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帝君人设崩塌中》   作者:南风北寄   文案:   凤盷没什么出息,只想做被永乐捧在手心上宠的小傻子。不在乎外界的闲言碎语,就做那个一事无成,却无忧无虑,被宠上天的幸运儿。前几万年,凤盷也的确活成了他所想的那般。   直到永乐去世。天塌地陷也无外乎如是。所有人都在等着他这不知世事的小傻子被暴风雨摧毁,而小傻子却亮出獠牙拔出屠刀横扫仙界,手段狠辣,行事疯狂,他是天生的阴谋家,在最短的时间内攀上权势巅峰。大半仙界都活在他的恐怖统治之下。可他不想要权势只想要永乐。   -   永乐为凤盷铺路,每一步都深思熟虑,仔细斟酌。可他的小傻子依旧会抛下所有权势来找他。他总是这样任性可不行。他得陪他成长,他的珍宝会在他的手中慢慢蜕变。直至能够——君临天下。   永乐死而复生之日,被凤盷吓得瑟瑟发抖的众仙家就见,那刚刚还杀得疯狂又嗜血的暴君,突然像干了坏事儿一般,扔了屠刀,擦掉脸上血迹,笑容依旧天真烂漫,扑向永乐怀中。仿佛这尸山血海也污不了他的纯真的笑颜。   从此之后,他有又变那个被永乐宠上天的小傻子。   帝君是受,表面柔弱卑微实则输出超高身份惊人的黑心小可爱x被天道开了外卦的大佬攻   【阅读指南:这是一篇养成文,前期也就是第一卷 内容节奏较慢的养成慢慢推感情,仙界内容在 第二卷 】   *【修真】和【仙侠】乱炖,私设一堆,HE。   内容标签: 仙侠修真 正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凤盷(xián) ┃ 配角:慕韶(永乐)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放下屠刀做你的小可爱   立意:正心明道 第1章 、楔子(补上1100字)   永乐死去的第三万年,凤盷已大权在握,站在权势之巅,操纵众仙生死,气焰之盛,天庭都不敢掠其锋芒。   金台玉阙风光无限,南羽尊主的名号响彻三界,可凤盷却深陷心魔缠身之苦。   永乐死去的第三万年的祭日,凤盷于永乐陵前大醉。   永乐的棺寝安放于妄生海。   妄生海本是尊者开辟的一方幻境,因法则不全终年只有永恒的黑夜,和一望无尽的碧海,半轮巨大的银月浮出海面,半轮荡漾在碧波之上,美丽至极。   三万年前,凤盷对妄生海海域下达禁令,驱散海域内所有生灵。   美丽的妄生海只剩下一方玉棺材,一轮明月,和凤盷种下的一棵白玉浮花树。   永恒的黑夜让妄生海的时间仿佛停滞,像是一个静谧又安详的夜。   凤盷将永乐葬在这里,就仿佛永乐并未离去,只是陷入沉睡。   永乐死去的第三万年的祭日,凤盷带着一壶浮生醉去祭奠永乐。   浮生醉是酒仙九里湘的宝贝,是仙界最烈的酒。   半轮银月撒着银辉,巨大的白玉浮花树舒展枝叶,白玉浮花开到荼蘼,玉棺漂浮在妄生海海面,凤盷拎着一壶酒,背靠玉棺枯坐在海面之上。   凤盷一句话没说,却将自己灌得酩酊大醉。   陷入沉睡之际,梦中一片白雾,隐约见前方有一道白衣身影,凤盷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就见白雾渐渐消散,永乐一身白色华服,手持九极剑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凤盷。   凤盷眼眶一热,发了疯一般不顾一切地扑上前去。   永乐依旧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凤盷,似乎在等待着凤盷,在等着他。   凤盷伸手却无论如何都抓不住静立原地的永乐。   突然,周遭白雾尽数散去,凤盷坠入黑暗。   凤盷一个激灵醒来,还是在浮生海,他背靠玉棺睡死过去,飘落的白玉浮花落了他满身,黑袍上满是酒渍。   凤盷茫然四顾,身边空无一人,那一刻,凤盷只觉权势索然无味,他的心魔似乎越发严重。   凤盷站起身,却突有所感,下意识地算了一卦。   片刻,凤盷心头一跳,瞳孔骤缩,三万年来如同死局一般卦象突然有了转变,死局中竟多了一丝生机。   方向直指西方。   西方,那是雷音之巅,尊者潜修之地。   从古神寂灭后,尊者   是活得最久,辈分最高的仙,法力通天,极往知来。可众所周知,尊者已经十万年不曾理会世事,就连三万年前,尊者唯一的徒儿永乐身死,尊者都不曾出面。   凤盷心中一跳,似乎预感到什么,转身看向玉棺,迟疑片刻,伸手在玉棺上轻轻拂拭,片刻,毅然转身离去。   凤盷在雷音之巅跪了九九八十一日,尊者终于于无边金莲中现身,于凤盷眉心的点一抹香灰,允凤盷一次窥得天机的机会。   凤盷冥冥中感应道,事情的转机在古神战场。   数百万年前,诸神大战,最后一位古神陨落前将整战场所在的个小世界封印,古神的封印几乎阻隔了一切外界的窥探,让古神战场所在的一方小世界自成体系,从此,古神战场成为三千世界中最特殊的存在,仙界掌管三千世界,却唯独对古神战场的掌控力十分有限。   仙界的轮回盘无法直通古神战场,古神留给外界前往古神战场所在小世界的唯一通道来自冥界奈何桥之后。投生,或者是仙界所说的转世,是前往古神战场唯一的法子。   而冥界,是冥主的地盘。   众所周知,南羽尊主与冥主不睦。   自从三万年前政变之后,这六界就纷争不断,战祸连年,幽冥界鬼魂爆满,冥主心情日常暴躁,连带着各大小冥官怨声载道。   鬼市街边一家酒摊上正轮休的鬼差抬头看了眼乌压压的天,对同来饮酒的同僚道:“冥主大人的心情真是越来越糟糕了,听说新递上去增加冥官名额的折子天庭那边迟迟不肯批复,此事眼看又要搁置了。”   同僚骂道:“呸,天庭就是拿这事儿拿捏咱呢,当初说是不介意咱冥主是先太子遗党,实际处处给咱小鞋穿,他姥姥的,他位子不稳不想着做出点儿业绩,净使些腌臜手段,果真泥沟里的泥鳅披了皮也装不了龙。”   “若永乐太子还在,何至于,”鬼差轻叹,眼眶湿润,似陷入回忆,轻声道:“老鬼年轻时曾见过永乐太子一面,那样的风姿气度,是真正令三界臣服的太子。三万年了,老鬼我至今不敢相信永乐太子就这样去了。那可是永乐太子啊。”   同僚也跟着叹:“三界众生谁不爱永乐太子”   正说着,突发觉热闹的鬼市不知何时静了下来,两鬼差也察觉了,是浓重的血煞之气,非屠万人者莫有。   鬼市极静,只有鬼隐隐颤抖带起牙齿碰撞的声音,所有视线汇向一处,鬼市如摩西分海,四面人潮下意识退开,   只见有一人带着仆从缓步而来   ,一身厚重肃穆的黑袍,不知是何等珍贵的衣料,衣摆浮动间光泽流转,层层繁复精致的暗纹若隐若现。   身姿如竹挺秀,气质如雪高洁,偏又过分淡漠衬得他神秘又矜贵。   只是那令鬼神退避的浓郁血煞之气,竟是来自这倾倒众生的人身上,却不曾损他半分风采。   想来他定是天道宠儿,与众生同行于黑夜,偏他得皓月独宠,披一席月华,不染世间尘污。   然而走进了,众鬼才发现,刚刚为这人气势所摄,未察这竟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约莫凡人十三四岁时的样子,稚嫩的线条已隐隐透露出出日后颠倒众生的模样,只觉若等这少年成年,六界第一美人狐族的昭雪公主都将逊色于他。   只是这般美色,众人却不敢多瞧一眼,这少年模样看着年轻,周身竟隐隐自成威严之势,身后仆从敛目低眉,行止有如刻尺量裁,有如一人多影,分毫不错,如此谨慎小心,分明是敬畏这少年的模样。   年纪轻轻,位高权重莫非是那位?   想到这,鬼差只觉后背一凉,心中隐隐发寒,连忙拉住身边同僚,屏息敛目,不敢再多看一眼。   带人走后,同僚悄声问道:“怎了,为何不让我看?“   鬼差道:“这恐怕是那位。“   同僚不解:“哪位?“   鬼差指了指南边,“那位。“   同僚闻言,瞳孔颤动:“嘶南羽的尊主?“   南羽的尊主,那原本是永乐太子的掌中宝,在太子死后却成为仙界最阴晴不定的暴君。   同僚仍不敢相信:“他,他不是还在雷音之巅跪着吗?”   “你没听说吗?尊者十万年不理世事,他唯一的徒儿永乐太子身死都没有出面,可那位在雷音之巅跪了九九八十一天之后,尊者终于是现身了。”   “尊者,尊者现身了?那位竟有这样大的面子?”   “只是他来冥界作甚?”   “你来做什么?”冥主脸色不太好,显然并不欢迎这不速之客。   “我来见他。”   “谁?”   “尊者已告知于我,你不必装傻。”   冥主轻哧一声,“活着的时候你不见,死了却来我这寻,我这没有,您另寻他处吧。”   凤盷声音一字一顿,“我说,我要见他。”   冥主冷嘲道:“他活着的时候你不惜自折羽翼也要逃离他身边,他为你掏心掏肝拼了命,你却只把他当做囚禁你玩弄你的敌人来   恨,怎么如今他死了,你要来我这里寻他魂魄带回去羞辱吗?”   “我们的事轮不到你来插嘴,今日你顺我,我便领你一份情,你若拦我,”凤盷嘴角扯开一抹森然的笑,“那也是拦不住的。”   “哼,那便来试试,”冥主手上凝出法力“你惯会在他面前装乖,离了他你就原形毕露,我隔着忘川都能闻到你那黑心黒肝的臭味儿,今儿个我便领教领教,瞧瞧除了你那黑心肝,你到底还有什么本事坐那南羽的尊主。”   “我虽没什么本事,可对付你,却是绰绰有余的。”   “可我总怕你受不住,万一伤哪儿了,再哭唧唧地去兄长面前告我一状,兄长回来若是怪我,那~”他笑得乖巧的眉眼突然阴鸷道:“那你可就真的是死不足惜了!“   两人打的激烈,幽冥的上空电闪雷鸣,冥主心中一沉,往日只听说这黑雀儿玩儿的一手好阴谋诡计,没想到境界倒是不落下乘,虽尚未与他齐平,可他投鼠忌器,自然不敢出全力,一时倒也没占得便宜。   正想着就听凤盷“啧”一声,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冥主不由脸色一变,就听那黑心黑毛的雀儿用那与他关切神情不匹配的风凉语气道:“是谁伤了孟婆姐姐?”   他刚打的激烈没注意什么时候两人竟已到了奈何桥边,原本排队等待投胎的鬼受了这无妄之灾,四散而逃,而离他们最近的孟婆连逃的时间都没有,直接被击晕在地。   冥主脸色更加阴沉,却听对面的黑雀儿还在聒噪不休,“这该如何是好?”   冥主恨的咬牙,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惹人厌的人,明明有着最黑的心肝,可偏偏一双眼眸纯粹清澈,每当他用这双眼睛盯着你,似乎哪怕他此刻将利刃插入你的胸膛你都可以笑着原谅他,道他只是一个天真的孩子罢了。   去他妈的孩子,十万岁的孩子?   这是个疯子。   冥主挥出一道法力,将孟婆远远的送了出去,远离这战场,眼看他们这一闹又留下一堆烂摊子需得人手恢复,冥界现在偏偏又缺人手,他心中烦躁,不愿再与这疯子纠缠,收了法力从空中落下,“你走吧,我不会让你过的,你打不过我,休要于我纠缠,冥界事多,不如你南羽悠闲。”   凤盷也从空中落下,收了脸上的表情,神色平静,“我说我要见他,就一定要见。为这一天我等了三万年,而现在,我一刻都不能等。”   说着他一甩手,拿出了武器。   “九极剑!”冥主震惊不已,“他竟将九极剑给了你   ?”   凤盷拿着剑,步步逼近,一字一顿,“你让,还是不让?”   冥主似对九极剑极为忌惮,看着那把剑,眼中闪过犹豫之色,身子却堵在奈何桥边不肯让步。   凤盷勾唇道:“既然如此”   说着,凤盷手中的九极剑就挥出一道剑气,方向却直指昏迷的孟婆。   冥主瞳孔微缩,怒喝一声:“你疯了!”   迅速飞身上前挡住那道剑气。   可那道剑气却在即将击中孟婆之际突然消失。   “是幻境!”   冥主惊然转身,却只见凤盷消失在奈何桥后的一片衣角,不由暴怒:“该死的黑雀儿!” 第2章 、第一回(虫)   楚国边境,兖州失守,北方凶悍的科达尔部战将欲率兵屠城,消息传出,离兖州最近的邕城城中大乱,官员尽逃,恶民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凤盷从黑暗中醒来,双眼微眯迅速恢复清明,他掀被坐起,打量着四周,羽睫微颤,似想起什么,食指在眉心轻点一下,眼中闪过一道光,又迅速收敛,转而移开手,打量着这具孱弱的肉身。   手腕纤细瘦削,皮肤苍白黯淡,探及脉息,先天不足,久病缠身,早夭之象。   倒也不意外。   转生簿上本没有凤盷的名字,每一个新生儿都对应转生簿上的一个名字,从来没有多余的名额,哪怕是仙界下凡间历练的仙人,在下凡之前也要在冥界的转生簿上添上一笔。   而像凤盷这样没有名字的偷渡者,若不被地府发现,就只能俯身在将死或是刚死不久的肉身之上,但若是被阴差发现,阴差有权直接用勾魂索捆回地府,打入十八层地狱熬刑。   这肉身的原主身体孱弱至此,硬是刚刚病死不久,恰巧被凤盷钻了空子。   “碰!”   外间响起一声脆响,凤盷将目光转向外间,翻箱倒柜的声音在嘈杂的环境中依旧明显,凤盷侧耳又听了听,下床向外间走去。   凤盷站在门口,看着一仆从打扮的青年急切地从箱匣中揽财,那仆从冷不丁余光瞥见一道人影,吓了一跳,连忙掩住怀中财物,但瞧清了来人是谁,竟又松了一口气,一边动作一边敷衍道:“少爷,兖州失守,科达尔的将军在前方屠城,老爷夫人带着大少爷和二小姐逃了,府中剩下的金银细软被恶仆抢占一空,小的拼死也就保下这点儿家当,少爷,您先逃吧,小人随后就带着财物追上您,再不逃就来”   话未说完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血混着手中财物散落一地。动手的男人抽出插在青年后心的匕首,转头看向凤盷,见凤盷一动不动,以为这小少爷被吓傻了,不由心生轻蔑。   男人走上前,手中攥着一把匕首,脸上堆出不怀好意的笑,贪婪地看向凤盷头上用来束发地玉簪,意有所指道:“少爷,您这簪子真好看。”   名贵的和田暖玉,价值百两。   凤盷伸手,纤细修长的手指捏住头上的玉簪,轻轻摘下,仰头看着男人,声音细若蚊蝇。   凤盷这具肉身年纪小,身高不及男人胸口,男人见他小脸苍白,乖巧地摘下发簪,作践曾经卑躬屈膝伺候的主人,让男人心中得意,他笑着弯腰把脸凑上前去,“少爷说什么   ?我听不见。”   男人近距离地看着凤盷精致的小脸,虽然常年缠绵病榻,但娇生惯养出来的小少爷到底与他们这些粗人不同,精致地五官可见日后风采,特别是右眼那薄薄的眼皮上一颗小小的痣,真真别有韵味地勾人。   凤盷似没察觉男人的视线,耐心地重复道:“我说,你喜欢,我就送你了。”   说完手迅速往男人脖颈上一拍,那名贵的玉簪就直直地插入男人的大动脉,整个簪身完全没入,只留漂亮的簪头露在外面。   男人双眼外突,抓着脖子,惊恐地望向凤盷,凤盷伸手摸了摸露在外的簪头,凤眸清澈,不吝惜地夸奖道:“还可以,就是你有些丑。”   说完在男人脸上一推,那高大的男人轰然倒地,死不瞑目。   凤盷脚步轻快地绕开地上的血迹,随手捡了根干净的玉簪仔细地别在头上,头也不回地走出家门。   走出家门,便见城中乱象,满街狼藉,恶民烧杀抢掠无所不作,人的贪欲在没有约束的条件下被无限放大,将昔日家园变作人间炼狱。   凤盷厌恶地皱了下眉,却也没有理会。   丑恶的嘴脸从来没有下限,他早就知道,而他也从不以善人自居。   凤盷漫无目的,便先跟着城中流民出城,他初来乍到,不了解此界情况,却也无暇多顾,他只想知道那线生机意味着什么,是不是他他还有机会见到永乐?   跟着流民走了一天一夜,路经一片荒漠时,凤盷忽有所感,望向沙漠深处,就在那一瞬,凤盷察觉到沙漠方向流动而来的一丝灵气。   彼时凤盷已经走了一日,日头西斜,夜色将至,而他衣衫单薄,滴水未进。   凤盷停住脚步,沉默地伫立在原地,望向沙漠深处。   有年长的流民从凤盷身边经过,“那是吃人的沙漠,万万不能靠近的。”   凤盷却听不进去,他要找的人,应当是在有灵气能修炼的地方,他目前毫无头绪,因此更不能放过任何一丝关联。   可凤盷更不能轻易送死,肉身如此孱弱,而他来此界的机会却只有一次。   凤盷借了三枚铜板,起了一卦。   卦象乾为天,元亨、利贞。九四:或跃在渊,无咎。   处境从容无灾难。   凤盷大喜,还了铜板,转身便踏入荒漠。   这沙漠似与天相接,一眼望不到头,天色已黑,头顶一弯月缀三两星,寂寥又沉默。凛冽的寒风如钢刀刮过,带走所有温度。   凤盷一身单衣,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沙漠里,孱弱的肉身是沉重的拖累,体温流失,血液几乎冻结,脚步沉重,若不是卦象指示,凤盷几乎以为自己会冻死在这夜里。   凤盷拖着这具身子顺着灵气溢散的方向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绿洲。   这绿洲看上去极小,只在几棵树的中央有着一方小小的湖泊,但绿洲内却灵气充盈,其中定有玄机。   凤盷双眼微亮,加快脚步,踏进绿洲。   沙漠深夜的凛冽寒意似被阻挡在外,融融暖意环绕周身,血液回暖,凤盷惨白如金纸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   绿洲里有一方小湖泊,凤盷上前探查,发现湖泊后乃是一面巨大的结界,灵气便是从结界中溢散。   这是一道用以区分仙凡的结界,凡人看到的是无尽的沙漠,而修士看到的却是进入修真界的入口,将修真界与凡人世界彻底分离   凤盷走到小湖泊前,鞠了一把水,这水澄澈干净,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轻饮一口,泉水甘甜,因常年受溢散灵气浸染,竟也带着一丝灵气。   凤盷喝了几口水,又从湖边儿的树上摘了几颗果子饱腹,捧水洗了把脸,看向水中倒映的人儿,眉眼间与他有五六分相似,却因久病缠身而显得过于瘦弱苍白,不及他本尊一二。   凤盷蹙眉,伸手搅乱了湖水,精致的面容在荡漾的水波中模糊,他转身一脚跨进了结界。   眼前的景象转换,凤盷踏入一片森林。   一面结界之隔,内外却截然不同。   凤盷在林中穿行,暖风轻抚,虫鸣窸窣,月华如水,林中舞剑的白衣身影就这般猝不及防直直地闯入凤盷的视线。   刹那间天地失色,万物失声。   凤盷相都不敢想的人,竟就这样出现在眼前。   白衣如雪,风华无双,世间再没有人有这般风姿。   时隔数万年,永乐的身影依旧清晰。   凤盷以为数万年在权势与阴谋中倾轧已经让他的一颗心坚硬如铁,凉薄如冰,或许哪怕再回到永乐身边他也无法获得过去的温情与快乐。因为他的一颗心已经不会轻易触动。   可当凤盷见到永乐的那一刻,凤盷却知道自己错了。   哪怕是在这些年如何面冷心硬处变不惊,可在永乐面前凤盷依旧是那个容易被一点小事儿牵动心神的小孩。   凤盷眼眶一热,仿佛穿回数万年前,乾德殿外,年少的永乐月下舞剑,小小的凤   盷从噩梦中醒来,赤着脚满宫地寻他。   永乐察觉动静,回身收剑,侧头看向凤盷,便是这样一身白衣。   月华为年少的永乐度了一层银纱,月色掩映下永乐的双眸深邃温柔,胜过那银河星海,他轻声哄着他,“阿盷,可是梦魇了?”   匆匆十万年过去,物是人非,凤盷从一场三万年未曾醒来的噩梦中走来,便见这样一幕。   凤盷仿佛听到那一声轻唤荡过数万年的时光响彻在耳边,“阿盷,可是梦魇了?”   凤盷张了张嘴,想说是啊,兄长,世上怎会有如此可怕的噩梦,三万年来日日折磨着阿盷,让阿盷痛不欲生。   可凤盷张了张嘴,嗓子沙哑干涩到发不出声,任由水雾渐渐漫上双眼,视线却不肯移开半分。   凤盷听到那人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熟悉的语调,陌生的语气,清清冷冷却如美酒般醇厚醉人,“你是何人?”   是一壶掺了冰的酒,当头浇下,在这温暖的夜里冻得凤盷瑟瑟发抖。   是了,他自然不记得了。   但……   又有什么关系呢?   凤盷咽下喉头的苦涩,轻声开口, “凤盷。”   总会记起的。 第3章 、第二回(虫)   临水镇是玄剑宗脚下依山而建的小镇,因倚靠天下第一宗门玄剑宗而吸引了天下修真者慕名前来寻求庇护。   最初的临水镇只是一个小小的村落,随着玄剑宗地崛起而日益扩大,如今规模已经不亚于修真界的一些超级城池,繁华至极。   这两日恰逢玄剑宗五年一度的弟子大选,修士云集,热闹非凡。   凤盷坐在一家饭店大堂,听着店里众人交谈。   这会儿店里不忙,小二在同隔壁桌的一壮汉聊天,笑道:“……您且瞧着吧,精彩着呢,最后这两天来的都是几个修真豪门家的子弟。这些家族之间总爱掰扯个高低,连带着小辈之间也互相瞧不上,总爱攀比,就连出场排面也要比别家气派。于是每年到这一天就是一场大戏,花样年年不同,且多着呢。”   那壮汉觉得有趣,忍不住问道:“他们攀比这个有什么意思,既然是入门大选,不是应该比谁家选入的多,谁家更受器重吗?真有本事如首席师兄,这何须所谓的排场,家族就有享不尽的荣光。”   店小二笑道:“您这就说笑了,首席师兄岂是谁都能比的?这整个修真界也就一个首席师兄。”   “您有所不知,这些豪门每年送来的弟子,皆是族中精心挑选培养。这些子弟往往天资出众,根基扎实,比寒门子弟更懂大选的诀窍,自然通过率极高。但凡送来的豪门子弟,没有不入选的。但咱玄剑宗其实更青睐寒门弟子。寒门弟子心性纯朴坚毅,修习风气好,不像豪门弟子总拉帮结派,带着豪门那些毛病。可同等天资的寒门弟子往往不如同等天资的豪门弟子入选率高。于是后来,玄剑宗干脆给这些豪门特定名额,依据豪门弟子参报名额,定最后总的参选人数。”   那壮汉点点头,“竟是如此。”   小二还欲再说两句,就听店内其他客人一阵惊呼:“下雪了?”   众人望向窗外,就见外面漫天的白色花瓣飘飘洒洒的落下,当真如雪一般。   小二有些激动“‘冷艳全欺雪,余香乍如衣’来了来了!这是永州花氏花梨雪。这位花梨雪是花家嫡出三小姐,她姐姐花二小姐花桃雨拜在青霞真人门下,是玄剑宗有名的美人,听说花三小姐花梨雪的美貌更胜其姐…… ”   客人闻言纷纷跑到门口张望,店内只剩下凤盷一人。   小二正欲抬脚往门口去,余光却瞥见凤盷孤零零一个人坐在原地,见他孤身一人年纪又不大,且实在生得漂亮,不由关照道:“小公子不出去看看?后   头还有定州陈氏的三公子,据说他喜欢喜竖琴其仆从能使余音十里不绝,还有兰陵江氏有可飘千里的奇香”   凤盷放下银钱,婉拒:“多谢,不必了。”   凤盷站起身离开,回想起昨夜情景。   肉身比凤盷所想更为孱弱,疲累交加之际,又因重见兄长而心绪起伏,竟然气血上涌昏死过去。   黑暗来袭的那一刻,不甘与后怕漫上心头,那一瞬间凤盷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不知失去兄长的痛苦是梦境,还是兄长重逢的喜悦是梦境。   凤盷尚有许多思念来不及倾诉,尚有许多事来不及做,他不想再从没有兄长的世界中醒来,思绪纷飞之际,一道冷香袭来,仿佛最后的救命稻草,凤盷死死抓住一片雪白的衣角,便人事不省。   醒来后便在这家客栈,桌上放着灵石,凤盷向人打听,却只得知是一位好心人将他送来,留了灵石与他使用,在无其他。   凤盷没有得到想要的消息,心中一直记挂,此时瞧向这热情的小二,似消息颇为灵通,不由停下离去的脚步,问了一句。   店小二闻言看了他片刻,恍然道:“原昨日那人是你?你竟不知你是被首席师兄送来的?”   凤盷连忙追问,“首席师兄?”   店小二目光炯炯,双拳紧握,脸色微红,语调不由自主上扬,模样似对谈及之人极为崇敬:“昨日我听掌柜说首席师兄送来一人,不想是你”   凤盷,“为何我询问掌柜,掌柜说不知?”   店小二道:“大概是因首席师兄不求你回报。”   首席师兄,凤盷心中默念,原来不必他费心打探,兄长的名声早就响彻在他耳畔,自他来到这客栈大堂,就听别人一直谈论首席大师兄的事迹。   如果想要见到师兄……   凤盷抬头看向玄剑宗的方向“三日后玄剑宗大选……”   “今年来参加大选的弟子比过去几届的人数都要多,这约莫有二百余人了。”   玄剑宗山脚下隐隐的交谈声传来,细瞧说话的人是负责守卫山门的玄剑宗弟子。   “春泽君与寒山君又要头疼了。”   “两位心情不好,遭殃的还不是咱这些弟子?你幸灾乐祸什么劲儿?”   “啊忘了这茬了”   辰时,负责引路的玄剑宗弟子就引着一群平均年龄在十一岁的小萝卜头们进入考核。   从临水镇到宗门口铺就了一条长长的台阶,台阶上总共分设三处结界作为考察弟子的   关卡。只要能通过两处结界,就可成为玄剑宗的外门弟子,若是能通过第三处结界则说明具备了成为内门弟子的资质,若根骨资质上佳,便可入选内门。   台阶起始处是一道水波一样的结界,用以识别灵根,划分仙凡,只有通过这道结界才有了真正可以参加考核的资格。   凤盷这具肉身的骨龄十四岁,险些超过玄剑宗要求,但因常年缠绵病榻,身高不过中等,混在一群小萝卜头中,毫不起眼。   领队弟子站在结界外,看小萝卜头们一个一个下饺子似的全进入了结界才跟着进去。   进入结界的小萝卜头们都从值守的玄剑宗弟子手中领到了一张玉牌,凤盷察觉到木牌上细微的灵力波动,推测玉牌上刻有传像法阵,大概是用以观察弟子并考核弟子品性。   玄剑宗掌门的丹心殿。   殿内或站或坐有十余人,人群围着的中间是一面巨大的水镜,水镜分为二百余块,每块水镜单独显示一位受考核的小弟子。   一宝蓝色锦袍的俊美青年从围观的人群中走出,边走边歪歪扭扭地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 “今年这么多小家伙,可有的忙了,不错不错。”   突然“啪”“啪”两声轻响。   一柄折扇和一枚棋子几乎同时打在男子的腰间和屁股上。   男子大叫,“我靠!是谁!是谁众目睽睽之下非礼我!”   一眉目冷肃地男子冷哼一声,斥责道:“整日没个正形!”   冷肃男子对面坐着一男子眉目温柔,唇角含笑,接话道:“不成体统。”   锦袍男子呲牙咧嘴地揉着腰腚,闻言不甘地怒瞪两人,委屈大喊,“我怎么就没个正形了,你看看他!”   两人低头落子,不为所动。   锦袍男子所指之处一人发髻松散、脚上木屐穿一只脱一只歪歪扭扭地坐在矮榻上与一中年模样的儒雅男子下棋,闻言似笑非笑地睨他一眼,模样嚣张。   锦袍男子怒而跺脚“你们怎么不管他!”   “嗤~”   “呵~”   锦袍男子拔剑:“我跟你们拼了!”   对坐下棋的两人面不改色地将两柄剑拍在桌上。   锦袍男子双目圆瞪,看向围观的众人,众人纷纷撇开视线,做无视状。   锦袍男子收了剑,委屈地大喊:“掌门!啊啊啊!这日子没法过了!”   掌门拍拍锦袍男子狗头,安抚道 “小十二今年就别去小弟子那玩了,你七师兄八   师兄怕是还记得你五年前干的好事呢。他俩管内外门又烦小孩,你还捣乱,不揍你揍谁?”   锦袍男子心虚,声音弱了几分:“那也不能打屁股,人家也是当师傅的人。”   掌门怜悯地拍拍他的狗头,“那是小十三做的,小八没动手。”   锦袍闻言面无表情地盯着对面那个刚才还挑衅过他的罪魁祸首。   被称作小十三的男人打了个哈欠又抠抠耳朵,“哦,因为十二师兄你挡着水镜了。”   十二师兄要被气死了,掏出剑,目光冷酷,“来战!”   十三慢吞吞地吃了颗葡萄,吐出葡萄籽,懒洋洋道:“不了吧,你又打不过我。回头掌门又骂我不尊重师兄了。”   十二几欲吐血,十三连忙转移话题,指着水镜道:“那小孩有点儿奇怪。”   另一中年模样的男人看了十三一眼,也开口道:“不错,此子不曾受幻阵影响”   另一中年男子问:“莫非是用法器避开了?”   十三轻嗤一声,道:“什么法器能瞒过玉牌?”   十二也被转走注意,道:“这阵法是当初祖师为十四岁之下的子弟设立的考验,难度虽然不大,但是普通修炼者也很难避开。这少年既然没带法器,那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神识强大远超正常人,二是他心性纯粹坚韧不受阵法迷惑。”   被称作小八的温柔男子也道:“我观他目光澄澈,是我平生少见的纯粹,想来是后者了。”   掌门闻言笑道:“到是有些意思,只是体力差了些,这么快就被人反超了。”   这边儿凤盷已经过了第一道结界,正在第二关卡。   第一关卡考验的是弟子的心性,将心术不正或心性不佳者筛下去。   第二关卡却是考验耐力和毅力。法阵会依据每个人的的不同情况进行调整,非突破自身极限不可过。   凤盷体力不好,走得慢,很快就被人反超。   而这些人虽然走到了凤盷前头,却也没能通过,只是在临近结界出口处原地踏步,想来是因为还没到身体极限的缘故,被阵法限制住了。   凤盷擦了把汗,气息粗重,眯眼看了看高处的台阶,感受腿肚子痉挛程度,估算自己的极限,片刻,凤盷目光微滞,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倘若如果突破自身极限都走不完这条路,会如何?   丹心殿内。   “噗嗤”十二捶案大笑 “他竟是被阵法传运出去的,哈哈哈哈哈哈!”   十三翻了个白眼,“如此柔弱当去飞鹤阁。”   大长老一脸黑线,“这!这如何能算过关!”   八师兄温声道:“可他的确是过了结界的。”   傍晚时分,负责接引新弟子的师兄再次出现,带领剩下的人进入最后一个结界。   此时人数已由最初的二百余人减少至四十八人,而这四十八人具是有资格成为外门弟子的人选。   最后一道结界是测灵根的。   灵根资质上佳者可被点为内门弟子,身上的玉牌会出现红色印记,意为宗门内门弟子;而不被点为内门弟子者,则玉牌出现蓝色印记,意为外门弟子。玉牌上出现蓝色印记的弟子即使最终进入外门,也会比玉牌上没有印记的外门弟子更受重视与优待。   每从结界过一人,就有师兄报出一人资质。   “花梨雪,木灵根,品质中上,资质上佳,入内门。”   “王耀宗,金灵根火灵根,品质中下,资质尚可,入外门。”   “姚吉安,风灵根水灵根木灵根,品质中上,资质尚可,入外门。”   “贾丰宝,金灵根,品质上成,资质上佳,入内门。”   “楚纪宁,火灵根,品质上成,资质上佳,入内门。”   “凤盷,双灵根,火灵根品质上上,资质上佳,入内门。”   “陈史一,水灵根”   底下有小萝卜头开始窃窃私语。   “那个人明明是双灵根,怎么就报了一个灵根啊?”   “是啊”   此刻丹心殿内也有人发问。   负责掌阅记录弟子资质的八师兄道:“倒不是那弟子忘记报了,只是却有隐情。”   “这孩子另一灵根品质极差,元素驳杂以至结界无法断定那另一灵根究竟是什么属性。”   “这倒是奇了,这孩子火灵根品相如此霸道,乃近千年未见的上上品,可偏偏却有个这般驳杂的次灵根,真真是奇怪。”   十三懒洋洋开口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怪闻奇录》曾记载,曾有一修士身负金木双灵根,机缘巧合之下,得到洗精伐髓的天材地宝,服用过后,原本为中上的木灵根品相晋为上品,可原本同为中上的金灵根却变得驳杂跌至下品。便猜测,正是因金灵根吸收走了木灵根中的杂质,才使得木灵根品相晋升,同理,若次灵根将杂志都吸走了,主灵根如此纯粹霸道,便不难理解了。”   大长老抚须点头,“倒是有道理。”   十二突然心中一动道:“八师兄,今年人多热闹,不如开锦鲤池吧,好多年没开了。”   八师兄与身边面色冷肃的七师兄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也好,便今年罢。” 第4章 、第三回(捉虫)   锦鲤池是宗门旁边的一口池塘,内有锦鲤三千。三千条锦鲤从花纹、大小、到每一片鳞片的弧度,没有任何的不同之处。虽外表无法区分,可这三千条锦鲤中却藏有一条锦鲤王。   锦鲤王生来体内携带一枚红珠,凝结气运。   运珠身负气运,可惜极难得到,除非锦鲤王心甘情愿送上,否则便是将三千条锦鲤尽数剖开也没用。而锦鲤这种身负气运的灵物,杀死它们,必将遭到报应。   万年前玄剑宗开山祖师便是相中了这方锦鲤池,才将宗门建在此处,一是因为这里灵气充裕风水好,二则是想借这锦鲤池蹭些气运。玄剑宗从一个不入流的小宗门发展到如今修真界第一宗门,飞升者辈出,谁也不敢说没有这片锦鲤池的功劳。   玄剑宗从成立起便有一规矩,新入门派的弟子可以于锦鲤池前垂钓,身负气运者可直升为真传弟子。   锦鲤王青睐气运机缘极盛者,以机缘为钩、以气运为饵,方能引得锦鲤王出现。   可惜古往今来,成功获得运珠者寥寥,近千年来,只有一人成功,所获得的运珠只有米粒大小,却胜过开山祖师所获得的那枚运珠。   而依照《玄剑宗史》记载,每千年只有一人有机缘获得运珠,而自从百年前玄剑宗掌门继承人二师兄谢子昀取得运珠后,宗门便不再重视这项传统,便断断续续地,有几届干脆就省下了这项流程。   今年重启锦鲤池并没有引起弟子的注意,将四十八个小萝卜头带到锦鲤池边,让每人拿着一根没有钩子的鱼竿坐在锦鲤池边钓鱼。   池中的锦鲤皆是金底红纹,拖着一条优美的五彩长尾,缓缓游弋,并不因岸边人群的动静而惊乱,甩尾游弋,悠闲自若。   小萝卜头们围坐在锦鲤池边垂钓,神态各异,有好奇者,有心不在焉者,有紧张握拳者,也有与同伴窃窃私语者。   凤盷坐在岸边盯着锦鲤池,他没想到锦鲤池这般宝物竟然会出现在此界,凤盷盯着池塘中央微微有些出神,他察觉到了冥冥中地牵引,不由伸出手。   若论气运机缘,这世间怕少有人能与他比肩   “给你。”   一道声音打断了凤盷的思绪,回神便见手上多了块肉干。   凤盷似有不解,眨眨眼,转头看向身边坐着的人。   那是一个长相十分讨喜的小胖子,早在凤盷刚坐下的那一刻就察觉到了这小胖子的存在,不为其他,小胖子手上拿着肉干,吧唧吧唧吃得残渣掉了一地   ,凤盷不得不往另一侧挪了挪。   小胖子见凤盷看他,指了指凤盷手上的肉干,小声说:“吃吧,我家肉干最好吃。”   凤盷眼珠微动,他察觉到这小胖子善意与单纯,是不谙世事的人类幼崽,凤盷身边从未出现过这样的人,但他几乎一眼可以洞穿他简单而短暂的一生,凤盷垂眼,语气比眼中神情疏冷两分,“多谢,不必了。”   小胖子似乎察觉不到凤盷的疏离,“吃吧,不用客气。”   他眼中闪着热情又新奇的光,“我叫贾丰宝。”   凤盷似乎从他的眼中读出了未尽之意,吃了我的我们就是朋友了。   凤盷薄薄的眼皮略抬,清清冷冷地视线从贾丰宝身上划过,落在湖面上,他没有出声,似在考量。   贾丰宝聚精会神地盯着凤盷眼皮上的一颗小小的黑痣,就在眼角斜上方的双眼皮之上缀着一颗小小的黑痣,贾丰宝微微瞪圆双眼,只觉那痣说不出的好看。他不由靠近了些,想看得更仔细。   “凤盷。”   “我说我叫凤盷。”   贾丰宝被引走注意力,真诚地赞美,“你的名字真好听。”   凤盷似被取悦,嘴角轻勾,自然,兄长为他取的名字,自然好听。   贾丰宝见他笑了,心下也跟着开心,原来他的新朋友喜欢别人夸他。   贾丰宝见凤盷时常注意水面,扯了扯凤盷的袖子,小声道:“别看了,我二爷爷说近千年都不会有人拿到运珠了。”   “为何?”   “因为百年前二师兄已经取走一枚运珠了。千年内不会再出现了。”   凤盷看向水面,感受着水下地牵引,轻声道:“或许只是没有合适的人出现。”   贾丰宝歪着脑袋:“合适的人?”   凤盷紧紧盯着湖面,轻声开口,“就比如我”   丹心殿内的几位监考官不由失笑,素来古板的大长老则冷哼一声,“轻狂!”   十二小声嘟囔,“谁小时候还没吹过个牛皮啊,大长老您未免也太严苛了些。”   大长老冷哼,“若门下弟子各个都如你这般,玄剑宗何以服众?”   十二不服道:“我怎么了”   “等等,这湖面”   十三突然出声打断,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原本平静的湖面突然从中心荡起了层层波纹,波纹一层一层荡过整个湖面,而此时池中心出现了一条锦鲤,背鳍和大半个后背露在水面上。下一刻水花飞溅,无数条锦   鲤从水中跳跃而出,露出大半个背鳍,背鳍齐齐的指向一个方向,将最先出现的锦鲤拱卫在中央。被拱卫的锦鲤则缓缓游动,其他锦鲤群如摩西分海一般分出了一条路,而那条路的尽头,正是凤盷所在。   它与其他两千九百九十九条锦鲤没有任何不同,可在场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一条锦鲤王。只有锦鲤王才有资格被其它锦鲤拱卫。   在场所有小萝卜头都被惊动,不可思议地看向凤盷。   而丹心殿内的众人也惊地张大了嘴。   大长瞪大双眼道:“他竟,他竟当真”   而此时水镜中,那锦鲤已经游到了凤盷面前,只见那锦鲤一个甩尾,高高地跃出水面,主动咬上了那没有钩子的渔线。   凤盷不慌不忙地收回鱼竿,将锦鲤王捧在手中。   锦鲤王在他手中也不挣扎,只是吐出一个气泡,凤盷似有所感将食指咬破,逼出一滴血,那气泡将血裹进去,便自发地荡回锦鲤池中心,继而落入湖底。   就在那气泡落入水中后,湖面上的锦鲤群又齐齐沉入水中消失不见。   而此时凤盷手中的锦鲤突然游着转了两个圈,渐渐将身体蜷成一个圆,忽而鱼身红光大胜,待红光消失后,凤盷手中便多了一枚龙眼大小,盈光透亮的红色珠子。   丹心殿此刻一片静寂,不知谁第一个出声打破了这一室沉默:“这运珠怎地这般大!”   “这般大小何止万载之数!”   “这小子定是有大气运之人!”   “这蠢小子怕是不知这运珠的珍贵,就这般往怀里一扔,暴殄天物!暴殄天物!”   “掌门你看这珠子”   一时殿内喧嚣,巨大利益面前难免人心浮动,十三眼中闪过轻蔑,看向掌门,“掌门师兄,这运珠到底是什么东西?也跟大家说说嘛,好叫咱们涨涨见识。”   掌门知晓他心思,只笑着抚了抚胡须,温声开口解释道:“锦鲤池乃天地间一抹气运偶然化形得成。可气运为根脚,太过逆天,为大道所不容,便将其化一池和三千锦鲤,不得修炼不生灵智却也得享无尽寿数。可如此便与物没有不同。于是天道便允它一线生机,若有大气运者肯以精血相赠,三千锦鲤便可摆脱混沌,得片刻灵智。如此便欠下一份因果,于是锦鲤王便献上运珠,以偿还这一份因果。若谁想动这运珠的念头,先得掂量自己有没有本事承受这因果之力。”   原本还动了歪心思的几人有些讪讪,不再说话。   八师兄春泽君适时   出来化解气氛,“看来,我们玄剑宗又要多一个真传弟子了,只是不知道,是谁会多这样一个徒弟。”   掌门也笑道:“小十三觉得会是谁?”   闻言十三倏地变了脸色,骂骂咧咧地踹了腿边儿靠枕一脚:“爱谁谁反正不是老子!老子就没有当师傅的命!自从慕韶那厮进门,老子就没过过几天好日子,这哪儿是养了个徒弟,这就是养了个爹!”   十二闻言又抱着肚子笑趴在矮几上,“该!哈哈哈哈,当初你不是抢着要吗,哈哈哈,你怎么不拿出你当初抢到徒弟那得意劲儿了!哈哈哈哈!”   十三一个抱枕就砸过去,“你喜欢,我这就把他逐出师门,你赶紧把他给老子领走!”   八师兄春泽君笑着道:“十三慎言,若让慕韶听了,少不得又要罚你闭关。”   十二捶地狂笑“哈哈哈哈哈”   十三骂道:“欺师灭祖的混账!”   七师兄寒山君突然冷冷地道了句,“慕韶。”   十三闻言从床上跳起,趿拉上木屐,敷衍地一拱手,道:“我却忘了,这炉子里还有一锅丹药,各位师兄长老这相先告辞了。”   寒山君不慌不忙地看了他一眼,轻飘飘地道:“哦,看错了。”   十二又是一阵爆笑。   “淦!”十三从脚上脱了只木屐,拿在手中指着七师兄寒山君,“老七有本事跟老子打一场!”   这时一道低冷声音传来“师尊在作甚?”   这人声音如淳冽的酒,闻音醉人,他不疾不徐,只较他人语调轻易分语气冷一分却教人心中发紧。   “淦!”   十三面上的表情层层皲裂,像是见了什么恶鬼,慌忙地穿上鞋,溜之大吉。   掌门拍拍桌案,“你来你来,你师父惯会耍赖,见要输了,又跑了。”   就见一白衣锦跑的男子从人群中走来。   锦衣华冠气质高华,若灼灼骄阳,若艳艳霞光,乍一看他眉眼似乎凝尽了山水颜色四季风情,细看去却尽归掩于一片干干净净的清冷。原是他那一身的疏离和尊贵自成气场,像于美景之上铺一层雪撒一段光,尘俗不入而浊污不近。   慕韶向长辈行过礼,动作间异常得赏心悦目,一向刻薄的五长老和严肃的大长老都对他笑脸相迎。   大长老脸上堆起慈祥地笑:“慕韶怎么来了。”   慕韶坐在掌门对面,修长的手指捻起一粒白子,手比玉子更白两分,他长睫微垂,落下一子,不急不   徐地答道:“听闻今年的弟子比往年有趣,便来瞧瞧。”   一向寡言的二长老对这个弟子也甚是喜爱,道:“可是觉得清霄峰寂寞想领一个回去?”   十二扑哧一声笑出来,“他都闲他师尊烦,能耐心带小孩?二长老你想什么呢”   慕韶却点头,道:“也行。” 第5章 、第四回(捉虫)   “凤盷师弟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青霄君的清霄峰非亲传弟子不可擅入。”内门的接引师兄收了飞剑,对凤盷拱了拱手,一脸歉意。   凤盷抬头看了看高耸的山峰,转身看向接引师兄,一双眸子依旧沉静无波,“师兄,这莫非是又一重考验?”   接引师兄道:“可能是你们清霄峰的特色。”   凤盷忽只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所谓特色只是便宜师尊对这个自己送上门的弟子的不喜吧。   接引师兄见凤盷态度如此平静,心生不忍,这么好的师弟,怎就进了清霄峰那地儿。接引师兄拍了拍凤盷的肩,一脸惋惜地劝道:“只要心够大,哪儿都是天堂。加油!师兄看好你哦~”   凤盷听不太懂,但差不多可以理解,点点头,“多谢师兄提点。”   接引师兄见凤盷乖巧的小模样,不由心软,想想清霄峰上的那两位,那哪儿是会照顾小孩的?这小孩自己选了师尊,现在山上那两位知不知道清霄峰上多了个弟子还另说,万一这小孩半山上出了什么事儿,都未必有人知道。   想到此处,接引师兄便觉一阵牙疼,他还挺待见这小孩儿的。   于是一咬牙,召唤出佩剑,道:“师弟,今晚夜深了,登山危险,要不你先去内门对付一晚,明日白天你再登山,说不定你师尊压根不记得你,发现不了你今晚没回山门”   “你要带他去哪儿?”一道阴森森地声音在两人头顶响起。   接引师兄一抬头,就见到一张令他分外牙疼的脸。   “清,清霄君,”接引师兄先是一僵,继而挤出一个狗腿又不失谄媚地笑,“清霄君,您看这人我给您送了来,那弟子这便不多留了,内门那儿正缺人手呢。”   话落也不待清霄君答话便麻溜地御剑飞走了。   清霄君冷哼一声,伸手拎起新收的便宜徒弟,飞身跃起。   一晃眼,凤盷就被扔在了地上,一阵头晕目眩传来,凤盷摇摇头从地上爬起,便见清霄君已经迈着长腿进了屋。   凤盷看着清霄君大步流星离开的背影,确认了新师尊对他的不喜。   凤盷拍掉衣衫上的尘土,浑不在意,这世间令他在意的,也就一人而已。   凤盷跟着进了屋,清霄君没理凤盷,径直进了内屋。   凤盷因并无清霄君传唤,便自觉在外间站着等候。   这一等便是许久。   月上枝头,夜色渐深,凤盷奔   波一天,昏昏欲睡。   凤盷已忘记自己站了多久,只突然里间传来一声怒喝,将昏昏欲睡地凤盷惊醒。   “站那儿做甚!滚去睡觉。”   凤盷被惊得醒了神儿,用力眨了眨眼,让自己清醒几分,摸不清这师尊的用意,只朝里行了一礼,道:“徒儿告退。”   凤盷刚走出屋门,就听屋内又是一声爆喝,“蠢货,西厢!”   凤盷脚步微顿,调身向西走去。   凤盷的便宜师尊清霄君是上任玄剑宗掌门最小的弟子,也是上任掌门十三个弟子中除却现任掌门修为最高者,受尽宠爱,地位超然,因此开辟洞府时也抢占了玄剑宗内为数不多的好山头之一。   清霄峰说是峰头,其实是一座小山脉,占据了整个玄剑宗最佳的地理位置。前临雪湖,坐拥临川,土肥水美,清净无为,乃是羡煞众人的好住处。   清霄君的洞府就在这片小山脉最东头的山峰上,是几座竹楼搭建的小阁楼,简单却雅致。   凤盷折腾了一天,早已精疲力尽,见了床倒头就睡去。   这一觉,便至天明。   这竹屋陈设极简单,寥寥几件摆设,未设帘账,于是便利了日光洗涤屋室,将疲懒的睡虫消杀殆尽。   凤盷被晨间日光晒醒,这定是一个大好的晴天,晨间的日光便过分耀眼,凤盷抬臂搭在眼上遮挡住刺眼的光,尚欲睡个回笼觉。   凤盷已记不得有多久没能好好睡上一觉,梦里总会出现他最恐惧的画面,自虐一般一遍遍地在他眼前重复上演。   而不论多少次,凤盷依旧会被那画面折磨得痛不欲生,连带着入睡也令他恐惧。   一场毫无梦境的酣眠,于凤盷已是过于久远的记忆,上一次睡得这样平和又安心还是在数万年前有兄长陪伴的夜里。   这么想着,凤盷突然想起什么,他放下手臂,努力眨着眼睛适应着晨光。   于是渐渐清晰的视线里,便铺展开令他心悸的一幕。   晨光从竹窗打进,流了一地碎金,窗边竹塌上坐着一人儿,正用白布轻轻揩拭一柄剑。   那人半边身子融在光里,一身尊贵出尘的气质压得晨光失色,他乌黑的长发微湿,以玉带轻束,半披在肩头,衣袍华美,玉指修长,沁在阳光下几乎闪着透明的光泽。   凤盷眨着眼,几乎忘记呼吸。   凤盷眼中渐渐染上湿意,将落未落地晕在眼里,模糊了视线。   这一刻凤盷深刻地理解了黎明   的涵义,穿过漫长的黑夜,见到救赎的光,而想到这一切仅是开始,便教人兴奋不已。   “醒了”他道。   “醒了”凤盷应道。   他从那场做了三万年的噩梦中醒来了。   慕韶缓缓放下手中的剑,只淡淡道:“师尊忙于修习,日前已经闭关。”   凤盷闻言,心头一跳,如此岂不是   果然就听慕韶继续道:“闭关前师尊将你托付与我。我近来无事便代师尊教养你。”   凤盷心中狂喜,面上却不显,安静地听着。   又听慕韶道:“事出突然,师尊处尚无准备,你暂且搬来与我同住。”   凤盷闻言微愣,事情的发展似乎太过顺利,犹觉如梦似幻。   凤盷甚至在心中质疑,莫非天道终究对他尚存怜悯,念他这天地间仅剩的一只凤凰身世凄惨,给他一个机会弥补遗憾?还是这运珠当真如此神奇,教人心想事成。   慕韶久久没有得到凤盷的回应,眉尖轻蹙,“你,可是不愿?”   凤盷连忙回神,稳了稳心神,压抑住心中的喜悦,凤盷徐徐施了一礼,“那便劳烦师兄了。”   只是望着慕韶的那双眼睛到底泄露了一两分情绪,漂亮的琉璃眸中是纯粹的欢喜,像雨后的临川,带着湿漉漉的水汽和生机。   以慕韶的修为,早已够格另寻山头,开辟洞府,广纳门徒,可因不愿收徒,慕韶只在清霄峰选了一处僻静的山头独居。   这座山头位于整片小山脉的中心,风景极佳,却因过于特殊,于大多数人而言并不适合建造洞府。   那山头是一整片天池。   乍一靠近这山头,凤盷便闻见一真奇香,初时觉得这香气熟悉,想起正是慕韶身上清香中的一调。随着慢慢靠近,凤盷才见到这山头的全貌,一片湛蓝的天池,和几乎开满天池的雪玉王莲。   雪玉王莲,是已消失匿迹的上古灵植。   凤盷眸子微眯,不愧是古神战场,就连失传已久的雪玉王莲都能见到,只是……   雪玉王莲的功效是镇静清心,温养神魂… …   天池池水清澈透亮,在光的照耀下像是璀璨的海蓝宝。而这海蓝宝的中央长有一朵巨大的雪玉王莲,周围拱卫了一圈大大小小的雪玉莲,从天池边到宫殿一路长有一排莲叶,叶片并不大,但足够两三个人经过。   慕韶的洞府就是最大的雪玉王莲的莲台上托着的一座小型宫殿,竟是一方顶级法宝。   凤   盷想起外界关于慕韶的传言:出自修真界南部海域的顶级商贾之家,财富胜过半个修真界。想来这样的传言也并非毫无根据。   天池里没有鱼也没有其他生灵,倒是在天池岸边的草地上有一大一小两只白色麋鹿在吃草。   慕韶交代了两句,“那是宿风和回雪,性格温和,可为坐骑,日常若有不便,便由它们送你上课。”   凤盷视线从雪玉王莲上收回,看向岸边的麋鹿,点点头。   慕韶踏着莲叶走入殿内,凤盷抬脚跟上,进了宫殿才发现,这小小的宫殿中刻有空间法阵,殿内空间远比外面看到得大得多。   玄剑宗内有侍剑弟子与杂役弟子,实则为贴身仆役与粗使仆役,从内门弟子起就有一定的仆役份额分配。慕韶殿内却并无仆役,大小宫殿伺候的皆为傀儡。这些傀儡制作精良,行动与常人无异。   “我这殿内不惯留外人,侍从尽用傀儡。外门管事知晓我的规矩,大抵也不会给你送人,你若不介意傀儡,我已为你备好几个。”   凤盷点头道:“傀儡便很好。”   慕韶点头,又道:“白日你同内门弟子一同上课,晚间跟着我读书修行,课业会比同期入门的弟子繁重些,你需得提前知道。”   慕韶见他乖乖点头,神色间并无不满懊丧才招了招手,一傀儡送上一托盘,慕韶一一介绍道:“这是储物袋,无需灵力,且先带着,待你引气入体,便可用储物戒替了。”   “进出清霄峰莫须得带着这玉牌,今早我且先送你去学堂,日后由傀儡还是坐骑皆看你自己意愿。”   凤盷接过那白锦如意纹的储物戴和墨玉玉佩,别在腰间,“多谢师兄。”   凤盷试着用神识去探储物袋,发现里面有不少灵石,上中下三品各有若干,凤盷记得今日外门管事说过,真传弟子的月例是每月一块上品灵石,三百块中品灵石,而袋子中的数量明显远远超过真传弟子的月例。   这多出来的灵石莫非是师兄的贴补? 第6章 、第五回(虫)   慕韶将凤盷送去小弟子在读的黎蒙院,出来时接到掌门传讯,御剑去了清心阁。   掌门沏了茶水,示意慕韶落座,随手一挥设下一道结界。   慕韶执起茶盏轻嗅,“空蝉山庄新进的明玦子,品相与往年相比稍逊。”   掌门轻笑,为自己又斟了一杯,“明玦子吸天地精华所生,品质却一年比一年逊色,灵气日益驳杂,魔修日盛,一场仙魔大战在所难免。”   掌门似话里有话,慕韶执杯啜饮,神色未见波澜。   掌门也没有深入,转而问起其他话题,“昨夜怎寻你不见。”   慕韶道:“西南方向有异动,前去探查了一番。”   掌门了然,“可有所斩获?”   慕韶放下茶盏,眸色幽深,“西南魔修善使邪术,我收到密报,西南部有多个村落被魔修封锁,所谋甚大。我前去时,消息已泄露,魔修来不及转移现场,便将数座村落屠戮殆尽,我虽斩杀了几个魔修,却也没能问出消息。”   掌门皱眉,“这是第三次了,魔修定是在密谋祸事,可惜却迟迟查不清楚。”   慕韶没接话,只突然提了句道:“回宗门时路经晋国与姜国边境,又是一场鏖战。”   掌门目光悠远,“凡间疆土四分五裂,已经数万年未曾有大一统的王朝出现,战争已是常事,民生凋敝,气运衰竭,世道艰辛黎民苦难。”   “凡间帝王龙气金中带银,驳杂浅淡,帝王气象不足,虽自封为帝,实则气运显示仅为王侯。数万年前的帝王之气,金黄纯粹,甚至孝帝龙气中隐现紫意,此乃正统帝国的气运。可惜本座以百年修为占卜,数百年内仍不得见真正的帝王之象。”   掌门叹息,望向天空的方向,“紫微星隐,伪星作乱,正道不显,世道危艰。要使乱象结束,还需上头紫微星归位。”   “轰隆!”   殿外凭空起惊雷,炸毁了一座山头。   慕韶从大开的窗门向外望去,是离丹心阁最近的古亭“望沧海”被惊雷炸毁。   掌门额角一跳,所言涉及天机,他明明早已布下结界,怎会……   掌门望向慕韶,慕韶收回视线,轻轻挑了挑眉。   这望沧海是玄剑宗第二任掌门所建,是宗门颇有盛名的遗址之一,若被知晓是因他涉及天机被毁,掌门几乎可以预见各位长老,各位太上长老,各位大太上长老,各位太太上长老塞满他清心阁,滔滔不绝、谴责痛斥、老泪纵横的诸般   模样。   掌门轻咳一声,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日前传来消息,星月岛老祖飞升在即。”   “正道八位大乘修士镇压魔道六位魔尊。如今星月老祖一旦飞升,仙道便少了一位大乘修士,于魔道少却震慑,短期内若无补位,魔道恐会挑起大战,而此时便发动仙魔大战于正道不利。”   慕韶没有纠缠古亭被炸毁之事,顺着掌门的话题道,“不错。”   掌门道:“此番招你前来便是想问,若五十年内无大乘修士补位,你可能抗住一位魔尊?”   慕韶顿了顿,点点头,“可抵一炷香。”   “善!”掌门大喜,“一炷香够了。”   慕韶点头,“既无他事我便”   掌门截住他,道:“还有一事,你既然肯教养师弟,可愿开峰收徒?”   “不愿。”   掌门道:“可你那师弟……”   慕韶转头看向窗外古亭,眉峰微挑。   掌门面色一僵,“走,赶紧走。”   慕韶整整衣袍,飘然离去。   “哇,他竟然亲自送你上课,看来你的处境比我想象中要好多了。”   “接引师兄怎会在此?”凤盷回头,是昨夜送他至山门下的师兄。   师兄道:“自我介绍一下哈,你可以叫我谢师兄,目前的身份是内门弟子,也是你们幼儿园小班班头。”   小胖子突然凑过来,“师兄你在说什么,什么是幼儿园,这里不是黎蒙院吗?”   师兄笑道:“一个意思。”   小胖子点点头,“行,我记住师兄了。”   说完就转头看向凤盷,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把肉干笑眯眯道:“凤盷,我今天带了灵鹿的肉干,给你吃。”   凤盷迟疑地看了正一脸笑意与他分享零食的小胖子,正要拒绝,就听“咳咳”两声。   两小只抬头就见谢师兄暗示意味十足的往肉干上扫了几眼。   小胖子不大情愿,拖拖拉拉地又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些肉干,“师兄要不要尝一尝。”   谢师兄这才满意,捏起一条肉干放进口中嚼着,边嚼还边发出享受地声音,低头见小胖子一脸心疼,越发起了逗弄之心,便又拿了一根,还道:“这肉干味道不错,下次多拿一些,我喜欢。”   小胖子一脸菜色。   上午是文课,下午是武课。   新入门的小弟子年纪最大的十四岁,最小的八岁。基础好些的已经炼气三层,   基础差的尚未引气入体。   文课讲通史、阵法、符箓、灵植、灵兽、门规禁律等,所涉及甚广。   武课则为炼体、修炼。   炼体的演武场遍布法阵,任何灵力在这里都施展不开。   玄剑宗禁止门内弟子斗殴,但唯有此处例外。   演武场一不能用灵力,二又禁武器,打斗只能赤手空拳,全凭最原始的蛮力,剑修又多皮糙肉厚,肉搏既不伤性命又解恨过瘾,因此门中弟子有积怨多来此处解决。   玄剑宗剑修最多,门风剽悍,剑修肉身强悍,精力旺盛,以至演武场日日爆满。   小弟子第一次进演武场,正逢一场多人混战,可谓拳脚横飞,噼碰作响。   教习武课的长老旁若无人,在“劈劈碰碰”的打斗声中讲着动作要领。   小弟子不同于长老,何曾见过这等场面,便有小弟子频频走神。   长老将小弟子们的神情尽收眼底 ,顺着刚讲的动作要领转话锋一转,意有所指道,“……习武最重要的就是要摸清诀窍,重点摸错了,便白做功。就像有些蠢货,不好好修行,就找不到道侣,别人与道侣泛湖看花,哎,他们只能臭烘烘地滚做一团,还觉得威风,你们说蠢不蠢?”   小弟子们若有所思地张大嘴巴,看向正臭烘烘滚做一团的师兄们,眼中便多了些什么。   打得正上头的师兄们:……   长老总结:“所以不好好修炼就找不到道侣,找不到道侣就只能来这玩沙子”   大概少有人能承受长老这般直逼灵魂的发问,也未及分得出胜负,约架的剑修就退了个干干净净。   碍事儿的走了,长老心情舒畅,操练起小弟子也分外有劲儿。   扎马步、跑圈热场,打拳、搏斗是入门级试手,玄剑宗天下武学第一的地位,是扎扎实实的武课任务堆起来的。   凤盷喘了口粗气,脚步慢了下来。   小胖余光瞥见凤盷,也跟着放慢脚步,神色担忧,“你脸色这么白,能撑下来吗?”   凤盷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来,调整着呼吸,“无碍。”   小胖仍旧不放心,“你不要逞强,你身体不好,又是亲传弟子,长老不会为难你的。”   凤盷摇摇头,忽见右前方伸出一只脚,凤盷微挑眉,一脚踩上去。   痛呼声惊起,引来长老注意,“鬼叫什么?”   惊呼声止住,身影没入人群。   小胖微微皱着小眉尖,不   太高兴,他心思单纯,却并不笨,小声道:“你别生气,他们就是嫉妒你。”   凤盷轻笑,“我不生气。”   他怎会为这样的小把戏生气。   慕韶送凤盷入黎蒙院那个早上,凤盷就察觉到来自小弟子们羡慕的目光。   这样的目光凤盷再熟悉不过,凤盷不由想起幼时在天庭的日子,那些人嫉妒他得到了兄长所有的宠爱,借由他彼时玄鸟的身份低微而孤立欺辱于他。   可不论他身份如何低微,兄长眼中从始至终也只有他一人。   兄长会将世间最难得的珍宝捧到他面前,十万年结一颗的浆果,兄长新得的古器,万年一批的鲛王纱……统统都是他的。   而那些嫉妒的人再如何装巧卖乖,兄长都不会多看一眼。   凤盷嘴角微勾,他们嫉妒又疯狂的样子,只会取悦他。   打拳时有拳头三五不时往凤盷身上飘,凤盷伸腿往那人腿上一勾,巧劲儿一带,那人的拳头便带着身子撞到了另一人的脸上。两人扑倒在地,打出了火气。   长老一手一个,拎去了墙角面壁。   幺蛾子一多,长老便有所察觉,她不愿理会弟子之间的小心思,作为真传弟子若连内门弟子都应付不了,也枉为真传。   真传弟子乃是宗门嫡系,也是将来支撑宗门的核心人物,同样也享受宗门最好资源。历来真传弟子从来都是经过千挑万选,方方面面拿出来不说碾压,也足以服众。   凭借运珠成为亲传弟子的不是没有,可亲自挑选师尊的却少见。   若凤盷应付不了这群小弟子,不说同辈里无人服他,甚至还会引起门内早期师兄的不满。   收服其他弟子,是亲传弟子必修的功课。   玄剑宗实力为上,一切地位待遇皆是自己挣出来的。   凤盷作为在场最受欢迎的切磋对象,同时受到十几人的挑战,如此局面,长老也不曾给予一分维护。   小胖子十分担忧:“他们以多欺少,我同你一起。”   凤盷多看了小胖子一眼,“不用,没事的。”   凤盷走上台,神色从容,随手拿了根竹竿掂了掂,他动作生疏,修长玉指拂过竹竿,姿态矜贵优雅,只是却不像拿武器的修士,倒像拿着画卷的公子。   台下传来小声的嗤笑。   凤盷收回手指,竹竿轻点地面,朝着台下微微颔首,声音轻轻,挑衅意味十足,“一起来吧。”   这轻轻的一声,胜过所有挑   衅,台下不经事的小弟子气红了脸。   “狂妄!”   “给他点儿教训!”   “别抢我先来!”   凤盷站在后方,眼见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向自己扑来,后退了两步。   眼见他后退,气势汹汹地小弟子愈发兴奋,几乎是扑了过去,就在即将扑到凤盷面前的一瞬间,只见凤盷突然促狭地扎了下眼睛,然后双手拄着那竹竿一撑,竟直接跃到了人群后方,猝不及防之下,所有人顺着惯性扑倒,叠成一团。   凤盷落地,迅速收杆,甩手横扫,将剩余的挑战者狠狠地打趴在地。   这一杆凤盷用尽了力气,挑战者们只觉后背一痛,便狠狠地扑倒在地上,正疼得呲牙咧嘴时,不待他们从地上爬起,又是狠狠一杆下去,歪七扭八倒成一片。   这却只是噩梦地开始。   凤盷飞快地轮动竹竿,竹竿像是雨点一样啪啪啪均匀地落在每个挑战者身上,起来一个啪一下又趴下,再起来一个再给一下又趴下,如此反复凤盷只不断轮动竹竿就没再能有谁从地上爬起来。   直到其中身材最高大的小弟子被激怒,一个爆发在竹竿轮到身上时后腰倒翻站起来,劈手就要抢夺凤盷的竹竿。   凤盷抬手打在那人手臂上,而此时被打蒙的其他人终于有机会从凤盷的竹竿下爬起,展开疯狂反扑。   凤盷毫不恋战,转身就跑。   追逃中,凤盷瞅准时机,用竹竿往追兵腿间扫去,下盘不稳的追兵们又全部都被撂倒,如此第一轮的情景再一次上演。   噼里啪啦竹竿撞肉声直响了半个时辰。   谢师兄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抢了一根小胖子的肉干,吃得啧啧有声道:“清霄峰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第7章 、第六回(虫)   夜晚来接凤盷的是两个傀儡。   傀儡是一大一小两个,组合颇为怪异。   大的性别为男,身高九尺,肌肉虬结,看着就凶悍威武,吓得一群刚被凤盷殴打过的小弟子不动声色又绕远一圈。   小的和凤盷一样高,是个长相玉雪可爱的女娃娃。   凤盷初见两个傀儡,长眉微挑,小胖目瞪口呆“哇偶。”   谢师兄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毫不客气地开怀大笑 ,“欧阳疯的恶趣味不减当年,哈哈哈哈,还连带坑了那家伙一把,哈哈哈。”   小胖真诚发问,“谢师兄,欧阳疯是谁?这傀儡不是首席师兄送给凤盷的吗?”   谢师兄笑得打跌,按住小胖站稳,缓了缓才道:“哦,欧阳疯就是今天上午教你们阵法课的长老。”   阵法老师是一位元婴后期的客卿长老,长相阴柔,却英气十足,可偶尔一些细微的举动又显得女气,是位脾气颇为古怪且不太好伺候的老师。   小胖道:“阵法长老也不叫欧阳疯啊,人家明明叫欧阳芳。”   谢师兄摆手,“你们以后就知道了。总之全修真界制造这傀儡手艺最好的一是姜城傀儡家,二就是欧阳疯。你那师兄是欧阳疯的大户,可惜欧阳疯品味变态,啧啧,瞧瞧这粗汉子俏萝莉,笑死我了哈哈哈……”   “顺便给你们一个忠告,要想日子过得轻松,千万别让欧阳疯盯上你们。在他面前存在感越低越好。师弟们,师兄还有事,先走一步,你们加油。”   小胖一脸懵懂,“加什么油?”   凤盷摇头,“听不懂。”   凤盷看向谢师兄离去的方向,这个师兄,有些不对劲。   慕韶似乎有些忙,凤盷回来时并没见到人,只见到慕韶留给他的傀儡老师和数量着实不算轻的课业。   凤盷放下最后一本书,透过窗户看向夜空,月上枝头,夜色已深,凤盷揉了揉泛红的双眼,问身边慕韶留下的傀儡,“师兄今晚可回来?”   傀儡声音一板一眼,“回来。”   凤盷点点头,吩咐傀儡将灯火点得再亮些,将做好的功课放到一边,拿了本闲书看。   慕韶踏着月色赶回时,已是半夜。见殿内灯火通明,便招来傀儡问话。   傀儡声调僵硬刻板,“是小主人的吩咐。”   慕韶闻言才想起殿内多了一人,脚步一转,道:“他还没睡?”   傀儡道:“在看书。”   慕韶以为是布置的功课太多,凤盷还没有做完,想着是否需要将功课再减一减,思索间便到了凤盷的小书房。   却见房门大开着,傀儡丙一守在凤盷身后,而正主早已趴在桌上酣眠。   慕韶放轻脚步走上前去,见凤盷脸下压着的是一本游记,他所布置好的课业整整齐齐地码放在桌角。   慕韶拿起一本翻看两眼,尚算满意。   慕韶动作很轻,但他深夜前来,袍角沾着微微的潮意和寒气,睡梦中的人羽睫颤了颤,睁开了眼。   凤盷抬头见到慕韶,眼神一亮,尚未开口便先绽开一笑,“师兄。”   慕韶视线从课本上离开,略过凤盷明媚无暇的笑靥,点了点头,“夜色已深,早些去睡。”   凤盷尚未完全清醒,语气温软亲昵,“我等师兄。”   慕韶手上动作微顿,心中就像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搔了一下。   但下一刻,慕韶却放下手中的课本,淡淡道:“日后不必等我,夜深了,你明日还有课,早些睡罢。”   凤盷脸上的笑容微僵,双眸渐渐暗淡,兄长冷淡客气的态度似乎昭示着他的好运到了头,他与兄长关系的进展并没有如同他来到兄长身边这样顺利。   慕韶交代完就转身离开,凤盷在慕韶身后轻轻应了一声,灯光将凤盷的影子拉得很长,占据大半面墙壁,像是在黑暗中肆意生长的植物,颓靡又禁忌。   第二日,凤盷起得有些晚,醒来未见慕韶,不知是晨间早起还是昨夜便直接离开。   凤盷匆匆跑进黎蒙院时,上课的钟声已经敲过,屋中十几个小弟子端正整齐地坐在各自位置上,凤盷悄悄从后门溜进去,却未见师长,教授阵法的欧阳长老没有出现。   小弟子们心性不稳,没有师长的课堂便显得有些乱,凤盷从后门溜进来也没有多少人发现。   凤盷坐在小胖子的前边儿,此时小胖正在玩儿一只胖头大脑的玉蟋蟀,凤盷往前一坐,小胖以为是欧阳长老,吓得一哆嗦,见是凤盷,哭丧着脸拍着胸脯给自己压惊。   凤盷拿出课本纸笔,“欧阳长老呢?”   小胖子嘿嘿一笑,满脸八卦“你没听说吗?泽川君昨天夜里出关了,被欧阳长老逮了个正着,今天肯定不会来了。”   凤盷道: “泽川君?不就是十一师伯吗,二人有仇?”   小胖子四下看了看,露出高深莫测的神情。   凤盷对这眼神颇为熟悉。小胖与谢师兄,两人能说善道喜好八   卦,又常常出现在凤盷身边,交流感情分享八卦时便是这番模样。   小胖敲敲桌子,示意凤盷身子后倾方便小胖分享八卦。   凤盷觉得这般体验相当新奇,便端正了身子,微微后倾,听着小胖压低声音在阵法课堂上说阵法老师的八卦。   小胖轻咳一声,讲得绘声绘色。   “泽川君打小生得好,是玄剑宗出了名的美人男美男子。据说年纪轻轻就有了令修真界倾倒的容颜。”   “泽川君生性贪玩,受尽长辈宠爱,性子多少有些浪荡不羁。常年流连花丛不说,爱慕者那也是前仆后继,可谓红颜知己遍布修真界,乃是修真界有名的花花公子。泽川君自诩情场老手,万花从中过,片叶不沾身,但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阴沟里翻了船。”   “——他玩弄了一姑娘的感情,那姑娘想不开自尽了。那姑娘家小门小户,本来是不敢招惹泽川君的,但奈何,这姑娘家中有一天赋了得的哥哥——欧阳芳。”   “欧阳长老十分宠爱那妹妹,得知此事之后,一怒之下就以元婴初期的修为将元婴后期修为的泽川君给绑了,囚禁折辱整整半年之久,从此之后这两人就结了梁子。”   最后,小胖叹息着总结道:“泽川君为躲欧阳长老闭关许久,昨夜悄悄出关可还是被欧阳长老抓个正着,两人肯定打架去了,恐怕这节课都来不了了。”   凤盷没提泽川君和欧阳长老,只道:“既然上不了课,为何还在此等候?”   小胖双眼含泪控诉道:“因为欧阳长老有一种傀儡,名唤代课傀儡。”   果不其然,一盏茶后,身着长老袍的代课傀儡便自大门款款而来,待客傀儡的课堂与欧阳长老如出一辙的苛刻严厉,令小弟子们苦不堪言。   午间黎蒙院的小弟子在食堂用完午膳后,通常会在雪湖边儿休憩片刻才转道去武场上课。   雪湖岸边是一片四季常青的柔软草地,因离内门各处极近,玄剑宗内门大小弟子多喜欢在岸边打坐或是休息或论道,是众内门弟子常聚之处。   中午凤盷本也要与贾丰宝去岸边的草地上躺着小憩一会儿,但小胖说谢师兄昨天告诉他雪湖旁有一处好地方,人少安静离着武堂又近,是小憩的好去处,拉着凤盷一同前去探寻。   就像是小孩拉着同伴去探险,哪怕这样的行为于凤盷的阅历来说过于幼稚,但那种隐秘又新奇的童趣感却叫凤盷不忍拒绝。   那地方果真如同谢师兄所说,距离武堂略近些,因为少有人发现,所以分   外清净。   凤盷打量四周,发现那处之所以少有人来,是因整个山体左侧凸出来一块,这突出的一处直接连接到岸边,其实并不高,像是一堵墙,将雪湖的岸边隔出小小的一个空间。   而空间外又被施了障眼的法阵,从弟子们常去的岸边看去,这山脉就是直接拐了个弯,到了尽头,此处便被遮掩住。   走进细看,才发觉施障眼法阵中又叠加了隔音咒,因此这处便分外清净。   两人在这处躺了一会儿,小胖肚子一阵怪叫,便红着脸捂着肚子跑开。   凤盷独自躺了会却听到一阵打斗声。拳脚的碰撞带着疾劲的风声,似乎是在肉搏,凤盷本不欲理会,却听声音愈近,不由起身,戒备地盯着声音来处。   打斗声渐消,隐隐有说话声传来,凤盷本不欲听墙角,正欲离开,却听到一声急促又怪异地喘息。   鬼使神差,凤盷离开地脚步顿了下来。   渐渐地这喘息声就有些变了味。   砰砰砰!   急速的心跳震得耳朵嗡鸣,凤盷在自己急速的心跳声中循着声音来处走去,等凤盷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已走到临近的遮掩物处。   入眼便是欧阳长老将一个身材比他略矮一分的清瘦男子压在崖壁上,两人几乎是紧紧的贴在一起,清瘦男子还在挣扎,两人拳脚相向,打得砰砰作响。   动作间,欧阳长老身子微偏,另一人的脸便露了出来。   那清瘦男子生了一副花容月貌的脸,此刻脸色潮红,眼角湿润,□□又娇媚,他仰着脖子,似乎不能承受,欧阳长老的脸埋在他的脖颈上,大口啃咬吮吸。   那分明是泽川君……   凤盷站在原地,平静又释然,心中早有预兆的什么轰然裂开,露出内里炽热又禁忌的罪恶。   那一刻,凤盷并不觉得慌乱,相反,他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任由罪恶的岩浆淌满胸口,任由恶意与阴暗以罪恶的岩浆为营养疯狂生长,凤盷平静而不怀好意地接受这一切。   他似乎是早有预谋,他大概自私又疯狂。   他要玷污神,将神据为己有。   这是早在他三百岁时就初初萌发的念头。   凤盷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面色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对面泽川君突然发力挣开了一下,道:“欧阳芳,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老子喜欢女人。”   欧阳芳声音故意放得阴柔,出口的话却并不显矫揉做作,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诱   惑,“奴家难道不是女人吗?”   泽川君似乎被噎了一噎,怒道:“哪有他娘的你这号女人,掏出来比老子都大。”   欧阳芳再度逼近,两人又砰砰地过了几招,泽川君不敌,又被欧阳锋压在崖壁上,他头扬起,紧贴在崖壁上,瞪着眼睛看着欧阳锋地逼近,隐约有那么一分贞洁烈女的味道。   欧阳芳用鼻尖在他耳侧轻嗅,缓慢地落下一个吻,他声音依旧带着那般奇异地诱惑,似伤情道:“阿郎这般说,奴家可真真的伤心,奴家这幅样子,还不是阿郎闹的。”   接着不待那人反应,欧阳芳的大手已经探进了那人的衣袍内,依旧是那种语气“奴家了解阿郎,女人满足不了你,只有男人才能叫阿郎这般兴奋,比起前面,阿郎后面更快活。”   凤盷眼角抽搐,从自己的思绪中抽身,转身离去。   后面说话的声音隐隐约约。   “谁!”   “十三家新来的拖油瓶,怕又是一个疯子呢” 第8章 、第七回(虫)   小胖如厕回来,见凤盷站在外头发呆,不由往四周看了看,不解道:“你怎么这么早出来了,离武课还有一阵呢。”   凤盷伸手拦住小胖,“不早了,今日提前去罢。”   小胖狐疑地往里看了眼,“里面有人?”   凤盷摇摇头,“早些去能往前站些,我看不到长老。”   小胖看了眼凤盷,了然的点点头,“也是,你这么矮,得往前站些。”   凤盷心中有事,没在意小胖的话,自顾自地往武场走去。   下午武课,天色阴沉,似乎闷着一场雨,省去烈日暴晒应当令人欢喜,可阴云黑沉,闷热无风,平增烦躁。   热身过后,长老一反常态地命令弟子席地而坐,众人心中欣喜,来玄剑宗多日,终于要学引气入体。   凤盷却心中微沉,他清楚这具肉身的情况,先天不足,久病缠身,药毒堆积,沉疴不愈,静脉细弱而阻塞,哪怕原本上佳的根骨资质,也被常年累月的疾病毁坏,想要引气入体,谈何容易。   打坐一下午,有两位小弟子引气成功,长老微不可查地点点头,对这届弟子的资质尚算满意。   视线不经意间扫过凤盷,长老眉头微蹙,片刻却摇摇头移开视线,清霄峰的真传弟子,自然有人操心。   乌云酝酿了一下午,傍晚下学时仍旧沉沉地压在头顶,未有下雨的征兆。   恰逢同期的内门弟子生辰,因出自豪门大族,仗着门内人脉深厚就办了一场宴会,请了同期、往届的师兄弟小聚一场。   问及凤盷,因心中压着事儿,无心应酬,便谢绝邀请回了慕韶的洞府。   慕韶又不在,他似乎总是很忙。   空荡的宫殿、无尽的等待仿佛是凤盷的宿命。   凤盷平静地听着傀儡的回复,心情并无起伏。   凤盷早已习惯等待,亦曾在无尽的时光里回味等待,如今他又重新获得了等待的机会,如何能不珍惜呢。   凤盷平静地在餐桌前落座,看着一桌的精美菜肴,却毫无食欲。   执箸的手又倏然放下,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室内格外突兀。   “撤了罢。”   忽然窗外雷声大作,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凤盷走到窗前静静地看着雨打莲叶,思绪渐渐飘远。   凤盷想起午间欧阳芳与泽川君的对峙。   交缠地脖颈,野蛮地撕扯,愉悦地呻\吟   一幕幕在凤盷的眼前闪现   、放大、重复   继而人影变幻。   凤盷想起兄长厚重繁复的衮服,总是一丝不苟,严丝合缝地尽力遮盖住兄长的每一寸皮肤。   克制、守礼、威严而尊贵。   而那之下   凤盷眸色越发深邃,脑海中尘封最深的记忆被翻出,他知道那庄严肃穆的衮服下的风景,令人目眩神迷。   凤盷过去便不敢直视,怕亵渎心中的神明,而那不过是他虚伪的佯装作态,事实上那几乎完美的筋骨肌理只不过一眼,便足以被他清晰记下,封存在触碰不到的记忆深处。   凤盷觉得喉头干渴,玄剑宗严谨的弟子制服束缚得他喘息不过。   凤盷深吸一口气,喉头滑动,扯松紧束的领口,觉得心中的恶念涌动,来到此界就没有犯过的病隐隐有发作的迹象,几乎压抑不住。   凤盷眼眶隐隐泛红,他慌乱地看了看四周,见到殿内随处可见的玉清莲盆栽,几乎想都没想,便扯落一朵巴掌大的玉清莲,揉碎了塞进嘴中。   苦涩地味道在嘴中蔓延,化作一道清凉的气流,将他的不安烦躁一一抚平。   凤盷渐渐平静下来,神色却并没有就此好转。   凤盷转身看向殿内随处都是的玉清莲盆栽,神色暗沉。居住在玉清王莲之上尚且不够,又在殿内遍植盆栽,究竟是真就如此喜爱玉清王莲还是   一场彻夜不歇的大雨昭示着玄剑宗彻底进入雨季,时常便来一场猝不及防的大雨,或是整日整日乌云压顶,潮湿闷热的天气闹得小弟子们叫苦不迭。   凤盷已经一连半月未曾见过慕韶,慕韶每日都会给凤盷留下当晚的课业,由慕韶身边的傀儡检查并反馈结果。   慕韶对凤盷并不显得多亲近,也并非对凤盷全然不顾,只是扮演着一位冷淡的师兄,仅此而已。   凤盷渐渐认识到这点,心情日益糟糕,终日阴沉着一张脸。   引气入体已进入最后阶段,同期内门弟子太半已经成功,凤盷阻塞的经脉却迟迟没有动静。   事情进入糟糕循环,乌沉的云如同凤盷的脸色,沉沉地压在同期内门弟子的心头。   被凤盷彻底打服,哪怕引气入体,也未能从凤盷的恐怖统治中脱离。   凤盷此人,明明孱弱不堪,却自带一股可怕的气场,相处的时间越久,却越发不敢放肆。   不知雨季何时才能过去。   慕韶收到傀儡传信,匆匆赶回来时,便见凤盷全身抽搐倒在地上,汗水浸透了   衣衫,面白如金纸。   慕韶伸手探其脉息,神色凝重,将人打横抱起,直接把人带去了内殿,往浴池里撒了些药粉,扔了几颗丹药,将凤盷衣衫脱掉,扔了进去。   池水滚烫,烧得凤盷皮肤泛红,脸上有了血色,身上的抽搐也渐渐止住。   慕韶的手按在凤盷的背上,一寸一寸地给他按摩穴位梳理经脉,瞥见他身上有不少青紫,眸色微沉。   这药效极为霸道,凤盷痛得眉头紧皱,头上大滴大滴地汗水滚落,嘴唇泛白,继而身上抽搐转为隐隐颤抖,呼吸微不可闻。   慕韶将输入凤盷体内的灵力拧成更细的一缕,不厌其烦地舒缓着凤盷抽搐的经脉。   大半个时辰后,凤盷悠悠转醒,神色痛楚,眼角滴落一滴生理性泪珠。   慕韶突然有些恍惚,下意识地伸手轻轻地抹去他眉头微蹙时的纹路,手指不自觉地拂过凤盷的鬓发,那一刻他的表情怜爱又心疼。   凤盷近乎痴迷地看着慕韶,他们仿佛回到了从前,兄长对他便是这般亲昵又爱怜。   凤盷几乎着魔般的想,若能时常得到兄长这般的亲近爱怜,他愿日日承受这般痛楚。   慕韶却似醒神一般手指微顿,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指,又恢复了往日的平淡,轻轻巧巧就拒人于千里之外。   凤盷望着他神情有些迷茫,似看不懂慕韶突然地疏离。   接着就见慕韶起身,声音清清淡淡,嘱咐了一声“好生歇息。”   便转身离去。   凤盷望着门边拂过的一片衣角,便觉心中说不出的心烦意乱。   他翻过身,将脸埋在枕头里,冷声道:“出去。”   傀儡红玉悄悄退了下去。   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潮湿的水汽氤氲,凤盷在疲惫中睡去。   梦中也如今日这般下着雨,凤盷多日不见兄长,心中十分不安,借口东西落在学堂,甩开跟着的侍从,偷偷跑去了东宫议事殿。   凤盷从后殿翻窗进去,止住了要出声提醒的守卫,悄悄摸到兄长议事的屏风后方,悄悄地等他。   彼时凤盷不足一千岁,他们说的话对年幼的凤盷来说无趣又深奥,凤盷不耐烦听,玩着放在床榻上的玉雕小雀,听得频频打哈欠。   迷迷糊糊中睡去,醒来时夜色已深,熟悉的怀抱靠近,单薄却有力的手臂将他抱起。   凤盷半梦半醒中嗅到了熟悉的味道,兄长着身的衣物向来熏着奢华厚重的宫香,如同这座巍峨宫殿   一般,昭示着兄长三界太子的无上地位和尊荣。   凤盷攀住兄长的脖子,皱着小鼻子,趴在兄长耳边同他小声说着自己的思念。   兄长眼中都是温柔的笑意,抱着他往寝殿走去。   骤雨初歇,夜色静谧,安静的空气里只有兄长温柔哄劝他的声音。   凤盷得了兄长的承诺,欢喜又依恋地在兄长脖颈间轻蹭,轻嗅着那味道,慢慢地止住了动作。   凤盷不喜欢那个味道,总让凤盷觉得兄长与他隔着整片巍峨厚重的山。他用力抬头仰望,却只感到卑微和不安。   凤盷同兄长诉说自己的不喜,兄长便道:“那你便加一味你喜欢的香,孤以后便用它熏,如此你便喜欢了不是?”   凤盷欢喜至极,高兴得绕着兄长转圈圈,彼时他年幼,喜欢清甜的花香,不懂香料也有高低贵贱,只觉雨后的野花格外清新芬芳,凤盷随手从路边取了一朵味道清甜的野花,交于兄长。   从此之后,兄长名贵的宫香中,便多了这样一味廉价的野花,彼此交融纠缠,却仿若浑然一体。   如同微贱的他与尊贵的兄长,彼此纠缠,难舍难分。   他爱极自己为兄长选的香,常常将兄长宽大的衣物裹在身上,将自己身上沾染上兄长的味道。   彼时他不知人与人之间还有着一种地位与地位之间的距离,只以为他在兄长身边,便是离着兄长最近之人,却不知他与兄长的距离之远,胜过那宫香与野花。   如今他依旧没有长进,自以为留在兄长身边便万事大吉,却忘了他目前于兄长于陌生人无异。 第9章 、第八回(虫)   阴雨连绵下了几天,这日夜晚终于放晴。   恰逢谢师兄和小胖喊凤盷去逛夜市,便跟着去了。   玄剑宗的霜叶江是雪湖主干玄剑江的分流,因为岸边种着终年不落的红霜叶树而得名。红霜叶树一般长在湿润的地方,水汽凝结在叶片上,被叶片上的一种胶质吸收,看上去宛如霜花一般,得名红霜叶树。   霜叶江连接内外门,常有内外门弟子出没,因为人流量大,渐渐发展出一个夜市。   玄剑宗的红霜叶树终年不败,每当夜里,想要出摊的玄剑宗弟子便在红霜叶林中挑选一颗红霜叶树,地上铺上毡布,摆上货物,最后在头顶的红霜叶树树枝上挂上一盏制式统一的白灯笼。   这白灯笼四四方方样子极简,但只要一挂上,那橙黄的灯光映在红霜叶片上,叶片上霜一样的胶质便将光线一一折射,以至整棵树都亮了起来。   每当看到一颗散发着橙红色光芒的红霜叶树,便知道此处有摊位开张,买家便寻着那灯火点亮的地方一一走过,寻找想买的物件儿。   红霜叶夜市规模极大,夜间大片的红霜叶树被映亮,远远看去层层叠叠的红霜叶树火红一片,灯火橙黄,盛比朝霞,美不胜收。   小胖虽然早就听说过红霜夜市的大名,但也是头一次见,不住感叹,“好美啊。”   奈何他词汇量匮乏,只一句好美翻来覆去烦得谢师兄往他嘴里塞了个果子,直接堵上。   凤盷与小胖从未来过这夜市,只觉处处新鲜,小胖突然指着远处一颗树大喊,“啊,师兄,那棵树为什么是白光!”   谢师兄勾唇一笑,颇为得意道:“那是分区树。”   “你看这树东面的树干上挂着丹药,西侧的树上挂着一把剑就说明此树往东买丹药、药草之类,往西买武器矿石等炼器用物。”   两人闻言看去,果然见到东侧的树干上挂着一个人头那么大小的红球,另一侧是一把巨大的木剑。   小胖笑道:“哈哈哈哈,是谁想的,也太傻了哈哈哈。”   谢师兄面上笑容僵硬,转过头阴测测道:“傻吗?”   小胖笑得打了个嗝,察觉氛围不对,渐渐收敛笑意,讪讪道:“也就还好,只是好奇为什么不直接用字啊,这个球谁能看出来是丹药啊。”   谢师兄微笑:“你不觉得很好玩吗?”   小胖狐疑地盯着谢师兄看了一会,偷偷转头与凤盷窃窃私语,“怎么好像是他自己设计的一样,还不   让人说。”   凤盷闻言看了谢师兄一眼,道:“许就是他设计的呢。”   小胖果断否决,“不可能。”   “为何?”   小胖脸上带着一股子得意劲儿,“玄剑宗都知道这是二师兄设计的。”   凤盷与小胖相处时间长了,也发现了,相比于慕韶,小胖更崇拜掌门一系的继承人二师兄。   玄剑宗的这一代最负盛名的弟子实际上有两人,除了玄剑宗吉祥物首席师兄慕韶,还有一人,被同门称为‘二师兄’。   按照玄剑宗千百年来的规矩,掌门继承人无论是否出自掌门门下,必定要是那一届的首席大师兄,然这一届却有所不同。   不知是何缘故,首席大师兄推拒了掌门继承人之位,而二师兄在不足半年的时间便以雷霆之势拿下掌门继承人之位,且哪怕有首席师兄珠玉在前,二师兄依旧堪称惊才绝艳,为玄剑宗上下所信服。   空蝉山庄老祖曾断言,以慕韶和谢子昀二人之才,单拎出一个来,玄剑宗未来千年修真界魁首之位无人撼动得了,只可惜偏偏二人却同时出现在玄剑宗,不知是福是祸。   但实际上,这二人关系并没有外界传言那般水火不容,相反,两人如同两条平行线,从无交集也从不干预彼此,倒是相安无事。   相较于作为玄剑宗吉祥物的首席师兄慕韶,二师兄谢子昀低调到近乎神秘的地步。   二师兄喜欢变换身份混迹宗门各个角落,谁也不知道二师兄每次会以怎样的身份出现在宗门哪个角落。   二师兄总有许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当他将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付诸实际时,却总能带来令人瞠目结舌的效果。   二师兄似乎总是在玩,又似乎总是在改变宗门各个陈腐的领域。   玩世不恭、深不可测是众弟子对二师兄的评价。   而众所周知,红霜叶夜市是二师兄动过的领域。   谢师兄一笑,突然问道:“我叫什么?”   这个还真的忘记问了,小胖闻言挠挠头,有些心虚,“不,不知道。”   谢师兄皮笑肉不笑道:“谢子昀。”   “哈”小胖笑了一声,继而脸上的笑容渐渐垮塌,哭丧着脸,“师兄你在开玩笑吧。”   谢师兄闻言挑眉冷笑,“呵。掌门说得对,你是真的不大聪明。”   小胖“哇”的一声哭出来。   谢师冷笑转头问凤盷,“怎么我说的不对吗?我暗示的还少吗?他这都看不   出来,他还有脸哭?”   “他可能只是,”凤盷实话实说,“幻想破灭。”   谢师兄脸色一黑。   片刻,似乎是气不过,恨恨道:“我看起来很让人幻灭吗?”   “你要听实话吗?”   “怎么我不敢听吗?”谢师兄冷笑扭头,“算了,我不爱听。”   贾丰宝,姓贾,金灵根,不由让人联想到同样以单一金灵根出名的玄剑宗现任掌门贾道真,而传闻掌门贾道真家中还有一脉尚有子嗣繁衍。   谢子昀是掌门贾道真首徒,掌门对其爱若亲子。   而谢子昀对小胖亲近的态度也让凤盷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小胖的名字或许早已列入掌门一脉的亲传名单中。   作为集市的管理者,二师兄对于集市再熟悉不过。   谁那儿总有新奇好玩儿的东西,谁那儿总有好吃的糕点,谁那儿有陈年佳酿,二师兄都门儿清。   二师兄常年混迹修真界各处,对吃喝玩乐相当有一套。   带着他们一路逛下来,买了些新奇好玩儿的东西,吃了好吃的糕点,小胖完全从崇拜者幻灭的阴影中走出,兴奋得一整晚都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最后三人在一处酒摊前停下来。   此处摊位与别处不同,在红霜叶林最外面的一颗红霜叶树下,挂了一盏灯笼,灯笼旁挂了一个空酒坛子。   摊主就倚坐在树下,手边儿放着一壶酒,一碟儿花生米,一手拿着鱼竿儿,撑在河里钓鱼。   摊主与二师兄应是熟识,远远听着脚步声,也没回头,就道了声:“来了。”   二师兄轻嗅两下,“玉梨散?欧阳疯的味道,你卖给了他什么?”   “狗鼻子”摊主嘿嘿一笑,暗示意味十足地挤了挤眼,压低声音道:“好东西,春风醉。”   “嘶,”二师兄倒吸一口凉气,牙疼道:“这玩意儿堪比烈性c药。小心泽川君知道了来掀了你的老巢。”   二师兄似乎响起身边还有两只小的,词语含糊带过,声音也不由压低。   摊主摆摆手,浑不在意,“嘿嘿,那不能,保准他快活。”   二师兄正欲说什么,余光瞥见凤盷的神色,不禁挑眉,转头对凤盷道:“你那是什么表情,不会撞见这俩人办事了吧。”   凤盷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摇摇头,没出声。   二师兄见他小小年纪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只道:“他们俩不是你想的那样,   别瞎猜。”   说着又敲了凤盷的额头一下,语气调侃,“小萝卜头,现在还不是你胡思乱想的时候。”   “行了别废话了,管他掀不掀你摊子,”二师兄带着两人直接坐在他身边儿,“把今日的好酒给我拿上来。”   那人懒洋洋的把鱼竿放在支架上,“好酒日日有,能坐钱某酒客的人却是少。”   二师兄啐道:“少废话,拿上来。”   那人嘿嘿一笑,手一挥,地上便多了两坛子酒,以玉坛子装就,想来是好东西。   二师兄把封层打开一条缝,闭着眼闻了下,“上好的猴儿酒!老东西有你的。”   说着看了眼俩小的道:“这俩呢?”   “都能喝”   摊主说着目光突然停住,打量凤盷两眼,迅速伸手在凤盷手腕上探了一下,嘴里啧啧两声,眼睛上下打量着凤盷,嘴里念叨着“可惜了,可惜了……”   二师兄与摊主相熟,了解这人脾性,见摊主这番,轻叱一声,“既然有好东西就麻溜地拿出来,磨磨唧唧什么。”   摊主又在凤盷身上看了两眼,似乎在衡量什么,过了会儿,见二师兄又要催他,便道:“也罢也罢,许是你的机缘。”   凤盷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就收了手,地上又多了个坛子,摊主又揣着手,靠在树上懒洋洋道:“用泉水稀释了喝。”   说着又道:“别给别人。”   二师兄照着摊主所说,往泉水里滴了两滴,那两滴澄澈醇厚的酒入水便荡漾出层层涟漪,接着一股清冽的酒香突然就爆炸开来,引得周围人频频看来。   奇异的是,只这两滴便有如此香气,但那一整坛却一点儿香味都没有,似乎是将所有清香都封存在酒中一样。   凤盷喝了一口,只觉清冽的酒香瞬间冲刷过全身,舒服毛孔都张开了,有种直击灵魂的舒泰。   摊主朝凤盷一伸手,道:“上品圣坛魂水,劳驾上品灵石五万。” 第10章 、第九回(虫)   今夜生意不错,一壶酒没喝完,酒摊上就多了十几个人。   都是豪爽豁达的玄剑男儿,也不管认不认识,内门外门还是真传记名,端起酒来就是朋友,天南海北的总能聊上。   酒过三巡,众人已是微醺,摊主还在大着舌头,说着他当年是如何凭着仅仅筑基期的修为同猴王讨来这猴子酒的秘方。   右侧一身形魁梧的弟子是神智坚毅之辈,只眼神微微迷离,向修为尚浅的同门说着自己如何以三灵根的愚钝资质拼着最后一丝执着不肯放弃,终于在寿限将近时成就上品金丹,得入内门。   左侧一矮瘦男子,声音细小,看着胆怯懦弱,却以细作的身份潜伏魔门数十年,半生经历坎坷,堪称波澜壮阔。   每个人都有故事,卑微坎坷的人生也在努力地匍匐向前,那是一种欣欣向荣的生命力,是朝阳旭日,是春风万里。   凤盷的一生有一半的时间都倾轧在高位者的阴谋权势里,凤盷从来懂得利用人性的贪婪与软弱,却从未如此近距离地聆听过众生的祈愿与悲欢。   凤盷不由想起兄长,那个总为苍生奔波而疲惫不堪的身影。   年幼的凤盷对兄长最大的怨恨便来自这卑微而渺小的苍生。   毁灭是既定的命运,所有努力与牺牲都是无谓的挣扎,苍生于凤盷的概念只不过是兄长身为太子所不可推卸的沉重责任,但更是将兄长从他身边抢走的罪魁祸首。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凤盷想他永远无法懂得兄长那颗仁慈而悲悯的心。   从前的凤盷不懂,现在他也不想懂。   但试想若兄长为之付出努力并撑起的一片天地之下,庇护的尽是这样的人,凤盷想,那或许他的怨恨多少会消弭一些。   二师兄喝了不少,拉着小胖疯疯癫癫地说着什么,尽是别人听不懂的话。   小胖抱着酒盏,时不时偷偷舔一口,然后就冲着凤盷傻呵呵地笑,瞧着是醉了。   只突然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只传讯纸鹤,停留在二师兄耳畔,不知说了什么,二师兄似乎瞬间醒了酒,交代好两人在这等他,便匆匆离开。   小胖醉得迷迷糊糊,道:“他去撒尿吗?”   摊主大着舌头道:“他那头狼命数又要到头了,估计又有长生果消息了”   众所周知,二师兄的狼,是他的命。   凤盷对此知道的不多,只偶尔听别人说起过一两句。   只知道那本是凡人世界中的一只   狼王,连妖兽都不是,与二师兄相识于微末,二师兄对它感情很深,用禁术与天才地宝为其续命,至今已三百余年。   只是   怕也到了尽头。那毕竟只是一只来自凡界的、普通的狼。   二师兄尚未回来,凤盷已醉地有些厉害。   那坛五万上品灵石的魂水他实在买不起,便给拒了。掏空了身上的东西,才勉强付了那两滴的酒钱。   只是不想,只那两滴稀释过的魂水,竟有这样的后劲儿。凤盷从前千杯不醉,如今竟然叫两滴魂水放倒,是他也所料未及。   傀儡红雨带着凤盷回了山头。   落地后红雨放开凤盷,凤盷踉跄了一下,晃了晃脑袋,觉得眼前清晰了些,一抬眼就见到天上一轮明月。   硕大的银盘挂在天上,为整个山头都镀上了一层银霜,山头边缘最高处的那株柳树在风中晃动着丝绦,树影斑驳如同多情的舞女。   凤盷有些欣喜,栖梧宫门口也有一株合抱粗的老树,只是那树是梧桐,而这却是柳树。   凤盷轻车熟路地爬上树枝,坐在柳树第三个枝丫上仰头望月。   晚风轻拂,吹得凤盷极为舒服,他轻轻晃着小腿,蹬掉靴子,月光温柔地撒在凤盷身上,耳边是虫鸣鸟叫,更衬夏夜寂寥,而总有纷乱的思绪在寂寥的夜里肆意蔓延。   每个月圆之日,是天庭休沐日,兄长会将怎么都处理不完的公务搁置,踏着月色来陪他。   凤盷喜欢坐在栖梧殿外那棵梧桐树的第三个枝丫上等着兄长,那个位置让他总能在第一时间见到踏月而来的兄长。   数万年来,兄长从未失约,哪怕干净的衣袍下藏着一身新鲜的伤痕,兄长也会笑着走到树下,接住从树枝上跳下的凤盷。   凤盷最喜欢月圆之夜,因为每个月圆之夜的等待从来都有结果。   倏然一道清冷的声音在空寂的月色中响起,打断凤盷思绪,“你在树上作甚?”   凤盷回头,见是慕韶,酒意稍稍清醒,迷离的眼中闪过惊喜之色,他笑道:“看月亮啊。”   慕韶才注意到,今日是难得的晴天,银盘一样的月亮挂在枝头,仿佛触手可及。   凤盷坐在枝头,赤足露出纤细的脚踝在空中轻晃,眼底铺着细碎的光,唇角带笑,月光为他镀了一层银纱,不带一丝人气,风卷起他的发丝和衣袖,像是此界神话中即将奔月而去的仙子。   慕韶收回视线,薄唇轻起,声音微沉,“下来。”   凤盷晃晃赤果的脚丫,扶着树干站在树枝上,背对着月亮,掩盖在阴影中的唇角越发上扬,不待慕韶反应,便撒手猛然向下跳去。   慕韶瞳孔微缩,来不及思索,飞身上前将人揽到怀中。   凤盷的笑声在夜空中回荡,仿佛无忧无虑的精灵,他说的是,“兄长接住阿盷了。”   慕韶黑眸幽深,轻声道:“酒好喝吗?”   凤盷醉得听不懂慕韶的不悦,还不满道:“有些贵,阿盷买不起。”   慕韶道:“喝成这样,看来手上的灵石还是多了。”   凤盷熊抱着挂在慕韶身上,似并没有听到慕韶的低喃,眨着那双琉璃一样的眸子,眼尾因醉意染上红晕,眼皮上一颗小小的黑痣占去人大半幅心神,凤盷已经渐渐醉得睁不开眼,嘴中咕哝着什么,头直往慕韶颈窝钻。   慕韶往一旁避了避,凤盷吐息划过慕韶耳侧,慕韶才听清凤盷在说,“兄长,你身上好香。”   丹心殿   掌门收了灵力,从内室走出,对站在窗前出神的高大身影道:“不是坏事。瞧着像是喝了魂水,对他有好处,现在是药力都浮在他体表,才会发热,等他吸收了药力自会醒来。”   慕韶点点头,眼里的温度有所回暖。   掌门觉得稀奇,慕韶生来就无牵无挂因果干净,这么些年也一直冷冷清清无挂碍,少有能令他另眼相待之人。   只是   掌门道:“这孩子资质虽然好,可惜久病缠身,不能修炼。听闻内门新进的一批弟子皆已引气成功,眼看将进行下一阶段的修炼,若你这师弟仍旧不能引气,恐怕也无法跟着同期弟子一同学习。”   慕韶垂下眼眸,低声道:“会有办法的。”   掌门却并不看好,“先天不足,病痛缠身,想要入道,难。”   慕韶看着床上沉睡的人,陷入沉思。   掌门的话还在他脑中回响, “……身为亲传弟子,他却迟迟不能修炼……”   “……先天不足,病痛缠身,想要入道,难……”   引气入体的课程开了近半个月,同期内门弟子陆陆续续入道成功,他身为亲传弟子到现在都没有引气入体,他似乎并不着急,仍旧怡然自乐的样子。   究竟是真的不上进,还是装作若无其事?   他或许只是尚不知晓自己的状况。   可他尚且年幼,真相于他似乎过于残忍。   但若不告之与他,同期弟子皆已引气入体,只他一人身   为亲传弟子 ,却连外门弟子都不如时,又该如何自处?   慕韶陷入沉思。   凤盷却在这时醒来,“师兄?”   慕韶收回思绪,低头看向凤盷的那一刻,心中已有了决议。慕韶声音平静得近乎冷漠,“你可知道自己的状况?”   凤盷起身的动作微顿,他自然是知道,只是兄长为何问他?   莫非是因他迟迟不能入道而觉得丢人,可是对他失望?他该怎样挽回师兄的心……   不过瞬间,心思百转。   凤盷低着头神情阴郁,他不能让兄长对他失望。   下一刻凤盷抬起头望向慕韶,目光坚定,笑容温暖,“经脉受损也并非不能医治,我现下虽比同期弟子要慢些,但我阵法符箓学得快,前期我身体不行,以阵法符箓弥补,待我身子修养好了,便是超过他们之日。只是还请师兄莫要对我失望,我会证明给师兄看的。”   慕韶见他竟如此豁达开朗,目光微动,心中却觉酸涩,他声音沙哑却难得柔和,“你如此想便好。”   夜间又见阵雨,窗外的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已是深夜,凤盷早已入睡,慕韶手中拿着一瓶酒,坐在莲台上看雨。   甲一是得天材地宝炼制而成的傀儡,生而便有灵智,几乎与常人无异。   甲一端着木盘上前,盘中放着一只玉瓶,他小心地跪在慕韶身边,轻声开口,“主人,今日还没用药。”   慕韶放下酒盏,从那玉瓶中倒出一颗药丸,玉清王莲的奇香散开,盯着那药丸看了半晌,目光复杂,叹气,“罢了。”   那一刻他似乎做出某种妥协,“拿下去罢。”   慕韶不得不承认,这个孩子于他是特别的,从见到凤盷的第一眼,慕韶就知道。   但是慕韶排斥过去的一切,过去既是过去,便不该来烦扰今生。   他从不是过去的影子或执念。   可这个孩子还是被安排到了他身边,被命运亦或是曾经的自己。   慕韶的在相处中渐渐意识到,他对这个孩子的抗拒和疏离都显得如此无力,他的抵抗不过是在折磨自己。   慕韶从不与自己过不去,若是抗拒这个孩子折磨自己,那慕韶会选择放任自己随心而动。   认清现实,及时止损,这便是慕韶。   慕韶清楚自己是怎样的人,现在的他了解自己,而过去的他同样了解自己。   于慕韶而言,过去的一切并非不可接受,只要有足够的理由。   若这个孩子能给他这个理由,慕韶并不介意接受过去。   或许这场自己与自己的博弈,从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掐住自己的软肋,胁迫自己妥协。   博弈尚未开始双方便是一败涂地。   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这场博弈从始至终就是两个输家地拉扯,他不是输给了自己,而是输给了这个孩子。 第11章 、第十回(虫)   “你要的东西。”   慕韶接住欧阳芳抛过来的储物袋,欧阳芳大喇喇地在案几边坐下,拿起案几上的茶壶,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闭眼轻嗅,啧道:“穷奢极糜。”   慕韶验完储物戒中的东西,瞥向欧阳芳,“速度有些慢。”   欧阳芳狠灌了两杯茶才道:“你不知道十一出关了啊?我哪儿有空。”   慕韶挑眉道:“原是处处都慢。”   欧阳芳不屑,“你一个情窦未开的毛头小子懂什么。”   慕韶神色冷淡,“我倒宁愿终生不懂。”   “跟你说不通,”欧阳芳翻个白眼,低头喝茶,突然想起什么,转身用探究的眼神打量慕韶,“听说你要离开宗门一阵?”   慕韶淡淡应了声,“恩。”   欧阳芳一脸稀奇的表情看向慕韶,“星月岛那个老东西飞升在即,魔修蠢蠢欲动,正是多事之秋,你竟肯在这时候抛下宗门?”   慕韶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凤盷无法引气入体,待在宗门于他无益,我带他出去历练,打磨心境,于日后修炼有益。”   “我自是知道越早打磨心境于修炼越有益,可你竟在这般要紧的关头为他抛下宗门,我以为你不看重这个师弟。”   慕韶道:“宗门有谢子昀一人足矣。”   欧阳芳闻言满脸唏嘘,“谢子昀也是倒了八辈子霉,遇见你这么个人,压他一头不说,什么累活重活都是他的,你这个首席大师兄倒成了甩手掌柜,逍遥自在。”   “他是掌门继承人,自是与我不同。”   欧阳芳懒得跟他辩论,只道:“你怎就突然这般看重你这师弟了?莫非他也有何过人之处?”   “如今情况特殊,我与谢子昀总归要有一人在外把握外界动向。”   欧阳芳看向慕韶,神情依旧有些狐疑,“只是如此?”   慕韶敛眸看着杯中茶汤,声音很轻,也不知是在对谁说,“权当如此。”   “师兄要带我出门历练?”凤盷惊喜道。   “不错。”   哪怕得到了慕韶亲口允诺,凤盷仍觉不可置信。   犹记昨日还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今日却说要腾出时间来带他出门历练。   凤盷摸不透慕韶的想法,心中喜意却是压抑不住,哪怕慕韶仍旧没有表现出多亲近,可既然是带着他外出历练,必定是要时时刻刻在一起的。   凤盷忍不住又问了   一遍,“师兄当真要亲自带我出门历练?”   慕韶声音并无不耐,只淡淡应道:“你不愿去?”   “自是愿意!”   玄剑宗出门历练通常是指弟子从任务堂领取任务,外出执行,在执行任务过程中打磨心境或者是磨炼修为。   不同的任务通常对应不同的任务点,交换任务时任务堂根据任务完成度核发宗门贡献点。   玄剑宗耗费大量资源培养弟子,但同时对不同弟子有着不同的贡献度要求,越是核心的弟子,每年要求的贡献点数便越多。   任务堂中的任务种类繁多,每日发布的任务量庞大,因此任务堂也成为了玄剑宗物资来源的重要渠道之一,收获的物资基本可以满足所有外门弟子和绝大多数内门弟子的基本开销。   凤盷第一次来任务堂,任务堂一早就忙碌异常,门口更是各式各样的人来往匆匆,络绎不绝。   任务堂极大,一进门正对着的方向就陈列了一排长长的柜台,柜台后是一排排的书架,看上去像是另一个藏书阁。每个柜台前都有一位管事,分别负责不同门类的任务。   凤盷跟着大师兄往里走,亲眼见着一位衣衫褴褛的弟子从储物戒里搬出了小山一样高的铁皮犀牛,“哐”的一下就砸在地上,地面似乎都震了一震。   而铁皮犀牛的血还滴答滴答地往下流,想是刚被杀死。   交接铁皮犀牛那任务的管事是个暴脾气,拿着登记册就往那弟子脑袋上招呼,边打边骂:“作死的小子,刚擦的地,刚擦的地!”   被打的弟子抱头鼠窜,赔笑讨饶道:“啊呀!啊呀张管事别打了,小子等会给你整干净就是啦”   又见前方一柜台围着众多弟子,远处便能听到那连连的感叹,“哇,师妹你竟培育出了极品金丝玉髓兰,这甲等任务可有五百个贡献点呢。”   “师姐好厉害”   再往前走却见乱哄哄地一团,不知在闹什么,定睛一瞧,迎头便是凶针外露的蜂群,沿路弟子见状纷纷抱头躲窜,哀嚎不止“谁他娘的把火炎蜂给放出来了!”   “护卫队!护卫队呢!”   “小子你的捕蜂网呢,快上!”   眼见着蜂群迎面扑来,凤盷毫不迟疑地往慕韶身后一躲,慕韶察觉到凤盷的小动作,瞥了一眼,面不改色地轻挥衣袖。   雪白地广袖在空中划过流畅的弧线,折腾得众人狼狈不堪的蜂群就突然静止了,似被固定在半空中,继而突然啪嗒啪嗒下雨一样落了满地。   危机解除,众人抬头望去,地上乱做一团,蜂群飞过之处皆是灰头土脸,衣衫不整,更有甚者面庞红肿如猪头。   慕韶静立在原地,一身雪白锦衣分毫不染,立在一群狼狈的弟子中更衬得出尘绝世,令人折服。   玄剑宗弟子向来视首席师兄为标杆,崇敬非常,见解救众人于猪头之中的人是首席师兄,不由激动,偌大的任务堂,问好声此起彼伏,在偌大的任务堂中回荡。   慕韶轻轻颔首,于众人目光汇聚中旁若无人地离开。   而此时慕韶身后的小小身影也露了出来。   凤盷仿佛注意不到他身上的众多视线,抬脚紧紧追了上去,甚至得寸进尺悄悄伸手攥住了慕韶宽大衣袖的一角。   身上的目光越发灼人,凤盷却浑身舒爽,嘴角甚至压抑不住地上扬。   危机解除,大堂又恢复秩序。   几个经验老道的老管事从始至终眼皮都没掀一下,任务大堂哪天不出点儿意外那才是奇怪。   慕韶带着凤盷走到最里侧,只见整整一面巨大的墙上贴满了牛皮卷,每张牛皮卷上都是一项未被接走的任务。   墙上任务种类繁多,类似捕杀妖兽、寻找草药、镇压厉鬼、甚至铲除魔修宗门这等寻常任务占了大多数;类似于帮十二师伯紫琰君寻找丢失的香香猪,唤醒秦国圣女爱宠锦鲤、牡丹镇寨子沟张老太想寻一块风水好的墓地这等无厘头的任务也不少。   “师兄,选哪个?”   慕韶一挥手,一张张牛皮纸有条不紊排着队依次罗列在凤盷脚边,那一摞足足有半人高。   “先这些。”   在场围观地弟子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凤盷看着脚边高高一摞任务卷,静默片刻,点了点头。   凤盷对慕韶的做派早就习以为常。   幼时便是夫子让背一本书,兄长让凤盷背十本书。   这并非是兄长的刁难,而是兄长一路走来便是如此。   三界称颂的完美太子也并非生来就能担负一切,赞誉和功绩背后是兄长几乎十万年不眠不休奔波劳累的疲惫身影。   任务堂内响起窃窃私语。   “首席大师兄又屠墙了”   “什么!首席师兄又屠墙了!”   “今生竟然还有幸见首席师兄再屠墙”   也有新弟子发问,“师兄们在说什么?”   年长的弟子语带怀念道:“想当年首席师兄刚刚筑基的时候就经   常这么干。”   “咱接任务都一卷一卷的接,有些厉害的,一下子也能接个三五卷。首席师兄跟咱常人不一样,他从来不挑选任务,接任务按墙接,一墙百十个任务,他多的时候接个三五墙也是有的。”   “寻常弟子完一个中线任务的时间,首席师兄就能搞定整面墙的任务。在首席师兄筑基升金丹磨炼心境的那一段时间,任务堂可谓门可罗雀。”   “任务刷新的速度远远赶不上首席师兄接任务完任务的速度,于是当时的前辈来任务堂多是空手而归,渐渐的也少有人去了。当时前辈们开了赌局,都在观望这场惨无人道的屠墙到底何时结束。”   “但真正遭受首席师兄摧残的并不是接不到任务的前辈们,是任务堂众管事们。”   “整个任务堂被首席师兄的任务物资堆满,全任务堂的管事们连轴转了三天三夜才把首席师兄的任务物资清算完成。啧啧,而更可怕的是,管事们刚清算完,首席师兄就带着另外一墙的物资回来了。哈哈哈”   年长的弟子眼神带着无限崇拜,“那几年,可是仅凭首席师兄一人就养活了大半个玄剑宗啊。”   新弟子嘴巴已经张大到能塞下一个鸡蛋大小了,“首席师兄太猛了吧!那,我们要不要多接几个任务啊,万一首席师兄又要接连屠墙,我们也接不到任务怎么办?”   年长弟子道:“这倒不用,以首席师兄现在的境界,估计已经不会屠墙了。瞧着首席师兄似乎是在带师弟。”   小弟子看看那摞起来半人高的任务卷,喃喃道:“也不是谁都有勇气做首席师兄的师弟的” 第12章 、第十一回   深渊森林位于修真界西南方位,即使以化神期的御剑速度也需要整整一日方能到达。   出于时间和舒适度的考量,慕韶从座驾库里选择了一架马车,以四匹雨衣雪白的天马拉车,马车是以银铁矿炼制的法器,上刻众多法阵符文,极速之下马车内仍可平稳如立于地面,速度最快可比大乘修士御剑速度。   马车内空间宽敞,装饰无不精心,软塌上铺着上等的皮毛,中间摆放一张案几,慕韶闭目打坐,凤盷跪坐在慕韶身旁的案桌前翻看书册,车厢内极为安静,只有凤盷不时翻动书页的细微声响。   凤盷手中看的是任务堂的宣传本,出任务堂的时候,慕韶随手从任务堂的书架上拿了一本,丢在他怀里。   书中详细的收录了任务堂中常年出现的药材、石矿、妖兽、厉鬼等,据说是二师兄上任后推出的任务攻略,备受门内弟子欢迎,但凡出入任务堂的弟子几乎人手一本。   此行的任务对象是双头蛇。   双头蛇乃是一种邪恶的二阶妖兽,性暴虐喜食人,但其毒液、蛇胆皆可入药,蛇皮更是水火不侵刀枪不入,十分的坚硬却又轻薄便携,是炼制软甲的上好材料。   修真界对双头蛇的需求量极大,甚至因此衍生出以猎捕双头蛇为生的行业。   凤盷翻看任务攻略,发现书上对双头蛇的记载尤为详尽。不止对双头蛇的普遍价值进行介绍,更有提到玄剑宗对双头蛇处理。   双头蛇体型庞大,每条都有一人合抱粗,拔去毒牙、蛇胆,剥去蛇皮后,所剩蛇躯巨大,肉量着实不小,但双头蛇肉质坚硬腥臭往往被直接丢弃。   书中记载,玄剑宗因家业庞大、人口众多,惯来保持着‘节俭’的美德,当弟子们将整条双头蛇上交之后,物资处的弟子会将蛇皮、蛇胆、毒液囊都取下,而剩下的蛇躯也不曾浪费,将其剁成肉泥搅上陈粮充当灵鸡饲料。   而用这样的方子喂出来的灵鸡,不但长得快且肉质鲜美,比外头养的灵鸡更鲜美多汁,备受修真界追捧,并在二师兄的操作下,玄剑宗众多领域中又发展出灵鸡养殖这一行业,为玄剑宗又添一收入来源。   凤盷莞尔,想来此书应是二师兄参与编纂,因本节末尾一再强调众弟子应当学习二师兄的聪明才智,坚守节俭美德,开源节流壮大玄剑宗,像极了二师兄的做派。   似是察觉到凤盷呼吸变化,慕韶道:“谢子昀虽玩世不恭,做事天马行空,但眼光独到,不拘泥于形式,是个可用之才,你可   择其长处,化为己用。”   凤盷不由看向慕韶,心道果然兄长还是欣赏二师兄的。   慕韶手指从储物戒上划过,桌面上就多了一个紫黑色的沉香木盒,“打开看看。”   凤盷打开盒子,见明黄的绸缎上躺着一把匕首。   匕首小巧精致,刀柄中间的凹槽上隐隐有光泽闪现,刀柄以黑色皮质包裹,上刻大大小小的法阵若,干中间镶嵌着一颗龙眼大小的灵珠。   凤盷眸中闪过惊喜之色,看这匕首尺寸,莫非是为他准备?   凤盷将匕首拿起,入手冰凉,却轻若无物,他伸手在空中轻轻比划了一下,竟有破空声传出,接着就见他挥舞匕首的方向墙上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碎成两半滚落下来。   凤盷:……   慕韶看都没看一眼,指尖轻拂,碎成两半的夜明珠化为魇粉,飞出了窗外,“这匕首以金晶石为芯炼制而成。”   金晶石产量稀少,极为珍贵,几乎有价无市。   只因配以灵石和法阵,可将灵石中的灵力凝聚锋利的气刃,即使是凡人也能用这匕首伤到修士。   这才是这把匕首真正的不凡之处。   凤盷这才发现被黑色皮革包裹的匕首手柄下隐隐有法阵纹路的触感。   凤盷轻抚着匕首,心中难掩欢喜,这是下界后兄长送他的第一件礼物。   凤盷想起从前,慕韶送他的东西不计其数,尽是令他人为之疯狂的珍宝,不曾想有朝一日竟对着这样一柄下界的法器爱不释手,只叹造化弄人。   慕韶声音在响起,“若我要你自己捕杀双头蛇,你可能办到?”   凤盷自然地点了点头,不假思索,“可以。”   慕韶看向凤盷确认这话的可靠性,只见凤盷双眸纯粹透彻,并无半丝慌乱与畏惧。   深渊森林林木茂盛,妖兽相互厮杀,毒物虎视眈眈,只是外围便步步惊险。而即使这般危险,却常有人影出没,除了各大宗门在外历练的弟子外,就是那些依靠捕杀妖兽为生的散修。   深渊森林占地极广,只外围就须徒步走上三天三夜,马车落下的这片区域是深渊森林的东南侧,属山阴潮湿之地,是二阶双头蛇的栖息处。   走了大半个时辰,却仍然不见一条双头蛇,就连其他的低阶的妖兽也少见,偶尔有低阶的妖兽出没也是匆匆逃离。   偌大个深渊森林竟如此的寂静着实反常,应是有高阶妖兽出没。   凤盷不由想到一个可能。   双头蛇品阶不高,只在深渊森林外围活动,而外围常有修士闯入,不乏专门猎捕双头蛇的队伍。   为保持族群数量,双头蛇练就了一种本能,一旦领地里的修士超过一定的密度,双头蛇便能察觉。   当密度超过一定值,双头蛇群感到巨大威胁时,便会冒险进入深渊森林深处,献祭上一个头,寻得老祖三头蛇的庇护。   三头蛇乃是五阶妖兽,修为接近元婴后期。   三头蛇比之双头蛇更加暴虐弑杀,三头蛇不但吃人,更以杀人为乐,每当三头蛇出没,命丧蛇口的修士不知凡几。   方才一路行来,见地上脚印杂乱,数量颇多恐是惊动了三头蛇。   凤盷抬头看向慕韶,“师兄……”   话音被一阵慌乱地脚步声打断,两人寻声望去,见前方一群衣衫狼狈,面目惊慌的人相互搀扶奔逃而来。这群人衣着朴素,腰间都挂有一枚木质腰牌,凤盷听慕韶轻声道:“散修盟”   不待两人有反应,散修盟的人便挥手大喊:“道友快跑!前方危险,快跑!”   慕韶见散修盟中有一元婴后期的长老,与三头蛇修为相当,眼下却狼狈逃窜,林中恐怕出现更高阶的妖兽。   须得将人拦下问上一问。   慕韶不再收敛气息,化神的威压倾泄而出将慌乱逃命的人群笼罩住。   众散修感受一股与刚刚三头蛇相差无几的威压笼罩在头顶,众人被这威压攫住心神,动弹不得,不由瞳孔微缩,心生恐惧。   但威压中却并无杀意,只一瞬,那威压又尽数褪去,便知这前辈并没有恶意,反倒稍稍安心,不由试探地向那两人走近。   散修盟元婴长老见慕韶年纪轻轻却有如此恐怖的修为,暗中猜测两人身份,先向慕韶行了一个晚辈礼,“见过前辈。”   元婴长老余光突然瞥到凤盷腰间玄剑宗亲传弟子的玉佩,猜测二人是玄剑宗出门历练的弟子,思及玄剑宗的做派与威望,不由又放下两份戒备。   慕韶问道:“林中有何变故?”   元婴长老闻言叹息,“月前,散修盟接到空蝉山庄的一笔订单,要购买大量双头蛇皮。散修盟储量不多,空禅山庄要得又急,思量再三便由晚辈领着一众道友前来猎杀双头蛇。想着三头蛇只五阶修为与晚辈相差无几,虽然带的人多了些,但有晚辈坐镇,想来不至于太过危险。”   “可万没想到,这三头生竟早已突破了五阶,如今至少有七阶修为,晚辈自是不敌,拿出保命的手   段这才保下这几个道友,尚有道友来不及救出,此时恐已恐已凶多吉少!”   元婴长老眼眶微红,身后散修听了这话,思及尚且不知生死的道友,悲痛交加之下,有人已忍不住抽噎出声。   慕韶道:“既如此我便去瞧瞧,尔等尽快离开罢。”   说完也不待众人回答,便带着凤盷向着深处走去。   元婴长老带着身后一群散修朝着慕韶离去的方向深深一揖。   二人往东北侧行了不过两里,空气中就有一股血腥味慢慢浓重起来,又走了没有几步,突然就听“碰”的一声巨响,声势浩大,余波阵得几里外的树丫簌簌掉落,慕韶伸手为凤盷档去余威,远处三头蛇被激怒的嘶鸣混着人类惊恐的哭泣声远远传来。   隔着隐隐重重的树丛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凤盷抬头望向慕韶,“师兄,这是?”   慕韶凝神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声音微沉 “金丹修士自爆。”   话落慕韶一把揽过凤盷,飞身跃到一颗高大的树上,将凤盷放在一根粗壮的树丫上坐好道:“等着。”   说完飞身下去直直落在那爆炸处。   慕韶给凤盷找的这颗树位置极佳,与三头蛇距离够远,却也足够将那处情况看清。   金丹自爆带起的烟雾渐渐散去,露出那场自爆的真相。   十余个衣衫带血的修士被百余条双头蛇围在中间,身躯巨大的三头蛇嘴中带血,眼瞳赤红,暴躁的摔着合抱粗的尾巴,身后的林木遭了殃,数十根百余年的老树拦腰截断。   离三头蛇最近的地方是一片双头蛇的尸体,浸在血泊里,尽数被碾成肉泥,看数量有数十条之多。   想来是三头蛇吞吃金丹修士时,那金丹修士不堪其辱,毅然捏碎金丹,想与之同归于尽。   可惜这妖兽修为极深,金丹自爆的威力恐怖如斯,余威波及数十里,可这三头蛇仅仅是嘴里呕了口血,且算不上重伤。   嘴巴连接头脑,是三头蛇防御薄弱的地方,可这伤势实在是太轻了些,放在一众六阶妖兽中也算是防御力相当惊人的了。   凤盷觉奇怪,不由定睛细瞧,正值三头蛇转身回攻,便清楚看见那三头蛇三头相连处的两个鼓包,这是三头蛇生五头之象,想来是这三头蛇已经修到了七阶巅峰,正在进八阶的关键时期,这才急着出来吞吃修士,以储备足够的力量,助它进阶成功,可惜这蛇运道实在是不佳,偏偏遇见了慕韶。   慕韶突然从树上落下,正直直地落在了三头蛇的   面前。   三头蛇生性贪婪,性狡诈喜识人,七阶巅峰的三头蛇心智已与人类修士无甚差别,它见面前突然多了一人,修为精深纯粹,却也只是化神中阶,与它有着整整一个小境界的察觉,自然不是它对手,可若是吞噬了他,它晋升八阶便是十拿九稳,眼前这一个人类便胜过那一群。   三头蛇尾巴兴奋地甩动,嘴角的涎水几乎要滴下来,丑陋无比的大脑袋慢慢向慕韶逼近,六只大眼睛紧紧地盯着慕韶,目光中尽是贪婪阴险。   慕韶却连一个目光都没有给它,抬手给那十余个衣衫带血的狼狈修士上了一层结界。   数十头双头蛇紧紧盯着慕韶,身躯戒备地翘起。   三头蛇全部心思都在慕韶身上,由着慕韶动作,只是待慕韶施法下结界的那一刹,猛地发动攻势,便朝着慕韶扑咬而去。   它时机把握得极好,想来三头蛇自己也这样觉得,在扑出去的那一刹,三头蛇铜铃大的眼珠子中便显出了得逞的喜悦与贪婪。   被结界护住的修士们也几乎目眦欲裂地,似乎下一秒三头蛇就会咬断慕韶的脖颈。   慕韶似没有察觉的危险一般,不疾不徐地布完结界,在蛇牙即将要碰到他的千钧一发之际,他握剑的手一挥,用剑身往三头蛇的脑袋上一拍,甚至都没动用灵力,但那一刻的巨大力量却在刀背撞击蛇头的一刻迸发开来,在空气中蔓延出涟漪般的波动,蛇头几乎被这一下砸得变了形,身体在这波动下跟着同频的前后弹动,似乎脑袋都要被砸近身体里,这是凤盷用神识看到的慢动作。   事实上,结界中的修士只看到慕韶用刀背往三头蛇的一只脑袋上抽了一下,接着三头蛇就飞出数丈远,碰的一声砸落在地上,像打水漂一样在地上弹跳了三回,又咕噜噜地滚出去数丈远。   在场的修士皆是目瞪口呆,似被慕韶纯□□地力量所震惊。   那蛇被这一下拍得不轻,在地上抽搐弹动数次才头重尾巴轻地爬起来,又晃晃悠悠地头朝地地栽倒两回才稳住身躯,大概是因为没受什么伤,又觉是自己大意,或者是慕韶的诱惑实在太大,它竟又锲而不舍的重又扑上来。   大概是这次离着远了些,用剑也不至将血于溅到身上,只见慕韶随手翻了一道剑花,便是两道剑气出去,三头蛇只觉得身上一轻,然后鲜血喷溅而出,它遍软到在地,成为一只单头的多头蛇。 第13章 、第十二回(修)   凤盷看着四散而逃的双头蛇道:“师兄,蛇都逃了。”   慕韶道:“那便捉回来。”   说完就单手拎着凤盷离开了血腥味弥漫的蛇窝。随便找了处尚且算是干净的地方,道:“这里如何?”   凤盷看看四周地面平坦开阔,活动得开,主要是干净,没有血和肉泥,于是点点头。   “可有把握?”   凤盷不答话,只问道: “师兄,我若布下困灵阵可能捆住双头蛇十息?”   “可。”   “以我目前的能力大致可以捆住双头蛇十息,而若叠加三个法阵,依次触发,便可将其捆住更久些。双头蛇每挣脱一个困灵阵下一个困住他的时间便越短,因此第三个困灵阵至多能困双头蛇五息,而从第四个困灵阵开始几乎就是去效用,因此我至多叠加三个困灵阵,困住双头蛇二十息时间,也就是说我只要在二十息内找到双头蛇的三寸,并击中他,便能击杀双头蛇,全身而退。”   凤盷本就生得眉目如画,一身雪白的玄剑宗弟子服站在林间,侃侃而谈,思索间神情专注,越发衬得他沉静而和雅。   慕韶的神情在自己都未察觉之际渐渐柔和下来,轻轻点头:“可行。”   凤盷又道:“双头蛇狡诈,普通的陷阱效果不佳,但是如果诱饵是它最喜欢吃的人,又是个不能修炼的人类幼崽,双头蛇自然就不会太过防备。选好位置叠加三个困灵阵,诱饵站在中间,引双头蛇引进入的瞬间激发阵法,趁双头蛇被阵法困住,直取三寸。而双头蛇三寸虽然较之其他部位更为脆弱,可体内也有灵力护体,但师兄送我的匕首正解了我的难处。”   慕韶理了理衣袖,从储物戒中拿出一根鞭子,抬眸看向凤盷,“那便开始了。布阵罢。”   凤盷从袖中拿出灵石和激发灵力用的手套,将一颗上品灵石嵌在手套背部,之前阵法课上没有引气入体的弟子都是用的这手套。   “师兄你去哪儿?”   “捉蛇。”   说完正欲离开,抬脚又顿住,想了想给凤盷拿了一叠儿符箓,厚厚一摞,“别乱跑。”   凤盷笑着道:“我等着师兄。”   困灵阵是最简单的入门阵法,同样意味着它的效果也是入门级别。   凤盷需要将法阵叠加三层,依次触发,需要精准算好触发的时机,早一息晚一息都将失败。若是对其他无法修炼的人来说,二十息找到双头蛇的命脉并将它斩杀也是天方夜谭。   但以凤盷的神识至多不过五息就能找准双头蛇命脉,且他来历不同寻常,天然抵抗一切威压,虽然不能修炼到底与凡人不同。   凤盷布下法阵,抬眼就见慕韶站在树梢上,手中的鞭子上捆着一只装死的双头蛇,见他抬头看来,便问“好了?”   凤盷拿出匕首,点了点头,站在困灵阵外侧,蓄势待发,等待着双头蛇自投罗网。   慕韶一甩手,收了鞭子,隐了气息。   双头蛇虽然狡诈,但灵智未开,骤然被松开,尚且有些糊涂,甩了甩脑袋从地上爬起来,显示警惕的四下打量了一圈,没有察觉到危险的气息,注意力就放在了远处站着的一个人类幼崽身上。   双头蛇生性狡诈,它且不放心,绕着凤盷转了几圈。   凤盷作瑟瑟发抖状,双头蛇未察觉到危险气息,也不再等待,尾巴一甩张开大口急速向凤盷所在的方向扑去。   凤盷站在阵法外,看着双头蛇直直地冲自己扑来,面不改色,而双头蛇被阵法困住身形时,双头蛇的血盆大口离着凤盷只不过方寸之间。   二阶妖兽的威压和它口中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凤盷只觉自己的身体被邪恶又危险的东西锁住,二阶妖兽的威压虽对他无用,但到底对这具肉身差生了一定程度的影响,但并不严重,只身躯顿时沉重了些。   凤盷心中默数,迅速用神识锁定双头蛇的三寸,估量着距离和时间,抬手就向着双头蛇的三寸刺去。   就在匕首即将刺进双头蛇三寸的千钧一发之际,双头蛇却被右侧的一股大力踹了出去,刚好将这蛇踹出了阵法外却又离着凤盷不远的位置。   阵法报废,而双头蛇未死。   双头蛇是一种极其记仇的妖兽,若是不能将其及时击杀,它就算拼着断尾的风险也会让对手付出代价。   此时双头蛇已发怒,恨上了凤盷。   凤盷不知是谁扰他计划,现在也来不及看是谁干的了,双头蛇一旦爬起来就会朝他扑来。   凤盷点燃了一张符咒,就要给自己加一道疾风咒,好让自己逃命的时候能快些。   谁知符咒还没烧完就再度被人打断,那刚刚扰了凤盷计划的罪魁祸首一把攥住凤盷的手腕,打断了凤盷的符咒,这人不但频频坏凤盷好事,还骂凤盷“蠢货。”   骂完不待凤盷反应拉着他的手就跑,这人想来是个会法术的,只是不晓得为何偏偏徒步逃跑,且还拉着他边跑便骂他“你这蠢货,都没引气入体就敢来招惹   这东西!你不要命了!见了它也不跑还愣着干什么!”   这人嘴巴极利索,也不待凤盷回答,又叫道:“师妹!你看着他!待师兄将这东西解决了,剥了皮给你做件软甲!”   凤盷就像是物件儿一般一推一接间,属于少女的柔荑便牢牢地握在凤盷的手臂上,接着就是一道清脆的女声隐含担忧:“师兄你切莫小心!看这双头蛇的粗细至少有筑基中期的修为,师兄刚刚筑基,万万小心!”   “师妹放心。”   好事被打断,勇士成为柔弱的受害者。   凤盷下意识看向慕韶,慕韶收敛气息,单腿曲起,坐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一颗树枝上,长眉微挑,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彼时那频频坏凤盷好事的少年已经同双头蛇缠斗起来,这少年身上灵力精纯,根基扎实,应是出自名门大派,只可惜这少年之前似乎消耗了大量灵力,如今与这双头蛇战起来颇为费力,隐隐处于下风。   凤盷唇角微勾,看来这双头蛇别人是抢不走了。   凤盷抬手坚定而有力地将手臂上那只柔荑撸了下去,声音轻缓,语气莫名森寒,“抢夺别人的猎物可不是好习惯呢。”   那姑娘一身青衫,衣料上佳,上绣团金云锦纹,应是出自名门大派,自带一股子傲气,闻言美眸一瞪,“你说什么!”   凤盷懒得与她废话,那边少年已经隐隐支撑不住。   凤盷掏出一张疾风符又一张风盾符,他套上符咒,拿出匕首,正这时那少年被双头蛇一个甩尾击飞出去撞在树上,两人合抱粗的树木从他身后‘噼啪噼啪’地裂开来,少年嘴角慢慢溢出一道血痕。   身后传来少男少女的叫声,“师兄!”   双头蛇见少年力有不支,正准备扑上去咬断他的脖子,凤盷脚上套了疾风咒,疾冲向前,匕首出鞘,一个跃起,攀住双头蛇脖颈,锋利地匕首在双头蛇坚硬的麟甲上划过,一时火花四溅。   双头蛇被凤盷激怒,放弃那少年,嘶吼着扑向凤盷,速度快到极致。   凤盷早在双头蛇被激怒时便一跃而起,借力树干在空中腾翻,不忘将手中早已准备好的高级赤炎符向原先方位掷去,双头蛇迎面撞上爆破符。   “轰隆”   高级赤焰符在空中爆开,余波所过,树枝颤动,落叶满天,几个少年少女也被余波掀翻几米。   凤盷在地上翻滚两下撑地挑起,迅速又给自己掏了一张疾风咒。   赤焰符的余灰尚未散尽,笼罩在烟尘中的   双头蛇被剧烈的爆破炸晕了头,五感短暂性失灵。   凤盷脚上套着疾风符,如一道疾风,身影眨眼间便消失在烟尘中,下一刻,尖锐痛苦的嘶嚎响起,双头蛇的巨大身躯轰然倒地,尘土飞扬间,见一少年身影从灰尘中缓缓走出。   他步履从容,带着一种莫名的尊贵优雅,像是宫廷宴会之上款款而来的公子,尘雾缭绕间,他似察觉到外界喟叹的视线,微微抬眼,薄薄地眼皮上一颗小小的痣带着惑人心弦的味道。   他的匕首上仍旧滴着鲜血,嘴角是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浅淡的笑,像是宝饮鲜血的利剑,舒爽而兴奋,邪气而危险。   而这一切仿佛是幻觉,下一刻,灰尘消散,凤盷的身影彻底清晰,他白衣沾染了尘土,额前发丝微垂,唇色苍白,狼狈又无辜,叫人怜惜。   而他身后分明还躺着一尊刚被他杀死的庞然大物。   在场的少年少女回过神来,不禁吃惊地睁大双眼。   凤盷没去管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将双头蛇收进储物袋。   受伤让少年的嗓音变得沙哑,“你能修炼?不对…咳咳…你…明明是凡人!”   凤盷用棉布珍惜而专注地擦着匕首,语气淡淡,“与你何干?”   凤盷将匕首收好,转身看向三男一女。   与他差不多的年纪,除了乱出头的少年其余皆是炼器五六层的修为,他们穿着统一制式的服饰,青衫绣团金云锦纹,应是空蝉山庄的外出历练的弟子,只是奇怪这群人身边为何没有长辈。   慕韶也看出问题,从枝头翩然落下,“空蝉山庄弟子?”   几人见面前地上突然冷不丁多了一人,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不由背后渗出冷汗,原以为是落险少年,不想是在长辈看护下历练的修士。   几位少年恭恭敬敬地上前行礼,虽然心中畏惧警惕,但仍自持身份,不肯堕了宗门名声,尚算落落大方道:“空蝉山庄弟子见过前辈,不知前辈……”   慕韶没有隐瞒,“玄剑宗。”   “既然外出历练,你们长辈何在?”   闻言那筑基期少年似有些激动,忍不住咳了几下,嘴角再次溢出鲜血。   少年脸色苍白,脚步虚浮,似乎情况不太好,慕韶抛出一瓶丹药,那少女接过,倒出一粒不由惊呼 ,“极品回春丸。”   话落又抬头看了慕韶一眼,确定慕韶真的是要把这药给师兄用,又施一礼,“多些前辈。”   少年服过药丸,脸色回转,这才说起   他们的经历。   我们本是跟随山庄内长老出门历练,进入林中后,据说林中有高阶妖兽出没,长老前去探查,却久久未归,想来是与我们失散。我等已通知空蝉山庄的长老前来接应,只是师弟师妹都修为尚浅,柏信也只是区区筑基期,如今受伤且一时难以痊愈,恐护不住师弟师妹,有负宗门嘱托,还想请前辈庇护一二。空蝉山庄定不忘前辈大恩。   凤盷望向慕韶,在深渊森林没有高阶修士护持,定然是走不出去的。   慕韶道:“你们长老是何修为?”   柏信道:“长老乃是金丹后期修为。”   凤盷想起那自爆的金丹,也不知是不是他们的长老若是金丹修士当真遇见三头蛇,恐怕那长老已凶多吉少。   慕韶显然也想到了,便点头同意,“既然如此,便跟着罢。只是我们此行短期内不会出深渊森林,我可护你们性命,但若想早日出去,还需通知你们长辈早日前来接应。”   柏信与同伴闻言大喜,“多谢前辈。” 第14章 、番外(虫)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发现内容重复,这不是bug,我换了一个新楔子,新内容直接返回第一章 查看。若不行就轻轻一下缓存,旧的楔子就放在这里了。   魔族,沉渊裂谷。   厮杀已经持续了十日,浓郁的魔气与血气交织在沉渊裂谷上空,阻挡一切外界窥视。   沉渊裂谷外隐隐传来交谈声。   “仙君已经进去了十日,这次竟这般久。”   “莫不是将裂谷里的低等魔都杀尽了吧。”   “仙君来的越来越勤了,原先是半年一次,后来三个月一次,现在不过才过了一个月,仙君又来了。长此以往,这沉渊裂谷外围的低等魔怕是不够了”   “仙君这个品阶的上仙,为何要来屠杀低等魔?去西北线杀高等魔不是更容易攒军功吗?”   为首的士兵瞪他一眼,低声斥道:“守好你的本分,收起不该有的好奇心。”   被瞪的士兵讪讪地闭上嘴,眼角余光突然瞥到什么,惊呼道:“仙君出来了!”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前方的魔气血气越来越薄,一道矮小的身影渐渐清晰。   那身影裹着一身黑衣,宽大的帽子兜住了大半张脸,只露一截瘦削的下巴和面无血色的唇瓣,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和阴郁。   那人一步步走来,身形看像是尚未长成的少年,身上却裹挟着浓郁的血气和杀气,仿佛刚从地狱里走出的一尊杀神。   几个士兵被他身上散发的危险气息逼得后退一步,为首士兵却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眼见那身影一步一步走近,魔雾血雾彻底褪去,那人手上的一柄细刀也露了出来,为首士兵瞳孔骤缩,突然大吼一声:“快跑!”   然而,不待几人反应过来,那黑影身形如鬼魅般出现在几人面前,手起刀落,鲜血喷溅,几人尚未来得及动作,就已轰然倒地。   那黑影动作间被倒下的士兵抓住衣衫,兜帽掉落,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瞳孔是无机质的墨色,半边脸上爬着黑色的古奥纹路,如同被邪恶污染的精致人偶,眼眸转动间无机质的瞳孔中泄露出的情绪是暴虐和杀欲。汩汩的鲜血在他脚下流淌,如同绽开的曼陀罗,为其更添一份诡异。   “啪嗒”   轻微的细响声引起那少年的注意,无机质的黑眸微动,落在暗红中唯一的一抹白色上。那是士兵从他身上抓落的玉佩,雪白的玉佩在血泊中白得耀眼。   这一幕似乎刺痛了少年的双眼,他双眸震颤,   突然捂住头,眼中开始出现痛苦的神色,身体剧烈颤抖,继而脱力地跌倒在地,他开始大口大口地呼吸如同脱水的鱼。   半晌,少年咳了一口血,再度睁开眼睛,分明是一双浅淡的琉璃眸,脸上也再不见那黑色的古奥纹路。   少年伸出苍白的手抓起那枚玉佩,拼命地想要将血迹擦拭干净,然而那原本光洁的玉佩却染上了不详的红色,无论如何都擦拭不去。   少年目光颤动,双目充血而显得赤红,他不禁将目光投向倒在血泊中的士兵,护身白玉沾染了无辜者的鲜血,罪恶洗去了护体神光。   白玉浸血,是为不详。   少年笔直的身影渐渐倾颓,握着玉佩的指节用力到泛白,嘴角溢出鲜血,嗤笑出声“哈哈…”   他守不住兄长,亦守不住兄长的玉佩,这世间他还剩什么可以失去?   黑色纹路再度沿着少年的脖颈攀爬而上,就在少年目光渐渐迷离之际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出声打断,声音隐有担心,“尊主,您这次在沉渊裂谷待了近十日了,情况似乎恶化。”   少年眼神骤然清明,脖颈上的黑色纹路消退,片刻后少年看了那黑影一眼,擦去嘴角血迹,吩咐道:“还有气,将人带回去救治好。”   说着就转身离去。   黑影望着少年离去的背影,“尊主要去何处?”   “雷音之巅。”   黑影急声劝道:“可是尊主,天庭近日频有异动,恐有阴谋,还需尊主”   “…本君去寻个答案……”   话没说完少年的身影从原地消失。   雷音之巅,十万阶台阶,少年带着一身血污,拾级而来。   十万级台阶,梵音雷雷,步步问心,可少年是最顽固的石头,看不清,放不下,渡不了。   菩提寺前守门的小沙弥远远瞧见台阶上血煞之气漫天,吓了一跳,不懂哪里来的杀神竟敢冒犯雷音之巅。   直至看清人影,这才松了一口气。   十万年前,小沙弥还只是尊者院中的一颗菩提果,机缘巧合之下得尊者点化生了灵智,远远见过这少年一面,少年当年也只是懵懵懂懂的孩童,被永乐太子抱在怀中,享受着三界无双的宠爱。   如今数十万年过去,时过境迁,当年备受宠爱的孩童本该成年,却以少年的模样活成一尊令人闻风丧胆的杀神。   小沙弥想起外界传言,不由轻叹一声。   少年,或者应是南羽尊主走到小沙弥面前,“我要见尊   者。”   小沙弥施了一礼,“施主,尊者已十万年不曾问世,您回吧。”   少年闻言看向小沙弥,一双琉璃眸是古井无波,“见不到尊者本君不会离开。”   说完走到菩提树下,一掀衣摆跪了下来。   小沙弥连忙避开,摇头叹息。   少年这一跪便长跪不起,雷音之巅无风无雨,时间静静离去,仿佛与尘世脱离。   第九九八十一天,数十万年不问世事的尊者终究于心不忍,于无边金莲中现身,他问,“你可悟了。”   少年睁开眼睛,声音沙哑,“不曾。”   他声音艰涩缓慢,“兄长死去的每一天,我都如同置身炼狱,三万年,业火日日灼烧我的灵魂,不得解脱。凡人有愿,祈问仙家,我生而为仙,又问归何处?”   他看向尊者的眼神几乎带着怨恨,“佛渡众生,我也是众生,这世上可还有我的救赎?”   尊者一贯悲悯的脸上现出一丝怅惘,“你终究还是怨我。”   “可知一切皆有命数,”尊者随手沾了点香灰,抹在0的额间,悠悠叹道,“渡与不渡,皆是你们自己的造化。” 第15章 、第十三回(虫)   捕杀完三头蛇,一行人便顺着一条河流向深渊森林西部走去。   深渊森林作为整片大陆面积最广阔的的原始森林,参天巨木遮天蔽日,修真界所有的各类妖兽、药草这里占了八成之多,而剩下的两成多是习性古怪,非特定环境不得有的特殊物种。   玄剑宗每年对深渊森林的任务九成九是为了这些物资。   深渊森林正如其名字,是危险的深渊,同时也是一座物资丰富的宝库。深渊森林深处居住着强大的妖兽,而强大的妖兽也占据着珍贵的天材地宝。   深渊森林西部气候潮湿,盛产喜阴湿的珍惜药草植物,同时也意味着多有毒物出没,这些毒物往往并不起眼,却毒性强烈,稍不注意哪怕只是小小的一道划口都能要了一位修士的性命。   虽然柏信话多又正义感爆棚,但这几个都是名门大派悉心教养出来的,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规矩。按部就班,循规蹈矩,什么修为去什么地方历练,从未由着自己的好奇心去试探生命的长度。   而慕韶和凤盷的想法皆与寻常人不同,一脉相承的彪悍。早在三日之前,他们已走出了深渊森林外围,进入了宗门长老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进入的禁忌之地。   皆是年纪不大的少年,身边又无熟悉的尊长保护,慕韶又生得年轻,空蝉四人不由心中惴惴,满眼不安。   柏信作为小队的主心骨,是几位师弟师妹的精神支柱,即使心中害怕担忧也不敢表现出来,反倒需要出言安抚师弟师妹。   然而心中的担忧依旧随着日渐深入深渊森林内部而表现出来,柏信日渐沉默,身影也渐渐消瘦。   “接着。”   柏信下意识抬手,接住凤盷扔来的几个玉瓶,“这是?”   “万毒膏。”   万毒膏虽然名字听上去像是毒药,却是一种极为珍贵的解药。   传言药王谷第三任谷主擅长解毒,倾尽半生心血发明出一种万能解毒丹,不想这解毒丹服用下去后药性被胃酸稀释效果不佳。   谷主备受打击,将那丹药扔在玉碗中再不过问,甚至一度成为他孙儿的玩具。不想,孙儿贪玩,用浸了毒的匕首划伤了手。   谷主以为孙儿命不久矣,不想孙儿虽被匕首划出血,却并没有感染毒素。谷主研究下发现,原是那万毒丹久置化为膏体,孙儿手上正是沾满那膏体,而匕首上的毒素与万毒丹化成的药膏相融,在碰到皮肤时就已解除毒性。   谷主大喜,将万毒丹   改名为万毒膏。而这万毒膏只要涂抹在皮肤上就能解除世上九成毒素,剩下的一成也能稀释到不伤性命的地步。但因万毒膏制作材料极为昂贵,每一小瓶万毒膏都价值不菲。   柏信盯着手上四瓶万毒膏,眼皮微抽,“凤兄,用不了这些,这实在是太昂贵了。”   “师兄既给了便好生拿着,前方毒物多,”凤盷想说他不想被不必要的麻烦拖慢了进程,但见到柏信消瘦的样子,没再开口。   虽然当初柏信给他添乱,但却是出自好心。   凤盷看得到柏信的变化,也懂这变化的原因。按部就班,循规蹈矩,培养出来的只能是寻常之辈,生死线上挣扎爬出来的修士才能走得更远。   他们四个有缘在慕韶带领下历练一遭,既能保性命无虞也能学到不少,可若尚未开始便吓破了胆,把握不住机会,也是命。   把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抹上万毒膏,几人继续向深渊森林深处前行。   “凤兄,这都走了许多天了,你究竟在找什么?”又走了两天,柏信没忍住,找了个机会问凤盷。   凤盷也没瞒他,道:“食人藤。”   食人藤与嗜血藤为同一种妖植。   嗜血藤以吸食妖兽为生,从未吸食过人血,通体血红颜色纯粹。   当嗜血藤吸食过人血后,便成为食人藤。吸食过人血后,食人藤藤通身沾染上黑色纹路,当一株食人藤吸食过三个人类的血液,全身的黑色纹路就会扩散,整体化为黑色,黑色越浓郁,说明食人藤吸食的人越多,凶性越大攻击力越强。   “找找食人藤作甚?”   “宗门任务,发布任务者重金寻一株二阶三品的食人藤。”   二阶三品,也就是二阶的吸食过三个人的吸血藤。   玄剑宗宗门任务来源途径多元,大部分为宗门内部发布,除此之外宗门也会接受一些外界发布的任务,经筛选过后投放到宗门的任务堂,而这个任务就是来自外部。   柏信出身大族,对个大势力之间的情况有所了解,闻言,似乎突然了悟,“我知道了,定然是姜家为那个二公子求的。”   凤盷闻言微微偏头,“怎么说?”   柏信道:“你没听说过吗?姜家二公子天赋惊人,可惜却天生痴傻。”   食人藤经特殊手法提炼对痴傻之症有奇效。   药王谷研究过食人藤与嗜血藤的不同,认为食人藤之所以吸食人血后会出现黑色是因为人血中带有人的欲念,也就是人的七情六欲   。   修真界将人强烈的七情六欲看做是一种毒息,同魔修所吸食的魔气相同,而修真便是要去除掉七情六欲。   嗜血藤因无法消除毒息,最后由毒息所控,越发凶恶,狡诈,攻击力强。   可修真界又认为,人若如野兽一般生而缺少七情六欲又会痴傻,而真正的修真之途应是体会七情六欲,取出七情六欲。   而经药王谷研究得知,以特殊的手法提炼出食人藤体内的毒息,对治疗天生痴傻之人有奇效,这也再次佐证了药王谷的推测。   这两天柏信似乎想开了些,又恢复了精神,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叭叭不停,凤盷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小胖和二师兄在身边时的日子,各大势力的八卦听了不少。   随着柏信恢复活力,他身后跟着的三个师弟师妹也渐渐缓过来,与凤盷也熟悉了许多。   或许是寻找的过程太过无趣,找到食人藤时,就连柏信那位胆子最小的师弟松仁都惊喜地叫出声,似乎完全忘记了,一株二阶的食人藤吸干一个炼气六层的他是多么容易的一件事。   食人藤坚硬如铁,攻击力强悍,一旦捕捉到猎物,那带着尖刺的藤条只需片刻,便能将一个人吸干。当然吸血藤也存在弱点,在主根分叉的最柔软之处,是其命脉所在。   凤盷打来一只兔子,向食人藤地方向扔去,粗长的藤条一闪而过,被吸得干瘪的兔子又被扔了回来。   粗壮的枝条在地面上拍打了一下,似意犹未尽地催促着更大的猎物。   空蝉四人发出小小的惊呼,“这食人藤好快的速度。”   “竟如此凶悍,这可如何下手?”   ……   正说着话突然一阵寒意袭来,凤盷眉目微凛,持着匕首挡住,“后退!”   匕首上灵石微亮,出击的匕首带了灵力,与藤身相撞擦出火花,却未伤及藤身分毫,反倒是持这匕首的凤盷被食人藤巨大的力道震飞出去。   慕韶飞身上前接住被击飞的凤盷,从空中旋身而下。   低头看向怀中脸色苍白的凤盷,用拇指拭去凤盷嘴角的一丝鲜血,给凤盷喂了一颗丹药,握着凤盷因与藤身碰撞而颤抖不已的手臂,释放灵力舒缓修复受创的肌肉静脉。   凤盷忽略身上的疼痛,眉尖微蹙,是他大意了,没有灵力到底不行。若不是这匕首等级够高,给他当去了九成以上的力道,哪怕他使了巧劲儿,在藤蔓这一击之下也必死无疑。   慕韶神色平静始终一言不发,凤盷不由抬头看了   慕韶一眼,触及他毫无温度的眼眸,瞳孔颤动,抿紧双唇,撇开脸去。   过去的三万年里,无数次午夜梦回,凤盷站在乾德殿门外,痴痴地望向殿中,那伏案批阅文书的身影。他拼了命,想方设法地想走进殿中去,却无论如何都无法靠近。他曾发下誓言,若是能让他回到兄长身边,他愿意抛下权势地位哪怕只做一只身份低微的小雀儿。   而今看着慕韶平静的目光,凤盷突然明白,柔弱的金丝雀无法待在兄长身边,更不值得兄长付出感情。谁的感情廉价到随便赋予随时都会死去的蝼蚁?   凤盷想,他愿意终生困守兄长为他打造的金丝笼中,却不想做毫无还手之力,任人拿捏的废物。   他要有漂亮的羽毛,婉转清亮的歌声,更要有锋利的利爪与坚硬地喙。   能得他宠爱,也能护他周全。 第16章 、第十四回   几人已经退到安全距离,空蝉四人回想方才,犹觉后怕,个个满色苍白。   柏信面露担忧,看向脸色苍白似受了伤的凤盷,“多些凤兄出手回护,凤兄伤可要紧?”   凤盷道:“无碍。”   柏信看向远处的食人藤,声音沉重,“原以为只是一株二阶食人藤,可看刚刚的距离,这株食人藤怕已经达到三阶了吧。如此,只凭我等恐怕不是对手,是否要换一株?”   柏信说着,却见凤盷的视线并不在他身上,不由叫道:“凤兄?”   凤盷指了指远处,“那是噬金蚁?”   噬金蚁是一种杂食性动物,食肉为主,金属为辅。噬金蚁每只足有成人脚掌般大,周身呈现一种暗灰的金色,虽然每只噬金蚁品阶不高,但其甲壳坚硬程度程度远胜金属,集防御、攻击于一体。   噬金蚁最可怕之处在于它能分泌一种毒酸,这种毒酸能够消化金属,具有极强的腐蚀性,令噬金蚁群的攻击力远胜噬金蚁品阶本身所呈现。   噬金蚁极少会单独出现,一旦发现噬金蚁,那周围定然还分布有噬金蚁群。   “可是为食人藤所挂的猎物尸体吸引过来的?”柏信问道。   也并非不可能。   食人藤捕捉猎物只吸食血液,剩下的猎物尸体与食人藤而言并无价值,食人藤往往会将被吸干血液的猎物挂在枝干上,用以吸引新的猎物。   “那是!噬金蚁的洞穴?”柏信的师妹梅倩突然惊呼。   众人循着梅倩所指方向忘去,竟然在食人藤主干不远处发现发现一微微隆起的洞口,正有噬金蚁出没。   “同一领地内噬金蚁竟然与食人藤和谐共存?它们没有领地意识吗?”柏信的小师弟松仁小声问身边的师兄。   众所周知,攻击性越强的生灵领地意识俞强,在深渊森林中论得上品阶的妖兽、妖植都有着自己明确的领地划分。   柏信的二师弟杨仪道:“食人藤只吸食血液,若猎物的尸体大量腐烂堆积一来令新猎物心生警惕不肯踏足食人藤狩猎领域,二来也未必不会招来食人藤也惹不起的高阶妖兽。而噬金蚁体内既没有血液,又不会与食人藤抢夺猎物,反倒能帮他清理猎物尸体。势均力敌相互利用罢了。”   梅倩闻言回头瞪了松仁一眼,骂道:“三长老半月前才讲过蝎尾鳄与炽雀的例子,你又没听课?”   松仁被骂得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   “这下便遭了,若有   不慎不但会引来食人藤攻击,更会招来噬金蚁的围攻”柏信忧心忡忡地看向凤盷,“凤兄可有办法?”   凤盷却看着噬金蚁的洞穴,唇角微勾,“我却觉得天助我也。”   柏信闻言,虽不知凤盷指什么,却送了一口气道:“如此说来凤兄是有办法了,可有我等能帮得上的地方?”   凤盷没说话,先扯了扯师兄的袖子,慕韶见凤盷有话说边低下头来,凤盷在慕韶耳边说了什么,就见慕韶神色缓和了些,不复刚才的冰冷,点了点头,“不错。”   众人正一头雾水,就见凤盷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玉葫芦,认出那是修真界用来盛水的器皿,巴掌大一只小玉葫芦,容量却极大。   “食人藤与噬金蚁到底谁比较硬?”   柏信茫然,“不,不清楚……”   凤盷嘴角轻勾,“那便试一试。”   柏信还没反应过来,“怎么,怎么试?”   杨仪却听明白了,“你是想引两者相争?”   柏信闻言也恍然大悟,大喜道:“如此甚好!如此两败俱伤我们便得渔翁之利。”   “血!”   柏信思路渐渐清晰,看向凤盷手中拿着的葫芦,眼神越亮,“你是想用血引得食人藤攻击噬金蚁……”   只是说着柏信声音渐低,目露犹疑,似在思考什么,“可是只是单纯的兽血未必能引得食人藤发狂到需要噬金蚁两败俱伤的地步,总不能用人血吧……”   凤盷道:“若有鹿血草呢?”   鹿血草是一位活血化瘀的药材,却对食人藤有一定的刺激,若血液中掺杂了鹿血草,便能引得食人藤发狂。   “如此甚好,”柏信道:“凤兄刚受了伤,这猎兽血的事便交由我与师弟们吧。”   商量过后,几人便分头出发,深渊森林危险重重,也不敢走得太远,手上拿着慕韶给的联络玉牌与逃命用的符箓,约定两个时辰后在原地汇合。   两个时辰后,柏信师兄弟一身狼狈回来,将手中的玉葫芦递给凤盷,几位少年少女也是第一次脱离长辈地看护,在偌大的深渊森林西南部行动并完成任务。   几人虽形容狼狈眼中却神采奕奕,语气中都带着兴奋,“我们猎杀了一只二阶的黑岩熊,还有一只二阶巨犀牛,又杀了几只一阶的灵鹿,你看看,这血可还够用。”   凤盷接过玉葫芦,打开看了看,点点头,将采集的大量鹿血草处理成汁液倒入玉葫芦中,摇晃均匀。   凤盷看向柏信,   柏信乃是几人中唯一一位筑基期修士,可隔空控物。   凤盷道:“柏信兄可能隔空操控这玉葫芦,将这玉葫芦张的血倒入噬金蚁的洞穴?”   柏信点点头,接过玉葫芦道:“凤兄且看着吧。”   柏信凝神用灵力操控玉葫芦飘到噬金蚁洞穴伤口,将玉葫芦中盛有的血液先是在噬金蚁洞口周围倒了一些,剩下的全部灌入噬金蚁的洞穴。   食人藤反应迅速,混有鹿血草的兽血引来食人藤。   将地上的血液被藤条吸干,鹿血草激发了食人藤的凶性,食人藤对血液的渴望到达顶峰,本能寻着味道向噬金蚁洞穴更深处探去。   柏信动作只慢了半拍,就被食人藤打断,玉葫芦掉入噬金蚁洞中被食人藤的藤蔓拍碎,大量的血液便瞬间淹没噬金蚁的甬道,顺着甬道向噬金蚁最深处流去。   噬金蚁洞穴被淹,工蚁大量涌出,疯狂攻击入侵洞穴的藤蔓,但此刻藤蔓已经进入狂暴状态,横冲直撞,追着向下流淌的血液一路肆虐,大量幼蚁被碾杀,蚁卵被害,洞穴被毁,噬金蚁损失惨重。   工蚁失去保护的幼蚁和虫卵陷入疯狂,不计一切代价地攻击入侵藤蔓,蚁酸大量注入藤蔓,蚕食藤枝,食人藤却不管不顾,只疯狂地追着向下流淌的血液冲进噬金蚁穴的核心,蚁后所在之处。   蚁后个头庞大,却只负责生育和指挥,且因从不出洞穴,防御力攻击力极低,轻易就被被闯入的藤蔓撕碎。   噬金蚁群失了蚁后,洞穴又被肆虐破坏。   蚁群彻底疯狂,展开自杀式反扑,不计一切代价地攻击食人藤。   不计其数地噬金蚁从洞穴中涌,密密麻麻地涌向食人藤。在坚硬的口器与强腐蚀性的毒液攻击之下,食人藤的强悍的防御也显得不堪一击。   藤蔓被噬金蚁啃破防御,一点点被蚕食。   死亡的威胁危机让狂暴的食人藤展开反击,巨大的藤蔓摔过,一片噬金蚁被碾死,下一瞬又是一批补上。   噬金蚁大量死亡,食人藤也损失惨重,双方杀红了眼,进攻愈发疯狂。   突然挥舞着藤蔓的食人藤顿住片刻,继而疯狂甩动,原是有噬金蚁爬上了藤蔓根茎最虚弱之处,也是食人藤命脉所在。   被入侵弱点的食人藤发起疯狂反扑,大片的噬金蚁群被碾杀,在藤蔓发疯一样的攻击之下,竟然一时没有噬金蚁补上空缺。   一个时辰之后,食人藤藤蔓垂落,彻底失去生息,巨大的藤身被噬金蚁啃食得破破烂烂,几   乎只剩下一半。   而原本数量庞大的噬金蚁也只余下不足百只伤残的活蚁,遍地都是噬金蚁的尸首。   这是一场战争是彻头彻尾地两败俱伤。   柏信和师弟拿着剑,了结了剩下不足百只的噬金蚁。   凤盷也从树上跳下来,收割战利品。   食人藤的大半副残躯足以交付宗门任务,剩下的噬金蚁算是意外之喜。   将尚且保存完好的噬金蚁分成若干份,凤盷与空蝉四小平分。   这时日头已近黄昏,但真正的战利品尚且为露出真面目。   噬金蚁腹部存有一毒囊,取出炼化成噬金液,是熔炼金属的上好材料。   但噬金蚁的蚁尸只是小头,而真正价值不菲的却是噬金蚁产的一种蚁蜜,名为金髓蚁蜜。   金髓蚁蜜是蚁后在食用金属后,经自身消化而分泌出的一种精华,能增强人的体制,淬炼筋骨,延年益寿。   真正有价无市的宝物。   而这洞中的金髓蚁蜜足有两个巴掌大小。   