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火   作者:秦柒   文案:   狼崽圈地行为大赏。   先成亲后谈情。   小狼狗X大美人   一些很俗的东西,是年下。   ————————   背景架空,请勿深究。 第一章   二月末,春寒料峭。   前些天落了一场雨,硬生生将要抽芽的杨柳给冻了回去,原本要开的早樱也稀稀疏疏谢了花苞垂在枝头。今日终于放晴,宫墙上的琉璃瓦被细雨洗得澄澈明净,凌锦棠站在御书房外,目光遥遥,看向宫外薄雾轻笼的远山。   不多时,刚刚进去通报的袁怀朝他走来,他穿一身绛紫色长袍,双手交握,一柄拂尘靠在手肘处,步伐不紧不慢朝他悠悠行了个礼,“凌大人,皇上刚刚同几位大臣议完事,现下请您进去。”   凌锦棠点了点头,朝袁怀轻轻笑了一下,袁怀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见凌锦棠神色无异,一时之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好站在御书房外殿,看着凌锦棠的背影若有所思。   耳边传来很轻的脚步声,季淮玉喝了口茶,懒散地往圈椅上一靠,掀起眼皮看着凌锦棠。   他饶有兴致地往口中塞了块茶点,凌锦棠逆着光朝他慢慢走过来,每走近一点那摄人心魄般的脸就更清晰一些,阳光透过明瓦落进稀疏斑驳的光影,照在他脸上将他映得容颜如白瓷一般精致又漂亮,凌锦棠垂眸朝他行礼,“微臣参见皇上。”   季淮玉挥了挥手,“免了。”   凌锦棠直起身子,长身鹤立,他今日进宫没换衣裳,也不着官袍,是件平日里穿的那身茶白色的圆领宽袖长衫,外罩一件鸦青色大氅,看着既清雅又舒服,季淮玉以手托腮,视线很不客气地在他身上从上到下扫了两遍,最终停在他的脸上,笑着道:“洛昀今日进宫看来是急切得很,连官袍都没换。”   听见皇帝唤他表字,凌锦棠皱了下眉,他自小跟在季淮玉身边,从季淮玉五岁被立为太子开始就一直是他的伴读,算是一起长大,唤表字也是亲近之举,他早该习惯,只是不知何时起季淮玉对他的心思就变了个样,凌锦棠躲着也躲不掉,现下再听他这样亲昵地叫自己就完全变了个心境。   季淮玉又道:“不过这样却也好看……”   他慢慢道:“爱卿这几日身体抱恙没来上朝,朕担心得很,今日你肯主动来见朕,是好全了?”   凌锦棠俯首道:“偶感风寒,已经痊愈了才敢来面圣,免得病气冲撞了皇上。”   其实他的官位来不来上朝并不重要,前两年他参加科举,被皇帝拦了一道连会试都没能参加,后来大概是借着他父亲的官位给自己讨了个无足轻重的官职,凌锦棠并不想要,然而季淮玉又逼着他应了下来,现在他在朝中的风评并不如何,不过世家子弟,圣上荫蔽的纨绔一个。   季淮玉见他答得规规矩矩,笑着又道:“朕还当爱卿同朕置气,不愿来见朕。”   凌锦棠道:“微臣不敢。”   “罢了。”季淮玉也不想多提这件事,绕了半天终于提到正事,“今日袁怀传朕的口谕,你意下如何?”   他朝凌锦棠招招手,“站近些,替朕将这壶茶煮了罢,如今你私下同朕是越发疏远了。”   书案上放着一块还未研碎的茶饼,青瓷茶釜置于风炉之上,小火慢煨着散出缕缕热气,凌锦棠在季淮玉身侧站定,微微挽起袖口将茶饼研开放入已经渐渐沸腾的山泉水之中,殿内一时安静下来,茶香混杂着伽南香,让人无端觉得心头安宁,只想完全沉溺其中。   季淮玉看着凌锦棠的一举一动,觉得当真赏心悦目,手指卷起他垂在胸前的一绺长发把玩着道:“乐潼要嫁人,你这个做哥哥的,不替她感到高兴吗?”   凌锦棠一手拢袖一手执壶,轻声道:“皇上,幼妹已有心上人,今日袁公公只是传了口谕,想必这桩婚事还有回转的余地。”   季淮玉闻着鼻尖淡淡的茶香,恍惚间觉得好像凌锦棠身上也带着这样好闻的气味,想要伸手拥他入怀却又动作一顿,凌锦棠那双很温和的眼睛现在却不知为何带着一点肃杀之气,冷冷的让人心头一怔。   季淮玉将那绕在自己指间的长发松开了,端起杯子轻抿了一口茶,道:“自然,别家大臣也有适龄的小姐,只是凌太尉的女儿,漂亮又有才,是为不二人选。”   他当皇帝已有四年,先帝子嗣单薄,从他当上太子的那一刻人生就一直顺风顺水,但为君之道,文臣尚好把握,将才却难摸透,凌锦棠的父亲凌枫是当朝太尉又主理军事,他一边重用一边又忌惮,只恨不能尽快抓点什么在手里。   凌乐潼加封郡主远嫁和亲,凌枫对自己只会更不敢有二心。   至于凌锦棠……他倒是一直都想把这人收进后宫。   季淮玉思忖了一会儿,道:“洛昀不想她远嫁,朕倒也能理解,只是靺苘族近年野心渐明,和亲暂且放在一旁,听他们的首领说,想要我大周西境三座城池,你说这仗,是打还是不打?”   “战争劳民伤财,自然避免最好。”凌锦棠抬腕为皇帝添了杯茶,道:“但现下割地言和,也并非长久之计。”   季淮玉道:“所以和亲其实是个上策。”   他笑着道:“你若想留下乐潼,开口求朕一声便是,何必一直缄口不言?”   “再不然,拿个别的东西与朕交换如何?”季淮玉看着他,“比如,洛昀留在宫里一直陪着朕如何?”   他突然抓住了凌锦棠的手腕,强迫他看向自己,“洛昀,你就当真那么抗拒朕对你的心意吗?”   “即便前朝之事朕仍许你过问,你也还是不愿意?   壶中茶水洒出些许,凌锦棠看着奏折上渐渐晕开的笔墨,摇了摇头,“皇上,微臣与您……”   季淮玉身处高位已久,此刻即便是暴怒但仍旧面上不显什么,只是威压之下难免逼得人喘不过气来,他松开凌锦棠的手,厉声道:“够了!”   “你又要同朕说什么?只有君臣之情并无别的私心?朕听你这话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你若是嫌现在的官职不够高,往后再替你往上慢慢升便是,朕一直都把你放在心上,乐潼也是当作亲妹妹来疼,哪里舍得她远嫁,不过是想要你进宫见朕,可见了面你就只会说这些!”   他不耐烦地道:“你再回去想想,有些事情再迟几天,就是定局了。”   凌锦棠俯首微微弯腰后退,季淮玉以为他是要走,却没想到他在离书案几步远的地方突然跪了下来,腰背挺直,双手交叠在胸前行了个礼,“皇上,家父年长,云皎及笄也才不过一年,再者此去经年,她若远嫁父亲必然不舍,和亲之事,还望皇上允许微臣……”   后面几个字季淮玉怀疑自己听错了,恍惚间他只看见凌锦棠的口型,短短几个字结束之后这人依旧跪着,神情平和淡然,像是刚刚求的事情与他无关。   “凌锦棠!”季淮玉倏然起身,双手撑在书案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是不是疯了!你也知道此去经年,你现在怎么不担心你父亲舍不得你了?你是真的舍不得妹妹出嫁,还是就想离朕远远的?”   他咬牙切齿地道:“就这么不愿意留在朕身边?”   “宁愿替你妹妹出嫁?嗯?朝中风评你也不在乎了?你父亲的声名也不在乎了?”   凌锦棠一动不动地跪着,道:“声名好坏不过人言,今日美言明日便可是恶语,不过事在人为。”   “听闻靺苘族首领今日已到盛京,和亲既为上策,便不可再耽误。既然凌家注定有人要嫁,这个人是谁想必都可以。”   季淮玉盯着凌锦棠的脸死死看了一会儿,怒极反笑,“好,凌爱卿,这是你自己主动要求的,边地苦寒,但愿你去了之后不会后悔,到时候再来求朕,就当真是为时已晚。”   “何况你身子特殊,要说嫁人,你也确实可以嫁,世间双儿罕见,靺苘族想必这次会看到大周的诚意。”   季淮玉眯了眯眼睛,“你先回去,明日申时进宫。”   凌锦棠俯首叩拜依言离开,刚刚迈出御书房外殿,就忽然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巨响,季淮玉一拂袖将刚刚那一堆茶具全部扫落在了地上,瓷器和玉器清脆的碎裂声仿若响在耳边。   袁怀站在外殿,没敢立即进去收拾,反而是看着凌锦棠叹了口气道:“凌大人,您何苦要惹皇上生气?”   凌锦棠答非所问,“等下还要辛苦公公。”   他并非要惹皇帝生气,只是事已至此,他在无从反抗的余地之下好不容易挣扎出一丝缝隙,再怎么样也要试试的。   他同皇帝一起长大,多少了解些季淮玉的性格,想要的东西再如何也会弄到手,他对你好,你要倒也罢了,不要就是不知好歹,问他愿不愿意也不过是目前尚有耐心,慢慢逗弄他玩。   凌锦棠抬头望了望这四四方方的天,忽觉心情甚好。   高墙之外,穹顶之下,他自有能寻到安宁地的一天。   他看向袁怀,突然道:“家父今早上朝到现在还没回来,不知是不是皇上留他有别的交代?”   袁怀道:“是,凌太尉和礼部一同负责此次靺苘使团的接待,他们的首领今日刚到盛京,想必这会儿凌太尉正在城外迎接。”   凌锦棠点点头,拢了拢大氅沿着宫巷慢慢往宫外走去。   袁怀手中多了他刚刚塞进来的两颗小金珠,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凌大人,脾气虽好,不想做的事情,就是千斤重担压在他身上都不肯从命。   也不知是好是坏。   不知是哪个宫里斜逸出一支桃花枝,小小的花苞还未来得及绽开,但已经能预见三四月时的盛景。   凌锦棠远远看向城门,似乎已经能听见嘈杂的马蹄声,这几日,想必城内都会很热闹。   ***   “狼王殿下,此处便是盛京最热闹的……”凌枫正转头跟身后人说些什么,却发现这人好像又昏昏然打起瞌睡,眼睛都已经要闭上了,但身子却挺拔得很,身下的马也听他的话,悠悠哉哉地往前走着。   旁边的副手有些绝望地伸出手推了推狼王,道:“王,凌太尉在跟您说话呢!”   狼王这才想起什么似的,点点头认真道:“盛京确实繁华,改日有空,还请凌太尉陪孤一起逛一逛。”   他打了个哈欠,整个人透出一股懒散劲,“中原的春日才二月末就已经如此暖和,这一路上太阳晒得孤骨头都软了,当真好眠。”   凌枫笑了笑,引着他往前方的驿站去,“明日皇上设宫宴于太和殿,今日狼王可好生歇息。”   年轻人也朝他笑了下,露出一排整齐得过分的小白牙,梳在辫子里的金饰在光下熠熠生辉,整个人都透出点混不吝的气息。   凌枫无奈又好笑地摇了摇头,这狼王确实没半点架子,若不是靺苘族已经对西境虎视眈眈,他说不定还真觉得这人是个好相与的。 第二章   凌锦棠回府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管家见他回来便迎了上去,面上显出几分担心,揣度着他的脸色道:“少爷……”   凌锦棠温温和和地抬头朝他笑了一下,“没什么,你去准备晚膳吧,父亲估计晚些时候会回来。”   管家道:“小姐还在花园里等您,劝她回房也不肯,她恐怕很担心您。”   凌锦棠点点头,道:“我知道了,现下我去见她。”他伸手拍了拍管家的肩膀,有些无奈地道:“云伯,事情已经解决了。”   管家见状也知道自己不该多问,只好叹了口气,转身往前厅去,自家少爷进宫确实不是一次两次,但回来的时候几乎脸色都不太好,这次却如释重负一般,事出反常,他不知怎么更加担心起来。   凌乐潼还维持着凌锦棠离开时的姿势,呆愣愣地坐在秋千上不知出神在想什么,直到凌锦棠叫了她两三声才回过神,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哥?”她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了凌锦棠的衣袖,“你没事吧?”   “皇上……要下旨吗?”   凌锦棠摇了摇头,坐在另一架秋千上慢慢晃了两下,天边最后一丝光线也完全褪去,渐渐浓重的夜色将他的神情遮住了大半,凌乐潼只听见他惯常没什么波澜的语气响在耳边。   “你不必嫁。”凌锦棠道:“先不说你已经有了心上人,就算你没同苏家定亲,我和父亲也不会同意你远嫁和亲。”   凌乐潼听完他这话却并不觉得自己松了一口气,反而更惴惴不安起来,直直盯着凌锦棠道:“哥……我又不是傻子,皇上中午的时候让袁怀传了口谕,这事情就已经成了大半,他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松口……”   她深深喘了口气,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声音已经开始发起颤来,“还是说,他逼你答应什么事情了?”   凌锦棠原以为自己已经想好怎么同家里人交代,然而事到如今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眼见凌乐潼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却还强忍着不哭,他倒是先心疼起来,又不知该怎么哄,只好任她拽着自己的袖子越收越紧,“没有,你先别急,等父亲回来我同你们一处说——”   话音刚落,他袖子就被凌乐潼扯出一道口子来。   凌乐潼讪讪地放开手,眼泪又憋了回去,不大好意思地道:“这料子怎么这么不禁折腾。”   凌锦棠无奈地道:“云皎,你手上这力气怎么愈发大了,苏霁还天天过来陪你一起练武?”   “没有。”凌乐潼随口道:“哥,你别有事瞒着我。”   她叹了口气,“罢了,你说要等父亲回来一起说那便等吧,反正……”   正说着话,身后忽然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凌枫背着手阔步朝他们走来,笑着道:“要同我说什么?”   凌锦棠道:“去书房吧,二月的天气,外面还冷着。”   凌枫撇了一眼自家女儿,眉头一蹙,道:“云皎,眼睛怎么红着?谁欺负你了?”   凌乐潼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今日哥哥进宫,皇上大约要同他说什么事情。”   书房里还引着炉子,烛光因着走动带起的微风而轻轻晃了两下,凌枫在主位上坐了,凌乐潼一反常态地没往窗边的软榻上靠,反而黏在了凌锦棠身边。   凌锦棠开口道:“父亲今日可见到靺苘族的首领了?”   凌枫端过一旁的茶,润了润嗓子方才道:“见了,皇上预备明日设宴招待靺苘族的来使,席间应该会提及他们此次前来的目的。靺苘族近两年对大周西境虎视眈眈屡次冒犯,实为祸患,这次更是直言要我大周三座城池,当真狼子野心!”   “先前提过一次,只是被柳尚书拨了回去,那日我不在场,事后提及此事,他们也没同我明说,我倒好奇柳尚书当日说了什么,让那群使臣先安分了几天。”   凌乐潼在一旁冷冷道:“想必是不敢同您说才是。袁怀今日传了皇上口谕,说要给我指婚,加封郡主嫁去靺苘和亲,兄长下午进宫就是因为这件事。”   凌枫怔了一下,摩挲着手中的杯子不知在想什么,良久才开口,语气中有几分不悦,“皇上是想彻底把凌家抓在手里啊——”   “父亲,和亲这件事,我另有打算。”凌锦棠蓦地开口,将自己下午进宫时同皇帝说的那一番话和他们两人说了,屋内一时彻底安静下来,连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凌枫眸色复杂地看向他,刚要开口,又听凌锦棠道:“父亲,您应该知道我并非冲动行事。”   凌乐潼憋了半天的眼泪还是没忍住,且是一下子哭开了,凌枫和凌锦棠都被她这一哭弄得愣在了当场,慌手慌脚地就要开始哄。   凌乐潼摇了摇头,看向凌锦棠,“哥哥,我现在就进宫,我求皇上收回成命,我可以嫁,但你不能因为我而被逼到这种地步。”   “云皎,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凌锦棠微微俯身替她将眼泪擦了,道:“你其实明白这已经是眼下最好的处理方式。”   凌乐潼偏过头,长睫低垂着滚下两颗泪珠,“我知道。”   “君臣之间本就如此,今日来的是口谕,明日就可能是道圣旨,最终还是只有一个结果。”她咬着唇压下自己的哭腔,颤声道:“我只是不平,你本不应该被逼到如此地步。”   她的兄长明明应该像父亲一样,在朝堂上大展经纶为君重用,而非匏瓜空悬,最终连想做的事情都被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挠。   凌枫看着这兄妹二人,突然有些恍惚,即便自己身居高位也无法护得一双儿女周全,他深深地叹了口气,道:“锦棠,你若是不想……”他顿了半晌,终于勉强将那个字说出口,“你若是不想嫁,为父可以再去皇上那里……”   “不必了,父亲。”凌锦棠道:“于国而言和亲确为上计,于凌家而言,也是让皇上对凌家从此放心。”   “于我自己而言,更是绝境之下的一丝生机。”凌锦棠轻笑了一声,“皇上不是一直想让我进宫吗?这几年断断续续发生了那么多事情,眼下,我偏不遂他愿。”   他本就长着一副好皮相,只是平日里性子温和,让人觉得他易亲近又好说话,这一笑却显出几分少见的轻狂与张扬,几乎要叫人移不开眼。   “至于其他的事情,”凌锦棠摸了摸还在抽抽搭搭掉眼泪的凌乐潼的脑袋,“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父亲,我知道您担心我,或许心里仍觉得这件事我太孤注一掷,”凌锦棠唇边弯起一点弧度,“大约确实如此吧,我只是实在被逼得太紧……也太久了。”   凌乐潼忽然道:“那爹爹下午见到的那个什么靺苘族的首领,不就是女婿吗?”   她半晌终于憋出一句话来,原本是想逗她哥开心,结果话一出口她又觉出有点不对劲,立刻闭上了嘴,哭红了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又沮丧地低下头碎碎念道:“我哥怎么就要嫁人了……”   凌锦棠连忙捂住她的嘴,“别哭了,云皎,再哭下去明日进宫眼睛就得肿了。”   凌乐潼点点头,眸子里愁云未散,蔫蔫地先回房去了。   书房里只剩下凌枫和凌锦棠二人,半晌不曾言语,又或许要说的话实在太多,细想起来又无从提起,似乎在那个决定成为定局的那一刻起,很多事情就没有再说起的必要。   凌枫杯中的茶早已凉透,他却仿佛未曾察觉一般又往口中送去,终于回神道:“你的身体,皇帝是知道的?”   凌锦棠点点头,“是,想必他会同靺苘族的那位首领说起,再不济私下也会让人去提点,毕竟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筹码。”他自嘲地笑了笑,“父亲,我知道您舍不得我,但是我被困在盛京太久了,与其继续留在这里惶惶不可终日,不如借此机会离开盛京。”   “也许依旧不是个好去处,但再如何,这次是我自己选的。”   凌枫长久地沉默着,似乎在这个瞬间他迅速地苍老了下去,他迟缓地点了点头,道:“你这性子,到底是凌家的孩子。”   “今日我同靺苘族的首领交谈几句,未必是个好相与的。”凌枫道:“回去休息罢,明日还要进宫。”   ***   “王——等了您好几日,您终于来了!”会兰煜兴冲冲地推开房门,刚要给里面的人一个亲切问候,就被直接飞过来的杯子给拦在了门口。   会兰煜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那个直接钉在门框上的白玉杯,咕嘟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侧过身进门试探着道:“怎么这么大火气?不就是路上迟了两天吗?而且也没耽误事啊?”   年轻人站在窗边,朝他睨了一眼,“迟了两天?没耽误事?”   “我倒是想知道,什么时候给我多了个王妃出来。”   会兰煜缩了缩脖子,“王,这也不是我们主动提的,前两天来了个什么尚书,噼里啪啦说了一通,城池的事情就搁置了,给您说亲的事情倒是被提起来了。”   年轻人朝他森然一笑,“哦?我跟大周非亲非故,他们皇帝给我说什么亲?”   会兰煜辩驳道:“那个,我们汉话说不利索,他们那边倒是很会讲我们这里的话……”   对面那人笑意愈发明显,会兰煜的声音也愈发细若蚊呐,最终闭上了嘴。   临了还挣扎一句,“据说是个绝世美人,皇帝都舍不得的那种!今天刚听说的!”   “呵——”这人轻轻笑了一声,“我要王妃干什么?能吃吗?一桩婚事抵三座城池,大周皇帝倒很会盘算。” 第三章   按照大周的规矩,对外接待使臣的宫宴一般设在酉时,只是季淮玉让他今日申时进宫,中午的时候又让宫里来人特意提醒一次,凌锦棠大约猜到他想做什么,总归现在事情还未完全定下来,皇帝大概仍不想放他走。   凌锦棠照常在御书房外等着,但这次来迎他的不是袁怀,而是另一个常在御前伺候的小太监,做事圆滑利落,朝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道:“凌大人真是不巧,刚刚靺苘族的首领过来了,皇上同他去别处议事,临走时交代说若您过来了,可以先去雍华宫候着。”   凌锦棠摇了摇头,面色平淡地道:“无妨,我在这里等着便好。”   雍华宫是季淮玉的寝宫,他实在没必要在那里等皇帝回来。   小太监见状又道:“皇上说,您要是不去雍华宫,去别处随意走走也是可以的,反正宫内您也熟悉,还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再想一想昨天一时冲动说下的那几句话,是不是错在了什么地方。”   凌锦棠听见也只当自己没听见,转过身不紧不慢地往御花园走,小太监见状连忙跟上去,像是一刻也不能放他离开视线范围之内。   二月的天气虽还冷着,但御花园的匠人们侍弄得尽心,季淮玉又尤其喜欢冷天里开花的品种,这个时候正是园子里最热闹的时候。   他走了没几步,就见不远处一个小小的身影朝他这里飞快地跑过来,凌锦棠适时地蹲下朝他伸出手,季淮越一个猛扑挂在他怀里,喜气洋洋地道:“锦棠哥哥!”   凌锦棠先由着他在自己怀里撒了会儿娇,才朝他行礼道:“微臣参见三殿下。”   季淮越哪里在乎这个,美滋滋地把自己的脸贴在凌锦棠侧脸上蹭了蹭,“锦棠哥哥,你好久不来见我!现在来了,可得跟我去玩!”   凌锦棠弯腰牵着他的手,道:“前些日子身子不大爽利,也没进宫,自然没法来见三殿下,近来殿下功课如何?”   季淮越模模糊糊地答了几句,全然一副逃避的样子,“皇兄说要你进宫来陪我一块读书的,你不来,我才不想看。”   凌锦棠不知道是不是跟在皇帝身边当伴读当出习惯来,下意识就想劝几句,然而季淮越哪里肯听,直接路都不肯走耍赖要他抱才行,身后跟着的嬷嬷劝说这于礼不合,被季淮越给直直瞪了回去,小殿下要哭不哭地抓着凌锦棠衣服下摆,“锦棠哥哥,这么久不见你就不想我吗?要不是我不能擅自出宫,早就偷偷摸摸跑出去找你了……”   凌锦棠心软,蹲下身将他抱进怀里,季淮越立刻把眼泪收了回去,小胳膊搂住凌锦棠的脖子,高兴地道:“锦棠哥哥最好了!”   他是先帝的遗腹子,宫里没有跟他差不多年纪的人同他一处玩,平时闷都要闷死了,此刻见到凌锦棠来,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亏得凌锦棠耐性好,不仅全听完了还能接上他的话,哄得季淮越心花怒放恨不得跟着他一块回凌府去。   他把自己软乎乎的小脸蹭在凌锦棠脖颈处,又伸长了手去摘自己够得着的花,在凌锦棠耳边小声道:“给你的。”   凌锦棠一手抱着他,一手就要去接,哪知道季淮越直接将这朵宝珠茶花别在了他鬓发处,凌锦棠无奈地道:“三殿下,微臣……”   前方不远处传来交谈的人声,凌锦棠正要将茶花从自己鬓边拿下来,又被季淮越拦了一把,三殿下两只手托着他的脸,同他咬耳朵道:“不摘嘛,这样好看。”   季淮玉正和靺苘族的首领一处走着,两人之间也没什么话说,无非还是为了西境三座城池的事情,走到御花园这里也就停下了,开得正盛的茶花同杏花交映在一起,层叠烂漫如锦绣云缎,季淮玉笑着道:“大周春日景色,朕的御花园就要占七分,狼王在边地,恐怕看不到这样的好景?”   然而狼王却没回话,季淮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自己也愣住了。   季淮越在看到他皇兄的那一瞬间就已经从凌锦棠身上连滚带爬地下来在一旁站好,凌锦棠似乎还没注意到这边有人,只是抬手将自己耳边的这朵宝珠茶花给拿了下来,指尖点着花瓣,却没丢下,而是慢慢拢进了袖间。   他今日进宫并不以臣子的身份参加宫宴,自然不能穿官袍,但又不能太过随意,便挑了件月白色的圆领袍,袖口用青色丝线滚了一圈浅浅的纹路,外罩一件绾色大氅,头发用一支青玉簪半束起来,明明应该是很雅致清淡的装束,但他在这艳极了的花丛中却丝毫不逊色,反倒潋滟如月色拂面,皎皎地叫人移不开眼。   季淮玉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咳了两下,回过神来朝正行礼的凌锦棠道:“免了。”他有些不大高兴地道:“你怎么在这儿?”   他今天下午没预料到狼王会进宫,又挑的是他原本和凌锦棠要见面的时辰,只好同狼王换了个地方,然而皇宫这么大,狼王不偏不倚说要来御花园逛逛,偏凌锦棠也在这里。   他还没打算让这两人见面。   季淮越在一旁小声道:“我拉着锦棠哥哥来南边这个园子的,皇兄,臣弟不知道您在这儿。”   季淮玉挥了两下手,那陪着的几个嬷嬷就连忙将季淮越给带走了,一直没说话的狼王忽然轻轻笑了一声,视线毫不掩饰地放在了凌锦棠的身上。   他似乎会说汉话,甚至语调都不显生硬,也没有边地的口音,慢腾腾道:“大周皇帝,不介绍一下吗?”   季淮玉眯了眯眼睛,对于狼王的态度显然很不高兴,然而到底没说什么,开口介绍道:“这位是你昨天见过的那位凌太尉家的长子,凌锦棠。”   他并没有说别的,凌锦棠和亲这件事情,不到最后一刻他都不打算松口。   季淮玉正要再说些什么,狼王倒自己开口了,朝凌锦棠走近一步,直勾勾地看着他笑了下,“在下靺苘族首领,纳坦苏布德。”   靺苘族虽地处边境,又只是称王,但近年来已隐隐显出和大周分庭抗礼之势,按理来讲是绝不需要将自己的全名也一并告知给别国臣子的,但狼王好像并不在意这个,甚至补充了一句,“或者你也可以称呼我的另一个名字,姜庭知。”   凌锦棠显得有些错愕,同他行了个拱手礼,“狼王。”   大概是入乡随俗,狼王同昨日那随性的穿着很不一样,头发也用发冠给束了起来,但依旧编了几根小辫子穿插其间,小小的金饰别在发间,他又是明显的外族长相,少年人长相俊朗,眉目深阔,一双绿莹莹的眸子带着笑意看向凌锦棠,凌锦棠怔了一下,像是有一阵从异域吹来的风平地而起,极其蛮横地将他包裹住了。   凌锦棠也朝他笑了一下,眼波流转间似有微光划过,他轻声道:“苏布德……是珍珠的意思。”   姜庭知挑眉道:“你会说靺苘话?”   凌锦棠应了一声,“能听懂,但不大会说。”   季淮玉本来还准备说点什么,但他已经很久没见过凌锦棠朝自己心无芥蒂地笑了,如今却很随意地朝着别人笑,站得又那样近,他几乎要气昏了脑子,一时之间宁可给三座城池,也不想把他让出去和亲。   凌锦棠的相貌哪里是出众,几乎是惹眼的地步,整个大周都难找出第二个,此刻一笑简直色若春花,满园的景色都比不过他,再看狼王那神色,说是一见倾心都不为过,当下冷声道:“洛昀,你先去御书房等朕,不必留在这里,昨日说的事情晚些再议。”   凌锦棠点点头,的确是要走,却偏偏又从狼王旁边擦肩而过,袖子里那朵宝珠茶花似乎是没有拿稳,堪堪落下的时候却被姜庭知伸手接了过去,凌锦棠半抬眸朝他轻略了一眼,眼中不知含的是笑意还是别的,轻飘飘如丝线一般,缠上了姜庭知的心口。   季淮玉已经面色铁青。   姜庭知手上捻着那朵茶花,终于回了季淮玉许久之前问他的那句话,“边地确实看不到这样的好景色。”他笑着道:“只是现在这十分春色,恐怕都要归孤所有了。” 第四章   会兰煜陪姜庭知一起进宫,此刻正在偏殿等他,再有一个时辰宫宴就要开始,太和宫的主殿已经人来人往热闹起来,会兰煜上上下下打量着宫殿的陈设,捏着那丁点大的茶杯在手里玩。   见姜庭知回来,他立马放下茶杯站了起来,微微弯腰道:“王,您回来了。”   偏殿里是跟着他们一处来的靺苘人,但伺候的却还是大周皇宫里的小宫女,姜庭知也没让他们退下,懒洋洋往椅子上一靠,应了一声道:“嗯。”   会兰煜看他心情似乎不错,跟刚进宫那会儿要吃人一样的脸色简直天差地别,好奇地凑过去道:“您不会是把想要的东西拿到手了吧?还是大周皇帝不给您说亲了?”   姜庭知想起刚刚凌锦棠的脸和季淮玉的语气,觉得有些好笑,道:“大周皇帝大概也不想给我说亲。”   他贴在会兰煜耳边,用靺苘话道:“拱手让出三座城池和眼睁睁看着佳人入了他人怀,想必哪个都挺丢脸的。”   会兰煜听他这玩世不恭的语气,愈发想知道下午这会儿都发生了什么事,偏姜庭知也不告诉他,只说到了宫宴上再讲,会兰煜好奇得抓心挠肺,宫宴刚到时辰就迫不及待地进了主殿。   只是季淮玉来得却迟,凌乐潼坐在女眷那一列位置上,探着脑袋找她兄长在哪儿,明明那么早就进宫了,怎么没见个人影?   又等了一刻钟的时间,会兰煜嘀嘀咕咕地说大周皇帝不知礼数故意晾着他们,被姜庭知瞪了一眼又憋了回去,眼巴巴盯着桌上那盏荔枝白腰子看。   “皇上驾到——”袁怀的通报声终于传来,众臣起身行礼,姜庭知也站起来同他行了个靺苘族的礼,眼睛却看着从偏门进来的凌锦棠,这人不知怎么的又换了身衣裳,在末尾的一个位置坐下了。   旁边侍立着的宫女替他们酒杯斟满,歌舞丝竹也热闹起来,会兰煜一边吃一边道:“总归没上来就说那些废话,大周规矩多得我嫌累,等一顿饭等得我要饿死。”   姜庭知笑道:“你怎知他是不是没心思讲那些场面上的话。”   他执起酒杯,朝凌锦棠的方向微微抬了下手,对旁边的会兰煜道:“若是不出意外,那就是未来的王妃了。”   会兰煜呛了一口,不敢置信地道:“男……男的?”   姜庭知道:“不好看?”   会兰煜灌了两口酒,隔着舞女聘聘袅袅的身影望过去,凌锦棠似乎没什么心思吃东西,旁边有人劝他喝酒,他就连着喝了几杯,烛光之下映得唇若涂丹,面上也微微泛红。   他收回视线,结结巴巴地道:“好看。”   姜庭知看着旁边迎来送往同他敬酒的官员,道:“大周皇帝大概也喜欢他,不过这人的心思也摆在明面上了,想必是对皇帝的这份偏宠敬而远之。”   会兰煜道:“你怎么知道?”   姜庭知慢悠悠道:“他长成这样,却只做了个七品小官,换个懂事点的,怎么至于到这种地步?”   他调笑一句,“若是肯以色侍人,不去后宫祸乱几下帝心,也要在前朝搅弄一下风云吧。”   正巧这会儿一曲舞毕,觥筹交错间两边也热闹起来,会兰煜一边笑眯眯同别人说奉承话,一边道:“王,您懂得还真多,那些话本可少看些吧。”   姜庭知回他道:“不是你自己想看然后顺便带着孤一起看吗?。”   会兰煜道:“那看在这份情面上,您要不替属下分担两杯酒?”   姜庭知想也不想地拒绝道:“礼部的官员,孤才不想同他们打交道。”   会兰煜咬着牙又喝下两杯,对面终于换了个人敬酒,好在姜庭知一口气带了十来个会说汉话的人过来,不然里面弯弯绕绕的,怕不是又要被坑。   大概是姜庭知的视线总是有意无意地落在凌锦棠身上,凌锦棠忽然抬头向他这里也看了一眼,然后朝他笑了一下。   旁边会兰煜跟被踩了尾巴的狸猫似的,猛一下抓住了姜庭知的胳膊,“他冲你笑!他冲你笑了一下!”   姜庭知也有点猝不及防,一直收在袖子里的那朵茶花差点被碾碎,强作镇定道:“孤看见了。”   他这眼睛夜里都能出去打猎,又不瞎。   姜庭知又补充道:“他下午那会儿也冲我笑了。”   他心想,这人,是知道自己长得好故意的吧。   会兰煜有些惊悚地看着他道:“你不会答应和亲的事情了吧?虽然他确实很好看,但是……但是……”   他结结巴巴地道:“算了,您要是娶回去做王妃也不是不行,当个靺苘王室的摆设也挺好的。”   姜庭知扭着他的脸让他去看季淮玉的脸色。   “皇帝都舍不得的人,你觉得呢?”姜庭知脸上笑意渐渐褪去,转而显出几分狼似的野性,“一个人换三座城池值不值当暂且不论,但这件事情是大周皇帝吃瘪,城池的事情他未必能挂在心上太久,但这个人,恐怕他要记很久了。”   “更何况,和亲其实也未必能言和太久,若是这个嫁过来的人出了什么事情,再或者……”   他并没有把话说完,会兰煜却已经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狼王从来都不会轻易妥协,除非这件事情于他有利。   假以时日,这个嫁来和亲的人甚至可以成为靺苘同大周开战的由头。   姜庭知笑意晏晏地敬了季淮玉一杯酒,继续道:“再者而言,美人赠花,焉有不受之理?”   这一场宫宴众人面上都和气又谦恭,毕竟靺苘族不再步步紧逼,但和亲的事情仍旧没放在明面上提,凌枫看着坐在主位上仿佛喝闷酒的皇帝,心里难免有些担心。   及至宴会散去,凌锦棠同父亲妹妹一处回去,往常这种时候总会请他留步的袁怀也没有再跟上来,凌锦棠松了口气,一整天的提心吊胆此刻终于完全放松下来,往凌乐潼的方向稍微靠了一下,蹙眉低声道:“云皎,扶我一下。” 第五章   凌乐潼连忙伸手扶了他一把,面上却好似是她主动要缠着兄长一般,亲昵地往他身边靠得近了些,同样压低了声音道:“哥?”   她敏锐地闻到凌锦棠身上带着点血腥味,但此时刚出宫门人多眼杂,也不敢多问,只是加快了脚步道:“哥,先生今日批了我的文章,这里也不好那里也要改,你回去往书房再坐一会儿,替我改改罢?”   “快些吧,我明早就得再交给先生,这会儿时候不早,要来不及了。”   她这两句话替凌锦棠挡了大半寒暄,凌乐潼搀着他的胳膊扶他上了马车,回身的时候还记得给她兄长垫个软枕,急道:“怎么了?可是又出了什么变故?今日进宫穿得也不是这身衣裳。”   凌锦棠应了一声,“先回府吧,让人去请许大夫来。”   凌乐潼皱眉道:“你受伤了?伤哪儿了?身上有血腥气,是不是皇上又……”   凌锦棠摇了摇头,他现在身上难受得厉害,刚刚为了压住那股疼痛又喝了不少酒,整个人实在算不上清醒,只慢慢道:“云皎,我有些累。”   “那你先睡一会儿,等到了府上我再叫你,父亲还没回来,大约又和礼部那些人有事要说。”凌乐潼拿了一方毯子盖在他身上,坐在他旁边道:“哥,你要是实在难受,就在我身上靠一会儿。”   凌锦棠阖上眼眸,轻笑道:“云皎好像突然长大了。”   凌乐潼垂眸,马车在行驶的路上轻轻地晃动着,她掀开帘子看向外面寂静的街道,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她只是在某个瞬间完全意识到,自己以后不能经常在兄长身边撒娇了。   小半个时辰,马车停在凌府的正门口,凌乐潼又吩咐了几句,马车改道往偏门去,凌乐潼扶着凌锦棠下了马车,直接去了他的卧房。   云伯没多久带着许大夫过来,凌锦棠意识昏昏沉沉,只感觉衣服被人解了开来,露出受伤的地方,凌乐潼原本是回避的,但还是忍不住凑过来看了一眼,看到伤口的那一瞬间气得不知该说什么好,一把抓着许泉道:“这伤口,是拿什么东西伤的?!”   许泉也有些意外,凌锦棠受伤的地方在锁骨往下靠近心口的地方,匆匆包扎过的伤口已经再一次被血浸透,伤口不算大但却很深,下手的人想必是在盛怒的情形下用了十分的力气,许泉看着那伤口,猛地像想起了什么,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发簪,尖端锋利,若是用来伤人也未必不可。   他道:“少爷今日进宫,原本是用什么束的发?”   凌乐潼想了想道:“好像是青玉簪。”   她看了眼凌锦棠现在束着的那根檀木簪,心下了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兄长今日还喝了酒,估计是那会儿疼得厉害,若是用药的话,看看有没有什么忌讳,我在外间回避,等处理好伤口再进来。”   许泉替凌锦棠把脉,又探了下他的额头,果然是在发热,他手脚利落地将他伤口重新涂上药粉包扎好,又开了药方让下人去拿药,再着人将他身上这套衣服换了,全部忙完已经一个时辰过去,凌乐潼进来陪了一会儿,药煎好的时候她往外看了一眼,夜色沉沉,父亲却还没回来。   凌锦棠已经完全睡熟了,她把药慢慢给喂了下去,坐在外间的榻上打算今晚在这里陪一晚,大概是心里有事,云伯叫了两三声她才回过神。   云伯道:“小姐,您去歇着吧,老奴在这陪着就是,何况许大夫也在,您不用太担心。”   许泉在一旁道:“少爷身上的伤急不来,且看明日身上还热不热,应该是没什么大碍的。”   凌乐潼手撑着额头,道:“无妨,父亲还没回来,我回房也睡不着,不如在这等着。”   她自然能猜到凌锦棠身上的伤是因为什么,除了季淮玉还能有谁,皇帝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还真要把他兄长逼死吗?   明明年少的时候两人也算是一处长大,怎么这几年变成这样?   凌锦棠醒的时候已经是次日傍晚,比起昨日的疼痛和沉重,他身上已经好了些许,他这边才翻身,坐在不远处榻上打瞌睡的凌乐潼就醒了过来,还未完全清醒就下意识地道:“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凌锦棠道:“你一宿没睡?”   凌乐潼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试图驱散一下困意,道:“没有,昨夜也不安稳,父亲回来的很晚,早朝结束之后刚不到一个时辰又被皇上召进宫说是商议要事,下午的时候宣了旨,你那会儿还睡着,父亲同我一起接的旨。”   凌锦棠平淡地道:“皇上的旨意怎么说?”   凌乐潼想了想那道圣旨,觉得荒谬又可笑,道:“嫁人的是凌家的义女,加封靖和郡主,而凌家长子派往漳南,为漳南县丞。”   凌锦棠点了点头,并不意外,毕竟男子和亲这件事情有损大周国威,且还是当朝太尉之子,实在有些屈辱,干脆凭空捏了个不存在的“凌家义女”出来,而他自然也不能留在盛京,便假说他是去了漳南。   “罢了。”凌锦棠笑了下,“盛京于我而言确实不是个能久留的地方,借此机会离开也好。”   凌乐潼端了新煎好的药过来,道:“皇帝说,三日后靺苘的狼王就会来凌府迎亲,然后回西都。”   她愤愤道:“你身上的伤他又不是不知道,这个时候让你跟着他们一起回西都,未免太过。”   凌锦棠接过药喝了,平静地道:“可他是皇帝,谁又能说什么?”   “大厦将倾,一木难支。”凌乐潼低声道:“如今大周国力靠着先帝荫蔽虽不算弱,但鼎盛之期已过,谁又知几十年后会是怎样的情形?”   凌锦棠点了点她的额头,“小姑娘,多笑一笑,少年人最不知愁,你近日成天苦着个脸,可不好看。”   凌乐潼转过脸去,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你少年时候不也总有心事。”   凌锦棠道:“怎么不见父亲?还没回来?”   “不是。”凌乐潼撇嘴,“他下午回来后只匆匆来看了你一眼便去忙了,大约是怪自己没能护住你。”   “爹爹现在应该和云伯在后厅,给你收拾东西。”   两人正说着话,云伯忽然敲了敲门,道:“少爷,靺苘的狼王给您送了东西过来。”   凌乐潼疑惑地道:“狼王?送了什么东西过来?亲自送的?”   云伯点点头,“是啊,他好像自己一个人过来的,请他进来坐也不肯,说是熟悉一下过几日来迎亲的路。”   凌锦棠道:“东西拿过来吧。”   那是个方方正正的紫檀木盒,打开之后,里面呈着一个手心大小的白玉海棠,玉质温润,舒展的花瓣尾端微微泛着细腻的光泽,是个难得的上品。   凌乐潼好奇地将脑袋伸了过来,“海棠?他见过你?”   凌锦棠道:“昨日入宫的时候,在御花园碰上了。”   那白玉海棠下面还压着一张小小的纸条——“昨日佳人以茶花顾我,今日我以海棠问君。”   凌乐潼皱着眉头,看完这一行小字,很沉重地道:“这个人肯定汉话都说不利索,文采连我都不如还学人家卖弄风雅,好不正经。”   凌锦棠不由失笑。 第六章   三日后,卯时。   天刚蒙蒙亮,靺苘的迎亲队伍就已经在凌府外等着了,和亲一事并未太声张,除了皇帝、凌家以及靺苘王族的几人知晓内情,别的都当真以为嫁人的是凌家的义女,凌家并未怎么操办这桩“喜事”,更没有会前来祝贺的人。   凌枫同他嘱托了几句,短短几日他竟已经两鬓显了白发,这一早来送他,心里不舍之情更重。   一旁的凌乐潼早就哭成了兔子眼,又红又肿,可怜地扒着他胳膊不想放。   姜庭知身为靺苘的狼王,原本是不用主动同凌枫行礼的,然而现在却下了马,站在凌锦棠旁边等着。   见这小姑娘又要哭,他干脆道:“你兄长又不是不能回来看你,实在不行,改天你让你父亲带着你一起去西都住两个月,怎么样?”   凌乐潼看了他一眼,小声道:“真的?你不是还想跟大周打仗么?”   她这话是故意这么问的,多半也存了试探的心思,被凌枫呵斥了一句,缩着脑袋往后退了半步。   姜庭知笑了下,道:“哪儿的话,大周和靺苘如今是秦晋之好,怎会轻易动干戈。”   凌枫朝他拱了拱手,道:“小女失言,狼王莫怪。”   姜庭知不在意地道:“无妨。”   又说了几句话,终于还是要走,姜庭知朝凌锦棠伸出手要替他拉上马车,今日毕竟是迎亲,两人穿的衣服颜色都带着些喜庆的红色,两道衣袖交错在一起,姜庭知握着凌锦棠的手轻轻松松地将他带了上来。   “手好凉。”姜庭知替他送进马车里,指了指里面放着的一个汤婆子,“拿着捂手。”   说罢又从马车上下去,利落地翻身上马,牵着马缰微微用力夹紧了马肚子,喝了一声道:“驾——”   凌锦棠撩开帘子看着他的背影,轻轻挑了下眉。   还挺体贴。   从盛京往西都,再快也要半个月,何况这次凌锦棠是嫁去和亲,皇帝明面上赏的东西还带了不少,路上又再慢了些,姜庭知大约也不着急,一行人脚程并不快,但凌锦棠身上的伤短短几天之内并没恢复多少,昨夜身上还有些发热,因此在马车里晃着晃着,难免又犯起困。   凌锦棠硬撑了一会儿,虽然身子还坐得很正,但脑袋却忍不住一点一点打起瞌睡,终于要彻底靠在软垫上睡着的时候,往旁边歪了一下的脑袋却被人用手轻轻地托了一下,他睁了眼,瞧见姜庭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好整以暇地道:“困成这样?”   凌锦棠复又坐直了身子,眨了两下眼睛将眸子里雾蒙蒙的水汽给散掉,道:“你怎么进来了?”   姜庭知收回自己的手,靠在软垫上翘着二郎腿道:“前面是邺城,要在那儿休息一晚吗?”   他懒洋洋地道:“我在外面叫了你两声,你都没应,所以只好过来问问你,我的王妃今晚想吃点什么?”   凌锦棠被他这称呼弄得红了下耳朵,偏过脸道:“都好。”   姜庭知惊奇地“咦”了一声,没想到凌锦棠竟然这么不经逗,这就开始脸红了,也不知那天在御花园哪儿来的胆子主动勾他。   离邺城还有半个时辰的路程,姜庭知也懒得再下去骑马,干脆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在了马车里,“中原的官道是挺好走,就是骑起马来使不上劲,没有草原跑起来爽快。”   凌锦棠应了一声道:“草原四方辽阔,骑马的心境都与这里不一样。”   姜庭知不是个喜欢绕圈子的人,听他这么说,忽然好奇地道:“你当真要跟我回西都吗?西都在南贡雪山脚下,那里积雪终年不化,一年的大半时间都很冷,比起大周可艰苦多了。”   凌锦棠觉得这狼王也好生奇怪,都已经迎过亲打算把他带回去了,现在才想起来问他这个?   “但是殿下不是已经把我带回来了吗?”凌锦棠缓缓道:“我既作为‘靖和郡主’嫁往靺苘和亲,哪儿有半道反悔的理。”   姜庭知面上浮起一个不太真心的笑容,“你连大周皇帝都不肯嫁,却跟着我这个素昧平生的外人回去,我还以为你要中途逃亲呢。”   凌锦棠隐约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想来狼王对大周那几座城池的心思还没消,巴不得他在和亲的路上闹出点什么事来,但他并没点破,反而将刚刚姜庭知问他的那个问题又抛了回去。   “那殿下怎么又同意了和亲的事情?若是您执意要城池,皇上想必也拿您没办法。”   他这一问,姜庭知也有点愣住了,这个问题好像被他下意识地忽略了,只是心念电转间,觉得身边有个这样的人陪着也很不错。   更何况,还是大周第一美人。   平心而论,他和凌锦棠实在不像是能处到一起的性子,一个是在草原上野惯了的狼崽子,一个是在高门里养出来的玉狐狸,本应该是毫无交集,然而那天御花园里碰见的时候,却像是盛京的灯火闯入了西都的长夜,猛然擦起一簇灼热的亮光。   姜庭知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而是转移了话题,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点凶巴巴的意味,只是听着多少有点外强中干,“都这么久了,你脸怎么还这么红?”   凌锦棠怔了一下,想伸手探一下自己的额头,然而姜庭知的手比他快多了,凑近了将手贴在他脸颊上,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还磨蹭了两下,道:“有点烫,你还害羞刚刚那个称呼?”   凌锦棠摇摇头,“不是。”   还要再说什么,姜庭知却忽然靠得更近,鼻尖轻轻嗅了两下,蹙眉道:“你身上不舒服?怎么有药味?还混着血腥气,有伤?”   凌锦棠低声咕哝了一句,“鼻子怎么灵成这样。” 第七章   他这句话姜庭知没听清楚,见凌锦棠不理他,自己心里倒有点着急起来,站起身道:“伤在哪里了,我看看。”   他手已经搁在了凌锦棠的领口处,好像已经找准了他受伤的位置似的,“你不舒服就不知道说一声吗?我又不会强行带着你走,再不济找个地方歇几天也是可以的。”   凌锦棠往后躲了一下,两只手抓着姜庭知不安分的爪子,“没有,伤口已经处理过了,我随身也带了药。”   姜庭知不依不饶地道:“你该不会是不想给我看吧?都嫁给我当王妃了,还羞这个,以后怎么办?”   大概靺苘民风开放,姜庭知也不在乎那么多,手上稍微用了两分力气,凌锦棠的衣领就给他扯了下来,布帛碎裂的声音在安静的马车里显得格外明显,姜庭知自己也愣了下,看着手中抓着的那一小块红色丝绸,脸皱成了个包子,“这布料好脆。”   凌锦棠有些无奈地道:“我又没说不给你看。”   姜庭知委屈道:“可是你抓着我的手往外推。”   凌锦棠失笑,“你手搁在我的衣领处,我怎么给你看?”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话有些不对劲,然而已经迟了,姜庭知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道:“衣服是小事,成亲那日的婚服,我再让人重新给你做。”   “你可不能生我的气,王妃。”   凌锦棠瞧着他这委屈又可怜还偏要理直气壮的样子,一下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道:“你今年多大?”   姜庭知此时正用手替他衣服往肩膀处拨弄,露出包扎好的伤口和大片白得晃眼的皮肤,闻言头也不抬地道:“十七。”   竟然比自己小了四岁。   凌锦棠抿了抿唇,彻底拿姜庭知没了办法。   他本来就容易心软,遇到比自己小的更不会轻易冷脸,连讲道理都很少,大多时候都是顺着小的那个心意来。   见凌锦棠不说话,姜庭知一边查看他的伤口一边道:“你比我大?”   “我今年已经二十一了。”凌锦棠道:“伤口是不是裂开了?”   “还好。”姜庭知在马车里安置着的那个小柜子里翻翻找找,掏出一个小罐子来,“稍微浸了点血出来,我给你处理一下,这是靺苘王室常用的伤药,但会有些疼,你要是忍不住就掐我胳膊。”   姜庭知给他换药,还忍不住贫嘴,“那天在御花园碰到的那个小孩怎么叫你来着?锦棠哥哥?我是不是也能这么叫你?”   他已经将药粉洒了上去,伤口太深,凌锦棠疼得整个人都瑟缩了一下,抬眼却见姜庭知神情认真,小心翼翼地将药粉涂匀,少年人弯着腰,浓密的眼睫一眨不眨,绿色的眼睛像沉寂的琥珀,凌锦棠一个不慎,觉得自己好像要被这双眼睛吸入一个深深的漩涡之中。   他咬牙低低地吸了口气,难得调笑了一句道:“你要是叫我锦棠哥哥,我就只好叫你小珍珠了。”   意外的是姜庭知也没反驳,神情有些古怪地道:“不许喘。”   他迅速地将凌锦棠的伤口处理好,又替他衣服整理好,无奈的是领口处因为被他扯坏了只能敞着,好在现在天气冷,里衣穿得多还能挡两下,不然姜庭知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在马车上继续待下去。   他神情有些不悦地道:“晚上在邺城请个大夫过来,你身上还有些热,若是明天还没好,就再歇两天。”   “你这伤,怎么回事?”   凌锦棠并不打算瞒他,如实道:“那日进宫见了你之后,皇上在书房发了脾气。”   之后的事情也不必多说什么,季淮玉的性子一向极端,朝他动手好像也在意料之中。   姜庭知嗤笑道:“大周皇帝真是让人不知说他什么好。”   他和季淮玉打交道的这几天属实是烦透了,明明面上看着挺正常的,私下却不磊落,和亲的事情是大周这边主动提的,不想放人又朝凌锦棠发火,难怪凌锦棠对他避之不及。   他捏了捏凌锦棠垂在一边的手,笑道:“没关系,我不会这样的。”   “说起这个,他为什么叫你洛昀?”   凌锦棠道:“那是我的表字。”   姜庭知哼哼一声,“啊,我知道,你们大周人的表字,是不是只有关系很亲密的人才能叫?”   凌锦棠见他面色不虞,模模糊糊地应了声,“算是吧,我自幼时起就入宫做了他的伴读。”   “那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了?”姜庭知听他提起季淮玉的语气似乎还有几分落寞,有点不高兴地道:“我不想提他。”   凌锦棠顺从地点点头,“那就不提。”   姜庭知见他不说话,心里更不是滋味了,有种自己好不容易在外面遇到的宝贝到现在还被旁人觊觎的危机感,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样的想法出现的是不是为时过早。   天色将晚的时候,一行人过了邺城的城门,会兰煜已经骑着马去前面溜达了一圈,找了间客栈包了下来,道:“王,今晚就住这里了。”   他在马车的窗沿处敲了两下。   姜庭知应了一声,看向凌锦棠,他把人家的衣裳扯坏了,刚刚理完之后因为马车里暖和也忘了拿新衣裳过来给换上,这下突然出去,万一冻着怎么办?   “你先披一下我的这件。”他把衣服给凌锦棠系上,凌锦棠也没推脱,刚要被他牵着下马车,却见姜庭知略微用了些力将他带到怀里之后直接将他打横抱了起来,大了一圈的大氅将凌锦棠裹得严严实实,只露了半张脸出来。   凌锦棠一惊,看着他道:“你做什么?”   姜庭知抱他一点都不吃力,甚至轻轻掂了一下,道:“怎么这么轻,我怕西都的风能把你直接吹走。”   凌锦棠的脸被白色的毛领包住,显得格外软和,眉眼又精致的漂亮,他看着姜庭知,轻声道:“那你护我一下不就好了。”   姜庭知听见了,不知怎么的觉得心里有些痒,好像被什么东西轻飘飘地戳了一下,他将要回话,怀里的凌锦棠却好像因为没等到他的回答而有些伤心似的,又道:“要是没人护,那我只好自己花些心思了。”   姜庭知被他一激,当即回道:“你是我的王妃,我自然是要好好护着你的。”   凌锦棠笑了一下,目光盈盈,抬起手勾住他脖子,乖乖往他怀里蹭了点。   会兰煜跟在他们身后,疑惑地道:“怎么才一天就已经这样了?”   一旁的随侍摇了摇头,道:“也没见马车里有什么动静啊。”   会兰煜痛心疾首地想,这就开始主动黏糊上去了,可见十七岁的狼王确实涉世未深,禁不住美人计的诱惑。 第八章   姜庭知抱着凌锦棠上了客栈二楼,问道:“哪间房?”   会兰煜道:“您和王妃的房间在最里面,是挨着的两间。”   姜庭知皱眉,笃定地道:“一间。”   会兰煜立马反应过来,“是的,一间。客栈老板说最好的房间只剩一间了。”   凌锦棠在他怀里抬起头,道:“还是分开住吧。”他想从姜庭知怀里下来,也伸手轻轻推了两下示意他放开自己,然而姜庭知勒着他腰的手反而收得更紧,踢开房门就把他往床上抱。   “你去找个大夫来,王妃路上吹了风,有点不舒服。”他对旁边的随侍道:“再看看客栈里有什么吃的,一个时辰之后送上来。”   姜庭知顺手理了下凌锦棠微微散乱的鬓发,道:“你身上发热,晚上要人在旁边看着点,跟我分开睡做什么?”   “刚刚还要我护着你,怎么转头就把我往外推?”   凌锦棠脸色发红,咳了两声又牵扯到身上的伤口,道:“我从凌府也带了两个平日里一直伺候的人,殿下还是好好歇着吧。”   姜庭知随手打发了那两个下人去给凌锦棠拿件新衣裳过来,见他好像当真不打算留自己住下,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在这里等着大夫过来,诊脉抓药,药煎好送来的时候,姜庭知接了过来坐在床边似乎是打算喂他。   照旧是苦得让人犯恶心的药味,凌锦棠这几日已经喝习惯了,主动把药碗接过来道:“殿下,我自己喝。”   姜庭知手里还藏着两颗蜜枣,道:“你不怕苦?”   凌锦棠摇了摇头,“还好。”