上哭起来的时候也一定很好看。你知道我的,只要我看上的东西,都是非要弄到手不可的。”   “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啊,他长得是好看,你想上他也正常,我也想上……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想干什么,我就是想说,你这不是乱伦吗?就算你不介意乱伦,但你还有个又温柔又善良的白月光啊,你的白月光那么好,你不为他守身如玉了?”   提起那个白月光,姜蔚脸色也难得地正经了起来。   沉默良久,他才淡淡说:“如果我还能找到他,我当然会为他守身如玉。”   灯火把城市照得亮如白昼,靛紫色的夜幕上,却一颗星星都没有。   兰绮在酒吧门口等姜蔚的时候,无聊地翻出手机,看见了一个未接来电,是姚钦的,应该没什么大事,不然不会只打这么一个电话吧。   这样想着,兰绮也就没把它放在心上,甚至连个信息都懒得回。   等姜蔚出来,他收起手机,说:“现在玩也玩了,酒也喝了,找个地方,你赶紧给顾彬阳打电话吧,不然待会儿他就休息了。” 第37章   有着暖黄色灯光的咖啡店里,飘着浓郁甜蜜的奶香,兰绮和姜蔚坐在角落的一张桌子里,等着电话拨通。   方才已经拨了三次,都没人接,顾彬阳应该是在忙。   兰绮的视线黏在上面,手指也紧紧攥着热气腾腾的马克杯。   “看来是我判断错了,我还以为哥哥没那么在意顾彬阳呢。”   “什么?”   姜蔚轻轻拨开他被咖啡杯烫红的手指,兰绮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指尖传来的灼热,疼得细细抽气。可方才他等顾彬阳接电话的时候,居然一点也没注意到,这也太奇怪了吧,兰绮心想,一个电话而已,他不该那么紧张啊。   一面想着,他的视线又不由自主落到了手机上,屏幕上恰好显示接通,顾彬阳的声音极清淡地传出来:“姜蔚?刚才在实验室,没接到电话,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吗?”   他的声音太正常了,像是完全没被分手的事情打击到。兰绮忽然有些不甘。   上次分手顾彬阳不是难过到喝得烂醉吗,怎么这次就一点都不难过,中午刚分手,下午就能去工作。总不会他之前都是装的吧?装出一副痴情的样子找他复合,然后趁他好说话的时候,跟他上床。   睡过了,当然就腻了,这时候分手倒正好遂了顾彬阳的意呢。   虽然知道顾彬阳不是这样的人,但兰绮却无法遏制自己,固执地要以这样的恶意去揣度顾彬阳的心思。   兰绮把烫伤的手指含进嘴里,漂亮的睫羽慢慢垂下了,以姜蔚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眼睑处落下的扇形阴影,还有柔润的、水红色的唇。   那红唇含着手指的样子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了色气的场景,姜蔚眼神一暗。   他忽然握住了兰绮的手腕,迫他把含进去的手指又吐出来,细嫩白皙的手指,沾着一点晶莹的唾液,慢慢从唇间滑了出来。   兰绮不明所以地抬头看他,眼睛里还有方才被疼痛逼出的泪光。   姜蔚心底一直压抑得很好的那股暴虐的欲望,开始缓缓往外泄出,不过这些都在暗处发生,在旁人看来,他的脸上依旧挂着清朗的笑意。   没人知道,他其实很想把兰绮的衣服脱光,把他按在这张干净整洁的桌子上,然后把他侵犯到哭出声来,弄得他越疼越好,如果这一切是兰绮自愿的,那就更美妙了,一面因为疼痛而惧怕他,一面又舍不得离开他,想想就觉得很有趣。   不过现在还远远不是时候。   顾彬阳久未等到姜蔚回话,又重复了一遍:“姜蔚,你在听吗?”   “我在。”姜蔚若无其事地松开了兰绮的手,随口和顾彬阳寒暄:“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实验室?不觉得无聊吗?”   顾彬阳笑了笑:“你知道的,我性格就是这么无趣,只喜欢做些科研。”   “回去晚了不怕兰绮哥哥怪你冷落他吗?”   顾彬阳沉吟片刻,淡淡道:“我跟兰绮已经分手了。”   姜蔚道:“你早上的时候不是还犹豫不决吗?怎么突然就做好决定了?”   顾彬阳又是很久的沉默,姜蔚耐心等了好一会儿,才等来一句:“我不想提他了。”   “好,不提就不提吧。”姜蔚说:“其实我打电话也没什么事,就是想找你聊聊,没想到你跟兰绮哥哥分手了……现在你心里一定很难受吧?但是难受也要注意身体,不要像上次那样喝那么多酒了,不然到时候喝醉了都没人送你回家。”   顾彬阳平静地说:“我知道。有些傻,犯过一次就够了。”   挂了电话之后,姜蔚道:“哥哥,顾彬阳看起来好像不怎么难过,比起难过,我更觉得他是在生气。你做什么惹他生气的事了吗?”   “跟你没关系,别多管闲事。”   兰绮已经利用他给顾彬阳打完了电话,自然不再有求于他,起身越过桌子,就要朝门口走,手却被姜蔚抓住:“哥哥,等一下,我还有事和你说。”   “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兰绮想把姜蔚的手甩开,咖啡店门口的风铃却叮铃铃地响了起来,兰绮的注意力略转移了一会儿,无意识地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看。一个穿着黑色外套的人从外面推门进来,清冷的眼睛四下望了一圈,然后停在了兰绮的身上。   那视线凛冽如一把长刀,立刻就把兰绮钉在了原地,他先是觉得太巧,随后又觉得荒唐。   姚钦大步走到兰绮面前,姜蔚这时也看到了他,但他并不在意,仍旧暧昧地揉捏着兰绮的手:“哥哥,我今天帮了你这么大的一个忙,你该怎么谢我?”   “闭嘴!”   兰绮凶了姜蔚一句,转脸却又挂上了乖巧的笑,主动搂住姚钦的手臂,撒娇道:“姚钦哥哥,你不是值夜班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调班了。”   姚钦脸色还是冷冷的,兰绮却不怕他,拉着他到了甜品区:“你来得正好,我想吃芒果布丁,你帮我买嘛。我要带回去吃。”   老板闻言,立刻取出芒果布丁帮他打包了一份,姚钦正要拿手机付钱,姜蔚却抢先结了账,又亲自把芒果布丁的盒子塞进兰绮的手里:“哥哥喜欢吃芒果布丁,怎么不早和我说?你还喜欢吃什么甜品呢,都告诉我吧,我好记下来。”   姚钦终于正眼看了一下姜蔚,眼神里带着审视,一派冷漠,姜蔚却彬彬有礼的,还点头对他笑了笑。   “你不用记。”兰绮依恋地靠在姚钦的肩上,笑容甜蜜:“我想吃什么,姚钦哥哥都会给我买的,对不对?”   姚钦却只是盯着姜蔚,并不答话,兰绮催促地摇了摇他的手臂:“对不对嘛,姚钦哥哥。”   姚钦这才收回视线,淡淡“嗯”了一声。 第38章   “这是哥哥现在的男朋友吗?”   兰绮大方地承认了:“是啊,他叫姚钦,是一名医生。”   姜蔚故意把话题引到姚钦身上:“他对你真好。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呢?我记得哥哥是中午才和顾彬阳分手的,没想到这么快就……”   他见姚钦的眼神越来越冷,像是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似的,无辜地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更没有觉得你们是背着顾彬阳早就勾搭到一起的。我只是好奇,毕竟别人每一段恋爱之间都要有个过渡期,可哥哥的过渡期约等于无,实在费解。”   兰绮终于明白了,姜蔚是故意想让他和姚钦难堪。   他的道德底线不高,并不觉得这种事被揭穿是件丢人的事,依旧笑意盈盈,倒转过头去看姚钦是作何反应。   姚钦分明就是靠不正当手段逼着兰绮和顾彬阳分手的,可被姜蔚质疑的时候,他又显得毫不愧疚,沉着开口:“我和兰绮认识的时候,顾彬阳还没出现,是他抢了我的人,难道不该还回来吗?”   姜蔚道:“原来是这样啊。哥哥,你和顾彬阳在一起的时候,难道还没和他分手吗?”   “我当然跟他分手了啊,他倒是没同意,不过我就是通知一下他,他同不同意我都当做是分了。”   兰绮想了想,像是想起了一件什么趣事,笑着道:“对了,当时他不想分手,还跪下来求过我,很多人都看到了。你不知道,姚钦哥哥之前是我们学校的校草,一举一动都被人关注的,更何况是做出当众下跪这么轰动的事,不到一个上午,我们学校的人就全都知道了。”   兰绮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趴在姚钦的肩头,温柔地凝睇着他:“姚钦哥哥,你说你当初怎么那么傻呀。”   姚钦始终沉默着,听兰绮把他的痛苦当成笑料讲给别人听,乌黑漂亮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像是凝住了似的。   姜蔚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两人,忽然发现,原来兰绮并不喜欢姚钦,一直都是姚钦单相思罢了。真正得到了兰绮几分真心的人,说不准只有顾彬阳一个人。   姚钦掰开了兰绮压在他肩上的手,反问道:“有那么好笑吗?”   “我被你耍得团团转,为了你变得一点尊严都没有的样子,有那么好笑吗?”   兰绮慢慢敛了笑意,用雾一样朦胧的眼睛看着姚钦,他们对视几秒,兰绮忽然打了个哈欠,流丽的眉眼有些倦倦的:“姚钦哥哥,我好困呀,我们回去睡觉吧。”   姚钦和他僵持了几秒,率先走出了门,兰绮在后面叫他:“你先别走嘛,我好累,自己走不动的,你背我回去。”   姚钦的脚步没有停顿,继续往前走,兰绮拉长嗓音又叫了他一声:“姚钦哥哥!”等姚钦在灯火通明的夜幕里回过头时,他很委屈地说:“你不背我,我可就不回去了,你真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街头吗?”   姚钦的神色阴晴不定,许久才慢慢走回来,在兰绮面前蹲下了身子。   姜蔚走在他们两个旁边,兰绮口无遮拦,一会儿说姚钦高中经常在厕所里给他口的事,一会儿又说姚钦是强奸犯,借酒撒疯,强要了他的初夜。   他那些话倒不是真的要说给姜蔚听,他只是想羞辱姚钦。   姜蔚无奈地说:“哥哥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醉了,酒的后劲到现在才起效吗?早知道在酒吧不让他喝那么多了,就算因为失恋了心情不好,也不能那样借酒浇愁啊。”   他这次又是说完才意识到说错了话,开始装无辜:“抱歉,我忘了,哥哥现在是你的男朋友,我不该再提他前男友,也不该提他为了前男友借酒浇愁的事。你就当没听到,千万不要找哥哥的麻烦。”   姚钦没有说话,倒是兰绮趴在姚钦背上,和姜蔚对视了一眼,姜蔚体贴一笑:“哥哥想说什么?”   兰绮说:“就送到这吧,你不用陪着继续走了。”   姜蔚说的每一句话,明着听都没什么问题,但实际上字字句句都在拱姚钦的火。兰绮不怕姚钦,但也不想平白承受姚钦的怒意,毕竟像姚钦这样的人,发火就等于发疯。   他的想法在回去的时候得到了验证。   姚钦把他按在落地窗前,窗帘拉开,满天的星光都照在他赤裸的身体上,像是在雪白的肌肤上涂了一层淡淡的蜜。   兰绮前面的身体贴在玻璃上,冻得浑身发抖,他呼吸和呻吟时带出些水汽,结成了小水珠,一道一道顺着玻璃面滑下去,犹如美人面上的泪痕。   姚钦冷声问他:“你是不是舍不得和顾彬阳分手?骗我说在家里,实际上在酒吧借酒消愁,如果我今晚不调班,是不是就被你骗过去了?”   从玻璃上,兰绮清晰地看见了自己狼狈的样子,他眼角湿红如胭脂,随着姚钦一下又一下的深入,慢慢摇晃着自己的腰,还不停地小声哭着求饶:“不行了,好冷,姚钦哥哥,你抱抱我吧。”   姚钦不理会他,继续按着他绷紧的背,胯下不停耸动:“我逼着你和他分手,你心里恨死我了,对不对?”   “没有,我没有恨你……”   “你恨我也没关系。”姚钦淡淡地说:“反正我也不喜欢你。我把你留在身边就是为了报复,被你当狗养了那么多年,我总不能一点报酬都不拿。而你又只有一张脸勉强过得去,除了当婊子,还能当什么?”   兰绮从玻璃里和姚钦对视着,他眼中含泪,而姚钦的眼底却满是寒霜。 第39章   第二天一早,兰绮醒过来的时候,姚钦已经走了。   他身上只是疼,却没什么脏东西,看来昨天昏过去之后,姚钦还给他洗了澡。   兰绮摸索着下床,只觉头重脚轻,眼前发黑,要不是扶着床沿,险些摔到地上。他缓了很久,长长吐出一口气,把肺腑里灼热的空气都挤压了出来。   眼睛干涩得像揉了砂砾,体表高热如同刚刚烧冶的瓷器,总之是哪里都不舒服。   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确认自己是发烧了。   兰绮躺在床上,回想昨晚发生的一切,觉得首先怪自己没忍住,激怒了姚钦;其次就是姜蔚明里暗里的煽风点火,更把姚钦的愤怒往上推了一层。其实何必,兰绮向来不争口舌之利,却在昨晚屡次咄咄逼人,泥人还有三分脾性,更何况姚钦呢?   他慢慢把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摸过来,仅仅这样的动作,就让他身上发了一些汗。   姜蔚给他发了信息,问他昨晚过得怎么样。   兰绮想了想,给他拨了个电话,姜蔚笑着和他说早安:“哥哥,一大早就给我打电话,是想我了吗?”   “我给你发定位,你过来看看我吧。”兰绮虚弱地说:“我发烧了。”   大概二十分钟后,姜蔚就按了门铃,兰绮强撑着下去给他开了门,门一开,他就跌在了姜蔚的怀里,连站都站不稳。   姜蔚的手在兰绮腰上一扶,隔着一层衣料都感受到了他高热的温度。   “哥哥身上好热啊。”   他把车钥匙放在了玄关的鞋柜上,直接打横将兰绮抱了起来,大步往屋里走。兰绮头眼昏聩地靠在姜蔚的胸膛上,那股熟悉的香气又钻进了他的鼻尖,但他此时五感迟钝,也没怎么在意,只当是自己的错觉。   姜蔚把他放回床上,给他掖好被子,取出刚买的温度计,让他含在口中,语气像在哄小孩子一样:“乖,哥哥张嘴,我量量你的体温。”   兰绮半阖着眼睛,张嘴的时候,露出了一点粉色的舌尖。   姜蔚眼神暗了暗,却也没做什么,等了几分钟后,他把温度计取出:“三十九度三。姚钦昨晚到底对哥哥做了什么,为什么哥哥会烧得这么厉害?”   他掏出两盒药,借着光仔细阅读说明书:“我怕哥哥男朋友家里没准备退烧药,顺路从药店里买了。”   兰绮说:“他是医生,怎么可能没药。”   “那哥哥怎么不自己先找点药吃呢?”   “不想找。”   “我知道,哥哥是小公主,公主吃药都要有人伺候的。”姜蔚伸出手,温柔地把他被汗黏在脸侧的一缕头发拨开:“我这不就赶紧来伺候哥哥了吗?不过哥哥的男朋友呢,他跟你睡了一夜,就没发现你发烧了吗?”   “别提他。”兰绮心烦意乱,赌气道:“他哪管我死活。”   姜蔚笑了笑:“不过哥哥能想到给我打电话,我确实有些意外,这说明我已经是哥哥信任的人了吧。我很高兴。”   兰绮懒懒撩开了眼皮,浅色的阳光下,姜蔚生动鲜活的美貌像是一帧画卷,缓缓在他面前铺陈开来。   “不是啊。”兰绮说:“我让你来,不是让你照顾我的,是想借一下你的手机给顾彬阳打电话。顾彬阳把我的号码拉黑了。”   发烧是一个多好的借口。   病人天生就处于弱势地位,极易博取人的同情,兰绮发现自己发烧时,第一想法就是,这场病生得真巧,只要好好利用,他甚至有把握能再次挽回顾彬阳。   他难以解释自己为什么忽然对顾彬阳有了这种执念,其实在兰绮的众多爱慕者里,顾彬阳不是对他最好的一个,长得好看点,有钱点,床上功夫好点,哪里就值得他念念不忘了,但在和顾彬阳不欢而散之后,只是短短的一天,兰绮却焦躁难忍。   姜蔚拨通电话之后,顾彬阳都觉得奇怪了:“姜蔚,你真的没事吗?为什么最近给我打电话的次数这么频繁?”   兰绮声音很轻地说:“是我。”   电话那端沉默良久,顾彬阳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挂断,兰绮声音喑哑地说:“老公,我现在好难受,你说我会不会快要死了?”   顾彬阳听出了兰绮的状态不对:“你怎么了?”   “我发烧了,三十九度三。”兰绮说:“我好冷呀,身上哪里都疼,但是我找不到退烧药。”   “那你为什么要给我打电话?”   “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办,能找的人就只有你了。”   顾彬阳冷硬地说:“姚钦呢?他不是医生吗?你不会找他照顾你吗?”   兰绮可怜地说:“可我这次发烧就是他折腾的呀,他才不会照顾我呢。”   “姜蔚的手机在你手里,那姜蔚肯定也在你旁边。”顾彬阳道:“你把手机给他,我和他说。”   “我不要,把手机给姜蔚之后,你就肯定不会再和我说话了。”   “兰绮,你现在发高烧,不要再任性了!”顾彬阳压着气:“现在是胡搅蛮缠的时候吗?赶紧把手机给姜蔚,你有药物过敏史,我告诉他你该吃哪种退烧药。”   “除非你过来,不然我不会吃药的。”   顾彬阳真的生气了:“兰绮!”   “老公,你别生气,我只是太想见你了而已。”   兰绮迅速报了地址,然后挂断了电话。   这一通电话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把手机还给姜蔚之后,他就无力地阖上了眼睛,脑袋里昏昏沉沉的。   似乎有人碰了碰他的脸,然后唇上传来了一些湿润的触感,兰绮费力地想睁眼,却有一只温暖的手覆在了他的眼睛上,让他什么都看不见了。与此同时,唇上的力道更重了,兰绮吃痛,就乖乖地张开了嘴,一个柔软的东西趁机滑了进去,在他的口腔肆虐,很久才放开。   这一切都像是个绮丽的梦,等兰绮再醒过来的时候,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第40章   “他真的没吃药吗?”   兰绮隐隐约约听到了顾彬阳的声音,他努力睁开眼睛,模糊的视野里,顾彬阳和姜蔚背对着他站在不远处,正在轻声交谈。   姜蔚道:“没吃,我想给他喂进去,他不肯张嘴,一定要等你过来。”   “太任性了,生病就该好好吃药,居然拿来威胁人吗?”   “他可能太想你了吧,我实话告诉你,昨晚给你打电话也是他的意思,后来又碰到你说的那个姚钦,他心情不好,对姚钦说了一些难听话,姚钦的脸色当时就变了……刚才我问他为什么发烧,他说是姚钦折腾的,看来昨晚他们……”   “这些不用告诉我,他们之间有没有吵架,跟我没关系。”顾彬阳取过桌上的水杯,倒了杯水,忽然想起什么:“你给他测过体温了吗?真的是三十九度三?”   姜蔚笑了笑:“为什么问这种话?你怀疑他在装病?”   “毕竟被他骗过几次,我……”   姜蔚回头看了一眼兰绮,发现他在醒着,他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视线,没提醒顾彬阳。   顾彬阳继续说:“我不敢再信他了。”   他转过身的时候,兰绮已经闭上了眼睛,好像从未醒过一样。   顾彬阳在床边坐下,用手背轻轻贴在他的额头,感受到那滚烫的温度之后,慢慢蹙起了眉,对姜蔚说:“都这样了,居然真的不吃药,他到底想干什么?”   姜蔚也站过来,轻轻弯下腰,脖子上的一块玉佩掉出来,滴溜溜地在半空中打转,姜蔚把玉佩塞回去,温柔地理了理兰绮的鬓发:“先喂他吃药吧。”   顾彬阳看到姜蔚和兰绮动作那么亲昵,心里忽然很不舒服,他想问,姜蔚是什么时候和兰绮关系这么好的,但又意识到,这已经不是他该关心的问题了。   他站起身,把水杯推到姜蔚手里:“你把他扶起来。”   掀开兰绮的被子,首先看到的就是他嫩白如藕的手臂,上面有一些青紫的指痕,像是受虐的痕迹。顾彬阳怔了怔,和姜蔚对视了一眼,姜蔚叹息着说:“和姚钦那样的人相处,应该也很不容易吧。”   兰绮平时磕着碰着,顾彬阳都要心疼懊恼个半天,觉得自己没照顾好他,现在看着自己曾经的宝贝被别人糟蹋,那种滋味实在难以言明。偏偏兰绮这样傻,即使姚钦对他这样,他也还要和姚钦在一起。   姜蔚把兰绮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肩头,顾彬阳就站在一边,却连碰他一下都不肯。   兰绮这才把眼皮撩起来一些,看了顾彬阳很久,眼角渐渐变得通红:“老公,你来了。”   姜蔚轻轻咳了一声。   顾彬阳冷冷地说:“我们已经分手了,你还是换个称呼,别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   兰绮自顾自地说:“老公,我就知道,你还是舍不得我的,你说你不想见我,但我生病,你还是来了,你担心我对不对?”   “是你威胁我来的。”顾彬阳有些生气:“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兰绮,你什么时候才能懂事一点?”   兰绮小声说:“好,我听老公的,我现在就吃药好不好,你别生气呀。”   姜蔚把药送到兰绮唇边,兰绮乖乖吃了,擎着姜蔚的手喝水,然后慢慢躺回床上,眼睛却一直黏着顾彬阳,眼神依恋又柔软,好像顾彬阳就是他的全世界一样。   顾彬阳却不为所动,见兰绮吃完药,他简短地给姜蔚留下一句“麻烦你照顾他一下”,就转身要走。   兰绮立刻下床去追,跌到地上,膝盖上又磕了一片青紫,顾彬阳听到声响,脚步慢了下来,却没有停下。兰绮推开姜蔚要扶他的手,一瘸一拐地追上去,从后面抱住顾彬阳的腰,无助地说:“老公,你不要走好不好?”   顾彬阳有些忍无可忍,兰绮每叫他一句老公,都像在他心口划刀:“不要再那样叫我。”   他掰开兰绮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姜蔚把兰绮重新抱回了床上,兰绮脸上都是泪痕,在床上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看着有些可怜。   正在姜蔚揣度兰绮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的时候,就听兰绮说:“顾彬阳给脸不要脸。”   他笑了笑:“哥哥别生气了,好好养病吧。”   “嗯。”兰绮轻轻抽泣着,声音带着柔软的哭腔:“给我倒杯水,我渴。”   姜蔚照旧把他扶起来,亲自喂他喝水,见他喝得太急,水都溢了出来,就用指腹把他下巴上沾着的水珠拭干,耐心地问:“还要什么吗?”   “不用了。今天你辛苦了,早点回去吧。”   “这就开始赶我了?”   姜蔚弯腰给兰绮盖被子,脖颈挂着的玉佩再次掉了出来,在兰绮的眼前晃荡,兰绮握在手里扫了一眼,有些眼熟,又说不上来是在什么时候见过。   正待细看,姜蔚就攥住了兰绮的手腕,兰绮吃痛放开,姜蔚仔细地把玉佩收了回去,语气还是温和的,眼里却没什么笑意:“哥哥,别人的东西可不能乱拿哦。”   又不是什么宝贝,碰一下又能怎么样?   兰绮有些气恼地躺了回去,意识渐渐又变得昏聩,连姜蔚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直到中午,姚钦才赶回来,见兰绮还在睡着,就放轻了脚步。   他把从超市买来的水果洗好,用果盘盛了,放在茶几上,等兰绮醒了就能吃。   做完这一切,兰绮还是没有醒,姚钦终于察觉到异样,把兰绮的被子掀开,看到他双目紧闭,面色潮红,显然是烧得厉害。他心里突地一跳,忙探了探兰绮额头的温度,一片冰凉,并没有想象中的高热。   姚钦这才放下心,兰绮应该服过退烧药了,只是还有些不舒服而已。   兰绮被人摸着额头,慢慢醒了过来,眼神迷离地辨认了好一会儿,才一头钻进了他的怀里,软糯糯地撒娇:“姚钦哥哥。”   “嗯,我在。”姚钦应了一声,摸着他的头发,他那样冷冰冰的人,在此时居然也有了那么一丝温情:“发烧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第41章   “我怕你还在生气,没敢打扰你。”   兰绮搂住他的腰,却因为没什么力气,手臂又垂到了床边,像枯萎的花枝。   姚钦让他躺回去,又轻轻握住他的手腕,正要重新塞进被子里,忽然瞥见手臂上青紫的指痕,不由皱起眉,手指移到那处,轻轻点了点:“这是怎么回事?”   “你忘啦。”兰绮不甚在意地说:“昨天你弄的,我说了让你不高兴的话,你就攥着我的胳膊欺负我,用了很大力气。早上醒来我看见的时候,胳膊就已经青青紫紫的一片了。”   姚钦闻言,也没表示出什么歉疚的意思,只是更沉默了一些。   他拉了一个椅子坐在他旁边,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低头替他削苹果。   姚钦拿刀的表情太冷漠,侧脸锋利,瞳仁漆黑,严肃得令人生畏。但他偶尔看着兰绮的时候,眼神却会变得柔和,像是看着自己的珍宝。   兰绮睡了一上午,慢慢恢复了一些力气,就捧着手机玩小游戏。   姚钦切下一小块苹果,喂到兰绮唇边,兰绮张嘴,却没咬到,苹果滚到了床上。   兰绮抱怨似的叹息了一声,见姚钦看着他,他眼珠一转,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把那块苹果捏起来递到姚钦面前:“姚钦哥哥,乖,张嘴。”   姚钦果真咬住了那块苹果,又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兰绮放在一边的手机,淡淡提醒道:“你的游戏要输了。”   兰绮慌忙操作起来,姚钦慢条斯理地又切了一块苹果,这次喂完之后,手还在兰绮嘴边等着,怕他没咬住,又把苹果掉了出来。如此几次,一个苹果终于平安地落进了兰绮的肚子里,姚钦用湿巾仔细地给兰绮擦了嘴,才去洗手间洗手。   刚洗完手出来,兰绮就说:“姚钦哥哥,昨天我打包回来的芒果布丁呢,你有没有帮我好好放进冰箱里?”   “嗯。”姚钦说:“你要吃吗?太凉了,现在生病,最好不要吃。”   可兰绮可怜兮兮地望着姚钦,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天上的星星一样。怎么会有人能拒绝那么明亮耀眼的星星呢。   姚钦和他僵持了几秒,就妥协下来,给他取来了芒果布丁。   兰绮吃了几口,就失了兴趣,说不想吃了。   “但是我吃不完,也不能浪费呀。”兰绮拉着姚钦的手臂,轻轻摇了摇:“姚钦哥哥,你把剩下的吃了吧。”   姚钦这次没有刚才那么听话了,他定定地看着兰绮,眼底涌动着浓稠如墨的情绪,不发一言。兰绮依旧笑得很纯真,干干净净,一点坏心眼都没有似的,见姚钦许久都没动作,他就又催促道:“姚钦哥哥,你快吃呀。”   “我昨晚没想伤你,也没想让你发烧,你应该知道的。我只是没控制住自己。”   不知道姚钦为什么突然说这个,但兰绮还是体贴地回答:“哦,没事的,昨晚是我太过分了,不然你也不会那么生气啊。我不怪你,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吧。”   姚钦点了点头,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在兰绮笑吟吟的注视下,一勺一勺把剩下的芒果布丁都吃完了。   兰绮心满意足地躺回去,继续打游戏,姚钦先是在他旁边坐了一会儿,随后走出卧室,打开医药箱找药,又安安静静地倒水服下,整个过程中,几乎没发出什么动静。   可兰绮还是听到了,他探着身子朝外面看,问他:“姚钦哥哥,你吃的是什么药啊?”   姚钦很平静地回答他:“过敏药。”   兰绮“啊”地惊叫了一声,眼睛里流露出歉疚的情绪:“对不起,我想起来了,你之前因为芒果过敏还送进过医院的,我怎么能忘了呢。我不该逼你吃芒果布丁的。”   姚钦知道兰绮没忘,兰绮也知道姚钦知道他没忘,但他们两个都想粉饰太平。   于是姚钦说:“没事。”   这件事并没有在他们之间留下什么芥蒂,至少表面看来是这样。   下午姚钦去医院的时候,兰绮居然又接到了顾彬阳妈妈的电话,他头皮发麻地接起来,顾彬阳的妈妈很温和地问他:“绮绮,今天阳阳是不是去找你了呀?我看他火急火燎地出门,一问才知道是你发烧了,阿姨心里也担心,刚才看见他回来,追着他问了半天,听他说你没事,我才放下心。”   兰绮敷衍道:“谢谢阿姨关心,我没什么事的。”   顾彬阳妈妈说:“我看阳阳还是喜欢你的,他只是有点要面子,你看你们两个之前那么好,有什么事还可以商量的吧,怎么就一定要分手了?”   “真的是性格不合,没办法继续在一起。但我和顾彬阳还是朋友的。”   每一次顾彬阳的妈妈打过来电话,兰绮都心惊胆战,生怕她知道是自己绿了他儿子,这一次也是一样,总觉得心头压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费了半天工夫才把顾彬阳的妈妈给糊弄过去,等挂完电话,兰绮手心里全是汗。   第二天,见兰绮好得差不多了,姚钦嘱咐他几句,就正常去医院上班了。   兰绮到现在也不明白姚钦究竟是什么意思,他没提要和他复合,却也不肯放他走。   正在兰绮想着接下来要拿姚钦怎么办的时候,于舒鹤忽然联系了他,打电话约他出来见面。   兰绮故意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我最近有点忙,可能不太有时间。”   于舒鹤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你能忙什么?我听姜蔚说你最近一直在姚钦家里,该不会忙着陪他上床吧,兰绮,你能不能要点脸,就算是我们家的私生子,也不用堕落到当婊子才能养活自己吧。”   兰绮听出了他火气大:“你干嘛说话这么难听,我陪姚钦上床,是我自己愿意的吗?”   “你难道还有什么苦衷吗?这话拿来骗骗顾彬阳还差不多。”于舒鹤冷声说:“别废话了,找你是让你过来提车,不要就算了,我留着自己开。” 第42章   兰绮打车到了4S店,进去之后就有人迎着他,请他坐下,兰绮说:“我找于舒鹤,他在吗?”   “于少在看车呢。”   兰绮被引着到了于舒鹤那里,于舒鹤正站在一辆橙黄色的兰博基尼前面,绕着车看了两圈,然后按下车门,利落地提起,探身进去看内饰。   还有几个穿得花里胡哨的公子哥也站在车旁,见兰绮过来,还以为是于舒鹤的新宠,起哄把于舒鹤给叫了下来:“于少,你小宝贝来找你了。”   兰绮笑了笑,没解释,于舒鹤也没解释,只瞥了兰绮一眼:“上车。”   “于少这就走了?”   “本来就是过来提个车,待会儿还去公司有事。”   于舒鹤面无表情地打着方向盘,看着像是不太高兴的样子,和那群狐朋狗友告别后,就一言不发,连看都不看兰绮一眼。   兰绮主动去摸他的手:“这么久没见,你就一点都不想我吗?”   “别发骚,手拿开。”   于舒鹤打开兰绮的手,单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摸索着掏出了烟盒,磕出一根叼在嘴里。正要取打火机,兰绮却抢先拿到了,攥到手里,像是小孩偷藏大人的东西一样,脸上还带着些可爱的笑意:“不能吸那么多烟哦,对身体不好。你再吸我就告诉爸了。”   “爸都不管我吸烟,你少多管闲事。”   于舒鹤显然很不耐烦了,兰绮却不理他,自顾自从他的烟盒里抽出了一根烟,咬在唇间。   他用打火机点上火,试探着吸了一口,就被浓烈的烟草味呛进肺里,不停地咳,咳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于舒鹤看他狼狈的样子,居然破天荒地笑了一声:“娇气成那样还抽烟,别把自己先呛死了。”   兰绮抱怨道:“烟到底有什么好的,味道难闻死了,我闻了就不舒服,你今天就别抽了嘛。”   他把于舒鹤嘴里叼着的那根烟拿下来,不等于舒鹤发火,就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弟弟最好了,我们不抽烟了,乖。”   “你说话能不能正常点。”   于舒鹤嘴上这么说着,原本皱着的眉头却慢慢舒展开来,也没再提抽烟的事。   到了公司,于舒鹤率先下车,随手把钥匙递给了兰绮:“这是试开,没问题的话我待会儿带你过去签字,这辆车以后就是你的了。”   兰绮没接钥匙:“你不是最爱车了吗?真舍得把这辆给我?”   “说了给你。”   于舒鹤把钥匙塞到兰绮手心。   他个子太高,看兰绮的时候需要低下头,锋利的眉眼逆着光,没了平时的戾气,居然显得有几分温柔。   兰绮抱住于舒鹤的胳膊撒娇:“你对我这么好啊。”   “好个屁。”于舒鹤不解风情地说:“你是不是忘了这辆车是你跟我敲诈的,不然八百辈子你都别想我送你车。”   不顾过往行人异样的视线,兰绮甜蜜地靠在于舒鹤的肩上,声音温软:“我不管,你就是对我好嘛,我心里都知道的。”   “别黏着我,你烦不烦啊。”   兰绮被他骂了,也不生气,又笑着搂住他的腰,仰头看他:“不要烦我,我就抱一会儿。”   于舒鹤再铮铮铁骨,面对兰绮柔情似水的攻势,也不由地稍稍软化了一些,毕竟兰绮跟他上过床,在他心里,总是有些特别的。   但他的性格实在做不到配合兰绮在公共场合亲密,犹豫片刻,还是把兰绮扒开了。   “离我远点。”   锁好车之后,他们两个一起上了电梯,兰绮一直挽着于舒鹤的胳膊,轿厢壁上倒映出他们两个的身影,一个高大俊美,一个乖巧可爱,看起来居然出乎意料的相配。   于舒鹤刚走了会儿神,就听见兰绮问:“弟弟,那个项目你什么时候给我呀,我最近在家都没什么事做。”   “带你来公司不就是为了那个项目吗?”于舒鹤道:“前几天我有事,没来得及移交文件,现在你跟我一起去爸面前,我就说我做不了,把项目让给你。爸肯定会派几个老下属帮着你跟进项目,有个姓林的不怎么老实,你就说你不要他,只要王经理,听见没有?”   兰绮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两圈,狐疑地盯着于舒鹤,于舒鹤皱起眉:“你不信我?”   “我信。”兰绮笑了笑:“我就是在想,你对我这么好,我应该怎么报答你。”   于舒鹤的眼神暗了暗。   兰绮轻轻握住他的手,在他的手心勾了勾:“待会儿不要弄疼我哦。”   于舒鹤正是满脑子想着下半身的年纪,被兰绮一勾,差点当场就硬了。   但接下来还有正事要做,于舒鹤只好稳住心神,到了于父的办公室,秘书姐姐却告诉他们要等一会儿,说里面正在谈生意。   “什么生意我不能听?”   于舒鹤不顾阻拦,直接推开了门,里面却没有别人,只有于父和顾彬阳两个,听见动静,都看向了门口。   兰绮万万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顾彬阳,顾彬阳一直在实验室做生物相关的研究,怎么就能跟他爸谈什么生意了?   顾彬阳和于父说话的时候,原本还在笑着,看到于舒鹤和兰绮一起进来,立刻就敛了笑,起身告辞:“那今天先聊到这里,叔叔,改天再来拜访。到时候就是我和老师一起过来了,项目的相关文件我会在这两天准备好。”   “等等,你先别走,那个项目正好是小鹤负责,待会儿你跟他一起聊聊。”   于舒鹤这才知道,原来那个项目所说的和实验室合作,指的就是顾彬阳所在的那间。 第43章   兰绮、于舒鹤和顾彬阳坐在了同一张沙发上,兰绮坐在了中间。   于父喝了口茶,对于舒鹤说:“你说你做不了这个项目?你不做也不是不行,那就给你哥做,但之前跟我要项目的是你,现在不要项目的也是你,你是把我耍着玩吗?”   于舒鹤沉声说:“我能力还不够。”   他用眼角余光扫了兰绮一眼,发现兰绮一直在偷看顾彬阳,于舒鹤心里就有些不舒服,继续说:“我哥正好快毕业了,反正都要进公司带项目,就先把这个项目给他吧。”   他把手搭在兰绮的肩上,不动声色地把他往自己这边带了带,兰绮也乖乖往他身上靠。   于父打量他一眼:“你现在还知道想着你哥了,算你小子有点良心。”   他把手边的文件扔给兰绮:“这是项目的一些基本介绍,更详细的内容等小顾整理好了再给你。你学校要是没事,这两天就可以到公司来了,先跟着你林叔叔学习,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他。”   兰绮还记着于舒鹤的话,忙说自己想跟着王经理学习,于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答应了。   于父见顾彬阳一直没说话,这才想起兰绮和顾彬阳分手的事情,他留心观察,果然发现他们两个之间的气氛大不一样。   他一向很满意顾彬阳,虽然是个科研人员,不过问公司的事,但以后公司都有专人打理,顾彬阳只要不蠢,顾家也不至于垮台。而于家有了顾家当姻亲,等同是强强联手,彼此都有益,于父虽然确实对大儿子不怎么上心,但不得不承认,大儿子挑男朋友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谁能想到年轻人说分手就分手,两个人未免都太任性了。   “小顾,绮绮是不是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了?”   陡然听到于父这么一问,兰绮冷汗立刻就漫湿了脊背,怯怯地看了一眼顾彬阳,生怕他把自己做的事给说出来。   顾彬阳没看他,很自然地答:“没有。”   “好端端的分手干什么?绮绮挺喜欢你的,只要他没犯什么大错,能原谅的就原谅他吧。两个人相处是需要磨合的,现在你们因为一点小事就分手,以后肯定会后悔。”   出于礼貌,顾彬阳不好把话说得太死:“再说吧。叔叔,我真的还有事,先回去了。”   见顾彬阳起身,于父说:“绮绮,送送小顾。”   兰绮立刻跟着起来,主动帮顾彬阳拉开了办公室的门,和他一起出去了,于舒鹤低低骂了一声,也跟着起来,于父看了他一眼:“坐下。人家小情侣说话,你去凑什么热闹?”   一离开于父的视线,顾彬阳就快步往前走,兰绮要小跑才能跟上他:“顾彬阳,你等等,我有话和你说!”   顾彬阳不理会他,全当没听到。   兰绮故意崴了下脚,跌坐在地上,带着哭腔道:“你停一下嘛,我摔倒了。”   他不用这招还好,一用这招,顾彬阳立刻回想起和兰绮谈恋爱之前的事情,在他明明白白地拒绝了兰绮之后,兰绮也是这样在他面前崴伤了脚,他不得已去兰绮家里探病,才有了之后的事。现在想起来处处可疑,也许那次就是兰绮装的,他也不是做不出来这种事。   “你到底想干什么?别耍这些小花招了,我不会再上当。”   兰绮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着,他揉着自己的脚踝:“真的疼,我没骗你。”   顾彬阳半信半疑,在原地矗立片刻,见兰绮哭得都打嗝了,只好折返回去,把兰绮打横抱了起来,往休息室走。   兰绮搂住他的脖子,乖巧地靠在他的胸膛前:“老公,你心跳好快哦。”   顾彬阳抿着唇,没说话。   兰绮勾着他的肩膀用力,偷亲了一下他的唇,顾彬阳被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戏弄,终于忍不住了,把他放下来,让他靠墙壁站好:“你自己在这待着,我下去给你叫人。”   “你别走,我不亲你了还不行吗?”   兰绮拽着顾彬阳的手臂,撒娇道:“你刚才在爸面前,都默许可以原谅我了,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给我一点时间,我保证跟别人都断干净。到时候我直接跟你结婚,好不好?结婚之后,我去哪、见谁都会告诉你,你不让我跟谁说话我就不跟谁说话。”   顾彬阳垂着眼睛,态度似乎松动了一些,兰绮再接再厉地说:“我已经知道错了,上一次和你分手还不觉得怎样,但这次分手,我真的明白了,我根本离不开你。我每天都想着你,越想越难受,你对我那么好,我却不知道珍惜,我都后悔死了。”   顾彬阳没答他的话,只看了他一眼:“你站好,别在受伤的那只脚上使力。附近的诊所都很远,你真的一点都不能走路了吗?”   “一点都不能走路。”   顾彬阳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说,就自顾自离开,按了电梯下楼。   兰绮一番真心剖白,说得自己都感动了,没料到顾彬阳就是这个反应,不由有些沮丧,又有些生气,觉得顾彬阳不识好歹。   兰绮正想走回办公室,就看见于舒鹤迎面走来,冷漠俊美,眉眼阴戾。   他见只有兰绮一个人,讽道:“怎么,没把顾彬阳哄好,他丢下你自己走了?”   兰绮说:“是啊。我之前怎么没发现,原本以为顾彬阳脾气很好,没想到他比谁都不好哄。”   “行了,你哄他回来干什么,让他继续看着你出轨?你积点德放过他吧。”   于舒鹤把兰绮带进了休息室,四处看了看,找了个监控的死角,把兰绮推到墙上,就按着他的手吻他。兰绮侧过头喘息,眼神纯洁又放荡,勾引地看着于舒鹤:“对嘛,我无论和谁在一起,都肯定会继续和你偷情的。别人以为你是我的好弟弟,其实他们都不知道,我的弟弟只有在床上的时候才最好呢。”   “你现在少勾我。”于舒鹤揉着他的臀,哑着嗓子说:“这地方不行,随时可能被人发现,等出了公司再说,到时候我干死你。”   他们又亲热了一会儿,才从休息室出去。   兰绮背对着门口,替于舒鹤整理他的衣领,于舒鹤顾忌着摄像头,不敢做得太过分,只搂了一下他的腰。   兰绮笑着推开他,抬头的时候,却看见顾彬阳推着一个轮椅,站在走廊中央,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两个。   于舒鹤皱着眉,对兰绮说:“你不是说他走了吗?”   兰绮哪里顾得上理他,忙追上去搂住顾彬阳的胳膊:“老公,老公,你听我解释,我跟于舒鹤什么都没发生,真的!”   顾彬阳侧头看了他一眼,自嘲地笑了笑:“脚伤了,是吗?”   兰绮支吾着不知如何回答,顾彬阳说:“以后你说什么话我都不会相信了。兰绮,好自为之吧。” 第44章   于舒鹤把兰绮带回了他在市中心的房子,一进门就把兰绮抱起来,大步走进卧室。   兰绮被丢在床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翻过了身,裤子也被扒掉,露出软软白白的屁股。于舒鹤掐着他的腰,强迫他跪起,又在他臀上拍了几下,然后从兜里掏出一瓶润滑剂,挤在那个隐秘的地方。兰绮回过头,刚想让他慢一点,于舒鹤就已经粗鲁地捅了进去。   幸好兰绮这几天和姚钦做熟了,那里总是湿湿的,温顺地接纳了于舒鹤的东西,不然被他这么毫无章法地干,肯定要像上次一样进医院。   于舒鹤那里硬得像烙铁一样,把兰绮顶得很疼,但兰绮没像平时一样娇气地哭叫,反而蔫答答的,只被弄得太过了,才呜咽几声。   “你想什么呢?”于舒鹤见兰绮眼神放空,狠狠往里撞了一下:“不会在想顾彬阳吧?实话告诉你,顾彬阳早被你伤透了心,这次又被你耍了一次,得多贱他才能被他哄回来啊?别想了,跟我上床能不能专心点。”   兰绮今天没想耍顾彬阳,他是真心实意想挽回他。要不是真的舍不得,他怎么会连生病都想着好好利用机会呢?为了让顾彬阳相信他的诚心,他甚至连结婚的话都承诺了出去,要和顾彬阳好好过日子。   但可惜他谎话说多了,唯一一次的真心,居然没有人肯信,说起来真是讽刺。   “我没想顾彬阳。”兰绮心烦意乱:“好好的提他干什么,我们继续做吧。”   于舒鹤释放了两次,但没尽兴,虽然每次兰绮一哭他都很不耐烦,但兰绮不哭不闹、安安静静的,他就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而且兰绮这次显然不愿意配合,不骚了,也不浪了,于舒鹤心里就有些不悦,又不好拉下脸说自己喜欢兰绮骚一点,只能生着闷气,故意折腾兰绮,把他干得趴在床头,双腿发颤,不停求饶。   兰绮红滟滟的唇间终于泄出了几声哭腔:“好弟弟,你轻一点嘛,再这样我真的要死了……”   “骚货,用力一点你才爽吧。”   见兰绮终于被自己弄哭了,于舒鹤才满意一些,把兰绮抱到自己腿上坐着,继续顶弄,又咬着他的唇,把他亲得喘不过气,让他眼泪流得更多。   等于舒鹤终于满意地从兰绮身上下来,已经到下午了,他们居然连午饭都忘了吃,一直折腾到现在。   兰绮躺在床上,雪白的身体舒展着,身下是纯黑的床单,这样鲜明的颜色对比,衬得他又纯洁又淫荡,像是被献祭的迷途羔羊,又像伊甸园里结出的欲果。他本人的神情也是如此,迷惘又诱惑,却又干净如同一张白纸。   于舒鹤站在床边,只穿了内裤,肌肉流畅的身体上满是汗液,他拧开一瓶矿泉水,仰头灌了一口,手臂上的青筋微微鼓起。   喉结滚动,凉水一路流进胃里,但于舒鹤低头看了兰绮一眼,浑身就又燥热起来。   兰绮一身云母般的皮肉,质感晶莹,被他嘬弄揉捏出了不少红印子,又反抗不得,只能任他玩弄。   于舒鹤把水放到一边,把兰绮捞进了自己怀里,又开始亲他线条柔润的肩颈,兰绮见推拖不过,先假意顺着他,把他带到床上之后,就骑在他腰间,不许他再动:“你也疼疼我,我真的不想再做了,累得浑身的骨头都散架了。”   于舒鹤说:“没用,才做多久就喊累。”   但他也没强求,任兰绮趴在他胸膛上休息,还轻轻抚着他的脊背,但兰绮趴了几分钟就重新躺回了床上,抱怨他:“你怎么浑身哪里都硬,趴在上面一点也不舒服。”   “男人不就是浑身硬邦邦的吗?”于舒鹤说:“你以为都跟你似的,软绵绵的,像个面团,成天任人揉搓。”   兰绮哼了一声,没说话。   于舒鹤一手搂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拿过手机,刚解开锁,就收到了几条微信提示音,兰绮意味不明地说:“谁给你发的信息啊,不会是新女朋友吧?于舒鹤,你刚分手没多久,这么快就另找了?”   “哥们找我赛车的。”   于舒鹤把手机放回去,兰绮却抢先夺了过来,黑白分明的眼珠盯着于舒鹤,鲜活生动,像在用眼神撒娇一样:“我不信,肯定是和别人撩骚的信息,不然你怎么不敢当着我面回?我要查你手机,你给不给看?”   “无不无聊。”   于舒鹤懒得理兰绮,兰绮非缠着他要看,于舒鹤不胜其烦,只好把微信打开,让兰绮看了一眼:“都说了是哥们,看,他刚给我发的消息,现在看过了,行了吧?安安静静的,别烦我了。”   兰绮盯着手机屏幕,整个人都愣住了,但让他震惊的不是别人给于舒鹤发的信息,而是——   “你居然把姜蔚设成了置顶?”   早在姜蔚待在他们家的第二个早晨,兰绮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那次姜蔚刚摸完他屁股,兰绮还没找姜蔚算账,于舒鹤就脸色很难看地把姜蔚带了出去,两人在外面不知说了些什么,之后就一起离开了。   后来他们一起吃饭,于舒鹤只听姜蔚的话,其他人说的,都不放在眼里。   这些蛛丝马迹,原本还不能代表什么,但加上于舒鹤刻意给姜蔚设的置顶,一切就很显而易见了。   “你是不是暗恋姜蔚啊?”兰绮对于舒鹤说:“那你完了,姜蔚喜欢的是顾彬阳。” 第45章   听了兰绮的话,于舒鹤立刻皱起眉头:“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什么叫我暗恋姜蔚,你知不知道我和姜蔚是……”   他想说你知不知道我和姜蔚是亲兄弟,但一想,他和兰绮也是亲兄弟,不是照样滚床单了?说起来也奇怪,乱伦这种事放到兰绮身上,于舒鹤就不觉得怎样,最开始就是酒后乱性而已,后面觉得兰绮的身子又骚又软,他没抵住诱惑,也就将错就错了下去,居然还有些顺理成章的感觉。   但这种事一旦放到姜蔚身上,怎么想就怎么违和,于舒鹤再深想下去,居然还有一点恶心。   “怎么了,你和姜蔚是什么?”兰绮见他不说下去了,就戳了戳他的胸膛:“继续说呀。”   于舒鹤说:“我和他就是普通朋友。”   “你会把普通朋友设成置顶吗?而且我看你们的相处状态可不止是认识一年两年了,你们明明很亲密的。”   于舒鹤有些头疼,像是回到了和唐丽丽谈恋爱的时候,每次和异性稍有接触,唐丽丽就会像这样刨根问底地追问。其实于舒鹤圈子很小,平时只和几个哥们一起打球,偶尔和那些富家公子聚会,他们都找人陪着,于舒鹤却一次也没找过,有姑娘坐他大腿,于舒鹤就直接说滚。他都这么洁身自好了,唐丽丽还会因为于舒鹤和女生多说几句话而生气。   “什么叫亲密?我和他干什么亲密的事了?”于舒鹤说:“而且把他置顶,是因为爸让我多照顾姜蔚,最近姜蔚又要进我们家公司实习,很多手续要办,每天给我发消息的人又多,为了不错过他的消息才置顶的。过几天他的手续办好了,就会取消置顶。按你说的,如果置顶就算暗恋的话,那我之前暑假进公司的时候,还把带我的一个经理置顶了,我也是暗恋他吗?真是搞不明白你的脑子,能不能别有这么多浪漫的想法。”   兰绮又问:“那你之前和唐丽丽谈恋爱的时候,把她置顶了吗?”   “不用把她置顶,每天给我发一大堆信息,她自己就能把自己随时推到最前面。而且她能有什么重要的事。”   兰绮小声吐槽:“钢铁直男。”   他总觉得于舒鹤的话有什么漏洞,就是找不出来。   但他设想了一下,也根本想象不出于舒鹤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他脑子里大概就没长这根弦吧。   兰绮向于舒鹤要了他的手机,当着于舒鹤的面把自己设了置顶,于舒鹤也没说什么。   “还做吗?”   他撑起半边身体,想压到兰绮身上,兰绮呜咽了一声:“别压着我,你好重。”   兰绮就像瓷娃娃一样,于舒鹤之前根本没有怜香惜玉的概念,但数次把兰绮折腾哭,他也逐渐乖觉,知道要对他轻拿轻放。于是换了个姿势,让兰绮骑在他腰间:“这样行了吧?”   “行吧。”兰绮眼圈红红的,都是刚才哭过的痕迹:“那你轻点。”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兰绮被压在床上,浑身都湿漉漉、汗津津的,他晃了一会儿神,去浴室自己洗澡,头发还湿着,就要出来换衣服离开。于舒鹤在打游戏的间隙里瞥了他一眼:“这么急着走,又要去见谁啊。不是刚跟我做完吗,没喂饱你?”   兰绮蹲着给自己系鞋带,随口道:“姚钦快下班了,我当然要赶在他前面回去啊。”   于舒鹤说:“我还没问你,你跟姚钦怎么回事,旧情复燃了?”   “不是啊。”兰绮说:“我不是告诉过你了,我喜欢的是顾彬阳,跟姚钦在一起,也不是我愿意的。”   “你不愿意,他还能强迫你跟他在一起了?”   “养狗的人,也会有被狗反咬的时候,我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兰绮在路上打包了外卖,带回家,装进饭盒里,然后开车去了姚钦的医院,打算给他送饭。   姚钦的事情是需要解决的,兰绮没有忘记这件事,他也没法忘。   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兰绮确实一直记挂着顾彬阳,谈了一年多的恋爱,顾彬阳确实慢慢渗透了兰绮的生活,以至于他离开之后,兰绮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为了弥补这种缺失的感觉,兰绮才那么想把顾彬阳追回,如果非要说的话,对顾彬阳的这种感觉也应该是喜欢吧。   对兰绮来说,“想要”就等同于“喜欢”,他像小孩子渴望玩具一样渴望着顾彬阳。   可之前姚钦就没有给过他“想要”的感觉。大概是姚钦当初追他的时候,把姿态放得太低了,兰绮也就理所当然地看轻他,只把他当成一条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忠犬。   “你好,我找姚医生,他在办公室吗?”   兰绮敲开门,开门的是一个小护士,她看了一眼兰绮手里的饭盒,好奇地问:“姚医生刚才去见病人家属了。你是来给他送饭的吗?”   “是啊。”   “那你进来等吧。”   兰绮在姚钦的办公桌前坐着,因为无聊,随手翻了翻他桌上的一些病例,忽然有一只修长的手伸到他面前,按住那些纸。   姚钦的声音森严冷厉:“谁让你乱翻的?这些都是病人的隐私。”   兰绮怔了怔:“我看你放在桌子上,就随便看了两眼,你放心,我什么都没记住。”   “那也不行。”   见姚钦这么严肃,兰绮有些自讨没趣,微微嘟起唇,做出生气的样子:“好了,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干嘛对我发这么大火?” 第46章   姚钦难得没理会兰绮的撒娇,他只来得及交代一句“不要乱碰办公桌上的东西”,有其他医生来找他,他就又出去了。   原本领兰绮进来的那个小护士悄悄凑过来,和兰绮说:“姚医生不是故意对你发脾气,他很讨厌别人乱碰他的东西。尤其是病人的资料。”   兰绮乖乖点了点头,又说:“但我还以为我不一样呢,他之前都不怎么对我发火的,现在不一样了,一点小事就生气。”   小护士见有八卦听,忙问:“你和我们姚医生是什么关系呀?”   兰绮说:“之前我们交往过,现在,现在我也不知道,你可以帮我问问他呀,然后再告诉我他怎么回答的。”   话音刚落,门就被推开了,姚钦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两个。   小护士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开了,姚钦走过来,把办公桌上的东西重新规整,给兰绮腾出一块地方,问他:“你来干什么?”   兰绮把抱着的保温桶给他看:“给你送饭呀,我亲手做的哦。”   姚钦不太相信,他太了解兰绮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性子了,如果没人做饭,兰绮就算饿着肚子也不会下厨房。   “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了。”   他微微垂着头,拉开了一个抽屉,在里面翻找着什么东西,兰绮的视线落在他轮廓完美的侧脸上,姚钦察觉到他的视线,微微转头看他,兰绮就看清了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冷静、镇定的,隐匿着难以察觉的疲惫。   医院的工作并不轻松,在他来之前,姚钦不知做了多少台手术。   “是不是特别累?”兰绮体贴地说:“先吃点东西,然后就睡一会儿吧,你告诉我什么时候叫你。”   “待会儿还要查房,没办法睡。”   小护士给姚钦搬来了一把椅子让他坐,兰绮把菜和筷子全都摆好,就眼巴巴地看着姚钦,等他吃饭。   姚钦见有两双筷子,就问:“你也没吃?”   “我想等你一起吃。”兰绮说:“你快尝尝,我做的菜怎么样?”   桌上菜色齐备,色香俱全,一看就不是出自兰绮之手,但姚钦也没戳穿他,慢吞吞地把嘴里的菜咽下,迎着兰绮期待的目光,淡淡点评:“好吃。”   兰绮这才心满意足,拿起筷子,自己没吃几口,倒不停给姚钦夹菜,姚钦拦住他:“你自己吃,不用给我夹了。”   “我什么时候吃都行,姚医生那么忙,当然要先让你吃饱。”   兰绮今天甜言蜜语的分量严重超标,姚钦心里一面拉响了警报,一面又难以自控地感觉到幸福。   之前和兰绮分手之后,他很长一段时间都感觉不到幸福的滋味,父母和朋友的关爱也没办法让他好受一点。心病还需心药医,果然只有兰绮才能治愈他心灵的贫瘠。   “别对我那么好。”姚钦吃完饭后,平静地说:“这样会让我觉得你另有所图。”   “我真的就是来给你送饭,我不想你那么累了,还连口饭都吃不上。你吃完了,我的任务就完成了,现在要回去了哦。”   兰绮要收拾饭盒和碗筷,姚钦没让他动手,自己亲自收拾,犹豫了一会儿,才说:“你不急的话,就等我一个小时,我差不多那时候下班。可以和你一起回去。”   “那好,我等你。”   从那次之后,兰绮就经常去医院给姚钦送饭,颇有要宣誓主权的意思。   想追姚钦的人多方打听,知道兰绮是姚钦的前男友,又见他们一起吃饭的时候,兰绮自己吃一口,就要给姚钦喂一口,腻腻歪歪,还以为他们是要旧情复燃。   有知道他们高中时候事情的同学,也大肆炫耀姚钦为挽回兰绮,当众下跪震惊全校的事情,闻者更是唏嘘,不敢相信冰山一样的姚医生会做出这种事。   但又有人说,之前的事情早就过去了,现在是兰绮一直单方面缠着姚钦,姚钦对他的态度也就那么回事,不冷不热,和对别人没什么两样,有时候甚至比对别人还要严厉。   有次兰绮刚到医院,之前说要帮兰绮问话的那个小护士,就对他招了招手,鬼鬼祟祟地和他说:“我今天上午问姚医生,你是不是他的男朋友,可姚医生没承认,我又问他,不是男朋友,那是不是朋友,姚医生也说不是,然后就走开了。对不起哦,我没帮你套出来话。”   “知道这些就够了,谢谢你啦。”   吃饭的时候,兰绮一直沉默着,姚钦看出他神色有异,正要询问,兰绮的眼泪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姚钦放下筷子:“你怎么了?”   “没怎么。”   兰绮擦了擦眼泪,低头扒了一口饭,大滴晶莹的泪珠就落进了饭盒里,姚钦语气柔和了一些:“究竟出什么事了?”   “你又不是我什么人,还关心我干什么?”   “我不是你什么人?”   “你不是不肯承认我们之间的关系吗?”   姚钦沉默了一会儿:“你觉得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他们接吻、上床,但从来没有一个人提出交往,姚钦自己也很混乱,却不敢主动试探兰绮的心思,万一兰绮说他们只是炮友,姚钦绝对受不了的。   兰绮带着哭腔抱怨:“我每天都来给你送饭,别人都看出来我是在追你了。你别告诉我你不明白,要真是不明白的话,你怎么会每天晚上都跟我上床?占了便宜,你还不想负责,姚钦哥哥,你不能对我这样。” 第47章   “那你想怎么样?”   姚钦和兰绮对视着,兰绮的睫羽湿润,黑鬒鬒如同鸦翅。   他垂下眼睑,显得有几分难过:“我能想怎么样?我只是想要一个名正言顺待在你身边的身份,你一直装傻,也不肯和别人说我们的关系。你就这么讨厌我?”   “我没有讨厌你。”姚钦慢慢说:“我只是不知道,你现在说的话,究竟是真心,还是在演戏。毕竟你很会骗人。”   “是,我骗过你,也骗过别人。你当然可以选择不信我。”   兰绮重新拿起筷子,躲避了姚钦的目光,低声说:“那你当我什么都没说吧,先吃饭……”   他的话没说完,姚钦忽然扣住他的后脑勺,倾身吻住了他。   办公室里立刻一阵骚动,但碍着姚钦平日冷淡的性格,他们都不敢起哄开玩笑,憋得个个满脸通红,疯狂用眼神交流。   兰绮完全愣住了,姚钦退开一些距离,问他;“这样满意了吗?你想要名正言顺,我现在亲了你,别人应该都明白了。”   “可是……”   “还不够吗?”   姚钦又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这次没来得及像上一个吻一样深入,因为有护士急匆匆地推开了办公室的门,高声喊他:“姚医生,你上午做完手术的那个病人体温异常,不停呕吐,情况有点严重,你快去看看吧。”   她喊完之后才发现姚钦正在和别人接吻,尴尬得恨不得原地消失。   姚钦松开了扣住兰绮后脑勺的手,正要起身,旁边办公桌坐着的一名医生忙站起来,过来按着姚钦的肩膀让他坐回去,摆手道:“你别去了,我去替你看看情况。”   兰绮还是没回过神,手指轻轻覆在刚被吻过的唇上,眼珠晶莹水润,白净的脸上还残存着泪痕,但已有明霞一般的红晕爬上了两颊。   “你干什么呀,这么多人,他们肯定都在笑话我们。”   “没关系。”   姚钦根本不在意,他像是上瘾了似的,又按着兰绮去吻,兰绮眼神变得有些微妙,他没再阻止,还配合地献上了自己的双唇。   在众人直勾勾的视线里,他们却吻得比任何一次都要陶醉,丝毫不觉得羞耻。   兰绮知道,现在一定有姚钦的追求者在心里骂他是不要脸的狐狸精,勾引姚钦白日宣淫。   但把高岭之花的姚钦引向堕落是多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啊,那样冷淡的一个人,却迸发出这么浓烈的热情。   兰绮一边小声在姚钦耳边说“姚钦哥哥我好喜欢你”,一边用湿漉漉的眼睛盯着他,他说一遍喜欢,姚钦就会奖励似的亲他一下,最后甚至吻进了兰绮的衣领里,把他的领口都扯开了,露出瓷器般洁白的一片肌肤。   有人低声咳了咳,姚钦才回过神,把兰绮的衣服整理好,抚了抚他凌乱的鬓发:“我现在去看看刚才那个病人,你也去忙自己的事吧,你爸爸不是刚给了你一个项目?你最近应该要经常跑公司了吧。”   兰绮说:“实验室那边还没交资料,我今天下午确实要去催一下。”   姚钦并不知道兰绮口中的实验室指的是顾彬阳所在的那间,还点了点头:“那你去吧,碗筷放在这里不用动,我待会儿回来收拾。”   姚钦离开之后,兰绮也很快就走了,他从办公室出去的时候,看见之前替他打探消息的那个小护士跟他挤眉弄眼,还比了个大拇指。   真不容易,连小护士都能看出兰绮是在套路,聪明绝顶的姚钦居然没识破。   也不是没识破,应该是因为喜欢,故意不戳穿吧。其实兰绮什么都明白。   开着于舒鹤送他的兰博基尼,去公司的路上,却接到了姜蔚的电话。   “哥哥,我们好几天都没有见面了吧。”   “为什么要见面。”兰绮说:“我没有事找你,你应该也没什么事找我吧。”   “哥哥真狠心,前几天利用我联系顾彬阳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姜蔚的语气像在抱怨,可他说话的时候,又显然带着笑意:“说起来,哥哥和顾彬阳现在怎么样了?哥哥那么用心想要追回他,应该会成功的吧。”   兰绮被他戳到痛处,没回话。   姜蔚也就明白了,叹息道:“没关系,顾彬阳一直都是这样,看着脾气那么好,其实也很固执的。哥哥别太在意了,你不是还有姚钦吗,何苦要这样苦苦地挽回顾彬阳。凡事还是不要太贪心,脚踏两条船,翻船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兰绮道:“你跟我打电话,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的吗?”   姜蔚这才进入话题:“其实是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诉哥哥。于叔叔把我拨到了你的组里,以后你在公司工作的时候,就随时都能见到我啦。”   兰绮有些不愿意:“你能会什么东西,进我的组里也是拉后腿,干些打杂的活。”   “我会跟着哥哥好好学的,绝对不会给哥哥丢脸。”   “你丢你自己的脸,跟我有什么关系。”既然是爸决定让姜蔚来的,兰绮也没办法反对,只好认了:“算了,你来就来吧,我现在要去公司,待会儿到公司了再说。”   兰绮摘下耳机,踩下油门,加速朝公司开了过去。 第48章   “连文件都不会复印吗?不会复印那会不会问人啊?长着嘴是当摆设的吗?”   兰绮刚从公司的电梯下来,就碰到了一个小主管在大声训斥员工,周围人纷纷侧目。   他看都没看一眼,无动于衷地走开,却听那个员工回答:“这个复印机出问题了,不是我不会复印。”   这声音太耳熟,立刻就让他止住了脚步。   兰绮回头,果然看见姜蔚站在复印机前面,肩背板正,脖颈修长,挺秀犹如松柏翠竹。   姜蔚面前的应该是他的上司,姜蔚刚被分过去几天,上司尚且不知道姜蔚是体验生活的富家少爷,只把他当成初入职场的愣头青,一点事没做好就开始责骂:“别人用都不出问题,怎么就偏偏你用的时候出问题了,这种理由真是亏你想得出来!好,就算退一万步来说,真的是复印机坏了,你不知道赶紧找人过来修吗?”   “我知道。”姜蔚不卑不亢地说:“所以我已经打过后勤部门的电话了。”   上司见姜蔚居然还敢顶嘴,更是恼火,正要再骂,就有人上前和他打招呼:“李主管,好久不见。”   李主管原本绷着脸,等看清楚和他打招呼的人后,立刻陪起笑:“是大少爷啊,您还记得我?”   “记得啊,我就记得李主管骂人很厉害。”兰绮笑了笑,很单纯的模样:“但是你为什么要骂姜蔚呀,他是我的人哦。前几天一起吃饭的时候,爸还交代我,一定要照顾好姜蔚弟弟,我可不能让他被骂,李主管就饶他这一次吧。”   姜蔚居然是董事长亲自交代给大少爷的人,李主管一听,吓得面色发白:“我,我也没骂他,就是实习生有些事不太懂,我跟他说一说,教一教他,我说话声音大,容易让人误会。大少爷,您可千万别在董事长面前乱说。”   “我乱说什么呀。”兰绮说:“你骂的明明是姜蔚。”   李主管忙转向姜蔚:“小姜啊,这段时间你在公司我也没难为你吧?就是我偶尔说话直白了一点,你应该不会生气吧。”   姜蔚笑着看了一眼兰绮,眼底有些异样:“不生气。”   和李主管再三保证不会告状之后,姜蔚搂着兰绮的肩膀,把他带到了茶水间里,随手掩上了门。   “谢谢哥哥给我解围。”   姜蔚凑得离兰绮极近,在这种距离下,他的美貌不仅没有失真,反而愈发让人惊心动魄。   他纤长浓密的眼睫毛扫到兰绮的脸上,兰绮觉得痒,微微侧开了头,姜蔚就低声笑了笑:“哥哥对我这么好,我该怎么谢谢哥哥呢?”   “攒着等以后一起谢吧。”   姜蔚忽然吻上了兰绮的唇角,眼睛没有闭上,里面暗潮翻涌,显得深不可测。   经过上一次酒吧的巧克力棒事件之后,兰绮决心不再被姜蔚随随便便一个举动就撩得脸红,故意反亲了回去,在姜蔚的脸上啄了一下:“你别勾引我了,没用的,我跟你只能当姐妹。”   姜蔚眼神有些微妙:“姐妹?”   “你别告诉我你不是0。”兰绮歪着头看他,笑得有些调皮:“之前是你自己说要追顾彬阳,他是1,你追他,总不是想两个1摩枪吧。”   “不是吧,哥哥现在还觉得我是想追顾彬阳吗?”   姜蔚的手放到兰绮的腰间,兰绮微微颤了一下,姜蔚的手就缓慢地下移,落到他的臀上,色情暧昧地揉了两下:“当初就是想逗逗哥哥,哥哥居然信了这么久,也太可爱了吧。哥哥怎么不想想,我究竟是缠着你的时间多,还是缠着顾彬阳的时间多呢。”   兰绮被他揉得情动,不小心从唇间溢出了几声呻吟。   他害羞地咬住了唇,眼含水光看着姜蔚,却没拒绝姜蔚的抚摸,连句欲拒还迎的“不要”都没说。   姜蔚在心里想,兰绮果然这么骚,被摸了都不会反抗的,他于是胆子更大,凑到兰绮耳边问:“茶水间应该没有装监控的,对吧。”   兰绮轻轻点了点头。   在他点头之后,姜蔚像是得到了某种允许,直接扒下了他的裤子,这次不隔着衣物,直接肌肤相贴地摸着兰绮的屁股,果然软乎乎的,丰满又翘,雪白的臀肉从他指缝间溢出来,手感比想象中还要好上数倍。   “哥哥的屁股好像水蜜桃,又软又翘。”   姜蔚说:“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揉出水呢?我试一下,好不好?”   本来姜蔚以为,这次兰绮也会默许,可兰绮却抓住了他的衣角,不停摇头。   “为什么不能试一下呢,哥哥不好奇吗,你的小屁股会不会被揉出水呀?”   兰绮眼眶里蓄满了泪:“不要碰了嘛,我不想被揉出水,这是在公司,我没有内裤换。”   姜蔚轻轻扇了一下兰绮的屁股,兰绮惊叫了一声,柔软的臀肉颤了颤,浮现了一个暧昧的红印子。兰绮被打疼了,就往姜蔚的怀里钻,想躲避什么似的:“不要打我的屁股啊,我都这么大了,不可以被打屁股的。”   “哥哥不喜欢吗?”   兰绮带着哭腔:“不喜欢。”   “可是哥哥硬了啊。”   姜蔚把腿挤进兰绮膝盖之间,去摩擦他半硬的东西,兰绮害羞地并拢腿,却把姜蔚的腿也夹住了,这样一来,好像是他骑在姜蔚的腿上自慰一样。姜蔚低低笑着,又扇了一下兰绮的屁股,这一次比上一次要重得多,兰绮呜咽着把脑袋埋进姜蔚的颈间,小声哭着。   “哥哥好像又硬了一点呢。”姜蔚在他耳边说:“这么喜欢被打屁股吗?” 第49章   兰绮因为不承认喜欢被打屁股,又被姜蔚揉着屁股打了好几下,到最后肿得像面团一样,圆滚滚的,提上裤子的时候火辣辣的疼。   “哥哥今天真乖,乖得让我都有些不敢相信了。”   见兰绮的眼泪还是掉个不停,姜蔚安抚地吻了吻他,兰绮觉得姜蔚的唇很软,忍不住仰头咬了咬,像吃果冻一样。姜蔚心里忽然涌起了前所未有的柔软情愫,压低声音问:“怎么样?好吃吗?”   “不好吃。”   兰绮含混地说着,然后又开始亲他,像是黏人的小奶猫一样。   “但是哥哥的好吃。”   姜蔚掀起兰绮的上衣,哄他咬住衣角,自己低头去舔兰绮粉色的乳首,没舔几下,兰绮就浑身发起抖来,像是承受不住似的,弓着腰躲开。姜蔚握住兰绮纤细的腰肢,强迫他挺起雪白粉嫩的胸脯:“别动,我吃两口neinei,好不好?”   “不行,不能碰那里。”   这是很明显的欲拒还迎,因为兰绮主动往他的方向凑了凑,动作是引诱的,脸上的神情却很清纯,眼神也干净得要命。   姜蔚年纪虽然还小,但已经有过许多情人,因此深谙情爱的套路,欲拒还迎的小把戏他也不知见过多少,已经不怎么会被撩拨了,许多时候不过装出欲火焚身的模样,哄床伴高兴罢了。鱼水之欢,说起来也就那么回事。   但此刻见到兰绮这副情态,他却久违地兴奋起来,恨不得立刻就把兰绮按在墙上进入,干得他不停哭叫求饶,彻底堕落成淫乱的样子才好。   姜蔚含住那花苞般的乳首,又吸又咬,眼神逐渐凶狠起来,像是放出了什么倾闸而出的猛兽。   兰绮按着他的后脑勺,眼底流露出一抹难解的笑意。   姜蔚还没吃够兰绮的neinei,茶水间外面就有人敲门了:“谁在里面?”   本来兰绮还在咬着衣服小声哼哼,听见有人过来,立刻不出声了,姜蔚却慢条斯理地继续舔他的乳首,发出羞耻暧昧的水声,兰绮生气地揪着他的头发,不肯让他再吃了。   “别害怕。”   姜蔚终于抬起头,安抚地抚着兰绮的背,兰绮瞪了他一眼,松开牙关,把咬住的上衣拉下去,上面沾了许多唾液,看着莫名色气。   外面的人没听到有人回应,自言自语道:“里面没人吗?那门是被谁锁上的?”   片刻后,脚步声渐渐远去,兰绮轻轻锤了一下姜蔚的肩膀:“都怪你,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发现了我会对哥哥负责的。”   “要你负责啊?”兰绮哼了一声,像在炫耀,又像在撒娇:“我有男朋友的。”   “原来哥哥有男朋友啊。”姜蔚笑了笑:“那现在就是在和我偷情了?这样的话,我们确实需要注意一点,那现在应该去哪里呢,你家还是我家?”   “正事不要做了吗?我们要去找顾彬阳拿资料的,你不会忘了吧。”   姜蔚哄他:“明天再拿好不好?哥哥这么可爱,我想先吃掉哥哥。”   “不行。”兰绮刚才被他一碰就软,现在态度却十分坚决:“你不是和顾彬阳是好朋友吗?我待会儿要去找他拿项目资料,你跟我一起去,不然他肯定不会给我的。”   兰绮说完就要开门出去,姜蔚从后面抱住他,低声失笑:“原来哥哥刚才那么乖,只是给我点甜头尝尝,要等替你办完了事,才继续让我吃完。真狠心啊。”   “那你跟我去吗?”   姜蔚吻着兰绮的耳垂:“我当然都听哥哥的。”   “顾学长,顾学长!”   顾彬阳正低头在本子上写实验记录,听见学弟叫他,有些茫然地抬起了头。   学弟是有问题想请教顾彬阳,没想到叫了顾彬阳好多声,顾彬阳才听到,他暗自咂舌,做个实验记录而已,居然这么认真吗?   “刚才那个仪器我不太会用,老师让我来找学长教我……”   顾彬阳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神态有些许疲倦,但他还是立刻放下了笔,起身朝仪器的方向走去,声音温和地说:“其实那个仪器没那么难,只比你在学校里见过的多了一些功能,过来吧,我来教你。”   学弟却没有立刻跟上来,顾彬阳回头,发现学弟正探身去看他刚才写的实验记录:“原来学长没有在做记录啊,写的都是兰绮的名字,兰绮是学长的恋人吗?”   顾彬阳面色一变,劈手夺过那张纸,果然如学弟所言,那根本不是实验记录,满满一页纸都是兰绮的名字,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写的。   他冷着脸,把那张纸揉成纸团,随手丢进了垃圾桶里:“我不想提他。”   学弟以为戳到了顾彬阳的伤心处,正讪讪不知何处,顾彬阳就径自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回头看了他一眼:“不是要学操作仪器,怎么还不过来?”   兰绮在去找顾彬阳的路上,又接到了顾彬阳妈妈的电话,他立刻头疼起来,任由手机在旁边响了半天。   “哥哥不想接吗?是谁的电话?”   “顾彬阳妈妈的,她真的给我打好多电话了,总说顾彬阳心情不好,让我有空去看看他,还一直暗示我,希望我和顾彬阳复合。和顾彬阳复合也不是不可以,毕竟顾彬阳之前对我挺好的,我也舍不得他,可每次我见到顾彬阳,顾彬阳都对我爱答不理,一副要和我断干净的架势,好不容易他态度有点松动了,又正好撞见我和别人亲密,当然是扭头就走,哄都哄不好了。这种事,你让我怎么和顾彬阳妈妈说?”   “我来帮哥哥解决这个麻烦吧。”姜蔚说:“待会儿我接电话,就说哥哥和我在一起了,再管前男友的事不太合适,这样阿姨应该就不会打扰哥哥了。”   兰绮摇了摇头,电话铃声在短暂的停息后,又刺耳地响了起来。   他只好接起:“阿姨好。”   “绮绮啊。”顾彬阳妈妈的声音里居然带着哭腔:“阿姨知道这件事不好开口,但阿姨实在没办法了,算是阿姨求你了,你和阳阳复合好不好?阳阳和你分手之后精神状态真的很差,我今天才发现,他这些天居然一直在看心理医生,每天晚上都要靠安眠药才能睡着。我当妈妈的,实在不忍心看他这样,你就当帮阿姨一个忙,先跟他复合,过段时间等他好点了,你再提分手好不好?” 第50章   顾彬阳教完学弟使用仪器之后,就继续做自己的实验,低头从显微镜里观察菌株,脸上的神色温和沉静,看不出任何异常。   忽然有只手按在了他的手背上,顾彬阳以为是学弟又有问题要问,没抬头:“等我一下,待会儿我再……”   “顾彬阳。”   陡然听到兰绮的声音,顾彬阳先是有片刻的恍惚,缓缓转过头,看见兰绮那张清纯的脸,才意识到不是幻听。   真的是兰绮来找他了。   他抽回手,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似乎在克制着什么情绪,须臾又重新低下头,继续观察菌株,把兰绮当做空气一般。   兰绮和身后的姜蔚对视了一眼,姜蔚笑了笑,主动拉住了兰绮的手,安抚地捏了捏。   学弟看见顾彬阳对来者的态度这么奇怪,早猜到那就是兰绮,于是一直站在角落,偷偷关注着他们。没料到看见姜蔚摸兰绮手的这一幕,震惊得手里的试管都差点磕到实验台上,兰绮朝他瞥来一眼,然后飞快地甩开了姜蔚的手。   他往顾彬阳的方向又走近一些,撒娇地挽住他的胳膊,也要往显微镜里看:“你在看什么呀,我可以看看吗?”   兰绮的呼吸都洒在了顾彬阳的耳垂上,顾彬阳皱起眉,退后半步,和他拉开一段距离。   隔着镜片,他的目光显得极为冷淡:“我在忙,请你不要打扰我。”   兰绮早猜到顾彬阳对他会是这副态度,有些沮丧地垂下了脑袋。   姜蔚忙站出来打圆场:“没关系,你先忙,我们在旁边等一会儿就好了。”   顾彬阳看着姜蔚,眼神复杂:“你为什么会跟他一起来?”   上一次也是,兰绮发烧,用的是姜蔚的手机给他打电话,当时姜蔚守在兰绮身边,端茶送水,殷勤备至。顾彬阳不是喜欢乱吃醋的人,但姜蔚的态度实在让他疑心。   “我在于叔叔的公司当实习生,现在被分到哥哥的组里,就负责跑跑腿。今天哥哥来拿项目资料,我当然要跟着一起。”   顾彬阳没再说什么,转身进了档案室,从柜子里抽出一个文件袋,递给姜蔚。   兰绮知道带姜蔚过来,顾彬阳就会好说话一些,但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好说话,心里立刻不舒服起来,抱怨道:“前几天我找人来拿资料,你都推说没整理好,不肯给。怎么今天带姜蔚过来,你就这么爽快了。”   顾彬阳说:“资料已经给了,你们走吧。”   姜蔚说:“那再见,有空我再来看你。”   他要拉着兰绮走,兰绮却不肯离开,可怜兮兮地看着顾彬阳,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姜蔚劝他:“哥哥,我们先走吧,不要打扰他做实验了。”   兰绮摇头:“不行,我还有话说。顾彬阳,我……”   顾彬阳忍无可忍,把学弟叫过来,指了指兰绮:“你送他们下楼。还有,下次再看到他,不许放他进来。”   兰绮耍赖:“我不走!”   学弟为难地站在原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知道如何是好,急得出了一身汗。   顾彬阳攥着兰绮的手腕,把他带到门外,姜蔚唇角带着些难以捉摸的笑意,跟在他们后面。   兰绮当然是不停挣扎,不肯让顾彬阳把他赶走,姜蔚帮着顾彬阳按住他,双臂箍住兰绮的肩膀,轻声在他耳边哄道:“乖啦哥哥,我们先走,不要胡闹了好不好?”   “我不要跟你走!”   兰绮推开姜蔚,躲到顾彬阳的身后,眼神居然带着几分惶急,恳求道:“我真的有话要告诉你,顾彬阳,你不要让姜蔚带走我,他,他对我……”   剩下的话兰绮没说完,却更让人浮想联翩,一股无名的怒火在顾彬阳的心底灼烧着,他盯着姜蔚,质问的话堵在嘴边,却又恍然想起,就算姜蔚对兰绮做了什么,也不归他管了。何况兰绮那么聪明,如果他不愿意,谁又能强迫他怎样,现在这样大概又是在演戏吧。   顾彬阳狠下心,把兰绮推到姜蔚身边,门缓缓在他面前关闭的那一瞬间,他没忍住,还是回头看了兰绮一眼。   兰绮的眼泪,正好在他回头的一瞬间掉下来,眼睛里深刻的绝望,像把见血封喉的刀,再次戳在了顾彬阳的心口上。   “姜蔚对你怎么了?”   顾彬阳带着兰绮进了档案室,把门锁上,又随手摘下眼镜放在一边,露出清贵雅致的眉眼。   此时他的心情并不怎么好——他觉得自己又要栽进兰绮的圈套了,一次又一次,都是同样的套路,实在让人心烦。   兰绮没说话,只是一直哭。   顾彬阳耐心等了一会儿,见兰绮还是不说话,就要开门出去,兰绮忙拦住他:“别走,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他抽泣着,慢吞吞地把裤子脱了下来,顾彬阳忙侧过头,斥道:“你脱衣服干什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是问我姜蔚对我干什么了吗?你看一眼就全知道了。”   兰绮趴在桌子上,翘起软软白白的屁股,上面全是被凌虐过的痕迹,指印还很新鲜,似乎是不久前刚留下的。 第51章   顾彬阳看着那个被打得红通通的屁股,有些不敢相信,轻轻用手指触了一下,兰绮就疼得直抽气,眼泪掉得更多了,在桌子上积了一小滩水。   一股无名的怒气在顾彬阳的心底发酵着,他攥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鼓起,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真是姜蔚弄的,不是姚钦?”   “你什么意思?”   “上次你生病,我看见你胳膊上都是淤青,想必姚钦在床上也不是多温柔的人,你不会是拿姚钦打的痕迹,来栽赃姜蔚吧?”   兰绮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回过头,怔怔看着他。   一颗又一颗的眼泪顺着白腻的脸颊滑下来,纯净得像人鱼的珍珠。   “你不信就算了。”兰绮说:“我骗过你,有前科,而姜蔚在你的描述里一直那么好,你信他,不信我,也有情可原。”   他露出了极失望的神色,慢慢直起腰,眼底的光倏地灭了,只剩下死灰余烬。   