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名:左膀右臂
  作者:抗病毒口服液
  Tag列表:原创小说、BL、短篇、完结、古代、小甜饼、忠犬、1v1
  简介:小皇帝的左膀右臂不受控制了。
  温润臣子攻×暴躁猫猫皇帝受


第1章 赵延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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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你是一个年轻的暴君,心狠手辣,昏庸无道,最终被左膀右臂背叛,落到了凄惨的下场。
  2.
  你一觉醒来,有些宿醉后的头痛,睁眼懵了会,忽地感觉身上少了甚么。
  坐起身一看,你愕然发现自己两条袖子空空荡荡,你的两条手臂都不见了,可衣裳上没有血,断肢处也没有半点痛意。
  3.
  你听到不远处有动静,转头看去,瞧见有两只手正在桌案上忙忙碌碌地整理奏折。
  昨天你喝了许多酒,醉后在寝宫撕奏疏取乐,所以桌上地上都是被撕烂的纸张。
  你的左手正将奏疏拼回原状,右手则在执笔批阅,两只手配合得十分默契。
  4.
  这太荒谬了。你以为自己还醉着,眨了几下眼,可什么都没变化,你的手不在你身上,而在不远处批阅奏章。
  你起身走过去,皱眉道:“你们又没脑子,装模作样地批什么啊?”
  你的左手停下了动作,朝你弹出了中指。
  很显然,手认为你的脑子是它们的累赘。
  4.
  宫人进来服侍你时,你的两只手终于回到了你身上。
  你心情不佳,决定上朝找个官员开涮。
  经常上奏的文官郑卢瑾首当其冲。
  这郑卢瑾是世家出身,年纪轻轻就考中状元,极有才华而又为人正直。他有事没事就来挑你的刺,不准你做这做那,上回你想要朝臣进贡美人,郑卢瑾突然站出来啰嗦了一大堆,说甚么好色容易伤身,还会耽误国事。
  要不是郑卢瑾背后势力大,你早就把他弄死了。
  5.
  上朝后你一眼看到郑卢瑾。
  青年英俊高大,身姿如青竹般笔挺,站在一群臣子中好似鹤立鸡群,格外引人注目。你看不惯他那副正人君子的做派,先前几番想激怒他,他都面色不改,仍然语气温和,在你面前不卑不亢。
  你叫了他一声,本想找他麻烦,刚把嘴张开,突然感觉大腿被人狠狠地拧了一把。
  龙袍衣袖长,底下的朝臣看不到你右手的动作。你倒吸了一口气,控制不了自己的手,被拧了两回后,只得放弃针对郑卢瑾的念头。
  郑卢瑾抬头看你,恭敬地行礼后,道:“臣在。”
  你郁闷着,决定提前退朝,为了不让右手再掐你,你只能敷衍地跟郑卢瑾说:“呈上来的奏疏朕看了,就按你说的来好了。”


第2章 赵延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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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离开大殿后,你气急败坏,用左手用力拧了右手胳膊一把。拧完你就后悔了——这不疼的还是你吗?
  你心烦意乱地坐在亭里乘凉,唤来刚入宫的乐师,要他独自来给你奏乐。其实你一点都不想听曲子,只是想看年轻乐师被你吓得面色苍白、瑟瑟发抖的模样。
  乐师来前听闻你生性暴虐,被你这样紧紧盯着,手抖得厉害,不慎拨错了弦,琴被刮出了刺耳的声响。
  你神色冷漠,要侍女拿来了荆条,狠狠地抽向乐师的手,对方痛哼一声,想捂住渗血的伤口,但被你出声拦住:“再弹错一个音,我就折断你一根指头。”
  乐师更加惶恐,整个人如筛子般颤着,哆嗦得没法再继续弹奏。
  你抬起荆条,准备在他脸上也抽一道时,突然听到了郑卢瑾的声音:“陛下好雅兴,春和日丽,是该听些轻快的琴曲。”
  他走进亭中,目光在沾血的荆条上停了会,又露出和往日一般的温和笑容,道:“但臣有事启奏,陛下就让乐师先退下罢。”
  朝臣们觉得你无能,又畏惧你的暴戾,许少会当面启奏,只有郑卢瑾敢跟你叫板。
  “郑爱卿,你没看到朕烦着么?”你最烦郑卢瑾替人出头,抬起荆条指向他,道,“你要想帮他,就跪下替他受罚。”
  郑卢瑾给乐师使了眼色,那年轻人吓得连琴都没抱,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你抬起下巴,等他跪到你脚边。
  郑卢瑾没下跪,而是抱起了被乐师扔下的琴,修长的手指在弦上熟稔地勾抹起来,奏了首如山溪般清澈,如莺鸟歌喉般婉转的小曲。
  你还是第一回听他抚琴,皱着的眉头慢慢松开,笑道:“郑卢瑾,你就不该做官,每日来宫里给朕奏曲,还能让朕开心点。”
  郑卢瑾摇头,温声道:“臣不做乐师,是想替陛下分担更多烦忧。”
  这郑卢瑾一表人才,却是满嘴屁话,你的烦忧不都是因为他吗?你都做皇帝了,万人之上,居然还不能随心所欲,天天得听他管教。
  这样一想,你又怒从心生,猛地站起身,想把荆条抽到他那张如玉的俊面上。可你的手不听使唤,竟然放下了荆条,还自作主张地摸上了郑卢瑾的脸。
  郑卢瑾和你都愣住了。
  你咬着牙,想把右手收回来,可左手竟然也自己伸了过去,两只手捧着郑卢瑾的脸,还把他的腮帮肉往中间挤。
  郑卢瑾睁大眼睛,看了看你的手,又看向你面目狰狞的脸。
  你只能这样跟他对视,掌心还能感觉到他微凉的脸颊正在逐渐升温。
  你本来很生气,但看着他被你的手蹂躏到变形的脸,你忍不住笑了出声,说:“郑卢瑾,你寻常那张脸真是惹人恨,还是这样好看点。”
  郑卢瑾没有挣开你作怪的手,回过神后也跟着笑了,跟你说:“臣一心为陛下,只是忠言逆耳,难免惹陛下心烦。”
  你觉得郑卢瑾有病,你就想别人顺着你说话,是不是忠言根本不重要。
  你终于能控制自己的手,马上收了笑容,用食指压住他的嘴唇,恶狠狠地说:“天天叽叽呱呱叽叽呱呱,吵得朕头疼!朕就该毒哑你的嗓子,让你做个讨喜的哑巴。”