这般大小的金髓蚁蜜饶是出自名门大派的柏信几人见了也不由抽气。   目前修真界市场上流通的金髓蚁蜜往往只有拇指大小,十年前,墨羽拍卖场以三条上品灵脉拍卖的拳头大小的金髓蚁蜜已是目前见过最大的金髓蚁蜜。   这究竟是何等的运气! 第17章 、第十五回   金髓蚁蜜价值连城,但空蝉四小却不是眼皮子浅显之辈,主动拒绝,只取了几块拇指大小的金髓蚁蜜。   慕韶取出一玉盒子,让凤盷将整块的金髓蚁蜜收好。   金髓蚁蜜是能够增强体质,淬炼筋骨之物,恰好是凤盷目前所需。   一群人向着深渊森林更深处走去。   第二个任务是菜一株青羊草。   青羊草是一种形状类似山羊角的药草,对于中和蛇毒有奇效,是制作万毒膏和多种解丹药的必要材料。青羊草易于培植,但是培植出来的青羊草品质略次,只有深渊森林野生野长的青羊草才能出现带着金丝的超品青羊草。每一百株青羊草中才有一株超品青羊草。   这次的任务就是三株超品青羊草。   青羊草喜阴湿,多生长于山阴的巨石的岩峰之中。   成熟的超品青羊草为吸引蜂鸟传粉,会散发出一种奇异的清香,远远就能辨知其方向。   超品青羊草的任务已是家常便饭,二师兄的宣传册中对于超品青羊草的生长地有着详细的记载。   采取超品青羊草前先向岩缝中撒上一把青羊草的种子是菜药者的共识,如此一来哪怕是在同一处也有着源源不断地超品青羊草供应。   凤盷拿着宣传册中附带的地图向着采集超品青羊草的山阴处走去,只是路径一处山洞时,一个低矮的土包后包却传来一阵超品青羊草的异香。   数量不少。   凤盷停下脚步,空蝉四小也跟着停下,向那矮包后望去。   凤盷用神识探查一番,确定山洞中并没有妖兽,而那矮包后也并没有危险的气息。   这片领地的主人似乎不在。   “咔嚓。”   凤盷竖起耳朵,那鼓包后似乎有动静。   众人还不带动作,就见那鼓包后面突然窜出一只巴掌大小的毛团。   那毛团有些雪白的皮毛,只是此刻满身血和脏污,看着狼狈可怜。原是那毛团前爪上又一道不浅的伤口。   毛团身上是细嫩的绒毛,只露出圆滚滚的身子只露出一个尖尖的耳朵尖儿,呲牙着锋利的牙齿,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凶狠地瞪时着众人。   毛团前爪上还捧着只和他差不多大的兔子,被啃得鲜血淋漓,毛团儿嘴上也沾了血,想来刚刚这小家伙是在进食。   饶是这小毛团再如何凶狠,也掩盖不了一个事实。   这是一只幼崽。   一只   落单的幼崽。   不知为何它的母兽没有将它带在身边。   突然,之间那毛团眼中紫光一闪,凤盷的神识就捕捉到一道攻击。   这竟然是一只幻月狐幼崽。   幻月狐是一种高阶妖兽,完全成年体能达到六阶巅峰。幻月狐擅长蛊惑人心,制造幻境,成年体的幻月狐不必眼神对视就能在领地范围内布下幻境,但凡环境之内的圣灵都能成为幻月狐的傀儡,为幻月狐所控制。   但这只幼崽连细软的绒毛都尚未褪去,显然太过年幼。   这种程度的精神攻击根本无法迷惑凤盷,但空蝉四小本就对这幼崽放松戒备,猝不及防之下,竟被得手。   四小眼神渐渐失去焦距,小毛团设下的幻境。   凤盷无意伤害这只落单的毛团,装作陷入环境的样子,慕韶则隐在看不见的地方护着五小。   敌人似乎被迷糊,毛团暂时安全。   毛团警惕地看了几人一眼,确定敌人被迷惑,扔掉吃了一半的兔子撒腿就跑。   小小的一团速度倒不慢,像是一只毛球在地上滚动。   然而,小幻月狐跑出不远却突然停下,转过身,小小的鼻尖在耸动似乎嗅到了什么。   凤盷见它警惕地在原地来回踱步,最终似乎下了决定,抬头眼中再次闪过一道紫光,它又给众人下了道幻境。   奈何它太过年幼,连续两层幻境本不是它能承受,第二道幻境发出后,小幻月狐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圆滚滚地身体摇摇欲坠,虚弱不堪。   凤盷没有被它的环境蛊惑,却仍旧没有动作,他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值得这小东西自伤至此也要拿下。   小幻月狐摇摇晃晃地走到梅倩身边,绕着梅倩转了两圈,蓄足了力气,一跃而起叼走了梅倩腰间的荷包。   那是一个简单的合抱,并不是什么储物袋。   小幻月狐叼着荷包跑到矮包后凤盷才看清,那土包之后露出的是一句骸骨。   骸骨上有着可怕的裂痕。   小幻月狐激动地唧唧叫了两声,用爪子将梅倩的荷包扒开,嘴巴甩着将荷包内的东西抖落出来。   是各种干枯的草叶。   小幻月狐用两只前爪小心翼翼地捧起几片深绿的草叶,轻轻地盖在那骸骨的裂口指出。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小幻月狐高兴地叽叽喳喳直叫,甩着尾巴短短地尾巴在骸骨旁边转圈圈,嘴里发出亲昵的叽叽声。   可骸骨   迟迟没有动静。   它的尾巴渐渐落了下来。   被它遗忘的敌人却渐渐清醒。   小幻月狐已经彻底忘记身后的敌人,它低垂着头,似乎不懂为什么那土包下埋着的兽为什么还没有醒来。嘴里的叫声也渐渐变得哀婉,悲伤。   梅倩从环境中醒来,就见自己的荷包被那小东西踩在脚下,沾了血污和尘土。   那荷包本身凡物却被她戴在身边,自是对她极为重要。   梅倩一怒,一个箭步上前,在众人尚未来得及阻止之时就拎着小幻月狐的后颈将它拎了起来。   一直手捡起荷包,心疼不已,“小东西,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   小幻月狐经过刚刚两轮的精神攻击,虚弱至极,此刻被拎着后颈提在手中毫无还手之力。   它似乎终于想起身后还有可怕的敌人,整个身子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嘴里发出恐惧的叫声。   凤盷没有看向梅倩等人,慕韶突然出现在凤盷身边,眼睛看向一个方向,没有出声,但凤盷知道,那个方向可能存在危险。   柏信也见到了突然出现的慕韶,又见两人都看向一个放向,不由心中一紧,连忙护住身后的师弟师妹,低声道:“小心。”   就在这时,一直在梅倩手上瑟瑟发抖的毛团却突然一个发力,锋利地爪子将梅倩的手划伤,向着凤盷望着地方向跑去。   “啊!”梅倩捂住手背,三道深深的口子渗出鲜血。   “师妹!”   “师姐!”   空蝉四小紧张是地上前。   梅倩捂住手背,“我没事,那小东西跑了,它会不会有危险,还那么小。”   “不会。”凤盷突然出声道。   果真下一刻,四人就见到那一只同体雪白的毒貂从树丛掩映的黑暗出缓缓走出,小小的幻月狐被它护在怀中。   小幻月狐爪子紧紧抱住毒貂,最终唧唧地叫着,似在告状。   毒貂是四阶妖兽,身形不大,但速度极快,毒性极强,一旦被毒貂利爪上的毒素伤到,哪怕是六阶的妖兽也难逃一死。因此毒貂哪怕只有四阶,也少有妖兽敢招惹。   空蝉四小见是毒貂心生警惕,下意识地后退。   毒貂眼神充满攻击性,似乎随时都会发动攻击。   凤盷下意识地抓拽住慕韶的袖子,拿出匕首藏在袖中。   慕韶却从储物戒中拿出一颗丹药。   丹药足有龙眼大小,同体金黄,却   并没有一丝药香溢出。   慕韶慢慢将丹药放在地上,抬手示意五小后退。   众人慢慢退出毒貂攻击范围。   毒貂警惕地缓缓上前,前爪捧起丹药鼻头耸动,似乎闻不出什么,又伸出舌尖舔了舔。   就见毒貂突然眯眼,眼中出现贪婪的神色。   就在众人以为毒貂会将丹药吞下时,它却将丹药塞进小幻月狐嘴中。   小幻月狐舔了两口,不肯再吃。   毒貂怒吼几声,又在小幻月狐背上拍了两下,小幻月狐才将丹药吞下。   毒貂抱着小幻月狐,立起上半身,片刻转身跑向洞中,默认了众人离开。   走出毒貂的领地,五小才松了一口气。   “师兄刚刚给了毒貂什么丹药?”   “还魂丹。一枚还魂丹可助毒貂突破四阶巅峰,也能助幻月狐幼崽修复暗伤,增进资质。”   柏信闻言,惊讶道:“于毒貂如此宝贵的丹药,毒貂竟然选择给了幻月狐幼崽?难道毒貂被幻月狐幼崽迷惑了?”   慕韶道:“并非如此。”   “这毒貂乃是幻月狐幼崽的养母,幻月狐幼崽生长期长,若无母兽庇护,无法在深渊森林中存活,想是这幼崽独子在外觅食时遇见这毒貂,将其视为自己的幼崽抚养。而幻月狐幼崽的母兽,便是埋在那土包之下的骸骨。”   梅倩闻言目露哀伤,“所以它夺走我的荷包其实是为了救它母兽?”   慕韶道:“若我没看错,你荷包当中有一味药草名唤狐血草,这种草狐狸食直可令皮毛光滑如缎,狐族爱美,将这种草看得极重。幻月狐幼崽靠传承记忆认出这草很重要,以为是救命良药,不惜透支精神里也要从你手中夺取这狐血草,应以为能救母兽。”   梅倩喃喃道:“可惜它太小或许还没有办法理解,母兽已经彻底理离他而去,再也不能醒来。”   凤盷想到那洞中堆积的各种草药轻声道:“又或者它知道,但是却不愿意放弃。”   采了超品青羊草,已近傍晚,五小找了片平坦的土地生气火堆掏出空间帐篷,暂时休整。   午夜时分,五小已经在帐篷中陷入酣眠,慕韶在帐篷外的石台上闭目打坐。   突然的慕韶耳朵微微动了动,睁开眼,抬眸望向远处。   有糟糕的家伙从沉睡中醒来。   慕韶起身,抬手布下结界,灭掉火堆,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帐篷中,凤盷若有所觉得睁开眼,   耳朵微动,听不到另一人的呼吸声。   凤盷轻声轻脚起身,走出帐篷外。   透明的结界罩在帐篷上口,篝火已熄,余温尚在。   凤盷抬眸望了望远处繁星密布的夜空,静静地在原地站了会,又返回帐篷中躺下。   凤盷睁着眼出神,两刻钟后,耳中再次捕捉到那摸熟悉的呼吸声,又沉沉睡去。   只是总觉得空气中多出了一丝丝血腥气,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次日清晨,顺着原定方向出发,路上遇见的野兽却越来越少。   柏信有些紧张,拉着凤盷喋喋不休,“前方定然有可怕的高阶妖兽出没,凤兄你想到怎么办了吗?”   “需要我和师弟做什么吗?”   “我要你们去青炎天虎的洞中取一块伴生青炎火晶。”   凤盷声音淡淡地下达任务。   柏信摔了个踉跄。   身后的师弟师妹也震惊地张大嘴。   青炎天虎是妖兽中顶尖的存在,成年体的是可以达到八阶,相当于人类当中的大乘期修士。   柏信白着脸看向凤盷,“这,这不可能”   就算再如何聪明,也不能在八阶妖兽的眼皮底下偷走它的伴生火净。   要知道八阶妖兽已经能口吐人言,除了没有人身,几乎与常人无异。   “不必惊慌,青炎天虎尚未睡醒,只要在他醒来之前取走青炎火晶即可。”   柏信心中呐喊,那也不可能。   哪怕它睡着了,那也是八阶的妖兽,哪怕睡觉时翻个身,帅帅尾巴,大个喷嚏都能弄死他们的八阶妖兽。   青炎天虎身躯巨大,趴伏在地酣然沉睡的模样像是一座小山,雪白的羽翼垂落在身后,锋利的长齿闪着森寒的光芒。   远远地看着似乎都能感受到青炎天虎身上属于八阶妖兽的恐怖威压。   空蝉四小白了脸,不肯再走一步。   松仁哭丧着一张脸,拉着柏信的袖子,小声哭道:“师兄我腿软。”   柏信握住松仁的手,心道:师兄也腿软。   柏信大脑飞速运转,想着怎样说服凤盷放弃这次送命的历练,这可不是大乘期的修士,这是有着大乘期势力的妖兽,看到人类的第一反应往往不是同人类说说话,或许第一反应是一巴掌拍死,就像人会拍死文字一样。   这要是死了都来不及叫救命。   然而柏信还没开口,就见凤盷大步流星地走向了青炎天虎。   柏信倒吸一口凉气。   凤兄天胆。   松仁直接哭了出来,压着声音小声哭,“师兄,凤盷过去了,我们怎么办啊?”   柏信咬了咬牙,心道:慕韶前辈总不会叫凤兄送死,拼了!   柏信咬着牙,拽着松仁的手,道:“我们也走!”   柏信已经忘记自己是怎样走进从青炎天虎的洞,又是怎样用剑砍下了一块拳头大小的青炎火晶,最后又怎样带着青炎火晶活着走出了青炎天虎的洞府。   他全程紧张到没有记忆,只记得自己不听在心中祈祷,青炎天虎一定要是一只睡觉不翻身不打喷嚏不甩尾巴的好虎。   直到从青炎天虎的洞穴离开一刻钟后,柏信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看着自己亲自从青炎天虎洞穴中取出的青炎火晶,“啊!”的一声呺了出来。   这一嗓子把同样沉浸在紧张中的师弟师妹们震醒,空蝉四小看看手中的青炎火晶,震惊与狂喜漫上心头。   那一瞬,似乎有某种一直桎梏着他们的东西碎裂了。   “我们真的做到了!”   “啊啊啊啊!师兄!我这辈子值了!”   “天呢!   “凤兄!我们真的做到了!”   凤盷似笑非笑地看向柏信道:“原来柏兄也会紧张,柏兄在青炎天虎洞穴敲青炎火晶敲得震天响的时候,看起来镇定的很。”   柏信闻言脸色一白道:“我敲得很响吗?”   凤盷点头,指了指自己手中的那块道:“我的这块是被你震下来的。”   柏信脸越发得白,心中一阵后怕,虚弱道:“那,那青炎天虎睡得,还,还挺香。”   凤盷闻笑弯了眼,“是啊,为什么它会睡得这么死呢?”   说着不由看了慕韶一眼。   慕韶:“” 第18章 、第十六回   深渊森林藏着许多可遇不可求的珍宝,有些珍惜的药材的明明生长在深渊森林,却可能数百年都不出世。   木灵沉血菇就是一味在修真界百年来未曾露面的药材,却就这样被凤盷发现。   就生长在他们帐篷旁的一颗枯死的树木的树根上,彼时的木灵沉血菇已经长到拇指大小,在漆黑的夜色中散发着微弱的红色光芒,那是木灵沉血菇上的一层粉质,用以保护幼年的木灵沉血菇不被虫蚁啃坏。   凤盷捡拾干柴时发现,彼时的木灵沉血菇只有拇指大小,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弱的红光。凤盷尚不能确定,喊了众人过去查看才被慕韶证实,那的确是一株珍稀的木灵沉血菇。   木灵沉血菇内含纯粹浓郁的木灵精华,生长期在十到二十天之间,一旦成熟就会散发出红色星芒若不能在十息只内将其采摘下,就会瞬间枯萎。   将采摘下的木灵陈血菇以寒玉玉盒封存,是疗伤圣物。若磨成粉末加入药中,能激发药性。若直接吞服,可为濒死的人瞬间注入生机,继而缓缓修复体内经脉直木灵耗尽为止。   木灵沉血菇是极其珍贵的天才地宝,即使作为唯一产地的深渊森林也极其少见。   众人不吃不喝轮流休息,眼都不眨的守了木灵沉血菇十天十夜。   终于就在众人最疲惫的时刻,迎来了木灵沉血菇的成熟。   它是一株只有不足二十天生命长度的灵菇,从一朵灵菇的角度看这世界,微风、青草、露珠与阳光,无碍世上的善与恶,成长成熟就是它生命的全部。   天地如何广袤,此刻众人眼中也只剩这一方小小的空间,木灵沉血菇棕褐色的伞盖在寂静的夜里慢慢舒展,微微泛着红光的孢子在空中飞舞,如同舞女慢慢撑开一把伞,挥手洒出红色花瓣,于花雨漫天飞舞中翩翩起舞,作为一场孤独而庄严的谢幕仪式。   慕韶守在凤盷身后不远处,凤盷守在木灵沉血菇的面前,静静地看着木灵沉血菇的成熟,作为这场谢幕仪式为数不多的看客之一。   凤盷长睫微垂,笑容干净纯粹,望着木灵沉血菇的眼神专注满足,似乎这朵木灵沉血菇就是它的全世界。凤盷的身上从来都带着一种与这世道格格不入的沉静纯粹,如一汪雪山之巅的清冽山泉,只关风月的干净。   凤盷的心前所未有的满足与平静。   这样的平静与安宁似曾相识,凤盷想起幼时在乾德殿后花园,兄长在他身边看书,凤盷蹲在地上看一朵野花时,便是这样满足平   静。   这是站在权势之巅,俯瞰众生,都无法得到的快乐。   漫天的红色孢子如同无数红色的萤火虫循着微风离去的方向飞散。   众人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待着木灵沉血顾最后的成熟。   守了十天十夜,见证了这朵木灵沉血菇一点点的生长,五小目光灼灼地盯着木灵沉血菇,对最后的成熟充满期待与紧张。   木灵沉血菇伞盖完全舒展,形状不再变化,整体的颜色渐渐开始退变,棕色渐渐退去,通体变得透明,颜色一点点从浅红开始变深,直直渐渐变成血红色。   完全成熟的木灵沉血菇同体血红,如同一株由红宝石刁成的装饰品,美丽异常。   木灵沉血菇的成熟已经进入最后时刻,五小不由屏住呼吸,静静等待木灵沉血菇退去菇身杂志,彻底成熟。   菇身深深浅浅的杂质逐渐消失,通体变成晶莹剔透的血红色,木灵沉血菇彻底成熟。   “成了!”   “叽!”   欢呼声戛然而止,一道细小的叫声过后,彻底成熟的木灵沉血菇就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   空蝉四小惊怒。   凤盷表现得要镇静一些,转身看向一个方向,属于木灵沉血菇的独特光芒在渐行渐远。   凤盷隐没在黑暗中的眼神晦暗不明,语气森凉,“偷天鼠。”   四小怒而振臂“追上它!”   “抄了它的老窝!”   “对!”   偷天鼠是拥有高阶妖兽智慧的低阶妖兽,擅长偷盗,性喜收集各种天才地宝。   偷天鼠以速度闻名,擅长隐匿行迹和逃生,是妖兽界令兽兽喊打的惊天盗贼。   但木灵沉血菇特殊的粉质令偷天鼠无法隐匿身形。   木灵沉血菇菇身覆盖一层特殊的粉质,与其孢子极类似,在夜晚散发红色光芒,一旦沾染到皮毛上很难去除。且这种粉质会粘在任何与其直接接触的东西上。偷天鼠一路逃跑,粘在偷天鼠皮毛上的粉质难免沾在偷天鼠逃跑时所经的树上、叶子上甚至地上,即使偷天鼠跑得快,但逃脱路线早就被木灵沉血菇的粉质标记下来,红色的微光在漆黑的夜里格外显眼。   五小身上套了疾风符,沿着标记追了偷天鼠一整晚,横穿大半片森林,追至偷天鼠老巢。   偷天鼠不知自己行迹早已暴露,更不知早已被人盯上,在洞穴周围探查一番,叼着木灵沉血菇就进入洞穴。   偷天鼠双眼能在   夜里视物,作息昼夜颠倒,往往夜晚活动,白天睡觉。   白天也是偷天鼠的虚弱期。   偷天鼠极狡诈,洞穴旁不远处挖了一个极为逼真的假洞穴,自己的真洞穴则藏在一株灌木中间。那灌木丛中不起眼的一株灌木被它在根系中间挖了个洞,若不是偷天鼠自己扒开灌木丛,外人根本不可能发现。   且这灌木丛散发着一股辛辣味道,妖兽不靠近,同时也掩盖住偷天鼠自身的味道。   柏信提刀砍了灌木,偷天鼠于酣眠中被抄了老窝,所收藏的珍品尽皆被搜刮走。   五小用捆灵锁将偷天鼠绑在树上,将偷天鼠多年来的珍宝大喇喇地铺了满地,得意洋洋得在偷天鼠面前清点分赃。   偷天鼠洞中珍品极多,各类珍惜药材、矿物、毛皮兽骨,乃至人类法器应有尽有。   五小将偷天鼠的珍宝清点完毕,当着偷天鼠的面分赃,储物袋迅速鼓胀了起来。   偷天鼠气得叽叽直叫,盯着众人的两只小眼睛带着怨毒的光。   沉甸甸的储物袋让五小尝到了甜头,凤盷玩心大起,眼珠转了转,决定带着四小去抄偷天鼠的家,为兽除害。   柏信闻言面露为难,暗搓搓地瞥向慕韶,嘴不对心的道:“这不大好吧。”   心中却在呐喊:这也太爽了吧!   慕韶瞥了凤盷一眼。   凤盷双眸一眯,笑得乖巧,实则一肚子坏水。   慕韶想起初见时凤盷的模样,像是尘封在冰中的人儿,七情六欲都不鲜明,只有望向他时,一双眸子才露出些鲜活的人气儿,不像个孩子。   而今却渐渐活泼,越来越像个孩子,眼中的神采日益鲜明,像是被冰冻已久的人儿,终于苏醒,渐渐敞开心扉,接受世界。   慕韶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算是默认五小接下来的行为。   于是凤盷带着四小以木灵沉血菇为饵,到处查抄偷天鼠老巢,储物袋迅速鼓胀了起来。   只靠几只偷天鼠的库存,凤盷整面墙壁的任务就完成了将近一半。   慕韶始终由着几人撒欢折腾。   过度撒欢的结果就是半夜遭到了偷天鼠的报复。   偷天鼠修为不高,若是没有其他依仗,饶是逃命的本事再强,在危险的深渊森林也无法延续种群。   这日,五小白日收割完战利品,夜晚扎了帐篷,轮流守夜。   深夜,已睡着的凤盷毫无预兆地睁开眼,他被一股杀意惊醒。   五小连忙爬起,警惕地瞪视着黑暗处。   一股股恐怖的威压铺面而来,却在近前消弭于无形。   慕韶收敛气息站在五小身后。   五小松了一口气,不由向慕韶的方向靠近了两步。   黑暗中,来自不同方向的危险气息将众人包围。   地面震颤,是巨兽健步走来。   黑色的树丛中渐渐出现莹莹绿光,接着是金光。   是不同妖兽在夜晚发亮的眼睛。   六阶震土熊,六阶巅峰赤金虎,七阶紫电狼,七阶黑云豹。   四只高阶妖兽竟然离开了各自的领地,合力在深夜对几人发动攻击。   几人被四只高阶妖兽从四个方向包围。   似乎逃无可逃,即将迎来一场恶战。   而若没有慕韶,五小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空蝉四小不由将目光投向凤盷,在日久的相处中,空蝉四小几乎下意识地将凤盷当做了主心骨。   凤盷目光镇定,丝毫不乱,他没有向慕韶求助,只是从储物袋中掏出一物,扔给柏信,那是凤盷从慕韶众多座驾中挑选的一搜梭舟,集防御与速度于一体,即使修为不高也能驱动,且能通过灵石与阵法加速。   四只高阶妖兽渐渐逼近,身体前倾,眼神凶恶,锁定目标,即将发动攻击。   五小在四只高阶妖兽眼中脆弱的如同路边的野兔,一抓就能拍死,它们对这场围猎势在必得。   凤盷的储物戒中有慕韶给的三张保命符,内中封存着慕韶化神期的三道剑气。   这几只妖兽修为最高者不过相当于化神初期的修为,尚且不是慕韶的对手。   符箓只有一击,高阶妖兽却有四只,分布在不同的方向。   凤盷给柏信使了个眼色,紫电狼与黑云豹速度最快,发动攻击不过眨眼就到面前,凤盷却在这时激发保命符,猝不及防之下,紫电狼与黑云豹被剑气击落。   柏信几乎在凤盷激发符箓的他时祭出梭舟,将众人都收了进去。   而此时,身后赤金虎的爪子已经拍了下来。   一切只发生在瞬间。   电光石火之际,柏信催动阵法,梭舟迅速飞了出去。   然而速度还是慢了些,赤金虎一爪拍在梭舟尾部,舟身剧烈震动,舟内柏信咬牙,拼命催动灵力,梭舟终于在下一击袭来之前飞了出去。   蝼蚁一样柔弱的猎物从眼皮子底下逃脱,四只妖兽彻底被激怒,追杀持续了   三天三夜。   柏信灵力不支,四小轮流催动梭舟,加速阵法开到极致,灵石流水一样的消耗,然再好的法宝也无法在低阶修士手中发挥作用,想尽办法,也只能勉强不被速度最快的黑云豹追上。   可舟身仍旧多次被黑云豹的利爪、紫电狼的闪电、赤金虎的风刃击中。   法器在诸般攻击下受损严重。   第三天夜晚,五小身上的灵石已经消耗殆尽,五小与梭舟已经是强弩之末,可最记仇的紫电狼依旧不肯放弃,穷追不舍。   一场恶战似乎在所难免。   可经过三天三夜的逃命,五小的状态不佳,就算是五小的巅峰状态也未必能在七阶的紫电狼爪下走过一招。   凤盷已然完全成为空蝉四小的主心骨,危机就在眼前,四小齐齐望向凤盷。   凤盷一双琉璃眸依然沉静无波,似乎一切尽在掌控之中,莫名令人心安。   凤盷道:“往湖边去。”   正在支撑梭舟飞行的杨仪几乎没有思考,下意识地照着凤盷说的做,船身一转掉头飞向湖边。   杨仪一只手吸着灵石,一手用灵力操控船身飞行,他的脸色隐隐发白,这已经是他们五个人最后的一块灵石,而这块零食也即将用尽。   他们已经是强弩之末。   “咔!”   杨仪手中的灵石被彻底吸干,化为粉末消散在空中。   杨仪的脸色瞬间惨白,他身上已经没有灵力来维持梭舟的运行,而他的师兄师弟们同样如此。   杨仪明显感觉梭舟的速度慢了下来,他不由望向凤盷,希望凤盷能告诉他该怎么办。   可杨仪的视线尚未触及凤盷时,梭舟就被巨力拍翻。   失去灵力控制的梭舟顺着被拍翻的力道掉入湖中。   这湖水冰冷刺骨,湖中食人鱼牙齿锋利,攻击性极强,紫电狼在岸边徘徊许久,见湖面慢慢染上鲜血,这才仰头长啸一声,转头离去。   慕韶把险些被湖中的食人鱼咬成筛子的五小从湖中捞上来时,几人的衣衫已经破的不成样子,身上血迹斑斑,躺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凤盷更是可怜,孱弱的凡人之躯,又是久病缠身,泡在冰冷刺骨的湖水中许久,又被食人鱼咬得鲜血淋漓,几乎只剩下一口气。   好在众人的伤口虽然看着吓人但只是皮肉伤。   慕韶给几人一人披了一条毯子,挨个喂了丹药,用灵力烘干衣服上的水渍,独自一人在湖边生了火堆,   等待着几人醒来。   但这几个似乎是累极了,身上盖着柔软的被子,被噼里啪啦的火堆烤得暖烘烘的,身体里的丹药缓慢的修复着伤痕,只觉前所未有的舒适轻松,不觉竟都睡了过去。   慕韶从湖中打了鲜美的雪鲈鱼上来时,晨间赤红太阳已爬出地平线,五小却已睡着,松信那个小子还打起了鼾,慕韶扫了几人一眼,原地套了个结界,在湖边将鱼清理好,涂抹上酱料,架在火堆上慢烤。 第19章 、第十七回(待修)   丹药修复了食人鱼咬出的伤口,血迹渐渐止住,四小的脸色也渐渐恢复血色,睡梦中眉宇舒展,似做了什么好梦。   只凤盷眉头蹙得越紧,脸上泛起潮红,身体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凤盷发了高烧。   慕韶添了干柴,将篝火烧旺,调高结界内的温度。   结界内温度上升,空蝉四小在睡梦中热得掀了被子。   凤盷终于不再颤抖,慕韶伸手探了探凤盷的脉息,又给凤盷喂了一颗丹药。   身上暖了,凤盷似乎又陷入噩梦,眉尖紧蹙,额头渗出大滴的汗珠,模样极为不安。   慕韶常年受噩梦困扰,感同身受,下意识地在储物戒中搜寻玉清王莲炼制的丹药。   可这时慕韶才想起,自从决定不再服用玉清王莲后,他让甲一将所有的玉清莲华丹拿走,而此刻身上一粒也无。   慕韶没有犹豫,伸手将凤盷抱入怀中。   他常年服食玉清莲华丹,又居住在玉清王莲之上,玉清王莲的气息早已融入他的骨血,哪怕他身上不佩戴玉清王莲的香囊,也依旧带有一股玉清王莲的清香。   这或多或少总能镇静心神,驱散噩梦。   似乎慕韶身上玉清王莲残留的气息真的起了作用,凤盷渐渐平静下来,眉间渐渐舒展。   凤盷枕在慕韶臂弯,纤细的脖颈因后仰露出美丽的弧度,嘴唇苍白,脸颊却因高热而烧得通红,眼角渗出生理性的水珠,挂在鸦羽般的长睫上,晨光下晶莹美丽。   如此脆弱。   又过分美丽。   慕韶微微垂眸,轻轻拭去凤盷眼角的水珠。   似是察觉到熟悉的气息靠近,凤盷下意识地轻蹭了蹭慕韶的指尖,猫儿一样轻柔眷恋。   慕韶不由短促地轻笑一下,这一笑如云销雨霁霞光万里。   笑完后慕韶微愣,为这突如其来的愉悦,和心中升腾而起的满足。   仿佛在隔了前世今生的遥远过去,两人亲密无间,凤盷每每撒娇耍赖,他便这般报以无奈又宠溺的一笑。   那时他们亲密无间,而凤盷天真快乐。   思及眼下,慕韶心中突然就有种莫名的不痛快。   晨间的深渊森林尚算安静,噼啪作响的柴火堆上架着被烤得滋滋作响的鱼,调料的香味渐渐融进鱼肉,在空气中散发出诱人的香气。躺在地上酣睡的四人被香味勾醒,坐起身来揉着惺忪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架在火堆   上炙烤的肥鱼,不住地咽口水,肚子也得咕噜噜地叫着。   自进入深渊森林以来,日日以辟谷丹果腹,此刻面前一条肥嫩的烤鱼远胜过往日珍馐佳肴。   四小刚醒脑子还有点儿蒙,眼巴巴地望着烤鱼,神色呆滞而渴望。   柏信渐渐回过神来,环视一圈,见师弟师妹都安然无恙,唯独凤盷还躺在地上,人事不省,不由面露担忧,小心问慕韶道:“前辈,凤盷如何了?”   四小闻言也清醒,纷纷望向凤盷。   四小醒来时凤盷已经退了烧,只是尚未醒来,同他们一样躺在地上,身上盖着柔软的毛毯。   慕韶看了熟睡的凤盷一眼,道:“无碍,睡会便好。”   四小见状不由放了心,既然慕韶说没事就一定没事。   四小每人分得一条雪鲈鱼,战战兢兢接过,吃得珍惜又小心翼翼。   这雪鲈鱼本身并不是什么带有品阶的妖兽,算是一种修真界普通的灵鱼。本身没有什么特殊本领,只鱼肉能解散灵湖中的散灵毒。   深渊森林存在一种特殊的湖泊被称为散灵湖,散灵湖湖中带有散灵年毒。   散灵毒,顾名思义,能渐渐散掉灵力。   据说是因为湖中堆积的妖兽尸体腐烂后与一种特殊的藻类共同作用下产生的毒素,一旦摄入散灵湖湖水,灵力就会渐渐消散,虽然消散的灵力微乎其微,但对日后修行危害极大。   深渊森林面积极为广阔,大小湖泊河流众多,但深渊森林中几乎所有不与地上河道连通的湖泊都带有这种毒素。   因此深渊森林的妖兽都有一个习惯,从来不饮用湖中水,只选择流动的河水饮用,这也是对五小穷追不舍的紫电狼在湖前放弃追杀的原因。   凤盷很快从昏迷中醒来。   四小不由松了一口气,他们在慕韶面前仍然感到拘束,不如凤盷醒时那般自在。   慕韶虽然隐去面容,但在不经意间泄露的犹如实质般上位者的气息,另四小倍感压力。   四小早有发现,慕韶前辈似乎只有在面对凤盷时,周身那令人呼吸不畅的气场才会柔和下来。   梅倩身为女生,心思比男生细些。   早在梅倩醒来时,眼睛瞥到凤盷睡着时紧紧揪着慕韶广袖的一角的手,此刻不知道想到什么,脸突然就一红。   凤盷身体太弱,烤鱼只勉强吃了两口就吃不下去,慕韶伸手探了探凤盷的脉息,神色有些凝重,凤盷的身体情况不容乐观。   凤盷像是没有察觉身体糟糕的情况,尚有闲心同四小闲聊。   柏信想起之前围攻五人的四只高阶妖兽,心中好奇,“凤兄可知那四只妖兽为何要追杀我们?我们似乎没招惹过他们啊?”   凤盷喝了口储物袋中干净的水,润了润唇,“四处树敌,又兼怀璧其罪,偷天鼠若不找高阶妖兽庇护,早就绝种。”   偷天鼠品阶不高,却藏有珍宝,为其他妖兽所觊觎。且偷天鼠性喜偷盗,在深渊森林中四处树敌。   偷天鼠生性狡诈,为保住性命并留住部分珍藏,便会寻一高阶妖兽庇护,定时上缴供奉。高阶妖兽因有利可图,便也乐得庇护偷天鼠。于是在各自所选的高阶妖兽的领地内,偷天鼠便是安全的。   柏信闻言了然,“所以那四只高阶妖兽就是被抄了家底的偷天鼠的庇护者了?”   凤盷点点头。   柏信震惊,“也就是说你早知道我们会被高阶妖兽追杀,还去招惹那么多偷天鼠?”   凤盷眨眨眼,“有何不妥吗?”   柏信哑然,看来他始终没认清凤盷的胆量与疯狂。   柏信甚至有些失落。   他不足二十岁就达到筑基期,被誉为空蝉山庄新一代弟子第一人,自以为哪怕不能横扫同辈修者,却也不至落于下风。   而在深渊森林的短短几个月,他的认识却一次次被颠覆。   他的骄傲被磨平,他的思维方式被重塑,他的眼界被强行打开。   柏信想,他终于能够理解为什么玄剑宗数千年来长盛不衰,甚至愈发强盛。   这样高压高危险环境下的磨炼和扭转危机逃生的训练,是他们长辈,他们宗门,甚至是他们自己外出游历都给不了的。这修真界恐怕再没有宗门敢如此放手,这修真界恐怕也再没有哪个弟子有这样的胆识和头脑,面对恐怖至极的高阶妖兽面不改色,计划一步不差,紧密周全。   柏信明白,他与凤盷最根本最致命的差距不在修为根骨,而在眼界与胆量上。   当修行到了一定的程度,根骨资质已经不再重要,恰恰是最不显眼的眼界与胆量,往往能决定着一个修士能走多远。   能跟着凤盷历练这一遭,是他们师兄弟的幸事。或许这短短的几个月所见所学能助他们在之后的道路上走得更远些。   不久空禅山庄的弟子终于被接走,而深渊森林的任务也完成了大半。   几只被抄家的偷天鼠为凤盷省下不少时间。   深渊森林   范围内所剩不多的几张任务卷所求之物大多耗时又难寻,既要耐心又要运气,凤盷却不急,有慕韶陪在身边,是危险的深渊森林还是美丽的星河花海也没甚差别。   整片深渊森林似乎只剩下了慕韶和凤盷两人。   没有任务,没有过去恩怨,没有种种顾虑,只有相伴而行的两人。   夜间两人在河边的空地上扎下帐篷,凤盷到附近拣拾干柴。   太阳西沉,深渊森林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提前进入夜晚。   凤盷弯腰捡起两根枯枝,颠了颠怀中的分量,觉得够了,脚步轻快地转身,就要返回。   黑暗中却突然亮起一点微弱的光芒,凤盷警觉地眯起眼,近了才发现,那是一只落单的萤火虫。   萤火虫绕着凤盷飞了一圈,凤盷随着萤火虫地轨迹而转身,萤火虫舞动,似乎在邀请凤盷,凤盷跟了两步,就见萤火虫落在地上的一块石头上,继而飞走。   凤盷上前捡起那块石头,同柴禾一起带回岸边。   慕韶见凤盷拿了块石头回来,不由问了声。   凤盷心情很好,将刚刚的一幕同慕韶说了。   慕韶拿起那块石头查看,倒是一块矿石,可惜却只是一块最普通的银铁矿,普通到没有任何特点。   凤盷却不在意,他拿起这块石头可能是因为与萤火虫片刻的相遇,可能是因为那瞬间的好心情,也可能是为随便什么原因,却恰恰不是因为石头本身。   凤盷幼时就喜欢收集奇奇怪怪的东西,以各种奇奇怪怪的理由,可他只负责收集,不负责保存,他只做甩手掌柜,东西全部交给兄长保管。   兄长手上常年带着的两个须弥戒中就有一个专门用来放凤盷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凤盷此刻心情很好,他道:“师兄帮我保存这块石头罢。”   慕韶看着手中的石头,只觉凤盷越来越孩子气。   或许是夜间无事太闲,慕韶用了欧阳芳苦求许久都没给的天陨石粉辅着银铁矿给凤盷炼制了一把匕首。   慕韶用噬金蚁尸体中带的毒液融化了凤盷银铁矿,制了一把通体银色的匕首,刀柄与刀身浑然一体,匕首上镶嵌了一颗名贵的碧水珠,在夜里闪着莹莹光芒,远看像极了一只萤火虫。   凤盷大喜,捧着匕首爱不释手。   直至匕首炼制完成,慕韶都弄不清自己在想什么。   匕首炼制得正是时候。   慕韶作为曾经屠墙的男人,他对深渊森林的了解   远胜二师兄编纂的宣传手册。   凤盷学会了如何解剖妖兽尸体,在保持皮毛完整地情况下将皮毛扒下来。过大的皮毛可以用以制作临时取暖用的小帐篷。   而剩下的妖兽肉挑选最嫩的部位进行烤制。   慕韶烤得妖兽肉外酥里嫩美味多汁。   凤盷被慕韶高超的烤肉技术所打动,决心钻研这项野外生存必备技能。   宣传册记载,深渊森林中赤蜂产的蜜味道最佳。凤盷决定采来赤蜂的百花蜜为师兄烤一次肉,作为他出师之作。   凤盷带着战利品与一头包回来时,慕韶手中的酱料碟掉在地上,胡椒粉撒了一地,风带起扬了漫天。   次日慕韶带着凤盷用黑蜂引走赤蜂,毫发无伤的取走一罐百花蜜。   深渊森林富饶广阔,好吃好玩儿的小东西很多,他们等待寻找任务物品的途中,慕韶就会教给凤盷各种好玩儿的好吃的东西。   哪种灵猴最贪杯,哪里放着它心爱的猴儿酒。哪里的花丛生了一群花精灵,每逢月圆之夜便聚集起舞。   如何循着土壤、植物、妖兽的痕迹找到河流,如何用木质的罐子捕捞上满满一罐灵虾附赠灵虾的七种吃法,和如何用灵虾吊到太极龟。   太极龟产太极卵,吃了太极卵夜里会做梦,有预知明日之效。   凤盷吃了后夜里做梦,见一只金毛白尾的老灵猴在一颗大榕树下藏了一罐猴儿酒,被大榕树上松鼠没藏好的果实砸翻,溅了路过的凤盷一身,老猴以为凤盷偷喝了它的酒,追打了凤盷大半天。次日凤盷提前到那大榕树下,果真见老猴藏酒。松鼠果实被凤盷接住,凤盷背着慕韶偷喝了老猴的酒,最后仍然被追打大半天。   深渊森林里的时间从未有过枯燥乏味之感,只恨岁月太匆匆,转眼半年,彼时他们在深渊森林中已经待了将近一年的时间,他们两人吃吃玩玩,偶尔同妖兽打打架,继续与偷天鼠上演生死追杀,不知不觉间,竟然将最难寻的任务都完成了。   最后这日,凤盷用偷天鼠新藏的酒香果换了金尾银猴的佳酿,捉了一只八珍雀,清洗干净摸了香料架在火堆上烤。   两人坐在水边,今日这水里有一群夜光鱼迁徙过境,夜晚成群结队的从这片游过,头上顶着夜明珠般的明亮的珠子,每只夜光鱼都有自己不同的颜色,它们游得悠闲,五彩斑斓的光珠被水折射与月光交融,偶有夜光鱼兴奋的跃出水面,头顶的夜光珠便将水面之上应成它的颜色,而夜光鱼见此有趣,此起彼伏的跃起,颜色闪闪变换   ,美的梦幻又奇异。   凤盷又偷喝了慕韶一口酒,竟还有些不舍,“明天就要走了?”   慕韶收了酒盏,轻嗯一声,“去禹国。” 第20章 、第十八回(虫)   坡子村位于禹国晋阳府莲花乡,是临近禹国边境的一个小村落。   从深渊森林出发只要御剑飞行半个时辰,便可到达。   莲花乡因临近两国边境,常年遭受战乱之苦,但自从三年前禹国康乐公主和亲金国皇帝,两国签署停战盟约,如今已是两国停战的第三年,百姓得以休养生息。莲花乡因地处两国边境私贸往来的必经之地,也隐隐呈现繁荣之象。   到达莲花乡时已经接近傍晚,这偏远的边境之地竟不见寂寥,城中张灯结彩,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路边有头发花白的老太用一编篓盛着略显粗陋的香包沿路叫卖。   老人家用来制作香囊的布料有些过时,香囊少有人问津。   正值失落之际,一双纤细修长的玉手探到编篓中,拿起一素白绣祥云纹的香囊,放到鼻尖轻嗅,长长地睫毛扑闪一下,继而看向身边的男人,嘴角抿出一抹浅笑。   只是一个简单而随意的动作,却叫老太看得有些失神,那是与她接触的所有人都不同的存在。   这是一个美人,可他的模样却普通,但他比老太一生见过所有的人都要美。   老太有限的词汇不知道如何去形容那种骨子里带着的韵味,大概真正的美人无关皮囊,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皆动人心弦。   凤盷抬头望向身边人,举起手中香囊,凑到慕韶鼻间,纤细的手指握着香囊,雪白的皮肤比素白的布料更为白皙,衬得布料黯淡无光。   “好闻吗?”   慕韶眼神似乎是闪了下,点了点头。   明明只是普通不过的香囊,味道也并不多么讲究,但好在清新自然。   凤盷似乎极爱这味道,放在鼻尖眯眼轻嗅。这香囊中一味野花的味道极像当年他为兄长挑选的那味。   凤盷动作突然一滞。   这香囊似乎沾染了慕韶的气息。   凤盷心下一热,不敢多想,也不顾香囊廉价的质地是否与衣衫相配,只径自别在腰间。   凤盷一身衣料华贵的衣裳衬得老太制作的香囊格外的简陋突兀,老太见状心下羞赧,似乎突然明白为何自己的香囊卖不出去。   却见凤盷又在编篓里选了个一模一样的,“这个就送给师兄吧。”   慕韶低头看了看凤盷手上的香囊,没说话。   “我帮师兄戴上。”   慕韶任由凤盷动作。   凤盷将香囊别在慕韶腰间,欣赏了片刻,   自吹自擂道:“好看!”   “师兄别忘记付钱。”   慕韶挑眉,“你、送、我、的?”   凤盷道:“那师兄把钱给我,我来付吧。”   慕韶乜凤盷一眼,付了钱。   没走几步,凤盷就被人群裹挟着向人流汇聚的方向涌去。   凤盷一怔,回头看向慕韶。   慕韶连忙使了个巧劲儿,拽着凤盷手腕将人带回身边,“跟紧些。”   据人群中谈话得知,今日原是恰逢一年一度的将军祭,将军祭是莲花乡的大节,每年的将军祭都会持续个三五天,只是今日是头一天,所以格外热闹。   市集的尽头是莲花乡最大的一座将军庙,此刻已是歌舞欢腾,锣鼓震天,远看黑压压的一片尽是排队上香的莲花乡百姓。   莲花乡走商者多,客栈饭馆茶楼林立,路过一茶楼正有说书先生在讲将军祭的故事,于是两人便进了茶馆,点了三两小菜,一壶清茶,同众人一同听说书先生讲崎阳将军事迹。   楼下说书先生正说到崎阳将军召集乡兵于崎阳河外与悍匪大战,说书先生舌灿莲花,将故事说得跌宕起伏,叫人听了心情激荡,似一颗心都跟着飞到了崎阳将军所在的战场上。每逢说到激荡出,大堂上叫好声四起,打赏更是下雨一样,噼里啪啦满地尽是铜钱碎银。   没听多久,突然说书先生醒木一拍,道了一声,“请听下回分解。”   正在兴头上生生被打断,楼下一片哀嚎,凤盷不由遗憾,小小地叹了口气。   慕韶只觉他姿态可爱,不由安慰道:“你若喜欢听,包下他便是。”   凤盷摇摇头,“这说书先生说这崎阳将军是五十年前禹国与金国大战后得封归乡的一位武官,遇悍匪率领乡兵在崎阳河外激战三天三夜,崎阳将军与数百名乡兵皆战死,悍匪却只是四散而逃。   来时我观晋阳府史册,确有记载莲花乡五十年前因男丁不足凑不齐服徭役的人数,可见五十年前的确是死了不少的人,乡兵人数这点许是真的。   可彼时新任刺史于晋阳府上任,整顿边府风气,对边匪走私都抓得极严,一时风声鹤唳,贼寇极少出没,何来一群这般厉害的悍匪?激战三天三夜更是十分古怪,为何三天都无外援?这样一群嚣张的悍匪正是刺史送上门的功绩,他怎会放任不管?”   “他虽讲得精彩,但故事经不起推敲。”   慕韶给凤盷夹菜道:“因为真正的战争不论输赢都是惨烈的,不会有人喜欢听。   ”   慕韶道:“任务地正在崎阳河下游,去时路过河边有崎阳将军的石碑,你若有意便可去看看记载,石碑所记载应当是最贴近事实的文字。”   凤盷摇头,“没什么好看的,还是继续走市集吧。”   慕韶点头,“也好。”   莲花乡通往坡子村走有两条路最近,一条便是沿着崎阳河一路往下游走,顺着第一条支流往里一拐,便是坡子村。另一条则是要穿过一条繁华的市集,直达坡子村。   市集甚为繁华,人物繁阜,茶坊酒肆管弦声、摊贩吆喝声、交谈讨价声交织,各忙于生计,一派不同修真界的人间烟火气。   夏日天黑得晚,天色只微微擦黑,市集仍能见不少与同伴玩闹不肯回家的小孩。   凤盷在市集上买了不少小玩意儿,借口储物袋空间狭小全都塞到慕韶的储物戒中。   慕韶身上剩得铜板不多,全被凤盷买成了糖果。   慕韶站在摊前等着付钱,凤盷在慕韶身后指挥卖糖的小贩,“这个、这个、这个,那个不要”   卖糖小贩忙得好不快活。   凤盷突觉腰上被什么撞了一下,低头一看,就见不知何时两人周围竟围了一圈小孩,正仰着头,眼睛睁得溜圆,直勾勾地望着他们,那一双双小眼睛中似乎冒着星光,不时吞咽口水,既馋又羡慕的模样。   慕韶低头看了一眼,转头对小摊贩说了什么,只见那小摊贩笑弯了眼,连连点头,手脚利落地用油纸包了十来个成人拳头那么大的糖包递给凤盷。   凤盷拿着糖下意识地看了慕韶一眼,才蹲下身,将用牛皮纸包着得糖一个个分了下去。   小孩儿得了糖,发出一阵清脆地欢呼声,凤盷正欲起身,却被一三四岁的小姑娘偷亲了一口,口齿不清的道了句谢谢哥哥,然后被笑嘻嘻的大孩子带着跑开了。   脸上陌生地触感与那近在咫尺地奶香味让凤盷愣在原地,眼睛微微睁大,琉璃色的漂亮眸子显得无辜又不知所措。   有些可爱。   凤盷被慕韶拉着从地上起身,慕韶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需要吗?”   凤盷看着递到面前的雪白湿帕,愣了下,眼睛微眯,嘴角轻扯,继而抬起头乖巧地笑了笑:“多谢师”   凤盷边道谢,边伸出双手去接慕韶手上的湿帕子。   凤盷的左手已经捏住了帕子,慕韶手上的力道渐松。   凤盷嘴角不自觉扯起,抓住时机,就在慕韶的手即将彻底松开的一瞬,出   其不意地松开湿帕,迅速抓起慕韶雪白的广袖往脸上一擦。   湿润的布料在脸颊上擦拭而过,慕韶袖中的清香扑了凤盷满脸。   “兄”   仅仅三个字的功夫,一场对决已落下帷幕。   慕韶洞察了凤盷要用他袖子擦口水的小心思,接住掉落的湿帕,在凤盷动作前反手用湿帕擦去凤盷脸上的口水印。为了保证擦得干净还用帕子在凤盷的脸上搓了搓。   当慕韶的袖子被凤盷按到脸上时,凤盷的脸上已经彻底干净。   小心思没有得逞,又怕慕韶怪罪,凤盷提前发难,秀眉轻挑,理直气壮道:“这本是给师兄的口水印。”   慕韶慢条斯理地收了帕子,乜他一眼道:“技不如人就莫找借口了。”   凤盷还想说什么,突然袖子被拉了一下。   凤盷低头,原以为分得了糖果的孩子都散了,却见面前还站着三个小不点儿,拉他衣袖的是长相白净秀气的孩子,一双大眼睛滴流乱转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   “干什么?”   “这个给你,”小孩拉着凤盷的手,往凤盷手上放了什么,一副小大人的模样道:“谢谢你的糖。”   说完就带着两个朋友呼呼跑开。   凤盷看了看手中的东西,是三块圆溜溜的漂亮石头。   小孩子的礼物。   凤盷却并不嫌弃,拿起来对着头顶点起的灯火看了看,笑道:“还不错。”   慕韶看了凤盷一眼,眼神一言难尽,凤盷似乎很喜欢石头?   顺着市集又走了一阵,空气中传来一阵香气,凤盷不由想香味传来的地方看了一眼,他今日没用辟谷丹,有些饿了。   那是一家干净的点心铺子,店中人不多,且来往的客人多是身穿仆从衣服的下人,想来这家铺子的东西应是好吃,只不过价格有些贵。   慕韶不用凤盷开口,观他神色便知道凤盷是饿了,抬脚带着凤盷走进去。   凤盷听店小二介绍,挑了几种合胃口的让店小二包起来。   正这时却听窗外“哗啦”一声,凤盷抬头望去,隔着店铺窗户就见窗外三个有些眼熟的小孩一脸慌张地样子。   为首的那个男孩正慌乱地往怀中藏着弹弓,再见窗台上整齐排列的花盆中间似乎缺了一盆的样子,便知是小孩淘气用弹弓打碎了花盆。   只是这小孩有些眼熟,凤盷定睛一看,正是刚刚送了他三块石头的小男孩。   倒是有缘。   正想着,就见店主骂骂咧咧地走出去,往窗台上扫了一眼,便开始破口大骂。   那店主衣着富贵,但长得肥硕凶恶,三个小孩吓得瑟瑟发抖。   店主瞪着眼睛吓唬三个小孩道:“谁干的!把你爹娘找来!赔钱!”   藏着弹弓的机灵小鬼眼睛一转,大声喊道:“是猫干的!我看到了刚刚有一只狸花猫跑走了。就往那边!”   店主显然不信,眯着一双眼睛,仔细地审视着三个小孩。   三小孩害怕不已却靠在一起没有逃跑,凤盷觉得他们有缘,不由走出去,对店主道:“我刚刚也瞧见了一直狸花猫,这样吧,我把那个花盆一起买了。”   店主闻言打量了凤盷一眼,目光在凤盷身上衣料上停了停,片刻谄媚地笑了笑道:“这不好吧,这花盆都这样了。”   凤盷道:“没关系,我喜欢那只猫儿。”   店主没再说什么,转身进了店内乐呵呵地吩咐小二去结账。   小孩喊住凤盷,认真道:“谢谢哥哥。哥哥你是好人。”   凤盷没说话,看了看天色,道:“你们该回家了。”   凤盷走回店内,慕韶望着凤盷,眼神并不赞同。   “师兄觉得我做的不对?”   慕韶没有说对也没有说不对,但沉默本身就是一种表态。   片刻慕韶道: “你完善了他们的谎言。一旦成功,只会再次放纵他们说谎。”   凤盷轻声道:“又有什么关系,说谎也只是弱小的孩子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   凤盷垂眸,灯火下他长长的睫毛洒下一片阴影,笼罩在阴影中的眼眸渐渐深邃,他太了解弱小时的无力。   慕韶道:“若这种保护自己的方式原本就是错的呢。”   凤盷眼神干净纯粹,看着慕韶,仿佛带着一种不谙世事地天真,问道:“师兄是非真的很重要吗?能保护自己不就够了吗?”   慕韶道:“虽然纠结是非或许达不到你想要的结果,可最终的走向一定不会错。”   凤盷垂眸,“所以师兄求的是长远,而我只求当下。”   凤盷神情平静到冷漠,声音很轻很淡,似乎出口便于空中消散,“因为师兄从不懂弱小的感受。” 第21章 、第十九回(大修)   眼前的村落不大,却依山傍水,草木葱郁,清澈的河流从村中间穿过,一道桥梁驾于之上,河边柳树垂绦,鸭群戏水,对岸一株殷红盛放的花树,更添风情灵气。   这便是此次的任务地莲花乡的坡子村。   村长根据任务卷的指示在村口接应两人。   村长从未见过仙人,却远远瞧着两人竟然御剑自空中飞下,广袖玉带,衣玦翻飞,恍然如同刚下凡的仙人,不由大惊,便信以为真,颤巍巍得就要跪下叩拜,模样极为恭敬,直呼仙人。   慕韶收剑,两人从空中落下,挥手送出一道灵力将人扶起,解释一句,“我等只是修仙之人,并非是什么仙人。”   村长年近古稀,头发花白,得见仙人激动得老泪纵横,引着两人进村中去,模样拘谨恭敬,态度极为谦卑。   凤盷一路上打量着村落,一边得空与村长闲聊两句。   根据任务描述,半年前,村中突然出现一只凶恶的女鬼,连害数人,已经有两人送命。   而村长所说也与任务卷记录的情况相同,只是更具体一些。   “最初是在半年前发现那女鬼的,那时她只在那颗红玉兰下梳头唱歌,并无歹意,还有有几个孩子说经常看见那女鬼,女鬼也并没有伤人。可就在几个月前,姜大在那颗玉兰树下打水,被女鬼活活溺死。当夜巡逻的是张顺,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张顺当夜回家就疯了,喊着有鬼要害他,直疯了半个月。半个月后,同样是在那颗红玉兰树下,张顺被女鬼杀死。”   村长神色担忧,村中频出命案,闹得村中人心惶惶,老朽不得已寻了几个道长来。可惜那女鬼极为厉害,几位道长都不是其对手,不是被女鬼打伤就是被女鬼吓跑。那女鬼为了报复老朽请来诸位道长对付她,不久前再度出手害人性命,高家男人看完铺子后回家路经红玉兰树,被那女鬼吸了精气,刚到家门口就倒下了,幸好发现的及时,还留了一条命,只是至今都昏迷不醒。”   “村中请来数名道长却拿女鬼毫无办法,老朽是在没办法了,还是请来的道长给村长出的主意,道是瀛洲有仙人,除妖捉鬼不在话下,若得仙人相助,此等女鬼不足为惧。还请道长万万要除了那恶鬼,救救我们村百姓。”   村长直接将两人引进了家中。   尚未进村长家中,只在村长家大门外,凤盷就察觉到了一阵阴森的怨气,凤盷不由与慕韶对视一眼,果真事有蹊跷。   村长家中人似乎对着阴森怨气也并   非一无所知,从进门起,辟邪镜、镇邪符、佛像、桃剑各种辟邪的东西看似五花八门杂乱不堪,但细看,实则这些物件的排列却自有规律,形成一个自创的简易阵法,确实有镇压邪祟的功效。倒是出自懂行人只手,只是这人应也只是凡间懂些门道的道士,并未真正入道,因此功效不大。   这宅子本就透着一股阴森沉郁之气,内中又多了这些物件儿,瞧着越发压抑又阴沉。   待在这屋子中令人十分不舒坦。   村长家境殷实,可惜年过五十没有子嗣,只过继了个侄子养在身边以承业养老。   村长侄子看着忠厚老实却生了张能说会道的嘴,没见到两人的本事就先把人夸得天花乱坠。   只是见到慕韶身边凤盷时,突然就卡了壳,像是突然被噎住,“这这”瞪着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凤盷,眼中是惊艳是疑惑。   凤盷与慕韶在外行走,脸上皆做了遮掩,但相貌可以遮掩住,一个人的气质去很难被遮掩。   牛二大概这一声都未见过这样矛盾的人,明明有着天人之姿,却偏偏生了一张普通到极致的脸。   就像是一张绝世名画蒙了一层灰,叫人扼腕叹息。   牛二直勾勾盯着凤盷的眼神不可谓不冒犯。   慕韶皱了皱眉上前一步将凤盷挡在身后,冷冷扫了牛二一眼“这位是?”   牛二被视线扫过只觉浑身冰凉汗毛倒竖,脑袋一阵晕眩,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脸色不由一白,心下后怕,不想这次来的仙长竟这般厉害。   村长瞪了事态的侄儿一眼,介绍道:“这是老朽的侄儿,牛实进。”   牛实进这会儿终于反应过来,摸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连忙笑道:“两位仙长叫我牛二就好。我为两位仙长准备了休憩的房间和酒菜,仙长千万不要客气,看看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我就好。”   尚未走进客厅,凤盷就闻道一股子血腥味,皱眉看向味道来源,只见偏殿的桌案上鸡血、狗血、糯米、盐、桃木剑、柳枝、香、黄纸摆满了大半个偏厅。   凤盷只肖看一眼,就明白了这家人打了什么主意,收回视线没在说话。   慕韶与凤盷在村长家坐了一阵,本意为探听女鬼的消息,不想村长那侄儿牛二翻来覆去只重复女鬼如何凶恶,如何杀人如麻,有用的消息着实不多。   凤盷看了看外头的天色,时间已经不早,再留下去也探听不到消息,于是与慕韶对视一眼,准备离开。   以辟谷之由婉拒了村长一家   留饭的请求,凤盷淡淡道:“当务之急还是早日将那女鬼除掉,待我与师兄探明女鬼踪迹,也好早日解了解此事,还村子安宁。”   牛二闻言下意识地与村长对视一眼,急急挽留,“仙长,仙长!且慢。”   凤盷见状挑眉,“可有何不妥?”   牛二眼神微闪,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只是仙长大老远跑来,只坐了一坐就离开,倒是显得我们招待不周。再者仙长们皆是天人之姿,村民也没有见识,行为难免有些粗鄙,恐冒犯了仙长。仙长要不今晚就先在寒舍住一晚,我去与村民招呼一声,一来免得让村民冲撞了仙长,二来也是怕村民胆小被仙长的神仙手段惊吓到。仙长您意下如何?”   这一番话说得倒是漂亮,既为远道而来的二人考虑,又照顾到无知的某些村民,知情识礼妥帖周到,叫人不好拒绝。   可是越是如此,凤盷心中的怀疑越甚。   女鬼在村中横行,接连两人送命,村长家中也是处处都是辟邪的法器,情况似乎已十分严重。而这时前来捉鬼的人提出要先出去捉鬼,村长叔侄却并不因此欢喜,反而妥帖周到地希望客人留下来歇息一晚再行出发?   十分古怪。   似乎是凤盷盯着牛二的打量的眼神太过直白,又似乎是年迈的老村长听出侄儿这番话的不妥之处,老村长咳嗽一声,叹了两口气,欲言又止,似乎十分为难的样子。   凤盷顺着村长问道:“村长可有什么为难之处?”   老村长闻言,轻叹一声,“小侄苦留村长,其实是因老朽有个不情之请”   凤盷道:“村长但说无妨。”   村长道:“想必道长也看到了家中这番情况,实在是因为老朽迫不得已。”   “自从那女鬼闹事起,担忧村民,老朽想尽法子请了不知多少道长前来降服这女鬼。可不想女鬼怨气深重,老朽所请的道长皆奈她不得,虽有道长也伤了那女鬼,可女鬼更是将那道长重伤。道长走后,那女鬼却因老朽青来道长便恨上了老朽。老朽无法,只能向道长们请了这些个保命的东西。只可惜,那女鬼怨气日益深重,老朽这一屋子的法宝也渐渐挡不住那女鬼的暗害。小侄也是一片孝心,担心女鬼夜间暗害老朽,才想留下仙长住一晚。”   凤盷闻言点点头,道:“原始如此,倒是好说。我来帮村长布置一番,保管哪怕是厉鬼都进不来这宅子,村长便安心吧。”   凤盷仍没提要留下来这茬,村长反应也并无不妥之处,浑浊的双眼看不清具体神情   ,只一张老脸上露出喜色,道“那便多谢道长了。”   凤盷帮村长家镇邪去秽的阵法做了调整,从村长家中出来,往村长所说女鬼曾经出没的那条河边走去。   不知为何,来到这村落,他心中就一直充斥着一种莫名的违和感。凤盷直觉,这个新手程度的任务似乎并没有看上去那样简单。 第22章 、第二十回   目前所知道的消息与任务卷上记录相差无几,此行并未从村长出听到更有用的信息。   已知:   女鬼连杀两人,第三人侥幸未死。   女鬼常出没在河边红玉兰树下。   女鬼自从第三任遇害之后已经五天没有出现。   从村长家出来,两人打算去河边女鬼经常出没之处看看能不能发现蛛丝马迹。   凤盷突然被不知哪儿里跑来的小孩撞了一下。   凤盷忙侧身避开,抬眼望去是一群小孩在玩捉迷藏。   前面墙壁上趴着一个小男孩,捂着眼睛数数,只是数着说着,小孩的声音突然消失了。   凤盷见那小孩似乎有些眼熟,不由多看了两眼。   那小孩依旧趴在原地不动,从凤盷的角度刚好能看到在拐角的另一边,几个妇人正围坐着一团,边摘菜边说着闲话。   凤盷五感敏锐,断断续续地听了两耳朵。   “姜姜的妈妈真是命苦啊”   “谁说不是呢?丈夫在的时候整天挨打,丈夫不在了,家里的地也被夺走了”   “哎,你说姜姜妈妈一个女人还带着一个儿子,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呢?”   “姜姜妈妈这两天憔悴得不成样子,都没法见人。也可怜姜姜了,爹刚没了,要是娘再出什么事儿,姜姜一个人可怎么办呢”   “还是那个牛二”   似乎是怕被外人听见,那妇人说话声渐渐止住,趴在墙角偷听地孩子似乎终于想起自己还在玩捉迷藏,扭头跑去抓人。   小孩转过身,凤盷见了他正脸才想起这小孩正是那砸了人家花盆的机灵小鬼。   那小孩也见到了凤盷,抓了一个没藏好的小家伙,笑嘻嘻地跑过来跟凤盷打招呼。   “哥哥,你怎么会在这儿?”   凤盷没说话,只看了看天色,道:“这么晚了还在外面玩,问你不怕鬼吗?听说你们村有鬼杀人了。”   孙怀瑾眼神有些慌乱,但壮胆似地大声道:“我才不怕!”   孙怀瑾说完,大眼睛看看凤盷,又看看凤盷身边形影不离的慕韶,紧张地问道:“哥哥你是来捉鬼的吗?”   凤盷点了点头道:“不错。”   孙怀瑾眨了眨眼,问:“为什么要捉鬼呢?”   凤盷道:“因为鬼杀人了。”   孙怀瑾满眼都是好奇,“鬼杀人了会被送去哪儿?”   凤盷道:“地府。”   孙怀瑾不解,“地府是哪里?”   凤盷想了想,道:“是让别人再也见不到他的地方。”   孙怀瑾又问:“那是不是人杀了人也要被抓去地府。”   凤盷想了想道:“差不多是这样。”   孙怀瑾闻言抖了抖,满眼都是害怕。   凤盷见状轻笑两声,拍拍孙怀瑾脑袋放他继续去玩。   慕韶瞥了凤盷一眼,古井无波的脸上难得带了似无奈。   前方的一群妇人还在闲聊,凤盷看了眼,拽拽慕韶衣袖,轻轻眨了眨眼,渐渐收敛锋芒,眼神越发纯粹,眼睫微敛,显得斯文秀气。   似乎顷刻间,就变成一清秀文弱的小书生。   慕韶看着凤盷,微微挑眉。   凤盷抿唇一笑,文质彬彬,“师兄喜欢我这个样子吗?”   慕韶的眉毛挑得越发得高。   凤盷也没非要慕韶回答,眼睛笑成月牙,指了指后方的妇人,“我想他们会喜欢。”   慕韶的眉毛几乎要挑到天上去。   凤盷扯了扯慕韶的衣袖,示意慕韶隐藏起来。   慕韶的气场太大,不利于他弱化气场套话。   慕韶站在原地稳如泰山,“谁教你的?”   什么乱七八糟都?   凤盷老老实实道:“二师兄。”   慕韶身影从原地消失,只轻轻一声冷笑在凤盷耳边回荡。   凤盷轻笑一下,转身去套话。   二师兄说得果然不错,文弱秀气的小少年极得妇女的喜爱。   凤盷上前搭话询问女鬼的事儿。   妇女见他这样清秀好看的小公子,不由多说了两句。   凤盷右手边一圆脸妇人手上摘菜的动作慢了下来,似在会议,半晌道:“这女鬼是大半年前才出现,起先是李二家的娃半夜发烧,李二两口子抱着孩子穿过村中的座桥去村南大夫家看病,一下桥就见河边那花树上坐着这个女人垂着头发在梳头,两人着急便没多想,从那大夫家门口出来时,才惊觉吓出一身冷汗。”   再是半月后,离着那花树最近老杨家说大半夜的有女人在那树上唱歌儿,接连三天,可邻居都说没听到,老杨没忍住,出门去看,就见一穿红裙子的女人坐在树上边唱歌边梳头发。”老杨看了一阵,才发现那女人身上没个影子,再瞅一眼,连脚都没有,老杨吓得一下摔在地上,那女鬼听了动静,一下子变成一道烟就消失了。”   又一小眼妇人道:   “还有,张大勇媳妇带着孩子在河边儿洗衣裳,回头就见儿子坐在地上自言自语,还伸手递过去一朵花儿,像是在同什么人说话。大勇媳妇问他在干嘛,那孩子说姨姨让我帮他摘一朵花配她的红,当时在座的几个婶子闻言,想起之前的传闻,脸都白了。”   “村里老人说,孩子眼能看到大人看到的东西,说不定 ,真的是见到了。”   再问及死者,妇女们却都不说话了。   凤盷见状做慌乱状,“婶子,我说错话了吗?”   几个妇人对视一眼,过了一会儿,才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看了看四周,压着声音小声道:“听说那是个水鬼。”   “水鬼!”,凤盷漂亮的眼睛微微睁大,琉璃一样的眸子美得动人心弦,看的几个妇人心软。   话头一打开,渐渐其他几个妇人也开始插话。   头发花白的那老妇人道:“这鬼起先是个女鬼,半年前不知道怎么出现的在那红玉兰向旁边的河里。”   “这鬼出现没多久,就半年前。应是新淹死的女人。半年前下了一场大雨,雨水暴涨,那女鬼应该是上游淹死,尸体被大水冲下来埋在这河底下,于是这女鬼就被困在玉兰树旁的这段水中,在村里到处作乱。”   “村中的老人说,被淹死的人成为水鬼,投不了胎,只有抓到替死鬼找别人替了自己才能去投胎。这女的起先应该是太弱,抓不了替身,半年后差不多了,就抓了正巧路过水边的姜大做了替死鬼。”   这时一个又黑又瘦妇女也出声道:“没错。我忘记听谁说了,当时害了姜大的鬼是一个女鬼。穿着红衣裳,个头没有男人那么高。但是张顺死的时候,有人隐隐约约瞧见一个男人的背影。”   圆脸妇人闻言,惊道:“这么说,其实张顺是被姜大抓取做了替身?”   小眼夫人也问,“姜大干甚要抓张顺?这俩人无冤无仇的。”   头发花白的老太轻叱一声,“怎么没怨没仇的,那姜大死的时候,张顺就在,姜大那个混子,恐怕是嫉恨张顺见死不救。”   小眼妇人闻言连连顶头,“这么说还真没错。高家的那个现在还躺在床上,他可不是跟张顺有仇吗,当时张顺要入高家被他抢了,张顺嫉恨他十多年。”   圆脸妇人道:“那姜大成了替死鬼,那女鬼就能投胎,这么说,河中的鬼其实是变成了被抓了当替身的张顺?”   凤盷睁大眼睛认真听着,模样乖巧可人,却突然问道:“可是婶子,这鬼要抓替身,你们都不怕吗   ,我瞧村里人都傍晚还都在街上玩。”   头发花白的妇人闻言眼睛一转道:“你不知道,这水鬼只能抓一个替身,抓别人没用,高家的不死,咱们都安全。”   正说着,远处突然有一人从巷子口弹出头来,喊到:“婶子!牛婶子!你家栋栋找不到你正哭呢!”   闻言,那头发花白的妇人连忙收了簸箕,端起就走,“走了走了,回家做饭了。”   剩下几人见状,对视一眼也收拾东西散了。   凤盷站在原地看着几人离开的方向,眼神无辜似乎不明白怎么说得好好的这会儿一下子就散了。   “嘎吱”   身后传来一声老旧门页活动的声音。   凤盷身后一疯癫头发乱蓬蓬,衣衫破旧的老鳏夫,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摇头晃脑地关上大门,嘴里很轻地嘟囔两句,“哪有什么鬼,鬼分明在人心里。”   嘟囔完见凤盷转头看他,连忙碰一声关上门。   凤盷见周围人群散开,不再伪装,慢慢抬起眼,眼中精光一闪,眉尖微挑。   有意思。   慕韶不知何时出现在凤盷身边,“如何?”   凤盷嘴唇轻勾,“还不错。”   “去河边看看那颗玉兰吧。”   那是一株开得茂盛的红玉兰,花瓣在余晖照耀下呈现艳丽的红色,团团簇簇拥簇在一起如同天空下烧得最热烈的一片红云。   是这小小村落中最秾丽的颜色。   晚风轻拂,火红的玉兰花瓣随风飘落,此时日暮西沉,晚霞遥映万里,红云在风中翻滚,美不胜收。   这般模样的天空像极了天庭西方最美的一片云海,那里有凤盷最温暖轻盈的记忆,似乎只要触及到那片记忆领域,凤盷的不快就会迅速消散。   凤盷似乎透过那火红的云海望向过去。   万顷的火红云海中,只有凤盷与兄长,似乎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二人。   兄长手中拿着一本书,一字一句地念给凤盷听。   小小的凤盷背了许久的书,兄长又多日不曾来见他,他心中闹着别扭,更不想听。   凤盷想变回原身小黑鸟在云海中飞一会儿,兄长不让,用两只手臂牢牢地将凤盷箍在怀中,逼着凤盷背书,凤盷不肯就歪歪扭扭地挂在兄长怀中打哈欠。   兄长却不厌其烦,一遍遍地给凤盷念。   凤盷要被兄长念睡时,终于忍不住爆发,大声叫嚣道:“兄长你好啰嗦,阿盷会背了会背   了!”   说着流利地将书中的内容背了一遍。   兄长合上书,却笑着捏着凤盷的鼻子道:“小笨鸟,这都几遍了才背会?”   凤盷嘟着嘴又要生气,兄长托着凤盷下腋将人举高转了个圈,笑道:“今日背完了《通史》奖励你骑飞飞。”   凤盷闻言眼睛睁大笑着欢呼一声。   兄长化为原身,巨大的紫金神龙身上坐着一个小娃娃,双手紧紧地攀着巨龙的鳞片,由巨龙带着在云海中翻腾。   凤盷的笑声荡过整片云海。   众人只知道永乐太子是百万年来唯一一条紫金神龙,生来就象征着正统、尊贵与强大,但却从来没人知道,尊贵无比的太子会心甘情愿的让一个小东西骑在他头上。一而再再而三,只为他的欢笑。   凤盷嘴角含笑,收回望向天空的视线,余光却被慕韶在余晖下越发俊美深刻的脸所吸引,凤盷的视线无意识地描摹着慕韶的眉眼,鼻梁唇线与下颚。   凤凰一族向来以冶丽到极致的容颜与强大的实力而闻名三界,而此刻,凤盷描摹着慕韶熟悉的轮廓,却想,果然慕韶才拥有这世间最完美的血脉,不论是强大亦或是隽美,这三界,又或者说是六界,苍生云云,何人能在兄长面前挣得半寸光辉?   “傻笑什么?”   凤盷从回忆里抽身,看着慕韶笑着眨了下眼睛,琉璃眸子在霞光下晶莹璀璨,“不告诉你。” 第23章 、第二十一回(二合一))   凤盷摸着玉兰树, 他的神识并没有在这树中发现任何端倪,这似乎只是一颗普通的树,没有鬼魂附体。   看来这树与那鬼并没有关系。   凤盷踱步走到水边一块巨石上坐下,托腮望着被风吹皱的水面发呆。   晚间的暖风带着玉兰花香轻轻拂过面庞, 凤盷舒服地眯起眼睛。   凤盷似乎并不因新任务杂乱无头绪而烦忧, 凤盷任由思绪飘远, 想起任务堂中众人所说慕韶屠墙的事迹,突然对慕韶的过去产生了好奇。   凤盷转头望向慕韶, 眼中带着好奇, 问道:“师兄你从前做任务时可遇见过这样的麻烦?”   慕韶道:“似乎有,不记得了。”   凤盷随手拿着一根树枝拍打着水面, “任务堂的任务除了极少数外都需要付出一定的时间和精力才能完成。就如这样一个最简单的新手弟子也可以接的任务,实际也诸多琐碎繁杂之事。且若鬼察觉到危险气息躲藏不出, 又是一番计较,如此一个任务便耽搁许久。可任务堂的师兄们说师兄总是能迅速完成任务, 师兄是怎么做到的?”   慕韶道:“对付作乱恶鬼我通常用玉清净化术。”   凤盷手上拍打水面的动作停了停,“长老们只教过小净化术、净化术、和大净化术,何为玉清净化术?”   慕韶道:“玉清净化术是我筑基期时于雪玉王莲之上打坐修炼得王莲功效感悟所创, 故此取名为玉清净化术。”   凤盷:“这玉清净化术与寻常净化术有何不同, 可是比大净化术还要厉害?”   慕韶摇摇头道:“玉清净化术不及大净化术霸道, 强度与净化术类似,然他有一个特点倒还算可用, 玉清净化术以施术者为中心, 方圆十里所有鬼魂皆受玉清净化术净化之力。”   “那岂不是根本无需寻找鬼魂, 只要在任务地附近释放一个玉清净化术就迅速能完成任务。”凤盷歪头看向慕韶,眼中满是赞叹。   怪不得师兄刷任务的速度快到令人发指。   想到这,凤盷不由轻笑, 不论何时、何地、何种身份,兄长强大,仁慈又温柔灵魂从未改变。   慕韶点头,“不错。”   “这玉清净化术倒是方便,只可惜”凤盷惆怅地叹气,“我现在学不了。”   过了会儿凤盷想到什么,道:“师兄,修真界应该有用来寻找恶鬼的法器吧?”   慕韶点头,“有,却不成气候。”   见凤盷一知半解,耐心解释道:“正道与魔道争斗已久,恶鬼道不成气候,且佛修专克恶鬼道,修真界便多有忽视,因而专克恶鬼道的法器、法术、法阵、符箓少而又少。且为数不多的这类法器皆以怨气为引,而正道修士多有观气的功夫,稍微浓重点的怨气只凭肉眼便可观到,而观不到的怨气也不成气候,法器也未必检测到,因而十分鸡肋。”   说着慕韶从储物戒中取出一物道:“我手中就有一件专克恶鬼道的法器,你可一观。”   此界修真界对修士划分十分复杂。   所谓恶鬼道是指鬼修中的一支,多为不知修炼法门只凭本能欲望作乱扰乱人间秩序的低等鬼怪。实际上,真正的鬼修并不将恶鬼道看做是鬼修的一支,在此事上修真界一直存在争议。   鬼修认为,若只要死后能够修炼晋升修为的皆称之为鬼修,那神修的一大半也当归为鬼修之中,毕竟许多神修大能也是在死后才得以飞升。   而神修虽飞升者数量众多,可却少有统一传承的道统,因而并没有回应。   慕韶拿出的是一个罗盘状的法器,道:“此乃引鬼盘,品阶不高,但尚且够用,你将灵力输进去看看。”   凤盷按慕韶说的往引鬼盘中放入一块上品灵石将其催动,却见那罗盘上的指针先是往左转了转,又往右偏了偏,左右摇摆了会竟开始迅速转圈,速度越来越开,似要崩坏。   凤盷吓了一跳,慕韶伸手摘了灵石,收了罗盘道:“莫慌。”   凤盷道:“搜不到。”   慕韶点头,“这正是最奇怪的地方。初来这村子,我便用观气术探查一番,这村中气运蒙灰,显示却有鬼魂滞留,却无法得知其准确方位。这鬼魂身上却有奇异之处,你需好生留意。”   凤盷点头道:“知道了。只是如此看来此行却是快不得了。”   凤盷小小地打了个哈欠,有些困倦,“那明日便先去看看被害的第三人吧。”   凤盷,“师兄今夜我们睡哪儿?”   慕韶从储物间中掏出个法器,只巴掌大小,与慕韶山头玉清王莲之上托着的那座极像,只是小一些,简单些。   慕韶将那法器放大,眨眼间红玉兰树旁就多了一栋精致的小房屋。   凤盷从前总听二师兄说师兄是如何富有,却从来无法真切的感受到作为二师兄所说的修真界首富的大师兄的富有程度,直到柏信一日与凤盷分享八卦时透露某修真豪门家主倾尽大半家产在墨羽拍卖行拍下一上品法器   时,凤盷对比着自己手中的零花钱,才对有着几个法器库的师兄的财富状况有了初步认识。   慕韶似乎总是喜欢把各种东西炼制成法宝,大到房子马车,小到水壶毛笔,这的确极为方便。   龙天性喜爱珍宝,兄长也不例外,作为天地间最尊贵的龙之一,从来都不会亏待自己的,兄长的挑剔与讲究也曾是天界长盛不衰的话题。   这房子上刻了密密麻麻地防御法阵,单这一件法宝的防御力大概能抵挡住大乘修士的一击。除防御法阵外、隐身法阵、避雨法阵、减震法阵、避风法阵、隔音法阵等等密密麻麻让人看了头皮发麻。   凤盷不禁问了一句,“师兄这法宝也是欧阳长老炼制的吗?”   慕韶点点头,“不错。”   凤盷指着那上头的法阵道:“这些法阵也是他刻的?”   他怎么肯?   慕韶道:“只是我无事时随手刻的。”   凤盷惊叹道:“不愧是师兄。”   慕韶看了眼凤盷,神色莫名。   慕韶不由想起当初欧阳芳见到他给这法宝刻完法阵后的反应。   欧阳芳:“慕韶你有病吧,你有那功夫你去山门前布大阵啊,你逼我给你炼制房子法宝,如今又在上头刻一千个法阵?一个房子!一千个法阵!啊!啊啊啊啊!慕韶!你是在羞辱我对吧!对吧!”   再看看凤盷的反应,慕韶觉得这小家伙,嘴有些太甜了。   巧言令色。   这不好。   慕韶道:“喜欢这法器便送你。”   女鬼害的第三个人虽捡回一条性命,却也只剩半口气,如今躺在床上半死不活。   那是个约莫三十多岁的男子,身材高大,生得周正,而现在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面如金纸眼下青紫,印堂发黑,气息虚浮微不可查,探查之下的确如村长所说,是被吸走了精气。   他的妻子却只是一位三十多岁模样普通的寻常妇人,坐在床脚抹着眼泪,“家中请过不少大夫,道长也请了不少,药不停得吃就是不见起色,前两天听一云游的道长说怕是不行了,现如今棺材都准备好了,可现在孩子还这么小,家里没了男人,如何支撑门户”   她越说越伤心,竟忍不住呜呜地哭出了声。   这症状于修者来说不过小事一桩,慕韶递给那妇人一枚药丸,“将此药化于水中,分十日服下,当可无忧。”   那妇人看着那药丸,双手接过,边哭边道谢,又问这药丸是什么价   钱。   凤盷道:“钱就不必了,若夫人觉得过意不许,就容我问几个问题以抵消吧。”   妇人见两人并不求财并不似一些只为钱财的江湖骗子,反倒见两人气度不凡谈吐有度,不由对两人又添了几分信任,自然无有不可地应了。   凤盷先是将村长说的事求证了一遍,妇人只略作思索,回答地几乎与村长说得一般无二。   “最初是在半年前发现那女鬼的,只是那时她只在那颗红玉兰下梳头唱歌,并不伤人,听说有几个孩子经常看见她,与她玩耍,也并没有伤人。直到几个月前,姜大被溺死在那棵红玉兰树下的河里,就有传言那鬼杀人了。再过了两天,当夜巡逻的高顺疯了,说有鬼要害他,直疯了半个月,又在那玉兰树下没了。再就是月初,他看完铺子回家,刚到家门口就倒下了,请了大夫来看,都说是叫鬼害了。”   凤盷心下一动,神色却未变,只接着问道:“既然都知道那鬼在玉兰树下害人,为何还去?”   那妇人似也想不通,摇摇头道:“按说不会去的,他平日也都避着那边儿,宁愿绕远路去铺子的,兴许那女鬼能活动,在别处害了他呢。”   凤盷又问了几个问题,这妇人知道的不多,便没再问下去。   凤盷从高家出来,走到无人角落,凤盷对慕韶道:“他们看似说法与村长相同,但其实有一点却是不一样的,陈夫人只道传言有鬼杀了人,而村长却一口咬定是鬼杀的人,仿佛亲眼所见。村长家中有古怪”   正说着话,却见路上出现了两个人影,凤盷止住了话头不再说话。   那两个人影是一大一小,走急了凤盷才发现,又是熟人孙怀瑾。   孙怀瑾也瞧见了两人,远远地就朝招呼,叫道“大哥哥!”   凤盷点点头。   小孩一路小跑冲到凤盷面前,道:“大哥哥你抓到鬼了吗?”   凤盷摇头,“还没有。”   说话间与孙怀瑾同行的老人也走了过来,老秀才读了一辈子圣贤书,尊圣人之道不言鬼神,得知他们是来除鬼的道长,便不大爱说话,很是避讳这些东西。   老秀一张脸上满布皱纹,眯着一双睿智浑浊的眼,缓缓开口,“小孩子不懂这些,别多问。”   小孩最反感大人的否定,大声道:“我知道,我知道!”   他喊完,就被老秀才斜了一眼。小孩很是畏惧地缩了缩脖子,瞧瞧绕到凤盷身后偷偷跟他咬耳朵。   “我真的知道哦,那是个穿   红衣服的女鬼,可漂亮了!张小双还和她玩过,她给了张小双一把小弓,特别好看,我们都想要,可惜女鬼不高兴,说疯子没了,就没玩儿成。牛栋栋说他也见过女鬼,就在大前天,不过他说那女鬼是坏人,说女鬼附在他二叔身上要害他二叔,张小双说他骗人,他们两个还打了一架。”   说完又小声抱怨道:“明明牛栋栋他二叔才是坏人,他占了姜姜家的田,明明姜姜家已经那么可怜了”   小孩没说完,老秀才举着拐棍作势要打他,他连忙抱着头跑开,没敢再说。   凤盷只是笑笑,从储物袋中拿了包松子糖给他吃。   与老人同行得知老人身上有秀才的功名,在村里开了一所学堂教着村里孩子念书,村子里但凡家里过得去的都凑了一分束脩把孩子送去念书。   慕韶学识渊博,见识又广,路上与老秀才聊了两句,颇得老秀才欣赏。   凤盷则与孙怀瑾在一旁说孩子话,老秀才瞥了眼孙子的方向,没说话,继续笑呵呵地与慕韶聊古籍。   走了没多久两行人就分道扬镳。   孙怀瑾拉着慕韶指着一个方向道:“大哥哥,就哪里,我们就在那读书,下午你来找我们玩啊。”   说完就在老朽才的瞪视中拔腿跑开了。   午间陪凤盷用完饭,在玉兰树下打坐。   凤盷从那座被缩小又隐身的法宝中抱着一大包糖果走出来。   慕韶睁开眼看了凤盷一眼,道:“去哪儿?”   凤盷狡黠地笑了一下,眨了下眼,道;“去钓鱼。”   凤盷带着一大包糖果蹲在学堂外一棵大树下数蚂蚁,私塾里走神地孩子不防神看见,就再没挪开视线,凤盷的那包糖,数量又多,种类又全,是孩子做梦都没能梦全的多。   小孩被那一包种类齐全的糖果馋地直流口水。   好容易熬到下课,一群孩子便飞奔过去,只是走进了却又不敢上前。他们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人,大概只有仙人才能有这样好看,好看到教人不敢靠近。   孙怀瑾见凤盷真的来找他玩,高兴极了,自觉跟凤盷已经十分相熟,见其他孩子不敢上前,不由有些得意,他挺着小胸脯,大步上前,脆生生道:“大哥哥你是来找我玩儿的吗?”   凤盷点了点头,但似乎有些苦恼的样子,道:“是的,但是在这之前我得先完成师兄给我的任务,不然就会罚我。”   孙怀瑾眼珠子转了转,望着那一包糖果道:“什么任务呀,我们可以帮你!   ”   身后有小孩吸溜着口水道:“对!我们可以帮你!”   凤盷闻言道:“那太好了,如果你们能帮我,我就把这些糖都给你们吃!”   孩子群中似乎响起一阵惊呼声和咽口水声。   凤盷看着一群孩子的反应,眼含笑意,模样却作哀愁状道:“高家你们知道吧,就是那个女鬼被吸了精气的,我师兄把他治好了,但是他当时遇见女鬼把魂吓丢了,师兄让我去招魂,可是我去了他常去的铺子和他家里都没有找到,我不知道他还常去哪里,就打算四处逛逛,我这逛了一上午了都没找到,我怕我找不到,师兄责怪。”   孩子们闻言,就想到了自己背不出书被家长被先生责骂,一时都有些同情。   孙怀瑾自告奋勇道:“我们可以帮你找!”   凤盷递给他一把糖果,“谢谢你。”   后面的孩子看着孙怀瑾手里的一把糖果,眼睛都直了,有大胆的孩子上前搭话,道:“大哥哥我知道!高叔总喜欢去牛二叔家打牌,你去看看。”   凤盷闻言给那孩子也抓了一把糖,“真的,我等会就去看看。”   孙怀瑾扯了扯凤盷的袖子指了指一个胖乎乎的男孩道:“那是牛栋栋,牛二叔是他叔叔。”   牛栋栋盯着糖果咽口水,道:“我可以带你去我二叔家看看。”   凤盷给他抓了一把道:“谢谢啊。”   又问:“你还知道他常去哪儿吗?”   那孩子吃着糖,努力想着。   这时后面所有不敢上前的孩子终于忍不住,上前七嘴八舌的说着:“高叔喜欢去酒鬼家喝酒!”   “高叔总去王二叔家偷葡萄吃。”   “高叔总是偷偷去寡妇家!”   “高叔还总去集上带着陌生女人回村。”   这时一个身材比别的孩子要壮实些的男孩突然大声喊道:“高叔去偷看王婶子洗澡,被王婶子家的狗咬了”   孩子们听到这儿突然就哈哈哈笑了起来,那高大的孩子也跟着捧腹大笑。   孙怀瑾又扯了扯凤盷的衣袖道:“这就是我说的张小双,他有一张漂亮的弓。”   凤盷闻言又给孙怀瑾和张小双每人抓了一大把糖。   凤盷边往外掏糖果一边在心中感慨,这群孩子真的是把他们高叔的底都给掀翻了。   大人都觉得小孩话是孩子话,但其实小孩嘴里泄露出来的八卦才是又多又真。   凤盷闻言也笑了,他给那小   孩塞了把糖果道:“你们可要说真的啊,别编了哄我,倒是后我要是找不到高顺的魂儿,师兄责怪我,我在不给你们糖吃了。”   那群孩子摇着头保证,“绝对是真的!”   “是真的!”   “我保证!”   这时有个矮小的小孩突然出声道:“我知道一个你们绝对不知道的。”   凤盷笑着问他,“什么,说说看。”   那小看看了看凤盷,又看了看前面长得比他更壮更高的孩子们,紧张的攥了攥衣角,小声道:“高顺总是带着女人去我家隔壁那栋,那栋老房子。”   有小孩哈哈大笑着嘲笑他道:“你骗人,谁都知道那老房子好多年没人住了他去干什么?骗人!”   那小孩脸都憋红了,大声道:“真的!他,他总是去,我,我撞见我好多次!上个月他从那屋子回去,就,就说他被鬼吸了精气,再也,再也没起来。”   其他孩子还是不信他,他又大声道:“不信你们去看看,那老房子的锁被他敲开了!”   凤盷闻言若有所思,给那孩子抓了两大把糖,把剩下的糖也分了,道:“你们该上课了。去吧。”   孩子捧着糖窜回私塾,凤盷拍拍身上的尘土,心满意足地往回走,这趟收获颇丰。   凤盷远远就瞧见了那红玉兰双上闲躺着看书的白衣身影,不由加快脚步走上前,笑着喊了句,“师兄!”   慕韶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执卷,白袍上落着花瓣与光斑,碎金与绯红洒了一身,回首看着他,温润的眸子似是敛了万丈霞光,硬压得一树红云黯然失色。   “师兄我找到了,”凤盷站在树下仰头看他,他举着手上的纸张,眼中弯成了月牙,月牙中又藏了星星,熠熠如辉,“猜猜我在哪儿找到的。”   慕韶唇角轻勾,突然俯下身来。   凤盷以为慕韶要看手上的纸张,又主动往上递了递,却被慕韶猝不及防的动作吓得心跳漏了一拍,后知后觉地发现慕韶一张俊脸在自己面前无限放大。   凤盷定定地看着慕韶微垂着地眼帘上鸦羽般垂落的睫羽,呼吸间似能闻到慕韶吐息间雪玉莲的清香,凤盷眼睛微微睁大,手下意识地都紧紧攥在一起,他由放轻了呼吸,又怕心跳得太快,被慕韶察觉,只能小心翼翼小口小口地调整呼吸。   凤盷看着慕韶一寸寸逼近,又一寸寸地划过他的脸颊,呼吸洒落在他的耳侧。   凤盷肩上似有轻微的动静。   凤盷愣了片刻,半晌   小小地呼出一口气,他垂下眼帘遮住眼中情绪,松开了攥紧的手。   再抬头,却见慕韶从他肩头拾起一片飞落的玉兰,放在鼻尖,闭目轻嗅,明明姿态尊贵高华如云端皓月,也并非轻佻之举,但或许是凤盷心思不正,在凤盷看来便觉缱绻暧昧叫人心头巨震。   偏他说得话又正经至极,正是回答凤盷刚刚的发问,他道:“去过学堂、河边、村长家、高家、药铺、村东寡妇家、嗯、还有一处老屋。”   凤盷愣了会儿才回过神来,好奇道:“师兄怎么知道?”   慕韶把玩着手中的花瓣,“是味道,你身上沾染的味道。”   凤盷,“花瓣上所能沾染的气息如此微弱却竟也能被师兄所察觉。”   慕韶松开手,任那花瓣从指间飘落,“我闲来无事便喜调香,自然对气味便敏感些。”   凤盷“师兄竟会调香?”   慕韶点头,“很惊讶吗?”   凤盷顿了顿,点点头,“因调香甚费功夫,我见师兄总喜欢这些费时间的事情,调香、刻阵、自创法术、种莲花,还有陪着我历练,师兄你都没有宗门内的事务要忙吗?”   凤盷想着自从他入宗门这一年来,慕韶几乎一直便陪伴在他左右,一派悠然,与他记忆中那总是面色疲惫来去匆匆的人截然不同的状态。   慕韶微微挑眉,乜他一眼,幽幽道:“若你有朝一日有师兄这样的办事效率,你便可如师兄一般自在。”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1----   慕韶看看凤盷的迷弟模样:无脑吹巧言令色,这不好。   (嘴角偷笑)这个法宝送你了。   ---小剧场2----   凤盷:你很闲吗师兄?   慕韶:我我很闲吗?   我为什么闲你没点儿数啊?   ----2分评有红包哦~ 第24章 、第二十二回   高顺乃是陈家招赘的女婿, 年轻时因生得高大英俊,说话又讨喜,便被陈老爷为自己女儿招了赘,成了陈家的上门女婿。   陈老爷尚在时, 高顺也装得一副殷勤能干的模样, 倒是个难得的孝子贤胥, 村子没有不说陈小姐招了个好夫婿的。   可直到一年前陈家老子爷病逝,偌大家业落到女儿女婿手中。   陈娇娇是已故陈老爷子独女, 性情却柔弱没主见, 没有陈老爷在,陈娇娇是万万拘不住高顺的, 高顺自此没了管束,本性毕露。   好吃懒做又贪财好色, 活吞吞一个流氓混子。   陈老爷去世不久,高顺就嫌弃妻子平庸无趣, 背着人四处勾搭女人。   高顺顾忌村中陈家族老,不敢过分放肆,行事多有遮掩, 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他的所作所为尚且瞒不过一群孩子更何况是大人。   可大人有大人的顾忌和算计, 有些消息明明知道也未必肯透露,孩子就单纯得多。   “高顺私下极为放纵, 与村中的寡妇纠缠不清, 还经常去集市上招妓, 多次被村中人撞见,只是没人说破而已。我看过几个小孩指过几个与高顺有染的女人,其中确实有几人有精气受损之象, 只程度不一,唯村东寡妇更严重些。可并不是所有与高顺有纠缠的女人都有此症。”   慕韶垂眸认真听着,并不因是凡人的琐碎小事而不耐烦,慕韶对凤盷似乎总有着无尽的耐心。   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红玉兰花瓣,将细碎的金光撒在慕韶英俊深刻的侧脸上,又淌过慕韶雪白宽大的衣袍。繁花盛开在慕韶背后,慕韶雪山之巅的万年冰雪气息渐渐消融,化为温柔的雪水,夺人心魄。   凤盷不错眼地盯着此刻的慕韶,眼中不自觉得溢出欢喜,他要的很简单,不论做什么事只有师兄陪着他就很开心。   “他常去的地方我都探查过,没有什么不妥地,只有一处尚未来得及探查。”   慕韶,“何处?”   凤盷道:“是一座老旧的房屋。”   据那小男孩说,这屋子原是一位秀才的祖宅,但那秀才已经数十年未曾回乡,老屋子就搁置到现在,前些日子被高顺敲开了锁,总是偷偷带人去那老屋子私会。   凤盷远远地望过那屋子一眼,觉得有些蹊跷。   那屋子上空的气息有些古怪,因为驳杂又浅淡,甚至很难辨别那屋子的气到底是什么颜色,不过   凤盷道:   “不过我似乎感觉到了神俢的气息。”   神修?   慕韶沉吟片刻,道:“我与你同去。”   二人来到那旧屋所在的老巷,远远的就瞧见一群人站在那旧屋不远处,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凤盷五感敏锐,不由听了两句。   “那鬼明明是水鬼,跟着屋子有什么关系?”   “莫非是这屋子中也有鬼?还是那鬼杀了人后法力精进可以离开那条河行动了?”   “谁说那鬼是水鬼的?”   “牛婶子啊,她那天同那小道长说的,我媳妇听见了。”   “嗤,牛家的话业能信?”   “可半年前的确下过一场大雨,你忘了,上游还冲下来一块巴掌这么大的沉香木,叫姜大捡去了卖钱,这才买了一块地,可惜啧啧”   慕韶见一群人,不由扫了凤盷一眼,凤盷笑了笑,道:“忘记同师兄说了,这旧屋如今也不知是谁的房产,我等也不能同高顺一般贸然闯入,于是我便去找人喊了村长,他对这老房子总比我们要了解些。”   “只是没想到,村民竟然都爱热闹,来了这么些人。”   凤盷说着对慕韶眨了下眼睛,促狭又狡黠。   慕韶一眼看穿凤盷的小算盘,也不拆穿,心道:鬼机灵。   “只管放手去做,不必估计太多。”   慕韶就站在那里,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却叫人莫名心安。   凤盷叫这么多人来就是想把事情闹大。   一来是为了试探村长家的态度,二来是为了获得更多信息。   许是身上佛珠符箓之类辟邪的东西带了不少,村长与牛二看上去倒还算镇定,起码此刻面上看不出什么破绽。   见两人前来,村民一静,转头望向两人,偷偷打量,面上却一派恭敬信服的模样。   凤盷看了看村长身后的村民明知故问道:“村长,怎来了这么多人?”   村长浑浊的老眼笑得眯起,看不清那双眼中的神情,“这房子约莫也有十多年没人住了,这房子主人离去时我也在外谋生对个中之事不甚了解,就请了族老来,一来族老多少知情,二来也好让相邻都知道这屋子害人,不能进。”   凤盷点头,“也好,只是诸位年纪大了,我与师兄若要行动怕伤到诸位,就请诸位先在外等候,只挑个年轻力壮的随我等进去就好。”   在场的青壮年面面相觑,想到高顺那鬼样子不禁有些胆怯。   凤盷却不等   他们推脱,就随手指了个,道:“就牛大叔吧。”   牛二闻言就是一哆嗦,脸都白了,“仙,仙长,我这什么也不懂,进去竟给您添乱,要不我还是在外面等着吧。”   凤盷摇头,“不可。若无人跟进去,大家怎知我与师兄是当真将鬼除了还是糊弄人呢?我与师兄空口无凭,到时乡亲们是信呢还是不信呢?大叔就莫要推辞了。”   身后村民闻言,纷纷点头,催促着牛二跟着进去。   村长闻言也给牛二使眼色。   牛二心中叫苦,暗骂,丢得又不是你们的命,老子命就一条怂点儿怎么了。   牛二仍是不放心,问道:“那仙长,我若进去了,可还能出的来?”   凤盷道,“自然,有我和师兄在,怕甚?这样吧,你若是害怕我赠你一张金刚符,这符箓就连我都只有这一张,把这符佩戴在身上,百鬼不侵,我平日都是贴身戴着,也算是与你有缘,就送你了。”   说着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张符箓。   村民听闻是仙长都随身佩戴的东西,又仅有一张,想来是好东西,看向那符箓的视线火热,不由羡慕牛二的运气,有几个年轻的村民因此心生懊恼,只恨自己刚刚没能被仙人选中。   牛二自然欣喜,连忙接过那黄色符箓贴身放在胸口上,极宝贝的模样,收好符箓看向刚刚催促他的几个人,眼中尽是得意。   慕韶眼见凤盷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张“祛尘符”听着凤盷将那符箓吹嘘得如何宝贝,嘴角轻扯,凤盷在他面前真是越来越放得开了。   不过有一点凤盷说得倒是没错,“祛尘符”这等保持周身干净的符箓凤盷的确一直贴身佩戴。   只是既随身佩戴又如何能够随便给人   慕韶想起什么在储物戒中搜寻一番。   果然在储物戒的角落找到一盒红色的珠子。   那是十年前,慕韶前往东海白沙海域的白沙城参与海族妖修的一场拍卖会,于那场拍卖会上拍下的一盒极品帝炎珠。   帝炎珠极为珍贵,产自深海海底最深的裂谷中岩浆之下万米处,可以是威力巨大的武器,也可作为温养火灵根身体的最温和良药。   这十二枚帝炎珠每一颗大小都一模一样,极为艳丽的火红色,每一颗都晶莹剔透,内里含有细碎凝实的髓质,模样极美。   过去,这盒帝炎珠的火红色对慕韶来说是太过张扬的颜色,而此刻,慕韶却觉得这是极美的颜色,当配凤盷。   帝炎珠攻击、防御   、温养经脉,辟火、避水、保温、照明都是极好的,当避尘珠也够用。   这老旧的房子据说已经空置了四五十年,可奇怪的是,这房子并不如其他旧宅一般破败,院子里也不曾有杂草,只除了没有人生活的气息外,院子处处干净,像是有人时常打扫。   透过大门瞧见天井中景象的村老也不由觉得奇怪。   一胡子花白的老者眯着眼睛,回忆道:“陈秀才已经离开足足五十年了,这院内景象竟与五十年前一般无二,怪哉怪哉!莫不是是陈秀才的鬼魂回来了不成?”   这话一出又引起一片哗然。   从女鬼到水鬼再到陈秀才的鬼魂,事件越发扑所迷离。   院中三人却已走进堂屋门前,牛二畏畏缩缩地跟在两人身后,即使拿着镇邪宝和凤盷给得符箓,依旧惊惧不已。   堂屋的门被推开,“嘎吱”一声轻响在空旷的院落内分外明显。   牛二听着只觉后背发毛,吓得浑身哆嗦了一下,就要去扯凤盷的袖子,却被慕韶错身隔开。   牛二扑了个空,抬头却被慕韶轻飘飘地扫了一眼,只一眼一滴冷汗就从牛二额头滑落。牛二愣是没敢吭声,越发小心翼翼地跟在这二人身后,只觉这二人比那女鬼更加可怖。   门大开屋内布置一目了然。   只见屋内挂着许多遮光的帘子,致使光线昏暗,但五中家具摆齐全,但数十年没有等来主人的房子此刻却一沉不染,似有人时常擦拭,爱惜得很。   凤盷打量着屋内,正要抬脚进去,就觉一阵风吹来,层层帘子在旧屋里飞荡,光线被飘动的帘子搅乱,光影变换间,似有人影在帘账后闪过,诡异得很。   牛二吓得牙关打战,双股战战,恨不得立刻逃走,但因畏惧这二人又不敢动作。   凤盷只抿唇冷哼,“装神做鬼。”   说完就迈步走了进去,慕韶跟在他身边,脸上始终淡淡的,似对周遭一切毫不关心,只实现偶尔停留在凤盷身上时多了丝暖意。   凤盷大步就向那帘子走去,三两下将帘子该拉的拉开,该扯的扯下,屋子内没了遮挡,阳光洒落,屋中气温都高了两度。   没了帘子的遮挡,简陋的屋子一眼就望到头,不见任何鬼影。   凤盷视线在屋子中转了一圈,转而落到趴在门口不肯进来的牛二身上,似不解道:“牛叔怎不进来。在门外能看见什么?”   牛二小心翼翼地往屋中看了眼,见的确没有什么鬼,才试探着走进堂屋内。但他   也不敢独自站在门口,连忙小跑到凤盷身边,躲在凤盷身后。   半晌似有所察觉又顶着莫大压力,悄摸摸躲到慕韶身后。   凤盷转身与牛二说话,“牛叔,你”   话还没说完就觉身后一阵阴风逼近后心,牛二看着凤盷身后,目眦欲裂,发出凄厉的惊叫“鬼啊!”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是所有的事儿都赶在了一起,前天改入v稿子改到凌晨四点早上又得六点起,也不知道为什么qaq最近真的是分身乏术。这几天都是晚上更新吧,等这几天过去,我给大家加更吧。爱你们,笔芯。   还有这样的副本其实是为了推进感情戏,为感情戏服务的,因为是养成,节奏比较慢,定位也是比较温馨和治愈的调调,比较适合慢慢看的那种,急不来。   但我感觉现在其实还挺甜的了哎~ 第25章 、第二十三回   慕韶早在那女鬼出现时就已察觉, 见女鬼亮出指甲就朝凤盷后心抓去,不由面色一冷,一抬手便用剑将女鬼的爪子格挡住,继而剑意迸发, 却不妨那女鬼受剑意威胁, 身上骤然迸发出一道强光, 慕韶用剑格挡的手只觉一阵刺痛,他下意识一收手, 那女鬼却趁机扑了上去。   慕韶连忙伸手握住凤盷手腕将人护到怀里, 见这女鬼一再伤人,冥顽不化, 为数不多的耐心也没了,拔剑出鞘一道剑意便劈了上去, 他用了两成力,就是一个金丹修士都足够被他劈得筋骨俱裂, 更不必说这样一个小小的恶鬼。但念及此行来意,终是又减了些力道。   但令慕韶没想到的是,就在那剑意劈上女鬼的瞬间, 女鬼身上爆发出一道刺眼的光芒, 将那女鬼笼罩其中, 竟生生承受了慕韶那一劈。   慕韶不由挑了挑眉,略感意外, 他竟从那光芒中察觉道一丝熟悉的气息。   凤盷早在那光芒迸射的瞬间察觉了不对, 他竟然对这气息有些熟悉。   有关这道气息的记忆埋藏得太过久远, 凤盷迟迟不能记起。但这本身就不对。能埋在凤盷记忆深处的熟悉气息,都来自仙界,来自那座代表至高权势的宫殿。   凤盷不由心中一紧, 他来到这偏远的下界寻找慕韶,刻意对外界遮掩行踪,就是不想被人发觉慕韶还在世的事实。   那些不想慕韶复活的人一旦知道慕韶尚在人世,就会如恶犬一般扑咬上来,不顾一切地想要杀死慕韶。   凤盷眯起眼,眼中危险暴虐的杀意几乎喷涌而出,但只片刻,凤盷似乎就意识到了什么,眼中杀意尽数收敛,抬头看了慕韶一眼。   这一眼却让凤盷在慕韶眼中读到了什么,凤盷不由微愣,莫非慕韶记起了什么   慕韶没去注意凤盷的反应,只一手手掌护着凤盷后心,一手挡去灵力冲击带来的余波。   而女鬼虽然虽然被那光罩护在其中没有直面剑意却也被那剑意与光罩相撞得力道击得魂体受损,整个鬼眼见着都透明了几分。   女鬼魂体暗淡透明,五官却尚且清晰可见。女鬼生就一双漂亮的杏眼,此刻美眸中盛满恨意,恨恨地瞪视着三人,视线在凤盷和慕韶身上扫过,最后长久地停留在牛二身上,眼中杀意如何也止不住,片刻女鬼又看了凤盷和慕韶一眼,一挥手便消失不见。   慕韶看着女鬼消失地地方,眸色深沉。   慕韶松开护在凤盷后心的手,转而将手背在身后。   凤盷察觉慕韶的动作。   熟悉的姿态。   凤盷几乎下意识地扯过慕韶背在身后的手,果然见那只手上红了一片。   是被那光罩灼烧的伤。   凤盷心顿时如同被什么紧紧地攥住,继而又无声地叹了口气。   兄长总是这样,默不作声地扛下一切。   凤盷看了眼吓得瘫软在地瑟瑟发抖的牛二一眼,道:“恶鬼杀人魂体必然浑浊不堪,可这女鬼却魂体清纯,倒是奇事。”   牛二闻言眼神飘忽,抖得越发厉害。   凤盷顿了顿才又道:“但这女鬼手上似乎有件厉害的法宝,那法宝是神修之物,想来有法子帮助魂体驱散戾气使她不至走火入魔受业火焚烧之苦。”   慕韶也看向眼神飘忽的牛二,淡淡道:“或许。”   牛二竖着耳朵,闻言似乎颤巍巍地松了口气。   凤盷瞧着牛二的反应,勾着唇,露出一抹冷笑。   凤盷又在屋内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听村老说这屋子原是五十年前一位姓陈的秀才的家,只是这秀才外出求学再也未归来,也不知至今尚还活着没有。   屋子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一些不值钱的就输,纸页,再就是书架上藏着一个盒子,里面是一些绣活,几张帕子和荷包。   都不是多么好的料子,但绣工却很精致,帕子上分别绣着一对鸳鸯、一颗白玉兰、一个阳字,荷包上也是白玉兰的绣纹,凤盷拿在手里看了看,这些东西都是出自一个人手中,看着也有些年头了,绣线的颜色都逐渐褪掉了。   正看着突然觉得荷包里有东西,他拿出来看了看,是一张丝帕,质地比之前几张好上许多,上面绣了一片白玉兰花瓣和两个字‘云绮’。   街上的村民没等多久就见三人从里面出来,见几人都不曾受伤,衣衫也尚算齐整并不多么狼狈,便安心不少,上前询问“可是将那女鬼降服了?”   牛二看了两人一眼,见两人不打算说话,才解释道:“瞧见女鬼了,可那女鬼身上带了厉害的宝贝,让她给逃了。”   众人大惊,“这可怎生是好,若是那女鬼再来害人可怎么办?仙长!仙长您可不能不管啊!”   凤盷安抚道:“各位乡亲不必担心,我与师兄自然是要除了那女鬼才好回宗门交差,故解决那女鬼前还要在村中叨扰一二。”   众人这才放心,连忙热情道:“不叨扰,不叨扰,道长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没有不欢迎   的。”   正想着,突然跑来一小孩,嘴里喊着“二叔!二叔!不好了,不好了!”   牛二见是自家侄子,呵斥道:“什么不好了,怎么说话呢!”   凤盷认识那小孩,孙怀瑾给凤盷介绍过,那小孩名叫牛栋栋,便是声称看到女鬼要害他二叔的小孩。   牛栋栋大口喘着气,跑到牛二面前道:“二叔!家里又来了几个道长!”   牛二额头上陡然滑落一滴冷汗。   都说一事不烦二主,牛二当初听道长言,海外有仙人,以除魔卫道为己任,但有鬼怪妖魔出世,必不会袖手旁观。   牛二也算病急乱投医,听闻有此等好事,便按着道长所说求助的法子向几处仙门发去求助的状子。   但因当时牛二被女鬼缠得紧,又怕仙人不肯来,便央人帮着投了好多处,本想一家不行还有另一家,总有能来的吧?   却不想一下子等来两家,且正好让两家撞上了,牛二握紧的掌心满是汗水,他刚见识过仙长的本事,自知都不是轻易好相与之辈,若是同时惹了两家,这可怎生是好?   村长闻言脸色也跟着青了,一双带着精光的浑浊老眼看向牛二,不满之情溢于言表,两双小眼睛更是上下扫视,似乎在打量着什么。   牛二心知村长对他这个继承人已是不满,不由心下一凉,愈发着急。   村民有的没弄清楚情况尚且懵懂,有的却看明白了,也跟着尴尬。   牛二心中计较着,心想面前这两位是万万不能得罪的,先稳住这二人再说,于是赶紧上前辩解道:“仙长!仙长您相信我,我当初是病急乱投医,咱们自然是相信您的!只是咱们也不清楚这任务怎么发布,全是那道长给办的,我”   凤盷懒得听他的废话,冷声道:“牛大叔家中尚有客人需要招待先去罢,我与师兄既然从宗门领了这任务,自然是要完成任务才好回宗门复命,至于其他的,我们自是不管的。”   说完两人就施施然离开了。   留下的村民面面相觑,年长的村老叹气道:“大进,这就是你做的不对了,事儿不是这么办的”   牛二闻言,也是满嘴苦涩,他哪儿知道,这仙长竟然是这么好请的。   从那老屋所在的那条巷子出来,凤盷心中仍有不悦。   想起村长那一家人,贪婪又无礼,叫人厌恶。   慕韶见凤盷冷着一张小脸,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想了想,从储物戒中拿出一罐糖,递到凤盷面前。   就见凤盷愣了愣,见到面前的一罐糖,非但没有高兴,反而沮丧地抿紧了唇。   慕韶愣了愣,他记得凤盷道牛乳糖好吃,他怕凤盷吃多了糖坏了牙齿便只给凤盷买了一小包,慕韶记得凤盷捧着糖包笑得比糖都甜的样子,他以为凤盷很喜欢,就又私下买了许多藏在储物戒中,怎得今日竟然就不喜欢了?   却见凤盷抿着唇低下头,从储物袋中掏出一个小玉罐,小心地捧过慕韶的手。   慕韶愣了下。   只见凤盷捧着他的手,取出玉罐中的药膏,细细涂抹在泛红的手背上,清凉的触感一路蔓延到心口,熨帖一片。   凤盷垂眸涂抹药膏地模样认真,道:“师兄疼吗?”   心中的感受很奇异,像是山巅放晴,炽热的骄阳直直地烤着万年的寒冰,暖得,热得,像有什么要融化了。   慕韶微微蹙了下眉,为这奇异的感受,他蜷缩了下手指,想要抽回,但看看这认真涂药的小人儿乖巧熨帖的样子,又没忍心,只淡淡道:“不碍事。”   凤盷嘟着腮轻轻给慕韶吹了吹,有些孩子气,又有些可爱。   慕韶眼神渐深,恍然间小孩已经十五岁了,已经是高挑隽美的少年,仍旧稚气未脱。   凤盷才收起药膏,与慕韶说起屋中那女鬼的事,道:“师兄,你察觉到了是吗?那女鬼身上的法宝。”   慕韶看了凤盷一眼道;“似是神修之物,可又不像是神修的东西。”   女鬼身上的确有神修的气息,但那法器却绝对不止神修法宝那样简单。   所有法宝都是同样的道理,就像凤盷拿着慕韶给的匕首除了能刺入双头蛇的三寸这样的弱点外,不能伤双头蛇蛇身半分。同理,女鬼脆弱的魂体即使有了再厉害的法宝,也不能伤得慕韶半分。   而强悍如慕韶这般的肉身与修为都被灼伤,事情就有不对劲了。   “此事有蹊跷,你量力而行,”慕韶声音低沉,“这恐怕并不只是入门弟子任务的级别了。”   作者有话要说:  让我康康十点之前能不能整个二更,以补上昨天的欠的   其实存稿这东西我都是有的,还不少,但是我发文前基本上要修一半左右也不知道为啥 第26章 、第二十四回   慕韶谆谆嘱咐, “此事有蹊跷,你量力而行。”   “我知道的师兄。”   这心不在焉的样子。   慕韶不由低头去看凤盷,就见凤盷打开糖罐,从里面挑出一颗牛乳糖, 剥开最外层的油纸。   只是剥到一半, 凤盷似乎察觉到头顶的视线, 手上的动作微顿,凤盷抬起头, 见慕韶盯着自己, 眨巴了两下眼,看看手中的糖, 又看看慕韶,迟疑道:“师兄, 你”   慕韶心中一紧,以为凤盷要问这糖哪里来的, 他不太想亲口告诉他事实,不只为何慕韶不太想让这个小家伙太过得意。   得意会导致得寸进尺。   凤盷拖长了音调,却是道:“师兄你吃吗?”   慕韶看着凤盷眼中的笑意与狡黠, 已经明白他不想说出口的话已被这个小家伙洞悉, 而凤盷却也如同他所想的那般得意。   凤盷得意地眯着眼, 神采奕奕,眼中似乎有星子闪烁, 美得醉人, 仿佛只要他愿意, 随时能卸下你的心妨。   慕韶收回视线,目视前方,声音平静, “不吃。”   凤盷剥开一颗糖,用手指按着抵在嘴边,要含不含,舌尖儿先舔了一口,甜的眼睛眯起,声音都有些甜腻,“师兄什么时候买的?”   昨天。   慕韶面不改色道:“不记得了。”   凤盷笑着应了一声,琉璃色的眸子缓缓地转了半圈,风情又狡黠,凤盷又舔了一口抵在唇上的牛乳糖,他雪白的食指纤细修长,比牛乳更为白皙细腻,如同上好的美玉,想衬之下,白得俞白,红地俞红,透着一股惊心动魄的昳丽,凤盷道:“不记得了,看来时间很久,那,不会坏了吧?”   慕韶道:“兴许是。”   凤盷笑着眯起眼,轻叹道:“师兄买的糖哪怕是坏了我也舍不得扔。”   说着才终于将那牛乳糖慢吞吞地推进了嘴中。   慕韶:“”   果然就不该叫他得意。   凤盷拿起第二块糖,正要剥开,却突然想到什么一般看了慕韶一眼,故意道:“不会是师兄你想吃于是偷偷买的吧?”   慕韶不吃糖,凤盷知道,但他故意这么说。   慕韶额角青筋一跳,凤盷就知道不好,连忙抓了一把糖往怀中塞去,可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慕韶打断,将一整罐糖都收了起来。   慕韶淡淡道:“我看你这样子,原是不想吃糖的。”   “师兄!   师兄,我不闹了,”凤盷连忙上前抢糖罐,道:“别,再让我吃两块。”   两人说笑着,不知何时走到了河边,彼时慕韶正同凤盷讲着鬼修与神修的秘辛,突然脚步顿住。   慕韶从储物戒中掏出一闪烁红光的玉牌。   玉牌同体雪白,此刻却闪烁着急促地红光。   慕韶看了看远方,垂眸沉思,片刻将凤盷带回红玉兰树下的法器房屋,叮嘱凤盷不可以离开,又交给凤盷一储物袋的保命附录、法宝,甚至留下了与慕韶修为相差不多的甲二作为保护。   “我只去片刻,万事小心,有事与我传讯。”   交代好一切,慕韶便御剑离开。   似乎宗门有什么事不得不由慕韶出面。   凤盷看着慕韶离去的背影,心中怅然若失。   大半年以来,慕韶第一次离开凤盷,凤盷一时难以适应。   凤盷坐在河边看水,脑中纷杂的事千头万绪,却理不出个思路,慕韶不在,似乎一切都无趣得紧。   突然就听一道声音响起 ,“神仙哥哥,你怎么在这儿?”   凤盷闻声望去就见三个小萝卜头朝他跑来。   有两个他认识,孙怀瑾和张小双,还有一个生得文静些的却有些面生。   凤盷抬头看了看天色,道:“你们下学了?”   孙怀瑾点点头,“是啊,今日夫子提前让我们下学了。”   凤盷道:“你们不赶紧回家吃饭,跑到河边作甚?这红玉兰树下有女鬼,你们不怕吗?”   张小双摆弄着手上的小弓箭,挺着小胸脯道:“我才不怕嘞,我会保护他们。再说,我与那女鬼是朋友,有我罩着他们两个,女鬼不会动他们的!”   孙怀瑾嘿嘿笑着趴到凤盷身边和他咬耳朵,“我们经常偷偷过来玩,嘿嘿。”   孙怀瑾和张小双叽叽喳喳地说着话,那陌生的小孩就乖乖在在一旁听他们说,模样乖巧,但小小年纪眼中却蒙着一层莫名的忧郁。   他就是姜姜,孙怀瑾告诉凤盷。   凤盷有印象,姜姜的父亲姜大是第一个据说被女鬼杀死的人。   突然孙怀瑾指着一个方向惊呼,“鸭子出现了!”   张小双拉起那小弓,道:“看我把他射死,叫姜婶给姜姜煲鸭子汤吃。”   他话说得满,可三五支箭射出去,连那鸭子的身都没近,那鸭子倒也不怕人,嘎嘎两声似在嘲笑。   张小双脸色涨红,但看眼正认真看着   他的姜姜,张小双咬了咬牙,反倒安慰起姜姜道:“先前只是热身,不准的,姜姜你别急,看我这次一把给你射下来。”   他只得了一杆小弓,连像样的箭都没有,不知从哪儿弄了几根树枝,剥去树皮,央了大人将表面磨得平,把前端磨出个尖,他姿势笨拙大概也没人教过他如何用箭,却全凭着一股热情和欢喜。   张小双再次搭弓射箭,摆好架势准备射出去,却被一只手按住了,他抬头,就见那神仙一样漂亮的哥哥抬手抽走了他的箭,随意地两指捏着,转了个漂亮的旋,道:“你这剑没有箭头,射不中猎物的。”   张小双被打断也不恼,他只觉得这样漂亮的神仙哥哥说得一定是对的,他问,“什么是箭头?”   凤盷手上转着那箭杆,掂了掂,随后低头似乎在找着什么,随口回答道:“一支箭须有箭头箭杆和箭羽,没了箭羽只是精准度不够,可若没了箭头,你便伤不了别人。”   说完他就见他从地上捡起了什么,走到刚刚石头上坐下,三个小孩凑过去,才发现凤盷手中是块扁平的石头,然后他一伸手,手上就凭空多了一把匕首,三个小孩见到这样一幕不由惊呼出声。   凤盷却没解释,拿着那把上品法宝像切纸一般三两下就把那石头削成了箭头的模样,三个小孩震惊不已,伸手试了试凤盷用那匕首切下来的石头碎屑,惊呼道:“真的是石头!”   “哇,神仙哥哥好厉害。”   “神仙哥哥你这匕首好锋利啊,要是手指头碰到会不会被切掉啊。”   凤盷闻言思考片刻道:“我没试过,要不你试试”   孙怀瑾闻言瞎的忙缩回手,连连摇头,“不了不了,我一点儿都不好奇。”   凤盷笑咪咪道:“是吗?不用强忍着的。”   孙怀瑾连连点头,“真的真的。”   凤盷用一块石头切了五个箭头,收起匕首,看了看自己做的箭头,尚算满意。   又拿过张小双的几个箭杆,掂了掂,用食指拇指在箭杆上比划了下长度,把短的淘汰,长的切短,箭杆前端比着箭头延伸出来的固定杆刻了两条卡槽,将箭杆与箭头比对着箭头卡槽组装好。   可惜在储物袋里没有找到绳子,索性从里面随便找了个玉佩,将玉佩上缀着的流苏扯散,用流苏的线将箭头与箭杆固定好。   三个小孩全程围观五只箭的诞生,眼睛都要黏在箭上了,小嘴更是溢美之词不断。   张小双小心翼翼拿起一根箭,爱不释手,眼睛亮闪   闪地望着凤盷道:“神仙哥哥这下就能射到野鸭了吗?”   凤盷点点头,“还不行。”   张小双道:“那还需要什么?我们可以和你一起做。”   孙怀瑾闻言连连点头,“对对!”   姜姜或许也觉得有意思,跟着点头。   凤盷走到张小双身后握着他的手纠正他的姿势,“左肩对准目标,左手持弓,两脚分开,以拇指勾弦,食指和中指压住拇指。”   张小双随着凤盷调整自己,凤盷声音响在耳侧,“凝神,眼、准星和目标练成一线。”   张小双只觉眼中只剩下那野鸭,弓箭,而搭在自己手上的那有力的双手似乎赋予了他无尽的力量,他不由屏住呼吸,随着一声“射!”,他手一松,弓箭的破风声传来,嗖一声,那野鸭就被弓箭钉在了地上。   “啊啊啊!”三个孩子发出一阵惊喜的叫声,孙怀瑾更是欢快地跑过去,也不顾脏,拎起那野鸭就往回跑,边跑边高兴地喊“姜姜!你有野鸭吃了!”   张小双更是高兴不已,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神仙哥哥你好厉害啊!”   凤盷正要说回去多练习,就被一道声音打断,“凤盷凤盷!真的是你!”   凤盷回头就见到了一个熟人,是柏信。   凤盷眨了眨眼,认出来人“柏信?你怎么在这里?”   柏信很是激动,笑着大步走上前道:“我还想问你呢,我来出任务,那村长含含糊糊突然又说不用了,我见他言语躲闪,觉得事有蹊跷,就想来出事地点看看,没想到就见到了你。”   凤盷明白了,眼前这个熟人就是与自己一样接了这任务的、后来的道长,便皮笑肉不笑道:“巧了,我就是你不用出这任务的原因。”   柏信一开始没明白,半晌突然眨了眨眼睛,“你也是来出这个任务的?”   凤盷点点头,“是啊。”   柏信:“好巧啊”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也是晚上更,啾咪~ 第27章 、第二十五回   柏信不可置信, “他们竟同时请了两个宗门?”   凤盷想起牛二的说法,似乎并不只两个宗门。   柏信闻言拔高声音“岂有此理,竟如此耍人!”   柏信虽然不再乎这样一个任务,但被凡人如此轻慢对待也着实让他不爽。   柏信道:“凤兄既然是你们先来的, 这任务自然就是你们的, 没有一事劳烦二主的道理。我与师兄弟们本也不是为了这事儿来的, 这任务我就给消掉了。既然有缘碰上了,千万不要客气, 有事只管差遣我与师兄弟们就行。”   凤盷听他这话, 似是另有任务在身,他原本不想多管, 但是此地既然多了一批修者,为了避免冲突和麻烦还是开口道:“本是你们宗门的事, 我们不该多问,但我与师兄再次也要执行任务, 未免彼此妨碍坏事,故此难免多问一句你们此行是有其他任务?可有什么需要注意?”   柏信爽快一摆手道:“凤兄怎的与我这般客气了,其实不是什么要紧的机密, 只是日常围剿魔修的任务罢了, 没什么妨碍的。”   “日前, 宗门眼线探查到禹国附近有一小魔宗,于是师兄和长老带人前来剿灭, 我与师兄弟修为不足, 只是跟着出来见识见识。”   说到这柏信瞥了瞥嘴, 道:“可坐镇长老嫌我等碍事,就借着出这任务的由头把我等打发过来。我与师兄弟以出任务的名头外放,实则是作为拦截魔修的第二条兵线。因此这任务与我们形同幌子, 这任务做不做都不妨碍,我与师兄弟只要守住此地不放魔修通过便够了。不过,反正现在还没开始围剿,我等闲来无事,不如就帮凤兄做任务吧。”   柏信说着为表诚意将手中的任务卷直接销毁,放弃这次任务,然后双目灼灼地盯着凤盷。   凤盷不解,道:“我原以为,自深渊森林之后,你们便再不想同我与师兄见面了。原来是我想岔了。”   柏信被说穿当初的心思不由轻咳一声,解释道:“当初与凤兄和前辈的经历的确有些过于惊险刺激,但回了山庄却觉得平淡得有些无趣,反倒开始怀念与凤兄在深渊森林的经历,如今方觉只有那样惊险又自在的日子才是吾辈修者该追求地生活。”   凤盷闻言却道:“你若如此想,那这次恐怕要教你失望了,近期并无惊险刺激的任务。”   “不不,”柏信摇头,促狭一笑,道:“其实只要跟在凤兄身边就足够惊险刺激了。”   凤盷斜他一眼,懒得   多说。   这淡淡一眼,却直扫得柏信浑身一酥。   柏信呲牙,他自觉不是好色之人,可凤盷身为男子,怎能生就这样一幅昳丽逼人得好容貌?   特别是那薄薄眼皮褶上的一颗小痣,那琉璃一样的眸子从眼角这么一扫,那一刻的风情韵味,叫人头皮发麻。   柏信不敢多想,只在心中吐槽几声,便与凤盷说起这女鬼的任务。   凤盷也没瞒着,同柏信说起任务进度。   柏信听得一脸糊涂,“你们当着见到了那女鬼?却又觉得女鬼并非凶手?”   凤盷点点头。   柏信有些糊涂,道:“这任务不是只要除掉女鬼就成吗?说句不好听的,你们只要将女鬼捉走就算完成任务了。这案件又是女鬼,又是男鬼的,扑朔迷离,明明只是一个入门级的小任务却费时又费力,实在不值得。你们大可直接捉住女鬼,何必费心去调查真相?那本是凡人的事,修道者干涉也未必是好事。”   凤盷面无表情,这个道理他又怎会不懂?   说到底,这还是要归结于二师兄。   从任务堂中的宣传册就能看出,二师兄一双改革的魔爪最终也没能放过任务堂。   二师兄认为,修仙者修心,修道,体会人生、打磨心境对于修者日后成长至关重要。   若门内弟子在做任务时太过注重任务的结果,直截了当甚至不择手段地完成任务,这完全不能通过体会凡人七情六欲从而达到打磨心境的目的。二师兄认为不能磨炼意志、打磨心境的历练于弟子而言并无多大用处,只是机械地浪费时间罢了。   因此二师兄在宣传册第一页上写道,本着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的宗旨,让我们从人性的根源出发,探究恶形成的根因,发扬修真界的爱与善,感化众生,共创和谐修真界。   简而言之,当玄剑宗的弟子在做任务时,面对有灵智的生灵,不能武断地暴力解决问题,要探寻生灵作乱的根因,化解他们的心结,再将他们降服。   任务卷更是根据以上理念做出调整,弟子在完成任务时增加一项任务完成度项,以生灵心中的怨气度为准,判定任务完成的优秀度,优秀度越高,奖励同样也越高。   如此严苛的、甚至巅峰性的改革对整个任务链产生了巨大影响。刷任务的速度越来越慢,甚至有传言道,二师兄出台这样的杠杆只是为了限制做任务的速度,杜绝第二个首席师兄这样屠墙的人出现   。   而事实证明,在二师兄出台这政策后不久,任务堂交付任务的速度明显变慢,斩妖除魔类的任务大量堆积。   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样的现象在二师兄将斩妖除魔类任务的宗门贡献点上调之后,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   剑修本就是一群头铁的奇怪生物,南墙这种东西,他们通常是撞了还想撞的。   柏信闻言沉默片刻,憋出一句话,“不愧是玄剑宗。”   正说着,还在树下玩耍的小孩玩闹时一个不妨撞到了柏信腿上。   柏信被力道撞得后退一步,连忙伸手扶住小孩。   他刚才就看到了这三个小孩与凤盷在河边玩耍,想到此处,柏信不由好奇,在他看来凤盷其实并不是容易接近的人,柏信以为凤盷这样的人不会喜欢小孩,但刚刚分明见他们玩儿得极好,不由有些好奇,柏信扶住小孩,柔声问道:“你们刚刚在玩什么,大晚上还在这杀人女鬼的红玉兰树下玩耍,不怕被女鬼吃掉?”   三个小孩正在摆弄弓箭,张小双闻言鄙视地看了一眼柏信道:“我们才不怕呢,女鬼不吃人,我们,我还能和女鬼玩儿游戏呢。”   柏信听着这孩子气的话,不由噗嗤一声笑出来,但很快他忍住笑,一本正经地问道:“你还和鬼玩儿游戏啊,那你胆子可真大呢。”   张小双得意,抬着小下巴道:“鬼也这么说。”   柏信眼中满是笑意,心道难怪凤盷愿意接近这些孩子,这小孩子还挺好玩,他问道:“鬼说你胆子大啊?”   张小双得意洋洋地炫耀道:“那当然,我可是全村胆子最大的孩子。”   说着张小双还得意地扬了扬手上的弓箭,道:“瞧,这把弓就是女鬼送我的。”   柏信看着他手中有些年头的小弓,道:“她为什么送你弓箭啊?”   张小双道:“因为我和她打赌我赢了。”   柏信道:“哦,那你们打了什么赌?”   张小双张嘴刚要说,但似乎想起什么,又止住话头,只扬了扬下巴,“不告诉你。”   孙怀瑾却笑嘻嘻地抢答道:“因为他敢去见疯子。”   张小双闻言立刻瞪了孙怀瑾一眼,他有些生气,大声道:“孙怀瑾!这是秘密!你怎么给说出来了!”   孙怀瑾闻言连忙双手捂住嘴巴,一副懊悔地模样。   张小双很生气,狠狠地跺了下脚,怒气冲冲地走了。   孙怀瑾看了一眼张小双,又看了一眼站在   原地的姜姜,还是道:“姜姜我陪你回家吧,让婶婶给你煲鸭汤吃。”   姜姜看了眼离开的张小双,软软道:“大双生气了,你不去看看嘛?”   孙怀瑾闻言狡黠一笑道:“等婶婶做好鸭汤他就不生气了。”   两小只商量完就要离开,孙怀瑾一手费劲地拎着鸭子,一只手牵着姜姜,回头看向凤盷。   凤盷正盯着河对面发呆。   孙小瑾突然凑上来到:“神仙哥哥你在看什么啊,你想去我家玩儿吗?请你吃鸭子,我家就在那边儿。”   凤盷闻言摇了摇头道:“不了你们自己吃吧。”   凤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起身,看了看天色道:“你们该回家了。”   两个小孩闻言相互看了一眼,没有反驳,乖乖跟凤盷道别,拎着鸭子,牵着手准备回家。   只是小孩犹犹豫豫走了两步又转回头看看凤盷,颇为不舍的样子。   凤盷盯着水面上漂浮的一根草,却如脑后长了眼睛一般朝两个小孩挥了挥手,“走吧,明日我去找你们玩儿。”   小孩这才拎着野鸭走了。   小孩手牵着手,嘀嘀咕咕说着孩子话,柏信似乎回忆起什么不由回头看了眼,嘴角慢慢带上一抹笑,直到脚步声消失,柏信才收回视线。   却见凤盷正在红玉兰树下盯着水面瞧。   树上红玉兰的花瓣掉落,飘在水面上,微风轻拂,片片花瓣轻轻荡漾,如同小小的舟,别有趣味。   柏信想到他们一同在深渊森林时,凤盷也喜欢看花看水数蚂蚁,只当他小孩心性上来,不由笑着摇了摇头,心道凤盷真是一个奇怪的人,时而纯真孤僻如同不谙世事的稚子,时而通透多智远胜成人。   他似乎有千面,但似乎每一面都合该是他。   只是看了一会儿,凤盷突然转身,柏信不解,“怎么了?”   凤盷道:“我突然想起有件事我需要找人问问。”   柏信有些兴奋,道:“可是那女鬼的事,你已经有头绪了?” 第28章 、第二十六回   凤盷从储物袋中拿出从那老屋子中找到的丝帕, 递给柏信看,“这是从发现女鬼的屋子中找到的。”   柏信接过手帕,跟上凤盷的步伐,边走边看, 道:“之前我也听村长提了一些, 你们去的那老屋子是五十年前一个叫陈阳的秀才的祖宅。既然这帕子是从那陈阳的屋子找到的, 那这帕子莫不是这陈秀才与哪家小姐的定情信物?这阳字,说得就该是陈秀才了, 那绮字, 就当是那送他帕子的小姐了。”   说着柏信顿了顿道:“女鬼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这老屋中,莫非你是猜测女鬼就是这个叫绮的姑娘!”   说着柏捶了一下手掌心, 道:“如此便简单了,只需打听了她的名字, 以招魂术将其拘来净化,任务便是完成。”   说完他神情似有些遗憾, “只是没想到这任务竟真的这般简单,这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凤盷道:“那却未必。”   柏信闻言来了精神,追问是何意, 凤盷却不答, 只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柏信跟着凤盷来到了老屋的巷口, 柏信刚来不久不识得此路,只问:“凤兄我们这是去何处?”   凤盷道:“去老屋的邻居家。”   越过之前的老屋, 来到一并不起眼的人家前, 两人敲开门, 来开门的正是之前告诉凤盷这屋子古怪的小孩。   小孩显然也认出了凤盷,但看看凤盷身边陌生的柏信,又有些怯懦, 他缩在门后瞧瞧地看着两人,小声道:“神、神仙哥哥有事吗?”   凤盷从储物袋里找出一盒集市上买的点心塞给那小孩,道:“你家大人可在,可方便见一见?”   那小孩捧着手里的点心,不安地看看两人,犹豫了下,对凤盷的信任还是战胜了不安,点了点头,引两人进去。   小孩家里一共四口人,小孩的父母、一个年迈的祖母,再加上小孩自己。   房子有些简陋,太阳已经西落,天尚未黑,屋中却已昏暗,偌大的房子只点了一只小小的蜡烛,小孩的母亲在晃动地烛火下做着针线活。   小孩家中长辈见凤盷与柏信有些惊讶,有带着些戒备,待凤盷说明来意,小孩的父亲沉吟片刻,还是带着两人去找寻小孩年迈的祖母。   老人年近古稀,头发花白,却并不糊涂,拿着凤盷从隔壁找到的手帕,轻轻摩挲,老人似乎陷入回忆。   柏信闻言看了凤盷一眼,心道果真被他猜对了,这老太太真的知道   些什么。   良久,老人沙哑的声音在屋中响起,是老人一贯缓慢地语调,她道:“很多人都忘了,陈秀才有一个未婚妻。”   “他们私定终身。”   凤盷却神色不动,静静地听着。   老太太浑浊的眼睛似乎闪着泪花,道:“陈秀才是村中的一个穷秀才,绮姐姐是罗家的小姐。不知两人是怎样相识,早早的就私定了终身。”   五十年前,罗家是乡里有名的大户,家资丰厚。罗老爷没有儿子,只有一个独女,偌大的家产被无数人觊觎。   罗老爷怕自己去后女儿吃苦,想为女儿寻一户能护得住女儿的人家,在求取罗云绮的众人之中,陈秀才不论是家世还是功名都并不出彩,罗老爷看不上陈秀才。   可罗云绮自小极有主见,非陈秀才不嫁,罗老爷不同意,两人便私定终身。   “陈秀才为了娶她,便骗她说要出去搏个前程,风风光光八抬大轿地回来地娶她。可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她是个死心眼的,生生等了陈秀才十年,硬拖到二十七八都没嫁人,乡里谁不笑话她,可她就是这样的人,认准了一件事,死不悔改,谁也不能奈她何。”   “我总以为她那样的人,不在乎外人的眼光,定然是内心极为强大坚毅的人,可直到她年纪轻轻却病死,我才知道,那个陈秀才到底是给了他怎样的致命一击。可怜她到病死都没能等到那个负心人。”   “那陈秀才走时,我不过才五六岁尚不记事,她怕陈秀才的屋子没人住会荒废,就常来打扫。那时我家就住在那老房子后头,她常教我识字、给我吃的,她是个良善的人,生的又美。从我认识她开始,她喜欢在河边那棵枯死的玉兰树下发呆。她同我说,等着玉兰开花的时候,陈秀才就会骑着高头大马回来娶她。”   “我就说,这树都枯死了,哪里还能开花。她却同我说会开得,陈秀才从来都不骗他。后来这树倒是真开花了,可陈秀才也没回来。再没过多久,她就病死了。”   “我那时小,见她信那树会开花就以为她是盼着那树开花,可后来,那树开了花,她却病死了,我才知道,她其实早就知道陈秀才在骗她,她守着那不开花的树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后来那树真的开了花陈秀才却没回来,她便再也没法骗自己,十年的梦碎了,她便去了。”   “半年前陈秀才的屋子突然有了动静,村子里的人有说那玉兰树下有女鬼,我就知道是她回来了。她可真傻,真傻,她还在等那负心人!”   柏信闻言也不   由为那痴心女子叹息,想到什么却又道:“老太太,那绮姑娘的确可怜,可她也的的确确害了两个人的性命”   老太太闻言浑浊地双眸一眯,眼神竟有些凌厉的味道,“她那样良善的人绝不可能杀人,不然那屡次进屋偷情骚扰她的高顺早就没命了,如何还能活一年多。”   柏信嘟囔道:“那高顺现在也跟死了差不”   凤盷打断柏信的话,问道:“老太太你说高顺从一年前就开始出入这屋子了?”   老太太冷哼一声,“那个腌臜东西,自从他岳父死了就见天的带些不干净的东西进那屋子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凤盷神色微动,没再多说,只道:“老太太可否告知我们绮姑娘的大名。她死后徘徊人间定是有什么执念让她不得安宁,我们不管人间命案,也不会伤害绮姑娘,老太太若能告知我们绮姑娘大名也好超度冤魂好让亡魂早日安息。”   老太太打量着他,似尚有怀疑,目光略过柏信时充满警惕。   凤盷了然想必是刚刚柏信一番话引得原本想要说出真相的老太太的担忧,这才犹豫不决。   凤盷道:“我们若是要害她也不必承诺不伤她这样的话,直接找村长问就是了,村长一家现在可是恨她得很。”   老太太又犹豫了片刻才开口道:“我听小孙儿说你是个好孩子,才如实相告没有隐瞒,她是个可怜人,我心里相信人不是她杀的,可她到底变成了鬼再也不是人,村中又死了这些人,若真是因为她变成了鬼神志不清坐下这等杀孽,她本意定也是不愿意的。只愿仙长一定要查清事实真相,莫要冤枉了她,她实在是个可怜人。”   柏信嘴里念道:“罗云绮,倒是个秀气的名字。”   凤盷没说话,柏信一人自言自语也不觉尴尬,又问道:“凤盷兄你是怎么知道那邻家的老太太是知情人的?”   凤盷道:“那日我与师兄进那旧屋,街上站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唯有这个老太太站在家门口,看着那屋子的方向,眼中含泪。她举止太过反常,便注意到了。”   柏信叹息,“不亏是凤兄,这份细微地观察力着事厉害。”   柏信不由有些兴奋,对接下来的行动更为期待:“既然知道了那女鬼的名字我们何时招魂,何时净化?”   凤盷看了看天色,打了个哈欠,“不急,等师兄回来再说。”   柏信这才发觉,的确,一直守在凤盷身边寸步不离的慕韶竟是消失不见许久,不由好奇:“是啊,怎这么久不见慕韶真人   。”   凤盷想到此前慕韶给他的传讯,1从宗门回来恰遇到神修气息,便又中途转道前去探查,道:“此处有神修道统师兄前去探查了。”   柏信不由吃惊:“神修?”   神修道统没落多年,正儿八经的神修功法随着神修宗门的没落而失传泰半,如今所剩的神修宗门也寥寥无几。   但神修这东西与其他道统不同,修炼是真省事,飞升是真安全,但也是真的需要靠机缘和运气。   因为神修修炼的不确定性太大,指不定是什么奇葩理由就成了神修甚至直接飞升所以神修是野路子多过正派传承。   可惜近几千年飞升的神修少得可怜,神修道统也渐渐没落。   柏信不禁感慨,“虽然神修道统这些年来没落,可据说数万年前神修道统兴盛时,其修炼速度与飞升人数实在是令其他道统望尘莫及,就连现在神修的修道之途之轻松也依旧教人羡慕。”   凤盷摇头,道:“没有什么好羡慕的,你们官署不同,前途自然也不同。”   柏信听不太明白,“官署不同?何意?”   凤盷反问道:“你们宗门竟无记载?”   “记载什么?”   “武修飞升为武官,儒修、阴阳、法修、神修为文官,机缘飞升的神修通常不会有多好的官职。”   柏信闻言目瞪口呆:“你说的不会是仙界的仙官吧?”   凤盷点头,“不然呢。”   柏信震惊道:“这是你们玄剑宗宗门典籍所记载?”   凤盷道:“你们宗门中没有记载吗?”   柏信愣愣地摇了摇头,“不曾。”   凤盷道心道,这小世界的道统竟没落至此,也是可怜。 第29章 、第二十七回   夜间, 慕韶风尘仆仆地赶回来。   随身房屋还在河边,只是被凤盷缩成拳头大小,安置在树枝上被团团红玉兰簇拥,这法宝身上刻了隐形阵, 也不担心凡人瞧见。   慕韶将神识与法宝相连, 法宝辨认出主人, 便将人带了进去。   慕韶回来的有些晚,外头月亮高悬, 已是深夜, 他没有直接回自己房间,而是绕去凤盷的卧房, 门无声地自动打开,入目就见凤盷穿着一身里衣, 枕在胳膊上睡得正酣,乌发柔顺地垂落, 黑羽一样的长睫打下阴影,朦胧灯光下,肤白唇红, 如同画中仙。   慕韶缓步上前, 手背触上凤盷的额头复又慢慢滑至脸颊, 那小脸也就巴掌大小,初见时干瘦蜡黄可怜, 他悉心养了这么久, 气色见好。   脆弱美丽, 适合娇养。   慕韶轻触凤盷脸颊的手轻移抚上凤盷洗过后披散的发,将尚有些濡湿感的青丝用灵力包裹着将水汽蒸干。   而俯身将人抱起,朝床边走去。   这番动作饶是再小心也惊动了怀中人, 凤盷睡得迷糊,双眼睁不大开,却紧紧揪住慕韶的衣襟,极没有安全感的模样。   慕韶俯身将凤盷放到床上,凤盷手微松,慕韶从凤盷手中救出领口,抬头时长发擦过凤盷脸颊,凤盷睫毛轻颤两下,睁开了双眼。   凤盷望着慕韶近在咫尺的俊彦,整个人都被慕韶的气息笼罩,不由微愣,心跳没来由地开始加速。   慕韶却已经起身站直,低醇的声线令凤盷耳朵一麻,“我却未曾说今夜就回。”   凤盷道:“我知道,想了些事,未查竟睡了过去。”   说着凤盷看了慕韶一眼,笑道:“师兄以为我在等你吗?”   慕韶,“难道不是?”   凤盷坐起身,笑道:“我在等师兄的烧鹅。我闻到了。”   慕韶道:“没用晚饭?”   凤盷摇头,“没胃口,去了趟”   凤盷将罗云绮的事同慕韶说了,慕韶点点头,“看来你心中已有成算。”   凤盷道:“只是有些猜测,明日我同柏信一同去仵作处探探消息。”   莲花乡位于禹国边境,因常年战乱律例执行并不严明。   禹国律法规定,呈报命案,报案人一般是尸亲或地保,而边境因常年战乱于律法上多有疏忽并不严明,官府甚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民不举而官不究。   凤盷询问得知   ,村民多不会自行报官,而多由村长代劳,但不知为何坡子村的这两起命案,竟都没有报官。   而村中请来收敛尸体的也只是专门从事丧葬殓尸的仵作,并非衙门中带公职的仵作。   村中请的仵作老曹,是位头发花白皮肤黑红的酒鬼。   老曹嗜酒成性,只要好酒好菜管着就成,没有公职仵作车马费、人情费的打点耗费,价格比公职的仵作便宜不少,因此包揽了附近村落的大部分的活计。   老曹吃着死人饭,难免有些怪脾气。虽对鬼神之事多有讲究,却未必就有多少敬畏之情。   柏信与凤盷找上老曹时,他手上正没有活计,歪在店门口的柱子上喝酒。   柏信向老曹打听记录死者死状的文书,老曹闻言嗤笑一声,灌了一口酒,揣着胳膊翻了个身,背对着两人,醉醺醺地驱赶道:“去去!老曹大字不识一个,哪儿来的文书。”   不太好对付。   柏信与凤盷对视一眼,拿出准备好的上好美酒,是柏信连夜找人讨的上好白汾酒。   说来柏信宗门长老带着一众弟子前来禹国边境附近围剿魔宗也并非偶然,修真界与凡间看似像是完全隔离的两个世界,事实上,凡间早已被划分为不同区域,由正道的几大势力进行监控掌握。   禹国正处在空蝉山庄所辖范围内,内中遍布空蝉山庄线人,这是正道用以监控辖制魔修势力的方式之一。   白汾酒是在整个禹国来说都极为出名且昂贵的美酒,真正的有价无市,是禹国寻常富贵之家有钱也买不到的珍品。   柏信拿出白汾酒,打开瓶塞,一股酒香就顺着风飘到下风口。   老曹喝酒的动作一顿,鼻尖耸动,眼睛一亮,转头紧紧盯着柏信与凤盷两人。   柏信笑着拱手示意道:“在下新得一批美酒,在醉仙楼定了包厢,设了酒宴,不知老翁可愿前来。”   老曹一双小眼睛精光四射,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眼,喜笑颜开,道:“老曹喜欢跟懂事的人打交道,坡子村的那两条命案是吧,老曹有印象。”   老曹一双眼中全是精明,席间酒菜用了不少,却在最开始时说了一句水鬼作案再不肯说。   凤盷倒也不急,与柏信使了个眼神两人就这么吊着老曹。   老曹喝了席上的酒,始终觉得不足够,心中痒得厉害,叫刚刚闻到的那一阵酒香勾得抓心挠肝得难受,酒桌上的这些酒,本来与他就是好酒,可自从闻了那白汾酒香,就失了味道。   老   曹这人,酒瘾十分严重。   果然没多久,老曹就忍不住主动开口,道:“小子,那白汾酒”   柏信这才拿出那两坛白汾酒,也不递给老曹,就放在自己手边。   老曹魂儿都要被那两坛酒勾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柏信的手。   柏信这时才道:“我们师兄弟奉了师门命令前来捉鬼,可是这么久却迟迟没有线索”   老曹盯着酒坛,嘿嘿笑道:“好说,好说。”   柏信将其中一坛酒推过去。   老曹连忙捧着抱在怀中,打开封口,闭着眼深嗅一口,模样爽的似乎魂儿都要丢了,忙不迭地灌了一大口,仰着头回味良久才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柏信手中的另一坛酒,道:“老曹虽大字不识一个,但老曹记性好。”   说着老曹点了点自己的脑袋,道:“只要从老曹手中过的死人,老曹都记得。”   “坡子村那两条人命,也就前后脚的事儿,算算中间其实还没有半个月。老曹估摸着是水鬼干的。那鬼应当就在那条河里,没什么好说的。”   老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第一个死的,姜大。伤口在这儿,被砸晕了,人扑倒水中溺死。”   老曹伸出第两根指头道:“第二个死的,那个打更的,一样的死法,伤口却在这儿。”   “这男人女人啊,身量不一样,力气不一样,伤口也不一样,老曹干了这么些年还能看不出来吗?前头那一个,身量不高”   两人也多少喝了些酒,但凡间的酒很难醉倒修士,柏信就多喝了两杯,但凤盷尚未引起入体,是真正的肉\体凡胎,便只抿了一口。   这点儿酒,只走到村口时就已散了个干净。   柏信揉了揉太阳穴,道:“想是方才多喝了几杯,虽然是凡间的酒水,但我修为浅薄到底受了些影响,怎么这事儿越听越糊涂。照仵作那么说,这两具尸体还不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凤兄真的有老曹说的水鬼吗?”   凤盷抬头看了看着村庄的气运,确定只有一处不祥,道:“只有女鬼。”   柏信道:“那他的意思是姜大是女鬼杀的,巡夜的是被其他男人杀得。所以根据老曹的说法,杀人凶手实际上有两个,一个是女鬼,一个是牛二。”   凤盷道:“可女鬼的确魂体纯粹。”   柏信:“不是说女鬼身上有厉害的法宝吗,不定就是可以净化血煞之气。”   凤盷道:“若我说,女鬼身上因果都是干净的呢?”   因果   干净指身上因果线没有染黑,没有孽力。   柏信闻言目瞪口呆,“凤兄,你,你竟然能窥探到因果线?”   凤盷摇头没说话。   窥探因果本是凤盷所修大道的一种能力,以凤盷原本的修为,双目可以直接看到人身上错综复杂的因果线,可惜在此界受种种限制,凤盷只能在非常偶然的时机通过推演得到模糊的判断。   就在刚刚,凤盷心有所感,推演之下得出,女鬼因果干净,无孽力缠身,意味着女鬼不曾沾染命案。   柏信闻言也不敢多问,只顺着想到:“如此说来,莫非是仵作说了谎?”   正说着突然见前方有一小孩朝这边儿跑来,凤盷定睛一瞧,正是孙怀瑾。   “神仙哥哥!” 孙怀瑾跑到凤盷面前,看凤盷身边还站着柏信,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模样机灵又可爱。   凤盷低头看他,“找我?”   孙怀瑾点了点头,道:“我有东西要给神仙哥哥。”   说着也不避讳身边的柏信,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荷包,递给凤盷。   凤盷低头接过,看着手中的脏荷包,目光幽深,问道:“这是什么?”   孙怀瑾小声对凤盷说:“这是大双与女鬼打赌的东西。”   凤盷看了眼孙怀瑾,又看了眼荷包,扯动嘴角,垂下眼帘,轻声道:“是吗”   沉默片刻,凤盷长长的地羽睫颤动了下,抬起头看向柏信,“柏兄麻烦帮我与师兄带句话,我与孙怀瑾在一起,晚些回去。”   柏信有些弄不懂情况,点了点头,“哦,好,好,那我现在就去?”   凤盷点点头。   柏信回头看了慕韶一眼,见凤盷没有看他,只低头轻抖动荷包,便转身离去。   走到一半柏信才想起,凤盷手中不是有传讯符吗,为何还要他跑一趟?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也是晚上十点更新 第30章 、第二十八回(虫)   次日一早, 柏信前来寻凤盷,他昨夜又对案子进行了一番梳理,正准备与凤盷探讨一番,他兴冲冲地来了, 却只见慕韶一人靠坐在红玉兰树上看书, 于是毕恭毕敬问道:“前辈, 凤盷去哪了?怎不见他。”   慕韶翻了一页书,道:“去寻孙怀瑾了。”   柏信纳闷, 小声嘟囔:“他怎的这般喜欢同小屁孩玩儿, 把我抛下,也不带我”   慕韶许是感受到了他的怨念, 好心开口道:“因为那小孩比你聪明。”   柏信心受重击,不敢置信, “前辈!”   他怎能还不如一小毛孩?前辈是在说他蠢吗?   柏信丧眉耷眼,却听一道熟悉地声音喊他:“柏信。”   柏信寻声望去, 见是凤盷,又高兴起来,小孩有什么好玩儿的, 又说不到一块去, 凤盷应当还是觉得和他一起查案有趣。   柏信走上前, 道:“你不是去找孙怀瑾玩儿了吗?”   凤盷道:“玩儿?我是去查案。”   “查案?” 柏信笑道:“凤兄莫不是在逗我?小孩子能知道什么?”   凤盷看了柏信片刻,才道:“他全知道。”   柏信皱了下眉头, 心道有的小孩说谎成性, 凤兄可别叫小孩给骗了, 有时候越聪明的人越容易想多。   凤盷见柏信神情,便知柏信不信,便将事情从头与柏信梳理一遍。   凤盷想起张小双那日说得话, 细思极恐,道:“我与师兄那日傍晚遇到孙怀瑾时,他和我说”   【那是个穿红衣服的女鬼,可漂亮了!张小双还和她玩过,她给了张小双一把小弓,特别好看,我们都想要,可惜女鬼不高兴,说疯子没了,就没玩儿成。牛栋栋说他也见过女鬼,就在大前天,不过他说那女鬼是坏人,说女鬼附在他二叔身上要害他二叔,张小双说他骗人,他们两个还打了一架明明牛栋栋他二叔才是坏人,他占了姜姜家的田,明明姜姜家已经那么可怜了】   柏信脑海中闪过什么,但依旧觉得云里雾里的还是不懂:“所以呢?”   凤盷道:“他说的,与我们辗转调查的并没有出入。这是孩子表达的,可若我们将这话中的信息提炼,用我们的思维总结一下,同样的信息,却变了个模样。”   “在姜大死后牛二占据了姜家的田。若以既得利益者是作案人的思路来看,牛二杀死姜大就有了动机与理由。而他也说牛二是坏人。   女   鬼对孩童并无恶意,在巡夜人疯掉之后,女鬼曾经以一把小弓为诱饵让张小双去疯子家一趟,目的不详。   张小双去了,并拿到了一把小弓。   可不久,巡夜人死掉。   女鬼却因疯子的死而生气,拒绝了孩子想同她玩的邀请,转而就附身在牛二身上害牛二。   女鬼这样的举动有两个解释,一是在疯子身上没有达成的目的能够通过害牛二达成。二是这仅仅是对牛二的报复。   我们并不知女鬼要在张顺身上达成怎样的目的因此无法推测。   可若女鬼是在报复牛二,则意味着,牛二破坏了女鬼通过张小双想达成的目的,也就是牛二与巡夜人的死有着直接的关系。   而他的判断是牛二是坏人,女鬼是好人,完全正确。”   凤盷说着拿出昨天孙怀瑾送给凤盷的荷包道:“还记得昨天孙怀瑾送来的荷包吗?那是牛二的荷包,就是女鬼让张小双送去疯子家的东西。”   “若将信息再一提炼:牛二是坏人,先是为了抢夺姜家的田地失手杀了姜大,再是被巡夜人撞见,巡夜人疯掉,但牛二仍旧不改杀心。而女鬼让张小双送荷包提醒,可牛二依旧得手,杀掉巡夜人嫁祸女鬼。女鬼不甘背负污名,欲附身害牛二。”   柏信听得仔细,时而皱眉思索,过了会道:“我认同凤兄的猜测,不论是从女鬼魂体纯粹还是因果干净来说,女鬼都不是杀人凶手。而女鬼要害的牛二也的确有可能是将罪名栽赃在女鬼身上的真正凶手。这些我认同,可我并不认为孙怀瑾知道这些。那只是小孩子童言童语罢了,你兴许只是后来知道了真相后,硬是联想上去才被你理解成这般深意的,小孩子哪儿来那么多心机。”   凤盷道:“你这般想的确没有不对,起初我也并未在意,但孙怀瑾一直拖着小尾巴招摇过市。”   “我本不认识什么张小双、牛栋栋、姜姜。那日我带着糖去学堂找孙怀瑾,将学堂里所有的孩子都引出来,孙怀瑾特地偷偷地指了指张小双和牛栋栋与我看。那日姜姜不在,他昨日便带上张小双和姜姜来找我。”   柏信笑道:“或许只是他们几个玩儿的好呢。”   凤盷道:“可我得知,他素来与牛栋栋不和。且昨日张小双带着弓箭来河边射野鸭是孙怀瑾撺掇的,我曾告诉他,在河边便可找到我,他是知道的。”   柏信道:“只是巧合罢了,小孩子不都喜欢上山打鸟,下河摸鱼的吗?”   凤盷道:“没错,一切看起来都像是巧   合对不对。还有。”   凤盷先是指了指地面,又指了指河对岸,道:“我们脚下是案发现场,直对面便是孙怀瑾家。隔着这样窄的一条河,对面发生的一切清晰可见。而从孙怀瑾家的门缝更是能直接看到杀人现场。”   柏信还没说话,凤盷又道:“这也可能是巧合对不对?”   “姜大死的那一日开始,孙怀瑾的爷爷孙秀才生了病连续停了三天的课。”   凤盷道:“这看上去又是巧合?”   柏信不说话了,因为一个巧合发生,或许当真只是巧合,但如果接连多个巧合碰在一起,柏信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违心地说出“巧合”二字。相比于巧合,他此时甚至更愿意相信那听起来十分离谱的猜测。   柏信喃喃道:“你是说,老秀才和孙怀瑾一起目睹了凶案现场?”   凤盷双眼微眯,笑道:“据村民说,当晚恰巧孙秀才去了乡里一同年家,当晚不在家。所以当晚应是孙怀瑾同女鬼一起目睹了凶案现场。”   柏信道:“所以这一切,老秀才并不知情?”   凤盷想起那晚与老秀才仅有的一次碰面,老秀才暧昧不明的态度,道:“他恐怕知道些什么,但我猜想他知道的并不多。”   柏信不解,“他为何不问孙怀瑾事件细节?”   凤盷道:“我只见了他一面,了解的并不多。不过可以推测,此人读了一辈子圣贤书,自视甚高,圣贤教人持身端正品,德高尚是立身之本,受熏陶一辈子的人难免对自己的品性有所要求。或许他既不愿得罪不能得罪的人,又不想为那些人遮掩而使自己的品格有所折损,于是不多听不多问,所以当得知了孙怀瑾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他或许选择不问,只教导孙怀瑾该如何自保。”   柏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既然如此,那孙怀瑾向你透露消息也是老秀才教的?”   凤盷皱了下眉,似在思索,喃喃道:“孙怀瑾。怀瑜握瑾,老人家对于孙儿的期许,昭然若揭。教孙子不要说出真相,是为自保,又不愿因此事让孙怀瑾日后成为畏惧强权苟且怯懦的庸人,便教着他该如何安全地说出真相。懂得自保又有风骨,或许才是这位老人家要教给孙儿的。”   柏信闻言不由叹息,“竟是如此。”   “既要将那女鬼超度送归轮回,自然要消除她的执念,她身上背着的杀人的罪名肯定是要洗掉的,但,”柏信瞧了瞧那脏兮兮地荷包道:“这一个荷包也不够吧。”   凤盷淡淡道:“那便是凡人   的事了,修者管的是鬼怪妖魔。”   柏信:“这里是空蝉山庄的辖地,总有些人脉,还是交由我来打点一番吧,总能快些。”   凤盷道:“如此便劳烦柏兄了。”   柏信连连摆手:“客气了。”   凤盷拍着手上从荷包上沾染地泥渍,慕韶给他丢了张湿帕子,凤盷随手接过,仔细地擦着手。   柏信见他擦得仔细,指了指河边,道:“怎不去河边洗洗。”   凤盷闻言看了看那河水,又抬头看了看红玉兰,皱了下眉,神色有些茫然,声音有些迟疑,“我感觉,这水有些脏”   柏信走到河边瞧了瞧,溪水清澈见底,“哪里脏?”   凤盷没回答他,只擦干净了手,收了帕子,从储物袋中掏出摆阵用的手套戴上,毫不客气地指使苦力,“小柏干活了。”   柏信抽了抽嘴角,有求于他时就柏兄,没了价值就小柏,啧啧。   虽然心里吐槽,但柏信却巴巴地凑过去,眼中满是期待,“终于要招魂了吗?”   凤盷点头,想了想问道:“你不是说同师兄弟一起来的吗?怎不见他们。”   柏信挠了挠头道:“昨日是因为师姐领着去逛集市了,据说市集那边这几日将军祭,很是热闹。今天我给他们分派了任务,他们去踩点布阵了。怎么凤盷兄可是想他们了?”   凤盷有些遗憾,道:“那倒不是,只是若他们来了,就不必我亲自布阵了。”   柏信嘴角微抽。   果然还是他想太多。   凤盷掏出灵石布下阵法,对柏信道:“将女鬼引到这困灵阵中。”   凤盷与柏信掐诀施法,只见一道白光闪过,红衣女鬼的身影渐渐凝实,白光散去,女鬼也终于露出真容。   那女鬼尚未弄明白情况,满目茫然,待看清在眼前的正是那日闯进他屋子的凤盷与慕韶,当即目露凶色,看样子就要扑上去,这一动才发现,她像是被什么困住了,竟然动弹不得。   女鬼挣了几下,仍不得解脱,终于明白此刻她就像是粘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不由慌了神,“你们想要做什么!”   凤盷出声安慰道:“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同姑娘说两句话。”   那女鬼警惕地盯着三人,冷笑道:“不知将人拘着谈话,是何道理。”   凤盷道:“我等本意也并非如此。只是上次见面,姑娘不由分说便动手,我怕若不先留住姑娘,不等说话就先打起来。”   女   鬼怒道:“你们是那凶手请来的同伙,若我不先动手,由着你们将我抓了,嫁祸于我?”   凤盷道:“我与师兄并非是那牛二的帮手,我们前来是为了帮姑娘消除执念,重入轮回。”   女鬼打量着他们,满眼怀疑,“你们会这般好心?”   凤盷道:“这倒不是,以前别的师兄弟遇见作乱的鬼怪,多半直接灭杀或净化,但我见姑娘身上并没有血气,显然并未沾染人命,反倒帮助孙怀瑾逃过一劫,便愿帮姑娘一把。”   女鬼眼中的怀疑并未消除,只道:“你相信我没有杀人?”   凤盷点头,“你若杀了人,魂魄不会这般纯粹。”   女鬼神色镇定了些,道:“可否放我出来?”   凤盷点头,“自然,不过我先告诉姑娘,我既然能招你一次,便能招你百次,你若执意不肯消除执念入轮回,我不介意效仿前辈的做法。”   女鬼咬牙,“放心,我不会逃。”   凤盷叫柏信解开了阵法,那女鬼从阵法中出来,活动了下身子,眼角余光瞥到正在树上看书的慕韶,不禁畏惧地退开了些。   她看向凤盷,道:“你们当真肯帮我?”   凤盷点头,“当真。”   “我怎么信你?”   “姑娘与我们毫无益处可图谋,若不是想帮姑娘,何须费这般口舌。”   那女鬼闻言,打量几人,见几人眉目清明,自带一股正气,周身气场与风姿气度皆区别于之前的道长,不由信了两分,身上的气息肉眼可见的平和许多。   凤盷见状,便知她已放下心防,道;“只是若要送姑娘重入轮回,还需得知姑娘的心结与执念,需姑娘先知晓。”   诉说心结与执念,无异于撕开一个人的伤疤。   听闻执念二字,女鬼似被触动,不知回忆起什么,视线渐渐转向那开得正盛的红玉兰。   这女鬼生得高挑,眉目清秀,一双剪水秋眸更是澄澈透亮,此刻望着那颗红玉兰,眼中逐渐漫上一种浓得化不开的哀思,教人看一眼都觉得酸涩到心里去。仿佛因了那棵树她就再也不会笑了,又仿佛她已将所有的悲欢尽数寄托在那棵树上。   她看了看片刻,挪开视线,道:“现下有一桩更要紧的事,便是那两桩命案。”   女鬼将她知道的大致说了一下,柏信听得不由咋舌,竟与凤盷所说一般无二。   罗云绮晚间喜在那红玉兰树下活动,那日她从陈秀才的旧屋中出现时,已经是戌时,刚   飘到河边,就见牛二跪在河边,伸回手,而姜大已经被溺死的画面。   从她的方向恰好看见在河对岸的孙怀瑾正趴在门缝上被吓得说不出话的模样。   罗云绮担心孙怀瑾叫出声,引得牛二心生歹意,便连忙跑到河对岸,紧紧的捂住孙怀瑾的嘴巴。   