顾彬阳没说话,指甲抠进了手心里,近乎自虐地用痛苦维持理智。   他的情绪已经到达了失控的边界,随时都会被轻易点燃。   兰绮穿裤子的时候蹭到伤处,他似乎很痛,眉头一直皱着,却咬着唇,执拗地没发出一点声音。等他终于整理好衣物,要出门的时候才说:“顾彬阳,你真狠心。分手这么多天了,我现在才第一次相信,你是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了,如果你喜欢一个人,怎么会亲手把他推到别人的手里,看着他受欺负?”   姜蔚就站在档案室的门外等着,不知听没听到他们在里面说的话。   他见到兰绮出来,就笑着迎上去:“哥哥,我们走吧。已经耽误很长时间了。”   兰绮最后回头看了顾彬阳一眼,见顾彬阳迟迟未动,终于死心:“走吧。”   姜蔚拉住了兰绮的手,正要和他一起离开,忽然被一个极大的力道扯住,下一秒,脸上就挨了一下。他退后半步,摸了摸脸上的红痕,刚想说些什么,顾彬阳就又冷着脸挥出一拳,姜蔚唇角这次流了些血,他不在意地擦净,笑了笑:“还没够吗?”   “兰绮身上的伤,是不是你弄的?”   “那不叫伤,那叫情趣。”   顾彬阳的脸色更加沉凝。   学弟早就吓得七魂出窍,忙上来拉架,死命箍住顾彬阳的肩膀:“顾学长你冷静一点,别在实验室打架啊,这里都是试管和培养基,破坏了可不得了的!学长学姐们你们别看热闹了,过来把他们分开啊!”   原本在其他实验桌前做实验的人一拥而上,有的把姜蔚扶了起来,有的又去劝解顾彬阳。   在一片鸡飞狗跳的闹剧中,始作俑者的兰绮,居然一副看戏的姿态,眼神里满是兴致盎然,唇角还带着一抹无辜纯净的笑。   学弟把一切收入眼底,悄悄叹了口气。   老师听说顾彬阳打架的事后,给顾彬阳打了个电话,不知说了些什么,再回来的时候,顾彬阳就开始收拾东西,对兰绮说:“老师给我放了一天的假,我送你回去。”   姜蔚原本在上药,闻言就道:“不行,哥哥还要跟我一起回公司的。”   在被顾彬阳打了两拳之后,他也回过了味,知道今天是被兰绮给算计了,也怪他自己大意,怎么就因为兰绮乖巧的外表就忘了他的本性呢。兰绮稍微一勾引,他就精虫上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简直色令智昏。   但姜蔚并不生气,他甚至觉得事情更有意思了。   兰绮看都没看姜蔚一眼,亦步亦趋地跟在顾彬阳身后,小媳妇似的,和他一起离开了。   坐进车里的时候,兰绮屁股疼,只能小心翼翼地落座,顾彬阳看了他一眼,回头把后座的抱枕拿过来,让他垫着:“这样会好受一点。”   兰绮眼睛立刻亮起来,但怕自己又在自作多情,只敢小声说谢谢。   顾彬阳心里忽然酸涩起来,忙移开视线,专心开车。   兰绮和他搭话,很俗套的对白:“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   “但阿姨给我打过很多电话。”兰绮说:“他说你过得不好,每天都不开心。”   顾彬阳的眉头紧紧皱起:“我妈又给你打电话了?我之前已经和她说清楚了,可她就是不肯听我的,下次她打电话,你就不要接了。或者告诉我,我来解决。”   兰绮的声音更小:“我怎么告诉你呢?你已经把我拉黑了呀。”   片刻的沉默之后,兰绮又说:“今天谢谢你呀,如果不是你救下我,我和姜蔚回去之后,估计就要被他拖到床上去了。”   顾彬阳握紧了方向盘,有些焦躁地说:“你都不会反抗的吗?包括之前对姚钦、对于舒鹤,你应该学会拒绝。”   兰绮说:“之前的事,我说我有苦衷,你肯定会觉得是借口,我就不再解释了,不然平白惹你心烦,但今天姜蔚的事,只是因为他强迫我,我反抗不了,又没人可以告诉。你知道的,姚钦和于舒鹤都只想欺负我,不管我死活。姜蔚又是爸爸好朋友的儿子,爸爸很喜欢他,我如果告诉爸爸这些事,让他怎么自处?告诉妈妈也没用,她不会有什么办法。”   这样一数,好像确实只剩兰绮孤苦伶仃。   顾彬阳想说,那你可以告诉我啊,既然别人都对你不好,你为什么还要继续和他们在一起?   但他知道问出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于是没敢轻易开口。 第52章   把兰绮送到家之后,兰绮站在楼下和顾彬阳告别,再次道谢:“真的谢谢你,谢谢你肯相信我,而不是相信姜蔚。”   顾彬阳摘下了眼镜,低头轻轻擦着镜片上的灰,尽量平静道:“我想明白了,就算你是骗子,也有说真话的时候。虽然我很多时候分不清,但这种事情,如果我不选择相信,而它恰巧又是真的,我会一辈子都良心不安。”   兰绮的眼睛又变得灰暗起来:“只是这样的理由吗?”   “是。”顾彬阳说:“早点回去休息吧,我先走了。”   他刚转过身,手就被兰绮扯住了,他轻轻挣了挣,没挣开,下一秒兰绮就绕到他面前,大胆地勾着他的脖颈吻他。   顾彬阳被迫低下头,先前还能忍耐着不回应,但兰绮悄悄睁开眼的时候,顾彬阳看到了他小心翼翼的眼神,心弦忽然被拨动了。   他忽然记起之前第一次见到兰绮的场景。   那次他去于舒鹤那里找书,正好透过书架的缝隙和兰绮对视了一眼,顾彬阳从未见过那样干净清澈的少年,眼神像是山间的小鹿,充溢着未经世事的懵懂,又那样惹人怜爱,让人和他说话都不敢大声,怕惊吓到他。   等兰绮离开之后,顾彬阳就问于舒鹤:“刚才那个男孩子是谁?”   于舒鹤对兰绮很不屑一顾,嗤道:“不重要,一个婊子的儿子,小婊子。”   顾彬阳听到他的脏话,下意识皱眉:“不要说这么难听的话,他对你做什么了,你要这样说他?”   “才见一面就这么护着他,你不会是看上他了吧?”于舒鹤冷笑道:“我建议你不要对他动心,我说他是小婊子,可一点都没说错。他最喜欢勾引男人,让男人为了他斗得死去活来,自己却在一边看好戏,什么承诺都不给,什么责任都不负。你不会也想变成其中一个吧?那就太可笑了。”   当时顾彬阳并未把于舒鹤的话放在心里,但现在想起来,剔去那些带有偏见的难听话,剩下的几句也确实有一定道理。   也是在心理医生帮顾彬阳疏导的时候,顾彬阳才发现的,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兰绮牢牢抓在了掌心里。   他为了兰绮争风吃醋,和其他男人斗得死去活来,而兰绮只作壁上观。   可即使顾彬阳心里再清醒,该沦陷的时候,他也没能抵抗住,此刻迎着兰绮示弱的眼神,他只犹豫了几秒钟,就扣住兰绮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他们互相舔咬着对方的舌尖,动作太激烈了,甚至连牙齿都会磕到一起,简直比刚谈恋爱的中学生还要青涩。   他们在黄昏里拥吻,夕阳挂在他们的身后,灿然生辉。   “你还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被顾彬阳压在床上的时候,兰绮还不确定地问他,而顾彬阳只矜贵地点了点头,又按着他荏弱的肩胛骨,强迫他趴了回去:“别动,我轻一点进去。”   兰绮的臀部红肿得可怜,又麻又痛,但顾彬阳今天却出奇地不体贴,一定要做。   等他硬得像烙铁的东西挤进去一半之后,兰绮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腿根都疼得不停痉挛,忙求饶道:“别,老公,我真的好疼,不可以继续了,下次再做好不好?”   顾彬阳其实也忍得极辛苦,但兰绮哭得让他无法不在意,用尽了这辈子的自制力,才勉强把东西从那个又湿又热的地方抽出来,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轻轻碰了碰兰绮的脸,然后把手指一根一根收起,转身要去洗手间。   兰绮还以为他想离开,立刻抱住他的腰:“你别走!”   顾彬阳刚想说我不走,兰绮就低头含住了他那个兴致高涨的东西,顾彬阳抓着他的头发想让他退开,可兰绮不管不顾,只想往里吞。   顾彬阳的脸上流露出既痛苦又愉悦的表情,宛若堕入红尘的神明。   他的手按在兰绮的后脑勺上,心里是不想折辱兰绮的,可还是没忍住加了力道,让兰绮把他咽得更深。仗着此时兰绮看不到他,他的眼神就变得肆无忌惮,满是迷醉,这副既不温柔也不克制的模样,留在了渐暗的天色里,没有人看到。   “你那次也是这样给姚钦口的,对吗?”顾彬阳低声说:“技术很熟练。”   兰绮被戳中软肋似的,动作顿了顿,但还是继续下去,只是显而易见地难过起来,凸起的肩胛骨随着呼吸像蝴蝶翅膀似的扇动着,一线玉柱似的脊梁骨,一直到尾椎的地方才没入股缝,只那臀部红肿,实在让人心怜。   片刻后,顾彬阳为自己刚才没忍住的那句话抱歉:“对不起。”   他射在了兰绮嘴里,等兰绮咽下之后,就把他翻了过来,俯身去亲他的臀,湿润的舌头在上面留下蛇行般的水痕,冰凉的,片刻后,那块地方又热起来。   兰绮早就忍不住尖叫出声,捂着嘴,眼泪汪汪地看着顾彬阳。 第53章   和顾彬阳上床,简直是一种享受。   哪怕他们并没有做到最后,兰绮不过被顾彬阳抱在怀里揉着摸着,都兴奋得难以自持,浑身泛着桃花瓣一样的粉色。   顾彬阳只咬着一点点他的唇瓣,温柔地含着,没多久就分开了,兰绮却觉得不够,双腿缠上他的腰,撒娇道:“老公,还要亲。”   他红滟滟的唇嘟起来,柔软的、鲜嫩的,像果冻一样,谁能拒绝这么可爱的要求呢?   顾彬阳在和兰绮分手之后,心头始终如乌云罩顶,没有一刻痛快过,加上整晚整晚的失眠,他实在难以忍受,就想着借酒浇愁。但又不敢让任何人看出他的颓丧,只在晚上的时候把门锁起来,坐在沙发上一杯一杯地喝酒。   最难捱的时候,只有月光和影子陪着他,所有说不出口的话,都随着酒一起咽下去。   顾彬阳那时候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开心了,也很难再喜欢上谁,有朋友知道他失恋,都张罗着要再给他介绍,疯狂给顾彬阳发小男生的照片,但不知是不是为了刻意迎合他的喜好,那些小男生全都是清纯可爱的类型。   但顾彬阳一次也没接受过朋友的好意,因为他觉得就算开始一段新的恋情,他也不会开心。   而现在和兰绮在一起,开心却变得如此轻易,他满心都是幸福感,什么都不愿去想了。   顾彬阳一直陪兰绮待到了晚上,他进厨房给兰绮煎蛋,兰绮非要缠着他,挂在他身上又亲又摸的,把顾彬阳搞得手忙脚乱,鸡蛋都煎糊了。   他又舍不得怪兰绮:“乖,出去待着,我给你下碗面。”   “不饿,不想吃面,想吃老公。”   明明不能做,兰绮还非要把他撩出火,顾彬阳无奈地吻了吻他的鼻尖,把他抱出去,让他趴在沙发上自己玩游戏。   重新进了厨房之后,手机就开始振动,顾彬阳掏出来看了一眼,发现是姜蔚打的电话。   他的手指在挂断的键上停留了很久,最后还是按了接听:“什么事?”   顾彬阳的声音冷若寒霜,姜蔚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但他也不在意,轻声慢语地解释:“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是我回去之后,有些事怎么也想不通。明明去找你的半个小时前,哥哥还很乖地让我打屁股,为什么见到你之后,就表现得一副在我这里受了委屈的样子,还躲着我,好像我是什么吃人的怪物似的。”   “你想说什么?”顾彬阳还是很平静:“你想说绮绮是在跟我演戏?他的伤,真的都是你们的情趣。”   “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吧。世界上确实有一种人,被骗很多次都看不透,但你那么聪明,总不至于是那样。你只是心软,哪怕兰绮说的话,你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认定是假的,但就为了那可能的百分之一的概率,你也不愿意让他伤心。”   顾彬阳不说话了,姜蔚八面玲珑,颇能洞察人的心思,在他面前,每个人都是透明的。   “姜蔚,我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要碰兰绮?”   “因为我被他勾引到了。”姜蔚说:“你不也是吗?只是你跟他相处久了,把那点色欲变成了喜欢而已。”   “喜欢有什么错,你不是也有喜欢的人吗?你还总说那个人是你的朱砂痣白月光,你不等他了吗?”   姜蔚的脸色慢慢变得冷淡,清秀的面部轮廓,也显得锋利如刀。   半晌,他冷笑了一声:“怎么你们每个人都比我记得还要清楚,是,是有那么个我喜欢的人,我怎么没等他?我等了他多少年,找了他多少年,直到我出国,都没打听到他一点消息。茫茫人海,找一个人谈何容易?我要是真的苦等,岂不是等成活佛,我想及时行乐,有什么错吗?如果给我一点盼头,告诉我他什么时候会出现,那我当然会换一种活法,但现在,谁能说得准这种事。”   大概每个人都有不能触及的心事,接二连三有人在姜蔚面前提起那个记忆中的影子,他也没了使坏的心情,只撂下一句“小心姚钦找你麻烦哦”,就挂了电话。   他坐在椅子上,熟稔地把脖子上挂着的玉佩掏出来,盯着发了很久的呆。   “小坏蛋,当初为什么突然消失,害我找了你这么久。”   “我其实等了你八年,但你一直没出现,我就死心了。人总不能抱着幻想过一辈子。你说对不对?”   姜蔚温柔地吻了一下玉佩:“你要是能出现就好了,只要你出现,我谁都不要。”   顾彬阳挂了电话之后,把火关上,盛了两碗面,撒上葱花,盖上煎蛋,端着出去了。   兰绮还在那玩游戏,顾彬阳耐心等了一会儿,才喊他:“绮绮,吃饭。”   “你抱我嘛。”   那一关没能过去,兰绮愤愤地把手机丢在了一边,转头又开始支使顾彬阳。   顾彬阳果真把他抱到了餐桌前,让他坐到自己腿上,一手环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替他拿筷子,伺候兰绮舒舒坦坦吃了半碗面之后,顾彬阳替他擦嘴的时候就问:“待会儿你要走吗?”   他的态度太自然了,连兰绮都没反应过来:“走哪去?”   顾彬阳垂下眼睛,说:“姚钦那里,你要回去吗?” 第54章   兰绮见他委曲求全的模样,不知为何,也跟着有些难受。   “我说回去,你就会让我回去吗?”   “不然呢?”顾彬阳替兰绮擦完嘴,就起身慢慢收拾着碗筷:“你要走的话,我也拦不住你。”   眼看着顾彬阳要走进厨房了,兰绮忽然拉住他的衣角,小声地问:“你生气了?”   顾彬阳回头看了他一眼,没说生气,也没说不生气:“要走的话,就在我从厨房出来之前离开。我走的时候会记得把门锁好的。”   他拧开水龙头,在厨房里洗碗,动作刻意放得很慢很慢,但总共就两个碗,也实在拖不了多长时间。他洗完之后,任水龙头在那里开着,双手撑在流理台上,透过高高的一扇窗看向靛蓝色的天空,现在在他的眼里,天空也只有那么大一点。   忽然有一双温暖柔软的手环住了他的腰。   “老公,我好想像之前一样和你在一起。但现在还不行。”   顾彬阳沉默良久才说:“那为什么不等可以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再招惹我?”   “因为我怕老公被抢走了,你有很多朋友在帮你介绍漂亮男生认识,对不对?万一有一天你喜欢上别人了,我会疯的。”   “但是你这样很自私,绮绮,没有谁是必须要等你的。”   “我希望你等我。”   兰绮拿捏着顾彬阳的恻隐之心,靠在他的背上,用很甜蜜的语调问:“老公,你会等我的,对不对?”   姚钦做完一台手术出来,已经是半夜十一点了,他换下染血的衣服,眉眼间都是深刻的疲倦。   但他还是立刻拿出手机,调出一个软件,开始查看兰绮的位置,发现兰绮不在他家里,而是回了自己家。   兰绮中午还哭哭啼啼,要和他在一起,可他们刚确定关系,兰绮居然就回了自己家,这是什么意思?   姚钦拨通了兰绮的电话:“绮绮。”   兰绮的声音听起来漫不经心:“姚钦哥哥,你下班了吗?”   “下班了。”   姚钦努力措词,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像在质问:“为什么不在家?”   “你怎么知道我不在家。我在啊。”   “我说我们的家。”   我们的家,这个说法未免有些少女。   姚钦平日严肃惯了,突然说出这种话,连自己都面皮微赧,觉得有些尴尬,忙遮掩过去:“你回自己家了吗?”   兰绮把手机开着外放,就撂在桌子上,偎到顾彬阳身边:“对啊。”   顾彬阳正在和兰绮讲解项目基本情况,资料是全英文的,有些专业名词晦涩难懂,兰绮一个一个查的话实在费时间,顾彬阳就一页一页一行一行给他做批注。但此刻他手里的笔早已停了下来,沉默地听着兰绮和姚钦的对话。   “是要拿什么东西吗?”姚钦说:“如果拿好了,我等会儿来接你回去。还是你自己回来?”   兰绮今天刚把姚钦哄得答应跟他谈恋爱,自然不能不回去。   他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顾彬阳:“我知道啦,我待会儿就回去了,你不用来接我,工作一整天肯定累了,能歇一会儿就赶紧回家歇一会儿吧。”   顾彬阳早已起身,神情淡淡地拿起沙发上的外套,连句道别的话都没说,就径直出了门。   姚钦回家之后,果然看见兰绮乖乖地趴在沙发上,手上翻着一叠厚厚的文件,看得极为认真。   “这是你的项目?”   姚钦扫了一眼,虽然不感兴趣,但还是说:“你第一个项目,不能搞砸,这个项目是涉及什么领域的?我可以帮你介绍相熟的朋友,让他指导一下你。或者你需要什么人脉、资源,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都可以找我。”   “姚钦哥哥对我这么好呀。”   兰绮扑到姚钦身上,勾着他的脖子笑:“但是你对我这么好,我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你呀。”   兰绮刚洗过澡,发梢微湿,脸颊红润,整个人都像是散发着水汽的可口桃子。   姚钦低头咬了咬他的唇,声音微哑:“做吗?”   “不行不行。”兰绮连忙摇头,重新趴回沙发上看文件:“明天一早我就要去公司开会,资料都没看过该怎么办呀。我现在要好好工作,姚钦哥哥,你可不许跟我捣乱,不然等我挣到钱了不养你。”   “我不用你养。”姚钦说:“你的钱留着自己花。”   兰绮笑吟吟的:“那姚钦哥哥你的钱呢?”   姚钦当时倒没说什么,但第二天早上兰绮醒的时候,发现有几张银行卡放在床头,打开手机,姚钦还给他发了微信,把每张卡的密码都列了出来。   姚钦从来不说什么情话。   他只会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捧到喜欢的人面前。 第55章   兰绮立刻给姚钦打了电话,姚钦估计在忙,没接到,大概过了十几分钟,才回他电话。   “怎么了?有事?”   兰绮嗔他:“当然有事,你把你的银行卡都给我干什么?姚钦哥哥,我昨天是开玩笑呢,你别那么当真嘛。我不要你的钱。”   “你收着吧。”姚钦那边的背景音有些嘈杂,他换了个地方,随着一声关门的声响,那些杂声都被堵在了外面:“那里都是我自己的钱,反正迟早要给你管的。”   “可是我不会管钱啊。”兰绮吓唬他:“我只会花钱,不怕我把你的钱全花光吗?”   “没事,我在外做投资的还有些钱,你只要不沾赌,应该花不完。”   大概是姚钦说话的语气太认真了,兰绮本来还在笑,渐渐的,却有些笑不出来了。   一种难言的情绪坠坠地压在他心头。   其实不是姚钦不好,但姚钦的爱太极端了,兰绮不过想跟他来一场谁都不用负责的恋爱,说情话的时候,也只是顺口一撩,但姚钦什么都当真,已经开始上交银行卡让他管钱了,兰绮毫不怀疑,哪怕现在他想要姚钦名下的所有资产,姚钦也会二话不说联系好律师,并且把签过的合同送到他面前。   兰绮喜欢驯养自己身边的人,但姚钦例外,姚钦是自己被自己驯养的,所以兰绮才不喜欢。   沉默了一会儿,姚钦提醒他:“你不是要去公司开会?快起床准备一下。”   “怎么你比我自己记得还清楚啊。”兰绮像是开玩笑似的,轻声告诫他:“姚钦哥哥,你千万不要对我太好了哦,不然会把我吓跑的。”   姚钦皱起眉:“绮绮,不要说这种话。”   他最听不得兰绮说要离开他之类的话,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他都不喜欢。   “好啦,我知道了,我以后不说了。”   “嗯,快起床。”   已经七点半了,来不及吃早饭,兰绮洗漱完就匆匆出了门。   从电梯出来之后,兰绮差些撞上人,忙趔趄地退后半步,有人一把扶住了他的手臂:“哥哥,小心点。”   “你来干什么?”   兰绮还以为经过昨天的事,姜蔚至少要消停一阵子,没想到这么快又找上了他,而且眼眸带笑,毫无芥蒂的模样:“我来给哥哥送早饭啊,哥哥肯定没来得及吃,对不对?”   “是啊,还没吃呢。”既然姜蔚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兰绮自然也乐得装糊涂,他接过姜蔚手里的早饭:“我们一起去公司吧。你开车来了吗?”   坐上车后,兰绮吃着姜蔚带给他的三明治,眼神有意无意地朝他那边瞥。   姜蔚的侧脸上贴着一块创可贴,他本来长得秀美有余,阳刚不足,这样一来,倒添了几分野性,是很招女孩喜欢的那种类型。更何况姜蔚还爱笑,笑的时候极具亲和力,让人不由自主想要亲近他。   姜蔚忽然转过脸,兰绮的视线没来得及收回去,被逮了个正着:“哥哥偷看我?”   “我只是在想,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按理说,你现在应该在生我的气,可你又过来接我。”兰绮暧昧地抓住姜蔚放在方向盘上的手:“真的那么喜欢哥哥吗?被哥哥利用了,也会乖乖来找哥哥。”   姜蔚忽然把车停在了路边,兰绮会意,笑着吻上了他的唇角,一触即离。   “这是奖励你的,昨天要不是你配合得好,我跟顾彬阳也不会和好。”   “那是他喜欢哥哥,跟我没什么关系。不过奖励只有这样吗?哥哥太小气了吧。”   兰绮揭掉了姜蔚脸侧的创可贴,捧着他的脸,细致地用舌头舔着他的伤口,很怜惜似的,然后又搂住姜蔚的脖子,抵着他的额头说:“再接一次吻吧,这次你可以伸舌头哦。”   最开始兰绮还能掌握主动,但很快他就被姜蔚吻得手脚发软,眼角都湿润了,等姜蔚要离开的时候,他还很不舍地缠住他:“还要亲亲。”   姜蔚用指腹揉了揉他的下唇:“乖,开会快要迟到了,我们要赶紧去公司才行。”   兰绮刚踏进公司的大门,就接到了于舒鹤的电话,不知道谁惹了这位祖宗,他一张口就没好气:“来了没?所有人都到了,就等你一个,谱还挺大!”   “你又生什么气嘛,我这不就到了。”   兰绮早就摸透了于舒鹤的脾气,知道要在他生气的时候顺着他,顺着顺着他也就好了:“我和姜蔚正在等电梯呢,很快就上去。”   于舒鹤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你为什么跟姜蔚在一起?”   兰绮面不改色地撒谎:“路上碰到的,就一起过来了,怎么了,我不能和姜蔚一起吗?”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兰绮挂了电话,和姜蔚一起上去了。   进了会议室之后,他才知道于舒鹤为什么火气那么大,不知道谁排的位置,居然把他和顾彬阳排到了一起。   顾彬阳冷着脸,于舒鹤心里自然也不舒服,才去找兰绮的茬。   兰绮没敢和于舒鹤打招呼,只对顾彬阳眨了眨眼,然后在会议桌的尽头坐下,把手里的一叠文件分给两边,示意他们传下去,一人一份。 第56章   会议过程总体还算比较顺利。   原本林经理被派来带老总的大儿子,心里还有些不舒服,觉得兰绮不如于舒鹤能干,肯定要坏事,没想到兰绮居然能说出点东西,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他看了于舒鹤一眼,于舒鹤却很谨慎,没和他有任何眼神上的交流,林经理也就收回了视线。   于舒鹤在兰绮进会议室的时候,就看出了不对劲。   那个小骚货,如果放在平时,早就耐不住要和他眉目传情了,可今天却矜持得很,只对顾彬阳笑了一下,然后就一本正经地给他们开会。   看来这个小骚货又跟顾彬阳和好了,他还真是有手段,顾彬阳都下决定要去国外躲他了,结果出国日期还没到,兰绮就把他哄回去了。   也不知道顾彬阳还出不出国了。   别人都在听兰绮安排工作,只有于舒鹤一心二用,一边听一边打游戏,打了几局又觉得没意思,把手机撂在一边。   他撩起眼皮,把穿着西装的兰绮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想着兰绮只穿衬衫被他干会是什么样子,越想越压不住心里的邪火,眼神也越来越炽热。   兰绮被他看得坐立难安,不得不瞥了他一眼,以示警告。   坐在他旁边的顾彬阳也低低咳了一声。   于舒鹤冷声道:“怎么,你嗓子不舒服?”   顾彬阳说:“你不怕别人看出来你们之间的事,但兰绮怕,你别连累他。”   “你还这么替他着想呢。”于舒鹤凑近他耳边说:“那下次我跟他办事的时候,你在门外帮我们把风,不是更贴心?兰绮绝对会被你感动的,说不准就踹了姚钦,重新跟你在一起了。”   顾彬阳忽然站了起来,椅子拖在地砖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兰绮也慌乱起来,忙问他:“怎么啦?是我刚才讲的有什么不对吗?”   顾彬阳的手在身侧攥紧了,又努力克制着松开,半晌才说:“没有,我只是要去洗手间,抱歉打断你说话,请继续。”   他转身出去,兰绮看着他的背影,怔了很久,直到姜蔚提醒他,他才回过神,继续开会,但他脑子里总想着顾彬阳临走时明显失落的神情,好几次说话都说错了。   于舒鹤敲了敲桌子:“你要是连话都说不清楚,就换个人帮你说。姜蔚,你来。”   姜蔚并不领于舒鹤的情,只看着兰绮笑:“兰绮哥只是刚才思绪被打乱了而已,给他一点点时间吧,我们休息十分钟再继续好不好?”   众人都放松下来,开始三三两两地小声交谈,兰绮走到于舒鹤面前:“弟弟,借一步说话。”   于舒鹤把交叠的长腿放下来,起身跟着兰绮来到窗边,几十米下是川流不息的人潮车潮,他双手插兜,俯视着众生,眉眼阴戾冷漠。   “什么事,快说。”   “你刚才跟顾彬阳说了什么?他为什么反应那么大。”   于舒鹤把自己刚才说的话一字不差地复述了一遍,兰绮听过后,沉默了很久,才说:“你为什么总针对他?就因为他打过你?我记得你对朋友气量很大的,何必单单跟他过不去。”   “他太窝囊了,我看不惯。”   “喜欢我就是窝囊吗?”兰绮拽着于舒鹤的衣角,有些委屈地说:“所以你一点都不喜欢我,只是想跟我上床吗?”   于舒鹤近距离地看着那双清澈的眼睛,不知为何,难听的话就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他侧过头,语气生硬地说:“这是你自己说的,我没那么说。”   “那你如果有一点点喜欢我的话,就不要再为难顾彬阳了嘛,我不喜欢你这么小气。”   于舒鹤没说话,兰绮继续撒娇:“你答应我嘛,你答应我了,我也可以答应你一件事。你不是一直想跟我再来一次车震吗,等我忙完这阵子就陪你,好不好?”   “谁想车震,是你自己想吧。”   于舒鹤先是嘴硬,片刻后才说:“我又不是闲着没事干,天天为难顾彬阳干什么?谁知道他现在内心这么脆弱,一句话还受不得了。”   搞定了于舒鹤之后,兰绮心稍微定了一些,好歹把接下来的会议顺利开完了。   只是接下来一个星期,他要去一个小镇做调查,那个地方有些穷苦,没人愿意跟他去,兰绮正一筹莫展,姜蔚自告奋勇,说要陪他一起。   兰绮还在犹豫,于舒鹤就帮他做了决定:“既然只有姜蔚去,你就带着他吧。”   本来兰绮也没说不和姜蔚一起去,但于舒鹤这么明显地帮着姜蔚,还是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会议结束后,人都走空了,他从于舒鹤旁边路过,于舒鹤一把攥着他的手腕,冷声道:“这么急着走干什么?答应我的事都忘了?”   兰绮赌气道:“我说过了,要忙完这阵子才有空,你要是忍不了,找姜蔚去啊。”   于舒鹤不理解:“找他干什么?你想反悔就直说,我不信连办个事的时间你都没有。”   兰绮直接打开他的手走了。   顾彬阳站在走廊尽头,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兰绮走过去和他并肩站着,慢慢拉住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老公,你刚才怎么啦,是不是于舒鹤说什么让你不高兴的话了?”   “没有。会议室太闷了,我只是想出来透透气,待会儿就回实验室了,还有些工作没完成。”   兰绮笑了笑,靠在他肩头:“老公,你为什么受委屈了都不肯说呀,我可以帮你撑腰的。”   “不用,你离他远一点就行了。”他摸了摸兰绮的头发:“我先走了,你好好工作。”   兰绮看着顾彬阳越走越远,忽然跑过去抱住他,和他承诺:“你再耐心等等我,好不好?我真的很快就能和你在一起了,你知道的,我只喜欢你。”   “嗯,我知道。”   顾彬阳这样说着,眼睛里却一点光也没有。 第57章   姚钦得知兰绮要出差的消息后,有些不高兴:“要去多久?”   “一个星期,但如果进展顺利的话,四五天应该也就回来了。”   “那个地方有点偏僻,你又不能吃苦,还是找别人去。”   “这个项目是我负责的,怎么能找别人去呢?”   兰绮态度坚定,姚钦只好答应,现在是半夜一点,他刚做完一台手术从医院回来,满身疲倦,却还是强打起精神,替兰绮收拾行李。兰绮就坐在沙发上,边吃棒棒糖边看漫画,等姚钦替他把一切都准备好了,他才很敷衍地说:“谢谢姚钦哥哥!”   但他心不在焉的样子也很可爱,姚钦把他抱到自己腿上坐着,也不吭声,只是不停地吻他脸颊,清冷如雪松的气息慢慢侵略了兰绮的五感。   兰绮把漫画书扔到一边,缠住姚钦的脖子:“姚钦哥哥,是不是舍不得我呀。”   姚钦淡淡“嗯”了一声。   兰绮嘟起嘴,姚钦会意,低头咬住了棒棒糖,勾到自己嘴里吃,兰绮在他唇角舔了好几口,呼吸间都带着草莓棒棒糖的甜味。姚钦的手慢慢顺着他的腰往下滑,用类似闲聊的语气问他:“今天开会都见了谁?”   “你不是知道的吗?我弟弟、还有姜蔚。”   姚钦脸色渐沉,在他腰臀处抚弄的手也停了下来:“和他们说话了吗?”   “一起开会,怎么可能不说话,你不是连这个都吃醋吧?”   姚钦拿掉嘴里的棒棒糖,丢进了垃圾桶里,兰绮有些惋惜:“我还没吃完呢。”   “你和于舒鹤的事,到现在也没给我解释。”   “都是之前的事了,一个意外。现在他对我的态度还是和原来一样,不像兄弟像仇人,我不觉得有什么好说的啊。”兰绮说:“我就从来没问过你和我分开之后,有没有跟谁好过,因为这些事没有意义,我现在是你的啊。”   兰绮真的是属于他的吗?   姚钦依旧患得患失,但他却迫不及待地表忠心,低声说:“在你之后,我也没有过别人。”   兰绮笑了笑,奖励似的,摸了摸姚钦的头:“我就知道,姚钦哥哥一直是喜欢我的。”   很长一段时间,姚钦都羞于承认自己还记挂着兰绮,尤其是被兰绮打过一次耳光之后,更是对“兰绮”这两个字绝口不提。   哪怕是面对兰绮,最开始他们遇见的时候,姚钦都不肯表现出一分一毫的心软,好像表现出来之后,他在兰绮面前仅剩的自尊就荡然无存了。   但现在,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因为兰绮再次成为了他的宝贝,他们会一直在一起的,所以不能让兰绮误会他的感情。   次日,姜蔚耐心在楼下等了兰绮一个小时,兰绮才被姚钦扶着下楼,从眉骨到下颔骨都渗着春情,唇瓣红肿,走路的时候都要躺进姚钦的怀里了。   姚钦亲自把他送到姜蔚的车上,吻了一下他的额头,兰绮很舍不得地又缠着他亲了一下嘴,才放他离开。   姜蔚开了车门下去,帮着姚钦放兰绮的行李,同时笑着揶揄:“姚医生早上就这么好的精力吗?”   姚钦不想把自己和兰绮的床事拿出来说,只作没听见。   姜蔚又喟叹了一声:“也怪不得姚医生不自制,我要是有兰绮哥那样的男朋友,也会恨不得死在他身上的。”   这话说得就有些过分了。   姚钦重重阖上后备箱的车门,冷淡地乜了他一眼:“我应该提醒你,不要勾引别人的男朋友。”   姜蔚说:“这点底线我还是有的。姚医生,开个玩笑而已,不要当真。”   一路开上高速,姜蔚的年纪摆在那,所以车龄不长,但车技却很稳,兰绮蜷缩在后座上,都快睡着了。   大概四个小时之后,路忽然颠簸起来,兰绮不高兴地醒了,透过车窗,看见外面是很破败的居民楼,路边停着许多自行车和三轮车,姜蔚的车根本开不过去,只能下去交涉了几句。镇上的居民磨蹭了半天,才过来挪各自的车。   没过一会儿,镇长知道了兰绮过来的消息,很快就和一些干部赶来了,欢迎城里来的大老板、大企业家,阵仗搞得颇大。   姜蔚贴心地扶兰绮下车,像照顾自己怀孕的妻子一样,还擎着兰绮的腰,把他当成了脆弱的玫瑰花。   镇长询问他们的关系,姜蔚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小声说:“我是老板的男秘书,那种秘书。”   姜蔚那副神态,实在无法不让人瞎想,镇长倒没见过那么坦诚的,也有些被噎住,但毕竟是场面上的人,忙打了个哈哈,把这话盖了过去。兰绮听镇长说的方言,听得一知半解,心里也渐渐不耐烦起来,姜蔚看出来后,忙结束了和镇长的闲聊:“我们老板坐了好几个小时的车,有点累了,不知道哪里有酒店休息一下?”   在镇长的指路下,姜蔚带着兰绮住进了据说是方圆十里最豪华的宾馆,但卫生条件确实不敢恭维,关上门之后,兰绮发了好大的脾气,姜蔚任劳任怨替他擦桌子擦椅子,连床单被罩都临时换了一套新的,兰绮这才勉强满意。   他趴在床上和于舒鹤打电话:“早知道就让你来了,偏僻一点无所谓,我也不是不能吃苦,但住的地方真的太脏了,墙缝边的墙纸都发霉了!不知道晚上有没有老鼠。”   于舒鹤正在打游戏,对他爱答不理的:“你当初跟我抢这个项目的时候怎么不抱怨?”   兰绮委屈道:“我是真的很难受,我从小到大都没住过卫生条件这么差的地方。你跟我一起长大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还是有一点点洁癖的。”   于舒鹤很久没说话,兰绮还以为他打游戏打得太入神了,正想挂断电话,就听于舒鹤不耐烦地说:“知道了,明天我过去,把你替回来。打游戏了,少烦我。” 第58章   晚上睡觉的时候,姜蔚特地来敲兰绮的门,问他会不会害怕,要不要他来陪睡。   兰绮没搭理他,自顾自躺下了,姜蔚很绅士地没有强求,道过晚安就替他关了灯,兰绮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听着外面街巷里的狗叫,过了很久都没有睡意。   他烦躁地起床开灯,打开窗户看楼下的风景,对于从小就住市中心大平层或富人区别墅的兰绮来说,这里的一切都很新奇,天上的星星也尤其亮。   兰绮给顾彬阳打了视频电话:“老公,我睡不着。”   看背景,顾彬阳应该还在实验室,其他人都差不多走完了,只剩下寥寥几人。摘下眼镜之后,顾彬阳靠进座椅里,神色在灯光下显得极温柔:“今天的工作怎么样?累吗?”   “有一点。”   下午兰绮和镇长以及几个专业人员去实地考察了,坐的是拖拉机,颠得他那把富贵腰都散了,可同样是没吃过苦的少爷,姜蔚却适应得很好,还和乡民们学了几句方言,来逗闷闷不乐的兰绮笑。   即使很不愿意,兰绮还是要承认:“姜蔚确实挺厉害的,我之前太小看他了。”   顾彬阳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今天他有对你怎么样吗?”   其实来之前,顾彬阳就给他发过信息,委婉地表达了对他和姜蔚一起出差的不满,可兰绮撒娇卖萌给糊弄过去了。顾彬阳觉得自己也不是兰绮的正牌男朋友,确实也没资格管,才悻悻地止住了话头,从那之后,他也没主动找过兰绮。   “没有啊,他挺安分的。我就是和他一起工作,发现了一些他的优点。”   顾彬阳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兰绮察觉到他低落的情绪,笑着问:“老公,你不会还在吃姜蔚的醋吧。我这次和他一起,真的单纯只是为了工作,我跟他住宾馆都是一人一间房。你也知道的,这是我的第一个项目,我不像于舒鹤,有大把的项目任他挑选,我只有这一次机会。你就理解一下我吧。”   “我相信你。”顾彬阳勉强笑了一下,却还是郁郁寡欢的样子:“但你能答应我吗,尽量和他保持距离。”   “好呀,我都听老公的。”   兰绮甜甜地撒娇,又和顾彬阳闲聊了一会儿,直到那边响起敲门声:“顾彬阳,有人找。”   顾彬阳应了一声,兰绮识趣地说:“有人找你吗?那你快去吧,我不打扰你啦。”   他对顾彬阳太放心了,也没去想,为什么这么晚还有人来实验室找他。   挂了视频之后,兰绮关上窗户,刚想躺回床上睡觉,忽然被地上一只巨大的蟑螂吓得失声,他慌乱地爬到桌子上,又不敢大声叫喊影响别人睡觉,只能捂着嘴惊恐地给姜蔚打电话。   姜蔚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一直没接,兰绮就不停地挂断重打,等到姜蔚好不容易接通,开口居然就笑话他:“怎么啦哥哥,才分开一会儿就这么想我?打了好多个电话呀。”   “你快过来!”兰绮看着那只蟑螂在地上爬来爬去,整个人都要崩溃了:“有蟑螂!”   姜蔚姗姗来迟,蟑螂在他开门的时候,迅速躲进了床底下。   兰绮真的受不了了,他急得眼睛里都窝着一汪泪,看起来楚楚可怜,姜蔚都不忍心笑话他了,温柔地把他从桌子上抱下来:“别怕,我在呢,蟑螂跑哪里去了?”   “我床底下!”   “那我把它弄出来……”   姜蔚刚要把兰绮放下来,兰绮却紧紧缠着他不放,死活不肯站到地面上:“万一它待会儿又出来了,岂不是要爬到我脚上,你就这样抱着我。”   “蟑螂会飞的,你怎么样都没用。”   话虽这么说,但姜蔚也很享受兰绮窝在他怀里的感觉,兰绮身体软得像个女孩子,肌肤上还氤氲着香气,他忍不住低头嗅个不停。   兰绮兀自抱怨:“烦死了,早知道我就不来了。其实随便从公司里派谁过来都是一样的,也就是走访一下、拍几张实地的照片而已。要不然我们现在就回去吧,好不好?”   “真的吗?”姜蔚用激将法:“哥哥真的要半途而废?我们才刚来第一天啊,现在就回去,别人肯定会对哥哥有意见的。不就是一只蟑螂,我房间里又没有,哥哥过来跟我一起睡好了,先凑合一晚上,明天我就开车去远点的地方找一个条件好的宾馆。”   兰绮勉强答应了。   和姜蔚躺在一个被窝之后,兰绮警告他:“不许对我动手动脚的,我今天累死了,懒得跟你胡闹。”   姜蔚笑着保证:“我当然不会。”   姜蔚确实信守承诺,并没有碰他,两人之间甚至隔开了一小段距离。   兰绮背对着他,很快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平静的呼吸声,姜蔚睡着了,兰绮却还是毫无睡意,默默转过身,瞥了一眼他。   这一眼看过去,却久久没有移开。   皎洁的月光从没拉紧的窗帘透进来,落在姜蔚的脸上,他高耸的眉骨、纤长的睫羽、挺秀的鼻梁、弧度优美的唇,甚至连眼角的一颗泪痣都看得清清楚楚。兰绮至今都能想起来初见姜蔚时的惊艳,当时他心里就敲响了警钟,因为姜蔚美得让他心神不宁。   更何况姜蔚又天生有一种魔力,让别人都愿意和他亲近。   兰绮此刻就被这种姜蔚的这种魔力俘获了,他看着姜蔚的睡颜,忽然慢慢凑过去,吻上了他的唇。 第59章   兰绮亲一下之后就打算离开,当作无事发生,可姜蔚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睛里一片清明,丝毫没有睡意,甚至还带着些揶揄的笑,把兰绮看得有些恼羞成怒:“这样看我干什么?不就是亲一下吗?”   姜蔚说:“可哥哥刚才还说不让我对你动手动脚,为什么我不可以,你就可以了呢?这样对我有点不公平吧。”   兰绮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脸慢慢涨红了。   姜蔚慢慢凑过来,手在他的腰臀之间慢慢摸索着,调情似的在他耳边说:“哥哥,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问,我能不能亲回来?”   兰绮鼻尖萦绕着姜蔚身上熟悉的清香,那香味熏得他脑袋都有些不清醒了,更何况姜蔚的声音那么好听,有什么人能拒绝他说出的话呢?于是兰绮任由姜蔚压上他的身体,被吻了一会儿,眼角就渐渐湿润起来,连骨头都酥了一半:“你接吻技巧这么好,都是跟谁练出来的?”   “哥哥是吃醋了吗?”   “不是,想学。”   他主动勾住姜蔚的脖颈,和他缠绵地湿吻了几分钟,等到自己喘不过气了才放开,姜蔚追上去又吮吸了一下他的下唇。   与此同时,姜蔚的手已经探进了兰绮的睡袍里,从胸脯的微乳一路摸到下身,握住了那个半硬的东西,他温柔地用手指抚弄着,很感慨地喟叹了一声:“哥哥怎么什么地方都长得这么可爱啊。”   兰绮骂他:“要做就做,别那么多废话。”   明明应该是很凶的语调,却因为带着哭腔,显得毫无威慑力,反而更想让人欺负了。   姜蔚笑了笑,他的脸很秀美,还有种青涩的少年感,在兰绮之前的认知里,长着这样的脸,似乎天生就该做受。   但现在却是他被姜蔚掌握着身体,这种感觉有些奇妙,兰绮觉得前所未有的新奇。   姜蔚唇角带着温柔的笑,动作却残忍又粗暴,直接把兰绮的腿折到了胸膛前,幸好兰绮身体足够柔软,不然被他这样一弄,肯定要受伤。   “没有润滑剂。”姜蔚说:“那我把哥哥舔湿吧。”   一直胡闹到后半夜,兰绮的腰本就在白天的时候被拖拉机颠得酸痛无比,晚上又被姜蔚打桩机一样的动作猛顶,差点没晕过去。   姜蔚都射过几次了,按理说情欲也该消退得所剩无几了,但他还是不停地在兰绮身上亲着,把他的乳首含进去,像是想吸出奶一样用力吮着。   他的表情有些病态的狂热,这种神情和兰绮记忆中的姚钦相重合。   兰绮忽然有些害怕,但仔细一看,他们两个分明又毫不相同,怎么会出现一样的表情呢?   “别咬了。”兰绮推开了姜蔚的脑袋,此时他的身体里还残留着高潮的余韵,实在受不得任何刺激:“有点痒。”   姜蔚吐出他艳红的乳首,一道银丝被拉出来,断裂之后黏在了兰绮洁白如玉的胸脯上,姜蔚忍不住用手指抵着,在上面掐了好几个红印:“哥哥现在好骚。”   他看着兰绮迷离的神色,微微有些动容,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兰绮看起来还是这么干净呢?   “怪不得姚钦和顾彬阳都那么喜欢哥哥,我现在也很喜欢哥哥呢。”姜蔚眼神深邃,温柔地抚着兰绮的脸,诱哄他:“以后我再来伺候哥哥,好不好?我绝对会把哥哥弄得很舒服的,比今晚还要舒服。”   兰绮口是心非地说:“别做梦了,只有今晚这一次。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玩一夜情,规矩不用我再说了吧。”   姜蔚很惋惜似的:“真的只有今晚这一次吗?”   尝过了兰绮的滋味,就连姜蔚都克制不住那种上瘾的感觉,如果说之前只是抱着游戏的态度,但经过这一晚,他真的动了些心思,想把兰绮留在他身边。哪怕只是当个固定床伴,或者一个宠物,也是一件很美妙的事。   只是兰绮确实不太好哄,他也是情场的高手,只想征服猎物,而不是被猎物收服。   但既然今晚兰绮肯主动吻他,一定也是对他有点感觉的。   姜蔚把兰绮脸上未干的泪水吻掉:“哥哥不要说谎了,我知道哥哥喜欢我,这就够了。以后要是想要我了,随时给我发信息,我一定会立刻出现在哥哥的面前。”   兰绮瞥了他一眼:“可是我有男朋友,你要当第三者吗?”   姜蔚笑着说:“当第三者就第三者吧。但我和别人不一样,我很听话的,绝对不会影响哥哥的生活,哥哥只要记住,我在等着你就好了。”   次日,兰绮根本起不来床,隐约听见姜蔚给镇长打电话:“老板太累了,现在根本起不来……啊,是,也不是所有年轻人身体都好的,还是要注意保养……嗯,他不肾虚,就是昨晚累着了,我作为男秘书,当然会时刻注意他的身体健康……”   兰绮清醒了一些,扔了个枕头砸姜蔚:“你在胡说什么!”   姜蔚和电话那边又讲了几句,才安抚兰绮:“他自己误会了我们的关系,我去澄清又显得很怪,就这样将错就错吧。哥哥别生气,抓紧时间多睡一会儿吧,我先去工作了。”   兰绮确实很累,姜蔚走后他就又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是因为有人压在他的身上,让他喘不过气。他费力地撩开眼皮,看见了于舒鹤阴沉的一张脸。   于舒鹤在他胸前狠狠拧了一把,兰绮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又不敢叫出声,只可怜地看着他。   “你昨天晚上是不是跟姜蔚睡了?”于舒鹤似乎很生气,眼神锐利如刀:“你一天不勾引男人能死吗?你知不知道他是谁就和他睡!” 第60章   于舒鹤向来不知轻重,兰绮被他掐得疼死了,眼泪立刻就落了下来。   “你干什么啊,我招你惹你了,你刚来就对我发火?”   兰绮狠狠打了几下于舒鹤,于舒鹤皮糙肉厚的,根本没感觉,不耐烦地抓着兰绮的手按在床上,从上到下把他打量了好几遍,脸色越来越难看:“昨晚很激烈啊,你那么饥渴吗?知道我今天要来,就不能忍忍,我来了不就满足你了吗?你非要去勾引姜蔚……”   “到底姜蔚有什么不一样的,为什么我跟他上床,你反应要这么大?”   于舒鹤额角青筋隐隐鼓动:“我就是看不惯你对谁都发骚。”   他把兰绮的腿架在自己肩上,一只手拉开裤子拉链,连裤子都不脱,就这样进入了他。   兰绮疼得不停挠他的胳膊,把他的胳膊挠得都是细小的血痕,倒不是很疼,于舒鹤也就任他去了,只是下面干得更狠:“我再警告你一边,少跟别的男人发骚,尤其是姜蔚,长辈间互相都认识,你跟他乱搞,如果被爸知道了,爸肯定要打断你的腿。”   这种事有什么好担心的,姜蔚也没那么蠢,会让长辈知道这些事吧。   “才,才不会知道呢。”   兰绮把腿缠到于舒鹤腰间,主动挺起上身,勾住他的脖子吻他,求饶道:“你轻一点,别那么用力,我也会疼啊……”   他一这样带着哭腔撒娇,于舒鹤就没辙了,怒气也终于消散了一些。只他看见兰绮胸前的红印,还是没来由地介意,觉得不能轻饶他。   “昨晚上谁主动的?你勾引他的对不对?”于舒鹤逼问:“你现在是不是换口味了,就喜欢比你年纪小的弟弟?”   “只是睡了一次而已,谁说我喜欢他了?”   于舒鹤心里憋着气,折腾了兰绮一个多小时,兰绮求着他快点结束,于舒鹤不耐烦地斥他:“你别乱扭了,刚才都掉出来好几次了。射不出来我能有什么办法?”   兰绮小声啜泣,配合着于舒鹤的动作,好让自己舒服一点,心想着这一次之后,再也不要和于舒鹤做了,于舒鹤器大活不好,每次都会弄疼他。   好不容易得趣了,兰绮正咬着手指呻吟,门忽然从外面被推开,兰绮没看见是谁,惊叫了一声,居然直接射了出来,那里也剧烈收缩着,于舒鹤闷哼一声,抱紧兰绮最后顶弄了几下,释放在他体内。   兰绮失神地回头,看见姜蔚进了房间,然后把门锁上了。   “哥哥别怕,是我。”   姜蔚一条腿跪在床上,倾身过来扣住兰绮的下巴,正要吻他,于舒鹤却把兰绮的脑袋按进了自己怀里。   他们两个对视了一眼,于舒鹤眼神难得地锐利,姜蔚却还是高深莫测。   于舒鹤用嘴型警告他:“别忘了你是来干什么的。”   姜蔚用眼神示意他放心,然后伸手扶住兰绮的肩膀,让他从于舒鹤怀里抬起头,兰绮脸上遍布潮红,在颧骨处尤为明显,像是搽了胭脂一样。   “哥哥累坏了吧,昨天陪我,现在又陪他。”   “不要你管。”   兰绮打开他的手,从于舒鹤身上起来,有东西从股缝间流出来,这种感觉太羞耻,兰绮再放得开,此刻也不免有些羞赧。   于舒鹤就坐在那里看着他,等兰绮进了浴室,姜蔚对他说:“我们这个哥哥,味道还是挺好的,我都有些着迷了,就是他太花心了,同时勾着好几个男人。哥,你也不是一个喜欢分享的人吧,有没有想过要把他变成自己一个人的呢?”   “少想这些有的没的。”于舒鹤心烦意乱:“以后不许碰他。”   “哦,我明白了。”姜蔚说:“哥,你已经想独占他了,但他现在还有顾彬阳和姚钦呢,你别光跟我一个人较劲啊。”   “谁想独占他了,他爱怎样就怎样。我是警告你,别被他勾住了,不然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姜蔚只笑着摇了摇头,神情里有不屑。   原本于舒鹤打算把兰绮替回去,现在他又改变了主意,说什么也不肯放兰绮走。   兰绮见实在回不去,就闹着要换地方住,这一天的工作结束之后,于舒鹤开车带他找了一个多小时,才找到一个干净的地方,兰绮满意了,又支使于舒鹤给他换床单被罩,于舒鹤理都不理他。   还是姜蔚帮兰绮收拾了床,又去小超市给他买了些零食回来。   兰绮照例和姚钦打电话报平安,只敷衍了几句,就挂了电话,然后给顾彬阳打。   于舒鹤讥讽地说:“这么忙啊。”   兰绮对他笑:“是呀,幸好你在我旁边,不然还要给你打呢。而且是第一个就要给你打,因为我最喜欢弟弟了。”   于舒鹤不说话了,兰绮看了一眼手机,给顾彬阳的电话还是没拨通。   一直等到很晚,顾彬阳都没有给他回电话。   兰绮终于觉得有些奇怪了。   但他也没什么心思去想顾彬阳的事,因为姜蔚催着他上床睡觉,兰绮说:“你们都还在我房间里干什么?回你们自己的房间啊。”   姜蔚说:“我没告诉哥哥吗,酒店只剩这一个房间了啊。我们三个今晚要在一起睡的。” 第61章   经过商量,主要是姜蔚和于舒鹤在商量,最后因为于舒鹤的霸道,还是让于舒鹤睡在了中间。   于舒鹤面无表情地说:“你们两个要是挨着睡,半夜肯定要滚到一起,我可不想被你们影响我的睡眠质量。”   兰绮无所谓,他看着姜蔚在于舒鹤面前吃瘪,心里甚至还有些暗爽。   三个人都躺到床上之后,兰绮在被子下踢了踢于舒鹤的小腿:“你去关灯呀。”   于舒鹤啧了一声,掀开被子下床,他只穿着平角内裤,上身赤裸,露出结实的胸膛和腹肌,看起来很有男人味。兰绮的视线黏在他身上,忽然感觉到一只手在被窝下握住了他的腰,兰绮知道那是姜蔚,却还是故意叫了一声。   本来灯都被关上了,听到兰绮叫,于舒鹤又啪地一声把灯按亮了,皱眉看他:“你又叫什么?”   兰绮委屈地指着姜蔚:“他刚才又偷偷摸我,吓了我一跳。”   于舒鹤重新把灯按灭,然后躺回了床上,把兰绮的脑袋按进被窝里:“睡觉。”   兰绮说:“他摸我你都不管,于舒鹤,你根本就不喜欢我。”   “我怎么管?”于舒鹤凉凉地说:“你以后少勾引别人,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兰绮哼了一声:“反正你就是不喜欢我呗,别人摸我,你也一点都不在意。那你以后都别碰我好了。”   于舒鹤被兰绮胡搅蛮缠,简直头疼,只能警告姜蔚:“姜蔚,你以后别对他动手动脚了。”   姜蔚笑了笑:“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警告我呢,你也不是哥哥的男朋友啊。”   于舒鹤说:“谁想当他男朋友,我图什么,图他给我戴绿帽子吗?”   兰绮不轻不重地打了于舒鹤一下:“你说什么啊,如果你答应当我男朋友,我当然不会给你戴绿帽子。你知道的,我最喜欢你了。”   他仰头亲了亲于舒鹤的下巴:“老公,晚安。”   于舒鹤被兰绮随口叫的一声“老公”撩得躁动难安,心口隐隐发热,过了很久都没有睡意。   兰绮倒是睡得很熟,缩在他的怀里,枕着他的一条胳膊,很依赖他的样子,有点像小猫,又乖又软。等于舒鹤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盯着兰绮看了很长一段时间,他从来没有单纯看着一个人就能看这么久,还完全没有不耐烦的意思。   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感受,好像整颗心脏都软得要塌陷了。   他低头吻了一下兰绮的额头,重新闭上眼睛,也渐渐睡了过去。   半夜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身体有些燥热,某个地方也涨得难受,有一只柔软的手隔着内裤在摸他的下身,还想往他的内裤里探,于舒鹤按住那只乱动的手,睁开眼,看见兰绮无辜地朝着他笑。   月色透进来一点,落在他清澈动人的眼睛里,有种无言的诱惑。   于舒鹤了然:“又想要了?”   他压到兰绮身上,兰绮乖乖地配合着他的动作,两人缠绵地湿吻着,水声在安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撩人。兰绮和往常一样缠住了于舒鹤的腰,此刻他早就忘了上午自己说的再也不和于舒鹤上床的话,也有些沉溺在于舒鹤略显粗暴的爱抚里。   于舒鹤忽然问他:“你昨天是不是就这么勾引姜蔚的?”   “我对他怎么可能那么主动啊?”兰绮撒娇道:“你知道的,我只在你面前才这样。”   虽然于舒鹤从不肯表现出来,但他其实对兰绮的这些甜言蜜语十分受用,兰绮也隐约能感觉出来,作为情趣,他也乐意哄一哄他,反正说几句情话对他而言很简单。   在于舒鹤快要进入兰绮的时候,姜蔚终于有了动静。   他叹了一口气:“你们当我是死的吗?”   于舒鹤说:“睡你的觉。”   “哥哥一直在叫,我怎么可能睡得着。”姜蔚想伸手摸一下兰绮的脸,却被于舒鹤打开了手,姜蔚确实很能忍,但他却不肯一味退让,在晦暗的光线里和于舒鹤对视:“这样不太公平吧。大家都是一样的,为什么只能你碰他,我却不能碰。”   他在暗示自己的身份,他和于舒鹤都是兰绮的亲弟弟。   于舒鹤冷眼看他,姜蔚继续说:“对了,哥哥,我还有个小秘密要告诉你,其实这个项目……”   兰绮回过一些神:“什么秘密?这个项目怎么了?”   于舒鹤的手指在身侧攥紧了,姜蔚居然用他们的计划来威胁他,他是疯了吗?这样对他有什么没好处?   如果兰绮知道这些事的话……   于舒鹤虽然面色难看,却还是缓缓点了点头,姜蔚知道他妥协了,立刻改口:“其实这个项目,你不来也有别人来的,是于舒鹤故意和别人商量好了,故意整你的。”   兰绮说:“于舒鹤,你怎么从小到大都这么幼稚啊。”   于舒鹤按着兰绮的腰,忽然挺身没入了他的体内,兰绮没忍住,尖叫了一声,立刻被姜蔚堵住了嘴:“哥哥不能叫,会被别人听到的。”   他圈着兰绮的肩膀,慢慢把自己的东西也挤进了兰绮的股缝里,兰绮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睁大眼睛:“不行!姜蔚,你敢!”   兰绮抱着于舒鹤的胳膊:“于舒鹤,你都不说句话吗?姜蔚他……”   他看见于舒鹤的神色,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原来你也想一起啊?”   兰绮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大概是最近于舒鹤对他有求必应,他就生出了一些不必要的错觉,现在看来,果然是错觉而已。   “那好啊,一起吧。”兰绮松开于舒鹤,转而偎进了姜蔚的怀里,对他撒娇:“你不许弄疼我哦。” 第62章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兰绮一直赖在姜蔚身上,搂住他的脖颈亲他,从下巴一路亲到唇角,最后和他吻到一起,那副热情的态度,连于舒鹤都没见过。   他冷着脸,捏着兰绮的下巴,刚想低头狠狠咬他一口,兰绮就躲开了,又埋进姜蔚的颈窝里。   于舒鹤用力顶了兰绮几下,兰绮又疼又爽,但也咬牙忍了,没和他说一个字,反而凑到姜蔚的耳边说:“你快一点嘛,我想要你。”   姜蔚顺遂他的心意,加快了动作,于舒鹤也不甘示弱,他们两人像比赛一样,把兰绮折腾得差点昏了过去,但兰绮还是不肯求饶,情话像是不要钱似的往外说。   “姜蔚你好厉害啊,弄得我好舒服。”   “姜蔚你真好看。”   “姜蔚你再抱抱我,好不好?”   姜蔚扣着兰绮的后脑勺,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发:“哥哥真乖。”   他并不介意被当成让于舒鹤吃醋的工具,因为他很喜欢这样主动的兰绮,可以让他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但于舒鹤的心情已经跌到了谷底。   他死死盯着不停和姜蔚撒娇的兰绮,脑袋里充斥着冰冷的怒意,手背上青筋暴起,似乎下一刻就要发作。   兰绮还在挑战他的底线,居然从他身下爬了出去,坐到姜蔚腰上,自己慢慢摆起腰。   这种时候,兰绮终于肯正眼看着于舒鹤了,他咬着下唇,汗湿的鬓发贴在脸侧,当真是乌发红唇的美人,像极了要吸人精气的妖精。   他忽然眨了眨眼,睫羽像蝶翼一样扑扇了几下,月色落进他的眼底,细碎的光亮璀璨动人。   而于舒鹤寒着脸和他对视,兰绮大概是觉得没意思,又转回去和姜蔚亲到了一起,那副难舍难分的姿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热恋中的情人。   等到情事过后,兰绮一丝不挂地从浴室出来,姜蔚拿浴巾裹住了他的身体,体贴地嘱咐:“别着凉了。”   于舒鹤从他们旁边走过,还撞了一下姜蔚的肩膀。   兰绮说:“幼稚。”   他站到窗边,慢慢擦着湿润的头发,把窗帘拉开了一条缝隙。   天边已经变成灰白的颜色,街道上的早餐店已经开了门,搬出一口大锅,里面滚着金黄色的油。行人三三两两地路过,偶尔有人在那口油锅前驻足,和胖胖的老板打招呼,买几根油条回家。   兰绮从没见过这样富有烟火味的人间,他只见过豪车和宝石,身边每个人都彬彬有礼,骨髓里都浸着贵气和高傲。连带着他也被这种环境影响,从小到大,脑子里只有利益。   没等他再多看两眼,于舒鹤就从浴室里出来了,把兰绮的衣服扔给他,冷声道:“换衣服,跟我回去。”   兰绮拒绝了:“我又不想回去了。”   “被姜蔚干得上瘾了?”于舒鹤说的话前所未有的难听:“离了男人你是能死吗?”   兰绮也不动怒,反而温温柔柔地说:“不是呀,我离了你也不会怎么样,但我不想离开姜蔚。”   于舒鹤攥着兰绮的手腕,把他甩到床上,然后面无表情地替他穿上了衣服,又半跪在地上给他穿鞋。兰绮居高临下地低头看他,心里忽然有些报复后的快意:“你这是干什么?我都说了我不想回去,除非姜蔚陪着我一起。”   姜蔚说:“这边还有些工作没结束……”   “他有他的事要做。”于舒鹤把兰绮穿戴妥当,就硬扯着他出了门:“至于你,别在这丢人现眼了,立刻跟我回去。”   又是几个小时的旅程,兰绮趴在后座上睡觉,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回了C市。   “已经到了吗?”   于舒鹤还在生气,根本不理会他。   兰绮从车窗往外面看,辨认出这是去于舒鹤家里的路:“我不要去你家!你把我带回公司,要么就送我去姚钦家。”   “姚钦?”于舒鹤说:“你想让他看到你身上被两个男人玩过的痕迹吗?”   兰绮笑了笑:“嘴长在我身上,我想怎么说都行,反正他都会信。这些痕迹,也可以是你一个人留下来的。”   兰绮当着于舒鹤的面拨通了姚钦的电话,抽抽搭搭地说:“姚钦哥哥,有人欺负我。”   姚钦立刻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怎么了?你先别哭,好好说,谁欺负你了?”   “于舒鹤欺负我。我和姜蔚好好的出着差,于舒鹤就找了过来,非说酒店没有房间了,要和我睡一间房,我原本还想着没什么,但半夜他就开始对我动手动脚……现在他还强迫我跟他回家,姚钦哥哥,你快过来救我!”   于舒鹤把兰绮的手机抢过去,直接挂断了电话。   兰绮从后视镜里看到于舒鹤阴戾的一双眼,不仅不害怕,还对他笑了一下:“小心点,我男朋友要来找你麻烦了哦。” 第63章   姚钦从办公室出来,低头给兰绮发着信息,再抬头的时候,居然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顾彬阳正陪着一个身形清瘦的男孩办出院手续,侧头和他说些什么,神色温柔。   一个同科室的小护士从姚钦旁边路过,姚钦叫住她,指了指顾彬阳旁边那个人:“你帮我问一下前台,那个病人住院时登记的名字是什么。我现在还有事,你待会儿问出来了就微信发给我。”   姚钦急匆匆离开的时候,最后看了他们两人一眼。   顾彬阳身边的那个男孩眉目很清秀,年纪好像和兰绮差不多大。   无论是以客观还是主观的角度,姚钦都觉得他远不及兰绮好看,眼睛不够大,唇又太薄,整个人都透着些寡淡。在人群中,并不像兰绮那样,一眼就会被发现。   但顾彬阳对他的态度很不一样,体贴到连下楼梯的时候都会轻声提醒他。   姚钦把车从停车场开出来的时候,那个男孩的姓名就被发到了姚钦的手机上。   方奕,24岁,因为急性肠胃炎住院的。   姚钦顺手转给父亲的秘书,让他帮忙查一下这个人,然后一踩油门,加速朝于舒鹤家的方向开过去。   开车的时候,他降下了一点车窗,喧嚣的声音立刻挤进来,引发了他熬夜后的头痛。   但他心里却很平静。   这一刻,他忽然不恨顾彬阳了,顾彬阳之前那么喜欢兰绮,现在也已经喜欢上了别人。再想想之前总缠在兰绮身边的其他人呢,似乎也在短暂且疯狂的迷恋后,渐渐失去了踪影。   至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像孤魂野鬼一样缠着兰绮。   所以兰绮最后一定会是他的。   姚钦极难得地笑了一下,等红绿灯的时候,他打开手机时,不小心翻到了文件夹,他怔了怔,又退出去。   里面原本保存着一段录音,就是靠这个录音,他威胁兰绮和他在一起。但现在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早在兰绮和顾彬阳分手的那天,他就已经删掉了录音,因为留着那个录音是一个隐患,万一被有心之人拿到了呢,长辈那里可以算作劈腿的证据,朋友之间就是社死。   他自己知道兰绮是一个爱玩弄人心的小坏蛋就好了,没必要让其他人都来指摘兰绮的错处。   医院里,顾彬阳刚刚想起兰绮给他打的电话,昨晚着急送方奕去医院,所以没接到,后来拿药陪夜一大堆事,他也就忘了这一茬。   现在应该可以给他打个电话吧。   顾彬阳拿出手机,方奕了然:“打给兰绮?”   “嗯。”   方奕道:“其实我不太明白,你们现在算是在交往吗?”   “不是,他在吊着我。”顾彬阳想尽力和方奕描绘出他们的关系,但无论怎么说,方奕想必都无法理解:“他知道我还在喜欢他,所以让我等他,但他现在的男朋友另有其人。”   方奕叹息了一声,不再说话,半晌才问:“你今天的药吃了吗?”   方奕是顾彬阳心理医生的助理,最开始顾彬阳来的时候,并不愿意敞开心扉。   支付高昂的费用,面对资历丰富的心理医生,他却只是沉默。   后来他无意看到方奕,却愿意和方奕聊一聊。   “你的眼睛很干净,像我认识的一个人。”他说。   后来他开始倾诉,把和兰绮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方奕,方奕开解他,并且在顾彬阳精神状态越来越糟糕的时候,劝他开始吃药。   他们慢慢熟悉了起来,现在已经是很好的朋友。   方奕从未见过兰绮,但他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可以让这么优秀的顾彬阳为他失魂落魄至此。   兰绮被于舒鹤扛在肩上,从车库出来后还被人悄悄问,需不需要帮忙报警。   于舒鹤冷着脸说:“他是我哥哥。”   原来是兄弟两个闹着玩,路人识趣地走开了,兰绮锤着于舒鹤的肩膀,抱怨道:“我腰被硌得好疼,你能不能快点放我下来。别玩这种土匪抢压寨夫人的过家家游戏了,你真幼稚。”   于舒鹤一言不发,到电梯里才把兰绮放下,电梯到了,又把他推进家门。   他看起来很不高兴,按着兰绮就开始亲,兰绮不轻不重地扇了他一耳光:“不许亲我。”   “装什么贞洁烈女,不知道被我干过多少次了,亲一下怎么了?”   于舒鹤攥住兰绮打他的手,声音森寒:“你昨天亲姜蔚不是亲得很热情吗?我都以为有人拿胶水把你们两个的嘴黏在一起了!”   “你吃醋了?”   “吃醋个屁。”于舒鹤说:“我就是不明白,姜蔚哪点比我好,他几把有我大吗?” 第64章   兰绮故意气他:“你几把再大有什么用呢,每次都弄得我疼死了,跟强奸一样,谁愿意跟你做!”   他推开挡在他面前的于舒鹤就要走,于舒鹤狠狠扣住他的手腕,把他甩回了墙边。   兰绮的肩膀被墙撞得很疼,眼泪当时就落了下来,像珍珠一样坠在他雪白的腮边,眼眶又红红的,看着于舒鹤的时候,即使什么话都不说,也像一种无声的控诉。   “你家暴我。”兰绮呜呜地哭着,慢慢蹲在了地上。   于舒鹤脸色僵硬了片刻,也蹲下来,他这辈子极少和人道歉,努力了半天才干巴巴地说:“我不是故意的,你想走,我就是抓你回来。   “这就是家暴!”兰绮大声地喊。   于舒鹤被他吵得头疼,直接抓着他的手往自己脸上扇了一下,这一巴掌扇得货真价实,清脆的声音响起时,连兰绮都愣住了,半晌没反应过来。   “让你家暴回来,行了吧。”   于舒鹤俊美的脸上已经多了几道指印,还有指甲划出的细小血痕,可他毫不在意,只是盯着兰绮,见他不哭了,显而易见地松了口气。   兰绮忽然又打了他一耳光,并不重,但侮辱的意味极浓,于舒鹤正想发火,兰绮就亲了他一口:“好吧,我原谅你了。”   于舒鹤顿时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被架在那里,不知道给什么反应才好。   兰绮睁着一双刚被泪水洗过的眼睛,笑吟吟地看着他,于舒鹤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了一会儿,忽然又心软起来,他想,算了吧,兰绮从小被众星捧月地宠着,任性惯了,又那么娇气,跟他计较什么呢。   “我看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最后,于舒鹤只说了这么一句。   姚钦在外面敲门的时候,兰绮正在帮于舒鹤用手弄,于舒鹤压在他身上,把他的衣服揉得一团乱。   “肯定是我男朋友来了。”兰绮慌忙从沙发上起身:“我去看一眼。”   于舒鹤不肯放兰绮走,把他禁锢在自己怀里:“理他干什么,他又进不来。继续帮我弄。”   兰绮笑了一声:“他是我男朋友,我不理他,难道还理你吗?”   他跑过去给姚钦开了门,姚钦站在门外,把他从上到下看了个遍,见兰绮的衣服凌乱,锁骨上还带着吻痕,脸色立刻冷至冰点。但他没说什么,拿着手机,走到沙发前,对着连内裤都没穿的于舒鹤连拍了好几张照。   于舒鹤冷笑道:“你拍吧,传到网上我也不怕,以为这点小手段就能威胁到我?”   姚钦低着头,直接把照片匿名发到了于父的邮箱,并且备注:“你儿子强奸了我的男朋友。”   他把发送成功的界面直接给于舒鹤看:“下一次再让我发现你纠缠绮绮,我就直接告诉他,你强奸的是谁。这只是一个警告。”   兰绮都没想到姚钦会这么狠,站在原地愣住了。   于舒鹤攥紧了拳头,眉眼间满是阴霾,戾气如同穿破乌云的刀剑,森寒的气息迎面刺来。   但他还没来得及对姚钦做什么,手机就响了起来,果然是于父的电话,于舒鹤没接,那边就挂了,然后又继续打了过来。   于舒鹤只好到屋里去接电话,隔得老远,兰绮都能听到父亲的怒骂。   姚钦对兰绮伸出手,兰绮犹豫了片刻,才交到了姚钦的掌心里。   兰绮刚想抱着他撒个娇,姚钦却突然发疯,把他的衣服全都扒了下来,然后面无表情地仔细审视着他一身的情欲痕迹,眼底像是燃着两簇暗色的火焰。   “我相信你真的是被迫的。”姚钦终于冷静下来,眼神也恢复了正常,晶莹的眼珠,像是小孩玩的漂亮玻璃珠。他拍了拍兰绮的背:“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你说什么?顾彬阳谈恋爱了?绝对不可能,我最了解他,他心里只有实验实验实验,哪有工夫去找别人谈恋爱。”   兰绮听见姚钦说起这件事,只觉得荒唐,但他联想到顾彬阳这几天的种种异常,又不得不信了几分,只还是嘴硬,不肯承认顾彬阳会舍下他另找。   姚钦也没和他争辩:“你不信就算了。”   他正在帮兰绮洗澡——其实兰绮早上已经洗过了,但姚钦坚持要自己给他洗一次,把他从里到外都仔仔细细地清洗干净,兰绮被他的手指抚过身体时,抬头看见他冷漠的脸,忽然有种躺在手术台上做手术的紧张感。   “好了,不要再洗了。”   姚钦把兰绮娇嫩的肌肤搓得几乎破皮,他神经质一样的行为,实在让兰绮不堪忍受。   兰绮从浴缸里起身,赤脚走出了浴室,趁姚钦收拾浴室的时间,开始给顾彬阳发信息。   打开手机,他才发现顾彬阳早就给他发过信息了,只是他一直没看到。   顾彬阳解释了自己昨晚没接电话的原因,朋友生病了,他要给他陪床,真是可笑,顾彬阳什么时候有重要到需要陪床的朋友了?   兰绮对姚钦的话就信了几分,他本想直接质问顾彬阳,但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冲动行事,再试探一下他。   “我也生病了,头疼,胃疼,浑身都疼,也很想你,你能来看看我吗?” 第65章   他们约了晚上在一家清吧见面,那家清吧的歌手唱歌很好听,之前顾彬阳和兰绮常去。   兰绮出门之后才发现下了雨,干净的运动鞋,一踏进水里就脏了,他对电话那端的姚钦抱怨:“好烦啊,下雨天真不想出门。”   姚钦说:“那就别出门了。”   “不行,我有工作,以后我还要赚钱养你呢。那样你就不用那么辛苦地加班了。”   其实姚钦已经有很多钱了,但他作为医生,该加班还是要加班。   他靠在医院的墙上,静静听兰绮说话,微信忽然收到了一条消息,他点开,发现是托人查到的方奕的资料,还有顾彬阳和他一起吃饭的照片。   姚钦直接转给了兰绮,想看兰绮的反应。   兰绮果然顿了顿,然后笑着说:“给我看这些干什么?”   “没什么。”姚钦说:“只是想证明我说的是对的,顾彬阳确实谈恋爱了。”   “随他吧,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兰绮漠不关心,很快就转移了话题,开始和姚钦说闲话,直到姚钦要进手术室了才挂断。几分钟后,兰绮打着伞站在路口,还在低头看姚钦转给他的照片。   那张照片上,顾彬阳和方奕举止亲密,眼神交汇时,更是有种难言的暧昧。   兰绮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了,直至一点表情都没有。   雨水落进地上的水洼里,溅起一朵一朵的小水花,折射着整座城市的天空,灰蒙蒙的一片。   顾彬阳和方奕一起站在房檐下躲雨,身后是一家奶茶店,香甜的味道溢散在空气里,驱散了雨水的腥气。   方奕打了个哈欠,转头问顾彬阳:“为什么兰绮突然要见我啊?”   “不知道。”   顾彬阳也很奇怪,兰绮和方奕的圈子完全不重合,按理说他不该知道方奕这个人,但半个小时之前,兰绮忽然给顾彬阳发了条信息,指名道姓让他带着方奕一起去清吧。   顾彬阳说方奕有事,但兰绮还是不依不饶,顾彬阳拿他没办法,只好麻烦方奕放下手头的事,和他一起赴约。   “他可能找人查了我。”顾彬阳慢慢说:“不然他没道理会知道你。之前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每交一个新朋友,都必须要告诉他,可能他觉得我最近和你走得比较近,却没和他说,所以有些不开心。”   顾彬阳说话的语气,好像这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他已经习惯了被兰绮操控他的社交。哪怕他们现在已经不在一起了。   方奕说:“那他这次叫上我,是因为吃醋吗?”   顾彬阳摇了摇头,他并不觉得兰绮会为他吃醋,但方奕却说:“顾彬阳,你是不是有些当局者迷?你跟我描述你和兰绮之间的事情时,总把兰绮想得太绝情,认为他只是利用你、想玩弄你的感情,但我觉得未必如此,按你说的,兰绮身边很多追他的人,条件比你好的也不是没有,可他一直主动想挽回你,对你应该还是有些感情的。相较而言,你这段时间对他更冷漠吧。”   顾彬阳沉默良久,才说:“我不是故意对他冷漠,我只是还没想好该怎么办。他有男朋友的,我再像之前谈恋爱时候那样缠着他,那我算什么了?第三者吗?”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彻底和兰绮断了联系,至少那样能存有最后一点点体面,可兰绮找他哭几次、闹几次,他就没办法了。   现在他只能等。因为兰绮让他等。   顾彬阳也不知道自己能等来什么,是先等来兰绮和姚钦分手的消息,还是等来他们结婚的喜帖?这些都是未知数,兰绮的保证算什么呢,兰绮之前还保证过爱他一辈子,现在才过了一年,他就忘了。他又去爱别人了。   兰绮其实早就到了,他站在街道拐角处,看见顾彬阳和方奕在一家奶茶店的房檐下并肩站着,看起来居然很相配。   他们轻声交谈了一会儿,顾彬阳转身进了身后的奶茶店,买了两杯奶茶,递给了方奕一杯。刚做好的奶茶温度还很高,方奕喝了一口,烫得直吐舌头,皱着眉对顾彬阳笑,顾彬阳也笑起来,两人的微笑交相辉映。   兰绮远远看着,只觉得很冷,雨水的凉意浸透骨髓。   不应该是这样的,顾彬阳应该和他一起站在房檐下躲雨,应该给他买奶茶。   这样岁月静好的时光,应该是属于他和顾彬阳的。   顾彬阳的奶茶却没喝,连吸管都没插上,他低头看了眼腕上的表,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四处看了看。   他很快看到了兰绮,虽然不明白兰绮为什么不过来,但他还是立刻撑伞,来到了他面前。   “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今天有点冷,先喝点奶茶暖暖吧。”   顾彬阳把手里的奶茶递给他,但兰绮只是冷冷看着顾彬阳,没有伸手却接,顾彬阳怔了怔,收回手把吸管插上,重新递给他。   兰绮这次直接把他的手打开。   奶茶洒到地上,和脏污的雨水汇成一股,朝下水道流去了。 第66章   顾彬阳看着地上的奶茶,没说什么,慢慢弯腰捡起了奶茶的纸杯和吸管,扔进垃圾桶里,又用手帕把手指一根一根擦干净。   他的伞打歪了,湿润的水汽扑到他的发梢和眼睫,又在他微带暖意的脸侧凝成了水珠,顺着弧度优美的下颔线滑下去,没入衣领里。   顾彬阳隔着镜片,用同样湿漉漉的眼神看着兰绮。   有那么一瞬间,兰绮以为他要生气了,但顾彬阳只是淡淡问:“心情不好吗?”   兰绮没说话,顾彬阳就牵起他的手,朝他和方奕躲雨的屋檐下走去。   方奕原本见到兰绮,还晃了一下神,眼里满是惊艳。   但他没欣赏多久,远远地就看见顾彬阳和兰绮之间气氛不对,正想着要不要上去劝架,见他们的手又拉在了一起,才放下心,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走过来。   兰绮注意到方奕的视线,就站在那不走了。   顾彬阳回头看他:“怎么了?”   兰绮垂着脑袋,看自己被雨水弄脏的鞋,恹恹地说:“我的鞋脏了,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双鞋了。真讨厌。”   顾彬阳为他找借口似的:“刚才就是因为这个心情不好?”   兰绮嗯了一声。   “那我背你,你就不用在水里走路了。”   顾彬阳在兰绮面前蹲下身子,兰绮也不推辞,理直气壮地趴在他的背上,手里撑着伞。   走了几步路,兰绮才说:“我不喜欢你给我和别人买一样的东西。我在你眼里应该是特别的。”   顾彬阳这才明白兰绮生气的真实原因,他有些无奈:“一杯奶茶而已。”   “我不喜欢。”兰绮说:“顾彬阳,你还记得最开始我和你谈恋爱的时候吗?你对我确实很好,给我很多零花钱,给我买车,甚至还要给我买房,我问你要什么你都肯给,但你太直男了,一点浪漫都不懂。”   “当然,我不是不知好歹,我知道你很爱我,也知道你本性很温柔,你只是不懂得体贴,没关系,我可以教你啊,我告诉你谈恋爱是需要用心的,你要记住我爱喝奶茶、爱吃甜品、爱穿新衣服,记住我为数不多的那些爱好。后来你果然比之前体贴多了,但我教会你做一个完美的情人,不是让你去讨别人欢心的。”   顾彬阳停在原地不动了,许久才说:“我没想讨他欢心,我本来只想给你买奶茶,但付款的时候想起来方奕也在,出于礼貌,才给他买了一杯。”   兰绮笑了一声,有些讽刺的意味。   顾彬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能让兰绮满意,只能背着他继续往前走。   路过方奕的时候,顾彬阳顿了一下,方奕就跟了上来。   他们进了清吧,坐在沙发里,天还没黑透,客人很少,顾彬阳点了酒,就半蹲在兰绮面前,用桌上的面巾纸把兰绮鞋上的雨水擦净。   兰绮见方奕神色有些异样,就咬着吸管对他笑了笑:“让你见笑了,我和我老公平时就是这样的,他太疼我了。”他居高临下地摸了摸顾彬阳的头发,顾彬阳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按住他乱动的脚。   方奕不知道说些什么,干巴巴地道:“你们感情好嘛。”   兰绮又有些烦恼地说:“但是我老公最近都不怎么理我了。方奕,你跟他平时走得比较近,有没有看到什么狐狸精勾引他啊,不然他怎么会平白无故对我那么冷淡呢?肯定是有人霸占了他的时间,他才没工夫理我。”   方奕再蠢,都听出兰绮意有所指了,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顾彬阳皱着眉:“绮绮,够了。”   兰绮看着他,眼睛睁得圆溜溜的,很无辜的样子:“怎么了嘛,我跟方奕聊聊天而已,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被我说中了?”   方奕怕他们再吵架,忙给顾彬阳使了个眼色:“没事没事。”   兰绮慢吞吞地说:“当着我的面都眉来眼去,背着我,还不知道干些什么呢……”   方奕无奈地说:“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兰绮没答他的话,只对顾彬阳说:“你去外面帮我买一瓶牛奶过来,要我常喝的那种。”   顾彬阳没动,兰绮说:“那好吧,是你不肯走的。”   兰绮把酒杯里的吸管拿掉,一整杯深蓝的液体,全都泼在了顾彬阳的脸上,方奕没预料到这个发展,整个人都傻掉了,兰绮转过头看他:“别怕,我不会泼你的,我只收拾我的男人,你还不配。”   方奕试图解释:“你真的误会了……”   “随便是不是误会了。”兰绮说:“他不理我的时候,都和你在一起,这件事是事实。我不知道你对顾彬阳是什么想法,但如果你喜欢他的话,我倒是能和你分享一些心得。”   “要把顾彬阳这种人骗到手呢,确实有点麻烦,但骗到手之后你就会发现,他人其实挺好的,出手也大方,最主要的是,他活好啊,床上功夫一流呢。我一直舍不得他,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方奕听这话戳心,不由看了顾彬阳一眼,而此时顾彬阳的脸上,却呈现出一种极致的平静。   