第3章 赵延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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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你上回随口一说,郑卢瑾就借令动用了国库的钱兴修水利,说是再过几月会有洪涝,必须提前开出分流的河路,不然到时会有许多百姓流离失所。
  你是个自私自利的昏君,毫不关心百姓,听郑卢瑾挪了这么多钱,顿时大发雷霆,马上把刚回京的郑卢瑾传到殿中,气势汹汹道:“好你个郑卢瑾,你那奏疏上可没说要这么多!朕要过生辰,你都不准朕动国库……”
  郑卢瑾拉拢人心的手段厉害,他要真有谋逆之意,你恐怕扳不过他。
  好在他是个实打实的忠臣,他知道你烂,但相信扶不上墙的烂泥也有用处。
  他这个月四处奔波,被晒黑了许多,神色有些疲惫,但被你这样谩骂一通,他的眉眼间仍旧带着温和的笑意,好像你只是他喜欢胡闹的小弟弟,而不是人人畏惧的君王。
  你觉得没劲,挥袖把他身前的茶杯扫到了地上,冷声道:“朕忍你许久,你再这般得寸进尺,朕自有办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
  还没说完,郑卢瑾就开口打断了你:“陛下是天下之主,生辰是该大办,臣不曾阻止陛下动国库,只是不愿陛下被小人蒙骗,花那些没用的冤枉钱。”
  他名门出身,却事事精打细算,在你看来就是个大抠门鬼。
  去年你生辰那天,许多朝臣为了逢迎你,从各处搜刮来珍稀宝物哄你开心,这一对比下来,只送了你一封信和一块玉佩的郑卢瑾简直穷酸到极致。
  他说这玉佩开过光,能保佑你福运连绵。
  你觉得他就是看不起你。
  郑卢瑾会去庙里祈福,他信神,有时又不大信,说什么都不让你吃那些据说能长生不老的灵丹妙药。
  你还想要一条黄金雕成的龙做生辰礼,龙要有大殿那么高,才能体现你的英明神武。郑卢瑾联合其他忠良的朝臣阻止你,说地方财政这缺钱那缺钱,诸事未定,不宜劳师动众地修金龙,让你特别扫兴。
  “朕是天子!想要什么不行!”你完全听不进郑卢瑾的话,等其他朝臣退下后,恨恨地瞪着他,咬牙道,“郑卢瑾,在你眼里,朕却比不上那些贱民!”
  郑卢瑾摇头道:“若是百姓怨声载道,天早晚会塌下来。臣期盼陛下千秋万载,才必须拼死进谏。”
  说罢,他从袖中取出一个油纸包,说是他亲手做的酥饼糕点,第一回做,只做给你,所以味道肯定不比御膳房。
  你看着郑卢瑾手上被烫伤的痕迹,气莫名就消了。
  你就想要天下独一份的东西。
  罢了,就再原谅他一次。
  8.
  你是个惹人厌的昏君,难免有人想杀你。
  你们二人在御花园走着,忽地有刺客向你飞出暗器。你武功不错,本能轻松躲开,可郑卢瑾多管闲事地挡到了你面前。
  你还未反应过来,左手自己做出了反应,郑卢瑾被你推到了一旁,那根银镖正正地刺穿了你的手臂。
  你痛得想破口大骂,先骂郑卢瑾,再骂你自己的手。你没想救郑卢瑾,他死了对你也是好事,你的手为何要自作主张救他,万一把你害死了呢?
  你袖中藏有暗器,瞥见那刺客的身影后,你便忍着痛,飞身出招,准确无误地割断了对方的脚筋。
  侍卫们这才慌慌张张地赶来,把瘫在地上叫唤的刺客扔进了地牢。
  银镖上有毒,所幸你的左手主动与你的身体分离,没让毒素扩散到你身上。它似乎能消化毒素,过段时间就能复原。
  郑卢瑾不知你手上的秘密,御医替你从手臂上取出银镖时,他竟在旁边落了泪,好像是真的在担心你。
  他问你:“陛下为何救我?”
  你问他:“那你为何挡在我身前?”
  郑卢瑾红着眼睛,看着你,说:“臣为君死,天经地义。”
  “朕没想救你,”你别开头,不看他,小声说,“手自己动起来了而已。”


第4章 赵延珠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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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你舍身救郑卢瑾的事传了出来,朝臣们看你的眼神都有些变了。他们也觉得郑卢瑾是你的眼中钉,按理来说你对他是除之而后快,怎会好心救他。
  你有正当理由不上朝了。
  郑卢瑾也有了正当理由进你的寝宫。
  他看着你桌案上整整齐齐批阅过的奏章,面上露出了些吃惊的神色。
  你不愿被他当成励精图治的君主,爬起来解释道:“朕也看不懂,都是手自己批的。”
  郑卢瑾快步走来扶你,道:“陛下有哪里不懂,臣帮您看看。”
  你看着自己的手,说:“郑卢瑾,朕根本不关心天下苍生,坐龙椅只为了能好吃好喝,每天纵情声乐。”
  他何必对你抱有期望,你杀父杀兄,为的只是你自己,何曾有考虑过他人。
  郑卢瑾没说什么,又从怀里取出了一包糕点,问你:“陛下吃么?”
  你看向他:“……”
  你问他:“郑爱卿亲手做的?”
  郑卢瑾点头,笑道:“童叟无欺。”
  你的手其实没大碍,腿更没事,不起床只是单纯因为你不想起。
  但郑卢瑾误以为你现在很虚弱,事无巨细地照顾你,一勺一勺地喂你吃粥,比你那些奴仆还耐心体贴。
  郑卢瑾不进谏,你的耳边清静很多。他把你伺候得很舒服,你也就没再乱发脾气。
  10.
  旁人都说郑卢瑾是个贤臣,你想他确实很闲,居然总有空进宫见你。
  你觉得无聊,就传他过来,要他陪你绕着长廊散心,赏赏花逗逗鸟。
  你背着手,弯腰看了会刚开的月季,开口问郑卢瑾:“你知道朕为何总传你进宫么?”
  郑卢瑾也弯下腰,在月季的叶子上轻轻捻了下,转头看向你,道:“臣不知。”
  “朕当年刚做皇帝,觉得先帝留下的后宫吵闹,一怒之下就把人全赶出了皇宫。现在后宫空空如也,一个能陪朕解闷的美人都没有。”你直起身子,皱着眉看他,“朕要美人,你不让人送,那就只能由你陪朕了。”
  郑卢瑾听着,垂眼笑了,道:“臣承蒙陛下龙恩。”
  你就没想赐恩给郑卢瑾,说这话的意思是让他赶紧送几个美人过来给你玩,这样你就不会闲得天天找他麻烦。
  你看他完全不理解你话中深意,气得头发都炸了,问他:“郑卢瑾,你莫要跟朕装傻,你听不懂朕真正想要甚么吗!”
  郑卢瑾睫毛一颤,抬起眼睑,如玄石的眸子里映着你的身影。他没有说话,只是这样静静地望着你。
  你被他看得恼羞成怒,以为他又要说甚么玩物丧志纵欲伤身的屁话,想抬手打他,但两只手像被无形的力量控制住一样,不顾你的意愿举了起来,并紧紧地抱住了郑卢瑾的背。
  你毫无防备,脸撞在他结实的胸口,脑袋里嗡嗡作响。
  郑卢瑾似乎僵在了原地,没推开你,但身子很明显地绷紧了。被你抱了好一会后,他才放松下来,手轻轻搭在了你腰上,手指似乎还在微微颤抖。
  他低下头,唇几乎要贴上你的鬓边,温热的气息搔着你的耳廓:“延珠,我不懂。”


第5章 赵延珠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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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郑卢瑾不懂,你更不懂,被他嘴唇磨过的耳朵烫得发麻。
  他怎敢直呼你的名讳?
  母妃过世后,你就再没被人抱过。
  你的母妃生前也并不受宠,你在宫里受尽屈辱,有段时日都吃不饱肚子,你的皇兄叫你与狗同食,连侍从都敢拿你取乐。
  恰逢有将军来宫中见圣上,你像跟屁虫一般缠在他身后,要他教你舞枪弄棒的本事。
  当时太子党势力庞大,没人会把前途压在你这种只能住偏所的皇子身上。但那位将军看你瘦得皮包骨,个头比同龄的孩子矮一个头,眼神却比野狼还凶狠,觉得有些意思,便随手教了你几招。
  你不大会写字,一看书就要打盹,但在武学上很有天赋,等那将军再一次来时,你已经把那几招练得炉火纯青。
  他成了你的师父,没人管你,他就把你带到军营,让你跟他手下的士兵对招。
  有一日,将军问你:“你想做皇帝么?”
  你问他:“做了皇帝有甚么好?”
  他说做了皇帝就吃喝不愁,全天下的财宝和美人都是你的,你想做甚么就做甚么,也不会再有人笑你。
  你想了会,用力点头,说:“我要做。”
  12.
  别的皇子靠才智拉拢朝臣,你靠拳头。
  敢笑你的宫人被你抓着往死里揍,揍到没人敢再说你半点不好才停下。
  你两位皇兄喝了酒,又醉醺醺地跑来你的住处,要你在地上跪爬着学狗。你不肯,他们就要用鞭子抽你,你皱眉避开,没两下就扭断了他们的脖子。
  你把他们的尸身扛着扔进了深池中,问就是皇兄喝多了酒失足落水。
  原来杀人是这种感觉。你坐在自己拉的秋千上,晃了晃腿,想,就像踩死了一只蚂蚁。
  13.
  太子重文轻武,拉拢的官员大多是文官,因此还没把军权握稳。他怀疑帮你的那位将军有谋逆之心,便要设计给将军安上罪名。
  武官们都知道你,你去平定过几次边疆战乱,杀敌总冲在第一个。他们拥护你,认为你比太子要明事理,尽管你根本不懂治国方略。
  你提着你爹和太子的头,浑身是血地斜靠在龙椅上,用手托着脸,垂眼看着那些说你大逆不道的文官。他们被武官的刀指着,声音越来越小,大殿里一片寂静,只能听到人头断处血滴下的声响。
  你对这些人没半点好感,本想把两个幸运文官拉出去砍头,但刚要抬手下令,忽地有个少年从他们当中走了出来。
  这人就是郑卢瑾。
  他仰头直视你,道:“新皇登基,应当大赦天下,普天同庆。臣等明日就为陛下准备登基大典种种事宜,陛下今日劳累,就先回寝宫歇息罢。”
  郑卢瑾第一个跪下向你行礼,其他人面面相觑了会,便效仿他跪倒在地,以额抵地,齐声喊道:“陛下万岁万万岁!”
  14.
  你的手指能随着你的意愿动了。
  但你也没推开郑卢瑾,只是轻轻地攥着他的衣裳,胸膛里的心跳快得如同擂鼓。
  你不知道该说甚么,憋了半天,闷闷地挤出一句:“你明知我是昏君,那日还要跪我。”
  “我不知道,”郑卢瑾更加用力地抱住你,说,“我只知道你是延珠。”