他一口气喝了下去,又伸出舌尖将唇边那点药渍给舔了,嘴巴里却猝不及防被人塞了颗蜜枣进来,姜庭知手指停在他软嫩的唇瓣上摩挲两下,又把另一颗枣子塞到了自己嘴里。   “我怕苦。”他道:“闻见这药味就头晕,所以就请王妃勉为其难地陪我一起吃点甜的吧。”   两人之间古怪地沉默了一会儿,姜庭知腮帮子鼓起来一点,迅速把那颗枣子嚼了,站在窗边道:“邺城倒也还算热闹,你想在这儿歇两天吗?”   他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凌锦棠唇瓣上的温度,软乎乎的触感让人觉得舒服,看起来就……很好亲。   凌锦棠道:“还是别在路上耽搁太久。”   姜庭知在这件事情上倒也无所谓,听他这么说就应了一声,二人用完晚膳便各自回房间休息去了。   凌锦棠其实并没有什么睡意,便干脆斜倚在床上看书,在旁边陪着他的元宝好奇地道:“少爷,您怎么没把狼王留下来?小的看狼王好像挺喜欢您的。”   荧荧烛光下传来轻微的书页翻动声,凌锦棠道:“前后认识不过四五天的时间,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元宝在暖炉里添了块碳,用长夹翻动两下,挠了挠头憨笑了道:“少爷长得好,性子也好,小的跟在您身边这么久,还没见过不喜欢您的。”   “而且,”元宝小心翼翼地道:“到了靺苘人生地不熟的,也只有这一路上一起走的狼王最熟悉了。”   凌锦棠合上书,道:“你想得倒多。”   他用手抚平书上的折痕,靠在软枕上缓缓闭上眼,他确实是要嫁给姜庭知,但到底还没正式成亲,让姜庭知和自己睡一间屋子不是他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凌锦棠这人,从小被人夸到大的好皮相,大周的民风虽然不如靺苘开放,但私下也有名门望族家里纳了男妾的,朝廷同门里有不少人面上对他和善客气,私底下照样拿他当茶余饭后的谈资,尤其是他三番五次被季淮玉留在宫里的事情传开之后,甚至有好事者开了赌局赌他多久会正式被纳入后宫。   闲言碎语听得多了,凌锦棠自然也知道自己这张脸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最容易让人动心思,却决计不做曲意逢迎的事情,他是凌家的长子,自小就被各种规矩养成了不轻易动怒的性子,对外待人从来都礼貌疏离,即便偶尔有人当面调笑他几句,凌锦棠也依旧是君子端方的平淡模样。   只是对着姜庭知的时候,他是主动亲近的。   除此之外,似乎还有点担心和害怕。   狼王到底知不知道他的身体实际是什么样?   思绪模模糊糊有些混乱,凌锦棠终于抵不住困意沉沉睡去,而隔壁屋子的姜庭知却精神得很,他现在看凌锦棠就像是一块能吃但吃不到嘴的肉,心口到现在还被凌锦棠在他怀里蹭的那几下弄得有些痒。   明明还比他大上几岁,怎么撒起娇这么熟练,偏偏还让人觉得受用极了,狼王现在这个年纪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以往都是在草原上撒欢,现在满身精力没处放,可不就虎视眈眈盯着凌锦棠,指不定什么时候忍不住了就扑上去咬一口。   次日姜庭知醒得很早,却仍旧很精神,敲了敲旁边房间的门,元宝正给凌锦棠换药,见他来了之后朝他行了礼,话还没说就被狼王给丢了出去。   姜庭知熟练地拿起药罐,浸湿了巾子,道:“好像好些了,还疼得厉害吗?”   凌锦棠道:“不算太疼,再过几日应该就要慢慢长出新的皮肉来了。”   姜庭知仔细看了看道:“看样子是要留疤了,嫩肉新长出来会痒,切忌别抓,实在难受就叫我,我给你揉几下。”   凌锦棠道:“殿下介意吗?”   姜庭知笑了一下,“自然是不介意的,你实实在在受了这么多的苦,我只顾得上心疼。”   他们离得很近,姜庭知这下看得清清楚楚,凌锦棠的耳朵几乎是瞬间就红透了,他干脆得寸进尺般地又将手贴在他额头上,“不热了。”   “可是怎么脸又红了?”   呼吸声近在咫尺,滚烫地撩在耳边,凌锦棠不由往后仰了一下想避开他过于亲密的动作,见姜庭知还不依不饶地笑着看他,有点恼怒地瞪了他一眼。   含情带怯,钩子似的。   姜庭知呼吸一滞,他每次都以为是自己在逗凌锦棠,这人脸红得这么快,看着就不禁逗,然而回回他都能被猝不及防地勾到,弄得倒好像他没半点自控力似的。   他咬牙低声道:“锦棠哥哥,以后可别用这眼神瞪人。”   狼王的绿眼睛里面满是不加掩饰的欲望,凶狠且直白,凌锦棠垂眸轻轻推了他一下,小声道:“我饿了。”   不过转瞬,姜庭知又恢复如常,牵着他的手道:“那就下楼去吃早膳。” 第九章   大概是顾忌着凌锦棠身上的伤,姜庭知后来的一路上没再怎么骑马,反而是整日和凌锦棠一起坐在马车里,狼王本就是个没皮没脸的性子,和凌锦棠熟悉起来之后更是得寸进尺,甚至开始嫌弃马车里的软垫不够舒服,要枕在凌锦棠大腿上睡午觉。   凌锦棠拒绝无果,到底是遂了他的意,只是道:“殿下身量太高,这样睡估计会不舒服。”   “无妨。”姜庭知往他腿上一躺,长腿稍微弯了一点,手臂一伸揽住了凌锦棠的腰,脸对着他小腹处蹭了两下,“你身上好香。”   凌锦棠被他的动作弄得腰间有些发抖,身子不由坐得更直,隔着那么厚的衣裳却还感觉到姜庭知呼吸带出来的热气似乎扑在他身上似的,他不知该怎么接他的话,只好拿过手上的书,佯装无事发生地继续看了下去。   “你看什么呢?”见凌锦棠不理他,姜庭知的声音有些闷闷地传来,“是话本吗?”   凌锦棠道:“不是。”他翻动一页,“前朝史书。”   姜庭知道:“那你讲给我听听,反正也无事可干,你再不跟我说说话,我可真要在车上睡着了。”   凌锦棠笑道:“殿下本来不就是要午休么?”   姜庭知脑袋抵在他小腹处拱来拱去,像只不安分的狼崽子,很不要脸地撒娇道:“我现在不想睡了。”   凌锦棠便随便翻到一页给他慢慢读了起来,他声音不大,轻言慢语的温润,读了两页见狼王没动静,还以为是他睡着了,本想低头去看一眼,姜庭知却睁着一双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嗓音不知怎的还有些哑,“怎么停了?”   凌锦棠顿了顿,道:“殿下汉话说得很好,是特意学了?”   姜庭知懒洋洋翻了个身,随手撩起他的一缕长发放在指间把玩,“不算特意学的。我的母亲是大周人,这个名字也是她给我起的,随的母亲姓氏。”   他笑着道:“母亲以为我会是个女孩子,好在这个名字男子女子都能用,只是我父亲,为了哄我母亲高兴连我的另一个名字也跟着起了个女孩用的小名。”   凌锦棠道:“珍珠的寓意很好,用在你身上也没什么不适合。”   姜庭知无所谓道:“我当上狼王之后就没人会叫我的名字了,纳坦苏布德这个名字对我而言都有些陌生。”他朝凌锦棠眨眨眼,“不过王妃可以这样叫我,我很高兴听见你喊我的名字。”   凌锦棠想要从他手中把自己的头发拿回来,但姜庭知抓着不肯放,三磨两蹭地把凌锦棠衣服揉皱了一大片,他这些日子仍然是束发,编了几根小辫子藏在发间,只是现在也被他磨蹭得有些不大利落,辫子上炸了几根头发出来,凌锦棠看不下去似的想伸手替他抚平,手还没碰到却被姜庭知一把擒住了手腕,狼王猛地翻身坐起,大腿抵在凌锦棠微微分开的双腿之间,整个人呈现出一种进攻的姿态。   “你做什么?”   凌锦棠被他吓了一跳,回道:“没有……”   他垂眸似乎不敢看他,睫毛一颤一颤掩住那双漂亮眼睛,被姜庭知愈发逼近的动作弄得退无可退,完全被困在狭小的空间里,双手撑着软垫往后又缩了些,到最后干脆偏过脸不看他。   只是他将脸转了过去,却把白皙的脖颈露出来一小片,白玉似的皮肤上干干净净,姜庭知呼吸声更重,有些想要在上面咬上一口。   其实他并不太想承认自己在听凌锦棠念书给他听的时候就有了反应,而刚刚凌锦棠的举动让他以为自己被发现了。   他扯了下袍子盖住身下的异样,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凌锦棠。   这么些日子里两人的亲密举动算不上太多,抱也抱了牵也牵了,但再多的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去做,只是看凌锦棠的模样好像也并不太抵触自己的触碰,他干脆大着胆子又凑近一些。   “锦棠哥哥……”姜庭知用手指轻轻捏住凌锦棠的下巴,迫使他看向自己,“又不看我?”   凌锦棠仍旧不看他,但也不推开他,被他连着又唤了两声,才抬眸匆匆掠他一眼,他不说话,但是眼睛里含着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不拒绝也不主动,像是做好了一切要被如何的准备,姜庭知有些难耐地低下头,想着终于能一亲芳泽。   密闭的马车里已经腾起一股泛着暧昧的热气,唇瓣将要相触,却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会兰煜兴冲冲地敲在马车的窗沿上,道:“王!到益州了,这儿好热闹!”   没听见回声,会兰煜又敲了一遍窗沿,还没开口,就听见姜庭知阴森森的声音仿若响在耳边,“会兰煜,你应该庆幸马车的窗户不够大,不然我已经探出身子把你从马上丢下去了。”   会兰煜闭上了嘴,过一会儿又很不解地道:“王?”   “闭嘴。”姜庭知恨不得把这个败兴的丢到十万八千里远的地方,愤愤地在凌锦棠的耳垂上留了个牙印,心不甘情不愿地把人放开了。   他一把掀开马车的帘子,“会兰煜,你还有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你最好在天黑之前在益州找到点好玩的然后告诉我,不然明天就别再跟我们一道回西都了。”   会兰煜噤声,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坏了狼王的好事,骑着马一口气跑了二里路没回头,生怕狼王替他撕碎了。   凌锦棠理好自己的衣服,重新坐直了身体,比起耳垂上那个不算太疼的牙印,显然姜庭知的脸色让他更关注一点。   狼王气得要死,只恨自己刚刚应该动作再快点,转过脸一看,凌锦棠唇边笑意明显,连梨涡都露出来了。   他不可置信地道:“你笑我?”   凌锦棠抿了抿唇,“没有。”   姜庭知饿虎扑食一般猛地再次压在凌锦棠身上,委屈巴巴地道:“你就是在笑我。”   “真的没有。”凌锦棠倾身在他唇上蜻蜓点水般地碰了一下,“殿下怎么不信我呢?”   他只是觉得狼王有点可爱罢了。   姜庭知就被这么一个轻飘飘的吻给哄好了,再次气势汹汹地想要亲上去,外头会兰煜却已经又骑着他能干的小马给溜达了回来,邀功似的道:“王,前面春月楼今儿有花魁大会,您去吗?”   还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他怎么回来得这么快!   姜庭知愤怒地道:“去什么花魁大会?王妃就在旁边坐着呢,你想做什么?会兰煜,你的脑袋里在想什么?”   马车溜溜达达停在客栈门口,凌锦棠被姜庭知牵着手下了马车,颇感兴趣地道:“花魁大会几年才能遇上一次,不妨去瞧一瞧吧。” 第十章   凌锦棠对秦楼楚馆这一类的地方并不陌生,大周并不限制朝廷官员去这些烟花柳巷之地,而地方上更是将这些声色犬马的场所置办得热闹又招摇,偶尔同门有事相议也会约在这些地方,凌锦棠去过几次,秦楼楚馆确实是个打探消息的好地方,他自己不做出格的事情,因此对这些地方并没什么多余的想法。   此时到了益州,已经离盛京很远,风土人情完全是另一个模样,又正巧碰上花魁大会,凌锦棠倒有些想去看看。   反而是姜庭知垮着一张脸,紧紧牵着他的手不肯放,“有什么好看的?”   凌锦棠道:“春月楼的茶水和点心似乎也不错,名声能从这里传到盛京,想来确实是有能让人流连忘返的好处在的。何况美人难得露面,花魁大会又是五年才能碰上一次,就算是看个新奇也不能错过。”   姜庭知嘀嘀咕咕道:“要看美人,你回去照镜子不好吗?”   “再不然,看看我也是可以的。”   凌锦棠知道他还在因为刚刚马车上的事情而有点闹脾气,不过嘴还是甜得很,也不知他母亲当初教他说汉话的时候是不是还特意多教了点别的。   会兰煜跟在他们身后,愈发痛心疾首,狼王怎生脸皮厚成这样,长得再好看也不能自称美人吧?   而且当初是谁信誓旦旦说不要王妃要大业的,现在这会儿紧巴巴贴着王妃,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跟人一见钟情了呢。   正自顾自想着,在前面走着的姜庭知突然回头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示意他最好离自己远点,要不是他这个多事的,这会儿都他可以和凌锦棠睡一间屋子了。   暮色四合,尚有一层绮丽的晚霞挂在天际处,春月楼却已经完全亮起了烛火,摇曳的红色灯笼一盏又一盏地渐次亮起,一楼的厅堂中间竟引了一汪池水进来,上面架着一座精致的木桥,庭廊回转间燕语莺声,着实热闹。   花魁大会上来的人非富即贵,给足了金子就是上座,凌锦棠招呼元宝去订一个二楼的隔间,“殿下,您饿不饿?”   姜庭知点点头,凑在他耳边道:“好饿,只怕这里的东西我还吃不饱。”   凌锦棠哪里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干脆揣着明白装糊涂,道:“那就先吃一点垫垫肚子。”   姜庭知同他往二楼去,把随侍全部打发走了,只他跟凌锦棠两个人,“我现在都饿得有些烧心了。”   凌锦棠同小厮要了一份八宝盒,并着四五碟糕点,又要了一壶桑落酒,才落座没多久,花魁大会便已经开始。   春月楼一共三层,除却厢房几乎都坐满了人,虽然吵闹但终究还算雅致,帘幔轻拢,美人怀抱琵琶,莲步轻移间还未让人瞧清楚面貌就先被曲子吸引去了心神。   狼王撇了两眼,视线重新放回吃食上,他的王妃现在完全冷落了自己。   隔间里也挂着两盏红灯笼,烛光透过红纸落在凌锦棠脸上,好似他脸颊被胭脂染透了似的,姜庭知喝了两口酒,高大的身子硬是倚在他肩头可怜道:“手臂饿得抬不起来了。”   凌锦棠顺着他的心意,给他喂了一块桂花糖蒸栗粉糕,道:“还合殿下胃口吗?”   姜庭知皱眉,蓦地叹了口气,“我原先最担心你去了西都受不了那里苦寒的天气,却没想过你大抵连吃食都习惯不了。”   凌锦棠笑着道:“还没到西都,殿下心里就考虑这么多事情了?”   姜庭知邀功似的道:“我体贴王妃路上辛苦,还好是我亲自迎过去的,所以王妃要不要再给点甜头?”   这是在外头,凌锦棠再怎么样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动作,只好完全负责了姜庭知的这顿吃食,又用筷子夹了块蝴蝶暇卷,道:“殿下酒量如何?”   姜庭知一边吃一边抓着凌锦棠的手慢慢捏着把玩,道:“尚可。”   他慢条斯理地道:“你们大周的酒,喝起来像是糖水。”   琵琶声渐渐淡去,鼓声则逐渐明晰起来,倒是难得一见的鼓上舞,这支舞对舞者本身要求极高,既要身轻如燕又要身姿柔韧有力,才能将这支舞跳得淋漓尽致,凌锦棠不由赞道:“难怪春月楼的名声这样大。”   姜庭知点点头道:“的确值得一看。”   春月楼的花魁是砸不了的招牌,这一日来的人大多也不是冲着寻欢作乐来的,只是仍有人耐不住性子,褚清恩喝完两壶酒,觉得好没意思,对着旁边的下人道:“今年怎么这般没趣。”   身旁伺候的人道:“褚少爷,春月楼今年把规矩给改了,花魁是不卖身的,要不小的给您寻个有趣的过来?”   褚清恩不耐烦对挥了挥手,又喝了一杯酒,抬眼间却突然望见了坐在对面隔间里的凌锦棠,隔着不算太远的距离他将凌锦棠的长相看得一清二楚,当下动了心思。   他眯着眼睛道:“那是谁?”   下人道:“没见过,恐怕不是春月楼的人。”   “啧。”褚清恩看着对面姜庭知同他的亲昵举动,越发肯定自己心中猜测,道:“不是春月楼的,那也去问问,瞧他伺候旁边人吃东西的举动,倒挺熟练。”   下人支支吾吾地道:“少爷,这恐怕不好吧?能上二楼隔间的人非富即贵,咱们还是别去招惹了。”   褚清恩抬腿就在下人膝盖处踹了一脚,不悦道:“整个益州除了我褚家不能得罪,还有谁家不能得罪?识相的就让小厮送壶酒过去,该怎么说怎么做,你自己心里清楚。”   褚家在益州颇有声望,又家大业大,先前褚清恩就已经仗着家中势力闯了不少祸,只是都被压了下来,现在更是有恃无恐,下人叫苦不迭,却还是照他说的去办了。   姜庭知被凌锦棠喂得差不多饱了,碟子也空了大半,仍旧还没骨头似的赖在凌锦棠身上不肯起,凌锦棠以为他又在打什么主意,却没想到他只是安安静静地靠在他身上打瞌睡。   隔间的门被敲响,春月楼的小厮同他们笑着弯腰客气道:“二位,花魁已经选出,这是春月楼照例送的一壶桑落酒,给您呈上来了。”   凌锦棠倒没在乎这么多,点点头道:“放下吧。” 第十一章   凌锦棠执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轻声道:“殿下还喝吗?”   姜庭知脑袋抵在他肩膀处蹭了蹭,摇摇头道:“不喝了,等回西都,让你尝尝什么叫烈酒。”   清亮的酒液滑入琉璃杯中,荡出一道浅浅的水纹,下方花魁已经选出,拍手叫好声不绝,更有甚者已经抛出了身上带来的金玉,只为此刻博得美人一笑。   花魁不卖身接客,但若是自己愿意,来往富商中随便选一个一夜春宵自然是可以的。   只看今晚这金钗落入谁手。   凌锦棠看得兴起,一杯酒喝完回味间却觉得似乎酒香不如原先醇冽浓厚,味道显得单薄又寡淡,他以为自己是有些喝醉了,又倒了小半杯,含了一点在口中细细咂摸了一会儿,终于觉出有些不对劲。   他喃喃自语道:“这酒……不是桑落酒吧?”   “怎么了?”姜庭知见他自言自语,玩笑道:“这春月楼白送的酒里掺了水不成?”   凌锦棠摇了摇头,正要说些什么却忽然觉得头有些晕,隔间的门再次被敲响,门外站着的却不是春月楼的小厮,而是两个体格明显大了一圈的打手,朝凌锦棠的位置客气地道:“这位公子,我家主人请您过去。”   凌锦棠以手撑额强打起精神礼貌道:“你家主人是谁?若不说清来意,我又怎么过去。”   姜庭知终于坐直了身子,却连眼角余光都没分给这两个人,而是伸手护在凌锦棠身边,眼神迅速且敏锐地几乎瞬间便锁定了对面的某个位置,他很早就注意到了这时不时落在凌锦棠身上的视线,但并不怎么在乎,毕竟凌锦棠的相貌是个人都会多留意几眼,但现在当着他的面就来要人,是得了失心疯吗?   站着的那两个人语气虽然还算恭敬,但态度却及其强硬,见凌锦棠不动,干脆就要上前一步强行带走他,口中道:“公子,您最好识相点主动跟我们走,我家主人想要见您。”   凌锦棠尚未回话,姜庭知嗤笑一声道:“倒真是天高皇帝远的没人管啊,你家主人,是对面那个斜眼王八吗?”   话音刚落,刚刚送过来的那壶“桑落酒”被他翻手一震从桌面上跌落,姜庭知抬腿就将酒壶直接踢到了对面的隔间里,青瓷瓶碎落的声音叮叮哐哐响了一地,坐在对面的褚清恩大概是没想到会来这么一出,气急败坏地提着被打湿的衣裳就要冲过来,又被眼前飞过来的一个酒杯“唰——”地给震在了原地。   两个站在他们这屋的打手愣了一下,刚要冲上来就见姜庭知一手搂着凌锦棠站起身,一手掀翻了桌子,轻飘飘的动作却仿佛裹挟着万钧之力朝他们而来,桌子四分五裂间灰尘满屋,姜庭知还嫌不解气,刚刚吃完的七八个碟子被他也当顺手的武器全部使了出去,会兰煜正在一楼喝酒,闻声奇怪地抬起头,小声嘀咕道:“拆家呢?”   又喝一杯酒,他终于意识到被拆的那间屋子是狼王和王妃的隔间。   会兰煜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拎着旁边两个瞎乐呵的随侍就上了楼。   凌锦棠被他抱在怀里,不仅头晕身上还发起烫来,他伤口已经恢复了七八成,按理来说这段时间不会再发热,此时却浑身都不舒服起来,凌锦棠抓着姜庭知的衣裳,低声道:“酒有问题。”   姜庭知原本打算把褚清恩也收拾完再带着凌锦棠离开这里,此时听他语气不对劲,立马紧张起来,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凌锦棠不知该如何开口,他又不是个傻子,这里的酒要有问题无非是加了助兴的药,可姜庭知看起来像是不知道的样子,他正考虑该怎么说,却见姜庭知忽然懂了似的,磕磕巴巴地道:“你难受得厉害?”   凌锦棠不语,他知道自己现在脸色应该不会太好看,干脆埋首在他怀里不肯出声。   此时此刻终于赶到门口的会兰煜惊讶地看着满地狼藉,春月楼的老板也急匆匆赶来,褚清恩离了姜庭知那慑人的视线刚打算溜之大吉,却突然眼前一花,一柄匕首擦着他的发丝钉在了横栏之上,姜庭知身上戾气陡增,绿色的眼睛带出一股凶兽嗜血般的暴戾。   “我三番两次,好心好意地提醒你不要离开原地,你倒好,是怪我没早点用这种方式把你拦下来是吗?”   春月楼的老板看出这也是个不好惹的主,想当个和事佬把大事化小,客客气气地弯腰道:“这位少爷,褚家在益州好歹还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褚少爷今天做的事情确实不对,明日褚少爷一定会……”   他话还没说完,姜庭知就失去耐心打断了他,“既然在益州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但凭你这几句话难不成他明日就会规规矩矩地登门道歉不成?”   “你是春月楼的老板,今日这事最好与你无关,否则赶明儿你就要对着一堆废墟过日子了。”姜庭知安抚性地揉了揉凌锦棠的腰,继续道:“与你无关的事,你最好也少插手。”   “会兰煜。”姜庭知冷冷道:“把那边的褚少爷请到客栈去好好做个客,这一晚上,谁来都不许他见。”   会兰煜应了一声,“是。”   他抬手,身后跟着的那几个随侍立刻去了对面,姜庭知一把抱起凌锦棠,恨不得将他严严实实藏在怀里,经过春月楼老板身边时道:“这药,有什么正经解的法子没?”   春月楼老板摇了摇头,“没有,”他觑着姜庭知的脸色,战战兢兢地添补一句,“您在的话,这药自然就有了解的法子。”   姜庭知冷着脸,会兰煜紧跟在他身后,感觉自己这一晚上也不知道干的是好事坏事,正惴惴不安着,忽然听见姜庭知开口道:“人请回来之后,好好‘梳洗’一番,毕竟第二天还要见人。”   凌锦棠像是有些忍不住似的又往他怀里缩了一点,姜庭知加快了脚步,直接上了春月楼的三楼。 第十二章   凌锦棠刚被放到床上就忍不住蜷缩起了身子,小腹处像有一团火在烧似的难受,他强忍着想坐直身子,低声道:“殿下,您……”   往常凌锦棠穿衣,多喜好颜色浅淡素净的,只是这段时间他同姜庭知算是婚期将近,新做的衣裳便全都是出挑的颜色,今日这一身海棠红,艳丽却并不与他的气质违和,反而显得他更矜贵的漂亮,姜庭知这段时间每日的一大乐事就是看凌锦棠今天又新穿了什么衣裳,然后凑上去抱住使劲腻歪。   然而此时墨玉似的黑发散乱地铺在后背上,白生生的手指紧抓着红色锦被不放,着实让人心猿意马得厉害。   姜庭知俯身压住他,一把扣住他的手腕,“想说什么?不会这个时候还想撵我出去吧?”   凌锦棠半阖着眸,眼尾红意明显,他双腿略微动了下就感觉到自己身下似乎有些轻微的湿意,害怕和恐慌的情绪瞬间席卷而来,他像是个还没做好准备就被送上婚床的新嫁娘,手足无措地不知该如何应对姜庭知。   姜庭知的喉结上下动了动,捏着凌锦棠的下巴轻轻咬了两下,“我不会做太过分的事情的,毕竟这里不是西都,我们也还没成亲。”   “只是都难受成这个样子了,王妃还要拒绝我,那我未免也太可怜了。”他几乎没有给凌锦棠开口的机会,一手扣着他细伶伶的腰一手直接撩开了凌锦棠的衣袍,凌锦棠呜咽一声,下意识地就想将腿并起来,却被姜庭知用膝盖强行顶着分开了双腿,狼王的手顺着他的大腿内侧慢慢往上,凌锦棠又想挣扎,哀哀地求道:“熄了烛火罢……”   姜庭知咬着他的耳朵,昏暗的烛光下他的眼睛泛出一股野狼在黑暗中觅食般的荧荧绿光,他慢条斯理地道:“现在就开始求人了?”   他仔仔细细地看着凌锦棠的神色,半点都不想错漏了什么,凌锦棠这名字真是贴他的长相,漂亮出尘又娇娆浓烈,难怪那日在御花园抵得上满园十分景色,此刻欲望浸染,如同春海棠跌入美酒之中,透出一股缠缠绵绵的醉人气息。   凌锦棠根本不敢抬眼看他,身下只剩一条亵裤,外衫却还穿得好好的,浑身上下的衣服乱糟糟堆在一起,姜庭知的手隔着仅剩的一层布料贴了上去,轻声道:“湿了啊……”   凌锦棠被他言语刺激得羞愤难当,双腿又想往一处并,谁料却把姜庭知的手给夹在了双腿中间,狼王指尖探进去,终于要摸到最里面,却见凌锦棠眼睫轻颤,是眸中水汽攒聚,落了两滴泪下来。   “别碰——”他已经难受得很,却还强自撑着最后一点理智生怕姜庭知发现他身体的异样,可姜庭知已经一把扯下了他的亵裤,大掌盖在他的女穴上面,轻轻揉弄几下,那地方早就湿透了,哪里还禁得住他碰。   凌锦棠瑟缩着躲了一下,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姜庭知逗他逗得差不多了,见他哭成这样心疼得又想哄又想更使坏折腾他,干脆低头要去看他的女穴,凌锦棠伸手推了他一下,却被反手扣住手腕压过头顶,整个人彻彻底底没了反抗的余地。   “我知道你是双儿。”姜庭知掐着凌锦棠的腰迫使他腰臀抬起将身下的景色完全暴露出来,狼王在床上显然不是个太过温柔含蓄的人,他几乎是虎视眈眈地看着凌锦棠那个湿漉漉的女穴和一看就没怎么用过的阳茎,“季淮玉告诉我的。”   他语气里带着浓重的不满和强压下去的怒意,用指尖轻轻拨弄着那一点点大的花核,“你们自小一起长大,所以他也知道这件事,对吗?”   “我的王妃,若是哪天我真的同大周开战,你们大周皇帝少说要担起一半责任,毕竟差一点点,你就进了他的后宫。”   姜庭知忽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其实比自己想象中更加在乎别人落在凌锦棠身上的视线,他恨不得把凌锦棠关起来藏到一个只能自己看的地方,毕竟他这样漂亮这样勾人,这幅神色除了他之外险些被别人看去,他简直无法忍受。   强烈的独占欲翻涌上来的那一刻让他有点不受控制,凌锦棠被药性弄得有些神智昏聩,又不甘自己放纵在情欲之中,仅存的一点理智如同丝线一般紧紧吊着,而姜庭知两指夹弄着那渐渐鼓出来的花核,指尖不轻不重地划在上面的时候凌锦棠咬牙闷哼一声,哆嗦着又想躲。   “不许躲。”姜庭知把控着他的腰,强势地道:“锦棠哥哥分明年长我几岁,怎么在这些事情上如此生涩?即便没有过,总该听人说起过吧?”   凌锦棠嗫嚅道:“胡闹……”   姜庭知笑着道:“怎么能叫胡闹?欢好之事是人之常情,我先前也没有过,只是碰上你,无师自通罢了。”   “或者王妃以后教教我,倒也可以。”   凌锦棠低声斥了他一句什么,但紧接着他完全说不出话来,姜庭知不仅圈住了他的阳茎,甚至伸出舌头舔上了他的女穴,灵活的舌尖舔开两瓣花唇,在那个紧窄的小口处流连几下,又重新吸住了他的花核。   简直恐怖的快感迅速包围住了他,凌锦棠甚至有一瞬间的失神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两股颤颤地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一贯的敬称在此刻都忘了称呼,“姜庭知,别这样……”   狼王此刻兴奋得很,哪里分得出精神来回他的话,即将要将凌锦棠拆吃入腹的认知让他更加用力地舔吸起凌锦棠的女穴,近乎野兽一般的求欢姿态让凌璟棠根本承受不来,好不容易忍回去的眼泪很快浸湿了鬓发,“你说过不会做过分的事情的……”   姜庭知重重地含了一口他鼓起来的阴蒂,方才抬起头看着他道:“这算什么过分的事情?”   他牵着凌锦棠的手来握自己硬起来的阳茎,“我还没怎么样呢,锦棠哥哥。”   “还是说,你觉得这样不舒服?” 第十三章   凌锦棠忽然发现自己先前对姜庭知的认知有一大半全是错误的。   狼王表面上再爱撒娇装乖,也改不掉本质上强势蛮横的性子。   姜庭知刚刚已经用唇舌将凌锦棠舔得泄了一次,现下凌锦棠身上药性半褪,他便用手圈着他的阳茎替他撸动起来,凌锦棠股间一片泥泞,满脸都是泪痕,此刻却还因为这一阵又一阵的快感而不断打着哆嗦,他好像格外经受不住刺激,姜庭知眼见他好像又要射出来,干脆停下了动作,倾身道:“王妃还没回答我刚刚的话。”   欲望不上不下地被人堵着,凌锦棠终于抬起眸看了他一眼,他应当是从没想过床笫之间的欢爱会这样粗俗下流,因此哭得相当可怜,然而此刻只能更激起姜庭知的凌虐欲,眼见凌锦棠撑着身子想要往后退,姜庭知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恶狠狠道:“又要躲?再这样下去我可真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了。”   他早就完全硬起来的阳茎欲求不满似的顶着亵裤,凌锦棠呜呜咽咽地又一次咬住唇不肯发出声来,姜庭知手上有着常年拉弓射箭留下的老茧,磨得他又疼又爽,再次高潮的时候他整个身子控制不住地往后仰着,凌乱的衣领间露出大片泛红的肌肤和修长的脖颈,姜庭知看得眼热,一把将他抱到自己怀里按住了不许他躲,低头就是狠狠一口。   凌锦棠哭腔更重,攥着姜庭知衣裳的手越收越紧,直到最后整个身子完全脱了力软倒在他怀里,哪怕后腰处还抵着一个硬起来的东西他也再没半点力气躲开了。   他小声地在姜庭知怀里抽泣着,浑身上下的衣服乱得没法看,射出来的精水混着自己的淫水沾在衣服上,腿间还有没干的水痕,姜庭知的手想检查一下他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凌锦棠却已经连忙夹紧了腿,一点都不想让他看了。   姜庭知轻轻笑了一下,抱着他的姿势换了一下,让他半跪着抬起腰趴在自己身上,凌锦棠无措地抬起手搂住他的胳膊,生怕自己从床上跌下去。   腰臀抬起,哪怕双腿并得再紧该露的地方还是完全露了出来,两腿并着的时候将中间那湿漉漉的女穴夹得更加明显,姜庭知抬手在他后穴和女穴处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道:“都这样了,还不想给我看?”   他确实没想过凌锦棠在床上会羞成这样。   凌锦棠埋首在他脖颈处,哀哀地乞求道:“别弄了,我的药性已经解了,别弄了,殿下。”   他伸出手想要去扯床上的被子盖住自己,又挣扎着把被掀上去的衣衫放下来挡住,姜庭知呼吸声粗重,深深地在他耳边喘了两声终于暂时压住了自己的欲望,“下次可没这么容易放过你。”   姜庭知在他耳后狎昵地亲了两下,道:“靺苘的风俗里有一条,外族的新娘嫁过来要在身上挑一个纹身的地方,我原本想着纹在一个看不见的地方就好,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要半遮半掩地纹在最显眼的地方,别人能看到但不得窥其全貌,最漂亮最完整的永远只能我一个人看见。”   他语气里明明含着笑意,但凌锦棠却听得浑身发冷,感觉自己好像一只被狼崽叼着后颈的狐狸,完全没有了反抗的空隙。   明明他比姜庭知年长四岁,凌锦棠这些日子对于姜庭知的撒娇耍赖基本上也都是完全宠着的,大抵他自己心里也觉得该有些哥哥的样子,只是到现在才发现姜庭知才是完完全全压制着他的那一个,他的成熟忍让和妥协退步却完全成了姜庭知得寸进尺的机会,狼王知道怎样最容易让他心软,所以才愈发有恃无恐。   姜庭知见他呼吸渐渐平稳下来,抬起衣袖温温柔柔地替他眼泪擦了,半逗半哄地道:“怎么哭成这样。”   “我以为按照锦棠哥哥的性子,咬牙忍着也不会哭,毕竟在比自己小了这么好几岁的人面前哭,又可怜又丢人。”   他吩咐一直候在外面人烧些热水送进来,凌锦棠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外面有人,脸色猛地又是一红,姜庭知笑着道:“没人听见。”   “你哭声都压着,连喘都不肯喘一声,念书给我听的时候声音那样好听,真要叫起来应该只会更……”   凌锦棠终于受不了他的言语调戏,回过神想要用手捂住他的嘴,又想起他刚刚做了些什么事情,愣愣地又把手收了回去。   姜庭知挑了下眉,“嫌我还是嫌你自己呢?”   凌锦棠不言语。   姜庭知好像格外喜欢看他这幅模样,忍不住又道:“我喜欢这样做,以后只会做得更过分,但若是锦棠哥哥真的觉得不舒服,我就停手如何?”   凌锦棠开口就想回答他一句不舒服,却见狼王目光灼灼,看着他道:“不许撒谎。”   他本来就不是能说得出假话的人,即便在情事上不算太坦诚,但刚刚他的身体比什么都更直接地透露出他究竟喜欢与否,顿了半晌,他只是道:“别说了。”   姜庭知将他抱回床上,用被子给他简单盖了一下,“生气了?”   凌锦棠还是不说话。   门外随侍敲了敲门,“殿下,热水要送进来吗?”   姜庭知道:“进来。”   隔着屏风瞧见隐隐绰绰的几个人影,忙碌一通又全部退下,姜庭知将热水端进来,用巾子浸透了给他慢慢擦洗身上,“衣服等下让人送过来。”   他蹲在床边慢慢替他身上擦干净,让他把那条脏了的亵裤脱下来,又换了条巾子替他擦掉脸上的泪痕,凌锦棠道:“殿下,我自己来。”   姜庭知不许,仍旧抬着他的脸替他泛红的眼睛用温水细细擦了,丧眉耷眼可可怜怜地道:“王妃当真生我的气了。”   凌锦棠见不得他这表情,转过脸小声道:“没有。”   他轻斥道:“殿下往后别做这样的事。”   姜庭知见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可是脸上分明还带着些情欲的浸染,唇色红得要命,到底忍不住在他下唇嘬了一口,“你哭起来太漂亮,我忍得住才奇怪。”   见凌锦棠面色不太对劲,姜庭知连忙解释道:“我漱了口的!”   他抓着凌锦棠的手腕晃了两下,一字一顿地道:“不许嫌弃我。” 第十四章   后半夜终于消停下来,凌锦棠疲累至极地很快陷入深眠之中,却睡得不太安稳,满脑子都在后悔自己不该喝那一杯酒,又庆幸自己没喝太多,乱糟糟的思绪中还穿插着姜庭知对他做的那些事情,猛一睁眼,却已经天光大亮。   姜庭知没在屋里。   似乎是在自己睡熟之后走了。   他不知怎的松了口气,大概自己也不知道如何面对姜庭知,床边有干净的亵衣亵裤和另一套新的衣裳,他慢慢换上,洗漱的时候才发现脖颈处好明显一个牙印,只得把长发披散在前襟处稍微挡了下。   推门出去,元宝正在外面等他,“少爷,狼王给您准备了马车在楼下接您回去,您现在可要先用早膳?”   凌锦棠道:“先回客栈吧。”   一炷香左右的时间到了客栈,门前倒热热闹闹地围了不少人,凌锦棠侧过身子快步走过去,果不其然见大堂处昨晚那人正毕恭毕敬地站在那儿似乎是在等人,一旁站着的还有个头发花白的老人,面上恼怒又强自压下,而姜庭知则坐在红木圈椅上,悠哉悠哉地喝着茶。   见凌锦棠进来,褚清恩连忙朝他拜了一拜,抖若筛糠的身子竭尽全力地站直了弯腰道:“昨晚的事情多有冒犯,还请凌少爷大人有大量,不要与我这不识好歹的无能之人计较。”   一旁的老者似乎是他的父亲,也朝凌锦棠拱手道:“犬子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凌少爷,还请凌少爷高抬贵手放他一马,往后老夫必定对他好生管教,再不让他做出这等欺行霸市的事情。”   凌锦棠并未言语,反而越过他二人将视线放在了姜庭知身上,姜庭知笑着道:“锦棠哥哥看我做什么?要如何惩罚他们,你自决定就好。”   凌锦棠看着褚清恩,忽然道:“你如今年岁多大?”   褚清恩不明白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只老老实实答道:“已经二十又五。”   “你昨晚在春月楼,着人送酒佯装客气要见我,实际上却是摆明了态度要强迫带我离开,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样的事情,也不在乎我身边是否还有他人,全然一副无所顾忌的模样,想来也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了罢?”   凌锦棠轻叹了口气,“今日站在这里的是我,你同我规规矩矩地登门道歉,换作是旁人,你待如何?”   褚清恩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他纨绔惯了,此次要不是踢到了铁板上,又怎么肯低头。   凌锦棠又看向一旁的老人,“子不教父之过,褚老爷大概确实需要好好管教自己的孩子,只是他今年已经二十又五,不知褚老爷是一直不曾了解他做过的事情,还是觉得这并非大事故而一再放纵他?”   “褚家在益州是名门望族,只是这声望究竟是好是坏,褚老爷心里应该是清楚的,若真有心要改,恐怕不仅要把褚少爷管好,还得把先前冒犯了的人也一一查清,该如何做,想必不用我多说。”   凌锦棠话说得不重,褚老爷却已经羞愧难当,见凌锦棠似乎不打算再多说什么,也没有要罚他们的意思,连忙道谢拉着褚清恩忙不迭地离开了。   姜庭知喝了口茶,笑着道:“王妃好生心软,就这么放他走了?”   凌锦棠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道:“你对他用了私刑?”   姜庭知无辜道:“哪儿的话。”   凌锦棠手中摩挲着杯子,道:“他刚刚一直不曾站直身子,衣服穿在身上仿佛受罪,连手脚都不知往哪儿放,离我两三步远的时候身上的血腥气已经很明显,说话时又口齿不清,似乎掉了不少牙齿。”   “若非是受了极刑,也不必怕他咬舌自尽而先将牙齿敲落。”   姜庭知倒没想到他注意到了这些,改口道:“我不过是请他回来做个客聊聊天罢了。最多也就是瞧他坐久了需要活动下经络,拿铁梳子给他整了整四肢筋脉。”   他凑过去道:“锦棠哥哥怪我心狠?”   “没有。”凌锦棠道:“既然殿下已经罚了他这些,我就不必再多做什么,否则他就真的没力气走出这间客栈了。”   姜庭知点点头,这件事情既然已经解决也就不必再多说什么,他又道:“现在身上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昨夜睡得如何?”   凌锦棠道:“尚可。”   说完便起身上了二楼的房间,姜庭知停在原地撇撇嘴,自言自语道:“似乎还是有些生气?”   凌锦棠身上的伤已经在结痂,他对着镜子给自己换药的时候忽然想起前几天他伤口刚刚恢复,新生皮肉痒意难当,他对这些事情一向能忍,也没放在心上,倒是姜庭知跟在他身后很当回事,天天仔细上药也就罢了,又找了涂在皮肤周围的清凉药膏想叫他好受些,他有时候皱个眉头,姜庭知就立刻把手伸过来覆在他伤口外侧轻轻打着圈的揉弄,心疼得直吹气。   狼王是很体贴,只是胡闹起来,凌锦棠有些头疼地想,往后他恐怕真的招架不来。   颈侧的牙印仍旧很明显,他干脆找了个深色的围脖系在颈间,一行人休整了两个时辰,又继续往西都去。   姜庭知照旧牵着他的手替他送上马车,然而这次却没留在里面,而是骑着马溜溜达达跟在马车旁,好像一时半会儿不知道怎么哄人似的,思忖半天,终于没忍住抬手敲了敲窗沿。   已经离了益州的官道,人烟渐渐稀少,狼王矮下身子俯首在小窗边上,牵住了凌锦棠想撩开帘子的手,撒娇地晃了两下,道:“此处地广人稀,风景却好,王妃能否赏个脸,同我一起骑马赏春?” 第十五章   此时已经是三月中旬,天气本该渐渐暖和起来,但益州已经很靠近西都,空气里仍然带着几分瑟瑟寒意,凌锦棠这段时间坐在马车里也确实发闷,听见姜庭知这么说,便应了一声打算从马车上下来。   他本以为是自己另骑一匹马,谁料就在随侍去牵马的空隙里姜庭知揽着他的腰一个用力就直接将他抱上了马,凌锦棠还未调整好坐姿,姜庭知已经双腿夹着马肚子轻轻一踢,“踏云,驾——”   胯下这匹汗血宝马得了主人的令,飞快地跑了起来。   凌锦棠不得不后背紧靠在姜庭知怀里,无奈地和他骑了同一匹马。   耳边风声猎猎,眼前是西北边地萧瑟苍茫的景色,与盛京的繁华热闹完全是两个模样,他不由有些出神,等到踏云放缓了脚步“哒哒——”地慢慢走起来时,他两颊已经被风吹得有些泛红。   姜庭知手中勒着缰绳,也顺带将他紧紧抱在了怀里,贴着他毛绒绒的围脖道:“冷不冷?这围脖添得很是时候。”   “昨夜可是咬疼了?”他轻轻扒开围脖看了一眼,果然那牙印还明晃晃地挂在上面。   凌锦棠偏头挣扎了一下,避开他的动作道:“殿下,骑马时须得小心些,免得分神摔了。”   姜庭知笑道:“不会,踏云跟着我这么久,乖得很。”   见凌锦棠又不搭理他,狼王叹了口气,无奈道:“还说没生我的气,从昨夜到现在,你都不理我了。”   凌锦棠道:“殿下问的话我几乎都回了,何时不理殿下?”   姜庭知委屈道:“你都不冲我笑了,这还不算跟我生气么?难不成我昨夜做的事情,就那么过分不成?”   凌锦棠一时之间不知该从何说起,或许靺苘同大周民风相差甚大,又或者狼王随心所欲惯了,他与其说是生气,倒不如说是被吓到了。   他垂眸道:“夫妻之间欢好本是常事,但殿下做的,不觉得太……”凌锦棠顿了顿,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   姜庭知咂咂嘴,早知道他就慢慢来了,看样子他昨夜实在是把他的王妃刺激到了,到现在都因为这件事跟自己过不去。   他正色道:“我不觉得有什么,更何况这是我主动为之,而且说起来恐怕王妃还要生气,我喜欢做这些,日后更是免不了要欺负你的。”   凌锦棠讷讷道:“殿下不嫌……不嫌那儿脏吗?”   姜庭知闷声笑道:“不嫌。”他咬着凌锦棠的耳朵低声道:“很漂亮,我昨夜看的时候,潮漉漉地往下滴水,嫩得要命。”   凌锦棠自己差点失神从马上摔下去。   “别说了。”真是满耳朵不知听了什么腌臜话,凌锦棠人生二十一年,圣贤书读了一箩筐,人情世故也自诩见了不少,因为跟在季淮玉身边甚至看了不少宫闱秘事,却唯独没想过会栽在这满嘴没个正经话的小狼王手里。   他强自岔过这个话题,道:“再有五六天的路程,应该就要到西都了。”   姜庭知点点头,“嗯,再往前是襄州,我们在那儿歇一晚,第二日采买些香料回去,襄州、剑陵和云阳这三座城市与西都通商往来本就频繁,如今你来了靺苘,想必日后只会更加热闹。”   “说起这个,”姜庭知低头嗅了嗅凌锦棠发间的轻微香气,“上次我就问你身上怎么这么香,你可一直都没告诉我。”   凌锦棠道:“没什么,元宝给我收拾衣裳的时候习惯用熏香蒸一遍再叠起来,恐怕就是这么留下来的。”   姜庭知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道:“我先前送你的那个白玉海棠,你喜欢吗?仔细看了没?”   “喜欢的。”凌锦棠坦诚道:“多谢殿下。”   姜庭知闻言,道:“那白玉海棠里面有个精巧的地方,花心处是可移开的,里面的大小刚好够放个香丸,到时候你喜欢什么味道的,可以自己调。”   凌锦棠应了一声,又听他道:“还忘了跟你说一件事,往后别人给的东西,不要随随便便就信了,如果昨晚我不在你身边,你要怎么办?即便是我在,也不能随便吃别人的东西。”   凌锦棠不由失笑,合着狼王将他当三岁小孩呢。   “春月楼在花魁选出时送桑落酒是早就有的规矩,已经有快二十年没变过了,我又哪里能想到会有人胆子那么大,直接在这上面动手脚。往后自然会更加小心些。”   姜庭知哼哼一声,算是把这件事揭过去了,又道:“那你现在还生我的气吗?”   凌锦棠想了想,道:“我想单独骑马。”   姜庭知这下哪儿有不让的道理,停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之后随侍将另一匹马牵过来,他原想下去将凌锦棠抱上马,谁料凌锦棠却在两匹马即将凑到一起时利落地踩着马镫翻身上马,衣袂翻飞间已经稳稳当当坐在了马上。   他坐直了身子,牵着马缰的手微微用力,朝姜庭知微微一笑。   姜庭知心领神会般地道:“不如比比骑术?”   “驾——”同时响起的两声喝伴随着马蹄踏在地上的声音,烟尘四起中只见一黑一青两道身影前后远去,辽阔天地间风声瑟瑟,惟余回响。   姜庭知有意让他,跟在他身后稍慢几步地看着他的背影,凌锦棠身量修长,骑在马上身姿潇洒俊逸,倒也真不怪季淮玉对他动了念头,毕竟这样的人确实当世难寻。   而他大概也明白凌锦棠为何宁愿跟他来西都,也不想留在盛京了。   本质上来说,他们才是一类人。   凌锦棠即便心甘情愿嫁给他,他也不会舍得把这人只留在王宫里当王妃。   见姜庭知久久没跟上来,凌锦棠回头朝他遥遥一望,狼王今日穿一身鸦色滚金线的骑装,袖口和腰间收紧,整个人都显得洒脱极了,额前碎发被抹额往后束了束,露出英俊的眉眼,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十七岁的少年郎看向他,满心满眼的欢喜,马鞭轻扬,朝他疾驰而来。 第十六章   离西都还有两三天的路程,晚上歇在襄州,用膳的时候姜庭知还一直死皮赖脸抱着凌锦棠的胳膊试图跟他睡一个屋,凌锦棠没答应也没拒绝,倒是想好了他过来时自己推脱的借口,但小狼王这人话里当真没个准数,凌锦棠等了一个时辰没见他来,又不放心地去找他。   他无奈地想,自己何时别扭成这样。   会兰煜支支吾吾地说狼王出门有事去了。   直到第二天临走也没见姜庭知回来,凌锦棠上了马车,却发现狼王坐在里头似乎是在打瞌睡,手边搁着个上了锁的木箱子。   听见声音,他睁眼朝凌锦棠笑了一下,道:“过来给我抱一抱。”   凌锦棠道:“殿下困成这样,昨夜是做什么去了?”   姜庭知拍拍自己的小箱子,“准备大婚时用的香料去了。”他拉住凌锦棠的手,“当初我来盛京,可没想过会带着王妃一起回去,我的婚事也一直都没提起过,所以很多东西都没准备,虽然已经让人先行回去布置,但有些东西总归要我亲自来置办才放心。”   “这些香料是用来薰婚服和锦被的。你们大周人习惯在大婚的床上铺桂圆红枣花生这一类的图个好兆头,靺苘自然也有类似的风俗。”   “多子多福就算了,靺苘有一味瑞麟香,香气经久不散又有开窍避秽的寓意,新人大婚时用此香料,能够永结良缘,百年静好。”姜庭知笑着道:“昨夜忽然想起其中一味香料只有襄州才有,便急忙跑去寻了。”   凌锦棠听他这样说,半天却没回话,有些迷茫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姜庭知对他的事情已经愈发上心,可他自己却好像总不知跟他如何相处似的,这么多天下来,他竟从未想过要给他准备些什么。   他先前是把姜庭知当作自己离开盛京的契机,现在呢?   狼王见他没回自己的话,也不恼,稍稍用了些力将他拉到自己怀里来,凌锦棠坐在他腿上,此刻倒是没推开他。   像是终于回过神,他抬眸看向姜庭知,认真道:“殿下有心了。”   姜庭知被他这眼睛看得半边身子都麻了,心道,这世上确实有站在那里不动就让人想要把全天下的宝贝都寻来讨他开心的人,凌锦棠这眼神明明是坦诚言谢,可偏生勾勾绕绕漂亮得让人心旌摇荡。   他喉结不自觉动了两下,埋首在他颈侧撒娇道:“好困。”   凌锦棠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道:“殿下昨夜一宿未眠,现下好好休息,我……不会乱动的。”   他知道姜庭知不打算放他下去,便也没再挣扎,小狼王刚刚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凌锦棠就算是块木头,也不舍得辜负了他的心意。   不多时。   凌锦棠身子发颤,双手微微抬起想要推开姜庭知,“殿下……”   姜庭知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探进他衣服里,撩开衣衫下摆就要扒开凌锦棠的亵裤,“王妃不是说不乱动吗?”   手上动作理直气壮,语气倒是委委屈屈的可怜。   凌锦棠哪里抵得上他的力气,下头那话儿已经被人抓在手心里把玩起来,他呜咽一声,低声道:“殿下不是说自己困了想要休息吗?”   “瞧见你就不困了。”狼王握着凌锦棠的阳茎不轻不重地撸动几下,“这是真话,你乖乖地别乱动,否则马车晃起来,外面人还以为我又在做什么荒唐事。”   凌锦棠感觉到姜庭知的手已经移到了他腿根处,强行分开了他紧紧并起来的双腿,顺着闭合的女穴肉缝来回地揉搓抚摸。   他有些失神地想,这还不算荒唐事吗?   凌锦棠及冠至今,对于情欲一事向来极为寡淡,即便最初对自己这特殊的身体有过几分厌恶,但时间久了他既抗拒不了也只好老老实实地接受,却没想到现在被人撩拨几下,就那么轻易地湿了。   姜庭知两指探进去些许,在紧窄的入口处轻轻地试探着戳弄,凌锦棠瑟缩了一下,被迫微微分开双腿,“裤子……会脏掉。”   细细密密的吻自颈侧到耳后,留下一道温热濡湿的水痕,姜庭知近乎痴迷地吮吸着他圆润小巧的耳垂,手下的动作说不上多温柔,凌锦棠咬着牙忍住喘息,生怕漏出一分让外面的人发现。   可他越是忍耐,蹙起的眉间情欲浸染得就越分明,眉眼间生涩和欲望交错着染出一抹飞红,狼王另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强行转过他的脸狠狠亲了上去。   仔细算来这才是他们之间第一次正经的亲吻,在春月楼的那一晚凌锦棠一直都推拒着不肯,下唇咬得要渗出血来仍强忍着,如今却是他抢占了先机,勾着凌锦棠的舌亲亲热热地咂摸,手上的动作也愈发过分,怕弄疼了他干脆又用手指夹住了花核揉搓,将那一点大的地方玩得慢慢鼓了起来。   凌锦棠被他这样抱在怀里亵玩,挣扎无果,被亲得连气都要喘不上来,只感觉一阵发麻的快感传来,舌尖被他嘬得生疼,姜庭知犹嫌不够,含住了不肯放他,凌锦棠双腿忍不住轻轻蹬了一下,那种陌生的如潮水般的快感再一次将他包裹住,他可怜见地发出了一声细小的哭喘。   鼻音有些浓,姜庭知睁眼看他,大掌盖住他的女穴揉弄几下,终于好心地放开了他被亲得通红的双唇,凌锦棠混乱地换着气,双手抓住姜庭知作乱的那只手,“殿下……”   姜庭知指尖轻轻一刮,凌锦棠再忍不住似的泄了身,喷了狼王满手的淫水,他仓惶地倚在姜庭知怀里,羞得几乎无地自容。   上次还可以说是药性,这次没得推脱,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这身子如此经不住折腾。   姜庭知抱着他顺气,又从柜子里找出件干净的亵裤来给他换上,替他靴子和锦袜脱了,露出一双白生生的脚,凌锦棠总算回过神,推开他自己迅速地将亵裤穿上,衣衫重新整理好,只是脸上泪痕未干,一眼就能看出是被人狠狠欺负了的。   狼王舔了下唇,显然还有点意犹未尽,却也没再多做什么,只是倾身想替他把眼泪擦了,却被凌锦棠一巴掌给打开了手,凌锦棠瞪着他,小声说了句什么。   姜庭知没听清,将耳朵凑到他唇边,做小伏低地哄道:“刚刚没听清,王妃再说一遍?”   凌锦棠对着他耳朵,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骂了一句“小王八蛋”。   狼王一乐,比起凌锦棠生闷气不理他,他宁愿挨了这句名副其实的骂。   他不要脸地道:“骂人都这样好听,王妃要不……再骂一声?”   凌锦棠彻底不理他了。 第十七章   近一个月的时间,一行人终于行至西都,凌锦棠骑在马上远远望去,最先看见的并非热闹的城池与往来的人群,而是更远的南贡雪山。   巍峨绵延,高耸入云,积雪覆盖着的山峦在光下显出近乎莹蓝的雪色,顶端云雾繁重,飘飘兮恍若仙境。   西都不设城门,盛京虽然繁华热闹,却因在天子脚下而管制得格外森严,西都却完全是两个模样,街道上忙碌的行人好奇地看向他们这一队长长的人马,看清前方来人是狼王之后,又纷纷弯腰行礼。   姜庭知习以为常,看向凌锦棠道:“靺苘虽然现在已经有不少人以通商买卖为生,但更多的人依然选择了游牧的生活,每年的十一月至次年五月,是靺苘漫长的游牧季节,我大部分时候也不会住在王庭之中,而是在草原上驻扎。”   凌锦棠点点头,道:“各地水土不一,自然也有不同的生存方式。”   姜庭知又道:“王妃想来要跟着我一起住在草原上一段时间,不知能不能习惯。”   “我既然已经来了,自然是要习惯这里的一切。”凌锦棠笑着道:“西都景色甚好,到时候还望殿下能让我多出来走动走动。”   姜庭知正色道:“这是当然,你虽嫁给我做了王妃,但靺苘没那么多规矩,我更不会给你添那些莫须有的讲究,你要做什么想做什么,只管去做便是,只一点……”狼王朝他歪了歪头,“别把我忘了就好。”   凌锦棠如释重负般地松了口气,他赌对了。   西都是个好地方,这里不应当存在那些琐碎陈旧的规矩,而姜庭知显然明白他在想什么。   说完这话半晌,姜庭知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你竟然还想着问我这件事情,我以为这些话我都不必说的,原来王妃私下,还把我当成和你们大周皇帝是一样的人么?”   他摆明了是找个借口装可怜撒娇。   