他淡淡问:“说够了吗?” 第67章   兰绮沉默了几秒,忽然又笑了起来,他伏到顾彬阳的怀里,帮他把脸上的酒液擦干净:“老公,我在跟你开玩笑呢,你不会真生气了吧。”   那双乌黑的眼睛,依旧美且无辜。   顾彬阳按住他的手,自己用手帕擦脸,兰绮乖乖坐在矮桌上,一会儿看看顾彬阳,一会儿又看方奕。   “怎么都这个表情啊?我都说了是开玩笑嘛。”   方奕悻悻地说:“玩笑也不是这么开的,你怎么能往他脸上泼酒,这样真的很不尊重人……”   兰绮笑了笑:“你心疼了啊?”   他踢了踢顾彬阳的膝盖:“你看,你还说你和他没什么关系呢,我往你脸上泼酒,他居然这么心疼。”   方奕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才不算是帮倒忙了,他只能暂时闭嘴。顾彬阳却忽然拉住了他的手,带着他就要走。   兰绮在他身后喊他的名字:“顾彬阳,你要去哪!我都说了我刚才是开玩笑的,你跟我生什么气?回来!”   顾彬阳没有理他,头也不回地拉着方奕走了,倒是方奕回头看了兰绮好几眼,似乎想说些什么,但顾彬阳走得太快,他什么都来不及说,就消失在了门口。   自从和顾彬阳分手之后,兰绮见到的最多的就是顾彬阳的背影,但他一直信心满满,觉得自己能把顾彬阳重新追回来。   他也想把顾彬阳重新追回来,他们在一起那么久,兰绮不得不承认,他对顾彬阳还是有感情的。其实从最开始的时候,他在于舒鹤家看到顾彬阳的那一刻,他就一见钟情,非把这个男人弄到手不可了。   一切分明恍若隔日,又遥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兰绮开了一瓶酒,自己给自己倒酒喝,辛辣的酒液像一把刀子,把他的嗓子割得生疼。他眼里满是泪,脑海里都是顾彬阳和方奕手牵手离开的背影。   顾彬阳居然敢选别人。   兰绮攥紧了手里的玻璃杯,慢慢垂下眼睛,被烈酒逼出的泪干了,眼角有些干涩。   他会让顾彬阳付出代价的。   他兰绮就是这样的人,他可以玩弄很多人,但谁都别想辜负他。   顾彬阳和方奕坐在车上,他们去停车场的时候没有打伞,两个人的身上全都湿透了,头发还往下滴着水,在座椅上晕开一大片水渍。   但他们谁都没有管座椅被弄湿的事,各自沉默着。   许久之后,方奕才打破安静得过分的局面:“其实我觉得兰绮说那些话未必是真心的,也许他只是误会了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才口不择言。你不用把那些话放在心上。”   顾彬阳没有任何反应,方奕有些担心地拍了拍顾彬阳的肩膀,他刚碰到顾彬阳,顾彬阳就忽然捂住心口,眉宇间流露出痛楚的神色。   好疼。   人难过到极点的时候,原来真的会连心脏都疼。   方奕把水和药都扒了出来,小心翼翼地递给顾彬阳,顾彬阳看都没看,直接把药片塞进了嘴里,慢慢嚼着。   姚钦晚上回去的时候,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暧昧的香气,灯是关着的。   他刚要开灯,就听见兰绮说:“不可以!先别开。”   姚钦果然听话地住了手,黑暗之中忽然亮起了一簇微弱的火苗,是兰绮点燃了香薰蜡烛。他清纯干净的脸映在暖黄色的光里,极尽婉约。   就着微弱的亮光,姚钦看见兰绮只穿着一件他的衬衫,衬衫下是白嫩纤长的一双腿。   “姚钦哥哥,你看什么呢?”   兰绮见姚钦目不转睛,不由轻笑了一声,对他勾了勾手指:“想摸就过来摸吧。”他一边走进卧室,一边已经脱下了身上的唯一一件衣服,彻底变得一丝不挂。   姚钦像是着了魔一样,跟着兰绮走进卧室,然后关上了门。   做的时候,兰绮前所未有的热情,还不停撒娇,让他拍个视频,说自己想留着看。   姚钦当然什么都依他。   等情事过后,兰绮让姚钦先去洗澡,自己稍微剪了一下视频,就给顾彬阳发了过去。 第68章   方奕见顾彬阳状态不好,不放心他一个人开车回家,于是自己坐上了驾驶位,把顾彬阳送了回去。   顾彬阳前段时间自己买了一套房子住,方奕也不知道他的地址在哪,但这次他开车,必须要问了,顾彬阳犹豫很久,才说了出来。   “在兰绮家的上面一层。”顾彬阳说:“当初不知道怎么想的,看了很多套房子,最后签约的时候还是买了这一套。尽管心里清楚,他做的事情不应该被原谅,但还是……可能我潜意识里也不想离开他吧。事实证明,我这个想法愚蠢至极。”   方奕也不知道该劝什么好:“今天的事确实有点……我倒是没什么,只是很抱歉,造成了你们之间的误会,本来你们还是很好的。”   “原本也没有很好。”顾彬阳疲倦地按了按眉心:“他和别人在一起,这件事对我而言,就是一颗定时炸弹,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炸。不过是表面上暂时平静了而已,我一直在忍着,等他分手。”   方奕说:“别想那么多了,上去吧,好好睡一觉。”   “等一下。”方奕要走的时候,顾彬阳忽然叫住了他:“有件事我要道歉,刚才在酒吧里我太生气了,想着既然兰绮一定认为我们之间有关系,那我就遂他的愿,所以牵了你的手故意气他。对不起,我利用了你,还做了这么幼稚的事。”   “没关系。”方奕无奈地笑了笑:“其实我是直男啊,我喜欢女孩子的,就算你牵我的手,也改变不了这件事。真不知道为什么兰绮一直把我当情敌,我很像gay吗?”   顾彬阳的手机忽然振动了一下,他没立刻去看,只站在月光下和方奕道别。   等方奕转身离开了,顾彬阳的手机才点开信息,看见是兰绮发给他的一段视频。网有些差,视频没加载出来,只有一张模糊的封面,好像是在卧室里,什么都看不出来,他等了一会儿,视频加载完成后就开始播放,一些怪异的水声、暧昧的呻吟声,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兰绮一直看着镜头,他浑身赤裸,坐在别的男人的身上,咬着唇摆腰,眼里的泪让他看起来像是被强迫的,可他哭的声音又带着欢愉。   “姚钦哥哥。”兰绮低低地叫着那个男人的名字:“姚钦哥哥,我好喜欢你啊。”   那个男人低声问:“只喜欢我吗?”   “嗯。”兰绮的眼睛那么亮,像装着整个天空的星星:“只喜欢你。”   然后他们就吻在了一起,肢体交缠,换了很多个姿势,兰绮时不时看一下镜头,表情说不上是挑衅,还是勾引。   顾彬阳站在原地,发了很久的呆,方奕本来站在路边等出租车,无意间回头瞥了一眼,见顾彬阳神色恍惚,立刻折返回去。   他正想着顾彬阳会不会做什么过激的行动,就见顾彬阳面无表情地抬起了手臂。   然后松开了手,手机掉在地上,摔成了好几个部分。   过了两天,姜蔚从小镇考察回来之后,兰绮就组织项目组一起开了个会。   顾彬阳这次没来,于舒鹤坐在下面的位置,嘴角带着伤,贴了个不伦不类的儿童卡通创可贴,看起来居然很帅。而姜蔚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几天的风吹日晒,也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他站在那里讲演PPT,一认真工作,更显得迷人。   兰绮在会议开始前就给顾彬阳打了电话,顾彬阳没接,兰绮给他发了条信息:“你过来嘛,过来开会我就奖励你。我们一起去开房怎么样?”   他带着恶意,不停地给顾彬阳发信息:“还是你不想要我,你只想跟方奕做?”   所有信息,全部石沉大海,不知道顾彬阳最近到底在干什么。   会议结束之后,人都走光了,于舒鹤把会议室的门锁上了,然后脱下外套,盖住了摄像头。   姜蔚站在会议桌的尽头整理文件,眼睛却一直盯着他们两个。   “干什么呀。”兰绮用手指戳了戳于舒鹤的胸膛,让他离自己远一点:“你又想三个人一起了?不怕我再把我男朋友叫过来?” 第69章   于舒鹤不耐烦地攥住兰绮的手指:“什么三个人,这件事能不能别提了?”   他低头去吻兰绮软软的脸颊,兰绮像发脾气的小猫一样,把头扭到了一边:“你别碰我。”   于舒鹤皱着眉:“你到底要跟我闹别扭到什么时候?”   兰绮还是不理他,推开他就要走,于舒鹤搂着他的腰把他抱到会议桌上坐着,双臂撑在他身边,和他贴得极近:“我真搞不明白,你到底在生什么气?”   该生气的是他才对吧,那天晚上兰绮对姜蔚那么热情,却忽视他,这件事梗在于舒鹤心头,让他好几天都心烦意乱。   兰绮也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   他只知道自己陪于舒鹤睡了怎么久,在于舒鹤的眼里,居然还是把他当成可以随意送人的玩具,所以他觉得委屈。但这种话怎么可能说得出口呢,就算说了,于舒鹤这种人,也根本不可能明白。   姜蔚见他们气氛僵滞,很好心地打了个圆场:“不要吵架呀,哥哥,好几天没见,你都不想我吗?陪我去吃顿饭吧,好不好?”   兰绮笑了笑:“好啊。”   他从会议桌上跳下来,不顾于舒鹤难看的脸色,和姜蔚抱在了一起,旁若无人地接起吻来。   于舒鹤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重重甩上门离开了。   姜蔚只专心按着兰绮的后脑勺吻他,眼睛半垂着,睫羽纤长。兰绮好几次侧过头,想中断亲吻,都被姜蔚追着继续。见姜蔚这么缠人,他渐渐也有些情动,搂住了姜蔚的脖子,却不小心碰到缠在上面的红绳,一块碧绿莹润的玉佩从姜蔚的怀里滑落。   姜蔚的动作顿住了。   玉佩没有摔碎。   红绳缠在了兰绮的小指上,玉佩晃晃悠悠地吊在半空中,兰绮握住看了几眼,忽然想起姜蔚好像很宝贝他的玉佩,别人碰一下都不行的。   这次他差点把玉佩摔碎,本以为姜蔚会发火,可姜蔚只是说:“小心点。”   兰绮仔细观察着姜蔚,发现他神色有些异样,显然还是在意的,他不由有些好奇:“这块玉佩到底有什么来历?初恋送的?”   “算是吧,这可是初恋送给我的分手礼物呢。”姜蔚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送完他就消失不见了。害我找了他好多年。”   兰绮想象了一下,按照姜蔚的姿色,小时候也一定是个美人,他这样的人要是想有初恋,估计排队等他的男生女生会有好几条街。怎么会有人要和他分手,还直接玩消失?就算消失了,估计姜蔚也不会放在心上,更不会找好几年。   兰绮只当他在说笑,把玉佩递给他的时候,随口道:“之前就想说了,这玉佩看着还蛮眼熟的。大概之前在什么庙里见过。”   “是吗?很多人都说眼熟,看来是烂大街的款式了。”   话虽这么说,姜蔚还是很珍惜地把玉佩收好了。   吃饭的时候,兰绮在餐厅遇见了一些过去的朋友,也有两年没联系了,见了面不免要打声招呼。   朋友一直盯着姜蔚看,姜蔚本来低头在玩手机,感觉到自己被人打量着,就抬头笑了笑。   “果然帅哥都和帅哥一起玩。”朋友低声问兰绮:“绮绮,这是你新的男朋友吗?真的好羡慕你呀,自己长得这么好看,还总是能找到这么好看的男朋友。”   兰绮害羞地低着头:“不是呀,他只是我一个叔叔家的孩子,现在和我在一家公司,我爸让我多帮助他,所以今天才跟他在一起吃饭的。”   朋友忙问:“那他单身吗?刚才我那边好多人说想认识他……”   兰绮说了单身之后,朋友立刻开始问姜蔚要联系方式,说要给他介绍男朋友,姜蔚有些讶异:“哥哥没跟你说吗?我在追他啊,暂时不考虑和别人谈恋爱。”   兰绮倒没料到姜蔚会这么说,只能糊弄过去,说姜蔚是在开玩笑。   好不容易应付完朋友,兰绮正要回头训斥姜蔚,让他不要在外人面前乱说话,却发现姜蔚站在路灯下,正和一个小女孩买花。   暖黄色的灯光倾泻下来,披在姜蔚的肩上,他干干净净地站在那里,像是一捧纯粹的雪。   他拿起一支玫瑰花,轻放在鼻尖嗅的时候,清隽的五官都微微舒展开,周围的人从他旁边路过,都不由为他的美貌赞叹,甚至有几个小姑娘偷偷拿起了手机拍照。   兰绮一时忘了要说什么,只静静看着姜蔚,直到姜蔚拿着玫瑰花走到他面前,他才回过神。   “哥哥刚才在发呆吗?好可爱啊。”   他笑着把手里娇艳欲滴的玫瑰递给兰绮,轻叹了一声,说:“哥哥太漂亮了,很多人都在看哥哥,还有人在拍你呢。我虽然吃醋,又不能捂住所有人的眼睛,只能给哥哥送一枝玫瑰花,告诉他们你是我的。” 第70章   兰绮接过了玫瑰花,却说:“你这招只能哄哄年轻的小姑娘,对我可没用。”   入秋了,天气渐渐变得阴冷,夜风尤其刺骨,姜蔚见兰绮只穿了一件卫衣,就脱下自己的外套给他披上,然后借机拥抱了他一下。   “那哥哥喜欢我做什么呢?至少透露给我一些信息吧,我自己猜的话,很容易猜错的。”   兰绮认真想了想:“要说喜欢的话,你做的菜倒是勉强能入口。你这几天不在,都没人给我做早餐了,明天开始就继续吧,可以来我家里,顺便叫我起床。对了,这段时间姚钦一直在我家住,不过他走得很早,你不会碰到他的。”   姜蔚说:“姚钦都不给哥哥准备早餐吗?我还以为他会把哥哥照顾得很好呢。”   “你少来这套挑拨离间的把戏。”兰绮说:“姚钦当然给我准备早餐了,但他做饭做得太难吃了,能入口的只有烤面包,我吃了好几天,都腻死了。”   姚钦起床的时候,兰绮还睡得很熟,趴在他的怀里,呼吸匀净而悠长,看起来像孩子一样。   他低头吻了吻兰绮的脸,兰绮没醒,他就又吻了吻兰绮的唇。   姚钦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很变态,他只要看到兰绮,就控制不住想亲他抱他摸他,想吻遍他的全身,想把他弄疼、弄哭,让他除了自己不敢再看别人。   这种念头长存在他心里,他就渐渐明白了,自己是对兰绮上了瘾。   他半撑起上身,把兰绮放在床头的手机拿起来,熟练地拉起兰绮的手用指纹解锁,照例查看了微信的聊天记录,和之前一样,凡是关于顾彬阳、姜蔚、于舒鹤的聊天记录、通话记录都被删了大半,剩下的只言片语,什么都看不出来。   姚钦又点开了相册,同样干干净净。   唯一有点可疑的,就是前几天兰绮缠着他拍的那个视频,但姚钦也判断不出兰绮有没有把它发给别人。   刚想把兰绮的手机放回原处,手机上就接收到了一条新信息。   是个陌生号码发的:“兰绮,我是方奕。冒昧打扰你,是希望你别再一直发信息刺激顾彬阳了,他的状态真的很不好。这几天他一直把自己关在家里,哪都不肯去,我去看过他两次,他也不开门。不知道怎么解释你才信,但我可以发誓,我和顾彬阳没有任何超出普通朋友之间的关系,你如果是因为介意这件事,才对顾彬阳怀有这么大恶意,那应该可以收手了。”   姚钦面无表情地看完了,手指在删除短信的界面上停留了很久,最终还是按了下去。   兰绮是被姚钦给干醒的,不知道今早姚钦哪来的这么大火气,掐着他的手臂,把他按在床上,用力地撞着他的身体。   “姚钦哥哥,轻一点,轻一点……”   兰绮在这种时候就特别聪明,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但先放低了姿态示弱求饶。他懂得如何利用姚钦对他的恻隐之心。   姚钦果然慢下了动作,捏着他的下巴:“你最近跟顾彬阳还有联系吗?”   兰绮心跳都吓得漏了一拍,还以为姚钦知道了他发视频给顾彬阳的事,但他很快冷静下来,觉得姚钦不可能知道,于是装傻道:“没有啊,我还和他联系什么?你不是都说了吗,他已经有男朋友了,我不至于那么不识趣。”   姚钦的眼神极冷,带着审视意味,把兰绮盯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半晌,他才移开视线:“没联系就好。”   兰绮还以为混了过去,刚要松一口气,姚钦就淡淡说:“如果我发现你们还有联系,我就把你关在家里,不让你出门了。”   姜蔚来到兰绮家的时候,兰绮正在浴室里洗澡,半掩着门。   “哥哥,我给你带早餐过来了,洗完澡就快点出来吧。”   兰绮没有回应。   姜蔚顿了顿:“那我进去了,哥哥?”   他进去之后,看见兰绮缩在浴缸里,低垂着头,胳膊上有好几块淤青,看着可怜极了。   姜蔚的心脏突兀地疼了一下,然后就不可抑制地焦躁起来,但他已经来不及考虑这种情绪是为何而来了。“又是姚钦弄的?这次又是为什么?”   “谁知道他脑子里怎么想的,那个疯子。”兰绮咬牙:“居然威胁我,要把我关在家里不让我出门,他是把我当成他养的狗了吗?身份反了吧。”   他从浴缸里站起来,正要拿浴巾,姜蔚就抢先拿到手里,然后把他整个人都裹了起来。   “宝宝。”姜蔚捧起兰绮的手臂,轻轻吻了吻他的伤,眼神里流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痛楚:“我好心疼你,我们不跟那个疯子在一起了,好不好?” 第71章   兰绮有一瞬间,确实被姜蔚迷惑了,任谁被那样一双含情眼看着,都会忍不住心动。   但他还是推开了姜蔚:“不要叫我宝宝。”   他裹着浴巾出了浴室,然后换上干净衣服,姜蔚一直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等兰绮收拾好了,就把准备好的早餐摆到他面前。   确实是很丰盛的早餐,海鲜粥和各种小菜,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也不知道这么多东西姜蔚准备了多久。   兰绮慢慢喝着粥,姜蔚坐在他旁边,把他白衬衫的袖口挽上去,露出满是淤青的手臂,然后替他冰敷。   冰敷的过程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疼,兰绮的眼睛带上了湿润的水光,神情看起来十分脆弱。   但他开口时,说的话却是坏脾气的抱怨:“谁让你冰敷的?多管闲事。我就是故意不处理的,姚钦之后看到才能愧疚。”   有时候姚钦在情事中会忍不住变得粗暴,对于这种情况,兰绮早就有了应对的办法,他要最大程度地放大姚钦的愧疚情绪,然后再好好讨回。   他可从来都不吃亏。   姜蔚说:“你是有把柄在他手上吧?让我猜猜是什么,你和顾彬阳在一起时出轨的证据?但你现在已经和顾彬阳分手了,这种东西应该没办法威胁你吧,还是你怕姚钦做得更绝,把那个证据扩散到你的社交圈?”   “这种事他不是做不出来啊,姚钦为了我,什么疯狂的事都能肯干的。之前他还差点开车把我和顾彬阳给撞死呢。”   兰绮笑了笑,夹了一小块苹果派,端详了一会儿,才送入口中:“不过他只是威胁,要把我出轨的证据交给顾彬阳的父母,我可不敢得罪他们,直到现在,顾彬阳的妈妈打电话的时候还是要问我为什么和顾彬阳分手。这件事根本就是定时炸弹。”   姜蔚识趣地不问了,端起碗,一勺一勺给兰绮喂粥。   “其实我有办法。”姜蔚漫不经心地说:“手机上的文件你自己就能删,但这样重要的东西,姚钦应该会在电脑里存备份。我可以黑进他的电脑,帮你删掉。”   兰绮有些怀疑地看着他:“你会这么好心。”   姜蔚笑了笑:“我一直很想帮上哥哥的忙。”   他又舀了一勺粥,递到兰绮的唇边,黑羽翎一样的睫毛微微垂着,很温柔地说:“乖,哥哥张嘴。”   这顿早饭兰绮吃得很饱,他很少会一次吃这么多东西。   接下来几天,姜蔚每天都来给兰绮送早餐,兰绮后来不满足于只能在早餐吃到姜蔚做的东西,就让他晚上也来给他做饭,并且挑剔菜式花样,每天姜蔚都要在厨房里钻研好几个小时,才能满足兰绮刁钻的胃。   即使这样,姜蔚也不生气,只是笑着埋怨:“哥哥是把我当保姆了吗?”   兰绮说:“你不是说为我做什么都可以?原来都是逗我玩的啊。”   “但是哥哥一直不给我报酬。”   姜蔚把兰绮抱到自己腿上坐着,熟练地喂他一口一口吃饭,等兰绮吃饱了,他才说:“我喂饱了哥哥,现在哥哥也要喂饱我,好不好?”   兰绮这种时候总会糊弄过去,被哄得高兴了,才肯赏给姜蔚一个吻。   看起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没什么进展,但姜蔚明白,兰绮已经对他很感兴趣了,甚至可以说是很有好感,不然兰绮不会试图驯服他。   而姜蔚同时也在试图驯服兰绮。   近日,兰绮忙着找姚钦手里的录音,暂且把报复顾彬阳“出轨”的事放到了一边。   难得的休息日,姚钦带着兰绮去温泉度假村玩,一起泡在私汤里,兰绮懒懒地趴在石头上喝红酒,姚钦从后面抱住他,吻他荏弱的肩膀。   “不要。”兰绮说:“我好困啊,不想做。”   “你睡你的,我抱着你。”   兰绮见拒绝不了,只能放任姚钦进入他的身体,然后转过身迎合,还故意把石头上的手机碰到了水里。但两人都沉溺情事,没人去管。   昏昏欲睡的时候,他被抱到了房间里的榻榻米上休息。姚钦把他放下后就要离开,他睁开眼睛,攥住姚钦的手:“姚钦哥哥,刚才泡温泉的时候我手机进水了,没法开机了,你的手机借我用一下,我有点公司的事要处理。”   姚钦连犹豫都没有,直接把手机递给了他,然后就转身出门了。   兰绮翻遍了姚钦的手机,都没找到那条录音,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姚钦肯定是拷到电脑里了。   登上微信,姜蔚给兰绮发来了消息,问兰绮为什么不在家。   兰绮说:“我忘了告诉你,今天不用过来给我做饭了,我跟姚钦哥哥在度假村泡温泉呢。”   他其实是故意让姜蔚跑空的,但姜蔚还是不生气,兰绮都有些好奇了,到底做什么事姜蔚才会真正生气一次呢?   “在哪个度假村?”姜蔚说:“哥哥走了,我也好无聊,不如和哥哥一起去泡温泉吧。”   兰绮说:“你疯了吗?姚钦也在!”   姜蔚却毫不在意:“在他眼皮子底下偷情不是更刺激吗?” 第72章   把微信退出登录之后,姚钦正好回来了,递给兰绮一杯鲜榨果汁,然后把他抱在自己腿上坐着。   兰绮把手机还给他,姚钦一手搂着兰绮的腰,一手查看手机,回了几条关于工作的信息。   “不好喝。”兰绮刚喝了一口果汁,就皱起眉,把姚钦的手机夺走,换成杯子塞在他手心里:“你喝吧,我不想喝了,好像掺了很多水。”   姚钦一言不发地把果汁喝完了,又去冰箱给兰绮拿了一瓶牛奶。   兰绮躺在床上像小猫一样撒娇:“你喂我喝。”   姚钦就又把他抱起来,这次兰绮却不肯坐到他腿上了,漂亮的眼睛微微弯起来,有些狡黠又天真的笑意:“坐在你腿上的话,蹭几下你那里就会硬,我才不自讨苦吃呢。不过姚医生的精力一直都这么旺盛吗?”   兰绮简直是个妖精,姚钦想,再也不会有什么人,简单的一句话就让他无法自控、欲火焚身。   但他脸色还是清清冷冷的,只是解开了衬衫的两粒扣子,坐在床边。   “那怎么喂?”   姚钦的手放在他的后腰上,把他朝自己的位置揽了揽,把盛着牛奶的玻璃杯抵在他唇边,兰绮伸出舌头舔了舔牛奶,又不满意地侧过了头。   “不喜欢喝这个牌子的吗?”姚钦说:“冰箱里找不到你常喝的那种……我现在去给你买?”   “不用了。如果姚钦哥哥用嘴喂我,我还是愿意喝的。”   姚钦很喜欢兰绮这样黏着他,之前还是太忙了,没时间陪兰绮出去玩,原来偶尔带他来一次度假村,他的心情就会变得这么好。   姚钦抵着他的额头,一口一口把牛奶哺给他,兰绮躺在他怀里:“我们两个这样是不是有点恶心啊?互相吃口水。”   “习惯了。”   兰绮甜甜地说:“果然姚钦哥哥对我最好了,你是我的狗狗,对不对?”   姚钦淡淡嗯了一声,有些像是敷衍。   兰绮不满意了:“你叫一声嘛,汪。”   姚钦就不理他了,兰绮一直在他怀里拱来拱去,撒娇道:“你叫一声,就叫一声嘛。”   “不许闹了。”见兰绮不高兴地噘着嘴,姚钦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要是实在无聊,就自己玩会游戏吧。”   晚上在餐厅吃饭,兰绮低头喝汤,视线掠过窗外时,忽然发现露天的大温泉里,有一个人一直趴在岸边盯着他看。   见兰绮注意到他,姜蔚就对他挥了一下手,然后笑了起来。   他笑的时候很阳光,除了漂亮一些,和普通的少年没什么两样,气质也很清新。   他还真的来了啊?   兰绮怕姚钦注意到自己在看窗外,忙转回视线,却总忍不住用余光往那里瞥,姜蔚就那样乖乖等着他,既不心急,也不抱怨,只一直用很温柔的眼神注视着他。   他那副态度,似乎能看见兰绮就已经很满足了,并不指望兰绮会陪他。   很多人上前跟他搭话,但他也一次都没移开过视线,时间长了,别人也都知道他是在等人,都识趣地退避了,姜蔚就逐渐变得无人问津。   兰绮原本也没在意了,但姜蔚一个人趴在那里,从黄昏时分一直等到夜幕四垂。   趁着姚钦结账的时候,兰绮朝那边瞥了一眼,发现姜蔚的身影看起来居然有些落寞,但在兰绮望过去的那一刻,姜蔚就又笑起来,还对他比了个心。   “他不会真的要追我吧?怎么这么蠢?”   兰绮低声自言自语,姚钦没听清,抬起头询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兰绮说:“好像有点冷了,我们快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兰绮忽然停住了脚步,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很苦恼地对姚钦说:“我的项链怎么不见了?你看到没有?”   姚钦摇头:“可能是掉在哪了吧,没事,我再给你买新的。”   兰绮说:“我还挺喜欢那条项链的。”   他站在那里不肯走,姚钦把外套脱下来披在他肩上:“那你先回去,我去给你找项链。是什么样的?”   “是一条五芒星的项链,我常戴,你肯定见过的。”   等姚钦离开之后,兰绮才踩着木屐,不紧不慢地穿过一条小道,在花丛掩映的温泉边蹲下。   里面没有人,只有一个乌沉沉的影子在水底,隐约能看见轮廓。   兰绮正要细看,一只手就攥住了他的脚腕,兰绮惊叫一声:“姜蔚!你敢把我拉下水试试!”   姜蔚像一条美丽的人鱼,优雅地破水而出,他把额前的湿发拨上去,露出漂亮的五官,水珠从他的脸侧滚落。   他还是在笑着:“我怎么舍得把哥哥拖下来呢?要是呛到了怎么办?我会心疼的。” 第73章   “哥哥的男朋友呢?”   “为了见你,我把他支走了呀。现在他去给我找项链了。”   那条项链被兰绮扔在了餐厅沙发的夹角里,就算姚钦折回去找,估计也要费一番工夫才能找到,在那之前,他还有一点点时间。   “我一直很乖地在这里等哥哥,哥哥看到了没有?”姜蔚趴在岸边,下巴垫在胳膊上,他刻意收敛自己的深沉时,甚至显得有几分青涩的少年感。此刻他的眼尾微微下垂,显得无辜可怜:“不过我有点不开心,为什么那个人就能陪哥哥吃饭,我却只能在一边看着呢?”   兰绮坐在岸边,勾了勾他的下巴,然后低头吻他。   姜蔚反客为主,爬上岸,把他压在了石头上,怕兰绮被硌疼,还贴心地用手臂在下面垫着他的肩背。   “这是给你乖乖等我的奖励。”兰绮喘息着说:“但更多的就没有了,我要回去陪我男朋友了。”   “哥哥真绝情。”   “没办法,谁让你不是我男朋友呢。乖啦。”   姜蔚穿上了浴衣,发梢还往下低着水,兰绮要走的时候,他从后面抱住他的腰:“哥哥再陪我一会儿吧。就五分钟。”   兰绮判断了一下时间,觉得五分钟确实不算什么,就乖乖任姜蔚抱住他。   姜蔚在他颈窝里蹭了蹭,神色有一瞬间的沉溺,他喃喃说:“真是奇怪……只是一天没见,怎么就这么想你?”   兰绮只当他是在随口说情话,并没有理会。   姜蔚的手开始不安分地在兰绮的身上游走,掀开他的上衣,慢慢探了进去。   “疼,轻一点,你用的力气太大,会留下痕迹的。”兰绮用撒娇的语气说:“让姚钦看见的话,我就死定了,他不会放过我的。”   姚钦姚钦姚钦,兰绮为什么总提姚钦,既然不喜欢他,为什么还要提?   姜蔚心里忽然有些不舒服。   两人就这样沉默地抱在一起,兰绮忽然说:“其实我仔细想了想,你对我也还不错。”   他慢慢回想着和姜蔚之间的事:“我利用过你很多次,有的时候你看出来了,还主动配合。其实这样还挺不对劲的,没有谁会无缘无故对谁好,你是图什么呢,只是想跟我上床吗?那我觉得你在我身上花的心思,有些过多了。”   姜蔚吻了吻兰绮洁白如玉的耳垂:“我当然想和哥哥上床,但也想要哥哥的心。”   “我的心?”   “不要太多,只要你能像喜欢顾彬阳那样喜欢我,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那你的心呢?你的心是谁的?”兰绮质问他:“你还敢要我的心,你的心也早给了别人吧,我猜猜是谁,送你玉佩的那个人?你把玉佩看得跟命根子似的……”   “别跟不可能再出现的人吃醋啊哥哥。”姜蔚笑了笑:“我是你的。”   好几个餐厅的侍应生帮着姚钦一起找项链,却还是花了半个小时才找到。   姚钦回去的路上,仔细端详着那条银色的项链,没看出来有什么特别的,但他又忍不住胡思乱想:为什么兰绮会对这条项链这么重视?难道是顾彬阳送他的?   如果真是顾彬阳送他的,估计兰绮也不敢让他去找吧。   也不一定,兰绮并没有那么在乎他的想法。   姚钦的脚步停了下来,月光从树叶的空隙间落下斑驳的影子,映在姚钦寒霜一样冰冷的脸上。   片刻后,他松开了攥紧的手指,一道银色的光芒从他手心里滑落,隐没在了鹅卵石小路边的草丛里。   等姚钦走后,姜蔚从不远处的树后走了出来,打开手电筒的灯,跪在草坪上摸索了片刻,就找到了那条反光的项链。   他本想着明天找机会还给兰绮,但一想到这是兰绮贴身戴过的,普通的项链就忽然有了一种暧昧的含义,姜蔚心神荡漾了一瞬,把项链收进了兜里。   他回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却久久不能入睡,就又起来开了一瓶酒。   于舒鹤发信息问他在哪,说林经理要找他确认项目的一些事情,却没找到他人,电话都打到他那里了。于舒鹤很不爽地问他去哪鬼混了——最近于舒鹤被父亲盯得很紧,心情差到了极点,和谁说话都带着一股森冷的戾气。   姜蔚说自己明天回去,回完信息之后,他把手机放在一边,忽然有些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开了两个小时的车赶过来,又怕惹兰绮生气,不敢出现在姚钦面前,硬生生等了他好几个小时,连饭都没吃。最后只盼来了一个吻,和五分钟的拥抱,结果他还甘之如饴。   兰绮很聪明,一语中的,他刚才说姜蔚如果只是为了和他上床,花的心思实在过多了,炮友而已,哪里需要这么努力经营感情。   姜蔚拿出兰绮的那条五芒星项链,看了很久,忽然明白了。   他想让兰绮喜欢上他。   因为兰绮没有真心喜欢过任何人,对顾彬阳也只是占有欲,所以他想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以此来满足自己的征服欲。   说到底,还是一场游戏而已,只是这次他玩得稍微投入了一些。   姜蔚嗤笑一声,把项链丢进了垃圾桶。 第74章   兰绮去餐厅吃早餐的时候,又看见了姜蔚。   姜蔚坐在餐厅旁边一家卖纪念品的店里,正在写什么东西,这次的偶遇太突然,兰绮看见他的同时,姚钦也就看见了。   兰绮生怕姚钦想明白丢项链这件事和姜蔚的联系,抢先抱怨了一句:“他怎么也在这啊,真倒霉。”   姚钦没说话,但脸色显然也不怎么好看。   姜蔚抬头看到了他们,居然还很自然地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兰绮拉着姚钦到餐厅坐下,没多久,跑来了一个小孩子,抱了一束花给他,开心地嚷着:“这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小哥哥让我送给你的。”   一束粉色的百合,还带着晶莹的露水,香气馥郁。   上面有一张卡片,用很漂亮的字体写了一句话:“今天比昨天更喜欢你了。”   兰绮没敢接,只对那个小孩子笑了笑,然后低头端详着手里的玻璃杯,一副与己无关的无辜模样。   姚钦对那个小孩子说:“把花还给那个人,告诉他,不要再做这种无聊的事。”   小孩子摇摇头,坚持把花塞到了兰绮怀里。   兰绮把花放在一边,吃饭的时候,却时不时都要瞥去一眼,心情似乎很不错的样子。   姚钦忽然重重放下了勺子,勺子与瓷碗相碰,叮当一声响。   “我吃饱了。”   兰绮说:“你才吃多少呀,再喝一碗粥吧,或者吃一个南瓜饼?”   姚钦没有理会他的好意,只冷着一张脸,兰绮也不看他的脸色,慢条斯理地继续喝粥,十分钟后,他拿过纸巾擦了擦嘴:“你下午就要回医院了对不对?我陪你一起嘛,待会儿收拾收拾就可以出发了。”   等他们出了餐厅的时候,兰绮发现自己居然下意识去寻找姜蔚的身影。   没看到姜蔚,他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受,有些怅然若失,但他很快就摒弃了这种情绪,转头挽上姚钦的手臂,和他笑着撒娇。   回房间的路上,前面一个人走得好好的,忽然浑身抽搐着倒下了,姚钦立刻上前,半跪在地上替他进行简单的急救处理。   兰绮在一旁看着,本来还不觉得怎样,但十几分钟之后,家属匆匆赶来,不停对姚钦道谢,尊敬感激的心情溢于言表,兰绮忽然有了些感触。   他第一次明白姚钦为什么要当医生,而在此之前,他一次都没关心过姚钦的想法,姚钦想做什么事,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他根本懒得去探究。   兰绮看见姚钦额角沁出了一些细密的汗珠,掏出手帕替他擦了擦,姚钦正和家属说明晕倒的人需要做些什么检查,也没分心搭理他。   等救护车来的时候,姚钦对兰绮说:“我跟着他一起去,他的情况有点棘手,万一路上出什么意外,我怕跟车的医护人员没办法处理。”   “嗯,我自己回房间,你去吧。”   姚钦匆匆上了救护车,兰绮忽然叫住他:“姚医生。”   他之前叫姚钦姚医生,都是带着开玩笑的态度,这次却叫得很真心,等姚钦回头看他的时候,兰绮笑了笑:“原来姚医生治病救人的时候这么帅啊。”   姚钦乌黑漂亮的眼珠,忽然染上了一抹亮色。   回房间的路上会经过几个露天温泉池,兰绮身边这次没跟着姚钦,就有人胆大包天地上来跟他搭讪了。   “这么漂亮,怎么会自己一个人来玩呢?”   那个人身上满是酒气,估计是通宵喝酒蹦迪,现在才散场。   兰绮厌恶地离他远了点,正要绕开他走,就被那个人搂进了怀里:“别急着走啊,告诉哥哥,跟你睡一次要多少钱?哥哥给你钱,好不好啊?”   “滚开!”   兰绮被他当成出来卖的,气得浑身发抖,拼命挣扎着推开他,无奈力气不够,反倒被拖进了花丛里。他喊了几声,却因为地方偏僻,没有一个人应答他。   那个年轻男人放肆地扯开他的衣领,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他的脖颈,兰绮恶心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那人还要羞辱他:“怎么抖得这么厉害?我看你身上吻痕这么多,这两天也没少被男人疼爱吧,我也疼疼你,难道不好吗?”   “你敢碰我试试!”   兰绮在花丛里挣扎着,被草叶割得满身都是细小的伤痕。   这次和之前都不一样,他的哭叫和反抗没有用,更没有人心疼他受伤,最后还是被粗暴地扒下了裤子。   兰绮从小到大都被人捧在手心里,哪里经历过这种事,原本还只是愤怒和恶心,但看着那个男人也开始脱自己的衣服,就逐渐害怕起来。他的眼睛被泪水浸湿了,嘴里喃喃叫着顾彬阳的名字,像是寻求什么安慰似的,但他很快意识到,顾彬阳不在这里。   “姚钦!姚钦!”兰绮哭着喊:“姜蔚!”   一切都是徒劳,没有人回应他,正在兰绮快要绝望的时候,身上的人忽然被扯开了。   姜蔚脸上没有半分笑意,面无表情地把那个男人扔进了温泉池里。   那人扑腾了几下就探出头,姜蔚就抓着他的头发,又把他的脑袋按进了水里,他在心里数着数,在那人快要窒息之前,微微松了些力道。   在他的脸浮出水面,努力呼吸了几秒后,姜蔚又把他按进了水里。   如此反复几次之后,那人的酒彻底醒了,手脚发软地和姜蔚求饶,姜蔚这才大发慈悲地松开了手,那人连滚带爬地跑了。   兰绮坐在花丛里发呆,还没从差点被强暴的惊惧之中回过神。   姜蔚小心翼翼地把他抱进了怀里:“哥哥乖,不要怕,我在呢。”   他轻轻拍着兰绮的背,兰绮渐渐恢复了过来,眼泪却还是流个不停,姜蔚心疼地吻掉他的眼泪,像哄小孩子一样哄他:“不怕不怕,没事了,我已经把坏人赶走了,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乖,不哭了好不好?” 第75章   回房间之后,兰绮躺在被窝里被姜蔚抱着哄了好久,才勉强止住眼泪,眼圈却还是红红的。   姜蔚摸了摸他的头发:“哥哥哭了这么久,都要脱水了吧,我去给你拿点喝的过来。”   他刚下了床,兰绮就从后面抱住他的腰,很软弱地依赖着他:“别走,姜蔚,你再陪我待一会儿。我害怕。”   姜蔚是那种表面看起来温柔体贴,实际上非常冷漠的人,他对别人始终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并不喜欢过分黏人的生物。放在以前,一旦兰绮对他表现出明显的依赖,他肯定就要觉得无趣,认为这场游戏快到了结束的时候。   可实际上,他现在不仅不觉得厌烦,反而心里满溢着酸软的情绪,心疼得无以复加。   姜蔚只恨自己没能早点从那里路过,要是他早点碰见兰绮,怎么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他声音更加温柔,试图安抚兰绮焦躁不安的情绪:“好,我不走,哥哥别害怕。”   手机响了,姜蔚搂着兰绮,腾出一只手,看都没看就把电话挂了,然后开了静音。   兰绮小声说:“不接电话没关系吗?”   “没事的,现在什么都没哥哥重要。”   姜蔚吻了吻兰绮微肿的眼皮,陪他躺在被窝里,不知过了多久,兰绮才平静了下来:“你还是先走吧,姚钦快回来了,他要是看见你跟我躺在同一张床上,肯定又要发火。”   提到姚钦,姜蔚才想起上次兰绮跟他提过的事:“姚钦去哪了?”   “他刚才给一个昏迷的人做急救,救护车来了之后,他就跟着车去医院了。”   “那他的电脑还在这里吗?”   兰绮怔了怔,立刻明白了姜蔚的意思:“应该在的吧。”   姜蔚抱着兰绮到沙发上,把姚钦的行李箱摆在他面前。   兰绮打开密码锁之后,果然看见了姚钦的电脑——平时姚钦的电脑都会带到医院,所以即使姜蔚在姚钦家出入多次,仍没有一次机会碰过。   电脑开机需要密码,姜蔚试图用技术破解,兰绮说:“哪用那么麻烦,肯定是我生日啊。”   他对姚钦的心意十分笃定,某种意义上来说,姚钦也是个很好懂的男人。   姜蔚输入兰绮的生日之后,果然开了机,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姚钦还真是……让人一点惊喜都没有。”   他迅速检索着电脑里的文件,按理说,只要在电脑里留下过痕迹,那他肯定能找出来,但姚钦的电脑干干净净,根本没有兰绮想要的东西。   姜蔚这次也有些意外:“姚钦根本没有把文件上传到电脑上。”   怎么可能?这么好的威胁他的证据,姚钦居然没有留着,他难道是傻子吗?   但事实就是如此。姚钦就是个傻子。   兰绮沉默良久。   姜蔚把姚钦的电脑和行李箱都收好,说:“看来哥哥也用不到我来删录音了。那接下来……”   接下来应该就是兰绮和姚钦摊牌,然后分手的剧情了。   姜蔚心情忽然有些轻松,他识趣地赶在姚钦回来之前离开了,反正他们都要分手了,他也懒得再多生事端。毕竟过不了多久,姚钦就没有资格再当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现在顾彬阳和兰绮处于断联状态,于舒鹤被于父看得很紧,短时间内无法恢复自由,兰绮除了他,还能选择谁呢?   兰绮重新躺回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这件事的冲击甚至冲淡了刚才的遭遇带给他的惊惶,让他心里五味杂陈。   录音早就被姚钦给销毁了,那他就没有理由跟姚钦继续在一起了啊,这不是他希望的吗?   可是为什么,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呢?   心头沉甸甸的像压着什么东西,兰绮翻了个身继续想,却怎么也想不通,姚钦到底是为什么删了录音。   姚钦从医院出来,赶回度假村的时候,天气慢慢转阴,层层叠叠的流云遮掩了阳光,在地上投下怪异而宏大的影子。   他有些匆忙地推门而入,连鞋都没脱,就先进房间里看了一圈,除了床上躺着的兰绮,并没有看到其他人,他这才放下心,折返回去脱下外套,换上了室内拖鞋。   “你回来了?”   兰绮有些恹恹的,提不起精神似的。   姚钦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仔细端详着他的脸色:“怎么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兰绮掀开了旁边的被子:“姚钦哥哥,你陪我躺一会儿吧。”   姚钦躺在兰绮旁边之后,就要伸手去搂他,忽然感觉腰下硌着什么东西。   他摸索着从被窝里把那个东西拿了出来,看见是一个通体莹润的玉佩,姚钦记忆力和观察力都很优秀,所以他立刻就辨认出来,这是姜蔚常戴的。   姜蔚的玉佩为什么会在他和兰绮的床上?   或者说,姜蔚和兰绮在这张床上干了些什么,才会连玉佩掉了都没发现。 第76章   兰绮感受到姚钦浑身僵硬,有些奇怪地回头看了一眼,见姚钦盯着手里的玉佩看,心里立刻咯噔一下。   他若无其事地想把玉佩拿回来:“怎么掉到床上了——这是刚才我回来的时候在店里随手买的,很好看吧。”   姚钦说:“别演戏了。这是姜蔚的,我见过他戴。”   “哦,你说姜蔚,姜蔚确实也有一个玉佩,但是样式好像不太一样吧,你别疑神疑鬼的。除了你,这个房间就没有别人来过。”   “是吗?”姚钦面无表情地说:“那我去查一下走廊上的监控,看看是不是真的。”   兰绮脸上的笑挂不住了:“姚钦哥哥,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想和姜蔚见面,是刚才我差点被……”   姚钦淡淡打断了他的话:“早上见到姜蔚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了,怎么那么巧,他就恰好跟我们在这个地方碰见了。是你让他来的吧?我一个人陪你出来玩,你觉得不满足,是吗?因为我性格太闷,没办法哄你高兴?”   兰绮听他说这话,忽然有些心酸,连忙否认:“不是的,你那么忙还抽空陪我,我怎么可能不满足。”   姚钦拨了拨兰绮的衣领,刚才兰绮被那个喝醉的男人啃咬脖子留下的印记还在,鲜红的吻痕,不知是多用力,才能留下这种痕迹。   他的手指开始颤抖,为了不让兰绮看出来,姚钦把手攥紧,然后收回在身侧。   “兰绮。”姚钦说:“你是不是一天不勾引男人就不能活?”   “你说什么?”   兰绮怔住了,从床上坐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姚钦,眼睛里像漾着水光:“你再说一遍?”   姚钦果真重复了一遍,用极冷漠的口气说:“兰绮,你是不是一天不勾引男人就不能活?”   说完之后,他顿了顿:“还要我再说吗?”   兰绮忽然伸手打了姚钦一巴掌,打完就要下床,姚钦拉着他的手腕把他重新扔回床上:“你去哪?跟我吵架了,所以去找别的男人安慰你?兰绮,不是所有人都能容忍你的薄情和谎话连篇,一直以来,除了我,还有人在看清你的本性后,还陪在你身边吗?”   姚钦知道自己说话难听得过了头,但他控制不住。   兰绮低着头,很久没说话,忽然笑了一声:“你说得对,没人在看清我的本性后,还肯陪在我身边。”   他抬起眼睛,眼睛里的水光更加晶莹,像是很快就要凝成泪水落下。   “所以你也走吧。我一点都不喜欢你,姚钦。”   良久的沉默,空气里好像有一根看不见的线在紧绷着,等着他们两人谁先破防。   最终还是姚钦先开口:“最后一次,兰绮,不许再和别的男人纠缠不清。”   他抬起手,把玉佩朝地上掷去,兰绮下意识扑过去接,手里接到玉佩的同时,他也绊倒在了地上,膝盖处磕得一片青紫,疼得他立刻掉了眼泪。   姚钦看着他,神色终于不再是一片漠然:“一个玉佩而已。姜蔚的东西,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   他的手在颤抖,这次怎么攥紧,都还是平复不了。   姚钦很想把屋里的东西全都砸了,把兰绮按在床上,声嘶力竭地质问他,为什么他爱了一个又一个,却从来不肯把他放在心上。   他还想把兰绮锁起来,锁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阳光透不进来,别人也进不来,兰绮只能看着他,喜欢他,长长久久地跟他在一起。   但是不能,不可以,这样会伤害到兰绮……   姚钦把床头柜上的玻璃杯砸在了地上,然后转身出了门。   放在以前,兰绮才不会理会姚钦去哪,这次却喊住了他:“你去哪?”   姚钦冷声说:“我回医院,接下来几天我都会在医院睡,你想跟谁偷情都随便你,反正我从来都管不住你。”   他必须一个人冷静冷静,不然他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姚钦走后,兰绮转头看着自己手里的玉佩,忽然有些怅然若失。   为什么宁肯受伤也要保护这块玉佩呢?兰绮自己都说不明白,大概是因为,他觉得对姜蔚来说,这是比他生命都要珍视的东西。   如果碎了,姜蔚会发疯的。   姜蔚一直在不远的地方关注着兰绮房里的动静。   他看见姚钦进了门,进去的时候神色还算正常,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透着一种冷静与癫狂结合的气质,乌黑的眼珠显得有些瘆人。   这是怎么回事?是因为兰绮差点被侵犯的事情生气吗?出来得这么快,是想找到那个人报复吗?   但报复那个男人的事,姜蔚已经打电话叫人去做了,他没打算只让那个男人呛点水了事。   姜蔚一边想着事情,手指下意识去绕自己脖子上的红绳,这次却摸了个空,他心里一悸,忙低头查看,发现玉佩不知什么时候起,已经不在他身上了。   这么贴身的东西,丢了他居然都没马上发现,真是的,他心思都用到哪去了!   姜蔚责怪着自己,眉头紧蹙,飞速思考着,忽然想起一个可能:难道他的玉佩落在兰绮床上,被姚钦发现了,所以姚钦才这么生气地离开?   姜蔚径直走进了房间,看见兰绮坐在床上,轻轻对着自己淤青的膝盖吹气。   他皮肤白嫩,那一大块的淤青,看起来实在可怖,像是经受了多么残忍的虐打一样,更何况此时兰绮眼角还湿润着。   姜蔚五脏六腑都被一股无名的怒火灼烧着:“他又打你?”   “这次不是他。”兰绮解释:“他扔你的玉佩,我去接,不小心摔到床下了而已。” 第77章   姜蔚从兰绮手里接过那块完好无损的玉佩,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其实玉佩再重要,也不过是个死物。”姜蔚说:“你比玉佩重要,下次不要因为玉佩受伤了。哥哥听话。”   兰绮哼了一声:“嘴上说得好听,要是真让姚钦把你的玉佩摔碎了,你肯定会找他拼命的吧。”   姜蔚下意识皱起了眉:“哥哥难道是怕我找你男朋友的麻烦,才帮我接玉佩的?你不是不喜欢他,怎么还这么护着他?”   兰绮真没想到姜蔚会得出这个结论,只觉得一片好心全都喂了狗。   他冷笑一声,恨不得把姜蔚的玉佩抢过来摔了,但因为腿脚不方便,只丢了个枕头砸在姜蔚身上:“滚出去。”   姜蔚脸色变幻了几番,也渐渐回过味来,但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说出那种失智的话。   见兰绮气得眼角含泪,姜蔚笑着上前,不顾兰绮的挣扎,把他抱在怀里,柔声哄道:“我错了,我错了哥哥。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好不好?”   兰绮锤了一下他的肩膀,就放弃了挣扎,把下巴放在姜蔚的肩上。   姜蔚声音更和缓了几分:“谢谢哥哥帮我守住了玉佩,我欠哥哥一次,哥哥可以对我提一个要求哦。”   兰绮还真的想了想:“算了吧。我还真没什么想从你身上要的。”   姜蔚忽然吻住兰绮的唇,在缠绵接吻的间隙里,他说:“那我自己想想用什么来回报哥哥吧。下星期就是哥哥的生日了,到时候我再给哥哥一个惊喜。”   他说话的时候,兰绮的视线一直落在他湿润的唇上,那弧形优美的唇近在咫尺,似乎一抬起头就能吻到。   兰绮忽然有些口渴,他说:“随便你。”然后又要凑上去索吻。   姜蔚用一根手指抵住了他的唇,轻轻摇头。   兰绮咬住他的手指,眼神勾引地看着他,舌头轻轻在他的指腹打转。   姜蔚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他扶着额头,低头无奈地笑:“哥哥别招我了,你腿上还有伤呢,我先替你把伤口处理好了再说吧。”   他半跪在地上,替兰绮冰敷,兰绮像给狗狗顺毛一样摸着他的头发,眼神有些放空。   “哥哥在想什么呢?”   兰绮说:“我在想,姚钦怎么能那么霸道,从不听别人的解释。”   姜蔚的笑意渐渐收敛:“哥哥总在我面前提他,我真的会不高兴的。”   “是吗?”兰绮无辜地对着他笑:“我还以为你不会吃醋呢,毕竟上次跟于舒鹤一起做的时候,你硬得很快,看起来也很兴奋的样子。”   姜蔚沉默良久,才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这么介意这件事。”   兰绮躺回床上:“我不介意,下次再一起吧,其实还挺舒服的。”   姜蔚笑了笑:“我不会再给哥哥这样的机会了。哥哥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兰绮怔了怔,他侧过头观察姜蔚的神色,姜蔚的脸一半沐浴阳光,一半遮在阴影里,依旧漂亮得令人心动,却莫名给人一种很深沉的感觉。但他说着“哥哥是我一个人的”这句话的时候,神情就陡然变得真挚起来,温柔得像是少年在对着喜欢的人告白。   兰绮忽然有些高兴,他很想笑一下,又不想让姜蔚从他的笑里品味出什么,于是忍住了。   “我不是任何人的。”他说。   返程之后,他们先去了公司一趟,兰绮埋头工作,审阅各种文件,忽然发现了什么不对。   “顾彬阳实验室的报告还没提交吗?这么重要的东西,他到底想拖到什么时候?而且上次开会他都没来,知道我们讨论的最新结果吗?”   兰绮对着员工生气,员工急得满头大汗,只不停道歉,说是自己的疏忽,忘了通知顾彬阳。   “我都说了这是很重要的东西!要是其他错误,我根本不会去计较,但是这种错误如果也不管不顾,以后大家都不会认真工作了!”   姜蔚按住兰绮的肩,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兰绮居然奇迹般地平静了下来,不太情愿地点了点头。   “没事了,你走吧。”姜蔚对那个员工说:“我会记得替你通知顾彬阳的。说起来,你知道顾彬阳现在在哪吗?听说他搬家了。”   “知道知道。”员工忙写下顾彬阳的新地址,递给姜蔚。   姜蔚瞥了一眼,手指就停在了半空中。   “怎么了?”   兰绮凑过去看,也半晌没说出话来:“顾彬阳到底在搞什么鬼,原来他一直住在我家楼上吗?” 第78章   顾彬阳正在切水果,门铃被按响了。   他本就在走神,被门铃声一惊,手就歪了一下,刀直接切到了手指。   幸好及时收住,没切出太深的口子,只留了一些血。   顾彬阳忽然有一种预感,觉得门外肯定是兰绮,他不太想见到他,故意磨蹭了一会儿,打开水龙头,把伤口在水下冲了冲。殷红的血液被稀释了,变成了浅红色。   旁边的手机亮了一下,又是陌生号码给他发的信息,他知道是兰绮。   兰绮说:“我知道你在家,赶紧开门,你这个变态。”   变态?为什么要骂他是变态?就因为他在他家楼上买了房吗?   时隔多日,顾彬阳第一次回了他信息:“既然觉得我是变态,为什么还要见我?”   兰绮确信了他在家,又按了几下门铃,一声一声催促。   顾彬阳又等了几分钟,才给兰绮开门,见到姜蔚也在,他的脸色更冷淡了几分。   兰绮本来有很多重要的话要问,可他一眼就看到了顾彬阳手上的伤,那些早就在独自里酝酿好的话,转眼就变成了:“你怎么受伤了?”   顾彬阳说:“切水果不小心切到手了。”   他把门拉开,转身走进屋里,身形显得清瘦许多,衬衫下的肩胛骨微微凸起,如同振翅欲飞的蝶。   “进来吧。”他说。   兰绮在沙发上坐下,四下看了一圈,像是在寻找什么,但没找到。   他终于有些满意,收回了视线,姜蔚附在他耳边,如同说情话一般:“哥哥在找什么呢?”   “我在找他有没有藏野男人。”兰绮对顾彬阳笑了一下,他笑的时候总是很清纯,美好得不可思议。“看来没有呢,也没有和别人同居留下的痕迹。”   顾彬阳说:“我跟方奕还没有到那一步。”   虽然知道顾彬阳是在嘴硬,故意气他,但兰绮还是被他这种拙劣的方式激怒了。   但他很快就恢复了理智,顺着他的话反讽:“是吗?看来你们感情也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好啊。”   兰绮从茶几下抽出医药箱,坐到顾彬阳旁边,开始给他的伤口消毒,顾彬阳好像没有感觉一样,一声不吭,只眉眼间流露出疲倦之色。   他看着兰绮把他的手指缠上了一个创可贴,正要开口道谢,兰绮就直起身体,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   顾彬阳只平静地擦了擦嘴,没做理会。   他看了姜蔚一眼,见姜蔚的脸色陡然沉下来,又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   “哥哥这样不好哦,怎么能勾引有男朋友的人呢。”   姜蔚拉着兰绮的手,把他重新带回自己身边坐下,因为带着怒意,所以手上的力道用得有些重,兰绮吃痛,抱怨道:“你弄疼我了。”   “对不起。”   姜蔚笑了笑,毫无诚意地道歉,把兰绮的手放到唇边吻了一下。   “你们来有什么事?”   顾彬阳打断了他们。   “我给你送上次的会议记录。”姜蔚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还有就是催你提交报告,本来应该跟你老师说的,但我考虑到,一直是你跟我们对接的。所以还是麻烦你。”   顾彬阳:“我请假了,这几天都没有去实验室,我也不知道他们的进度。”   兰绮哼了一声:“之前我天天让你请假陪我,你都说请不出假,分手了倒能天天在家里闲着。”   顾彬阳:“如果没有其他事,请你们离开。”   “那我们先告辞了。”姜蔚的手放在兰绮的腰上,揽着他起身,还状似随意地提了一句:“不是我多管闲事,但是你这个房子买得很难让人不误会。既然想断,还是断得干净一点好,我有几个朋友,他们的楼盘最近要开了,什么地段的都有,我回头留心给你看一套。”   顾彬阳和他对视了一眼,两人眼睛里都有些意味不明的情绪。   “你先走吧。”兰绮忽然把姜蔚推出了门外,在姜蔚微微诧异的目光下,露出一个甜美的笑:“我还有些私事要和顾彬阳说。”   没等姜蔚回答,兰绮就砰地一下关上了门。   顾彬阳看着兰绮,刚想问他什么事,兰绮就搂着他的脖颈吻他,顾彬阳勉强抬起下巴,兰绮就咬着他的喉结,像是含着一粒橄榄,用牙齿轻轻磨着。顾彬阳被他逼得步步后退,最后摔进了沙发里,兰绮就坐在他的腰间,低头舔了舔他的唇,眼神无辜又放荡。   他说:“我们做爱吧。”   兰绮说完,就开始脱顾彬阳的衣服,把他的衬衫纽扣一粒一粒解开,手指的动作缠绵得像在跳舞。   顾彬阳攥住他的手指:“够了。”   他眼睛里有鲜活的怒意:“你到底把我当什么?我床上能把你伺候舒服,所以你才想哄我回去,继续给你当按摩棒吗?”   兰绮居然很委屈的样子,抿了抿唇,然后轻声撒娇:“我那是气话,你干嘛记那么清楚。你当着我的面牵方奕的手,我还没跟你计较呢。”   “是,我跟方奕牵手了。”顾彬阳说:“那你呢?你和别人做的事比牵手过分得多吧。既然你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   兰绮怔怔看着他,片刻后,眼泪忽然夺眶而出。 第79章   顾彬阳知道兰绮很会装可怜,拿捏着别人的恻隐之心,把别人牢牢攥在手心里。   但知道归知道,他亲自把兰绮惹哭时,还是会不忍。   他侧过头,不去看兰绮的表情,兰绮的眼泪却掉在了他的手背上,顾彬阳的手轻轻颤了一下,松开了兰绮。   兰绮却把脸埋进他温暖干燥的手掌里,轻声啜泣起来:“你不要我了,对不对?你之前明明说过永远不会离开我,你说过会等我的。”   顾彬阳的声音变得喑哑:“是你先不要我的。”   兰绮忽然抬起头,眼睛像被水洗过的黑曜石:“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你真的喜欢那个方奕?”   顾彬阳没承认,却也没否认。   兰绮的眼泪流得更凶:“凭什么啊?明明是我先遇到你的,他哪里有我好?”   像是要证明什么,兰绮用手背抹了抹眼泪,低头开始解顾彬阳的皮带,攥住他的东西上下撸动,顾彬阳那里只是半硬,兰绮心急地从他身上滑下去,直接就要用嘴含,被顾彬阳拦住了。“你不用这么做。”   兰绮可怜兮兮地看他:“跟我做爱吧老公,你还有一点喜欢我的吧,一点也行。”   他凑上去舔着顾彬阳的唇:“你真的不想要我吗?”   顾彬阳眼神暗了暗。   等到顾彬阳进入兰绮身体的时候,兰绮半阖着眼睛,流露出情事中的痴醉神态,不时发出一些娇弱的哼声。   他每呻吟一声,顾彬阳就会更硬一些,握着他的腰,手背上浮起的青筋,昭示着他克制得有多辛苦。太久没发泄,顾彬阳积压已久的愤怒、痛苦、以及难以启齿的思念,全都如泄闸的洪水一般,铺天盖地地涌出来,把他整个人都吞噬进去。   偏偏兰绮不知好歹,还在引诱他:“老公今天想怎么对我都可以的。”   顾彬阳说:“我怕你受不住。”   兰绮的眼里还含着未干的泪水,他满眼依恋地看着顾彬阳,温柔地说:“弄坏我也没关系的。你想的吧?”   见顾彬阳处在失控的边缘,兰绮又添了一把火:“我肯定比方奕好,你试试就知道了。只有我才最爱你,也只有我能最让你舒服。”   兰绮不停拱火的结果就是被做得晕了过去。   即使晕过去,他的身体也因为快感而痉挛着,没过多久,兰绮又清醒过来,顾彬阳还在他身体里不停肆虐。   “老公,好舒服,但是太、太……”   前所未有的快感,兰绮回味起来都有些害怕,只能和施与他快感的人撒娇讨饶。   顾彬阳把他抱在怀里,不停地吻着他,安抚地说:“没事的,已经快结束了。”   兰绮搂着他的肩膀,咬着下唇,勉强忍耐。   等到顾彬阳终于结束,兰绮半条命都没了,但他还是拉着顾彬阳问:“我和方奕谁好?”   顾彬阳说:“没办法比较。”   兰绮的心陡然沉下去,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顾彬阳摸了摸他的脸:“我一直只有你,跟他什么都没发生过,怎么知道他好不好?你心里也明白的吧。”   兰绮当然明白。   他很少去听一个人说什么,因为甜言蜜语是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他自己也很擅长运用这种廉价的方式去诱哄别人。比起说的话,他更愿意去看一个人做了什么事。   顾彬阳最近一直对他避而不见,兰绮一度以为顾彬阳真的要放弃他了,所以用尽恶毒的话去羞辱他。   但那样的姿态太难看了,兰绮都受不了自己,偶尔他也会心灰意冷,觉得和顾彬阳真的没可能了。   不过也没什么,他自然能找到更好的,只是难以避免地会觉得遗憾。   直到发现顾彬阳在他楼上买了房子,从这隐秘的细节里,他忽然窥见了顾彬阳一颗赤忱的心。   顾彬阳真的很喜欢他。这次兰绮终于确定了。   所以他故意演了一场戏,逼得顾彬阳把自己的心思全都袒露出来,过程有些卑劣,但结局皆大欢喜。   “老公,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不该乱吃醋,还对你说那么过分的话,我保证以后都不会了。我们和好吧。”   正在兰绮满怀信心,觉得顾彬阳会重新和他在一起的时候,顾彬阳却说:“不。”   兰绮这次真的愣住了。   顾彬阳慢慢穿上衣服:“我要出国了,三天后的飞机。以后我会在洛杉矶的一家实验室学习。”   兰绮语无伦次:“你,你要去多久?阿姨不是一直不同意你出国吗?你为了躲我,打算把他们扔在这里不管吗?”   “不出意外的话,我爸妈在三个月内也会把这边的资产交割清楚,搬去和我一起。他们在美国也有生意,一直由我堂哥打理,他们过去之后就打算接手。”顾彬阳冷静地说:“这件事其实很早他们就在考虑了,只是最近才提上日程。”   他说:“我不会再回国了,不能再耽误你。”   其实是假的,顾彬阳只是去一年,父母也只是去国外旅游,散散心而已。   但他故意说自己不会回来了,看着兰绮露出慌乱的神色,他慢慢说出两个字:“再见。”   兰绮离开顾彬阳的家,从楼梯走下去,在楼梯的拐角处看到了姜蔚。   姜蔚手里夹着一根细长的烟,他从不知道姜蔚居然还抽烟,不过他现在没心思关心这种小事。   “舍得出来了?”姜蔚笑着,漂亮的脸却莫名有一股阴冷气息,他把烟掐灭,用一种很奇怪的语调说:“哥哥对顾彬阳居然这么主动,真是让我没想到……”   “闭嘴。”兰绮冷冷打断了他:“别再跟我提他的名字。” 第80章   到了下午,原本晴朗的天阴沉起来,铅灰色的云遮蔽了整片天空,风缓缓地卷起地上的落叶。   有一片金黄的银杏叶落到了窗台上,顺着窗户缝挤了进来,浮萍一般飘飘荡荡地落在了兰绮的身上。   姜蔚瞥了一眼,随手拈起来,纤长的手指捏着银杏叶的柄,想了想,夹进了膝盖上翻开的书里。   兰绮正躺在沙发上睡觉,拥着毛茸茸的羊毛毯,眉头却紧锁着,看起来很烦扰的样子。   他很少有这么明显的情绪外露。   姜蔚说:“快四点了,哥哥还睡吗?”   兰绮没睁眼,也没答话,过了几秒钟,他烦躁地从沙发上爬起来,打开电脑,开始处理堆积的工作。   姜蔚去厨房给他端来一碗银耳莲子羹,一勺一勺地喂他,这让兰绮想起了之前顾彬阳喂他的场景,心里一股郁气又钻出来。   “渣男,都要出国了还睡我,分手炮吗?”   姜蔚擦了擦他的嘴角:“别想了,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以后哥哥别干这种傻事了。你喜欢他,想跟他和好,他心里未必领情呢,不然怎么会连出国这么重要的事都不告诉你?出国也是需要准备的,肯定很早之前他就有这个打算了,也许那时候你们还在一起呢,哥哥那么信任他,他居然瞒着哥哥做出这种事……”   兰绮咬住了木勺,姜蔚笑了一下,温柔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兰绮说:“我觉得你说得对,他肯定很早就开始准备了。说不定他朋友也都知道,只把我当个傻子耍。”   兰绮给于舒鹤打了电话,自从于舒鹤被于父监禁之后,兰绮就没怎么搭理过他。   于舒鹤性格使然,从来不是主动的人,兰绮不理他,他自然也端着,不肯先联系兰绮。   “什么事?”于舒鹤说:“你又想找我帮你干什么?”   “没什么,想问问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不说挂了。”   兰绮立刻切入正题:“你知道顾彬阳要出国的事吗?”   “出国?他不早说要出国了吗?我还奇怪他怎么一直不走呢。”   “他什么时候跟你说要出国的?”   于舒鹤说:“你跟姚钦乱搞被他捉奸的那一次,他回去收拾行李的时候跟我说的,你现在问这个干什么?他难道没告诉过你出国的事?”   兰绮忽然觉得有些屈辱。   那次借着姜蔚伤他的事,兰绮装着可怜去博顾彬阳的同情,顾彬阳果然动了恻隐之心,关怀他、娇宠他,两人心照不宣,按照之前的相处模式,暂时讲了和。   那时候兰绮满心得意,觉得挽回了顾彬阳,每天还甜甜蜜蜜地和他打电话。   但即使是那种时候,顾彬阳也没有告诉他出国的事,一句话而已,就那么难说出口吗?   顾彬阳有自己想要奔赴的前程,兰绮从没有想过拦他。   而顾彬阳却选择了隐瞒,之前他们暂时讲和的那些日子,兰绮以为顾彬阳会等他的那些日子,顾彬阳心里想的却是离开他吗?   兰绮遍体生寒,他忽然发现,原来顾彬阳一直没有原谅他的那些伤害。   所有伤害都会留下印记。他一次又一次的出轨,早就把顾彬阳的耐心消磨、自尊碾碎,还在两人之间划了一道天堑般的鸿沟。   兰绮觉得自己是喜欢顾彬阳的,但他并不懂得珍惜,把顾彬阳的妥协当做理所当然——只要他把姿态放低,装装可怜,谁就都要原谅他。   这样任性的想法,从小到大,却没有一个人试图纠正他,兰绮也就觉得自己是对的。   大概这次的离开,就是顾彬阳忍耐良久后,对他的一记反击。   当头棒喝。   兰绮忽然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情。   那时候有个男生很喜欢他,兰绮仗着他的喜欢,总不着痕迹地戏弄他、折辱他,在惹恼他后,就回以一个无辜的微笑,然后撒娇:“怎么了呀?你不是喜欢我的吗?就原谅我这一次吧,好不好?”   通常他都会收到原谅,然后下一次依旧不悔改。   他对所有喜欢他的人都是这样的,他把这称之为驯养。   终于有一天,那个男生受够了,告诉他:“兰绮,你如果一直这样,会把喜欢你的人都逼走的。总有一天,会只剩下你一个人。”   兰绮当时不以为意,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兰绮说:“算了,顾彬阳想走就走吧。”   每一个被伤害的人,都有疗伤的权利,他们奔山海而去。 第81章   从手术室走出来的时候,姚钦已经疲累到了极点,他脱掉染血的无菌手术衣,坐在椅子上歇了一会儿,惨白的灯光把走廊照得如同白昼。   护士过来告诉他:“姚医生,刚才你爱人来找你,听说你在做手术,把饭盒放下来就走了。他还让我给你带话,让你按时吃饭。”   姚钦淡淡道:“我知道了。”   护士走出几步,忽然想起什么,回头补充:“对了,姚医生,你爱人还说让你记得回家。”   自从姚钦答应他交往之后,兰绮已经很久没来医院给他送饭了,做戏做得这么明显,姚钦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他今天怎么又想起来送饭了?明明上次他们还不欢而散。   姚钦把饭盒打开,看见这次的菜卖相比之前要难看不少,如果餐厅做出这样的菜,估计也离关门不远了。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尝了一口,味道有点怪怪的,糖醋排骨的糖放得太多,吃得让人直皱眉头。   这才是兰绮做菜的真实水平吧。   但他亲自下厨是为了什么呢?在讨好吗?   姚钦慢慢把一盒糖醋排骨吃完了。   他本来想给兰绮发条微信,在消息框的位置输入又删除,犹豫良久,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发。   糖醋排骨是姜蔚教兰绮做的。   教的时候,姜蔚并不知道兰绮是做给姚钦吃的,还以为兰绮是想做给他吃,于是格外殷勤。   后来见兰绮把菜装进了打包盒,他才后知后觉:“你要给谁送饭?”   兰绮很自然地答:“给姚钦啊,他在医院忙得都顾不上吃饭。”   姜蔚眼神冷了一些,嘴上却温柔地劝:“姚钦对哥哥那么过分,怎么哥哥还对他这么好呢?那天哥哥差点被人欺负,哪怕是个陌生人都会关心你吧,姚钦还是你男朋友,更应该陪着你安慰你。可他不仅和你吵架,还害得你受伤,哥哥膝盖上的淤青现在都没消,他有问过一句吗?”   兰绮提着袋子出门,姜蔚一直追他追到门口,还想再说姚钦的坏话,兰绮就说:“姚钦又不知道我差点被……虽然我也很生气,但这只是个误会,我今天去找他就是为了解开这个误会。”   “哥哥骗我。”姜蔚静了几秒,忽然说:“哥哥说过,你跟姚钦在一起只是因为他拿录音威胁你,我帮你把姚钦电脑里的文件删了,你就会跟他分手。可现在你根本没有要跟他分手的意思。”   兰绮没正面回答,只亲了亲姜蔚的脸:“我先走啦,你在家里乖乖等我回来哦。”   但兰绮去得不巧,姚钦正在做手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兰绮只好先行离开,他打车回家的时候,忽然看见于舒鹤和一个女孩子在马路边拉拉扯扯,主要是那个女孩在拉扯他。   于舒鹤的神情已经非常不耐烦了,但因为对方是女人,他又不好反抗太过伤到人,只能冷言冷语地拿话怼:“我都说了,我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你缠着我也没用!相亲都是我爸安排的,我一点都不想去,你懂不懂?”   女孩子看起来也很害怕于舒鹤,但她还是壮着胆子说:“于叔叔说过,让我和你培养感情,还让我必须要跟着你……我不跟着你的话,于叔叔会怪我的。”   于舒鹤嗤了一声,刚想说话,就被人从后面蒙住了眼睛。   “手拿开。”于舒鹤的声音总是硬邦邦的,像是块顽固不化的石头:“我现在没心思玩这种弱智游戏。别烦我。”   兰绮松开手,趴在于舒鹤的肩上撒娇:“弟弟,好久不见啦。”   于舒鹤也没想到会遇见兰绮,还是在这种尴尬的时候。   他下意识不想让兰绮知道他相亲的事,眼神又冷了几分,看向女孩子:“再跟着我,我就真的不客气了。”   女孩子被于舒鹤的语气吓哭了,抽抽搭搭地跑开。   兰绮轻轻拍了一下于舒鹤的肩膀:“怎么可以和女孩子这样说话?”   于舒鹤不为所动:“用得着你怜香惜玉?”   “她是你新女朋友吗?”   “什么女朋友?”于舒鹤否认:“我现在对女的没兴趣。”   “哦。”   兰绮意味深长地看了于舒鹤一眼,于舒鹤下意识嘴硬:“你少自作多情,我没被你掰弯,我只是暂时不想谈恋爱。”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兰绮笑了笑:“现在这个点,你还没吃饭吧,我请你吃火锅怎么样?” 第82章   火锅店里的人很多,喧哗嘈杂,每张桌子上都升腾着白雾,满屋热意。   兰绮和于舒鹤坐在了角落里的一张桌子,周围被绿植遮挡着,暖黄的灯光从桌子上方打下来,火锅咕噜咕噜地煮着,上面浮着一层辣椒。   兰绮看着窗外,忽然说:“什么时候下雪啊,我好想看雪。”   于舒鹤不以为意:“雪有什么好看的。”   兰绮说:“你怎么一点都不浪漫,我们文艺青年都喜欢看雪的。”   于舒鹤没说话,给兰绮把煮好的肉捞出来,放到他的盘子里。   兰绮揶揄道:“你居然会照顾人了,我听你前女友说,你跟她交往那么久了,一次菜都没有给她夹过,陪她逛街,超过二十分钟就要发脾气。你这么没耐心,谁能受得了你呀。”   “你受不了我,还一直勾引我?”   兰绮在桌子底下用脚勾了勾他的小腿:“因为弟弟太帅了,我忍不住嘛。而且弟弟现在对我挺好的,比对你前女友好,因为我在你心里比较重要,对不对?”   于舒鹤有些恼羞成怒:“你吃个饭怎么那么多废话?闭嘴,好好吃你的。”   兰绮很久没吃火锅了,吃得很开心,于舒鹤倒是没怎么吃,偶尔夹一口菜,都要喝半杯水。   “你是不是不能吃辣啊?”兰绮忽然反应过来:“那你不早说,我就点个鸳鸯锅了。”   “不用管我。”   于舒鹤低头玩手机,兰绮都吃完饭了,他还坐在那打游戏,靠在椅子上,两条长腿随意交叠在一起。他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又添了伤,就伤在高耸的眉骨旁,一道血痕,清晰得像是用朱砂笔画出来的,差一点就要划到眼角。   这么帅的一张脸上有伤,真的是任谁看了都要心疼。   兰绮问:“你是不是又跟人打架了?那么大的人了,为什么不能稳重一点呢。受伤了疼的不还是你自己?”   于舒鹤不说话,低头打自己的游戏,眉头微微皱起,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好嘛,看来你不想理我。”兰绮收拾东西,自顾自站起身:“那我先回家了。”   于舒鹤忽然出声:“等等。”   兰绮满意地回头看他,于舒鹤正把手机揣进兜里,这会儿他终于顾不上打游戏了,跟着兰绮到前台,见兰绮要付钱,就按下了他的手机,上前一步扫码。   “说好我请你的。”兰绮说。   “下次再说。”   于舒鹤也是有意思,自从跟他发生过关系之后,两个人出门必定是于舒鹤买单。   有时候兰绮看上什么东西,把链接发给于舒鹤,或者直接说自己想要什么,于舒鹤虽然不回他信息,却会默默付钱,基本上隔个几天,就会把东西寄到他家门口。   之前兰绮还不明白于舒鹤这是什么心理,后来就明白了,于舒鹤这就是完全的大男子主义嘛,觉得让自己的情人花钱是一件很跌份的事。他习惯成为别人的依靠。   幸好兰绮自尊心一向不强,不然肯定跟于舒鹤这样的人处不来。   出去之后,冰冷的夜风扑在兰绮散发着热意的肌肤上,像是刀刃割过,兰绮立刻打了个寒颤。   “冷。”兰绮拽了拽于舒鹤的衣角:“你把你的大衣脱下来给我穿。”   “你怎么这么麻烦。”   于舒鹤把大衣披到他肩上,慢慢走在后面,和兰绮隔了一段距离,视线却一直都落在兰绮的身上。落叶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他们踩在上面,连脚步声都轻得听不见,只有从居民楼没关紧的窗户里传来一两句闲谈,很快就被风吹散了。   明明两人什么都没做,只是单纯地走在一起,于舒鹤心里却没来由地觉得欢欣,好像浮在云端一样,身体和灵魂都是松快的。   他那双常年满怀戾气、如同野兽的眼睛,慢慢变得温柔了一些。   兰绮看见一家卖首饰的小店,装修很有韵味,就进去逛了逛,于舒鹤也跟着他。   逛了一圈之后,没看到什么好东西,兰绮正要走,忽然被玻璃柜台上的一块玉佩吸引了注意,他看着眼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个玉佩……”   怎么跟姜蔚的那块那么像?但姜蔚的玉佩还好好的在他脖子上挂着啊。   老板说:“这是在寺里开过光的玉佩,我亲自过去求的,非卖品。”   兰绮心里一动,一些早就尘封的往事慢慢浮现,他看着那块玉佩,看了很久很久,才说:“我记起来了,我好像也有过一块这样的玉佩。后来为什么没了呢?是送人了吗?”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兰绮觉得不可思议,难道他和姜蔚之前就认识?姜蔚心心念念的那个送他玉佩的白月光,不会也是他吧?   兰绮还是觉得不可能,姜蔚那么漂亮,他如果见了,绝对不会忘记的。   无论如何都回想不起来有关姜蔚的记忆,连玉佩的事情他都忘得差不多了。   回去的路上,兰绮一直在想这件事,于舒鹤有些不高兴:“姜蔚一直在找的那个白月光不会就是你吧?你蠢不蠢,四处留情,乱送定情信物,结果人家都找到眼前了,你还什么都不记得。”   “那姜蔚不也没认出来我吗?”兰绮说:“我从小到大,长相都没有什么变化,他不该认不出我啊。”   于舒鹤沉默半晌:“姜蔚从出生起就有眼疾,看不见东西,后来去国外做了手术才恢复视力的。”   “啊。”听于舒鹤这么说,兰绮终于想起来了:“原来姜蔚就是那个小瞎子啊。”   他更加觉得不可思议,缩在副驾驶上笑了很久,眼泪都快笑出来了:“居然是他。” 第83章   记得好些年之前,兰绮有一段时间总是很开心,全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他也会偷笑出声,别人一看他,他又会很快收敛,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   于舒鹤因为好奇,问过他好几次,兰绮最开始不肯说,后来却在他写作业的时候偷溜进他房间,盖他的毯子,玩他的游戏机,把他的房间弄得一团糟之后,才悠闲地开口:“于舒鹤,我告诉你一件好玩的事。”   这时候于舒鹤对他的耐心也已经告罄,但为了听故事,还是忍了忍:“什么?”   “我不是跟你说过,前段时间总有个小混混纠缠我嘛,我挺烦他的,所以拒绝他的时候说话狠了点。听说那个小混混心情不好,就到处找人发脾气,前几天我放学路上就看见他欺负一个小孩,我就过去救下了那个小孩。”   兰绮给姜蔚比划着:“那个小孩眼睛不太好使,长得也瘦瘦矮矮的,我还以为他年纪多小呢,结果一问,才比我小两岁。而且他穿得特别可笑,衣服皱皱巴巴,连鞋都穿的是不同的颜色。不过也难怪嘛,他没有妈妈照顾他。”   他说完最后一句话,见于舒鹤脸色有些难看,就无辜地说:“你别生气呀,我说的不是你,你虽然也没有妈妈,但我妈妈不是把你照顾得很好吗?你跟那个小孩不一样。”   于舒鹤已经不想听他说话了,扯着他的手腕把他往门外带,兰绮扒着门框不肯走,笑得眼睛都弯成了一个月牙。   他继续说:“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那个小孩就很不爽,想欺负他,所以我又找到了那个小混混,让他把那个小孩找出来,再揍他一顿。等他把那个小孩打得趴在地上起不来时,我再过去制止。这就又算救了那个小孩一次,小孩可感激我了,不停跟我说谢谢,还邀请我去他家玩。”   “用这种小把戏耍人很有意思吗?”   于舒鹤紧皱着眉,手放在门把手上,却没关上门。   兰绮顺势挤回了房间,坐在于舒鹤的椅子上,随手翻着他的试卷,看了好几张试卷,都是接近满分,他撇了撇嘴,把试卷扔开,仰头看着于舒鹤:“你不懂——后来我跟那个小孩回了他家,他家里居然没人,只有一个很老的保姆,呆呆地坐在房间里,还需要那个小孩照顾她呢。”   “小孩因为眼睛看不见,也不去上学,天天就把自己关在小房间里读盲文书。那个房间的窗户靠着街,我每天放学就都会在那个窗户边和他聊几句,给他带点好吃的好玩的。”   “我给他带的好吃的都加了芥末酱或者辣椒酱,给他带的好玩的都是我要扔掉的破玩具。但他一次都没发现过,就算发现了也觉得我不是故意的,每天都高高兴兴地管我叫哥哥,问我什么来,还要我保证第二天也会来,才肯让我走。看他那样子,倒像把我当成了救世主似的,真挺好玩的,我最近一直陪他玩这个过家家的游戏,都有点上瘾了。”   兰绮说完这件事后,于舒鹤也没把它放在心上,更没想过兰绮说的那个小孩就是姜蔚。   又过了一段时间,大概兰绮厌了那个游戏,就回归了正常生活,再没提过那个小孩的事。这件事作为他们生活里的一个小插曲,因为没什么被记住的必要,渐渐的也就被淡忘了。   刺耳的喇叭声响起,惊醒了陷入回忆中的两人。   于舒鹤抬起头,发现已经是绿灯了,后面的车都在按着喇叭,声嘶力竭地催促他前行,他踩下油门,缓缓把车开了出去,银色的跑车很快就汇入了车流中。   “最后你怎么跟他断了的?”于舒鹤问:“又为什么会送他玉佩?”   兰绮说:“记不清了,好像我随便编了个谎,说自己要转学之类的,以后不能去看他了,他当时哭着喊着不让我走,还说让我带着他一起。我为了安抚他,才随手把脖子上的玉佩给了他,玉佩本来也就是随手买的,又没戴过几天,现在过了这么多年,谁还能想起来。”   “你之前到底招惹过多少人?”于舒鹤忽然有些泛酸:“连跟姜蔚都有一段故事。”   兰绮委屈地说:“谁能想到那个就是姜蔚嘛,他那时候没长开,瘦得像营养不良一样,谁能想到他长大能变成大帅哥呢。我要是早能看出来,也就不会找人打他了,万一那时候把他的脸打伤了,我肯定会后悔死。”   于舒鹤冷笑一声。   