第6章 赵延珠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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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
  你有点色令智昏了。
  郑卢瑾比你想象的美人要高大壮实许多,但他确实长了张好脸,眉毛浓且鼻梁挺,一双澄净的黑眸看人时总像是深情款款。
  “不、不准你直呼朕的名讳……”你想要斥责他的无礼,声音却越来越小,他牵住了你的手,又轻轻地叫了你一声“延珠”。
  你不想被宫人看见你和郑卢瑾这样亲密,觉得难为情,忍不住四处张望,一旦瞧见人就马上跟他拉开距离。
  不对、你是皇帝,何必怕别人议论。要是有人敢说三道四,你就把他的舌头拔出来烧成菜,再让他自个吃下去。
  明明你已经能控制自己的手了,却没法把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
  你们就这样牵着手往回走,你低着头,看着你们挨在一块的影子。
  你不明白自己在紧张甚么,杀你爹时你都没这么紧张。
  难不成你要给郑卢瑾封个妃位?不行!他可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子,而且还很烦人!
  “延珠,”郑卢瑾微微低下头,眉眼弯弯地看着你,说,“你脸红了。”
  你脸上更加发烫,忍不住踢了他一脚,说:“朕这是晒的!”
  日光明媚,但长廊里阴凉得很。
  郑卢瑾嘶了声,安静下来。又陪你走了会后,他竟然用指尖挠了两下你长茧的手心,而后又将修长的手指扣进了你的指缝里。
  他跟你说:“延珠,我努力考取功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做你的左膀右臂。”
  16.
  你觉得你的左膀右臂是在发癫。
  要不就是有色鬼附在了你的手上。
  把侍从们都赶出屋后,你的手居然扯开了郑卢瑾的衣带。
  郑卢瑾反应过来,赶紧抓住你的手腕,耳根红得都快滴血:“现、现在天还大亮……”
  他觉得白日宣淫不太好。
  你也觉得不好。
  你没想让郑卢瑾侍寝,可根本阻止不了自己的手,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扯开对方的里衣。
  没道理!
  他的胸肌竟比常年练武的你更大!
  你盯着郑卢瑾敞开的衣襟看了会,嫉妒地抓了上去。
  还没感受够,作乱的手就收了回来,把你的衣带也解开了。
  “朕……朕没想让你侍寝!”你的手都快把你扒干净了,你羞耻地向郑卢瑾解释,“是朕的手不听使唤……”
  还没说完,你的屁股就被他抓住了。
  你涨红着脸闷哼了声,不可置信地低头看他胡作非为的手。都说老虎的屁股摸不得!他怎么敢……
  郑卢瑾一只手揽着你的腰,另一只手则拢住了你一边屁股肉,神色认真而无辜,学着你的口吻说:“陛下,臣的手也不听使唤了。”


第7章 赵延珠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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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
  郑卢瑾好大的胆子!敢这样学你说话,手还在你屁股上揉来揉去!
  你面红耳赤地瞪他,他反而笑了起来,又低头在你红透的耳廓上轻轻地啄了下。
  郑卢瑾的唇不薄,甚至比别人要饱满,唇峰明显,你从前只觉得他话多,这是第一回认真注意他的唇形。
  亲完你的耳朵,他又来吻你的脸,从你的眉心慢慢吻到你唇间。
  郑卢瑾的唇珠似是一粒火种,你的双颊像被燎过一般发烫,他舔上你的嘴唇时,你整条脊骨都麻了,也不知这是为什么。
  “唔、郑卢……”你张开嘴,想让他停下来,但他的舌头趁机顶进了你的嘴里,把你要说的话都堵了回去。
  你的手不仅没推开郑卢瑾,还搂住了他的脖子,看上去像你在对他投怀送抱一样。
  郑卢瑾比你高一个脑袋,你得踮脚才能用胳膊环住他的脖子。你被他亲得发晕,一面觉得该咬一口,一面又想再和他多亲一会。
  他长这么高做甚么?要不是你小时候老吃不饱,现在铁定长得比他高。
  说来奇怪,你竟不讨厌郑卢瑾亲你,也不觉得这是冒犯,难道他给你下蛊了么?
  18.
  郑卢瑾笑了,垂眼看向你踮着的脚,跟你说:“陛下要觉得累,可以踩着臣的鞋面。”
  你又恼羞成怒,重重地咬了他的嘴一口。
  他睁大眼睛看你,你反客为主,仰头把嘴唇贴上了他的伤口,喉结动了两下,吮掉了他流出的腥血。
  你盯着怔住的郑卢瑾,咬牙道:“郑卢瑾,不准你笑朕。”
  19.
  你看过春宫图,可那上头画的都是男女,你从没想过男子之间也能行房。
  郑卢瑾把你抱到了龙榻上,放下了周围的罗帐。屋外日色明媚,罗帐里的光线却昏暗得暧昧不明。
  他在你面前脱剩底下的亵裤时,你突然犹豫起来,出声道:“朕也觉得白日宣淫不好,要不你还是退下……”
  郑卢瑾抬头看你,问:“陛下害羞了么?”
  “朕没有!”你脖子都红了,可还在嘴硬,“区区一个烦人的文官,哪有本事让朕动心!”
  郑卢瑾叹了口气,说:“臣明白,陛下对臣没有动心,只是手不听使唤,腿不听使唤,舌头也不听使唤……”
  你说的句句都是实话,郑卢瑾却以为你口是心非。但你又能怎么解释?你抱了他,摸了他的脸,用腿夹住了他的腰,还把舌头伸进了他嘴里。
  你半张着嘴,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20.
  做了这一回,以后跟郑卢瑾的关系就说不清了。你晃晃脑袋,想赶快跟他拉开距离。
  你还没来得及爬下床,郑卢瑾就把你拉到了他身下。
  你个头小,但力气很大,推开他本是易如反掌的事。
  你吸了口气,想着手不能动,那就用膝盖把郑卢瑾顶开。
  你刚要把想法付诸实施,手就先一步有了动作。
  郑卢瑾神色微变,看向你揉着他不可言说部位的手。
  过了好一会,他才开口问你:“又不听使唤了么?”