而此时,却听一阵打更声,再就是那巡逻的人道:“谁在那里,牛二,你在干”   那人话说了一半,突然住了口,嘴里喊着我什么也没看见就跑了。   罗云绮告诉孙怀瑾该如何保密,又怎么跟爷爷说自己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然后打晕了小孩,把人放到床上,关好了门,就去探查。   河边那人已经死得彻底了,地上却有一个荷包是牛二掉的,她怕牛二会回来毁灭证据,就将那荷包藏了起来。   再过了没两日村中便有巡夜人被女鬼吓疯了的消息传出,可是巡夜人根本就没见过女鬼。   而更可恨的是,姜大的死也被归结到了女鬼身上。   女鬼苦于没有肉身,受到污蔑也无法诉说,心中苦闷又愤怒,她想把真相告诉村民,于是想了个办法,就诱使张小双拿着牛二落下的荷包给那疯子看,牛二的荷包所用的布料很昂贵,全村只有牛二有穿,那晚牛二穿的就是同样布料的衣服,那巡逻的用灯笼照见过,他该记得那图案。   于是疯子就想起了牛二杀人的事,嘴里无意识地喊着,“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牛二别杀我”   可惜没有被别人听到,反倒被每日谨慎地前去探查的牛二听见,牛二一不做二不休,如法炮制杀死疯子,又嫁祸女鬼。   罗云绮很生气便欲附身牛二身上教他自首,但奈何牛二身上有辟邪的宝贝,女鬼附身不成反被伤。   被女鬼吓到的村长一家却不肯轻易放过女鬼,以女鬼杀人的由头请来诸多道长对付她,那日女鬼便将凤盷与慕韶错认成牛二找的道士,才大打出手。   凤盷见她所说与自己猜测得差不离,便没有细问,只道:“姑娘说的荷包我已经找到,过两日自然有人去公堂鸣冤,这杀人的名声到时候自然会摆脱。”   女鬼却道:“那牛家之所以这样明目张胆的,是因为他家与乡里官员有勾结”   凤盷看了柏信一眼,道:“无碍,这些都有人打点,不妨事。”   女鬼闻言松了一口气,施了一礼,道:“如此便多谢诸位仙长了。”   凤盷道:“不必,既然此事已有安排,还是来说说让姑娘不肯入轮回的执   念吧。”   女鬼沉默了片刻,似是不知从何说起。   凤盷提醒道:“罗姑娘的执念想来定是与陈秀才有关吧。”   女鬼闻言,目光颤动,片刻轻叹一口气,缓缓道来。   “我亲朋早已不在,我也一生未嫁,孑然一身没有什么牵挂。只是”女鬼叹了一口气,道:“我等了他十多年,从我年轻时一直等到我死去。唯一地遗憾大概就是没有等到他。”   “我其实没有什么太深的执念,我等了这些年,从生等到死,从满怀希望到彻底死心,原以为该放下的早就放下了,只是每每醒来总觉得心里空落落地,才觉仍是割舍不下。”   “我也说不清是为何成了现在这幅模样,只是觉得睡了一觉,浑浑噩噩地醒来,竟成了孤魂野鬼。   初时我意识不清,脑海混沌一片,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往何处,只晓得每日去那红玉兰树旁等着,无聊时会唱一支我也说不上名字的小曲,就这么日复一日地等着,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等什么。   后来渐渐清醒了些,想起了从前,才想起自己在等一个人。   别人都说他不是良人,他不会再回来的,可我总是不信。   别人的话,我都不信,我爱过他,我知道他是怎样的人。   他只要活着,就一定会回来见我的。   他不来见我,或许是死了,或许是将我忘了,又或许是不敢回来羞于见人   我与这世间本无牵挂,大概唯一能说得上执念的,就是我想再见他一次。”   “我终归是等了一辈子,不管是怎样的,总想要个答案,也算是死得明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还是晚上更新~ 第31章 、第二十九回(虫)   凤盷点头, 向她确认道:“姑娘只是想见陈秀才一面?可姑娘有没有想过陈秀才或许已经死了。”   罗云绮眼中闪过一抹痛楚,喃喃道:“怎会他不是命薄之人”   凤盷道:“罗姑娘还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吧,姑娘可还记得临终前的年号?”   那姑娘皱了下眉头,点头, 她死的那一年正好是她等他的第十年, “是宣武十二年。”   凤盷道:“宣武十二年离现在已经过去了有五十二年了。若是陈秀才活着至少有八十岁了, 姑娘觉得他能活到这般大的岁数?就算他活到如今还能记得姑娘吗?”   罗云绮愣住了,眼里满是茫然, 没有悲伤, 没有遗憾,只有一种无所凭依的空落, 仿佛她如同这世间的浮萍,无根无基, 无着无落。可是即使如此,她的身影也没有因此变得浅淡, 说明她的执念并没有消散。   罗云绮就那么站了一会儿,突然笑了一下,那笑温柔缱绻, 却满满都是苦涩, 她眼中蒙着泪花, 轻轻抚着飘动的鬓发,低声说, “可我还是想见他, 哪怕是一座坟包, 我也想瞧瞧,瞧瞧他碑上是不是刻了别人的名字。若是也好教我死心。”   柏信没忍住,不禁出声问她:“你等了他这么多年, 你至死他都没有回来见你一眼,你就不怨恨他吗?为什么变成了鬼还想见他。”   罗云绮闻言,却是露出一个有些坦然的笑:“这位小仙长一看就是不曾喜欢过人吧。若是有朝一日你遇见心上人,便懂得了。”   凤盷道:“既如此我们可以帮姑娘,姑娘可还记得他离去之日是如何说的,好教我们有个线索。”   罗云绮陷入回忆,脸上带着笑容,端是一派清新脱俗,端方大气的女子,实在想不到这样豁达开朗的女子竟能痴心等待一个人那样久。   罗云绮道:“他只是一个穷书生,想要出头,自然只能考科举。”   凤盷要了陈秀才的姓名籍贯,交给柏信托了人去府里查问。   这是空禅山庄的地盘,眼线四通八达,身份各异,信送出去第二天就有了消息。   傍晚,柏信邀凤盷一同去乡里,“那人找了五十年前的府试名册,一共往后翻了十年的,有叫陈阳的共三十五人,其中九成籍贯对不上,剩下能对的上籍贯的年龄却又不符,说是没找到这样一个人,但兴许是那人变换了名字或是他们找漏下了,怕耽误事,于是干脆将那名录带了出来,好叫你能亲自看看,许你能从那   堆名字里找出什么不同来。”   文书足有五箱,整齐地码放在桌边,好在这里府试是每三年一次,若是一年一次,至少要再翻三番。   凤盷自然不会自己干活,托着柏信又叫上柏信带着的人坐在一堆名册前翻看。柏信哭丧着脸,也极不情愿,但也没扔下凤盷自己看,毕竟这么多文书,单只凤盷一人也不知道要看到什么时候。   他拿起一本书,眼角余光瞥向坐在一旁喝茶水看闲书的慕韶,只觉得分外羡慕。   不由小声跟凤盷咬耳朵,“这么多文书,我们要看到什么时候,前辈都不帮帮你吗?”   凤盷翻了页书,理所当然道:“这本是我的任务,若是师兄帮我大可不必在此处翻书,只需一个玉清净化术,我们当即就能离开,何须等到现在?”   柏信闻言讷讷道;“也是。”   于是只能认命地开始翻书。   慕韶坐在一旁,如同一个无情的监工,若手上再多一根鞭子,就更形象了。   修士神识强大,到底不同与凡人,两人看得很快,五箱文书翻完却也没费多长时间。   结果与柏信最初找的眼线探查的结果一般无二,一无所获。   此地数十年来的府试都没有疑似陈秀才的人。   几人从那府衙走出来,柏信叹了口气,道“这名册中并没有陈秀才的名字,说明陈秀才并没有参加科举,或者并没有在此地参加科举,而这晋国这么大,总不能一个府一个府地去翻吧,那这得找到什么时候啊。茫茫人海找一个五十年前的凡人何其艰难。”   柏信想了想又道:“这人若是死了,魂儿被阴差勾走了,那我们可真的没办法了,但倘若那人还活着,也不太好找。最好是孤魂野鬼,知道了生辰八字和名字,只用一个牵引咒就能找到他,要不我们试一试牵引咒吧?”   凤盷道:“倒是可以一试,不过陈秀才刚好如同罗姑娘一般、是晃荡五十多年还没有迷失记忆的孤魂野鬼的可能性有多大?”   柏信闻言,不说话了,其实他自己也知道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几人还是试了试,果然一无所获。   凤盷看向慕韶道:“师兄,有没有什么法子,能知晓一个凡人是生是死。”   慕韶摇摇头,“若无提前留下气息,修真界也没有办法知道一个凡人的生死。”   修士本就无权过问凡人生死,这方面的法咒本也不多,凡人生死本就由阴官掌握,近千年来,冥界疏于管理,导致此界鬼怪横   行,这才让修士渐渐接触鬼魂。   凡人的生死踪迹,只有城隍处有清楚记载。   但冥界阴官是有仙籍的仙人,即使品阶低一些,但阴官与修士的隔阂远胜于修士与凡人的隔阂,阴官与修士从无交集,既不会阻拦修士捉鬼,也不会为修士行方便。   柏信,“难道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   三人正说着,就走到了一处热闹的街道,前头人头攒动,香火缭绕,看上去好生热闹。   走近了才发现,这是一处将军庙,供奉的正是那崎阳将军。   慕韶道:“来时你便好奇这崎阳将军的事迹,如今正巧碰上了,可一观石碑。”   凤盷点点头,正有此意。   那石碑硕大一块立在将军庙前,看上去有些年头了,风化的厉害,崎阳将军的崎阳两字模糊得看不清楚。   凤盷快速地从头扫了一遍,发现事实与那说书先生说得倒差不多,只是没有说书先生那样的夸张,但写的也是与悍匪激战数个日夜,力竭而亡,坠入崎阳河底。   百姓为之动容,下水打捞,可惜数十人轮番寻了几天毫无所获,始终没能找到将军遗体。   柏信看了一眼,道:“这人竟与那女鬼是一年死的。”   据说这将军祭日每年都要举办上好长的时间用来纪念崎阳将军,求得他在天之灵庇佑。他们之前都逛过这集市,便没多逛,只买了些吃食点心,就回了坡子村,将那消息告诉女鬼。   那女鬼依旧日日呆在那红玉兰树下,寻她也不似往日艰难。   女鬼听闻消息,倒没有表现地多么惊讶,反倒轻轻笑了下,“劳烦诸位仙长了。”   明明低头时的眼神分外落寞,却反倒出声安慰,只是不知安慰的是凤盷三人,还是自己,她道:“许正是因为没闯荡出个名头来,觉得没脸来见我。”   三人沉默不言,不知该如何去安慰这样一个女子,或许一个扛着世俗压力等着一人十年不移的女子,已经强大到不需要他人的安慰。   罗家是有名的富户,家里做丝绸生意,罗家只她一个女儿,她能在父母去世后守住家产不被夺取,将家产经营得有声有色,足见她心智之坚。   且她虽然苦情路坎坷,一生为情所困,却不见哀怨愁苦,依旧豁达大气,教人心生好感。   这是一个能抵住相邻骂名和世间压力,不顾世俗礼节,硬生生等了一个男人十年的女子,她的毅力与魄力非常人能及。   凤盷想,她其实并不是一   个恋爱脑的小女人,她只是一个一条路走到黑的勇士,她的坚定与执着令寻常男儿莫及。   唯一的线索似乎断在这里,事件陷入了僵局。   女鬼见凤盷看着她,不由心头一紧,莫非他是觉得任务太难不想浪费时间,想直接收了她的魂一了百了?   女鬼警惕地后退一步,以备察觉不妙时能顺利逃脱。   可凤盷只是看了她或者说她身后的红玉兰树一会儿,一脸好奇道:“罗姑娘,这树到底有什么来头,我只听说过白玉兰与紫玉兰,为何独独这里开了一株血红色的玉兰?”   女鬼没想到他只是好奇这个,不由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那玉兰,伸手在那树干上轻轻抚摸,眼中也有些犹疑,道:“我也不知是为何。这玉兰本是一株白玉兰,在我十多岁时的一年夏天,乡里发了旱灾,这玉兰树就这样干死了。成了一颗枯树。只是这树是村子里第一位秀才所种下,村民敬重那老秀才,也不舍得砍了这颗树,是以一直留着它。”   “当初我与陈郎便是在这树下相识,那时它已经是一棵枯树了。后来,陈郎离开时便与我约定,待这玉兰花开之时,便是我们相逢之日。听起来是有些好笑,像是儿戏,但此中真意只有我与他懂得。我便一直守着这棵树,一直等啊等,一年,两年,三年,五年,十年。”   “直到第十年的那个秋天,我还记得那个日子,九月初十,明明是秋日,这玉兰却像突然活过来一般,开了花,而且是满树艳丽的红玉兰。我当时想到他的话,心想我心心念念等了这么久,信了这么久,终不是一场空,这枯死的玉兰真的开了花。”   “我满心欢喜,又哭又笑,为了等他,穿了一身崭新的红衣,一路跑去树下等他,自以为终于要与他重逢。村里的人见我欢喜的模样,都一边说神奇,一边说我终于要等到那书生了。可惜”   “可惜我等了三天三夜,那花也三天三夜不败,我却终是没有等到他。最后那一晚,似乎看到自己的一场等待终于落了空,我失魂落魄地瘫坐在树下,一场大雨迎头淋下,我着了魔,也不知道躲,只就着那大雨大哭一场。”   “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凉,我淋了半夜的雨,受了风寒,又兼伤神,于是一病不起,直至撒手人寰。现在想来也不知为何,那日悲伤得几乎要昏死过去,恨不得就抱着那颗树撞死在那里,说来奇怪,我也不是受不住空等一场,相反,或许我早有预料。可那日着实奇怪,就像是一股说不上缘由的悲伤将我困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   个副本应该就快结束了。   明早专栏里的另一本书《星海换你》开始更新,甜甜的恋爱文(言情)~,收藏了的小伙伴可以去康康~   爱你们啾咪~ 第32章 、第三十回(虫)   凤盷沉吟了片刻, 上前抚摸着那颗树,“九月初十”   凤盷转身看向慕韶道:“师兄,你觉不觉得这颗树有蹊跷。”   慕韶点头,“不错。”   柏信道:“枯死的老树开了花, 怎会不蹊跷。”   凤盷却摇了摇头, 他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花瓣, 拿着那花瓣放在鼻端轻嗅,接着抬起头来看向慕韶, 走过去, 踮起脚,仰着头, 一手捏着那花瓣举到慕韶面前,“师兄你闻。”   慕韶看他动作费劲, 一个翻身,轻巧落地, 走上前,握着他的手拉到鼻端,轻嗅了嗅。   凤盷举着花瓣, 手被慕韶握在手掌中, 一如既往的温暖干燥, 一如宽厚温柔的永乐。   凤盷只轻声道:“师兄,你闻到了吧。”   慕韶闭眼轻嗅, 缓缓抬起垂下的眼帘, 望进如同倒映着星子的两汪月牙泉中, 慕韶眼神深邃,看不出神情,伸手取走凤盷手上的一片花瓣, 置于手掌中,用灵力包裹住。   艳红的玉兰花瓣被灵力包裹住浮在半空中缓缓转动。   柏信听得一头雾水,也跟着摘了片花瓣放到鼻尖闻了闻,只觉一阵清幽的玉兰香,再无其他,不由好奇道:“凤兄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呀,闻什么啊,我怎么闻着只有玉兰花的香味啊?”   凤盷道:“这红玉兰虽开得好看,但你不觉得这红的有些太艳了吗?”   柏信不由仔细看了看,这才发觉,这花白日被太阳光一映,瞧着是火红色的一片,是为吉祥之兆,此刻树荫下,没了日光照着,再将这花瓣拿到手中查看,发现这花瓣哪里是火红色,明明是殷红如血的色泽,血红,是为不详之兆。   柏信想到这,不由觉得后背起了一身冷汗,汗毛倒竖,他连忙扔了手中的花瓣,看向凤盷道:“所以你闻到了什么?不会是腐臭味吧?为什么我闻不到。”   慕韶手中灵力大盛,红色的玉兰花瓣在金色灵力的包裹下化为红色齑粉随风散去,而慕韶从那花瓣中提炼出一粒砂砾大小的红珠,在金色灵力的映衬下光芒流转。   “是血。”   慕韶道。   柏信大惊,“这红玉兰树中到底埋藏有怎样的秘密”   女鬼也震惊不已,“怎会有血,难道这树开花另有蹊跷?”   说着她又自嘲道:“若这树被人动了手脚,那我当初又岂不是一个笑话”   柏信却是脑洞大开,“莫非是有人看上了   你的家产,找人在这树上下了咒,你日日在此等着那陈秀才,便如此中了招?”   听她说的似也有些道理,罗云绮皱皱眉道:“可当时并未有人抢夺我的家产,我那侄儿是乖顺老实之辈,也是因此我才选了他,继承家业”   柏信还要再说,凤盷却打断道:“若想知道真相,将这树挖开便知。”   女鬼道:“仙长是要挖掉这树?”   她似有不舍,想要劝阻,又担心这树下埋着唯一的线索,游移不定。   凤盷解释道:“倒也不必将这老树挖掉,只挖的时候仔细些,莫要伤了树根就好。瞧瞧这树根底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这树总不会平白无故就变成这个色。”   柏信在凤盷身边,就是现成的苦力。   柏信倒不在意被当做苦力,他被这案子勾起了好奇心,急于验证自己的猜测,干得比谁都起劲儿,柏信身上带着一股子年轻人的鲜活劲儿,与沉静的凤盷截然不同   当然也可能只是因为柏信只需要动嘴,真正动手干活的还是村民。   村长的侄子今儿被人告上了县衙,村长一家正陷入命案中,因是杀人夺田的案子,在村中影响极其恶劣,村长无法出面,柏信便找的村中威望极高的村老。   听说这树下可能有东西,胆子小一点儿的村民都不敢来,还是柏信出了五两银子,村老帮着找的村中几个胆大的泥瓦匠,这些人修坟的事儿都干,胆子自然大些。   凤盷与慕韶则在河对岸摆下棋局,执子对弈。   两人风姿气度皆是不凡,统一制式的白袍广袖秀在微风中鼓荡,两人执子对弈,手指纤细修长,玉做的人一般,哪怕用术法隐去面容,也依旧惹得干活得泥瓦匠不时偷看,想来传说中仙人也就是这样的风姿了吧。   柏信在那红玉兰树旁监工,跟女鬼闲话家常,他这人善言谈,跟谁都有话说。   那些村民白日且见不着女鬼,只见柏信一个人与谁嘀嘀咕咕,也不敢多看多想,只蒙头干活,动作倒是麻利。   凤盷托着腮盯着那边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冷不防头上被敲了一下,他一只手捂着被敲地地方,他转头看向慕韶,那漂亮的眼睛会说话,此刻写满控诉,“啊,好疼,定是起了一个大包。”   慕韶掀起眼皮看了那脸不红心不跳,面不改色大喇喇碰瓷儿的小东西一眼,眼睛盯着凤盷的眼,手却长了眼一般,精准无误,啪的一下拍在一只作乱的小手上。   “嘶~”凤盷迅速收回被打的那只手,另一只手   也顾不得捂住自称肿起大包的额头了,轻轻吸着气揉着被打疼的手背,刚才敲他额头那一下真的不疼,打手的这下却真狠,手背都红了。   凤盷委屈地揉着手,慕韶的注意力却放在棋盘上,不慌不忙地在落了一子,才慢悠悠道:“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凤盷不情不愿道:“知道,落子无悔。”   说完却低声小小地抱怨了一声,“可是师兄下手也太狠了”   说完又偷偷抬头看了慕韶一眼,却见他没有什么反应,于是大声叹了一口气,似是故意再说给谁听,“嘶,真疼。”   那谁却像是块冰,又冷又淡又硬,脸上寡淡得看不出表情,乜了凤盷一眼,别有深意地说了一句,“疼便对了。倘若我没发现,也就罢了,但被我捉住了,一顿打是逃不了的。”   凤盷却没有注意慕韶言语中别有深意的警告,也就没多想,只以为1是在念叨说教,便随口道:“知道知道,打我行事不谨慎,顾虑不周,扫尾不及时。”   神态自然,语气熟稔,似听过一万次一般。   慕韶眼中有什么闪了下,没再多说。   凤盷抬头看他,漂亮的眼睛咕噜噜地转了圈,不知想了什么鬼主意。   只见他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礼,一本正经得道:“多谢师兄,凤盷受教了。”   只是那双眼睛里不知藏了什么鬼主意。   凤盷看来始终不肯安分地下一盘棋,安分了片刻又出手作乱,慕韶眼皮都没掀就伸手拍过去。   慕韶的手指就要拍上凤盷的手背,却见那无法收势的瞬间,凤盷突然将手心翻了个面,慕韶的手就落在了凤盷的掌心上,凤盷极快地一收手,两人的手掌就握在了一起。   慕韶略有惊讶,凤盷却还趁这片刻的时间在他掌心挠了挠。   那柔软的小手轻轻地搔过慕韶的掌心,像是挠在了他心上。   不过片刻,那小手就抽离而去,而慕韶手心上却多了一颗光滑冰凉的黑子。   慕韶抬头,见那凤盷一双眼睛眯成了月牙儿,小模样有些得意,故作惊讶道:“师兄你竟然悔棋!这是要挨打的。”   说着又用那柔软的小手捧着心,叹了口气,“可惜我舍不得。”   说完又看向慕韶,笑的开怀,那笑容,哪怕是冰消雪融,万物竟生的美景也比不得。   两人拖拖拉拉下了不过两盘棋的功夫,那边已经挖好了。   柏信喊他们过去看。   远远瞧着那坑倒也   不大,也没有想象中的深,凤盷问道:“可有发现什么?”   柏信摇摇头,“真是奇了,这树长成这样,树底下倒是什么东西都没有,凤兄你确定这地下一定有东西?”   凤盷没说话,只是绕着那树走了一圈,问那为首的泥瓦匠,“这树的根系真就这样一点儿?可是都挖出来了?”   那人抹了把汗道:“小道长,您看这树离着这河这般近,恐怕有一部分根系是长到河底下了,挖到这里自然是没有挖完,但是却不能挖了,再挖,这河水就破土漫进来了,到时候水把坑里灌满了,什么都看不到了不说,这树怕也就叫涝死了。”   凤盷摆摆手,道:“这倒不碍事。”   说完倒也没说是挖还是不挖,几个工人面面相觑,等着主家吩咐。就见那小仙长绕到了水边儿,盯着一处出神。   慕韶走到他身边道:“怎么?”   凤盷道:“我在想这树的根系能不能长到这里来。”   柏信也跟了过来,他看了看这水边而离着那树的距离,虽然不说离谱,但也是有点儿远了,他摇摇头,“要是比对着另一侧挖出来的根系长度,那肯定是长不到这里的。”   慕韶却道:“你怎么想的。”   凤盷没说话,想了片刻道:“师兄,我想让人挖这里,你能想法子帮我把水隔开吗?”   他说完随手捡了根长长的树枝往那河水里一插,也没拿出来,就放在那儿杵着,转身对凤盷道:“水深不到半米大概就一丈左右就行。”   慕韶点头,“可以。”   柏信不解道:“你挖那儿干什么啊?那根也长不到那儿啊。”   凤盷道:“先挖吧。”   柏信与那几人商量好了又给每人加了十两银子的工钱。   半米深的水对一个化神期的大能来说实在不算什么,慕韶的手裹着灵力轻轻朝河对面推了一下,就有一道柔和的灵力将那岸边的水往下推了一丈远,如同海水退潮,那被凤盷插了一根棍子的地方也渐渐露了出来,河水褪去后,原本的河边就多了条半米深的沟。   慕韶将水位推下去,另一只手抬手扔了个结界,圈出那一丈之地,另一只手撤了灵力,水又满满得涨了回来,将那圈起来的结界围成了个圈,那结界如同一道水晶墙一般,隔开了圈出的一丈之地和河水。   慕韶轻描淡写的几下,却让那几个工人都看呆了,他们何尝见过这般神仙功夫,不由对几人更加信服,就要扑倒跪拜。   柏信连忙拦   住,劝几人抓紧时间挖,莫要浪费时间。   几位工人因着对几人越发信服,干起活来也越发卖力,河底尽是淤泥,几人也不嫌弃脏污,动作反倒比之前更加利索。   这次倒是等了没多久,就听以工人一铲子下去,呛的一声撞到了什么,工人起初以为是块石头,可又挖了两下,发现这石头细长,竟然有点儿像是什么的骨头,他不由蹲下身去,想将那石头摸索出来,谁知往上还有,他再定睛一瞧,这哪儿是石头,这分明就是骨头。   是如铁一般坚硬的骨头。   铲子铲上去都没留下一点儿划痕。   工人不由惊叫一声,向后退去,惊叫道:“有!有东西!这,这里有东西!”   几人闻言看过去,柏信有些激动,连忙叫人把那东西完完整整地挖出来。   几人见仙长在身边,心想仙长道行深,定然不怕鬼怪,也没多少顾忌。   几铲子下去,河底埋藏的东西就显露出了形状。   那情形实在是令人震惊。   是一副完整的人的骨架。   这骨架,也不是常见的颜色,相反通体泛着淡淡的金光,骸骨也坚硬如铁,也不知被河水泡了有多久,硬是保持着骨架完整不散。   而原本以为根系万万伸不到河边的玉兰树竟然大部分的根系都长在河底下,长长的根系缠绕在骨架之上,将骨架包裹其中,整棵树都像是从这尸首身上破壳而出,以这具尸首为养分,生长至此,似乎活活吸干了那骨架上的皮肉。   慕韶两下将缠绕在骨架上的树根斩断,树根断了之后,整颗玉兰迅速枯萎了下去。一时间花瓣落尽,又重变回了一颗枯死的老树。   原这颗红玉兰是吸着这骸骨的血肉,才开得荼蘼,而那血肉之色生生将白玉兰染成了血红色。   工人把骨架清理干净抬上岸边。   看着骨架不由啧啧称奇,有工人说这骨架生前定然不是凡人,这一身淡金色,定然是有大功德之人,又有人叹息这人死后凄惨,被埋在水下不知多少年,竟叫一棵树吸干了。   又有围观的村民想了想,道这树从突然开花到现在也有五十多年了,这人想来被吸了有五十年,可骸骨依旧能保持得如此完整,当真是奇迹。   就在众人一直围着那骸骨讨论时,那沉默了许久的女鬼突然不知为何在众人面前显出形来,工人看着女鬼不由惊呼出声,骇然地急退两步。   女鬼看都没看村民,死死盯着那一具骸骨,眼泪毫无预兆落下   ,瞬间便泪流满面,终于在某一刻像是再也忍不住一般,扑上前去,就伏在那骸骨怀中,哭得肝肠寸断。   她捧着那骸骨的手骨,众人这才发现,骸骨的主人原来竟是一个六指,只是多的一指被生生砍去,但被砍去一指的伤痕在骸骨上也十分明显。   女鬼趴在骸骨身上,失声痛哭。   她伸手抚着那骸骨的骷髅头,竟不觉得恐怖,眼中是满是温柔珍爱,那是她的情郎,她生前死后的挚爱。   她痴了一般喃喃,“你竟真的来见我了,你竟真的来见我了”   “你说花开之日便是我们再见之时,你当真就来了,不曾骗我,我知道,我也做到了,我一直等着你呢…”   她咬着牙,把血和泪都吞咽回肚中,挤出一抹让人心酸的笑,她道:“哪怕再等十年,我也心甘情愿,因为我一点儿都不悔,陈郎,你听见了吗”   “我不悔。”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陈秀才的身份,我看大家猜的差不多,很明显了吧,不过还不全,故事还没有结束。更得这么早是想看看能不能赶出二更来,不过可能会很晚,大家可以明天早上看。 第33章 、第三十一回   “她总是穿着一身红色, 像是她心爱的嫁衣,十年如一日的等待着一个不归人。许是苍天可怜她,终于叫她等到了,等到了一具伤痕累累的尸骨。”   ---   这日傍晚的朝霞火一样的烧了半边天, 夕阳于山边垂落, 晚风自山间呜呜的刮过, 春日本不该有的凄寒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女鬼一身红火的衣衫,跪在那骸骨身边, 握着那骸骨的手, 一寸寸的珍爱地抚摸过骸骨上的伤痕,她目光缱绻温柔, 笑靥如花绽放,两行血泪却从眼中缓缓流下, “怪不得我那日悲痛难耐,你至死也不肯骗我, 宁愿用这一身骨血,换这一树花开”   传说鬼魂本无泪,悲痛到极致, 眼中便会流出血泪。   女鬼陷入了回忆, 似魔怔一般忘记身处何地, 甜蜜地趴伏在骸骨的肋骨上,脸凑到那骷髅头旁, 似是对情人温柔的耳语, “陈郎, 我带你去我的坟,我为你留了位置。我们生不能相守,死总该葬在一起。”   说完女鬼便站起身, 如花美眷,深情款款,珍爱的抱起一具骷髅,珍重又满足。   血泪一滴一滴地落到地上,落地便成曼珠沙华,女鬼一路走来,步步花开,艳红地曼珠沙华在她身后铺展盛开,天边是赤红的朝霞,如同置身冥府黄泉,凄美壮观。   女鬼身影却随着她的脚步慢慢淡去,血泪是鬼魂的精元,每一滴血泪都耗费鬼魂的精元,血泪流尽,鬼魂也将魂飞魄散。   凤盷出声叫住它,“罗姑娘,且慢。”   那女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能自拔,似乎没有听到。   凤盷也不在乎只继续道:“有个法子或许能叫你见上那陈秀才的魂魄一眼。”   女鬼突然停住,蓦然转过头,紧紧盯着凤盷,“当真?”   凤盷道:“你虽为鬼魂五十余年,却不知,并非每个鬼魂都能流出血泪。血泪,乃鬼魂精元,血泪滚轮引起曼珠沙华盛开,曼珠沙华乃冥府圣花,在凡间大规模盛开会引来在外行走的阴差的注意。鬼魂自愿献上的血泪于阴差而言是大补之物,有助于增长阴差修为,你若愿献上血泪供阴差吞食,阴差若方便或许会许你一个要求。”   顿了顿他看向那女鬼道:“当然若你在鬼差来之前,便流尽血泪,魂飞魄散自然不算数。”   那女鬼闻言,立刻止住了泪,道:“我该怎么做。”   凤盷吐出一个字,“等。”   凤盷在说这番话   时,慕韶就一挥袖,在场的凡人皆晕乎乎地睡去。   凡人在场阴差因着避讳,多半不会献身。   做完这一切,慕韶只默不作声地站在凤盷身后,垂下眼帘遮去眼中的神色,似乎对凤盷所说得这一番话,的确是修真界的普遍常识,而不是什么修真界闻所未闻的话。   他这样淡定地神情也迷惑了柏信,柏信只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对修真界了解有限,虽然这番说辞在他听来也觉分外新奇,但柏信看看凤盷在看看慕韶,眼中困惑隐去,只当做玄剑宗的底蕴深厚,知道些别的宗门不知道的事也不奇怪。他自从深渊深林之后就对凤盷有着一股盲目的崇拜,也并不怀疑这话真实程度,心下只觉好奇又兴奋,十分想见见那传说中的阴差到底是什么样子。   修者乃为人仙,但说到底,连个半仙都算不上,哪怕是大乘期的修士与仙者也是天壤之别。   阴差乃鬼仙,哪怕地位低与实力相较于天仙弱势许多,可也是正正经经入了仙籍的仙人,看修者就与看凡人一般。修真者与阴差相互独立从未有交集,阴差不愿与修者打交道,就想修真不愿与凡人相交一样。   因而哪怕是修者对于鬼魂冥府之时也知之甚少。   柏信对冥界之事充满好奇,不由追问凤盷道:“阴差真的会来吗?阴差长什么样冥府有太阳吗?”   柏信喋喋不休地追问,凤盷却不答,他不知道此界道统到底落寞到何种程度,不便多说。   柏信见凤盷不答,也不再追问。   凤盷这人虽然有时脾气有些古怪,但是基本不藏私,若是追问他而他不肯回答,那一般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他不能说或者不知道,第二种就是他嫌烦,懒得理人。   于是柏信安静下来,只陪着静静等着。   等了米多久,太阳彻底落下去,还不见动静,柏信等的有些着急,“这要等多久?不会不来了吧?”   凤盷这次倒是开口了,道:“冥府近些年人手不足,阴差繁忙,须得等上一会儿。”   话落没多久,就听远处传来一阵细微地锁链声响。   凤盷轻声道:“来了。”   尚未见着鬼影,就听见一道细长哀戚地声音幽幽传来,“泣血着何人,引本差前来所谓何事?”   那声音似乎裹挟着阴风,叫人听得后背发毛,不由心生畏惧。   接着就见到面前不知何时起了薄薄地雾气,一瘦高的人影从雾气中出现,一袭白衫,一手链子,头上戴着高高得白帽子,面   色略显青白倒也不吓人,只那双眼睛瞧着没一丁点儿人气儿,周身阴气环绕,死气沉沉,便显出与凡人的不同来。   阴差瞧着几人,见都是修士,眉头似乎轻轻皱了皱,似有不喜,他的冷漠中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无视,但目光转向凤盷和慕韶两人时,那黝黑得宛如无机质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疑惑,接着竟收敛了傲慢的姿态,朝着两人微微颔首。   柏信只觉得紧张,他对那阴差好奇了极,却也不敢直勾勾地看,心中正难受,于是便没有注意这情景。   凤盷却似乎没有看到那鬼差的动作,只扑闪着鸦羽一般的睫毛,看向那女鬼。   慕韶却将这阴差和凤盷的反应看在眼底,不动声色移开视线,他只微微颔首,略作回应。   罗云绮真的见到了阴差,眼中涌上一丝希望,她俯身下跪,道:“孤女罗氏,求见大人。”   阴差扫了一眼罗氏和罗氏怀中泛着金光的骸骨一眼,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厌烦,片刻又看向罗氏,道:“你若是想见那骸骨的主人,本差帮不了你,但你若将地上的那三滴血泪给本差,本差可以卖你一个消息。”   罗云绮乍闻阴差没有办法,心中不由绝望,却听尚有消息,自然忙不迭地点头,道:“孤女愿意。”   阴差一挥手,地上的曼珠沙华便化作三滴血泪,绕着罗云绮转了一圈,化作三颗红珠落入阴差手中。   阴差将那红珠装入袖中,幽幽道:“五十三年前,九月初十,本差前来勾魂,可勾魂簿上标写有姓名的三百一十二具魂魄消失不见,本差追查魂魄踪迹,发现魔修气息。归程时,本差于马淮河边遇此间土地仙,他正于马淮河岸捞其一具尸体,本差只瞧着土地仙引着那尸体顺着马淮河往下游流去,尸体上的残留的神修气息与这具骸骨上的一般无二。”   “本差乃鬼仙,那土地乃天仙,本差与其素无交集,便只瞧见这些。”   罗云绮抬头,茫然地看向凤盷,她无法从这短短句话中得到她能明白的信息。   凤盷对着罗云绮点点头。   罗云绮俯身下拜,磕了几个头,“多谢大人。”   完成了交换,阴差身影渐渐消失,只留下一道幽幽地声音,“尽早了却心愿,莫要在凡间逗留。”   待到云雾彻底消失,阴差的身影也消失不见,刚刚地上大片火红的曼珠沙华仿佛只是一阵错觉。   罗云绮起身后,转身向着凤盷三人又跪了下去,行叩拜大礼,“求仙长帮我,我无以为报,愿献上此   玉佩。”   罗云绮从脖子上摘下一块小小的玉佩,捧在手心。   慕韶抬手,玉佩凭空飞到慕韶手中,“这东西到有些意思。”   慕韶闭眼探了探,又将玉佩送了回去。   凤盷望向慕韶道:“师兄,这就是她身上那光罩的来源了吧,是与那神修有关?”   慕韶点头,“这玉佩分走了那神修至少一半的香火之力,若只是如此,未必就挡得下我一击,奇怪得是,这玉佩上还有另外一股更强大的气息,与神修相类又不尽相同,甚至不相同与灵力,若我猜的不错,应当是仙力。”   凤盷道:“如此这枯死的白玉兰为何能活过来并开出红色的玉兰花便能说得通了。那陈秀才与这土地似有渊源,土地借着水势将他的尸体运送到这玉兰树下,实以仙法,那玉兰树便以陈秀才的血肉为养分,枯树开花,数十年不败。但因以血肉为食,开出的玉兰便是血红色的。陈秀才乃神修之躯,足以供养这树数十年来不枯萎。”   柏信闻言联想到之前提到的关键词,五十三年前,九月初十,三百一十二人,那马淮河是崎阳河之前的名字,神修,香火,他终于一拍手道:“凤盷兄!那陈秀才竟然是那崎阳将军?”   凤盷点了点头,又问罗云绮道:“罗姑娘可听说过那崎阳将军的故事?”   罗云绮摇摇头,似乎猜到他要说的内容与陈秀才有关,含泪摇了摇头,“不曾。”   柏信道:“这崎阳将军是五十三年前的一位民间英雄,当时莲花乡遇到一群悍匪,杀人如麻,无人能够阻止,立功回乡的崎阳将军不忍百姓遭此横祸,便领了三百乡兵,与悍匪在马淮河外大战了三天三夜,将悍匪逼退,可惜最终力竭而死。尸体坠入马淮河,百姓打捞多日不曾寻得。乡民为了纪念崎阳将军便设了将军庙和将军祭,五十多年来一直供奉着崎阳将军。”   柏信若有所思,道:“刚刚阴差大人说陈秀才在战死之前就已经是神修了,想来他是生前就掌握了一种神修道统。”   “可能让神修战死的,想来那根本不是什么悍匪,就是阴差大人所说的魔修,如此就更说得通了。只是不知这陈秀才为何不是考科举而是成了什么崎阳将军,凤盷兄,你又是什么时候怀疑这崎阳将军就是陈秀才的。”   凤盷道:“就在第一次与师兄去探那陈秀才旧物的候。当时寻得了一块罗云绮姑娘绣给陈秀才的帕子,上头绣了一株玉兰,下面两个小字,一个字是阳,一个字是绮。而将这两个字颠倒过来不正是‘绮阳’?你   不觉得太巧了吗?”   “据传言,无人知晓崎阳将军的姓名来历,之所以称叫做崎阳,大概是因为身上某件重要的东西吧。若那东西又被血迹污了,传出来的字有部首偏差或是通假字也未必不可能。   再者那陈秀才虽然是个秀才,可旧屋院中可见木桩、棍棒。   你可还记得张小双那张小弓,罗姑娘一介鬼魂,哪里来的东西送人,她总不能拿自己陪葬品送孩子吧?恰好陈秀才家中就不缺这些,想来那小弓也原是陈秀才旧物。陈秀才既然有着些东西,足以说明,他虽然是一介书生,却未必不会武功。   且五十多年前晋国衰微,缺少得力武将,不论是报效国家还是早日出头来说,弃文从武更为得宜。”   说完又转头看向罗云绮求证道:“罗姑娘陈秀才走前身上可否带过什么绣了你二人名字的物件。”   罗云琦愣愣地点了点头,“我送他了一方荷包,里面藏了个护身符,正绣得我两人的字。”   “原来离去的第十年,他就带着我给他绣的荷包包回来娶我,天意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也是晚上更大概十点左右~ 第34章 、第三十二回   柏信道:“你们要去别处寻那陈秀才的魂魄吗?可惜我与师兄弟要在此地布置阵法, 不能与你们同去。”   说着他脸上不禁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小声抱怨道:“既然那阴差大人都查到了是魔修干的,怎么不继续了,他一仙人, 还能摆平不了一魔修?”   凤盷语气反倒有些不解问道:“你路遇蚂蚁打架, 看也懒得看上一眼, 会停下脚步去帮输了的蚂蚁杀赢了的蚂蚁吗?”   柏信只愣愣地摇摇头,说不出话, 他觉得此刻凤盷的神情像极了那阴差, 哪怕他此刻眨着澄澈水润的眼,羽睫扑闪纯真若稚子, 而他的灵魂却仿佛化作一个巨大的影子,冷漠地, 又有些无聊地俯视着那蹒跚挣扎地如蝼蚁的人。   那是一种不经意间流露的,教人畏惧胆寒的, 与这世间的格格不入。   柏信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眼中闪过畏惧之色。   凤盷将柏信这细微地变化看在眼里,不懂这突如其来的畏惧是因何而起, 却不待他开口询问, 就被身后的一只大手捂住眼睛, 凤盷后退两步想要躲开,冷不防贴到了一个熟悉的怀里, 清雅的冷香在凤盷鼻尖缭绕, 哪怕眼前一片漆黑, 他却突然放松下来。   于是乖乖呆在这熟悉的怀里,任一双温暖干燥的大手捂住他的眼睛,凤盷抿着唇无声得偷笑, 一点一点贪婪又珍惜地轻嗅着垂落在鼻尖的袖口上撩人的冷香。   慕韶捂住凤盷的眼,将他不合时宜的神情遮挡住,开口分散柏信的注意力,道:“阴差不管凡间事。鬼仙司鬼,天仙司魔。”   柏信这才回过神来,“哦哦,前辈也就是说,如果哪怕那鬼差遇见的不是魔修,而是飞升了的魔,他多半也是不管的。”   慕韶淡淡道:“或许。”   说完便被怀里的人引走了注意力。   凤盷将他的双手从脸上拿下,两只手握着不撒手,抬头期待地望着他,笑得教人心软,那眼中的星子仿佛汇聚成了星海,璀璨得过分,“师兄你怎么知道这些?”   凤盷从柏信的反应便能猜出,此界对于仙界知之甚少,而他关于仙界消息的透露每每让柏信感到惊讶,可慕韶却毫无反应,像是早就知道这一切。不可否认,凤盷泄露一些信息确实有试探慕韶的意思,而慕韶的反应也让他心中生气一种希望,是不是慕韶还记得过去一切?   慕韶低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就是知道。”   凤盷见他不说原因,心   中念头越发迫切,他是不是真的记得?凤盷没忍住,脱口而出,“师兄,你是不是记起什么了?”   闻言慕韶微不可查地轻轻蹙了下眉,不知为何心情竟有些不太愉快,他缓慢而坚定地将手从凤盷的手中抽出,声音淡淡,“我活了这几百年,从未失忆,自诩记忆也尚且不错,本君该想起什么?”   凤盷一愣,师兄似乎有些不开心,他说错什么了吗?   凤盷确定自己真的说错话了,因为接下来的一整天慕韶都没理他。   凤盷不知道慕韶对过往的排斥究竟源于何处,更不知道凤盷这无名的火气到底是为何?   慕韶的心思从来都深沉如海,他轻易猜不明白。   陈秀才埋骨玉兰树下的故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村子。   凤盷与慕韶又在村中滞留了几日,给女鬼时间处理陈秀才的骸骨,好同他们一起上路。   因要寻找那陈秀才的魂魄,便要离开村中,走前凤盷前去拜访了老秀才,算是临行前与孙怀瑾道别。   不同于上一次的冷淡,老秀才脸上竟挂着笑,心情很好的样子。   谈及孙怀瑾的事,他也没隐瞒,全盘托出。   话间谈及陈秀才,老秀才抚须一笑,讲起旧事。   “老夫幼时家贫,食不果腹,又生得瘦小,同龄的孩子都同我玩耍,然我却不以为苦,常常偷偷到隔壁一位姓陈的书生家墙角下听他背书。我虽听不懂,却心生向往。   后来有一日偷听,被那书生发现,我只以为要迎来一阵毒打,惊慌而逃。那书生却是两步上前单手就将我拎了起来,却并没有拳脚相向,反倒念我年幼向学,从此领我读书识字,为我开蒙。”   “我跟他读了几年书,再清楚不过那是怎样一个人,瞧着温和儒雅实则是个铮铮真男儿。”   “后来村中说他骗了那罗家女,做了那负心人,我却是不信。”   老秀才说着却是想起什么一般,摸着那一把山羊胡,摇头笑笑,悠悠道:“村中传言陈秀才回来了,老夫并不意外。”   “他自然会回来。若是真的爱她,他哪怕是死了,也得想法子回来。他从来都知道这世道待女子的苛刻。她若是等到了,那叫做忠贞,可她若是等不到,那便是不守妇道的天谴。他不会置她于那般境地,那不是真男儿做的事。”   大人在屋内说话,孙怀瑾在院子中与姜姜张小双玩耍。   与陈秀才说到别,两人正欲离开,经过院子时,遇见正在玩耍的张小双,慕韶   突然停下脚步,说了一句,“大人叫小孩子不要撒谎,是因为谎言的脆弱的东西,永远保护不了谁。”   凤盷微不可查的一僵,“师兄”   慕韶淡淡道:“走吧。”   临走前,凤盷见慕韶往那枯死的玉兰根上滴了滴什么,那玉兰竟重又舒展枝干活了过来,仍是一树艳红的玉兰花开得热烈。   玄剑宗有人曾道,首席师兄的俊美犹如山巅积雪映万里霞光,俊美非凡,却过于冷了,倒不如二师兄风流俊逸,温和可亲。   凤盷却知道,慕韶那积雪之下是一颗炽热而温柔的心。   “走吧。”   凤盷笑得比那满树的玉兰还艳,点点头“嗯。”   罗云绮从远处走来,俯身行礼,“仙长。”   凤盷道:“都安置好了?”   罗云绮点头,只是看向两人时眼中仍有疑虑,“只是阴差大人并没有说明魔修是谁,又在何处,这该如何寻陈郎”   慕韶道:“有你那玉便可。”   罗云绮闻言将那玉佩接下来放在手中,“这玉佩便能让我寻到陈郎吗?”   慕韶点头,看着那玉,问道:“你这玉佩是从何处得来?”   罗云绮却是懵懵懂懂地看着那玉佩,想了一会儿却不大清晰,只道:“这玉佩本不是我的东西。似乎就在那玉兰花开的一日,从玉兰树上落下,被我捡到了,我原想挂回去,但不知为何稀里糊涂地就留着了,一只戴在胸前。   死前最后一口血吐在玉佩上,便撒手人寰,想来刚死我的魂魄就已经附在玉佩上了。   玉佩沾了血,不知怎的滚落到床底下,待一年后,我那侄子打扫时才发现。想起是我常常佩戴的玉,但又因沾了血觉得不吉利,想来想去他竟将这玉送到了那旧屋。”   “玉佩中十分温暖,有一股气息一只温养着我的魂魄,我混混沌沌,初时没有意识,后来时间长了,渐渐便有了意识,却不能从哪玉佩中出来。   再过了没多久,高顺带着那寡妇摸进那屋子偷情。他们苟且时,身上的阳气竟然被玉佩吸来温养我的魂魄。”   “有了这阳气,我的魂魄渐渐凝实,也能从那玉佩中出来。高顺每来一次,那玉佩便从他们身上吸走一缕阳气,我的魂魄便越发有力,后来就能离开那玉佩,只是神识还是混沌,全凭借本能行事。”   “当时虽然不清,但现在回想起来,记忆却没有一点儿缺漏。”   慕韶解释道:“这玉虽是少见的法宝,但   能保你意识清明又助你有今日这般修为的,不是这玉,而是这玉中的香火之力。”   罗云绮这段时间也多多少少知道神修与香火代表着什么,但闻言仍觉得有些奇怪道:“这玉中怎会有香火之力?”   慕韶道:“这玉自然没有香火之力,只是有人施法将这玉作为储存香火之力的器皿。   陈阳受此地百姓供奉五十余年,积攒了大量的香火之力,他临死前却将这份香火之力用秘法一分为二,将他自己本应受的香火之力分出一半,导入这玉中储存起来。   你死后,魂魄进入这玉佩,受香火之力温养,帮你保住灵台清明。   或许你还不知道,你虽为鬼魂,可修得却不是鬼道,而是神道。   你如今魂体尚且不稳,看着似是既没有修鬼道也没有修神道,待你在这玉中再温养一阵,凝出实体,祛了鬼之阴气,便自发入了神道,成为一位神修,这便是他与你最后的守护,也是他为你们二人争取的最后一次机会。”   罗云绮闻言,愣愣地看着手中的玉,那眼中的悲伤似要将她淹没而在那悲伤之中又带着一丝灼人眼的希望,她声音颤抖,“我们真的还有一次机会?”   慕韶点头,“他是神修,死后又受百姓香火,只要魂魄不灭,便能以魂魄状态活下去,如同你一般,”   “若陈阳已死,你这玉佩便能得到全部的香火,而这玉佩中的香火之力只有此地百姓供奉的一半,那另一半又去了何处?”   罗云琦惊喜道:“你是说他可能还在?”   “他死前魂魄被魔修抓走,或许预料到即使他能从魔修手中逃脱你也未必活到他逃脱的时候,他将一半香火之力分与你,不出意外,只要再玉佩中温养一甲子的时间,你便能神修,与他同寿,如此他归来还能见到你。”   罗云绮捧着那玉佩,哽咽不能言。   过了一会儿,她才声音沙哑地开口,“仙长是说,这玉能指引另一半香火香火之力所在?”   慕韶点头,“不错。”   罗云绮摸着拿玉,道:“只是,这玉是怎么到我手中的,陈郎他明明。”   凤盷看看那玉佩道:“大概当时那树上坐着刚刚运了尸骨的土地吧他还顺便往里面加了一层仙力,不过他竟然如此帮陈阳,与这陈阳倒是交情不错” 第35章 、第三十三回   慕韶掐了个法绝, 一点星光从玉佩上飘起,飘向南方,为众人指路。   慕韶看着那方向,闭着眼感应着那方位, 半晌睁开眼, 神色平静, 低低道:“走吧。”   慕韶的神情看上去明明并没有什么变化,但跟在他身边的凤盷却察觉到那一刻他周身的气息地不同, 凤盷一怔, 恍惚间明白了什么。   星光引着他们一路向南,一路沉默, 罗云绮似乎在这沉默中明白了什么,脸色也渐渐变得苍白。   星光最后在一处小小的庙宇前徘徊片刻后消失。   罗云绮脸色也白到极致, 透明地身影都变得暗淡,她紧紧握着拳头, 摇摇欲坠。   那牌匾上挂着的三个字似乎刺痛了她的眼睛,让那双秋水眸漫上血丝。   ——土地庙。   她声音颤抖,“仙长怎么会是这里”   慕韶垂着眼不看她, 悲悯又冷漠, 似是云端的神祇, 见惯了生死,再也没有什么能令他动容, “或许这就是请动土地的代价”   凤盷看着土地庙, 轻声开口, “鬼魂可以血泪求助阴差,神修同样可以香火求助地仙。只是地仙碍于规则限制,也不差那一点儿香火, 除了往日欠下的因果,从不出手。以至我竟忘了,若与那土地没有因果也当可以用香火相求。”   罗云绮轻声开口,“所以那一半香火是献祭给仙人了吗”   凤盷没有说话,他知道这罗云绮早就想明白了。   罗云绮似乎也并不想要他的回答,只又急切的问,“会不会是他被仙人救了或是收留了?”   两人都没出声。   罗云绮声音颤抖地问道:“仙长可有什么法子能叫我见到土地公?”   两人沉默了。   之前能见到阴差完全是由于罗云绮的血泪牵引,可仙人哪里是那么好见的,地仙因受凡人香火供奉,欠与凡人一份香火情,因此每万年要投影回凡间任职还香火情。   地仙的投影在凡间活动受限制极强,不可与凡人接触。   若与凡人接触,反倒欠下更多的因果,便失去了投影下凡的意义,不如不来。   凡间想要求见地仙的人数何止万万,他能为陈阳一分香火帮他如愿多半也是感念其良善仁义,庇护一方百姓,又怎会来见罗云绮。   慕韶垂着眼帘,沉默不言。   凤盷却直接开口拒绝。   不论他有没有办法,他都不   会让土地出现。   慕韶与凤盷在此界乃是秘密,虽地仙位卑,几乎见不到永乐与凤盷,更未必能透过凡躯辨认出投胎的二人,但凤盷会将任何不利于慕韶的苗头掐灭在摇篮里。   凤盷声音淡淡:“你心中不是早有答案了,又何必多此一举。仙人哪有那般容易见。”   他话刚说完,就见那土地庙前光影一闪,一道虚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凤盷双眼微微眯起,眼中杀意大盛,他已经做好准备,倘若真的就那般不走运,被这地仙认出,凤盷已经做好了弑仙的准备。   但待看清那人模样,凤盷却微微愣了下。   那人看着年轻,大概二十岁的模样,模样清秀,一身仙袍广袖飘飘,倒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只是瞧着太过年轻,与人间话本中须发皆白的老者模样大相径庭。   只是那张熟悉的脸,分明是   凤盷不由看了眼慕韶,突然间凤盷开始反思,是不是从一开始,他就太过低估了永乐。   地仙一现出身影,就朝着凤盷与慕韶施了一礼,模样极是恭敬。   慕韶眼皮抽动一下,没说话。   凤盷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也没有言语。   罗云绮却是震惊地愣在原地。   地仙行完了礼,直起身,随手施了个结界,也不敢抬头看两人,只规矩地站着,头微垂,模样恭敬道:“小仙乃是此间土地,受主人之命于此地任职已三万五千余年。”   这话听来莫名其妙,若有人在这或许会震惊一个仙人为何会如此毕恭毕敬对待两个凡人,且为何要说这等算是隐秘的事。   只是在场的几人皆不是常人。   慕韶依旧是不动如山的模样,而罗云绮却因为不懂这期间门道没有察觉。   凤盷闻言却越发肯定,永乐的死,恐怕另有缘由。   这地仙本是永乐书房中一研磨的童子寂雁,受永乐恩惠飞升,一直跟在永乐身边侍奉。   而寂雁虽然也是神修飞升的地仙,回凡间还香火本也正常,可据凤盷所知,寂雁并不是飞升自此界,与此界本无香火情,更不应该来此界还香火任职。   但寂雁竟在此地已经三万五千余年,而永乐死在三万年前,也就是说,早在永乐死前的五千年前,永乐就已料到了这一切,并安排了寂雁于下到此界。   此界与其他世界不同,因是古神战场,受古神之力封印,与仙界和其他世界相隔离,唯有冥间鬼仙能在此界行走。   天仙与地仙完全被此界排斥在外。   而据冥界反应,此界因没有仙人坐镇,正道气运不足,道统衰落,魔修横行,邪道占据上风,民不聊生。   数十万年前为庇佑此界生灵,尊者与几位辈分极高的仙者合力在古神的封印上凿下一缺口,但这缺口却也只容许一位地仙投影。   有的大世界巧的年份上有上百位地仙投影还因果都不稀奇,而唯有此界,每次只有一位地仙可投影偿还因果,庇护生灵。   这位地仙要负责镇压整个小世界的正道气运,但因世界小,却也足够。   不久,这小世界的危机解除。   因仙界对此地的掌控与监察几乎为零,且这本也不是什么资源丰富的大世界,日久天长,渐渐成为被仙界遗忘的一处小世界。   而这样封闭的一个小世界于永乐而言却是再安全不过。   既然寂雁是此界土地,又是慕韶的人,凤盷也放了心。   凤盷收了杀气与戒备,道:“既然仙人来了,便为这姑娘解惑吧,想来你与他那未婚夫也有一番渊源。”   凤盷语气很客气,寂雁却不敢放肆,恭敬点头,道:“是。”   说着他便转向罗云绮,抬起头直视她道:“我与他祖上有些因果,传给他先祖我的道统,但可惜,他先祖并没有走上仙途,他倒有些仙缘,奈何为情所困。”   当年战场正在土地庙前,寂雁恰巧目睹了那一幕。   战况极其惨烈,一群魔修中为首的一个有金丹修为,陈阳不过一介筑基后期的神修根本不是对手。   但陈阳不忍百姓受魔修屠戮,拼死抵抗。   陈阳身上有一件法宝,是寂雁赠与陈阳先祖的物件,陈阳铺开结界,动用了秘法催动法宝,加上全乡百姓的信念加持,才堪堪坚持了三天。   陈阳所用的秘法以燃烧灵魂为代价,第三天陈阳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但是陈阳心中有股子信念支持着他,他不肯轻易死去。   战况惨烈,寂雁也为陈阳所打动,可他并非受此界香火供奉飞升的地仙,受规则限制,无法插手此界正魔之争,他能做的只有镇压正道气运。   但见陈阳已经支持不住,感念他仁义,寂雁心一软,现身在陈阳面前,许他一个遗愿。   陈阳道,“我有一未婚妻,等了我十年,我无论如何也要回去见她。”   寂雁说,“可你就快要死了。”   陈阳闻言并没有对自己的死感到畏惧,只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悲伤,轻   声道:“可是我还没有见她”   说着他声音艰涩到沙哑,“我好想她”   “我就要回来娶她了她穿红嫁衣的样子一定极美,她是我见过最美的姑娘。”   “我不能负她的我怎能负她”   寂雁心生不忍,问:“你想我带她来见你吗?”   陈阳痛苦摇头,“她得活着,她很聪明,能让自己过得很好。她不能看见我死”   寂雁问:“那你为何拖到现在,你若再拖下去,哪怕燃尽灵魂都赶不走那群魔修了。”   陈阳这铁骨铮铮的男儿闻言,两行清泪滑下,嗓音沙哑,道:“我舍不得她啊”   寂雁沉默。   陈阳似乎也知道,自己真的坚持不住了,终于下了决心,道:“我死后,若有香火,将其一分为二,一份置于玉佩中,替我将玉佩松给她,一份求您收下,帮我照看她一二,若是方便,将我的尸首埋于那枯死地玉兰树下,让那玉兰的根吸食我的血肉。”   “我临行前在那玉兰树上施了法,只要一滴鲜血,它便能开花。我与她约定,玉兰花开之时,便是我回来见他之日。那树吸了我的血肉,便等同于我,我就化作那树陪着她,她不知道我死了,便能活得好好的。我也见了她,便也心满意足了。”   寂雁沉默片刻,低声开口,“好,我帮你。”   第二日,陈阳便燃尽了灵魂,重伤了魔修,坠入马淮河。   寂雁将陈阳的尸身借以河流运走,埋在枯死的玉兰树下,玉兰的根茎穿破陈阳的身躯,吸食陈阳的血肉,开出了满树的红花,像是大婚喜服一样艳丽的颜色。   而陈阳心爱的未婚妻,听闻树开花,果然便穿了一身红衣前来见他,虽不是嫁衣,但是同样艳丽的大红。   倒似是两人心有灵犀,再次相见,具是一身大红。   只不过罗云绮红的是衣裳,陈阳红的是花树。   而罗云绮却不知红玉兰花树下的埋葬着她心爱的情郎。   罗云绮闻言,便大滴大滴地落下血泪,她哭得极痛,笑的极甜,似心满意足,再无遗憾。曼珠沙华在她身边盛开,她一身红衣,置身花海,衣袍无风自动,身影却渐渐暗淡。   血泪流尽了她精元,她就要魂飞魄散。   慕韶突然出声制止,“他是希望你能坚强的走下去,他将香火与道统都给了你,有他庇护此方百姓的功德在身,再过几年,你就能凝出实体,成为神修,只要此方百姓香火不断,哪怕神修近些年飞升困难,你也   有机会飞升。他为你铺好了路,你莫要如此自伤。”   罗云绮眼中带泪,嘴角含笑,却声音坚定,“可仙长,我等了他这些年,最怕的就是时间,长生与我只是无止尽的痛苦,我不想要长生,我只想与他再不分离。”   罗云绮说完朝几人跪下,深深一拜,站起身,眼中却没有了悲伤,反倒带着期待地笑,“我要去陪他了。多谢贵人一路相助”   说完身影就化作点点星光随着一阵风与那曼珠沙华的花海一同化作红色花瓣纷飞着消散不见,恍若一场梦。   只原地那留下了一枚沾着血的玉佩,光华流转。   凤盷上前捡起那块玉佩,心口有些闷。   玉佩触手冰凉,一路凉到他心口,凤盷尝到了一种淡淡地情绪,那是一种源自外界的悲伤和无力感,如同湖泊中掉落一粒粗盐,却把他从俯视地面地高空一点点拉近那群卑微的蝼蚁。   凤盷不禁想起永乐脸上那种不经意流露的冷漠与悲悯,有那么一瞬,他觉得自己似乎懂了又似乎并没真正领悟。   他们一同将那玉佩埋在了那红玉兰下,明明是良善的两人却双双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再无来生,亦无痕迹,只有这孤独地玉兰纪念着那苦情地相守。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再推一波甜甜与慕韶的感情戏,红玉兰的副本就结束了。   -----   明天高考了,祝高考顺利,题都会蒙都对,超常发挥,心想事成。加油! 第36章 、第三十四回(虫)   埋下那玉, 女鬼消失,任务已经完成,两人正要起身离去,却见柏信摇摇挥手朝着二人跑来。   待他跑到眼前, 凤盷问他:“何事?”   柏信道:“没事, 只是托慕韶师兄帮忙传句话。”   “之前说的那小魔门已经被长老带着人给端掉了, 一盘问,正是五十年前来莲花乡骚扰的那群所谓的悍匪, 可惜没有找到陈秀才的魂魄, 他们抽走了大量的魂魄,用以练就魔器。那数量之多简直令人头皮发麻。”   “他们原是特意挑了这两国交界的边境之地, 这里时常有战祸发生,他们便趁着战乱亡魂未被镇压之际, 抽走魂魄。一层一层的递交到上级宗门。长老说这样的小魔宗在应还有许多,趁战乱之际收集亡魂, 既不引起修者注意,又能快速收集魂魄,壮大实力。且这些年, 战祸连连, 长老算了一下, 若是每场战争都被他们搜刮,那收集的魂魄数量恐怕会养出另一个大乘魔尊。”   “隔壁魏国与赵国又有战事, 我要与师兄前去探查。长老说已经通知各大宗门让他们及时派出弟子去战场清缴魔修, 莫要叫魔门势力继续壮大。我想着你二人既然是玄剑宗弟子, 自然传话速度更快些,便来告知你们一二,顺便道别。”   慕韶点头, “知晓了。”   慕韶去给宗门传讯,柏信趁机问了事件的发展。   得知罗云绮与陈阳的结局,不由唏嘘。   “所以罗云绮是因高顺去陈阳旧屋中偷情,意外吸收了高顺的阳气才提前醒来,而任务卷中所说的姜大、巡夜人和高顺这些被害人,实际上只有高顺的病倒才与女鬼才与罗云绮姑娘有关。”   柏信说着点点头,“如此说来,这村中桩桩件件奇怪的事情似乎都能解释得清楚了。”   此间事了,凤盷与慕韶也将离开,柏信挥手与两人道别,他也将随师兄前往魏国与赵国边境,探查魔修踪迹。   走前柏信突然想起什么,一拍脑袋,道:“刚忘记与凤兄说了,牛二罪有应得,被判了绞刑,今日午时三刻处决了。”   凤盷垂下眼帘,看不出神情,只淡淡道:“是吗。”   柏信与两人道别,御剑离去。   只是临走前一个念头划过柏信脑海,似乎还有一个疑点没有解释清楚,当初那仵作却为何说谎?   这念头只一闪而过,反正案件已经解决,柏信也没有去深究,将此事彻底抛之脑后。   -   法器房屋内,气氛有些凝滞。   “跪下。”   慕韶淡淡的声音却带着极强的压迫感。   凤盷扯动嘴角,一撩衣袍下摆,直直地跪了下去。   “果真什么都瞒不住师兄。”   慕韶站在凤盷身后,手中金光一闪,锁灵鞭便出现在手中,慕韶抬手,看着凤盷,道:“我今日管你,你可服?”   凤盷嘴唇轻启,“服。”   仵作没有说谎,说谎的只有孙怀瑾和凤盷。   仵作说姜大乃是酉时死,而女鬼与巡夜人发现牛二与尸体同时出现的时间皆是戌时。   中间有一个时辰左右的误差。   而老曹自己说他做了多年,从无差错,甚至断定杀死牛二的乃是一位身量不高的女人。   若老曹没有说谎,那姜大应当是被一位身材矮小的女人在酉时杀死。   而凤盷亲眼见过女鬼,也就是罗云绮,她身材高挑,与普通男子相比也不逞多让。   凤盷在拜访仵作之后就得出结论,凶手存在牛二与女鬼之外的第三人。   而从酒楼离开,到村中遇见孙怀瑾,孙怀瑾送上的荷包,则证实了凤盷的猜测,并直接指出对方的身份。   牛二那沾了泥土和血渍的荷包上沾染了一种粉末,那及其细微的香味,凤盷只在姜姜身上闻到过。   凤盷几乎瞬间还原了事情经过。   村妇闲谈中,谈及姜姜娘亲是个苦命的女人,家中穷苦,丈夫酗酒家暴。   半年前的一场大雨,上游冲下来一块沉香木,被姜大捡了,姜大也因此发了笔横财,买下一块地,却被牛二惦记上。   有了钱的姜大酗酒、赌博越发厉害。   晚间姜大迟迟不归,姜姜的娘亲去酒馆喊姜大回家吃饭,路经河边两人争执起来,姜大又开始毒打姜姜娘亲,姜姜的娘亲反抗之下失手杀了姜大。   姜姜娘亲仓皇而逃。   村庄夜间少有人活动,直到戌时牛二在河边发现姜大的尸体,俯身去探查姜大的呼吸,发现人已经死了,却正被女鬼与巡夜人撞见。   牛二站起身,巡夜人却以为牛二杀了人,仓皇而逃。   牛二的荷包落下,掉在沾染了姜姜娘亲不甚洒落药粉的土地上,沾染了香味。   牛二知道被误会,却也解释不清,一不做二不休,将命案嫁祸给当时已经闹了许久的女鬼,甚至为防巡夜人诬告自己,为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先将巡夜人下药   毒疯,后来更是直接杀了巡夜人,仍旧嫁祸女鬼。   而这一切,不论是姜姜娘亲杀人,还是牛二被误会,全都被在院子中玩耍的孙怀瑾看见。   孙怀瑾被女鬼叮嘱了不要说出去,便守口如瓶。   直到凤盷与慕韶到来,调查真凶。   孙怀瑾在捉迷藏时听村妇说姜姜失去娘亲会活不下去,而又听凤盷说,杀人凶手会被送去地府。   孙怀瑾不想姜姜失去娘亲,不想姜姜活不下去,便动了保护姜姜的心。   而孩子能选择的保护方式有限。   就像凤盷初遇孙怀瑾,砸碎了花盆嫁祸给猫,姜姜娘亲的错,自然也可以嫁祸给别人。   可孩子的心思如此幼稚,孙怀瑾为保护姜姜和姜姜娘亲所做的所有举动都如此的无力又破绽百出。   但当凤盷看到那个荷包的时候,看了眼孙怀瑾,那一刻,凤盷的目光穿透了数万年的光阴,想起当年自己自不量力地想要保护永乐,却遭逢永乐惨死的锥心之痛。   凤盷从未有过的怜悯之心动摇了,看着这个弱小的幼崽,他第一次,对永乐之外的人升起了保护之心。   凤盷拿过那个荷包,手轻轻抖动,彻底毁掉了那个荷包上唯一能证明牛二是无辜的证据——姜姜娘亲身上的药粉,将姜姜父亲的死彻底地按在了牛二的头上。   凤盷也因此成为了这群案件中最大的帮凶。   慕韶手中长鞭落下,破风声响起,凤盷闷哼一声,背后鲜血飞溅,皮开肉绽。   “这一鞭为你放纵了孙小瑾。”   “啪!”又是一鞭子。   “这一鞭为你成为了帮凶。”   “啪!”第三鞭。   “这一鞭为你混淆了是非。”   慕韶扔下鞭子,上前接住体力不支而将要摔倒在地的凤盷。   慕韶下手狠,眼中却并无与这狠厉相匹配的怒气。   慕韶几乎是怜爱地抚摸着凤盷被汗水浸湿的鬓发,声音很轻,又似无奈与不忍,“命运的走向,会教你看清这世道。”   凤盷脸色苍白,鬓发被汗水打湿,呼吸因疼痛而有些粗重,他声音有些哑,“师兄此,此话是何意?”   慕韶避开凤盷的伤口将凤盷抱起,让凤盷趴在床上,从储物戒中拿出药膏,褪去凤盷的衣衫,露出白皙的背部和三道血红的伤痕。   慕韶道:“初见时,你包庇了孙怀瑾的谎言,让他从砸碎花盆的责难下逃脱。他尝到了甜头,如法炮制   ,将姜大的命案嫁祸于牛二。”   “你曾经与我说,你只顾当下,而我在乎长远。当下孙怀瑾的确看似短暂地保护了姜姜与姜姜的娘亲,可长远看,会如何?”   “若有朝一日,孙怀瑾长大成人,记起他用嫁祸他人的方式保护了姜姜,孙怀瑾会不会有一丝悔意,而因此备受良心的谴责?又或者,因为这件事,让孙怀瑾走上歪路。”   凤盷声音有些虚弱,“若我能保护我想保护的人,我不会后悔。”   慕韶道:“可这样做当真就保护得了姜姜娘亲吗?”   冰凉的药膏轻轻触碰在凤盷的伤口上,凤盷闷哼一声,轻轻皱了下眉头。   慕韶手不由轻颤了下,手上动作越发轻柔。   慕韶看着凤盷眼中的茫然和微微的痛楚,轻叹一口气,将人小心地揽入怀中,他承认,这个孩子于他的重要性一直被他低估。   他接受他的一切错误,他接受他的每一面,慕韶竟是如此期待拿出所有的时间与精力陪伴他成长,以前所未有的耐心与包容,用上自己所有的宽厚和温柔,给他最好的一切。   “我教你坚守是非对错,不是为了虚伪的正义,只愿你心中无暇,不陷入魔障缠身之苦。坦荡磊落的人,一生走得比任何人都轻松。”   -   凤盷记得慕韶对他说,“人的内心很脆弱,也很强大,脆弱的人再如何保护也没有用,他会从内里被自己压垮。内心强大的人即使没有保护也足以支持起命运的重击。”   而似像是为了验证这话,姜姜的娘亲因受不了刺激而彻底疯掉,嘴里总是喊着,她不是故意杀了姜大,也不是她冤枉的牛二。她说总有鬼魂出现在她身边,找她索命,可凤盷看过,村中再无鬼魂。   而姜姜小小年纪却扛起家庭的重任,将自己与姜姜娘亲照顾得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副本结束了,之前埋的伏笔有注意到吗? 第37章 、公子元华(虫)   凤盷手上拿着一堆任务卷, 事实上,当日从任务堂中搜刮的任务卷虽然多,但其中大部分多为搜集物资的任务,在深渊森林的一年时间, 任务已经完成了大半, 凤盷随手翻了翻, 问道:“师兄我们下一个任务去哪儿?”   慕韶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张任务卷,“去嵇州。”   凤盷接过任务卷看了眼, “送药材?”   “药王谷这名字听着就不像是会缺药材的地儿。”   药王谷乃是如今仅剩的几个神修道统之一, 更是天底下最大的药材供应地,为凡间与修真界提供着源源不断的药材和医者。   说起药王谷就不得不提神修宗门。   万年前的修真界也算是百家争鸣的场面。   佛修、儒修、法修、神修、丹修、剑修、体修、武修、符修、器修、阵修等等各种道统齐存, 但近几千年来,修真界剑修一家独大, 武修次之,其他道统则渐渐没落衰微。   剑修尚未发展到如今的地位时, 神修乃是修真界最鼎盛的道统。   而这药王谷更是修真界中数一数二的势力。   早在玄剑宗还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宗门的时候,药王谷就已经成为修真界的顶级宗门。   可惜后来神修道统没落,药王谷也渐渐隐世, 如今外界提起药王谷, 有些年轻的修者们甚至都不知药王谷的名声, 只以为药王谷是凡间一个江湖门派。   至于为什么是凡间的江湖门派,则是因为药王谷独特的修练法门。   药王谷所司就如同他的名字, 是一群医者, 但并不以丹入道, 而是以神修入道。   据传药王谷的开山老祖,原乃是一位巫医,后因妙手回春, 救人性命而得人香火,入了神道,留下神修传承,成为药王谷雏形。   而药王谷的子弟又有祖训,不可见死不救,后来渐渐地也有几位飞升,悟出修真法门,从此药王谷的子弟便以一手医术行走天下,积攒自己所救之人的信仰之力用以悟道飞升。   慕韶边走边给凤盷解释着。   因是神修,又要救人,所以倒是远离修真界坐落在凡间,而长久以来凡人也把药王谷当做是凡间的江湖门派一样的势力。   凤盷道:“以救人积攒信仰之力,修道飞升吗,这个门派倒是实诚。只是这样算来,须得救多少人才能飞升?”   慕韶道:“若是有建树,自创能救万民遗惠子孙的方子,便算得了九成的香火之   力。”   凤盷道:“如此,难道就不会有人因急切飞升而先蓄意下毒,再充当好人自己解毒,以骗取信仰之力。”   慕韶迟疑片刻道:“药王谷史上确实有这样一桩丑事。”   药王谷谷内曾经也分为两系,擅长救人的一系为青葙,擅毒一系为鬼卿。   而药王谷的修炼的法门是积攒病人的信仰之力修炼,于青葙一系修行有利,同样的,鬼卿一系便陷入不利之地。   也因此,鬼卿一系在药王谷地位低下,甚至为一些青葙轻视。   千年前,药王谷鬼卿一系惊现一天才,因不忿青葙打压便发明了一味毒药。   将此毒投入凡间一城池的河流上游,城中居民饮用河水之后便染上了一种病,症状与瘟疫相同,此病症迅速扩散。   短短十天之内,周边五个城池迅速感染,不出一个月,整个国家沦陷,死伤数万。   青葙应邀出山,却束手无策。   直到鬼卿出面假意钻研,拿出解药,不断蔓延的疫情终于好转,而这鬼卿也因阻止了这场病症而迅速得获得了大批信徒,后来短短五十年间,疫情又出现两次,每每都被他化解。他因此积攒了大量的信徒,不足百年时间竟有飞升的趋势。”   修真界无不为这样的修炼速度感到汗颜,奈何神修修行一向不与其他道统行同,千奇百怪的样子才是不奇怪,倒也没有人怀疑,只以为这鬼卿如同他开山祖师鹊仙一般是个千年不出的怪才。   凤盷语气笃定,“若真是他动的手脚,天道不会放过他,他飞升不了。”   慕韶不由看了凤盷一眼,不知想到什么,眼中有什么闪过,片刻转过头,继续道:“不错,不出百年间,他便修行大乘,飞升之际却遇四九天劫。”   神修修行飞升速度一向出乎意料的快,修行速度越快的神修越受天道眷顾,雷劫越少,甚至有些意外飞升的神修没有雷劫。   九道天劫于神修而言已是多数,而四九天劫却极少被神修遇见。   或许鬼卿也猜到了天道不会轻易放过他,飞升之前便准备了许多法器,四九天劫劈完,虽然活着但也奄奄一息,化为散仙,闭关不出。   但被打压数年的鬼卿似乎通过他的修行之路找到了晋升的法门,纷纷效仿。   不出百年间,凡间就遭受了大大小小几十场瘟疫,死伤无数。   世人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不对,可却拿几乎垄断天下医药的药王谷无可奈何。   直到一位鬼   卿下了毒,感染了十城百姓,但所下毒药却被常年作对的对手动了手脚,穷尽必生所学却解不了毒。   事情开始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短短三个月的时间,死了数万人。   药王谷的青葙与鬼卿联手也都束手无测。   下毒的事迹最终暴露,引起世人愤恨,正道震怒之下,几大修真宗门纠集人手,对药王谷进行一次修真界史无前例的大规模清缴。   那一次,鬼卿一系几乎断绝。   此后,药王谷不但在世人面前失去了信任,就连以往的香火像也被愤怒的百姓推倒砸烂。   药王谷内死伤无数,鬼卿一脉几乎断绝,元气大伤。   直到那散修重新出关,才将那毒遏制住,但信任这东西一旦失去,再想要重建何其容易。   后来药王谷便避世不出,日渐从修真界的记忆中被淡忘。   药王谷弟子出门也从不以药王谷的名头行走,药王谷闭门整顿,开始接受凡人弟子,以救人钻研医术为主,修神为辅,如今谷中大半都是不能修练的凡人弟子,看上去倒是当真于凡间势力无异。   此次要这批药材的便是药王谷在外游历的弟子。   一位凡人。   任务期限是十五日,应是不急着用,只是预先囤好,或者手里的药材还足够坚持上半月。   接这任务两人须得返回宗门一趟,从莲花乡再返回宗门需两三日的时间。   回宗门这日,从空中远远看到宗门内门一片混乱,几座山峰崩塌,树木摧折,亭台宫殿被毁,数百杂役弟子正在清理,宗门内门像是刚刚遭受过一波攻击。   凤盷眉尖微挑,不由诧异,是谁敢在当世隐世大能存在最多的宗门如此放肆,要知道,从玄剑河往北的一路,那些最北面的山中,到底有多少存世的散仙,就连玄剑宗掌门都未必清楚,而目前已知现存的散仙就有7位。   凤盷抬头去看慕韶,却见慕韶眼中并无多少诧异,不由伸手扯了扯慕韶的袖子,“师兄?”   慕韶知道凤盷要问什么,手中传讯符化作一道金光拖曳出一道尾巴向前方飞去。   片刻,一道虚影一闪,是慕韶的傀儡甲二,出现在空中,前来接应御剑回宗门的两人。   甲二留在玄剑宗,一为代慕韶处理一些宗门事务,二则是为了收集宗门消息。   甲二御剑跟随在两人身边,将近期宗门内的消息同慕韶说了,话间也没有避讳凤盷,凤盷这才得知宗门这一片狼藉的模样   是为哪般。   外人自是无法进入宗门内门放肆,而能将宗门搞成这般样子的,只有自己人。   而敢在宗门内如此折腾的,或是极受宗门长辈宠爱之辈,或是性子癫狂不羁之辈。   而恰好,根据甲二所说,罪魁祸首,正是备受宠爱的十一师伯和性子癫狂的欧阳芳。   而事情的起因,更是令人震惊。   十一风流成性,自他成年起便开始招花惹草,这似乎成了他的本性,屡教不改。   为这事,欧阳芳与十一就真刀实枪的打了不下百场。   最后一次,十一更是在度被欧阳芳囚禁起来,后来还是宗门师长上门劝说才将十一放出。   十一认识到,宗门长老不会管他与欧阳芳的纠缠,想要摆脱欧阳芳的控制,只有提升自己的修为,为此不惜闭关三年。   三年后,十一从闭关中出来,却发现欧阳芳的修为也有所精进,仍旧不敌。   欧阳芳许久不见十一,甚是想念,先是与十一打了一番,将十一捉了按在雪湖岸边亲热一番,也正是那时,被刚入宗门许久的凤盷撞见。   此后,两人算是和平相处了一段时间,可前不久,十一再度与一散修女子混在一起。   欧阳芳直接捉奸在床。   虽然十一尚未得逞,但欧阳芳却被彻底激怒。   欧阳芳几乎压抑不住心中的怒意和黑暗,阴测测地道:“既然阿郎管不住自己,那奴家来帮阿郎可好?反正阿郎也用不上。”   说完也不待十一反应,便直接废了十一的男性qi官。   十一惨叫划破上空。   “欧阳芳!我要杀了你!”   十一恨毒了欧阳芳,拿出杀招,以你死我活的架势从外门打至内门,毁坏数座山头。   两人都打红了眼,仿佛对面的不是自己的情人,而是自己的仇敌。   两人皆受了重伤,不得已掌门出面,打晕两人,封了两人灵力,扔去了刑罚司受门规处置。   凤盷听得目瞪口呆。   凤盷非常费解,十一师伯既然备受宗门长老宠爱,为何最开始欧阳长老囚禁十一师伯时就没有宗门长老干预,更是任由这两人纠缠至此,明明看上去像是欧阳长老一厢情愿的强求。   作者有话要说:  别打我,十一和欧阳芳就是俩神经病,,就真的很变态,很劲爆那种   ps:以后尽量每天固定在晚上8点更新。 第38章 、公子元华(虫)   十一与欧阳芳。   数千年前, 欧阳家凭借阵法符箓炼器这等辅路闻名修真界,跻身修真界顶尖豪门家族,可随着傀儡家的崛起和子弟的不出息,欧阳家渐渐没落, 如今就连三流的修真家族都不屑与之为伍。   这一代的欧阳家家主略有建树, 于阵法符箓一道颇有造诣, 为欧阳家的晋升之路敲开了一扇窗。   一次姜成姜家举办了一场交流会,广邀修真界名士, 欧阳家主也在此列。   欧阳家主有一独女, 小小年纪天赋惊人,欧阳家主便带了女儿出去见见世面。   而彼时十一在外游历, 易了容变换身份,与当时刚刚结交的好友一同进了这聚会。   于宴席上瞧见了欧阳家主的独女欧阳芳。   欧阳芳容貌倾城, 十一常年流连花丛的一颗心就在那时一眼沦陷。   是以对欧阳芳一件钟情。   欧阳芳是欧阳家嫡支唯一的孩子,自小就作为家族继承人培养, 为人正直端方克己守礼,叫所有爱慕者都难以接近。   十一想接近欧阳芳,想得抓耳挠腮, 可端方守礼的欧阳大小姐对所有作风不正的男子都敬而远之。   十一因无法接近欧阳芳而感到痛苦, 但十一从来都是任性又离经叛道的, 他想到了一个主意。   男扮女装去接近欧阳芳。   十一自小一张妖孽一般的俊脸扮成女装更是婉转清丽,楚楚可人。   十一用尽心思终于同欧阳芳成为闺中密友。   而越是接近欧阳芳, 越是为欧阳芳沉沦, 他很快意识道自己已经爱上了这个才华横溢又内心坚毅强大的女孩。   可他此时依旧没有对欧阳芳坦白身份, 她们依旧以闺中密友相交。   十一想要对欧阳芳诉说自己的情思,又怕说出自己的身份后为欧阳芳所厌弃,正痛苦挣扎之间却不防欧阳芳率先向十一表了白。   欧阳芳向当时还是女子身份的十一表白。   十一震惊不已, 虽然心中狂喜,但是似乎又有什么不对。可十一本就是一个有些离经叛道的人,也不曾多想,迅速以女子身份陷入与欧阳芳的热恋。   热恋期过后,一颗火热的心终于冷静下来,才渐渐发现了有什么不对。   欧阳芳的性格完全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样端正持礼,相反她的性格强势,控制欲极强,且城府极深,十一完全不是欧阳芳的对手。   似乎在一开始,强势的欧阳芳就成   为这段恋情之中的上位者,掌控着这段恋情的发展。   而天、性爱美的十一也做不到完全不被其他美人所吸引。   十一似乎意识到,如果选择留在欧阳芳的身板,就将彻底为欧阳芳所掌控,相对的他将会失去曾经风流不羁的生活。   十一一颗心冷却下来,决心逃跑。   十一设了一个局,以两人都是女性,为世道所不容与欧阳芳分开。   十一就此从欧阳芳身边逃脱,丢弃女性身份,又投身到花丛中去风流快活。   可欧阳芳却将这话当了真,终日被这不容于世间的情爱所折磨。   无法忍受失去恋人之痛的欧阳芳厌弃了这世道,将终日压抑在内心最深处的欲、望彻底释放。   他将不惜任何代价,将自己的爱人留在身边。   百年后,欧阳芳从深海秘境返回,得了鲛人族的密宝与学了鲛人族的禁术,不再估计世俗眼光的欧阳芳为自己重塑了一具身躯,他将以男儿身站在他爱人的身旁。,   可当欧阳芳循着恋人曾经留下的气息找到百年不见的爱人时,却是在花楼。   欧阳芳震惊地望着于美人怀中流连的十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于是欧阳芳几乎粗暴的将人按在桌子上,摸着十一的喉结与下部凸起,终于意识到自己原来令自己痛苦了这么多年的理由,只是爱人的一句谎话。   这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   想通这一切,欧阳芳嘴角扯出一抹诡异的笑,彻底黑化。   而被按在桌子上挣扎不懂的十一慌了神,望着面前比他高比他大的男人,依稀可以从这张脸上见到往日情人的影子。   十一心肝颤抖,一面震惊欧阳芳的深情,一面后悔自己当日的理由。一想到是自己的一句话将自己最喜欢的情人变成如今这幅模样,十一后悔得肠子都要请了。   可事实比他所想更为糟糕,望着欧阳芳危险的眼神,十一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惹了一个麻烦,一个大麻烦。   十一对情人的遭遇后悔又心疼,可是在如何后悔,却也改变不了十一是彻彻底底的直男的这一个事实,十一只喜欢女人。   可欧阳芳竟然为十一变成了如今的这副模样,也绝对不可能放弃十一,哪怕这可颗扭的瓜是苦的,欧阳芳也会嚼碎了,一点儿不剩的尽数吞到口中。   欧阳不会再放十一离开。   从深海秘境回归的欧阳,虽然表面实力只有元婴初期,可真正动起手来哪怕化神修为都耐他不   得。   十一与欧阳打了一架,意识到自己不是对手。   于是小意温柔,假装温顺的留在欧阳身边。   欧阳看穿了十一的小心思,提出要求,小别胜新婚,他要上床。   十一心中震惊,面上面上假意同意,心想只要闭上眼,还当这厮是当日姿容倾城的娇小姐便是了。   可上了床十一才发现不对,他被欧阳紧紧压在身下竟然动弹不得。   欧阳的凶器比他还大。   欧阳眼眶发红,嘴角的笑让十一毛骨悚然。   十一害怕了,拼了命地想逃,欧阳早有准备,捏着十一的下颚,灌下最烈的c药。   十一的第一次,就被吓了最烈的c药。   十一被折腾了三天,醒来几乎崩溃。   十一真的是直男,彻彻底底的直男。   十一吐了大半宿,疯了一样想要逃离。   十一形容狼狈,连夜逃回宗门。   往日天不怕地不怕,离经叛道的玄剑宗的宠儿终于是知道怕了。   却也晚了。   十一被欧阳拖回去,囚禁折辱半年。   直到十一的师兄意外将他救出。   得知十一受这样的罪,宗门长老心疼之下也极为震怒,可当得知欧阳芳为十一所欺骗,化为男儿身,又不知该如何去责备这个痴情的人。   最后,宗门长老惜才,将欧阳纳入玄剑宗,不再管束这二人的破事。只要在宗门里,长老眼皮子低下,这两人再如何闹,也出不了大事。   十一自己造的孽,自然得自己收拾。   凤盷得知两人过往,不由咋舌,这两人简直   简直令人目瞪口呆。   怪不得二师兄叫欧阳芳为欧阳疯。   两人回了宗门,直接去了任务堂,交了一部分任务,剩下尚未做的任务卷也没几张了,凤盷以为慕韶还会带着他去扫荡一墙,却不想慕韶带着他直接离开了任务堂。   凤盷很客套地问了一句“不用去拜见师尊吗?”   毕竟这位名义上挂着他师尊的名号,实际上那为师尊可能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了,很遗憾,凤盷也是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师尊的名讳。但想来这也没什么打紧的,他师兄日日夜夜陪着他呢。   慕韶只淡淡道:“不必,师尊正闭关。”   一路急行,从玄剑宗带着草药出来花了一日一夜的时间赶到嵇州。   嵇州位于楚国境内,是楚国西南的一座城   池,名望月城。任务卷轴上的注明的任务地址正是望月城南的一家医馆,地址明确,寻路倒是方便。   两人从楚国与赵国边境经过时,觉空中气息污浊,凤盷揭开马车帘子看了一眼,见下方正起烟火,两方数十万兵马像是两群蚂蚁,正迅速地从两团融城一团,伴着烽火、号角、厮杀呐喊声,空气中尽是污浊的血气。   凤盷正看着,一只如玉雕般的手伸到他眼前,将他面前的帘子严丝合缝地盖上。   凤盷回头看向慕韶。   慕韶收回手,闭着眼睛,似有些疲惫地揉着额角,他微微侧着头,下颌线条分明,凤盷瞧着就错不开眼。   慕韶半晌轻声开口道:“凡间诸多小国,打了几千年,战事就未停过,朝代频繁更迭,却仍未有一国能实现统一,战乱之下,民生凋敝,黎民凄苦。”   慕韶仍是冷冷淡淡地模样,似是看惯了这样的场景,又似厌倦了这样的苍生。   凤盷又伸手抚上那帘子,却没有伸手揭开道:“正统不存何谈统一。”   不过快了,就快了。   两人在望月城外下了马车。   一抬头,就见那望月城上空弥漫着浓重的死气。   城门早已被封闭,城门口守卫森严,只许进不许出。护卫身上都裹得严实,口鼻都用布巾遮住,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   见这幅场面,不用问也能只道,里面是什么情景。   是瘟疫。   两人走到门口,想要进门,却被拦下盘问。   凤盷说是来见城中大夫的,他请我们捎了东西。   那两人也没多问,只是看了凤盷两眼,心想从未见过这样漂亮的小公子,若是折在里头可惜了,不由提醒了两句道:“小公子这样进去怕是不安全吧,像咱们这样能安全些。”   凤盷一怔,他倒是忘了,恍惚间嘴里就被塞进了一粒药丸,那柔软地指腹按压过他唇又离去,他脑中将那片刻的时间放慢了无数倍,唇上的感觉无限放大,连他口中的药丸都被他忘记,他甚至忘记了问慕韶给他喂的是什么。   凤盷愣神的片刻,药丸已经在他嘴中化开,是极苦涩地味道,但却带着一股子雪玉莲的清香。   味蕾遭了罪,拉回了他的神思,凤盷苦着一张脸,扯住慕韶的袖摆,苦涩地说不出话来   慕韶低头看他难受的模样,不由挑了下眉,从储物戒中取出水囊递给他,看他皱着小脸咕嘟咕嘟地灌了两大口,又给他嘴里喂了颗蜜饯,那小脸才慢慢舒   展。   慕韶伸手轻轻敲了下他脑袋,“那药丸要你咽下去,怎的含着了?”   凤盷皱了下鼻子,郁闷道:“那师兄不早说。”   初入城门时几乎见不到人影,往城内走走就见到来往的士兵,皆如城门口的守卫一样的打扮,抬着一具具地尸首形色匆匆。   街道上除了来往的士兵,再无其他行人,只偶尔路边躺着已病入膏肓的乞丐,他们大多形销骨立,面色惨白泛清,身上大片的疮斑腐烂流脓,歪在墙边奄奄一息,远远看去竟分不清是活人还是尸体。   这样的情景越往城内走就越多,走到城内时,地上竟然出现大片躺倒的人。整片城内几乎一片死气蔓延,恍若一座死城。   再往南走,渐渐地街道上出现人了,继续南行,警觉人群拥挤。他们大多一副病容,但尚能行动,大多朝着一个方向移动,也有与士兵一般打扮、看上去健康的人,怀中揣着东西逆行而上。   这样的城中,凤盷与慕韶两人衣衫雪白,不做防护的健康人看着就格外突兀。   越往南走人也越多,渐渐的人群竟排起队来,足有五条长队在拐角处消失。   这些排队的人,大多衣着简陋,甚至衣衫褴褛,俱是家境不好或者家境普通的百姓,手中捧着一个碗,想来最前方不是施药就是施粥了。   两人心有所感,就沿着那队伍往前走,一路难免被被排队的人打量着。   果然,队伍的尽头是一家药铺,正是任务卷轴上写的回春堂,即任务交接点。   队伍尽头守卫着一排排的官兵,最前方放了五个大桶,桶中是棕色的汤药,再一看,那药中还有米粒,原竟是直接将药与米一起熬了,既是施粥又是派药。   负责守卫的官兵身后就是回春堂,此时大堂被清空摆放了十几张床,每张床上都躺着病人,有大夫与小厮正忙着。   而这些人当中,有一人格外地引人注意。   那人背对他们坐在轮椅上,一袭素色衣衫,身形瘦削,乌发用一根木簪束起,虽然只是一个背影,却教人移不开眼去,教人不由想,这人的正脸,应当是一位俊朗的公子。   那大概就是委托任务的正主了。   两人刚走到门口,就有一小厮迎了上来,一直在门口坐着的一位老先生道:“两位公子有何事?若要拿药诊脉,找林大夫就行。”   小厮有些戒备地看着二人,估摸是把他们当成什么想要抢大夫回去看病的有钱人了。   凤盷道:“我们   接了委托,是来送药的。”   小厮显然不知道这事儿,狐疑地看着两人,拿不了主意。   里头另有一伙计,看着年轻些,但显然比这小厮有地位,见这边儿迟迟不走,过来寻问,听了凤盷的话,上下打量两人一眼,见两人气势不凡,一袭白衣,腰间佩剑,便有了猜测,上前一礼道:“可是前来送药的道友?”   凤盷打量了小厮一眼,点点头,“正是。”   说着晃了晃手上的储物袋。   这小厮看了一眼储物袋的制式图样,心中更加肯定,连忙上招呼两人进去。   “实在抱歉,这里条件简陋,不能好生招待道友,我家公子这会子正忙,两位公子先到内堂稍等片刻,我家主子忙完手上的活就过来。”   两人倒也不觉得被慢待,他们也看到了这小厮说的公子正在忙着施针,这等要紧的时候,自然不能撂下手中的活儿来待客。   小厮领着二人进了后院堂内,上了茶水。   这店铺不大,前头所有的房子都空出来用来安置病人,是以前头都没有落脚的地儿,只能将二人带到后院招待。   两人坐了没一会儿,元华公子就被人推着进了屋。   方才那公子背对着两人,因此没有看到他的面容,这会正面迎来,才见着面,果然如所想一般,姿容绝佳,教人想起一句话,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只是他生得瘦削,皮肤带着略显病态的白,瞳仁颜色也浅,唇色很淡,嘴角天生微微上扬,不笑也带三分笑模样。   他目光温润,眉目如画,像是一幅温柔浅淡的水墨画,温润如春拂水,一眼就让人有三分好感。温润如玉的偏偏佳公子大抵就是他的真实写照。   而他的确也是一位为人所称赞的君子,药王谷少谷主,人尊称一声公子元华。   “教两位久等了,是元华的不是。”   “少谷主客气了。”   “道友不必这般客气,唤我元华即可。”   凤盷也没推辞,道:“元华公子,这是你要的草药,你清点一下看数量对否?”   元华接过储物袋,道:“这道不必了,玄剑宗的信誉,在下还是放心的。”   说完就在他手持的任务单上按下手印,两张任务单上同时留下一个指印,任务卷上阵法消失,显示任务完成。   任务交接完毕,元华向两人告罪,道:“两位远道而来本该好生招待,可元华手上咳咳却实在腾不出时间来,且这望月城如今这般情   景,多留无益,若下次得见元华必定好生向两位赔罪。”   元华说着说着便咳了起来,他这一咳才让人想起,其实比起外面那群还能站着排队领粥的人,元华病得更为厉害。   只是他身上没有久病之人那种压抑暗淡的气场,相反,他如春风一般温柔,如春日一样和煦,教人瞧着便忍不住忽视掉他是个病秧子的事实。   可实际上元华的情况已经糟糕到不能独立行走,被困于这轮椅之上。   他面色是久病的苍白,身体瘦削也是因病痛折磨,可从脸上从来都看不出他的痛苦,他的笑容与柔和反倒能给别人带来安慰与力量。   病得久了,就连他身边小厮对于他的咳嗽都习以为常,而元华自己就更不以为意。   慕韶却在元华话落后开口道:“此次前来到不只是为护送这批药草,还有一事相求。”   元华闻言,不由看向凤盷,他是医者,只凭面相、脚步等就能发现一些问题。   凤盷也不由看向慕韶,就听慕韶道:“不知公子可有法子治我师弟?”   这个求字似乎戳到了凤盷的心,凤盷下意识地抬头望向慕韶,他以为高岭之花如慕韶此生都不会以卑微的姿态去恳求什么,却不想,终是有一日,慕韶低下高傲的头颅,有事相求却是为了他。   他以为慕韶不曾记起他,便只当他是一个陌生的师弟,原来面上冷淡的慕韶,其实早已将他放在心中极重要的地位,处处为他着想,为他抛下宗门时时刻刻陪伴他,为他低声相求一介凡人。   他虽然身世凄惨,可作为天地间最后一只凤凰,天道给他无与伦比的厚爱大概就是他的绵长磅礴的气运,而凤盷大概用尽了所有气运,才得以有机会,在破壳的第一眼,便遇见慕韶。   作者有话要说:  元华的副本没有几章,我最近尽量每天二更争取加快剧情进度,其实元华就是那种很温柔的白月光~   欧阳芳其实并没有因为成为男子而后悔,相反其实他也发现他可能就是有着一个很强势很变态很偏执的男人的灵魂。他俩就真得一上来就很变态很黄暴,俩人就每一个正常人 第39章 、公子元华   慕韶道:“公子不医修者, 可师弟因身子不好尚未修行,仍算是凡人,他□□凡胎,宗门内长辈也无从下手, 医术方面还当劳烦公子。”   元华态度很是温和, 闻言顿了片刻道:“他既不是修者那元华自不会推辞。只是”   他又打量了凤盷一眼, 沉思道:“我观小道友应乃是先天不足,此症最为棘手, 便是我如今也不能说有十足的把握, 具体如何,还需把过脉才知。”   慕韶便朝凤盷招招手。   凤盷便听话地到元华面前, 伸出手。   元华手指搭上他手腕,闭眼沉思片刻, 收回手,眉头松了两分, 嘴角也带了两分笑意道:“的确有些棘手,但却是巧了。”   他从怀中取出一瓶丹药,倒出一粒递给凤盷, 道:“小公子这病本就算元华也拿着没有办法, 至多为小公子续命几年, 可偏偏前端日子,我于这先天之症的钻研上破了瓶颈, 小公子这病, 若是调养上几年, 延寿二三十年也是可的,届时小公子若能修习,便不必受受限桎梏。”   凤盷眨了眨眼, 他对这壳子的病情再了解不过,原本也没打算治好,只想拖上几年,等慕韶飞升,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能治,若真如元华所说,那这元华公子倒也真是个能人。   慕韶闻言眼皮也动了动,不由看向凤盷,似心中一块大石头也跟着落了地。   凤盷这病逝先天不足,娘胎里没发育好,后天想要补足却不容易。依元华公子所说,他虽然有办法治这病,但也需要待在凤盷身边,根据每段时间具体反映,斟酌用药、下针,单只跟在他身边调养就至少需得半年的时间。   -   元华拔下最后一根针,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药箱。   凤盷身上最后痉挛了一下,然后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此时的他已气若游丝,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湿,像是一只搁浅的鱼,奄奄一息。   收拾完又看向床上奄奄一息的凤盷笑道:“只是初时疼痛难忍,往后就好些了。小公子倒是好定力,这般疼痛都没交出声来。”   凤盷喘了一会儿气儿才从颤巍巍爬起来,“还好。”   这时慕韶从门外近来,元华操纵轮椅到桌前写下一副药方,听到开门声,抬头看了眼,见是慕韶微微颔首,将手中药方上的字迹轻轻吹干,递给慕韶温声嘱咐道:“将这方子以沸水煮开,药汤倒入浴桶中,泡两刻钟,每三日一次,泡一个月。”   慕韶看了眼药方,点了点头,“多谢   。”   元华是个极温柔体贴的人,他想到因这城中疾病,许多草药都很难买到,不由道:“这药方中有几味草寻起来倒有几分麻烦,如今正是这么个时候,更是难得,若是凑不齐,便来寻我,我手上虽然没有,但谷中却是够的”   说着又转了主意干脆道:“还是我早日写信于谷中给你多备下些罢。”   元华体贴又仔细,哪怕对待刚认识的陌生人都捧着一片赤诚,但分寸又拿捏得极好,又不至使人觉得唐突,这种人本该有两份世故圆滑可他眼神清澈,气质淸贵,恍惚间就骗了人去,以为人情世故就是这般温暖。   慕韶摇摇头,道:“不必麻烦公子了,我与师弟刚从深渊森林归来,手中的草药尚且够用。”   元华点点头,笑道:“如此甚好。”   “既如此道友尽快去熬药吧,元华还要初诊,先行告退。”   凤盷看了看天色,外头月亮已经高悬,并不早了,不由问道:“公子这个时辰了还要出诊?”   元华用手帕捂着嘴,咳了几声,那被收起的帕子上分明有殷红的血痕。   元华却并不在意,缓了缓才道:“回春堂实在太小,安置不了多少人,有些重病的便由家人照看,家中干净些反倒比回春堂要好些。我白日在回春堂不得闲,晚间便腾出来,去病患家中看诊。”   听他这般忙,两人不便留他,慕韶亲自将人送到门口,门外却并无小厮接应。   元华似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自己推着轮椅就离开,他忙了一天,眉宇间显见的疲惫,他又咳了几声,那瘦弱的身板咳得直颤,似乎下一秒就要比他的病人早一步登天,教人瞧得胆颤心惊。   慕韶微微垂眸,道:“公子似没带小厮,慕某送公子一程吧。”   元华缓了一会儿,摆了摆手,笑道:“他在回春堂照看病人,我不碍事,先前便是这般,这城中如今是再安全不过的,道友先回去吧。”   慕韶也不与他争执,从空间戒中取出一傀儡,道:“那边让乙三送公子回去,公子莫推辞了。”   元华这次倒是没有推脱,只认真地看着那傀儡,见那傀儡举止如同常人,不由惊讶,问道:“这是,傀儡?”   慕韶点了点头,“不错。”   元华看着那傀儡,片刻垂下眼帘,点了点头,笑道:“那便多谢了。”   元华手中打着灯笼,傀儡推着轮椅,咕噜噜的轮子滚动地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街道,在青瓦石墙见回响,那一点灯火渐渐消失。   慕韶关上门,回了屋内,边走边从储物戒中扔出两只傀儡,那两个傀儡脚刚一落地便化作两道虚影,齐齐闪身去了厨房。   两人这次倒是没有住在随身法器内,是元华的小厮帮两人找了一座一进一出的空房子落脚。慕韶推门进去,凤盷正在换衣服,他之前身上穿的一身衣服早被汗水打透,黏糊糊地粘在身上难受得紧。   慕韶进去时他正背对着门口,上衣,整个光果地后背露了出来。   十五岁的少年还没长开,身形纤细瘦弱,看着脸上长了粉嘟嘟的肉,实际身上还是没几两肉,肩骨凸出倒有股脆弱的美感。   可他这身板,在慕韶眼中就是一小孩,慕韶也不避讳,走上前去,拉过凤盷的手腕细细探了探脉搏,眉头微微舒展,只是瞧着那小小的细胳膊,又微微蹙了回去。   凤盷没注意,走到桌边灌了水,“元华的小厮来接他了?”   慕韶也在旁边坐下,“他那小厮应是从药王谷带出来的,通晓医术,现在城内人手不足,他便留在回春堂看诊,我派了傀儡送他回去。”   凤盷放下茶盏,“他当真医术了得,为何瞧着他才是命不久矣之人。”   “医者难自医。”   慕韶道:“他乃是药王谷的少谷主,天赋惊人,不同与谷内专攻一脉的传统,元华同时承袭青葙与鬼卿两脉,融汇会贯通,十五岁时就能医当代谷主都头疼的病症,小小年纪医术冠绝天下。”   凤盷轻声道:“他的血已经渗进了皮肉”   凤盷想到方才所见,元华因为他施针的缘故,动作间手臂便从衣袖间露出来一截,那手臂上的皮肤早已没了完好的地方,尽是紫色的淤点大片大片的连接在一起,那是皮下血管里的血渗透进皮肉里化成的紫色御痕,他的内腑已经濒临崩溃   他活不久了   元华每时每刻所承受的痛苦比之凤盷刚刚所受有过之而无不及,明明承受着这般折磨,他却还是笑容明媚,如春风般和煦,拖着残躯治病救人。   慕韶道:“还记得我与你说的那鬼卿?”   凤盷点头,“记得。”   慕韶道:“元华是他唯一的外孙。他的父亲在那次清缴中丧命,他的母亲也就是老鬼卿的独女,受不了打击,难产离世。他自幼便先天不足,带有胎毒,集药王谷一谷之力都未能将他治愈,只拖着病体长大。外界传言,老鬼卿做的孽报应到他的身上。”   凤盷道:“荒谬。”   慕韶啜饮一口茶,对   此不置可否。   凤盷道:“他拖着病躯体奔波治病可是为了积攒香火,入道飞升以续命?”   慕韶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住,他放下茶盏摇摇头道:“非也,他不能修道。”   凤盷微愣,不能修道?   慕韶继续道:“神修道统修炼,与其他道统不同,神修不看资质只看机缘。香火积累到一定数量能入道者便有机缘,不能入道者便从此修行无望,也因此药王谷中凡人与修者杂居。”   “药王谷的法门是只要集百人香火之力便可入道。他十五岁便集齐了这百人香火,行入道礼之时却毫无反应,此生便无缘修行。他却并不因此而怠慢,反倒比急于修道之人都勤恳,公子元华的名声便是如此而来。时至今日,他所救之人所得香火,若他有机缘入道,便是飞升也足够了。”   末了慕韶做了句评价,“坦坦君子,霁月清风。”   话落,傀儡敲门近来,道药浴准备好了,两人止住话题,凤盷起身去里间沐浴傀儡跟在身后侍候。隔着一道屏风慕韶坐在桌前看书。   那药性有些烈,凤盷泡了没一会儿就被药性熏得晕乎,整个人红的像个熟透了的苹果,若不是傀儡在旁边看着说不定就要栽到水底下去了。   两刻钟后,凤盷清洗掉身上的药液,换上一身干净的里衣,脚软腿软地从里间出来,见到慕韶在床上打坐,不由放轻了脚步。   慕韶却睁开眼,朝他招了招手,低低道:“过来。”   凤盷爬上床,习惯性地往慕韶怀中一扑。   他是由慕韶抚养长大,他刚破壳时,慕韶已经是两万五千岁的少年,虽然待人冷淡,却极宠凤盷,慕韶对凤盷的宠爱,三界皆知。   四下无人时,他对凤盷的纵容更是令人发指。   凤盷自小愿意粘着慕韶,每每高兴时,总喜欢这样往他怀中一扑,他会一手护着他的背,一手护着他的头,然后将人小心的抱在怀中,低声与他说着话,问他今日学了什么,吃了什么,可开心,可有人欺负。   慕韶对凤盷的宠爱,事必躬亲,无微不至。   后来凤盷渐渐大了,慕韶不能像小时候一样把他抱起,慕韶会托着他的腋下,带着他转一圈,然后说一声:“沉了,长高了。”   凤盷与高岭之花般冷淡的太子一向是亲密无间的。   慕韶顺势扶着他跪坐好,伸手扶上他湿润的发,用灵力将水汽烘干,手一路顺着凤盷的胳膊划到手腕,细细查看,片刻后松手,“他的方子水准很高。   ”   凤盷垂眸,“我们要付出什么代价?”   慕韶摩挲着他的头发,似在走神,“他大概想要一个傀儡”   凤盷“傀儡?”   慕韶回神道:“方才我叫傀儡送他回去,他看着那傀儡的神色有些不同。”   凤盷挑眉,“有些奇怪的要求。”   慕韶道:“既要在这城中带上一阵,你也无事,白日便跟着元华罢。”   凤盷道:“我跟着他作甚?打下手?”   慕韶点点头。   凤盷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片刻噗嗤笑了出来,“师兄莫不是要让我做苦力还他诊金?”   慕韶眼含笑意,点了点头,“也可。”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发现,我换了个笔名嘿嘿嘿嘿,虽然我是个起名废,但是我还是想挣扎一下,希望以后看到我不要不认识qaq 第40章 、公子元华   凤盷虽然并不精通医术, 但他对于人体脉络与穴位一清二楚,简单的把脉也会,大部分的草药认识,不认识的他学得也快, 对于帮凤盷打打下手来说也足够了。   有时忙起来他还能在元华口述下帮着施针。   事情上手了他才发现, “所以你到现在都没能找到根治这病的法子, 只是先暂且压制着?”   元华手上施针的动作不停道:“不错。”   凤盷有些好奇,“这疫证比我这病还要棘手?”   元华又下了一根针道“这倒不是。只是这病有些蹊跷。”   他落下最后一针, 收起针袋, 思索着什么道:“这疫证本不难治,按病理来说, 我开得这方子足以药到病除,可实际上, 吃了这药也仅仅是压制了病情不再恶化而知,仿佛有种力量阻挠着这药力, 使药力无法深入内里,故而不得根除。”   元华道:“不止如此,这疫证从第一个病例出现, 仅仅用了十天就感染了整座城池。这样的传播速度简直骇人。”   凤盷皱了皱道:“的确蹊跷。”   元华道:“说来这样的病症, 在五年前我也遇见过一次, 只是传播速度并不如如今这般快”   元华回忆着过去的记忆,道“药方所能达到的效果远远低于我的预估, 可我钻研苦思许久都不能找到令这药效受损的缘由。而我正束手束手无策之际, 意外将一株灵药混入药方中, 发现竟然起作用,于是试了多种灵药,效果显著, 凭着良药与凡间药草混合方将那疫情遏制住。”   “最初发现这病症时我便想到了五年前的那次,可手上的灵药又不多,这才发布了任务,寻了些灵药来。昨晚我用几株灵药试了试,果真有反应,这才确定,这次的疫情与五年前的疫证有联系。”   元华见凤盷感兴趣,虽然是个凡人,但是个预备修者,对于修真界比他熟悉,又认识灵株,或许能发现他察觉不到的东西,于是便将他知道的都与凤盷说了一遍。   这疫情与五年前的疫情极为相似,只是五年前的疫情症状是是发热腹泻,而如今是生毒疮,可疫情的起源地与五年前几乎一样。   那第一个病例是一个赌徒,不久那赌坊中的其他赌徒也相继感染,再后来整个城市的赌坊、再到监牢、再到城中游荡的乞丐,逃难的难民,再蔓延至全城。   凤盷道:“病死的难民并不惹人注意,或许那赌徒并不是第一个病例。”   元华点头道:“我也有过这样的猜测   ,或许是难民将疫情带进城中,可没有证据,目前发现的第一个赌徒便是第一个病例。”   回春堂里接收的全是病情最重的一批人,里面的人还没走,外面又有新的一批人送进来。元华依次为其把脉,开药方,施针,晌午时,又为城中其他夫匆匆赶来的大夫解惑。   待一群大夫走了,总算是能歇上一阵,却见元华又收拾了药箱,似要出门。   凤盷时常感到困惑,这个性命垂危的病秧子到底哪儿来的这样多的精力。   元华没有发现凤盷的困惑,转头对他笑道:“凤盷兄辛苦了,可愿随我出去一趟,请你吃顿好的算作酬谢。”   元华这人很随和,极易相处,人总是喜欢与鲜活阳光的人相处,他又温润和煦如春风如美玉,就连凤盷对他都不经意间卸去两分警惕。   凤盷点点头,“走走。”   他早就在这回春堂里待不下去了,一股子药味和疮口腐烂的味道,就算不请他吃好的,他也愿意出去走动。   -   凤盷盯着面前的阳春面,素白的面条上撒了点儿葱花,瞧着清汤寡水再素淡不过的一碗面条。   他看向元华,那眼神似乎在说,你驴我。   元华叫他看得直笑,笑着笑着又开始咳血,用帕子捂住强压下,喝了口温水压下口中血腥味,却还笑道:“这面虽然简单,但味道确实一绝。尝尝,我不骗人。”   凤盷狐疑地看向他,试探性地挑起一丝,尝了口。   这店主是一对五六十岁的老夫妇,老太太端着一碟咸菜上来,瞧见凤盷挑着一根面条吃,不由直笑,“哎呦这是谁家的小少爷,吃个面条都这般文秀。”   凤盷教他说得不好意思的住了嘴,那老太太眼见他要放下筷子连忙道:“哎哎,你吃你的,我家面虽然比不得山珍海味,但也好吃着呢,你吃呀。”   凤盷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热情的老太太,一时间拿着筷子不知是该吃还是不吃。   那老头也上来,见凤盷为难,对着老太太道:“你盯着人家,叫人家怎么吃。孩子你别管你大妈,他就瞧着好看的小孩就走不动道。”   元华在旁边笑了起来,与老夫妇聊起家常,颇为熟稔的样子。   老夫妇没说两句就进了厨房,“你们吃着,我们不打扰你们。”   两人下去,堂上就剩下凤盷与元华。   凤盷突然道:“这城中还有没被感染的人?”   元华道:“有,只是不多。”   说着又低声道:“老夫妇二人便是没被感染的,可惜他们的小孙子被感染了,我与他家小孙子有缘,便帮忙治了几回就熟了。”   他将他与那小孙子相遇的事儿同凤盷说了,这老夫妇命苦,一辈子只有一个儿子,可惜儿子早早去了,白发人松黑发人,只留下一个襁褓中的孙子,儿媳妇不久也改嫁,只留下这两个老人抚养孙子。   凤盷闻言道:“老夫妇两人心态倒是好,眉宇间并无郁气。”   虽遭遇不幸却没有郁郁寡欢,能说能笑,待人和善质朴,倒是与元华有些像。   元华点头,“是啊”   话还没说完,他却像突然想到什么一般,似乎什么将脑海中所有的线索串联在了一起。元华狂喜,大声道:“我知道了!”   说完便抚掌大笑,如此豁达爽朗的性子丝毫叫人看不出他时时刻刻都受着病痛折磨。   只是在如何开朗的性子也扭转不了元华频临崩溃的身躯,果真笑了没两声又开始咳血。   元华早就习以为常,咳血也阻止不了他的好心情。   饭后元华帮店主夫妇的小孙子扎了针,就让凤盷带着他匆匆回了回春堂。   元华刚一回到回春堂就是一连串的吩咐,将外面的病人统统交给小厮和其他药堂先生们,交代完就带着凤盷钻进回春堂后院的药房兴致勃勃地摆弄灵药和满桌子的瓶瓶罐罐。   元华是医术上的天才,热爱着医术,他对医道有着一种献祭一般的热爱与专注,元华就像是只即将熄灭的蜡烛,生前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如何让自己能燃烧得更为热烈,更为灼热。   即将走到生命尽头的元华比任何人都要更真实的活着,以自己的方式。   “成了!”元华突然一大喊,凤盷转头望去,元华眼中似乎有一片熠熠闪耀的星河。   自然会成的,这样的元华,什么事成不了呢?   凤盷想。   最短暂的一生最灿烂热烈的灵魂,谁能想到这是曾经在凤盷眼中卑微而渺小的凡人。   乐极生悲适用于他,大喜之后必要咳血,凤盷看着都要习以为常了。   凤盷道:“什么成了?”   元华眼中尽是欣喜与激动,仿佛得到了全世界,仿佛这不是一个能够救治无关紧要的人的药方,而是他自己的救命良药,元华一双眼睛藏着星子,他笑着道:“研制出药方了,这还多亏了你。”   “我?”凤盷十分意外,他并没有做什么。   元   华却兴致勃勃道:“若不是你今天的一番话,我尚且还想不到这疫情传播的条件。”   “经你说那老夫妇心态好,我才发现,我的病人中没有类似老夫妇一般善良又乐天的,他们多是赌徒、囚犯、受欺负的乞丐、日子过得不顺心的平民,还有一堆糟心事的有钱人,就连老夫妇的小孙子也常因被同伴欺负而心生怨恨,或许这疫情的传染条件之一就是怨气。怪不得需要灵药来治愈。”   “赌坊中输惨了的赌徒自然怨气深重,牢狱中的囚犯自不必说,还有受欺辱的百姓、遭难的难民、被婆婆欺负的儿媳,被地主压榨的长工,生意赔钱的商贾,升迁无望的官吏,没错没错是这样!”   “怨气与毒息同类,如此用药方中加入灵株才说的过去。”   “依据这猜测我又改进了药方,效果简直事倍功半!”元华望着凤盷的双眼中闪着光,“凤盷弟当真是我的贵人,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才好。”   凤盷:“元华公子客气了,我其实没作甚么。反倒是公子治了我的病,我应当谢公子才是。”   元华因此事对凤盷的态度转变极大,立刻将凤盷从一个普通的病患的范畴化进朋友的行列,他兴奋地咳了两口血,道:“凤盷弟怎这般客气,我虚长你几岁,若不介意唤我一声兄长便可。”   凤盷不由失笑,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教人难以招架,凤盷笑着应了一声,“元华兄。”   元华点头,爽快的应了。   至于他之所不已叫元兄,是因为,元华并不姓元,就像元华的外祖父老鬼卿并不叫鬼卿一般,元华的名字乃是承自上一任元华。鬼卿一系最厉害的一位当家人名字就叫鬼卿,而青葙一系最厉害的当家人名字就叫做青葙。   而‘元,始也,首也’,元华此名因为带有元字而被赋予不同地位,在药王谷历任元华皆是地位超凡之辈,而这一任元华之名的承继者更是直接成了少谷主。   元华将药方交给小厮,安排人去配置熬煮,自己又带着药箱去城中捡拾那无人理会的乞丐。   凤盷跟随前去。   凤盷有事觉得慕韶与元华有些相似,可他们身上都有着某种同样的特质,他隐隐有所感触,却还摸不清,但这两人确是截然不同的两人。慕韶心思深沉如海,元华却干净单纯,凤盷想或许能从元华身上窥得一二,那让他困惑的特质。   傍晚才得了会儿空,元华收了东西,对着凤盷歉意地笑笑,“今日忙了些,倒教你跟着受累了。”   话落又用帕子捂着嘴   ,咳了起来。   凤盷摇摇头道:“我还好,只是元华兄要珍重自己才是。”   元华止住了咳,笑了笑道:“我这是老毛病了,不碍事。”   凤盷不再多言,这时就见元华的小厮跑来,似有急事,他正欲离开,就听那小厮道:“公子,人参不够了。”   闻言凤盷便顿住了脚步,不知是否该留下来帮上一把。   “怎得这么快就用上了,”元华想了想道:“新一批在路上被绊住了还需一两日才道,你那边儿急用吗?”   小厮愁眉苦脸道:“晚间又来几个病重的,得用。”   元华从袖间拿出一个储物袋,打开看了看,微微皱了皱眉,“我这儿也没了。”   小厮闻言,握了握拳,道:“我去找蒋大人,他手下士兵马快。”   说着转身就走。   “回来!”元华出声叫住小厮。   小厮停住脚步,抓头看向元华道:“公子还有什么事儿要吩咐?”   元华皱眉道:“你现在去找蒋大人也来不及了,城门下钥,就算明日他叫人去了,至少后日才能拿到药,怎来得及。”   小厮丧气道:“那也是没办事的事,能早一点便早一点儿。”   说完就见元华盯着他的眼神不对,他心中紧张,警惕地看着元华,“公子,你看我作甚!”   元华看着小厮的腰包,道:“我记得我还有一只,先拿去用了罢。”   小厮闻言连忙捂住腰间的荷包,“公子你疯了!我好容易给你留下一支,你也只这一支了,若是把这支拿去用,你怎么办呢?”   元华笑了笑,不怎么在意,“我无碍的,跟了我这么久你还不知道我吗,多一顿少一顿药都不碍事的。赶紧拿去吧,别耽误了病人。”   那小厮既不愿耽误救人,又不愿用元华的药,时间逼得又紧,他辗转间竟红了眼眶,不知想到什么越想越伤心,最后竟忍不住呜呜地哭了出来。   他年纪小,哭得那般委屈绝望,像是绝境中的困兽,仿佛面临着一生一死的选择,堂堂药王谷弟子竟叫一只人参逼至如此,教人瞧了不住心酸。   他家公子依旧笑得那般温柔宽和,柔声道:“好了好了,哭什么呢,你家公子又死不了,去吧,莫要耽误了。”   那小厮闻言哭得更伤心了,打着哭嗝,“公子公子已经两天没睡觉了我再没了药我害怕,我害怕”   他呜呜地哭着,只连连说害怕,却不说怕什么。   他是真的害怕了。   “元华公子若是急用,我师兄倒是那里有几支。”凤盷这时不由出声,示意这里还有一个人,   那小厮闻言大喜,也不哭了,急切地看向元华,“公子!”   元华点了点头,挥挥手,道:“既凤盷弟这里有,你也不必担心了,快快去吧,莫要耽误了。”   那小厮这次才一擦眼泪,却还是不肯走,似乎非要等凤盷应了借给元华才放心。   凤盷看出小厮的心思,不由道,:“待会我便去找师兄为元华兄那这人身。”   小厮闻言看了元华一眼,元华笑着点点头,用眼神催促小厮,小厮这才露出笑意,一步三回头地跑了。   “倒叫凤盷弟见笑了。”   “无碍,等会我回去同师兄说一声,遣人给你送来”   元华却摆摆手道:“不必劳烦了,这药我吃与不吃没什么分别。”   凤盷看着他,道:“不睡觉也不吃药,莫非元华兄是参悟透了生死之道,难怪吓哭那小厮。”   元华笑道:“我一修不了仙的凡人,参悟什么生死道,只是”   他说着叹了一口气,道:“几十年前我寿数已尽,能活到今日全是十年换一年换来的,换了多少年,便能活多少岁,哪怕我病成这般将死的模样,还不是活着,只要我不寻似乎,哪怕不喝药,也能活到阳寿尽的那一天。所以还是不浪费慕韶兄这药了。”   凤盷闻言算了算,这一算也觉吃惊,谁肯耗费这样多的寿数给他延寿至今。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有些忙,剧情又捋不顺,给耽误了,明天尽量20点准时更新。 第41章 、公子元华(虫)   慕韶道:“这么说, 这次疫情又与魔修有关?”   凤盷含着一枚水晶糖莲子,点点头。   慕韶手指在在杯盏上轻轻摩挲,“药王谷常年在凡间行走,对于凡间疫情的了解没人比药王谷知道的更多。你明日再问问。”   凤盷点了点头, “好。”   说完又歪着头看向慕韶, “师兄白日去哪儿了?”   慕韶从储物戒中拿出几个储物袋, 随手放在桌上,“去寻了些草药。”   凤盷伸手拿过一个看了眼, 储物袋中尽是分门别类小山一样堆着的药材, 想起今日元华与他小厮的窘境,不由有些惊喜, “这下元华的小厮不用哭鼻子了。”   慕韶掀起眼皮看他一眼道:“药材不够用了?消耗得这般快?”   算一算,离着他们交上那满满一储物袋的药材也就过了两天。   凤盷又看了几个储物袋, 看到第三个时,终于见到了人参, 便将今日发生的事说了。   慕韶轻叹,“药王谷的直系弟子竟叫一只人参逼至此地。”   说完唤来傀儡,吩咐傀儡将东西给元华送去, 那傀儡受了命令, 闪身而去。   凤盷看着傀儡离开的方向, 想起什么问道:“那不是小厮吗?竟是药王谷直系弟子?”   慕韶点头道:“元华那小厮是他幼时从乱葬岗拾得,因着有几分天分, 在元华举荐下便成了青葙直系弟子。因着救命之恩, 他对元华感情极深, 虽为直系弟子,却甘愿以筑基修为做元华一个凡人的小厮。”   凤盷道:“他倒是比元华有机缘 。”   一个乱葬岗捡来的孤儿都比药王谷少谷主有机缘,至他这个少谷主于何地。   慕韶道:“他们两人主仆情深, 据传二十年前,水月城中一修真世家的子弟在一次宴会中当众嘲笑元华竟不如小厮。那小厮见主子因自己受辱,羞愤难当,偷偷躲起来狠心废了自己的修为,若不是元华第二日发现得早,那小厮如今也就”   慕韶话还没说完,就听凤盷嗤笑一声,慕韶看向他,“怎么?”   凤盷以为慕韶怪自己笑声打断他说话无礼,见慕韶望过来,忙用手捂住嘴巴,一双清泉映月般的眸子小心地觑着他,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听慕韶发问才放下手,道:“我只是觉得这小厮不大聪明。”   凤盷说着便轻轻扯了扯嘴角,那清浅地弧度纯真又残忍,“我若是他,只会越发努力修行,若我修为强大,闲言碎语自会被   镇压。一力降十会才是这世道生存法门。”   慕韶微微摇了下头,道:“刚过易折,一位使用强权只会得到反噬,如此四处树敌,就不怕墙倒众人推?蚂蚁尚能食象,修为强大也并非就利于不败之地。刚柔并济才是世道法门。”   看凤盷露出沉思之色,慕韶道:“近些年武修日益崛起,当今天下四大宗门皆是武修,玄剑宗、空蝉山庄主剑修,星月岛主体修武修,飞鹤阁则各法门均衡,四大宗门势头强劲,其他道统都出现日渐衰落之势,而唯有儒修近些年来却蒸蒸日上,被修真界更多的修者所接受,你道是为何?”   提起儒修凤盷脑海中迅速浮现‘慎独’二字,凤盷对儒修了解不多,可‘慎独’的理念却如雷贯耳,也是近些年儒修渐渐崛起的关键所在。   慕韶:“儒修近些年的宣扬的理念越来越注重人的道德水平和品行操守,却为修真界大多数人所接受,似乎一时间修真界的修者们都在追求高尚的品德,可你可有想过这背后的心思?”   “修者追捧儒修,重视己身德行当真是因为所有修者都纯善仁爱吗?”   “或许有一部分是,可踏着尸骨和阴私走到高处的绝大多数修士呢?他们只为一个好的名声。”   凤盷是一个不在意外界评价,更不在意名声的人,凤盷在仙界的形象比之魔君更糟糕,止小儿夜啼,只需要报出凤盷的名字。凤盷也从不在意名声,而慕韶的话,让凤盷微微一愣,凤盷已经意识到慕韶要说的是他曾经一直忽视的。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当你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你就拥有正道的力量和支持,一位聪明的上位者从不会让自己失去正道这样庞大的力量。只要利用得当,它所能发挥的作用超乎你的预料。”   “而站在那个位置却未必要达到那样的境界,那是世间最名不副其实的位置,你所营造所表现便是世人所见,只要你肯费心似注意,你便可以拥有外人眼中的高尚的道德境界,你便能利用正道的力量。”   “而站在制高点上,纵横捭阖。有时也不只是为了获得正道带来的力量,必要时它的作用仅仅是不让中立的力量为你的对手增加砝码。不要轻易给自己树立敌人。”   凤盷心中认同这番话,却也在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不对的。   这似乎有哪里不对。   慕韶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慕韶竟然对他说出了这样的话。   凤盷由慕韶教养长大,在凤盷的眼中,就想三界所   有子民一样,都认为慕韶是天上的太阳,是耀眼的,温暖的,是光明的,是绝对完美的。他就是世人的楷模,就是完美的正义的化身,他绝对汇集了这世上所有的溢美之词,而任何一个糟糕的字眼都没有办法与慕韶扯上关系。   慕韶从小对凤盷的教育就是天道至公,就是要善良、仁爱、开朗、乐观,慕韶一直以来就把他向最光明、最正义、最仁善的方向引导,从未对他说过这样,这样灰暗又深沉的话。   这是怎么了?   是因为转世一次慕韶变了吗?   还是   还是从前的凤盷看到的也只是慕韶所表现出来的那完美的一面呢?   凤盷脑海中回忆起曾经的一幕幕。   不,不,永乐对他的感情不是假的,只是他离开永乐时还太小,有些东西永乐不愿意对年纪太小的他坦言。   可是   凤盷抬头看向慕韶,不由开始怀疑,曾经三界的完美太子,那个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获得所有爱戴的永乐是否真的就如他们认为的那样完美无瑕呢?   “元华虽是凡人,可却能让修者都真心诚意的赞上一句‘公子元华,君子无双’。让你跟在元华身边,便是让你观察元华的待人接物,更深一点则是心态原则。元华虽是出了名的心善,却并非是任人欺凌之辈,相反涉及到他的原则,他态度极为强硬。”   元华一手医术冠绝天下,却从来不肯给修者看病,上门求救的修者不知凡几,行医至今从未有一次破例,在如何强势的人都没能令元华破例。而更为奇异的是元华如此强硬却几乎没有仇家,直至今日修真界提及元华公子,也只道是一位菩萨心肠的真君子。”   凤盷听着听着却反应过来,道:“师兄看着是教我为人处世,可为何我听着倒像是为君之道。”   慕韶道:“为君还是为人都是处世之道,你长大了自也有你的责任要担,我只问刚说的可明白了?”   凤盷点头道:“明白了明白了,师兄莫要念了,我给师兄剥莲子吃。”   凤盷白嫩的小手就捏着一枚水晶莲子凑到慕韶唇边,慕韶按住他的手道:“说你两句,倒嫌我烦了?”   凤盷皱着眉头叹气,“文职的那一套听得我头大,明明我们玄剑宗司武职。我跟着元华跑了一日,晚上还要听师兄给我念经,师兄你心疼心疼我罢。”   慕韶睨着他不说话,只是眼中却带着一丝笑意。   凤盷眼巴巴地看着慕韶,“师兄莲子好吃。真的。”   慕韶与他僵持片刻,最终妥协,张口含住了凤盷手中的那枚莲子。   凤盷笑着又剥了几个圆润饱满的莲子,用小玉碟盛了放在凤盷面前,眼睛笑得像月牙,还闪闪发光。   -   次日见元华时,见他一脸喜色,凤盷不由问道:“元华兄这般高兴,可是有何喜事?”   元华笑着道:“昨日我带着那药方去给几个病人服了,不过过去了一晚,病情已有明显好转,我已让小厮将药方抄了送出去,只待用了药,不出十日,轻症患者便可痊愈,而病重些的,也用不了一个月。”   凤盷笑道:“那便先恭喜元华兄了。”   元华笑道:“还要多亏贤弟,对了我还没谢过昨日送的药,这批药当真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凤盷道:“这是师兄的意思,也是为城中百姓尽一份力,攒一份福德。”   此刻堂上不忙,元华施针诊脉忙过一阵后,便在桌子旁守着一堆药材亲自动手,一包一包的包装,这样琐碎的事,大夫多是交由学徒去办,元华却不嫌麻烦,不厌其烦地做着同样的动作,仔细又耐心,凤盷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有多少耐心,似乎每日忙碌沉重的出诊看诊都不曾令他厌烦。   元华与别人不同,手上有一番功夫,别人抓药都是用秤细细称量,他只凭三个手指,一捏一掂便能得出准确的量。   凤盷见他得心应手的模样,索性坐在元华对面边用绳子将包好的药扎起来,边与元华聊天询问这瘟疫近些年的频率。   元华手一顿道:“我倒是听家中长辈提起过,近几百年凡间发生瘟疫似乎比以往多了些,但也并不夸张,尚且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   凤盷又问起这种以怨气为引的瘟疫。   元华手上动作慢了下来,似在回想道:“我记得不大真切了,只曾经与叔伯提过一次,叔伯说我当时遇到的情景倒是与我师弟遇见的瘟疫有些相似。当时没细问,如今想起来,除了我,恐怕还有其他师兄弟遇见过。贤弟询问此事可是发现有何不妥?”   凤盷道:“只是猜测。以怨气为引的瘟疫,多半与魔修有所牵扯。若是魔修利用瘟疫制造灾乱从中抽取亡魂供养上层魔修,事情恐怕就有些不妙。正道这边需要有个底,所以必得查清近些年到底有多少这样的瘟疫,魔修又能从中抽取多少亡魂。”   元华闻言,手中的药啪嗒一下落在桌子上,撒了一片,他脸色显见得白了两分,又用帕子捂住嘴,咳了起来。   他似乎有些激动,这   次咳得格外厉害,好一会儿才止住咳,声音沙哑道:“既是如此,药王谷自当知无不言。我药王谷有一藏书阁,专门用来记录各种疑难杂症和弟子所遇所见所感所得。每次弟子游历归来必要先交上一份记录着病例、药方的脉案。最后由藏书阁的长老统一汇集编纂成册子。其中有一本便是专门记载凡间疫情。”   “册子中但凡是门中弟子所遇见的瘟疫,每一场,必有记录,原是为了让后人观摩瘟疫发展,并予以借鉴,如今想来,正是贤弟所需。只是,这册子乃是我药王谷机密,非谷中大长老,谷主以及少谷主不得翻看。若是想得知这其中详尽,恐怕得随我去趟药王谷。只是,这望月城中事情尚未结束,药方还不知是否需要调整,若是不急,可否等上我一阵子,最多二十日左右便可出发。”   凤盷思量片刻,点头,道:“如此甚好,那便先谢过元华兄了。”   元华摇头,“客气了。”   -   药方找到了,病症治疗起来便快了许多。   凤盷白日跟着元华,治病救人,元华酷爱去街上捡乞丐,可惜街上的乞丐与难民环境差,体弱,大多病重。   而并非所有病人都能在按照药方服药后活下来。   夹了灵力的药哪怕是含量再轻微,对于一些重病体弱之人也太过猛烈,这些人须得先用不夹杂灵药的方子将病情稳下来,慢慢调理,待到身体差不多时方能承受加了灵药的药性。   可惜大多病重体弱之人撑不到用灵药便先一步离去,饶是元华这样医术超群的人也无力挽回。   慕韶跟在元华身边才真正见识到,哪怕有了对症药方,哪怕有足够的药材和元华的针灸调理,病情严重的病人也只有三四成能活下来。   元华每日大多对着这群重病之人,他手底下死去的人比活下来的人更多。   凤盷想,元华经历了数场瘟疫,经过许多人,也见过许多死亡,这样的生死在它看来应该已经习惯。   可每一条生命的离去仍旧让元华难过。   他会因一个陌生人的死亡,沉默许久。   凤盷曾经觉得人性很容易把握,绕不开欲\望、利益两个词,可如今他却觉得人性很复杂,他开始看不懂。   或许因为曾经他所面对的是仙,而如今面对的是凡人,仙与凡人终究是不同的。   可是神仙也是由凡人飞升而成,依旧为欲、望和利益所支配。   又想或许正是因为人性过于复杂所以凡人无法飞升成仙。   可是又想若只有为欲\望和利益所支配的人才有资格飞升为仙,那仙界未免过于让人失望。   又及如蝼蚁般弱小的凡人那复杂得让他看不懂的人性在他看来远比那被利益与欲\望支配的仙人来得有趣。   凤盷甚至开始觉得仙人并不比凡人高贵,那冰冷的仙界有些令人厌烦。   凤盷曾问慕韶,为何元华连自己的命都不在意,却会为陌生人的死亡而难过。   慕韶当时正坐在烛光下调试一把古琴,闻言手上动作停住,半晌才抬起头,眼中带着凤盷看不懂的深沉情绪,轻声道:“或许正是因为自己命不久矣,才更希望别人好好活下去。”   凤盷说:“我不懂。”   慕韶又开始低头拨弄古琴,声音淡淡,“你不必懂。” 第42章 、公子元华 第三十三章   他们离开那天, 全城百姓夹到相送,一群偶尔有些怨气,却心性质朴的平民似不知该如何表示感谢,唯有匍匐跪地, 心中默默献上祝福。   慕韶与凤盷坐在马车上, 不由回头看了一眼那城池, 突然见到城池上方有橙黄色、浅黄色的光点星星点点地从城中升腾漂浮而起,一路飘向上空, 汇集在一起, 消失在看不见的云层中。其中有手腕粗的一线连接到了元华的小厮身上。   凤盷注意到那东西似乎不能为凡人所看到。   凤盷扯了扯慕韶的袖子,问道:“师兄, 那是什么?”   慕韶掀开帘子看了一眼,似乎没想到凤盷能看见那东西, 他道:“那是香火之力,橙黄色的为祝福, 浅黄色的为信仰。”   凤盷道:“那不应该是元华的香火之力吗?可他不是没有修仙的机缘吗?”   慕韶道:“即使没有机缘修仙,香火之力也可被人承受,便是凡人常说的积德, 只是常人的没有这般多。可元华命不久矣, 积德于他已经无用。”   凤盷看着那漫天的香火之力, 不由觉得有些感叹,“所以他做了这一切, 其实于自己毫无用益, 不能为他延寿。”   慕韶拿出一张卷轴, 凤盷以为是新任务,拿过来看了一眼,发现是药王谷新发布的任务, 这任务虽然出现在卷轴上,但却并没有被接下,此时卷轴上的字呈现淡淡的红色。   慕韶道:“这是前几日药王谷发出的任务,求一株三回长生花。”   三回长生花是凡人续命圣物,由极品灵株长生草所开。   三回长生花是指有长生草长的第三片叶子上开了第三轮的第三朵花。   长生草长生花有一回至九回之分,一回肉白骨,二回生死人,三回续命、四回返老还童、五回洗经、六回伐骨、七回祛心魔、八回破瓶颈、九回飞升。   长生草极难培养,且一株培养成功的长生草只能有一至九回的其中一回,花一旦被摘下就会枯萎。   “目前只听说过出过有一回、五回、八回的长生花,而星月岛本身有一株三回即将成熟,可惜功败垂成,临开花前突然枯死。世上不会同时存在一株三回长生花,所以,这注定是完不成的任务。”   这续命的三回长生花是给谁用不用想也都知道。   慕韶闭上眼睛,轻声道:“这便是他的命数。”   药王谷作为一个名为隐世实则出世的神修门派,谷内凡人与修者杂居,   既有散仙这样的大能坐镇也有不能修炼的凡人聚居。门内又分青葙与鬼卿两系,既相互扶持又彼此对立。   元华道:“谷内禁止外人进入尤其排斥外界修者,但此次事出有因我也会向谷主禀告,只是谷中弟子可能有所怠慢,这里先告一声罪,万望海涵。”   慕韶对此中龃龉有所了解,并不在意道:“无碍。”   药王谷对修者的仇视还是源于百年前的那场绞杀,那次绞杀中药王谷的弟子死了大半,鬼卿传承更是几乎断绝,而下杀手的却不是魔修,而是正道,这也是药王谷不能释怀的原因之一,药王谷至今对其他修士有一份仇视,以至于药王谷这几百年来几乎很少与修真界交流。   即使早就有心理准备,但是谷内对外人的敌视仍然超出了他们预想。   元华引着两人去见了谷主杜若。   杜若与元华并无血缘关系,药王谷的谷主和少谷主向来是能者居之,这里的能并不是指修为,药王谷以医术论高低。   元华引二人去见谷主,谷主是个中年男子,严肃冷峻,对待两人的态度更是冷淡疏离,听了两人来意,只冷淡道:“我药王谷本无意插手外界之事,也无意于陷入正魔两道争端,但既涉及凡间疫情,我药王谷便破一回例,册子当会奉上,待拿到册子,还请二位速速离去,莫要坏了药王谷谷中不收修者的规矩。”   这态度何止冷淡,简直说的上不客气了。   慕韶倒不恼,只点头应允,“自然。”   过了一会儿一个下人上来附在谷主耳旁说了什么,谷主脸色一沉,挥退下人,对两人道:“谷中册子积压成堆,掌管书册的长老尚需些时间整理,还请二位在谷内等到上一等。”   说着就叫小厮带两人去房间。   末了还补充上一句道:“谷中药植毒物甚多,少出门为宜。”   两人跟着小厮下去,谷主道:“元华留下。”   两人神识敏锐,出了门还听到堂内的谈话声。   “元华既然这次回来了,就莫要再外出了,你师弟们手中的方子卡在瓶颈上,你多抽时间前去指导一二。”   元华无奈道:“师叔,我说过很多次,师弟们若真要在医术或药方上有大进益,须得外出游历,闭门造车于医术进展并无益处。”   谷主冷哼一声,“每年数千人来谷内求医,每十年便可外出游历一番,怎就是闭门造车?”   元华道:“师叔,这不一样,医术是要在不断的历练中慢慢进步”   谷主冷声道:“莫要再说了,谷内规矩就是如此”   声音渐渐淡去,直至消失不见。   那小厮全程低着头行走,不发一言,将两人领到一处偏僻的屋子便关了门,这架势不像是代客,反倒像是软禁。   凤盷不由皱了皱眉,“这药王谷好生无礼。”   慕韶却不以为忤,手指在桌子上轻摸了一下,放到鼻端,片刻道:“如此反倒正常,来时你便该料到。”   话落慕韶又在房间内转了一圈,打量屋中陈设,察觉没有什么不妥才在桌边坐下,将桌上的茶壶推开,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壶茶,一套杯盏,给凤盷倒了杯温热的水。   凤盷接过道:“只是没想到药王谷内其他人与元华差别竟如此之大。”   慕韶道:“药王谷自从百年前经历一次绞杀后就与正道诸派结了仇,虽然当初玄剑宗没有出手绞杀,但却也没有阻止,他们心有怨气自然能够理解。这次他们愿意提供册子为揭露魔修的阴谋已属不易。”   凤盷看了看屋子,“师兄,一路走来这谷内可有什么不妥?有没有阵法毒物之类?”   慕韶摇摇头,“怎的。”   凤盷道:“那谷主叮嘱不让出门,我却越想去看看这谷中到底有什么蹊跷,难不成真的要被乖乖锁着?”   慕韶道:“这谷中凡人虽多但修者也多,你如今没有修为,身体还要靠元华治疗,莫要擅自出动。”   凤盷道:“我自然不会一个人出门,不是还有师兄你吗?”   慕韶道:“你先好生歇息,这个我自有安排。”   凤盷也不去问,不去想,信任的姿态十分娴熟,他伸个懒腰,道:“如此甚好。”   凤盷沐浴出来,见慕韶手上摆弄着一根手链。   手链用黑色的草绳编就,模样普普通通,上面缀了一个小小的金铃铛。   凤盷走过去好奇地看着,道:“这什么东西,怎的有股子香味,这味道倒是不俗。”   慕韶拉过凤盷的手,将其系在凤盷的手腕上,手腕与黑色的草绳手链对比鲜明,越发衬得手腕纤细雪白。   凤盷新奇地看着手上的链子,好奇地晃了晃,却没有听到那小铃铛的声音,不由好奇道:“师兄这铃铛怎的没有铃舌?”   慕韶伸手摸过那小铃铛道:“因为这是一个储物法器,铃铛只是幻形。”   凤盷闻言伸手摸向那铃铛,果然心念一动间,神识就窥到了那如同一间屋子那般大的储物空间。   他喜欢的不得了,将储物袋的东西全都放了进去,爱不释手地抚摸。   凤盷总觉得鼻尖有股子雅致的清香,淡淡地却让人心神舒畅,如同静谧的夏夜般,让人身心轻松,他不由将手腕凑到鼻尖嗅了嗅道:“师兄这草绳可是用什么东西浸过,竟这般香。”   慕韶道:“这并非草绳,是一种花瓣细长的黑色花朵编成,带在身边有清新凝神、百毒不侵之效。谷中毒物甚多,你佩戴着我也放心。”   凤盷没想到这黑色草绳其实不是草,而是花,他喜欢黑色的东西,黑色的花少见,他不由好奇道:“是什么花竟这般特别,这味道也好闻,要是能在殿前种上一片那岂不是更妙。”   慕韶淡淡道:“八回长生花。”   凤盷:   哦,就是那个修真界仅有的三朵长生花其一的八回长生花?   看来是种不了一片了   夜间,两人睡在一个房间,慕韶在凤盷身边闭眼假寐,与平日没有什么不同,可凤盷就是觉得奇怪,觉得慕韶有什么不一样,身上有种紧绷感,像是在等着什么一般。   凤盷肉、体凡胎,没忍住躺在床上睡了过去。他侧对着慕韶,手中攥着一截慕韶的袖子,身子蜷缩在一起,睡得香甜。睡梦中的他愈发乖巧可怜,教人心都化成一滩水。   子时刚过,房间的门窗就被一阵风刮开,吹得帘子荡漾。   片刻又安静下来。   屋内似乎又回到了之前的宁静。只是空气中有一股异样的氛围,似有什么弦绷紧了。   慕韶早在那窗户被吹开时就睁开了双眼,他一动不动,只眼睛盯着黑暗处,不言不语。   过了一会儿,他将袖子轻轻从凤盷的手中扯出,给他掖了掖被子,轻声开口道:“前辈既然来了,便出来吧。” 第43章 、公子元华   话落, 就听寂静的室内想起一道沙哑苍老的声音,“长生花的味道,小子,你手上有长生花?”   慕韶伸手拉过凤盷的手腕, 轻轻摩挲着凤盷手腕上的花绳, 道:“不错。”   老人声音有些急切“是几回?”   慕韶摸着那黑色的花绳, “八回。”   “八回”那苍老的声音似乎万分失落,接着又问道:“你可有三回长生花的消息?”   慕韶点头, “有, 不过对前辈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来人闻言心似乎沉了沉,显得声音愈发低沉, “怎么说。”   慕韶便将来时与凤盷所说告诉了老人。   “星月岛本秘密培植了一株三回长生草,耗时百年用于为星月岛当家延寿, 可惜前段时间,就在那长生花即将开花的之际, 却突然枯萎。星月岛岛主震怒,下令追查,这才叫三回长生花的消息传出来。前辈也知道, 长生花每一回百年间只出现一次, 三回长生花这百年前便是没有了。”   老人似乎承受不住这消息, 后退几步,他声音愈发沙哑悲痛之情溢于言表, “三回, 三回长生花没了没了”   慕韶微微垂眸, 道:“星月岛追查之下,发现是魔修的手笔”   老人闻言,气血翻涌, 衣摆发丝无风自动,整个屋子里都充斥着一种凛冽的杀机,“魔修!魔修!百年前害我药王谷满门!如今还要绝我孙儿命脉!魔修!”   慕韶挥袖在窗前设下一道结界,将床上的一方小天地笼罩起来不受那气压逼迫。   老人过了半晌才缓过来,看着他,眼神锐利,“小子,你早知道我的身份,也只道长生花是我要的,你因我前来所谓何意?”   慕韶看了眼还在酣睡的凤盷一眼,从床上下来,走到桌边,“前辈请坐。”   那人影顿了顿,似在打量他,半晌还是在桌子上坐下。   慕韶也在桌前坐下,屋中也没有开灯,黑洞洞的一片,两人修为到这般地步早已能在夜间视物,倒是也不妨事,慕韶伸手斟了两杯茶,“前辈请。”   被他称作前辈的是一位耳顺之年的老人,身材消瘦,发须皆白,但眼神却并不浑浊,透着一股子睿智的精光。   他见慕韶并不着急,不由打量着慕韶,却见这后辈面上竟然丝毫不露,一张俊脸如同玉石精心雕琢,笑容举止完美的如同尺量出,哪怕他这般修为都看不透,在他面前毫不露怯,那双眸子更是古井无波,教人不敢小觑。   他在这后辈身上感受到一种压迫力,这种压迫力并非来自修为上,跟像是来自地位、见识等更加难以捉摸的层次上。   再细看,这年轻人举止间都带着一种不经意的尊贵压迫,不由警惕,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竟如此气势。   老人收了两分对待其他小辈的随意,正色道:“小子,你是什么人。”   慕韶放下茶盏,淡淡道:“玄剑宗慕韶。”   老人有些怀疑地打量着他,虽然他这些年闭关,消息不答灵通,但也只道这小子的名头,虽然在外响亮,但他记得,这小子甚至都不是下一任掌门的候选人,手头也并没有多大的权势,怎能就有这一身的气势,莫非他的消息错了,他才是真正培养的下一任掌门?   老人没想明白,大量慕韶两眼便不在多想,他冷哼一声,“玄剑宗的小子,你知道我身份,故意引我前来,所为何事?”   慕韶道:“自是瞒不过鬼卿前辈,在下寻前辈前来的确有事。”   说着慕韶从储物戒中拿出一个于盒子。   老鬼卿活了这么久,眼光自然是有的,那盒子通体以上等墨玉制成,上刻着繁复的花纹法阵,以秘法层层封存起来,光这一个盒子,便价值连城。而能以这样的盒子装着的东西必然是少有的天材地宝,他不由压低了声音,“这是何物。”   慕韶看向老鬼卿道:“自然是前辈想要的东西。”   老鬼卿闻言蓦然抬头看了慕韶一眼,那眼中的精光锐利如冰刺,裹着携着散仙的威压如有实质地向慕韶射去。   慕韶面对着这样的压迫与目光,却岿然不动。   老人见慕韶在这般压迫下,目光依旧清澈坚定,无波澜起伏,这才收了目光道:“你不是说这百年间世上再无三回长生花?如何能使我想要之物。”   慕韶轻轻勾了下唇,将手中的盒子向老鬼卿推了一下,道:“前辈可听说过十世如意果。”   老鬼卿闻言,手中的茶杯啪嗒一声落在地上,滚烫的水洒了一身却浑然不觉,他声音不由拔高失态道:“你说什么!”   相比于老鬼卿的激动,慕韶则淡定很多,他慢慢地喝了一口水,等老鬼卿平复下来,才道:“就是前辈听到的那般。”   老鬼卿倒吸一口气,声音颤抖,“那,那可是传说中的圣药。”   慕韶没说话,老鬼卿继续自言自语道:“九为极数,能以九冠名的九回长生草便能使修者飞升,而从九到十虽然只差了一个数字,但其间的距离,远胜于   从一到九的十倍,十世如意果便是这世上唯一有资格以十,这个大圆满之数命名的圣药。老夫也只在书中见过这等传说之物,一只以为这是一个传说,没想到,竟然真的有”   说完他声音渐渐冷静下来,看向慕韶道:“只是十世如意果就连我也只知道这是圣药,但其真正作用是何,又如何服用,我却是不知。”   慕韶道:“十世如意果虽以十命名,却并不是完全的圆满,若以修士修为相比,便相当于大乘后期修为,只是等级上要比九回长生花高上一等,但实则算不上是真正的圆满,故此并不是仙药,只是灵药中的圣物。而其功能,也并不如九回长生花一样分有不同功能。十世如意果没有救命的疗效。”   老鬼卿闻言震惊,“什么?这等圣物竟然不能用于为人救命?”   慕韶做了个手势示意老鬼卿别急,才慢慢开口道:“确切来说,十世如意果并不是用于人的,而是用于药的,他的唯一功能便是极致地强化药效。”   老鬼卿竖起耳朵,仔细听着,眯着眼睛分析道:“你是说,这十世如意果本身并没有什么功能,但是加入到药方中便能将那本来普普通通的药力激发到极致?”   慕韶点头,道:“不错。且这个极致并不是此药本身药效的极致,而是超脱这药本身达到十世如意果等级的治疗效果的极致。”   老鬼卿闻言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他身为一个医者,终身就是与药打交道,先不论他求药的目的,但是十世如意果的出现就足以让任何一个医者兴奋,他道:“那岂不是说,如果我炼制一包最简单的金疮药,只要加入这十世如意果便能让这金疮药犹如神药般的效果?”   慕韶点头道:“不错。只是,这十世如意果只有一枚,只能用一次。必须将果子完全加入少一点儿都不行。”   老鬼卿闻言略微有些失望,但是很快就兴奋过来,能如三回长生花那般延长百年寿命的药不常见,但是能吊命的药还不常见吗?他只要用别的药方加以调整,凸出延寿的功效,那再将十世如意果加入进去,那岂不是达到的效果要比三回长生花还要厉害。   老鬼卿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看传说中的圣物到底长什么样子。   谁知他的手刚放到玉盒上,就被一只手按住,老鬼卿抬头看向慕韶,以为他要向他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就见慕韶一挥手,施了一道结界,“十世如意果乃是圣药,出世动静极大。怀璧其罪。我之所以此时引前辈前来便是不希望被别人知晓。”   老鬼卿见到慕韶   谨慎,不由也有些小心,虽然知道慕韶拿出这等圣物定然会提出什么厉害的要求来,但是先不论他同不同意,大不了不要脸了硬抢,他也得看看这传说中的十世如意果。   老鬼卿小心翼翼地掀开开盖子,就见一颗自带金光的果子躺在里面,那果子通体如同彩色琉璃,光华璀璨如同上佳的琉璃灯盏,美丽异常,教人痴迷。   盖子刚一打开,整个结界便充满一股子异香,那香说不出具体什么味道,似乎是千万种之物的味道混合,又似乎层次分明,再一闻,似乎又是一种味道,说不上来的神奇。   老鬼卿几乎用一种痴迷的神情看着那果子,甚至不敢上手触摸。   慕韶任由老鬼卿看了一会儿,便将盖子合上,合上的瞬间,那味道便消失不见。   老鬼卿有些遗憾地看着盖子,叹了一口气,端正了神色道:“说吧,你想要什么才能将这果子给我?”   慕韶将玉盒推过去,道:“元华与我师弟有救命之恩,这便当是报酬。”   老鬼卿闻言却不接着盒子,反而警惕地看着他,神色有些冷淡,道:“既如此,你为何不讲这果子直接赠与华儿?反倒是半夜引我前来。”   这果子实在是贵重,若说慕韶真的没有要求,老鬼卿打死也不信。   慕韶道:“我观元华公子行事,若赠他这果子,他必不会收,更不会将这果子用在自己身上。救命之恩当以命还,元华救我师弟一命,我便还他一命,方算了结因果。我思来想去还是直接将这果子交给您才放心。”   老鬼卿闻言,心中触动,药王谷的哪一个医者不是手上救过无数性命,可真正愿意回报的,又有几人?知恩图报者少见,反倒是恩将仇报多见。   老鬼卿心下触动,但依旧充满警惕,道:“既如此,为何白日见谷主时不交予谷主,反而半夜引我来?”   慕韶道:“前辈也知道星月岛的岛主急用三回长生花续命,他大限将至却迟迟突破不了难以飞升,正是着急,若被他只道我手中有这等圣物却给了别人难免心生怨怼,怀璧其罪的道理前辈应该懂得,我不愿声张,更不欲外人得知,前辈应该能够理解晚辈的顾虑。”   老鬼卿闻言,心中警惕依然去了大半,他只是看着慕韶道:“元华在外历练,救治凡人无数,从不求回报,况且他只是治好了你师弟的病,你就愿用此等圣物还人情?原本你们不还,也没有人说什么的。”   慕韶看着老鬼卿理所当然道:“区区一个果子又如何比得上我师弟的性命珍贵   。且我还的不是人情,是因果罢了。若今日不还,来日不知还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老鬼卿苦笑,“你就没想过,若今日不还,兴许华儿还没有那个命收了。”   慕韶摇头,“你不懂。”   他知道凤盷身份不简单,他担心的就是若元华死后再还的麻烦。   老鬼卿叹了一口气,收了那果子道:“你因果还上了,但这雪中送炭的人情我鬼卿受了。若来日有事便用这玉佩到后山寻我。”   说着又走到床前道:“你师弟的病我再帮你看看吧。”   慕韶道:“那就劳烦前辈了。” 第44章 、公子元华   鬼卿走后, 凤盷偷偷睁开一只眼睛,悄咪咪地打量他师兄,见慕韶站起身,连忙闭上眼睛继续装睡。   慕韶走到他床前, 道:“别装了, 我知道你醒了。”   凤盷嘿嘿笑着从被窝里钻出来, 盘坐在床上仰着头笑眯眯地看向慕韶,突然眉头轻蹙了下, 单手托腮, 轻吟一声。   慕韶道:“怎么了?”   凤盷小声道:“牙疼。”   慕韶眉头轻蹙,拿掉他的小爪子, 掐着他小下巴,抬其他的头, “张嘴。”   凤盷听话的张开嘴巴。   慕韶道:“我记得这几日给没给你糖吃,你背着我偷吃了?”   凤盷地摇头, “才没有偷吃,是师兄强行为我吃的。”   慕韶板着脸唬他,“我看你这张信口胡诌的小嘴就是欠收拾了。”   “真的, 就刚才师兄强行喂我吃糖。”凤盷说着就捂住胸口, 道:“我没想到师兄这般疼我, 我这心口甜的,像是吃了两大罐蜜糖, ”   慕韶看出来这, 这小东西是在戏弄他, 他危险地眯了眯眼睛。   凤盷察觉到师兄的神情不对连忙讨饶,“师兄疼我”   话没说完,嘴里就被塞了一粒药丸。   凤盷猝不及防间被慕韶抬着下巴咬碎了那药丸。   “嘶好苦。”   慕韶摸了摸他的脑袋, 声音温柔,“师兄给你治牙痛。”   凤盷苦得嘴巴麻木,愤愤地转过身去把自己用被子裹成一个球,不想理会某人。   瞧着床上那一个包,慕韶嘴角微扬,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温水,走回床前,单手抓住被子一角,加上巧劲儿一转一抖一抽,凤盷就顺势转到了慕韶的怀中。   慕韶将温水递给凤盷,“夜深了,睡吧。”   -   翌日下午,药王谷中有人来传话,说是藏书楼的长老已经将它们要查找的文献整理出来了。   二人便跟着那小厮同去藏书楼。   不想在楼前还碰见了一人,是元华。   元华不等他们开口便先解释道:“我想着那册子数量繁多,只你们二人恐人手不足,索性我也无事,便前来帮着你们翻找。”   凤盷笑道:“那便多谢元华兄了。”   如元华所说,那册子的确不少,整整一个藏书架全是近些年有关疫情的册子。   凤盷与元华走到书架里侧分配好任务便开始翻看,慕韶却走到另一   侧,拿起一本册子,元华瞧见了提醒道:“慕韶兄,那册子乃是百年前记载了,这边才是近些年的。”   慕韶翻开一页,嗯了声却没有放下,继续翻看。   元华有些疑惑,但并没多说,低头翻看自己手上的册子。   凤盷仗着神识一向翻书快,慕韶更不用说,但元华只凭着自己的双眼却也能做得到一目十行,不过翻了两个多时辰,两人就将近百年的疫情资料整理成了一分清单。   而果然如他们所猜测,魔修制造的瘟疫并不止这两起,大大小小的也有上百起,这些数量加起来死的人数达到了一个可怕的量级,这样多的魂魄若被抽走足以养出一个魔尊了。   凤盷将结果同慕韶说了,慕韶却拿出一张纸,道“恐怕不止一个。这是百年前的记录。”   慕韶瞧了一眼就察觉出不对了,“这疫情蔓延的速度与发源的场合虽然与如今的不同,却也与正常的疫情不同,可根据治疗的药方来说,竟是与魔修制造的疫情有相似之处。莫非魔其实再更早之前就开始筹划这样的疫情?”   三人陷入沉思。   要想直到当年发生了什么,还是需要找当年经历过得人。   非元华爷爷鬼卿莫数。   元华却是犹豫了,当年的事一直是祖父的一块心病,如今祖父二劫在即,我不希望祖父因这事动摇心神根本,影响渡劫。   元华不同意,却也在意料之中。   慕韶难得没有体贴的顺了元华的孝心,反倒有些强硬但语气依旧谦虚道:“此事却须劳烦鬼卿前辈。”   凤盷问出原话心中的不解道:“为何?”   慕韶道:“还记得我与你说过的鬼卿是在哪一年飞升的?”   凤盷想了想,记起来了,道:“xx年。”   慕韶道:“在鬼卿前辈游历的那几年,册子上记载,初时城中有几人出现同样的怪病,鬼卿前去探查,将人治好卿离去。而在鬼卿离开不久病情却大规模爆发。次序应当是病情出现鬼卿出没后疫情大规模爆发。可外界传言却是鬼卿出没后疫情爆发。因为这几场疫情,鬼卿修为迅速上涨,也因此有人怀疑一切是鬼卿阴谋。”   “从短期来看,鬼卿的确是最大的获益人,因此说鬼卿是始作俑者的确有道理。可若再往后看,这样的疫情直到在药王谷遭逢围剿之后才消失,看上去这更像是坐实了的确是药王谷做的。”   “可是在药王谷遭受围剿后不到五十年的时间里,同样的疫情已另外的形式再度爆发   ,疫情并没有得到遏制,而药王谷却成了最大的受害者。”   “而所谓的药王谷的阴谋其实更像是除掉药王谷而不是设下的圈套。”   这一句话如同重锤,重重的落在在场人的心上,元华眼角泛红,撇开眼去,不愿说话。   这是药王谷最痛的一处伤疤,药王谷所有弟子都知道这冤屈的真相,可却没有人愿意对外解释。   他们对外界早已失望。   可元华没想到,但真相从外人口中说出,还是让他心酸的想要痛哭,原来他们其实一直以来都在等待着外界发现,还他们一个清白。   而这,何尝又不是祖父的心结?   元华沉默片刻,声音有些沙哑,道:“我带你们去找祖父。”   鬼卿还没有开始炼药,正在琢磨如何将药方用到极致,就见元华带着两人前来拜访。   鬼卿假装不认识两人,两人也识趣的假装第一次见到鬼卿。   听闻两人来意,鬼卿脸色沉了沉,周身气压极低。   但待两人将自己所说的猜测讲完,鬼卿竟开始眼眶发红。   鬼卿支开了元华,才开口。   “老夫这些年的冤屈,竟是叫两个小辈看明白我与魔修不共戴天!”   老鬼卿没有隐瞒,将那被鲜血掩埋的真相一一道来。   数百年前,鬼卿被誉为药王谷千年不遇的天才,鬼卿一脉的希望。   药王谷青葙与鬼卿一派修习一样的神修功法,可鬼卿攻毒,而青葙攻医,因此鬼卿一脉香火一直不如青葙那般昌盛,但凡飞升十个里头有八九个都是青葙,鬼卿一脉的弟子多心有不服。   鬼卿当年年轻气盛,发誓要兴盛鬼卿一脉。   老鬼卿,想起当年的鬼卿同门,满脸泪痕,“鬼卿们皆是三岁起就开始钻研毒药,一辈子都与毒虫毒草作伴,常年待在谷中钻研毒道,他们哪一个不是心性单纯之人。”   “鬼卿因终年与毒虫毒草为伴,吃得苦头比青葙更多,也比青葙更为疯魔。为了研制几个方子宁愿以身试药,疼得浑身抽搐,大口大口的吐血都不愿意用药人的比比皆是我那最小的师弟,更心性纯良,宁愿自己忍受断肠之痛也不愿意用它养的兔子试药。”   “药王谷鬼卿一脉传承何其艰难,多少鬼卿弟子因为试药而断送自己的一条性命。鬼卿一脉于修行上天然就不如青葙,可他们一个个的才是真正献身毒道之人,不求飞升,不求出名,只是凭着一腔赤诚,死守毒道。”   “   我心疼啊,我心疼他们受了那样的罪,可每每有所进益,却被外人用戒备怀疑的眼神打量,我瞧着他们的眼神就觉得对不住他们,我身为他们的大师兄,看他们受这样的委屈,又如何忍心。   “我想着,怎么样也要为他们打拼出一条道路来,让世人知道,鬼卿不只是能害人,也能救人。”   老鬼卿走的是以毒攻毒的道路。   一次在外行走,老鬼卿发现了一种瘟疫,这种瘟疫与以往的瘟疫都不一样,青葙们也束手无测,老鬼卿则另辟蹊径,以毒物攻克,果然见了一点儿效果,于是他就顺着那条思路钻研,却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接下来几年,老鬼卿又遇见了一起,他以同样的思路研究药方,又见成效,之后又是多起,几乎百试不爽。   可老鬼卿渐渐发觉事情似乎有蹊跷。   老鬼卿便开始钻研,发现这让众多青葙束手无策疫情之所以能被他攻破,并不是因为他采用毒方,而是他用以调和毒性的一种辅药带着灵力,乃是一种灵药。   后来老鬼卿才用青葙的法子,加上了一些灵药,果然也起效了。   可老鬼卿觉得不解,明明是凡人的疫情,为何需要用到灵药。   后来意外发现,这瘟疫竟是以怒意为引的,那是一种极其邪恶的毒息制造的瘟疫。老鬼卿心下发觉不多,却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索性就研究一种专门用来攻克这种毒息的药,此药被他研制出来之后,但凡遇到与之前相似的疫情,就屡试用不爽。   当时年轻气盛,也又因全副心思都扑在毒道上而心思有些单纯,只以为自己找到了为鬼卿出头的法子 ,并没有深思这疫情背后的阴谋。   因为研制出这样的方子又救了一批人,老鬼卿的修为飞一般的上涨,后来他也遇到过几起袭击,但那时候,老鬼卿已经是化神巅峰的修为,那些偷袭的人自然不能得逞,皆服毒自尽。   鬼卿追查之下没有结果,便不了了之。   后来老鬼卿又遇见过几次这样的病,但只是个别人,老鬼卿提前察觉是瘟疫,将人迅速治好,以便遏制瘟疫发展。   可却不想,在他确定遏制住疫情而离开后,这病却迅速的席卷全城。   老鬼卿不得不又返回,将全城派药。   后来这样的病越来越多,老鬼卿又想到常年被青葙压制的鬼卿,便将方子告诉了其他鬼卿,想多分他们一些香火,但没想到,就是这样的一张方子,却为整个药王谷惹来了杀身之祸。   老   鬼卿却因为修为到了一定境界,要闭关飞升。   而老鬼卿闭关的时候,凡间瘟疫出现了一个几乎不可思议的高峰,外界就开始传言,说是药王谷为了迅速飞升,制造疫情,又加以将人治好,以骗取香火。   传言最初没有人当真,可后来却有百姓说是目睹了鬼卿弟子下毒,第二日再将人治好。   后来这疫情不知怎的又开始出现在仙门弟子之中,而药王谷的弟子出手也是药到病除。   仙门本该承药王谷的情分,但是有仙门弟子却说是药王谷故意下药,甚至直接拿出了据说是从药王谷弟子身上去的的证据,一试之下,果然就是那瘟疫一模一样的病症。   如此一来便坐实了药王谷下药制造疫情的传言。   这激起了正道众怒,于是那一日,在一正道势力的挑唆之下,以姜城姜家为主的修真家族集齐各大家族宗门围剿药王谷。   那一战中,药王谷的鬼卿一脉几乎断绝,药王谷内一片血流成河。   鬼卿一系虽是正道,可因专攻毒道,千百年来都被当做外门邪道,众鬼卿弟子本以为终于要洗刷掉鬼卿的恶名,满怀热情去前去救人,没想到迎来的却是杀身之祸。   老鬼卿哭得眼眶赤红,“是我对不住他们,啊啊啊!他们救了那么多人,却背着那样的骂名死去,我却什么都做不了!我什么都做不了”   老鬼卿想起自己闭关出来之时,那鲜血将药王谷染成一片红色,他珍爱的鬼卿师弟一个个倒在血泊里,他年仅十七岁的小师弟死时,手中还抱着他养大的那只小兔子。   老鬼卿当时几乎崩溃,若不是他女儿苦苦相求,他几乎已经走火入魔。   从此之后药王谷便对外界寒了心,从此闭谷,谢绝修者。   但药王谷是一群医者,他们不能更改医者本心,“从此药王谷救人只为救人,不为修道。这也是药王谷千年不改的初心。”   凤盷道:“元华兄倒是将这信条贯彻的彻底。”   老鬼卿听到元华,神色间不由有些得意,“元华那孩子,倒是深的祖宗真传。只是”   老鬼卿神色哀戚,“只可惜我这孙儿命苦,生来就没有父母的疼爱,药王谷救天下人却救不了自己人,何其可笑”   慕韶道:“前辈若愿意,玄剑宗愿为前辈正名。”   老鬼卿摇了摇头,他轻声道:“我倒罢了,我如今已是半截入土,也不在乎这些虚名了,只是不能叫我那师弟们就这样冤死。”   说着他拿出一   个瓶子,“这是百年前我从那瘟疫中提炼的一丝毒息,你将他同如今瘟疫中的怨气提炼出一丝来,再由你玄剑宗出面,外界自会相信。”   说着他声音却低了下来,声音哽咽,“只是相信了又能如何,我的师弟也回不来了” 第45章 、公子元华   药王谷是一片山谷, 郁郁青青的山谷中间是一片一片平整的药田,远远望去,一片绿色,因空气湿润, 上方还有着薄薄的雾气, 如同一片世外桃源, 倒确实是隐居之地。   两人从后山出来,沿着药田慢慢走着, 凤盷想到老鬼卿那一头的白发, 他少年入道,不足两百岁便有了大乘修为, 如今也不过三百多岁,之比慕韶大一些, 竟是这般苍老的样子,不由问道:“师兄, 鬼卿前辈怎会是那般样子,他比你也大不了几岁吧?”   凤盷说着又看了眼自己师兄英俊的侧脸一眼,觉得差得也太多了。   慕韶低头斜了凤盷一眼, 道:“怎么, 嫌弃为兄老了?”   “没有没有, ”凤盷连忙摇头,心道他自己都好几万的岁数, 怎么会闲几百岁的慕韶老。   慕韶道:“还记得元华说有人给他续了五十年的命。”   凤盷点了点头道:“记得, 十年换一年, 这也才五百年,他一介散仙不至于。”   慕韶道:“这五百年刚好拿掉了他从散仙到二劫散仙的过渡时间,因此他成为散仙不久便要渡二劫, 但这也本不至于,偏偏拿掉这五百年的寿命后,又碰上了天人五衰。”   凤盷想了想道:“不对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天人五衰之劫应是从三劫散仙开始的,鬼卿连二劫都不是如何会有天人五衰之劫。”   慕韶道:“只因续命的法术向来被列为禁忌,但凡逆天之术向来都有反噬。”   凤盷点了点头,不由叹息,“鬼卿倒是一片拳拳爱护之心,可是元华那样的人,又怎么能接受祖父为自己折寿续命。想来他其实也不大想活了,怕拖累祖父。”   两人说着就见一小厮急急跑来,说是元华在屋中等着给凤盷施针,算起来,再有两次便结束了。   两人便跟着前去,待进了屋子,果然见元华在里面等着,凤盷道:“倒是忘了这事,叫元华兄久等了。”   元华笑笑道:“不妨事,左右我在这谷中也无事。”   元华以为两人不见是又去藏书楼了,他本也不是好打听之人,因此也没有多问。   半个时辰后,元华收了针,捂住嘴轻咳两声,脸色一阵就变得惨白,小厮进来更换茶水,见元华又开始咳,脸色一白,连忙给他地上一粒丹药,口中喃喃,“公子你近来可是累着了,怎的频频咳血。”   元华咽下丹药,摆摆手道“无事,只是刚回谷,还不适应,过两天就好了。”   小厮   嘴里唠叨着让元华仔细身体的话,元华被他念得头疼,道:“好了,我知道了,我田里种的那颗蓝牙花该浇水了,你去瞧瞧,莫叫陵游的兔子给我糟蹋了。”   小厮嘟囔着:“公子宝贝那花比自己还要紧”   虽抱怨着还是小跑着下去了。   元华轻笑道:“教两位笑话了。”   凤盷摇头,道:“无碍。”   慕韶一向话少,不妨突然开口道:“元华公子救我师弟一命,不知该如何感谢,若有什么要求但提无妨。”   元华闻言,倒是没有像以前一般拒绝,脸色有些纠结,又有些羞赧的样子。   慕韶似是怕他为难,体贴地补充道:“舍弟如今虽是凡人,但待公子将他治好,他还是要踏上修行之道路,修行之人最忌欠因果,望公子体谅。”   元华闻言这才松了口气,但仍是有些羞赧,他似极不习惯向人提要求,便显得有些底气不足道:“日前,我观慕韶兄所用的傀儡灵活犹如活人,面貌也与活人相似,不知,不知是在何处定制,可能按照既定模样做一个出来?”   慕韶道:“自然可以。只是那制作傀儡的人脾气古怪,外人相求多半不会理会,公子想要做成何人模样,何等修为,告知与我便可,我与那人相熟,可帮公子定制。”   元华闻惊喜地笑了,他的笑单纯的像是得到糖果的孩童。   元华看了两人一眼,犹豫片刻,还是道:“我想定做一个与我一模一样的傀儡,修为什么的都行,能用得就久行。”   慕韶点点头,“可以,只是须得公子一副画像。”   元华点头,道:“我让小厮送来。只是不知这傀儡须得多长时间能够做好。”   慕韶道“月余。”   “月余”元华喃喃这,皱了下眉。   他看着两人,犹豫片刻还是道:“这傀儡制作好时,若我不在,能否帮我交给我祖父,若实在联系不上我祖父,便交予谷主。”   元华说完看向两人,原还怕两人问什么,但两人却只点了点头,应下了。   元华道了谢,门外另一小厮推着他轮椅离开。   直到元华的背影消失不见,凤盷才回过头,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不由看向慕韶,声音很轻,“师兄,元华是不是要”   这听上去像是在安排后事。   而师兄明明已经还了这份因果,却在这时开口提报恩,其实是预感到了吧。   慕韶低头摩挲着杯盏不说话,凤盷心中其实   也早就有了答案。   凤盷过了片刻又轻声问道:“师兄,鬼卿前辈的丹药能赶得上对吧。”   慕韶这回还是没有出声。   凤盷也跟着沉默了。   因着元华要帮凤盷治病,两人就这样又在谷中待了大半个月,元华的身体日渐衰弱,他手已经抖到几乎拿不住针,只能凭口述请别的弟子帮凤盷施针。   老鬼卿已经闭关半个月,十世如意果这样逆天的药材,哪怕是要炼制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完成的。   整个药王谷内都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气氛,像是一群赌徒,紧张的期待着结果,他们在等元华究竟能够不能撑到老鬼卿出关。   元华似乎也感受到了这种紧张的期盼感,他虽没有说什么,却是在苦苦支撑。   只是他撑了十多天,终究还是没撑住,就在为凤盷施最后一次针的前几天,元华病倒了。   药王谷的弟子,全天下最好的大夫,都守在元华的病床前,可他病得那样重,重到再好的天才地宝于他也是沉重的负担,重到让这群最好的大夫也束手无策掩面低泣。   元华终日只能每日以清汤吊着命,谁都看得出,他只剩了一口气,还在苦苦支撑着不咽气。   他清醒的时间很少,大部分时间都在昏迷,有时就连昏迷的时候鲜血都会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流。   他清醒的时候,眼睛就总会望着一个方向,所有人都知道,他在等着他的祖父。   每当这个时候,在旁侍候的药王谷弟子就忍不住捂着嘴流泪。   救天下人却救不了自己人,这大概是医者最大的悲哀。   直到离着给凤盷施针的前一天,元华突然清醒了,他脸上浮现着淡淡的粉红色,看着也有精神,说话也不再断断续续,可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回光返照。   元华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情况,他就要死了,他可能再也等不到他的祖父了,心中虽然有遗憾,但他对死亡并没有恐惧。   元华叫让将他扶起,靠坐在床上,说要见慕韶和凤盷。   两人赶到时,看着坐在床上的元华,几乎以为时间回到了过去,他们初见的时候。   那时的元华也是一身素衣,坐在轮椅上,清秀俊逸,笑得温柔和煦,正如床上坐着的人此刻的神情一样,从容而温柔,明明一身死气,却给人一种春风拂过的感觉。   两人的脚步慢了下来,似乎怕这样的画面被打搅。   元华转头看向两人,轻轻一   笑,“来了,过来坐。”   两人坐在他床前,没有说话。   元华看向一旁的谷主道:“谷主,凤盷弟还差最后一次施针,就在明日,我恐怕等不到那个时候了,可心中总惦记着,这是我最后一个病人,总要有始有终才好。我将最后一套针法记载册子上,谷主你针法最好,元华求你帮元华了却这件心事。我与贤弟朋友一场,不可负他。”   饶是谷主向来冷峻的脸,此刻也不由热泪盈眶,“我答应你。”   元华之前该交代的都给交代了,此刻说完话,便看向慕韶,眼神似有期待。   慕韶心领神会,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个盒子,递到元华手中。   元华惊喜地打开盒子,只见盒子中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小人躺在里面,慕韶道:“阵法鬼才欧阳芳做的傀儡,元婴修为,只要不恶意损坏,用个千百年不成问题。”   元华笑得直咳,好一会儿才止住咳,看向慕韶,眼中满是感激,“多,多谢慕韶兄。我想着,我若是不在了,留祖父一人实在不孝,眼下有了这傀儡,也好叫他替我在祖父跟前尽孝。真好。”   他时候不多了,摸着傀儡的手都在颤抖,眼中却全是笑意,“帮,帮我,交给,祖父。”   说完,他似是有所感应,突然转头看向门边,众人也都寻着那目光的方向看去,就见到一个黑影。   接着就听元华低低一声,“祖父”   然后就见那黑影一声大吼:“华儿!”   众人这才回头,发现元华嘴角带着笑意,垂着头,闭上了眼睛。   空气似乎都凝滞了,片刻后,爆发出一阵哭声。   老鬼卿赶到窗前,看着元华的尸体,手中刚刚炼成的丹药啪嗒一下掉在地上,他眼前一阵发黑,身体摇摇欲坠,噗嗤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老鬼卿目光呆滞,悲痛到几乎失声,头上原本花白的头发竟全然变成了白色。   老鬼卿晃晃悠悠地站起,一把抱起元华,向外走去,“乖孙儿,爷爷能救你爷爷能救你爷爷有禁术”   屋内众人连忙跟着跑了出去,谁知刚走到屋外,就见外头天色阴沉,乌云压头,有人惊慌地大喊,“是雷云,是雷云,是谁的雷劫?”   “是老祖!老祖的二劫雷劫!”   “老祖的雷劫怎能这个时候来,老祖心神动荡,如何能撑得住?”   “谷主!谷主怎么办!老祖怎么办!”   一时在场的人一片惊慌。   老鬼卿却   是魔怔了一般似没有察觉,还在抱着元华一步一步地走着。   这时有人大喊:“老祖!老祖快把少谷主留下!”   “老祖!把少谷主留下!雷劫来了!您难道要让少谷主连个全尸都没有嘛?”   老鬼卿闻言,蓦然停住,抬头看了看雷劫,又看了看怀中的孙儿,突然慌了。   他刚想将元华送走出,却见雷劫已经劈下,悠然是来不及了,他咬了咬下,用了毕生的修为在元华身上下了结界,自己又把元华的尸首护在怀中,竟打算硬接下那雷劫。   谷中的弟子目眦欲裂,粗壮的雷劫眼看就要直直地劈上老鬼卿,却见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他怀中的元华身上发出了淡淡地橙黄色的光芒,而作为呼应,天空上也飘来那橙黄色的光芒,星星点点的汇聚成一条橙黄色的星河,在老鬼卿身上做出一道橙黄色的结界。   雷劫直接劈在那结界上,结界被劈散,破碎的橙黄色星光却顺着雷劫一路向上,直达雷云,然后在雷云中爆发出一阵刺眼的光,雷云就此消散,老鬼卿的二劫雷劫过了,剩下的橙黄色黄光芒自动钻入他体内,被他吸收。   老鬼卿却因此迅速从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变成了一位眼神沧桑的儒雅中年。   谷中弟子呆呆地看着,最中喃喃道:“那橙光是什么?”   谷主眼神复杂,“是元华几十年来积攒的香火之力。他的香火之力全给了他的祖父。”   弟子声音哽咽,“怪不得少谷主拼了命地救人,他明明不能修仙,原来呜呜”   老鬼卿呆呆地看着垂落在胸前的自己的黑发,呆呆地愣了片刻,后悲痛地抱着元华跪在地上失声痛哭,声嘶力竭地指天怒骂:“贼老天!把我的命拿去,把我乖孙还来呜呜我这条命算什么我的乖孙华儿”   老鬼卿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下来,目光赤红,似要走火入魔。   慕韶不知何时出现在老鬼卿身边,道:“前辈可是觉得天道不公?”   老鬼卿木愣愣地没有反应。   慕韶没有理会继续道:“我看过元华的生辰八字,初见时便觉新奇,从生辰八字来看,是早夭之象,有这样生辰八字的大多还在襁褓中就早夭,但除去您给元华兄续命的那五十年他却也能活到二十岁,我觉得蹊跷,便给元华兄起了一卦。”   “而卦象显示,元华至多活不过百日,本该于襁褓中早夭,但元华却的确自己活到了二十岁,而这皆因药王谷已逝的诸多鬼卿们的香火之力庇佑。”   老鬼卿闻言,   蓦然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慕韶:“你说什么!”   慕韶道:“大概元华能陪你这么多年是天道感念你们鬼卿功德,便留元华陪伴你,你们相互奉献香火之力,才能一路走到今天。”   老鬼卿闻言,目光清明了,低头看着元华,呜呜地哭着。   “师兄,你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   “天道因为感念鬼卿功德,让元华多活了二十年。”   慕韶眼神深邃叫人辨别不出情绪,声音淡淡,“不知道,元华百日早夭是真的。”   凤盷抬头看着慕韶,眨了眨眼睛,“哦。”   慕韶低头看他,“哦什么?”   凤盷笑了笑,“不告诉你。”   小时候永乐就告诉他天道至公,他一直相信着,而永乐也是如此,哪怕转世也不曾改变。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存稿,没有了qaq 第46章 、沧海明珠   宫殿里烟雾缭绕, 珠帘鲛纱层层荡开,宫女的脚踩在铺了厚厚毛毡的地面上没有一丝声响,真个殿内安静的近乎肃穆。   宫女手上端着东西,走到梳妆镜前, 不敢直视那尊贵的身影, 低头垂眼, 轻声道“圣女,司衣局送来了新的料子, 是南海上供的云锦, 整个秦国就这一批,尽数给您送来了。”   那身影声音响起, 矜贵轻柔,自带一股子惑人的风情, “端过来我瞧瞧。”   宫女端着绸缎上前一步,一只涂着红色蔻丹的玉手扶上那越白的锦缎, 一双削葱般柔夷   的比那锦缎还白上两分。   “不错,拿下去,让绣娘用前日得来的孔雀羽线制一套衣裳。”   宫女低头:“诺。”   正要低头下去, 却听那人又问道:“陛下今日何时来?”宫女忍不住眼瞥了眼镜子, 只看到一瓣殷红的唇, 再不敢多瞧,低下头, 小声道:“朝中大臣因反对弹劾折子太多, 今日还有一谏议大夫死谏, 陛下被太后叫去了。”   “啪!”的一声,那人手中的牛角梳被摔在桌上竟生生摔碎,宫女连忙跪下, 瑟瑟发抖。   良久,那声音才响起,此时恢复了冷静,懒懒道:“知道了,下去吧。”   那宫女瑟瑟发抖连忙起身后退几步,退了出去。   临出门前,她透过那一方镜面,窥到了那镜中人的身影。   修眉凤眼琼鼻樱唇,秦国圣女足可倾城。   过了会儿,又有一宫女进去,里头传来隐隐说话声。   “什么时辰了?”   “回娘娘,辰时了。”   那女人整了整鬓发,声音轻快宛如无邪少女,“辰时了,该去见阿幽了。昨日赵公公送来的戒指呢,拿来给我带上,阿幽最喜欢蓝色了。”   宫女闻言却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圣女殿,殿下,幽公子今日又脱落了两遍鳞片,似,似已昏厥。”   圣女大怒,大力将梳妆台上的胭脂首饰扫落在地,声音尖锐,“混账!你们是怎么照顾阿幽的!为何不立刻来报!”   宫女哆哆嗦嗦道:“已经请请了太医了”   “太医?太医有何用!国师呢!”   宫女吓得都要哭出来了,“国师国师要的祭品没到,正正发脾气谁都谁都不见!”   圣女勃然大怒,“祭品为什么没到!一群废物!”   “天天牢发生暴动禁   卫军镇压后收拾残局,误了时辰”   “废物!”   不等宫女说完,圣女已经拎着衣角,急急地跑出殿内,那模样哪儿有一点儿刚刚端持稳重的模样。   -   凤盷看着手上的任务单,百思不得其解。   师兄让他自己抽一张任务去完成,他就随便抽了一张。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得到,自己竟然会抽到这个:为秦国圣女的鱼治病。   凤盷拿着那任务卷,怎么看怎么无语,“师兄我真的要给那条鱼治病吗?”   慕韶提醒道:“你已经问了三遍了。”   凤盷道:“可我虽然跟着元华学了一点儿医术,那微不足道的皮毛也只是用来给人治病的,难不成,还要我去给一条鱼把脉针灸不成?”   凤盷拖长了音调:“师兄!你能管管二师兄吗,你看在他的整治下,这任务堂都接的什么任务啊!这种任务难道不是应该交由御兽峰的师兄们去做吗?我如何能去救治一条鱼。”   何况鱼,从来都在鸟儿的食谱上。   正想着就见茶馆里近来一群人,找了个偏僻无人的角落落座,从几人穿着打扮好气质来看,倒像是哪家的纨绔。   点了菜,小二下去忙,几人打量了四周,然后就见一青衫那男子压低声音,招了招手,那姿态,似乎有什么大消息要说,他压低了声音小声道:“今日太医院的医正又慌慌忙忙地出门了。”   另有一着藕色锦袍的男子锤他一圈,假意斥道:“宫中的事儿你也敢打听,命不想要了吧!”   青衫男子推开他的拳头,压低声音小声笑道:“害!你听我说,医正没进宫,而是去了”   那人话说了一半却不说了,开始卖起关子。   另有一蓝袍青年吊儿郎当刚地一歪身子,靠在桌上,懒懒道:“去哪儿,总不会又去圣女宫里给圣女那鱼治病去了吧。”   那人嗑着瓜子,随口说了一句,就见那青衫男子一派桌子,竖了竖大拇指,“没错,就是去给鱼治病了。”   话落桌上大笑一片,但声音都不敢太大,压着声音骂道:“你说这圣女的鱼病了他找御医有什么用啊,这不为难人家吗,这给鱼治病那得找渔夫啊,你说着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话落桌上又是一片笑声。   凤盷用一本话本挡着脸,竖着耳朵偷听着,闻言不由小声嘟囔道:“就是。没错,说得对。”   他们说话声音很小,等闲凡人听不但,但这样的话对   于拥有神识的修者来说,如同附耳低语,十分清晰。   慕韶敲了他额头一下,凤盷捂住额头,哼哼两声,继续偷听。   那边又接着小声道:“话说咱秦国今年这两件大笑话都与这圣女有关。”   “谁说不是呢。”   “皇帝陛下要娶圣女,圣女的鱼要请太医。唉,美色误国啊。”   “不过圣女那姿容说上一句倾国倾城也担得起。”   青衫男子叹道:“要不陛下怎么就非得娶她呢。圣女那是大家伙的圣女,自来就有规定,那得为咱百姓,为大秦基业守身如玉。你说着要是被皇上娶了,上天怪罪那可怎么办?”   “哪儿就那么容易娶了,你当三公九卿是摆设?今儿早上刘老谦就在朝上死谏,有的磨呢。”   “啧啧,说实话,要是咱能行,咱也想娶,那样一个大美人,谁不稀罕呢,哪怕是爱折腾御医给鱼看病,看就看呗?”   “哈哈哈哈,你这促狭鬼。”   “今儿个听说有人看到圣女亲自跑到国师府邸去了。不过说来也奇了,国师来了之后,京城作乱犯法的人倒是少了,莫不是这国师还真有点儿本事?”   “什么本事,都拖出去杀了,天牢都要被杀空了,杀得天牢都暴动了,啧啧。”   “这国师其实也是圣女的裙下臣吧?”   另有一着湘妃色衣衫的男子斟了杯酒,摇摇头,一脸惋惜道:“虽然圣女美貌,但算算年纪,也得是祖母那辈的人了 ,啧啧,这份艳福我可消受不起。”   闻言,那青衫男子噗的一口茶喷出来,引得众人一同大笑。   那青衫男子呛咳一会儿,抹了抹嘴,一脸震惊的模样,道:“你这混蛋,不说还好,叫一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 ,圣女是孝贞十九年上位,如今是元康十年,这中间得七十年了吧,我的个爷爷,我祖母都没这么大岁数。”   说完他脸一阵扭曲,道:“叫你这么一说,再不敢想了。陛下就是陛下,不是我等可以仰望的。”   话落桌上又是一阵笑声。   藕色衣衫男子却适时提醒道:“行了行了,祸从口出,咱这圣女殿下最忌讳的就是别人拿她的年纪说事儿。”   湘妃色衣衫的男子轻嗤一声,但想起什么,一脸忌惮,还是闭上了嘴。   秦国圣女是秦国的象征,但却并无实权,看上去尊贵万分,实则生死都操控在别人手中,如提线木偶一遍终生受别人操控。   秦国圣女虽受万民朝拜   ,可当灾祸年间也会被推出来当做祭品,献祭天地,以求百姓安康。   秦国开过以来,能够寿终正寝的圣女,还从来没有一位。   可当今秦国圣女与往届圣女不同。   她凭借着自己的美色和手段,培植势力,打压异己,甚至已经掌控了整个秦国三分之一的兵权,而她的野心远远没有得到满足,近些年,她的手已经伸进朝堂,威胁到皇权。   而即使如此,被圣女美色所迷惑的秦国皇帝依旧想要将她封为皇后的。   而一旦圣女入住后宫,生下皇子,那整个秦国都将落在圣女手中,这是所有皇党所不愿看到的局面。   藕色衣衫的男子拍拍他肩膀以示安抚,道:“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她要是真入了咱陛下后宫,听了你这满嘴胡话,稍吹吹枕边儿风,就能给你老子小鞋穿。”   那湘妃色衣裳的男子闻言点点头,道:“也是,虽她七十岁,太后娘娘到底也是她看着长大的,没准依着这情分就同意了省圣女当她老人家的儿媳妇呢。”   桌上又是一片笑声。   凤盷手上的书早不知道掉哪儿去了,他捏了颗杏仁儿嘎嘣嘎嘣地嚼着,摇了摇头,啧啧两声,“这些人嘴可真毒。”   慕韶抬头撇他一眼,道:“哦,是吗,我怎么看着你笑得比他们还欢?”   凤盷立马挤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小嘴儿甜如蜜糖,“我笑得开心与他们何干?自然是因为我瞧着师兄心情舒畅,便情不自禁的笑出声啊。”   慕韶道:“哦,我还以为你因为马上就能以身代之,将御医从水火之中拯救出来而高兴。”   凤盷脸上的笑容一垮,拿起筷子,“吃饭吃饭,我可真喜欢吃鱼。” 第47章 、沧海明珠   “仙人您这边请。”   圣女宫极为奢华, 雕梁画栋的回廊考究的假山池水,处处彰显着圣女的权势地位。   两人在侍女指引下穿过长长的回廊,走向圣女宫中央最大的花园。   侍女脚步放得很轻,声音也压得很低, “幽公子这两日情况不大好, 懒懒地也不大爱活动, 可御医也束手无策,圣女为此很是伤神。”   凤盷发现了, 这里的侍女不止对圣女很恭敬, 就连对这条鱼,也是忌惮万分, 并且一直尊称这条鱼为‘幽公子’。   而当凤盷真正见到这条鱼时才知是为何称其为‘幽公子’。   这幽公子是一位妖修。   任务卷中并没有交代详细,凤盷原以为这‘幽公子’或是条名贵些的金鱼, 或是来自修真界带有品阶的灵鱼,但事实上, 在偌大一方清池中一动不动,据说是晕过去的“幽公子”,是为原身为蓝色金鱼的妖修。   凤盷能够看出圣女对他的喜爱, 偌大的圣女宫最大的一片花园, 没有种些名贵的花花草草, 而是挖成了一片浅潭。   据宫人所说,这潭中所用的水, 是从秦国圣山上的圣泉中取的上号泉水, 清澈的潭水湛蓝得如同此刻的天空, 而潭底铺满了白色的沙石,没一粒白色砂石都是秦国匠人于南海的沙滩上挑拣并一一打磨烤制,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   秦国圣女对这幽公子的宠爱可见一斑。   只是此刻, 这只受尽宠爱的娇贵金鱼,秃了大半鳞片,一动不动地沉在水底。   凤盷挑挑眉,了然“怪不得叫幽公子。”   身边的宫女没听清,问道:“仙长说什么?幽公子可还有救?”   凤盷指了指那蓝色金鱼道:“鳞片脱落大半,气息奄奄,命不久矣。”   宫女闻言脸色都白了,“求仙长救救幽公子,圣女殿下离不得幽公子。”   凤盷看着那鱼,心想,这妖修的妖丹都没了,不得已化形成为一只蓝色金鱼,生机都得快要断绝了,怎么救?   其实要救这鱼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只要将这鱼的妖丹巡回,就能治好。   可也不知这妖丹丢了有多久,还能不能找回。   凤盷道:“他变成这金鱼多久了,怎的如今才找人医治,眼下就算将我找来,若寻不回妖丹他还是没救。”   那宫女听得一头雾水,“仙长您在说什么呀,奴婢听伺候了圣女殿下几十年的嬷嬷说,幽公子自打几十年前就是   这幅样子,他本来就是金鱼呀,还有妖丹又是何物?”   凤盷闻言眉头微蹙,离了妖丹还能活几十年,要不是有圣物续命,要不就是妖丹其实离着他很近还能借妖丹的气息活命。   凤盷见这宫女一问三不知,想来也问不出什么来,这谭中的鱼又处于‘昏迷’状态,得找个知情人问问。   于是问道:“这鱼这幽公子的病情不简单,有些事情还需得找知情人问问,我瞧姑娘对这幽公子也并不熟悉,还请找个知情人来。”   那宫女踌躇片刻道:“我算是宫女中对幽公子了解的多的了,除了我再就是侍奉殿下几十年的老嬷嬷知道,可老嬷嬷外出养病了,现在宫中知道的也只剩下圣女殿下了。可,可刚刚陛下前来,殿下正在陪着陛下,怕是抽不出时间来。”   凤盷点头,看向慕韶道:“如此那边再等等吧。”   宫女俯身行礼,道:“那女婢先带仙长前去落脚地歇息。”   两人跟着宫女向外殿走去,路径小花园假山时,远远地瞧着远处有人。   一男一女被一群仆从拥护在中间。   男的高大挺拔穿着一身明黄色的衣裳,女的纤细玲珑穿一身月白色宫装,两人依偎在一起倒是颇为相配。   想来就是秦国皇帝与秦国圣女了。   只是凤盷看着那圣女的身影,脚步突然顿了顿,只是片刻便抬步跟上,引路的宫女没有察觉不对,只慕韶看了一眼凤盷,没说话。   到了为两人安排的外殿,宫女退出去,屋门关上,慕韶照旧打量着屋内陈设,凤盷坐到桌前喝了口茶,“师兄,你也注意到了吧,那圣女身上竟有两种气息。”   慕韶接着他的话道:“魔气和妖气。”   凤盷托着腮,思索道:“我道那妖修怎的离了妖丹能活几十年,原来妖丹就在那圣女身上,他们每日挨着,距离这般近,与为未体也没有太大差别了。只是他如今这般虚弱,显是妖丹有损,应当是那圣女身上的魔气作祟。”   “那圣女一届凡人,七十高龄却面若少女,其中原有,定与那魔气与这妖气脱不开。只是这圣女不知怎的得了这妖修的妖丹,只是既然得了,为何还要留着这妖修的命,莫不是还有什么企图?”   慕韶却道:“你又怎知这妖丹不是那妖修自愿献上?”   凤盷点头,“也是,那妖修是公的。”   只是话一转道:“只是,他拿命献出了妖丹,那圣女却在他性命垂危之际与他那孙子辈的皇帝双宿双栖,这便有   些可笑了。”   慕韶道:“若是他都心甘情愿呢?”   凤盷咧嘴一笑,“那还治什么,不如替那圣女杀了这鱼,说不定那圣女反倒还会感激我们。”   慕韶警告地看了凤盷一眼,凤盷讪讪地捂住嘴巴,“我说笑呢。”   凤盷眼睛狡黠地转了一圈,“若是我,我也愿意把妖丹给师兄,只求师兄别同别人双宿双飞就好。”   慕韶伸手狠狠在凤盷的脑袋上狠狠地敲了一记,“整日胡言乱语。”   凤盷捂着脑袋躲开,谁都没有看清彼此视线错开时那突然深沉的异样神色。   -   送走秦王,圣女转身,脸上的融情蜜意瞬间消失不见,听到侍女来报,脸色变了变,“去看看。”   圣女进门,一句客套话都没有,单刀直入,“你们有办法救他?”   凤盷见她如此,也不愿多废话,只道:“有倒是有,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付出这个代价。”   圣女脸色一变,冷厉地视线扫视着凤盷,冷声道:“那要看你提怎样的要求。”   凤盷淡淡道:“若我说,要用你的青春美貌换呢?”   圣女挥袖怒斥:“荒谬!”   凤盷没有理会圣女突然变色,只有些突兀地开口,问了句,“你身上的魔气从哪儿来的?”   果然刚一提及此事,圣女眼中闪过警惕地神色,越发疾言厉色,“你在说什么胡话?本殿听不懂?”   凤盷耸肩,笑了笑道:“看来你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要不要我帮你杀了那条鱼,永绝后患。而作为报酬你完结我任务?”   圣女气得浑身发抖:“你,你放肆!”   凤盷收了脸上的笑,冷冷地看着圣女,“所以你到底想要如何?”   圣女再无雍容端方的仪态,几乎有些失态地喘着粗气,冷冷地等着凤盷,也不说话。   凤盷也不恼,只道:“圣女应当猜出来了,救治幽公子的关键,就在于这魔气,如今幽公子已是性命垂危,瞧那虚弱的模样,谁也不能保证他还能撑多久。”   圣女一双美眸含泪死死地盯着他。   凤盷继续道:“圣女不妨数一数幽公子身上还有几片鳞片,幽公子掉完鳞片一定会死,但他却未必能撑得到所有鳞片都掉光的那一日。至于就与不救,本也都在你一念间。”   圣女死死地攥着拳头,高傲地透露似乎不堪重负地垂下,她似乎终于妥协,有些艰难地道:“道长此话何意,我请道长   来本就是为了救他。”   凤盷没接话,静静地等着圣女开口。   圣女内心似乎在做着激烈的斗争,最重还是闭了闭眼,将隐瞒数十年的秘密缓缓道来,“我本是秦国东南沿海的一户渔家女,幼时便与阿幽相识,阿幽本是南海的一条鱼,因暴风雨中被海兽咬伤,搁浅在岸边,机缘巧合被我所救,自此便与我相识。哪怕下着暴风雨,哪怕海上浪头滔天,我也会冒着雨去见他,他也会顶着风暴来见我。我们相伴着长大,一日也不曾分离。”   “可惜后来,我因生辰八字被选座圣女,要离开海边去往京城。我不愿与他分离,恨不能跳海去陪他,可惜皇命不可违,我若不从,便是灭门之祸。我被逼到极致,实在没有办法,只能躲在礁洞旁,整日整日的哭。   我走的那日,阿幽却带着着一身伤来见我,我还记得当时的他模样,他一头蓝发都被自己的血水染红了,嘴角还带着伤,却笑得灿烂,像个小傻子。   他说‘阿珍,我同家里说过了,既然你不能留下,那我就跟着你去’他便当真变成了一尾蓝色的小鲤鱼,跟着我去了京城。后来我才知道,他那身上是被他家里人打的,他们族中有规矩,族人一生不得离开南海,这是规矩,也是诅咒,可他却违背了祖先的意愿,于我来了这里。”   “他在我身边陪了我一年并没有出现什么不对,便以为只是传说,可没想到不久这个诅咒还是应验了。”   “那是无入京城后的第二年,与刺客袭击,醒来之后身上就多了这道魔气,而阿幽却化成了一条普通鲤鱼,他同我说,是祖先的诅咒应验了,我想送他回去,可他说已经晚了,若是现在在回去,便会死得更早。”   “再渐渐的我便发现了不对,身边人渐渐老去我却依旧如同十八岁的模样,我去问阿幽,这时的阿幽已经虚弱到连短暂的人性都维持不了了,我只能将他化成的鱼形养在身边,他说是因为诅咒的原因。可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却也说不上原因。”   凤盷听完,看一眼慕韶,见他点点头,还是将事实告诉了,圣女:“的确幽公子身上并无诅咒之力。”   圣女紧了紧拳头,似乎猜测道接下来凤盷要说的话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凤盷道:“幽公子的病原因正出在圣女身上。”   圣女瞳孔一缩,声音有些颤抖,“是因为这魔气?”   凤盷点头道:“不错。而圣女身上的魔气也并非来自于诅咒,这魔气浓郁本不是凡人的身体能承受的,我虽不知你是如何沾染上这   样浓烈的魔气,但能让你在这这浓烈的魔气的中活下来,只有一个办法。那便是用这妖修的内丹作为调和。”   凤盷道:“这妖修内丹属水,极为温和,又有治愈之效,幽公子挖出自己的内丹,让圣女吞下,借以水属内丹之力抵抗魔气对你身体的侵袭。这或许也是你能容颜不衰的原因之一。只是妖修失去了内丹,便如挖去了生机本源,他的内丹又在你的体内与体内魔气相挣,日益衰弱,他能从你身上感受到自己妖丹的气息也越来越少,他也渐渐衰弱,直直死去。”   圣女眼中尽是痛楚的神色,嗓音艰涩,“所以他现在这样都是因为他把妖丹给了我?”   凤盷点头道:“不错。”   圣女的手仅仅揪住胸前的衣料,似乎痛到难以承受,“只要我把内丹还给他就行了对吧?”   圣女看着凤盷的眼神几乎是带着恳求的希望。   凤盷点点头,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两下。轻声道:“可圣女你想过没有,为什么他当初没有直接将那你身上的魔气去除掉,而是将自己的内丹挖给你?”   圣女苦笑一声,“再严重也无非是因为祛掉魔气后可能我也会死。”   她声音很轻,眼神却很痛,“比起眼睁睁看着他死去,我宁愿将命还给他,他是妖,寿命比我长那么多,不值得的,不值得,他为了我离开那片海,我知道,他虽然一直在笑,但他并不开心。他在想念那片海,他想念在那狂风巨浪中涌动的快了,而我只能给他一个精致却如同囚笼一样的小谭。他明明属于大海,我却强行将他困在浅谭。”   女主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嘴唇微动,“我折断了他的翅膀”   凤盷等着她渐渐平复下来才开口,他语气单纯,似仅仅因为好奇而已,“据说再不久圣女便能嫁给秦国皇帝了,圣女当真甘心现在将内丹还给幽公子吗?”   圣女闻言长睫微颤,片刻她垂下眸遮住眼中的神情,声音平静“我意已决,请道长帮我。”   凤盷一挑眉,看了慕韶一眼,慕韶将手中的杯盏递给凤盷,凤盷下意识喝了一口,才发现杯盏是空的,原来不是让他喝,是教他帮着斟茶。   凤盷随手拎过茶壶给慕韶斟上茶水,看向圣女道:“既然圣女心意已决,那何时动手?”   圣女看着此刻在鱼缸中的眼蓝色锦鲤,“明日吧,我待我将事情交代好” 第48章 、沧海明珠(虫)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 或许正是因为知道自己即将失去这美貌,凤盷与慕韶到来时,圣女依旧不慌不忙的描着眉,仔细端详镜中的面容。   圣女一身宫装, 悉心描画的眉眼精致美丽, 眼中并没有即将失去青春美貌的恐惧, 她浅浅一笑,仪态万千, 请两人落座。   今日的圣女倒比昨日疾言厉色的样子从容许多。   圣女宫殿比之外面表现得更为奢华, 袅袅宫香从镶满宝石的香炉中缓缓升腾而起,昂贵的珠帘轻荡, 为这肃穆安静的寝殿添了活泼的脆响。   殿中古玩字画、玉石珍宝,随处可见, 只是墙上挂着的画却并不是虫鸟花草,亦不是山水美人。   说来那画瞧着有些恐怖, 红黑着笔,血腥异常。   凤盷多看了那画一眼,似是黑色的巨石中画了一朵红牡丹, 凤盷微微蹙了下眉, 只是这样的着色太过浓艳了些, 带着血腥气,平添一份诡异。   见凤盷似在打量这话, 圣女缓步上前站在凤盷身边, 欣赏这幅画作, 道:“这乃是丹尘子大师的名作《红牡丹》,我很喜欢。”   凤盷没有多说,侍女已经将盛有幽公子的瓷坛捧了进来。   凤盷道:“圣女殿下, 再说一次,失去这妖丹,你再也无法维持如今的年轻美貌,可倘若杀了这妖修,你却会拥有长盛不衰的美貌,如此你还是要取丹吗?”   圣女抿唇一笑,似乎丝毫没有被凤盷蛊惑,道:“仙长不必问了,动手吧。”   -   凤盷戴上驱灵手套,激发一颗上品灵石,以灵力牵引着将圣女体内的一颗妖丹一颗魔丹取出。   一蓝一黑的两颗珠子失去灵力的牵引落在凤盷手中。   圣女失去两颗珠子,像是脱力一般跌落在地上。   将蓝色珠子送入幽公子体内,凤盷摘下驱灵手套,把玩着手中的魔珠,突然魔珠上光泽一闪,凤盷眉间微蹙,与慕韶对视一眼,他察觉到那魔修的气息,似乎就在秦国都城境内。   慕韶显然也有所察觉。   两人没有说话,此时“啊”的一声惊呼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两人循声望去,才见失去两颗珠子供养的圣女,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衰老。   乌黑的头发渐渐变白,往日光滑的皮肤开始失去光泽出现皱纹和老人斑。   这变化在场所有人都早有预料,他们都清楚这是必然发生的一幕。   凤盷与慕韶悄声退了出去,   体贴地留给这个一贯强势女子一些空间。   走之前不知有意无意,慕韶的视线似乎从那副红牡丹上扫过,似有什么情绪,可片刻又消失不见。   凤盷和慕韶捧着那鱼缸从屋中出来,将因重获妖丹而开始长出新鳞片的锦鲤放回谭中,妖修因尚未完全恢复,依旧以一只金鱼的模样诡异地昏迷着。   凤盷蹲下身,将他放回水潭中,尚未站起身,便听那房间内传来桌椅器皿落地的声音,而后是宫女匆匆忙忙地脚步声,“殿下!殿下你怎么了!殿下!”   兵荒马乱中又是一声声尖叫,这次是来自那些宫女。   继而是“碰”地关门声,有嘶哑的女声怒吼:“滚出去!都滚出去!滚!滚!”   慕韶伸手将蹲在地上看金鱼的凤盷拉起,凤盷站起身,仰头看慕韶,手一动,翻出那块刚刚从圣女体内取出的魔珠,那便是圣女体内魔气的来源,他翻转着看了看道:“师兄,比起死,衰老更让凡人恐惧吗?”   慕韶接过他手中的魔珠,探视一下,开口道:“修士尚且求长生,何况欲望更强盛的凡人。”   凤盷眼中闪过疑惑,“可为何圣女竟然丝毫不为长盛不衰的美貌所诱惑?”   慕韶却道:“你又如何得知她不曾被诱惑?”   两人背着身后一整片夕阳,慢悠悠地走出花园,凤盷的声音远远传来,“师兄,我们现在离开吗?”   “你的任务完成了吗?”   “就任务卷上救治圣女的鱼的那条任务的确是完成了,可是”   凤盷从储物袋中拿出那颗魔丹,“任务卷上并没有这个任务。”   凤盷转动着手上的魔珠,似乎在自言自语,“这魔珠上那丝若有若无的牵引到底是何意?难道是这魔珠的主人死前还在秦国都城留下了东西?”   魔修不可能离开魔珠还能活下去,魔修的情况可与幽公子不同,若说能从魔珠上感受到同样的气息,那也只能是魔修主人死前在别处留下的东西。   “要去看看吗?”   -   顺着魔气地牵引,一路往西,渐渐出了京城,来到京城郊外的一片荒地。   两人放满了速度,他们能感到,那与魔珠有牵连的气息就在这附近。   秦国京城的这片荒地,无人开垦,灌木杂草丛生。   凤盷拿着把剑边劈砍着拦路的杂草,边回头与慕韶说笑。   “师兄,你看我是不是长高了,这草远看着这么高,走近了才知道其实还   没我腿长。”   凤盷说着还抬了抬腿,似乎想向慕韶证明。   慕韶随手掐了跟细草丝在凤盷腿上抽了下,“没个正形。”   那草丝抽在腿上都没感觉,凤盷收回腿撩了下衣衫下摆,转头看向慕韶,有些赖皮地笑道:“那师兄我到底长高了没有?”   慕韶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摸着凤盷的额头,没说话,率先劈开前方的草丛往前走去。   凤盷得不到一句准话不甘心,缠上去拽着慕韶的袖子,“师兄师兄师兄!我到底有没有长高?”   慕韶在凤盷手背上抽了一记,“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凤盷从小被永乐管教着长大,哪怕彼此都换了个壳子,凤盷对永乐的芯子还是了如指掌。   凤盷哪怕不去看慕韶的脸都知道,他怎样是生气,怎样是没生气,何时可以放肆,何时需要老实挨训。   凤盷闻言松了手,干脆一把扑上去,十五六岁的少年手长脚长,扒在慕韶身上不下来,“我要听师兄说实话!”   慕韶额头青筋直跳,他带了凤盷这几年,他是眼见的越来越欢脱,也越来越没规矩。   初见时,沉默又寡言,板着一张小脸小大人一样严肃又安静,这两年渐渐大了却越来越不如小时候沉稳,反倒越长越回去了。   慕韶冷着脸唬他:“还不下来,像什么样子!”   凤盷双手双脚扒在慕韶身上,不听,双手往上一攀,攀着慕韶的肩膀:“师兄你背我吧,像小时候一样。”   慕韶冷笑,“不背!你如今都多大了,还以为你自己三百岁?”   这话说完,慕韶自己就是一怔,这话似乎以前在哪儿说过   凤盷眼中却划过一丝暗芒,他是记得起的   凤盷从慕韶背上下来,装作没有发现什么不对一般抱怨道:“不背就不背!”   说完就大步往前走去。   慕韶跟在凤盷身后,似陷入沉思。   两人心中各有心事,便没注意随着那魔气的联系感越强,两人渐渐走进一处阵法。   待反应过来时,凤盷手上的魔珠光芒一闪,就在两人的惊骇中,凤盷消失不见。   “师”   待凤盷发现不对要去拉慕韶时,却也只在指尖刚触及1衣角时便消失不见。   慕韶望着眼前人消失的方向,瞳孔微颤。   手指不自觉地蜷缩了下,前所未有的恐慌涌上心头。   慕韶阴沉着一张脸,紧抿的唇   毫无血色,慕韶前所未有的震怒。   比大乘期更为可怖的威压无声震荡开。   方圆万里的野兽恐惧地匍匐在地,呜咽颤抖。   似有什么沉睡许久的可怖存在将要觉醒。   同一时间,方圆万里内数双眼睛突然看向一个方向,那里有着令他们这样的存在都感到危机的什么。   但只片刻,慕韶就收敛了身上的气息。   那股子危机感又瞬间不见,仿佛是只是错觉。   慕韶眼睛微眯,望向圣女宫的方向。   以慕韶深不可测的修为,缩地成寸,不过瞬间就到达圣女宫。   而果然。   他们走时还乱成一团粥的圣女宫又恢复了往日的秩序。   侍女放轻脚步压低声音,各司其职。   如同初入圣女宫那日一般。   而浅潭中的‘幽公子’依旧是那秃了大半身鳞片,没了妖丹,半死不活的模样。   慕韶直接出现在圣女宫殿中。   圣女坐在梳妆镜前,梳妆打扮。   乌黑如云的长发,光滑的皮肤,精致的眉眼,妩媚的妆容,和嘴角那慵懒的笑意似乎都在昭示着,这场所谓的以爱为名的献祭,其实只是一场骗局。   而圣女见到慕韶前来,似乎并不吃惊。   她只是用那涂了红蔻丹的柔荑,沾了口脂,涂红了自己的唇,方才慢慢起身,看向慕韶道:“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慕韶阴沉着一张脸,恐怖地威压渐渐放开。   圣女不过是一介凡人,匍匐在地,甚至嘴角溢出鲜血,狼狈的模样再不见圣女的高傲姿态。   威压似乎阻隔了空气,圣女青筋暴突,双手握上自己的脖颈,痛苦万分。   而就在圣女觉得自己可能要死去时,慕韶却突然撤了威压,一柄剑擦着圣女的脖颈插进坚硬的大理石地面,只要再偏离一寸就会割破圣女的动脉。   圣女瞳孔微缩,狼狈地大口喘息,手指在地面上抠挖,沾过口脂地手指在地面上留下一条长而崎岖地红线。   圣女呛咳一声,却突然笑了起来,她扬起头,看着慕韶,笑容诡异,气息微弱,嗓音沙哑粗粒,“我咳咳是绝对不会说的。”   慕韶冷冷地看了圣女一眼,又扫视了整个圣女殿,甩袖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 第49章 、沧海明珠(虫)   圣女呛咳一声, 却突然笑了起来,她扬起头,看着慕韶,笑容诡异, 气息微弱, 嗓音沙哑粗粝, “我咳咳是绝对不会说的。”   慕韶望着圣女诡异地笑和矛盾的眼神,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慕韶想, 他似乎在哪儿见过。   慕韶至今已三百多岁, 凡间三百多岁已经够他走过很长的路,也见识过各色的人。   麻木、痛苦、悲情、贪婪、伪善、丑恶就连他都未必记得自己到底见识过多少贪嗔痴。   而在记忆深处, 却一定有一张脸,是与圣女那一刻的脸是重合的。   对了, 是那一张。   筑基期时,慕韶外出游历, 路过一被魔修控制的村庄,整个村子还活着的村民都沦为魔修的伥鬼,他遇见的那个从村中出来的不足十五岁的少年, 脸上就是这样的表情。   少年嘴上殷切地邀请他去村中作客, 眼神却在拼命祈求着他千万不要相信。   而那个孩子是被魔修用父母威胁控制、被迫出来寻找活人的‘伥鬼’。   少年受魔修监控不能违背魔修意愿, 却也不愿见无辜的路人为魔修所害,才会有那样的一副表情。   那圣女呢?   她在祈盼什么, 又在顾忌什么?   脑海中反复品味着圣女脸上那诡异地笑, “我绝对不会说的!”   而有些东西, 却也不必用说的。   慕韶冷冷地看了圣女一眼,视线在圣女手指抠挖地面时留下的一条长而崎岖地红线上顿了一下,又扫视了整个圣女殿, 划过那挂在墙上的红牡丹,慕韶甩袖离去。   慕韶离开秦国皇宫,压下心中的不安和烦躁,放开神识,恐怖的神识瞬间扫过方圆百里,城中有敏感的百姓只觉突然头皮一麻,似被什么危险的东西窥探,可转瞬即逝,仿佛是一种错觉。   而大多数人却是无知无觉,重复着单调又乏味的一天。   找到了。   京城天牢正门一进门的照壁上就绘着一朵一模一样的红牡丹。   慕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天牢门内。   从外面看上去毫无异常的天牢,内里竟然是一片死寂,不见人影。   慕韶再次用神识将整个牢狱笼罩,确认牢狱上方空无一人,而整个天牢也不见任何线索。   慕韶眉头微蹙,闭上眼睛,将圣女用口脂在地上涂抹的那条线与整个牢狱的布局重合。   慕韶蓦地睁开眼,身影瞬间   出现在天牢深处最里侧的一间牢狱。   厚重的铁门被慕韶轻而易举地扯开,慕韶下意识地看了眼这间牢狱的墙壁。   这墙壁所用的石料十分古怪,竟能不动声色地隔绝修士的神识,怪不得他在外头如何搜寻都不能寻得蛛丝马迹。   而进了这间牢狱,慕韶便察觉到了一丝魔气的存在。   慕韶心中冷笑,手中凝聚灵力,地上青砖在灵力的压迫下,无声地碎成齑粉,留出一个容一人通过的圆形。   而这之下,果然是一个地道。   慕韶不曾犹豫,直直地跳下地道,顺着地道越往前走,魔气便越强,血腥气也越浓。   渐渐地甚至有痛苦地哀鸣与惨叫在地下空间里回荡。   慕韶心中一紧,薄唇紧抿,眼中迸射出骇人的光,加快了脚步。   漆黑的隧道前方渐渐出现光亮,隧道几乎已经到了尽头。   而随着前行,慕韶也明确地感知到地下确实有着一位魔修,且修为不低,应当与化身巅峰期的正道修士相仿。   慕韶不由谨慎两份,收敛起息隐匿身形。   慕韶终于看清了这地下世界的场景。   这地宫成圆形面积之大所辐射之地远远超过牢狱所在,甚至媲美秦国皇宫,而这偌大的地宫说是地宫,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祭台。   地上被刻画了繁复的纹路,纹路交汇之地便是一个节点,而每一个节点之上都有一个匍匐跪地的人,所有人都朝着一个方向,头颅深深地磕在地上。   而这些人脖颈都被割断,人早已死去,而鲜血却未干涸,每一滴血都流淌进地上的纹路里。   繁复地纹路刻画出巨大的法阵,法阵以血添色,血又在法阵的催动下像是仍在人体内一样流淌奔涌。   而阵法的中心,也就是地宫的最中央是一个圆形的深潭,此刻,那魔修正站在那深潭边沿,操纵着一口冰棺,从潭中缓缓升起。   慕韶心中一紧,他似乎有所预感,那冰棺中,正是   慕韶的神兵无声的出现在他手中。   玄剑宗是整个修真界最大的剑修宗门,而世人只知道玄剑宗惊才绝艳的首席师兄年少时就以一柄素娄剑闻名修真界,却不知,慕韶真正修的却是枪法。   习剑修心,提枪夺命。   在慕韶这里,剑是君子之兵,是用来修心养性的。   而更为霸道的枪,才是战场上真正用来夺命的戾器。   慕韶的紫金提卢枪,自从成   为他的本命武器以来,从未现世。   但今天可能要破例了。   而魔修尚且不知道自己的危机,尚且一脸享受地舔舐着手上因为割喉而沾染上的血迹。   慕韶没有动手,阵法已经开启,他来得有些迟,人已经死掉,他在等待合适的时机。   而慕韶不能打草惊蛇。   冰棺终于彻底从深潭中浮出水面。   魔修迫不及待地一把将棺盖推开,猩红地舌贪婪得舔过沾了血的牙,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魔修闭上眼睛,享受地深嗅了一口因开棺而泄露出的气息,惨白的脸上露出着迷的神色,像极了一个瘾君子。   “啊~好香,是个小美人~”   魔修眼中满是着迷,伸出指甲乌黑的惨白的手,似乎因不忍亵渎而隔空抚摸着凤盷的脸。   他神情的模样像是在诉说什么赞美诗,喑哑又尖锐的嗓子像是一只被掐着脖子的公鸡,“啊,老怪我活了这些年,从未见过如此,如此邪恶的命格和灵魂啊这优越的暗属性灵根,啊,你如果是魔,一定会成为诸魔的君主,可惜你偏偏修了正道,那还不如,不如沦为老鬼的补食,桀桀桀”   慕韶额角青筋直跳,周身气压低沉,紫金提卢枪察觉到主人的怒气与杀意,枪身嗡嗡震动,仿佛只要慕韶松手,他就可以代替主人贯穿那该死的魔修的头颅。   再等一等。   慕韶在古书上见过这阵法,极为邪恶阴毒。   那些大寿将至却又突破无望的魔修只有在走投无路之时才会用此阵。   此阵的关键之处在于,找到阵眼中心那阴年阴时阴月阴日所生的且要灵根属性也属阴的引子,以五百人为祭,炼制一把神兵。   用这神兵杀掉这五百人,神兵吸收这五百人的死气和极阴引子的阴气,便会产生极其浓重的阴气加死气,将这神兵带在身边,便能蒙蔽天道。天道认为此人已死,便会将此人的名字从命簿上抹掉,如此又能为自己多争取几百年的时间。   可这浓重的死气和阴气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消失,待到死气和阴气不足以支撑神兵瞒过天道,便会重新出现在命簿上。   而这阵法一旦开始就不能结束,一定要用这把神兵杀够五百个人,否则阵法内所有人都将受到阵法反噬而死。   慕韶在等,在等魔修拿出那柄神兵。   慕韶可以用紫金提卢枪取了他的性命,可这魔修炼制的神兵因没有杀掉第五百个祭品不会善罢甘休。   阵法不会停止,谁都走不出阵法,可却偏偏需要在一天内再杀死一个人。   若一天内没有另外的人来,他们两人就必须死一个人,可倘若真的有人来,慕韶也不是滥杀无辜之辈。   所以必须要等,等到魔修拿出神兵,夺了神兵杀了魔修,结束这阵法。   魔修仍旧没有察觉到危机,他将棺中人的一只手抬起,轻轻摩挲则雪白纤细的手腕,像是在摩挲什么价格昂贵的珍宝。   魔修乌黑的长指甲轻轻在那雪白的手腕上化了一道浅浅的白痕,以他特有的难听嗓音怪笑着,“就这里吧,你应当死得尊贵美丽,而不是!而不是如这些!这些肮脏的凡人一样!”   他的声音突然拔高,显然有些激动。   却又突然温柔道:“您本该是尊贵的邪恶之主,您应当享有这份尊荣。”   说着魔修在自己的腰间摸了摸,慢慢地从那漆黑的袍子之下掏出了什么。   那是一把匕首。   魔修慢慢将匕首从鞘中拔出,神兵锋利的寒光闪过,照亮魔修阴鸷苍白的眉眼,他咧着猩红的唇,录着尖锐的牙,像是一只即将进食的毒蛇,叫人不寒而栗。   而慕韶却完全不将他看在眼中,哪怕他其实已经化神巅峰,表面上看,他的修为应当压了慕韶一头,可慕韶完全不惧。   魔修十分珍爱这柄神兵,他小心地将鞘别回腰间。   就在他低头的瞬间,慕韶猛然发力,将手中的紫金提卢枪掷了出去,破风声传来,魔修察觉危机,连忙用神兵一挡,神兵被紫金提卢枪击落却依旧挡不住紫金提卢枪的攻势。   不得已魔修用上全身灵力死死抵挡住紫金提卢枪的攻势,却被逼得连连后退。   魔修震惊,望着慕韶的眼中充满恐惧,这明明是个化身初期的后辈,怎能怎能有如此实力!   正道何时有了这等实力!   魔修一狠心,用了大半灵力狠命一击,才将紫金提卢枪击飞出去。   慕韶却不去接紫金提卢枪而是直接去抢夺掉落的神兵。   魔修大惊,飞身上去抢夺。   与慕韶过了几招,却不敌,竟被慕韶抢到手。   魔修心中惊骇却也承认,这个后辈,他不敌。   可他没有退路。   这个阵法只能进不能出,若想从这阵法中走出,必然要再用这神兵杀一人才行。他不知这失传已久的禁术如何被这正道小子知晓,但看他抢这神兵,显然已经是知晓破这阵法的诀窍!   可偏偏他又不敌。   魔修思量一番心中怪笑,从聚魂塔中放出他收录的魂魄。   这些魂魄皆是刚刚被他所杀之人,还没有完全炼化,此刻被他从聚魂塔中放出来,满脸惊惧,不断哀嚎恳求。   魔修释放灵力,操纵着这四百九十九个魂魄挡在身前,为自己拖延时间。   他活了这么些年,保命的法子还是有些的,只要能争取到时间,哪怕是大乘初期都未必能从他手中讨得便宜。   魔修桀桀怪笑道:“你们正道修士自诩正义,说什么拯救天下苍生于水火,不屑与我们魔修同行,可是你当真就如同你们所标榜的那样正直仁义?”   “你想要杀我,必然先得杀了这四百九十九个魂魄,他们尚未被炼化,只要你肯救他们,送他们入轮回,他们依旧有机会重新投胎?怎么样?你难道要为了你这师弟,和你那见不得人的心思,造下这数百的杀孽?”   慕韶一直波澜不惊的眼中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胡言乱语!”   魔修见这深不可测的正道小子终于被自己激怒,不由笑得越发欢畅:“老怪活了几千年,你又才活了几百年?你以为你那样的心思瞒得过老怪?将这么一个漂亮的小师弟养在身边啧啧”   “桀桀你怕是没有看见你自己刚刚的眼神吧,老怪不过摸了下你那师弟的手腕,你那眼中的占有欲和妒火仿佛就要将老怪烧尽,桀桀桀你那样的心思,你师弟还不知道吧?”   “若你师弟醒来得知,他一直崇敬的师兄竟然坐下伤天害理之事,害了数百条人命又对自己抱有这样的心思,会不会对你失望透顶呢?”   “不如你从了老怪,老怪杀了他,保下命,用人偶炼制人身,将你师弟的魂魄放置其中,这样,你就能天天与你的师弟在一起,再也不用与他分离,从此他的眼中也完完全全只有你一个人,怎么样?这样的法子,可只有老怪会,别的魔尊都不会”   慕韶冷笑一声,懒得废话,手持神兵,将面前胆敢阻拦的魂魄一一劈杀殆尽。   慕韶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就手持匕首,连斩数百魂魄。   不论那魂魄在他眼前如何哀求哭诉、怒骂诅咒,他都不为所动。   冷漠的可怕,也平静得可怕。   慕韶的脸上甚至都看不出任何一丝的快意或者是不忍,完全没有。   他就是那样面无表情地收割着魂魄,神兵所到之处,便有一道魂魄魂飞魄散。   他收割魂魄的模样如同收割   草芥。   最看惯生死的阴差都不会有这样的漠然。   魔修看着面前这个俊美无俦的男人,心中竟然隐隐生出恐惧之情。   他下意识地后退两步,看着逐渐逼近的慕韶,心中越发惶恐,“你你们你们正道修士不是最惧因果吗!你!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慕韶斩掉最后一个魂魄,冷冷地看向魔修,一直以来被压抑地怒火终于露出苗头,那一刻,慕韶像是被什么附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魔修,幽深的眼中是无机质地冷漠,仿佛亘古的时间都在这双眼中停滞,他道:“已死之人何惧因果,倒是你,胆敢动他?”   慕韶举起匕首。   而这时圣女突然赶来,因跑得太快而狼狈地跌倒在地,她大喊:“不能杀他!”   慕韶落下匕首,“他必须死。”   鲜血四溅。   魔修尚且没有施展出保命手段就死不瞑目。   他终于成了自己的第五百个祭品。   阵法吸饱了祭品的鲜血消失。   神兵在慕韶手中化为齑粉。   慕韶将他摧毁了。   慕韶转身,走向冰棺。   身形却突然顿住。   接着可怖地威压在整个空间中散开。   整个空间地地面都在颤抖,砂砾灰尘簌簌掉落。   圣女狼狈地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那个男人好可怕!   冰棺中的凤盷静静地躺在那里,却早就没了生息。   作者有话要说:  圣女:我是绝对不会跟你说的!   老娘画给你。   --   问魔修说得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在诈慕韶?   慕韶:他胡说的。   魔修:我就是在诈他啊,谁当真了,是慕韶吗?   作者也不知道。 第50章 、沧海明珠(虫)   凤盷站在冥府门前, 脸色阴沉。   几个时辰之前,他被魔修算计,手中的那颗魔珠是激发传送阵的关键,他被传送到一个被施加了禁制的冰棺内。   凤盷浑身动弹不得, 意识却能够清楚地察觉到外面的情况。   四周一片漆黑, 凤盷放开神识, 发现冰棺竟然被沉在水中,而水中除了这冰棺, 只有一条半死不活的鲛鱼。   而神识向上却什么都感知不到, 似乎这水的上方覆盖着什么奇异的材料,阻隔修士神识。   凤盷若此时还不知道自己与师兄是被那圣女骗了, 也白活了这几万年。   凤盷心中不由有些着急。   他尚且不知外界是如何景象,又不知魔修有着怎样的阴谋, 但凤盷此刻最担心的却是慕韶若是找不到自己该会如何着急。   他会着急吗?   他一定会的。   这冰棺中有蹊跷,凤盷虽能在冰棺中正常呼吸, 可是却动弹不得,而随着时间流逝,凤盷意识渐渐跟着模糊。   就在凤盷要彻底晕过去之前, 凤盷终于察觉到冰棺有了动静, 它开始被缓缓地上浮, 渐渐地甚至能从一片漆黑中见到微弱的光芒。   凤盷咬了咬牙,强行让自己清醒一些。   他的神识终于不受那奇怪的东西的阻隔, 可以替他探查外面的景象。   那是一个魔修, 他正手持着一把匕首, 将地上仅剩不多的活人一一割喉。   鲜血顺着凡人的脖颈流下,汇入地上刻出的纹路当中,连成繁复的法阵。   就在魔修用匕首抹上最后一个生者的脖颈之时, 凤盷觉得眼前一花,再看清面前的场景时他已经站在冰棺之外。   凤盷正不解,却见自己身着华丽的黑色长袍,通体呈半透明状。   凤盷似乎想起了什么,低头看去。   就见地上匍匐跪着一阴差,正在瑟瑟发抖,他身上还带着一丝酒气。   凤盷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勾了魂。   阴差前日赌钱赢了不少,大喜之下请了几个朋友一道去喝酒。   酒瘾上来喝了个酩酊大醉,迷迷糊糊爬起来才想起今日还有他的差事。   急匆匆赶来收魂,来了发现,又是魔修搞得鬼。   阴差暗骂一声,早知是魔修他就不必来得这样早了。   阴差打了个酒嗝,甩甩还有些发晕的脑袋,干脆盘膝坐在地上,用舌头舔舔毛笔笔尖,就开始写起   回执文书。   魔修这种东西虽然修了魔,可只要没有飞升,在阴差眼中还是凡人。   他们阴差不插手阳间事,若遇魔修作乱吞噬凡人魂魄,以至不能如数完成任务者,需要写一份回执文书,禀明原因。   而在场的阴差不会阻止魔修抢夺凡人魂魄,但阴差遇到魔修也不能空手而归。   于是他们往往会套上一两个魂魄回去交任务,以表示自己确实到了现场,并且有积极努力地工作,没有消极怠工。   阴差写完回执文书,魔修杀人杀得也差不多,但凡被他所杀的魂魄具被收进魔修的聚魂塔中,以便日后炼化。   阴差拍拍衣摆上不存在的土,站起身,昨夜的酒喝得有些多,还有些晕,他掏出勾魂链转了两圈,想着:小子你收了那么多,该余俩给你爷爷我回去交差了吧。   于是将勾魂链一甩,套了几个魂魄回来。   可阴差喝醉了酒,准头不够,误将刚刚露出水面的冰棺中凤盷的魂魄给勾了出来。   阴差打了个哈欠,睁眼就见面前站着一容颜绝丽却气压低沉的少年。   阴差下意识觉得不对,视线下移就见那一身吓破鬼胆的标志性黑色压金边儿的长袍。   阴差一个激灵,酒都吓醒了。   恐惧漫上心头,阴差心中叫苦不迭,他出来勾个魂怎么就勾到了这尊杀神。   阴差吓得瑟瑟发抖,“大,大人,小的不知,不知您,您在这里,小、小的不是,不是故意的”   凤盷淡淡道:“送我回去,饶你狗命。”   阴差闻言都要哭了。   “不不是小的不愿,是,是小的没这个本事”阴差都要哭了,吓死了,为什么在这小小的世界会遇见这位,还得罪了他,阴差委屈道:“您这壳子跟魂儿他不匹配,要是匹配,小的能给您送回去,可这”   凤盷冷冷地看向阴差,阴差受到死亡威胁,突然咬牙道:“大人,小的帮您保住这肉身,若是,若是冥主肯在三个时辰内出手,您,您还能回去。”   “三个时辰?你们冥主可在冥界?”   阴差缩了缩脖子,“小的怎会知道冥主大人的踪迹。”   阴差抬头见到凤盷的眼神,顿时吓得瞳孔颤抖,这位怕不是想要现在就收拾他吧。   阴差连忙解释,“大,大人,您听小人说!寻常这勾魂链是不会出错的,可是您这壳子是已死之人,虽然因着您转世能继续存活,但是这壳子的主人已经死过一次,天道和勾魂链   它有记忆,才将您从这壳子中勾出。   别的仙家转世渡劫时却不会这样,小的也是头一次遇见。   您是在这壳子主人死后才进入这肉身,而别的仙家则是为了转世,按着魂魄重塑的肉身,这魂魄与肉身是一一对应的,您就少了这样一个步骤,才会有如今的误会发生!大人,求您看在小的也是无心地份上,饶小的一命!”   凤盷冷哼一声,“带我去找你们冥主!”   凤盷离开前似乎看到了师兄的身影,他想同师兄说句话,却又怕时间来不及,只在冰棺上留了字,便匆匆赶往冥界。   -   冥主近来心情不错,他从暗夜谷挖来的暗夜幽兰开了花,不枉他侍弄许久。   正伺候着他的宝贝,就察觉到一阵熟悉的法力波动。   冥主手一抖,刚开了的两朵幽兰就被他弄折一朵。   冥主暴跳如雷:“怎么又是你!”   凤盷站在冥主身后,单刀直入,“送我回去。”   冥主脸色铁青,“上次的帐我还没找你算,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凤盷是个极懂得拿捏分寸的人,更深谙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他放软了语气道:“我没时间同你闹,我只有三个时辰。”   冥主火气还没散,他每次见到凤盷就准没好事。上次一来就把他冥界搞得一团乱,这次更是一来就害他几天的心血白费,“谁跟他妈的有闲心跟你闹,你俩的破事凭什么总让老子收拾烂摊子,不管,爱找谁找谁。”   凤盷淡淡道:“因为你是我义兄。”   就这一句话,冥主的火气就散了大半,可想想又觉得不甘心,憋了半天,“曹!真他妈就欠你们的。”   凤盷这次乖乖第任由冥主骂,“义兄,快,我赶时间。”   这一声声义兄真的叫得冥主没脾气。   冥主烦躁地骂道:“催催催!催个鬼啊催!等着。”   转身就拿了生死印就带着凤盷奔往奈何桥。   生死印是冥界圣物,是冥主身份的象征,生死印掌生死之力,一印生一印死,完全由冥主意志掌控。   凤盷道:“我来时留下的踪迹你帮我处理好。”   冥主:“知道!”   凤盷又道:“天庭那边也帮我拖着,我离开这三四天你不要告诉我你就养了朵破花。”   冥主不耐烦地阴沉这一张脸,“你再说一句,老子就把你从这忘川上扔下去。”   -   水晶一样纯净的冰棺中躺着一位美少年。   这是极为美丽的一幕。   少年十四五岁,身型正由少年渐渐向成年过度,可他的骨架让他看来依旧纤细羸弱,带着一种极美又极脆弱的易碎感。   少年手臂轻轻搭在腰间,宽大的袖子向上滑落,露出一节纤细白皙的手腕,像是精雕细琢的一双玉手,无一处不完美。   可这少年却毫无生息,身体冰凉,皮肤白的几乎与冰棺融为一体。   慕韶无法形容自己看到冰棺中毫无生息的少年时自己的心情。   那一刻,悲伤攫取了他的意志,慕韶的心似乎在遭受不可承受的剧痛之后化作一块石头,碎裂成渣,他的良心、他的坚持、甚至整个世界几乎随着少年的离开而死去。   而他却觉得,本该如此。   他不会多看一眼没有这少年的世界,就像失去了对色彩的感知力,因为那是如此的乏味,单调。   慕韶不知自己是以怎样的心情将少年从棺中抱起,紧紧地搂进怀里。   直到慕韶看到冰棺上少年留下的字,“师兄等我三个时辰,我会醒来。”   慕韶突然庆幸少年的不同。   是的他们与别人不同,背负着沉重的过去。   慕韶从小就被噩梦所困扰。   他看不清梦中人的模样,梦中有一个少年,那是他的珍宝。   慕韶七岁第一次在梦中见到那少年的那一刻,他就知道,那是他的珍宝。   可噩梦之所以是噩梦,就是他所带来的是痛苦的感受。   慕韶不得不常年以大量的玉清王莲麻痹自己。   直到他再次遇到这少年,戒了玉清王莲。   慕韶想起这少年从来都亲近自己,可他总碍于礼法规矩吝啬给予。   慕韶不由问自己,倘若再让自己选择,他会以怎样的方式对待他?   是给他最好的,还是给他想要的?   那就都给好了。 第51章 、沧海明珠(虫)   沧海明珠   凤盷魂魄回到肉身, 身体痉挛着大口喘息了一阵,方才慢慢平复。   慕韶见凤盷醒来,只淡淡地说了声:“醒了。”   只是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紧紧搂着凤盷的双臂也丝毫没有放松。   凤盷轻轻地应了声, 深出双臂搂住慕韶的脖子, 将头埋在慕韶的肩窝处, 亲昵地蹭蹭,小声道:“回来了, 叫师兄担心了。”   慕韶轻轻抚摸凤盷的发顶, 低声道:“回来就好。”   慕韶摸了摸凤盷的脸颊,“冷不冷。”   凤盷连忙点头, 不住地往慕韶怀中钻。   慕韶见他又开始耍小心思,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凤盷大概不知道自己耍小聪明时的眉眼是多么灵动,这样的灵动才是活生生的凤盷, 而那躺在棺中的美人,更像是一座有着凤盷气息的空洞冰雕。   慕韶心中的大石头这才落了地,抱着怀中温热的人, 方觉得这世界正在慢慢回到正轨。   “仙长!”   一道喊声打断两人的思绪, 凤盷回头就见秦国圣女依旧是青春貌美的模样, 只是一身狼狈地跪在不远处。   “仙长!求仙长救救阿幽!”   圣女说一声便磕一个头。   凤盷放下搂着慕韶脖颈的手,却依旧坐在慕韶怀中。   慕韶附在凤盷耳边, 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着圣女是如何提示他凤盷所在, 他才得以在短时间内找到凤盷。   凤盷闻言又看了慕韶一眼。   慕韶摸了摸凤盷的额头, 轻声道:“去吧,做事总要有始有终。”   凤盷从慕韶怀中起身,走向圣女, 道:“你说的阿幽就是那水中的鲛人?”   圣女闻言,抬头看向凤盷,眼中满是希冀,“是!”   “阿幽才是任务卷中说的那条鱼?所以我的任务一直都没有显示完成状态?”   “是,妾身本也无意欺瞒仙长,全是被逼无奈,还求仙长救救阿幽!”   凤盷同慕韶说了什么,只见慕韶手中运起金色灵力,甩袖一挥,水中一条鲛鱼被涌出的水花推出水面,落在地上。   那是一条蓝色的鲛人,此刻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圣女扑上前去,喊着他的名字。   慕韶只看了一眼,便道:“没有内丹,命不久矣。”   圣女道:“内丹在我身上”   圣女这次没有说谎,将两人的故事   娓娓道来。   圣女本是秦国东南沿海的一户渔家女,幼时便与阿幽相识,阿幽本是南海的一条鲛鱼,因暴风雨中被海兽咬伤,搁浅在岸边,机缘巧合被圣女所救,自此便与圣女相识。   阿幽从小没有见过陆上繁华,每每听圣女谈及都十分向往。   圣女见状便十分不忍,于是某一日傍晚就偷偷带着变幻成人形的阿幽偷偷去逛集市。   可是两个不大又不知人事的孩子却被人贩子拐卖。   两人不知被带去了何地,更不知回家的路,被买进了大户人家做仆役。   但那主家动辄打骂他们,一次阿幽反抗之下,竟误伤了人,两人干脆从那主家逃离,却又过上了食不果腹的日子。   相互扶持着漂泊了几年,终于受不了每日挨饿的日子,拼命地想找个出路。   恰巧那日遇见秦国迎接圣女,那是一个与他们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因为出身不错,家中不愿送女儿去做那随时被人献祭的圣女,心中十分不舍,痛哭流涕。   当时的圣女年少无知,只听说圣女能吃饱饭,还有仆人伺候,便顶替了那家的女儿做了圣女。   可成为圣女之后,才知道,这圣女但凄惨之处。   不但处处受人控制,还随时有可能被推出去祭天。   也因此小小年纪,圣女便知道了权势的迷人和重要性。   而在阿幽心中,圣女所受的一切苦难都是他的心结,若不是圣女当初想要带着她去看看她一向向往的集市,便不会如此。   阿幽对圣女心中始终存着愧疚,两人相依为命,不离不弃,阿幽会不择手段地满足圣女的一切愿望。   因为他们也只有彼此。   当时的阿幽,并不是如今的这番模样。   鲛人族生来就没有性别,可是圣女知道,阿幽是个女孩子,是个和她一样喜欢漂亮裙子漂亮发簪的女孩子。   阿幽也一直认为成年时她会分化成为雌性人鱼。   阿幽是鲛人族,容貌倾城,当时所有人都知道,圣女身边有个姿容出众的仕女。   为了为圣女争取更多的权势地位,阿幽以美色游走在秦国达官显贵之中。   十四五岁时,阿幽就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美色从那些达官显贵手中为圣女争取权力。   阿幽的追求者何其的多,而其中最出色的追求者,当属当时秦国皇帝最宠爱的三皇子,一位不论是相貌还是才能都出类拔萃的青年。   几次交锋之后,饶   是最懂得利用美貌蛊惑人心的阿幽也沦陷了。   她陷入了三皇子所编织的美妙谎言之中。   可是她想利用三皇子为圣女争取权势,可三皇子又如何不想利用阿幽的美貌以及圣女的名头和威望呢。   或许三皇子真的曾经为阿幽付出过真心,可在权势面前少有爱情能经受得住考验。   很遗憾,阿幽与三皇子的恋情就崩毁在这样的考验之下。   阿幽对三皇子的信任直接导致了圣女和她经营多年的局面毁于一旦。   阿幽沉浸在这双重打击中,无法自拔。   圣女却拉着她的手,抱着她,说:阿幽,大不了重新开始。   阿幽说:阿珍,我们只有彼此,我会保护好你的。   她的这句话,像是承诺又像是预兆。   成年的阿幽选择分化成一位雄性鲛人。   在两人的配合下,圣女终于攫取了足够的权势,掌控了大半朝堂势力、和秦国三分之一的军队。   圣女一跃成为整个秦国最有权势的女人。   圣女却道:“可是,我并不开心。”   “阿幽不像我,无法从权势中攫取快乐,我知道她还是几十年前那个小鲛人,喜欢漂亮的贝壳与珍珠,喜欢在大海中同小鱼嬉戏。而她却被我、和她的愧疚困在这冰冷单调的深宫之中,甚至不得不化作雄性鲛人来实现保护我的承诺。”   “她对我有愧,我对她何尝无愧,可是我们只有彼此,我怎么舍得把她放归大海?”   可就在几十年前。   五十年前,有一魔女从秦国路过,恰遇主持祭祀的圣女。   那魔女见圣女貌美,便起了歹意,夜晚趁人不备偷偷潜入圣女房中,吸走了她的精气,圣女变成白发苍苍的老妪。   恰巧阿幽听到动静,发现不对,才在魔修逃离之前掏出魔修的内丹将其绞杀。   可惜阿幽当时修为低下,杀了那魔女后已是精疲力竭。   圣女醒来,看见镜中自己的模样,便承受不住疯魔了。   她疯癫之下见到那魔女的尸体,想起是这魔女夺走了她的美貌,只以为从魔女身上能拿回她的美貌,竟吞食了那魔珠。   魔女的功法就是以凡人的少女的精气维持美貌与修为,她吞食那魔珠之后,便立刻恢复了青春,可魔气对人体的侵蚀极强,圣女一届凡人根本承受不住。   阿幽醒来,想为她逼出魔丹,但想起她见到自己苍老的脸时的疯癫模样又害怕,便   挖出自己的内丹,用以平衡魔气带给她体内的伤害。   阿幽原本想着先如此拖着,待日后总有时机慢慢寻找驻颜的方法。   可阿幽离了内丹,根本离不开圣女太远,更没有办法到远处给她找驻颜的方法,这一拖就拖到阿幽性命垂危。   圣女惊慌之下,遍寻名医,可都不起作用。   直到那魔修出现。   圣女道:“我原本并不知阿幽变成这样的缘由,是那魔修将阿幽的内丹在我体内维持我的生机的事告知与我。”   “他说一旦取出内丹,我便会变成白发苍苍的老妪,问我可愿意舍弃这青春美貌?我当时乍一听,自然接受不了,便犹豫了。”   “魔修又道他还有一种办法,可以既不用让我变老又能救回阿幽。有着两全其美的法子自然是最好,我连番追问之下,他才肯说。”   圣女的声音无波无澜,像是死水一般。   “他道:他之所以不愿用这法子,是因为这法子太过伤天害理,要用几十个人的性命献祭给阿幽,用这几十个人余下的阳寿来延长阿幽的性命。”   “我没有犹豫,因为不说大秦国每年单单要斩首的罪犯,就是秦国王宫每年杖毙的奴才就不只这个数。”   “我想只是从死囚里挑出几十个人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些人本也要死,更谈不上伤天害理,于是便同意了这个法子。”   “魔修又道他在大秦国行走,需要一个合适的身份,我见他确实有几分本事,就向秦国的皇帝举荐了他作为秦国的国师。”   “因着在他的调理下,阿幽的气色日渐好转,我也渐渐放下了对他的戒心,后来,他提出要把阿幽带去国师府调理身体,我也没有拒绝。初时我去看阿幽,阿幽的情况也越发好了起来,他道只差最关键的一步,开阵延寿,便能让阿幽醒来,只是需要足够的人献祭。”   “我无有不应。无论是要人手、要金银修建地宫,还是要死囚,我都给满足。可是渐渐的,他的要求越来越过分,初时只是一个人,两个人,可后来他竟然开始数十人、数百人的要。”   “我心中有些害怕,这样的人数,实在太多,他当初承诺的明明是几十人就好。可是我一旦不给他足够的人,或者不按时交付,他便不许我去见阿幽。我怕他对阿幽不利,只能再度为他寻找死囚。”   “秦国京城的牢犯已经不够,我就派人给他从秦国各地的牢狱中寻找人,后来,他的胃口更是越来越大,可答应的阵法却迟迟没能做好,   我渐渐意识到,我已经控制不了这个国师,反倒是我,因为被他掐住死穴,处处受他辖制。”   “再后来,他教我发布这任务,用那池中的假鱼妖,布下这一局,吸引仙门弟子前来,可是之前来了几个,他都不满意,待几人取出内丹和魔珠后,便安全离开,不知他到底在找什么样的人,偏偏这一次却留下了小仙长。”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跟欧阳芳不一样,就是一对相依为命的姐妹,各自有各自喜欢的人。   -- 第52章 、沧海明珠(虫)   魔修的此番举动自然是为了挑选最符合阵法要求的极阴之人。   慕韶对此有所猜测。   鲛人灵根属于阴, 大概命格中偏偏又有几项属了阴,这才让一直突破无望的魔修看到了希望。   但可惜,这鲛人并非纯正的极阴之人,命格中少了一项就有所欠缺, 魔修为了保证万无一失, 便诱使圣女布了这样的一个局, 为他寻找极阴之人。   慕韶心知,从圣女体内取出的那颗魔珠怕是被魔修动了手脚, 魔修大概能利用那珠子探查取珠之人是否是他想要寻找的人。   若不是, 那便就此结束。   但若是,那魔珠机会泄露出一丝魔修的气息, 将来人引向他所布下的传送阵法的郊外寻去。   至于凤盷为什么会符合这样的条件   慕韶心中不知为何对于魔修所说的凤盷那邪恶的命格格外的在意,便不想多谈。   只对圣女道:“你这下应该知道想要救活这鲛人必得将她的内丹取出, 只是如此,你便仍旧逃脱不了衰老的命运。”   圣女道:“妾身知晓。”   “妾身其实早就后悔了。”   “妾身活了这么多年, 却依旧是年轻的模样,外界已经不知道传成什么样子。   人的寿命又能有多长呢?在整个秦国能活到七十岁的人已经很少见了。妾身能够不必体会衰老的痛苦就活到七十多岁,这本是妾身的福气。可是妾身却被一时的权势和虚荣所迷惑, 引来这魔修, 造下如此的杀孽, 妾身早就后悔了。”   “妾身活到这个年纪,本也没有多少年可活得了, 天命终是不能违背的, 否则还不知道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如今妾身只愿仙长肯给妾身这个机会, 让一切都回到正轨。”   “求仙长,再取内丹!”   慕韶道:“便如你所求。”   -   阿幽醒来,见到眼前的这一幕, 似乎并不意外。   她看着面前因为身体突然变得衰老虚弱而晕厥过去的圣女和面前的两位修者,轻叹了口气。   阿幽对着两位道长拜了拜,道:“阿幽多谢两位道友相助,还是阿幽可能要辜负两位道友的心血了。”   凤盷道:“无妨,我们本也只是为了任务前来。”   慕韶道:“你是南海的鲛人?”   阿幽道:“正是。”   慕韶道:“凡人的寿数自有天定,你不该插手,鲛人族生来就有数千年的寿   数,且偏偏与寿命极短的凡人毗邻,你们族中不许与凡人来往的规矩本也是为了保护你们,你不该在凡间逗留。”   阿幽垂下眼帘道:“道友说得极是,若是阿幽当初不偷偷上岸与阿珍玩耍,也不会有如今的局面。阿珍所遭受的苦难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继续逗留。但在我走之前,有一件事必须做。”   阿幽说着伸手逼出体内的内丹,她苍白着脸,将内丹一分为二,一般内丹喂给圣女,一半内丹留给自己。   有了这内丹,圣女渐渐又恢复了青春貌美。   可即使圣女有了这一半的内丹,但若没有鲛人的功法相辅,五十年内就会渐渐消散。   阿幽做完这一切,望向两人道:“我只希望她能长命百岁,如此,也不算是违逆天道。”   可鲛人失去了这一半的内丹,就相当于失去一半的寿数,鲛人的内丹受损,若想要活命,必须要回深海调养。   两人都没有说话。   阿幽起身,又施了一礼,道:“我不会再与阿珍见面,还请道友帮我给阿珍带一句话,就说我走了,她好好保证,我给他在御花园的第三棵芙蓉树下埋了礼物。我走了,回大海了。”   说完阿幽再施一礼。   -   圣女再圣女宫中醒来,就见到秦国皇帝一脸担忧的坐在床前:“阿珍!”   圣女见到皇帝,突然想起自己已经将内丹还给了阿幽,圣女害怕别人见到自己突然衰老的模样,不由惶恐地捂着脸尖叫起来“啊啊!!!”   皇帝见状十分担忧,“阿珍!阿珍你怎么了!”   圣女感到脸上的触感有些不对,没有想象中的褶皱,心中没有惊喜,反倒是一慌,掀开被子跑到梳妆镜前。   圣女看着自己犹自貌美如初的脸,却突然捂住嘴大哭了起来。   圣女哭倒在梳妆镜前,寝殿内不论是皇帝还是宫女都十分慌张,不知圣女这是怎么了。   圣女突然想起什么,不顾自己只穿着一身里衣就要往外跑。   侍女连忙上前给圣女披上衣服,急急道:“圣女!圣女殿下!您要找什么您告诉奴婢!”   圣女闻言满脸希冀地望向侍女,“仙长呢!仙长呢?去找仙长!去问问仙长把我阿幽给弄到哪里去了!”   侍女闻言突然跪下,道:“圣女殿下,仙长,仙长离开了。”   圣女突然不堪重击般地踉跄一下,似乎就要跌倒,被皇帝从身后抱住。   皇帝十分担忧:“阿珍!   阿珍你怎么了”   跪在地上地侍女又道:“走前仙长留了一句话,道是阿幽很好,阿幽醒来之后就离开了,回大海了,走之前,阿幽在御花园的第三棵芙蓉树下给您留了礼物。”   圣女闻言连忙跑向御花园,身后皇帝怒道:“还不去追!愣着干什么!”   当宫人们将圣女要的箱子从第三棵芙蓉树下挖出来并打开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哪怕他们是在宫中伺候了这么多年的宫人,也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华丽的嫁衣。   是的这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嫁衣。   火红的嫁衣不知是什么样的材料所制,这材料比宫中最好的云锦还要更加的柔顺,更加的美丽,光芒打在这嫁衣上,这嫁衣便映出近乎五彩的光泽。   嫁衣上坠着大大小小的各色珍珠,嫁衣的每一粒扣子都是用最昂贵的金色珍珠所制,嫁衣长长的后摆拖延了两米,上面用了不知是什么样昂贵地丝线绣了一只绝美的凤凰。   所有人都被这嫁衣震惊了。   这绝对是稀世之宝!   就连皇帝也不由为这嫁衣所吸引。   圣女打开那嫁衣上的一封信。   看着看着不由哭了出来。   这是阿幽用了几十年的心血亲手为她缝制的嫁衣。   衣服的材料用的是鲛人族所特质的鲛纱,珍珠每一粒都是阿幽自己的眼泪。   而丝线则是阿幽积攒多年的头发。   圣女想起,就在很小的时候,那时两人还过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漂泊日子。   日子很苦,但是两人相伴,却也很快乐。   一次两人在街上见到有一户人家成亲。   新郎踢了轿门将新娘从花轿上接下来。   阿珍看着新娘那用金线绣成的嫁衣,感叹了一句,“这嫁衣可真好看。”   阿幽拉着她的手笑道:“这有什么,我们鲛人族有着这天底下最美丽的鲛纱。等阿珍成亲的时候,我要给阿珍做一件这天底下最美丽的嫁衣。”   圣女想起往事,抱着这嫁衣痛哭流涕。   回首这一生,她从幼时就与阿珍相伴,阿珍总以为她过得很苦,其实阿珍不知道,她过得很快乐。   哪怕是两个人在外漂泊,食不果腹的时候,她都觉得很快乐。   她对幼时的记忆不深,仅剩不多的一些画面就是家里的责打与谩骂。   她上面有三四个姐姐和哥哥,她下面还有更小的弟弟,家中也并不富   裕,她在家中就像是一个透明人,没有人在乎她。   哥哥姐姐也总是抢她的东西,在父母面前邀宠,她也没有朋友,她常常受不了这样的生活跑到海边哭泣。   阿幽是她第一个朋友。   她是那样的漂亮、活泼、勇敢,善良。   阿珍想,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应当就是遇到阿幽。   阿珍喜欢阿幽,她希望这个朋友能够一直留在她的身边,所以她为了让阿幽高兴,什么都可以做。   于是阿珍偷偷带着阿幽去逛了集市。   其实被拐卖也没什么,在外漂泊的日子也比在家中要更快乐。   因为有阿幽陪着她,因为终于有人在乎她。   圣女抱着嫁衣痛哭,再也没有往日傲气凌人的样子,像是被世界遗弃的孩子。   只是突然,圣女想到什么,看了看天色,道:“仙长什么时候走的?”   侍女有些害怕这样疯癫的圣女,小声道:“不到一个时辰。”   圣女突然抬起头来,吩咐道:“备马!我要去城门!”   夕阳像是火一样烧红了半边天,城中有悠闲的百姓出门仰望这难得一见的天色,却被另外一幕所震撼,深深地将这画面记载脑海之中。   -   那时明德十一年,天边的晚霞火红一片,美的惊人。   而他们大秦国最美最圣洁的象征——圣女殿下,穿着一身稀世罕见地红色嫁衣,那嫁衣上用了最美的丝线和珍珠,绣着华丽繁复的暗纹,手提裙摆,飞奔而来。   长长地裙摆拖曳在圣女身后,轻盈得仿佛随风飘扬。   那一身火红的嫁衣,比身后的云霞更美,圣女就像是踏着云霞而来的仙女。   街上来来往往的百姓痴痴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想着,不知谁有幸能让圣女为她穿上一身嫁衣。   随后,众人看到了。   那是一个相貌过分出众的男子,单论相貌,他竟然比圣女更胜三分。   那过分俊美的公子此时正站在一家卖馄饨的老店前,掏出银子买了一碗馄饨。   圣女站在不远处,眼中带泪,却笑着看向阿幽。   阿幽是心善又知恩的人。   这卖馄饨的老婆婆对阿幽没有什么恩情,她与两人唯一的联系,就是在两人还在外漂泊的时候,为生病的阿珍喂了一碗热馄饨。   就是那一碗热馄饨,将差点儿病死的阿珍救了回来,阿幽却将这事记在了心里,将这老婆婆当   做是恩人。   阿珍知道,阿幽离开之前,一定会再来看看这老婆婆。   她从来都不会看错阿幽。   就像阿幽从来都了解她一样。   圣女擦掉眼中的泪,看向阿幽。   阿幽也看向圣女,眼中都是不舍与难过。   她们相伴着走过大半人生,如今终于要分离。   圣女没有上前,只站在远处,道:“阿珍这辈子最开心的事,就是遇到阿幽。”   阿幽闻言,眼中瞬间就蓄满泪花。   阿珍眼中也含着泪,道:“阿幽给我做的嫁衣怎么能不亲眼看看呢?”   阿幽声音沙哑,道:“阿珍是最漂亮的姑娘,穿上这嫁衣果然如我想象中一样美丽。”   “阿幽要回大海吗?”   阿幽缓缓点了点头。   阿珍道:“去做你自己吧,阿幽。你记住,只要你快乐,我就快乐。”   “阿幽,回家吧,回你的大海。我最喜欢你在海中欢游的样子。”   -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12点左右还有一更,超甜! 第53章 、飞蛾扑火(虫)   从秦国出来, 慕韶就带着凤盷直往北行,凤盷掀开窗帘,凛冽的寒风从窗口灌进,冻得他一个哆嗦, 下面的世界竟是银装素裹, 极目远视, 千里山河竟被积雪覆盖,美不胜收。   凤盷放下帘子, 眼中尽是惊喜, “师兄,我们去哪儿?”   “雪岭森林。”   “又是森林。”   “雪岭森林与深渊森林不同, 此地常年被冰雪覆盖,并不盛产珍贵药草, 但因物资贫乏,是以雪岭森林的妖兽皆是异常凶猛。此次带你前来, 便是来猎杀妖兽。你何时能以练气修为捕捉到一头白虎王,便许你出这森林。”   “师兄我要是没记错的话,白虎王应该是金丹修为吧。”   元化为凤盷治好身体之后, 慕韶又为凤盷调养了一段时间, 前段时间从秦国出来之后, 路上慕韶就传授了凤盷修炼之法,凤盷目前已经开始修炼两个多月。   慕韶点头, 伸手在凤盷肩上一拍, 凤盷只感觉一道力量被打进体内, 他的经脉与丹田似乎被这道力量封印起来了,这种感觉就像身上绑了绳子一般,被捆缚着, 有些难受,“师兄干嘛?”   慕韶伸出修长的食指,抵着凤盷的额头,将他的脑袋推得微微后仰,他就维持这那姿势,道:“从你引气入体到如今你可数过有多久?”   凤盷眨着眼睛,懵懵懂懂。   慕韶道“三个月的时间,从练气一层到练气八层,不妨你再算算,你还需要多长时间筑基?”   凤盷眨眨眼睛,试探道:“两个月?”   慕韶又道:“两个月后你多少岁?”   凤盷眨了眨眼睛,心道,这具壳子的生辰八字是什么来着?   慕韶见他不回答,就替他道:“不足十六岁。”   凤盷犹自不解,“十六岁怎么了?”   慕韶道:“筑基之后,身形模样定形,只能随着年龄的增大而衰老。”   慕韶说着拍了拍凤盷的头顶。   凤盷愣了愣,将慕韶在自己头顶作乱的手拉下来,双手捧着诚恳道:“师兄是说如果我现在筑基就永远都不能长到师兄这么高了吗?”   慕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当然你也可能并不在意身高。”   凤盷紧紧握着慕韶的手,眼神更加诚恳,“师兄我会听话。师兄看我乖嘛?”   慕韶又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也还行。”   说完就掀开帘子下了马   车。   目之所及一片银色。   凤盷小尾巴一样追在慕韶身后,“师兄几岁筑基?”   慕韶在前头慢慢地走着,声音从前面传来,“十七。”   凤盷快跑两步追上慕韶,转过身倒着走,仰头看着慕韶,惊叹道:“师兄十七岁已经长得这么高大了吗?那要是我再晚一年,十八岁筑基,我会不会生得如同师兄一般高大?”   慕韶低头看着他,此刻他心情格外的好,比划了一下凤盷的身高,嘴角含笑,眉头略挑:“我同你一般岁数时,便已高你一个头,你觉得呢?”   凤盷理直气壮道:“所以说我晚一年吗?师兄你说能不能,能不能?”   慕韶不说话,只径直走着。   凤盷锲而不舍地跟在他身后追问,“师兄,师兄,你还没回答我呢。”   “师兄,师兄!师兄~师兄”   慕韶似乎是被问地烦了,生硬地转了话题,道:“雪岭森林的雪景也是颠北一景,不妨仔细看看。”   凤盷见他不肯回答哼了声,憋了片刻还是转头看了看雪景,却轻嗤一声,收回视线,“美是美,可惜我不喜欢银色。”   “为何?”   凤盷眉尖儿微挑,在日益长开的脸上竟然显得有些锐利和危险,“因为银色会让我想到肮脏的血统。”   慕韶没有追问,只道:“万物万境皆是天地造化,若因为各别鄙贱而厌弃错失真正的美好,才是得不偿失。君子坦荡荡,应有接纳天下万物的胸襟。”   “我不。我不要天下万物。”   “凤盷。”   “师兄你做君子好了,你心怀天下,我心怀你,如此说来我不也心怀了天下”   “油嘴滑舌。”   “我说的难道不对吗,嘻嘻”   -   半年后,凤盷抱着一只小虎仔,不情不愿地跟在慕韶身后从深渊森林出来。   凤盷拖拖拉拉地走在后头,不时还往身后的森林看一眼,眼睛咕噜噜地转着,似乎再打着什么鬼主意。   慕韶却适时停下脚步,转身回头,“还不快走,待要磨蹭到何时?”   凤盷丧眉耷眼地抗议道:“师兄你就让我去寻那虎皇吧,凭什么要我给他养儿子啊。”   说完还小声嘟囔道:“我都还要你养呢,怎么能叫这四个腿的东西分去我的宠爱”   慕韶不轻不重地斜他一眼,“你说什么?”   凤盷闭上嘴不说话,怀里的小   虎崽似乎察觉到危险,软软的四只爪子不安分的踩动两下,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声响。   “谁让你去偷金云虎皇的宝贝了?偷了也就罢了还摸那虎皇的尾巴!举止轻浮不知所谓!”   凤盷闻言眼眶都红了,慕韶很少对他说这么重的话,他低着头,也恨自己得意忘形,跟着慕韶在外头玩了不过两年,就玩儿疯了,将规矩礼仪都抛到脑后了。他低着头认错,但还是委屈巴拉道:“我也不知道那虎皇是母的。”   慕韶声音淡淡,却带着凛冽的寒意,“哦?是公的便可以了?”   凤盷赶紧摇头,“我真的没想摸她,是地上有这小东西吐得奶,冻成了冰,我滑了一跤,这才不小心压住了那熟睡虎皇的尾巴。”   说着还补充了句,“我喜欢带鳞片的,不喜欢长毛的。”   慕韶闭上眼睛,轻柔眉心,轻叹道:“真是越发乖张了。”   凤盷呲着牙吓唬小虎崽,没有听清,道:“什么?师兄说我越发乖巧了?我也这么觉得。”   -   “啪嗒。”   一声,两摞书落在凤盷面前。   “干什么师兄?”凤盷正躺在床上,玩小虎崽,把小白虎摊平,搔着小白虎的肚皮,小白虎被搔得蹬着小腿,一脸享受。   “在外玩儿了几年,心都野了,抄些佛经收收你那乖张的性子,什么时候心静了,什么时候停下。   “不要吧师兄”   慕韶瞪了凤盷一眼,凤盷乖乖闭上嘴,耷拉着脑袋到桌案前抄书。   小虎仔见凤盷走了,翻身爬起来,以为凤盷要带它去觅食,欢脱地蹦跶两下张开还没有长出几颗牙的嘴咬住凤盷的衣摆往自己饭盆便扯。   小东西相当金贵,这几天一直挑食,喝不惯灵羊奶,拽着凤盷的衣摆是想凤盷给他换。   凤盷蹲下身,扯回自己的衣摆,拍拍小虎崽的屁股,指了指慕韶,“找他去。”   然后站起身,又耷拉着脑袋去抄书了。   小虎崽跌跌撞撞地跑到慕韶身边小心翼翼地在他身边转了圈,才张开嘴去咬他衣摆。   慕韶眼睛都没睁开,淡淡道:“不想喝,就饿着吧。”   小虎崽虽不会说话,但开了灵智,听得懂慕韶的话,闻言委屈地“嗷嗷”两声,见慕韶不为所动,也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地走回奶盆边,食不知味地舔着奶。   那垂头丧气地小模样与他主人凤盷倒是如出一辙。   -   为了   方便凤盷在他眼皮子底下临字、读经、作文,慕韶将交通工具换成了更为舒适平坦的飞舟。   飞舟在空中缓缓前进,推开门窗,偶尔还能看到窗外飞过的大雁,看着大雁从自己眼前飞过,凤盷发觉了不对,脸上表情皲裂,转过身问慕韶道:“师兄,为什么那大雁飞的都比这飞舟快?”   那大雁就是普通大雁啊,也不是妖兽。   慕韶在矮榻上打坐,轻声道:“这是玄金核桃打造的飞舟。”   凤盷闻言平地绊了一跤。   玄金核桃是玄金核桃树所结,从形状到颜色都像极了普通核桃,但奈何材质是实打实的是一种金属,被称作玄金。   玄金这东西,沉,死沉。用其炼制的器件防御力极高,但用玄金核桃打造的飞舟,防御肯定高,既然沉,肯定飞得稳,但同样,因为沉,肯定飞得慢。   凤盷起身,叹了口气,无语道:“师兄,为什么这世上会有人无聊到用玄金核桃做飞舟”   为什么会有人无聊到买玄金核桃做的飞舟   慕韶闭着眼,继续打坐,只道:“欧阳芳有一阵迷上了文玩核桃,为了显示他的与众不同就寻了两颗玄金核桃,后又迷上了核雕,便将两颗玄金核桃雕成飞舟,炼制时损坏一枚,只剩下这一枚。”   凤盷道:“果然这么无聊的事只有欧阳芳长老能做出来。只是这飞舟为什么又会到师兄手里?”   慕韶道:“你二师兄将一种名作纸牌的赌博方式带入宗门,欧阳芳沉迷许久,便输掉了家底,找我借钱。”   凤盷笑道:“那这钱肯定是有去无回了。”   慕韶道:“所以他强行拿一堆杂物抵债,其中就有这飞舟。”   凤盷闻言有些好奇,上前几步,“都还有什么东西,师兄给我瞧瞧?”   -   慕韶把凤盷拘在船上整整三个月,每日看着他临字、读经、写读后感,任他如何撒娇也不松口。   那小虎崽学习能力极强,开始只是凤盷一个人撒娇打滚,后来就是两只一起,而慕韶的心像是石头做的,铁石心肠,不为所动。   整日看着凤盷,从行为举止,到仪态仪容,从头到尾给他修得规整,凤盷本身也是受着严苛的礼教浸染长大,若要认真起来,他骨子里的宫廷式的仪态气度也堪称完美标准。   只是他在南羽呆了多年,南羽虽不至像青丘一般民风淳朴粗犷,但是也多放荡不羁,他在南羽浸染多年,渐渐便不太注重天庭的礼教,来到凡间之后,更是怎   么开心怎么来,这才松散跳脱了些,倘若押着他拾起那些,也是毫不费力的。   见效果差不多了,慕韶终于肯放过他。   凤盷几乎是兴奋地扑过来,问:“师兄,我们下一个任务去哪儿啊?”   慕韶拿出一张任务卷交给他,道:“大虞。”   “大虞的都城,教皇殿。”   大虞是一个政教合一的国家,教皇殿便是全国权力的最高峰,哪怕是大虞的女君都要臣服在教皇殿的统治之下。   然而,就在五年前,教皇殿突然封闭,教皇闭门不出,但教皇的命灯显示教皇性命无忧,可无论是谁进入教皇殿都会发疯或者重病,一时间无人能够接近教皇殿。   大虞的上层一直在想办法进入教皇殿,因为教皇殿中掌握这全国最高机密,兵符玉玺都在教皇殿中,因是政教合一的国家,部下对教皇都极为忠诚,女君想夺权也没有兵符在身,因此这么挣扎着斗了几年,也依旧没有什么大进展。   本来这事一直都没对外声张,只是悄悄地派遣能人异士进入教皇殿探查,然而这些能人异士无一例外具都失败。   直到月前,教皇的命灯突然开始闪烁,并日渐微弱,上层这才慌了神,不得已放出消息,寻求外界帮助。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副本凤盷和师兄基本上没大游戏戏份,不喜欢的可以直接跳到18岁 第54章 、飞蛾扑火(虫)   教皇殿是大虞都城最大的建筑群, 与女君的皇宫一北一南相互呼应,但不论是布局上还是建筑物的高度上,教皇殿都要略胜南方的皇宫一筹,以昭示教皇在大虞至高无上的地位。   大虞的情况与他们之前去过的国家都不同, 大虞的国土面积比其他几个国家加起来还要辽阔, 大虞地处貘州西北, 一道狭长的内海与山脉把大虞与其他国家隔开,比起其他国家森明严苛的礼教, 大虞却更像是还处在远古时期, 受宗教巫术支配,民风更是彪悍, 但同样,也意味着大虞的军队更加强大。   大虞地处西南, 物资富饶,善弄虫蛊, 宗教对整个大虞的控制力空前强盛。   接待两人的是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一身华贵的白袍,从太阳穴到颧骨处纹了一排星点, 据慕韶所说, 那图腾纹代表着这老者是三等星阁祭司。   那老者年纪已经不小, 拄着拐杖引着他们前往教皇殿,道:“该知道的, 老朽已经在那任务卷中陈述得清楚了, 只有一点, 是今日新得的消息。日前大祭司亲自占卜,批命道是大虞的灾祸出自那万人坑的不详之人。”   那老者眼神悠远,似乎想起了许久之前的事, 他缓缓开口道:“数十年前,教皇陛下从万人坑中捡到一蛊奴。   教皇对此人颇为欣赏,便破格给他抬了身份,允它以良民身份进入军中,受封加爵。   那蛊奴乃是从万人坑中厮杀出来的蛊王,当真是一尊杀神,战场上倒是百战不败,不出几年就受了将军封赏。   但那蛊奴乃是低贱之人,身负不详,命硬克死了周遭所有人,性子也越发孤僻,只有陛下因赏识他,依旧信任他。   却不想陛下一片好心倒叫白眼狼害了。   他趁着陛下没有防备,不知道在这宫中设了什么法阵,如今是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日前陛下命灯又日渐衰微,恐怕是”   说着话,众人渐渐的就走到了那宫殿门前,远远地就见紫色的魔气浮现在整个宫殿上空,将整个宫殿笼罩。那魔气呈紫黑色,极为浓郁。   凤盷察觉到那魔气的气场不对劲,不由问慕韶道:“师兄,那魔气颇为古怪。”   慕韶蹙眉看了眼,才道:“这是炼狱界,是魔修用来封锁控制的一种禁制。”   凤盷道:“我们如何能进去?直接将这禁制打破吗?”   慕韶摇头,“不可,我们此番是来救人,若是强行打破,会被魔修察觉,若是他因此被惹怒直接杀了教皇   反倒得不偿失。”   凤盷道:“那该如何进去。”   慕韶道:“此阵法并不多么高深,想来这魔修修为也不高,炼狱界对灵力极为敏感,但凡有灵力泄露都会发出惊动。可它对凡人却不设防。想要闯入此阵不被那魔修发现只能封印自身修为走进去。”   凤盷道:“如此不是相当于羊入虎口吗?之前不是有闯进去的人都疯魔了吗?”   慕韶道:“这禁制的漏洞如此明显却依旧为魔修所喜的原因就在这里,他虽然对于被封印了修为的凡人不设防,但是这魔气自身就是一层最为保险的禁制。这魔气带有诱惑力,最易引发心魔,或是幻想,一旦心志不坚被魔气钻了空子就会引发心魔 ,熬不住心魔的磨炼,疯癫者也不载少数。”   凤盷道:“师兄,你就不怕我载在里面?”   慕韶低头看着他,道:“师兄陪你。”   说完就在凤盷身后一推,“去吧。”   凤盷被推得一个趔趄,“师兄!”   再转头,哪里还有慕韶的身影。周围只一片漆黑,凤盷茫然地向前走了两步,却摔倒在地,膝盖蹭破了皮,好疼   他想爬起来,却被推了个趔趄,又摔倒在地,破了皮的伤口直直地磕在石头上,他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一低头才发现这短胳膊短腿的,似回到了几万年前。   而周围却传来起了嘻嘻哈哈地笑声。   一道道恶劣又傲慢地童音在他头顶盘旋。   “小黑鸟,见了本君怎还不跪下行礼?”   “让你起来了没有,没有教养的野种。”   “怎么,你还指望太子殿下来救你?”   “你不过是他养得一只家雀儿,他高兴地时候就逗逗你,忙的时候你是谁啊?”   “哈哈哈哈。”   “啊本公主的鞋子脏了,你给本公主擦干净吧,太子殿下那么喜欢你,你肯定很会讨好人,来讨好一下本公主吧,说不定本公主可以在太子殿下将你忘了的时候帮着提醒一下你是谁?”   “哈哈哈”   “”   那一道道恶劣的声音就如同如影随形的噩梦,在他耳边吵闹不休。   凤盷含着眼泪,捂着发疼的膝盖不断的往后挪着,他的记忆有些混乱,心中惶恐又不安,那一句句恶劣的话像是一把刀子,将他的心扎得鲜血淋漓。   他大声喊:“不是!你们骗人!太子哥哥!太子哥哥!”   “哈哈哈,他还在   叫太子哥哥!他都不知道自己只是一只家雀儿吗?”   “你们记得东歌吗?我三叔最爱的那只鹦鹉,整日爱得恨不得抱着睡觉,谁都不让碰一下,后来我姑姑送了三叔一只百灵鸟儿,三叔特别喜欢,就把那只鹦鹉忘了,后来那鹦鹉在别人不知道的时候被姑姑养的灵猫咬死了。那鹦鹉的尸体都臭了才被人发现。”   “嘻嘻,真可怜呢?小黑鸟,你说那鹦鹉可不可怜?”   “小黑鸟,你可不要变成那只鹦鹉呀?”   凤盷眼角挂着泪珠,死死地咬着唇,“不会的!不会的!你们骗人。”   “可这只小黑鸟还没有那小鹦鹉讨人喜欢呀。”   “听说太子哥哥已经半个月没来看他了,他会不会有别的百灵鸟了?”   “小黑鸟被忘记了?”   凤盷拼命捂住耳朵,可那声音还是一遍遍的在他耳边盘旋。   “小黑鸟被抛弃了”   “太子有别的百灵了”   “小黑鸟被抛弃了”   “太子有别的百灵了”   凤盷终于受不了,大喊一声,“你们骗人!”   然后用尽力气推开面前的人,眼前画面一黑,他却不知怎的已坐在那颗熟悉的柳树下,树下是宫女焦急的喊声,“小公子,小公子您快下来吧,您已经在树上待了一天了,太子殿下今天不会来的。”   凤盷愣了愣,看向远方那熟悉的景色,眼神变得暗淡,他扣着树皮,固执道:“再等等,会来的。”   不知等了多久,一滴冰凉的水低落在他眉间,他眨了眨眼睛,又一滴水滴打在他睫毛上,水珠晕开,溢满眼眶,他眼前变得模糊,宫女焦急的声音也变得模糊:“小公子,水君正布雨呢,您快下来,您还小,淋不得雨。”   瓢泼大雨临头砸来,他浑身湿透,冰冷彻骨,眼前一黑,身子一歪便坠落而下。   凤盷猛地坐起大口喘息着,熟悉的声音传来,伸手来扶他,轻轻叫着他的小名儿,阿盷,怎的了。   他惊喜地转身,却不知怎的身体用力挥开了对方的胳膊。   凤盷一怔,他却听着自己沙哑着嗓音吼道:“我不过是你养的一只家雀儿!”   凤盷在心中拼命喊道:不!不是!不是这样的!   可身子却不听他的话,继续一句一句地说着扎得他自己遍体鳞伤骨碎筋断的话。   “你封了我的血脉,夺了我的身份,将我养在这昂贵的金笼中,做一只靠人施舍的家雀儿!   ”   凤盷心中却在大喊,我愿意的!我愿意!   “你的宠爱都是甜蜜的毒药,将我灌得柔弱可欺又卑微下贱。”   不!不是的!   “我是凤凰!”   我不要做凤凰!   “我生来就该受万民朝拜,而不是谁的宠物,只会谄媚讨好!”   我只想待在哥哥身边!   “啪!”   凤盷耳朵嗡鸣,泪水终从眼中滚落,不可置信地回头望向永乐,却被那赤红的双眼中的痛苦与失望搅碎了一颗心,鲜血淋漓,仿佛灵魂也跟着被搅碎,随着那鲜血流失殆尽。   永乐从来都是天界最完美的太子,他恐怕毕生都没有过这般的狼狈,他苍白着一张脸,眼睛赤红,声音沙哑,“原我这些年的殷殷教导竟只教会了你谄媚讨好。”   凤盷已经痛到麻木,却颤抖着声音,“是啊。”   他想,天道你看啊,凤盷真是没有良心的人,他合该坠入阿鼻地狱去受那一百零八般刑罚,否则如何对得起永乐那数万年日日夜夜披肝沥胆的抚育。   凤盷麻木地听到自己说:“我要回南羽。”   他没有听到永乐的回答,只见到了永乐渐行渐远的背影。   他终于从那身躯的禁锢中脱身,连滚带爬地追上去,他要同永乐解释清楚,他不要再同永乐分离,他不要再遗憾了,他   “砰!”他被撞倒在地,傻愣愣地呆坐在地上,不知今昔何夕。   画面却又变了。   撞倒他的人却惊慌地跪下,连连叩首,声音带着哭腔,“尊主,太子殿下薨了。”   凤盷耳朵嗡鸣,头晕目眩,它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却连连摔倒在地,外界的声音似乎离着他渐行渐远,他闭了闭眼,甩了甩头,“扶我,扶我起来。”   那人连忙将他扶起来,小心地托着他的手臂侍立在旁。   凤盷深吸一口气,“你刚,你刚说什么?”   那人瑟瑟发抖,声音带着哭腔,“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薨了!”   “嗡”的一声,凤盷感觉自己彻底失聪,他一把挥开那人的手,怒喝,“混账!你怎敢,你怎敢编他的胡话,我不信!我要,要去见他。”   他慌忙地向前跑去,也不辨方向,只远远瞧见了一尊棺椁静静地躺在那里,他突然停住了脚步,慢慢地,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走上前去,似生怕惊扰到什么。   他终于走进,满怀希冀地往里看了一眼,却见到   了他日思夜想的那个人,毫无气息地躺在里面。   凤盷眼前一黑,一口血便喷了出来,无力地跌落在地。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消散之际突然有一道熟悉的声音远远地传来,叫着他的名字,“凤盷”   他觉得那声音熟悉,努力地睁开眼睛。   “凤盷”   接着他嗅到一股熟悉的莲香,顿觉灵台清明,他忍不住多吸了几口那香气,却见眼前的景象一寸寸崩塌,在抬眼就见慕韶单膝跪在他面前,担忧地喊着他的名字,手背还在他背上轻抚。   凤盷渐渐地回过神,想起自己身处何地时,竟松了一口气,不想倒是着了这幻境的道儿。   慕韶只觉得心头一悸,他知道凤盷与别人不同,神识尤为强大,按说这等程度的魔气对他来说完全造不成伤害,怎想他进去不足一刻,就突然脸色苍白浑身冒冷汗,他察觉不对连忙上前,就这一会儿工夫凤盷竟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慕韶心底微沉,他原还想着是这幻境有鬼,但真正进来才发现并没有蹊跷,那这等魔气便使凤盷如此狼狈只能说明,凤盷心中有着极为深重的心魔。   慕韶皱着眉,沉声道:“你在幻境中遇到了什么?”   面前仿佛是从水中捞出来的脸色苍白的少年,闻言却是一笑,伸手抹去嘴上的血渍,扶着他的手臂从地上爬起来,道:“没什么,就遇着与大猫打架,打输了。”   慕韶看着凤盷 ,心中有些不悦,他知道凤盷没有说实话,却没有拆穿。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知道。他也一直知道这个少年有着不少的秘密。   可是今天看着他对自己只口不提的样子,他心中突然有些烦闷,有些不悦。他突然对那被他强行尘封的往事,有了好奇。   他到底遭遇了什么,让他有如此深重的心魔? 第55章 、飞蛾扑火(虫) 第四十二章   “杀!”   “杀!”   “捅他!捅他呀!”   “左边儿!”   “草!这废物!”   “拿弓箭来!”   叫喊声, 厮杀声,怒骂声,大笑声,兵器相接声, 肉、体碰撞声, 尖叫声, 哭喊声,缠绕在一起, 如入地狱。   紧随而来的是画面一点点在眼前铺展开。   那是一个阴沉沉的阴天, 黑沉的乌云几乎就压在人的头顶上,而他们所在是一片开阔的平地, 这平地前有一个偌大的天坑,坑下衣衫褴褛的人在厮杀, 坑上锦衣玉袍的人在呐喊。足有数千人的场合,所有人都赤红着眼, 神情狂热到癫狂,坑下的人杀得双眼赤红,血流遍地, 坑上的人为每一个倒下的身躯呐喊狂欢兴奋到癫狂。   坑下的人拿着匕首, 收割性命, 坑上的人拿着大把的金银珠宝堆满了赌桌。   空气中是兴奋、狂热、暴戾、绝望、杀意、怨恨、恶意、无数魔气毒息汇聚在数千人的头顶,化成浓郁的红色雾气, 在众人上空盘旋。   凤盷以为自己又陷入了幻境, 连忙转头去找慕韶, 却见慕韶就站在自己身边,忙上前死死抓住慕韶的袖子,“师兄, 这又是幻境?”   说着他又转头看了眼慕韶,他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自然不会是他的心魔,莫非是慕韶的?   慕韶不用看都知道他在想什么,悠悠道:“这的确是幻境,不过不是我的心魔,应是这炼狱界主人的心魔。”   “既然是炼狱界主人的心魔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炼狱界本身就是魔修魔气所化,炼狱界的主人气机衰竭之际,若仍然维持这炼狱界不破,甚至动用了他的本源魔气,那他的心魔就有可能顺着那本源魔气流出来,被你我所看到。”   “既然如此说不得就要好好看看这幻境,他们之间的恩怨,想来也有可能与这心魔有关。只是,师兄你可知这是哪里?”   “大虞,万人坑。”   每年的十一月举行的万人坑祭祀仪式,实则是贵族的一种消遣。   万人坑乃是大虞最下层的人牲的居住地。   大虞国的人牲活得不如畜生,被贵族随意买卖打杀,通常做得都是最累最脏的活儿,却难以赚到糊口的钱。   每年十一月,大虞贵族会选择一人,准其入良民籍,彻底摆脱人牲身份。   想要摆脱身份的人牲有数万人,但是每   年能获得这样身份的人只有一人。   便规定,能从万人坑中厮杀出来,第一个爬出万人坑的人,便能得到这样的机会。   为了这样的机会,想要出头的人牲甚至会从一年最开始时就开始排除异己。   万人坑中的人牲除了生来就身份低贱的人牲,还有那些作奸犯科的大恶之人从良民被贬为人牲。   想要彻底爬出万人坑而不被别人重新拖回坑中,胆大的人牲选择杀掉自己的竞争者。   贵族却喜爱这样的厮杀,后来便演变成想要走出万人坑,须得经历这样一场厮杀。   贵族极爱这项祭祀,甚至有的贵族会提前一年前往万人坑中,寻觅最有潜力走出万人坑的人牲进行培养,好在十一月这场祭祀所开设的赌局中赌赢。   而上一届赌赢的贵族有权选择一次向万人坑中射箭的权利,以清除自己压人选的强劲对手。   “师兄,你看!”   在所有几乎兴奋到癫狂的人群中,一人慵懒平静地倚靠在座位上,与环境格格不入。可偏偏他坐在最高处最中央的王座之上,眼神冷漠睥睨,像是一尊误入人间的神祇,没有任何事物能进入到他的眼底。   凤盷早就见到了那人,或者说他们此次任务的目标,也是他们要营救的人质,但这只是一个幻境,他们不能将这人直接带出去,所以他又不那么地在意。   真正让凤盷觉得意外的是,那刚刚还倚靠在王座上发呆的人,突然闭上了眼睛,薄唇轻启,享受地吮吸着上空那浓郁如同血水的红雾。   红雾一缕缕的被他吸入口中,俊美的面庞苍白阴郁,略深的唇色和浓郁的眸色,这诡异的一幕,加上万人坑中癫狂的厮杀和看台上兴奋的叫喊,让此刻的环境竟然有些毛骨悚然的恐怖感。   慕韶看了一眼,似乎并不觉得奇怪。   凤盷问道:“师兄,这大虞的国君是一位魔修?”   慕韶道:“史书记载,大虞的初任教皇乃是一名武修,这武修有一位宿敌,积怨极深,他成为武修后,仇人成了魔修,两人相互缠斗数百年及至大乘,终奈何不了对方。   但那武修因成为大虞教皇,因统一大虞身负功德,终是略胜一筹,最后一次缠斗,已成为魔尊的宿敌惨败,身受重伤,伤及根本,自知飞升无望,便以性命为祭,设下诅咒,咒教皇一脉,生而为魔,日日受裂心之苦,得享长寿,却不得善终。”   凤盷沉默片刻,却听慕韶接着道:“初任教皇恐后人成为无恶不作的魔修,又对直   系血脉痛下血咒,断了血脉中的修道根基,自此历任教皇生而为魔身,却无法修魔,虽然能吸食这些毒息,大抵也只是如同吃零食一般,并不算是魔修。”   正说着,突然间就见本在王座上正愉快地吸食着毒息的教皇陛下突然涨红了脸,狼狈得呛咳一声,竟将刚吸得一口毒息又吐了出来,只是这毒息中似乎夹杂着一丝异色,再仔细一瞧,那血红的毒息中分明夹杂着一丝如阳光般璀璨的金色雾气。   凤盷不由问慕韶:“那金色的是何物?”   慕韶眼睛微眯,望着那金雾,沉吟片刻道:“倒是不常见,与毒息相对,同香火之力类似,是坚定到如同信仰一般的对生的希冀。”   凤盷道:“希望这东西倒是常见,坚定到信仰般的希冀,倒是闻所未闻。”   慕韶道:“能产生这罕有金息的,只有两种人,一是有大造化的佛修,二是身负琉璃心者。”   凤盷道:“瞧着倒不像是个有佛缘的,看来是后者了。倒是奇怪,若这少年便是这炼狱界的主人,那琉璃心竟然也能入魔?”   慕韶没说话,只看向教皇。   教皇被这金息烫得一阵咳嗽,一旁的侍者连忙上前服侍,教皇推开侍者递上来的茶水,眼睛微眯,四下打量着场下凶狠暴戾的厮杀,他视线划过那一道道狰狞丑陋地面孔,一番巡视不由失望,正在他要收回视线之际,余光突然扫见了什么,猛地转过头去,死死盯着一个方向,半晌,教皇绽开一个饶有兴趣的微笑。   这一笑,倒有些惊艳。   教皇脸色生来就是病态的苍白,瞳孔是浓郁到近黑的紫色,生而为魔之人,为光明所抛弃,他像是行走在日光下都被日光所摒弃的一具冰冷的尸体,浑身都是阴森沉郁的气息,好在他生的极为俊美,这般森冷的气质被中和为一种近乎邪异的美,这一笑竟有些夺人心魄之感。   而被他盯着的人,却是与他完全相反的气质。   那是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少年,与凤盷差不多大,可他瘦小的像是一只不慎掉入万人坑中的小老鼠,应该是四处逃窜保命的年纪。可他却满身是血,双手握着匕首凶悍地迎击向他发难的彪形大汉,毫不退缩,毫无惧色,他眼中是专注和无畏,他该是一位一往无前的勇士。   少年脏的看不出模样,但是他收刀擦拭匕首时那灿烂的微笑,周身都洋溢着愉快的气息,他像是四月柳条新抽出的芽儿,鲜嫩而对世界充满希望,哪怕他此刻置身地狱,也无法玷污他对世界的爱与期望。   少年   是如此的特殊,与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他是与教皇完完全全相反的人。   这让教皇兴奋不已,他眼中渐渐流露出与周围狂欢者一样的神色,他招手叫来侍者,“去,拿我的钱袋子来,给我押那个小孩。”   侍者唯唯诺诺地应声,在一看教皇所指的方向,冷汗沿着额头滑下。   教皇所指分明是被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新人,他的身板在一众彪形大汉中如此瘦小,似乎只需要一只手就能捏死他。   侍者擦了擦额头的汗,小声道:“陛下,那小人牲尚无人押。”   教皇心情不错地换了个姿势,懒懒道:“去。”   万人坑中还在厮杀的人愈来愈少,那少年却始终都站着,他似乎并没有因长时间的搏杀而耗光体力,反而动作俞快,下手俞狠,别人几乎精疲力竭之际,他却以惊人的速度成长着,就连起初那些看不上他的壮汉都隐隐生出警惕之心。   侍者匆匆跑上前来,附在教皇耳侧道:“陛下,完颜大公准备射第一波箭了。”   侍者小心地瞧着教皇的神色,生怕他有任何不悦,却见教皇点点头,道:“让韦臧上。”   侍者擦了擦汗,韦臧作为陛下的亲卫,箭术可远远胜过大公手下的兵。   第一波箭,场上又死了数人,那少年急急几个翻身,身体几乎扭成诡异的角度,堪堪避开了直射他胸口的箭,却在他的腰间画出一道浅浅的伤痕。   他落地滚了几圈,又躲过几只箭,他附近的箭羽似乎格外多。   第一波箭结束,他利落地翻身而起,将腰间伤口缠紧,轻笑一声,似松了口气,低低呢喃了句,看口型似乎是说还好。   教皇又眯了眯眼,似乎十分不解,他竟还笑得出?   他招来侍者道:“下拨我亲自来。”   侍者连忙应声,下去准备弓箭,陛下的箭法,哪怕是韦臧都比不得。   侍者送上箭矢,教皇随手拿过,盯着那少年。   少年正与人搏斗,尚未察觉危机。   教皇瞅准时机,在少年与壮汉厮杀之际,搭弓上弦,瞄准少年胸口,松手,箭如流星般飞出。   少年险之又险地躲过壮汉的一刀,尚未松口气,教皇的箭已飞至眼前。   少年来不及躲闪,千钧一发之际只能用尽全力将身子一扭,躲开致命位置,箭羽射穿了他的肩胛骨,将他钉在身后的墙上。   而此时与少年搏斗的大汉却一喜,劈刀而上。   少年来不及犹   豫,斩断箭羽,生生将自己从箭上拔了下来,忍住伤口撕裂的疼痛,不退反进,身子一转,贴着大汉的刀锋,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抹了大汉的脖子。   大汉身躯轰然倒地,少年跌落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斩断本就小了的衣裳,草草地包扎了伤口,却用剩余地布料小心地将匕首擦拭干净。   他从来没有过一把这样好的精钢铸成的匕首,这是万人坑开战前,坑上的大人们丢下来的。最好最锋利的武器都被抢走,幸好他身形小,动作灵活,才从中抢到这样一把锋利地精钢匕首。   凭着这把匕首,他战胜了他的敌人,他还将在这把匕首的陪伴下走出这万人坑。   这是他的第一个伙伴,也是他拥有的第一样东西。   教皇将手里的弓随意地扔给侍从,懒懒地说了句,“扫兴。”   后半场教皇没再看,他有些困,就支着头在王座上小憩了一会儿。   再睁眼,却见现场一片安静,看了眼天色,已是暮色四合,想来这场祭祀就要结束了。   教皇往坑里看了一眼,果然坑里只剩下一对正在搏杀,是那伤痕累累地少年,和一位小有名气的刺客。   教皇知道那刺客,他的大公日日在他耳边念叨,说是他精心培养的这一任蛊王。   教皇瞧了一眼,少年迎着刺客的匕首不躲不避,以自己胸口中刀为代价抹了刺客的脖子。   两人双双倒下,他听到坑外的贵族纷纷暴怒,砸了手中的器具,大喊扫兴,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的戏码并不具有什么看点。   就在贵族起身准备离席之时,那少年,却慢慢地爬了起来。   贵族们愣住了,又齐齐坐了回去。   教皇听到有人大喊:“他分明被捅进了胸口!刀还在他胸口上呢!”   有人笑道:“许是话本里说的,他心脏长的偏了三分。”   他便一点一点地爬出了坑底,他的血沿着他爬过的地方淌了一路,他却奇迹般的仍然活着。   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不言,看着这卑微的生命,挣扎着向上,甚至没有人发现,他们的教皇大人离开了王座。   少年即将爬上坑顶的时候,一道阴影笼罩了他,他抬头看去,面前不知何时站了人。   少年虚弱地笑道:“劳烦大人让让,奴这就上去了。”   那人却没有动,只蹲下身来,一双紫黑色的眼睛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   被这样一双眼睛盯着的时候,仿佛背后有冰冷的蛇蜿蜒着用那冰   凉的鳞片划过赤、裸的肌肤般让人毛骨悚然。   少年却只是笑着,似旭日,似春风。   教皇开口问他,“你就这么想上来?”   少年点头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似乎触摸着天空中最后一缕还没有被落日带走的余晖,声音微弱,眼神闪亮,“我想看看上头的阳光。”   教皇嗤笑一声,突然伸手攥住他的下颚,逼迫他抬起头来看着自己。   教皇指着身后的贵族,那是一颗颗将它们的自相残杀当做玩乐的扭曲而冷漠的心。   教皇轻声对这少年说,“你可看清楚了,上头的光并不比下头的亮,这光永远照不亮黑暗,就如这坑外之人的心,比之坑内更为险恶。即使是这样你还想活着,还想上去?”   少年依旧笑着,“我想。”   教皇闻言松开了手,“好。但愿你不会后悔。”   教皇慢慢后退一步,看着少年终于爬上来。   教皇低头问少年,“可有名字?”   少年趴在地上喘息,声音微弱,“没,没有。”   教皇转身离开,声音幽幽传来,“便叫‘星隐’吧。”   星,乃大虞国姓。   作者有话要说:  我超超超级爱教皇和小太阳!!!   另外,隔壁的言情已经入v了,字数也不少了,感兴趣的盆友可以去康康。——《其实我真的超有钱》专栏可见。 第56章 、飞蛾扑火(虫)   星隐是大虞五十年来第一个在没有贵族培养的情况下从万人坑中爬出来的蛊王, 也是史上年纪最小的蛊王。   星隐身受重伤又精疲力尽,从万人坑中爬出后,便因失血过多昏死过去,失去意识之前, 星隐听到那清冷的声音道:“便叫星隐吧。”   在大虞, 人牲没有名字, 而平民没有姓氏。   可哪怕就连最底层的人牲也知道,星, 是大虞的国姓。   ‘星隐’, 多好听的名字啊。   星隐心想,他一定要记住那位赠予他名字的大人。   那位大人一定很好认的, 只要他记住大人的模样,一定会知道那位大人是谁的。   那是一位尊贵俊美的大人, 他的额头上有着一种金色的蛇形纹路。   星隐从黑暗中醒来,周围不再是漆黑又肮脏的万人坑中的泥培房, 那是完全陌生的环境,干净漂亮,昂贵的木材上涂上漂亮的漆层, 整个屋子都宽敞明亮, 空气中还有一种特殊的香气。   星隐曾经闻过这样的味道, 仅仅一次,那是一位刚刚被贬到万人坑中的老者, 他来到万人坑时什么都没带, 只带了一箱子的书。   那时星隐第一次闻到那种味道, 那时纸墨的香气。   星隐打量着房屋布置时,一脸上纹有仆从纹身的人推门而入,   “你醒了?”   星隐道:“这是哪里?”   仆从道:“这是青阳书院。”   星隐一怔, 青阳书院?   哪怕孤陋寡闻如星隐也知道,青阳书院是大虞最出名的学院,而最重要的是,学院弟子无一不是大贵族出身。   “我怎么会在这里?”   仆从道:“当然是因为您要在这里念书。”   星隐道:“我要在这里念书?”   仆从低着头,恭敬道:“这是大人的安排。”   星隐追问大人是谁,可仆从却不肯多说。   出身低贱的人牲就此进入大虞最有名的学院读书。   这是连小贵族都梦寐以求的机会,却就这样轻易让星隐得来。   星隐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馅饼掉到了星隐头上,哪怕是良民又有几人能够读书识字呢?   星隐想这样珍贵的机会,大概又是那位为他取名的恩人的馈赠。   星隐暂时能够报答恩人的唯一方法大概就是珍惜眼下的机会,好好读书。   星隐是出身最   低贱的人牲,而书院的其他同学是出身高贵的大贵族,星隐的处境可想而知。   好在星隐聪明又刻苦,执教夫子多有照拂,这样的日子对于星隐来说不算苦,与万人坑中的日子相比,简直堪称幸福。   夫子时常为星隐解围,课业上也对星隐十分关照,星隐十分感激夫子。他人生中对他散发善意的人并不多,而每一位,他都铭记在心。   有人说星隐是夫子十分喜爱的弟子,星隐也曾经这样认为。   直到星隐意外听到夫子与其他夫子的对话,方只大虞的偏见与身份,是刻在血脉里的,哪怕他爬出了万人坑,也走不出人心中的那座大坑。   “执教!您为何对那个人牲照料有加?”   这人的语气十分鄙夷,似乎提到人牲就是对自己的一种侮辱。   执教夫子淡淡道:“若不是院长的叮嘱,你说我何至于自降身份。”   另一人似乎十分不解,“院长为什么要对这个人牲另眼相待?”   执教轻笑一声道:“自然因为这个人牲是陛下的玩物。”   “啊,对了,教皇陛下是今年祭祀场上的唯一赢家,便是这人牲让陛下赌赢了彩头。”   执教抚须笑道:“陛下当日甚至还为这人牲赐了名,想来起码眼下是十分稀罕这个玩物的。”   说着执教将一沓东西往桌上一放,“诺,他的功课进度,陛下都要一一过问的。”   那人不敢置信道:“陛下竟然如此!如此优待这个人牲?”   夫子冷笑一声,“教皇陛下身份何等尊贵,恐怕我等这样的身份在教皇陛下眼中与那人牲没有什么不同。”   对面那人闻言似乎不堪如此侮辱,十分愤怒:“怎会!你怎能如此如此自贬”   夫子却是看的十分透彻,“教皇陛下统治大虞数百年,在陛下眼中,恐怕就是那些出身高贵的大公在陛下眼中也不过是随时可以宰杀的蝼蚁罢了。”   说着夫子似乎是自嘲一般的轻笑一声,“若说这大虞真的有谁能对待贵族与人牲一视同仁,也只有陛下了。陛下让人牲进入这座大贵族所就读的学院,不正是证明了这一点吗?”   对面那人哑口无言。   最后夫子警告道:“别去招惹他,起码在陛下还对他感兴趣的时候。”   星隐身体倚靠在墙上,心中五味杂陈。   他虽然为夫子的轻视与偏见感到苦闷,却更为得知恩人的身份而高兴,而得知恩人直到现在还关注着自己,星隐就   仿佛感到有一阵轻盈的暖风包围环绕在自己身边,这暖风足以驱散任何阴霾。   原来恩人竟然是陛下。   星隐想,是了,若不是陛下又如何敢为他赐下以星为姓的名字呢?其实他早该想到,只是他不敢去想。   星隐心中突然有些激动,有些兴奋,还有些期待,他多想再见一面陛下,亲自对陛下说一句话,他很喜欢陛下赐下的名字,陛下取的名字是天底下最好听的名字。   可是   他的身份是如此的低微,他如今有的,也是陛下给的,他如何能够见到尊贵的陛下呢?   可是自从心中萌生了相与陛下见面,想与陛下说话,想与陛下倾诉的念头之后,星隐就再也没能将这个想法从心中拔除。   特别在得知恩人还在关注着自己时,星隐就陷入一种坐立不安的兴奋当中。   星隐犹豫了两天,终于还是没能按捺住自己心中的兴奋,给陛下写了一封信。   星隐趁着夫子不在的时候,将这封信偷偷地放入夫子准备向陛下递交的关于他学业进程的信纸之中。   星隐偷偷看过夫子所写的内容,中规中矩的日常。他的书念到何处,有何进步,何处尚需进步。   星隐看的脸有些骚红,颤抖着手将信塞回信封当中。   他突然有些丧气,若是他能表现得再好些该多好,这样陛下会不会因为他没有辜负陛下的苦心而感到欣慰呢?   -   “陛下!陛下,那被您赐名被您赐名的少年来信了。”   教皇正在修剪盆栽,闻言眉间微挑,“信?”   教皇放下手中的剪刀,用湿帕擦了擦手,“拿来。”   教皇展开那信,见到一笔歪歪扭扭的字,不由轻笑一声。   --   我对陛下的感激,无以言表。我本只是身份低贱的人牲,有幸从万人坑中厮杀而出,得了良民的身份,这全都要感赖陛下的恩德。   我这人运气向来不大好,生来就是人牲的身份,又早早父母双王,能苟且长大已是费劲了心力。我曾不从奢求一点儿运气,我想我这样低贱的人大概也是没有那东西的。   但不想,上天终是垂怜我,让我遇到了陛下。这大概就花光了我一辈子的运气,我再也不敢奢求其他。   我出生自万人坑,一辈子混迹在那里,目光短浅而粗鄙,不知读书习字是何等美好的事。而陛下将我送至官学,衣食住行是从未有过的精细,我心中常常羞愧,不止该如何承   受这样的恩德。同窗师长皆与我过去十几年所认识的人不同,他们博学多才,温和宽厚,与他们交谈可以增长我的见识,填补我的不足。叫我知道原来这世间竟如此之大,一切都如此新奇有趣。神仙日子大概也就是这番了,而这全仰赖陛下恩德。   只是我粗笨愚钝,底子又实在是差,进益实在缓慢,却也兢兢业业,丝毫不敢辜负陛下的苦心。   陛下待我如此优厚,心中愧受之际又感激涕零。惟愿此生能为陛下肝脑涂地,以稍稍偿还陛下待我的恩德。   --   教皇看完书信又嗤笑一声,将信递扔给侍从,“将这信存起来,再”   教皇顿了顿,“去书房寻几本字帖和经书笔记罢了罢了,朕亲自去吧。”   说完扔下修剪了一半的盆栽转身去了书房。   侍从收好书信,连忙跟上。   -   星隐将书信送出去之后,就后悔了,他这样卑贱的身份,怎敢就这样去叨扰陛下。陛下日理万机,做事自有自己的道理,既然陛下不肯同他联系,他又怎能违背陛下的意愿去烦扰陛下。   若是陛下因此怪罪他自作主张,而厌弃他,又该如何?   其实他只想同陛下说一声,他十分喜欢陛下赠予他的名字,可是偏偏他在信中又写漏了。   陛下会不会以为他是谄媚讨好陛下以谋取利益的小人   星隐越想,心中越沮丧。   是他从万人坑中出来后,太过得意了。   可不想,没几日星隐便收到了陛下的礼物。   那是几本厚厚的字帖和两本写了注解的笔记。   来送东西的是一位公公。   星隐小心翼翼地捧着几本书册,仍觉自己在做梦。   公公笑眯眯地道:“陛下说你的字丑了些,这些字帖须得日日临摹,得下一顿狠功夫。”   星隐闻言,不由涨红了脸,他竟然忘了,自己的一笔字那么丑,就这样寄给了陛下   星隐讷讷地点头。   公公又道:“这几本经书你自己好好看几遍,自会有所收获。陛下还道,你若想要写信给陛下只需要将信交给夫子便可。只是倘若下次陛下见你的信时,还是这笔丑字,陛下可要狠狠地罚你了。”   星隐闻言当即眼睛就是一亮,自己竟然还可以同陛下写信!   作者有话要说:  看上去是两个纯洁正常的小朋友,其实都会变态,嘎嘎嘎   ---   啊,我要哭死了,我苦苦维持了这么久的小红花,就这样缺了一朵,我多么想要拥有三十朵整整齐齐的小红花啊,没了qaq 第57章 、飞蛾扑火(虫)   自那之后, 星隐每隔一段时间便给教皇写一封信。   星隐在心中说自己愚笨驽钝,可事实上,他聪明到简直可以堪称天才的地步。   星隐几乎每天都在进步。   青阳书院中汇集了大虞身份最高的大贵族的后代,因为优越的背景, 自小便由大虞最知名的学者进行启蒙开始读书, 青阳书院中的年轻人, 就是大虞下一代的统治者。   实际上,青阳书院中有两批人。   一批是出身高贵的大贵族的后裔, 另一批则是从大虞各地寻找的最优秀的人才, 这些人受大贵族的接济得以在青阳书院中读书,而这些人也将成为大贵族为子弟培养的幕僚。   而因此也意味着青阳书院成为了整个大虞最优秀的一批人才的聚集地。   哪怕是在这样的一批人中, 星隐也以十分可怕的速度进步着。   仅仅一年时间,星隐的成绩就从青阳书院的最末流晋升至青阳书院中流。   渐渐的有认识到了星隐的可怕潜力。   可并非所有人都能接受这个结果。   那些自幼就被捧在手心上的大贵族的弟子, 那些将人牲看作低贱畜牲随意宰杀的子弟,怎能允许人牲压在他们头上, 这是奇耻大辱。   于是星隐越努力,星隐的名次越好,他所受到的待遇就越差, 敌意就越多。   那些出身高贵的少爷们找星隐的麻烦, 星隐又如何反抗得了?   但没有人会关心他。   就算是受院长嘱托的执教夫子也不会, 他不会为了庇护星隐而招来大贵族但不满。   只要大贵族针对性的举动不至于太过分,他从来不理睬。   这些星隐都能扛过去, 可并不是所有事星隐都能挺过去。   星隐病了。   可他只有一个人, 没有人关心他, 他高烧不退,躺在床上人事不知,他甚至都没有力气下床。   星隐不是没有生过病, 从前也没有人照顾他,他只要挺一挺,就过去了。   可是这一次,他病得太重了,星隐躺在床上,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他有些不甘心,他还有意识的时候,想的却是,他还没有报答陛下对他的恩情。   星隐在床上躺了三天,学院没有人发现。   就在星隐几乎要病死时,教皇心血来潮,突然向侍者问了句,“他几日没给朕写信了。”   侍者这一数,似乎时间比往常都要久了   些。   教皇漫不经心道:“去问问。”   侍者派出了暗探前去探查,得知原因,侍者顿时一头冷汗,颤着声音回了教皇。   教皇闻言,竟摔了杯子,怒骂:“废物!还不派巫医前去!”   侍者颤巍巍地领了命,带着宫中最好的巫医将即将病死的星隐从死亡的边沿拉了回来。   星隐醒后得知是陛下派了巫医,又得知他初爬出万人坑时也因失血过多奄奄一息,仍然是陛下派人将他医治好。   星隐这才得知原来陛下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救了他两回,他本就除了这条命一无所有,而陛下又救过他两次,他何以报答陛下   星隐到底没有想出该如何报答陛下是好,但与陛下的关系却越发的亲近起来。   星隐给教皇写信越发频繁,他对教皇没有隐瞒,心中的所有不能对外人道的渴望全都同教皇倾诉,而教皇似乎总也有着无尽的耐心。   星隐在青阳书院读书的第二年,给教皇陛下写信时提及他喜爱兵书,教皇便从教皇宫中的藏书阁挑选适宜的兵书,送给星隐。   --   昨日我通过了夫子的考查,经书读得尚且说得过去,可夫子却道或许读经并不适合我。   我也常这样认为,前两日我又从书阁中找到两本兵书,爱不释手。   我读经书总觉得费力,可兵书实在令我着迷,大概因我是从万人坑中厮杀出来的人蛊,生性就喜厮杀。只可惜书中内容实在深奥,我又粗笨,常常领会不到书中的意思,便想去请教夫子。   可一新结交的同窗却道夫子也不会给我解答的,因为夫子也不曾上过战场。   我觉得他说的有理,没上过战场自然不能读懂这兵书,既然学问渊博的夫子都不能不上战场就读懂兵书,那我这刚识得几个大字的粗人又怎能读得懂呢?所以想要读得懂这书中的奥秘,必要上的战场才行。   我曾想过该如何报答陛下,可是大虞才华横溢的有能之士实在太多,大概我这样万人坑中厮杀出来的人蛊,只有在战场上才能有几分用处。我想潜心钻研兵书,有朝一日上战场能为陛下尽忠,替陛下守住疆土。   愿陛下身体康泰,万事如意。   --   教皇合上信,拿着书信在手上轻敲,似乎在思考什么,片刻问道:“韦臧最近手下的那群新兵怎么样了?”   侍者道:“韦臧大人正在操练,西部阿纳将军损失了一批将士,这批新兵韦臧大人训练完之后将直接派送   西部,由阿纳将军接管。”   阿纳是韦臧同父异母的弟弟,极为亲密,韦臧训练的新兵,阿纳用着放心。   教皇点点头,“通知韦臧,给我留一个名额。”   侍者点头,“是。”   过了会儿,教皇又开始垂眸思索,片刻后,突然问了侍者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道:“他在信中常说,学院中的夫子和同窗温和宽厚,对他很是不错,可是这样?同我说实话。”   侍者擦了擦汗,有些心虚道:“陛下,学院中尽是些贵族子弟,出身高贵,难免有些骄纵,那,那少年出身那样卑微,那官学连良民都没有,尽是贵族子弟,他一人牲出身,哪怕入了良籍,也难免被人看不起。有的少爷小姐还觉得同他一道读书丢人,回家同大人闹。那些跋扈的,更是给了他不少苦头吃。他过得并不舒心”   教皇扔下信纸,道:“想也是。”   又道:“可有谁同他结了梁子,闹得最凶?”   侍者道:“大祭司家的孙少爷,承恩侯家的小姐,六星主祭的公子,尚书公的公子。”   教皇点头,道:“我记得六星主祭今年想要晋星?”   侍者道:“是的,陛下。”   教皇点头,却没在说话,垂下眸子似乎在思索什么,就在侍者以为教皇不会再关心这个问题的时候,教皇突然说了句,“那便准了吧。”   侍者一怔,回想刚刚的对话,心中惊骇,拿不定主意,又不敢出声询问怕招来教皇烦躁,只得小心翼翼地说了句,“是,准了六星祭祀晋升七星祭祀。”   侍者带着一身冷汗说完,见教皇没有反应,心下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没有领会错陛下的意思。   只是如此侍者心中越发冰凉,陛下这究竟是何意?   侍者看着陛下离去的身影,只觉越发捉摸不透了。   -   星隐被安排进了韦臧手下的军队。   似乎他的每一句话都会被教皇在意,他只在信中写了一句没上过战场自然不能读懂这兵书,陛下就将他安排进了军队中。   星隐是个从来没有被人在乎过的出生卑贱的人牲,自从遇到教皇之后,他几乎每日都活在美梦中。   -   星隐在军队比在青阳书院更加的如鱼得水。   他初入书院时,大字不识。   可他初入军队时,他就已经是从万人坑中杀出来的蛊王了。军队里,实力至上,相对的,对人牲身份的偏见也没有书院中那样严   重。   星隐写给教皇的每一封信都洋溢着快乐和希冀。   教皇每每拿着星隐寄来的信纸都仿佛是在摸着一片被阳光浸透了的金黄的树叶,而那叶片上仿佛还残留着阳光的气息。   教皇拿着信纸每每都爱不释手的抚摸。   他是魔身,生来就被光芒所厌弃,是走在阳光下都会被阳光避开的人,他从未感受到阳光的温暖。   可因为得不到,就越渴望。   星隐是生来就自带金息的人,他就像是一个小太阳,是光明做的,浑身上下都带着光。   教皇自然会对他不同,因为那是教皇蓄养的光。   教皇对自己蓄养的光有着足够的耐心,他活了这么久,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和耐心。   大虞皇室身受诅咒,有着极长的寿数,他已经忘记了自己活了几百年。   时间太长,长到模糊了一切的影子,喜怒悲欢也都被模糊。   而教皇难得提起兴趣,他珍惜每一个能够提起他兴趣的东西。   教皇已经不满足于给星隐写信。   星隐的训练场就在大虞京城近郊,离着教皇宫殿很近。   教皇闲来无事就会去星隐的营地看望星隐。   教皇活了无数的岁月,因此也造就了他的学识渊博与武力强大。   时间造就了教皇的无所不能。   教皇喜欢坐在训练场地的木桩上,看着星隐打拳,训练。   偶尔也会上前指导星隐,与星隐切磋。   也会在星隐对着兵书一筹莫展之际为他解惑。   星隐望着教皇的眼中总有星子闪烁,星隐对教皇的崇拜与信服几乎已经到了盲从的地步。   这有时岭教皇感到得意,有时又会觉得乏味。   因为太容易得到,因为太常见,所以感到乏味。   但好在星隐身上有着阳光的气息,这才没能叫教皇轻易地厌弃。   可惜太过年轻的星隐看不透这一点儿,他对教皇的感情真挚而热烈。   教皇看着星隐的眼神就知道,他要让这个少年死,只需要一句话就够了。   好在他还不想让他死。   他希望这个少年不要太早让他厌弃,他漫长的生命中喜爱过,厌弃过的东西,已经太多。   作者有话要说:  看来变态是下章感谢在2020-07-27 20:33:16~2020-07-28 22:48: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   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血色晨曦 3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紫月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血色晨曦 10瓶;紫月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飞蛾扑火(虫)   飞蛾扑火   教皇向来不太喜欢过于简单的东西, 他活得太久了,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太过简单的东西总会让他很快失去兴趣,越复杂的东西, 他才越喜欢。   教皇最不怕别人谋取他手中的权势, 夺取他的统治, 教皇的宠臣,哪一个不是心思深沉的老狐狸。养虎为患, 是教皇最喜欢的游戏。   因为时间太久了, 就连权势都失去了他原有的魅力。   星隐在教皇的眼中就像是一张白纸,一眼就能看透。   原本这样的星隐应该很快就被教皇厌弃, 可是太神奇了,这个干净如同白纸一样的少年似乎生来就知道如何维持教皇对他的兴趣和喜爱。   进军队的第二年, 星隐辞别京城踏向了西部战场,那里有一部落发生叛乱, 他将在阿纳将军的麾下绞杀叛军,稳固陛下的统治。   十四岁时的星隐就能凭借一把普通的钢铸匕首杀出万人坑,成为大虞千年来第一位少年蛊王。   十七岁的星隐有着更强的武力、更锋利的武器, 更娴熟的技巧, 更坚定的意志和更明确的信念。   为教皇流进鲜血是他的至高荣耀, 身上的每一道伤痕都是最好的嘉奖,疼痛让星隐兴奋, 死亡让星隐愉悦, 这样的星隐, 简直强到可怕。   阿纳将军深夜给兄长韦臧写信,回想星隐战场上的癫狂模样,颤抖着手写道:天佑大虞, 教皇的英明感动了大荒神明,赐下这位杀神,教皇手持利刃,必将无往不胜。   不出一年星隐便成为了另敌人闻风丧胆的杀神,星隐也仅仅用了一年就成为最受阿纳将军器重的副将。   一年来的捷报已经堆满了教皇的书案,可教皇从不去翻看,他对战争是否胜利从来都不感兴趣。   唯一能提起教皇兴趣的只有星隐心中寄来的小玩意儿。   那有时是一片树叶。   他有可能是掉在星隐肩上的一片普通落叶;也有可能是星隐无意中发现的一片形状独特的叶子;还有可能是星隐从南至北一路上不同地区独有的树叶记录着这一路的路线。   那有时也是一片羽毛。   星隐将见到的所有漂亮的飞鸟用石子击落,拔下飞鸟身上最漂亮的一根羽毛,再将飞鸟放飞。   那有时也会是行军途中路过城镇中各色的几个星板的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都是廉价到贵族们看都不会看的东西,可教皇却十分喜爱。   一日夜间,教皇收到远在数百   里外的星隐的来信,心情不错的在   星隐心中写的都是琐碎的日常和路上所闻所见,可教皇却嘴角含笑,将信读了数遍。   随信寄来的小玩意儿是一枚琥珀,这琥珀唯一的特别之处就是里头封印着一只凝固了的飞虫,看上去像是一只蛾子。   教皇把玩许久才让侍者将琥珀收了起来。   教皇有一个匣子,最昂贵的檀木匣子中装着的都是星隐寄来的这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这日夜里,教皇做了噩梦,大汗淋漓地从梦中惊醒,侍者慌忙点上蜡烛跪在教皇榻下。   教皇阴沉着脸,仔细看脸色还有些惨白,一言不发地走到桌前,狠狠地灌了一大杯水。   教皇什么也不说,可一身的气势极其恐怖,侍者只能跪在教皇身边,一言不发的陪着。   教皇似乎在沉思什么,眼神晦暗不明。   寝殿内安静的吓人,只有灯火的噼啵燃烧声,而在这样的安静的空间内所有的声音都将被放大。   直到一只扑棱棱地飞蛾打断了这一室的安静。   飞蛾的天性喜光,扑簌簌地绕着烛火飞了几圈,竟然被火舌烧了翅膀,坠入火中,尸骨无存。   飞蛾扑火,如此讽刺。   教皇盯着那燃烧的蜡烛,勃然大怒。   “混账!”   