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盟小少爷   作者:凡仙202班   文案:   西盟小少爷常年待在曼陀谷,兄长奉家命迎娶北殿公主,小少爷回家喝喜酒,半路偶遇远嫁的北殿公主,目睹小娘子尊容,果断抢亲,新婚之夜发现小娘子比他高,功夫也比他高,新婚之夜哭哑了嗓子……   一句话简介:小少爷又矮又废,却把八尺高的娘子按倒在身下。   标签:BL,大长篇,古代,HE,小甜饼,主攻视角,1v1 第一章   ——曼陀谷——   一群侠士快马加鞭赶到曼陀谷,其中最为显著的侠士,年少成名,名声遍布整个江湖,成为最年轻武林盟主:西风。   西风此刻内心极为煎熬,单手紧抱小儿子,一手持缰绳,飞快穿越山林,在他身后跟随一众侠士,各个英姿飒飒。   他禁锢在胸口前的儿子,三岁有余,不足四岁,嘴唇发黑,脸色惨白,眼尾流下血泪,呼吸虚弱,几乎感受不到,此刻命悬一线。   曼陀谷谷中,开满鲜红曼珠沙华,一片红海。   远处传来一声马啸,马蹄踏入红海,横跨直奔谷内,紧随其后是万马奔腾,纷纷踏入红海,踩踏一片曼珠沙华,先前艳丽绚烂花海,转眼即,狼藉一片。   西风察觉马儿不对,马腿被花刺刮伤,马儿瞬间呼吸粗重,体力不支倒地,西风反应极快,一拍马背,腾空而空,轻功踩踏一旁绿叶。   跟随西风身后的侠士,骏马统统倒地,一蹶不振,当场死亡,导致少许侠士后怕,纷纷退出谷内。   剩下全是绝世高手,跟随西风身后,步步紧逼谷内。   断崖紫壁,便是谷主居住地,师承仙圣,真传弟子:庄晚明,医术高明,妙手回春。   轻盈面纱遮住容颜,耳后簪有一朵曼珠沙华,花蕊微微摇动,胸前一缕青丝,一身淡黄装扮,宛如青春少女。   眼前人正是庄晚明,却比西风还年长,一直未婚嫁,装扮一如既往少女。   西风心急如焚,却还是礼貌行礼,“庄谷主,可还记得在下?在下恳请你救我小儿子。”   口中的小儿子,呼吸愈发薄弱,就连西风绝世高手,超强内力,都无法轻易断定他呼吸,此时,已经相当晚了。   而庄晚明也感受到了,她察觉小孩即将断气,伸手查看颈部,嘴唇、舌头,在她翻开眼皮时,一顿,“保命丸失效了。”   所谓保命丸,顾名思义,就是保命悬一线,一直掉一口气,也是她师父成名之作。   庄晚明抢过孩子,跃上屋舍,留下一句话,“在外等候。”   又喂了一颗保命丸,滚烫热水浇洒,重者毁容,轻则也是灼伤。但小孩却相安无事,仿佛是凉水一般,泛红都未留下。   庄晚明贴紧被热水淋过的胸膛,有了一丝温度,体内传来不同寻常回应,微弱却实实在在存在。   她眉头紧皱,脸色愈发难看,不禁再次确认,眼前这人当真是小孩?为何如此残忍对待小孩?   正午烈阳落山,漆黑夜晚传来微弱的荧光,整个曼陀谷被萤火虫占满,头顶繁星明月,景色怡丽。   西风面临奔溃,刚硬外表,实则吹弹可破,他内心焦躁不安,心力憔悴。   十天前,江湖举办庆典,他身为武林盟主,理应参加,也提议在他府上举办。   张灯结彩,美味佳肴,戏曲歌舞,说书斗武,样样不落,异常热闹。   家中两位儿子,大儿子:西阮,五岁有余,小儿子:西稹,三岁有余,在宴会上玩疲了,就打算去后院。   突然,家仆惊慌来报,小少爷口吐鲜血晕倒了。   参加宴会的沈留春,江湖人称神医,当即查看西稹病情,喂下保命丸,西稹更加痛苦,哀嚎哭叫昏了过去。   沈留春一惊,上前又喂了一颗保命丸,果然有所好转,脉搏经脉错乱,无从查证,只得找寻让他中毒材料。   西阮吓软了,见到昏迷的西稹,尖叫大喊,指着洒落在地糕点,“爹、这、这个。”   沈留春拾起糕点,在鼻尖闻闻,并无其他味道,又捏了捏,依旧没察觉不对,只得大着胆子尝试。   “相公!”沈夫人惊慌,慌忙阻止他。   沈留春浅笑,安哄拍拍她手背,义正言词道,“绮容,你何时见过为夫见死不救?”   焦急如麻的西风,虽觉沈留春以身试毒,十分危险,但、要救的是他儿子,他默认了,他希望沈留春试毒。   让在座人都无比诧异,不曾想毒素如此猛烈,沈留春可谓绝等高手,也能瞬间毒发,痛苦不堪。   “相公!相公!”沈夫人恐慌,抱着他无助落泪。   沈留春缓过一阵,撑着身子,有些愧疚,“西盟主,这毒、我也头一次遇,没有经验,不知如何医治,保命丸能钓住最后一口气,我师姐在曼陀谷,她或许能救。”   “沈公子。”西风有些哽咽。   “曼陀谷离这千里,日夜赶路或许能赶上,我这儿还有一颗,六天后给小少爷服用。”沈留春拉住夫人,无力摇头,凄凉开口,“夫人,无用,我服用保命丸,也坚持不到师姐那,还不如保住小少爷。”   西风红了眼,刚跪下道谢,便被沈留春催促,让他赶紧去寻他师姐。   他日夜赶路,快马加鞭,半路马都累死多匹,却还是是过了期限,保命丸最多钓三天,第十天的午时,才抵达曼陀谷。   曼陀谷荧光消散,紫壁漫出朝阳,倾洒金灿暖阳,带着新生希望。   一夜救治,终于钓稳西稹一命,庄晚明却不敢松气,西稹随时会丧命,非常危险。   庄晚明走出篱墙,迎上焦急西风,伸手打断他,“他死了,我会通知你,他若没断气,你别来扰我。”   “庄谷主,抱歉,我身为父亲,我无法控制自己,我想去看稹儿。”西风面露憔悴,心急想去看儿子。   “西盟主,你若不医治,现就能带他走。”庄晚明语气冷淡,漠不关心道。   这时,热心侠士为盟主鸣不平,“谷主,盟主不过思儿心切,你就……”   “西盟主,我向来喜爱清静。”庄晚明语气不善,提高音量提醒道。   西风赶忙道歉,“抱歉,庄谷主,是我唐突了,谷主能否告诉我稹儿情况如何?”   “还活着,不算捡回一条命,他中的毒很复杂。”庄晚明坦诚,丝毫不隐瞒。   西风呆愣,有些绝望,木讷恳求庄晚明,卑微乞求,“谷主、谷主,求你,救救我儿子,救救我儿子。”   “西盟主,我会尽力,你有小少爷中毒食材吗?”庄晚明扶起西风,语气转和。   思绪突然回归,西风恍然,之前太着急,都给忘了,从怀中摸出糕点,没有腐坏,宛如新鲜出炉一般。   庄晚明轻轻捏一小块,在手中化为粉末,在鼻尖嗅嗅,并未察觉不对,转身进入篱墙,从药材架取下一片草药,沾有粉末指尖,轻捏草叶,瞬间侵蚀,滴落血滴。   她仔细端详血滴,看似血滴,却是酷似血滴,味道、颜色,简直是翻版。   庄晚明将这些告诉西风,又道,“这种毒,我也是头一次见,下毒之人,下的也不是这种毒,而是两种毒。”   “两种毒?”西风眉头紧皱,不可置信道。   “一种是终身残疾,一种是当场毙命,二人下毒时,都选择糕点入手,二者毒素有些相关,毒素重合,演变新毒。”庄晚明所诉都是猜测,但是把握有七层,“盟主,这是打算断你后,这种毒,我愿称之为:千鸟罗花。”   不等西风消化接受,庄晚明又道,“西盟主,此毒终身残疾,我刚给小少爷放过血,他骨头碎了,日后是废人,我救活了,他也是半死不活的废人,往后行走都难,更别提习武了。”   沉默许久,西风喃喃呓语,无比愧疚,当即双膝跪地,恳求道,“庄谷主,在下恳求你,救救我儿子,救活他,求求你救活他,其他的、我不奢望。”   “西盟主,早日回去吧,我喜爱清静,救治小少爷,我竭尽全力,小少爷活着,便不会打扰你。”   此话的意思,是让他退出谷内,在救治期间,不得打扰。   庄晚明突然转身,对着角落小孩招手,“倒茶。”   西风望着年长他儿子的小孩,鼻子一酸,一股一股酸水涌上心头,苦涩道,“劳烦谷主,在下告辞,不叨扰谷主。”   “西盟主,喝杯茶吧,你中了毒,我谷内的毒伤不了你,但你现需要休息,喝一杯茶吧。”庄晚明尊敬他,端茶奉上。   “谷主?我们呢?”   “对啊、我们呢?”   庄晚明充耳不闻,高傲离开,“早些出谷,死不了。”   “西盟主,十年,十年之内,我未来,小少爷便活下来了。”   “多谢谷主,西风感激不尽。”   退出谷口,西风察觉不对,明明被踩踏狼藉红海,倒地成群壮马,消失无影无踪,而曼珠沙华完好无损。   不禁感慨,曼陀谷真神秘。   眺望他们离开,庄晚明温和开口,“你最近不哭不闹,怎么了?”   小孩眼眸清澈明亮,微抬,十分平静,完全不像六岁小孩,仿佛被穿魂,一夜之间长大。   “师父,若是他没挺过十年呢?”   “百药子,你近两天很奇怪?是做噩梦了?”庄晚明担忧道。   百药子缓缓一笑,恢复童真,“没有,就是问问。”   庄晚明轻敲他头,有些责怪,有些疼惜,“百药子,学大人不好玩,别玩。”   “知道了,师父。”百药子甜甜笑道。   西稹深度昏迷,突然,全身抽疼,让他咿咿呀呀乱叫,疼痛难忍。   听闻动静,迅速赶来,庄晚明惊愕,慌忙查看情况,即刻皱眉,保命丸对他不起效,他必须另想办法。   百药子哼着曲调,悄悄从门口进来,盯着庄晚明施针救人,欣赏片刻,跑去桌边,端起糕点。   神不知,鬼不觉,悄无声息走入竹林,把千鸟罗花埋下。   稳住西稹,庄晚明瞟见桌上糕点,不翼而飞,当即在竹子口等他,质问道,“百药子,我糕点呢?”   “师父、那糕点有毒,我把它埋了。”百药子脸上写着求表扬。   “……”庄晚明。   有些无奈,又不愿责怪他,庄晚明只得寻找宠物,助她寻找糕点。   庄晚明半蹲,手掌撑着地面,淡黄的袖口,爬出一条绿蛇,身上有些许蛋黄淡斑。   寻找出糕点,庄晚明哀叹一声,“百药子,别在乱来了。”   百药子闷闷不乐,凝视庄晚明手中糕点,若有所思,眼神不善。   十年如一见,曼陀谷四季如春,分不清春夏秋冬,四季更换,仿佛在曼陀谷停格了。   百药子在曼陀河泡澡,周围洒了几片草叶。   十年之约,终于迎来,今日一过,西稹便永远脱离苦海。   他不用日夜守着西稹,生怕他贸然升天。   终于能放松,他得好好洗个澡,放松享受。   河面传来动静,速度很快,水蛇张开獠牙,对着百药子手臂一咬,毒牙随机被百药子拔下来,“送上门来,你可别怪我。”   被拔掉毒牙,水蛇委屈焉在他手背,讨好似的蹭他。   百药子失笑,放开它,“不还,我的了。”   扯过岸边衣裳,随意陇上,还未走几步,听见竹林传来动静,百药子直觉不好,顾不得衣衫褴褛,飞快赶去竹林。   西稹倒在血泊之中,口吐鲜血。百药子扯过手腕,脉搏无法察觉,颈搏也不跳动,心脏逐渐归于平静。   “不应该啊。”百药子满腔疑惑,抱着他赶回木屋。   西稹经脉错乱,穴位也早乱了,百药子替他针灸多次,都还有些紧张,深怕走错一个穴位。   嘴唇惨白,毫无血色,在一碗汤药后,西稹渐渐恢复脉搏,恢复气血。   百药子还未指责他,谷口传来动静,百药子安顿好西稹,去谷口迎接来客。   猜测是西盟的人,前来探寻西稹病情。   西阮脚尖踏上花蕊,越过红海,刚落地,有一瞬被谷内景色吸引,突然,耳边传来声音,在谷内徘徊萦绕。   “少盟主好功夫。”   西阮敬重拱手,开口道,“谷主,在下西阮,望谷主让我见稹儿。”   “少盟主、请。”   “多谢谷主。”   百药子恭迎多时,竹桌上的热茶,温度正好,“少盟主,用茶。”   “多谢谷主。”西阮礼貌回应,小尝一口,便迫不及待询问,“谷主,还请你见谅,在下念弟心切,望谷主成全。”   百药子浅笑,不急不躁道,“少盟主,不知、我是否有幸,能够见识少盟主功力。”   “谷主、此话何意?还望直言,西阮定当竭尽全力。”西阮真诚道。   “少盟主,紫崖上长满紫藤,不同寻常紫藤,它会生长一种果实,小少爷日日服用,今日还未采摘。”百药子慢条斯理道。   “谷主,再此稍等在下片刻。”西阮匆匆告辞,片刻不耽误,几步飞上崖壁,也不顾紫藤毒素,一把抓住滕迈。   百药子见状,失笑,断定他在此,会为他解毒,不计后果,一心急迫寻果。   趁西阮分不开神,百药子慌忙跑进木屋,查看西稹情况,脸色正常,昏睡片刻,就能清醒。   差点吓死他,还以为最后一天,他熬不过去呢。   百药子半躺椅上,缓缓闭眼,闭眼前瞟一眼角落的果子,一筐,是他收集的。   西阮找到果子,几率不大,他来回翻找几遍,没察觉留下果实。他还能小歇一会儿。   睡意渐渐席卷而来,百药子放松入睡。   “谷主!”   刚入睡,就被西阮吵醒,百药子被磨得没脾气,这兄弟俩真会折磨人!   百药子刚走出木屋,一颗果子出现眼前,让他诧异,勉强笑着收下,“我去让他服下,你在外面等。”   西阮当即同意,“麻烦谷主了。”   百药子拍拍西稹额头,有些无奈,“你还没睡醒?你哥在等你了。”   !   西稹扣住嘴边的手,虚弱的身体,语气却强硬,“你刚说什么?”   百药子收回手,随意抛洒果子,漫不经心道,“你哥来了。”   西阮、   西稹内心颇为激动,喜悦占据全身,撑起软弱无力身体,一口吞掉果子,“扶我一把。”   “……”百药子。   西阮焦急在门口徘徊,坐立不安。听闻动静,不禁屏住呼吸,木讷回头。   兄弟俩相隔十年,再次相遇。   在外如何要强,在亲兄弟前,外表坚强都自动脱落,露出内心脆弱,展露在对方眼前。   “哥、”   “稹儿、”   西稹身体还有些虚弱,西阮扶着他坐下,紧搂肩膀,紧握手腕,感受他西稹的温度、脉搏。   十年的空白,西阮没过问,他如何度过,他过得怎么样,他都没过问,只是静静看着西稹,目不转睛。   西稹又喜又惊,指着眼角,宛如儿时一般口吻,“哥、你哭了。”   “嗯。”西阮坦诚,强忍心中酸苦。   西稹一愣,回忆起儿时,他追在西阮身后,时而嘲笑他哭,他都倔强否认。   今日却坦诚承认,他在自责、在愧疚。   “哥、你吃过蛇肉吗?”西稹语气温和自然道。   “没。”   “我吃过,可好吃了。”西稹有些调皮一笑,望着一旁的百药子,浅浅一笑,“百药子手艺可好了。”   西阮闻言,松开西稹,重重抱拳,拱手,行礼,“多谢谷主照顾,西家感激不尽。”   百药子随意一笑,无所谓道,“应该的。”   曼陀谷蛇多,毒蛇一抓一大把,口味都能天天换。   西阮听闻,微微皱眉,问道,“稹儿,除了蛇呢?”   “蝎子、蜈蚣、蟾蜍,五毒应有尽有。”百药子抢答,随心所欲道。   “……”西阮。   西稹失笑,解释道,“哥、这是药引,百药子会去镇上买肉。”   闻言,西阮松口气,随即又沉淀下心,他能想象西稹的日子,生不如死,都怪他不小心。   他不该端那盘糕点。   他这个弟弟好吃,即使他们吃的是相同糕点,都会尝一口他的,那天的糕点也是,他主动分享给西稹。   西稹开心咬一口,当即倒地不起。   “哥、帮我抓蛇。”西稹拉着他衣袖,指着不远处竹林。   西阮回神,温柔笑道,“好,多抓两条。” 第二章   四季长春,竹叶茂盛。   西稹借着西阮稳住身体,虚弱走入竹林,“哥、曼陀谷里的蛇,都跑得很快。”   曼陀谷的蛇,不比常蛇,除开冬眠,入春之后,便能醒来,如同夏季一般。   但也除开曼陀河尾的竹林,那一片竹林,是百药子饲养常毒的竹林,与他们所待的断层崖上的竹林,毫不相干。   虽然曼陀谷四季如春,但曼陀河竹林,四季轮回都是正常的,五毒都是常毒。   那边毒蛇还未破冰,这边的毒蛇飞快游走。   “是吗?”西阮有些好奇,四处张望。   果真,见到盘旋竹竿上的竹叶青,自信道,“稹儿,为兄给你编个绳子。”   西稹坐在大石上,有些木讷,“湖边有柳叶。”   “不用。”西阮见他坐稳,迫不及待攀上竹子,随手扯下两片竹叶,一跃,抓住另一根,压弯竹竿,落入地面松手。   西稹不解,望着悠哉转身,对着他乐开眼的西阮,懵懵道,“哥、你失手……”   话音未落,西阮正对他,背对竹叶青,指尖竹叶迅速飞出,一片打断毒牙,一片直取七寸,钉在竹竿上。   西稹被惊住了,若不是身体不允许,他想跳起来欢呼,“哥、再来一次。”   “好,给你编一条长的。”西阮开心应下,几步飞上,一个后空翻,一手两片竹叶,落地时飞出去。   西稹喜欢看,他周而复始多次,表演得淋淋尽致。   “够!了!”百药子心疼跑来,拾起地上竹叶青,“在玩下去,我蛇都要死完了!”   西阮丢掉竹叶,赔笑上前,“谷主,万分抱歉,损失我会赔的。”   “赔、赔、赔,这是命,你拿什么赔?”百药子气急败坏道,心疼放在脸边蹭蹭。   西阮自认闯祸,再次赔罪,却被西稹打断了,漠然道,“百药子,这才多少,你在意这点?”   闻言, 百药子更加气急,指责他,“你还好意思提,还不是因为你!谁让你乱喂药的!”   “我都能吃,谁知道它们不能吃。”西稹小声嘀咕,丝毫没认错的意识。   “你的药、我都不敢乱喝,你还给它们。”百药子与其争论道。   西稹也不示弱,吵架气势不输,“就是你不喝,我才给它们的,你早喝了,我能给它们?”   “你、你真是不讲理,赔我蛇,还有今天的!”百药子感觉头发都给气白了,怜惜的抚摸发丝。   西稹见状,又言,“百药子,别摸了,在摸、也是白的。”   “为了你,我头发都白了,我容易嘛我。”百药子开始打感情牌,故作委屈语气。   “……”西稹。   习以为常,西稹就此打住话题,休息一阵,不用搀扶,也能正常行走。   百药子与西阮一般大,奈何百药子,年纪轻轻便白了青丝,不多,却也不少,几缕白丝。   晚饭顿了一锅蛇肉,几片菜叶。   西阮哑然,欲言又止。   察觉他异常,百药子主动开口,语气不可抗拒,“少盟主,带西稹回府,至少还需五年。”   西阮错愕,追问,“谷主、莫非、稹儿?”   “少盟主,你察觉端详了吧,握着他手腕那么久,察觉他脉搏跳动不正常吧。”百药子不急不躁,悠闲道。   西阮点头。   “他脉搏经脉穴位,还在错乱,如今毒素已无大碍,稳住经脉,没个三年五载,你觉得他安全?”百药子语气平常,内容让西阮一阵凉。   西阮垂头,心事重重,艰难开口,“谷主,五年之后,稹儿能正常生活?我意思是……”   “他不能正常生活。”百药子抬眸,眼神笃定,语气不容质疑。   西阮身子一软,无助道,“谷主、求求你帮帮忙。”   百药子语重心长道,“他体内千鸟罗花,融入他体内,我用其他毒压制它毒,两种毒相克相撞,五年,没有任何变动,也许它们相容不了,永远留在体内。”   “谷主、谷主、你想想办法。”西阮慌乱无措,恳求道。   西稹拦住西阮,无畏道,“哥、百药子新药:玉尘仙,比保命丸更好,稳住经脉,服用玉尘仙,一辈子都不会有事。”   玉尘仙,是保命的,不仅吊一口气,甚至能压制毒素,西稹服用在合适不过了。   西阮在曼陀谷呆了几天,便回去了,不舍抱抱西稹,“稹儿,哥有空就来看你。”   “回去小心点。”西稹笑着挥手道别。   “你才是,好好养伤。”西阮宠溺道。   挥手告别,西稹依依不舍离开,路过树木,随手扯下一片树叶,“百药子,你为何骗我哥?”   “你说千鸟罗花?骗了,那又何如。”百药子微微偏头,躲开西稹丢来的树叶,不以为然,又理直气壮。   西稹被气笑了,语气有些无奈,“五年,毒素就能清完?”   “不要质疑我。”百药子直言。   西稹停下脚步,环顾曼陀谷,入谷一片红,谷内缤纷五彩花色,植物、五毒,应有尽有,四季常春,风景怡丽。   壁崖一片紫藤,虽是木屋,却是四合院,篱笆围墙,不远处,一处瀑布飞流直下。   整个曼陀谷,除却入谷栽种曼珠沙华,穿过瀑布,竹屋后方种有少许曼珠,开得茂盛。   只因庄晚明喜爱,她的坟前种有不少。   西稹随着百药子跪下,他们时常没事,就来此待着。   庄晚明去世五年,她也是以身试毒,找出的办法,可惜、她先逝了。   之后,都是他们二人相依为命。   百药子很靠谱,甚至年纪轻轻便超越庄晚明,比庄谷主更出名。   思考至此,西稹沉眸,若有所思。   “百药子,我送你一个护身符。”西稹伸手欲取脖子上护身符,顷刻间,被百药子压住。   诧异盯着他,不可置信道,“你干嘛!”   西稹随意道,“一个护身符而已。”   “西稹!这是你爹当年给你的:传家宝,你说送就送?”百药子有些不明所以然,突然殷勤,有些莫名其妙。   西稹大笑后仰,顺势躺平,仰望天空,“百药子,我爹骗你的,就是护身符而已。”   “他骗没骗我,不用你告诉我,护身符保你平安,你送人?”百药子语气有些不好,甚是无语。   西稹难得开怀大笑,漫不经心开口,“百药子,在你记忆里,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百药子晃神,错愕偏头,望着他,一时无言。   西稹不急不躁道,“你知道、这是我传家宝,肯定不是我爹告诉你的。”   百药子欲言又止,开口又被打断,西稹眼神断定,“你、不止十六岁吧?”   “一百、一十六。”百药子随口胡诌。   西稹不语,眼神透彻,缓缓道,“年春,来找你求药的,你精准无误的给他重龙果,不止一次。”   百药子笑而不语,示意他继续。   “庄谷主都不知我在哪,你知道。”   “每次我发呆,你都能猜准知晓我在想什么。”   “最重要的,你好像、知道,我护身符里装的什么?”   沉静一阵,百药子主动开口,有些质疑,“你上一世、可没这么聪明。”   “是嘛。”西稹淡然道。   百药子顿觉轻松,敞开心扉,“江湖都称我为奇才,其实、我只是活得久。”   “上一世,你活了多久?”西稹好奇道。   “三十。”   “早死啊。”西稹直言不讳。   “……”百药子无语道,“上一世、你没活过十岁!”   西稹闻言,坦然失笑,“我猜、是你医术不行,我才死的。”   “嗯。”百药子有些不情愿承认。   “你怎么活过来的?”   “就突然、醒来,发现我只有六岁了。”百药子自身都觉荒谬,无稽之谈,但偏偏发生在他身上。   他不过觉得,他人生枯燥乏味,孤单寂寞,无父无母,师父也先逝,他一人活在曼陀谷,也不知为何要活着。   躺在竹篱院中的亭内,享受凉风,繁星点点,渐渐闭上眼。   耳边传来呵斥声,百药子惊醒,诧异看向庄晚明,不知所措,木讷原地。   庄晚明眼眸温柔,轻敲他额头,“又睡这儿,不是说了,不能睡这儿?”   当他触碰到庄晚明,他惊讶无比,他又回到了六岁那年。   西稹惊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百药子淡淡失笑,他也觉得神奇。   “你上一世都在干嘛?”西稹话本不少,又找到话匣。   “在谷里研解药。”百药子淡然,回味他一生,一句概括,他的人生正失败。   西稹坐起身,一本正经道,“百药子,你上一世太无聊,重活一世,去外边看看吧。”   “去、外边?”百药子有些木讷,这是他从未生出的想法。   “对!去外边。”西稹有些兴奋,指着天空,“先出谷,去镇上买鸡,我不想再吃五毒了。”   先前提及出谷,是西稹哄骗西阮的,不想他露出难色神情。   百药子没出过谷,他更不可能出去。   “去吧,买只鸡回来炖汤。”百药子下定决心,内心蠢蠢欲动,也开始好奇。   西稹兴奋道,“买口锅吧,我怕顿出蛇味。”   “你在怀疑我?我会洗不干净碗?”百药子不服气道。   “没有,回去了。”   百药子喊住他,指着紫藤,“那还漏了一颗, 你把它摘下来。”   西稹闻声望去,果真遗漏一颗,没好气道,“你上次不说摘完了,怎么还有?”   “不止一个,你哥还找了一个,你多找会儿。”百药子淡淡道。   西稹瞟他一眼,没在多话,助跑几步,腾空而起,脚踏紫藤叶,几步攀上,抓住滕迈,摘下果子,用力朝百药子丢去,“接着!”   百药子未抬头,听闻动静,伸手接住,好不忘嘲讽,“力气真小。”   本还兴致勃勃的,西稹假假一笑,愤愤落地,“你比我哥老多了,武功也差那么多。”   “……”百药子无语抬头,无可奈何道,“我又不专研武术,你让你哥跟我比医术。”   “医术?”西稹恍惚,打趣道,“你不是说,你只用毒?”   百药子笑而不语,有些落寞,西稹大概能懂,上一世,他救死扶伤无数,最终孤苦一人,让他产生迷茫。   西稹没在多问,眼眸瞟见脚底的一汪水潭,这是穿紫崖而出的瀑布,流淌而来的。   浅浅的水潭,西稹借此打量全身,衣裳是普通白布,马尾扎着辫子,十分普通。   “百药子,还有其他颜色吗?”   百药子有些不解,见西稹凝视水潭,嫌弃他自身的眼眸,有些好笑,认真思考片刻,“没有,我师父所剩布料,我都烧了。”   西稹不乐,总觉白色死沉,哪哪都不顺眼,环顾曼陀谷四周,心中有了主意,问道,“这些能染色吗?”   百药子诧异,迟疑片刻,“难。”   西稹充耳不闻,拽着他离开,采摘不少曼珠,“先试试这个。”   “你采这么多。”百药子心疼,责怪道。   “别假惺惺,你平时采的比我多。”西稹嫌弃推开他,让他远离手上的曼珠。   百药子反驳,指着花儿道,“我是正用,不是玩!”   西稹不满,直言,“我也正用,不是玩!”   “你这、正用?你这哪叫正用!”百药子不服气,非要争论输赢。   西稹也不示弱,“用在我身上,怎么不是正用!”   “绝对上不了色!”百药子坚定又肯定道。   西稹充耳不闻,不打算争,试过才能得出结论。   事实证明,确实难以上色,一处一处的,颜色也是差异很大,直言——很丑。   “……”西稹哑然,有些失望,“丑死了。”   百药子稍显得意,沾沾自喜,“都说了不行吧!”   西稹刚想反驳,忽然,脑中闪过什么,恍然大悟,对着百药子不怀好意笑。   “……”百药子觉一阵凉意,毛骨茸然。   “你要干嘛。”百药子后退半步,有些想逃。   西稹快过他,拦住他去路,直言不讳,“你轻功没我高,跑不掉的,把你之前喂蝎子的,给我一盒。”   !   百药子护食,当即反对,“别想,不可能给你!”   西稹不慌,幽幽道,“噢、不给啊。”   不急不躁的步伐,散漫走入竹林,扬言,“别想见着你宝贝彩虫。”   “等等!我给!我给还不行嘛!”百药子当即妥协,笑嘻嘻迎上,颇有些讨好口吻,“西稹、小少爷,我彩虫一共没几只,你就发发慈悲,放过它们吧。”   西稹得意冷哼一声,颇为自傲,“那你帮我染。”   “我还……还、嗯,帮你染。”百药子果断妥协,硬气不起来。   一盒子药丸,专用喂养毒蝎的,让他们尾巴呈现绿色,毒性更强,抱来水缸,倒满清水,放入药丸,瞬间散开,清水即刻呈现深绿。   西稹满意点头,吩咐他在放一颗,“快放,在来一颗。”   “很贵的,一颗要很久,你……”百药子不舍,西稹也不是善类,扣住他手腕,夺走一颗,毫不留情丢入水中。   无视百药子心疼神色,西稹目视水色,颇为满意,有些小激动,“快试试。”   “……”西稹。   “……”百药子。   深绿色的,西稹有些嫌弃,捏着衣角,“这色、太过了。”   “你自己要两颗,搞砸了吧,浪费我这么贵的药。”百药子碎碎嘀咕道。   西稹不悦,浑身不得劲,眺望湖面,直接从断崖飞下,踏着崖边重踏一脚,展开双手保持平衡,又借力踏上陡斜悬壁,在直接飞下,平稳落入地面。   这不是他头一次挑战,已经熟能生巧了。   单比轻功,西阮都不一定强过他。   碧绿水面,淡开不少浓墨,渐渐化开。   颜色都洗掉了,留下一层淡淡青绿,这颜色让他十分喜爱,欢呼朝百药子招手,“百、”   “噗——”   胸口处憋着一腔血,从口腔涌出,吐血之后,全身抽疼,那种骨头粉碎般疼痛。   穴位被挤压,脉搏破碎,骨头被碾碎、破裂,那种疼痛,但凡是发作,他都无法忍受,让他恐惧。   他本以为他挺过十年,不会再犯,怪不得百药子不让他离谷,是他太天真了。   只不过是减缓,哪能痊愈,怪不得还需三年五载。   百药子从断崖赶来,替他疗伤。   最后,西稹浑身虚弱,陷入昏死,百药子才把人带竹屋休息。   【作者有话要说】   主CP:【西稹】【江枍榆】次CP:【百药子】【东方棠棣】 第三章   隔日清晨,曼陀谷一如既往凤景如画。   百药子手中拿着药丸,轻推木栏,走入院中,从架子上取下一片药材,熟练的走入木屋。   “吃了。”   西稹睁眼,茫然片刻,撑着身体,平淡道,“我又晕了。”   “嗯。”百药子冷淡应声。   西稹习以为常,还是觉得累,心里憔悴,有些丧道,“我上一世、到底活了几岁?”   百药子停下手中动作,拖着椅子来到床边,轻描淡写道,“你、上一世,我师父去世,你次日犯病,就没了。”   “八岁。”   “不是,上一世、你只活了五岁,我师父就以身试毒,去世了。”百药子很平静叙述,“这一世,我藏了好几次,都被师父找到,我就在想,未来是否改变不了。”   百药子沉默片刻,又道,“好像改变了,我师父多活了三年,也让我也知道,上一世,她为何会以身试毒,因为她深换不治之症。”   “不治之症?”西稹诧异,不可置信。   百药子苦笑,有些自嘲,“不可思议吧,我师父居然治不好自己,其实、她很厉害了,多活了十一年。”   “你是说、庄谷主凭借自身本事,多活了十一年。”西稹有些钦佩,又忍不住问道,“那为何不能在多活两年?或者、为何会有不治之症?”   百药子情绪很低,语气也有些颤,“因为、她生过一个小孩,但她身体不允许,她从小泡在药坛子,身体承受不住,她为了生下健康孩子,服用大量与身体相斥药物。”   闻言,西稹也沉默了,庄晚明在临死前,想拼命一搏,救活他,却因为身体跨得太厉害,根本坚持不住。   百药子低落情绪,并未维持太久,也许经过一世,他沉淀不少,“你现在的心思,我猜不中,因为我没经历过,也从没跟你拌过嘴。”   “那你猜猜、我现在想干嘛?”西稹平静道。   “想安慰我?”百药子随口一猜。   西稹摇头,一副别乱想,“做梦,不是说出去嘛,我衣服呢?”   “你还惦记你衣服?”百药子有些无奈。   西稹理所应当道,“我废了这么多心血,终于满意了,我能不惦记?”   “给你留着的。”   百药子从屋外,抱着淡青色衣裳,“这儿、拿去。”   西稹兴奋下床,端详青绿衣裳,爱不释手,指着一旁铜镜,“百药子,帮我梳头,换个发饰。”   “……”百药子。   白色鞋子,淡青衣裳,高马尾,马尾处有一小缕小辫,一把绿绳挨着小辫,与青丝垂下,还有少许顺着发绳垂下,绳尾吊着竹叶,经过药水浸泡过的竹叶,不会枯萎,还有些硬度。   西稹满意点头,有些自恋夸道,“好看,这样精神多了。”   百药子手软,前前后后,被西稹拆了无数次,终于有让他满意的了,手差点废了。   踏出曼珠沙华,意味着他们出谷了。   西稹面对悬崖峭壁,居然也能感受些许惬意,不禁催促道,“百药子、快点。”   “别急,你把这个吃了。”百药子抛颗玉尘仙给他,回望曼陀谷,内心溅起涟漪波澜,他期待外面世界,紧张又激动。   西稹吞掉玉尘仙,随意打量四面峭壁,踏上飞石,攀上峭壁,一路畅通无阻,完美落入地面。   一条小路,铺有碎石子,赶上下雨,也不怕路滑摔倒。   不识路二人组,跟着石子翻山越岭,跋山涉水。   “走错路了吗?”西稹有些茫然,审视四周,荒芜一片。   百药子也迷茫,“也没其他路啊?”   西稹不信邪,几步飞上树尖,眺望,一无所获。   无可奈何,他们又只得赶路。   又赶了一段路,西稹又飞上树尖,一眼瞟见村庄,欣喜不已,纵身一跃,自转两圈落地,迎上百药子,指着前不远处,激动道,“在前面,快走。”   路过茶水铺,老板正烧水呢,见到他们二人,很是热情,招呼道,“二位客观,里面请,喝杯热茶再走。”   西稹有些渴了,胳膊拥拥百药子,问道,“百药子、喝杯茶,你带银子了吗?”   “我带了一盒,也不知贵不贵。”百药子常年不出谷,也不知市价,只得拿一盒试水。   西稹闻言,自信道,“放心,茶不贵,贵的、这种小地方也不会卖。”   刚入座,便听闻隔桌几位壮年红着脖子讨伐别人,一个劲谴责。   “要不是东方,司空大将军哪能阵亡!”   “元盛帝也是被猪油蒙了眼,居然娶一个妖女。”   “司空大将军要是知道,他儿子成为孤儿,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   “我听闻,常年给司空府送菜人家,都是不收银子的,报答司空大将军恩情。”   “你们是知道的,司空大将军救了我儿子,我到现在都感激不尽。”   在几位壮年叙述中,不过问朝廷之事的江湖人,居然将朝廷之事了解一二。   百药子新奇,听得入迷,老板倒茶都没察觉,老板好客,热情道,“二位客观,头一次来。”   “路过。”西稹有些冷淡。   “这位客观对他们的事很感兴趣?莫非也是受过大将军恩惠?”老板俯身,临近百药子道。   百药子本意好奇,他从未出过谷,也没听过闲事八卦,被老板一问,有些错愕,随口胡诌,“啊、对、对的。”   “……”西稹:我看你怎么圆。   老板又道,“是什么恩惠?”   百药子迟疑片刻,看一眼西稹,西稹避开他眼神,爱莫能助。   “……”百药子。   老板好奇目光,让百药子恍惚,胡乱编借口,“啊、二十年前,救过我母亲,虽然那时候,还没有我。”   “噢、那确实是大恩,得铭记在心。”老板点头道。   这时,那边讨论的人,也参与进来,“大将军大恩大德,无以汇报。”   “大将军有个儿子,还活着,时常去清和寺,我们会送点东西过去,尽点微薄之力。”   西稹觉得有些吵,指尖点点桌面,示意百药子结账。   “?”百药子疑惑,“干嘛?”   西稹无语摊手,语气淡然道,“银子、结账。”   “?”西稹。   西稹一时无措,盯着手心一锭银子,百药子以为不够,蠢蠢欲动的手,又摸上盒子,被西稹按住,眼神示意他别捣乱,“收回去。”   在众人惊讶、震惊中,西稹不急不躁掰一小块,放在桌上,“不必找了。”   拉着百药子飞快离开,抱怨道,“你疯了,拿这么多?”   “这很多吗?”百药子疑惑不解道。   “你没看招牌,茶水两文,你拿一锭?”西稹儿时接触过银子,不至像百药子,一窍不通。   百药子一头雾水,望着盒子,木讷道,“他们求药,都是一箱。”   “……”西稹无语,掂掂手中银子,掰成好些块碎银,让他把盒子收回去,“拿这个,少惹麻烦。”   二人还未走几步,迎面遇上山贼,一席人拦住去路,为首头子扛着大刀,异常嚣张,“把钱都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西稹郁闷,白一眼百药子,豪气、被盯上了吧。   百药子疑惑,偏头询问,“我们要交吗?为什么要交?”   “……”西稹无语又迷惑,感慨道,“你平时都看的什么书?”   “医典之类的。”百药子诚实道。   西稹无奈叹气,指着山贼,从盒子摸出两锭银子,和气道,“大哥、我们家中有年迈母亲,命悬一线,在等我们救命药呢,留救命银子给我们,感谢大哥。”   百药子恍惚,小声念叨,“他们真能放过我们?”   “可以!走吧。”山贼大哥爽快答应。   西稹感激不尽,奉上银子,逃命似的带走百药子。   山贼头子掂量银子,还不忘担心他们家中病重母亲,一转身,影子都见不着。   ——西咏镇——   一块石墩写着:西咏镇。   久违的闹市,西稹觉得太久远了,他与西阮东奔西跑,父母在后撵他们,无忧无虑的日子,离他一去不复返。   百药子惊讶,新鲜事物,让他应接不暇,不受控制,走入闹热。   饭店飘出菜香,门口陈年酿酒,飘香四溢。   西稹二人会意点头,心照不宣走入饭店,随意点几样招牌,配上一壶好酒。   酒醉甘甜,气味都让人自醉。   西稹迫不及待倒一杯,小抿一口,舒爽道,“美味,比药酒好喝太多了。”   “你少喝点。”百药子提醒他,自身却陶醉其中,沉静美酒。   西稹没反驳,他深知他情况,也不敢多喝,放下酒杯,尝尝配味花生。   菜还没上,百药子喝完一壶,打算找老板在要一壶,意外碰上有人结账。   一小块碎银子,比西稹掰得还碎,百药子懵懂点头,大概摸清市价。   “心悦,走了。”   结完账的少年转身,与他相差几岁,气度不凡,被叫心悦的少年与西稹一般年纪,气骨更是非凡。   忽然,百药子忆起茶水铺,讨论的司空大将军,依稀记得、他儿子,是叫心悦。   凝思至此,百药子不禁多打量两眼,正当少年有所察觉,回头时,百药子被老板喊住,正好错开。   “客官想要些什么?”   百药子回神,指着手中酒壶道,“酒、在来一壶。”   “好勒,客官请稍等。”   百药子回到桌上,见到一桌美味佳肴,食欲大增,拿上筷子,端着米饭,狼吞虎咽。   西稹也吃得津津有味,不禁感叹,“百药子,你看别人手艺,多好。”   “我也觉得好。”百药子吐字不清应和道。   “……”西稹撑着下颚,意味深长道,“我意思是让你学。”   百药子吞掉口中饭菜,有些激动道,“好,我们等会儿去买食材。”   忽然忆起什么,百药子又放下碗筷,小声道,“西稹、我刚看见心悦了。”   “心悦?谁?”西稹不解道。   “就之前、茶水铺。”百药子简单提醒道。   西稹恍然,打趣道,“噢、司空心悦啊,那你得好好对他,毕竟是救过你母亲的恩情。”   “……”百药子:我糊口乱绉的。   西稹见他不回话,继而调侃,“准备如何报恩?”   “我报恩,我行善少了?多少人该给我报恩呢。”百药子沾沾自傲道。   “话可是你自己说,见证人还不少。”西稹取笑道。   百药子沉默,稍显无奈口吻,“帮,主动帮,他爹大将军,对元盛有恩,帮忙是理所应当的。”   “百药子,你是不是忘了,你是江湖人,忘了江湖规矩了?”西稹肃然,言语点醒。   百药子也正经起来,“我是江湖人,也是元盛子民,他是元盛大将军之子,元盛大将军有恩元盛,照顾他儿子,也合情合理。”   西稹皱眉沉思,淡淡一笑,“此言有理。”   “日后撞上,能帮则帮。”百药子。   “结账去,我吃饱了。”西稹催促道。   “我在喝一杯,等会儿再去。”   “天色不早了,我们还得赶着回去呢。”   “很快的。”   赶集二人都很迅速,买了不少瓶瓶罐罐。   百药子背了一筐,还抱着一筐,走了一段路,有些喘,“西稹,帮我拿一筐。”   “不拿,没空闲的手。”西稹果断拒绝,抱着布料,腾不出手。   百药子不满道,“你这个很轻。”   西稹承认,却不帮忙,“很轻,我又没要你买这么多。”   “我装药是为了谁?”百药子理直气壮道。   “不全是为了我。”西稹无情拆穿道。   “你就是这样报答恩人的?没有我、你能活?”百药子又开始打感情牌。   西稹一时语塞,有些无奈,“下次能换别的说吗?”   “你先帮我拿。”百药子得意一笑,自觉放下筐。   西稹无可奈何,甩一把布料给他,刚蹲身,远处传来火光,伴随浩浩荡荡气势,他们又被围住。   还是同一批人。   为首头子见着他们,颇为诧异,“你们不是去买药?”   百药子审视手上东西,一时接不上话,求助西稹。   西稹不急不躁道,“大哥、那还不是你们拿走两锭银子,我们差点,只得买罐子自己来。”   为首头子半信半疑,指着布料,“那、这个呢?”   西稹镇定笑笑,一本正经道,“那不是想着,让母亲走得光鲜亮丽些,穿几件新衣裳。”   “少给我扯胡扯,把钱交出来。”为首头子识破他骗局,露出丑陋面目,强盗本质。   西稹淡定背上背筐,拍拍走神的百药子,颇为嚣张口吻,“追得上、我送你们一箱。”   伴随风声,一晃而过的影子,西稹消失在他们视野中。   百药子与为首头子尴尬对视,勉强露出笑容。   “你同伴丢下你跑了。”为首头子有些生气,手中大刀的环扣,咯咯作响,在寂静夜晚,异常响亮。   百药子有些轻蔑一笑,抬头迎上去而又归的西稹,笑道,“来了。”   西稹有些无语,“我还以为你吓腿软了。”   “我又不是小孩,还能被吓软?”   “你又没见过世面,我怕你吓尿。”   “我能被吓尿?”   “谁知道。”   路上二人都在拌嘴,抵达曼陀谷,有些舒坦松口气。   自此以后,二人时常会出门走走,日子由枯燥乏味,渐渐新鲜有趣。   西稹闲来无事,把玩百药子新养的彩虫。   突然,听闻动静,西稹回头,见到蟾蜍成群结队。   西稹颇感兴趣,高举彩虫,这可急坏了蟾蜍们。   “陪我玩玩,我就还你们。”   彩虫被百药子交予蟾蜍看守,让它们时刻紧盯。   百药子今日又有客人,正在迎客。   正与蟾蜍玩耍,见到百药子追随客人去曼陀河竹林,好奇心涌上心头,快步跟上,从断层崖飞下,踏入竹林。   他也是头一次来这边竹林,空气都有细微差别,等了一会儿,他觉得无聊,果断离开。   蟾蜍见他回来,整齐拦住他步伐,制止他靠近彩虫,虫卵都是鲜艳的,他便唤彩虫,也挺稀奇这新鲜玩意。   突然,西稹一愣,颇为好奇,百药子从不好客,居然护送客人出谷。   西稹错愕,悄无声息跟随,在满地曼珠前停下脚步。   莫非这小孩病重?   或者是小孩家里人病重?   不应该,往常从未见他如此热情,居然会出谷救人,莫非是借口出门,不带他?   百药子回来,都是几天之后。   一回来,便对上西稹审视目光。   “我给你带了衣服。”百药子抱着不少布料,新衣也不少。   西稹不为所动,质问,“那小孩是谁?”   “你看见了?”百药子。   西稹不语,百药子主动解释,“跟你相比,他不算小孩。”   “你说我是小孩?”西稹晃神,质问道。   “同样十三,他比你高不少。”百药子认真思考,猜测道,“你可能不、长了。”   !   “什么!”西稹震惊,不敢置信。   百药子点点桌面,让他伸手,把过脉,又摸摸骨节,有些断定了,“你真不长了。”   西稹恼羞成怒,“不可能!怎么可能!”   百药子叹气,按压他背脊骨头,眉头紧皱,“我去想想办法。”   “你必须想办法!我不能四尺过完余生。”西稹蛮不讲理,强迫他,带着些许害怕。 第四章   五年调息时光,西稹看着长发,过了膝盖,在长一年,怕不是得挨着脚踝了。   百药子正找尺子,五年了,该正识身高了。   西稹忐忑靠墙,声音有些颤,“百药子,我怀疑你药不对,要么是你治错地方了,我这头发猛长?”   “不会、你肯定长高了。”百药子信誓旦旦保证道。   西稹强迫自身镇定,双手紧握。   一尺、二尺、三尺、四尺、五尺、六……   “……”西稹冷眸,心凉透了,质问道,“六尺?还没你束发时高?”   【古时六尺,相当于一米六左右。】   百药子不知作何解释,有些无力,“我尽力了。”   一句尽力了,西稹险些崩溃,他又怨不了别人。   西阮的身高,过了八尺,他不足他肩膀高,他、好、恨。   心有不甘,西稹内心情绪奔溃,但他不在西阮面前表现情绪,因为他们很自责,他不想他们自责。   他中毒,不怪他父母,更不怪他哥,反而,他很庆幸,他咬了西阮糕点,西阮没中毒。   他若不幸早逝,父母至少还有西阮。   此时,跟在百药子身旁的少年安慰道,“也不是大事,你哥婚宴才是大事。”   听闻婚宴,西稹脸色稍稍好转,语气也好了,“你以后都打算在这儿?”   “是这样打算的。”方公子礼貌有礼道。   这人赖在这儿好些年了,跟在百药子身后,文质彬彬,西稹却总觉他一肚子坏水。   三人关系还是很好,常年生活在一起,感情很不错。   西稹眺望曼陀谷,将曼陀美景尽收眼底,居然还有些不舍,“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悬崖边上,屹立一位青衣少年,手持白扇,绿色发绳扎着马尾,两侧洒落绿绳,垂落后腰。   黝黑青丝垂钓膝盖之下,扎有一小辫,一同垂落膝盖,后腰上的青丝有发绳,捆绑一圈,青丝从后腰散开,而发绳尾都有两片竹叶。   百药子上前,与西稹并排,递给他红瓶,解释道,“红色喜庆,给你哥的贺礼。”   “是什么?你弄的东西,稀奇古怪,我怕给我哥用。”西稹面上嫌弃,却装入口袋。   前不久他养的彩虫破壳,非常漂亮的金蝶。奈何有毒。总之,百药子的东西,都不是好玩意。   “春药。”百药子。   “……”西稹一时哑然,有些无奈,“春药?我哥、还需要这个?”   “不是普通春药,服用后,点火就燃,兴奋一夜,不会软无力,还能生出力气。”百药子得意道。   西稹犹豫片刻,又装回口袋,“谢了。”   宁静的曼陀谷,风景怡丽,微风清凉。   西稹望着日渐高升暖阳,不舍道,“我得走了。”   “我把爱马借你,路上小心。”方公子把汗血宝马牵给他。   百药子很是不舍,“穴位我都稳住了,应该是没问题,在待半年总是好的,婚宴推迟半年,也……”   “我不想我哥推迟,他哥早弱冠了。”西稹打断他,一撑马背,腾空而起,跨上马背,牵着缰绳,“告辞了。”   “路上小心。”   “知道了。”   百药子目送他出谷,推开方公子,“棠棣,你干嘛靠这么近?”   “接下来、是我们二人生活,不得靠近些。”方棠棣理所应当道。   “也不至于靠这么近。”百药子颇为嫌弃拉开腰上的手。   “靠近些、才有安全感。”   一路快马加鞭,夙兴夜寐,马不停歇。   夜晚漆黑一片,前后无村店,西稹只得选择露宿。   此时,正值炎热晚夏,夜晚凉吹过,也无法抵达酷暑,西稹安顿好马儿,随意选择一块草地而眠。   一夜过后,西稹恢复精气神,马儿也原地复活,又能赶路。   巨大石墩上,刻有:西家关。   这是几十年前,西风刻的,也是西风成为武林至尊的开始。   西稹迫不及待赶回家中,也不顾镇上百姓众多,骑马闯入,还未走出一条街道,就被百姓堵死。   西稹只得弃马,正打算翻下马背,牵缰绳手一顿,察觉杀气,西稹极快反应,一拍马脖,与马分开。   避开来人的攻击,来人也不意外,牵着马绳,摸摸马头,“镇内不许骑马,你不知道?”   西稹闻言,歉意拱手,“在下不知。”   来人一身蓝衣,有些散漫悠闲转身,见到西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小孩?”   西稹闻言,有些不悦,“我不是小孩。”   “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西稹不言不语,眼神冷漠,抢过他手中缰绳,语气不善,“让开。”   