第8章 赵延珠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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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
  郑卢瑾不仅身量高大,弹出来的那根尺寸也很是了得。
  你低头看去,怔怔地咽了口口水,心道这郑卢瑾看着文质彬彬,身下这物却好生凶残,还没完全挺立起来,就已经叫人心生畏惧。
  被他摸到私处时,你才恍然回过神,红着脸用膝盖顶他,道:“郑卢瑾!你做甚么!”
  郑卢瑾脸也红着,道:“臣来侍寝。”
  你被他摸过的皮肤隐隐发热,确实也有那么一点感觉,心里虽有些别扭,但也说不上讨厌。你们胯下的物件靠着,柱身逐渐硬涨起来,流出的淫水彼此交融。
  “不行!”你夹紧了大腿,不准他把手指插进你的后穴里,“朕是皇帝,朕得在上边!”
  身为臣子,郑卢瑾当然得遵从你。
  郑卢瑾托起你的屁股,你眼前一晃,回过神时已经骑在了他腰上。
  你确是在上边了,可和想的又不大一样。
  你的两只手还好巧不巧地抓在了郑卢瑾的胸肌上。
  你:“呃!”
  郑卢瑾也还抓捏着你的屁股。
  青年放松时胸上的肌肉手感软热,你不自觉地收拢手指,揉了几下他的奶肉。
  别说,手感确实还不错。
  这些天他在外奔波,脸晒黑了许多,衣裳下还是贵公子养尊处优的白肤。
  你刚揉得起劲,突然感觉臀肉被人抓了两把,他的手继续往下摸,食指和中指并着,突然在你会阴处一压。
  你脊骨一阵酥麻,抬眼瞪他:“郑卢瑾!”
  他没松手,无辜地跟你对视,道:“陛下,臣只是礼尚往来。”
  你伸手扯住他的脸,像揉面团一般将他俊朗的面容揉得变形,咬牙道:“朕第一回知道郑爱卿脸皮这般厚。”
  他这样乱摸,面上竟还摆着和平常一般的正经神色。
  郑卢瑾谦虚道:“陛下过誉。”
  你说:“朕又没在夸你!”
  22.
  “延珠,若是你愿意,我们便做下去。”郑卢瑾笑着坐起身,紧紧抱住你,不再把你当高高在上的皇帝对待。
  你没有拒绝,他就低下头,慢慢解开了你身上最后一件单薄的里衣。
  23.
  和郑卢瑾玉像般完美的肉体不同,你身上处处都有暗色的疤痕,乍一看十分渗人。
  你早年受虐待,少年时征战沙场又留下许多伤,纵使有天下最好的药膏,也没法让这些疤痕全部褪去。
  你都厌恶自己的身子,哪能强求郑卢瑾喜欢。你别开脸,想将衣裳穿回身上,闷声道:“看甚么,觉得恶心么?”
  郑卢瑾没有回答,温热的手掌轻轻覆上你的旧伤。
  他说:“延珠,你吃了很多苦。”
  郑卢瑾的鼻息打在你肩头箭伤处,你没法和他对视,装作漫不经意地说:“天下人活着,不吃苦有几个?”过了会,你又跟他说,“都是陈年旧伤,早就好全了,不疼不痒,你也不必再对朕说甚么肉麻话。”
  迟迟等不到郑卢瑾说话,你有些疑惑,转头看向他。
  发现他正垂眼落泪后,你倒吸一口气,用手背给他抹了两下脸,说:“郑卢瑾,你是水做的么?朕都没死,你又在这哭甚么!”


第9章 赵延珠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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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
  有人为你哭,反而叫你不自在,且感到匪夷所思。
  你性情残暴,但没甚心机,莽到王位上后什么都不愿管,只想吃喝玩乐。没脑子也并非坏事,旁人勾心斗角都与你无干,你没甚么烦忧,每夜都睡得很香。
  朝堂众官明争暗斗,结党营私,有人阿谀奉承,有人意欲谋反。
  偶尔有人摸进来刺杀你,但他们的武功都在你之下,瞬息之间就被你斩了脑袋。
  想毒杀你的也有,不过都被你防住了。
  你一身华贵的金丝龙袍,坐上龙椅后,就命人将被斩去手脚的刺客扔在了官员中间。官员们惊慌地四散开,在短暂的喧哗后,朝堂陷入一片死寂。
  你也不拐弯抹角,歪头倚着自己血淋淋的砍刀,同他们说:“要查背后之人并非难事……不过诸位爱卿放心,朕不爱关人进地牢,朕要是不开心,只会提刀到你们家里坐坐。”
  在那之后,你的暴君之名更加远传。
  好处是恨你的人消停了好长时间,除了郑卢瑾,其他人都不敢再随便进言。
  25.
  更让你匪夷所思的是,郑卢瑾不仅为你哭,还自愿埋在你腿间,舔你身下的龙根。
  “嗯、别……别舔……”你半硬的性器被他湿热柔软的腔壁裹挟挤压,阵阵热意涌上你的小腹。你压着声音喘息了会,用力地扯住他散下的乌发,脸涨得通红,道:“郑卢瑾,你、你是不是被色鬼夺舍了!”
  若是平日那位恪守礼节的正直文官,怎会做这种不知羞耻的事!
  郑卢瑾在人前巧舌如簧,在床上也“巧舌如簧”,灵活的舌头充分照顾了你的铃口和系带,竟硬生生地把你舔得汁水四溅。
  “哈……郑、郑卢……嗯……”你仰头喘着气,两腿不自觉地大张,腰抖得厉害,觉得身下那物都要融化在他嘴里。
  在你快受不了地乱蹬腿时,郑卢瑾终于松了嘴,舔掉唇上沾的淫汁后,他抬眼看你,声音低哑道:“延珠,舒服么?”
  你眼前阵阵白光,发颤的手指穿插在他凌乱的发丝间,都听不到他在问什么。
  郑卢瑾笑了,用手掌包住你积蓄许多的阴囊,拇指再沿着你的会阴线一揉,你咬着唇闷叫出声,腰本能地往上挺,涨红的阳具里迸射出了好些精浊。
  你泄出的精水溅在了郑卢瑾身上,黏腻的白浊从他胸口往下滑。他毫不介意,还闷声笑着说:“后宫空置,是得有人帮陛下纾解。”
  你当然也自渎过,可没有哪回射精的快感比得上这次。
  你缓过来,捏住他的耳朵,咬牙道:“你肯定不是郑卢瑾……”
  郑卢瑾老说纵欲伤身,让你清心寡欲,怎会在床上这样引诱你?
  郑卢瑾说:“如假包换。”
  你瞪着他,说:“怎么证明你是?”
  他坐起身,忽地过来用力抱住了你。
  你一愣,觉得自己该推开他,但在你出手前,郑卢瑾同你说:“延珠,你从前救过我,你记得么?”


第10章 赵延珠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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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6.
  要问杀过谁你可能还有点印象,说是你救过的人,这就涉及到你知识盲区了。
  看你神色迷茫,郑卢瑾并不失望,低头亲你的脸,道:“臣那时个头不高,又用破布蒙着脸,陛下没印象也正常。”
  “那是什么时候?”你问他。
  郑卢瑾却不打算再论此事,他拉着你的手去摸他胯下挺立的那物,小声同你说:“陛下,箭在弦上,不好再等了。”
  那根肉茎又硬又烫人,你刚把手放上去,掌心就似被灼了一下。
  你转移了注意,脸涨红起来,结巴道:“郑、郑卢瑾,你要朕伺候你么!”
  “自是由臣来做,陛下只要享乐便好。”郑卢瑾对答如流,一点都不怕你发脾气。你以前觉得他这副温文尔雅的君子皮是装出来的,总在朝堂上拿话刺他,可他从没被你激怒过。
  打架你还能占上风,辩是真辩不过他。
  你放弃了,想:那就让郑卢瑾侍寝吧。
  27.
  但你还是很介意。
  你是皇帝,他是臣,应该是你干他才对。
  你毫无经验,但相信船到桥头自然直,不就是把阳物放进对方底下那个洞里嘛。
  “郑……”想罢,你刚要把话说出口,你的手忽然又自个动了起来,左手掰开了你的腿,右手的食指则猛地插进了你的后穴里。
  你闷叫了声,心想这是甚么道理,你自己的手居然暗算你。
  郑卢瑾因你的动作吃了一惊,回过神后抓回了你的手腕,失笑道:“延珠,这样会疼,我来做就好。”
  说着,他又埋下头,竟将湿热的舌头伸进了刚被你的手指插过的小穴里。
  “啊、你怎能……”你全无准备,被他舔了几下就浑身战栗,羞耻得想跑,“别舔那……”
  身下一阵酥热,微妙的快感又如涨潮时的浪一般涌了上来,你咬唇憋住快从喉咙里溢出来的呻吟,想并拢腿,可你的手却用力掰开你的大腿,让你把私处完全袒露在郑卢瑾面前。
  嗯、嗯呃……郑、郑卢瑾难道不知羞么!怎能一言不合就舔那等地方……他也不嫌脏!
  郑卢瑾从你两腿间抬起头,舔去唇上透亮的淫水后,握住你掐着自己大腿肉的手,温声说:“床帐外没有外人,叫出来也无妨。”
  你被刺激出了些泪,喘了会气才能睁眼瞪他:“郑卢瑾!你真是不知羞耻!”
  郑卢瑾道:“臣不知羞耻,臣惭愧。”
  28.
  惭愧完,他就又把头埋到你大腿间了。