教皇摔了杯子,砸了烛台,火烧了桌腿,火舌直直卷上。   侍者慌忙灭火。   教皇盛怒的脸在火光中明灭。   次日,教皇对韦臧下达刺杀令。   暗杀星隐。   星隐遭受刺杀,身受重伤。   韦臧任务失败,回来复命。   教皇闻言只轻飘飘地问了句,“哦,没死。”   而教皇还唇角带笑地反复读着星隐被刺杀之前寄来的一封信。   韦臧只觉一身冷汗,不知自己是否应该庆幸任务失败。   可自此之后,教皇频繁下达刺杀令。   而韦臧也终于明白,教皇是真的想要星隐死,并不是为了磨炼星隐。   韦臧刺杀失败之后,教皇陆续派出大虞最顶尖的刺客,可星隐命大,每每都从死亡边沿逃脱。   没有人猜得透教皇的想法。   不派人刺杀时,教皇对星隐极尽宠爱,最昂贵的药膏、毛皮大氅、甚至兵书都不远千里地往星隐那寄。   教皇甚至会为了星隐一句不懂,将自己关在书房,熬了两个日夜,读了一摞   的书,给星隐写上一本笔记助星隐理解那晦涩难懂的兵书。   可教皇也会在面含微笑地读完星隐的书信的下一刻,满脸杀意地寻找最顶尖刺客,刺杀星隐。   没有人知道教皇究竟要干什么。   教皇的心思,越发地难猜。   教皇与星隐的通信从未断过。   教皇常常会在信中教导星隐御下之道、人手调配、平衡之道等等。   可教皇也在谆谆教诲星隐的同时将七星主祭调为兵部侍郎。   而教皇应当知道,七星主祭家的公子向来与星隐不合。   没过多久,星隐便被兵部从阿纳将军的麾下调往南部赫连将军麾下。   教皇没有阻止,而这也是星隐受难的开始。   衣衫狼狈的少年跪在大堂中央,上方的主事官威严的声音传来,“下跪者何人?”   “星隐。”   那主事官眉头微皱了下,道:“你说同军的士卒冒领你的功劳,砍了你斩杀之人的首级,你的战功簿上记录仅斩杀了五人,而被你申告的士卒却斩杀人头数十,你说这数十人皆是你斩杀?而督战队却放任不理?你是在质疑督战队的公正性?可有证据?”   星隐道:“在场的士卒皆可证明!那人根本就没上阵杀敌,趁我厮杀之际,躲在后头收割我所杀之人的首级,所有人都看到了!”   主事官闻言,看向堂上站着的众人,道:“他说所有人都看到了,可能有人愿意为他作证?”   场上一片安静。   星隐抬头一个个望过去,视线所过之处,有低着头不看他的,有移开视线的,还有面带嘲讽的。于是他便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哪怕他爬出了万人坑,他在众人眼中依旧是个人牲。人的偏见就如他脖颈上人牲的纹身一般难以消除。   他也明白了督战队原来并不是没有看见,只是他们也并不是全然公正的法则,而是有着各自偏见的血肉之躯。   主事官的判决落下:“胡乱攀咬,搅乱军纪,军棍七十”   星隐抬头看向主事官,从那双满是鄙夷厌恶的眼中,明白了那多出的二十杖来自哪里,是来自那根深蒂固的偏见和冷漠的人心。   星隐满身是血的从刑房走回营帐,身后不知是谁鄙夷的啐了一句,“那人乃是兵部侍郎的侄子,他一小小人牲横冲直撞,愚蠢至极,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托了这句辱骂的福,星隐想这样哪怕是死也是死得明白了,更能清楚的理解他接下来的处境未必完   全来紫自人心自对他的偏见,更夹杂着世道对权势的攀附。   前线的冬日格外寒冷,星隐领着最薄最破的棉衣棉被,吃着难以果腹的冷食馊饭,正在长身体得他消瘦得厉害。他在深夜无人的时候披着较显单薄的被子,点燃一只蜡烛,于黄豆般大小的火光下伏在桌上给教皇写信。   侍者上前小心翼翼地道:“陛下,那少年又来信了。”   教皇正站在一盆花前,拿着剪刀修剪着那花的枝叶,他动作不停,“念。”   侍者展开信,缓缓道来。   臣星隐跪禀教皇陛下圣安。   前线已入冬,今夜又下了雪,鹅毛一样的雪花将营地铺成一片雪白,气温有些低,风也凛冽逼人,奈何我平生从未见过这样美的大雪,便偷偷披着被子去营帐外瞧雪。   因看得出神便也不觉得冷,可惜一回神,发现被子已经被雪打湿,只能又披着被子匆匆回了营房,只是哪怕今夜盖着湿被子睡觉,哪怕手脚被冻得麻木冰冷,心中还是不胜欢喜。陛下真该看看这样的雪,实在是世间难得的美景。   我每每感念陛下待我的恩德,若不是陛下宽和仁厚,我这辈子又如何有机会读书识字,进入军营,看这样的美景,如今想到我能坐在这里将刚刚看到的雪景写给陛下仍然觉得像是做梦一样。   皇都从未有过这样的雪景,又实在遗憾不能将这景色画下来叫陛下瞧瞧。我又笨拙,字也粗浅,写不来这雪景的万分之一的美,实在令人遗憾。   军营的生活比之官学更加的规律严格,士兵皆是肖勇有志之士,我常听别人谈论自己的志向报复,有想立功搏个前程让家人过上好日子的,也有想立功回去风风光光娶亲的,也有想立功升官回去更好的奉养寡母的。   陛下的士兵皆是有志气的好男儿,陛下的军队一定会无往不胜。我没有父母亲人,也没有心悦的女子,却也有想要立功的志向。陛下待我这样优厚我也想报效陛下,为陛下开疆拓土,保卫陛下山河社稷。越部今年收成不大好,雪下得这样大,越部的光景便愈发艰难,恐不久将要发难,若有战士,定会拼劲全力,以不服圣恩。   臣星隐呈上。   侍者读完信,不禁动容,他低着头,静静地听从教皇地指使。   教皇问道:“他在军中过得如何?”   侍者如实道:“兵部侍郎的侄子与他在同一军中,因看不惯他出身低贱,抢了他的军工,他上告不成反被打了七十军棍。那兵部侍郎的侄子引着抢夺来的功勋成了他的上   级,他的日子就愈发艰难。”   教皇却只淡淡应了一声,便重新摆弄起花草,似不再关心。   作者有话要说:  教皇不是人格分裂,他只是觉得自己是那只蛾子。 第59章 、飞蛾扑火(虫)   飞蛾扑火   次年, 兵部侍郎的侄子因冒进死于敌手,星隐骁勇凶悍斩越部将军格尔努齐的首级,军队大捷。   军营中实力至上,星隐的日子又渐渐好了起来, 他甚至在军中交到了朋友。   他在给教皇的书信中写道:副将是能讲兵书之人, 子谦骁勇, 熟悉地理风貌,伯辛为人风趣幽默, 与军中人员极好, 大江生性豪放,能饮两斤白酒, 拉百担弓。   他们皆是生性纯良之辈,不以我人牲出身为轻, 与我相交,真诚坦率。   -   兵部尚书素来看不惯人牲出身的星隐, 给星隐使过不少绊子。兵部侍郎的侄子死后,星隐一路晋升,前途坦荡, 这让兵部尚书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甚至将侄子的死归结于是星隐身上。   兵部侍郎对星隐的刁难越发过分。   在粮草武器甚至调兵上动手脚都是常有的事儿, 教皇不可能不知道,可教皇放任了兵部尚书每一次的手脚。   可每次哪怕在惊险的情况下, 星隐都能翻盘。   -   大军于泥淖中奔袭数百里, 弹尽粮绝之际, 子谦寻到了泥沼中一种可食用的根茎,大军便驻扎下来,士兵除了靴袜于泥沼中挖那植物根茎, 每每挖到根茎,就有士卒欢呼叫好,后有士卒说这像极了他们家乡每年出产莲藕时全乡忙碌的模样。虽弹尽粮绝,众将士却不见颓丧之气,其后更是唱起山歌,实在是可敬可爱。靠着嚼根茎和虫蛇鼠蚁,终将战枭部叛军首领擒住,想来此行虽于粮草上有所不顺,却也收获颇丰。   -   教皇有时候在想,星隐是不是真的就看不到世间的阴暗面,他的眼中是不是只能看到光明和美好。   有时教皇看到这样的信,竟会突然勃然大怒,昂贵的古董玉器砸了一地,可即使如此,星隐也不会改变。   -   星隐不愧是万人坑中厮杀出来的杀神,他骁勇凶悍打发刚猛战场上无往不胜,饶是再阴谋与人心的欺压之下,也不过几年时间,已经成为大虞无往不胜的战神,任何叛军在他面前都只有瑟瑟发抖的份儿。   而这一年星隐不过才二十二岁。   -   大军班师回朝这日,星隐街上遇见纨绔强抢民女,星隐上前阻止,纠缠之下打伤纨绔,自此算是与那纨绔结了仇。   而被救下的女子则从此对星隐芳心暗许。   可星隐不知他所得罪的纨绔的爹是他得罪不起的   大人物。   星隐班师回朝后,教皇力排众议,为星隐授封将军。   不久,南部再起波澜,星隐第一次作为主将前往战场。   星隐满怀抱负,野心勃勃。   他要拿下叛军主帅的首级,要证明给所有人看,陛下封他做将军是正确的,陛下永远都不会错。   可他不知道,早在他踏上南行之路的那天起,这场战役就注定失败。   背后无人倚靠的战争是赢不了的,一场战役的输赢五成在将帅五成在后备。   星隐得罪的那纨绔的父亲,是军队中极有影响力的一等候,驰骋战场多年,在军中的影响力超绝。   这场战役双方力量悬殊,明眼人都看得出,南部叛军坚持不了多久,陛下的军队很快就能将叛军绞杀。   这本是一场用来增添履历的战役。   星隐也这样认为。   日间派出斥候,探查到敌方的消息,叛军大部队将会经过前方的峡谷。峡谷易攻难守,是绝佳的机会,只要抓住这次时机,便能将敌军绞杀,提前班师回朝。   可惜星隐带的人手不足,只能先带着自己的部队深入,发现踪影后,驻扎在附近探测情况,派人回去报信,请调大军。   可请调的大军迟迟不来,眼看粮草就要用尽,星隐不得不率部队撤退。   可偏偏就在撤退之际,敌军就像是得到消息一样,从侧后方包抄,星隐大败,且敌军趁他不备之际早已如入无人之境般将后方攻破。   死里逃生的星隐不敢置信,他后方的大军呢?竟然消失了?   星隐被以叛国罪押回京城。   堂上后方守卫的将军说没有看到星隐的调遣信,道是星隐为了抢占功劳不顾别的将士的生死带着,自大冒进,这才导致全军覆没,丢了蓟州。   证据清得干净,伪证造得周全,星隐百口莫辩。   星隐以叛国罪,被下了昭狱。   一时间,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的战神成了叛国的叛徒,他低贱的出身再次被翻出来,成为他不忠不洁的论证。   爬出万人坑八年,星隐重新又被人心狠狠地掼回了那阴暗湿冷的坑中。   不,或许他从来就没有真正的从那坑中爬出来过。   没有人愿意再跟他扯上关系,他仿佛成了瘟疫,人人厌恶躲避,仿佛碰了他就会沾染什么怪病一般,不论是狱卒还是其他囚犯,看他的眼神都厌恶鄙夷。   没有人同他说话。   阴暗   潮湿的牢笼,无尽的私刑和永远厌恶鄙夷的目光,真的能叫人发疯。   可星隐常常一个人缩在黑暗的角落,想的却是,陛下会不会被恶人欺骗,会不会当了真,会不会从此也对他露出那样厌恶鄙夷地眼神   只要想想有这样的可能,星隐都觉得自己要疯了。   在牢狱中的三个月,最让他难熬的不是永远都好不了的伤口和无尽的私刑,而是他三个月里一直都没有陛下的音信。   陛下会不会已经将他忘了   星隐只要想想都觉得自己害怕的要死去。他是一个从来都没有被人关注,被爱过的人,可是有一天他获得了这个世上最高贵、最厉害的人的宠爱,他给了他无尽的宠爱和耐心。   即使他很珍惜,可也难免总是患得患失。   若是有一天,他被这人厌弃了,忘记了,他大概会死去吧。   战场上凶悍的敌人和最顶尖的刺客杀不死他,可是被教皇忘记,他真的会死。他会像是一株失去养分的花,慢慢地,自行凋零。   就在星隐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就要死去的时候,那个被他救过的女子出现在了他的生命中。   她是那样柔弱,却又如此坚强,星隐的生命中从来没有出现这样美好的女子。   没有人同星隐说话,她就常常来探望星隐,同星隐说些外面新奇好玩儿的事儿。   星隐在牢中吃不饱饭,她就常常给他带饭。   她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子,却在外面为他奔走,只为能再给他一个澄清的机会。   她总是带着笑,无论她一个女子离经叛道地常常来探望星隐以致于她处境有多难。   这是一个温柔又强大的女子,就在星隐就要死去的时候,她给了星隐所有的温柔和爱。   于是星隐终于活了过来。   星隐想他大概爱上了这个女子。   一个月后,星隐曾经得罪过的大人物似乎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倒台了。   翻旧账轻点其罪过的时候,星隐被想起来,很快星隐的案子被平反,星隐从大牢走出的第一件事就是娶了那个女子。   婚后不久,少女就鼓励星隐重回战场,拿会蓟州。   星隐犹豫了许久,才下了决心重回战场。   重回战场,他需要向教皇陛下请示,他不得不去见教皇陛下一面。   他其实一直不敢去,他害怕从教皇的眼中看到一些令他恐惧的情绪。   可还是想要见到教皇的心战胜了恐惧,   他去了教皇殿,叩见教皇。   教皇却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依旧对他耐心又宠爱,仿佛几个月的不闻不问都是假的一样。   星隐看着教皇俊美的眉眼,心中一股莫名的委屈翻涌,却不敢说出口。   教皇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情绪一般,拍了拍手。   侍者送上一件战甲。   教皇心情很是不错,“这是朕让人给你打造的战甲,穿上试试,可合适。”   当时最有名的工艺大师的手笔,如此昂贵,还是特意定制,可若是刚刚完成,你定制的时间分明是他还在牢狱中的时候   星隐穿上身,果然十分服帖。   教皇很是高兴。   星隐只觉得心中的酸楚越发厉害。   -   星隐重回战场,半年内接连夺下蓟州、幽州、永州。   震惊朝野。   没用几年,星隐就成为了大虞战无不胜的战神,深受陛下宠爱,一时风头无两,权势滔天。   可是他始终是人牲出身,永远融入不到贵族的圈子中。   星隐也早就看透,从来没想进入贵族的圈子里。   大虞战事平息,星隐被调回京城守卫皇都。   教皇极尽宠爱星隐,给星隐极大的权力,无论星隐想做什么,教皇全都许可。   星隐出自万人坑,那是星隐永远都摆脱不了的根也是他永远被人看不起的痛。   而星隐知道自己已经是万人坑中最幸运的一个,因为得到了陛下的宠爱。   可是星隐深知在那坑中有着无数守着困的人,他们明明是人,却活的不如畜生。   或许是教皇的放纵与宠爱养大了星隐的胆子,又或者是星隐骨子里的天真和善良从未磨灭。   他想让大虞的万人坑制度彻底消失。   他什么都同教皇说,从来不瞒着教皇。   教皇听完后却只道:“你要改革?”   星隐点头。   是的他要改革,改掉这罪恶的万人坑,拿掉人心中的那块脏污。   教皇却似乎并不在乎,只道:“改吧。”   “不过,那可不容易。”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就是星隐和教皇的小高潮。 第60章 、飞蛾扑火(虫)   飞蛾扑火   星隐要改革, 保的是万人坑的人牲,动的是整个贵族阶级的利益。   在最开始的时候,星隐就站在了所有贵族的对立面。   只是当时的星隐太年轻,他没有看透, 又或者是他看透了, 却以为自己做好了要与全世界为敌的准备。   可年轻人难免都有自以为是的时候。   星隐的自以为是在于, 他以为教皇站在了他身后,他就所向披靡。   可是他忘了考虑过, 站在他身后的教皇, 都在想些什么。   教皇在想什么,伺候了教皇数十年的侍者都不知道。   但是教皇做了什么, 侍者却是清楚的。   没有人比侍者更了解统治了大虞数百年的教皇对大虞的掌控到达了怎样的地步。   暗桩、暗卫一代代的更新换代,老的一批早早死去, 年轻的一批重新培养起来而在这个过程当中,教皇数百年如一日的俊美年轻。   随着时间变化的, 只有教皇那颗越来越深不可测的心。   侍者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整个大虞都在教皇的手掌心中,没有教皇不知道的事情, 教皇像是手执木偶的木偶匠人, 而大虞的所有子民都是教皇手中的提线木偶。   木偶们永远不知道, 自己的欲望是自己真正的欲望,还是教皇想要他们有的欲望。   越部、百夷部叛乱的真相说出去都毛骨悚然。   那是教皇的手笔。   教皇的江山从来比磐石稳固, 只是没有人知道。   教皇总是例行公事一般的维持着大虞战乱与和平的平衡。   和平的年代怎么会有战神?   战神都是战争造就。   而战争又是谁造就?   在大虞, 教皇想有战神, 就有了战神。   这就可以说明教皇对整个大虞的可怕掌控程度。   星隐的改革,动了贵族的利益,这必然引来整个贵族阶级疯狂的反扑。   老牌贵族的影响力之大, 也不是星隐一届新兴权贵可以比拟的。   教皇给了星隐最大的权力让星隐去改革。   教皇也默许了贵族所有阴谋去加害星隐。   日益成长起来的星隐已经不是最初的懵懂单纯的少年,他的谨慎、计谋令老牌贵族心惊。   随着交锋越来越多,星隐隐隐占据上风。   位于劣势的老牌贵族疯了一样反扑,星隐几乎每   天都面临着各种刺杀。   星隐早就习惯了各种各样的刺杀。   几年交锋下来,贵族的势力在星隐的打击之下日间衰弱,星隐身边集结了一批有着同样志向的能人异士,改革正在向着星隐所期望的方向推进。   星隐似乎就要彻底将万人坑从这块腐肉从大虞的版图上挖掉了。   他爬出了万人坑,他也将带领所有人牲爬出万人坑。   星隐拔掉阻挠改革最顽固的一帮老牌贵族势力之后,心情大好,最大的阻碍已经被拔出,剩下的力量分散又微弱,无法纠结在一起,他很快就可以彻底将万人坑制度废除。   星隐心中激动无比,他几乎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星隐陪伴教皇从皇城郊外的山庄回教皇殿的路上,路径万人坑,星隐突然心血来潮想要去看看。   教皇便跟着星隐下了车,步行去万人坑。   星隐心中兴奋,脸上带笑,他指着万人坑崖边的一块凹陷,声音欢快,“陛下可还记得,七年前就是在这里,我爬出了万人坑,遇见了陛下。也是在这里,陛下给我赐名星隐。”   教皇看着那崖壁,似乎陷入遥远的记忆,嘴角含笑道:“不错。”   教皇看着面前已经成年的青年,透过他英俊的眉眼似乎还能看到几年前他稚嫩的模样。   教皇比了比,道:“爱卿当年只有这么高。”   星隐望着教皇的眼中好像有星星,“陛下果然还记得。”   星隐笑起来的模样似乎永远是那个刚刚从坑中爬出的少年,干净的、明媚的,似乎被命运眷顾宠爱,永远充满光明和希望。   可是教皇知道,这个孩子从来没有得到过命运的眷顾。   教皇想起往事,问道:“可还记得你当年对朕说了什么?”   星隐笑得像是得到了糖的孩子,道:“自然记得,我说,我想看看上头的阳光。”   教皇嘴角轻轻勾出一个讽刺的弧度,“那我又说了什么?”   星隐道:“陛下说光永远照不亮黑暗,坑外之人的心,比之坑内更为险恶。”   他似乎记得教皇的每一句话。   教皇点了点头,“不错,可你还是没听我的话上来了。”   星隐道:“若不是上来这坑上,星隐又怎能遇见陛下。而且星隐看到了上头的光。”   教皇嗤笑,“你又怎知你看到的是光。”   星隐不想同教皇继续这个话题,只跑开去看不远处的一个小孩,   走前固执地留下一句话,“我就知道。”   那小孩是坑下的人牲,瘦的干巴巴的头大身子小。   星隐同那小人牲说着话,眼中满是喜爱。   教皇慢慢走上前去,听那小孩说,“你是坑里爬出去的那个大将军吗?”   星隐笑着点头,“是我。”   小孩看着星隐,满是崇拜和羡慕,“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上去的吗,我也想爬上去。娘说上去就能吃饱饭,不用饿死。”   星隐心中一酸,轻轻点了下小孩的鼻头,道:“不用你爬,过阵子,我就把你们都接上去。”   小孩惊喜地睁大眼,“真的吗?”   星隐笑着点头,“真的。”   小孩又小心翼翼地问道:“能接着我爹娘吗?我可以少吃点儿。”   星隐鼻头更是酸楚地厉害,红着眼睛道:“接,都接。把你们都接上去。”   小孩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星隐道:“拉钩。”   星隐同他拉钩。   小孩道:“我等着你。大将军。”   星隐和教皇离开时,眼还红彤彤的。   教皇笑道:“就这么喜欢小孩?你夫人不是也有了。”   星隐闻言心头一软,心情好了些,点点头。   他的夫人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了。   他就要有一个完整的家了。   星隐看向教皇,眼中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星光。   自从遇见陛下,他的人生就像是做梦一样。   -   南部越部突然再起叛乱,叛军来势汹汹,不足半月就接连拿下两城。   教皇大怒之下,连夜派星隐赶往南部平息战乱。   战争打了三个月。   星隐拖着一身疲惫和满脸风霜从边境赶回,却突然得知噩耗。   万人坑遭遇天灾,暴雨冲刷之下,泥浆与大水将万人坑活埋。   晴天霹雳。   星隐听到这消息,只觉腿一软,差点儿从马上坠落。   星隐惨白着一张脸,颤抖着嘴唇问副将,“你说什么?”   副将看着星隐的眼神不由为之触动,大虞战无不胜的战神啊,此刻用那样脆弱的眼神望着他,似乎在祈求他说的是假话。   副将终于没能将实话说出口,只低下头,什么都不肯再说。   星隐一颗心如坠地狱,他驾马狂奔。   班师回朝这一日,星隐从战场回归没有第一   时间去见教皇陛下。他御马赶往了万人坑。   当星隐看着那几乎被泥浆和洪水填平的万人坑时,星隐直接从马上坠落。   马上百步穿杨的将军,连他的马都坐不住,从马上坠落。   星隐在万人坑外跪了一夜。   他想起自己幼时如何在这坑中求生,他说在万人坑中过得艰难,但事实上,他并非没有见过良善心软的人,他能磕磕绊绊长到爬出万人坑不可能没有遇过帮助他的好心人。   只是在那坑中这样的人不多。   那坑中除了穷凶极恶之辈更有贫弱凄苦的小孩、女子、老人,他们在坑中活着已经很难了,但是每一个人都在努力的活着。   星隐想起他承诺过将那个小孩从坑中接出来。   小孩说他可以少吃一点,接他父母出来,他说他在这儿等着大将军。   而差一点儿,他就能把他们接出来了。   可是,现在,他们都没了。   是他害了他们。   他本想将他们从坑中接出来,却反而害了他们,若是他没有想要废除万人坑制度,是不是,他们还能好好的活着。   他们明明活的很不容易了。   他是罪人。   他以为是为他们好,却没想到反而害了他们。   星隐在万人坑前跪了一夜。   他若是还看不出这是一场阴谋他也白白同那些老贵族斗了这么久了。   大虞的万人坑存在了不说千年,数百年也是有了,怎么就偏偏今年,偏偏在他即将成功之际,偏偏在他离开京城之际出现了这样的事儿?   这夜下起了大雨,还是星隐的夫人挺着五个月大的肚子将他带了回去。   而回去后不久,星隐就大病一场。   病还没彻底好透,星隐就忙不迭的下了床,他要追查真相,他要让所有动手的人都付出代价。   他要他要给被活埋的数万人一个交代   自此之后,星隐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星隐从大虞战神成了令所有人都闻风丧胆的杀神,不知多少贵族死在星隐的手中。   他出手狠辣果决,手段极其残忍,也越发阴晴不定,所有人都说,星隐疯了。   贵族再也不敢招惹星隐,所有人见了星隐都瑟瑟发抖。   杀神星隐阴晴不定,一身威严的气场极其骇人。   星隐回来不足三个月,京城贵族死了无数,血流成河,贵族势力重新洗牌,星隐安   插人手,一时间,星隐权倾朝野,风头无两,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连那名存实亡的女君待星隐都十分客气。   可饶是星隐手握大权后,心情却越发暴躁,也越发的阴晴不定。   因为随着调查的深入,万人坑活埋的真相也渐渐理出了头绪,而所有,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教皇。   星隐陷入巨大的恐怖当中,他在恐惧什么,他说不出来。   星隐整日整日的失眠,脾气越发暴躁,星隐把自己关在书房中谁都不见。   星隐把自己关在书房中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后,他身怀六甲的夫人心急如焚。   这是一个十分聪慧的女子,她看上去深居后宅,可她什么都知道。   她能敏锐地从他的丈夫身上,从一些谁都没有发现的细节上了解一些谁都不知道的隐秘。   她甚至都知道,他在恐怖什么。   她去找了教皇。   教皇接见了他宠臣的夫人。   教皇怜爱地捏着她的下颌,声音很轻,“你很聪明。的确有资格为他献祭。”   教皇拔下挂在墙上的剑。   他的眼中没有杀意,可是她却开始抱着肚子匍匐后退,眼中满是恐惧。   教皇轻声安慰她,“别怕。”   她眼中满是恐惧和祈求,抱着肚子,匍匐后退,“不,不要。孩子,孩子就要出生了!您,您不能求您。”   教皇的意志却不会为了谁改变。   他只浅淡地轻笑了一下,轻轻地擦拭着剑,问身边的侍者,“他到哪儿了。”   侍者道:“还有一炷香时间就该到了。”   教皇点了点头。   她瞳孔猛缩,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崩溃地哭喊道:“你到底要干什么!你不能这样做!你要逼死他吗!你知道你对他多重要!你疯了!你疯了!”   这个聪明地女子洞悉了教皇的心思。   教皇上前蹲在她面前,怜爱地轻轻为她擦拭去眼泪,道:“好孩子,朕没疯,朕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摇着头,满眼是泪,喃喃道:“你疯了,你疯了”   教皇上一秒还在怜爱地抚摸着她的脸,下一刻却勃然大怒,“闭嘴!朕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爬上前,抱住教皇的腿,“陛下,他会死的,他只有你和我,而我在他心中远远无法和你比较,您知道的。”   她如此卑微,如此低声下气的求他,她把自己的丈夫的大半心都让给   他,只卑微的留下一点点位置给自己。   可即使这样,他也不会动摇。   “你还太年轻了,你不懂。”   她突然站起身,血已经污了她的裙摆。   她道:“我虽然不懂,但我不会让你得逞!”   说着她就撞向墙壁上的柱子。   “傻孩子。”   教皇连动都没动,只落下三个字,她就被突然出现的暗卫按住。   她眼中满是绝望,似乎最后一点儿火光都熄灭了。   教皇却难得平和道:“你不需要这样,我不会害他。”   她只轻呵一声。   侍者附在教皇耳边轻声说了什么。   教皇那一刻眼顿了顿,似乎整个人都放空了片刻。   随后侍者下去。   她眼睁大,似乎遇见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她知道星隐要来了。   她眼中满是祈求,“求你,让我自己来,让我自己死”   教皇神情平淡,拿着剑缓步上前,“你这么聪明,你知道的,我在等这一刻。”   可她也正上因为她知道教皇在等星隐亲眼见到教皇杀死她的那一刻,她才会如此恐惧。   她听到了脚步声逼近,她满眼祈求,“不要。”   教皇慢慢上前。   星隐出现在大门口。   教皇抬手,挥剑而下。   她双目微瞪,身形轰然落地。   气息全无。   她的血溅了教皇一身。   “不!”   星隐直接跪在地上,一口血喷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小凤凰和师兄就出现了。   还有黑化的星隐。   教皇不是在发神经,有自己的原因,但他绝对是个深井冰。   这个副本结束就成年了,快了还有一两章。   慕韶的死期也不远了哈哈哈。   感谢在2020-07-31 00:53:05~2020-08-01 01:44: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雪兔兔、_柚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q弹壮受大胸肌我最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飞蛾扑火(虫)   教皇垂眸掩盖住眼中的情绪, 用布巾轻轻擦拭着剑上的血渍。   淡淡道:“你来晚了。”   教皇声音冷淡,似乎没有把她的生死看在眼中。   星隐只觉冷,冷到骨头缝里,冷到他受不了的程度。   “万人坑也是陛下做的?”   教皇点了点头, 似乎觉得没大有兴趣。   痛到麻木, 大概是就要死了一样的感觉, 而就在此时不知为何突然出现浓郁地紫色毒息,像是从地底喷涌而出, 环绕在星隐周围。   星隐仿若未觉, 他双眼涣散,眉宇间的那点儿金光似乎不见了, 变得灰败暗淡,散发着诡异的红光, 这是要入魔的先兆。   星隐声音沙哑,艰难道:“陛下其实从来只当我是玩物对吗?”   教皇擦着剑, 神情冷淡,“不然呢。”   这答案让星隐不堪重负,粗重喘息, 眼角红光愈来愈剩, “我早就知道, 第一次刺杀是你的手笔,后面无数次刺杀也是你的安排, 我这满身的伤痕和一次次陷入绝境都是陛下所赐。”   “我就像是一个傻子一样, 被陛下玩弄。一切都是陛下的手笔, 我都知道。”   “可是我不敢去想,我的命都是陛下的!只要陛下高兴,不乱是怎样的折磨, 我都能够接受。可是”   “可是为什么,陛下为什么要抹杀万人坑那数万条性命,还有阿心”   星隐几乎连呼吸都在痛,他跪在地上,神情有些疯癫,周围紫色毒息疯狂的涌入星隐的体内,“陛下是想彻底摧毁我是吗”   星隐的瞳孔彻底变成红色,星隐嘴角扯出一抹疯癫又诡异地笑,“这下,陛下可终于满意了吧。”   星隐失去了神志,彻底入魔。   幻境到这已经结束。   凤盷和慕韶走出幻境。   入眼却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遍地都是血,教皇殿中有两道身影。   一道身影被对着他们,身上沾染着血迹,手上拿着一把匕首正慢慢地一道一道地在另一道人身上留下深深的伤痕。   那人被双手吊着绑缚在空中,整个人都被血浸透,可却还活着。   真的不敢相信,这一地的血都是那一人流的。   这大概就是教皇,身负诅咒几乎不死的教皇。   而单手执剑背对他们的,大概就是星隐。   星隐似乎入了魔,周身都是红色与紫色交织的毒息。   远远地听到星隐以一种与幻境中出现的少年截然不同的邪恶声音道:“我总是想要陛下知道我的痛,可是大概陛下不肯为我痛,那我只能如此叫陛下知道。”   教皇似乎已经痛到麻木,嘴角挂着一丝讽刺地笑,面如金纸,虚弱又狼狈地吊在空中,不肯看星隐一眼。   星隐却对此极为愤怒,狠狠地捏着教皇的下颌将人的头抬起,满是戾气地逼道:“看着我!”   而马上,星隐就察觉到了身后地两人,满脸阴鸷地转过头,“谁!”   两人这才看到,星隐瞳孔完全变成红色,原来已经失去理智,入了魔。   慕韶伸手弹了一指,有什么直直地打在星隐的头上,星隐突然捂住头,摇晃两步,似乎就要站不稳。   再抬起头来时眼睛已经变回黑色,满眼的茫然,似乎不知发生了什么,等他想起之前的事,脸色突然变得惨白。   似乎因为察觉到终于有救兵来了,侍者战战兢兢地爬出来,跪在地上,哭到:“将军!您不能这样对陛下啊!陛下连皇位都要给您了!您怎么能这样对陛下!”   凤盷闻言,这才注意到,星隐的额头上那若隐若现的金色的蛇形纹路。   那是大虞教皇的象征。   而大虞历任教皇一代单传,原本作为人牲时不知道的事在他成为权倾朝野的权臣之后哪怕再如何隐秘的事也都有所耳闻。   新教皇诞生之际,必然伴随老教皇地诞生。   星隐茫然地跪在地上,痛到失声,恨得双眼赤红,嗓音沙哑到粗粒,“你非得这么对我吗?”   教皇缓了一口气,侍者上前将教皇从绳子上放下,教皇虚弱地靠在侍者怀中,咳了一口血,痛得喘息几声,“教皇从来都是孤家寡人。”   星隐双拳紧握,双眼暴突,“我会恨你的。我恨你!”   教皇痛的轻轻喘着粗气,全不在意,“随、随你。”   教皇这幅完全不在意星隐的模样一直都是星隐最害怕的样子,星隐彻底崩溃,痛哭地抓着自己的头,痛得蜷缩成一团,嘴里喃喃地念着,“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教皇没说话。   星隐双目失神,突然看到了地上的剑,他猛的提起剑,架在脖子上,眼中完全没有了光彩,他喃喃道:“你说的对,我不该上来这坑上,我该在那坑下同所有人牲一同死去。”   教皇瞳孔骤缩,大口地咳血,厉声道:“你若敢自裁,我便将你妻儿鞭尸喂狗!”   星隐浑身痉挛了一下,抹脖子的动作顿了顿,双目无神地看向教皇,眼泪顺着眼角无声滑落,他几乎用气音问,“到底为什么这样对我你难道就没有心吗?”   星隐问出这句话,教皇脸上笑容一僵。   数百年没有动静的心脏鼓动了下,接着就皲裂为齑粉。   随后教皇的身体就像是一个被摔碎在地上的陶人一样,开始片片龟裂。   星隐目眦欲裂:“不!!”   教皇直直地看着星隐,眼角似乎有一滴血泪。   星隐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哭的像是一个孩子,涕泗横流,“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不要!我不要”   教皇却没有因为他的挽留而停止崩溃,终是一片片碎裂,碎掉的部分化成一抔土,教皇伸出手,似乎想摸摸星隐的脸。   星隐连忙上前握住教皇的手,可是还没有碰到星隐的脸,教皇的手就碎成一抔土。   星隐哭到失声。   教皇最后看着星隐,嘴唇微动,已经没有了声音,只是看唇形是在说,“我走了,不要怕,”我的小太阳。   还没说完,教皇就化作了一抔土。   侍者跪在教皇的一掊土前大哭,“教皇陛下怎会没有心,教皇传承五日就能结束,陛下受着你一道道伤痕的折磨却坚持到现在不肯完成传承,全是因为舍不得将军啊!”   “啊啊啊啊啊啊!”   星隐彻底崩溃。   周身的魔气以星隐为中心,尽数收入星隐的身体中。   星隐额头上的金色蛇形纹路闪过一道金光,彻底凝实。   就在金色纹路凝实地那一刻,星隐突然停下了哭泣,星隐一动不动的呆在原地,怅然若失。   片刻后,星隐伸手沾了手上的泪,他看着手上的泪,似乎有些疑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流泪。   裂心诅咒被琉璃心抵销,可大虞新一任的教皇也没了心。   星隐站起身,眼神冷漠淡然,像是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像,他冷静的样子仿佛刚刚的一幕只是错觉。   “你们是?”   慕韶没有回答,只道:“你叫星隐?”   新任教皇星隐点点头,淡淡道:“如何。”   慕韶却道:“据说上一任教皇也叫星胤(y)。”   新任教皇星隐面无表情的应了声,“哦,原来他也叫星y。”   只是说着一滴泪沿着他的眼角流下,可惜他已经不明白这眼泪是为什么而流了。   凤盷心中有些难受,他用传音轻声问慕韶,“师兄,为什么教皇会死?”   慕韶垂眸道:“大概因为他修了无心魔道。”   凤盷道:“可是大虞的教皇一脉不是不能修魔的吗?”   慕韶道:“大虞教皇受魔尊诅咒,生而为魔又日日经受裂心之痛。史书记载,所有初代教皇的直系血脉最终都落得疯魔的下场,虽有长寿可没有几个能活过成年。可大虞不能没有教皇。”   “不知是从哪一代开始,初代教皇的血脉就已经断绝,后代教皇是选自一出身高贵的罪人之后。”   “魔尊的诅咒是诅咒的教皇之位,而初代教皇断绝的却是血脉中的修魔根基。于是并非是初代教皇血脉的后任教皇虽然得了教皇魔身、裂心和长寿的诅咒,但因为没有初代教皇血脉中的血咒,尚可以修炼。”   “而魔修有一门功法,唤做无心魔道。”   修炼无心魔道之人的心脏会慢慢化作石头,无心魔的心脏在身体里只是一个摆设,试问一个石头又怎么会动,又怎么会有感觉呢?   所以修炼了无心魔道就等于遗弃了心脏,而没有了心脏自然也就不存在裂心之痛的诅咒。   因此大虞才终于出现长寿的教皇。   但是修炼无心魔道有一个忌讳,也是一个死穴。   无心魔不可动心。   一旦无心魔动心,他那化作石头的心脏就开始崩溃,最后整个人化作一剖土。   慕韶语气有些讽刺,“能杀死无心魔的从来是无心魔的爱人,这本就是无心魔的诅咒,以诅咒去化解诅咒,不过饮鸩止渴罢了”   “所以教皇才频频派人去刺杀星隐?因为他知道星隐是能杀死他的人。”   慕韶道:“不止如此。”   大虞的每一人教皇寿命之长不亚于高阶修士,看着身边的人一代又一代的死去,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永远的孤独的活在高处,这样的孤独与漫长里,许多教皇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教皇结束自己生命的方式只有一个,就是找到下一任教皇。   当教皇传承交接结束,上一任教皇就会即刻死去。   而在上一任教皇见到星隐的第一天,就为他取名为星隐,或许只是心血来潮,又或许是当时就动了传位的念头。   每一任教皇开始寻找接班人时都往往意味着,这位教皇已经活得厌烦了。   教皇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对一个人好?   事实上,不论是送星隐   进入书院,还是教导他平衡人心、制衡之道,这些被星隐视作温暖举动实则只是一位教皇对自己接班人的培养和历练。   可星隐不同于其他的继承人,他对教皇有着非同寻常的吸引力。   星隐身上自带的光芒与希冀,那种能够产生金息的琉璃心仿佛能散发光芒,让教皇接触到了从来都渴求却永远都无法接近的光。   星隐给教皇带去光,让教皇升起对这世间的兴趣与留恋,于是教皇就像继续活着,教皇要活,星隐就必须死。   可教皇从星隐那得到的光和温暖只是一时的,当那点儿温度散去又冷却,教皇又渴望让鲜活的星隐给他继续带来温暖。   如此就陷入一个死循环。   教皇渴望星隐带来的温度,教皇得到星隐的温度,教皇为了活下去刺杀星隐。星隐没死,教皇失去温度,继续渴望温度,得到温度,想要活下去又刺杀星隐。   星隐是教皇蓄养的光,可教皇对光的贪恋渐渐变质,变成会让他心脏崩溃而死的东西。   星隐对教皇来说就像是一杯阿芙蓉,一边令他欲罢不能,一边夺去他的生命。   接近星隐的教皇像是在自虐。   所以当教皇看到那扑向火的飞蛾才会勃然大怒,下令刺杀星隐。   两人的对话都用的传音,星隐没有听到。   凤盷想明白教皇的动机,为教皇觉得可悲。   教皇已死,新教皇诞生,两人任务完成,就要离开。   可就在两人要离开之时,见星隐从地上捡起从教皇身上掉落的那封着飞蛾的琥珀。   星隐看着那琥珀,突然用一种与冷淡神情不符的悲伤语气说道:   “飞蛾扑火,谁又是蛾,谁又是火呢,陛下。”   作者有话要说:  传位需要入魔,可琉璃心太难入魔,于是教皇就设计逼星隐入魔。   教皇见到星隐的第一天,就把自己的名字给了星隐。星胤,星隐。   星隐又何尝不是一只明知道教皇不断派人刺杀自己还不顾一切扑到教皇身上的蛾子呢。   这是两只扑火的飞蛾。   感谢在2020-08-01 01:44:53~2020-08-02 00:43: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梨蕊三分白 5瓶;隰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第六十回(虫)   凤盷十八岁生日这天, 两人谁都没有惊动就回了宗门。   凤盷食指中指无名指上各带着一个细细的黑色戒指,黑色的戒指衬得手指越发纤细雪白。此刻凤盷用那带着戒指的手拉着慕韶的衣摆不肯放手,非要逼问慕韶给他准备了什么礼物。   “师兄告诉我。”   慕韶扯回袖子,撇他一眼, “不准撒娇。”   凤盷在床上翻个身侧身对着慕韶, 有些无赖, “那你告诉我是什么。”   慕韶道:“没有。”   “还有,”慕韶看着凤盷的手, “戒指少了一个。”   凤盷抬起左手, “在这。”   另一个黑色戒指被凤盷套在左手的小拇指上了。   慕韶握着凤盷的手,将小拇指上的戒指撸下, 戴回了右手的食指上,拍拍凤盷的头, “乖些。”   凤盷三个手指带着四个黑色的细戒指,像是被黑绳绑缚, 带着一种禁忌的美感。   那是慕韶特意为凤盷打造的储物戒指。   慕韶跟脚是龙,不但喜爱收集珍宝,更是极会享受, 衣食住行无不讲究, 就拿衣服来说, 慕韶的衣服从衣料到滚边的针脚花纹,从颜色到不起眼的配饰, 每一个细节都不能错。   而凤盷从头到脚的不论是衣服还是配饰甚至是束发带子上的一颗珠子都是慕韶亲自掌眼, 亲手挑选准备。   不知这到底是慕韶的宠爱还是慕韶的掌控欲。   凤盷到底没从慕韶口中问出礼物是什么, 只是第二日一早醒来,凤盷就见到了床边那一袭白衣服。   凤盷一眼就认出,那可不是什么普通的衣服, 而是一袭天云纱。   天云纱是传说中的珍宝,是上古时期女神织越所炼制的至宝,天云纱轻若无物,行走时如云雾在空中飘过,且天云纱以至柔克至刚,还是顶级的防御宝贝。   天云纱未着身是是一样的白色,可是不同的人穿上会因为不同的灵根属性和人的性格呈现出独一无二的颜色。   凤盷换上天云纱,这雪白的衣服就像是燃烧一样,瞬间变成了一身火红色,艳丽得如同一身燃烧的火。   凤盷心中高兴,他迫不及待地想给师兄看他穿这天云纱的模样。   凤盷没再殿中找到慕韶,召出佩剑,御剑飞出山门,急不可耐地御剑出门寻找慕韶。   凤盷穿上一身红衣,脚尖轻轻点在剑上,穿过玄剑宗的重重山脉,红衣在空中鼓荡,与乌黑的长发在   空中纠缠。   凤盷那庞大的神识毫无遮掩地从宗门扫过,寻找慕韶。   宗门内大能顿时隐隐察觉到一道十分庞大的神识从玄剑宗上空扫过,不由心中跳,猜测莫非是有人上门挑衅?   这日正值宗门大比,师尊闭关没出,慕韶代替师尊出席观看大比,   突然间察觉到凤盷的神识,不由眉心一跳,心想这小家伙怕是得了礼物高兴疯了,用神识搜索他的时候也不知道遮掩一下,惊动这些人。   慕韶抬头冲台上戒备起来的大长老摇摇头,示意是自己人,又捏碎一个传讯符,将安全的信号四处传达出去。   接着慕韶抬头,就见一身红衣的凤盷御剑而来,红衣黑发在空中翻飞,脚尖轻轻点在剑身上,身姿秀挺如竹,叫人移不开视线。   凤盷远远地看到慕韶,眼中就是一亮,也不待飞剑继续前行,直接一个纵身从空中调下。   凤盷一身红衣极为惹眼,观战台上不少人也注意到了凤盷,见凤盷就这么直直地从高空跳下,人群传来一声惊呼。   凤盷直直坠下,红衣因为下坠而上浮,露出雪白纤细的手臂,和手腕上一颗用金线穿着的红珠。   就在众人都被那抹白吸引去视线时,凤盷在空中一个翻身,轻盈落地。   “师兄!”凤盷声音满是欢喜,刚落地就扑向慕韶。   而这时众人也看清了这红衣少年的脸,不由被那笑靥迷了眼,只觉眼前一晃,心跳都快了几拍。   那风流自成的凤眸,薄薄的眼皮上坠着的一颗小巧的痣,高挺的琼鼻,艳红水润的唇,同样都是人的五官,可是他偏偏就有着一种惊心动魄的艳丽,若不是那艳丽之上覆着一层清冷,怕是一眼就勾了人的魂儿去也不是什么怪事。   就在众人还惊艳在这美色之下不能自拔时,上方传来一声怒喝惊得众人纷纷回神。   “大胆妖族!”   那是一位化神期的长老,他怒瞪着凤盷,一身威压就向凤盷砸去。   威压对凤盷没用,可凤盷凤眸一转,装作害怕地上前两步,“师兄!”   慕韶从坐上起身,单臂将凤盷护进怀里,另一只手挥了下衣袖化去长老的威势,慕韶看向长老,道:“长老莫急,是师弟,非是妖修。”   众人闻言不由大吃一惊,说实话,要说这红衣少年是妖修他们不会奇怪,可若说这是一位人族修士,却实在令人吃惊。   因为没有人族可以长成这幅样子的,这种艳丽到一眼就能夺人心   魄的相貌往往都是那些具有蛊惑人心天赋属性的妖族才有的样子。   这样一份容貌就算是在那些擅长蛊惑人心的妖族身上都有些过了,而此刻竟然跟他们说,这份明显超出了人族范畴的昳丽模样,竟然真的是出自人族?   慕韶放开凤盷,皱着眉低声道:“整日没个规矩,还不见过各位长老和师伯。”   凤盷得了礼物一时高兴,只想给师兄看看自己穿上这身衣服的模样,一时有些得意忘形就没去在乎周遭的环境。   听了慕韶的话,这才老老实实地在慕韶地指引下见过各位长老和师伯。   大长老仔细打量一番,见的确是个人修,只是目光在凤盷的脸上转过一圈似乎还有些怀疑。   二长老好奇地问慕韶,“这就是你五年前收的那个师弟?”   慕韶应是。   欧阳芳在下头凑热闹,“啧啧,这招人的模样,劝你看好你师弟,像十一那种傻子,一个可就够了。”   慕韶冷冷地瞥了欧阳芳一眼,懒得废话。   一场虚惊过后,众人又重新将视线转回武场上。   慕韶拉着凤盷在身边坐下。   凤盷跪坐在慕韶身边的一个蒲团上,端起慕韶面前的杯子就喝了一口,入口了才尝出来是酒。   慕韶伸手夺了杯子,给凤盷倒了一杯茶,凤盷端着杯子看着台下,“师兄这是?”   慕韶道:“宗门大比。”   宗门大比之后各峰长老就要开峰收亲传弟子了。   凤盷心中一紧,语气有些酸,“师兄你对别的师弟也会这么好吗?”   慕韶在他头上轻敲一下,“带你一个就够闹了。”   凤盷捂着头却笑得灿烂。   在场的观众似乎都对场上的大比失去了兴趣,那双眼总是忍不住往台上的凤盷飘去。   凤盷沾了水的唇,泛着水润的光泽,望着慕韶的漂亮的凤眸中满是欢喜,红衣美人师弟和白衣的俊美师兄,这一幕美得如画,看得人眼热。   那天之后,玄剑宗上下都知道,首席大师兄亲自养了五年的师弟,是个容貌艳丽胜过妖修的美人。   宗门大比在他们回到宗门后的第三天就结束了。   凤盷近来无课,慕韶刚回宗门又有些忙,凤盷自己一个人无聊就去找了幼时的小伙伴小胖。   小胖贾丰宝不出意外果然被收入掌门门下,收到凤盷传信相当高兴。   宗门大比刚刚结束,各峰弟子都有所调动,   再过不久又要进行宗门大选招收新弟子,正值宗门忙碌的时候,但刚刚拜师的亲传弟子却反而因为没有课也因为没有师兄和师傅的教导而显得无所事事。   小胖约了凤盷到掌门所在的丹霞峰,他要带凤盷看看自己刚刚分配到的房间。   凤盷到时,小胖正在同二师兄下棋。   这棋也不是常见的棋,据说又是二师兄搞出来的新玩意儿,小胖正沉迷于此。   凤盷来时,两人正厮杀到白热化的阶段。   凤盷看着这棋有意思,就没打扰两人,直接在一边儿坐下,拖着腮看两个人下棋。   小胖手上拿着一枚棋子,察觉到凤盷来了就招呼了一声,“来了,先等我”   话没说完,棋子就咔哒一下掉在棋盘上。   二师兄哈哈一笑,得意道:“落子无悔啊,你就走这步,不准反”   声音戛然而止,两人以同样呆滞地表情望向凤盷。   凤盷正在拿着一枚棋子打量,也没看两人,“怎么不下了?”   小胖声音磕磕绊绊,“你你怎么长成、长成这幅样子了”   凤盷轻笑,歪头看他,眨了下眼,“我长成什么样子了?”   凤盷雪白的肌肤在阳光下像是在发光,薄薄的眼皮上一颗小小的痣随着眼睛的眨动而若隐若现,撩人而不自知。   小胖咕咚一声咽了下口水,目光有些呆滞,“就就这样啊”   二师兄也跟着倒抽一口气,“我前两天听说宗门回来一个美人儿,美的跟妖修似的,不会就是你吧?我去,你这可比妖修妖多了。我现在都要怀疑你是不是什么掩盖了气息的大妖了。”   凤盷轻笑,却觉两人大惊小怪,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这幅壳子虽然多少受了他神魂的一点儿影响,但是这幅样子其实还没有当初的一半的颜色。   凤盷笑道,“我不是妖,我是凤凰。”   二师兄嗤笑,“做你的春秋大梦吧,凤凰是神鸟,生来就是神明,还需要向我们这样苦哈哈修行?”   凤盷笑而不语,可他的确是凤凰呀。   作者有话要说:  回到宗门就开始谈恋爱啦啦啦啦 第63章 、第六十一回(虫)   几年不见小胖, 小胖也长开了,但奈何小胖天生一张面团一样的小圆脸,再加上一点儿婴儿肥,看上去依旧是个圆乎乎的小胖子。   二师兄是和慕韶同届的人, 模样身高早已经固定, 只是他的模样比四年前瞧着瘦削憔悴了许多, 虽然看上去依旧是曾经那副风流倜傥没心没肺的模样,看是他不说话的时候眉眼间的那一丝阴郁还是掩饰不住。   凤盷不知他这四年经历了什么, 但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凤盷不想说出来破坏几人的心情就没多问。   四年时间对于修者来说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他们并没有因为四年不见就变得生疏, 他们在丹霞峰下了会儿棋,晚些时候就去了红霜叶夜市酒摊老板处喝酒。   聊了这几年凤盷在外历练时所遇所见, 又聊了凤盷不在这几年宗门的变化。   宗门其实没有多少变动,这几年二师兄的心情几乎没有放在宗门改革上, 他的狼状态越发不好,他有些分身乏术。   酒喝了一半酒摊老板突然收了摊卷了包袱跑路。   凤盷手上端着一杯酒,一愣, 懵道:“谁追杀他呢?”   小胖打了个酒嗝, 嘿嘿傻笑:“巡逻队。”   “寒山君的首席弟子, 相延师兄,统管内外门的巡逻队, 前两日这老鬼在酒摊上聚众赌博, 被相延师兄抓了, 要交200上品灵石的罚款,他拖欠不交,被相延师兄追着满宗门的跑。”   凤盷喝尽杯中酒, “他都跑了,怎么办?”   小胖使劲睁了下眼,道:“去我那儿。”   说着小胖嘿嘿一笑,满脸地奸滑样子,暗示凤盷道:“我给你看点儿好东西。”   凤盷眼皮一跳,觉得自己应该拒绝,可是不知为何,还是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二师兄喝的有些多,摆摆手,“你们走吧,我得回去看看我家北涅。”   北涅就是二师兄的那头狼。   凤盷和小胖与二师兄分别,直接去了小胖在丹霞峰的住处。   小胖没有隐瞒凤盷,他同玄剑宗掌门的确有血缘关系,玄剑宗掌门是小胖的曾爷爷,玄剑宗掌门是小胖亲曾爷爷的亲兄弟,可惜小胖的曾爷爷只是没有灵根的普通人,早早的就去了,但是掌门自己的本家不可能不照顾。   有着掌门这层关系,小胖在丹霞峰的房间自然是极好的,他自己拥有一个小院,屋子里的家具装饰无一不是精心准备。   只是哪怕小胖的待遇相比掌门亲子,可   是依旧没有办法跟修真界首富慕韶相比,慕韶的宫殿简直堪称奢华至极。   小胖给凤盷介绍自己的小院,得意道:“怎么样,还不错吧?”   凤盷点点头,“不错,干净也清净。”   小胖到:“那是,这可是丹霞峰最好的一个弟子院,是各位师兄特意留给我的。”   小胖看了看凤盷道:“你可从来没跟我说过你的住处。”   凤盷摊了摊手,道:“你忘了,我同师兄一起住的。”   小胖恍然大悟地拍了下脑袋,“对哦,我给忘记了,行了我不想问了,首席师兄是修真界首富又是出了名的讲究,我不想知道了,你不要告诉我。”   凤盷点点头,很配合,“好的。”   可是过了会儿,小胖还是没忍住,自己主动过来,问,“要不你还是告诉我吧,给我,长长见识。”   凤盷便将两人现在的住处说了。   小胖听闻慕韶是住在一整个种满玉清王莲的天池上,并且巨大的玉清王莲上托着一座巨大的炼制的法器宫殿时,小胖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哇,天呢,首席师兄的有钱程度真的超出了我的想象。”   “你不知道,我一直以为欧阳长老已经够有钱了,可是你知道吗,欧阳长老是靠着接首席师兄的私活才发家致富的。”   “我一直以为玉清王连这种东西就是传说里才有的。”   “我只以为首席师兄住的房子每一块砖都是金子做的,但我万万没想到顶级法宝还能炼成宫殿给人住。我的天呢!”   小胖喋喋不休地说了半天,最后,红着脸小声道:“你能不能邀请我去做一次客?”   凤盷点点头,“如果师兄同意我就给你下帖子。”   小胖的脸明显有些红,很是激动的样子。   小胖带着凤盷去参观了他的卧室,然后鬼鬼祟祟地关上了门。   凤盷看小胖偷偷摸摸地样子就知道,重头戏来了。   小胖拉着凤盷坐到床边,小心翼翼地从床头一个暗格里取出一个匣子,十分珍惜地模样,慢慢将匣子打开。   凤盷探头看了眼,就见到一本书,封面是很正常的《修真界通史》,凤盷狐疑地要翻开看看,却被小胖一下子挡住了手。   小胖看向凤盷,郑重其事道:“咱们是好兄弟,我给你看了这东西你可不能让首席师兄知道。”   凤盷点头,“可以。”   小胖闻言这才放心,从匣子中取出话   本,那是崭新的一套,一共四册,小胖分给凤盷一册,小声告诉凤盷,“这是现在修真界最难买的画册,我托人等了一个月才拿到,嘿嘿嘿,就是红霜叶夜市的一个师兄他那里就专门帮着买这些东西,但是近来巡逻队查的严,不是熟人介绍过去的他都说没有的。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找他给我弄到,连二师兄我都瞒着,就单告诉了你,你可别给我掀了老底。”   凤盷点头如捣蒜,模样配合。   凤盷翻开话本,果然见所谓修真界通史的封皮下是一幅幅精美的画册,然而画册的主角是两个白花花的小人,一男一女,正在   这画册精美,画师画工也不错,两个白花花的小人眉眼间神情毕现,动作也生动逼真。   两人趴在小胖穿上看话本。   凤盷其实对这男女之间的画册没什么兴趣,但是凤盷不由回想起四年前,他在雪湖岸边撞见到欧阳芳与十一师伯的时候,他想这些姿势大概都是相同的,于是就跟着看了起来。   小胖看得津津有味,红着一张小胖脸,不时发出嘿嘿地笑声。   看了会儿,小胖又偷偷摸摸地从储物戒中拿出不知什么时候藏的酒。   凤盷喝了一口,觉得口感有些粗劣,不太好,就从储物戒中拿出自己藏了好久的酒。   那还是三年前他在深渊深林中从老猴那儿偷的酒。   当时慕韶管着他一直不让他喝,他就一直偷偷藏在储物袋中,后来换了储物戒,也偷偷从储物袋中换到了储物戒里。   这一藏就藏了三四年,他都没找到机会在慕韶手底下喝到这酒。   这酒本就是好酒,如今又经过三四年的发酵,更是醇美凛冽。   小胖只闻乐一下,就馋的咽了口口水。   两人边看边聊着天喝着小酒,不知不觉夜色渐深。   一只窗外飞来的纸鹤打断了两人的交谈,凤盷眨着微醺的眸,伸手接下,是慕韶的消息。   慕韶清冷的声线从纸盒中传出,“夜深了,还不回?”   凤盷一个激灵酒意清醒了两分,这才注意到月亮已经挂上枝头。   凤盷起身就要离开。   小胖喝得有些上头,晕乎乎地看凤盷手上的画册还没有看完,就十分大方地往凤盷怀中一塞,完全忘了这是他的宝贝,含糊不清地道:“你带费去看吧,都是凶嘚。”   凤盷也没想明白,晕乎乎地点点头就御剑飞了回去。   慕韶在殿中等着凤盷。   凤盷从剑上   下来,直接落在雪玉王莲的莲台上,进门就见到正在等他的慕韶。   凤盷眨眨眼,让自己清醒些,笑着唤他,“师兄。”   慕韶眉头却微蹙,“喝酒了?”   凤盷下意识地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的确有酒气。   凤盷慢吞吞地点点头,乖乖承认了,“就一点儿。”   凤盷又摇摇晃晃地用食指比划了一下,重复道:“就一点儿。”   这模样的确是醉了。   慕韶起身拉着凤盷往寝室走,“去洗澡。”   凤盷乖巧地被慕韶拉着,眼角眉梢都还因为酒意而微微泛着红,配着他超过人族范畴的美丽,越发显得昳丽逼人。   慕韶把凤盷拉到寝室,“洗澡。”   凤盷反应满了半拍,然后点点头,重复慕韶地话,“洗澡。”   然后就开始脱衣服,腰带、香包扔在地上,接着走几步就是外衫,再接着就是里衣。   一路脱着走进了浴室。   慕韶额头青筋直跳,他按了下额角,只是低头时看到被外衫掩了一半的一本书。   慕韶上前将被凤盷扔了一地的衣衫和书本捡起来。   《修真界通史》?   慕韶不禁多看了眼,他记得凤盷早就把这本书背的烂熟。   慕韶翻开看了眼,脸瞬间就变得铁青,额角青筋跳的越发厉害。   凤盷泡了个澡,傀儡又送上解酒的汤药,出来时酒已然醒得差不多了。   凤盷穿着里衣从浴室出来,就见慕韶依旧在房间里坐着,还没走,脸色还有些难看。   凤盷察觉慕韶心情有些糟糕,下意识地乖巧地叫了声师兄。   慕韶招了招手,“过来。”   凤盷乖巧上前两步,心想莫非师兄因为他喝多了酒而生气?   凤盷低着头,一副老实挨骂的模样。   慕韶这次没有心软,冷声道:“这是什么?”   凤盷看了眼慕韶手中的话本就什么都明白了,他喝大了不知怎么就把小胖的画册给拿回来了。   凤盷心中咯噔一下,正在想着该怎么解释的时候,就听慕韶道:“你年幼体弱,不可胡闹,当以修行为重,下不为例。”   凤盷不知为何听到慕韶这么说竟有些失望,只低低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慕韶又道:“近几日我有些忙,你”   慕韶突然眸光暗了暗,“你做什么?”   凤盷将本就只   穿了一层的单薄里衣的领口巴拉开,露出大片雪白的胸膛,甚至露出粉红色的点点。   凤盷的脸颊还因为刚刚沐浴过而泛着粉红,眼中水波流转,薄薄眼皮上一颗小痣被微微泛着粉红的眼皮衬得几乎有种靡丽地魅色,凤盷犹自不觉般舔了舔唇,让那艳红地唇瓣越发水润,不知是烦躁还是撒娇地嘟囔了一声“热。”   慕韶喉结上下滚动一下,眸子黑沉。   作者有话要说:  凤盷勾引师兄的日常开始了,哈哈 第64章 、第六十二回   慕韶喉结动了动, 他看向凤盷眼眸黑沉。过了会儿,慕韶转身,他说:“热就让傀儡把窗打开,早些睡吧。”   说完就转身离开。   凤盷趴在床上, 有些失望的翻了个身。   慕韶离开之后, 想起凤盷手上拿的那本画册, 仍然觉得不放心,于是就唤来傀儡吩咐道:“你盯着他些, 如果有什么不对劲, 立刻向我汇报。”   傀儡得到命令化作虚影离开。   慕韶不由转身,又看向凤盷所在的方向, 眸中压抑着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近日,慕韶有些忙。   宗门内似乎要有什么大动作, 再加上他已经三四年没有处理过宗门的事务,诸多公务堆积, 而最近二师兄又因为他的狼分身乏术,于是乎宗门不少事都落在了慕韶的肩上   慕韶一忙起来就没有时间管束凤盷,而凤盷也因为最近没课, 闲的无聊, 整日与小胖一起鬼混。   小胖刚入丹霞峰, 很多事情都没来得及安排好,掌门和他的各位师兄又各有事务要忙, 于是小胖是闲人一个。   小胖在宗门里待了三四年, 他性格好, 背景深,朋友多,除了二师兄带着他出去玩之外, 还有其他朋友带着他去各处鬼混。小胖混迹于玄剑宗的这几年,几乎摸几乎摸透了玄剑宗内外大大小小各处好玩的地方。   而凤盷一回来,小胖就像是炫耀宝贝一样,带着凤盷在宗门内外各处游玩儿鬼混。   这日小胖说要带过年去一个好地方,凤盷不假思索地就答应了。   这次小胖带凤盷来玩的地方是在玄剑宗门外临水镇上的一处地方。   小胖一脸神秘不告诉凤盷到底要去哪里,凤盷也没有多问。   只是还没有到小胖的目的地,凤盷就隔着几里的距离,闻到了前方那浓郁的脂粉味。   凤盷挑一下眉尖儿,他似乎知道小胖带他去什么地方了,不过凤盷转念一想却也没有拒绝。   凤盷只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跟着小胖来到了这家仙卉楼门外。   凤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小胖,“这是何处?”   小胖嘿嘿一笑,道:“好去处。我带你来泡温泉。”   凤盷装作信了的样子点点头。   这卉仙楼与别的青楼不同。   从里到位都干净敞亮,全是小厮迎客,像是正经酒楼,不见任何女子。   一进门内就像是一个普通的酒楼,再往后走是一个极   宽敞的院子,院子修得精致,雕栏玉砌。   偌大的底盘被分成各个大小精致的院落,小胖似乎是来过这里,熟稔地跟小厮要了一间小院儿,一脸神秘的带着凤盷走了进去。   小胖说的倒是不错,这的确是一个泡温泉的去处。小小的院落被墙隔开,庭院小巧,还种着一些树木花草,倒是十分雅致。   这小院入门先是一个空旷的亭子,亭子里摆放着水果,鲜花,美酒,还有吃食点心等等。   而亭子外的就是一口大大的温泉,地面是由花纹精致的玉砖铺就的,擦拭的光可见人似。亭子与温泉之间有遮掩的纱帘,似乎来的人都不是寻常身份,设了不少的纱帐作为阻拦。   小胖让小厮上了点心吃食就退了下去,他拉着凤盷坐到亭子中叫来酒水,拿出自己珍藏在初见中的画册,两人边吃边喝酒边看着画册。   吃了一会儿。小胖觉得这酒不够香醇,不禁想起那天晚上喝过的凤盷拿出来的猴子酒,于是就磨着凤盷再拿出来一些,凤盷倒也不小气,拿了一壶出来。   这猴子酒清冽纯美,但是唯一的缺点就是后劲儿有点大,像是凤盷这具壳子的酒量,喝不了几杯就会醉。小胖也尝到了这酒的厉害,那日喝了酒就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耽误了早课,被三师兄责骂了一番便再不敢如此放纵。   两人倒也乖觉,只是喝了小半瓶就不再喝,只是这时两人已经喝得晕乎乎了。   小胖将手中的画本儿往桌上一放,拉着凤盷去泡温泉。   两人退掉外衫,只着里衣泡到温泉之中。   这时小胖又用灵力撞了一下挂在亭子上角的一个铃铛,接着没过多久,小院的门就被推开。   凤盷这会儿喝了酒,被温泉一泡,有些上头,整个身体都呈现着粉红色,醉眼迷茫的朝门口望去就见。   门口走进来两个少女。这两个少女衣着单薄,身材丰腴,薄薄的纱衣罩在身上,几乎是袒胸露乳。这两个人一进来,凤盷的酒就醒了两分。   凤盷盯着那两个人却没有动作,两个人边脱外衫边走进来。   两个少女一左一右跪在凤盷和小胖的手边。   跪在凤盷这边的少女,一身粉色的纱衣眼下脱得只剩肚兜,露出光滑白皙的手臂,手腕上带着一枚水头极好的翡翠镯子,手上涂着红蔻丹,端的是温婉柔眉。少女声音低柔,“这位公子奴家给您倒杯酒水。”   凤盷不说话,任由她倒了一杯酒。   这女子倒完酒,双手捧着送到凤盷   嘴边。   凤盷眉头微促,眼中划过一丝不满,别开脸去,躲过这杯酒。   这女子见状,似乎领会了什么,娇笑着说:“是奴家不懂事了。”   接着就见她饮尽了杯中酒,低头将红唇凑到凤盷的嘴边。   女子身上那劣质的脂粉味儿扑了凤盷一脸,凤盷不由皱起了眉正要动作。就被一声巨响打断。   只听哐的一声,小院子的门被拍裂,歪歪扭扭的挂在门框上。   一阵灰尘褪去,凤盷就看清了来人那张阴沉着的熟悉俊脸。   凤盷只觉心中一个咯噔,浑身汗毛不由倒竖了起来。   慕韶很少生气,更是很少动这样的怒火。   凤盷心中只觉得不妙,他想他这次可能玩的有点过头了。   小胖看清来人和那阴沉着的脸时候,已经吓得快要哭了,哆嗦着往后躲去。   慕韶气压极低,周身尽是凛冽的寒意,甚至能看着那锋利的剑气将他所走过的一路的花束,院子墙隔出道道裂痕。   慕韶一步一步走到两人面前站定,两个女子已经吓得匍匐在地瑟瑟发抖,小胖也哭丧着一张脸,凤盷也心虚的不敢与慕韶对视。   “简直放肆。”   慕韶只说了这四个字,小胖就吓得哭了出来。   “我看你们是缺乏管教了。”   -   消息很快传遍整个宗门。   据说是有首席大师兄亲自带着巡逻队包围了临水镇的仙卉楼,而起因只是因为首席师兄的美人师弟来了逛青楼被他得知,于是首席大师兄就带着巡逻队清剿了整个青楼,而将当天在青楼中的所有玄剑宗弟子全都抓了起来。   据说当天被抓到的悬剑宗弟子们只穿着一条亵裤站在仙卉楼门外迎着众人的指指点点瑟瑟发抖,还要承受着巡逻队相延师兄的怒火与谩骂,甚至还要所有巡逻队弟子的嘲讽。   不但如此,之后更是由相延师兄将一连串的人铐靠在一起直接拉去了刑堂,接受七长老寒山君的好打,这群收了牵连的弟子们注定要经受身心双重摧残。   而从此玄剑宗山脚下临水镇的一个打着温泉招牌招妓的仙卉楼,也关了。   慕韶把凤盷拎回殿里。   凤盷一路上都没有敢说话,更不敢给自己求情,慕韶拽着凤盷的衣领将凤盷扔在床上,动作甚至说得上是粗暴。   慕韶眼中压着黑沉沉的怒火,周身的气势极为骇人。   凤盷缩在床上,不敢说话   。   慕韶走上前去,掐着凤盷的下颚,猛地将他的头抬起来,逼迫凤盷直视慕韶的双眼。   凤盷有被慕韶眼中那翻涌的怒火吓到。   凤盷小声说了一句,师兄。   慕韶狠狠掐着凤盷的下颚,语气不善,“你不乖。”   凤盷有些害怕了,他双手紧紧的捏着慕韶的一片衣袖,眼中水汪汪的,小声说:“师兄你不要生气,我乖。”   慕韶捏着凤盷的下颚,声音低沉,“乖的话就同我说实话。”   凤盷乖乖点头,“我都说实话。”   慕韶一只手慢慢地划过凤盷的脸颊,最后,慕韶将拇指按在凤盷的唇上。   慕韶手上的力道不算轻,他碾压着凤盷的唇,眼神越发深邃声音,声音甚至有一些沙哑,他问:“这里碰过吗?”   慕韶没有说清楚具体是什么,但是凤盷却知道他要的是什么。   凤盷摇摇头。   慕韶道:“告诉我。”   凤盷开口,“没有。没碰过。”   慕韶的拇指按在凤盷的唇上,凤盷开口说话慕韶手上的力度没有松,直接按进了凤盷的嘴里压在小舌上。   慕韶的眼神更加的危险。   凤盷的脸有些红,嘴里还有着一点儿酒气,带着一点甜腻的果香。   慕韶似乎是相信了,他松开了压在他唇上的拇指。   凤盷觉得他竟然还有些留恋,下意识舔了舔被压过的唇。   慕韶的呼吸显然顿了一下接着就变的有些粗重。   慕韶按着凤盷的脖子把人按倒在床上。   凤盷猝不及防的惊呼一声,双眼无措的望向慕韶。   慕韶的手顺着脖子往下,一路一路贴着皮肤豁开衣服的遮挡,露出白皙的胸膛和腹部。   凤盷之绝这被划过的一路都像是被火烧过一样。   凤盷望向慕韶的眼中有水光还有渴望。   慕韶声音低沉,“这么不乖,我该怎么罚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  勾引师兄,首先要让师兄吃错   糟糕,过火了 第65章 、第六十三回(虫)   凤盷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 看向慕韶的目光似乎有一些期待。   慕韶看到凤盷眼中的期待,眸色不由加深眼中有什么复杂的情绪翻涌。   可是就在凤盷认为慕韶会对他做些什么的时候,却见慕韶突然起身离开。   凤盷有些迷离地眼神中出现一丝茫然,似乎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这样发展。   接着就见慕韶走到桌前背对着凤盷。   慕韶声音低沉, 他说:“收拾好东西, 明天自行去禁闭室领罚。”   慕韶说完就转身离开。   凤盷坐起身看着慕韶离开的背影, 眼神晦涩不明。   过了会儿凤盷突然又重新倒回床上,手臂搭在眼上, 似乎极为气愤, 在床上狠拍了一下。   可是过了会儿,他突然又笑开了来, 凤盷拿开放在眼睛上的手臂,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眼中尽是志在必得的占有欲。   第二日凤盷就带着包袱,被打包送去了禁闭室。   禁闭室是刑堂的另一处刑罚所在, 刑堂是用来惩罚犯了错的内门弟子外门弟子,而禁闭室则是各个山峰的峰主用来惩罚门下犯错的亲传弟子的地方,设立禁闭室最初目的也是为了让门内的弟子时常警醒自我反思。   凤盷到禁闭室的时候, 正好遇见了同在禁闭室受罚的小胖, 小胖看到凤盷哭丧着脸, 一脸委屈的样子。   凤盷估计小胖为此也是受了顿狠骂不由关心了几句,“怎么了?”   小胖闻言更是委屈了。   小胖撩开袖子给凤盷看了看他那白嫩的手臂上几道红色的鞭痕, 小胖哭着说:“凤盷啊, 你师兄怎么看你看的那么紧呢?你要是早说, 我也不能带你去那个地方呀。”   “人家别人家的师兄也没有看人看的那么紧的,毕竟都18岁了。我师兄就算知道了说不定还会帮我遮掩一二,你师兄也管你管的太紧了。”   闻言凤盷眼中却是划过一抹笑意。   小胖继续告状说:“你不知道那天我被巡逻队给拎回去之后, 首席师兄还到师尊那里告了一状,我师尊这都多长时间没空管我了,那天抽出鞭子就把我揍了一顿,师兄拦都拦不住。”   小胖看着自己手臂上红红的伤痕,心中委屈得不行,可怜巴巴地对着伤口吹了几口气,看着凤盷泪眼汪汪的说:“好疼呀。”   凤盷笑着扔给小胖一盒药膏。   小胖接过打开一看是最上等的芙蓉膏,立马就高   兴了。   小胖小心翼翼的挖出一块儿涂在伤口上,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说道“啧啧啧,首席大师兄果然有钱,出手都不是凡品。”   凤盷白了他一眼,“这明明是我给你的好吧。”   小胖嘿嘿一笑,“谁还不知道,你的东西不都是首席大师兄的,你都是大师兄养的。”   最上等的芙蓉膏不愧于它那昂贵的价格,小胖抹上之后没过多久伤痕就变浅淡了。   小胖舒服的松了一口气看向凤盷,关心道:“你没有挨揍吧?”   凤盷摇摇头,“没有。”   说到这个凤盷还有些郁闷,他宁愿师兄揍他一顿也好比就是这样把他打发到这见鬼的禁闭室几个月不准出来的好。   凤盷从储物戒指中掏出了几摞厚厚的书。   小胖看着那成堆成堆的书,目瞪口呆,问凤盷:“你带这么多书干什么?”   凤盷奇怪的看向小胖,“你来禁闭室一晚上了,难道都没有分配到什么任务?”   小胖说:“没有啊,师兄说让我等着,明天就知道了。”   凤盷了然,“哦,那这就是你的任务了。”   小胖看着那一摞书,有些发懵,“什么任务啊,难道说要把这些书给整理好了晒出来?”   凤盷看了小胖一眼,“你做梦吧,抄书,所有书都抄几遍。”   小胖哭丧着脸说:“几遍呀。”   “不知道,大概要一直抄到放我们出去为止。”   “那么他们什么时候能放我们出去呀?”   凤盷翻开一本书,摊开在桌面上,抽出另一本空白的书页,拿出毛笔就要开始抄,边抄边说:“估计要等上一阵了,这几日宗门大选,估计要忙完这阵才能想起来放我们出去。”   小胖哭着说:“不要啊,我不想抄这么久的书,我会疯的。”   凤盷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抄吧,师兄每天都会派傀儡过来检查的。”   两人被关在禁闭室,抄了整整两个月的书。   宗门大选都过去了许久,两人才被从禁闭室放了出来。   小胖从禁闭室出来,看着外头的阳光,泪眼朦胧的看向凤盷,“我几乎以为他们要把我们给忘记了。”   小胖哭丧着脸扑到前来接应他的师姐怀中,“师姐,我还以为你们不要我了呢。”   师姐拍了拍小胖的脑袋,“活该,以后敢不敢了?”   小胖捂着脑袋,“嘤嘤嘤,人家不敢了。”   小胖左右看了看说:“二师兄呢,他都不来看看我吗?还是不是兄弟了。”   师姐叹了口气,“升仙大会要开始了,他是掌门继承人,忙得分身乏术,哪里顾得上你”   小胖跟着师姐离开了。   凤盷看看进来接自己的傀儡,心里不是滋味儿,周身气压有些低,全程没有说话。   但是凤盷想起师姐跟小胖说的,既然升仙大会要开始了,二师兄忙的分、身乏术,那么师兄估计也没有时间来接自己。   这么想着凤盷走回殿里,却发现慕韶正坐在殿内桌前等着自己。   凤盷心中一喜,眼中像是出现了星子,亮晶晶的,但随即又想到什么似的,脸上笑容消失。   慕韶坐在桌前,斟了一杯茶,放在对面的桌子上。   凤盷一言不发地走过去坐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慕韶抬头看了凤盷一眼,“书抄的怎么样了?”   凤盷闻言心中就觉得郁闷,闷声说:“抄完了。”   慕韶又问道:“心可静了?”   “静了静了,再抄就成和尚了。”   慕韶眼中划过一抹笑意,“以后乖不乖了?”   凤盷似乎有些不耐烦,“乖乖乖。”   “生气了?”   “师兄把我关在禁闭室两个月一直不见人影,我还以为师兄把我给忘了。”   慕韶温声哄道:“最近宗门有些忙,又出去了一趟,本也无暇看顾你,把你关在里面,我出去也能安心些。”   凤盷看一下慕韶,轻哼了一声,还是不太高兴。   慕韶伸手探过桌子,拍了拍凤盷的脑袋,“师兄给你带了好东西。”   凤盷看了一眼慕韶,收回视线,又轻哼一声,似乎十分不屑。   慕韶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真的不要?”   凤盷转过头去,后脑勺对着慕韶,不去看他,依旧是一副气呼呼的模样。   慕韶眼中的笑意加深,他说:“既然你不要,那么我就给别人了。”   凤盷闻言连忙转过头去,瞪着慕韶。   但在看到慕韶眼中的笑意时候,似乎觉得自己上了当,又转过头去。   但是凤盷到底是怕慕韶把礼物给别人,就伸出一只手去,极为傲娇的道:“拿来。”   慕韶笑着上前摸了摸凤盷的头,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一盒点心放到凤盷手心上。   只是那盒子要碰到凤盷手心的时候,慕韶   突然后悔了似的收了回来。   凤盷不由转头看他。   慕韶却道:“过两日就是升仙大会,修真界各大势力齐聚在宗门,到时候鱼龙混杂,你可得给我安分些,不然我还得把你关进去。”   凤盷一听还要把自己关进去,又瞪了慕韶一眼,伸手抓过慕韶手上的盒子,头也不回的回了自己寝室,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慕韶看着紧闭的房门,眼神有些无奈,还有些宠溺。   凤盷在自己房间里吃着点心,辗转反侧。   他眼眸深邃,完全没有幼稚傲娇的神情。   到底怎样才能让师兄上钩?   作者有话要说:  三点前还有一更 第66章 、第六十四回(虫)   升仙大会开始之前, 宗门似乎终于想起这群暂时没有师父师兄管束、精力旺盛又无法无天的新晋亲传弟子,于是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好的去处。   宗门长辈深知,这群鬼精的小兔崽子皆是欺软怕硬之辈。   寻常的长老压不住他们,能压住他们的师长又都忙于升仙大会无暇分身管束, 但是偏偏宗门内就有这样一个比极其难搞又偏偏不怎么理事的闲人——欧阳芳。   于是在所有师长都忙于升仙大会事务无暇管教门下难搞的小弟子之时, 二师兄大手一批, 欧阳芳托儿所就正式成立。   被押送到欧阳芳托儿所的皆是各大山头最难搞的小弟子,例如刚刚被关过禁闭室的凤盷、贾丰宝, 十二师伯的小弟子相西(最近的一桩罪责是将他师尊的宝贝坐骑金额大鹏给弄秃噜了毛)、大长老的小徒孙溥良(宗门内出了名的纨绔, 相西的铁哥们)、十师伯身为检修天才却不爱练剑酷爱研究炼器却频繁炸炉的八弟子从宣等等。   所谓纨绔,大多数情况是指, 深受长辈宠爱却不务正业之辈,以上这群全部都是各大峰头峰主的心头肉。   这个宗门最难搞、最令人头疼的一群纨绔子弟, 全都汇聚在这个托儿所。   但再如何难搞的纨绔在欧阳芳这个真疯子面前都是渣渣。   去托儿所地路上,八卦小天才小胖又在拉着凤盷喋喋不休, 不过这次却是再控诉。   小胖苦大仇深,“升仙大会多难得啊,我本来打算好好玩玩的, 可是我还在床上做梦的时候, 突然一个惊天噩耗把我从床上劈醒。二师兄就这样把我从床上拎起来, 说是恭喜我升仙大会期间不用寂寞了,宗门特意为我们成立了什么托儿所, 我一听是欧阳芳长老, 差点儿被吓死。”   凤盷面无表情, “哦。”   小胖悲愤,“你还哦?你知不知道这全都是因为你!”   凤盷面无表情,“怎么说?”   小胖道:“都怪首席大师兄太爱你了。”   凤盷眉尖微挑, 表情显示他显然有备取悦到。   小胖叹了口气,“首席大师兄真的是一位好师兄。他要忙升仙大会,就担心你没有他管束胡闹,就出了大价钱请欧阳长老给我们开一门什么高阶阵法课。”   小胖看了看四周,凑到凤盷耳边小声道:“据说欧阳长老从首席大师兄那里赚了好大一笔。这才同意给你开一门课。然后我师尊就去找大师兄,说怕你一个人寂寞就非要把我塞进来,后来其他   师叔长老也听到消息了,就一人塞了一个进来。”   “大师兄整日挂念着你,累着我也跟着你遭殃。这下糟糕了,我还想去升仙大会玩儿呢。”   凤盷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关系,该玩儿照样玩儿。”   小胖双眼一亮,“真的?”   凤盷点了点头自然。   要是太、安分了的话,他还怎么勾引师兄呢?   第一节课碍于欧阳长老的淫威所有的纨绔子弟都安安静静,缩着脖子老实的像一只小鸡。   欧阳芳对此十分满意,甚至因为收了太多慕韶的好东西,他对凤盷难得有个好脸色。   凤盷感觉又回到了当初在黎蒙院上课的日子,其实倒也不错。   晚上慕韶忙完了宗门事务回到殿里把趴在床上看话本的凤盷叫过来。   慕韶看像凤盷手里的话本儿问他,“你这是看的什么?”   凤盷说:“功课做完了打发时间,随便看点东西。”   慕韶怀疑地看了一眼他手上的画本,伸手示意凤盷把话本给他看。   凤盷有些不情愿。   慕韶眼眸黑沉,声音也不由戴上一股不怒自威的威慑。不容置疑道:“拿来。”   凤盷这才不情愿的把手上的话本递过去。   慕韶接过话本,随手翻看了几眼,眉头越皱越紧,周身气压越来越低。   他快速地翻了几页儿,啪的一声把书本压在桌上。   慕韶黑沉沉的眼眸压迫着凤盷,“我同你说过什么,你不记得了是吗?   凤盷摇摇头,“师兄说的我都记得。”   慕韶指指话本,“那这是什么?”   凤盷的眼神看上去有些无辜,他说:“这只是普通的话本,宗门都不禁止的。”   是,这的确是普通话本,不过讲的却是男女之间情情爱爱,书生小姐,花前月下,你侬我侬。   慕韶的脸色依旧难看,“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不是你这个年纪要看的,你现在年纪小,应该专心修炼,打好根基,你本就体弱多病,现在看这些东西。只会断送你的前程。”   凤盷似乎有些不服,“可是师兄我这个年纪同龄人他们都看。”   慕韶不悦,“你和他们不一样,你身子弱。”   凤盷突然抬头认真地看着慕韶,他突然道:“可是师兄你从来都没有教我,教我男孩子来了那个该怎么办?”   慕韶做了下眉头,似乎有些不解,“来了什么?   ”   凤盷低头看了看,小声嘟囔道:“你不教我你也不让我看书,那我该怎么办?”   慕韶似乎不解,低头看去,又看到了凤盷紧张地捏在一起的手,还有微微泛红的脸,恍然明白了什么。   凤盷已经十八岁了,他已经长大了。   慕韶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竟然给忽视了。   这个孩子一直长在他的身边,除了他再没有别人教导,是他考虑不周。   慕韶身上的气场突然就柔和了一些,他看向凤盷,问道:“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凤盷红着脸小声说,“两年前。”   慕韶心想,是了,他身子一直不好晚一些也是正常的。   他招了招手让凤盷上前两步靠近自己。   慕韶握住凤盷脚在一起的手,把人拉到自己面前,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声音柔和,“为什么不告诉师兄?”   凤盷红着一张脸,长长的睫毛扑闪,漂亮的眸子有些湿润,薄薄的眼皮上一颗小小的痣越发勾人,他不说话。   他大概是不好意思。   慕韶心中越发柔软,他又揉了揉凤盷的头发,温声道:“是师兄的不是,是师兄疏忽了。”   “这些话本你也不要看了。”   “师兄教你。”   凤盷一听心肝一颤,呼吸也跟着一滞。   他心中有一种狂喜涌上心头,又有些期待,还有些怯懦。   他甚至紧张得手指都有些发抖,视线飘忽,不敢看着慕韶,只偏开视线点了点头。   他不敢想,这招竟然真的会成功。   “早上会有反应吗?”慕韶道。   凤盷没有想到慕韶会问的这样直白。   如果说之前凤盷的反应都是装出来的,那么现在,他是真的有些招架不住了。   这种程度的对话似乎超出了他的想象。   凤盷的手紧紧的捏在一起,他尽力让自己的呼吸保持平稳,努力做出淡定的样子点了点头。   但是,耳朵上的粉红色还是出卖了他此刻的情绪。   慕韶突然起身拉着他走向寝室。   凤盷突然就觉得自己紧张到有些呼吸不稳。   凤盷跟着慕韶走向寝室。   慕韶拉着他坐到床上。   慕韶道:“修真之人不重视情、欲,相反还要克制自己的七情六欲。但是作为成人的标志之一的身体反应却也不能违背的。凡人世界   里处理这种的有专门的教养嬷嬷。在男子成年的时候,会挑选合适的女子教导他们此事。   但是在修真界,修仙讲究克制自己的七情六欲,所以正统宗门都不会挑选女子作为男子第一次启蒙之人。修真界里通常是师长教导或是没有师长的内外门弟子,也有各自得知途径,例如通过画本、通过身边年长的朋友。宗门有时也会开设这种课程,教导弟子该如何处理。但是你随我在外历练,自然就错过了这样的课程。”   “我不让你看话本,本是怕你走了歪路,所以你这里只能由师兄教导,你可明白?”   凤盷红着脸点了点头。   慕韶道:“每天都会有反应吗?”   慕韶问的很细。   凤盷紧紧攥着自己的手指竟有些不知该怎么回答。   凤盷有些羞赧地摇摇头,小声道:“也、也不是每天。”   慕韶接着问,“有特别难受的时候吗?”   凤盷红着脸慢慢点了点头。   慕韶又道:“特别难受的时候怎么办?”   “不、不知道。”   慕韶突然笑了,揉了揉凤盷的头,“好孩子。”   “师兄来告诉你,如果特别难受的时候该怎么弄。”   凤盷一直低着头看着地上,此时闻言瞳孔骤缩,呼吸一滞。   慕韶用温热的手指反复摩挲着他耳侧敏感的一块地方,低声道:“别紧张。”   可是他的安抚并没有起到作用,凤盷的呼吸越发不稳,甚至有些急促起来。   慕韶反复地摩挲着凤盷的脖颈,温热地呼吸喷在凤盷耳侧,“别怕。坐过来。”   凤盷被慕韶拉进他怀中,他坐在慕韶的腿上,后背靠在慕韶的怀里,感受着慕韶身上的灼热气息,他看不到慕韶的脸,可鼻息间都是慕韶身上的气息。   凤盷的外衫被解开,慕韶拉着凤盷的手,穿过凤盷里衣。   皮肤上感受到灼热温度的那一刻,凤盷猛然一僵,脖颈下意识地后仰绷直,他双眸湿润,水珠沾染在长长的睫毛上,有种惊人的昳丽。   凤盷有些惊慌地闭上眼。   慕韶温热的鼻息喷在凤盷耳边,他声音低沉,命令道:“睁开眼。”   “看着我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凤盷颤巍巍地睁开眼,听话地低头,当看到那一幕,他瞳孔颤抖,眼睛越发湿润。   他紧紧咬着唇,颤颤巍巍地发出不成调的破碎声音。   他不敢再看,抬头看向上方的慕韶,可他看不到慕韶的双眼,于是惊慌地眸子中出现恐惧,他害怕了,他想要逃离这样的让他头皮发麻的如潮快、感。   他带着哭腔,“不、不了师兄,师兄…”   慕韶深邃的眼底似乎有什么黑沉沉地东西在汹涌地翻滚,可他面上却还气息沉稳,他手上动作不停,声音有些沙哑,他嗓音压得很低,用不容拒绝地强硬语气道:“乖些。”   ------   这只是一个脱离大纲的意外,但感觉推感情线的效果还不错。   师兄的控制欲日益飙升,凤盷自己玩脱了,下面还有女装戏嘎嘎嘎嘎~ 第67章 、第六十五回(虫)   凤盷红着眼, 双目失神地瘫软在床上,慕韶在一旁用一条白色的湿帕子慢条斯理地擦着手。   房间里还残留着一股淡淡的淫靡味道。   慕韶眼中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淡,他清冷地声音在屋中响起,“可学会了?”   凤盷慢慢地把自己蜷缩起来, 埋在被子里, 不说话。   “你年纪小, 身子也弱,虽然师兄教你了, 但你最好还是不要自己弄。知道吗?”   过了会儿, 被子里发出一道闷闷地声音,“知道了。”   “好了, 明日六大门几大家族齐聚玄剑宗,我忙起来无暇管束你, 你自己乖一些。”   凤盷闷在被子里又闷闷地嗯了声。   -   次日的托儿所依旧风平浪静。   凤盷上午一直在托着腮走神,欧阳芳的荷包被慕韶塞得爆满, 最近一直都处在拿人手短的良心期内,因此对凤盷的容忍度还比较高。   只小胖一上午跟凤盷使了好几个眼风,却全都被凤盷忽视。   直到上午课间休息, 小胖哀怨地走到凤盷桌前一屁股坐下。   可饶是如此凤盷依旧不理他。   “凤盷!”   凤盷回过神来看向面前坐着的小胖。   小胖坐过来声音有些委屈, “你不是要带我出去玩吗?你都发了一上午呆了。”   凤盷却突然问了小胖另一个问题, “你们都是怎么启蒙的?”   小胖跟不上凤盷的话题,“什么启蒙?”   凤盷道:“就是你那个话本上。”   小胖立即心领神会, “这个啊, 宗门有开课的。就那个训导课, 名义上是训导,其实就是启蒙课。”   “不过,你当时出去游历了, 就没有这门课。那你是怎么学的?”   小胖看着凤盷,眼中写满好奇。   凤盷道:“你猜猜。”   小胖眼睛咕噜噜转了一圈,“你去过凡间的青楼吗?”   凤盷看着小胖很严肃地问,“你觉得呢。”   小胖不由想起了上次仙卉楼那非常不愉快甚至说令人有心理阴影的回忆,丧眉搭眼地叹了口气,“那肯定更是不能有了。”   小胖怎么想都觉得不甘心,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真的是太遗憾了。”   过了会小胖又道:“那既然不能去青楼,就是从书本上知道的喽。”   凤盷注意到小胖的一个用词“   书本”,而不是话本。   要知道之前凤盷从小胖那里弄到的有关春、宫或者是有关书生小姐的情情爱爱的那些东西,小胖都是称之为话本的。   凤盷狐疑道:“书本?什么书?”   小胖道:“就是我们训导课要用到的书本啊,上训导课的时候宗门中每个人都会发的。这样也是为了避免你们这种在外游历或者是因为其他原因错过训导课的弟子启蒙的方法。”   小胖理所当然道:“怎么你没有?不会吧,想你这种错过训导课的弟子,师门都会给准备一本训导课专用书本用来启蒙的,你要是没有,你不会还没启蒙吧?”   凤盷脑子中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些懵懂,含糊到,“或许是师兄找不到吧。”   小胖到:“不能啊,这种东西虽然有的峰头是顺尊分配,但是好多老资格的师兄都可以代替师傅处理吧,而且清霄峰首席大师兄的权限和清霄君是一样的唉。”   小胖说完用可怜的眼神看着凤盷,“首席师兄怕是忙忘了吧,不过不要紧,反正这些东西看了话本也就无师自通了。哈哈哈。”   凤盷没说话,眼神又有些飘忽,似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情有些兴奋,脸上还有些红。   凤盷看向小胖,似乎不敢提问一般,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宗门中就没有师长给亲自启蒙的例子?”   小胖有些疑惑,不过没多想,只敲着桌子想了想道:“有的。但是这种情况比较少,再加上有些峰头的峰主是女的,启蒙的弟子是男的,这就不方便了。或者是师尊是男的,弟子是女的,这也不方便,所以才有训导课。不过自从出现训导课和训导书本之后就几乎没有师长给弟子启蒙的先例了。”   “这好像还是因为飞鹤阁的一位师傅给弟子启蒙之后两人突然成为了道侣,虽然修真界没有凡间那么礼教森严,但是这样的事情传出去还是不好听的,所以那之后师尊与弟子之间还是要避嫌的。”   “就没有其他特殊情况?”   “哈哈哈,大概如果师尊是白发苍苍的老者,这样的情况倒是没有什么避嫌的忌讳了。”   闻言,凤盷心中就是一悸,他忍不住有些多想。   明明有训导书本,明明师兄可以弄到训导书本,可,可师兄为什么还要,还要亲自给他启蒙,甚至,还亲自动手,这是不是放在别人身上来说就太过了   凤盷心中满是激动,脸上甚至兴奋地泛着红光。   师兄为何会这样做?   莫非,其   实师兄对他也   可是一想到这里,凤盷连忙制止自己的念头。   但是心中的一个念头无论如何也压不住。   他还得要再试试。   只是想到那天师兄手下那如潮般汹涌的快感凤盷就觉得浑身一麻,脸上渐渐染上红色。   下午整个托儿所都弥漫着一种躁动的气息,因为据说就在上午六大仙门和几大家族的人已经到达玄剑宗。   而此次前来的人不乏各种修真界的名人。   例如星月岛年少成名十三岁筑基的小公子莘正初,或是空蝉山庄的那位年纪轻轻就已经有筑基后期修为的天才少庄主,还有飞鹤阁的灵碧仙子,阴阳阙的那对容貌倾城,天资出众的孪生姐妹花。   这些人都是与凤盷这批新弟子同代的人,而再往上一代,到了首席师兄与二师兄这一批即将接掌大任或是已经大权在握的一代,基本上没有人可以拎出来与这两位齐名。   继承人一代整个修真界可以拿出来说的只有两人。   一是玄剑宗的首席大师兄。二是玄剑宗的掌门继承人二师兄。   然而往下一代,也就是凤盷这一批新弟子中玄剑宗却没有出现可以拿得出来同上一代两位师兄比肩的人物。   但是纨绔们关注的重点往往不是谁最强,谁的功法更有优势,而是谁家的瓜吃起来更香。   据说十三岁筑基的小公子莘正初因为至今都没能晋升金丹所以年过二十却依旧是十三岁的模样,十三岁,是连生理反应都没有的年纪。   可事实上,表面上十三岁的小公子其实已经有了成熟的灵魂。他一次出门历练无意中救下一小家族出身的女子,那女子模样,极好一身气质如初日盛开的白色语莺花,温婉柔弱,楚楚动人,偏偏有一副极好的凶器。   相处之下,小公子动了心,那女子也待小公子极好,小公子对人表白了心意,女子也未拒绝,后将人带回了宗门,作为自己的贴身侍女,好资源堆砌着,那女子修为也跟着上涨。   后来有一日,女子却滚上了小公子兄长的床,小公子大怒,女子慌乱之下却说小公子奴家一直将您当做儿子。   这话一说完,小公子和他大哥大怒,原来这女子竟然是想当他们继母?   托儿所的纨绔们笑得几乎抽过去,凤盷不由也翻了个白眼。   纨绔们从来懂的不揪着一款瓜田吃瓜,所有人的八卦他们都不会放过。   凤盷这边跟着小胖吃瓜,可是吃着吃着却不对劲儿了。   他们这次八卦的主角是飞鹤阁的少阁主焦芷兰。   焦芷兰并没有高贵的出身,甚至她原本只是一个出身卑贱身世坎坷的凡间女子。   因为自小容貌昳丽被亲生父母一两银子卖入青楼,又被一书生欺骗感情,受尽苦楚,半生颠沛流离,机缘巧合之下迈入仙途,却硬是一步步走到修真界四大超级宗门之一的飞鹤阁的少阁主。   外界对她这一路走来的过程有诸般猜测,但是这些猜测大多不怀好意。   焦芷兰出身青楼,入道之时就已经是不洁之身,她又极善交际,身边朋友无数,于是修真界就难免猜测,焦芷兰走到今天,是凭着一身姿色和出卖皮肉。   这样的猜测整个修真界到处都是。   纨绔们谈论的却并不是焦芷兰的上位史,而是她的情史。   焦芷兰是上一代的人,与他们这些纨绔并不是一代,并没有什么值得这些纨绔们八卦的点,但是,焦芷兰的情史最出名的一段是,她恋慕玄剑宗首席大师兄。   且,这件事基本上整个修真界都知道。   纨绔提起这件事,颇为不屑。   “气死我了,大师兄那般芝兰玉树的人物,可是她能肖想的?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呸,把她的名字和大师兄名字放在一起我都觉得恶心。”   就连一向冷峻寡言,不爱八卦热爱炸炉的从宣闻言都露出不屑的神情。   慕韶在玄剑宗弟子的心中就是不可以亵渎的完美的神。   当然或许是因为有着慕韶这样一个完美的形象标杆一样的人存在,同样极受关注的二师兄从来不在意自己的形象。因为慕韶仅靠自己一个人就扛起了整个玄剑宗的形象大旗。   可是这个时候,却有一道弱弱的声音道:“可是,大师兄和那个女人好像是关系不错的朋友”   这话一出,就把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   那时一个前来给相西送点心的杂役弟子,“我刚刚来的时候看到她和大师兄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女装做一下铺垫,感谢在2020-08-08 14:59:05~2020-08-09 21:14: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踏平绿丁丁活捉咕咕精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踏平绿丁丁活捉咕咕精 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琴宿 20瓶;乐无忧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第六十六回(虫)   凤盷听闻师兄和那女子在一起之后, 就有些坐不住了,趁着课间休息还没有结束,凤盷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去看看。   凤盷突然起身,吓了坐在凤盷身边的小胖一跳。   小胖道:“干嘛啊。”   凤盷道:“走, 我带你出去玩。”   相西闻言转过头来, “欧阳长老等会就要回来了你现在走”   凤盷道:“不要紧, 欧阳芳长老问起,你就说师兄找我, 我在师兄那里。”   相西:“唉, 可是”   话没说完凤盷就已经拉着小胖跑开了。   小胖心中还是担心,回头看了眼学堂, 心中坠坠,“欧阳长老如果发现我们骗他, 还不会很生气?”   凤盷道:“不碍事。”   凤盷带着人一路跑到那杂役弟子所说的地方。   那是雪湖的上游,瀑布下的一处绝佳观景所在, 却因为远离弟子上课的地方也少有弟子到来,因此格外的清净。   青山瀑布,老松展枝, 松树下坐着三人, 三人皆是俊男美女, 一身广袖,下棋抚琴, 风流闲逸, 美的像是一幅画。   凤盷和小胖绕过树林, 远远地就见一身白衣坐在树下与另一男子下棋的慕韶,他此刻姿态放松,抬手落子间还带着一丝慵懒, 化去了往日那种高不可攀的疏离感,竟有种春风拂柳般的柔和。   凤盷看着这样的慕韶,不由一怔,接着嘴角紧紧民在一起,眉宇间蒙上一层阴郁,眼中黑沉沉地情绪翻滚。   这便是师兄说的宗门事务繁忙,无暇管束   小胖见凤盷突然停下,不由也跟着停下,转头看凤盷,小声问道:“怎么了?”   凤盷看向前方,道:“那是谁。”   小胖寻着凤盷视线看过去,小声道:“那蓝衣服的是镜双城的城主荣界,那紫衣女子就是焦芷兰。”   两人说话间,就见慕韶手中落下一子,就见与他对弈的蓝衣男子荣界先是愣了下,然后抚掌大笑。   荣界似乎还是说了什么,慕韶嘴角挑起一丝笑意。   接着就见在一旁抚琴助兴的焦芷兰也放下琴,款款走到慕韶身边跪坐而下,看着棋盘,掩着嘴笑了下,端的是风情万种,姿容倾城。   接着就见她从储物戒中取除了酒和杯盏,分别倒了三杯,递给荣界一杯,又递给慕韶一杯,三人对饮。   焦芷兰似乎说了什么,慕韶偏头看着她,轻轻点了点头,嘴角带笑,说了   句什么。   岸边瀑布很大,声音隆隆,水汽弥漫,其实并不怎么舒适,但只要撑起一道结界,就可以挡去大部分的水汽和噪音。   凤盷站在结界外,看了一会儿,带着小胖离开。   小胖有些懵,转头看了看慕韶三人,又看看凤盷,这明明还什么都没玩儿呢。   骗人。   两人回了课堂,欧阳长老却仍旧没有出现,好像是有什么事儿耽搁了,纨绔们没有师长的管束,玩儿得正欢。   相西正在用灵力操着纸鹤与溥良手上的纸鹤对撞,见两人进来道:“这么快回来了?”   凤盷心神不宁地,没听见。   相西也不是非要个答案,转而就被纸鹤吸引去了注意力,大喊:“溥良!你个卑鄙小人!竟然趁我不注意使坏!”   溥良哈哈大笑,“是你自己的纸鹤不争气。”   凤盷在桌边坐下,小胖坐在凤盷身边,问他,“凤盷,你怎么了?回来的一路上心神不宁的。”   凤盷眼睛还在望着别处发呆,过了会儿,凤盷道:“你说,师兄也喜欢焦芷兰吗?他们关系看上去很好。”   小胖拖着腮,“不知道,但是如果不论焦芷兰的出身,但凭她的身材和长相,天下哪个男儿不喜欢这样的女子你?”   凤盷却道:“我好看还是她好看?”   小胖闻言笑道:“这怎么比,你是男子,她是女子。”   凤盷闻言愣了一下,喃喃道:“女子”   师兄喜欢女子吗?   不过过了会小胖突然看了凤盷一眼,脸色有些红,叹了口气,“不过说实话,不要说是焦芷兰,就是这天底下下都不会有比你更好看的人了。”   小胖说着还啧啧两声,颇为遗憾道:“你要是女子,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人要为你发狂呢。”   凤盷闻言挑了下眉尖,没说话,但眼中却有什么一闪而过。   过了会,凤盷道:“今天晚上醉仙楼,我请客?”   闻言纨绔们纷纷看过来,起哄一声,道:“说好了啊,大家伙儿都到,一个都不能少的。”   凤盷嘴角含笑,轻轻点点头。   小胖看向凤盷,不知为何,心中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醉仙楼是玄剑宗山脚下临近玄剑河的一座酒楼,这里消费极高,是整个临水镇最豪华的一家酒楼。   晚上纨绔们齐聚醉仙楼,他们人多,纨绔们又吵吵着不喜包厢,凤盷直接包下醉仙楼二楼一层。   纨绔们为凤盷的大手笔震惊,哄笑着要灌凤盷酒。   晚上的临水镇也是热闹非凡。   他们把二楼的所有窗户推开,窗外就是玄剑河,河上是悠悠荡着的画舫,而在远离河边的另一侧的窗户,抬眼就可见玄剑宗红霜叶夜市那片璀璨的红色灯火,在往东侧几个窗口看去,那便是临水镇夜晚的玩家灯火。   江风顺着窗户吹进,吹得帘帐飞扬,也将江上画舫中歌女的弹唱吹了进来。   猜拳喝酒,击鼓飞花,纨绔们的玩法之多令人目不暇接。   喝了一会儿,相西道:“这样有些没意思啊”   文德长老的小孙子姬宿吊儿郎当地道:“那你说怎么有意思呗?”   相西眼珠子一转,也不知道撇见了什么,突然大笑道:“这个好,这个好,哈哈哈哈。”   相西道:“咱们打牌,输一把喝三大杯酒,连输三把嘿嘿嘿,就扮成女人!”   姬宿把酒瓶子一扔,“相西你也太狠了吧!”   溥良大笑:“哈哈哈!哈哈哈!这个好,这个好!”   相西眼睛咕噜噜一转,“凤盷,我可早就想看你穿女人衣服的样子了,你可小心点儿啊。”   凤盷慢条斯理地喝了一杯酒,把袖子往上撸了撸,似笑非笑道:“我瞧着你就是第一个了。”   纨绔们闻言大笑。   相西也不恼怒,招手唤来小二,趴在小二耳边低声说了什么,小二满眼不可思议。   相西却坏笑着递给小二一把灵石,挥了挥手,“去吧。”   溥良作为相西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自然知道相西满肚子的鬼点子,“怎么,玩儿这么大?”   相西道:“要玩就玩大点儿,要不就没意思了,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大笑。   凤盷嘴角带笑,自斟自饮着。   小胖看了眼凤盷那面若桃花的脸又看看有些兴奋的众人,心中既害怕又激动。   过了会儿,小二终于将相西要的东西买了回来。   小二身后跟着十几个侍女,分别来自不同的店家。   前头的几个侍女盘子上端着衣裳,中间几个侍女手中端着发簪,后头几个侍女盘子上则摆放着胭脂水粉。   相西一见东西来了,满眼兴奋,“来来来,过来看看我给你们准备的好东西。”   相西抖开衣裳,这些衣裳全都不是女子平日穿着的衣衫,这些衣衫布料用的又少又轻薄,腰间大腿的地   方半遮不遮,这是舞女才会穿的暴露衣服。   小胖一口酒就喷了出来。   相西见状哈哈大笑,指着一件黄色的衣服道:“贾丰宝,这件事我特意给你准备的。”   小胖裹紧了自己胸前的衣襟,瑟瑟发抖。   姬宿突然走到一件红色衣服前,将那红色衣服抖开,果然见那红色衣服与别的衣服不同,这件衣衫分外的华丽,用料也好。   姬宿道:“这件一看就是最贵的,啧啧,这该不会是你给自己准备的吧。哈哈哈。”   相西拍掉姬宿的手,白了他一眼,道:“这你就不懂了吧,你么几个糙老爷们,再好的衣裳上身也都是浪费,但咱凤盷不一样,美人就得配华服。”   说着相西就奸笑起来道:“嘿嘿嘿,今天晚上你们的任务,懂了吧?”   几人心领神会,盯着凤盷,脸上露出坏笑。   凤盷轻轻放下酒杯,神情淡淡,嘴角轻勾,“来吧,看你们本事了。”   炎彬长老的小徒孙庄祁突然小声嘟囔了声,“凤盷你越来越像首席师兄了。”   小胖闻言也看向凤盷,道:“我有时候也这么觉得。”   溥良却不在意道:“这有什么,他天天待在首席师兄身边,不像首席师兄像你啊?”   东西都买来了,相西把人都赶走,只让小二留下一个帮着梳妆打扮,毕竟他们一群大老爷们也不会化妆挽发。   把人都轰出去后,相西把门一关,奸笑着看向凤盷,“凤盷接招吧。”   凤盷轻笑一声,两刻钟后,相西第一个耷拉着脑袋,去楼上换了一身女装。   几人坏心眼地给相西挑了一件粉嫩的裙子。   相西穿着裙子扭扭捏捏地走下来,众人就是一阵哄笑。   这群纨绔们没啥羞耻心,等慕韶听了监视凤盷的傀儡传讯赶来时,全场只剩下小胖和溥良还有从宣三人没有换上女装了。   慕韶视线冷冰冰地扫过在场的纨绔,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下墨水来。   纨绔们喝的有些多,但当看到慕韶出现时,吓得酒醒了一半,连忙找桌椅挡住自己,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慕韶声音冰冷,压着一股火气,“凤盷呢?”   众人还没说话,一身红衣的凤盷就晃晃悠悠地从楼梯上下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围脖:糖某人是也   69可见 第69章 、第六十七回   凤盷穿着一身红衣, 乌黑的头发用簪子束起,爆满的额头上点了花钿,眉眼被描画的细长柔媚,少了一份硬气, 多了几分妩媚, 口脂点在原本就殷红的唇上, 显得越发红润。   雪白的肌肤被包裹在红色的布料下,走动间露出雪白的长腿, 以及那裸露在外什么都没穿的纤的脚踝和白嫩的脚。   雪白的肌肤、乌黑的长发、和艳红的薄纱。   凤盷就这样一身红衣, 慢慢从楼上下来,为了配合效果, 还拿了一把白色羽扇半遮不掩地遮在鼻间,就有一种极端魅惑, 叫人无论如何都想要一探美人真面目的冲动。   在场人都愣了,整个楼层一片安静, 忘乎所以地看着那红衣美人的一举一动。   慕韶看着穿着一身红衣的凤盷,气的手抖在发抖。   凤盷似乎喝醉了,走路摇摇晃晃, 下楼梯时一个不稳就栽了下来。   慕韶饶是气双手颤抖, 也还是下意识地上前, 拦腰将人抱进怀中。   凤盷迷迷糊糊睁眼,见是慕韶, 笑了开来, 那一瞬间, 十里繁花黯然失色,那更胜妖族的一张倾世容颜,超越了众人想象中美色所能达到的巅峰。   周围一片寂静, 视线交汇成一点落在凤盷身上。   凤盷犹自不觉,攀在慕韶身上巧笑倩兮,“师兄。”   “师兄你来接我了吗?”   慕韶阴沉着一张脸,用宽大的衣袖遮住凤盷的脸,冷冷地扫视过在场的众人。   所有人都在一种令人头皮发麻、汗毛倒竖的目光扫试下感受到了自己的恐惧。   可玄剑宗的大师兄,纵然冷淡疏离,可平日看上去却是温文尔雅的模样,众人从未见过这样一身寒意,一身威严,压迫力十足的慕韶。   慕韶将凤盷按进怀里,一手揽着凤盷的腰,御剑离去。   慕韶手上的力气有些大,攥得凤盷有些疼,凤盷挣了下,没挣开,慕韶却箍得更紧了。   凤盷又不满地哼哼一声,“师兄你弄疼我了。”   慕韶闻言眸色愈深,气息乱了片刻,手上的力道渐渐松了些。   慕韶直接把凤盷带回凤盷寝室,一甩手把人仍在床上。   动作间红裙上本就不多的布料滑落,凤盷雪白细长的美腿露了出来,在艳红布料衬托之下有种近乎靡乱的诱惑。   慕韶想起那么多人看过这样的景色,心中就有股想要破坏一切的毁灭欲。   慕韶眼中蕴藏着狂风暴雨   ,他上前两步,用力掐着凤盷的下颌,抬起凤盷的脸。   凤盷不得不抬起头,看着慕韶。   慕韶没有与凤盷目光对视,只是另一只手缓缓地摘下凤盷头上的发簪。   发簪被慕韶随手扔在地上,随着发簪咔哒一声坠地声,凤盷一头乌发也披散而下。   乌发红衣,白肤红唇,精心描摹过的五官让凤盷看上去越发的雌雄莫辩,在烛光略显昏暗的光影下,美的惊心动魄。   凤盷望着慕韶的眼因为喝了酒还有些微微泛红,这抹红晕在雪白的脸颊上像是一片绚烂的朝霞,美的醉人。   凤盷眼中带着湿漉漉地水雾,似乎是被慕韶掐着下巴弄疼了,眉尖轻轻一蹙,风情万种,“疼。”   这一颦一笑的风情魅惑,怕是再铁石心肠的人都愿意为他奉上一切。   可慕韶只淡淡地扫过被他掐的有些泛红的下颌,手上的力道并没有松。   慕韶声音低沉,“我说过什么,你都不记得了是吗,凤盷。”   凤盷摇摇头,嘴里还带着一股有点儿甜腻的酒气,“记得,要乖些。”   慕韶道:“那你为什么不乖?”   凤盷闻言竟还气瞪了慕韶一眼,“因为师兄让我难过了。”   慕韶眉尖儿微挑 ,“什么。”   “因为师兄骗我!”   “师兄说没有时间管束我,却跑去跟别人下棋弹琴。”   “师兄是不是觉得凤盷是累赘。”   “师兄是不是不想要凤盷了。”   “就是那个天下第一美人分走了师兄吗?”   “凤盷没有她好看吗”   “师兄是凤盷好看还是焦芷兰好看?”   慕韶皱了下眉头。   “莫要胡闹。”   “我没有胡闹。”   “我要师兄只喜欢我一个人。”   “师兄你不喜欢凤盷吗?”   “如果师尊出关师兄就不管凤盷了吗?”   “师兄不喜欢凤盷吗?”   “可是凤盷只喜欢师兄。”   慕韶没有被凤盷的糖衣炮弹迷惑,却道:“所以这就是你在别人面前穿这衣服的原因?”   凤盷闻言突然有些心虚,“大家都穿了,又有什么关系。”   慕韶脸色越发阴沉,“那师兄就来告诉你有什么关系。”   说着慕韶就抱起凤盷来到一面镜子面前。   慕韶把凤盷放下,一手从   凤盷身后环着凤盷的肩,一手捏着凤盷的脸让凤盷看向镜子。   镜子里出现了两人的身影,此刻紧紧地搂在一起,竟然有些难以言喻的暧昧。   慕韶似乎并没有被这旖旎的气氛所打动,他掐着凤盷的下颚,指着镜子对凤盷道:“看看你自己的样子。”   说着凤盷视线就不自觉落在镜子中的自己身上。   之间镜子中的自己裸露着大片雪白的肌肤,红色的布料衬得皮肤愈发雪白,眉眼勾画得少了几分硬气多了几分妩媚,愈发雌雄莫辩。   慕韶道:“你打扮成这样子,可想过会怎样?”   凤盷的视线盯着慕韶的脸,可慕韶只垂着眸子看他,不肯向凤盷泄露自己的情绪。   “师兄”凤盷被弄得有些不安,他小小地挣扎了下,显然不会有作用。   慕韶不理会凤盷的挣扎。   慕韶灼热的手掌划过凤盷裸露在外的美腿上的皮肤,凤盷只觉一阵灼热的触感一路向上,慢慢地向大腿根滑去。   慕韶的手轻轻划过凤盷的腿,声音低缓,却听不出情绪,“那些跟你一样的男子们,他们视线会从这里一寸寸划过”   “他们会一直看到这里,然后在这里开始想象里面的模样。”   接着慕韶手指上运气灵力,继续上划,衣料随着慕韶手指的滑动像是被剪刀切开一样断开,慕韶的手还在缓慢上移。   凤盷只觉着一阵火带着一阵电流顺着慕韶手抚过的地方一路滑到心口,所经一路皆是兵荒马乱,凤盷被电的腿都发软发麻。   “然后到这里。”   慕韶的手在凤盷胸口处逗留片刻,凤盷呼吸一紧,接着慕韶的手毫不留情的继续上划,衣料被寸寸裁开。   “他们会想象你所没有拥有的东西。”   终于到了最后,凤盷身上的衣料被彻底裁成两半然后一寸寸崩开,从凤盷身上滑落。   然后慕韶手继续顺着凤盷胸口上划,划过凤盷的锁骨、脖颈、喉结,下颌,最后掰着凤盷的下颚,让凤盷看向镜中已经没有多少布料掩体的自己。   凤盷脸色绯红,眼眸湿润。   慕韶附在凤盷耳边,声音低沉,“他们用你的脸,别人的身体,来满足自己的邪念。”   说着慕韶的手缓缓下移,握上那小巧的一根。   凤盷闷哼一声,眼中溢出水花。   慕韶声音也渐渐有些沙哑,“他们会想着你的脸,这样做。”   凤盷浑身颤抖,   盯着镜中的自己,双眼微睁,瞳孔颤抖,眼中是水花终于积累到一定的程度,打湿了长长的睫毛,在扑闪着的长睫毛上像是清晨被风吹得颤巍巍的带着水珠的青草。   凤盷这个人都瘫软在慕韶身上。   那早已经不再小孩子的身形,成年后的凤盷虽然身材依旧纤细,却已经出现成年男子的特征。   那突出的喉结,精致的锁骨、身上一层薄薄的却肌理分明的肌肉,精致的容颜,微微泛着珍珠般光泽的皮肤,无一不是致命的诱惑。   慕韶动作并不温柔甚至有些粗鲁。   凤盷颤抖地厉害,声音破碎隐忍。   临到关头,慕韶掐着顶端阻止他去,用已经沙哑的声音问凤盷,“现在知道了吗,到底有没有关系。”   凤盷承受不住地后仰着脖子,泪珠大颗从泛着潮红的眼睛滚落。   声音哽咽,沙哑,“师兄,我乖”   慕韶道:“那告诉师兄,到底为什么穿女装?”   “为了,为了让师兄、只喜欢我一个人嗯”   慕韶凑到凤盷耳边,声音很低,很温柔, “师兄喜欢你,独一无二那种喜欢。”   “所以,不要再让师兄生气,知道吗?”   凤盷一僵,继而颤抖,终于彻底瘫软在慕韶怀中,抽噎着说不出话。 第70章 、第六十八回(虫)   慕韶轻轻摸着凤盷的脸颊, 附在凤盷的耳边,用声音沙哑的声音道:“告诉师兄,刚刚你心里,想的是谁。”   凤盷闻言瞳孔微缩, 抿着唇不肯说话。   慕韶眸色一沉, 手就要再度滑下去。   凤盷身子一僵, 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抓住慕韶往下去的手, 声音带着一丝恳求, “师兄”   慕韶不为所动,“告诉师兄, 若是没记住,就再来一次。”   凤盷脸红得发烫, 似乎被逼迫得羞恼之极,眼角泛出泪花,   凤盷全身赤果,只有一袭红纱半遮不掩地盖在身上,似乎只要轻轻一动, 那红纱就要从身上飘落, 而慕韶一身白色广绣锦袍还一丝不苟地穿在身上。   凤盷眼角泛红, 羽睫轻颤,“师兄, 我”   慕韶的手作势继续往下移, 凤盷急得惊呼一声, 连忙双手死死地拽住慕韶的衣袖,纤细修长的手指紧紧扣进慕韶的袖子里,将昂贵的天锦缎揉的不成样子。   慕韶视线终于落在凤盷身上。   凤盷浑身都泛着淡淡的粉红色, 烛火摇曳,红纱半遮不掩,红纱上用来点缀的宝石垂落在雪白的皮肤上,那一身肌肤白得像是昂贵奢华的白段,刺激着人的视觉与理智。   可慕韶偏偏就有着无尽的耐心,他一点点地逼迫着自己的猎物,誓要扒开这个小东西最隐秘的角落,看看他不为人知的遐思。   凤盷小声道:“是师兄”   慕韶轻笑一声,因为这个小东西是不肯说出心中的那个姑娘,才说是逼问他的自己。   慕韶松开凤盷,道:“你倒是乖觉。”   说完手一扬,接着一件白衣凭空降落,盖在凤盷的头上,将凤盷裸露在外地皮肤大半遮掩住。   这衣服宽大,上面有着淡淡的檀香,这显然不是凤盷的衣服。   凤盷察觉出慕韶声音中的情绪,听出慕韶没有把这话当真,心中不由一急,连忙抓下盖在头上的衣袍,抱在怀里,也不穿上,就大步跑到慕韶面前。   随着凤盷地跑动,身上的红纱渐渐滑落,好在红纱上的宝石勾住了凤盷抱在怀中的白衣,盖住了凤盷的一边肩膀和整个背面。   凤盷面对着慕韶的这面露出大片锁骨和胸膛,抱在怀中的白色纱衣拖曳在地,堪堪遮住了不该露出来的重点部位,可雪白的双腿却大片露了出来。   凤盷却根本无暇顾及自己穿了什么,他拦在慕韶面前,红着眼眶说,“师兄你听懂了我说   的是什么吗?”   “我说是师兄!”   慕韶脚步顿住,他似乎终于从凤盷急切的双眼中读出了与刚刚理解得意思完全不同的深意。   慕韶脸上的表情渐渐僵硬,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凤盷,你喝醉了。”   凤盷大声反驳道:“我没醉。我从第一次梦遗起梦中出现的就是师兄!我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可师兄呢!”   凤盷眼神有些倔强,但目光却清明,他羽睫微颤,声音有些沙哑,还有些落寞,“可师兄呢,师兄对凤盷的占有欲与掌控欲真的只是因为凤盷是师兄从小养大的师弟吗!”   “阿盷,够了。”   慕韶眼神幽深,声音却平静。   凤盷却在听到“阿盷”两字时浑身颤了颤,望向慕韶眼中写满了不可思议与受伤。   凤盷眼角坠着一滴泪,莹润的泪珠摇摇欲坠,凤盷声音轻到几乎只剩下气音,“兄兄长,兄长恢复记忆了”   慕韶垂眸,没说话。   凤盷见状,泪珠啪嗒一声低落,砸在地上,稀碎的水珠四溅。   慕韶被凤盷的目光和眼泪戳疼,撇开视线。   可凤盷双目依旧死死地盯着慕韶,倔强地等一个答案。   慕韶轻叹,终于妥协,“没有。”   凤盷垂着眼帘,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会闷闷道:“师兄喜欢焦芷兰吗?”   慕韶额角直跳,凤盷整日都在想什么,“不喜欢。”   凤盷没有露出高兴的神色,只继续问道:“那师兄喜欢凤盷吗?师兄不喜欢我穿成这样给男人看,难道师兄能够接受我这样子给别的女人看?”   “师兄要说能,我明天就去找个小师妹,尝尝男儿情、欲滋味。”   “凤盷!”   慕韶声音带着骇人的威势。   可不知为何凤盷心中就升起了一股子气,他梗着脖子不肯低头,抬头与凤盷对视,眼中倔强又执拗。   “看来,我还是太放纵你了。”   “让你这么不知轻重。”   慕韶眼中狂风暴雨翻搅着,愈发骇人。   凤盷吓了一跳,从来没有见过慕韶这样生气的模样。   凤盷突然就害怕了似地轻啜一声,委屈地小声道:“可是师兄要我怎样,我只有想着师兄的时候才会有感觉。”   慕韶闻言喉头一紧,呼吸一滞,想到凤盷每次想着自己才能高c就有些受不了般的下腹一紧,眼中孕育的狂   风暴雨渐渐变了味道,他看着凤盷的眼神像是要将人生吞活剥,往日被遮掩在眼中□□裸的占有欲、掌控欲尽数写在眼中。   凤盷继续道:“以前我喜欢的东西师兄都会给我弄来,我现在想要师兄的心,师兄能给我你的心吗?”   “师兄真的不喜欢我吗?”   慕韶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凤盷,你太不懂事了。”   凤盷仰头望向慕韶,触及慕韶眼中翻腾的欲望时,不曾感动害怕,反倒被蛊惑般痴痴地仰起头,不自觉地微微张开红润的唇,眼中写满仰慕、爱恋。   慕韶唇紧紧地抿在一起,因努力克制自己,双拳紧握,青筋暴突。   凤盷双眼有些迷离,痴痴地望着慕韶,手上的力道松了,手上的衣衫无声的落地,附在身后的红纱被白色袍子坠着缓缓滑落。   凤盷却不管不顾地上前两步,扑进慕韶怀里,双手捧着慕韶的脸颊,痴痴地盯着慕韶的双唇,一个低头就吻了上去。   慕韶一怔,瞳孔皱缩,而这个挑动人心的家伙又在这时退开。   凤盷双眼痴痴地望着慕韶,“这里师兄都碰过了,真的不喜欢凤盷吗?”   凤盷抓着慕韶的手按了下去。   凤盷轻喘了一声,声音断断续续,“凤盷是是师兄的。”   慕韶呼吸一滞,也渐渐急促起来,他声音沙哑,有些艰难的开口,“我怎么把你养成了这个样子。”   他养了这么些年的孩子,自然只能是他的。   他的所有,他的一切都将是他的。   这是他随着凤盷长大越来越无法忽视的邪念。   没错,这个聪明的孩子总能知道他的想法,那些他藏在内心深处努力忽视,不愿直面的阴暗想法,然后却意外的按着他想要的模样生长。   这样完完全全契合着他的想法,长得如此肆意又美丽的,大概只有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才有的完美契合度。   说不清是他无意中影响了凤盷又或者自己在无意中被凤盷重塑了审美。   他大概是不能失去这孩子的,他有些不能自控地从方方面面地掌控着凤盷,他甚至要凤盷从头到脚都烙上他的痕迹。   他不敢放纵自己的想法,却又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   他克制着自己,却给了凤盷最大的放纵和宠爱,于是足够的宠爱让凤盷学会了恃宠而骄,肆无忌惮地向他要求一切。   慕韶甚至在怀疑,是不是其实自己在很久之前就下意识的谋划了这场恃宠   而骄的索爱,被动的获得了自己一直渴望的珍宝,却也虚伪地维持了自己好师兄的形象。   而现在就是他收取果实的时刻。   慕韶眼睛深邃,他握着凤盷的手掌控着节奏。   凤盷微微仰起脖子,“师兄只准、喜欢凤盷一人。”   慕韶看似忍无可忍,实则眼中带着极致的满意与愉悦,低下头去,狠狠地吻上了凤盷的唇。   吻下去的那一刻,凤盷嘴里直接发出一阵惊喜而愉悦的细碎声音,直接激动的去了。   慕韶眼睛赤红,理智直接崩塌。   他要被这个可人撩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13 02:43:37~2020-08-13 22:24: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qglililili 60瓶;所思在远道 1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第六十九回(虫)   凤盷醒来时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 脑子里全是昨夜的情景。   他竟然   成功了。   凤盷想起昨夜师兄的粗重的喘息,灼热的手掌和落在他身上的一个个吻,就觉得心口狂跳双腿发软。   凤盷捂着狂跳的胸口,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凤盷高兴地恨不得不顾形象地尖叫, 他从来没有这样的高兴过。   过了一会儿凤盷猛地从被子里爬起, 对了,他要见师兄!   凤盷眼中都是星子, 脑中除了慕韶什么都没有。   床边是慕韶给他准备的衣服, 白色的弟子服是统一制式,此外发冠、用于装饰头发的坠着小红珠的细线、腰带、玉佩、香囊、护腕、靴子、储物戒, 都是师兄为他挑选。   凤盷穿上衣衫跑出去给慕韶看,可从傀儡处得知慕韶已经离开。   凤盷不得不像往日一般去欧阳芳处上课。   昨日闹得一遭似乎并没有惊动别的师长, 从纨绔们依旧自若的神态中就能看出。   这日的话题中心是升仙大会。   升仙大会是修真界仙门一项重要的聚会,升仙大会已经有着近万年的历史。只是最初的升仙大会与如今不同。   升仙大会是指每当各宗门有大能准备飞升, 所在势力将会通知整个仙门,举办一次聚会。   最初设立这升仙大会,一是为了告知修真界要飞升的是自己势力的大能, 以展现宗门实力;二是为了让小辈沾沾飞升前辈的运气, 观摩参悟, 以给小辈树立目标,激励小辈努力修行。   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 升仙大会举办的主要目的就变了样。   魔门日益崛起, 对整个修真界和凡间都虎视眈眈, 为了打压魔门,守护苍生,升仙大会不再局限于原本的目的。   仙门的大乘期大能为了压制魔门魔尊不再敢轻易飞升, 每一位大乘修士修成之后不敢轻易飞升,只能苦苦压制修为等待仙门出现新一任的大乘修士补位后方能飞升。   而原本的升仙大会也由原本用来激励弟子修行、展现宗门势力的交流会变成了如今用来衡量各大宗门实力以分配布防任务,打压魔修的战略部署会议。   当然为了麻痹魔门,后者的进行依旧打着前者的幌子。   原本这一届飞升的是星月岛的老祖,应该由星月岛举办这次升仙大会,但是不巧,星月老祖没有按修真界目前约定俗尘的规矩来,没能等到仙门新一任的大乘修士出现就自行准   备飞升,这样的行为在整个仙门看来是自私又卑鄙的。   因为星月岛老祖一旦飞升仙门就缺了一位可以与魔尊抗衡的大乘修士,这无疑将会为整个仙门布防和对抗魔门增加巨大的压力。   众仙门对星月岛颇有怨言,故此是不愿前往星月岛沾着岛主飞升的喜气的。   于是,这次的升仙大会只能由执掌修真界仙门牛耳的玄剑宗举办。   虽然升仙大会原本的目的已经变了,但是传统还在,各大势力带来的弟子还是要进行切磋比试。   在比试这件事上,没有任何一个势力会作假。   早在数千年前,确立布防任务之初,前辈们就从根本上杜绝了推卸任务和作假的可能性,因为布防责任大小直接与宗门能获得的资源挂钩。   在比试时,一个宗门展现的势力越强,相对应的它负担的布防区域也就越大,但同样的,他分得的势力地盘也就越大,这就意味着他能获得的资源也就越多。   宗门的发展离不开资源,资源约好宗门也就越强盛,因此为了获得更多的资源,各大势力也就不得不展露自己的真正实力,哪怕就算要承担更大的布防压力也要获得更大的地盘。   所以,每一次升仙大会中弟子的交流也就显得十分重要。   慕韶和二师兄作为凤盷这些小弟子上一代已经掌权的继承人一代,仍旧要参加此次升仙大会弟子之间的交流。   可不论是慕韶的化神期还是二师兄的原因后期都已经远远甩了同辈人一大截,因此两人并不参与比赛,而是给玄剑宗直接记两个胜出名额。   而慕韶和二师兄往后各峰的师兄师姐也自然是挑选每一届中最出类拔萃的几人,可惜这几人凤盷基本上不太认识。   要在偌大一个玄剑宗出类拔萃的弟子,其实并非男士。   所有优秀的人才平日里就会受到宗门和师长的关注,这些人平日里就足够优秀,哪怕不参加升仙大会也注定会拥有光芒前途,而升仙大会只会为他们的履历增添一份光彩。   而凤盷这一届的五个人,凤盷到是都认识。   凤盷耳朵一动,他听到了贾丰宝的名字。   此刻凤盷坐在欧阳芳的托儿所,虽不是课间时间,但欧阳芳留下了一道阵法题就出去了,至今未归,于是凤盷托着腮,凤盷吃着一个桃子,听着纨绔们细数着这次参加比试的人选。   小胖贾丰宝虽然看上去是个软乎乎的小胖子,但也是单一金灵根的小天才,在这一届的小弟子中也算是   小有名气。剩下的几人自然是要从当初与凤盷一同在黎蒙院上课的小弟子中挑选。   贾丰宝见凤盷自己一个人啃着桃子发呆,以为凤盷是因为自己不能被选入名单而伤心,不由从自己的储物戒中掏了掏,打算从戒指中找点儿好吃的安慰凤盷。   凤盷没注意小胖的动作,但察觉到了他的靠近,于是伸手拉着小胖坐下,小胖正想拍拍凤盷的肩膀以示安慰,就听凤盷道:“你说,既然师兄自身就占据一个取胜名额是不是就不用过去参加那个交流比赛了?”   贾丰宝没跟上凤盷的思路,但是单论这个问题,小胖还是知道的,他想了想,道:“是不用参赛了。”   凤盷不由眯着眼睛笑了起来,“那我可以和师兄出去玩儿了。”   小胖把自己从储物戒中掏出来要安慰凤盷的肉干塞进了自己的嘴里,道:“你做梦哦,首席师兄那么忙,哪有时间。”   凤盷不由皱眉,看向贾丰宝,“忙什么。”   小胖道:“首席大师兄现在地修为和地位完全可以和几位峰主还有长老平起平坐,他在修真界影响力又高,宗门怎么可能放任他让他什么都不管呢。反正首席大师兄要不就要接待来宾要不就要和长老一样作为压阵裁判。”   凤盷闻言叹了口气,啃完最后一口桃子,将桃核从窗掷了出去,落在窗外的草地上。   凤盷看着桃核,喃喃道:“他明年会发芽吗?”   小胖道:“你让林青帮你,现在就能发芽。”   林青是木灵根的一位师兄。   凤盷收回视线,道:“那就没意思了。”   小胖道:“比赛那天你要是没事儿就来看我比赛吧。”   凤盷单手托腮,一只手百无聊赖地拿着画法阵的朱砂笔在宣纸上戳来戳去。   戳的那朱砂笔炸了毛。   小胖看得心一阵阵的抽疼,那可是上等紫玉配上等紫貂做的极品朱砂笔,给凤盷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凤盷戳了几下又大力地上下滑了几下,小胖视线全程都在笔上,看的眼角直抽。   凤盷似乎终于折磨完那笔,将笔随手一扔,抬头视线四下扫视一圈,看了眼窗外天色,似乎有些着急地模样,“都到时间下学了,欧阳长老怎么还不回来?”   小胖道:“不知道,还要一会儿吧。”   凤盷直接起身,“不等了,我走了,这是我的作业帮我交给欧阳长老。”   说着就将刚才用朱砂笔戳过的那张宣纸扔了过来,   然后攀着窗户就翻了出去。   相西还在与欧阳芳留下的任务作斗争,单手托着腮,笔叼在嘴里,看上去是在思考,实则一张眼睛四处乱飘,见凤盷翻窗走人,嘴一张,笔从嘴里掉了出来,墨迹污了一张纸。   相西大呼小叫,“靠,就这么走了,少爷我也要走。”   小胖把那张飘到自己脸上的宣纸拿下来,眼睛就是一瞪,“天呢!”   只见那张被凤盷随便戳过又随便划拉过的宣纸上,一副寒梅映雪图仿佛就要跃出纸面。   虽然只有寥寥几笔,可是神魂俱全。   小胖目瞪口呆,“凤盷这画功,绝了。”   纨绔们见状也围上来,围着这画啧啧称奇。   这时欧阳芳从门外走进来,见一众纨绔们围在一起,轻轻咳了咳。   纨绔们浑身一僵,立刻做鸟兽散,纷纷逃回自己座位拿起自己的笔闷头做沉思状。   欧阳芳踱步走进来,就见被吓僵在原地的小胖手上拿着一张宣纸。   欧阳芳走到小胖面前,伸出两根手指捏着宣纸拿起来看了看,轻笑一声,道:“蠢材,你们只知这画好,却不知,这画中另有乾坤。”   说着欧阳芳一挥手,就见画上迸射出一阵光芒,接着以画为中心方圆一里之内皆笼罩在这画所布置的阵法内。   就见一道透明的光幕呈半圆状笼罩了整个教室,然后一株玉蕊檀心梅就从地上生长而出,从一棵小芽生长成一颗大腿粗的老梅,抽芽吐蕊开花,知道满树红梅。   而被光幕笼罩的范围,春光和煦,青草悠悠,野花绽放,端的是一派春意盎然。   众人沉浸这景色中如痴如醉,可欧阳芳却冷笑一声,惊醒众人。   欧阳芳视线从梅花上划过,道:“画得明明是寒梅映雪,却偏偏是一番春意,阵法受布阵者影响,啧啧。”   “这春意盎然的,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儿。哈哈哈哈。”   众人在欧阳芳略显诡异的笑声中面面相觑,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   欧阳芳挥手收了画卷道:“这次新弟子比试名单中没有他?”   一个弟子道:“凤盷刚刚引气入体不久,又兼身子不好,如何能去比试?”   欧阳芳闻言啧啧两声,低声喃喃道:“慕韶手下能有善茬?怕是这一屋子小傻子加起来都不够看的,啧啧。”   欧阳芳声音很低,弟子都没听清,“长老说什么?”   欧阳芳道:“我说你还不赶紧画   ,”   作者有话要说:  春意盎然。哈哈哈哈哈 第72章 、第七十回(虫)   凤盷从课堂离开直接回了慕韶于玉清王连之上的法器宫殿。   慕韶还没回来, 凤盷找了一圈没找到人,拉了个傀儡问慕韶几时回来。   傀儡说不知道。   凤盷看看天色,想来应该也用不了多久了。   自从昨天袒露心意之后,凤盷就一直处在一种亢奋状态里。   凤盷一个人待不住, 坐立不安, 视线总往门口飘去, 腿也跟着往门口跑。   凤盷在门口转悠了一会儿,抱着膝盖坐在玉清王莲的莲叶上, 看着清澈的池水发了会儿呆, 祸害了好几朵刚刚生长出来的小玉清王莲,想了想又觉得自己还是在师兄回来的时候洗个澡, 然后披着半湿的乌发,皮肤被浴池池水熏得泛着粉红, 然后穿着单薄的里衣出现在师兄面前   想到这里凤盷就按捺不住自己,立刻起身就要行动。   凤盷并非美而不自知之辈, 相反他懂得利用自己的美貌。   凤盷让傀儡在浴池中放满热水,撒上幼嫩的玉清王莲的花瓣,滴上两滴调和清香的柑橘清露, 凤盷脱衣入浴池, 悠闲地清洗着自己的身体。   傀儡伺候在凤盷身旁, 凤盷偶尔问一句师兄回来没有,可是慕韶却迟迟未归。   等了一阵, 凤盷微微蹙眉, 从浴池中起身, 用灵力震去身上的水珠,穿上里衣走出去。   就像凤盷所想的一般,半干的乌发垂落, 皮肤白里透着微微的粉色,整个人如同出水芙蓉,这浴后还带着水汽的美人图实在是难得的美景,只可惜除了这一群没有思想的傀儡,再无人欣赏。   这时傀儡过来禀告,说是来了两封传书。   一封是小胖的,说是升仙大会宗门在月牙台款待各方来客,亲传弟子皆可出席,问凤盷要不要同他一道去月牙台。   另一封则是慕韶的,说的也是月牙台款待来客一事。道他今天晚上要陪宗门师长款待各方来宾,问凤盷是要来月牙台还是自己在殿中用饭。   凤盷先给师兄回了信,道是要和小胖去月牙台。   又给小胖传了训,说是要同他一起去。   凤盷看看自己刚沐浴过后的样子,眉间带着点儿不愉,唤来傀儡为自己更衣。   而这时傀儡却另端上一套装束,具是慕韶刚刚收到凤盷要出席月牙台宴请宾客的消息后传讯傀儡给凤盷准备的。   依旧是玄剑宗的弟子服,但是因为不是上课,而是出席会议,没有穿窄袖带护腕的便服,而是穿了一   袭广绣的白色袍子,束以玉带,配以香囊玉佩,傀儡侍候在一旁准备为凤盷束发。   因是出席宴会,慕韶给凤盷选的戒指是玉的,束发的线是金线银线编织的,编在细细的辫子里,时隐时现。   凤盷御剑于小胖汇合,小胖看了凤盷一眼,几乎被晃瞎了眼,睁大嘴巴惊叫一声,“哇哦。”   凤盷道:“又怎么了?”   小胖上下打量着凤盷道:“你这一身也太好看了。”   “就是”   凤盷道:“就是什么?”   小胖到:“就是有首席大师兄的味道。”   凤盷闻言嘴角轻勾,心情显而易见地好了许多。   两人来到月牙台,他们是小辈,来的自然要早些,宴会还没有开始,这个时间正是各方势力小辈出席的时间。   凤盷一落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众人惊疑不定地看着凤盷那张美得过分的脸,有那初次到来玄剑宗的弟子甚至把凤盷误认成妖族,初见惊艳痴迷之后反应过来神情戒备。   在外负责指引位置的杂役弟子见到凤盷,先是为凤盷的容颜所摄,半晌没回过身来,片刻,就在场上出现骚动时,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大声道:“是本门的亲传师兄,两位这边儿请。”   这位杂役弟子虽然没有见过凤盷,但是听说过宗门内首席大师兄亲手带大的师弟是一位容颜更胜过妖族的美人。   这杂役弟子初听闻这消息时,还颇为不屑,认为是传话的人夸大其词,可当真正见到凤盷,在看清凤盷腰间那代表着亲传弟子的墨色玉佩时,就立刻想到了当初那在他听来极为荒谬的传言,并且立刻认出,这位大概就是首席师兄宠爱的师弟凤盷了。   杂役弟子因为知道凤盷的身份,所以连名字都没问就引着凤盷到他的位置落座。   贾丰宝这体型和年龄说实话也很好认,杂役弟子就引着贾丰宝落座。   整个月牙台成月牙形,月牙最饱满的地方设置了主座,而月牙越往两端,则是身份越低的人。   能来此次宴会的全是各大势力的核心人物,像是玄剑宗能来的也只有亲传弟子,而亲传弟子中又要按辈分论,所以向凤盷这种刚刚入门没多久的小弟子,自然是要坐在最外侧最末尾的地方。   而慕韶作为玄剑宗这一届的首席师兄自然是要坐在核心位置的一部分。   玄剑宗掌门自然是中心位置,玄剑宗掌门身边自然就是各大势力的当家人。   而在排完几位当家人   之后,就是各大势力的少主、继承人。   各位当家人之下,贴着最后一位掌权人坐的,分别一左一右坐着首席师兄慕韶和二师兄谢子昀。两人之下,就是各大势力的少主。   虽然掌门继承人是谢子昀,可慕韶却是实打实地占据了玄剑宗首席大师兄的位置,且慕韶在整个修真界的影响力远远不是下面那些少主们能比拟的,甚至就连慕韶上首的几位次势力的掌权人都不能比拟。   各大少主们和继承人们之下就是各大势力的长老。   凤盷走进宴会场的一路上,几乎提前到来的所有弟子的视线都粘在凤盷的身上,凤盷就像没察觉一样,视线往上首扫去。   他没有落座,而是问那指引的杂役弟子,道:“我师兄坐在哪儿?”   杂役弟子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凤盷说得师兄大概就是首席师兄。   于是杂役弟子恭敬道:“首席大师兄自然是少主席首位。”   凤盷看过去,中间隔着的何止百人。   凤盷道:“我要坐那里。”   杂役弟子为难,“这,小的做不了主。”   凤盷也知道他做不了主,于是挥了挥手,“下去吧。”   那杂役弟子下去,凤盷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撑着头盯着入口。   凤盷坐在那里就像是一座发光体,进场的人不论是宗门内的弟子还是前来做客的各大势力的弟子,视线无一不向凤盷的位置飘去。   凤盷恍若未发觉。   小胖却坐不住了,跑过来坐在凤盷身边跟凤盷说话。   小胖手里拿着瓜子儿,边磕着瓜子边道:“干嘛,等首席师兄?”   凤盷用食指关节扣了扣桌面,道:“这里离着师兄太远了。”   小胖到:“那没办法,咱这小弟子就能坐这儿了,主要是首席大师兄地位太高了。”   凤盷道:“我不能离他太远。”   砸吧砸吧这话似乎有点儿不对劲儿,但小胖却品不出来到底哪儿不对劲儿,道:“那你要怎样。”   凤盷道:“自然是坐过去。”   说话间,各大势力的小弟子已经来了七七八八,正与自己相熟的道友说着话,而这时就见门口出现了一群人,为首的就是慕韶。   慕韶引着几个中年人落座,但座位多在慕韶下首,想来应当是各大宗门的长老,几人说着话,在自己的座位上落座。   慕韶也坐上自己的位置。   凤盷见状起身,视线还在   慕韶身上,却对小胖道:“你回去吧,我过去了。”   说话间又有一群人进来了,二师兄谢子昀引着几位少主入了席间。   凤盷长得实在太过惹眼,他一举一动都吸引着别人的视线。   凤盷就这样带着数道目光的注视走到慕韶身边。   慕韶自然也看见了凤盷,停下与一位长老的谈话,看着凤盷。   慕韶道:“怎么?”   凤盷在慕韶身后站定,小声说,“师兄,我要跟你坐一起。”   慕韶视线划过凤盷今日的装扮,神色满意,视线又扫过在场众人落在凤盷身上的视线,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慕韶放下手中杯盏,轻轻颔首,道:“也好。”   说着招来杂役弟子,让杂役弟子在慕韶身边放一个小板凳,又增了一幅碗筷。   凤盷满意了,紧挨着慕韶坐在慕韶身边,眉眼弯弯,眼中带笑。   凤盷与慕韶说着话,那亲昵的模样简直惊掉了在场一众外来长老和少主的下巴。   而在看清凤盷那张脸后,先是惊艳,但反应过来这容颜似乎超越人族范畴,更是目瞪口呆。   有个尚且未落座的少主指着凤盷道:“妖!妖族!”   谢子昀扫了那少主一眼,眼中闪过不悦,但脸上笑容依旧不变,道:“什么妖族,是清霄君新收的小弟子,我们小师弟,刚刚历练回来,你们没见过,这可是”   说着视线瞥向慕韶,笑道:“可是我们大师兄亲手养大的心肝呢~”   谢子昀似笑非笑地看向那少主,似开玩笑似警告道:“可不能乱说,小心被我们大师兄听到,揍人哦。”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15 00:52:00~2020-08-15 23:50: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雪兔兔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狐狸、阿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第七十一回(虫)   那弟子闻言尴尬地笑了声, 拱了拱手道:“原来是清霄君的高徒,失敬失敬。”   二师兄笑笑没说话,领着众位少主入座,期间往凤盷那边儿看了一眼。   凤盷朝谢子昀笑笑, 慕韶干脆全程都没看过来, 正与大长老说话。   大长老速来严厉, 但平日疼爱慕韶,当年初见慕韶时就想把慕韶收为关门弟子。   但慕韶是老宗主领回来的, 老宗主当年飞升在即想要亲自教导慕韶却有心无力, 再加上老宗主几个不省心的弟子,从老十往下没一个省心的。   偏偏最小的弟子十三清霄天赋又高又最懒散, 老宗主飞升前一直担心十三没了他的管束会浪费一身天赋,于是干脆直接将慕韶塞给清霄做弟子, 并允诺,若有朝一日, 慕韶的修为赶超清霄,慕韶为师尊,清霄为弟子, 这才鞭策着清霄一日不敢放松, 修为一日千里。   所以慕韶虽名义上为清霄的弟子, 但实际上在各位长老眼中,慕韶就是老宗主的关门弟子, 玄剑宗掌门嫡系里的老十四, 就是掌门也一直把慕韶当做自己的小师弟来看待。   所以哪怕慕韶占着首席师兄的位置却不愿接任玄剑宗掌门之位宗门上下也没有异议。   因为在师长眼中慕韶名义上与谢子昀同辈, 但实则是谢子昀的小师叔,小师叔身份尊贵自然不能让别的弟子压过一头,所以首席大师兄的位置在合适不过。   至于慕韶不肯接替掌门之位, 更是没什么不对,就像人间皇帝传位,有亲子若干,谁会传小皇叔呢。   大长老疼爱慕韶,对慕韶哪儿看哪儿舒服,但是大长老却极不喜欢慕韶身边这个长相美到妖异的弟子。   大长老对慕韶有多疼爱,看凤盷就有多不顺眼,就像是家长看待拐坏自己孩子的坏胚。   但大长老是也知道,凤盷终究是慕韶一手抚养长大,疼爱些也是难免的,故也没多说什么,只冷哼一声。   凤盷坐在慕韶身边惹来不少视线,再加上他出众的容貌,就有外来的弟子向自己相熟的玄剑宗弟子打探他的消息。   凤盷现在这个年纪,刚刚成年不久,身形还为长开,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青涩,男性轮廓并不明显,因此就有一种雌雄莫辩之感,以至于现在的凤盷说不上是俊美,只是处在一种无边界的美中,叫人见之忘俗。   其实凤盷坐在慕韶身边这件事,本不值得这样关注,因为从前也不是没有长辈将喜爱的晚辈带在身边坐的先例。   但   如果主人公变成慕韶和凤盷,那效果实在无异于凭空一道惊雷。   先不说凤盷那美得超乎寻常的容颜,单只修真界闻名的、男女不近的高岭之花韶光君慕韶身边亲昵得坐着一个人这件事,就已经足够整个修真界讨论上三天三夜了。   不久,临近开宴时间,掌门带着一众掌权人到来。   在场所有弟子都起身恭迎。   凤盷跟着慕韶起身,乖乖行礼。   掌门邀请各位掌权人落座,几人皆是中年模样,说笑间忽然一位身着青衣的中年男子目光如炬向凤盷看来。   几位掌权人见到这人异状也跟着看来。   掌门也发觉了那青衣男子的视线,担心凤盷又被误认成妖族,解释道:“左兄怕是眼生吧,这孩子是清霄的小弟子,韶光的小师弟,上次祭神会跟着韶光在外游历,因此几位怕是没见过。”   那被称为左兄的正是霓光城城主左安澜。   霓光城原本是修真界一个二流的次势力,并没有列入各大宗门的排行当中,但就在百年前,霓光城强势崛起,迅速吞并周围几座修真城池,势力越发庞大,而据说这任霓光城城主是十分了得的人物,对于霓光城老祖传下来的独门功法有着独到领会,将原本老祖宗世代传下来的见解推翻重新编纂,竟然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霓光城但凡修习了这门功法的弟子无一不是修为大增,如此凭着这门功法和霓光城的强横势力,霓光城迅速崛起,成为不亚于几大宗门的庞然大物。   左城主闻言向慕韶看了一眼,讥笑道:“原来是清霄君的弟子。清霄一脉能人辈出,各个修为了得,想来这孩子应当也是不逊于他师傅和师兄的奇才了。”   “恰好,此次我带了长子前来,你们正好可以在比试台上切磋一番。也好叫这小子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说完就见少主席上站起一青衣男子,向着几位长辈行了一礼,然后看向凤盷。   掌门为难道:“这倒是不巧了,这孩子这次并不在比试名单上。”   左安澜道:“哦,这又是为何?”   二长老和声解释道:“这孩子自幼体弱,几年前随韶光在外游历,去年才将身子治好,这才入道,刚刚入道又兼这孩子体弱,自然是不能参加比试了。”   左安澜听闻,轻笑一声,眼神轻蔑意味十足,“哦,这样,原来是个”废物。   不过后面两个子左安澜没有说出口,只笑笑道:“身子弱可得好好养养,倒是这孩子真是长了   幅好相貌。”   闻言慕韶眉头轻蹙,杯盏放在桌上,发出“羌”的一声清响。   眼看氛围有些诡异,掌门挥挥手,笑道:“开宴吧。”   是从送上准备的精美菜肴,乐声响起,舞女上台,推杯换盏间似乎刚刚的诡异气氛并不存在,仍是和乐融融的模样。   场上打量凤盷的人颇多,凤盷盯着这些不善的视线,仿佛没有察觉一般,他眼中只有慕韶。   慕韶对凤盷极为宠爱,时常为凤盷布菜添茶,都不准一旁伺候的杂役弟子上手,凤盷要是吃得少了,慕韶还会停下与一边长老的谈话,微微侧头询问凤盷是不是不合胃口。   凤盷要是偷偷把手伸向桌上的酒壶,哪怕慕韶在与别的长老说话,也能像是长了眼一样拍掉凤盷作乱的手。   凤盷身子弱,即使引气入体后仍在用药物调理身体,慕韶管凤盷管得严,不许凤盷碰寒凉的食物。   于是便让侍从把寒凉的食物放在远离凤盷的一端。   凤盷想吃桌上的一道蟹黄豆腐,顶着在场那么多不怀好意地视线,凤盷像是没察觉到一般伸手往那盘子上够,眼看就要夹到了,慕韶敲了敲手指,那道蟹黄豆腐就被移到了离着凤盷最远的另一端。   凤盷馋得眼睛都要直了,直勾勾可怜巴巴地看着慕韶。   在场别管男人女人,哪怕原本对凤盷看不惯的那些目光在看到凤盷那可怜巴巴的模样时都恨不得亲手捧着那道蟹粉豆腐跪在美人面前,亲自喂给美人吃。   可韶光君大概生了一颗石头心,丝毫不为所动。   凤盷又扯了扯慕韶宽大的袖子,软声道:“师兄,我要吃。”   慕韶直接伸手在凤盷手背上拍了下,虽然没用多少力气,但凤盷皮肤嫩,直接都给拍红了。   那些黏在凤盷身上的视线不由移向那被拍红了得手掌,只觉那白生生得像是玉雕的一样的小手就这样拍红了,看的人也跟着心疼了。   凤盷收回手,摸着被拍红的手,委屈巴拉,饭也不想吃了。   这会掌门正在与几位掌权人说话,其他长老也各有应酬,都没有看向着这边儿,只有一些为凤盷美色所惑的小弟子,或者是因为崇拜韶光君而对凤盷不怀好意的小弟子们的视线还在凤盷身上。   小胖看了眼,就撇开视线,捂着眼喃喃道:“没眼看没眼看。”   凤盷一口一个紫玉葡萄,视线却仍旧时不时地往那蟹黄豆腐上飘,或许他其实没有那么想吃那蟹黄豆腐,只是因为没吃   到所以格外惦记,又或者是因为他只是单纯想跟慕韶作对,想引起慕韶注意。   凤盷瞥了眼正与对面一男子遥遥对饮的慕韶,眼珠一转又往蟹粉豆腐上看了一眼,一手拿着紫玉葡萄,微微张了张嘴,可葡萄还没送到嘴里,却猝不及防地被慕韶用筷子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青菜。   这菜又苦又咸,名唤金龙草,因食用能祛除体内杂质,锤炼筋骨,因此极为珍贵,又因其产量少,因此成了各种大席面上必备的一道菜。   凤盷烦死了这道菜的味道,但大庭广众之下又不好吐出来,只好苦大仇深地耷拉着一张脸,大口吞咽这金龙草。   之后的宴会上,凤盷再没张口,什么东西都不肯吃,似乎是赌气一般。   慕韶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凑到凤盷耳边低声哄着凤盷再吃点儿。   一旁这与老友交谈的大长老看到这一幕,气得胡子都翘得好高。   恨铁不成钢地瞪着慕韶,又狠狠地刮了那作乱的小妖精一眼。   但两人都像没有察觉一般,大长老更气了。   这场宴会结束之后,整个修真界都知道,玄剑宗首席大师兄,韶光君有一个十分宠爱的小师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15 23:50:24~2020-08-16 23:07: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hhhhhhhha_ 10瓶;一问 5瓶;焕声 3瓶;小狐狸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第七十二回(虫)   宴会散席后, 掌门留慕韶说了会儿话,凤盷自己一人御剑回了法器房屋。   凤盷等了一会儿不见慕韶回来,趴在桌子上睡了会儿,醒来月上中天, 他已经穿着里衣盖着被子睡在了床榻之上。   凤盷打个哈欠揉揉眼, 摸了摸被子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里衣, 心道师兄应该回来了。   于是穿着一身里衣走去寻慕韶。   慕韶的房门半掩,一缕灯光从门缝中透出来, 凤盷心想看来慕韶还没睡, 不由欣喜。   凤盷推开门,探头进去, 就见在床榻上闭目打坐的慕韶睁开了漆黑的眸子,正静静地望着他 。   “这么晚不睡, 过来做甚?”   凤盷从门缝里挤进来,小声道:“我想和师兄一起睡。”   慕韶沉声道:“胡闹, 还不回去睡。”   凤盷没能得逞,心中不甘,明明昨日才确定了师兄待他的心意不同, 怎的今日又这么不通人情, 凤盷不甘心, 道:“那师兄亲我下,我就回去。”   慕韶黑着脸, 警告道:“凤盷!”   凤盷装作没听到, 不肯走。   慕韶额角青筋直跳, “你如今年幼身子又弱,不可过渡放纵私欲!”   私欲,说得好听, 这分明警告凤盷不要过渡纵欲。   凤盷自然听得明白,不知想起什么脸一红就心知师兄是误会了,可说实话,他来这儿也不能说没存一点儿那样的心思,于是有些羞赧,“我,我没有。”   慕韶见凤盷那副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冷声道:“既然没有还不乖乖回去。”   凤盷见慕韶执意要赶他走,心中只觉委屈,也顾不得羞赧了,水润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望着凤盷,眼神真挚,情感浓烈,“我只想师兄陪陪我。”   