少年未放绳,西稹与他僵持不下,不难察觉对方功力深厚。   少年也不客气,抓起西稹手腕,忽然皱眉,“你没内力?”   西稹用力抽回手臂,有些不耐烦,“你到底要干嘛?”   “在下箫剑派少主,林奕池。”林奕池自报家门,压不住内心怀疑,问道,“你进入西家镇,我就跟在你身后,你骑马的气魄,不像、不会武功?”   西稹冷笑,直言,“不会武功,不能骑马?”   “也不是。”林奕池。   “那你拦我作甚?”西稹个头不高,气势却不输。   林奕池有些意外,陪笑道,“不好意思,吓着你了,镇内不能骑马。”   “知道了。”西稹不耐烦回他,快步离开。   此时,林奕池身旁走来一人,眼神不善,“少主、需要教训他吗?”   “不必,不会武功的小孩,放他一马。”林奕池冷淡道,“更何况、在别人地盘,还是注意点好。”   “是、少主。”   西盟山庄张灯结彩,喜庆洋洋,下人们忙前忙后,好生热闹。   西稹牵着马儿,随手拍了挂灯笼的仆人,递给他缰绳,吩咐道,“关好。”   “等等!”家仆拦下西稹,笑盈盈道,“请帖、没有请帖不让进。”   西稹呆愣刹那,有些疑惑盯着眼前人,他有些恼了,又抬眸望一眼牌匾:西盟山庄。   他回家被要求出示请帖,还被拒之门外。   此有此理!   西稹眼神一横,后退一步,脚尖点地借力,纵身一跃,踩在家仆手臂,又一借力,落在石墙上,脚边不远便是西盟山庄牌匾。   “好大胆子!敢擅闯西盟!”家仆红着脖子怒吼,命令一众家仆,去将人拿下。   西稹骄横轻瞟抬眸,微侧身子,躲开家仆,伸手一推,将人推倒,重重摔倒在地。   他这一举动彻底激怒家仆,尽然开始围堵他,气势汹汹而来,他赶忙落入地面,躲开前来支援的家仆。   西稹轻功了得,神出鬼没,上瓦攀墙,宛如家常便饭,不在话下,惹得家仆洋相百出,时而撞倒一片。   这边热闹得很,很快吸引不少人,其中包括林奕池,颇为感兴趣,欣赏他轻功,出神入化,生了好胜心。   假意去帮忙,实则是好玩,欲比试比试,“老家、在下来帮忙。”   老家是西盟管家,也不知为何叫此名,但大伙都是这么喊的。   林奕池借助家仆,踩上肩膀,成功落在屋檐上,笑盈盈道,“我还以为你们在玩呢,不曾想、你居然敢闯西盟,胆子非同一般啊。”   冷静又平静的西稹,内心未掀起涟漪,淡淡盯着他,认为他吃饱没事干,语气很是不爽,“你好像很闲。”   林奕池察觉他不爽,仰天大笑,“小孩、你叫什么名字?我还挺好奇的。”   “叫声爹、我就告诉你。”西稹轻讽道。   嚣张的态度,惹恼了林奕池,眼神黯泽,“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林奕池动作很快,风吹起腰后长发,面前便浮现林奕池脸,西稹弯腰躲开,侧滑避开,拉开二人间距。   晃神的功夫都无,林奕池便又进攻,西稹迟楞片刻,才又躲开,每每都躲开林奕池,而西稹都未先移动脚,给人一种逗猴的错觉。   林奕池眼眸彻底怒了,也不似之前吊儿郎当,比之前快,家仆们眼睛都看花了,也没分出胜负。   “敢玩我、你找死!”林奕池恼怒,也不君子协议了,手掌运气,真气聚齐手心周围。   西稹躲闪时,受真气影响,居然倾斜了身子,暴露在林奕池眼前。   !   西稹大惊,有些惶恐,林奕池一脸得意,另一只手早运气,快如闪电,直撞西稹胸膛。   一脚后跨、一蹬,腾空自转两圈,飞出去,即使飞出去及时,也被林奕池余剩真气所伤。   狼狈后退几步,西稹怨恨盯着他,气愤抹掉嘴角血迹,“下次陪你玩。”   话音未落,人先飞出去,林奕池紧追不舍,掌力连打好几次。   前方被人拦了去路,手持木棍的家仆,身后是穷追不舍的林奕持,西稹眼眸一沉,临时更换路线,也来不及了,西稹只得硬着头皮,直冲家仆。   他太久没回家了,都不记得家中地形了,把自己绕进了死胡同,林奕池还在身后。   运足足够真气,冲着西稹而去,西稹避不开,只得选择利用家仆,躲在他们身后。   嘭——   伴随爆炸声,西稹完好无缺,在他身后的家仆,有些不善转头,笑里藏刀道,“挺会藏啊!”   西稹尴尬一笑,探出脑袋,原来那一掌被接下来了,震碎了亭子,四分五裂,散架开来。   狼狈的庭院,朦雾散开,依稀屹立一人,此人一身深蓝,散落一半青丝,头顶带有冠顶,华贵精巧。   “哥!”西稹挣脱家仆,几步跑上前。   闻言,西阮惊喜回头,难以掩饰的开心,搭在他肩上,前后打量,“稹儿、你怎么回来了?”   “哥,这不是你大婚嘛,我就回来了。”西稹笑道。   西阮突然收回激动,冷下脸,抹上他嘴角残留的血迹,沉声道,“受伤了,谁弄的?”   西稹一楞,拍拍额头,故作可怜,指着人群中的林奕池,开始诉苦,“哥、就是他,他从我回镇,就盯上我,刚还打我。”   手指又指向旁边,从西盟正门,一路指过,皆是一片狼藉,“哥、你看,我跑了好久,他一直追着我打。”   西阮眼眸寒冷,拉过西稹靠后,林奕池有些心虚,一时哑然,面上却还是表现镇定,必恭必恭行礼,“少盟主,这都是误会,我能解释。”   “误会?林少主猖狂错地方了吧?”西阮语气不善,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   这边动静,早引起正院里的人注意,珊珊来迟,正好撞见西阮与林奕池不示弱,眼瞅就要动手。   西风赶忙,出声制止,“阮儿、怎么回事。”   长辈都闻声赶来,二位小辈自觉分开。   西阮礼貌行礼,主动解释,“爹、林少主先动手欺负稹儿。”   “稹儿!”西风震惊,下一刻,便瞧见西稹从西阮身后走出来,欢喜打招呼。   “爹。”   随着一声爹,现场议论纷纷,窃窃私语。   西风激动上前,惊喜得说不出话,抓住西稹双臂,红了眼眶,差点激动落泪。   西稹见状,失笑,小声提醒道,“爹、西盟主大人,这么多客人呢,仪表、注意仪表。”   “还要什么仪表,让爹多看看你。”西风满脑都是他儿子,哪有空管其他。   西阮欣慰一笑,“对了、快去看看娘,娘可想你了。”   闻言,西稹推开西风,差点蹦跳而起,匆匆跑开,“爹、我先去看娘。”   片刻之后,身影便消失了,西风宠爱一笑,指着消失背影,嘀咕抱怨道,“一提秋瑶,就跑没影了,还把我推开。”   西阮闻言,有些想笑,安慰父亲,“爹,稹儿是太想念娘了。”   西风宠溺一笑,无奈摇摇头,忽然严肃,“阮儿、你刚说谁欺负稹儿?”   话题演变,风云聚变,林奕池还未从西盟小少爷身份缓过来,又迎上这个问题,之前的借口,一时之间,都有些忘记了。   不知如何、面对之前的莽撞。   谁能想到,一个毛头小子是西盟小少爷。   林奕池只得认真交代事情缘由,与西稹碰撞都是意外。   弄清前因后果,西阮依旧不买账,直言不讳,“林少主,西盟的事,还轮不到你插手,在西盟伤人。”   这时,身为箫剑派掌门,林奕池家父,林宗安赔笑,“西盟主,是小儿不懂礼数,冲撞了小少爷,奈何小儿也是好意,还望西盟主大人有大量,别跟小孩一般见识。”   西阮无声嘲讽,眼神都是不满,又道,“抓人,没让你伤人,在西盟如此放肆,是想毁了西盟?”   狼藉的地面,破裂的屋檐,便是最好的罪证。   林奕池心有不爽,却不敢表露,和颜悦色笑道,“少盟主教训的是,损失我都赔,小少爷、我也理应赔罪。”   “林少主、大会稹儿会参加,坐等林少主赔罪了。”西阮言语刁钻,脸色不好,更是无礼甩袖离去。   林奕池将他态度尽收眼底,内心不悦不满,却只敢憋回去,在回去之后,统统发泄,摔了一地东西。   “气死我了!”   忠心部下,上前安抚,“少主,莫要气坏身子。”   林奕池烦躁踢倒桌子,引来林宗安,一脸冷漠望着他,“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爹、我不要在大会上赔罪!那我还有什么脸面。”林奕池气愤,又有些郁闷。   林宗安一脸淡然,一掌劈碎桌子,怒道,“你没得选择,你还有什么脸面?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子,你都抓不到!箫剑派的脸,给你丢尽了,还要什么脸?”   面对发怒的林宗安,林奕池安静了,不敢在使小性子,心中却是恨得牙痒痒,发誓:必报此仇!   西盟山庄后院,挂满了喜服,各色各样的,华贵喜庆。   邓秋瑶兢兢业业挑选布料,揉搓做工,突然听见一声,“娘。”   声音还未落,眼前便出现影子,映在喜服上,邓秋瑶回头,西稹正好落地。   望着一脸惊讶的邓秋瑶,西稹开怀大笑,乖巧懂事道,“娘,我回来了。”   “稹儿、稹儿……”邓秋瑶晃神木讷,欢喜上前,激动的有些踉跄,不停呼唤,“稹儿、我的稹儿,你回来了。”   “娘,我回来了。”西稹抱住邓秋瑶,居然还稍矮她一些,不细看,也察觉不出。   邓秋瑶抱着他不撒手,生怕消失不见。西稹安抚她,指着喜服,“娘,可选上中意的。”   邓秋瑶闻言,又想起正事,拉着西稹一同选,开心道,“稹儿、你觉得如何?”   “娘,我哥仪容仪表,哪样不出众?袈裟穿我哥身上,都是神仙下凡。”西稹夸赞道。   邓秋瑶被逗笑了,“别调皮,哪有穿袈裟的。”   “随口说说,别当真。”西稹笑道。   此时,门口出现西阮身影,高兴道,“你们在说什么?”   见着西阮,邓秋瑶喜上眉梢,更加开心,“阮儿、快来,你看看喜欢哪件。”   “娘,哪件都行,别太费心了。”西阮不在意道。   西稹也应和道,“对啊,娘,哥穿哪件都可以。”   “那哪行啊,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哪能马虎。”邓秋瑶指责二人,忍不住说教,“婚宴能看出我们对公主的重视,公主远离家乡,千里迢迢嫁来,不重视哪能行?”   西稹闻言,有些惊讶,开口问道,“娘,是公主?哪个公主?元盛公主?”   邓秋瑶微微摇头,语重心长道,“是北殿的公主,三十年前,北殿大王还是一位勇士,遇见你们爹,拜师学艺,返回北殿,一战成名,又夺得权位。”   “还有这事。”西稹懵懂点头。   西阮揽着他肩,认真解释,“邱拉尔、也就是现在的大王,约定结亲,正好他有一女儿,去北殿拜访他们,定下婚约,也喝了拜师茶。”   “拜师?”西稹蹙眉,有些不解,“爹为何非要与他们来往?江湖不过问朝廷,更何况他是敌对国?”   “朝廷的事,与我们无关,我们与他们只是师徒关系。”西阮笑着解释道。   西稹懵懂点头,“哥、那你见过公主吗?”   “没有。”西阮松开西稹,主动站好,让邓秋瑶试喜服。   西稹上前搭把手,问道,“哥、那要是很丑、怎么办?”   西阮一顿,微微皱眉,有些不愿,“应该不会吧?她父母都还挺正常的。”   “哥、能先掀盖头吗?”西稹大胆问道。   “哎呦、”   兄弟二人,同时被邓秋瑶敲脑袋,心照不宣低头。   邓秋瑶指责二人,教育道,“不懂礼节,君子风度呢?学哪去了?欺负女孩子。” 第五章   “娘、我这儿不是为我哥考虑嘛。”西稹有些委屈,小声道。   邓秋瑶又拍打他一下,有些生气,“你爹选择我,可不是为了脸。”   “娘、你可是武林、第一美人……”西稹与西阮默契闭嘴,先前的坚定也渐渐无声,演变成嘀咕。   邓秋瑶有些生气,指责道,“阮儿、怎么回事,娘是这么教你的!”   “不是。”西阮底气不足道。   西稹小声嘀咕,内心琢磨计策,“我刚听说、下月成婚,新娘子还没到,我去西家关堵着。”   “稹儿!不许去!”邓秋瑶厉声道。   西稹有些憋屈,“娘、”   “不许去!稹儿、选择未来伴侣,不能只看脸,你懂吗?”邓秋瑶耐心说教。   “娘,哥都没见过她,去哪得知她心?”西稹顶嘴道。   “好了、好了。”西阮安抚二人,指着天色道,“不早了,大会要开始了,去参加大会。”   西稹闻言,避开西阮手,眼神黯淡,语气有些低落,“不去,我累了,回去休息了。”   “稹儿。”   西阮按住焦急的邓秋瑶,内心有些沉痛,“娘,让稹儿休息吧。”   别勉强他。   武林大会,个个身怀绝技,个个绝世高手,唯独他、不能运气,永远是个平常人。   回到久违的屋子,空无一人,家仆都在前院帮忙。   推门而入,他内心很不是滋味,又打开窗户,靠在窗边发呆。   “稹儿、”   西稹回神,眼前映现西风不怒自威的脸,此刻和蔼笑着,有些木讷,“爹。”   “稹儿、有心事?”西风关怀道。   西稹摇头,瞟见一旁的少年,问道,“你叫什么?”   “四时。”四时恭敬道。   西稹指尖轻贴下颚,随意打量两眼,问道,“爹、给我的?”   “嗯,还可以吗?”西风询问他意见道。   西稹本意拒绝,奈何不想西风担心,笑着应下,“可以,留下吧。”   之子莫如父,西风读出他有些勉强,满怀笑意的眼眸,消散不少,语气苦涩,满是自责,“稹儿、都是爹不好。”   “爹、我很好,我只是在想一件事。”西稹急忙打断他,防止他胡思乱想,又陷入深度自责,随意想一借口。   西风追问,满是关切,“稹儿在想什么?”   西稹故意笑得不怀好意,杏仁眼一眨,有些乞求口吻,“爹、我爷临死前的扇子,你放哪了?”   “胡闹,那是你爷遗物。”西风有些严厉。   西稹扯嘴,有些不满,嫌弃一甩手中的破扇,撒泼口吻道,“爹、我又不弄坏,我就喜欢嘛,想要嘛。”   此言一出,西风沉默许久,眉宇间汗水都流了一滴,似乎下定很大决心,忍痛割爱,“好,给你。”   !   西稹错愕,颇为震惊,他是随口提的,他自知西风重视程度,不会轻易拿出来。   “爹、”西稹有些呆愣,显得慌乱无措。   “无事,是留给我们的,爹这就去拿给你。”西风示意他别有负担,重重拍拍他肩,温柔的抚摸他头顶。   西风离开后,西稹晃神,鼻子一酸,他觉得他有些矫情了,身为男人,居然忧心过去,不能释怀,他都瞧不起自己!   毒烈的阳光,暴晒着石墙,隐约都能瞧见热气。   西风回来很快,随意抹掉汗水,递上盒子,“稹儿,拿去吧。”   檀木盒,雕刻精致花纹,是牡丹花,西稹打开盒子,一股淡淡檀香味扑来,尘封好些年,都未动过,檀香味依旧扑鼻。   上好扇片,扇面也是做工精巧,扇面前后相同,任何图案都没有,印章都没有,干净洁净一片,就是让人爱不释手。   西稹高举白扇,眼中充满喜爱,嘴角压不住,赞不绝口,“爹、这扇子堪称绝品,给我、不许后悔。”   “不后悔,好好爱惜。”西风宠溺道。   西稹单手拿扇,熟练把玩,在指尖来回转动,扇子开合响脆,左右转动,一套连招下来,让人移不开眼,只叫精彩。   “稹儿、有需要就吩咐四时,爹还有点事,需要处理。”西风拍拍他肩,便匆匆离开。   白扇微微晃动,扇出一股一股清凉的风,消除炎热,其中还有淡淡檀香,让他心情愉悦,“四时、去准备洗澡水,我出了一身汗水,黏死了。”   “小少爷稍等片刻。”   四时还未踏出去,就被西稹喊住,问道,“等等、我家有青色布料吗?按我身形,去买几套青衣回来。”   “小少爷放心,青衣备有不少,青色布料也备着不少。”四时。   西稹淡淡回应一声,合上扇子,有些冷漠道,“去厨房拿点吃的,在去烧水,衣服放在床头,我睡着后,明天才醒,中途别叫醒我。”   “明白。”   交代一切后,四时办事效率也高,饭菜端来,还带来两位丫鬟。   西稹随意瞟一眼,吩咐道,“四时、把她们带下去,我不需要。”   “知道了,小少爷。”   洗完澡,便上床入睡了。   之后的武林大会,宣布少盟主的婚宴,锣鼓喧天,都没能吵醒他,睡得香甜。   鸡鸣刚响,西稹便睁眼,吃饱睡足,整个人都十分舒坦,利索翻下床,一眼瞟见床头的衣裳。   “小少爷,需要点灯吗?”四时听闻动静,轻敲门。   西稹早注意到他,有些意外他的尽责,“进来吧。”   四时见西稹正系腰带,主动上前,“小少爷、需要我帮忙吗?”   “不需要,我东西呢?”西稹眼神示意他离开,走进铜镜。   四时赶忙从柜子搬出箱子,放在桌上,“都在这儿。”   西稹背对他,从床头抽出一把软剑,缠在腰间,平淡道,“白色瓶子,拿一瓶。”   四时诧异愣神片刻,随即回神,赶忙翻找瓶子,拿出一瓶,“小少爷,我这儿就去烧水。”   “不用,倒杯水。”西稹稍仰下颚,示意他倒冷水。   “小少爷,水凉。”四时有些踌躇犹豫。   西稹冷漠抬头,固定好软剑,踱步上前,倒一杯凉水,一饮而尽,一颗玉尘仙,吞入腹中。   从箱子中翻找竹筒,细小的竹筒,西稹倒入玉尘仙,挂在腰间,漠然开口,“你对软剑很感兴趣?”   闻言,四时自知失礼,移开目光,认错道,“不敢了。”   “不敢了?”西稹感到些许意外,察觉他异常诚实。   “再也不敢了。”四时诚恳道。   西稹瞟他一眼,语气不容置疑,同样不容抗拒,“嘴巴严实点,我爹都不要透露出去。”   “明白。”四时无比坚定道。   西稹不在多言,拿过铜镜,摆在桌上,问道,“会绑头发吗?”   “不太会。”四时诚实道。   西稹自顾自坐下,敲敲桌面,发绳,以及竹叶,命令道,“跟昨日一样。”   “……”四时有些木讷,无措道,“小少爷,我不怎么会。”   “现学。”西稹肃然道。   四时无奈,只得硬着头皮上,好在西稹没发火,没弄好也不怪他,口吻很平淡,让他从来,周而复始多次,也没怪罪他。   刺眼的阳光升起,温度又灼又热。   西稹打量铜镜,稍稍满意了,微微点头,“可以了,去吃饭吧。”   刚推门而出,便迎来西阮身影,兴致高昂跑来,掩饰不住内心喜悦,“稹儿,吃早饭了。”   久违的家的味道,温馨又美好。   “稹儿、快来,娘看看你,昨晚睡得好吗?”邓秋瑶小碎步跑来,抓着他手腕不放,仔仔细细打量。   西稹带她入座,温和道,“娘,先吃饭,我好着呢。”   “好、好、先吃饭。”邓秋瑶顺顺他头发,发现没绑好,有些瑕疵,眼眸温柔宠溺,“稹儿、吃完饭,娘帮你梳头。”   “娘,不用。”西稹本意拒绝,可邓秋瑶却不乐了,只得改口,“好、梳。”   西风欣喜一笑,内心又暖又喜,久违的一家人,在一起就是最好的,“好了、先吃饭。”   简单解决早饭,邓秋瑶迫不及待放下筷子,吩咐丫鬟去拿梳子,也不顾他们吃饭,就开始梳头,专心致志。   耐心细心,处理小细节,小辫顺眼多了,竹叶都感觉要新鲜。   西稹毫不吝啬,天花乱坠夸道,“娘,你梳得太好看了,把我都梳好看了。”   “胡说。”邓秋瑶宠溺道。   西稹嬉皮笑脸道,“娘,我说真的,我真觉我好看。”   “好、好、好,你好看。”邓秋瑶喜爱一笑,宠溺道。   西稹开怀大笑,自恋一阵,也恢复正常了,“爹、娘,我想出去玩。”   “当然可以,我陪你去。”西阮欢喜起身。   西稹淡淡一笑,拦住去路,解释道,“哥、我想自己逛逛。”   “稹儿、”西阮有些失落。   西稹安抚他,“哥、你马上要拜堂的人,好好在家待着,我有四时陪着,没事的。”   西阮还是有些担心,他也不想强迫西稹,只得叮嘱四时,“照顾好小少爷。”   “少盟主放心,四时以性命担保,定会护小少爷周全。”四时义正言辞道。   有了四时以命担保,西稹很快被放出来。   西稹刚踏出大门,又退了回去,“去拿白扇,外面太热了。”   白扇之所以宝贵,是因为这是爷爷奶奶定情扇,爷爷一直很珍惜,白扇是一把普通的白扇。   “……”西稹恍惚,盯着头顶的伞,摇晃白扇,诧异看着举伞的四时,“四时,我不是怕太阳。”   “这样会凉快很多。”四时坦言。   西稹合上白扇,推开伞把,冲一旁家仆道,“把伞拿走。”   “四时、我们快走。”   四时听话合上伞,递给家仆,跟在西稹身旁,稍稍靠后一些。   繁华街道,行人稀少,极少行人在街道闲逛,小摊小贩都躲在伞下,疯狂摇扇解热,店铺里面,人还是不少。   白扇举过头顶,遮掉不少烈阳,加快脚步,走出小镇。   茂盛山林,古树参天,葱郁草堆,星星点缀的烈阳,完全不构成威胁,甚至还能享受微风。   闲来无事,云游山林,风景自然,微凉清静。   西稹满意点头,合上白扇在指尖转转,轻敲一旁的古树,参天入云,“四时,上去歇息。”   不待四时回话,一踏地面,几步飞上,选择枝干较少的躺下。   四时紧随其后,在他一侧躺下。   沉心静气,青丝悬吊半空,与洒落的发绳,一同被夏风吹动,西稹转动白扇,平淡道,“四时、你多大了?”   “年长少盟主两岁。”四时坐起身,靠着树桩。   西稹合开白扇,有些笑意,“轻功如何?让我见识见识。”   四时刚起身,就又被西稹喊住,“算了,不想看。”   “小少爷、是觉得无聊?我知道……”   “不用,我喜欢这样。”西稹打断他,轻闭双目,闭目养神。   四时微微仰头,也闭上眼眸,他昨夜没怎么休息,此时,清静又凉快,睡意涌上心头。   突然,西稹坐起身,一脚蹬上树桩,又自转回来,飞入树桩另一侧,落在四时面前,在他面前半蹲,捂住他嘴,警惕道,“别出声,有人来了。”   四时一惊,大气不敢喘。   西稹见他会意,收回手,直起身来,俯视步入林子的一席人。   五人结伴而行,二位姑娘,三位男子。   相隔有些远,空旷山林,依稀能听清。   “早传开了,是个废物。”   “听说轻功了得。”   “轻功了得有用?逃跑?”   “孙子才会注重轻功。”   “听说昨天被打得老惨了,毫无还手之力。”   这时,四时微微蹙眉上前,压低音量,“小少爷,你能听清吗?”   西稹摇头,捏紧白扇,低声道,“太远了。”   “小少爷,你退后,我去前面,听听他们说什么。”四时屈身,不敢推拦他。   西稹踌躇刹那,果断后退,整个重量都压在树桩上,斜靠着,悠闲晃扇,消除炎热。   他刚有些怒,便有些热了。   五人徐徐而来,声音也逐渐清晰,四时能听清了,一刻不敢分心。   “真的很矮吗?”   “听说还没六尺!”   “那不是残疾嘛、哈哈。”   “哈哈、对啊,废物加残疾。”   “也不知有何脸皮,敢在舞林大会前乱来?真以为轻功很好?”   “今天我去会会他,不信盟主能为难一女子。”   “对、你去会会他,让他输给女子,丢西盟颜面。”   “……”   话语愈发讥讽,四时皱眉,偏头看向西稹,有些难以启齿,又见西稹一脸平静淡然,仿佛无事人。   转念一想,西稹在他们入山林前,就有所察觉,没有理由听不清他们的对话。   “小少爷。”四时轻声呼唤。   西稹平静抬眸,合上白扇,一抹淡笑挂在嘴角,“何事?”   沉默片刻,四时抿唇,“小……”   “嘘、来了。”西稹打断他,凝视远方。   四时愣神,诧异看着脚下的人,又顺着西稹视线望去,山林中闪过一抹红,隐隐现现。   脚下五人离去后,西稹背手,煽动白扇,吹动后颈浅发,一脚瞪在树桩,弹跳而出,“跟上。”   四时恍惚刹那,急忙跟上,他轻功可不弱,居然不如西稹,这让他无比震惊。   耳边传来锣鼓,徘徊山林,四时突然恍然,原来西稹是在等喜轿。   他昨日的话语,并非玩笑话,新娘子的喜帕,他掀定了。   缓缓流淌的湖水,有些微凉,解缓此时炎热。   八人抬轿,四角萦绕玉石,队伍悠长且壮大。   喜轿落地,身穿绯红长裙,耳后扎一朵红花,屈身扶着公主出轿。   西稹晃神,盯着陪嫁丫鬟身形入神,八尺左右,北殿的女子,都长这么高?   身穿正红喜袍,脖子挂有不少宝石,赤红宝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两串红珠夹带几颗黄石。   喜帕绣有龙凤呈祥,边缘也是颗颗红石,喜服也串有不少红、黄玉石,雍容华贵。   西稹第一印象是华贵,真不愧是北殿公主,繁华程度,是他们不敢想象的。   随意一颗玉石,便能奢侈一世。   公主被搀扶着,走向队伍最前端,甩开身后送亲队伍,进入茂林,遮挡住身影。   西稹注视她们,发现公主比丫鬟还高!   这不得跟他哥一般高?   万一又长得丑,即便是黑灯瞎火,也难以提起兴趣。   公主蹲下身,坐在石块上,有些粗鲁掀开喜帕,嫌弃丢在一旁,发丝被闷出汗,额头全是细珠汗水。   公主抹掉下颚汗水,掀开红袍,挽上红裙,露出双腿,脚踝处有一根红绳。   “热死了,这鬼天气成婚,疯了嘛。”公主嗓音不细,烦躁又嫌弃的抱怨道。   脚边流淌的湖水,弯腰拂上冰冷湖水,灼热的手心,被冰冷的湖水缓解,捧上一股溪水,洒在膝盖处。   湖水顺着膝盖流下,公主舒一口气,燥热的心,也稍稍缓合,情绪激动,“这么多人,怎么跑。”   噗、咚——   山林传来撞地声,公主大惊,急忙盖住喜帕。   膝盖被摔得生疼,有些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西稹有些尴尬的拍拍灰尘,脸一阵烧得慌。   公主盖上西帕,搀扶着离开,西稹见状,急忙喊住,“等等。”   这时,追寻公主而来的喜婆,正好赶来,准确说也不是喜婆,是服侍王后的丫头,同样也是王后心腹,负责送亲队伍。   撞见西稹,喜婆大声呵斥,“好大胆子,敢戏弄公主!”   西稹打量她,身着北殿服饰,头顶带有喜庆的红花,这时才意识到,北殿公主婚嫁,行的是中原的礼。   确实、很重视。   不过……   西稹沉眸,心中有些不适,回想起公主容貌——坐在石块上,白皙双腿,脚踝一根红绳,面露红晕,鼻梁高挺,眼眸深邃,一眼惊鸿。   何止一眼惊鸿,是一眼定终身。   否则他也不会被吸引,都忘了脚下的路,从树上摔下来。   喜婆怒斥西稹几句,搀扶公主离开,不止矮了公主一个头,画面有些滑稽。   还未走几步,四时拦住他们去路,平静又严厉,“小少爷没让你们离开。”   “小少爷,谁啊?”喜婆不满,怒道。   西稹不知何时抵达她们身后,面露微笑,有些绅士道,“在下正是他口中的小少爷。”   喜婆不耐烦转身,平视他,有些讥讽,“你想干嘛?你知道我家公主是嫁谁的吗?西盟山庄的少盟主!”   话音一落,西稹失笑,难得耐心,故意兜圈子,“西盟又何如?我要抢亲,别说少盟主,武林盟主能奈我何?”   “你有这么大本事?”喜婆错愕,有些怯怯道。   西稹不言,开合白扇,悠哉把玩,志在必得道,“公主殿下,这亲、我抢定了。” 第六章   “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公主身旁的贴身丫鬟发话,眼神不屑。   “大可看好,公主殿下只能是我的。”西稹语气中含有爱意,同时也有志在必得的气势。   喜婆突然硬气,昂首挺胸,“你怕不是采花大盗?居然敢劫持北殿公主,未来盟主夫人!”   西稹不以为然道,“盟主夫人有什么好当的,当我妻子,闲云野鹤,山川四海,我都双手奉上。”   “呸!不稀罕。”喜婆有些蔑视,冷他一眼,搀扶公主离开。   四时不打算让,西稹喊住他,“四时,让路。”   “是,小少爷。”   目送公主离开,在公主入轿,微微停顿,轻微偏头,西稹失笑,有些甜的笑容。   公主似乎在期待,他也知道,不是在期待他,而是期待他抢亲。   或许不是抢亲也可以,公主应该在期待混乱,越混乱越好。   西稹兴趣更旺,他非得娶到公主,让公主诚服于他,心甘情愿交付一切,包括她隐藏于心的秘密。   形形色色女子,他见得不少,国色天香,庸脂俗粉,他都见识过,但没能引起他兴趣,唯独公主,有些傲慢的态度,桀骜的性子,征服了他,产生巨大吸引,心悦了她。   否则,他能摔倒在地,如此狼狈。   “小少爷,你当真要娶公主?”四时有些困扰,更多的是不解。   西稹晃动白扇,理应道,“有何不可吗?”   “小少爷,公主可是少盟主的妻子。”四时小声道。   “我哥、承认了?他都没见过公主,会喜欢她?”西稹一本正经道,不慌不躁合上白扇,心情不错道,“走,回去。”   山林晃过青衣,一晃而过,还以为是错觉。   西稹很快回到镇上,摇晃白扇,望着正午烈阳,擦拭额头汗水,放缓脚步,“按他们速度,抵达西盟门口,至少是未时,我先回去吃个饭。”   还未进门,便发现西阮身影,在西盟府牌匾下徘徊,有些焦急等待。   西稹几步跨上,呼喊,“哥、”   “稹儿、热吗?快进屋休息。”西阮用袖口抹掉西稹额头汗水,有些心疼带他进门。   西稹享受一笑,愉悦道,“哥、我不热。”   西阮伸手招呼下人,吩咐道,“去拿些冰块。”   桌上摆着冰块,冰块放着桂圆,其他水果占少数。   冰凉桂圆,放入口中,炎热瞬间消散,西稹满意,又享受,多吃了几个,“娘,哪来的冰块?”   邓秋瑶吩咐下人收走水果,摆上饭菜,“上午刚送来的,西家关哪的,我给忘了,找你爹办点事,这是办事礼。”   “挺贵重的,居然有冰块。”西稹随意擦擦手,饮一口凉水。   西风给西稹添菜,又给他倒一杯水,放入冰块,提醒道,“稹儿、少喝点,多吃点饭。”   “爹、这大热天,哪有胃口。”西稹有些不情愿,筷子沾了几颗米,放入口中慢嚼。   西风招呼下人扇风,“稹儿、多少吃点。”   “这么大一碗,我吃不完。”西稹端着饭碗,有些无力感。   西阮指着另一边,摆着不少桂圆,哄道,“稹儿、这碗吃完,我帮你剥桂圆,行吗?”   “不用。”西稹被宠溺有些昏头,即时刹住车,望着手中米饭,一碗米饭,不在话下,之前单纯想让他们哄他。   西阮有些失落,还是讨好哄道,“稹儿,多少吃点,饿了,在跟我说,我让下人煮。”   “哥、我……”话到嘴边,西稹突然顿住,脑中浮出画面,放下手中筷子。   突然不语,这可让他们着了急,急切询问,“稹儿、怎么了?”   “稹儿、稹儿?”西阮担忧晃晃肩膀,弯腰探头。   西稹抓住西阮手腕,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有些心虚道,“哥、下个月大婚,你高兴吗?”   ?   忽然没头没脑的一句,西阮一头雾水,木讷道,“还行吧。”   西稹遣散下人,眼神有些躲避,底气不足道,“哥、我之前见到公主了。”   “如何?长得能看吗?”西阮顺从心意,开口便是长相。   邓秋瑶蹙眉,有些指责,“阮儿、怎么回事。”   西稹伸手阻住他们打岔,肃然道,“哥、公主很好看,我很喜欢。”   “那就好,我这忐忑的心,也放下了。”西阮松口气。   突然,西稹握紧西阮手腕,特别严肃,“哥、我很喜欢,不是作何嫂嫂的喜欢。”   此言一出,西阮一顿,随即反应过来,惊讶道,“这是好事啊!稹儿、你当真?可不许反悔?”   西稹眼神坚定,重重点头,不容置疑道,“当真,我想抢亲。”   “抢亲?抢什么亲?阮儿巴不得你娶呢,之前可是闷了好长时间,还是去看你之后,才恢复的精神。”邓秋瑶无奈摇头,缓缓道。   西风和蔼一笑,欣慰道,“稹儿,也长大了,想成家了。”   西稹有些诧异道,“哥、你不愿意娶?”   西阮坦诚道,“谁愿意娶?我与她素不相识,又未谋面,我怎会喜欢?”   “他之前消沉好长时间,出去惹不少事。”邓秋瑶有些无奈。   西阮失笑,拍拍西稹肩膀,欣慰道,“稹儿,你真是哥的贴心弟弟。”   “……”西稹一时哑然,只觉有些好笑,“哥、可别人都说,公主的未婚夫是少盟主。”   “这还不简单,你当少盟主就行了。”西阮脱口而出,忽然意识什么,赶忙闭嘴,有些怯意偷看西稹。   西稹浅笑,如无事人一般,平和道,“哥、少盟主我当不了,当公主夫君还是可以的。”   “可以,当然可以。”西阮有些心酸,面上却还是笑盈盈的。   “公主,应该快到了吧?”邓秋瑶问道。   西稹望一眼天色,招呼他们吃饭,“还有一阵,吃完饭,还能休息会儿。”   “那先吃饭。”西风。   吃完午饭,又端来桂圆。   西稹果断拒绝,拿上白扇回房。   停在石墙前端,扇形拱门,顶部刻有:栖梧居,是他的居所,已经挂上红灯笼。   走入院内,挂上不少喜条,西稹指着隔壁,“四时,旁边没人,现在收拾出来。”   “小少爷,夫人派人收拾,正在路上。”四时如实道。   西稹满意点头,环顾四周,浮出笑容,“装得喜庆些。”   “小少爷放心。”   西稹推开房门,放下白扇,扯下腰带,吩咐一旁的四时,“准备洗澡水。”   “马上去烧水。”四时合上门,匆匆离开。   软剑抽离腰间,发出斯啦声,西稹望着手中软剑,若有所思,放在桌上,取下竹筒。   倒入几桶热水,雾气腾腾,房内温度更加烦热。   西稹从盒子中取出瓶子,一小瓶子香料,倒入一滴,除却雾气腾腾,还飘出清香,味道不淡,扑鼻的花香。   不止一种花香,多种味道混合,花香扑鼻,惹人入迷。   百药子研究的,他最喜欢的一瓶,偶尔洗澡会倒一滴,这种香味持久,一连好些天不消散。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浩浩荡荡。   街道围绕百姓,不顾炎热烈阳,大汗淋漓也要欣赏迎亲队伍,高声呐喊呼唤,为迎亲队伍更添一份庄重。   喜轿停在西盟府门口,鞭炮齐鸣,锣鼓喧天,迎亲队伍停下脚步,吹响锣鼓。   “北殿公主千里迢迢复亲,请少盟主迎接——”喜婆开心高喊。   纷纷前来祝贺的武林人士,热情高呼,“少盟主迎亲——”   “少盟主迎亲——”   西盟府牌匾之下,西风傲气禀然,挽着他的邓秋瑶温雅,西阮昂首挺胸,目视前方。   西稹悠哉扇动白扇,眼含笑意,在与喜婆对视后,有些轻视一笑。   合上白扇,一踏地面,起跳,几步跨上喜轿,稳稳落在轿顶,不急不躁挺直背脊,俯视惊愕的喜婆。   “你真敢抢亲!”喜婆大喊。   西稹不以为然,落入地面,躲开抬喜轿的大汉,几十位大汉,都没能碰上他。   喜婆在一旁,急得满头大汗,心急如焚,“废物!饭桶!小孩都抓不住!”   突然,喜婆意识到什么,猛的转身,冲着西盟主大喊,“盟主大人!你就这么看着?让这小子抢亲。”   在场无人搭理她,还在她愣神,不知所措之际,西稹摆脱大汉,成功掀开帘子。   公主身子一顿,西稹防止她害怕乱动,伸手点了他穴道,有些歉意道,“公主,暂且委屈你了,我先抱你出去。”   西稹横抱公主,众目睽睽之下,跃过喜婆,微微回头,得意挑衅道,“公主,我势在必得,你能拿我怎么样?”   喜婆咬牙嗔怒,怒吼,“盟主大人!你这是何意?有意辱我北殿公主?”   西风不急不躁上前,“各位江湖朋友,万分感谢诸位来参加小儿婚宴,这位是在下西风的小儿子:西稹,西风替稹儿谢谢各位祝贺,诸位里面请。”   此言一出,喜婆脸色铁青,异常难看,粗鲁上前拉住西风,“盟主大人,你怕不是在戏耍我们,身为武林盟主,承诺都是笑话吗?”   “何时定的少盟主?在下何时违背承诺?稹儿也是我儿子,何来违背承诺之说?”西风厉声,几句堵得喜婆哑口无言。   喜婆怒咬牙,还想说些什么,西风却没搭理她,与别人交谈离开,气得她原地剁脚。   今日并非婚宴,公主赶路,风尘仆仆,今日是接风洗尘,婚宴定在下月、月初。   垂钓红碎小珠子,挂满伞的边缘,四时举着伞,遮挡公主大半个身体,也盖住西稹头顶,喜珠在眼前晃动,遍地都是宾客,一路正红装饰,铺满整个西盟山庄。   西稹停在栖梧居院前,将人往怀里掂掂,喜悦涌上心头,“公主殿下,栖梧居往后便是你的住所,”   身材高挑的陪嫁丫鬟,在一旁焦急,却又不敢造次。   西稹淡淡瞟她一眼,没搭理她,转身去了隔壁,契栖居,这儿以往是他们兄弟俩常来地,荒废很多年了,近些年才被收拾打整。   西稹又紧了紧公主,不禁感慨,公主有些重,“公主,暂且委屈你住这儿了。”   委屈也不至于,契栖居比栖梧居还大,因为这是西稹以前的住所,那时,西阮怕他夜晚害怕,都睡跑来挨着他睡,契栖居也是异常热闹。   四时机灵,撩开喜帘,方便他们进入,又推开正门,往隔间走去,进入厢房,贴心放下公主。   丫鬟扶着公主,恭敬之余带有赶人意思,“多谢小少爷,公主一路也累了,该歇息了。”   西稹笑而不语,慢条斯理伸手,四时会意,递上白扇,西稹扇扇热气,又抹掉汗珠,有些流氓气息道,“公主殿下是我未过门妻子,我礼应伺候她更衣。”   “小少爷,公主身份高贵,轮不到你玷污。”丫鬟生气道。   西稹拦住四时,微微一笑,合上白扇,眼眸暗淡一些,语气是更加猖狂,“公主殿下迟早是我的,何来玷污一说?再者,公主殿下只能是我的。”   丫鬟被气得无言反驳,一肚子怨气,如今寄人篱下,又不敢造次。   西稹靠在床沿,白扇微抬,示意四时将人带走,“四时,带走,在门口候着。”   陪嫁丫鬟被强行带走,点穴抗在肩上,带走,也带上门,退出院子,在契栖居外门候着,贴心的放下喜帘。   房间内,西稹面对公主,缓缓屈身,白扇轻轻勾起喜帕,喜珠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西稹颇为耐心,缓缓掀开喜帕,露出深邃平淡眼眸,一脸淡然的脸。   揭开喜帕,随意一甩,白扇又挑起下颚,公主被迫扬起下颚,超脱凡尘的脸,让他爱慕沉迷。   西稹见她仍旧一脸淡定,面无表情,丝毫未掀起涟漪,忍不住好奇道,“公主,你不害怕?”   公主不言,冷静看着他。   “公主,你这样看在下,在下可忍不住。”西稹语气轻浮,故意压低后腰,贴近脸颊。   一脸淡定的公主,果然有了反应,眉头差点拧成一团,若不是不能动弹,他得弹跳开。   西稹见他微妙神情,不禁失笑,白扇一转,握在手心,指尖勾起下颚,迫使他仰头,轻轻贴上嘴唇。   !!   被剥夺初吻,公主愤怒瞪大双眼,恼怒张口咬破西稹嘴皮。   西稹不为所动,勾住他下颚的手指,捏住下颚,舌尖舔过破皮嘴唇,下一刻,强势滑入公主嘴内。   全程未闭上眼,将公主厌恶神情尽收眼底,这让西稹不爽,又让他猖狂得意,很爽。   不禁感慨,人真是复杂,他都摸不清自身情绪了。   松开公主,西稹一脸惬意,微微舔净嘴角血迹,伸手拖过椅子,与公主正对而坐,后仰靠着椅子,有些享受道,“公主殿下,你好甜。”   公主不善的脸色,西稹心痒痒,又贪恋上香唇的柔软,他也不亏欠自己,撑起身子,笑得极为不正经,“公主殿下,我很喜欢你的味道,在让我尝尝。”   !!   不顾公主抗拒眼神,又贴上香甜软唇,公主反感嫌弃,舌尖闪躲,可西稹穷追不舍,一处也不放过他。   呼吸有些不畅,西稹不舍的退出,回味无穷。   见公主嘴角占有不少唾液,西稹抬手,指尖滑过嘴唇,挑逗轻压,抚掉公主嘴角水泽,这是甜蜜牵扯出的银丝。   西稹脸色微红,眼眸有些暗泽,舔舔唇上余剩香甜,满足道,“公主殿下,你太甜了,我好喜欢。”   耍过流氓,西稹难得正经,又微仰头,高举白扇,一开一合,在指尖旋转,有些认真的口吻,“公主殿下,你想逃吗?”   明知故问,公主从还未进入西家关,便计划逃跑,在他们初见时,他就听见了。   西稹有些吊儿郎当,无谓道,“嫁给我,你更好逃跑了,不是吗?”   话音一落,西稹迅速出手,解开公主穴道。   公主刹那没反应过来,当身体恢复,能自己控制,下意识一脚踢翻椅子。   西稹反应快,翻身而起,还不忘扶好椅子,打趣道,“公主火性真大。”   公主扯掉头顶喜冠,掉落一地流苏,发簪也被扯下,满眼怨恨,“你敢!轻薄我!”   西稹躲开攻击,后退一步,解释道,“公主,你是我娘子,何来轻薄。”   “闭嘴!谁是你娘子。”公主大发雷霆,几次抓他未果,体力反而先不支。   西稹停下脚步,上前扶住他,言语提醒道,“娘子,你在乱动,我可又要封穴了。”   公主当真不在反抗,乖巧坐回床上,骄横道,“出去。”   西稹温和一笑,觉得他有些可爱,深情盯着他,“娘子,喜婆是来监督你,防止你逃跑的吗?”   话音一落,公主微顿,肃然看着他。   西稹自觉挨着他坐下,手掌不自觉摸上公主大腿,给与承诺道,“娘子,有我在,喜婆就是你下人。”   公主对于他的话,不敢相信,眼眸皆是质疑,面上却一脸淡定。   “娘子,想必、你不是王后的女儿。”西稹看似随意,却又带有几分把握。   公主平静的眼眸,泛起涟漪,内心有些触动。   西稹淡淡失笑,微微扇动白扇,不似之前轻浮,有些正经道,“娘子,你叫什么?”   “虽然身形、外貌,确实是北殿的人,但你眉宇间独属中原,你母亲是中原人。”   沉默良久,公主松口,“江枍榆。”   “枍榆?哪个枍?哪个榆?”   “枍栺、榆树。”   “江枍榆、枍榆,不像公主名字。”西稹小声念叨两句,又问,“娘子,芳龄多少?”   江枍榆淡淡瞄他一眼,推开腿上的手,语气不好道,“十七。”   “十七,比为夫小呢。”西稹笑开了眼,被推开手,也不恼。   江枍榆扯下床帘,指着门口,“可以出去了吧。”   “当然可以。”西稹答应爽快,却又厚着脸皮贴近他,在他耳边轻声道,“娘子,你若吻我,我就出去。”   “滚!”江枍榆发泄一脚,踢在他胸膛。   西稹闪开很快,侧身闪开,一把擒住他脚踝,白扇掀开裙摆,红绳套着的脚踝,显露而出。   又开始不正经,流氓道,“娘子,你腿真白。”   “滚、滚出去!”江枍榆一掌打在床架上,吱呀一声,喜床摇晃一阵。   西稹松开他脚踝,有些怯怯一笑,“娘子、别动怒,嫁我的好处,日后就懂了,你若还是想跑,也能轻易逃掉。”   “你功夫很弱吗?”江枍榆冷冷道。   西稹闻言,灿灿失笑,坐在椅子上,开合白扇,“娘子,我能帮你,因为、我很喜欢你,你可以选择相信我。”   江枍榆显然是不信的,脱掉鞋子,翻滚一圈,扯下床帘。   西稹失笑,有些不舍道,“娘子,你好身休息,为夫先出去了。” 第七章   契栖居门口。   西稹淡淡吩咐道,“四时,松开她吧。”   急匆匆的推门声,江枍榆气愤翻身而起,吼道,“你还来!”   “枍榆。”   江枍榆看清来人后,紧绷的心松下,“穆青。”   穆青担忧上前,左右打量,“枍榆、你没事吧?”   江枍榆没回话,无事,但又有事,刚打算躺下,却撑起身子,问道,“穆青,西盟小少爷,你了解多少?”   穆青摇头,“枍榆,我也是今日才知。”   江枍榆眼眸阴沉,口吻也冷,“身份还没曝光,我也不知道能隐瞒多久,也不知,被发现后,我还能不能活。”   “枍榆、”穆青担忧又心疼。   江枍榆冷漠垂眸,粗暴脱下喜袍,愤恨丢在地上,“九月初,不剩几天了。”   穆青露出难色,情绪低落,“也不知江旻还好嘛。”   “江旻和江莺,肯定没事。”江枍榆眼神坚定,底气却不足,心虚站不住脚,他不过是在自我安慰。   主院宾客满座,热闹非凡。   西稹有些不愿,但还是参加接尘宴,无视审视目光,淡然平和在主座坐下。   不少高举酒杯,面上和善,“西盟小少爷,祝贺抱得美人归。”   “西盟小少爷,恭贺恭贺。”   西稹慢条斯理,合上白扇,左手端过酒杯,浅浅淡淡一抹笑,并没客套回话,简单颔首,便算招呼。   正准备豪饮一口,突然起身一位姑娘,高举酒杯,“小少爷,我也敬你,小少爷轻功了得,不知是否能教我呢?”   此言一出,姑娘的父亲便出声阻拦,其他江湖人,想笑却不敢笑,面露讥笑。   西稹认出姑娘,正是那五人之中一人,按照武林大会规矩,姑娘地位不低,想必多半是五大正宗门派一人。   至于究竟是:萧剑派,双星门,无相宫,他不得而知,反正不是西盟山庄的,更不可能是少林寺。   五大正中门派,萧剑派与西盟山庄宗教一样,同样以剑名列,西盟山庄是西风成为武林盟主之后,才创的西盟山庄,也是以剑自身。   少林寺不收女子,排除。萧剑派少主:林奕池,他昨日见识了,猜测不是萧剑派。   双星门,与无相宫,二选一。   西稹浅笑,语气不善,“公主殿下沉鱼落雁,其他女子入不了眼,不感兴趣,姑娘另请高就吧。”   此话一出,姑娘脸色聚变,碍于场合,又不敢直言,只得憋回去。   西稹酒也没喝,果断放下杯子,开扇微扇,小声问道,“哥、她是谁?”   西阮为他舔菜,平淡道,“双星门,宋掌门爱女:宋疏雨。”   闻言,西稹吃一口鱼肉,刺是挑好的,眼眸平淡,看不出神色,“在宠得宠坏了。”   “宋掌门老来得女,就一个女儿,能不宠嘛。”西阮一语道破。   西风站出来为双星门说话,语气有些无奈,“疏雨,有些任性,人不坏。”   西稹微笑点头,“喜欢胡闹。”   “特贪玩,惹了不少事。”西风都替宋掌门头疼,烂摊子一大堆。   西稹随意吃两口,便没了胃口,放下筷子,余光瞟见宋疏雨,愤愤的眼神,只觉好笑,起身离开,“我先回去了。”   “稹儿、”   西阮打算追过去,被西风按住,稍显无措,“让他去吧。”   还未走入栖梧居,身后便传来动静。   “站住!”   西稹慢条斯理转身,望着聚齐的五人,小声对四时道,“他们都是谁?”   “双星门:宋疏雨,无相宫:余晖,余闲,无相宫弟子,另一位不识。”四时认真凝思,也无印象。   另一位女子自报家门,“飞影之女:倚月。”   西稹恍然,飞影号称武林第一神仙,一身轻功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江湖鲜少有人见过他真面目。   几人对视,火光电闪。   西稹悠闲扇动白扇,有些无聊开口,“有事?”   宋疏雨与淑女不沾边,上前一步,放下狠话,“去西家关林子,死生对决。”   “噗、哈哈,宋姑娘如传闻一般,冲动又野蛮。”西稹合上白扇,失笑。   宋疏雨气恼,眼神不善,“胆小鬼,你到底敢不敢!”   白扇一拍四时肩膀,西稹眼含笑意,无畏道,“四时,你去吗?”   “小少爷让去,便去。”四时不言苟笑道。   西稹难得有些感动,笑道,“还挺忠心,对面人可不少,你当真要去?”   “去。”四时誓死而归道。   “好,去。”西稹开扇,也下定决心,肃然道,“宋姑娘想怎么个比法?”   宋疏雨豪横道,“先签生死状。”   “哈哈、好啊。”西稹意味深长道。   宋疏雨一转身,与西阮迎面撞上,幸好反应快,否则直接撞入怀里。   西阮脸色不好,语气自然也好不了,“去拿生死状。”   此言一出,就被呵斥了,西风匆匆赶来,大声呵斥,“阮儿、你也跟着胡闹。”   