兰绮摸了摸他的头发,在于舒鹤发脾气之前又及时收回了手:“你看你又生气了,怎么这么爱吃醋嘛,在我眼里,肯定是觉得你最帅啊。”   他正要凑过去亲于舒鹤的脸,手机忽然响了,是姜蔚的电话。   “哥哥,怎么还没回来呢?”姜蔚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却让人硬生生听出了一身冷汗:“我做了一桌子你爱吃的菜,你再不回来的话,菜都要凉了。”   “啊,我忘了告诉你了。”兰绮说:“我已经吃过了。”   姜蔚沉默了几秒钟,兰绮还以为他要发火,结果姜蔚只是笑了笑:“吃过了啊,那就好,我还怕哥哥饿着肚子呢。但哥哥不是不喜欢一个人吃饭吗?”   “我……”   姜蔚说:“所以现在哥哥旁边的人是谁呢?哥哥愿意陪他吃饭,却不肯陪我吃吗?” 第84章   兰绮哄他:“我旁边哪有人嘛,我去医院没见到姚钦,就把饭盒放下走了,然后随便在外面吃了点东西,没想起来告诉你。现在就要回去了。”   “回去?”于舒鹤说:“谁说你要回去了,你不是去我家吗?”   兰绮根本没料到于舒鹤会突然开口,想挂断电话已经来不及,只能狠狠瞪了于舒鹤一眼。   于舒鹤却只看着前面的路,神色坦然,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言行有什么问题。   姜蔚声音里没有一丝笑意:“哥哥以后骗人之前,记得先提前串通好。”   于舒鹤要夺兰绮的手机,兰绮抱着不肯给,于舒鹤不耐烦地腾出一只手按住他,直接把手机抢到手里。   “姜蔚,你最近任性得过头了。”于舒鹤对着电话那边说:“你自己又不是没地方住,一直赖在他家里干什么?该回哪就回哪,干点正经事,我千辛万苦把你从国外弄回来,不是为了看你围着一个男人转的。”   “教训人的时候还真像那么回事,那你倒是先做表率啊。”姜蔚说:“他一勾手指头就摇着尾巴凑上去的人可不是我。”   于舒鹤的声音冷下来:“你说什么?”   “我说的难道不对吗?上次在那个镇子里,他打个电话,随口抱怨几句,你就开几个小时的车过来了,好像真的闲得没事干一样。但那时候你应该在见一个很重要的客户吧,本来要带那个客户去流水线上的工厂视察,结果你放了人家鸽子。于叔叔跟我这件事的时候还很生气呢,说以后再也不把公司的事交给你了。”   姜蔚极轻地笑了一声,用嘲弄的语气说:“真正为了一个男人头脑发昏的人是你才对吧。”   兰绮第一次听说这件事,不由诧异地看了于舒鹤一眼,夜晚亮白的灯光从车窗晃进来,把于舒鹤的面部轮廓照得更加冷硬,好似结着一层冰霜。   平静之下,眼神却犹如野兽一般,黑暗之中静静蛰伏。   这张脸兰绮看了很多年,从懵懂的儿时,到躁乱的青春期,再到沉默的青年,于舒鹤的样子却始终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对他的态度也是一样,与其说是兄弟,倒不如说他们是彼此的死敌,谁过得好,对方就不舒心。   谁能想到,他们也会有紧紧抱着对方不肯放手的时候——尽管是在床上。   他们的关系逐渐变得暧昧混乱。很多东西都变了,于舒鹤也变了吗?他真的会为了自己随口的抱怨,就推掉重要的公事吗?   兰绮忽然想起之前妈妈告诉过他,说于舒鹤对她的态度好了很多,所以妈妈这么长的一段时间都过得很顺心。兰绮不用每天听妈妈打电话哭诉于舒鹤的种种罪状,也觉得心安了不少。   类似这种可以一点点堆砌幸福感的小事,于舒鹤暗地里似乎为他做了不少,只是他从来都没有邀过功,兰绮也就没发现过。   于舒鹤冷淡地反问姜蔚:“你现在是在教训我?”   “我不敢啊。”姜蔚半真半假地说:“你是我哥,我哪敢教训你,我只是讲道理罢了。”   于舒鹤眉心猛地一皱,姜蔚也意识到自己太过忘形,居然把最不能袒露的秘密拿到了台面上来说,他立刻收住话题,说:“把手机还给他。我有话和他说。”   “没什么好说的了。”   于舒鹤直接挂了电话,把手机扔给兰绮,兰绮笑着趴在于舒鹤的肩膀上:“吵架吵输了?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在意我,居然为了我耽误公事,还被爸爸骂,何苦嘛,你当时直接说在忙,我也不会缠着你过来陪我啊。”   “跟你没关系,少自作多情了。”于舒鹤微微侧过脸,语气生硬地说:“我只是不想陪客户吃饭而已,去找你也是为了躲开他。”   姜蔚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兰绮没接,姜蔚冷静下来之后,也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大有不妥,句句对于舒鹤有利,反倒显得自己对兰绮的态度不真诚。   他只好编辑短信,想要补救一番,打了好几行字之后,猛然醒悟过来,明明做错事的人是兰绮,凭什么要他低三下四地道歉?   如果不是兰绮和于舒鹤又鬼混到了一起,他也不会怒极攻心,说出那番没脑子的话。   姜蔚的脸色变了几变,坐在沙发上,慢慢抬起手指,把打好的几行字删除了。   真是的,和兰绮不过玩一场游戏,他何必这么真情实感,逼得太紧反而会让兰绮逃开不是吗?兰绮爱和谁睡就和谁睡,反正他也已经睡到兰绮了,以后再想睡的话,凭着兰绮对他的好感,想必也能轻易得手,这不正是他想要的关系吗?   但为什么,想到兰绮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还是会如鲠在喉。   兰绮去了于舒鹤的家,于舒鹤和以前一样直来直去,二话不说就把他按倒开干,兰绮的裤子被扒到了膝弯处,还有心思笑,轻轻用脚踢了一下于舒鹤:“别这么急,又不是不给你。你现在好像个眼巴巴讨食吃的狗狗啊。”   “你说谁是狗?”于舒鹤不乐意地说:“别以为所有人都是姚钦,被你当成狗还觉得是什么天大的好事。”   于舒鹤拍了拍兰绮的屁股,让他跪在沙发上,然后抓着他的头发挺身进入,因为做得太激励,没过多久,兰绮就呜呜地哭起来:“疼。你怎么一点都不心疼我,还抓我头发,难道你跟女孩子上床也这么粗暴吗?”   “你不就喜欢我对你这样吗?”   于舒鹤俯身啃咬着兰绮的肩膀,在他雪白的肌肤上留下一个个暗色的吻痕,兰绮被顶得不停晃动,汗水都滴进了眼睛里,娇嫩的唇瓣也微微张开着,吟哦呻吟。   于舒鹤的手机响了一声,他动作不停,随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兰绮就抱怨:“你跟我做爱的时候居然还分心,手机关掉呀。”   身后粗鲁的鞭挞忽然停了下来,兰绮难受地蹭了蹭他,于舒鹤才如梦初醒,从兰绮体内退出来。   “姜蔚给姚钦打了电话,说你在我这里。半个小时前说的,现在姚钦已经快到了,还带了爸一起。” 第85章   姚钦开车带着于父去于舒鹤的家,偏偏运气不好,遇到了堵车,前面有三辆车连环追尾。   他一向很能沉得住气,今天却焦躁难安,盯着前方堵得水泄不通的公路,心里充斥着阴暗恶毒的念头。   有一瞬间,他想直接踩下油门,一路撞开前面所有的车,但如果真的那样做,最可能的结果会是他车毁人亡。   大概他的眼神流露出了比较明显的情绪,于父说:“小姚,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是忙的话就不用开车送我了,把车停在这,你先走吧。我自己去找那个不要脸的畜生。”   接到姜蔚的电话之后,姚钦先是不可遏制地愤怒,随后冷静一些,觉得于舒鹤的事不能就这样轻轻松松地带过,必须给他一个足够的教训。   还有兰绮,自己一味的妥协,只会让他更加肆无忌惮,他也需要长点记性。   但于舒鹤和兰绮的事毕竟太过惊世骇俗,姚钦如果真的把这件事捅到于父那里,于父会暴怒到什么程度可想而知。于舒鹤有什么下场他倒是不在乎,可是兰绮呢,兰绮如果被于父惩罚,姚钦绝不能接受。   所以他找到于父家里,却没有直说于舒鹤和兰绮的事,只隐晦地提了一句,自己从朋友那里得到了消息,于舒鹤可能在聚众淫乱。于父一听,当场抄起了自己的高尔夫球杆,就要去揍于舒鹤一顿,姚钦主动提出开车送他。   终于恢复交通的时候,姚钦的心情已经压抑到了极点,一路上把车开得如同脱缰野马,数次从别人的车身擦过去,甚至还闯了一个红灯。   于父都诧异起来,心想怎么姚钦比他还操心于舒鹤的事。   到了于舒鹤的家门口,于父正要按门铃,姚钦直接攥紧拳头敲门,手指关节破皮流血也不在乎,只面无表情地一下一下往门上砸,发出巨大的声响。于父按下了他的手:“小姚,你是医生,医生的手要拿手术刀,是很重要的。你别这么冲动。”   说完于父也有些迷惑,明明儿子不成器,最生气的应该是自己才对,怎么姚钦作为哥夫,也在于舒鹤的教育上这么有责任心?   于舒鹤很快开了门,见他们两个站在门外,也不惊讶,一副早有防备的模样。   “让开。”   于父冷斥了一声,径直走进屋,兰绮正跪在茶几旁的地毯上,手里不知翻着什么资料,面前的电脑也在开着。他看见于父和姚钦一起进来,立刻站起来去迎。   “你怎么在你弟这?”于父说:“房间里没别的人了吗?”   “就我们两个啊,不然还有谁?”   兰绮不知道于父知道多少,只偷眼去瞥姚钦的神色,见姚钦冷着脸,心里也有些不安。再一瞥,发现姚钦垂下的手指正在不停渗血,把地毯上都晕出了一片珊瑚红的血渍,他忙上前关心道:“姚钦哥哥,手怎么受伤了?”   于父说:“你把医药箱找出来,给小姚手上的伤消消毒。”   于舒鹤就站在一边,看兰绮低眉顺眼地给姚钦上药,姚钦不说话,只散发着一股森冷的低气压。于父轻轻咳了一声,把于舒鹤叫到面前,严厉逼问:“我怎么听说你最近又干了不少荒唐事?给你项目你不肯做,其他工作交给你,你就给我搞得一团糟。之前你还不像这么没出息,怎么越长大越没长进!”   兰绮替于舒鹤遮掩:“他最近挺安分的,也不跟那些狐朋狗友鬼混了。刚才还在跟我讨论工作上的事呢。”   于父点头,看了姚钦一眼,把高尔夫球杆也收了起来。   姚钦这次的消息有误,但也不怪他,看于舒鹤不顺眼的人也不少,应该是有人故意造谣,传到姚钦耳朵里,他自然也分不清真假。   “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收收心,以后公司还要你来管。”于父走之前,嘱咐于舒鹤:“还有相亲的事,我给你安排的那个女孩子挺不错的,有教养,性格又温顺,你跟她多接触接触,相处得好的话,再过一段时间就订婚。”   本以为于舒鹤还会继续保持沉默,但他却出乎意料地顶撞了一句:“我不想跟那个女的订婚。”   “你说什么?为什么不愿意订婚?”于父想了想,以为于舒鹤是有了订婚的其他人选,他也不是不开明的那种父亲,只是于舒鹤一直对这种事不上心,他才帮着张罗。“要是已经有女朋友了,就带回来给我看看,要是合适的话……”   “我跟我哥在一起了。”   于父的话顿住,有些反应不过来:“你和你哥……什么在一起?”   于舒鹤直接把兰绮拉到自己身边,然后抓住他的手,十指交握:“就是这个意思。”   他平静地说:“你想打我就打我吧,但这件事我迟早要说的。” 第86章   那天晚上的闹剧,兰绮根本不愿去回想,因为姚钦护着兰绮,所以兰绮没受什么伤,但于舒鹤真的惨,浑身的伤就不说了,左腿都被打得骨折。   “爸,你别打了。”兰绮实在看不下去,从姚钦的怀里探出头:“他就是一时糊涂……”   “你也给我闭嘴!”   由于愤怒,于父的胸膛不停起伏,像是要喘不过气一样:“你和谁谈恋爱,我从来都不过问,因为我觉得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不会做太出格的事。但你和你弟弟……这种事一个巴掌也拍不响!但凡你们两个有一个知廉耻的,这种事都不会发生,我真不明白,为什么我会生出你们两个这么不要脸的东西!”   于舒鹤嘴角都是血,他随便用手背抹了抹,然后扶着墙壁,用一只腿撑着站起来。   于父转而逼问他:“你是什么时候跟你哥鬼混到一起的?高中?还是大学?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把你们两个放到一起,早早的送出国,谁也见不到谁,也不至于现在做出这么丢人的事!”   “前段时间在一起的。”于舒鹤沉声说:“所以我不想相亲,有恋爱对象了还去相亲,不像个男人。”   “你现在确实够男人,有本事从现在起你别花我一分钱,滚出家门!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于舒鹤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抽了,居然把于父的气话当了真,还很平静地说:“可以。”   “爸,你别听他胡说!”兰绮连忙打圆场:“你又不是不知道,于舒鹤就是那个倔脾气,现在他脾气上来了,谁都劝不了他。其实他自己事后反省一下,就会明白自己做错了,我跟他哪算得上什么在一起,就是于舒鹤从小到大都和我待在一起,又没交到自己真心喜欢的女朋友,所以对我的感情有点变味了,我今天也正和他说这个事呢。”   于舒鹤还想否认:“在一起就是在一起了,有什么不敢说的,你能瞒一天,难道还能瞒一辈子吗?我们都已经……”   在于舒鹤说出更惊世骇俗的话之前,兰绮挣开姚钦的怀抱,直接上去打了于舒鹤一耳光:“我刚才都跟你说过了,你只是因为最近心情太压抑了,想给情绪找个释放的缺口,等你过段时间想明白了,自己就好了,非要现在把这八字没一撇的事说出来干什么?把爸气出毛病来不够你后悔的!”   于舒鹤被兰绮打了一耳光,又听兰绮一番抢白,心里早就不舒服起来。   他想在爸面前坦白,无非是想给爸打个预防针。毕竟他和兰绮对对方都挺满意的,维持床伴的关系也很久了,看这个趋势,估计日后也会一直维持下去,那和爸坦白,是迟早的事,而且这种事宜早不宜迟,还是早说为好。   本以为兰绮会别他负责任的行为感动,但事情好像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兰绮不仅不领情,还试图在爸面前遮掩过去,想把他的痴情伪装成懵懂无知的、可以伪装的错觉。   他正要再说些什么,证明自己和兰绮已经是很“亲密”的关系了,姚钦就趁兰绮纠缠于父的时候,把他带出了家门。   于舒鹤撑着一条腿靠在门框上,斜睨着他:“你干什么?”   “别给绮绮添麻烦。”姚钦淡淡道:“也别给我添麻烦,知不知道,你已经扰乱我的计划了?”   “计划?你想做什么?”   “做你们都不敢做的事。”   姚钦看向了门内争吵的父子两人,眼神变得极轻极淡。   此时的姚钦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但于舒鹤却从他的眼神里解读出了很阴暗的一些情绪,他忽然正色,不停追问:“什么是我们不敢做的事?你到底想对兰绮干什么?”   不等姚钦回答,兰绮就从房间里出来,于父在后面砸了一个茶杯,碎在地板上。   “鲜廉寡耻的东西,从明天起,你们两个不许再见面!于舒鹤给我滚到国外去,兰绮你也在家里好好反省,为什么要和弟弟做这种事?他不懂事,你也跟着纵容?姚医生还是你男朋友,你跟于舒鹤瞎搞,想过他的感受没有!”   “我习惯了。”姚钦说。   “习惯了?你早就知道他们两个的事?”于父更加怒火中烧:“那你就这么忍着?今晚你是不是知道他们独处,所以特地编了谎话把我带过来?”   兰绮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姚钦,姚钦却毫不愧疚,直接承认:“是。”   “好。是兰绮对不起你,你想分手,就跟他分手吧。我在这,他绝对不敢不答应。”   姚钦却说:“我不分手。”   他慢慢走进屋里,站在满地的狼藉里,牵住兰绮的手:“我会好好跟他谈一下这件事的,只要他愿意接受一点点的惩罚,我就可以原谅他。叔叔,你愿意把兰绮交给我吗,我会替你好好管教他的。” 第87章   兰绮坐进车里的时候还在笑,和姚钦说:“你说于舒鹤是不是脑子有病,为什么忽然要在爸面前说这些?他这不是找打嘛。”   姚钦没说话,面色冷淡如水。   他从衣服的口袋里取出了一条干净的手帕,慢条斯理地展开,从对角线对折,然后又折了两下。   兰绮注视着他的动作,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不引人注意地朝后躲了躲:“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   姚钦倾身按住他,把他的两只手绑了起来。   兰绮眨了眨眼睛:“你今天想玩这个嘛,那你早说呀,我可以配合你的。”   他靠在椅背上,眼睛一直盯着姚钦,像是钩子一样:“你想我有什么反应?你肯定喜欢我装得害怕一点,然后哭着叫哥哥,对不对?”   姚钦说:“闭嘴。”   兰绮果真闭上了嘴,却还是用委屈的眼神去瞅姚钦,纤长的睫毛上镀着银色的月辉,颤动的时候,像是振翅欲飞的蝶。   姚钦又说:“眼睛也闭上。”   兰绮闭上眼睛之后,姚钦就给他戴上了黑色的眼罩,坐回去发动了引擎。   跑车如同离弦之箭驶了出去。兰绮只能从开了一条缝的车窗户里听到忽剌剌的风声,巨大的加速度把他按在座椅上,不时有车喇叭响起,还有急刹时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   姚钦在飙车,兰绮颤抖着声音,央求他慢一点,但姚钦恍若未闻。   眼罩并不能完全剥夺他的视觉,偶尔会有鲜明的色块飞快从他面前晃过,那是炫目的彩灯,或者是街道周围的广告牌。   从高架桥上下来、汇入街区的车流之后,姚钦飙车的速度也渐渐放缓。   兰绮有些后怕,半晌没回过神。   不知过了多久,他体内飙升的肾上腺素才恢复正常,虽然被眼罩遮住了眼睛,兰绮还是朝着他的方向看去,大声质问:“你想带着我一起死吗?”   “刚才确实是那样想的。”姚钦声音很平静地说:“但是没死成,因为我车技还不错。”   兰绮的手指有些抖,他把手指蜷缩起来,才勉强掩饰住心里的恐慌:“这就是你说的,小小的惩罚?”   姚钦说:“不是。这个不算。”   兰绮被姚钦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车停好之后,姚钦打开车门,把兰绮抱了出来,兰绮就乖乖偎在他胸膛前,听着他平稳有力的心跳。   姚钦是个疯子,什么事都能做出来。明白这件事后,兰绮面对他就更加温顺了。   “姚钦哥哥,好黑呀,你能不能把我的眼罩摘下来?”   “不可以。”   “那你把我放下来,我自己走吧,你抱着我多累啊。”   “别说话。”   姚钦抱着兰绮走上了长长的楼梯,踏上走廊,脚步声被地毯完全吸收,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兰绮甚至能听到他们两人的呼吸声。   一直都很匀净的呼吸声是姚钦的,而杂乱无章、显然心绪紊乱的那个呼吸声是兰绮自己的。   房间门被推开,原本兰绮还能感受到灯光,但进了这个房间之后,他就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之中。   兰绮的呼吸声变得更加急促。   姚钦把兰绮放到了一张软床上,没有解开绑住他手腕的手帕,还拿剪刀把兰绮的上衣剪开,冰冷的刃贴着他的脊椎游走,兰绮一动都不敢动,如同待宰的羔羊,完全落进了姚钦的手掌心。   裤子也被扒下来,脚腕被绑住,身后也被塞进了两根手指。   那里因为刚被于舒鹤进入过,还很湿润,姚钦的手指一塞进去,就被淫媚地吸吮着,不舍得他离开似的。兰绮也夹着腿,细声喘息,眼罩渐渐被他的眼泪濡湿了。   “上一次,你跟姜蔚的时候我就说过,那是最后一次。”   “那一次我和姜蔚什么都没有发生,姜蔚跟我躺在一张床上,只是为了安慰我,你知不知道,我那天差点被强……”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你撒过的谎已经够多了。”姚钦说:“兰绮,你觉得谁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你?连你最爱的顾彬阳都不要你了,你还不明白吗?”   “你也可以不要我。”   兰绮在短暂的寒心之后,渐渐止住了眼泪,冷声说:“明明是你一直缠着我,从最开始的时候就是那样,是你像个变态一样跟踪我……”   姚钦的手指缓慢在他身后进出着,然后摸索着触碰到了某一个地方,兰绮忽然短促地尖叫了一声,脚趾都兴奋到蜷缩起来,面色酡红。   “不要,不要碰那里……”   兰绮的声音又变得软糯起来,好像刚才竖起的冰冷的刺,全都是幻觉。   姚钦把手指抽出来,用面巾纸慢慢擦干净,然后换了一个按摩棒塞进去,调到了最高档。   兰绮被体内不停震动的按摩棒搅得死去活来,偏偏手脚都被绑住,不能动弹,这时候他顾不得和姚钦争吵了,快感充斥了他的大脑,他只会浑身痉挛地渴求怜爱。   “姚钦哥哥,给我,我想要。”   姚钦只审视地看着他,眼神禁欲而冷静:“你刚才还说我是变态。你想被变态操,那你是什么?”   即使身处炙热的情欲里,兰绮也愣了愣,似乎没想过姚钦也会说这么露骨的话。   没等他回答,姚钦就继续说:“放心,我会操你的,从今往后,你都只能在这里被我一个人操。” 第88章   病房里安静得落针可闻,护士进来为于舒鹤换输液瓶,无意间低头看了一眼,发现于舒鹤居然没睡,睁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帮我打开窗帘。”   于舒鹤的声音嘶哑,像是被烟熏染多年,坏了嗓子。但他眉目俊美,鼻梁高挺,比杂志上的模特还要好看几分,护士不由有些脸红,忙转过身,紧紧攥着窗帘的一角,然后哗地一下拉开。   阳光照进来,今天居然是个难得的晴天,窗户再一打开,干冷的空气就灌了进来。   “快下雪了吧。”护士喃喃自语。   于舒鹤听到她说的话,眉心微动,却保持着沉默,等护士离开之后,才拨通了兰绮的电话。   兰绮的手机依旧是关机,从昨晚他被姚钦带走之后,就失去了联系。   于舒鹤还和于父因为这件事有过几句争吵,指责于父送羊入虎口。   可于父不知怎么就觉得姚钦是根正苗红的好青年,兰绮交给他是一百万个放心——更何况姚钦昨晚还给他发了兰绮的照片,兰绮好好的在床上睡着觉,一点事都没有。   于父都气得牙痒痒,让姚钦别那么快原谅兰绮,多骂他几句,或者晾着他,让他好好反省自己的错误。可姚钦只说没关系。   “我舍不得那样对他。”姚钦语气平淡地说着让人牙酸的情话:“反正他现在跟我在一起,我不会再让他有机会和于舒鹤见面了。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我以后还是会好好对他的。”   连于父都觉得姚钦太痴情,哪里还好意思过问兰绮的事。   于舒鹤当时在旁边听着电话,冷嗤一声:“他算什么东西,他不让我和哥见面,我们就不见面了吗?”   话没说完,于父就一巴掌打在他脸上:“你给我住嘴!我昨天还觉得一个巴掌拍不响,你跟你哥都有错,今天一看,你哥根本懒得理你,是你先找上他的吧?下次再去祸害你哥,看我不把你另一条腿都打断!”   想到这里,于舒鹤的眼神逐渐变得阴沉。   明明是兰绮勾引他的,他们在一起,大部分时候也都是兰绮主动,要不是兰绮太骚,于舒鹤根本就不会对自己亲哥哥动什么心思。   后来逐渐接受兰绮,他也是做过一番心理建设的。   不是没想过及时抽身,但每次兰绮一用水汪汪的眼睛看他,于舒鹤就莫名地心软起来,连说话都不敢太大声,怕吓着他。但他平时糙惯了,也学不会温柔,就只能把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全都转化成欲望,在兰绮柔软的身体上狠狠发泄出来。   无论他怎么粗暴,兰绮都会乖巧地承受,他太懂得如何在床上让男人更兴奋,哭红的眼睛、颤抖的泣音,哪一样都让于舒鹤着了迷,食髓知味、欲罢不能。   于舒鹤打算和兰绮长期保持关系,但他又看兰绮的那些男朋友不顺眼,想找机会和兰绮说清楚,让兰绮跟他们断了,但每次他刚有所暗示,兰绮就装傻糊弄过去。   几次下来,于舒鹤也生了气,干脆不提,只冷眼看着兰绮脚踏多条船,等着他自己翻船的那一天。   没想到先翻船的会是自己。   但这是迟早的事,早说的话,也许爸还能接受得快一点。   于舒鹤又拨通了姜蔚的电话,打前几个电话的时候,姜蔚都没接,但于舒鹤一直拨号,姜蔚大概也烦了,终于接起来:“什么事?”   他们原本还有些淡薄的兄弟情谊,此刻已经荡然无存,甚至彼此都存着微妙的敌意。   于舒鹤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情况:“我跟爸坦白了和兰绮的事,爸很生气,把兰绮交给姚钦带走了。我现在已经联系不到他了。”   姜蔚沉默了几秒,看来他也不知道兰绮在昨晚之后的去向。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还有心思嘲笑于舒鹤:“看来哥是真的对他动心了。你是不是忘了当初你有多讨厌他,接我回国的时候,你是怎么跟我骂他的,你自己还记得吗?你说他跟他妈妈一样,都是勾引男人的小婊子,是没良心的白眼狼。”   “所以我提出计划,说要给他下个绊子,让他以后都不敢肖想家产的事,你很爽快地就答应了我。这才过了多久啊,我们的计划眼看这两天就要成功了,你居然在这种紧要关头闹出这么大的事。接下来还有不少事离不开你,你打算怎么办?”   于舒鹤说:“我答应的事,现在可能做不到了。但我也不会阻挠你,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反正事情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你也没有那么需要我。”   电话那端,姜蔚的呼吸声重了一些,似乎在压抑着什么,于舒鹤最后说了一句:“你去想办法找一下兰绮,我怕他被姚钦折磨死。”   “他怎么样,关我什么事?”   挂了电话之后,姜蔚把自己办公桌上的东西全都扫到了地上,手边的便当盒也洒了。   他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准备好的饭菜,本来想着兰绮今天上班的时候去找他一起吃,结果左等右等都不见兰绮过来。他联系兰绮和姚钦,却都联系不上,心里就有些打鼓。   昨晚姚钦和爸一起去捉奸,姜蔚不想他们真被当场撞见,就提前给于舒鹤通风报信了,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来掩饰,这都能被捉到的话,未免也太蠢了点。   姜蔚万万没想到,他们都已经糊弄过去了,于舒鹤居然还能主动搞事。现在兰绮被姚钦那个疯子带走了,还不知道被藏在了哪里。   姜蔚咬了咬牙,开始打电话联系人,帮忙查姚钦的去向。   “快下雪了。”   于舒鹤看着病房外的天空,想起了昨晚和兰绮一起吃火锅的时候,兰绮用着向往和希冀的语气,说自己想看初雪。还说这是文艺青年的浪漫。   当时他嗤之以鼻,低头玩手机的时候,却开始查天气预报,把附近几个城市未来半个月的天气都看了一遍。   说来也巧,最近的初雪就在本市,三天后。   那天正好是兰绮的生日。 第89章   顾彬阳最后去了一趟实验室,收拾自己的东西,居然在抽屉里翻出了几张兰绮的照片。那是他们去滑雪的时候,照片里的兰绮裹得很严实,只露出白净的一张脸,笑容却灿烂明媚,让看着照片的人也忍不住微笑起来。   连续几张都是兰绮,各种角度,无论怎么拍都那么好看。   最后一张是兰绮和他的合照,朋友帮忙抓拍的,兰绮紧紧地抱着他,看着他的眼神也那么依恋,和他在一起时的欢欣喜悦,一览无余。   就连顾彬阳都有了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和兰绮在一起的时候。   那时候的兰绮又乖又听话,简直是模范好男友,顾彬阳每天醒来都在感慨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运气,能被这么漂亮的小宝贝喜欢。他虽然嘴上从来不肉麻,心里却无时无刻不在说着情话。   只要见到兰绮,无论当时的心情有多低落,都能立刻开心起来。   他是想过和兰绮一直在一起的,如果今年没有发生这么多事,大概年底就会求婚吧。   “过两天就要走了吗?”   老师敲了下门,把顾彬阳从回忆里唤醒,顾彬阳慌忙把照片藏起来,轻轻咳了一声:“嗯。我现在过来收拾一下东西。”   “挺好的,之前我就想让你去国外深造一年,你却一直犹豫,怎么现在就忽然想通了?”   “没有牵挂的人了。”顾彬阳也不想多说:“我在国外会定期和老师联系的,到时候肯定有很多问题想请教……”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老师顺嘴说:“我们前段时间和于氏合作的那个项目好像出了点问题,合同上写了要给我们实验室购置几台仪器,可这事拖了很久都没有办妥。我让你师弟打电话问问情况,问了好几个人,他们全都说是资金链断裂,于氏这么大的公司,不该会出现这样的纰漏啊。”   顾彬阳心里陡然升起不祥的预感:“为什么会资金链断裂?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老师说:“也有好几天了。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这些事之前都是你来对接,自从你请假之后,我就全都交给你师弟了。你去问问你师弟吧。”   师弟不在实验室,顾彬阳一打听,才知道师弟是去了于氏的公司,好像要找什么人。   顾彬阳给师弟打了电话,想问问情况,接通之后,师弟就开始叫苦:“师哥,你这次可千万要救救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老师让我去国外订仪器,我亲自跑过去下了单,还付了定金,然后按流程来找于氏报销,结果他们都跟我耍赖,说资金链断裂。我连着跑了好几趟,他们都拿一样的说辞来敷衍我,我这几天都急得上火了,厂家那边又一直催着结尾款……”   “你给兰绮打个电话。”顾彬阳镇定地说:“先问问他是怎么回事,如果真的是资金链断裂,他应该知道一些隐情。”   “兰绮都好几天没来公司了,不知道他去了哪,电话也打不通。别人都说他是和男朋友出去旅游去了,我觉得不太对吧,这几天正是要紧的时候,一大堆事等着兰绮来办,他怎么可能挑这个时间出去旅游?而且就算旅游,也不会连手机都不带吧。”   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清晰了。   顾彬阳难得地有些焦躁,掐断和师弟的通话之后,他久违地拨通了兰绮的号码,冰冷的女声提示他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无论再拨多少次,都只能听到同样的声音。   顾彬阳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犹豫片刻后,他给姜蔚去了个电话,姜蔚接得倒是快,像是一直守在手机旁边似的。   “你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有什么事找我吗?”   他的声音太轻松,顾彬阳想着如果兰绮失踪,姜蔚应该不会这么冷静,心里稍微安心了一些:“没什么事。就是听说于氏资金情况不太好,但我们实验室要购置的仪器已经下了单,尾款这一两天就要付,我也没想催,但确实有些急。毕竟这是合同里写好的。”   “你都快出国了,怎么还管这些事啊?”姜蔚说:“公司的资金情况确实不好,哥哥经手这个项目的时候,签了很多合同,其中好几个都出了问题,对方向我们索赔一大笔违约金,公司遭遇了巨大的损失,直接导致资金链断裂。于叔叔这几天也为这件事发愁呢。”   好几个合同都出现了问题,这种事未免太蹊跷。   顾彬阳脱口而出:“那兰绮现在在哪?”   姜蔚的语气忽然变得森冷,像是顾彬阳的话触到了他的什么逆鳞:“我哪知道他在哪,你们问我干什么?问姚钦才对吧,是他把哥哥带走的,还没收了他的所有通讯设备,我也好几天都没见到他了。”   此时的郊区小楼里,兰绮正手脚发软地躺在床上,四肢都被拉开,一丝不挂。   姚钦趴在他的身上,不停亲吻他的脸颊、颈侧,兰绮累得连哭都哭不出声了,只是一个劲地默默流泪,眼角刚湿润一些,就被姚钦用柔软的手帕拭净了。   “别哭了,眼睛都肿了。”   兰绮趁机求饶:“那你把我后面那个东西拿出来好不好,它一直在振动,真的好难受。还有锁着我的链子,能不能也给解开呀,我真的不跑,我愿意留在你身边的。只是总这样躺着,我都快忘记怎么走路了……”   “不行。”   “姚钦哥哥,你就疼疼我吧。我求你了。”   姚钦还是很无情地拒绝了他:“不行。”   兰绮忽然狠狠咬了一口姚钦的肩膀,尖利的牙齿刺进肌肤里,殷红的血流出来,姚钦却恍若未觉,只是细心地替兰绮擦去了唇边的血迹。   “这几天还没咬够吗?”   姚钦的肩上已经都是密密麻麻的牙印,结痂的是之前要的,新鲜的、还带着血的伤口,都是兰绮刚咬的。姚钦能从兰绮咬他的力道察觉出来,兰绮的耐心已经所剩无几,估计再关上他两天,兰绮就会彻底崩溃。   “咬我可以。”姚钦说:“但你记住,不许咬别人。”   在这种奇奇怪怪的地方也这么有占有欲吗?   兰绮讥讽地笑了一声,他现在终于开始后悔,高中的时候,真不该图一时的好玩招惹了姚钦。 第90章   顾彬阳最后还是亲自去了一趟于氏的公司,在顶楼的办公室见到了于父,他坐在办公桌后抽着烟,眉头紧锁,似乎遇到了十分棘手的事情。   看到顾彬阳,他也没什么反应,只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坐下:“小顾来了,也有些日子没见你了。”   “最近忙着出国的事。”顾彬阳简单一句话带过,然后就切入正题:“叔叔,公司是遇到什么事了吗?我最近听到了一些不好的传闻……”   “连你都听说了?”于父苦笑一声:“绮绮不知道发什么昏,居然签了那么多份乱七八糟的合同,我劝他不要把摊子铺得那么大,他还觉得自己全都联系好了,绝对不会出问题。如果不出问题,确实会带来一笔十分可观的收益,但现在一大半的产品都出了问题,只能往里面不停投钱来挽回,投到现在,公司的账面已经出现了亏空,再不收到融资,很快就会被并购清算。”   “绮绮他不是这么冒失的人,而且他对这次的项目准备很充分,怎么可能会犯这样的错误?于叔叔,你觉得会不会是有人故意给他下了套?”   于父摇摇头,把手里的烟在烟灰缸里按灭。   “现在事实怎样,已经不会有人关心了。过几天就要召开股东大会,到时候公司的股东一定会让兰绮给个交代,这次给公司带来这么大的损失,估计他这辈子都没办法再回到公司了。”   顾彬阳微微皱着眉:“这件事绮绮知道吗?听说他这几天都没来公司,他去哪了,和谁在一起?”   于父没说兰绮这几天都和姚钦在一起的事,他下意识地避免着兰绮前男友和现男友的冲突。“他还不知道。绮绮这孩子看着乖巧懂事,实际上心思很深,性子又要强,万一知道这件事,估计会承受不了失败的打击。缓缓,再缓缓,等公司的事差不多解决了,我再告诉他。”   “那绮绮以后……”   “你放心,房子车子,于舒鹤有的,我也不会少了他,但是公司,他是再也没办法进了。”   顾彬阳推开办公室的门出去时,正好碰见姜蔚要进来,手里拿着厚厚的一叠文件,封面上写着一家公司的名字。   见顾彬阳的视线落在上面,姜蔚不着痕迹地把文件用手臂挡住了,微微露出一个笑。   “你也来找于叔叔吗?是问兰绮那个项目的事吧。”姜蔚说:“既然都决定要出国了,还操心这些干什么呢?还是抓紧时间和朋友们聚聚吧,毕竟你以后都不会回来了。”   顾彬阳低声问:“绮绮到底在哪?”   “都说了我不知道。”姜蔚的笑意顿时消失:“与其在这里问我,不如你自己去找人查一查。”   除了冷淡一些,姜蔚的神情看起来并无异常,可只有姜蔚自己知道,他心里的焦躁不安已经愈演愈烈,这种极度压抑的情绪让他整个人都变得冷静疯狂,只是他一贯把情绪掩饰得很好,才没被人看出来。   在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姜蔚进了办公室,而顾彬阳关门的时候,却刻意把门留了一条缝,守在门口。   没过一会儿,他就听见里面传来于父的声音,似乎很激动的样子,连说了好几声好:“我就知道,送你到国外发展是对的,没想到你在国外开公司开得这么好,爸爸之前都不知道。这次我们家的公司遭受这么大的危机,你居然愿意把自己的钱全都拿出来,还赔上自己的公司,爸爸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么多年,爸爸一直都亏欠你……”   剩下的话顾彬阳已经不敢再听了,他轻轻把门带上,一路上都在思考这几件事之间的关联,于父和姜蔚之间的关系,兰绮的项目惹了祸,姜蔚却能及时出面挽救,怎么想都觉得这些事并不简单。   他查了刚才在姜蔚手里的文件上看到的公司名字,发现是一家海外公司,前些日子居然恰好在进行筹资。而且最近和他有过交易的几家公司,名字都非常眼熟。   顾彬阳把兰绮之前做的策划案翻了出来,发现都是兰绮的客户,而且正是借题发挥、向公司索取巨额违约金的那几个。   于舒鹤在病房里躺着,也听说了公司最近出的问题,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姜蔚果然没有手软——也由不得他手软,计划一旦推行,自然不能回头。   他正看着窗外出神,不知什么时候起,已经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明天的这个时候,就会开始下雪。   明天是兰绮的生日,往年这个时候,兰绮早就给他打电话催他的生日礼物了,可从前几天起,于舒鹤就一直守着手机,却没有等到兰绮的任何消息。   他还是被姚钦控制着。   一想到这件事,于舒鹤就很火大,眼神阴沉,隔着十米远都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森冷的戾气,连总对他犯花痴的那个小护士,近来也有些怕他。   门被推开,一个修长的身影走了进来,干净得像是刚从雪里走来,还带着清寒的气息。   这就是兰绮最喜欢的那个人,在几个月之前,也是于舒鹤的好朋友。   顾彬阳进来就问:“姜蔚的事情,你知不知情?”   于舒鹤反问他:“什么事情?”   “他算计兰绮的事情,还有他是你亲弟弟的事情。”   于舒鹤没说话,顾彬阳也沉默了一会儿,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淡淡道:“算了,问了也是白问,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公司,你本来就是初始股东之一。”   于舒鹤说:“这些事跟你没关系。”   “确实跟我没关系。”顾彬阳说:“我只是觉得绮绮很可怜,你们都瞒着他姜蔚的身份倒没什么,姜蔚算计他也没什么,但你居然也帮着姜蔚,想要把他挤出公司。他如果知道了,肯定会接受不了。”   这话勾起了于舒鹤的好奇心,他忍不住追问:“为什么?”   “可能兰绮从来没有表现出来,但他其实很喜欢你这个弟弟。他跟我说过很多次,说小时候你很黏着他,哪怕他的妈妈间接害死你的妈妈,但你还是对他很好。他一直很后悔,在之前不懂事的时候,彻底伤了你的心,才让你后来变得不喜欢他这个哥哥了。” 第91章   于舒鹤刚出生,母亲就难产去世了,从那之后,于舒鹤一直被保姆细心照料着。   不懂事的时候,他也曾闹过要找妈妈,后来怎么闹,也没有妈妈来哄他,于舒鹤就明白了什么,从此再也不提。   但小孩子的世界缺了妈妈,原本的世界就崩塌了一半,于舒鹤逐渐变得沉默起来。   幼儿园的老师总和于父说,于舒鹤性子太闷了,眼神又很可怕,不像个孩子的眼神。没有小朋友愿意跟他玩。   这些指控都是事实,于舒鹤知道这样显得自己很怪,但他不想改,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关就是一整天,甚至可以连饭都不吃。   于父觉得于舒鹤这个样子完全是缺乏母爱,于是做了个让人难以理解的决定——他把兰绮的妈妈接进了家,让她帮忙照顾于舒鹤。   他以为于舒鹤什么都不懂,肯定会很快接受这个新妈妈,但于舒鹤自己不懂,自有妈妈那边的亲戚教他:“你爸爸带回家的那个女人是婊子,是贱人。知道你妈妈生你的时候为什么难产吗?都是被你爸爸和那个女人气的!你千万要记住这一点,别给那个女人好脸色看,要是你表现得好欺负,她说不准还要害你,给她的儿子争家产呢。”   因为信了这些话,于舒鹤在看见兰绮妈妈的时候,就表现得十分冷淡。   兰绮妈妈给他倒牛奶,挂着最温柔的笑,殷勤讨好他:“小鹤好乖啊,坐在这里都不说话,不像我那个,可闹腾了,一分钟都闲不下来呢。”   于父听她提起兰绮,趁机说:“小鹤是不是还没见过哥哥,想不想跟哥哥一起玩?”   于舒鹤盯着玻璃杯里纯白的牛奶,脸上没什么表情,很冷漠地拒绝了:“不想。”   兰绮妈妈脸上的笑就僵了起来,于舒鹤忽然觉得有些失望,他原本以为这个女人会装得更好一点。他喝了一口牛奶,又吐出来,于父皱着眉:“你干什么?”   于舒鹤说:“我不想喝婊子倒的牛奶。”   兰绮妈妈妩媚的眼睛睁大了,显出几分震惊,似乎没料到一个六岁的小孩子会说出这种话,于父更是勃然大怒,直接摔了杯子:“谁教你说的这种话?天天惯着你,就把你惯成了这副德行,给我滚回屋去!”   大概是于舒鹤说的话太过分,于父为了给兰绮妈妈出头,第一次违背了于舒鹤的意愿,大张旗鼓地把兰绮接回了家。在此之前,为了照顾于舒鹤的心情,他选择了委屈兰绮,没有立刻把兰绮接回来。   于舒鹤被司机送回家,刚下车,就看见家门口有一个小孩子,抱着一只布娃娃坐在台阶上,他长得也很像布娃娃,眼睛大大的,睫毛很浓很卷,唇红齿白,漂亮得不得了。是那种别人一看就会很喜欢的小孩子。   他看到于舒鹤,眼睛就一亮,从台阶上跳下来,拽住了于舒鹤的书包带:“哇,你是弟弟吗?你长得好好看啊,跟我很像诶。”   于舒鹤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兰绮的妈妈已经冲过来,把兰绮抱在了怀里,紧张地看着于舒鹤,似乎害怕他又会说出类似“婊子”的惊人之语。但其实于舒鹤并不是要骂兰绮,他只是想告诉兰绮:“你长得也很好看。”   但兰绮的妈妈这么防着他,于舒鹤也觉得没意思,就回了屋里。   晚上的时候,兰绮悄悄打开他的门,钻进了他的被窝里,把自己的布娃娃塞给他:“弟弟,我把我的布娃娃给你玩。”   于舒鹤说:“女生才玩布娃娃。”   兰绮否认:“不是的,男生也可以玩,弟弟跟我一起玩过家家吧。”   于舒鹤觉得自己应该是太无聊了,不然他怎么会愿意花两个小时的时候,扮演一个布娃娃的爸爸?但他看兰绮当妈妈当得那么开心,也不忍心打断,只能任由兰绮入戏地叫他老公,还凑上来亲他的嘴。   都是小孩子,亲吻只是表达亲昵的方式,很纯洁的事情,谁都没有多想。   从那之后,兰绮经常来找于舒鹤玩过家家,或者其他幼稚的游戏,于舒鹤终于有了自己的第一个朋友,同时也是他的哥哥。   妈妈那边的亲戚又开始告诫他:“你别跟那个叫兰绮的孩子走得那么近,我看他眼珠子天天转来转去的,肯定在憋着坏心思。等你真的上了他的当,后悔可就晚了,人家心里说不定还笑你傻呢。”   于舒鹤这次没有信,兰绮过来找他吃冰淇淋,他当着亲戚的面,拉住了兰绮的手。   但事实证明,亲戚的忧虑并不是毫无道理的。   有一天,兰绮在于父的书房不小心打碎了一个古董花瓶,花瓶价格之高自不必说,主要来历特殊,是一个大人物寄存在于父这里的。于父之前都是把它存放在银行的保险柜里,因为近日花瓶主人想要收回,他才取出来放在家里。   现下于父正接了花瓶主人过来取货,正在会客室闲聊,却被清脆的碎裂声吸引了注意,两人对视一眼,都起身朝这边赶来。   兰绮当然知道花瓶的重要性,知道这次免不得一顿罚,急得直哭。这时候于舒鹤出现在了门口,他也是听到声音赶了过来,离得近,所以比于父要快上一些。   他倒不关心花瓶,见兰绮手被花瓶碎片割伤,才跑过去看。   “流了这么多血。”   于舒鹤想要去打电话叫家庭医生,被兰绮拉住了,兰绮含泪看着他:“你别走,弟弟,你陪着我,先别走。”   只是耽搁了这几秒钟的工夫,于父就已经赶到了,他看到地上碎了的花瓶,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当着客人的面就开始对两个孩子发火:“这是谁干的!给我站出来!”   兰绮吓得不停颤抖,于舒鹤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刚想替他顶罪,就听兰绮说:“是弟弟打碎的花瓶。”   于舒鹤浑身都僵住,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兰绮,兰绮还抽泣着,可怜兮兮地抬着自己受伤的手,渴望得到于父的怜悯。“我的手还被割伤了。不过弟弟不是故意的,爸爸,你不要生弟弟的气。” 第92章   那次于舒鹤被罚得很惨,在客厅里跪了整整一天,最后于父气消了,让他起来,于舒鹤却跟他倔上了,还是一直跪着。   兰绮抱着布娃娃躲在沙发后面,悄悄看于舒鹤,又不敢露面。   于舒鹤早就注意到兰绮躲在沙发后面了,他只装作没看到,脊背绷得更直,像是快要崩断的弦。剔透的汗珠从他的额角滚下来,顺着脖颈一直没入衬衫的衣领。   兰绮终于敢出来了,也跪在他旁边,帮他擦汗:“弟弟,爸爸都让你起来了,你赶紧起来吧,别继续跪着了。”   于舒鹤用最后的力气打开了他的手:“别碰我,婊子生的小婊子。”   于父本来想过来把于舒鹤拉起来,一走近就听到了这句话,气得拿起桌上的烟灰缸砸到地上,烟灰飞起来,缭乱地落到于舒鹤和兰绮的身上。   兰绮眼睛里含着一汪泪,像是被于舒鹤的话伤到了一样。   于父拉着兰绮的手走了,临走前指着于舒鹤说:“我真没见过你这么坏的孩子,你给我继续跪在这里反省!”   兰绮妈妈听到动静赶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于父盛怒的样子,她连劝都不敢劝,只能跟在于父身后,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于舒鹤体力不支晕倒,直接送进医院。   醒来的时候,于舒鹤发现自己被一双柔软的手臂抱着,兰绮不知道什么时候挤进了他的被窝里,睡得很熟,娇憨地嘟着嘴。   于舒鹤毫不心软,直接把他弄醒,让他滚下去。   兰绮醒的时候还迷迷糊糊的,像之前一样凑上去亲于舒鹤的嘴,玩着过家家的游戏,叫他老公。   “别恶心人了。”于舒鹤说:“你找别人跟你过家家吧,我已经受够了。”   “不行,我只要弟弟跟我玩。”   兰绮又开始哭,于舒鹤真不知道他哪来的这么多眼泪,但他还是没有心软,执意把兰绮赶了出去。   于舒鹤从小就很极端,只要背叛他一次,他就再也不会原谅。   几天后,于舒鹤出院了,司机开车来接他,小心翼翼地把于父买的新玩具给他,隐晦地表达了于父的歉意。   于舒鹤没什么感觉,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他的眼睛,觉得有点像冷血动物,血腥又暴戾。   是那种六岁的孩子绝不会拥有的眼神。   于舒鹤下了车,看见兰绮依旧抱着布娃娃坐在台阶上,只是这次他不再是一个人,周围住着的几个小孩子都挤在他身边,抢着和他说话。   兰绮乖乖地坐在那里笑,他看见于舒鹤之后,微圆的眼睛睁大了,似乎想说什么话,于舒鹤却已经从他旁边绕过,进了客厅了。   原来兰绮也不是非他不可,于舒鹤想。   于舒鹤在房间里拼模型,忽然听到楼下传来争吵声,还有孩子的哭声。   他本来不想理会的,但他们实在太吵,于舒鹤只能推开窗,往下看了一眼。   有三个孩子在打架,滚在花丛里,身上都是泥。   另外的两个孩子和兰绮都在一边看着,于舒鹤看见有个和兰绮差不多年纪的孩子趁乱在兰绮脸上亲了一口,兰绮捂着脸,有些害羞地抿起了唇,没有流露出任何不高兴的意思。   其他在打麻将的家长过来了,都吵嚷起来,训斥自己的孩子。   询问他们打架的原因,他们都说:“打赢的人就可以当兰绮布娃娃的爸爸。”   家长们愣住了,没想到自家儿子这么喜欢过家家,全都哭笑不得。   于舒鹤看见兰绮躲在众人之中,露出了得意的笑。   后来他们逐渐长大,于舒鹤和兰绮之间爆发了越来越多的争端,只是碍于住在同一屋檐下,才维持着表面的关系。   于舒鹤直到上初中,才开始学着交朋友。   兰绮在看到他和朋友去打球之后,很生气地把他堵在了房间里,质问于舒鹤为什么要背叛他。   他似乎觉得,自己就该是于舒鹤唯一的朋友。   于舒鹤冷笑着警告他:“你少惹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装清纯到处勾引男生的事,要是你再缠着我,我就在学校里把你那些破事全都抖出来。”   兰绮否认:“我没有勾引男生。”   于舒鹤把手机打开,翻开相册里的一张照片,一个男生从后面抱着兰绮,一脸痴迷地吻他耳垂。   兰绮害羞起来,抢他手机要删照片:“不是你想的那样,是他在跟我开玩笑而已。”   于舒鹤说:“在我面前就别装了,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大概是觉得于舒鹤已经太了解他,兰绮反而对他敞开了心扉,什么都肯和他说。   于舒鹤每天听着兰绮玩弄无知少年感情的事,渐渐麻木了起来,后来兰绮高中交了第一个男朋友,于舒鹤见兰绮男朋友对他唯命是从的模样,还非常不屑。   兰绮有次问他:“弟弟,我交男朋友,你会不会吃醋呀?你不要吃醋哦,哥哥还是很喜欢你的,从小时候就很喜欢你了。”   于舒鹤理都没理他,只当没听到,自顾自走开。   但兰绮的话还是对他造成了影响。   从心底,有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一种情绪在悄然滋生,直到很久之后,他才明白那叫嫉妒。   嫉妒兰绮的第一个男朋友姚钦,嫉妒兰绮后来的男朋友顾彬阳。嫉妒出现在兰绮身边的人。   因为嫉妒,所以那天喝醉酒之后,他控制不住扒了兰绮的衣服。   那天晚上,是他先主动的。   他确实是醉了,但至少有一秒钟,他是清醒的。 第93章   “几点了?”   厚厚的窗帘拉得很紧,一点光都透不进来,兰绮醒来之后,连白天黑夜都分不清楚了。   但躺在他旁边的人会告诉他:“已经晚上七点了。”   “今天是几月几号?”兰绮想了想:“我生日好像就是这几天吧。”   姚钦沉默了一会儿:“再过五个小时,就是你的生日了。”   兰绮用撒娇的语气说:“那我不能有一个生日宴会吗?我想请很多朋友来玩,让他们送我礼物,祝我生日快乐。我不喜欢一个人孤苦伶仃地过。”   姚钦说:“有我陪着你就够了。”   兰绮脸上隐隐的笑意消失了,他背对着姚钦,闷闷地说:“不要,我每年都会有生日宴会,不想今年没有。”   姚钦把兰绮抱进怀里,亲了亲他的脸,兰绮还是很生气,姚钦只好说:“我考虑考虑。你想请谁?”   兰绮说了爸爸妈妈、几个高中同学和大学同学的名字,刻意避开了于舒鹤和姜蔚,姚钦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他又问:“那顾彬阳呢?你想请他吗?”   兰绮很平静地说:“他不是走了吗?就算没走,他肯定也不想见我。”   姚钦知道顾彬阳没走,但他不打算告诉兰绮。   两人抱着躺了一会儿,姚钦的手就放到了兰绮的腰上,轻轻摩挲着,然后伸进了兰绮的两腿之间。   某个部位软趴趴的,一点精神都没有,姚钦握住抚弄了几下,兰绮就按住他的手。   他抿着唇,因为这几日被亲得太多了,唇瓣都泛着色气的湿红。   “不要了。”兰绮说:“我真的没力气了。”   但他怕惹姚钦生气,还知道主动勾住姚钦的脖颈,吻他的唇撒娇。姚钦很快把他压在身下回吻,然后痴迷地埋在他的身上,又开始舔他的身体,在他身上留下湿黏黏的水渍。   兰绮有些厌烦,把头侧到了一边。   “给我衣服穿吧,姚钦哥哥。”承受着他的亲吻,兰绮忽然说:“我很喜欢和姚钦哥哥待在一起,这里最好了,还没有别人打扰我们,所以我绝对不会跑的。我只是想要一件衣服穿,你就当是我的生日愿望吧。”   连件衣服都没有,被当成泄欲工具锁在床上,兰绮已经快要被这样的日子逼疯了。   “换个生日愿望吧。”   沉默良久后,姚钦这样说。   “为什么?”兰绮终于有些忍不住,他从床上坐起来,露出雪白的肩。“你可以继续把我锁起来,我不跑,我只是想穿上衣服,连这种要求都不肯答应吗?你究竟帮我当什么了?”   姚钦说:“我爱你。”   兰绮怔住,他没料到姚钦会突然表白,本来想好的话全都记不起来了,心里充溢着希冀,还有一种隐秘的欣喜。   对啊,姚钦那么爱他,爱到没有自尊和底线,怎么可能会拒绝他的要求?   “所以姚钦哥哥会答应我的对不对?”   姚钦却给出了意料之外的答案:“给了你衣服,你就会想办法逃走。我爱你,所以不想让你离开去找别人。”   兰绮刚刚生出的一些希冀,又被他的一句话浇灭了。   “我真的很爱你。”   姚钦紧紧握住兰绮的腰,然后埋头,在他平坦的小腹上亲了一口,露出了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神情,兰绮被他吓得叫了一声,然后撑起身子往床边退。   然后被姚钦拉了回去,又被抱紧了,像是被锁链缠住一样。   兰绮忽然觉得有些透不过气。   姚钦请了几天的假,但因为医院的院长和姚家关系很好,科室主任也不敢多问,只让姚钦尽量早点回去。   在消失了几天之后,姚钦终于第一次出现在了医院,有个很重要的医疗会议要开。当时已经晚上八点,离兰绮的生日只有四个小时。   进了办公室之后,刚脱下外套,门外就传来了一阵喧哗,姚钦皱起眉,抬头就看见顾彬阳不顾护士的阻拦闯了进来。   护士很为难地说:“姚医生,这位先生一连几天守在医院,一定要等到你出现,我……”   姚钦把外套随手搭在了椅背上,淡淡地对护士说:“你先出去。我来处理 。”   护士出去之后,顾彬阳还没说话,姚钦就冷着脸打了他一拳,顾彬阳反应过来后,也很快回击。   护士刚走到门外,就听见办公室里传来了一些动静,好像有人在打架一样,但她觉得姚钦冷静镇定,顾彬阳文质彬彬,两个人看起来都不像是会打架的人,不该会打起来,就没进去。   但里面的动静越来越大,护士打开门,悄悄往里看了一眼,然后尖叫了一声,立刻打电话叫保安过来。   从保安室出来之后,姚钦和顾彬阳站在医院的走廊下,那时已经是晚上九点。   姚钦打了个电话,催问生日宴会安排得如何,其实生日宴会的场地、策划都是早就决定好的。即使兰绮不提,姚钦也舍不得让他受委屈,生日宴会年年都有,今年当然也要办。   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姚钦挂断电话想抽烟,在身上摸了半天,都没摸到,他才记起来自己早就把烟都扔了。   不想再浪费时间,他主动和顾彬阳说:“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大概知道。我也因为同样的理由和别人打过架。”   “你不知道。”姚钦说:“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顾彬阳等了这么久才等到他,根本不想和他打哑迷,整理好在打架中扯乱的衬衣衣领,然后问:“绮绮在哪?”   姚钦看了看他:“在我床上。” 第94章   顾彬阳忍了忍,才控制住没再一拳打在他脸上,手指攥得很紧,连指关节都微微泛白。   “你一定要我报警,才肯说出他的下落吗?非法囚禁加上强奸罪,你觉得你会判多久?”   “想报警就报警吧,随便你。”   姚钦一脸淡然,低头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因为你,我错过了一个医疗会议。如果你只是想说这些废话,那我觉得也不必听了。”   “绮绮为什么会喜欢你这种人。”见姚钦转身离开,顾彬阳说:“冷漠、躁郁、有暴力倾向,我很不理解,你到底哪里比我好?”   “因为你嘴里尽是虚伪的爱,说着愿意为了他付出一切,可实际上只会伤害他。”   真可笑,顾彬阳居然觉得兰绮喜欢他,真正被兰绮放进心里的人分明是他自己。   姚钦回过头,瞳仁漆黑,眼神冰冷刺骨:“一边享受着他的讨好,一边筹划移民的事,瞒着他,把他耍得团团转,你是不是心里还觉得很得意?”   顾彬阳垂下眼睛,半晌才开口。   “我没有想耍他,当时出国的事还不确定,就算确定下来,也最多去一年。之所以说再也不回来,只是一个小小的报复,因为他做了让我很生气的事。”   姚钦说:“你不必跟我解释,更不必跟绮绮解释。既然申请了那么久才申请到国外的实验室,那就应该赶紧走,为什么现在又要出现在我面前?我和绮绮的事,是情侣之间的私事,你和他早就分手了,还是你主动提出的,现在又纠缠不清,不觉得丢人吗?”   顾彬阳心里忽然腾起了一股怒火,温和的脸慢慢沉下来:“你以为我想分手吗?”   如果不是因为兰绮和姚钦旧情复燃,顾彬阳一辈子都不会主动放弃兰绮,只要兰绮愿意,他甚至可以随时去和他登记结婚。   “当初是你缠着他的吧?知道他那时候有男朋友,还要插足到我们之间,把他从我身边抢走。现在居然还指责我不够爱绮绮?那你告诉我,我究竟还要怎么爱他,忍受他不停出轨才叫爱吗?那为什么你还要把绮绮关起来,不让他和任何人见面,不正是因为你跟我一样,不愿意分享吗?”   姚钦沉默良久,顾彬阳冷静了一些:“我不想和你争论这些,我放弃出国,也不是为了在这里和你争风吃醋。绮绮遇到了很大的麻烦,于舒鹤和姜蔚联手算计他,想要将他扫地出门,我留下来,只是想尽可能帮他。他会需要我的。”   最恨兰绮的时候,顾彬阳不是没有想过,让兰绮也尝尝痛苦的滋味,那样他才能切身体会到他的心情。   深不见底的黑暗,辗转反侧无法入眠,成夜成夜地睁着眼睛,看月亮升起又落下,心里一片死寂,仿佛溺在水底,无法呼吸。和兰绮分手的那段时间,顾彬阳就是这样度过的,他并没有像表面上那么绝情,他把所有的兵荒马乱、大动干戈全都藏在心底。   曾想过把兰绮也拖进这样的深渊,但是不行,顾彬阳做不到,他内心还是期盼着兰绮过得好,没心没肺一点也无所谓,恃美行凶也无所谓,那才是兰绮,在人群里一眼就能被看到的、让无数人迷恋的兰绮。   他只是错爱了自己抓不住的月亮,顾彬阳不愿意怪月亮,他只怪自己抓不住。   即使抓不住,他也想守护月亮,不会让别有用心之人,把月亮从高高的天上扯下来。   姚钦的车出现在医院门口的时候,姜蔚就得到了消息。   他匆匆开车赶到医院,因为太着急,一路连闯了两个红灯,最后在三岔路口和一辆车撞到了一起,幸好刹车及时,只是保险杠撞得变了形,没有人受伤。   车主有些难缠,不肯私了,也不肯放姜蔚离开,一定要等到交警过来处理。   耽误了很长一段时间,姜蔚脸上的笑都僵硬了,眼神像是要杀人。   “你的车牌号我已经记下了。”姜蔚说:“我有很重要的事,如果这次因为你,让我错过了,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重新发动汽车的时候,姜蔚发现自己的手有点抖,掌心也湿漉漉的,他低头看了看,发现指缝里都是血。   他并不在意,只随手甩掉血珠,连伤在哪了都不看,踩下油门,车像离弦的箭驶了出去。   没过多久,他就到了医院门口,正好看见姚钦从医院门口走出来,上了自己的车。   姜蔚打着方向盘,开车跟上去,姚钦似乎心里有什么事,居然一直没发现有车在跟着他。直到车停在一栋高楼前,姚钦下车之后,似乎朝姜蔚的方向看了一眼,姜蔚没躲,冷静地和他对视,姚钦就走了过来。   “绮绮生日要办个宴会。”姚钦递给他一张烫金的请柬:“地址写在上面了,希望你能出席,如果见不到你,绮绮会觉得很遗憾的。” 第95章   姜蔚见姚钦这么反常,疑心大起,表面上却只镇静地接过了请柬,丝毫没有跟踪被发现的尴尬:“如果是哥哥想让我出席,那我当然会去。”   姚钦疏离地颔首,转身要上楼的时候,听到后面车门被打开。   姜蔚长腿一伸,从车上跨了下来,紧紧跟在姚钦身后。   姚钦停下脚步:“我没有邀请你上去。”   姜蔚说:“我很久没见哥哥了,想见他一面,姚钦哥不至于这么小气吧。还是说,你不敢让我见他?”   他的声调压得很低,显得有几分阴沉:“难道你又打他了?”   似乎姜蔚说了什么让他难以理解的事,姚钦反问:“我打他?我什么时候打过他?”   “这么快就忘了?”姜蔚说:“姚钦哥,也稍微对他好一点吧?你要是照顾不好哥哥,还有我呢,把他给我,我可不会伤害他,更不会在他差点被强暴之后,还对他恶语相向。”   “你说什么?”   姚钦忽然回过头,平静无波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他什么时候差点被强暴?我怎么不知道?”   “不知道?”姜蔚笑了一声:“看来哥哥还没跟你解释清楚。那算了,我不说了,你继续误会下去吧。”   不待姚钦再说什么,姜蔚就越过他进了电梯,然后拿着从姚钦兜里摸出来的电梯卡,滴地刷了一下,电梯门在姚钦面前缓缓合上。可姚钦并没有追上去,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像是在走神,几秒后,他终于转身离开,开着车去了另一个方向。   四十二楼只有一户,姜蔚不停按门铃,里面却没有任何回应,他猜测兰绮是被锁住了,没办法自由行动。   他正想着要不要破门而入,里面却有人打开了门,是个很漂亮的女人,眉目之间和姚钦有几分相像,一样乌黑的眼珠,放在姚钦身上就给人一种冷漠的感觉,放在这个女人身上,却只让人觉得生动。   “你是我们小钦的朋友吗?”   女人拿着手机,屏幕上显示正在通话中,备注的名字是“宝贝儿子”,看来这是姚钦的妈妈。她一面弯腰给姜蔚拿拖鞋,一面对电话那端说:“小钦,你的朋友到了,妈妈现在去给他榨果汁,你赶紧去忙吧。”   说完就挂了电话,然后对姜蔚笑了笑:“你随便坐。”   姜蔚知道自己被姚钦耍了,姚钦绝不可能把兰绮藏在父母的家里,但他还是换了鞋,很没礼貌地进去看了一圈。其他房间门都是半掩,只有一间在关着,他握住门把手,刚想拉开门,姚钦妈妈就跑了过来,很紧张地说:“不行不行!那个是小钦的房间,他平时连我都不让进的,你别打开。他会生气的!”   “我就看一眼。”   姜蔚不顾姚钦妈妈的阻拦,径直打开了房间,一进门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半晌没出声。   姚钦妈妈也是第一次见到儿子的房间,惊疑不定地捂着胸脯,喃喃道:“这是……绮绮?”   整个房间里都贴满了兰绮的照片,或喜或怒,或笑或嗔,有高中时候尚显稚嫩的,也有最近刚拍的。姜蔚走进去,无数个兰绮楚楚动人地看着他,房间中央有玻璃打造的透明的模型柜,里面却没有摆放模型,只放着寥寥几样东西。   姜蔚仔细看了看,发现都是兰绮送给姚钦的礼物,每件物品都贴了标签,哪件东西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送的,全都写得清清楚楚。   最中间放着一个用纸折的爱心,上面写着“姚钦哥哥生日快乐”,字迹潦草,姜蔚都能想象到当时的场景——兰绮必定是忘了姚钦的生日,来不及送礼物,就随手撕了一页纸,折好了爱心,又随手扔给姚钦。   他只是为了应付,姚钦却把这个明显是敷衍的礼物珍藏了起来,因为兰绮给他的东西实在太少。   空荡荡的模型柜,一眼就能看出姚钦的深情,还有另一个人的敷衍。   姚钦妈妈忽然捂着嘴,不顾形象地哭了起来:“原来我们家小钦这么喜欢绮绮,这么多年,我居然一点都不知道。我真不是个好妈妈,我当初还逼着绮绮离开他,分手的时候,小钦肯定很难过吧。”   姜蔚出于绅士风度,递了手帕给她,姚钦妈妈带着哭腔说:“我那时候觉得绮绮不喜欢我们小钦,他逼着小钦吃芒果,让小钦住院,好几次我还撞见小钦跪在他面前,抱着他的腰,绮绮却对他爱答不理的。谁家孩子谈恋爱是这样的?后来有一次,我看见绮绮和坏男生拉拉扯扯、纠缠不清。我当然很生气,就把他骂了一顿,不仅让他和小钦分手,还打电话给绮绮的爸爸,让他好好管教儿子。”   “我怕小钦伤心,就没把这件事告诉他,但是没过多久,他们就分手了,我就猜着绮绮是因为这件事分手的。但后来没见小钦怎么样,照常上学,我还以为他已经不喜欢绮绮了……怎么会这样啊,我为什么没发现,原来小钦一直没有走出来。”   年少时的姚钦在心里栽了一朵玫瑰花,即使几次枯萎,但他仍以心血滋养,直到今日,依旧娇艳欲滴。 第96章   顾彬阳把车停在了极隐蔽的角落,无星无月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没有人注意到他。   不仅是姜蔚跟着姚钦,顾彬阳也一直在远远地跟着。他看见姚钦递给姜蔚请柬,又看见姜蔚拿了姚钦的电梯卡上楼。他不放心姜蔚找到兰绮,正要追上去,忽然看见姚钦站在原地不动,他察觉出一丝反常,也就按兵不动,继续旁观。   眼看着姚钦开车又要离开,顾彬阳才恍然明白,这个地方不过是姚钦设的障眼法,并不是兰绮真正的藏身之所。   他开车跟上,不过十几分钟的车程,姚钦就又停了车。   下车之后,姚钦本来想进大门,忽然想起什么,又折返回来,在花坛里摘了一朵开得正好的郁金香。他面无表情的样子看起来异常冷漠,但拿着花的时候,又有一种诡异的温柔。   确认了没有人跟着他之后,姚钦才带着花上了楼。   “绮绮,醒一醒。”   兰绮刚睡着,就被姚钦叫醒,他睡眼惺忪地从床上坐起来,因为脑子还不清醒,一个劲地往姚钦怀里钻,试图得到一个温暖的拥抱。   但他撒娇的时候,不小心带动了脚上扣住的锁链,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瞬间就让兰绮回过了神。   他这才记起来,自己和姚钦现在并不是正常的情侣关系,他们的角色是被囚禁者和囚禁者。   姚钦抱住他,低头吻他的头发,解释道:“处理了一些麻烦的事,所以回来晚了。”   兰绮不接他的话,只问自己在意的事:“我们什么时候去生日宴会?”   姚钦说:“现在。”   他半跪在床边,替兰绮把脚腕上的锁链打开,大概因为兰绮的肌肤太娇嫩,即使是轻巧的镣铐,也把他的脚踝弄得淤青了一大片。   姚钦用轻柔的力道帮他按摩脚踝,兰绮微微皱着眉,娇气地喊疼,姚钦动作就更轻。   片刻后,他拿出衬衣口袋里藏的一支郁金香,递给了兰绮。   兰绮把郁金香放在鼻尖嗅了嗅,甜甜地说:“谢谢姚钦哥哥。”   然后就不在意地把花随手丢在了床头柜上,像之前无数次一样敷衍,并不懂得珍惜姚钦的心意。   兰绮忽然想起什么,问姚钦:“姚钦哥哥,我之前的那个项目怎么样了呀?这两天就该推行了吧,我不在,是谁接手了项目?”   姚钦不想让他烦心,只说:“不知道。”   兰绮自顾自地说:“那应该是姜蔚吧。姜蔚挺不错的,能力也强,项目给他,我就不用担心了,他肯定能帮我把事情都处理好。”   提到这里,他终于高兴了一些,眼睛发亮地说:“这可是我好不容易从于舒鹤手里抢过来的项目,至少能挣几千万,等我挣钱了,爸肯定会会奖励我,还会把更多赚钱的项目给我。”   姚钦想岔开话题,把兰绮从床上抱了起来:“我们走吧。”   兰绮继续说:“爸奖励我的时候,我要不要顺便提一下姜蔚的名字?其实他真帮了我不少忙,没有他,事情也不会进展得这么顺利。”   见姚钦面无表情,兰绮搂着他的脖子撒娇:“你看,你又不高兴了,我不就是提一下姜蔚的名字吗?你就这么吃醋。”   姚钦隐晦地说:“姜蔚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   兰绮不在意地打了个哈欠,把姚钦的领带绕到了手指上,似乎并不想和姚钦争辩:“我知道了。你说不好就不好吧。”   兰绮被姚钦抱着出了房间,进了电梯,从楼里出来的时候,兰绮看着天上被乌云遮蔽的月亮,有一种酸涩的感觉胀满了他的胸口。   “好久没见过这么大的天空了。”   兰绮呢喃着,伸出手指,把月亮攥在掌心,忽然看到远处不起眼的地方停了一辆车,车窗缓缓降下,露出顾彬阳清俊温雅的一张脸。   他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完全理解不了本该出国的人,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没有声张,催促姚钦带他上车。   兰绮坐在副驾驶上,姚钦替他系安全带的时候,低声说:“上次在温泉度假村的时候,你说你差点被强暴,我没相信,对不起。”   “我还以为你还有继续误会一段时间呢。”兰绮说:“不过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用再提了,你开车吧。”   姚钦跟他道歉了,为那次误会他的事。   但兰绮没有丝毫的轻松,他到现在都记得被姚钦误会时的委屈。   谁都不该轻易伤害别人,因为伤口是无法抹去的。   姚钦选择的宴会厅位于很偏僻的地方,而且私密性很强,采用会员推荐制,只为地位显赫的权贵服务。   装潢高端奢华,侍应生彬彬有礼,采用的食材也是几个小时前刚刚空运过来的。   于父站在宴会厅的角落,看着窗外,没有和任何人攀谈。不知道是不是兰绮的错觉,总觉得于父短短几天居然老了许多。   他想走过去打个招呼,却听见自己的好友们窃窃私语地议论他。   “绮绮是不是还不知道公司的事?”   “知道的话怎么会有心思办生日宴会,还办得这么奢侈,有这个钱,不如拿来给公司救急。”   “嘘,别说了,绮绮看过来了……”   兰绮忽然转过头,看着西装笔挺、冷漠严肃的姚钦:“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事情?”   姚钦和他对视着,缓缓摇了摇头。   “没有。”他说:“绮绮,好好过个生日吧。” 第97章   十二点的时候,古朴的自鸣钟开始报时,造型精美的蛋糕被推上来,兰绮在众人的围绕下倒满了香槟塔,又开始切蛋糕。   姚钦握着他的手,帮他一起切,两人如同一对璧人,般配得让人忍不住心生妒忌。   兰绮的高中同学见到这个场景,都有些感慨,当年姚钦追兰绮追得感天动地,好不容易追到了,更是百依百顺,但到最后还是被兰绮甩了。谁能想到兜兜转转,最后陪在兰绮身边的居然还是姚钦。   兰绮只吃了几口蛋糕,就腻得没了胃口。   姚钦给他剥了一个橙子,兰绮就着他的手吃了,正思考如何借这个大好机会脱身,就瞥见了人影重重之后,有一双宁静的眼睛在看着他。   “顾……”   兰绮意识到姚钦在他旁边,立即收声,姚钦却已经听到了:“顾什么?”   “顾彬阳走了,我都没来得及去送送他。”兰绮收回视线,像只小猫一样,继续窝在姚钦怀里:“不管之前是什么关系,毕竟以后都见不到了,这样一想,还是挺失落的。”   姚钦冷声问:“你舍不得他?”   兰绮撒娇说:“什么舍不得嘛,我现在跟姚钦哥哥在一起,怎么可能心里还有别人?我也就是忽然想到了,才提一下,你不高兴我就不提了。”   “那以后就都不要提了。”   姚钦亲了亲兰绮,兰绮温柔依恋地回应他,然后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正要起身,姚钦忽然攥住了他的手:“我陪你。”   兰绮的表情僵硬起来:“去一趟洗手间而已,我又不会跑,这也需要跟着吗?”   姚钦没说话,只和他十指相扣,兰绮无声地反抗,可姚钦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喜怒,根本没有妥协的意思。   兰绮明澈的眼睛,逐渐蒙上了一层阴翳。   “那你跟着吧。”兰绮由他陪着进了洗手间,本以为至少在隔间能有一些私人空间,可姚钦不顾他抵住门的手,强硬地迈了进来。   兰绮终于生气了:“姚钦!”   逼仄的空间里,姚钦和他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半硬的东西在他的后腰处顶着。兰绮被压得只能弯下腰,手按在马桶盖上,艰难地往后回头,却被一个冰冷的温度贴了上来。   姚钦扶着他的腰和他接吻,舌头纠缠在一起,带出啧啧水声。   兰绮侧过脸,姚钦的吻就继续落在他的脸侧和脖颈。   “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兰绮很抗拒他的亲近,试图离他那个灼热的东西远一点:“又是在这种地方……我不想在这里做。而且今天是我的生日,你送我的生日礼物呢?”   “生日礼物待会儿再给你,怕你不敢收。”   姚钦的手伸到前面,拉开了兰绮的裤链,又扯下他的内裤,把他的东西圈在手里。   兰绮的脸上一片酡红,像是抹了胭脂。他向来极大胆,也很少会觉得羞耻,这次却被姚钦给他把尿的举动搞得心跳如擂鼓,半晌才低下头,嚅嗫着说:“你这样,我尿不出来。而且,你,你不嫌脏吗?”   姚钦说:“不脏。”   隔间里慢慢传来了水流声。   还有含在唇间呢喃的情话,清冷的声调,却莫名有着旖旎之感。   “绮绮,跟我好好在一起,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只要你肯收心。”   “现在还不能放你离开,你会跑掉的,我只能把你锁起来。以后如果你听话一点了,我会慢慢给你一些自由。”   “你可以见朋友,但必须我在场。就像今天这样。”   顾彬阳站在洗手间门口,有人进来上厕所,被隔间里的动静吓走了,满脸见鬼的神情。   只有顾彬阳一直站在那里,看着这似曾相识的场景,当初正是因为在餐厅的洗手间里撞见兰绮和姚钦亲密,他才决绝地提出了分手。   顾彬阳一直抗拒去回忆这一场景。   和兰绮分手的那一天是灰暗的,不止那一天,在那之后的每一天,都失去了色彩。   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心里却被嫉妒的毒蛇噬咬着,一贯宁和温柔的眼睛,终于变得暗潮汹涌,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他拿出手机,给于舒鹤和姜蔚都发了定位,然后沉默地转身离开。   等隔间里安静下来,姚钦替兰绮穿好裤子,有人进了洗手间,打开水龙头之后,开始闲聊。   “你觉得这次于家能度过这次难关吗?”   “姚钦被兰绮吃得死死的,肯定会倾家荡产帮他岳父啊。姚家还是有钱的,而且于家叱咤商场那么多年,怎么可能被这点小事搞垮,听说有一家海外公司已经要给他们融资了……”   “那倒霉的只有兰绮一个了。”   “谁让他当初签合同的时候没好好对客户做背调,光想着抢项目挣钱,其实根本没什么能力。”   姚钦冷下脸,刚想推门出去,兰绮却按住了他,对他轻轻摇了摇头,似乎还想继续听下去。   有个人的声音压低了:“你听到那个传言没有,都说这次是有人故意坑兰绮,那家给他们融资的海外公司是早就安排好的,他们没想搞垮于家,只想把兰绮的项目搅黄,然后让他永远离开公司。”   “我也听到了点风声,那家海外公司的实际控股人叫什么来着?姜蔚?听说他是于家的私生子……”   “看来兰绮不怎么招弟弟喜欢啊,姜蔚办这件事,于舒鹤似乎也是默许的。”   两人正说得热火朝天,隔间的门忽然被打开了。   兰绮走出来,若无其事地在洗手池洗了手,然后对他们娇娇地笑了一下,趁两人看呆了的时候,又转身离开。   姚钦跟在兰绮身后。   兰绮说:“你早就知道了,只瞒着我一个人。”   姚钦说:“我会解决的,你不需要为这件事烦心。公司不去就不去了,我可以养你一辈子。”   “我不想被别人养,抓在我自己手里的才是真的。”   兰绮从姚钦的兜里拿出了他的手机,当着他的面拨通了一串号码。   他也觉得很奇怪,手机有通讯录,他分明不需要记住任何人的电话号码,但因为和那个人打过太多次电话,无意间就记住了。 第98章   于舒鹤接到电话的时候,正要推着轮椅上车,秘书看见他要接电话,连忙接替他,把轮椅从车内延伸出的缓坡推上去,然后在车内固定好。   “我正在往你那里去。”   接通电话后,不等兰绮说话,于舒鹤就主动汇报:“刚上车,医院离宴会厅有点远,你再等一会儿。别害怕,我很快就能救你出来了。”   兰绮轻轻笑了一声,他的笑顺着隐约的、杂乱的电流声传过来,于舒鹤把话筒贴在耳廓上,只觉酥麻一片,连心跳都漏了几拍。   “你现在过来,是想把我从姚钦手里救出去吗?”   “当然。”   “但是我觉得姚钦身边好像还安全一点诶。跟你在一起的话,我怕自己被卖了都不知道,还傻乎乎地帮你数钱呢。”   于舒鹤心里的那点悸动,瞬间被掐灭了,整个人如坠冰窟。   好一会儿,他才如梦初醒地问:“你是不是知道公司的事了?”   兰绮故意装傻:“公司的什么事啊?”   “就是你签的那些合同出了错,跟我们合作的几个客户都要求毁约,我们赔偿了巨额的违约金……”   “啊,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兰绮说:“但合作的那些客户都是你给我推荐的,合同是姜蔚和你共同审核,最后递到我面前的。我是因为信任你们,不对,主要是因为信任你,才看都没看,就把厚厚一叠的合同给签了的。没想到你会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犯错……还是说,你其实是故意的呢。”   于舒鹤再次沉默良久:“我想过收手,但是来不及了。”   兰绮又笑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于舒鹤见他这副反应,莫名觉得很心慌。   “我只有一点想不通,你恨我,我是明白的,也能理解,毕竟我是要和你争家产的私生子,你看我不顺眼是自然的;但姜蔚跟我不是一样的身份吗?为什么你帮他,却不肯帮我?我还以为我们一起长大,总归是有些情分在的。”   原来兰绮连姜蔚的真实身份都知道了,到这种时候,确实也瞒不住。   于舒鹤说:“你不会想听实话的,今天是你的生日,别说这些不开心的了。”   兰绮不知被他哪句话惹怒了,情绪忽然失控起来:“你们搞了这一出,谁还有心思过生日?我不过了,爱谁过谁过!”   于舒鹤张了张嘴,他本来想说些软话,至少先哄一下兰绮,但他在这方面的经验实在太匮乏,考虑了半天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硬着头皮安抚:“你别生气。”   “我不生气啊。”兰绮在短暂的失控后,很快又恢复了冷静:“要是生气,就不会给你打这个电话了,我就是想见你一面而已。既然你知道地址,那我也不用多说了,记得叫上姜蔚,待会儿我们兄弟三个好好聊聊天。”   于舒鹤当然不信兰绮会这么大度,但他没多说什么:“我半个小时就到。”   兰绮要挂电话的时候,于舒鹤忽然喊住了他,兰绮的手指就悬停在了红色键上:“还有什么事?”   “没什么。”于舒鹤说:“哥,生日快乐。”   因为于舒鹤喊的那声“哥”,兰绮愣了很久,直到电话挂断,都没回过神。   姚钦说:“绮绮,我们离开很长时间了,现在应该回宴会厅见客人,不然很没礼貌。”   兰绮被姚钦牵着,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脑子里想了很多东西。   