凌锦棠路上这段时日已经慢慢了解他,此时只好无奈地道:“没有。”   他明智地快速转移了话题,“西都城外就是草原?”   “嗯,就在不远处,你今晚同我一起睡在王帐里。”姜庭知指了指前方渐渐显出来的大片辽阔草原,上面零零散散布着一顶又一顶的帷帐,每顶帷帐外面都立着一只小巧的石灯笼,烛火星星点点亮起,在昏黄的傍晚中显出几分游子归家的静谧。   进城的时候天色还很亮,不到两个时辰就已经夜幕初临。   “现在白日的时间还不算太长,等四月中旬往后,白天黑夜的时间就慢慢持平了。”姜庭知下马,朝着踏云和追风打了个呼哨,两匹马就溜溜达达奔向无边无际的草原,自己解决吃食去了。   狼王回来,倒没什么人来迎接,凌锦棠觉得有些奇怪,开口问了一句,姜庭知随口道:“来回路上这么久,我现在饿得厉害,哪来的心思见他们。”   “何况你今日刚到西都,自然是好好歇着才行,一切都等明天再说。”姜庭知牵着他的手道:“这里是晚上歇息的帷帐,平日里议事上朝,往左前方数三个,那顶深色的帷帐就是,你可以随时去那里找我。”   凌锦棠神色有些异样,但到底没说什么,轻轻地叹了口气,狼王对他当真如此不设防吗?   “怎么了?”姜庭知轻轻捏了下他的脸,“怎么这么冰?冷了?”   凌锦棠摇了摇头,“不是。”他攥着自己的衣袖,指尖用力得甚至有点发白,“吃些东西,殿下早点休息吧。”   靺苘的吃食和大周相似的地方不算太多,凌锦棠虽然不是什么挑嘴的人,但也没办法迅速适应,姜庭知似乎是看出来了,用匕首割下一小块羊肉蘸了点凌锦棠叫不上名字的酱,递到他碗里,“这样膻味会小一点。”   “你吃不惯的话,明日让他们烤了再送过来吧,要么把之前王庭里那个大周的厨子找过来也行。”   凌锦棠慢慢吃了那块羊肉,觉得好像确实好了点,姜庭知见他胃口似乎确实不怎么样,也没多劝他吃,两人用完晚膳,稍微洗漱一下便准备就寝。   路途劳累,姜庭知也没怎么去闹凌锦棠,手搁在他腰上没多久便睡熟了,连烛火都忘了熄。   帷帐上清清楚楚地映出两道身影,交错着,他似乎完全被姜庭知护在怀里。   凌锦棠轻手轻脚地想起身将烛火熄了,谁料长发却被姜庭知压在枕下动弹不得,他只好慢慢地把自己的头发给扯了出来,又怕惊醒他,好半晌终于要把头发全拿出来,姜庭知却迷迷糊糊地睁了眼,“怎么了?”   凌锦棠低声道:“烛火太明,我睡不着。”   他撑在姜庭知身上,吹灭了蜡烛,姜庭知复又将他重新抱回怀里,两人分明是第一次同榻而眠,对彼此却好似十分熟悉。凌锦棠尚没有什么睡意,干脆睁着眼发呆,很多事情好像应该结束了,可是他却并没有什么安定感。   黑暗中,他渐渐描摹出姜庭知的面貌,小狼王如果真的这么轻易就把真心给出去,也不知长这么大,是不是从来没被人骗过。   白日的时候还不算太冷,到了晚上草原的寒意却能直直渗进人骨子里,凌锦棠无意识地又朝姜庭知身边凑了些,直到感觉一阵完全的暖意包裹住了他,终于渐渐睡着。   第二日天蒙蒙亮,凌锦棠身子已经完全蜷缩起来,他睡得不好,似乎察觉到了姜庭知不在自己身边。   凌锦棠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从床上半坐起来,元宝应该在外头,他还没开口叫人,就听见帷帐的帘子被人猛地掀开,狼王一阵风似的朝他跑来,兴冲冲地道:“刚刚我去师婆那里算成亲的日子。”   凌锦棠呆呆地看着他,这一大早,狼王实在是过于有精力了。   他不知几时起的,装束已经完全换成了靺苘的衣裳,黑红相间的骑装窄袖收腰,腰间大带系得倒很规整,头发编作五股辫束起,以青珠金环饰之,左耳上垂着一个墨玉坠子,正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相比起前段时间强自压下去的本性,狼王显然更适合这样野性又不拘的装束。   凌锦棠还没意识到自己婚期在即,被姜庭知的笑晃了一下,半晌没回过神。   “一周后的三月廿八,宜嫁娶。”狼王认真道:“那天我会从王庭过来,迎你进宫。” 第十八章   师婆在靺苘王族中的地位不低,传言中能够感万物灵气化为己用,亦能占卜吉凶避开祸端,凌锦棠先前学靺苘话时,在他们的古书中看过类似的记载,师婆本不是靺苘族人,而是巫族后人,只是这一族血脉极其单薄,百年过后只剩不到十数人。   凌锦棠今日按照规矩,需要由姜庭知带着去师婆那里由她替自己纹身,上次狼王匆匆忙忙提过一次,凌锦棠也就放在了心上,要纹哪里,纹什么样的图案,全部交由姜庭知来决定。   狼王心中早就有了打算,给他换衣裳的时候盯着他已经渐渐好全的伤口道:“从这里,”他手指轻轻点在凌锦棠心口处,往上慢慢延伸至颈侧右边,最终停在他跳动的脉搏处,“一直到这里,全部纹上海棠花。”   他理了理凌锦棠的衣领,眸中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道:“怕疼吗?”   凌锦棠摇了摇头,“靺苘的规矩,我自然遵从。”   姜庭知笑了下,绿色的眼睛飞快地掠过一道光,“如果我说,是我执意要在你身上留下这么多明显的痕迹,你也愿意吗?”   凌锦棠抬眸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很多时候他总是这样,神情温和但却平淡至极,哪怕是在床上被欺负得狠了,超出了他所能接受的度,也很少会跟姜庭知生太久的气,看起来实在不像个有脾气的人,惹得姜庭知想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探清他的底线,看看凌锦棠究竟能对他容忍到何种地步。   师婆的帷帐离他们不算太远,姜庭知同他一处过去,用靺苘话和师婆说了几句什么,凌锦棠大概能听懂,只是里面有几个字太过生僻,他摸不清意思。   姜庭知转过身,道:“今日我有些事情要处理,三个时辰过后我来接你。”   他亲了亲凌锦棠的额头,“不疼的,我跟师婆说过,要她多加一味香料进去。”   师婆年纪并不大,似乎才双十的年岁,斜斜靠在柱子上,手里执着一柄长长的烟杆,下半张脸被青色的纹面遮得严实,只留一双蛇似的眼睛长而上挑地看人,美则美矣,却透着一股诡异。   她朝凌锦棠招招手,示意他靠到那边的软榻上去。   她自言自语道:“原本以为小狼王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开窍,没想到两个月不到,就把王妃给带了回来。”   她挑着凌锦棠的下巴,“长得确实不错。”   见凌锦棠面色似乎有些红,师婆好奇地道:“你听得懂?”   凌锦棠点点头,磕磕绊绊地用不太熟练的靺苘话回道:“能听懂些。”   师婆来了兴味,用烟杆的另一端挑开他的衣服,旁边的长几上摆着近十种纹身需要用到的颜料和香料,她熟练地执笔在凌锦棠身上描摹出纹身的图样,一边道:“王妃不如猜猜我的年纪?若是猜对了,我等下动作就轻些。”   “猜错了嘛,”她笑着道:“我好像也舍不得让你受罪。”   凌锦棠笑了下,道:“在有些人身上,年纪反而是个束缚。”   师婆笑道:“好甜的嘴。”她细细看着凌锦棠身上的纹样,又添几笔,这才满意地收回手,转过身调起上色的颜料,“其实我今年已经四十八岁了。”   她那双俏生生的眼睛缓慢地眨了两下,“但是我能活两百岁,好像确实才刚刚开始。”   尖锐的疼痛陡然袭来,凌锦棠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但很快这阵疼痛随着身体上袭来的一阵麻意渐渐淡了下去,师婆手上动作不停,偶尔还分神同他说上几句话。   “你觉得狼王殿下待你如何?”   凌锦棠认真回道:“殿下待我很好。”   “那你喜欢他吗?”师婆笑眯眯地看着他,“小狼王看起来确实不错,实际上坏得很。”   她动作停留在凌锦棠的颈侧,屋内香料的味道愈发重。   “这纹身七天之后褪去,便只能隐约见出痕迹,用手摸了也能摸到上面清楚的脉络,但要想完全显现出来,除却热水浸泡,就是自身气血翻涌体温上升时能被看见,狼王来时特意嘱托我要用这法子给你纹身,显出来的颜色也并非青色,而是红色。”   凌锦棠怔了一下,又听师婆道:“你同外人在一处,正常的交往,离得距离也适中,别人不会轻易看见你的纹身,但离得近了,或是喝了酒,也会显出来,狼王这是在你身上烙印呢。”   她眼中兴味十足,“别人能瞧见,却一眼明了你已经家中有人,小狼王这撒尿圈地的行为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凌锦棠虽然先前就猜到姜庭知意欲何为,但从他人口中说出,好像更映证了他心中的想法。   师婆端详着纹样,似乎是在考虑最后这几笔该从何开始,口中又道:“王妃到现在都没回我之前的话。”   “是因为喜欢狼王所以纵容他对你这样的行为,”她将烟杆送至唇边慢慢吸了一口,“还是因为不喜欢所以无所谓他会对你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   凌锦棠笑了下,身子往后仰了些,他衣襟散漫地铺开,满头青丝垂在榻上,因为疼痛和屋内香料的熏染使得他眉目间带上一股昏昏沉沉的怠惰,“谁知道呢?”   他懒散地回道:“真心不易得,我也不想强求,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地留下罢了。”   师婆忽然仰头笑起来,一双眼睛几乎生了水汽,她在凌锦棠颈侧纹下最后一笔,“我喜欢你的性子。”   “要是哪天狼王欺负你,你不如过来找我,我带你私奔,如何?”   “玉京子,”姜庭知不知何时进来的,站在她身后突然开了口,语气阴森森的慑人,“你是活腻歪了吗?”   师婆的身子蛇似的没个正形,“狼王哪儿的话,我不过是随口一说。”   “你最好是随口一说。”姜庭知对她露出一个“慢走不送”的笑容,拿过她手里的药膏给凌锦棠上药。   凌锦棠几欲睡去,隔着袅袅的苏合香,姜庭知朦朦胧胧间却见他眉眼格外明晰,唇若涂丹,面若敷粉,袒露着的大片肌肤勾出一片秾艳色欲,然而又被他浅淡而雅的周身气质给压了下去,似一副巧密精细描摹出的工笔画,姜庭知竟生生看愣住了。   凌锦棠蓦地睁了眼,朝他笑着道:“师婆不过是逗你几句。”   “不会跟她走的。”他重复一遍,“怎么会跟她走呢。” 第十九章   离三月廿八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婚期越近两个人也越忙,林林总总的琐碎小事姜庭知也都一一过问,生怕出了半点差错,婚俗的规制整体仍旧是按照靺苘当地的习俗办,但在狼王的强烈要求下,新婚当晚揭盖头的大周习俗好歹是留了下来。   跟着凌锦棠一起过来的元宝和银两也操心得很,毕竟这里没有旁的跟凌锦棠再熟悉些的人了,两个人这几天往往是一边给自家少爷置办东西,一边就红着眼眶念叨说为什么少爷就要嫁人了。   凌锦棠有一回听着了,哭笑不得地道:“不管嫁没嫁人,你们不都跟在我身边么?好端端的,掉什么眼泪?”   元宝撇着嘴道:“但是您还是进宫了,靺苘的王庭和大周的皇宫,有什么不一样吗?”   凌锦棠愣了一下,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手指无意识地捻了两下衣袖,玩笑道:“这次,至少是我自己选的。”   “好与坏,都不能再逃避了。”   正巧这个时候随侍将他们二人的婚服送了过来,虽然是按着他们的身形做的,但以防万一还是要他们提前试穿一下,看看是否还有需要修改的地方,凌锦棠试完了,道:“殿下还在前面的王帐议事,我去请他过来。”   姜庭知这些天都在处理先前他去大周时积下来的事务,每天能跟凌锦棠在一起的时间几乎只有晚上睡觉的那几个时辰,睁眼就走闭眼就睡的日子姜庭知过得苦不堪言,只有晚上怀里抱着自家王妃,狼王那被奏折和琐事摧残的略显憔悴的面容才重新有了精神。   凌锦棠到了王帐外,正要掀开帘子进去,忽然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靺苘平日里帷帐前都设着通报的侍卫,只是这几天没什么大事,姜庭知干脆与民同乐让侍卫歇了几天,因此凌锦棠站在外面,一时之间也没人发现。   “……殿下,您当初前往大周,从来都不是抱着和亲的目的去的,如今却带了个王妃回来,还是个男子,您就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先王在时,就因王妃是大周人而对边境几个大周城池的冒犯多有容忍,如今您也要继续忍下去吗?再者而言,您就不怕大周皇帝派这个人过来是别有用心?他可是大周太尉的长子!不在大周朝廷当官,千里迢迢来我靺苘和亲?”   凌锦棠默然,并不打算离开,而是继续听了下去。   姜庭知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站着的人,夹杂着几分强压下去的怒火,“叔父”他笑着道:“我以为您从安城辛辛苦苦地赶过来,是来参加孤王的婚宴的。”   纳坦多吉还想说什么,“殿下,这个人不能久留,若是他真有二心……”   “够了。”姜庭知眯了眯眼睛,“孤王做事,何时轮到你来置喙。”   “他三日后就是靺苘的王妃,倘若你再敢对他不敬,恐怕孤王也不能再称您为叔父了。”   纳坦多吉气得脸色发胀,只觉得狼王是被美色迷了心窍,声音不由自主又拔高了些,凌锦棠没有再听下去,转过身离开。   “叔父,”姜庭知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略显疲惫地道:“孤王不在乎他有没有二心,也不想去猜测他到底因为什么来了靺苘。”   他垂眸掩下自己眼中纷杂的情绪,“他现下在孤王身边,若是真的做出对靺苘不利的事情,你觉得最不会放过他的人,会是谁?”   纳坦多吉愣了下,神色复杂地看向坐在王位上的狼王,姜庭知仿佛露出獠牙的野兽,正朝着自己的猎物逐步逼近一般,“孤王见他的第一面,在大周皇帝的御花园里。”   “季淮玉问孤王,西都有没有这样的好景色。”   他笑了下,眼中有几分嘲讽,“西都的景色和盛京没有可比性,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两座城池。”   “孤王也不是很在乎。”他无意识地收紧了手,好像仍旧攥着那日的宝珠茶花似的,“但他同我笑的时候,我忽然在想,南贡雪山那么冷,他真的会愿意同我回去吗?”   纳坦多吉不再言语,狼王有他自己认定的事情,如果狼王真的决定将自己的真心给出去,他既然无法规劝他,那就只能做好自己身为臣子的本分,并以长辈的身份尽量护住他。   他右手抬起放在自己的心口处,微微弯腰,“祝福你,狼王殿下。”   他面上的笑容变得有些慈爱,“苏布德,我的侄儿,你会拥有你想要的一切。”   姜庭知看着他道:“叔父,我是靺苘的狼王,所做的一切事情最终都仍然会以靺苘为重,倘若王妃真的犯了什么错处,我自然不会徇私。”   他会把凌锦棠关在自己身边,拿走他所拥有的一切,让他从始至终只能依靠自己而生,哪里都去不了,谁也无法见到,所见所得,全都因他而来。   他会如同捕猎一般,靠近他,抓住他,困住他。   最终,吃掉他。   ***   “咦?少爷?您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元宝有些惊讶地看着凌锦棠道:“狼王殿下不在王帐吗?”   凌锦棠道:“不是,我出去没多远突然有些不舒服,便回来了。”他对在一旁等着的随侍道:“婚服先放在这里,等晚些时候殿下回来再试。”   随侍恭恭敬敬地道:“可要请太医过来?”   凌锦棠摆了摆手,“不必,我歇一会儿就好。”他闭上眼,只当今日没有去过王帐,也没有听到那番话,姜庭知护他护得这样紧,他却更不知如何是好了。   晚些时候,姜庭知终于忙完,习惯性地先往凌锦棠怀里一扎,过了一会儿才注意到婚服已经送了过来。   他试了试,婚服正合身,于是心满意足地抱着凌锦棠休息,只等几日之后的大婚。 第二十章   靺苘的狼王大婚,婚制虽然不似大周那般繁杂冗长,但却也有不少讲究的地方,凌锦棠在这件事情上一直都是顺着姜庭知的意思来,万事妥帖的时候,却没想到成亲的前一天季淮玉特意派了大周的使团送了贺礼,甚至带了句口谕说过段时间空了便来看他。   姜庭知气得不轻,偏偏那天晚上他不能同凌锦棠住在一个屋子,话还没说上两句,靺苘的司礼就过来请他要回王庭做第二天接亲的准备,姜庭知看着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摆在帷帐中,委屈得扒在凌锦棠怀里不肯动。   司礼呆滞地站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看着狼王殿下。   凌锦棠好言好语地哄道:“明日还要早起,殿下何必为了这点小事耽误休息时间。”   姜庭知哼哼一声,不情不愿地道:“那我要回去了。”   凌锦棠点点头。   “亲我一下。”他朝凌锦棠眨眨眼,还是想讨个甜头。   司礼适时地低下头,眼神四处乱飘,王妃看样子是个好脾气,竟然一点也不对此感到生气或是不耐烦。   凌锦棠侧过脸在他下巴处轻轻吻了一下,推开他道:“快去吧。”   姜庭知这才肯走,尽管明日就要成亲,可是总好像有点恍惚似的,凌锦棠一直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眼前都没有回过神,他想,成亲其实应该是要开心的,可是却有一种莫名的慌张在心头起伏,从他做出这个决定至今,那种迟来的实感终于降临,以和亲的名义荒唐地逃离盛京,姜庭知固然对他很好,他也可以真正地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但他为什么、为什么……会感到害怕呢?   这一晚凌锦棠并没有睡下,他这几天一直都没能习惯帷帐里的床铺,夜里总是醒,半夜有时候睁眼就会发现他又缩在姜庭知的怀里,好像很怕冷似的,而姜庭知就完全抱住他,夹着他的小腿帮他暖热,还会无意识地轻轻拍他的后背哄他睡觉。   凌锦棠好像明白了什么,他在对姜庭知生气,气他为什么那么简单又轻易地就把真心完全交付出去,又害怕自己承不住这份情,最后辜负了姜庭知的心意。   草原上的启明星在夜幕之中显得格外亮眼,凌锦棠掀开帘子,夜里风大,又凉得厉害,他却感觉不到似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不应该的,他从来都不是优柔寡断的性子。   一夜未眠,他却不显得困,脸色也还很好,司礼过来给他整理装束,旁边还站着好几个嬢嬢,大概是要替他点妆,凌锦棠摇了摇头,用还不算太熟练的靺苘话道:“不要弄这么多……”他指了指其中两样,是口脂和胭脂,“这些就可以了。”   狼王早就吩咐过一切都按他的心意来,司礼自然依他所言,婚服也是由凌锦棠自己穿上的,他看向镜中的自己,微微抬起下巴露出右边颈侧,纹身在七天之后果然褪去,他用手指轻轻划过,并不明晰的白色纹样如同蚕丝一般附在他脉搏之上,丝丝缕缕,愈缠愈紧。   接亲的队伍在天光大亮时来到了王帐前,元宝和银两这两个人胆子突然大了一回,把狼王拦在账外近一刻钟的时间,讨了彩头又乐滋滋地跟在接亲队伍后面,要随着凌锦棠一起进王庭。   先前姜庭知问他是想坐轿子还是想骑马,他心里想,王妃远嫁,自然什么都顺着凌锦棠的心思来,凌锦棠却还是选了喜轿,无关其他,只是从草原到王庭还有一段路,又是西都的街上,他不想被那么多人围着看。   西都的民风实在是太放得开了。   师婆那天跟他聊起来的时候,说搞不好会有人围着他的轿子跳舞,狼王在这种时候是不会拦的,况且拦也拦不住,毕竟狼王成亲是大喜事,这也只是百姓为他庆祝的一种方式。   凌锦棠坐在轿子里,果然听见一路上热热闹闹的庆贺声,整个西都比起平日都更喧哗了几分,他的情绪也好像被感染似的,终于暂时放下了心中所想的事情,手心里那只白玉海棠都要被他捂热了。   宫宴连着两场,姜庭知不怎么想让凌璟棠出来和别人喝酒,但又存了几分炫耀的心思在,毕竟自家王妃这么好看,别人夸两句,他也受用得很。   觥筹交错的间隙里,姜庭知凑过来在凌锦棠耳边道:“晚上,我还是要回去掀盖头的。”   他对这件事的执念格外深。   新婚之夜,狼王心心念念许久,连酒都没怎么喝,生怕误了良宵,更别说让人来闹洞房,凌锦棠坐在床边,红盖头下只隐隐见到一双靴子到了面前,姜庭知好像有些紧张似的,站在原地不动,蓦地又跑到桌边倒了两杯酒。   他终于伸出手,一点一点撩开那顶红盖头,寝宫里满目喜庆的红,混着瑞麟香,漫出一股新婚夜的绵绵情意。   凌锦棠的面容随着盖头的掀开逐渐完全露了出来,他今日比起平时好像又多了些缱绻的漂亮,目光盈盈地看向他,唇边弯起一点弧度,笑着,本就白皙的脸被大红婚服映得如玉一般细腻。   狼王绿色的眸子蕴着一股即将爆发的欲望,翻滚如深海巨浪,他的喉结不自觉地动了下,看向凌锦棠的眼神毫不遮掩,嗓音近乎嘶哑地道:“王妃,该喝合卺酒了。”   他牵起凌锦棠的手,言语在此刻显得有些多余,凌锦棠的腰那样细,他好像一手就能揽住,先前只是浅尝辄止就已经食髓知味的狼王此刻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他,凌锦棠的腰间,缀着自己送的那只白玉海棠。   西都的酒烈,一小杯就呛得人浑身发热,凌锦棠同姜庭知双手交错着喝完这杯合卺酒,脖颈间纹身已经若隐若现,他似有所觉,再看向姜庭知时目光便不自然起来,却被他一把抱起,整个身子忽地腾空,狼王将他压在床上,低声道:“新婚夜,王妃可不能再把我往外推了。”   凌锦棠抬眸,伸手搂住了他的肩膀。 第二十一章   想了许久的东西一朝得手,小狼王有种不知从何处开始的急切,凌锦棠在他怀里乖顺又漂亮,身上带着平日里的香味,弄得他简直要发狂,他有些暴躁地想要撕坏凌锦棠的婚服,又觉得这样太可惜,毕竟这衣裳他穿得实在很好看。   他忽然磨了磨牙,恶狠狠地低头猛地咬住凌锦棠的脸颊肉,放在口中嘬了半晌,舔得满是水痕,凌锦棠怔了一下,还未反应过来便见他气势汹汹又咬住了他的下唇,将他搽上去的口脂吃得一干二净。   有些苦味,他低声道:“你涂了胭脂……”这个认知让他更加兴奋起来,双手拆开凌锦棠的腰带,迅速而自然地钻进了他的衣衫里,凌锦棠半抬起腰,双手撑着自己的身子被他吻得节节后退,已经被他逼到了床帐的角落里。   “唔……”凌锦棠呜咽一声,狼王亲他亲得狠,含住了他的舌头不肯放,又吸又咬地要往口中吞,像是仍然觉得不够,掐着他的下巴强迫他向上抬起脸,舌头钻得更深,像是要直接舔进他喉口中去。   喉咙好痒,凌锦棠呜咽着想推开他,却被姜庭知抓住手腕不许他动,整个人上半身好似主动往他身上送似的,姜庭知直把他亲到喘不上气才肯放过他,凌锦棠被他亲得口涎直流,刚开始就已经狼狈不堪。   姜庭知在床上从来都不知温柔为何物,才放他喘了两口气就又猛地亲上来,像永远也亲不够,舌头扫过他口中每一个角落,逼得他喉中出了泣音,大掌抓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扯开他的衣衫,凌锦棠腰间一颤,身下女穴已经在往外冒着淫水,被姜庭知亲得整个人都在发抖,好像急切地要着什么。   他终于被放开,整张脸已经漫上潮红,狼王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他,婚服“刺啦——”一声最终还是被他撕开扔在了地上,他一边安抚性地亲着凌锦棠的下唇,一边伸手去揉他胸口那点地方,粗粝的指腹把奶尖磨得完全挺立起来,凌锦棠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最开始那一点主动的心思完全湮灭,全然被姜庭知掌控住了身体。   他羞耻地不敢看他,直到姜庭知的唇舌咬上他的奶尖,舌尖逗弄着,牙齿磨咬着,像吃奶似的发出咂摸声响,凌锦棠顺着气,被亲肿了的唇微微张着,猩红的舌尖探出来一点,可怜极了。   身上滚烫,纹身已经变得更加明显,他身体的一切反应都借由此完全表露出来,衣襟大敞着任由姜庭知的唇舌肆虐一般在上面留下更加明显的痕迹,狼王恨不得多生出几只手来,他想揉弄凌锦棠身上的每一处,让他在自己身下彻底的、完全的失态。   明亮的烛火下欲望丛生,狼王看着光下沾染了水痕挺立起来的那一点点奶尖,真可怜,他想,被咬成这样,这么小的地方又红又肿,是他弄成这样的。   亵裤被扯掉,垂落的衣衫撩开,凌锦棠的双腿再一次被分开,即便前几次已经有过亲密的举动,可这是第一次他完全暴露在姜庭知的眼前,那个怪异的满含缺陷的地方在狼王过于炽热的视线之下不安地翕张着,姜庭知眼中生出几分狂热,俯下身,一边亲吻他的小腹,一边伸出手指,轻轻地拨弄着那两瓣肉花。   凌锦棠被他手指的动作弄得羞愤不堪,又要将腿并起来,却被姜庭知按着腿根双腿大开,紧窄的小口露出来,姜庭知看得眼热,狼似的绿眼睛紧盯着,手指就在那处不断地摩挲,有淫水往下淌,凌锦棠此刻倒希望他要做就直接做,别再这样紧盯着看。   可姜庭知却不肯,单手圈住他的阳茎撸动几下,像是讨好他让他放松似的,另一边又迫不及待地埋头在他腿间,又一次狠狠舔了上去。   他格外痴迷于这样的举动。   凌锦棠低喘一声,几乎要疯了,上次是药性催发,他全程迷迷糊糊没有敢看,此刻却完全清醒地看着姜庭知舔他的女穴,那地方被他全吃进了嘴巴里,淫水还在往下淌,又被他吞咽下去,凌锦棠觉得荒唐又害怕,伸手就想把他推开。   可是快感又逼得他全身无力,狼王简直兴奋得出奇,唇舌灵活地舔他,又吸吮住那渐渐肿起来的花核,凌锦棠两条长腿难耐地蹬了两下,膝弯直打颤,双腿无意识地绞紧又被他分开。   “不要……”凌锦棠脸上的泪痕就没干过,眼泪一直往下滚,又爽又怕地啜泣。   姜庭知又用牙齿去咬那一点大的地方,好像要用很大的力气,可他只是坏心眼地吓他,前面那个更小的地方也被他咂摸着,凌锦棠哭得厉害,他觉得姜庭知好像要把他吃了似的。   狼王终于抬起头,唇角边还带着水光,看向凌锦棠的时候眼神沉沉,像是没个够,他先前准备了润滑的脂膏,不过现在看来完全用不上,探进去两指缓慢地替他做着扩张,又伸出舌,替他眼泪舔了。   “好可怜……”他低声道:“好小,等会儿吃得下吗?”   凌锦棠双腿之间全是水痕,他好像能听到狼王的手在他穴里进出时带出来的水声,滋咕滋咕,羞人得很。   姜庭知看着他,眸中的情绪完全被浓重的欲望取代,他从来不知道有人能在床上哭得这么漂亮,他轻声想哄人,“真好看,锦棠哥哥……”姜庭知叼着他的唇瓣,小口小口地嘬弄,“哭成这样都这么好看。”   凌锦棠不想哭的,他二十一年的人生里落泪的次数屈指可数,可是每回在床上被姜庭知这样弄,他就好像要哭得眼睛都坏掉似的,眼尾像是被胭脂染透,春水泛滥。   “别这样……”凌锦棠并起双腿,穴里分明感觉到又进了一根手指,他哀哀地求道:“别这样,殿下……”   狼王其实不喜欢凌锦棠这样叫他,他希望凌锦棠叫他名字,可床笫之间这称呼又多出几分臣服的快感,他受用极了,俊朗的眉目间带着一点笑意,却如饿极了的凶兽扑食一般,再一次噙住了凌锦棠的嘴巴。   凌锦棠闭着眼,喉间溢出一声哭吟,被他带着手去拉开他的腰带,狼王早就已经迫不及待,硬起的阳茎将裤子顶得凸起好大一块,凌锦棠手刚碰到,又忽然躲开了,他不敢去碰。   但是姜庭知不许他躲,他在这些事情上强势又霸道,握着他的手探上去,一边耀武扬威似的在他软软的手心里蹭了几下,一边又蛮横地道:“别怕。”   “不许怕。” 第二十二章   纷乱的大红锦被上堆着乱糟糟的衣服,瑞麟香的气味渐渐淡了,倒是凌锦棠身上佩着的那只白玉海棠的香气越发明显,催情似的,他双腿大开由着姜庭知一一吻过,腿根处的嫩肉被又咬又吸弄得通红,阳茎被伺候得已经接近高潮,凌锦棠眸子半阖,眼中一片水光潋滟,那张平日里礼貌疏离永远君子端方的脸现在铺满了春情和欲望,狼王像很满足似的眯了眯眼睛,他喜欢凌锦棠在自己身下的这副模样。   高潮和疼痛几乎是并行而来。   凌锦棠一直压着的声音猛地拔高了尖叫一声,射出来的精水溅在了小腹上,身下的女穴却被姜庭知毫无怜惜地操了进去,撑得他紧窄的穴口泛着血一样的红,凌锦棠胀得厉害,那么可怕的东西他竟然全都吃了下去。   “唔……”他蹙着眉头像是疼得厉害,双手抓着锦被又重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肯叫出声,狼王却不肯遂他的愿,抬着他的腿又狠狠顶了一下,这次进的更深,凌锦棠几乎狼狈地哭着泣了一声,嗓音已经有些发哑。   可这一夜才刚刚开始。   狼王舒服地发出一声喟叹,他的王妃现在终于完全成为了自己的,这样毫无反抗之力的,在他身下一点一点被完全吃掉。   凌锦棠浑身发着抖,感觉像是要喘不上气,但很快令人头皮发麻的快感来势汹汹般将他包围,他的身体如同化了的糖水一般接纳着姜庭知,原本因为疼痛而软下去的阳茎又渐渐硬起来,随着姜庭知的操弄渐渐得了趣。   狼王像是终于心疼他似的,握着他的腰,轻轻地撞了几下,似乎是在给他适应的时间,又仔细地看他是不是因为自己太过仓促的进入而流了血,凌锦棠的睫毛完全被泪水沾湿,潮湿沉重地垂在眼前。   姜庭知俯下身,含住他通红的眼皮吮了两下,他在情事里不仅近乎野兽一般蛮横,习性也像是只彻头彻尾的野兽,对他的气味异常敏感并格外喜欢舔他,凌锦棠被他攥着腰,短暂的适应期过后狼王再次对他发动了更加猛烈的征伐。   女穴简直要被操坏了,小口撑开含住那硕大的阳茎,断断续续地往下淌水,锦被上一团深色的痕迹。   凌锦棠的腰腹随着狼王的操干剧烈地起伏着,整个身子翻红一片,血气翻涌间原本白色的纹样也完全显露出来,从心口到右边颈侧,大片的海棠花全部绽开,青色的荆棘蔓生般穿插在其中,像护卫又像威胁,而心口处更是突兀又分明地有着两颗狼牙似的纹身,似是随时准备一口吞下这朵海棠。   凌锦棠的身子就如同铺开的锦缎一般,呈现出一副艳丽又诡谲的画,姜庭知看得简直要疯了,他知道凌锦棠身上纹成这样一定会很好看,但从没想过会如此相配,这个人是他的,从头到尾身上都会有他的痕迹,这朵江南的春海棠当初朝他伸出枝丫勾搭他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在靺苘狼王的身下彻底绽开。   当初季淮玉留下的伤痕还没有褪去,姜庭知始终耿耿于怀,但现在他突然意识到,盖掉老旧痕迹的最好的手段就是留下新的,更新的痕迹。   他吻着凌锦棠的颈侧,舌尖舔在他跳动的脉搏处,身下的动作更快了些,腰间发力简直像要把凌锦棠操死。   “锦棠哥哥……”他惯常装可怜撒娇似的语气此刻也显得及其喑哑,凌锦棠欲死般地仰起脖颈任他动作,他已经完全没有了反抗的力气。   双腿发麻,穴里被捣弄得酸软不已,而狼王的阳茎还在往更里面的地方去,一下又一下狠重的顶撞让他感觉到了濒死般的高潮。   他要疯了。   “不要压着声音。”狼王咬他的耳朵,“很好听,你念书给我听的时候,平日里同我说话的时候,生气骂我的时候,一把好嗓子,清泉似的润,现在怎么不肯出声?”   凌锦棠感觉时间明明已经过了很久,可狼王的精力像是用不完似的,见他不肯出声,手又顺着他的腰际探向后穴处,“前面要肿了,就换这里,好不好?”   凌锦棠仓惶地抬头看向他,眼中满是泪水,他已经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甚至不知道是因为过度的快感还是失态的崩溃而流泪,“不要……”他伸手抱住姜庭知的肩膀,又缓慢移到他的后背上,用尽力气要他弯下腰,贴近了自己的脸。   “殿下……”他混乱又失神的脸上带着一点撒娇的意味,“不要这样,不要……”   他喃喃说着,又乖顺地亲上他的唇。   似乎是想要他抱住自己。   姜庭知满目怜惜地看着他,只可惜很快又被凌虐欲占了上风,姜庭知一把将他抱起,姿势的改变使得那东西进得更深,凌锦棠慌张地瞪大了眼睛,压着声音发出长长的一声喘息。   小腹甚至被顶得鼓起来一点。   “今晚不碰你后面。”姜庭知大发慈悲似的道:“王妃主动求我……我很受用。”   他借着这个姿势又连着操了百十下,凌锦棠在高潮的间隙张嘴咬在他肩膀上,脱力一般软倒在他怀里。   姜庭知射完还不肯出来,凌锦棠只大口大口喘着气,以为自己能歇息了。   但很快就着先前的精液和淫水又一次顶进去的阳茎告诉他狼王现在兴致正浓,姜庭知抱着他的身子让他跪在床上,腰臀高高翘起,他双手攥着凌锦棠细伶伶的手腕压在他后背上,让他以这个姿势迎合自己。   凌锦棠整个身子都有点发抖,腿软得根本跪不住又被姜庭知搂着腰抱住,从后面进入时他还强迫凌锦棠转过脸来同他亲吻,单薄的后背上蝴蝶骨完全凸显出来,凌锦棠大张着嘴任他的舌头在其中攻城略地般的侵袭,嘴巴像是也被操干似的合不拢,殷红的唇瓣水光淋漓。   姜庭知完全将他拢在怀里,显出强烈的占有欲,湿热的吻又密密地落在瘦削的脊骨上,凌锦棠青丝垂下挡住了半边酡红的脸,跪着的身子轻轻打着颤。   颈侧的纹身完全没有消退下去,仍旧红得很明显,凌锦棠垂眸看到自己心口处的痕迹,恍惚了一瞬。   “啊——”他喘了一声,被突然射进来的精水激得浑身不由自主地想要蜷缩起来,狼王很满意地在他颈间嗅了嗅,又用鼻子轻轻顶了顶他,像吃饱喝足撒娇的狼崽。   凌锦棠被他放开的那一瞬间腿软得立刻倒在了床铺上,厚厚的锦被几乎要将他藏在里面,一双修长的腿交叠着盖住底下浓烈的情爱痕迹,姜庭知终于褪去身上那股要吃人的架势,做小伏低地过来哄他。   凌锦棠已经累得几乎要睡着了。   姜庭知分开他的双腿,女穴果然有些红肿,白浊的精水沾在上面,他用手擦了一下,凌锦棠立刻不舒服地往后躲了躲。   如果不是担心他晚上睡觉会觉得不舒服,姜庭知其实一点也不想将他清理干净,他很恶劣地想,就这样乱糟糟的带着自己的气味,才是最好的。   被抱起来的时候凌锦棠迷迷糊糊地睁了眼,睫毛轻颤,“你又要做什么?”   他以为姜庭知还没结束。   实际上狼王确实没有尽兴,他意识到自己不应该那么横冲直撞的直接,而是慢慢地让凌锦棠适应他,可是一碰到这个人他就完全失了控,发疯似的要让凌锦棠跟着他一起疯。   “不做什么。”姜庭知亲亲他的眼睛,“抱你去沐浴。” 第二十三章   身子陷入温热的水中,凌锦棠从昏昏沉沉的睡意中清醒了些,姜庭知抱着他的腰不肯撒手,一下又一下地吻在他唇边,“别睡,在这儿睡容易着凉。”   寝宫后面的浴池不知从哪儿引来的温泉水,泡着很舒服,何况刚刚才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情事,凌锦棠身上热意还没有完全散去,纹身的颜色也只淡了一点,他疲惫地想要推开姜庭知黏糊糊的亲吻,蹙着眉头道:“不要闹了……”   姜庭知拨开沾在他脸颊上的湿发,还是亲他,又舔又咬地把他半边脸亲得湿漉漉的泛红,“疼不疼?我刚刚太着急了,下次不会了,锦棠哥哥别生我气……”他哄着,一句接一句,像块拿不掉的狗皮膏药似的黏人,“我看看,下面难不难受?”   “不要生我的气,我看一看,看一下就好,乖……”   他手又探下去,摸到刚刚挨了操的穴口,用手指轻轻探进去,凌锦棠腰抖了一下,在水里更没处躲,身子往后一仰就是黑石铸成的浴池边缘,他紧贴着被热水暖烫了的石头上,双腿被姜庭知微微分开,清醒之后又觉得有些难堪,“别……”   姜庭知却仍然执着于让他回答自己的问题,咬着他的下唇含在嘴里轻轻嘬弄着,明显欲火难平还想要一次,绿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凌锦棠,“疼不疼?”   凌锦棠下唇被他亲得有些肿,他还偏要咬着亲,又不肯放,浴池那么大硬是跟他挤着凑在一块儿,好半晌,凌锦棠微微抬起眼睛看他一眼,“疼……你别亲了。”   “就嘴巴疼吗?”姜庭知听他说了,就改为轻轻舔他,舌尖扫着他的唇瓣,永远没个够。   凌锦棠不知道他到底要问出什么答案才算满意,又实在困得厉害,卯足了力气终于把他推开一点,似乎是生气的抱怨,“疼,哪里都疼,你太凶了。”   姜庭知听见他这么说,笑了一下,手在他穴里轻轻地勾弄几下,“现在还疼吗?我替你弄出来,好乖,锦棠哥哥好乖。”   他明显语气又不对劲起来,重重地亲在他耳后,手指更是猛地往他敏感的地方戳弄,凌锦棠无处可逃似的,转瞬间又被他控在了怀里,姜庭知手拨弄几下,温水也随着他的动作灌进去一点,凌锦棠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别……不许……”   他仰着头呜咽一声,姜庭知攥着他的腰又操了进去,凌锦棠身子一下乏了力,几乎全靠他抱着自己,光滑的石壁上没有着力点,他两只手撑在浴池的边缘用力地抓紧,近乎可怜地哀哀叫了一声。   姜庭知发了狠地操他,看着那张在欲望里浮浮沉沉的脸,像是被男人的精水催熟了似的,眼角眉梢都是春情。   “你又用这种眼神看我……”狼王近乎痴迷地看着他,“那天在御花园也是这样,不动声色地撩拨我,眼睛里什么都没有,只是看着我就已经让我动心了,你看别的男人也这样看吗?在大周皇帝面前呢?”   “说我凶的时候语气是什么样你自己知道吗?”   姜庭知其实很清楚凌锦棠不会对别的男人如何,他自矜惯了,本性实际上傲得很,更不屑于看别人,可他那不断作祟的独占欲就是在此刻猛地生发出来,他要亲耳听到凌锦棠对他服软,要凌锦棠清清楚楚地说出来,他眼睛里只有他,所有的一切全都是他的。   凌锦棠腿软得根本站不住,狼王的阳茎顶在他花心上一下又一下地狠撞,不久之前还说下次不会了的人现在本性暴露,快感又一次汹涌袭来,凌锦棠再也忍不住似的低低喘了两声,却火上浇油似的让狼王发狂,穴里被捣得酸软彻底没了劲,只是含吮着顶进来的那话儿,包裹着紧紧吸咬。   姜庭知猛地将他一把抱起来,湿透了的黑发如绸缎一般铺在他赤裸着的后背上,阳茎随着这个动作滑出来又再次狠狠操了进去,他甚至还要恶劣的用手握着阳茎在他凸起来的花核处戳弄。   凌锦棠大半个身子露在水面外,下身的快感让他承受不来,他今晚已经被姜庭知操得去了好几次,前面射了三次,女穴也喷了好几回,现在隐隐又要泄出来,他受不了似的攀附在狼王的后背上,开口求道:“不要……轻一点、轻一点……”   狼王听他在自己耳边求饶,却更不肯放,恨不得把凌锦棠操死在自己怀里。   “你又用这语气来求人。”他语气应该是怜惜的,可动作却半点不见温柔,“声音那么轻,又软,好像再多操你几下就要哭似的。”   “已经哭了,对不对?”他转过脸用舌头舔掉凌锦棠脸颊上的泪,语气中的笑意含着几分残忍,“真漂亮,宝贝。”   凌锦棠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   他穴里发麻,泄出来的淫水全浇在姜庭知阳茎的冠头上,几乎感觉不到自己双腿还在温水里,只是打着颤的抖,穴肉痉挛着抽搐又泄出来一点,姜庭知被他含得几乎舒爽到了极致,逮着他的嘴巴又亲了上去。   凌锦棠整个人混乱到了极致,神智昏聩地软在他怀里,肚子被精水灌得有点微微的鼓胀,他眼神放空,许久之后才将清醒的思绪抓回来一些。   太荒唐了,他在这样过分的情事里竟然高潮了这么多次。   手指被人牵着放在唇边亲了一下,狼王神色餍足,像终于勉强吃饱了似的显出一股懒散劲,又巴巴凑过来哄他,“锦棠哥哥……”   一个多时辰,终于在浴池里干上了正经沐浴的事情。   他细细地将凌锦棠身上洗干净,自己又随便洗了两下,抱他准备回去睡觉。   这个时候已经要天亮了。   凌锦棠累得连胳膊都抬不起来,狼王说的一箩筐好话也不知道听没听到,只是在姜庭知想把自己抱起来的时候下意识地往后躲。   还是被强行抱起来了。   凌锦棠回过神,努力睁着一双红通通的眼睛看他,姜庭知觉得他现在这模样也怪叫人喜欢的,于是也一眨不眨地看他。   “姜庭知……”凌锦棠叫他名字,抿了抿唇,到底也没说出什么话来,很委屈地道:“你太过分了。”   他应当是真的生气极了,可是语气仍然带着情事过后含春带情的娇,半点威胁的意味都没有。   狼王闷声笑了。   他的王妃即便这个时候也不会和他生太大的气,连骂人都不骂了,说是好脾气都太过,狼王宁愿信他这是对自己独一份的温柔。 第二十四章   凌锦棠迷迷糊糊间感觉腿心处有点湿润,他无意识地蹬了下腿,又被人握住了脚踝,听见姜庭知哄他的声音,“乖,别乱动,药很快就涂完了。”   复又沉沉睡去。   身上重得厉害,他觉得自己翻身都不太方便,好不容易睁开眼,却见姜庭知趴在自己怀里睡得正香,嘴巴贴在他心口的位置,快要贴上某个地方的时候凌锦棠眼疾手快地坐起身往后躲了一下。   腰间酸软得几乎让他瞬间又倒了下来。   想装睡占便宜的狼王立刻清醒了过来,打了个哈欠将他抱回自己怀里,“再睡会儿。”   凌锦棠开口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声音还不算太哑,就是干得厉害,有点想喝水。   姜庭知好像知道似的,赤着脚给他倒了杯热水端过来,偌大的寝宫里半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他就穿着一件亵衣,半点不在乎现在还是三月末的天气。   喂凌锦棠喝了半杯水,他道:“已经下午了。”他又赖回床上去,死皮赖脸地凑到凌锦棠身边,“饿不饿?等下让人送点吃食过来,大周那个厨子已经在宫里了。”   他揉着凌锦棠的腰,“今日就别起身了,昨夜你太累了。”   “反正靺苘也没有晨昏定省的习俗,现在整个靺苘王妃最大,你想做什么都行。”   凌锦棠抬眸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什么话想问他,姜庭知脸凑在他眼前,眉眼带笑地道:“又不和我说话,生气了?”   凌锦棠浅浅叹了口气,道:“你这样下去,不怕臣子说你是个不务正业的君王么?又或者,觉得我这个王妃整日里缠着你,是大周派过来特意祸乱靺苘的?”   话音刚落,狼王就很可怜地转过脸,语气里夹杂着半分伤心半分委屈地道:“怎么会……我一早上就去上了朝,处理完了事情才回来的,先不说前些日子我去大周堆积着的事务已经处理完了,狼王大婚本该有的三天婚假我都没歇,如此勤于朝政,再说我沉迷美色误了国事,他们未免也太没良心了。”   他恍然大悟似的,语气几乎泫然欲泣,“还是王妃嫌我太过黏人,巴不得我每天事务缠身,没时间来烦你?”   一共就说了没几句话不知道哪句戳了狼王伤心事又或者给了他委屈的机会的凌锦棠呆滞半晌,“你……”   姜庭知趁此机会得寸进尺地道:“又或者是昨夜我太过凶蛮孟浪,惹得王妃生了我的气?”   他抓着凌锦棠的手,言辞恳切地道:“昨夜是我不好,今早给你上药的时候才发现那儿红成那样,下次一定轻些,好不好?”   凌锦棠:“……”   他真是第一次遇上姜庭知这样的人。   他声音提高了些,“姜庭知!”   狼王立刻喜不自禁地应了一声,倘若有尾巴的话,现在或许早已晃了起来,“在呢。”   凌锦棠简直要被他气笑了,“你这个人,讲不讲理啊?”   狼王答非所问地道:“你叫我名字真好听,再叫一声。”   凌锦棠一向信奉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处事原则,此刻真是被他这无赖样气得恨不能揍他两下,可他这脾气哪里会动手打人,只抿着唇不说话。   姜庭知揉揉他的腰,他手劲大,这会儿却控制得很好,凌锦棠身子乏得厉害,被他这样揉弄着又觉得有些困。   狼王将被子往上扯了扯,道:“生我的气吗?”   凌锦棠被他抱在怀里,不知怎的心口突然觉得温温的熨帖,好像终于有一个能够随时接住他的怀抱似的。   “不生气。”凌锦棠突然道:“同你生气,你下次就会改么?”   他抬眸朝他斜斜睨了一眼,姜庭知被他这一眼看得心旌摇荡,整个人蓦地口干舌燥起来。   “改不了的。”他很诚实地道:“锦棠哥哥,下回我们在镜子前头做,你瞧清楚了,就知道我怎么改不了的。”   狼王属实是给点甜头就不知道收敛,凌锦棠闭上眼只当自己听不到他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心里却在想如果今晚姜庭知再敢胡闹,他半夜不睡也会爬起来跑路。   姜庭知见他又要睡着,知道他是真的累着了,却抱着他的腰轻轻晃了一下,“先吃点东西,晚些时候再睡,陪我说说话也好。”   他举手发誓道:“今晚我什么都不做,一定乖乖睡觉。”   姜庭知抬高声音吩咐了几句,外面才倏然间热闹起来,来往几趟送了不少吃食进来,既有清粥小菜也有靺苘当地特有的熏制肉类,他本来想端过来喂给凌锦棠,但王妃显然很介意在床上用膳这件事情,用眼神示意他不许过来,并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姜庭知犹豫了一下,将吃食放下,站在床边伸出双手。   果不其然,凌锦棠脚刚沾地还没站起来就腿一软差点摔了。   不要脸的罪魁祸首眼疾手快地一把抱住了他,小声道:“今天就在床上吃点吧,要么我抱你过去也行……”   凌锦棠双颊发烫,又想起昨晚那狂风骤雨般的情事,简直让人后怕。   到底还是忍不住斥了他一句,“说你太凶,你又不听。”   狼王低头,道:“听了才奇怪,你那语气比撒娇还让人发疯。”   这句太小声,凌锦棠没听清。   姜庭知拿过旁边软榻上自己的大氅,替凌锦棠一裹,抱着他到桌边喂他吃了点东西,凌锦棠伸出手想自己吃,手腕一伸全是红痕,雪里梅花似的显眼。   又讷讷地收了回去。   罢了,他实在想喂自己就让他喂吧。   吃得差不多时,狼王就开始耍流氓,手里拿着块前两天着人去襄州买的栗子酥,递到凌锦棠嘴边又拿远,“想吃吗?”   凌锦棠用不可理喻的眼神看着他。   “想吃的话,王妃亲我一口。”   凌锦棠无奈道:“姜庭知,你今年几岁?”   狼王不答,只是道:“亲我一下。”   凌锦棠简直懒得理他。   “好吧。”姜庭知撇了撇嘴,将栗子酥喂给他,凌锦棠咬了一口,剩下的全进了他肚子里。   凌锦棠刚咽下去,姜庭知就猛地俯身在他唇上亲了一口,发出好大的“吧唧”一声响,“那我亲王妃一口也是一样的。”   凌锦棠硬生生被他气笑了。   姜庭知同他额头抵着额头,亲昵地道:“总算笑了。”   “现在是真的不生我的气了。” 第二十五章   新婚第一天,王妃确实没能从床上起身。   姜庭知抱着他在床上赖了一天,撩着他的长发放在手心里给他编小辫子,“你想试试靺苘的装束吗?”   凌锦棠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他只想狼王先暂时别把他抱在怀里,姜庭知比狗皮膏药黏人更甚,恨不得时时刻刻都粘在他身上,说两句话就想亲他一口,凌锦棠被他弄得没了法子,只好把头发给他玩。   “过些时候吧。”凌锦棠答道:“明日我要出去一趟。”   姜庭知也没问他要去哪儿,点点头道:“那好。”像是不放心似的,又叮嘱一句,“记得早些回来,不然我会想你的。”   情话真是信手拈来,凌锦棠把头发从他手里拿回来,仍然有些困倦,“休息吧。”   他看向姜庭知,“不许胡闹。”   狼王抱着他,脑袋埋在他胸口处蹭了两下,瓮声瓮气地道:“我没有要胡闹,王妃不信我。”   似乎是下定决心要提高自己在凌锦棠这里的可信度,姜庭知这一晚当真老实极了,只抱着他睡觉,又怕他身上难受给他揉了许久的腰和腿,凌锦棠一开始还强撑着精神同他说话,没多久却抵不住困意,身子微微蜷起靠着他,睡熟了。   姜庭知盯着他的睡颜看了一会儿,犹豫半晌到底没忍住在他唇上亲了一口,还没消肿,他只敢轻轻地碰一下,还小声地替自己辩解了一句,“这不算胡闹,我只是忍不住。”   见凌锦棠依旧睡着,姜庭知美滋滋地抱着他,一夜好梦。   次日早上是在寝宫里窸窸窣窣的穿衣声中醒来。   姜庭知正换好了衣裳去上朝,听见床上他起身的声音,转过头朝他笑了一下,道:“你不再睡会儿吗?”   随侍见狼王似乎有话要和王妃说,很有眼色地迅速退了下去,凌锦棠掀开被子起身,走到他旁边替他衣领理了理,道:“不困了。”   姜庭知又道:“那身上还疼不疼?”   凌锦棠摇摇头,“还好。”   见狼王不说话,凌锦棠心领神会般地像是知道他要做什么,踮起脚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道:“快去吧。”   得了王妃的吻,姜庭知心满意足,上朝去了。   凌锦棠站在原地,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给自己换衣裳的时候才发现姜庭知前天晚上到底是疯成了什么样,他身上到处都是乱糟糟的痕迹,整个人简直跟被生啃了一遍似的。   他揉了揉自己蹙起的眉心,换了件颜色浅些的衣裳,带着元宝和银两出了王庭。   凌锦棠做事向来有自己的打算,先前在大周因为季淮玉,不管什么事情都束手束脚,现在姜庭知摆明了放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他自然更不可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   退朝之后姜庭知照例在偏殿里批阅奏折,十七岁的狼王在这个时候总显出些和年纪并不符合的稳重和果决,他的父母离开不过一年多的时间,但他已经迅速适应了一切,坦然地接下了身上的担子。   说到底,靺苘也不过在这七八年时间才迅速强大起来,他接下父亲的担子,不仅不能让先前的局势转弱,还要往上更好一层,这次去大周,虽然本意是为了西境的三座城池,但大周皇帝宁愿和亲也不肯同靺苘开战,也变相认了靺苘如今的实力。   眼下边地太平,于百姓而言是休养生息,于他而言,更是积蓄实力的大好时机。   因此大臣们虽然对和亲一事不满,但到底找不到什么错处好来劝他,何况祭神节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开始,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把祭神节的一切事宜都准备好。   门口传来通报声,会兰煜大步朝他走来,弯腰行礼,“王——”   姜庭知放下手中的奏折抬头看向他,道:“人派去了?”   会兰煜点点头,道:“派了两批人,早上跟着王妃的人说,他进了不少商铺,似乎是在看什么东西,又去香粉铺子里买了点东西,中午在一家酒楼里用了午膳,之后又往城外去了。”   姜庭知应了一声,道:“让他们小心些,别被发现了。”   会兰煜奇怪地道:“您舍不得放他出去,就让他别出后宫不就好了,反正他是王妃,王,您有正经的理由不让他离开王庭。”   姜庭知提笔在奏折上批了几下,又拿起另一本,头也不抬地道:“你觉得呢?如果孤王真这样做了,你觉得他会如何想?”   会兰煜讪讪地道:“我当然知道您的意思。”   狼王显然在控制自己的占有欲,他不能把凌锦棠强行留在自己身边,这样只会适得其反。   姜庭知轻轻地叹了口气,似有所觉地道:“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先前我并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的父亲和母亲感情很好,养得他也一样感情充沛,但姜庭知很少会去想象以后自己喜欢人会是什么样,只是觉得会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他,会和他一起成天腻腻歪歪,却从不嫌烦。   他仅仅是这样觉得,却未曾想过碰上凌锦棠就完全变了个样,全世界的宝贝都可以给他,但前提却是这个人被他关起来,哪里都去不了,只能被他一个人看见。   他想把凌锦棠藏起来。   他性格中的一切不可控因素都在碰到凌锦棠以后被触发,且一发不可收拾,他以为自己会是个温柔的丈夫,但实际上却疯得快把凌锦棠吓到。   姜庭知静静地想,不能被他知道……不能被他知道自己的真实想法。   沉默了一会儿,他略有些迷茫地道:“是不是很奇怪?”   他不知道这句话是想要寻求一个简单明了的答案,还是单纯在质问自己连日来这反常的举动。 第二十六章   书房中一时静默无言。   会兰煜算来是他的堂兄,此刻看着姜庭知的表情,生出几分对于曾经那个“傻子”弟弟的怀念,赞同地道:“的确,你十五岁以前,每天只知道你的两匹小马,成天和踏云追风混在一起,有事没事撵着草原上的那群狼跑,我怀疑后来有段时间,狼群听到马蹄声就开始躲你。”   “等到你父亲和母亲离开以后,你就又变了个样,但怎么都不像是会喜欢谁的样子,我还担心你一直不开窍。”会兰煜顿了顿,笑了一下,“结果你竟然会对人一见钟情。”   姜庭知呆了半晌,自嘲般地道:“何止是一见钟情……”   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小狼王看着手边还堆着的奏折,吩咐道:“祭神节还按照往年的规制办,至于围猎,今年就办得稍微隆重一些,跟司礼那边吩咐一下,让他们这几日拟个章程出来。”   会兰煜应了一声,瞧他有些心不在焉的,道:“王,您是不是想王妃了?实在不行,偷个懒去找他。”   