西阮闻言,很是不满,冷冷盯着宋疏雨,声音极小,“我极其护短,宋姑娘可听清了?”   宋疏雨有些心虚,有些胆怯,快速跑回宋掌门怀里,软软撒娇,“爹、”   宋一里有些生气,责怪道,“越来越胡闹了,快去给小少爷认错。”   “爹。”宋疏雨不愿,差点剁脚。   西稹不是大气的人,内心不愿放过她,面上却装大度,假装大气道,“宋掌门言重了,晚辈不过闹玩,不必当真。”   “谁要你好心!”宋疏雨不服气,豪气怼回去,挺直背脊,一脸傲娇,“错了、就错了,对不起!”   “……”西稹。   西稹失笑,不愿在计较了,恭敬回礼,“宋姑娘言重了。”   “哼。”宋疏雨傲娇仰头。   “疏雨。”宋一里有些无奈无力,自家女儿傲慢无理惯了。   西稹有些不自在了,合上白扇,告辞道,“晚辈先告辞了。”   丢下一群人,走入栖梧居,余光瞟见契栖居人影,就知是陪嫁丫鬟在偷窥。   西稹没在意,推门而入,关门之际,吩咐道,“四时,去门口候着,他们走了跟我说。”   “是,小少爷。”   房间内,光线昏暗,扯出腰间软剑,西稹眼眸暗沉,俗话说得好,欺负人,不在家门口欺负,他们居然在家中欺负他。   西稹指尖滑过软剑,轻薄坚韧,是杀人于无形的好剑,凝想至此,心中烧出怒火。   愤恨一丢,软剑穿入床架,直接穿插而过,只留剑柄在外。   门口传来脚步,从脚步落地轻重,西稹断定不是四时,警惕抽回软剑,穿系腰上。   “稹儿、稹儿?”西阮敲响门,轻声呼唤。   西稹调整情绪,拿上白扇,急忙开门,内心一喜,“哥、你怎么来了?”   西阮端着果盘,盛满新鲜桂圆,“稹儿,快来吃点。”   心中泛起涟漪,涌出一股酸水,微微红了眼尾,西稹凝望桂圆,久久不能平静,哑着嗓子道,“哥、”   “稹儿,哥帮你剥。”西阮温柔宠爱道。   西稹内心一暖,享受的撑着下颚,望着西阮,有些傲慢,“哥、多剥些。”   “全剥都可以。”西阮宠溺道。   桂圆吃完一半,西稹便送走西阮,叮嘱四时进门。   四时刚想解释,他出门不久,便被西阮叫走了,西稹却不在乎,跳过话题,问道,“西家关附近,可有哪些好玩的?”   四时闻言,回想道,“好玩的,就镇上。”   “没有哪风景好?”西稹又问。   四时摇头,诚实道,“小少爷,风景漂亮的,都被破坏过。”   西稹一时哑然,有些无奈,又道,“那风景独特呢?”   四时恍然,“小少爷,后山不远,也是西家关边界,有一处悬崖,很独特。”   “……”西稹哑然,他是想带娘子游山玩水,你跟他说悬崖,未必去跳崖?   一时有些头疼,西稹招手示意他下去,却见四时欲言又止,叹口气,“你说。”   “小少爷,悬崖峭壁上有瀑布,很壮观。”   闻言,西稹感兴趣起身,合上白扇,迫不及待赶往后山。   他儿时都没去过后山,西风也不让他们去,他都不知西家关哪处好玩,哪处怡人。   晚霞挂在天边,穿过一片山林,便是零零散散的枯枝,悬崖很陡,瀑布横跨一座山,流水声荡漾徘徊山间,消散不去。   深不见底,西稹猜测瀑布之下,便是湖水,从这儿跳下去,存活几率很大。   “四时,在这儿等着。”   丢下一句话,西稹纵身一跃,穿过瀑布落下,影子都见不着,被瀑布遮挡住身影。   水流声遮挡住软剑离身声音,以及软剑插入陡壁,摩擦滑落的声音。   崖壁水泽不断,淅淅沥沥洒在他身上,飞流瀑布从他身侧飞下,少数浸湿衣襟。   若不是内力深厚,他早被瀑布冲走,还能在这儿。   对!他、西稹,并非传言一般,是个废物,他与西阮天生奇骨,是练武好才子。   当年他深受剧毒,为了活命,他必须保持昏死状态,才能蔓延毒素不扩散大脑。   因此毒素破坏他经脉、穴位,若不是百药子是重生而来,他恐怕又一次见阎王了。   他骨头被碾碎多次,又从新长合,在骨头断碎情况下,百药子需要他突破自我,起身行走,每次稍一动,就昏死过去。   他都佩服自身,他居然能挺过来。   正常人无法察觉他内力,因为他本身经脉穴位,常人无法察觉,认为他是无法练就内力的废物。   望着深不见底的悬崖,他承认他冲动了,跳崖习惯了,居然都不把崖当回事。   他跌入不深,上去是不难,难的是如何解释。   咬咬牙,下定决心坚持,踏上软剑,撑开白扇,灌入内力,一甩,白扇在悬臂徘徊飞下。   西稹伸手取出软剑,踏上白扇,借力在将软剑刺入悬臂,接住白扇,休息片刻,又来一次,周而复始。   哗哗流动湖面,深不见底,西稹一怔,收回他之前的话,就算是湖面,活命几率也不大。   幸好白扇不惧水,否则他还真不好办。   万丈悬崖,让他体力不支,又望着前端,一眼望不到边的湖面,又后悔他的莽撞冲动。   歇息一阵,西稹才敢踩踏水面,轻功水上飞,一路飞跃水面。   感觉有些累了,又见前方水流更加急湍,西稹只觉不好,赶忙抽出腰间软剑,拼力穿插入崖壁,一手抓住。   原来又是瀑布,西稹见到悬崖壁上有一块平地,瞬间燃起希望,不计一切后果,也要飞上崖壁。   靠着一棵小树苗倒下,稍作休息。   呼吸有些促,正闭目养神,突然听闻脚步声,西稹猛地坐起身,躲到小树苗身后。   踉跄走来的是一位老人,年老色衰,衣衫褴褛的老头。   苍老的声音,嘶哑道,“我明明听见声音了。”   老人瘸腿,一瘸一拐而来,望着急湍的水流,惋惜叹气,喃喃道,“又被冲走了,怪我,怎么突然离开,去找什么吃的。”   西稹猜测老人被困了很多年,骨瘦嶙峋,皮子包着骨头,看上去还有些渗人。   也不打算躲藏,从不茂盛的小树苗出来,几声脚步声,老人大惊,“你还活着!”   老人双眼只剩白眼,双目失明,怪不得看不见他。   西稹眼神平淡,他能感觉老人素养,即使他看不见,衣裳破烂不堪,也不会光着。   “你是谁?”   二人同时问出,西稹没回答他,避开他的触碰。   老人虽然看不见,听力却异常敏感,就连他呼吸,都能被察觉,西稹不得不警惕,呼吸都轻微了。   老人察觉他的不安,主动解释,“我叫界之,是少林寺住持,但已是多年前了,也不知少林住持传给谁了。”   西稹不敢松懈,时刻保持警惕。   老人又道,“你是谁?能告诉我外面什么样了吗?好多年,没和人说过话了。”   西稹沉思一阵,有些冷漠道,“你叫界之?是少林是住持?那外边那个叫界之的住持,是你分身?”   “界之?不可能,小娃,你是不是看错了。”老人惊愕道。   一声小娃,西稹有些不爽,猜测老人是从身高,声音来断定他,“这些年,你又没去过外面,你质疑我?”   老人木讷,似乎消化不了西稹的话,白须眉拧成一团,有些呆滞,“你是说、少林寺住持还是界之。”   “我只说一次。”西稹冷声道。   老人苦笑,有些脱力,瘫坐在地,“我被推下来很多年,眼睛也毒瞎了,也是命大,居然还活着。”   西稹开合白扇,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无比清醒,他很清楚眼前的人,才是真的少林寺主持:界之大师。   那么问题也随之而来,冒充界之大师的人,又是谁,这么多年,都没察觉可疑,让人一头雾水。   西稹半蹲,平视界之大师,“是谁推你下来的?你又是为何来西盟山庄。”   界之迟缓片刻,沙哑道,“我是被呛醒的,有意识时,已经在湖里了,拼命爬上来的。”   闻言,西稹默认,按照界之深厚内力,又敏锐,很容易察觉到前方瀑布,选择爬上这儿保命。   “记忆都有点模糊了,我记得是武林大会,又正好是西盟主生辰,我提前赶来祝贺,之后就在这儿了。”界之记忆有些模糊,努力回忆道。   西稹沉眸,有些肃然,“你意思是、是西盟主?”   “不是,西盟主为人,老衲是知晓的,我喝了桌上茶水,之后……哎。”界之无助,又无可奈何道。   西稹冷了下来,按照界之说辞,他是在他中毒之前身亡,那么当年追查出的凶手,很可能有假的。   名列江湖不久,动了武林盟主之位,下一届选拔时,为了减轻敌对,首当其冲解决西阮、西稹,合情合理,又不合情合理。   西稹抓住界之手腕,骨瘦嶙峋的手,却刚劲有力,语气平常,“界之大师,我没学过少林棍法,能交我两招吗?”   界之反扣他手,眉头紧皱,颇为诧异,“小娃,你没有内力?是怎么活下来的?”   挣脱界之束缚,西稹缓缓起身,悠闲转动白扇,漫不经心道,“我又没瞎。”   “……”界之一时语塞。   西稹为了试探他,故意运用内力,催动真气,赋予白扇之上,徐速开合。   响亮又果脆的声音,传入界之耳中,顿惊,猛的起身,“小娃、你有内力!我刚、”   突然瞪大双眼,没有黑珠的眼,格外狰狞恐怖,界之惊讶道,“小娃、你经脉……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西稹满意一笑,余光瞟一眼小树苗,白扇从枝叶一晃而过,带走不少绿叶,聚齐在空中,蠢蠢待发。   真气聚集,界之即可警惕,干枯的身体,不似真的干枯死亡一般,灵活程度非比一般。   几次都没伤中界之,西稹兴趣大起,语气有些自傲,“大师,若是生死之战,你赢不了。”   “小娃,你没说错,我体力不支了,速度也降了。”界之坦诚,大胆承认。   西稹合上白扇,望一眼不见顶的陡山,有些心力憔悴,“大师,太陡了,我带不动你。”   界之闻言,干笑两声,没责怪也没怨言,“小娃,你也没打算带我上去吧。”   “大师,你很聪明。”西稹不吝啬夸赞。   界之指着身后陡崖,“小娃,去折一根木棍,我好久没练少林棍法了。”   “多谢大师。”西稹没怀疑界之话语,反而非常坚定。   几步飞上陡崖,跳上大树,软剑砍断树枝,又抽回腰肩。   界之见人回来了,席地而坐,指着他腰上的软剑道,“小娃,我从未用过软剑,可否让我摸摸。”   “不可。”西稹片刻犹豫不曾有,果断拒绝。   界之失笑,没强求,“小娃,你下次什么时候来?”   西稹没回答他,抽出腰肩软剑,“你可以听。”   软剑刺穿树干,锋利坚韧,没用多久,木棍便削好了,西稹左右打量,还算满意,放回软剑。   “好了。” 第八章   界之接过木棍,不禁感叹,“小娃,你软剑是名器,可惜、我看不见。”   “大师,我查明真相后,自会救你上去。”西稹义正言辞道。   “好!”界之满意大喊,站起身子来,举着木棍,仿佛回到意气风发之时,很难与枯瘦老头相结合,“小娃,看好了。”   少林棍法,齐眉、镇山、盘龙、六合等多种棍法,界之所习的少林棍法,与之不同,棍法多变,复杂难以琢磨,又出人意外,应该是界之自创棍法。   西稹全神贯注,被深深吸引,激动道,“大师,这是您自创棍法?”   “小娃,果然很聪明。”界之有些喜爱道,丢给他木棍,“试试手。”   “多谢大师。”   夜幕降临,四周漆黑,西稹顺式闭上双眼,心无杂念,专注棍法。   “小娃、你天赋很高,你多大?”界之有些难以置信,一位小娃天赋能如此之高。   西稹收回木棍,浅笑,“大师,我快及冠了。”   界之缓缓点头,还是有很意外,“天赋确实很高,二十,能达到这成就,非常人所为。”   西稹闻言,沉眸眼中闪过冷意,他哪是常人,他宁可不要这身体,宁愿平凡。   他十八岁,每天徘徊生与死之间,整整十年,又提心吊胆五年,未来他也逃不过,提心吊胆的日子。   界之有些饿了,去不远处山洞摸出野果,“小娃、饿了吧,吃点。”   西稹婉拒,望着所谓的山洞,不过是界之凭借内力,击碎的洞口,不深,刚好遮挡风雨。   他若不是内力深后,恐怕早亡了。   金灿的阳光,从参天大树透映而来,洒在挥舞的木棍上。   汗如雨下,西稹大汗淋漓,睫毛被汗水压倒多次,一直追随木棍而动。   界之闭目养神,淡淡道,“小娃,棍随你动。”   “明白!”   汗水浸湿衣裳,西稹随手一甩,木棍飞出去,正好被界之接住,“大师,你无聊就练棍吧,我得走了。”   “小娃,希望你早日找寻真相。”界之不舍大喊,期许西稹有朝一日,能带他上去。   “放心吧,大师。”   西稹有些烦躁抹汗水,汗水压得眼皮都睁不开,还未见到山顶,这让他更烦躁了。   耳锐的他,听闻呼喊声,距离很远,他急忙跑过去。   隐约中,他听见西阮的呼喊,很明显的哭腔,他又懊恼自己的冲动,也不顾暴露真实轻功,飞奔西阮,“哥——哥——我在这儿。”   西阮晃神,发疯似的向着西稹冲过去。   西稹嘴边的哥还未出口,就被西阮怒气镇住,颤颤低下头,颤栗道,“哥、”   “跟我来。”西阮语气不好。   西稹能明显感知他很生气,不是一般的生气,也是十八年来,第一次生气。   第一次生气的,何止西阮,西风差点失控了。   “爹、爹、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西稹挣脱开邓秋瑶束缚,拦在西风面前,西阮跪在祠堂,后背都被抽出血条,在抽下去,半条命没了。   西阮咬牙呵斥,“稹儿,让开,是我没看好你,我该罚!”   “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   “放开!”西阮大吼,不似开玩笑,坚定下定决心,非得抽走半条命才敢罢休。   西稹呆愣,木讷走开,看着西阮参血后背,心中苦涩,懊恼、自责,又愧疚。   噗通跪地,扯着邓秋瑶衣摆,哀求道,“娘、娘,你求求爹,求求爹,别打了,我知道错了。”   邓秋瑶俯身抱着他,在他耳边哭泣道,“稹儿、你爹、也要受家法呢。”   !   “不要、不要,爹、爹!”   他错了、真的错了。   西稹吐血昏倒,吓坏一家人,赶忙抱回房间。   幸好毒美人在,她是沈留春的夫人,医术高超,被称毒美人。   绮容把脉,未察觉脉搏,一把握住手腕,才隐约察觉跳动,虚弱,摇头叹气,“西盟主,恕在下无能,小少爷经脉不同常人,恐怕穴位多变,贸然试针,恐怕会害了小少爷,还是安静些,等他自己醒。”   西风道谢,让下人送毒美人离开,靠近床边,抱住哭成泪人的邓秋瑶,他心中的痛,只有他能懂。   栖梧居旁的契栖居,穆青慌忙关上门,跑入一旁厢房,“枍榆、好像挺严重的,毒美人都没办法。”   江枍榆有些紧张,“当真?”   “我亲耳听见毒美人跟旁人说的。”   江枍榆有些郁闷,又有些担忧,“他若是死了,我会陪葬吗?”   “枍榆,陪葬是王室,哪有江湖陪葬一说?”穆青语气肯定,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江湖人变态居多,万一呢?说是我冲撞了小少爷?才导致小少爷受伤身亡?”江枍榆颇为烦闷道。   穆青有些恍惚,木讷道,“应该不会吧?盟主大人、不会如此不讲理吧?”   “你觉得他们是好人?”江枍榆反问,语气颇为不屑,“江湖有好人?”   穆青哑然,默默闭嘴。   江枍榆沉思许久,作了大胆决定,“穆青,我们逃跑有几层把握?”   “没有把握。”穆青诚实道,甚至觉得江枍榆脑子进水了,才会问逃跑。   从西盟山庄逃跑?   这不是痴人说梦?   江枍榆叹气,突然,房门被人推开,俩人警惕。   喜婆推开隔门,怒气冲冲而来,望着床上躺着的人,气不打一处,怒斥道,“这西盟是不干净吗?怎么都半死不活的?一回来就吐血,你也是、昏死这么久?”   话音未落,喜婆便上前扯被子,穆青立刻制止她,没控制音量,“你干嘛!”   啪、   一巴掌扇得穆青懵了,错愕的望着喜婆。   喜婆冷笑,语气颇为轻蔑,“你是什么东西?敢跟我叫嚣?称她一声公主,真把自己当公主了?”   “山鸡也有凤凰梦,也不看看自己什么东西,低贱胚子生的贱人,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喜婆羞辱同时,没分说又扇了穆青几巴掌,发泄充分后,潇洒坐在床上。   江枍榆躲在被子里,不敢出声,紧紧拽住被褥。   “你是想我动手?你不介意肿脸,我怕什么?”喜婆嚣张道。   江枍榆犹豫再三,还是没掀开被褥,他掀开被褥,计划就被拆穿了,必死无疑。   违抗她命令,喜婆恼怒,扯开被褥,却没江枍榆力气大。   几回合,都没扯动被褥,喜婆耐心你耗尽,冲着门外大喊,“来人!”   江枍榆一颤,他知道他在劫难逃。   突然,闯入门内的大汉,统统倒地。   喜婆大惊,怒斥,“是谁!”   四时冷冷看他一眼,侧身站好。   西稹不急不躁出现,冷冷瞟一眼地上人,四仰八叉,迎上喜婆嗔怒瞳孔,慢条斯理道,“闪开。”   喜婆未动,气大,拦住他,“你什么意思?你不知我代表北殿?”   “知道又何如?你也配代表北殿?北殿无人了吗?猪狗都能代表北殿?”西稹冷冷道。   喜婆气恼,咆哮,“你别太嚣张……”   “四时。”西稹打断他,命令四时压制她。   一把长剑抵住脖子,剑柄搭在肩上,剑鞘还在手上,锋利剑刃已经抵住喜婆脖子,冷汗从下颚滴落剑刃上。   西稹见人安静了,又吩咐道,“四时,带走出,让他们知道西盟规矩。”   “是。”   识时务为俊杰,房间一席人,自觉跟出去,唯独喜婆腿软,摔倒在地,四时也不是怜香惜玉之人,喜婆年纪不小,丝毫不在意,提起后颈将人带出去。   西稹淡定,指尖转动白扇,漫不经心道,“你还站着?”   穆青闻言,左右为难,在西稹冷漠眼神中告退。   四周寂静,安静平和。   西稹随意扯过椅子,反坐,散漫趴在椅背上,合上白扇,轻轻一点蒙在被子里的人,有些温柔道,“还不出来?也不怕蒙坏。”   话音一落,被褥被掀开,江枍榆出了一身汗,热汗与冷汗,微微侧身避开西稹视线,袖口擦拭汗水。   突然,传来一阵凉风,后颈的长发被吹开,除却汗湿紧贴脖子发丝,流淌几滴汗珠,染湿薄薄的里衣,隐约透着白皙染透红的肌肤。   江枍榆刚享受凉风,衣裳就被挎到肩臂处,肩头被吻住。   !!   江枍榆蛮狠推开他,一把拉陇衣裳,气急败坏扯过被褥,盖住西稹,一脚将人踢翻在地。   “你、你……”   羞怒大吼,却又不知说什么,江枍榆险些奔溃,又恶心又反胃。   西稹扯开被褥,拾起地上白扇,不急不慢起身,心情颇好,整理被褥,放回床上,顺便在床上坐下。   江枍榆愤恨的脸通红,堪比熟透的石榴,让西稹心情更美好了,又温柔又暧昧,“娘子,怪为夫没忍住。”   “呸、给我滚!”江枍榆忍怒,指着门边大喊。   西稹嬉皮笑脸一躺,举着白扇悠闲把玩,笑道,“娘子,你火气好大,性格急躁。”   江枍榆强忍怒气,压抑道,“是你、你还能忍?”   “求之不得,娘子,你来吧。”西稹手速很快,从床上跳起,衣带就解开了。   “!!”江枍榆气愤,羞怒大喊,“给我穿上!”   西稹跨衣的手一顿,又陇回肩上,有些不乐的靠着床架,长发铺散,一束长发散在肩膛,垂落膝盖之下。   微亮的光线映照他脸上,脸颊泛粉红,散乱的长发,险些有他人高,松垮的青衣,微露的锁骨,配上他不高的身形,给人一种小巧玲珑的错觉。   江枍榆脑子本就不清醒,此时更是脑子一热,直言,“你女装肯定没人怀疑。”   此言一出,江枍榆与西稹皆是一愣。   西稹一愣,警惕道,“你女装有人怀疑?”   “我不穿女装,你穿女装?我身为女子,都被怀疑,哪像你,不穿都没人怀疑。”江枍榆自知说漏嘴,赶紧补救。   西稹闻言,微微一笑,拾起一旁的腰带,整理衣裳,安慰道,“娘子,我不怀疑你,我喜欢比我高的。”   “我不喜欢矮的,也不喜欢比我小的。”江枍榆心直口快,不计后果道。   西稹失笑,“娘子,我也只有身形小,某些、绝对不会小。”   “你能……”吞回嘴边的话,在西稹注视下,面不改色重新组织新语言,小声嘀咕道,“谁要看啊。”   “……”西稹一时语塞,随后被逗得大笑,宠溺又流氓道,“娘子,你想看?”   江枍榆强忍心中不适,尽量不显露反感神色,“不想看,一辈子都不想看。”   见西稹没在怀疑,他也松口气,差点又露馅了,以往他认为,他清心寡欲,遇到西稹两天,他都要成为流氓了。   刚、居然想说:你能有他大……   凝想至此,江枍榆有些不屑的瞄一眼西稹身下。   “……”西稹一阵无语,他亲眼目睹,江枍榆嘲笑戏谑的眼神,瞧不起他小弟。   不善的微笑,西稹强扯笑容,不安分的手伸入被窝,精准摸上他大腿,“娘子。”   “你又干嘛!”江枍榆愤恨扣住他手腕,脸色不好,语气很冷,“我不是你娘子!”   “也没几天了,马上月初了。”西稹笑道。   江枍榆推开他手,很是烦躁,却又不敢太造次,“你到底想干嘛!”   “增进感情,为夫可是一醒来,就来救你了。”西稹诚心诚意道,一脸真诚。   又一次推开腿上的手,江枍榆愤愤抓起他手腕,放在他自己腿上,“爱摸、你就摸个够!!”   西稹识分寸,不在逗他了,反扣他手腕,放在嘴边轻吻。   !   江枍榆抽回手,愤恨怒瞪,简直生无可恋。   西稹打开白扇,替江枍榆扇风,安抚道,“娘子,别生气,为夫明日带你出门,可好?”   “去哪?”江枍榆脱口而出,他简直太想出去了。   西稹浅笑,贴近他,轻声道,“娘子,亲亲为夫,为夫就告诉你。”   “滚、”江枍榆推开他,又往后挪挪,异常嫌弃。   西稹有些失落,焉焉不乐,小声道,“哎、我还是安心成婚吧。”   “等等,你就不能不耍无赖?”江枍榆有些懊恼,但又真下不去口。   “不能,娘子,遇见你,我君子不了。”西稹颇为无赖。   “……”江枍榆内心抗拒,可他眼下又没有其他办法,只得妥协,咬紧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字,“你、过来。”   “来了,娘子。”西稹特听话,乖乖凑过去。   近在咫尺的脸,爱意满满的眼神,都让江枍榆引发不适,内心翻腾呕吐,面上却冰冷无常。   在西稹注视下,僵硬的在脸颊留下轻吻,蜻蜓点水般,转瞬即逝。   西稹开心笑道,“娘子、又甜又乖。”   江枍榆刚想问他,明日去哪,就被吻住嘴唇,毫无准备的闯入温热舌尖,卷走香甜爱液。   晶莹剔透的银丝,被牵扯而出,江枍榆恼怒又愤恨闭上眼,气红了脸,也委屈红了眼尾。   西稹满意,舔了他嘴角,在他泛红的眼尾亲吻,爱抚道,“娘子,明日去哪都可以。”   江枍榆推开他,扭过头,没将恶心眼神露给他,气得嗓子都颤,“你、不许反悔。”   “决不反悔。”西稹牵着骨节分明的手,比他大不少的手掌,俯身亲吻手背,“娘子,你先休息,为夫先回去了。”   带上白扇,西稹精神饱满,有些不舍的离开。   门口的四时,恭敬候着,白扇拍拍他肩膀,西稹叮嘱道,“守在这儿,别让公主受委屈。”   “小少爷放心。”四时。   回到栖梧居,西稹安静坐在椅子上,脑中浮现江枍榆,与他相处的记忆——   他猜测、江枍榆不是公主,假冒公主。   男扮女装、   思考至此,西稹没控制力度,捏碎了杯子,少许化成粉末,西稹冷漠瞟一眼,用力将碎片都捏成粉末。   他握江枍榆手腕,脉搏跳动与女子不同,大胆又轻讽他小弟,可不是闺阁女子举动,但凡是女子身,都做不出的举动。   虽然他还没具体证据,但他有七层半把握。   明日出去玩,机不可失,江枍榆肯定会逃跑,宁愿逼迫自身,强吞恶心,也没反抗他的亲吻。   勇气可嘉,这样、就更讨喜了。   随意一绑发丝,西稹马不停歇,赶去找西阮。   西阮趴在床上,邓秋瑶哭红眼,心疼为西阮上药,又偷偷抹眼泪。   西稹自责拿过药品,扶着邓秋瑶去休息,哑声道,“哥、”   “这是小伤。”西阮笑着安抚他。   西稹更加自责,手上动作更为细心,“哥。”   “稹儿,我没事。”西阮为表他无事,一口气坐起来。   西稹一把按住他,慌乱之中打翻药瓶,邓秋瑶更是紧张落泪,“阮儿。”   西阮被按回床上,西稹有些生气,“哥!”   认识错误的西阮,听话的趴好。   西稹拾起地上药瓶,还未愧疚,就被邓秋瑶拉住,担忧道,“稹儿、小心受伤,药瓶多得是。”   闻言,西稹恍然,扯下腰间竹筒,倒出一颗玉尘仙,欢喜道,“哥、玉尘仙,天上神仙都不一定用得上,起死回生也不为过,快、吃一颗。”   “稹儿,这是你的药,别浪费。”西阮果断拒绝,言语之中还有些恼。   西稹不满反驳,“哥、给你怎么能叫浪费?”   西阮反驳,“我没那么弱,不需要。”   西稹也不让着,直接丢给他,“反正我就要给你。” 第九章   玉尘仙被随意丢弃,这让百药子知晓,非得念叨他两天不可,这可是世人求之不得的玉尘仙。   千金求不了保命丸,更何况玉尘仙呢,却被西稹如此挥霍,简直暴殄天物。   西阮怪罪他话,还未出口,就被西稹给打断了。   只见西稹拖动椅子,随手一放,跨做椅子上,搭在椅靠上,下颚抵着手臂,另一手开合白扇,随意转动白扇,散漫口吻,“哥、我有事跟你说。”   西阮肃然,余光瞟一眼身后的邓秋瑶,又望一眼西稹,会意道,“娘,我与稹儿说些悄悄话。”   “知道了、知道了,就你们兄弟俩秘密多。”邓秋瑶看似不耐烦,实则语气充满宠爱。   房门轻轻关上,西稹晃动白扇,严肃之中又有些漠然,“哥、你知道我身体况状吧。”   “嗯。”西阮认真聆听,忽然皱眉,紧张道,“昨晚、你掉……”   “不是这个。”西稹打断他担忧,主动解释道,“百药子说,我中的千鸟罗花,损坏的不止经脉,还有……”   “还有什么?不是说寿命不损嘛!”西阮紧张,有些后怕道。   西稹安抚他,“哥、你别着急,不是寿命。”   “当真?”西阮半信半疑道。   “当真,只是损了下一代,不是大事。”西稹一脸无所谓道。   西阮错愕,恍惚道,“下一代、意思是……”   “嗯,繁衍不了下一代。”西稹平静道。   西阮晃神,错愕又无措道,“稹儿、你别担心。”   西稹失笑,无畏道,“哥、我没事啊,你担心什么?”   闻言,西阮尴尬一笑,一时哑然。   西稹撑着下颚,指尖转动白扇,淡淡道,“其实、我娶男娶女,都无差。”   “胡闹。”西阮小声呵斥道。   西稹微微扇动白扇,吹动几根浅短青丝,开怀一笑道,“哥、我认真的,我心态好着呢,你好好养伤,我先溜了,去看看爹。”   契栖居门口候着一群人,与四时一般,挺直背脊,丝毫不敢怠慢。   房间内,喜婆也没之前神气,必恭必恭,端茶递水,可惊讶了江枍榆,挥手示意她下去。   穆青关上门,江枍榆从帘子探出脑袋,惊讶道,“她、吃错药了?”   穆青主动解释,不禁失笑,“二王子、不是,枍榆,她被四时带出去,腿一直在抖,站都站不稳,全程都跪着的,哪还跟欺负你。”   “活该。”江枍榆冷漠一笑,脑中回想西稹,内心一阵反胃,呕吐不止。   穆青见状,赶忙端茶水,担忧道,“这么严重?小少爷到底做了什么?反胃恶心成这样?”   江枍榆漱口,极度厌恶道,“畜生、”   穆青大惊失色,惊恐道,“难不成,你、你怀……”   “怀个人头,别这么没有脑子。”江枍榆怒道,怨恨唾骂西稹。   休息好一阵,胃都吐干净了,江枍榆脸色才有所好转,思绪清晰了,这两天总易恼怒,都是拜西稹所赐,让他失控。   思及西稹,眼眸即刻冰冷,“穆青,有把握打过四时吗?”   “没有。”穆青诚实道。   “……”江枍榆哑然,他不能莽撞,可他也不等坐以待毙,留下是死,逃也死,还不如拼死一搏,万一有一线生机。   “穆青,收拾重要东西,明天、我们必须逃跑。”江枍榆不容抗拒道。   穆青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选择闭嘴,识趣的离开。   江枍榆翻下床,脱掉里衣、里裤,一把扯掉胸前朱红肚兜,嫌弃的丢在一旁,试过木桶水温,长腿一跨,休闲依靠。   洗洗一身汗,主要是洗掉西稹味道,肩膀都搓红了,白皙的皮肤透着粉红,朦胧水雾,让肌肤更加白嫩可口。   扯过帘子上的衣裳,随意抹抹水珠,陇上上衣,长发散披,江枍榆顺顺长发。   从远处看出,修长的身形,笔直长腿,毛发都极少,脚踝系有红绳,坦平胸膛,突兀的喉结。   躺回床上,江枍榆不禁回想,近些年风云诡异的日子。   他年幼母亲便带着他赶路,一路奔波,母亲:江春兰,投奔亲姐江春玉,不曾想姨娘也过得不尽人意。   姐妹二人皆被丈夫抛弃,苦命的姐妹至此相依为命,姨娘家一对儿女,表哥:江旻,表姐:江莺。   偶然一次,姨父回来了,见到他与母亲,很是热情,扬言要为江春兰出气,便去找他未谋面的父亲。   具体他也不清楚,他只知、那时他一岁不到,之后就被接入北殿,他居然是遗落在外的王子。   当年抛弃江春兰的人,居然是北殿大王:邱拉尔,他还有一位哥哥:邱戈郁,一位姐姐:邱戈娅。   他一直生活在宫殿,从未出去过,每天陪在他身边的,依旧只有江春兰、江春玉,江旻、江莺。   大王根本没承认他们,都没来宫殿看过他们,他们不过圈养北殿的宠物。   就连江春兰去世,他也没来过,姨娘也没坚持几年,随江春兰而去,那年,江枍榆不住十岁。   从那之后,他们成为了孤儿。   他记事以来,就没见过姨父,近些年倒是见过他几次。   去年,北殿第一战士,与江莺相爱,大王也十分同意。   偏偏、好巧不巧,西盟年初来访,大王与西盟有婚约,大王舍不得他心爱的公主远嫁,于是强迫江莺替嫁。   战士首当其冲,第一个站出来反抗,随即被赐死,还软禁了江莺,监视他们一举一动。   在赶赴西盟和亲时,战士的亲妹妹,也就是穆青拼死解救他们,为了安全护送江莺离开,他不得不假扮江莺。   一路花娇赶赴西盟。   江旻与江莺逃跑了,他得赶回九鹤县,也就是他们的家,也是他们汇合的地方。   栖梧居一片寂静,四时推门而入,恪尽职守道,“小少爷。”   “四时,明日多加小心,不该吃的、不该喝的,就别吃、别喝了。”西稹叮嘱道。   四时有些懵,他向来不贪嘴,“明白。”   “明日多留个心眼。”西稹挥手示意他下去。   旭日高升,风和煦日。   西稹睡意绵绵伸懒腰,一脚蹬开被子,掀开床帘,金灿的阳光,让他半眯眼,适应朝阳后,翻下床,扯过一旁的青衣。   洗漱时,又忆起界之大师,在他中毒之前,便被人陷害,事情不会这么巧,少林寺肯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他断定、他中毒之事,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敲门声打断了他,西稹淡淡开口道,“进来。”   四时端来早饭,西稹淡淡瞟一眼,并未觉得饿,扯过软剑固定在腰间,“我去契栖居吃,你吃了吧。”   带上白扇,踏出栖梧居,转身进入契栖居,与喜婆迎面撞上,冷漠越过她。   喜婆识趣让路,不敢多言。   “……”江枍榆异常郁闷,好好的食欲,都云消雾散了。   西稹笑意盈盈迎上,自觉坐下,俯身喝一口米粥,满意舔舔嘴角。   !   江枍榆错愕,赶忙放下碗,推开贴近的西稹,反感起身,盯着桌上米粥,他懊恼,他为何端米粥!   “娘子,不吃了?”西稹端着米粥,又喝一口,不怀好意递给他。   “不吃!”江枍榆后退一步,愤愤瞪他。   西稹露出失落,稍稍有些可怜口吻,“我不过想与娘子,共进早饭。”   江枍榆不吃这一套,直言,“谁想与你吃饭。”   “娘子,你这样、为夫会伤心的。”西稹故露委屈模样。   江枍榆强忍身体排斥,咬牙移开目光,逼迫自己忍耐,他需要西稹带他离开山庄。   没能得到江枍榆怜悯,西稹也不在逗了,喝完米粥,也没了胃口,“走吧。”   “现在?”江枍榆有些诧异。   西稹浅笑,贴近他,顺手揽住他后腰,仰头在他侧脸轻吻,“娘子……下手、有点重了。”   若不是反应快,腹部一拳是小,胯下一腿,真真实实是会要了他小弟小命的。   江枍榆怒瞪,眼神示意穆青,拿过一旁的面纱,发簪固定面纱,大摇大摆踏出大门。   穆青会意,提上篮子,快步跟上,挽着江枍榆走出契栖居。   西稹合上白扇,点点门口四时,“跟上。”   西盟山庄不小,构造也多变,江枍榆都转晕了,终于抵达大门。   安耐不住内心激动,江枍榆加快了脚步,兴奋得变成小碎步。   西稹失笑,扇动白扇,为江枍榆解缓炎热,“娘子,你想去哪?”   江枍榆凝思片刻,蓦然道,“我们初见的湖边。”   “西亭湖,好。”西稹一口应下。   还未走出西家关,在山林便碰见熟人,跟在她们身后许久。   西稹故作没发现,跟着他们悠闲走在山林。   “西稹小少爷!”   宋疏雨豪横一声,让西稹一行人停下脚步。   四时自觉上前,挡在他们身前,警惕握紧剑鞘。   跟在宋疏雨身后的,有过一面之缘,轻功绝伦的倚月,不屑轻讽,“小少爷,可否比试一翻?”   西稹微微晃动白扇,面无表情,淡淡道,“比什么?”   倚月还未说话,西稹便听见江枍榆小声对穆青暗喜道,“天助我也,他今天活不了了。”   “……”西稹语塞,他风华月貌,江枍榆为何看不上他?   回过神,隐约听见倚月比试轻功,西稹有些诧异,对宋疏雨道,“宋姑娘、会出手吗?”   宋疏雨冠冕堂皇道,“我向来光明磊落,绝不偷袭。”   “好!”西稹一口应下,合上白扇,又道,“怎么个比法?”   倚月豪言,“让你定。”   西稹冷冷一笑,眼眸闪过一丝不爽,语气却十分温和,“一炷香之内,你若碰到我,便算我输。”   “少看不起人,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废物。”倚月不屑冷笑。   西稹余光扫过一旁大树,几步踏上,开扇,惬意道,“倚姑娘,在下准备好了。”   “等着求饶。”倚月放下狠话,极快追出去。   西稹淡定看着她,冷笑一声,心生蒙眼冲动,十分嚣张的想让她一双眼。   他能从悬崖活着回来,少有人能做到,她何来的信心,能胜过他?   林间传来不少凉风,一红一青身影,闪过山林各个角落。   四时冲着山林大喊,“小少爷、一炷香时间到了。”   话音一落,西稹落在四时面前,携带而来一股风,让人刹那闭眼,随风飘动的长发,竹叶也微微晃动。   江枍榆愣神刹那,风还未反应,西稹本人却已落地,这让他无比震惊,叹为观止。   木讷的注视西稹背影,这一刻被他吸引,从心底生出了钦佩。   他也是第一次意识到,朝廷与江湖参差,即使西稹是江湖口中没有内力的废物,轻功也能甩一片江湖人。   西稹傲视一眼倚月,她羞红脸,怒意四溢,不敢置信她被碾压了。   “小少爷,好本领,疏雨下次在请教。”宋疏雨颇为震惊,心生佩服,一拍倚月,示意她离开。   “不算,我要再来。”倚月愤恨,必将再报。   宋疏雨直言,“你连他影子都追不到,你还比什么?回去在练练吧。”   二人离开后,江枍榆回神,懊恼他顾着欣赏,忘记了正事,逃跑的绝佳机会,让他给错过了,气急败坏的想给自己两巴掌。   西稹见他自懊,失笑,“娘子,怎么了?”   “别跟我说话。”江枍榆恼怒,一把推开他,愤愤离开。   西稹成功被逗笑,幸好出门前,叮嘱四时看住他,否则倚月拖住他,还真能让他们溜走。   意外也是真意外,江枍榆入了迷,都忘了逃跑,回神后,气急败坏模样,着实可爱。   西亭湖水清凉,时而蹦跳欢快鱼儿,溅起阵阵波纹。   江枍榆沉着脸,烦躁的席地而坐,西稹见状,急忙拉住他,好心提醒,“娘子,地上脏。”   “你嫌我脏,就去找别人。”江枍榆怒怼,很是不爽。   西稹微愣,只觉他可爱,白扇扇开少许灰尘,挨着江枍榆而坐,“娘子哪里话,为夫怎会嫌你。”   话音一落,扇净的地面,被江枍榆毫不留情踩一脚,扬着傲娇下颚,“坐啊。”   西稹失笑,合上白扇,神情自若坐下,“娘子,你这性子,为夫很喜欢。”   江枍榆颇为郁闷,往旁边挪一点,心中不断捣鼓如何逃跑。   西稹也不逼他,轻轻晃动白扇,望着宁静的湖面,时而蹦跳的鱼儿,有些手痒,差点忍不住扯掉绿绳上的竹叶。   湖面蹦跳的鱼儿,让他回忆起:曼陀谷,百药子养的毒物,曼陀河水蛇都被他玩腻了。   他还是喜欢百药子新培养的幻蝶,数量聚多,反应也不迟钝,他常去找幻蝶玩,玩死一片,百药子低吼咆哮,仿佛就在耳边,至于后来,幻蝶也不跟他玩了。   不禁感慨、怕死,没骨气。   打断沉浸回忆的是江枍榆,指着湖面,具有挑衅口吻,“西稹、你表演个轻功水上漂。”   “……”西稹不语,深知他打的鬼主意。   他也不拆穿他,露出心累模样,“娘子,为夫刚比过轻功,很累的。”   江枍榆眼神冷漠,直言不讳,“你就这点本事?还想当我相公?”   “……”西稹无奈,无可奈何叹气,有些无力的起身,合上白扇,挑起江枍榆下颚,颇为无赖气息,“娘子,你不给为夫奖励,为夫哪来动力?”   江枍榆气红脸,肚子憋火,特别是还有人看着他们,更加怒了,一把挥掉白扇,“滚、”   氛围有些怪异,除却不畅的呼吸,连风声都极为小声。   西稹盯着江枍榆沉眸,一把扣住他手腕,白扇抵住下颚,迫使他仰头,眼眸划过一丝冷意,有些猜不透道,“我怎么就看上你了。”   江枍榆挣脱开,从地上坐起来,握紧白扇,俯视道,“谁稀罕被你看上。”   西稹忍着脾气,起身,在他眉心轻吻,不忘挑衅的舔舔嘴唇,指尖轻佻嘴角,一脸得意,“娘子,你还是这么甜。”   “你、找、死!”江枍榆气愤,手心运气,一掌挥去。   西稹见状,侧身躲开,开扇又躲掉一掌,后退几步,直逼湖面,西稹皱眉,脚尖轻踩,在水面行走,“娘子,为夫给你表演。”   话音未落,西稹已在水面行走,飞出去一大截,脚底层层波纹散开。   江枍榆急忙喊道,“穆青!快!”   穆青会意,极快对四时出手,很快扭打在一块,江枍榆也赶来帮忙。   西稹未回头,也能猜测身后情况,停住身子,一腿划过一圈,溅起层层浪花,自转起身。   手中白扇极快飞出去,西稹一脚踩下,飞出一步,反手接住白扇,迅速赶去。   江枍榆察觉西稹,全力以赴一掌,四时被穆青托住,只能被迫硬抗江枍榆一掌。   掌力相撞,瞬间炸开。   四时后滑几步,才稳住身体。   大雾还未散去,江枍榆又来,加上穆青,才勉强压制四时。   雾气一散,西稹屹立湖边,不急不躁开口,“娘子,为夫惹你,你拿四时出气作甚?”   “要你管,你给我让开!”江枍榆低吼,手下处处未留情。   西稹几次躲开,因江枍榆聚力,手中白扇被震开,他也被震退几步,口中一股血腥味。   漠不关心张口,冷漠拂上流出鲜血,他都习以为常了,根本没受伤,鲜血就开始冒,给人一中错觉,他很弱的错觉。   江枍榆明显信以为真,扬言,“西稹,你让开,你打不过我。”   西稹故作虚弱,又抹一次嘴角血迹,有些低落,“娘子,你不要我了?”   “我没想要过你。”江枍榆脱口而出,句句出自真心。   此时,四时也不留情了,差点一拳了解穆青,飞快赶来,拾起地上白扇,双手奉上,“小少爷、需……”   “不用。”西稹打断他,紧握白扇。   江枍榆发现吐血不止的穆青,大惊,“穆青!”   西稹悠闲走来,半蹲,白扇按住江枍榆手,“别动,不想她死、就别动。”   闻言,江枍榆当真停下,不敢再乱动穆青。   西稹把过脉,暗自叹气,四时下手太很了,五脏六腑差点碎了,多亏穆青不弱,否则当场死亡。   “怎么样?”江枍榆焦急道。   西稹松开手,轻拍他肩膀,有些醋意,“娘子,你怎么不担心我?”   “你不是没事嘛?我问你、她怎么样?”江枍榆拍他手,一心关心穆青。   西稹心中泛起苦水,有些低落,“现在死不了。”   突然,传来急促脚步,杀气腾腾而来,动作迅速干脆果断。 第十章   西稹有所察觉,抓起江枍榆手腕,往身后一带,警惕叮嘱道,“别动,有人来了。”   此言一出,他们都警惕起来。   随着脚步声逼近,一男一女身影显现,落在西稹前面。   “江旻、江莺!你们没事!”江枍榆又惊又喜,挣脱西稹,靠近他们。   半路却被西稹拦住,西稹一脸漠然,警惕盯着他们。   江枍榆瞟一眼胸前的手,嫌弃推开,“别拦着我。”   江旻上前,迎接江枍榆,西稹却扣住他手腕,不让他过去,冷淡命令道,“回来。”   话音一落,江枍榆挣脱开,停下脚步,微微侧身,警告道,“不想死,就滚回去。”   西稹冷眸,句句压抑低沉,“你没有选择,只能回来。”   “少夫人,回来吧。”四时拱手,恭敬之余夹带一些强制。   江枍榆怒瞪,不客气道,“你打不过我,四时打不过他们,你没有胜算。”   “江枍榆!我在跟你一遍,你没有选择,只能回来。”西稹明显动怒,浑身散发压抑。   江枍榆有些轻蔑,“小少爷、你还没摸清状况?”   西稹低沉道,“你不可能跑得了。”   江枍榆冷笑,有些自大,“天广地广,还没我容身之处。”   “当然有,这我这儿。”西稹不容置疑道。   “做梦。”江枍榆气势十足,丝毫不怯场。   一旁,冷眼旁观的江旻,不耐烦道,“废话那么多,直接动手。”   四时反应极快,闪移西稹面前,挡住江旻,对掌明显四时更胜一筹,一拳打断对掌,迫使二人分开。   暗器声入耳,四时拔剑,挡下两枚暗器,握紧长剑,步步紧逼。   西稹纹丝不动,凝视江枍榆,眼神愤恨,又期待江枍榆心软,可他终究高估江枍榆。   江枍榆怎可能对他手下留情,对他怜悯之心都未有,出手快准狠,丝毫不留情。   近在咫尺,眼看就要击中胸膛,西稹有些心凉,指尖转动白扇,向上一甩,遮挡一半掌力。   击退好几步,西稹眼神伤心,让江枍榆一顿,二人对视片刻,江枍榆难得于心不忍,“让开。”   西稹未动,反而是四时跑来扶他,紧随其后的江旻,剑刃相撞,真气碰撞,难舍难分。   擅长使用暗器的江莺,多次相助江旻,四时占据不了上风,还得时刻护着西稹,更加苦不堪言。   江枍榆也加入战斗,四时节节败退,身受重伤,也死死护住西稹。   短暂休战,几人眼神复杂,各有所思。   西稹扶住四时,叹气,“四时、你何必如此拼命。”   “小少爷放心,四时定护您周全。”四时从容不迫道。   “你护不了的,他人头、我拿定了!”江旻豪言,又带有愤恨,“若不是你们西盟,我们会被逼成这样!”   西稹淡定不动,目光都未留给长剑,即使长剑直击面门,他也没退缩。   “江旻!杀了他,我们都会死的!”江枍榆拦住他,迫使他冷静下来。   江旻冷静不了,冲动道,“我不杀、也多得是人要杀,他反正是废物,留着也没用。”   “江旻!你给我冷静。”江枍榆推开他手,截住长剑,有些恼怒,“他是西盟的人,你杀了他,西盟会放过我们?”   江旻夺回长剑,指着西稹脖子,冲江枍榆吼道,“放过他,我们能活吗?”   闻言,江枍榆下意识看向西稹,眼神仿佛在问他:能放过他吗?   对视片刻,西稹淡淡一笑,很淡的笑,带着苦涩,带着不甘,“娘子、我说过了,你没得选择,只能回来。”   话音一落,江枍榆眼眸一沉,冷血让开。   江旻一笑,举着长剑刺向西稹。   四时提剑,时刻准备,却被西稹按住。   “?”四时恍惚片刻,亲眼目睹长剑直击西稹眉心,就算他速度再快,也挡不住了。   西稹眉眼未眨,冷漠凝视咫尺长剑。   千钧一发,长剑破碎,一抹蓝衣挡在中间。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强大气体,在蓝衣四周散开,让人睁不开眼。   西稹平淡道,“你也太慢了吧,武功这么弱。”   此话一出,方棠棣有些不满,反驳道,“我刚救了你,这是你该有的态度?”   “嗯。”西稹淡淡应道。   “……”方棠棣无言。   此时,百药子徐徐而来,安慰道,“他向来这样,别跟他一般见识。”   方棠棣闻言,忍不住打趣道,“百药子,是谁爱跟他一般见识,你是忘了?”   百药子被拆穿,便转移话题,指着眼前的人,“先解决正事。”   闻言,方棠棣嘲笑,拍拍西稹肩膀,“你娘子这么快把你甩了?是因为你矮吗?”   西稹有些恼,无情推开他,“滚,剩下交给你们,我把我娘子带走。”   “欸、人家承认是你娘子吗?就你娘子了?”方棠棣打趣道。   百药子轻推他,提醒道,“别闹了,把人带走。”   方棠棣肃然,有些气愤指责,“西稹好不容易有个娘子,你们阻拦他作甚?”   “谁是他娘子!”江枍榆神色铁青,反驳道。   方棠棣闻言,失笑,“我就知道、肯定是他一厢情愿。”   “棠棣,别闹了。”百药子有些无奈,又一次提醒他。   江旻不敢轻敌,他能察觉对方很厉害,被震碎的剑刃,只剩剑柄,他手还有些颤,“少管闲事。”   “闲事?西稹的事,怎么能是闲事。”方棠棣握拳,聚齐一股真气在手上。   西稹几步上前,一把拖过江枍榆,封住穴道,生气道,“娘子,我很生气,你知道后果吗?”   江枍榆认命闭眼,有些怯意道,“你会杀了他们吗?”   “不会。”西稹冷漠道。   路过昏死在一旁的穆青,西稹未施舍眼神,掂掂江枍榆,往怀里紧紧,“百药子,这有个人,你记得看。”   还未走两步,又停下脚步,吩咐道,“四时,你不必帮忙,在一旁休息,待会带路就行了。”   江枍榆不轻,西稹缓步回去,手会酸软,他快步轻功一飞,迅速赶回山庄。   一抹身影出现在西盟山庄,从牌匾一侧跨越,惊动家卫,赶忙跑来查看,西稹停在正中,周身散着冷气,“滚。”   家仆见状,识趣离开。   江枍榆有些后怕,他能感知西稹很生气,认错都哄不好的那种。   栖梧居是西稹住所,一脚踢开门,烦躁的将人甩在床上,余光瞟一眼打开的门,不耐烦的关上。   折回来后,房间光线微亮,躺在床上的江枍榆,有些绝望的闭眼,妥协认命。   西稹沉默片刻,抽出腰间的软剑,挑起裙摆,转动软剑,微微用力,划开长裙,一路蔓延往上。   !!   江枍榆大惊,焦急大喊,“西稹!”   西稹未停下动作,划破的裙摆,露出膝盖,膝盖上有一处疤,裸露在外的脚踝,红绳格外抢眼,有些低沉,“娘子,你若是喊一声相公,认个错,为夫就放过你。”   “你休想!大不了你杀了我!”江枍榆宁死不屈,愤愤紧闭双眼。   西稹当真动怒,挑动软剑,大腿处瞬间划出血杠,泛红、冒血。   微微刺痛,对江枍榆而来,不痛不痒,根本不在怕的,言语挑衅,“有本事在给我一剑。”   