慕韶再硬再冷的心肠也被这滚烫炽热的心给融化了,他不由软了下来,半晌无奈地叹了口气,温声道:“便过来吧,师兄给你讲讲经。”   凤盷闻言眼睛一亮,抬脚就往慕韶身上扑,但听闻讲经两字,动作又是一顿,不满道:“为何要讲经啊。”   慕韶在凤盷额头点了点,“自然是因为你心不静。”   凤盷不乐意听经,狡辩道:“怎么就不净了,我什么私欲的东西都没想,乖着呢。”   慕韶眼一眯,掐着凤盷的下颌抬起凤盷的头,望着凤盷双眸的眼神漆黑深邃,但眼神锋利似乎带着某种洞悉一切的探究,凤盷被这目光看的有些心虚,想要撇开   头去却被慕韶固定着下颌动弹不得。   只能垂下眼帘,半遮住眸子,看上去到是乖巧又安分。   慕韶道:“你整日都在想些什么?”   凤盷顺嘴道:“师兄。”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一红。   慕韶闻言却波澜不惊,“既然如此,为何我说过的话你就半分记不得。”   凤盷眼神飘乎,小声道:“我挺乖的。”   慕韶道:“那就用心听我讲经。整日毛毛躁躁的像什么样子。”   于是凤盷被慕韶按着听慕韶讲了半夜的经,直到实在熬不住,趴在慕韶腿上沉沉睡去。   慕韶伸手轻轻抚摸着凤盷的耳朵,眼神柔和,目光带笑。   次日一大早慕韶已经离开,凤盷发现自己在慕韶的床上醒来,美滋滋地又埋在慕韶床榻的被褥上蹭了蹭,又睡了会儿懒觉。   这懒觉一睡,直接导致凤盷迟到了。   欧阳芳今日心情不太美妙,罚凤盷去后山花园捉一只风玄鸟。   风玄鸟是一种不足成人拇指长的灵兽,擅长侍弄花草,但因为风玄鸟身形过小又灵巧敏捷,所以捉起来极为费力。   课后小胖跟着凤盷,一起去后山帮凤盷捉风玄鸟。   小胖手里啃着个蜜杏,道:“你说欧阳长老要风玄鸟作甚啊,他不是不爱养花花草草的吗。”   凤盷摇头,“我又怎的知道,但或许又是想养了,又不想费力吧。”   小胖愁眉苦脸,“你说我们真的能捉到风玄鸟吗,万一找不到怎么办?”   凤盷摇头,“不知道,找不到就找不到罢,也不是什么好寻的东西。”   两人正说着就听前方一阵脚步声,似乎是一群人结伴说笑着从另一侧门来。   “左兄昨天宴会没见到你,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我昨日喝了点儿酒,就被我大哥锁屋里了,死活不让我出去,说怕我坏事儿。”   “啧啧,左兄没来可真是遗憾呢,你可知昨天晚上有一美人。”   “切,能多美,天下第一美人焦芷兰我都见过,难不成还能比她更美?”   “唉,这人可不一般,他虽为人族,容貌却比妖族更艳丽,虽是男子,可比女子更美,第一美人放他身边儿,那都根本不值一提。”   “当真有你说的这么美?”   “自然当真。且这人乃是韶光君师弟,极受韶光君宠爱,可惜啊,是个废物。啧啧,长成那个样子   还是个废物,既然能成为韶光君师弟,看来这其中有不为外人道的辛秘”   “韶光君?慕韶?叫你这么一说我倒想去看看那美人儿。”   “唉,左兄你可当心点儿,那可是韶光君啊”   “那韶光君再天才又如何,还不只是个化神修士。我爹可是大乘!”   这两天宗门内外不少传言,说凤盷不配韶光君的宠爱,说凤盷这废物生得那般模样,分明就是以色侍人,而那韶光君等光风霁月的人物,留着这妖孽在身边简直就是堕了韶光君英明。   宗门里流言蜚语不少,凤盷完全不放在眼里,可这还是凤盷第一次见到有人挑衅到凤盷眼前的。   凤盷心想,这人怕不个傻子。   那傻子穿着锦衣华袍,一脸骄纵纨绔样,嚣张地拦住凤盷,可视线在触及凤盷的脸时,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样子越发傻了。   过了好一会儿那傻子才反应过来,对凤盷道:“你就是那个美人儿?”   这什么鬼话,哪个美人?   凤盷懒得搭理他,直接走人。   那傻子却拦在凤盷面前,道:“韶光君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跟着他,你跟我说,我加倍给你,只要你从了我。”   凤盷眼神波澜不惊,早绕路走开。   可这傻子却紧追不舍,见凤盷离开的毫不动心,于是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似的道:“啊,你大概还不知道我是谁吧,我是左秋霖,霓光城二少爷,左安澜是我爹,左阳羽是我哥,只要你肯跟我,只要你开口,天底下没有什么我给不了你的。”   凤盷终于不堪忍受这没完没了的叨叨,想御剑离开。   可凤盷刚拿出佩剑,就被左秋霖一把捉住了手腕,凤盷厌恶地下意识挥开。   左秋霖被挥得倒退几步,跌倒在地,不由觉得失了面子,于是大怒,爬起来一巴掌就要朝凤盷面门上拍过去,“你这贱人!少爷看上你是你的福分,你别给脸不要脸!”   小胖伸手架住左秋霖的手,冷冷道:“左少爷好大威风,在我玄剑宗也敢作威作福,昨日宴会上,你父亲和兄长也都客客气气的,怎么左少爷出门不需要带脑子吗?令堂这都放心左少爷出门?”   左秋霖听小胖讽刺他没有脑子,不由勃然大怒,正要发作,却被凤盷往头上贴了一张符,就此被定住身形,接着不待其他人反应,凤盷连续两张符贴出,将左秋霖和几个跟班都定住,又捏碎了他们身上的传讯符,找人来接他,接着就和小胖御剑离开。   小   胖到:“风玄鸟不捉了?”   凤盷摇头,“明日再来看看,这么晚了风玄鸟估计不会出来了。”   凤盷想到刚刚那个纨绔,道:“他是不是这儿有问题?”   小胖道:“据说是从小被后院女人养歪了,性子正不回来,原本整日在霓光城中惹事,左城主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不许他出城,但是今年似乎是要带着他求一味药,助他突破金丹。”   “只是这左宗主原本把他关在院子里,这会儿怎么就跑出来了。”   两人随口聊了两句,再就将这左秋霖抛在脑后,可谁成想,几个时辰之后,凤盷会因为左秋霖被长老押至刑堂。   慕韶还没回来,凤盷孤身一人被带进刑堂。   凤盷尚不知发生了何事,只问道:“长老,带凤盷前来所为何事?”   长老怒喝一声,“所为何事?自然是你杀害霓光城二公子左秋霖之事!”   凤盷微愣,他何曾杀过左秋霖? 第75章 、第七十三回(虫)   凤盷微愣, 他何时杀过左秋霖?   接着才反应过来左秋霖死了?   凤盷不由想起之前贴在左秋霖头上的符箓,心中冷笑,是他大意了。   如此明显地陷害。   刑堂上此刻站满了人,霓光城城主、霓光城少城主, 霓光城的各位长老, 还有宗门内的几位长老。   霓光城众人盯着凤盷的目光像是要吃了他一般。   凤盷孤立无援底站在大堂之上, 被所有人用痛恨又厌恶地目光看着,仿佛是看穷凶极恶之人。   刑堂长老怒拍一下醒木, “凤盷!霓光城二公子左秋霖可是为你所杀害?”   凤盷没有回答, 环视一圈,却道:“我师兄呢!”   长老闻言大怒, “这个时候你还在找韶光!你速速如实招来!不然就算韶光君在此也救不了你。”   凤盷不由把目光转向刑堂长老,声音平静, “我没杀人。”   “没来之前,我甚至不知道左秋霖被害。”   大长老道:“呈上来。”   说着一杂役弟子呈上一托盘, 托盘中是三张符箓,正是凤盷用在左秋霖三人身上的那符箓。   凤盷心中冷笑,果然   大长老道:“这符箓乃是宗门客卿长老欧阳芳为韶光君特质, 世上持有这符箓的只有欧阳芳、韶光君、和你。而目前韶光君和欧阳芳领了任务不在宗门, 所以这符箓只能出于你一人之手, 可是如此?”   凤盷淡淡道:“不错,是我的符箓。”   大长老道:“可是你亲手将符箓贴在左秋霖三人头上, 随后将其杀害?”   凤盷道:“当时我与左公子起了争执, 我不愿与其纠缠, 便用这符箓将其定住,之后就离开,我用的灵力不多, 这符箓至多定住左公子半盏茶时间,至于是谁杀害,我却是不知。”   闻言,霓光城少城主大怒,赤红着眼怒道:“你还敢狡辩,我门下弟子亲眼所见,是你将霖儿定住,随后将其杀害!你这妖孽!不要以为有韶光君为你撑腰,就能肆意妄为!哪怕有韶光君护着你,我霓光城也要将你碎尸万段!”   凤盷表情依旧冷淡,“说了不是我,就不是我,你说有人证,可敢带上来与我对峙?”   左阳羽见凤盷一脸淡然,丝毫不将一切放在眼中的模样,越发恨毒了他,咬着牙一挥手,“把人带上来!”   接着就见一人被带上来,跪在刑堂的另一端,与凤盷隔着不近的距离   。   凤盷看了一眼,突觉有些眼熟,这分明是当初跟在左秋霖身边的那个弟子。   凤盷嘴角扯了扯,有些讽刺,看向那弟子的眼中也满是轻蔑。   左阳羽用几乎称得上是恶毒的目光盯着凤盷,一挥衣袖,对那弟子道:“将你刚刚说过的再说一遍。”   那弟子颤巍巍地道:“是是”   “傍晚时分,二公子觉得屋内无聊,便叫了弟子和广芮到后山散心。”   “可,途中因为与,与凤盷相遇,二公子见凤盷貌美便夸了两句,谁知,谁知凤盷却勃然大怒,两方就、就起了争执,还动了手,那凤盷突然抽出三章符箓将我们三人定住,他对公子怀恨在心,拔剑就往公子身上捅了几剑,可没想到有一剑正中要害,公子被杀。”   “凤盷见状,就要杀我们二人灭口,因为被符箓定住,广芮被杀,偏在这时,符箓失效,我挣脱束缚,连忙逃了出来,凤盷追了一阵,没追上,这才让我逃了。”   说完那弟子一个头磕下去,哭着道:“是弟子没用,没护住公子,请城主惩罚!可是弟子的确亲眼所见,就是这妖孽杀了二公子!千真万确!请城主为公子报仇!”   凤盷闻言却是轻笑一声。   这下连霓光城城主都大怒,“狂妄小儿!”   说着威压就要朝凤盷身上砸去。   凤盷却道:“当真可笑。”   凤盷指着那弟子道:“这般漏洞百出的供词竟然还会有人相信?”   一旁二长老听闻,连忙拦着霓光城城主的威压,看向凤盷,“你这是何意?”   凤盷道:“首先,为何左公子夸我一句,我就要杀了他,我若是当真如此愚蠢嚣张的性子,当年又如何过的了宗门大选的试炼?”   “其次,我若是真杀了他,为何要将尸体和符箓留在原地,等着你们去搜集物证吗?中间这般多的时间,我若是伪造个不在场证明,似乎也并不难吧?”   “这样的证词别说是指栽的是我,就是随便一个人,怕也是没人相信的吧?”   “更不要说,若凶手真是我,他又怎么有命活着出现在这里。”   凤盷声音淡淡,却冰冷至极,带着一股阴鸷和槮寒,他似乎毫不将这场审讯放在眼中,更将那指正他是杀人凶手的人看作是蝼蚁。   他话音刚落下,那弟子身上就是一寒,后背隐隐有冷汗渗了出来。   坐在上首的霓光城城主一皱眉头,这少年给他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左阳羽更是大怒,刑堂长老呵斥道:“休得胡言!”   那霓光城的弟子看长老如此,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咽了一口口水,梗着脖子道:“你,你不过一刚刚入道的弟子,如何能杀的了我,我好歹也是筑基期!你简直、简直一派胡言!”   凤盷轻笑一下,伸手轻轻摸着自己的一缕头发,姿态竟有几分妩媚,他声音轻柔,轻柔对那弟子道:“谁说刚入道就杀不了筑基期了?”   说完,就见凤盷从那一缕头发上拽下两枚小小的用作装饰的菱形红宝石坠子,一挥手,那两枚珠子就裹挟着灵力以极快的速度飞射出去。   在场的几位师长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那两枚菱形红宝石,一左一右擦着那弟子的脖颈两侧钉在了身后的柱子上,整个珠子都没入柱子数寸,可见这两颗珠子若是落在人脖子上,恐怕会当场毙命。   那弟子的脖颈上被宝石擦出两枚细细的血痕,双目大睁,浑身冷汗直流,整个人后怕地瘫软在地上。   在场众人大惊,这刚入道的、以美貌闻名的小弟子竟然还有着这样的杀气和实力。   凤盷见那弟子瘫软在地上,十分不屑,嘴角轻轻一勾,伸手运出灵力。   在场几位师长大惊,还以为凤盷当真要杀人灭口,怒喝,“凤盷!你要做什么!”   左阳羽也怒道:“你莫非当真要杀人灭口!”   说着就飞身而起,扑向凤盷,手掌上裹挟着灵力就要拍向凤盷。   凤盷察觉到左阳羽的动作,却没有闪避,依旧操作手中灵力,众长老心中一紧,就见左阳羽的手掌直直地拍上了凤盷,而就在要那一张就要拍实了的时候,众人才见到,那刚刚被钉进柱子里的宝石嗖的两声飞回凤盷掌中,原来他竟是要取回方才射出去的宝石。   可是这时左阳羽的掌风已经拍上来了。   长老大惊,就要上前阻拦,却见凤盷毫不闪躲,一手与直直地与左阳羽对了一掌,之后旋身离开,落地时另一只手轻轻抚过头上的一缕发丝,随着凤盷的手渐渐落下,两枚珠子露了出来,被凤盷重新挂回了发饰上。   只见那两颗红宝石衬得凤盷乌发愈黑,哪怕是穿着一身雪白的亲传弟子服,可偏偏就凭空生了一种夺魂摄魄的魅意。   与他对视的左阳羽只觉呼吸一滞连忙撇开头去。   凤盷却笑着道:“乾元火精石,可不能这么浪费。”   说着众人就见凤盷头饰上的那两颗宝石果然微微闪着泛红的光。   众   人不由大惊,世间罕见的乾元火精石,竟就被这样随意的挂在发间作为装饰?   看来韶光果然宠爱这个师弟。   众人尚且还盯着那乾元火精之际,却听上方霓光城城主道:“清霄峰果真能人辈出,年纪轻轻竟能与金丹期的羽儿对掌却不落下风。”   众人闻言只觉心中震惊,这看上去病恹恹瘦弱可人的小弟子竟然已经能够与金丹期的真人对掌?   可他明明,明明才入道不是吗?   左阳羽也反应过来,看着自己的手掌,他刚刚感受到的分明是,“筑基中期?”   凤盷没有回答他的发问,反倒是看向那瘫软在地上的弟子,笑吟吟地问道:“所以,你到底是凭什么说,我追不上筑基初期的你呢?”   那弟子闻言,更是冷汗直流。   凤盷看向在场的众位长老,“若是我猜的不错,左小公子也是刚刚筑基,我若是想,金丹都杀得,何必留下诸多纰漏。”   左阳羽听闻‘金丹’都杀得不由难堪,“好大口气!”   凤盷轻笑,“整个玄剑宗只知师兄四年前起就带凤盷在外游历,可却又有谁知道师兄是如何带我游历?”   凤盷转身看向左阳羽,“左少城主,深渊森林进到第几层了?”   左阳羽没说话,凤盷道:“初入深渊森林,师兄便让我只身杀二阶双头蛇,而那时我甚至还没有入道。”   众人闻言,心下震撼,只觉得不能相信,这看上去娇弱的凤盷竟然十几岁就只身杀二阶双头蛇?   可因为带着凤盷去历练的是慕韶,众人又不由自主的相信,修真界没有谁不知道韶光君修炼初期屠墙历练的彪悍事迹。   凤盷道:“所以,凶手是谁,你们难道不应该再审审这个唯一的幸存者吗?”   霓光城弟子道:“这只是你自己的一面之词,谁知道是不是你故意露出的破绽。”   凤盷轻叱一声,仿佛这弟子说得是多么蠢的话。   这一声让那弟子脸都气红了。   凤盷才慢悠悠道:“我敢起心誓,他敢吗?”   心誓是一种极重的誓言,若所起誓言与心中事实不符,那起誓之人就会受到诛心之罚,七窍流血而死。   刑堂长老沉吟片刻,与坐在上首的霓光城城主对视一眼,霓光城城主点头应允。   凤盷结了印,起了心誓,却毫发无伤。   众人见状,眉心微蹙,不由看向那弟子。   那弟子却大声道:“   弟子也敢起心誓。”   说着颤抖着手,结了印,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滑下,看上去是心虚的模样,可当这人起完誓后,依旧毫发无伤。   众师长面面相觑。   两人说得,竟然都是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来晚了 第76章 、第七十四回   “长老您看这是为何?”   二长老摸着胡子, 沉吟,“心誓确实成立,可明明是两个完全相反的心誓,却都没有遭到心誓反噬, 实在是奇怪。”   大长老道:“如此便是两人都说了真话。”   霓光城城主看向长老, 冷声道:“我儿不能枉死, 玄剑宗总归是要给我霓光城一个交代,也给天下一个交代。我霓光城出席玄剑宗设下的升仙大会, 却让我儿无辜惨死, 这是和道理?”   “玄剑宗是天下仙门之首,无论如何也该给天下一个交代, 否则恐怕是日后再难服众。”   说到后面几个字时,霓光城城主咬重了发音, 似是威胁,又似是因亲子惨死的痛楚。   玄剑宗几位长老对视一眼, 沉下眉头。   虽然他们都不喜欢这个容貌太过严厉的弟子,可是一来这弟子到底是玄剑宗的人,不能任外人欺负了去, 这是玄剑宗一惯护短的脾性。   二来, 原本以为这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 可是刚刚凤盷所展示的实力也是实在是心惊。若是好好培养,这显然是这一代弟子的翘楚人物, 玄剑宗新一代弟子也不用因为资质平庸而断代。   但是霓光城城主所言的确是事实, 他们又不能不给霓光城, 不给整个仙门一个交代。   三长老这时开口,道:“两人一个说凤盷没杀人,一个说凤盷杀了人, 心誓却都成立,那么,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凤盷杀了人,自己却不知道,以为自己没有杀人;二就是这位霓光城的弟子认错了人,以为是凤盷杀了人。”   “若是前者,我玄剑宗定然不会姑息,可若是后者,就要好好思量思量,是不是有人栽赃陷害,挑拨玄剑宗和霓光城关系,更甚至是说,挑拨整个仙门之间的关系。”   霓光城城主冷哼一声,“三长老倒是当真护短,只是若是想把这罪责凭空栽到魔门身上,以护全玄剑宗的小弟子,我霓光城怕是不能同意。”   “若玄剑宗便是以这个态度处理这番命案,将所有罪责都推到魔道身上,那岂非日后,仙门随便一个打砸枪杀都能推到魔道身上如此,我仙门还有何规矩可言!又与魔道有甚区别!”   ,   三长老被如此指责却也不恼怒,他虽然排行第三,可修为却是众位长老中最高的,平日冷静自持,哪怕行三,也依旧在众长老、众弟子心中有着极高的地位,但凡三长老开口,哪怕是大长老都不会反驳。   三长老   淡淡道:“城主不必动怒,我也并非为门下弟子开脱。愣住冷静下来想一想,我的分析可对?这两人许下心誓却皆没有反噬,那必然是一人所见与事实不符。”   “若是前者,凤盷杀了人,却不自知,拿这玄剑宗自然无话可说,可若是后者?我想不知是玄剑宗,就是霓光城甚至是整个仙门都要好好思量一番。”   “为何出事的偏偏是这两个孩子?”   “凤盷乃是韶光君一手带大的师弟,韶光君对凤盷宠爱之极;二公子也是城主的心头宝,玄剑宗与霓光城又是修真界地位极高的两大势力,偏偏现在就在召开升仙大会之际出了这样的事,难保不是魔门为了挑拨仙界关系设下的局。”   霓光城城主冷哼一声,却没有再出言反驳。   左阳羽狠毒了凤盷,早就听说过玄剑宗极为护短,只以为这是玄剑宗为了护全凤盷所编造的借口,他痛失幼弟现在听不进去任何道理,只想将杀害弟弟的凶手,碎尸万段,他赤红着双眼,眼中是痛苦的怒火在燃烧,“那又何证明霖儿到底是不是凤盷所杀!”   左阳羽与左秋霖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母亲诞下左秋霖后不久就撒手人寰,左安澜后院的女人却从未少过,庶子庶女更是一堆,若不是左阳羽争气,没有了母亲护持的兄弟二人怕是早就似在那堆后院女人的手段只下了。   可惜左阳羽为稳固地位,为提升修为,无暇管束弟弟,不想左秋霖在后院那群女人的教唆之下长成这番纨绔模样,左阳羽反应过来时,弟弟早已定性,已经扭转不过来。   左阳羽对次十分痛苦,又觉得十分亏欠弟弟,哪怕平日里对弟弟管束的极为严厉,可心里却是极其痛爱这个唯一血脉相连的胞弟的。   而左秋霖此次被杀,左阳羽出听闻时,只觉脑子一嗡,几乎战力不住,他愧对母亲,愧对弟弟,左阳羽发誓一定要为胞弟报仇,不惜一切代价!   因此左阳羽见到被指正为凶手的凤盷时,恨不得剔其骨饮其血,以解他心头之恨。   三长老看出左阳羽的心结,也不与其争辩,只看想凤盷,温声道:“凤盷,你刚说你定住左小公子后就立即御剑离开?可是如此?”   凤盷点头,“的确如此。”   三长老又看向那霓光城的弟子,“那你说说,凤盷又是怎么杀的,如何杀的左小公子,中间可有离开?”   “莫要说谎,我所问的每一句都会要你等起心誓的。”   那弟子看了三长老一眼,一咬牙道:“是,是又离开过。”   三长老道:“那为何你刚刚没提?”   那弟子道:“因为凤盷身边带着另一弟子离开,却又只身回来杀人,弟子怕他找另一人证明他不在场。”   大长老闻言大怒,“简直一派胡言,说话颠三倒四,你怕有另外弟子作伪证,就不怕他说你撒谎!我看你才是心中有鬼!”   霓光城城主却拦住大长老的话,道:“这弟子心形胆小,一天之内突然遭逢两个同伴被杀,受了些刺激而已。”   大长老冷哼一声,不在与霓光城城主争辩。   三长老道:“既如此,便将那同凤盷一起的弟子和守山弟子寻来,问上一问,看看凤盷离开后,到底有没有在出来。”   一刻钟红,小胖和清霄峰的守山弟子就被带了过来。   小胖听闻把他带来此处的缘由,愣了下,“左秋霖死了?这跟我和凤盷没有关系,当时凤盷将三人用定身符定住,就捏碎了他们三人的传讯符,让霓光城的人来接应他们,之后我们便离开了。怎么难道你们霓光城的人没有接到传讯符?”   霓光城弟子面面相觑,“的确没有。”   小胖道:“怕被是你们中间出现了内鬼吧?”   左阳羽大怒,“简直胡言乱语!”   小胖道:“我们的确没有杀人,将人定住后就捏碎你么的传讯符离开了,不信你问问我手上还有你们传讯符的味道。”   霓光城弟子闻言当真上来闻了闻,“的确。”   霓光城弟子不由陷入疑惑,若是捏碎了传讯符,他们应当第一时间受到,可是竟然真的没有人受到传讯,到底是传讯符出了问题还是真的有内鬼?   而这时另一张老审问守山弟子的结果也出来了,“凤盷的确在回到清霄峰后又独自离开,时间就在左公子被杀害前后。”   众人面面相觑。   -   此刻丹霞殿内,掌门正在与慕韶对弈。   掌门看着棋局轻声叹息,“若水河畔结界震动,进来魔门频频作祟,也不知这结界还能撑到几时,只怕不久,大战将至。”   慕韶神色没有变化,“正魔终有一战,一切早已成定局,来得早些或晚些罢了。”   掌门看着慕韶叹息一声,道:“我知你身份不凡,终有一日会离开此界,回归你的来处。而近来这种感觉越来越强了。”   慕韶垂眸没说话。   掌门道:“你命格太盛,我参悟不透,看不到你的来处与归处。可有时隐隐约约,能   窥探得一角,又为那浓重的紫金之气所骇,可偏偏这紫金之上又蒙着一股郁结的死气。这实在是令我感到费解。”   慕韶望向窗外的天空,目光悠远,“归处又如何,来处又怎样,此刻我也只是玄剑宗的韶光君。”   掌门叹息,“只你那一身郁结的死气,实在令我心惊。”   慕韶却轻轻一笑,并不放在心上,“纵使是神仙,也有羽化之日。”   之后慕韶像是用开玩笑的轻松语气道:“生死相依相存,此刻我在这里世人便以为我活着,而此刻我不在那里又有人觉得我死了。可是或许从根本上,我本身就从未存在过,不过是一个幻影。”   “这是何意?”   掌门只觉一种玄妙感,细细参悟,却让他心神震荡,仿佛是窥到了什么辛秘,可细想却又什么都没有。   慕韶摇摇头,道:“生死道乃大道,是三千大道中一极其深奥强悍的一门大道,生死道之下道的分支更是何止三千。修道修缘法,需知并非所有人都适合参悟生死道。”   “生死道之深奥,神鸟凤凰一族,世代参悟,却也只敢说懂了个皮毛。”   掌门突然听到慕韶提到神鸟凤凰一族,不由微微诧异,他已是大乘巅峰,即将飞升,对于上界之事或多或少有所了解。而神鸟凤凰一族,分明是镇守仙界南部的王族,乃是天界南部一帝君。   掌门飞升在即,听到慕韶提到凤凰一族难免多想,莫非是慕韶暗示他不要入职中央天庭,归入凤凰一族的辖地?还是他多想了,慕韶只是随口一提。   掌门难以决议,不由试探道:“据说历任前辈皆是去往中央天庭。”   慕韶低声说了一句,“中央天庭乃是非之地”   轰隆一声雷响,慕韶止住了话头。   这时有一弟子匆匆过来传讯,“禀告掌门、首席师兄,清霄峰凤盷出事了!” 第77章 、第七十五回   “哼!”霓光城城主冷哼一声, 不怒自威,满身逼人的气焰让他即使没有刻意使用大乘威压的情况下也无意识地散出恐怖的气场,在场的地接弟子不由畏惧得瑟瑟发抖。   霓光城城主显然不耐烦了,不愿与这群人在这里扯皮, 一会儿洗脱嫌疑, 一会儿又重新被怀疑, 一件简单的案件查的处处是波折,让霓光城城主失去了耐心, 他看着凤盷的目光依然不善。   凤盷因为中途离开又新增了嫌疑, 三长老轻挥衣袖,刹那间, 春风般柔和的气息就化解了霓光城城主带来的恐怖气压。   三长老温声道:“城主不必动怒,玄剑宗今日定然给城主一个交代。”   说完示意大长老继续盘问凤盷。   “凤盷, 你中途离开所谓何事?”   凤盷道:“为欧阳长老罚我捉的风玄鸟一事。”   大长老皱眉,“这么说, 你又回到了后山?”   凤盷道:“并非如此,我去了红霜叶夜市。”   大长老不解,“你去哪作甚?”   凤盷道:“玄剑宗这几日天气不佳, 风玄鸟不会出现, 于是我向一师兄买了风玄鸟, 师兄在外门有些门道。”   大长老道:“那么将那弟子带来。”   凤盷道:“长老不必,那师兄受了凤盷嘱托后便起身离开。恐怕现在早已不再宗门。”   左阳羽轻叱一声, 显然不相信凤盷的话, 只以为这是凤盷心口胡诌的托词。   长老也冷声道:“如此, 你便没有认证明。”   凤盷道:“可是凤盷有物证。”   说着凤盷从怀中掏出一个紫水晶球,道:“也是机缘巧合,我在一夜市摊铺上发现了这枚留影水晶, 于是便向那师兄买了下来。”   凤盷说着就放出留在那留影水晶中的景象,就见水晶光芒一闪,一段画面就出现在众人面前,先是凤盷放大的脸,想来是凤盷初次见这留影水晶觉得好玩儿,就凑近了打量,被这水晶球录入的影像。   凤盷道:“我第一次用留影水晶,尚不熟练,只会开却忘了关,于是这一路的行程恰好被这水晶球录了下来。”   凤盷道:“我在这红霜叶夜市逛了半个时辰,直直回到寝殿的这一路全都被这留影水晶记录,直到回到寝殿半个时辰后才被我发现,这才关闭。”   “如此想来公子被害的那段时间,我应是还在红霜叶夜市的。”   堂上长老闻言对视一眼,三长老施   展灵力,加快了留影水晶的画面进程。   果真见留言水晶一直记录着凤盷的行踪,而通过留影水晶记录的天色、甚至留影水晶自带的日吃表示都表示,凤盷自从从寝殿出来之后便没有杀人时间。   左阳羽却怒道:“狡辩,谁知道这是不是你混淆视听的辩词?谁又知道你会山门之前做了什么?”   三长老见如此左家仍不肯放过凤盷,只道:“左少主稍安勿躁,青岩君处养了一血灵蛇,我已经派人去借,只要这血灵蛇一道,左小公子到底是不是凤盷为所害,便一目了然。”   青岩君是凤盷的十师伯,掌门排行第十的师弟,性子活泼,喜爱灵兽,青岩君的山峰养了整个宗门最多的灵兽和整个内门最多的亲传弟子。   血灵蛇是一种对血极为敏感的蛇,只要是身上沾染了血腥味,哪怕过了半个月,血灵蛇都能嗅得出来,且能分辨这血到底是谁的血。   血灵蛇没有什么很强的攻击性,又没有多大用处,且因为存活条件太过苛刻,几乎已经在修真界绝迹,只有青岩君这种热爱灵兽,并且有着足够耐心的人才能样好一只血灵蛇。   在场人听说青岩君竟然养了血灵蛇都不由吃惊,但霓光城的人脸色却缓和了不少,没有谁的罪恶能瞒得住血灵蛇的鼻子,哪怕杀完人立刻洗澡,立刻熏香都没用。   片刻,前去借取血灵蛇的杂役弟子就带了一青岩峰的亲传弟子叶滁来。   叶滁向众位长辈行过礼解释道:“这血灵蛇娇贵,又人生,若是没有熟人驱使,怕是使唤不动的。”   大长老向叶滁简单的说明借这血灵蛇的目的。   叶滁道:“这倒简单,只需要给这小家伙闻一下血的味道就行了。”   说着就轻轻摸了摸怀中的血灵蛇。   血灵蛇不过拇指粗细,细细的一跳通体呈现一种剔透的红色,极为漂亮,就像是一条用红宝石雕刻而成的装饰。   血灵蛇吐出信子,亲昵地用头顶了顶叶滁的手指。   左阳羽道:“元策。”   就见左阳羽身边一青衣弟子上前两步将一块沾染了鲜血的布料递给叶滁。   叶滁接过带血的布料给血灵蛇闻了闻,血灵蛇‘嘶嘶’两声就从叶滁手上爬了下去。   就见血灵蛇慢慢地爬到那作证弟子的身边不懂了。   左阳羽轻笑一声,“霖儿被害时文邢就在身边,身上沾染了霖儿的血也不足为奇,到时请这位道友让这血灵蛇闻一闻那凤盷身上可带有霖儿的血味   。”   叶滁看了长老一眼,长老点点头。   叶滁上前带回血灵蛇,走进凤盷身边,又给血灵蛇闻了闻左秋霖的血,然后将血灵蛇放在了凤盷身边。   血灵蛇靠近凤盷闻了闻,然后吐着蛇信子,‘嘶嘶’摇摆着走开了。   凤盷身上并没有左秋霖的血。   凤盷没有杀左秋霖。   大长老转头对霓光城城主道:“城主当也看明白了,凤盷的确没有杀人。”   但霓光城城主的脸色依旧没有好转,只冷笑一声,“霖儿是死在玄剑宗宗门之内,玄剑宗总该给我一个交代吧?”   大长老道:“这是自然。”   左阳羽脸色阴沉,仍觉是玄剑宗耍诈,他就死命认准了凤盷师凶手,痛失爱弟几乎让他失去了理智,玄剑宗越是努力辩白凤盷无辜,他就越是认为这是玄剑宗为袒护凤盷设下的圈套。   凤盷也看出来了左阳羽的执拗,没去理会,虽然血灵蛇证明了他身上没有左秋霖的血味,但是只要凶手一日没有找到,他就一日是疑凶。   凤盷不由看了看那被称作是文邢的霓光城弟子,道:“城主与其在这里怀疑凤盷浪费时间还不如早日查查这位道友的给予有没有被篡改过。”   左阳羽闻言冷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凤盷道:“篡改记忆也是防止心誓露出破绽的不二法门,难道不是?”   “我观这位道友说话颠三倒四,究竟是因为左公子受害被吓坏了,还是因为被篡改了记忆?还是弄清楚得好,说不定只要检查检查,凶手究竟是谁,便一目了然了。”   霓光城城主闻言上前两步,冷冷地盯着瑟缩在地的文邢,突然伸手覆盖在文邢的额头上,手上彩色灵力变换,彩色灵力是霓光城一脉相传的心决独特别致。   “不!不!城主不要!”   记忆储存在脑中,而修真界也知道神识和大脑是人最脆弱的地方,一旦入侵就很容易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因此搜魂是一项极为危险的手段。   在场的人都知道搜魂的危险性极大,可在凤盷提出这个办法时没有人阻止,甚至说来不及阻止,霓光城城主就已经动手。   在场的弟子都不由侧目,瑟瑟发抖,看向凤盷的目光更是带着一丝畏惧,不得不说,对于涉世未深的小弟子来说,提出搜魂这样损伤极大的手段的凤盷,在众人眼中已然是那心狠手辣之辈。   只是片刻的功夫,霓光城城主尚未来得及收手,文邢额头上黑气一   闪,接着就见文邢七窍流出汩汩的黑血,不过片刻的功夫已然死去。   “魔修!”   “竟然当真是魔修!”   “文邢被魔修改了记忆!”   “魔修竟然混入了玄剑宗!”   “莫非真的有内奸!”   霓光城弟子大惊。   霓光城城主大怒:“安静!”   众弟子这才安静下来,可是人心依旧不稳。   霓光城城主冷哼一声,宣布道:“魔修杀害左秋霖,霓光城与魔修不共戴天。可我儿确实是死在玄剑宗,依各位长老看该如何处置?”   左阳羽赤红着眼,咬牙切齿道:“不错!霖儿虽非你亲手所杀,可却是因你那定身符而死,若是没有你那定身符,霖儿身上保命的法器足够他活下来!凤盷!我要和你上生死台!”   众人大惊!生死台上生死勿论,这可是霓光城的少城主啊!   左阳羽眼中含泪,声音悲痛,“我定要将你斩于剑下,以慰霖儿在天之灵!”   凤盷却冷冷道:“你打不过我的。”   左阳羽怒喝,“竖子休要猖狂!”   凤盷淡淡道:“既然你冥顽不灵,那我便成全你。”   慕韶赶来时,两人已经欠下生死契,就见两人已经站上了生死台。   掌门听说有事也跟了过来。   听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慕韶只淡淡点了点头,没有什么表示,反而招了招手,道:“过来。”   凤盷从台上飞身而下。   慕韶在凤盷身上点了几下,“去吧。”   众人却是不解,霓光城弟子以为慕韶给凤盷留了保命手段,不由担忧地看向城主。   霓光城城主却疑惑地皱起了眉头,他明明见慕韶封印了凤盷几处经脉,这是为何? 第78章 、第七十六回   玄剑宗虽然有生死契约, 但是玄剑宗宗门规定,弟子不得擅自签署生死谈契约。只有在极个别的情况下,由宗门多位长老共同协商同意,才准弟子签署生死契约。   因此每次宗门开启生死台都必定有大事发生。   玄剑宗的弟子也会纷纷闻讯而来。   此次开启生死台, 周围早已围不少观众。   这些有的是玄剑宗的弟子, 有的却是霓光城的弟子。   两方弟子各占据一方, 彼此彼此互不相让,针锋相对的模样, 仿佛生死台上的不是凤盷与霓光城的少城主, 而是他们自己。   眼见慕韶给凤盷身上点了几下,霓光成的弟子, 怀疑是慕韶大师兄要帮着凤盷作弊,因此对玄剑宗众弟子怒目而视。   但却见到霓光城城城主和少城主默认的表情之后, 没再声张。   凤盷飞身上台,稳稳的落在地面, 看着对他怒目而视、咬牙切齿的霓光城少城主轻笑一声,道:“你打不过我,可我也不会杀你。”   “你认为是我的定身符害了你弟弟, 但事实上一切皆有缘法和因果, 若不是你弟弟对我出言不逊, 我又为何要用定身符定住他?所以这一切终归还是他自己的劫数。   “这本也与旁人无关。但你既然认定了是我害死的你弟弟。任何解释你怕也是听不明白,听不进去的, 既然如此我便遂了你的意, 我们两个便打一场, 好叫你知道,你的不自量力和愚蠢。”   凤盷一身白衣,眉目如画, 身姿笔直,哪怕是站在生死台上也满身的从容自信,这满身的傲骨和自信一身风华宛如高空皓月,叫人不忍亵渎。   在场围观的众位玄剑宗弟子确实很为凤盷的安微担心,他们都知道霓光城的少城主是金丹期的修为,而这个柔弱美艳的小弟子,才不过刚刚入道。   当然也有人觉得这个小弟子一定是疯了,大概是慕韶给他的无上宠爱,让他昏了头脑,他一个刚刚入道的小弟子,如何去对抗一个金丹期的真人。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他竟然还口出妄言说对方打不过自己,这简直是笑话。   对面的左阳羽拔剑出鞘,怒喝道:“少废话,拔剑吧。”   凤盷嘴角轻勾,双手中红光一闪,就见他的手中出现了两把细长的红色弯刀。   场下的弟子不由有些意外,玄剑宗绝大多数弟子是剑修,而玄剑宗本也是由剑修支撑门户的超级宗门。   基本上各个山头的亲传弟子都是剑修,而凤盷大概是唯   一一个作为亲传弟子却修刀的奇葩了。   不过想来凤盷虽然是清霄峰的亲传弟子,可实际上却一直由首席大师兄教养,而首席大师兄本来就不是寻常人物,教养出这样的凤盷似乎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可意外过后却发现凤盷手上那两把红色的弯刀分明是用天外陨铁加之乾元玉髓石打造而成。   而这两样单拿出一样来,都是修真界只存在于传说中有价无市的宝物,竟然就被炼成了两把细刀,而且这两细把刀通身都是这样的材料,这简直奢靡至极!   简直奢靡之极!   早就听说玄剑宗的首席大师兄富可敌国,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左阳羽一见凤盷拿出武器,不由冷哼一声,本命剑上立刻就附上一层灵力,直接拔剑劈来,那剑上分明已经是运足了十成十的灵力,可见他一上来就是想之凤盷于死地。   而这样的打法也十分要命,若是前期耗光了灵力,后期怕是只有等死的份儿,若是不能速速将敌人解决,那就要危险了。   可是左阳羽作为金丹期的真人,而凤盷只是一个刚入道的弟子,这般的不要命的打发又有什么妨碍,只可惜凤盷…   就在众人为凤盷担忧、以为凤盷会被这一剑给劈死时候,却见凤盷轻轻一笑,直接一个巧劲儿用刀背一挡,就卸去了这一剑上的八成力,接着飞快挥舞双刀,双刀在凤盷手中舞得飞快可攻可守,一时间左阳羽这个金丹期的真人竟然奈凤盷不得。   众人不觉吃惊,这凤盷明明是刚入道的小弟子,却已经是筑基期的修为?   可是哪怕就是筑基期的修为,也不该如此凶悍,也不能面对着金丹真人的进攻就像是面对着同期对手一样啊?   而凤盷却仿佛丝毫都感受不到来自金丹期的压力,还游刃有余,嘴角带笑。   左阳羽早知道凤盷不好对付,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凤盷竟然这么不好对付。   只见凤田身法诡谲,剑法精妙,他小小年纪却对刀法的领悟已经到了臻至化境的地地步,这实在是过于恐怖这完全不像是这个年纪该有的领悟。   左阳羽知道他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如果再拖下去对自己不利。   只见左阳羽飞身退开,双手结印,手上彩色灵光大盛,这便是霓光城的成名绝技,霓光夺命剑。   霓光城的弟子见到少城主是使出绝技,不由大喜,他们少城主的霓光夺命剑造已经炼到了第6层,其威力和杀伤力之大,绝对不是凤盷这等刚入道的小弟子能够抵挡的   。   霓光城弟子心想,这下他们少城主,一定会将这妖孽斩于剑下,为霓光城杨威。   可是就在连玄剑宗弟子都在为凤盷担心的时候,却只见凤盷轻轻一笑,握着双刀的手轻轻抖了抖,接着手上的两柄刀迅速蔓延上了一种血红色的火焰。   这火焰颜色极为剔透整体都是一样的颜色,但火焰温度之高,连周围的空气都卷曲。   在场的在场有见识的人都不由大惊,因为这分明是三昧真火。   三昧真火乃是天火,这就意味着,不论是凡间的剑意,凡间的灵力还是凡间的法诀,在天火面前都不成气候。   就连宗门长老看到了凤盷手中的天火都感觉震惊,想不到这小弟子竟然还有如此机缘叫他得了这三昧真火,有这三昧真火在手这小子注定前途无量。   任何的攻击在天火面前都不成气候,于是众人就见到凤盷轻轻松松的劈开了少城主那一剑夺命杀招。   少城主脸色难看至极,心道:这小子害他丢了这么大的面子,他竟定然要将这小子斩于剑下。   于是众人就见少城主手中结印,身上的灵力迅速流失,他似乎是要施展什么密法!   凤盷见状,也冷冷一笑淡淡道:“好了我玩够了。没时间陪你继续浪费下去。”   左阳羽咬牙切齿,“竖子狂妄。”   凤盷轻轻一笑,“是不是狂妄,你等下就知道了。”   于是众人就见凤盷以一种鬼魅的身姿和速度,手上提刀,直直的向着少城主劈去。   而这时少城主的秘法已经结印完成,众人只见凤盷的刀直直的劈在了少城主用秘法凝出来的灵力光球上。   于是场上轰然一阵巨响。   过了片刻,朝上烟雾慢慢散去。   众人才看清了台上的情景。   只见左少成主跪在地上,脖子上架着凤盷的刀,凤盷站在左阳羽主身前嘴角含笑。   凤盷说:“我说了你打不过我,但是我不会杀你。”   说完凤盷县是为了防止左阳羽主背后偷袭一样,用刀背把左阳羽主劈晕了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凤盷竟然赢了。   然而更不可思议的还在后面。   只见凤盷从比赛擂台下来。经过台阶的那几步。   那台阶不过是三、四级。   只拿三、四步的功夫,凤盷身上的气势,节节攀升,灵力汹涌地涌进凤盷身体。   随着凤盷一步一步走下来,他   竟然就从筑基期中期到了筑基期后期。   他竟然只在三步之间的功夫就突破到了筑基期后期,而此时离他入道,其实并没有过去多久。   众人大惊,台下弟子骚动的声音传来。   “这这怎么可能?”   “他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轻轻松松的就突破了筑基期后期。”   “妖孽!他是妖孽!”   “对他一定是妖孽!”   这一幕就连在场的长老都被吓到了。   这个凤盷绝对有诡异。   而在一旁观战的掌门见状也不由就不由大骇。   掌门想到了一种可能。   这样无障碍晋升的并非史无前例,但却只活在古书记载中,相传,只有历劫重修的仙人才会有这样恐怖的速度。   掌门心下震惊,莫非这小弟子竟是历劫重修的仙人?   再想想那小弟子超乎寻常人族的模样,也的确不像是寻常人。   掌门不由低声问慕韶,“你这小师弟,可是来历非凡。”   慕韶嘴角轻勾,眼神晦暗不明。   掌门又道:“你刚刚封住静脉,就是为了不让他晋升太多?你早知道他会晋升?”   慕韶之笑了笑,没说话,但是那眼神,显然什么都知道。   见慕韶不愿透露,掌门也不便多问,有时候知道得太多,反倒没有什么好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22 01:07:22~2020-08-23 16:32: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超级可爱的小位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雪兔兔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第七十七回   一场生死台大比, 凤盷声名大噪。   清霄峰弟子三人青出于蓝胜于蓝一时被传为佳话,可有那当初观战的弟子却坚持认为凤盷乃是妖孽,但这在外人看来只不过是一些人嫉妒凤盷天资的酸言酸语罢了。   试问如果一个山头出过首席大师兄那样的人物,那么就是再出现怎样的天才都不会让人觉得奇怪了。   更何况, 凤盷是首席大师兄屠墙带出来的小师弟。   别人或许没有办法让一个废柴在四年之内变成天才, 可是首席大师兄一定能。   整个修真界对于慕韶就是有着这样盲目的信任。   生死台生死战了却一切恩怨, 生死台之后哪怕霓光城再如何不满,也都不能找凤盷麻烦。   凤盷一下来玄剑宗就被慕韶给拎走了。   慕韶走前看了掌门一眼。   掌门轻啧一声, 嫌弃地挥了挥手, 慕韶便带着凤盷离开。   霓光城城主看着凤盷的目光仍旧不善,掌门上前挡住霓光城城主的目光, 伸手示意,道:“魔门混入玄剑宗以至贵公子被害, 确实乃是玄剑宗失察,但玄剑宗护山大阵魔门是万万进不来的, 因此说是有魔修,倒不如说是又内奸。”   “可见魔门也早就得知了星月岛的消息,如今频频作乱, 越发张狂, 我等还是要另行商议, 如何排查魔门间隙为好。”   霓光城城主不敢不给玄剑宗掌门面子,只得认下这口气, 当然这口气也不是白忍, 玄剑宗想要安抚霓光城, 自然是要给霓光城让渡一定的资源好处才行。   当然,这便是掌门之间,宗门之间的博弈。   到了霓光城城主这种地步, 一个没用的儿子远没有看得见的利益重要。   -   凤盷被慕韶拎回法器宫殿,便像一只咸鱼一样瘫软在慕韶床榻之上不肯下来,仿佛收了天大的委屈和了不得的摧残一半奄奄一息的模样让慕韶看的直皱眉。   慕韶声音清冷,“起来。”   凤盷伸手扯着慕韶的袖子死死拉着不肯放手,整个人还摊在床上,委屈道:“师兄,我好难过,他们都欺负我。”   慕韶静静看着他,看着凤盷表演,“你想怎样。”   凤盷拽拽慕韶袖子,可怜兮兮,“师兄我难受。”   慕韶到底心疼他,想起之前他明明封住了凤盷经脉可凤盷还是晋升,不由有些担忧,怕莫非是这晋升时除了什么叉子?   慕韶把凤盷拉起   来。   凤盷像是没有骨头一半软踏踏地,这换平时早就被慕韶骂每个正行了,但此刻慕韶却任由他瘫软着,把人抱紧怀里,让凤盷背部靠在他的胸膛上,伸手谈着凤盷脉细。   凤盷靠在慕韶怀里舒服地眯着眼,脑袋还不安分地在慕韶的脖颈处蹭了蹭。   “师兄你今天都去哪儿了,怎么这么完还不回来?你要是早些回来,谁还敢欺负我?”   慕韶一手搭在凤盷手腕上,闭着眼睛探着凤盷脉息,闻言轻笑一声,“谁还能欺负得了你?”   慕韶说着睁开眼睛看了凤盷一眼,“我可不记得我把你养成了个受气包。”   凤盷叹气道:“他们这群笨蛋为什么会觉得我生得好就好欺负呢?”   凤盷道:“他们都是傻子吗?不知道越是花纹艳丽的蘑菇和毒蛇约厉害吗?”   说着凤盷对着慕韶甜甜一笑,那笑容又甜又乖巧,看的人忍不住心软,忍不住怜爱,凤盷甜甜道:“师兄我凶吗?”   慕韶睁开眼,收了放在凤盷手腕上的手,闻言看向凤盷,眼中闪过笑意,接着伸出手指轻轻划过凤盷因为笑而露出的小虎牙,划了一下,“不错,还够锋利。”   凤盷被慕韶这般亲昵的举动弄得心中一甜,翻个身跨坐在慕韶腿上,双手抱着慕韶脖颈,笑道:“真的锋利吗?可师兄手指明明完好无损,不行,我要试试。”   说着嗷呜一口咬在了慕韶的脖颈上。   慕韶呼吸就是一滞,眼神暗了暗,温热的大手穿过凤盷乌黑的发掌控着凤盷的脖颈,轻轻摩挲。   凤盷被这轻轻几下摩挲烫得身上一酥,轻轻呜咽一声,放开慕韶的脖子,齿间竟然带着一缕细细的银丝。   凤盷被慕韶摸得舒服,身体软软的重量都倚靠在慕韶放在他脖颈上的那只手上。   慕韶另一只手擦去凤盷嘴角的一点湿润,暗沉地双眸像是深沉得海,平静的海面下埋藏着谁都不知道的秘密。   慕韶手上轻轻摩挲着凤盷的脖颈,视线划过凤盷的额头、秀眉、凤眸,在那双水润的眸子上停留片刻,又往下划过凤盷的秀鼻再往下是凤盷微微翕张的粉唇。   慕韶低头,在那粉唇上轻轻亲了亲,然后抬头。   凤盷红着脸,眸子中蒙着微微的水雾,然后下意识地伸出舌尖儿舔了舔刚刚被吻过的唇,意犹未尽的样子。   慕韶用手捏了捏凤盷的后颈,声音低沉,“乖。”   然后再度附身,吻住了凤盷的唇,撬开凤盷   的齿关,加深了这个吻。   凤盷像是得到糖的孩子,兴奋的迎上去,却很快被凶狠霸道的吻夺取呼吸。   凤盷觉得像是泡在温水里,暖暖的软软的,舒服得他从唇间溢出呻、吟,双手紧紧攀着慕韶的脖颈,舍不得松开。   慕韶吻了好一会儿,才最后在凤盷舌尖儿上轻轻咬了下,放开凤盷退了出来。   凤盷靥足得像是一只猫儿,舒服地眯着眼睛,挂在慕韶身上。   慕韶却弹了凤盷额头一下,似乎只这片刻,慕韶就又恢复了冷静,“鬼灵精。”   身体明明什么事儿都没有。   凤盷吐了吐舌头。   过了片刻,慕韶刮了刮凤盷的脸颊,“下来。”   凤盷双手双脚缠得紧,“今晚我在师兄这里睡。”   慕韶道:“回你自己房间。”   凤盷不肯,“我不。”   “我今天被那么多人欺负,心中难受,师兄陪我。”   慕韶摸着凤盷长发,心想,明明生死台上那副嚣张模样,下了台却抱着他说害怕,这小东西,当真是   当真是惹人怜爱   慕韶自然是软了心,没有赶凤盷回自己自己房间。   凤盷见慕韶同意,心思得逞,高兴地不行,生怕慕韶反悔似的扑倒慕韶床上,手上光芒一闪,枕头被子就从储物戒中取出,“师兄我要睡了熄灯。”   慕韶眉尖微挑,“你竟然还带着枕头被子?”   凤盷笑道:“总不能让师兄用没有枕头这样的理由赶我吧?”   凤盷还得意道:“我还带了换洗的衣物。哈哈。”   慕韶扶额,却没再说什,挥袖熄了灯火,上了床。   凤盷翻了个身,滚进慕韶怀中。   “师兄?”   慕韶声音带着一丝慵懒,格外得低沉迷人,“嗯?”   凤盷嘴角上扬,心中甜的要命,他声音小小,“我明天能不能也和师兄睡?”   凤盷靠在慕韶怀里,说话时仰着头看向凤盷,呼吸喷洒在慕韶的脖颈间,慕韶喉结动了动,把凤盷翻了个身,从后白揽进怀中,禁锢着凤盷不准凤盷翻身,声音依旧低沉沙哑,“睡觉。”   凤盷挣扎两下,挣不动,开始耍赖,“师兄,好师兄~”   “嗷~”   慕韶闭着眼,声音懒倦,“好好说话。”   凤盷道:“我没嗷。”   “嗷~”   接着,两人   同时翻身而起,看着不知何时顶开房门钻进来的小虎崽。   “嗷~”   那意思似乎是在说:我也想和你们一起睡。   凤盷脸色一黑,他哪儿能让这小东西破坏了这等好机会,慕韶好不容易才同意他留下来睡,若是再多这一个小东西,怕不是他也要被撵出去。   正想着要怎么把这小东西给糊弄出去时,就见慕韶叹了口气,拍了拍床榻,“上来吧。”   小虎崽见状高兴地“嗷~”了一声,然后后腿一蹬就上了床,亲昵地窝在凤盷的枕头边儿。   凤盷不满地叫道:“师兄!”   慕韶耐心道:“只是你的灵宠,你当和他好好相处,培养感情,只有感情深厚,才会幽默且。”   凤盷不乐意道:“我一个人就足够,不需要有什么灵宠。”   慕韶道:“世上最孤独的就是孤军作战,师兄不想你成为那样的人。”   凤盷道:“我有师兄啊,我怎么会孤军奋战。”   慕韶道:“我不会一直在你身边,可它能。”   小虎崽似乎听懂了这一句话,兴奋地跳起来,“嗷呜~”   似乎是在许诺自己能。   凤盷却不开心,“师兄为什么会离开我,我们不分开不就行了?”   慕韶道:“因为你要学会长大。”   凤盷还要反驳,慕韶却道:“好了,谁吧。”   凤盷不甘心地躺下了,小虎崽团成又软又暖的一团,贴着凤盷的脸,窝在凤盷脸颊边,似乎因为能和主人一起睡,小虎崽有些兴奋,短短的毛茸茸的尾巴不时轻晃一下,偶尔扫过凤盷的鼻尖儿,惹得凤盷打了个喷嚏。   凤盷嫌弃地将小虎崽推开。   小虎崽猛然发现自己不再主人身边,爬起身四处看了看,又迈开小短腿跑回主人身边,重新窝回去。   可惜它那不安分的小尾巴又搔过凤盷的鼻尖,又被主人推远。   如此又重复两三次,凤盷终于不耐烦地一把捞过小虎崽,将小东西团在怀中,在温暖中安心睡去。   慕韶察觉到凤盷平稳的呼吸,微微撑起身子,轻轻抚摸着凤盷的鬓发,嘴角轻勾,眼中含笑,在凤盷鬓边落下轻柔的一吻。   作者有话要说:  师兄虽然不主动,但是真的爱凤盷   感谢在2020-08-22 16:32:55~2020-08-24 22:54: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超级可爱的小位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萌萌的宝贝 20瓶;小雪兔兔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第七十八回   宿明峰地处内门, 乃是宗门师长待客之地。   此时,宿明峰安平阁内,坐满了人。   玄剑宗的掌门、长老、慕韶。以及星月岛长老们。   只是屋内的氛围有一些奇怪。   星月岛星辰长老脾气温和,行事光明磊落, 在修真界很有地位。但星辰长老是个话唠, 更有一个爱好, 就是替人做媒。   星辰长老先是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将玄剑宗夸了一遍,再接着把清宵峰夸了一遍, 特别是重点夸赞慕韶。   可慕韶面对这样的夸赞, 仍然是面无表情,仿佛夸的不是他, 一般。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星辰长老是想向慕韶提亲而揶揄地看向的慕韶的时候,星辰长老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他想替星月岛二小姐向凤盷提亲。   欧阳芳也在这群人当中,闻言差点儿一口茶喷了出来。   修真界民风开放, 女方家庭向男方家庭提亲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惹的众人不禁奇怪地看向欧阳芳。   欧阳芳摆摆手说:“没事儿没事儿,烫着了而已。”   于是众人的目光又回到了慕韶身上。   却见慕韶冷着一张脸, 神色有些不愉, 只冷冷道:“师尊还在闭关, 这等事慕韶做不了主。”   星辰长老似乎是早就预料到了慕韶会这么说,于是温和的笑了笑道:“整个修真界都知道韶光君的师弟乃韶光君一手带大。虽说韶光君是师兄可说来也算是凤盷的半个师傅。想来就算韶光君给凤盷定下了这门亲事清宵君也不会怪罪。”   “韶光君先不要忙着拒绝。我星月岛二小姐乃是岛主和夫人掌上明珠, 更是未来星月岛少岛主的嫡亲妹妹。”“更不用说二小姐生的花容月貌且天资出众与凤盷绝对是郎才女貌, 般配之极的。成就如此良缘想来清霄君是也是乐见其成的。”   “而且我星月岛承诺若能结成这门亲事, 星月岛愿意以星月砂为陪嫁。”   星月砂乃是星月岛特产的一种宝物。需以星月岛特产的一种星月石以特殊手法加以特殊材料炼制。   星月砂聚集灵气,在星月砂上面修炼,修炼速度是寻常的几倍。   星月岛发家便是发自这个星月砂, 而这星月砂星月岛从不外传,乃是星月岛实实在在的底牌。   只是没想到此次星月岛竟然开出如此诱人的条件,就玄剑宗宗门听闻都有些诧异。   但是玄剑宗在座的几位师长都不认为这是天上掉馅饼   的好事。星月岛肯出这样的大手笔,自然有其背后的原因。   星月岛老祖飞升违背了修真界定下的规矩,也触动了各个势力的利益。   若是仙魔大战中出现任何一点状况,修真界会将罪责怪罪到星月岛身上。   到时候没有了大乘期的老祖的庇护,星月岛如何面对整个修真界的责难?   想想当初的药王谷,恐怕星月岛一个处理不慎便是当初药王谷的下场。   因此星月岛才想出了这样一个联姻的法子。   一来,凤盷和星月岛二小姐年纪相仿,联姻不算突兀。   二来,凤盷的确是天资出众,那是可造之材。   三来,清宵一脉虽人数不多,可无一不都是玄剑宗的顶尖人才。   再加上韶光君在修真界的独特地位,想来如果同玄剑宗清霄一脉联姻后,若是清霄一脉愿意保下星月岛,那星月岛应该不至于落得药王谷一半下场。   因此星月岛愿意开出如此天价,愿与玄剑宗清霄一脉联姻。   星月岛已经开出了这般丰厚的条件,自认为玄剑宗应该不会拒绝。   哪怕是凤盷或是慕韶不愿意,玄剑宗为了得到星月砂,也会给慕韶施加的压力,到时也不由得他们不愿意。   但是星月岛实在是低估了慕韶在玄剑宗的地位。   星辰长老一脸自信的说完星月岛给出的条件后,星月岛几乎都觉得此事肯定是稳了,他们甚至都没有去看韶光,而是转头看向了坐在台上的玄剑宗掌门。   这事情只要玄剑宗掌门发话。哪怕是清霄峰的清霄真人来了,都没有回转的余地。   可是他们万万没想到,掌门却没有看向他们更没有表态,脸上甚至没有露出心动的神色。   他竟然并没有为这丰厚的条件所触动!   星月岛的在场众人之间掌门揶揄地看向韶光君,似乎在等着韶光君的反应。   众人见状不由也跟着向韶光君望去。   可是韶光君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没有没有任何情绪,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让在场众多老家伙都没有办法,从那双眼睛中读到任何情绪。   见他如此冷静星月岛的诸人不禁心中忐忑,难不成星月岛都开出这般条件,玄剑宗还会拒绝?   韶光君越沉默越冷静,星月岛众人就越发心中没底。   星辰长老心中惴惴,不由与身后的几位长老对视了一眼,狠了狠心,咬咬牙道:“至于二小姐陪嫁的星月砂的数量可再行协   商。”   玄剑宗的诸位长老见星月岛竟然已经开出这种条件,心知星月岛是真的非常有诚意了,看来是真的想从玄剑宗这里为自己保下一条后路。   可惜呀   可惜韶光君却不为所动。   慕韶只道:“师尊尚在闭关,慕韶做不了主。”   接着却又补充了一句,“再者师弟年纪尚小,过早考虑男女之事,怕会影响修为。”   这意思就是婉拒了。   星辰长老,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见慕韶忽然起身,对着几位师长行了个礼,道:“韶光想起还有些事,诸位师长慢聊。”   说着便直接离开了。   韶光君一走,这联姻的事儿还怎么谈?   星辰长老心中还抱着一丝期望,看向玄剑宗掌门。   玄剑宗掌门却说起了别的事,对联姻一事情避而不谈。   玄剑宗掌门说:“诸位来了我玄剑宗这么久,不知可去过我玄剑宗西照峰附近?那里的景色乃是一绝,诸位有时间可以去走走。”   说完就端起茶杯,做出了送客的架势。   看来这事儿真的是不成了。   星月岛几人对视了一眼,不由皱起了眉头。星月岛明明都开出了这样的条件,玄剑宗却依旧拒绝,难不成是真的不肯保星月岛   几人从安平阁内陆陆续续走出来,阴沉着一张脸,脸色极为难看。   却见这时欧阳芳也从安平格内慢悠悠的走出来,手上轻轻摇着一把折扇。   他先是扫了众人一眼,又轻轻的啧了一声,眼中满是嘲讽的笑意。   “有些人啊,自以为聪明,其实啊一开始就找错了路。谁身边有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小师弟愿意给送出去呢?啧啧啧,反正要是我啊,我是不舍得的呀~”   欧阳芳说完便施施然走开了。   星月岛几人不由面面相觑。   他此话何意?莫非是暗指?   “莫非他是暗指韶光君和凤盷之间有什么?”   有一长老呵斥道:“莫要要听他胡说!”   “那欧阳芳是什么样的人物?韶光又是什么样的人?”   “以己之心,度他人之腹,可笑!”   整个修真界尚存少有不知欧阳芳和十一的那一码子事儿的,有些老古董对欧阳芳和十一的事儿实在是看不惯,连带着对两人也有不小的偏见。   慕韶离开安平阁后直接回了法器宫殿。   此时凤盷已经下   了学,正挽着腿赤着脚坐在一片玉清王莲叶子上玩水。   凤盷前些日子跟着小胖去逛了红霜叶夜市,从一个外门弟子那里定了大批的夜光鱼。   今儿夜光鱼刚到,凤盷就迫不及待的将夜光鱼投放到了这天池。中。   凤盷应该是刚洗过澡,头发还湿润的,披散在后只用一根红色丝带扎了扎。   身上是一身火红的红色衣衫,乌发红衣,衬得皮肤越发白皙。   此刻他正双手后撑在莲叶上,乌黑的长发也坠落在莲叶上。   挽着上去的裤腿露出纤细的小腿,□□着脚轻轻拍打着水面,引得夜光鱼一阵又一阵跳出水面。   夜光鱼头上五彩斑斓的珠子映出五颜六色的斑斓虹光,梦幻美丽。   凤盷开心的眯着眼,似乎是被这样的美景所取悦。   可他不知道,明明他自己才是最惊心动魄的那副美景。   像是怕打扰这一幕,慕韶放轻脚步缓缓地走到凤盷身边。   直到这时凤盷才发现慕韶的存在。   凤盷惊喜地站起身,“师兄。”   凤盷高兴地指着天池中跳跃的夜光鱼给慕韶看。   “师兄,你还记得当初你带我在深渊森林里的最后一天看到的吗?”   慕韶眼中带笑,声音轻柔,“当然记得。”   凤盷说:“那是我见过最美的景色,我梦里常见到它,于是就向一位师兄订了这夜光鱼。这样我就可以天天看到了。”   凤盷这话若在过去的认识的人听恐怕只觉得好笑。   作为曾经的天界一方霸主,凤盷何等美景没有见过,怎会对这小小的夜光鱼念念不忘。   他梦中梦见的只怕不是这夜光鱼,而是夜光鱼斑斓光芒下,陪在他身边的慕韶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24 22:54:06~2020-08-26 15:59: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雪兔兔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baekyffee1111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第七十九回(虫)   慕韶见到凤盷笑容那一刻, 只觉心中的阴霾尽数散去,阴沉的脸色转晴,他上前两步,轻轻摸了下凤盷的长发, 撩起一缕在鼻尖轻嗅, 鼻息间是一股淡淡的清香, 如山涧竹林中流过潺潺清泉,奇芳异木竞相生长。   这香乃是慕韶亲手为凤盷调制, 用得了竹石花、冰晶雪珀、白檀、太乙佛蕊、奇木果、天泪仙罗、紫竹叶, 取名竹蕊。   凤盷极爱这香,每每沐浴过后总拿这香薰头发, 因此发间便沾染上这清香。   慕韶轻轻摩挲着凤盷的发,看着面前笑靥如花的人儿, 心中百般爱怜。   他一生都站在云端,修身持正, 光明磊落,而占有凤盷是慕韶心中最阴暗狭隘的心思。   他对凤盷超出正常范围的控制欲、占有欲以及过分的在乎与怜爱就像是日渐疯长的植物,从那最初的单纯的情感中生长出一颗畸形的藤蔓。   修真界不是没有男子在一起的先例, 他与凤盷是师兄弟也不存在名义上的禁忌。   可凤盷却是他一手带大, 他本应该教导着凤盷成长成人, 开朗上进,有自己的朋友, 以后还会有自己的爱人, 他该会像其他小弟子一样成长独当一面为顶天立地的男儿, 而不是全心全意地依赖着自己的没有未来的师兄。   可情根不知何时深种,但慕韶知道自己不会放手。   慕韶放下凤盷的发丝,揽着凤盷的肩带着人向屋中走去, “鞋呢?”   凤盷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笑道:“忘记扔到哪里了。”   慕韶轻轻刮了下凤盷的鼻尖,将人打横抱起,吩咐傀儡去寻凤盷的鞋子,抱着人走进屋子。   凤盷双手攀着慕韶的肩,在慕韶臂弯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师兄今天不开心吗?”   慕韶动作一顿,如实道:“今天有人来向你提亲。”   凤盷吃惊地睁大双眼,“向我?”   接着凤盷就反应过来原来慕韶竟然是为了这事儿不开心,原来师兄是吃醋了?   凤盷想到这里,满眼笑意地仔细打量着慕韶,“然后呢?”   慕韶眼睛一眯,声音有些危险,“别人向你提亲,你就这般开心?”   凤盷心道不好,师兄莫不是误会了,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   慕韶道:“可我看你的确开心得很。”   凤盷抱着慕韶的脖子,凑上去亲了慕韶嘴角一口,“我只是见师兄为有人向我提亲这事不开心,以为师兄吃醋了。”   慕韶抱着凤盷走进自己寝室,将凤盷放在床上,傀儡跟在身后带了凤盷的鞋进来,之后又悄悄退下。   凤盷抱着慕韶的胳膊还不肯松,笑眯眯地问慕韶,“师兄吃醋了吗?”   慕韶呼吸沉重,捏着凤盷的下巴,把人按在床上,低头咬了下凤盷的唇,没说话,只是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凤盷下巴上,激起凤盷一片战栗。   慕韶叼着凤盷的唇,不轻不重地咬了下,声音低沉沙哑,“你说呢。”   凤盷眼神迷离,抱着慕韶的脖颈凑上去,薄唇主动含住慕韶的唇,黏黏糊糊道:“那我安慰安慰师兄。”   激烈的吮吻中,空气里热度攀升,身体里仿佛有电流和火苗乱窜,凤盷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戳在他腿上,双眼一红,也有了反应,激吻中衣衫散开,凤盷整个人已经红成了虾子。   凤盷反应青涩,动作笨拙,却缠得热烈,慕韶被缠得有些激动,失了冷静,呼吸越发粗重,只觉得再这样下去事情会失控,于是用莫大的毅力强押着自己退开几分。   凤盷被吻得双眼迷离,察觉到慕韶的离开,一时有些茫然,还微微张着嘴。   慕韶只觉呼吸一滞,视线从凤盷的唇上离开。   此时凤盷睁开了眼,勾人的凤眸真实地透露他的情绪,有些期待,有些紧张,渴望着什么发生,却见面前这人竟毫无反应,不由催促般的张了张唇,似乎说了两个字。   慕韶见此只觉头皮一麻,脑子中似乎有根弦绷断了。   慕韶低下头去,狠狠地吻住凤盷的唇,大手揽着凤盷的腰紧紧按在自己身上,凤盷急喘一下,激动地呜咽出声。   慕韶用帕子擦干净凤盷的手,把人从床上拉起来。   凤盷腿软脚软地摊在床上不想动,他以为师兄会做到最后,可谁知道   慕韶见凤盷消极怠工的样子不由好笑,直接上前将人抱起来,直接抱进浴室,将人放到泉水中。   凤盷简单一清洗,懒懒地从浴池爬出来,趴到床上,把下巴搁在已经清洗完正靠坐在床上看书的慕韶腿上。   慕韶手中拿着书卷,一手抚摸着凤盷的发。   凤盷的视线来回在慕韶身上打转,慕韶穿着一身里衣,头发松散的束在脑后,身上透着一股子懒散放松的味道。   凤盷视线在慕韶身上游移,落在慕韶胸膛上停了停,悄悄伸手从慕韶里衣下摆探进去,偷偷摸摸地摸了下慕韶的腹肌。   慕韶轻轻在凤盷的爪子上拍了一巴掌,“你   还小,身子弱”   凤盷嘟囔道:“我不小了”   慕韶闻言放下书,看向凤盷,“那你是觉得你能吃下了?”   凤盷想起那尺寸,红着脸,闭上了嘴。   慕韶拍着凤盷的背,像是为了转移凤盷注意力似的说起了别的话题,“我近来有预感,再过不久,星月岛老祖即将飞升,待这两日升仙大会大比结束,仙门便将挑选资质优越的弟子进入古神秘境历练,这秘境危机重重,但危机与机缘并存,你无需大比却可进入,近两日就好生准备。”   “这秘境乃是太古神君裕和陨落之地,神族到底不同于仙族,神族的强大也远非仙族能比,更何况是凡人,切不可仗着自身特殊便生出轻慢之心。”   凤盷乖巧点头,“我晓得的师兄。”   “只是这里当真有古神遗迹?”   慕韶道:“此处乃古神战场,若此处没有,何处有。”   “相传古神裕和在与古神烛君一战中被烛君杀死,死前裕和用尾巴上的倒刺砍下烛君神器天支盾的一角,掉落在人间。天支盾掌时间与轮回之力,因此掉落在人间的那天之盾的一角也同样拥有天支盾的部分能力。古神裕和被烛君所杀之后,坠落羽化之地恰好正与这天支盾碎边在一处。”   “古神羽化之后,体内神力消散,周围形成独特气场,天长日久便生成这古神秘境。天支盾乃神器,古神裕和羽化后散落的部分神力附着在天支盾碎边之上,激发并维持着天支盾碎边的神力,天长日久,随着神力被天之盾碎片吸收,天之盾碎片边化作一半神器——轮回境。”   “轮回境与古神秘境息息相关,以致古神秘境内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且由陨落的古神血肉滋养,里面天材地宝无数。”   “但好在因古神早在时间长河中消亡,大道规则渐渐将古神排除在规则之外,古神血肉而滋养出来的生灵不为大道所承认,因此秘境内少有生灵会有大造化。”   “古神秘境中生灵并不如何强大,因此新生弟子前去历练也不会有多大危险。”   “每次开启秘境,各仙门都要付出不小代价,但秘境内修炼效果却着实值得这般浪费。可惜轮回境已然生出灵智,性子竟与其主烛君一般霸道,但凡金丹以上的修士都将被其视作敌人,或是驱逐出境,或是直接消失更甚者因其心情不好直接被轮回境当场杀害。”   “好在这轮回境也并非总是带着如此大的敌意,且或许因孤寂太久喜欢热闹,轮回境并不排斥低修为的修者进入寻找济源。   只要修为不超过金丹他便视作蝼蚁,不会去在意。但它极有脾气,但凡有修者进去两次以上,它便会以为此人贪婪,对这人痛下杀手。”   凤盷道:“那师兄我这次要去秘境吗?”   慕韶道:“自然。”   凤盷道:“可是挑选去秘境历练的弟子不是要看这次升仙大会大比的名次吗?我又没参加此次大比为何能去?”   慕韶道:“你以筑基期修为大败霓光城少城主还需怎样的名次?”   凤盷其实无所谓,他比较关心的是师兄去不去。   “师兄去吗?”   他不想与师兄分开。   慕韶道:“我恰好只去过一次,此次可压制修为陪你同去。”   凤盷闻言就开心了,“如此甚好。”   升仙大会大比一共五天的时间,这五天之内,各宗门优秀弟子大比的结果不但直接关系着各宗门弟子进入古神遗迹历练的名额,更是关乎着各个势力之间资源划分。   宗门大比第五天结束,第六日就各大势力聚集在一起重新分派修真界的资源划分以及布放任务,并决定第八日就开启古神秘境,送各大宗门中流砥柱进秘境历练。   每次秘境开启,只需要外界一个月的时间,按秘境内的时间换算,差不多就相当于与两到三年的时间。   秘境内时间流速常与轮回境的意识有关,因此到底多久却是不得而知,只是外界时间一到,轮回境就会将秘境中的人全部弹出去,以示此次秘境开启时间结束。   仙门的弟子饶是不知道师长背后的这一番动作,可却也察觉到了一种急切的氛围。   仙门擅长占卜者众多,越来越多的大能察觉到星月岛老祖飞升的日子即将逼近,而星月岛老祖飞升后,仙门少去一位大乘修士坐镇,正是正道气运衰微之时,魔门蛰伏已久,必起祸乱,仙魔之间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因此仙门师长难免带着一种急迫的心情,希望能在星月老祖飞升之前送弟子进秘境历练,好在仙魔大战前为己方弟子增添砝码。   可仙门预料到了星月老祖即将飞升,却没有预料到星月老祖飞升得如此之快,直打了仙门一个措手不及!   作者有话要说:  快了快了,大战之日就是师兄死期,不远了。   感谢在2020-08-26 15:59:45~2020-08-28 00:03: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啦   啦啦啦 8瓶;小雪兔兔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2章 、第八十回   升仙大会大比的最后一天, 仙门的众位师长还在商议此次秘境历练的名额划分以及领队安排。   安平阁内坐镇的几位具是各大仙门的当家人和少主,玄剑宗特殊些,慕韶和二师兄谢子昀都在。   慕韶席间一向不怎么说话,长袖善舞的谢子昀熟练地负责招待众位少主。   慕韶自从踏进这安平阁后, 没坐多久只觉心中就是一动, 下意识地往窗外看了一眼, 眉头轻轻蹙了起来,冥冥中似乎有一种玄而又玄的感应, 似乎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而这种感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强, 慕韶也看了窗外一遍又一遍。   二师兄谢子昀注意到了慕韶的动作,初时没有多想, 还以为慕韶是不是担心自己的小师弟,可是后面, 谢子昀脸色渐渐就有些僵硬。   因为他想起来了,凤盷上课的地方并不在那个方向, 慕韶频繁看去的方向只有星月岛。   想到这,谢子昀猛然抬头向慕韶看去,而慕韶这时又向窗外看了一眼, 谢子昀心中一沉, 看向自己的师尊玄剑宗掌门。   掌门察觉的爱徒的视线不由回望过去, 正转头的功夫,心中突然一跳, 东北方位有移动。   那是星月岛!   掌门向东北方望去, 却见慕韶也正凝望着东北方, 不由心下一沉,看来他的预感没有错,星月岛的老祖, 怕是要飞升了。   掌门叹了一口气,只这一口气的功夫,在场的几位大乘修士也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脸色大惊。   空蝉山庄庄主不又看向玄剑宗掌门,“贾兄方才叹气,可也是察觉到了什么?”   掌门沉重地点了下头,“星月岛老祖,怕是要飞升了。”   在坐的星月岛当代家主闻言脸色就是一白,他修为只是化神巅峰尚且还做不到这大乘期的天人感应,乍一听闻这消息只觉五雷轰顶,心中仿佛有什么垮塌了。   他临行前老祖传信给他,说不会太早飞升,尚需时日等待时机,会给他留下时间准备后路。   可!可他这刚刚离开岛中多久,老祖就要飞升!这置他们这些后辈于何地!   老祖飞升这般急,修真界毫无准备,定然会将这中间的损失或是不顺怪罪到他们星月岛身上,而此时升仙大会甚至尚未结束,势力划分都尚未完成老祖,老祖简直是不顾星月岛的安危与生死!   星月岛岛主心中只觉心灰意冷,甚至暗暗恨上了老祖。   在场几位大乘期修士脸色都   不怎么好看,甚至脾气暴躁的飞鹤阁阁主直接怒骂,“竖子小人,竟只顾自己安危,若大乘修士都效仿他这般不顾后辈生死只顾飞升,那我等还与魔修打什么!不如直接投降认输罢了!”   玄剑宗掌门斥道:“贤弟莫要胡言!”   飞鹤阁阁主实在气不过轻啐一口,心中甚至有些酸涩。   修真界仙门大乘期不得轻易飞升这样的规矩已经延续了数千年,想要飞升只有等待新一任大乘修士补位,可是大乘修士哪里就那么好等,多少大乘修士压抑着修为不敢飞升,一等再等,直等到战死,甚至等到错过最佳飞升时期都没能等到以为补位的大乘修士。   这些前辈们修了一辈子仙,付出多大代价才走到大乘,眼看就要实现愿望飞升仙界,可是却为了天下苍生不得不咬牙放弃几乎已经伸到了自己面前的机会,甚至绝望地看着自己彻底错过这样的机会,直直羽化。   这些前辈为修真界牺牲的何止是一条命,更是他们追求了一生一辈子的信念和心愿。   他原本也是没有资格说这话的,整个修真界玄剑宗主的大乘期修士最多,但是轮到飞升的大乘期修士却最少。眼前坐着的这一位掌门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等得到飞升。   各大势力只羡慕玄剑宗在整个修真界拥有着无上地位,作为仙门的首席,可是谁又看到了玄剑宗为了这个地位到底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做出了怎样的努力?   有时候他们也会庆幸,幸好修真界的执牛耳者是玄剑宗这样光明磊落,浩气长存的门派,也正因为玄剑宗的牺牲才造就了整个修真界仙门如今的安宁。   玄剑宗掌门叹了口气,对在座的诸位同僚道:“出去看看吧。”   众人走出安平阁,果然就见到在东北方的天空上聚拢着一团黑城的乌云。   那乌云气势极为恐怖,隔了这么远的距离,仿佛都能感受到那乌云的威势和气压。不多久,就见一条粗壮如柱的闪电,轰然劈下。   大乘期的修士飞升动静如此之大,想必不只是修真界的仙门就连魔门也定然察觉到了动静。   掌门叹息,“仙魔之间终有一战但,只是没想到这一战来的如此之快。”   慕韶上前两步,对掌门道:“掌门,当务之急是将选拔出的优质弟子先送去古神秘境历练。”   掌门回头看着慕韶叹口气,“你说的不错。”   说着就转身,对在场的大乘期修士道:“诸位道友,当务之急是召集宗门优质弟子,由你我合力打开古神秘境。   速速将弟子,送往古神秘境。谁也不知道魔门究竟会何时候发动攻击。早一便刻能多挣一分希望。”   在场的众位大乘修士连连点头,“贾兄说的不错,我等这就吩咐下去。”   说完就拿出传讯符给各自宗门长老发去消息。   各宗门长老收到消息对视了一眼,连忙终止了升仙大会的最后一场大比,草草的点出早已选中的弟子名单,领着这些优质弟子前往传讯符中所说的地点。   各大势力的长老带着弟子们到的时候大乘修士已经到了。   古神秘竟没有确切的地方,只有一把打开古神秘境的钥匙,需要多为大乘期修士共同发力启动阵法,将诸位弟子传送进去进行试炼。   凤盷还在欧阳芳课堂上上课,上到一半,突然被欧阳芳拎着扔了,出去说了一个地点就把人关在门外。   凤盷看了一看同样被扔出来的小胖,两人不明所以地对视一眼,却老老实实地前往了欧阳芳所说的地点。   凤盷到的时候,掌门带领几位大乘修士正在催动钥匙,打开传送阵发。。   凤盷远远的就看到慕韶站在人群中央,连忙上前拉着慕韶的袖子问道,“师兄出了什么事了?”   慕韶拍了拍凤盷的肩膀,从储物件中拿出一个通体碧绿的翡翠镯子给凤盷带上。   “待会古神秘境传送阵打开你跟随宗门的诸位弟子前往历练,师兄不求你如何上进,只记住一定要护自己周全。”   凤盷就抓着慕韶的袖子连忙问到师兄,“师兄不同我一起进去吗?师兄不是说了一起去吗?”   慕韶道:“我的确要随你一同进去,可我先寻个东西,你先跟着带队的师兄,等我找到东西便来寻你。听话些。”   说着慕韶便拍了拍凤盷的头发。凤盷紧紧抓着慕韶的衣袖不想放开。   慕韶又捏了捏凤盷后脖颈,温柔的大手抚摸着凤盷细腻光滑的皮肤,安抚着凤盷的情绪。   凤盷终于软化下来,“师兄要保证找到东西立刻来寻我。”   慕韶点头答应。   阵法开启。   凤盷听慕韶的话,来到小胖身边,跟在玄剑宗的队伍中。   这次玄剑宗领队的弟子是七师兄寒山君的二弟子杜怀。   杜华师兄是一位与寒山君截然不同的谦谦君子,脾气秉性倒是像八师叔春泽君,对身后跟着的诸位师弟极有耐心,问声细语的吩咐师弟师妹一定要抓紧身边的师兄弟,牢牢跟紧队伍。   阵   法开启,一阵天旋地转后,众人便被传送到了古神秘境。   等晕眩感过去之后,凤盷一站定就转头寻找慕韶,果然没有看到熟悉的人影。   凤盷记得进来之前慕韶和他们站在同一法阵上,阵法开启慕韶手中紫光闪过,他手上似乎拿着一个与秘境相关的东西,似乎是个碎片儿,于是就被传送去了不知什么地方。   凤盷没找到慕韶转头却见小胖一脸狼狈的趴在地上,他晕的厉害,头发上嘴上都沾着土,凤盷连忙上前把人扶起来。帮他拍着身上的沙土。   小胖呸呸两声吐掉嘴里的沙子,十分郁闷。   众人都从地上爬起,杜怀师兄就带着人按着地图往前走去。   小胖第一次出门历练十分兴奋,喋喋不休的说着这秘境的好处。   有何天才地宝有何奇珍异兽,有何绝佳的修炼场所,都被他说的头头是道。   据说这都是二师兄跟他说的,二师兄那总有一些稀稀奇古怪的消息。   凤盷对这秘境本来无感,修行于他或快或慢都无所谓。   他能在这里两年的时间一点儿不长,也能出去几天的时间就窜至金丹。于他来说,这点微不足道的时间流差根本无用。   其实原本这机会给了别人也无妨,但是凤盷有非起来不可的理由。   他想看看轮回境。   轮回镜吸收了古神裕和和古神烛君的神力,知过去,晓未来,他非要去看看不可 第83章 、第八十一回   古神秘境像是一个独立而生的小世界, 这小世界地盘不大,但是其中各种地形地貌却是齐全的。   古神秘境以轮回境为中心呈现一个不规则的圆形,越往圆的中心古神的力量越强大,越危险。   目前为止, 人族修士所能承受的极限, 也不过是走到古神秘境中层。   轮回镜的力量太过逆天凡人根本承受不住。不只是凡人就连古神秘境中孕育而生的生灵都承受不住。   古神秘境外围孕育了许多珍奇异兽, 天材地宝。   从古神秘境外围的中层越往里走天材地宝越珍惜其力量也就越霸道,功能也就越神奇。同样也将会有更厉害的妖兽守护。   凤盷听慕韶说起过天池中的玉清王莲, 就是在古神秘境中层的一个小池塘中发现, 但有着极为厉害的洪荒巨蟒看守。慕韶将洪荒巨蟒斩杀才夺得那极为珍惜的玉清王莲。   古神秘境中的一些天材地宝不只是人间罕见,哪怕是在资源更为富饶的仙界也极为罕见。   凤盷来这一趟, 自然不会白白错过这些珍奇的东西。   凤盷眼光毒辣。但凡是人界或者是仙界能看到的东西,他一律不要只挑拣那些仙界都没有过的东西。   凤盷是凤凰, 凤凰乃是古神族的一支。   在极为漫长的岁月里凤凰一族的传承记忆也一直都没有断绝,只是那些不常用到的东西被渐渐遗忘, 但是仍旧有一部分传承记忆让凤盷能够在见到那些哪怕是天界都不曾见过的宝贝时迅速地得知这宝贝是什么,有何功效。   人界对于古神秘境的探索,已经有数千万年之久。   可惜人族见识短浅没有凤凰一族这样逆天的传承记忆对于古神秘境中的奇珍异宝的发掘也只凭借着磕磕绊绊的摸索。   这样的摸索虽然有效, 但也难免漏掉一些并不起眼却真正有着独特效用的天材地宝。   在凡界的认知里越是厉害的天材地宝, 身边就越是有异象发生。   比如出世就有五彩光芒的樊生花;比如香飘万里的青木果, 再比如使周围一片土地炙热无比的赤精果。这些天材地宝无一都不是伴随着异象而产生。   但凤凰一族的传承记忆却告诉凤盷。   古神生活的年代经常发生战乱,古神对资源的掠夺远不比凡人轻多少。那些生来就伴随意象的天材地宝是为了吸引强大的妖兽来保护它。   但是在古神生活的年代, 强大的古神对着战争和杀戮有着一种   亢奋的执着。异兽无法保护天材地宝。反倒有些古神喜欢通过猎杀保护天材地宝的异兽来食其血肉增长修为。于是乎异兽于天材地宝就成了一种负担。   真正有灵性的天材地宝为了躲避古神的破坏渐渐的就开始学会了收敛锋芒。将自己进化得如同一株废草, 平平无奇, 但实际上它的精华都被藏在那平凡的外表之下。   杜怀领着玄剑宗的师兄弟们谨遵师门的教导,只在古神秘境的外围徘徊。   真正有希望进入古神秘中层的地弟子唯一不是慕韶谢子昀这一辈的弟子。   仙门对于弟子进入古神秘境历练都是这样的规定。   第一次进古神秘境时刚刚筑基,这时不需要压制修为就可以进入。刚刚筑基的弟子可塑性极强, 若是在这个时期内进入古神秘境历练其收获的东西将会对今后的修行产生十分重要的影响。   而第二次则就是金丹期之后。   金丹期往上,弟子自身的修为上涨,有了自保的能力。   这时候压制修为进入古神秘境可以有机会试着进入中层寻一下中层的机遇。   像凤盷这种第一次来到古神秘境的筑基期小弟子,自然只能在外围徘徊。   进入古神秘境的第一个月地,弟子的任务就是收集一些宗门派给的任务,这些任务多是收集药草妖兽身上的东西之类。   剩下的时间则是在秘境内修行,修行期间弟子可以自己组队猎杀妖兽或是寻找天材地宝,但是每天都需要有固定的时间闭关修行,毕竟这次进入古神秘境的目的是为了增长修为。   前半个月凤盷老老实实的跟着师兄弟们做宗门任务,每个进入古神秘境的弟子都要完成宗门派给的任务。剩下的时间才可以自由活动。   一来也是为了回报宗门,二来也是为了让弟子们能够团结在一块,适应一下古神秘境的环境。   半个月的时间凤盷基本上就把需要的东西收集齐了。   这半个月的时间,他也基本上把古神秘劲的外层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值得他出手的天材地宝。   凤盷不由觉得有些失望,想来那些真正有用的天材地宝恐怕都需要去中层才能寻得。   半个月结束之后,小弟子可以自行组队。   古神秘境外层进行历练这期间的收获都归小弟子自己所有。   小胖找凤盷,希望和凤盷一起组队。   小胖有些兴奋,“凤盷我们一起组队吧。我一直希望着我们能一起历练。”   可凤盷却犹豫了片刻之后拒绝了。   小胖大概没有想到凤盷竟然会拒绝,有些失望,“你跟别人约好了吗?”   凤盷连忙解释道:“不是,我要去一个地方,但我不能带着你。”   “你要去哪里?”   凤盷道:“等我回来告诉你。”   凤盷怕他告诉小胖他去中层小胖会担心,所以只说这是个秘密。小胖见凤盷不想说也没有多问,但是还是有些担心,“那你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凤盷点了点头,“放心吧。”   小胖一直知道凤盷跟他们不一样,他总是有一种神秘感,让他捉摸不透。   这要是放在别人身上小胖肯定是不放心的,但要是凤盷,小胖莫名就对他有一种信心,他应该会没事的。   凤盷离开小胖自己一人悄悄地赶往古神秘境中层。   古神秘境中层果然存在着一些传说中才能存在的东西,这些东西就是连仙界都没有。   无定竹、明心砂、两仪草枝,具是上古神物。   凤盷凭借传承记忆,一路上收获了不少好东西。这些宝贝有的身边有强大的妖兽镇守,有的看上去只是路边的一根杂草。   凤盷从古神秘境外层走完中层总共耗时三个月。这三个月中也遇到了不少强大的妖兽和诡异的地形,饶是凤盷这般身手,身上也挂了不少彩,终于到了古神秘境的里层。   而这里却决然不见外层的生机   凤盷远远地看过去,只见空气中飘散着的那一层近乎粘稠的雾气。   这雾气并不只是单纯的水雾。那是古神力量的挥发后附着在古神秘境里层一种特殊物质上后形成了这有如实质的带着神力的雾气。   远远望去只见那金色的雾气笼罩范围之内寸草不生一片荒芜,再往里看就是一片带着微金色泽的白,放眼望去尽是白茫茫一片。   凤盷站在金色雾气外围深吸一口气轻轻碰了一下金色的雾气,接着直接触碰过那雾气的手指一阵剧痛。   凤盷连忙收手,就见碰过雾气的手指已经被腐蚀得掉了一层血肉,若是再撤的晚一点儿只怕白骨都要露出来了。   凤盷深吸一口气,这古神的力量如此强大,雾气轻轻一碰就能粉碎凡人身躯,怪不得没有人敢进入这里里层。   古神的力量太过霸道,想要穿过这层力量,到达轮回镜所在的中心,只能用与古神同级的力量作为遮掩。   只是神族之强大,连仙族都不能   比拟。哪怕是天仙来到这里,只怕也会丧生在这古神力量凝成的金雾之下。   凤盷紧紧握着拳,眉心紧促。到底他到底该如何才能进去?   凤盷想要见到这轮回镜并不只是简单的想要看看他和师兄的未来。他本身不信命之人,若只是为了两人的未来,他本不必来此。   只是凤盷看着慕韶身上那浓重阴郁的死气,实在的令他心惊。   玄剑宗掌门一介修仙的凡人都能看出来的气运他又如何看不出来?   他已经失去永乐一次,绝对不想再失去永乐第二次。   想到这里,凤盷脸色微变,伸手抚摸上眉心的位置。   只见凤盷的手抚过眉心,眉心竟然出现了一点红痣,若隐若现,泛着微微的金光。   这是他来时,尊者在他的眉心点下的一抹香灰,用以封印他的力量,遮掩他的气息,压抑他的心魔。   凤盷狠了狠心,伸手在眉心那一点红痣之上划了一道口子,鲜血顺着那口子流淌而下。   他想这古神秘进被古神的气场所干扰,哪怕他开了这封印也不会有人察觉。   凤盷沾着眉心流淌出的血。   他的血中带着他血脉的力量,激发这力量,将原本就被他的破坏的眉尖封印再打开一道口子。   要抽取他原身的力量必须要打破这具肉身的枷锁,这种感觉所带来的的痛处无异于将整个身躯撕裂。   只见凤盷眉心顺着那被他划开的口子绽放出一阵黑光,接着熊熊烈火从皮肤之下蔓延而上,那火焰是妖异的黑色,钻出来的那一刹那,凤盷身上的衣衫瞬间化为灰飞消失不见。   而接着,一身华丽无比的黑袍,代替那身衣服出现在了他的身上,奇异的是这黑袍在烈火的焚烧下竟安然无恙。   熊熊烈火将凤盷烧成了一个火人。   他全身上下皮肤上都带着一层黑火,这黑火带来的变化实在巨大。   他成年的身体又缩又缩了回去,他原本及腰的长发一直随着烈火的焚烧慢慢生长至膝盖,他用来简单束发的玉冠被华丽的黑羽所替代,再抬头他的模样早已变了。14岁左右的少年,却有着惊心动魄的美丽。   哪怕是他那张曾经被误认为是妖族的昳丽容颜都比的不过这身躯的半分风华。   凤盷身上的黑炎一直没有消失,这黑炎是他的本命真火乃是太古时期神凤所传下来的,他本就是数百万年来古神血脉最纯粹的一只凤凰,因此他身上的这灭世黑炎与金色神力乃是同一   级别,甚至更胜一级。   果然,凤盷轻轻抬脚踏进了雾中,这金色雾气在他踏进去的那一刻,纷纷四散而开,像在躲避着什么。   凤盷身上的古神血脉之纯粹远远胜过已经不知道挥发了多少年的神力,他的灭世黑炎甚至对这金色雾气有着压制作用。   凤盷踏入金雾,嘴角轻勾,身上带着一种阴郁的邪气,轮回境,他志在必得。   作者有话要说:  凤盷是一只黑凤凰oo感谢在2020-08-29 20:37:46~2020-08-30 22:39: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好大的雨 20瓶;金戈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4章 、第八十二回(虫)   凤盷带着一身灭世黑炎走进金雾中, 走了不知多久,凤盷察觉到一股力量波动,那力量带着奇诡的律动,像是一种消失在时间长河里的古老语言。   而凤盷竟然本能地懂得它的意思。   【灭世黑炎】   【汝来了】   【祂为何没来】   凤盷眉头微蹙, 它什么意思?竟认得他不成?还有那个‘祂’又是谁?   凤盷尝试着跟它沟通, “你是轮回镜?”   【是吾】   凤盷道:“你认识我?”   【吾记得你的气息】   凤盷道:“祂是谁?”   【自然是吾主】   凤盷心想它的主人不是烛君吗?莫非是因为年纪太大记忆混乱了不成?   烛君都死了数千万年了, 这轮回镜竟然还对他念念不忘,盼着他回来, 倒也是忠心, 凤盷不愿在与这镜子说下去,他怕他若是说了烛君早已死去, 这镜子会受不了发疯,于是道:“我不知道。”   【】   轮回镜传出一阵混乱的波动, 似乎是没料到为何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   凤盷也不等他继续发问,直接说出自己的来意, “轮回镜掌时空和轮回之力,可能预知未来?”   轮回境过了一会儿才传来波动。   【你要窥测未来?】   凤盷道:“不错。”   【大道之下,命数天定, 纵使你窥得天机, 也改不了命。】   凤盷冷笑, “改不改的,试试便知。”   【罢了】   【你既能找到此处, 便是你的缘法, 吾不拦你】   说着只见眼前金光一闪, 凤盷眼前一晕,再睁眼却是躺在仙界的床上。   鄂金见凤盷醒来,上前几步跪在凤盷榻前, 轻声道:“尊主,您醒了?”   凤盷有些恍惚,像是从未离开过仙界一般,莫非之前下界寻永乐只是他的一场梦?   想到这里凤盷不由皱起眉头,连忙坐起身,这一动才发觉身上剧痛,内府空虚,像是受过什么重伤。   鄂金见凤盷嘴角流出一丝鲜血,大惊,连忙上前制止凤盷,“尊主重伤未愈,万望以身体为重!”   鄂金说着连忙扶住凤盷,运起法力为凤盷疗伤。   鄂金是凤盷的贴身侍卫,服侍凤盷数万年,是凤盷的心腹之一,鄂金不论是天赋还是才干都出类拔萃,只是这货是个话痨,喋   喋不休的时候令凤盷都觉得头疼。   凤盷抬手轻轻按了按眉心果然没有感受到眉心的那点香灰,只是抬眼却发现了不对   他虽为凤凰一族数百万年来血脉最纯粹者,可他天生就有缺陷,十四万岁都长不成成年体,一直以未成年体示人,未成年体的凤凰实力和传承记忆都不足成年体的三分之一,因此也并不为正统所承认。   按祖训,未长成成年体的凤凰无法继任南羽的帝君之位,因此,哪怕凤盷大权在握数万载,被三界尊为南羽尊主,可这南羽尊主的名讳本就是个笑话,不伦不类,南羽最尊贵的从来都叫南羽帝君。   也因此凤盷一日不能成年,就一日不能继任为南羽的帝君,也就更得不到真正的承认。   可是此刻,凤盷看着自己的手,这分明是一双成年男子的手。   凤盷愣住了,他成年了?   只是为何鄂金还唤他为‘尊主?’   凤盷开口,声音也是成年男子的声音,因为刚醒而显得有些沙哑,“为何唤我尊主?”   鄂金闻言动作一僵,似乎是有些心虚,下意识地捂着脑袋“帝君我错了您别打我,我都喊了这么多年尊主突然叫帝君不适应”   凤盷没理会鄂金的唠叨,只是看着自己的手出神,如此来说此时他已经达到成年体,继任帝君之位,所以说现在是在轮回镜中?   凤盷突然打断鄂金的絮叨,“兄长在何处!”   鄂金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兄长’说得自然是指太子殿下,于是磕磕绊绊地道:“太太子殿下刚离开不久这封信信”   凤盷突然心中一个咯噔,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不待鄂金说完,凤盷就颤抖着手夺过鄂金手上的信一目十行地看完。凤盷脸色惨白,手上力道一松,信纸慢慢地飘落。   凤盷不顾自己重伤,信纸还没落地人已经到了殿外,可这时空中传来一声钟响,沉闷而不祥的钟声在整个天界回荡,整整敲了九下。   长命钟九响,帝王驾崩。   天帝故去,银龙逆贼,配的上这九响的真主唯有永乐太子。   九响结束,凤盷一口血喷出。   护卫喊着帝君,蜂拥而至,凤盷却仿佛失了魂,迷迷糊糊间再次有意识,面前就是永乐毫无气息的尸体。   此乃死局。   凤盷被轮回镜弹出,脸色惨白,心脏一阵阵抽搐,凤盷痛到大口喘息,片刻才缓过来,却声音铿锵,像是要咬碎一口牙般,“再来!”   【哪怕   吾全力助汝,汝也只有十次机会,如今还剩九次。】   凤盷咬着牙,红着眼,“来!”   连着九局死局几乎要了凤盷的命,慕韶九次以不同的方式死在凤盷面前,凤盷已经几近崩溃。   第九局死局结束,凤盷赤红着双眼跪在地上,双手捂着胸口,直觉心脏一阵痉挛,痛的青筋暴突,眼中神情已经几近癫狂。   轮回镜几乎以为若是第十局仍旧是死局,凤盷几乎也会死在里面。   从三万年前起,永乐的死,就是凤盷日日摆脱不了的最深的恐惧和噩梦,而今经历九遭,该是何等的痛苦与绝望。   【汝推演了无数次,仍然逃不过命定结局】   凤盷声音很轻,语气仍旧坚决,“如何、改命。”   轮回境沉默了会似乎是在思考,片刻才传出波动。   【命是可以改,可是汝无法让虚无变成存在】   “什么意思!”   凤盷几乎是在嘶吼,“有什么方法能够救他!”   【除非汝能打破大道规则,破除大道极限】   凤盷赤红着眼,急切道:“我该怎么做?”   【吾不知】   凤盷微愣,渐渐地阴霾漫上眼底,身上诡异地黑色纹路开始从脖子上往脸上蔓延,邪恶又诡异。   轮回境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危险,继续放出波动。   【没人知道怎么做】   【若吾主在】   凤盷忍无可忍,“烛君早就死了!”   【烛君与吾何干】   【吾主乃帝昊】   凤盷脸上黑色纹路渐渐退去,他意识到了不对。   “帝昊?”   帝昊是谁?为何记载中从未有过这号人物?   “帝昊是谁?你不是烛君天支盾碎片所化?”   提到帝昊,轮回镜传达出类似得意的波动,提到烛君和天支盾又传达出鄙夷的波动。   【帝昊乃是神魔一族最强者,烛君不过小卒,何德何能成为吾主】   【说吾乃是天支盾碎片更乃笑话】   【主人斩杀烛君、裕和,取烛君天支盾与裕和之尾为材料,锻造九九八十一日,方得吾出世】   【烛君不过区区小卒,其武器天支盾又如何能在大道绞杀下而不湮灭】   凤盷皱眉,只感觉这古神秘境似乎埋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   传说古神大战之后,神族陨落,神器也尽在那一战中销毁,   数百万年来,也从未听说神器出世的消息。   可是如今,古神秘境竟然藏着一生了灵智的神器,若这神器所说属实,其主人乃是帝昊,乃是古神族最强者   神族人数有限,所有的古神都于典籍中有记载,特别是几个为首的强大古神更是有着详细记载,可是这神器所说的这般强大的帝昊却从来都没有出现在仙族的秘史记载中?   而听这神器的口气,它似乎是在等待着主人的到来   莫非帝昊没死?   既然这神器都还存在,那么更为强大的古神是不是也并非全都湮灭?   若古神当真复活,这三界又该变成什么样子?   凤盷不知道,凤盷也不在乎。   凤盷只想要慕韶活着。   “你刚才说,若是你主人活着便有办法让我逆天改命?”   神器到底不是人,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地心思。   【没有】   【吾主只是更了解大道】   【若要改命只能打破大道规则,破除大道极限】   【可没有人知道大道究竟有没有极限】   “呵呵~”   “可笑哈哈哈哈哈!”   “原来我下界走这一趟,终究不过是一场空!哈哈哈哈!”   凤盷后退几步,脸色惨白,双眼赤红,神情癫狂,黑色的纹路再次攀升至脖颈,他被一种阴郁而邪气的气场所笼罩。   “若是如此”   “若是如此”   凤盷嘴角一勾,脸上竟然扯出一个诡异地笑,“若是我改变不了这个命运,那么就让见证这个命运的我死去,这便等同于我改变了这个命运,不是吗?”   凤盷手上光芒一闪,一把剑出现在凤盷手中,凤盷双手持剑,架在脖子上,刀锋划破了皮肉,沾染了殷红的血,凤盷却笑得诡异,黑色纹路仍旧继续向上蔓延,“只要我死了,没了人见证,这轮回镜中推演的死局不过是一场空。”   “大道规则,也并非全然无解。”   说着凤盷手上就要用力。   慕韶到时就看到令他目眦欲裂的一幕,慕韶心脏骤停,手上剑意迸射,抢在凤盷挥剑前将人击晕。   慕韶上前接住晕过去的凤盷,将那柄剑震得粉碎,只觉仍是心脏一阵抽搐,浑身都是冷汗,巨大的惊吓之下竟觉浑身脱力,抱着凤盷跪坐在地上,将人紧紧搂在怀里,平复着吓得几乎要停掉的心跳。   而就在这时,一股奇怪的波动传   到慕韶脑中。   【主人,吾终于等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今天整理了一下大纲,后半部分大纲又推翻重写了下,这遍大纲改得我有些激动嗷嗷   。。。算了不说了我总想剧透   晚安   感谢在2020-08-30 22:39:51~2020-09-02 01:08: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亓官11 2个;yoo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行与止 18瓶;君倾澜 10瓶;亓官11 5瓶;啦啦啦啦 4瓶;小雪兔兔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5章 、第八十三回(虫)   慕韶在很早的时候就知道, 自己不属于这里,他来此界的唯一目的就是找一个东西,找一个关乎三界苍生的东西,这个念头几乎被植入了他的神魂里。   可慕韶并没有配合, 直到慕韶从日渐觉醒的记忆中看到更多, 甚至看到自己了结了生命。   慕韶突然产生了一种好奇, 到底是怎样的东西,值得自己了结性命也要来此界寻找?   想要得到这个答案, 只有亲自来寻找, 可当慕韶循着线索来到这轮回镜场域之中后却看到了凤盷。   哪怕此刻的凤盷全然不是过去四年他见过的模样,可慕韶知道, 这个一身华丽黑袍的小少年,就是他的凤盷。   这种感觉仿佛刻在心魂的更深处, 以至于凤盷无论变成什么模样,慕韶都有自信能够认出来。   慕韶将凤盷紧紧抱在怀中, 庆幸线索引着他来到此处否则他都不敢想象   而就在这时,一股奇怪的波动传到慕韶脑中。   【主人,吾终于等到了】   慕韶抬头望去, 只见金雾渐渐散去, 浮在半空中的一面镜子露了出来, 这镜子镜面散发着蓝荧荧的光,而通身都刻着繁复古奥的纹路。   慕韶想到什么, “轮回镜。”   【主人终于来了】   主人?   慕韶眉头轻蹙, 前世的事情他记起的不多, 莫非这轮回镜与他有某种渊源?   慕韶正想着却突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吸引力,不禁向那轮回镜下看去,仿佛那面镜子之下的土地中有什么正在呼唤着他。   [过来]   [来这]   [你想要的东西在这里]   慕韶神情恍惚, 几乎下意识地往轮回镜前走了两步。   这镜子之下到底藏着什么东西竟然如此地吸引着他?以至于他几乎感受到一种来自灵魂的渴望。   慕韶打了个激灵,连忙让自己停下来,心中默念清心咒,可饶是如此那种来自地下的呼唤与强烈的吸引力仍叫慕韶无法忽视。   慕韶努力保持清醒让自己不被地下的东西所蛊惑,他看向轮回镜,冷声问道:“这地下藏了何物?”   【主人不记得了吗】   【主人用轮回镜封印着主人的神武乾坤】   【乾坤一直都在等着主人来取它】   而就在这时慕韶手上的碎片也开始闪闪发光,他要找的东西就在这里。   慕韶本能的知道如何打开   这封印,取出自己想要的东西,可是慕韶却犹豫了。   与传闻中不符的轮回镜、还有轮回镜所称的主人、甚至是封印以及所谓的被封印的神武乾坤,这一切仿佛预示着更大的秘密,还有更为不可控的未知   似乎是察觉到了慕韶的犹豫,轮回镜在半空中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却也不敢催促。   慕韶看着手中的碎片,只觉可笑,他习惯掌控一切,可笑他至今都弄不明白自己的前世今生,无论是秘密还是未知都不会比此刻一无所知更糟糕。   慕韶看看凤盷,转头对轮回镜道:“照顾好他。”   话落轮回镜放出一道蓝光将凤盷整个人包裹其中。   慕韶又看了凤盷片刻,缓步走到封印前,随着慕韶上前,地上原本的沙土被一股忽如其来的大风吹走,露出地面上古老的青石地板和地板上刻着的古奥法阵。   慕韶看着这阵法,眼神深邃,黑沉的眼眸之下有深渊般的海在涌动。   慕韶咬破手指,鲜血低落在真眼。   血滴落下,片刻间纹路就被血红填满,阵法激活,金光大放,慕韶衣摆和发丝无风自动,他站在阵法中央不动如山。   金光中隐隐传来巨石挪动的声音,片刻金光消失,慕韶的衣摆和发丝缓缓垂落,慕韶长睫微微动了下,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一杆插在石缝中被腐蚀得破败的□□,眼中毫无波澜。   轮回镜见到乾坤激动地又在空中转了几个圈。   慕韶视线一寸寸划过那已经被腐朽得不成样子的□□,一股极为熟悉的感觉传来,不禁手指微动,似乎依稀还能够感受到当初握着乾坤的手感。   慕韶伸手,轻轻划过乾坤腐朽的枪杆,似乎是在怀念,又似乎是在重新熟悉,最后紧紧地握住乾坤的枪身,慕韶刚刚划破的手指将血滴滴在了枪身上。   枪神沾了血液,身上出现破碎的纹路,纹路中是耀眼的金光。   慕韶紧紧握住枪身,眼底光芒闪现,一寸寸的将乾坤从青石中拔了出来。   而乾坤没被拔出一寸,身上破败腐朽的壳子就退去一层,直到慕韶一个用力,将乾坤彻底从青石中拔出 。   被封印了千万年的神武像是沉睡已久的巨龙,苏醒的瞬间放出的威势几乎有毁天灭地之能,慕韶感觉到手上握着的乾坤在颤抖,在轻吟,它在欢唱,它战役凛然!   它像是战场上最热血沸腾的神将,它在向它的主人发出邀请,邀请它的主人带它出战,带它横扫天下,它将是最勇猛无畏的前   锋,它将为它的主人杀出一条血路!   它是天生为了杀戮而存在的神武,它的热情和战意影响了慕韶,慕韶只觉浑身血液都在沸腾,战意鼓荡,豪迈的英雄气概在他血脉中回荡。   慕韶仿佛感觉自己回到了太古未开化的时代,战争四起,战歌飞扬,凶悍勇猛的战士以血代酒,大杀四方。   战斗于它而言是最痛快的狂欢。   慕韶看着焕然一新的神武,抚摸着他的枪身,眼神怀念,轻声唤他,“乾坤。”   乾坤越发激动,枪身颤抖,像是在吟唱战歌,它兴奋得过头,叫嚣着战斗的模样像是缠着慕韶要糖的小孩。   只是神武威势之下,大地震颤,青石地板寸寸皲裂崩塌,仿佛是灭世时天崩地裂的情景。   慕韶一看不好,连忙催动灵力安抚乾坤,喝道:“乾坤!安静。”   乾坤被主人呵斥这才安分了下来。   慕韶看了一眼凤盷,凤盷被轮回镜收进了竟里世界中沉睡。   虽然乾坤安静了下来,却见青石地面已经整个崩塌,慕韶飞身而起,这才看清青石地面之下竟是一个暗室。   慕韶挥手散去尘土,重新落于地面。   暗室的门随着慕韶的走进,缓缓打开。   慕韶皱了下眉与乾坤沟通,“这密室是怎么回事?”   乾坤直接与慕韶的神魂沟通。   【主人以乾坤封印这密室中的东西】   【是主人重要的东西】   慕韶有些诧异,以乾坤封印这密室中的东西?   也就是说乾坤也只是一道封印?   原本以为轮回镜是为了封印乾坤而存在,而现在看来乾坤也不过是另一层封印罢了。   慕韶不由皱眉,到底是什么样重要的东西需要乾坤和轮回镜双重封印?   慕韶站在密室门口的确没有察觉到危险的气息,这才将乾坤收入内府抬脚走了进去。   只是才走了一步慕韶就停下脚步呵斥道:“乾坤!”   原来这乾坤性子极为霸道,慕韶内府中还有别的枪,当即就要吞噬,被慕韶喝止才不情愿地停下,却是将那杆在修真界称得上是顶尖的法宝像是破烂一般地踢了出来。   慕韶无奈,将委屈的法宝收入储物戒,继续往密室中走去。   只一走进来,慕韶就被一股熟悉的吸引力引着走到了密室中央的高台上。   高台上竟然放着一尊玉棺!   慕韶看着这玉棺只   觉一种强烈的熟悉感,仿佛   仿佛自己就躺在里面!   慕韶看着这玉棺不由出神,下意识地伸手碰了碰这玉棺,不想这轻轻一碰之下,玉棺的盖子竟然慢慢打开,玉棺里的人也露了出来。   慕韶瞳孔皱缩,棺中的人分明是   是梦中的自己!   那张俊美到极致宛如天神一般的脸慕韶在梦中不知见过了多少次,只是   只是梦中的太子总是一身华贵的白色长袍以金线滚边,清冷尊贵,而此刻棺中的这人,一身黑袍俊美却也邪气妖异。   若说梦中的太子是清冷尊贵的神祇,那棺中的这人就是邪恶妖异的魔!   就在慕韶发怔之际,却见棺中的人突然睁开了眼,黝黑无机质地眸子直直地盯着慕韶。   慕韶大脑一阵空白,却见棺中人缓缓坐起身,歪头看着慕韶,嘴角轻轻一勾,冰冷诡异。   【汝来得太晚】   【没用】   慕韶后退一步,眉头轻蹙,“你是谁?”   玉棺中的黑衣太子突然化作一团黑气,而这团黑气又迅速在慕韶面前化为黑衣太子。   黑衣太子与慕韶对视。   【吾是汝】   【吾乃汝之魔性,汝乃吾之神性】   【吾与汝本为一体,乃为神魔帝昊】   作者有话要说:  攻也是个把自己切片的狠人,攻是比凤盷还要阴谋的阴谋家   嘎嘎嘎感谢在2020-09-02 01:08:32~2020-09-02 17:09: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亓官11 5瓶;小雪兔兔 3瓶;青衫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6章 、第八十四回   慕韶目光颤动, 似乎是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而黑衣太子目光锐利直逼慕韶。   片刻慕韶垂下目光,嗓音清冷,神情淡漠, “我便是我, 不论是永乐还是帝昊, 都已经是过往云烟。”   黑衣太子冷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既然如此, 汝来此作甚】   慕韶淡淡道:“我来取一样东西。”   黑衣太子就像是牵引着猎物上钩的猎人, 不疾不徐,游刃有余。   【何物】   慕韶道:“打开三十三重天的钥匙。”   黑衣太子突然化作一团黑雾消失, 又在慕韶身后凝出实体。   【那吾来告诉汝,汝要取的钥匙究竟为何物】   黑衣太子又突然消失, 整团黑雾于慕韶前方上空化作一放黑色雾气,黑色雾气中则出现了三十三重天的景象, 景象一再变换。   【三十三重天乃神魔诞生之地,是神魔之源】   【只有神魔能打开三十三重天的入口】   【汝要取的是神魔之力】   【汝注定要与吾融合】   接着黑衣太子从半空中下来在慕韶面前凝成实体。   慕韶微微抬眸,看向黑衣太子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情绪, 冷淡道:“是嘛”   话间慕韶手上突然出现乾坤, 快如闪电般地向黑衣太子刺去。   黑衣太子似乎早有防范, 化成黑雾消散又出现在慕韶身后。   【汝伤不了吾】   慕韶却在瞬间出现在原本封印着黑衣太子的玉棺前,冷笑, “神魔之力怕也用不上你。”   说着慕韶伸手探向玉棺材中。   慕韶早在玉棺打开的那一刻就感受到了这玉棺中藏着的一堆晶石中蕴含着极为磅礴浩瀚的力量, 这力量与当今他所使用的力量体系截然不同, 慕韶猜测这便是这魔性被剥离体外却依旧能封印千万年不灭的原因。   所以要想打开三十三重天这些晶石足以。   果然,眼见慕韶的手伸向棺中的晶石,黑衣太子神色大变, 慕韶更是笃定自己猜的没错。   这玉棺的底部基本上铺着整整一层的晶石,慕韶原本打算在这一堆晶石中随便的挑选一块,却不想刚靠近,就感觉到在这一堆的晶石当中有两块儿极为特殊,其中一块儿与他联系极强,另一块儿就叫他极为在意。   而此时发现了不对的黑衣太子已经朝慕韶扑了过来,慕韶没有时间同时去   拿两块,只能在有限的时间里从这两块中挑选一块。   鬼使神差的,慕韶把手伸向了令自己极为在意的那一块。   不想此举却惹怒了黑太子。   【别碰他】   黑太子大怒挥手就劈出一道黑色气体,直直地攻向慕韶。   慕韶察觉到这气体的危险性连忙撤手,转而去拿另一块。   当慕韶拿到那块儿与他联系极强的晶石的时候才发现,手上这块晶石才是对的,因为上面有他的气息。   慕韶不由疑惑,那么另一块晶石又是怎么回事?为何会让他如此在意?   慕韶不由看了过去,却见黑衣太子将那块令他极为在意的晶石,以秘法封印进了胸膛之中。   慕韶更加不解,那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让黑衣太子如此宝贝。   但慕韶不想去多想,他已经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只想离开这里。   可正在慕韶想要离开的时候,黑衣太子却突然诡异的一笑。   手上黑雾凝结,然后狠狠一攥,慕韶手上的晶石就突然发了光,大量的记忆开始从晶石涌向慕韶。   黑衣太子上前,看着慕韶阴测测地笑了。   【没人能背叛自己的过去】   慕韶只感觉到无数画面在脑中闪过,那是属于古神帝昊的记忆。没有人知道每个古神究竟活了多少年,这无尽的岁月里的记忆碎片是何等的惊人。饶是慕韶神识强大一时也承受不了如此磅礴的信息量。   慕韶被庞大的记忆困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觉得头都要炸了,痛苦地捂住头跪倒在原地。   乾坤护主,在慕韶手中中发出阵阵嗡鸣,呼唤着慕韶保持清醒。   慕韶却被记忆碎片中的情绪感染,眼中的情绪一再变换。   黑衣太子却还在蛊惑慕韶,他在慕韶耳边喃喃。   【与吾融合,吾给汝无上神力】   黑衣太子说着就趁着慕韶无力反抗之际,化作一团黑雾钻进慕韶的识海,他们本为帝昊的神性与魔性,相契合的灵魂发出强大的吸引力。   慕韶与黑衣太子就像是被撕裂成两半的布料,被这种吸力渐渐的缝合到一起,慕韶痛苦中感觉到了来自黑衣太子的记忆与情绪。   黑衣太子身上的戾气和对世界的毁灭欲让慕韶心惊。   慕韶不知他为何会有这样深重的戾气和毁灭欲,但却知道若是与这黑衣太子融合,他必定被这样的戾气和恨意所影响。到时候别说拿到钥匙,打开三十三   重天的大门拯救苍生,恐怕神性与魔性融合后的帝昊才是这世间最大的浩劫。   慕韶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黑衣太子察觉到了神性对他的抵抗,勃然大怒。   【汝与吾本为一体,吾的意志便是汝的意志】   【莫要反抗】   【神性与魔性的融合,一旦开始便不会停下】   慕韶咬着牙,“是吗?既然当初能撕裂,那如今我定能阻止融合。”   说着慕韶不顾晶石所带来的记忆对神识的冲击造成的剧痛,强行扯动本源之力,撕裂灵魂。   灵魂被撕裂的痛楚,大概是让人宁愿死去都不愿尝试的滋味,慕韶和黑衣太子都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哀嚎。   黑衣太子大怒。   【汝疯了】   【汝竟宁愿伤及本源,也不愿意与吾融合】   慕韶咬着牙道:“不错。”   说着慕韶一狠心毁去大半本源之力,将黑衣太子从身体中彻底撕裂而出。   慕韶咬着牙趁黑衣太子正虚弱之时,召唤乾坤,用乾坤之力重新将黑衣太子封印回玉棺中。   黑衣太子察觉时已为时已晚,不得不接受被重新封印回去的命运。   黑衣太子望着慕韶的眼中却并没有慌乱和恐惧,反倒嘴角扯出一丝微笑,似乎在嘲笑慕韶费劲心思做的这一切,终究会化为泡影。   【哪怕汝今日将吾封印,吾与汝终有一日还会相见】   【而这一日也并不远】   话落,黑衣太子就被重新封印回了玉棺当中,玉棺的棺盖合上,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慕韶吐了一口血,跪倒在地上。   这次撕裂魔性并且重新封印黑衣太子的过程耗损了慕韶大半本源。   这直接的影响就是让慕韶的修为直接从化神期巅峰跌落到了化神期初期。   慕韶探查完自身情况心里就是一沉。   神魔大战在即,他原本想趁着这两年的时间将修为提升到大乘期,不想行为没有上升,反而因为此事跌落回去。   慕韶在原地调息片刻,起身往外走去。   慕韶走出这个密室,又将这密室封印了一层,又与轮回镜沟通问轮回镜能不能在这秘境中多待一段时间。   轮回镜说,它积攒的力量不足以支撑更多的时间,若想在这里面多呆可以,只是与外面的时差比例就没有那么大了,大概在这面镜中多待一年,外界需要延长两个月。   慕韶点头同意了。   慕韶让轮回镜子放出凤盷,伸手抱着凤盷,手指轻轻拂过凤盷。额头上的封印,将凤盷的力量重新封印回去。   果然,片刻后凤盷又恢复到了慕韶熟悉的模样。   慕韶抱着凤盷走出轮回镜的场域。   【主人不带我走吗】   慕韶转头给轮回镜施加了一层封印,吩咐道:“看好祂。”   轮回镜陷入沉寂,慕韶抱着凤盷离开回到秘境外层。   凤盷醒来,就见到慕韶守在他的身边,想起之前在轮回镜中发生的事情,似乎是在他自刎之际,师兄赶来将他救下。   凤盷看着慕韶,不由好奇的问道:“师兄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慕韶阴沉着脸看回去,“我倒是要问问你,你又在做什么?”   凤盷相信自己自刎的那一幕自觉心虚,可是想到他自刎的原因又觉得心灰意冷,纵使他自刎的举动是受了心魔缠身的影响,但若是他的死真的能够推翻轮回镜所推演出来的结局,那么他也不会手软。   凤盷咬着唇,只要想到日后还要面临慕韶死在他面前的一幕就觉心如刀绞,惶恐又害怕。他不知道该怎样才能拯救慕韶,可是他已经不能再失去慕韶了。   想到这里,凤盷痛苦的瑟瑟发抖,将自己抱成一团,红了眼眶,他真的好怕。   慕韶注意到凤盷的不对劲,眉头微皱,将人抱到怀中,感受着怀中人的瑟瑟发抖,眼中露出担忧的神色,“凤盷,告诉师兄发生了什么?”   凤盷不知道该如何说,他难不成要告诉师兄,你又要死在我面前这件事吗?   凤盷只能咬着唇发着抖,紧紧地趴在慕韶身上,妄图从慕韶身上汲取一些温暖,以安慰他那颗冰冷绝望的心。   慕韶沉着脸看着凤盷说:“看着我凤盷。”   凤盷不得抬头看着慕韶的眼,只是看着看着眼睛又红了。   慕韶冷静的说:“告诉师兄你在轮回镜中看到了什么?”   凤盷没有说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只是有些惶惶然的问道:“师兄,大道有极限吗?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够打破达到极限?”   慕韶看着凤盷脆弱的模样,心中一痛,面上不显,只温和又坚定地说:“自然是有的。”   似乎是被慕韶安抚到了,凤盷渐渐不再颤抖,终于平复下来。慕韶轻轻拍着凤盷的背,温柔的安抚着他,“没事了。”   凤盷平静下来,还是紧紧地搂着慕韶,执着地   发问,“师兄,你会永远和我在一起的,对吧?”   慕韶轻轻的拍着凤盷的背,眼眸深邃,叫人看不懂他眼中的情绪,他轻声说着:“会的。师兄会陪着你的。”   慕韶拍着拍着,凤盷却再次在他怀中睡了过去。   凤盷这般反应,不由再问慕韶也知道了凤盷看到了什么。   慕韶看着怀中沉睡的人,手上运气灵力,掐了法诀,他何尝不想一直陪着凤盷,可是有些事情早在开始的时候就注定了结局。   慕韶将手指抵上凤盷眉心,消去了凤盷这段记忆。   作者有话要说:  欠的那一更我再拖拖吧qaq   剧情到转折点和高潮了,卡到爆   食言的作者跪在这里接受谴责otz   感谢在2020-09-02 17:09:18~2020-09-04 23:46: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泡芙软绵绵 43瓶;景景景澈 10瓶;虞渊、澜是巍澜的澜 5瓶;小雪兔兔 3瓶;青衫客、无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7章 、第八十五回   凤盷醒来, 眼神有些茫然,抬眼就见慕韶闭目在凤盷身边打坐。   “师兄”   慕韶睁开眼睛看向凤盷,“醒了?”   凤盷点点头,坐起身, 才发现他们竟是在随身法器内, 凤盷恍然间还以为又回到了曾经在外历练的时候。   凤盷有些慌神, 摇摇头,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 但又想不起来。   “秘境历练机会难得, 你须好生珍惜。”   凤盷回神面对慕韶的叮嘱点点头,双眼一弯, 笑成月牙,“我听师兄的。”   慕韶心中微动, 伸手摸了摸凤盷的头发,眼眸微垂, 遮掩一片柔情。   古神秘境与其说是一处秘境,不如说是古神留下来的宝库。   古神秘境被轮回境的时空之力所影响,与外界时间流速不同, 自成一方时空独立的世界, 且此处受古神力量影响, 就连道的规则都与别处不同。因此在外界早已绝迹的天材地宝却能在此地生长保留下来,甚至成片的生长。那些在天界都一株难求的神株这里却随意地长了一片。还有那些只在传说中存在的东西就更不用说了。   慕韶似乎是取到了自己想要找到的东西, 从找到凤盷之后就没有立刻凤盷, 他们像是回到了当初在宗门外历练的日子, 慕韶带着凤盷在这秘境外层和中层游走历练。   带着传承记忆落在这里的凤盷就像是掉进了一个宝库,乐此不疲的搜刮着这秘境中的宝贝。   慕韶这个时候就会站在凤盷身边看着凤盷欢喜得上蹿下跳。   凤盷自然高兴,慕韶日日陪在他身边陪着他历练的日子大概就是他以前做梦梦到都会笑醒的生活。   但慕韶也没由着凤盷一味玩闹, 仙魔大战在所难免,多一分实力就是多一分活命的机会。   凤盷的修为到时不用担心,他来历特殊与别的弟子不同,修为就算是闭眼睡觉都在自行增长,可修为增长了却并不代表对战经验就高了。   慕韶每日压着修为与凤盷比试,亲自操练凤盷的对战经验。   凤盷到时对此十分欢喜,大概不论男女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总有种表现欲,凤盷兴致勃勃地挥舞着两把细刀,使出浑身解数都想赢慕韶一次。   可惜他始终还是嫩了点儿。   凤盷想起自己这一手刀法还是永乐亲手教的。   他是凤凰,生来就有自己的传成记忆,更有生来就属于他走的道。凤盷年纪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要修的   是生死道下分支的阴阳平衡道。   凤盷还记当初他告诉永乐自己的道,永乐大喜,笑着把他从地上抱起来,小小的凤盷靠在永乐怀里,被永乐带去他的宝库挑选了两把细细的不死神木制作的小木刀递给凤盷,“即是阴阳又是生死,便用双刀罢。”   他的一手刀法都是永乐亲传。   凤盷脑中想着过去的事,手上却毫不放松,一个飞旋劈向慕韶,却被慕韶用剑抵着刀刃使了一个巧劲,刀刃就架到了凤盷的脖子上。   “师兄又赢了,”凤盷收了刀,擦掉额头上的汗,“可我总有一日会赢过师兄的。”   慕韶收了手上的剑,抬手间手上多了个香甜软糯的星罗果。这果子是古神秘境的一种特产,软糯多汁,甜里还带着一股奶味凤盷很喜欢,但这果子有一点儿不好,吃多了会有种喝醉一般的感觉,慕韶平日收在自己储物戒中,不许凤盷乱吃。   凤盷接过星罗果,又开心了,啃一口软糯多汁,甜到心底。   慕韶把凤盷拉到面前,凤盷嘴上还叼着一块星罗果果肉,抬头呆呆地看着慕韶,心中还有些期待,莫非师兄要亲他?   凤盷还有些期待,平日师兄太正经了,少有主动亲近他的时候,凤盷扑闪着长长的睫毛,有些期待地看着慕韶,嘴里的一口星罗果果肉都忘记嚼了。   慕韶低头擦了擦凤盷嘴角沾着的一滴星罗果的汁水,又从储物戒中掏出湿帕轻轻地擦着手。   凤盷皱了皱鼻子,有些失望,恨恨地咬了一口星罗果,将吃干净的星罗果果核丢掉,想起星罗果的味道还有些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   还想吃一颗。   凤盷眼巴巴地看着慕韶,慕韶却不打算再给凤盷一个。   凤盷继续眼巴巴地看着慕韶,什么也不说,希望慕韶能够心软。   慕韶看了凤盷一阵,凤盷又眨眨眼,舔舔唇。   星罗果真的好吃。   慕韶看了凤盷片刻,伸出手掐着凤盷的下巴,把人拉到自己面前。   凤盷长长的睫毛扑闪的速度快了些。   师兄要吻我吗?还是我脸上又粘了什么东西?   慕韶眼神平静得像是一潭死水看不出什么情绪。慕韶常年是这幅样子。   慕韶用掐着凤盷下巴的那只手慢条斯理地摩挲着凤盷的下巴。   凤盷飞快地眨了下眼,心道:原来他脸上又粘东西了?   凤盷心中盘算,既然师兄不亲他,那他来亲师兄也是一样的,师兄应该   不会生气。   正想着却觉眼前突然一暗,接着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   凤盷双眼睁大,喜色满上眼角眉梢,轻启牙关乖巧地等待师兄的抚慰。   慕韶掐着凤盷的下巴,吻得深入又克制,这种矛盾得反差却叫凤盷欲罢不能。   师兄/永乐在他眼中永远是清冷又高高在上的神祇。   一吻结束,凤盷呼吸微乱,靠在慕韶怀里抱着慕韶的腰撒娇,“师兄我今日可有进步?”   慕韶挑眉,音色带着点沙哑,“进步?刀法还是”   凤盷脸一红,“都是呢”   慕韶拍拍凤盷的头,“还可以更好些。”   -   修仙之人的时间漫长又短暂。   秘境的三年时间似乎眨眼就已流逝。   在外历练的弟子从秘境出来,却并无人接应,甚至秘境出口处都没有看守的弟子。   刚从秘境出来的弟子不知外界情况,也不知道外面是不是发生了事,一时间身后的弟子群中传来一阵窃窃私语。   好在各大势力的领队弟子已经迅速领好了队伍,整肃了纪律。   玄剑宗这边大师兄和二师兄都在,因此倒没有什么慌乱出现。   二师兄从出秘境之后就始终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让他甚至都无暇管束这群弟子。   慕韶只瞥了一眼,见谢子昀还是一脸心事重重地样子,没有多说,招来领队的几个弟子吩咐了什么,然后便给宗门传了一道讯息。   二师兄是凤盷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凤盷见二师兄一眼心事的样子,打算过去看看就见小胖也走到了二师兄身边。   显然小胖也发现了二师兄的不对劲。   这边慕韶正在给弟子分派任务,凤盷跟慕韶传了音就跟着走到二师兄身边。   小胖见凤盷过来招招手,凤盷在两人身边站定,看向二师兄,“二师兄,出什么事了?”   二师兄闻言苦笑一声,“听闻古神秘境有古神留下的宝贝,我原本想或许这里能有给他续命的东西,可惜”   二师兄说着说着眼神就暗淡了下来。   虽然二师兄没有说‘他’是谁,可是两人都知道,这个‘他’说得是二师兄的狼。   二师兄视他的狼如性命一般重要。   说着二师兄单手捂着脸,深吸一口气,这声吸气带着令人心酸的无奈甚至还有一丝颤音。   二师兄似乎是真的没有办法   了   凤盷的脑海中突然浮现这样一句话。   二师兄这样的人,若不是被逼到极致是不会有如此脆弱又痛苦的样子的,特别是现在还在这么多人面前。   没了往日风流不羁浪荡才子的神采,他现在看上去无精打采,整个人似乎都暗淡了下来,双肩垮塌,带着一种颓靡的气息。   凤盷和小胖对视一眼,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这时安排完事情的慕韶走过来,突然说了一句。   “凡人虽然改便不了兽的命数,仙人却有点化成仙之能。”   二师兄闻言,抬头神色复杂地看了慕韶一眼,又苦笑一声,“现如今又去何处找个大乘期飞升的修士来帮我”   慕韶却道:“非天仙不可点化。若想成为天仙,必得进天池。”   也就是说,刚飞升的仙人还没有点化的能力,必须进了仙界,泡了天池,且泡过天池还必须进阶为天仙才能又点化之能。   而这样的天仙自然都活在仙界,又如何会下届?   二师兄苦笑,这个答案和没说又有什么区别。   “天仙又如何会下凡”   慕韶转身离开,走前轻飘飘地留了一句,“端看你抓不抓得住时机了。”   二师兄闻言突然抬头看向慕韶。   莫非他知道什么   不久,得了慕韶传讯的宗门长老带着人赶来,一番吩咐安置了刚刚从秘境出来的弟子。   慕韶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不对,上前询问长老,“长老,宗门可是出了什么事?”   长老看着慕韶,半晌叹息一声,“倒也不只是宗门,是是正派糟了魔门算计,如今大战尚未开始便死伤惨重!”   作者有话要说:  快了,三章内怎么也把师兄写死,全文高潮要来了,大概下章开始高潮   感谢在2020-09-04 23:46:12~2020-09-08 02:18: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踏平绿丁丁活捉咕咕精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烟雨星辰、踏平绿丁丁活捉咕咕精、隰止 10瓶;小雪兔兔 3瓶;au revoir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8章 、第八十六回   两个月前西南边境出现魔修作乱, 偌大一个村庄被魔修控制,村庄上方魔气弥漫,仙门派出弟子前去探查。   可派出去的所有弟子皆是有去无回。   仙门先后派了三只小队前去探查,却无任何消息传回。   仙门认识到了此事颇为棘手, 于是第四次仙门派出元婴长老一名, 金丹弟子三名, 筑基弟子十名,并带着炼气期弟子若干前去剿灭西南村庄的魔修。   半个月后, 这批弟子带着之前失踪的三小队回来了。   此时众仙门势力仍旧聚集在玄剑宗, 升仙大会大比虽然结束,势力范围也划分完毕, 但是对抗魔修的阵法侧率还需更大势力相互推演配合,这是一个不断的时间。   且现在各大势力的中流砥柱正全部都在古神秘境中历练, 各大势力势必要等待这批优质弟子从古神秘境中出来才会离开。   他们回来的时候正值傍晚时分各大门派的弟子都齐聚在山门前的松鹤岭比试交流,这也是为了增加仙魔大战时各宗门弟子之间的默契度。   就在这时, 前往西南边境剿灭魔门的弟子回来了。   这批弟子分别有来自不同的修真势力,因此见他们回来各自的同门的师兄弟高兴上前打招呼,可却不见这些人反应, 任师兄弟如何叫唤都是不肯理会。   很快就有弟子察觉了这些人的不对劲, 但是当时并没有多想, 只是派出弟子前去通知各宗门的师长。   刚回归的这批弟子也不同自己宗门的兄弟说话,不肯理会别人, 分散开走入了不同的角落, 有人好奇他们究竟是要做什么, 不由趁着脖子去看,这一看却发现了不对劲,这些弟子的脖子上竟然印着魔修的印记。   发现不队的弟子立刻大喊, “小心!事情不对劲!”   可惜为时已晚。   这批刚从西南边境回来的弟子,运气灵力,自曝丹田。   毫无防备的弟子们在这样大规模的自爆之下死伤惨重,不过眨眼的功夫,松鹤岭上原本还说笑着、比试着的弟子就躺倒在地,松鹤岭几乎被血然后。   然而这些刚回来的弟子原来却不只是跑到了松鹤岭,而是跑去了宗门各个有人的角落选择自爆。   这些人有的被身边的长辈制止,就下了一些弟子的命,可有的却因为没有师长,命丧于自己师兄弟的突然自爆之下。   各大势力的师长得到消息前来时,只剩下满地鲜血和和死伤无数的弟子。   场   面之惨烈令人发指,看的各大势力的师长红了眼几欲崩溃。   这里的那个弟子不是各大势力耗费了无数心血和资源培养起来的,他们生前那个不是意气风发,胸怀大志,心怀天下,可他们还没来得及施展锋芒,却憋屈得死在这样的阴谋之下。   仙门上下震怒。   他们不相信自己的弟子会选择如此惨烈的方式,与自己的同门同归于尽,而且据事后活下来的弟子所说,这些弟子的脖子上全都有魔修的印记,显然他们已经被魔修所掌控。   这是魔修的诡计,他们想趁这个机会在大战前夕最大限度的削减仙门的实力。   只是明明这次已经派出了一名元婴,三名金丹,十名筑基这样的阵容却还是没有探查出西南边界的到底发生了何事,反倒是尽数折了进去。   显然,这已经不是元婴之下能够解决的事情了,必须得排出一名化神以上的长老前去探查。   正商量着的时候却听弟子来报,这次长达三个月的古神秘境历练终于结束,弟子们从秘境中返回。   各宗门这才匆匆派了长老前来接应。   慕韶听了前因后果,沉吟片刻说道:“此事并不简单。须得派遣化神期出面,化神之上的长老又需要同掌门共同商议此次仙魔大战之事,不便抽身。如此便由慕韶前去。”   掌门点头同意,“也好。若你前去,我总归放心些。只是”   掌门看着慕韶,“你的修为怎的这般”   他明明记得出发前慕韶的修为已经到达了化神巅峰,而现在竟然又退回了化神初期。   掌门不免担心。正值仙魔大战之际,仙门这边事故频出。先是仙门弟子,死伤惨重。再是原本指望能够晋升大乘期的慕韶修为跌落。   掌门不由看了看天空,总觉得心中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慕韶却摇头道:“不碍事。”   哪怕他没能在仙魔大战之前修炼到大乘期,也并不妨碍他扛住一位魔尊。   掌门对这位身负紫金之气的‘小师弟’总有种莫名的信任,他有时候甚至隐隐觉得哪怕慕韶如今只是化神修为,可真要论起来在场可能谁都打不过他。因为他从来没能看透这位师弟。   凤盷听说慕韶要前去西南边境,便要求自己同慕韶一同前去,本以为慕韶会拒绝,没想到慕韶却轻易地答应了。   慕韶这般轻易的答应凤盷的要求,凤盷反倒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狐疑的看向慕韶,心中猜测慕韶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要求。   可慕韶那张俊美的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尊贵。别人永远无法从慕韶的脸上读到他的情绪。或者说别人永远无法从慕韶在脸脸上读到慕韶的真实情绪,外人读到的只能是慕韶想展现的。   显然凤盷没有从慕韶的脸上看出任何其他的东西,于是小心地试探了一句,“师兄真的同意我去?”   慕韶声音清冷,语气淡淡,“不想去?”   凤盷连忙摇头,“不不不,我得去我要去。”   于是两人从古神秘境出来没有多久,便踏上了前往西南边境的路。   这次他们没有选择舒适的坐骑,而是选择御剑飞行。   一天一夜的时间,两人便到达西南边境,远远的从上空看到下方有一处村落上空萦绕着浓郁的黑紫色魔气,两人便知道,那便是此行的目的地所在。   两人没有直接在那被魔气所笼罩的村庄停下,而是飞到了邻近的村庄,在村庄的郊外卸去飞剑,步行前往村庄。   在村庄郊外走了一阵,远远的瞧整了村庄,凤盷却发现了这村庄的奇怪之处。   明明是白天,可这村庄却没有什么人出没,反而家家户户大门紧闭,若不是太阳高悬头顶还以为这是深更半夜家家户户入睡之时。   随着两人走进了村庄,凤盷发现不对的事情越来越多,这村子里实在是安静的过分,甚至连鸡犬的声音都没有。这样的安静,让两人小声说话的声音都被放格外的大。   两人在村庄里走了一会儿,没见到一个人影,走到一户人家面前,凤盷上去敲门。   “笃笃笃”   沉闷的敲门声回荡在这村庄的上空,衬得这村庄安静的有些诡异。   凤盷敲了一阵门,却不见有人出来开门,不由回头与慕韶对视一眼,慕韶眼中滑过一抹什么凤盷没看清,只见慕韶摇了摇头,于是两人前往下一家。   而下一家也是如此,怎么敲门都不见有人出来开门。凤盷还想去下一家试试,慕韶却摇摇头,止住了凤盷的动作。只见慕韶闭上眼睛感应了一会儿,片刻睁开眼,声音清冷,“此村无人。”   偌大的一座村庄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凤盷也放出神识去看。   他不知道这里最近发生了什么事,但这空荡荡的村落,却并没有遭受过魔修的血洗,虽然家家房门紧闭,却也能知道里面没有一具尸体,这里的人像是凭空蒸发一样消失不见,而这村落是一座被抛弃的村庄。   凤盷不禁想起了他刚来到这   个世界时的那一幕。   听说是外族的将军在前方屠城,后方得知消息的百姓惊慌失措,收拾了自己的细软,抛弃了自己的家园和那些陪伴了他们很久却没有用的物件,落荒而逃。   而凤盷这句壳子的主人也是被抛弃的存在,就像是那些没有用的家什一样,被毫不犹豫的抛弃。   “走吧,既然此处无人,也不必在此浪费时间。”   两人正欲转身离开。   慕韶却突然转身,目光锐利地锁定一个方向。   很快凤盷也察觉到了那方向的不同,那里似乎传来了人的气息,那时是整个村庄的最西面。   不必多说,两人默契地同时召唤出佩剑,赶往那处存在着人的气息的角落。   随着两人离那气息越近,拿出的气息也分明。凤盷渐渐分辨出,那里分明有着两个人的气息。   那是一处破草屋,三面漏风,南面的墙更是倒塌了一半,露出里面的情景。   破草屋内没有家具摆件,只有一堆充作是床铺的茅草。   而此刻屋内正有两人,一人正躺在茅草上,另一人背对着他们跪坐在地上,手上拿着一根针。   离得再近些,还能察觉到空气中分明还弥漫着淡淡的魔气。   凤盷眉头一皱,心道莫非是魔修?   凤盷不由握紧了手上的剑,悄悄靠近。   可这时慕韶的手却覆盖了上来,示意凤盷不要轻举妄动。   凤盷抬头看了慕韶一眼,手上握着剑的力道松了松。   慕韶牵着凤盷靠近,凤盷突然觉得这两人有一人身上的气息有些熟悉,就听慕韶突然开口,“鬼卿前辈。”   凤盷一愣,鬼卿?   果然就见那正跪坐在茅草前手上拿着针的素衣男子转过身看了两人一眼,然后笑道:“是你们啊。”   凤盷双目微怔,那张脸果然是老鬼卿。只是现在的鬼卿是中年模样,不再是当初白发苍苍的老人。   凤盷有些惊讶,“前辈怎么会在这里?”   鬼卿拔掉稻草上躺着的那人身上最后一根针,才道:“许是和你们一样的目的。”   凤盷道:“前辈也是为了西南边境魔修控制人类村庄的事前来?”   鬼卿指了指稻草上那男人脖子上的一个魔气印迹,“我是为这魔气而来。”   凤盷往那人的脖子上看了一眼,不由皱眉,与慕韶对视一眼,慕韶眼眸微沉。   这个脖颈上的魔气印迹,分   明和当初在宗门自爆的弟子身上的魔气印迹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08 02:18:38~2020-09-08 23:34: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无 8瓶;青衫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9章 、第八十七回   元华死后, 鬼卿浑浑噩噩,只觉人生再无意义,连他所追求的大道与他而言也成了一片虚无。他这一生坎坷无数,从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 沦落身败名裂的魔头, 身边亲友皆因他而丧命, 唯独余下元华这一个孙儿却也于不久前离世。   他自诩一生无愧却晚年凄惨。   可又想起当日慕韶同他说过的话,天道轮回, 孙儿能活到成年, 也是受了药王谷积德行善的庇护。   于是鬼卿便想着,既然上天愿意, 因为药王谷积攒下的阴德而庇护于孙儿,那他便为那九泉之下的孙儿在积累些阴德, 唯愿孙儿来世,长命百岁, 一生安康。   于是鬼卿便放下了往日的一切,在人间四处历练,行医治病, 行善积德。   而就在两年前, 鬼卿在人间一处村落发现了, 一种奇怪的病情。   症状很是奇怪,患者得上此病之后神志不清, 失去行动能力, 身躯僵直, 四肢会发出阵阵规律的颤抖,喉咙间会发出咯咯的声音。据说有的还会在半夜时分,梦游一般的下床行动, 然而却走不了多久就僵硬在原地。   听上去这人不像是得了什么病,反倒像是中了什么咒术。   然而这种病竟然还有传染性。村中先是一名村民得了这病症,然后不久便有大片村民倒下。可奇怪的是,鬼卿分析过这种病情的传染速度和扩散方式,说起来竟有些熟悉。   鬼卿分析之下发现原来这种病症证竟然真的是以一种魔息为引子,在人群中扩散。   这分明与当初的瘟疫有些相似。   当初害鬼卿身败名裂的就是这种瘟疫,或者说是魔修的阴谋。   鬼卿当即心中一凛,想到了很多。   鬼卿拿了这百年间药王谷记录的魔修制造疫情的书册,对比如今这次相像的病情。研究之下鬼卿发现,魔修在设计一场巨大的阴谋,而这阴谋中的最终目的是什么鬼卿不知道,但鬼卿猜得出来,定然于这能够扩散传染的魔气有关。   而这百年间魔修对于魔气的运用正在日渐成熟,向着一个不可知的方向急速发展。可这些仙门都还没有察觉。   鬼卿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可惜魔修对于这魔气的运用已经发展到了令鬼卿都束手无策的地步,且因为这并不是身体上的病症,鬼卿无从下手,只能缓解魔气不再进一步入侵人的大脑。   但是如何预防和根除这魔气侵染,鬼卿却是毫无头绪。   鬼卿和魔修有不共   戴天之仇,对于魔修的预谋,鬼卿是无论如何都要阻止的,因此接下来几年历练之中鬼卿便开始调查此事。   前些时日,鬼卿得到消息,西南边境出现类似的情况,鬼卿一路调查摸索至此,发现这村中人的情况比之他当初遇到的更为严重。   鬼卿来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村中全部村民受到魔气侵染无一幸免,这些被魔气侵染的脖子上出现魔修印记,他们的情况更为严重,不止是丧失了神智这么简单,而是沦为行尸走肉像是傀儡一般受人控制。   鬼卿赶到村庄的时候,就见到村民从家中走出,排着队走向一一个方向,他们神情动作一般无二,俨然完全沦为傀儡。   凤盷听到这里心道,原来这村中无人并不是村民将这村庄抛弃,而只是村民都受到魔气控制,沦为魔修傀儡,离开此地。怪不得这里竟然没有任何打斗痕迹,平静得像是关门闭户的深夜。   既然这邪门的魔气已经发展到能够控制人将人变作傀儡的地步那么当日在仙门中自爆的弟子,应当就是是受了这种魔气的蛊惑,便如同正村中的村民一般变为被魔修控制的傀儡。只是不曾想这魔气,竟然如此霸道,竟然连元婴期的长老都沦为这傀儡。   慕韶则是心中微沉,若是照鬼卿所说魔门的阴谋早在数百年之前就已经埋下,且在人间施行,那魔修所谋恐怕已来不及阻止。   鬼卿又言他试图上前同村民说话或者是想办法扰乱他们的队形,可是他们会在队形扰乱之后,会重新排列起来,继续朝着一个方向前进。   鬼卿从队伍尾端治住一个人将其拖了出来,拖到这茅草屋来研究。   而那个被鬼卿拖出来研究的人,就是此刻躺在床上的这人。   凤盷看到这人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魔气,整个人僵硬的如同一块木头,双眼无神,直直地望着房梁,甚至都不会眨眼。欧阳芳做的傀儡都比这人要灵活。   鬼卿继续说道:“我跟随着那群受到魔修控制的村民走了一路,发现他们走向了隔壁那个被魔气的萦绕的村庄。”   慕韶问鬼卿:“前辈再不曾进去探查?”   鬼卿道:“我去看的那天察觉到村庄内有大乘期的魔尊的气息,并没有进一步往前。”   凤盷闻言不由震惊,西南边境之地竟然出现了大乘期的魔尊?魔修竟然猖狂至此。   凤盷不由与慕韶对视一眼,慕韶转而看向鬼卿,道:“之后前辈可有再发现那魔尊的气息?”   鬼卿道:“这倒是没有。近今日我   只会在这屋中研究这病情,却没有再前去隔壁村中探查。”   慕韶跟鬼卿说了来此地之前仙门的遭遇。   鬼卿闻言心也跟着沉了下来,“没想到这魔气竟然已经如此厉害。”   说着鬼卿却有些挫败地叹口气,声音沧桑,“可惜老夫至今没有研究出对付这魔气的法子。”   “这魔气乃是魔修从至阴至毒之人身上提炼出来的毒息,辅以秘法炼制。人一旦沾染了这毒息,被这毒息激起内心阴暗的情绪,就格外容易被其侵扰心神,破除防御从而进入人的体内,就会污染人的灵台从而完全控制人的心神。而那些心神稍微脆弱一些的人,甚至会直接被这魔气给绞杀,成为一具灵魂已死肉身尚存的傀儡。”   “凡人心智不如修士强大,因此浸染了这魔气的凡人,多半已经在被魔气尽染之时就死去。而那些尚且存留着意识的人,也不再是他们自己变成了一具被毒息所控制的魔鬼。”   慕韶闻言心下一沉,“前辈当真没有方法?”   鬼卿无力地摇了摇头。   慕韶声音沉重,“仙魔大战在即,魔修定然会用这种方法来对付仙门。”   “此事需得速速通知宗门。”   凤盷和慕韶决定前去隔壁村庄探查。   鬼卿道:“我同你们一起去。”   三人来到隔壁村,远远的就在那浓郁的魔气笼罩在村庄上空叫人看不清村庄里面的情景。   鬼卿道:“小心这魔气。”   三人遮掩气息小心的藏在树丛里。   他们来的时候正巧见到一魔修手上抓人一活人,那人在魔修手上不断挣扎,魔修一脸阴笑地带着人走入魔气之中,三人眼睁睁的瞧着那刚刚还在不断挣扎的人在碰上那魔气的一瞬间就被四周的魔气聚拢包围,接着那不过片刻的功夫,激烈的挣扎人渐渐的停下动作,而他的脖子上已经出现了魔修印记,低垂下头沦为一具行尸走肉的傀儡。   魔修大笑了一声,抓着沦为傀儡的人就进了村内。   这魔气的作用竟然恐怖如此!   三人等魔修进入村庄后,悄悄走进村庄,慕韶传音问鬼卿,“前面可察觉到了魔尊的气息?”   鬼卿传音,“不曾。”   “看来这次大成魔尊倒是不在这里。但也说不定只是遮掩了气息。一切还是要小心为上。”   鬼卿身为神修,又走医道,虽然是散仙,可是战斗力就未必抵得过一个大乘魔尊,因此哪怕身为散仙依旧须得十分谨   慎。   要进入这村庄必须从紫色魔气中走进去,但这紫色魔气对人的伤害极大,谁都不敢轻易尝试大喇喇地走进去会怎样,毕竟之前已经有过一个元婴期长老牺牲的例子。   想要进入这村庄,必须要找到隔离这毒息的法子。   看鬼卿有些为难,慕韶拿出了一瓶丹药,给了鬼卿一粒。   鬼卿惊讶,“玉清莲华丹!好小子,你竟然有这种宝贝。”   玉清莲华丹乃是取玉清王莲的莲花、连子、莲藕、莲叶中特殊的金丝所制,只有花瓣超过手臂长的玉清王莲中才产这种金丝,数十朵符合要求的玉清王莲不过才能练就一颗这样的丹药。   玉清王莲乃是至纯至净之物,不惧时间一切污秽,更是魔气魔息天生的克星。   慕韶给了鬼卿一粒,自己含了一粒,却没有给凤盷。   鬼卿不解,慕韶有多宝贝这个师弟他可是知道的,怎的不给他丹药,莫非是不许他进去?怕有危险?   正想着却见慕韶从自己的储物戒中拿出了一条黑子的手链。   鬼卿一看这手链眼就明白了,这就是当年在药王谷吸引他出来的那条八回长生花编织的手链。   慕韶把把这八回长生花的手链戴在凤盷手上。   凤盷歪着头看着师兄给自己戴手链,丝毫没有客气一句’师兄我自己来吧‘反倒是神情自然,像是早就习惯了被师兄照顾的模样。   鬼卿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圈,又收了回来,觉得这样两人不想是正经师兄弟。   这八回长生花更是时间少有的至宝,一切毒物都难以近身,其实比这玉清莲华丹更适合进这魔气中。   果然就见凤盷一走进这魔气中,魔气就自动散开,凤盷周身一尺的距离没有任何魔气靠近。   三人走进这村庄,却发现这里非但没有大乘期的魔尊,就连魔修都没有。   只见村庄内又是同隔壁村子一般,家家门户紧闭,不见人影也安静的过分。   事情越来越不对劲了。   慕韶眉头微蹙,闭上眼睛,放开神识去感应。   片刻慕韶睁开眼睛,看着被这魔气所笼罩的村庄,心中的忧虑愈慎。   凤盷不禁问道:“师兄如何?”   慕韶声音低沉,“空无一人。”   这时,鬼卿也点了点头道:“不错。这个村庄空无一人,不论是那些村民,还是魔修都不见踪影。但是村庄中却有一股浓浓的化尸水的味道。”   凤盷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明明刚才还看到有魔修走进来,莫非当时我们就被发现了,这只是我做的圈套?”   慕韶摇了摇头,“不会,应是另有隐情。”   三人在存子中转了一圈,慕韶像是感应到什么一般突然停下身看向某一个方向。   那里似乎残留着灵力波动。   三个人走过去才发现,那竟然是一处巨大的传送法阵,看来早在他们进来之前,就已是人去楼空。   这是一个双向传送法阵,可以借由别墅的法阵传送到这里,也可以借由这处法阵传送向别处。   鬼卿道:“狡兔三窟,看来魔修早已撤离,留下的魔气不过是障眼法。”   慕韶催动灵力毁掉这法阵,“魔修所谋甚大,仙魔大战在即,我须尽快返回宗门与师长商议此事,不便多留,前辈可有法子驱散这魔气?留这魔气在此,只会危害此地百姓。”   鬼卿道:“我来想办法,你速速回去禀报,魔修这次的阴谋怕是不简单。”   先是用瘟疫制造生魂,百年间造下无数杀孽,再加上这可以侵害人的心魂的毒息,星月岛老祖飞升无大乘期修士补位,和最近自爆给仙门造成的伤亡,此次仙魔大战,仙门似乎已经处在了不利地位。   一旦魔修在仙魔大战中取胜,那便是人间的一场浩劫。   慕韶说着又拿出了几粒玉青莲华丹递给鬼卿,“这里魔气重,还望前辈保重身体。”   鬼卿正欲拒绝,突然间天地间传来一阵巨大的震动,如同天塌地陷一般,整个世界都在颤动。   三人稳住身形,不约而同地看向巨响传来的方向   慕韶脸色一变,鬼卿也瞳孔震动,“仙魔大战打起来了!”   慕韶声音沉得能滴出水来,“结界破了”   他离开才不过两日而已,阻挡魔修攻入的第一道结界竟然已然攻破!   魔修这次有备而来,又出其不意,恐怕是仙门一是没有反应过来,才叫魔尊攻破了这第一道结界。   来不及多说,慕韶带着凤盷与鬼卿告别,赶回宗门。   事出紧急,慕韶直接使用了带有空间之力的裂隙飞舟,不惜耗费极为珍贵的时空陨晶催动裂隙飞舟,御剑一天一夜的路程不过花了两个时辰而已。   两人回到宗门时宗门已经空了大半,九成弟子已经跟随师长出战,而剩下的一成弟子则在宗门负责后辈和伤员。   掌门和几位大乘期修士却还没有出手,魔尊尚未出面他们也   不敢轻举妄动,大战前期是修为低下的弟子的战场,而大乘期的每一位都坐镇后方,调息运气等待着与魔尊的殊死一战。   慕韶回来直接去拜见了掌门,了解了结界这么快被攻破的原因。   魔门极为歹毒,上来就是一位化身巅峰的魔修于结界前自爆,结界破碎,   掌门嗤笑,“魔修怎么可能心甘情愿自爆,怕不是被魔修控制喂养起来的炸、弹罢了。”   说道控制,慕韶便将魔修利用魔气操控人身化为傀儡之事。   掌门闻言神色凝重。   在一旁的大长老也跟着大骇,“若是如此,可有应对之法?”   慕韶摇头,“药王谷老前辈鬼卿也束手无策。”   当年慕韶带着凤盷历练,早已经鬼卿之事传回宗门为鬼卿正名,因此提起鬼卿也并没有遭到排斥。   掌门皱眉,“连鬼卿都束手无策?”   慕韶想起自己的玉清王莲,“或许玉清王莲可以阻挡一二。”   大长老闻言更是直皱眉,“又去何处弄这么多的玉清王莲。”   掌门闻言却是轻笑一声,“大长老不必担忧,慕韶哪儿可是养了整整一池子玉清王莲呢。”   