他想到天气预报说今天会有初雪,想起之前下雪的时候都是于舒鹤陪在他身边,每一次他都会在阳台上揉了雪团,塞进于舒鹤的衣领里,于舒鹤会冷着脸,不耐烦地骂他几句,却从不会把冰凉的雪团也塞进他的衣领里。   他还想起自己每年过生日的时候,于舒鹤都不会主动送他礼物,但兰绮会提前好几天缠着他,把他缠得受不了,于舒鹤就会下楼,去院子里骑自己的摩托车,然后带着他去商场里挑礼物。无论兰绮买多少东西,他都不会抱怨,只沉默地跟在后面刷卡。   兰绮知道,自从小时候经过那件事后,于舒鹤就不再对他敞开心扉,比起兄弟,两人更像是仇人。   于舒鹤是恨他的,但兰绮不是,他从来没有恨过于舒鹤,哪怕一秒都没有。   他以为时间长了,时间会慢慢消磨掉于舒鹤对他的恨,他们还会像最开始的时候那样,互相当对方最亲近的人。   但事实证明,是他太天真了。 第99章   姜蔚比于舒鹤离得近,先赶到了地方,他虽然知道发定位给他的是顾彬阳,却不明白顾彬阳究竟是何用意。   如果是姜蔚先发现了兰绮的踪迹,那他肯定谁都不会说,而是自己悄悄把兰绮救出来。   救出来之后,姜蔚会安抚他、照顾他,直到他从被监禁的恐惧和压抑中走出来,而自己作为陪伴他走出来的人,理所应当会得到兰绮的感激。在适当的时机,说几句暧昧的情话推波助澜,兰绮对他产生好感,进而爱上他,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哪有那么多两情相悦的爱情,世上那么多爱,都是算计人心。   顾彬阳再坦荡,也该明白这么好的表现机会,不该轻易让给别人才对。   难道他是真的对兰绮没有感觉了,只是出于往日的微薄情分,才发信息给他,让他帮忙救出兰绮?   姜蔚只稍微思考了几秒钟,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现在顾彬阳的想法并不是最重要的事,重要的是见到兰绮。   踏上宴会厅的台阶时,漆黑的夜幕忽然炸开了绚烂的烟花,犹如散落的星星,照亮了整片人间,把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映得纤毫毕露。   姜蔚远远地看见兰绮站在露台上,偎在姚钦的怀里,笑得天真不谙世事。   他今天真好看,穿着毫无特色的衬衫牛仔裤,套着款式简单的外套,都让人移不开眼。   天上所有的烟火都落在了他的眼睛里,世间一切美好的诱惑都具象成鲜艳的颜色,点缀在他的唇瓣上,所以他的唇才那样惹人垂涎,像是伊甸园的禁果。   姜蔚说不清自己此刻内心奔涌着的情感是什么,他只觉得浑身发热。   他还想吻一下兰绮,来填自己难平的欲壑。   显然有人和他浮现了一样的想法,姚钦低下头,含住了兰绮的唇瓣,温柔厮磨。   姜蔚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从自己的旖旎幻象中清醒过来,盯着拥抱亲吻的那两个人,眉眼间蒙上了一层阴霾。   他从电梯上去,走过空旷的宴会厅,所有人都围在那个大露台上,静静看着烟火。   不知什么时候起,有人坐在了会厅中央的钢琴前,姜蔚认出那是很出名的一个音乐家,在全球各地举办过数次演唱会。他的手指按在了琴键上,不过片刻,优美的钢琴声就倾泻出来,和花香一起漂浮在空气中。   大概是被钢琴声吸引,原本挤在露台上的人都慢慢走了回来,围在他身边,流露出沉醉的神色。   侍应生推着一车一车的鲜花进来,很快整个宴会厅就变成了花海,宾客站在花海中央,全都惊诧不已。   兰绮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他松开抱着姚钦的手,歪头笑了一下:“你不会是要求婚吧?”   姚钦很坦然:“如果我说是呢?”   “你明知道我不会答应。”   “不试试怎么知道。”   兰绮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但我不答应你的话,你会很丢人的。”   姚钦的反应很平淡:“我不怕。”   兰绮的笑意慢慢消失了,姚钦牵着他的手走回宴会厅,众人也都意识到了什么,纷纷给他让路,众星拱月一般,把他们围在了中间。   姚钦在众人的注视下,单膝下跪,从兜里掏出了戒指盒,打开之后,是一枚男款的钻戒。   起哄声像涨潮一般,一浪一浪地涌起来,好多个声音在喊“嫁给他”、“嫁给他”。   兰绮觉得有些眩晕,他从未经历过这种场景,不知该如何应对。   茫然地环顾四周,全都是或敷衍或看戏的脸,他不知道自己想找谁,但他清楚地明白,自己想找的那个人,不在这些人里面。   于父站在钢琴旁,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   “你知道的,我从很早之前就喜欢你了。”姚钦说:“我确信,我之后也会一直喜欢你,所以我想和你结婚。结婚以后,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   他不善言辞,却依旧在尽力表白,那张冷漠的脸,原来也能有变得温柔的时候。   他说:“你对我是非常重要的人,绮绮。” 第100章   这就是那个让他不敢收的生日礼物吗?   兰绮都说了自己不会接受,可姚钦还是这样,他总是这样我行我素,有时候真让人恨得牙痒痒。   但兰绮也解释不了,心里为什么会忽然涌现一股暖意,让他无所适从。   他又等了一会儿,还没等到自己刚才看见的人,而姚钦还半跪在他的面前,耐心等着他的回应。   兰绮低头打量了他几眼,看见他轮廓完美的脸,那是张足以让很多男人女人发狂的脸,理应耽溺世俗,可姚钦却截然相反的冷清,不食人间烟火。   此刻姚钦还是那么平静,兰绮以为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被拒绝了,于是从戒指盒里拿起钻戒,借着月光赏玩了几秒,在所有人的视线都悬于他的指尖时,兰绮叹了口气。   从那声叹息,众人已然意识到了故事的结局,鼓掌和起哄的声音渐渐小了许多。   兰绮正要把戒指放回去,和姚钦说对不起,可就在那一瞬间,他忽然发现了一件事。   姚钦的手在抖。   姚钦是外科医生,做手术的时候,那双手必须要稳,不然一下小小的颤动,都可能对手术造成难以估计的影响。   兰绮曾经观摩过姚钦的手术录像,全程的注意力,几乎没办法从姚钦的那双手上移开。与其说那是一双医生的手,倒不如说是艺术家的手,骨节分明,十指修长,又在掌骨的部位略宽,散发着清爽干净的气息。   兰绮看了录像好久,才注意到姚钦的手有多稳,有些时候,如果不是标着时间的数字在跳动,他根本没有注意到姚钦的手在动。但他又确实在以极细微的动作运用着手术刀、或者其他医疗器具。   “姚钦哥哥好厉害啊。”当时兰绮真心实意地吹彩虹屁,还说:“做那么久的手术,你的手都不会抖一下吗?”   当时姚钦回答的是不会,但现在,只是举着一会儿戒指盒而已,为什么他会在抖。   “姚钦哥哥,你是不是紧张啊?”   兰绮忽然改变了主意,他把钻戒递到了姚钦的手里,然后把手递到他的面前,心里虽然无数次警铃大作,提醒自己不要心软,但他还是没忍住。   他笑着说:“现在还没到紧张的时候呢,快帮我把戒指戴上吧。我答应你了,我和你结婚。”   瞬间沸腾的人群之后,只有一个人在铁青着脸。   姜蔚看着兰绮接受了姚钦的钻戒,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在这之前,他从没想过兰绮会这么轻易答应和别人结婚。   结婚,收心,然后过安安稳稳的日子,身和心都只属于一个人。   兰绮怎么可能做得到?他既然做不到,又为什么还要答应,他是在密谋什么事情吗?   姜蔚整个人焦躁难安,他扯开了自己的领带,好让自己呼吸顺畅一些,然后随手从托盘里拿了一杯酒,度数不高的果酒下肚,冰凉的温度也没有让他冷静下来。   他只能把脖子上挂的那块玉佩勾出来,和往常无数次一样,握在掌心摩挲着。   心情终于逐渐平静了。   兰绮不知什么时候起,忽然站到了他旁边,后腰轻轻抵着餐桌,含笑睇着他。   姜蔚的声音却不是很高兴:“哥哥,怎么舍得来见我了?你男朋友,不对,你的未婚夫,不是很不喜欢你和我说话吗?”   姚钦刚刚求婚成功,正是满心感激、满怀柔情,兰绮说什么他都恨不得答应,更别说兰绮只是为了和“弟弟”打个招呼。   对于兰绮的遭遇,姚钦在怜惜的同时,隐隐有了一些病态且不为人知的想法,大概他一辈子都不会对人提起,但他对于舒鹤和姜蔚干的坏事,其实是庆幸的。   正是因为这次飞来横祸,无意间向兰绮证明了:除了他是真心爱他,旁人要么只会躲到一边,要么就是假意迎合、背地里算计。只有别人的爱都不经推敲的时候,姚钦的爱才会显得特别。   而且,姚钦太了解兰绮的性格,知道兰绮再也不会给背叛他的人机会。   他只会想着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姜蔚刚冷静下来的情绪,轻易被兰绮的一个笑搅乱。   他心烦意乱,刚要把玉佩塞进衣服里,兰绮就拦住了他的动作,用两根手指夹住了那块玉佩,姜蔚等着他松手,兰绮却说:“别那么小气嘛,解下来给我玩玩吧,我就看几眼,绝对不弄坏——这是你心上人送你的,对不对?”   “什么心上人,早就联系不到他了。”   姜蔚说着,把玉佩解了下来,似乎真的很不在意的样子。   兰绮把玉佩放在灯光好的地方,仔细欣赏,指间闪烁着的钻戒,顿时让姜蔚如鲠在喉。 第101章   “之前我一直说这块玉佩眼熟,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姜蔚的眼神一直跟着兰绮的手指,却不是在看他把玩玉佩,而是冷冷盯着他的钻戒。听到兰绮的话,他也只是敷衍着回答:“哦,为什么呢?”   “因为这种款式太烂大街了,我觉得送这块玉佩给你的人挺不用心的,想必是随手把不要的东西扔给你。可是你还傻傻地珍藏了这么久,笨蛋弟弟,我都替你觉得不值。”   姜蔚回过神,听出了兰绮是在故意诋毁,心里有些不悦:“你凭什么这么说?”   兰绮只笑了笑,姜蔚觉得他的笑另有深意,可那时候他还看不出,只因为心里的白月光被诋毁,而感到愤怒。   “哥哥,你什么都不知道,最好还是不要这样评价吧。”   兰绮有些意外:“你在对我发火吗?因为我说了你那个心上人,所以你生气了?”   姜蔚抓住了兰绮的手,把玉佩拿回来,然后用指尖轻轻敲了一下他戒指上的黑色钻石,唇角扯出一个笑:“我没生气啊。我哪敢跟哥哥生气,哥哥现在都有未婚夫了,万一我哪里惹到你了,你找你的未婚夫告状,我可怎么办呢。”   兰绮本来打算和姜蔚挑明身份,狠狠地拿小时候的事挖苦他一番,但他还什么都没说呢,姜蔚就反应这么大。   看来他还对小时候的事念念不忘。   真奇怪,姜蔚这么绝情的人,居然也会有这么深情的一面。   兰绮忽然有了一个绝妙的想法,想到的那一瞬间,他雀跃得几乎要跳起来,必须努力克制,才能在姜蔚面前保持平静。   “你也不是真的怕姚钦吧?”兰绮凑近了姜蔚,附耳和他说:“你拿有问题的合同给我签,把我的项目搅黄了,公司也被你搞得一团乱。如果你真的怕姚钦,你怎么会敢做这些事呢?”   姜蔚的面色有一瞬间的僵硬,他先是看了看兰绮的表情,发现兰绮并不像很生气的样子,慌乱的情绪才稍微缓解一些。   他终于顾不得再因为兰绮诋毁他白月光的事生气了,声音温柔地哄:“哥哥,我知道最近有很多传言,但那都是别人瞎说的,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出了这种事,我们谁都没能料到……”   兰绮打断了他:“好啦,逗你玩的。我如果不信你,现在就不会还站在这里和你说话了。”   姜蔚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动容。   兰绮的眼神显得很天真,微微抬头看着姜蔚:“毕竟我们都是上过床的关系了,你肯定会对我好的呀,总不至于一边睡我,还一边算计我吧。那就太过分了点。”   姜蔚沉默良久,才笑起来:“哥哥说得对。我怎么会算计哥哥呢。”   他觉得有什么不对,刚想理清头绪,但兰绮趁姚钦不注意,把他拉到了露台上,紧紧地抱着他,声音依恋,还带着细微的颤抖。“你能来,我真的很高兴。我被姚钦关了好久,一直都没办法见到别人,我都怕死了,你也不来找我。”   姜蔚心里被怜惜的情绪填满了,他回抱住兰绮,抱得很紧。   “我一直在找你。”他轻轻吻着兰绮的脸,眼底有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痴迷:“找了很久,但我太没用了,一直到今天才有你的消息。”   姜蔚哪里没用了?   为了争家产,可以下这么大的一盘棋,把他挤出公司,这要是叫没用,天底下也没几个有用的人了。   兰绮压下心底的讥讽,尽力表现出依赖的样子:“公司的事,听说你帮了很多忙,要是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哥哥的事我当然要尽力。”姜蔚说:“你放心,都会好的,有我在呢。”   和姜蔚抱着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兰绮回到宴会厅,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姚钦正在送客,看见兰绮走过来,就问:“你刚才去哪了?”   “和姜蔚在一起。”   姚钦抬起眼,冷淡地打量他,似乎有些不高兴:“你原谅他了?”   “怎么可能?我只是在想,该怎么让他知错。”兰绮想了想,抱住姚钦的手臂撒娇:“对了老公,你陪我去一下会所吧,就是我朋友开的那家。我要去找一个漂亮的男孩子,送给姜蔚当礼物。” 第102章   于舒鹤赶到的时候,宽敞的宴会厅只剩下寥寥几个人,花车挤满了整个宴会厅,白玫瑰娇艳欲滴,香气浮动。   他自己推着轮椅经过,有人认识他,就上前和他寒暄,于舒鹤问:“我哥呢?”   那人笑道:“在和他老公腻歪呢。你还不知道吧,姚钦今天真牛逼,直接求婚成功了。”   于舒鹤像是没听懂,轻轻皱起眉:“你说什么?”   “姚钦跟你哥求婚,你哥答应了。”   “不可能。”于舒鹤脸色瞬间变寒:“他又不喜欢姚钦,怎么可能答应?”   那人无奈道:“这种事我骗你干什么?不信你自己去问。”   他朝于舒鹤身后努了努嘴:“喏,你哥来了。你自己问他吧,我先走了。”   兰绮和姚钦牵着手走过来的,笑容甜蜜,紧紧贴在一起,似乎一刻都不愿意分开。   于舒鹤冷冷看着他们,直到兰绮发现他,然后停下了脚步。   “你来啦?怎么来得这么晚,我们都要走了。”   他想过来拥抱一下于舒鹤,被姚钦拉住了,他也就顺从了姚钦的意思,站在离于舒鹤一臂之远的位置。   于舒鹤推着轮椅,离兰绮近了点,然后拉起他的手,看了几眼他的戒指。   “订婚戒指?”于舒鹤的声音很嘶哑,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你知不知道收了戒指代表什么?你真要跟他结婚?”   “当然。”兰绮看了一眼姚钦,眼神温柔:“结婚这种事,难道还能骗人吗?”   于舒鹤很久没说话,兰绮就笑着道:“生日礼物以后你再补给我哦,我现在有事,和姚钦哥哥先走了。”   他想甩开于舒鹤的手,于舒鹤却不肯放,而且用了很大的力气,直接拉低他的身体,扣着他的后脑勺凶狠地吻他。   宴会厅里没走的几个人,还有清洁的工作人员全都看呆了,有认识于舒鹤和兰绮的,开始到处找手机拍照。   在姚钦动手之前,兰绮抢先挣开了于舒鹤,然后扇了他一耳光。   “当着我老公的面,你这是干什么呢?”   兰绮的笑意消失了:“把我的工作搅黄了,现在又想离间我和姚钦哥哥之间的关系吗?弟弟,你这样也太过分了吧。”   姜蔚站在露台上,远远地看着这边,薄而红的唇瓣抿起来,眼神晦暗不明。   “别让人家看笑话了,亲兄弟乱伦,你嫌我们家的丑闻还不够多吗?”   他拉着姚钦离开,于舒鹤却忽然在他身后,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你说过,让我今年陪你一起看雪,再过几个小时就要下雪了,我带你一起去看?”   兰绮没拒绝,也没答应。   姚钦以为他心软了,正要强行带他离开,兰绮却对于舒鹤乖巧地笑了一下:“你带你的姜蔚弟弟一起去看吧。反正比起我,你更喜欢他,不是吗?”   兰绮怎么可能不恨。   他和于舒鹤一起长大,于舒鹤却帮着不知道哪冒出来的野种对付他,到底为什么啊?   就因为当初他做错了事,所以直到现在,都要遭受惩罚吗?   他也没想过,于舒鹤居然这么讨厌他。   已经半夜一点,姚钦和兰绮出了宴会厅,朝停车的方向走去。   走了几步路之后,兰绮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姚钦掰过兰绮的脸,看见他白皙的脸上满是泪痕。兰绮带着哭腔问:“老公,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对我啊?我真的很惹人厌吗?”   “不是。”   “我带的项目出了这么大的问题,不仅在我们公司没办法待,以后都不会有公司敢要我了。以后我该怎么办啊?”   兰绮有些不敢想以后的事,想到就觉得绝望。   “还有我,我会一直养你的。你的生活不会有任何改变。”   姚钦把兰绮按在路灯下,温柔地亲吻他。   兰绮被姚钦吻着,难得地有些沉醉,他慢慢睁开眼,看着头顶倾泄而下的暖黄灯光,发现有小小的雪花在空气中飞舞。   不知何时起,初雪已经悄无声息地来临。   会所在离宴会厅不远的地方。   从电梯下来之后,在走廊遇见的人都朝他们两人的方向看,有的是看兰绮,有的是看姚钦,还有人大胆地直接往姚钦身上撞。   兰绮挽着姚钦的手臂,笑着问:“你看不见他是我男人吗?”   那人把兰绮打量了一眼,本以为是抢生意的同行,可见兰绮气质清纯,一点风尘气都没有,就知道是自己认错人,讪讪地走了。   兰绮找到朋友的时候,他正在和一些富家少爷应酬,音乐声震耳欲聋,其他的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只有色彩鲜艳的光打在每个人醉生梦死的脸上。   兰绮进去的时候在包厢里掀起了一个小高潮,那些人都去拉他,让他陪酒。   姚钦拦住了一只要去搂兰绮的手,面色冷淡而嫌恶:“滚。”   朋友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忙迎过来,把兰绮拽出去。“我的祖宗哟,你怎么来这里找我了?你弟弟要是知道你来这里找我玩,肯定不会放过我的,我可经不住他打。”   “弟弟?”兰绮有些疑惑:“你说于舒鹤?”   此时关于姜蔚是于家私生子的传言还没有传到朋友的耳朵里,朋友反问他:“难道你还有第二个弟弟?当然是于舒鹤。”   “你记得你高中来过这里一次吗,那次你刚走,于舒鹤就把我拖进小巷子威胁我,让我不准再带你来这种地方。你也知道于舒鹤有多凶,我他妈当时都快被吓尿了,差点就忍不住要和你绝交。”   兰绮笑了笑,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没看出来,他居然也会关心我。” 第103章   朋友刚出来一会儿,包厢里就有人来找他,朋友把他打发走了,问兰绮:“你这次找我什么事啊?没事你肯定也不会来。”   兰绮说:“我想在你的人里挑一个漂亮点的,跟我差不多大吧。”   朋友看了一眼姚钦:“你可以啊,老公陪着你,给你找小情人。”   “什么啊,你可别这样说,我老公心眼小,听了会不高兴的。”兰绮往姚钦肩上靠了一下,笑着说:“我是给别人找的。”   “行吧,那具体有什么要求?我这漂亮的很多,各种风格的都有,你是要清纯的还是妖艳的,懂事的还是青涩的?”   兰绮:“你觉得我是什么风格?”   即使姚钦在旁边用不善的视线盯着他,朋友还是咽了咽口水,紧紧盯着兰绮的脸说:“清纯的。”   兰绮:“那就照着我的样子找吧。”   朋友也笑起来:“照着你的样子可不好找,没你那么漂亮的。”   他这么说着,却还是答应帮兰绮留意着,回头挑好了给他发照片。   出来的时候,姚钦说:“我不喜欢你的朋友,他的眼睛一直黏在你身上。”   兰绮:“是你想多了,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而且他喜欢的是女孩,和女朋友感情很好,已经快要结婚了。”   姚钦不知道兰绮是不是真的看不出来,但更可能的是他看出来了,却故意装不知道。   回去的路上,因为兰绮不让打伞,盐粒般的雪籽落满了他们的肩头。兰绮眨了眨眼,就有雪籽化成的水珠从他的睫羽上滚落。   “我累了,不想走了。”   和之前一样,兰绮对姚钦颐指气使:“我在这等着,你去把车开过来嘛。”   他站在宽阔的石桥上等着,湖面上落进雪籽,一圈一圈溅起涟漪。冰冷的空气从他的衣领灌进去,他打了个寒颤,正有些冷意,姚钦就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他身上。   兰绮回头,抓住他的衣领,姚钦顺势低下头,兰绮就开始吻他。   有车打着远光灯从他们身边路过,漫天的雪花落在他们身上。他们站在橘色的光里,像是舞台话剧里最恩爱的情人。   他们越吻越热,都觉得极度渴望对方的身体。   姚钦把兰绮推进了车后座,急切地脱掉了他的衣服,兰绮十分配合,甚至称得上是逢迎,不停啃咬姚钦的脖颈,舔他的喉结。   只用手指简单扩张过,姚钦就架起兰绮的腿,缓慢地进入了他,因为车内空间有限,两人只能抱在一起,唇瓣紧紧相贴,身体全都火热异常。   因为疼痛和快感,兰绮的眼泪流了满脸,小声地叫着,像是可怜的小奶猫。   姚钦低头温柔地吻他的脸,下身的动作却截然相反地激烈,兰绮的手指攀在他的肩膀上,在他身上抓出了好几道指甲印。   抓完又觉得有点心疼,自从答应了姚钦求婚之后,心态也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姚钦是他男人,那他似乎也该对他好一点。   他慢慢放开了手,然后凑上去亲他,车内狭窄的空间此刻显得更加逼仄。姚钦的西装外套掉到了座位下面,兰绮赤脚踩着,把柔滑的西装面料踩得皱起来。   然后脚被抬起,姚钦顺着他的小腿一路吻上去,兰绮被他亲得痒了,拿脚不停踢他,姚钦却攥住不让他动。   因为用力过大,甚至把兰绮的脚腕攥出了一个青印子,兰绮的呻吟弱下去,又开始小声地哭。   “别哭。”   姚钦低声说了一句,然后堵住了兰绮的嘴。   朋友把照片发给兰绮的时候,兰绮正坐在姚钦的腿上,被操到几乎脱水,面色红滟,眼睛里含着泪,又不敢哭出来。   哭的话,姚钦就会操得更狠。   姚钦速度极快地挺入他的身体,兰绮的脑袋总是碰到车顶,委屈得不得了,姚钦就把他的脑袋按在自己肩头,用手护着。   手机忽然响了一声,兰绮就知道是朋友找到了人,给他发的照片,挣扎着去拿手机。   点开照片一看,兰绮都晃了一下神:“好漂亮啊。”   他把照片给姚钦看,姚钦只看了一眼,就不感兴趣地移开了视线,继续吻兰绮的身体。   他想回朋友的信息,姚钦却不停地顶他,让他打个字都打不好。   兰绮没办法,只能咬了姚钦一口:“不许动了!”   姚钦停了十几秒,然后问:“好了吗?”   兰绮着急地说:“再等等,还有几个字。”   回完信息之后,姚钦立刻就开始往上挺身,兰绮生气地咬他耳朵,没舍得用力,哼了几声之后,忽然想起什么。   兰绮翻出通讯录,拨通了姜蔚的电话。 第104章   接到兰绮电话的时候,姜蔚正在家里的小吧台前坐着喝酒。   他看到来电显示是“哥哥”,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直到手机一直响,他才反应过来,迅速按了接通。   兰绮软糯甜腻的声音顺着话筒传出来:“姜蔚,你在吗?”   姜蔚心脏忽然剧烈跳动起来,透过吧台的反光,他看见了自己脸上忽然焕发了微笑。“我在,哥哥。”   说完,见兰绮那边没有声音,他还以为兰绮没听见,又喊了一声:“哥哥?这么晚了不睡觉,找是有事情找我吗?”   兰绮那边忽然传来了一些粘腻的水声,混着电流轻微的滋滋声,显得怪异而暧昧。   半晌,兰绮才重新开口,声音有些喘:“姜蔚?还在吗?”   “我在。”   姜蔚攥紧了手里的高脚杯,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杯壁,红宝石一样的酒液荡起了涟漪。   “是这样的,也没什么事啦。就是我有个学弟明天要来找我,给我带几本书,但是我没空去见他,你方便的话可以去帮我拿一下书吗?”   姜蔚自然答应,还殷勤地问:“哥哥明天要忙什么事?我能帮上忙吗?”   兰绮说:“可,可是,有姚钦在,你怎么帮我啊?他见到你肯定会生气的。”   姜蔚沉默了一会儿:“那哥哥,我明天在哪里、什么时候去见你的学弟?”   兰绮说了时间和地点,然后安抚道:“你放心啦,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的。还有,我这个学弟很容易害羞的,你见他的时候说话要温柔一点哦。”   “好。”   姜蔚听着兰绮的声音,总觉得心里痒痒的,正要再说些什么,兰绮忽然尖叫了一声,尾调还带着颤音,硬生生带出了几分旖旎的意味。   酒从倾斜的酒杯里洒出来,在光可鉴人的吧台上积了一滩,还涟涟地往下滴着,弄脏了姜蔚的裤子。   姜蔚的脸色变得僵硬起来:“哥哥,你现在和谁在一起?在干什么?”   兰绮毫不避讳,声音软软的,像撒娇一样:“我在做爱啊。不然这么晚了还不睡,能是在干什么呢?你应该懂的吧。”   他把手机放到姚钦耳朵,轻轻推了推他:“老公,你先停一停,和姜蔚打声招呼。”   姚钦夺过了他的手机,直接挂断了电话。   “做爱的时候专心点。”他警告兰绮。   姜蔚听着手机那端传来的嘟嘟声,忽然起身,砸碎了手里的酒杯。   殷红的酒液像是流出的血,缓慢地渗进了地板缝里。   他穿着拖鞋在吧台前来回走了一圈,又冷着脸回来,拿起手机重拨电话,没人接,再打过去,干脆就关机了。   不用想,肯定是姚钦在搞鬼。   他真像条饿了多年的鬣狗,好不容易抢到一块肉,就紧紧叼着不松口。一旦有人靠近,就摆出最凶恶的姿势,随时准备咬断别人的喉咙。   姜蔚做事从来滴水不漏,没有气急败坏过,但这次有史以来第一回 ,居然骂了句脏话。   第二天早上八点,兰绮只睡了两三个小时,就和姚钦一起出了门。   路上积了一层薄薄的雪,踩在上面吱呀作响。   “你不关着我了吗?”   和昨晚辛苦求来的放风机会不一样,今天能正常出门,兰绮还有些不适应,甚至主动靠近了姚钦,试图获取安全感。   被困久了的金丝雀,重获自由的第一感觉居然不是喜悦,而是对外面世界的恐惧。   姚钦问:“你听话,我就不会关你。你现在听话吗?”   兰绮没回答,只耍赖似的抱住他。   “我才不会听狗勾的话呢。”兰绮说:“老公,你是我的狗勾对不对,汪。”   姚钦低声斥他:“胡闹。”却也没反驳。   兰绮打了个哈欠,让姚钦背着他去停车场,路人纷纷侧目,姚钦也毫不在意。   “老公,你做的早饭一点都不好吃。”   姚钦只能说:“我知道了,下次给你买。”   兰绮虽然很恨姜蔚,却也不得不承认,姜蔚的厨艺真的一绝,吃惯了姜蔚给他做的早饭,一旦有哪天吃不到,居然还很不适应。   他掏出手机,忽略了姜蔚的数个未接电话,理直气壮地要求他:“记得给我带早饭哦。”   姜蔚隔了五分钟才回他:“你在哪?”   兰绮刚想回,下一条信息就紧跟着发了过来:“姚钦没有陪着哥哥吗?看到我给哥哥送早饭,他不会吃醋吗?”   兰绮:“我只看出来你在吃醋。”   姜蔚:“我当然吃醋,如果我和别人做爱的时候,故意给哥哥打电话,哥哥会是什么感受?”   兰绮:“那你会这样做吗?”   姜蔚:“我心里只有哥哥,没办法去找别人了。”   兰绮笑着关上了手机。   希望姜蔚中午和他安排的人见面之后,还能说出这句话。 第105章   姚钦带兰绮去了公司,他从医院请了长假,打算先处理好兰绮这边的事。   今天是股东会召开的日子,兰绮会受到怎么样的惩罚,公司将接受哪家的融资,以后该如何发展,都会在今天的会议上进行表决投票。   兰绮到的时候,离会议开始还有一个小时,姚钦避开了他,正在和自己家里打电话。   姚钦一夜都没有休息,他昨晚把兰绮哄睡之后,开着电脑查了很久的案例,又和父亲商量怎么才能保住兰绮,聊了两个小时。   姚父这几天总被老婆吹枕边风,说自家儿子对兰绮是多么多么一往情深,之前她逼着兰绮和他分手,让儿子一年多都没走出来,现在想想觉得十分愧疚,于是嘱咐姚父,这次能帮忙的就一定要帮,以后兰绮就是自家人了。   有了老婆的吩咐,姚父不敢不尽心,匆忙调出了一笔资金给姚钦,让他作为姚家公司的代表过去谈判。   “你一个医生,也搞不明白生意上的事,这样吧,我待会儿让秘书过去帮你镇镇场子。”姚父说:“你让兰绮放宽心,这件事也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   挂了电话之后,姚钦去找休息室找兰绮,看见姜蔚和兰绮坐在一起。   他本想立刻进去,忽然看见姜蔚的脸色,又止住了脚步。   姜蔚一贯给人的印象,都是干干净净的少年,因为五官偏于柔美,更容易让人对其心生亲近。大约是清楚自己长相带来的优势,姜蔚脸上也时常带笑,很少有人会讨厌他。   可现在姜蔚脸上却一点笑意都没有,他和兰绮之间似乎爆发了一些不愉快的争吵,空气中都满溢着僵滞的气息。   兰绮自顾自打开姜蔚给他带的瘦肉粥,尝了尝,挑剔道:“有点咸了,不好吃。”   姜蔚没吭声,过了一会儿,忽然把兰绮手里的勺子按下去,然后朝他凑近。   眼看着两个人的唇瓣要贴在一起,兰绮却把脸扭开,对着门口的姚钦笑:“老公,你回来了。”   姚钦面无表情地走进来,兰绮乖乖站起身,把他按到自己的座位上坐着,然后斜着坐到了他的大腿上。   “你喂我吃饭嘛。”   兰绮捧着粥碗,让姚钦一勺一勺地喂他,即使喝粥的时候,他的眼神也舍不得从姚钦身上移开,满满都是依恋。   姜蔚勉强笑了一声:“哥哥好像很喜欢被别人喂着吃东西呢,之前我就见过顾彬阳喂你。”   兰绮做出努力回想的表情:“是吗?我都不记得了。”   他含笑凝视着姜蔚:“都是过去的事了,我连顾彬阳是谁都快不记得了。你下次不要在我老公面前提他,不然别人会误会你在故意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后半句姜蔚似乎没听进去,只看向兰绮身后:“顾彬阳,你怎么来了?”   兰绮放下碗,顺势靠进姚钦的怀里,撒娇地搂住他的脖子,黑白分明的眸子还瞅着姜蔚。   “你都多大了,还玩这种游戏骗人。”   刚说完这句话,兰绮就察觉到有个人坐在了姚钦旁边,他攀着姚钦转头去看,果然看见了顾彬阳温和宁静的脸。   兰绮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下意识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顾彬阳没有答话,只翻看着手里的文件。   兰绮僵硬地转过头,姚钦低头吻了吻他的头发:“我们换个地方。”   “为什么要换?”兰绮说:“没必要避着他。刚才说的话,他听到也就听到了,我没关系的。”   兰绮重新攀着姚钦的肩膀和顾彬阳说话:“喂,你又不是聋子,就理理我嘛。”   顾彬阳的视线终于从文件上移开了,和其他人一样,他先看的是兰绮手上的钻戒,黑钻闪烁着璀璨的光,因为是男款,设计显得简朴许多。   “我见过这颗钻石。”顾彬阳说:“我想买的时候,已经被别人订走了,大概在一年之前。”   兰绮明知故问:“一年前,我们才刚谈恋爱,那时候你就要买戒指,难道是想和我求婚吗?你那时候就这么喜欢我了呀。”   顾彬阳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有时候兰绮说话会有一种孩子气的残忍,细想起来,十分让人心寒,但因为是可爱的,所以别人又总是会原谅他。 第106章   因为姚钦在,兰绮怕惹姚钦生气,不敢再和顾彬阳多说,只坐在他腿上继续喝粥。   他明明刚才还在挑剔姜蔚熬的粥不好喝,吃的时候却一口都没剩下,姚钦帮他擦嘴的时候,轻描淡写地说:“你今天胃口挺好的。”   兰绮轻轻打了他一下,不让他说话。   姜蔚默不作声地收拾餐盒,过了一会儿,才低声问:“你中午想吃什么?”   兰绮说:“你忘啦,你中午要替我去见一个学弟的。我就算告诉你我想吃什么你也没时间帮我准备。”   姚钦知道关于那个“学弟”的内幕,但他觉得这是兰绮自己选择的报复方式,只要兰绮高兴,他也懒得过问。   姜蔚说:“待会儿开完会我就回去做。”   兰绮哼了一声:“开完会之后,你觉得我还有心思吃饭吗?”   姜蔚不知道兰绮知道多少,没敢多提,只说:“别担心,虽然项目亏损很严重,但我可以替你担一部分责任,不会让他们太为难你的。”   兰绮还没答话,顾彬阳就合上了手里的文件夹,叫了姜蔚出去:“我有话要和你说。”   兰绮眼睁睁看着他们两个出去,紧张地问姚钦:“他们两个怎么还有事瞒着我?难道这次的事,顾彬阳也有参与?”   如果这样的话,那顾彬阳就太过分了,先是骗炮之后说自己要移民国外,又联合于舒鹤姜蔚一起整他。他真的一点情面都不顾了吗?   姚钦的手放在兰绮的腰上,扶着不让他乱动:“顾彬阳参与了又怎么样,不参与又怎么样?”   兰绮怔了怔:“你说得也对,参不参与,我拿他都没办法。”   之前顾彬阳当着他的面牵方奕的手时,兰绮嫉妒得快要疯了,疯狂地想各种办法报复,但所有报复都收不到回应。   顾彬阳想对他好的时候,可以给他一切想要的东西,把他宠得离了他就不行,但他一旦死心,也是真的不肯回头。昨晚顾彬阳肯定看见姚钦和他求婚了,但他连面都不露,怎么就能做到这么无动于衷的?   明明接下来就要开那么重要的会,兰绮还是被顾彬阳搞得心烦意乱。   大概是看出了兰绮的心不在焉,姚钦忽然握住兰绮的腰,迫他靠近自己,然后含吮他的耳垂。冰凉的唇一路下移,在他脖颈的动脉处停住了,薄且白的一层皮肤下,是黛青色的血管,正生机勃勃地轻轻鼓动。   他的眼神暗了暗,忽然有种冲动,想要狠狠咬住兰绮的脖颈,让兰绮哭着和他求饶,答应自己以后只喜欢他、只想着他。但是不行,那样只会把兰绮推得更远,之前就是因为这样,兰绮才被他吓走的。   姚钦正努力克制自己,兰绮却抱住了他的脑袋,温柔地问:“老公,你怎么了?”   “没事。”   姚钦压抑住心里阴暗暴虐的想法,若无其事地抬起头。   顾彬阳和姜蔚回来的时候,隔壁会议室里的人也差不多到齐了,顾彬阳回来拿了文件,直接进了会议室。   倒是姜蔚有些心神不宁,站在桌子前收拾东西,眉眼间似乎蒙着一层阴霾。   兰绮和姚钦都准备要进去了,兰绮见姜蔚迟迟不动,还催他快点:“就等你了,你站在那里干什么呢?”   姜蔚忽然抬起头,眼神有些奇怪地看着兰绮,慢慢扯出一个笑:“我待会儿就进去,哥哥不用管我。”   于舒鹤和姜蔚筹划这么久,不就是为了看他的笑话吗?怎么现在又这么不积极了。   兰绮懒得理他,直接进了会议室。   于父坐在中间的位置,顾彬阳却坐在长桌的末尾,架上了一副无框眼镜,之前他一直戴的都是黑框眼镜,显得安静斯文,现在却莫名有了一些锋锐冷冽的感觉。   兰绮不由多看了他几眼,顾彬阳还是没有看他。   真绝情啊,兰绮想,衬得现在还在惦记他的自己像个傻瓜。   兰绮和姚钦坐到于父的左手边,没过多久,厚重的大门被推开,有人推着于舒鹤的轮椅进来。于舒鹤一进门就看向兰绮的方向,兰绮却故意侧过头和姚钦说话,避开了他的视线。   于父注意到于舒鹤的眼神,重重咳嗽了一声:“小张,把于舒鹤推到我右边。”   于舒鹤身后的人立刻照做,现在有于父隔着,于舒鹤终于看不到兰绮了,只能把视线移到桌子上。因为这些日子一直躺在病床上,又有心事,他瘦了好几斤,连鼻梁都显得格外高挺。只是眼珠黑得瘆人,让人不敢多看。   兰绮又觉得自己不和于舒鹤说话,未免有些太过刻意,于是身体前倾趴在桌子上,和他打招呼:“弟弟,你的腿伤好些了吗?”   于舒鹤没料到兰绮会和他主动搭话,盯着他开合的唇瓣,半晌都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我问你腿好点了吗?”   “好多了。”   “那就好,记得好好养伤哦。”   于舒鹤还想再说些什么,兰绮已经带着敷衍的微笑,靠回了椅子上。于舒鹤也只能闭上嘴,表情重又变得阴沉。 第107章   姜蔚进来之后,会议才开始,好像所有人都在刻意等他。   他坐在顾彬阳旁边,手里娴熟地转着笔,漂亮的眉毛微微挑着,唇角笑意冷漠。   兰绮一直悄悄注意着他,想看他和于舒鹤有没有什么交流,可两人全程连个眼神都没有对上,就像陌生人一样。   很快有人朝兰绮发难,要求兰绮向所有股东道歉,并承担给他们造成的部分损失。   兰绮看了他一眼,发现是之前和姜蔚交流很多的一个经理,说不准他这次的挑衅就是姜蔚的授意呢。   姜蔚真是虚伪,嘴上说着会帮他,暗地里却早就藏好了淬毒的利箭,等着置他于死地。   果然,那人说完话,就立刻去看姜蔚,似乎想和他交换一下眼神,可姜蔚只冷冷看着他,眼神像雪刃一样,半点温度都没有。   那人一时不知姜蔚是何打算,立刻收声。   兰绮恶毒地揣测着,依旧认为姜蔚是在做戏,才装出这副不高兴的样子,实际上心里不知高兴得怎样呢。   他刚要说话,姚钦就道:“兰绮造成的任何损失,我都会替他承担。”   于舒鹤眼神如鹰隼,凌厉地看向姚钦,冷声道:“就算要替我哥赔钱,那也是我家来,轮得到你一个外人管吗?”   在场股东面面相觑,不明白这两个人为什么会因为这样奇怪的理由吵起来。   姜蔚笑了一声,手里转着的笔慢慢停了下来:“也别这么着急赔偿啊。万一之前的那些客户愿意续约,我们公司不仅能免去支付巨额违约金,甚至可以继续盈利,各位股东不仅不会有损失,还能得到一大笔分红。”   有人说:“如果客户愿意续约,当然最好,但续约必定是有条件的,我们如果不让利,恐怕他们也不会满意。再说,我们公司的流动资金花在各种公关上,还有其他善后,早就一分钱都没了。”   这就是姜蔚的打算了,他从没想过让于家的公司亏损,都是自家的财产,最后还是亏到自己头上?   最开始和客户签合同,姜蔚就暗中和他们接洽,约定好经历一场毁约风波,到时候姜蔚能达到陷害兰绮的目的,客户也能得到于家公司允诺的让利。   客户都觉得姜蔚傻,一掷千金,只为了给兰绮下套,其实姜蔚早就反复推敲过合同,即使让利,他也不会比之前少赚。反倒是客户,他们也被姜蔚下了套,还沾沾自喜不自知。估计等到合同执行完毕,他们才会反应过来。   姜蔚在国外经历过那么多次商战,还不至于在这种地方吃亏。   姜蔚说:“让利是必然的,少赚总比不赚好。至于资金,这就是今天我能参加这场会议的原因了。我在国外留学的时候认识了一位朋友,他有一家投资公司,听说了我这边的事后,表示出了投资意向。钱不是问题。只是看各位股东如何决定了。”   众人都知道姜蔚说的那个朋友就是他自己,但只要能帮他们挽回损失,他们也不介意装一下傻,纷纷开始讨论。   但还是有人说:“就算这样,那兰绮这次犯了这么大的错,差点让全公司的人都去喝西北风,难道就这么算了?必须按照规章制度,给出相应的处罚。”   姜蔚只做没听到,继续介绍他朋友的那个海外公司,说大概在什么时候会给出投资,别人被他带了节奏,渐渐的也就没人提兰绮,都在七嘴八舌发表自己对公司下一步决策的意见。   一直沉默的顾彬阳忽然起身,越过兰绮,把一份文件递到了于父面前。   于父有些诧异,但他还是翻开合同看了看,兰绮也凑过去跟着看,眼睛慢慢睁大了。   那居然是一份投资合同,用的是顾家公司的名义了,上面注明了会在三天后给公司账户上打进第一笔钱,然后还有第二笔、第三笔。   再翻下去,是顾彬阳和客户接洽后签的一些意向书,和姜蔚方才说的一样,适当让利,然后续约,但姜蔚只是嘴上说说,顾彬阳却已经付诸了行动。   现在,只需要于父在合同上签个名,公司的危机就会迎刃而解。而顾彬阳提出的要求只是:“我希望公司不对兰绮做出任何处罚,并且给出澄清,这次于氏企业的危机,是姜蔚一手造成,和兰绮毫无关系。”   一片哗然。所有人都看向姜蔚。   姜蔚却只是微微笑着,不置一词。   接下来的场面变得混乱至极,好像所有人都在吵架。顾彬阳这次显然有备而来,于父没有理由拒绝这份合同。   姚钦的手放在自己准备好的合同上,慢慢攥紧了手指。   他知道顾彬阳是在讨好兰绮,而且不知是提前多久就开始筹划了,姚钦知道得比他晚,就输了先机。现在他手下压着的投资合同,拿出来只会招致嘲讽——他根本没有顾彬阳准备得充分。   姚钦看了一眼兰绮,发现兰绮低着头,在无声地哭,眼泪打在手背上,把那枚黑钻都濯洗得更闪烁了几分。   他的心慢慢沉下去。 第108章   会议结束之后,于舒鹤想留下,被于父喝令回家,而他自己却带着顾彬阳去了办公室,把门关得很紧,估计是在讨论合同的事。   现在会议室只剩下兰绮、姚钦和姜蔚三人。   姜蔚被顾彬阳当场打脸,筹备已久的计划莫名其妙地失败了,却也不见他有什么不高兴。与干净青涩的外表截然相反,他心思一贯深沉,很难让人看出他在想些什么。   他慢慢收拾着桌子,眼角余光不由自主地开始注意兰绮。   兰绮在哭,他哭的样子真好看,泪珠晶莹剔透,一滴一滴滚下来。   姜蔚不可避免地被他吸引了,那一瞬间,他什么都顾不得想,脑子里充满着下流的念头,迫不及待想做点什么,好让兰绮哭得更厉害。   算起来,他真的很久没碰过兰绮了,他很想念他美好的身体。   还有些隐隐的不甘心,凭什么姚钦就能霸占兰绮?   明明之前他和兰绮的关系已经很亲近了,兰绮默认他住进他的家里,每天和他亲吻、拥抱、做爱,姜蔚只等着一个恰当的时机提出交往,他也相信兰绮一定会同意。   但兰绮被姚钦关起来之后,再见面,居然莫名其妙就答应了姚钦的求婚。   是在报复吗?姜蔚想,难道兰绮之前是装的,其实他早就知道了这一切都是他做的局,只是出于某种原因,才和他继续演戏,保持着这样若即若离的关系?   姚钦忽然攥住兰绮的手腕,把他从椅子上拽了起来。   “别哭了!”他额角隐隐有青筋鼓动,忍了又忍,才勉强维持冷静,没当场对兰绮做出什么来:“回家。”   姜蔚知道姚钦慌了,因为顾彬阳这次出其不意,让兰绮又开始摇摆不定。   他拉住兰绮的另一只手,不让姚钦把他带走:“你对哥哥发什么脾气?是顾彬阳主动献殷勤,哥哥又什么都不知道。”   姚钦冷冷看着姜蔚,眼底翻滚着恶毒的恨意。   如果不是姜蔚陷害兰绮,又怎么给得了顾彬阳献殷勤的机会?还有姜蔚自己,对兰绮做了那么恶心的事,居然现在还能装得这么深情款款。   “滚。”姚钦说:“这是我和绮绮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兰绮默默擦了眼泪,小声说:“别吵了嘛。老公,我不哭了,我跟你回家。”   他和姚钦道歉:“对不起。”   姚钦说:“什么对不起?”   兰绮很真诚地反省:“我不该因为顾彬阳哭,刚才只是没控制住,老公你原谅我这一次,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就连姚钦都觉得,兰绮是个很矛盾的人,有的时候他的心很硬,有时候却会因为一些很小的细节感动得死去活来。当初求婚之前兰绮还是拒绝的,最后却又莫名其妙答应了,姚钦到现在都不知道,他是什么地方打动了兰绮,让他改变了主意。   但能打动兰绮的,也不止是他一个人,顾彬阳也可以。而且,一直以来,顾彬阳感动兰绮,要比他感动兰绮容易得多。   姚钦看着他,冷漠地问:“顾彬阳做的事,我也都可以做。如果是我做的,你还会感动成这样吗?”   兰绮没想到姚钦会说出这种话,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姚钦忽然攥住兰绮的手指,兰绮还没反应过来,戒指就被姚钦褪下了。兰绮心里忽然一慌,连忙要抢回戒指,姚钦却扬手把戒指从窗户丢了下去,冷冷地说:“既然心里有别的男人,那就别和我结婚。别以为我喜欢你,你就能一次又一次羞辱我。”   兰绮怔怔地看着窗户,忽然跑过去,趴在窗台往下看,二十七层的高度,看得他直眼晕。   “你真的扔了?”他犹不可置信,回头看着姚钦:“是你求的婚,现在又把戒指扔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姚钦说:“我什么意思,你真的在乎过吗?”   话说到这里,再也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他们短暂地做了半天夫妻,可他们之间是互不信任的,一点点风吹草动,关系就立刻土崩瓦解。   姚钦走了,兰绮站在原地犹豫了几秒,立刻追出去。   姜蔚拦在门口:“哥哥,我还有话要对你说。今天顾彬阳说的那些,你一个字都不要信,我怎么可能陷害你?”   兰绮眼睛盯着姚钦离开的背影,敷衍道:“我知道,我没有不信你。”   姜蔚注意到兰绮的视线,脸上的笑就慢慢变得冷淡:“哥哥,你不觉得你现在心理方面出了问题吗?”   兰绮看了他一眼:“什么问题?”   “之前你不喜欢姚钦的。”姜蔚说:“怎么他把你关起来几天之后,你就忽然对他在意起来了?我知道有一种叫斯德哥尔摩的病,是指受害者对施害者产生了不正常的爱慕……”   兰绮打断了他的话:“够了。”   姜蔚停住。   兰绮意识到自己无意间流露出了对他的厌烦,忙收敛起来,对他笑了一下:“好啦,我知道你关心我,这些我都记在心里的。现在时间快到了,你昨天不是答应了要帮哥哥的忙吗?快去和我那个学弟见面吧,别让他等久了。” 第109章   姚钦没扔戒指,扔的只是袖口临时扯下来的扣子。   他忍不住自己的脾气,每次转身离开,只是为了不让自己伤害兰绮。   有一瞬间他是真的想把戒指丢掉,不是真的不想要兰绮了,只是作为一种发泄,一次严厉的警告。   但他还是没舍得。因为他不确定下次兰绮是否还愿意接受一枚新戒指。   出公司的时候,姚钦听到兰绮在后面喊他的名字,姚钦的脚步只顿了顿,就继续往前走,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不知什么时候下了雪,姚钦漫无目的地开着车,从后视镜里看见兰绮的车始终在后面跟着他。   说实话,姚钦很意外。他本以为兰绮会和之前无数次一样,不在意他的离开。   但他还是没有停车,反而踩下油门,卡着一个红灯过去,把兰绮远远甩在了后面。   等真的看不到兰绮之后,姚钦却又难以抑制地焦躁起来。继续往前开了几分钟,姚钦面无表情地打着方向盘,忽然调头,原路开了回去。   可车那么多,早就找不到兰绮那一辆了。   寒风呼啸着卷过这座城市,四周只有白漭漭的一片。   姚妈妈正在家里插花,忽然听见门开了,她还以为是姚爸爸提前下班,没想到看见自己的宝贝儿子浑身湿透地走了进来。   她连忙把手里的剪子放下,一边喊阿姨拿干毛巾,一边心疼地抱住自己儿子:“小钦,外面下雪怎么也不知道打把伞?冷不冷啊,快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姚钦轻轻推开她,摇了摇头,然后沉默着进了自己房间。   姚妈妈一路跟到门口,刚想问些什么,门就被姚钦关上了。   她连忙给姚爸爸打电话,询问今天的会议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儿子会这么失魂落魄。   姚爸爸也一直在关注这件事,早就打听好了:“听说顾家那个儿子,会议上直接递了投资合同,还有其他客户的续约意向书。他诚意比我们家足,给钱也爽快……估计我们儿子是觉得被他比下去了,在绮绮面前丢了面子,才不高兴的。”   姚妈妈虽然不懂这些,但也替自家儿子着急:“只有他有钱吗?我们家也有钱啊。”   “不一样。论资产,我们家是不比他们家差,但是一次拿出那么多流动资金,是需要时间准备的。”   姚爸爸说了一个数字,连对钱向来没概念的姚妈妈都吓了一跳:“这么多钱。那顾彬阳是怎么一下子就拿出来的?”   “你知道他卖了几套房子吗?”姚爸爸说:“我也没想到他这么孤注一掷。估计连他爸妈都不知道,不然怎么可能同意他这样做。”   姚妈妈挂完电话后,发现姚钦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房间里出来了,就站在她身后,不知听了多久。   “小钦小钦,你听妈妈说,你想要的,爸爸妈妈一定会尽量满足你。我们都知道你喜欢绮绮、想帮绮绮,不就是钱吗,顾彬阳能拿出来,我们也能拿出来。你去找绮绮说,让他别要顾彬阳的……”   “不用了。”姚钦接了杯水,面色冷淡地进了屋,好像根本不在乎。   儿子这么消极,姚妈妈也跟着难受,刚坐回沙发上,还没来得及怎么着,门铃就又响了。她打开门,惊讶地发现是兰绮,连忙把他拉进来,然后喊姚钦:“小钦,小钦,绮绮来找你了,你快出来啊。”   姚钦肯定听到了,但他没有回应,门也还是关着。   兰绮不太想和姚妈妈相处,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她的手,礼貌地笑了笑:“阿姨不用管我了,我就站在这跟他说几句话,说完我就走。”   “好好好,你跟他说,那阿姨去给你切点水果吃。”   姚妈妈离开之后,兰绮才轻轻敲响了姚钦的房门,小声说:“老公,你先开一下门。阿姨都还在这里,你给我留点面子嘛。”   里面依旧没有动静,兰绮说:“我跟你道过歉了,你还扔了我的戒指,难道还不够吗?我又不是犯了什么不可原谅的错,你反应也太过激了点。”   “再不开门的话,我就真走了哦。”   兰绮耐心等了几分钟,门还是关着,姚钦从来没有这么不听话过。   兰绮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他觉得有些失望,更多的是无措,姚钦忽然脱离了他的掌控,怎么哄都哄不好。说不在乎是假的。   都已经答应他的求婚了,以后自己肯定会是他的人啊,姚钦现在到底又在发什么疯?   兰绮故意说:“那我走了?”   门忽然开了,姚钦面无表情地把他拉进了屋里,然后砰地一声关上门。兰绮被他甩在门板上,半边背都麻了,刚想闹个小脾气,姚钦就捏住了他的下巴,然后粗暴地吻他,舌头挤进他的口腔里,搅动得他连津液都咽不下,顺着唇角流了出来。   兰绮轻轻打了一下姚钦的肩膀,抱怨道:“别亲了,咬得我好疼。”   他擦着湿润的唇角,慢慢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用草编的小戒指,然后塞进了姚钦的手心里。   “最后给你一次求婚的机会。”兰绮说:“错过了这次,就再也没有下次了。” 第110章   “这些都是什么时候拍的?”   兰绮一进门就没按在门板上亲,根本没机会看清屋内的陈设,直到姚钦冷静下来,让开了一段距离,他才发现,房间里居然贴满了他的照片,还都是他没见过的。   姚钦见兰绮看得目不转睛,也不敢让他细看,怕兰绮觉得他变态。   于是默默捂住了他的眼睛:“高中时候拍的。”   兰绮把他的手拉下来,然后攥着他的一根手指,贴在自己温软的掌心里,带着他一张一张照片看过去。   “都是你偷拍的吧。”兰绮说:“虽然很变态很痴汉,但是拍得还是很好看的。”   姚钦觉得和自己怎么拍没关系,只要兰绮在镜头里,就会很好看。   他又想起了之前在放学后跟踪兰绮回家的时候,他是真的以为兰绮毫不知情,可有一天兰绮照常和同学告别,要转身走进自家的院子时,却回头对他甜甜地笑了一下。   姚钦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却已经举起相机按下了快门,永久定格了他的笑。   那张照片被姚钦珍藏至今,每次看到,心脏都会像草木抽芽一样悸动。   从那之后,给兰绮拍照就成了他的执念,手机、相机,什么方便就用什么拍。   因为都是偷拍,所以连兰绮都没发现过,如果他那时候发现了,大概就会离姚钦远远的,更不会主动招惹他、试图驯服他。   “有我的裸照吗?”兰绮说:“我记得我跟你一起上过游泳课,还在同一间更衣室,那时候你有没有偷拍我换衣服?”   有,拍过,但是藏起来了。姚钦把那些照片锁在了保险箱里,这辈子都不打算给第二个人看,包括兰绮本人。   姚钦的沉默就是答案,兰绮轻轻叹息:“你比我想象中还疯。”   所以出于动物本能的警惕,他从来不敢深入了解姚钦的世界,更不敢让姚钦了解他。   “这些又是什么?”   只看模型柜里的东西,兰绮都记不起来了,当初本就是敷衍之用,怎么可能真正上心。   直至看见中间一颗纸折的爱心,他才恍然大悟:“这些都是我送你的礼物吗?”   他看着寥寥无几的几样东西,摆在空荡荡的模型柜里,看了很久很久,忽然笑了一声:“这个模型柜打得挺好的,就是太空了。以后我来帮你填满吧,好不好?”   姚钦的眼睫轻轻颤动了一下。   然后他吧刚才兰绮塞给他的那枚草编的指环放进去,替换了那颗爱心的位置。   兰绮抱怨:“老公,你不求婚了?”   姚钦慢慢在他面前单膝跪下,然后变魔术一样,把那个本该消失的戒指,重新戴在了兰绮的手指上。   “你给了我一次机会,那我也给你一次。”   姚钦说:“学着喜欢我,绮绮。”   接下来的几天,兰绮因为公司的事忙得焦头烂额,他一直想找个机会和顾彬阳当面道谢,可顾彬阳送了这么大的人情,居然什么都不图,就这么消失了。   直到一次酒会上,兰绮才又看见顾彬阳的身影。   他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高挺的鼻梁上夹着副无框眼镜,沉默地听别人说话。色彩艳丽的酒液、穷奢极欲的宴会、利欲熏心的商人,一切都相得益彰,唯有顾彬阳干净得别出心裁,和这些人格格不入。   兰绮不免回忆起顾彬阳在实验室工作时的样子,那时候他身上除了有一些公子哥的清贵,其他科研人员具备的品质,认真、专注、耐心、温和,他也全都具备。   兰绮一度很为他着迷,于舒鹤那时候总嘲笑他犯花痴。   他主动走到顾彬阳面前,也端着一杯酒,酒液上漂浮着薄荷叶,有一股极淡的腥气。   顾彬阳看到了他,微微避开了一些距离,然后和旁人说话,兰绮就一边喝酒,一边笑着看他,满眼都是爱意。   别人都被兰绮这副样子搞得老不自在,纷纷告辞,转而找别人聊天。   顾彬阳这才正眼看兰绮,第一句话却问:“你未婚夫呢?”   “没来。”兰绮说:“你不能陪我说说话吗?”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兰绮放下酒杯,温柔地帮他整理衬衫衣领,顾彬阳就低头看着他,在兰绮以为他不会拒绝的时候,顾彬阳却后退了半步,保持了一个不会被误会的距离。   “你已经有未婚夫了,还是自重一些比较好。”   兰绮看了他一会儿,脸上甜美的笑意慢慢消失了,忽然伸手,拉着顾彬阳上了楼,然后推开一个杂物间的门,把他扯进去,锁上门。   “是因为外面人多眼杂,你才这么端着吗?”   兰绮凑近他,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顾彬阳侧过头,用手背擦了下唇,脸色有些难看。   “你又开始了,明明那么喜欢我,却总是表现得好像很讨厌我一样。你都不知道你每次推开我的时候,我有多难过。”   兰绮小声嘟囔:“为了给我筹钱,自己的房子都卖了,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我听说你最近一直在住酒店,宁愿住酒店都不肯来找我帮忙吗?你好歹也是为了我才落到这种境地的,我难道还能不管你吗?”   本以为这次顾彬阳还是会保持沉默,可他却哑着嗓子开口:“你让我找你帮忙?我怎么找你?”   兰绮看着他,他说:“你跟你未婚夫日子过得好好的,我忽然上门,谁都会觉得我是第三者,破坏你们的家庭。” 第111章   顾彬阳说完之后,也觉得有些不对,好像他故意在兰绮面前装委屈似的。   他微微蹙眉,推开兰绮,想要拉开门出去,却被兰绮从身后抱住。   兰绮的手臂那么柔软,环着他的时候一点力气都没有,但他只是虚虚一揽,顾彬阳就迈不开脚步了。胸腔忽然被酸软的情绪胀满。   “因为怕被别人说是第三者,才对我这么冷淡的吗?”   兰绮把脸贴在他的背上,手从他的腰上滑下去,抓住他垂在身侧的手,和他十指紧扣。他能感觉到,顾彬阳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看来他也不像自己嘴上说的那样无动于衷。   “别人怎么想你不要紧,我知道你是什么人就好了。”兰绮说:“你对我那么好,我也想好好回报你呀。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让我做的吗?”   顾彬阳反扣住兰绮的手,抬起来,指间那颗刺眼的戒指还在闪烁着。   他忍住心底的嫉妒和酸涩,尽量平静道:“你已经快要和别人结婚了,既然做出了选择,就不要再朝三暮四地勾引别人。还有,下次不要再和我单独待在一起,被人撞到了,我们两个都说不清。”   顾彬阳甩开他的手,径直拉开门走了出去。   兰绮原本鼓起勇气要和他讲和,却被多次拒绝,也有些恼火,在他身后喊:“顾彬阳,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别扭的!花了那么多钱,浪费了那么多精力,你敢说你就只是因为乐于助人,一点私心都没有吗?圣母也没有圣母成这样的吧!”   顾彬阳的脚步顿住,走廊上的灯光太刺眼,他的背影于是显得格外虚幻。   有吵闹的嬉笑声传来,越来越近,很快就要转过走廊,看到他们两个了。   兰绮见顾彬阳还站着不动,有些失望,正要先关上杂物间的门,避免别人发现他们私会,顾彬阳就折返回来,握住他的手,带着他一起锁了门。   “我有私心。”   外面的说话声越来越近,兰绮一边分心去听外面的动静,一边听着顾彬阳说话:“什么?”   顾彬阳说:“我承认,你说的都对,我当然有私心。我就是想讨好你,想让你感动,我想让你发现,世上最爱你的只有我。”   门外的嬉闹声现在只隔着一个门板,几乎就响在他们旁边。顾彬阳也越凑越近,神色紧绷,眼底暗潮汹涌。双重的刺激,让兰绮的心跳快得像在打鼓。   “然后呢?”兰绮问。   “没有然后。”顾彬阳低下头,他的呼吸就洒在了兰绮的脸上:“谁让你当初答应了姚钦的求婚?你答应了他,那我们当然就不会有然后。”   话虽这么说,可兰绮握住他的领带,仰头亲他的时候,顾彬阳却没有再拒绝;接下来兰绮把他按在椅子上坐着,自己刚直起腰脱件衣服,顾彬阳就像疯了一样,忽然把他拉到了怀里,粗暴地扯开他的衬衫,连扣子都崩掉了好几个。   他温雅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压抑到极点后、忍不住爆发的神情,眼神深得可怕。   “你非要把我逼成这样吗?”顾彬阳说:“为什么要来勾引我?你别招惹我,我就不会打扰你们的生活;可你非要出现在我面前,一句接一句地激我,看我被你撩拨得这么狼狈,你心里很开心吗?”   兰绮的衬衫从肩膀上滑落,但他丝毫不计较顾彬阳难得的粗鲁,反而温柔地抱住了他。   “我喜欢这样的你。”兰绮说:“我们都再狼狈一点吧。”   悖伦的、放荡的、不贞洁的。   兰绮咬住自己的手指,被顾彬阳按在怀里,艰难地吞吃着他那个坚硬的东西,连腿都被刺激得在抖。他沉醉在背叛的愧疚、以及灭顶的快感之中,泪眼朦胧。   顾彬阳的额上有些汗意,这时候他终于从高高在上的神坛跌了下来,坠入糜乱的红尘。   兰绮很喜欢弄脏顾彬阳的这种感觉,顾彬阳再不情愿,还是忍不住成为了他的情人,背着他的未婚夫和他躲在阴暗的杂物间里偷情。   衣物散落一地,沾上了灰尘,不过这时候,他们两个也顾不得在意了。   “我不想这样。”顾彬阳狠狠顶进他体内的深处,声音沙哑地说:“这样没名没分的算什么?难道一辈子我都要当见不得人的第三者吗?”   他心里隐隐期盼着,想要兰绮给他一个承诺,但兰绮没有,兰绮只是啜泣着,让他轻一些。因为他弄疼他了。 第112章   做完之后,顾彬阳站在兰绮前面扣上皮带,他身形挺秀,如芝兰玉树一般,在兰绮身上投下了昏暗暧昧的影子。   上身的衬衫被兰绮抓得满是褶皱,显出一种颓靡的感觉。   “你的内裤不能继续穿了。”顾彬阳微垂着眼睛,不去看兰绮:“我给你买一条新的送来。”   兰绮伏在椅背上,由于纵欲过度,他的身子软得像一滩春水,椅子几乎都撑不住他,顾彬阳余光瞥见,总害怕他摔下来。   可兰绮只伏在那里笑着看他:“你现在去哪买?太麻烦了。我不穿就是了。”   顾彬阳就半跪在地上帮他穿袜子穿鞋。   兰绮的手按在他的肩上,手心还笼着湿热的汗意,然后俯身在他脸上轻轻亲了一下。   顾彬阳没拒绝也没迎合,只说:“别闹。”   兰绮却不依不饶吻上他的唇,顾彬阳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然后认命地闭上眼,按着他的后脑勺回吻。   他们像是终成眷属的小情人,黏在对方身上不舍得分开,就这样边亲边穿衣服,又过了半个多小时,他们才打开门出去。   顾彬阳说:“我送你回去吧。你回……那里吗?”   他指的是姚钦家。   兰绮为了今晚的酒会,早就和姚钦发过消息,说今晚要回于父那里住。姚钦倒是没起疑,只问他于舒鹤在不在,得知于舒鹤不在才同意。   开车回去之后,兰绮和顾彬阳在院子里抱了一会儿,正要分开的时候,客厅里的灯忽然大亮,把门口的空地也映得一片雪白。   未化的积雪堆在台阶下,泛着泠泠的寒光,于舒鹤的表情却比雪还冷。   他坐在轮椅上看着相拥的两人,半晌才说:“哥,你回来了?”   兰绮和顾彬阳分开,不好意思似的笑着,然后又看了一眼顾彬阳,才回答于舒鹤的话:“嗯,回来了。”   他拉着顾彬阳的手要带他进家门:“进来喝杯茶再走吧,这么冷的天。”   于舒鹤面无表情地拦在门口:“爸看到会不高兴的。他不喜欢你在外面乱搞。”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乱搞了?”   于舒鹤的视线落在兰绮的颈侧:“你脖子上那么明显的吻痕,除非是瞎子才看不到。”   兰绮立刻捂住颈侧。   顾彬阳从车里取出来一条红色的围巾,亲自给兰绮系上,帮他遮住吻痕。“好了,进去吧,我有空再来看你。今天就算了。”   兰绮一直目送顾彬阳的车远去,才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于舒鹤仍旧堵在门口,没有让路的意思。   “这还是在家里,没必要这么放肆吧,弟弟。”兰绮说:“你的腿伤还没好,又想再被爸打一顿吗?”   “爸有事出门了,现在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是吗?”兰绮上下打量了一眼于舒鹤,又笑起来,眼睛弯得像月牙:“可惜了,如果你现在不是个残废,这么好的机会,我绝对会跟你……”   他双手按在于舒鹤的轮椅扶手上,然后凑到他的耳边,近似用气音说:“跟你上床。”   于舒鹤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侧过头看兰绮,眼神很暗:“现在也可以。”   他的手放到兰绮的臀部,绵软又挺翘的触感让他心神缭乱,忽然,他发现了什么:“你没穿内裤?”   “刚才脱掉了。”兰绮说。   于舒鹤把兰绮扯进他的怀里,让兰绮坐在他的腿上,然后扒下了他的裤子。他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脱掉了就不穿内裤了吗?哥,你怎么那么骚。”   “你不就喜欢我骚吗?”   顾彬阳之前射进去的东西慢慢流了出来,弄脏了于舒鹤的衣服,因为觉得羞耻,兰绮的脸逐渐变得潮红,抱住于舒鹤的脖子,咬唇忍耐着那种类似失禁的快感。   于舒鹤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张开嘴,粗暴地吻着他。   大门紧闭着,他们在玄关处却做着这么见不得人的事。   于舒鹤心里憋着一股邪火,这股邪火从兰绮答应姚钦求婚那晚就一直烧着。多日以来,没想到不仅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消失,反而越演越烈。   兰绮要属于别人了。   一想到这里,于舒鹤就焦躁难安。再加上兰绮对他的态度不冷不热,他更是失魂落魄。   今晚兰绮刚见过顾彬阳,心情不错,所以也准他逾矩,于舒鹤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受,嫉妒的种子却慢慢生根发芽。   在兰绮心里,他到底是排到多少人后面?   明明是他最先遇到兰绮的。   于舒鹤正要脱下自己的裤子,门铃声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他们都以为是于父,手忙脚乱地整理好衣服,打开门,却看见是姜蔚站在外面,戴着驼色的围巾,一双璀璨的眸子,亮若星辰。   兰绮松口气,打开门,倚在门框上:“你怎么来啦?”   姜蔚见他们衣衫凌乱,就知道自己是撞破了他们的好事,不知为何,心里很不舒服。   但他还是没表现出来:“我听说哥哥要来,就给哥哥送一些我做的曲奇。”   兰绮接了,没道谢,仿佛姜蔚讨好他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站在门口寒暄太不像话,兰绮把姜蔚请进屋,亲自给他倒了热茶。   倒完茶之后,三人都不说话。   居然是于舒鹤先打破了沉默:“姜蔚,听说这两天你身边常跟着一个男孩,跟我哥长得很像。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113章   于舒鹤说的事情,兰绮早就知道了。   朋友当初发来那个漂亮男生的照片,兰绮就一眼看中,细问下来,发现年龄和家庭背景也十分合适。   他名字叫陈羽,家庭富裕的时候,也是娇养长大的,后来家道中落,走投无路才来了朋友这里,因为来的时间太短,还没有正经出过台。   兰绮给了他一笔丰厚的酬金,他感恩戴德,为兰绮办事也格外用心。和姜蔚从初次见面开始,到之后的每一次约会,全都事无巨细地报告给了兰绮。   按照兰绮的指示,初见时,先故意把咖啡洒在姜蔚身上,然后手忙脚乱帮他擦衣服,不经意地看见他的玉佩。   接下来从玉佩引出话题,提起自己小时候遇见过一个眼盲的男孩,但因为父亲事业调动,他搬到了别的地方,从那之后再也没见过,也不知道那个男孩现在过得如何。   兰绮询问当时姜蔚的反应,陈羽笑了笑,说姜蔚眼神当时就变了,盯着他半天没说话,最后分开的时候,要了他的联系方式。   接下来,姜蔚经常把他约出来,也不多说什么,只带他吃饭逛商场,送了不少礼物。   几次下来,陈羽也渐渐表现出被打动的样子,常常去公司找他。两人同进同出,亲密无间,俨然处于暧昧期之中,只差有人捅破那层窗户纸。   姜蔚越喜欢陈羽,以后得知自己被耍了之后,才会越痛苦,这正是兰绮想看到的。   此刻于舒鹤提起这件事,兰绮自然要装不知道,还好奇地问:“你谈恋爱了?怪不得我这几天都没怎么见到你,原来忙着陪男朋友呢。”   姜蔚笑着否认:“我倒是想谈恋爱,可惜人家不同意。”   “你主动追,怎么会有人不同意?”   “真的吗?”姜蔚的眼神缠上兰绮,又温柔地去牵他的手:“那我追你的话……”   于舒鹤抢先把兰绮的手攥在自己掌心里,无声地宣誓主权。   姜蔚脸上的笑容凝住了,慢慢收回手。   兰绮嗔了于舒鹤一眼:“你怎么跟小狗护食一样。”   然后装作没听清,转头问姜蔚:“你刚才说什么?”   姜蔚眼神有些冷:“没什么。”   兰绮就歪头靠在于舒鹤的肩膀上,自顾自玩起了手机上的小游戏,姜蔚被晾在一边,没人搭理,简直像是无声的逐客令。   姜蔚不仅没走,还坐到兰绮旁边,见兰绮有一关一直过不去,还主动教他。   兰绮凑得离他近了点,认真地看着手机屏幕。   姜蔚教完之后,兰绮那一关果然很快打了过去,高兴得眼睛都弯起来,正要和于舒鹤炫耀,姜蔚忽然扣住他的下巴,亲了一下他的嘴,像哄小孩子一样夸他:“哥哥真厉害。”   兰绮眨了一下眼,于舒鹤就把他扯过去,用力地擦他的嘴,把他的唇瓣摩挲得通红。   姜蔚说:“我嘴上又没什么脏东西。”   于舒鹤话里带刺:“都有男朋友了,还招惹我哥干什么?真以为别人都不知道你和那个叫陈羽的是什么关系?”   姜蔚看了兰绮一眼,像是怕兰绮误会,但兰绮只顾着照小镜子,根本不在意他们两个说什么。   “我知道你想在哥哥面前诋毁我。”姜蔚说:“但我跟陈羽真的只是普通朋友。”   于舒鹤从手机相册里调出一张照片,摆在茶几上,兰绮瞥了一眼,看见是姜蔚搂着陈羽,带他进酒店的照片。他还想再看清楚点,姜蔚却把手机翻了过来,淡淡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他喝醉了,我只是送他去酒店,什么都没做。”   这件事兰绮知道,陈羽当时很懊恼,说自己都主动勾引了,姜蔚却像是性冷淡一样,连亲都不肯亲他一下,更别说上床了。   其实兰绮觉得很正常,喜欢是放肆,爱才是克制。正因为姜蔚足够尊重陈羽,才会舍不得碰他。   “跟我解释干什么?我们只是睡过几次,你情我愿的事,下了床就没关系了,谁还能管得到谁?以后我结我的婚,你谈你的恋爱,等你和那个叫陈羽的成了,我还要给你们包份子钱呢。”   姜蔚:“你不信我?我和他真的什么都没发生,你要是介意,我就不和他联系了。”   兰绮本以为姜蔚还在哄他,可见他的表情那么认真,又有些不确定:“你真的舍得?”   姜蔚:“这有什么不舍得的?只要哥哥开口,我什么都愿意做。”   他把陈羽的联系方式翻出来,直接把手机塞进兰绮的手里,含笑看着他:“哥哥把他删了吧,我也不想因为无关紧要的人让哥哥不高兴。”   兰绮看了一眼窗外,生硬地岔开话题:“好像要下雪了。你赶紧回去吧。”   把姜蔚送走之后,兰绮也不避讳于舒鹤,直接给陈羽打电话:“你跟姜蔚发展得怎么样?他是不是有点怀疑你了,我觉得他对你的态度很奇怪。”   “是吗?可是我觉得他对我很好啊。”他顿了顿:“等一下,姜蔚现在给我发信息了,约我明天晚上出去玩。”   兰绮说:“这样吧,我觉得拖得越久,就越容易暴露。他约你明天出去玩,那你明天就想个办法,直接拉他去开房好了。”   陈羽有些脸红:“可是上次我拉他开房,他就什么都没做。”   “我有办法啊。”兰绮说:“明天我给你一样东西,你掺在他的酒里,到时候不用你主动,他自然会求着你。”   挂了电话之后,于舒鹤说:“你想报复姜蔚,直接把当年的事告诉他不就行了?何必这么麻烦,还找人当你的替身。”   “你知道折磨一个人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吗?”兰绮说:“先把他惯坏,给他一切想要的,等他沉醉在美好的假象里时,再把他的梦打碎。我现在做的就是这件事,他不是对小时候的白月光念念不忘吗,那我就给他找一个白月光。”   “现在他还在犹豫,估计是还不确定陈羽的身份,我会给陈羽做好假资料,等姜蔚彻底放下戒心,和陈羽甜甜蜜蜜地在一起之后,我再说出真相,告诉他认错了人。”   “他感到幸福的一切,其实都是我给他造的梦。是我觉得无聊,玩的一个游戏。” 第114章   于舒鹤听完兰绮说的话之后,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显而易见地发生了变化。   没等兰绮再说下去,于舒鹤就自己转动轮椅,回了一楼的房间。   于父正好开门回来,看见只有兰绮一个人,就问:“你弟弟呢?没在家吗?”   兰绮说:“他回房间了。”   于父本以为于舒鹤还会缠着兰绮,没想到于舒鹤这么自觉,都不和兰绮独处一室了,看来打断他一条腿还是起到了威慑作用。   “你弟弟要是再缠着你,就告诉我,我来收拾他。”   兰绮乖巧应好。   哪怕是亲生父亲,也没有真正了解过表面上看起来单纯文静的大儿子,他还以为兰绮永远都是乖宝宝,只有于舒鹤桀骜不驯,总是出格。   他绝对不知道,从一开始,于舒鹤就是兰绮的猎物。   他的大儿子一直在很隐晦地勾引二儿子。   也许最初于舒鹤对兰绮的感情只是惊艳,还有对哥哥的保护欲,但在兰绮日积月累的诱导之下,这份感情终于变了质,亲情变成了不伦的欲念,彻底让于舒鹤陷了进去。   凌晨两点,于舒鹤有些失眠,开门想去厨房冰箱拿瓶啤酒,透过窗户,却看见院子里有一道人影,掩映在花丛中。   兰绮坐在秋千上,手机屏幕亮着,似乎在和谁视频。   于舒鹤放下了手里的啤酒,推着轮椅出门。   兰绮看到他,脸色一变,勉强又说了几句,然后垂着眼皮,摆出困倦的神色:“我好困,不跟你聊了,你乖乖值班吧。”   因为离得近,于舒鹤也听到了手机那端姚钦的声音,在用很淡的语气和兰绮道晚安。   兰绮挂了视频,像是没看见于舒鹤一样,从他身边走过去,却被于舒鹤抓住了手。冬夜湿冷的空气浸透了兰绮裸露在外的肌肤,于舒鹤感觉到了刺骨的凉意。   “半夜不睡觉,和你老公视频?”   “对啊,怎么了?你不高兴?”   兰绮恶作剧似的,把自己冰冷的手伸进于舒鹤的衣领里取暖,在他结实的胸膛上乱摸。年轻男人的身上火气很足,像个小火炉。   于舒鹤说:“之前没见你和他这么分不开。”   兰绮嗯了一声,甜甜地笑着看他:“之前也没见你那么护着姜蔚啊,刚才我一说要报复他,你就不高兴地回屋了。”   于舒鹤皱起眉,没说话。   他不知道怎么开口,听到兰绮说要怎么报复姜蔚,于舒鹤第一反应却不是为姜蔚担心,而是心寒地想到了自己。   兰绮不会原谅任何一个伤害他的人,那他呢?   因为当初一个赌气的选择,兰绮会让他付出怎样的代价?会不会连个弥补的机会都不给他?   兰绮心里再度涌起了一股不甘的情绪,明明他才是和于舒鹤一起长大的人,在于舒鹤的心里,却是姜蔚这个半路冒出来的弟弟更重要。   他忽然低下头,亲了于舒鹤一口。   于舒鹤愣了一下,很快按住他的后脑勺回吻,兰绮却已经用手指抵住了他的唇:“只给你亲一下,以后还想再亲,要看你表现了。”   兰绮从于舒鹤的睡衣口袋里拿出他的手机,按他的指纹解锁,看见手机壁纸是他的照片,兰绮故意说:“怎么不拿姜蔚的照片当壁纸啊,人家长得不比我好看吗?”   于舒鹤不知道兰绮为什么总提姜蔚,但他还是很生涩地想哄他开心:“你好看。”   兰绮说:“又骗我。好看你怎么不看?”   于舒鹤的视线盯着他:“我一直在看。”   像是在打情骂俏,兰绮想,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和于舒鹤还有什么好废话的呢?是于舒鹤先背叛的他。   他把手从于舒鹤的衣服里拿出来,这次于舒鹤没有拦他。   等兰绮走远了好几步,于舒鹤才在后面沉声说:“哥,我喜欢你。你和姚钦分手吧,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也断了。”   兰绮转过身,在月光下,像一道漂亮的剪影。   “我感觉你还是什么都不懂啊。”兰绮近乎残忍地说:“你有什么比姚钦强的吗?凭什么让我放弃 他选择你?”   “我以后会对你好的,比姚钦对你更好,什么我都听你的。”   于舒鹤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动听的话,但他今晚把一辈子浪漫的话都快说完了。   但兰绮说:“于舒鹤,已经晚了。”   上楼梯的时候,兰绮忽然被绊倒。   从小到大,按照兰绮娇气包的性格,摔疼了必然要哭上一哭,好让别人来心疼。   别人心疼还不够,兰绮必定还要让于舒鹤看一眼他的伤,讨他的一点点怜惜。只是从未如愿过。   于舒鹤会冷漠地看着他,或者不耐烦地赶他走。   他会说:“找你的那些野男人去,找我哭疼有什么用,难道还指望我安慰你吗?”   兰绮一直觉得于舒鹤只是口是心非,从来没想过,于舒鹤也许是真的烦他呢。   兰绮坐在楼梯上,抱着膝盖,半晌没动。   于舒鹤早就听到动静,推着轮椅过来,看见兰绮眼圈红红地坐在那里。   他下意识放低了声音:“怎么了?是不是摔了?你下来,我帮你看看。”   兰绮看了一眼于舒鹤,忽然起身,转头往楼上走。   于舒鹤碍于腿脚不方便,没办法追上楼,只能在楼梯下喊他:“哥!哥!兰绮! ”   兰绮没有回头。 第115章   第二天姚钦一早就来接兰绮回去,兰绮为了避免他和于舒鹤见面,根本没敢请他进去,直接上车,催他把自己送到公司。   顾彬阳的钱已经打到了公司的账户上,客户也都同意重新签订合同,危机总算顺利渡过。   姜蔚蓄谋已久的计划落了空,什么好处都没捞到,还让于父对他起了疑心,这些日子于父对他的态度冷淡了许多。兰绮本以为姜蔚心底肯定不服,可今天开会的时候,姜蔚却显得格外乖顺,顾彬阳说什么,他也会微笑表示赞同。   还真是一如既往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兰绮想,这次如果不是顾彬阳,他怎么斗得过姜蔚这只小狐狸。   会议结束之后,兰绮见姜蔚朝他走过来,立刻转头对顾彬阳发出邀约:“一起吃饭吧。”   顾彬阳垂着眼睛,身后的助理帮他收拾材料,揣度着自家老板的心意,婉拒道:“我们老板接下来还有事,一大堆会要开呢,不信我给您看行程表,真是忙得脚都不沾地。”   兰绮有些委屈,拉着顾彬阳的袖子和他撒娇:“就一会儿儿,你知道我吃饭要有人陪的,不然我也不吃了。”   助理还要拒绝,顾彬阳就低声说:“最多半个小时。”   兰绮靠在他肩头:“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嘛。”   这波操作给助理都整无语了,来之前顾彬阳明明叮嘱他谢绝兰绮的一切邀请,助理还以为老板多讨厌这个兰绮呢,正打算使劲浑身解数帮老板摆脱纠缠,结果兰绮随随便便撒个娇,老板就被迷得晕头转向,什么都答应了。   要知道这个兰绮手上还戴着戒指呢,助理真是想不通,老板这么温柔又好看的富二代,怎么就非要想不开当小三。   姜蔚见他们两人离开,刚想上前,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本来想直接挂掉,结果看到来电显示是陈羽,姜蔚不免回想起心底那段被珍藏的记忆,眼神也变得温柔起来。“怎么了,宝贝,找我有什么事吗?”   “晚上一起吃饭?可以啊,我晚上有空。”   “吃完饭……嗯,吃完饭我也没事,你想去酒吧玩对吗,那我陪你一起,你一个人我肯定不放心的。”   “市中心的那套平层我已经过户给你了,车也买了,过两天就带你去提车。”   “对你好不是应该的吗?你小时候帮过我那么多,没有你,我那段时间还不知道怎么熬过去呢。你别多心,也别有负担,这些都是我自愿的,你不要我才会不高兴呢。”   姜蔚嘴里说着甜言蜜语,视线却始终落在前面顾彬阳和兰绮交握的手上。   和自己念念不忘的白月光说话,这难道不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吗,可为什么他现在更在意的却是前面那个没心没肺的小坏蛋呢。他满脑子都在想兰绮是什么时候和顾彬阳和好的,差点连白月光说的话都没听清楚。   “姜蔚?你还在听吗?”   直到陈羽意识到他的心不在焉,喊了他一声,姜蔚才回过神:“对不起宝贝,刚才信号有点不好,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忘了你答应我的啦,说好要为我亲自下厨,让我尝尝你的手艺,怎么一直不肯行动?是不是你根本不会做饭,之前说自己厨艺好什么的,根本就是在骗我?”   