西稹沉眸,内心挣扎一阵,缓缓收回软剑,无可奈何叹气,败给他了,还是有些生气,又有些宠,“娘子,说你错了。”   “没错,我没错。”江枍榆豪横,吃准了西稹不敢怎样他。   西稹也确实被吃准了,单腿磕上床,怒气消散不少,却也不打算轻易放过他,一手拦住他腰,轻捏,“娘子,你不认错,总得讨好我吧。”   江枍榆心中警铃大起,害怕大喊,“西、西稹,你想干嘛!你别乱来!我警告你!西稹、你别、嗯唔。”   大腿处的触感,让江枍榆嗯哼一声,压抑不住心中怒火。   西稹此刻,正俯身舔净丝丝血珠。   血腥味沾满口内,西稹却仍觉得甜,满足的舔舔嘴角,“娘子,你果然很甜。”   江枍榆羞愧恼怒,羞怒感充斥大脑,一心只想杀了他!   西稹忽视他充血眼神,一把抬起他大腿,修长大长腿屈膝在床,西稹不禁在膝盖处亲吻,一路滑入大腿根。   “西稹!西稹!西稹!我错了!我错了!”   “西稹——你住手!”   西稹停下动作,指尖不舍的在大腿上游走,暧昧道,“娘子,手给我。”   江枍榆羞愤,恨不得撕碎他,千刀万剐,方可泄愤。   江枍榆被封穴,根本动弹不得,西稹只好起身,脱掉鞋子,跨坐他腰上,一脸谄媚道,“娘子~”   “……”江枍榆直言不好,目光从他脸上移下,缓缓移动,停在身下。   心中一阵反胃,江枍榆抗拒五官都扭曲了,抗拒大喊,“你别想,不可能!”   西稹抓过他手,放在身下,笑得邪魅,“娘子,这是你分内之事,你不做、为夫怎么办?”   “你放开我!别恶心我!西稹!我要杀了你!”江枍榆浑身抗拒,手心触感,让他干呕,胃里一阵翻腾。   西稹笑得春心荡漾,俯身在其耳边道,“娘子,你没有选择,为夫可记得,你嘴可甜了。”   呕、   胃心恶心翻腾,江枍榆排斥抗拒后退,却冲不开穴道,他羞怒愤恨绝望,带着些许哭腔,“西稹、西稹,求求、呕、呕——”   西稹皱眉,沉脸,他都还没开始,就恶心的吐了,伤透了他自尊心,捂住他嘴,强硬道,“娘子,你若口不出来,我先杀了穆青。”   !!   胃里的恶心,瞬间转变恐惧,头皮发麻,惊恐盯着西稹,西稹沉脸,不似开玩笑。   西稹察觉他微颤,视若无睹,俯身在他耳边,好意提醒道,“娘子,你消耗我太多耐心了,别再冲撞我了。”   倔强的眼泪在眼眶打转,迟迟不肯掉落,这是他最后的倔强,江枍榆失神无助,随后被挡住双眼,耳边传来安抚声,“娘子、你听话一点。”   不争气的眼泪,在柔声安抚中流下,有些失控,止不住。   西稹察觉手心温热,心软垂眸,一挥手,床帘散落,四周陷入一片昏暗,松开手,轻吻微颤的睫毛,颤栗睫毛挂着水润。   自知抓痛了他软处,西稹有些讨好的开口,“娘子,别哭。”   解开穴道,贴心为他脱掉鞋子,盖上薄杯,轻抚掉泪痕,“娘子,睡会吧。”   江枍榆紧闭双眼,轻颤的身体,渐渐平缓,呼吸也均匀下来,西稹松口气,刚躺下,耳边传来江枍榆声音。   认命的语气,也带着些许倔强,“用手行吗?”   闻言,西稹宠溺一笑,面对他而躺,撑着脑袋,轻声道,“娘子,喊声相公,为夫今日就放过你。”   “不反悔么?”江枍榆黯淡的眼眸,激起亮光。   西稹失笑,扯掉江枍榆后脑勺发簪,露出早已羞红的脸,有些玩笑口吻,“啊、反悔了,娘子嘴这么甜,舍不得放过。”   江枍榆冷眼,冷声道,“哼、我就知道。”   西稹笑弯了眼,眼眸异常甜,贴近江枍榆,一戳他泛红的脸,“娘子,亲我,在喊声相公,我就原谅你。”   “你别得寸进尺、”江枍榆拍开脸上的手,重重侧过身。   西稹顺势躺下,从后环抱他,紧贴他后背,撩开后颈青丝,轻吻有些汗珠的后颈,“相公必须喊,为夫等着呢。”   江枍榆抗拒推他,强忍内心恶心,“放开,你放开,我就喊。”   西稹不是磨蹭的人,果断放手,主动平躺,“我保证不侧身,娘子,喊吧。”   虽然口上答应,江枍榆冲不破心中的羞耻,堵在喉咙,迟迟出不了声。   西稹也不催促他,耐心等,微微闭眼,温和道,“娘子,别紧张,为夫等得起。”   江枍榆火大,为何是他喊相公?   凭什么他是娘子?   他又高又大又颜俊,武功也比他强,凭什么他喊相公?   “相公、”内心虽百般挣扎,却还是强迫自身出声,声音极小,极为压抑,总归是喊出来了。   西稹笑意不断,心满意足道,“娘子,真听话,睡会吧。”   江枍榆冷哼一声,翻身扯过薄杯,紧贴墙而睡。   “……”西稹无奈,微微摇头,左手伸出床帘,找寻桌上白扇,手心聚力,白扇识趣落入手心。   江枍榆裹得严实,西稹怕他热着,轻轻打开白扇,阵阵凉风消除炎热。   西盟山庄,四时背着穆青,走入栖梧居。   平缓的呼吸声,方棠棣察觉后,悄悄推动百药子,调侃道,“你猜、西稹是不是满足了?”   “……”百药子语塞,嫌弃避开他,“正经点。”   方棠棣不以为然,贴近他耳边,“我很正经,你猜猜看。”   “……”百药子郁闷,倒一杯凉茶给他,无奈道,“喝杯茶,你肯定渴了。”   方棠棣推开茶水,一脸严肃,“百药子,你猜、西稹能站着来吗?”   “……”百药子。   “我觉得跪着也不行,他腿太短了。”   “……”百药子。   “那就只能躺着了。”   “……”百药子颇为无语,大饮一杯茶水,强行灌一杯茶水给他,“多喝点茶。”   方棠棣握紧他双手,差点没给呛死,推开茶杯,有些抱怨,“百药子、你干嘛,不能温柔点。”   “温柔不了。”百药子直言。   方棠棣咳嗽两声,稍稍缓存,四时正好进门,问道,“安顿好了。”   “安顿好了,我交给少盟主了。”四时一脸淡然道。   百药子诧异,“少盟主?”   方棠棣有些不解,问道,“怎么了?”   百药子解释道,“西阮护西稹,你见识过吧。”   闻言,方棠棣凝思片刻,堪堪点头,有些惋惜二人,“这才是真的、难逃一死。”   突然,门被撞开,西稹跌撞而来,手还在腰上系腰带,厉声道,“四时、你当真交给我哥了?”   “交给少盟主,属下才走的。”四时如实回答。   西稹有些慌乱,赶忙追出去,在西阮剑下救走江旻,“哥、等等。”   西阮停手,担忧上前,左右打量。   西稹见江旻视死如归,宁死不屈模样,一肚子窝火,差点没控制,一掌劈晕他,咬牙愤怒道,“哥、我带走了。”   西阮拉住他,担忧道,“稹儿、万事小心。”   “放心吧,哥。”   ——栖梧居——   目送西稹进门,又漠然目送他出门,方棠棣一脸淡然,“他居然没睡?”   “四时声音太大,能不惊动西稹?”百药子理所应当道。   “他不知、唔。”方棠棣口直心快,幸好被百药子拦住,肃然贴近,在其耳边道,“别说漏嘴。”   方棠棣恍然,都忘记传闻,西盟小少爷是废物了。   百药子刚想喝茶,就被方棠棣握住手,木楞片刻,“棠棣,你又干嘛?”   方棠棣油嘴滑舌道,“没干嘛,想喝茶。”   抽离手,百药子看着一脸笑意的方棠棣,只觉头大,“哎、怎么就招惹你了。”   方棠棣本是相宜寺弟子,距离曼陀谷千里,上一世,他与方棠棣只有一面之缘。   重活一世,居然和方棠棣纠缠不清,与上一世,完全脱力轨道,没有一件事重合上一世。   庄晚明多撑了几年,西稹奇迹般存活,方棠棣也与他纠缠在一块。   提及相宜寺,百药子不解,问道,“棠棣,相宜寺弟子,识礼仪,识大体,不言苟笑,你真是相宜寺弟子?”   方棠棣闻言,大笑,“相宜寺的人,大多人都无趣,每次都得自己找乐子。”   “?”百药子困惑,问道,“怎么找?” 第十一章   方棠棣回忆——   他不足五岁,就被送入相宜寺,相宜寺住持:空无大师,与他父亲交好,他父亲说他过于调皮,不听管教,让空无大师管教一二。   那时,方棠棣不悦,满脸写着不好惹,冲着门口大喊,“我不回来了!你求我、我也不回来了!”   方棠棣父亲闻言,差点气吐血,扬言,“两年!在给我待一年!”   方棠棣气恼,大喊,“我要呆一辈子!”   本是无心之言,却不曾想,居然当真实现了。   他在寺院作天作地,当着空无大师的面,一把掀翻木鱼,还冲佛像前的师兄做鬼脸,“略、来追我啊。”   “……”空无大师无奈摇头。   方棠棣欢乐跑开,见到扫地和尚,心生一计,举着茶壶,摔碎一地。   “……”扫地和尚叹气,心平气和,没怪罪方棠棣。   虚荣心没得到满足,方棠棣气鼓离开,遇见严厉的大师兄,跑过去,冲着他大腿咬一口,飞快跑开。   大师兄不惯着他,几步追上他,提小鸡仔一般,捏着后颈,一把摔入禁闭房。   方棠棣不满瘪嘴,在漆黑禁闭摸索,靠着墙行走,随意一躺,闭眼入睡。   禁闭室他都熟门熟路了,别人关十天半个月,他通常两天就被放出来,空无大师最是疼他,总是包庇他。   大师兄空色总是罚他,他也从来不怕,次次都去招惹他。   直到某天,一群官兵闯入相宜寺,他家被抄了,流放的流放,问斩的问斩,战死的战死。   空无大师让空色带方棠棣躲起来,与相宜寺众弟子,瞒天过海保下方棠棣。   这件事他们一直没告诉方棠棣,再加方棠棣玩心大,又年幼,对家中事情都淡忘了。   甚至都快忘了,他为何会来相宜寺,只知、他在相宜寺很多年了。   也是前几年,方棠棣突然想回家,空无大师道出他家中之事。   那时,他很安静,内心也很平和,缓缓道,“啊、原来、我姓东方啊,差点忘了。”   空无大师心疼叹气,“棠棣,回去看看吧。”   东方棠棣无畏一笑,漠不关心道,“都抄家了,还有什么好看的。”   虽然口上漠不关心,可他还是头也不回跑回家,十一年没回家,他当时赌气,装作毫不在意,实则他早想家了。   东方府大门破烂,门口贴着封条,他心一阵堵得慌,心中不是痛苦,不是难受,就是堵得慌,仿佛马上要窒息了。   东方棠棣不顾白天,几步攀上石墙,翻入东方前院,一脚踩榻腐败花盆,绚丽的水仙,被他踩榻。   突然,眼泪止不住流下,他记得,这是一盆桃花,他嫌家中桃枝太多,非得种成水仙。   荒废破损的宅院,无人浇灌的花枝,却生得异常茂盛,桃枝枝叶繁茂,新长不少嫩叶,在过不久桃花便要盛开了。   推开破损的门,拂过桌上灰尘,稍一碰椅子,就粉碎了。   一切都变得缥缈,一触碰就破碎。   他冷漠行走在街道上,心中的憋屈,不甘,与委屈,只有他知道。   四周树枝折断,灌木散落一地,狂风卷走一地落叶,而被狂风围绕的少年,周身聚力,向四周冲散。   东方棠棣意识清醒时,不远处路边倒地一人,被他内力所伤,断枝在偏一寸,地上的人便能永远闭眼了。   意识失控后,东方棠棣调整情绪,一把拉起地上少年,抗在肩上,带他去看大夫。   付过银子,东方棠棣见他清醒,打算离开,就被握住手,虚弱的身体,强撑道,“少、少侠。”   东方棠棣漠然,扯开手,“有事就说。”   “少侠、你能教我轻功吗?”   “?”东方棠棣有些懵,“有好处吗?”   虚弱的少年,勉强坐起身,“少侠,我家经商,杨家家底丰厚,钱财绝不亏待你。”   “没兴趣。”东方棠棣有些无聊道。   杨公子失落,却不想放弃,“少侠,求求你,我必须赢左丘小棠,否则我娘子就不能嫁给我了。”   东方棠棣一顿,肃然道,“左丘小棠!”   “对,他抢占我未婚妻,还冠冕堂皇说比武招亲,跟我比试轻功,可我是常人,他从小习武,我哪能是他对手。”   东方棠棣沉眸,语气冰冷,“我教你,你带我去会会他。”   他同意教他,只因左丘小棠,只因左丘一族当年残害姑姑,从而导致姑姑错杀司空大将军,导致东方一族被抄。   他在京城稍一打听,就知左丘势力强大,根本不是他能对付的,只怕他搭上性命,也无能为力。   即使是这样,他还是想试一试,轻功没教几天,便成功搭上左丘小棠,借机接近大皇子。   突然,脑中又闪过空无大师的话——孩子,放下吧,你爹娘、希望你好好活着,远离朝廷纷争。   可他又心有不甘,想起名声在外的百药子,决定去讨要一颗毒药,司空家儿子还活着,他们东方家无人生还,不如同归于尽的好。   他暗中观察过司空大将军儿子,司空心悦心思缜密,他不一定能斗过他,单论头脑,他稍逊一截。   暗中下毒也未杀得了他,或许,是上苍也在可怜他,如同可怜他 一样,东方与司空都留下一脉,命不该绝。   东方棠棣茫然好长一段时间,宛如行尸,死气沉沉。他如今心乱,回相宜寺,恐怕更加格格不入,会玷污了相宜寺。   他也不知,他那时脑子一热,居然跑去曼陀谷找百药子,赖着就不走了。   一相处,便是好些年,有、五年了吧。   东方棠棣简单诉说他离奇生世,风轻云淡,宛如看破红尘一般,风平浪静。   百药子却皱眉,一丝怜悯,一丝怪责,“司空将军是元盛将军,你去害他儿子?”   “嗯、害都害了,你现在说也没用。”东方棠棣有些心虚,故作镇定,假装无事人。   百药子肃然,“你别在害他了。”   “我没害他了,他不活好好的嘛。”东方棠棣有些理直道。   百药子哑然,有些无奈,“若不是遇见我,他不就死了?”   “因果注定,老天让他遇见你,终究是死不了的。”东方棠棣冠冕堂皇胡言。   “……”百药子一时无言。   他也不在跟他胡言了,但还是忍不住多嘴,“你当真、放下了?”   东方棠棣自在大笑,撑着下颚,风轻云淡道,“我家只剩我了,我若是出事,当真圆了左丘的梦,灭了东方一族。”   “再说了,我揭竿而起的资本都没有,而且、害死元盛将军的,确实是我姑姑,东方是元盛朝罪人,也是没错的。”   百药子有些心酸,却不知如何开口。   东方棠棣失笑,跟没事人一样,“因果轮回,因我们而起,也由我们而灭,这是佛说的。”   百药子沉默,拍拍他肩,算作安慰,却被东方棠棣按住,嬉皮笑脸道,“百药子,你要不抱我吧。”   犹豫片刻,百药子默认,伸手抱住他。   东方棠棣搂住他腰,埋在他颈边,没有过多动作,靠着他肩休息,他需要肩膀,早些年、他就需要了。   门口传来脚步,一听就知是西稹回来了。   东方棠棣不舍起身,一开门,见西稹悠哉晃动白扇,走入房间,“四时、带进来。”   百药子悠闲喝茶,颇为嫌弃道,“偌大个西盟,还没个装他们的地?”   东方棠棣同样嫌弃,一把揪住江旻后颈,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人丢出门外,又瞟一眼地上的江莺,有些烦闷,“西稹,这个、你来。”   白扇敲敲房门,西稹悠闲道,“自己出去。”   “……”江莺有些恼,倔强坐在地上不动。   置身之外的百药子,突然起身,半蹲江莺面前,有些命令口吻,“手,给我。”   东方棠棣困惑,也蹲下身,问道,“百药子、你干嘛呢?”   百药子解开绳索,蹙眉,“她好像有身孕。”   !!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皆是一愣,包括江莺自身,大惊,“你说什么?身孕!”   百药子抓过他,一握便松开,缓缓起身,断定道,“三个月了,马上就显怀了。”   此时,被丢在外门的江旻,震惊大喊,“江莺,你有身孕了?”   西稹冷淡扫他一眼,随口道,“你的?”   “……”江旻。   “……”江莺。   此话一出,东方棠棣也跟着打趣,“小子,看不出来,你挺厉害的。”   江旻恼怒,“厉害你个头,她是我妹妹,怎么可能是我的!”   闻言,西稹淡淡道,“噢、兄妹啊。”   东方棠棣失去兴趣,无聊摆摆手,“无聊,我要睡会,你们出去聊。”   百药子环顾四周,问道,“西稹,我睡哪?”   “这儿,床够大,保证比曼陀谷好睡。”西稹一本正经道。   “……”百药子无言,不解道,“我为何、非得跟他睡?西盟没多的房间?”   西稹不以为然,直言,“曼陀谷、你们俩不是经常一起睡?”   百药子反驳,“是他、非得赖着我。”   “你们反正天天睡,我怕你一个人还不习惯。”西稹冠冕堂皇解释道。   东方棠棣拦住百药子,一脸傲娇,“就是,我也觉得你一个人睡不着,来、挨着我睡。”   西稹失笑,摇晃白扇离开,“好好休息,过两天喝喜酒。”   回到房间,西稹放轻脚步,又突然停下脚步,只因隔壁房,东方棠棣与百药子又打起来了,无奈摇头,也不知东方棠棣为何执着,非得缠着百药子。   百药子可比你大一世,相当于百药子已是苍苍白发老头,若是东方棠棣知晓,会不会反感。   一提及反感,西稹脸色一沉,脑中瞬间浮现江枍榆恶心排斥的脸,气煞他也。   刻意放轻的脚步,也加重了,不满开合白扇,成功吵醒江枍榆,睡意惺忪的揉眼,乏力撑开床帘。   砰砰、   小鹿乱撞,撞得心脏砰跳,西稹被他惺忪模样征服,软软无力,有些酥软,呓语的嘴唇,都在刺挠他心脏。   江枍榆清醒后,觉得有些热,毫无形象的掀开薄杯,微开的衣领,露出锁骨,若隐若现。   “娘子、”西稹呼吸一急,鞋也不顾得脱,趴在江枍榆身上,嗅吸他特有的味道。   掺杂着一丝汗味,催熟着西稹的欲望。   江枍榆彻底清醒,蛮力一扯他马尾,迫使西稹仰头,脸色阴沉,“下来。”   西稹开始耍无赖,脸颊蹭着他手臂,顺势趴在他身上,“娘子、我难受。”   江枍榆嫌弃收回手,又瞟见腰上的腿,一把推开他,排斥道,“滚、离我远点。”   迅速翻下床,赤脚落地,江枍榆走了一步,便停下脚步,眉头紧皱,望着裂开的裙摆,陷入沉寂。   西稹随后翻下床,从后环住他,在他大腿位置蹭蹭,颇有撒娇口吻,“娘子、你不能不管它,它需要你。”   江枍榆甩开他,恶心的盯着大腿,心里反胃一阵接一阵,反感排斥想吐,此时,恐怕大腿都想剁了。   冷眸一阵,西稹燥热的身体,也平静安分了,甚至有些烦躁,冷冷盯着反胃,一脸恶心模样的江枍榆,有气无力道,“江枍榆,也不至于这么大反应吧。”   “呕、你、你呕……”江枍榆羞怒,想反驳,却只能一阵干呕。   西稹烦躁的内心,颇为不爽,扯过腰间软剑,划破他下裙,围绕大腿根处划破,整齐的划痕,完美吻合。   !!   江枍榆顿生杀气,拾起地上裙摆,遮挡羞耻下身,双眼通红,“西!稹!”   西稹见状,心情大好,瞬间恢复好心情,无视嗔怒的江枍榆,收回软剑,快步离开,还不忘调侃,“娘子、你腿好长,为夫很喜欢。”   “西!稹!你给我回来!我杀了你!”江枍榆追出去两步,被开门动作惊愕,赶忙躲回床上。   西稹满意一笑,合门之际,沾沾自喜道,“娘子、为夫晚点回来。”   合上门,西稹嘴角上扬,心满意足,身心都得到满足,见到院中的江旻,也有了耐心。   上前几步,一脚跨上亭子,靠着亭梁,一腿悬空,悠闲自在的晃动白扇,惬意道,“你叫什么?”   “……”江旻冷漠,无视他的问话。   四时见状,刚上前,就被西稹拦下,心情美妙道,“四时,稍等,我今耐心好。”   “明白。”四时。   西稹合上白扇,指尖又撑开白扇,颇为惬意,“最后一遍,你叫什么?跟江枍榆什么关系?”   寂静一阵,西稹脸上的笑容未收敛,却消耗了耐心,漫不经心道,“四时、准备一碗红花,打掉孩子。”   四时闻言,身体一颤,一时拿不定主意,不断定西稹是恐吓,还是认真的。   此话一出,江莺一顿,眼眸一颤,却还是倔强咬紧牙关,低头沉默不语。   江旻见状,轻靠江莺,算作安抚。   “我没事。”江莺宁死不从,眼神坚定。   西稹耳锐,假装没听见,又一次催促道,“四时、快去。”   四时回神,“马上就去。”   这时,房门被打开,百药子闷闷不乐,些许疲惫,缓缓道,“等会,堕胎不用红花也可以。”   西稹会意一笑,从栏上翻下,故作感兴趣道,“让我见识一翻。”   百药子从口袋摸出银针,半蹲江莺面前,吩咐道,“西稹,你把绳子解开,挡住穴位了。”   西稹不以为然,指着绳索道,“换长针,你还扎不进去?”   话音一落,百药子点头,承认道,“有道理,用点内力,就能扎进去。”   “你们到底要干嘛!”江旻慌乱,怒吼。   西稹冷漠晃动白扇,冷血道,“打孩子啊。”   “你!”江旻愤怒,不可置信瞪大眼。   颤颤巍巍的江莺,畏惧后退,却无能为力,只觉几针下去,腹痛难忍,冷汗顺着后颈而下,疼得在地上打滚,“啊、好痛、”   百药子收回银针,不急不躁道,“会有一阵腹痛,马上就好了。”   “畜生!你们不得好死!”江旻惊恐,无助咆哮。   西稹嫌吵,起身后退几步,露出笑容,一副好人模样,“时间不多了,在不改口,你侄儿就没了。”   “好!我说、我什么都说,江旻、我叫江旻,你快救救我妹妹!西稹!救她!”江旻绝望呐喊,咆哮,祈求西稹救命。   西稹得到满意答应,漫不经心道,“百药子、让他停下来。”   百药子见她疼得厉害,满地打滚,怕对胎心不好,赶忙拔针,让她停下来。   江莺一身汗珠,汗湿发丝,带着疼痛的喘息。江旻担忧问道,“江莺?江莺,怎么样?”   虚弱脱力的江莺,无力摇头,祈求的看着百药子,艰难开口,“我、我孩子,还有吗?”   “有。”百药子肯定道。   话音一落,江旻松口气,江莺虚弱的晕过去。   西稹挥手,吩咐道,“四时,带下去,喂点吃点。”   江旻闻言,认命低头,咬牙道,“问吧、你想问什么?”   上前两步,西稹高傲俯视,淡淡开口,“你姓江?”   江旻微微点头,自觉解释道,“江旻,江枍榆表哥。”   西稹又问,有些肃然,“江枍榆有过爱慕之人,或者心上人?在者有人爱慕他、追求过他吗?他都保持什么态度?”   “……”江旻哑然,有些迷茫抬头,“什么?”   西稹冷脸,眼神冷淡,并未回话。   江旻尴尬一笑,有些木讷道,“江枍榆、从小没接触过异性,同性也极少,没听说过他爱慕谁。”   这回答,让西稹满意至极,跨上亭栏,微晃不长的腿,笑道,“很好,我很满意,四时回来,让他给你松绑。”   “?”江旻错愕,他不是犯人?还能松绑?   西稹没空在意他小心思,合上白扇,兴致满满返回房间。   正巧撞见江枍榆下床,修长的白腿,迅速收回去,扯住床帘,羞怒谩骂,“西稹!你个王八蛋!进门不知道敲门嘛!”   西稹被白腿晃了神,一时走神,立马合上门,激动走近床边,靠着床架,“娘子,我错了,下次我会敲门的。”   “滚!你回来干嘛!”江枍榆怒道。   西稹傻笑,颇有讨好意图,“娘子,我刚吩咐下人去厨房,想着你应该饿了。”   江枍榆嘴硬,脾气更硬,“滚,我不饿。”   西稹满眼爱意,又无奈,又宠溺,“娘子,我都吩咐他们了,一会端来,吃点吧。”   “你出去,我就吃。”江枍榆傲娇道。   “那可不行,我想看着娘子吃饭。”   “滚,我不想。”   “娘子,我想掀帘子。”   “滚,我不想。”   “娘子,我想看看。”   “滚、给我滚!” 第十二章   四时来敲门时,房内动静不小,担忧问道,“小少爷、你没事吧?”   西稹扶起椅子,颇为无奈,“娘子,不闹了,吃饭了。”   江枍榆饿扁了,跟西稹待在一起,消耗体力,口干舌燥,命令道,“西稹,我渴了。”   闻言,西稹一愣,有些惊讶,有些惊喜,反应慢半拍,“来、来了。”   江枍榆掀开床帘,裹上薄被,赤脚踩上地面,扯过椅子,大爷模样坐下,傲慢接过水杯,仰仰下颚,“扇扇、我有点热。”   “……”西稹错愕,不禁伸手探过江枍榆额头,木讷道,“不烫啊。”   江枍榆拍开他手,嫌弃皱眉,“干嘛!别碰我。”   西稹一愣,随后大笑,笑得格外灿烂。   “?”江枍榆恍惚,不解道,“你笑什么?”   西稹笑得有些脱力,把白扇放桌上,趴在桌上继续笑,眼泪都快笑出来了,水雾朦胧,眼眸半阖。   江枍榆晃神,伸手戳他脸,不解问道,“你中邪了?”   西稹捏住他手指,脸都笑红了,“娘子,我喜欢你。”   愣神片刻,江枍榆抽回手指,嫌弃的推开他,“离我远点。”   西稹心情很好,并没因此不悦,撑着下颚,含情脉脉盯着江枍榆。   “……”江枍榆无语,握筷子的手一顿,郁闷又无奈,只得无视他,毕竟他真的饿了。   西稹喝一口凉茶,拾起桌上的白扇,握着白扇的指尖,抚掉江枍榆额角冒出的汗水。   “滚。”   西稹收回被拍红的手,傻笑一声,轻晃白扇,消消江枍榆周身热气。   江枍榆有些不自然,推开扇风的西稹,绕有些不自在,“你不能好好吃饭?”   “能。”西稹笑道。   放下白扇,西稹握紧筷子,刚吃一口,突然想起一些事,又放下筷子,“娘子,江莺、是你表姐?”   闻言,江枍榆吞掉口中嫩肉,含糊点头,“嗯。”   西稹觉得他有些可爱,失笑,“她有孕了。”   江枍榆自然吃饭,含糊应道,“嗯。”   ?   忽然,一口饭,咔在江枍榆喉咙,猛锤胸口。   西稹见状,担忧的拍拍他后背,有些无奈,“这也能噎着。”   又倒一杯凉茶,递到江枍榆嘴边,叮嘱道,“快喝。”   狂喝一口,吞掉喉咙里的菜饭,江枍榆憋红脸,来不及咳嗽,急忙追问,“你、你刚说什么?有孕?”   西稹没想他反应如此大,有些意外,“你很意外。”   “她都没出嫁!居然有孕!”江枍榆大喊,颇为震惊。   闻言,西稹能理解一二,懵懂点头,又道,“三个月。”   江枍榆一拍桌子,站起身,气愤一甩薄被,气势汹汹准备去问话。   突然,被西稹握住手腕,困惑不解,瞄一眼手腕,警惕问道,“你该、不会是骗我吧?”   西稹摇头,一脸满足,指着他身下,好心提醒,“娘子,我会忍不住的,让我摸摸?”   !   江枍榆羞怒,愤恨一把甩开他手,拾起地上的薄被,盖在腿上,瞟一眼西稹流氓的眼神,颇为郁闷烦躁,“你能正常点吗?”   “娘子,我这是正常反应。”西稹无赖模样道。   “……”江枍榆无语,咬牙道,“正常反应个头,别人都没这样,就你这样!”   此话一出,江枍榆一愣,有些心虚吞一口唾沫,因为西稹沉脸,眼眸都冷下来。   沉寂一阵,江枍榆率先开口,有些怯,“你怎么了?”   西稹冷漠不语,冷气四溢。   江枍榆强忍心虚,故作镇定,“干嘛!有事说事。”   西稹眨眼,冷漠的眼神回了温度,有些醋意道,“别人看了,是什么反应?”   “……”江枍榆无语,深知某人误会了。   无奈叹气,江枍榆颇为郁闷,“别想那么龌龊,别人都是正常人。”   “怎么个正常法?看你腿、怎么个正常法?”西稹冷哼一声。   江枍榆有些恼,指着薄被下的光腿,生气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人不大个,龌龊思想一大堆,谁会没事撕我裙子。”   闻言,西稹怒气稍消一些,“你在说我小?”   江枍榆上下打量,眼神代表一切。   “……”西稹。   强扯笑容,西稹吞回心中怒气,“娘子,为夫年长你一岁。”   “……”江枍榆无语:你觉得他信?   忽然,江枍榆一顿,突然回神,一拍脑门,“被你气忘了,我们刚聊的什么?”   “你表姐、有身孕。”西稹漠不关心道。   “对、她怀的谁的?”江枍榆肃然道。   西稹摇头,轻晃扇面,漠然道,“谁知道。”   江枍榆沉眸,有些恼,咬牙怒道,“江!莺!”   西稹按住他,示意他坐下,又一次提醒道,“娘子,腿。”   “……”江枍榆。   沉默片刻,江枍榆无可奈何,盯着西稹,商和道,“西稹。”   西稹察觉他意图,故作高冷,轻晃白扇,故作不在意,“娘子,有事吗?”   “有。”江枍榆憋红脸,强压自尊心,“你帮我问江莺,孩子是谁的。”   西稹探扇浅笑,试图压下喜悦的心,“娘子,这算求我吗?”   江枍榆咬牙,压下自尊心,“算。”   “好、为夫帮你办妥。”西稹眉梢都露着喜悦,合上白扇,脚下生风,门合上后,西稹早不见人影。   目送他离开,江枍榆排斥的擦脸,浑身起鸡皮疙瘩,嘀咕抱怨,“大男人有啥好亲的。”   又擦擦手,重新拿上筷子,又添一碗饭。   另一边,西稹推开门,江莺听闻动静,从床上探出脑袋,谨慎凝视他,“你又要干嘛?”   西稹心情愉悦,耐心性子道,“你肚子谁搞大的?”   “……”江莺。   沉默片刻,西稹难得又问一次,“孩子爹是谁?”   江莺漠然,“关你什么事?”   西稹失笑,轻晃白扇,“江枍榆让我来问的。”   “你觉得、我会信?”江莺轻笑,不屑道。   “最后一次,是谁?”西稹有些失去耐心。   江莺丝毫不胆怯,“说了、不告诉你。”   西稹合上白扇,轻点桌面,语气有些冷,“你肚子里的东西,死活都与我无关,江枍榆让我问,你不说,我只能去请百药子,顺便告诉江枍榆,孩子没了。”   “等等!”江莺喊住他,内心挣扎一会,觉得他没骗人,“姓穆。”   西稹闻言,片刻不呆,起身离开。   “姓穆!”江枍榆反应激烈,惊讶之余,又有些安心。   西稹没在多问,毕竟他对北殿一无所知,也不愿挖掘江枍榆痛楚,   江枍榆冷静下来,瞟一眼桌上的饭菜,所剩不多,有些不好意思道,“你去厨房在叫点吃的。”   西稹闻言,摇头,“我去喊四时烧水。”   “你不吃了?你没吃几口。”江枍榆有些诧异道。   房门被合上,西稹也离开了。   江枍榆不禁小声嘀咕,“怪不得长不高,这样能长高就有鬼了。”   收拾碗筷,放好洗澡水,西稹都没在回来,江枍榆还有些意外,一晚上的提心吊胆,属实有些多此一举了。   暖阳升起,照亮西家关,一片喜庆热闹,喜缎高挂,红灯笼铺满西盟山庄。   西稹身穿大红喜服,红绳与马尾齐长,随风飘动,胸口挂着喜球,笑容洋溢。   江枍榆与之前无差的红袍,宝石闪耀,被喜婆搀扶而来,亲手交给西稹。   一场婚宴,江枍榆都十分不自在,又有些紧张,一拜天地,都在晃神,还是西稹拉着他跪下,在他耳边小声提醒,“娘子,入神。”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西稹拉过江枍榆,横抱而起,在众人的祝贺下,稳住离开。   西风起身,招呼众人入座,“入座、入座,感谢各位参加小儿婚宴,入座用席。”   宋疏雨带着趣味而来,打趣道,“爹、公主比他高好多,接吻都得踮脚。”   宋一里无奈,轻声责怪,“疏雨,不准打趣小少爷。”   宋疏雨嘟嘴,不满道,“爹、好几次了,你都因为他凶我。”   “乖女儿,爹哪有凶你。”宋一里哄道。   此时,一旁的无相宫宫主:余归鸿,有些白胡子,一抚肩上白发,平和道,“宋掌门,疏雨也没说错,别当着小少爷面,给他难看就行。”   话中意思,在场的人,心知肚明,无非都是嘲笑西稹废物,碍于他是西盟的人,也得给人面子。   栖梧居红灯笼高挂,脚下铺满花瓣。   西稹将人放在床上,吩咐道,“你们都下去。”   突然,西稹一顿,恍然道,“四时,你留下,带着江旻兄妹去喝喜酒。”   “小少爷,是去大院喝?还是?”四时小声问道。   “大院。”   西稹叮嘱完,便锁上门,关上窗。   合欢酒端给江枍榆,难以掩饰的激动,“娘子,喝交杯酒了。”   “不喝。”江枍榆果断拒绝。   西稹一楞,随即失笑,“娘子,你是自己喝,还是我喂你?”   “……”江枍榆。   一时哑然,江枍榆不情愿道,“能不喝吗?”   “娘子,选吧。”西稹温和道。   江枍榆一咬牙,抢过他手上酒杯,愤愤仰头喝光。   “?”西稹木讷,端着酒杯错愕一阵,喃喃道,“娘子,不是这么喝的。”   江枍榆气愤,杯子一甩,“我就这么喝了。”   西稹接住酒杯,宠溺道,“娘子说了算。”   无可奈何,他也只得一口饮完,拿过桌上喜杆,挑起喜帕,西稹眼眸愈发温柔,轻缓的动作,喜珠轻微的碰撞声,悦耳萦绕。   突然,江枍榆一把掀开,语气冷淡,“要掀就掀。”   “……”西稹。   “娘子,你真恃宠而骄。”西稹有些不乐,语气却少不了宠爱。   江枍榆闻言,傲娇偏头,态度冷傲,“都说了、我不喜欢你,你非要强迫我。”   西稹忽视他的话,依靠着床架,坐在床上,望着江枍榆侧脸入迷,“娘子,我陪你说说话。”   “不用,你去喝酒,喝醉最好。”江枍榆语气不耐烦道。   西稹不气,而是担心道,“娘子,夜晚还有很久,饿了桌上有点心,无聊,我陪你聊天。”   闻言,江枍榆有些意外看着他,忽然,又不觉得意外,“我不想你陪,你走吧。”   “娘子,明日请安,你会吗?”西稹转移话题,随意闲聊。   江枍榆微楞,有些无措,又无力,“疯了,真的。”   他一个大男人,居然给婆婆请安?   嫁给男人,还比他矮,比他无用,他真是血霉。   西稹见他脸色不佳,担忧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江枍榆推开他,挪动一步,十分严肃道,“你没内力。”   此言一出,西稹明显一顿,“你不是知道。”   “没有内力,你怎么保护我?”江枍榆颇为嫌弃,言语皆是嫌弃,甚至是轻蔑。   西稹平静的内心,掀起苦水,徘徊冲击的心脏,他情绪没表现过多,“我轻功很好。”   “跑?除了跑呢?”江枍榆灵魂反问。   一阵寂静,气氛诡异。   西稹牵强一笑,语气有些低落,“我能保护你。”   “算了吧,江湖谁不知道,你是废物。”江枍榆风轻云淡的口吻,一副实打实的事实。   话音一落,江枍榆意识不对,赶忙改口,“不、不是,我意思是,是你为什么没内力。”   西稹沉默许久,舔舔干涸的嘴唇,“中过毒。”   “百药子都救不好?他不是名医?”江枍榆追问。   “他救了我命,我很感谢了。”西稹话语尽显低落。   江枍榆也沉默了,他能理解,西稹身为武林盟主之子,却无法使用内力,是多么可悲的一件事。   如同他一般,他是北殿二王子,却如同泡影一般,被人视若无睹。   凝思至此,江枍榆心软,试着安慰他,却发现西稹呼吸平稳,似乎是睡着了。   “……”江枍榆。   这两天都提心吊胆,导致他没睡好,西稹都睡着了,他脱掉鞋子,上床睡觉了。   热闹的婚宴,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夜席散去,宾客也散场了。   漆黑的房间,江枍榆睡足,身体还有些软绵绵,意识天黑了,他打算点灯,却吵醒了西稹。   昏暗的房间,二人只能感知对方存在,微弱的呼吸,和阵阵心跳声。   西稹昨夜都没睡,此时也睡清醒了,“娘子,饿吗?”   “刚睡醒,还没觉得。”江枍榆活动胫骨,指着桌边,“去点油灯。”   “嗯。”西稹应和,起身点亮油灯。   泛黄的油灯,照亮喜庆婚房,二人身着大红袍,添加一份暧昧。   江枍榆瞟见桌上红色瓶子,问道,“这是什么?”   “百药子送的。”   西稹故作无心之言,果然激发江枍榆好奇,“干什么用的?”   西稹理所当然道,“他是神医,他给的,当然是药了。”   “是什么药?”   “补药。”   “补药?”江枍榆穿上鞋子,拿过瓶子,仔细端详。   西稹神情自若,倒一杯凉茶,拿过他手中瓶子,往凉茶倒入一些,抬手要喝,就被江枍榆拦住,好奇的闻闻。   “没味?”   西稹失笑,端过茶杯,放入嘴边,就被江枍榆抢走,“我喝一杯。”   一杯入肚,并无端疑,江枍榆恍惚,“也没感觉?”   西稹不怀好意一笑,暧昧的贴近他,“娘子,这是补药,同样也是春药。”   “什么!!”江枍榆大惊,不敢置信瞪大双眼,恼怒冲西稹大喊,“你不早说!解药呢!”   西稹一脸无辜,“娘子,解药,百药子没给我。”   “西稹!我要杀……”江枍榆怒火消减,他能清楚感知身体变化,体力欲火在烧,口干舌燥。   西稹不禁感慨,真不愧是百药子,药效真快。   白皙的肌肤,朱红喜服,趁得美味诱人,江枍榆下意识吞唾沫,内心谴责自己,怒吼,“西稹,你玩下三滥!”   西稹又觉无辜,解释道,“娘子,我没让你喝,你非得抢我的。”   一时哑然,江枍榆气急败坏,集中精力聚气,怒火中烧,他想杀了西稹。   幸亏西稹反应快,望着意外受伤的椅子,粉身碎骨,错愕道,“娘子,下手太狠了。”   突然,西稹被扣住手腕,掌心的温度灼烧,燃烧着他的肌肤,他自知、江枍榆极限了,如此高的温度,不消火,恐怕会欲火焚身。   江枍榆眼眸迷乱,欲望焚身,可他意识清醒,他非常清楚,面前是西稹,是个男人。   内心又传来恶心,下意识排斥,却越靠越近,西稹身体冰冷,能消散他心中欲火。   “呕、”   伴随一声干呕,西稹晃神,随即冷脸,都这样了、还能吐?   他是多不堪!   江枍榆身心火烧,干呕一声,就抱紧西稹,疯狂吸嗅他的味道,品尝他的肌肤。   西稹满意一笑,洋洋得意,又沾沾自喜,在江枍榆耳朵吹气,“娘子,去床上,为夫好好疼你。”   意识清晰的江枍榆,情迷意乱的眼眸,毫无威神力,却还是瞪了他,屈伸弯膝,一把抗起西稹,未怜香惜玉摔在床上。   “?”西稹微楞,突然意识不对,脚踝就被江枍榆抓住,力气极大,根本挣不开。   意识后果后,西稹强装镇定,安抚江枍榆,“娘、娘子,你等、等会,我是相公!”   “我是相公!”   意识清醒,让江枍榆很烦躁,愈加烦躁,欲火烧得更旺,此刻脑中浮现撕碎西稹的想法。   白皙的肌肤,鲜红喜袍,撕裂的话,别有一番风味。   随着腰带扯掉,喜袍也被震碎,江枍榆眼眸暗沉,喉结一紧,从脚踝打量,西稹的脸,以及他的身体,之前江枍榆没兴趣,可此刻他又控制不了,非常渴望。   伸手灭掉油灯,房间昏暗,这样,他能安抚自身,自欺欺人。   油灯熄灭一刻,西稹眼眸一沉,手心凝聚真气,一把扣住腰上的手,却在触碰到江枍榆时,收回了内力。   内心暗自叫骂,百药子!你干的好事!没事瞎研究什么!   他又不能使用内力,江枍榆又暴走了,他都开始担心自身安危了。   被强行翻身趴在床上,紧致的后腰,光滑的后背,都没能逃脱江枍榆灼热的手。 第十三章   江枍榆环住他腰,迫使他跪趴,一把按下西稹肩头。   !!   “江枍榆!你疯了!住手!”   莽撞进入,让西稹差点破音,反手扣住江枍榆,咬牙忍怒,“江枍榆,你别发疯,这样进不去。”   江枍榆没搭理他,顺势扣住他手腕,往腰上用力一带,沉声道,“在乱动,我掰断你手。”   被反扣的手,稍稍用力,真能掰断,西稹强吞怒气,后槽牙都咬紧了,开口破骂,“江枍榆,流血了,你给我出来。”   江枍榆漠不关心道,“西稹,我还没进去。”   强行吹动内力,身后的撕裂,让西稹头皮发麻,吹动内力莽撞进入——江枍榆,你可以啊!   嘶、   “江枍榆,你停下。”   江枍榆充耳不闻,也不顾西稹死活,强行为他翻身,抬起一条腿,让滚烫鲜血流的更多。   在猛烈冲撞中,西稹嘴唇都咬破了,大腿处传来刺痛,猜测江枍榆又咬流血了,肩头处两口,都咬破了。   “江枍榆,你不能温柔点?”   西稹对于江枍榆可谓耐心,包容,宠爱,洞房花烛夜,江枍榆对他却残暴,西稹吼叫了一晚上,辱没他整夜,嗓子都起火了。   疯狂摇晃的床,在晨光冒出时,渐渐归为平静。   江枍榆累瘫,短暂昏迷,顺势趴在西稹身上。   嘶、   西稹眉头紧皱,倒吸一口凉气,昏昏欲睡的困意,瞬间消散,无比精神,推开昏睡的江枍榆,大红床单,若隐若现,察觉不少血迹。   心中一肚子怒火,西稹随手一抹,都是未干涸血迹,不禁抬起手臂,手腕处的咬痕,因他刚才的动作,又扯出鲜血。   江枍榆!你属狗的嘛!   微微一怂肩,又扯裂齿印,锁骨也被他咬破皮,腰上就有点多了,大腿被咬得最狠,他还能感知,大腿的血就没停过。   江枍榆!你是狗吧!   微微扭动身体,散架感席卷全身,酸痛麻痹全身,床单上的血迹,让西稹哑然。   咬牙下床,身体撕裂让他脚一软,西稹扯过外袍,裹在身上。   四时候再门外,西稹嘶哑嗓子道,“水、准备好没?”   “准备好了。”四时饶有些不好意思,不敢多看一眼西稹脖子处的情爱痕迹。   西稹指着隔壁,“百药子呢?去喊他,热水倒这边。”   热水准备就绪,西稹便让四时下去,正巧百药子赶来,还不忘打趣,“昨夜如何?快活嘛?”   西稹恼怒,一把扯开外袍,“百药子!托你的福,还活着!”   百药子错愕,闪过一丝震撼,“玩这么猛?”   “猛你个头!研究的什么破药!他摁的老子!摁的我!”西稹咆哮,奈何嘶哑的声音,消减他一半怒气。   百药子恍惚,喃喃道,“他、是……”   西稹怒瞪,忍着撕裂疼痛,一脚踩上椅子,愤恨道,“百药子!知道他昨晚怎么进来的吗?我想杀人!”   “消消气,我帮你处理伤口。”百药子陪笑脸道。   西稹的意志,顽强,忍痛,都非常人,双腿留满了血,踏入水桶,清澈的温水,瞬间被染红。   百药子对于西稹的身体,算得上了如指掌,西稹时常会脱光,让百药子上药,检查伤势,更为主要的是,他穴位不好找,很长一段时间身上点着墨水,记住重要穴位。   于他们二人而言,这属于正常行为。   百药子配药,不禁感慨,“西稹,你娘子是男子,果真吓我一跳。”   西稹不以为然,自然道,“还好,我当时也有点惊讶。”   “你怎么察觉的?”百药子好奇道。   “他有喉结,脉搏比我还刚烈,我想不知道,也很难。”西稹颇有些无奈。   百药子拉开帘子,递给他药瓶,“伤口很多,倒这个,多泡会儿。”   西稹倒一整瓶,刚闭眼享受,忽然想起什么,冲着门口大喊,“四时、四时!”   四时没敢破门而入,在门口担忧询问,“小少爷?怎么了?”   “去敲门,喊少夫人起床,陪他去请安。”西稹叮嘱。   百药子诧异道,“你不去?”   西稹冷他一眼,指着破皮的嘴唇,“怎么去?你再看看我耳朵,怎么去?”   提及耳朵,西稹后背发凉,本以为江枍榆打算安慰他,再不济、也说点情话,差点没把他耳朵咬下来。   百药子憋不住大笑,有些夸张的笑道,“西稹、你也有今天。”   “百药子!你给我闭嘴!”西稹羞怒大吼。   百药子嘲笑得更加厉害,还不忘提醒他,“爱护嗓子,修养两天在说话。”   “知道了。”   房门被人推开,见来人是东方棠棣,百药子又挪开帘子。   东方棠棣呆愣片刻,随后颇为激动,“西稹,你玩这么猛!”   “闭嘴!”西稹怒吼,气急败坏泼他水。   百药子拦住东方棠棣,提醒道,“让他安静两天,否则嗓子得废。”   东方棠棣视若无睹,一心关心西稹娘子,颇为感兴趣,“西稹,你小娘子挺猛啊,你看你全身。”   百药子闻言,小声道,“他娘子是男的。”   “男的才正常,不……男的?”东方棠棣茫然,错愕许久,怔楞道,“男的、那不是你被上了?”   西稹有些烦闷,冷他一眼,极不愿承认,指着身下,“昨晚就没挺起,除了疼,就没感觉了。”   百药子闻言,不急不躁道,“身为神医,这个我懂,我能教你。”   “不用了,前晚,我查了一晚上,早经验丰富了,跟江枍榆笨蛋不一样。”西稹果断拒绝,咬牙忍怒道。   东方棠棣兴趣大起,追着百药子问道,“百药子,要不你教我。”   “哈?”百药子恍惚,以为耳鸣了。   此时,西稹打岔,问道,“百药子,你有没有吃了不软,不失忆,还只能所求的药?保证、我不会在被压。”   “你在这儿选药呢?”百药子语气有些郁闷。   西稹理直气壮道,“百药子、你给的药,你不负责?”   “我给你哥的,谁让你用了。”百药子坦然道。   东方棠棣失笑,应和道,“对啊、你没内力,还敢用药?”   西稹闻言,恼羞成怒,一掌震碎木桶,傲娇仰头,“你找死!”   洗澡水飞溅一地,地面也被染红。   东方棠棣丝毫不慌,继而挑衅,“没内力的家伙,江湖谁不知道啊。”   “闭嘴!”西稹嗔怒,扯过帘上的外袍,催促百药子道,“哪瓶?”   百药子指着桌上,蓝色瓶子,“春生,枯木逢春,效果很好。”   西稹带走药瓶,摔门而去,信誓旦旦道,“非得让他给我上药不可!”   东方棠棣撑着百药子肩,问道,“你觉得、会上药吗?”   百药子凝思片刻,断定道,“就他身上的伤,就知道他在强迫人,哪能帮他上药。”   东方棠棣赞成点头,心生一丝怜悯,“对西稹也太狠了吧,根本没当人看。”   “哎、不是粗暴,是残暴。”百药子有些恼。   东方棠棣同样不悦,有些气愤,“妓女也不能这么对待。”   “让西稹听见,又得打起来。”百药子提醒道。   “比方而已。”东方棠棣解释道,顺手拿上桌上药瓶,“百药子,春生还有吗?给我一瓶。”   “很难弄的,怎么你们动不动就要一瓶?”百药子心疼药,斥责道。   东方棠棣闻言,嬉皮笑脸道,“百药子,我这不是需要嘛。”   “你拿来干什么?”百药子直言。   “不是教我嘛,有了春生,受伤好上药啊。”东方棠棣一本正经道。   “?”百药子恍惚,一把抢回药瓶,无语离开。   东方棠棣追上,一脸诚恳,“我需要请教。”   “别烦我。”   “我真心求学。”   “别烦我。”   “百药子、你就教教我嘛~”   敲门声吵醒江枍榆,有些没睡好,没有哪舒服,一身汗,粘腻腻的,“四时、有热水吗?”   “少夫人,早备好了。”四时又一次敲门,小心翼翼问道,“少夫人,属下能进来吗?”   江枍榆扯下床帘,盖上薄被,有些干哑开口,“进来。”   四时动作很快,很快调试水温,摆上早点,便退出了,“少夫人,属下在门口候着,有事就喊属下。”   “知道了。”   温水淹过头顶,昨晚的记忆在脑中散不开,全是他强迫西稹画面,西稹典型的,嗓子都喊破了,也没人能救他。   本来很抗拒的,可他还是上了西稹,导致他很生气,愤怒过头,伤害了西稹一整晚。   凝思至此,江枍榆浮出水面,水润睫毛一眨,有些自责,可他、还是反感,矛盾的内心,让他又埋入水中。   根本无法冷静,他真的跟男人上了床,他还是强迫的那人。   忽然忆起重要事,江枍榆探出头,溅起不少浪花,神情严肃。   西稹、知道他是男子,昨晚、西稹都没意外,也没吃惊。   意识到问题后,江枍榆惊愕,他是什么时候察觉的?怎么察觉的?   意思是——西稹不反感他男人身份,接受他男人身份,也宠爱他是男人身份。   江枍榆错愕,完全搞不明白西稹,有些恍惚,片刻,江枍榆意识逐渐跑偏,浮现西稹身体,白皙肌肤透着深红,滚烫的鲜血充斥暧昧气氛,如同灼烧的春药,无法停下。   意识到又跑偏了,江枍榆唾骂自身,起身穿上衣裳,特意准备的请安衣裳。   绯红打底色,绣有一些绚花,花簪、步摇,装饰齐全,面纱是西稹准备的。   喜婆注意面纱后,拉着江枍榆衣角,提醒道,“公主,请安公婆,带面纱不尊长。”   江枍榆微楞,随意想一个解释,“昨晚着凉,有些咳。”   “公主,就算这样,也是不尊重公婆。”喜婆又一次提醒。   四时闻言,肃然道,“公主决定,你还能多嘴?”   喜婆不悦,却不敢顶嘴,埋下头,乖乖闭嘴。   江枍榆特意走小碎步,有些忐忑,有些紧张,见公婆这种事,居然只有他一个人,让他有些不悦。   转念一想,西稹昨晚被折腾那么狠,还能惦记他,已经不错了。   真不愧是百药子,药性不是一般厉害,让人疯狂。   “少夫人?”四时见他突然停下来,关心道。   江枍榆微微摇头,深呼一口气,走入院中,见到唐中高坐的二人,不由来的紧张。   端过一旁的暖茶,缓缓跪下,茶杯举过头顶,些许紧张道,“请、请用茶。”   话音一落,喜婆赶过来,纠正道,“公主,你要说:爹、娘,请用茶。”   “……”江枍榆为难,面露难色,不止因为害羞紧张,更多的是不愿。   邓秋瑶觉得媳妇可爱,温雅轻笑,打圆场道,“无事、无事,新媳子难免紧张。”   邓秋瑶的声音很温柔,瞬间将江枍榆拉入回忆,他记忆中的母亲,江春兰也很温柔,很暖心。   沉静自身世界,江枍榆无神看着邓秋瑶,无意识喊道,“娘。”   “诶,乖,快过来。”邓秋瑶温雅一笑,招手示意他过来。   江枍榆刚要起身,就被喜婆拦住,眼神示意他,“爹还没喊呢。”   踌躇片刻,江枍榆妥协,却还是不情愿的,“爹。”   “嗯,过来。”西风比邓秋瑶庄严些,却还是面露喜色。   乖巧上前,收下礼物,便告退了。   江枍榆紧绷的心,终于放下了,还未走两步,就被喜婆拉住,“公主,我得回北殿了。”   “去吧。”   江枍榆深知她的目的,她目的也完成了,是时候回去复命,在这儿待着,她度日如年。   四时拦住江枍榆,恭敬道,“少夫人,还得去问候大伯二伯。”   “……”江枍榆郁闷。   四时解释道,“少夫人,去喝杯茶就行了。”   江枍榆压下抑郁的心,“知道了。”   西风有两位兄弟,西弦,西劼,都居住在西盟山庄,拜访也十分方便。   按照辈分,他们先去西弦家。   西弦夫妇在院中等他,桌上摆满糕点,见到江枍榆,西弦面露喜色,和蔼道,“快来吃点东西。”   江枍榆婉拒,“大伯,大伯母,我吃过了。”   月琴笑得慈祥,话却让人不舒服,“侄儿媳妇,带着面纱,是不是有点不尊重我们?”   江枍榆一愣,直觉大伯母想给他难看,平和浅笑,“着了凉,有些咳,怕传染大伯、大伯母。”   月琴浅笑,有些刁钻,“侄儿媳妇,是小瞧我们习武之人?”   此话一出,四时想上前解围,却被月琴呵斥住,“一个下人,也敢打断我们说话。”   江枍榆陪笑,拦住四时,“大伯母,消消气,没必要为了下人生气。”   月琴冷笑,逼问道,“你意思是、我小气?”   “就是这个意思。”   此话是西稹说的,傲慢又桀骜的身影,晃动白扇,脸上一抹浅笑,却能看出他的不爽。   月琴有些怒,一拍桌面,冷声道,“侄儿、你回来不拜访我们,还敢出言不逊?”   硝烟味四溢,氛围压抑。   西稹不急不躁,伸手挡住江枍榆,安抚道,“别怕。”   刹那,江枍榆有一瞬忘记呼吸,觉得西稹让他安心。   西稹悠哉上前,微微俯身,冲着西弦微笑,颇有告状口吻,“大伯,伯母她凶我。”   “你……”月琴还未呵斥,就被西弦呵斥,先发制人,“月琴、道歉。”   西稹闻言,不嫌事大,若无其事道,“道歉、伯母是没听见?”   月琴咬牙,忍怒道,“伯母错了。”   “既然伯母都认错了,那我们就回去了。”西稹得意一笑,气得月琴握紧了拳头,能感受她体内聚齐的内力。   西稹假若没发现,故意靠近她,有些嚣张道,“伯母、不开心么?”   濒临发泄边缘,月琴被西弦拉住,一脸严肃,眼神呵斥着她。   西稹若无其事后退,笑着挥手,“大伯、伯母告辞了。”   “嗯,回去吧。”   走了一段路,江枍榆打量西稹,后颈惨不忍睹,他咬了好几口,让他意外的是,伤口结痂了,有些好奇道,“西稹、你用的什么药?”   西稹傲娇抿嘴,嘶哑的嗓子,追责道,“你还好意思说。”   江枍榆哑然,偏开视线,忽然严肃,贴近西稹,在其耳边道,“西稹,你大伯母、刚才想打你。”   西稹微微点头,丝毫不意外,“她啊,正常。”   “正常?”江枍榆错愕,不解摇头,“江湖人都是这样相处的。”   西稹失笑,平缓道,“江湖人,我不知道,但我家不这样。”   江枍榆有些无语,指着身后,“你大伯母、不是……”   “不是。”西稹嘶哑的声音,却也感受他的坚决。   江枍榆错愕片刻,没在过问,转移话题,“你二伯家还有多远。”   西稹悠闲望一眼,漫不经心道,“四时,还有多远。”   “小少爷,走反了。”四时颇为无奈。   “……”西稹。   “……”江枍榆。   沉默尴尬片刻,江枍榆有些郁闷,怪罪道,“你二伯家、你都能错?”   “太久没来了。”西稹坦诚道。   西劼刻板,不言苟笑,遵循礼仪交代两句,便让他们回去了。   拜访长辈,让人心力憔悴,江枍榆疲惫趴在桌上。   西稹让四时去看着江旻,锁上门,关上窗。   “你干嘛?”江枍榆警惕道。   西稹有些委屈,解开腰带,脱掉里衣,“你不帮我上药?”   江枍榆移开目光,嫌弃道,“我拒绝。”   西稹大步上前,抓起他手腕,扬言,“你弄的,你不负责?”   “你给我下药。”江枍榆理直气壮道,余光瞟见西稹赤裸肌肤,不愿多看,偏开视线。   西稹同样理直,捏过他下颚,“我没让你喝。”   “你喝了,效果不是一样的吗?”江枍榆拍开他手,反驳道。   “洞房花烛夜,娘子、你觉得还能发生什么?”西稹一本正经道。   江枍榆推开他,西稹绊倒椅子,摔倒在地,江枍榆难得发善心,上前拉起他,“我是男的,你早知道了。”   西稹坦然点头,无谓道,“嗯,我知道。”   “……”江枍榆。   “我没龙阳之好。”江枍榆肃然道。   西稹一脸坦然,反问,“然后呢?”   “然后?”   西稹理所应当道,“然后呢?你就不是我娘子了?娘子,我们拜堂成亲了。”   “和离。”江枍榆肃然。   西稹沉眸,瞬间冷了下来,抹掉腰上的血迹,刚绊倒时,挣扎撕开的伤口,语气很冷,压迫道,“江枍榆,你当我好欺负?”   “没有,我只是不喜欢你。”江枍榆语气诚恳,态度平静。   西稹眼眸闪过低落,强吞一口怒气,抓起衣裳,胡乱陇上,快步离开。   “你去哪?”江枍榆喊住他,不解问道。   “找百药子上药。”   门被怒摔,西稹脚步很重,渐渐消失。   江枍榆松口气,忽然意识不对,急忙追出去,“西稹!”   院中早没了身影,四时指着隔壁,“少夫人,小少爷在里面。”   江枍榆一顿,踌躇片刻,又回到房间,打趣自身,瞎操心,西稹能让百药子上药,肯定是皮外伤,深度……   就算是皮外伤,也是他弄的,脸上浮现尴尬,内心涌出羞耻。   沉静羞耻之中,江枍榆听见开门时,西稹回来了。 第十四章   江枍榆起身询问,“西稹,都上完药了?”   “嗯。”西稹有些意外,江枍榆会关心他。   江枍榆强忍心中羞耻,憋红脸,问道,“全部?”   “嗯。”西稹坦诚道。   “我意思是、所有伤口?包括、”江枍榆半遮害羞的脸,耳尖都红了,饶不好意思开口。   西稹恍然,脱掉衣裳,赤裸趴上床,语气自然,“上药,当然要全部上啊。”   江枍榆有些恼,单跪上床,俯身查看,生气道,“西稹、这里你都让百药子上药?”   西稹恍惚,“怎么了?”   “这是很隐私的地方,怎么能随便让人碰。”江枍榆颇为烦闷,指责道。   西稹无谓道,“百药子经常帮我上药,哪有隐私。”   “?”江枍榆错愕,有些震惊,“你、你跟他……不、不会……”   “?”西稹疑惑看着他,从他神色中,不难看出他污秽思想,猜疑他与百药子不正当关系,让他无语一阵,“江枍榆,你乱想什么。”   江枍榆回神,干咳一声,耐不住好奇,又问,“你不会觉得害羞?让人……”   “不会。”西稹坦然道。   “……”江枍榆。   郁闷一阵,江枍榆又撑起身体,饶不好意思,又颇为震惊道,“百药子岂不是、知道我对你做了什么。”   西稹缓缓睁眼,若无其事道,“棠棣也知道。”   江枍榆更羞怒,愤怒道,“他怎么知道的?你还告诉他了?”   西稹淡然,平缓道,“我洗澡,他也在。”   “……”江枍榆恍惚,错愕道,“你洗澡、给他们看?”   西稹指着桌上瓶子,“我去找百药子上药,他正好进来。”   “他进来,你不知道挡吗?”   西稹漠然,望着江枍榆气愤神情,有些不解,“他又不是没见过。”   江枍榆大惊,“你们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西稹内心平静,情绪未掀起涟漪,平淡口吻,“我们关系很正常,他们经常帮我上药。”   “上药要脱光吗?”江枍榆争辩。   “我要,我都伤得很重。”西稹坦然道。   江枍榆不信,继续争辩,“多重?你身上有疤?”   西稹有些无聊了,缓缓闭眼,“百药子的药很好,你纠结这干嘛?”   江枍榆察觉他有几分困意,却不愿终止话题,“我一想、你带着我的痕迹,让百药子帮你处理,我浑身不舒坦,鸡皮疙瘩掉一地。”   回应他的是均匀的呼吸,西稹安静的睡颜,江枍榆烦躁一阵,睡意也逐渐找上他,疲惫闭眼。   西稹睫毛颤动,缓缓睁开,撑起身体,改为平躺,江枍榆之前的问题,并不为难,他单纯不想回,觉得有些无聊,理解不了。   他经常昏死,浑身血淋,都是百药子处理的,他也经常泡药草,都习以为常了,并没察觉哪不对劲。   两天未合眼,西稹很快睡着了。   午饭与晚饭,二人都错过了。   月光被遮住,少许星光闪亮,山庄挂有不少灯笼,并非漆黑一片,隐约能照亮高墙人影。   一袭白衣飘飘,仙风道骨,百药子吹着夏风,心情平缓,“棠棣,真不喊西稹?”   透过微弱光亮,细看,发现高墙上,躺着一位蓝衣少侠,双手枕头,仰望天空,悠闲惬意。   东方棠棣打个哈欠,漫不经心道,“西稹洞房花烛夜,打扰他干嘛。”   百药子扯嘴一笑,点醒他,“忘了他一身伤。”   “……”东方棠棣尴尬片刻,坐起身,有些无奈的挠头,“走吧,去喊他,喝点酒,消点愁。”   一前一后落入地面,不用刻意喊他,稍微点他,就能召唤他,正巧四时在亭院中休息。   百药子刻意放重脚步,惊醒了四时,假意失礼道,“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四时瞬醒,从亭栏翻下,“没事。”   东方棠棣过来,揽着百药子肩,若无其事道,“你小少爷呢,还没醒吗?我们找他吃宵夜。”   “小少爷还在休息。”四时瞟一眼房间,他一直候着,并未有动静,不敢贸然打扰。   东方棠棣浅笑,随口道,“这样啊,我们自己去了。”   “棠棣,你拿银子了吗?”百药子。   东方棠棣假若寻找银两,有些苦恼,“在房间,我们回去拿。”   刚回到房间,隔壁传来开门声,东方棠棣看一眼百药子,二人会意,推门而出。   故作有些巧遇,东方棠棣一脸惊喜,“西稹,你醒了。”   百药子上前,盛情邀请,“我们打算吃宵夜,一起吗?”   “稍等,江枍榆也去。”西稹没拆穿二人演技,叮嘱一句,便跟他们进入房间。   东方棠棣关门,开口问道,“他真愿意去?”   西稹随手撤掉腰带,脱掉衣裳,“听见你们对话,我就把江枍榆喊醒,他应该在洗漱。”   百药子接过他衣裳,随意甩在椅子上,挥开西稹长发,露出赤裸后背,伸手指着桌边,“棠棣、蓝色瓶子、春生,给我。”   东方棠棣拿过瓶子,沾上药膏,眼神示意西稹伸手,抹在他手腕上,好奇问道,“你娘子给你上药了吗?”   “没有。”西稹诚实道。   百药子失笑,戳他痛处,“他拿着瓶子来找我。”   “清晨、他找你,是因为这事?”东方棠棣忍不住笑道。   西稹无语片刻,推开面前乱晃的东方棠棣,指着椅上的衣裳,“衣裳给我,在打盆水。”   东方棠棣闻言,习惯性点头,不禁抱怨,“西稹,你还习惯了。”   话音一落,百药子大笑,“习惯的不止他,还有你。”   “真是小少爷,该伺候你。”东方棠棣语气颇为无奈。   穿好衣裳,西稹自觉坐下,屁股有些不舒服,指着桌上梳子,“百药子、梳头。”   此时,东方棠棣正好进来,闻言,无奈叹气,“真是欠你的。”   百药子失笑,也有些疑惑,“你怎么这么理直气壮?”   东方棠棣放下盆,应和道,“对,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西稹缓缓打个哈欠,并没细想,淡定道,“习惯了。”   “……”东方棠棣哑然,无可奈何道,“败给你了。”   百药子打趣,贴心顺着长发,“谁让他最小。”   “爱护弟弟。”东方棠棣有些嘲笑口吻。   西稹抬眸,冷他一眼,认真道,“你打不过我。”   东方棠棣不畏一笑,甚至有意挑衅,“小少爷,来,在这儿比试。”   “……”西稹无言,直接无视他。   与平常装扮无差,西稹刚推门,另一侧房门也被打开,江枍榆推门而出。   西稹止住四时上前,叮嘱道,“回去休息吧,不用跟着。”   四人并未走正门,翻上高墙,稳步行走高墙之上。   江枍榆走在最后,透过微弱光亮,注视西稹脚下,稳如泰山,蹙眉,“西稹,你身体、没事?”   西稹木讷,转身,倒退而行,微微仰头望着江枍榆,问道,“我身体怎么了?”   “……”江枍榆无语,倾身,小声道,“不是上过药?忘了?”   西稹恍然,坦然道,“无事,他们刚给我上药,没感觉了。”   恍惚一瞬,江枍榆脚下一踉跄,一脚踩空,扑空落下。西稹察觉,反应极快,一把抓住他,皱眉,“这也能摔?”   江枍榆微微有些尴尬,重新稳住身体,拉住西稹,在他耳边小声道,“你刚、让他们上药?”   西稹坦然承认,“嗯。”   “……”江枍榆哑然,斥责道,“你没羞耻心?”   “上药怎么了?”西稹直言。   江枍榆又哑然了,不知如何解释,上药当然没错,可、上药的地方不对,造成伤口的,还是他,当然就有事了,你没羞耻之心,他有啊!   且十分严重啊!   西稹偏头,困惑道,“你又不帮我上药,我当然去找百药子啊。”   江枍榆一时无言以对,撑着脑袋无奈道,“那万一百药子不在,你找谁?”   西稹几乎算脱口而出,思考时间几乎没有,但还是稍作思考了,“棠棣。”   “……”江枍榆有些生无可恋,逼问,“你不能自己上?”   西稹呆愣片刻,诚实道,“我不会上药。”   “……”江枍榆眼神闪过一丝绝望,控制音量咆哮,“你不会学?”   茫然片刻,西稹贴近江枍榆,垫着脚,极近的对视,“你很在意别人给我上药?”   江枍榆推开他,果断点头,“当然在意。”   “为何?”   “为何?因为是我弄的,别人不都知道了嘛,知道我做了什么!”江枍榆愤愤道。   西稹懵懂点头,“这样啊。”   热闹的街市,打断了二人剩下对话,小商小贩吆喝声,游人也叽喳个不停。   西稹慷慨道,“江枍榆,你想吃什么?”   东方棠棣故意打断他们,“你不问问我们?”   百药子应和道,“好歹我们也是同伴,客气都不装?”   “要吃什么,你们自己去。”西稹态度冷漠,腾不出闲心关心他们。   东方棠棣郁闷片刻,贴近百药子,小声道,“重色轻友。”   江枍榆见状,有些木然,随处指着一家烧鸡,“这个吧。”   西稹一口应下,“走。”   路过百药子身旁,随口一问,“你们吃吗?”   “……”百药子。   “……”东方棠棣。   沉默片刻,二人自觉跟上,点一整只烧鸡,还点有不少特色菜,在上两壶好酒。   小二是个眼力见,倒茶递水,殷勤得很。   虽说是夜晚,夏风带着微凉,奈何还是很热,西稹白扇晃动很大,余剩的风吹向江枍榆,解缓一丝热意。   东方棠棣简直无语,没眼看殷勤讨好的西稹,严重怀疑他中邪了,“百药子,刚上药,怎么没看他中邪没。”   东方棠棣未刻意压低音量,让江枍榆听了去,脑中又浮现西稹身体,一身的痕迹,他就觉得脸烧得慌,羞红了脸。   西稹察觉,关心道,“江枍榆,很热吗?”   江枍榆推开白扇,偏开目光,拉扯脸上面纱,“不热。”   同桌看戏的二人,不禁一唱一和,打趣道,“卖力不讨好。”   百药子失笑,也跟着打趣,“就是。”   西稹冷他们一眼,左手拿扇,晃动白扇,风力更大,“这样好点吗?”   江枍榆敷衍点头,并未回话。   此时,饭店门口闯入身影,也是来吃宵夜的,正好遇上西稹。   无相宫的公子:余晖、余闲,与双星门的:宋疏雨,身后还有倚月,正是那五人。   冤家何处不相逢,角角落落都是有缘地。   倚月反应最快,快速走向西稹,西稹察觉倚月有些重心不稳,是她过于着急导致的。   西稹合上白扇,抵住倚月不稳的身体,迫使她停下,语气颇为不耐烦,“有何事。”   “在比一次。”倚月直接表明目的。   西稹未回话,东方棠棣率先感兴趣,饶有兴趣道,“比什么?”   目光落入东方棠棣身上,上下审视,倚月有些警惕,“你是何人?”   百药子指着西稹,慢条斯理回答倚月的话,“他手下败将。”   “……”东方棠棣无言。   倚月闻言,有些得意一笑,“原来是手下败将。”   西稹不急不躁道,“比你强。”   “什么!”倚月不服气道。   “棠棣、你去跟他比轻功。”西稹若无其事道。   东方棠棣相继无言,有些无奈,撑着下颚,“输了别哭,我最讨厌哭的人。”   倚月不服气怒怼,“你才别哭。”   宋疏雨颇为兴奋,主动担任计时,“一炷香,我看时间。”   东方棠棣被迫比试,有些闷闷不乐,散漫起身,打量四周饭店,两层,“就这儿吧,抓住我,算我输。”   在这样范围内,难度大大减少,很明显倚月被轻视了,这让她抗拒,有些恼,“你少看不起人。”   西稹指尖撑开白扇,有些无聊道,“准备好了,说一声。”   这话是对倚月说的,更加让她恼怒,气势汹汹非得赢不可。   幻想总是美好的,现实总是残酷的,倚月几次错开东方棠棣身影,让他她气急败坏。   东方棠棣悠闲靠着房梁,好意提醒,“轻功最忌动怒,姑娘平静些为好。”   “不需要你好心!”倚月嗔怒道。   身影一前一后,徘徊游荡饭店。   西稹望着桌上烧鸡,也不顾新出炉的烧鸡烫,掰下鸡腿,放入碗中,推近江枍榆。   江枍榆犹豫片刻,推回碗,连带鸡腿一并推回。   “噗、哈哈。”百药子笑出声,一脸看戏表情,捎带几分同情。   西稹耐心所剩不多了,贴近江枍榆,一把搭在他大腿,立刻被江枍榆扣住,眼神警告。   不顾江枍榆警告,不宽大的手,一捏大腿。   !!   江枍榆瞪大眼,有些震惊,余光瞟过一脸淡定的百药子,愤恨怒瞪西稹。   西稹无视他眼神,压低音量,语气却十分强硬,“娘子,你最好顺从我些,这儿人多,你脸皮薄,别磨我耐心。”   这话让江枍榆很不爽,又碍于场合,咬牙吞掉心中怒火,粗鲁端过饭碗,眼神幽怨。   西稹见状,稍稍满意,拿开大腿上的手,顺手扯下发簪,揭开面纱,“先吃东西。”   江枍榆横他一眼,推开他,下一刻,西稹又厚着脸皮贴近,在耳边轻声道,“娘子,你不上妆,也很好看。”   “滚。”江枍榆嫌弃推开他。   对面的百药子,目睹江枍榆容颜,感慨道,“西稹,眼光不赖啊。”   “那是自然。”西稹语气颇为得意。   百药子又一阵感慨,“怪不得要抢亲。”   此话一出,引起一旁的争议,语气讥讽,“自家亲哥的未婚妻也抢。”   “兄弟哪有女人香。”   嘲讽的话,突然被打住,东方棠棣一脚踢散椅子,余闲狼狈倒地。   东方棠棣直言,“公主下嫁西盟公子,西稹身为西盟小少爷,本就是他未婚妻,何来抢亲?”   “整个武林谁不知,公主要嫁的是西阮!”余闲不输气势,怒道。   东方棠棣不急不躁道,“孤陋寡闻,西盟小少爷被吞了?”   “谁知道他还没死。”余晖理直气壮道。   此言引起极度不适,东方棠棣手痒痒,活动手腕,却被西稹喊住,“棠棣,吃饭了。”   东方棠棣吞回不满,刚坐下,瞟一眼百药子手中鸡腿。   “……”百药子无奈,“拿去。”   “百药子,还是你好。”东方棠棣俯身,一口叼住,撕扯一口。   整只烧鸡,西稹都未动筷,神情冷淡,夹了几筷特色,半碗米饭,他便失去食欲,放下筷子。   江枍榆见状,微微蹙眉,西稹这几日的食量,都没他一顿多,“怪不得你不长个。”   西稹倒一杯凉茶,没反驳他,顺着他话接,“不想吃了。”   江枍榆也没接话,饿了一天,他只想吃饭,再者,西稹吃饭与他何关。   一顿饭,风卷云残之后,结账离开。   夏风时而吹动衣裳,青绳飘动,他沉着心,漫步幽静小巷。   西稹忽然停下脚步,沉着的心开始躁动,跃上屋檐,“棠棣,我有事找你。”   留下的百药子,彬彬有礼道,“少夫人,我先送你回去。”   江枍榆有些晃神,闻言后,点头,同样回礼,“麻烦百药子前辈了。”   “少夫人,客气了。”   百药子深知,他留下目的,便是护送江枍榆回去,别露出端疑。   漆黑的山林,月光都被遮住,不透光亮的山林。   剑刃闪过白光,在手中婉花,山林时而冒出白光,剑器碰撞声。   听闻激烈的碰撞声,便知对战二人绝非常人。   西稹憋着怒气,此刻终于能发泄,他本意回西盟,并不打算将自身归于弱者。   他却意外遇见界之,察觉当年之事,另有蹊跷,他不得不装弱,探入老巢,纠出真正幕后黑手。   几轮激烈的对战,东方棠棣微喘,有些招架不住,“舒服了吗?”   西稹收回软剑,撑开白扇,舒畅不少,“舒服了,回去吧。”   “按你性格,确实忍得很幸苦。”东方棠棣脑中闪过余晖他们的讥讽,有些怜悯西稹几分。   西稹平静道,“迟早会还回来。”   “是什么时候?”   此言一出,东方棠棣察觉一道力度,从他眼前瞟过,穿过他身旁的大树,两片竹叶刺入树桩。   西稹此刻阴冷,语气更冷,“查出下毒之人。”   东方棠棣一惊,有些不可思议,“有新疑点。”   “嗯。”   百药子出门寻找他们,与他们迎面遇上撞见,调转方向,一同又返回栖梧居。   落入地面,声音都极小,三人互看一眼,心照不宣回房。 第十五章   西稹推门而入,与出浴的江枍榆撞个正着。   “……”江枍榆:真会挑时候。   江枍榆扯过外袍,迅速穿上衣服,有些懊恼,他该早些沐浴的,也不至于被流氓打量全身。   目光从发丝,一一审视,脚趾都未放过,西稹舔舔嘴角,“娘子,我回来了。”   “……”江枍榆冷淡,眼眸扫过西稹下身,颇为烦躁,“烦死了。”   西稹察觉他一扫而过的目光,也丝毫不掩饰,一把扯下腰带,腰间软剑自然拿掉。   软剑引起江枍榆好奇,“软剑、我能看看吗?”   西稹递给他,脱掉外衣,扯掉里衣,接着江枍榆洗澡水洗澡。   软剑轻薄,剑刃锋利,韧性超好,江枍榆新奇一摸,指尖瞬间划破口子,心生喜欢。   西稹简单清洗,扯掉一头发绳,见他还在稀奇,打趣道,“你很喜欢?”   江枍榆闻言,未抬头,眼眸未动,激动回答,“太喜欢了。”   西稹握住剑刃,抽离软剑,此举,震惊了江枍榆,“很利的。”   奇怪的是,西稹并未受伤,相比他谨慎触碰,还被划破手指,让他疑惑不解,“你没事?怎么会?”   西稹随意放桌上,拿过春生,丢给江枍榆,“帮我上药。”   “……”江枍榆嫌弃瞟一眼,果断放下瓶子。   西稹浅笑,赤裸身体翻上床,大喊,“四时、四时。”   四时动作很快,房门极快被敲响了。   江枍榆生怕四时破门,情急之下,扯下床帘,遮住西稹身体,小声呵斥道,“你要干嘛!就不能自己上药。”   西稹充耳不闻,自顾自道,“四时,去喊百药子,让他来帮我上药。”   “!!”江枍榆一时无言以对,怒瞪西稹,急切喊住四时,“四时、别去,我帮西稹上药。”   话音一落,西稹得意一笑,故作暧昧道,“娘子,你想通了。”   江枍榆冷他一眼,他被迫无奈,十分不爽,不想搭理人,“滚,别跟我说话。”   温热的肌肤,传来滚烫触觉,是江枍榆手掌温度,撩开他后背头发,指尖染上药膏,清凉的药膏,冰冰凉凉,让他一阵舒爽。   腰上的痕迹,江枍榆无心里负担,屁股上印记,让他一顿,有些商量口吻,“西稹,剩下的、你自己……”   “四时!”   “知道了!我来!”江枍榆打断他,忍着一拳打死他的冲动,估测屁股上牙印位置,闭上眼,草草上药。   至于更里面,更是潦草。   匆匆上完药,江枍榆如罪释放,丢开药瓶,还未躺下,就被西稹握住手腕。   “?”江枍榆不解看向他。   西稹坐起身,指着身下,理直气壮道,“娘子,昨夜它都没动静,你不得补偿它?”   “……”江枍榆沉脸,怀疑他耳鸣了。   西稹宛如流氓上身,趁江枍榆愣神之际,抓着他手放入身下。   !!   江枍榆反应剧烈,一把甩开他,西稹头磕到床架,眼冒金星。   “西稹,你别碰我!”江枍榆怒吼。   西稹撑着晕乎脑袋,也无了耐心,强硬道,“江枍榆,两个选择,要么趴下,要么用口。”   !!   江枍榆愤怒拽住床架,硬生生掰断一块,血红了眼,“西稹、你别恶心我!”   西稹也不似开玩笑,冷冷一笑,语气平淡,却让人不寒而栗,“江枍榆,你还有别的选吗?”   话音未落,江枍榆便一颤,黯淡了眸子,瞬间没了高涨气焰,焉了气,拽紧拳头,咬牙妥协认命,企图保全最后尊严,“用手、可以吗?”   西稹轻阖眼,漫不经心道,“江旻、江莺,你更在意谁?”   “别动他们。”江枍榆冷声警告道。   西稹轻笑一声,觉得有些好笑,“你在命令我?”   闻言,江枍榆沉默,击碎无用自尊心,苦涩道,“是、求你。”   “做你该做的,不准吐。”西稹满意一笑,命令道。   江枍榆认命,缓缓俯身,屏住呼吸,极度不情愿张口,包裹小西稹,内心便翻腾蹈海,反胃一股一股涌上心头。   尖牙划疼西稹,让他后背一凉,扣住江枍榆后脑勺,出声提醒,“嘶、娘子,牙齿,这个不能咬。”   江枍榆指尖发颤,眼尾泛红,有些绝望。   西稹舒爽长吐一口气,享受道,“娘子,含深点,我要忍不住了。”   嘴内一股腥味,江枍榆想逃离,却被西稹按住头,又被捂住嘴,强硬命令道,“吞了。”   忍着恶心,吞入腹中,泛红的眼尾滑落泪珠。   慌忙翻下床,倒两杯茶水,茶水吐了一地,还觉得一股腥味,恶心想吐,脸色异常苍白。   江枍榆狼狈蹲地,捂嘴反胃,眼尾泛红,挂着泪珠。   西稹眼眸一黯,此情此景,不欺负他,都是辜负上天。   黯淡的眼眸泛起心疼,西稹克制欲火,责骂自身,总是容易失控,自责道,“娘子,过来。”   江枍榆一顿,极为不情愿过去,极度反感。   西稹一把拉过他,迫使江枍榆屈身,半跪在床,仰头,吻住江枍榆,在他剧烈反抗中,探入舌尖,扫过残有的茶叶味。   温热的舌尖,让西稹着迷。   急促的呼吸,愈发呼吸困难,西稹才不舍松开他,指尖滑过嘴角,抹掉溢出的唾液,极为享受,舒畅腾出位置,“娘子,该歇息了。”   江枍榆眼神寒冷,真真切切的杀心,奈何眼尾的泪珠,削弱了怒气,反而添加一份暧昧。   西稹伸手抚上他眼尾,江枍榆偏头,极快躲开。   西稹讨好一笑,在他肩上蹭蹭,有些撒娇口吻,“娘子、娘子,为夫错了,你别生气。”   “西稹,我想杀你。”江枍榆任由他抱着,眼眸无泽,语气冰冷。   西稹不诧异,在他耳边轻吻,小声哄道,“好啊,若真注定我们无法相守,我会告诉你,怎么杀我。”   “不可能相守,我跟你、不可能,永不可能。”江枍榆眼中除了寒意,只剩杀气。   西稹沉着平静,眼眸也平静,肃然道,“江枍榆,我有疑点,当年下毒的人,另有他人,你若能找出证据,我是错的,或者查出当年真凶,我就放你走。”   江枍榆平静注视他,无更多情绪。   西稹有些勉强一笑,承诺道,“放过所有人,让你解脱。”   “决不反悔。”江枍榆冷漠道。   “不反悔,我还能告诉,怎么杀我。”西稹风轻云淡道。   江枍榆沉思许久,与西稹对上视线,有些恳求口吻,“我能提一个条件吗?”   “说说看。”   江枍榆深呼一口气,他直觉西稹会答应他,但他还是有些怯意,“不碰我。”   “做不到。”西稹脱口而出,果断拒绝。   江枍榆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西稹,我意思是、不能合欢。”   西稹沉思,注视江枍榆神情,沉下眼眸,他是不愿的,但他没得选,他不能推江枍榆太远,否则他们当真会没往后。   不能合欢,是江枍榆最大让步,在他自尊上,保留仅存的一点安慰,所剩无几的尊严。   “行。”   话音一落,江枍榆惊讶,眼眸光泽又回来了,“真的?”   “嗯。”西稹冷淡道。   江枍榆掩饰不住激动内心,与西稹相遇至此,第一次真心笑道,“谢谢。”   西稹晃神,心脏漏掉一拍,他迷上这个笑容,他想守护这个笑容。   激动的心,渐渐平静。   西稹扯过薄被,又腾出一些位置,温柔道,“娘子,歇息吧。”   “嗯。”   “娘子,把灯灭了。”   “好。”   油灯熄灭后,房间陷入黑暗,寂静幽静。   西稹心情不错,因为江枍榆心情也不错。   暖阳高升,阳光洒入房内。   西稹缓缓睁眼,拍拍一旁江枍榆,声音很轻,“娘子、娘子。”   “嗯?”江枍榆睡意惺忪,软绵绵道。   “起来了。”   洗漱穿衣。   江枍榆对着胭脂犯难,他向来不喜爱胭脂,奈何他是新媳妇,只得梳妆打扮。   虽然不喜,动作也不生疏,这让西稹多看了两眼,“娘子,你手很巧。”   “还行。”江枍榆略微敷衍。   西稹推给他一堆发绳,讨好道,“娘子,你帮我,我不会。”   “……”江枍榆不言,有些不愿。   西稹看出他不乐意,不打算为难他,拿过发绳,准备去隔壁,就被喊住。   江枍榆妥协道,“我帮你,你等会。”   “等,多久我都等。”西稹激动,挨着他坐下,笑得洋溢。   江枍榆自从女装,描眉也是愈发熟练,简单盘个发饰,发簪固定,发饰简单,干爽舒适。   拿上梳子,起身站在西稹身后,单手顺顺他长发,问道,“绑你平时那种?”   西稹微微点头,“嗯,我习惯这种了。”   虽然西稹挺直背脊,青丝还是拖了地,江枍榆抚摸一阵,又细又软,似乎还有种香味。   为了验证心中想法,挑起一缕秀发,江枍榆俯身,贴近秀发,果然有一种香味。   味道似乎不淡,但隐约又察觉不出,细闻很淡,时而又觉浓香,这让他好奇,问道,“西稹,你头发很香。”   西稹透过铜镜,注意江枍榆有些入迷,些许陶醉,让他心情颇好,“细闻,都会以为是错觉。”   江枍榆微愣,有些尴尬松开他头发,假若无事绑头发,但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香味是百药子研究的吗?”   “嗯,这种味道毒物很喜欢。”西稹平淡道,脑中却浮现曼陀谷——   他身上为何会有这种香味,不止发丝,寒毛也会有,出汗也会有。   如今已很淡了,早些年,这种香味是他长期饮用香料,化水喝,他运功时,便会散出味道,吸引曼陀谷毒物,从而以毒攻毒。   后来毒素清除,这种味道化不开,不运气,不出汗,这种味道都很淡,近闻,才会有所察觉。   特质的香料,也不知百药子如何制的,除了曼陀谷毒物,根本吸引不了其他毒物。   江枍榆的话,打断了凝思。   “哪种毒物?”   西稹若无其事道,“五毒之类的。”   江枍榆一惊,手上动作一顿,“五毒?那你、”   西稹抬手,扣住他手腕,示意他稍安勿躁,“曼陀谷毒物喜欢,百药子特制的。”   话音一落,江枍榆呼口气,紧张的心也松懈了,注意力又放回手上,“百药子真是神人。”   西稹闻言,扯过桌上白扇,有些醋意,“你很爱慕他?”   察觉西稹不悦,江枍榆无语片刻,扯过桌上绿绳,语气平缓,“我想娶妻生子。”   西稹浅笑,一本正经道,“为夫也想,所以、娘子日后努力。”   “……”江枍榆无语,不想再搭理他。   后腰处的长发又束一根绿绳,江枍榆下意识道,“你头发会不会太长了?”   西稹起身,微微晃动马尾,后腰处的竹叶也跟着晃动,“习惯了。”   一切准备就绪,西稹扯过面纱,“吃完早饭在戴。”   “嗯。”   邓秋瑶很是喜爱新儿媳,一个劲夸赞江枍榆,让本就脸皮薄江枍榆,红了脸颊,饶有些不好意思。   西稹馒头啃一半,突然回想一些事,靠近西阮,“哥、你今天要出门。”   “嗯,怎么了?”西阮小声道。   西稹露出笑容,商量道,“我帮你去吧。”   “不行。”西阮果断拒绝,因觉会有危险,没控制音量。   二人的动静,影响另一边和谐早饭,向他们投来目光。   邓秋瑶解围道,“阮儿,怎么了?不能让着稹儿?”   西阮严厉道,“不能,他想去调查易容长春。”   此言一出,西风慈祥面容,也即刻严肃,“稹儿、不许去。”   西稹默不吭声,凝视碗中半个馒头,白扇推开西阮靠近,面无表情起身,一把拉起江枍榆,“走了。”   “稹儿!”西风有些生气,起身喊住他,紧捏桌沿,压抑着他怒气。   邓秋瑶温柔的脸,也有些气愤,“稹儿,你太乱来了。”   西阮上前,按住他肩膀,心中也是恼的,但他还是放平心态,平缓道,“稹儿,这不是闹着玩。”   西稹风轻云淡道,“易容长青,又不厉害,我为何不能去?”   西阮深呼一口气,有些压抑,“稹儿,我只问一个问题,我能去吗?”   “不能。”西稹脱口而出。   西阮无奈一笑,他就知道,西稹不会让他们跟着。   虽然易容长青,功夫确实不高,可西稹从未踏入江湖,哪能知江湖险恶,难免不让人担心。   西风指着栖梧居,强硬道,“回去待着。”   西稹故意气他们,带着自生自灭口吻,“坐吃等死、是吧?”   此话一出,西风一怒,咬牙克制道,“西稹!”   气氛有些诡异,压抑得很。   江枍榆被夹在中间,颇为无奈,你们一家吵架,他能回避吗?   对峙一阵,西稹无声叹气,眼眸带些恳求,看向西阮,“哥、你信我一次。”   西阮沉默,内心十分挣扎,再次对上西稹恳求目光,一咬牙,转身跪下,恳求道,“爹、你让稹儿去吧。”   “胡闹,你也跟着胡闹!”西风怒道。   西阮义正言辞道,“爹、你也试着相信稹儿,稹儿长大了。”   “放屁!”西风厉道。   此话一出,西风一愣,意识到他口误,急忙改口,“稹、稹儿,爹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西稹平和道。   西风还未松气,西稹又笑着道,“爹、你会让我去的,对吧?”   “稹儿,你爹是为你着想。”邓秋瑶温柔之中,带着焦急。   “爹、娘,我想证明自己。”西稹眼眸坚定,言语带着他的傲气。   从西盟山庄出来,江枍榆都还有些懵,望着拥挤街道,热闹商贩,高照骄阳,都让人恍惚。   江枍榆贴近西稹,小声道,“现在就出发?”   西稹心情愉快,合上白扇,指着前方,“目的地:童城。”   步入西家关山林,西稹忽然停下脚步,东方棠棣问道,“怎么了?”   “有人来了。”西稹微微偏头,示意有人跟上来了。   几人纷纷盘上古树,安静等待跟踪他们的人。   “不见了?”   话音一落,西稹率先落地,质问道,“宋姑娘,你找我有事?”   宋疏雨晃神,反问道,“怎么是你!你哥呢?”   陆续落下的人,消减了宋疏雨气焰,冷静不少。   西稹不急不躁道,“我哥在家,你去西盟找他。”   “等等,你不会是去童城吧?”宋疏雨颇为诧异,不可置信瞪大双眼。   西稹无视她的错愕,撑开白扇,淡淡道,“走了。”   没有否认,这可把宋疏雨急怀了,几步追上去,拦住西稹,质问道,“你又不会武功,你去干嘛?”   西稹觉得有些有趣,稍稍与她周旋,“宋姑娘,你爹可没让你去。”   “我就爱去,你管不着。”宋疏雨自傲,冷哼一声。   西稹浅笑,同样理直气壮道,“我也乐意去,与你何干?”   宋疏雨不满,反驳道,“你去就是添乱,你没自觉吗?”   “你爹让你别添乱。”   西稹回完话,便转身离去,不在搭理宋疏雨。   穿过西家山林,便来到西亭湖,路程行走不远,但他们同行人中,有人不舒服。   江旻接住晕倒的江莺,焦急道,“江莺、江莺?”   西稹拍拍百药子,淡淡开口,“去看看。”   百药子一伸手,无事道,“中暑了,没事。”   江枍榆扯掉面纱,在湖面打湿,为江莺降温,担忧道,“江莺?感觉如何?”   西稹上前,白扇轻拦江枍榆,示意他别担心,“让穆青带她回去,在山庄养胎。”   “不去,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江旻果断拒绝,警惕看着他。   西稹失笑,淡淡一笑,不急不躁道,“虽是九月,可秋还未来,天气有多热,你应该知道,我们在赶来,不是游山玩水。”   此话一出,江旻沉默,一时无法否认。 第十六章   江枍榆拍拍江旻,眼神示意他别担心,吩咐道,“穆青,带江莺回去。”   “枍榆。”江旻惊讶道。   江枍榆眼神肯定,“相信我。”   “枍榆,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相信他。”江旻直言不讳,抱着江莺的手一紧。   江枍榆肃然,“穆青,带江莺回去。”   “枍榆。”江旻有些恼,眼神瞟一眼西稹,不满道,“你相信他?”   江枍榆微微偏头,目光在西稹身上停留片刻,果断点头,“嗯。”   此言一出,江旻愣神,些许茫然看向西稹,错愕回头,盯着江枍榆,厉声道,“枍榆,江莺不能出事。”   江枍榆同样严肃,理直道,“我会害她吗?”   寂静一阵,双方僵持不下。   西稹心情愉悦,贴近江枍榆,扇尖一点他肩膀,示意他微微俯身。   江枍榆微斜着身子,贴近西稹,西稹与他身高相差悬殊,还得垫脚,撑开白扇,遮挡半边脸,“娘子,你相信为夫,为夫很开心。”   “……”江枍榆无言,有些漠然望他一眼,还以为他找寻解决方法了,结果就为了一句无聊的话。   突然,江旻松口,似乎下定很大决心,“穆青,麻烦你送江莺回去了。”   江枍榆浅笑,没问他如何想通的,正打算赶路,就听见耳旁风,很是不屑。   “还没赶路,就不行了,能不能回家待着。”宋疏雨无语,认为他们就是来玩的,哪是办事的。   东方棠棣闻言,回应道,“宋姑娘,你爹在家等你呢。”   “别提我爹。”宋疏雨气恼,甩甩长发,越过他们,遥遥领先。   西稹有些懒散道,“走吧。”   西亭湖面很广,占地不比西家山庄少,横跨而过,轻功不超群,很难横跨而过。   “……”百药子一阵郁闷,他功夫不弱,却也不突出,这分明是挑战他底线。   西稹飘上湖面,诧异的可不止百药子,江旻错愕,“能过去吗?”   东方棠棣淡淡道,“怎么过不去。”   话音一落,卷带一阵风,飘上湖面,跟随西稹其后。   江枍榆有些紧张,望着湖面的青影,长发飘动,透过他身影,便能知晓西稹的轻松,他不禁哀叹一声,“应该会很累,但是能过去。”   四时紧随东方棠棣之后,毫不犹豫踏入湖面。   江枍榆与江旻紧随其后,望着宽广湖面,不敢松懈。   “……”百药子默然,颇为无奈,他的极限都是西稹逼出来的,断层崖也是被迫跳,湖面也是被迫而过。   湖面不比陆地,体力不支时,还能借力,在水面但凡透支,便会一脚踏空,踩入湖面。   江枍榆承认有些高看自身了,他轻功本就不突兀,在武林人面前,更是不堪一击,有些脱力。   遥遥领先的西稹,听闻湖面动静,察觉有人强撑,有些脱力了。   一转头,发现是江枍榆,手中的白扇一紧,差点运气。   情急之中,冷静下来,一眼注意身旁的东方棠棣,急忙甩手白扇,“棠棣,借力。”   东方棠棣恍惚片刻,立刻读懂,接住白扇,即刻撑开,运力一甩。正好让西稹借力转身。   强撑的江枍榆,本还能在坚持一阵,却被西稹忽然转身给惊住,一时空白,导致他一脚踏空。   !   西稹沉眸,加快动作,从四时身旁而过,让四时失去平衡,落入水面。   落入水面的还有江枍榆,他下意识没挣扎,伸手让西稹握住,用力拉出水面,横抱而起。   迎面正对百药子,百药子扯下腰间葫芦,运气一丢。   西稹反应极快,腾空踏上葫芦,禁锢江枍榆,自转两圈,与百药子并排而行。   躺在西稹怀里,江枍榆还有些恍,他当时第一反应,伸手给他,一种安心,挣扎都未有。   西稹抵达地面,察觉怀中人还在游神,轻拍他肩膀,示意他回神,“江枍榆?”   “嗯?”江枍榆微愣,回神片刻,赶忙从他身上下来。   扑腾水声消散,四时从湖里爬起,他没怨言,默默拧干衣裳。   西稹见状,问道,“四时,平乐镇还有多远?”   四时凝思片刻,“小少爷,快的话,也是天黑之后了。”   此刻还未正午,烈阳毒辣还未正热,幸好剩下的路是翻山越岭。   东方棠棣望着平静湖面,不禁感叹,“西亭湖还是太大了。”   西稹指着前方,示意他们赶路,淡淡道,“曼陀河太小了。”   百药子闻言,不满道,“西稹,你在嫌弃我曼陀河?你忘了、是谁喜欢泡在曼陀河?”   “是我。”西稹漫不经心道。   悠闲一阵,也歇息差不多,西稹率先跃上枝壮,走在最前端开路。   百药子有些疲,弱弱道,“他怎么这么精神。”   东方棠棣拉着他,几步跟上,“他精不精神,你还不知道?”   “我是常人啊。”百药子无奈,让东方棠棣拉着他,借力,节省自身力气。   紧随其后的几人,纷纷有些脱力,都不是江湖人,也没挑战过身体极限,平时练武,都是一困一累,便歇息了。   如今跟随西稹相比,才知与江湖人的距离,刀剑讨生活的人,时刻保持高度谨慎,与他们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江枍榆还以为,他在王朝,时刻提心吊胆,实则,王朝的人,根本无心搭理他们。   以至于,他日子过得还算舒心 ,并不太能适应,这种程度赶路。   西稹遥遥领先,察觉有人脱队,不情不愿回头。   发现是江枍榆,赶忙转身,在他身边停下,担忧道,“怎么了?”   西稹的关心,让江枍榆脸红,他老是拖后腿,在他停下后,江旻也停下。   同样是体力不支,一时脱力。   西稹见江枍榆低头不语,更加关心,微微偏头,对上江枍榆视线,瞬间肃然,一把捏过他下颚,“怎么了?”   只因江枍榆脸色通红,以为他生病了。   江枍榆拍开他手,赶忙捂住西稹,示意他别喊百药子,饶有些害羞,“别喊,我、我只是累。”   西稹淡然的眼眸凝视他,确认他没说谎,搭在嘴上的手,西稹轻笑,在他手心轻吻,眼眸半阖,“娘子,你脸红的样子,我很喜欢。”   话音一落,江枍榆羞怒,抽回手,后退两步,眼神浮出警示,“离我远点,我休息会儿,等会追上你们。”   接话的不是西稹,而是一旁无所事事的东方棠棣,直言,“你追上我们?我们腿断了吧。”   “……”江枍榆。   “……”江旻。   话语虽然没错,但、好气!   微微气鼓的江枍榆,又带有些喘红的脸,实在勾人,西稹眼眸一沉,指尖撑开白扇。   伸手按在江枍榆肩上,被迫斜身,白扇遮挡,西稹上前一步,垫起脚尖,在他脸颊亲吻。   !!   江枍榆大惊,一把扣住肩的手,直起身,一用力,西稹被拉一踉跄,江枍榆恼怒道,“西稹,你!”   西稹再次撑开白扇,开心一笑,小声道,“娘子、放心,没人看见。”   “没人看见……”江枍榆气愤中,音量都未控制,差点脱口而出,幸好即使止住。   否则,在场的人,都知他们刚干了什么。   东方棠棣嬉笑一声,贴近百药子,在其耳边道,“我猜、西稹刚绝对亲他了。”   百药子果断点头,指着还未落的晚霞,“西稹胆子愈发大了,太阳都没落山。”   “跟现在相比,他以前就是小孩。”东方棠棣打趣道。   因没刻意压低声音,让西稹听了去,冷他一眼,眼神警示。   东方棠棣不以为然,撑着百药子肩,理直气壮道,“愈发有男子气概了。”   西稹没跟他一般见识,因为江旻过来,带着江枍榆走去一旁。   忍着醋意,西稹横跨半步,后仰靠上树桩,假若闲散,漫不经心模样,实则在偷听二人对话。   江旻小声道,“枍榆,他刚跟你说什么?”   江枍榆明显一顿,摇头,避开话题,“没什么。”   “连我都不能说?”江旻心情有些堵。   江枍榆果断点头,正经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江旻愤愤不平,“你跟他到底怎么了?”   沉默片刻,江枍榆妥协,更为小声,“我帮他查一些事,他就放我走。”   “什么事?”江旻急切道。   江枍榆微微摇头,并不打算多言,“你相信我就行了。”   一转身,江枍榆便与西稹对上视线,平静的眼眸,又带有涟漪。   江枍榆无奈,避开江旻半步,主动解释,“表哥,你也醋?”   “……”江旻无语,他若是知晓你是男子,还吃个屁的醋。   西稹顺着他回,故作醋意偏头,“醋。”   “……”江枍榆:醋死你得了。   白扇将江旻往旁边一带,西稹警惕他一眼,果断拉着江枍榆走开。   “……”江旻:有病。   夏风抚过,青丝飘动。   江枍榆抬手,坲开肩上的发丝,淡淡香味传入鼻夹,西稹身上时而传来香味。   当时,在西亭湖,西稹抱着他时,味道很浓,他怀疑他全身都是西稹的味道。   但过后一闻,又什么味都没了,果然验证西稹的话,都以为是错觉。   短暂休息片刻,随意找一处阴凉地坐下。   西稹挨着江枍榆而坐,忽然,听闻动静,果断警惕起来。   脚步匆忙,明显是赶路。   不给江枍榆反应,横抱而起,西稹跃上树枝,肃然,“嘘、有人来了。”   江枍榆果然不挣扎了,贴紧西稹肩膀,警惕四周。   其他人也躲避隐藏起来。   当宋疏雨身影出现,西稹无奈,落入地面,放下江枍榆,无奈道,“宋姑娘。”   宋疏雨听闻动静,警备,却发现是西稹,微怔,“你怎么在我前面?”   西稹淡然道,“宋姑娘以为呢?”   这话让宋疏雨沉思,路上并未察觉动静,更何况,她快马加鞭,一路未停息,不可能在她面前。   忽然,宋疏雨恍然,大彻大悟道,“你走的西亭湖。”   西稹一脸淡然,无视她的诧异,叮嘱道,“宋姑娘,易容长春的武林状,是西盟山庄落款。”   