掌门说完又看向慕韶,“如此,便由你先去准备一番吧,宗门定有补偿。”   慕韶摇头,“不必,这些现在于我也是无用。”   慕韶离开去准备玉清王莲抵挡魔气。   慕韶走后,大长老看向掌门,问道:“便是这魔气侵入了元婴的体内?这如何能?那可是元婴。”   掌门叹息,“今时不同往日。”   正道修士体内自有灵气保修士不受魔气侵蚀,这若是放在数万年前,哪怕这毒息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就这么轻松地入侵修士体内,搅乱修士心魂。   修士体内自带灵气保护自身不受污秽侵染,这是仙门在长久的与魔修的斗争中形成的一种自保能力。   这种自保能力与仙门和正道的气运息息相关,可近些年仙门和正道的气运已经大不如前,因此,修饰体内的自保机制也日渐衰弱,到了如今,竟然已经抵挡不住这魔气的侵蚀了。   大长老道:“仙门和正道的气运为何衰微?”   掌门抬头看向天空,声音低沉,“根源在上界。”   “恐怕衰微的不只是此界,而是由上界的气运的衰弱而引起了三千世界道统的衰微。”   轰隆一声雷响,似乎在警告掌门已经触及了天机。   大长老震惊地看了眼炸雷,又看看掌门,心下大骇,掌门此话竟然引来天雷警告,看来一切真的如掌门所说,是上界出了问题…   长老心中一阵无力又惶恐,他修了大半辈子的仙,如今走到了这样的地位,看上去已经是高高在上,可是此刻却发觉原来他们这些凡人在大道面前,在上界面前,在命运面前,依旧是渺小的蝼蚁。   大长老无力地叹息一声,像是在一瞬间苍老了许多,身上的傲气也被磨灭去不少,“难道我们下界就没有什么办法了吗?”   “有。那就是等。等上界出现明主,一统三界,镇压气运,从此正道显,而三界安。”   大长老不解,“明主?掌门如何能窥得上界天机?”   掌门嘲讽一笑,“你我下界修者自然无法窥得上界天机,可上界气运关乎三界,一切皆有表象显现。”   “端看这些年,凡间战乱不断,朝代更迭,诸侯称霸,自封为帝为皇,可却没有一个真正携带紫金之气的真龙天子降生,便知上界是何情况。这一切都是上界机密在下界的表象。”   可长老心中大骇,掌门的意思分明是在说   贼子篡位!   上界竟然发生了这种事!   长老只觉一阵心神动荡,一口血喷了出来,长老连忙运气调息,以他这样的修为窥探上界天机还是危险了些,险些心神不稳境界跌落,好在他及时稳住,可是掌门说的话分明,分明就是那个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师兄你们懂的。 第90章 、第八十八回   凤盷和慕韶回来后, 内分别,慕韶前去找掌议事,凤盷则是去找了小胖。他路上联系过小胖, 有得到回复,因此直接去了丹霞峰小胖的住处。   小胖是凤盷人界为数多的朋友,虽然天资出众但是因为年纪轻修为高, 历练多因此对战验也足, 得知大战开启,凤盷对小胖还是有些挂心。   可是到了小胖住处的山下, 看守山的弟道小胖早已跟随师兄前去战场,此时并宗中。   凤盷闻言皱了下眉,但也稍稍放心, 师兄看上去跳脱但实际上是值得信任的人, 小胖有他带着想来应该事。   凤盷刚一回到山头,就见慕韶也跟着落地,“师兄, 你回来了。”   慕韶点点头,“去哪儿了?”   凤盷道:“我去找贾丰宝, 守山弟说是已去了战场,跟着师兄一起。师兄你那边怎样?”   “掌和大乘期的几位师长正备战,结界已攻破, 或许久魔修就会使用魔气相攻,仙暂且有应对魔气的法,好这池中有些玉清王莲,总归能够抵挡一阵。”   凤盷看向池中盛放的玉清王莲,心中似有预感,“师兄要拔掉这玉清王莲?”   慕韶看向凤盷, 把人揽到怀中,怜爱地摸了摸凤盷的头,“可是舍?”   凤盷抿了抿唇,反手抱着慕韶的腰身,小声道:“有点儿,这毕竟是师兄亲手种下的,又陪伴了我们这许久。”   慕韶低头吻了吻凤盷的额头,从储物戒中拿出一袋东西,“我这里还有些玉清王莲的莲,待大战结束你便同我这玉清王莲重新种回来,可好?”   凤盷接过玉清王莲莲的袋,点点头,笑道:“那说好了的,师兄可别到时候忙得顾上我。”   慕韶笑着捏了捏凤盷的鼻,“会。”   “大战之后师兄定日日陪着你。”   既然已决议要这玉清王莲拔出,便再多犹豫,慕韶当即动手,先是收了浮最大一朵玉清王莲上的法器房屋,再接着手上运起灵力一挥,只见满天池雪白的玉清王莲莲华尽数从□□上脱落,大大小小的玉清王莲悬浮半空中,像是一站站灯盏,倒也是一副美景。   而下一刻见漂浮半空中的玉清王莲形的灵力尽数碾碎,一股浓郁的玉清王莲   的幽香空气中荡开。   慕韶广袖一招,浮半空中碾碎的玉清王莲碎片就一阵风送入了慕韶的袖中。   正这时,一道传讯符破空而来,慕韶伸手接住,掌的声音从传讯符中传出。   “慕韶,方才前线传来消息,魔修真使用了你所说的那种魔气,”   “许多沾染了魔气的弟都变成了魔修的傀儡,反杀同。前线死伤惨重,第一条防线已然保,如今仙弟魔气逼的连连后退,战线断后移。若是有应对之法第道防线很快也击破,你说的那玉清王莲可准备好了?”   慕韶收了传讯符,对凤盷道:“我须得迅速前往战线。”   凤盷连忙道:“我同你一道前去。”   慕韶下意识地皱了下眉头,他太想让凤盷上前线,但是想到凤盷与别人同,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慕韶带着玉清王莲离开内,掌早已等候山前,见到慕韶前来连忙问道:“可取到了。”   慕韶点了点头。   掌神色舒缓了少,“如此甚好。我与你们一同赶往前线。”   说着三人御剑飞往前线。   尚未到达时,就远远的瞧见前方的魔气如同一团黑雾断地向仙这方逼近。   仙弟根本就敢靠近这黑雾只能拿着武器连连后退。但凡有弟沾染上这魔气,顷刻之间,就作魔修的傀儡,提起武器就向毫防备的同砍去。   而有魔气逼近的地方厮杀极为惨烈,遍地残骸,血流成河,那些昔日嬉笑怒骂的同少已然变成尸骨一具。   魔修的手段极为残忍,有那些饿鬼道的魔修,放出数鬼,活生生的一仙弟啃成了一具白骨;还有一位修血煞道的魔修,应该已是元婴期的修为,一掌下去就一位仙弟的骨头成了水,整人只剩下一具干瘪的人皮;更有魔修好食生人,竟然直接撕下一仙弟的胳膊大快朵颐。   场面之惨烈,叫昔日同禁落泪。   这便是仙魔之战。   他们到的时候,魔气已逼近了第道防线,仙的弟逼得退可退,眼看第道防线就要保,慕韶连忙祭出玉清王莲碎片,就见那数的玉清王莲飞向魔气的时候灵力碾得更为破碎,最后碎得如同一阵白雾直直飞   向那魔气,而那往胜的魔气刚好这白雾克制,只消碰到这白雾,魔气就再前进,反倒消融去少。   仙弟见状,禁大喜。回头看了一眼,就见到首席大师兄慕韶和玄剑宗掌站身后顿时士气大振,真臂高呼一声,冲进白雾,趁魔修有反应过来连砍数人,一时之间,战线竟然推回去了少。   仙士气大振。   后方坐镇的魔尊见状,召唤出法器,催动法器,释放出一阵狂风,玉清王连所形成的白雾吹得后退而魔气则跟着前进,一时之间反倒又魔修占了上风。   仙这边也甘示弱,有那神通广大的大乘期修士,也放出法器,召来大风。如此拉锯一阵双方均能奈对方如何。   可惜仙之前损失太过惨重,哪怕此刻有了玉清王莲扳回一局,最终还是渐渐落入下风。仙魔大战说来还是一场持久战,仙一开始就设计的落入下乘,局面危矣。   掌早已看出这其中的利害,传讯其他几位大乘大乘期修士,商议之后决定仙想要这场大战之中立败之地唯一的办法就是修补那仙魔大战最开始的时候,就破坏的第一道结界。   可惜修补结界的事情绝对有那么简单。这结界是远古时期仙几位大能熔炼稀罕材料炼制而成,这才能长久的护住仙的安宁。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结界日渐薄弱,终是如今魔破坏。   当年这结界就是多大乘期的修士共同设下,想要修补结界恐怕也需要至少一位大乘期的修士才能修补。   当年先祖早就料到结界会有破坏的一天故而留下了可以用来修补结界的材料,但这材料极为特殊,乃是天外之物。须得至少一名大乘期修士炼制九九八十一天风才能够用来修补结界。   可是场的每一位大乘期的修士,都兼任防备一位大乘魔尊的任务,谁都敢离开。   若是有大乘修士炼制这材料的九九八十一天内魔尊得到消息发动攻击,那么,等材料炼制完成,仙就再也力反抗。   因此这也是为何仙迟迟有动手修补结界的原因。   但当下修补结界早晚会魔气逼死,谁也知道这玉清王莲究竟能够坚持多久,修补结界或许还会有一线生机,就众人决定赌一把选择一位大乘修士去修补结界的时候,慕韶站了出来。   “诸位前辈兼   顾对战魔尊之职,修补结界还是由慕韶来吧。”   “修补结界必须要有大乘期修士来,你神如何能修补?”   掌急反驳,还是看向慕韶,“你当真可以?”   慕韶点了点头,“诸位前辈若是信,妨试慕韶一试。”   几位大乘修士,相互对看一眼又望向玄剑宗掌,掌点了点头,“便让他一试。”   这种紧要头,哪怕仙之中平日也诸多龃龉,但如今也有了攀比的心思,若是慕韶当真能够以神修为炼制材料,其他派的尊长会觉得嫉妒,反而会觉得庆幸。   如此试过之后炼制材料修补结界的任务就落到了慕韶头上。   慕韶宗中炼制修补结界的材料,需要耗时九九八十一天,而且其他人的任务就是这九九八十一天内拖住魔,让魔向第道战线进犯。   凤盷得知慕韶要去炼制修补结界的材料,主动提出替慕韶护法。   仙魔大战从来都是一场持久的拉锯战。根据古往今来的历史记载,每每仙魔大战动辄便要打上数年。   往年来说魔尊会太早下场,魔尊往往是最后头才会出场与仙的几位大乘修士决一死战。因此其实仙并担心慕韶会有足够的时间炼制材料。   然而他们万万有想到今年的情况与往年同,魔尊竟然早早下场,打了他们一猝及防,看几位魔尊的攻势竟然是直奔结界而去。   而随着魔尊的下场,魔修像是受到了什么指示,竟然齐齐向一角聚拢,这突如其来的一举,只把战线又压箱第道结界。   仙几位大乘期修士见状,心道好,魔修是打算保存实力,而是准备一举攻下第道结界,难成他们已知道仙已派出慕韶去炼制修补材料的结界?   莫非仙中真的还有奸细?!   魔修攻势实是太猛,仙也能再保留实力,大长老全力一剑逼退一位神期的魔修,大喊,“起阵!”   一声令下,仙中传来一阵阵应和之声,“起!”   “起!”   “起!”   应和之声一声叠一声,竟然覆盖整战线,魔修由心生防备。   只见仙弟大喝一声,剑直直插向地面,双手迅速结印,以剑为中心,发动阵眼。   大阵起!   这阵法名为诛仙阵法,乃是玄剑宗藏阁所记载的上古秘法,威力极大。早升仙大会尚未开始大比之际,仙就已挑选出优质弟,秘密传授这诛仙阵法。   这诛仙大阵一出,然,位阵法中的魔修迅速阵法中的剑气绞杀,但凡进入这阵法的魔修一幸免。   仙靠着这阵法反倒是把战线又压回去了几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09 23:35:04~2020-09-19 21:39: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隰止 10瓶;行与止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1章 、第八十九回   魔修这边指挥进攻的魔尊右护法见状全力击出一掌想要破坏阵法, 却被大长老拦下。   右护法冷笑一声,“玉石老头,以为们弄个破阵发就能挡得住吗?区区一个阵法而已, 且着。”   说完,右护法仰头吹了一个口哨,这哨声极为刺耳, 响彻云霄, 众人不由被这哨声吸引过去,可下一刻, 却听一声惨叫:“少主!”   寻声望去却见霓光城少城主胸口插着一把刀,这刀穿胸而过,直直捅破了左阳羽的心脏, 左阳羽捂着胸口不可置信地看向持刀之人。   那人正是左阳羽日日带在身边的心腹——元策。   元策脸上溅左阳羽的血, 神色淡漠地拔出了那把剑。   左阳羽双眼死死瞪着元策,死不瞑目,他到死都没有想明白, 为什么从小跟在自己身边的元策会背叛自己,甚至亲手结束他的性命。   霓光城弟子悲痛万分, 提剑就向元策砍去,“这叛徒!”   “少主待宽厚竟然恩将仇报!”   元策侧身避开,提剑抹了砍上来的几个弟子的脖子, 他竟然早已经达到元婴期,一个元婴期在筑基金丹为主的阵眼中,来去无阻,一个来回而已,此处阵眼弟子就被杀个干净,阵法已破。   右护法大笑, “玉石老头,这不久破了吗?哈哈哈哈!”   “哈哈哈,们怕是万万想不到,这个小小的侍卫其实是我们少主!胆敢让我们少主服侍,自然就要做好送命的代价哈哈哈哈!”   大长老闻言怒极,不由想起一直没能查出来的杀害左秋霖的元凶,原来这竟然真的是魔门用来挑拨仙门之间关系的计谋!   大长老怒骂,“卑鄙无耻!”   右护法十分不屑,“可笑,们正又是什么好东西不成。”   诛仙大阵被破,魔修攻势俞强仙门弟子重又落入下风。   仙门的九位大乘修士被魔门的九位魔尊缠着,双方僵持不下,大乘修士完全抽不出手去援助仙门弟子。   仙门弟子被逼的连连后退,眼看就要被突破第二战线之际,慕韶却从战场后方赶来。   而这时离着炼制材料需的九九八十一天还差了整整一个月!   慕韶出手,被激得连连后退的战线再度推回去,凤盷也从后方赶来,加入到诛仙大阵的重新修复当中。   慕韶一来,仙门士气大增,仙门弟子在慕韶的带领之下   ,直将战线后退数仗,给后方准备重启诛仙大阵的弟子也留足了喘息的空间。   慕韶提前一个月出关,却叫前方几位大乘期的修士十分担心,须知老祖留下来修补结界的材料只有这一份,若是炼制失败,那边再没有第二份了!   慕韶心知几位前辈担心修补结界的材料,暗中给掌门传音说明了原因。   慕韶手中有天外陨粉,能够加快任何材料的炼制周期,因此他提前出关。   掌门闻言大喜,同几位大乘修士传音,后对慕韶道:“我等帮你拖住魔尊,且伺机修补结界。”   慕韶应下。   仙门弟子在慕韶带领下渐渐恢复秩序,诛仙大阵重启,虽不如最开始威力巨大,却也让魔修再无法深入。   右护法见状脸色阴沉,仰头又发出一阵长啸,但见魔修变换阵型,运起阵法,似乎打算硬闯。   双方陷入僵持,慕韶脱离战场,伺机准备修补结界。   一但结界被修补完成,魔修后方再无支援,便将如那瓮中之鳖,只有惨败下场。   眼看慕韶就要靠近那结界破碎之处,却听空中传来一阵桀桀怪笑,一黑衣魔尊从魔修后方直扑慕韶而来。   仙门几位大乘修士大惊,魔门竟然一直在隐藏势力!   他们竟然还有一位大乘魔尊!   如此魔门一方就多出一位大乘修士,这样局面完全就向着魔门一方倾斜。   而玄剑宗掌门却来不及多想,全力一击击退面前纠缠不放的魔尊,就要赶去营救慕韶,可那魔尊却早有准备,冷笑一声,重又缠上去。   掌门不得不还击,可转头就眼睁睁地看着那突然出现的魔尊向着慕韶扑上去。   “慕韶!”   在场的众人不禁向慕韶看去,就在众人以为慕韶在这魔尊全力一掌之下必重伤时,却见慕韶轻飘飘一个转身,一掌击了上去,灵力震荡,双方被震得后退,却也因此分开。   慕韶后退两步站,可看上去却似乎并没有受伤。   那魔尊也是后退两步站稳,大概也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八成力气之下的一击竟然没能奈这人如何,而这还只是区区一个化神期的小子!   只见那魔尊冷哼一声,“玄剑宗首席弟子韶光君,有点儿意思。”   “可再如何,也不过是区区一介化神!”   说着就再度向慕韶攻了过来,魔尊攻势狠厉,可慕韶却也不落下风,竟能与大乘期的魔修打得起鼓相   当。   而这边牵制住另几个魔尊的仙门大乘期修士见状却是朗声大笑,“哈哈哈哈!”   空蝉山庄的庄主大笑,“想你魔门费劲心机,到头来,连一个化神期的后辈都奈何不得!哈哈哈哈,我仙门一代更有一代出,来天始终还是站在我正道这边。哈哈哈!”   青衣魔尊被激怒,“老东西,我怕是没有命管别人,先管好自己吧!”   战况到了如今这程度,拼得就是哪一方的大乘修士坚持得更久。   而慕韶作为与大乘修士对战的唯一一个化神修士,有人都以为慕韶会是最先坚持不住的那一个,可慕韶反倒一直稳健,反倒是霓光城城主出了岔子,也不知道那鬼刹魔尊对霓光城城主说了什么,激得霓光城城主大怒,一时手上乱了分寸,被鬼刹魔尊得逞。鬼刹魔尊趁霓光城城主露出破绽,一掌霓光城城主从空中击落,霓光城城主身受重伤。   玄剑宗掌门见状,心:“糟!”   果然就见那鬼刹魔尊霓光城城主击落之后没有攻击任何一个大乘修士反倒直奔慕韶而去。   鬼刹魔尊桀笑:“哈哈哈哈,阴煞老贼,竟然还没解决掉这小子!让老子来助你一把!”   被称为阴煞的正是与慕韶对战的那位最后出来的黑衣魔尊。   阴煞闻言自然不爽,阴沉着脸道:“这小子又古怪!莫张狂!”   鬼刹大笑着朝慕韶扑来,“哈哈哈!老子可不是你个馕货!”   掌门心中着急却被魔尊缠着分不开身,只忧心地提醒:“慕韶小心!”   慕韶早就察觉到那向着自己攻来的一人影,慕韶冷哼一声,右手一震,“乾坤!”   只听嗡的一声,神器乾坤就出现在慕韶手上,神器之威能足可毁灭一方小世界。   那鬼刹魔尊察觉到这神器的古怪,一时只觉后背汗毛倒竖,竟不敢掠其锋芒,连忙避开。   阴煞魔尊见状冷笑,“怎么,不敢了?还嘲笑老子?蠢货。”   鬼刹阴沉着一张脸,满是杀意,“闭嘴!这小子的确古怪!”   接着战场上就出现令人骇然的一幕,只见慕韶手持一杆银枪,竟与两位魔尊战得起鼓相当。   仙门弟子不由震惊,满目崇拜,“大师兄竟能一人抗两位魔尊!”   慕韶手持银枪迎战两位大乘的模样足以另仙门所有弟子折服,他像是一位向披靡的战神,他顶天立地,无畏惧,   他一人站在所有弟子身前,一人能抵千军万马。   慕韶只站在那里,就比任话都更鼓舞士气,他就像是仙门弟子心中的神,有慕韶在,仙门弟子便觉无畏惧。   “大师兄!”   “大师兄!”   不论是何门派,是何身份,此刻,他们整齐划一地喊着‘大师兄’,至此仙门弟子士气攀升至顶峰,热血沸腾。   就连在跟魔尊纠缠的另外几位大乘修士都开怀大笑,“贾兄门下有此后辈,宗门前途无忧啊,哈哈哈哈!”   玄剑宗掌门也笑着回应,“韶光本该是小十四,可奈何师尊放心不下十三这生生矮了一辈,韶光从未叫我失望,哈哈哈。”   凤盷自从来到战场后就顶替了以为被杀的弟子,守诛仙阵的一方阵眼,就在小胖的身边。   期间凤盷一直在注意着慕韶,不真的为什么,他心中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凤盷的心始终吊着,他甚至想让慕韶回来,不要再继续打,哪怕到慕韶一人独抗两位大乘魔尊依旧游刃有余,凤盷始终没能放下心来。   小胖见凤盷忧心忡忡的样子,不由问了句,“凤盷,在担心大师兄吗?”   凤盷咬了咬下唇,只觉心中的不安越来越甚,“我”   凤盷话还没说完,突然僵住,接着凤盷瞳孔皱缩。 第92章 、第九十回   凤盷话还没说完, 突然僵住,接着凤盷瞳孔皱缩,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紧随这感觉之后的,就是巨大的恐惧。   凤盷蓦然抬头向慕韶望去。   就见慕韶一缕凭空出现地金光牢牢地缠在慕韶身上,慕韶被那金光锁在原地顿时动弹不得。   凤盷瞳孔颤动, 脸色惨白, 嘴里发出几个破碎的颤音,“捆捆龙索”   下一刻, 凤盷凄厉地喊出声,“不!”   “师兄!”   凤盷完全不顾自己还守着阵眼,也不顾诛仙阵中的凛冽剑气, 疯了一般, 运起灵力就向慕韶扑去。   可此时那俩个魔尊显然也注意到了慕韶被捆缚的局面,不由对视一眼,运力向慕韶击去。   凤盷几乎疯了一般, 嘶吼,“师兄!”   这动静显然也惊动了掌门一众大乘修士, 不由跟着看过去。   就见慕韶被一道金光捆着,两位魔尊合力击向慕韶,而就在他们的手掌拍上慕韶胸口的那一刻, 慕韶身上金光也大胜。   长老掌门大惊,“慕韶!”   凤盷目眦欲裂,“不!!!”   “师兄!!!”   凤盷肝胆俱裂,乎崩溃,竟然抢先掌门一步借住慕韶从空中坠下。   凤盷跪坐在地上,将慕韶护在怀中, 的手在抖,声音也跟着颤,红着眼眶含了泪,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没有人能懂内心的恐惧,三万年前永乐死去的那一幕在他眼前反复上演,凤盷心里像是破了一个洞,这洞漆黑、安静又无底,被困在这洞里,害怕的要命。   凤盷整个人都在颤抖,大口呼吸着,脸色比慕韶的还要苍白,手却强硬地抵在慕韶胸口输送灵力,哪怕这样的举动毫无意义。   慕韶气息奄奄,想要阻止凤盷浪费灵力,气若游丝,“没没用的”   “那我要怎么做?”凤盷颤抖着声音问。   凤盷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无助,翻遍所有传承记忆,想边所有办法都不知道究竟怎样才能救慕韶。   慕韶想要握住凤盷的手,可用尽全力不过也只是松松地抓住凤盷的手指,凤盷反手握上慕韶的手,感受到手中冰凉的触感,眼泪再也忍不住大滴大滴地滴落。   慕韶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什么声音,眼中的光芒肉眼可见的消散。   三万年前的失去慕韶的巨大痛苦涌上心头,夹着如今似乎要失去慕韶的恐惧,凤盷要被逼疯了,紧紧   攥着慕韶的衣服,再也受不了,崩溃地嘶吼,“我究竟该怎么做!”   慕韶视线还黏在凤盷身上,痛苦、不舍还有担忧还有包容,可眼中的光芒却越来越暗淡。   “不!不”凤盷终于受不了地崩溃大哭,凤盷只感觉仿佛又回到了三万年前,三万年前得知永乐崩逝,三天三夜不睡,谋划设计亲自带兵杀到天庭取回永乐棺椁,一场厮杀之后,精疲力竭,穿着一身孝衣,跪在妄生海,竟然一滴眼泪都哭不出来。   听到有人低声议论,“尊主是太子带大,可如今太子崩逝,哪怕过去有再多的仇怨,也不至于一滴眼泪都不掉”   可他不是不怕不是不痛不是不伤心,只是他在南羽独自支撑门户,不敢哭,不敢在属下面前哭,不敢在太子面前哭,不敢让自己哭。   要维持没有弱点的尊主形象,不能让兄长离去也不放心,更怕自己哭了却在没有人来安慰,更怕自己哭了就再也起不来了。   可今日,凤盷再也忍不住了,抓着慕韶的手崩溃大哭,哭道失声哭到声音嘶哑,似乎要将自己的害怕、自己那积压了三万年的痛苦和委屈统统发泄出来。   往日骄傲的少年哭得像是个无助地孩子,死死攥着慕韶的衣袖,哭到声音嘶哑,“兄长,兄长,阿盷求求你”   “求求你”   “阿盷真的再也受不了你再次离”   凤盷话没说完,就见慕韶握着凤盷的一只手,吐了一口血,似乎想要说什么的唇微动了下,眼中光芒彻底消失,头缓缓垂落了下去。   凤盷的声音戛然而止,世界似乎在那一瞬间都安静了。   听不到掌门长老和仙门弟子痛呼和哭喊,听不魔修张狂的笑,再也听不外界的声音,看不到外界的景色,冰冷、黑暗成为了世界的一切。   那一刻,寒冬骤然降临,风雪埋葬了凤盷温热的心和凤盷的整个世界,凤盷于冰冷绝望中尝到了死亡的滋味。   似乎跟着慕韶一起死去了,像是成了一尊木偶,漂亮的壳子下空荡荡的没有灵魂,眼中含着的也不是泪是水。   虽活着,可已拿灵魂殉了慕韶。   悲伤比沉默更可怕地速度在人群中蔓延,仙门哭声四起,仙魔之仇不共戴天,仙门弟子杀意前所未有的高涨,可就在热血上涌之际,天上却下起了鹅毛大雪。   传闻神灵六感通天达地,神灵的喜怒悲欢会影响一方世界。   而悲伤到了极致大概就是最凛冽的寒冬,风雪片刻间就将这方天地化为寒冬。   “下雪了”   “怎么会,此界有结界阻拦,四季如春,从未有过风雪”   掌门伸手接住一片雪花,轻声叹息,“暖春遇雪,是神灵在哭泣”   作者有话要说:  等我会,高潮还没到,我还没肝出来。。。等我四更,今晚尽结束本卷 第93章 、第九十一回(修800字)   “啊啊啊!掌门!你看凤盷!”   众人闻声望过去, 却见凤盷眉心裂开了一道口子,宛如皮肉被生生撕裂,鲜血淋漓, 殷红的血顺着眉心流下,凤盷却无知无觉,仿佛这已然是一具没有灵魂的壳子, 又如身负诅咒的提线木偶。   众人不由大惊!莫非又是魔门使了什么阴毒手段?刚刚害死大师兄还想要害死凤盷?   小胖大惊, 哭求道:“爷爷你救救凤盷吧!呜呜呜”   二师兄也心急如焚,跟着恳求道:“师尊!”   掌门蹙起眉头, 纵使有心插手可他对此也确实没有头绪,且慕韶这师弟的身份,似乎也并不简单   掌门沉吟片刻道:“且先看看!为师也不知这究竟是如何了。”   却见眉心流下的鲜血顺着额头滴落, 鲜血裹挟着所黑炎, 熊熊燃烧,烧的凤盷额头皮开肉绽,不过顷刻间黑色烈火不过瞬间就已经从凤盷额头烧遍全身, 这黑色烈火颇有邪异,万物可焚, 沾之成灰。   凤盷的衣、皮肤都在一瞬间化为灰烬被风吹散,而随着那黑炎的灼烧似乎还有骨骼拔节一般的噼啪作响声。   在场的所有人无不为这骇人的一幕惊得失了声,都以为凤盷将坐化玉火海之中, 心中愈加悲愤。   小胖更是哭得打嗝,想要扑上去,“凤盷!”   二师兄却将小胖死死拦住,厉声道:“别急,你看!”   却见那熊熊黑火烧去了凤盷的皮肤、衣裳,焦炭一样结了一层黑痂, 仿佛只需片刻,凤盷就会变成一具通体焦黑的焦尸。   可却见黑痂化为灰烬随风散去,而一节节从灰烬中露出来的却是华丽厚重的黑袍和光洁雪白的皮肤。   诡异的一幕让周围一片死寂。   烈火熊熊焚烧,灰烬被风卷着温柔撤离,凤盷火中的身躯身躯拔节一般的生长着,令人牙酸的骨节做响声中,那团因为烈火焚烧而缩小如干尸的一团可见的变大,如同从舞勺的少年长到弱冠的青年。   当风带走最后一丝灰烬,烈火不曾撤离,可再也伤不了凤盷一份,温驯地缠在凤盷身上,如同驯服的蛇。   再看那火中人,却觉蓦然一惊。   月华为肌,烈日为骨,黑袍羽冠,尊贵无匹。   掌门见状更是大惊!   只那羽冠上华丽的翎羽整整有九根。   传说中南羽天族的神君以华丽的翎羽为冠,而翎羽的少象征着地位的高低,其中最尊贵的当属   南羽天族的族长   ——南羽帝君,以九羽为冠。   九羽冠,象征着南羽帝君的尊贵地位。   莫非这是   可如此尊贵的身份又如何会出现在下界!   众人不知掌门所知的辛秘,只为此人气势所骇,颇为忌惮。   见这人浑身上下绝对没有任何一点儿人气,从眼触及灵魂整个人都是冷的,将慕韶紧紧的抱在怀中,火焰便不伤慕韶一份,温驯的绕着两人燃烧。   小胖脸上还挂着泪,愣在原地,“那是凤盷?”   虽然外形全然变了服模样,可那悲伤到空洞的神那分明就是凤盷。   “他怎么会变成这幅模样?是魔修害了他?”小胖哭着就要上,无忧的年少的时光明明还不曾结束仿佛昨天他们还在玄剑宗的山脚下偷偷喝酒,他吹嘘着彼此崇敬的师兄,可眨眼间,大战打响,师兄身死,挚友也变了模样,他有莫名的预,似乎就在今天,他即将与凤盷永远分离。   命运遭逢突变,悲伤如洪流淹没头顶,他如何都不能接受挚友再离他而去。   二师兄却死死地拉着不准他上。   凤盷身边黑色的火焰在凤盷身上盘旋片刻,始终没能熄灭,反而愈演愈烈,黑色的火焰蔓延得很快,片刻的功夫,凤盷和身后的土地就被熊熊的黑火所淹没。   这黑火极为霸道,凡被着黑火沾染上一份,便瞬间灰飞烟灭,众人眼睁睁地看着地上尚未来得及收敛的弟子尸身在触及黑火的刹那化为灰烬,不由大惊。   掌门心中惊骇尤未退去,因着心中的猜测,便也知那黑火的厉害,连忙下令,“仙门弟子令,即刻御剑升空!”   弟子们不敢耽搁,急忙御剑飞上半空,果然不过片刻,黑色的烈火就迅速地烧过他们刚刚站过的土地,而没来得及撤离的魔修,尽数在黑炎中化为灰烬。   黑色火焰烧得热烈,如同荼蘼盛开的幽冥之花,以性命为养料,杀孽越,花开越盛。   这一幕实在太过骇人,有其他门派的弟子大惊,“妖魔!他是妖魔!你们玄剑宗竟与妖魔为伍!”   没有人去他,只因为他们被眼前出现的奇景所震撼。   天地间出现了近乎诡异地一幕,下方是熊熊火海,黑色的火焰烧灼着大地,上方是纷纷飘落的鹅毛大雪,黑与白,水与火,极致的对比竟然在一方世界共存,这奇异的一景中,有一青年抱着一人明明席地跪坐在火海中,可肩上发上落满白雪,   不曾融化。不知到底火是冷的还是人是冷的。   青年静静地跪在地上,眼中失去神采,像是一只没有灵魂的傀儡娃娃,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将慕韶的尸身搂进怀里紧紧的搂着,似乎那就是他的命,他的一切,谁都没有办法将慕韶从他手里抢走。   可是这世间的残忍绝对不会因为谁的崩溃而停止,下一刻被他视作唯一救命稻草的慕韶尸身就在他的怀里化为星星点点的光芒,消失不见。   青年木楞地看着慕韶在眼前一点点消失,就像是看着他的灵魂之火彻底湮灭。   最后一滴血泪从他眼角低落,他终于彻底崩溃。   “唳!”   只见青年头发衣袖无风自动,泣血长啸,口中却发出一阵类似鸟类的鸣叫。这声音似啸似笙,似钟鸣鼓奏,华丽庄严,却带着一直逼灵魂深处的可怕的威压,伴着彻骨的冰寒与悲伤。   这哀泣之声直冲九霄,波及万里,所过之处生灵尽皆匍匐跪倒,惊慌颤抖。   御剑飞于半空的众人就要从空中跌落,好在几个大乘出手勉强在空中织了一张结界,不至使仙门弟子落于火海丧命。而魔门却没有那么幸运,折损大半。   匍匐在空中结界上的众人惊恐得看向青年,而见了青年的模样更是大惊。   这人身上黑色的火焰消失,脖颈间却爬上一黑色的诡异纹路,这纹路一路蔓延,从侧脸一直蔓延进眼底,最后所有纹路汇聚在眉心处,化作一黑印,随着这黑印的凝成,他眼中最后一点儿属于凤盷的东西彻底消失,神性和魔性竟然在这张脸上并存,邪恶和圣洁竟然诡异地融合在一起,而造就了更深更大的恐怖。   凤盷薄唇轻启,声音很轻却响彻在每个人心头,叫人浑身一颤,心中惊恐更盛,可身躯却不听使唤,更低得趴俯下去。   满是暴戾和杀意地猩红双眼,“你们都、得、死!”   被暴戾杀意控制的凤盷,只有疯狂的毁灭欲望,他想要毁灭,一切。   这一刻,每个人都感到了恐怖的危机,仿佛天将塌地将陷,像是迎来不可抗拒的毁灭命运一般,绝望又惊恐又无力改变。   谁也不曾想到,他们的浩劫不是来自仙魔大战的失败,而是来自昔日同门的疯狂。   终于有人在这恐怖的危机中奔溃大喊,“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再也这样下去,大家都会死的!”   凤盷从火焰中起身,竟凭空悬浮与空中,要知道,修者不借助飞行法器也是无法与空中飞行,可凤盷就这样直   直地浮上半空,他脸上是没有的漠然,额头是诡异的黑印,背后是无边火海,上方是纷扬的大雪。   他分明比魔更像魔。   恐惧如同会传染一般,蔓延上所有人眼底。   小胖焦急得不行,大声喊他:“凤盷!凤盷你怎么了!”   二师兄也收敛了往日的吊儿郎当,沉声吼道:“凤盷!你在干什么!快下来!你这幅样子叫你师兄怎么放心!”   师兄两字似乎刺激到了凤盷,他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可片刻还是回复了没有的陌生模样,他似乎被激怒,“闭嘴!”   他声音不大,却若雷声轰鸣。   他嘴角的笑暴戾又疯狂,“此界”   凤盷双手伸展,火焰如惊天的浪,叫嚣着毁灭,铺天盖地地从凤盷身后升起,裹挟着灭世之威。   “当殉。”   轰隆雷声震天,所有人都不敢相信,他究竟说了什么,   可仿佛呼应他的话一般,说着就见熊熊黑色烈火凤盷身边迅速蔓延,这黑火极为霸道,不论是实体、生灵、甚至石头、土地,凡沾染上这黑炎立刻化为灰飞。无数生灵在火焰中消失,不论仙门还是魔门弟子一沾染这火焰瞬间化为乌有。   凤盷站在黑炎之中,戾气冲天。   没有人怀疑,他是真的想要,并且能够覆灭这整个世界。   二师兄怒道:“凤盷!你疯了!”   掌门也大急道:“凤盷!我知道你身份不一般,你是上界仙人,在下界大开杀戒会受到反噬!万不可造下如此杀孽!”   凤盷像是没听到,又像是完全不把这放在眼里。   “帝君不要!”   只见地上凭空出现一道身影,跪在地上,双眼赤红,满目泪痕,身上带着淡淡的白色光芒,有见识的人知道,那是土地,是守护本界的地仙。   凤盷神色疯狂,眼睛赤红,额头黑印一闪一闪泛着金光,杀意与戾气满上凤盷双眼,“你,该死!”   土地拿着剑抵在自己脖子上,“是臣罪该万死,臣被奸人所骗,不知那是坤龙索,臣只以为那是臣害死主上,天理不容,这世道已经没有臣容身之地,臣自当以死谢罪。”   “臣死是臣活该,可是帝君,求您看看这方世界,求您看看主上和主上护着的天下,这方小世界里装着您和主上的记忆,您怎么舍得毁了这世界?”   凤盷闻言,只觉头疼得厉害,脸上出现痛苦的神色,额头上的黑印若隐若现,他抱   着头痛苦的哀嚎,眼神似乎在清明与暴戾间挣扎。   他与师兄的记忆   凤盷的意识似乎在苏醒。   这方世界得留着。   二师兄似乎看明白了什么,也连忙跟着地仙讲述凤盷和慕韶过去的事。   凤盷见掌门、小胖、十三、欧阳芳、二师兄都在看着他,脑海中闪过记忆片段,头更是疼得厉害。   “啊!”   凤盷惨叫一声,盷额头上黑印消失,眼中重新恢复清明,可眼中依旧暗淡无光,没有丝毫人气,像是一具被高高供起的冰雕,从内到外都是冷的。   所有人都知道,凤盷再也回不去了,他再也不是凤盷,而成了那个地仙口中高高在上的‘帝君’。   “帝君。”   地仙见凤盷恢复清明,松了一口气,可心下悲戚更盛,思及昔日岁月,旧主恩德,自知犯下大罪,越发觉得无颜以对,只觉这世道再无他容身之所,于是深深地拜服下去,拿刀就要自刎。   却被凤盷制止。   可凤盷绝不是要饶了他。   “死了太便宜你,本君要你尝尝本君的痛,本君要你亲眼看着,本君是怎么亲手一刀刀剐了你的心上人。”   土地惊恐万分,哭求道:“帝君不要!帝君!”   话音未落,就见凤盷一挥手,土地消失。   而刚刚杀害慕韶的两位魔尊此时只危机感逼得全身汗毛倒竖,瞳孔皱缩,顶着巨大的危机,不顾一切地从地上爬起,燃尽丹田也要逃离此地。   凤盷手轻轻一伸魔尊就倒退着落于凤盷手中被凤盷掐着脖子攥在手中,可他堂堂一届魔尊,竟然丝毫挣脱不得。   凤盷另一只手一伸,另一位魔尊同样被他掐在手中。   “你到底是谁?”   魔尊心中绝望,他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凤盷垂着眼没说话,黑色的熊熊烈火从凤盷的手蔓延上两人的身体。却见两人身上燃起了黑色火焰,可衣服皮肤甚至连头发竟然毫发无伤。   可这两人却在地上翻滚哀嚎,那声音极为凄厉,似乎承受了什么不可承受的同,叫听着不忍心。   “啊啊啊啊啊啊!”   “杀了我!杀了我!”   凤盷转身,“本君不会杀你。”   “本君要你永生永世承受这业火焚烧灵魂之苦。”   突然间天地开始震动,凤盷感受到这方小世界古神封印已解开,不完全的法则正在补全,世界规则   开始排斥凤盷,他须得从这方世界离开了。   凤盷看了一眼这片土地,手一挥,黑炎消失,点点星光汇聚,刚刚在黑炎中死去人的又重新活了过来,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毫发无伤的身体,惊异万分,“我,我还活着?”   逆转生死,逆天之力。   这   这莫非就是仙人的威能?挥手间就定人生死。   凤盷升到半空中看了一眼魔修,伸手一挥,天降黑炎,魔修尽皆灰飞烟灭。   火海中是魔修的哀嚎声,入赘地狱,令人胆寒。仙门众人看着这宛如地狱一般的场景,心中沉重沉默不语,人与仙之间的距离,宛如天堑。   大火熄灭,纷纷扬扬的雪化为细细甘霖,滋润着满是疮伤的大地。   凤盷再不肯看一眼,转身离去。   “凤盷!”   凤盷没有回头,这个世界与他再无牵绊。   二师兄不肯放弃,直接跪倒在地,“求你救救他。大师兄说你有办法。”   他所求,不过他狼的命。   大师兄三个字刺痛了凤盷的心,凤盷鬼使神差地回头,见二师兄跪在地上,双目赤红,写满恳求。凤盷眼神很淡,漠然地看了片刻,不知道想到什么,最终,凤盷一招手,那只狼凭空入袖。   二师兄惊喜地看去,只见到凤盷逐渐淡去的身影。   “有命,便到南羽来寻我。”   话落,凤盷就已经从这方世界彻底消失。   作者有话要说:  黑色纹路是凤盷的心魔,会控制凤盷,只想毁灭,做出来的事情与凤盷本身意志没有关系。   二师兄的狼需要仙人点化救活,凤盷直接带走了狼是为了救狼   凤盷原身已经在火焰中生长为成年体了,为什么突然成年,其实这个还是跟之前古神秘境里的那个黑衣太子有关   这段真的太难写了,我大概写了五六个版本一直删改,tat可还是不太满意,可能还会做一点儿细节上的调整。   下一卷副本转到仙界。   但是我得缓一缓,大纲什么的都理一理,大概十月份开始更第二卷 。   感谢在2020-09-19 21:58:54~2020-09-19 23:34: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爱吃薯片的兔子 5瓶;我无名 3瓶;青衫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4章 、第一回(虫)   -冥界-   天上一天, 凡间一年。   近些年正气运衰微,妖魔横行,战事、祸乱频生, 整个六界亡魂皆聚集于冥界,事务堆积如山。   冥主方送走前来诉苦的十殿阎罗,正要坐下处理积压公文, 却突觉心中一动, 是前些日子设下封印被触发,冥主颇为意外, 凤盷虽前往古神战场已有数年,可于冥主而言不过匆匆几日功夫,怎会在这时归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   冥主不由皱了眉头, 掐指一算, 不由大惊,连忙闪身出现在结界处。   人未至声先到,冥主声音颇有些责备之意, “怎的这么早回来,还闹出这么大动”静。   冥主话没说完人已经到了凤盷面前, 只见了凤盷的模样就失了声。   面容虽有些陌生,可那熟悉眉眼五官,九羽王冠黑色华服, 这分明是“凤盷!”   冥主声音似惊似喜,“你怎么你竟然成年了?”   可惜冥主笑意尚未绽开于嘴角,便被凤盷的模样逼了回去。但见凤盷静立原地,双眸沧桑冷寂。   冥主心下一跳,不解这是为何。   本体成熟于凤盷而言本该是一桩喜事,凤凰一族因为血脉过于强大, 幼雏容易早夭,王位更迭过快便容易滋生事端,因此便有规定,只有成年体凤凰才可即位,统领南羽。凤盷自回归南羽,因为没有成年体多年备受非议,如今终于成年,便当得起名正言顺四个字,这于凤盷本事一桩喜事,可凤盷眼中没有神采,反倒空洞得让人觉得冰冷。冥主只觉心中有股不祥的预感,不由皱眉,“怎么了这是?”   凤盷眼皮抬了抬,可眼中依旧没有情绪,甚至没有焦距,嘴唇动了动,却只字未发。   见凤盷这般模样冥主只觉心中一颤,不祥的征兆越来越强,冥主沉下一张脸,“他呢?”既然凤盷回来,为何不见永乐?   凤盷长睫颤了下,嘴唇翕动,半晌只吐出两个几不可闻的字,“别问。”   冥主瞳孔皱缩。   别问   还有什么好问的,这幅样子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冥主只觉心中一悸,眼前一黑,悲痛不已。他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暴突,眼眶赤红,似乎在压抑什么,看最终还是没忍住,抬手一挥带着凌厉掌风,狠狠一个巴掌扇在了凤盷脸上。   凤盷被打得一个踉跄,鲜血顺着嘴角流下。   冥主压着心中如岩浆般翻涌   情绪,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颇为嘲讽,“这就是你强求结果?”   不听劝告,执意去找永乐,最终却落得个永乐惨死,再也不能复活的下场?   凤盷始终垂着眸子,缓缓抬手擦去嘴角血,一言未发。   见凤盷嘴角血迹,冥主眸子轻颤,手下意识地蜷了下,撇开眼不去看他,半晌,声音幽幽传来,“是谁?”   下界又有谁有本事动得了永乐。   “银龙。”   冥主冷笑一声,听不出情绪,只背转过身去,似乎再不想看凤盷一眼,“你走吧。”   “再不走,怕是南羽也没了。”   身后再无声音,冥主察觉到凤盷离去,才回身看了眼,神色复杂。   明明是天地间最后一只凤凰,本该受天道眷顾,可惜不知怎的就没沾染祖辈半分功德,竟这般命途多舛。   -   殿内传来熟悉法力波动,鄂金惊喜,立刻转身向殿内走去,激动道:“主上,您终于回来了!”   鄂金大步走进来,一见凤盷的模样,先是一惊,随后大喜,主上竟然本体竟然成熟了,“主上!您本体成熟了!”   凤盷淡淡地点了点头,走到高高王座之上,执盏啜饮,“出了何事?”   鄂金单膝跪地,“天庭联合诸部,大军压境,乌黎将军领兵镇压西南,勾泽将军携十万大军迎战西北,激战数日,可惜天庭蓄谋已久,又是突然发动攻击,我军死伤惨重!”   凤盷手中杯盏陡然化为碎末,眼底无限杀机,“银龙!”   正说着却见有护卫惊慌来报,“鄂金大人!”   护卫声音惊慌,鄂金呵斥,“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护卫连忙跪下,视线余光却瞥见王座上方垂落的黑袍一角,是尊主!侍卫更是一惊,只觉冷汗涔涔。   鄂金问道:“到底出了何事?”   护卫声音有些颤抖,“乌黎将军乌黎将军重伤!西北境失守!”   话音刚落就听鄂金惊呼一声,“主上。”   却见方才还端坐在高台之上人却以出现在门口,长长的衣摆拖曳如同死亡阴影降临。   只见凤盷化一虚影,直奔战场而去。   “主上!”   “主上!”   鄂金护卫见状大惊,连忙跟上。   -   天庭联合诸部突然发难,南羽准备不及,被打了个措手   不及,后备物资准备不及时,跟不上前线消耗,又兼几位将军近日日生了些嫌隙,应对不及,前线战况惨烈。   将军重伤,前线失守,敌军追击不放,南羽的战士们几乎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正决意毅然赴死之际,突然只听一清啸。   “唳!”   这声音仿佛穿透灵魂,听到这声音的南羽战士只觉浑身情绪高涨,而听到这声音的敌军却仿佛受到灵魂一击,如遭重击,气势大减。   只见天边一黑色人影踏云而来,身上裹挟裹挟着黑色火焰,带着令人心悸的威压,他脚步很慢,却几乎一步千里,他举止优雅如同出自最严格的宫廷,闲庭信步一般,但每走进一步,那惊人的威压便重一分,那黑炎邪恶而强大,只看一眼,只觉得心底生出无穷的恐惧。   他就那样一步一步踏云而来,那是一个足以令万物失色的男子,他风姿哪怕是仙界第一美人昭雪公主也比不得,可他决然不是高洁谪仙,眼底是令人不寒而栗杀机和冷意。   那是一张陌生面孔,却是熟悉身份,威严的黑色衮服,象征着尊贵的九羽王冠,那是成年体凤凰,南羽的君王   ——南羽帝君。   凤凰长啸,帝君归来。   这一刻,南羽的战士心中燃起无限斗志,凤凰乃是上古神族,成年体凤凰实力强悍,放眼天界,有敌手,帝君必将带领他们夺回失去领土被夺走的荣耀。   南羽的将士眼含热泪,声嘶力竭的高喊,“主上!”   而就在这时敌方的将领士兵也从这震天的喊声中获悉了这男子身份,那便是那被永乐太子亲手养大年,上任南羽帝君独子,如今南羽尊主——凤盷。   敌方将领娄方将军是天族名将,身高九尺,黑肤赤,魁梧彪悍,更因久经沙场而自带一股煞气,得知凤盷身份,铜铃一般的大眼一眯,冷冷地审视着凤盷,初见为凤盷姿容所摄,再打量却发觉了不对。   众周知,南羽帝君身负残疾,迟迟无法长成成年体,十万岁仍旧以十三岁幼年模样示人,因此也无法真正继承南羽帝君之位,这些年来统领南羽也备受争议。   可是,这如今九羽衮服男子却分明是成年体。   莫非传言有误?   还是找了别人或是什么其他秘法冒充?心中一旦生出这种念头,便越觉得是如此。南羽帝君虽然为天界一方霸主,征战方,扩大疆域,可   那全都仰赖他手下大神将。南羽帝君却是从来都在高堂之上玩弄阴谋诡计,从未上过战场。   娄方是久经战场的神将,对从未上过战场的凤盷便生了轻视之心,再加上凤盷姿容昳丽,变更生轻视之心。再加上凤盷从小跟在永乐身边,便是作为一只身份卑微地玄鸟养大,世人只当玄鸟是太子娈宠,根深蒂固地偏见扎根在人心中,纵使如今凤盷摇身一变成为了南羽尊主,可是在昔日叛党心中,终究还是那只卑微的玄鸟,常以此污蔑,更将凤盷的政治手段视娈宠阴暗心思下诞生诡计。   娄方大笑起来,“南羽的毛头小子,你是来投降吗?生得倒是不错,可惜如今再也没有太子殿下护着你了。”   这样羞辱地话激怒了南羽的将士,君辱臣死,赤红了双眼就要跟地方拼命。   凤盷却站在空中,视线甚至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向娄方,只手一震,神弓出现在凤盷手上。   凤盷手指长弓,声音冷淡,“准你逃五息。”   “五。”   娄方忽大笑起来,“小子好生狂妄!”   “。”   凤盷自顾自的数着数,手中出现三只箭羽,“三。”   手上三支箭搭上弓弦,“二。”   娄方十分不屑,跟着放狠话:“小子,让你逃一盏茶时”   “一。”   话音未落凤盷手上三支羽箭便携着巨大威势飞了出去。   娄方的笑僵在脸上,三支箭每支都裹挟着黑炎,威势之重,宛若山岳顶头砸来。   一只箭飞向娄方,另外两只箭向着他身后的战士而去。   娄方头上冷汗陡然落了下来,万万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有这等本事!情急之下娄方不得不拿出保命的法宝,将八成仙力加持在剑上,去抵挡那一只飞箭的威势。   那箭携带威势如此刚猛,撞在剑上带起阵阵火星,娄方心中惊恐越盛,这箭的威力比想象中更要厉害!   这玄鸟竟有此等功力!   娄方咬牙运足法力,全力抵挡,饶是如此仍被撞得单膝跪在地上划出百丈。娄方被那气劲逼得筋骨剧痛,宛若被巨力碾压蝼蚁,不得已将全部的仙力用上去只为保命,却仍然被那箭比撞在身后的山石上,深深陷入山石之中。   一口鲜血喷出,死里逃生娄方还未松一口气,又是轰一声,一只箭紧紧追着上一只,擦着他头皮射在头顶的山石   上,撞得山石破碎崩裂。   娄方目眦欲裂,瞳孔剧震,几乎以为自己就要死去,头皮已经失去知觉,仍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娄方双股战战,几乎站不住,他惊恐地望着凤盷,心中的而惊骇如同巨浪将他战意与信心拍得溃不成军,如斯恐怖箭法   这!   这怎么可能!   他是天庭五大神将之一,实力足以排进整个仙界前十之数,可饶是如此,竟不敌他一击!   自从上一任南羽帝君死去,凤凰一族已经沉寂了十万年,漫长的时光让天界忘记了凤凰一族的当年的荣光,更忘记了凤凰一族的强大。   但当新一任南羽帝君正式继位,整个天界都会记起,自从天帝永乐太子死去让整个金龙一族陨落,天界最尊贵和强大血脉当属凤凰一族。   只见百丈外凤盷数箭连,他每一,弓上至少有五只箭,每一,天族便少一位猛将,那箭矢所裹挟刚猛劲力直接将那毫无还手之力将领钉在地下,三丈之内士兵被按泰山压顶一般的劲力压得吐血跪倒,每一地上便多一个天坑,而箭矢的中心都钉着他一位猛将。凤盷连出七箭,天族的数十万大军便乱了阵,失了将领,溃不成军。   凤盷的一番动作只看得南羽的将士热血上涌,战意激昂,之恨不得立刻冲到前线痛饮敌血,祭我山河。   凤盷终于漫不经心地收了箭矢,薄唇轻启,“南羽将士何在?”   南羽将士声音震彻山河,“在!”   凤盷声音很轻,神弓遥指,“孤要南靖六洲。”   作者有话要说:  回来了,久等了。 第95章 、第二回(虫)   飞升池位于仙界中央, 周围单只大大小小的牵引司设了不下十多处,这些牵引司分属不势力,甚至还有不势力下不派系, 自然不只是为了牵引愿意归属本势力的新人,更是为了抢夺那些初初飞升就有出色潜质的人才。   按惯例来说,人族飞升多归属天庭, 兽族归青丘, 翼族归南羽,水族归海族, 但,事无绝对,全凭自愿, 己方势力并没有成文约定说人族就不能归其他三方势力, 也没说妖族就不能入天庭,此这也牵引司的人留下了操作空间。   但需各方牵引司出手抢人的好苗子实在不多,牵引司每日的事务也就是领走自家飞升的仙人, 发放籍贯身份牌录入档案,再用传送阵将人送走, 活轻松得很。且下届刚飞升的仙人到了陌生的地方多是客客气气、恭恭敬敬,被人捧着没有上司弹压,此牵引司的职位在仙界向来抢手。   牵引司是出了名的清闲, 偏偏牵引司这处汇集了多方势力,有源源不断地新人,此总是消息传播最快的地方,各牵引司的牵引官们平日没有么利益纠纷,相处也算睦,平时串串门字, 聊点儿八卦,各大势力间的剑拔弩张在这里丝毫看不到。随便走一个牵引司大门,登记处门口必备的三样就是茶水点心瓜子,为的就是方便随时串门子随时聊八卦。   这次又是清闲的一天,飞升的人不多,从那些大开的牵引司门口望去,便能瞧见三两的牵引官们聚在一起喝茶嗑瓜子,想来又是在一起聊么八卦。   “前儿听文慈说丰儒城换了新城主,截了儒城河河水造水镜,却叫东门城钻了空子去,不知怎的弄了只肥遗去,丰儒城大旱三年,那边儿地仙很不好过。”   “嗤,这事儿早就传出来了,再说本就是无主之地,再怎么乱也不意外。”   “这不是重点,前些日子”声音停顿了片刻,压低了嗓音道:“你们那位把那肥遗宰了,顺道招了一场雨,解了丰儒城大旱。”   空气里静默片刻,了会儿才有窸窣的声音想起,“这一场雨解了丰儒城大旱,救了不少地仙,是一场功德。”   “前阵子刚屠一城,转眼救一城。你们这位陛下,当得上喜怒无常,亦正亦邪八个字。”   “这种事也不是没有,也数不清你们陛下手上到底是杀孽多一些还是功德多一些。”   “你操这些闲心”   正说着突然察觉外头一阵法   力波动,不由一惊。   这是谁飞升闹出这么大动静?   正八卦的两人对视一眼,撂下手中瓜子抻头出去看了一眼,但飞升池上一道合抱粗的金光直冲天际,继而金光荡开,震得云絮飞扬,片刻,金光渐渐散去,一道人影缓缓落于地面。   两人不由大惊,“这动静也忒大了些吧。”   “去年殳春君飞升也没这么大动静,瞧那金光得有合抱粗了吧。”   “殳春君那可是飞升就有玄仙品阶的仙,这个,莫非还能更厉害不成?”   这话一出,两人都沉默了。若当真是比殳春君还厉害的仙那莫非是天仙?   飞升即为天仙品阶的仙人,这是何等惊人的天资!若当真如此那不论如何都应当为各自的势力抢到手。   于是也不待客气两句,两人化作一道虚影,迅速出现在飞升池旁,而就在两人出现在飞升池庞时,身边时出现了十几道身影,看来不势力的牵引官们都在注意着这边儿的动静,谁都不甘落后。   而被众人围在中央的主角正是刚刚飞升的玄剑宗二师兄谢子昀。   自从那飞升池中出来后,身边金光散去化作点点金星萦绕在身边,滋养着四肢百骸,谢子昀闭眼感受着这金光慢慢深入自己的身体,体悟着金光带来的变化。   再睁眼,却见面前站了十多个人。   只见这十多个人眼冒绿光盯着自己的模样就仿佛饿狼看了一块新鲜的肉,叫身为那块肉的谢子昀不寒而栗。   谢子昀警惕地后退一步,确定这些人身上并无杀意,这才开口,“不知诸位这是”   这几人中一长苒中年男子大笑两声走出来,只见他红袍玉带,腰间只别了一玉牌,端的是仙风道骨,倒也与下界想象中的仙人姿态有所重叠。   长苒的仙人走出来,手上亮出一块玉牌,温道:“小友莫要惊慌,我等乃是这飞升池旁牵引司的牵引官,专司牵引新飞升的仙人入仙界。”   这时另一穿着宝蓝色袍子腰束锦带的中年男子上前,样子颇有几分急切,像是怕被抢了先似的,道:“小友,我乃是中央天庭牵引司一等牵引主事官,我观仙友乃是人族,人族修者当由本司牵引至天庭。”   这时另一青衣男子上前道:“仙友莫急,我观仙友资质如此出众,当先好生了解一下,再做打算。”   青衣男子话未落,身边一白衣青年上前,道:“我观仙友我海族有缘”   谢子昀眉尖儿一挑,   看着这群人七嘴八舌的上前自荐,心中大概有了底,这分明是争抢优质资源的模样。修仙向来讲求遏制七情六欲,原以为仙人七情六欲寡淡,而仙界自当是淡薄清净地,不想原竟与凡间并无多大差异。   谢子昀视线在人群中扫视了一眼,不禁轻笑一声。若是没有发生那件事,说不得他会与这些人来往一番,探听消息,争取利益,从中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选择,可现在他哪里有选择的余地?   谢子昀轻叹一声,不想在听这些人废话,只道:“若你们能帮我找到一人,我便跟着你们去。”   话落这群人暗自思量一番,各有算计,那最先开口的红衣牵引官率先开口,“不知仙友想要寻何人,可是仙门长辈?在这仙界找一人说简单也不难,可说难也不简单。恰好各界的仙友都在此,仙友大可说出来,纵使一时没有消息,说不得日后可以帮着仙友打探打探。”   这番话说得真挚,谢子昀领了这份情道了声谢。   而后面的牵引官也陆陆续续地应了,最后那青衣男子爽朗笑了一声,道:“既然诸位仙友都同意帮这忙了,仙友不妨说说要找的这人是和身份,姓甚名谁?”   谢子昀轻蹙了一下眉头,自从凤盷离开后,大概是世界规则所限制,凤盷的痕迹被下界规则抹去,谢子昀用尽了办,还是忘了许多关键的地方,他明明记得,似乎当时有谁喊出了么,暴露了凤盷的身份,可是这段记忆已然被规则抹掉,他全然记不得了。   只记得凤盷的名字凤盷离开时的模样,可也不知凤盷在仙界的名字是否改变,但想着纵使名字是假的,他拿着画像一个人一个人问过去,总能问得出来,何况凤盷这样的人,就算是在上界怕也是鼎鼎有名,想来找这样一个人也不会多难。   想着,谢子昀就道出了凤盷的名字,“不知诸位前辈可知——凤盷?”   话落,却见空气中就是一静,众人脸上的笑容僵硬。   谢子昀却是心中一跳,看这反应,这明明是知道些么。   而那刚刚问话的青衣男子眼尾抽了抽,艰难地问了句,“仙友也知道这仙界重名者甚多”   可仙界谁敢跟那位重名?怕是重音都不敢吧。   这人话还未落,谢子昀就从储物空间中掏出凤盷的画像。   众人一件那画像上的九羽冠黑衮服,就觉眼前一黑,这这怎么是这位?他一下界飞升的小仙怎么能识得这位?   一时间鸦雀无声,直到一道声音   打破寂静,“那个,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这话说完像是打开了个开关似的,刚刚还热情的几位牵引官各自找了借口溜了,不仅溜了,还直接反锁了各自牵引司的大门,这幅避之不及的模样实在是让谢子昀目瞪口呆。   这凤盷究竟是什么人,竟叫这些仙人如此忌惮?   在场只剩下了一人,走不走颇有些犹豫地模样,只剩下这一个人,谢子昀哪里还能放他离开,连忙上前拦住,诚心讨教,“前辈!”   “前辈此时未离开定是有他的消息了,还望前辈告知晚辈,晚辈感激不尽!”   那人正是之前的红衣长苒的中年男子。   这人看着谢子昀,摸了摸胡子,长叹一声,情有些犹豫,道:“我只问你,你找这人是为何?”   谢子昀眼神一亮,惊喜道:“他带走了我很重的人,我得找到他。”   红衣仙人闻言戒备地望向谢子昀,莫非是要向帝君寻仇?若是如此,不如   谢子昀一红衣仙人眼中的戒备杀机就知道他误会了,连忙解释道:“并非是寻仇,是为报恩。”   红衣仙人心中也有疑惑,这小仙乃是下界出身,如何能够知道凤盷的身份?怎会有么恩情?但是帝君的行踪不是他可以揣测的,便也压下心中疑问,只道:“若你说的是真的,那不妨告诉你,你找的这位,的确是在我们南羽,却是我们南羽的帝君,纵使你想报恩,你不一介小小天仙,怕是连都见不到帝君一面。谈何报恩?”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19 23:49:39~2020-10-16 18:25: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超级可爱的小位 2个;扶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菁华浮梦 50瓶;一问、君陌雪、baekyffee1111 10瓶;隰止 9瓶;啾莹 6瓶;行与止 5瓶;小狐狸、爱吃薯片的兔子 3瓶;无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6章 、第三回(虫)   谢子昀来南羽为找凤盷, 可自打谢子昀来到南羽已经过去了两个月,别说到凤盷,就是连凤盷现在在哪儿他都打听不到, 当初接引他的那个仙官说得不错,他一介小小天仙,别说是报恩, 就是见到凤盷都是难事。   谢子昀也是曾经召唤出锦鲤王的身负运珠者, 运气自然不用说,相比起其他飞升的前辈来说, 谢子昀运气简直是好得令人发指。   据当初接引他的前辈说,仙界仙人多,但仙官官位却是有限, 在仙界用一官难求来形容官职抢手程度都不为过。别的飞升者出来仙界会先被送入一类似新手村的地方, 在哪里生活一段时间后,考取公职或者是加入其它势力,亦或者是沦为平庸的下仙庸庸碌碌了此一生皆看自己造化。谢子昀这才得知, 原来下届修士终其一生努力追求的飞升也只不过是从一个巅峰跌落至另一个底端重新来过。   不由唏嘘。   好在谢子昀因为飞升就有天仙的修为,是被看重的资质上佳者, 因此有着不同于其他仙人的待遇。   原来在上界,下界新飞升的仙人被看作是新生,就像天界土著新生儿一样, 出生时的修为高低注定了日后的高度。大多数飞升者、新生儿生来只是地仙修为,这是仙界最多也是最底层的仙人。   往上是玄仙、天仙、金仙、上神、神尊。   据那在天界,越是强大越是古老的血脉,生下的新生儿就越是强大。据说天界有几支最古老的血脉,孩子生来就有金仙修为。而于那些普通的地仙而言,别说金仙, 就连玄仙都是半数地仙终其一生都达不到的高度。   生来强大的神族们便是这仙界的主宰。   因而飞升即使天仙修为的谢子昀会被另眼相看也不意外了。谢子昀没有像别的初飞升的下届仙人一样去新手村,而是直接被那长苒的接引官引荐到军中,成了一名小小的武官。   谢子昀风流俊逸,长袖善舞,在军中很混得,不过两个月就小小升了一职被调往乌黎将军的副将手下当一名参将。   乌黎将军乃是南羽四大将军一,乃是南羽赫赫有名的战神一,说来乌黎将军也算是接近了南羽上层权中心的人物,作为乌黎将军副将的手下,谢子昀心道自己怎么也算间接地是乌黎将军身边人,如此要探听一下凤盷的踪也应该不会太难。可惜自打入了这副将手下已经过了这许久,谢子昀仍旧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探听得到。   谢子昀不禁有些着急,明明之前三百年都等了,可如   今到了仙界,却仿佛多一日都抓心挠肝的难受。   -   谢子昀休沐时最喜欢到军营附近的一家茶馆喝茶,这茶馆位于南羽王城城门外,这里人流大,来往的人又多又杂,这样的地方往往也是消息流通最快的地方。   近来王城附近多阴雨,细细的雨丝飘得绵密,眼前都是雾蒙蒙的,稀稀拉拉下了有几日了也不放晴,这两天更是直接从昨天傍晚下到现在,整整一日了,都没有停的趋势,反倒瞧着越下越大。   谢子昀撑着一杆白伞,走进了茶馆,他来这茶馆来得次数多了,与那掌柜熟了,打了个招呼就挑了个靠窗的位置落座,没一会儿掌柜就让傀儡送来一壶茶并两碟点心。   窗外雨势不减,来往的人身上或披蓑衣,或带斗笠,或撑着一杆白伞,谢子昀看得出神,这满街撑伞的模样带让他有着仿佛重回人间的感觉。   隔壁桌低低的说话声打断了谢子昀思绪,回神却听隔壁桌的人低低地报怨,“这雨下了几日了,怎得没个完?这要是普通的雨也就罢了,偏偏还是灵雨,净初仙君布雨的时候是不是又喝醉了。”   天界的雨有两种,一种是普通的雨,另一种是灵雨。   仙人体内灵气交感,自有仙气覆于体外,普通的雨水还没有落到仙人的体表就被覆盖在外的仙气蒸发,因此若是仙界下起普通的雨,路上不会有人打伞,因为普通的雨是无论如何都湿不了仙人的身的。   但若是灵雨却就不同了。   天界的灵雨出自三十重天上的太阴池,带有太阴阴气,虽然能够净化尘污魔气,但太阴阴气同样会损害仙人仙体,因此哪怕是仙人也淋不得这雨,每每下起灵雨的日子,就是仙人也得想法子避雨。   谢子昀来仙界两个月第一次碰这灵雨,自是不知道这灵雨的厉害之处,只以为与普通的雨一样湿不了身,就要淋着雨出门去,好在被一同僚看,拦了他给他递了把伞,告诉了这雨的厉害,谢子昀这才不至于狼狈失态。   隔壁那桌另一人就压低了声音,对刚刚发牢骚的同伴道:“魔怔了吧,今儿什么日子不记得了?”   那人一怔,半晌略带吃惊的声音响起,“今儿个是”   听那语气颇有些顾忌,顿了顿压低了声音才接着道:“是永乐太子忌日。”   谢子昀闻言一愣,永乐太子   这个名字于他来说也并不陌生了,因为这是一个永远和凤盷连在一起出现的名字,但凡对话里出现这个人,一定   就会有有关凤盷的消息传出。   谢子昀来到仙界这两个月没打听到凤盷的踪却听了不少凤盷和永乐的往事。   凤盷乃是南羽帝君独子,却自诞生日起就被永乐太子养在宫中,破壳第一眼见到的就是永乐太子。当时不过七万岁的永乐太子也不过是尚未成年的少年,却仍是将凤盷带在身边一手带大。   彼时凤盷身份不曾暴露,以玄鸟的身份养在宫中,玄鸟身份在那深宫之中何其低贱,但永乐太子对凤盷极尽宠爱,凤盷吃穿用度甚至在太子上。   太子宠爱凤盷,三界皆知。可惜后来凤盷因故离开永乐身边,至于具体是为什么,众说纷纭。   提及永乐太子大概就要提到凤盷。谢子昀来了精神,竖起耳朵,身边那两人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阵,谢子昀这才听明白。   自从三万年前永乐太子死去后,凤盷大为悲痛,每至太子忌日,悲痛难忍。而修为高深的神君灵感沟通天地,剧烈的情绪波动会引得天地反应,因此每每太子忌日这几天,凤盷心中悲痛,便引来南羽都城附近几城阴雨连绵,忌日这天往往更是更是大雨滂沱,三万年来每每是如此。   而不知是凤盷会在永乐太子忌日这日悲痛,永乐太子在世时,受三界爱戴,那些感念永乐太子恩德的子民们,会在永乐太子忌日这几日撑上一杆白伞,以此纪念永乐太子。   于是每到永乐忌日时,街上只见白伞不其他颜色。   谢子昀闻言,才恍然。南羽多翼族,天仙使然,那些本体为鸟儿的仙君们向来注重打扮,尤其喜爱华丽色彩。就整个天界来说,南羽是最重穿着打扮的一族,不论是衣着还是日用只要是能有花纹颜色的东西,都得做的精致漂亮才。于是当谢子昀这满街的素净的白伞还觉得惊讶,怎么这些鸟儿不在这白纸上涂涂抹抹了?   不想竟是这个原因。   想明白这茬心中又不免好奇,永乐太子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死去三万年后仍叫世人念念不忘?   正想着突街上一撑着白伞玩水的小孩被一块石头绊倒,生而为仙的身体倒是不容易受伤,只可惜小孩手上那杆白伞被压了个稀巴烂。没了伞的遮挡,灵雨噼里啪啦地砸在小孩身上,带着太阴阴气的灵雨浸得小孩生疼,即刻哇哇大哭起来。   谢子昀正担心着,就见远处一白衣身影款款而来,白衣人手上撑着一杆白伞,弯腰将白伞递给小孩。   小孩抬头看向来人,不知怎的竟愣住了,只呆呆地看着那撑伞的人,一   滴泪顺着下巴砸落,懵懂可爱。   那白衣人高挑瘦削,身姿秀挺,这人一身轻盈的白衣,一头黑发只挑了一半用一根玉簪松松一挽,黑发垂落在背后,单一个背影就自生风流,若这人转过身,当是一位翩翩佳公子,只是被玉带束了得腰实在细了些,瞧着有些病弱。   那人小孩不动,主动将伞柄塞进了小孩手中,小孩握稳了伞,白衣男子手臂缓缓撤出雨伞的遮挡,渐渐露出一段雪白的手腕。那手腕纤细,上头松松系了一根红绳,衬得皮肤越发玉白莹润。   小孩拿着伞止住了哭泣,呆呆地看着白衣身影淋着雨离。   谢子昀正打量着,却见那人转身望了那小孩一眼,似乎说了什么,这一转头露出一张轮廓精致的侧脸。   谢子昀瞳孔一缩,心就是一悸,不为那惊世容颜,只因为那分明是他寻了很久的人   ——凤盷!   谢子昀一颗心脏狂跳,惊喜得几乎跳了起来,周围的人见了这动静,转头看了过来,谢子昀却顾不得这些人的反应,连忙追出去。   可惜不知是他动作太慢还是凤盷动作太快,谢子昀跑到门口时,却见那找了许久的白衣身影已经淋着雨在街上走了很远一段路,灵雨打湿了他的发他的衣襟,衣服贴在身上显得越发瘦削。他缓步而的模样仿佛感受不到太阴阴气一般自如。   可实际上,真正去追他才发现,那人的每一步都数丈远,说是一步千里也不为过,不过几步的功夫刚刚够谢子昀冲到茶馆门口,可凤盷的人影已然消失在眼前。   谢子昀大急,冲出去就追,却被茶馆老板拦住,往他手里塞了一把伞,责备道:“不要命了,这太阴阴气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淋一场雨,根骨就得损个三分,要是淋着雨从这里跑回去,那还得了?”   谢子昀心中着急,拿了伞,道了谢,冲进雨中,却再不人影。   谢子昀打着伞在雨中找了很久,然,一无所获。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0-16 18:25:00~2020-10-18 22:43: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3115073、所思在远道 10瓶;踏平绿丁丁活捉咕咕精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7章 、第四回   自那次在茶馆遇到凤盷之后, 连着个月谢子昀没能探听到有关凤盷行踪的消息,心中不由着急。那日在酒楼同他的司乌黎将军的那位副将喝酒,说到兴头谢子昀有意无意地往凤盷身扯扯, 副将没有防备,就道:“帝君这两个月也不知道去哪儿,宫中的务皆由光神和康神两位代领, 鄂金统领寻不到帝君踪迹急得命, 宫中那帮守卫的兄弟日子不好过啊”   谢子昀一喜,终于算是得到点儿消息, 于是又不动声色地引着副将往下说,道:“帝君怎的出去这般久?莫非是边境有端?”   副将喝一口酒,轻嗤一声, “天庭那边儿早被打怕, 那有么端?说是去寻么药,又是为太”   副将最后几个字说得含糊,谢子昀没听到, 不由心急,在想问副将却不愿说。弄半天, 好不容易打听到一点儿,说凤盷离开南羽至今未归,不由失落。   于是谢子昀无法, 又等一阵子,只是没等来凤盷的消息,却是等来南羽皇宫寻医官的内部消息。   皇宫寻医官,忌讳颇多,自然不可能大肆炫耀,若是如此, 那就不是在找医官,是给地方机会安插钉子。   消息只在全力中心的几个人流传,谢子昀沾乌黎将军嫡系的光,是那日乌黎将军无缘无故发一通火气,副将很不好过,碰巧遇见谢子昀,他跟谢子昀混熟,颇有些喜欢这个下届来的武官,几个月下来关系也不错,不爽地嘟囔两句,让谢子昀听到。   也不知道是谢子昀的运气还是凤盷的运气,凤盷这病,谢子昀还真的能治。   据说那日凤盷带着一身血重伤归来,吓坏南羽皇宫中的臣属。凤盷安慰关乎南羽安定,宫内臣属不敢声张,只请帝君心腹,又秘密宣医官医治。   可也不知凤盷怎么受的伤,染极为厉害的寒毒,让宫中一群顶尖医官束手无策,就在慌乱之际,一老资格的医官查阅古籍,道:“这毒非凡品,恐怕乃是古寒毒,若想祛除这寒毒,唯有古炎气才能与之相相抗衡。”   可这古炎气只有古古神的法宝或是药物才有,古神的东西仙界留的本来就不多,但凡有,也在几个大势力手中收藏,又哪儿是这么好得的?更何况又怎么知道各方势力手中收藏的是炎属的古物?这去哪儿寻?   南羽层大为头疼,随着凤盷病情加   重更是心急如焚。   可与之相反,这对谢子昀来说无疑是一个机会,因为恰好谢子昀手就有这么一个炎属的神器,是古神战场得,与凤盷中的寒毒相对,可帮助治疗,简直是天送到眼前的好机会。   与副将说,副将神色严肃,“此当真?”   “当真,只是这东西与我神魂相连,且只认一主,须得我亲自出面不可。”   副将沉吟,半晌才道:“我会将此转告给乌黎将军,你等我消息。”   而后不过两日,谢子昀就接到副将消息,乌黎将军见他,谢子昀心下然,情果然如他料。   乌黎将军见到谢子昀并未多说,只让谢子昀将那神器拿出来严真伪。   谢子昀早就说这东西与他神魂相连,抢夺则毁,因此也不惧杀人夺宝,再者,他乃是乌黎将军麾下,救治好凤盷也是乌黎将军心系主,识人有功,这样从天而降的功劳但凡有点儿脑子不会拒绝,乌黎将军既然能走到今天这个地位,自然心有沟壑,不会是那拎不清之人。   谢子昀没推辞,当即召出那神器。   这神器是他在下届一古神秘境得,乃是古神涵煦的一直角,涵煦乃是炎属性的古神,头双脚,背两翼,其角含九焱烈阳之力,极为霸道,而谢子昀得,就是这涵煦的一角。   乌黎将军只觉屋中一热,空气仿佛在熊熊燃烧,烧的皮肤赤红滚烫,带着隐隐的刺痛感。   乌黎将军心下微惊,不想此物竟然有这等神力。他早就查过这谢子昀,知道他出自古神战场,既然是古神战场,想来有些古神遗物也不足为奇,他没多在意,毕竟千百万年过去,古神的神力怕是遗留不多,却不想这遗物竟然仍有此等神威。   乌黎将军不由心中一凛,再仔细打量眼前的青年,飞升即使天仙修为,身负古神遗物,当时大机缘大气运者,前途无量,若再治好帝君的病,青云直恐怕就在眼前,不由重视两分。   谢子昀不知道乌黎将军心中的变化,只收手的神器。   乌黎将军定定心神,心道这样的人才既是出他麾下,自当重用笼络,为自己增添助力。   想这些,乌黎将军心下已然有决定,嘱咐谢子昀一些面见主君的注意项,又再叮嘱切勿贪功冒进,定主身体为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谢子昀连连应是。   乌黎将军见谢子昀神色清,谦和恭敬,眼中闪过一丝满意,最后点点头道:“你回去准备准备,下午我回禀鄂金统领,带你面见帝君。”   -   凤盷居的宫殿位于南羽城中央,金碧辉煌,威严华,尽显南羽张扬独到的审。只是这宫殿内气压很低,来往的宫女侍从低眉敛目,循规蹈矩,不敢逾越一分。谢子昀眉尖微蹙,这般景象,说这深宫规矩极大,亦或者说君主威严极深。   谢子昀一路跟着引路的宫女来到凤盷的寝宫外,宫女进入通禀,谢子昀低头站在廊下等候。   偌大的一方寝殿寂静无声,谢子昀低着头只见吊着镂空纹路的朱红的扉,绘着金色祥云纹乌黑梁柱,这宫殿雍容威严,氛围肃穆厚重,谢子昀站在这寂静的廊下仿佛能够感受到这深宫的压抑。   谢子昀心中惊讶,凤盷,竟然就活在这样的地方?   谢子昀没有等很久,进去通禀的宫女折返,躬身行礼,低声道:“武官大人这边请。”   谢子昀微微颔首跟着宫女走进去。   谢子昀一沓进寝殿内就闻到一股好闻的想起,只见寝殿间内放着一尊巨大的香炉,香炉造型古朴,看着有些年代感,像是一件古物。香炉中燃着熏香,袅袅的烟从香炉中缓缓飘出,慢慢地萦绕在空。   穿过层层帷幕屏风,来到凤盷床前,最后一道屏风前守五六人,从这些人的衣着打扮和腰牌看来,这应当是南羽的衣冠。   隔着屏风偷偷往里看一眼,床帘帐半垂,遮住内里,让人看不清床的情景,只能透过那薄薄的纱,看到床前守个人影。   隐隐约约瞧见一侍女跪在床前,另有一跑玉带的青年,还有一金袍玉带的老者站在身边。在具体些的情景却是看不见。   谢子昀跟着医馆们在屏风后站一盏茶的功夫,袍男子出声叫谢子昀进去。   谢子昀心中一凛,竟然有些紧张,不知凤盷还记不记得他,不知凤盷是否兑现当初的承诺。   初进宫中的好奇或者是淡定全然不见,一时之间脑子紧张的有些发蒙,乱哄哄地也不知道想些么。   直到走到床前,谢子昀才大脑一嗡,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对着两人行礼。   这两人的身份谢子昀大概有猜测,袍玉带的应是大统领鄂金,金袍的中年男子应当是光身,此人乃是王族旁   系,身份贵重,修为高深,且是一届南羽帝君的左膀右臂,对凤盷也是忠心耿耿,如今也是凤盷心腹。   光神颔首,“听说你有能治帝君寒疾?”   谢子昀点头,也不再多说,召出手中的涵煦之角。   这宝物一出,鄂金和光神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但随即点点头,这荡漾的神力的确是古神器。   得两人允许,跪在床前的宫女打帘子,谢子昀这番发现原来之前这宫女跪在床前是在给凤盷喂药。   宫女打帘子,小心地扶着凤盷的一直手臂,搭在挽枕。凤盷的身影依旧被帘帐遮一半,加又鄂金和光神守在身边,谢子昀不敢四处打量,只能低着头,视线就落在那露出的手臂。   只见那纤细的手腕带着病态的惨,指尖也因为寒毒带着淡淡的青色。   中毒不轻。   谢子昀手指轻轻搭在凤盷的手腕,这一探之下竟然大惊。凤盷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他万万没有想到凤盷的伤竟然会这么严重。   凤盷本体极为强大,那天淋着灵雨离开却毫无影响,谢子昀就知道对于凤盷来说,太阴阴气根本伤不凤盷,凤盷本体强大至此竟能重伤至此,凤盷到底经历么?   此刻凤盷的身体就如同一栋四处漏风的石屋,虽然强大依旧,但各种问题频出。能够伤到凤盷的寒毒必然是极厉害的东西,而凤盷是凤凰,属性属火,体内本体真火亦是霸道凶悍,这厉害的寒毒与体内的本命真火相冲,相互耗损、破坏,逐渐消耗着本源,这样下去纵使不致伤及性命,却也损坏根骨,终受并病痛折磨。   思及此处,谢子昀不由轻叹,虽然知道如今的凤盷是南羽帝君,再也不是当初的少年,可是每每思及往日情景,又心感慨酸楚。   谢子昀深吸一口气,不敢耽搁,给凤盷运功祛毒。   可惜此次凤盷昏迷,又无法相认,好在这毒也不是一次就能治好的,下次总能相认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明晚有事请假一天后天更新。   其实这三章二师兄视角应该是上中下三章,二师兄视角就结束了,后天就转到凤盷视角了。   感谢在2020-10-18 22:43:08~2020-10-19 21:26: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金戈 1个;   非常   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8章 、第五回(虫)   谢子昀没想到与凤盷相认竟然是在最后治疗这天。   凤盷的伤比想象中的要重, 几次治疗间凤盷一直在昏睡,而经过几次治疗,凤盷体内的寒毒分明已经清了七七八八, 致使凤盷长时间沉睡的原因大概来自寒毒之外的重伤。   凤盷迟迟不醒来,谢子昀有些忧心,若是最后一次治疗之后凤盷仍然没有醒来, 那么他之后见到凤盷就难了。可纵使谢子昀再如何着急却也拿凤盷的病没有办法, 他毕竟还不是医者,南羽那么多最顶尖的医官都对凤盷的病束手无策, 他又能做得了什?   纵使如何担忧,最后一次治疗的日子还是来了。宫中的侍从前来宣召谢子昀的时候,谢子昀几乎是心中咯噔一跳, 之后便带着沉重的心情进了宫。   之所以心情沉重是因为他仍然不认为凤盷能够在今天醒来。就在昨天他还向副官打探帝君是否醒来, 副官却只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只怕日后要另寻机会见凤盷了,想到这里谢子昀不由叹了口气。   可是进了宫,却发现今日的情况有些不。   这南羽的皇宫本就给人一种极重的压迫感, 宫中宫女是从从来循规蹈矩不敢逾越一分,而近日这种感觉更胜, 只见宫中侍从小心翼翼似乎生怕弄出什动静惊扰了什人,气氛压抑之极。   谢子昀见状不由吃惊,寻了个机会拉了个相熟的侍从来打探消息, 却见那侍从苦笑一声,低声道:“今早上也不知为何,鄂金统领发了好大的脾气。”   说完就也不待谢子昀再说什就拱了拱手低头快步离开,似乎手上有什紧要的儿务,不敢耽搁一分,可谢子昀既然拉了这侍从自然知道这侍从手上没有什要紧的活计, 他只不过是帝君屋内照管茶水的侍从。现在帝君昏迷不醒,谁又哪有心情喝茶?   谢子昀看向凤盷寝宫,不由皱起眉头,到底什会让鄂金发这大脾气?莫非是凤盷病情又加重了?想到此不由心下一沉,只觉这深宫的高墙越发压得人喘息不过。   “谢大人。”   谢子昀回神是寝殿内的宫女来引他进去了。   谢子昀敛了心思,跟着走进殿内,刚踏入正间就见宫女侍从低头缩在角落很是畏惧恭敬的模样,屋内气压低得惊人。   谢子昀不由深吸一口气,对里面的情况更加好奇也更加担忧了。   穿过一层层帘帐进了次间,却见鄂金统领站在次间门口颇有些气急败坏的模样,谢子昀挑了   下眉,却又闻见门内传来阵阵酒气,不由吃惊,这到底是怎么了?   正想着,鄂金扫了谢子昀一眼,示意宫女带着谢子昀进去。谢子昀不由更好奇了,到底怎么了?往日他给凤盷疗伤鄂金是无论如何都要守在一旁的,今儿个怎么就在门口站着也不进去了?这在是反常。   宫女打了帘子,谢子昀被扑面而来的酒气熏得皱了皱鼻子,而后眼睛突然大睁。   虽然隔着一道薄薄的屏风,可那床上分明有一人靠在床沿。   凤盷醒了?   谢子昀大喜,差点儿失态,好在眼角余光瞥见宫女,这才按捺下心中喜悦,整了整衣衫,跟着宫女绕过屏风来到凤盷面前。   绕过那屏风才见那靠在床上的人的确是凤盷,可谢子昀却皱起了眉头。   但见床上的人一身白色里衣,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皮肤是病态的苍白,而脸上更是毫无血色,白得近乎透明,就是这样虚弱了,手上还拿着酒瓶往嘴里灌,颇有种醉生梦死的颓靡劲儿。   可他这哪里是喝酒,这分明是在送命!   重伤刚刚醒来就这般不要命的酗酒,眼见地上滚了三五个酒瓶就知道,这人怕是从醒来就没消停过。   谢子昀不由想起从前。   往日的凤盷纵使馋酒,也不敢太放纵,后来更是只敢偷偷得抿上一两盅,极为克制。一来是因为他当时酒量不好,二来也是因为慕韶不喜凤盷酗酒,每每被慕韶发现,慕韶也不会发脾气,只会一晚上不搭理凤盷,凤盷罚去抄上一整本佛经。   凤盷虽然喜喝酒但更怕抄经书,又或者是更怕慕韶不理他,因此后来酒都喝得少了。何曾有这般不要命的劲儿头。   谢子昀真怕他就这喝死,却见凤盷已喝完了最后一口,倒空的酒瓶随手扔了,声音沙哑神态颓靡,“酒。”   谢子昀就见身边宫女身子抖了抖,连忙跪下,颤声道:“鄂金鄂金统领去取了还要一会儿”   凤盷也没说什,只合上眼,像是累极了,又像是失望透了。   谢子昀忍着心中的情绪上在床边站定。   “凤盷。”   他轻声道。   凤盷眼珠子动了动,半晌才睁眼看了谢子昀一眼,这一眼没有什情绪,似乎也没什焦距,就那么空落落轻飘飘地落在谢子昀身上,没有什反应。谢子昀甚至怀疑凤盷的视线根本就没有落在他身上,就在他这想着的时候凤盷又收回了视线,看向窗外,那一   瞬间他眼中有种很淡的情绪,这情绪淡得像一缕轻烟,却萦绕在心头盘桓不去,也分不清是失望,是伤感,或者仅仅是外人看他时觉得该是如此于是强行附加给他的情绪。他连声音都是淡淡,似乎他的身躯灵魂已经经不起再大的情绪波动,“来了。”   谢子昀一度分不清他这句来了是跟曾经的二师兄谢子昀说得,还是跟来给他疗伤的陌生武官说得。   “你变了很多。”   眼前这个青年苍白、病弱、冷淡得没有烟火气,得像是一块即将融化的冰,再配着那张精致绝伦的脸,有种凋零前盛到荼蘼的美。这样的凤盷完全不见曾经那种灵气和活力,像是一具被抽干了精血和灵气的残躯。   凤盷扯了扯嘴角似乎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不在乎眼底有一丝目下无尘的冷淡,高高在上的如飘在云端让人捉捕不透,“孤”   话到这里却停住了没说下去,轻扯了下嘴角,似乎不想再提。   是孤,不是我。   是南羽独挑大梁的君主不是下界有师兄宠爱的凤盷。   没有了永乐,又哪里有凤盷?就没了永乐,留下的是一个尊贵而面容模糊的身份——南羽帝君。   谢子昀忍着满肚子的话拿出神器给凤盷疗伤,鄂金就在外面守着,他若是长时间没有动静肯定会引来鄂金的注意。   为凤盷治疗的时候凤盷似乎有些累了,沉沉睡去。谢子昀还没有问到青牙的踪迹,可见凤盷疲累的样子又不忍心叫醒,只咬咬牙,既然凤盷记得他,那总会还有机会见面的。如此便压下了叫醒凤盷的念头。   疗完伤,最后的余毒拔尽,医官走进来伸手在凤盷的手腕上探了探,脸上露出满意地神色,看向鄂金点了点头。   鄂金彼时正指挥着宫女收拾地上的酒瓶,凤盷睡得正熟,宫女动作小心翼翼,生怕扰了床上熟睡的人让那人醒来看了酒瓶继续要酒,要是那样,鄂金统领怕是要疯。   鄂金见医官点头,心下大松一口气,招了医官去屏风后问话。谢子昀站在原地看了凤盷一眼,叹了一口气,只能转身跟着鄂金统领离开。   可就在谢子昀即将离开次间时,却听身后传来凤盷的声音。   凤盷不知何时清醒,又或者他根本就没睡。许是怕望着他想起曾经的日子,想起已经死去的慕韶于是不想见他?谢子昀摇摇头压下心中的念头。   只听凤盷道:“青牙资质太差,根基太浅,我送去了渡仙境。待他从渡仙境重塑仙骨归来便是你们相见之时”   说完在没有动静。   谢子昀顿了顿身形,在心中道了声谢,抬脚离开。   凤盷看着谢子昀离开的方向,一滴泪凭空滴落。   “永乐”   三个月后待青牙重塑根骨离开渡仙境,便是谢子昀和青牙相逢之时,可他却是再也见不到永乐了。   仙人寿命本就漫长,永乐离开后的每一天都度日如年,这漫长的寿命是修仙者毕生所求,可于他而言似乎成了最狠毒的惩罚。   他已经站在巅峰,余生所愿只剩下手刃银龙,倘若他在这场征伐中死去还好说,若有朝一日亲斩银龙,之后,又拿着什为寄托熬过这漫长到看不到边际的时间?   他突然有些埋怨永乐,埋怨总是这样抛开他,丢下他。   明明知道他最怕孤独,最怕黑夜,却还是留他一人面对着如狼似虎的恶徒。   永乐总是为众生奔波,为正道献身,仿佛任一点为自己的考虑都是污染他身份的污点,若是他肯多在自己身上下一份心思,何至于如此。   他多希望兄长能将那为众生献身的劲头多用一份到自己身上,那样,当初何至于被银龙逼到自裁,而他也不会如今天这样绝望。   作者有话要说:  自裁指的是永乐地一次死   感谢在2020-10-19 21:26:07~2020-10-21 23:53: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菁华浮梦 45瓶;32265539 6瓶;戏子多秋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9章 、第六回(虫)   谢子昀走后, 寝殿内安静下。鄂金因为凤盷之的吩咐不敢进门,只守在门外。凤盷闭眼假寐,听到门外一阵慌张的脚步声, 随后是低语声,还有鄂金骤然不稳的气息。   鄂金得信,左右为难, 看看室内, 想要进又不敢,这时凤盷靠在床上, 懒散说声,“进。”   鄂金连忙进,犹豫下还是说刚得到的消息, 道:“刚刚传消息说, 天帝三日后迎娶西海大公主。”   三日后?   凤盷闻言冷笑一声,睁开眼睛,眸中冷意摄人, “他做梦。”   说完轻咳起。   鄂金大惊,“尊主!”   “尊主你身体为重, 万万不能因小失大。”   凤盷止住咳,缓缓,慢慢喘口气, 也不知道想到什么,眼中暗光一闪,薄唇轻启,声音冷淡,“,把暗弋叫。”   先是放假消息让他身负重伤, 后又迫不及待地成婚,看早就算好。既然银龙在他身上费尽心思,那他又怎能不送他一份大礼?   鄂金见凤盷神色阴鸷,眼中暗潮汹涌,虽然心中担心却不敢忤逆,领命下。   不一会儿鄂金带着暗弋现在寝殿内,鄂金复命,不敢停留,招招,领着寝殿内宫女侍从退下,守在门口。   暗弋是凤盷隐暗处的心腹,掌管报和暗卫。   暗弋一身黑衣,身形纤细瘦小,从背后看过,几乎难以分辨是男子还是女子。他皮肤苍白气质阴冷,整个人同外敷一层冰霜,阴森同暗处的生的不起眼却带着剧毒毒刺的藤蔓。   暗弋是天界土著,仙界生,但因生就是不祥的暗属性被族亲排斥,天界最肮脏最危险的无主之地白临城成,后意外沦落南羽成为暗部一位不起眼的死侍。   万年凤盷心魔缠身常常犯病,每次犯病神志不轻,周围活物都是凤盷的攻击对象,每次跟着凤盷的侍卫都要折损一大批,后每次凤盷犯病,哪怕是暗卫死侍听都十分胆寒,唯有暗弋不惧危险,主动请缨。   第一次现在凤盷面的暗弋只有一万岁,修为不过一介玄仙,可却每每都能跟着凤盷回。凤盷犯病带的护卫里只有暗弋能够完好无损的回,后凤盷便将暗弋带在身边□□任用。   万年过,   暗弋从玄仙晋升为金仙修为,从小小的侍卫变成凤盷身边第一暗卫,统领暗部,掌管凤盷的报和暗卫,是凤盷的眼睛和耳朵。   暗弋跪在凤盷榻,不必凤盷说什么,嘴唇微动,似乎是在说什么,可是室内却没有一点儿声音。凤盷始终靠在床头假寐,但那不时转动的眼珠显示他并没有睡过,反微微偏头的模样像是在侧耳倾听谁说话。   这幅样子持续一阵,暗弋嘴唇不再动,似乎是说完,低下头静静等待着凤盷发话。   凤盷睁开眼睛看着暗弋,嘴角轻扯,似乎极为满意,“很好。”   暗弋听主上夸奖将头更低得埋下,尽显谦卑恭敬。   凤盷移开视线,看向窗外,嘴角笑容不变,眼中杀机必现,声音很轻,却令人不寒栗,“世人皆知,我凤盷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   三日时间匆匆过。   这么短的时间自然不够凤盷将这一身的重伤治愈,自从得知天庭与西海联姻后,鄂金就提心吊胆地照看着凤盷,生怕凤盷一怒之下伤身子。   鄂金每日小心翼翼地照料着凤盷,心中期盼着帝君的重伤能好得快些,虽然这三日凤盷每日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养伤,所未有的配合,可偏偏就是这幅样子让鄂金越发担忧,他心中隐隐有预感,西海和天庭联姻那日一定会发生点儿什么。鄂金无力阻止,又担忧凤盷身体,只能不住地催促医官想尽法子加速帝君伤势痊愈速度。   就在鄂金惴惴不安中,第三日还是到。   鄂金打帘子进,却见凤盷不知何时已经从床上起身,换上一身白衣,宫女正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为凤盷整衣摆。   鄂金见此心中就是一个咯噔,果然还是。   哪怕早有预料可是鄂金仍旧担心,凤盷的伤势不容乐观,伤势恢复的速度也远比预想中的慢,“帝君!您怎么起!您伤势未愈”   凤盷摆摆示意鄂金不必多说,只淡淡道:“西海王乃是兄旧臣,今他女大婚,君当看看。”   凤盷在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没有夹带什么绪,可这话在鄂金听却满是嘲讽,西海王的确是永乐太子的旧臣,却也是叛臣,今的西海王与帝君之间哪有什么分,有的只有仇恨。   可凤盷心意已决,鄂金又哪能改变的主上的主意?   鄂金压下满腹担忧,缓缓低头应是。   “走吧   。”   鄂金上扶住凤盷的,看着凤盷纤细的腕,心中一阵酸楚。帝君这些年消瘦得厉害,今重病脸色苍白,看上更是孱弱的厉害,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若是永乐太子在,帝君何至这般苦   -   西海与天庭联姻,西海王设宴,四海宾客道贺,西海王宫好不热闹。   按照天庭的规矩,按照西海大公主和今的天庭之主天帝的生辰八字算迎亲的时辰,天庭派的迎亲侍者会提到,吉时一到大公主上轿,迎接大公主往天庭。   在迎亲之,西海王在王宫设宴,广邀仙界亲朋还有还有各界士。不论是给天帝的面子还是给西海王面子,道贺的宾客极多,西海王极有面子,红光满面地带着子在门口迎接那些身份尊贵的客人。   “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   “今儿这么多人,竟连丹容上神都请动,西海王好福气。”   “哪里哪里。”   西海王听着往人群小声议论着今日排场之大,场面布置之奢华不由更为得意,笑得更为畅快。   定睛一看远处那一身青衣的,不正是向清冷孤傲轻易不愿席宴会的和朔仙君?西海王眼睛一亮,心中更是得意,连忙示意儿子上迎接,正打发儿子过,突然一侍卫慌慌张张地跑,“王上!王上!大事不好!”   西海王脸色一僵,只觉这不眼的东西让他在贵客面失颜面不由大怒,呵斥道:“大好日子慌慌张张地成何体统!”   侍卫被吼得颤颤,但脸上神色依旧焦急,西海王不悦地扫侍卫一眼,抽空领着侍卫到一边,沉着脸,“怎么?”   侍卫激得脸色涨红,“那位那位!”   西海王闻言脸色更是不好,“那位是哪位?吞吞吐吐的连话都不会说不成?”   侍卫脸色憋得通红,颤抖着说:“南羽南羽帝君!”   西海王闻言大惊,脸色苍白,“你说什么!他干什么!”   但这话一就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闭上嘴,原地踱步下,半晌道:“知道,你跟世子说一声,我亲自迎接。”   说着就向外走,走步想想又停下转身唤侍卫,招招示意侍卫附耳过,侍卫顺从地低头,西海王低声道:“你通知要   快”   西海王到大门外就一身白衣地凤盷在侍从的拥簇下缓缓从轿撵上下。只见凤盷脸色惨白,病弱的厉害,再加上一身白衣,越发衬得没点儿活气儿,这副模样哪里有一点儿仙界仙君的模样,反倒像是地府的那群死鬼,晦气!   看外界传得南羽帝君深受重伤是真的?既然受伤还这儿干甚?若是有个好歹,南羽追责起他西海该当何?   西海王心中暗骂,但面上却不敢怠慢分毫,笑着迎上,“帝君怎的,瞧着帝君的脸色可是身体不舒服?”   凤盷由鄂金侍卫扶着慢慢下轿撵,他身体孱弱,只这番动作似乎又牵动伤势,用帕子捂着唇轻咳一阵又喘口气才缓过,这才抬眼淡淡地扫西海王一眼,道:“听闻西海王嫁女,沾点儿喜气。”   西海王被凤盷量一会儿心中不爽,面上却不敢表露,只脸色僵硬地笑笑,恭维道:“帝君驾临,寒舍蓬荜生辉,里面请。”   凤盷淡淡扫西海王一眼,轻轻嗯一声,由侍卫扶着慢慢走进。   整个西海王宫,往宾客诸多,具是一身喜气,笑语盈盈,唯有凤盷脚步虚浮,走得极慢,脸色惨白,神淡淡,他这幅模样看上哪里像是参加喜宴的,看着分明更像是参加丧仪的。   可是就是这样一幅有些病弱的模样,却吓得在场宾客噤若寒蝉,惶恐四顾,临深渊。   但见凤盷所经之处,谈笑声止住,人群散开,在座的慌忙起身,凤盷像是一个不速之客,将不应该现在这里的安静带进这热闹的王宫。   哦,凤盷和这安静一样,都是不速之客。   西海王的宾客很多,身份尊贵的宾客也很多,但是没有谁敢在凤盷面坐着,凤盷一路走,谈笑的止住谈笑,吃惊地看向凤盷,可片刻又像意识到什么连忙低下头。   坐着的慌忙起身,努力收敛气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路过的连忙退开,避让帝君。   凤盷目不斜视,由着侍从扶着慢慢地走到上首王座,坐下。   凤盷一座下,下面的宾客像是突然醒悟过一样,连忙躬身礼,那整齐的动作像是排练过一般,“帝君。”   凤盷坐在上首,淡淡扫眼,半晌才轻轻应一声。   下面的仙人这才敢直起腰站定,有那胆   小的额头冷汗已经留到脸颊边,不由一边擦汗一边在心中苦笑,帝君看着不是贺喜的,倒像是上朝的。   作者有话要说:  攻大概要等一阵才能上线。   感谢在2020-10-21 23:53:34~2020-10-23 23:49: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0045556 2个;扶绿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0章 、第七回(虫)   西海王宫热闹的气氛随着凤盷的来而降冰点, 凤盷坐在西海王的王座单手扶额闭眼假寐,而王座之下具是战战兢兢站在原地的各路仙家。   凤盷不话,谁敢坐下?可是偏偏凤盷在受过众人礼拜之后, 就闭眼,像是忘了这件事,又像是在表达一种不满的态度。   西海王陪着站在凤盷边, 满心焦急。   而被晾在原地站着的众仙家心中更是叫苦不迭, 好好地来参加喜宴,怎么偏偏就碰了这尊大佛, 这下热闹也热闹不起来了,还平白受了顿惊吓,这般抱怨着心中又忍不住埋怨西海王不早点儿通知他们, 若是当初知道这位要来, 就是再大的热闹也不来凑,只盼望这位能提前退场,或者寻了机会自己提前退场都是好的。   西海王心中更是叫苦不迭, 他今日嫁女,又是嫁的帝, 这本是喜事一桩,可偏偏这位往台一座,谁心里还有一丁点儿喜?更怕的是这位一旦疯起来, 这满堂喜变成满堂丧啊。   西海王看了凤盷一眼,动了动嘴,仍是没敢开口叫醒凤盷。   就在众人这般僵持着的时候,殿外传来一道朗润的声音,“西海王今日大喜,怎的殿内这般安静?”   西海王一听这声音心下就是一松, 面一喜,来了来了,救兵来了。   西海王忙不迭地迎出去,远远地就笑道:“太子殿下,臣参见太子殿下。”   众人的视线都被西海王和位将将踏进门的‘太子殿下’吸引去,没人现就在西海王提‘太子殿下’四字的时候,端坐在王座的凤盷眉尖轻轻蹙了下,睁开了眼,而眼底满是杀机。只不过这杀机瞬间消失,仿若错觉。   西海王将位‘太子殿下’迎了进来,在场的宾客似乎也暗暗松了一口气,转朝着这位太子殿下行了一礼。   而人群中却隐约有么两三道面孔脸的担忧更重了。   “今日西海王大喜,不必多礼。”朗润的声音继续道,语气温和,仿佛春风拂面,叫人紧绷的心情都松快了不。   众仙家又齐齐道:“谢太子殿下。”   凤盷随着这声音,懒懒地抬起眼皮扫了一眼来人。   但见来人着一白袍,衣角袖口用了金色丝线绣了精致繁复的纹路,再看长相,也算是面如冠玉,温文尔雅,只是凤盷却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眼,   凤盷缓缓收回视线,他怕再多看   一眼控制不住自己将他斩杀众人面前。   样可不好,麻烦。   凤盷不愿去搭理这人,这人却赶着找凤盷搭话。   “南羽帝君。”   ‘太子殿下’温和地笑了笑,拱了拱手算是见过礼,“您可是稀客。”   凤盷抬了抬眼皮,淡淡道:“西海王给本君送了喜帖,本君思及往日西海王侍主有功,便给他份面子,过来沾沾喜气。”   这话一出,场就是一静,西海王脸色直接黑了,‘太子殿下’脸色也有些僵,整殿内气氛比先前‘太子殿下’来之前还更僵硬两分。   凤盷说往日西海王侍主有功,怕是底下最大的笑话,谁都听得出来凤盷说得是反话。   什么叫往日侍主有功?往日,主子?西海王过去的确有一主子,就是已故的永乐太子。可后来西海王跟随当今帝逼宫也是事实,哪怕如今帝在如何英明神武,哪怕如今的西海王在如何风光限,也永远都改不了他们的份——乱臣贼子和叛臣!   凤盷作永乐太子一党,在永乐太子死去后,自称永乐太子遗党,直接带着南羽叛出庭所统治的仙界版图,自成一界,便永远都站在了道德的至高峰,这是界和南羽永远的不可弥合的分歧。   凤盷说是给西海王面子才来这喜宴,实则根本是在指着西海王的鼻子骂叛徒,更表明了凤盷的态度,他就是来找茬的。   场面一时寂静,好在‘太子殿下’出声给西海王解了围,道:“既然如此西海王自当好招待帝君,只是”   ‘太子殿下’话锋一转看向凤盷道:“只是瞧着帝君脸色苍白,可是有哪里不适?”   凤盷懒懒地合眼,道:“远远闻见一股土腥味,熏得本君头疼。”   这话一出,场更是鸦雀声,紧张的气氛蔓延。有品阶低的仙家已经颤抖着开始悄悄后退,心道:帝君一开口就是一把大刀,直往人家心窝子戳,这还怎么聊的下去,怕不是要打起来?   众所周知,当今帝出卑微,原本只是下界一白鲤,遭族亲排斥,活在泥沟里,几乎要活不下去,可就在他最落魄最困窘的时候,遇了这世最大的贵人——已故帝。   已故帝心血来潮,见这白鲤鱼可怜,便咬破自己的血,低了一滴泥沟中。帝的乃真龙血脉,是整界最尊贵最强大的血脉,他的一滴水族而言   就是一大的机缘。白鲤当时虽然没有见识,可是却也知道是好东西,拼了命地吞吃了滴血,是,已故帝带着紫金之气的真龙之血直接让白鲤鱼脱胎换骨成一条负龙血的白蛟龙。   后来这白蛟龙不断苦修又得已故帝赏识,一步步爬了界巅峰。可是他份越是尊 贵,众人也就越忘不了他卑贱的出,一条活在泥沟里的下界白鲤鱼。   帝还在已故帝手下任职的时候,就常常被他的政敌用出攻击,先元帅巴朔曾当时还是丞相的帝是死对头,一日醉酒,当着众人的面大骂,‘泥沟里的泥鳅,土味都没退尽,胆敢跟老子叫嚣’。   后来这话便穿了出来,引得数人背后嘲笑帝出,毕竟这样的出,放眼整仙界,怕都是最低贱的了。   而眼下这太子殿下,便是现在帝长子褚元,自然继承了帝的血脉,凤盷说得土腥味,自然是指这位了。   褚元脸色黑如锅底,恨得咬牙切齿,他最恨别人拿他父系血脉出说事,可是   褚元压下心中怒气,他不能作,他凤盷不同,顾忌得更多   褚元眼底暗潮翻涌,就在众仙家战战兢兢他即将爆的时候,却见褚元微微一笑,危机就此被化去。   褚元道:“既然帝君体不适,西海王还不赶紧派人服侍帝君去休息?”   西海王长舒一口气,连忙领了这台阶就要招手唤侍从进来服侍。   凤盷显然不打算配合,放下手臂端坐看着下方的褚元,声音清冷,“不必,本君既然来了,怎能不看看娘子呢。”   说着视线往下一扫,几正欲前服侍凤盷的侍从就是一颤,惶恐地跪在地,再不敢前。   场面一时间陷入僵局。   西海王头都大了,求助地看向褚元,褚元只冷冷地看着凤盷,凤盷始终没给过褚元一眼,目下人的模样让褚元暗自握紧了拳头,片刻在心中冷笑一声,面却依旧温和儒雅,道:“既然帝君要看娘子,西海王便着人好伺候着罢,离吉时不远了。”   说完褚元转离开,似乎不愿和凤盷共处一空间。   这西海王宫只有一王座,他若是留下来坐哪里?难不成让他坐凤盷下首不成?   谁知褚元还没走出大门,却见一西海王宫侍从打扮的人慌慌张张地跑来,“王   !王!大公主不见了!”   “!”   殿内骤然响起哗然声,西海王脸色巨变,惨白着脸,颤抖着手大怒,“混账!混账!还不快去找!要你们这群废物有何用!”   西海和庭联姻当竟然出了这样的事,这传出去不但会让庭和西海沦笑柄,更会惹怒庭,这后果西海担待不起!   褚元也是脸色一沉,西海和庭联姻事关两族,更关乎庭的面子,既然父皇派了他前来,他更不能让这件事办砸。   想这褚元沉声道:“本宫去看看。”   台下乱成一团的时候,却听一道清冷的声线轻飘飘道:“看来本君今日是见不娘子了。”   说着缓从王座起,鄂金连忙前扶着凤盷,凤盷缓缓走下台阶,笑道:“如此,便告辞了。”   走了两步,似乎想起什么似的,停住脚步,含笑睨了西海王一眼,道:“什么时候找了娘派人来告诉本君一声,这千里迢迢的,总不能叫本君白来一趟。”   这含笑一眼,不知看呆了多人,凤凰一族向来出美人,这一届的南羽帝君更是出众,只怕三界第一美人都没有这等风姿吧。   总是凤盷有这等美色,却也没能消灭西海王心中半分怒火,因凤盷优哉游哉地模样怎么看怎么有些幸灾乐祸。   已经离开的褚元形顿了顿,不禁回头看了眼凤盷,却是满目冰霜,不知想什么半晌冷哼一声,转离开。   待凤盷走远后,褚元属臣低声道:“殿下,此事有蹊跷。西海大公主怎会在如此紧要的关头突然消失,再加之,南羽帝君来者不善,莫非是”   属官颇有忌惮的样子,半晌顿了顿才低声道:“莫非是南羽帝君手笔?”   褚元冷声一笑,“八九不离十,只是”   褚元沉思,语气犹豫,“只是若是此,他何必亲自前来?底是什么引得他托着病体也要来此”   属官也陷入沉思,半晌小心翼翼道:“东海是是前太是位属地,莫非是给他留了什么东西要亲自去取?”   褚元闻言垂眸沉思。   属官则暗自咬了咬舌头,自己怎么忘了这位太子殿下面前是万万不能提‘永乐太子’这四字的,差点儿犯了忌讳。   这位太子爷也不知道是聪明还是聪明过了头,知道前永乐太子留在三界子民心中是怎样的形象,更知哪怕时间过去三万年,仙界的子民   对永乐太子的思念爱戴分毫不减。   永乐太子父子造就盛世,而永乐太子的死似乎也带走了盛世,因此界越乱,子民就越怀念永乐太子,褚元太子正是看了这点,便想利用这部分民心,是费尽心思去模仿永乐太子。   从衣着神态,人处世的方式处处模仿永乐太子,如此借着永乐太子的影响倒也渐渐有了一些威望和美名,可是假的终究是假的,褚元太子如此模仿永乐太子必然会招致永乐死党的愤怒。他曾经隐晦地向褚元太子提过,可褚元太子却道,永乐死后,党羽四散,早已不成气候。   可是属官却并不乐观。因褚元太子似乎忘了一人,一永乐太子最忠诚的信徒——南羽帝君,如今仙界一方霸主。这可是疯魔得厉害又从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他可会眼睁睁地看着褚元太子模仿、利用永乐太子?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有些忙,暂定两天一更,也就是隔天更,建议大家屯着看,笔芯。   感谢在2020-10-23 23:49:20~2020-10-25 23:11: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踏平绿丁丁活捉咕咕精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淡若悠然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1章 、第八回(虫)   -   “殿下!”   褚元放下手中杯盏, 看向来人,“如何?找到人了?”   侍卫单膝跪地,抱拳行礼, 声音有些低,“人尚未找到,只是听探子说, 西海大公主是与一男子离开, 属下着人调查此男子身份,得知这人乃是西海王后表侄, 自幼与西海大公主一起长大,两人曾私定终身。”   侍卫额头冒出冷汗,艰难的说完这段话, 话音未落便觉周遭气压一低, 褚元身上寒气逼人,不由深深地低下头去,噤若寒蝉。   侍卫没敢明说, 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西海大公主私奔了!   “混账!简直混账!”褚元额头青筋直跳, 脸色阴沉得可怕,“这到底是怎么一回!”   侍卫没敢隐瞒,将查到的如实交代。   西海大公主与那西海王后的表侄凌源自小青梅竹马, 窦初开时便互许了终身。可惜西海王后一族万年前败落,凌源更是父母早亡,西海王很看不上家道中落的凌源,于是百般阻止。   可是两人情根深种,哪是那么容易拆散的?   于是西海王就心生一计,道大公主金枝玉叶, 不可能嫁无名之辈,若想迎娶大公主就要建功立业,拿出自己的诚意和本钱来,若是凌源能够闯出一番成就,他就同意大公主下嫁。   凌源别无选择,只能应下,西海大公主心里担忧却也无力阻止,只能忍痛送凌源上战场,自己却日日在家中祈福,只盼凌源能平安归来。   可不想西海王其实早就起了与天庭联姻之意,为了让大公主死心,他将凌源派去了危险的无尽之涯,那里残存着上古神力又与魔族交界,魔气神气混杂,妖魔横生,浊气四散,乃是九死一生之地。   但凌源命大,虽然受了不轻的伤,但是好歹也活了下来,甚至几年过去也在无尽之涯闯出了一点儿名头。可这时西海王与天庭的洽谈已经成了七七八八,凌源还好端端地常与西海大公主通信,如此,西海大公主根本不会死心,更不可能同意嫁天庭。于是心一狠,派出杀手刺杀凌源。   一年前凌源死讯传来,西海大公主伤心欲绝,西海王趁机以病相逼,西海大公主心死,终于同意嫁天帝。   可是谁知道,凌源死讯是假只是失踪,如今听闻西海大公主婚讯带着一身伤赶回,西海大公主见了心上人痛哭一场,听闻心上人乃是遭逢父王刺杀,更是心灰意冷,随决定与凌源私奔。   褚元闻言脸色阴沉,心中   暗骂西海王办不利,废物!   父皇将交由他办却接连出了这些乱子,先不说此时传出去会造成怎样的负面影响,单说是身为人子,怎能令父皇背上这样的羞辱?若此处理不好父皇对他,便会失望透顶,甚至因此怀疑他无能、不孝!   他到底不是永乐太子,也不是凤盷,他虽然深得父皇宠爱,但底下到底还有几个虎视眈眈的庶弟,虽然这几年在他的打压之下已经不成气候,可到底他的位子不如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唯一继承人永乐稳固。同为太子,他万年来都活在永乐的阴影下又如何甘心?他有朝一日势必要取代永乐在仙界子民心目中的地位,更要让所有人都彻底忘记永乐。   如此,他在太子的位子上就更不能出一丁点儿的差错!   及此,褚元沉声道:“派出所有暗卫,速去搜寻西海大公主的下落!”   侍卫抱拳领命,“是!”   褚元又道:“另外,不惜任何代价封锁消息,要是外界传出一点儿风声拿你人头试问!”   -   凤盷声音带着一丝疲惫,“西海大公主私奔的消息放出去了?”   暗七跪在凤盷面前,嘴唇翕动,似乎说了什么,凤盷点了点头,“很好。”   暗七嘴唇又动了动,似乎又说了什么。   凤盷嗯了一声,神色疲惫,“下去吧,顶着褚元那边儿。”   暗七抱拳,接着身形化为一道暗影在原地消失。   鄂金适时端着药走进来,“帝君,该喝药了。”   凤盷瞥了一眼玉碗,顿了顿,伸手接过一口喝尽,似乎是喝的有些急,嘴角一丝药汁流下,凤盷捂着嘴轻咳一阵。   鄂金连忙把盘子递一旁跟着的侍卫,上前为凤盷用仙力疏离身体。   凤盷咳了一会儿,伸手推开鄂金,“本君一个人待会儿,下去吧。”   说完转身走向屋内,门在凤盷身后合上。   鄂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领着侍从离开。   他们从西海王宫离开之后并没有回到南羽,凤盷带着一群人来到了西海王都郊外的一个别院,这个别院不大,没有其他皇家别院的气派,但这里又与别的皇家别院不同,起码他于凤盷是不同的,因为这栋别院是永乐的。   -   西海王自从得知西海大公主失踪的消息后就坐立难安,召集了属官幕僚关在书房内来回踱步,属官在下面小声的商讨对策,只争论声越来越大,却始终没得   出什么两全的法子。   西海王不由心中越发烦躁焦虑。   “王上!索头统领回来了!”   西海王动作一顿,连忙道:“快让他进来!”   侍卫下去,接着一位身着黑衣的高大男子走了进来,正要行礼却被西海王制止,“什么时候了不必礼,快说怎样了!”   被称作索头统领的男人沉声道:“况不容乐观。”   西海王心中一沉,嘴角又向下瞥了两分,“怎么?”   索头道:“天庭褚元太子已经知道了大公主与凌源迹,正派人全力搜寻大公主,就连褚元太子身边保护的暗卫都派了出去,褚元太子极为恼怒。”   西海王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只觉得还不只这么简单,“还有吗?”   索头沉默片刻才道:“虽然褚元太子为了天庭和西海的颜面已经极力封锁消息,可是可是大公主私奔的消息已然穿了出去。”   西海王瞳孔骤缩,脸色瞬间惨白,只觉心下剧痛,眼前一晕,就踉跄两步。   属官和侍卫见状大惊,连忙上前,“主上!”   “主上!”   “主上您要保重身体!”   西海王摇了摇头,捂着胸口站直身体,面色依旧惨白,气息不稳,“逆女!逆女!快派人去找!哪怕是把整个西海我翻过来!都要把这逆女捉回来!”   -   西海天庭联姻,两方势力的喜,可是联姻当天西海大公主和人私奔,好大一顶绿帽子凭空就叩到了天帝的头上,这桩仙界的大喜变成了一个大笑话,一时间天庭威严扫地,不知有少人背后偷偷嘲笑。   而闹出这么大乱子的两个人——西海大公主相媱和凌源两人在背两大势力连着搜了一天一夜后却在一个深夜出现在西海王都京城外一栋院子的门外。   正是夜晚,西海王都郊外本就人烟稀少,此刻更是一片寂静,只有小鱼小虾在水草间游动发出的窸窣声。   就在这黑暗中,两人形容狼狈,相媱发丝凌乱,凌源更是一身血迹,站在这别院的门口犹豫一阵,相互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担忧和犹豫,片刻还是敲了敲门。   这院中没有灯火,从外看去静悄悄的像是一座没人居住的空院子,可是两人得到的地址的的确确是在这里,了一阵,就在两人以为院中是真的无人的时候,“吱呀”一声,门打开了。   两人被迎了进去。   一进院子才   发现这其中别有乾坤,从外面看去未燃灯火,没有声音的空空院子实际上不但灯火通明,院中还有侍从宫女各自做着手上的。   这些侍从、宫女看着平平无奇,但实际上没有一人修为在天仙之下!不但如此还有更加强大的气息藏在暗处。   相媱察觉到那些强大的气息,有些不安地看了凌源一眼。   凌源拍了拍相媱的手,眼神安抚,示意相媱不会有。   两人虽然没有说明来意,可有一宫女上前行礼,低声道:“两位请随我来。”   两人侧身躲了躲,还了半礼,客气道:“劳烦了。”   两人被宫女引着走进屋中正间,宫女便悄悄退了下去。   正间无人,却有几股强大气息,两人不敢乱走,只在原地安分地等着。了一阵,伴着一道轻咳声传来,次间的帘子被撩开,一男子扶着一病弱的青年走来。那青年身上只一身简单的白袍,素净得甚至没有绣任何花纹,松垮垮地挂在青年身上,在看那青年的脸,两人呼吸一滞,慌忙地把视线从那病弱青年的脸上移开,只是万万没想到,外界传言的南羽帝君竟然如此   那个亦邪亦正,杀人不眨眼的暴君,竟然是这样病弱又惊艳的青年太意外了。   正想着,凤盷已经坐在了上首,两人连忙躬身行礼。   凤盷淡淡点头,单刀直入,“你们找本君,所谓何?”   两人对视一眼,似乎没想到南羽帝君会这么直接,凌源索片刻,咬牙拉着西海大公主跪下,红着眼,满是恳求道:“求南羽帝君收留我二人!” 第102章 、第九回   凌源拉着相娥跪在地上, “求南羽帝君收留我二人!”   落空陷入寂静,屋内安静的针落可闻,沉默如同无形的压力, 压在凌源湘娥的头上,汗水无声从额角滑落。   凌源原本还有几分把握对心在这蔓延对寂静中开始动摇,他不禁想起外界对南羽帝君的评价, 杀孽滔天, 功德并存,亦正亦邪, 疯魔无边。   初见时只觉外界传闻夸张,南羽帝君看去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病弱青年,身上不见威严的威压更不见阴鸷的质, 只除了那张过分惊艳的脸, 他看去甚至可以说平淡又温和。   想着凌源没忍住抬头偷偷看了首一眼,抬头视线就撞进一双冷淡的眸子里,凌源不禁心头一颤, 只觉得这双眸子似乎带着直逼灵魂的锋利,凌源不敢继续看连忙低下头去, 拳头却握紧了,只觉越发没底。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有一瞬, 凌源听到上首传来一声淡淡的冷笑,“呵。”   “本君为何要收留你们?”   凌源湘娥忍不住去看凤盷,只见南羽帝君懒懒地靠在椅子,轻咳两声,道:“你们可知本君若是收留你们就是与天庭和西海作对,本君为什么要为你二人去招这两方势力的嫉恨?”   果然   凌源心有些失望但又暗暗松了一口气。虽然南羽帝君没有答应他们但是同样也没有把他们赶出去, 看来事情还有商量的余地,只要他们能够拿出足够打动南羽帝君的条件。   想到这凌源心又坚定两分,抬头与上首的凤盷对视,视线不曾退却,道:“是帝君救了凌源,又带着凌源来此,让凌源不至错失所爱后悔终生,帝君与凌源相娥有恩,凌源本不该再提要求,可是我与相娥的确是走投无路,若帝君不肯收留,我二日走不出这都城,不出三日必然被找到,到时候,我二人只能以死相殉。”   说到伤心处,凌源低头看了眼相娥,相娥哽咽着望向凌源,两人眼中只有彼此,含泪相望,似乎是想到了最坏的情况,眼中只有决绝,令人动容。   凌源自不甘与心人落得这样的场,深吸一口气,压眼中酸楚,继续道:“但帝君既然救了凌源又告知凌源帝君所在,想来帝君还愿怜悯我二人给我二人一分生机。”   “帝君于凌源相娥之恩深,不知如何回报,只手一消息,还望能对帝君有用,也算是聊表谢意。”   凤盷闻言挑了眉,似乎终于对两人产生了   一点儿兴趣。   -   屋内归安静,凤盷轻咳一声,鄂金适时端玉碗,凤盷轻啜一口皱了眉头便搁置在一旁,鄂金看着那玉碗中剩下的大半碗汤药,心担忧,可是却不敢催促,只能沉着脸站在凤盷身边。   凤盷用鄂金递的帕子轻轻沾了沾唇角,放下帕子,这才看向首跪着的两人,轻飘飘地眼神在两人身扫过,如有实质一般,两人可见的紧张了两分。   凤盷收回视线,道:“西海王都珊瑚林外的第三株红珊瑚,有一阵直通幻厄境,催动阵法的真眼在珊瑚的第四根分叉的第九支上。”   说完凤盷挥了挥手,凌源带着相娥叩谢凤盷,相携离开。   两人走后凤盷偏过头对一旁的鄂金道:“派两个人护送吧。”   鄂金领命下去分派任务。   凤盷进了里间,看着房间内的陈设,思绪飘回数万年前永乐还在的时候。   人皆知南羽帝君凤盷跟随在永乐太子身边长大,可世人只知道天庭和东宫乃是天底最尊贵的地方,跟在永乐太子身边是如何风光荣耀,却不知他过得是怎样的生活。   困于深宫之中不知外界模样,就像是一只自从破壳起就关在金丝笼里的鸟儿一样,失了自由和天空的鸟儿,被深宫的层层规矩枷锁缠身的鸟儿,又怎么快乐?   永乐忙得时候他一连几个月见不到人,他在深宫中体最多的不是锦衣玉食的生活有多么惬意,而是仿佛走不到尽头的高墙之中是如何的孤寂。   凤盷三万岁的生辰,永乐问凤盷想要什么生辰礼物,凤盷犹豫地看了永乐一眼,说想让永乐带着他出去玩。   凤盷永远记得永乐当时的神情,永乐是一愣,既然错愕,接着便是愧疚与心疼如潮水涌来。永乐怜惜地将他抱紧怀里,说以后每个生辰都带着他出去玩。   第一年,西海的裂缝生了地动,大批魔物涌出,霍乱西海,这才知道原来西海地裂深处藏有一魔窟,永乐领命前往西海进善后。   永乐想起对凤盷的承诺,便带着凤盷去了西海。处理公务永乐用了两天,之后的五天永乐便配着凤盷逛遍了西海。   凤盷说最喜欢西海王都外的那片珊瑚林,永乐就买了珊瑚林旁边的一座别院,带着凤盷在那别院住了三天。   西海的海底本没有白天黑夜,但西海民居住的地方乃是西海先祖开辟的一方小界,位于西海海底之,巨大的结界之是西海居民生   活之处,结界内的生活与外界相仿,白天引海面一段日光,夜晚则引海面一段月光,如此便仿佛有了白天黑夜。   珊瑚林最美的时候就是晚,浅浅的月光撒给珊瑚林渡上一层银辉,而珊瑚林中藏有的有些夜晚活动的小鱼,身上带着五彩斑斓的夜光,甚至有的奇异的珊瑚身上也带着淡淡的五彩荧光,如同幻梦一般。   凤盷自从第一天夜里看了这景色,就再不肯消停,每天晚就是再困也努力睁着眼睛,想趁着永乐睡着偷偷去珊瑚林玩。永乐看出凤盷的心思就拎了凤盷到自己眼前看着凤盷入睡。   凤盷躺在永乐身边扭成了一条虫,纠缠着想要出去玩。永乐哄也不停,就冷着脸吓唬凤盷,凤盷怂了这才委委屈屈闭上眼睛。   可心中总想着出去那儿那么容易入睡?   凤盷左翻一个身,右翻一个身,翻得自己都有些烦躁。   永乐看着闷闷不乐的凤盷轻叹一声,把人抱紧怀里,像抱小孩一样抱着凤盷,轻轻拍着凤盷的背,低声跟凤盷说,“快睡。”   凤盷闻着永乐身上淡淡地熏香,像是被迷惑了,总归是安静了点儿,手攥着永乐衣摆小小打了个呵欠,看着永乐的颌,又不安分地动了动身子,“热。”   他们是仙人,不怕冷也不怕热,凤盷这又是在找茬了。   永乐挑了眉,“那怎么办?”   凤盷撇撇嘴,“扇扇子,要昨天买的那把。”   永乐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从储物戒中取出凤盷点名要的那把扇子,那时昨天逛市集的时候买的一把扇子,一把普通到在仙人看来有些无用的扇子,这扇子唯一吸引凤盷的地方大概就在于它晚发光,五彩斑斓地看去就像后方的那片珊瑚林。   永乐用法力驱动扇在自己在空中一煽动,凤盷在永乐怀里闻着永乐身上的味道,看着黑暗中五彩斑斓的扇子,慢慢进入梦乡。   那是一个静谧又惬意的夜。   凤盷收回思绪,突然想去看看那片珊瑚林是否还如曾经一般美丽。   可就在这时,门被敲响,是鄂金。   若不是有急事,鄂金不来打扰,凤盷皱了眉,挥了挥手,门自动打开。   鄂金顿了顿,领着前来报信的暗卫进了里间。   凤盷扫了暗卫一眼,“如何?”   暗卫突然跪地,嘴唇微动,引来凤盷大怒,“本君吩咐你们护送,你们如今告诉本君相娥凌源被杀?”   暗   卫颤了颤,脸色惨白,嘴唇嗫嚅,凤盷眉尖微挑,似乎听到了什么令他有些意外的,“三公主?”   暗卫嘴唇又动了动,凤盷淡淡点头,“本君知道了。”   说着又轻咳一阵,缓了缓才道:“总归是你们的疏忽,去领罚罢。”   暗卫领命下去,凤盷对鄂金招了招手,鄂金附耳过去,凤盷低声吩咐了什么,半晌鄂金领命下去。   -   西海王在书房焦急等待,见侍卫终于归来,连忙问道:“找到公主没有?”   侍卫战战兢兢地跪,苍白着一张脸,嘴唇场合,片刻声音才从侍卫嘴里传出,“只只找到了大公主的尸身。”   西海王如遭雷击,脸色霎时苍白,只觉眼前一阵晕眩,“你说什么?”   护卫不忍心,颤着声回答:“大公主与凌源公子已然遇害!”   西海王只觉脑袋一嗡,整个人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跌楼在椅子,神色悲痛,周身浪翻涌,咬着牙,“是谁!?”   仙界居民生来就寿命漫长,最低也是地仙修为,当得生而强大这四字,但间万物皆有其定理轨迹,阴阳平衡乃是大道之,仙人不同于下界凡人,孕育子嗣极为艰难,在天界,家中有两到三个孩子的算是多的了,此每一个孩子都极为珍贵。   西海王位高权,妻妾成群可就是如此也只有四个孩子。长女、长子、次女、幼女。   长女相娥是他的第一个孩子,是初始,西海王对长女极为疼爱,是西海王捧在手心的明珠,长女出生后的两万年才有长子、次女和幼女依次初生。   幼女生母身份低贱,不得台面为他不喜,次女与长子年龄相差不久,此西海王的精力都放在了培养继承人身上,便对幼女不大上心,于是真正被西海王放在心尖疼爱的只有他的长女长子。   如今骤然听闻长女噩耗,西海王悲痛万分,只恨不得将那凶手是碎尸万段,以偿他丧女之痛。   西海王乃一方王侯,乃是金仙修为,此刻一身恐怖威亚外泄,压得侍卫筋骨剧痛,但侍卫不敢失态,只强忍着着恐怖威亚,艰难道:“尚未查明凶手,可,可现场有,有瑶光索的痕迹!”   瑶光索,乃是天庭暗卫善使的兵器。   西海王闻言一愣,眸色微沉,片刻才看向侍卫,问道:“可探查清楚了?”   侍卫见西海王稍稍冷静来,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把现场的情景与西海王详细说了,“属   探查到大公主踪迹寻过去的时候,大公主已经遇害,是以一把普通的匕首一击即中,大公主和凌源公子身上还带着瑶光索留的痕迹”   西海王脸色阴沉得可怕,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问了一句,“褚元太子带了多少暗卫?”   侍卫闻言冷汗涔涔,嘴唇嗫嚅半天,只道:“并不只数,只是得知大公主失踪,褚元太子把暗卫尽皆派出去搜寻,瞧着有二三十人的模样。”   西海王要紧牙关,拳头紧握,青筋暴突,“欺人太甚!”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0-27 17:34:15~2020-10-30 16:25: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长鸽鸽鸽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3章 、第十回   关注西海和天庭联姻者甚多, 西海大公主死讯肖多久就已传遍整个仙界,西海和天庭结亲不成反结仇事实在是令人瞠目结舌。   一时间,各仙家们频频闪烁通讯牌里充斥了关于此事八卦和各路不知真假小道消息。   有人听说当天凤盷将曾经出席婚宴, 也有人说西海王这一场喜事变丧事全怪凤盷。   渐渐外界有一种传闻:据那精通占卜之数的仙家说,西海与天庭的联姻本是一桩喜事,该有这样的变故。那为什么好端端的就闹出了这么一桩事?那是因为一个不该出场的人出场了。   南羽帝君——凤盷。   凤盷是天煞孤星命格, 出生前克死了父母, 临近成年又克死了永乐,乃是大凶大煞命格, 这种命格与喜事相冲,是忌讳出现在婚宴上。可偏偏那日凤盷不知为何就出现在了婚宴上,于是凶煞命格在来了祥。天帝身份尊贵, 福泽深厚, 倒是不惧这凶煞之气,可西海王长公主年纪小,经不住这命格的凶煞之气, 于是才招致这样的悲剧。   碍着南羽帝君威名这种流言没有在明面上流传,可暗地里通讯牌中不知道已经传轮。   也有人对这种留言嗤之以鼻, 明明是西海和天庭闹得破事,舆论却导南羽帝君命格不祥,怎么脏水就泼人家南羽帝君身上, 明显是天庭想要转嫁西海怒火。但这样做似乎并不是毫无道理,因为天庭和西海联姻失败以至于结仇,南羽才是最大的获利者。   而在仙家们把这事儿当做茶余饭后的笑谈时,天庭和西海之外其他方势力却在看天庭和西海笑话。   东海便是其中之一。   东海王与西海王乃是同父异母兄弟,素来不合。   永乐太子尚在时,三界统一, 天帝统领三界,是为天地至尊,西海与东海也并未分裂统称为海族。   彼时的海族与南羽、青丘其他个势力底盘一样,只是天庭给位王侯的封地。但王侯与王侯之间又有区别,出身尊贵的凤凰一族和青丘九尾一族乃是最尊贵的一等王侯,又因自古以来守护一方,屡建功勋,被尊为帝君,用于区分超一等王侯与末等王侯的地位差距。   而当时的海族的王平波王有两个儿子,别是如今东海王敖辉和西海王敖耀。敖辉乃是嫡长子,敖耀乃是庶,敖辉勇武刚正,敖辉机敏圆滑,这两兄弟脾性截然相   反,谁也看惯谁,当初一起在永乐太子麾下时,就常有摩擦,后来两人政见相左,矛盾激化,而这矛盾更是在敖耀追随银龙之后达到高峰。   后来敖耀跟着银龙逼宫,永乐自裁,敖辉恨敖耀背主,还成为逼死主上帮凶,两人矛盾达到不可调和地步。敖辉与敖耀决裂,怒斩沧海,海浪咆哮,大地震动,海族一为二,从此为东海和西海,敖辉立下誓言与敖耀再相见,日再见敖耀之时,便是他清理门户,亲斩敖辉以祭主上之际!   敖耀果真从此避着敖辉,兄弟俩再相见,可如此敖耀对敖辉恨意仍迟迟得消解,每每想到已故主上便觉愧疚难当。   而观这些年敖耀行事越发没有体统,听闻敖耀要送长女为银龙做妾敖辉更是怒可遏。敖氏一族虽然比得凤凰一族,九尾一族,却也是太古传下来的高贵血脉,敖氏一族守护子民,忠于主上,历来享有美誉,何曾出过卖女求荣之事!   纵使那银龙如今自封天帝,可终究不过是条杂种出身泥鳅,敖耀竟还踩着自己尊贵血脉上赶着送女做妾!   可笑!荒唐!无耻!   就算英雄问出身,抛去卑贱的出身看银龙,那也过是一个不忠孝,忘恩负义小人罢!   敖辉对敖耀行为是唾弃到了骨子里,于是当听闻敖耀长女遇害,天庭与西海结亲不成反结怨之后,禁大笑三声,只觉胸中一口郁气渐渐消散。   虽然相娥那孩是可惜,可是在敖辉看来,敖氏的女子哪怕就是死,也能给银龙做妾!   敖辉心情大好,当晚甚至多饮了一杯,想到什么又叫来长子训诫一番,“守护子民,忠于主上乃是敖氏的祖训,如今主上在,我等却要牢记主上仇恨,决不可如敖耀一般与忠义小人为伍!”   敖辉长子敖忠伺候父王饮了一杯,这才道:“相娥遇害,西海王可会为相娥讨回一个公道?”   西海王虽然是敖忠亲叔叔可是自从敖辉决定与敖耀决裂,便将敖耀名字从族谱中划掉,从此敖氏族谱再没有敖耀一支,敖忠也必称敖耀为叔父。   敖辉闻言冷笑一声,“为了西海面子自然是要讨的,至于怎么讨,就要看谁讨回公道。”   敖忠给父王斟一杯酒,动声色道:“外界道是褚元下手。”   敖辉却只摇摇头,仰头饮下一杯酒,冷笑一声,“褚元那小杂种,要是有   这个胆何至于当一万年太至今没有封地?”   敖忠敬了父王一杯,笑道:“看来父王也认为是那位手笔。”   敖辉拿着酒杯的手顿了顿,低声嘟囔一句“小疯子”没再说什么。   敖忠又道:“既然我们猜到了,那西海王未必猜到,到时候”   敖辉打断道:“凌源或许是他带来的,人却不会是他杀,杀相娥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凤盷想破坏西海和天庭关系。二就是,天庭将计就计,将相娥死和凌源出现联系在一起嫁祸凤盷,加深西海与南羽之间的仇恨,逼迫西海联合天庭对凤盷出手。”   “就前者来说,西海和敢真拿天庭怎样,完全没有必要为此杀相娥,仅仅带来凌源破坏西海和天庭联姻就足以达成目的,杀人却乃多此一举。至于天庭将计就计嫁祸凤盷反倒是更有可能。”   敖忠又道:“父皇是说,褚元没有这个胆吗?”   “褚元敢杀,代表别人敢杀。褚元身边多少直接听命于银龙暗卫?”   敖忠又道:“可父王知道那位会杀人,西海王却未必知道。”   敖辉冷笑,“如真是他做,就不会亲自来西海了。”   “别人解,我却不会知道,敖耀可没有看上去那么傻。天庭或许也在意,只是为逼敖耀表态,可天庭却不知道相娥是敖耀心头宝,纵使是敖耀表了态,心里却怕是也种下嫌隙。”   敖忠笑着敬了酒父王一杯,“看来那位破坏西海和天庭联姻的目的是达成。”   敖辉大笑两声,心中大快,满饮杯中酒。   可谁曾想,一杯酒下肚,外头就传来侍卫急急的脚步声。   敖辉放下酒杯,嘴角笑意还尚未隐去,转头看侍卫,“何事?”   侍卫虽走得急,但气息尚算平稳,只是心下情绪却剧烈起伏,“禀王上,西海王摆酒席,连夜送西海三公主入了天庭!”   敖辉脸上表情僵住,手中杯盏落地,“你说什么?”   -   凤盷比西海王更早得到消息。   当时鄂金刚端着药汤上来,凤盷慢吞吞地从托盘上端起药碗,正这时就得信儿。   凤盷轻咳一声,在鄂金心碎地目光中把一口没喝汤药放回托盘上,扶着座椅扶手站起身,病中的凤盷一身白衣更显羸弱,一旁侍卫连忙上前扶了。   凤盷薄唇轻勾,眸中却是寒意凛冽,“西海王倒是着急,看来是来不及通知本君,咳那本君就亲自去看看。”   说着就在侍从地服侍下走了出去。   鄂金看看手中一眼没喝汤药,眼刀直往前来报信暗八身上刮。   暗八皮厚浑然不惧。   凤盷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头看眼鄂金,“还跟上。”   鄂金一愣,连忙跟上。   凤盷捂唇又轻咳一声,“汤药太苦,换丹药来。”   鄂金心中腹诽,那汤药您一口没喝,怎的就知道苦?   -   有第一次嫁女失败的经历,第二次送幼女进天帝后宫,西海王可谓是慎之又慎。时间挑得是夜里,护卫挑是金仙,还有天庭禁军首领护卫葛椒,说是杀鸡用牛刀也为过。   而这夜紧张却并只西海王一个,急于领功褚元谨慎程度不弱于此,但将身边暗卫尽数派出去,只留下一个贴身保护的金仙高手,还对所有暗卫下死令,若今晚送亲的队伍除了任何意外,提头来见。   褚元身份便出现在送婚队伍当中,因此当晚一直在忘忧崖远处等待消息。   忘忧崖是天庭与西海约定地方,西海送亲队伍将在忘忧崖将新娘交由天庭的迎亲队伍,由葛椒统领领队迎请队伍会将喜娘送进天庭王宫。   葛椒乃是上神修为,只要将新娘送到葛椒手下,那这场联姻就算是完成。   因此褚元便选择在忘忧崖等待消息,若有意外,也好及时处理。   今晚事情进行得格外顺利,属下传来消息,说葛椒统领迎到新娘,褚元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接着褚元就冷笑一声,对身边的侍卫道:“外界传言南羽帝君如何足智多谋,如今看来也过如此。倒真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惜拖着病体前来。可惜天庭看中的从来就是身上有破绽大公主,而是其他两位更不起眼的公主。”   褚元轻蔑一笑,却突然听前方传来一声冷笑。   “是可惜。”   褚元一惊,眸光凌厉声音来源处射去。   却见凤盷一身白衣,缩地成寸,缓步前来,“可惜你到现在都看清本君为何亲自前来。”   褚元一惊,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凤盷,脑中却似乎闪过什么,却没抓住。   “那本君来告   诉你。”   凤盷一步一步向褚元走去,道:“若本君来,银龙会派你下来。若第一次联姻没有失败,你会警惕小心到把所有暗卫死侍都派出去以至于身边无人。”   凤盷慢慢逼近褚元。   褚元却瞳孔皱缩,明白了,南羽帝君从头至尾地目标都是!   身边地金仙护卫察觉到不对想要上前保护却被凤盷身边的鄂金拦住。   鄂金是上神修为。   凤盷继续慢慢向褚元逼近,那缓慢地步伐似乎并不是因为病弱而滞涩,倒像是狩猎者对猎物地戏弄和轻蔑。   “来西海是因为”   凤盷亮出佩剑,轻声道:“本君要杀你啊。”   尾音微微上扬,似乎对接下来的杀戮充满兴致。   褚元只觉寒而栗,终于知道南羽帝君凶名是来自哪儿了,而视线再扫到凤盷手上那把剑时更是惊惧不已,“九极剑!怎么会”   是永乐!   永乐竟然将代表正统太子身份佩剑给凤盷!   此刻,褚元只觉一切恐惧都如潮水退去,面红耳赤,嫉恨不已,因为他这个太在拿着九极剑凤盷面前就像是一个笑话!   褚元狠心,咬着呀,凤盷不过是一介病秧子,有什么好怕!想要杀?呵!今日反倒要将凤盷斩于剑下,夺取九极剑,如此,还有谁敢质疑太子身份!   褚元手上拿出保命地法器,咬牙道:“大胆南羽帝君,竟敢盗取天庭至宝九极剑!今日,本宫就要将你斩于剑下!以儆效尤!”   冠冕堂皇说辞倒是说得好。   凤盷冷笑,突然说句,“你知道南羽帝君之位为什么非要成年才可继承吗?”   褚元一愣,还没跟上凤盷的思路就听凤盷道:   “因为成年的凤凰,除非自愿,乎不会陨落。”   世间强大的敌人万千,能杀死凤凰的只有凤凰自己,而其他敌人,尽数沦为凤凰手下亡魂。   话落,凤盷的剑已至眼前,褚元瞳孔皱缩,这样的速度他甚至来不及躲闪!   “殿下!”   “唔”   主仆二人,被一招击杀。   凤盷看着流淌一地的血,嘴角却慢慢勾出一抹阴森笑,杀人诛心,你杀我太子,我便杀你太子。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关于帝君这个地位和称呼的来源,本书纯属杜撰啊,百   度百科是这么说得:帝君,中国民间信仰对神中位尊者的敬称,如:文昌帝君、东华帝君关圣帝君等。帝君是一个尊称,也是一个古代权利地位的象征,帝君位于玉帝之下,古代帝君有多位,不同的帝君掌管不同的职能。   还有敖辉关于相娥之死的观点不代表作者本人的观点。   谢谢大家,笔芯~   感谢在2020-10-30 16:25:57~2020-11-01 23:10: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隔壁家的猫主子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4章 、第十一回   建元三万五千年, 银龙长子褚元西海遇害。   银龙娶妃当日长子被杀,尚未踏入新房的银龙听闻噩耗,悲痛之下拂袖而去, 独留新嫁娘独守空房。   天庭皇宫刚挂上的红绸当夜换成了白纱。   银龙孕有三子,长子褚元乃是嫡出,母系出身强大, 血脉最为尊贵, 最为银龙看重。银龙为培养褚元继承衣钵,耗费心血。褚元一朝身死, 剩下的两个兄弟不成气候,银龙痛失长子,天庭也失了继承人。   银龙震怒下了死令彻查此事, 却出了褚元尸身上那一击毙命的伤口, 再无任何痕迹,仿佛凶手凭空出现,击杀褚元又凭空消失。   一时天庭所辖境内人心惶惶, 私下对此事却议论纷纷。   傍晚时分正是天庭王都郊外茶馆最热闹的时候,来往的客人再次喝茶聊天, 短暂休憩。   茶馆来两个人,一头戴斗笠的青衣年,一须发花白的老者, 本是人群来往聚集之地这两人门没有引起什么关注,两人随意地捡了人群一空桌落座。   青衣青年给老者斟了茶,两人随意地聊着天别人没有什么不同。   “叔父,可听说那传闻了?”   老者慢悠悠地喝了口茶,“什么传闻?”   青年看了看四周,小道:“击杀褚元太子的凶手得乃是上古神器九极剑”   老者点点头, “道是有所耳闻。”   青年好奇道:“那叔父觉得此事是真是假?”   老者反问:“你觉得呢?”   青年沉吟,道:“侄子觉得是假的,九极剑失踪许久,怎的突然冒出来,还偏偏杀害了褚元太子。”   老者笑着摇摇头,“这不是九极剑失踪不是总的事,你怕是根本不知道这九极剑是什么。”   青年嘟囔道:“怎的不知道,不是太子佩剑?”   老者抚须大笑。   青年不满,“叔父笑什么,可是侄儿说得不对?”   老者过了半晌才止住笑,叹道:“罢罢,你们这些年轻人,怕是少有人知道这九极剑的来历,那叔父便同你讲讲,好教你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   “九极剑乃是上古流传下来的神剑。传说,古神大战之后,生灵涂炭,人仙妖魔混战,天地间无序又混乱,继承了古神龙血脉的神龙一族率领众上古神族横扫八方,统一三界。”   “《三界通史》记载:三界统   一,始祖大帝登天柱峰,封神枪,止战乱。是天降功德,封为天帝,系三界至尊,降神剑九极,以告三界。”   “真龙大帝统一三界后,登上三界最央最的山峰天柱峰,将随代表着战争鲜血的本命神器万神枪插在了天柱石上,此封印,昭示着战乱无序的时代此结束。”   “在真龙大帝将万神枪封印后,天光乍现,万丈金光倾斜而下,普照八方,金色的功德将金龙笼罩,待功德金光散去,真龙大帝身着衮服,头戴冕旒,受天道加冕,封为天帝,为震慑三届,又降九极剑。”   “九极剑身负规则之力,带有天道意志,可审判生死,凡被九极剑所伤,伤口便因规则之力无法愈合,纵使是小小创口,也会为规则之力折磨,最终化去仙骨,仙力散尽而亡。”   青年闻言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九极剑竟然还有这样的来头。而老者始终没有设下隔音结界,也没有压低音,是以这边的动静早被周围察觉,此刻不少人正接着喝茶吃点心的动作偷偷听着老者的讲述。   老者喝了杯茶润了润嗓子,又道:“真龙大帝为止战乱,不惜封本命神器万神枪,天道念其仁义,降下神器九极。你可知这神器九极有何作”   青衣青年沉吟,似乎想起三界通史上的记录,眼睛一亮,快答道:“神器九极威力无边,真龙大帝手执九极威震八方,从此再无宵小作乱,天下太平。”   谁知那老者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青衣青年不解其意,“您这是什么意思?”   老者笑着摸了摸胡子,“外界知神器九极威力无边,能震慑八方,却不知道这神器还有一个作”   老者话说道这里又停住了,笑眯眯地摸着胡子,吊足了听众胃口。   青衣青年等不及,哀叫:“叔父,您别卖关子了,告诉小侄吧。”   周围不知多少人竖着耳朵,心哀嚎着附和青年。   老者看胃口吊得差不多了,这才喝了口茶,慢慢道:“世人闻九极剑的威名,却不曾见九极剑真身,然不知道,九极剑上刻了四个大字。”   青衣青年连忙追问,“哪四个字?”   老者这次没有卖关子,直接道:“天道正统。”   话音一落,周围人瞪大眼睛,屏气凝神,整个大厅内静得针落可闻。   天道正统?所有人都知道如今天庭上坐着的哪位可是谋权篡位的乱臣贼子,跟‘天道正统   ’扯不上一个字的关系。   老者似乎没有发现周围的异样,又或者说根本不在乎己的话被别人偷听,他双指拢往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像是下界说书人手上的醒木,这一敲,所有人都回了神,更加聚精会神地听着这老者讲述那不为人知的辛秘。   老者音苍老缓慢,言语间似乎往日画面历历呈现在眼前,“真龙大帝位兄弟征战数十万年,平复战乱统一三界,此乃不世之功,天道为表其功德,亲天帝,是为天道正统。”   “某日真龙大帝心有所感,知时日无多,羽化在即,烧书祭告天地选继任天帝一事。祭告书一烧,灰烬化为点点金光附着在真龙大帝随身佩戴的九极剑之上。待那金光散去九极剑上便多了四个字,‘天道正统。’”   说到这,这个茶馆的人都放下了手的事,转头聚精会神地盯着老者,连掌柜和跑堂的小二都放下手活计,找个地方一座,听老者继续讲。   “当时关继任天帝,已经有位被推选出来的人选,皆是德望重的大能,可偏偏是拔不出九极剑,显然天道对这些人都不满意。在众人失望离去时,九极剑却突然震动,真龙大帝年近五万岁的独子着了魔一般上前,竟然轻易地将将九极剑拔了出来,继任天帝此诞生。”   “从往后的代天帝,九极剑选的具是真龙大帝嫡系血脉,后来干脆省了这一步,直接由真龙大帝的嫡系血脉世袭天帝职位,而果然每一位真龙大帝的嫡系血脉都能拔得出九极剑,后来便连着一步都省了,直接封太子,赐九极剑,是九极剑成为了太子的身份象征。”   “世人知天帝由真龙大帝一脉代代继承天帝之位,便以为这天帝之位是天帝,是仙人己说了算,殊不知,每一代手握九极剑的太子都是天道册封,天道所选,为天道正统。”   可惜如今知九极剑是太子佩剑,却忘了,不是先有太子再有九极剑,而是先有九极剑再有太子,乃至天帝。”   说到这里,在场一片沉默。   却在这时突然有人小说了句,“照前辈这么说,那能拔的出九极剑的有天道承认的天帝继承人。”   也是天道选定的正统继承人斩杀了谋权篡位的假继承人。   当真是讽刺,这无异将天庭的脸面狠狠踩在地上,更是对天庭的挑衅和宣战。   可接着又有人道:“如今还有谁能拔出九极剑?”   现场陷   入了沉默。   真龙大帝一脉随着永乐父子的死去而断绝,而传说明明有真龙血脉才被天道承认,那么现在到底还有谁能拔出九极剑斩杀褚元太子?又联想到那仿佛凭空出现,击杀褚元又凭空消失的凶手似乎有什么大胆的想法涌上心头。   不知是一个人想到了那个可能,茶馆里这么多客人,抬眼望见另一双震惊的双眸,便知道大家都想到了一处。   永乐太子!   莫非永乐太子还活着?斩杀褚元太子的是永乐太子?   是永乐太子回来想乱臣贼子宣战了吗?   想到这个可能,众人觉浑身血液沸腾,永乐太子故去数万年,可心系旧朝的子民都在期盼着永乐太子的归来。   “是这里!”   沸腾的血液像是被浇了一盆冰水,迅速冷却下来,见一人引着一队身着铁甲的士兵了来,为首的一人至少是天仙修为,毫无顾忌地放着一身威压,所过之处如坠冰窟,叫人一颗心沉了下去,身躯也忍不住在这威压的压迫之下瑟瑟发抖。   为首那一身铁甲的人锋利地眸子扫视全场,厉道:“是何人在此处造谣生事!天都脚下竟胆敢传播大逆不道之言论,其心当诛!”   却见那引着铁甲士兵这茶馆的人在茶馆四处转了圈,惊讶道:“大人!人不见了!”   被这阵仗吓住的众人这才扭头看去,这才发现刚刚还坐在这里的一对叔侄竟然不知何时消失了。   不久永乐太子没死即将回来复仇银龙的言论迅速传遍整个仙界。再过一月,天庭南羽洛安河畔发动战争,史称洛安之战。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1-01 23:10:04~2020-11-04 21: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扶绿、啾咪呀、独拥孤梦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5章 、第十二回   对于场战事南羽早有准备, 养精蓄锐许久兵强马壮,资源充盈,四大神将勇猛善战, 凤盷计谋无双,布置周全,到是显得天庭准备得有些仓促。   再加上四处流传的关于永乐太子没死欲回来报仇的消息, 闹得整个天庭境内人心惶惶, 连带着天庭一方的士兵都少了两份底气。谁都知道南羽帝君是永乐太子一抚养长大,永乐太子对南羽帝君宠爱至极, 定不容得外人欺凌。   于是天庭与南羽的场大战下来,竟然日渐呈现出颓落之势,急报从前线一封封的传天庭, 天庭王都附近, 已经接连日乌云压顶。   住在天庭王都附近的仙人们都不消出去打听,只看到黑压压的乌云日一日日的逼近人的头顶,便知前线是和战况。   前线战事日趋严峻, 天庭王都附近的乌云压在子民的头顶上,叫人喘息不。往日热闹的集市现如今已经停了两三天, 路上再也不能随处见到烹茶抚琴,高歌阔谈的仙家,和言笑晏晏的稚子。   终于一日, 天空轰隆一声炸响,一道惊雷乍然劈下,王宫有了动静,天帝于丧子的悲痛中披上甲胄,亲自奔赴前线督战。   天帝一走,带走了天庭王都上方黑压压的乌云, 却直接将乌云带到了前线。   天帝御驾亲征,天庭士兵的士气高涨。   正值南羽和天庭战事胶着不下之际,突然天庭王都传来消息,说是九极剑再现,天帝次子被九极剑所伤,危在旦夕。   消息不知是真是假,但对士气的一重打击,天庭士兵的士气跌落下去,渐渐地就连军中都有样的传言,永乐太子当真是回来复仇了。   军中人乱了,他们是乱成贼子,他们的王是背信弃义,忘恩负义的小人。   偏偏传言都成了样,次日天帝却当真没有出现在阵前鼓舞士气,传言似乎被坐实了。   有了太子就要来了。他即将来报仇杀害当初那些背叛他的人,他们这些乱臣贼子,都将被钉在耻辱柱上。一而衰再而竭,天庭的士气大乱,彼竭我盈,不消日的功夫,男女的四大将军变帅,四支队伍直捣黄龙,天庭痛失十六州,眼看就要逼到赤水河,拿下天庭最后一道防线。   -   就在天庭最后一道防线,即将被南羽的大军攻破的危机的时刻,在前线大后方的天庭王宫中却并没有想象中的紧张的氛围。   太液池是天庭王都风景最佳之处,薄雾轻荡,   鸟语花香。   薄雾之下是丛丛簇簇绚丽繁花,繁花簇拥着清澈的太液池,假山上泉水潺潺流入池中,池中盛开的名品金池睡莲被水流带动的轻轻摇曳,却半遮不掩地藏在薄雾之后,风情别具。偶有水花啪啪轻响,是池水中莲茎旁甩着长尾的悠闲游戏的锦鲤,太液池本是休闲安逸的之地。   此时一道白衣身影于云雾中负而立,静静的看着太液池里悠闲自在的锦鲤,单只看背影就像极了下界名家倾尽想象能描绘出的仙人身姿。   一道很轻的脚步声打破了寂静,身着藏青色宫装的仙君在这白衣人身后站定,藏青色宫中的仙君对着白衣人行了一个礼,哪怕白衣人背对着他,看不到他的动作,他的神前举止也极为恭敬。   “陛下。思远星君说二殿下无事,那伤口瞧着…也并非是九极剑所伤。”   白衣人淡淡嗯了声似乎并不意外。   藏青色的仙君低着头,偷偷瞧了白衣人一眼又迅速收回了视线。   白衣人将中的什么东西抛进了太液池中只见水面泛起点点涟漪,引起池中鱼儿一阵争抢,原是这白衣人手中拿着的一捧鱼食。   白衣人转身,“走吧,去瞧瞧。”   一转身,直觉眼前都跟着一亮。   传言,当今天帝已经活了二十多万载,二十多万年的时间,对于那些血脉强大的神族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当今天帝银龙出生低微,血脉驳杂,若是没有已故天帝的那一滴血怕是都无化为龙形,更无缘得踏足仙界,对于样驳杂的血脉而言二十万实在是很长了。   哪怕是对于天界土著来说,二十多万年的时间也足够那些普通的血脉更替几代了。原以为当今的天帝也该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了,却不想原竟是一个正当壮年的青年。   只见他面若冠玉,眉目如画,风姿特秀,温文尔雅,而最让人记忆深刻的莫过于他那一双颜色浅淡的眸子,仿佛含着一汪柔和的春水,一眼望去,便如至深暖春。样一个人大概是温柔的,善良的,无害的,仿佛用尽天下美好的词来形容都不为过。谁能想到想到这便是传闻中积威深重的当今天帝?谁能想到这就是那忘恩负义的谋权篡位的贼子?   藏青色宫装的仙君跟在天帝身后,欲言止,似乎想说什么,天帝似有所察觉,淡淡道:“前线又收到急报了?”   藏青色宫装的仙君,满头是汗,颤巍巍地将前线战况如实告诉了天帝。   却见天帝轻轻点了点头,却道   :“无碍。”   藏青色宫装的仙君闻言下一颤?什么叫无碍,眼看就要打进天庭腹地了,到时候没了前线阻拦,南羽士兵长驱直入,直接杀到王都,到时候怎么办?直接给他让位?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可观天帝神色淡淡并无焦急忧虑之感,莫非此事尚有转机?   藏青色宫装的仙君念一转,不禁壮着胆子问了句,“莫非陛下另有安排?”   果然就见天帝轻笑一声,“事情未到到最后一刻,何意辨输赢?”   -   南羽北方战线,赤字营。   赤字营主帅营帐内上首坐着的是统领整个赤字营的将军,只是这将军却不是那身材魁梧、凶神恶煞的武夫,只见那主坐之上端坐的人,一身轻甲,身形纤细,眉眼精致,分明是位英气逼人的女子。   便是南羽战功卓著的南羽四大神将之一,素有‘女武神’之称的的连雁将军。   此刻帐内无人,一片寂静,片刻账外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下一刻,门帘被掀开,“将军。”   连雁将军上动作一顿,不动声色地将上信件收入储物戒中,长眉轻蹙,目光不悦地向来人看去,却再看清来人时,帘了目光,遮掩住眼中锋利的气势。   连雁将军道:“何事?”   副将没有注意到连雁将军的神色,只躬身行礼,双呈上一器物,瞧着像是一节竹管,但通体通体漆黑,浑然一体,通身没有任何缝隙或者是痕迹,便是南羽军方管用的传信仙宝,此物由南羽庞大的地下暗装组织递送,仙宝只有能南羽秘术才能解开。   连雁将军看了眼手中的仙宝,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暗光,只是这情绪一闪而逝,叫人琢磨不透。   连雁将军没有屏退副官,当着副官的面打开了仙宝。   金色字迹呈现在空中,待两人读完,便缓缓消失。   副将看向连雁将军,“昌山将军想要将军配合强渡赤水河,将军以为如何?”   连雁将军转身背对副将,不知在思索什么,半晌薄唇轻启,“昌山将军布置周全。”   意思便是准了?   副将揣摩着自家将军的思,小声道:“如此,吃力不讨好的活都是咱干的,功劳倒都是成昌山将军的了。”   连雁将军似乎不愿多说,挥了挥手,示意副将出去。   副将见局势已定,下郁闷,却也不敢多说,行礼退下。   待身后脚步声彻   底消失,连雁将军慢慢转身,上出现方才副将进门时放进储物戒中的那封书信。一向沉静理智的双眸中剧烈翻涌着某种复杂的情绪,以至周身气息不稳,激得佩剑,嗡鸣震颤。   