第11章 赵延珠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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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9.
  快感如骤雨般袭来,你完全招架不住,被郑卢瑾舔得腰抖腿软,身上出了不少热汗,才泄过的性器又摇摇晃晃地立了起来。
  “哈、哈啊……”你仰起头喘息,失神地望着放下来的床帘,视线逐渐模糊,眼前的一切都如梦如幻。
  你许久没哭过了。
  郑卢瑾抬起头,用手掌拭去你的泪,温柔地牵起你的手,将唇贴在你方才用力过度而有些泛白的指节上。
  他从何处学来这些厉害本事?你想着,忽地冒出了无名火,想他说不准和其他朝臣去喝过花酒。
  “臣博览群书,因而稍有了解。”郑卢瑾被你抽了一巴掌,俊面上也不露怒色,道,“纸上谈兵,难免有缺漏。臣第一回躬行,若有何处做的不好,还望陛下谅解。”
  他都这样讲了,你还能发什么脾气?
  “郑卢瑾,待会朕要不舒服,”你别过脸,闷声说,“你必须马上拔出来。”
  郑卢瑾看着你笑,道:“臣遵命。”
  30.
  有些难受,但没你想的那么疼。
  “延珠……”郑卢瑾扶着你的腰,慢慢地挺动起来。起初他只在浅处抽插,等你适应一阵后才再挺进更深处。
  “疼么?”他问你。
  “还、嗯……还好……”这等疼还不值得你叫唤,只是你后穴里的异物感很强,郑卢瑾又这样目不转睛地看着你。
  你颇为不自在,想将腿合拢,但你的手仍按着你的腿根,不准你躲。
  它们到底是你的手还是郑卢瑾的手!
  31.
  穴壁逐渐被撑开,郑卢瑾顶到深处时,你有些喘不上气,咬着唇闷叫了两声,觉得他的肉棒正在你肚子里挺弄。
  “哈、嗯……郑卢瑾、你别往那里……”你不怕疼,可受不了这种让你浑身酥麻的快感。
  方才他信誓旦旦地说甚么“臣遵命”,现在就跟聋了一般,你怎么叫他都不停。
  “嗯、呃……”你想推开郑卢瑾,手却和他十指相扣,迫使你随着他撞过来的节奏晃腰。
  “延珠、延珠……”他一遍又一遍地唤你,一声比一声亲昵热切。
  与此同时,他更快地挺动起那根埋在你体内的阳具,阴囊啪啪地打在你的臀肉上。
  也不知被他顶到了哪一处,你眼睛睁大,脊背战栗后又绷紧,好似一根被拨弄的弦。
  不、不能再……嗯、你已经……
  郑卢瑾湿热的舌尖舔进你的耳道,你倒吸了一口气,脑袋和小腹都麻得厉害,已经到了临界点,再被他的肉茎插到深处,你就控制不住地高潮了,喷溅出的精水和淫汁把你们二人的下身弄得一塌糊涂。
  他粗大的阳具完全挺入了你的后穴,耻毛瘙着你的会阴,你似被钉在了他身下,眼前白光阵阵,出了一身热汗,膝盖屈着,脚趾向内蜷缩,完全动弹不得。
  郑卢瑾同样大汗淋漓,他喘息着,黑色的眼珠比往日要亮,专注地凝视着你被他干得动情的模样。
  他松开了你的手,紧紧抱住了你,低声同你说:“至少此时……你不是君主,是只属于我的明珠。”


第12章 郑卢瑾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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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郑家世代为官,小郑卢瑾抓周,在一堆笔墨字画中刨出了他爹的象牙笏。
  人人都说,这是好兆头,他往后定能做比他爹更厉害的官。
  郑卢瑾五岁便能出口成章,七岁时已能对政事发表见解,所言皆有道理。他常常学着爹爹的模样伏案著写文章,许少像其他孩童一般玩乐。
  他眉目生得俊秀,举止遵循礼节,无论何时都将身板挺得笔直,就好似一株漂亮青翠的竹,走到哪都叫人喜欢。
  到九岁时,皇帝听闻京中出了神童,便将郑卢瑾召进宫中。
  2.
  郑卢瑾第一回见赵延珠,便是被召进宫的那日。
  他跟在爹身后,悄悄地张望四周。
  郑卢瑾个头矮,便觉得砖路两侧的宫墙极高。一阵春风吹来,冒出宫墙的竹叶晃得沙沙作响,他快步往前跑了几步,伸出手,接住了从枝头飘下的花。
  爹要他在圣上面前好好表现,为自己的仕途争一争。
  郑卢瑾低头闻手里的花,含糊地应了爹一声。
  他正闻着花,忽地听到不远处有少年嬉笑的声音。
  “赵延珠,这便爬不动了?”少年一面用鞭柄敲打被自己骑在身下的孩子,一面笑道,“真是匹没用的贱马。”
  那叫“赵延珠”的孩子头发散乱,小脸灰扑扑的,身子抖得厉害,但仍勉强地驮着对方往前爬。
  又爬了一小段,他撑不住了,脱力地瘫在了地上。
  被踢被打,赵延珠都一声不吭,眼神空洞,不哭也不挣扎。
  郑卢瑾皱起眉头,想要扶起赵延珠,可刚要上前,爹就把他扯到了身后,压着声音同他道:“那是太子,莫要节外生枝。”
  “你便是郑卢瑾?”执鞭的少年瞧见他,便不再管地上的孩子,上下打量了他一会,笑着说,“你这眼神是何意思?想为他出头?识趣点,往后才容易升官发财。”
  跟在太子后的少年也跟着笑,同他爹道:“郑大人,回去可得多教教他规矩。”
  3.
  花揉烂了,花汁浸到了手心里,染红了郑卢瑾的掌纹。
  他被爹按着肩膀,咬牙跪倒在了太子身前。
  郑家是太子党,他要进朝做官,就是为这种人效力。
  磕了三下头,太子才许他起身。
  郑卢瑾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缩成一小团的赵延珠。
  赵延珠脸小,衬得眼睛很大。
  他没有看郑卢瑾,只仰头看着太子的背影,一滴泪都没流,眼神凶狠而坚定。
  4.
  皇帝姓赵,赵延珠也姓赵。
  郑卢瑾跪在书案边,低声道:“儿不想做太子党。”
  “荒唐!”爹勃然大怒,拍桌道,“那赵延珠是宫女所生,更无过人之处……”
  郑卢瑾打断道:“爹怎知他无过人之处?”
  爹盯着他看了会,长叹了一声,道:“太子党势力太大,像赵延珠这样不得宠的皇子,哪日被折磨死,也无人会在意。”
  5.
  无人会在意么?
  郑卢瑾靠着窗台,看着天上悬着的明月,在心里默念:赵延珠、赵延珠……