姜蔚不知道出于什么理由,居然鬼使神差地承认了:“是啊,我不会做饭。”   “我就知道。”陈羽娇嗔道:“一看你就是养尊处优的少爷嘛,不食人间烟火的。”   挂了电话之后,姜蔚有些不明白自己在干什么。   为了接近兰绮,他可以花好几个小时,每天为兰绮做一大桌子菜,现在自己真正在意的人出现了,他却撒谎说自己不会做菜?   真正值得被珍惜的人是谁,不是显而易见吗?   陈羽才是那个温柔又善良的白月光,是他心口最娇艳的朱砂痣,是他一生的救赎。   如果不是遇到陈羽,姜蔚永远都只会是那个弱小可怜的瞎子,寄人篱下,苟活于世,哪怕是未来的某一天,亲生父亲给他提供平台和资源,他也会畏缩不前。因为没有什么大志向,没有想要得到的东西,他那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在自己的小世界不引人注意地活着。   是遇到陈羽之后,一切才变得不一样的。   很久之前的一个午后,姜蔚被小混混打得鼻青脸肿,瘫倒在地。   正习以为常地忍受这种不公待遇时,却有那么温柔的一个男孩子出现了。他的声音软糯,让人听到骨头都会酥,他就用那个好听的声音制止了欺负他的人:“不可以欺负小朋友。”   那个男孩子把他扶起来,用香香的手帕帮他擦去脸上的尘土。   姜蔚觉得像在做梦一样,一切都美好得不真实,这时候,男孩子牵起了他的手,把他带出了那个潮湿昏暗的巷子,又把他送回了家。   那时候姜蔚刚读了一本盲文的童话书,他最开始觉得那个男孩子像拯救自己的王子,心里对他无比依恋,但后来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多,姜蔚就想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自己虽然比他小,却还是想保护他,像宠爱城堡里的公主一样宠爱他。   时隔多年,他终于再次见到了他的公主。   陈羽就是他的公主。 第116章   姜蔚选了个很私密的地方和陈羽吃饭,不是最贵的,却是最用心的,掩映在山山水水之间,在冰封湖面中心的一个小亭子里。   挽着发髻穿着旗袍的女孩送上一盘盘菜品,跪坐在地上,把暖炉塞到桌下,不远处还有丝竹声声,想必是专人演奏。陈羽之前家庭富裕时也见过不少世面,却还是被这架势唬住了,拘谨得不敢出声,夹菜时还把筷子掉到了地上。   姜蔚亲自替他捡起筷子,发现自己心里居然有些隐隐的不耐烦。   但这不是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初恋吗?   当初没找到的时候,每次想起他,心脏就会迸发出难以遏制的暖意,可为什么真的见了面,却总觉得有种微妙的错位感,无论如何都提不起兴致。现在对他温柔小意,也不过是看在往日美好回忆的份上,论起喜欢,却……   姜蔚忽然记起什么,装作不经意地说:“宝贝,当初我们第一次见面,你把我从小混混手里救了出来,还给我买了糖葫芦。那是我第一次吃糖葫芦,后来一直念念不忘,只是不论去哪里买,都没当初你给我买的那个好吃,这么多年了,还真想再吃一次。”   陈羽下意识地躲闪姜蔚的眼神,想起兰绮的嘱咐,又强迫自己抬起头。   “你记错了吧。”陈羽笑着说:“我从来没有给你买过糖葫芦啊。”   姜蔚眉心微动,淡淡道:“是吗?”   他不由觉得好笑,自己到底在试探什么,小时候的事只有两个人知道,除了他,另一个知道的当然就是他想找的人。他居然在怀疑陈羽的真实身份吗?   陈羽见躲过一劫,暗自松了口气,连忙扯开了话题,和姜蔚聊一些别的事。   气氛正好的时候,陈羽刚想说一些暧昧的情话,来促进两人的关系进展,却被上菜的人打断。这次送上来的是一道糖醋小排。   陈羽不太喜欢酸甜口,没动筷子,姜蔚却夹了一块,尝了味道之后,自言自语道:“比我做的好吃,他肯定喜欢。”   接下来,陈羽就眼睁睁看着姜蔚撇下他,起身去了后厨,似乎是去请教菜谱。   他简直不敢相信,刚才那么好的氛围,任何一对情侣都应该知道趁势拉拉手亲亲嘴吧,更何况知情识趣的姜蔚呢?   可姜蔚却像柳下惠一样,和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半点逾矩都不曾有。   陈羽对姜蔚的情感很复杂,他有点怕姜蔚,因为觉得姜蔚的气质介于明朗和阴郁之间,很让人捉摸不透,但姜蔚生了那么好的一副皮囊,又让人忍不住去爱。他真的好看到,不收钱陈羽也愿意倒贴和他约会的程度。   所以他实在不明白,兰绮怎么舍得把这样的帅哥让给他。   陈羽给兰绮发了消息,说吃饭中途姜蔚就跑掉了,好像是去找厨师请教厨艺了,兰绮只能感慨姜蔚脑子有病,让陈羽按原计划行事。   所以等姜蔚回来的时候,陈羽就不动声色地在他茶碗里下了药,然后眼睁睁看着不设防备的姜蔚喝了下去。   “抱歉刚才让你等那么久。”姜蔚很体贴地给陈羽穿上外套,还帮他系好了围巾,眼神温柔得像要溺死人:“宝贝想去哪家酒吧?”   陈羽说了地址,姜蔚开车带他过去,路上姜蔚觉得有些热,征求了陈羽的意见后,把车窗降下了一些,让冷风灌进来。可脊背还是发了一层薄薄的汗,他脱掉外套,只剩下一件米色毛衣,更显得他气质纯良。   到了酒吧之后,姜蔚好像看到了兰绮,但拨开人群追过去,却发现只是自己看错了。   “怎么了?”陈羽问他。   “没什么。”姜蔚笑了笑:“我还以为遇到了一个朋友,不过他很少来这种地方,应该是看错了。”   尽管是错认,但姜蔚接下来的时间都心不在焉,调酒师给他调了一杯酒,取笑他:“这是给大帅哥专门调的酒,叫相思红豆。”   姜蔚笑了,调酒师又压低声音说:“哥们,知道你想着别人,但也别表现得太明显了,谁都能看出来你心思不在你带来的那个男朋友身上。其实你男朋友长得也挺好看的啊,又乖又可爱,别把人家气跑了。”   “你误会了,他不是我男朋友。”   姜蔚下意识否认,否认过之后,他自己也怔了怔,正要再说什么,陈羽已经过来,脸上有着不正常的红晕,有些害羞地附在他耳边开口:“姜蔚,我,我有点难受,身体很热。”   “你是不是被下药了?”   姜蔚猛然警觉,与此同时,他也察觉出自己身上汹涌的热意,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他从来到这里,就根本没有喝过一杯酒,调酒师给他调好的那杯相思红豆,也摆在那里,根本没来得动。那就只可能是吃饭的时候被下了药。   可吃饭的时候,不是只有他和陈羽两个人吗?私人山庄的老板总不可能自毁招牌,得罪客人。   “陈羽。”姜蔚忽然笑了一下,眼神却很暗:“我不喜欢别人跟我玩这种小花招。” 第117章   陈羽面对姜蔚皮笑肉不笑的神情,支支吾吾,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从见面到现在,这是姜蔚第一次对他发火,但也正因如此,反而让陈羽觉得面前的姜蔚是真实的。   之前的姜蔚体贴归体贴,可始终像是镜花水月,看不见也摸不着,他们都戴着一层面具相处。姜蔚嘴里叫着他宝贝,但陈羽知道,那只是因为他冒领了兰绮的身份。   任何人只要有这个身份,姜蔚就可以对他好,像是在完成什么任务一样。   “我先送你回家。”姜蔚压着怒气,拿起吧台上的车钥匙:“这次就算了,但下次希望你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了。陈羽,图什么呢,你太心急了,我们还没到那一步。”   陈羽忽然抱住他的腰,埋在他肩上,软声撒娇:“怎么没到那一步?你对我那么好,我早就想报答你了,只是你太矜持,我只能想点别的办法。”   那种莫名其妙的错乱感又来了,姜蔚烦躁起来。   他觉得让他牵肠挂肚的那个人,不该是陈羽这样,为了爬上他的床,连下药都想得出来。   陈羽还没发现姜蔚对他的厌恶,轻轻在姜蔚耳边吐气,笨拙地按兰绮教他的方法勾引:“难道你不想要我吗?你明明喜欢我的,我们好不容易才重新遇见……”   姜蔚避开陈羽的亲吻,仰起的脖颈上,喉结弧度明显,像是一枚青涩鲜嫩的橄榄。   “看来你不觉得自己做错了,还是再好好想想?出了门就有酒店,别回家了,在酒店泡个澡冷静一下吧,明天早上我再来找你。”   姜蔚恼怒陈羽的自作聪明,还有下三滥的手段,即使身体极度渴望一场酣畅淋漓的性事,可他还是佯装无感,把陈羽推开。   本想冷眼看着陈羽离开,但想起小时候的事,心又软了下来,还是亲自把他送去酒店。   冷风卷起纷扬的雪花,从酒店出来之后,走了一段路后,连睫毛都被雪水打湿。   姜蔚从酒吧后门的小巷子走过,看见几对交颈鸳鸯抱在一起,满身酒气,脸上全是堕落的潮红。大概是知道这里没有监控,又鲜少有人路过,这些人格外大胆,在外面就把手伸进对方的衣服里乱摸。   还有一个男人在跪着给别人口,他们在巷子的拐角处,见姜蔚过来,唤起了他们难得的羞耻心,匆匆爬起来走了。   在冰天雪地的一片艳色里,被下了药的姜蔚自然也有了反应,如同野兽一般原始的欲望,在心底蠢蠢欲动。   他忽然想起了兰绮,那张总是含泪的眼睛,让人看了又想怜惜,又想把他欺负得更狠。   姜蔚在生活上是极度讲究品味的人,凡事也都力图体面,他万万想不到自己也有一天,会躲在巷子阴暗的角落里,手伸进内裤撸动。   他闭着眼,靠在剥落的墙壁上轻轻喘息着,眉眼被晕染得浓丽无比。   实在忍不住了,他想做爱,想得不得了。   之前在酒吧玩的时候也偶尔会中招,不小心喝下致幻剂、或者什么催情的东西,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失态。   正无意识地喃喃地兰绮的名字,像是在做梦一样,兰绮居然真的出现了,从拐角探出一个脑袋看他,眼神里都是幸灾乐祸的笑意。   “姜蔚,好巧呀。”他瞥了一眼姜蔚拉开的裤链,似真似假地感叹:“在外面就发情了吗?硬成这样,真不害臊。”   兰绮的话刚说完,还未来得及观察姜蔚的反应,面前就忽然覆下一个阴影,随后手腕一疼,他整个人都被抵在了墙上。   脑袋后面垫着姜蔚的手,兰绮仰头的时候被咬住了嘴唇,几秒后,牙关被撬开,一个湿滑的东西挤进他的口腔里。   “别碰我!”   兰绮被热烈地吻着,连换气都做不到,差点憋死,可他又推不开姜蔚,被欺负得连眼睛都红了,看着像是要哭出来。   “刚才还在想着哥哥,哥哥居然就真的出现了。”   姜蔚先含着兰绮的耳垂,又挑逗地去亲他的眉眼和脸侧,肿胀的下身在兰绮腰上磨蹭着,把兰绮弄得浑身也开始发烫。但兰绮还维持着理智,明知故问道:“你是不是被下药了?”   姜蔚眼神很沉:“我也没想到他会这样做。”   “谁啊?”兰绮问:“就是你新交的那个小男友?也正常嘛,给你下药,你就当是情趣了,赶紧去找他吧。春宵一刻值千金,他肯定还在等着你……”   话没说完,姜蔚的手就从兰绮的衣服里探了进去,像是巷子外无数对火热的情侣一样,姜蔚在兰绮身上又揉又捏,把他玩了个遍。兰绮没他力气大,躲也躲不开,只能咬牙骂他:“流氓!还在外面呢,你丢人也别拉着我一起,都说了让你去找你的那个小男友。”   “我不要别人。”姜蔚把兰绮紧紧扣在怀里:“我只想要哥哥,哥哥的身体最舒服了,我们好久没做了,今天做一次好不好?” 第118章   兰绮浑身都在抗拒姜蔚的接近,低着头,按住自己的腰带,防止姜蔚脱他裤子。   姜蔚还在舔他的脖子,鼻腔里发出好听的哼声,又色又欲,把人听得骨头都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已经搞在一起了呢。   兰绮有些恼火地推了他一把:“你要不要脸,这是在外面,被人看到了怎么办?”   姜蔚捉住他的手亲:“不会的,别人也都在忙着亲热,不会有人注意我们的。”   他引着兰绮的手,放到自己某个硬得发烫的部位,挺胯往他手里缓慢地蹭,兰绮被他蹭得有些脸红,又不知道该说姜蔚些什么,只能骂:“不要脸。”   姜蔚喉结滚动,发出了低哑的笑声:“哥哥好可爱啊。”   他忽然扶着兰绮的腰,在他面前跪了下去,然后把脸贴在他的小腹,暧昧地说:“哥哥也硬了。你明明也对我有感觉的,怎么还口是心非?”   兰绮不想承认自己被姜蔚勾引了,嘴硬道:“换任何一个男人这样亲我摸我,我都会有感觉。”   姜蔚一笑置之,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只伸手熟练地拉开他的裤链,然后扯下他的内裤。   先用掌心握住那根精致秀气的东西,揉弄了一会儿,看见兰绮眼泪都被逼出来了,姜蔚才温柔地把它含进嘴里,用粗糙的舌面去舔弄挑逗,还忍住干呕的生理反应,用喉咙去挤压,努力想让兰绮觉得舒服。   兰绮腿都软了,耳畔嗡鸣一片,大脑也一片空白,指尖兴奋地痉挛着。   墙上有一截探出的枝桠,上面颤颤巍巍地压着雪,有一团雪落到兰绮的颈间,转瞬就被他身上的春意融化了,逶迤地化成冰凉的水,淌进他的衣领间。可兰绮一点都没感觉到,他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到了一个地方,被快感逼得眼睛都湿了。   等姜蔚实在受不住,想要咳嗽的时候,刚退开一些,兰绮就发出委屈的呜咽声,抓着他的头发撒娇:“还要。”   这是尝到甜头了。姜蔚觉得好笑,心底软得一塌糊涂,于是忍着喉咙的难受,还有自身汹涌而来的热意,又开始细心侍弄兰绮的东西。   兰绮擦着自己脸上的泪痕,忽然想起什么,抖着手从兜里掏出了手机,打开了摄像头。   姜蔚见他在拍照,下意识用手指捂住了摄像头,却也没发火,很好脾气地问:“哥哥拍我干什么?”   “不可以拍吗?”大概是被伺候得舒服了,兰绮整个人都乖了起来,声音也变得软软糯糯:“我看你好看才拍的嘛。在我手机里,又不会被别人看到,你要是不想我就不拍好了。”   他当着姜蔚的面点了删除照片,把手机收起来,噘着嘴,看起来有些不高兴。   姜蔚松开了手,继续扶着兰绮的腰:“你不怕被姚钦看到?我觉得他会每天偷偷检查你手机的。你要是不介意被发现,我也无所谓。”   兰绮没说话,只摸着姜蔚的唇,示意他继续帮自己口。   等他在姜蔚嘴里释放出来,姜蔚被呛到,掩唇不停咳嗽,还咳出了一些白色的液体。   兰绮似真似假地关心道:“你没事吧?”   “没事。”   姜蔚扶着墙站起来,用手帕擦了擦嘴,月光下,他的唇殷红水嫩,脸又白得像是能从肌肤底下发出光来,简直像是勾引人的妖精。   他眼睛里满含笑意,柔情似水地看着兰绮:“哥哥的东西好甜。”   兰绮拉上裤链,抿唇直笑:“比别人的都甜吗?你是不是吃谁的东西都会这样说?”   “怎么可能?”姜蔚说:“我只给你做过这种事。”   这是实话。姜蔚虽然长相柔美,气质也没有攻击性,给人一种青涩少年的感觉,但他骨子里是一个很冷血的人,自私得令人发指。他当然不会给别人口,他只想高高在上,享受别人对他的讨好,然后虚伪地施舍一点关心。   兰绮是个例外。姜蔚舔着自己受伤的上颚,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为兰绮做到这种地步。   但兰绮似乎并不领情,姜蔚伺候了他这么久,他理好衣服之后,转身就要走,被姜蔚从后面抱住,凑在颈间不停地嗅。   “我已经忍不住了。”姜蔚声音喑哑:“哥哥不能不管我。要是不想在外面,我们去开房好不好?”   兰绮说:“已经很晚了,再不回家我老公会生气的,你自己没有男朋友吗?找你男朋友去啊,还是你就玩喜欢别人的男朋友?”   姜蔚:“我跟陈羽只是普通朋友,才不是男朋友。我心里只有哥哥。”   兰绮觉得很可笑:“房子都给人家买好了,还一口一个宝贝地叫着,还只是普通朋友?”   姜蔚的喘息声重了一些,呼吸间热气滚烫,全都洒在兰绮的耳后:“谁跟你说的这些。”   兰绮笑了一下:“你猜啊。”   姜蔚顿了顿,忽然说:“哥哥还记得我之前说过吗?我有一个暗恋了好多年的人。”   兰绮:“是送你玉佩的那个吗?你不会想告诉我,那个人就是陈羽吧?”   姜蔚承认了:“是他,我也没想到还能和他重新遇到。”   兰绮:“恭喜你啊,有情人终成眷属。那你还抱着我干什么呢,还不赶紧趁着自己被下药了,去他家里找他,说不定就能把他拐到床上呢。”   姜蔚:“就是他给我下的药,他比我更着急。”   兰绮:“那不是正好吗?你这都不上,是不是男人啊?”   姜蔚叹息了一声:“问题是我不想和他上床,原本我以为我很喜欢他的,今晚我才发现,我好像搞错了。” 第119章   兰绮并不相信姜蔚的鬼话,但还是起了疑心,打算找机会和陈羽打个电话仔细问问。   “都说了离我远点,别一直抱我!”   他推开不停凑过来的姜蔚,被他滚烫的体温也煨得汗意涔涔,于是脱掉了厚厚的羽绒服,只穿着一件卫衣。鬓发黏在瓷白的肌肤上,两颊却晕着潮红,瞪向姜蔚的时候,瞳仁像是两丸黑水银,折射着粼粼的水光。   姜蔚看得移不开眼,唇角一直带着笑,然后顺遂兰绮的心意后退了半步。   “这样行了吧,哥哥别生气,我不耍流氓了。”   他的语气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宠溺,如果是陈羽在这里,一定能一眼看出姜蔚待他和兰绮的不同。只可惜这世上有很多事,永远是当局者迷。   兰绮说:“你站在那里不许动,我要回家了。不许跟过来!”   他走两步就回头看看,姜蔚始终跟在他身后几步远的位置,既不上前纠缠他,也不肯离开。   月光很淡,姜蔚的面目其实是模糊不清的,唇却殷红,简直像是山里的狐狸精跑出来了。   有个喝醉的男人不小心撞到了姜蔚,原本嘴上还不干不净地骂着,看清姜蔚的脸后,立刻转变了态度,想要搭上他的肩膀:“美女,这个点还在酒吧后门,肯定没开张呢吧。多少钱走?”   兰绮看有人纠缠住姜蔚,还想趁机逃走,可听到那个男人叫姜蔚美女,又觉得好玩,就站在那里看热闹,眼睛都弯了起来。   姜蔚一直在盯着兰绮,见他笑得那么开心,也不由笑了起来。   然后截下那个醉汉的手,很利落地往后一折。   因为还在看着兰绮,所以他的表情也是温柔的,只是从那个醉汉猛然变得惨白的脸色来看,姜蔚这一招估计挺不留情。   兰绮还在笑:“美女,不要那么凶嘛。价格谈不拢可以再商量呀,多少钱走?”   姜蔚也不生气兰绮把他比成妓女,甚至荒唐地顺着他的话,开自己的玩笑:“如果是你,我不收钱。”   这么好的时候,多一个人都是煞风景。姜蔚放开那个醉汉的手,那人的酒早被疼痛逼醒了一半,知道姜蔚是练过的,也不敢再惹,灰溜溜地走了。   兰绮也转身要走,姜蔚还跟着他,和他一起在颓败的高墙下慢慢散步。   药效早就发作许久,姜蔚浑身高热,贴身的衣物都被沁透了,眼前都模糊起来。   但他毫无怨言,兰绮不愿意跟他上床,他居然就真的不强迫了。   “有病。”兰绮一边嘟囔,一边拨通了姚钦的电话,姚钦正好下班,离酒吧也不远,大概十分钟左右就会过来接他。   他坐在巷子口一个小石墩上,低头玩手机,看着又乖又听话。   姜蔚就蹲在他面前,高高瘦瘦的少年,居然像哄小孩子一样,给了他一颗糖。   “我不要。”兰绮连头都不抬:“留给你的那个小男友吧。”   姜蔚心里其实已经做好了决定,但没落实之前,他也不急着表忠心,只低头剥掉糖纸,递到兰绮的唇边。兰绮就像小公主一样,被他哄了好久,才不情不愿地张开嘴。   他用尽所有的耐心,忍着药效发作的不适,哄了半天,才让兰绮肯开口和他说两句话。   姜蔚原本不觉得怎样,可当他看见,对他爱答不理的兰绮在姚钦到了之后,脸上瞬间焕发出微笑,心里忽然像被针刺了一下。   兰绮跑过去扑进姚钦的怀里,姚钦揽着他的腰,面色平淡:“把衣服穿好,很冷。”   “没事的。”兰绮好会撒娇,抱着姚钦的脖子不肯撒手,像个小猫一样偎在他的肩头,软软地说:“看到老公我就不冷了。”   没有男人不吃这一招。本来姚钦看见兰绮和姜蔚在一起的时候,已经压着怒气,被兰绮这样一撒娇,气立刻消了一半。但他还是看了眼姜蔚,发现姜蔚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脸上像结了一层冰。   姚钦忽然明白了什么,他没有询问姜蔚为什么在这,只拉开车门让兰绮上车。   回家的路上,兰绮心情欢快地哼着歌,把音乐开得很大,还是姚钦最不喜欢的那种摇滚乐,听下去对耳朵简直是一种凌迟。   姚钦冷着脸把车内的音响关上:“和姜蔚在酒吧鬼混就这么高兴?你最好注意分寸,我由着你去报复姜蔚,但你别把自己搭进去。”   “怎么可能?”兰绮说:“我也不是傻子嘛,你刚才没看出来吧,其实姜蔚被下药了,我安排的,他憋得要疯了我都没让他碰我。因为我是老公的,我只和老公上床,老公最厉害,老公最棒了。”   兰绮夸了半天,然后戳戳他:“老公快把音响打开,我要听歌我要听歌。”   姚钦没有反应。   兰绮生气地嘟囔着:“还没结婚呢,只是求了婚而已,现在就这么对我这么敷衍了,还是之前谈恋爱时候好。至少那时候你对我百依百顺的。”   姚钦没说话,几秒之后,默默打开了音响。   回去之后自然是固定的床上娱乐活动,兰绮哭得眼睛通红,嗓子也叫哑了,还不知死活地缠着他要。   清理过身体之后,兰绮累得连根手指都抬不起来,乖乖抱着姚钦睡觉。   确定他睡熟之后,姚钦和往常一样,拿过了兰绮的手机,熟练地抬起兰绮的手指,想要解锁。   兰绮却忽然开始梦呓,声音含混,似乎在叫着谁的名字。   姚钦还以为他叫的是顾彬阳,攥着手机的手指立刻收紧,难以遏制的妒意爬上心头,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他才忍住没有把兰绮叫醒。   但他稍微冷静一些后,很快察觉到不对,又凑近听了听,发现兰绮喊的是他的名字。   姚钦的眼神瞬间变得柔和,摸了摸他的头发。   兰绮往他的怀里缩了缩,很委屈地小声说:“姚钦,我不要分手……你别让你妈妈找我了,她说话真的好难听……” 第120章   姚钦听到兰绮的话,先是怔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心里立刻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他想把兰绮叫醒,但兰绮睡得那么香,实在让他舍不得打扰。   姚钦压抑住满腹纷乱错杂的情绪,尽力让自己维持着心如止水的状态,脑子里回忆着当初母亲和兰绮有过几次见面。在思考的过程中,姚钦无意识地伸手,轻轻抚着兰绮的脸。   由于常握着手术刀,他的指腹有一层薄茧,兰绮的肌肤又娇嫩,被他摸得疼了,就继续往他怀里拱,喉咙里发出小奶猫被惹怒的哼唧声。   姚钦的心都要化了。   他不太熟练地低声哄着:“乖,继续睡。我不碰你了。”   这一打岔,姚钦彻底忘记了要查兰绮手机的事,手机都拿到手了,又被他放了回去。   其实只要他用兰绮的手指解锁,就会发现手机里有姜蔚为兰绮口的照片,像素清晰,连姜蔚眼角的一颗痣都看得清清楚楚,还有他抬眼缠绵地盯着兰绮时,无意间流露的情意。   但现在对姚钦来说,比起查岗,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翻身下床的时候,兰绮依旧在睡梦中,暖黄色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让他睡梦中娇憨的神态一览无余。   姚钦站在床边,低头看了他很久,专心致志,直到颈椎都酸痛了才回过神。   然后他走到阳台,拉上门给母亲打了个电话。   大半夜打电话来,姚妈妈也被吓了一跳,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连声追问。   可姚钦只是问:“当初我和绮绮谈恋爱的时候,你有对他说过什么吗?”   姚妈妈没想到是问这件事。被电话吵醒的丈夫坐了起来,以眼神询问她怎么了,可姚妈妈心虚地回避了:“没有。”   “我知道你不喜欢他,没必要否认。”姚钦说:“我高中因为芒果过敏住院,就听过你骂他,但那次根本不是他的错,芒果是我自己要吃的。妈,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对绮绮有这么大的敌意?”   “你到现在还替他开脱呢,我都查过你学校的监控了,那次就是他喂你吃的芒果。”   姚妈妈有些不高兴:“绮绮那样欺负你,我当然心疼你啦,你可是我的宝贝儿子。”   姚钦语气平淡:“那是我自愿的,他没欺负我。”   “我知道你喜欢他,所以现在我不是不反对你们在一起了吗?上次你要你爸爸拿那么多钱去帮他,我不也都同意了吗?你放心,以后我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一定会对绮绮好的,之前我确实是太冲动了……”   姚钦抓住了母亲话里的漏洞:“之前?你之前对他说过什么?”   是怎样难听的话才能让兰绮记到现在,还觉得无法释怀。   姚妈妈沉默许久,和儿子承认错误:“好嘛,我告诉你好了,就是有一次我经过绮绮学校的时候,看见绮绮在和几个小混混玩,那些小混混在校门口就拉他的手,还要抱他亲他,绮绮都没有反抗,还和他们笑。我当然很生气,那时候绮绮可是你的男朋友,怎么还能在外面胡搞?我骂了他一顿,让他和你分手,还给绮绮的爸爸打了电话,后来,后来就再没见到绮绮了。”   问过具体时间,大概在那之后一个月,兰绮才和他分手,分手原因是喜欢上了顾彬阳。   姚钦不想回忆当时惨烈的场景,挂了母亲的电话,站在栏杆前,静立了很久,久到仿佛成了一座雕塑。   兰绮起来上厕所,看见姚钦在阳台上站着,就打开门,过去抱住他的腰。   “老公,都快天亮了,你怎么还在这?”   姚钦没回话,面部轮廓的线条冰冷锋利,眼神却深邃得看不出一点情绪。   “怎么了?”兰绮歪头看他:“我没犯什么错吧,你怎么又这样对我了?”   说完他才记起自己手机里的“罪证”,不敢再撒娇,心虚地松开了抱着姚钦的手臂。   姚钦却问了个毫不相关的问题,声音很低:“当初你和我分手,究竟是因为顾彬阳,还是因为我妈?”   兰绮迟疑地笑着:“你问这个干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   姚钦看着他:“我想知道。”   兰绮的笑意慢慢收敛,最后抿起唇,有些恼羞成怒:“因为你妈给我爸打了电话,说我在外面和好多男的乱搞,我爸差点没把我打死。我当然只能和你分手了,不然还能怎么办?”   兰绮此时给出这个答案,是为了哄姚钦高兴。   但估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和姚钦分手,到底是因为腻了,想去追求新的猎物;还是因为承受不住姚妈妈的施压。   当时姚妈妈一通电话打给于父,于父自然不相信乖巧听话的大儿子会在外面乱搞,但于舒鹤落井下石,也说兰绮高中的时候在学校的风评就不好,所有人都知道他有多放荡。   三人成虎,于父听信了谣言,气得到处找棍子要打兰绮。   但棍子最后没落到兰绮身上,于舒鹤居然趴在兰绮背上给他挡下来了。   兰绮早就被吓哭了,于舒鹤脸色难看,半天才憋出一句:“我瞎编的,没这回事。我哥在学校是优等生,一点绯闻都没有,同学也都喜欢他。你别打了。”   因为于舒鹤的临时翻供,兰绮才躲过一劫。但姚妈妈的话还是犹如一块巨石,沉沉压在他的心上。   直到遇见顾彬阳,简直像是上天给他的一个绝佳的借口。   所以他提了分手,结束了和姚钦那段荒蛮的、疯狂的爱情。 第121章   从那天晚上之后,姚钦对兰绮那种病态的感情似乎变得稍微正常了一些。   首先是对兰绮的态度,比之前要温和了太多,连姚钦医院里的护士都惊诧于姚医生的改变,对此议论纷纷;其次就是姚钦不再查岗了,也没再翻过手机,他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了兰绮最大的自由。   兰绮对此只是觉得好笑,甚至对于舒鹤直言:“要是姚钦早这样,我肯定爱死他了,谁让我跟他分手都没用,这辈子上哪去找这样的好男人啊。”   姚钦之前发疯的种种表现固然是因为缺乏安全感,但他那些表现,同样让兰绮的安全感逐渐丧失。   试问谁会愿意和一个偏执狂同床共枕,尤其是这个偏执狂曾经还想开车撞死他。   于舒鹤嘴里咬着一根烟,因为兰绮在旁边,他没敢抽,只咬着过过干瘾。   听到兰绮对姚钦的评价,他心里很不舒服,故意刺了一句:“现在他又是好男人了?之前你提到他,都说他是你最听话的狗。”   兰绮凑到于舒鹤唇边,把他的烟卷到自己嘴里,近在咫尺的眼睛,像山泉一样清澈。   他无辜地说:“这有什么,也许我对别人说起你的时候,也说你是我听话的狗呢。”   于舒鹤冷笑了一声,唇角的弧度不知是自嘲还是什么:“我早知道。”   兰绮用手指夹着烟,模拟吐烟圈的姿态,朝于舒鹤吹了一口气,然后狡黠地眨了眨眼睛:“逗你玩的,怎么可能呢,你可是我的好弟弟,我最喜欢你了,所以……你待会儿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你会帮我办好那件事的,对不对?”   “那件事”就是兰绮现在会和于舒鹤待在一起的原因。   早上兰绮突然给于舒鹤发了个地址,让他赶紧过来,于舒鹤来到才知道是一家媒体公司,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兰绮就神神秘秘地把他带了进去,让他在休息室和他一起等主编。   于舒鹤并不在意兰绮把他叫过来干什么,只要兰绮还想跟他待在一起,他就很满意了。   兰绮对他笑,甜美温柔:“让你来,是想让你帮我和主编谈一下,我手上有些东西,是个香艳的豪门丑闻,希望能上头条。”   于舒鹤点了点头,表示答应帮忙。   “主编我认识,之前吃过几次饭,应该很好说话。”   本来以为自己会愿意兰绮做任何事,但兰绮把几张照片推到于舒鹤面前时,于舒鹤只看一眼就发了火,直接撕掉了照片。   “用这些上头条?绝对不可能!”   兰绮的笑意敛了一些,冷冷哼了一声:“舍不得了?还说我干什么你都会帮我呢,结果一遇到姜蔚你就食言了,你还真是他的好哥哥。”   于舒鹤没有理会他的冷嘲热讽,只是把撕碎的照片紧紧捏在手里。   他压抑着怒意问:“哥,这不是我心不心疼他的问题,只是这件事曝光带来的后果太大了,你根本不懂。”   “他活该。”兰绮说:“谁让他算计我?当初他要把我挤出公司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这一辈子没了事业该怎么办?他不考虑我的死活,我何必要考虑他。”   于舒鹤居然说:“但他的计划最后并没有成功,你什么损失都没有,适当报复他就算了,难道真的要让他身败名裂,把他逼死吗?”   于舒鹤说的话都没错。   可兰绮听到之后,还是气得浑身发抖,大声反驳:“我什么损失都没有,那是因为有顾彬阳和姚钦帮我,如果没有他们呢?你就没想过我会有多惨的下场吗?”   没等于舒鹤说话,兰绮就凄然一笑,苍白的面色使他显得尤为脆弱。   “对不起,我忘了,你想过我会有多惨,但是你不在乎,你跟姜蔚从最开始就是一伙的。”   兰绮把于舒鹤丢在了休息室,自己起身离开。   于舒鹤回想着兰绮最后离开的神色,不知为何,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无论如何都不能安心,焦躁地在轮椅上坐了一会儿,于舒鹤决定出去找兰绮,至少稍微解释一下。   他当初默认姜蔚的计划,不是想争什么家产,他只是被兰绮忽略太久了,想让兰绮注意到他,哪怕是以这种伤害他的方式。   太幼稚的想法。   幼稚到连于舒鹤都不想再提。   就算没有于舒鹤的帮忙,兰绮依旧见到了主编,并且达成了一致,主编满口答应,说会帮他好好安排新闻。   两人相谈甚欢,但兰绮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后,主编立刻把照片传给了于父。   “你家里开始夺嫡了啊。”主编说:“老于,这么久没联系,现在一联系,我就有这么一份大礼送你,好好看看吧,你大儿子要搞你的小儿子了。”   主编笑了笑:“幸好找的是我,不然这些照片泄露出去,不晓得要闹成什么样。” 第122章   挂了老朋友的电话,于父脸色阴沉如水,等看了手机里传来的打过码的图片之后,他的愤怒达到了顶点,把手边所有的玻璃制品全都摔得粉碎。   他打电话让姜蔚回家一趟,姜蔚那时候正在去找陈羽的路上,推托道:“爸,我还有事,晚上再过去可以吗?”   “你能有什么事?忙着找男人上床吗?”   于父震怒的吼声让姜蔚有一瞬间的诧异,但他还没意识到事情有多严重,甚至微微笑着:“爸,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男的。至于上床的事嘛,我已经成年了,可以管好自己,您也不是那种封建不开明的家长,怎么反应这么大?”   “你能管好自己?你跪着吃男人几把的照片都让人传到我手上了,你还能管好自己?”   姜蔚对于父粗鲁的话尚未反应过来,等把他的话一字一句消化完了,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他的双眼仍在目视前方,可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爸,你为什么会有照片?”   姜蔚只对兰绮做过那种事,照片也只有兰绮拍过,事情的真相已经很明显,但姜蔚抗拒接受那种可能性。他慢慢把车停到路边,手指下意识放在副驾驶的一个盒子上,那是个漆木的首饰盒,里面是戴了很多年的玉佩。   他打算今天把玉佩还给陈羽,所以昨天才约好来找他。   “我为什么会有照片?”于父提高了音量:“我凭着我这张老脸在媒体那里要过来的!你知道一旦消息发出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你的艳照会在网上和杂志上到处刊载,所有人看到你都会朝你吐一口唾沫,骂你不要脸!你是我儿子的事也早就不是秘密了,你的举动会直接影响到全家,顾彬阳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公司股价会暴跌!在外面乱搞就算了,为什么还留下这么致命的证据!”   姜蔚没有听于父的长篇大论,而是执着地问:“照片是怎么传到媒体那里的?”   于父并不知道照片上的另一个人是兰绮,他只知道兰绮从某种渠道拿到了照片,并且想把照片散布出去。可他不想苛责兰绮什么,他不是老糊涂,上次公司的风波在事后慢慢想,很容易就能知道和姜蔚有关。   既然姜蔚有错在先,兰绮想要报复他也在情理之中。   如同上次没有追究姜蔚,这次于父同样把兰绮择了出去,什么都没透露,只喝令姜蔚立刻回家。   但姜蔚只说:“爸,我可以现在回去,但你要先把照片发给我。”   在看到照片之前,姜蔚还在给兰绮找借口,说不定是两人在外面亲热的那一幕被别人拍下来了,那个人又恰巧认识他,想拿他的消息换钱。   最近姜蔚风头正劲,上了许多财经类的节目,被当做青年才俊的代表大肆宣传,被人认出来也不是不可能。想拿他的艳照换钱就更正常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利益,也没什么做不出来的……   但这些念头在看到照片的那一刻,全都偃旗息鼓。   俯拍的角度,除了兰绮,没人能拍出这样的照片。姜蔚再也找不出任何借口了。   兰绮把照片交出去之后,心里就松快许多。   接下来的事也用不着他操心了,自然有团队会制定一套完整的计划,让姜蔚的名声在网上彻底臭掉。确实有点狠,不过兰绮的心一直很硬,并没有什么负罪感,是姜蔚先算计他的不是吗?   于舒鹤说的话就更可笑了,兰绮最开始听到是很生气,但他同样也看清楚了,于舒鹤就是个白眼狼,从小一起跟他长大的亲哥哥居然还比不过一个国外回来的小杂种。以后别想他再给他好脸色看。   正想着于舒鹤,于舒鹤就给他打了电话,兰绮不耐烦地挂断了。   这时候兰绮刚到于父的别墅门口,他想回来拿件东西。   看见大门紧闭,兰绮就按下了门口的通话按钮,可是没有人回应。干燥的阳光落在兰绮身上,带着冬日特有的清冷,他裹紧了围巾,打算给于父打一个电话。   电话还没拨出去,于舒鹤就又打来了,兰绮挂断他就再打,不肯轻易罢休。   兰绮直接拉黑了,可很快就换了一个陌生的号码打过来,再拉黑,又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兰绮真的要被他逼疯了,接起电话就没好气地骂他:“滚啊,别烦我了,再这样下去我直接换号了!”   于舒鹤沉默了几秒,居然问:“你生气了?”   兰绮真是觉得好气又好笑:“我没有生气,我为什么要和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生气?反正你也从来没真的把我当成你哥,以后没什么事我们最好别联系了。挂了。”   “别挂。”于舒鹤的声音居然难得地带上了几分急切:“就因为我拦着你报复姜蔚?你跟我发这么大的火?真的没必要……”   兰绮打断他:“你是不是忘了,当初姜蔚的计划,你也是参与者。我现在不跟你计较,不是原谅了你,是因为我想先对付姜蔚。你不会觉得你在我这里就没事了吧?”   于舒鹤这次沉默的时间更久:“你误会了,我不是不让你报复姜蔚,只是你做得太绝了,现在姜蔚的影响力很大,关注他的人很多,如果姜蔚的艳照被公布在网上,就相当于在网络上死了一次,现在这个社会,网络死亡就等于社会性死亡,没几个人能承受得住……姜蔚毕竟也是我们家的人,他的丑闻也会影响到我们家的公司,况且他罪不至此。”   兰绮不为所动:“你现在知道他罪不至此了,那我当初犯了什么错,你怎么就能跟他一起算计我了?你觉得毁掉我的前途是件小事,所以才没拦着他?”   于舒鹤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我当时不知道我喜欢你,我以为我恨你。”   兰绮没听到:“你说什么?”   “没什么。”于舒鹤说:“我知道你不甘心,如果想报复姜蔚,我也可以帮你,你想搞垮他的公司,或者毁掉他的前途,都随你。哥,我只是想跟你讲讲道理……”   兰绮冷哼了一声,于舒鹤听到了,以为自己又说错了话,生硬地改口:“我也不是要跟你讲道理,我就是说一下我的意见,你实在不想听的话就算了。”   兰绮懒得再听于舒鹤的直男发言,直接挂了电话。 第123章   兰绮把手机收起来之后才记起来,自己本来是要给于父打电话的,都怪于舒鹤打岔。   他拨通了于父的号码,于父的声音听起来很沙哑,还有着很深的倦意:“你在门外?好,我马上开门,刚才在书房,没听到你按门铃。”   兰绮问:“家里只有你一个人吗?我妈呢,还有张姨,李叔,他们都不在吗?”   这些人自然都被于父支走了,他要教育姜蔚,说的还是这么隐秘的话题,自然不能有其他人在场。   过了一会儿,兰绮面前的铁门自动打开了,兰绮穿过院子开了房门,在玄关处换鞋的时候瞥了一眼,发现客厅的地上一片狼藉,花瓶的碎片、清亮的水渍,还有几枝开得正好的鲜花,被踩得花瓣零落。   “家里进贼了?”兰绮惊道:“爸,你没事吧?”   于父站在客厅里,高大的身躯微微有些佝偻,鬓角的白发使他看起来苍老了许多。听到兰绮问话,他也不做声,只叹了口气,转身上了楼。   兰绮不放心于父的状态,一路跟着他,看见于父进书房之后就要关门,也赶紧用肩膀抵着门,从缝里挤了进来。   “爸,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他一边说,一边迅速扫视书房,居然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那人姿容秀丽,五官精致,只是此刻脸上多了鲜红的几个指印,显得极不协调。   兰绮见姜蔚挨了打,心里就畅快不少,只是碍着于父,不敢幸灾乐祸得太过明显:“姜蔚,你怎么了?脸上的伤是谁打的?”   姜蔚像是听不到兰绮说话似的,半晌才抬起头,漆黑的眼珠缓缓盯住兰绮。   兰绮被他眼底翻涌的暗色吓了一跳,猜测姜蔚是要和他撕破脸,才给他摆脸色看的。既然如此,那他也不必再装下去了。   正要讽刺姜蔚两句,姜蔚却忽然笑了一下,清丽的笑容照耀得满室生辉,让人看到就忍不住也跟着微笑起来。   兰绮怔了怔,心里直打鼓,摸不清姜蔚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工作上出了些错,爸正在教训我呢。”   现在姜蔚的身份已经是心照不宣的事情,但这是他第一次公开承认。   兰绮更摸不清他想干什么了,只能静观其变,看着姜蔚向于父投去祈求的目光,似乎想让于父帮他一起遮掩什么事情。   于父却只说:“你们两个自己谈谈吧。”   他甩上门走了,留下兰绮面对着奇奇怪怪的姜蔚。兰绮也觉得不对劲,他本以为是照片的事情败露了,但他觉得依于父的偏心,如果事情败露,先挨打的估计是自己。   兰绮正在想着这些事,姜蔚却忽然把他抵在了门板上,然后低头含住他的唇瓣。   “你干什么!”   兰绮怎么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发展,这下他更确定姜蔚不知道照片的事了,如果知道,怎么可能还跟他搞这些有的没的。   “我只是想亲一下哥哥,不愿意就算了。”   姜蔚似乎有些失望,但还是舔了舔唇瓣,像在回味刚才短暂的吻一样。   兰绮推开姜蔚,用手背擦了擦唇瓣,这期间一直瞪着姜蔚,不知是委屈还是怎么的,眼角还有一尾胭脂般的湿红。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子很像在撒娇。   姜蔚忽然说:“我打算跟陈羽断了。”   兰绮的眼神有片刻的慌乱,因为姜蔚一直在认真地看着兰绮,所以立刻就发现了。只因为这极小的细节,许多事忽然在姜蔚脑海里串联了起来,那一瞬间无数记忆都汇聚而来,逼得他头疼欲裂,瞳孔都浮现出血色。   兰绮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你断就断呀,跟我又没有关系。不过,他不是你千辛万苦找回来的初恋吗?你真的舍得?”   姜蔚握住兰绮的手,不顾他的挣扎,把他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他的心脏勃勃跳动着,顺着兰绮的掌心一路共鸣,似乎也传进了兰绮的心里。   “玉佩已经取下来了。”姜蔚说:“之前一直被我挂在心口的位置,但现在,这里的位置已经换人了。其实早就换了,只是我太笨,现在才发现,不知道有没有晚。”   兰绮看不懂姜蔚是在做戏,还是在说真心话。   他只觉得很奇怪,看着姜蔚漂亮得像琉璃的那张脸,心里也直发毛,连忙甩开姜蔚的手,丢下一句“神经病”,然后夺门而逃。   跑出去之后,兰绮那种怪异的感觉还是挥之不去,他觉得今天的事情处处透着古怪,姜蔚和陈羽处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分手了呢?   他迫不及待地联系陈羽:“你是不是跟姜蔚吵架了?你惹他不高兴了,还是你露出了什么马脚,被他发现了?”   陈羽也很委屈,他给自己灌了药往姜蔚身上扑,结果被姜蔚当成一块烂肉丢到了酒店,这辈子他都没有这么被人嫌弃过。最重要的是,姜蔚因为下药的事情跟他发了火,估计要有一段时间不想理他了。   兰绮听陈羽说了情况,才知道自己失策,没想到姜蔚虽然喜欢骚的,却不喜欢自己的白月光骚。估计是陈羽给姜蔚下药,过于主动,让姜蔚觉得幻灭了,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等他过两天想明白就好了。   兰绮安抚了陈羽几句,然后就给顾彬阳发信息,让顾彬阳来家门口接他。   他没看到,姜蔚就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把他和陈羽打电话的内容一字不落全听了去,然后伫立原地,很久很久,直到顾彬阳把兰绮接走了,他都没有动过一下。 第124章   难得有这样的好天气,阳光洒满房间,陈羽打开窗户,让新鲜的空气灌进来。   他正想着联系一下姜蔚,打开手机,就收到了姜蔚给他发的消息,说自己已经到楼下了,正在停车,几分钟之后就过去。   这是昨晚说好的事,姜蔚答应早上来找他,但临时有事耽搁了,所以现在才来。   陈羽因为昨晚爬床失败,还以为姜蔚对他有意见,没想到姜蔚跟没事人一样。   他放下心,连忙去厨房给姜蔚洗了些水果,又细致地切好摆盘,想到马上能见到姜蔚,甚至雀跃地哼起歌来。   几分钟之后,姜蔚自己按了密码进门,陈羽还在厨房里,招呼他:“你先坐,我还差一点就弄好了。”   姜蔚没出声,陈羽也没在意,忽而光线一暗,姜蔚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身后,还按住了他握着水果刀的手。   陈羽心跳倏地漏了一拍,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你怎么了?”   姜蔚这次没叫他宝贝,也没有温柔地抱住他,而是一言不发地扔掉他手里的水果刀,然后死死攥着他的手腕,出了厨房之后,直接把他甩到沙发上。   陈羽整个人都懵了,不知道姜蔚为什么忽然对他这么粗暴,他揉着自己被攥得淤青的手腕,刚想质问,却对上姜蔚阴冷的眼神。   像是一把冷刃直接插进胸口,肺腑都凉了一半。   陈羽吓得把话都咽了回去,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姜蔚,也从没见过谁能有这样恐怖的眼神。他因为心虚,下意识躲闪着,拼命猜测姜蔚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姜蔚慢慢从兜里掏出一样东西,扔在陈羽面前,陈羽慌乱地捡起来,看见是姜蔚从不离身的那块玉佩。   姜蔚终于开口了,声音嘶哑,像是很久没说过话一样:“你现在再看一遍,这个玉佩眼熟吗?”   陈羽定下神:“这就是我当初送给你的那块啊。当然眼熟。”   说完他就悄悄瞥了一眼姜蔚,看见姜蔚没什么情绪地笑了一下,然后慢慢走到窗户边,往外看了一会儿,拉上了窗帘。骤然变暗的光线里,姜蔚的肌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苍白,瞳仁却是漆黑的,阴森森的有些瘆人。   “你,你拉窗帘干什么?”   姜蔚一步一步回到沙发边,看着陈羽被他吓得花容失色,他也不说一句安慰的话,随后猝不及防地伸出手,掐住陈羽的脖子把他按进沙发里,清丽的脸上浮现出有些狰狞的表情,眼里满是血丝。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姜蔚盯着他:“玉佩真的是你送我的吗?”   陈羽被掐得喘不过气,窒息很快来临,他面部青紫,拼命掰着姜蔚的手,可姜蔚看着身材纤细,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   幸好姜蔚残存着一丝理智,没有真的要把他掐死,慢慢放松了手上的力道。   空气重新进入肺部,陈羽翻过身剧烈咳嗽,眼泪失控地流了满脸,他一边咳嗽一边从沙发上爬下来,看向姜蔚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害怕姜蔚再发疯,陈羽连忙坦白:“玉佩不是我送你的,你小时候认识的那个人也不是我,对不起!但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只是太缺钱了,兰绮给我很多钱……”   姜蔚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兰绮的名字:“兰绮。”   陈羽差点被姜蔚掐死,但看姜蔚这么失魂落魄,居然觉得还是姜蔚可怜一些,他狠了狠心,干脆把事情和盘托出:“对,是兰绮。最开始就是他找的我,我们见面是他安排的,我跟你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也都是他教的。你想找的那个人应该是他才对,我只是个冒牌货,虽然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把我这个冒牌货送到你身边。”   姜蔚神经质地笑出来:“下药也是他的主意吧,他居然亲自把别人送到我的床上……”   陈羽看姜蔚笑得比哭还难看,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但姜蔚主动追问:“然后呢,如果我跟你上了床,接下来他打算怎么办?”   这个兰绮倒没说,兰绮只是嘱咐他,让他好好和姜蔚培养感情。   陈羽干巴巴地说:“不知道。但我觉得,如果我们真的发展到了那一步,兰绮应该就会亲自告诉你真相了吧。”   兰绮和顾彬阳吃饭的时候,右眼皮总是跳,他心烦意乱地放下筷子:“我是不是又要倒霉了,肯定又有人在背地里算计我。”   顾彬阳很敷衍地安慰他:“不会的。”   兰绮单手托腮,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顾彬阳,这种类似勾引的姿势,他做起来却完全不会让人想歪,因为他的眼神太清澈了,像是一捧晶莹的雪。   但桌子下面,他却用脚尖挑逗地撩着顾彬阳的小腿,性暗示的意味极浓。   顾彬阳的脸上慢慢沁出些薄红,他假装正经地咳嗽了两声,低声呵斥:“绮绮,别闹。”   兰绮对他眨了眨眼:“我老公中午不在家,你想不想跟我回去?” 第125章   顾彬阳跟兰绮回了家——兰绮和姚钦的家。   他不知道兰绮究竟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态,非要选在这里做爱,难道是因为刺激吗?但顾彬阳一点都不觉得兴奋,带着被羞辱的微恼,他面无表情地把兰绮压在了红酒柜上。   柜子里挂着的高脚杯,随着他们的动作碰撞着,声音清脆如风铃。   兰绮被春潮浸透,脸上都是热汗,眼前也朦胧一片,像隔着什么东西。但他还是看到了顾彬阳的神色,很不愿意似的,甚至微微皱着眉。   兰绮忽然觉得有些冷。   他把顾彬阳推开,失去了顾彬阳的支撑,他很快就双腿发软地跌坐到地上。这样有些狼狈,于是兰绮又咬住下唇,含泪去够地上散落的衣服。   顾彬阳在他面前慢慢蹲下来,声音终于柔和了一些:“怎么了?”   兰绮说:“没什么,是我记错了,我老公说过中午会回来。你走吧。”   顾彬阳本来想给兰绮披上衣服,听见兰绮说这句话,又把衣服扯下来,然后把兰绮按在地上,再次进入了他的身体。   兰绮立刻呜咽地说:“凉,地上好凉。”   顾彬阳把兰绮抱起来,下身却还连在一起,然后把他带到沙发上,这次的动作比先前要激烈很多。兰绮本来满心的抗拒,被他又亲又摸地抚弄了一会儿,就安静下来,乖顺地抱着他的臂膀,眼睛里还含着些水光。   半晌,顾彬阳才说:“我不怕。”   兰绮被他弄得太舒服,已经有些脑子发晕,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顾彬阳说:“我不怕被姚钦发现。他发现了更好。”   “我老公挺狠的,也许他会把我们偷情的事情说出去,那样我们会被很多人骂的。”兰绮想了想:“不对,他应该舍不得让别人骂我。但他会让所有人知道你做了第三者,或者说你勾引了有夫之妇之类的,你真不怕身败名裂吗?”   顾彬阳居然很冷静,似乎早就考虑到了这些。   他反问:“难道做第三者,还会有什么好下场吗?”   兰绮眼神慢慢变了,他亲了亲顾彬阳的脸:“放心,我不会让别人骂你是第三者的。”   顾彬阳自嘲地笑着:“我本来就是。”   说到这里,已经没有再深聊的必要了。他们就不再说话,专心而投入地做爱,窗帘被拉得很紧,他们在光线暗淡的房间里变得越来越疯狂,紧紧拥抱着,谁也不肯先松手,仿佛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一旦放开就是永别。   等顾彬阳终于起身,兰绮也撑着腰从沙发上坐起来,浑身都是暗色的痕迹,分不清哪些是姚钦留下的,哪些是顾彬阳留下的。   “一辈子都要这样吗?”顾彬阳扣上皮带,垂着眼问:“我们只能这样了?绮绮。”   兰绮听出顾彬阳是想复合,但他没松口,只是耍赖似的笑了一下:“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难得鼓起勇气的试探,被兰绮这样不轻不重地挡回来,顾彬阳说不上什么滋味,他觉得有些难过,似乎更严重一点,他感到绝望。   “其实我知道你不愿意。”兰绮说:“所以你随时可以结束我们的关系,不用强迫自己忍着,我看着也很难受的。”   顾彬阳回避了这个问题,开始收拾残局,把地上的不明液体擦干净,又擦了一遍红酒柜。   兰绮偷偷发笑。   他早就知道了,顾彬阳不愿意当第三者,但更不愿意离开他。   等顾彬阳把一切料理妥当,见兰绮缩在沙发里像要睡着了,只能无奈地把他抱去卧室。   把兰绮放到床上的时候,顾彬阳不受控制地想,兰绮每晚都和姚钦睡在这张床上,他们会在这张床上拥抱接吻,或者做更亲密的事情。   兰绮会敞开身体,温顺地接纳姚钦,就像刚才接纳他一样。   顾彬阳忽然焦躁起来,他最近不止一次地后悔当初和兰绮分手,如果不是他选择退出,姚钦根本不可能有那么多机会。   “疼。”   兰绮忽然小声嘟囔了一句,顾彬阳这才发现自己抱得太紧,把兰绮弄疼了。   “乖,睡吧。”   顾彬阳低声哄着,然后亲了亲他的额头,兰绮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睡着了。   顾彬阳就站在床边,等了一会儿,直到兰绮的呼吸声变得匀净,彻底睡熟,他才把自己的手表取下来,然后随手扔到床边。   他想让姚钦发现他来过,然后姚钦会和兰绮吵架,说不定那时候他就可以趁虚而入。   但转身走出卧室之后,顾彬阳站在原地顿了顿,犹豫了足有几分钟,又折返回来,把手表捡了起来。   他还是做不到这么阴险。   兰绮醒来之后,顾彬阳早就不见了踪影,头疼地打开手机,发现于舒鹤和姜蔚都联系了他。   姜蔚说今晚可能会有流星雨,想约他一起去山上的度假别墅看星星;于舒鹤说的也是同样的事。更巧的是他们订的别墅都是同一个区。   不愧是亲兄弟,这么有默契。   兰绮没回信息,先上网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动静,但转念一想,也许姜蔚的新闻稿还没写好,毕竟是个大策划,要给人家时间。他还不知道姜蔚的新闻稿已经被挡下来了。   兰绮没搭理于舒鹤,只回了姜蔚:“看流星雨这么浪漫的事,只适合情侣。你不应该找你那个小男友一起吗?”   姜蔚回信息的速度很快:“我从来没跟他在一起过。”   兰绮还以为他在狡辩,刚想冷嘲热讽几句,姜蔚又发来了信息,避开了关于陈羽的话题:“哥哥,我现在去接你,跟我一起看星星吧,好不好?” 第126章   姜蔚在兰绮楼下等了足有一个小时,才看到兰绮的身影。   兰绮戴了个大墨镜,遮住了半张脸,姜蔚下来给他开车门,一言不发,神态也有些不同以往。   兰绮没注意到这些,坐进去之后就摘下了墨镜,看起来有些疲惫。   姜蔚看了他一眼:“怎么这么累?”   兰绮:“睡了一下午,越睡越没精神。”   姜蔚看见了兰绮没入衣领里的吻痕,脸色僵硬起来,慢慢把头转了回去。   兰绮把车窗降下,冷风像刀刃一样刮过脸侧,带来轻微的刺痛感,他皱眉又把车窗关上了,轻声抱怨:“车里有烟味。”   “抽了几口,想起来你不喜欢就掐灭了。”   “我记得你不抽烟的。怎么尽染些坏毛病。”   姜蔚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一只手把着方向盘,然后另一只手去牵兰绮,刚摸到手指,兰绮就把手抽了回去,背对着他看车窗外的风景。五颜六色的灯光像潮水一样漫过兰绮的眼睛,丰腴的色彩点亮了世界。   “我和陈羽断了。”姜蔚忽然说:“小时候他帮过我,所以我才对他好一点,但过了这么久,大家都变了。我其实早就不喜欢他了。”   兰绮不知怎么回话,只嗯了一声。   姜蔚又问:“第一眼看到陈羽,你知道我想的是什么吗?”   兰绮不知道姜蔚怎么想,但他第一眼看到陈羽,就觉得这个男孩非常漂亮。   姜蔚看着前方的路,路灯使黑夜也亮如白昼,他说:“我当时想,他真的跟你很像。看着他,很多时候就像在看着你。”   兰绮觉得荒唐:“你不会要告诉我,你是因为他像我,才对他这么好的吧。”   姜蔚只摇了摇头,不知是在否认什么。   接下来的路程,姜蔚没再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只跟他聊一些很轻松的话题,甚至说了自己在国外留学的经历。   兰绮大概能想象到,那时候姜蔚眼疾刚治好就去了学校,根本没时间学英文,也没时间适应国外的环境,不知道会被多少人欺负,最初的日子肯定很不好过。但姜蔚在叙述的时候,刻意略过了这一部分,只说一些有趣的事。   兰绮只偶尔接两句他的话,大部分时间都懒得开口,恹恹地缩在座位上。   “是不是我说得太多,你听烦了?”姜蔚适时地闭上嘴,对他笑了笑:“那我不说了。哥哥给我说一些关于你的事情吧,我想听。”   “我没什么好说的,从小到大一直挺无聊的。”   “哥哥难道就没遇见过什么特别的人吗?”   兰绮先说没有,忽然想起什么,撩起眼皮瞥了姜蔚一眼,又改口道:“好像也遇到过特别的人。不过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个可怜虫而已,被我骗得团团转,还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挺傻的。”   姜蔚的脸变得雪白,他想扯起唇角敷衍地笑一下,但一点力气都没有,最终还是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沿着公路开过去,黛青色的山脉在暗夜中蛰伏,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有依山而建的别墅群,灯火通明地点缀其间。   半个小时之后,他们就到了门口,私人管家早就候在那里,为他们安排了厨师准备晚餐,还在浴缸里放好了热水,劝他们先洗澡放松一下。   兰绮去洗澡的时候,手机顺手放在茶几上,就在姜蔚的眼皮底下。   所以于舒鹤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姜蔚一眼就看到了,接通之后,他故意没有出声,等着于舒鹤先开口。   于舒鹤的声音有些嘶哑:“哥,你怎么不回我信息?”   电话那端没有回应,只有微弱的电流声,于舒鹤又说:“还在生我的气?别生气了,过来看星星吧,你不是说你们文艺青年最喜欢这些东西吗?我陪你一起看。”   “用不着。”姜蔚说:“我也可以陪哥哥看。”   于舒鹤沉默了两秒,语气显而易见地焦躁起来:“姜蔚?他跟你在一起?”   “现在没有,他在洗澡。”   “你们在哪?”   “问这个干什么,难道你要过来加入我们吗?”姜蔚的眼神和月光一样冷:“对不起,我跟你不一样,我不喜欢跟别人分享。哥哥是我一个人的。”   于舒鹤说:“你做什么梦呢?你不会以为他愿意跟你出来,就是对你有意思吧,他在玩你知不知道?小心你今天晚上又被拍了艳照。”   姜蔚不为所动:“我欠他的,他跟我闹点小脾气,也没什么。我不在意。”   “你这些鬼话留着骗小姑娘还差不多。”于舒鹤沉不住气了:“你不是有喜欢的人吗?别告诉我你移情别恋了。”   姜蔚说:“我喜欢的,一直都只是那一个人。”   不等于舒鹤琢磨出他这句话的意思,姜蔚就挂了电话,浴室的门开了,他看见兰绮穿着浴袍走出来,浑身都像玫瑰花瓣一样泛着红,脸颊更是娇艳欲滴。   “浴室里的精油不对劲。”兰绮扶着门框才能站稳,软得似乎要化成一滩水:“是不是你动了手脚?”   “一点点催情效果而已。”   姜蔚走过去扶住兰绮,手慢慢伸进他的浴袍里,放肆揉捏,兰绮没忍住娇哼起来,抱住了姜蔚的手臂,几乎挂在他身上。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姜蔚说:“哥哥,今晚你是我的了。” 第127章   兰绮被姜蔚抱到了床上,浴袍早就在他的挣扎中松动滑脱,露出赤裸的肌肤。   身下是纯黑色的床单,衬得兰绮越发肤若凝脂,像是刚剖出的一块美玉,散发着莹莹光辉。   姜蔚看得眼睛都移不开了,跪在他身侧,虔诚地吻遍他的全身,连指尖都不放过,含在嘴里吮吸着。不等兰绮发火,就又吐出了他的手指,轻轻一笑,在月光下昳丽得像是一株病芍药。   兰绮懵懵懂懂地睁眼看他,居然也为那惑人的美而晃了下神。   姜蔚调情的技巧太好,又是花了心思想要撩拨他,兰绮早就化成了一滩软烂的春泥,被抽去了骨头似的任他摆弄,只知道从鼻腔里发出几声难耐的呻吟。   他向来是一个奉行及时行乐的人,很快就臣服于欲望,放弃了抵抗。   算了,就把姜蔚当成一个按摩棒吧,事后再跟他好好算账。   “要做就快点。”   他的声音含混不清,明明说的时候很生气,偏偏听着像撒娇,从姜蔚的耳朵进去,一路酥麻到了心里:“哥哥别急,会让你舒服的。”   姜蔚把他的小腿抬起来,低头反复地亲吻他的脚踝,甚至一路向上,到了那隐秘的地方,毫不犹豫地探出舌尖去舔。   兰绮像是被抽了一鞭子,惊叫一声,立刻从床上坐起来,却被姜蔚按了回去,只能绷紧了上身,像是快要断掉的琴弦。没多久,兰绮忽然浑身痉挛了几下,无力地跌回了床单上躺着,眼神涣散。   接下来的事情兰绮就不太清楚了,只记得过程混乱又淫糜,姜蔚把他抱得很紧,摸遍了他身上每一处地方。兰绮从未被开发到这个地步,最后快感太强烈,他承受不住,居然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姜蔚还在他身上动作,长睫微垂,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兰绮不知道姜蔚给他用的药怎么这么厉害,做了这么久,他还是燥意难消,只能抱住姜蔚,狠狠咬他的肩膀发泄。   姜蔚像是感觉不到疼,被他咬出了血,居然也不在意,还哄小孩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乖。”   兰绮说:“你等着吧,等明天我好了,一定要……”   姜蔚忽然笑了一声打断他:“一定要怎样?再把我给你舔的照片流出去?可惜今天哥哥没来得及拍照吧。”   兰绮悚然一惊,不明白姜蔚为什么会知道照片的事。   正思考该如何应对,就看见姜蔚忽然拿过了一边的手机,打开了摄像头,居然和兰绮自拍了一张,唇瓣轻轻贴在兰绮的脸上,做出亲他的姿势。   兰绮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碰到了,反应很大地推开他:“你干什么!”   姜蔚被兰绮抗拒的姿态刺伤了,攥着手机的指节用力到泛白,半晌,才说:“我还以为哥哥喜欢拍照呢。原来也不喜欢。”   兰绮看姜蔚还在笑,只是笑得惨然,比哭还要难看。   他感到不可理喻:“你有病啊!别碰我了!”   虽然药效还在,但兰绮已经比刚才清醒了一些,随手拿起件衣服就要下床,被姜蔚又抱了回去,强行插入。   “没关系的,哥哥不用害怕,也不用急着跑。虽然哥哥做了对不起我的事,但我不在乎,毕竟是我有错在先,所以哥哥想怎么对我都行。你想拍多少照片,我都给你拍,你找媒体传出去也可以,随你高兴。”   兰绮不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还是假意:“你终于肯承认自己有错在先了。”   “是我的错,我不该算计哥哥,差点毁了哥哥的前程。”姜蔚暂时停了动作,只是还留在兰绮体内:“这些我都承认,但哥哥也稍微听一下我的解释,我只能说,如果最初知道是你,我绝对不会那样做。”   兰绮听明白之后,惊疑不定地看着姜蔚,几乎就要怀疑他知道真相了。   接下来姜蔚说的话,更证实了他的猜测:“只要哥哥原谅我,我什么都可以做,哪怕把我送给别人……”说到这里,姜蔚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极不愿回想的事,眼圈居然不受控制地泛起红。   在兰绮的印象中,姜蔚心思深沉,狡猾得像狐狸,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他没想到,还能看见姜蔚像所有的少年那样,有这么坦诚的情绪表露。   他是要哭吗?兰绮有一种强烈的违和感,怀疑这又是姜蔚演的戏。   “别装了。”兰绮烦躁地推开他:“想让我原谅你是吗?本来还有得商量,但今晚你迷奸我的事情,彻底惹恼我了。除非你去死,不然我永远不可能原谅你。” 第128章   姜蔚没想到兰绮会说出这么绝情的话,怔怔地看着他,半晌,鸦翅般的睫羽微微垂下,意志陡然消沉,像是被抽走了生机、快要颓败的花朵。   他低声重复了一遍兰绮的话:“除非我死,不然你永远不可能原谅我?”   兰绮并不觉得自己说得过分:“对。”   “不应该是这样的。”姜蔚喃喃道:“我喜欢你啊,你也喜欢我的,那时候你每天都来找我,一直保护我,不知道多少次把我从小混混手里救出来……你对我那么好,我多想赶紧长大,变得比所有人都要厉害,那样就能换成我保护你了……我现在很厉害了,真的很厉害了,你应该跟我在一起啊,为什么……”   他这番话一出,等于承认自己知道了真相,他知道陈羽是冒牌货了。   兰绮不知道姜蔚是怎么识破的,但现在看来,计划有没有按照他的预想推进,似乎也不是很重要。   只要看到姜蔚痛苦,他的目的就达成了。   听着姜蔚絮絮地说着小时候的事,那些只有他一个人在意的甜蜜回忆,兰绮不耐烦地打断他:“够了,别说了。”   姜蔚立刻停住,半晌才抬起头,露出一个有些讨好的笑:“你不想听过去的事?肯定是在怪我没有认出你吧。所以你找来陈羽,不是想把我送给他,只是想考验一下我对不对?”   “是我太笨了,我早该想到的,小时候我没看过你,但我有想象过你的样子,跟你现在一模一样,又漂亮又可爱,我只是没敢认。陈羽其实跟你差得远了,我跟他相处的时候就总觉得不对劲,果然,我应该早点遵循自己的直觉,那样就不会让哥哥失望这么久了。”   姜蔚牵着兰绮的手,见兰绮没有刚才那么抗拒了,就慢慢用自己的脸侧去蹭他的手心。   “别生气了,都是我的错,是我没认出来你。现在误会已经解释清楚了,一切都会好起来,我们以后也好好的……”   “你在说什么啊?”兰绮皱着眉:“谁要跟你好好的,你听不懂我刚才说的话吗?”   “我明白了。”短暂的沉默后,姜蔚忽然说:“哥哥喜欢上别人了。没关系,只要哥哥待在我身边,总有一天我会让哥哥重新喜欢上我的。”   姜蔚伸手去摘兰绮的戒指,动作果断,兰绮没有防备,居然被他得逞,连忙扑到他身上去抢。可姜蔚随手一扔,戒指落到地板上发出了细微的声音,弹动了几下,就不知道滚落到什么地方去了。   兰绮气得浑身发抖,姜蔚居然还能笑出来:“好了,现在戒指没了,订婚也就不作数了。以后我买一颗更大更纯净的钻石赔给哥哥,我知道在香港有一颗……”   “啪”的一声脆响,姜蔚的脸被打得歪到一侧,他半晌没动,过了很久,才缓缓伸手去摸自己的脸,然后继续说自己没说完的话。   “……在香港有一颗紫粉色的钻石要拍卖,贵是贵了点,但我在国外做生意真的攒了不少钱,我会把那颗钻石买下来,送给哥哥当我们的结婚戒指。”   兰绮已经不想再听,随手披了件衣服出门:“最迟明天早上,把你丢的那枚戒指给我找回来。”   三楼的露台上栽着许多花草,有的覆着一层雪,只留下冰冻的一抹绿意。   兰绮窝在躺椅上吹风,疲倦地半阖着眼睛,他觉得很热,也许是药效还没褪,但更可能是他太淫荡了,和姜蔚只做了那一次,并没有很好地满足他。   他拾起毛毯,遮住下半身,犹豫着把手探进内裤,悄悄自渎,眼角都被逼出了泪。   正渐入佳境,却忽然听见了汽车引擎的嗡鸣声。兰绮因为弄丢了戒指心虚,怀疑是姚钦找了过来,差点没吓个半死。   可下车的却是于舒鹤。   他的腿伤至少三个月才能好,所以现在还坐着轮椅,助理推着他来到门前,按响了门铃。   兰绮懒懒地趴在栏杆上看他,随手掐了一枝花,朝下面丢过去,正好砸进于舒鹤的怀里,于舒鹤往上看,就对上了一双清澈如泉水的眼睛。   “你来干什么?”   兰绮的态度不冷不热,但至少愿意主动和他搭话了,于舒鹤的胸腔忽然变得滚烫起来,心跳也越来越快。   他保持着仰视的姿态看着兰绮,脖子都快酸了,却不肯移开视线。   然后说:“来找你看星星。” 第129章   由于装了室内电梯,于舒鹤得以借助自己的力量上了露台,他那个助理被留在楼下,和阴沉的姜蔚共处一室。   助理看姜蔚在找东西,还战战兢兢地主动提出帮忙,被姜蔚拒绝了。   此时的露台上,兰绮倚在躺椅上,空气中隐约浮动着冰冻的花香,还有另一种暧昧的味道。   于舒鹤眼神暗了暗,推着轮椅来到兰绮身边,兰绮斜斜地睨了他一眼,忽然把手从毯子里拿了出来,手指洁白如玉,只是指尖不知沾到了什么液体。   联想到刚才这只手放在了什么地方,于舒鹤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脸侧泛起些不正常的薄红。   他轻轻咳了一声,勉力维持平静:“哥。”   兰绮微微侧过身,把手指往他面前递了递。   眼眸微润,带着潮湿的水汽,像在装可怜,又像在勾引:“弟弟,手指脏了,你帮我舔干净吧。”   于舒鹤看见递到自己唇边的手指,毫不犹豫地含住,用舌尖绕着指尖打转,还轻轻咬了一口,留下浅浅的牙印。   兰绮惊叫了一声,抽回手指,被于舒鹤握住了细细白白的腕子,轻轻摩挲。   “哥,你是不是想要?”   兰绮确实想要,但他又不愿意便宜了于舒鹤,不然经过这一次,于舒鹤肯定以为自己被原谅了。他只能口是心非:“不想。而且你腿伤还没好,能行吗?”   于舒鹤用行动代替了回答,把兰绮从躺椅上抱起来,让他双腿分开跨坐在自己身上。   原本兰绮就穿得宽松,现在这姿势更是连雪白的大腿都露了出来,于舒鹤的目光黏在了那修长的腿上,忍不住伸手掐上去,在上面留下了桃花瓣似的印子,把兰绮掐得直叫,不高兴地去推他的手。   但于舒鹤的力气太大,兰绮根本推不开,被他按在腿上,掐得满身都是指痕,腿根处还抵着一个坚硬的东西。   兰绮又气又觉得委屈:“你还敢这样对我?我不找你了,还不如去找姜蔚……”   于舒鹤脸色陡然一变,声音也变得凶起来:“不许去。”   兰绮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大,这样一来,倒勾起了他作弄的心思,更是故意惹于舒鹤生气。   他作势要走:“你是我什么人,我凭什么听你的?你不让我去,我还偏要去了。”   于舒鹤箍着他的腰,薄唇紧抿,半晌才说:“我不想你去找别人。”   兰绮说:“我还不想你总帮着姜蔚呢,你不还是一次一次地帮他?既然你不让我高兴,那我也不会顺你的心。”   他定定地看着于舒鹤的神色,忽然说:“照片的事情是你告诉他的吧,还有陈羽的真实身份,这些事情都只有你才知道。我办这些事的时候从来没瞒过你,是想再给你一个机会,没想到你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本来兰绮只是试探,但说到最后,自己倒生气起来。   于舒鹤伸手抚弄他的脸侧,兰绮狠狠咬上他的虎口,咬得出了血也不松口,于舒鹤的眉头紧紧拧着,忽然掐住兰绮的下巴,吻上他的唇。   血腥味在两人嘴里蔓延,于舒鹤退开一些距离,有些焦躁地问:“你真这么想我?你觉得是我跟姜蔚告的密?你怎么不想想我敢不敢,我那天只是劝了你一句别做得太绝,你就跟我发脾气,还不接我电话不回我信息,我都急疯了,还敢再管姜蔚的闲事?”   兰绮看见于舒鹤唇上被他咬得都是伤,眼神有些躲闪:“你不敢最好。但如果不是你说的,姜蔚又能从哪知道真相?”   于舒鹤语气阴狠:“就不能是你那个好老公说的?”   兰绮立刻否认:“不可能。他不会背叛我。”   “他不会,难道我就会吗?之前那件事我解释过了,我确实帮了姜蔚,但是之后我就停手了,到那种时候事态已经控制不住,我也尽力弥补了。谁都有做错事的时候,你呢,你难道就没做错过事吗,但我原谅你了,你就原谅我一次不行吗?”   兰绮知道于舒鹤指的是小时候打碎花瓶的事,就是那件事,让本来关系亲密的两个人走上陌路,从那之后,于舒鹤再也没有对他笑过。   “我没让你原谅我,你也可以继续恨我,就像我恨你一样。”   “我不是那个意思。”   于舒鹤第一次恨自己笨嘴拙舌,总是口不对心,惹人误会。   他最喜欢兰绮,兰绮做什么错事他都不会计较;而姜蔚虽然是他的弟弟,但和兰绮比起来根本什么都不算,他帮姜蔚说话也只是随口一提,如果知道兰绮会因此生气,他绝对不会提。   这些才是他真正的想法,只是他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忽然有耀眼的光点亮了天空。   两人都怔住了,抬头一看,漫天的流星在夜幕上划出一条条银线,转瞬即逝,又生生不息。   兰绮顾不得再和于舒鹤吵架,立刻闭上眼睛许愿。   于舒鹤痴迷地看着兰绮,在兰绮许愿的时候,再次温柔地含住了他的唇瓣。   一点浪漫细胞都没有的于舒鹤,第一次想为一个人写诗。 第130章   姜蔚寻到戒指,就立刻来到露台:“哥哥别生气了,戒指我已经……”找到了。   话没说完,看到于舒鹤和兰绮缠绵接吻之后,姜蔚立刻停下了脚步,脸色也慢慢冷淡下来。静立片刻后,他说:“打扰一下,我还在这里呢。”   兰绮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于舒鹤,娇嗔地打他肩膀:“谁让你亲我的,我刚才在许愿。”   于舒鹤说:“下次不会了。”   “哪还有下次,百年难得一遇的流星雨。”   兰绮把松垮的浴袍系好,来到姜蔚面前,微微抬眼看向他,然后伸出柔软的掌心。   “戒指呢?”   姜蔚捧着他皓白如雪的手指,沉默着给他戴上了那枚比流星还要璀璨的钻戒,折射的光辉点亮了兰绮的脸,他那么漂亮,让看到的人都忍不住屏息。   “哥哥,我想亲你,可以吗?”   不等兰绮拒绝,姜蔚就已经低头要吻他,被避开了。   兰绮的眼底流露出明显的厌弃神色,唇角却还挂着无辜的笑,以一种天真的口气问:“强奸犯也好意思说这种话吗?”   姜蔚似乎深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伸手抓住兰绮:“哥哥,我不是……”   “不是什么?”   姜蔚定定地看着兰绮,终于不再找理由,半晌才说:“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太冲动了。我没办法接受哥哥这样骗我,更没办法接受哥哥把我推给别人,我只是有点生气,想让哥哥多疼疼我。”   兰绮却说:“这就接受不了了吗?我本来还有个秘密要告诉你,现在看来,还是缓缓,等你自己发现吧,不然你会不会直接从楼上跳下去啊?”   “不会的。”他说:“只有这件事不能遂哥哥的愿,因为我要活着,才能拥有哥哥,保护哥哥。”   兰绮似乎觉得他说的话很好笑,刚想出言嘲讽,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就振动起来。   他们都看向手机的方向,兰绮半天才反应过来那是自己的手机,连忙过去拿,发现是姚钦打来的视频电话。   兰绮哪敢让姚钦看见那边的两个人,手忙脚乱地找了个避开他们的角落,一接通就甜甜地叫他:“老公。”   姚钦“嗯”了一声,淡淡问:“怎么不在家?”   兰绮说:“我在外面玩呀,刚才有流星雨,你看到了吗?真的好好看!”   姚钦不关心这些,但他知道兰绮喜欢:“我刚刚才知道有流星雨,那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不然我会陪你一起看的。”   “没关系的。我已经看过了,还替你许了愿。”   姚钦本来想问,兰绮怎么知道他想许什么愿,又觉得问了多余,他的心思早就昭然若揭。   “你现在在哪?我过去找你。”   兰绮犹豫了几秒,才报出自己所在的地址,正打算再撒个娇就挂断电话,姜蔚却忽然出现,从身后抱住了他的腰,又把下巴垫在他的肩膀上,兰绮被吓到,连忙侧过头看他,唇瓣却从他的额头上轻轻蹭过。   姜蔚的骨相优越,即使光线不好,依旧能看出隐约的艳色:“哥哥,怎么聊了这么久?我都等急了,要先给你放洗澡水吗?”   语气里带着微微的抱怨,更多的却是亲昵。   说完后,他才朝手机屏幕上看了一眼,像是才注意到是姚钦一样,惊讶道:“啊,是你?”   他欲盖弥彰地松开了兰绮,有些害怕地去观察兰绮的脸色:“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是他,不然怎么会出现在他面前?我知道我见不得人。”   兰绮琉璃般的眼睛里,慢慢染上了慌乱的神色,一时竟不敢去看姚钦的脸色。   他把怒气全都撒在了姜蔚身上:“是不是故意的你自己清楚!姜蔚,你怎么就这么贱?”   那个字的杀伤力太大,姜蔚怔了怔,还想抓着兰绮说些什么,兰绮已经愤愤甩开了他的手,和早就挂断视频的姚钦打电话去了。   于舒鹤推着轮椅来到姜蔚身旁,姜蔚整个人都有些走神,看着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说的那个秘密……”姜蔚的声音极涩:“是什么?”   于舒鹤说:“你最好还是别知道。”   任何人听到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都会被勾起好奇心,可姜蔚却表现得很听话:“好,那我就当没听过。我什么都不需要知道,我只需要知道怎么把他留在我身边。”   他用一种温柔到肉麻的语气说:“为了他,我什么都可以做,再卑鄙的事都无所谓。”   于舒鹤忽然觉得姜蔚很可怜,现在的姜蔚还不知道,兰绮永远不会留在他身边了。   “真嫉妒你啊。”   于舒鹤愣了一下,不知道姜蔚为什么会说这句话。   姜蔚继续说:“他真的好喜欢你,就因为你们是一起长大的吗?明明当初是我们两个人做错了事,现在他恨的却只有我。”   于舒鹤的眉头拧起来。   因为他知道,兰绮也同样恨他。 第131章   姜蔚一直在猜测姚钦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不知道他会不会迁怒兰绮。   他看到兰绮给姚钦打了很多个电话,姚钦都没有接,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兰绮的面色就渐渐变得惨白,眼睛潮湿,显得很可怜。   姜蔚上前安慰,可兰绮看都没看他一眼:“滚。”   “好,我不烦哥哥。”姜蔚哄着他:“但是哥哥多穿点衣服好不好,这么冷的天,只穿那些会着凉的。”   兰绮纤长的腿全都裸露在外,被冷空气冻得泛白,像是剔透的冷玉。   可他像是觉不出冷,一口回绝:“不需要。”   姜蔚忽然发现兰绮是个很固执的人,他当初认定于舒鹤是他的弟弟,这么多年就一直把于舒鹤放在心上;现在认定要和姚钦结婚,也非常努力地维持和姚钦的感情。   但是那两个人凭什么呢?他们能做到的,姜蔚自认也可以做到,甚至做得更好。   眼看着兰绮冻得轻轻颤抖,姜蔚立刻去取了毯子,想把兰绮裹起来,可于舒鹤快他一步,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兰绮身上。   兰绮想挣开,于舒鹤就凶他:“必须披着!”   