姜庭知重新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地道:“不行。”   “等事情做完了,他就回来了,不能耽误时间。”   两个多时辰过去,跟在凌锦棠身边的那批人在天色将晚时同他汇报了王妃这一日的行程,姜庭知听完,若有所思地道:“罢了,日后若是没什么太大变动,不必天天都来同孤王汇报,只小心护着王妃就好。”   几个暗卫俯首应声,“是。”   以凌锦棠如今的身份,直接上朝参政并不可行,大臣们一来会以后宫不得干政的理由阻止他来前朝议事,二来也仍旧提防着他大周太尉之子的身份,即便姜庭知想要强行将他留在前朝,凌锦棠自己估计也是不愿意的。   现在凌锦棠似乎另有打算,具体要做什么,姜庭知也就随他去了。   只是现在天色已晚,王妃似乎还未回来。   狼王批完奏折,又处理完其他事情,甚至调解了一下两个大臣之间因为意见不合而差点动手的一个意外,现下眼巴巴地盯着书房门口,期待着下一瞬凌锦棠便来找他。   一刻钟之后。   姜庭知再也等不下去了,起身就想去宫门处找他,刚出书房外的庭廊就差些迎面撞上一个人影,凌锦棠有些意外地看着他,“殿下这么着急,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姜庭知牵着他的手,“只是看天要黑了你还没回来,想去接你。”   他有点想亲凌锦棠一下,但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宫人,姜庭知担心就这么亲上去王妃面皮薄又同他置气,便只是狎昵地在他手心里用指尖轻轻划了两下,道:“你饿不饿?要吃点东西吗?”   从见到凌锦棠的那一瞬间开始,他这一整天所有的烦躁不安和混杂着的思念一下倾泻着消失,姜庭知在心间猛地漫开的一股热意中忽然觉察到什么,或许人跟人之间就是这样奇妙,他所有的滚烫炽热都为凌锦棠而生,在这之前他从未体会过的复杂情感在此刻全部生发出来,蛮不讲理地包裹住他。   凌锦棠被他牵着手,两个人慢慢走回了寝宫,他另一只手里拎着一个简单的小木盒,是从外面买回来给姜庭知吃的,但是却被姜庭知这热切又迫不及待的亲昵冲撞得心神都散了一下,半晌才想起来似的,“给你的。”   狼王怔了一下,立刻高兴地接过来打开,里面放着的是一小袋圆滚滚的果子,这是靺苘春季里特有的时令小吃,浅红色的果子上裹着一圈白色的糖霜,圆呼呼的有些可爱。   “我在大周没见过这种果子。”凌锦棠道:“今天在外面碰上了,好奇便尝了几个,味道确实很好。”   狼王往嘴巴里塞了一个,笑眯眯道:“这个叫葵果,只在南贡雪山脚下的那片林子里有,我幼时母亲常在这个时候带我一起去摘,已经好久没吃了。”   说罢他又往嘴巴里塞了一个,没多久回了寝宫,门一关上他就克制不住地想亲凌锦棠,嘴巴里还带着些果子的甜味,凌锦棠被他压在门板上亲得猝不及防,手足无措地就想推开他。   姜庭知总是这样,没由来地就开始胡闹。   凌锦棠混乱中睁开眼,却被他眼睛中满溢出来的情欲与欢喜弄得愣了一下,很多时候他总是对姜庭知的爱意无所适从,他不知该从何探究,却渐渐心软,在越发纠缠的吻中抱住了他宽阔的后背。 第二十七章   姜庭知咬着凌锦棠的下唇亲,嘬弄几下又怕他疼似的,轻轻地舔了舔,半阖着眼睛捧住凌锦棠的脸,“亲一会儿,乖,外面没人,寝宫里的人也早就被我遣出去了。”   凌锦棠反手撑在门板上,被亲得差点软了腰倒下去,姜庭知的舌灵活地撬开他的齿关,勾着他的舌头亲热交缠,他每次亲吻都又凶又狠,掐着凌锦棠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露出猩红的舌尖,他又咬上去,牙齿磨着舌尖一点点嘬弄,凌锦棠在几乎窒息的边缘仰起头想要躲开他,来不及吞咽下去的唾液溢出来,唇边一片水痕,通红的嘴巴大口大口喘着气,手中原本拿着的那个小木盒早就脱力掉在了地上,果子滚了一地。   姜庭知抓着他的手腕就想把他往床上带,急切地想要再次将他拥入怀里,可是走到一半,回过头却见凌锦棠仍然失神似的,也不反抗他的动作,衣领因为他刚刚的动作变得凌乱,露出原本遮掩住的痕迹和渐渐明显起来的纹身。   他又呆愣住,下意识地将凌锦棠压在了寝宫里那根雕花柱子上,滚烫的呼吸喷在他颈侧,舌尖舔在盛开的海棠花上,“真漂亮……”他含混不清地道:“宝贝,真漂亮。”   凌锦棠被他舔得瑟缩了一下,姜庭知的欲望重得他始料未及,像是无时无刻都要把他叼在嘴里吃掉,他从原本的无法适应到现在的抵抗不及,不知是不是自己也渐渐沉溺在这股如同燎原烈火般的情欲之中。   “唔……”凌锦棠难耐地轻轻哼了一声,细细密密的吻落在他脖颈处,点起一串叫人发麻的快感,恍惚间他听见姜庭知问了一句什么,似乎是问他冷不冷。   已经是四月初了。   西都的天气还没有明显转暖,寝宫里引着暖炉,倒算不上太冷,他摇了摇头,强行抓回一丝理智,“殿下,还没用晚膳……”   他想劝姜庭知停手。   姜庭知听见了,手上的动作却没停,解开他的腰带,手探进层层叠叠的衣裳里头,摸到他还肿着的奶尖,“乖,我也很饿,已经一整天没有见到你了,先让我吃饱,好不好?”   他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只是哄着他,根本不给凌锦棠反抗或是拒绝的余地,手指在他挺立起来的奶头上捻了两下,眸中欲望浓重,盯着凌锦棠看的时候简直如同深海一般要将他吞进去。   “还肿着……穿衣裳的时候难不难受?”他用指腹夹着揉搓,常年骑马拉弓留下的老茧磨得凌锦棠难受得弓起了身子,姜庭知却犹嫌不够,“等天气转暖,衣裳穿得少了,就更方便了。”   凌锦棠没有意识到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看他把自己圆领袍的扣子解开了,又将外衫往下扯,但凌锦棠实在怕冷,衣裳穿得多,姜庭知没了耐心,在他唇上重重亲了一口,忽然伸手撩开了他的长衫下摆。   凌锦棠眼见他蹲下身,却还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他虽然比姜庭知大了四岁,在这些事情上却远不如他知道的多,更别提狼王兴起时简直什么都做得来,凌锦棠只是下意识地想往别处躲,但是身后只靠着柱子,他被迫微微分开双腿,姜庭知剥了他的裤子,手探向他的穴口。   衣衫被撩起,明亮的烛火下狼王将那可怜的尚未消肿的女穴看得一清二楚,他伸出手摸了两把,挤开闭合的肉缝,凌锦棠躲了一下,隐隐带着哭腔,“不要……殿下,别这样……”   新婚夜种种荒唐又混乱的记忆在此刻变得格外清晰,而身下姜庭知手上动作未停,掀开两瓣花唇露出那个翕张着的小口,那地方前天晚上被他狠狠操过,撑得圆圆的完全吃下他的东西,现在又变成了小小的一个洞,淫水粘连成丝,整个女穴都显着一层水光。   姜庭知伸出手指轻轻刮了一下,凌锦棠闭着眼睛,膝盖微微打着颤,像是无法站直身子撑住自己,他感觉到姜庭知似乎将水痕擦在了自己的膝弯处,在他软着腰将要摔倒在他怀里时,听到他半是哄骗半是命令的声音响在耳边。   “乖乖站好,宝贝。” 第二十八章   凌锦棠的指甲在柱子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划痕。   他已经学会了不在这种时候求饶,但依然不敢抬眼看姜庭知在做什么,只是任君处置一般,被强行分开了双腿。   小狼王像是再也忍不住一般舔了上去,张开嘴巴包住那个小小的女穴,整个含进口中狠狠地吮吸舔舐,凌锦棠却被他的动作弄得完全愣在了当场,快感几乎麻木地袭来,他屈辱又快活,不敢置信地看向蹲在他两腿间舔他的人。   太过分了……凌锦棠的眼泪不自觉地掉下来,他脑子里浑浑噩噩,什么都装不下,只是觉得可怕,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事,即便他觉得很舒服,但这依然违背了他平常的认知,安静的寝宫里传来淋漓水声,姜庭知吮着他渐渐肿起来的花核重重咂摸一口,凌锦棠双腿发软,背靠着柱子狼狈地快要脱力。   姜庭知埋首在他腿间,滚烫的舌钻进那个紧窄的小口中,模仿着操干他的动作进进出出,两只手将凌锦棠的双腿掰得更开,露出腿根上遍布的吻痕和牙印。   他还是觉得这样很好看,姜庭知很清楚自己又把凌锦棠吓到了,但他在这个时候很难控制自己的举动,或者说,他并不想控制,他就是要用最下流最直接的方式让凌锦棠尝到灭顶的快感,要他在一次次的崩溃中接受自己。   狼王的舌在女穴的前端轻轻扫了扫,火热的鼻息喷在上面,舔舐那个更小的尿口,凌锦棠前端的阳茎在这样的抚慰下食髓知味般地硬起来,姜庭知伸手撸动两把,指尖带着他铃口处的水痕,探向了更为隐秘的后穴。   他并没打算做太多,只是要让凌锦棠慢慢适应。   凌锦棠错乱地想要忍住自己的喘息声,咬着手指哆哆嗦嗦地无声流着眼泪,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还只是亲吻现在就变成了这样。   他或许是喜欢姜庭知亲自己的,也喜欢他暖和又宽广的怀抱,但他总是羞于接受更多,他无措地睁开眼睛,视线向下慌乱地撇了一眼,垂落下来的衣衫盖住姜庭知大半身子,好像他就藏在自己腿间做着这些淫乱又舒服的事情,明明应当是光明正大的情事在此刻却似乎变成了隐秘不可说的欢好,倘若他的衣服再宽大一些,或许就真的不会被人看到他正在经历什么。   凌锦棠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姜庭知咬着他的女穴,轻轻地逗弄,手指上沾了水破开他紧致的后穴,高热的肠壁瞬间含紧了他的手指,凌锦棠轻轻地啜泣一声,再次开口想要求他。   “姜庭知……不要……难受,我难受……”   他说不出究竟是哪里难受,明明很快活,但是却依旧不够满足似的,要更多又害怕更多。   姜庭知的声音从下方传来,低沉又喑哑,“难受什么?锦棠哥哥,哪儿难受?”   他不肯放,手指还在艰难地往后穴里进,找他的敏感点,凌锦棠却仿佛吃痛似的,分开的双腿不自觉地想要并起来,上半身衣衫还算整齐,下半身却湿得不堪入目。   凌锦棠不肯答话,姜庭知却不放过他,逼问似的,手指退出来又伸进他的女穴里,两根手指奸得他差点泄了身,高潮到来之际姜庭知又短暂地放过了他,逼问道:“哪儿难受?”   欲望悬停,凌锦棠如同呼吸受阻般满目茫然,食指被他塞在嘴里咬得满是牙印,他崩溃地道:“不知道……你别弄我了,出来,别舔……”   火热的舌又盖上去,凌锦棠哭得整个人都在打颤,姜庭知狠狠在他穴口处嘬了一下,道:“把衣服撩上去。”   凌锦棠似乎是没听见,下头被舔得发麻,甚至隐隐作痛,口中只是含混地求姜庭知别再舔他。   “乖,衣服撩上去,我要看你的脸。”姜庭知哄他,话音刚落又舔了上去,含住他的花核,手指在他穴里不住地戳弄,凌锦棠终于回过神般,手指用力攥着自己的衣裳下摆,一点一点撩上去。   他低头看向姜庭知,同他那双绿色的眼睛视线相接,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从尾椎骨处忽然炸开,好像浑身上下变得更烫,他因为不断的快感而几乎无力撑住自己,这个姿势看过去,他明明居高临下,可是掌控着他全部的依然是居于下方的姜庭知。   他几乎完全坐在姜庭知的脸上,看起来就像是他不知羞耻般地大张着双腿要姜庭知舔自己的穴。   凌锦棠满脸水痕,哭得极可怜,颈间的红色纹身完全显露出来,漂亮得如同这世间本不该存在的妖。   姜庭知站起身,终于好心似的扶住他软了的腰,凌锦棠颤抖着想推开他,但最终仍然靠在了他身上,狼王咬着他的下巴亲上去,手指依旧在他穴里,奸得他两股颤颤。   凌锦棠要躲开他的吻,他还是觉得有些无法接受,然而姜庭知却不许,齿关被强硬地启开,凌锦棠尝到有些咸腥的味道,那是他自己的东西,他搞不明白为什么姜庭知会那么喜欢舔他。   呻吟和喘息全部被他吞下,他被姜庭知用手指操到了高潮,女穴里泄出来的水喷了姜庭知一手,精液溅在衣衫上,狼狈不堪地张着嘴让人亲。   姜庭知微微松开他一些,他就魂不守舍般地瘫软了下去,背靠着柱子,仓惶地想要把自己蜷缩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他这丢人又淫乱的一面。   “不许看,姜庭知,不许看……”   “乖,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到……”姜庭知一把将他抱起,哄道:“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到你这样,所以没事的。”   “宝贝,真漂亮。”   他如同呓语一般,含着凌锦棠圆润的耳垂,留下一个湿漉漉的吻。 第二十九章   凌锦棠还没从刚才高潮的失神中缓过来,被抱到床上之后也不说话,姜庭知要给他擦眼泪,被他推了一把不让碰,凌锦棠低头抱着胳膊,仍然很执着地想要把自己藏起来。   “别哭了,锦棠哥哥。”姜庭知去给他拿了干净的亵裤,凌锦棠偏过身子,脱了鞋袜和脏掉的亵裤,刚要从他手里把衣裳拿过来,却发现根本扯不动,姜庭知弯腰看他,绿眼睛眨巴眨巴,全然一副纯良无害的样子,说出来的话却好不要脸。   “你再哭下去,我又要硬了。”他很无辜地道:“你哭起来真好看。”   凌锦棠一时愣住,抬起头不知该说什么,只是看着他,鼻头通红,脸颊上还滚着泪,哑声道:“衣服给我。”   他随手擦掉眼泪,终于慢慢冷静下来,觉得刚刚哭成那样实在有些丢人,想要开口辩解一句,姜庭知却忽然在他额上轻轻吻了一下,“我知道你平日里不爱哭的,之前季淮玉给你留了那么深的伤口,你也没有哭过。”   他笑了下,“真好,你只在我面前哭。”   凌锦棠浅浅叹了口气,他拿姜庭知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亲昵的吻一下又一下地落在他脸颊上,凌锦棠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想把亵裤穿上,手刚要去碰,却猝不及防摸到了一个更烫的东西。   他已经不陌生了,但仍然很震惊,姜庭知的性器直愣愣地硬在那儿,狼王拿着他的亵裤不肯放,一手纾解着直白又浓重的欲望,可怖的阳茎上青筋凸起,姜庭知斜靠在榻上,见他看着自己,露出个很痞气的笑,“我都说了,你哭的时候我就硬起来了。”   “锦棠哥哥,我没跟你撒谎。”   狼王对待欲望坦诚又直白,他从来不因为这些感到羞耻,更何况是个十七岁的少年,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凌锦棠被他这热切而滚烫的视线看着,裸露着的双腿只被衣衫浅浅盖住,似乎又被他看得一清二楚,刚刚被舔过的地方又发起烫来,一阵可怕的颤栗倏忽升起,他小小地抖了一下。   姜庭知呼吸声越发重,盯着凌锦棠还有些红的眼睛道:“过来亲我一下,宝贝。”   “亲我一口,晚上就不闹你了,好不好?”他声音压低,语气温柔得近乎蛊惑,凌锦棠知道自己本该避开他的眼睛,然而此刻却不受控似的,抬眼望去时狼王那双绿眼睛如同琥珀一般,里面明晃晃映着他的身影,他就像那只正巧在树脂滴落时被包住的蝶,蝶翼振动,但无处可逃。   凌锦棠垂眸,心神不宁,但却依言逐渐向他靠近,低头在他唇上落了个吻。   姜庭知的喘息声响在耳边,但他心如鼓噪,什么都听不见,只是忽然觉得欲望竟然是这么可怕的东西,理智告诉他不该沉溺于此,但却仍旧不由自主地想要在姜庭知的怀抱里任他处置。   不知过了多久,姜庭知又起身拿了条亵裤过来,似乎刚刚那条也被他弄脏了。   他总算老实下来,怕凌锦棠害羞,自己主动背过身让他换衣裳,但明明两人已经成亲了,该做的不该做的全都已经做了个遍,他竟然还要在这件事情上委屈自己。   凌锦棠却叫了他一声。   姜庭知闻声回头,道:“怎么了?”   凌锦棠青丝微微有些乱,颈间的纹身颜色终于褪下些许,他稳了稳心神,道:“你担心我又同你生气?”   姜庭知委屈又可怜地点点头,“可是你不能让我改……”他很诚实地道:“我改不掉的。”   凌锦棠无奈地道:“上次……我就同你说过,不会因为这个跟你生气。”   他试探着想让姜庭知做出些让步,“但你不能总是这样过分。”   凌锦棠并不想接受在情事里一碰就哭的自己,偏偏姜庭知实在知道怎么折腾他,每次一开始就能逼得他掉眼泪,而且他隐隐有种预感,姜庭知以后恐怕还会更过分。   小狼王眼神诚恳地看着他,点点头又摇摇头,赶在凌锦棠再次开口前忽然一把抱住了他。   “你明明喜欢我这样做。”   他狎昵地在凌锦棠颈侧蹭了两下,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气,像是总也抱不够凌锦棠似的,没多久又想亲上去。   凌锦棠没再说话,他无法抗拒姜庭知的拥抱,这个怀抱让他有种久违的安心,一股从心底升起的倦怠和疲惫让他陡然失去了挣扎的力气,或许他真的难以克制这样的劣性,从盛京到西都,他如同漂泊无依的浮萍,飘飘散散,原以为自己不在乎,到最后却还是贪恋这样的温暖。   “苏布德——”   姜庭知一愣,道:“你怎么叫我这个名字?”   凌锦棠朝他笑了一下,“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这个名字很可爱。” 第三十章   凌锦棠一笑,姜庭知就好像跌进了蜜罐子似的,愣了半晌,又猛地将他抱得更紧,同他额头抵着额头,亲昵地蹭了好几下。   “别抱我了,”凌锦棠轻声道:“再不用晚膳,我就要饿晕了。”   他语气有些夸张,眉眼带笑,姜庭知却敏锐地感知到他似乎是在同自己撒娇,当下心花怒放,道:“今天的晚膳应该很合你胃口。”   凌锦棠摇了摇头,“其实我已经渐渐习惯了。”   两人坐在桌边,屋里正暖和,饭才吃两口,姜庭知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欲言又止地看向凌锦棠。   凌锦棠疑惑地道:“怎么了?”   姜庭知难得有些结巴,想问又不知道怎么问,半晌才道:“我……我竟然现在才想起来这件事。”   他放下筷子,“你的身体有些特殊,会、会生小娃娃吗?”   姜庭知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既想让凌锦棠给他生个孩子,又很不情愿看他受苦,不知所措地等着凌锦棠的答案。   凌锦棠愣了一下,不自觉地咬了下筷子,道:“我也并不清楚。”   “先前被皇上知道的时候,他给我请御医看过。”凌锦棠慢慢答道:“但多半是不行的。”   姜庭知咬牙切齿地在心底想,怎么又是季淮玉。   他到底参与了凌锦棠人生中多长的时间。   但他并没表现出来,在凌锦棠惴惴不安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心口忽然被人抓了一把似的疼,“没关系,我也没想过这回事,不要孩子正好。”   像是怕他不相信,姜庭知抓着他的手腕晃了两下,道:“我说真的,我没想过要你给我生孩子,你在我身边就足够了。”   他满不在乎地道:“我娶你回来的时候,压根就没想过别的。”   “只是问问你,若是你担心会生娃娃,我改日去师婆那里要个药方子回来,我喝了就行。”   凌锦棠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被他逗得没忍住笑了下,道:“其实我还挺喜欢小孩子的。”   “那就听你的。”姜庭知道:“不过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   “要不我改天去打猎的时候,拎只狼崽子给你养养吧,养好了的话很乖的。”   凌锦棠道:“那丢了崽子的狼母亲怎么办?”   姜庭知摇了摇头,笑道:“我怎么会干这种事呢,只是有时候有些狼崽子是会被丢掉的,捡回来养,是救了它一命。”   他坏笑道:“锦棠哥哥,我发现你这人,真是对什么都容易心软。”   姜庭知像是忽然想起什么,道:“靺苘的祭神节快开始了,过几日,恐怕你不能经常外出,要和我留在宫里做些准备。”   凌锦棠应了一声,道:“好。”   ***   靺苘的祭神节在每年的四月中旬,自南贡雪山脚下的那条冰川化开的第一天起,一共要庆贺五天,这是靺苘最热闹盛大的节日,整个西都弥漫着愈发浓厚的节日气氛。   凌锦棠这些时日忙得厉害,原先在大周的时候,他在朝上偶尔听户部尚书说起四城通商的事情,但因为大周和靺苘当时边地常有冲突而一度被搁置,如今边地安定,通商的事情又重新有了起色,但规模并不算大,以百姓间自发的以物换物居多。   偶尔有商人带了大批货物进城,又因为两地使用的银票不互通而多生事端,凌锦棠这半个月盘下了几间商铺,打算先经营一段时间之后摸清襄州和剑陵的情况,再从长计议。   姜庭知这段时间不时同他提起想让他入朝为官的事情,但靺苘其他的大臣未必就那么轻易答应,事情一旦处理不好,狼王反倒容易失了人心,他不想辜负姜庭知对自己的心思,先前他以为自己志不在此,更不觉得自己擅于经商,到后来才发现是他太过迂腐,白读了那么多圣贤书。   他原先在大周一直认为自己应当申管晏之谈,谋帝王之术,做辅佐皇帝的能人志士,后来才发现文人抱负不过在其位谋其职,如今到了靺苘,也不过换种方式做他能做的事情罢了。   凌锦棠看着元宝和银两递过来的账本,已经看完一册,刚要翻下一册的时候脑海中忽然想起那天在御书房里季淮玉同他说的话。   瞬间额角抽痛。   季淮玉对他,为什么总是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把他逼到无路可退?   “朕在你身上留的伤,是教训你擅作主张,朕若是当真不答应,你以为你能去靺苘和亲?”青玉簪刺破皮肤狠狠钻进血肉里的痛感如同跗骨之蛆,好全了的伤口忽然间隐隐作痛,凌锦棠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手中的账本久久未动。   他同姜庭知大婚,季淮玉送来的那批贺礼中还夹了一封信。   凌锦棠那天整理东西的时候匆匆掠了一眼,并不打算放在心上,只是伸手想要端起茶杯喝茶的时候,还是失手打碎了一旁的青瓷花瓶,凌锦棠看着地上散落的瓷片,半晌没有再动。 第三十一章   “少爷——”元宝从门外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封信,高兴地原地蹦了两下,“少爷,府中来信了!”   他看到地上的一片狼藉,抬眸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凌锦棠的脸色,没有敢多说什么,只是将信交到他手中,又手脚麻利地收拾掉了那些东西。   凌锦棠的思绪被陡然拉回,接过信迅速地看了一遍,又仔仔细细逐字逐句地再看一遍,确认家中一切都好以后才猛地松了口气,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模样,“家书比我想得还要再快一些。”   元宝道:“想必老爷和小姐也很想您,定然是叫驿站最麻利的人快马加鞭送过来的。”   凌锦棠将那封信仔细收好,“等五月天气彻底暖和起来之后,云皎说和苏霁一起来西都,住一段时间。”   “我瞧她这信写的,似乎做文章的功夫好了不少。”   元宝见他今天终于露了个笑出来,也喜不自禁地连声附和道:“少爷要是不放心,等小姐过来考考她便是。”   “不过小姐肯定想不到,少爷离得这么远,还担心她的功课。”   想到凌乐潼每次被他考功课时那张可怜巴巴包子似的脸,凌锦棠不过瞬息便心软,摇了摇头道:“算了,她来看我,我还是别把她吓跑了才是。”   他将手中的账本大致翻看一遍,提笔记了些东西,又吩咐元宝和银两这些日子要做的事情,这才准备回去。   “我这几天便先不过来了,铺子里的事情多留心一些,另外再去襄州寻一批会制香料的人来,西都这里的香料特殊,种类又多,若是用得好……”   他交代了不少,元宝好奇地道:“少爷您是要忙别的事情吗?”   凌锦棠道:“祭神节快开始了,后天就是围猎首日,我需和狼王一起参加。”   ***   四月中旬,冰川消融,西都的天气也渐渐回暖,草原的草疯长一片,冬日还未完全褪去的枯黄与春日葱茏的绿交错在一起,放眼望去满目生机,在绵亘不绝的雪山下,人群像是不足为道的点缀,热闹地散落着,有初生的牛犊和小羊羔跌跌撞撞地淌过冰川,往更高处的草原走去觅食。   围猎场外竖着的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骏马的嘶鸣声同喧闹的人声混杂,踏云和追风为首,在姜庭知的一声呼哨中朝他们狂奔而来。   围猎本就是与民同乐,凡是到了年纪的不管男女都可参加,祭神节最终用来祭拜的三牲也并不固定,而是以狼王猎到的首只猎物为主,狼王猎到的猎物越凶猛庞大,也就寓意着在接下来的一年里会更加得神庇佑,诸事顺遂。   姜庭知今日着一身黑色骑装,袖口和衣领处以金红两色丝线滚了一圈,窄袖收腰,佩以青色蹀躞带,黑色的长靿靴及至小腿,整个人都显得挺拔而修长,黑色尤其衬他,显得眉目俊朗逼人,朝人看过来时带着狼王野性又不可一世的恣意轻狂,灼灼叫人移不开眼。   凌锦棠的装束也换成了靺苘的骑装,墨绿色的衣服显得他更白,收腰的骑装将他的腰线束得愈发明显,姜庭知同他并肩而行,手掌在他身后虚虚环着,几乎能盖住他的腰。   头发完全束起,但并没像姜庭知那样用太多金玉饰品,只是简单地编了两根细细的辫子绕在发间,束以青玉发冠。   高台之上一张巨大无比的锦缎铺开,上面绣着的是靺苘祭神的图腾,是主火光梦寐之事的火神螣蛇,传言中蛇修千年成螣,螣过天劫而成神龙,凌锦棠目光落在上面,靺苘一族对于螣蛇有着无法道明的崇敬,他们认为这是先祖魂灵的寄托,狼王平日上朝的衮服上也有这样的绣样。   玉京子作为师婆,今日主祭拜礼仪之事,下半张脸上的青色纹面在光下愈发明显,带着一股神性与邪性交错的诡谲,红色的巫女服被风轻轻吹起,她双手举着一根深红色的火烛,走在姜庭知和凌锦棠一步往前的地方,向图腾的方向行跪拜之礼。   声音乍然响起,如同长鞭一般在空中扯出一道巨响,“拜——”   四方寂寥,又陡然传来如同从胸腔中发出的低鸣,一望无际的草原上无数人在此刻无声地同神灵祈求心中所愿之事,凌锦棠与姜庭知弯腰行祭拜之礼,恍惚间似乎时间往回倒流,他在这几乎震慑人心的野蛮又蓬勃的生命力中感受到了千百年前先祖在世代人身上留下的共鸣。   祭拜礼成,踏云和追风已经在高台之下等着他们,狼王牵着他的手,不过三两步的距离,潇洒地翻身上马,两匹骏马在他们身下发出咴咴长鸣,伴着一声长喝,飞快地奔跑起来。   “驾——”   在身后众人的欢呼声中,围猎正式开始。 第三十二章   雪山脚下有着不少奇异罕见的猛兽,此刻冰川刚刚开始消融,正是它们活动的好时机,从草原一路疾驰,刚进林子就已经发现不少兽类的足迹,深深浅浅渐渐延向密林深处。   凌锦棠少时学习骑射,但和姜庭知这自小在草原上练出来的骑术实在无法相比,虽然跟得上他的速度,对于兽类的敏锐程度却远不如他,凌锦棠在离三步远的地方才能感受到猛兽活动的气息,姜庭知却已经在七步之外嗅到了不一样的气味。   身后有零零散散其他人跟上来的脚步声,前方鸟群呼啸飞过,黑压压一片,姜庭知抬头望去,眯了眯眼睛忽然道:“前面有鹿。”   凌锦棠夹着马肚子的双腿微微收紧,追风放慢了步伐,似乎也感知到了一丝危险,但却蠢蠢欲动地想要往前冲。   林间溪流声淙淙,凌锦棠屏气凝神辨别着方位,手已经伸向肩上背着的箭筒,姜庭知的视线在他身上短暂地停留了一下,若不是因为猎物当前,他恐怕已经飞身上马抱住他了。   这种时候的凌锦棠简直让他痴迷。   隔着并不算繁茂的树木,已经能隐约见到那头巨鹿的身影,大约是正在觅食,所以放松了对周围的警惕,踏云和追风像是明白了主人的心思,小心翼翼地靠近,在近百米远的时候姜庭知和凌锦棠对视一眼,马鞭轻扬,猛地加快了速度。   鸟群再次惊起腾飞着散开,前头那头巨鹿感知到了危险,却并没退开,而是顶着硕大无比的鹿角向他们直直冲来,姜庭知在完全看清巨鹿的身影时语气中都满是兴奋,“是犴达罕!”   这头巨鹿体色棕黄混合,四肢下部白色,鹿角横生成板状,如同树杈一般分开,气势汹汹地奔他们而来,这头巨鹿显然会是祭神节上最受欢迎的三牲之一。   离得太近反而更危险,马匹被鹿角掀翻的话他们的速度会远不如巨鹿的脚程,因此最佳射猎的机会就在眼下。   姜庭知已经踩着马镫半站起身子,搭箭拉弓,朗声对着凌锦棠道:“怕吗?”   凌锦棠丝毫没有分神,眼中同样兴味十足,“不怕!”   两道破空而来的箭随着风声齐齐向巨鹿射去,他和姜庭知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同时朝着巨鹿展开了狩猎,但是犴达罕的鹿角实在是太过巨大,再加上林间枝丫错生,大大阻碍了射箭的准头,然而就在巨鹿又一次要往他们的方向冲来时,凌锦棠却利落地踩着马镫单膝跪在了马鞍之上,他身形很稳,手眼半丝不慌,带着一丝杀伐果决的气息从箭筒中一次拿出了三根利箭,稳稳地搭在弓上,眼睛微微眯起,干脆地射了出去。   他这一系列如同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不过转瞬,却叫人心神俱颤根本移不开眼,这个人好像永远会给他意想不到的惊喜,姜庭知满眼都是对他的赞赏,这只巨鹿现在已经基本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三根利箭有两根刺入巨鹿颈侧的脉搏之中,凌锦棠再次骑在了追风的身上,低头在追风的大脑袋上蹭了蹭,“真棒。”   他毫无保留也不加犹豫地将剩下的一切教给了姜庭知。   犴达罕还在挣扎,此刻离他们的距离已经近到鹿角似乎要掀翻他们身下的马匹,姜庭知没再用箭,而是从腰间抽出了那把锋利的匕首,对准了犴达罕两眼之间的眉心,右手中指食指并起捏住刀柄,手腕用力往它眉心处狠狠一掷。   姜庭知的腕力简直可怖,前几年的围猎中他甚至单手拧断过头狼的脖子,眼下这么近的距离,几乎能听到匕首插入巨鹿皮肉中血肉绽开的声音,溅出来的血尚且温热,星星点点地溅在了姜庭知的脸上。   犴达罕庞大的身躯在他们二人面前轰然倒塌,地面似乎都因此小小地震动了一下,姜庭知回过头,抽出匕首从鹿角上割下了一小块抛向凌锦棠,“第一只猎物,总要留一个见证。”   会兰煜带着一行人跟在他们身后,此刻见狼王和王妃在不到一个时辰之内就猎下一只犴达罕,简直欣喜若狂,随侍们也纷纷拥上来同他们庆贺。   姜庭知抬高声音,道:“将这头犴达罕带去祭台,剩下的事情交给师婆处理,会兰煜,吩咐下去,此次围猎,拔得头筹者重重有赏!”   会兰煜应了一声,“是!”   他带着随侍迅速地离开,待人走远,姜庭知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飞身上马抱住了凌锦棠,在他还来不及言语之时就已经掐着他的下巴同他交换了一个热切又急迫的吻。   “我的王妃,我现在恨不得扒了你的衣裳就这么操你,我从来没有在围猎场上遇到过能同我合拍的人,连会兰煜都不行,只有你,只有你……”他抱凌锦棠抱得那样紧,像是要将他融入骨血一般炽热。   凌锦棠手中握着一小块鹿角,手心滚烫,似乎还没从刚刚猎杀巨鹿的快感中缓过神,甚至难得主动地回应了一下狼王。   喘息声愈重,凌锦棠伸手擦了下姜庭知脸上的鹿血,眸中似有星河闪耀。   姜庭知轻轻喝了一声,追风和踏云一阵风似的冲出了密林,眼前是更为开阔的草原,这里离雪山脚下更近,但凌锦棠却并不感觉冷,或者只是因为他浑身发着烫而忽略了耳边的风声,只能听见他们两人擂鼓似的心跳声。   “我们去哪儿?”他听见自己这样问姜庭知。   姜庭知的呼吸声落在他耳边,语带笑意,“去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   凌锦棠抬眸望去,雪山与天际相接,无垠的草原在眼前延伸铺开,像一条看不见尽头的路,但或许确实不必有终点,他们两个只是要去看一看沿途的风景。 第三十三章   耳边风声猎猎,亘古绵延的南贡雪山在眼前越发明晰,绮丽的霞光与翻腾的云海交错着笼住雪山,天地间安静得几乎可怕,可如同擂鼓一般的心跳声却久久未停,凌锦棠愣怔着抚上自己的心口,身子下意识地又往后靠了一下,他想,或许并不是他一个人有这样的错觉。   明明身后姜庭知也同他一样,心绪迟迟难平。   踏云和追风放慢了脚步,姜庭知的手护着他的腰,一手轻轻扯了下缰绳,滚烫的气息落在他耳边,声音轻得几乎要随着风一块儿散去似的,“到了。”   “带我的王妃暂且偷几日闲。”他语气中夹杂着明显的笑意,搂着凌锦棠的腰将他从马上抱了下来,踏云和追风也凑热闹似的跟在他们身后,没有主人的命令,它们不会轻易走远。   这里是南贡雪山的山脚下,远看的时候以为雪山下应当只是一片空旷的雪原,但真正站在这里时,才发现山脚下也热热闹闹生了不少叫不上名的树木和花草,林子不算大也并不密集,但却一点不显得荒芜。长/腿^老阿。姨追雯   凌锦棠由他牵着手,四下看了看,其实四月中旬的天气不算暖和,但刚刚一路骑马过来,他身上的热气竟还没散掉,连带着脸也被蒸得有点泛红,他今日这衣服又显得他格外白,他这么朝姜庭知看过来时,像裹了一层糖霜的红果子,惹得人想咬他一口。   “你常来这儿……”   话没说完,姜庭知就在他脸颊上轻轻咬了一口,一双绿眼睛盯着他瞧,笑眯眯道:“我先前是常来这儿。”   凌锦棠被他咬得愣了一下,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脸上烧得更厉害。   姜庭知手里拿着马鞭,往后挥了两下,身后一直跟着的两匹马就溜溜达达散开撒欢去了,他就这么牵着自己的王妃走了一段路,到了山脚下背风的那一面,方才慢慢道:“除了我之外,你是唯一知道这个地方的人。”   “说起来我当上狼王之后就好久没过来了,小时候我一个人闷了,或者有心事,就骑着马到这儿散心,天大地大的,我想干嘛干嘛,没人管我,舒服得很。”   他脚步顿了下,凌锦棠有些意外地看着眼前这个山洞,道:“你在这里住过?”   山洞看起来不算大,要弯着腰才能进去,而且已经生了不少杂草,看起来确实是许久无人造访,姜庭知握着马鞭轻轻挥了两下,不甚在意地道:“住过。”   话音刚落,大概是被鞭子带进去的风惊到了,没一会儿从里面窜出两只长腿兔子,飞快地在他们眼前闪了一下又消失不见,凌锦棠疑心是自己看错了,却听姜庭知笑着道:“看看,太久不来,都被这些小家伙占了窝了。”   他先探进半个身子看了看山洞里面的情形,确定没别的东西了才回过身邀凌锦棠进去,却发现他似乎从围猎结束之后就一直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道:“怎么了?”   “你是不是……不太适应要跟我在这住两晚?”姜庭知难得有些局促起来,觉得自己的举动似乎有点太过匆忙,凌锦棠毕竟是高门大院里精心养出来的小少爷,或许确实不能习惯他这随意又乱来的计划。   凌锦棠被他叫了两声才回过神,面颊上飞红一片,连忙否认道:“不、不是,”他避开姜庭知的眼神,“我很喜欢这里。”   他只是刚刚忽然想起姜庭知在马上那会儿跟他说的话,后知后觉地害起羞来。   小狼王眯着眼睛,刚刚的担心顷刻间散了个一干二净,马鞭被他卷了两道握在手里,俨然成了个顺手的工具,他轻佻地用鞭子抬起凌锦棠的下巴,“锦棠哥哥,想什么呢?”   “脸红成这样?”   粗粝的绳索在下巴上摩擦两下,凌锦棠睫毛轻轻颤了颤,道:“这儿又没别的让我想。”   姜庭知一挑眉,凌锦棠这话说得已经不算隐晦,于是他微微弯下腰,紧盯着他道:“哦,想我呢——”   他语气还算温柔,但姿态却近乎强势的逼问,若有所思地道:“那锦棠哥哥想我什么?”   论脸皮,凌锦棠不及小狼王十分之一,此刻被他这样逼着非要说点什么,只好佯装无事发生,转过脸道:“外头冷。”   每次被姜庭知堵着没话说或者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他就会找点不大要紧的东西搪塞过去。   姜庭知清楚自家王妃面皮薄,总算是大发慈悲将人放开了,邀他进了自己的另一处“宫殿”,山洞里面地方倒不小,而且零零散散放着不少东西,甚至还有两条厚实的毛毯盘在角落里,看上面的凹痕,显然是那两只长腿兔子长期盘踞着的小窝。   地方大,但却不很高,凌锦棠半弯着腰看了一圈,有些好笑地道:“你在这儿倒也囤了不少东西,是不是有段时间打算在这儿长住?”   “不是。”姜庭知抬手蹭了蹭鼻子,也发现自己实在是有点兽类习性,不好意思地道:“每次来都发现缺点这个缺点那个,于是每次来就带一些过来,久而久之,就变成这样了。”   他拉着凌锦棠的手腕,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下来,“不过看样子能用的不太多了,还好这次留的时间不长,晚点时候我带你去捞鱼,冰川化了,现在鱼肉正是鲜嫩的时节。”   “至于现在……”他忽然将凌锦棠压在了山壁上,双手撑在他身子两侧将他困在自己怀里,好整以暇地道:“我刚刚在马上说的可不是玩笑话。”   他的手已经停在凌锦棠的腰侧,轻轻扯着他的腰带,“这处虽然避风,但也还是有些冷的,锦棠哥哥可别着了凉,嗯?”   凌锦棠往他怀里缩了些,轻轻应了一声,“嗯。” 第三十四章   四周空落落的,连风声都渐渐小了,凌锦棠几乎被姜庭知完全抱在怀里,狎昵又亲热的吻连绵落在他面颊上,又专一地咬着他下唇同他接吻,凌锦棠的手原先揪着姜庭知的前襟,被亲得支支吾吾,手上力气也一点一点散开,直到最后搂住了他肩颈,两条胳膊软绵绵的,挂在他身上。   他在很生涩地回应姜庭知的吻,舌头微微探出来一些,很快就被对方含住了舌尖像是整个要吞进去似的,小狼王察觉到他的主动,几乎迅速地得寸进尺起来,一边半咬半吮地亲他,另一只手顺着他的脊骨慢慢下滑,隔着衣衫将他清瘦的背在掌下一寸寸丈量,最终停留在后腰处,指骨屈起缓慢地揉弄着。   凌锦棠只顾得上一处的快感,被人亲得迷糊起来,浑然不觉自己整个腰都早就软得没了力气,哼哼出几声有点软的鼻音,勉强想要将他推开。   他又要喘不过气来。   姜庭知狠狠吮了他嘴巴一口,密闭的空间里传来清晰的一声响,他同凌锦棠额头抵着额头,眼中闪着几分促狭的意味,“都这么久了还这样不经弄。”   凌锦棠眨了眨眼,浓密的长睫下一双眸子水光盈盈,漂亮又生动地朝他看过来,张了张口像是想要辩驳什么,但到底什么也没说,只徐徐喘着气,姜庭知笑了一下,掐着他的腰让他贴在自己身上,“抱好了,锦棠哥哥。”   他一把扯下了凌锦棠的腰带,或许是考虑到这里条件艰苦没有衣裳可换,难得手下留情了些,将那腰带甩在角落里,手就熟门熟路地从衣裳下摆探了进去,凌锦棠身子立刻瑟缩了一下,腰背却忽然直了起来,口中不大清楚地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   他在接吻的时候身下女穴就隐隐有了湿意,被姜庭知的手指突然这么捅进来,却还有些轻微的不适,压着腰想躲,却又像是迎合,小狼王粗糙的指腹刮着娇嫩的内壁,替他拓开了些,又伸进去一指,“湿成这样?”   凌锦棠不吭声,趴在他肩头忍着身下要命的快感,姜庭知的呼吸一下又一下地落在他耳后,带着滚烫炽热的气息,他像是在践行自己刚刚在马上说的那一句胡话,扒了他的裤子,直褪到脚踝处,长衫下是他两条光裸的腿,沾着水痕的手指擦在他腿根处,留下一道暧昧又黏腻的痕迹。   小狼王知道自己应该忍住,可是怀里的凌锦棠这样乖顺,趴着的这个姿势似乎就等着他胡作非为似的,他忽然咬了一下凌锦棠的耳朵,哑声道:“这么怕冷?全缩在我怀里了。”   凌锦棠呼吸带着喘,刚要应一声什么,身后那个更隐秘的地方忽然探进来一个指节,他刚刚凝聚起来的心神又一下全散了,喃喃道:“脏……”   “不脏。”姜庭知亲他的脸颊,手上动作没停,女穴湿漉漉地往下淌水,他就用那淫水去给他后面慢慢做了扩张,一边揉软了一边哄道:“我不是没看吗?”   可是你在碰。   凌锦棠没有说出来,他身下泛着难以言喻的酸软,好像急需什么东西进来,用更强烈的痛感来让他清醒,他只能这样,蜷在他怀里,又逐渐朝他打开身体,冰冷的山壁就在身后,可是又像离他很远,只要姜庭知抱着他,他就只会是热的,烫的,苦寒的人抱着热源,轻易不肯松手。   姜庭知不想让他疼,但他实在不想再忍,何况这个姿势一旦进去就必定是深入,凌锦棠吃不吃得消真是未必,三根手指在后面缓慢地顶弄着,他很容易就找到了凌锦棠舒服的点在哪儿,多碰两下凌锦棠就在他怀里小幅度地打着哆嗦。   “舒服了,嗯?”他单手扣着凌锦棠的腰,另一只手揉弄着他软烂的臀肉,凌锦棠在他怀里像发了热,神智不清地点点头,他终于敢承认自己的欲望,在姜庭知一团火似的情欲包裹下自己也烧起来,抱着他后背的手扯着他衣衫,发出难耐的声音。   小狼王轻笑了一声,扯过自己的外袍,又伸长胳膊去拿不远处的毛毯,团起来叠放在凌锦棠身后,才将他从自己怀里抱出去一点,要他靠在上面。   其实应该是不冷的,但凌锦棠还是颤了一下,不解地看向他,姜庭知亲他,哄道:“等下就好,不然疼起来,瞧见你哭,都不知道完蛋的是我还是你自己。”   他几下扯开自己的衣裳,打开凌锦棠的双腿,靺苘的骑装倒方便,凌锦棠的腰带被他一扯,连上衣都散开来,他衣衫凌乱地靠着山壁,一张酡红的脸看着他,鼻尖上都微微冒着汗。   “殿下……”   他还叫敬称,语气却软,姜庭知握着他的大腿,要他微微抬起腰,露出那个湿透了的女穴和翕张着的的后穴,红色的小口一点点大,他刚伸手摸上去,凌锦棠就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下,“你说不看的。”   然而避无可避。   身体的反应永远诚实,凌锦棠硬起来的阳茎将衣衫顶起一个弧度,姜庭知俯身亲了他一下,绿色的眸子里再掩藏不住原本的兽性,挺腰狠狠顶了进去。   是疼的,那么大的东西几乎要把他劈开似的,凌锦棠的手抓着厚厚的毛毯,指尖用力得甚至有些发白,盈在眼眶里的水汽终于凝成实体,一滴一滴往下滚,他在这一瞬间感受到痛苦和近乎失神的快感,但是所有的声音都被姜庭知吞下,急切的吻盖住了一切,姜庭知的气息笼罩住他,热切的欲望和渴求完全显露出来,声音兴奋得甚至有些发抖。   “乖,不要哭……是我不好,不哭……锦棠哥哥,看看我,好不好?”   细碎的、破裂的哭声如同可怜的小兽,呜咽着响在他耳边,翻红的纹身在衣衫下愈发明显,颈间大片海棠花铺开,秾艳凝香,垂垂欲绽。 第三十五章   凌锦棠知道自己不该信姜庭知这个时候说出来的话,往常的情事里他早就知晓这人的性子,嘴上哄着可是一点不肯放过他,然而怪他语气太蛊惑,蒙上了一层温柔的影子,凌锦棠抬眸愣怔地看了他一眼,被泪水沾湿的睫毛显得他更可怜,“你骗人……”   张口就是泣音,姜庭知试探着动了几下,像是确认他是否已经渐渐适应,凌锦棠被他顶得眉头一拧,有些难受地瞪了他一眼,疼痛散去之后便是带着痒意的酸胀,他自己尚未察觉想要什么,姜庭知却再次将他紧抱在怀里,粗大的阳茎又往里挺了些,戳得凌锦棠浑身发软。   他忍得额头上生了一层汗,咬着凌锦棠的颈侧发了狠地操他,将他后穴操得几乎软烂,淫水粘连成丝,另一只手又去摸他前面的女穴,指腹在他通红的小口处摩挲两下,前后夹击的快感几乎要让凌锦棠溃不成军,两条长腿缠在姜庭知精瘦的腰上,像是蛇尾,绞紧了不肯放。   “放松……”姜庭知喘息着揉他的腰,“咬这么紧做什么?”   山洞里毕竟地方有限,凌锦棠被他这样托着腰坐在他身上的时候,恍惚间以为自己抬手就会碰到山壁顶端,于是只能将自己更加蜷缩起来,那东西进得太深,几乎将他小腹都顶起来一点,他却一刻也不能离似的,被颠弄得从口中泄出几声喘,手指无着落地想要抓着点什么,又被姜庭知握住了手腕,摩挲几下抬到唇边,咬着他的指尖连着亲了好几下。   温柔和暴戾矛盾地共存着,他下身在一股发麻似的快感中濒临高潮,穴口被完全操开之后就极尽所能地含住姜庭知的阳茎,随着他的操干几乎完全被拓成了他的形状,高热的肠壁由干涩变得渐渐湿滑,安静的山洞里除了他们交缠在一起的呼吸声就只剩下淋漓的水声。凌锦棠指尖发麻,无措地想要收回自己的手,视线相接的时候他触到小狼王虎视眈眈的眸子,不再压抑的兽性简直可怖,他好像预料到什么,然而不及他开口求饶,一阵更加迅猛的操干又接了上来,他双腿叉开跪坐在姜庭知的身上,被操得整个身子都在晃,“不行……”   女穴湿得厉害,淅淅沥沥地往下淌水,姜庭知的手指拨弄几下,玩着他渐渐肿大的花核,故意问道:“什么?”   他说不出话,舌头被吸得发麻,连舌根都泛着软,不住地分泌口涎,凌锦棠被亲得嘴唇微张,唇上水光一片,直到胸口又被湿润火热的唇舌包裹住,他衣襟散开,露出渐渐挺立起来的奶尖,娇小的奶尖嫩生生地显在姜庭知眼前,湿痕被冷气一沾,激得他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颤。   姜庭知的手指从他女穴里抽出来,带着他那里的水抚在他的乳肉上,掌心用力拢起一小团,狎昵地亵玩着在上面留下明显的指痕,另一边却在他口中被吸得发红泛肿,咂摸作响的声音听起来就羞人,凌锦棠痴痴地垂首看了姜庭知一眼,横生出一种怪异的错乱感,他被咬得又疼又怕,奶尖几乎被吃得破皮,身子发软瘫在他怀里。   “怎么又哭了?”恍惚间听到姜庭知的声音,他替自己擦眼泪,指腹擦着他通红的脸颊,一双绿眼睛却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胸口,红肿全是清晰的指痕和牙印,指尖轻轻一刮,他就抖了下身子,弓起腰想把自己藏起来。   “怎么这里也这么漂亮啊?嫩成这样,我都怕咬破了……”姜庭知轻缓的声音压不住那股疯狂,“锦棠哥哥先前说什么来着?喜欢小孩是不是?”   “要给我生一个吗?”   “然后你要给他喂奶,是不是?就用这儿?小小的一点,好可怜……”   凌锦棠不知道他又在说什么胡话,即便听着了也不知该作何反应,哭得眼尾泛红,眼泪成串似的往下滚,可是身下快感如潮,一阵一阵更迭着朝他涌来,精水打在肠壁上的时候他忍不住哭着咬住自己的手背,睫毛一颤一颤,浑身发抖地受了他的精。   “别说了……”他抽噎着,“别说了。”   又被姜庭知把手强势地拿开怕他咬伤自己,姜庭知的手启开他的齿关,在他的牙齿上摩挲了两下,示威似的张开了嘴,露出尖利的犬齿。   “锦棠哥哥,不许咬自己。”他蛮不讲理地宣示自己的主权,在他颈侧的那朵海棠花上用牙齿细细地啃咬,贴着他跳动的脉搏,“只有我能咬。”   “出去。”凌锦棠颤声道:“出去……”   然而前不久才射完的阳茎并没有疲软下来,迅速地又起了反应,凌锦棠尚在不应期,又被他强行打开了身体,被操得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只是被人掐着腰,连一下都不许他躲,在快速又凶狠的操干里泄了精又喷了水,浑身上下都被姜庭知掌控着,哪里都经不得碰似的,只是用身上每一处皮肤感受姜庭知的欲望,承接住,完全变成他的雌兽。   他自始至终都没敢低头往下看一眼,然而姜庭知却握着他的手去摸他们的交合处,青筋暴起的阳茎抵在穴口处,每一下都入得又深又狠,操得凶了甚至带出一点嫩红的肉,凌锦棠摸了一下,泥泞不堪的后穴让他觉得羞耻又害怕。   他像是被烫着了一样飞快地收回了手。   怕他衣裳被弄脏,小狼王甚至贴心地替他下摆攥起来抓在了手里,却把他下身完全暴露出来,女穴翕张着,不久之前被手指操了几下,现下像没吃饱,姜庭知的手刚伸进去就立刻含了上来,几乎是迫不及待。   凌锦棠神智昏聩,他已经说不清自己现在到底哪里舒服,哪里还不够,只知道身下两个穴被侍弄得一塌糊涂,想要开口求饶就会被亲到发不出声,想要躲就只会被握着腰困住狠操,姜庭知一刻也不肯放他,在这狭小的、逼仄的空间里,他连背都直不起来,只能这样一次又一次,高潮,喘息,哭泣着求他放开。 第三十六章   额发被汗打湿了一片,汗津津地沾在脸上,姜庭知温和地替他拨弄过去,手指贴着他脸颊摩挲几下,轻哄道:“累了?”   凌锦棠却没说话,在半个时辰,或是一个时辰之前这句话就已经问过,他说累了,姜庭知也还是没有轻易放过他,又插他前面那个穴,后穴里的精液随着动作慢慢淌到腿根处,他已经无暇思考衣服还到底能不能穿,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弄脏了谁的衣服,接连不断的快感和高潮让他几乎失神地看着前方,趴在他肩头小声地啜泣,可是身下女穴还是食髓知味一般,绞得那么紧,姜庭知用手拍他的穴,力气不算大,但声音却清楚,他总是有各种方法让他尝到耻感,又不得不屈服。   “放开……”凌锦棠扯他的衣裳,哀哀地求道:“放开,姜庭知,放开……”   他小腹处都被顶得发麻,被精水灌得有点鼓胀,姜庭知却还坏心思地用手轻轻压了一下,凌锦棠哭得嗓子都发颤,水红的唇一张一合,红肿又可怜,“别弄了,我受不了了,我真的不行了……”   姜庭知动作慢了些,眼睛一错不错地看他,像是没听清似的,道:“什么?”   凌锦棠张了张口,还想求他,他真的害怕小狼王每次在情事中的凶蛮和残忍,可他偏偏又在这恐怖的快感中沉迷,连带着语气又弱了几分,断断续续地道:“不要了,姜庭知……”   小狼王眯了眯眼睛,忽然倾身将他压在了山壁上,挺着腰又狠狠操他,凌锦棠的胸口有一点轻微破皮,估计这两天穿衣裳都会被布料磨得难受,他面皮又薄,每次摩擦想起这是因着什么事而留下的痕迹都会脸红,姜庭知一想到凌锦棠这可怜又漂亮的模样就忍不住生出暴虐的心思,真好,全都是他留下的,全部都是他留下的。   一直屈起的腿稍微放平才感觉到针刺似的痛感,像是短暂失去了知觉之后又回转过来,凌锦棠哆嗦了一下,像是讨好又像是求饶,“你亲亲我……”   姜庭知笑了一下,眉眼间带着几分痞气逼近了他,“叫我什么?”   凌锦棠讷讷道:“姜庭知。”   “不是这个。”小狼王啧了下舌,继续哄道:“叫什么?”   他身下动作到底没先前那么凶,凌锦棠就被他这短暂的温柔又骗了过去,自小被养得好脾气的凌锦棠吃了几回亏却不长记性,只想着姜庭知比自己小了几岁,要包容他,要让着他,浑然不知是在给人得寸进尺的机会。   他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又道:“苏布德……”   凌锦棠浑身滚烫,颤巍巍地去扯他的衣裳,水红的唇微微启开,试探着主动亲他。   小狼王在他心口处蹭了蹭,舌尖抵着他原先的伤口舔舐了两下,诱骗道:“乖乖的,叫个好听的我就不弄了。”   凌锦棠神思早就散了,身子软得像一滩春水,只是在想到底什么算好听的,他叫人都用敬称,再亲近的朋友也不过是唤表字,倒是季淮玉比他大上几岁,小时候哄他叫过两声哥哥,但凌锦棠不肯,君臣有别,他一直都恪守礼节。   可姜庭知比他小,他总不能撒娇叫他哥哥。   脑中一片混乱,他在不间断的高潮中失去思考能力,思绪和衣服一样都是一团乱麻,凌锦棠喘着气,女穴被操得充血发烫,他嗫嚅道:“夫君……”   他只能想到这个了,大周女子惯常这样称呼自己的家中人。   姜庭知一怔,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可看凌锦棠的神色,面颊飞红一片,想看他又不敢看的样子,心中忽然满足了似的,抱着他的背,一下又一下亲他的脸颊,含他圆润的耳垂,热腾腾的呼吸扑在他脸上,“宝贝好乖。”   他终于不再折腾他,这一次甚至好心地没有射进去,而是射在了他小腹上,阳茎刚从穴里面退出去,凌锦棠就像是终于到了顶端似的浑身一抖,红肿的穴口颤着排出白浊的精液,淫靡又情色。   窒息般的高潮让他如同溺水的人终于得救一般大口喘气,整个腰背都小小地打着哆嗦,抓着姜庭知的衣衫无意识地往身上裹了两下,眼尾通红,连指尖都发抖。   凌锦棠隔着姜庭知的衣衫靠在山壁上,身上的指痕与股间的精水明晃晃,在这几乎无人的南贡雪山脚下,几乎算是幕天席地的一场情事,他像极了山野间的精怪,才化出人形,一张漂亮脸蛋勾魂摄魄,却被人骗得可怜,颤着身子,软软地要倒在人怀里。   这个姿势维持太久,终于放松下来的时候凌锦棠小腿抽筋似的疼,姜庭知拉着他的脚踝慢慢给他揉,过了不应期之后就是深深的疲惫,小腹痉挛,身下两个穴缓缓地抽搐着,身体内部好像被人操坏了。   他伏在毛毯上,无意识地蹬了两下腿,又被姜庭知抱到怀里,轻拍着后背道:“我要是说下次温柔些,锦棠哥哥还信我吗?”   凌锦棠昏昏沉沉,他不知道这场情事究竟持续了多久,只是勉力抬起眼皮向外看了一眼,来时尚且天光大亮,现下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他甚至来不及回答姜庭知的话,便已经在他怀里疲累地沉沉睡去。   在失去意识之前,他想,不会再信了,小狼王这张嘴,惯会骗人。   姜庭知却犹自满足,将自己干净的衣裳脱下来扑在地上,让他躺上去,又在洞穴的角落里找到些勉强能用的东西,生了火,打了些融化的冰水过来,烧热了之后扯下一小块毛毯,浸湿了替他勉强清理了身子。   