宋疏雨不以为然,强词夺理道,“那又如何?易容长春此刻范围是童城,在我们脚底,我们没理由不管。”   西稹不急不躁道,“你爹、可不是这么说的。”   闻言,宋疏雨不屑道,“哼、易容长存,本姑娘可不怕他。”   此言一出,西稹立刻合上白扇,拍手叫好,“好,既然宋姑娘与我们目的相同,合作再好不过了。”   宋疏雨自傲,轻视道,“与你们合作?占我便宜吧。”   与她合作解决易容长春,功劳是西盟山庄,毕竟武林状是西盟山庄,她可不会犯这种错。   西稹淡淡一笑,解释道,“宋姑娘,误会了,不是我们占你便宜,是让易容长春占你便宜。”   江枍榆错愕,盯着西稹,稍显无措。   易容长春别名:采花大盗,这可气坏宋疏雨,气愤大吼,“西稹!你欺人太甚。”   西稹儒雅一笑,颇有绅士风度,都是假象,“吸引易容长春最有效的办法。”   “放屁!你怎么不让你娘子去勾引!”宋疏雨怒道。   西稹浅笑,一本正经道,“易容长春喜爱未出阁女子,我与娘子都洞房花烛夜了。”   “……”宋疏雨:滚!   江枍榆脸一阵烧,尴尬无比,特别是余光瞟见江旻,那赤裸目光,让他一颤。强装镇定,目视前方,假若与他无关。   宋疏雨愤恨,快速逼近西稹,平视,颇为戏虐口吻,“西稹小少爷,就你这个身高,比我还娇小,更适合勾引易容长春。”   话音未落,就察觉脖子处一凉,速度很快,宋疏雨极快反应,后侧几步,语气更加挑衅,“西稹小少爷,恼羞成怒了?”   西稹眼眸狠厉,的确是恼羞成怒,他很反感拿他与女子相比,白扇奔宋疏雨脖子,他还有些恍惚。   宋疏雨不怕事,也不嫌事大,再次挑衅,“小少爷,你打不赢我。”   压抑的气氛,维持好一阵。   西稹握紧白扇,跳过话题,语气不好,“宋姑娘,不愿帮忙,就请吧。”   宋疏雨冷哼一声,气鼓离开,“谁稀罕你们等我。”   同宋疏雨离开的,还有悄悄离开的江旻,连拖带拽,将江枍榆拉入一旁,质问道,“你们洞房花烛了?”   “……”江枍榆有些心虚,面上故作镇定,平静反问,“你在想什么?”   闻言,江旻些许怀疑,又觉得担心是多余的,毕竟两人都是男人,便放下疑惑。   突然,江旻警惕,又一凝想宋疏雨与西稹对话,大胆猜测,“枍榆,你告诉我,西稹、是不是女的?”   “?”江枍榆觉得莫名其妙,昨夜他亲自体会,小西稹不比他小,也不知哪得来的猜想,“西盟两位公子,江湖谁弄错过?”   江旻也有他的理,却还是理直道,“他十五年没回西盟,万一被掉包了呢?”   “……”江枍榆。   又是一阵莫名其妙,江枍榆呼口气,再次耐心解释道,“他不是,你别乱想了。”   江旻细分他观点,一一列举,“枍榆,刚宋姑娘一提及女子,他就发怒,再者,他这身高体型,很难说得过去。”   江枍榆稍显无奈,一一解释,“我说你更像女的,你也生气吧?在说了,矮也不是他想的。”   “你帮他说话?你有证据?你看过他洗澡吗?”江旻不悦,反驳道。   “……”江枍榆默然,看他何必期待洗澡,他在房间时常光着,在他面前乱晃,想不看都难。   江枍榆忍着羞,告知,“是男的,你别乱猜了。”   江旻反驳,“你确定?仔细看过了?”   江枍榆反驳,“我看过了,前前后后,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哪都看过了。”   此言一出,江旻呆愣片刻,眼神疑惑,逼近他,“你、跟他?”   “没有!”江枍榆果断反驳,强压心虚,一脸镇定。   江旻半信半疑,问道,“你把他看了遍,他没看你?”   “……”江枍榆稍显慌张,咬唇,压内心的心虚,些许慌乱道,“啊、他答应过我,不碰我。”   “?”江旻困惑,不解问道,“抢亲,居然不碰?”   江枍榆更心虚了,怎么可能不碰,但他不敢说啊,只得又随便找个借口,“他、他打不过我。”   言之有理,江旻信以为真。   打消江旻心中困惑,江枍榆也松懈不少,凝想这些天,总是面红耳赤,又气愤又恼怒。   还未走两步,江旻又问,“枍榆,你能让西稹扮女子吗?”   江枍榆脱口而出,“不能。”   “他不是很听你话?”江旻直言,话都没过脑子。   江枍榆冷他一眼,反驳道,“我干嘛要去撞他气头上。”   “……”江旻。   细思确实如此,江旻没在纠结,有些叹息,“可惜、他身形肯定能成功。”   江枍榆脱口而出,同样没过脑子,“他都说、易容长春喜爱未出阁女子。”   话一出,江枍榆顿觉不好,幸好江旻没细想,又得以逃过一劫。   差点就挖坑把自己埋了。   迎上西稹目光,他嘴角带着笑意,似乎很甜蜜。   江枍榆没过多关注,反而打量他身形,确实很矮,比宋疏雨还矮一些,不细看,也瞧不出。   西稹女装,思想一旦形成,脑中不断闪过西稹男扮女装画面,挥之不去,甚至主动为他描眉、抹胭脂。   杏仁眼特别迷人,抹上淡淡胭脂,肯定能勾引易容长春。   由于他过于沉醉,盯着西稹的脸痴笑,让西稹微顿,白扇轻敲江枍榆,小声道,“在想什么?”   回神的江枍榆,有些心虚,后退几步,转移话题,“嗯、我们不赶路吗?”   西稹望一眼天边晚霞,消散不少,“走吧,天要黑了。”   话音一落,林间只瞧见几抹身影。 第十七章   抵达平乐镇,月光被乌云扯住大半,已是夜深人静。   镇上光亮都极少,只能透露少许月光,看清脚下的路,偶尔有亮光灯笼。   西稹贴上江枍榆后腰,担忧道,“脚疼吗?”   江枍榆直起身,拍开腰上的手,活动脚腕,“不疼,就是没赶过这么远的路。”   西稹贴近他,眼眸透亮,“娘子,要不我背你?或者、你更喜欢我抱你。”   “……”江枍榆无语,又一次拍开腰上的手,冷漠道,“不需要,我能自己走。”   最前端的东方棠棣,一转身,就见他们二人恩爱,有些无奈,“别谈情说爱了,去找客栈休息吧。”   “去吃点东西,我饿了。”百药子扯过腰上葫芦,饮一口美酒,此刻只想美酒配佳淆。   西稹浅笑,握着江枍榆手腕,大步往前走,“走吧,找到客栈就住下。”   江枍榆早走不动了,此刻被西稹带着走,少费不少力气,没挣扎,让他拖着走。   距离最近的客栈,推门而入,便与宋疏雨对上视线。   “……”西稹。   “……”宋疏雨。   想必宋疏雨也是累了,选择最近的一家客栈,点的菜也是刚上。   尴尬一阵,店小二眼力见十足,热情招呼,“几位客官认识?”   西稹漠然,越过店小二,“不认识。”   紧握的手,江枍榆被带动一步,选择较干净凳子坐下。   店小二识趣倒茶,笑盈盈道,“几位客官,住店吗?上好房间还有很多。”   东方棠棣环顾桌上的人,他与百药子一间,西稹与江枍榆一间,江旻与四时,“西稹,三间、还是四间?”   “四间,我付。”江旻果断道。   东方棠棣微微点头,冲着店小二颔首,“听他的,四间。”   “好勒,几位客官稍等,饭菜马上就上。”   西稹饮一杯茶,又倒一杯,又与宋疏雨撞上视线,此次并非他愿意,而是宋疏雨在他对面坐下。   宋疏雨挨着江旻坐下,傲慢撑着下颚,有些轻视道,“小少爷,你不怕死啊?”   西稹淡定喝茶,纤细指尖滑过茶杯,平和道,“宋姑娘,你若有危险,也没人会救你。”   “谢谢你,先担心你自己。”宋疏雨阴阳怪气道。   西稹平缓道,“宋姑娘,你到底想说什么?”   沉默片刻,宋疏雨偏开目光,有些别扭开口,“你哥、什么时候来。”   西稹闻言,失笑,有些打趣口吻,“宋姑娘爱慕我哥?”   “胡说!”宋疏雨反应过激,很难让人不多想,理直气壮胡扯,“我只是、只是你哥来了,肯定能解决。”   西稹假若恍然,语气有些好笑,“原来、宋姑娘不爱慕我哥,可惜、我哥还觉得宋姑娘可爱呢。”   “真的嘛!”宋疏雨激动道,典型不打自招。   西稹失笑,“假的。”   “……”宋疏雨,意识被西稹打趣了,她有些恼,愤愤起身离开。   四周又安静下来,店小二贴心为他们上了点心,填饱肚子。   东方棠棣不禁多嘴,“真是别扭的女子。”   百药子抿一口美酒,漠不关心道,“别扭也不是你的。”   “算了,要不起。”东方棠棣拿过百药子杯子,少饮一口,身心都舒畅了,确实是美酒,感慨道,“好酒。”   赶了一天路,饭菜还未上齐,江枍榆便入肚一碗米饭。   按理说,除却西稹,每人都吃得特撑,几碗米饭。   江枍榆见他终于吃完一碗米饭,差点想给他鼓掌了,“你不饿吗?赶了一天路欸。”   西稹闻言,微愣,他似乎很难察觉饿,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太久远了,他都不记得了。   那时,只想着活命,哪会想着饿,就算饿,他也不能乱吃,随时会丧命。   以至于后来,他都习惯了,百药子喊他吃饭,他就吃,百药子没开口,他就几天不吃不喝。   如今回想,他不知,那些日子如何度过的,居然奇迹般存活下来。   见西稹走神,江枍榆轻推他,问道,“西稹,你怎么了?”   回神的西稹,浅笑一声,放下筷子,拿上白扇,“没事。”   江枍榆没多问,吃饱休息后,就想歇息,正好店小二过来,顺便问道,“我们房间在哪?”   店小二热情带路,“客官,在二楼。”   西稹紧随其后,突然被人拦住身影,不解看向江旻,“有事?”   江旻直男,也没多想,“你和他睡?”   西稹冷漠,眼神在询问他,有何不可。   江旻拉过江枍榆,主动让位,“你睡这间,我们去旁边。”   江枍榆恍惚片刻,在西稹冷眼时,突然回神,一把抽回手,推开江旻,回到西稹身旁,“我跟他睡。”   江旻直言,“他可是……”   “是什么?”西稹冷漠,眼神渗人,语气冷漠警告,“难不成、你还想挨着他睡?”   突然意识,某人是女子身份,江旻也不硬气了,主动后侧两步,回到房间,关门之际,还不忘探出脑袋,担心江枍榆,“你自己小心。”   “……”江枍榆无语,他本来很安全的,被你一搅合,很危险了。   西稹不悦合上白扇,声音都比平常大,表明他此刻在生气。   白扇抵开房门,房内漆黑一片,西稹问道,“有热水吗?”   “有,多呢,一会儿送来。”店小二热情道。   房门被合上,江枍榆有苦难言,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露出笑脸,挨着西稹坐下,殷勤倒水,“喝水吗?”   西稹放下白扇,拍拍大腿,眼神平淡。   “……”江枍榆有些排斥,但还是忍着心中不适,坐在他腿上。   西稹心情好转,露出笑容,指尖在他腿上游走,来回轻滑,让江枍榆一颤,只觉得痒。   全身重量压着西稹,江枍榆毫无心里负担,他直觉,西稹抱他很轻松,但腿太痒了,一把扣游走的手。   西稹轻捏他腰肢,一手抚摸他下颚,暧昧轻声道,“娘子,我想吻你。”   “不行。”江枍榆偏头,果断拒绝。   西稹环抱他腰,埋入怀里,有些撒娇口吻,“我醋了。”   “……”江枍榆心中痛骂江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西稹醋了,后果,让他一颤,长叹一口气,痛下决心,极为不情愿,“不伸舌头,可以吗?”   西稹只觉喉结一紧,江枍榆害羞,娇红脸祈求,让人把持不住,带有喘息呼唤一声,“娘子、”   江枍榆偏开头,扣住腰上的手,忍着羞耻道,“可以吗?”   西稹半阖眼,仰头在江枍榆脖子啃咬,克制没留下印记,粗重喘息道,“可以。”   话音一落,江枍榆深怕他反悔,扣住他手腕手,用力一扯,拉开西稹,一手扣住他后脑勺,低头亲吻。   很重,磕到牙齿了,但是很快,离开得很快。   唇肉磕到牙齿,痛觉传来时,江枍榆已经没影了。   西稹晃神,呆愣椅上,有些木讷拂上嘴唇,嘴唇还残留江枍榆味道,让他弯了眼角。   内心一暖,嘴角笑意不断,转身看向江枍榆,薄杯蒙住脑袋。   他能猜测出,江枍榆此刻的窘迫,羞怒。   凝想至此,嘴角笑意更深,对江枍榆的喜爱,更深一层。   店小二敲门,端来热水,西稹示意他放下。   江枍榆此刻状态,需要时间冷静,他没去打扰他,关上窗户,脱掉衣裳,简单清洗身体。   薄被虽薄,却还是热了江枍榆一头汗,全身都在出汗,大汗淋淋。   忽然,蒙头的手被人握着,床上传来动静,猜测是西稹洗完澡,准备睡觉。   他温度很高,包括手掌温度,但他触碰的东西,温度更高。   !!   江枍榆羞怒,蒙薄被的手,捏紧薄杯,指尖泛白,此刻怒气重天,刚扯薄被,就被压住。   西稹压住薄被,顺势压住江枍榆头,克制道,“别动,就这样,很快就好了。”   这样确实减少了江枍榆内心羞耻感,虽然有些反感,却没之前那般抗拒了。   跟随西稹动作而动,当掌心温度愈发滚烫,他知道,西稹快了。   随着一声低吟声,江枍榆收回手,半路却被截住,刚想破口大骂,察觉湿帕,正擦拭他手中,憋回心中怒火。   解决好后,西稹随手一挥,床帘落下,光线昏暗下来,跨过江枍榆,躺在里端,免得江枍榆又生怒火。   躺下后,西稹指尖点点薄被,温柔道,“娘子,去洗澡。”   话音一落,江枍榆翻床而起,一把掀开床帘,羞怒离开。   幸好拉下床帘,否则某人又得抓狂。   虽然西稹帮他清洗的手,不难看出西稹的细心,但他还是嫌弃,又清洗一次,才满意点头。   搭理满头青丝,江枍榆坐在椅子上,幽怨盯着床帘,透过床帘,咒怨西稹。   愈发心烦气躁,简直坐立难安,脑中浮现之前画面,他就烦躁。   “娘子,明天还得赶路。”   听闻赶路,江枍榆烦躁的心,瞬间冷静,刚休息的腿,仿佛又开始酸痛了。   哀叹一声,不能与身体过不去,早些歇息,还得赶路。   西稹没刻意贴近他,防止江枍榆又反感,一晚上都很平静。   平乐镇还未大亮,楼下便传来嘈杂声,街边小商小贩也开始摆摊,为了生计起早贪黑。   西稹缓缓睁眼,轻拍江枍榆,“娘子,起床了。”   睡意惺忪,江枍榆勉强睁眼,觉得全身都累,果然昨日用力过猛,也是头次觉得,赶路好累。   也深刻明白,他若是想跑,迟早被抓回去,就凭江湖人的拼劲。   刚挂上床帘,大脑还未清醒,就先目睹西稹赤裸,一丝不挂的身体。   “……”江枍榆郁闷,他还用刻意偷窥他洗澡,随时随地露给他看。   不禁让江枍榆心生佩服,一点羞耻之心都无的人。   穿上衣裳,梳洗完后,江枍榆哀叹一声,默默拾起桌上梳子,靠近西稹。   从他梳洗打扮起,西稹便乖巧坐在椅子上,撑着下颚,爱意满满盯着他,坐等他给他绑头发。   透过铜镜,江枍榆察觉西稹嘴唇微肿,倾身,贴近铜镜,问道,“你嘴怎么了?”   闻言,西稹笑得特甜,特蜜,轻声暧昧道,“娘子,你昨晚磕的。”   !   江枍榆羞怒,没控住手上力度,抓得西稹头皮生疼。   “娘子,头发掉了。”   江枍榆松开力度,冷哼一声,“活该。”   西稹闻言,宠溺一笑。   下楼便注意到东方棠棣他们,早点都点好了。   东方棠棣咬一口包子,调侃道,“你也会扎头发了?”   西稹刚想夸赞江枍榆,就被抢先了,江枍榆直言,“他为何不能?”   “……”东方棠棣:大清早就这么大火气?   西稹失笑,应和道,“我为何不能?”   “……”东方棠棣无语,懒得搭理他们。   四时倒一杯豆奶,小声道,“小少爷,宋姑娘已经赶路了。”   西稹微微点头,淡淡道,“嗯。”   药膏映入眼眸,西稹自觉张嘴,方便百药子上药,冰冰冷凉,红肿瞬间消缓。   东方棠棣合上瓶子,收回口袋,问道,“你嘴怎么了?”   西稹撕扯一块馒头,放一小口入嘴,上扬嘴角,“上火。”   百药子恍惚,“上火?”   察觉江枍榆埋头,都快埋入碗里了,他们也没在过问了。   吃完早饭,趁烈阳还未毒辣,赶紧赶路。   顶着烈阳,又赶了一天路,天已经黑了,四周漆黑一片,除了头顶大树,几阵大风,一丝月光都未透过。   西稹停下脚步,吩咐道,“四时,带火折子了吗?”   四时闻言,果断吹燃火折子。   漆黑的深林,隐隐一束火光。   西稹朝前方大喊,“棠棣,明天在赶。”   东方棠棣不解,反问,“不远了。”   按照他们进度,不出几个时辰,便能抵达了,西稹突然休息,让百药子也一愣,“西稹,你怎么了?”   西稹示意四时去找干枝,不顾江枍榆害羞,横抱而起,解释道,“他们夜晚没赶过路,又没月光,他们很容易受伤。”   此言一出,江枍榆一愣,反抗的动作,也停下了。   西稹让他靠着树桩,托着小腿,扯开裙摆,被树枝刺穿,血流了不少,伤口不严重,对江湖人来说,根本无心搭理。   西稹扯出软剑,划掉一截袖口,细心包扎。   火折子被摆在地上,微弱的光亮,没照西稹脸,只照亮脚踝处的手,细心处理伤口的手。   江枍榆内心平静,眼眸也平静,盯着西稹入了神,突然,就觉得西稹不那么讨厌了。   在漆黑一片中,西稹察觉他受伤,过于常人的敏锐,察觉他呼吸,脚步不对,断定他受伤。   这一点,触动了他内心,让本平静的内心,泛起丝丝涟漪。   “红绳染了血,能取下洗吗?”   江枍榆恍惚,有些木讷,“不、不用。”   “嗯。”   西稹没过多话,为他处理伤口后,去翻找四时的包裹,翻出水壶,“喝点水,我去找木柴。”   江枍榆恍惚点头,有些迟钝喝水。   刚拾起软剑,就被江枍榆喊住,“西稹、你软剑能给我吗?”   西稹瞟一眼软剑,交江枍榆手上。   在场除了江枍榆,只剩江旻,他也适应不了,月光都无的黑夜。挨着江枍榆而坐,瞟见他手中软剑,好奇伸手,“西稹对你很好。”   闻言,江枍榆一顿,他也不知他为何一愣,“嗯。”   “嘶、这也太利了吧。”江旻被划伤手,不禁感慨。   透过微弱的光亮,江旻发现江枍榆也划伤手指,正滴落血珠,落入软剑之上。   江旻担忧抓过他手,“枍榆,你也划到了。”   江枍榆抽回手,指尖碾散血迹,“嗯,别跟西稹说。”   此话一处,二人皆是一愣。   之前的话,是江枍榆无意识的话,下意识瞒着西稹,是怕他担心,还是不想跟他扯上关系?   二者皆有吧。   江旻诧异一瞬,也没在好奇,注意力都在软剑上,颇为震撼,“枍榆,这剑不沾血。”   江枍榆端详软剑,刚滴落的血迹,确实没残留在上,都不知二人在哪划伤的了。   “是把宝剑。”江旻喜爱道,又有些惋惜,“哎、可惜了,被西稹拿着。”   江枍榆不解道,“他怎么了?”   江旻一本正经道,“他又不会武功,不是浪费宝物嘛。”   闻言,江枍榆没回话,脑中浮现西稹画面,即使他是西盟的爱子,在肉弱强食的武林,也都是不受待见的。   无论是谁,都看轻他,言语挑衅,随意欺负。   忽然,他觉得他与西稹,似乎能相通,他是血统高贵的王子,却一样不受待遇。   只因他母亲是普通人,还是中原的人,更加不受待见。   江旻察觉他情绪低落,关心道,“枍榆?怎么了?”   江枍榆回神,微微摇头,端详软剑,“用来防身也是好的。”   “有什么好防的,他轻功那么好,直接跑不就完了,在说了,防身,他能打得过谁?”江旻直言不讳。   江枍榆一时哑然,不能否认,但也不得不承认,“他打不过我们,我们也伤不了他。”   “……”江旻默认,点头承认,“轻功确实好。”   忽然,一阵夏风吹过,西稹他们回来了。   百药子负责生火,刚点燃干草,摸干柴时,触碰到软滑滑,毛茸茸的,似乎还粘粘的。   一转头,便对上东方棠棣脸,笑意盈盈道,“百药子,这兔子、我处理不来。”   “……”百药子无言,指着火堆,“我还要生火。”   “生火交给四时,你处理兔子。”西稹又丢一只给他,后背的手捏碎带血竹叶,化成粉末飞散。   见到活蹦乱跳的兔子,他就是忍不住,幸好当时除了东方棠棣,别无他人。   深林还有一条蛇,他本想捡回来的,转念一想,江枍榆应该不会吃,果断丢掉。 第十八章   这时,江旻拿过软剑,兴奋道,“小少爷,你这软剑卖吗?”   西稹冷淡,视线从软剑一晃而过,快步上前收回软剑,拒人千里之外,“做梦。”   江旻晃神,手中软剑不见身影,有些失落,“不卖就不卖,看看也不行?”   “不能。”西稹语气很冷。   江枍榆见他过来,主动挪位,让他坐下,却被他按住,眼神冷漠,“别动。”   掀开裙摆,确认没在流血,西稹靠在江枍榆肩上,微微闭眼,闭目养神。   一股很淡的香味飘过,江枍榆细嗅,香味突然消失,这让更加好奇,百药子是何等神仙,如何制的香味。   江枍榆后仰,靠着树桩休息,还未闭眼,突然被扣住手腕。   西稹凝视划破的指尖,微弱光亮,几乎察觉不出伤口,语气有些冷,“下次在受伤,别在想碰软剑。”   江枍榆愣神,解释道,“不、不是软剑。”   西稹眼神平静,抓起手腕,“不是软剑?”   “嗯,不是……”江枍榆强行解释,突然没了声音,瞬间呆愣木讷,呆望被西稹含入的指尖。   江枍榆居然未反抗,甚至都忘了,他该反感排斥。   西稹吐出手指,又轻舔细小伤口,微微偏头,盯着江枍榆愣神的脸,肃然道,“是软剑划的吗?”   有些慌神,江枍榆抽回手指,推开西稹,小声承认道,“嗯。”   西稹没在靠近他,后仰靠在树桩上,语气平缓,却带有强硬,“下次在受伤,别在想碰软剑。”   江枍榆不满,反驳道,“刚是意外。”   西稹撑开白扇,微微扇风,强硬道,“意外也不行。”   闻言,江枍榆闷闷不乐,诸多不满,用力一推,将闭目养神的西稹推倒,得意一笑,“活该。”   西稹无奈摇头,撑着身子,瞟见百药子烤肉,从肉香判断,差不多熟了。   率先抢过兔腿,一句道谢都没有,果断递给江枍榆。   “……”百药子气愤,抱怨嘀咕,“重色轻友。”   刚还嘀咕抱怨,当手中另一只兔腿被抢,百药子爆发,起身追出去,“棠棣、你给我站住!”   “百药子,你以前都会让我的。”东方棠棣握着兔腿,一口未咬,被追了半个时辰。   兔腿都凉了,东方棠棣有些好笑,“百药子、四时烤的兔腿好了,你快去拿,否则又没了。”   “你还我,你去拿新的。”百药子不依不饶道。   东方棠棣避开他,又跳上树枝,“百药子,我吃惯了你烤的,不要新的。”   “我也不要,你快还我。”百药子坚持不懈,暗示发誓,非得夺回兔腿不可。   山林时常窜出人影,传来声响。   西稹诧异,“百药子,你这么小气了?”   此言入耳,百药子差点吐血,“你们俩抢我东西,还冠冕堂皇?”   闻言,西稹识趣闭嘴,调整姿势,闭目养神。   江枍榆啃着兔肉,颇为意外道,“你又不吃了?”   西稹淡淡应声,“嗯。”   烤肉飘香,几人都吃得饱饱。   东方棠棣平躺,伸手碰碰百药子,“在给我喝一口。”   百药子护住葫芦,护犊子一般,“不给。”   “百药子、别这么小气。”   “谁小气?”   “你。”   “谁?”   “你。”   百药子一阵无语,背对他而睡。   片刻,百药子甩开腰上的手,那手又搭上来了,百药子愤愤甩开,不出片刻,那手又来了。   “……”百药子哑然,又妥协了。   西稹陷入浅眠,察觉江枍榆又一次惊醒,因野外过夜不适应,他拍拍大腿,“躺这儿。”   江枍榆犹豫,“腿麻、我可不管。”   “不会的,躺吧。”西稹轻声道。   江枍榆又是一阵犹豫,内心挣扎片刻,果断妥协,枕着大腿而睡。   微微火光,时而被夏风吹动,少年围绕火堆而睡。   刺眼的阳光,穿过深林,西稹微微睁眼,低眸,望着江枍榆熟睡。   意识到阳光,西稹伸手,搭在江枍榆眼眸上,遮挡刺眼阳光。   清醒的意识,环顾四周深林,意识忽然飘远——   他经常在深林醒来,都是昏厥过后,无意识清醒,不记得如何昏死的。   百药子也因时刻照顾他,疲倦在林间睡过去。   那些日子,他居然也活过来了。   微微脚步,唤醒西稹,止住了走神,原来是四时醒了。   西稹望一眼头顶,轻点江枍榆头顶,轻声道,“江枍榆、江枍榆,起床了。”   睡意朦胧中,江枍榆轻柔眼睛,却摸上西稹手,软无力拿开,软绵绵道,“你手、好小。”   西稹眼眸黯泽,舔咬嘴唇,入魔般盯着江枍榆,睡意绵绵的他,让人没抵抗力。   意识清醒后,江枍榆坐起身,懒懒伸懒腰,“天亮了,又得赶路了。”   西稹闻言失笑,拍拍他后腰,将人扶起,“过了凤梨山,就是童城了。”   “凤梨山还有多远?”江枍榆。   西稹指着脚下,又指着前方,“快了,童城马上到了。”   几人没过多耽误,片刻未多停留,匆匆赶路。   穿过凤梨山,还得过凤梨湖,比西亭湖还宽。   江枍榆拽住西稹衣角,小声祈求,“西稹、从那边绕吧,我跨不过去。”   西稹闻言,坏心思涌上心头,故作思考,片刻,“江枍榆,你牵我,我就绕过去。”   “……”江枍榆无语,望一眼湖面,心内一怯,妥协,“好吧。”   西稹脸皮厚,果断伸手,江枍榆犹豫片刻,伸手牵住。   “走吧。”西稹满意点头,放缓脚步。   一路跟随的几人,有些无语。   东方棠棣撑着百药子,无奈道,“就这速度,又得晚上才到。”   百药子望一眼,不远处的童城,无可奈何道,“晚上能到就行,希望西稹别玩赖。”   “我觉得他不会玩赖。”东方棠棣有些肯定道。   百药子反驳,“他肯定玩赖。”   东方棠棣一笑,商讨道,“百药子,这样吧,我们打赌。”   “赌什么?”   东方棠棣得意一笑,不怀好意道,“上次的教学,如何?”   “你来真的?”百药子诧异道。   “赌吗?”东方棠棣避开问题,扬言挑衅。   百药子犹豫片刻,有一种,输赢他都遭殃,屈服好奇心之下,他同意了,“赌。”   东方棠棣得意大笑,“百药子,不可反悔。”   “不反悔。”   事实证明,西稹没玩赖,牵着江枍榆走入童城。   刚入童城,江枍榆果断松手,嫌弃的擦擦手心汗水,还不忘调侃他,“你手好小,比穆青手都小。”   西稹浅笑,贴近其耳边,暧昧道,“娘子,这个不小就行了。”   顺着西稹眼神,瞟见身下,江枍榆一时无语,有些愤愤,“无聊。”   走入童城,已是黄昏。   四时上前,问道,“小少爷,我们是去府上?还是住客栈?”   西稹指着不远处客栈,“住这。”   四时木讷,解释道,“小少爷,这离府上很远,不太好观察易容长春动向。”   西稹笑而不语,合上白扇,指着客栈道,“走吧。”   西稹发话,四时没在多嘴,而东方棠棣他们更不会多嘴,甚至都不清楚目的。   人满为患的客栈,几人一时找不出空位,几人只得退出去。   江枍榆后退,突然被挤推扳倒。   西稹揽住他,警惕看向地上人,提醒道,“记得看路。”   地上的人,还未爬起来,就激动大喊,“免费吃饭,哪还故得看路。”   客栈过于拥挤,嘈杂不堪,耳膜都有些刺痛,江枍榆捂耳,“西稹,我们走吧。”   西稹贴上他后腰,撑开白扇,贴近其耳边,“娘子,不能走,我们得挤进去。”   其他人不解,但都没反对,推开拥挤人群,蛮力挤入前排。   充分有利的位置,见到聚会的主人,导致客栈拥挤的始恿着。   此时,四时也收集情报而来,俯身在西稹耳边道,“小少爷,童城向公子,正是他们写的武林状。”   西稹若有所思,盯着眼前人入神,从他一言一行,都察觉不对。   在众人窃窃讨论中,西稹总结出,原来这是向府公子,为了祈求菩萨保佑,日日行善,希望能保佑其妹清白。   “向公子越来越大方了。”   “对,居然包下整个客栈。”   “……”   又陆续从百姓口中得知,向公子向来一毛不拔,如今为亲妹,也是倾尽家产,在所不辞。   线索都理清,西稹示意他们离开。   在对面饭店坐下,老板显然不悦,对面生意火爆,而他店内冷清。   随意点几样菜,上两壶美酒。   西稹轻滑茶杯,若有所思,对面的东方棠棣见状,开口询问,“哪不对吗?”   西稹松开茶杯,肃然道,“哪都不对劲。”   江枍榆同样疑惑,出声道,“从他们口中得知,向公子向来吝啬,就算行善,也不会如此挥霍钱财。”   西稹微微点头,赞同道,“对,行善方式很多,吝啬之人,不会将散财摆在首要位置。”   “向府不缺钱,这些钱、对他们来说,不值一提。”东方棠棣。   闻言,西稹淡笑,看向百药子,不怀好意一笑,“百药子,给我几瓶春生。”   “没有。”百药子果断拒绝。   此言一出,几人沉默,若有所思。   西稹无畏一笑,淡然道,“向公子散财,乐在其中,很难不让人怀疑。”   “确实不对劲,百药子最不缺的就是药,但每次他都心疼。”东方棠棣若有所思道。   察觉一丝疑惑,他们的目的便是跟踪向公子。   香喷的饭菜,端上饭桌,浓香的酒味,让人食欲大增。   口中是软糯米饭,西稹又夹一块嫩肉,还未放入碗中,对门客栈,便走出人影。   不引人注目太难,对门客栈向来只进不出,突然出几人身影,一眼便能注意。   正巧出现的人是向公子,西稹放下筷子,匆匆离去,“向公子出来了,我先跟上。”   东方棠棣闻言,也放下筷子,“我跟去看看。”   江枍榆正打算起身,就被百药子喊住了,“别去添乱。”   身为忠心下属,四时片刻不耽误,急忙跟上。   晚霞浅浅淡淡,映在天边,稍有明显动作,很容易被察觉。   西稹突然停下脚步,在穿梭人群中,打量向公子,心中的猜测,愈发断定。   拦住东方棠棣,就察觉四时身影,吩咐道,“跟上,小心点。”   四时迅速离开,西稹拉着东方棠棣原路返回,这让东方棠棣一头雾水,不解道,“不追?”   西稹坦然,解释道,“他发现我们了。”   闻及至此,东方棠棣有些郁闷,“你不绊我,他不会发现。”   西稹坦诚点头,“对。”   “你绊我作甚?”   西稹平淡道,“试探他能不能发现我们。”   “?”东方棠棣困惑不解,追问,“我们在跟踪他?你试他发现我们?”   “嗯。”西稹淡定道,“等四时回来。”   与他们汇合,西稹没胃口吃饭,喝一杯茶,不缓不慢道,“如若我没猜错,向公子就是易容长春。”   江枍榆肃然,“当真?”   西稹有些断定,“向公子是文弱书生,居然能发现我们,不是疑点重重?”   东方棠棣恍然,“你是故意的。”   西稹点头,浅笑,“他没注意四时,我们等四时回来。”   打算歇息这家饭店,刚备好上房。   便听闻楼下动静,匆匆下楼。   原来是外面有人打起来了,刀光剑影,难舍难分。   走出饭店,头顶闪过人影,随即是几阵掌力,西稹赶忙躲开。   眼前的小商贩被击倒,倒在血泊之中,被击碎的木板插入胸膛。   西稹皱眉,这属于滥杀无辜,武林大忌。   耳边又传来熟悉声音,压抑不住的咆哮,“你敢杀人!”   “易容长春,今天就是你死期!”男人冲宋疏雨狠厉道,手上动作更是凶狠。   宋疏雨是双星门爱女,当然也是双刃为器,一手一刃,面对长枪,也是毫不逊色。   东方棠棣颇感兴趣,“易容长春,还能易容女子?”   西稹合上白扇,跨上小摊,飞上屋檐,落在宋疏雨身后,警惕道,“易容长春。”   察觉动静,宋疏雨警惕转身,见识西稹,佛然大怒,“西稹!你眼瞎嘛,本姑娘都不认识!”   西稹平静,不急不躁道,“宋姑娘,我喊的是易容长春。”   对面的人,年长他们至少一轮,见西稹,立马解释,“别被易容长春迷惑,她不过易容成你好友模样。”   西稹撑开白扇,颇为闲情,微微晃动白扇,平淡道,“我与她并非好友。”   “那我们一同制服她。”   西稹伸手,拦住他动作,避开宋疏雨丢来的利刃,笑道,“宋姑娘,稍安勿躁,不合作,可是你说的。”   对面男人意识不对,直言,“你们是好友吧?”   西稹不急不躁道,“易容长春,也不是你吧。”   对面男人一愣,极快颠倒黑白,大喊,“易容长春,你居然还有帮手。”   不给他们说话机会,提上长枪,便冲过来。   西稹轻功了得,反应灵敏,男人根本触碰不到他,此刻青筋蹦跳,愤怒大喊,“站住!”   几轮战下来,宋疏雨抵不过男人,已经开始吃力。   利刃滑过长枪,围绕长枪极快旋转,男人见状,赶忙松开手,双手合力,运力一推,利刃极快飞出。   宋疏雨一跃,接住利刃,眼眸狠厉,“易容长春,你死定了。”   正当男人准备得意时,身后传来动静,刚反应,迎面对上东方棠棣,避开长棍,甩手击开长枪,轻功后退。   拉开距离后,男人还未松懈,身后便传来动静。   江旻冷眸,手中长剑早蠢蠢欲动了。   男人变得谨慎不少,风吹草动都计算在内,明显没预想会有这么多人。   江枍榆落入屋檐,正好挨着西稹,伸手揽上他腰,“软剑借我一用。”   西稹错愕,腰上软剑便被抽走,顿时紧张起来,长剑与软剑虽同为剑,但截然相反,相差很大,软剑可比长剑难太多了。   而夺得软剑的人,根本无心担忧,握紧软剑,便冲上去,正好男人被东方棠棣制压。   催动内力,江枍榆一剑刺入,却被男人侧身躲过,手中长枪更是腾空而出,直逼江枍榆。   江枍榆沉静,软剑宛转半圈,正面迎上长枪。   西稹大惊,他就知江枍榆会莽撞,软剑与长剑截然相反,在乱来,江枍榆得先伤了自己。   飞快跑向他,伸手截住软剑,反手避开剑刃,剑刃上残留内力,镇开西稹,软剑飞出。   避免受伤,西稹拉动江枍榆,避开反弹回来的软剑,软剑冲入瓦内,正好落在脚边。   长枪又迎面而来,西稹借力,撑着江枍榆肩,腾空跃起,踢中男人胸膛。   内力反弹,西稹被镇飞出去,空中旋转两圈,平稳落地,嘴角却溢出鲜血,猛吐一大口血。   江枍榆大惊,急忙上前扶住他,颇为自责,担忧道,“西稹,还好吗?我带你下去休息。”   突然,另一端传来嘲笑,仰天长啸,男人讥讽道,“你没有内力,那我应该认识你。”   西稹警惕抬眸,盯着他不语。   听闻至此,东方棠棣几人,默契停手。   男人轻蔑一笑,“西盟小少爷,你也敢接江湖状。”   这时,宋疏雨前来查看伤势,有些无奈道,“都让你在家待着了,你非要来。”   西稹轻推宋疏雨,直起身子,无事一笑,“你觉得、你能跑吗?”   男人左右打探,有些认命,“跑不了。”   西稹也没废话,示意他们动手。   在几人合力之下,男人坚持半炷香,也是极限了。   西稹刚抬脚,就被江枍榆拦住,疑惑道,“嗯?怎么了?”   江枍榆皱眉,担忧道,“我背你吧,你好像伤得很严重。”   闻言,西稹浅笑,拒绝他的好意,“没事,走吧。”   西稹抹掉血迹,从容不迫的步伐,扯过一旁立着的软剑,迅速收回腰间,语气严厉,“又受伤了,软剑别在碰了。”   江枍榆呆愣,明明是责怪口吻,他却听闻出自责。   西稹在自责,分明是他自作主张受伤,西稹却反过来自责,这让他更加过意不去。   捆绑住男人,被粗鲁摔倒在地,正好滚落百药子脚下。   百药子喝酒动作一顿,颇为嫌弃,一脚将人踢开,见他们回来,若无其事道,“回来了。”   西稹刚坐下,江枍榆便恳求百药子,“百药子,他受伤了。”   西稹与百药子对视片刻,百药子就知他无事,还是装模作样伸手。   “……”西稹无言,见江枍榆担忧面庞,无奈伸手。   刚贴上手腕,百药子便松开手,敷衍道,“死不了。”   “……”江枍榆哑然,木讷看着百药子,就算是神医,也不能如此敷衍吧。   西稹反而心情很好,贴近江枍榆,笑道,“江枍榆,你担心我?”   江枍榆推开他,动作不似往常粗鲁,温柔不少,有些自责,“你是为我才受伤的。”   西稹失笑,无谓道,“受伤而已,这又没什么。”   江枍榆刚想反驳,转念一想,身为江湖人,这种伤,确实不足挂齿。   但、他刚才吐血,似乎很严重,是因为早些年中毒,身体变弱了。 第十九章   眼眸闯入宋疏雨身影,有些傲慢面,对他们而坐。   西稹没施舍眼神,一心关注江枍榆,炽热的眼神,停留在他身上,此刻,他嘴角笑意不断,笑意压不住。   宋疏雨一拍桌子,示意他们关注,“西稹,易容长春,也有你一半功劳。”   西稹挥手,毫不在意,“宋姑娘言重。”   宋疏雨傲娇,道谢也别扭,“易容长春是我引出的,你、我合力制服的,我会这么说的。”   话音一落,西稹抬眸,淡然道,“宋姑娘,他不是易容长春。”   宋疏雨显然不信,反问,“证据?”   西稹不语,偏开视线,瞟一眼江枍榆,失笑,“今晚、你便知晓了。”   夕阳落山,四周都黯淡下来。   西稹轻拍江枍榆,示意他回神,起身向门外走去,“宋姑娘,走吧。”   宋疏雨疑惑,问道,“你确定嘛?”   刚踏出饭店,就被江旻打断,指着男人道,“他呢?我们不管了?”   西稹无所谓道,“放这儿,让老板看守。”   江旻大惊,不可思议道,“什么!”   回应他的,是西稹背影,跃上房屋,飞快消失。   江旻被东方棠棣拦住,“不用管他,被绑着、跑不掉的。”   江枍榆担忧,强调道,“这样、太危险了,还是留人看守吧。”   东方棠棣笑道,“无事,不用管,相信西稹就行了。”   由于东方棠棣百般阻拦,江枍榆只得放弃,快步跟上西稹他们。   向府戒备森严,院中全是巡逻人手。   几人蹲在角落,伺机而动。   宋疏雨小声道,“他们都以为我是易容长春,我现在也进不去了。”   西稹微微点头,观察他们行动。   沉寂一阵,宋疏雨忍不住好奇,问道,“西稹,你相信我不是易容长春?”   “易容长春易容不了你。”西稹小声回答。   宋疏雨更为好奇,“为何?”   西稹示意他们小声,有人来了,待安全后,西稹才回答她,“易容还能易你记忆?”   突然,后院传来声响,听闻动静以一敌多。   西稹直觉,吩咐道,“四时遇到麻烦了,快去后院。”   几人抵达后院后,已经一团混乱,四时被围在中央,全力抵抗。   西稹率先冲入,落入人群中,靠近四时,问道,“四时,发现呢?”   “小少爷,向公子有危险。”   西稹借四时之力,一脚踏肩,腾空跃出包围圈,闯入房间。   房内,向公子与向姑娘瑟瑟发抖,依偎在一起。   西稹还未出口,东方棠棣破窗而入,直言,“易容长春,你跑不了。”   向公子胆怯躲在向姑娘身后,怯怯道,“你们、认错人了。”   西稹懒得废话,示意东方棠棣动手。   本还想多装一会儿,却耐不住东方棠棣不手下留情,易容长青便还手,怒道,“欺人太甚。”   东方棠棣无畏一笑,“不装了?”   易容长春功夫确实不高,完全不是东方棠棣对手,几招便败下阵来。   西稹一把揪住他后颈,推入院中,正好撞上百药子。   百药子蹲下身,颇为好奇,“手艺不错,挺逼真。”   对于这边的事情,西稹完全不感兴趣,一拍东方棠棣,吩咐道,“你们在这儿,我和棠棣离开片刻。”   话音未落,人影便不在了。   宋疏雨也好奇上前,蹲下身来,询问道,“真是面具嘛?”   百药子是何等人,完全有办法检验,这边交给他们处理,他主要目的是少林男人。   之前那个男人,是少林的人,并不是猜测,而是断定。   印象之中,界之的少林棍法,是他自创的,其中招式并非全是自创,白日见男人使用长枪,但确是棍法。   与界之有几招相似。   东方棠棣问道,“西稹,我们去找他?”   这里的他,指着的被留在客栈的男人,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男人该冲破穴道了。   听闻动静,二人即刻隐蔽。   男人目的是向府,在远偷偷观察,察觉向府动静不对,果断离开。   西稹从他身后出现,小声道,“你先回去,我一个人去。”   东方棠棣沉思片刻,有些担忧,“能行吗?”   西稹失笑,坦然道,“他发现我们了,你轻功不强。”   “……”东方棠棣哑然,识趣离开。   一路尾随,居然回到凤梨山。   一阵夏风吹过,卷走一片树叶,飘散空中。   男人微微遮眼,突然停下脚步,颇为震惊,哑声道,“你、你怎么这在。”   西稹不以为然,撑开白扇,悠闲道,“当然是在等你。”   男人冷笑,注意到四周无人,有些猖狂,“你一个人?等不来你救兵,你就死了。”   不给西稹反应时间,几步冲上前。   西稹不慌不忙,平淡侧身,踩上长枪,腾空而起,后跃一圈,落地,“急躁容易吃亏。”   男人知晓他轻功了得,为了不让他躲开,果断催动掌力。   当胸膛被刺穿,鲜血涌出,男人还在茫然,他催动的内力,反噬自身,内脏受损,吐血倒地。奄奄一息,绝望瘫倒在地,不敢置信瞪大眼。   西稹冷漠望着软剑,滴血不占,神情冷寒,“想活吗?”   男人全身抖得很厉害,离死亡很近,惊恐的眼神,不难看出他求生欲望,奈何无法开口。   西稹冷笑,收回软剑,蹲下身来,“我身上有玉尘仙,要吗?”   男人拼尽全力,才微微点头。   西稹满意一笑,冷漠起身。   软剑滑过脖颈,当场毙命。   西稹漠然转身,他本就没想他活,单纯逗他玩,让他渴望活着,期待活命,在送他上路。   凤梨湖风平浪静,水纹都极少。   阵阵夏风拂过,水纹一浪一浪,四周寂静一片。   “出来。”西稹冷漠道,平静注视湖面,从他进入凤梨山,便察觉有人,同他是一道半路赶来的,想必也注意到他杀人场景。   这也是西稹灭口的原因。   寂静夜晚,除却夏风,别无其他声音。   西稹耐心耗尽,背手的指尖运气,后腰处的竹叶,无风而起,脱离绿绳迅速飞入湖中,染红一片湖水。   尸体浮出水面,破水而出几位男人,手持木棍,眼神狠厉。   西稹沉眼,一脸平静,白扇在指尖游走,“易容长春,与你们有何关系?”   “你管不着。”   话音未落,木棍已经抵达眼前,西稹后退,侧身一转,徒手捏住木棍,借力一转,软剑一出,鲜血四溅。   首当其冲的男人,堪堪倒在脚下,西稹冷血瞟一眼,冷笑一声,“现在说吗?”   剩余四位男人,互看一眼,硬气持棍,誓死一搏。   月光与剑刃相结合,时而闪过光影,划破天际,鲜血四溢。   剑刃光亮锋利,在寂静月色之下,散发寒意,剑刃之下,不留活口。   收回软剑,西稹四周聚集内力,卷带片片绿叶,层层包围自身,飞速旋转,四处散开。   黑暗中,躲在暗处的男人,唯一的活口,被强风刮得睁不开眼,绿叶袭来,正好刺中手臂。   透过月光,鲜血溢出,男人不急不躁止血,一低头,脖子传来刺痛,惊愕瞪大眼。   “想去哪?”   阴森的声音,宛如索命之声,男人不敢动弹,连忙求饶,“大侠,饶命。”   西稹微动软剑,鲜血滚滚落下,男人恐惧,开始颤抖,“大侠,饶我一命吧。”   西稹冷冷道,“易容长春跟你们是什么关系?”   “他给我们送面具,我们负责护送。”男人不敢隐瞒。   “你们交给谁?”   “空色大师兄。”   西稹沉眸,又问,“易容长春身份知道多少?”   “我只知道、他以前是少林弟子。”   收回软剑,西稹平静屹立树枝上,月光倾洒,夏风飘动长发,吹动衣角,蹲在脚边的男人瑟瑟发抖。   二人平静相处片刻,西稹平静道,“你觉得你能活吗?”   “我……”   青影从树顶窜下,落入地面,快步离开,身后不远处,一具男人尸体摔入地面。   西稹赶回童城,街上空无一人,向府方向也平静,表明百药子他们解决了易容长春。   泛黄的烛光,照亮帘子后方的木桶。   江枍榆刚洗完澡,还未穿衣,忽然,烛光熄灭。   房间陷入黑暗,寂静无声。   江枍榆穿衣动作一顿,他在沐浴前,检查窗户,他亲手关上,蜡烛也是新的,不可能存在风灭的情况。   唯一能解释的,是有人闯入。   江枍榆警惕,呼吸都极为轻,谨慎一切动静。   没察觉有人近身,悄无声息的人影,抓住他手腕用力一带,跌入木桶,大腿磕到木桶边缘,整个人淹没水中,连同来人也落入水中。   江枍榆惊吓之中,难免有些慌乱,在水中压住来人,突然摸住秀发,一把绿绳。   西稹察觉身份被知晓,扣住江枍榆后腰的手,松开力度。   手指滑过绿绳,触碰竹叶,江枍榆猛的浮出水面,怒道,“西稹!”   西稹也不狡辩,果断承认,乖乖喊道,“娘子。”   江枍榆恼怒,揪住长发不放,“你想干嘛!”   头发被提起,西稹身体微微起身,抚上江枍榆手臂,笑道,“娘子,我想洗鸳鸯浴。”   “做梦!”江枍榆松开他,撑着木桶边缘,翻出木桶。   西稹一把抓住他手腕,带着讨好语气,“娘子,一起嘛、”   江枍榆果断拒绝,“不行。”   忽然,一阵浓香瞟过,扑鼻而来,在四周蔓延开来,愈发浓烈,密而不散。   江枍榆微顿,好奇问道,“这香味好浓,散不开。”   西稹平淡道,“我洗澡,香味会跑出来。”   江枍榆察觉他有些不对,过于平淡了,“你不喜欢这味道?”   “喜欢不起来。”西稹有些烦闷,松开江枍榆,脱掉衣裳。   江枍榆不解,喃喃道,“我挺喜欢的。”   西稹闻言,微楞,“娘子,你喜欢?”   江枍榆有些不好意思,偏头,小声道,“挺、好闻的。”   话音一落,西稹开怀一笑,是真的很开心的笑,单纯的开心,笑得很开心。   江枍榆错愕,有一瞬间觉得,西稹有小孩子气。   蜡烛被重新点上,微黄光亮照亮房间,一眼便发现软剑,与白扇摆放桌上。   香雾弥漫房间,飘香四溢,香味愈发浓厚。   江枍榆坐在铜镜前,擦拭长发,与西稹闲聊,“西稹,你多洗会儿。”   帘内传来声音,西稹有些困惑,“为何?”   “这香味好闻,我想闻一晚上。”江枍榆坦然,丝毫不吝啬心中喜爱。   西稹起身,揉揉湿发,一丝不挂走出帘子。   “……”江枍榆。   无语片刻,江枍榆起身,拿过干衣递给他,顺便替他擦擦湿发。   二人身高差距大,江枍榆低头为他擦干湿发,发现西稹后肩有淤青,明显是新的。   撩开湿发,触碰淤青,江枍榆关心道,“怎么弄的?之前有伤到这儿吗?”   是之前凤梨山弄的,西稹不关心道,“小伤。”   江枍榆微微点头,只是淤青,确实是小伤,没在关心,“把衣服穿上,我先睡了。”   西稹上前一步,转身抱住他,江枍榆还未反应,胸口传来湿润触感。   西稹扯开他衣襟,吻上胸膛,在锁骨处轻咬。   虎牙微微抵住锁骨,有些痒,有些酥,江枍榆不禁微微闭眼,喉结被含住,江枍榆被迫后仰。   “娘子,你帮帮我。”西稹有些撒娇口吻,带过江枍榆手掌,往身下带。   江枍榆一顿,后退一步,微微蹙眉,有些不愿。   西稹讨好笑着,拉过他手掌,贴在滚烫脸颊蹭蹭,偏头,在手心处轻吻,哑声道,“娘子,你帮帮我,摸摸它。”   犹豫片刻,江枍榆甩手灭掉烛光。   