半晌,剑鸣消失,帘帐内彻底恢复平静,连雁中空无一物,只余下星星点点余灰缓缓飘落在地。   -   赤水河一战,南羽大军功败垂成,损失惨重,天庭埋伏的大军将昌山将军率领的前锋围剿在赤霞谷,五千人的队伍无一还。   战功赫赫的一方战神昌山将军战死,失了主将的墨字营很快被天庭军队攻陷,赤字营,青字营,白字营救援不急,被打了个措不及,天庭派出六位上神,直接将战线推到南靖六州。   凤盷听到消息大为震怒,派出南羽坐镇的三位上神,加上前线的三位将军,抵挡住天庭军队继续进攻的步伐。才与天庭打了个势均力敌。   十多位上神参与的战争,是史无前例的。谁都没想到,天帝为了褚元太子竟然能说服六位上神出战,更没想到年纪轻轻的南羽帝君竟然已经能够派出三位位高权重的上神为自己出征,位南羽帝君虽然年纪轻轻,可是对南羽的掌控竟然已经到了样的地步。   整个仙界都在关注着场大战。   而在没有人关注的地方,仙界中央最高的天柱峰却轰然坍塌。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永乐快了,三四章左右?   感谢在2020-11-04 21:50:48~2020-11-07 00:20: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6456920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6章 、第十三回   天柱崩塌, 最察觉的是东海。   突其来的地裂、海啸将东海闹得民不聊生,实力低下的地仙不少在这场灾难中受伤甚至丧命,东海王忙得焦头烂额, 却未能查的出究竟是什么原导致。   直至东海的老龟耗尽万年修为,才从卦象中得出一丝线索,直指仙界中央。东海王亲自前去探查, 才现天柱峰竟然坍塌, 不由大惊,连忙通知六界。   此时天庭和南羽刚打完一轮, 得知消息,却都没有放在心上。可不久,仙界各处频繁出现异常状况, 甚至天柱峰最上方出现了一条裂缝, 浊气和魔气肆无忌惮地从裂缝中弥散,于是天柱山方圆百里的海域生灵涂炭。   浊气魔气弥散,仙界运势再度衰弱, 魔族的气焰越盛,仙界的仙气本源都出现杂质。   直至此时, 整个仙界才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情况日益糟糕,仙界始有留言道:天降异象乃是因为南羽和天庭之战激怒了天道,降天罚。   不论事实何, 场仗再也打不去,南羽和天庭不得不中止了战事。   眼下最重要的是处理天界各处天灾引起的骚乱和伤亡。   南羽在这场所谓地‘天罚’中侥幸没有受到多大伤害,倒是天庭情况不佳。   尚未来得及幸灾乐祸,麻烦就找上了南羽。   个麻烦便是——东海王。   东海王的来意很清楚,仙界中央天柱峰上方的那道裂隙必须修补,但又能力修补裂隙的非上神巅峰修为不可。   东海王乃是上神修为, 他自己试过,虽然能够靠近那裂隙,却无法修补,他万年前刚刚晋升上神修为,恐怕是修为不足,此若要修补裂隙,恐怕要上神巅峰修为。   而整个仙界有样修为的,不出三人,已知现存的只有两人,一位在天庭,一位在南羽。银龙达到了那样的境界,南羽也有那样一位长辈坐镇。   东海王便向来求南羽出手帮忙。   “那裂隙极为危险,我尚未靠近那裂隙便已经被那裂隙中的浊气魔气灼伤,若是要修不好,恐怕是要重伤,但此时不可不为。”   凤盷点头道:“我知道了,容我再想想。”   东海王离开后,鄂金红着一双眼道:“他怎的不去求天庭,天帝不是一直想做六界之主吗,让天帝去!”   凤盷合上眼,他重伤尚未痊愈,连日来操劳战事和天灾,很是疲惫,声音都有沙哑,“正式此才不   能让天帝去。”   若天帝当真补好了裂隙,招来认为自己歌功颂德,那刚刚为褚元之死动摇的民心就会被再次巩固,样之前的一切都白费了。   所以这个忙,南羽能帮得帮,不能帮,也得帮!   鄂金怎么能不知道其中的道理,他说的那番气话也不过是因为,南羽真的有难言之隐。   鄂金声音很低,很是忧虑,“可是老祖宗不能去。”   老祖宗年纪太大了,又迟迟没能突破真神修为,谁都不知道老祖宗还能活久。老祖宗是南羽子民心中的另一根定海神针,有老祖宗坐镇,整个南羽的民心都是安的,稳的,若是老祖宗不幸在修补裂隙中有什么意外   南羽根本承受不起这样的损失。   凤盷声音很轻,有不真实的缥缈,“我知道。”   鄂金道:“那南羽该何修补裂缝?不让输去,属再怎么样也是上神修为,哪怕拼了条命,也要补上裂隙。”   凤盷看了鄂金一眼,眼中难得带了点儿温度,他摇了摇头,“不用。”   “我去求尊者。”   鄂金欲言又止,他不认为尊主会同意。   可看帝君的神色,帝君分明什么都知道。   -   尊者不愿意出面。   菩提寺前依旧是那位小沙弥,他手上捧着一个盒子,摇了摇头,“尊者不会插手,让我把个交给施主。”   凤盷羽睫微颤,接过盒子,“尊者说了什么?”   小沙弥看了眼凤盷苍白的脸色,似乎有不忍,但犹豫片刻还是说了,“尊者说因为你们自己的一己私欲,闹得生灵涂炭。尊者很失望,再也不会插手。”   凤盷轻轻一颤,尊者在怪他。   凤盷抿了抿下唇,垂眼帘遮住眼中情绪,声音沙哑,“谢。”   凤盷转身下山。那瘦弱的身影看着淡薄又落寞,明明位高权重花团锦簇,可那心底早已是一片荒芜。   佛度众生,众生可愿被度?   -   天柱山上的拿道裂隙被补上了,传言是南羽那位隐居了不知多少年的老祖宗出的手,一时间南羽的声望达到顶峰。   是了,哪怕南羽帝君何残暴,但是总归上头还有一个老祖宗镇压着呢,翻不出什么浪。一时间整个仙界到处都是对南羽那位老祖宗的称赞之声。   有褒就有贬,有同样特质的总免不了被拿来对比,提及南   羽那位德高望重的老祖宗何称赞说起凤盷的暴虐就如何贬低。   可那些贬低凤盷的人并不知道,南羽的老祖宗从始至终都没有出关,倒是凤盷从东海归来,重新陷入昏迷。   南羽的声望已经攀至顶峰,现在与南羽开战反而会遭到抵制和反噬,天庭和南羽的战事终于从暂时的中止到长期的停战。   凤盷从昏迷中重新醒来的时候,天灾已经停止,战事也停息,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正轨。可凤盷知道还有一件事轻没有结束。   凤盷从床上醒来,不知想起什么,怒火攻心,不顾身上重伤就爬起来,可走了没几步就吐了一口血,他的情绪波动的有剧烈。   鄂金目眦欲裂,大惊,连忙上前扶住凤盷,凤盷却挣脱了鄂金的手,擦了把唇上的血,想起回南羽时受到暗卫的密报,情绪就有压不住,“本君无碍。”   凤盷一路来到大殿,此时文康文广两位上神正在代为处理政事,见凤盷拖着病体前来,大惊上前,“帝君!”   “帝君您怎么来了!”   “帝君应当保重身体!”   凤盷坐上王座,面如冰霜,喘息片刻,声音像是催了冰渣,“本君想起有一件事要清算。”   拖着病体也要来清算,绝对不是好事。   凤盷冷声道:“连雁。”   连雁将军瞳孔一缩,攥了攥拳头,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凤盷轻飘飘道:“跪下。”   殿中气氛一肃。   连雁跪在地上。   凤盷将手上的一封信仍在地上,声音很轻,但似乎每个字都狠狠敲在在场人的心上。   “通敌叛国,走漏消息,害死昌山,罪名,你可认?”   众人大惊,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一出。   连雁的部下和往日同连雁交好的大臣全部都站出来,跪在地上给连雁求情。   “帝君!其中定然有什么误会!还请帝君明察!”   “帝君!连雁将军为南羽立赫赫战功,几经生死,绝不可能是那通敌叛国之人!还望帝君明察!”   “帝君!定然是天庭离间之计!还望帝君万万不要中计!”   “昌山将军战死,南羽此刻正是用人之际,还望帝君三思!”   “呵~”   凤盷冷笑一声,手紧握成拳,死死压着心中的怒火和暴虐地杀欲,他最恨背叛,此刻他怒火翻滚,几乎要把心魔逼了出来。   “昌山战死,南羽正是用人之际,为了避免人心动荡,你是料定了本君不敢杀你?”   连雁始终垂着头不一言。   “将军!将军您说话啊!属都是跟着将军一路厮杀过来的,一路过来将军为了南羽付出了少属都是看在眼里的,将军绝对不是那等通敌叛国之人,若是将军有什么冤屈定要说出来让帝君为您做出!”   “将军您说话啊,您为什么不说,莫非是因为帝君怀疑您而寒了心,可是帝君要以大局为重,放在面前的假证不能不信,将军,只要您说您没有,属就信!”   凤盷看着台下感人肺腑的一幕,冷意渗透到了骨子里,神情阴鸷,语气森寒,“你们这究竟是在给连雁求情还是在威胁本君”   “当真以为本君不敢杀你们!”   凤盷眉目一凝身上的威压骤然加剧,来自等级的威压和血脉的威压一齐咋,在场的所有人都支撑不住,跪在了地上,背后冷汗涔涔,身上也始微微颤抖。   万万没又想到哪怕是重伤至此的帝君竟然已经有了等实力,有人向站在前排的几位将军看去,不由大惊。   几位将军都已经是上神修为,按常理,到了上神修,血脉的影响就已经降低到很小了,若非是巨大的等级差距,哪怕是同等修为,都不会有很大的影响。   而眼下,几位上神修为的将军也跪在地上,神情狼狈,额头隐隐有汗珠落下,那忍耐的神情分明是在运功抵挡这可怕的威压!   怎么可能!   要给上神造成程度的影响,那么必然得是上神之上莫非帝君依然是真神修为!   不!   不可能!   若是天界一位真神,那么天界不会没有异象,据三界通史记载,现在天界只有一位真神,那正是居住在九重天上的尊者。   那帝君今到底是何修为!   凤盷冷眼着看着跪了一地的人,“本君平生最恨背叛。”   背叛两个字仿佛被凤盷咬碎了嚼烂了,那语气中所透露的恨意叫人心惊。   众人不禁想起永乐太子的死,所有南羽的子民都知道,永乐太子的死是帝君永远的伤痛,而永乐太子父子便是死于臣属的背叛。   想到此不由心一惊,不知帝君会何对待背叛之人大概会是让人不愿知道的可怕地步吧。   凤盷说着手一挥,那落在地上的白纸就出现在众人面前,“本君不会冤枉一   位有功之臣,但本君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叛徒,哪怕个叛徒战功赫赫!”   此话同雷霆轰轰地击打在人的身上。   “证据确凿,连雁,你可认罪?”   连雁垂着头,惨白着脸,对着凤盷磕了一个头,她轻声道:“任凭帝君处置。”   “哗。”   场下哗然。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1-07 00:20:27~2020-11-08 23:43: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淡若悠然 20瓶;32265539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7章 、第十四回   凤盷语气很平静, “连雁,我绝对不会饶过任何一个叛徒。”   连雁声音沙哑,“连雁知道。”   殿上很安静, 惊怒过所有人都沉默下静静地盯对主仆,有人赤红双眼满是恨意,有人含泪满是不可置信, 也有人惋惜地撇开去, 不看连雁。更有那么一个人,看连雁, 满目沉痛绝望。   连雁在做出选择的时候就已经预见了自己的结局。   仙界有一种说法,‘只有南羽帝君不想知道的事情,没有南羽帝君不能知道的事情。’虽然话有些夸张, 但也非毫无根据。   南羽有遍布整个仙界的暗桩, 帝君亲手调教出暗卫和信息分析精英织就了一张巨的信息网络,也保证了帝君对整个南羽的绝对掌控。   连雁从做出决定的时候就没想过能瞒过帝君。   看到帝君拿起了弓,连雁缓缓闭上双眼, 她突然想起若水河畔那道白衣身影,虽然从相遇的那一天她就知道一是一个局, 可她还是义无反顾地陷了进去,于是从此万劫不复。   若问连雁悔不悔,连雁想, 她不悔。   可是她愧对南羽,愧对帝君,愧对天地,她是罄竹难的罪人,就算帝君不杀她,她也绝对没有脸再活下去。   胸口一阵剧痛, 连雁喷出一口鲜血,意识模糊之际,似乎有谁痛苦地嘶吼,“不!”   连雁努力想睁开眼看看是谁,竟会为她样心痛。她幼时是无父无母乞讨为生的孤儿,成年是占满鲜血杀煞气逼人的女魔,一身孑然,满目冷寂,非是高处不胜寒,而是她生就没有父母之缘,朋友之谊和鹣鲽之情。   甚至,她还亲手断送了主仆之情因为她竟爱上了主上的仇人。   连雁努力睁了睁眼,眼前早已模糊不清,可惜都没看清到底是谁。   -   谢子昀从秘境出,身边跟一身材高的男子。   男子乌浓密,面部轮廓深邃,一双翡翠一样的绿眸炯炯有神,看俊美刚毅,英武不凡。便是谢子昀那只化为人形的狼,青牙。   青牙跟在谢子昀身边,眼中只有谢子昀一人,“去哪儿?”   谢子昀薄唇轻勾,看了眼外的天气,“去找凤盷。”   谢子昀转看向青牙,声音很轻,神情却是少有的认真,“他于我有恩,总是还的   。”   说语气轻松道:“不过他恐怕还不知道,我为何执意他救你。”   青牙眼神闪了闪,眸子紧锁谢子昀,逼问道:“为何?”   谢子昀挑了下眉,“你不知道啊,那便不知道吧。”   说耸了耸肩,转身就走,只是耳尖却有些红。   青牙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跟上去。   -   谢子昀说见凤盷,却没想到被鄂金直接领到了殿之上。   凤盷坐在主坐之上,殿上站众仙家,似乎尚未退朝,谢子昀有些意外,殿上站得全是南羽的佬,谢子昀没有自讨没趣儿,找了个角落乖乖呆。   前有个白胡子老正说什么,谢子昀凝神听了会儿,似乎是南羽死了两个将军,现在两军群龙无首,老想让凤盷选个人选提拔为将军,率领两军。   凤盷对于几方挑选出的人选不满意,全给否了,前站得俩老就不爽了,逼问凤盷,“此事事关重,帝君既然不满,想应有合适人选了。”   能站在前的老,应该是南羽厉害的几人了,怪不得敢用样的神态语气跟一把手说话,谢子昀心中吐槽。   正出神,突然现周围所有人的视线都朝自己看了过。谢子昀一惊,明明自己已经站在了不起眼的角落,是他漏听了什么?   果然就听一个内侍小声道:“人,帝君让您过去。”   谢子昀愣了下,依言走到了殿中央。   凤盷神色有些疲惫,看上去状态很差,谢子昀皱了下眉,似乎他身上的伤还没好。   凤盷视线扫过,“谢子昀。”   谢子昀恭敬地行了个礼,“在。”   “本君痛失神将,便由你,替了吧。”   此话一出,场上哗然。   就连谢子昀都分惊讶,凤盷什么意思?提拔他当将军?任人唯亲也不能么名目张胆地吧弟弟?   “陛下!万万不可!”   “陛下!三思啊!”   “陛下,不妥!此人一无功劳,二无根基,三修为不高,如何能担此任!”   场下的臣似乎有死谏地苗。   谢子昀正推脱,可觑了眼凤盷的神情,位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那还是不推脱了。   凤盷被吵得疼   ,轻轻按了按额角,“妥不妥,是你说了算?”   凤盷声音很轻,但语气不善,话落整个殿都静了下。   凤盷视线冷冷地扫视下方,“如此,便定了。”   下方众仙家气不敢出一声,看得谢子昀直咋舌,独断专横,有点儿暴君的苗,啧啧,有点儿歪了吧孩子。   谢子昀哪里知道,凤盷前阵子才当众人的面斩杀女武神,余威犹在,保命紧。   凤盷提拔了谢子昀,交代了鄂金代为照料,甚至留下密旨给文康文广两位上神,道:谢子昀有才,当善用。   之凤盷便闭关不出。   -   “陛下,南羽帝君不知从何处找的人,原只是无名之辈,不想却身负才。从毫无根基到如今到如今,不过才用了三百年。”   南羽在此人手下日益强,战刚刚结束正是民生凋敝之际,南羽帝君不顾时局不稳亲斩女武神,因重伤闭关,留下一摊烂摊子竟然交由一个毫无根基刚刚飞升不久的小仙,所有人都在等看南羽的笑话,可不想   那小仙不但没有搞砸,反倒在文康文广两位上神帮助下,谢子昀一身的才华和抱负得以施展,迅速站稳,收拢人心,提拔任用,之更是不顾反对之声肆改革,三百年,南羽被人折腾了个便,可效果,也实属惊人。   南羽迅速从战争的阴影中走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强了起,南羽国力蒸蒸日上,从军事到经济,民生恢复,兵强马壮,人才流入,南羽脱胎换骨,前所未有的强。   凤盷失了女武神连雁和北战神昌山,却得一谢子昀。外界有人曾言,一个谢子昀顶个连雁,南羽可以没有女武神,可以没有昌山,甚至可以没有四神将,却不可以没有一个谢子昀。   谢子昀有宰执之才。   天帝手中玉笺化为灰烬,声音轻缓,“不急。”   属下不解,怎能不急,自从三百年前南羽老祖宗补天,南羽威望已经达到极致,如今在谢子昀的改革下,南羽不论是实力还是威望都已经达到顶峰,“陛下,如今的局面对于天庭分不利!”   天帝笑接住树上落下的一片花瓣,声音温柔,“君王的一举一动不止在史里,更在民心里。凤忻补了天,仙界就能忘了凤盷屠城的残暴了吗?”   天帝松了手,花瓣飘落在地,倏而被一只脚碾碎,“不能。”   “一旦凤盷再屠城   ,就是尊者都救不了他。”   属下瞳孔一震,心道:南羽帝君为何会再屠城?   想不禁抬看了天帝一眼,视线在触及那张冷漠的脸时像是被烫了一下,猛地收,身上却心悸一般地出了一身冷汗。   -   鄂金不仅是凤盷的禁军统领,更是凤盷贴身服侍的总管。   凤盷闭关许久,两日就出,鄂金察觉动静,吩咐了宫里上下准备迎接帝君归。   鄂金在帝君寝宫走了一遍,四处没什么问题,心情不错,只是突然眼睛一瞥,瞧见了什么碍眼的东。鄂金脸色倏地垮了下,找了负责的宫女前训话。   鄂金指面前的玉盏,“是什么?谁把霜玉送到帝君寝殿的?南羽穷到买不起金髓玉了吗?”   宫女一脸为难,“人,东宁城已经三年没有产出金髓玉了,如今市面上全是老旧的款式,宫中存货不足了。”   鄂金有些惊讶,“可知为何?”   宫女道:“原先道是矿脉出了问题,可是至今已经三年多了。”   东宁城原本属于无主之地,新任城主受天庭扶持上位,与天庭关系紧密。   东宁城背靠东宁山,东宁山仙气充盈盛产金髓玉,金髓玉是受仙界上层势力追捧的上等玉材,每年都会有量的玉材商前往东宁城。可东宁城遵循老祖宗规定,不可无限开采,每过一段时间就会以金髓玉矿出问题而封闭城门一段时间,而每次再度重开,金髓玉的价格都会往上翻一翻,于是外界只当东宁城为了提高金髓玉价格耍的把戏。   可是往年,每次停产不过才半年到一年,不想次一近三年了。   鄂金皱眉,觉得此事有蹊跷,让宫女下去,唤暗卫询问。   暗卫嘴唇翕动,鄂金眉皱得更深了,“没有消息?暗桩什么都没送出?”   暗卫点了点。   鄂金凝神沉思,事情有些不对,“去查!”   没过几天鄂金就收到了消息。   鄂金还没从凤盷出关的喜悦中出,就让东宁城传的消息迎泼了盆冷水,鄂金声音有些艰涩,“你说的是真的?”   暗卫动了动嘴。   鄂金脸色彻底沉了下。   帝君不日就出关却生了样的事,分明就是给帝君设下的一个圈套。   -   “屠城。”   凤盷站在窗边,半晌嘴里吐出两个字,鄂金只觉一股无力感涌上心。   帝君修补天柱峰上的缝隙南羽声望达到顶峰,战结束,民心倾向南羽,谢子昀才,南羽民生恢复,一切刚刚有所好转,可偏偏就在时出现种事。   若是再次屠城,南羽之前积累的威望会跌至谷底,仙界将出现对帝君的讨伐声。   帝君做得牺牲不为人知,恶名却都落到了帝君的上,就连他都为帝君觉得不值,觉得委屈。   可是还能怎么做?   东宁城靠近南羽边界,若是东宁城的情况没有控制住,那么接下受灾的就是南羽。   唯一的解决途径就只有屠城。   帝君曾经屠过一城,那是几百年前,帝君刚刚从下界羽归不久,燮城城主讯息求救,说是有一种诅咒在城中蔓延,城中人都生了怪病,且在不断传染。燮城临近南羽,是属于无主之地的一座小城,城小,势力不强,依附南羽而生。   事关重南羽没有忽视,派人前去探查,可派去的人有去无,再就连城主都联系不上了。   不得已凤盷亲自带人前去,才现,城中尽皆中了诅咒,挺不过诅咒的人死了,活下的变成了傀儡,整个城中都蔓延一种白色的雾气,雾气分邪门,但凡仙人靠近都会被雾气侵蚀神志。   凤盷突然想起了下界时似乎见过类似的情景,而凤盷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从城中拖出几具傀儡,数名医官研究,果然,症状竟然与下界类似。   城中之人也非死于诅咒,而是死于魔气入,白雾就是魔气的变种。   几经调差才现,些人是先喝了下了魔种的灵泉中水,而魔种一旦在第一个人身里生根芽,就会将仙气变为白雾从仙人内迸,而白雾催化仙人内魔种,白雾浓道一定程度,不需魔种就能将人变为傀儡。变成傀儡的人会转化仙气蓄养白雾。如此感染的人只会越越多,想彻底消灭魔气,只有屠城,消灭掉产生魔气的傀儡之躯。   凤盷已经做出决定,“昭告仙界,东宁城受魔修所害,全城遇害,三日屠城。”   鄂金叹了口气,就算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没有亲眼相信,不会有仙人相信是魔族所为,在外人眼中魔族还没有那个本事,能够害死一城的仙人却不被外界觉。   是事实可是没有办法让人相信。   -   公元三万五千三百八三年,南羽帝君以东宁城全城子民为魔气所控之由屠杀东宁全城,满城尸骸不留一人活口,仙界子民听闻噩耗,怨气滔天,天帝不忍南羽帝君残暴恶行,纠结四方义士,讨伐南羽,诛灭暴君。   正值南羽危机之际,凤盷却不知踪影,不得已谢子昀于危难之中挺身而出,披甲上阵,力挽狂澜。   仙界再次见识到了谢子昀的能力,足智多谋,诡计多端,还巨他妈能打,飞升不过几百年的时间,竟然已经有了金仙修为,更可怕的是竟然还能凭借金仙修为,堪堪抗住一位上神的攻势。   三场战争之,谢子昀的名号就传遍了整个仙界,仙界人都知道,仙界出现了一个惊才绝艳的人物,可惜个人却偏偏是暴君南羽帝君的良将。   谢子昀兵守城,小胜了两场,可南羽局势不容乐观。天帝利用舆论,将民心的天平导向天庭,天庭勾结的势力越越多,南羽独木难支,谢子昀一方面去联系各方势力求支援,一方面苦苦支持局面,有些焦烂额,渐渐力不从心。   青牙陪在谢子昀身边,看谢子昀眼底的淤青,心中担忧不已,局面于南羽过不利,谢子昀纵使有心联络盟友,可谁愿意与背屠城杀孽与暴君恶名的南羽合作?南羽从开始就站在了正义的对立面,就意味南羽失去了获得盟友的机会。   青牙能做的不多,只能默默地陪在谢子昀身边,他其实看不到南羽的出路,可看谢子昀每日奔波,想或许谢子昀或者帝君早有准备。   一日夜里他没忍住,问了出。   谢子昀原本靠在他怀里假寐,他脸上的疲惫是那么浓重,看的青牙心疼,闻言谢子昀睁开眼睛,看青牙,道:“不知道。”   “如果在城破之前,鄂金能从东宁城找到证据且说服天下凤盷非无故屠城,或许南羽会有转机;再或者凤盷能够及时醒,找到盟友力挽狂澜,或者传说中南羽的老祖宗能再次出面,否则我也束手无策。”   “但是,青牙,”谢子昀握青牙的手,他平日跳脱不羁,可此刻神情却坚定温柔,“七百年前在下界,我求凤盷带走你的时候就过誓。”   “凤盷若是能救你,我的条命就都给他。”   “如今他救了你,给了我施展才华抱负的平台,如此情谊,我为他平内政,守疆土,哪怕   战死沙场,也不会退缩。我那里有句话,‘鞠躬尽瘁死而已’,我当为他做到八个字。”   青牙沉默温柔,他的胸膛宽厚灼热,他把谢子昀紧紧抱住,只说了三个字,“知道了。”   他从都是谢子昀忠实的追随者和有力的支持者。   -   传言不知所踪地凤盷其实没有消失,甚至没有离开南羽皇宫,他用沉重地玄铁链把自己锁在寝殿下面的地宫里,没日没夜地屠杀地宫下蓄养的魔物。   凤凰一族世代参悟生死道,凤盷的道是生死道下极为特殊的阴阳平衡道。此道分特殊,阴阳平衡,自有两极,配合凤盷的功法,两极分别是功德与孽障,两极此消彼长也牵动凤盷的神志和功力。   功德一极牵连凤盷的气运和神志,凤盷功德越多,气运和运势就越好,灵台清明不被侵染。   孽障一极则牵连凤盷的功力和心魔。当凤盷所犯下的孽障越多,孽障一极占据上风,凤盷的攻击力也越强,也就意味凤盷在战场上杀的人越多就越强,但是随攻击力一同上涨的还有凤盷心底的心魔与恶念。一旦当孽障一极突破某个极限,功德被压制多,凤盷就会被心魔所控,沦为一具只会杀伐的凶器。   屠城事别人不能插手,只能由凤盷。凤盷屠城可以说是凤盷残暴,若是由南羽的士兵屠城,那南羽就会沦为异类,沦为残暴的种族,惹的将是更加可怕的报复。因而此事只能由凤盷自己做。   凤盷屠城,滔天的杀孽直接破坏了两极平衡,凤盷被心魔所控,沦为毫无理智只知杀戮的凶器,于是便将自己锁在地宫之中,地宫中有特意豢养供凤盷杀戮的魔物,些魔物是唯一杀了却不会助长凤盷杀孽的生灵,凤盷心魔作常将自己关在地宫中消磨杀意。   -   凤盷不知所踪的消息终究还是从南羽传了出去。天庭势已成,谢子昀终究无力阻拦,守北线的东审将军身受重伤,南羽的防线被天庭撕开一道口子,军长驱直入,南羽似乎势已去之际,凤盷却终于从心魔中抽身,手持神弓连数剑,将入侵的军钉死在漓水河外,再不敢前进半分。   自从几百年前南羽帝君三箭败娄方,凭借一杆弓箭带领南羽的军队拿下南靖六州之,南羽帝君和神弓的威名就传遍了仙界。   没人敢小瞧凤盷和凤盷手上的那一杆弓。   仙界的战争本就与凡间不同,一个修为高的将领只身就可杀尽千军万马,古有一人守一城、千军万马也一败涂地的例子,在仙界,有的战场主角是将军和所有士兵,可也有一种战场,将军就是唯一的主角。   比如说现在。帝君手持一弓,敌方的数万军不敢前进一步,因为敌方的将军与凤盷不是一量级。天庭若想保住条战线,次日必定会换主帅。   果然,次日代替项朔出征的是上神虞剑。   天庭虽然派出的是上神,可实际上没有人知道凤盷竟究竟是什么修为。外界曾有传言,成年的凤凰实力能横扫仙界,可谁都没看过凤盷出手,只知道凤盷凭一手出色的箭法,轻易地打败了金仙修为的娄石将军。   南羽有翼一族出神射手,凤盷箭法如此出色似乎也不令人意外。   天庭不敢轻敌于是派出了擅长善近身攻击上神虞剑。   以己之长攻彼之短,既然知道了凤盷擅长远攻,自然就派出擅长近身攻击的上神。   虞剑武官出身,一手短刀使用得出神入化,他是真正从战场上厮杀出的,成名几万年,从不轻易情敌,得到任务时便详细地了解过凤盷的情况。   不是他过小心,虽然凤盷不过几万岁不足他年纪的一半,可凤凰一族不死的威名实在惊人,他如何不谨慎。   他自知或许没有能力杀掉南羽帝君,他的任务本也不是,他只重伤南羽帝君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接下,方的人就会带军长驱直入。   他不能失败,因为别人不知道,但是他却清楚,就在方,天帝和整个天庭的核心人物都在那里注视场战争,能得到如此关注的自然不是他,而是他的对手南羽帝君。他想借他之手试探出南羽帝君的实力。   -   凤盷一见到虞剑就嗤笑了一声,他知道天庭打得什么主意,他的视线穿过虞剑向射去,“鬼鬼祟祟。”   虞剑一惊,他是知道的,那个方向正是天帝一行人所在。   战鼓擂响,厮杀声漫天,血腥味很快就弥散到各处,虞剑突破凤盷密集的剑雨,欺身上前,嘴角勾起一抹笑,“终于”   终于让他找到了破绽,一旦被他近身,那么他就犹豫绝对地把握重伤南羽帝君。虞剑的短刀路数诡诈,像是一条蛇盘踞缠绕在皮肤上,避无可避,蛇克鸟,刺客克射手,只被他近身,再如何厉害的射手都将再无用武之地。   “铛!”   短兵相接,虞剑的短刀被凤盷的长弓挡住,虞剑不急,一个侧身变换身形,再次从凤盷背攻。笨拙的长弓在狭窄的近身空间内无法施展,神射手的能力被克制,无法挥实力,很快就被刺客打败。   虞剑眼中精光迸射,攻势越迅疾。南羽帝君已经被他压制,他很快就将夺取胜利完成任务。   “铛!”   是一声撞击声,虞剑的短刀在逼近凤盷胸口处时堪堪被长弓拦住,年轻的南羽帝君双手握弓箭中央握柄处,动作有些别扭,似乎是实在狼狈了。   虞剑眼中凶光迸射,快了,就好了。   虞剑变换动作可是侧身的瞬间眼角余光似乎瞥到了什么,双目睁,却见南羽帝君竟然将长弓生生从中间折断,被折断的两节上有机巧弹动,下一瞬,一杆长弓就变成了两把弯刀,凤盷提刀上前,攻势比虞剑还迅猛,嘴角笑容森冷,“本君玩够了。”   是什么情况!   虞剑瞳孔急缩,感到一股巨的危机感,救了他无数次地直接在此挥作用,虞剑没看清楚凤盷动作,只是抬短刀往胸前一挡,“铛”的一声,保下了一条命。   虞剑震惊不由,南羽帝君竟么强!   他不是对手!   信念一转,危机感催动虞剑逃离,可是他动作还是不够快,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该去死了。”   下一刻,弯刀带黑炎穿胸而过,虞剑不敢置信地盯凤盷,南羽帝君竟能秒杀上神!怎么可能!   可是他再也得不到解释,合上双眼再无声息。   凤盷抽出弯刀,虞剑的血溅了他一脸,红色地血珠衬托凤盷白到有些阴郁病态的皮肤,竟有种诡异地美感。   凤盷嘴角挂阴森地笑,看远处向自己扑的两个上神,还有终于肯露面的银龙,笑意加深,眼中蕴冰冷地风暴。   凤盷皱了皱眉,有些疼,杀了一位上神,孽力一极飙升一节,隐隐有破出界限的趋势,心魔蠢蠢欲动。   凤盷咬了咬牙,咽下嘴中铁锈味,事情好像有些棘手。   事实上,虽闭关三百年,可他身上的伤未痊愈。寒毒那次伤得重危及性命,尚未治好就奔赴天柱峰修补裂缝,再度重伤濒死。再加上他成年不久根基不稳,两次致命的伤已经伤及了本源。若没有上古传说中的神草治疗,单靠闭关,无法根治。   凤盷刚刚调动仙力秒杀虞剑牵扯了内伤,如今再对付两个上神,实在吃力。   可他不能退,他需再拖一阵,他已经派了鄂金拿了他的信物去东海找东海王,东海王不会拒绝他的求援,只再拖一阵,东海王救兵一到,仙界就再无可能一举攻下南羽,如此南羽有了喘息的时间。   凤盷咬了咬牙,咬碎了提前含在口中的丹药,药力流入内府,迅速封住崩裂的内伤,强行用药力榨出凤盷潜力,强行提升实力。   枯心丸随说副作用了点,但关键时候也是救命的宝贝。   “怎么,天庭是带了几个上神打算同本君车轮战?”   凤盷拖延时间,私下调动内里催化丹药,让药力更快挥。   天庭损失一上神,可谓损失巨,虞剑是正业和阳秋好友,二人不禁为悲痛,谁都没想到,南羽帝君不但一手箭法威力惊人,一手近身弯刀毫不逊色。   不论是近身还是远攻,南羽帝君仿佛毫无破绽。   不禁叫人想起子殿下,永乐子是百万年的第一武天才,从出生之日就与别人不同。天庭再厉害的血脉的新生儿出生时不过也就金仙修为,可子殿下却是百万年第一个超金仙修为的人。   修为还不同于上神修为,竟是与所有仙人走的路子截然不同,当初的天帝还是先天帝的宰相,翻遍古籍才知道,子殿下竟然生就是罗金仙的修为。   样的路子早在百万年前就已经失传,如今是从金仙直接到上神,而不再是从金仙到罗金仙,如此从金仙一级开始,当今的路子就与百万年前岔开了。上神往上是真神,可是如今只有尊者达到真神修为,至于真神之上是什么,谁都不知道,可是从罗金仙往上,却是明明白白有至高的,高的存在,那是一条既长完整的道统,可惜早已失传。   而子殿下却能从远古的血脉和传承记忆中觉醒一道统,可见是何等的天资。   据说子殿下武造诣臻至化境,连尊者也常常赞叹不已,而才想起南羽帝君是子殿下手把手教出的,么一想,似乎帝君如何厉害如何天才都不为过。   而只想到一点,就叫人心中升不起同帝君对抗的勇气。   可是不能,他的立场注定了他的结局,不论是为自己的主上还是为老友虞剑,他都拔剑。   银龙   概识破了凤盷想拖时间的注意,下令催促,两位上神耳朵动了动,起了攻势。   凤盷全力催动内药力,咬牙迎战。   丹药尚未完全催化,两个上神夹击,凤盷有些吃力,而正业和阳秋现了一点,对视一眼,相互配合,攻势俞猛。   “铛”“铛”“铛”的声音不断在空中响,混在数万人的厮杀中依旧刺耳鲜明。   凤盷左手挡住阳秋的剑,抬腿化去正业的拳,抵两人,空中一个旋身,运气法诀双刀燃起黑炎对两人当劈下,正时身传一声细微地破空声,凤盷连忙躲闪却不及了,钢钉从凤盷左腹部穿过,凤盷瞳孔收缩,一口血喷出。   阳秋正业得了机会,忍心悸从黑炎中逃出,对视一眼,一掌一刀就向凤盷袭去。凤盷察觉不好,忍剧痛躲开阳秋的剑却被正阳一掌击中,凤盷的刀也正好砍在两人身上。   一时鲜血狂洒。   凤盷被正业的一掌伤了内府,牵动了内伤,人也被力道击飞出去,向战场下坠落,凤盷咳了口血,人也没有了多少力气,心中还在想东海王到底什么时候到,再不到,怕是晚了因为他可能撑不住了。   “帝君!”   而比起凤盷所担忧的些,更让南羽子民担心的是,凤盷坠落的正下方是一杆插在土里的长枪!   “不!”   “帝君!”   凤盷概知道了,可却实在没有力气了,任命地闭上眼,他是凤凰,应该死不了吧就是死了也好,那他就可以去找永乐了。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临,一只有力地手臂拦住了凤盷,凤盷于惊讶中睁眼,看到了那张让他魂牵梦萦的脸。   凤盷的心跳都停了,下一刻泪水汹涌而出。   一只温热的手温柔地替他擦拭掉泪水,“我的阿盷,是谁伤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黑太子永乐出场。   下一章周日更,可能有点短因为有点卡文另外周一周二事儿太多不更,周三更。   这本我真的很爱,但是文笔和水平有限写得也痛苦,现在只能一点儿点儿往外挤,这本让我感受到了现实的鞭打,现在的水平开这个题材我实在是太自不量力了,不过也挺好的,暴露问题才能进步,我会继续努力。另外大家追更也辛苦了,能一直支持真的很感谢,鞠躬。   感谢在2020-11-08 23:43:53~2020-1   1-14 04:10: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长鸽鸽鸽 20瓶;山有木兮木有枝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8章 、第十五回   -   “我的阿盷, 是谁伤了你。”   声音现的瞬间,泪水就已经模糊了凤盷的视线,凤盷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 可手上的触感温热、真实,凤盷颤抖着手,终于意识到, 眼前的一切不是梦, 不是他疯魔了的幻,是真的!   凤盷声音哽咽却清亮, “兄长!”   凤盷已经忘记了周遭的一切,他被巨大的欣喜所包裹着,周遭的一切于他言已经不重要了, 凤盷不知从哪儿突然生的气, 他紧紧地抱住了永乐,地攀在他上,没有他什么能将他同他分离。   凤盷的那一声兄长声音不大, 却荡在空中,如波纹一般层层回荡在所有人的心中, 脑海中,继掀起更大的浪涛。   当那道黑色的影同记忆中的永乐太子渐渐重合,全场已经剩下一样的寂静。   厮杀声, 叫喊声,兵器相击声,甚至连风声都停止了,敌对的两房士兵相对立,没有要攻击的意图,所有人都愣愣地看着上方的那道黑影。   一场数万人的战争因为一个人的现停止了。   一黑衣的永乐揽着凤盷站在空中, 无人察觉人群的方天帝的手在颤抖。   他是回来了。   永乐回来了。   三万年不足以让仙界的子民忘记那张脸,永乐俊美尊贵一如昨日。   当下方战场上现第一个跪倒的人,就如一栋楼,从最根脚开始垮塌溃败,似乎昭示这大势已去的天庭,银龙的王朝建立在永乐太子之之上,当永乐太子的是一个骗局,那也注银龙的天庭不过是海市蜃楼。   不消多少工夫,战场上已经跪倒了泰半,无论南羽是天庭,有那壮硕如小山的汉子哭得哽咽,也有那刚毅坚韧的士兵哭的惭愧。   天庭核心的几位仙人只觉心如灰,半生心血毁于一旦,已经了的人,为什么要回来?   慌乱之中唯有天帝尚算镇。   “永乐,”天帝声打破了沉寂,“你不该回来。”   这道声音仿佛是一道警钟,惊喜了魔怔的梦中的人,天庭的士兵渐次反应过来,起自己如今尴尬地处境,不知所措,不知是该继续跪,是站起来。   “事多变,昨日不复,王朝兴衰更迭变换,你如今又以份现实人面前。”   永乐抱紧凤盷,低头轻抚凤   盷的发,目光珍惜一寸寸地划过凤盷的脸,视天帝于无物。   周围静得可怕,可天帝脸色却并未有愠怒,依旧是儒雅温和的模样,“你护着的人是造下屠城杀孽的恶人,把他交来,你不该包庇他。”   “否则哪怕你是前朝太子,也是于天下为敌。”   拥护银龙的一党人终于反应过来,他曾经背叛永乐,是永乐最不可能原谅的人,他与永乐太子注了是生之敌,没有退的可能,纵使忌惮永乐威名却也不能退,否则迎接他的是只有路一条。   渐渐有人附和,“殿下,你向来爱众子民,庇护天下苍生,如今岂可庇护这杀孽滔天的恶人,把他交来。”   凤盷心中一紧,从喜悦中脱,惊恐地看着永乐要解释,怕永乐误会失望,“我没有我”   永乐摸了摸凤盷,示意他不由害怕,他从始至终当对面的一群人如蝼蚁,根本不放在眼中,“不怕。”   凤盷靠在永乐怀中,感受着永乐有温暖的手掌和永乐往他内源源不断输送的仙气,凤盷的心终于渐渐落回实处。   “殿下,你莫要执迷不悟!当以大局为重,交凤盷”   耳边聒噪不休,永乐额角青筋直跳,眼神渐渐染上阴霾,“闭嘴!”   声音如同炸雷,声波带着仙荡开,直逼神魂,但凡被这声音波及,觉头昏眼花,神魂剧痛,刚刚声的仙人更是闷哼一声,七窍流血,一软昏倒在地。   人群当中离得远的尚未被波及,看着这情景不由倒吸一口气,永乐太子竟然强悍如斯!   众人尚不知天帝心中的惊骇,他曾是先天帝最器重的臣子,对永乐太子的了解比在场的所有人都多,永乐生来就是大罗金仙的事情是他亲自翻阅古籍查来的,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永乐的实,永乐成年仙界再无敌手,不要说是他,恐怕就是远在雷音之巅的尊者都未必是永乐的对手,这也是当初他为要逼永乐自裁的原因。   永乐不,一切都白谈。   可当初他既然又把握逼永乐,自然有法子对付永乐。可没到三万年不见,如今永乐的实竟然增长到这么恐怖的地步!若是当初永乐有这样的势,他根本就没有机会。   永乐眼中只有凤盷,不顾所有人惊骇的目光,手腕一阵,乾坤现在永乐手中,神枪是一声长鸣,兴奋不已。   永乐将乾坤一递   ,凤盷一愣,伸手接过,乾坤在凤盷手中嗡鸣震颤,凤盷感受到□□中国的战意和兴奋,抬头看向永乐。   永乐轻轻摸了摸凤盷的侧脸,轻声道:“谁伤的你,杀了。”   凤盷不可置信地看着永乐,他以为永乐会怪他滥杀无辜,以为永乐会尊者一样,怪他掀起战乱,弄得天界民不聊生,他过千万种永乐的反应,只是无论如都没到永乐会为他递上□□,要他手刃敌人。   永乐放开凤盷,“去吧。”   凤盷推开一步,感受了下内府,惊讶的发现,他的伤经过永乐的一番滋养,竟然回复了三成。   凤盷又抬头看了永乐一眼,确永乐不会反悔,这才转,背对永乐,看向刚刚重伤他的正业阳秋,脸上露嗜血的笑。   □□横陈于胸前,发丝无风自动,凤盷感受着□□中的战意和杀意,上气势暴涨。   郑业和阳秋两人察觉到危险对视一眼,率先发起攻击。凤盷手执乾坤,□□横扫所向无敌。竟然直接把两个上升给击飞去。   凤盷看着手中□□,差异不已,万万没有到乾坤竟然有如威。   万众瞩目之下凤盷不过用了三招,竟然就将两位上神击杀。   如此一幕实在令人惊骇。   凤盷转看向永乐,却见永乐露微笑,点了点头,道:“不错。”   凤盷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抬手擦掉脸上血迹,笑容竟有几分天真烂漫,全然看不刚斩杀两位上神的危险。   凤盷转被永乐拥入怀中,却见那个众人眼中万年不变的神祇,眼神睥睨,声音薄凉,独对一人温柔,他道:“屠城也,灭族也罢,你若是开心,毁天灭地也依你。”   凤盷瞳孔微缩,猛地抬头看向永乐,手心却是一片冰凉,他终于意识到了,永乐似乎哪里有不对劲。   作者有话要说:  周三见   感谢在2020-11-14 04:10:38~2020-11-15 23:13: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金戈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金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9章 、第十六回   银龙着永乐, 黑沉沉地眸子里藏着别人不懂的内容,倏而开口,“永乐, 你不该回来。”   话银龙说了第二遍,只是一遍他神情尤为凝重,像是一个心寒的老师着令自己失望透顶的学生。   “我本以为你毅然赴死, 当是一位有担当的子, 不想你竟然假死,毫无担当。”   “乱臣贼子的恶名, 我背了数万年不曾有丝毫怨言,只为,”说到里银龙的话顿了顿, 才道:“只为维护你父子的声明。而你如今却让一切毁于一旦。”   “你令我失望。”   “令天下人失望。”   银龙说到里, 天庭几位核心人物想起些年忍受的非议和心中委屈,眼眶渐红。   “当□□你自刎,一为大局, 二为先天帝和你子的名声,逼迫主上乃是大逆不道, 逼迫主上自刎更是天不容,子自刎之际,在场数位仙官自裁谢罪, 或是自裁殉主,而今你重塑肉身归来,又至他们于何地?你该如何向当初自刎殉主的臣属交代,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你让那些为了你殉葬的忠臣都变成了笑话,你难道要告诉天下人,他们一片赤诚不惜以死追随的主上是一介毫无担当, 贪生怕死的小人?”   一声声诘问如同一把锤子,一下一下砸在有人心上。   什么叫‘乱臣贼子的恶名背了数万年只为维护先天帝和子的荣耀,’莫非当初天帝造反逼宫还有内情?   莫非天下人冤枉了天帝不成?   什么叫‘当□□你自刎,一为大局,二为名声’?   先子当初竟然是被逼自刎?而听意思莫非当初逼迫先子自刎还是有苦衷?   天帝一番话,含而不漏,却如同一阵风,吹去了覆盖在真相上的第一层沙,当年事情的真相似乎就要浮现在众人面前。   凤盷闻言,瞳孔剧震,银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该回来,什么叫毁于一旦?   凤盷心中有些慌乱,事情超了他的掌控,对于未知的真相的恐惧和预感让凤盷下意识地抓紧了永乐的衣袖,凤盷抬眸,急切地望着永乐,他要永乐告诉他,不会离他而去。   ‘永乐’低头,就见凤盷一双漂亮的凤眼中满是惊慌害怕和祈求,‘永乐’心生怜惜,把人揽紧了些,轻轻安抚,“不怕。”   永乐没用,护不住自己的珍宝,失去他,令他担心   害怕,他不会像永乐那么蠢,一样的错误他绝不会犯第三次。   凤盷紧紧握住永乐的手,感受着永乐温热有力的大手,一颗心终于渐渐放松了下拉。他至今有种置身梦境中的不真实感,时间短,生的事情多,信息量大,永乐的回归让他想不了其他,囫囵吞枣地接收着各方抛来的信息。   如今,运转速的大脑终于慢慢冷却了下来。   当年逼宫生的突然,他势单力薄,南羽内部势力之间的纠缠就耗尽了他的精力,当天庭易主,永乐离世的消息传来,事情已成定局。   凤盷惊痛中不惜一切代价地想要弄清事情原由,可他终是晚了一步,始终没能弄清楚逼宫的来龙去脉,只折损了大半暗桩暗卫将永乐的棺椁夺回。   永乐的死逼迫凤盷飞速成长,凤盷迅速成长起来,雷厉风行收服党羽,铲除异己,将整个南羽牢牢地掌控在手中,他一直都没有放弃追查当年的事情,可收获寥寥。   如今事情尚未明了,凤盷不相信银龙的一面之词,更不会任由银龙如此污蔑永乐。   凤盷握着永乐的手不松开,着银龙的深情森冷又阴沉,“简直混账!逼宫本就是大逆不道的死罪,就算他们尚且活着,兄长回来该判他们一个死罪,如今乱臣贼子畏罪自尽,倒是要反来诘问那被逼宫的君主为何不死,如何对起畏罪自裁的乱臣贼子?”   “哈哈哈哈,”凤盷大笑两声,“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银龙坐下仙官大怒,“你简直巧舌如簧,颠倒是非!你罪行滔天,天道之下自有你的报应!”   谁知话音刚落,仙官就被一道掌风击飞去。   ‘永乐’目光森寒,眼中满是不耐,似乎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只见‘永乐’手微微一,凤盷心有感,就见九极剑于内府中一闪,接着就现在‘永乐’手中。   ‘永乐’手持九极剑,长剑一挥,“轰隆”一声巨响,战场中央的地面就从中间裂开一道深深的缝隙,而道缝隙上原本站着的人,尽皆化为灰烬,灰飞烟灭。   “废话少说,要战,来。”   敌军人多势众,南羽伤亡惨重,凤盷又身受重伤,已经战无可战,本注定是一场必败局,可‘永乐’现,事情却彻底被翻转。   凤盷伤势重,‘永乐’封住了凤盷的经脉,将人放在南羽后方安全的地方,设下禁制,手持长剑立于阵前。   一人一剑   ,可挡千军万马。   从当初银龙逼宫到如今已经三万年了,三万年的时间不长,不够资历老一些的士兵忘记永乐子的模样和威名;可三万年时间不短,足够天界吸纳的血液稀释进军队中,带去的面孔和力量。   犹记永乐子威名的士兵持剑立于阵前的永乐,心生退意,踌躇满志的兵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提枪冲刺,战意激昂。   当第一批人在地缝前倒下,鲜血飞溅,就注定是一场党方面的屠杀,手持长剑的神祇像是杀戮机器,尊贵又冷漠的面庞从不会因为死在面前的累累尸骸而有一份容。   敌军怕了,连被庇护在后方的南羽士兵都怕了,年轻的士兵对永乐子的威名有了真切的认识,而曾经有记忆的老士兵却觉记忆都被颠覆。   记忆中的永乐子,虽善战却仁慈,怜惜每一位战士的命,珍重每一条鲜活的生命,而眼下的永乐子却全然不顾手下的亡魂或许曾经是他手下的士兵,哪怕他们站在了背叛的一方,可原本的永乐子绝不会如此平静冷漠地进行屠杀。   眼前的永乐子,不像曾经的永乐子,像是冷漠无情的杀戮机器,他不会怜悯任何一条生命。   天庭纠结多方结成讨伐暴君凤盷的大军功败垂成的消息迅速传遍了仙界,而同时,随着个消息在整个仙界疯狂散播的还有一个消息。   ——永乐子回来了。   据说永乐子回归当天,于阵前救下暴君凤盷,子手持长剑九极,杀尽叛军,战场血流成河,子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尊贵强大一如往昔。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卡文了tat,又开始缕大纲了,后天见。感谢在2020-11-15 23:13:03~2020-11-18 23:51: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长鸽鸽鸽 39瓶;打瞌睡的芒果 3瓶;金戈、宋煜的小婊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0章 、第十七回   天庭发动多方势力讨伐南羽帝君大军因永乐太子归来, 铩羽而归。   南羽损失惨重却也拿下天庭三洲,凤盷在战场上身受重伤,被永乐太子带回南羽。   南羽皇宫帝君寝宫内, 熏香化作青烟袅袅,寝殿悄然无声,只闻两道浅浅呼吸声。   永乐收回法力, 脸色略沉, “我不在你便将自己伤成这幅样子?”   凤盷身穿一身中衣盘腿坐在床上,脸色苍白, 身形消瘦得厉害,凤盷不答,只转回神, 定定地望着永乐, 眼睛一瞬不瞬,似乎生怕自己眨一下眼,永乐就从自己身边消失。   永乐见凤盷这模样, 心疼得厉害,抬手把人揽入怀中, 轻轻拍着凤盷后背,阴沉着脸换上罕见柔情,声音低沉, “别怕。”   永乐眼神幽深,似赌咒一般轻声道:“再也没什么能让我们分离。”   这一句话像是戳中了凤盷心中最脆弱的一点,眼泪毫无预兆地大滴大滴地滚落,凤盷气息都在颤抖,紧紧地抱着永乐脖子,恨不得让两人融为一体, 再也不能分开。   们彼此是天地间唯一依存,也是唯一执念。是嵌进骨子里另一半,失了彼此,便觉惶然无所依,生如死。   -   凤盷从噩梦中惊醒,眼中还带着失去永乐恐惧和惊痛,想起什么连忙转身向身边看去。   却见黑暗中永乐坐在床边,隐于黑暗中的漆黑眸子紧紧盯着凤盷,像是生于黑暗中的庞然大物紧守生命中唯一一丝光亮,像是饥渴的旅人盯紧最后一滴水,眼里是偏执,是珍爱,满足。   若是凤盷此刻清醒定然会发现这其中不对,可是凤盷刚从梦中惊醒,满是惊骇,见了永乐便如溺水者眼前一块浮木,不管不顾地扑了过去。   “阿盷不怕。”永乐顺势把人抱进怀里,拍着背轻轻安抚,带凤盷喘息渐渐均匀,拂去凤盷鬓边一缕乱发,隐去眼脚偏执的猩红,声音轻柔,“做噩梦了。”   凤盷深吸一口气,将额头抵在永乐肩窝,嗅着永乐身上熟悉味道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心魂归于安宁。寝宫里常年用的就是永乐最爱的香。在永乐离他而去的漫长时间里,便以此为念,如永乐还在他身边。   凤盷靠着永乐肩,半晌短促地笑了一声,哑声道:“若有第三次,便带着我一去罢。”   一再失去,一再绝望,一再生不如死的感觉   真受够了,以至于哪怕永乐回到了身边,最深刻的情绪不是高兴,而是害怕,害怕再次失去。   永乐沉默了许久才低声道:“好。”   只要能在一起,生死不论。   凤盷得了承诺,心中紧绷的一根弦终于松了下来,只是被惊醒这夜却是再也睡不着了。   凤盷靠着永乐怀里,问起一直没有过问的题,“你是怎么回来的?”   永乐把玩着凤盷的一缕长发,漆黑眸子中有暗沉光闪过,却只轻描淡写道:“是当初古神秘境机缘。”   “古神秘境?”   永乐点点头,似笑非笑,“不记得了吗?”   “你出你我进入古神秘境,我从秘境中得到了一块晶石,便是这块晶石助我逃过一劫,外界只当我死去,可晶石却在关键时刻抽走了我神魂,我神魂蕴养于晶石中,逐渐恢复,而后借以晶石化为真身,如此便迫不及待回来寻你,不想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凤盷听得云里雾里,是什么样的晶石竟然能有这么大的威力?   永乐似乎看得出凤盷的疑问,轻笑一声,道:“古神那么多稀奇古怪的宝贝,后人又如弄得清?”   凤盷却觉奇怪,“为什么我记不起古神秘境事情?”   永乐轻轻抚摸凤盷的长发,眼神幽深,语气笃定,但似乎意有所指,“不急,总会慢慢想起来的。”   凤盷总觉得哪里有些怪,尚未想明白就被永乐打断,永乐捏着凤盷下颌凑近,声音低哑,“既然不想睡,那就来干点儿别的。”   说完低头吻上了凤盷的唇。   凤盷长睫轻颤,片刻攀上永乐肩,闭上眼,思绪很快就溃散在永乐凶狠热烈亲吻里。   凤盷热情地回应着永乐,滚烫的身躯,灼热的吐息为漫长寂静长夜添上不尽暧昧。   -   自从永乐回归,凤盷就再也没从永乐身边离开,出同入同食寝,终日粘在一处,就连朝堂大事都推给文康文广和谢子昀三人,以养伤之名闭门谢客,终日不出寝宫。   永乐也从来都没想如今这样,什么都不做,只每日陪着,为他调理身体,陪他看书、下棋、饮茶,甚至同寝浴,就像在做梦一样,永乐眼里终于只剩下了一人,不再有天下苍生作为阻隔。可凤盷心中却明白,这样的日子终究是短暂,永乐归来,天界必生波澜。   永乐心属于天下   ,留不住永乐,也留不住这样如隐世般快活自在的日子。也卸不下担在他肩头,那沉甸甸的南羽和南羽的子民。   但凤盷要求不多,只想多陪永乐一阵,再多留住这样的日子一些。   可事情发生得太快,凤盷尚毫无准备,就被一道消息打破了如梦中一样的日子。   自从天庭和南羽的一场大战后,三界各处就频繁发生灾难,就连仙界都不能避免,南羽也未能从这场席卷三界灾难中逃脱,不久前传来消息,下届一小世界突然崩坏,整个世界生灵尽数湮灭。   凤盷得知消息时正在同永乐下棋,听闻暗卫消息,心下一惊,失神间手中正捏着棋子“咔哒”一声落于棋盘上,一子之差,便已经走入死局,此局已败。   凤盷不顾输掉棋局,追问暗卫,“可知是为?”   凤盷第一个想法便是想起轻易便屠灭一城的魔种,莫非是与魔族有关?   暗卫嘴唇动了动。   “尚未查出原因?”   凤盷不禁皱眉,魔种能出现在天庭本来就值得好好调查一番。   目前南羽的暗卫尚且查不出原因,而天庭那边也再查,但是似乎动静不大。凤盷蹙了蹙眉,吩咐道:“去查一查这魔种这事出了这两起可还有别处有?”   暗卫又报告了南羽的灾情,凤盷越听眉头越皱在一起,近些年天灾如此严重到底是为?   暗卫领了命,退了下去。   凤盷忧心忡忡,决定亲自去查看南羽的灾情,这接二连三灾情绝对不可能没有原因,凤盷虽然不知是为,却嗅到了一种大灾难即将来临危机。   凤盷有些坐不住,得亲自去看看,这天界到底是怎么了,凤盷站起身,“南羽子民受灾,我亲自去看看。”   永乐却拦住,“你伤尚未痊愈。”   凤盷摇头,“不碍事。”   永乐漆黑眸子暗了下来,脸色阴沉,“本源受损,根基极尽崩溃,你便是凤凰身体也经不住这么折腾。”   凤盷抿了下唇,“事关重大,我不要紧。”   永乐眼中含了薄怒,“那些蝼蚁便值得你费这般心思?”   凤盷一滞,只觉后背一阵冰寒,永乐似乎不太对劲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会有二更。   感谢在2020-11-18 23:51:18~2020-11-21 21:17: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   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夜听窗外雨声烦 10瓶;行与止 5瓶;金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1章 、第十八回(二更)   自从永乐归来凤盷就一直觉得永乐有哪里似乎不太对劲, 而现在凤盷是你真的确定了,永乐不太对劲。   永乐变了。   这种话放在以前,永乐是万万说不出来的。   凤盷看着永乐, 瞳孔微缩,长睫颤抖,似乎对眼前这人极为陌生。   永乐却只笑, 着凤盷的眼神多少泄露了一丝偏执, 察觉凤盷陌生的视线,永乐站起身, 走到凤盷面前,俯身扶了扶凤盷鬓边的发丝,“怎么了, 不认识兄长了?”   凤盷长睫毛颤了颤, “兄长从前不是这样的,”   永乐嗤笑一声,“经历生死, 自然就不同了。生死里体悟的,总是不同的。若是死了两遭还没有些长进, 那就白死了。”   凤盷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了永乐一眼,并无反驳。   凤盷的眼神一寸寸地划过永乐的眉眼, 他从永乐的双眸中读出,这是永乐,如假包换。可是兄长变了,这变化太大,太突然,太意外。   从前的凤盷总盼望着有这样的一天, 兄长的眼中只有他一人,那些蝼蚁再也不能分去兄长的任何一丝心。   那群蝼蚁怎配被兄长看进眼中,放在心里惦念牵挂?如能与自己相提并论?   蝼蚁一声何其卑微短暂,他们的生命在仙人眼中不过弹指一瞬,不值一提,根本就不值得兄长花费那么多的心思,他们不配,不值。生死轮回自有天定,必强求?   可是现在,当凤盷从下界走了一遭,体会过下界凡人生老病死的艰难不易,和繁荣向上野草一般的求生欲,凤盷再也说不出这种话。   于是当永乐真的变成了曾经的自己希望的成为的那样子,凤盷竟然觉得有些不对,甚至觉得有些无适从。   原来他内心深处的兄长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是曾经的自己自私的希望的这样的,似乎自己最喜欢见到的还是牵挂着苍生,并为了天下奔波的兄长。   凤盷意识到了自己的想法,突然就是一愣,他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曾经渴望的实现了,现在反倒反悔了?   凤盷垂下眼帘,轻笑一声,来不仅是兄长变了,他也变了。   原来几经生死,在兄长数万年的教导之下,他已经接受了兄长曾经灌输给他的一切,他终于长成了曾经兄长其他他成为的样子,他终于明悟了身上的责任,终于扛起了自己肩上的担子,为民生计命为天下及太平。   他终于   从下界一行中,体悟到了凡人生老病死,卑微而伟大的一生,他终于明白了兄长对凡人,对天下,对三界的仁慈和博爱,明白了兄长那颗大爱无涯广阔的心,他终于不再埋怨兄长心中无法把他做最重要的人,他终于彻底地理解了兄长的胸襟与抱负。   而现在兄长不在乎苍生,不在三界,只将他做最重要的东西,凤盷没有曾经以为的高兴的,心里却是难过和空落的。   因为他终于明白了兄长在那条路上孤独前行的勇气与毅力,他即将走上那条路,可是兄长却从前方消失了。他无法与兄长并肩,如与兄长相互扶持,如令兄长骄傲?   人的欲望时永无止尽的,欲壑难填便真真如此。   期望的成了真,却又想让他回到原来的模样。   -   天庭未央宫天帝书房,天帝的心腹星阑上仙和站在下方。   星阑上仙忧心忡忡,“永乐太子归来,如今实力更上一层,恐怕天界都没有人是他的对手,这该如是好?难不成真的要将这一切拱手相让,自己引颈就戮?”   弘图仙尊,笑道:“当初既能逼太子自裁一挥,就能逼他自裁第二回。”   “可是当年是以”到了口中的话咽了回去,似乎极为忌惮,“可是如今早已没有了把柄,如今该如和逼他自刎?”   弘图仙尊笑着道:“拿着他的软肋就不怕他不听话。们这位太子殿下若是没有弱点自然整个三界都那他没有办法。可是如今,他的软肋就放在眼前,只要抓住了,就能一举击溃。”   “永乐太子软肋?”   弘图仙尊笑道:“他的软肋从始终都没变过,如今就算不好对付,却也并不是没有办法。”   星澜上仙惊讶,“永乐太子的软肋到底是什么?”   弘图仙尊笑道:“天下人都知道,正是南羽帝君。”   星澜上仙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荒谬,南羽帝君如能是软肋和弱点?”   整个仙界都知道南羽帝君乃是天地间最后一丝凤凰血脉,凤凰生来强大,成年的凤凰更是不死之身,而南羽帝君如今已经成年,天下在没有谁能杀了他,哪怕是天帝出手也不行。   如果一个强大的人的软肋是另一个强大的人,那么这个人就相当于没有软肋。   南羽帝君作为天界的一方霸主,不禁自身实力强大,几乎拥有不死之身,更重要的是,南羽帝君掌控了整个南羽,身边高手无数,南羽皇宫更是被他布置的固若   金汤,想要杀死南羽帝君的难度与南羽派人来刺杀天帝的难度没有什么分别。   如果一个人的软肋是南羽帝君,那么他就相当于没有软肋。   如此如能用南羽帝君来威胁永乐太子?还逼他自裁?   星澜上仙只觉得这是一件不能完成的任务。   弘图仙尊似乎并没有星澜上仙的这些顾虑,反而成竹在胸,笑道:“你说的不错。但是如果南羽帝君身上有一个巨大的软肋呢?”   “一个强者的软肋如果是另一个强者,那他的确是无敌的,但是如果作为他软肋的强者有一个巨大的软肋呢?”   弘图仙尊笑道:“永乐太子的确没有软肋,但是南羽帝君有软肋,以,南羽帝君的软肋就是太子的软肋。只要拿住这个软肋,便能重现当年”   弘图仙尊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但是已经很明确了,重现当年永乐之死。   星澜上仙却道:“莫非你知道南羽帝君的这个软肋?”   弘图仙尊摸了摸长长的白色胡须,笑道:“先朝时,曾经在祺福星君处当差,祺福星君通晓星相、命盘,常为永乐太子和先天帝占卜,从中得知了一个消息,那个消息便关乎南羽帝君的软肋。”   “而世人都不知道南羽帝君身上这个致命的秘密。而只要掌握了这个秘密,南羽帝君必然成为整个三界的讨伐对象,永乐太子纵使有通天只能,难不成还真的要与全天下作对?届时消息一出,不但南羽帝君会成为整个天下的讨伐对象,南羽恐怕也会从内部开始瓦解。”   星澜上仙大为吃惊,“这到底是什么秘密?”   弘图仙尊却道:“知道的并不真切,只知道南羽帝君命格不祥。若是配合时局好生利用,便会成为对南羽、对太子致命的一击。”   星澜闻言不由失望,“原来你知道的也并不真切,可若只是不祥之说如让天下人信服。”   弘图仙尊摇了摇头,“虽然知道的并不真切,却只道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   说着弘图仙尊向银龙,道:“虽然不知道,但陛下应当是知道的。”   星澜上仙闻言,心中微动,“陛下知道这个秘密?”   天帝眸色深沉,半晌才轻笑着点了点头,声音幽幽,道:“你当堂堂南羽帝君独子为何从小被当成一只卑微的玄鸟养在永乐宫中?”   星澜上仙闻言一愣,难道不是因为凤盷年纪太小,南羽内部局势混乱,幼主持国易发生事端,才寄养在永乐   太子殿下那里,由永乐太子亲自教养?   他一直以为是如此,毕竟如果将继承人养在太子身边,既能培养继承人,能与下任天帝保持好感情以维持南羽的地位,于是从来没有往别的方向想过。   难道并非如此?其中还有什么内情不成?   -   作者有话要说:  大纲昨天写完结局了,后面的剧情不多了,最近应该会天天更新,尽量日更到完结。   笔芯 第112章 、第十九回(一更)   “你当堂堂南羽帝君独子为何从小被当成一只卑微的玄鸟养在永乐宫中?”   弘图仙尊不由一喜, 陛然知道原由。   星澜上仙却是一怔。   “为了保凤盷的命。”   “先南羽帝君夫妇为救太子而死,不止是为了忠义,更是为了用永乐太子的命向先天帝做交易换凤盷一命。”   星澜上仙却是不解, “为何?”   天帝道:“世人只知道凤盷是天地间仅剩的一只凤凰,却不知凤盷乃是一只黑凤凰。”   星澜上仙一怔,“黑凤凰?这黑凤凰莫非有什么忌讳?”   “这就要说到凤凰一族同白泽一族的恩怨了。”   仙界凤凰一族与白泽一族的恩怨由来已久, 似乎天界有记忆一来, 凤凰一族与白泽一族就不对付。   一开始外界也并不知道两族有恩怨不对付,知道后来慢慢发现, 两族从来不会出现在同一场合,有凤凰一族存在的地方,白泽一族向来退避三舍, 凤凰一族的来往名单也从来没有白泽一族, 刚开始外界只以为是巧合,可渐渐的就回过味来了,这两组怕是私有龃龉。   至于这龃龉或者是恩怨到底是什么, 谁都不知道。只知道宴请的时候万万不能同时邀请两家。   再后来从这两家的表现来看,明显是白泽一族明显在避着凤凰一族。   这就有意思了, 怎么瞧都像是白泽一族得罪了凤凰一族。白泽也是上古神兽,通万物之情,晓天下万物状貌, 甚至有些老得成了精的白泽能通晓过去未来。白泽一族能力特殊,但要按照仙界仙官派别划,那也要属文职,这与位高权重,仙界顶尖武力的凤凰一族完全不是一个量级,自然也只能躲着避着。   外界到底不知白泽一族是如何得罪了凤凰一族, 整个仙界恐怕也没有少人知道。   “凤凰一族与白泽一族恩怨由来已久,朕原本也并不知为何,直到十万年前,朕无意间救了一只白泽,不想那竟是白泽一族少族长。”   “少族长为报恩,许朕提出一个要求。本也只是举手之劳,朕无意挟恩图报,但见那白泽执意报恩,像是不愿欠人情。他毕竟是白泽一族的少族长,朕量之便随口提了一个要求。道听闻白泽一族藏书乃是天第一,十向往。”   “白泽一族少族长自然是同意了朕的要求,便领朕前往白泽一族藏书楼待了一月。”   天帝说着不知道想起什么轻笑了,道:“白泽一族的藏书量惊人,但当时朕并无意增进学问,只听说白泽一族通晓天下万事万物,便单寻了藏书阁中历任白泽手札来看,想挑些隐秘趣闻以图自乐。”   “直到第十四日,朕从一本破旧的手札中见到一位老白泽的自述,约莫是收了凤凰一族的委屈,心郁闷,便在书中提了一嘴,怪凤凰一族心胸狭隘,听不得真话,又提了一嘴老祖境界已臻至化境,所言定然属实,却不想因此被凤凰一族怪罪至今,实在气愤。”   “这只言片语之间朕似乎窥探到了白泽一族和凤凰一族的龃龉似乎是出自白泽老祖的一句话,凤凰一族在天界素有美名,并非那等狭隘阴暗之辈,能让凤凰一族嫉恨至今本就是一件奇事,听说厉害的白泽能通晓未来过去,想来那被凤凰一族嫉恨至今的一句话,怕是一句预言,且应当是不好的预言。”   “朕当时年少,对这些大族之间的隐秘有好奇,得了这条线索,便用了剩下的今日去寻找,知道最后一日,朕在一本野史中找到了答案。”   “书中记载,初代南羽帝君长子百日宴上广邀天下宾客,白泽一族老祖宗白川便在其中,南羽旧俗新出生的婴孩由身份尊贵福泽深厚的长辈赐福更容易平安长大,避免半路夭折。”   “当时赐福的长辈就是真龙大帝,白泽的老祖宗当时正任职天庭礼司任职,便调了白泽来主持赐福。”   “赐福在偏殿进行,人并不,但是与初代南羽帝君相熟的几大族都已到齐,孩子被初代南羽帝君夫妇抱出来,不想白川看了那孩子一眼就骤然大惊。大叫不祥。”   “凤凰一族将有黑凤凰出世,黑凤灭世,不祥!不祥!”   初代南羽帝君当即大怒,在场宾客也跟着色变,还是真龙大帝出声,让人把白川托了出去。白川一路被拖走,嘴上还喃喃念叨着黑凤出世,灭世之兆,献祭黑凤,拯救苍生。”   天帝说完顿了顿才道:“凤盷便是凤凰一族唯一的一直黑凤。”   “恐怕凤盷出世之前,先南羽帝君便察觉到了凤盷是一只黑凤凰,便知道白川的预言还是成了真。当年白川预言时几大神族都在场,难保不会有人还记得这预言,若想保小凤凰的命,只有求助先天帝,先天帝记挂三界,定然不会同意。除非先天帝拒绝不了。”   于是先南羽帝君就永乐太子而死,天帝便只能保先南羽帝君的独子。   这番话说完,整个书房都静了一静。   弘   图仙尊与星澜上仙对视一眼,不知是喜是忧。   有了这预言,天庭便有了攻击凤盷和永乐的武器,也掐住了凤盷和永乐的软肋,这样的局面对他们而言是有利的。可是白泽老祖宗百万年前早有预言凤凰一族将会有黑凤诞生,而真,凤盷便是以黑凤本体诞生,白泽老祖宗的上半句语言应召,是否意味着,半句灭世只说也即将实现?   面临灭世的预言,即使是再有利于天庭的局势都没办法让人高兴得起来。   弘图仙尊沉声道:“陛觉得白川的灭世之言当真能应验?”   天帝垂眸不语,半晌才道:“你知道凤凰一族与白泽一族的恩怨为何百万年都不曾化解?”   没等弘图仙尊到天帝就已经自己说出了答案,“不是因为凤凰一族责怪白川不场合的胡言乱语,而是因为”   “因为凤凰一族用了百万年的时间观察,白川的所有预言都实现了”   弘图仙尊和星澜上仙瞳孔一震,嘴唇颤抖,“那灭世之说”   天帝没接话,只看向窗外,声音幽幽,“凤盷和永乐,必须死。”   -   天界局势混乱已久,天庭与南羽之间水火不容,永乐于两方大战中归来,暂时地平息了两方战争,迎来了短暂的和平期,但在这和谐的表象却在与酝酿着更大的波澜,只待时机一到,便会更汹涌地反扑。   而这一日,远比想象中要更短暂。   接连的天灾和小世界的崩塌让仙界人心惶惶,挤压的惶恐情绪已经达到了一个量级亟待爆发,而就在这个关口上,白泽一族上书天庭,指出灾难的源头——南羽帝君。   黑凤出世,灭世之兆,献祭黑凤,拯救苍生。   天庭直接将白泽文书张贴出去,向整个三界昭告了凤盷的秘密。   ——他乃是百万年前就被白泽老祖预言的身负灭世之灾的大凶。   这消息一出,在仙界掀起巨大波澜。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二更   感谢在2020-11-21 22:04:08~2020-11-23 20:59: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君陌雪 10瓶;魏无羡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3章 、第二十回(二更)   白泽一族虽然因为武力值低下没有办法做到如同其他族那般位高权重, 但白泽一族身负奇异的能力在也积累了一大批的信徒,在天界也享有却别于一般神族的地位。   接连的天灾和小世界的崩塌让仙界人心惶惶,挤压的惶恐情绪已经达到了一个量级亟待爆发, 而黑凤灭世的消息直接将这种情绪推至高峰,仙界子民的情绪以一种可怕的程度彻底爆发。   而这一次,从始至终站在凤盷身后的南羽却沉默了。   仙界各处, 特别是受灾严重的地方都在叫嚣着献祭黑凤。   南羽周边频发发生暴动, 南羽境内也是怨声载道。   南羽上层焦头烂额,只能暂且将动乱强行镇压出去, 日夜翘首盼望南羽皇宫的大门能尽快敞开,好让南羽的主心骨出来主持大局。   而让南羽上层到奇怪的是,对南羽的民怨已经积累到这种程度, 而当初推波助澜的天庭却没有借势出动, 反而静悄悄地没有动静。   可南羽上层却并不因此而到庆幸,他们只觉天庭还有更大的阴谋等在后面。   果然不久,民怨大规模爆发, 连南羽境内也开始爆发动乱,而就在这时多方请愿, 愿请天帝出手主持大局,拿下凤盷,献祭天道, 拯救苍生。   请愿书上去许久没有动静,就在人们觉得天庭莫非是打算放过南羽帝君的时候,天庭终于有了动静。   而这时,凤盷却才刚刚得知消息。   那日凤盷想要出去巡视灾地被永乐拦下,凤盷安分了两日,便觉身体好得差不多, 于是趁永乐不注意,偷偷带暗卫溜了出去,去受灾地探查情况。   凤盷是被永乐黑脸拎回去的。   永乐担心凤盷伤势,握着凤盷的手腕探查凤盷身体情况,这一探之下,脸色更是阴沉的可怕,伤势又重了两分。   凤盷心虚,却也并不放在心上,他是凤凰,生命力为强大,更兼具涅槃重生之力,怎会轻易死去。   永乐恼怒凤盷对自己的不伤心,拎着凤盷就闭了关,大有不调理好凤盷伤势不出关的架势。   凤盷犯了错,不敢顶嘴,心虚地任由永乐吩咐。   凤盷惦记南羽的局势,现在正是最动荡的时候,银龙得知永乐归来定要再生波澜,他不敢长时间闭关,心中盘算让永乐消了气,便哄永乐放自己出去。   凤盷这样打算,却万万没想到这中间   除了岔子。   凤盷原本以为永乐为自己疗伤只是像以往一般为用法力梳理静脉,温阳内府,却见永乐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块灰扑扑地晶石。永乐运气法力,晶石悬在凤盷眉心处,散发这淡淡光晕,凤盷只觉魂一震,整个人便动弹不得,那晶石里面呆极为可怕的力量,直直地从凤盷眉心处灌入体内、甚至神魂。   凤盷只觉魂距离震颤,整个人陷入一片白茫茫之中,什么都看不清,只有浓郁到不辨五指的白色雾气。   凤盷站在白雾中央,茫然地看四周,整个人很迟钝,什么都想不起来,但周身却有一种熟悉又安全的觉,让他忍不住放松,忍不住去依赖,甚至忍不住从心底到愉悦。   凤盷不禁往前走去,眼前依旧什么都看不见,但他却不害怕,继续往前走,直到眼前白雾渐渐变淡,他恍惚间听到震天地厮杀声,笔尖闻到了浓郁的血腥气,眼前似乎是一片战场。   凤盷不适地皱了下眉,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凤盷转身,接着他觉自己被熟悉的怀抱抱住。   凤盷抬头,可是却看不清面前人的脸,凤盷用力睁大眼,还是看不清,他有些生气。   眉心被轻轻按了下,有谁在他耳边用陌生的语言说着他能听懂的话,“我很快就来。”   凤盷在怀抱中很安心,可听了话却很难过,难过得眼泪凝聚,大滴掉落。凤盷伸手去抓那人,抓了个空。   凤盷往前跑去追,眼前场景又变了。   他被一群手拿武器的人包围,眼前是白雾,他依旧看不清面前这群人的脸,凤盷咬着牙,目露凶光,凤盷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武器,他凶狠地扑上去,要撕碎敌人。   可是眼前画面又一转,他被从后背踹倒在地,他很痛,他吐了血,他身上没有力气,他不能死,他在等什么,他得活着。   凤盷奋力想逃,却被从胸口贯穿。   凤盷惊醒,一身冷汗。   一旁伸过一只手臂,将凤盷揽进怀中轻轻安抚。   凤盷喘息着平复慌乱地心跳。   这样的噩梦已经不是第一了,自从永乐拿出那晶石为他疗伤之后,他就经常做这噩梦。   凤盷用力揪着永乐的手臂,第三次开口,仰头看他,“兄长,不治了好不好。”   永乐抱着凤盷,低头去吻凤盷的额头,“不行。”   凤盷眼神黯淡。   永乐用拇指擦了擦凤盷   的眼角,觉到手上略微有些湿润,似乎是心疼了,半晌才妥协道:“那就先缓缓。”   凤盷眼中又亮了些,抬头看永乐的眼中有星子闪烁。   -   凤盷出关,却没想到迎接自己的竟然是这样的场景。   谢子昀不知内情,束手无策,只勉力维持大局。   康文广面色沉重,色灰败。   凤盷脑子一阵嗡鸣,脸色隐隐有些惨白,“白川所说可是真的?”   康低头不说话。   广闭着眼咬着牙,无论如何都点不下这个头。   他么是先南羽帝君留下的心腹,对于其中内情再清楚不过,可是看此刻脸色惨白的青年却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做出回答。   他们跟凤盷一路走来,知道凤盷的不易。   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名声屠城为了保全南羽保全更多的子民,装作老祖宗凤祈拼了半条命补天,他杀孽很多,却从不杀无辜之人,他从前心中只装了永乐,可该担的责任却从不推辞。   如今他心中依旧最在乎永乐,可是谁又能说他心里就没有苍生呢?   可是他做了这一切,背负了这一切,却被告知自己是祸乱的根源,是带来灭世灾难的不祥之人,是大凶,是所有人都侧目的灾难。   只想想,都觉得冰寒彻骨。   凤盷有些茫然,他坐在那里,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知道他曾经做过的错事很多,但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自己从出生就是个错误。   凤盷愣在那里,他在问自己,如果自己真的是带来灭世灾难的凤凰,只有献祭自己才会拯救天下苍生,自己会怎么做。   凤盷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他在下界遇见过得很多人,很多生灵,后是身边的亲近的人,后画面却是两个相依偎在一起的人,他和永乐。   他想和永乐永远在一起,不想分开。   可是下一刻,所有画面崩塌,碎裂,一切都化为碎片,包括身边在乎的人,包括永乐。   凤盷扯了扯嘴角,嘴角带出一抹苦涩之极的笑,他似乎没有选择。   谁曾经说过,他是天地间唯一一只凤凰,命运会善待他。   可是事实证明,命运不曾对他另眼相待。   那他也不要信命了。   手上的传讯玉牌闪了闪,是永乐催他了。   凤盷敛下眸子,道:“天下人都知道白泽一族与凤凰   一族有恩怨,如今更是被天庭买通构陷本君,大敌当前自乱阵脚,愚蠢至极。传令下去,动摇人心,斩。”   凤盷起身,自带威仪,他已经做了决定,绝不会因为白泽的一句话去死,白泽决定不了他的生死,命运也不能。   康文广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的光彩,擦了擦湿润的眼眶,跟谢子昀一起退了下去。   三人离开,永乐找了过来,怜惜地摸着凤盷的长发,人揽进怀中,在凤盷看不到的地方一脸阴鸷,“逼你的人,绝对死在最前头,我保证。”   凤盷攥着永乐的衣服,眼神完全没有刚刚表现的镇定,他突然想到永乐的两次遭遇。他是不祥,他是大凶,他命格孤煞,那是否是他连累了永乐   想到这里,凤盷瞳孔一缩,心脏一阵剧痛,他像是被刺激到一般,突然松开了握着永乐袖子的手,惶恐后退几步。   永乐看得出凤盷的不对劲,上前两步,“阿盷?”   “被吓到了吗?过来阿盷。”   凤盷却摆手后退,脸色一片惨白,眼中是惶恐不安,“别过来别过来”   他是不祥,会害了永乐。   永乐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大步上前将凤盷紧紧地禁锢在怀中,“阿盷,你要去哪里?”   “你在怕什么?”   “怕我?”   “还是怕我被你牵累?”   这话像是戳中了凤盷,凤盷身子一颤,看永乐的眼中涌上泪水,只要一想到是自己的命格不祥害了永乐,他就觉得一阵窒息,他或许就该献祭,许还能为永乐攒一份功德,佑他平安。   永乐凤盷紧紧禁锢在怀中,一遍遍抚摸凤盷的后背,一遍遍安抚道:“没事的,阿盷。”   “你是我的福星,你不会牵累我。”   “更没有害了我”   “反倒是我”   “曾害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来啦~ 第114章 、第二十一回(一更)   间的请愿书上达天庭许久后终有了动静, 天庭终有了动静。   次天庭没有着急联结多方势力发动战争讨伐南羽,而是亲写了一封信,并将封信的内容昭告天下, 但是封信的收信人却并不是南羽帝君,甚至不是南羽高层,也不是南羽子, 而是一个似乎与南羽没有什么太大牵扯的人——永乐太子。   永乐太子乃是旧朝太子, 如今旧朝以灭,他个太子的身份就出奇的尴尬, 但是不能否认,即使没有了太子之实,永乐单凭自己, 那也是仙界第一强者, 更是拥有仙界子的爱戴。永乐立了太子的身份,依旧是令整个仙界上层都十分在意的人。   可是即使如此,永乐太子在南羽也没有任职, 没有权利,也就没有话语权, 但天帝的一封信,却是写给永乐太子的。   内容不多,中心死只有一个, 为了天下苍,交出凤盷。   封信的内容被天庭张贴出来,仙界的子谁都能够看,虽有些意外,但也有无数人期待着永乐太子的反应。他们眼中的永乐太子,还是数万年那个顶天立地, 仁慈博爱,心系苍的神祇。   仙界子在等待着永乐太子的回复。在他们眼中,那怕永乐太子包庇了屠城的永乐,但是木成舟,永乐太子从来都宠凤盷,因此包庇凤盷也勉强在能理解,但是此刻,事关三界死,了个太子该不会糊涂的。   可是仙界所有人只等来永乐太子一个字:滚!   天帝在朝堂上听闻回信,仙官们只见天帝低低地叹息一,似乎在呢喃,似乎在对永乐道:“凤盷屠城,包庇他,如今他是足以灭世的不祥之人,依旧包庇他,眼中可还有天下苍?”   永乐太子再也不是曾经的永乐太子了。   他的眼中经没有天下苍了。   永乐太子的拒绝让天帝死心,似乎也让仙界所有曾经爱戴永乐太子的子失望了,天庭再次联系各方势力,似乎只能通过样的办法,攻破南羽,南下南羽帝君,祭天解救苍。   -   就在天庭纠结军队之际,南羽却面临着又一个难题。   就咋不久暗卫传来消息,抚仙城又遭遇魔种,事情发展的快,从发现第一例魔种到如今整个城池陷落,也不过才半个月的功夫。   实在是太快了!魔种的侵蚀速度又加快了。   凤盷听闻消息,在桌案枯坐了一天,鄂金来送茶水时凤盷终下了决定,“我去屠城。”   鄂金直接跪下了,“帝君,次您万万不可。”   因为黑凤灭世之说,就经成为整个仙界讨伐的对象,若是凤盷此刻再屠城,那无疑是对所有人的挑衅,无疑会彻底激怒所有人,倒是后怨滔天,就算是永乐太子武力超群,怕也是难以保全帝君了!   凤盷端起茶水轻抿了一口,没说话,但是心意决。   他曾经说过,屠城事只有他来。别人都不行。   他自己一个人来,就算最后南羽城破,也只死他一个,若是其他人参与,南羽就会被视作异类,被整个天界所唾弃,那死的就不再是他一个人   鄂金跪在地上,赤红着双眼,眼中含泪,“帝君!”   凤盷抬止住鄂金的话,“我意决。”   “倒是有一件事,要好好去查一查。”   “魔种事实在是蹊跷,初始我没有多想,可是后来魔种爆发两次时机实在是太过蹊跷,去查查,此时,怕是与天庭有关。”   鄂金一震,“天庭”   鄂金想到最近发的事,南羽似乎的确因为魔种之事被一步步推向深渊。   一切都是天庭的阴谋!   “天帝竟如此桑心病狂!”   鄂金身上其实暴涨,青筋外凸,眼眶赤红,眼中红血丝毕露。   凤盷抬了抬,掌风如同春风一般化去鄂金身上暴虐的气息,“去吧,找到证据,许能”   剩下的字凤盷没多说,鄂金退了出去。   凤盷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的双,闭眼算了算自己的功德与孽障不由轻叹了口气。   此次屠完城,怕是自己未必回得来。   杀孽太多了。   凤盷喊道:“暗弋。”   话落暗弋就凭空出现在凤盷面,单膝跪地。   凤盷刚想吩咐暗弋此次出去务必将他领回来不要让他再造杀孽,不想就见暗弋嘴唇动了动,接着凤盷大惊失色,“什么时候!”   暗弋嘴唇动了动。   凤盷脸色惨,追了出去。   -   凤盷还是来晚了。   凤盷赶到抚仙城,就见一身黑衣的永乐持一杆枪从城门走了出来。   永乐的枪上还在滴着血,永乐背后的城中尸横遍野。   永乐替他屠了城。   凤盷怔怔地看着永乐,一滴眼泪直直地砸落在地。   凤盷不顾一切地跑上去,紧紧抱住永乐。   永乐周身都是浓的血腥气,凤盷呼吸都在颤抖。   “不该的不该的”   凤盷语无伦次地说着,眼中满是痛苦。   银龙设计一切,让他背负恶名,无非是要让他彻底失去心,抹黑他,打压他,为了在南羽和天庭的斗争中取得胜利。   他本就没有什么名,没有多少心,不银龙抹黑,他就是天界人眼中的暴君,所以屠城什么的他不在意,名威望什么的他不在意。   可是永乐不一样。   永乐曾经是三界的身,是三界的完美太子,他就像是云端高高在上的骄阳,他是最完美的神祇,可是现在,凤盷几乎看到永乐的形象在垮塌,永乐曾经的功绩和荣耀被抹杀。   永乐那即使死去三万年都不被动摇的心,就要散了。   凤盷痛苦、委屈、心疼,三界子对永乐的爱戴,永乐的光环和荣耀,是永乐付出了多少才换来的,凤盷都看在眼中,而如今,一切都要被抹杀。   曾经庇佑保护的人会反过来恶语相向,曾经的付出被踩在脚底,曾经一颗仁慈的心被看做心险恶。   凤盷替永乐心疼,替永乐不值,替永乐委屈。   更替永乐愤怒。   愤怒永乐被自己牵连。   他果是不祥之人   永乐见凤盷神色,就知道凤盷在胡思乱想,他收了长枪,冷静地看着凤盷,“凤盷,清醒。本来就是冲我来的。”   “以的聪明看得出,银龙想拉我下神坛,那我便如他所愿。”   凤盷道:“可是”   永乐音冷静,只偶尔透着阴鸷,“到现在还没想明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吗?”   永乐头也不会地转身,“既不信命了,就不要让他干扰。”   “走吧。”   凤盷愣了愣,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还不快跟上。”   永乐在方停下来等他。   凤盷抬脚追了上去。   如永乐所说,的确是银龙的阴谋。   永乐屠城的消息快传遍仙界,比想象中快,反应也比想象中大。   仙界所有人都知道。   永乐变了。   永乐不只是包庇屠城的暴君,更是成为了屠城的暴君。   曾经的赞美有多动听,如今的辱骂便多难听。   外界的反应如同凤盷所料想的一样,如今的过错,便足矣抹杀曾经的一切功绩。   同一时间,当初永乐炸死骗忠臣殉葬的事情也传了出去,传言里永乐成了贪怕死为了转不惜欺骗忠心耿耿的臣属殉葬,如今摇身一变,风光归来,却丝毫不顾忌当初殉葬的臣属的卑鄙之辈。   永乐曾经的完美被说成是刻意营造,城府深沉,永乐曾经的仁慈悲悯被看做是虚伪做作。一切都是错的。   永乐太子,曾经天界的完美神祇,终被拉下了神坛。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1-23 22:48:08~2020-11-24 22:16: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长鸽鸽鸽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5章 、第二十二回(二更)   “天灾越发声的频率越来越快了, 昨日传来消息,又有一个小世界无缘无故湮灭,西海地动, 发生海啸,沿海三城损失惨重”   “南羽边境绥南发生暴动,守城将军叛出南羽, 现已归降天庭, 天庭已经召集多方势力”   “太子屠城后,仙界子民反应巨大, 天庭尤为严重,昨日一群地仙闹事,韶河河畔的记载太子功绩的碑文被毁”   凤盷按着突突直跳的额角, 头痛欲裂, 哑声道:“下去。”   暗卫悄声退了下去。   凤盷静立窗前,阴霾将他笼罩。他年少自负时,觉得这天下没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到的, 可如今面对这接二连三的坏消息,却突然生出一种无感。   仿佛大厦将倾, 他却无阻止。   相较于银龙的阴谋凤盷更担心接二连三的天灾,到现在都弄不清到底是为,难道的是因为他所谓的命格?这其荒唐又可笑。   一只手臂从身后揽着凤盷的腰, 凤盷顺势靠近熟悉的怀中,永乐下巴轻轻蹭了蹭凤盷的发顶,“你总是不乖,说了你重伤未愈不得忧思,如今又不听话。”   凤盷转身抱着永乐的腰,似是没有听到永乐的, 自顾自道:“为什么会有天灾?”   永乐捏着凤盷的下巴,逼迫凤盷抬起头,狭长的眸子微眯,声音微凉,“阿盷,万事万物皆有命数。那群蝼蚁不值得。”   凤盷长睫微颤,随即垂下去遮住眼帘。   蝼蚁,不值得。   那时曾经的凤盷才会说出的。   凤盷只觉一身无感,他总觉得永乐知道什么,可他全然不关心。这种不关心并非是一颗炽热滚烫的心悲伤过之后彻底冷了下来,而是仿佛从始至终,他就没将那群他嘴里所说的蝼蚁放在眼中。   永乐是真的不在乎三界苍生的生死,不在乎天灾,甚至不在乎即将崩溃的三界。   凤盷有种感觉,永乐什么都知道,知道天灾为会到来,知道如阻止三界崩溃,可他就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他冷眼旁观,甚至等待着三界的崩溃。   又是凤盷只觉一身冷汗,他不知为永乐会变成这样。   这样的永乐让他有些害怕。   世事弄人,仿佛命运同凤盷开得玩笑,凤盷曾经盼望着一个眼中只有自己的永乐,可凤盷知道自己得不到,于是只能改变自己,将自己变成能够理解永乐的模样,可他变了,   永乐也变了。   他仿佛永远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又仿佛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凤盷不信天命,天命却似乎真的在玩弄他。   凤盷突然想问一问永乐,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三界崩溃,所有生灵都会被抹杀,他们也不例外,明明想要长久的厮守,为何却能眼睁睁地看着三界走向崩溃?   凤盷抬眸看向永乐,望着永乐漆黑的眸子时,他似乎从中捕捉到了一丝偏执,哪怕转瞬即逝,凤盷却觉脑海中灵光一闪,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生死不离,长相厮守   是否在永乐看来一起走向长眠才是最永恒的厮守   凤盷张了张嘴却失了声,他突然不想去问,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答案是什么,他不想让永乐失望,也不想让自己失望。   南羽北境又发生天灾,北安一带赖以为生的灵山突然失去了灵气,并于失去灵气的第十天没有原由地轰然倒塌,北安一代常年居住的地仙死伤无数。   凤盷快要记不清这是自己听到的第几个噩耗,他坐不住,带着鄂金和暗卫亲自前去探查。看着眼前的废墟,凤盷突然觉得有些讽刺。   凡人修了一辈子仙,只为与天挣命,而飞升成仙,却不想,仙人的命依旧逃不过天的摆布。   “咕噜噜。”   脚下滚过一个拨浪鼓,是侥幸逃过天灾的幼童。   凤盷蹲下身,捡起拨浪鼓,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小孩,伸手递了过去。   小孩站在不远处歪头看着凤盷,视线划过凤盷的脸,最后停在凤盷头上的九羽冠上,骤然色变,哭着跑开。   凤盷一怔,视线追随而去,却见小孩扑向一妇人怀中个,妇人抱起哭泣的孩子,悲戚的面容在扫到凤盷之际,骤然色变,她将小孩紧紧抱在怀中,迅速离开。   那一刻凤盷看清了他们的眼神。痛恨的,厌恶的,防备的,避如蛇蝎。   这是他祖辈世代庇佑的子民,这是他尚未成年之际就开始守护的子民。   凤盷从未如同过去的永乐一般深沉地爱着苍生一般爱着他的子民,但是凤盷是永乐带大的孩子,他几乎下意识地,甚至无意识地追随永乐的道路,永乐说为君之道,便在为民。   凤盷便照着永乐说得做,他做得与祖辈所做得相比并不多么出色,但也绝不逊色,他肩上的担子,从不推卸。   凤盷觉得有些冷,许是重伤未愈,凤盷带着鄂金回了皇宫。   夜晚永乐给凤盷疗伤,依旧是那块灰扑扑   的晶石,他已经只有原来的一半大小了,越到后面,吸收晶石的速度就越快了。永乐说只要晶石全部消失,他的伤就好了。   夜里凤盷从梦中惊醒,他又做了白雾中的噩梦,最近随着伤势的好转,凤盷做这梦的次数越来越多,梦中的景碎片也越来越多,那白雾也在渐渐变淡,似乎终有一日,那层白雾会完全消失,届时他也将看清那梦中的场景。   凤盷有时候觉得,那其实是一个人的记忆,他被插进了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可有时候又觉得,那似乎就是自己的记忆,因为那梦中的一切是如此的熟悉,每一个场景似乎都能牵动他的绪。   凤盷擦了把汗,从床上坐起,他轻轻掀开被子,打算下床喝口茶,不想身边的永乐突然睁眼。   凤盷愣了下,以为自己吵醒了永乐,“兄长”   不想永乐双眸清明,毫无惺忪之意,那眼中更有凤盷看不懂的神色,他打断凤盷,快速道:“阿盷,是我。”   凤盷愣了愣,没反应过来这句话什么意思,就听永乐快速道:“阿盷你听着,的时间不多。”   “你不能让他继续给你疗伤了,那块晶石不是什么疗伤圣物,那是古神的神格,世界本源受损,这个世界受不了两个古神复苏,不等你彻底吸收完神格,这个世界就会崩塌,到时候一切都会沦为银粉,三界将不复存在。”   凤盷瞳孔大震,如遭重击,完全理解不了这是怎么回事,更听不懂兄长在说什么,凤盷只能用所有的理智抓住一个关键词,嗓音干涩,颤抖道:“兄长,他是谁?你又是谁?这到底是是怎么一回事?”   凤盷没有听到永乐的回答,只见永乐眨了下眼,睁眼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他眼中有些惺忪,似乎完全忘了刚刚发生了什么,“阿盷,又做噩梦了?”   说着自然地把凤盷揽进怀中,轻轻拍着凤盷的背,轻声哄道:“不怕,不怕,等聊完伤,一切就复归原位了”   永乐重新合上眼睛沉沉睡去。   而被永乐揽在怀中的凤盷却睁大双眼,心中掀起惊天巨浪。   他竟然不记得了,与刚刚判若两人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快了快收尾了。   明天继续。 第116章 、第二十三回(一更)   “阿盷, 过来,我给你疗伤。”   凤盷想起那夜永乐的话,长睫颤颤, 抿抿唇,神情抗拒。   永乐勾出下,“又不乖。”   说着拉着凤盷的手上床。   凤盷顺势坐在永乐身边, 看着永乐拿出的那块灰扑扑的晶石, 皱皱眉,伸手按住要运气法力给他疗伤的永乐。   永乐偏头看他, “嗯?”   凤盷摇摇头,“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不。”   永乐偏头吻吻凤盷的鬓角, 轻声道:“你的身体情况怎样, 我还不知道?听话,别惹我生气。”   凤盷抬头看永乐一眼,“生气会怎样?”   永乐的手顺着凤盷的衣襟往下化去带着无限暧昧, “会好好罚你。”   凤盷连忙按住永乐的手,不知何想起那日晚上的事, 凤盷心总觉得有别扭。凤盷双手握着永乐的手,一根根摩挲着永乐的手指,低垂着眸子, 闷闷道:“最近总做噩梦,怕得厉害,醒来又总记不得。”   永乐闻言,心软,但仍旧坚持,哄道:“再坚持一下, 就快好。”   凤盷见永乐不肯同意,似赌气一般钻进被子,背对着永乐躺下。   永乐见状心怜爱越盛,眼满上意,上前哄劝你,“乖阿盷,你如今,别闹小孩子脾气。”   凤盷不依,被子蒙住头。   凤盷藏在被子里,双眼清明,完全没有闹脾气的恼怒,他脑子里思绪杂乱,却听被子外传来永乐低低地声。接着凤盷就被连任带被子抱紧永乐怀。   凤盷心一动,竟觉有酸涩,永乐身上的那秘密,让他觉得不安。   永乐连带着被子把凤盷禁锢在怀,单手从被子里扒拉出凤盷的头,凤盷的头发被被子弄得有乱,永乐眼带,耐心又温柔地给凤盷整理好。   凤盷就一眨不眨地看着永乐,眼的情谊如同天河的星子,绵绵无尽,温柔炫丽。   永乐看的喜欢,轻轻捏着凤盷的下巴,落下一个有一个轻柔的吻,他似乎终于妥协,声音温柔,“罢罢,小闹腾精,今日就依你,明日却是万不落下的。知道吗?”   凤盷咕哝一声什么,永乐没听清,欢喜地凑上去缠绵地亲吻。   -   不想次   日传来消息,天帝集结多方势力,讨伐南羽,庭已经下决心要拿下南羽,这次的战争的规模前所未有的,势力悬殊,凤盷不得不亲御驾亲征,永乐自然跟随。   站在战场上的那一刻,凤盷看着那熟悉的面孔,西海、青丘、北方白虎一族,白泽甚至那已经隐世多年的神族都出现在战场上,似乎所有人都在沾凤盷的对立面。   但即使如此,天帝也知道,这人加起来都不是永乐的对手。   出生就是罗金仙境界的永乐如今到底是什么境界,谁度不知道。真神是上神的尽头,而接受古神道统的永乐,罗金仙之上没有尽头。   天帝从始至终都没想过打败永乐,他的目的不过是永乐的软肋逼迫永乐自裁。   天帝很清楚自要的是什么此战争尚未打响,便单刀直入。   天帝给永乐传音,有两人听到的方式谈判。   “你本是已死之人,不该回来。更不该插手战争,引得生灵涂炭。”   永乐冷冷地扫天帝一眼,嘴角扯出一抹冷,却没说话,他似乎并不把天帝放在眼里。   天帝却并不恼怒,“战争一旦爆发,便是生灵涂炭,凤盷届时会众矢之的,哪怕他是凤凰,却也并非绝对的不死之身。”   永乐双眼危险地眯起,周身爆发出恐怖的气息。   天帝继续道:“一命换一命,若你自裁,我便替你保下凤盷。”   永乐冷一声,终于开口,“你竟我会相信这样的鬼话,蠢货。”   天帝却并不恼,“你当真这么多人都杀不一个凤盷?”   永乐眉眼阴鸷,“我倒要看看,谁在我面前伤他一分。”   “纵使你界无敌,保得住凤盷,可保得住南羽?今日凤盷和南羽总要牺牲一个。”   随着天帝话落,战鼓雷响,战场上厮杀声震天,数十位上神齐齐攻凤盷。   永乐手一震,乾坤出世,一人一枪,便抗住十几位上神的攻势。   银龙早有算计,十几人迅速结阵困住永乐,永乐一时竟然与十几位上神僵持住。   饶是这上神对永乐的势力早有预测,却万万没有想到永乐竟然真的抗住十几位上神围攻!这实在是骇人听闻!   正这时,银龙一拍龙座,原地消失,再出现便带着一位影卫出现在凤盷面前。凤盷一惊,长弓一挡,挡   住银龙进攻。暗弋转身对上银龙影卫。   银龙与凤盷对几招,被凤盷接住,银龙心下不由惊讶,凤盷竟然跟他打个平手?这实在是惊奇,哪怕凤盷是年凤凰,这样的进步速度也实在是不寻常,莫非是永乐提前预料,做什么?   那边永乐还与十几位上神纠缠,永乐原本对付这人并没有压力,可这十几位上神结的阵法威力却提升几倍,实在是有棘手。   永乐被阵法控住,身后极上神手持长剑刺永乐,永乐转身挡住,不想身后的几位上神趁着这功夫突然突然闪身,直攻凤盷。   凤盷觉后背一凉,绝的危机感让凤盷迅速化作本体,险险避开。   可凤盷对付银龙也就罢,可凤盷到底不是永乐,银龙再加上五位上神实在是应付不来。   就在凤盷被五位上神围攻,避无可避之际,永乐惊,目眦欲裂,□□一震,一震威力爆发,震开十几位上神,神化作虚影,下一刻出现在凤盷身边,把凤盷护在怀挡下几位上神的攻击。   天庭十几位上神被振飞出去,永乐不过踉跄一步。   众人惊!   永乐的实力未免也太可怕!   十几位上神对永乐十分忌惮,不敢再度贸然出手,场面一时陷入僵局。   而就在这时,凤盷耳边微动,收到鄂金的消息。   鄂金终于找到天庭操控魔种,逼迫凤盷屠城的证据。   凤盷擦去嘴角的一丝血迹,声音清冷,响彻空,“诸位,我方才得一个新消息,你们不妨听一听,兴许够满足你们的好奇心,何我与兄长不惜冒天下之不韪,接连屠城?”   作者有话要说:  看有的小宝贝说说刀太多,那就放点糖吧,甜不甜?   等会儿还有二更   感谢在2020-11-24 22:19:00~2020-11-25 20:29: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橘子味的糖果 20瓶;随宸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7章 、第二十四回(二更)   鄂金带带属下在被屠的城内找了许久, 依旧原本查的线索,城中居民是引用了下了魔种的水,之后第一颗魔种爆发, 仙人的躯成了仙气转化魔气的阵法,魔气从被魔种感染的仙人体内迸发,受魔气滋养的其他魔种相继爆发, 最终, 城中的有仙人躯体变为一个个转化魔气与仙气的法阵,死于魔气的仙人也将越来越多。   寻这个路, 鄂金派人探查了城中的有水源,却一无获。   鄂金站在河边,属下汇报, 上的冷汗一滴滴地落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背负怎样的任务, 关南羽生死,他无论如何也得找线索证据。   鄂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拿座城池的地图, 寻条河流向上游追溯,眼睛突然一亮, 这条河流竟然在上游交汇在了一起。   鄂金心中一动预感了什么,立刻带了人前往上游河流的交汇处。   那条河流在安青城城外城郊,交汇分流。   鄂金心中有预感连忙派人下去探查。   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鄂金的心跳了嗓子眼。终于,属下泼水而出,上举一块色鳞片,音含惊喜,大喊道:“大统领!水下有东西!”   鄂金猛然上前几步,大一挥, 吩咐道:“查!”   后一群下属下领命,钻入水中。   鄂金也跟潜了下去。   那是一处巨大的法阵,阵眼中间是一块拳大小的石,拿石漆黑,阴冷,邪恶,哪怕是在水底也撒黑气,黑气像是一条提艾黑色的小蛇,环绕在石周围,方圆一丈之内尽是这样的黑气,没有人敢接近。   鄂金也本地察觉了这石的邪,不敢靠近。   他带属下在黑气之外搜寻线索。   何地的这法阵极大,用了古奥的文字刻了上古的阵法,密密麻麻地刻在河底的青石板上,看那刻痕,显然不是新刻的,按照仙界的间流速来看,这样的痕迹,少说有几万年了。   鄂金心下一惊,魔种之显然是蓄谋已久。   可是这不够,远远不够。   找了魔种的源,再找被魔种控制的傀儡或许解释帝君屠城的动机,却并不这证明这一且是面心黑的天帝为。   鄂金咬牙,“再查!”   鄂金不知道自己带人在河底下泡了几天,直鄂金负气攻击了那阵法,从阵法防御的法力波动中察觉了一丝熟悉的法力波动,并用晶石记录下来。   那法力波动,是天帝的。   虽然歪打误撞找了证据,可鄂金仍然不太相信,银龙心机深沉,怎会留下这样的漏洞?   或许是他的自负影响了他,又或者是他根本就没想要隐藏。   鄂金不知道,他也不想去探究,他真的自己完成了任务,对得起主上这便足够了。   凤盷拿鄂金的证据,将银龙操纵魔种的阴谋公布于天下。   凤盷说完,整个个战场寂静下来。   持正义之剑,代替永乐成为仙界新一任精神支柱的领袖竟然是一位带仁慈的谪仙面具,却拥有最卑鄙险恶丑陋内心的魔。   似乎无形中有什么信仰的丰碑轰然倒塌。   凤盷嘴角噙一抹笑。眼中冷意骇人,讥笑道:“背负灭世的预言,却从未害过众生,而口口为了天下苍生的天帝,却做了什么?”   这诘问一出,满场寂静。   屠城的魔是背负骂名的善人,持正义之剑的谪仙是屠戮无辜的恶魔。   一场场以正义为名的征伐之战,在这样□□又讽刺的真相之下显得何其可笑,何其荒唐。   这翻转来得太突然,真相来得太残忍,杀得人措不及,哑然失语。   比悲剧和惨剧更残忍的原来是真相是人心。   场面翻转,长矛指向了曾经的正义使者。   有人用可怕的眼神看天帝。   天帝那张一向温柔和煦的脸上此刻冰冷一片。   凤盷冷笑,曾经他和兄长遭受的一切,如今原封不动地还回去,不知道银龙自己种下的果子是什么滋味?   凤盷嘴角的嘲讽有如实质,化作一柄柄尖锐的刀,一刀刀地戳向银龙的胸口。   “让们来看看,仁慈正义的天帝干过什么?”   “谋朝篡位,逼宫主上,恩将仇报,不择段,屠杀百姓的人巩固地位。”   凤盷边说边啪啪地拍起鼓掌,笑放肆,“真是数不尽的丰功伟绩,对不对?”   凤盷讥讽的笑在天地间回荡,这笑不仅刺耳,更激得人心刺刺得难受。   仁慈的面具被撕下,丑恶的内心猝然暴露在天下人面   前,被惊怒之中,掉转长矛相向,银龙却岿然不动,没有难堪,没有愧疚,没有愤恨,他平静得可怕。   片刻后竟突然低笑了起来。   “他疯了疯了”   有人喃喃道。   银龙摇了摇,笑容收敛,可赤红的眼中满是讥诮,“你们又懂什么?”   -   银龙的一生因为一滴血彻底改变。   那是云端之上从未体会过人间疾苦的大人物,一兴起,随意地施舍的一滴血,就如同遇见路边的脏兮兮的猫猫狗狗随意的丢下一块骨一样的漫不经心和一兴起。   这些,银龙知道。   可是即使如此,银龙却也将这一丝在那大人物看来无不足道的怜悯刻进了骨子里,甚至灵魂里,想要回报。   那滴血给了银龙不知是机缘,更是信念,银龙凭这点信念,从最肮脏的泥污里,一步一步,爬了上去,直爬够见那个大人物的地方,他才知道,那个大人物,是这界最尊贵的人。   于是银龙不得不改了目标,这次,他要爬大人物的脚边,这样只要大人物低一低,就看见自己。   当银龙终于爬了天帝脚边,他以为他匍匐,卑微又低贱,可是他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幸运很多,那人地下了,将他拉了起来,亲切地带他在边,信任他、夸奖他、任用他、磨炼他、欣赏他,他把自己捧得太高,竟然平视他,将他视作朋友。   银龙受宠若惊,却也感恩戴德,他从未说过,可是在心中却已经许诺了,他会献给他一辈子的忠诚。   银龙毫无保留地信赖并崇敬先天帝,若神仙也有信仰,那先天帝曾经就是银龙的信仰。   可人心总是会变的。   彼的银龙已经是先天帝下第一谋士,执宰界,位高权重,他看很多,经历了很多,他站在了界的巅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懂了天帝肩的担子是怎样的沉重,但同也尝了权力的滋味。   情的转折是西海裂缝的一次地动,无缘无故的天灾,敏感的银龙嗅了不同寻常的味道,接先天帝背有人偷偷去了一次皇陵。   先天帝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银龙。   情很快平息,银龙派人调查,什么没有得,银龙心中存疑,但毕竟没了线索只暂且放过。   可过了没有几年   ,又一天灾爆发,同样的毫无缘由,先天帝又跑了皇陵一次。   这次银龙终于确定,天灾之有内情。   银龙耗费数百年的间,终于渐渐触及了情的真相,先天帝视他为挚友、心腹,毫无保留,将一切告诉了银龙。   却不想,正式这一个秘密为先天帝招来了杀之祸。   神龙一族世代知道,世界本源受损,无法自修复,生灵于世界来说是负担,每每世界进一步崩坏便会有天灾降临。   银龙强行压抑住心中的震惊和惶恐,询问天帝,该怎么办。   天帝只笑笑,道:“有法子,再等等。”   银龙不知道先天帝底有什么法子,他更没有见先天帝采取什么措施,却见天灾越来越频繁,越来越严重,银龙知道,世界崩坏越来越严重了。   银龙不让世界继续崩坏下去,他想了一个法子。   既然生灵是世界的负担,那只要将生灵控制在一个合适的数量上,世界就不会继续崩坏。   银龙将这个法子告诉了先天帝,先天帝勃然大怒,他用一种陌生地眼神看银龙,“混账!润之,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银龙道:“不需要们动,战争,本是这世间常。”   先天帝目光冷了下来,“这种想法你最好想不要想。”   “你没有资格决定众生生死。”   这是银龙和天帝第一次不欢而散。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次。   第次银龙被先天帝拒绝,他的一颗心终于彻底冷了,死了。   他看永远用“再等等,有法子”这句话敷衍他,实则放任世界一再崩坏的先天帝,失望至极,他突然想自己曾经如此崇拜的人,底是个怎样的人?   生来尊贵,高高在上,从未经历过挫折和苦难,在锦绣繁华堆里长大,仁慈宽厚,可现在在银龙看来,却是懦弱是无。   他只想维持表面的花团锦簇,享受界的赞美,却不敢去面对可怕的现实。   银龙彻底失望。   终于在某个对天帝不作为的失望中,银龙笼络了自己的势力,他要推翻那个曾经视作信仰的人。   银龙成功了,逼宫成功,亲杀死了那个人。   银龙操纵气运,在界掀起无尽战争,战争让界生灵涂炭,但不可否认,世界的崩坏停止了。   看,他是对的,只要将生灵的数量控制在合适的范围,他就保全界。   “天道眷顾神龙一族,你是生来尊贵,永远面目慈悲的完美太子,可是你为天下人做什么?斩妖除魔?捍卫正义?可这不过是最无用的皮毛,你的正义之剑救不了苍生。你和你懦弱的父皇一样,只会用界虚假的平和蒙蔽自己的双眼,对即将来的灭世之灾视若无睹。”   “你神龙一族的荣光比众生的生死重要!”   “好啊,你父皇不顾天下生死,那便来管,荣耀是你们的,恶名来背。为了保全界,屠城、战争,在不惜。”   “造反不后悔,边的人也不后悔,这一切是为了苍生。永乐,你那个懦弱的父皇没有办法保全这个世界,杀了你的父皇,愿意背负这个骂名,可是对天下无愧。”   “错了,”永乐轻道。   银龙一顿,“你说什么?”   “说,错了,”永乐冷眼看银龙,薄唇轻启,“天底下最大的骗局就是:天道眷顾神龙一族。”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来啦~ 第118章 、第二十五回(一更)   “天底最大的骗局就是天道眷顾神龙一族。”   永乐声音很平静, 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但平静的声音背后,藏一个千百年来不为人知的秘密。而此刻,这个秘密终于要在众人面前揭露开来。   “真龙大帝三十万岁□□父二十七万岁, 祖父二十五万岁,父皇二十三万岁”   随永乐说出一个个数字,人群中渐渐有人变了脸色。   不难发现, 神龙一族为天界最古老最强大的血脉, 本应该享有无尽寿数,实际上, 神龙一族的寿数连一些长寿些的金仙都比不。而同样古老血脉的凤凰、麒麟,哪怕是九尾狐族,至少获得五十万岁的。   这是在是蹊跷。   但毕竟神龙一族世代接任天帝一位, 或许神龙一族不得长寿, 是天家隐秘,是宫闱内斗,是权力争夺?   “你们所谓的天道眷顾, ”永乐讥一声,“就是振龙一族悲剧的源。”   永乐脸上带嘲讽的, 双结印,既然上金光大,永乐双一扩, 硬生生地撕裂了虚空。   不等众人为永乐的势力所惊骇,就被虚空裂缝中的景象惊呆了。   “这便是三十重天上神龙一族的皇陵。”   神龙一族的皇陵不此界,在三十重天上,外人破不开禁制,不知三十重天上究竟是什么光景,只有人猜测, 神龙一族宰三界数百万年,定然积累了无数的奇珍异宝,三十重天上的神龙皇陵一定华美异常,是一个够惊骇世人的宝库。   眼前的场景的确是惊骇了众人,却并不是因为皇陵的奢华宝藏,相反,这个所谓的皇陵空荡荡一片,凄冷,空寂,这不想是一个皇陵,更像是一个破旧的洞窟,怪石嶙峋,地上也凹凸不平,甚至零星的生了几颗杂草而剩的便是一具具枯骨。   这些枯骨或是随便的倚靠石上,或是因为时间太久已经散架,而从那残存的布料来看,九龙衮服,那时一句句身九龙衮服的枯骨。   那些枯骨生前具是帝王!   没有精美的陪葬,甚至都没有一袭裹身的草席,他们葬身处竟然连人间乞丐也不如!   没有人不为这一幕所震惊,这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一代帝王,死后竟然享不了帝王的哀荣?   这疑问在看到后的一具尸骨的时候,终于有了答复。   最后一具尸身还没有便成枯骨,发花白   ,身躯干瘦,若有人从正面瞧去应当依稀辨认出这人生前的面貌,那当是一位有深重帝王威仪的天帝,便是永乐的祖父弘昌帝。   他背对虚空裂缝,背对众人,盘膝坐在一片淡金色的量薄膜前,那薄膜内有淡淡的橙色光晕,具体里面是什么却看不清,只见那淡金色的薄膜有一道长长的裂缝,似乎里面的东西就要从这裂缝中溃散。   而众人似乎看明白了,他们是在修补,是在守护这道裂缝,他们用了己的命,用了余生来守护和修补这道裂缝,是从效果来看,似乎并不乐观。   “那那究竟是什么?”   “他们,他们在修补什么”   “为什么还没修补好?他们是天帝!”   是啊,他们是天帝,一代代的天帝,一代代天界最强者,从真龙大帝,到弘昌帝,他们一代代的,一代代的修补依旧没修补好这一道裂隙。   众人只看这场景,就有一种大恐怖不由地从内心中冒了出来,似乎有一种大厦将倾的危机感,他们无力阻止,而够支撑天地的强者也无力阻止。   灭世危,让人胆寒恐惧到了灵魂里。   银龙的脸,早在永乐撕开空间裂缝见到皇陵的那一刻,就变得煞白,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令他不承受的东西,都在不由的颤抖,瞳孔更是涣散恍然。   在看到弘昌帝的时候,更是直接瞳孔皱缩,挺直的背脊都垮了去,像是被抽走了筋骨,和精气,一瞬间肉眼见的萎靡了。   他脸色白得怕,并没有引来永乐的怜悯,永乐嘴角的讥从未消失,“银龙,你明白了吗?你口中我懦弱的、对灭世灾视若无睹父皇到底在等什么?”   “他在等太子长大,然后为一个祭品,去献祭天地本源,修补天地本源的裂缝。”   “神龙一族不是什么三界宰,那只不是天道蓄养的祭品。”   银龙瞳孔涣散,嘴唇颤抖地喃喃:“不不”   永乐没有被打断,声音薄凉冷酷得像是恶魔,“他为什么不告诉你呢?银龙?”   “哦,他大概是怕你这个朋友会为他伤心。”   “是他不知道他的朋友不但不会为他伤心,还会亲杀了他呢?银龙。”   银龙终于受不了,一口血喷了出来。   凤盷也一直都在听永乐的对,听到这里他忍不住去想   ,真龙大帝传位时,压根就没让己的儿子也就是后来的元武帝碰九极剑,元武帝是受了九极剑诱惑才去碰了九极剑,却被九极剑选中。   外界只当那是真龙大帝不贪恋权势,大公无私,事实上,那只是一位父亲的一点儿点儿私心。   “神龙族是天道蓄养的祭品,一代代天帝前赴后继,用生命献祭天道本源修补裂缝,维持三界正常运转,天道本源不继续崩坏。惜”   “惜你提前杀了天帝,以至于无人修补裂缝,接又逼死永乐,纵使你发动战争,造成生灵涂炭,用打量生灵死献祭天地,让天道本源不继续崩坏,是这终究是饮鸩止渴,战争造成的怨气浊气壮大魔气毒息,继续污染天地本源,于是到了一定的界限,纵使死在多人,天地本源还是在继续崩坏,于是天灾不断,末世将至。”   “现在一切都晚了,就算永乐献祭也救不了天地本源了。”   不知何时,他口中的“我”变成了“永乐”。   的确不行了,就算永乐献祭够暂时缓解天道本源的崩溃,是永乐没有子嗣天地本源最终还是要崩溃,天道算计一环扣一环,中只一环出了错,便也无法补救。   永乐冷漠地看崩溃颤抖得天帝,吐出最后一句,“是你被卑吞噬,被权力和地位诱惑,看不到这一切,这个苍生的毁灭是你的错。我不杀你,便让你看这三界是如何因为你的贪婪而崩溃。”   “你罪孽深重。”   音一落,银龙狂喷一口血,他罪孽深重   作者有话要说:  等会还有二更,大概这两天就会完结啦~ 第119章 、第二十六回(修)   银龙脑子里不断回想着永乐的话“你罪孽深重”, 罪孽深重他半算计,为了苍,为了三界, 却自作聪明,断送了这三界   银龙受了刺激有疯癫,他想起往日一幕幕, 先天帝于他的恩情, 友,先天帝的一颦一笑, 和死前的那声欲言又止的叹息,“润之”   银龙眼睛赤红,似乎又听见了先天帝的声音“润之”   银龙拼命摇头, 想将脑子里的喊声晃掉, 他捂着耳朵,可声音不但没有减轻,反越来越多。他听到了三界无尽的战乱的厮杀声和在他操控下死去的苍的哀嚎。   仿佛有无数双手无数的鬼魂指着他, 无数到叠音说:银龙!你罪孽深重!   银龙捂着耳朵,可是却阻止不了直接出现在脑海中的声音, 那时被他害死的苍,那他们无尽的怨念。   银龙仿佛感受到自己的灵魂受到地狱烈火的灼烧,他几乎要走火入魔。   可疯癫之际, 银龙突然想到什,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他跪在地上,仓皇无措,眼中是恳求和希冀,他对永乐道:“你有办救救救救苍, 救救三界”   所有人都像看救命稻草一样希冀地看向永乐,这个强大的如同神祇的太子,一定有办救这个世界,就像神龙一族世代所做的那样,守护苍。   可是他们大概忘记了,或者是刻意忽略了,天道对神龙一族的诅咒和残忍,更不清楚这个太子已经不是当初的永乐,他们注定失望。   最后一根稻草,不过是虚影,是葬送性命的幻影。   却只见永乐冷笑一声,冷漠得残酷,“我为什要救这个世界?”   那一瞬间,众人的心都凉了,他们仿佛看到众的希望之火熄灭了。   凤盷也不由看向永乐,若是没有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凤盷会以为,永乐实在说气话,可实现在凤盷会觉得,永乐这说是真的不想要救这个世界。   “为什,你们神龙一族不是时代守护苍吗?”   “你不是想来惦记挂念苍吗?你为什救?若是因为恨我,我可以去死,我可以任由你你折磨,只要只要你肯救救这三界。   “因为”说到这里,永乐的脸突然变了,他像是一直被压制已久的野兽终于冲破牢笼,阴鸷又疯狂,“因为我不是永乐,因为我最初就想毁了这世界。”   “你是谁?”   “帝昊。”   “神魔帝昊。”   神魔是传说中天地未开时就存在的比古神更强大的神,他们不需要依赖世界他们即使在混沌中,也能生存,三界灭了,众都会死去,唯有古神会长久地活下去。   神魔可以不在乎世界是否毁灭。   当救世主一再变成恶魔,事件反转再翻转,最后是恶魔的盛宴,是无路可总,是山穷水尽再无路,是绝望等等待着三界崩溃   最先崩溃的是那些即将等待灾难降临的人。   “不!”银龙目眦欲裂,“世界崩溃,所有人都会跟着湮灭在灾难之中,我们任何人,都不会例外,不管是我,是你,还是你最在乎的凤盷!”   “若是你的不管不顾,凤盷也会跟着死去!”   “你的想要凤盷也跟着死吗?”   永乐却突然大笑,“我不是永乐,凤盷自然也不是凤盷。”   永乐拿出手上的那块灰扑扑的晶石,手上运气力,“醒来吧,子宿。”   凤盷一怔,眼前突然一花,凤盷的神魂仿佛被撞了一下,他撞得一懵,接着就有大量记忆如同潮水一般一股脑得涌进了凤盷的识海。   都是凤盷熟悉的记忆,凤盷曾在噩梦中隔着一层薄雾,近距离地体会过,经历过那梦境的内容。只是其中绝大部分在醒来时都忘掉了,此刻那些记忆再没有了薄雾的遮掩,清晰地在凤盷的脑海中展。   凤盷因为突入提来的记忆灌入,大量得信息爆炸似地展,凤盷头痛欲裂,他抱着自己的头,痛苦地嘶吼,眼眶因为疼痛涌出生理性的眼泪。   凤盷大口喘息,视线渐渐失去焦距,就在凤盷眼中个光芒要散开之际,凤盷突然悲戚地呜咽一声,眼中迸射出一种骇人的光,这光中又带着令人心碎的伤痛,凤盷捂着胸口似乎承受不住渐渐弓下腰去。   他记起来了,他是神魔子宿。   在那梦寐未开化的太古,天地未开,则不全,在那混沌梦寐的时代存的只有强大的神魔。   他与帝昊乃是混沌里一清一浊两团气,但不知为何,自从他们存在便相依在一起,他们一左一右像是太极图一般,从未开智时两人就在一起,无尽的时光里,他们相互陪伴,从未分。   可虽是同一方世界,况却也不同,混沌世界利于帝昊的长,率先化形,只剩下他还是可怜的一小团。   帝昊没有离开他,他们仍像最初的时候一样,漫长的时间里,帝昊   等着他长大,帝昊在等他长大的时间里,已经在外面创出了风雨。   终于,那一日,他有所感应,将要化形。   可他的化形动静极大,惊动了一众魔神,在那混沌的时代里,他的化形第一次让神魔体会到了什是不祥,危机感让魔神产生了一个想法,阻止他的化形。   他化形时,帝昊守在外面,厮杀了许久,血腥味浓郁得如同坠入血池,久久不散。   他诞了,不如帝昊那般高大强壮,他有瘦小,又有弱。   但他不在意,帝昊也不在意,他们很心,因为他们终于可以新在一起了,像最初一样。   混沌未开的世界,魔神没有什消遣,只有无止尽的厮杀。   帝昊就这样带着他,一路走一路打,一直打到再也没有魔神敢挑衅帝昊,打出了帝昊第一魔神的地位。   可日子没有就这样平静下来,帝昊总会看着混沌的上空,忧心忡忡,他不知道帝昊在担心什,只能从帝昊的绪中得知,帝昊担心的是越来越严重了。   直到有一天,帝昊像是下了什决定,他要离开他一阵子。   帝昊他藏了起来,谁都找不到,反复叮嘱,让他不要出去。   他很听话,一直等啊等,等啊等,帝昊很久都没有回来,他很担心他。   后来   后来他还是出去了   他死了   他忘记了他为什要出去,又是怎么死的,只透过非常模糊的记忆见了帝昊最后一面,帝昊崩溃的眼神,让他心疼。   凤盷大口大口呼吸,眼泪一滴滴滴落下来。   他认出来了,帝昊就是永乐,他就是那团浊气化形。   魔神不是都死了吗?他不知道为什自己还能出现在这里,还有帝昊。   凤盷努力回想,他下意识地在脑海中搜寻这一记忆,却直接引动了漂浮在他上空的神格被他越快的吸收。子宿的神格在渐渐归位,世界已经承受不住两个古神能量的冲击和消耗,在渐渐溃散,虚空裂缝露出皇陵里的天地本源裂缝越来越大,随着裂缝加大,世界溃散的现象越来越明显,在看不到的地方,越来越多的小世界湮灭,天界地裂、闪崩、海啸、天塌地陷,末世之灾发生在三界的每个角落。   到了后头,就连这篇战场都发生地裂,突然震动的大地露出一条巨大的裂缝,吞噬了原本站在上面的士兵,地动还在继续。   战争早已停止,哀嚎惨叫   却充斥在每一个角落,所有人眼中都满是绝望和恐惧,不知道该如何逃离这末世的冲击。   此处已经化为人间地狱。   凤盷却还沉寂在自己的记忆中,听不到外界的哀嚎,也听不到亲友、属下的呼喊。   帝昊却只站在凤盷的身边,冷漠地看着这一切的发。   就在所有人都陷入绝望的时候,突然,天空中金光一闪,一身着灰色僧袍的小沙弥出现在战场,他手上弹出去一物,接着凤盷眉心的位置就出现了一点金光,是尊者当初抹香灰的位置。   这金光一闪凤盷只觉灵台一片清明,接着,就从记忆中脱离,他听到了外界的动静,哀嚎和惨叫,他终于意识到了什,强迫自己睁眼。   睁眼却只见一片地狱场景。   凤盷已经,突然想起那天夜里永乐说得话,“这个世界无容纳两个神魔的存在,若是两个神魔觉醒,世界会当即崩溃。”   永乐是帝昊,是第一个出现在这个世界的神魔,他是神魔子宿,若是他吸收了神格,便是这世界上第二个神魔,他不能吸收神格!   想到这里凤盷咬着呀,奋力一阵,强行割断了自己与神格之间的联系。   神格落在凤盷手上的时候只剩下了龙眼大小。   凤盷停止了吸收神格,于是世界崩溃的速度减缓,战场的大地终于不再震动。   有人看到小沙弥,像是看到了救星,“小师傅!求您去求尊者!救救三界!”   可谁知小沙弥却,叹息一声,“尊者预料到这一步,自知无力阻止,已经闭了死关。”   仿佛“宕”的一声,最后的希望都没了,心彻底沉到了谷地,死了。   死一样的寂静在战场蔓延,接着是痛哭和哀嚎。   在宛如地狱一般惨烈境中,小沙弥对着凤盷施了一礼,“尊者有一句话让我转告施主:众死,只在施主一念间。还望施主三。”   凤盷一愣,在他一念之间?他如何能决定众死?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我今晚能写完,就今晚完结。不要等,可以明早起来看看有没有更。 第120章 、第二十七回(修改中)   痛哭、哀嚎和血腥, 战场上如同一片灾后的废墟,凤盷握着中的神格,垂着眸子叫人看清神色, 半晌他低声道:“哥哥,是你做吗?”   帝昊没有问是什么,只道:“是。”   凤盷长睫颤了下, 他似乎问得有些艰难, 似乎问得很轻松,他说:“那你知道怎么才能救下世界吗?”   帝昊漆黑地眸子定定地看着凤盷, 过了一会儿,才道:“知道。”   凤盷眨了下眼,眼中出现了一阵细微的光芒, “要怎么做?”   帝昊扯了扯嘴角, 说出的话叫人如坠冰窟,“需要一颗神魔金刚心。”   凤盷艰难的问,“什么是金刚心”   “畏世间一切磨难, 纯粹而无畏地殉道者信念凝聚在心中,殉道者信念是这世间最坚可摧的东西, 也是能庇护世界本源唯一。只有神魔能将信念凝聚心脏,将心脏化为承载信念器皿,将古神殉道坚可摧信念凝聚心脏, 凝信念型,便是金刚心。”   凤盷听明白了,也知道了,这是一个无解的题。   世界上只有一个神魔,是帝昊,帝昊恨这世界, 想要毁灭这世界,肯可能有一颗想要为这个世界殉道心。有神魔却无殉道信念,有殉道信念者,却不是神魔。   金刚心,从一开始就是一个不可能达难题,这个世界注定要毁灭。   凤盷声音艰难干涩,“哥哥,这一切都是你做吗?”   止是天道本源,更是这一个局。   帝昊看着凤盷,在凤盷心碎的目光下点了点头,“是。”   凤盷声音沙哑,“为什么?”   却见帝昊平静面容上出现了一丝扭曲和疯狂,“为什么?为什么!你该问问天道!问问它做了什么!”   凤盷瞳孔一颤,天道!   -   帝昊是神魔世代的第一强者,神魔已经对帝昊没有了威胁,帝昊原本可以带着子宿安然地活下去,可事情发展并不如意。   帝昊站在神魔巅峰,论是能力还是感知,甚至是智慧都已经远远超过了其他神魔,一日帝昊突然从梦中惊醒,他预感到了危机,大危机,灭世一般的危机。   神魔将在危机中陨灭,那是运势所向,是一股更为神秘和庞大地力量推动着什么往前发展,而神魔哪怕强大却也只是其中棋子,现身那巨大力   量织造漩涡中,无法脱身。   时间还早,但结局已经预定。   帝昊眉宇间的忧愁一日比一日眼中,他需要为他和子宿找出路,他们要更长久地厮守。   没等帝昊找到出路,出路就自己找上了帝昊。   出路便是彼时的天道。   当时法则刚刚型,天道力量微弱,无法操纵古神,更无法摆布局势推动着走向依旧预定结局。刚刚型天道意识微弱,潜意识地找到了神魔时代第一强者,帝昊。   天道是日后的规则和主宰,帝昊看到了出路和未来的局势,并与天道达成合作。   帝昊助天道布局,推动神魔世代陨落,天道给帝昊留下一线生机,助帝昊和子宿从神魔陨落命运中逃脱,给他们一线生机,让他们能在后世相守。   或许是帝昊预感到了危机,他将凤盷待在身边一刻不敢离开。   “阿宿,千万能离开我身边。”   “阿宿,待在我身边。”   “阿宿”   午夜梦回,帝昊常常从梦中惊醒,带着一身冷汗将子宿抱进怀中,才能安心。   子宿从来都很听话,他只要能待在帝昊身边就很开心,就像生命的初始,一切都安然又圆满。   天道和帝昊布局到了最后,帝昊要陷入一场厮杀混战,危机重重,九死一生,哪怕是强大如同帝昊都不敢将子宿带在身边。   他能让子宿出一丁点儿闪失,他承受不得。   他们两个在一起才是完整的整体,却一个都是灵魂缺失。   帝昊将子宿藏了起来。   在谁也知道地方,设下重重禁制,以帝昊谨慎和小心,都觉得没有问题,反复检查了数遍,才罢休。   他与天道做了交易,天道帮他隐藏保护子宿,他给天道开路。唯有天道知道子宿所在,天道为了履行交易势必会保护子宿。   帝昊将子宿藏在一个洞里,子宿满心安,从生命的初始他就没有与帝昊分开过,子宿握着帝昊袖子,“哥哥。”   “阿宿,千万要出来。”   “管外面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出来,等我来接你。”   “一定要记住,等着我进来接你。”   子宿攥着帝昊袖子点头,“我听哥哥的话。”   “哥哥要平安回来。”   “哥哥不回来,阿宿就不出去。”   帝昊走了,走了很久。   山洞既黑狭小,子宿一个人孤独的蜷缩在山洞中,仿佛被黑暗吞噬,仿佛被世界遗忘。   他有时很害怕,怕哥哥有危险,有时又很惶恐,怕哥哥忘了自己。   子宿在洞中每一刻都在想帝昊。   到了后来,子宿已经等得有些绝望,只突然有一天,山洞外传来动静,有神魔来了。子宿又惊喜,想上去找人问哥哥的下落,想到哥哥的叮嘱,子宿没敢上前。他偷偷地在洞中听着外头的动静。   听着他们说话,听着外面的打斗,他敢出去。   后来,他听到了帝昊名字,却是惊天霹雳。   “帝昊终于摆脱了那个小子,再也用带一个无用的累赘了。”   “你说帝昊把他丢在哪儿了?”   “知道,反正是不会再领回去了,帝昊自己一个人多快活。”   子宿要崩溃了,哥哥是故意不要他吗?   他想出去问清楚,可是想起哥哥的叮嘱,和哥哥的样子,他相信,哥哥会回来找他,他要等哥哥回来。   再后来,说话声音又变了,却还是与帝昊有关。   “帝昊身边跟了个新的小孩。”   “帝昊新认弟弟吧。”   “帝昊还是喜欢这个新弟弟,聪明又能打。”   “过去那个呢?”   “啧,谁还记得。”   子宿无数次想要冲出去,可是无数次都忍住了。   直到有一天,歪头响起了厮杀声,这声音很恐怖,是很多很多大神魔厮杀,子宿听到了帝昊声音。   哥哥回来了!哥哥没有骗他!   可是哥哥又在打架!   “啊!”   哥哥受伤了!   子宿心急如焚,但他能出去,他怕拖累哥哥。   “帝昊,受死吧!”   子宿再也没忍住,冲出了禁制,哥哥说过,只要哥哥回来就能出去。   哥哥回来了,他能看着哥哥受伤!   冲出禁制的那一刻,有什么贯穿了子宿的心脏,而眼前根本没有帝昊,更没有什么打斗厮杀场面。   是幻境,是天道环境。   只有天道知道子宿的藏身之所,也只有天道能杀了子宿。天道根本没打算让他活。   天道欺骗了帝昊!   子宿受了致命一击,必   死无疑。   他身躯瘫软在地,血液和温度从身体里一点点流失,他觉得疼,睁着眼看着哥哥离去的方向,他还想见哥哥。   帝昊终于出现,他只晚来了一步,眼睁睁地看着子宿死在他怀中。   子宿死前擦着帝昊眼泪,看着帝昊崩溃双眼,呜咽着说:“哥哥要痛。”   可是帝昊还是很痛,痛得发疯。   帝昊趁着子宿神志未溃散之际抢回子宿的一缕神魂藏于自己心脏中温养。   失去子宿的帝昊疯魔得厉害,他屠戮尽了神魔,撕裂了自己,硬生生将自己分两部分。一部分黑,一部分白,白的善,背负了他所有美好,黑得恶,背负了他所有仇恨。   他用善自己消磨天道警惕,麻痹天道,与天道相连,为自己大开方便路。   他用黑恶布下惊天阴谋,为自己复仇铺路。   神魔陨落,神魔世代过去,天道积攒了足够地力量,混沌破开,上清下浊,天地成型,三界。   帝昊分裂白与天道绑定,趁着天地初开际动了脚,世界本源在最初形成际就被污染,新形世界一开始就是一个根基不稳的大楼,只要稍动手脚,大楼就会即刻垮塌。   这是帝昊恨,是帝昊对天道害死子宿的报复。   帝昊在天道害死子宿的时候已经疯魔了。   所有一切过是数百万年前一个阴谋,是帝昊用爱与恨编织一个惊天棋局。   帝昊用心脏温养了子宿的神魂,后直接把子宿的神魂放在撕裂出来的自己善那部分里,并在自己灵魂里种下记忆种子,随后将自己恶的一部分剥离封印在古神秘境,用收集一堆神格温养,最后亲自封印了古神战场。   天道为了达成与帝昊交易,更为了与当初绑定帝昊解绑,会送帝昊去转世,如此天道才算功德圆满,殊知,天道送去转世只是帝昊分裂出的善一部分,而帝昊早已经子宿的神魂藏在善一部分当中,以让分理了恶之后的善看上去像是一个完整的神魂。   于是善帝昊加上子宿同时被天道送去转世,洗掉了神魔身,彻底与这个新的世界有了联系,但是因为实际上是两个灵魂,于是子宿和善部分帝昊分别转世,但两人最初就是相伴而生,关系特殊,必然会相遇。   于是就有了后来的凤盷于永乐相遇,宿命一般,永乐   先降世,后见证了凤盷的降世。   永乐渐渐长大,当初帝昊埋在永乐灵魂中的记忆种子断提醒永乐去古神战场找一样东西。   后来银龙逼永乐自尽,永乐为了去古神战场找记忆中提醒东西将计就计自尽,自裁转世,但早就留下回归伏笔。   可永乐没想到自己在古神战场找到的是另一半自己,永乐被帝昊恨所震惊,慌忙将古神恨封印,可后来永乐在仙门与魔门的大战中身死,神魂回归与古神秘境神魂结合,帝昊重生,受了重伤的永乐虚弱被恨压制,帝昊用存下来的神格恢复自己和凤盷的神魔身份,世界因为承受不住神魔力量而崩塌,两人身为神魔可以在混沌鸿蒙中永恒厮守。   这一切,过是帝昊为了和子宿在一起,为了报复天道所设下一个局,众生和三界只是永乐为了报复天道这一环微足道棋子。   记忆随着帝昊叙述被挖到深处,凤盷终于从记忆中找到了子宿死前前一幕,死前最令他深刻的竟然不是身体被贯穿有多痛,而是帝昊眼神让他好痛。   泪水突然就盈满眼眶,凤盷捂着胸口痛到不能呼吸,时隔几百万年,他依旧能够感受到帝昊对子宿深沉爱,那也是永乐对凤盷爱的源头。   命运对他们太过残酷,辗转百万栽,生死历几轮,他们要始终过一个相守。   帝昊看着他,眉宇间阴鸷渐渐退去,眼中出现一丝惊喜,“阿盷,阿宿,你记起来?”   凤盷眼中含泪,笑着点了点头。   帝昊上前小心翼翼,“把神格吸收了我们永远相守好不好?”   凤盷笑着点了点头,可点到最后又摇了摇头。   帝昊眼中慢慢浮现出一丝偏执,“你愿意?”   凤盷摇头,攥着帝昊,“我想和你守,也想这世界好好地。”   帝昊神情有一丝阴鸷,“你恨天道?”   “我恨,可苍生是无辜。他们每一个都是鲜活的生命,你教会了我爱他们,如今却要我看着他们葬送,哥哥,这太残忍。”   帝昊眼中阴鸷和疯狂越盛,可他突然捂着头,痛呼一声,再睁眼俨然变了一副神态。   是永乐!   是凤盷熟悉那个永乐。   凤盷惊喜地上前抱住他,“永乐!”   永乐也抱住凤盷,眼中是温柔和舍,欣慰道:“阿盷,你长大了,你做得很好。”   凤盷泪水盈于眼眶,贪恋着永乐怀抱,他依赖地用头蹭了蹭永乐胸口,“是哥哥教好。”   永乐笑着揉了揉凤盷的头,温柔地吻了吻凤盷的面颊,然后覆在凤盷耳边轻声道:“阿盷,你听我说。我时间不多,我会放任他毁了这世界”   凤盷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你许!我要别的办法!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永乐无奈地看着他,“阿盷,只有这一个办法。”   凤盷疯了一般嘶吼,“!我许!你答应过我要跟我厮守!你能骗我!”   永乐眼中满是悲伤,“阿盷你乖些”   凤盷突然安静了下来,他知道想到什么,像个娃娃般木木地点了点头,“好,我听话。”   永乐看着凤盷,慢慢闭上眼,单扣向了自己胸膛,指直接插了进去,活生生撕开了胸前皮肉。   帝昊没有殉道心,可永乐却有一颗坚定移地位苍生殉道心,那便是唯一一颗金刚心。   可是等永乐胸前皮肉被撕开,凤盷的刀也架在了脖子上,说了生死不离,别想丢下他。   可是等永乐新露出来,却不是金色的金刚心,而是一颗搀着黑色和红色的驳杂心脏。永乐心脏被帝昊污染了。   金刚心没了。   永乐再睁眼,却成帝昊。   帝昊抬手,凤盷手上剑就消失了,“阿宿,乖孩子,别做傻事。我会再丢下你。”   胸前布料还浸着血,魔神强大恢复能力让撕开皮肉重新长好。   凤盷手上剑消失了,他还在傻傻地站着,似乎在发呆,似乎陷入悲伤。   帝昊温声道:“乖孩子,把神格吸收了,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了。”   凤盷看着中的神格,再看看帝昊,然后缓慢地点了点头,“好。”   “凤盷!你真顾三界苍生了吗!”   “帝君!帝君三思!”   “帝君救命!我想死!”   “凤盷!你疯了!”   凤盷不为所动,龙眼大小的神格浮于半空,凤盷吸收得很快。   地动山摇,世界本源彻底崩坏,凤盷吞神格,三界崩溃。   帝昊含笑看着这一幕,他们终将厮守,如同混沌时一样,永远在一起。   可就在凤盷吞下神格,彻底恢复神魔身份下一刻,三界分崩离析   上一刻,凤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挖出了自己心。   那是一颗金色的闪着璀璨光芒金刚心。   帝昊崩溃,黑衣太子和白衣太子彻底融合。“!!!”   凤盷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金刚心送往虚空裂缝中的世界本源。   于是崩溃世界重新聚拢,被修复,如同神迹。   凤盷从空中坠落。   帝昊疯了一样上去接住,“阿盷阿盷”   凤盷嘴角溢出血迹,原来这难题并非无解。   魔神金刚心。   只要他吸收了神格,就是魔神,他虽然不如永乐一般有一颗为爱天下苍生殉道坚可摧的信仰,可他有他信仰,同样坚可摧,因为爱永乐而爱天下苍生金刚心,百折摧,这世界上,唯一最强大可破的东西,那是一颗真正的金刚心。   凤盷艰难地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帝昊脸颊,是百万年前场景重演,他死在帝昊怀里,帝昊眼神痛道让他都痛极,凤盷嘴张合,却发不出声音,他做了个口型,那分明是在说:“哥哥,要痛”   话落,臂垂落,便永远地合上了双眼。   目睹了这一切,战场上士兵全都跪了下来,万人痛哭。   而帝昊却是颤抖着发出声。   如何能不痛?   帝昊痛得几乎欲疯癫。   他谋划了数万年,只想和阿宿永永远远在一起,在没有时间的尽鸿蒙中相伴永生。   可是阿宿却死了。   帝昊万念俱灰,头发瞬息间变得苍白,嘴角渗血。   这个世界是用阿盷的心保护的,他能毁坏,最后,大概只能毁坏自己了。   神格从帝昊额头浮出,落在帝昊中,捏在手中,神格被帝昊一寸寸捏碎,他嘴角带笑,眼中疯癫渐渐敛去,剩下悲怆温柔平和,帝昊叹息一声,在凤盷额头上落下轻吻,“答应你生死不离,如今便陪你共赴鸿蒙。”   就在帝昊神格被自己捏碎时,天降金光,一道红光从凤盷手腕上浮现,是凤盷当初从锦鲤池得到的运珠,只见运珠发着光,浮现到凤盷的胸膛,落了进去,凝了一颗心脏。   片刻后,凤盷有了呼吸。   一滴泪从帝昊眼中滚落。   天空凭空落下几个金字:因循环,恩怨两清。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到这里就完结了。   不知道看懂没有,当年天道欺骗了帝昊,帝昊因为爱和恨设局要毁了三界为凤盷报仇,凤盷因为白太子的影响不愿牺牲苍生救了苍生。   天道欠了帝昊的债其实在当时帝昊送凤盷转世的时候已经还了,但是凤盷挖心救三界,于是天道又欠了债,便救回了凤盷,恩怨两清。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那颗运珠。   永乐死了两次,凤盷也死了两次,公平吧?哈哈。   -   正文有点儿虐,番外会甜一点儿,休息一阵更番外。   --   另外,看完的小朋友别忘记去康康专栏的《食色》,喜欢的点个收藏吧,屯稿到1月分开,写点儿甜的调剂一下这就是一片纯谈恋爱的闻。   最后,十分感谢你们的陪伴,要是没有你们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坚持的下来,因为这篇对我来说太难写了tat,但写得还是挺爽的。   这章留言的所有小可爱都有红包,算是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感谢。有你们的陪伴才让这一路走的这么美好,爱死你们了比心心心~   下面是《食色》的文案。   --   江雪城是比他声势显赫的家族更出名的存在。江家出美人,江雪城的曾姑奶奶是民国第一美女,江雪城的姑姑是京城第一名媛,到了这一代,江雪城却超越有最美名媛之称的姐姐,一跃成为江家历史上第一个以美色出名的男人。   长成这幅样子,狂蜂浪蝶自然不少,烦不胜烦,外界都传江四少江雪城最恨以色取人之人。可惜没人知道,江雪城人生中唯一一次感情经历,源自他的见色起意。   -   江雪城在一次宴会上见到了被冷落在角落的落魄小明星霍昆,一眼惊艳,念念不忘。江大总裁见色起意,要保养他。   江雪城不是个好人,面软心黑,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威逼加利诱,软硬兼施,逼迫小明星上了钩。   小明星乖巧漂亮,江雪城心猿意马。一切铺垫到位,江雪城正要下口,心机黑莲的小明星亮了獠牙,按着因被下药软成水的的总裁,一干到底。   江雪城:???   -   二十岁是霍昆人生的分水岭,二十岁之前霍昆是挣扎求生的无名之辈,二十岁之后他是赫赫有名的霍家继承人。   而这里面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污点——霍昆曾经是江家四少江雪城养的情儿。知道这段内情的都说,江家完了霍少怕是恨不得剐了江四少。   不知道的却是退   出镁光灯包围的私密总统套房,霍昆合上门,褪掉昂贵的手工西装,来到床边,床上带着一身痕迹疲惫沉睡的人正是江四少。   说好给江家好看呢?   那两个一模一样的戒指怎么回事?   -   一日网上报出英皇娱乐丑闻——星皇娱乐老总江雪城曾包养旗下十八线小明星【图】【图】   星皇娱乐:你说的小明星是这个吗?:霍氏集团:惊城日报:顶级财阀霍家前两日宣布了继承人——霍昆…   网友:打扰了打扰了。   星皇娱乐那个突破内娱颜值天花板的总裁怎么回事儿?   星皇娱乐,把你家总裁放出来,再也不骂你狗了。   为什么你家艺人没有总裁好看,是不是傻?有钱不挣是傻子,让你们总裁出道,咱不差钱! 第121章 、第六十八章   凤盷不为所动, 龙眼大小的神格浮于半空,凤盷吸收得很快。   地动山摇,世界本源彻底崩坏, 凤盷吞神格, 三界崩溃。   帝昊含笑看着这一幕,他们终将厮守,如同混沌时一样,永远在一起。   可就在凤盷吞下神格, 彻底恢复神魔身份的下一刻,三界分崩离析的上一刻,凤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挖出了自己的心。   那是一颗金色的闪着璀璨光芒的金刚心。   帝昊崩溃, 黑衣太子和白衣太子彻底融合。“不!!!”   凤盷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金刚心送往虚空裂缝中的世界本源。   于是崩溃的世界又重新聚拢,被修复, 如同神迹。   凤盷从空中坠落。   帝昊疯了一样上去接住, “阿盷阿盷”   凤盷嘴角溢出血迹, 原来这难题并非无解。   魔神的金刚心。   只要他吸收了神格,就是魔神, 他虽然不如永乐一般有一颗为爱天下苍生殉道的坚不可摧的信仰, 可他有他的信仰, 同样坚不可摧, 因为爱永乐而爱天下苍生的金刚心,百折不摧,这世界上,唯一最强大不可破的东西,那是一颗真正的金刚心。   凤盷艰难地伸出手, 想要摸一摸帝昊的脸颊,是百万年前的场景重演,他死在帝昊怀里,帝昊眼神痛道让他都痛极,凤盷嘴张合,却发不出声音,他做了个口型,那分明是在说:“哥哥,不要痛”   话落,手臂垂落,便永远地合上了双眼。   目睹了这一切,战场上士兵全都跪了下来,万人痛哭。   而帝昊却是颤抖着发不出声。   如何能不痛?   帝昊痛得几乎欲疯癫。   他谋划了数万年,只想和阿宿永永远远的在一起,在没有时间的不尽鸿蒙之中相伴永生。   可是阿宿却死了。   帝昊万念俱灰,头发瞬息间变得苍白,嘴角渗血。   这个世界是用阿盷的心保护的,他不能毁坏,最后,大概只能毁坏自己了。   神格从帝昊额头浮出,落在帝昊手中,捏在手中,神格被帝昊一寸寸捏碎,他嘴角带笑,眼中疯癫渐渐敛去,剩下悲怆又温柔的平和,帝昊叹息一声,在凤盷额头上落下轻吻,“答应你生死不离,如今便陪你共赴鸿蒙。”   就在帝昊的神格被自己捏碎时,天降金光,一道红光从凤盷手腕上浮现,是凤盷当初从锦鲤池得到的运珠,只见运珠发着光,浮现到凤盷的胸膛,落了进去,凝成了一颗心脏。   片刻后,凤盷有了呼吸。   一滴泪从帝昊眼中滚落。   天空凭空落下几个金字:因果循环,恩怨两清。   -   飞升池旁今日又是热闹非凡,今日碰巧接连七八位下界飞升的仙人,一时接引出一阵忙乱。   队伍末尾两位新飞升的仙人在低声说着话。   “看来今日是个好日子,竟有这么多仙友一同飞升,敢问仙友来自哪界?”   青衣的年轻男子道:“在下来自玄一界。”   “玄一界?仙友可是来自玄剑宗?”   “正是。仙友听说过我们门派?”   “自然,谁人不知,南羽大名鼎鼎的谢丞相正是出自玄一界玄剑宗。”   “仙友说得可是谢子昀谢前辈?”   “正是。”   青衣的青年男子拱了拱手,道:“说起来虽是本门前辈,可惜我入门晚,未曾得见前辈真颜,玄一界又消息不灵通,至今对仙界还尚不了解。晚辈甚是仰慕谢前辈,可奈何消息不同,道友若是知晓,可愿同在下多说一说这谢前辈的事迹。”   那人一笑,“自然愿意。在下也是极仰慕这谢丞相才选择前往南羽任职。在下出自天仓界,归一门,因着门派传承,所以对仙界了解得要多些,若是仙友不嫌弃,我便同仙友说一说。”   天字开头的界全是资源灵气丰富的大界,出的修仙者多,与上界的联系也多,自然对着仙界也多一些了解。   “多谢。”   “自那场浩劫至今,已经过去了三百年,仙界其他各势力都花了三百年的时间才从那场浩劫中缓过来,将将恢复了点生机,可南羽却因着这谢丞相,不足百年间就迅速恢复过来,之后的两百年在其他势力还在恢复的时候,已经迅速发展扩大势力,如今依然成了这仙界最强大的一方势力。”   青衣男子不解,“谢前辈果然大才,只是据晚辈所知,谢前辈飞升并没有多久,怎的就能在浩劫时再南羽拥有这般话语权?”   “那边要说起那位了。”   “哪位?”   中年男子压低声音,“南羽帝君。”   青年   男子不解,“为何提起这位要如此避讳?”   中年男子一叹,“这可是了不得的存在。你可知当年那场浩劫的头?”   “下界典籍记载是创世时天道出了纰漏,天地法则补全,造成天地本源散尽,无力承担生灵需耗,这才崩溃,后南羽帝君献祭本身,以凤凰真身散成灵气,修补天地本源,方才挽救苍生于此浩劫之下。可是南羽帝君不是仙逝了吗?”   中年男子摇头,“非也,帝君没有仙逝,而是陷入沉睡,至今还未醒来。”   “当真?”   “不然为何南羽至今没有新帝的消息?难不成你以为是谢丞相揽权不肯选?南羽帝君于谢丞相有知遇之恩,谢丞相怎会如此?只因南羽的王公贵族和谢丞相都在等南羽帝君醒来。”   “南羽帝君在南羽沉睡吗?”   “传说那位带去了三十三重天之上。”   “三十三重天?不是说三十重天往上,没有仙人可以去得了吗?”   “那两位又怎能一样这世上最后的两位神,真正超脱了天地法规的束缚处于大自在的人物,别说三十三重天,就是混沌之外也去得。”   可此刻,那两位超脱天地法规束缚的人却不再三十三重天之上。   妄生海终年只有永恒的黑夜,和一望无尽的碧海,半轮巨大的银月浮出海面,半轮荡漾在碧波之上,凤盷种下的一棵白玉浮花树依旧满树繁华,美丽至极。   永恒的黑夜让妄生海的时间仿佛停滞,像是一个静谧又安详的夜。   几万年前,凤盷将永乐葬在这里,而几万年后,妄生海海面万丈之下的一副水晶棺内,凤盷静静沉睡在这里,身边躺着同样沉睡的帝昊。   三百年前,凤盷的心脏被运珠补好,却因元气大伤而陷入沉睡,自我修复,帝昊悲痛之下心神失守被永乐出现夺取身体掌控权。   永乐不同于对世界怀抱仇恨的帝昊,始终对这世道存有悲悯。凤盷只是护住了天地本源,世界的崩溃疮伤还在,魔神之力太过逆天,永乐只微微抬手,便将满目疮痍的仙界恢复原样。   之后银龙自我流放,龙族重新推选天帝,永乐再不愿理俗世,带着凤盷沉入这妄生海下,陪着他沉睡,等待他苏醒。   这方环境明明在天地之内,却像是在混沌之外,安然,静谧。   时间在这里仿佛凝滞,魔神不需要灵力   ,甚至不需要呼吸,他们像两尊玉人一样躺在一起,神魂相连,凤盷醒来,两人便能一同醒来,凤盷若是继续沉睡,永乐便能陪着沉睡下去。   无关乎时间,这样一起躺在黑暗里,也无限接近天地未开,帝昊与子宿未降世之时,同样叫人安心,如同回归到一切都没有开始之前,没有什么不好。   南羽的人时常在妄生海外徘徊,却不敢接近,永乐造的结界阻挡了外人踏入。他们沉睡的地界,只有他们两人便好,谁都不得打扰。   沉睡了三百年后的某一天,凤盷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眼。   与凤盷神魂相连的永乐如有所感,从睡梦中醒来。   两人对视,凤盷轻轻一笑,“哥哥。”   “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在修改中感谢在2020-11-27 02:45:16~2021-06-23 23:08: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淡若悠然 20瓶;抚绿 10瓶;行与止 5瓶;枫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