他做这些事的时候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将凌锦棠吵醒,又替他将衣服重新整理好,虽然被他折腾得皱巴巴,但好歹将就能穿。   全部打理好之后他也不觉得困,巴巴地凑到凌锦棠身边将他抱着,见他颈间的纹身慢慢消退下去,又不舍地亲了两下。   这回搂着凌锦棠腰的时候,他才发现那颗白玉海棠的坠子还垂在腰带上,熟悉的淡香萦绕着,洞穴外似乎有风刮过,簌簌的声响,又像是雨声,天地寂寥,却不算吵闹。   姜庭知埋首在他颈侧,紧抱住他。   他没由来地信口诌了句不成调的诗。   春雨落海棠,轻拢枝头香。 第三十七章   再次醒来时,外面天色依旧昏昧未明,姜庭知许是在他睡着时外出捡了不少柴火回来,洞口堆了些用来挡风,其余的正在火堆里燃着,时不时发出噼啪的声响,确实暖和得很,更何况姜庭知一直把自己护在怀里,他半点风都吹不到。   他身上有些难受,腰和腿都酸得厉害,勉强用胳膊撑着自己半坐起来,就忍不住蹙眉顿了一下,姜庭知立刻睁了眼,瞧见他青丝垂落,掩住小半张脸,眉间拧起一个小小的疙瘩,立刻坐起身扶着他的腰道:“疼?”   他稍微用力些替他腰上揉了两把,“是不是不舒服?”   凌锦棠坐起身,摇摇头,小声道:“饿。”   姜庭知笑了下,知道他累得厉害,“那我出去给你找吃的去,等天亮了就回去。”   “什么?”凌锦棠愣了一下,“我睡了多久?”   姜庭知凑在他身边,鼻尖顶着他脸颊轻轻蹭了几下,像撒娇的犬类,“快一天,我都醒好几回了,中途想给你身上按一按,又怕把你吵醒。”   他把凌锦棠横抱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亲他,“别乱动,不然等回去要难受好几天。”   姜庭知有些懊恼地道:“早知道昨天不做那么久了,地方虽然不算小,可是直不起身子,你又怕冷,在我怀里都快缩成小鹌鹑了。”   凌锦棠不吭声,只是扯着他松散的小辫子,不轻不重地拽了一下。   姜庭知眉开眼笑地道:“好可爱……小小的一团,锦棠哥哥……”   话没说完,嘴就被人捂上,凌锦棠显然不想被一个小了自己几岁的人张口闭口说可爱,掌心贴着他的唇,姜庭知伸出舌头飞快地舔了一下,眉眼间满是狡黠,嘟囔道:“真的很可爱。”   他一边说,手上一边使着巧劲给他揉按,自腰际到小腿,处处都照顾到了,凌锦棠还要说些什么,却见他递了个果子到自己眼前,“先垫垫肚子,等下出去给你捞鱼。”   又是叫不上名的果子,但已经被擦洗得干干净净,凌锦棠被他折腾许久,肚里空空,便乖乖接了过来,慢慢咬了一口。   小狼王眼角余光看着他,凌锦棠吃相好,饿极了也不显得仓惶,吃了两口,又小心翼翼把嘴角和手上的汁水擦掉,嘴巴一动一动,左边脸颊也鼓起来一点,看着就叫人欢喜,他吃了一个就停下了,嘴巴吃得湿润润,没有帕子,他便屈起指关节在嘴角边掠了一下,自矜又优雅,像翘着尾巴的白狐狸。   比他年长几岁又如何,论身形被他抱在怀里刚刚好,做什么都方便,真好。   姜庭知又忍不住亲他。   连啃带咬,把他嘴巴里还剩下的果子甜味全裹了去,凌锦棠彻底没了脾气,无奈地叹了口气,忽然觉得自己再这样一味纵容下去,他真的会被姜庭知折腾死。   “姜庭知……”凌锦棠轻轻推了他一下,“你再这样我会生气。”   姜庭知乐了,“生气还带提前告知别人的,嗯?”   眼看凌锦棠已经被他三两句逗得话都说不出来,姜庭知迅速地见好就收,起身道:“你在这里等我,我给你捞鱼去。”   “等等——”凌锦棠伸手拽住他的衣袖,踉跄着站起身道:“我跟你一起去。”   脚上还有些没力气,他缓了一会儿,被姜庭知牵着手慢慢往外走,小狼王顺手拿了个火折子,打算等会把鱼捉回来在河边就地正法。   外面天色昏暗,冷星明灭,月光落在雪地上,倒照得雪色亮莹莹的一片,深紫色的夜幕悬于头顶,广袤无垠的雪原之上只他们两人,前方小小的林中时不时传来小兽敏捷的跑动声,再往前走一会儿,便是冰雪初融的一条小溪,正缓缓往远处流淌,浮冰在夜色下闪着细碎的光,美丽而冰冷。   姜庭知在来时的路上用鞭子折了几根尖利的树枝,打算用来叉鱼,他熟练地在河边升起火,忙得像个团团转的蜜蜂,一会儿把外袍脱了叠好让凌锦棠坐在上面,一会儿又忙着卷起自己的裤子好下河捞鱼,还不忘从兜里掏出刚刚不知从哪儿薅来的一朵花和两颗果子,全塞到凌锦棠手里,“你等着,很快就好。”   凌锦棠捧着手里的几样东西,不知所措地看了他一眼,道:“我、我来帮你吧?”   小狼王正准备使劲浑身解数来讨自家王妃欢心,哪里肯让他来帮忙,连忙道:“不行,你在旁边看着我都紧张,再来帮我,那我今晚估计要颗粒无收了。”   这话倒是真的。   凌锦棠遂应了他的话,坐在火堆旁烤着火,融融的暖意熏得他很舒服,瞧着姜庭知的后背,一时之间什么都顾不上想,只是觉得现在这样,就已经足够。   一刻钟过后,果子还剩一颗。   凌锦棠关切而担心地道:“殿下,冰才刚刚化开,水里冷,还是早点上来吧。”   姜庭知随口应了一声,“嗯嗯。”   还是在努力,树枝都给他搞断三根,一条鱼也没见着。   半个时辰过后,果子吃完了,凌锦棠觉得自己好像已经不饿了。   他迟疑而纠结地道:“殿下,其实我不怎么喜欢吃鱼。”   姜庭知倔强地道:“不行。”   他已经放弃用树枝去叉鱼了,改成弯腰用手捞,然而灵活的鱼尾巴来回摆动着甩了他一脸水,按理来说这些鱼在冰水里早该冻晕了才是,可是一条两条,好像嘲讽他似的迅速从他眼前掠过。   快一个时辰,凌锦棠实在怕他着凉,再强悍的体质也经不住在水里这么泡,他刚起身,就见姜庭知手中捧着一条长得不大好看的鱼,扬眉笑着朝他转过身,脸上水珠滚落,遮不住少年人一张恣意又朝气的脸,献宝似的递到他眼前,“抓到了!”   鱼尾扑腾,不甘地甩着水。   姜庭知从河里上来,像是兽类抖落毛发上的水渍一样抖了两下衣裳,笑眯眯道:“说了要给你的,我不能食言。”   凌锦棠心中一空,有一种说不上来是什么的情感呼啸而过,撞得他心神俱散,眼前只剩下小狼王笑意晏晏的一张脸,灼灼逼人,视线犹如实体,直直叫他无处可避。 第三十八章   鱼在平地上摔晕了,再没力气挣扎,凌锦棠抬袖替他擦了擦脸上的水痕,“冷不冷?”   “不冷。”姜庭知跺了两下脚,等水汽一干就立刻穿上了靴子,找了块尖锐的石头把鱼鳞刮了干净,用尖利的树枝串起来往火上一架,他做这些事情都很利索,结束之后终于松了口气,坐在凌锦棠旁边试图给自己找回一点面子。   “地上跑的和水里游的差距还挺大。”他顿了顿,脸颊上可疑地有些发红,“不能怪我,我只是不太熟练。”   凌锦棠闷声笑道:“没怪你。”   “殿下给我捞鱼吃,我高兴还来不及。”他偏过脸看他,唇边弯起一个明显的弧度,一双眼睛在黑夜中灿若星子,极招人喜欢。   然而鱼烤到一半,翻面的时候凌锦棠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道:“鱼肚子里的东西,是不是没去掉?”   姜庭知一怔:“……”   完了。   他刚刚光高兴抓着鱼了,把这回事忘得一干二净。   鱼肉已经被烤出了一点香味,只是不知道究竟还能不能吃,他沉默了一会儿,在鱼被烤焦之前突然拿了过来,“烤好了,看起来也还行,应该不会太难吃吧?”   这话说得他自己都没有一点底气,想递给凌锦棠吃又怕把他吃坏肚子,踌躇半晌,道:“我先尝尝?”   于是凌锦棠就看着他恶狠狠地咬了一大口,泄愤似的嚼了两下,面上表情有一瞬的呆滞,紧接着转为扭曲,“呕——”   一连串的脸色变化简直精彩。   好难吃,又苦又腥,实在是常人不能忍受的味道。   但很快他恢复如常,吐出那块鱼肉之后佯装无事,道:“不好吃,等天亮带你回去吃别的,这个就丢了吧。”   小狼王试图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糊弄过去。   “嗳——”凌锦棠却伸手拦住了他,接过那串鱼,吃了一小口之后才道:“现在丢了吧。”   他笑着道:“殿下第一次做的东西,再怎么样也要尝一下。”   姜庭知把那串失败至极的烤鱼掩在了完全看不到的地方,期期艾艾地看向凌锦棠,明明是他自告奋勇说要给王妃尝尝最鲜嫩的鱼肉,可是现在好丢脸,小狼王觉得自己被几条鱼欺负了,委屈地没再说话。   凌锦棠坐在他身边,摸了摸他的脸道:“没关系的,殿下其实……是第一次捉鱼吧?”   姜庭知不吭声,一脑袋扎进凌锦棠怀里,凌锦棠胸口被他一撞,有点发麻,还有更难以言喻的感觉,他压下去,佯装无事地拍了拍他的后背,顺着他的心意哄了两句,“想来殿下先前到这里住,要么随身带了干粮,要么就是摘点果子果腹,捞鱼毕竟麻烦,一个人在外面,舒服最要紧,谁闲得无事要来捞鱼吃。”   姜庭知此刻要是有尾巴,恐怕早就竖起来晃,心里那点小心思也一并暴露出来,然而此刻他却藏得很好,只装着委屈又可怜的模样要自家王妃哄,“是没捉过。”   满脸想要别人夸他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凌锦棠顺着他的长发,忍着笑正经道:“所以殿下能捉一条就已经很好了。”   姜庭知适时补充道:“我只是想要在你面前更厉害一点。”   凌锦棠应道:“是,我知道。”   他感觉凌锦棠像是把他当小孩哄,但他偏偏很吃这一套,本来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此刻趁着在人怀里的机会,又立刻亲亲热热地在他颈间亲了一口。   凌锦棠哄了他一会儿,姜庭知就已经把刚刚那条鱼的事情忘得差不多了,牵着他的手在河边坐下,用鞭子轻轻抵弄着缓缓流过的碎冰,这一条窄小的河流不知要奔向何方,只是往南,往更深的春色奔涌而去。   夜色已深,两人却没有半丝困意,姜庭知在水面上看着他们俩的倒影发呆,即便不说话,心里却满足又舒缓,好像天大地大都比不过身边有这么一个人陪着,有微风吹过,轻卷起他们的发梢,分开又缱绻地交缠在一起,他出了神,忽而转过头看着凌锦棠道:“我是不是还没同你说过,我喜欢你?”   “或者,”他顿了一顿,“用你们大周更文雅些的说法。”   “我心悦你。”   凌锦棠被他突如其来的直白惊到,半晌未曾回话,一双秋水似的眸子看着他,这双眼睛因为太过多情而显出几分痴痴的意味,比起以往更加让人怜惜,他显得很无措,不知该回他什么,愣怔地道:“殿下的心意……”   “嘘——”姜庭知的食指轻轻压在他唇上,倾身看着他的眼睛,温柔而不容人拒绝地道:“先听我说,好不好?” 第三十九章   晚风轻柔,春天无声无息地在风里降临。   姜庭知语气放轻,手指勾着凌锦棠的小指,语气中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意,暗含几分雀跃,他道:“很久之前我听娘亲说,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很奇妙的,难以说清动心的那一瞬间究竟为何而动,或许是因为那天在御花园里你朝我看的那一眼,又或者在宫宴上你朝我笑的那一下,我心都跳得好快。”   他握着凌锦棠的手,隔着衣衫感受到他急剧加快的心跳,“但都不像现在这样……这样急切又慌张。”   他抿了下唇,低头想掩饰唇边的笑意,但始终无法按捺住自己格外躁动的心思,他想起初见那天转瞬即逝的怦然心动和鼓噪般的混乱,与眼前凌锦棠泛着红意的脸忽然巧妙地重合起来。   姜庭知勾着凌锦棠的手轻轻晃了一下,“没多久,我听到你要同我回西都的消息。”   “我既高兴,又觉得害怕,我不知道能给你带来什么,觉得一切都很仓促,我在想我还有那么多不够好的地方,还来不及改正你就要跟我回去了,我怕你适应不了这里的一切,可是我又迫不及待地想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你。”   这段话他想了很久,也很早就想告诉凌锦棠,但都不如眼下这契机适合,只是他还是觉得说得不够好,磕磕绊绊,眼神中充满希冀地看向凌锦棠,“不管我怎么想,不管我还要再做些什么,很重要却也可有可无,最要紧的,是你已经在我身边了。”   “一见钟情听起来很荒谬,好像不过是眼前幻影一戳就破,但我还是义无反顾地想抱住你,我看到你,便心生欢喜,挡不住,也不想挡。”   姜庭知的情话几乎热烈,又因他的真心而显得格外叫人心软,凌锦棠被他这样看着,浑身都发起烫,这个时候他不应该逃避的,他明明感觉到自己也心烦意乱,因为他的话,更因为他毫不遮掩的爱意。   他甚至发起抖来,咬牙想忍住,却连齿关也一起颤栗,在姜庭知逼人的视线中连转过脸不看他的勇气都没有。   他该说什么?读了那么多的书,至少会说一两句好听的。   可他一开口,自己也愣住。   他说,“殿下待人太真,就不怕被人骗吗?”   凌锦棠慌张地几乎想要逃走,眼眶酸涩,头脑也发胀似的热,姜庭知却抓着他的手腕,垂首道:“我听过一句话,越漂亮的人越会骗人。”   “可是怎么办呢?”他苦恼地道:“王妃若是真要骗我,我也只好让他骗去了,毕竟从一开始,我的心意就太明白。”   凌锦棠想推开他,可是更想抱住他,他习惯一个人,他也真的以为自己不在乎,但事到如今却发现自己只是害怕,这种心绪从大婚那晚就一直缠绕着他未曾有一刻消失,他知晓自己礼貌疏离的外表下盖着的是薄情冷漠的性子,生怕辜负了姜庭知的情,最后覆水难收,又痛苦难当。   他逼着自己狠下心不看他,“你会后悔的,姜庭知。”   “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后悔。”姜庭知一字一顿地道:“我也不在乎以后,我只知道如果眼下我不全心全意地对你,以后才必然会后悔。”   “我自己的心意,我自己最清楚。”   他松开一直紧抓着凌锦棠的手腕,像是将最终的选择交还给了他,然而手上的动作却温柔,一根一根掰开他掐着掌心的手指,缓慢地揉按着。   他们视线相接,凌锦棠的心好像沉进不见底的深海中,近乎窒息,姜庭知那双绿色的眸子从很早以前就已经全都是他,再装不下别的,凌锦棠无意识地眨了下眼睛,眼泪却不自觉地滚落下来,他忽然一把抱住了姜庭知,埋在他怀里,发出一声压抑至极的哭喘。   少年人一朝心动,心意炽热滚烫如烈火烹油,口中不说永远,却许诺当下给你一切,凌锦棠发现自己原来羡慕极了姜庭知身上这股子少年气,所有荒唐的,遥远的,不应当做的事情姜庭知都不屑一顾,他只让自己高兴,狼王草原上野惯了,活得潇洒又恣意,对待感情也一样,瞻前顾后这个词从来不存在于他的世界里。   要什么,就目的明确地去争。   哪怕是高悬于空的月亮,他也要亲手摘上一回。   凌锦棠羡慕他的勇气,他二十一年的人生堪称顺利,十六七岁时整个盛京的少年新秀中数他最为突出,听得多少人夸他文武兼备,必成大器,即便后来皇帝对他的态度变了,他也不算过得太差。   但他到底不知足,好像一眼能看到自己的生命尽头,二十来岁的人整日心事重重,枯朽如垂暮老者,平淡又或许少有波折地过完这一生。然而姜庭知的闯入就好像石子重重投掷入海,砸起一片惊涛骇浪,久久未息。   他庆幸自己当初选了这条路,又怀疑自己何来这份运气,承了姜庭知这样的轰然爱意。   他抽噎着,断断续续地说了一句话,“我不会……不会骗你。”   姜庭知欣然,点头信了,轻轻拍着他后背,“这次是你主动来抱我的,我更不会轻易放开。”   “所以锦棠哥哥,不要让我等太久,嗯?”   凌锦棠没有说话,只是珍而重之地在他唇角处落了个轻柔的吻,泪痕未干,但眼中却含了笑,盈盈地朝他看。 第四十章   次日天微微亮时,姜庭知就打算带着凌锦棠回去,毕竟近两天没好好吃什么东西,身上的衣服就算没被怎么弄脏也早该换了,小狼王事后悔得厉害,早知就把东西准备齐全再带他过来,偏偏他心急,成日里想着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叫凌锦棠知道。   踏云和追风不知在哪儿撒欢疯跑了一天一夜,此刻正垂着脑袋在河边饮水,见到主人“咴咴——”地发出两声欢快的叫唤,凑到凌锦棠身边,邀他上马。   这两匹骏马不仅通人性,还隐约有点慕强的意思在,自从几年前被小狼王驯服之后收在身边养着,就极少跟别的人亲近,然而围猎时凌锦棠的身手毫不意外地激起了它们的血性,此刻认主似的,全凑在凌锦棠身旁。   凌锦棠翻身上马,腰腿隐隐有些酸软,但也不算什么要紧的事,姜庭知却没骑马,只在前头牵着缰绳,和他慢悠悠地往前走着。   “你不上来?”凌锦棠双腿夹着马腹,并不用力,踏云悠哉悠哉地迈着步子,身上鬃毛被风吹散开来,漂亮得很。   姜庭知笑着道:“怎么?王妃邀我共骑?”   自从说开了心思,小狼王比以前更不知收敛,左右凌锦棠对他又不是全无念想,他倒好,更没了原先那么多顾忌。   凌锦棠却难得没否认,看了旁边的追风一眼,不甚在乎地道:“随便你。”   “我高兴这样。”小狼王那不存在的尾巴高高一翘,道:“原本我还想着教你骑射,没想到全都用不上。在靺苘,无论男女,都会主动约心爱的人出来策马,若是碰上不善骑射的,就这样牵着缰绳走一走也很好,景色慢慢地看,话也慢慢地说,什么都不用着急。”   凌锦棠道:“少时做皇帝的伴读,他学什么我也须得跟在他身后一起学,皇帝的老师,自然都是大周最好的人才,教出来的学生若是太差,那才真是丢了他们的面子。”   他轻描淡写地掠过了另一个人,姜庭知虽然知道凭空吃这一口飞醋容易坏肚子,但还是很没出息地心里泛酸,刚要说什么,就见凌锦棠低头睨了他一眼,眼中含笑,“殿下想什么呢?”   姜庭知嘴撅得都能挂油瓶,小孩心性,道:“王妃学坏了。”   两人从雪山脚下慢腾腾往回行,穿过林子后姜庭知翻身上马,抱着凌锦棠骑了一段路,然而踏云偷懒,不肯跑,一颠一晃地有意闹他们,被姜庭知用鞭子不轻不重揍了下屁股,又呵斥了一声,这才终于安分下来。   凌锦棠靠在姜庭知怀里,半眯着眼睛打瞌睡,错乱的光影在眼前跳动,小狼王伸手替他挡住,又有意逗他,眼前明明灭灭,凌锦棠好脾气,也不管他,任他这幼稚的举动来回闹。   正要睡熟时,耳边却突然传来姜庭知有些讶异的声音,睁眼一看,不远处的河流旁团着一只黑不溜秋的东西,走近了才发现那是一只毛发半湿的小狼崽,看起来甚至还不足月,不知是被什么野兽从窝里叼出来又半道丢在了这里,又或者因为太过弱小,而被母狼狠了心遗弃。   两人下马,姜庭知蹲下身用手掌贴在狼崽的肚腹处,那里尚且有些温热的触感,呼吸间一起一伏,隐隐有些孱弱。   也没挣扎着要来咬人,只是睁开一双灰绿色的眼睛,湿漉漉地盯着来人看,脑袋都没什么力气,动了两下,蹭在凌锦棠腿边,又闭上眼,好像是在撒娇,又好像是不抱希望地等着人来救它。   凌锦棠初看到这双眼睛就决定要把这小狼崽抱回去,姜庭知一挑眉,那双绿眼睛盯了这头小狼看了一会儿,很有点同类相斥的意思,嗤笑道:“长得不大好看。”   “但是王妃实在要养,那便带回去养着吧。”他故作大方地道:“上次随口一提,没想到还真能捡只小狼崽,看这样子,少说还要吃三四个月的奶,养起来可费心思了。”   凌锦棠抱着小狼崽,用衣服替他身上湿漉漉的毛浅浅擦了一下,让他盘在自己胸口处,“不好看吗?”   他道:“我倒觉得这双眼睛跟你像得很。”   小狼王被他一噎,轻哼一声,道:“亏得这双眼睛长得还行。”   凌锦棠闷声笑了下,左手牵着狼王,怀里抱着小狼崽,眉眼弯弯,“回去了。”   ***   自祭神节结束之后,靺苘的春日便热热闹闹地起了头,草原的草被风一吹几乎疯长,很快就长到了小腿处,原先因为过冬而撤了不少的帷帐也陆陆续续都再次搭了起来,没了毛毡的遮挡之后看起来轻巧不少,姜庭知也乐得往外跑,不再整日留在王庭中处理事务,而是亲身管起了军务。   凌锦棠也渐渐忙了起来,一个月的时间他摸清了西都主要经商的铺子类型,又盘了好几间店铺下来,又连日往襄州和云阳跑,姜庭知派着的人照样小心跟着他,一开始以为王妃只是喜欢经商,没想到最后竟开起了一家钱庄,取名为玉生烟,兼卖玉器和香料,名字起得倒也贴切。   到五月中旬时,拟了个正经的折子递给姜庭知,言及边境四城通商事宜,条条框框事无巨细,写得清楚又不繁琐,姜庭知琢磨两天,又同大臣们商议了一回,欣然应了。   而后小狼王就切身体会到了何为“孤家寡人”。   凌锦棠忙得几乎让他沾不着边,只晚上歇息的时候才能亲热一会儿,还多半要被那只狼崽子给闹了。   坐在床尾看着凌锦棠用调羹给小狼崽喂奶的姜庭知苦闷托腮,悲伤叹气。   狼王攥拳,在心底给自己纾解这股情绪——纳坦苏布德,你都快过十八岁的生辰了,不能跟一只两个月大的狼崽吃醋。   凌锦棠把小狼崽放在床边的那个专门的小窝里,替它哄睡之后又朝姜庭知招招手,“殿下,该歇息了。”   姜庭知躺过去,抱住他,原本憋着一股子准备生气的劲忽地就全泄了。   他想,纳坦苏布德,你确实是完蛋了。 第四十一章   这日,姜庭知下了朝,照例在书房中批完奏折,却有些意外地在寝宫里看到了凌锦棠。   “今日怎么没去铺子里忙?”他随口问了句,人却已经迅速凑到了凌锦棠身边,委屈而可怜地道:“你终于想起应该要多陪陪我了,是吗?”   凌锦棠正拿着肉干给小狼崽磨牙,狼崽已经长大些许,牙齿也长得差不多了,虽然还没断奶,但也不满足于光吃奶就饱的现状,凌锦棠陪他玩的时候发现它总是有意无意地抱着桌腿啃,便干脆让元宝准备了一罐子的肉条给它吃。   姜庭知脑袋靠在凌锦棠肩上,伸手挠了两下小狼崽的肚皮,“少喂它吃点东西,小小年纪,胖成什么样了。”   凌锦棠闻言便握着小狼崽的两只前爪,把它放倒在自己的腿上,仔细瞧了瞧,又伸手抚了两下它的小肚子,正色道:“我问过牧民,幼狼这样的不算胖。”   小狼崽同他亲近,被摸了肚皮也不恼,在他腿间翻滚两下,想挣开来和他玩,小尾巴一甩一甩,灰绿色的大眼睛上蒙着一层雾气,水汪汪的可爱又漂亮,见翻不过身,就又迅速地躺平了,后爪轻轻蹬了两下,抱着凌锦棠的手指头玩闹似的舔咬。   姜庭知嘴都要气歪,他上一句问凌锦棠的话,到现在都没回呢。   握着凌锦棠的手腕往回夺,“不许给它咬,万一咬疼了怎么办,虽然还小,到底是头狼。”   小狼崽听不懂人话,但对于他的行为感到非常不满,失去了磨牙棒之后晃晃悠悠站起身,小爪子踩在凌锦棠大腿上,一路往上,勾着凌锦棠的前襟蔫蔫地扎在凌锦棠怀里,屁股一抬,对着姜庭知的脸。   姜庭知:“……呵。”   好让人生气的玩意儿。   他转而对着凌锦棠,咬着他耳朵道:“这次打算陪我几天?玉生烟的事情交给随侍去做,你不能总是事事亲为。”   凌锦棠大约是在想事情,应了一声道:“是,我已经让元宝和银两接手了不少事情,上次云皎寄过来的家书中提到五月下旬时要来靺苘玩些时日,我便打算这几日先准备着。”   话一出口,凌锦棠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连忙回过神去看姜庭知的脸色,小狼王果然垮着张脸,泫然欲泣的绿眼睛极可怜,满目无助地转过身,语气七分悲伤三分委屈地道:“当真不是来陪我的。”   凌锦棠忙道:“不是的。”   他是真看不得小狼王这幅神色,明知他在装可怜撒娇也还是照样心软,连忙哄道:“我让元宝和银两接手玉生烟的事情,更多是因为之后你十八岁的生辰。”   “我毕竟是你的王妃,自己的事情固然要紧,但成日见不到你,也并非不想念。”他顿了下,神色略有些羞赧,“我想替你好好筹备一下,更何况,若是四城通商的事情当真顺利,我就有机会入朝为仕,你不是也同大臣们提起过这件事吗?”   姜庭知一愣,他当然知道凌锦棠的心思,刚刚也不过同他耍赖博他哄一哄自己,可如今听他正经说了自己之前提过的事情,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只是觉得有人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原来是这样叫人高兴的事情。   “不打紧的。”他亲了亲凌锦棠的脸颊,“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情,我都会替你准备妥当,你可以做任何事,但我这里,永远为你准备万全。”   “不过——”姜庭知正经不到一瞬,语气一转,道:“靺苘的生辰要过两次,也要收两次生辰礼,正经的那份王妃大可慢慢想着,现在……”   烛火被一阵微风吹得轻轻晃了两下,小狼崽满目无辜地被人拎着后颈从床上丢进了旁边的小窝里,连带着那根没吃完的肉干,还有一个它玩惯了的木头兔子。   它歪着头哼了两声,见没人哄,遂作罢,专心地咬起了肉干。   ***   五月下旬,天气渐热,西都水草丰茂,草原上热闹更甚。   按路程来算,今日凌乐潼他们的马车应该已经到了西都附近。   姜庭知和凌锦棠二人一起骑着马在入城处等候,左右是家里人,没那么多礼数讲究,姜庭知还给凌乐潼带了点西都的小吃,凌锦棠的妹妹自然也是他的妹妹,虽然大不了几岁,但大一岁也是大,还得乖乖叫上一声哥。   只是看着渐渐近了的马车,两人忽然觉出些不对劲来。   这不是太尉府该有的仪仗和规制。   凌锦棠蹙眉,在马车帘子被下人掀开的那一刻,他甚至生了想闭眼的冲动。   当真是眼不见为净。   来的是季淮玉。   凌乐潼和苏霁跟在他身后,凌乐潼小心翼翼地探出个脑袋,满脸的绝望和痛苦,浑身上下写满了不情愿。   凌锦棠只看她一眼,就知道是季淮玉擅作主张要同他们一起来,甚至不允许旁人走漏一点风声。 第四十二章   大周天子出行,皇家的规矩是一回事,但最要紧的却还是护着皇帝的周身安全,因此这一路也确实是费了不少心思,光贴身的侍卫就带了不少,眼下到了靺苘,身边人也算是能松了口气。   姜庭知看了季淮玉一眼,半晌没动,既不去迎接也不想说话,两人倒好像是比谁更有耐心似的,最终还是凌锦棠先开了口,语气却客气又疏远,“大周皇上此番来得突然,按理来说,是要安排使团特意来迎的,如今礼节上多有疏忽,还望皇上勿怪。”   姜庭知嗤笑一声,牵着凌锦棠的手上前一步道:“倒也算不上有多疏忽,孤王和王妃一同来迎,若是大周皇帝还觉得招待不周,那孤王可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季淮玉这趟来,确实有正事要谈,毕竟边地通商并非小事,沿路涉及的也绝非只是四座城池,这件事有关大周与靺苘边地安定,他亲自来一趟无可厚非,再者他也确实想借机见见凌锦棠,只是没想到凌锦棠已经和他疏离至此。   他轻咳一声,竟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只是道:“无妨,朕这次来也只是临时起意,不会留太久,狼王照着以前的规矩办就好,入乡随俗,朕自然也不在意这些小事。”   姜庭知朝他行了个靺苘传统的礼节,伸手示意他现在大可继续回马车里随他们一起入城,态度还算尊敬,季淮玉又转身向凌锦棠看了一眼,撩着衣袍,坐进了马车中。   姜庭知再去握凌锦棠的手,却忽然发现他已经是一手的冷汗,“怎么了?”   凌锦棠摇了摇头,道:“没事,先回王庭,今晚还需设宴招待大周皇帝,且要忙一阵子。”   凌乐潼和苏霁也骑了马,苏霁还是第一次见狼王,有些好奇地多看了两眼,姜庭知把自己一直拎着的两样小吃扔给他,“尝尝?”   苏霁连忙抱住了,笑着道:“多谢!”   转手给了凌乐潼。   季淮玉的马车被侍卫护在正中,离他们还有些距离,他们说话也终于放松了些,凌乐潼弯腰抱住了马脖子,苦着张脸道:“这一路可累死我了。”   “伴君如伴虎,若是知道皇上也来,这趟我宁愿留在家中。皇上一路上都没笑过,我都怕他心情不好随机挑两个人出去砍了。”   苏霁习惯了她的碎碎念,但还是下意识地记得要拦一下,凌锦棠却已经习惯性地轻声斥道:“私下议论君上,不是臣子所为,何况皇上并非庸君,更不会将人命视若草芥。”   凌乐潼自觉失言,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苏霁捏着她的脸无奈道:“真是要好好管管你这张嘴。”   姜庭知道:“今晚设宴,你们也都在,等明日无事便可自己安排,到时候锦棠陪你们一起。”   这倒是他第一次这么叫凌锦棠。   凌锦棠愣了一下,抬头道:“按例来说,我这几日是要陪着你一起的。”   姜庭知轻轻笑了一下,带着几分痞气,小腿微微用力夹着马腹,让踏云靠近了追风,用只他们二人听得到的语气道:“王妃就当我是吃醋吧,我可不想让你多跟他见面。”   凌锦棠脸色微红,握住他的手轻轻摇了下头,却没说什么,姜庭知一时半会儿也摸不清他在想什么,加之身后还有旁人,便也不再多问,快马加鞭回了王庭。   天色将晚时宫宴开场,规制礼仪同大周那晚的宫宴相差无几,却并未设主位客位之分,而是在主殿两侧开设筵席,姜庭知和凌锦棠二人与季淮玉相对而立,季淮玉失了神,想起那晚他还是和凌锦棠前后进的主殿,如今一切都变了。   既是宫宴,自然穿的都是冠服,凌锦棠今日装束也全都换成了靺苘的衣裳,长发半束半编,发间缀以青玉白珠为饰,季淮玉向来瞧不上靺苘的异族装扮,此时倒觉得这装束显得凌锦棠更鲜活几分,没了原先在大周那样的沉闷。左耳垂着一只长长的红玉耳饰,艳若鸽血,他尚未来得及细看,姜庭知却微微眯了眯眼睛,冷声道:“大周皇帝,还请先入座。”   他厌恶极了季淮玉看姜庭知的眼神。   席间倒还算融洽,姜庭知提了两次通商的事情,却都被季淮玉不轻不重地避了过去,他面上已经显出几分不悦,知道季淮玉打的是什么心思,然而到底按住了自己的性子,凌锦棠见他冷着脸,抬箸给他夹了块珍珠乳鸽,琉璃盏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姜庭知低头看了一眼,小声道:“席间怎么有这道菜?”   凌锦棠凑在他耳边,“只我们这里有,特意添的一道,专门用来哄人呢,你说是不是,珍珠?”   小狼王唇边勾起一点弧度,想笑又要压住,佯装咳了两声,“罢了,我倒也没那么小气。”   他说得倒是很理直气壮,凌锦棠也不想戳穿他,放下筷子的间隙抬眸朝季淮玉掠了一眼,眸中却冷淡至极,与刚刚笑意晏晏的模样简直像是两个人。   季淮玉捏着酒杯的手猛然一滞,恨得几乎要把杯子捏碎,方方面面,从今天见面的那一刻起凌锦棠就时刻告诉他,他们早就已经毫无瓜葛,最多称的一句旧友,他知道见这一面无济于事,可是偏偏又不甘心,如今亲眼见到,凌锦棠几乎要把陌路二字刻在他心肺上。   他忽然举杯朝凌锦棠致意,轻轻笑了一声,“洛昀,同朕喝杯酒如何?许久未见,眼下见你一切安好,倒也放心了些。”   姜庭知护着凌锦棠的腰,懒懒答道:“王妃酒量不好,孤王不舍得让他喝酒。”   季淮玉也不恼,只是笑道:“是吗?原先洛昀倒是常同我一起喝酒,酒量不说千杯不醉,但也不至于沾酒就倒,这一杯酒,难道还真喝不成了?”   他显然有意刁难,姜庭知还欲开口,却被凌锦棠抬手握住了手腕,他今晚确实没打算喝酒,自己面前放的只是杯茶水,于是便端了姜庭知的酒杯,站起身朝季淮玉微微躬身,端的是礼貌周到,“多谢大周皇帝。”   烈酒入喉,当真苦涩火辣,季淮玉心中忽然生出几分荒唐之感,抬眸看向凌锦棠,却见他颈间似有红色纹身隐隐浮现,他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转头看向了姜庭知。   凌锦棠尚未察觉,西都的酒烈,一杯就足以叫人浑身发烫,纹身隐隐约约,他往姜庭知身上靠了些,觉得疲惫至极。   他不想在季淮玉的脸上看到任何对于他们先前事情的怀念之情。   姜庭知的眼神不避不闪,他知道自己眼下的举动幼稚至极,但并不想遮掩,朝季淮玉勾起一个嚣张至极的笑,用口型道:“好看吗?”   他不在乎季淮玉是大周的皇帝,靺苘与大周平起平坐是迟早的事情,季淮玉于他,不过是个觊觎自己宝贝的外人。   他伸手盖住了凌锦棠的脖颈,身子微微后仰,无声地道:“我的。”   “他是,我的。”   眉眼间皆是挑衅。   掌心的玉杯被捂得滚烫,终于还是碎了一地,季淮玉冷着脸,一直到筵席散场都未再提起四城通商的事情。 第四十三章   夜色已深,沐浴完的姜庭知坐在床边,拎着正啃肉干的小狼崽顺毛,小狼崽不太乐意地想跑,却被强行按在了他腿上,两条后腿支棱着,炸着毛朝姜庭知龇牙。   姜庭知伸手在他脑袋上轻轻弹了一下,绿色的眼睛盯着他,“吃吃吃,你再胖点,他都要抱不动你了,长得这么快,再有半年多就是头成年狼了。”   小狼崽歪着脑袋,仍旧跟他对峙着,整个身子使劲往后撤,半点不想被他碰到的样子。   姜庭知拎着他的后颈,一把提溜起来,“说你你还不乐意?”   小狼崽耷拉着四爪,尾巴一甩一甩,喉间发出不耐的低吼声,两相正互看不顺眼,却忽然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一狼一人迅速地转过头,看向走过来的凌锦棠。   小狼崽顺势装起了可怜,低吼声转成了可怜的咕哝声,两只前爪扑腾着似乎想要凌锦棠抱。   凌锦棠青丝半干,只穿着里衣,走过去将它抱到怀里来,眼睛却看向姜庭知,狼王撇着嘴,脸色怪委屈,似乎也在等着他哄。   他俯身同他轻轻抵着额头,道:“还生气?”   姜庭知叹了口气,努力装出一副大度的模样,“不生气。”   “只是觉得他当真烦人,四城通商摆明了是互惠互利,板上钉钉的事情他何必要跑这一趟,原来是跑过来膈应人了。”   凌锦棠闷声笑了下,摸了两下怀里的小狼崽,又放它去小窝里啃它的肉干,转而一心一意安抚起了姜庭知。   “我跟他确实没什么,以前没有,往后更不会有。”他弯下腰,忽然轻轻地吻上了姜庭知的唇角,“殿下不信我?”   姜庭知心神俱颤,他跟凌锦棠欢好了这么多次,这确实是对方第一次主动,当下被这馅饼砸昏了脑袋,“我不是不信你。”   “我只是嫉妒。”他抬眸看向凌锦棠,“我心里嫉妒得要疯掉了。”   凌锦棠垂眸轻轻笑了一下,眼波流转间带出几分勾人的意味,伸手抓住了姜庭知的衣襟,咬上了他的唇。   他分开双腿跨坐在了姜庭知身上,因为从未这样主动而显得生涩又别扭,但还是尽力按照往常的记忆做了下去,姜庭知搂着他的腰,倒真任由他一步一步这么试探下去。   吻由温情变得缠绵热烈,两人顺势滚在了床上,凌锦棠再次被人压在了身下,同他十指相扣,姜庭知一下又一下地啄吻着他的唇珠,“怎么光亲人不继续往下?”   “是不是不会?锦棠哥哥那么聪明,哄人不会就只这么哄吧?”   凌锦棠屈起腿,膝盖顶住了姜庭知绷紧的下腹处,他这张脸本就漂亮,如今铺满了色欲和春情,更显得秾艳至极,他抬起另一只手搂住姜庭知的肩膀,用力将他往下压了些,伸出舌尖在他唇上慢慢厮磨一遍,这才探进去,勾住姜庭知的舌,含混道:“会……殿下教了那么多次,再笨也该学上了。”   他言语很少这么直白,姜庭知敏锐地察觉到凌锦棠今晚有些不太一样,但美色当前哪容得了他细细想清,眼见美人双眸水汽盈盈,檀口微张幽幽喘着气,就恨不得把他弄得再惨再可怜一些。   凌锦棠喘匀了气,颈间纹身却已经全部翻红,耳朵上原先缀着的那枚红玉耳饰也没取下来,此刻垂在漂亮精致的锁骨之上,显出一种明晃晃的的勾引。   他一边啃咬着姜庭知的下巴,另一只手却探进了自己的亵裤之中,隔着一层衣衫,手上的动作明明看不太清楚但却更叫人移不开眼,姜庭知那双绿眼睛瞬间变得噬人起来,几乎要将他生吞活剥,嗓子也哑得厉害,“王妃今晚的那杯酒里,是不是多加了什么东西?”   凌锦棠半阖着眼,他湿得厉害,穴口翕张着像是急需吞吃点什么,手指只是在入口处轻轻刮蹭一下就已经沾了不少淫液,他连亲姜庭知的力气都没有了,一把细腰微微抬起,口中发出不大清楚的呻吟声。   姜庭知看得眼热,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凌锦棠却忽然伸手握住了他早就硬起来的阳茎,隔着衣衫不轻不重地揉捏了两把,又伸进亵裤里,手上还带着未干的淫水,湿乎乎黏答答地握住冠头,用柔嫩的掌心慢条斯理地磨蹭。   姜庭知呼吸一窒,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浪成这样,嗯?”   他狠狠捏了一把凌锦棠的臀肉,搂着他的腰瞬间将他抱坐在了自己腿上,握着他的手腕顺势脱掉了自己的裤子,“还不够。”   “继续往下做,锦棠哥哥。”   凌锦棠咬着下唇,手上沾的已经不知道是谁的体液,他偏过脸将亵裤半脱下来,分开双腿试探着想要把姜庭知的性器吞下,但不知是他太心急还是太无措,阳茎滑了几下在入口处蹭着进不去,他却已经软了腰,花唇摩擦着姜庭知的性器,屄肉被蹭开,贪婪地吮了几下。   姜庭知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并不动手帮忙,反而轻轻颠弄了一下他,似乎是在催促。   凌锦棠双颊酡红,终于伸手握住了那话儿,腰部缓缓下沉,勉强先吃进去一点,这场由他主导的情事显得缓慢而磨人,凌锦棠深深喘了口气,双腿打着颤,忽然溢出一声惊呼。   姜庭知摁着他的腰,猛地全操进去,朝他坏笑着挑了下眉,“疼了?”   凌锦棠摇了摇头,睨他一眼,如实说道:“太涨了……”   他用手撑着姜庭知的小腹,慢慢动了起来,女穴被完全撑开,穴肉一点一点被操软,他实在是已经尽力,姜庭知盖着他腰的掌心生出一股热意,那把细腰上下起伏着竭力讨好他,臀肉一颤一颤已经是沁出细细密密的汗来,凌锦棠喘息着一点一点收紧自己的腿,几乎如同困兽一般伏在姜庭知的身上。   他服了软,眉眼间带着潮湿的汗意和欲说还休的情欲,“殿下……”   他在坠入欲望深海之前仅剩一丝清明,断断续续地道:“四城通商的事情……我去跟他谈,好不好?”   “有些话,我要当面……唔,当面跟他说清楚。”   他被猝不及防地连着顶了好几下,整个人快软在姜庭知身上。   姜庭知几乎要被他气笑了,手指用力捏着他的下巴,“锦棠哥哥,我该说你什么好?是太了解我,还是根本不了解我?”   “今晚这么主动,就是为了这个时候求我,是不是?”   “你知道这个时候我最容易心软,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个时候提另一个人的名字,反而会让我更生气?” 第四十四章   “我说,我嫉妒得发疯。”姜庭知抱着凌锦棠的腰,毫不心软地动作起来,每一下都插得又狠又深,几乎连喘气的功夫都不给他留,“我知道你跟他没什么,我信你……”   “我当然信你。”   他呼吸灼热地喷在凌锦棠耳边,那双绿眼睛里是露骨的情欲和不加掩饰的占有欲,小狼王轻轻笑了一声,撩人又滚烫,身下动作那么狠,语气却不紧不慢,“但是我一想到你人生往前那么多年……我错过了你那么多,我稍微想想就要疯了。”   他的动作一点都不留情,一下又一下操得凌锦棠浑身发抖,凌锦棠连声都发不出来,全身几乎都红透了,手上抓着床单用力得指关节都发白,呜呜咽咽地想解释,又被更加凶狠的动作弄得更惨。   姜庭知今晚忍到现在,终于全部都爆发了,他抓着凌锦棠的腰,在上面留下鲜红的指痕,亵衣乱七八糟地挂在身上,凌锦棠奶尖被咬得差点破皮。   他哆嗦着抱着姜庭知的脑袋,“不要,疼……疼……”   姜庭知抬手在他臀上狠狠落了一巴掌,动作丝毫不曾放软,“知道疼了?”   他动作又变得厮磨起来,顶着凌锦棠的敏感点慢慢地刮蹭,“你第一次在床上主动,到头来却是求我放你去见他。”   “就算我知道你是为了正事,可我还是嫉妒……我一点都不大方,凌锦棠,我恨不得把你关起来,你知不知道他看你的时候我在想什么?”   凌锦棠哭得眼皮发红,“我、我知道错了,你别,唔!”   他混乱地不知该说什么,见姜庭知动作稍微放缓了些以为他心软了,就主动把胸膛凑过去,却又被狠咬了一口,他吃痛地蜷起身子,指尖发麻,抽噎着看向他。   “你没错。”姜庭知仍旧把他抱在怀里,这个姿势并不好发力,但他强悍的腰力几乎把凌锦棠钉死在自己怀里,那玩意进得太深,顶得凌锦棠肚子都发胀。   他恶劣地笑了一声,“你错哪儿了?我难不成还怪你太漂亮吗?”   姜庭知射完也不肯退出去,掌心缓慢地摸上凌锦棠滚烫的小腹,“是我太小气,我见不得别人瞧你,也见不得你朝别人笑,我有时候都在想凭什么不是我早点遇到你?凭什么不是你跟我一起长大?”   他亲亲凌锦棠通红的唇,伸舌舔掉他滚落在脸颊边的热泪,让他趴下来翘起屁股,射了一次的阳茎没多久又硬起来,这回插进他后穴里,并没怎么扩张,凌锦棠膝盖打颤,差点跪不住。   “想去见他?”   姜庭知双手掐着他腿根上的嫩肉,“我知道是为了我。”   他根本不给凌锦棠回话的余地,腰部发力撞得凌锦棠两瓣臀肉通红,发出激烈的肉体碰撞声,凌锦棠伏着身子趴在床上,前头女穴还在往下淌精,简直淫荡透顶,他浑身上下热得厉害,那只随着动作一晃一晃的红玉耳坠被捂得滚热,下腹抽搐,眼泪和淫水将床单都洇湿了一块。   他断断续续地求饶,意识到自己不该在床笫之间提起另一个人的名字,无论是因为什么。   “我、我不见他了,姜庭知……慢点,慢点……”   小狼王却装作没听见,反手抓住了凌锦棠两只细伶伶的手腕,压在后腰处像是牵着缰绳一般,顶得他差点整个人摔在床上,青丝如软绸一般铺满了整个后背,凌锦棠脸颊蹭在床单上,眼睫一颤一颤,可怜地朝他看过去。   姜庭知抬眸掠了一眼,那双绿眼睛这个时候显出一股不似人般的疯魔,轻笑着“啧”了一声,“去见,王妃这样求我,我哪里会不同意。”   凌锦棠软着腰翘起臀被迫迎合他的动作,双腿分开,泪眼涟涟,前头喷了一次,阳茎也射了两回,前后夹击的快感在姜庭知再次射进来时又一次达到了高潮。   他哭得几乎呛咳起来,蜷起身子想躲开姜庭知的触碰,好像每次欢好之时对方都在告诉他先前的每一次到底是有多手下留情似的,一次比一次可怕,一次比一次不可控。   “哭成这样。”姜庭知抬手替他擦了眼泪,往常俊朗的眉眼间带着几分邪气和尚未餍足的欲念,“好可怜。”   他轻声道:“也好漂亮。”   言语间皆是满足。   凌锦棠想要翻过身,求他抱抱自己,他觉得可怖又荒唐,每次都这样,在欲死般的情事里对姜庭知愈发依赖。   然而姜庭知却不许,依旧让他用跪趴的姿势如同雌兽一般伏在他身下,阳茎蹭着他的后穴,却不进去,而是挺腰从后穴往女穴操了几下,挤开他的屄肉操那个小小的花核,亵玩似的逗弄。   “我太过分了,是不是?”   凌锦棠蒙昧地看着前方的红帐,想了半晌之后才小声道:“不,不过分。”   他又不自觉地咬住自己的食指,压住越发可怜的泣声,却又被人握着手腕压在掌下,姜庭知的手指插进他指间同他相扣,又操他通红的女穴,阳茎进得更深,几乎顶到宫口,凌锦棠浑身发麻,小腹发胀,身子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不要、不要了,殿下……”   姜庭知居高临下般地看他,语气却委屈极了,“王妃撒谎,一边说我不过分,一边又说不要。”   声音转而又压低,明知故问,残忍又可怕,“我操你操得不爽吗?嗯?哭什么?”   凌锦棠哪里来得及回话,在他鞭挞似的快速操干中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哭得浑身发抖,两条腿跪不住,那东西拔出去之后他膝弯发软,连姿势都换不了,不应期还没过,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就又一次被那玩意儿顶了进来,姜庭知将他翻了个身,迫使凌锦棠看向他。   凌锦棠眸子半阖,小腹鼓起来一点,下身却有一种发紧似的快感,要泄出来却又不太一样,最终精水不是射出来的,而是高潮多次之后慢慢淌出来的。   他大口大口喘着气,如同要窒息一般,姜庭知俯下身亲他,身下的动作终于放缓,凌锦棠在即将失去意识之前忽然觉得右手手腕处传来一股针刺般的疼痛,但他尚且来不及反应,姜庭知就又一次,毫不留情地将他拖进了欲望的深渊之中。 第四十五章   一直到给凌锦棠上完药,姜庭知才终于彻底从不久之前那可怕的状态中抽离出来,赤着身子只披着件外衫侧坐在床边,握着凌锦棠的手,捏着他白皙的指骨轻轻地玩弄。   他有些恼自己的再一次失控,可是却又不自觉地满足,见凌锦棠身子蜷缩着,脑袋顶在他小腹处睡得正熟,没忍住伸手撩开他额前的碎发,用指腹轻轻蹭了蹭他浓密的长睫。   凌锦棠实在太累,并没什么反应,姜庭知遂翻身上床搂住他,到底一夜好眠。   第二日他依旧起得很早,满打满算睡了两个时辰多些,毕竟大周皇帝也在,他再如何也要认真接待,凌锦棠不在身边,他反而显得格外稳重,几番言语交锋,季淮玉硬是没讨到半分好处。   “通商一事,于大周和靺苘都有裨益,孤王认为此事并没有多加商议的必要。”姜庭知同季淮玉停在花园里,靺苘的气候不比大周,五月末了,花开得随意却烂漫,但种类不多,姜庭知本身也没有多喜欢花,先前他母亲在世,花园被打理得很好,如今他母亲故去,姜庭知就把花园搬到了他母亲能看见的地方,原先伺候花草的人也被安排过去,隔三差五去墓园中打理修剪。来,   季淮玉并没回答姜庭知的话。   姜庭知倒也不在乎,漫不经心地道:“何况,大周皇帝就舍得见到他的一番心血再次付诸东流吗?”   季淮玉面色一青,“纳坦苏布德,你的话太过分了!”   姜庭知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笑意却不达眼底,道:“若是真的冒犯到了大周皇帝的话,还请多担待。”   ***   凌锦棠醒过来时,姜庭知正在侧榻上翻看奏折,岔着腿坐得相当随意,一手撑在膝盖上抵着下巴,一手批阅这两日的奏折。   凌锦棠揉了揉自己有些抽痛的额角,在床上翻了个身,手腕上却还带着隐约的痛感,他怔了一下,想起昨晚那一闪而过的剧痛,抬起手腕举到眼前,恍惚间以为自己看错了。   手腕的皮肉之间穿着一只小小的金色圆环,下头缀着一根细细的链子,尾端又是一枚圆环,但精致许多,是一枚戒指,戴在他的无名指上,戒圈头尾以一截细细的蛇尾相接,大约是螣蛇的头部太过庞大不好做,便只是以蛇尾代替。   凌锦棠浅浅叹了口气,竟是半点脾气都发不出来。   姜庭知却好像听到了他的声音,掀开纱帘朝他走过来,面上似乎还有几分担心他生气的样子,“醒了?”   凌锦棠半撑起身子,靠在软枕上,朝他伸出手,宽大的袖子滑下去,露出尚有些泛红的手腕皮肤,“疼。”   姜庭知立刻拿出了随身带着的药膏,轻轻握着他的指尖给他涂药,现在是当真后悔自己昨晚的举动了。   “对不起。”他低声道:“我昨晚……做得太过了。”   他半蹲在床边上,跟那只平日里扒着床腿的小狼崽几乎一模一样,可怜又真心地认错道:“实在疼得厉害就拿下来吧,昨晚我昏了头,自作主张地弄了这个。”   “你若是还生气,我随你怎么罚。”   凌锦棠却歪着头,长发垂落下来轻扫了一下姜庭知的脸颊,食指抵在姜庭知的唇上,眯着眼睛轻声道:“好看吗?”   小狼王在这种事情上哪会撒谎,老老实实地道:“好看。”   凌锦棠笑了一下,“那就不拿下来了。”   他轻轻搂住姜庭知的脖颈,胳膊松松垮垮地搭在他肩膀上,整个人显出一种无意识的撩拨,“替我揉揉腰。”   姜庭知如蒙大赦般,还不可置信地又确认了一遍道:“你不生我的气?”   凌锦棠道:“要我怎么跟你生气?”   他半抬起眼瞧他,慵懒如一只正舔毛的白毛狐狸,“我发现一件事。”   小狼王巴巴儿地凑过去,“什么?”   凌锦棠低低笑着,同他咬耳朵道:“我发现我好像比预想中的要更喜欢你一点,你都让我这么疼了,我竟然还不舍得跟你生气。”   姜庭知差点被这句话撩硬了。   当即就想狠狠亲人。   却被凌锦棠一个眼神硬生生定在了原地,踌躇着没敢再动。   凌锦棠窝在他怀里,慢慢道:“你就这么喜欢在我身上留下点什么?”   他并非质问,语气中还带着几分笑意,“昨天晚上说什么?要把我关起来是不是?”   姜庭知并不否认,而是换了个说法,道:“是,想把你圈起来养着,可是江南的这株海棠开得实在太漂亮,别人要看,我也实在拦不住,只好明明白白地告诉别人,这株海棠——是我一个人的。”   凌锦棠半是无奈半是好笑地摇了摇头,几乎算是纵容他的这一行为。   “那可能还不够。”凌锦棠勾着他的小指,手背上细细的链子轻轻晃了两下,“记得好好养海棠,照顾不当,是会凋谢的。”   姜庭知忍得额上生了一层薄汗,几乎恨起昨晚那个不知轻重的自己,否则他也不至于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他哑声道:“这是自然,一定好好娇养着,日日浇水,不叫他挨饿蔫了。”   凌锦棠撩拨半天,到底败下阵来,脸颊红红,不说话了。   小狼崽不知何时睡醒了,晃晃悠悠从床尾爬过来,一头栽进凌锦棠怀中,似乎还没睡饱似的,睡眼惺忪地又安静下来。   姜庭知戳戳它,道:“去见季淮玉的时候,把它带着。”   他轻哼一声,不再装什么大度,“就当是我也亲自跟着了。”   凌锦棠不由失笑。 第四十六章   和季淮玉见面的时间就定在次日,这件事情不适合再拖沓下去,凌锦棠只身去了约好的地方,怀里抱着小狼崽,连元宝都没带。   西都城内有一家名声极好的酒肆,名唤京华楼,传言最初的老板是个波斯人,酿得一手好酒,两三个月内的时间便名声渐噪,如今十余年过去,城内几乎人人都尝过老板的手艺,凌锦棠刚来西都时来过一次,酒不算烈,他很喜欢。   季淮玉选这里,或许也是因为这里的酒不太醉人。   二楼厢房,临窗可看见远处高耸入云的南贡雪山,凌锦棠轻轻敲了下门,三声过后推门而入,朝季淮玉行了个礼。   是靺苘的礼节。   季淮玉神色一滞,但又迅速地恢复了平淡,道:“坐吧,今日就当是故人叙旧,无需在乎什么君臣之礼。”   小狼崽太久没出门,在他怀里扒着衣裳,探着脑袋好奇地向外张望,一双大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略有些警惕地看向眼前这个没见过的人。   季淮玉坐在桌边,兀自斟了两杯酒,静静地看向凌锦棠,许久没见,他并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多了点从前不曾见过的笑容,他将瓷杯往他身边推了些许,苦笑道:“这么不愿意同我说话,又何必来见我?”   凌锦棠垂眸道:“皇上知道我是因何而来。”   “是。”季淮玉拇指轻轻摩挲着杯口,道:“但在这之前,我给你寄的那封信中提及,待我空了便会过来看你。”   凌锦棠低头顺了顺小狼崽的毛,想起那封被压在层叠贺礼之下的信,淡声道:“那封信我并没注意到,当初婚期在即事情繁杂,贺礼我都没来得及打理。”   “若是知道皇上的信中提起此事,想必也会给您回信一封,万事皆好,谢您挂怀,不必来。”   季淮玉觉得有些可笑,一国之君不远万里而来,见他一面,却得了这么个回应,他理应生气,可是心里却只剩下万般无奈,低声道:“你既然是为了通商一事而来,对朕这般态度,就不怕这件事情就此搁置下来吗?”   似乎是察觉到凌锦棠心绪不平,在他怀里的小狼崽不安地动了动,抬起小爪子扯了扯他的衣裳,口中发出低低的嗷呜声。   凌锦棠抬头看向季淮玉,平静地道:“当真搁置下来,我又该如何?皇上其实很清楚,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季淮玉简直无话可说,一直压抑着的怒火终于还是没忍住爆发出来,他当初会喜欢凌锦棠,无外乎他这张脸和周身清隽淡雅的气质,对谁都冷漠疏离的人唯独对自己稍微熟稔些,他一直都以为自己对于凌锦棠应该是特殊的,但现在凌锦棠和他已经是陌路,一颦一笑都再和他无关,更可恨的是,这一切都是他自己亲手造成的!   “凌锦棠!”季淮玉捏着酒杯,愤愤道:“朕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是吗?只会不动脑子意气用事?”   “那封奏折,朕一早就看过,朱批红印也已经齐全,既是真正对百姓有益的事情,朕就真的看不出来只会一味否决吗?更何况那是你一直想做的事情,朕就当真舍得再辜负你?”   “朕不过是今日想再见你一面!”   “过往十几年的情谊,今日一声旧友都称不上吗?”   “明明在朕还未登基之前,是你亲口说会一直陪在朕的身边,是你自己说对朕生了不该有的情意!如今倒好,你一走了之,让朕孤身一人留在那个位置上,身边连个贴心人都没有!”   他情绪爆发得太过突然,小狼崽被他吓了一跳,从凌锦棠怀里一跃落在了桌子上,后腿发力随时要咬人似的,下意识地护在了凌锦棠前面。   凌锦棠顺了顺它后颈的毛,闻言并不觉得意外,只是轻轻笑了一声,眉眼间却少见地带了几分讥讽的意味。   “在皇上看来,以前的我是个听话懂事的伴读,后来的我是个可以任人打发的臣子,但实际上,皇上一言一行之间究竟给我带来了怎样的后果,您可曾想过?”   季淮玉咬牙道:“若是朕当真后悔了呢?”   凌锦棠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那又与我何干。”   “皇上应该知道,我从来不是优柔寡断之人。”   他站起身,将炸了毛的小狼崽重新抱回怀里,露出一个堪称薄情的笑来,“我并非圣人,少年时也确实不知轻重对皇上生过几分思慕之情,但那几分无足轻重的情意早就在这几年的种种事端间磨灭得一干二净。”   “我今日来,的确是因为边地通商一事而来,但底气却不在于我自己,而是皇上大约还是个肯为百姓着想的明君,大周的一国之君,从来不应该是个只凭意气用事的人。”   