西稹见状,果断转身,后背贴上江枍榆胸膛,带着他双手,从后环着他,替他舒爽。   西稹也不压抑,靠着江枍榆肩头,后仰吻上突兀喉结,带些热气喘息,传入江枍榆耳中,滚烫的喘息吹红了耳肉。   “娘子,嗯、快点。”   江枍榆偏开头,忽视颈边的热气,耳边的喘息,内心仍旧有不适感,但、排斥感,没以往强烈了,甚至是能接受。   脖子被西稹咬住,压抑的呻吟溢出,江枍榆深知他快了,加快了手上动作。   双手沾满粘腻,江枍榆皱眉,推开紧贴他缓存的西稹,仔仔细细清洗双手。   西稹被推一踉跄,顺势走向床边,靠里躺着。   抹黑回来的江枍榆,伸手摸上床,发现西稹睡的里面,扯过薄被躺下,挥手放下床帘。   西稹侧身,面对江枍榆而睡,轻声道,“娘子,我喜欢你。”   江枍榆平淡,一脸理所当然,他早知晓了,有何好说的。   他自身都没多想,西稹的喜欢,他听入耳中,不似以往那般胃里翻腾,浑身难受,如今能平静接受,居然觉得这很正常。   突然,江枍榆猛地睁眼,他刚似乎在接受,呼吸一顿,他有些慌了。   他似乎在接受西稹。   不不不、他只是履行约定,为了能成功离开。   强行喂镇定剂,江枍榆才放心,渐渐闭眼休息。   江枍榆呼吸平稳,西稹缓缓睁眼,撑着身体,贴上江枍榆嘴唇,温柔轻贴。   他本来睡着了,但江枍榆猛的睁眼,呼吸一顿,又急促,惊醒了他,也不知想到什么,如此不安。   指尖轻触唇瓣,很柔软,西稹很喜欢,按耐不住内心喜爱,又一次俯身,轻吻。   刺眼的骄阳,闯入房内,被床帘遮挡。   敲门声响起,西稹睁开,迅速翻下床,微微打开门,露出一条缝隙,发现是江旻,没好气道,“有事?”   江旻晃神,诧异道,“你怎么在这儿?”   西稹冷笑,漠然道,“我不在这儿,莫非该你在?”   “……”江旻哑然,想必他误会很深。   江旻陪笑,解释道,“我来喊你们吃饭。”   “知道了。”   有些气愤关门,西稹不悦转身,正好对上江枍榆有些迷糊的眼神,西稹轻声道,“你醒了。”   江枍榆眨眼,伸伸懒腰,声音有些软,“谁啊?”   “你表哥。”西稹不悦道,踱步靠近江枍榆,问道,“他真是你表哥?”   江枍榆察觉他醋意,有些无力感,“这也醋?”   西稹重重点头,有些委屈,“醋。”   “……”江枍榆无奈,叹气,“他是我表哥,亲的。”   西稹闻言,仍旧不满,嘀咕道,“亲的,也得保持拒绝。”   江枍榆哑然,扯过一旁的衣裳,无奈道,“穿衣服。”   面对西稹光明正大,毫无羞耻的脱衣解带,江枍榆都要习惯了。   下楼吃早饭,四时关心道,“小少爷,你没事吧?”   宋疏雨撑着下颚,神情冷淡,“你昨晚去哪了?”   西稹若无其事入座,觉得无趣,“与你何干?”   一句话,让宋疏雨差点怒走,强行压制怒火,冷哼一声,“谁稀罕知道。”   气氛不算和善,简单吃完早饭,宋疏雨便打算带易容长春回双星门。   西稹喊住她,“等等。”   宋疏雨上下打量他,漠然道,“你想去双星门,你想去也不是不可以,我有个条件。”   西稹打断他,直言,“宋姑娘,易容长春可否留给我们?”   “?”宋疏雨诧异,颇为意外,“给你们?他在我们地盘猖狂,我必须带他回双星门。”   西稹沉思片刻,商量道,“宋姑娘,可否给我一些时间,我需要易容长春交代一些事情。”   宋疏雨疑惑,还是把人交给他。   感谢几句后,西稹将人带回房间,冷漠俯视,逼问,“你是少林弟子。”   易容长春明显一顿,很意外,诧异看向他。   虽未回应,从他反应,便能得知,西稹也不计较,又问,“面具是界之的脸。”   易容长春眼神慌乱,落入西稹眼中,俯身,冷气逼人,冷冷开口,“假界之是谁?”   此言一出,易容长春惊恐万分,害怕后退,被西稹一把按住,阴狠道,“你怎么从少林出来的。”   “我、我不知道,我只负责易容。”易容长春明显吓破胆,开始语无伦次。   西稹缓缓起身,冷静道,“你与广鹂相识?”   “!!”易容长春惊恐,瘫软在地,仰望西稹,让人生畏。   广鹂便是当年千鸟罗花事件,替罪羔羊,为何是替罪羔羊,西稹直觉,当年他是受迫威胁,被迫顶下罪行。   易容长春与广鹂相识,是他猜测,广鹂年少成名,从少林出来,却不以棍法闻名,而是双锏闻名。   双锏武林极少有人用,方行有棱,短而无刃,与竹节一般,有几节锏,变化莫测,出锏无形。   这让广鹂闻名一时,巅峰时期,被迫顶罪千鸟罗花。   而广鹂还有一项独技,便是易容,由于他双锏闻名,让人忽视他的易容。   同样从少林出来,同样也会易容,他们相识是很有可能的。   易容长春内心防线崩塌,此刻宛如一滩烂泥,绝望死气。   西稹蹲下身来,扯住他头发,连同头皮扯在手心,被迫易容长春与他对视,“真名叫什么?”   “广、鹤。”   被吓破胆的人,此刻精神都恍惚,他内心的秘密,也是不可触碰的阴影,被人挖掘,摆上明面,击溃他的精神,整个人都恍惚了。   西稹冷漠起身,未多看他一眼,推门而出,下楼,便迎上宋疏雨,宋疏雨问道,“可以了?”   “嗯。”西稹冷漠道。   沉着冷静,又冷血无情,西稹此时状态,让人不敢轻易上前。   包括与他朝夕相处的百药子,担忧的触碰东方棠棣,小声道,“西稹,怎么了?”   “昨晚他让我先回来,具体我也不清楚。”东方棠棣有些担忧。   百药子皱眉,心有余悸,“别失控,不好收场。”   东方棠棣安慰道,“别担心,他要失控,早失控了。”   正如东方棠棣所言,西稹极快调整情绪,冷气尽数收回,平缓道,“去溁洄山。”   “少林?”东方棠棣恍惚。   “嗯。”西稹若有所思,淡淡道。 第二十章   童城出发,未抵达风梨山,前方便围绕不少人。   几人路过尸体,并未停留。   江旻心有余悸,“江湖经常这样死人?”   东方棠棣有些莫名,他为何询问他?   他很少在江湖行走,他都是在相宜寺,之后也是待在曼陀谷。   东方棠棣无奈回答他,“你需要习惯。”   江旻一颤,诚惶诚恐,“都没人管?”   西稹不急不慢道,“他昨日在童城杀害平常百姓,死有余辜。”   江枍榆参与话题,望一眼身后尸体惨状,身穿常服,其为寻常江湖人,为他们辩解道,“那些人是无辜的。”   闻言,西稹失笑,觉得江枍榆善心可爱,解释道,“他们都是僧人。”   “你如何确定?”江枍榆反问。   西稹笑道,“昨日他用的是少林棍法。”   江枍榆反驳,“他武器是长枪。”   停顿片刻,江枍榆都以为西稹意识错误了。   西稹合上白扇,悠闲转动白扇,闲散道,“江枍榆,我身上武器是什么?”   “软剑。”江枍榆脱口而出。   西稹撑开白扇,停下脚步,贴近,笑道,“江枍榆,我若用长枪杀人,你会联想到我吗?”   此言一出,江枍榆也不是愚钝之人,恍然道,“掩耳盗铃。”   西稹点头,“少林棍法,我还是略知一二。”   江枍榆有些好奇,“少林棍法,你也会?”   西稹浅笑,颇为得意,“江枍榆,你拜我为师,我能教你。”   “……”江枍榆一阵无语,开口打击道,“你打得过我再说。”   这时,百药子多嘴,“别小看他,他会的可不少。”   东方棠棣也加入话题,搭上百药子肩,应和道,“他很厉害的。”   江枍榆没反驳,只是有些惋惜,“如果你没中毒,早名扬了。”   话音一落,西稹有些苦涩,勉强露出笑容,假若不关心,“些许吧。”   江枍榆意识他说错话,下意识偏头,偷偷关心西稹神情。   二人对上视线,西稹探扇浅笑,之前的话,他未放在心上,微微眯眼,贴近其身边,压低音量,暧昧道,“娘子,你在关心我?”   江枍榆躲开视线,傲娇嘀咕,“你想多了。”   西稹有些喜悦,牵过江枍榆手,有些恳求道,“我想牵会儿。”   凝视牵着的手,江枍榆凝思一阵,没甩开手,让西稹牵会儿,就当戳他痛处的赔罪。   江枍榆小声,有些别扭道,“牵一会儿。”   西稹欢喜,见好就收,“落山就松。”   闻言,江枍榆抬头,正午未过,有些郁闷无奈。   东方棠棣目睹后,揽肩的手,更加紧紧,贴近百药子耳边,“他们又牵手了,上次的赌约,没忘吧?”   百药子老脸一红,都过来气血方刚年龄,居然还会心跳加速,被小孩逗得面红耳赤。   强装镇定,百药子干咳一声,假若漫不经心道,“你比西稹还不害臊。”   东方棠棣失笑,脸皮贼厚,“百药子,不能玩赖。”   百药子有些害羞,没体现出来,淡定道,“行,洗完澡我告诉你。”   东方棠棣低声道,“百药子,你教我,你得让我找敏感点。”   “!!”百药子羞红脸,错愕推开他,语无伦次起来,“你、你想……”   东方棠棣洋溢一笑,异常满足,重重点头,“当然是我找,你告诉我找对没。”   “!!”百药子羞怒,斥责道,“东方棠棣!你别太过分!”   因着羞怒,一时没控制音量,导致前方的江枍榆转身,停下脚步,关注他们。   西稹捏捏手心,问道,“怎么了?”   江枍榆愣神,不确定道,“百药子刚喊的什么?东方?”   西稹疑惑,他印象之中,东方棠棣,初次见面,是姓方,但刚百药子确实喊的东方。   为了验证,西稹呼喊一声,“东方棠棣。”   东方棠棣同样困惑,问道,“怎么?”   江枍榆震惊,“你真姓东方。”   此言一出,引起众人兴趣,其中东方棠棣最为明显,迫不及待开口,“你知道东方?”   江枍榆点头,也没打算隐瞒,“虽然我在北殿,没权威,没自由,但我还是知晓不少王朝的事。”   东方棠棣微微点头,若无其事道,“你是说当年,东方一族披风上阵抗战北殿?”   当年,东方以沫因害死司空大将军,东方一族为了弥补,披上战甲,牵紧缰绳,迎战北殿,与北殿神威勇士,鱼死网破,最后同归于尽。   北殿战死神威勇士,而东方却是一族。   江枍榆惋惜,叹息道,“当年,那场战阵,赢得不光彩。”   东方棠棣冷笑,语气不善,“我东方一族,拼死也要弥补所犯罪孽,不能辱没祖上。”   闻言,江枍榆急忙解释,“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北殿。”   东方棠棣漠不关心道,“与我何干。”   江枍榆叹息,“若不是神威勇士联合季六昭,密谋算计司空大将军,北殿不可能大获全胜。”   东方棠棣有些恍惚茫然,追问道,“如何密谋?”   江枍榆坦诚,丝毫不隐瞒,“季六昭与神威勇士勾结,给元盛将军喂软骨散,趁机来犯,取司空大将军人头。”   话语至此,愚钝之人,也该大彻大悟。   东方棠棣恼怒,“当年,软骨散是故意设计让我姑姑背罪。”   江枍榆沉默,重重点头,“具体不清楚,但季六昭是司空大将军衷心部下。”   此时,江旻过来,同样愤恨,“季六昭以寻亲,秘密与北殿联系。”   西稹稍微冷静,问答,“你们有证据吗?”   江枍榆轻拉他手,语重心长道,“季六昭是我姨父,当年,他就是带我和我娘去北殿,我才得知,我是二王子。”   身世愈发离奇,几人围绕一起,各自身世都隐隐牵连,却又无关联。   西稹感觉头疼,无奈叹气,“江湖与朝廷互不干涉,早些年,我爹不该与大王牵连,否则如今,也不会与元盛朝牵连。”   身为元盛子民,作为江湖人,不能与元盛朝有瓜葛,北殿是外朝,不能算作朝廷。   只是没曾想过,江枍榆是流有元盛血,更离奇的是,他姨父是元盛军营的人。   更为诧异的是东方棠棣,居然是东方后人。   西稹难以消化,信息有些难接受,叹气道,“东方棠棣,我一直奇怪,你求重龙果,居然单纯为了不相干的人,我就觉得奇怪,原来是这样。”   东方棠棣头疼炸裂,打断他们,“我头疼,先别讨论这个。”   江旻心怀愧疚,毕竟是他爹的错,“你想报仇吗?”   话音一落,东方棠棣差点失控,血红双眼,“报仇!杀了你嘛。”   江旻一颤,胆怯偏头,如若真动手,他不是对手。   百药子拍拍他,安抚道,“棠棣,冷静点。”   东方棠棣险些崩溃,苦笑,“怎么冷静!大敌当前,居然被自家人算计,东方一族为此,背上罪行,献上鲜血。”   “报仇?我如何报仇?东方除我没血脉了,姑姑的孩子也死了,报仇?简直痴人说梦,你当朝廷是江湖!一人就能左右的吗?”   沉默一阵,东方棠棣情绪仍旧没好转,反而更愤恨,“你为何告诉我真相,我本都放下了,你告诉我,是想我痛苦一辈子?一辈子愧疚?”   江枍榆难受不已,他不该多嘴,“我、”   西稹打断他,示意他别说话,他一时也不知如何安慰,“鸣鼓击冤,能行吗?”   东方棠棣自嘲大笑,觉得自身是个笑话,“东方灭族,司空落魄,朝廷站位,早不同往日了,我若去了,便是羊入虎口,尸骨无存,根本不可能成功。”   此言不差,他若一意孤行,恐怕尸首都无人收。   西稹拍拍他肩,语重心长道,“好好活着,别想了。”   话题也就此打住了,诡异的氛围,一直蔓延夕落,都未有改变。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在野外过夜,江枍榆也能欣然接受了。   火堆驾起,漆黑的夜晚,隐约被照亮。   江枍榆席地而坐,望一眼牵着的手,开口询问,“西稹,太阳早落山了,你还不放?”   西稹不舍,在他手背轻吻,为了不让他反感,果断松手,“舍不得。”   江枍榆没在意,反而更在意东方棠棣,扯过西稹衣角,西稹会意坐下,“怎么了?”   眼神示意西稹看向一旁,东方棠棣孤寞的身影,有些自责,“早知道……”   “别早知道,哪有那么多早知道。”西稹打断他自责,正经解释道。   江枍榆一愣,仿佛夏风吹入心内,微微触动,一瞬的跳动,让他错愕恍惚。   西稹轻捏上他耳肉,温柔安抚道,“别担心,我去和他谈谈。”   淡淡的香味消散,江枍榆回过神,西稹身影不在了,东方棠棣也不在了。   晃神片刻,江枍榆沉眸,最近对西稹改观很大,西稹一点也不讨厌。   漆黑一片的深林,月光都透不过。   西稹随意轻靠树桩,语气却认真,关心道,“还好吗?”   东方棠棣茫然垂眸,颇为无力,“不好。”   西稹沉思片刻,肃然道,“你想攻打北殿吗?”   “不想,我什么都不想。”东方棠棣彷徨道。   “我以为、我身世够可怜了,原来,是我太看得起自己了。”西稹有些轻视自身,他似乎气度很小。   东方棠棣彷徨,迷茫道,“懦弱。”   西稹叹气,一本正经道,“远离朝廷,不沾江湖,人活着才自在快乐。”   东方棠棣苦笑一声,“不用担心我,我清楚朝廷,比江湖更阴森的地方,完成父亲遗愿,远离朝廷,放下仇恨,正常生活。”   西稹没在安慰他,安静呆一阵,便返回。   东方棠棣无神,察觉身旁有动静,紧挨他而坐。   百药子垂眸,一句安慰的话,都没出口,安静的陪着他。   “百药子,肩膀借我。”   “靠吧。”   微弱的火光,被夏风吹散,渐渐熄灭,东边朝阳升起,照射深林。   西稹睁开眼,指尖从江枍榆眼睫滑过,抚上脸颊,轻声道,“江枍榆,起来了。”   伸手遮挡朝阳,微微睁眼,软绵撑起身体,从西稹腿上起来,渐渐清醒。   不比赶来时,匆忙风火,返回显得悠哉,自闲惬意。   平乐镇很是热闹,人来人往。   几人决定暂歇两天,风餐露宿,都不能打整自身。   布庄的生意火热,门庭若市,几人也颇为感兴趣,走入店内。   西稹一眼相中青色布料,爱不释手,“江枍榆,你穿青色肯定很好看。”   江枍榆打量自身,从和亲起,他都是一身红,青色衣裳他从未穿过,出于好奇,点头同意,“这个深色,应该更好看。”   深青色带些金色图文,确实很好看,奈何西稹向来喜爱淡青色,只买一匹,给江枍榆穿。   店家过来热情招呼,“客官是看上这两款了吗?”   白扇轻点两匹布料,西稹平淡道,“嗯。”   店家极为热情,“二位,那边量身,二位客官请。”   生意火热,并不是没原因,店家的态度热情,弯腰屈膝讨好,很难不让人喜爱。   若是他们生活在平乐镇,指定再次光顾这家店。   店家颇为羡慕口吻,“头一次见这么高的姑娘,与我们中原相貌不同,是北方的吗?”   江枍榆凝思片刻,缓缓道,“母亲是中原的。”   店家连连点头,夸赞道,“姑娘长得好生亮眼,我在平乐镇没见过眼前一亮的人。”   江枍榆闻言,内心有些平静,他的容颜不属于尚佳,属于绝色,否则北殿王朝的大王,也不会与他母亲相爱。   虽然是骗江春兰,但也真实爱慕江春兰容颜。   夸赞他外形,在王朝极少听闻,高官样貌都出众,他并不觉得自喜。   之后遇见西稹,西稹很是喜爱他,所谓一眼误终身,也是冲着他容貌而来的。   他也确实利用外表,与西稹达成协议。   在平常人中,原来他属于出众的,很出众的那种。   店家并未察觉他走神,兢兢业业量身,又打算与他套近乎,“客官,那边是你弟弟吗?”   “……”江枍榆哑然,余光停在西稹身上,都不敢睁眼看,若是被听去,西稹肯定得生气。   “他比我年长。”   江枍榆话音一落,店家脑回路新奇,脱口而出,“那是你姐姐?”   “?”江枍榆觉得莫名其妙,没头没脑的一句,西稹最烦别人说他像女的,急忙否认,“他是男的。”   店家晃神,急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兄长没长个,让我误会了,真是不好意思。”   “无事。”江枍榆淡淡应道。   西稹面无表情,低眸,把玩手中白扇,不难看出他的不悦。   江枍榆猜测,刚才对话,他肯定听了去,他听觉敏锐,此刻心情不佳,多半是之前的对话,关心道,“你不高兴?”   西稹抬头,眼神平静,与江枍榆对上视线,无事摇头,“没事。”   江枍榆轻声道,“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   西稹装傻,问道,“什么话?”   直觉西稹在装傻,但江枍榆没再问,当作是真的吧。   悠闲走在街道上,晚夏还有些炙热,但也好了很多,过不了多久,就入秋了。   街边的小商小贩,努力吆喝,美味小吃点心,也香甜可口,空气中蔓延浓烈酒味。   他们跟着西稹漫步其中,都没关注小商小贩。   百药子嗅吸泔甜美酒,内心蠢蠢欲动,几次摸上葫芦,又放开了,打量身边几人,心事重重。   又一次路过酒坊,微微有些痛心。   东方棠棣低沉的心,游神街道,瞟见百药子的手,问道,“你不去打酒?”   百药子恍惚片刻,小声嘀咕,“还不是因为你们。”   东方棠棣闻言,颓废的情绪,微微有些好转,露出浅淡的笑,“我陪你去。”   明显感觉百药子眼眸闪过亮泽,异常激动,东方棠棣失笑,“百药子,要不我们先去喝一杯。”   “两杯也可以。”   西稹在前方闻言,未转身,伸手一摇,示意他们自己安排,别打扰他们。   江枍榆脸色一变,明显不乐,无言一阵,哀叹一声,关怀道,“你当真没听见之前的话?”   西稹不悦偏头,淡淡应道,“嗯。”   江枍榆无奈,哀叹道,“我不是说了,你是男的。”   西稹不悦嘀咕,“开心不起来。”   “……”江枍榆无奈,见他始终闷闷不乐,主动伸手,微微脸红,“给你牵会儿,能开心吗?”   “能。”   西稹急忙牵住,深怕他反悔,心情也好了诸多。   跟在他们身后的二人,江旻疑惑歪头,有些怀疑他是否眼疾,否则江枍榆主动伸手,还偷看西稹一眼,嘴角还有淡淡的笑。   “?”江旻诧异许久,忍不住喊道,“江枍榆。”   江枍榆回头,问道,“怎么?”   尴尬片刻,江旻不知如何开口,挠头四处张望。   西稹略微不善回头,冷漠注视江旻,漠然道,“有事?”   氛围更加尴尬,江旻干咳一声,随意找借口逃离,“啊、嗯,我想四处逛逛。”   “滚。”西稹冷漠道。   “……”江旻无语一阵,果断离开。   原来不是做梦,江枍榆当真不反感西稹,似乎还在担心西稹。   送走江旻,西稹心情更好了,愉快不已。   衣裳赶工出来,换上新衣裳,几人便快马加鞭赶回去。   路过西亭湖,江枍榆停下脚步,瞟一眼悠闲的西稹,微微晃动白扇,似乎在江枍榆主动开口提。   挣扎片刻,江枍榆勉为其难一笑,上前讨和,“西稹,牵手吗?”   西稹不禁上扬嘴角,眼含笑意,有些得意,有些忘形,有些傲娇伸手,主动等江枍榆牵他。   “……”江枍榆,察觉西稹的得意,他有瞬间哑然,没想太多,他可不想出囧。   上次落入西亭湖,如今回想,还是会尴尬。   主动牵手,与被动牵手,心跳频率都不一样,瞬间跳动,心中涌出一种感受,让他很舒服,但他说不出那种感受。   唯一的感受,是他脸染上红晕,饶有些害羞。   西稹颇为得意,牵过他手,贴近其耳边,偏头轻轻一吻,开心道,“江枍榆,我喜欢你。”   心脏忽然一顿,江枍榆偏过头,小声应声道,“嗯。”   “走吧。”   穿过西家山林,便是西家关,距离西盟山庄也不远了。   庄严的西盟山庄,西阮正好在门口,见到西稹,激动不已,上前打量他,“稹儿,你回来了。”   西稹牵着江枍榆,来回转动两圈,兴奋道,“哥、我没事,我还保护江枍榆,也没让他有事。”   闻言,西阮欣慰一笑,拍拍他肩膀,满意道,“稹儿,当真长大了。”   西稹没在门口多待,急切去问候邓秋瑶,猜测她日夜担忧,肯定都没睡好。   【作者有话要说】   明日在更…… 第二十一章   一路飞奔,也不顾头顶烈阳,额角冒出不少汗珠,滚滚而落。   江枍榆有些紧张,“西稹,我们就这样去见你娘?”   西稹点头,笑道,“也是你娘,放心吧,没事的。”   院中种有一颗白果树,入秋之后,树叶金黄一片,满地都是白果树叶,微风拂过,卷走地上少许落叶,吹落白果树金灿树叶。   西稹与江枍榆正好过来,被漫天金灿树叶吸引,急促的步伐,也逐渐平缓,漫步其中。   金灿的暖阳,斜洒而下,映照金灿的白果树,飘散着金灿树叶,天边映照橙暖。   也映入二人眼眸,金灿一片,闯入一青一绿身影,一高一低,倾斜的影子,紧握的双手,唯美柔和。   邓秋瑶听闻动静,从房内出来,见到西稹,喜极而涕,“稹儿。”   “娘。”西稹欢喜大喊,带着江枍榆跑上前。   邓秋瑶近些日子,十分思念他们,温柔抚摸他们,表达心中思念,“稹儿、又瘦了。”   江枍榆忍不住嘀咕,“能不瘦嘛,都不吃饭。”   “?”西稹默然,总觉江枍榆在告状,语气中透露无奈,还有一丝担忧他。   果不其然,邓秋瑶生气,质问道,“稹儿,怎么不吃饭?”   西稹哑然,有些不知所措,偷瞄江枍榆,江枍榆偏头,理直气壮道,“谁让你不吃饭。”   西稹无奈失笑,解释道,“我哪次没吃?”   江枍榆反驳,“两口也算吃?”   西稹一本正经点头,理直道,“怎么不算?”   江枍榆有些气愤,哼声道,“活该你长不高。”   “……”西稹默然,总觉江枍榆最近开朗不少,活泼得很。   唯独不好的,就是老爱凶他。   邓秋瑶见小两口拌嘴,失笑,“好了,晚上多吃点。”   西稹正点头呢,江枍榆幽幽道,“让你多吃饭,听见没。”   “知道了。”西稹无奈,又有些宠溺。   寒暄几句,二人便回到栖梧居。   回到房间,江枍榆察觉二人未松的手,果断松开手,弱弱道,“我困了。”   西稹在椅子上歇息,“睡会吧,我出去一趟。”   “去哪?”   西稹沉默片刻,平常口吻,“随便逛逛。”   江枍榆心生佩服,“不累吗?走了一天。”   西稹失笑,晃动白扇,有些打击他道,“娘子,是半天。”   “……”江枍榆哑然,脱掉鞋子,不在搭理他。   西稹浅笑,冲门外大喊,“四时,打盆水。”   江枍榆扯掉头顶发簪,洒落一缕发丝,又扯掉发带,顺顺披散的发丝,随口道,“平乐镇不是逛过了,还要逛什么?”   西稹指着床边发簪,示意他丢过来,江枍榆会意,丢给他放桌上。   江枍榆又言,“你要买什么吗?”   房门被敲响,四时问道,“小少爷,能进来吗?”   “进来。”   西稹挥手,示意四时下去,起身上前,蹲在江枍榆脚步,温声道,“娘子,为夫帮你洗脚吧。”   “不用。”江枍榆推开他,俯身挡住木盆,又重复一遍,“不用,我自己洗,你赶快走吧。”   西稹沉眸,没在强求,起身后退,拉开距离,“晚饭我在外边吃,夜晚别等我,早点睡。”   江枍榆因羞涩,糊口应和,“知道、知道,你快走吧。”   房门被合上,江枍榆长呼一口气,脸一阵烧得慌,抚上滚烫脸,总觉心跳还未平息。   休息好一阵,江枍榆心脏才平息,水温都凉了,仓促洗个脚,平躺在床,放空思想,逼迫自身入睡。   后崖壮观瀑布,西稹屹立崖边,纵观山河。   他有些事,需要询问界之,脚边是他从厨房要食物,装在盒子里。   屈身提上盒子,捆在腰间,单手飞下瀑布,他会受伤,手握软剑,纵身跃下。   此次,比之前顺利,也能摸清水界,顺利寻到界之大师。   二人相继无言,界之先开口,“小娃,你找到真相了?”   西稹一甩手中盒子,被界之接住,闻出淡淡饭香,界之大惊,赶忙打开盒子。   西稹提上衣摆,拧干水分,不急不躁道,“广鹂,你认识吗?”   明显一顿,界之有些慌乱,故作镇定道,“他怎么了?”   西稹靠近他,悠闲坐下,“他死了。”   “什么!”界之嗔怒,不敢置信。   西稹若无其事瞟也一眼,散漫道,“死了很久了。”   界之有些哽咽,迫切追问,“怎么死的?”   虽然广鹂出生少林,即使是界之亲自带领,也不至于反应如此大,甚至毫不夸张,比他自身还看得重些。   他被陷害入崖底,都未过多神色,反而提及光鹂,既然失控。   心中疑惑居多,西稹没表现,散漫口吻,“十五年前,投毒千鸟罗花,被界之大师清理门户。”   “狗屁!”界之暴怒,青筋蹦挑,极度控制失控的情绪。   西稹注视一切,问道,“你与广鹂什么关系?”   界之暴怒火焰,突然消散不少,低头不语,在隐藏心中的秘密。   西稹淡然,撑开白扇,“广鹤你认识吗?”   “广鹤也……”界之沉痛低语道。   西稹否认,解释道,“他没死,活得很好,到处采花。”   沉默很长一阵,界之似乎下定决心,低沉道,“广鹂是我儿子。”   西稹不以为然,淡淡道,“然后呢?”   界之有些诧异,“你不惊讶?”   西稹淡然,无谓道,“你又不是太监,有小孩很奇怪吗?”   话音一落,界之突然一笑,有些释然,“广鹂和广鹤是亲兄弟。”   西稹淡然道,“你有两个儿子。”   界之缓缓摇头,语气很是苦涩,“不是,广鹤是我弟弟的儿子。”   “……”西稹哑然,身为少林,居然能如此靡乱,共享爱人,还是头一次听闻。   界之在入少林时,并不知他爱人怀有身孕,等他成为少林弟子,才得知爱人身孕一事,他当时一心专研武学,抛妻弃子。   而他亲弟弟:袁泽浦,收留母子,却不曾想他们日久生情,二人走到一起,又生下广鹤。   而他之后成为大师兄,回来看望他们时,袁泽浦差点被人活活打死,只因欠人钱财,无力归还。   让兄弟左右为难的女子,也去世了,两位孩子幼小,他决定带回少林,顺便带着弟弟一起。   袁泽浦被是他藏在寺庙,成为他左右的小僧。   闻言至此,西稹大胆猜测,“假界之,很可能是你弟弟。”   “绝无可能,我与泽浦关系甚深,他绝不会加害我。”界之信誓旦旦道。   西稹丝毫不关心,直言不讳,“与我无关,我不相信,我先去查探。”   界之闻言,沉痛道,“广鹂当真死了?”   “嗯。”西稹冷淡道。   界之哀痛的情绪,他不关心,扬言,“上次的木棍还在吗?在教我两招。”   “下次吧。”界之提不起兴趣,无力道。   西稹冷漠合上白扇,漠不关心道,“我查的真相,能洗清你儿子冤屈。”   沉默一阵,界之起身,从山洞寻出木棍,有些力不从心,“我只演练一遍。”   “两遍。”西稹。   界之妥协,演示两遍,枯瘦的手臂,无力的递给他木棍。   栖梧居幽静,月光皎洁,洒下一地白光。   院中石桌,江枍榆单撑下颚,觉得有些无聊,都深夜了,西稹还未回来。   无聊趴在桌上,小声嘀咕道,“也太小气了吧,不就没让你洗脚嘛,至于不回来嘛。”   嘀咕抱怨几句,江枍榆哀叹一声,乏力趴在石桌上,感觉困意,渐渐失去意识。   另一侧房间,东方棠棣脱衣裳,察觉院中的动静,不解道,“深夜了,他还不回去吗?”   百药子哪有心思关心别人,憋红脸,趴在床上,掩饰心中羞涩,催促道,“你能不能快点,他关你什么事?”   东方棠棣一愣,盯着羞怒的百药子,觉得有些好笑,手指滑过赤裸后背,暧昧道,“你等不急了?”   百药子更为羞怒,怒道,“滚,快点结束。”   听闻百药子愤怒,东方棠棣有些不悦,指尖轻佻,故意撩得百药子一阵酥痒。   手指从后背,滑过后颈,轻捏耳肉,绕上前端,从喉结滑过。   百药子被他弄得痒得不行,斥责道,“教你,可没让你摸我。”   东方棠棣失笑,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很舒服吧。”   耳边一股暖气,挑逗的声音,让百药子身体一颤,闭眼微微躲避,莫名喜欢这种感觉。   东方棠棣察觉后,轻吻他耳肉,细细舔耳廓,诱哄道,“舒服嘛、”   “嗯、别。”百药子偏头,捂住耳朵,红成番茄。   东方棠棣眼眸暗沉,凝视泛着红晕的肌肤,让人无法抗拒,哑声道,“百药子,哪里舒服,记得告诉我。”   羞涩埋头,百药子羞怒,“知道了。”   东方棠棣打开春生,沾染指尖,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记得告诉我,我让你舒服。”   “知道了,你快点。”   一挥手,油灯便熄灭了,房间陷入昏暗,除却阵阵呻吟,时而传来隐忍声,整个房间都显得很安静。   暖阳未探头,天边便散出些许光亮。   寂静的庭院,微凉的石桌,趴着一位少年,呼吸均匀,此起披伏的胸膛,睡得香甜。   西稹悄悄坐下,撑开白扇,遮挡微弱光亮,俯身在他额头轻吻。   突然,门口传来脚步,一听便知是四时,西稹不爽皱眉,眼神不善盯着门口。   四时撞上西稹目光,安静下来,小声道,“小少爷、”   “嘘、”西稹示意四时小声,挥手驱赶他。   四周又陷入一阵寂静,光线也强烈起来,温度也升高。   西稹欣赏江枍榆睡颜入神,微张的嘴唇,轻微呼吸,都让西稹为之着迷。   “娘子,该起了。”西稹轻声呼唤。   江枍榆不情不愿睁开,还有些困意,打算换个睡姿,突然,手臂一麻,瞬间惊醒,按着手臂,眉头紧皱。   西稹见状,赶忙轻按手臂,温声道,“怎么不去房间睡?”   清晨,意识还未归为,江枍榆脱口而出,“等你。”   西稹晃神,微愣,错愕看向江枍榆,“在等我?”   江枍榆回神,觉得有些窘迫,急忙解释,“怕你死在外边,我就不能出山庄了。”   闻言,西稹失笑,“也是。”   西稹没细想,感情是最不能细想的。   简单解决早饭,西稹便准备去少林,江枍榆去看望江莺,寒暄几句,也准备出发。   四时备马车,赶马车过来,西稹叮嘱道,“上车。”   百药子被扶上马车,躺在马车左侧,枕着东方棠棣,闭上眼眸,陷入沉睡。   江旻与江枍榆坐在正中,西稹最后上马车,在右侧躺下,单手枕头,闭目养神,稍作歇息。   马车内,昏睡一片,江枍榆有些困惑,问道,“你昨晚去哪了?”   早饭前,西稹让四时烧水,沐浴更衣,明显一整夜未归。   西稹有些困意道,“有点事。”   “……”江枍榆哑然,见他确实倦了,也没在打扰他。   去少林的路上,都能走官道,一路驾驭马车,都不成问题。   因为他们未赶时,有些悠哉,走了好些天,才不用在野外过夜。   海棠县翻越两座山,便是无相宫,但他们不去,他们走官道,过白鹤桥,赶往少林。   西稹平淡道,“四时,去购置干粮,放在马车上。”   “属下现在就去。”   随意寻找饭店坐下,茶水还未上,门口便传来动静。   江枍榆好奇,伸着脖子,好奇观望。   除却江枍榆,与江旻二人,好奇门口的事,他们都漠不关心。   西稹撑着脑袋,悠闲晃动白扇。   百药子小饮一口美酒,感慨,“棠棣,这酒很香,你尝尝。”   突然,撑着脑袋的手,被江枍榆撞歪,激动道,“西稹、快看门口,是上次说你的人。”   “……”西稹无言,上次嘲讽他的人,你激动什么劲?   他被嘲讽,你很开心嘛,这么兴奋。   西稹不情不愿抬头,合上白扇,与余闲、余晖对上视线。   平淡又带着硝烟。   不请自来,余晖自然挨着他们而坐,闲情惬意倒茶,自饮一杯,豪言道,“谢小少爷的茶。”   西稹眼神冷淡,无更多神色。   余闲噗呲一笑,打趣道,“小少爷眼神不善,是打算收拾我们?”   饭店其他客人,瞧见余晖二人,都识趣离开,唯独老板在店内,瑟瑟发抖。   余晖讥讽一笑,轻蔑道,“小少爷、要比试看看吗?”   独角戏唱得有些无趣,余晖把目光移向江枍榆身上,雌雄莫辨,煞是好看。   余晖恶趣打量江枍榆,眼神赤裸。   西稹沉眸,压制怒气,白扇遮挡江枍榆,打断余晖打量,冷声道,“你在找死。”   “噢、小少爷在跟我说话?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余晖嘲讽动动手腕,言语轻蔑。   余闲还未开口,就被桌上茶杯迎击面门,迅速伸手遮挡,震碎茶杯,下一刻,拳头已经飞到眼前,根本不够反应,硬扛一拳,击退好几步。   缓过神来,余闲看清来人,怒道,“你想死吗?”   东方棠棣漠不关心活动手腕,讥讽道,“就这点本事。”   余闲不屑一笑,轻蔑道,“再来试试。”   霎时间,硝烟四溢,火光四溅。   余晖截下四时手臂,手掌用力,压下四时手臂,还未得意,后脑勺便是一腿。   短时间内,余晖反应极快,松开四时,侧身一躲,却正面撞上百药子,莫名挨一拳。   江旻也极快加入,三人压制余晖毫无还手之力。   与他们格格不入的是西稹,淡定坐在桌上,心无旁骛倒茶。   江枍榆焦急,聚精会神注视他们,根本无心喝茶,推开西稹送嘴边的茶水,担忧道,“西稹,你不担心吗?”   西稹淡定瞟一眼,有些无聊道,“有什么好看的。”   话音一落,江枍榆错愕,反驳道,“都打起来了,你还悠哉?”   西稹微微一笑,无谓道,“又不是打不过。”   “这是打不……”江枍榆反驳话语,突然止住,有些错愕望着店家老板,不解道,“怎么了?”   店家老板心疼自家店,壮着胆子靠近,噗通跪地,恳求道,“大侠,大侠,小的恳求你们,出去打,行不行?”   “……”江枍榆尴尬一笑,碰碰西稹,小声道,“我们出去吧。”   西稹淡定放下银子,虽然都是碎银,却是一小袋,赔桌桌椅椅,绰绰有余。   果然,老板嬉皮笑脸手下,不在打扰他们。   “……”江枍榆哑然。   老板不禁眉开眼笑,还端上几盘热菜,热情道,“大侠,这是你们的菜,请慢用。”   “……”江枍榆无言,为了银子折腰。   饭菜还未动,门口又传来躁动,涌入不少侠士。   为首的脸似圆盘,身形魁梧,与手中长鞭,形成强烈反差,让人有些无语。   “少宫主,我们来帮你。”   余晖见状,得意一笑,“好,多召集兄弟,擒住他们。”   “严门主,牵制西稹。”余闲从地上爬起,抹掉嘴角血迹,怒道。   桌边摆放四时长剑,西稹抽出长剑,递给江枍榆,叮嘱道,“护身用,别离我太远。”   在严门主牵制下,余晖得以抽身,猖狂不已,讽刺道,“小少爷、还需女人保护,真是太丢西盟脸了。”   江枍榆惯用长剑,得心应手,偷袭了余晖个措手不及,牵着西稹从一侧跑掉。   余晖怒视刺伤手臂,恼羞成怒,“严门主,给我抓住他们。”   突然,脚边滚过身影,正是魁梧的严门主,被东方棠棣打倒在地,余晖怒愤,狠厉命令道,“去追西稹,给我带回来。”   话音未落,余晖耳侧传来风声,拳头抵达侧脸,后侧半步,伸手截住,狠厉道,“你死定了。”   余晖、余闲被牵制住,而东方棠棣也被牵制住,四时他们也脱不了身,对方二十人,应付他们同时,时刻提防余晖二人,根本无法脱身,稍有差池,便会被擒。   西稹被江枍榆拖走,跑出海棠县,一路往笼莺山跑,抵达无相宫,见着宫主,便能教训余晖二人了。   江枍榆是这样想的,却不曾想,会自投罗网。   身后紧紧跟随的几人,首当其冲的严门主,吹响口哨,山顶传来浩荡声响。   原来在笼莺山,山顶有一处新门派,是小门小派,人数不多的门派:井上桐。   井上桐门主,正是严门主,门内以长鞭为武器,却不收女弟子,也着实让人意外。   越过笼莺山,还得翻越一座山,眼下,他们连笼莺山都过不去,山顶动静不少,来人不少。   西稹望一眼山顶,微微转头,余光扫过几人,忧心道,“江枍榆,对面六个人,你有把握吗?”   江枍榆握紧西稹,手心出不少汗,这算他真正意义上,与江湖人对弈。   急促的脚步,震耳欲聋,西稹眉头紧皱,来人至少一百。   小门派,新建不久,江湖都未听闻,实力必然不高。   但、以江枍榆能力,肯定是不行的,支援人马还未抵达山下,先解决严门主几人。   胜算不大,西稹沉思,打算带江枍榆跑,单伦轻功,就算他带着江枍榆,他们也追不上。   思绪被贸然打断,江枍榆松开他,手持长剑,正面迎上严门主。 第二十二章   西稹大惊,沉静的心焦躁,目光紧随江枍榆而动,剑气斩断长鞭,让西稹一怔,错愕片刻。   在西亭湖时,江枍榆并未使全力,与此时不一样,力度、速度都拿捏极为恰当。   严门主甩掉断鞭,恼怒,夺过手下的长鞭,豪言,“我本看你是女的,想手下留情,但你惹毛我了。”   进退都受阻,江枍榆被团团围住,他也是头一次遇见长鞭,有些吃力,硬抗长鞭,握剑的手,都有些颤。   心中开始打退堂鼓,江枍榆面上不露胆怯,眼眸狠厉,握紧长剑率先攻击,不能被动,否则他毫无招架之力。   长剑被长鞭缠绕,双方僵持不下,如若不弃剑,身后的长鞭,他只能硬抗,如若弃剑,他没胜算。   犹豫之际,被人拉住手腕,西稹闯入视线,跟着西稹力度倾斜身子,反向转动,长鞭脱力长剑。   蛮力扯住长鞭的严门主,被脱力长鞭打了个措手不及,后滚倒地,被自身蛮力伤到。   而身后长鞭,被西稹徒手截住,握在手心。   江枍榆惊愕,提上长剑,运气斩断长鞭,伸手挡住西稹,护在身后,冷声道,“别乱动。”   红肿的左手,破了小口,隐约参出血迹,西稹不在意,目光注视江枍榆,眼中只剩江枍榆。   迫使西稹回神的是鞭声,声声划破天界,又快又狠,四面八方袭来。   江枍榆被西稹点醒一次,反向借力,甩开长鞭,不在被牵制,却敌不过他们人多,有些招架不住。   树皮被长鞭铲掉,枝叶铲断不少,地面也被划破,尘土飞扬,被白扇狂扇回去。   灰尘入眼,严门主愤怒,揉眼,“西稹,你今日必死。”   西稹冷哼,完全没必要放在心上,合上白扇,跨上古树,自转一圈落地,眼神颇为不屑,“跟得上我在说。”   丑陋的内心,瞬间被激发,严门主颁布命令,“来人,给我擒住小娘子,扒光她!”   西稹一怒,赶去江枍榆身旁。   而此时,井上桐的人,都抵达山下,团团围住他们,豪言呐喊,“扒光她!”   “扒光她!”   江枍榆粗重喘息,握剑的手微抖,听闻他们豪言,满腔怒火,脑中只想扒他们皮。   耳后传来西稹的声音,十分压抑沉闷的声音。   “江枍榆,剑借我一用。”   江枍榆只觉长剑一抖,飞天而起,话音一落,剑已经在西稹手上,从他眼前飘过,瞬间消失。   白扇落入手心,江枍榆握紧,焦急寻找西稹身影。   鲜血四溢,眼前倒地一片,穿梭其中的青影,正大杀四方。   软剑划过脖子,右手持长剑截下长鞭,西稹用力一带,几人身体前倾,扑向西稹,阴寒的眼眸,吓得几人破胆。   跨一步,微转身,长剑震碎长鞭,一转手,长剑飞出,带上井上桐弟子同时飞出,而扑向西稹的几人,被飘来的竹叶划破脖子。   左手软剑绕过脖颈,一放,人头落地,西稹再次接住软剑,徒手夺走长鞭,套上插入树干中的长剑,用力一扯,长剑飞回手心。   一手一剑,周身笼罩阴寒冷气,发绳连同竹叶被内力环绕,在空中伺机而动,沉稳的步伐,踱步而来。   井上桐弟子,胆子破裂,不敢在上前,逃命似的乱窜。   严门主顿觉腿软,差点跪倒在地,求生本能告知他,必须逃跑,突然瞟见木讷的江枍榆,突生一技。   眼前划过长鞭,从脖侧穿插而过,江枍榆瞪大双眼,来不及反应,本能转身时,突然听见西稹强硬命令。   “别动!”   江枍榆错愕愣神中,脖子一侧的鞭子被穿破,清薄竹叶,穿破长鞭,又是一片竹叶飞过,穿过他身后的严门主,从脑门前飞出,严门主倒在他身后。   身后偷袭的另一人,慌忙逃命,极快消失林间。   突然,身旁袭来一阵风,眼前飘过青影,不过眨眼片刻,青影没影,仿佛错觉一般。   吓破胆的井上桐弟子,片刻不敢停,突然耳侧飞过长剑,刺入前方树状,男人心胆颤得厉害,觉得一阵风拂过,他极快就被迫飞了出去。   西稹冷寒屹立,手持软剑,滴血未沾;飞出的男人,撞上树桩倒地,胸口处被鲜血浸湿。   端详片刻软剑,西稹冷冷一笑,眼眸阴寒,“跑得了嘛。”   身后传来急促脚步,西稹警惕,又忽然松懈。   来人是江枍榆,立即收回软剑,突然忆起他大杀四方,脚下一顿,他刚有些失控了。   幸好来人都解决了,消息泄露不出去。   西稹刚抬腿,迎面撞上江枍榆,稳住脚,抱稳他,语气温柔,“怎么了?”   江枍榆松开他,来回打量,“你伤哪没?”   “没。”西稹怔楞道。   江枍榆皱眉,再次强调,“真没受伤?”   西稹大笑,些许自大道,“没受伤,他们还伤不了我。”   除却手上的细口,当真没伤,江枍榆放下心,“走吧。”   路过长剑刺穿的树桩,西稹神情冷漠,伸手运力,长剑落入手心。   江枍榆见状,肃然,“你没话跟我说?”   握紧长剑,运气震开剑刃上的血迹,透亮光泽,西稹不以为然道,“说这个吗?”   江枍榆认真道,“不让我保密吗?”   西稹浅笑,自信道,“娘子自然会为为夫保密。”   沉默片刻,江枍榆没反驳,坦然道,“嗯,我会保密的。”   西稹会心一笑,心有余悸道,“娘子,别离我太远,不安全。”   江枍榆微微点头,小声应道,“知道了。”   赶回海棠县,便碰见余晖二人,身后是步步紧逼的东方棠棣。   见到西稹二人平安归来,些许诧异,余晖错愕道,“严门主呢?”   江枍榆微楞,看向西稹。   西稹面无表情,一本正经道,“死了。”   余晖惊愕,“死了,怎么死的?”   西稹淡淡道,“被人杀死的。”   余晖半信半疑,猜疑道,“井上桐弟子呢?”   西稹对答如流,平缓道,“都死了。”   “!!”余晖大惊,不可置信道,“都死了?你确定?”   西稹平静的指着后方,淡然道,“我看着他们死的。”   余晖震惊,有些慌乱,“你看着他们死的,你怎么不帮忙?”   西稹淡淡瞟他一眼,如同看傻子一般,“你怎么不帮忙?”   “……”余晖木讷,忘记某人是废物了。   余闲焦急上前,俯身与西稹平视,急切道,“你看清凶手了吗?”   西稹假若思考,一本正经道,“挺帅的。”   “……”余闲。   “……”东方棠棣无言,真能自夸。   余晖拉开余闲,心中疑惑不断,猜测道,“别听他的,我们去看看。”   “嗯。”   目送他们离开,西稹有些乏味,平淡道,“我们走吧。”   四时会意,“小少爷,稍等片刻,属下这就去备马车。”   西稹喊住他,解释道,“别备马车了,备马吧,等他们回来,又有得忙了。”   江枍榆意外与东方棠棣撞上视线,一触即离,不难察觉出东方棠棣的谨慎防备。   唯一答案,便是东方棠棣与百药子二人,心知肚明,井上桐灭门,是西稹所为。   东方棠棣眼中的谨慎,是防备他,防止他泄露出去。   马蹄声咯噔作响,骏马映入眼眸。   西稹随意跳上一匹黑马,扯过缰绳,顺势递给东方棠棣,他便悠哉后仰,双手枕头,翘腿,又悬吊一条腿,随意晃动,乐得悠闲自在。   东方棠棣习以为常,扯过缰绳握在手心,与自身黑马缰绳一同握住,一手扶上百药子,二人同骑一匹马。   四时走在最前端,缓缓而行。   五匹马,江枍榆独骑一匹马,注视西稹闭目养神,闲情逸致,让他嘴角含笑。   脑中浮现笼莺山,西稹双手持剑,大杀四方,鲜血四溅,阴冷无情。   明明是很残忍,可江枍榆却觉得西稹帅,是真的很帅。   白鹤桥又宽又长,白鹤湖中央游玩不少仙鹤,时而起飞,时而扑腾落水。   桥面雕刻都是栩栩如生的仙鹤,白皙羽毛,黝黑细长脖颈,尖锐嘴角少许深红。   有些惊艳,江枍榆一拉缰绳,靠近西稹,倾斜身子,轻拍西稹,“西稹,你快起来。”   西稹放下腿,直起身子,半阖眼,有些困意,“嗯?”   江枍榆指着桥面,雕刻栩栩的仙鹤,有些痴迷,“白鹤桥风景很好。”   碧蓝的白鹤湖面,横跨好几座高山,中央嬉戏玩耍仙鹤,风景优美,闲情又逸致,容易沉浸其中。   西稹晃眼一瞟,目光停在江枍榆身上,深青衣裳,融入碧蓝湖面,白鹤桥是画,江枍榆是画中人。   悠闲赶路两天,他们又迎来岔路,西稹有些乏,“四时,走哪边?”   四时指着前面,一望无际的山路,“这边是石浦村,那边是合桉。”   不识路的西稹,恍惚片刻,“少林在哪边?”   “石浦村这边。”   走上山林小路,一路颠簸,西稹懒懒问道,“箫剑派是在合桉吧?”   四时点头,“对,在合桉城内。”   唯一一个大门派,建立在城内,表明他们深受百姓爱戴,敬重。   西稹平躺马背上,天边浅淡晚霞,天色逐渐黯淡,仰望天空,脑中浮现林奕池的脸——   进入西家关,便一直跟着他,他假装没察觉,试探几次林奕池,是暴躁急脾气,气度更是没有。   林奕池不是善类。   凝思片刻,西稹放弃思考,箫剑派与他何关,首要找到假界之,弄清广鹂的事情。   繁星闪烁,明月当空。   西稹迷糊睁眼,地面笼罩银光,隐约能看清脚下的路。   石浦村还没到,前方又一片漆黑,西稹直起身,吩咐道,“四时,找一块平地,明天赶路。”   秋风微凉,夜晚总是凉飕飕的。   西稹找一块平整石块,拉过江枍榆,“晚上睡这儿。”   包裹里,干粮不少,西稹啃了半块饼,便不觉得饿了,放下大饼,若无其事道,“有人来了。”   东方棠棣颇感兴趣,“正好无聊。”   一头雾水的江旻,左右环顾,“哪有人?”   