大概是觉得自己语气太硬,他又缓和了一些:“不然生病了,又要好一段时间养身体,我就不能带你出门玩了。”   兰绮有些奇怪地看了于舒鹤一眼:“你什么时候带我出门玩过,哪次不是嫌我娇气,故意把我扔在家里。”   于舒鹤被兰绮怼回来,一时无话,好在兰绮现在也没什么心思和他吵架。   外套给了兰绮,于舒鹤就只剩了一件单薄的衬衣,还不如兰绮的睡袍。他的身体还没好,病容明显,此时被风吹了许久,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兰绮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等于舒鹤咳得有些厉害了,他才不耐烦地看了一眼姜蔚:“你别傻站着了,给你哥拿件外套。我可不想看见有人在我面前冻死。”   闻言,于舒鹤的眼神颤动了一下,怔怔看着兰绮,他虽然总是板着一张脸,看着很凶的样子,可现在他很想对兰绮笑一下。   但兰绮说完那句话就低下了头,于舒鹤只能把上扬的唇角再度压下。   等姜蔚去楼下拿了外套,就看见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从楼梯上去,满身生人莫近的冷意,他也看到了姜蔚,垂眸看过去,长睫下眼神如雪刃。   姜蔚却对他笑了一下,精致的脸庞在灯光下更加动人。   “哥哥是我的。”他用唇语说。   此刻的姜蔚像一个抢到了心爱玩具的小孩子,迫不及待地和所有人炫耀。姜蔚已经很多年没有做过这么幼稚的事情。   但姚钦并没有理会他,眼神不变,继续朝楼上走去。   片刻后,姚钦就抱着兰绮下来,兰绮乖乖偎在他的怀里,还搂着他的脖子。   路过姜蔚的时候,兰绮冷冷看了他一眼,随后转过头,又换上了一副可怜的姿态,和姚钦小声说:“老公,手,手稍微松一点,你弄疼我了。”   姚钦淡淡道:“不疼你能长记性吗?闭嘴。”   但他还是依言放轻了力道,姜蔚眼看着他们要从自己面前经过,并且两人还是这种毫无芥蒂的亲密模样,心底忽然生出些不甘心。   他叫住了姚钦:“你既然不生气我和哥哥亲近,那我以后可以再找他吗?还有于舒鹤,他今晚只和哥哥亲了几口,其他的还都没来得及做,估计下次有机会,他也不会放过吧。姚钦,你是真的全都不介意吗?”   兰绮脸上的笑僵住了,他想看姚钦的脸色,却只看到了他绷得很紧的下颔,还有微微滚动的喉结。   过了一会儿,姚钦慢慢把兰绮放了下来,兰绮担忧地看着他,只看到他面无表情的一张脸,眼神也平静如一潭死水。   “你,你要干什么?”兰绮又有些怕他了。   “不干什么。”   然后他转身,一拳打在了姜蔚脸上。   兰绮浑身僵硬地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依他的性格,看见别人为他争风吃醋,打得死去活来,应该是挺有意思的一件事。可现在他一点也笑不出来。   “别打了。”他先是小声说了一句,见没有人听他的,才大声喊:“别打了!”   还是没有人理他。   兰绮闭了闭眼,避开他们下楼去叫人,很快守在大门口的两个人就跑进来拉架,把那两个人分开的时候,姚钦尚能自持,没有再做出失态的举动。姜蔚却眼睛泛红,像是恨极了眼前的人,可这件事里,理亏的分明是他自己。   “姚钦,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把他夺回来的。”   兰绮一边检查姚钦的伤势,一边替姚钦回应:“好,我等着,看你怎么把我夺走。”   那天晚上的混乱之后,兰绮本以为姚钦会好好惩罚他,可回到家之后,姚钦只是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兰绮主动坦白是姜蔚下的药:“不信你可以带我去医院查嘛。我都够可怜了,被那么恶心的人睡了,你还一点都不关心我,对我发脾气。”   姚钦忽然把一颗纽扣放在了茶几上。   “这是什么?”兰绮拿起来端详了一眼,脸色立刻变了,这是顾彬阳的纽扣,不知为什么会在姚钦的手里。   姚钦说:“沙发下面捡到的。是他故意留给我看的吗?” 第132章   兰绮觉得顾彬阳不会故意留下这种证据,但他不敢说。   面对姚钦的质问,兰绮勉强笑了笑:“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懂,这是我衣服上的啊。”   姚钦用很冷的眼神看着他:“哪件衣服,找给我看。”   兰绮装模作样地进屋去找,在衣柜里翻了翻,姚钦就跟在他身后。兰绮头皮有些发紧,半晌才合上衣柜,回头对姚钦说:“哦,我忘记了,衣服送去干洗了。”   姚钦没说话,只从手机上调出一段视频,是家里的监控,声音刚放出来,兰绮就满脸通红地抢过手机。   “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   兰绮知道再也瞒不过去,就垂着头不说话,长睫微颤,居然显得有几分可怜。   “如果这段视频传出来,别人都会知道顾彬阳在当第三者,你想看到这样的场面出现吗?”   姚钦定定地望着兰绮,眼神带着审视,兰绮却还是不肯抬头,只伸出手指牵住姚钦的衣角,做出认错的姿态。   兰绮永远知道怎么让他心软。   姚钦打开了兰绮的手,想要出门冷静一下,但他想到顾彬阳可能会趁他不在的时候继续来家里,就停住了脚步。   他转身把兰绮逼进角落里,兰绮似乎以为他要打他,抬手挡住了脸,薄薄的一层眼皮下,眼珠不安地转动着。   姚钦并不理会他有多害怕,而是面无表情地伸手在兰绮身上摸了一遍。   大概兰绮有些害羞,被他摸得轻轻喘息着,连脖颈处的肌肤都透出些绯红,像是晚霞的艳色,晕染到了全身。   姚钦的声音冷得像冰:“这样都能舒服?”   话里的轻蔑,让人难以忽视。   兰绮把挡着脸的手放下来,双眸含泪地看着姚钦,隐隐透露出受辱的难堪。   “你嫌我贱,以后就别碰我。”   姚钦没说话,在兰绮以为他默认的时候,他才出声:“我没这样想过。”   “我知道你一直嫌弃我,之前在医院见面的时候,你就说我是贱人,还骂我恶心。哪怕你跟我求婚了,心里还是看不起我,既然如此,你还委屈自己跟我在一起干什么?反正我就是这样的人,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   说完这些话,兰绮就蹲在地上哭,清瘦的肩胛骨微微凸起,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   极微弱的呜咽声传出来。   姚钦听到了,微微有些动容,冷漠的表情慢慢褪去,他放缓语气,有些生硬地说:“我那些只是气话。我对你的心思,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   兰绮带着哭腔说:“你还打我,我身上被你掐得青青紫紫的,每次你心情不好的时候,跟你上床都像受刑一样,要疼上好几天。”   姚钦把兰绮抱起来,兰绮眼睛都哭红了,挣扎着不要他碰,姚钦却强硬地把他按到沙发上——顾彬阳和兰绮做爱就在那个沙发上。   “我现在心情也不好,你还愿意跟我上床吗?”   兰绮把头侧到一边,泪珠顺着他的脸颊滚下来,片刻后,他放弃了挣扎,皓白如雪的腕无力地垂下,被禁锢在姚钦的手心里,像一只被捉住的小鸟。   “随便你怎么样吧。”兰绮说:“大不了再把我锁起来。”   “可以锁起来吗?”姚钦冷淡地问:“你愿意被我锁在家里,只见我一个人,只和我一个人说话?再和别人说话,就打断你的腿,可以吗?”   兰绮咬着唇,半晌轻轻摇了一下头。   “姚钦哥哥,你别这样对我。我害怕。”   姚钦最后还是没有把兰绮锁起来,兰绮自己跑到书房里待着,姚钦就坐在客厅,下颔紧绷,面无表情。   没过多久,兰绮又开门出来了,绕到姚钦面前:“把我手机给我。”   姚钦看都不看他:“回书房里去。”   兰绮瞪了他一眼,“蹬蹬蹬”脚步声很重地回去了,随后就传来了摔门声,在空旷的房子里异常清晰。姚钦却毫无反应。   半晌,姚钦把兰绮的手机掏出来,试了一个密码,立刻就解开了锁,事实证明他对兰绮十分了解,最后的密码就是兰绮的生日。兰绮某种程度上也是一个非常好懂的人。   他翻到顾彬阳的微信,给他发了一条消息:“来我家里。”   顾彬阳很快就回:“现在去吗?还有,我昨天出门的时候没注意,晚上洗澡才发现有颗纽扣掉了,是掉到你那里了吗?”   姚钦:“没有。你过来吧。”   顾彬阳大概也觉出一些不对:“绮绮?你是绮绮吗?”   姚钦:“是。你过来。”   顾彬阳已经确定了手机对面是姚钦,但他连犹豫都没有,就穿上外套去了他家。   刚进门就听见兰绮的尖叫声,随后是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顾彬阳身形一顿,连鞋都没来得及换就闯了进去。   推开书房的门,看见一地明晃晃的玻璃渣,兰绮虽然赤脚,却没有踩在玻璃渣上,是姚钦把他托了起来。而姚钦自己却因为扑过去太急,直接跪在了地上。   姚钦就这样跪在钻石般璀璨刺眼的玻璃上,殷红的血迹被地上的水稀释,缓缓蔓延。   兰绮脸色倏地一变,挣扎着要去查看姚钦的伤,被姚钦喝住:“别动!”   他小心翼翼地把兰绮放到没有玻璃渣的地方,确保他的脚不会受伤之后,才扶着桌角缓慢地站起来。 第133章   因为穿着西装裤,所以膝盖的伤口没有太狰狞可怖,只有一块很小的玻璃片嵌了进去,其他的伤口并不深。   兰绮白净的脸上满是泪痕,一边小声地哭着,一边帮姚钦清洗伤口。   刚才顾彬阳想帮忙把姚钦扶到椅子上坐着,姚钦打开了他的手,顾彬阳也不强求,看兰绮眼里只有姚钦的伤,暂时顾不上他,就默默收拾了地上的玻璃渣。   兰绮轻轻吹了吹姚钦的伤口,眼里满是心疼,像是恨不得受伤的是自己。   “疼不疼啊?”   姚钦摸了摸他的脸,生着一层薄茧的指尖在他颊边蹭了几下:“不疼。”   兰绮还是很忧心:“血根本止不住。”   这时顾彬阳站到了兰绮身后,对兰绮说:“还是去医院吧,你处理不好。我开车送他。”   书房采光最好,冬日清浅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顾彬阳今天穿了件白色的羊绒衫,越发显得矜贵温和。姚钦眼神像刀刃一样,在他身上来回剐了一遍,过了好一会才收回目光。   他冷淡开口:“不用去。”   兰绮轻轻把手搭在他的小腿上,仰头看着他:“老公,你别逞强,我看那块玻璃片插得挺深的,说不定还要缝合。”   姚钦还是不说话。   顾彬阳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僵持了一会儿,他对兰绮说:“绮绮,你过来一下。”   兰绮起身要出去,姚钦却攥住了他的手:“当着我的面,你敢。”   “我又不跟他做什么。”兰绮想辩解,但对上姚钦冷漠的眼睛,又不敢再说了,只无助地看向顾彬阳,有些央求的意味。“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顾彬阳说:“我的纽扣确实是掉在这里了吧,所以你们才会吵架。”   兰绮听他要提这件事,连忙要岔开话题,刚开口,就被姚钦打断:“你别说话,我看他怎么说。”   顾彬阳的视线在姚钦的膝盖上停留了一会儿,又很快挪开,语气淡淡的:“我当了第三者,确实很不道德,你想骂我或者打我,我都可以接受,但我不会把绮绮让给你。你们现在不过是订婚,就算真的结了婚,我也会把他抢过来。”   兰绮趁姚钦不注意,对他轻轻摇头,有些害怕的样子。   顾彬阳知道,兰绮怕姚钦这个疯子,但他不怕,只要能让兰绮和他重新在一起,他什么都可以做。   “我第一次见过这么鲜廉寡耻的第三者。”姚钦说:“你想抢他,可以试试看。”   姚钦把兰绮拉起来,当着顾彬阳的面吻他,兰绮浑身僵硬,贴着姚钦微凉的唇瓣,忍不住朝顾彬阳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的小动作太明显,姚钦忽然狠狠咬了他一口,兰绮捂着嘴退开,唇角已经被咬得破皮流血。   顾彬阳皱着眉,上前想拉开他的手,兰绮却不肯让他看。   “给我看一眼。”顾彬阳半哄半强迫地拉开了他的手,看见他唇角的伤口之后,一股怒气就憋在胸腔里,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兰绮看出他情绪不对,刚想说自己没事,顾彬阳就把姚钦桌上的东西全都扫到了地上。   这是兰绮第一次见顾彬阳发这么大的火。   之前顾彬阳两次撞见他出轨,都没有这么失控,现在却因为姚钦在他身上留下了一点小伤口,他就开始乱砸东西。   “这不是第一次了,之前你虐待他,还把他关起来过,我没见过任何人是这样爱一个人的。你要是学不会对他好,就别占着他不放!随意作践别人放在心尖上的人,你知道多招人嫉恨吗?”   兰绮讪讪地想把顾彬阳拉开:“之前的事都过去了,他跟我道过歉了。”   顾彬阳讥讽地笑了一下:“你还护着他,你忘了他之前怎么对你的了?他骂你,逼你在厕所给他口,他那样羞辱你,你都肯原谅他吗?”   “因为这些他都让我做过,甚至远比那些更过分。”姚钦说。   此话一出,顾彬阳就是一怔,他看了一眼兰绮,而兰绮早就别过头,垂下了眼睛。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能享受正常的恋爱。”姚钦说:“我高中和他谈恋爱的时候,他只是把我当成一条狗,但他对你就连小脾气都不敢有。顾彬阳,真正招人嫉恨的是你。”   这次的争吵并没有改变任何事情。   兰绮把姚钦送到医院之后,就坐在那里等他缝合伤口,中途对姚钦说:“我先去上个厕所,待会儿就回来。”   刚走出门,兰绮就被守在门口的顾彬阳拉住了。   “怎么了?”   兰绮对他笑了笑,但看得出来他精神有些恍惚,估计还在想着姚钦的伤。   顾彬阳忽然抱住了他,埋在他的脖颈间,温热的呼吸都洒在他裸露的肌肤上。   顾彬阳从来没有这么向他撒娇过,所以兰绮吓了一跳,犹豫片刻后,他拍了拍顾彬阳的背。   “你一直对我很好。”顾彬阳低声说:“姚钦今天说了那一番话,我才突然想起来,之前你追我的时候也吃了不少苦。你从来没有追过别人吧,你这么受欢迎,肯定是一大堆的人排队等着追你,是我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兰绮嗅着他身上清新的皂荚香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我喜欢你才追你的啊。”   他们拥抱了几分钟,兰绮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再磨蹭下去姚钦就该怀疑他了。正要哄顾彬阳松手,就听顾彬阳说:“绮绮,既然你也喜欢我,那你跟我一起走好不好?你不想去国外,那我们就换一个城市生活,我们重新开始。” 第134章   兰绮听到顾彬阳的话,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回头朝医生办公室里看了一眼。   顾彬阳却捧住他的脸,不让他扭头:“别看他,绮绮,我知道他对你很好,但你不需要因为这些就跟他在一起,靠着怜悯维持的感情是不长久的。你只需要做出你自己的决定,你喜欢和谁在一起就选谁。”   兰绮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说:“连你也觉得我是靠着怜悯才和他在一起的吗?但你也认识我很久了,我是那种别人喜欢我,我就也要喜欢别人的人吗?”   顾彬阳的手指颤了一下,他意识到兰绮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不是他想听到的,眼里的希冀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灰。   半晌,他才收回手,低声道:“你喜欢他?”   兰绮说:“不喜欢的话,为什么那么多人里,我偏偏挑他做我男朋友,为什么又偏偏要答应他的求婚。”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露出一个无辜的笑:“你之前也想跟我提结婚的事,不是被我拒绝了吗?”   顾彬阳忽然焦急起来,他极力搜刮着兰绮不爱姚钦的证据,清峻的脸上流露出慌乱的神色。   “姚,姚钦他说你对他不好,只把他当成一条……”   那个字他也觉得很不尊重人,咽在了嘴里没说,可兰绮却毫不在意地重复:“他说我把他当狗,但那是他愿意的呀,而且我就是喜欢欺负他呀。”   纯洁又柔弱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姚钦为我吃醋,为我难过的样子真的很可爱,所以我才忍不住一直对他很坏。要不是他经常发疯,做出一些不受我控制的事,我怎么会不喜欢他。”   这些事情兰绮之前并没有想通,他是在姚钦下跪向他求婚时的那一刻才顿悟。   如果他真的对姚钦没有感觉,为什么会和姚钦纠缠那么久呢?对于讨厌的人,不该早点远离吗?   顾彬阳的手指一直在颤抖,他攥紧了,才抖得不那么厉害。   “那我呢?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他觉得讽刺:“我是你和姚钦这场爱情游戏里的调剂品?你们相爱相杀觉得没意思,必须要拖进来一个人,才觉得刺激,对吗?”   兰绮用有些痴迷的眼神看着顾彬阳,那双清澈的眼睛,比星星还要亮。   “不是的,我也喜欢你呀。”   顾彬阳简直要被他逼疯了,再好脾气的人被这样戏弄,也会恼羞成怒。   “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喜欢他也喜欢我,你想全要?”   兰绮说:“我以为你给我当第三者的时候,就已经做好决定了,原来你只是想从姚钦哥哥身边把我抢走,这样的话,不是对姚钦哥哥很不公平吗?”   隔着镜片,兰绮看不清楚顾彬阳的眼神,只隐约看见一抹水光。   他的心毫无征兆地疼了一下,脸上甜美的笑意再也挂不住,犹豫了一会儿,兰绮才说:“我就是这样一个撒谎成性、出轨成瘾的人,还总是装可怜,你讨厌我也是应该的。”   他想牵一下顾彬阳的手,顾彬阳却往后退了半步。   兰绮看着他,此时顾彬阳的表情已经是完美的漠然,像是和兰绮只是陌路人一样。   “好的,我明白了。既然你心里最喜欢的只有姚钦,那拜托你不要再给我一点希望。看我一次次对你犯贱,应该确实挺好玩的,但是算我求你了,你换一个娱乐方式吧。我不是专逗你发笑的小丑。”   兰绮说:“说这样的话很没意思。顾彬阳,你不是试过吗,你喜欢我,你就是离不开我。”   顾彬阳没有理会他的话,转身走进了医院的长廊,四面洁白的墙壁延伸到视线的尽头,顾彬阳就这样一步步越走越远,把兰绮撇在了另一边。   兰绮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掏出手机想给他发信息,他想说自己刚才不是故意的,只是下意识说了那些伤人的话,他本意不是那样。   但打字打了半天,兰绮看着顾彬阳的头像,忽然心一酸,又把消息框清空了。   顾彬阳的照片是之前他们一起堆的雪人,这么久了,哪怕是他们分手之后,也一直没有换过。   接下来几天,顾彬阳真的没和兰绮再有联系,兰绮以为他回实验室了,去找过一次,结果师弟告诉他,顾彬阳早就推掉了所有研究项目。   兰绮不敢相信:“为什么啊?这不是他最想做的吗,为什么要推掉?”   师弟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当初是你的公司出事,他师兄那段时间筹钱很着急,就觉得还是要想办法挣钱。坚持那么多年,不愿意继承家里的公司,结果就因为这件事妥协了,当时我们老师把师兄骂得很惨,但是师兄就是铁了心不做了。”   兰绮听完,也没说什么,更看不出有什么内疚的意思,应了一声就走了。   师弟叹了口气,继续做手头上的事,嘟囔着:“红颜祸水。”   因为顾彬阳的事,兰绮心里一直不舒服,有股闷气憋着发不出来,正巧姜蔚又一直联系他,兰绮想了想,终于松口答应了。   姜蔚喜出望外,立刻打电话道歉:“哥哥,对不起,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不该给你下药的,这几天我也反省过了,这样一点都不尊重你,我是真心喜欢你,怎么可以对你这样呢?待会儿见面,你想骂我打我都行,我绝对都听你的。”   兰绮随口敷衍了几句,态度冷淡。   挂了电话,他转头就跟姚钦说:“老公,姜蔚又打电话纠缠我,还逼我跟他去吃饭。你跟我一起去吧。” 第135章   姜蔚订了个包间,反复确认过要上的菜品之后,又让人重换了桌布,还有花瓶里插着的红梅。   兰绮约会的时候总是迟到,这点姜蔚早就心里有数,但他还是没办法做到耐心等待。他就像是第一次和心上人约会的少年,惴惴不安,生怕把来之不易的机会搞砸。   大概等了半个小时左右,兰绮才姗姗来迟。   今天外面很冷,他围了一条红色的围巾,愈发衬得肤白若雪,漂亮得不真实。   一进门,兰绮就抱怨说:“这么冷的天气还叫我出门,我手指都要冻掉了。”   姜蔚一见他就露出了温柔的笑,听到他说冷,立刻殷勤道:“那我帮哥哥暖暖手吧。”   没等他伸出手,兰绮就回头朝门口看了看,然后走过去,白皙的指尖按在朱漆的门框上,用甜蜜的语气撒娇:“老公,你怎么不进来?”   等姚钦进来的时候,姜蔚的笑意就僵在了脸上。   兰绮睨着他不自然的神色,带着恶意说:“你约我吃饭的时候,也没说不能带家属吧。”   落座之后,兰绮自顾自把手伸进了姚钦的衣服里取暖,然后眼巴巴看着桌上的茶具,又对姜蔚眨了眨眼:“不给我们倒茶吗?”   姜蔚沉默许久,才重新荡出一抹笑:“这就来。”   给兰绮倒茶的时候,姜蔚拿着茶壶的手很稳,轮到姚钦,姜蔚却忽然手抖了一下,把茶全都洒在了姚钦的身上。   兰绮惊呼一声,连忙拿手帕给姚钦擦衣服上的茶渍,姚钦却只是冷漠地看着姜蔚,眼神里隐隐透出轻蔑的意味,像是在讥讽他的幼稚。   姜蔚毫不在意,只装模作样地道了歉:“对不起,手抖。”   姚钦还没说什么,兰绮就直接拿起自己面前的茶杯,泼了姜蔚满脸。   “你求我出来见面,我看你可怜答应了,结果你欺负我的人,这算什么道理?”   茶水浸透了姜蔚水墨画一样清隽的脸,尤其是湿润的睫毛根部,像是一线晕开的墨痕。而唇瓣沾了水,显得越发红润。   半晌,姜蔚才睁开眼睛,没什么表情地取出手帕,慢慢擦拭着自己脸上的水渍。   看见他的神色,兰绮不由来了些兴致,凑近他,然后歪了歪头:“你生气了?”   姜蔚居然还笑了:“没有,是我惹哥哥生气了,哥哥泼我一杯茶也是应该的。”   兰绮盯了一会儿他的神色,想看他是不是口是心非,却只从姜蔚的眼睛里看出了病态的黏腻的感情,犹如深潭积水。   他正要说些什么,却是姜蔚先转移了话题:“怎么还没上菜,我去催一催。”   姜蔚掀开门帘出去了,姚钦把兰绮扯回座位上,看见兰绮还有些不服气,就说:“少招惹姜蔚,他不是什么好人。”   “那他之前算计我的事就这么过去了?”   姚钦说:“姜蔚是一家海外公司的重要控股人,你想的话,我可以找人给他的公司添点麻烦。没必要你亲自动手。”   兰绮在姚钦的脸上亲了一口:“我就想自己来嘛。”   他亲姚钦只是习惯性的小动作,亲完之后,余光瞥见姜蔚回来,就满不在意地搂着姚钦的脖子,又亲了一下。   他的座位旁边传来一些动静,姜蔚坐在那里,似乎在喝茶,掀开茶盖的声音刻意加重,像是在表达什么不满。   兰绮意识到什么,笑了笑,这次直接吻上了姚钦的唇。   身旁的人倏地起身,椅子和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兰绮看过去时,发现他的眉眼间蒙着一层阴云,表情森然。   “怎么了?”兰绮装作看不出他的嫉妒。   “没什么。”姜蔚忍了忍,又重新坐下:“哥哥和男朋友的感情真好,看得我都有些眼红了。”   兰绮意识到怎样能给姜蔚添堵之后,接下来更是变本加厉,一会儿和姚钦黏黏糊糊地撒娇,要姚钦给他剥虾;一会儿又喝了果酒,要嘴对嘴给姚钦喂;最后干脆坐到姚钦的腿上,姿势之暧昧,连进来送酒的服务员看了都脸红。   “姜先生,这是您点的……啊!您的手!”   服务员正要介绍那款酒,忽然看见姜蔚的手指紧紧攥着木筷,筷子已经折断了,木刺扎进他的手心里,鲜红的血珠从指缝间沥出来。   “没关系。麻烦你给我取纱布过来。”   姜蔚甩了甩手上的血珠,一滴血正好溅到兰绮的唇边,兰绮却只是看着姜蔚,伸出一截淡粉的舌头,慢慢把血舔进了嘴里。   要离开的时候,姜蔚追着兰绮去了停车场,趁姚钦去开车的一点点间隙,他说:“下次我约哥哥,就单独出来吧,有外人在我们也不好说话,不是吗?”   出乎意料的,兰绮很爽快地答应了:“好啊。”   他的视线落在姜蔚包扎得过分潦草的手上,有些心疼地说:“刚才都没好好处理,你记得去医院看一下,感染了就麻烦了。”   姜蔚没料到兰绮会关心他,先是怔了怔,眼睛忽然变得极亮,之前的阴郁森冷一扫而空。   “好的,哥哥,那我们……”   他正要去捉兰绮的手,兰绮却巧妙地避开了,下一秒,姚钦的车就开到了他们面前,姜蔚只能眼睁睁看着兰绮上了姚钦的车,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等车开走后,他眼里的光,也一点点黯淡下去。 第136章   姜蔚回家的时候,发现家门口站着一位不速之客,居然是很久不见的顾彬阳。   他脸上荡出一抹疏离的笑:“怎么想到来找我了?”   顾彬阳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半晌才吐出两个字:“有事。”   姜蔚开门把他让了进来,又去冰箱拿了两瓶矿泉水,一瓶放在顾彬阳面前,另一瓶自己拧开先喝了一口。   喝水的时候,修长柔软的脖颈暴露人前,喉结轻轻滚动。   不知是天气太干,还是心火太炽,喝再多水都解不了心里的燥意,连带着对顾彬阳也有些不耐烦。   “有什么话就说吧。”   顾彬阳:“听说你的公司遇到了点问题。你在国内待得太久了,也应该回去看看。”   姜蔚“嗯”了一声,又笑起来:“你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的吗?”   顾彬阳轻轻摇头,然后把一份资料放到桌子上,姜蔚拿起看了两眼,又给推了回去,脸色却有了细微的变化:“顾彬阳,你不觉得你很多管闲事吗?”   “只要你答应离开,我就什么都不会做。”   姜蔚的两条长腿轻轻交叠,微微侧头看他:“你图什么呢?花费这么多的时间,找了一大堆把我送进去坐牢的证据,是,我承认我在国内的经济活动不太合法,但其他人,包括你爸,他们做的事也没有那么干净。你只揪着我不放,也太不留情面了吧。”   “答应还是不答应?”   姜蔚拒绝得很快:“不答应。哥哥还在这里,我怎么可能走?”   顾彬阳把资料收起来:“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姜蔚看着顾彬阳站起来,眼神里带了些阴郁的情绪:“你把我赶走,哥哥就能是你一个人的了?这样吧,不如我们联手,先对付姚钦。”   顾彬阳沉默了很久,才说:“没有意义。兰绮喜欢的人一直是姚钦,我们做什么都没有用。”   姜蔚听到这句话,似乎想发火,攥紧了手指才稍微克制住:“谁说的?我不觉得哥哥喜欢他,哥哥是看他听话才放他在身边的,我能做到比姚钦更听话,到时候哥哥就会把我放到身边了。”   顾彬阳看着姜蔚的视线带上了一丝怜悯,这让姜蔚觉得很不舒服。   “随你怎么想。我现在做这些,也不是为了争什么。”顾彬阳说:“只是这些都是之前准备好的,不用一下就浪费了,算是帮兰绮给你点教训。最后给你几天时间考虑,如果还是不改变主意,我就把刚才准备好的那些移交给律师了。”   姜蔚在他身后低笑出声:“没关系,你交吧,我不在乎。但是,顾彬阳,你真是比姚钦还贱,姚钦好歹还得到了哥哥,你呢,你当第三者上位不成,干脆退出,为他们两个的美好未来铺路了。反正我是做不到。”   姜蔚说的话像刀子一样,扎进了顾彬阳的心里,幸好顾彬阳早就不觉得疼了。   等出了门,他才掏出手机,翻看着自己相册里的照片,这次终于狠下心,把有关兰绮的照片全都删了。   “叮”地一声,电梯到了,顾彬阳收起手机,重新变得面无表情。   兰绮本以为这次狠狠刺激了姜蔚,他至少能安分一阵子,没想到才过了一天,姜蔚就又打电话约他。   “哥哥,我们学校有校庆晚会,我要表演弹钢琴,你想不想来看?”   姜蔚很少去学校,兰绮都快忘记他的真正身份了,没记错的话,姜蔚应该是在于舒鹤的学校当交换生才对。   “不太敢兴趣。”兰绮兴致缺缺地拒绝了:“弹钢琴又没什么好看的。”   “来吧,哥哥不是答应下次和我单独见面了吗?等晚会结束后,我就和哥哥一起逛逛学校。”姜蔚做小伏低,劝了很久,兰绮都不肯松口,最后姜蔚只能拿话勾他:“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哥哥说,关于顾彬阳的。”   兰绮已经很久联系不上顾彬阳了。   他很后悔那天说了那么绝情的话,尤其在知道了顾彬阳的付出之后,更是无时无刻不在懊丧。只是那时候顾彬阳已经消失在他的生活中了。   城市那么小,所以他和顾彬阳能相识;但城市又那么大,没人主动,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面。   “我只待半个小时。”兰绮还是松了口:“姜蔚,你最好真的能说出些什么。”   姜蔚快要上台表演了,但他还是亲自到校门口等兰绮,工作人员负责核对候场人员,迟迟找不到姜蔚,急得团团转。   这次兰绮没有故意迟到,在姜蔚开场前十分钟就到了。   姜蔚穿着很普通的白衬衫和西装裤,衬得个高腿长,腰线明晰。寒风侵入肌骨,把他的脸冻得没有一丝血色,透出冷白的质感,唇却柔润鲜红。   “离得远吗?不会耽误你上台吧。”兰绮懒懒地问,却还是走得很慢。   “几分钟的路程。很近的。”   姜蔚也显得很放松,不仅没有催兰绮走快一点,还温柔地询问他累不累、渴不渴,甚至大胆地牵住了他的手。   兰绮觉得姜蔚的手冷,嫌弃地甩开了。   但他提了一句姜蔚手上的伤,问木刺有没有挑出来,姜蔚显得很高兴,路灯映在他的眼睛里,像璀璨的星河。“哥哥说的话我怎么敢不听,已经好好处理过了。”   他不顾兰绮的挣扎,捧着他的手,轻轻吻了一下:“哥哥对我真好。”   路上有人注意到他们,兰绮觉得不自在,微微蹙起眉:“好了,别这么肉麻,被人看见了多丢人啊。”   姜蔚说:“跟哥哥在一起就不丢人。哥哥就算让我跪下来亲你的脚,我也愿意。”   兰绮啐他:“你变态啊。” 第137章   姜蔚被骂了也不生气,沿着兰绮盈着光晕的指尖,一直吻到了他的手腕,然后留下了一个玫红色的印记。   趁兰绮发火之前,姜蔚就抓住了他的手:“哥哥,快迟到了,我们还是快一点吧。”   莫名其妙的,兰绮就跟着姜蔚跑了起来,穿过月光斑驳的小路,少年清朗的笑意在他眼眶里鲜明无比,像是不小心打翻了颜料瓶,世界忽然变得五颜六色。   兰绮被姜蔚安置在最靠近舞台的位置,因为太久没运动过,跑了这么一会儿他就累得气喘吁吁,可姜蔚却连呼吸都没有乱一下。   姜蔚怎么连体力都比他好这么多?兰绮忽然有些生气,连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姜蔚看出来兰绮生气了,不过演出还有两分钟就要开始了,他只来得及在兰绮脸上亲了一口:“乖,在这等着我。”   他一边整理凌乱的领带,一边小跑着去了后台,几乎是他刚出现在门口,就有一大堆同学把他围了起来,众星捧月一般。   “姜蔚,你怎么才来啊,刚才部长找你都急疯了。”   “头发怎么这么乱,我这有小镜子,你快对着理一下。”   “要不要涂点润唇膏,颜色会好看一点?要不然我帮你涂吧。”   姜蔚并不像平日在他面前表现的那样,殷勤到恶心的地步,反而落落大方,脸上始终挂着得体的笑容,认真回答每一个人。   “刚才要去接我哥哥,走得着急,所以没来得及和部长说。”   “不用镜子了,头发乱点也没关系。”   “那我用一点润唇膏吧,待会儿亲别人的时候可以让他尝尝什么味道。”   关于尝润唇膏的话,自然被当做玩笑一带而过,姜蔚匆匆来到上台的地方,围在他身边的同学也识趣地散开,离开之前还纷纷给他加油。   兰绮见姜蔚不过回了学校几天,就能和同学相处得这么融洽,不由回想起顾彬阳之前说过的话。   “谁能不喜欢姜蔚呢,他的朋友没有一个说他不好的。”   就因为很多人都喜欢姜蔚,兰绮第一次见姜蔚的时候才会那么讨厌他。   后来确实改变过想法,尤其在姜蔚把他从醉汉手里救出来的时候,兰绮甚至觉得自己要喜欢上他了。   幸好姜蔚亲手扼杀了他刚要萌芽的希望。   姜蔚坐在凳子上,熟练地抬起手指,按下了第一个音。   眼角余光瞥见兰绮在低头玩手机,并没有抬头看他一眼,姜蔚怔了怔,手下差点弹错。   但他很快稳住心神,因为知道兰绮能听到,所以他拿出了最认真的态度,尽全力把自己的感情倾泻在音乐里。   姜蔚为很多人弹奏过钢琴,但他最想弹给小时候的那个哥哥听。   每次一曲终了,得到很多人的鲜花和掌声,姜蔚微笑着鞠躬,但心里总是感到一片惨淡的空虚。   有一段时间,他确实放浪形骸、纵情于声色犬马的游戏,但那是因为他知道再也找不到那个人了。   茫茫人海,找一个没有任何特征的人,这件事说出来就惹人发笑。   姜蔚的朋友也都这样嘲笑过他:“姜蔚,不会还想着你那个白月光吧,哥们劝你早点忘了,找不到的,你自己说说怎么可能找到?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啊。”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其实姜蔚一直没停止过追寻那个人的下落,但在国内委托了许多家私家侦探,每一次都无疾而终。这些实在让姜蔚灰心。   他也渐渐想开了,回忆里的那个人是他爱得痴狂的朱砂痣,是他永生难忘的白月光,但没有一个人能仅靠着回忆活下去。   有一天姜蔚喝得烂醉,对着夜晚波光粼粼的河水发誓:“我再也不要记得你了。找不到你,却要我一直记得你,你想想你有多残忍。”   然后姜蔚就去过自己的生活了,尽管他还是把那个人的事挂在嘴上,说得人尽皆知。   是什么时候不再梦到那个人的?   姜蔚记不清了,大概是在遇到兰绮之后的一段时间吧,他那时候正觉得新鲜,想要征服一只漂亮的猎物。   但兰绮就像若即若离的猫,有时候腻在他怀里撒娇,有时候又远远地躲开,说躲开也不准确,因为在躲开的同时,兰绮又会悄悄地勾引人。   姜蔚就是这样一点一点地进了圈套,送出了真心还不自知。   他以为自己抛弃过往,拥抱了新的人生,却没想到,兜兜转转,一直都是那一个人。   等音乐声停下来,姜蔚也停止了回忆,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兰绮。   出乎意料的,兰绮没有在玩手机,而是仰头看着他,眼神温软如水,好像眼底心底都只有他一个人。   姜蔚心口忽然一热。   然后他做出了迄今为止的人生中,所做过的最不稳重的事。   他从舞台上跳了下来,然后跑到兰绮面前吻他。   在全校同学的起哄声中,姜蔚一边和他亲吻,一边压低声音问:“哥哥,你尝出来了吗,我的润唇膏是什么味道?” 第138章   兰绮浑身僵硬地被姜蔚亲吻着,他向来扮演柔弱的角色,因此不愿在众人面前和姜蔚撕破脸皮,只动作隐蔽地扯他的衣角,让他适可而止。   可姜蔚好像陷入了虚假的梦里,误以为他们是甜蜜的情侣,抱着他亲个不停,还撒娇让他猜自己润唇膏的味道。   这下彻底把兰绮惹恼了,狠狠咬了姜蔚一口,铁锈的腥味瞬间溢满了口腔。   “尝出来了,是血的味道。”兰绮温柔地说。   姜蔚舌头被咬破了,发热的头脑终于清醒了一些。   他松开兰绮,发现周围同学都拿出了手机录像,还起哄让他再亲一个。兰绮显然厌烦极了,用手遮着脸躲避镜头,从人群中挤过,想要离开会场。   “别拍了。我男朋友不喜欢这样。”   姜蔚先是好脾气地提醒了一句,可周围太嘈杂了,音乐声、主持人的话筒杂音、工作人员维持秩序的大声叫喊,把姜蔚的声音淹没了,没有一个人听到。   兰绮被挤在人堆里,周围人推来搡去,让他连站都站不稳。   不知道是谁还开了闪光灯,刺眼的白光照到了兰绮身上,把他本就苍白的肌肤照得没有一丝血色。   “别拍了。”   姜蔚这次说话的时候,脸色显而易见地沉了下来,他不笑的时候显得很阴郁,和笑的时候是两个极端,一些人讪讪地放下了手机。   还有些人并不在意主角的心思,依旧在起哄开玩笑,高高举着手机,几乎要伸到兰绮的脸上了。   姜蔚立刻分开人群,几步来到兰绮身边,把那个快要怼到他脸上的手机抢到手里。   “操,你干什么?”那个男生立即破口大骂。   兰绮不想闹事,引来更多关注,就扯了下姜蔚,皱眉说:“把手机给他,我们走了。”   姜蔚却面无表情地把手机摔到地上,还用脚碾了一下。   他冷冷开口:“我说不许拍我男朋友,你听不见吗?”   “你个娘娘腔,老子想拍谁就拍谁,你管得着吗?你们敢亲我就敢拍,这是我的自由!敢摔我手机?告诉你,这可是我刚买的,你赶紧赔!”   姜蔚说:“等一下再说。”   “凭什么等一下?你小子是不是没钱?我就知道,像你这种娘娘腔小白脸,穷得叮当响还非要装逼……”   那人还没骂完,就被姜蔚一拳打得弯下了腰,随后腹部又遭到几记重击,吐出了一大滩酸水,躺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姜蔚慢条斯理地掏出手帕,一根一根擦拭着手指,然后扔到那个人的身上。   “我说等一下,是想等揍完你,连医药费一起赔。”他的表情森冷可怖,认识他的人也看得后背生寒,不敢相信这是平时彬彬有礼的姜蔚。   “你等着吧!敢当众打人,我一定要报告给教务处,让教务处给你处分,你就等着毕不了业吧!”   姜蔚似是怜悯地看了他一眼:“你觉得学校敢处分我?学校新建的体育馆是我掏钱盖的,处分了我,他们尾款找谁结?”   趁那人愣住答不上话,姜蔚牵住兰绮的手,带他走出了喧闹的人群。   到了学校著名的情人坡,姜蔚把手臂上搭着的外套铺到草地上,让兰绮坐下。   “抱歉,我刚才没忍住,结果给你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不过你放心,我会处理的,他们今天拍的照片绝对不会流出去。”   “我无所谓啊。”兰绮呵了呵自己冰冷的手指:“就怕爸看到了心脏受不住,他要是知道你跟我搞到了一起,不知道该气成什么样。”   姜蔚笑起来:“迟早要知道的。”   兰绮:“你敢让爸知道,我们两个的腿都会被打断的,就像于舒鹤一样。”   姜蔚居然说:“放心,我会保护你的。我会跟爸说,一切都是我的错,谁让哥哥那么漂亮那么可爱,我忍不住就喜欢上了,想和哥哥在一起,当然了,哥哥现在还没同意,但我已经决定这辈子非哥哥不娶了。”   兰绮只当听了个笑话,不感兴趣地切入正题:“再过五分钟我就回家,赶紧告诉我顾彬阳的事。他最近怎么样了,联系你了吗?”   “联系我了。他想让我去国外,不要打扰你和姚钦的幸福生活。”   兰绮怔了怔,消化了半天还是不敢相信:“他真这么说?”   “是啊。还拿东西威胁我了呢,看样子不逼走我,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兰绮咬牙切齿:“好,真好。你帮我转告顾彬阳,我跟姚钦一定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到时候结婚了,不会忘记给他发喜帖的。他这么想看我和别的男人百年好合,我当然会如他的愿。”   撂下这么一句话,兰绮就气愤地起身,离开的时候却被攥住了脚腕。   “哥哥,你今天来,真的只是为了听顾彬阳的消息吗?”姜蔚仰头看着他,眼神里荡漾着柔软的波光。“你还没说我钢琴弹得怎么样?”   “不知道。”兰绮和他对视着,眼神天真又残忍:“我又没听。” 第139章   坐上回家的车之后,兰绮神思不属地回想着方才姜蔚的表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他把别人约出来看他弹钢琴,那个人却说自己根本没听,他一定会气得要死。   可姜蔚不仅不生气,还认真地反省了一下:“是不是我弹得不好听,所以哥哥才听不下去?对不起啊哥哥,我下次一定再好好练习。”   兰绮当时怔了许久,也不知道该回什么,直接甩开他的手走了。   实在不是兰绮多想,只是姜蔚这个反应也太不正常了。   姜蔚追他的时候确实把姿态放得很低,但低到这种程度,实在不符合姜蔚的性格。兰绮忽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觉得踏入了什么圈套。   他打开窗,烦躁地想要吹吹风,坐的车却忽然被逼停,三辆黑色桑塔纳截在前面。   兰绮没有下车,坐在那里等着前面车上的人出来,果然很快就下来了七八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好在不是冲着他来的,而是越过他的车往后走。   这里行人稀少,所以他们才敢在大街上就这么放肆吧。不知道谁那么惨被盯上了。   兰绮的视线追着他们一起往后看,发现后面的车上也下来了一个人,那人在萧瑟严寒的冬夜也只穿了一件白衬衣,西装裤下包裹着两条又直又长的腿,又因为气质不俗,往车边一站,就像在拍广告一样。   居然是姜蔚。   兰绮来了兴趣,紧盯着后面看戏,本来想看到姜蔚惊慌失措的样子,可姜蔚还是那副游刃有余的态度,脸上始终挂着得体的微笑。   “姜少爷,我们家老板想找您谈谈,您上次毁约的事让他很不高兴。”   “可以谈啊。”姜蔚说:“不过现在警方正在找他,这种时候见面,似乎不太合适。他就不怕暴露自己的行踪吗?”   “老板已经被您逼得山穷水尽了,您觉得他还在乎这些?”   姜蔚朝兰绮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里带着暗示,兰绮没看懂,正琢磨着他是什么意思,就有人敲了敲他的车窗:“下来。”   兰绮正在犹豫,那人就用钢管砸碎了他的车玻璃,蛛网一样的裂痕瞬间蔓延。   在那人砸车玻璃的同时,兰绮就吓得尖叫了一声,那一瞬间,他忽然明白了姜蔚刚才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姜蔚让他快走。   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不知什么时候又来了两辆车,从侧边彻底堵死了他的路。   兰绮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正不知如何是好,姜蔚就从后面跑过来,脸上的表情不再镇定自若,反而带着惶急:“哥哥,哥哥,你没有受伤吧?”   他透过碎玻璃仔细查看着兰绮的情况,见兰绮眼眶有些泛红,似乎要哭出来的样子,姜蔚的眼神立刻变得冰冷起来。   “谁让你吓他的?”   姜蔚转头看着刚才砸车玻璃的那个人,不由分说就打了他一拳,还想再打,却被人从后面制住了手脚,几记钢管砸在他的身上,瞬间就让他吐了一口血。   “姜少爷,我们客客气气的,你就真把自己当少爷了?”领头的人阴狠地看了眼姜蔚,又去瞥兰绮:“刚才我就发现了,从出校门起你就一直在跟着这辆车,关系肯定不简单吧,所以我两辆车都拦了。现在正好一起带走。”   姜蔚原本已经说不出话了,闻言,却又猛地抬起头:“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   很快就有人把玻璃彻底砸碎,然后伸手进去把车门打开,直接把兰绮从座椅上扯了下来,兰绮强装镇定:“你们是什么人?要钱的话我可以给你们。”   “不好意思了,奉命办事。给多少钱都没用。”   眼看着兰绮吓得要哭出来,姜蔚忽然说:“我跟你们走,我也有办法救你们老板,但你们必须把他放了。”   “这么喜欢他吗?”那人原以为要和姜蔚耗上一段时间,因为姜蔚是出了名的狡猾,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松了口,于是冷笑起来:“那我把他带走,不就不愁你不听话了?”   最后姜蔚和兰绮都被带上了车,还被绑了起来。   兰绮只是一直哭,姜蔚柔声安慰他:“哥哥别怕,没事的,一会儿事办完了就带你回家,我会保护好你。乖,别哭,别哭了,再哭眼睛都要肿了。”   当着那么多陌生人的面,姜蔚也不嫌丢人,像哄小孩一样,说了一大堆肉麻的话。   兰绮带着哭腔骂他:“都怪你,我今天就不该答应你来,先是被人围着拍照片,现在又被绑架。怎么一遇见你就没有好事!我上辈子欠你的吗?”   “是,都怪我不好,是我连累哥哥了。”   姜蔚低声下气地哄了半天,兰绮才堪堪止住眼泪,姜蔚问前面的人:“有手帕吗?没有手帕的话纸巾也可以。”   一包纸被扔了过来,姜蔚用绑着的手替兰绮擦了眼泪,还安抚地吻了吻他的脸颊。   “真的,我这次一定会保护好你,不让你受一点伤。”   最后他们被带到了一个废弃的工厂,屋里有浓重的灰尘的味道,兰绮刚进去就被呛得咳个不停,姜蔚立刻紧张起来,问他有没有事。   领头的早看不过他们那么腻歪,把姜蔚带到了其他房间:“死不了人,哪那么娇气。真心疼他就跟我去见老板,至少谈好之前他不会出事。”   姜蔚被带走之后,兰绮就找了个干净点的地方坐着等他,心里又懊恼又害怕。   大概不到十分钟,姜蔚就被带了出来,大概条件谈妥了,绑匪对姜蔚的态度明显好了一些。姜蔚问他们要了一杯水,然后挪到兰绮面前,亲自喂他喝。   “我会被他们带着一起偷渡到国外。”姜蔚用指腹摩挲着兰绮的脸侧:“他们的意思是也要带上你一起,因为你已经知道他们躲在这里了,怕你出去报警。”   兰绮很害怕,但因为姜蔚在,他还是安心了一些。   “你告诉他们,我不会报警的。我现在只想回家。” 第140章   现在的情形,姜蔚明知道那帮人不可能放走兰绮,但见兰绮很可怜地红着眼睛,也不忍心说出实话。   “好,我会和他们再谈谈条件的。你先喝点水。”   等兰绮喝够了水,姜蔚见纸杯里还剩小半杯,也没浪费,自己喝完了,然后轻声问兰绮饿不饿。   “不饿。”   兰绮有些冷,但姜蔚身上更冷,他就不想待在姜蔚怀里了,刚坐直身体,就看见绑匪里一个戴着唇钉的男人用很恶心的目光打量着他,唇边还有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他忽然打了个寒颤。   常年周旋在自己的爱慕者中间,兰绮早就能分辨那些男人的眼神代表着什么意味,那个男人的眼神恰好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那种,充满淫邪,令人反胃。   兰绮连忙又躲进了姜蔚的怀里,紧紧抓着他的衣角。   “姜蔚,我害怕。你答应我,就算,就算他们不会放我回家,至少你要待在我身边,不能离开我一步。”   姜蔚无法保证,因为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必须待在绑架他们的那位老板身边。那位老板疑心病很重。   见姜蔚久久不应,兰绮更是没底。   他心里怨恨姜蔚连累他被绑架,可偏偏现在也只有姜蔚才能护住他,不好和他撕破脸。有火发不出,导致兰绮脸色看起来十分僵硬。   姜蔚又安抚了他几句,无非是“不要怕”、“我会护着你的”,这几句话翻来覆去地说,越说兰绮心里越慌,干脆让他闭嘴。   这时候老板又让人过来,把姜蔚带走了。   兰绮起身跟了两步,被人搡了一把,又坐回了地上,掌心在粗糙的地面上刮得生疼。   姜蔚被带走的时候没有反抗,可他回头看见兰绮被推倒,就骤然阴沉了脸色,周围几个人居然都没能按得住他,让他回到了兰绮身边。   他先一脚踹开了推倒兰绮的那个人,然后半跪在地上,捧着兰绮的手,舔他混合着血迹和尘土的伤口,又一口口吐掉,直到兰绮的伤口不再出血。   兰绮本来想哭,看见姜蔚这样,心里有些异样,就勉强止住了泪:“你别这样,脏。”   姜蔚看起来比他还疼,但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人从后面用废弃的板凳腿砸了一下后背,被那冲击力带得直接跪在了地上。   那几个人骂骂咧咧地把受伤的姜蔚带走了,兰绮怔怔地发着呆。   等了大概半个小时,姜蔚还是没有出来,兰绮开始焦躁起来,可他只要一动,刚才用恶心的目光打量他的那个男人就会看过来。   兰绮只能坐回去,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那个男人最终还是走了过来。   他走过来的时候,另外几个人就在起哄:“忍不住了吧,就知道你好这一口,清纯又漂亮的小少爷,完全就是你的菜啊。”   还有人跟兰绮开玩笑:“那可是个强奸犯、色情狂,落到他手里可有你好受的了。”   兰绮吓得直往后退,却还是被那个男人按住了肩膀。   “躲什么?”他暧昧地笑着:“放心,不会把你玩死的,也许待会儿你会爽得求着我操你,小宝贝。”   兰绮一边推打着他,一边大声喊姜蔚的名字,可他刚喊了一声,嘴就被捂住了。   姜蔚进去的那扇门还紧闭着,没有丝毫动静,那个男人在同伴的起哄声和口哨声中脱下了自己的裤子,又腾出一只手去脱兰绮的衣服,还俯身要亲兰绮的脸。   “宝贝,你好香。”   兰绮绝望了,这又让他回忆起上次差点被强暴的经历,上次是姜蔚及时出现救下了他,可这次呢,连姜蔚都救不了他。   正在兰绮的衣服要被扒下的时候,身上的人却忽然痛呼一声,身体往后仰去。   兰绮泪眼朦胧地抬起头,看见那人脖子上缠着一条生锈的铁链,而铁链的另一头在姜蔚的手里。厂房里光线晦暗,姜蔚脸上的表情模糊不清,只有一双眼睛黑得瘆人,泛着森冷的光,让人不寒而栗。   铁链慢慢收紧,被缠住的那人脸涨得通红,额头上的青筋全都暴出来,眼看着就要被勒死。   被姜蔚震慑住的众人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解救。   一阵混乱后,姜蔚在打伤数人之后,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其他人一哄而上,把他拖到一边拳打脚踢,等老板的助理出来阻止时,姜蔚的血已经流了满地。   “真是条疯狗。”   那些人嘟囔着散开了,兰绮慢慢挪到姜蔚旁边,看见他奄奄一息,随时都要喘不上气一样。   他犹豫着握住姜蔚的手。   姜蔚费力地睁开眼睛,低声问:“你没事吧?他们把你……”   “没有,什么事都没发生。”兰绮很快回答:“倒是你,伤得这么重,现在该怎么办?”   “他们还用得着我,不会让我死的。”   姜蔚闭上了眼睛,兰绮怕他死了,忍不住一声又一声地喊他的名字,大概几分钟之后,姜蔚才从短暂的昏迷中清醒过来,醒来就死死攥住兰绮的手。   他像是在梦呓,忽然说了一句:“小时候你从小混混手里救下我,我就一直想着什么时候能报答回来。现在终于换成我保护你了,真好。”   兰绮忽然心虚起来,缓缓垂下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终于有人来给姜蔚处理伤势,兰绮慢慢坐了回去,抱着膝盖,不知在想些什么。   经过姜蔚接二连三的闹事,终于没有人再敢欺负兰绮,都怕碰了兰绮一手指头就被姜蔚那条疯狗搞死。   就这样过了两天,姜蔚一直在协商让他们放了兰绮,但他们始终不肯同意。   姜蔚看着兰绮短短两天就瘦得下巴都尖了,心疼得要死:“都怪我连累哥哥。如果我不得罪那么多人,哥哥就不会跟着我在这里受苦了。”   兰绮因为不能回家,整个人都非常焦躁,对待姜蔚的态度也越来越差,甚至开始怀疑这一切是不是姜蔚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等他口不择言地说出自己的怀疑时,姜蔚愣住了。   “你说什么?”   兰绮烦躁地重复了一遍:“我说这一切是不是你安排的,反正你之前也干过这样的事,把我骗得团团转,自己却站出来当好人。”   “你觉得这是我安排的?”   姜蔚的语气听起来有一种古怪的惨烈,兰绮看他的反应不似作伪,就知道是自己想多了,敷衍着把这个话题带过去,可姜蔚却忽然神经质地笑起来。   兰绮皱起眉,他想问姜蔚在笑什么,可视线移到姜蔚脸上的时候,才发现他眼角居然有泪。   姜蔚就这样笑着哭:“哥哥,让我看着别人碰你,不如让我去死。你居然还觉得我会安排人强奸你?”   他说:“你明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第141章   从那次姜蔚哭过之后,兰绮觉得心虚,对他的态度也好上了那么一些。   可姜蔚却变得不爱说话了,大部分时候都沉默着。他似乎能为老板逃亡国外提供给某种支持,作为回报,他要求分给兰绮充足的食物和水,但因为资源缺乏,给了兰绮就没有他的,所以姜蔚经常饿肚子。   两天前他们被蒙着眼睛带上一辆货车,不知往哪里开去,也不知开了多久,直到傍晚的时候他们被推搡着下车,才发现要坐船了。   “姜蔚。”   趁医生给他换药的时候,兰绮慢慢蹭到了他身边,晃荡的船舱很容易让人觉得不安,兰绮就攥着姜蔚的衣角,试图获得某种安慰。   姜蔚没说话,只微微侧过头,表示自己在听。   “你的伤好点了吗?是不是还会疼?”   姜蔚说:“好多了。不疼。”   医生忍不住插嘴:“什么叫好多了,伤口发炎了,这两天还一直低烧,再不注意一点,也许都撑不到放你们走的时候。”   兰绮摸了摸姜蔚的掌心,摸到了湿漉漉的汗意,而姜蔚昳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等医生收拾东西离开之后,兰绮趁那位老板睡觉,悄悄移动到了门外,把自己随身携带的手帕洗了洗。   回来的时候姜蔚紧紧盯着他,眼珠黑得可怕。   “你去哪了?”   兰绮跪坐在地,让姜蔚躺到他的膝盖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湿手帕覆在他的额头,对他轻轻嘘了一声:“没去哪。好好休息吧,别说话。”   他知道姜蔚这几天都没怎么睡。   上次的事情姜蔚始终耿耿于怀,现在只要兰绮离开他的视线几秒钟,他就坐立难安,生怕兰绮又被人欺负了。连睡觉的时候都极不安稳,一点动静都能让姜蔚惊醒。   半夜的时候兰绮又醒了,他刚动了一下,姜蔚就睁开了眼,眼神清明,不像是睡过的样子。   “怎么不睡觉?”兰绮还没完全醒,声音软糯:“退烧了吗?有没有舒服一点?”   姜蔚低声道:“好多了。”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谢谢。”   他坐直身体,兰绮试着换一个姿势坐,被压麻的膝盖却在片刻后传来了针刺般的疼痛,他下意识惊呼了一声,怕吵醒船舱里的其他人,又只好含泪咬住下唇。   姜蔚抱着他,慢慢等他缓过去,期间一直低头吻着兰绮的头发。   动作太轻,连兰绮本人都没有发现。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半晌后,兰绮问。   姜蔚摇了摇头,可神情看起来分明是还在介意的样子,兰绮有些烦了,随口嘟囔道:“小气鬼,不就是冤枉你一次吗?还有,你怎么也跟姚钦学会了,都跟个哑巴似的不说话。”   说到姚钦,兰绮又开始想:“姚钦肯定发现我被人绑架了,说不定他很快就来救我了,还有于舒鹤,他不会放着我不管吧?”   月光照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像是一幅色彩静谧的油画,兰绮透过舷窗出神地看着。   姜蔚破天荒地开口问他:“等你脱险之后,最想见的第一个人是谁?”   兰绮毫不犹豫:“当然是姚钦哥哥啊。我失踪的这几天他肯定急疯了。”   姜蔚笑了一声,不知是自嘲还是在笑别人:“原来这就是你最后的选择。初恋,总是和别人不一样的。”   兰绮微微蹙起眉,正想接话,甲板上却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谁?来的人是谁?”   上面有人在喊,纷沓的脚步声也跟着响起,姜蔚敛起笑意,面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兰绮兴奋道:“是不是姚钦哥哥来救我了?”   他立刻就要跑上去,被姜蔚扯住了,只耽搁这几秒的工夫,老板也醒了过来,第一时间去了甲板。临走前还嘱咐要关好姜蔚。   “等一会儿,有点不对劲。”   姜蔚仔细观察过周围海域之后,才确定:“没有船过来,那为什么会发生骚乱,难道是内部起了冲突?”   兰绮还满脑子想着是自己的姚钦哥哥,姜蔚压着气说:“都说了没有船过来。”   但这确实是逃跑的好机会。他拉住兰绮的手,带着他偷偷上了甲板。上面数十人正对峙着,互相叫骂,他们有的掏了枪,有的拿着砍刀,兰绮吓得捂着嘴不敢说话,姜蔚却冷静地准备好了小艇,并且把兰绮抱了上去。   正在姜蔚也踏上小艇的时候,有人发现了他们,不由分说就端起了枪,断喝一声:“停下来!你们干什么呢?”   那人一边给子弹上膛,一边喊叫着让同伴过来。   姜蔚立刻拿起划桨,撑着那艘唯一的小艇飞快地驶离船身,那人又提高了音量:“再不停下来我就开枪了!”   兰绮见姜蔚丝毫没有理会的意思,就拉了拉他的袖子:“他有枪,先停下来……”   姜蔚:“停下来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到了国外,他们绝对会杀了我们。”   “但他现在真的会开枪的!”   姜蔚忽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不会的,他们没机会了。”   兰绮还搞不懂他是什么意思,片刻后,却听到船上传来了一声爆炸的巨响,骨架庞大的轮船,缓慢地燃烧起来。   火光映亮了整片天空,惨叫声不绝于耳。   姜蔚就站在火光和海水之中,脸上一片漠然。 第142章   事后兰绮追问过姜蔚许多次,那艘船的爆炸究竟是不是他做的,可姜蔚从没正面回答过,总是若无其事地岔开话题。   彼时他们已经被路过的一艘海钓船救起,两个人一起坐在甲板上,看着远处刚刚升起的太阳。海面上洒满金光,波涛起伏。   姜蔚揽着兰绮的肩,兰绮很累了,所以没有拒绝,还把头靠在了他身上。   兰绮:“爆炸之前你说的话就很可疑啊,肯定是你做的。姜蔚,你也太丧心病狂了,你知道那条船上有多少人吗?几十个,还是几百个?你怎么下得去手的!如果以后被查出来了……”   姜蔚笑了笑:“怎么会查出来呢?全都烧完了,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兰绮从他的肩膀上抬起头,睁大了眼睛:“所以你承认是你做的了?”   姜蔚却又聪明地回避了话题:“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很高兴,欺负哥哥的人都死了,包括那个强奸犯。”   半轮红日高悬,阳光洒进姜蔚漆黑的眼底,却也驱不散里面的寒意。   兰绮忽然觉得很害怕,控制不住地轻轻颤抖着,可姜蔚再次把他揽进了怀里,也就察觉到他在不停发抖。“怎么了,哥哥?”   “没事。”兰绮咬紧牙关:“只是有点冷。”   趁姜蔚找人借衣服的时候,兰绮焦躁地把脸埋进了膝盖里,正想着要怎么甩掉姜蔚这个疯子,忽然听那边传来惊呼声:“有人晕倒了!”   兰绮抬头朝那边望了望,就看见姜蔚面色惨白地倒在地上。   “病人都休克了!怎么不知道早点送过来?哪个是家属,赶紧过来签字!”   兰绮连忙说:“我是他哥哥,我来,我来签。”   船上有好心人把姜蔚送到了医院,兰绮失魂落魄地跟过去,眼睁睁看着姜蔚被推进了抢救室。   红灯亮起,兰绮缓缓在长椅上坐下,双目无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不久前他还在想着怎么撇下姜蔚这个麻烦,可现在这个麻烦躺进了手术室,生死未卜,兰绮却又心慌起来。   姜蔚这次受伤全是因为他,如果没有他,姜蔚也不至于一次次和绑匪起冲突,被打得这么惨——兰绮看过了,姜蔚身上伤痕累累,一块好肉都没有。   这么重的伤也没有送医院,如果再拖上一段时间,姜蔚会不会就……兰绮不敢再想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打开了。   “怎么样了?他还活着吗?”   兰绮连忙起身,紧紧抓住护士的手,把护士都吓了一跳,但护士见他长得好看,也没多计较,安慰道:“别担心,没什么事,最晚明天就能醒了。”   听到护士的话,兰绮一直悬着的心才落回原处。   等姜蔚被推出来,安置在病房之后,兰绮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床边看他,还伸出手,摸他的眉毛、眼睛、鼻子,最后是弧度优美的唇,看来看去,总觉得姜蔚确实生得一副好皮囊,五官无一处不美的。   虽然是个丧心病狂的变态,但也真真正正是个难得的美人啊。   兰绮不自觉地勾起唇角,笑了笑。   守了一会儿姜蔚,见他迟迟不醒,兰绮也撑不住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兰绮离开医院,买了手机,又随便找了个餐厅吃饭,看着车水马龙的大街,竟有恍如隔世之感。   直到隔壁桌有人接了个电话,兰绮才想起来,他买了手机也没有联系姚钦和家里,想必他们该急疯了。   但现在已经有他的消费记录,姚钦他们很快就会查到这里,联系不联系也无所谓了。   兰绮想了想,还是没有主动给任何人打电话。   给姜蔚打包了一些易消化的饭菜带回去,想着等他醒了吃,可姜蔚还是一直昏睡着。   兰绮等得没了耐性,玩着手机里的小游戏,玩着玩着又有些生气,就趴在姜蔚身上咬了他的脖子一口,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牙印。   “怎么还不醒?”兰绮说:“我有件事要跟你说诶。”   姜蔚的手指动了动,但兰绮没有发现。   “你不醒我就直接说了,只说这么一次,听不到就算了。”兰绮低声说:“本来想留着这件事当底牌,关键的时候亮出来,打你个措手不及的。但看在你这次救了我的份上,我还是全部坦白吧——姜蔚,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打你的那个小混混吗?”   姜蔚自然没有回应,如果姜蔚醒着,兰绮就不会说了。他现在也觉得真相很残忍。   “其实我认识那个小混混,那次顺手把你救下来之后,后来我又找他欺负过你一次,他打你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着,看你受不住了,才出面把你救下来。也就是那次,你才真正开始信任我。   “你肯定想问我为什么这样做,但其实没什么理由,只是我那段时间很无聊,想找个傻瓜当消遣而已。看你把仇人当恩人,对我感恩戴德的样子还挺好玩的。   “因为只是个消遣,没过多久我就把这件事给忘了,没想到你记了那么久,我还挺吃惊的。”   说完之后,见姜蔚还是呼吸匀净地躺在床上,兰绮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最后补充道:“好了,现在我可全都坦白了,以后别说我瞒你。只坦白这一次,你听得到就算听到,听不到我也不会再说了。”   护士在外面轻声唤兰绮,要他去拿检查报告,兰绮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所以他没有看到,原本应该昏睡的姜蔚,眼角却缓慢地、无声地流下了一滴泪。   泪是透明的,却依旧鲜明无比,像是心头沁出的一滴血。 第143章   姜蔚的朋友大抵都听他说过一件事:“我能活到今天,都是我家宝贝的功劳。如果没有他,我早就在小时候被人欺负死了。”   朋友都很少听姜蔚说自己的事,唯有这个所谓的“宝贝”是一直挂在嘴上的,连忙追问是怎么一回事。   姜蔚笑着说:“小时候我眼盲,又长得瘦小,不少流氓混混都想欺负我,不过也就是踹几脚的事,不怎么要紧。但有一次他们打得尤其厉害,我趴在地上起都起不来,当时以为自己就那样死了,结果我家宝贝过来救了我。从那之后我就喜欢上他了。”   朋友纷纷夸赞:“那你这个白月光还挺善良的,敢为了你和小混混正面刚,不错不错。”   姜蔚听得心里受用,就说:“那当然了,我喜欢的人,肯定处处都好。”   却没想到,他念了那么久,感激了那么久,不过是少爷自导自演的一个游戏,一个无聊时候的消遣而已。   得知真相之后,再忆起当初自己是如何痴恋着兰绮,那种滋味实在难以言明。   等兰绮趴在他床边睡着了,姜蔚才慢慢睁开眼睛,神色不明地看了兰绮好一会儿,然后把手放到了他纤细的脖颈上。   姜蔚刚想用力,兰绮就惊醒了,见姜蔚睁着眼睛,居然面露喜色:“你醒啦?”   姜蔚淡淡道:“不然呢,总是要醒的。难道你盼着我醒不过来?”   兰绮从来都是被姜蔚哄着宠着,即使上次冤枉了姜蔚,姜蔚也顶多是不搭理他,再过分的事,就狠不下心了。没想到这次他说话却这么不客气。   “是啊,我盼着你醒不过来,你死了才好呢!”兰绮也生起气来,觉得守了姜蔚一天的自己像个傻子。“你死了我立刻就回家去,谁在这地方受罪!”   兰绮气得脸都红了,起身开始收拾东西,但他忘了自己是从绑匪手里刚逃出来的,自然什么都没有。愣了片刻后,他瞪了姜蔚一眼,拿了今天刚买的手机就要离开。   姜蔚本来以为自己心已经冷了,可看到兰绮离开,他还是忍不住开口:“等等。”   兰绮站在门口,头顶是白得刺目的灯光,此刻正回头看他,眼里含着怒意。   “你让我等我就要等吗?我又不是你养的狗,凭什么要听你的话?”说完就拧开门把手,走出了门,却也没走远,只在姜蔚看不见的地方贴着墙壁站着。   姜蔚拔了自己手上的针头,掀开被子要下床,可他哪里还有力气,双脚刚着地就倒在了地上,带得输液架也翻到在地。   护士听得这么大的动静,赶忙跑过来,正好撞见兰绮漠不关心地站在门外,而姜蔚倒在地上的场景。   “哎呀,你是怎么做哥哥的,你弟弟都摔了也不知道扶一下。”   护士先抱怨了兰绮一句,才匆匆进门把姜蔚扶起来,姜蔚反扣住护士的手腕,手上的力气大得惊人,眼底燃着两簇凄厉的暗火:“他走了?真的走了?”   “松手!”护士疼得眼泪都出来了:“没走,你哥哥在门口站着呢。你们吵架了吧,不然你哥哥怎么会不管你?我看他挺疼你的,你做手术的时候他急得要命呢。”   姜蔚的脸色才缓和一些,却还坚持道:“你让他进来。”   等一切都收拾妥当,姜蔚也重新扎上了针,兰绮不停和护士道歉,说给她们添麻烦了,护士却只劝他不要和弟弟吵架。   算了,也没什么好吵的,姜蔚救了他的命,就算现在姜蔚对他发脾气,他忍一忍就是了。   兰绮重回病房之后,姜蔚立刻抬头盯住他,兰绮哼了一声,从床边的抽屉里翻出一个新手机,扔给姜蔚。   “我买手机的时候顺便也给你买了一个。你该联系谁就联系吧。”   姜蔚接过手机,却先问他:“你联系姚钦或者于舒鹤了吗?”   兰绮没好气地说:“没有!但就算我不主动联系他们,有消费记录,很快就会查到这边的。”   医院床位紧缺,夜晚兰绮和姜蔚躺在一张床上睡,兰绮快要睡过去的时候,姜蔚却突然翻身压在了他的身上。   兰绮吓了一跳,又担心姜蔚的伤:“你干什么?伤还没好你又闹!”   姜蔚的眼睛很暗,看不见一点光亮,声音也是嘶哑的:“哥哥,我们不回去了吧。”   他想着只要兰绮答应,那他就可以不计较之前的事情,毕竟那时候还小,兰绮也只是顽劣了些。   兰绮却毫不留情地拒绝了:“胡说什么呢,不回去我们能去哪?”   姜蔚的心一点点凉下去,松开兰绮,自己躺了回去,正睁着眼睛、满心忿恨的时候,兰绮却侧过身,仰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又忍着困倦拉了拉他的手指:“好了,赶紧睡觉,我困了,这些事明天再说。”   仅仅是一个吻,姜蔚的心脏就忽然剧烈跳动起来,犹如擂鼓。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兰绮被屋里挤得满满的人吓到了,连懒腰都没伸完,就转头问姜蔚:“这些都是你叫来的?”   “我要办件事,需要人手。”   只简单解释了一句,姜蔚就又转头吩咐那些人了,看他冷静从容的样子,显然早就习惯于发号施令。这样的人当初居然愿意给他当实习生,还真是屈尊了。   兰绮洗漱完之后,就识趣地避了出去,刚走到走廊,就看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这里。这么久一直看着他坐在轮椅上的样子,陡然看见他站起来高大的身形,兰绮还觉得有些不习惯。   “于舒鹤,你腿好啦?”   于舒鹤正在和护士打探消息,没想到这样巧,兰绮立刻就出现在了他面前。   他半眯着眼,把兰绮从上到下打量了遍,见兰绮完好无损,水嫩饱满得像颗桃子,喉结也不由自主地滚了滚。   兰绮被他直白的视线看得有些不自在,正要说些什么打岔,于舒鹤就把他抱了起来,然后进电梯,按下了停车场的楼层。   “没事就好。”于舒鹤说:“哥,好久没见了,我们先上个床吧。” 第144章   兰绮被于舒鹤气个半死,拼命捶打着他的背,怒道:“你放我下来!一见面就想着这档子事,你是畜牲吗?”   正挣扎的时候,电梯停了下来,进来了两个正在交谈的陌生人,他们看到于舒鹤强迫兰绮的姿势,当场愣住。   “你们……”   兰绮觉得丢人,狠狠瞪了于舒鹤一眼,勉强对他们笑了一下:“我们在闹着玩,没事。”终于停下了挣扎的动作。   他停下挣扎的动作之后,于舒鹤就把他按在电梯轿厢壁上吻他,另外两个人发出极清晰的吸气声,似乎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兰绮也被于舒鹤吻得大脑缺氧,脑子迷糊起来,不知怎么就被他带到车后座上,随后门一关,于舒鹤也低身钻了进来。   “本来很担心,但见到你的时候看你还好,就放下心了。”   于舒鹤的手掐着兰绮的腰,掀开上衣爱不释手地摸了几下,就顺着继续往上摸去,眼睛紧紧盯住兰绮的脸,看他咬着唇,面色逐渐泛红,心里明白他也动情了。   兰绮还想骂他:“你担心个鬼,刚才你一看到我就眼睛冒绿光,跟头狼似的,我可一点也看不出来担心的样子。没良心的白眼狼。”   于舒鹤没反驳,只是把兰绮抱进他怀里,用力地揉搓他饱满的臀肉,动作色气无比。   兰绮的眼神逐渐软下来,水红的唇微微张着,不停呻吟,抱怨的话也说不出来了。许久没做过这种事,他也确实有些受不住撩拨。   于舒鹤今天确实很急,扩张都没做,就要往里进,当然不顺利,兰绮被他弄得疼哭了,小声地啜泣着打他。   “好,别哭了,我轻一点。”   他生涩地安抚了一句,果真退了出来,一边吻着兰绮让他放松,一边伸进去两根手指抽插着,车内一时间都是缭乱的喘息,还有隐隐的羞人的水声。   兰绮整个人都瘫软在于舒鹤怀里,被弄得哭得厉害,半晌才催道:“快点进来。”   于舒鹤应了一声,托着兰绮又白又软的屁股,往自己的腿间按下去。进入的时候,兰绮一边叫着,一边仰起了脖颈,线条纤细柔美,像是垂死的天鹅。   然后被于舒鹤咬住了,舌尖舔过,身下的动作也激烈起来。   兰绮身上没什么肉,臀上却很丰满,拍一下就是雪白的肉浪,捏一把,脂膏般的肉从指缝里露出来。   于舒鹤又流鼻血了,他捂着鼻子,嫌麻烦似的,微微皱起眉。   兰绮白皙的脸上全是泪痕,见于舒鹤这样子却还要笑他:“果然是年轻人,火气这么大,怎么不找别人给你泄火呐。”   于舒鹤随手抽了两张纸按在鼻子上,潦草地擦了擦血迹。   听到兰绮说的话,心里很有些动怒。   但他现在早就不敢对兰绮发火了,只能自己生闷气,但越想越觉得难忍,冷声道:“你很希望我去找别人吗?”   兰绮说:“倒也没有,但你找别人我也不会反对,毕竟我也找了嘛。”   于舒鹤沉默着,面部轮廓在昏暗的停车场里显得十分冷冽。   兰绮惊讶道:“我陪你上床还不让你负责,你赚翻了好吗?干嘛摆出一张被白嫖的脸?是你占我便宜好不好?”   于舒鹤说:“我占了你便宜,我负责。”   兰绮笑着用手指戳他,眼底满是流丽的水光。“但哥哥已经有老公了呀。你还是乖乖找个人结婚吧,我们这辈子是不可能的,下辈子你投胎长个记性,别又和我投在一家了。”   一直胡闹到中午,于舒鹤才在兰绮的求饶声中停下来。   他总是皱着眉,对什么事都有些不耐烦的样子,此时心情不好,眉眼都带了些戾气。   兰绮懒得理他,爽完就要走。   却被于舒鹤拉住:“又要去哪?赶紧跟我回家。”   兰绮指了指楼上:“你不管你的乖弟弟啦?他一上午没找到我,肯定急疯了。”   于舒鹤的视线带了些审视,打量他一眼:“你什么时候那么在意他的想法了。前段时间你还想报复他,闹了好大的动静。”   兰绮说:“我现在觉得他人还不错,不行吗?至少比你这个满脑子只有上床的畜牲好一点。”   说完也不理会于舒鹤在后面喊他,径直进了电梯,当着于舒鹤的面上了楼。   于舒鹤狠狠锤了一下方向盘,削薄的唇紧抿着。   他觉得自己又把事情搞砸了。   得知兰绮被绑架的时候,他疯了一样追查兰绮的下落,但没有监控,没有线索,警方也一筹莫展。于舒鹤急得成夜成夜睡不着。   实在没办法了,他想到了唐丽丽,自己的前女友。   听说唐家在警方有些关系,可以调动更多警力资源,如果唐家能说上话,兰绮被找到的可能性也会大一些。   但唐丽丽因为当初的事情故意刁难他:“想让我帮你,行啊,让我看看你的诚意,可别只说两句对不起,不痛不痒的,对我没用。”   于舒鹤就拖着自己刚好的腿,直挺挺地跪了下去,膝盖落地发出一声重响,把唐丽丽吓得花容失色,拼命躲开。   “你神经病啊!”她骂了几句,最后还是帮了忙。   就算姜蔚不炸船,第二天他们也会被警方救出来。整个追查过程中,于舒鹤起到了十分关键的作用。   姚钦和顾彬阳也都在为此奔走,但只有于舒鹤找对了门路。   应该说出来的,多好的机会,可以在兰绮面前买卖惨,也许兰绮就会有些感动呢。   但依着于舒鹤的性格,实在说不出口。   他担心兰绮,这些天没睡过一个好觉,想到兰绮会出事,他就坐立难安。   见到兰绮完好无事的时候,他终于放下心,却只会干巴巴地说:“没事就好。”   然后拉着兰绮上床,身体力行地表达自己的想念。 第145章   兰绮在医院楼下买了些吃的,又挑了一捧鲜花带上去。   还没走上楼梯,就被一个年轻男人拉住了,兰绮吓得差点叫出声,那人一边捂着他的嘴,一边讨好地笑:“别怕别怕,我是姜总的助理,刚从国外回来,所以您没见过。”   兰绮瞪着他,他讪讪把手放下了,赔罪道:“不是我想拦您,就是好心提醒一下,我们姜总现在挺生气的,待会儿您进去的时候说话稍微注意一点。”   见兰绮满脸不以为然,他叹口气:“是,平日里是没道理让您委屈自己,但我们姜总现在是病人嘛,您稍微理解一下。”   兰绮不太情愿地应了一声,问他:“姜蔚现在吃饭了吗?”   “没呢,一直在等您,我们倒是劝了姜总吃饭,他也不听啊。刚才调了医院监控之后,他就一直在摔东西,谁在他面前都说不上话。”   姜蔚的助理又嘱咐了几句,就匆匆走了,不知又要去忙什么。   兰绮推开病房的门,想着姜蔚助理说的话,先扫视了一圈,果然看见屋里的陈设都换了一批,杯子什么都是新的。姜蔚果然摔了东西。   姜蔚靠在床头闭目养神,面色苍白。   还有一个人在屋里,坐得远远的剥橘子,大气都不敢出。   兰绮没有理姜蔚,只和另一个人打了个招呼,然后径直走到桌子前,把东西放下,就抱着花瓶去了洗手间。   清洗完花瓶出来,他又开始插花,拿着剪刀修剪花枝。   姜蔚早就睁开了眼睛,一直看着兰绮,他的睫毛生得长且密,鸦翅般漆黑,偏偏肌肤又极白,黑白分明,水墨画一样清隽。   兰绮把花插好,退后半步仔细端详着,很满意地问姜蔚:“好看吗?”   姜蔚看着他:“你刚才和于舒鹤去干什么了?”   “没干什么呀。”兰绮抿了一下唇,随后笑起来,声音又软又甜:“我问你花好不好看,你怎么不理我。”   姜蔚对他的撒娇无动于衷,面如止水。   “我查了监控,地下停车场的监控也查了,你跟于舒鹤在车里待了几个小时。这么长时间,你们究竟做了什么?”   屋里的另一个人察觉到气氛不对,把剥好的橘子放在果盘里,手足无措地站起来。   他看了看姜蔚,又看了看兰绮,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出去了,还体贴地带上了门。   兰绮慢慢敛起笑意,把手里的剪刀随手掷在桌上,他知道姜蔚是想吵架,放在平时他才不怕,但想到刚才姜蔚助理说的话,还是收回了即将出口的恶言。   “好嘛,是于舒鹤强迫我,也不是我愿意的。”兰绮说:“你从监控里不也看到了吗?要是为了这件事就要和我吵架,我可要不高兴了。”   “你不高兴,那你怎么不考虑一下我高不高兴?”   姜蔚冷笑着,眼圈却有些泛红,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我等了你一上午,结果你和别的男人玩车震?你和他车震的时候,有一秒钟想过我吗?”   兰绮垂下眼睛,大约觉得姜蔚说的话很无聊,只拨转着自己手上的订婚戒指玩。   姜蔚更像是受了刺激,抓了手边的一个杯子就砸到地上,他存有一分理智,知道避开兰绮的位置,但碎玻璃片还是溅到了兰绮的脚边。   兰绮看着那一块玻璃片,终于按捺不住。   “你跟我发什么脾气?是,我和于舒鹤车震了,车震的时候也没想过你,一秒钟都没想过,那又怎么样?你想把我怎么样?”   姜蔚眼神发狠,全无往日游刃有余的风度。   他似乎想说一些狠话,但兰绮就那样理直气壮地瞪着他,眼睛水润灵动,姜蔚对上他,就什么难听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现在只恨自己,恨自己没能早点找到兰绮。   更恨在找到兰绮的时候,没能及时捧出一颗心,反而要算计他、玩弄他,结果现在被兰绮记恨上了,想赎罪都没有机会。   “我没想把你怎么样。”姜蔚声音发涩:“你知道我舍不得,你知道的。你和于舒鹤做、做了那种事,我很生气,非常生气,在你来之前,我已经发过脾气了,我以为见到你的时候我能控制住,可我还是搞砸了。对不起。”   兰绮觉得他虚伪:“为什么生气?之前你和于舒鹤一起玩我的时候,我看你愿意得很。”   姜蔚就说不出话了,他闭了闭眼,脸上泛起恼怒的潮红。   “之前是之前。”他很艰难地说:“我现在,就是不愿意看到别人碰你。”   兰绮笑了笑:“凭什么呢?你有什么资格管我?我的未婚夫又不是你。”   姜蔚沉默良久,再次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脾气,你说得对,我没有资格。”   见姜蔚连嘴唇都失了血色,看起来很虚弱的样子,兰绮又有些后悔。   他劝自己不要和病人计较,毕竟姜蔚这一身的伤还是为了他。缓了一会儿,兰绮搬了个板凳坐到姜蔚床边,把买来的粥打开,勺子伸进去搅了一下。   “吃点东西吧。”他说:“一上午没吃东西,肯定饿了,对不对?”   姜蔚没有拒绝,兰绮把一勺粥送到他嘴边,姜蔚刚咬住勺子,走廊却传来一些争执的声音。姜蔚面色不变,把粥咽下,说:“还要。”   兰绮继续喂他,分出一些心思去猜走廊是谁。   