他该说的都已经说完,转身想走,却忽然被季淮玉抓住了手腕,“洛昀……”   凌锦棠手上一痛,他手腕上穿环了的那一小块皮肤还没好全,被他猝然一抓实在有些难受,冷着脸道:“放手。”   他今日穿的宽袖衣衫,袖子垂下时几乎把手全部遮住,因此季淮玉只注意到了他手上的指环,现在才发现他手背上那条细细的链子,他像是不敢置信般又将凌锦棠的袖子往上撩了一些。   细小的金环在白皙泛红的手腕上格外明显,只那么一个小小的东西,却像是把凌锦棠紧紧咬住一样,螣蛇的尾部绕着他的指节,如同紧盯猎物的野兽,虎视眈眈地注视着周遭的一切,显眼又充满占有欲地昭告着每一个试图接近凌锦棠的人。   “啪——”   寂静的房内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凌锦棠挥开了季淮玉依旧抓着自己手腕的手,另一只手及时抓住想要扑过去咬人的小狼崽。   季淮玉的声音几乎怒不可遏,“你就让他在你身上像畜生圈地一样留这些乱七八糟的痕迹吗?纹身,耳坠,现在连手腕上都要穿环,他凭什么?他不一样也在禁锢着你吗?”   凌锦棠歪着头看向他,将衣袖重新整理好,不紧不慢地笑着道:“不一样的地方很多,但想来我不必将我夫君的好处同皇上一一道来。”   “皇上倒也提醒了我,还未来得及同您道一声谢。”   凌锦棠看着季淮玉的眼睛,那张色若春花的脸上笑容堪称残忍,“多谢皇上当日下旨和亲,不然这一段姻缘,还真未必能有。”   直到他转身离去,季淮玉倒的那杯酒,凌锦棠都未曾碰过。   这个人,太知道如何杀人诛心。 第四十七章   凌锦棠从京华楼出来,没走几步,忽然回过身看向不远处的巷子拐角,太阳下明晃晃藏着三道影子,凌锦棠叹了口气,道:“出来。”   凌乐潼最先探出个脑袋来,随后苏霁也一步三挪地站了出来,小狼王却很不情不愿,垮着一张脸站在二人身后,也不看凌锦棠。   凌锦棠觉得有些好笑,道:“就这么巧?”   凌乐潼点点头,手上还抓着没吃完的一小包玉糕,另一只手作发誓状,道:“哥,我们真的只是偶然跟你碰到一起的,我跟苏霁今天想出来玩,狼王殿下说他今日无事,可以陪我们一道转转,我就随口问了一句西都哪家酒肆出名,殿下说京华楼最负盛名,我们这不就来了。”   “真的不是故意跟着你过来的,何况皇上谁都不让跟,我哪儿来的胆子敢和他在一间酒肆里吃饭。”   苏霁补充道:“老板说二楼只剩两个隔间,我们真的没想到就在隔壁。”   凌乐潼入乡随俗,也换的靺苘装束,一头漂亮的长发编成俏丽的辫子,随着她说话的动作轻轻晃了两下,她拽着凌锦棠的袖子晃了晃,“哥,我没撒谎。”   凌锦棠自然知道她的脾性,凌乐潼从小到大在他面前撒谎的次数屈指可数,且每次不多久就被戳破,久而久之反而在他面前最老实,凌锦棠揉了两把她的脑袋,“我知道。”   他理了理自己的衣袖,小狼崽正不安分地扑腾着,凌锦棠顺着它的尾巴轻拍了两下屁股,道:“原本打算同你们一起吃饭的,不过现在,你就先跟苏霁去逛逛吧,晚上别回得太晚。”   他估计凌乐潼和苏霁是在他从京华楼出来之后才知道他们凑巧撞到了一起,但一旁一直没说话冷着脸的小狼王可就未必了。   鼻子灵耳朵也灵,凌锦棠猜不准刚刚他和季淮玉的话他听到了多少。   凌乐潼迅速地反应过来,抱着苏霁的胳膊笑着道:“知道了,哥。”   苏霁差点被她扯得一个趔趄摔了,也立刻意识到什么,待两人走远,凌锦棠试探着去牵了下姜庭知的手,“殿下?”   姜庭知躲了一下,一抬眸,那双绿眼睛雾气蒙蒙,跟怀里这只狼崽子简直像了八分。   好委屈。   凌锦棠侧过身,半是无奈半是好笑地道:“饿不饿?”   他又去牵了一次姜庭知的手,姜庭知这次没躲,不情不愿地被他牵着,去了另外一家酒楼。   一楼大堂人来人往热闹得很,凌锦棠直接要了一间二楼的厢房,又点了几样菜让人等下送过来,还顺便给小狼崽要了碗羊奶。   姜庭知一路上都没说话,凌锦棠跟他在一起这么久,自然摸清了他的脾性,进了屋将门关好,小狼崽撒欢似的跑开了,他便专心哄起人来,晃了晃姜庭知的手,道:“不高兴?”   姜庭知抬眼看他,泄了气,无精打采地将脑袋靠在他肩膀上,道:“我听到了。”   凌锦棠道:“听到什么了?”   姜庭知嘴巴动了动,半天才小声道:“听到你说自己少年时对他的心思……”   他语气愈发低落,看起来是真的伤心,“怎么办啊,锦棠哥哥,我现在又生气又难过,往常吃醋都是随口一提,但是现在,我是真的想把季淮玉拉过来揍一顿。”   凌锦棠不由失笑。   只是听姜庭知这声音里的哭腔,他又不受控制地心疼起来,肩膀动了两下让他直起身,两只手捧着姜庭知的脸,哄道:“我看看,珍珠现在是不是真的要掉小珍珠了?”   姜庭知本来就要被醋泡发了,想哭也是真的,被他不上不下逗了一句,眼泪卡在酝酿途中,更显得那张脸上全是委屈和可怜,简直有些气急败坏。   他偏过脸,还想说什么,却被凌锦棠用手捏着脸不许动,凌锦棠踮起脚,亲了亲他的下巴,“既然都听到这些了,不该把我后面说的那些话给听漏了吧?”   “嗯?我后面可是清清楚楚地说过早就没有任何的心思了。”他身子贴着姜庭知,道:“现在当真是一心一意全扑在珍珠身上了,若是珍珠还误会我,那我可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一口一个珍珠,这名字没人叫过,连他母亲都不这样叫他,小狼王耳朵通红,没出息地又硬了。   “还是说,殿下故意跟我生气?”   话音刚落,他便亲上了姜庭知的唇,两条胳膊柔弱无骨地搭上他的肩膀,眼神勾勾绕绕,摆明了任君处置。   姜庭知对他简直没有一点办法,掐着他的腰狠亲了一会儿,哑声道:“锦棠哥哥是真的学坏了。”   他同凌锦棠抵着额头,亲昵地道:“吃醋是真的,生气是假的,喜欢你是最真的。”   “至于别的……”他停顿了一会儿,“锦棠哥哥今天多疼疼珍珠?”   话音刚落,他牙都差点被自己酸倒。   凌锦棠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姜庭知脸皮再厚也恼了,刚要堵住他的嘴,凌锦棠衣衫下摆一紧,姜庭知背靠着的门也突然被敲响。   小狼崽疯跑了半天,饿了。   小厮也正好将饭菜送过来。   好事被人打断,偏偏又无处发火,姜庭知只好装作无事发生坐到桌边,顺便把小狼崽一把捞进了怀里。 第四十八章   凌锦棠一人喂俩,一顿饭没消停过。   小狼崽扒着碗,舌头“啪嗒啪嗒”卷着羊奶吃得一身是劲,姜庭知筷子像摆设,脑袋蹭在凌锦棠手边,时不时叼了两块肉吃。   过了一会儿,小狼崽羊奶喝得差不多了,仰着一张满是奶沫的脸看向凌锦棠,凌锦棠也习惯性地掏出帕子替它将嘴擦干净,又给它塞了一筷子用清水涮过的羊肉条。   它吃得兴起,趴在桌子上用两只前爪抱住了啃,小耳朵因为用力而一耸一耸地动着,连带着尾巴都时不时地晃两下,实在可爱。   凌锦棠没忍住在它脑袋上点了点。   肘弯处一沉,姜庭知脑袋凑过去,绿眼睛眨巴眨巴,“就这么喜欢这个小崽子?”   凌锦棠笑着道:“更喜欢你。”   姜庭知下巴蹭了两下,玩笑道:“真这么喜欢,锦棠哥哥自己生一个好不好?”   小狼崽饭快吃完,被人提溜着后颈,强行哄睡。   它实在是太习惯凌锦棠的怀抱,以至于吃饱了之后犯饭晕,被拍了几下后背和屁股便沉沉睡去,连自己已经被单独放到了隔壁房间都无意识。   换作平日,早起来咬人了。   小厮抱着怀里这只狼崽,稀罕地想这年头还兴给它单独要一间厢房的。   另一间屋里头,饭菜早就冷了,但两个人谁都顾不上更多,纠缠着亲到一起,姜庭知咬着凌锦棠的耳朵,“说好了要疼我,王妃可别又反悔。”   往常亲吻,凌锦棠多半会因紧张或是羞赧而闭上眼睛,但此时却睁着一双秋水似的眸子,看着姜庭知一点点吻过他的脸颊,最终咬上他的唇瓣,舌尖顶开齿关,含混地发出水声和吞咽声。   他简直要烧起来了。   身子被亲得不住后仰,他跌跌撞撞地扶住桌子,圆凳在地上发出碰撞的声响,姜庭知一把搂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执起他的右手,从他的指尖慢慢啄吻至指腹,最终含住了轻轻地用牙齿啮咬着。   眼中爱意与情欲交缠,姜庭知低声道:“还疼不疼?”   凌锦棠垂首,摇了摇头。   一阵麻意直接传到了手腕处的皮肤上,凌锦棠踟躇着想要收回自己的手,手背上那条细细的链子轻轻地晃动着,他站不稳,眼睫颤动,“别这样……”   姜庭知在他指尖亲了一下,发出“啾”的一声响,凌锦棠恍惚间突然觉得自己身体腾空,却不是被打横抱起,姜庭知双臂勒住他的大腿,天旋地转间他已经被人扛在了肩膀上,小狼王颇有种山匪抢亲的架势,将他就这么抱走了。   穿过屏风,里间除却床铺,还备了一方镜台,凌锦棠匆匆掠了一眼,他们两人的身形清清楚楚地映在那面铜镜之中,一闪而过间他已经被人摔在了床上。   衣衫半褪,姜庭知已经在他衣衫里摸到他湿了的女穴,匆匆揉了两把,不算温柔地顶了进去。   实在是有些急了,但他刚刚被凌锦棠撩了半晌,现在真是半点温存的心思都没,只想把人先弄哭了再说。   凌锦棠被他顶得身子一抖,不自觉地蜷缩起来,青丝半散,发间珠玉垂落,不自觉地伸手抓住了姜庭知的衣袖。   “唔……”他低喘了一声,“慢点。”   “慢不了。”姜庭知额角生汗,腰部发力几乎没停过,上百下的操干几乎撞得凌锦棠全身发软,衣服乱七八糟地堆叠在一起,动作半遮半掩,却更叫人不自觉地深陷其中。   凌锦棠不多久就被操软了身子,女穴里湿漉漉地淌着水,随着姜庭知的操干一点一点全包裹住,内壁咬紧了不肯放,姜庭知撩开他的衣衫去看,发现穴口被撑得通红,里头嫩肉也被带出来一点,他拔出来时那个小口被弄成一个圆圆的小洞,一时半会儿合不上,像是专等着人再狠狠操进去。   水痕溅到腿根上,凌锦棠满面潮红,蹙着眉,既舒服又觉得难耐,在愈发粗暴的对待中不自觉地抬起腰迎合着姜庭知的动作。   小狼王捏着他的大腿根,指痕明晃晃地显在眼前,另一只手夹住了肿起来的花核,玩弄了一会儿,见凌锦棠抖得更厉害,竟生了坏心思,不轻不重地掐了几下。   “啊……”凌锦棠眼中水汽更重,不自觉地喘息两声,抬眸看向姜庭知,小狼王被他夹得浑身舒爽,动作更狠,几乎要将他肚子都顶破。   “又哭了。”姜庭知太清楚自己,他是喜欢凌锦棠在床上掉眼泪的,哭得越狠他越兴奋,眼下那股子凌虐欲又忍不住升了上来,由着他喷了一回水,泄身的时候凌锦棠小腹抽搐,血气翻滚间颈间纹身通红,惹得姜庭知忍不住也射了出来。   又是在不应期弄了 第二回 ,凌锦棠跪趴在床上,膝弯里都生了汗意,双臂发麻抓着锦被,被操得迷迷糊糊正舒服,却听见身后人半是命令半是哄骗的语气。   “去镜子前面,好不好?”   他被姜庭知扶着腰,颤颤巍巍地站起身,一步一步挪到了镜台面前,姜庭知的那话儿没拔出来,随着动作一下一下狠顶在他后穴里敏感的地方,他腰眼泛酸,在将要摔倒时终于扶住了镜台的边缘,两条细细的胳膊直打颤,浑身上下都没了力气。   他听见姜庭知在自己耳边说了什么。   “乖,看镜子。” 第四十九章   窗外日头正大,透过半掩的窗扉落下几缕跳动着的光,镜台被撞得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凌锦棠垂首闭眼,双手堪堪撑住妆奁,散落的长发大半垂落下来,掩住他潮红满面的脸。   他意识已经恍惚,姜庭知在情事里一向强势,但这次比起以往显然有过之而无不及,在后穴中征伐的阳茎简直可怕,每一下都顺着他最不禁受的地方刮蹭操干,快感如同从潮水一般久久不歇,连间隙都不曾有,他发麻的指尖抓住镜台的边缘,浑身上下泛着不正常的红意。   “慢点……”他嗫嚅着求了一句,“姜庭知,慢点……”   对方恍若未闻,掐着他的下巴猛地让他抬起脸,声音中满是被情欲浸透了的喑哑,“躲什么?”   “镜子里面这么漂亮,王妃怎么不看?”   铜镜中映出他们交缠在一起的躯体,视野有限,只能瞧见上半身,凌锦棠匆匆掠了一眼,又难堪地再次把眼睛闭上。   “不……”   衣衫散落,大半肩颈完全露在外面,姜庭知的吻细细密密地落在身后,自他敏感的后颈处慢慢往下,顺着单薄瘦弱的脊骨一点一点完全吻过,身后撞击的动作未停,凌锦棠浑身无力,从口中溢出一声猫儿似的喘。   “好好看看。”姜庭知含着他圆润的耳垂,“看你自己,也看我。”   语气近乎蛊惑,凌锦棠睁开被泪水濡湿的眼睫,痴痴地看向镜中,他恍然间觉得镜子里的人不是他,反而像是什么春宫画里的人,秾艳又色欲,眼角眉梢的春情简直浓烈得像春水一样融融地化开了。   纹身自心口到颈侧,大片海棠完全铺开,灼灼若烈火,他失了神,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完全看到纹身显现出来的样子,心口处的那个疤痕已经浅淡地几乎看不出来,取而代之的是两颗尖利的狼牙,姜庭知的手抚上他的喉结,又移至他的心口,笑着道:“好看吗?”   身后动作愈发用力。   凌锦棠身子一抖,一滴汗啪嗒一声砸在了镜台上。   他们的视线在镜中相触,姜庭知的那双绿眼睛像极了捕食的野兽,目光犹如实质的网将他紧紧缠缚,眸中全是狂热的占有欲,眼底欲海翻腾,他向来不压抑自己的欲望,掐着凌锦棠的下巴迫使他将脸转过来,咬上凌锦棠已经肿起来的双唇,不算温柔地舔舐着。   呻吟声和喘息声被一并吞下,凌锦棠的腰被他一把提起,踮起脚配合着他的动作,腰臀高高翘起,后穴被操得软烂熟透,他双腿根本没有力气,这个姿势让他只是脚尖着地,要不是身子被姜庭知抱在怀里,凌锦棠觉得自己早就软得摔在地上。   嘴巴被放开,身后的动作却没停,镜中的自己下唇被咬得透出一股糜烂的红,猩红的舌尖伸出来一点,他趴在镜台上,手中无力,姜庭知却犹嫌不够,目光贪婪地一寸一寸扫过怀中的这具身体。   一掌就能盖住的细腰上满是红痕,再往下是两条细长的腿,膝弯里生了一层汗,窗外阳光散落,屋内满室春情,他满足得很,常年骑马射箭的腰半点不显疲累,一下又一下操得凌锦棠连求饶都发不出声,哀哀的哭求声如同春药,火上浇油,越烧越热。   “宝贝。”凌锦棠耳边一热,一个湿滑黏腻的吻落下,姜庭知的声音又低又哑,“我早就和你说过,你实在是没法让我在床上心软。”   “你自己看,这么漂亮,下面咬得这么紧,是舒服的,对不对?”   小狼王发出满足的一声喟叹,“我真是要被你咬得爽死了。”   他在这个时候真是什么话都说得来,凌锦棠腰间一颤,受了他的精水,撑在镜台上的胳膊终于无力地倒了下去,他双膝发抖,站不住似的向后倒在了他怀里。   被打翻的妆奁里摔出一小盒胭脂和一罐子珍珠粉,散在镜台上,凌锦棠没注意到,只是急促地喘息着,他根本无暇顾及太多,被人牵着手印上一道胭脂的时候他终于回过神,呆呆地看向镜子里的两个人。   姜庭知露出个有些痞气的笑容,情色又下流地含吮着他的耳垂,“又不说话了?”   凌锦棠现在根本经不得碰,瑟缩着躲开他的吻,小声道:“舒服……舒服的。”   话音刚落,他忽然察觉到女穴里像是被塞进了一个什么东西,有些凉,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姜庭知就着先前的精水不费力地又操进了他后头,凌锦棠无措地伏在镜台上,“不行……”   像是有铃铛在响。   身后动作越快,铃铛声响得越急,声音不大,却能叫人听得清清楚楚,凌锦棠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一时之间羞得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姜庭知随身竟然带着这些东西!   “叮铃——叮铃——”   本该清脆的铃声夹杂着些微混杂的水声,声音略有些发闷,可还是叫人听得面红耳赤。   “唔,够了……”他单薄的后背被操得一耸一耸,不住声地求饶,“殿下,我受不了,求你……”   “不够。”姜庭知低声道:“我还没够。”   那小小的圆圆的东西在穴里被他捂得渐渐热起来,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竟然随着身后姜庭知的动作自己也动起来,前后夹击的快感弄得他几欲崩溃,铃铛下垂着的一条细细的绦子被淫水沾得湿透,他浑身发麻,哭得可怜。   “看样子确实好用。”姜庭知攥着他的腰,粗硬的冠头抵着那操开了的后穴处狠重地拍打着,“缅铃,我前些时候去夜市无意中寻到的,确实是个宝贝。”   他恶劣地握住自己的阳茎,拍打着凌锦棠往下淌水的穴,胯下这根东西简直混账透顶,每动一下凌锦棠就被弄得颤一次腰,他已经完全承受不住,泣不成声地伸手捂住自己的脸,眼泪却还是从指缝里溢出来,缅铃在女穴里一颤一颤,碾着他的敏感点,姜庭知的阳茎像是把他魂都操没了,偏偏身后的人愈加过分,又一次扭着他的脸让他以极别扭的姿势和他接吻,下唇被嘬肿,舌根也发麻,右手手腕上的那个小小的环晃荡着,他却再也察觉不到疼。   姜庭知简直坏透了,竟还要问他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他说不出口,支支吾吾地哭着想要翻过身抱住他,再也不敢多看镜子里的自己一眼,可是姜庭知还是不许,强硬地要他抬起腰臀,承受着他毫不心软的操干。   “锦棠哥哥听不到吗?”舌尖濡湿的痕迹像条小蛇爬过皮肤,他止不住地颤栗起来,捂着嘴摇头不肯答话。   姜庭知极有耐心,循循善诱地道:“水声还是铃铛声?”   他忍不住舔凌锦棠后颈上的汗,身躯相贴,狰狞的性器粗暴地操他,穴口通红,淫水在快速的操干中溅得腿根上都是,凌锦棠甚至分不清快感从何而来,崩溃地道:“够了,姜庭知……我不行了,出去,出去……”   他伸手推他,无奈手腕上一点劲都使不上,小腹被精水撑得鼓起来,穴里痉挛,脑子里一片混沌,在姜庭知的精水再一次射进来的时候终于不受控制地泄了身,下身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他羞得恨不得晕过去。   他被姜庭知逼得硬生生失了禁。 第五十章   凌锦棠哭得发抖,身子蜷缩着跪在小小的一方镜台上,小腿抽筋似的不住颤栗,他浑身上下一丝力气都不剩,更经不得碰,姜庭知想过来抱他又被他哭着推开了,无奈之下只好在身后虚虚地拢着他,免得他从镜台上摔下来。   但这个姿势其实更要命,他被操得外翻的穴肉翕张着暂且合不拢,仍在断断续续地往下淌着白浊的精,腰腹贴着镜台起伏着徐徐倒气,像是依旧没能从不久前的情事中缓过神来,女穴里还含着缅铃,那条绦子垂在两腿之间,情色得让人很难不起心思。   小狼王的衣服在这场漫长的欢好中被弄得一塌糊涂,他干脆全脱光了,凌锦棠在镜子里不留神多看了一眼,就见他赤裸着身子,窗扉中落进来的光在微风中跳动着落在他身上,凌锦棠两颊一红,迟缓地又低下头,就是这具劲瘦有力的身体让他一次又一次地失控高潮,让他崩溃求饶,草原上野惯了的狼王当真可怕,他哭成这样,姜庭知却好似才刚刚餍足,两腿之间只是半勃的阳茎就已经很可观,凌锦棠咬着唇不敢再看,低声道:“你转过去。”   他还没忘记自己刚刚失禁时的难堪,恼自己此刻竟然还留着几分清醒,凌锦棠动了动手指,想要将缅铃从穴里拿出来。   姜庭知闻言却没动,身子又贴上来,道:“什么没见过,现在倒叫我避开了?”   凌锦棠脸皮太薄,不答他的话,扯着那条绦子将缅铃一点一点从女穴里拿出来,穴肉纠葛着竟还不肯放,凌锦棠忍着两腿之间的酥软,手一松,缅铃还沾着些许水迹,滚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是个金色的小玩意。   凌锦棠喘息一声,反手推开姜庭知又抱过来的动作,哭腔隐隐,“不许看。”   他想撑着从镜台上站起身,然而姜庭知直接一把将他抱起,端着他的膝盖像抱孩子一样直接把他抱到了床上,他自己又欺身而上,眼角眉梢带着几分笑意,逗弄道:“我偏要看。”   “舔都舔了那么多回了,怎么还羞啊?”   凌锦棠身上难受,想稍微收拾一下,现在也早就过了用午膳的点,他疲惫地睁不开双眼,蜷起双腿小声道:“你太过分了。”   他几乎不敢相信他竟然……   姜庭知亲亲他肿起来的下唇,手脚并用地将他抱在自己怀里,蹭在他心口处道:“这话不像责备……”   他咬着凌锦棠的耳朵,在上面留下一排小小的牙印,毫不知羞地道:“你失了禁,不也是被我操成这样的吗?”   “至少……锦棠哥哥不是不喜欢这样的。”   凌锦棠掩耳盗铃般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姜庭知得寸进尺般地道:“王妃那里好紧,我刚刚被咬得差点尿在你里面……”   凌锦棠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横眉咬牙道:“你敢!”   这人究竟从哪里学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不知道敢不敢。”姜庭知眉眼弯弯,伸出舌头舔舔凌锦棠的掌心,“但下次再有什么,我可控制不住。”   凌锦棠在他怀里连耳朵尖都红起来,任他说什么都不肯再开口理他了,只是推推他的肩膀道:“身上难受。”   姜庭知抬高声音,吩咐人送了热水进来,他打湿了帕子,先替凌锦棠擦了擦脸,动作轻柔地揩过他的眼角,“眼睛都哭肿了。”   凌锦棠垂眸,长长的睫毛扫在他指腹上,脸颊鼓起来一点,似乎觉得丢脸,又有一点点生气,“谁让我哭成这样的?”   姜庭知好笑道:“是我,是我,都是我不好,嗯?”   “衣服脱了罢,等下让人送套新的过来。”姜庭知将锦被和软枕堆叠在一起,让凌锦棠靠得舒服些,又换了方帕子用温水浸湿,道:“把腿分开。”   凌锦棠并着腿,膝盖靠在一起,道:“我自己来。”   小狼王根本不给他犹豫的机会,半跪在床上,左腿顶着他的膝盖将他双腿挤开,“哥哥听话点。”   凌锦棠便任他弄了,女穴被手指轻轻掰开,柔软的丝帕擦上去,他忍下身上这股不适,脚趾不安地蜷缩着。   他刚刚草草掠了一眼,床上倒也罢了,只是镜台那边当真是混乱不堪,妆奁里的东西全都倒了,上面那些水渍更是让他不敢看第二眼。   姜庭知正替他清理着,肩膀忽然被人戳了两下。   凌锦棠双手抱在一起,漂亮的脸上欲语还休,半晌才道:“你等下把镜台砸了罢……就说是不小心弄坏的,到时候赔钱,别让人进来收拾了,我、我怕……”   姜庭知露出个坏笑,“怕什么?”   凌锦棠又闭口不言,拧着眉毛看他。   姜庭知拿他这撒娇又不肯认的样子一点办法都没有,自然什么都应,道:“亲我一口?”   凌锦棠便凑过来,乖乖在他唇角处亲了一口。   姜庭知换了盆热水,将巾子重新浸了稍微烫些的水,擦第二次的时候忽然伸手摸上了凌锦棠的小腹,那里还微微地鼓胀着。   “吃了我这么多精水,该有了吧?”   凌锦棠秋水似的眸子晃了晃,朝他瞪了一眼,却没多说什么,等姜庭知替自己擦完身子又上完药,往他怀里贴了贴,软了声音,“好累。”   姜庭知正执着他的右手给他手腕处上药,哄道:“先睡一会儿,等下就回去。”   凌锦棠小声道:“这几天都不许再弄了。”   姜庭知听见了,还想再争取一下,然而凌锦棠不知是装睡耍赖还是真的睡着了,半点也不理睬他。   小狼王没办法,只好简单擦了下身子,蹲下身依言把镜台给拆了。 第五十一章   凌锦棠傍晚时分回了王庭,本来还打算晚上跟凌乐潼再见面说会儿话,谁知他竟一觉睡到了半夜,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姜庭知给他喂了点吃的,又说了几句话,凌锦棠被他抱在怀里亲了几口,昏昏沉沉地再次陷入深眠。   他实在是被累得不轻,短短几天时间里两场过度欢愉的情事让他第二天即便醒了也没有从床上爬起来的力气,姜庭知给他揉着腰,随口道:“今日我同季淮玉将四城通商的事情定下之后,他便要启程回大周了。”   凌锦棠枕在他胸口处,点了点头道:“他身为一国之君,自然不能在靺苘久留,早些回去也好。”   小狼王语气泛酸,“不送送吗?”   凌锦棠道:“该说的都已经在昨天说完了,没什么好送的,还是说殿下想让我送送他?”   姜庭知这才正色道:“边地通商一事毕竟是你一点一点慢慢促成的,你若在场,会更好些,与其它的都无关,如今前朝有不少官员都对你交口称赞,都希望能早些同你共事。”   凌锦棠翻了个身,握住他的手,“去不去都无所谓了,何况殿下已经将我的名字落在了正式通商的符节上,这就已经足够。”   “再者我现在当真腰酸腿软,从寝宫走出去的劲都没有,殿下就忍心要我起身吗?”   姜庭知“啧”了一声,“以后入朝为仕,每日早朝都起不来可怎么办?”   凌锦棠仰头看他,眸中带着点狐狸似的狡黠,笑着道:“这可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事了,殿下觉得呢?”   姜庭知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恐怕往后只有休沐那两天才能做个尽兴,别的时候,凌锦棠确实是有正儿八经的理由拦着不让他弄了。   小狼王道:“锦棠哥哥当真厉害,前朝与我共事,后宫又与我同眠,往后在书房议事时意见相左,万一你朝我吹吹枕边风我就心软该如何是好?”   说着说着,倒把他自己说得心痒难耐,刚想低头亲一口,却猝不及防亲了满嘴的毛,凌锦棠眼疾手快地抱着小狼崽往身前一挡,小狼崽刚睡醒,雾气蒙蒙的灰绿色眼睛里满是不解,像是不懂为什么会被这个人亲了一口。   姜庭知呸呸地吐出几根狼毛,还想说什么,却被凌锦棠笑眯眯推着起身,“还是早些去吧,别到时候又被会兰煜念叨。”   姜庭知临走还不忘交代一句,“实在困就吃些东西再睡。”   凌锦棠应了一声,半撑起身子吃了两块凌乐潼这一路上给他买的各种各样的点心,小狼崽好奇地把脑袋凑过来,鼻子动了两下嗅一嗅,又不感兴趣地重新钻回了他怀里。   他看了会儿书,没多久又犯起困,自己也觉得有些奇怪,睡了这么久早该恢复过来,可大约是床榻太舒服,小狼崽身上也太暖和,凌锦棠重新盖好了被子,拍拍小狼崽的屁股,宠溺地道:“是真的长了不少,再有半个月就能断奶了。”   小狼崽眨眨眼,拱了拱他的衣裳,凌锦棠几乎要被他压得喘不过气,无奈道:“去旁边睡,不想睡就去外面玩。”   小狼崽一开始还不想挪地方,被撵着屁股从他身上跌了下来,团吧团吧,尾巴搭在他身上,脑袋凑在他颈侧,和姜庭知简直一模一样。   ***   季淮玉在午后离城。   姜庭知简直想给他放炮欢送。   凌乐潼和苏霁也收拾好了回去的东西,毕竟皇帝不主动提,他们再舍不得走也根本不敢说想多留几天。   谁料季淮玉大发慈悲,快走的时候挥了挥手,“想留在这里就多留几天吧,你兄长应该也不想你这么早就走。”   凌乐潼都骑在马上了,闻言脸上表情差点没兜住,甚至发出了一声惊叹,连忙下马谢恩,道:“多谢皇上恩典!”   季淮玉回身,远远看了一眼,不由叹了口气。   连送都不肯来送,若是妹妹真就这么回去了,大约又会觉得他这个人实在过分,实在是把他的心思猜得太清楚,知道他不会让凌乐潼就这么回去。   罢了。   事到如今,他实在没什么理由和借口再来打扰他。   凌乐潼高高兴兴地和苏霁跟在姜庭知身后回去了。   一路上嘴巴就没停过。   “狼王殿下,我今晚能跟我哥吃上饭吗?”   她掰着手指头数,“我都来了四五天了,连话都没来得及跟我哥说上几句,你不觉得你有那么,一咪咪的过分吗?”   姜庭知看她一眼,理直气壮道:“不觉得。”   “你哥哥现在还在休息,你总不能直接去寝宫里找他。”   凌乐潼哼了一声,歪着脑袋和苏霁咬耳朵,“我跟你成亲以后你要是也天天把我关着,我就揍你。”   苏霁呛了两声,意味不明地道:“皎皎,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是洛昀哥他真的很累所以还在休息?”   凌乐潼皱眉,担心道:“可是我哥他以前从来没睡这么久过,不会是不舒服吧?”   苏霁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摸了摸她的脑袋,试探道:“今天晚上,洛昀哥应该会和我们一起吃饭的吧?”   说话的时候他朝姜庭知投去了殷切的眼神。   姜庭知“啧”了一声,心想看苏霁和凌乐潼的样子,也不像是才在一起,怎么凌乐潼还跟个小傻子一样。   “你俩打算什么时候成亲?”姜庭知问了一句,“我听锦棠说,你们已经定亲了?”   凌乐潼道:“不知道,但又不急,反正一直都在一起,成亲和不成亲也没什么不一样的。”   苏霁立刻紧张地拉了下她的手,道:“那不一样,皎皎。”   凌乐潼撇撇嘴,但也没反驳,又道:“我今晚能跟我哥见上面吗?”   她看向姜庭知,忽然福至心灵,又乖又甜地道:“姜哥?”   姜庭知得了她这一声称呼,终于满意,大手一挥道:“当然,晚上想吃什么早些和王庭里的厨子说。” 第五十二章   “哥——”凌锦棠还没进偏殿的门,怀里就直接扎进一个飞扑过来的身影,凌乐潼一脑袋凑在他怀里,巴巴儿地道:“哥,我好想你。”   窝在凌锦棠怀里的小狼崽差点被撞出去。   虽然是在撒娇,可眼里的泪花儿都差点包不住,整个人就差没挂在凌锦棠身上,抽了抽鼻子仔细瞧了瞧他的脸,想说什么又到底撇着嘴不吱声了。   凌锦棠无奈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哭什么。”   他玩笑道:“我不在家,没人天天盯着你功课,不该乐疯了才对?”   凌乐潼擦了眼泪,小声道:“谁说的,我巴不得你回来继续盯我功课呢。”   凌锦棠摸了摸她的头发,温声道:“虽说才几个月不见,但比起先前似乎又长进不少,父亲身体如何?家中一切可还好?”   凌乐潼一一答了,同他一并入座,“爹爹身体很好,这趟我过来,他还特意让我带了不少东西给你,晚点我都给你送过去。”   兄妹俩太久没见,这顿饭又没有外人,说起话来自然不受什么拘束,姜庭知和苏霁两个人偶尔掺和两句,大部分时候都忙着布菜,凌乐潼叨叨起来简直可怕,安静时从面相上看和凌锦棠像了四五分,一开口,简直两个极端。   但也率性得实在可爱。   凌乐潼讲完自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英勇事迹,喝了口酒刚准备继续,却听旁边姜庭知噗嗤一声乐了,道:“你这性子,我怎么觉得更像是我亲妹妹?”   “这趟能在靺苘留几天?空了没事你跟苏霁去雪山底下跑马去,草原上养着好几匹良驹,你和苏霁若是有喜欢的,骑回盛京也行。”   凌乐潼歪着脑袋朝他看了一眼,笑眯眯道:“姜哥好大方,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姜庭知笑着道:“你们二人过来,我没给你们准备什么好礼,这几日在西都,自然要好好招待,一应花销也都由我来负责。”   苏霁添道:“也算是蹭了点洛昀哥的面子。”   凌锦棠吃了一口姜庭知喂过来的羊肉,这动作太习惯,一时之间也没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倒是凌乐潼有点不可置信地愣了一下,浑然不敢相信自己那成熟稳重端庄大方的兄长竟然会跟人做出如此亲密的举动。   接着又终于完全放下心来。   看样子,兄长这次自己做出的选择,真的是值得的。   她的酒量还算不错,虽然是高门大院养出来的小姐,但凌太尉对自己这一双儿女倒算不上严厉,因此两个人也就顺着性子长到了现在,凌乐潼打小该学的一样没落下,好奇的也都尝了个遍,然而今晚大概实在太高兴,桌上备着的那两壶烈酒她一个人干了大半,剩下的凌锦棠陪着她也喝了不少。   饭吃完了,酒劲也翻上来了。   她呆滞地抱住原本在凌锦棠怀里的那只小狼崽,傻乐了两声,整张脸贴着小狼崽的肚子蹭了蹭,“好乖哦。”   小狼崽满脸无助,大眼睛转了两圈寻找着凌锦棠的身影,爪子软趴趴地放在凌乐潼脑袋上,轻轻地推了两下。   凌乐潼狠狠吸了两口,又不安分地去揉小狼崽的肉垫,小狼崽蔫蔫地却不拒绝她,眼睛看向坐在一旁不吱声的凌锦棠。   苏霁无奈,站起身去牵凌乐潼的手,“皎皎,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休息好不好?”   凌乐潼抬眸,继续傻乐,“我好高兴。”   她站起身,无意识地拍拍小狼崽的屁股,又重复道:“苏霁,我好高兴……我哥他现在比以前在盛京开心多了。”   苏霁点点头,“是,我们都能看出来,想必实际上只会更好。”   他对上姜庭知有些促狭的目光,蹲下身像小时候那样,道:“我背你回去,好不好?”   凌乐潼就乖乖地搂住他脖颈,小狼崽被摸得毛发都蓬了一圈,有些可怜地回了凌锦棠怀里,半天没动。   见他们两人回去,姜庭知也去牵凌锦棠的手,寝宫就在这处偏殿的后面,天色已晚,小狼王想着和自家王妃趁着月色散散步也很好。   “我们也回去?”   凌锦棠被他牵着手,应了声好,然而刚站起来就脚下不稳,又坐了回去。   姜庭知愣了一下,蹲在他身边去看他,从刚刚吃完饭凌锦棠就没怎么说话,他以为是累了,没想到现下却瞧见一张被酒气熏得通红的脸,颈间纹身已经清清楚楚地显出来。   姜庭知撩开他额间碎发,露出他水汽氤氲的眼睛,“这是……喝醉了?”   凌锦棠无知无觉地对上他的视线,下意识地反驳道:“没醉。”   他一手搂着小狼崽,一手抓住姜庭知的手腕,道:“回去吧。”   “好困。”   小狼王挑了下眉,道:“锦棠哥哥自己能走吗?”   凌锦棠想说自己可以回去,然而两条腿像是踩在松软的棉花上,一点力气都使不上,他皱眉,似乎有点生气,看向姜庭知,“不回去了。”   反倒跟自己较起劲来。   姜庭知不由失笑,搂着他膝弯将他一把打横抱起,“抱你回去,不是说困了吗,在这儿怎么睡?”   小狼崽被元宝接过去喂了点吃的,看样子今晚是彻底挨不上凌锦棠的床边了。   怀里一空,凌锦棠反应了一会儿,伸出胳膊环住姜庭知的肩膀,宽大的袖子滑下去,露出半截玉似的小臂,手腕上的那枚金环随着姜庭知走路的动作轻微地晃动着,清泠泠的月光一照,镀上一层泛白的光。   姜庭知走得不快,他有意想多抱一会儿,凌锦棠就不作声地埋在他怀里,半阖着眸子不知在想什么。   回了寝宫,原本说困得要睡觉的人却又精神起来,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姜庭知头一回见人喝醉酒是这样的,不吵不闹,就是有些黏人。   姜庭知轻轻捏捏他的脸,“给你倒杯热茶过来,好不好?”   “还是叫人去煮醒酒汤?”   “身上有没有不舒服的?”   见他不答,姜庭知起身去给他倒水,凌锦棠又抓了他的手腕,抬眸定定地道:“不许走。” 第五十三章   姜庭知转头看他,好笑地道:“又不说话,又不让我走,锦棠哥哥,你这是醉成什么样了?”   他逼近了些,直视着凌锦棠的眼睛,压低了声音逗他道:“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谁?”   凌锦棠开口道:“姜庭知。”   他眉头又拧起来,似乎是觉得姜庭知这个问题很无理取闹,但姜庭知又一个问题丢过来的时候,倒把他问得不知该说什么了。   “那锦棠哥哥喜欢我吗?”姜庭知弯腰,笑着逗他。   凌锦棠视线躲闪了两下,不肯回他,姜庭知作势生气又要走,“哪怕是喝醉了也不肯答我这句话?”   凌锦棠原本抓着他手腕,然而姜庭知用力挣开了,他便又连忙去攥他的手指,不肯让他走,起身跌跌撞撞追了两步,姜庭知彻底拿他没了办法,回身抱住他道:“慌什么。”   “喜欢的……”凌锦棠抓着他衣襟,抬头看他道:“喜欢的。”   他确实醉得厉害,颈间纹身的痕迹这么久了半点不曾消散,原先身上那股香气也混杂着酒香,整个人都晕晕乎乎根本没了思考的能力,似乎是担心姜庭知再走,手上力气丝毫不肯放松,像块粘糕似的靠在他怀里,哪里还有原先那稳重自持的样子。   姜庭知原本是不舍得再逗他的,可凌锦棠这模样实在难得,他又生了几分坏心思,“喜欢谁?”   凌锦棠这下没再犹豫,看着他的眼睛道:“喜欢你。”   得了他确定的回答,姜庭知心满意足,又道:“怎么个喜欢法?我说什么你都做吗?”   熟悉的危险感袭来,凌锦棠顿了顿,却还是老老实实地点了头,他混沌地匀不出哪怕一分清醒思考的能力,只是遵循本能地给出了反应。   姜庭知被他这乖巧的模样弄得心都要化了,他知道凌锦棠一向是惯着自己的,但竟然会到这种地步也着实叫人意外,顿时心软不舍得再折腾他,扶着他的腰道:“那亲我一口。”   凌锦棠踮脚在他唇上落了一个轻轻的吻。   像是小狐狸尾巴轻飘飘撩了一下似的,姜庭知眯着眼睛,得寸进尺地道:“再亲一下。”   凌锦棠就又在他唇上吧唧亲了一口。   乖得简直让人想把他捞在怀里狠狠揉上一顿。   姜庭知还要再说什么,凌锦棠却已经自觉地亲上了他的唇,这回亲得实在认真,舌头一点一点舔过他的唇瓣,又试探着往他嘴巴里伸了点,被姜庭知咬着舌尖嘬了半天,自己主动却反倒被人亲得气喘吁吁两眼含泪,站都站不稳。   他红着脸,道:“这下好了吗?”   姜庭知捧着他的脸,眼睛里都能烧出一把火来,“现在不困了是不是?乖成这样……”他压下自己越发粗重的呼吸,继续哄道:“宝贝,叫声哥哥,好不好?”   他一早就想让凌锦棠这么叫自己,明知自己比凌锦棠小了四岁,可有时候就是不自觉地要在他面前显出更成熟可靠的架势来,巴不得凌锦棠的所有事情他都一一经手,前几回哄凌锦棠叫个好听的,偏偏也没能如愿。   凌锦棠耳边被他的呼吸声弄得有些发痒,偏过脸不解地看他,“我比你大。”   “我叫你哥哥,那你该叫我什么?”他一本正经地道:“姜庭知,你怎么耍赖啊?”   姜庭知真没见过有人醉酒能这么好玩的,说他醉了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吧,他还正儿八经地找出你说话的错处来,可要说他没醉,平日里也绝不可能这样,换作半年前,小狼王怎么也想不到哪天自己能和人这样腻歪。   寝宫里烛火亮堂堂,凌锦棠又被人抱着重新坐回了床边上,仍旧在他怀里没挪地方,姜庭知不死心地继续哄道:“刚刚不是还说都听我的吗?”   他轻轻笑了一声,“叫一声哥哥就好,我能叫你的称呼多了去了,棠棠,你说是不是?”   凌锦棠又不吱声了,思绪乱成一团浆糊,酒意在温热的怀抱里渐渐升温,他贴在姜庭知耳边,声音又轻又小,几不可闻地道:“哥哥……”   软得叫人头脑发热。   姜庭知听他这一声何止是满意,简直心潮澎湃,自己那点不可说的心思被完全满足,再看怀里这乖得要人命的凌锦棠,哪里有半点往常自矜端庄的样子,活像个化形的狐狸精,专要人宠着抱着,好像凶他一句就要哭似的。   他忍不住俯身亲上去,细密的吻落在颈侧的纹身上,又辗转往下,隔着衣衫贴在心口的位置,凌锦棠就乖乖地给他亲,漂亮的眼睛里蕴着一层水汽,被亲得哼哼几声,再次犯起困来。   他实在是很喜欢姜庭知的怀抱。   “要不要做?”姜庭知捏着他的指骨,不紧不慢地问他。   凌锦棠摇摇头,脸颊在他身上蹭了蹭,“你抱抱我。”   “好。”姜庭知顺了他的意,“我给你倒杯热茶,喝了之后就休息?”   凌锦棠点点头,姜庭知见他实在不肯从自己身上下来,干脆又抱着他去桌边,喂他喝了半杯热水,又用帕子替他擦了擦脸,这才重新回到榻上。   凌锦棠几乎是脑袋刚挨上枕头就睡熟了,姜庭知却没什么困意,将他的长发缠了一绺绕在指间玩弄,视线却落在了凌锦棠的小腹处,眸中晦暗不定,思来想去,还是打算明日就让玉京子过来给凌锦棠瞧瞧。   他也发觉凌锦棠这几日似乎格外疲累。   此刻却生怕自己那天的浑话成了真。 第五十四章   凌锦棠这一夜睡得极好,昨晚的酒虽烈,后劲却没那么强,醒了也不觉得头疼,他睁眼时姜庭知也还睡着,屋内只亮着一盏烛火,窗外天色未明,他翻了个身,终于清醒过来。   昨晚上发生的那些事情也一股脑全想起来了。   凌锦棠半晌眨了下眼睛,伸出手略觉丢人地捂住了脸,记忆中这是他第一次喝醉酒,若是知道自己会失态至此,他昨天定然不会陪凌乐潼喝那么多。   瞧见姜庭知仍然熟睡的脸,小狼王这会儿倒人畜无害似的讨人喜欢,可一想到昨夜连哄带骗让自己说了那么些臊人的话,他就忍不住想找个东西把姜庭知这张嘴给封起来。   晚上大概是紧贴着一起睡的,两个人头发又缠到一起去,他才一动身姜庭知就也醒了,迷迷糊糊朝他笑了一下,道:“今天醒这么早?”   凌锦棠瞪他一眼,觉得自己理应训斥他几句,然而才刚开口,对方就搂着他的腰又贴过来,热乎乎的身子在已经很暖和的天气里显得有些烫人,小狼王没皮没脸地道:“昨天那么乖,这一早怎么就要凶人了?”   “还是说不认昨天说的那些话了?”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凌锦棠也不能不认,愣了半晌,干脆推他一把,轻声斥道:“这都什么时辰了,殿下再不起身,早朝又要耽搁。”   姜庭知不由失笑,“我哪日耽搁过早朝。”   “夏日天亮得本来就早,现在外面还漆黑一片,王妃就要赶我去上朝,当真是好狠的心。”   “回回都用这借口撵我。”姜庭知摇了摇头,往他身上又蹭了蹭,“时间还早,且让我在这温柔乡里赖一会儿罢。”   凌锦棠被他三言两语又哄得没了脾气,暗道一声自己真是好没出息,刚想说待会儿和他一起去上朝,可姜庭知却像是猜到他心思似的,“明日再同我一起去,今天再歇一天,等下朝之后我让玉京子过来给你诊脉。”   “诊脉?”凌锦棠有些奇怪地道:“我近来并没什么不舒服的。”   姜庭知咳了两声,道:“只是例行诊脉,本来就应该隔一段时间看一次的,玉京子前些时候一直忙着祭神节的事情,眼下终于得空,我着人去请她了。”   凌锦棠不疑有他,应了一声,但也没再睡着,过半个时辰之后同他一并起身,姜庭知去上朝,凌锦棠则被一早就精神万分的凌乐潼邀着逛花园散心去了。   用过午膳,凌乐潼又乐颠颠同苏霁去南贡雪山下跑马。   玉京子在午后进了王庭,照旧还是那副打扮,纹面没遮,手里提溜着那柄长长的烟杆,见到凌锦棠,先施施然行了个礼,而后轻佻道:“许久不见,王妃愈发漂亮了。”   凌锦棠被她说得脸上一红。   姜庭知还记着先前她说的那句要带凌锦棠私奔的话,当即像被踩了尾巴的狼崽似的炸了毛,语气严厉地道:“干正事。”   玉京子从随身带着的那个小包袱里掏出一方软枕,搁在小几上,朝凌锦棠示意道:“王妃。”   凌锦棠将袖子往上扯了些,露出手腕,玉京子将手指搭上去,过一会儿点点头,将软枕收回来,小包袱卷吧卷吧,道:“一切都好。”   凌锦棠谢道:“辛苦你跑这一趟。”   倒是姜庭知略有些意外,在一旁急忙补充道:“可是我瞧他这段时间似乎乏得厉害,还有些嗜睡,当真无碍?”   玉京子动作一顿,好半晌才按捺住用烟杆揍人的心,白了小狼王一眼,微笑道:“殿下有没有想过,是因为您精力过于充沛王妃才会这么累呢?”   虽然她说得隐晦,但凌锦棠还是觉得现在最好有个地缝能把自己吞进去。   姜庭知思忖了半天,语气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担忧,道:“我原以为他是有孕了,昨晚还喝了不少酒,把我吓得一宿都没睡着。”   凌锦棠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好在玉京子并不在乎,敲敲烟杆,笑眯眯道:“前些时候是谁到我这里来拿药的?也是一脸慌张,生怕自己让王妃怀了身孕。”   这件事凌锦棠当真是从未听他提起过,姜庭知却脸色不太好,牵着他的手越发用力,一言不发。   凌锦棠问道:“什么药?”   玉京子道:“没个正经名,是巫族的偏方,男子服用之后可叫另一方不再有孕的药。”   “他来的那天慌里慌张,连话都说不齐全。”玉京子见姜庭知不语,缓缓道:“许久没见小狼王慌成这样了。”   “他的母亲便是生了他之后身子才渐渐不好的,他嘴上不说,可心里却比谁都害怕,同我说了缘由又犹豫,因你当时提起这件事时,似乎对小孩很是欢喜。”   凌锦棠后知后觉地看向姜庭知,姜庭知在得知他身体一切都好且并未有孕时似乎整个人都瞬间放松下来。   他安抚地拍了拍姜庭知的手,“我送一下师婆。”   他还有些话要问。   玉京子和他走了一段路,二人停在连廊处,凌锦棠蹙眉道:“那药……”   玉京子道:“我并没给他。”   她笑了下,“王妃是聪明人,一个药方之所以会成为偏方,必然是药性太烈后果太重才不被世人所接受,这药也是一个道理。”   “小狼王和他父亲太像了,一旦有了软肋,当真是痴情种一个。上一任的狼王也是如此,王妃喜欢孩子,有孕三个月,在外奔波的狼王才知道,当天就朝我要了药,甚至根本不想要这个孩子,但留下他的危险会稍微低一些,两相权衡才生下了他。”   “所以小狼王父母去世时,其实算是正当盛年。”   玉京子眯着眼睛抬起烟杆吸了一口,道:“巫族世代为靺苘王室所用,我前些日子卜了一卦,是个相当好的卦象。”   “小狼王这人看起来藏不住心事,可真要掩住一件事,就当真是怎么也不会说了。今天把我叫过来,或许是真的太担心而忽略了什么,又或许是想借此机会试探一下你的想法。他怕自己一意孤行之后给你带来伤害。”   “而且这种事情……”玉京子勾起嘴角笑了一下,“多做少做都没什么差别,你们又新婚燕尔,这些事情更不会控制,他很早就同我说过拿药的事情。”   “我当时就和他说过,一切顺其自然就好,倘若畏手畏脚才会使卦象生变。”   “只是症结所在,还得要你亲自同他说才好。”玉京子抬了抬下巴,看向走过来的姜庭知,“我先回去了,王妃就好好劝劝他吧。” 第五十五章   姜庭知难得脚步有些犹豫,见玉京子走远了,才慢慢挪到凌锦棠身边,高大的身子弯下腰抱住他,像个可怜没人要的狼崽,他闷声道:“抱歉,我应该早些和你说的。”   凌锦棠便任他抱着,搂住他的后背轻轻拍了两下,道:“前几天不还逗我说早该有了吗?怎么现在怕成这样?”   “不一样。”姜庭知认真道:“床笫之间的玩笑话不过是助兴,我其实……”他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只是有一种无端的后怕,昨晚他意识到那一丁点的可能性之后控制不住地浑身发冷,若不是凌锦棠已经睡熟,他恐怕会让玉京子连夜进宫。   凌锦棠察觉到他低落的情绪,温声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你知道我喜欢孩子,所以就想和我一起养一个小娃娃,但是你又害怕我会因为这个孩子而受到伤害,而这种后果是你无法承受的。”   姜庭知抱他抱得更紧,语气中带上了明显的哭腔,“我知道、我知道母亲那样的只是极少数,可我还是不敢想,我不想失去你,我已经经历过一次失去至亲的痛苦,我不想再有第二次……锦棠哥哥,比起别的,你永远都是最重要的。”   凌锦棠应了一声,侧过脸轻轻蹭蹭他的脸颊,“我也是一样的,我不想你因为这件事而有任何伤害自己的行为。”   “我以前从来没想过以后,因为我更看重当下,但遇到你之后,我希望日后的每一天都能顺利平安,我想和你长久地,互相陪伴着走下去。”   “所以别想太多,好不好?”凌锦棠用指腹轻轻地擦掉他的眼泪,“我知道你会害怕,但是没关系,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所以不要怕,也不要觉得抱歉,我很高兴你最终还是告诉了我。”   他踮起脚,亲了亲姜庭知的唇,擦去他滚到脸颊上的泪,哄道:“头一回见你哭,怎么这么可怜啊?”   小狼王那双绿眼睛雾气蒙蒙,他觉得丢脸,不肯让凌锦棠看,兀自将脑袋蹭在他颈窝处,把眼泪蹭了个干净。   凌锦棠就这么任他抱着,然而姜庭知身形比他大了一圈,又一直往他怀里拱,凌锦棠被他压得不得不靠在了栏杆上,无奈地刚想把他推开,就见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恶狠狠告状道:“玉京子这人,活了这么久,越活越没正形。”   凌锦棠摸了摸他的小辫子,道:“怎么了?”   “上次我去找她,她满肚子坏水看着我说,这么担心这个事情,不如彻底废了自己,一劳永逸。”   凌锦棠愣了一下,仔细一想也确实像是玉京子能说出来的话,笑了一声道:“那不行。”   他挠了两下姜庭知的下巴,像平日里逗小狼崽那样,语气温柔朝他斜斜睨了一眼,很有几分蛊人而自知的意味,“我可喜欢着呢。”   姜庭知蔫哒哒瞅他,下巴仍搁在他掌心里,道:“王妃现在可算是捏着我短处了,知道我最近必然有所收敛,这才敢当着我的面讲这些话。”   凌锦棠笑着看他。   姜庭知总算直起腰,牵着他的手道:“明日要同我一起上朝,就剩这半日空闲,王妃想要怎么安排?”   凌锦棠道:“要不带你去我的铺子里逛逛?”   姜庭知愣了一下,实际上他已经悄摸去过不少回了,对玉生烟的布局和生意恐怕比铺子里的伙计知道的还清楚,然而王妃既然开口提了,他当然不会拒绝,点头道:“好。”   六月的天气,衣裳也穿得轻薄不少,二人骑着马出了王庭,玉生烟落在西都最繁华的那条街市上,一间铺子抵得上别家好几间店面,门口热热闹闹,还没进去就先闻到一股香味。   三方柜台,上面列着不少造型各异的香炉,左侧是塔香、盘香和香丸香粉一类,全都用木盒装好,只留了一点用来试香,香气也并不显得繁杂,姜庭知鼻子轻轻动了动,道:“还是王妃身上的香气最好闻。”   凌锦棠道:“你可有喜欢的?挑了带回去。”   姜庭知笑了下,道:“王妃眼下很有几分财大气粗的少爷样。”   玉生烟前厅是香料铺子,后院则是更大也更复杂的钱庄,而对面则是玉石铺子,凌锦棠哄着姜庭知去钱庄替他监工,自己则转头去了玉石铺子。   他这段时间一直都和姜庭知在一起,几乎脱不开身来,然而姜庭知的十八岁生辰就在不久之后,六月八日的生辰,他的生辰礼才准备了个开头。   下午总算得空,他匆匆忙忙进了铺子,银两见他来,心领神会地立刻迎了上来,“少爷,您之前吩咐我们去于阗寻的料子找到了。”   他从盒子里用丝帕仔细捧出两块玉料,道:“和田红玉难找,这一块料子玉色鲜艳,玉质又干净,可惜只是块小籽料,较大的这块是黄玉,是上等的鸡油黄,玉质细腻温润,都很适合用作玉佩的雕刻。”   凌锦棠细细看了,点头道:“这是我绘制的纹样,你同工匠说了,烦请他这些时日辛苦些,五日过后由你送进王庭便好。”   银两接过他递来的那张图纸,小心同玉料一起收好,“是,少爷。”   他这边才刚吩咐完,小狼王就已经朝他这里过来,玉石铺子向阳,采光也更好,一进屋便觉得亮堂不少,然而姜庭知满心满眼只有自家王妃,铺子逛完,立刻便拉着他去买了各色吃食。   浮生半日一晃而过,次日上朝时,二人一同起身,姜庭知看着换上朝服的凌锦棠不由怔住,呆愣半晌才道:“早该让你穿上这身衣服了。”   凌锦棠笑着道:“现在也并不晚。”   他朝姜庭知躬身微微一拜,“户部尚书凌锦棠——拜见殿下。” 第五十六章   小狼王的十八岁生辰,前后得闲两三日的时间,凌乐潼和苏霁给他送完生辰礼也准备启程回京,到六月八日这天,姜庭知只打算和凌锦棠两人一起待着。   他换了一身素色的衣裳,虽说过生辰应当高兴些,可父母到底不在身边,他在凌锦棠面前也不掩饰自己的情绪,早起时便同他说今日要去祭拜至亲,凌锦棠与他穿了同色的衣裳,点点头道:“好。”   姜庭知笑了笑,“其实大婚之前就想带你去见见父亲和母亲的,绕来绕去还是等到了今日。”   “他们一定会很喜欢你。”   按照靺苘的风俗,除却人的灵体其他皆为身外之物,所以奉行天葬的仪式,只留下随身最重要的东西做衣冠冢,姜庭知当初留下了他父母定情时的一支玉簪和一枚银戒,葬在王庭后的那片远山上。   其实并不像是墓园,反而更像是被仔细打理好的一方小小的世外桃源,一条小径通往远山深处,成片的桐花在夏季也依然开得热烈,枝头因为花朵太过茂盛而被压弯轻轻地垂下来,像一片紫色的朦胧雾霭,层叠着拢住下方的石碑。   “三春景色至行清节最盛,而后衰,桐花的花季也是在这个时候,盈虚有时,盛极而败,但桐花却有情窦初开的寓意在。”凌锦棠轻声道:“这花种在这里很合时宜。”   姜庭知俯身拾取了落在碑上的两朵桐花,“母亲很喜欢这花,父亲便给她种了一整个园子,我之后让人都迁过来了。”   他指尖一点一点抚过父母的名字,袖子轻轻擦了擦上面微不可察的灰尘,偏过脸道:“锦棠。”   凌锦棠握住他的手,同他对着石碑一起拜了三拜,姜庭知开口道:“父亲,母亲,我很幸运,找到了自己想要相伴一生的人。”   “我带他过来看看你们,他对我很好,比我大了四岁,平日里处事稳重,样样都做得利落。”他语气中带了几分骄傲,又想起自己和凌锦棠初见时的情形,“说来也巧,如果我不去盛京,不同意大周皇帝和亲的提议,或者那天没在御花园碰到他,一切就又不一样了。”   “但就像母亲说的那样,缘分来了,一眼看去就知道这人是自己想要的。”   他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仿佛父母正立在他对面,笑意晏晏地听他絮絮说起这些,凌锦棠一语不发,只是更加用力地回握住他的手,他很心疼自己的小狼王,十几岁的年纪一己之力担起重任,外人看他事事都做得很好,看他潇洒恣意快活得很,可他一想到姜庭知苦了累了没处说,只是孤苦伶仃跑来这里诉苦就止不住地难受。   但还好,还好他现在可以陪在他身边。   往后姜庭知的一切苦楚,即便他不说,他也会在他身后随时敞开怀抱接住他。   