第13章 郑卢瑾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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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第二回见赵延珠,是在皇帝的生辰宴上。
  赵延珠献了一支剑舞。
  皇帝仿佛是第一次知道赵延珠的存在,面上露出了讶异的神色。
  赵延珠的身量比同龄孩子娇小,执剑时却很有气势,动作利落,好似飞起的鹰鸟。
  他熟练地翻手转剑,挑出剑花,没有看在座的任何人,渐渐地,他与剑合为一体,眼神如剑光一般冷,若有谁在这时靠近他,定会被这寒意割伤。
  郑卢瑾目不转睛地看着赵延珠,心神随着摇动的剑穗晃着。
  赵延珠不像初见时那般落魄了,乌黑的长发束起,洗去了尘土,露出了带着几分稚气的清秀面容。
  一曲舞完,皇帝给赵延珠赏赐不少东西。
  赵延珠俯首谢恩,神情却并不喜悦。
  宴席才进行到一半,他便不声不响地带着剑离开了。
  7.
  赵延珠的目光不曾落在他身上。
  郑卢瑾想追上赵延珠,可爹不准他去。
  “倘若太子发现你和那位皇子来往,”爹抓着他的胳膊,低声道,“郑家定会被打压。”
  太子……肆意欺辱弱者的人,也配当一国之君么?郑卢瑾暗暗攥紧衣袖,无心再看剩下的歌舞,也没胃口吃宴上的佳肴。
  皇帝唤他上前,要他为自己的生辰作赋。
  郑卢瑾有张好嘴,能把木头都哄开花,三言两语便能让皇帝喜笑颜开。
  他念着颂扬君主的赋,心思却不在皇帝身上。君主……像赵延珠那般意志坚定之人,要能坐上龙椅,或许会是个明君。
  8.
  郑卢瑾心里老想着赵延珠,不自觉地在宣纸上勾勒出了对方舞剑时的身姿。
  赵延珠的腰细得过分,平日会不会吃不饱饭?还有没有被太子的人欺负?
  郑卢瑾想送些桂花糕糯米糕给赵延珠,可找不着机会,也不知对方爱不爱吃。
  宫中有御厨,赵延珠吃过最好的糕点,兴许不会稀罕他送的。
  这般犹豫来犹豫去,他送糕点的念头始终没有付诸实施。
  他想当赵延珠的臣,可觉得这只是他一厢情愿,对方未必想当皇帝,也未必看得上他。
  郑卢瑾心思重重,看着落了满院的花,轻轻叹了口气。
  9.
  十五岁,郑卢瑾随父亲南下见守城将军,不慎遇到叛军作乱,砸了他坐的马车。
  车夫被斩,他不得已跳出马车,还未爬起身,便见几根利箭朝他射来。
  “快滚!”身披铠甲的少年挡在他身前,厉声吼了他一句,同时举盾挡住了箭矢。
  赵延珠!?郑卢瑾认出那双眼睛,发怔时又听到对方吼他:“叫你快滚,耳朵聋了吗?文弱书生,就别在这碍手碍脚!”
  他拖着摔伤的腿躲起来后,看到少年毫不犹豫地杀进叛军之中。
  赵延珠的盔甲受损,但他似乎没有痛觉,中箭后动作不停,挥剑的速度快得惊人。他的马死了,他便夺别人的马,带着一身血直奔敌军大将,迅速地斩断了叛军的旗帜。
  大将被杀,旗一倒,这冲进来的少年凶狠得有如罗刹。叛军们六神无主,靠赵延珠近的纷纷扔了武器,跪下做了降兵。
  10.
  赵延珠慢慢地骑马回营,血珠和马蹄一同落在地上。
  经过郑卢瑾时,他勒马看了眼,发现郑卢瑾身上有钱人家才穿得起的绸缎后,咧嘴朝对方笑,露出被血浸红的尖牙,道:“这回是你命大,往后就乖乖缩在金屋里,知道么?”


第14章 郑卢瑾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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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天下配坐龙椅的只有赵延珠。
  郑卢瑾入朝做臣,便只认这么一个君主。
  赵延珠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眉毛上挑,被腥血凝成一绺的鬓发贴在颊边,眼底映着殿里的火光。
  郑卢瑾目不转睛,心如擂鼓,想象赵延珠是一条刚从渊底游上来的龙,漂亮、强大,不通人情。
  他甘愿俯首在对方身前。
  12.
  赵延珠不记得他。郑卢瑾有些失落。
  新皇登基,他第一个跪拜,官位破格连升两级。不少同僚在背后议论他,说他面上光风霁月,其实也就是个会投机的小人。
  他凡事遵循礼节,总带着温和的笑,无论何时都不动怒,他们便说他伪善,在暴君跟前折节求全。
  常人大多如此,随波逐流,人云亦云,若要为此伤神,他怕是终日都不安生。
  能动摇他的只有赵延珠。
  13.
  赵延珠任性易怒,但也容易哄。
  郑卢瑾想了小半年,都没想好给赵延珠备甚么生辰礼。奇珍异宝?他知道赵延珠对这些没兴趣,送过去也会被扔到角落积灰。
  他写废了许多纸,终于写完了给赵延珠的信,在信上讲了他们相遇的种种,句句情真意切,力求让赵延珠明白他的心意。
  一封信不够。
  于是郑卢瑾又去庙里为玉佩开光——这是他娘给的,说以后他对姑娘倾心,就把这枚玉佩送出去当定情信物。
  他想他此生都会为赵延珠鞍前马后,不必考虑娶妻之事,不如就将玉佩赠给赵延珠,以示他忠贞不二的决心。
  14.
  赵延珠托着脸,看了眼他送的礼,颇为不悦,问他:“郑卢瑾,你是不是嫌俸禄太少?”
  生辰宴来献礼的人太多,他只来得及解释一句,就被其他人挤到了后边。
  在别的朝官送的一堆金玉珠宝中,他的礼显得格外寒酸。
  赵延珠瞥了眼退到柱边的他,眉头很快地皱了下。
  郑卢瑾回以微笑,信心满满地想,只要陛下看了信,就会理解他的赤诚。
  16.
  郑卢瑾料错了。
  赵延珠最烦念书,也不太识字,拆开信看他写了密密麻麻好几张,顿觉头疼,没看两列就把信扔了。
  再后来,他拦着赵延珠建金龙,惹得对方大怒,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朝他大吼,怨他甚么都不准做,备的礼还那么薄。
  幸好他另有准备,用自己努力许久做出的糕点平息了圣怒。
  他博学多识,可在厨艺上没半点天赋。
  做糕点时他手忙脚乱,好不容易做出一份能看的,端出锅时又不小心烫到自己的手。
  郑卢瑾心里很是忐忑,怕对方吃惯了山珍海味,觉得他做的糕点难吃。
  赵延珠看了看他的手,拆开油纸,往嘴里塞了两块,不嫌糕点丑,也没评价味道,只含糊地同他说:“郑卢瑾,朕就再原谅你一回。”
  16.
  赵延珠靠在床头,用尾指勾着穿过玉佩的细绳,更觉得郑卢瑾抠门。他觉得郑卢瑾心思缜密,不可能故意送他这么轻的礼,玉佩中定然暗藏玄机。
  这玉佩背面刻着一个小小的“郑”字,难道是郑家的传家宝?但他拿给懂玉的人看,他们都说这不是名贵的玉。
  他思来想去,认为郑卢瑾就是在气他。
  罢了。赵延珠砸吧了两下嘴,想着那包过甜的糕点,决定不再记恨对方。


第15章 郑卢瑾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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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
  郑卢瑾十分懊悔。
  赵延珠连大臣们递上的奏章都懒得看,怎会费精力去看他那封又臭又长的陈情信。
  他该直接念给赵延珠听——不、正是因为他说不出口,才会把心意都诉诸笔端。
  18.
  郑卢瑾心里偏袒赵延珠,从不觉得对方是传言里的暴君。是。赵延珠是喜欢打人,可那也不是乱打,是别人惹赵延珠不开心,不是赵延珠的错。
  同僚们说赵延珠重用奸臣,是非不分,还要他们定期献上奇珍异宝。有人献的礼不合他心意,就被他拿玉玺砸破了脑袋。
  郑卢瑾端坐在席上,摇头道:“那是你们不懂陛下。”
  “这都来吃酒了,又不是在殿堂上。”同僚瞥他一眼,道,“你何必再装忠臣,为那昏君说好话。”
  “要我说,咱们都得跟郑尚书学学,审时度势,谨言慎行,才能节节高升!”另一人笑着,朝他举起酒杯,道,“敬郑尚书!”
  19.
  同期的官员中郑卢瑾最年轻,但官衔却最大,难免会招人嫉妒。
  他每回进宫面谏新皇,都是抵上性命在劝阻,传言却说他出卖男色,是靠着那张好脸升的官。
  唉。赵延珠都没用正眼看他,他想卖色相也卖不出去呀。
  郑卢瑾自认长得不坏,可赵延珠见他就跟见苍蝇似的,他已经尽量简化自己的谏言,才说了两句,赵延珠就露出一副被他烦到不行的神色,瞪他道:“只能说三句,不然朕就拔掉你的舌头。”
  20.
  想着,郑卢瑾在心里叹了口气,将宽袖一撩,举杯回敬,英俊的眉眼间仍带着温润的笑意,道:“李大人说笑了,郑某不懂如何媚主,所言皆出自真心。”
  他知道赵延珠要的不是珍宝,送只蛐蛐都比送红玉珊瑚好。
  赵延珠说要纳天下美人进后宫,并非是贪图美色,是因为寂寞。
  住冷宫时没人和他说话,如今成了高高在上的天下之主,他却觉得更加冷清。
  郑卢瑾总在想,如果年少时他勇敢些,是不是就能和延珠结为好友?
  错过一次,他不愿再错过。
  做不得好友,就做一辈子的臣。
  21.
  郑卢瑾怔怔地跟赵延珠对视,都忘了该如何呼吸。
  “郑卢瑾,”少年用力揉着他的脸,脸上的怒色忽然一扫而空,扑哧地笑了,同他道,“你寻常那张脸真是惹人恨,还是这样好看点。”
  他很少看赵延珠笑。
  少年眼睛弯弯的,笑的时候露出了尖尖的虎牙。
  原来赵延珠还有酒窝。
  郑卢瑾也跟着笑了,搭在琴弦上的手指动了下。他想抬手碰赵延珠的脸,可知道对方是皇帝,他只是臣子,不能有半分逾矩。
  22.
  郑卢瑾不畏人言,也不怕死。
  他本能地去为赵延珠挡刺客,却害对方中了要命的毒镖。
  “陛下为何救我?”他红着眼眶跪在床边,泪止不住地流。
  “那你为何挡在我身前?”赵延珠反问他。
  为何?
  郑卢瑾望着少年皇帝的脸,没法将真正的心意说出口。
  他们说的不错,他审时度势、谨言慎行,只会讲些虚伪的场面话,不敢露出真心。
  他轻轻地吸了口气,答:“臣为君死,天经地义。”
  赵延遮掩心思的本事比他差多了,避开他的视线,仿佛是怕被他看出甚么,语气别扭地说:“朕没想救你,手自己动起来了而已。”