他原本以为是于舒鹤上来了,但似乎又听到了顾彬阳的声音,想了想觉得不可能,顾彬阳消失那么久,怎么会主动出现在他面前。   在兰绮觉得不可能的下一秒,顾彬阳就闯过拦截,径直走进病房。   他风尘仆仆,赶了很久的路过来,但看向兰绮的时候,眉眼却是一如既往的雅致温柔。 第146章   兰绮先是僵住,手里捏着勺,半晌才面露欣喜之色,连忙把粥碗放下,站起身来。   “你怎么来了?”   兰绮往顾彬阳的方向走了两步,手腕就被姜蔚握住,只好停下,不赞同地回头看了姜蔚一眼。却看见姜蔚眼底满是阴郁,不由心惊。   姜蔚也不看他,只对顾彬阳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既然来了,就坐吧。”   兰绮挣开姜蔚的手,给顾彬阳搬了个椅子,不知是不是近乡情怯,居然不敢和顾彬阳说话,只抿着唇,有些拘谨。   片刻无言,兰绮正要低头离开,顾彬阳却把他拥进怀里,用力抱了他一下。   兰绮惊叫出声,顾彬阳只抱了几秒就松开,礼貌地和他道歉:“对不起。只是很想抱你一下,实在没忍住。”   “没关系。”兰绮脸红起来,声音也小得几乎听不见。   他觉得自己心跳很快,胸腔里生出些隐秘的欢喜来,又恼恨自己怎么这么没定力,不就是被顾彬阳抱了一下,怎么就高兴成这样。   上次分别的时候顾彬阳要和他断绝关系,说得那么绝情,绝不可以就此揭过,还是要冷一冷他才好。   兰绮想着事情,慢慢坐回床边,姜蔚再次扣住他的手,覆上来的冷意让兰绮打了个寒噤。   姜蔚的手怎么这么凉?像被井水浸过似的。   兰绮正要给姜蔚盖好被子,坐在另一边的顾彬阳就低声说:“我找了你很久,以为你出事,幸好……”他说了一半就停住,似乎在克制着自己,不想说出太暧昧的话,只尽着朋友的本分:“后来知道你好好的,我不知高兴成什么样。”   顾彬阳对着他笑了笑,是那种又温柔又疲倦的笑。   兰绮看着他,只看到他眼下淡淡的乌青,应该是许久都没睡过好觉了。   兰绮有些心软,想了想,自己和顾彬阳分分合合那么多次,也实在是折腾够了。   待会儿还是哄哄顾彬阳吧,上次也是他故意说自己只喜欢姚钦,骂顾彬阳撬墙角,才伤了顾彬阳的心。   “有我在哥哥旁边,怎么会让他出事呢?”姜蔚说:“你还是别操心这些了,听说你为了哥哥的事,连订婚典礼都推迟了,哥哥心里也很过意不去的。”   兰绮唇边一抹羞涩的笑意,慢慢凝住,面无表情地看着顾彬阳。   顾彬阳眼神里闪过慌乱之色,急忙解释:“不是的绮绮,我只是答应了去相亲,和那个女孩子见了一面,订婚是双方父母擅自做的决定。我还没来得及找他们说清楚,就知道了你被绑架的事,只好暂且放着订婚的谣言不管……”   兰绮打断了他的话:“没想到我被绑架,居然耽搁了顾少爷订婚。真是对不起。”   顾彬阳眼神黯淡下来:“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兰绮说:“现在我的事情也解决了,不敢再耽误顾少爷,你赶紧回去订婚、结婚吧。慢走不送。”   顾彬阳被下了这么明显的逐客令,只能站起来,唇瓣微微张开,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没能说出口。   他转身朝门口走去,一向挺拔如修竹的身影,居然有些不稳,让人担心他会不会倒下去。   兰绮冷眼看着他,就那样看着他离开。   可顾彬阳走了几步,却忽然回头,大步朝兰绮走过来,然后半跪在他面前,抱住了他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身上。   “对不起,是我高估自己了。我以为我可以忘记你的。”   顾彬阳的声音很脆弱,认识那么久,兰绮从没见过这样的顾彬阳。   “那次你跟我说了那么狠的话,我知道我在你心里一辈子都比不过姚钦,所以心灰意冷,决定放弃过去,重新开始。当时我觉得,世上那么多可爱的人,肯定会有像你一样让我心动的,我想试着去找。   “所以我答应了家里的安排,去见了那个女孩子,只见了一面,那个女孩子真的很好,但见到她的时候我却一直在想你。想你会不会被姚钦欺负,会不会过得不好,会不会还是这么别扭,不愿意和爱的人说心里话,那样肯定会孤独的,我想想就为你难过。   “那个女孩子看出来我心不在焉,泼了我一杯红酒,把我泼醒了。那次我才明白,绮绮,即使你不喜欢我,我也一辈子都忘不掉你。   “知道你被绑架之后,我根本没办法做出反应,我这辈子都顺风顺水,很少碰见困境,只有这一次,让我觉得天都塌了。我那时只觉得后悔,后悔和你说的最后一句话,居然是惹你伤心的难听话。   “我不奢望你原谅我,你好好的,一辈子都好好的,我就满足了。以后你和姚钦在一起,他对你好,我就不说什么了,万一他对你不好,还有我呢,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有什么事你都可以找我。好不好?”   顾彬阳艰难地说:“因为我真的喜欢你,非常喜欢。”   兰绮听完顾彬阳说的话,依旧面如止水,只是身侧垂着的手,指甲却抠进了掌心。   他居高临下地听着顾彬阳和他表白,顾彬阳摆出了那么卑微的姿态,一改往日的清高自持。如果是之前,兰绮大概会觉得很有趣,但现在他只觉得难受。   顾彬阳也知道兰绮不会回应他,抱了兰绮一会儿,就克制地起身,默默离开了。   兰绮站在原地不动,似乎是块没有知觉的石头。   姜蔚冷声嘲讽:“怎么?不去追他吗?”   兰绮笑了笑:“有什么好追的,让他回去吧,慢慢就会想通了。我和姚钦结婚之后,他迟早也会结婚的,还有你,于舒鹤,几年之后,你们都会结婚生子,到时候再看现在,就知道现在的自己有多蠢了,嘴上说得好听,谁还能真喜欢谁一辈子啊?”   姜蔚眼神微动,半晌才说:“我会喜欢你一辈子的。就算你和姚钦结婚了,我也可以等着你离婚,你一辈子不离婚,我就等你一辈子。”   兰绮摇摇头,觉得很可笑似的:“你贱不贱啊?”   他出了病房,随手甩上门,然后靠着走廊的墙壁,失了力气一样,慢慢滑坐到地上。   过了很久,他才掏出手机,拨通了姚钦的电话。   “嗯,在医院……挺好的,我什么事都没有……你还有半小时就到了?好呀,我等你……什么嘛,你听错了,我,我才没有哭。”   兰绮握着手机,不知什么时候,早已满面泪痕。 第147章   姚钦赶到的时候,兰绮站在走廊里低头玩手机,不远处是姜蔚,沉默地跟在兰绮身后,像个阴魂不散的影子。   姚钦心里一阵焦躁,冷着脸上前,握住了兰绮的手。   兰绮被吓了一跳,手机差点掉到地上,但他抬头看见是姚钦,就对他笑了一下,很柔和的笑,然后说:“你来啦。”   和姚钦预想的不太一样,没有激动的拥抱,也没有热泪盈眶。   姚钦动作顿住,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兰绮一眼,才发现他的眼睛有些红,看来刚才在电话里听到的不是错觉,兰绮哭过,不知道被谁欺负了。   一股冰冷的怒意猝不及防地窜出来。   “谁把你惹哭的?”   他问着兰绮,眼神却不善地盯着姜蔚,姜蔚怔了怔,笑起来,毫不犹豫地出卖了顾彬阳:“别看我,你应该去找顾彬阳,他跟哥哥表白,才把哥哥惹哭的。”   兰绮怕姚钦误会,连忙斥姜蔚:“你闭嘴。”   姜蔚乖乖闭嘴,但脸色不太好,不知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心里不高兴。   再回头看姚钦的时候,姚钦的表情就淡了许多,攥着兰绮的手却加重了力道。   他沉静的目光紧紧盯着兰绮,意味不明地吐出两个字:“是吗?”   兰绮辩解道:“没有!你听姜蔚胡说,他想挑拨我们关系而已,你别理他!我就是想起来之前被绑架的事,才哭了一场的。”   姚钦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带着兰绮走到一边,开始追问兰绮被绑架时候发生的事。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重响。   路过的病人惊呼出声,护士立刻朝这边飞奔而来,兰绮后知后觉地回头,看见姜蔚倒在地上,面色青白,大口地喘着气。   他连忙甩开姚钦的手,朝姜蔚那边跑去。   姚钦紧跟其后,兰绮想把姜蔚抱起来,但他力气太小,根本抱不动,只能带着哭腔着急地求姚钦:“你帮帮忙,把他抱回病床上。”   姚钦也是医生,有基本的职业道德,他看出姜蔚情况不好,也只能把争风吃醋的事情暂且搁置,全心救治姜蔚。   先把姜蔚的衣领解开,让他呼吸顺畅一些,然后把他打横抱起,大步走回病房。   护士跟在后面数落兰绮:“你怎么当哥哥的?你弟弟伤得那么重,根本不能下床,你怎么能让他在外面站着?”   兰绮底气不足地反驳:“我,我只是一时没注意。”   护士:“下次一定要注意一点,怎么能让他下床乱跑……啊,不好意思,我也不是对你发脾气,只是着急病人,他的伤那么重,还非要转院,根本不配合治疗,怎么能好?你们当家属的一定要多关心、多劝劝他。”   姜蔚说一个字都要顿一下,费很大的力气,却还是断断续续地替兰绮解释:“不怪我哥,是我非要下床,非要转院的。我哥对我很好。”   护士一片好心被姜蔚当成驴肝肺,气得一跺脚,跑开了。   恰巧这时医生也赶了过来,见姚钦那副专业的架势,一眼就看出是同行,上前和他简单介绍了一下姜蔚的情况。   他们说的专业名词太多,兰绮听不懂,也不想在那里碍事,就默默退到一边。   谁知姜蔚只一眼没看到兰绮,就着急起来,强撑着要下床,被姚钦一把按住,深皱的眉头透出些不耐烦,语气更冷:“干什么?”   姜蔚瞳仁很黑,像是深不见底的潭水,他喃喃喊着“哥哥”。   兰绮也听见了,拿他没办法,只能又挤回前面来,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姚钦的脸色,然后伸出一根手指头让姜蔚握着,姜蔚这才安心,眼睛闭着,渐渐陷入昏迷。   等兵荒马乱的病房重新恢复安静之后,就只剩下了昏迷的姜蔚,还有姚钦和兰绮两个人。   姚钦一直看着姜蔚和兰绮相连的手,面无表情,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兰绮不想让姚钦介意,试着把手指抽出来,但姜蔚攥得那样紧,像是攥着救命稻草一样,实在抽不出来,折腾半天,倒把手指都给磨红了。   姚钦这才说:“别弄了,你想把手指掰断拿出来吗?”   兰绮笑起来:“老公最心疼我了。”然后对姚钦眨了眨眼,示意他过来。   姚钦先是不为所动,但兰绮一噘嘴,姚钦就妥协了,刚走到兰绮面前,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他扯着领带拉低了身体,然后柔软带着香气的唇瓣就贴了上来。   “好想老公。”兰绮撒娇。   姚钦被这句话彻底打败,粗暴用力地回吻着兰绮,接吻时的啧啧水声在安静的病房里显得极为清晰。   兰绮沉迷于这样的缠绵交缠,心脏热得像要化掉。这时候他终于想不起来顾彬阳了。   他忽然觉得姚钦真好,他和姚钦真是天生一对。   姜蔚浑身僵硬地躺在病床上,他早就醒了,却不愿意睁开眼睛。   嫉妒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的心脏,让他五脏俱焚。如果一辈子都这样看着兰绮和姚钦在一起,他真怕自己有一天会发疯。   在兰绮的坚持下,姜蔚最终没有转院,作为姜蔚听话的奖励,兰绮会留下来照顾他。姚钦自然也跟着留了下来。   还有于舒鹤,每天都沉默不语地坐在病房里。   顾彬阳偶尔会来,嘴上说着来看姜蔚,实际上眼睛不停去瞥兰绮,谁都能看出他的心思,但也仅止于此。他做到了自己说的话,默默喜欢,绝不声张。   姚钦和兰绮毫不忌讳地在他们面前接吻拥抱,甚至情热的时候,会把他们撇下,两个人去开房。   每次这种时候,沉默不语的于舒鹤会最先发火,病房里的椅子已经被他踹坏了好几个。   姜蔚和顾彬阳却会一直盯着门口,等着他们回来,如果时间久了,也都会焦躁起来,只是他们的焦躁也是不显山不露水的,谁不往他们心里瞧上一遭,都看不出他们的心里究竟是如何煎熬。   终于有一天,他们三个人等了一夜,都没有见到兰绮回来。   于舒鹤拿着车钥匙,出去找人,离开的时候脸色阴沉如山雨欲来;顾彬阳却只是靠着沙发闭目养神,手指攥出血来,也不敢任性一回,去兰绮面前惹他烦。   姜蔚看着窗外茫茫的天色,眼神慢慢冷下来。 第148章   于舒鹤下了楼,还没走出大门,就遇见了迎面走来的两人,身后是微弱的晨光。   兰绮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淡红的唇微微抿着笑,不知在说些什么,而姚钦走在兰绮身后,微微低着头,摆出认真倾听的姿态。   “刚才那个电影没看完你就把我抱上床了,我好想知道结局,男女主最后到底有没有在一起啊?你知道吗?”   “不知道。”姚钦问:“你想看吗?我们可以回去把它看完。”   兰绮摇摇头:“算了,姜蔚找我好久了,我要回去看着他。你有空帮我查查那个电影的结局,讲给我听就行了。”   姚钦停下脚步:“姜蔚那边有医生有护士,于舒鹤和顾彬阳也都在,你回不回去都一样。”   兰绮知道姚钦又吃醋了,就抱着他的胳膊摇了摇,声音软软甜甜地撒娇:“好啦,我知道你不想我照顾姜蔚,但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这条命都是姜蔚救回来的,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稍微忍一下。”   姚钦:“如果不是念着他救了你,我根本不会答应让你留下来。”   兰绮立刻夸他:“对嘛,我就知道我老公最讲道理了,老公真好,老公亲亲。”   他嘟起嘴索吻,姚钦那样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人,居然配合了他这个孩子气的动作,低头亲了亲他,还摸了摸他的脑袋。   于舒鹤就冷眼站在一旁,等着看他们什么时候能发现自己。   兰绮都快走到他面前了才看见他,被吓得往后退了半步,惊魂不定地捂着自己心口,姚钦安抚地搂住了他的肩膀,把他护在怀里。   “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在这里装鬼啊?”兰绮毫不客气地骂他:“差点把我吓死。”   于舒鹤眼底一片寒意:“大半夜?你自己看看,天都快亮了,你被你老公操爽了,连时间都忘了?”   姚钦最听不得别人对兰绮说这种难听话,脸色陡然一沉:“你说什么?”   兰绮按了按姚钦的手,示意自己来解决,他也不生气,笑着对于舒鹤说:“你吃火药了,找我乱发脾气。我跟我老公上床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你怎么这么大意见?是因为你自己找不到人上床,所以嫉妒我们有性生活?”   于舒鹤死死地盯着他,眼角眉梢都是阴沉的怒意。   兰绮添油加醋道:“你等了一晚上,就为了骂我两句?弟弟,你要是真的闲着没事就回家吧,好好上学,或者谈个恋爱,别像个没断奶的小孩一样,天天追着哥哥跑。哥哥也有自己的生活,也要谈恋爱结婚,没办法顾及你的。”   于舒鹤忽然拉住他的手,把他从姚钦怀里扯出来,然后带着他往外走。   “回家。”他说:“我受够了。等回家我就告诉爸,我要跟你结婚。”   兰绮被扯得趔趄两步,勉强才能跟上他的步子,简直想骂人:“亲兄弟结什么婚,你是不是有病啊?你信不信你这边拿着户口本去登记,那边立刻报警来抓我们啊,到时候我们就出名了,绝对能上社会新闻的头版头条!你是不是真想把爸气死?”   姚钦攥住了兰绮的另一只手,于舒鹤被迫停下来,眼神阴鸷地看着他。   “我很多次想动你,但绮绮把我拦下来了。”姚钦缓缓开口:“他跟我说,你只是年纪轻,一时分不清亲情和爱情的区别,等长大就好了。但我现在觉得,你永远都长不大。”   于舒鹤讥讽道:“别用一副长辈的口气教训我,你比我大几岁?我跟他认识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   兰绮怒道:“你废话,我们是兄弟,当然认识得早,但这种事能这样算吗?我上次就跟你说了,这辈子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除非你下辈子别跟我投胎在一个家里,我说话你全当耳旁风吗?”   于舒鹤的视线落到他身上:“你什么时候说的?上次车震?那天你说了太多话,嗓子都叫哑了,我当然……”   兰绮见姚钦脸色越来越难看,并且有要动手的迹象,心里一急,抢先扇了于舒鹤一耳光。   于舒鹤的话戛然而止,脸上火辣辣的疼,他用舌头顶了顶发麻的口腔壁,然后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看着兰绮。   兰绮的手也打红了,气得浑身发抖:“上次是你强迫我的,你还好意思说?”   于舒鹤和兰绮一起长大,对他再了解不过,知道此时他是在姚钦面前演戏,不想被姚钦知道他们上次是和奸。那时候的画面还历历在目,明明兰绮到后面就浪得不行,还主动缠着他要。   但兰绮的演技太精湛,如果于舒鹤不知道内情,估计也会对这样可怜的兰绮生出怜惜。   他没有在姚钦面前揭穿兰绮,看着姚钦把兰绮抱进怀里,轻声安慰,他只觉得心里很疼,闷闷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顾彬阳只是想下楼散散心,没想到遇见他们三人在大厅角落里争执,一字不落地听了全程之后,见兰绮情绪失控,他下意识凑上前。   兰绮攥紧了打于舒鹤的那只手,看他一眼,声音冷淡:“你来凑什么热闹?”   顾彬阳低声解释:“我不是凑热闹,刚好下楼碰到。”   兰绮:“那你现在可以上去了。”   顾彬阳应了一声,垂下眼睛,居然真的转身要回去了,兰绮又心烦意乱地把他叫住:“等一下,你帮我跟姜蔚带个话,我临时有事,不过去看他了,让他不用等我。”   “好。”顾彬阳的声音很轻柔,然后看着兰绮,他很难得有一次这样正大光明看兰绮的机会,于是格外珍惜,拖延时间地问:“还有吗?”   却只得到两个字:“没了。”   兰绮转过头,有些厌烦地和于舒鹤说:“你赶紧回家吧,在这尽给我添乱。还有,回去之后要是敢跟爸说什么结婚的事,我就再也不搭理你了。”   于舒鹤垂着眼睛:“我不会让你跟姚钦结婚的。”   兰绮被他气笑了:“你不让我结,我偏要结给你看。”   他故意和姚钦十指相扣,甜甜地说:“老公,再过几天等姜蔚好了,我们就结婚吧。去欧洲旅行结婚好不好?我要一天换一个国家玩。”   姚钦先是怔住,随后反应过来,怕兰绮反悔,立刻答应:“好,可以。都听你的,你想怎么办都行。”   他眼睛里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温柔神情,犹如海洋表面的暖流,让枯树都生出花来。   兰绮心想,这应该就是他的归宿了。 第149章   如果兰绮知道他结婚的事情会引来这么多风波,那他一定会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再慎重一些。   从那天之后,于舒鹤学也不上了,公司也不去了,成天就跟在兰绮身后。   兰绮看到他就来气,拿手指戳他脑袋骂:“你赶紧给我滚回家!不然我给爸打电话,让他找人把你绑回去,你不想再被爸打断一条腿吧?”   于舒鹤也不回话,由着兰绮骂,到最后兰绮骂累了停下来,刚住嘴就被于舒鹤强吻。   姚钦正在洗手间洗杯子,只剩下姜蔚一个人在病床上坐着,他冷眼看着于舒鹤压着兰绮亲来亲去,按响了床头的护士铃,护士的脚步声很快在走廊响起,兰绮一心急,直接打了于舒鹤一耳光,于舒鹤这才退开。   洗手间的水声停下,姚钦拿着杯子出来,看见兰绮站在窗边,于舒鹤坐在沙发上,自然没发现什么不对。   白天几个狗男人都挤在姜蔚的病房里,美名其曰看望病人,到了晚上要留个人陪床的时候,没一个愿意的。   兰绮只好自己留下来,见兰绮不走,几个狗男人也不肯走了,最后商量下来,想全部人都挤在一个病房里。   还是顾彬阳先妥协:“你们走吧,我留下来陪床。”   兰绮瞪了另外两个人一眼,又看向顾彬阳:“我还没问你呢——你在这待着干什么?阿姨的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问你什么时候回去订婚。”   顾彬阳怕兰绮误会,连忙解释:“我已经跟家里说过了,绝对不会回去订婚,他们怎么还给你打电话?我……”   兰绮不耐烦地打断他:“不想订婚当初为什么答应相亲?跟你相亲的姑娘也够倒霉的。”   顾彬阳看见兰绮厌恶的表情,心里忽然刺痛了一下,他把解释的话全都咽了回去,低声道歉:“对不起。”   兰绮看不得顾彬阳这样委曲求全的样子,几乎就要心软了,可姚钦就在旁边,他只能继续恶声恶气地说:“跟我道歉有什么用?你赶紧回去,别给我找麻烦,我就谢天谢地了。”   他把话都说到这种程度,本以为像顾彬阳这样珍惜脸面的人,肯定会直接离开,可顾彬阳全当没听到,寻个凳子坐了,默不作声地剥橙子,白皙的手指上沾满了汁水。   橙子是兰绮最喜欢吃的水果。顾彬阳每天都会买,然后剥好,放在那里等着兰绮吃。   最后兰绮把他们都赶走,留下来照顾姜蔚。   姚钦不放心他和姜蔚独处,兰绮安慰他:“姜蔚一个病人,能对我做什么?再说了,我都快和你结婚了,你还有什么什么不放心的。”   只剩下兰绮和姜蔚两人的时候,兰绮忽然有些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   姜蔚躺在床上,疲倦地闭着眼,这几日各种营养品和汤药滋补着,姜蔚却越发的瘦,脱去了少年的青涩,整个人的气质变得冷锐许多。   兰绮问他:“你睡了吗?要不要喝水?要不要上厕所?”   姜蔚久久不回答,兰绮以为他睡了,自己洗漱过后,在另一张小床上躺着,姚钦给他发信息,兰绮就和他聊了几句,然后互道晚安。   手机开的振动,声音并不大,但姜蔚不知是不是被他吵醒,忽然开口:“白天待一天还不够,晚上还要聊?”   兰绮问:“吵到你睡觉了?”   姜蔚又不吭声了,好像刚才说话的人是鬼一样。   兰绮把手机调成了静音,刷了会儿朋友圈,困意袭来,就把手机放到一边,沉沉睡去。   半夜总觉得喘不上气,被什么压着似的,兰绮困顿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上有个人,吓得差点叫出来,却被捂住了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那人凑到他耳边,吐出的气息灼热,他说:“别怕,哥哥。”   是姜蔚。   本来拼命挣扎的兰绮立刻停下动作,怕碰到姜蔚的伤,动都不敢动一下,等姜蔚把捂着他嘴的手移开了,才低声呵斥:“你胡闹什么,医生说了你不能下床!你前几天非要起来,差点进抢救室,这么快就忘了吗?赶紧回去。”   姜蔚却不应他的话,只低头含住他的耳垂,轻轻咬着,手也放到了他腰上。   兰绮原以为姜蔚伤成这样,肯定没心思做这档子事了,没想到他色心不改,居然半夜爬他的床,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借着微弱的月光,兰绮轻轻把姜蔚推开,明明已经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伤处,姜蔚却还是闷哼了一声。这下兰绮更是不敢动,只能劝姜蔚自己起身。   “你可以和于舒鹤车震,和姚钦开房,为什么不肯给我?我哪里比他们差了?”   兰绮骂他:“你说你哪里比他们差,身上伤成什么样了,难道自己不清楚?你现在能跟人上床吗?自己忍忍得了。”   姜蔚却很执拗:“我现在就想要你。”   兰绮又要推他,可一推姜蔚就紧皱眉头,装作被碰到了伤口,兰绮不知是真是假,却也不敢再碰,这样半推半就,很快就被姜蔚脱了衣服。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遮挡,肌肤相贴,姜蔚的喘息声也越来越重。   一根灼热的东西忽然抵在兰绮的屁股上,把兰绮惊得眼皮一跳。   “你,你别胡闹了!”兰绮这次狠了心,用力推开他,姜蔚跌坐到地上,手撑着地,上身缠着的纱布慢慢沁出鲜红的血。   夜里太暗了,看不太清楚,兰绮想去开灯,却被姜蔚拉着,被压到了冰冷的地板上。   与此同时,姜蔚的吻又落到了他的脸上、身上。   兰绮终于明白,姜蔚想做的事,想尽办法也会做成的,他才不会管自己身体怎么样,也许身体对他来说就是筹码,他料定兰绮不会舍得他伤得更重。   僵持许久,兰绮咬牙说:“去床上,地上太凉了。”   等姜蔚乖乖躺上床之后,兰绮忍着羞耻,坐到姜蔚腰间,慢慢吞进了他的东西,然后小心地扭着腰。   姜蔚一直盯着他,眼睛暗得像一片沼泽。   半晌,他才说:“哥哥这么骚,和姚钦结婚之后,他真的能满足你吗?”   兰绮瞪着他,声音却带着柔软的哭腔:“要你管。”   姜蔚忽然笑起来:“哥哥,我改变主意了,之前我说我会等你,就算你和姚钦结婚,我也可以等你离婚,你不离婚我就等一辈子。但我现在发现,我才不是顾彬阳,我的品德没有那么高尚,更没有他能忍。”   “所以你千万不要和姚钦结婚,你和他结婚,我就杀了他。”   兰绮停下动作,浑身发冷,姜蔚温柔地把他压在身下,吻着他的鬓角:“哥哥,你知道我的,我说到做到。” 第150章   病中纵欲的结果就是姜蔚发烧了。   夜里姜蔚缠着兰绮胡闹了大半夜,一会儿用温柔瘆人的语气说要杀了姚钦,一会儿又半阖着眼打量他,像在琢磨着什么,实际上连黑漆般的瞳心都是涣散的。   到了天色发青的时候,姜蔚已经烧得有些神智不清了,一身雪白的皮肉滚烫无比,像是刚烧成的瓷器,散发着高热。   兰绮自身都被折腾得够呛,伏在床上直喘气,一时也没注意到他。   等注意到的时候,姜蔚已经昏迷过去,唇色淡得没有一丝血色。   兰绮只好强撑着起来,先把姜蔚的身上擦干净,给他穿好衣服,连自己满是狼藉的下身都来不及收拾,就匆匆叫了护士过来。   忙了大半个小时,给姜蔚取了药,再让护士给他扎针输液,等病房里恢复平静之后,兰绮累得坐都坐不住。   他强撑着洗了澡,从浴室出来之后,到姜蔚床边探了探他的额头。   姜蔚此时面上颜色好了些,只两颧潮红,唇瓣也有干裂的迹象。   都这样了,居然还念叨着“哥哥”,说什么“不许哥哥结婚”,说着说着,连眉头都难受地皱起来。   兰绮刚才听他用姚钦的性命来要挟自己,又气又怕,手脚都发冷,这时候看他病中脆弱可怜的样子,又觉得是自己反应过度了。   细心地用水为他润了唇,低声骂道:“真是小时候欠你的,这么能折腾,成天想着杀这个那个的,你干脆病死算了。疯子,变态。”   姜蔚听到兰绮的声音,眉头皱得更紧,模糊地呢喃了几声。   兰绮听了一会儿,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身上又疲累得受不住,见姜蔚暂且无事,就寻到自己的床,抱着枕头睡了过去。   这一睡不知睡了几个小时,醒来的时候脑子混沌,第一眼看到顾彬阳,恍惚间以为还是两人交往的时候,对他笑了一下。   顾彬阳愣住,本来手里拿着姜蔚的病历在翻看,这下也掉到了地上,风从窗子的缝隙里钻进来,把病历吹得哗啦哗啦响。   “绮绮,你醒了?”   顾彬阳很快反应过来,捡起病历本,随手搁到一边,正要起身上前,却被一个人挡住。   那人身材挺拔,穿着最普通不过的衬衫裤子,也显出几分与众不同的清冷。他挡在顾彬阳前面,只淡淡看了兰绮一眼,兰绮就清醒过来。   兰绮自知理亏,耍赖地对姚钦眨了眨眼,然后乖乖起床洗漱。   顾彬阳暗自垂下眼睫,攥紧了手指。   兰绮一觉睡到中午,姚钦和顾彬阳都是早上医院一开门就来了,见兰绮没醒也不打扰,居然就这样相对无言地坐了好几个小时。   他们能和平共处这么久,让兰绮有些刮目相看。   也是顾彬阳能忍,被姚钦拿冷冰冰的眼刀子剐了几回,还跟没事人一样,之前他自知当了第三者,在姚钦面前总是很不自在,青年人正是爱面子的时候,不等姚钦发难,他这种老实人就能先把自己臊死。   但现在经历许多,顾彬阳反倒能从容应对了。   唯一的一个好消息,就是于舒鹤被保镖绑回家了,姚钦给于父打的电话。   电话里,姚钦细说了于舒鹤是如何纠缠兰绮,又是如何破坏他和兰绮的感情,还没说完,于父就气得血压都高了,要不是公司走不开,恨不得当场带着棍子过来揍于舒鹤一顿。   兰绮对于舒鹤的离开并没有什么表示,但姚钦还是深深看了他一眼:“他走了,你不高兴?”   姚钦哪都好,就是太爱吃醋,兰绮无奈道:“我哪里不高兴了?我也早就想给爸打电话了,就是这种事不好说,说了也没用,现在于舒鹤被绑回去了,过两天又要过来。你别看我爸嘴上说得多厉害,其实他根本管不了于舒鹤。”   但是能清净两天,兰绮还是很高兴的。   姜蔚还没醒,病情恶化,估计出院还要再拖几天。   姚钦没有起疑,姜蔚平时太作,故意伤害自己身体的事情没少做,隔三差五就要来一回这样的事,实在不足为奇。   但这次姚钦不打算不闻不问了,他直接告诉兰绮:“只要你在这一天,姜蔚的病就好不了。你走了,他就不会闹了,说不定能好得更快。”   兰绮也知道,但他就是狠不下心把姜蔚一个人抛在医院,每次都推辞说再想想,但经过昨天的事,又想起姜蔚发疯时放的狠话,就有些动摇了。   也许躲开一段时间,姜蔚见不到他,想发疯也找不到人,心思应该就慢慢淡了。   姚钦见他态度松动,继续说:“顾彬阳不是想留下来照顾姜蔚?留他在这就可以。”   兰绮看了一眼顾彬阳,发现顾彬阳在看着窗外出神,似乎是察觉到他的目光,转头和他对视,清峻的脸上漾出一抹极好看的笑,晃得满室生辉。   他下定决心,走到顾彬阳面前,顾彬阳抬眼看他,眼神温柔。   “有什么事吗?”他问,态度很礼貌。   “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兰绮说:“如果你不急着回去的话,能留在这照顾姜蔚两天吗?我和姚钦可能要走了。” 第151章   兰绮说完那句话之后,顾彬阳的眼睛忽然暗了下来,像是黑暗里唯一的两盏灯熄灭,从此长夜难明,寂寂无光。   但顾彬阳终究是善良的,他答应了:“好。”   兰绮不放心地问:“你不回去真的没关系吗?阿姨那边,还有你未婚妻那边,那么多事情……”   顾彬阳却只说:“我会处理好的。”   姚钦牵着兰绮的手,带他走出病房,顾彬阳这才敢抬起头,看他们离开的背影。   兰绮却突然回头,顾彬阳眼里的诸多情绪一时没收回去,十分尴尬地暴露在兰绮面前,他掩饰地移开视线,笨手笨脚地给姜蔚掖了掖被子。   兰绮却愣在原地,看着顾彬阳,半晌没回过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姚钦皱起眉,带些警告意味地喊兰绮的名字:“绮绮,走了。”   兰绮说:“等一下嘛,我还有些东西没带走,都是昨天刚买的,我再收拾收拾。”   姚钦觉得他是舍不得顾彬阳,想找借口和顾彬阳待在一起,语气沉下来:“那些都不要了,我再给你买新的。”   兰绮见他这么强势,也不高兴起来,直接甩开他的手。   “我缺你那两个钱,烦人,我的东西你凭什么做主替我说不要。你是我老公也不能这样。”   姚钦大概觉得兰绮后半句话说得比较熨帖,再加上不敢真的惹兰绮生气,只能冷着一张脸跟在兰绮身后,看兰绮收拾东西。   其实没什么好拿的,磨蹭半天,兰绮才拿了一件外套,随手扔到姚钦怀里,让姚钦帮他抱着。   姚钦正要催兰绮走,就见兰绮对顾彬阳说:“你手里攥着的东西给我。”   顾彬阳立刻涨红了脸,几乎恳求似的看着兰绮,想把这件事糊弄过去:“我手里什么都没拿。真的。”   兰绮低头瞥着他,然后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像是累了,恹恹地拉着姚钦往外走:“没有就算了。老公,我们赶紧走吧,不然姜蔚马上醒了,我们就走不掉了。”   顾彬阳低声在他们身后说:“新婚快乐。”   兰绮回头对他笑了一下,说:“谢谢。”然后搂着姚钦的胳膊离开。   顾彬阳看他们走了,才失魂落魄地回头,结果看到病床上的姜蔚睁着眼睛,面无表情。   “你早就醒了?”   “嗯。”姜蔚像是精致的人偶,转了转眼珠,视线落在顾彬阳手上,有些木然地问:“手里藏的什么?”   顾彬阳摊开掌心,不过是一圈红绳,上面坠着一颗小小的桃核,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姜蔚一眼就认出是兰绮的东西。   那是兰绮一直绑在脚腕上的,前两天红绳断了,才解下来放在一边。刚才兰绮收拾东西,顾彬阳鬼使神差地把桃核藏了起来,被兰绮看见了,才问他要的。   “留不住他,想留一件他的东西,居然还要靠偷。”姜蔚说:“我就算了,我是咎由自取,但顾彬阳,你本来不用这么可怜的。他给了你太多次机会,你一次都没有抓住。”   顾彬阳看着手里的桃核:“可是,我是决定放弃他的那一刻,才知道我离不开他的。”   在长达一年的纠缠不清之后,最终兰绮承认自己喜欢的是姚钦,那一刻顾彬阳彻底绝望,姚钦的地位难以取代,他明白这次必须要放弃了。   把兰绮忘掉,那样他才能开始新的生活,不至于被往事埋葬。   他去西藏,本想着求佛渡他,没想到高原反应严重,在医院躺了好几天,每日昏昏沉沉,好了之后,心境居然前所未有的平和。   顾彬阳觉得自己能放下了,于是答应了家里的相亲,想踏出新生活的第一步。   但看到相亲的那个女孩子,明眸善睐,那么漂亮,他心里却猝不及防地想起了兰绮。   自此一发不可收拾,兰绮的影子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醒着的时候想,做梦的时候想,他疯了一样地想他。这时候,顾彬阳才知道自己是忘不掉兰绮的。   什么尊严,什么人格,给自己灌输再多的大道理,顾彬阳也做不到从心上剜去一块肉。   “我也离不开他。”姜蔚眼神迷茫了一瞬,忽然侧过头,露出一个有些甜蜜的笑:“那我们一起求他回来吧。”   姚钦的车刚开上高速,兰绮把车窗摇下,冷风立刻灌进来,把后车座上的纸袋吹得哗啦啦作响,耳边却全是风声,什么都听不到。   姚钦看了一眼兰绮,想让他把车窗关上,可看到兰绮笑弯了眼睛趴在车窗上,就把话咽了回去。   手机铃声响了半天,没人听到,还是姚钦看到屏幕亮了,才提醒兰绮接电话。   兰绮坐直身体,把车窗关上,风声渐渐小了,耳朵还有些发麻,他一边揉耳朵,一边漫不经心地把手机放到耳边:“喂?”   顾彬阳的声音隔着手机传过来,声音的起伏被电流过滤,显得十分平静:“绮绮,你还是回来一趟吧,姜蔚失踪了。”   一小时前。   姜蔚甜蜜地笑着,对顾彬阳说:“我也离不开他,那我们一起求他回来吧。”   顾彬阳却很清醒:“没用的。就算这次我们把他劝回来了,也改变不了什么,绮绮喜欢姚钦,迟早还是会和他结婚。”   “姚钦算什么呢,之前只是哥哥无聊时的消遣,因为消遣得多了,哥哥觉得不好意思,才答应和他结婚的。换了另一个人对哥哥这么好,哥哥也会和他结婚,不一定要是姚钦。”   姜蔚说:“哥哥真正喜欢的是我。他只是自己还不知道。”   顾彬阳没说话,姜蔚从床上坐起来,掩唇咳了一会儿,病芍药一样的脸染上潮红,终于多了几分鲜艳颜色。   他轻声道:“你不信的话,我可以让你亲眼看看,哥哥到底有多爱我。”   顾彬阳自然不会和姜蔚一起胡闹,沉默着坐到沙发上看书,半天,书没翻一页,眼神只黏在那颗小小的桃核上。   姜蔚靠在床头咳了一会儿,把杯子里的水喝完,然后说:“顾彬阳,帮我接杯水。谢谢。”   暖瓶的瓶胆昨天被于舒鹤给踹碎了,现在喝水要到走廊尽头去接,顾彬阳接过姜蔚递过来的杯子,走出病房的时候和一个穿黑色西服的男人擦肩而过。   顾彬阳没在意,饮水机前有几个人在排队,多等了几分钟才接到水,顾彬阳再回去的时候,已经看不见姜蔚的影子了。 第152章   兰绮匆匆赶回去,那么冷的天,生生急出了一身的汗。   顾彬阳看他脸上有些脏东西,连忙拿手帕给他擦,被兰绮推了一下,往后退了半步才站稳。   “你不愿意照顾就别答应啊!我把人交给你了,你居然能让他在你眼皮子底下丢了?”兰绮气得控制不住音量,走廊上路过的人都朝他侧目:“他要是被之前的绑匪给抓走了怎么办?那些绑匪都是有案底的,什么事做不出来啊?姜蔚要是出了什么事……”   并不是所有的绑匪都上了船,船上的人死了,但没上船的那些人,警方还没有找到。姜蔚很可能就是落到了这些人的手里。   万一他们知道是姜蔚害死了船上的人,要报仇怎么办?或者,姜蔚长得那么好看,万一像上次他遇到的那样,被恶心的强奸犯看上了,又该怎么办?   兰绮不敢再想下去,崩溃地在原地转了两圈,才勉强冷静下来,一把抓住顾彬阳:“对了,你报警了吗?调监控了吗?”   顾彬阳怔怔看着兰绮,像是不认识他一样。   兰绮心里焦急,哪还顾得上顾彬阳的心情,不耐烦地又问了一遍:“我跟你说话呢,你听没听到?”   顾彬阳这才回过神:“报警了,也调了监控。监控里姜蔚是被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带走的,看不出来是不是自愿。出了医院之后的监控覆盖范围有限,也查不到什么。”   兰绮闻言,又去了医院的监控室,重新看了一遍,带走姜蔚的男人没露正脸,兰绮认不出来,自然更是不安。   姚钦和顾彬阳站在监控室外,看兰绮急得团团转,到处打电话求人找关系。   姚钦下意识想抽根烟,只找到了打火机,却没摸到烟盒,这才记起来,兰绮不喜欢烟味,他对兰绮向来是毫无底线地迎合迁就,所以很早之前就戒烟了。只是心烦意乱的时候还是会犯烟瘾。   顾彬阳看见他的动作,递过去一根烟,这让姚钦有些意外。   他接过烟,淡淡瞥了一眼顾彬阳,没说话。   顾彬阳笑了笑:“男人想堕落的时候无非就是抽烟喝酒,我也不例外。”   姚钦站到楼梯口抽烟,顾彬阳居然也跟了过来,点了一根烟,夹在指间,烟雾缠绕上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猩红的火光明灭。   顾彬阳忽然开口:“你觉得绮绮到底喜欢谁?”   姚钦:“反正不可能是你。”   又是长久的沉默,姚钦抽完一根烟,把烟头熄灭,扔进垃圾桶里,正要离开,顾彬阳却低声说:“我觉得他好像喜欢姜……”   姚钦猛地回头,声音冷了下来:“不可能。不过是姜蔚救了他,所以他才对姜蔚稍微上了点心,你忘了之前姜蔚是怎么对他的了?他喜欢谁都不可能喜欢姜蔚。”   顾彬阳眼神寥落,长睫低垂,一根烟燃尽,他又抽出了一根。   姚钦却已经远去。   兰绮好不容易联系上了一个朋友,在本地有些关系的,要陪着兰绮一起去警局。   兰绮要用车了,这才想起来姚钦。   姚钦站在窗边,不知看什么看得出了神,他赏风景,却不知自己在别人眼里同样也是一道风景。   当初高中的时候就是校草,全校闻名,每天课间相约去看他的女生都能把整条走廊挤满,后来恋情公开,去看姚钦的人依旧络绎不绝。   别人都说是姚钦死缠烂打,每天变态一样尾随,半哄半吓,才让兰绮答应了他的追求。   其实别人不知道的是,兰绮从小到大看了姚钦十几年,却也时常会被姚钦惊艳,忍不住关注他,把他看做梦里人。   兰绮的心莫名定了定,带着笑和姚钦说话:“老公,你带我去一趟警局吧,我朋友已经过去了。”   姚钦“嗯”了一声,牵着兰绮往电梯走,兰绮闻到他身上有一股烟味,随口问:“你抽烟了?我记得你不是戒了吗?”   姚钦:“以后都不抽了。至少不会在你面前抽。”   兰绮:“怎么说得我那么霸道,我还不是关心你,抽烟多了对身体不好——算了,不说这些了,也不知道姜蔚到底被谁带走了。”   刚有些轻松的氛围重又变得凝滞,兰绮愁眉不展,叹了口气。   姚钦目光里带着审视,缓缓开口:“你这么关心姜蔚,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兰绮不可置信地看了姚钦一眼,觉得他很可笑,心底又隐隐有些失望:“姜蔚被人带走,生死不明,我都要急死了,你不帮忙就算了,这种时候还争风吃醋?况且我都答应跟你结婚了,你还不信我,是要我把心掏出来给你,你才满意吗?”   姚钦想说,他不仅不会帮忙找姜蔚,甚至还希望姜蔚死了、不回来了才好。   但看兰绮气得两颊生红,他还是没把这话说出口,淡淡收回目光:“去警局吧。”   在兰绮和姚钦去警局的时候,顾彬阳作为弄丢姜蔚的罪魁祸首,也开始帮忙找人。   他知道失踪不过是姜蔚自导自演的一出戏,但这话万万不敢在兰绮面前说,只能旁敲侧击地去证实。   他找了一些姜蔚的朋友,把监控的截图给他们看,果然有个人说看着眼熟,身形姿态都像极了姜蔚在国外时请的保镖。这个保镖跟着姜蔚的时间最长,所以他印象颇深。   顾彬阳把聊天记录发给兰绮看,兰绮当时正在警局,看到聊天记录之后,努力克制自己不当场掀了桌子,但脸色还是变得难看起来。   姚钦看了他一眼,低声问:“怎么了?”   兰绮说:“没事。”   他对面前的警察勉强笑了一下:“不好意思,警察先生,我们不报案了。” 第153章   兰绮是在一个月之后才找到姜蔚的。   当时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屋檐的雪化了,往下淅淅沥沥地滴着水,听声响像在下雨一样。   姜蔚正在院子里浇花,看见兰绮过来,就放下了手里的喷水壶,毫无芥蒂地笑了笑,像是见到一个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一样。   “你来啦。”他说。   兰绮却只沉默着看向他,眼底有着淡淡的疲惫。   最开始找不到姜蔚的时候,兰绮急得整个人都要崩溃了,后来从顾彬阳那里听说,带走姜蔚的人可能是他的保镖,兰绮才冷静下来。   冷静下来之后就是暴怒,兰绮当时想,等找到姜蔚的时候一定要狠狠收拾他一顿,可姜蔚却从此失去了消息。兰绮就又觉得是自己误会了,说不定姜蔚是真的有危险。   如此寝食难安过了一个月,还是姜蔚故意找人透露给他消息,他才知道姜蔚在什么地方。   看到姜蔚完好无损,兰绮觉得因为担心他而急匆匆赶过来的自己像个笑话。   “怎么不说话?”姜蔚放下喷水壶,笑着走上前,想要牵兰绮的手。   兰绮甩开他的手,“啪”地朝他脸上打了一耳光。   他没留力气,姜蔚的脸上立刻浮出几个鲜红的指印,衬着他雪白细腻的肌肤,显得尤为可怖。   姜蔚却毫不在意,反而把另一边脸侧过来,低声说:“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骗你。你能出气,想打我几下都行。”   兰绮闻言冷笑一声,果真不客气起来,又打了他一耳光。   这次指甲不小心划到了姜蔚的脸,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痕,姜蔚最开始没什么感觉,随后便是针刺一般的疼。   脸上被打了巴掌的地方已经微微肿起,火辣辣的一片,连带着耳畔都嗡嗡作响。   但也没什么,比起看着兰绮和别人在一起时的疼,这些根本不值一提。   他勉强笑了一下:“现在解气了吗?进来坐吧,外面风大,别吹坏了身体。”   兰绮攥起手指,刚才用力太大,连手心都震得发麻,可想而知姜蔚有多疼,可他总是这样,疼得再厉害都不会说。   明明长了一张让人怜惜的脸,怎么就不会利用呢?   兰绮尽量冷漠道:“不进去了,我就是来看你一眼,现在知道你活得好好的,我也该回去了,我老公还在外面等我。”   他转身想走,姜蔚却紧紧抱住他,然后小声问:“我知道你没有和姚钦结婚。你找我找了一个月,你心里一直想着我,对不对?”   兰绮想挣开他,可姜蔚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的力气,就是抱着他不肯松手。   他咬牙道:“我那是怕你死了!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你毕竟还是我亲弟弟,你要是在我眼皮子底下被人劫走,还丢了命,爸肯定不会原谅我。我还指着讨爸的欢心,从他那里继承几套房子,还有公司的股份呢。”   姜蔚说:“你想要那些,我也可以给你,我所有的财产都可以给你。爸那里我也会和他说,产业股份,我什么都不要,全部给你。我只想你原谅我。”   兰绮当然不信姜蔚说的话,讥讽道:“你现在倒大方了,之前跟于舒鹤合伙想把我挤出公司的时候,那可是另一副嘴脸。你的东西我要不起,也不想要,我有我老公就够了,他对我一心一意的,不会像你一样满肚子阴谋诡计,一次又一次骗我……”   姜蔚再也听不下去,直接堵住兰绮的嘴,舌头一开始就侵犯至深处,缠着兰绮让他说不出话来。   这个吻太粗暴,兰绮下巴上都是不受控制流出来的津液,狼狈到了极点,眼里立刻弥漫上了一层水汽,看着让人更想欺负了。   姜蔚却舍不得,退开一些距离,温柔地含吮他的唇珠:“哥哥别哭,我不亲了,不亲了,乖,不要哭。你别提那个男人,我就不欺负你了,好不好?”   兰绮眼角的泪却还是凝成水珠落下来。   他自己也恼恨这种生理反应,把姜蔚推开,自己一边擦去眼泪一边往门外走。   身后却传来姜蔚轻得要被风吹走的声音:“你当真一点也不喜欢我吗?我不相信。还是你还在恨我,那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做你才会原谅我?”   兰绮只冷漠地回了一个字:“滚。”   出了院子之后,姚钦靠着车身抽烟,兰绮过去把他的烟夺下来。   姚钦以为他是不喜欢自己抽烟,却没想到兰绮直接把烟放进了嘴里,被辛辣的味道呛得不停咳嗽,眼圈通红。   姚钦把烟掐灭,淡淡问:“他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都是一些很幼稚的话。”兰绮似乎想到了什么,厌恶地皱眉:“看见他那副虚伪的嘴脸我就恶心。”   姚钦伸手捏住兰绮的下巴,把他的脸掰过来,却看见了他脸上未干的泪痕,还有明显红润了一些的唇色。   兰绮被他打量着,眼神闪躲,是心虚的表现。   可姚钦没有点破,只缓缓说:“是吗?我还怕你又被他骗。”   兰绮终于笑了一下:“我又不傻,被骗那么多次,怎么可能还上当。好了,不说他了,我们回家吧。过两天就出去蜜月旅行好不好?”   姚钦眼神柔和下来,帮兰绮拉开车门,扶着他的手让他上车,兰绮坐到副驾驶之后,乖巧地搂着他的脖子亲了他一口。   对于兰绮来说,只是顺手一撩,姚钦却半天没回过神。 第154章   坐上车之后,兰绮正和姚钦商量晚饭要吃什么,姜蔚就从院子里跌跌撞撞地出来,眼眶发红,看见姚钦的车之后,整个人更是发起狠来。   他直接拦在车前,刚发动引擎的跑车只能停下来。   兰绮很累,不想再应付姜蔚,但他知道姜蔚是什么脾气,除非今天姚钦开车把他撞死,不然他绝不会挪开脚步。   “烦死了。”他轻声抱怨。   正要解开安全带下车,姚钦却拦住了他:“我下去跟他说。”   兰绮说:“少来,你们两个说几句话还不打起来,别给我惹麻烦了。真是怕了你们,现在看你们凑在一起我就头疼。”   苍白消瘦的少年,乌发红唇,脸上是狼狈的指印,本来是惹人怜惜的,但他眉眼间笼着的阴翳却让人望而却步。   兰绮下车之后,攥着他的手腕把他拉到一边,开口就是责备:“你又想干什么?”   姜蔚看他许久,眼底暗潮汹涌,等兰绮觉得不耐烦了,他才古怪地惨淡地笑了一下:“哥哥,我现在只想问你一句话。如果我和姚钦只能活一个,你会选谁?”   恰巧一个骑着三轮车卖瓜果的小贩路过,喇叭里传来的叫卖声盖过了姜蔚的声音,只能看见姜蔚红润的唇微微开合。   几只肥圆的灰色麻雀叽叽喳喳飞过,落在姜蔚脚边,啄食肮脏雪地上的面包屑。   兰绮听不见他说话,心底有些焦躁,等那个小贩走远了才问:“你刚才说什么?”   姜蔚没有重复,自顾自地说:“我不能再骗自己了,你肯定会选姚钦的。但我实在看不得你和别人好。”   没有前因后果的话语听得兰绮更不明白了,瞪了他一眼:“你到底在说什么?”   姜蔚却不肯再开口,只认真地看着他,兰绮形容不出那种眼神,像是怀念,又像是告别,仿佛把这当成了最后一眼。   兰绮心底陡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这感觉让他如鲠在喉。   他忍不住说:“姜蔚,你喜欢我不就是因为你莫名其妙的白月光情结吗?到了这种时候我也不瞒你了,小时候的事情你没必要那么认真,其实我……”   姜蔚接着他的话说下去:“其实欺负我的人是你找的,对我的好也是装的,送我的玉佩只是你随手就丢的一个小玩意。从头到尾你只把我当成一个消遣。”   兰绮瞪大了眼睛,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你,你怎么知道的?你知道了还……”   姜蔚只看着他,一言不发,兰绮心神大乱,再也不敢面对姜蔚,连忙回了车上,看起来像是落荒而逃。   姚钦见兰绮惊魂未定的模样,心里有些起疑:“他跟你说了什么?”   兰绮喃喃道:“他真是,真是……”   真是什么,却始终没说出来。   这次离开的时候,姜蔚没有拦车,兰绮忍不住朝后视镜上瞥了一眼,已经看不见姜蔚的身影了,估计是进了院子。   他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是如释重负,还是有些空落落的。   但现在应该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吧,只是对姚钦不太公平,姚钦那么好,他值得一个对他一心一意的爱人。兰绮无论如何已经做不到了。   “老公。”兰绮低低唤了一声:“你跟我结婚,以后会后悔吗?”   姚钦眼神微变,正要回答,车身忽然猛烈摇晃了一下,是有车从后面撞了上来。   兰绮没忍住惊叫了一声,姚钦立刻把车停到路边,然后倾身覆到兰绮身上,把他牢牢按在怀里,下意识呈现出一种保护的姿态。   他紧盯着后方的情况,姜蔚面无表情地坐在驾驶座上,眼珠漆黑,深不见底。   预想之中的第二次撞击没有到来,姚钦的电话响了,接起之后是姜蔚的声音,森冷而平静:“让他下车。我们之间的事,不要连累他受伤。”   兰绮吓得浑身都在颤抖,连话都说不出来,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才能勉强出声。   他夺过手机:“姜蔚,你是不是疯了!你真想玩命吗?”   姜蔚听到兰绮的声音,语气终于缓和了一些,可说的话却饱含着病态的情感:“哥哥,我喜欢你,真的好喜欢。但是你不喜欢我,还要和姚钦结婚,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和姚钦在一起,那就让他去死好了。当然,我死了也最好了,那样哥哥就会原谅我。”   兰绮崩溃地骂他:“那你去死吧!姜蔚,你就算死了我也不会原谅你!”   姜蔚说:“那就继续恨我,至少我死了之后你能记得我,也不错了。”下句话却是和姚钦说的,重又恢复冷淡:“姚钦,让他下车。”   姚钦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真的听了姜蔚的话,打开车门想把兰绮推下去,兰绮拼命反抗:“我不下车!姚钦,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只要我在车上他就不会乱来的!不然他真的会跟你玩命!他就是个疯子!”   姚钦强硬地掰开兰绮抓着车门的手:“总要有个了结的。”   兰绮绝望地被姚钦推下车,他怎么忘了,姚钦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之前他和顾彬阳在一起的时候,姚钦就想过拉他们两个人同归于尽。   正是因为姚钦偏执得让他害怕,他当初才会那么抗拒和姚钦复合。只是这段时间姚钦装得太好了,他就以为姚钦正常了。   姚钦最后只留下一句话:“刚才你问我,和你结婚会不会后悔,我现在回答你。绝对不会。我一生中最想做的事就是娶你。”   然后车门重新关上,两辆车如迅雷闪电一样,一前一后从他身边掠过。   兰绮下意识往前追了几步路,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两辆车在不远处停下,然后“砰”的一声巨响,浓烟和火光一起升起。 第155章   顾彬阳赶到医院的时候,兰绮已经哭得眼睛都肿了,一个人抱着腿坐在角落里。抢救室外挤了一堆人,姚钦父母、于父也赫然在其列。   姚妈妈似乎想过来质问兰绮,被姚爸爸拦下,只能继续捂着脸哭,嘴里还骂着什么。   于父听见姚妈妈骂的话,脸上有些挂不住,加上不知姜蔚生死,更是焦躁不安。这时余光瞥见兰绮,心里的火就压不住了。   他几步走到兰绮面前,差些要一耳光扇过去,顾彬阳立刻上前拦下。   “叔叔,这和绮绮又没有关系。”顾彬阳把兰绮护在身后:“绮绮也试图阻止了,但是姚钦和姜蔚都不听他的,他能有什么办法?”   于父冷着脸:“小顾,你让开,这是我们的家事。”   顾彬阳冒着得罪老丈人的风险,固执地挡在于父面前。大概是他们之间的氛围太奇怪,不少人都偷着看他们。   偏偏这时于舒鹤也来了,过来就是一句:“爸,姜蔚还没死,你也不用急着找我哥的麻烦。”   于父对着于舒鹤骂:“谁把你放过来的,给我滚一边去!”   于舒鹤没说话,时不时偷偷看一眼兰绮。于父也是男人,男人的那些花花肠子他全都心知肚明,此时一眼就看出来于舒鹤还对自己亲哥哥有想法,气得血压都升高了。   干脆眼不见心不烦,随便指了两个自己的下属,让他们把于舒鹤给赶出去。   身处医院,于舒鹤也不好多闹,又看了一眼兰绮,刚叫了一声哥,于父就怒道:“滚!”   好不容易这场闹剧停歇,于舒鹤也被带走,兰绮才哑着嗓子说:“顾彬阳,你不用管我。我跟爸说两句话。”   顾彬阳担忧地看了一眼兰绮,这才从于父面前退开。   此时他的态度又变得谦卑了,对于父恭敬地说:“那您答应我不要动手。实在不行您就打我吧。”   于父当然不能对顾彬阳动手,只能勉强答应。   待顾彬阳退到一边后,于父沉声问:“听姚家的意思,姚钦和姜蔚是为了你争风吃醋才在街上撞车的。你有什么话说?”   兰绮垂着头,声音也细若蚊呐:“没话说。”   于父立刻扬起巴掌,又记起答应了顾彬阳不能动手,恨恨地把手收回。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的时候,于父的声音苍老了许多,带些认命的意味:“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主动还是你主动?”   这次是顾彬阳替兰绮答的话:“姜蔚主动的。在我和绮绮谈恋爱的时候就开始了。”   于父颓然坐到椅子上,半晌才默默站起来,留下一句:“一个二个都有这个毛病,我真是上辈子做了孽,欠你们几个的。”转身离开的时候,背影看起来有些佝偻。   顾彬阳坐到兰绮身边,看他脸上满是泪痕,心疼得恨不得把他抱进怀里,可自知身份尴尬,犹豫许久都没敢付诸行动。   “不是你的错。他们也会没事的。”顾彬阳只能这样干巴巴地安慰。   兰绮只喃喃道:“都是疯子,他们都疯了,他们死了还算一了百了,那我呢,我一个人怎么活下去,我是不是也要跟他们一起死才行……”   顾彬阳厉声打断他:“不行!”   兰绮侧头怔怔看着他,却对上顾彬阳惶惶不安的一双眼睛,他那么沉着冷静的一个人,像是被兰绮的一句话吓到了,死死抓住兰绮的手,几乎用哀求的语气说:“绮绮,你千万不要有这种想法。无论怎样你都要好好活着,还有我呢,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的,别怕,别怕。”   他抱住兰绮,轻轻抚着他的背,像是对待最珍贵的宝贝一样,温声哄着:“没事的,他们会好的,一切都会过去的。等他们醒了我跟他们谈一谈,不让他们再做这种事惹你伤心了,绮绮乖,不哭了啊。”   兰绮抽泣着,小声问:“那他们不听你的怎么办?我那天劝了他们好久,他们没有一个人听我的,姜蔚想拉着姚钦一起死,那是他脑子有病,姚钦居然也跟他斗狠,一点都不考虑我。他们怎么那么幼稚,只为了逞一时的意气,居然拿命去赌。”   顾彬阳安慰他:“我会尽力劝他们的,都交给我,你不要担心了,好不好?”   兰绮眼神很空,靠在顾彬阳的肩头,小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顾彬阳听完,表情变得僵硬起来,然后急切追问:“你真的想好了?绮绮,你信我,你没必要离开,我真的会替你解决好一切的……”   他们没能再说下去,因为手术室的门开了,一名护士从里面走出来,其他人一哄而上,询问姚钦和姜蔚的情况。兰绮也立刻围上去。   护士宽慰道:“没事,都抢救回来了,应该过一段时间就醒了。”   听到这句话,兰绮绷了一天的神经才算松懈下来,他腿软得站不住,呜咽着倒在顾彬阳的怀里,咬着自己的指节,拼命忍住眼泪。   等姚钦和姜蔚都被推出来的时候,兰绮犹豫起来,不知道该跟着哪个去病房,姚爸爸就在此时和他擦肩而过,状似无意地说:“绮绮,没事的话就一起过来吧。”   兰绮轻轻抖了一下,连声答应:“好的,我这就过来。”   他看了一眼面如白纸的姜蔚,狠了狠心,跟着姚钦一行人离开。   姜蔚比姚钦伤得重,却醒得比姚钦早,一醒来就喊着要找兰绮,于父要不是看他还在病床上,肯定要拿棍子狠狠抽他一顿。   “你哥在他未婚夫那里,你别想了。”于父粗声粗气地说:“畜生,你之前在国外乱搞我管过你吗?偏偏要学于舒鹤那个毛病,去缠着你哥,你哥也不是天仙,就算是天仙,你们也是亲兄弟,这种事想都不要想!”   越想越气,于父又补充道:“放在以前,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你们两个都要被火烧死!”   姜蔚不吭声了,于舒鹤这时开了门进来,第一句话也是问:“我哥呢?”   于父拿起手边的车钥匙就砸他:“在他未婚夫那!跟你个兔崽子有什么关系?”   于舒鹤一只手接下车钥匙,随手放到床头柜上,眉头紧紧蹙着,看起来心情很糟:“我刚从姚钦那过来,我哥不在那。顾彬阳也在到处找他。” 第156章   等到了冰雪消融的立春时节,还是没人打听到兰绮的消息。   于舒鹤这天被叫到家里吃饭,桌上还有姜蔚,于父现在已经公开承认了姜蔚的身份,他们每周都要坐在一起吃顿饭。   兰绮妈妈看见于舒鹤的碗空了,就主动帮他添满,把碗递给于舒鹤的时候心里忐忑不安,生怕于舒鹤像以前一样骂她假惺惺。   没想到现在于舒鹤脾气收敛了许多,还对她点了下头:“谢谢阿姨。”   兰绮妈妈受宠若惊,连声说:“不客气,不客气,我应该做的嘛。”   于父在一旁看着,忽然问:“最近有你哥的消息吗?”   兰绮妈妈期待地看着他们,希望听到一些好消息,可于舒鹤只低头看着碗里的饭,半晌才闷声说:“没有。”   兰绮妈妈很失望,还要安慰于父:“没事,会找到的。”   姜蔚一直没说话,只拿过手帕掩唇,咳了几声,眉眼间还残存着一丝病容。   他前几天刚病愈出院。   之前车祸受的伤早就好了,只是姜蔚出院后经常半夜不睡觉,开着车在城市里晃荡,又不肯关车窗,无端吹了许多寒风。终于不出所料地再次进了医院,又辗转住了许多天。   咳嗽止住之后,他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问于舒鹤:“你真的没有哥哥的消息吗?”   于舒鹤皱起眉,有些不耐烦:“都说了没有。你还天天半夜出去找人呢,找到了吗?”   姜蔚抿着唇,更小声地说:“我也没有。”然后就坐直身体,不再说话了。   吃过饭后,于舒鹤先开车离开,姜蔚被于父留下来谈事情,于舒鹤确定姜蔚没有出来,才谨慎地调转车头,朝某个地方驶去。   到巷子口,车就开不进去了,于舒鹤下了车,踏着生满青苔的小路,一头扎进巷子。   巷子深处别有洞天,有一扇朱红大门,叩门进去,是一座朴素的四合院,改成了小饭馆,生意不好也不坏,时不时有小姑娘端着菜,花蝴蝶一样穿梭在院子里。   于舒鹤径直走进一间屋子,屋里暖气开得很足,一个人窝在藤椅里睡觉,身上盖着毯子。   于舒鹤那么没有耐心的人,却在那人旁边安安静静坐了近一个小时,等他醒来,才开口说话:“哥,今天吃饭的时候爸又问起你了。”   兰绮打了个哈欠,从藤椅里坐起来:“那你没说漏嘴吧。”   于舒鹤说:“当然没有。姜蔚也在,我怎么可能说漏嘴。”   兰绮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水润的眼睛觑着于舒鹤,只一眼就看得于舒鹤心头火起,立刻把兰绮抱起来,按到床上就亲。   虽然已经见识过许多次于舒鹤这种说干就干的流氓习气,兰绮还是受不了,拼命推打着他,指甲把他脸上身上都划了不少印子。   于舒鹤这才松开兰绮,自然被兰绮揪着耳朵又是一顿骂,他认真听着,觉得兰绮连骂人都很好听。   其实兰绮没走几天,就被于舒鹤找到了,当时兰绮刚盘下这个地方,正在筹备开店事宜,忙得脚不沾地。   看到于舒鹤的时候,兰绮甚至没时间问于舒鹤怎么找到他的,只嘱咐他不要说出去,就继续忙碌。等到晚上才想起来问于舒鹤:“你为什么能这么快找到我啊?”   于舒鹤说:“我高中偷看过你的日记本,记得你写想在有童年回忆的地方开家店,过清闲日子。如果说童年回忆,那应该就是这里了,我们没闹掰之前最常在这边玩。院子里还有一棵枣树,在那个枣树下面我们曾经玩过过家家,我当爸爸,你当妈妈,你的布娃娃是我们的孩子。”   兰绮有些心事被戳穿的羞恼,面子挂不住,啐他:“你也太自恋了,凭什么我的童年回忆必须是跟你的那一段啊?我又不是没有其他朋友,没有其他童年回忆了,而且我就是单纯喜欢这个地方,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还是太年轻,不知道越想掩饰的越会被人看穿。所幸有人愿意和他一起装傻。   于舒鹤抱紧他:“好,是我太自恋了,我知道跟我没关系。那我可以偶尔来找你吗?放心,我不会让其他人知道你在这里。”   兰绮对他眨了眨眼:“想把哥哥金屋藏娇吗?不行哦,哥哥不是说过了吗,我们是亲兄弟,没有结果的。”   但他的拒绝没有用,于舒鹤还是经常来找他,一来就要干他,把他按在床上一干就是一天,每次兰绮都把眼睛哭得又红又肿,生气地和于舒鹤打架,把于舒鹤脸上挠得都是指甲印,像猫爪子挠的一样。   于舒鹤也不在意,只低三下四去哄兰绮,他这样的钢铁直男,也学会了甜言蜜语,哄兰绮的时候可以说半个小时不重样,让兰绮大开眼界。   但下次上床,兰绮生气了,还是要和于舒鹤打架,把他弄得没法见人。   有次前女友碰到于舒鹤,见他脸上的伤就知道是对象打的,还特地发了条朋友圈笑话他,说于舒鹤离开自己之后越过越拉胯了,找了个新对象天天家暴他,还不敢分手。   但无论外人眼里是什么样,日子终归是自己的,于舒鹤甘之如饴。   他就这样一边应付学业,一边和兰绮偷情,看着姚钦等人满世界去找兰绮,觉得近水楼台先得月这句话,果然是有一定道理。   这天姚钦家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姜蔚穿着驼色大衣,系着一看就很保暖的围巾,脸色雪白,浓黑的睫羽垂着,整个人透出一种病弱的气质。只唇色鲜红,好歹点缀了一些颜色。   “你来干什么?”姚钦问。   “我来跟你道歉。”姜蔚笑了一下,很干净柔和的笑,和当初发疯的模样截然不同。   姚钦看着这样的姜蔚,突兀地回忆起以前。   那时候姜蔚盯着兰绮的眼神,饱含浓烈又鲜明的感情,没有人能承受得住那么沉重的爱,难怪兰绮想逃开。但姚钦不知道的是,其实他看着兰绮的时候,也是姜蔚那副模样。   姜蔚还在道歉,语气居然很诚恳:“我想了想,当初是我太偏执了,因为嫉妒差点把你害死,实在对不住。”   姚钦对于姜蔚的道歉,反应却很平淡,只道:“如果我是你,我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他们沉默地对视着,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样的独占欲。   姜蔚很快收回视线,有些怅然地叹了口气:“算了,都已经过去了。我在医院躺了这么多天,才明白自己当初有多幼稚,现在我已经改啦,因为没必要嘛。”   他故意说:“世上又漂亮又乖巧的小男孩多得是,我何苦吊死在一棵树上呢,你说对不对?”   姚钦没说话,无动于衷的模样,似乎对他的事情不感兴趣。   姜蔚就笑着告辞:“那我先走了,再见。”   他一路快步走着,直到走出小区,才迫不及待地把手机掏出来,拨了一个背得滚瓜烂熟的号码。接通的一瞬间,他的声音陡然变得温柔无比:“哥哥,我已经听你的,跟姚钦道歉了。”   刚才还说不想吊死在一棵树上的姜蔚,此时面对兰绮,眼睛里依旧满是病态的恋慕。   “他当然原谅我了……好了,哥哥,我们不提他了好不好,你答应我的,不在我面前提其他男人,今天已经破例了。”   “我不是对哥哥发火,哥哥不要生气,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那今天,能见到哥哥吗?”   似乎是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姜蔚笑起来,干净柔和,如同春日刚抽芽的新叶。 第157章   姜蔚找到兰绮的时候,兰绮正在院子里面喂小鸡,一团团毛茸茸的黄色小鸡跑来跑去,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哥哥今天心情不错,这么冷的天居然肯出门。”   姜蔚从后面抱住兰绮的腰,把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正想吻一下他的耳垂,就被兰绮推开了:“离我远点,别搂搂抱抱的,我的员工都在,要是让他们看见了怎么办?”   姜蔚说:“看见就看见,我正好当老板娘嘛。”   兰绮哼了一声:“姜总身价上亿,还看得上这小小的一个饭馆?说出来谁信。”   姜蔚对兰绮讽刺的话置若罔闻,只眼神痴恋地看着他,灼热得像要把他吞吃入腹。   兰绮看到姜蔚的眼神,有些被他吓到,但下一秒姜蔚就换了一副温柔的神色,好像刚才不过是兰绮的错觉。   “哥哥想看电影吗,最近新上了几个电影都很好看,我们一起去看吧。”   兰绮拒绝了:“没兴趣。”   姜蔚似乎还想劝,但不知想到什么,又改变了主意:“算了,不去也好,万一路上碰到那几个……哥哥藏在这里的事情肯定就暴露了。我们好不容易能平静地生活在一起,我才不想有人来打搅。”   兰绮只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   他把手心的稻谷全部撒在地上,小鸡立刻挤在一起抢食。   兰绮看了一眼姜蔚,发现他的脸被风吹得冷白,自从上几次频繁进医院之后,姜蔚的身体大损,现在已经不能吹风受凉了。   也怪姜蔚自己太作,之前车祸刚出院,总半夜开车在城里一圈一圈地找兰绮,不知吹了多少冷风——也不知道他怎么就有那么准的直觉,料到兰绮一定还留在本市,就这么找了几天,居然真的让他撞见了半夜出来买奶茶的兰绮。   当时姜蔚也是沉得住气,见到他了也不作声,一路像变态一样尾随,最后才得知了兰绮的真实住址。   “进屋吧。”兰绮说。   姜蔚喜出望外,他来找过兰绮很多次,兰绮顶多和他在外面院子里站着说几句话,请他进屋倒还是第一次。   “谢谢哥哥。”   他殷勤地跟在兰绮身后,刚踏进门,暖意就扑面而来,姜蔚冻僵的脸终于有了些血色。   他四下打量着,本来带着笑意的脸,在看到床上一件花里胡哨的男士衬衫后,立刻沉了下来。   “这是谁的?”   姜蔚走到床边,两根手指拎起那件衬衫,眼神生寒。   兰绮心里懊悔忘了收拾于舒鹤的东西,面上却理直气壮,乌润眼珠一转,十分坦然地说:“我的,怎么了?”   又及时倒打一耙:“现在我穿什么衣服你都要管吗?姜蔚你不要太过分。”   姜蔚压着怒火,泛酸的话却还是一句句地从嘴边跑了出来:“这根本不是你平时穿衣服的风格!尺码也不对!是于舒鹤留下来的吧?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你在这里,原来于舒鹤比我还早知道,肯定是你主动联系的他,对不对?你连姚钦都断了,就跟于舒鹤断不了是吗?”   兰绮还来不及开口,姜蔚就继续道:“我知道,你们一起长大,感情当然好,你是不是从小就喜欢他……”   兰绮直接把姜蔚推了出去,让他滚远点。   “说了不是于舒鹤的衣服!不是就是不是!退一万步说,就算是他的衣服,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冲我嚷嚷什么?神经病,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姜蔚手指都在抖,攥成拳头才好一些,他嘴里恨恨念着:“从来不让我进屋,于舒鹤却连床都能上?凭什么?就凭他跟你认识得久吗?”   屋里的兰绮没有回应,姜蔚不敢硬闯进去,又不甘心离去,只能咬牙忍了,就在外面站着。   站了足有十几分钟,姜蔚被愤怒和嫉妒冲昏的头脑终于清醒了一些。   这会儿不是饭点,饭馆的员工都很闲,姜蔚就把他们聚在了一起,然后把自己腕上的表摘下来,那是一块积家的表。   “我请教各位一个问题,谁能给我答案,这块表就给谁。”   员工们爆发出一阵欢呼,姜蔚仍是淡淡笑着,眼睛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他从手机上调出了于舒鹤的照片,问他们有没有见过这个人,立刻就有人争先恐后地说见过,连何时来何时走都说得一清二楚。   姜蔚点了点头,随手将表扔在桌子上,然后转身离开。   他又站到了兰绮的房间门口,出乎兰绮意料的是,姜蔚不仅没有质问他,反而低声下气地认起错来:“好啦,我刚才问了一下,于舒鹤根本没来过,是我误会你了。是我的错,哥哥就不要生气了。”   兰绮心里一动,想了想,还是开了门。   姜蔚带着笑:“我就是太怕那几个人来找你了,你能理解的吧。”   兰绮“嗯”了一声。   姜蔚说:“好不容易见一面,我也不想因为这种事跟你吵架,我最怕惹你不高兴了。而且我这个人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总会说一些难听话,下次我再说,你就直接打我一耳光,让我住嘴就行了。”   兰绮被他这通话一说,破天荒地觉得不好意思起来,移开视线,别扭地说:“好了,刚才我对你态度也不好。我接下来还有事,你先回吧,下次再来找我。”   姜蔚应了,笑着出的门。   等坐到了车上,他立刻敛起笑意,眼眶微红。   片刻后,他猛地砸了一下方向盘。   又枯坐了不知多久,姜蔚才回过神,慢慢驱车驶出小巷。   有个女员工跑过来和兰绮八卦:“老板,姜弟弟为什么要拿块表来悬赏,问有没有人见过于弟弟呀?”   兰绮:“我也不知道。他神经病呗。”   女员工欲言又止,兰绮看她一眼:“有话就说。”   女员工满脸花痴:“虽然但是,姜弟弟真的好好看啊。”   兰绮忍不住微笑起来,开口的时候,居然带着些骄傲的语气。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第158章   这样不明不白地又过了一段时间。   于舒鹤没发现姜蔚的事情,但姜蔚把什么都看在眼里,可他不知怎么想的,居然忍了下来。   后来才知道姜蔚暗地里没少做小动作,多次在于父面前暗示于舒鹤应该去其他城市的分公司历练历练。于父对年轻有为的姜蔚深信不疑,果真要把于舒鹤派出去,于舒鹤不愿意,和家里吵了一架,被关了起来,闹得鸡飞狗跳。   兰绮打电话关心了于舒鹤几句,本来很正经的聊天,于舒鹤非要说一些直男情话,把兰绮恶心得一身鸡皮疙瘩,干脆不再过问。   正好姜蔚这段时间也忙了起来,他在清算自己的资产,想全都转到兰绮的名下,律师都拟好文件了,被兰绮骂了一顿,又把文件撕了,姜蔚才不敢再提。没过多久又殷勤地问兰绮要不要房子车子,各种资料往兰绮手上递,但兰绮被他骗惯了,一看他就觉得他没安好心。   两个弟弟都不省心,兰绮越想越气,又是好长一段时间没搭理他们。   转眼到了桃花快开的时候,算了算时间,觉得是时候找一次姚钦了,就做了几道菜,带去姚钦的医院探班。   到了医院,他把手上从未摘下的戒指好好收起来,留在车里,才拎着饭盒进医院,一路畅通无阻,医生护士有不少都还记得他,把他领到了姚钦新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一个人都没有。兰绮坐在姚钦的位置上,本来想替他收拾一下,结果发现桌上整洁得过分,一点多余的东西都没有。像是被人刻意收拾过。   兰绮翻了翻抽屉,看到里面有不少零食,都是小女生爱吃的。   于是“啪”地一声又把抽屉合上。   恰巧这时门被打开,刚查完房的姚钦回来了,他正低头翻看病历,和身边的一个年轻医生说着什么。直到听见兰绮关抽屉的声音,才抬起冷漠的一双眼。   兰绮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好像是在看素未相识的陌生人,心脏猝不及防地刺痛了一下。   只那么一眼,姚钦就收回了视线,和年轻医生说完了话,才走进来,要关门的时候,那个年轻医生又探了个脑袋进来,笑容灿烂:“我从我妹妹那里偷了好多零食,放在师哥的抽屉里啦,饿的时候可以吃一点哦。”   姚钦微微点头,态度并不热情,却也绝不疏离:“谢谢。”   等他们“依依不舍”地告别完,兰绮才站起来,把椅子让出来,姚钦也不客气,径直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他没有理会兰绮,在电脑上处理自己的事情,打了两个电话,兰绮就站在旁边等他。   大概二十分钟之后,姚钦才看向兰绮,见他还可怜兮兮地站着,就皱了下眉:“不坐吗?你后面就有椅子。”   兰绮说:“不想坐。”   姚钦又要皱眉,兰绮却搂着姚钦的脖子,大胆地坐到了他的腿上,然后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你不用管我,忙你的事情吧。”   姚钦:“你这样我怎么忙我的事?”   兰绮得逞地说:“那就先吃饭好了。我喂你。”   他把自己打包好的饭盒拎过来,摆到姚钦的面前,正要打开盖子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什么:“哦,我忘了,姚医生有师弟准备的贴心小零食,哪里还看得上我做的饭。”   姚钦沉默着。在这种时候,沉默似乎就代表着默认。   兰绮笑了一下:“看来我走得很对嘛,倒是现在回来才不应该。不过姚医生放心,我这个人很识趣,绝对不会给别人添麻烦的。”   他起身要走,被姚钦攥住了手腕,用的力气太大,几乎要捏碎他的腕骨:“戒指呢?”   兰绮随口扯了个慌:“我扔了,款式太老土,现在早就过时了。怎么,你想让我赔你钱?你去找于舒鹤要吧,他会给你的,现在放手,疼死了!”   姚钦放轻了力道,却还是拢着他的手。   过了一会儿,才开始解释刚才的事情:“我跟师弟没关系。他确实在追我,但我告诉他,我已经结过婚了。”   兰绮终于好受一些,却还想逼出姚钦更多的话,故意说:“别骗我了。你刚才进门时候看我的眼神,像看陌生人一样。你就是不喜欢我了。”   姚钦声音很低,有些嘶哑:“那是我知道,你和姜蔚在一起了。你觉得我对出轨的爱人,应该是什么态度?”   兰绮这次说不出来话了,他理亏,因为他确实有跟姜蔚保持联系。   姚钦说:“我明知道你和姜蔚在一起,却没想过通过姜蔚去找你,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兰绮看着姚钦,他不知道。   姚钦说:“我在等你来找我。一直都是我追在你身后,纠缠你,威胁你,甚至囚禁你,让你不得不跟我在一起。我们现在确实在一起了,还打算结婚,但这些都是假的,一戳就碎,你真正的想法是什么,我不知道。所以必须要你主动一次,我才能确定你的心。”   兰绮试图把沉重的聊天氛围圆过来:“好啦,不说这些了。我告诉你,戒指没丢哦,在车上好好放着呢,我就是故意想惹你生气,你知道我就是这么爱恶作剧的。我喜欢看你紧张我的样子……”   姚钦继续说了下去:“我变成了你的选择,我很高兴,但你还有其他选择,你心里还有其他人。绮绮,你一辈子都做不到只爱我一个,对吗?”   兰绮眼神飘忽,看向了其他地方,良久才说:“我忽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情没办,先走了。”   姚钦在他身后,用妥协的语气,缓缓开口:“即使你做不到,我也还是喜欢你。绮绮,你赢了。你们都赢了。”   从医院走出来的时候,因为心神恍惚,兰绮差点踩空台阶,幸好被人扶住了,兰绮刚想道谢,就对上了顾彬阳担忧的眼睛。   “绮绮,怎么了?”   最早知道兰绮在哪里的是顾彬阳,兰绮盘店的时候也是顾彬阳帮的忙,因为兰绮唯一没有断联的就是他。但这不是因为兰绮有多爱顾彬阳,只是因为顾彬阳最省心。   那几个男人全都幼稚得要死,一点小事都能争风吃醋、要死要活,只有顾彬阳不会,他对兰绮来说是良师益友,总能给出兰绮合适的建议。   但其实顾彬阳真的不爱吃醋吗?不是。当初谈恋爱的时候,兰绮跟朋友打个电话聊天顾彬阳都会不高兴,但从来不会说出来。他只是长于忍耐。   看着顾彬阳,兰绮又想起了姚钦说的最后一句话,鬼使神差的,他问:“顾彬阳,如果我这鼻子都没办法只属于你一个人,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顾彬阳没想到他会问得这么直接,一时不知该如何答话,半晌才谨慎地说:“这种事,我早就心里有数了,包括那几个人,他们心里应该也明白吧。尤其经历过上次姜蔚和姚钦的事……要是再不明白的话,恐怕是在装傻。”   兰绮忽然扯着顾彬阳的衣领,在医院门口踮脚亲了他一口。   周围人纷纷侧目,顾彬阳白皙的脸上慢慢晕出薄红,轻咳两声,尽量镇定地说:“绮绮,别在公众场合……”   兰绮说:“顾彬阳,你要一辈子都爱我。”   顾彬阳怔了怔,立刻说:“好的,我会的。”   他笑起来,兰绮又亲了他一下,然后朝自己的车跑去,边跑边向顾彬阳挥手,笑意清澈,大声说:“老公,我先走啦!”   那么坦然,全然不顾别人听到他那句“老公”会怎么想。   顾彬阳看着兰绮越跑越远的背影,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最后忍不住,终究还是露出了微笑。   兰绮先去找姜蔚,没想到姜蔚正好和于舒鹤在一起,两人坐在餐桌上,在于父的监督下,兄友弟恭地吃晚饭。   于父看到兰绮就站起来,恨得咬牙切齿:“小兔崽子,跑这么久都不回来,在外面干什么呢?是不是要把我和你妈急死?”   兰绮略过于父,指了指姜蔚和于舒鹤:“你们两个跟我出来。”   两个人都愣住,最后还是跟着兰绮出了门,兰绮对于父做了个鬼脸,然后在于父的眼皮子底下,在两个弟弟的脸上各亲了一口。   趁众人都没反应过来,兰绮又跑回车里,驱车离开。开了一段距离,确定听不到于父骂他之后,他就把车窗摇下来,轻声哼起歌来。   夜风吹过宽阔的街道,月光皎洁如银,而树梢上花苞待放。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莫负良辰美景好时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