姜庭知对他的爱意灼灼如烈火烹油,他心中欢喜,给出去的,便是温温和和的细水流长。   身旁姜庭知的声音还在继续,“靺苘眼下很好,日后会更好,父亲当初留下的基业,孩儿并未辜负。”   “母亲要我平安顺遂地过完这一生,今日是我十八岁的生辰,又长一岁,也未辜负母亲的愿景。”   他撩开衣袍跪下去叩头,凌锦棠也同他一起,二人寂寂无语,姜庭知在心中想,若是父母当真在天有灵,趁着今日生辰,他就再过分些许一个更长久的愿望罢。   愿他和凌锦棠能相携到老,此生白头。   “回去吧。”姜庭知扶着他起来,眸中含笑,“今日我可还期待王妃给我的生辰礼呢。”   凌锦棠脚步顿了下,道:“我还有话和父亲母亲说。”   “很快。”   他也没避开姜庭知,与他十指相扣,凌锦棠认真道:“多谢父亲和母亲将珍珠带到这尘世中来。”   “他确实是个珍宝。”他歪着脑袋看向姜庭知,笑意深深,“独属于我一个人的珍宝。”   二人自远山回了王庭,虽是狼王生辰,但整个宫里却并不喧哗,连侍者都少见,往年姜庭知的生辰过得简单,虽然收了不少贺礼,但他也并不在乎这些,只有同他亲近的会兰煜会在前一天陪他吃顿饭,喝完酒,便也自觉不在六月八日这天来打扰他。   然而今天却细微地有些不同。   偏殿里布了一桌的菜,说要走的凌乐潼和苏霁全都又重新冒了出来,会兰煜他们也都在,欢欢喜喜地同他庆贺生辰。   姜庭知印象里,只有他父母还在时这么热闹过。   众人祝酒祝了好几轮,贺词更是没停过,然而没一个敢把他真灌醉的,凌锦棠趁着他们推杯换盏的间隙溜了出来,他今日请这么多人过来也是有意要替自己打个掩护。   寝宫里的小厨房早早就备好了食材。   小半个时辰,凌锦棠看着面前这碗卖相尚可的面,心满意足地端着面出去了。   不枉他这几日勤加练习。   而一早和他商量好的凌乐潼眼睛一直盯着门口,听见他脚步声的时候就立刻咳了几声,一拍桌子,客气道:“姜哥,今日是你的生辰,我们陪你用了午膳,敬了寿酒,表完心意也就差不多了。”   她笑嘻嘻道:“我哥的生辰礼还没给你送,我们就不扰人好事,先回去了。”   她实在古灵精怪,难怪凌锦棠把这“重任”交到她头上,虽然这计划并不严密,但好在姜庭知也没在意,见众人作鸟兽散,抬眼望去,凌锦棠手中捧着一碗长寿面,朝他笑着缓步走来。   他心中忽然熨帖得很。 第五十七章   面条散着徐徐热气,裹挟着扑鼻的香气被放在桌上,凌锦棠将玉箸递给他,“按照大周的风俗,过生辰的人在这天要吃一碗长寿面。而且为求长寿的寓意,面条做得要又长又有韧性,吃的人还得一口不能断,殿下可要注意些。”   他笑着在旁边坐下,一本正经地瞧着他,倒把姜庭知弄得有些紧张起来,捏着玉箸的手都忍不住抖了两下,“那我一定小心些。”   “何况王妃亲自下厨,这份心意我也得好好珍藏着。”   他筷子轻轻拨了一下,面条下还卧着一个软乎乎的蛋,姜庭知用筷子卷起面条,猛吸溜一下,大有一口喝干这碗面的架势。   凌锦棠差点被他这举动逗得笑出声。   “你再把自己呛着。”他单手托腮看着姜庭知,摸不清这面合不合他的口味,“还吃得惯吗?”   碗里面条差点一口空了一半,姜庭知擦了下嘴,笑着道:“很好吃。”   “我很喜欢。”   他殷切地看向凌锦棠,恍惚间有尾巴在晃,“以后每年都能吃上王妃给我煮的面吗?”   凌锦棠道:“什么时候想吃了都能吃上,今天过生辰的人要什么都会有。”他拿出准备好的那份生辰礼,精致的木盒里盛着一枚玉佩,“生辰礼准备得有些匆忙,但好在赶上了。”   姜庭知晕晕乎乎,被自家王妃宠得仿佛身在云端,眼睛亮晶晶得好像是得了什么天大的宝贝似的,连忙接过来,顺便一把将凌锦棠紧紧搂到了怀里。   “你今日成心想看我哭是不是?”   他埋首在凌锦棠颈侧,鼻尖轻轻蹭了两下,“王妃厚情胜意,倒叫我惶惶不知如何是好。”   他已经许久没被人当成小孩对待,自己也知道早该长大担起责任,久而久之便也习惯,没想到被人放在手心里珍视是这样好的滋味,好到他甚至希望永远停在生辰这一天。   凌锦棠轻声道:“珍珠的十八岁生辰,怎能不好生准备。”   “这枚双鱼玉佩是做给你随身佩着的,双鱼是佛教八宝之一,有长生豁达之意,鱼生水中,畅通无碍。下绕祥云莲花,莲花至清至纯,同你的性子相契,祥云云纹形似如意,绵绵不断,意为如意长久。”   他顿了顿,“这个纹样算是我的私心,如意长久盼的……是我们两个人。”   话音刚落,姜庭知已经扶着他的后颈狠狠亲了上去,然而不过转瞬又温柔下来,轻轻咬着他的下唇辗转吻了许久,含混地道:“会的,一定会的。”   两个人都气息不稳,姜庭知双手捧着他的脸,嗓音因情欲而变得有些喑哑,“虽说现在还天光大亮,但良宵不在早晚,不知王妃现在可有意同我……”   口中还兀自矜持地问,然而手上的动作意味却已经再明显不过,凌锦棠被他一把抱起进了偏殿内室,里面只有一方不大的卧榻,被再次亲上的时候凌锦棠只来得及说一句慢点。   然而姜庭知在床上从来就没听过他的话,扯开他的腰带就直接咬上了他的奶尖,凌锦棠两腿分开跪坐在他身上,被他咬得身子往后一仰,吃痛地低呼了一声。   小狼王尖利的犬齿咬着他脆弱的、小小的奶尖轻轻磨了几下,又改为舔舐,将那一丁点大的地方弄得红肿挺立,像是专等着人采撷。凌锦棠身上熟悉的香气包裹住他,姜庭知另一只手撩开他的衣袍将他亵裤褪下,揉了两把他湿了的女穴,沾着淫水就去拓他的后穴。   凌锦棠蹙眉轻喘了一声,塌腰迎合他的动作,胳膊无力地搭上他的肩膀,软着声音道:“说什么靺苘的风俗……是要收两次生辰礼,我那次问了会兰煜,你分明就是胡说。”   他被碰到了敏感点,身子瑟缩了一下,姜庭知手指退了出来,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滚烫的东西,凌锦棠被他猛顶了好几十下,声音断断续续,不知是抱怨还是撒娇,“殿下上次……”   姜庭知被他抓着小辫子泄愤似的扯了下,他也不在乎,坏笑道:“王妃自己说的,过生辰的人想要什么都有,生辰礼送来送去,必然是要把自己也送到我怀里的。”   “唔……”凌锦棠胸口处那点小小的地方被他舔了半天,又痒又麻,姜庭知松开之后他低头去瞧,上面水光一片,姜庭知犹嫌不够,伸手抚上去,虎口卡住,拢起一团小小的乳肉,又忍不住落了个牙印上去。   嘬弄的声音实在让人羞怯不敢去听,青天白日就胡闹成这样,可凌锦棠也没有半分底气去斥他,昏昏沉沉溺在姜庭知给他带来的快感之中,连声音都发颤,“别咬了……”   “怎么哪儿都这么香。”   姜庭知一边操他,一边用手指去奸他的女穴,这段时间他是真没怎么碰凌锦棠前头,大部分时候不是用手就是替他舔喷了就结束,凌锦棠却耐不住,被他弄得跪着的腿都打颤,臀肉晃动,水声仿佛响在耳边,他呜咽着去亲姜庭知的下巴,哆哆嗦嗦地要他慢点。   “真要有了小娃娃……”姜庭知那没止境的荤话又冒出来,“王妃用这儿来奶他吗?”   “这么小的地方,被咬成这样一定很可怜,对不对?”   小狼王心里虽然没想他怀,但这张嘴就没消停过,一身是劲地逗他,恼得凌锦棠耳朵通红,听都听不下去。   “又在胡说什么浑话……”   姜庭知亲亲他,身下动作却没放缓,并不宽敞的美人榻都差点被他晃散,凌锦棠眼尾通红,高潮的时候连腰都在抖,长发汗津津地贴在面颊上,小狼王撩开,又忍不住再次亲上去。   “晚上……”凌锦棠终于得了点喘息的空闲,连忙道:“晚上还有别的事。”   姜庭知也不问他究竟什么事,按着他的腰又操进去,哄道:“好。”   “再做一次。”   凌锦棠挣扎无果,贴在他怀里讷讷不作声,乖乖任他弄了。 第五十八章   晚风轻拂,窗外花影摇动,惊落几只飞鸟。   凌锦棠略显疲倦地睁开眼,窄小的美人榻上堪堪容下他们两个人,他翻了个身,声音中带着几分尚未散去的困意,“几时了?”   姜庭知鼻尖在他后颈处蹭了两下,“天刚晚,要起身吗?”   凌锦棠推开他不安分的脑袋,半撑起身子,“非要闹这么久……”他伸出手指弹了下小狼王的脑门,“快些,再晚落了灯就真要耽搁了。”   姜庭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笑眯眯卖乖似的撒娇,“都听王妃的。”   要出王庭,两人便换了常服,姜庭知低下头给他理了理腰间的大带,宽大的手掌粗粗量了下他的腰,又掠过他腰间缀着的那只白玉海棠,道:“嫁过来也好几个月了,怎么一点肉都不长?”   凌锦棠瞪他一眼,拦住他的手,“今晚本来打算和殿下骑一匹马的,现在看来,还是把踏云和追风都带出去走走好了。”   小狼王闻言,虽然不舍,但还是乖乖将手背到了身后,心里也纳罕,他怎么就没个够,见天往凌锦棠身上黏糊。   闹来闹去,最后连马都没骑,两人干脆牵着手绕着城墙慢慢出了王庭,西都的夜晚并不怎么热闹,靺苘作为游牧民族的习性仍旧保留着,白天需要大量精力去劳作放牧的西都百姓习惯在日落时便回帐中休息。   不过近来和大周边境的频繁通商使得来往旅人增多,夜间常有商队在此停留整顿,沿街便也支起了零零散散的小摊,客栈和酒肆也尚未打烊,两个人走走停停,姜庭知并不清楚凌锦棠要带自己去哪里,但也没问,他今日的生辰过得热热闹闹又精彩,心里早就满足极了,哪怕凌锦棠跟他出来只是闲逛也够他高兴好久。   渐渐往无人处去,月色皎皎,耳边闻得潺潺溪水声,姜庭知抬眸看去,是南贡雪山脚下那条融了的冰川延出来的河,早些年这条河比现在宽上很多,勉强够得上护城河的称谓,也是西都当时的防守重地,但现在西都城区变换,靺苘地位更是不可同日而语,这里也就不复以往,虽没什么荒凉之感,但确实没什么人会过来。   “怎么来了这里?”姜庭知转过头看向凌锦棠,却见前头不远处竟有一间铺子还亮着烛火,他心下讶异,道:“什么时候有的店铺?”   凌锦棠调侃道:“玉生烟的另一个铺子,专在小狼王每年生辰这一天才开。”   他牵着姜庭知的手过去,铺子里卖的却并非香料玉器一类,而是花灯和笔墨纸砚,凌锦棠自拿了花灯,又取了砚台和墨锭,将袖子轻轻拢了一下,笑道:“今日玉生烟的老板亲自招待殿下,诚意可够?”   姜庭知脚步迟缓地动了动,再抬头,连声音都有些不对劲,像是情意压抑至极限,隐隐要爆发出来。   “锦棠。”他长长地呼了口气,“你再这样下去,我真要被你惯坏了。”   “你到底从什么时候就开始替我生辰这一天做准备了?”他接过凌锦棠递过来的狼毫,手上却还在抖,连笔都差点握不住,到底没忍住又抱住了凌锦棠,哑声道:“做小孩的滋味太好,叫我都不想让今天过完了。”   凌锦棠任他抱着,手上研墨的动作顿了顿,搂住他的后背拍了两下,道:“没准备太久,想带你来放花灯……算是临时起意。”   “殿下当日去盛京,是在二月末的时候,那会儿已经过了元宵,灯会早就散了,再等乞巧节也还有好几个月,我知道日后必然还有机会去盛京亲眼看这灯会,可是我不太想等,西都又没有这样的传统,我便只稍稍筹备了一下,虽然只有我们两个人,但心意到了便行,花灯本也就是凑个彩头。”   他捏捏姜庭知的脸,“殿下,你比小狼崽还闹人呢,平日里它在我怀里呆久了,我拍拍它屁股它也就自己挪开了,殿下倒好,哄了半天也不挪窝。”   姜庭知声音有些发闷,“不要把我跟它相提并论。”   他抬高了声音道:“我比它出息多了。”   遂提笔蘸墨,对着花灯想了半天却不知道要写什么,半晌忽然道:“不许看。”   又道:“你也同我一起放么?”   于是凌锦棠也取了一盏花灯,两个人背过身,各自写了不知道什么,等墨痕彻底干透方才拿在手中,点燃其中的蜡烛,又用油纸叠成的小船盛住花灯,拿起来往河边走。   蹲下身将花灯送进河中,手指用力轻轻一推,两盏花灯便随着水上轻轻荡起的波浪晃晃悠悠,渐渐飘远了。   姜庭知像是想起什么,抓着凌锦棠的手腕忽然跑了起来,凌锦棠被他匆匆忙忙拽得差点站不稳,晚风吹得鬓发散乱,心口却像是燃了火似的滚烫,烧得四肢百骸都发麻,姜庭知带他一路登上已经废弃的哨塔,朗声道:“看!”   从高处看去,西都的大半景色都映入眼帘,天边的月色与人间的灯火相映,虽算不上繁华,可正是这星星点点的亮光让人觉得有股烟火气的实感,姜庭知的声音响在耳边,带着几分尚未褪去的热意,“原先的西都并没这么热闹。”   “我知道你或许会说,西都会变成这样是迟早的事情,将来会更好更繁荣……但作为靺苘的狼王,我心里再清楚不过,多谢你当日愿意同我回来,也多谢你让这将来的热闹与兴盛来得更早更好。”   “但对我自己而言,我不想同我的王妃言谢,我只愿眼下良宵长长久久,方能不辜负王妃当日的选择和今日的厚爱。”   凌锦棠怔了一下,眼前光影恍惚间有些模糊,他想起当初自己决定和亲时那一瞬的荒唐和孤注一掷的勇气,重重因果,也许他和姜庭知当真命里有缘。   两盏花灯在河中蜿蜒顺流而下,却并不显孤寂,反而显出一股卿卿依偎之感,凌锦棠抿了抿唇,道:“你写了什么?”   姜庭知狡黠地笑了下,朝他眨眨眼,道:“不告诉你。”   “五十年后再说给你听。”   他想了很久应该写什么,可是这花灯轻飘飘,纵使能承住他心心念念的所有愿望,他也不愿意加诸其上,思来想去,只写了凌锦棠的名字在上头。   世间万千美好,惟此三字耳。   两人静静站了一会儿,许是心潮澎湃一时无言,好半晌姜庭知才又把凌锦棠抱到怀里来,贴着他耳朵轻声道:“凌老板,这铺子过了今晚明天就歇业了?”   凌锦棠耳朵一红,被他这称呼叫得愣了一下,支支吾吾道:“那就开着吧……反正这里时不时地也会有人过来。”   他道:“玉生烟那么大的铺子,总不至于养不起这一个小小的店面。”   姜庭知笑着亲亲他脸颊,“再不济,我把你的俸禄提高点。”   凌锦棠仰头,跌进他含笑的眸子里,“那不若把俸禄换成休沐……”   话未说完,只是眼中笑意盈盈,灿若星子。   值此良宵下,佳人共我立。 第59章 后记   先热烈啵啵大家!   又写完一个小故事了,这篇的更新频率让我有点不太好意思,从时不时的日更变成隔日更到开学之后不稳定的更新,很谢谢大家没催更还继续看完了。【鞠躬】   说起来这篇和我原本设想的大纲不太一样,原先的脑洞大概是年上来着,但是开始码字之后又毫不意外地偏离了原本的人设,不过整体发展倒是也差不多,因为没什么剧情可言,就是他俩相当顺利的恋爱过程,我好像是不太会写细水流长的感情,也有可能是小狼王本身就不适合缓慢的情感过程,他就是那种看上了之后就毫不犹豫地说自己想要的人。   但年下的好处就在于,棠认清感情之后会过分宠他,从很多事情上都能看出来是完全顺着姜庭知的心意来的,或者说他对姜庭知根本就没有底线可言……会非常包容并且因为在某些事情上自己也很享受而让姜庭知得寸进尺。   关于结尾想了好久要怎么收尾,卡了半天,之前考虑过正文里是不是应该再写写棠上朝时的一些剧情,不过又觉得其实不太必要写,因为我的主线里根本没有这玩意。   其实我真的很喜欢写一些没营养的东西,番外可能会更加没营养,大家之前评论里很想让棠揣崽的样子,其实我也想嘻嘻(#^。^#)   所以关于揣崽的番外会多写一点,到时候会在标题里标出来,然后……棠虽然身体特殊不过胸部没有很发育,等揣崽的时候会发育一丢丢,变得软乎乎的但还是不大,小狼王一摸一手嫩肉,再嘬两口(#^。^#)   姜庭知这个人就是很厚脸皮,而且他超会装委屈的,明明每次棠被他搞得那么可怜哭得眼睛都睁不开但是最后还会去哄他,年上老婆的好处真是尽显。   大概还会有一些零散的关于生活中的小事也会在番外里写一点点。   大家想看什么番外也可以在评论里说,如果有好玩的我也会写。   关于新文其实还没有什么头绪,脑洞一堆但是真要写出来有点困难,而且鉴于我的xp已经逐渐变成奇怪的形状,我都没办法在wb口嗨,憋得太久然后就更奇怪了。   可能又是np,但是不是单元文我也不敢确定,想写非常张扬但自毁倾向也格外强烈的美人,是那种会拉着所有人一起死的偏激分子【点烟】   这篇文没有写太久,但我估计番外又要慢腾腾写好久,春天快过完了,可惜被关在学校关了快两个月,好像抬头再低头间花就已经全开了又谢了,绿意在滋生,夏天也要到了。   我之前打算开题过后和室友出去玩,只是计划被疫情搁浅,不过也不是一两次被打断了,现在太特殊,可以的话就珍惜当下,也平平安安,如果再多一点希望,那就祝大家再快乐一点。   碎碎念到这里就差不多结束啦,之后等番外都更新完会把文档整理好放在wb,大家有需要的可以自取。   啵啵啵啵啵! 第六十章 番外一:小别(上)   十二月,隆冬已至。   冬日夜长,西都又格外冷,于是便按照惯例将每日上朝的时间往后推了一个时辰,凌锦棠睡醒时被褥里还是暖呼呼的,姜庭知胳膊横在他腰间,将他抱紧了贴在自己胸膛上,呼吸绵长,显然睡得正香。   凌锦棠便继续任他抱着,只是将手伸出被子,摸了摸睡在床边的小狼。   时间一晃已经过去好几个月,小狼崽早就断奶吃肉有了成年狼的体型,虽然仍旧黏着凌锦棠,但大部分时候还是因为精力太过旺盛而常常见不到影子,只是眼下天寒地冻,寝宫里引着暖炉,它也就顺理成章地每晚赖在床边,被凌锦棠摸了两把脊背上的毛,它懒洋洋抬起头看向凌锦棠,尾巴翘起缠上了他的手腕。   凌锦棠跟它玩了一会儿,小狼已经完全清醒过来,正跃跃欲试地想往床上跳,并已经选好姜庭知的背部作为自己的落脚点,前爪刚搭上床沿,姜庭知陡然睁开了眼,带着几分困意迷迷糊糊道:“好冷……”   遂又把凌锦棠往自己怀里抱了抱,直接把他和小狼之间拉开好大一块距离。   凌锦棠闻言转过身,在他脸上摸了摸,道:“你身上这么暖和,冷什么?”   姜庭知不由分说地将脑袋埋进他怀里,拱了两下将他亵衣顶得乱七八糟才满意地道:“现在不冷了。”   凌锦棠被他闹习惯了,理了理他睡得炸起来的头发,道:“青州十二部的事情,今日差不多要定下来了。”   姜庭知闷声道:“嗯。”   他亲了亲凌锦棠的脸,没再多说什么,从床上坐起身,“罢了,换衣服上朝去。”   顺手把凌锦棠等下要穿的衣裳塞进被窝里捂了一会儿。   靺苘的游牧季在十一月已经结束,十二月到来年四月基本都是休养生息的时候,只是现在城内商人渐多,比起往年要热闹不少。   姜庭知身坐高位,听完臣子们的述职,将呈上过目能立刻处理的奏折批了,又听了一些看起来不太重要但确实需要他知晓的一些琐事,偷闲往凌锦棠的位置多看了两眼。   小狼王心想,就算是官服,自家王妃穿得也比别人好看。   凌锦棠入朝为仕不到半年,偶尔还是会觉得靺苘在某些事情上相当不拘小节,朝上基本不讲究什么礼节,在大周那会儿他是见过言官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吵架的,但在靺苘这里,一言不合动起手来也不是没有的事。   小狼王一般不管,反而会在一旁看乐子,倒不是他驭下不严,而是自小混迹军营,行事上也难免带点痞气,对待文臣武将都一个样,只要不触及到他的底线,上朝谏言的时候怼着他鼻子骂上几句他也不恼。   只是今日众臣倒还算安静,鄢郡太守见众人都说得差不多了,斟酌了一番上前道:“王,青州十二部近来实在不算安分,许是冬季天寒缺粮,连日来已经有四批商队的货物和钱财被掳去,且鄢郡与青州离得太近,途径襄州时也要路过其中两部,长此以往,怕是大周边境的几座城池通商也要受损,靺苘眼下与大周通商共好,实在不能因此而耽搁。”   姜庭知应了一声,青州十二部原本就是靺苘下面的部族,只是因为首领与他父王交好而给了不少优待,如今他父王故去,老首领却反倒忘了当初的情深义重,反而愈发得寸进尺。   他并非搁置着不想处理,按照靺苘眼下的实力没什么好顾虑的,只是小狼王想着自己和王妃成亲还不到一年,再怎么样也算是新婚燕尔,这个时候实在没必要见血,他还想图个吉利呢。   但他好像给了青州那些人不应该有的错觉。   姜庭知转而看向凌锦棠,道:“凌尚书意下如何?”   凌锦棠和他私下已经聊过此事,没想到此刻会问他,怔了一下继而上前道:“太守所说确有此事,半月前侍郎与臣查对了几批商队中因此事被掳去掠杀的商人有近百人,损失的货物更是不计其数,其中有几味香料在冬季本就稀缺,如今有了缺口,一时半会儿已经填不上了。”   “第一批商队途遭掳掠之后改道而行,但青州十二部并未收敛,与其说是天寒缺衣少食被逼无奈,不如说是觉得靺苘于他们优待不够而处处挑衅。”   凌锦棠话音刚落,又有人上前一步,却是姜庭知的叔父,在朝中任怀化候一职,他提高了声量道:“先王故去,青州十二部的老首领却还在,您眼下不曾亏待他们,本该情谊仍在,但却不识好歹到这种地步,若是不给点教训,他们即便翻不出天,也叫人听了就心烦!”   他显然对此事不平已久,说了几句觉得越发生气,恨不得现在就把人宰了提头来见狼王,“王,请您派臣前往青州——”   姜庭知抬手挡住了他没说完的话,淡声道:“孤王亲自去。”   怀化候愣了愣,道:“王,此行虽说势在必得,但您毕竟是靺苘狼王,何必屈尊去见那些人?”   姜庭知笑了下,道:“叔父不必多劝,这件事也并非孤王一时兴起。父王在时,青州十二部便规规矩矩,如今不但先行毁了当初的约定,还挑了靺苘与大周相安无事时频繁冒犯,算盘就差没到孤王面前来拨了。”   他三言两语免了大臣的劝谏,“孤王此去一月有余,离都之后朝中诸事交由会兰煜主理,户部尚书协理,会兰煜眼下在城外军营驻守,之后由怀化候接替。”   众人纷纷俯首称是。   退了朝,却还有别的事要忙,姜庭知和另外几个大臣去书房议事,凌锦棠要去户部同侍郎拟定年关时赋税减免一事,连午膳都是草草吃了,一直到傍晚时两人才重新碰了面。   偏殿里,姜庭知让会兰煜去给自己调几支亲信随同他一起去青州,又说了些别的,终于能歇下来喝口茶,抬眼却见凌锦棠朝自己走过来,小狼王刚刚还正经谈事,现在那股撂挑子不干的赖皮劲就翻了上来,朝他伸胳膊要抱,委委屈屈道:“不想去。”   凌锦棠便走过去给他抱着。   姜庭知抱着他的腰蹭了两下,鼻息间全都是那股熟悉的香气,于是搂着人后腰的那只手也不太安分起来,黏黏糊糊道:“要去一个多月,舍不得。”   凌锦棠好笑道:“不是殿下自己要去的么?”   姜庭知嘴唇擦着他小腹处的衣裳,用牙齿叼着咬了两下,小声道:“要去和想去是两回事。”   “青州的事情迟早都要有这一遭,殿下现在去了,再等回来时就快过年了。”凌锦棠温声道:“这还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年。”   他眉眼弯弯地笑了下,带一丝狡黠,“臣在西都等殿下回来。”   姜庭知当然知道自己应该去,他担起这份责任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只是装装可怜听自家王妃哄上几句,心里就很舒爽,何况凌锦棠私下很少用“臣”来自称,这会儿说了,就好像有一片羽毛在自己耳边轻轻缓缓地拨弄了两下似的,小狼王嘟囔道:“去这么久,锦棠哥哥会想我吗?”   凌锦棠自然顺着他的话,道:“会想你的。”   姜庭知又道:“天冷,寝宫里引着暖炉也不一定顶用。”他不情不愿地哼哼道:“你让赛罕跟你一块睡,它身上毛多,给你暖被窝足够。”   凌锦棠捏捏他的脸,“小狼长这么大,你终于肯正经叫它名字了。”   姜庭知装没听到,继续道:“想我的时候怎么办呢?”   凌锦棠低头,撞进他那双目光灼灼的绿眼睛里,反问道:“那殿下想我的时候怎么办呢?”   姜庭知轻轻揉着他的腰,“我会给你写家书的,你要记得也给我写,还有,把你贴身穿的衣裳给我两件,我随身带着。”   凌锦棠歪头看他,无奈笑道:“殿下想什么呢?”   姜庭知这会儿哼哼起来简直没完没了,相当坦诚地道:“想坏事儿呢。”   “还有,玉京子来找你的话,你可以跟她见面,但不能说太久的话,不然我会吃醋。”   “要好好吃饭,好好休息,闷了的话可以出去走走,不要成日里忙着户部的事情,不好做的事情可以交给会兰煜处理。”   凌锦棠不由失笑。   小狼王掰着手指头数自己还有什么事情没交代,“实在想我的话,先前那个缅铃可以留给你……”   凌锦棠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他拒绝了小狼王的“好意”。   姜庭知零零散散终于说完了自己那一肚子话,又绕回最初那一句,“要去一个多月……”   他拨弄着凌锦棠腰间那个白玉海棠,手指勾着腰带一点点松开了,道:“王妃许我今晚做多久?”   凌锦棠只看着他不说话。   姜庭知揽着他腰的手微微一用力,凌锦棠就倾身倒进了他怀里,仍旧不说话,小狼王咬着他下唇亲了亲,低声道:“中午吃什么了?现在饿不饿?”   凌锦棠摇摇头,“不饿。”   话音刚落就觉得身下一轻,姜庭知抱着他往榻上一倒,压着他就亲了上去,凌锦棠闭着眼,胳膊松松垮垮地挂在他肩膀上,微微张开嘴巴迎合他的吻,姜庭知一手掐着他下巴迫使他抬头,另一只手已经顺着被扯开的腰带滑进了他温热的小腹处摩挲,他动作本来还算温和,只是当凌锦棠被他亲得喘不过气想要挣扎的时候却陡然加深了吻,凌锦棠发出呜咽的声音,舌头动了两下想推他出去反倒被人咬着狠狠嘬弄了好几口,嘴巴合不拢,连口涎都咽不下去,姜庭知喉结滑动了两下,睁开眼看他时眸中情欲更重,简直恨不得把他吞进肚子里才算满足。   他叼着凌锦棠有些红肿的下唇又吸又咬,放开时发出“啵”的一声响,仍旧十分不舍地又在他颈间连亲了好几口,凌锦棠在他身下睁开眼,眼里一片雾气,极可怜地瑟缩了两下,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喘气,连衣服什么时候被人脱了都无知无觉。   纹身翻红,青丝散乱,凌锦棠胸膛微微起伏,垂眸看向姜庭知,想说要他轻点,可是却又舍不得姜庭知,想到他确实是要和自己分开一个多月,更是随他做什么了。   躺在他身下气还没喘匀,身下女穴就突然被人用手指顶了进来,他下意识地将双腿并起来,又被他用膝盖强行分开,小狼王俯身咬他那嫩生生的奶尖,“往常早该让我慢点了,今天怎么不吱声?”   凌锦棠喉间发出不大清楚的咕哝声,还是没说什么,姜庭知一点点亲过他心口处的纹身,原本白皙的皮肤已经红了大片,又娇又漂亮地显在他面前,奶尖也被他吮得渐渐涨大起来,他用牙齿慢慢磨了磨,手上动作也没停,女穴里水润得像是要化开来,咬着他手指不肯放。   凌锦棠难耐地蹬了下腿,胸口又涨又麻,他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姜庭知的头发,小狼王好像要跟他讨奶吃似的使劲嘬弄,湿滑的舌头压着奶尖不肯放,他腰软得没了力气,被快感冲击得有些失神。   姜庭知蓦地抬头看他,唇上还沾着些许水光,尖利的犬齿露出来像是一头野兽一般紧盯着他,手指在他穴里又勾弄几下,退出来之后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滚烫热烈的阳茎,凌锦棠被他这一下操得上半身都不由自主地挺了起来,呻吟声被他热切的吻一并吞下,他无处可逃般地抓紧了身下的床单,身子又重重地落下去,眼泪几乎瞬间砸了下来。   姜庭知今晚这架势分明是要吃人,凌锦棠泪眼涟涟地看他,要求饶却连从何开口都不知道,小狼王咬他的耳朵,亲亲热热地含住耳垂濡弄,舔湿了又亲他的颈侧,身下操他的动作却一下比一下狠,全都顶在他敏感处,快感像是落鞭似的又痛又猛,惹得他张口就是泣音。   “是好久没碰前面了……”姜庭知满足地喟叹道:“咬得这么紧,王妃也舍不得我走,是不是?”   凌锦棠被他操得直打哆嗦,缩在他怀里可怜地看他,姜庭知又忍不住去亲他的眼睛,将他眼泪都舔了个干净,凌锦棠睫毛潮乎乎地粘在一块儿,被操得声音断断续续连不成一句完整的话,不自觉伸手摸了摸姜庭知的脸,“殿下……”   他这双眼睛,平日里看人的时候无情也似三分有情,更别说现在摆明了喜欢他,直勾勾看他的时候当真是千丝万缕的情意,缠得人心口发紧恨不得把他拆吃入腹,姜庭知摁着他的腰又把自己往里送了几分,涨得凌锦棠眉毛都忍不住蹙起,是疼着了,可还是任他这样胡闹,被操得魂都丢了一半,好半晌才道:“殿下此去,要平平安安,迟些回来也可以……”   他知道姜庭知去青州没什么危险,可到底是带兵出去的,再怎么也不可能完全放心,心绪压了半天,这会儿还是没能藏住,姜庭知怔了下,握着他的手腕又反手压了下去,咬牙切齿道:“刚刚就一直不说话,现在说了,成心要我发疯吗?”   “你明知道,明知道……”   他在凌锦棠面前从来压不住自己的欲望和渴求,本来还能再弄一会儿,现在却因凌锦棠动情而没忍住先射了出来,凌锦棠小腹被他顶得鼓起来一些,他揉了两下凌锦棠的肚子,大掌轻轻压了压,欲望又起,沾着刚刚射出来的东西揉开了后穴,握着他的后腰要他跪在床上,连点缓冲的时间都没留就又操了进去。   凌锦棠长发散乱,遮住他满是春情的脸颊,前头女穴还没完全合拢,穴肉通红翕张着往下淌精,他神智昏聩地想,或许他喜欢姜庭知在床上这么凶,好像每次都要把他弄晕过去但又克制着最后一点理智怕他真的受不了,小狼王看起来张牙舞爪,内里却依然疼人疼得紧。   “唔……”凌锦棠低声喘息,他记不太清这是第几次高潮,他被姜庭知抱在怀里,交合处简直一塌糊涂,精水混着淫水,榻上也叫人没法看,凌锦棠昏昏沉沉地闭着眼,感觉到姜庭知又在亲自己。   下唇肿得厉害,身上也累得不行,姜庭知却还没罢手,几乎将他浑身上下都舔了个遍,胸前更是水光一片,平日里还会缠着他说些什么,如今却连求饶的机会都不给凌锦棠,只埋头动作没停过,凌锦棠哑着嗓子问他现在几时也没听见他答,他来时天还没黑,现在殿外只剩暗星几点。   临睡过去时,凌锦棠迷迷糊糊地对上姜庭知那双精神抖擞的绿眼睛,无奈地想,小狼王发起疯来确实没个尽头。 第六十一章 番外一:小别(中)   姜庭知前往青州十二部的时间就在隔日,他起身的时候凌锦棠勉强睁了眼,抓着他的衣袖哑声道:“等等……”   姜庭知回身蹲在床边亲亲他的额头,道:“我知道你想送我。”他轻轻拢住凌锦棠的手腕,送到唇边又亲了两下,“但王妃要是送我的话,我又要舍不得走了。”   凌锦棠低声道:“混蛋。”   姜庭知也不辩驳,应了他的骂,“是混蛋,锦棠哥哥乖乖的,再睡一会儿,过年之前我便回来了。”   凌锦棠实在没力气挣开他的动作,他根本记不清自己昨晚是何时睡的,现在身上又酸又软根本起不来,嘴唇嗫嚅了几下,到底没再说什么,只是道:“要好好的。”   姜庭知顺手抚了抚他先前送给自己的那枚双鱼玉佩,“会的,等到了之后便给你写家书回来。”   他伸手掖了掖凌锦棠身上的被子,昨夜给他清理时才发现自己是狠过头了,纹身淡了之后他留下的痕迹越发明显,红痕落在白色的纹样上简直斑斑可怖,他又伏在凌锦棠耳边轻声道:“昨夜是我不好,等回来了你怎么罚我都行,现在先休息,好不好?”   凌锦棠倦得厉害,抓着他的手揉了两下,被他哄了几声又闭上眼,复又沉沉睡去。   姜庭知站起身,打了个呼哨,唤道:“赛罕——”   小狼从窗户里猛地蹿了进来,蹲在地上抬头看他。   姜庭知摸了两把它的脑袋,下巴微抬,示意他去凌锦棠身边,“这段时间听话点。”   小狼不屑地晃了两下尾巴,好像是嫌他说了句废话,屁股一抬,转过身跳到床榻外侧,盘起身子稳稳当当地护在凌锦棠的身边。   姜庭知这一趟若只是单纯处理青州的事情,来回半个月便绰绰有余,但他继承狼王之位还不足三年,即便现在靺苘的现状有目共睹地变好也并非所有人都甘心诚服于他,又是从他这里开了和大周通商的先例,下面不少部族里的老首领利益受到牵制,起了些别的心思也在他意料之中。   这次青州之行,他不仅要将边境几座城池内怀有不臣之心的人揪出来,收回对于青州原本的所有优待,更要将青州彻底纳回自己眼皮子底下,让他们再也不敢生出任何其他的心思。   ***   “派出去的几批人,有消息了吗?”   “首领,第一批人说狼王过了鄢郡之后就在那里停了快三天,似乎是被什么事情拖住了脚步。”   “我不管他被什么事情绊住了,现在就是下手的最好时机,等他真到了青州境内再出事,跟我们所有人都脱不了干系!到时候靺苘发兵,十二部根本没有胜算!”   “还有,哲步可回来了?”   这句问完,却没人敢回他,青州首领还没来得及发怒,忽然听见外头一阵奔马声,显然来势汹汹,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眼前刮了一阵强风,有什么东西在他面前重重地摔了下,他晃了下神,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那是一条带着血的胳膊。   等他看清那条胳膊上十分熟悉的青色丝绳时几乎目眦欲裂,腿软得差点站不起来,猛地扑过去抱住了那条胳膊,崩溃大喊道:“哲步!”   帐外,姜庭知收紧缰绳,勒马止步,眼神淡漠地看着门前的守卫,撩开衣袍翻身下马,一手拎着卓鲁哲步的后颈衣领,就这么不费丝毫力气地将人直接拖了进去。   直到眼前笼罩下一片阴影,青州首领才迟迟地抬起头看过去,姜庭知面无表情地站在他面前,十八岁的狼王早就没了少年人的稚气,满眼全是嗜血的冷意,他似乎是打斗中被伤到了,脸颊边带着一点血痕,却并不显得狼狈,反而有股子冰冷又可怖的杀气,耳边的狼牙坠子随着他歪头的动作晃了晃,他自始至终都没开口,只是用鞭子缠住卓鲁哲步的脖子,将他一点一点送到了他父亲面前,然后低头一动不动地看向老首领。   那双绿眼睛毫无波澜,不似人。   老首领迟钝地想起来,那颗狼牙坠子是姜庭知十三岁杀了头狼弄来的玩意。   他记得之前的狼王和他提过此事,还极骄傲地说这小子以后一定是个凶悍的,一晃而过,当初那个小子现在已经长这么大了。   姜庭知欣赏够了他的脸色,笑了下,道:“卓鲁首领真是好大方,把自己的儿子送来给孤王当见面礼。”   “只是很可惜,这份礼物孤王不太喜欢,现在原路奉回,还望卓鲁首领好好收着。”   他掠过帐中所有人或惊恐或不安或愤怒的表情,转身坐在了主位之上,淡声道:“诸位想必知道孤王今日来是做什么。”   无人答话。   老首领愣了好一会儿才敢去探自己儿子的鼻息,但显然早就没了任何生还的可能,他忽地在嘴里尝到了一股血腥气,恨不能生啖了姜庭知的血肉,一声吼叫简直肝胆俱裂,“纳坦苏布德!”   “你好大的胆子!你父王当初都不敢同我这样讲话,你如今翻了天了,不仅杀了我儿子,还堂而皇之地……”   喉咙一紧,鞭子缠上喉间的时候像是毒蛇缠缚,他下意识地抓住鞭子挣扎起来,终于意识到对方是真的起了杀心。   姜庭知冷冷道:“父王?父王当初如何待你们青州十二部的,想必诸位都清楚得很,只是仁义换不来仁义,到如今难不成卓鲁首领还指望孤王……以礼相待么?”   老首领几欲窒息,从喉咙中堪堪吐出几声咳喘。   “不能杀他!”帐中有人求饶,混乱地不知该说什么,“青州首领对于稳定十二部不可或缺,狼王殿下,您不能杀他!”   姜庭知偏过脸看他,绿眼睛笑意盈盈,鞭子收紧陡然发力,将人在地上狠狠掼了一下,生生带起一地尘土,他眉目间仍旧带着不恼人的笑,反问道:“不能?不敢?”   “你们不如想想青州这段时间做了什么。”   “孤王才是靺苘的王,青州十二部少了卓鲁一族,不会有任何变化。”鞭子在青州首领的颈间随着姜庭知温和的语气愈缠愈紧,“这一趟孤王来青州,本就没打算同你们商量什么。”   他抬眸扫视了一圈,身子后仰靠在坐榻上,大发慈悲般地将鞭子收了回来,眯着眼睛轻声道:“着人去将十二部的族长请来,十二个人,每一个都不许缺,这十二天里,孤王倒要看看青州究竟是听卓鲁的,还是听孤王的。” 第六十二章 番外一:小别(下)   凌锦棠大约每隔五天会收到姜庭知写给自己的家书。   小狼王来信里其实没什么要紧的东西,每封信的开头都是一切都好,间或穿插些自己到了哪里路上碰到了什么事,偶尔会随信寄回来一些沿路的吃食,现在天冷,这些东西倒是放得住。   只是凌锦棠每次把信看完,基本脸是红了个透。   信纸三张,两张半都是对他的调笑戏弄之言,这笔力,不送去写话本子都着实可惜。   最近的一封信说自己夜里总是多梦,大约是太想他,睡不安稳。   凌锦棠将信收好,按着习惯先处理了朝中的一些事情,又将需要复批的奏折让人送去给会兰煜,这才起身准备去玉生烟给他调配香料。   并着最新的一封信一起送去。   姜庭知估摸着今天是收到凌锦棠回信的日子,因而心情极好,连带着审人的时候语气都上扬,只是苦了下头坐着的族长,笑也不是哭也不是,苦着一张脸看向一旁的卓鲁。   姜庭知身坐主位,笑眯眯道:“途经青州的商队损失不少,不知各位族长拿了这些钱财,可是打算带到九泉之下去享用?”   族长被他这瘆人的笑弄得哪里敢有半句虚言,竹筒倒豆子似的全说了个干净,垂着脑袋仍旧用眼角余光看曾经的卓鲁首领。   他是第八个来的族长,在此之前卓鲁应该已经被折磨得不轻,瘦得几乎没了人形,脸颊都凹下去显出骨头来,若是狼王想要以儆效尤,显然效果卓著,他们哪里还敢有半点二心。   “王——”亲信在账外通报过后将信呈了上去,躬身道:“王妃给您送了香料过来。”   姜庭知愣了下,继而眼眸弯弯地接过,一边迫不及待地将信拆了,匆匆掠了一遍,又逐字逐句地看第二遍。   指尖扣了扣桌案,亲信便立刻将香丸捻散,放在香炉内慢慢燃了起来。   是凌锦棠平日里身上带着的香气,添了两位安神香,姜庭知悠哉悠哉地思索该给凌锦棠回些什么,晾着下头一干人等,不紧不慢地提笔写起家书来。   写到“事情处理得差不多,再有几日便可回去”的时候,他动作突然顿了下,桌上的刻刀被他掌风震得弹起又被他反手握住猛地掷了出去。   他脸上的笑意还没来得及褪去,明眼人都能瞧见他写信时快要溢出来的欣喜,还以为今日审问到此结束,可不过转瞬刚才还喘着气的老首领此刻已经闭了眼倒在众人面前,袖中“哐当——”一声,掉下来一柄短刀。   姜庭知头也没抬,一边写信一边淡淡道:“罢了,明日让剩下的几个人一起过来吧,如今卓鲁首领也去了,多说无益。”   一旁族长才是真傻了眼,他没想到卓鲁居然还有胆子想要杀了狼王,更没想到狼王眼皮子都没抬就把人给反杀了,心惊胆颤地呆在了原地。   姜庭知无动于衷般将信写完,还是照常让人将信送回去。   次日,青州十二部的族长全都来了,姜庭知不咸不淡地宽慰几句,又让他们亲自处理了卓鲁和他儿子的丧事,道:“青州首领没了,孤王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合适的人替上去,想必各位族长这段时间要辛苦些,孤王身边倒是有几个用得顺手的亲信,若是诸位不介怀,不如留在身边先用着。”   话说得自然好听,只是一听便也知道是要在他们身边安插人手,尽管心里都不愿意,可这小半个月的时间姜庭知把他们实在弄得够呛,眼前还摆着两具不像样子的尸首,因此也没一个人敢有异议,全都低头称是,又行礼叩谢狼王思虑周全,他们必定全心全意将十二部的事情料理周全。   姜庭知懒懒地笑了两声,没再多说什么。   他现在一心想着回西都见王妃。   ***   到西都的时候,正碰上新年的第一场雪。   天色将晚,沿街已经完全安静下来,姜庭知在王庭外下马,一早就吩咐过无须任何人前来迎接,实际上连他回来的事情也只有会兰煜他们几个人知道。   是以当他在园中见到凌锦棠时,一旁跟着的元宝都愣神以为自己看错了。   姜庭知拦着他要行礼的动作,挥手示意他退下,自己却盯着凌锦棠的背影出神,也不知道凌锦棠在想什么,半天不曾动过,好像只是在静静地看雪。   靺苘冬季衣裳他穿着不习惯,因此私下无事又不必外出时他便又换回大周的装束,青丝用玉簪半束起来,裹着件竹青色的大氅,蓬松的毛领被风吹得微微晃动着,蹭在他白皙又漂亮的下巴处。   姜庭知听自己母亲说起过江南的雪,绵密柔软,雪粒子落下来时轻飘飘半点重量都没有,温和得好像是深冬时特意来作伴的景色。西都的雪却不然,一旦下起来简直无端多了几分肃杀之气,飘飘洒洒如鹅毛倾下,还未等拂面就已经冷得像冰刀一般叫人觉得疼痛又寒凉。   姜庭知怔怔地看了一会儿,忽然想起当初跟凌锦棠初遇时的情形,这个人好像只要往那儿一站就跟幅画儿似的一样漂亮,大雪飘飘扬扬,他却几乎融入其中,既不显得突兀又叫人移不开眼,只是出尘的气质太过,又让人觉得他周遭都空落落的没点人气,总像是缺点什么。   小狼王想,大约是缺点自己,自家王妃看起来不近人情,可一旦亲近了就会发现他内里软得一塌糊涂。   姜庭知视线上移,见到他撑着伞的手都被风吹得得通红,到底忍不住走过去,轻轻抱住了他。   凌锦棠先是自然地往后靠了些,整个人像是找到暖源一般忽然活过来似的,又过一会儿才迟钝地眨了眨眼,连眼睛都亮了起来,转过身欣喜地道:“你回来了?!”   姜庭知替他把大氅拢紧了些,将他完全抱在自己怀里,下巴蹭着他的头发,轻声道:“回来了。”   凌锦棠伸手搂住他的腰,埋首在他胸口处半晌不肯动弹,许久才道:“一切都好么?”   “一切都好,王妃若是不信,可自己检查一番。”他抓着凌锦棠的手贴上自己的脸,忍不住皱眉道:“在外面待多久了?手凉成这样。”   凌锦棠弯起眼睛笑了下,“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雪,觉得很新奇便多看了会儿。”   姜庭知被他笑得心痒难耐,俯身在他唇上亲了亲,“喜欢?明日等有积雪了陪你出来玩雪,好不好?”   凌锦棠点点头,踮起脚环住他的脖颈,“殿下连日赶路饿不饿?我还没吃,小厨房里温着晚膳,陪我一起吃些好不好?”   姜庭知刚应下来,又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皱眉道:“这么晚还没吃?”他把凌锦棠的脸抬起来,仔仔细细看了看,又摸了两下他的腰,“怎么瘦了?”   “我临走时特意交代他们每日要盯着你的膳食,元宝就没劝你多吃些?”   凌锦棠没觉得自己瘦了,笑着牵了姜庭知的手回寝宫,“只是这两天不怎么想吃,大约是天气太冷,有些不太习惯。”   姜庭知依旧有些不太放心,随侍将菜端过来,考虑到时间不早将要休息,都是些清淡偏甜口的菜肴,姜庭知拿着勺子端着碗,显然是要亲自上手喂他,凌锦棠拗不过他,张口吃了,又道:“回来得比预想的要早,连日赶路,明天就再躲懒一天吧。”   姜庭知笑了下,道:“都听王妃的。”   言罢又送了一勺抵在他唇边。   凌锦棠吃了两勺羹汤是觉得自己饿了,还要再吃的时候却觉得喉咙发紧,匆匆忙忙推开姜庭知喂过来的第三勺,偏过脸便要吐。   姜庭知心头忽然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第六十三章 番外二:揣崽(一)   拿了清水来给凌锦棠漱口,姜庭知一边顺着他的后背一边吩咐人去把玉京子叫过来,元宝吓了一跳还以为怎么了,姜庭知面色有些僵硬,又添一句道:“让玉京子把随身东西带齐了,这段时间就在王庭里住着吧。”   元宝连声应了,忙不迭就去。   凌锦棠喝了口清茶,疑惑道:“这么晚了,实在不行让她明天过来罢。”   姜庭知蹲下身,又细细地看了看他的脸,道:“你这段时间是不是不太舒服?为何信里半点都没提及?”   他语气都有些急了,凌锦棠愣了下,摇头道:“没有……我确实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至多不过是昨天少吃了些。”   姜庭知又道:“晚上睡得如何?”   凌锦棠被他问得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整个人蓦地晃了下神,“不会是……”   姜庭知郁闷得简直想以头撞柱,干脆枕在他膝上半天都没说话,只是握着凌锦棠的手不肯放,心里却慌得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凌锦棠比他也好不到哪去,两人正沉默着,元宝又匆匆忙忙在外通报道:“殿下,师婆过来了。”   凌锦棠诧异道:“这么快?”   玉京子进了内殿,朝凌锦棠娇娆一笑,“今日初雪,本来就想来找王妃说话的,元宝派人去请我的时候,我已经入了王庭。”   姜庭知站起身,语气不善道:“你大晚上的找王妃说话?”   玉京子摆摆手,看了看他俩的神色就大约猜到了是什么事情,让凌锦棠将胳膊伸出来给自己诊了脉,一副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道:“恭喜殿下,王妃确实是有身子了,刚刚两月,从脉象上看一切都好,只是近来可能会食欲不振,喜酸嗜辣,到时候开两副药,稍稍调养着就好。”   姜庭知点点头,道:“知道了。”   转而看向凌锦棠,有些忐忑地道:“你想要这个孩子吗?”   他觉得很愧疚,压低了声音,“都是我不好,偏偏前段时间不在你身边,都两个月了才知道。”   凌锦棠大约还没回过神,毕竟先前大周御医给他诊脉时断言他无法有孕,所以他一直都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现在却真有了个孩子,他只觉得不可置信。   然而姜庭知问了,他又不自觉地伸手在小腹处摸了两下,依旧平坦,可的的确确有个小娃娃在里面了。   他没多想什么,或许是出于本能,或许是因为这孩子是姜庭知跟自己的一点更加奇妙的联系,又或许单纯怜爱这个还未成形的孩子,应声道:“留下他吧。”   姜庭知清楚他喜欢小孩子,现在他明确说了,自然不会不应,一旁正提笔写药方的玉京子闻言凉凉道:“小狼王,你该庆幸这段时间你没在,不然我怕你那劲头,能把这孩子生生折腾没了。”   姜庭知神色一冷。   玉京子耸了耸肩,继续道:“我先前就说过不必太过担心,顺其自然便好,如今也确实没出什么岔子,眼下我当着王妃的面也再跟您说一遍,那个药方别再跟我要了,虽然我不常做救人的事情,但害人的事情做多了折寿,我还想再多活些年头呢。”   待墨迹晾干,她唤了自己的药童进来拿着药方抓药,“且好好照顾王妃吧,方子上的药是补气血兼调理脾胃的,我这段时间会常常过来,但不住王庭。”   说完便潇洒走人,留下姜庭知和凌锦棠二人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着,还没等凌锦棠说什么,小狼王利索地蹲下抱着自家王妃的小腿,干脆利落地认错道:“我错了。”   凌锦棠只看着他不说话。   姜庭知又道:“只要过两次,她不给我也就罢了,转头就来你这告状,好不厚道。”   凌锦棠气得简直不知说什么好,脸都有些发白,姜庭知心疼得厉害,差点跪下告饶,“锦棠哥哥,我再不做这事情了。”   凌锦棠半晌才道:“殿下当初如何答应我的?为什么还想在自己身上动手?”   姜庭知自知理亏,做小伏低地哄道:“都记着呢,不能撇下你一个人的,也确实没讨着那药,以后再不想那么多了,行不行?”   “你别生气,这才刚知道有孕就同我生气不值得,到时候伤的是你自己的身子,我知道错了,王妃,我真错了……你看在我连日赶回来见你的份上别生气了,再不然,也看在我们一个月没见的份上……看在我这一个月饱受相思之苦的份上,别同我生气了。”   小狼王厚着脸皮,西子捧心似的唱了一出苦情戏,凌锦棠动了动腿,道:“放开。”   姜庭知立刻依言放开了,仔细地看了看他的脸色,道:“还吃些吗?”   “玉京子说现在一切都很稳当,之后所有都由我来照料,一定都会好好的。”   凌锦棠忽然叹了口气,定定地看着他道:“我知道你担心我。”   “但我也清楚自己的身体究竟如何。”   他摸了摸小狼王的脸,“所以别想太多,殿下。”   姜庭知没再多说什么,他知道自己应当宽心,尤其是玉京子三番两次地和他说过让他顺其自然,可是他自己清楚得很,他大概会提心吊胆到这孩子真正生下来的那一天才会彻底放心。   但他不会让凌锦棠发觉自己的心思,他也不能让凌锦棠再反过来为此而忧心。   姜庭知给他重新换了杯热茶,在他脸颊上轻轻蹭了蹭,“饿不饿?刚刚也没吃多少。”   他让人换了糖蒸乳酪过来,喂着他吃了半碗才稍微放心了些,看了半天又忍不住将凌锦棠抱到怀里,“想死我了……锦棠哥哥。”   凌锦棠任他抱着腻歪,窗外雪势渐大,他听着簌簌的落雪声觉得困倦,昏昏欲睡道:“明日还玩雪么?”   姜庭知抱他去休息,原本是打算把这件事糊弄过去的,现在只好道:“玩……只是到时候多穿些,王妃既允了我明日偷闲,自然要陪你玩雪的。” 第六十四章 番外二:揣崽(二)   第二天醒得倒早,连夜赶路本该疲惫,但姜庭知心里存着事,睁眼的瞬间便要去搂凌锦棠的腰,手一抬却先摸到一团毛茸茸的东西,他转头看过去,却见小狼不知什么时候上的榻,盘在床榻外侧睡得正香,好长一条身子,前爪舒展着搭在凌锦棠的枕边,软乎的肚皮睡得简直要翻过来,而凌锦棠显然已经习惯了身边这一团暖源,身子微蜷脑袋抵在它热乎乎的肚皮上睡得很熟,手上还抓着小狼的尾巴没放。   姜庭知剩下那点瞌睡虫瞬间全跑光了,顿觉委屈,伸长胳膊将凌锦棠捞回来,脸颊蹭在他后背上,一边睁开那双绿眼睛看向小狼,作势便要将它踢开。   赛罕也委屈得不行,但到底不想把凌锦棠吵醒,从嗓子里低低咕噜了两声,也不肯挪位置,姜庭知怎么也没想到当初捡回来的小畜生竟然对自己威胁如此之大,还要再说什么,怀里的凌锦棠却突然动了两下,无意识地往他身上贴了贴,显然还没睡醒,“怎么了?”   姜庭知连忙轻拍他的后背哄他再睡一会儿,“没什么,外头雪还没停呢,等中午再出去玩。”   他一个多月没将人抱在怀里温存,忍不住用嘴巴贴着凌锦棠的脸一点一点地亲,凌锦棠却兀自睡得很香,直到要用午膳的时候才悠悠转醒,姜庭知照旧想喂他,凌锦棠实在受不了他的黏糊劲,接过来自己吃了,姜庭知惴惴不安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凌锦棠抬头看了看窗外的雪,仍旧没停,但已经小了很多,他转头看向姜庭知,眼中兴味盎然,“殿下?”   姜庭知拿过大氅替他披上,又在他手里塞了个汤婆子,皱着眉头恨不得把他裹成个团子,凌锦棠知道他担心自己,便也任他去了,外头触目皆白,几株耐寒的树木本来还剩一点绿意,现在也全被厚重的雪给盖住了,赛罕不知从哪儿跑过来,兴奋地一头扎进了雪地里,半边身子差点埋进去,撒欢跑了一圈,尾巴翘起对着姜庭知连着嗷了好几声。   姜庭知还记着早上被人鸠占鹊巢的仇,站在连廊里看了一会儿,忽然俯身团了个比拳头还大的雪球,对准赛罕的脸便砸了过去。   然而赛罕身姿灵敏,轻松躲过,在雪地里打滚扑腾,再带着满身的雪水一把扑向了姜庭知。   小狼王:“……”   凌锦棠在一旁噗嗤一声乐了。   姜庭知还记着自己是带王妃出来玩雪,于是大人不记小人过,掸了掸身上的雪,同凌锦棠好商好量地道:“打雪仗是不行了,捏个雪人倒是可以,麂皮手套戴上,不然太冷了。”   凌锦棠点点头,雪终于停了,他在雪上踩了一会儿,蹲下身团了个圆滚滚的雪球,赛罕在他身边转悠来转悠去,爪子在地上印了好多个印子,姜庭知忍住自己想把凌锦棠端回去的念头,推了个大的雪球过去,邀功似的道:“够不够?”   玩了半个多时辰,寝宫外的空地上平地起了一人高的雪人,小狼王邀功似的看向自家王妃,“最近天还冷,这玩意一时半会儿化不掉,能留好几天。”   凌锦棠点点头,伸手从姜庭知发间拿了两颗青玉珠子权当是雪人的眼睛,终于满意地拍拍手,“回去吧。”   姜庭知握着他的手搓热了又上了层药膏,说到次日上朝的事情,凌锦棠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先他一步道:“现在还早,再过几个月我就不去了。”   到底过几个月,却也没个准数。   话先被人堵了回来,姜庭知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昨晚上凌锦棠跟他生气的事情还没完,自家王妃虽然没多说什么,然而被他擅作主张想拿药的事情气得不轻,姜庭知有错在先,本就事事都依着他,现在更是恨不得把凌锦棠日日揣着放怀里才安心。   于是每日依旧上朝议事,姜庭知这趟将青州十二部的事情算是除了后患,加之将近年关,一时朝上和睦非常,文官武将不吵架不动手,连带着姜庭知书房里都安静不少,下了朝还约着互相串门喝酒,礼部尚书和工部尚书碍于凌锦棠的身份,不知该不该邀请户部尚书也出去喝酒,踌躇半晌,凌锦棠倒自己朝他们走过来了。   姜庭知眼神就没从他身上挪开过,两个多月的肚子半点都不显怀,官袍大带系起来看着和平日无异,这段时间每日被姜庭知好好喂着,虽没胖但气色好上不少,他朝礼部尚书点了点头,笑着道:“许久不出王庭,憋得发闷。”   众人和他共事许久,知道他虽然看起来性子冷,但却很温和,于是也很乐得同他一起相处,见他主动要和他们一起喝酒,当即乐呵呵应了,身后却突然传来小狼王的声音,姜庭知皮笑肉不笑地道:“不如带孤王一起,如何?”   “体恤下属,孤王职责所在。”   遂一行人浩浩荡荡,将一座酒肆都包了下来。   凌锦棠手捧热茶,笑眯眯坐在一旁,大部分时候他并不说话,只偶尔附和两句,显得格外安逸,倒是小狼王很没架子,一人灌倒在座数人,毕竟没人敢劝他的酒,但却没人敢不喝他倒的酒。   姜庭知如愿以偿把一干人等喝趴了,自己也醉了五六分,借着酒劲倒在凌锦棠身上,黏黏糊糊地同人回了王庭。   躺到床上的时候他还抓着凌锦棠的手不肯放,撇着嘴道:“我错了。”   凌锦棠正拿帕子给他擦脸,闻言并不意外,只是道:“殿下好端端地又做错什么了?”   姜庭知算是知道凌锦棠生起气来到底有多可怕了,大半个月,面上无事发生,私下相处也照常,再不提他当初找玉京子拿药的事情,可他自己心里清楚,这件事根本没完。   凌锦棠晾他足足晾了快二十天。   小狼王险些一口气没把自己憋死,这次却没敢再装可怜,醉意也好像全散了似的,认认真真道:“找玉京子拿药的事情,我确实做错了,以后当真不会再犯。”   “我真的知道错了。”   凌锦棠抬眸看他一眼,“几次?”   姜庭知简直头皮发麻,然而打死也不敢再扯谎,低头道:“三次。”   “第一次跟你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一次,上次以为你有孕之后第二次,这次离都之前,是第三次。”   凌锦棠静静地道:“殿下在我不知情的时候,动了三次要先我离去的念头。”   好像陈年的伤口终于被剖白,姜庭知有种劫后余生的痛感,盯着凌锦棠小腹处看了半晌,他对这个孩子的到来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因他母亲的缘故,他觉得这孩子要啖着凌锦棠的血肉出生,于是那仅剩的一点喜悦也被冲散,如今终于伸出手去试探着抚上凌锦棠的小腹,轻轻叹了一声。   姜庭知圈住他的腰,将自己的脸贴近他的小腹,低声道:“我太害怕。”   因爱生惧,到底难于免俗。   凌锦棠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脸,“但人不能因此而自绝生路。”   他知道迟早要有这么一遭,姜庭知和他不可能将这件事情放着不管不问,好在现在终于说开,凌锦棠抬起他的脸,笑道:“殿下夜里总睡不好,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小狼王感觉自己脸丢了个一干二净。   狠狠咬着凌锦棠的衣裳以此泄愤,一边又总算放心,终于将此事揭过一章。 第六十五章 番外二:揣崽(三)   有人得意,自然有人倒霉。   玉京子第不知多少次看向不请自来的姜庭知,皮笑肉不笑地道:“狼王殿下,您能不能换个地方发疯?”   姜庭知吊儿郎当地坐在榻上,“发什么疯?孤王来问诊,师婆也要赶我走?医者仁心,师婆不是说要积德行善么?”   玉京子冷冷道:“问什么诊?殿下一身是劲,瞧起来好得很。”   姜庭知不紧不慢道:“王妃身子四个多月,人却半点没胖,不仅如此腰还窄了点,每日吃得也不算太多,也不知是不是心里还存着事,所以食不下咽。”   “他体质如此,本就不容易胖。”玉京子冷着张脸,“殿下,您先前已经问过不止一次。”   玉京子是真的被他烦到了,姜庭知隔几天就要来一趟,他的焦虑不在凌锦棠面前漏出半点,转而来折腾她这个师婆,上次刚三个月的肚子他就臭着张脸说这孩子是不是存心折腾人,才多久就把凌锦棠磨得又瘦了几斤,玉京子无奈只能给他换着法子开药方进补,现在四个多月了,还没消停,凌锦棠孕期内其实已经够安生了,基本没什么不适的反应,然而小狼王愣是半点不放心,隔一日诊一次脉,把她的时间拆得七零八落。   正巧她这段时间看上个五六岁的男娃娃,打算坑蒙拐骗过来当自己的徒弟,被姜庭知弄得事情差点黄了,玉京子想起这事就浑身冒火,拍桌子阴阳怪气道:“殿下这气量真够小的。”   姜庭知看她一眼,道:“是你当初先诓骗他说我跟你拿了四次药的!”   “上次我解释半天,要不是我情真意深句句恳切,他到现在恐怕都不打算原谅我。”   玉京子嗤笑道:“殿下不跟王妃撒谎,哪来这么多事,到底年纪小,想一出是一出。”   “早知当初就带着王妃私奔算了。”   这话不能提,简直是在往小狼王心窝窝上戳刺,姜庭知被她噎得一哽,气不打一处来,“我今天本来打算把那男娃娃带过来的,那么小一个孩子,也不知道经不经得住你骗。”   玉京子牙尖嘴利刚准备反击,闻言顿了顿,眯着眼睛道:“你真把人带来了?”   姜庭知现在倒不急了,朝她讨了个新的食补方子,慢悠悠道:“孤王也体谅师婆这段时间辛苦,成人之美的事情能顺手做就顺手做了,不过看样子师婆不打算领情。”   玉京子忍着想用烟杆子把他砸出去的念头,扯了个笑道:“不辛苦,我同王妃投缘,多见见也好。”   是互相给台阶了,小狼王咳了一声,道:“进来吧。”   帐帘一撩,男娃娃正和凌锦棠一处说着话呢,玉京子翻了个白眼,心想这小狼王真是一肚子坏水,心眼比马蜂窝还多。   转头笑得如沐春风,朝那小孩伸出手,“过来,给你拿好玩的要不要?”   姜庭知踱着步子悠哉悠哉地出来,搂着凌锦棠的腰道:“你听清楚了吧,我上次真没骗你。”   凌锦棠点了点头,唇边溢出一点狐狸似的笑,“其实我上次就信了的。”   转眼过了年,天气却还没回暖,去年这个时候正是他往盛京的季节,而今年凌锦棠却已经有了身孕,不由感叹一句缘分真是奇妙,催着把两个人绑在一起。   凌锦棠的肚子已经渐渐大了,但宽大的衣服一盖就又什么都看不出来,从背影看身形依旧清瘦挺拔,尤其是腰,姜庭知时常担心他到底能不能经受住这段时日的折腾,只好小心再小心地照顾着,有时候空了自己钻厨房里折腾吃的,一天做一盘子出来,好在味道很符合凌锦棠近来的口味,见他全吃完了才终于松了口气。   更不敢多想些别的,姜庭知年轻气盛,开了荤之后也没受过约束,这段时间着实是清心寡欲,从上次离开到现在,近五个月没碰过凌锦棠,憋得差点上火起泡,他也不在凌锦棠面前说,知道自己没那个能耐忍,往往都趁凌锦棠不在时自己解决,也算是聊胜于无。   别人说小别胜新婚,确实如此,只是他一直得不到纾解,已经被这把心火烧得口干舌燥。   今日休沐,凌锦棠要去一趟玉生烟,姜庭知则留在王庭中处理事务,等到下午凌锦棠却还没回来,姜庭知回了寝宫本打算小憩一会儿,谁曾想刚沾上枕头就闻到凌锦棠身上熟悉的那股香味,这味道他日日都闻,早该习惯,可是眼下人不在身边,香气又变得陡然浓烈起来,姜庭知欲望横生,抓了凌锦棠放在床尾的亵衣攥在手里,低喘着替自己纾解。   他几乎渴血地在想凌锦棠,想他柔软又嫣红的唇,想他永远向自己敞开的怀抱,想他在自己身下流的泪和汗,恨不得把人一口一口吃进肚子里才够安生,手上动作越来越快,明明已经到了濒临爆发的点他却依然觉得不够,他想要凌锦棠,想得快发疯了。   他要凌锦棠和自己皮肉相贴,要他身上那温热的触感,他忍不住用牙齿去撕咬抵在唇边的衣物,那双绿眼睛此刻昏沉如幽暗深潭,不知盯着哪里,最终又将自己的脸全部埋进白色亵衣里,闭上眼仍旧全是凌锦棠,鼻尖的香气已经变成若有若无的淡香,像凌锦棠的手正顺着他的眉骨一点点描摹往下,于是腕间的香气也随着他的动作若即若离,姜庭知那股子暴戾忍了太久,他不知道对一个人的欲竟然能重到这种地步,即便他整日整夜都在自己身边也依然不够,生生要揉进骨血里才算满足。   他想起那个即将吸食着凌锦棠血肉出生的孩子,心中生生腾起一股嫉恨,他要疯了,这段时间,桩桩件件,他不安又恐慌,现在真的想要凌锦棠来抱一抱自己。   寝宫的门被微微推开,姜庭知如同被惊扰的巨兽,猛地抬头看向来人,只消一眼,他的欲望终于倾泻,可大概是他的神情太过骇人,凌锦棠愣了神,看向他的眼睛时似乎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第六十六章 番外二:揣崽(四)   姜庭知被凌锦棠的出现刺激得眼中全是血丝,还未来得及做什么,凌锦棠却将门关好,朝他慢慢走了过来。   姜庭知的理智堪堪抓回一点,偏过脸不想看他,“别过来。”   他现在真的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弄伤凌锦棠。   凌锦棠却不避不躲,不仅在他身边站定,甚至伸手环住了他,姜庭知呼吸一窒,扔掉被自己又揉又咬弄得乱七八糟的亵衣,转而按住凌锦棠的后颈迫使他俯下身同自己亲吻。   哪里是吻,逮着凌锦棠的下唇又咬又吸根本不肯放,厮磨又缠绵,他再次硬起来,却始终没再有进一步的动作,睁开眼看向凌锦棠,半晌哑声问道:“想不想我?”   不知道在问什么,也许是上次离别拖到今日的问,又或许是更多的,带着引诱的意味问他,姜庭知不待他回答又亲上去,搂着他的腰将他摁着坐在自己腿上,凌锦棠被他亲得气息不稳,不自觉地伸手护了下自己的肚子,点了点头。   “想的。”   像是朝干草堆里凭空扔了火种,姜庭知感觉自己脑子里有什么东西断了,但他又下意识地想要护着凌锦棠,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抱着凌锦棠的腰让他骑在自己身上,位置却不太对,凌锦棠两腿分开,险些蹭到他的下巴。   三两下被人扒了亵裤,姜庭知掐着他的腰强迫他往下坐,呢喃哄道:“乖点……宝贝,乖点。”   凌锦棠像是陡然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第一反应是往后退,然而姜庭知搂着他腰的手如同铁臂,锢着他根本动弹不得,这姿势简直耻到了极点,凌锦棠纵使被他以口舌侍弄过多回也还是不能接受,太羞辱,只是不知到底是谁羞辱,姜庭知滚烫的鼻息喷在他穴口,凌锦棠久未沾染情欲,被他的声音和眼中的欲望在瞬息之间弄软了腰,却还撑着不肯完全坐下去。   姜庭知却不打算再忍,舌头一伸舔开他的花唇,沿着软肉细细舐弄一番,又在穴口处打转,滚烫湿滑的舌钻进一点,模仿着交媾的姿势进进出出,凌锦棠咬牙忍住喘息,慌得不知该看哪里。   姜庭知舔了不过几下他就全湿了,淫水泛滥一般往下淌,凌锦棠又要躲,然而姜庭知用舌卷着他渐渐充血鼓起来的花核在舌尖玩弄,一点一点舔得凸起来,又用牙齿去咬,又爽又痛的快感顺着脊骨一路往上,凌锦棠再忍不住,双腿软得彻底没了力气,几乎完全坐在他脸上,姜庭知却求之不得,嘴巴张开恨不得将他整个女穴全吃进嘴里。   他的手从凌锦棠的腿根移到软绵的臀肉上,重重地揉了两把。   凌锦棠浑身发麻,迟钝地低头去看,上衣已经被人解开了,没脱下来但是衣襟大敞,他四个多月的身孕使得小腹微微鼓起,也略微遮了他的视线,他觉得怪异,所有的一切都让他感到混沌。   看不清但听得见,很清晰的吞咽声。   姜庭知咽下他不知何时又喷出来的水,他太敏感,此时更甚,昏昏然觉得自己下头要化在姜庭知嘴里,泄完之后就哭着让他放开自己,臀肉因高潮而不受控地打颤,然而姜庭知却不肯,舌头挤开他痉挛咬紧的穴肉,舔舐里头滚烫紧致的内壁,凌锦棠忍不住弓起腰,双手没处抓,只好撑在墙壁上勉力支起身子,穴肉被彻底舔开了,张着小口渴望吞下更多。   他看不见,然而姜庭知眼前却是一片美景,红色的嫩肉漂亮得要命,水光一片,他想起之前自己那东西完全进去时彻骨的舒爽。   姜庭知下巴上沾着他的水,朝他邪气地笑了下,“太久没碰,又紧成这样。”   下头还硬得厉害,一时半会儿也射不出来,但肌肤相贴带来的热度终于让姜庭知好受许多,他擦掉凌锦棠滚到脸颊上的眼泪,又将手指伸进他的口中,食指和中指夹着他舌头狎昵地玩弄,压他的舌根迫使他张大嘴巴,凌锦棠迟迟低头看他,姜庭知半坐起身,忽然去亲凌锦棠的肚子。   凌锦棠好像被他这举动刺激得狠了,整个人却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姜庭知依旧一点一点吻他的肚子,神情虔诚,近乎带着几分膜拜,凌锦棠恍惚道:“好痒……”   姜庭知用鼻子轻轻蹭他的小腹,转而道:“你会很喜欢他吗?”   凌锦棠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姜庭知又问道:“甚至更甚于我,是吗?”   这个问题蛮不讲理,从他口里问出来更多了几分混账,凌锦棠撑着手臂想从他身上起身,不知该怎么答。   然而姜庭知哪里肯,一手握他的腰另一手去揉他胸口处的软肉,他身上哪里都没胖,唯独这里较之以前多了一点丰腴,但也仅仅只是一点,姜庭知用虎口卡着他胸口的肉往上推才能聚起一点来,凌锦棠挣扎要他放开,姜庭知却要他俯下身,在他奶尖上狠狠啜了一口。   “这里会有奶吗?”他舌尖抵在奶头上打转,又狠狠地吮,凌锦棠被他弄得感觉自己乳孔好像真的张开了些,然而里面什么都没有,他还没有生养,不会那么早就有奶水。   奶肉被掐得发红,奶尖也肿,被姜庭知吸得简直可怜,凌锦棠哀求他放开自己,可他今天本就是羊入虎口,再等姜庭知大发慈悲,他胸膛前简直一塌糊涂,红色的纹身混着齿痕掐痕和一片水光,奶尖挺立着,被吮成了两颗发硬的红色小石子。   姜庭知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觉得十分满意,喉结轻轻动了动,忽然让他背对着自己,双腿并紧,一直硬着的阳茎挤进他腿缝间,凌锦棠被烫得蜷在他怀里,腿间嫩肉被快速的动作磨得又红又疼,好像擦破了皮,自己前头那话儿也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粗长又可怖的阳茎挤在他两腿之间,紧贴着他的穴肉,刚刚被他舔开的女穴就那样大张着任由人擦过,偶尔会顶到前头凸出来的花核,凌锦棠就随着他的动作狠狠抖了两下,淫水泄出全浇在柱身上。   姜庭知射出来时如同终于找到了能下口的地方,牙齿在他耳垂上磨来磨去,齿根简直痒得发疯,重重咬了一口才在他耳边慢慢道:“只能喜欢我……只能最喜欢我。”   虽然没彻底进去,但凌锦棠依旧被折腾得够呛,在他怀里连动的力气都没有,姜庭知却亲着亲着又起了兴致,他被憋得太狠,刚刚那两次不过浅尝辄止,又挤进他腿间的时候凌锦棠小腿蹬了下,喘了下道:“疼……”   姜庭知终于把神智夺回来些许,兀自挺着那话儿去抽屉里拿药,细细给他腿间擦完了药,又哄着凌锦棠用手给自己弄出来。   凌锦棠不堪其扰,在他声声逼问中终于道:“最喜欢你……”   他已经累得手都抬不起来。   直到后半夜才消停。 第六十七章 番外二:揣崽(五)   凌锦棠原本也不算多重欲的人,没遇见姜庭知前甚至称得上是清心寡欲,何况这段时间他有孕,姜庭知更是有意忍着不敢碰他,然而自从上次过后就又不安分起来,小狼王吃饱喝足,身后好像凭空出现一条高高翘起的尾巴似的,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餍足。   其实他还是小心的,最多只用手和舌弄一会儿他前头,只可着劲折腾凌锦棠后面,可怜凌锦棠挺着快五个月的肚子坐在他身上被顶得眼泪直淌,求他慢点时姜庭知嘴上应着,动作却没见收敛,甚至会轻轻摸他的肚子,哄他说孩子好好的,凌锦棠在欲望中挣扎求饶,低头看一眼更加明显的小腹,顿觉荒唐,但偏偏身体也不舍得抗拒,拢起衣衫想遮住些,又看见被吮得通红的奶尖。   浑身发麻,比起上次在镜中看着自己被操的模样更让他觉得可怕,是一种彻头彻尾的混乱,身下却咬得更紧,浑身简直绷得像一方即将拉满的弓,姜庭知见他哆嗦着像是要泄身,终于将动作放轻,抬手摸了摸凌锦棠依旧清瘦的脸,下巴尖一点多余的肉都没有,他忽然又开始心疼,将凌锦棠重新抱进怀里,握着阳茎作势要退出来。   这段时间他一边想发疯一边又要憋着,也是够呛。   “唔……”凌锦棠轻哼一声,无措地抬头看他,他已经被操开了,现在明显不算清醒,被姜庭知这样抱着却再不像从前那样严丝合缝,肚子挺在他们之间,还不待他再有什么反应,姜庭知又重新顶了进去。   凌锦棠额头滚了滴汗,嘴唇殷红透血。   姜庭知亲他,语气中隐隐有几分得意,“舍不得放我走?”   凌锦棠圈住他的脖颈,手腕上的小环随着他被颠弄的动作轻轻晃着,终于匀出气息来说话,“好涨……”   他无意识地晃了两下腰,姜庭知动作一顿,恶狠狠道:“别动。”   他深深吸了口气,“我不弄在里头,太晚了,再抱你去沐浴你今晚又该睡不好。”   凌锦棠双眼雾气蒙蒙,迟钝地看向他,一张脸如凝脂白玉般光滑,这样贴着人的时候只想让人在他脸颊咬上一口。   眸中情欲混着几分蒙昧,其实他自己不觉,但姜庭知却清清楚楚在他身上看到他怀了孩子之后的变化,本就性子温和的人眼下身上更多了几分怜人,好像对什么都舍不得,连带着对万物都生出几分宽容体量之心,对姜庭知更是予取予求,见他一直不说话,又将脸蹭在他颈窝处,轻声道:“怎么了?”   姜庭知已经被他勾得要炸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多漂亮,嗯?”他退出来,不敢再多留,不然真怕自己把凌锦棠弄伤,只单手搂着他,另一手握着自己那话儿快速地撸动着,气息不稳间又开始说浑话。   “成心的,是不是?这双眼睛可怜巴巴地看我,好像随我做什么都行,实际上哭喘着求我放开,我真要走了,你又不肯放。”他掐着凌锦棠下巴亲他,不许他辩驳半句,咬着他舌头恨不得吞进肚子里。   “漂亮死了……宝贝,怎么样都好看。”   凌锦棠被他这几句话臊得两颊通红,他自小被人夸到大的好皮相,然而床笫之间被三番两次这样说却始终习惯不了,好不容易避开姜庭知又迎上来的吻,忽然握住了他的阳茎。   他知道姜庭知半途退出来忍得难受,他自己缓了一会儿倒是好些,然而姜庭知却还没射。   姜庭知还当他是要用手把自己弄出来,便也没躲,总归这段时间弄了不少次,于是也没拦,直到凌锦棠张嘴把他那话儿吃进去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什么,人傻了一瞬之后爽得忍不住低喘一声,下一刻就捏着他后颈想让他抬头吐出来。   “别弄……”他哑声道:“乖,我不要你做这个,把头抬起来,王妃,宝贝,听话。”   他从来都没要凌锦棠给自己用嘴巴含过,不是别的,只是觉得凌锦棠做不来这事,他也不舍得,可凌锦棠却好像没听见似的,将他茎头含进去之后又往下吞了点,被呛了一下,猛地偏过头咳起来。   姜庭知心疼得要命,拍着他后背道:“没事,我一会儿就好了,你别弄。”   凌锦棠却不肯,擦了擦唇边的口涎,看着他道:“我给你咬出来……”   说完再一次将他的阳茎含了进去,姜庭知蹙眉扶额,爽是爽的,可真不舍得,再看凌锦棠跪在自己两腿之间,认认真真用手握着他那话儿往嘴里送,彻底疯了。   他深深地喘了口气,凌锦棠在给他用嘴巴含,只是想想他就觉得血脉喷张。   凌锦棠感觉嘴巴里的东西又大了些。   他被撑得难受,柱身青筋暴起,他又往里吞了些,几乎抵到喉口,压得舌根发痒,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姜庭知给自己弄过太多次,他也有样学样地吃,口涎太多,又不自觉地往下咽,于是喉口收缩,挤压得姜庭知更舒服。   姜庭知一时之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更让他爽,眼前这一幕就够香艳的,低头看一眼,垂下的长发挡住了凌锦棠的脸,姜庭知忍不住用手指将汗湿的鬓发别到他耳后,露出他潮红的脸。   嘴巴被撑得厉害,脸颊也鼓起来,凌锦棠垂眸继续动作,另一只手撑在姜庭知的大腿上,他好像终于觉得累了,两颊酸软,姜庭知用拇指揉他通红的下唇,被刺激得终于要受不了,“松开,宝贝,别弄了……”   茎头压着他舌根跳动隐隐要射,姜庭知撑着身子想要自己拿出来,然而凌锦棠却不知道怎么了,舌尖划过马眼戳了几下,发狠似的嘬了一下。   姜庭知头皮发麻,咬牙骂了句脏话,捏着他下巴迫使他张开口把自己那玩意放出来,还是射在他嘴里不少,剩下的一些弄到他脸上去了,睫毛上也挂了点,凌锦棠没伸手去擦,含着他的精水喉咙一动,却是咽下去了。   他眨了眨眼,睫毛上的那点东西在掉下来之前被姜庭知用手略有些粗暴地擦了,姜庭知叹了口气将他重新捞回怀里,“真是专门来治我的。”   “知道我拿你一点法子都没有,是不是?”   凌锦棠唇色通红,眉眼间春情未散,朝他轻轻笑了下。   姜庭知摸他的肚子,将发疯的劲收得一干二净,抱着人去清理,在他额头上亲了亲,“困就先睡会儿,我轻点。”   凌锦棠点点头,当真就这么在他怀里睡熟了。 第六十八章 番外二:揣崽(六)   算算时间,估摸着是在八月底的时候要生,时间正好,凌锦棠耐不住寒但受得住热,天气热他反而更好受些,只是衣服穿得越来越薄,肚子也越发明显,到五月初时他便没再去朝上,事情暂且交给了手下几个人,偶尔会在书房陪着姜庭知一起议事,于是也能碰到几个面熟的大臣。   他自己面色如常,大臣们却很慌张,想起前端时间户部尚书竟然一直挺着肚子跟他们一起上朝,虽然那会儿确实没显怀,但共事习惯了都忘了他王妃的身份,又想起先前还请凌锦棠喝了好几回酒,劫后余生般拍拍胸口,还好他们殿下也每次都跟着了。   一时众人纷纷道喜,王妃有孕的消息也渐渐传开,姜庭知早就想说了,但凌锦棠一直都说可以再等等,事到如今他正好也公布了这则喜讯,管他男孩女孩,反正都是下一任的狼王,这确实是件好事,大臣们都认真给挑了贺礼送来,短短几天送来的东西寝宫中险些没堆下。   不多久,随着盛京贺礼一起来的还有凌乐潼。   她是真吓了个半死,接到消息的那一刻恨不得长翅膀飞过来,再看到凌锦棠七个多月的肚子,硬生生傻在了当场。   想抱不敢抱,想摸不敢摸,踌躇半晌,掏出怀里捂热的长命锁和小金镯,磕磕巴巴道:“给。”   又抱怨道:“你为什么这么迟才告诉我?”   凌锦棠揉揉她的脑袋,又握着她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想着稳定些再说,何况这段时间你不是忙着武举的殿试么?”   再见他比上次还瘦,凌乐潼当即发怒,回头剜了一眼姜庭知,却发现小狼王的脸色也不怎么好,她愣了下,“你们怎么都瘦了不少……?”   姜庭知这段时间在凌锦棠吃食上下了不少功夫,可是凌锦棠就是一点没胖,他也慌得厉害,然而玉京子三番五次说过没事,他实在没办法,自己也吃不下,凌乐潼原本想凶人的话也咽了回去,讷讷道:“生孩子确实够辛苦的。”   凌锦棠笑了笑,道:“殿下这几个月都修出一身好厨艺来了。”   姜庭知却并不在意自己瘦没瘦,只是道:“你这段时间陪在锦棠身边,兴许能更好一点。”   算来凌乐潼和苏霁婚期定在下一年二月,到时候姜庭知和凌锦棠自然要提前一段时间去,且凌锦棠也好久没见父亲,姜庭知前些日子和他提过,干脆明年在盛京过年,当时只是匆匆提了几句,现在一想却已经计划了好久之后的事情,不觉有些恍惚。   晚上姜庭知照例在凌锦棠睡前喂他喝了半碗补汤,搂着他将睡未睡时闲闲聊了几句,这段时间他再次安分守己起来,然而手上总还爱占人便宜,又顺着松垮的亵衣探进去摸他胸口,低头咬两下,这段时间凌锦棠乳肉算是彻底给他揉软了,奶尖也总是挺着,根本经不得碰。   平日里穿衣服也得换最软的料子,凌锦棠推开他的脑袋,才动作没两下就被狠狠嘬了一口,他抿着唇,又不去拦他的动作了。   他都还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有奶水,姜庭知的荤话已经说了一箩筐,摆明了要跟孩子抢,凌锦棠只当他信口胡说,并没放在心上。   眼皮渐渐重了,就这么靠在姜庭知身上睡熟,姜庭知替他衣服理好,盖好被子,吹灭了烛火。   半夜是被凌锦棠起身的动作给惊醒的。   他这段时间一直浅眠,一点动静就能立刻清醒过来,何况是凌锦棠有了动作,还未及起身就已经趴在床榻边吐了起来,姜庭知仿佛炸了毛的狼似的,连忙替他外衣披上,倒了热水过来在一旁备着,伸手轻轻拍着他的背,“怎么了?哪里难受?”   凌锦棠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吐,临睡前喝的那点汤水吐了一干二净。   姜庭知朝殿外喊着要人把玉京子叫过来,好在这段时间玉京子总算被他弄进了王庭,来得也快,但这短短一刻钟的时间姜庭知就已经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殿内殿外全部亮起烛火,连带着凌乐潼那边都被惊到了。   他替凌锦棠唇边污秽擦掉,蹲下身在他旁边连声安慰道:“哪儿不舒服?没事的,没事的,别怕,锦棠哥哥……别怕。”   凌锦棠摇了摇头,他吐完觉得舒服多了,朝姜庭知笑着摇了摇头,“别担心……”   然而脸都白了一圈。   姜庭知攥了攥拳,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夜里起风他害怕凌锦棠受凉,将他衣服细细穿好了,又给他换了热茶清口,等玉京子过来诊脉。   然而玉京子还是一样的话,脉象确实很好,只是可能有些惊悸不安,开了帖药让人现在就去煎。   凌乐潼也过来了,但大约是姜庭知的脸色比凌锦棠更差,她都看不下去,拍了拍小狼王的肩膀,“你也别太担心,我哥他身体一向很好的。”   被凌乐潼拍了两巴掌他终于从短暂的失神中缓过来,点点头,然而他心里却清楚,前段时间压下去的恐慌如今卷土重来,并且更叫他不得安生。   但正如玉京子所说的那样,凌锦棠的确一切都好,这晚上吐完之后并没什么再多的不适反应,反而终于渐渐长了些肉,姜庭知眼见他好不容易胖了点,喜不自禁地在他脸颊软肉上嘬了一口。   留下个很明显的红印子。   凌锦棠倾身抱住他,“殿下。”   姜庭知应了一声,“在呢。”   原本打算过来找凌锦棠出去玩的凌乐潼愣在不远处,感觉自己眼睛要瞎了,姜庭知现在每天处理完正事余下的时间就是陪着凌锦棠,这会儿两人在亭子里看花喂鱼,姜庭知顺便再给凌锦棠也喂几口。   凌乐潼不打扰人好事,转头去找玉京子玩,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想苏霁了。   玉京子的话到底是靠谱的,凌锦棠一直到八月底快生的时候都没再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到生的那天也不过小半个时辰,姜庭知一开始被众人拦着,扒在门口看,最后也没听劝还是进去在一旁陪着,直到传来婴孩的啼哭声他心中石头终于落地,朝众人挥手说了句“赏”,转身就扑到了凌锦棠旁边。   凌锦棠被他珍而重之地抱在怀里,脸色有些苍白,道:“这不是一切都好好的吗?”   姜庭知哽咽地问他,“是不是很疼?”   他哭的声音没一旁的孩子响,但比孩子惨多了。   凌锦棠捏捏他耳朵,“还好,殿下这下算放心了罢。”   姜庭知没说话,擦掉他额上的汗,将唇紧紧贴了上去。   旁边稳婆抱着孩子有些无措,玉京子净了手,努努嘴让把孩子抱给凌乐潼。凌乐潼接过来,好奇道:“男孩女孩?”   一行人终于想起原来忘了问这个,稳婆道:“是男孩。”   凌乐潼手指轻轻刮了刮小孩的脸,“先抱出去吧,让他们单独待一会儿。” 第六十九章 番外三:养娃   姜庭知手脚并用地把凌锦棠抱在怀里,脑袋埋在他颈窝里轻声哄道:“再睡一会儿。”   其实已经睡了一整天了,凌锦棠虽然气色还没完全恢复,但现在也没什么困意,靠在他怀里道:“安安呢?”   姜庭知愣了一下,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家孩子的小名,名字是很早之前就取好了的,随凌锦棠的姓,全名凌斯安,听着该是个很乖巧的小孩,姜庭知听见凌锦棠睁眼就想看孩子,没由来地吃起醋,小声道:“等下会把他抱过来的。”   他在心里排了排顺序,原本就有个赛罕时不时会分走凌锦棠的一部分精力,现在又加了个小的,瞬间危机感重重,偏偏也不好表现出来,只好起身给凌锦棠擦身子换衣裳,又喂他吃了些清淡的食物,末了半蹲下来看着他的脸道:“锦棠哥哥还是最喜欢我,对吗?”   凌锦棠脸色还有些苍白,但是神情却很温柔,比起先前又多了几分难言的柔和,那是一种极淡而又非常包容的神色,他轻轻笑了下,道:“是。”   “殿下不是之前已经问过了么?”   姜庭知哼了一声,有些别扭地摸摸他的脸又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我让人把他抱过来。”   凌斯安身边围了一群人,凌乐潼觉得新奇,带了两个时辰,到后半夜就把孩子交到了玉京子身边,玉京子看着眼前皱巴巴一团的小孩,唤了乳母来给孩子喂奶。   她不由想起小狼王才出生那会儿,第一晚也是她带着的,一大一小眉眼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抱过来的时候小孩还在睡觉,很安分地缩在小毯子里,小小的拳头握得很紧,五官已经渐渐舒展开来,红扑扑的脸色透出一股很健康的势头,凌锦棠接过来,小心翼翼地将他抱在怀里,慢慢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凌乐潼打了个哈欠,见兄长一切都好,终于放心地告辞回去休息,而玉京子也收拾完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王庭,乳母和侍从则守在寝宫外头,很有眼力见地不留在里面打扰他们。   姜庭知其实也才正儿八经瞧见自家小孩,皱着眉头在一旁看了半天,不太高兴地道:“怎么这么像我?”   凌锦棠闻言也看了一会儿,无奈道:“孩子还没长开,哪里那么快就知道像谁了。”   他低头轻轻地逗弄了一会儿,手指点在凌斯安握紧的小拳头上,唇边的笑意愈发明显,显然是很喜欢这个孩子,姜庭知也不作声,只是盯着凌锦棠看,见他眉眼弯弯地笑,又忍不住低头在他唇角亲了亲,“王妃怎么这么漂亮……”   凌锦棠虽说早就习惯了他这股腻歪劲,然而脸皮还是很薄,红着脸微微避了一下,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凌斯安在他怀里动了一下,睁眼就哭。   原本旖旎温柔的情愫被瞬间打破。   ***   小孩确实是很难带的。   姜庭知初为人父,用手忙脚乱来形容都不为过,他还不愿意让凌锦棠来带,毕竟十月怀胎已经够辛苦,他满心只想着凌锦棠好好休养早点恢复过来,小娃娃夜里闹觉容易睡不好,他怕影响到凌锦棠晚上休息,甚至一度生出了要不暂时分开睡的念头。   让凌斯安跟他睡。   姜庭知每次半夜起来给他换尿布或者让乳母抱他去吃饭的时候都有些崩溃,仅剩的一点作为父亲的信念感让他没把凌斯安完全丢给乳母,剩下的心思全挂在凌锦棠身上。   没过几天,凌锦棠开始涨奶了。   这其实还是姜庭知发现的,早上把凌斯安第八百次哄睡着之后小狼王忙里偷闲找自家王妃亲昵一会儿,亲亲摸摸揉揉抱抱,一通黏糊之后凌锦棠困倦地靠在他怀里,衣襟微微散开,面色潮红地轻喘。   姜庭知给他换衣裳,系腰带的时候替他顺便又整了下衣襟,凌锦棠却忽然瑟缩着抖了下身子,蹙眉道:“疼。”   这个字姜庭知是万万听不得的,立刻炸了毛,紧张地看着他道:“哪儿疼?”   急忙就要召太医。   凌锦棠摇了摇头,自己也不大确定地又在胸口处碰了下,里面好像有个小小的硬块似的,他有些不太好意思地道:“好像是……”   他抿了下唇,后几个字在姜庭知简直有些可怕的眼神中咽了回去,姜庭知隔着衣裳用手包住他的乳肉,“这儿疼?”   说是疼也并不完全准确,酸胀感更重一些,凌锦棠知道应该是生了凌斯安之后有了奶水,犹豫了下道:“等安安醒了之后把他抱过来吧。”   姜庭知却没应他的话,搂着他的腰让他往自己身上靠,另一只手迅速地将刚刚系好的腰带给再次解开了,埋在凌锦棠胸口处道:“不行。”   鼻息间还是他平日里那股淡淡的香气,姜庭知蹭了蹭,恍惚间又闻到一点奶味,忽略了凌锦棠推拒的动作,不容反抗地道:“不可以抱他过来。”   凌锦棠怔了下,忽然想起之前姜庭知说的浑话,讷讷道:“殿下……”   姜庭知哑声道:“我的。”   “全都是我的。”   他大掌直接包住了凌锦棠的乳肉,轻拢着聚在一起,揉了几下之后又问他疼不疼,上头还有他刚刚吮出来的红印子,姜庭知神色间全是痴迷,牙齿叼着凌锦棠的乳尖又咬又吸,凌锦棠浑身发麻,如果不是姜庭知抱着他或许现在已经后仰着要跌倒,粗重的呼吸扑在胸前,他脸上烫得厉害,嗫嚅着道:“别这样,殿下……”   姜庭知哪里肯听他的话,手上使了些力气去推他的乳肉,吮吸间发出咂摸作响的声音,简直让人面红耳赤,挥之不去的胀痛感让凌锦棠觉得有些难耐,而姜庭知的动作越发过分,吸咬的力气好像要把他整个吃了似的,乳孔不堪重负般陡然张开,被姜庭知狠狠一嘬,奶水终于溢了出来。   凌锦棠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呻吟声却还是难耐地泄出一些,他湿着眼眶跌坐在姜庭知腿上,几乎是有些可怜地看着他。   小狼王餍足地眯了眯眼,舔了舔嘴角还沾着的一点奶渍,“好甜。”   凌锦棠虽然还没回过神,但知道他这话就是在胡说,别过脸道:“别弄了。”   姜庭知犹嫌不够,逗他道:“好些了么?”   凌锦棠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胸口处那股酸胀感确实减轻不少,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到底吃亏在不会撒谎这点上。   于是小狼王得偿所愿,将另一边的奶水也吃得一干二净。   ***   跟自家小孩抢奶吃这件事,姜庭知做得非常坦诚,并不觉得哪里不对。⒎。⒈O⒌`⒏⒏⒌⒐O   每当凌锦棠试图阻止他的时候,小狼王的歪理可以搬出一箩筐来,比如说小孩子咬人不知轻重,把你咬疼了怎么办;再比如说溢奶的时候孩子不一定饿,但他不一样,他随时随地都可以来上几口,这样的话可以避免把衣服洇湿;又或者凌斯安已经够吃了,但他不够,而且最近晚上因为带孩子一直没有睡好,急需一些王妃的怀抱来缓解自己的辛苦。   凌锦棠只觉心神俱疲。   事情的转折点在于小狼王终于受够了和王妃分房睡的煎熬。   凌斯安长到一个半月的时候,凌锦棠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至少脸色看起来很好,姜庭知于是想要顺理成章把孩子交给乳母,然而凌锦棠自孩子出生起就没怎么带过,觉得这样不太好,据理力争之下的最终结果就是一家三口睡在了一起,凌斯安睡在他俩中间,撅着个小屁股睡得正香。   姜庭知一脸郁闷地发呆,然而凌锦棠却没注意到,盯着凌斯安肉嘟嘟的脸蛋看了会儿,忍不住伸手轻轻戳了一下。   逗完孩子,凌锦棠按照往常睡前的习惯倾身在姜庭知唇上亲了一下,“休息吧。”   姜庭知那股子醋劲还没来得及发作就被这一个轻飘飘的吻给消散了。   半夜,凌斯安睡醒,大概是饿了,先是要哭不哭地哼哼唧唧一会儿,又转为扯着嗓子大哭,不到两个月的小孩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但一醒了也确实闹人,姜庭知已经被他弄习惯了,眼睛都没完全睁开就把他抱过来去摸他的小屁股是不是脏了,凌锦棠也醒了,烛火亮起来,姜庭知轻声道:“你睡你的,我来就好。”   凌锦棠却没有再睡,只是半坐在榻上看着他熟练的动作,半晌道:“这段时日辛苦殿下了。”   姜庭知却没邀功,他本就有私心,故意不想让凌锦棠把心思全放在凌斯安身上。   给小孩换了身干净的小衣裳,哭声消停一会儿又起来,姜庭知猜他是饿了,刚要叫乳母进来,凌锦棠却道:“我来罢。”   他把凌斯安抱到怀里,孩子下意识地往他胸口处蹭,似乎很喜欢他身上的味道,嘴巴一直动个不停,凌锦棠解开衣衫去喂他,凌斯安嘬弄几下,没再哭,看样子吃得非常满意。   姜庭知在一旁气得不轻。   小狼王吃独食的日子被迫提前结束。 第七十章 番外四:草原   凌锦棠从玉生烟回来的时候,日头刚刚落下。   寝宫里安静得叫人有些意外,凌斯安睡在自己的小摇篮里头,赛罕在旁边认认真真地守着,时不时用爪子轻轻地晃两下摇篮,大尾巴在身后一甩一甩,听见他的脚步声之后两眼发光地朝他看过来。   姜庭知在一旁提笔批着公文,也朝他伸出手,用口型示意道:“过来。”   大概是怕把凌斯安吵醒,赛罕也没闹着要往他怀里扑,支起身子看向小窝里睡得很香的孩子,又偃旗息鼓般地躺回了原地,而姜庭知拉着自家王妃的手,亲亲热热地讨了个吻。   “安安什么时候睡着的?”   “不到一个时辰。”姜庭知贴着他耳朵道:“乳母喂过之后就又哄睡了,中途闹了一会儿,可能是想你。玉生烟那边一切都好么?晚上可还有别的事了?”   凌锦棠偏头避了下他亲吻的动作,脸色有些发红,“都很好,晚上也没有别的事情。”   他俯身看了眼熟睡中的凌斯安,八个多月大的孩子眉眼间更显出姜庭知的影子,白生生的小脸睡得红扑扑,小小一团盖在被子里,看着就招人疼。   小狼王对于孩子长得太像自己这件事情并不怎么高兴,他原本想着凌锦棠生个女儿,结果是个儿子,又想着孩子多少更像凌锦棠一些,结果跟自己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心里想的一件没成,有时候抱着孩子他仍旧觉得郁闷。   赛罕见他过来,也高兴地来蹭他的腿,尖尖的耳朵一个劲地支棱起来,凌锦棠便回身在它的大脑袋上摸了两把,又将手伸出来,赛罕便立刻把自己的爪子搭上去,呼哧呼哧地开心极了,凌锦棠拿了根肉干喂它,“真乖。”   赛罕顺势躺倒,四脚朝天瘫着软乎乎的肚皮等人摸。   “咳咳——”姜庭知有些吃味地咳了两声,放下奏折走过去一把抓着凌锦棠的手腕道:“既然晚上无事,王妃不如同我出去散散心?”   凌锦棠有些不放心地道:“安安醒了的话……”   “有乳母呢。”姜庭知不由分说地将他拉着往外走,又示意在外边候着的乳母进屋守着凌斯安,转过头来分外可怜地道:“王妃近来朝中事务繁忙,玉生烟也常去打理,回了寝宫就一心扑在小崽子身上,已经好几天没陪过我了。”   凌锦棠略有些无奈地道:“先前回盛京的那两个月里,可没把安安带在身边。”   转过年的二月,凌乐潼和苏霁已经成了亲,他们腊月就往盛京去,一路上姜庭知跟他悠哉悠哉地只当是游山玩水,而凌斯安那会儿还太小,没办法跟着他们在路上走那么久。姜庭知那段时间高兴得每天尾巴都快翘上天,就是辛苦了凌锦棠,天天被他腻腻歪歪地黏糊着,整日都红着嘴巴没法见人。   眼下回来了,小狼王又开始装委屈说自己没陪他。   姜庭知牵了马,自己先上去,又朝凌锦棠伸出手,“上来。”   凌锦棠被他抓着手,“去哪儿?”   “不知道。”姜庭知下巴抵在他肩膀处,懒洋洋地哼哼道:“就是想跟你一块骑马。”   又是一年春四月,草原上的草再次疯长起来,俨然已经到了膝盖以上的高度,马蹄踏进去像踩在柔软的垫子上,声音都湮灭了大半。   天色完全暗下来,月亮高悬于空,照得草原上都泛起一层淡淡的浅光,追风已经把他们带到了一处完全没人的地方,姜庭知眯着眼前后打量一番,对深通人性的追风予以高度赞赏,甚是满意地翻身下马,然后敞开怀抱接住了凌锦棠。   追风被主人拍了两下屁股,溜溜达达循着溪流水声自己饮水去了。   凌锦棠尚未搞清楚姜庭知想做什么,就已经被他拦腰一抱忽地压在了身下,半人高的草因他们的动作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快再次把他们的身影掩住,姜庭知鼻尖顶在凌锦棠脸颊上轻轻蹭了蹭,“现在应该猜到我要做什么了,嗯?”   凌锦棠脸色通红,大抵没想到他竟然要在这里胡闹,愣了个神的空隙就被他给狠狠亲了上去,姜庭知咬着他的下唇嘬了两口,看着他因充血而迅速红起来的唇瓣满意地道:“草原的风这会儿吹着正舒服,如此夜色,不做些什么才是辜负。”   他太清楚凌锦棠身上的敏感点,一边亲一边伸手去解他腰间的系带,顺着柔韧的腰线往下滑,停在他大腿外侧用手指轻轻挠了两下,“不推开我?”   姜庭知简直是明知故问,凌锦棠脑袋枕着他的手微微挣了下,满头青丝被编成细细的辫子,青石珠玉点缀其间,随着他的动作发出细微的响声,他抿了下唇并不说话,伸手抵在他胸口处,抬眸瞪他一眼。   亵裤都被人扒了一半,姜庭知的手探进去揉了两把软绵绵的臀肉,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怎么不说话?喜欢还是不喜欢?”   “要是不喜欢,我就停手,好不好?”   他存心逗凌锦棠,手下动作半点没停,越来越过分地往上去,上头的衣裳扣子太多,他没那个耐心去解,只是顺着后腰慢慢往上探,凌锦棠大约是耐不住,身子抖了下,忽然“嘶”了一声。   杂乱的草大概是戳到了他,姜庭知没忍住笑了一声,“王妃身子皮肉太嫩,经不得乱碰,乖,骑我身上来。”   他将手收回来,搂着凌锦棠的腰在草地上打了个滚,转瞬间凌锦棠就骑在了他腰上,辫子垂在脸侧,月色下他漂亮得简直不像话,衣衫不整地红着一张脸直勾勾看着姜庭知,半晌才道:“骑在你身上更不舒服。”   屁股下顶着根硬邦邦的东西,咯人得很。   姜庭知那双绿眼睛满是笑意地看他,夜色越发深沉,方圆几里之外都不会有人过来,天大地大却好似只剩他们两个人似的,山风裹挟着草原上特有的草香气温和地拂过面颊,凌锦棠舔了下唇,有些难耐地俯下身亲他的唇角,“你是不是早就想……”   “是。”小狼王自然坦诚,再次探进他的亵裤里,挺腰轻轻顶了一下,“告诉我,喜不喜欢?”   他的手指已经探进去一根,温柔地拓了两下之后又是一指,被女穴里的嫩肉紧紧咬着不肯放,凌锦棠蹙眉闷哼一声,喘息着断断续续回道:“喜欢、喜欢的。”   终于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姜庭知再不打算忍,撩开他的衣袍一把将亵裤全褪了下来,四月份虽没那么冷,凌锦棠却也还是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紧接着就被人按着腰往下一坐,穴里霎时吃进这么个大东西他还是不能完全适应,细长的颈子微微后仰,重重地喘了一声。   “乖,别咬嘴巴,叫出来……”姜庭知哄他,又挺腰往更深处顶,“这里没人听见,只有我们……”   这一下顶得凌锦棠几乎瞬间出了泣音,同姜庭知在一起之后没少胡闹,可一想到眼下幕天席地就做了这些他仍然觉得荒唐,身体比起平日敏感了不是一点半点,姜庭知被他弄得舒爽极了,扣着他的手又连着操了几十下才终于将他操软了些,女穴里滋咕滋咕地泄出水来,凌锦棠上身发抖,连带着小腹都有些痉挛,颈侧的纹身在月色下若隐若现,半朵海棠堪堪盛开,余下的都被衣服挡着,不让人瞧见。   “慢、慢点……”凌锦棠有些没着落地胡乱想要抓住什么,他说要慢点,姜庭知这次格外听话,干脆直接停了下来。   “宝贝自己试试看。”他哑着嗓子,“乖,自己来……”   欲望不上不下地悬空,凌锦棠闭着的眼睫颤动几下,一双眸子满是水汽,几乎有些无措地看向他,姜庭知却不紧不慢,开始解他上身衣衫的扣子。   凌锦棠晃了晃腰,忍着羞勉强动了几下,他实在没力气,不由自主地往后倒,双臂撑在草地上好让自己方便使力,一张脸红得几欲滴血,到最后抓着旁边半人高的草扯在指间,最终还是软倒在了姜庭知身上。   衣衫解开之后姜庭知怔了下,里面那层亵衣已经被乳汁洇湿了,胸口处那一小团湿痕格外明显,还带着一点奶腥气,他被这一幕刺激得不清,隔着衣衫就咬他的乳肉,恶狠狠道:“就这么受不得弄?上面都淌奶了……”   凌锦棠恍若未觉,红着眼眶看他,他神思乱得一塌糊涂,晚风吹过他裸露在外的皮肤,激起一层小小的颤栗之感,凌锦棠后知后觉般再一次意识到他们现在是在外头,逃避般地想埋进他怀里,却被他逼迫着将身体打开,衣襟散开,姜庭知又吸又咬地嘬弄那一小团乳肉,乳汁挂在奶尖上往下滴,凌锦棠错开眼不敢看,下一瞬呻吟声陡然拔高,眼中水汽猝不及防地砸了下来。   “不、不行……姜庭知,太快了,别……”   凌锦棠死死攀着姜庭知的后背,双手紧抓着他的衣裳不肯放,女穴在狂风暴雨般的操干中被轻易送上了高潮,泄出来的水打湿了两人股间的衣裳,凌锦棠的小腿因为这别扭的姿势而有些抽痛,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姜庭知扯了自己的衣裳垫在他后腰处,另一只手给他枕着以免他再觉得不舒服,而后一把将他压回身下,单手抬高他的腿,直接操进了他后穴。   凌锦棠手上抓着的草几乎要被他碾碎,姜庭知同他欢好时最爱在他不应期时弄第二次,凌锦棠回回都能被他折腾得哭哑了嗓子,有些崩溃地听他在自己耳边诱哄道:“腿勾着我的腰……对,免得再被草划破了……”   他几乎是调笑的语气,俊朗的眉眼间布着一层汗意,凌锦棠哭着求饶,夹杂着不成调的呻吟,他听见也只当没听见,身下动作依旧凶得很,“王妃不是说喜欢吗?现在又反悔不成?”   凌锦棠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快感汹涌如潮水,顺着脊骨往上刺激得他指尖都抬不起来,发间珠玉随着姜庭知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听得人面红耳赤。   他记不清自己什么时候被抱起的,姜庭知的外衫上一塌糊涂,大约还沾了些他的眼泪,凌锦棠靠在他怀里,被他顺着后背慢慢平复着多次高潮带来的余韵。   姜庭知打了个呼哨,追风不多久便飞奔而来,停在他们不远处的地方等着,姜庭知抱他上马,然而凌锦棠被他弄得简直可怜,腿间嫩肉红了一片,最后只得横着坐在马背上,裹着自己的外衫垂首不想看他。   姜庭知餍足得很,低头在他鬓角处亲了亲,“难受?回去给你擦药……”   凌璟棠咬牙骂道:“小畜生……”   姜庭知被骂了也不恼,又亲亲他的耳朵,看起来还颇为满意,“王妃骂人的词总算添了句新的。” 第七十一章 番外五:小事(一)   某天姜庭知一觉睡醒,惊觉自己身后多了条尾巴。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那条尾巴,犹豫半天往脑袋上摸了摸,果不其然也多了两只尖尖的耳朵。   好在身上其他地方并没有什么改变,姜庭知盘腿坐在榻上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觉得事情有点古怪,但没等他得出什么结论,窗户突然剧烈抖动几下,赛罕猛地蹿了进来,兴奋地在原地转了好几圈,姜庭知面色不善地眯着眼睛看它,一般小狼有这种举动,估计是凌锦棠快回来了。   不多久,寝宫的门果然被推开,还不待赛罕先冲过去,姜庭知已经一个猛子扎进了凌锦棠怀里,凌锦棠有些意外地看着他,尤其是他脑袋上那可疑的、正在一动一动的耳朵,“殿下这是……”   姜庭知好不委屈,“王妃,我有耳朵了,我也有尾巴了,你摸我就好了,别去摸它了行不行?”   他抓着凌锦棠的手强行移到自己的尾巴根上,“你摸看看,手感是不是比赛罕好?我是不是比它乖多了?”   赛罕在一旁嗷嗷乱叫,伸着脑袋试图把姜庭知拱开。   姜庭知被它弄得不耐烦,正准备用尾巴狠狠给它一下,结果陡然落了空,他回过神再去看,尾巴和耳朵又没了,正慌得不知如何是好,手上却突然有股湿漉漉的黏腻感,姜庭知再睁眼,发现是赛罕对着他的手舔个没完。   美梦破碎,王妃也没在身边,姜庭知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抓着赛罕的大脑袋狠狠撸了两把,力气之大险些将赛罕挼秃,而后委屈万分地去找自家王妃卖乖。   (二)   自从凌斯安出生之后,赛罕有了一种强烈的前所未有的责任感。   尽管它说不出来,但是身体力行地表现了出来。   凌锦棠怀孕后期它都不怎么敢靠近,生怕自己不小心力气大了把他撞着,现在小崽子终于平安落地,它重新能回到凌锦棠怀里撒娇,日子惬意不少,带孩子都更有劲了。   用爪子晃晃摇篮,拿尾巴逗孩子都很熟练,等凌斯安八个多月可以在榻上到处爬的时候,它还会在旁边小心翼翼盯着以免他摔了,偶尔还亲身示范应该怎么爬,凌斯安对它已经很熟悉,胆子特别大地凑它身边去,手里的小玩意拿不稳掉地上了他也不着急捡,等赛罕给他叼过来的时候他才肯接过去。   偶尔玩累了,他就凑在赛罕身边睡,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口水都淌到赛罕胸口的毛发上。   乳母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生怕赛罕生气把小孩摔了,但赛罕确实好脾气,很无所谓地躺在榻上。   笑死,谁在乎,反正凌锦棠会给它洗香香。   (三)   假如大周皇帝一开始就颁了赐婚圣旨。   姜庭知心想:“可恶,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嫁过来,定然是个祸国妖妃,等嫁过来可不能要。”   凌锦棠心想:“要嫁给一个老头子?不如直接刀了拿点钱财换个地方自由生活好了。”   三月之后,见了面。   姜庭知心想:“清风霁月这四个字大约就是这样了。”   凌锦棠心想:“不是老头子啊……这狼王看着比我还小。”   处处看吧。   (四)   假如凌锦棠给姜庭知做伴读。   三四岁的狼王巴着锦棠哥哥的腿要抱。   七八岁的狼王试图带着凌锦棠上树掏鸟窝,下河摸泥鳅。   十一二岁的狼王某日背不上书挨了板子,其实不疼,但他自己补了两下,手心肿得老高,可可怜怜去找凌锦棠帮自己敷药。   十四五岁,狼王的课业不差,但下了学还是想让凌锦棠带着自己温书,温着温着,翻出前几日才学的情诗,转过头调戏人。   十七岁,狼王美美把伴读娶回家了。   (五)   又一年,凌锦棠春日里照例去剑陵采购香料。   从铺子里出来的时候,他绕道去了一家馄饨摊,上次吃过一回便记着了,味道实在很好,就是地方偏僻,不太好找。   等吃完馄饨,回程途中路遇几个劫匪,本欲劫财,看了看,准备劫色。   元宝护在凌锦棠身前,结结巴巴地道:“少爷快走!”   凌锦棠扇柄抵着下巴,“元宝,忘了你家少爷姓凌?”   元宝挠挠头,对哦,少爷可是当朝太尉的儿子,很能打的。   劫匪台词还没说完,脸上一麻,凌锦棠对着几个劫匪的脸扇子直接呼上去,一通揍完各个脸上都是扇骨印,凌锦棠收回扇子,端的是风流倜傥,好不潇洒。   扇坠轻轻晃了两下,映着他如玉一般的脸色,漂亮极了。   他回过身,对着身后几个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暗卫,笑眯眯道:“这种时候还不用你们出手,原本怎么守着就继续守着吧。”   暗卫不敢动,他们是姜庭知悄咪咪派过来的,结果现在不仅被发现,还完全露了馅。   凌锦棠挥挥手,“我知道你们是哪儿来的,慌什么。”   暗卫面面相觑。   凌锦棠继续道:“你们跟着我又不是一月两月的事情,姜庭知让你们守着我,那就继续守着,今日只当无事发生。”   暗卫额上滚了滴汗,敢情这主子是早就知道狼王在他身边安排人了。   凌锦棠笑了一声,“我不在乎,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众暗卫如蒙大赦,拖着被揍懵了的劫匪,迅速清理了现场。   (六)   凌斯安的绿眼睛跟姜庭知一模一样,肉乎乎的脸上一双大眼睛极漂亮,见谁都笑,连玉京子都说应该是随了凌锦棠的性子,乖乖巧巧很不闹人。   姜庭知在一旁听着,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呵。”   玉京子抱着凌斯安哄着玩,小孩在她怀里笑得大眼睛都瞧不见,脸颊上还有个不太明显的小酒窝,小胳膊搁在玉京子肩膀上,揪着她的衣裳。   玉京子拿了个拨浪鼓给他,晃了几下,凌斯安伸手要拿,又很讨好人地往玉京子脸上蹭蹭,嘴巴凑上去,他还不太会亲人,只是在玉京子脸上留了个口水印子,然后心满意足地拿到了那个拨浪鼓。   玉京子如是道:“比你当年讨人喜欢多了。”   姜庭知双手抱胸,闻言继续不屑嗤笑,“哼。”   又过一会儿,凌斯安哼哼唧唧地哭了几声,小短腿有些不大安分地蹬了蹬,玉京子摸了摸他的屁股,道:“应该是要换尿布。”   说罢转头把凌斯安还到了姜庭知怀里。   凌斯安由小声哼唧转为嚎啕大哭,其实他对姜庭知的怀抱是很熟悉的,毕竟是他一手带大的,私底下只有两个人的时候还很乖,但一旦有旁人在场,尤其是在凌锦棠面前,他就会表现得极度抗拒姜庭知,被人提着两条腿露着屁股把脏衣裳换下来还一个劲扭来扭去,哭得好像被狠狠揍了一顿似的。   姜庭知在他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拧了一下,“现眼包。”   玉京子冷静评价道:“不,或许他知道自己经常吃不饱的原因在于你。”   姜庭知同样冷静地道:“两个乳母,饿着他了?”   帐帘掀开,凌锦棠给玉京子那小徒弟教完课业回来了,一大一小看着凌锦棠瞬间都安静下来,两双绿眼睛同时可怜巴巴地瞧过来,凌斯安嘴巴动了动,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朝凌锦棠伸手要抱。   姜庭知一把捞起小孩,朝玉京子挥挥手,带着媳妇回家去。   (七)   晚上休息时,姜庭知忽然用手指绕着凌锦棠的一绺长发,同自己的头发打了个结缠在了一起。   凌锦棠笑了下,“怎么了?”   姜庭知盯着两个人绕在一起的头发,有些出神地道:“忽然想起你到西都的第一晚。”   “那晚我不小心压了你的头发,后来你起身熄蜡烛的时候,我看着你的背影忽然想起一句诗来。”   “当时若说了不免显得有些唐突,眼下……却正适合。”   凌锦棠勾着他的小指,看着他道:“我大约知道殿下说的是哪首诗。”   姜庭知轻声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烛火微微晃动,纱帐上映下一双缠绵身影。   ——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