第16章 郑卢瑾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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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
  郑卢瑾未曾想过他们能心意相通,乃至灵肉合一,这意外之喜冲昏了他的神智,他因此逾了矩,以下犯上,做了臣子不该做的事。
  赵延珠嘴硬、拳头硬,像只刺猬,要亲近之人才能碰到他的柔软之处。
  柔嫩的穴壁紧紧裹夹住他挺入的肉棍,他一动,软肉便被顶得流出水,狭窄的甬道愈来愈湿润滑腻,他进得也愈来愈深。
  他们二人毫无间隙地搂在一块,赵延珠红着脸,眼角有些泛湿,不肯与郑卢瑾对视。
  郑卢瑾起了点坏心思,笑着逗对方:“陛下哭了么?”
  赵延珠闷声道:“没哭!”
  他低头亲掉少年睫毛上的水珠,心里越发觉得赵延珠可爱。别人都怕赵延珠,他觉得也好,当天子是得有威慑力,才镇得住河山,这柔软脆弱的一面留给他便好。
  24.
  赵延珠羞于在他面前呻吟,咬牙忍着声,被他肏到最深处时才闷哼了声,闭着的眼睛里流出泪,要他慢一些,别顶那么深。
  少年虽哭了,语气却还跟平时一般凶,带着些命令的口吻。
  郑卢瑾第一回见赵延珠这般模样,哪里忍得住。他嘴上说“遵命”,却半点停的意思都没有,不仅没慢下来,还动得更加猛烈。
  “郑卢瑾!你个阳奉阴违的奸臣!”赵延珠缓过来,脸颊上还挂着泪,反压到他身上,气愤地瞪着他。
  他握住少年要伸来掐他脖子的手,温声恭敬道:“臣对陛下绝无二心,怎会是奸臣?”
  “你……”赵延珠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只尾巴炸起的猫,说话时带着哭过的鼻音,“你脸皮真是厚!还装成君子说这等话!”
  郑卢瑾刚把元阳交代在赵延珠肚子里,确实不太好再装君子。他咳了声,耳根红着,低声道:“陛下,臣侍寝时也不好做君子罢……”
  25.
  其实说那些情话时郑卢瑾也害羞,怕自己用词太文绉绉,又把赵延珠惹烦。
  他说完,紧张地观察少年的反应。
  赵延珠习惯在外人面前臭着脸,很少表露别的情绪。
  “你……”赵延珠骑在他腰上,低头看他,小声问他,“你真喜欢我?”
  郑卢瑾道:“臣绝无虚言。”
  他看赵延珠不讨厌他,又发誓道:“日月可鉴,臣心中只念着陛下。”
  赵延珠盯着他看了会,要他再发一次誓:“敢骗我,你就不得好死。”
  他竖着手指,认真对天发誓道:“要是我有半句骗赵延珠的假话,就让我不得好死。”
  赵延珠又说:“要被五马分尸、凌迟,人头还得吊宫门上。”
  他愣了愣,到底是照着发誓了。
  赵延珠终于笑了,俯身靠近他,闷声道:“还是第一回有人说喜欢我。”
  他刚要跟着笑,少年就张嘴在他肩头狠狠咬了口,咬出血后才松嘴:“你敢骗我,我就亲手把你大卸八块,再挫骨扬灰。”
  郑卢瑾看着赵延珠被自己的血染红的唇,仰头亲了亲对方,笑着问:“若我说的是真话,陛下会对我做什么?”
  赵延珠别扭地抱住他,把脸埋在他脖颈边,伸舌头舔他还在渗血的伤处,说出的话几乎要被心跳的声音压过:“那……那我就也喜欢你,行了罢?”


第17章 心意相通 1
  ===========================
  1.
  赵延珠立郑卢瑾为相,殿中的朝臣们面面相觑,都有些不可置信。
  龙椅上的天子仍旧摆着张臭脸,眼神凶煞,仿佛扔给郑卢瑾的圣旨上写的是判罪而非任职。
  赵延珠冷声问:“众爱卿对新丞相有异议?”
  暴君掌权,众人哪敢有微词,只得露出僵硬的笑容,道:“郑丞相才能出众,陛下知人善任,乃是江山之福,百姓之福。”
  2.
  郑卢瑾确是最好的股肱之臣,由他做丞相,于国于民都是幸事。
  其他大臣对他没甚意见,只是觉得疑惑。
  赵延珠可不是任人唯贤的好皇帝,先前都不待见郑卢瑾,还把他当眼中钉,怎会突然立他为相?
  朝臣中有传言,说郑卢瑾有夺权之意,拿手中势力威胁新皇,这才当上丞相。
  没几日,传出谣言者就被赵延珠亲手拿玉玺砸破了脑袋。
  郑卢瑾弯下腰,拾起沾血的玉玺,取出袖中的帕子将其擦净,垂眼看着倒在地上哀嚎的同僚,温声道:“郑某是陛下的左膀右臂,与陛下同心,请大人谨言慎行,莫要让君臣之间有了嫌隙。”
  3.
  郑卢瑾低下头,握住赵延珠的手,轻声道:“延珠,这等事交由我做就好。”
  赵延珠哼了声,说:“你太心慈手软,我替你出头,他们就不敢再非议你。”
  说着,他挑起眉毛,瞪向郑卢瑾:“你不会嫌我狠毒罢?”
  赵延珠打人,郑卢瑾在一旁看,只觉得对方是只爪子很利的猫。他想自己真是完了,但凡跟赵延珠沾边的事,他都无理由偏心对方。
  他关心天下,但更关心赵延珠。
  想罢,郑卢瑾笑着亲上赵延珠的脸颊,道:“陛下留他们一命,也是有仁慈之心。”
  仁慈?赵延珠听了,也忍不住哈哈笑了,抬手抱住青年的脖子,咬上对方的耳朵,道:“郑爱卿不是君子么?怎么能说这种话?”
  郑卢瑾惭愧道:“臣以色事君,早就不做君子。”
  赵延珠笑得更厉害,脸上的愠色一扫而空。他原先还觉得郑卢瑾无趣,没想到对方这么有意思,还这么会装无辜。
  4.
  侍寝时郑卢瑾动太狠了,赵延珠气得翻身把对方压到身下,扼住青年的脖子,红着眼睛道:“郑卢瑾!你遵了甚么命!你遵了个屁!”
  郑卢瑾抬眼看浑身痕迹的他,喉结动了下,低声道:“陛下恕罪。”
  赵延珠道:“不恕!”
  郑卢瑾又神色可怜道:“臣知错了。”
  赵延珠被看得心怦怦跳,赶紧扭头避开对方的视线,闷声道:“有错便该罚!”
  “那就罚臣伺候陛下一整宿,”郑卢瑾趁他收力,起身反压住他,笑道,“一宿不够,臣就再伺候一宿。”
  “嗯、你……”赵延珠脸色通红,感觉到那物比刚刚进得更深,膝盖用力夹住对方的腰,想他当初真是识人不清,竟会觉得这姓郑的是正经人!
  5.
  做到一半,郑卢瑾突然停下来,道:“陛下若是不愿被臣伺候,臣便先行告退……”
  赵延珠正在兴头,就差一点就能纾解,听到郑卢瑾这话,他恼火得很,在对方身上啃了好多牙印,拽着青年散下的鬓发,怒道:“郑卢瑾你烦不烦人!要伺候就赶紧伺候,别在朕耳边唧唧歪歪!”


第18章 心意相通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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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有郑卢瑾辅佐,赵延珠发怒的次数少了许多。他不仅改了随便罚人的毛病,还刻苦地习字念书,认真地批阅递上来的每份奏折。
  他还会召其他朝臣入宫商量国事,起初被召见的臣子都十分惶恐,发现他是真心励精图治后,他们渐渐放下顾虑,也像郑卢瑾那般积极地进言献策了。
  赵延珠看重武将,但有丞相郑卢瑾在,朝堂中的文官也不会受到冷落。
  有回边疆战乱,赵延珠不顾天子身份,亲自领兵作战,军心大受鼓舞,没几日就将敌军打得节节败退。
  照这么看,赵延珠好像还真是个明君。郑宰相也是一心为民,做了不少好事,百姓安居乐业,天下日益昌盛。
  这般过了五六年,朝臣们在背地里再没微词了。
  7.
  郑卢瑾搂着赵延珠,闷声道:“臣表现得这么明显,他们竟都不信臣是陛下的男宠。”
  赵延珠翻起眼皮,抬手推开青年凑到自己脖子边的俊脸,道:“朕忙着批阅奏折,莫要来吵朕的耳朵。”
  郑卢瑾不依不饶,环着他的腰,道:“都办这么久公务了,总该分些时间给臣了罢?”
  “还好意思说我,”他盯着手里的奏章,小声嘟囔道,“上回要你陪,你也还是走了。”
  郑卢瑾在心里叹了口气,想这旧账是翻不过去了,但也确实是他理亏,明明说好要陪赵延珠去赏花,当天却被突然的要事缠身,忙了小半个月,最好的花景都过了。
  他给小皇帝揉肩送点心,哄了许久,对方才允许他上床。
  想着,他亲上赵延珠的耳垂,放低姿态,轻声道:“臣有错,臣愿戴罪立功,陛下再给臣一次机会罢。”
  赵延珠听他故作正经地说这些幼稚话,被逗得笑了起来,转头咬了口他的嘴唇,道:“罢了,朕大赦天下,今日就免了你的死罪……”
  郑卢瑾跟着笑,想说甚么,身下突然被赵延珠抓了一把。他握住延珠的手,吃痛地倒吸一口气,勉强维持住了笑容。
  赵延珠哼了声,把脸转到另一边,手轻轻揉着他的裆部,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若是不能叫朕满意,这儿也不必留了!”
  3.
  两人变得如胶似漆后,赵延珠的手就不再不听使唤了。
  他一度疑心是郑卢瑾使了什么巫术,但试探了几回,对方似乎对此事毫不知情,还在他面前红了脸,说什么“当初若不是你捧住我的脸我怕是会把心意藏一辈子”。
  “你有胆子冒死进谏那么多回,”赵延珠撇撇嘴,低头捏住郑卢瑾的腮帮肉,道,“竟连句喜欢都不敢跟我说。”
  郑卢瑾侧过脸亲他的手指,道:“陛下,做皇后比做臣子难多了呀……”
  说着,青年便将他反压在身下,咬住他的耳根,道:“当年被陛下扔掉了一封信,臣对信上内容烂熟于心,请陛下耐心听臣‘进言’罢。”
  4.
  窗外春和景明,檐上两只鸟儿依偎着,婉转的叫声似是情人间的喃喃爱语。
  赵延珠伸了个懒腰,张嘴接住郑卢瑾喂来的糕点,一面享受对方的按摩,一面含糊道:“郑爱卿真不愧是朕的左膀右臂!”
  郑卢瑾笑了,低头问:“臣只是陛下的左膀右臂么?”
  赵延珠抬眼看他,招招手,让他把脑袋低下去。
  温热的气流吹进郑卢瑾的耳道,仿佛一阵春风拂过他的心头。
  他心脏怦怦,脑袋嗡嗡,屏息时听不见天地间其他声响,只听得见延珠的一声“夫君”。
  (完)


第19章 番外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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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致赵延珠:
  你是一个心狠手辣的暴君,不辨是非,听信奸佞谗言,最终落得凄惨的下场。
  你没有下令杀郑卢瑾,只是随手扔了道圣旨,要他担下最苦最累的活。
  他对你忠心耿耿,没有半分怨言,高大的身躯伏在你面前,道:“臣郑卢瑾,绝不辜负陛下厚望。”
  你任用的奸臣处处给他下绊子,人人都知你不喜欢他,也无人敢出手帮他。
  你不知道他过得那么惨,不知他因你一句话受了多少苦。他见你时脸上总是带笑,你都没注意到他鬓边的白发——他才过弱冠,本该意气风气,是你毁了他。
  他劝你做个明君,你不听,你已经苦了许久,不愿再做那些麻烦事。
  你坐在龙椅上俯视群臣,但唯有郑卢瑾一人把你当成天下君主,真心地敬你、爱你。
  他比你早死一些,你听说他是被繁重的公务压垮了身子,得了病,很快便不行了。
  听闻他的死讯,你心中没有半分波澜,只冷笑一声,想谁叫他那么爱出头,总做些得罪人的事,这是他自作自受,与你毫无关系。
  其实你总是梦到他。
  郑卢瑾话很多,很烦人,在他死后,没人敢再对你说那么多话,没人阻止你喝酒,没人阻止你塑金龙。
  你总是梦到他站在大殿中,朝臣如同一樽樽漆黑的塑像,唯有他的脸被火光照亮。
  所有人都不承认你,只有他力排众议跪在你面前,称你为“陛下”。
  你不知从哪翻出了郑卢瑾给你的信。
  你不太识字,磕磕巴巴地读了一遍,一面读一面埋怨他:明知你不太识字,他还要写这么长的信,分明就是在为难你嘛。
  你想等你识字后再读这封信,可才看了两遍,信上的字迹就被水珠晕得漫漶不清了。
  都说郑卢瑾聪明,你觉得他也就那样吧,看人眼光这么差,居然觉得你这种好吃懒做的人能当明君。
  你根本不知道怎么做君主。
  你拿山珍海味喂狗,视人命为草芥,有时喝得烂醉如泥,还撕奏折取乐。
  是郑卢瑾错了,是他识人不清,你只能当个昏庸无道的暴君,终将被身边人抛弃。
  叛军冲进宫中时,你已喝得意识模糊,但还在仰头往嘴里倒酒。你恍惚着,感觉到了一阵暖风,你又听到郑卢瑾的声音,他握住你的手,问你愿不愿意让他做你的左膀右臂。
  你说你不配。
  他说这是他的夙愿。
  你拗不过他,只好敷衍地答应,想郑卢瑾人都死了,就顺着死人的心意来罢。
  郑卢瑾问你,要能重来一次,你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你想了想,醉醺醺地笑,说你想做的第一件事是捧住他的脸,仔细看看他的模样。这一世你很少用正眼看他,现在竟已回想不起他的眉眼。
  郑卢瑾笑了,问你:“第二件事呢?”
  你说:“相信你,然后保护你。”
  这是死前的幻影,你便不再顾忌面子,把憋在心里的肉麻话都一一对他讲了。
  你要做的第三件事,是紧紧抱住他,说什么都不松手,直至他感受到你的心意。
  落笔 赵延珠


第20章 番外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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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致赵延珠:
  哈哈!看你成了明君,我才知道郑卢瑾眼光真的不坏,原来我真有这种潜能。
  你也不必为前世的事伤感,我与那位郑卢瑾会转世成鸟双宿双飞,比当君主畅快多了!
  他做人时话那么多,一定会变成一只很吵的鸟。唉,没办法,都答应跟他一同转世了,那时也只能忍着了罢!
  落笔 赵延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