听闻有人,江枍榆从大石块起身,自觉走向西稹,挨着他靠在树桩上,“几个人?”   江枍榆的举动,让西稹弯了眼角,心情愉悦道,“两个人。”   几人微微警惕,听闻不远处靠近的脚步。   东方棠棣悠哉起身,有些得意笑道,“我去追。”   脚步声突然远去,且急匆匆的,猜测是发现端疑,他们非他们所等之人,察觉不对,溜之大吉了。   西稹慢条斯理起身,合上白扇,“我也去。”   逃跑的是两位和尚,这真是意外的惊喜,主动送上门的惊喜,让他们受宠若惊。   西稹笑而不语,眼神不善打量他们。   如若他没猜错,这二位是来迎接死在凤梨的几位,可惜了,再也等不来他们了。   胖瘦和尚,被捆得动弹不得。   胖和尚气愤,挣扎道,“你们是谁?为什么绑我们?”   瘦和尚也不是软蛋,硬气道,“你们绑我们,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等我师父来,把你们剁碎喂狗。”   “在把狗也剁碎喂狗。”   闻言,西稹蹙眉,审视他们,冷声道,“你们真是和尚?”   胖和尚理直气壮,“我们当然是和尚,你们赶快放了我们!”   西稹不悦,白扇轻碰百药子,奸笑道,“百药子。”   百药子晃神,后退两步,拒绝道,“没有,我没那么多药。”   不论百药子反抗,东方棠棣抱住他,不怀好意一笑,“百药子,给两颗,别那么小气。”   百药子不满,推开他们,“我没有药,要逼供,我有其他办法。”   闻言,东方棠棣果断松手,西稹也主动腾位。   胖瘦和尚一阵心虚,虚张声势道,“你们别过来,小心你们狗命!”   “救命,别过来——”   百药子视若无睹,从袖口取出银针,随意扎中穴位,满意起身。   片刻之后,胖瘦和尚哀嚎,腹痛难忍。   冷漠旁观一阵,西稹觉得些许无聊,又吵得耳根疼,有些烦躁,“埋了吧。”   东方棠棣恶趣道,“吊树上,挂脖子。”   百药子阴冷上前,举着银针,“干脆扎死。”   西稹兴奋指着路边,冷血道,“推下去。”   东方棠棣阴险一笑,拾起小石块,“砸死吧。”   百药子摸出药瓶,阴森道,“灌毒药。”   江枍榆哑然,些许茫然,拍拍同样目瞪口呆江旻,小声道,“他们认真的吗?”   江旻沉思片刻,“应该是吓唬他们的。”   胖瘦和尚胆战心惊,却始终咬紧牙关,不松口。   西稹吩咐四时,指着包裹,“四时,绳子。”   东方棠棣兴致冲冲帮忙,拿过绳子,困住胖瘦和尚脑袋,甩过枝干,兴奋一拉。   “!!”江枍榆大惊:说好的吓唬他们呢?   “!!”江旻惊恐:来真的?   胖瘦和尚腹痛难忍,又被吊住脖子,呼吸困难,意识逐渐模糊,渐渐失去意识。   百药子平静道,“可以了,放下来。”   刚为胖瘦和尚松口气,江枍榆就见他们拾起小石块,毫不留情砸出去。   胖瘦和尚被折磨不成样,早松口求饶,西稹他们玩心正浓,假若没听见。   奄奄一息,陷入昏死。   三人互看一眼,放下石块,西稹指着水壶,“四时,水壶给我。”   东方棠棣会意,单手半提胖和尚,脑袋无力后仰垂下。西稹打开水壶,从鼻子灌入。   觉得残忍的江枍榆,偏头,移开目光。   江旻颤栗后退两步,躲在江枍榆身后,颤颤道,“好恐怖。”   胖瘦和尚被迫醒来,惊恐蜷缩一团,宛如等死的死鱼。   精神被折磨恍惚,意识全无,西稹满意点头,冷漠道,“易容长春认识吗?”   “认识。”   西稹耐心又问,“在这儿等面具?”   “不、不知道。”   “盒子,我们拿盒子。”   零碎的线索,西稹也能理清,猜测他们知晓并不多,也是运气不好,遇上了他们。   逼问也结束了,百药子勉为其难,为他们施针,昏睡一夜,便无事了。西稹沉思,突然被拉走。   江枍榆将人带一边,随意坐下。   秋风阵阵拂过,吹动长发,吹动衣角。   西稹无心思考,低眸望一眼紧握的手,欣喜回握,缓缓贴近,在江枍榆侧脸轻吻。   “娘子。”   江枍榆淡淡应声,“嗯,我问你一件事。”   西稹伸手揽住他脖子,偏头在脖子处啃咬,低声道,“娘子,你想问什么?”   江枍榆轻拍搂着他脖子的手,示意西稹停下来,神情肃然,“西稹,他们跟你中毒有关?”   眼眸中的沉迷,渐渐消散,西稹平静下来,坦然承认,“嗯。”   江枍榆又问,“少林所为。”   西稹眼眸一冷,语气寒冷,“脱不了干系。”   江枍榆有些恍然,缓缓道,“触及你中毒,你都容易失控。”   冰冷眼眸消散,又恢复如初,西稹失笑,“不全是。”   江枍榆会意,浅笑,“还有我。”   “对。”   又吹了一阵凉风,二人牵着手回去。   抵达石浦村,西稹指着布庄,“江枍榆,去换衣服,换回男装。”   此话一出,江旻胆颤,吞吐道,“换、换回、换回男装!”   意思是,西稹发现江枍榆是男的!   四时瞟一眼江旻惊魂未定模样,无奈叹气,少夫人明眼人一看,就知是男子,他都早有所察觉,又有何惊讶的?   江枍榆轻推失魂的江旻,觉得有些好笑,“别大惊小怪,走了。”   西稹又换一套青衣,反手扯过绿绳,缺少不少竹叶,“百药子,村里药材齐全,你快去配药,光秃秃的绳子,丑死了。”   “……”百药子无语,对于理直气壮的西稹,有些无语,“我不是记得有很多吗?”   西稹理直道,“没拿。”   “……”百药子。   东方棠棣失笑,揽上百药子,安抚道,“我陪你去。”   深青衣裳,夹杂白色花色,翩翩气质,出众样貌,着实养眼,让人沉迷。   西稹嬉笑上前,递上白扇,“江枍榆,你配上白扇,更迷人。”   炽热眼神,在他身上来回打量,江枍榆饶有些害羞,偏开头,小声道,“还、还行吧。”   西稹笑弯眼,主动伸手,微微有些撒娇,“江枍榆,我想牵手。”   “大男人牵手,不太好吧。”江枍榆羞涩避开,逃离似的先行一步。   瞟一眼空中的手,西稹沉眸,一阵失落。 第二十三章   抵达少林,还需翻上山顶。   江枍榆仰头,烟雾缭绕的山峰,有些抗拒。   近日来,不是赶路,便是赶路路上,枯燥乏味,又疲又惫。   东方棠棣不禁感慨,“溁洄山,是我爬的最高的山。”   百药子感同身受,应和道,“少林和尚,不累吗?修这么高。”   江枍榆撑着树桩,微微喘息,抱怨道,“这么高,上下山不得累死。”   西稹停下脚步,随同江枍榆歇息片刻,关心道,“江枍榆,还行吗?”   “还行。”江枍榆微喘,伸手拉过西稹,“拉我,我累了。”   西稹望一眼山顶,虽然雾气很重,耳边声音很近,确定道,“马上到了。”   守门和尚一左一右,西稹首当其冲,站在首位,被成功拦截,质问,“报上姓名。”   西稹微笑,礼貌道,“西盟小少爷:西稹。”   守门和尚一顿,立刻冷脸,大吼,“西盟只有少盟主,哪来小少爷?”   “休要胡言乱语。”   “……”西稹无言,界之都从西盟回来了,少林居然还不知他存在?   细想,又有哪对不上,风梨山的和尚,似乎知晓他,没有理由少林其他弟子不知?   东方棠棣搭着百药子肩,俯身,贴耳,“他们是装不知,还是真不知。”   百药子摇头,“不清楚。”   守门和尚,见他们无动于衷,再次出声警告,“请施主赶快下山。”   西稹淡淡一笑,耐心道,“你们可去通报界之大师,西盟小少爷求见。”   “都说了西盟没有小少爷,休要胡言乱语。”   “尊重死者,西盟小少爷先逝,请不要开小少爷玩笑。”   西稹哑然,耐心也耗尽了,有些不悦,“孤落寡闻。”   守门和尚冷脸,提上木棍,警示道,“施主在强词夺理,我们可要动手了。”   江枍榆拦住他们,礼貌一笑,商量道,“你们先通报,自会放我们过去的。”   “胡言乱语,我们为何要信?”   “毫无意义的禀告,我们为何要打扰界之师父。”   “……”西稹有些恼,微微晃动的白扇,用力合上,语气不善,“西盟山庄的人,你们确定要得罪。”   此言一出,守门和尚稍显慌乱,贴耳商量片刻,果断进门通报。   在外候着,西稹有些烦闷,一眼瞟见东方棠棣,努力憋笑模样,二人对上视线。   东方棠棣控制不住,噗呲笑出声,调侃道,“西稹,你也太好笑了。”   “……”西稹不满偏头,冷一眼守门和尚。   江枍榆见状,浅浅一笑,贴近西稹,拂上腰上绿绳,打整被吹乱的竹叶,安慰道,“界之大师肯定亲自迎接你。”   西稹恍惚,诧异江枍榆的自然动作,后腰处一阵灼烧。   听闻江枍榆安慰,西稹木讷,“额、嗯。”   风风火火赶来的和尚,急切大喊,“放、放人——”   守门和尚震惊,西稹气傲昂头,大摇大摆入寺。   不出他们所料,界之大师亲自迎接,和善道,“小少爷,多有怠慢。”   西稹假若气度非凡,“大师言重,突然造访,多有冒昧。”   界之大师和蔼一笑,和善道,“小少爷,快请。”   和气的假象,让西稹有些反胃,桌上的茶水,也不敢贸然喝。   界之大师见他们不饮茶,疑惑道,“小少爷,是茶不合口?”   西稹浅笑,撑开白扇,环顾四周和尚,故作神秘道,“界之大师,家父托我给您带话。”   立刻会意,界之挥散他们,目光停留在江枍榆几人身上。   西稹假意挥手,“你们在门口等我。”   几人互看一眼,与和尚一同出门,在门口候着,不敢走太远。   界之大师慈祥一笑,和善道,“小少爷,请讲。”   西稹不急不躁,缓缓合上白扇,在手中转动,闲散的神情,突然肃然,“界之大师,在交代家父的话,我有几个问题问你。”   界之大师也沉脸,一脸严肃,“小少爷,尽管放心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沉寂片刻,西稹眼眸警惕,“界之大师与易容长春相识?”   刚还一脸轻松,闻言之后,界之忽然谨慎,眼眸闪过刹那猜疑,极快被他掩饰过去,和善一笑,“易容长春,有所耳闻。”   西稹故作点头,假若随口一说,“前些日子,我与双星门宋姑娘,和手抓捕易容长春,已被宋姑娘带回双星门处置了。”   极度压制内心情绪,时而紧握的手,显现界之的怒气,面上却和气,“小少爷,为武林除一害。”   西稹假若自喜,“大师严重了,多亏宋姑娘,才得以制服易容长春,为江湖除害。”   强行扯出笑容,界之怒火重烧,却还得和气,“小少爷,不必谦虚。”   西稹漫不经心道,“大师,你可识广鹤?”   “广鹤。”界之心虚,喃喃道。   西稹确认点头,假若思索,“当时,易容长春说他出自少林。”   界之怒拍桌面,茶水都震溺不少,愤怒道,“原来易容长春是广鹤,十年前,我察觉他心术不正,便驱逐少林,不曾想,他居然危害武林。”   西稹内心冷哼一声,早料想你会如此,若无其事道,“界之大师,切勿动怒,动怒加快衰老,提及衰老,界之大师气色红润,丝毫未有苍老之色。”   界之晃神,内心警铃大做,语气还算和善,“小少爷,言重了。”   西稹淡淡一笑,撑着下颚,无畏道,“易容长春交代,他常年为你做面具,这是为何?”   话音未落,界之内心慌乱,一时不知如何开口,谨慎开口,“小少爷,你到底想说什么?”   大笑两声,西稹神秘道,“界之大师,家父并非托我给你带话。”   “小少爷,你这是何意?”界之有些冷脸。   西稹不以为然,高深莫测道,“界之大师,与我合作吗?”   界之若有所思,冷静道,“小少爷,何出此言。”   西稹苦涩一笑,眼露愤恨,不平衡道,“同样是西盟公子,西阮是少盟主,我只能是小少爷,还是人人践踏的小少爷。”   界之沉思,没发表言论。   西稹又道,“如若不是西风面上,你还尊称我为小少爷吗?”   界之大师故作深明大义,“小少爷多虑了。”   西稹挥挥手,冷笑,“这儿没别人,不用假仁假义,我今日前来,是与你合作的。”   界之大师犹豫再三,猜测西稹手中有他把柄,即使是易容长春交代,也查不到他头上,决然拒绝,“小少爷,你我并没合作的理由。”   冷笑一声,西稹漠然道,“是吗?袁泽浦。”   话音一落,袁泽浦惊恐瞪大眼,惶恐盯着他,“你说什么?”   西稹若无其事一笑,示意他稍安勿躁,平缓道,“界之大师,你亲儿子,对您了解可不少。”   袁泽浦眼神狠厉,戒备道,“你想干什么?”   西稹淡淡一笑,平淡道,“当年糕点谁给的,我要准备一份送人。”   此言一出,袁泽浦错愕,大惊,“你想给西阮。”   “界之大师,这称呼,你可享受?”西稹答非所问,言语皆是提醒。   根本没得选择,袁泽浦又不敢轻信他,防备道,“这、我并不知情。”   西稹狠厉道,“界之大师,你可想清楚了。”   沉思许久,袁泽浦内心十分挣扎,纠结,混乱不堪。   西稹在添一把火,又不会把人逼急眼,“不想在江湖逃命吧?当年糕点是谁送来的。”   “箫剑派:林宗安。”   “合作愉快,界之大师。”   门口焦急等候的人,坐立难安,焦躁徘徊。   房门被打开,西稹微微一笑,自喜道,“去拜访箫剑派。”   趁着月光下山,少林片刻不多呆。   下山不难,难在视线昏暗,不得不放缓脚步,否则容易滚落。   江旻不解道,“我们不能明天下山?”   西稹直言,“还可以永远不下山。”   “?”江旻困惑,嘀咕道,“为何?在山上当和尚?”   东方棠棣多嘴,颇为无奈,“是死在山上。”   江枍榆一颤,踉跄一摔,被西稹扶住,西稹担忧道,“受伤没?”   江枍榆摇头,活动脚腕,表示无事。   西稹垂眸,有些低落道,“江枍榆,江湖很危险吧。”   微楞,江枍榆刚想摇头,又重重点头,坦诚道,“嗯,很危险。”   停顿片刻,江枍榆又道,“很危险,你别在以身犯险了。”   西稹错愕,稍显呆愣,“你关心我?”   “嗯。”   江枍榆没犹豫,脱口而出,让西稹欣慰一笑,“江枍榆,我会保护你。”   江枍榆稍稍傲娇,“我知道。”   拉住江枍榆,让他停下脚步,西稹在他身前蹲下,“上来,我背你。”   江枍榆晃神,有些呆懵,“我没受伤。”   “上来,我想背你。”   西稹背不宽,但是很暖,很安心,江枍榆趴在他背上,秋风拂在他脸上,隐约听闻心跳。   风声在耳边徘徊,淡淡香味,若隐若现,江枍榆很喜欢,西稹身上的香味,他很喜欢。   西稹温暖的后背,他很喜欢。   一路飞奔下山,几处亮光的村落,西稹极快飞跑过去,落在屋檐之上,寻找客栈,   被甩在身后的几人,陆续而来。   江旻惊魂未定,胆怯喊道,“你慢点,你考虑我,我看不见。”   四时偏头,觉得耳膜刺疼,语气不好,“你没摔着。”   被迫加快脚步,江旻被强行牵走,飞跃在山林之中,提心吊胆,担惊受怕,深怕一脚踩空,滚下山坡。   江枍榆从他身上下来,上前敲响大门,“有人吗?”   未听闻动静,江枍榆又敲一次,被西稹按住,提醒道,“来了,在穿衣裳。”   江枍榆诧异,钦佩道,“这也能知道?”   西稹有些洋洋得意,“小意思。”   果不其然,房门被打开,老板披着外衣,脸上困意未清醒,“里面请。”   老板正关门,西稹截住门,笑道,“还有人,马上到。”   东方棠棣拉着百药子,有些喘息,“老板,你在等等,后面还有人。”   “噢噢”老板有些恍惚。   普通的客房,点亮烛光,稍显平庸,胜在干净。   西稹吩咐老板烧水,即刻锁门,江枍榆刚坐下,就被西稹扣住后脑勺,仰头迎上西稹嘴唇,   强势亲吻,空余的手,捏上江枍榆下颚,微微张唇,探入舌头。   江枍榆没主动,却没躲,任由他占有。   手指脱离下颚,缓缓滑下,在喉结停留,来回轻挑。   西稹不舍离开唇瓣,俯身吻上喉结,轻轻舔咬,惹得江枍榆微微颤栗,不受控攀上西稹肩。   埋在脖子轻吻,西稹微带江枍榆,让他靠着桌子,后仰抵住桌面。   西稹扯掉江枍榆腰带,指尖划开衣裳,露出白嫩肌肤,轻咬。   在胸口处留下深红吻痕,西稹眼眸暗沉,呼吸急促,低眸查看小枍榆,有些跳动,没硬,也不能说软。   西稹很兴奋,江枍榆没推开他,在慢慢接受他,这让他热血沸腾,滑上他大腿,来回抚摸。   隔着里裤,抚上小枍榆,猛地跳动,这可爱的反应,让西稹很舒服,张口舔湿了里裤,头皮瞬间传来撕痛感。   江枍榆羞耻心泛滥,撕扯他头皮,手上力度不容小势。   西稹半眯眼,不顾头皮疼裂,一把脱掉他里裤,张口含住小枍榆。   !!   江枍榆大惊,有一瞬石化,不禁加重手上力度,身下却传来阵阵舒爽,让他手一顿,渐渐松开力度,按压西稹头,让他吞得更深。   西稹眼尾有生理眼泪,有些不适,强迫自身含得更深。   卖力讨好,喘息声随着而来,急促娇淫,西稹更加卖力。   江枍榆轻咬指尖,止住娇喘声,少许低吟跑出,充斥滋滋水声的房间,让欲火灼烧。   “嗯、啊、”   随着江枍榆低沉压抑声,西稹接了满脸,发丝上也沾有不少,头皮被扯得生疼。   江枍榆扣住他头皮,迫使西稹吐出小枍榆,喷了他满脸,颇为淫靡。   眼眸中朦胧的水雾,逐渐划开,江枍榆缓存过来,意识渐渐清醒,呆望西稹。   西稹半阖眼,笑得不怀好意,指尖拂过脸上粘腻,舌尖卷过指尖。   !!   江枍榆羞怒,本就红晕的脸,此刻熟透了,羞涩跑上床,一甩床帘,遮住通红的身影。   西稹痴笑,抹掉脸上痕迹,扯过帕子胡乱抹掉。   门口传来脚步,西稹照过铜镜,除了脸通红,没其他痕迹。   热水烧好,老板便来敲门。   西稹挠挠散落长发,开门让老板进来,兑好洗澡水后,老板识趣退出去。   床帘遮挡熟透的身影,江枍榆羞红脸,无地自容,抱着床架,懊恼失控行为。   散落的青丝,遮挡白皙肌肤,若隐若现,能察觉几处吻痕,肩头处深红吻痕,此刻更加诱人。   幸好西稹欣赏不了,否则难以把持,怕会失控伤了江枍榆。   空气中蔓延浓烈香味,让人舒心,江枍榆羞怒的心,也渐渐平静。   西稹在水中泡了好一阵了,目的很明确,江枍榆喜欢他身上香味,他便让香味跑出来,蔓延整个房间,让他舒心,放松一些。   房间内,香味愈发浓重,有些烟雾缭绕。   床帘内传来声音,江枍榆好心提醒,“西稹,你泡了很久了。”   西稹眯眼,舒畅一笑,江枍榆忍者害羞,好心提醒他,让他心痒痒,好想疼爱他。   强压心中欲火,西稹瞟一眼身下,等江枍榆羞涩稍缓,就让他舒服下不了床。   踏出木桶,随意擦拭身上水珠,裹上衣裳,掀开帘子,在江枍榆头顶轻吻,“娘子,快去吧。”   江枍榆一僵,慌乱跑开,还不忘拉好床帘,生怕西稹偷看。   凝视床帘许久,西稹也未有动作,江枍榆紧绷的心,稍稍松懈,他有直觉,直觉告知他,今晚,西稹不会再有奇怪举动。   整个人埋入水内,意识有些混沌。之前的事,总让他心跳加速,面红耳赤,窘迫羞涩。   让他颇为震惊的,是他不仅接受西稹,似乎还在所求。   暗自唾弃自身,前不久还在恶心他,如今却欣然接受,甚至还在期许。   他完了。   次日清晨,朝阳闯入房内,他被西稹喊醒。   迷糊揉揉眼,江枍榆撑起身体,顿觉双腿一重,揉捏沉重眼皮的手,稍稍松开,西稹笑得格外灿烂,跨坐他身上。   这都不是关键,关键是西稹没穿衣服,虽然习惯他时常光滑,但大清早这样,实在有些过于刺激。   江枍榆饶有些害羞偏头,伸手打算推开他。   却反被西稹扣住手腕,用力一拉,江枍榆猝不及防被拉动,扑向西稹,被西稹扣住脑勺,稳住身子。   突如其来的吻,让江枍榆心跳漏掉半拍,本以为是单纯轻吻,西稹却撬开他牙关。   闭眼迎接西稹的吻,却被喂了一口水,比平常的吻,更牵动人心,嘴内的水被他们拌动,微弱的阻力,让他们沉迷,沦陷其中。   下颚被挑起,江枍榆后仰,吞掉口内的水,嘴唇微张,还没从之前激烈中缓存过来。   情迷意乱眼眸,微张红唇,染上红晕,粉红耳尖,这些都让西稹着迷,甚至是疯狂。   抹掉江枍榆嘴角水迹,是溢出的温水,也有他牵出的银丝,入魔般贴近,舔净嘴角的水迹。   温存片刻,西稹松开他,翻身下床,心满意足舔舔嘴唇,余光瞟一眼身下,笑得更灿烂了。   清晨精神,是正常的,他跨坐江枍榆身上,江枍榆身下变化,怎能逃过他法眼。   跳动得快,在渴望呢。   西稹嘴角笑意不断,杏仁眼弯得厉害,江枍榆对他有感觉。   系上腰带,扯过软剑,固定腰间,扯过桌上发绳,单手托腮,望着时而拂动的床帘。   江枍榆正在穿衣裳,猜测,应该是平静了,大清早容易起火,不难猜测,江枍榆此刻娇羞,面红耳赤模样。   光是凝想,西稹就觉腹部一阵火烧,拍拍额头,消散邪恶思想,否则江枍榆又得羞怒。   娘子脸皮太薄,不能逗太过火了。   床帘被掀开,江枍榆起身,脸颊还残留些许红晕,有些迷人。   西稹异常开心,“娘子。”   江枍榆走进水盆,双手侵入水内,沾沾温水,拍在脸上,试图冷静平静。   西稹惬意望着他,安静等江枍榆洗漱,帮他梳头。   拖地长发,江枍榆蹙眉,提起发梢,“你头发是扫帚吧。”   西稹瞟一眼发梢,无谓道,“没事,夜晚洗。”   发丝又细又软,还带有些许香味,江枍榆又凑近一闻,喜爱道,“你头发很香,又软又滑,是百药子的成果吗?”   问及自此,西稹回想过往——百药子告诉过他,他发丝被鲜血浸泡,虽然亮滑,但残留血味,用不少药水洗、泡,才能消淡血腥味。   他发色黝黑,软滑,纯粹是被自身鲜血浸泡,香味是百药子弄的。   脑中又浮现,发丝被染红,干枯又打湿,滚烫鲜血次次冲化,又次次凝结。   察觉西稹走神,江枍榆轻声呼喊,“西稹?”   西稹回神,微微偏头,看清被江枍榆握住手心的发丝。   两股发辫,连同绿绳编织两股发辫,竹叶仿佛扎入发辫,贴着垂下。   “娘子,你手好巧。” 第二十四章   江枍榆没搭理他,扯过铜镜,坐在一旁,开始捣鼓自身头发。   拾起桌上白扇,西稹率先出门,正好碰见百药子,东方棠棣例如往常,揽着百药子而行。   今日却不同往日,东方棠棣贴着他后腰,微微催动内力,温热掌力舒缓腰酸乏力。   “?”西稹有些疑惑,上前与他们并排,白扇轻点百药子后腰,问道,“你腰怎么了?”   东方棠棣一脸荡漾,不避讳开口,“他腰是……唔。”   慌乱的百药子,羞怒拦住他,强行捂住他嘴,颇为心虚,慌乱解释,“啊、摔的。”   西稹平静,一脸淡定,眼神仿佛在告诉他们,就这样也想偏他?   读懂西稹眼神,百药子更为窘迫,慌乱一戳东方棠棣,企图蒙混过关,结果东方棠棣得意稍眉,非常诚实坦然承认。   “……”百药子。   “……”西稹。   羞恼涌上心头,百药子愤怒,直接给他一肘子,虚张声势凶他,“我就不该听你,换动作!”   虽然很愤恨,但却是压低音量,顾名思义,属于虚张声势。   西稹眼含笑意,眼神打量百药子,指尖划开衣襟,锁骨处的吻痕,一览全无,不禁打趣道,“你们挺会玩。”   百药子狡辩,拼命解释,“是他、他喊我趴墙上。”   西稹眉头一跳,语气故作夸张,“噢、只有墙上?”   百药子又脱口而出,“没有,桌上椅上、唔。”   由于百药子过于坦诚,东方棠棣都一阵羞涩,急忙捂住他嘴,在说下来,细节都有了。   西稹笑得不怀好意,眼眸还在好奇,还是识趣离开,“你们慢慢玩,我先走了。”   话音一落,西稹消失在楼梯处,东方棠棣松开百药子,手又按上后腰,让百药子好受些。   百药子理直气壮质问,“你为什么都告诉他。”   “……”东方棠棣无言,这哪是他说的,不阻止你,恐怕昨夜双腿发颤都给说出来。   无奈哀叹,东方棠棣笑盈盈道,“错了。”   “没有下次了。”   “知道、知道。”   房门被打开,江枍榆踏出门内,反手关上门,就见东方棠棣与百药子粘在一起。   摆满一桌早饭,米粥一大碗。   西稹喝两口,见到江枍榆下楼,盛一碗给他,“江枍榆,这米粥很好喝。”   江枍榆喝一口,有些甜过头了,“糖多了点。”   西稹有些晃神,糖,他好久没听过了,他幼时、很爱糖,后来再也没碰过糖。   察觉西稹又走神,江枍榆没喊他,静静看着他。   西稹凝视米粥,他以为、他不会在喜欢糖,一尝糖味,又很喜欢。   所以、他是喜欢糖的。   盛米粥的碗,突然破碎,洒铺桌上,碎片飞散,滑过西稹眼尾,从杏仁眼尾滑过,仿佛上了眼妆,奈何是鲜红,刺入皮肤,但没流血。   江枍榆受惊,擦拭桌上洒落米粥。   突然,西稹毅然起身,踱步离开。   几人互看一眼,有些不知所措。   东方棠棣靠近百药子,小声道,“西稹为何抗拒糖?”   百药子木然,脑中快速闪过碎片,零碎的记忆,在他印象中,西稹不吃糖,不吃甜。   突然意识到,千鸟罗花,参入的糕点,是甜糕,糖味浓重。   百药子微微垂眸,无可奈何摇头,“千鸟罗花是甜的。”   千鸟罗花带有香甜,入口也是沁甜。   收拾完桌面,江枍榆垂眸,心情也低沉下来。   江旻轻拿破碎碗片,嫌弃道,“也太劣了,盛米粥就裂了。”   江枍榆一顿,他深知,碗不是自己裂的,是西稹一时失控,没控制力度,捏碎的。   意识西稹情绪,江枍榆急忙追出去。   西稹心情烦躁,事事都觉不顺,就连吆喝的小商小贩,他都吵得耳膜生疼。   被人牵手,西稹余光扫过手背,是江枍榆的手,便没挣开。   二人漫无目的闲逛,一路走出石浦村,村民身影都瞧不见了。   江枍榆环顾周围,找一块大石让西稹坐下,摁着他双肩,目光停留眼尾鲜红血杠。   透过江枍榆眼神,西稹微微眯眼,察觉眼尾隐约刺痛,伸手抚上,无谓道,“没伤到眼睛。”   手半路被截下,手心多出一颗鸡蛋,剥了壳的鸡蛋。   西稹微楞,有些恍惚,“给我的?”   江枍榆挨着他坐下,一时不知如何开口,试探问道,“你不喜欢吃糖?”   咬鸡蛋的牙齿一顿,咬下一口,西稹平淡道,“算吧。”   尴尬一阵,江枍榆烦恼抠手指,别扭道,“我是说,你心情不好。”   西稹浅浅一笑,之前的阴霾一扫而过,望着江枍榆别扭害羞的脸,心情大好,“娘子,我心情好了。”   江枍榆抬眸,有些不信,“好了?”   西稹欣喜点头,“好了。”   耳后传来马蹄声,仓皇急促。   西稹偏头,单腿踩上石块,撑着膝盖,支撑脑袋,舒心道,“娘子,他们来接我们了。”   江枍榆淡淡应一声,缓缓起身。   抵达白鹤桥,从官路走,便是合桉。   让他们意外的,是碰上熟人。   宋疏雨驾驭烈马,手持鞭绳,拽紧缰绳,飞驰白鹤桥,也是前往合桉。   过路的寻常百姓,拉着牛车,一车的苹果,与宋疏雨相驰而行,飞驰的烈马,惊扰了老牛,老人被甩飞。   宋疏雨一拍马背,飞跃而出,拉住老人,落入一旁。   失控的烈马,横冲直撞,撞击过路行人,宋疏雨大惊,赶忙松开老人,踏上牛车,腾空飞起。   突然,眼前闪过青影,黝长发丝停留眼前,宋疏雨愣神刹那,受惊的烈马,被牵制住。   西稹翻下马,平淡道,“宋姑娘,注意别伤人。”   宋疏雨抿嘴,不满道,“谁伤人了,我是不小心。”   驾驭宝马的几人,陆续而来,   宋疏雨出于好奇,多嘴一问,“你们去哪?合桉?”   西稹不缓不慢道,“宋姑娘也去合桉?”   “我去絪縕崖。”宋疏雨。   西稹问道,“去求药?”   宋疏雨点头,坦然道,“双星门很多人中毒。”   西稹有些意外,追问道,“宋姑娘可知,是哪种毒?”   “栗荛。”   栗荛,西稹有所耳闻,一时想不起。   百药子蹙眉,重复道,“栗荛。”   忽然,宋疏雨欢呼雀跃,兴奋道,“百药子,我刚居然忘了,你是曼陀谷百药子,有你在,肯定没事。”   百药子漠然,淡淡道,“我还有事。”   宋疏雨低落,泄气道,“百药子,你不愿帮我。”   “栗荛一解毒,就没事了,宋姑娘快去求药吧。”百药子简单叮嘱两句,驾着马儿离开。   委婉的拒绝,宋疏雨低落点头,视线忽然从江枍榆晃过,错愕抬眸,有些恍惚。   忽然闯入的白扇,打断了宋疏雨,回神之后,觉得有些失态,贴近西稹,小声道,“你娘子男装更飒,相比女妆,我觉得他适合男装。”   西稹谨慎瞥她一眼,语气有些酸,“宋姑娘,这么快抛弃我哥,移情别恋了?”   错愕片刻,宋疏雨有些愤愤,吼回去,“谁移情别恋了,我哪抛弃你哥了,是你哥不喜欢我。”   西阮不喜她,西稹也有预感,随口道,“我哥一点也不喜你?”   宋疏雨伤心,低落垂头,“西阮不喜欢我,也不知道为何,一点也不喜欢我。”   西稹微微点头,沉思片刻,淡淡道,“我哥不喜欢你,我还可以。”   此言一出,宋疏雨与江枍榆皆楞。   又见西稹平静眼神,似乎是她错觉,突然恍然,宋疏雨傲娇哼声道,“我还是不喜欢你。”   望着宋疏雨傲气的背影,西稹有些无语,无奈摇头,当他嫂子,应该还不错,虽然不讲理,脾气也火爆,但为人真实。   西稹走神,身侧窜出身影,飞驰骏马的身影闯入视线,深青装扮,散落一半青丝。   西稹一惊,顾不得其他,快步追上去,踩踏马背。   江枍榆比他高,他只得单腿跪马背上,一手揽过江枍榆腰,一脚踏上马脖子,拽住缰绳,用力一拉,迫使马停下。   飞驰的骏马,强行停下,差点后仰翻过去。   江枍榆也受道惊吓,双手环住西稹腰,后腰被西稹腿抵住,重心被稳住,减少不少惶恐。   马儿平稳下来,西稹有些生气,松开江枍榆,往前一跨,盘腿坐下,正好是马脖子下方一点。   为了与江枍榆更好对视,西稹身体后仰,马儿也正抬头,给西稹支撑点,冷下眼眸,“江枍榆,你在干嘛?”   江枍榆愣神,觉得西稹此时,很好看,随风飘动的发绳,张合的唇瓣,眼尾的红线,都让他着迷。   都忘记醋意了,他是因为酸怒,而突然冲动,此时,他还有些恍惚。   西稹见他愣神,环胸的手一松,扯出腰间的白扇,轻微在江枍榆眼前晃动,语气也柔和下来,“江枍榆?你想什么呢?”   江枍榆回神,拍开白扇,冷下脸,语气酸道,“你的宋姑娘走远了。”   “我、的、宋姑娘?”西稹喃喃嘀咕,有些茫然。   江枍榆见他还承认了,粗鲁将人推下去,怒道,“对,你的,快去追。”   刚驾马打算离开,身体突然倾斜,失去重心,落马摔地。   西稹将人拽下来,横抱着,觉得江枍榆行为,十分莫名其妙,主动询问道,“江枍榆,你不开心?”   江枍榆冷哼一声,偏头,“我开心着呢。”   西稹沉思,他有干什么嘛?   宋姑娘?   顿时恍然大悟,西稹噗呲一笑,觉得江枍榆很是可爱,耐心解释道,“宋姑娘当我嫂子,我觉得还可以。”   闻言,江枍榆一愣,堆积的醋意消散,幽怨的内心,也得到释然,心情舒畅了,又忽然觉得有些尴尬。   江枍榆目光快速扫过西稹,笑得灿烂洋溢,让他更加窘迫,又意识到,他还被人抱着,羞愧不已,慌忙下来。   害羞的推开西稹,快速翻上马,扭过头,不在看他,典型的掩耳盗铃。   “……”西稹无奈一笑,娘子脸皮薄,不能在招惹他了,否则能羞怒发火。   安静旁观的几人,属江旻反应强烈,惊掉了下巴,合不拢嘴。   东方棠棣一拍他马儿屁股,颠走两步,让他回神。   失神中,突然被惊醒,江旻黑脸,“你干嘛,会吓死人。”   东方棠棣环抱百药子,下颚抵着肩膀,一脸不屑,“跟没见过世面一样,土包子。”   江旻不满,指着西稹,质问,“你们不觉奇怪?”   “哪奇怪?”东方棠棣反问。   江旻惊掉下巴,夸张道,“我表弟是男的,你们知道吧?他们刚……”   在江旻语无伦次中,又被震碎了三观,东方棠棣偏头,在百药子脸颊轻吻,还不忘舔一舔。   江旻呆愣,颇为震惊。   东方棠棣大笑,冠冕堂皇道,“有问题吗?”   呆住的江旻,还未回神,还未接受江枍榆,就被东方棠棣刺激。   其余人都没多言,让他慢慢消化。   路漫漫其修远兮,合桉何其远,夙夜共两日。   合桉城门,贴有通告,全是武林状,落款都是箫剑派。   合情合理,出现在合桉的武林状,当然都是请求箫剑派。   东方棠棣扫过武林状,有些郁闷无语,“猫丢了,有必要写武林状?”   百药子也觉莫名其妙,“小孩不上学堂,跟武林状有关?”   西稹哑然,扫视一眼,颇为郁闷,“显得武林状不值钱一样。”   撕下一张武林状,江枍榆解释道,“对家抄袭菜谱,这种应该归官府管吧?”   西稹伸手接过武林状,陷入沉思,这、合桉城百姓,如此信任箫剑派?   “喂!你们干什么的!”   “来人啦——有人撕武林状啦——”   “快来人啊——”   顷刻间,他们被合桉百姓围堵,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死死围住,谴责他们撕下武林状。   “……”西稹一阵无语,不耐烦道,“菜谱跟武林有何关联?写什么武林状!”   百姓气愤,回怼他们,“林掌门跟冷血江湖人不一样,他会帮我们。”   “就是,不管什么要求,林掌门都会帮我们。”   “你们是谁!”   “你们凭什么撕武林状!”   七嘴八舌的谴责,吵得西稹脑袋疼,白扇轻点额头,无可奈何道,“我们走吧。”   东方棠棣指着城门,吩咐道,“城门,否则出不去。”   被围堵的水泄不通,嘈嘈杂杂,耳膜刺痛。   西稹拉住江枍榆,几步跨上,飞上城门,沿城墙行走一阵,跃下,平稳落地。   江枍榆紧随其后,也落入地面。   还未走几步,身后便传来指责他们的百姓,街上的百姓,一哄而上,四面八方围堵他们。   西稹窜上屋檐,躲避暴躁的百姓,心有余悸道,“如此疯狂。”   江枍榆后退两步,叮嘱道,“他们好像去拿东西了,我们后退一点。”   烂水果、鸡蛋,砸入屋顶。   西稹稍稍避开,伸手接住鸡蛋,哑然,“他们如此尊重箫剑派?”   东方棠棣有些错愕,“我觉得其中必定有猫腻。”   飞促的脚步,从一侧传来,西稹警惕,提醒道,“有人来了。”   来人屹立屋檐,与西稹对立。   林奕池颇为惊喜,眉开眼笑,“这不是小少爷嘛。”   寂静片刻,西稹笑道,“林少主,好久不见。”   街道愤怒的百姓,对他们还在破口大骂,林奕池正是得知消息,匆忙赶过来。   让他意外的是,居然会是西稹,上次的失颜之事,他还没找他算了,反而找上门来。   真是意外之喜,如今在合桉,可是他的领地,他就是活阎王,三更五更都取决于他。   林奕池假笑,故作绅士,“小少爷,去箫剑派喝杯茶吧。”   西稹察觉他的不怀好意,谨慎思考,浅笑,“林少主,先安抚百姓吧。”   林奕池点头,“稍等,我这就去。”   百姓见到林奕池,喜出望外,上前诉说委屈。   江枍榆轻捏西稹手心,俯身,轻声道,“西稹,他一看就不是好人。”   回握他,在他手心轻捏,西稹安抚道,“没事,他爹不会让他乱来。”   江枍榆担忧,眉头紧皱,“西稹,合桉百姓都信他们,颠倒是非,轻而易举。”   西稹眼眸深沉,顾虑不少,箫剑派,他必须去,坚定道,“你们在这儿等我。”   “西稹。”江枍榆失声,喊住他。   东方棠棣拦住他,若无其事口吻道,“怕什么?走吧。”   百药子信心满满上前,拍拍胸脯保证,“脱身,有我在,万无一失。”   西稹踌躇片刻,下定决心,冷冷一笑,“我们先去絪縕崖,那里草药不比曼陀谷少。”   百药子点头,“现在就走。”   原路返回,西稹垫底,冲林奕池大喊,“林少主,下次再来喝茶。”   林奕池回神,赶忙追出去,却被百姓死死缠住,根本无法脱身,只得假意一笑,“你慢慢说,别着急。”   从合桉出来,空气都新鲜了,几人稍作停顿,环顾四周,被迫接受,他们的骏马,被合桉百姓弄走了。   絪縕崖不高,却烟雾缭绕,混沌一片。   百药子颇为嫌弃,“比曼陀谷差远了。”   东方棠棣应和,挥手散散大雾,“曼陀谷景色秀丽,跟这鬼地方,简直是天壤之别。”   雾气太重,眼前白茫一片,找不着东南西北。   西稹耳锐,听闻脚步,示意他们停下脚步,小声道,“有人来了。”   众人轻缓呼吸,即刻谨慎,伺机而动。   白茫一片,传来暴躁声音,“什么破地方!回都回不去!”   “……”西稹无语,白扇轻点额头,有些头疼。宋姑娘在迷雾中迷了路,让本就没耐心的她,此刻暴躁如雷。   东方棠棣颇为无奈,嘀咕道,“这儿也能碰上。”   西稹却喜出望外,笑道,“宋姑娘能帮不少忙。”   东方棠棣诧异,不确信道,“她?帮忙?倒忙吧。”   低声失笑,西稹心中有了主意,信誓旦旦道,“宋姑娘若是也去箫剑派,林奕池也不敢猖狂了。”   江枍榆恍然,“宋姑娘是双星门独女,箫剑派就算证据确凿,双星门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白扇轻挑江枍榆下颚,西稹爱意注视他,“对,在加上西盟的话,箫剑派只能当孙子。”   四时也多嘴两句,“盟主身为武林盟主,深谋远虑,不能明面上找箫剑派,但宋门主向来护短,从不听解释。”   西稹牵上江枍榆,与宋疏雨汇合。   迷路两天,宋疏雨见到他们,喜极而泣,“你们怎么来?”   白扇抵住宋疏雨热情拥抱,西稹平静道,“宋姑娘,我们带你去找毒美人,作为汇报,你得陪我们去箫剑派。”   宋疏雨果断答应,“一言为定。” 第二十五章   达成协议后,西稹看向百药子,催促道,“百药子,你找到路没?”   百药子冷淡,漫不经心道,“你找不到?”   西稹一时无言,直言,“你不是在这儿?”   百药子置身事外,傲娇道,“你不是走过,又不难。”   “……”西稹哑然,强扯笑容,压内心你不悦,“百药子。”   “作甚。”百药子不示弱,昂头挺胸。   二人对岐。   江枍榆轻捏他手心,贴耳,小声道,“西稹,你来过这儿?”   即使小声,却还是被江湖人听去,东方棠棣解释道,“曼陀谷,曼陀谷也有,西稹嫌碍事,就让百药子消散了。”   江枍榆恍惚,木讷道,“这是、记着仇?”   西稹呼一口气,不情愿道,“百药子,恳求你。”   百药子傲娇仰头,“早这样多好。”   “……”西稹。   “……”江枍榆。   东方棠棣揽着他,笑道,“百药子,干嘛这么小气。”   百药子不满,推开他,“我小气,你离我远点。”   东方棠棣失笑,认错道,“我小气,我小气。”   金灿带着艳丽色彩的蝴蝶,在白雾之中扇动翅膀,隐约抖落金粉。   西稹见着它,好奇道,“不是留在曼陀守谷吗?”   百药子解释道,“不差这一只。”   金灿的蝴蝶,取名:幻蝶。   百药子又解释道,“毒美人,擅长研究草药,絪縕崖少不了奇花,跟着幻蝶走,就能走出去了。”   宋疏雨见幻蝶,十分喜爱,忍不住开口索要,“百药子,既然你有很多,能送我一只吗?”   百药子果断拒绝,“不能。”   宋疏雨失落抿嘴,有些央求道,“买可以吗?”   “宋姑娘,幻蝶有毒。”西稹。   “别看它好看,可是很危险的。”东方棠棣应和道。   闻言,宋疏雨琢磨片刻,虽不舍,还是选择放弃了。   絪縕崖顶,也是一片深红,种满曼珠沙华,让人有一瞬晃神,仿佛此地是曼陀谷。   百药子蹲下身,轻触曼珠沙华,指尖捻取少许花蕊,金蝶围绕指尖徘徊,就是不落。   “普通的曼珠花。”百药子收回幻蝶,打量整片深红。   西稹闻言,问道,“那幻蝶不会攻击了。”   百药子微微点头,解释道,“会来,但不会咬人。”   听闻是普通花,东方棠棣手痒,采一朵,嘀咕道,“神医都喜欢这种花吗?”   百药子冷他一眼,“我师父喜欢这花。”   空中飞出水袖,接二连三,向他们袭来。   四时首当其冲,长剑挥舞,斩断水袖,散落开来。   破碎水袖还未落地,又飞来几处水袖,其中参杂铁球,系在锦缎上,缠绕长剑,奋力一拉。   四时握紧长剑,划开锦缎,锦缎却松开,铁球正击面门,长剑一档,后侧一步。   宋疏雨扯出腰间双刃,挡在最前端,斩断不少水袖,解释道,“在下双星门宋疏雨,求毒美人赐栗荛解药。”   话音一落,四周归于平静。   不远处出现两位妙龄女子,身形外形都如出一辙,是一对双生。   宋疏雨上前一步,行礼道,“在下宋疏雨,求见毒美人。”   西稹几人也礼貌拱手,表示诚意。   二位姑娘转身,示意他们自己跟上。   四时靠近西稹,小声解释道,“小少爷,毒美人有两位女儿,寒衣与红雨,千万别透露你身份,毒美人与西盟不和。”   西稹有些不解,问道,“何事不合?”   “千鸟罗花,当年毒美人丈夫为了救你,尝了千鸟罗花,去世了。”   西稹眼眸黯淡,一种愧疚涌上心头,当年的事,他知晓一二,沈留春把保命丸给他,他才得以活命。   如此来看,二位姑娘,是沈留春的女儿。   毒美人的称号,是与西盟决裂后,江湖人称呼的,早些年还是神医仙姑,如今演变为毒美人。   江湖人心险恶,冷血薄情。   深红曼珠花海,有一抹白色身影,孤单落寞,正是毒美人:绮容。   绮容无姓,从她记事起,便流落在外,偷抢讨生活,她隐约记得她叫绮容,其他的一无所知。   之后遇见沈留春,二人相爱,从此姓沈。   沈寒衣拦住他们,示意他们再次等候,走近绮容,轻声道,“娘,双星门求见。”   “双星门。”绮容小声嘀咕。   沈红雨让他们在院中坐下,泡一壶热茶。   此时,天气转凉,秋风瑟瑟。   绮容冷傲扫一眼,吩咐寒衣,“去拿解药。”   西稹真挚感谢,深鞠躬,“多谢仙姑。”   拿解药的手一抖,绮容惊愕,“小娃,你叫我什么?”   西稹不急不躁,尊敬道,“仙姑。”   绮容沉脸,眼神阴寒,冷言,“小娃,休要再叫,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西稹被扣住手腕,并不慌张,依旧敬重,“后辈唐突了。”   绮容皱眉,肃然道,“你没内力?生为江湖人,你居然没内力?”   未等西稹解释,绮容一把甩开西稹,嗔怒道,“你是西稹,西盟小少爷。”   倒好的热茶,被打翻,看似软绵绵的锦缎,却劈开石桌,击倒西稹,滚落在地。   江枍榆一惊,赶忙扶起西稹,揽在怀里,焦急道,“你没事吧?”   猛吐两口血,染红一大片青衣,西稹稳住身子,无事道,“没事。”   四时拦住绮容,却被沈寒衣缠住,脱不开身,焦急大喊,“小少爷,快离开。”   “离开,痴人说梦!”沈红雨手握水袖,飞向西稹,指尖运气,金针飞出。   江枍榆抱着西稹,快速躲开。   东方棠棣挡住沈红雨,冷漠道,“在痛下杀手,别怪我不客气。”   “试试看。”   沈红雨善用水袖,又暗藏金针,东方棠棣贸然,不敢徒手接水袖,只得以退为进。   金针飞出,东方棠棣双手合力,运气催碎金针,动怒道,“西稹!”   西稹会意,扯出腰间软剑,丢给他。   东方棠棣接住软剑,主动缠上水袖,弯曲缠绕的软剑,运气一转,瞬间恢复,斩断水袖。   水袖断裂,沈红雨失力,飞出去,重重摔倒在地。   东方棠棣刚上前一步,迎面撞见被打落的百药子,焦急接住百药子,护在怀里,担忧道,“百药子?”   百药子稳住身体,站直身,直面绮容,挺直背脊,不怯场,“西稹的命,是我救回来的,你拿不走。”   “没我们同意,西稹的命,谁都拿不走。”东方棠棣握紧软剑,坚定道。   绮容晃神片刻,错愕道,“你救的——百药子!”   顿时,恍然大悟,绮容愤怒的情绪,稍稍冷静些许,但还是狠厉,“你师父庄晚明,是沈留春师姐,你可知?”   百药子不以为然,直言不讳,“我师父、师叔,为人善良,行善一生,舍己为人,你却要杀他。”   绮容怒道,“若不是他,我相公怎会死!”   百药子冷笑,言语轻蔑,“我师叔若是知晓,他拼命救治的人,被他心爱的妻子背叛,居然要杀他,尸骨都寒了吧。”   “百药子,别以为你是庄师姐徒弟,我就许你胡言乱语。”绮容不客气道。   百药子不甘示弱,昂首挺胸,“你当真是沈师叔妻子,怕不是仇人,只为玷污我师叔名号,当真是这样,我不会放过你的,毒美人!”   气氛愈发凝重,空气蔓延死亡味道。   西稹急忙拦住百药子,示意他稍安勿躁,“别动怒。”   百药子充耳不闻,推开西稹,质问,“我师叔当真这样教你的,让你随意杀人!”   “听闻你日夜拜祭师叔,我师叔可愿见你,可愿原谅你。”   绮容后怕,心虚后退一步,稍显慌乱无措。   沈红雨与沈寒衣互看一眼,上前拦住他们,“给我住口!”   “退下。”绮容失声大喊,脸色有些苍白,懊恼又无助。   絪縕崖,居然连风都没有,都被挡在白雾之中。   沉寂很长一段时间,空气都十分压抑。   西稹率先忍不住,上前小声试探,“仙姑?”   又是一阵寂静,绮容苦涩道,“很久没听见了。”   语气苦涩,干哑,能体会她的绝望,无助与痛苦。   绮容强迫自身,露出一抹淡笑,“我帮你看看吧。”   西稹呆愣,心中苦涩不堪,微微红了眼尾,婉拒,“多谢仙姑好意,我已无大碍了。”   绮容追问道,“你不想试试、使用内力?”   “不用,这样就很好。”西稹笑道。   绮容沉默片刻,低哑道,“在这儿呆两天吧。”   西稹赶忙道谢,“叨扰仙姑了。”   绮容需要冷静,需要一人待会,吩咐道,“红雨、寒衣,带他们去休息。”   “跟我们来吧。”   西稹喊住四时,叮嘱道,“四时,你与宋姑娘先回双星门,我们在这儿等候你们。”   四时很是担忧,深怕绮容再次犯病,“小少爷,这……”   “去吧,有他们在,我不会有事。”西稹催促道。   四时担忧皱眉,不敢违抗命令,“小少爷,你多加小心,属下很快回来。”   宋疏雨意见都未发表,被四时扛着就跑,急切道,“红雨姑娘,可否麻烦你带路?”   沈红雨微顿,点头同意,带他们走出絪縕崖。   简单屋舍,竹木搭建的,种满曼珠花,屋内的盆景都是曼珠花。   西稹在椅子上坐下,道谢,“多谢寒衣姑娘。”   沈寒衣冷漠,指着旁边,“没事别乱走。”   交代一句,便匆匆离开,明眼人不难看出,她对西稹不满,偏见很足。   江枍榆恳求百药子道,“你帮他看看,他好像伤得很严重。”   东方棠棣随心所欲坐下,有些闲散开口,“这点血算什么,小伤。”   江枍榆错愕,指着浸红的衣襟,“这也叫小伤?”   拉着担忧焦急的人坐下,西稹耐心解释,“在江湖,这点伤,不算伤。”   江枍榆沉眸,身在江湖,这样的伤,不在少数,日后还有很多。   追查千鸟罗花,凶险不在少数,他开始后怕,他在打退堂鼓,原因是、不想西稹受伤。   东方棠棣倒一杯水,连喝两杯,“沈留春是你师叔,绮容就是师婶。”   百药子也有些意外,“西稹不叫仙姑,我也没想起。”   西稹没回话,起身寻找灶房,问道,“我想洗澡,换套衣裳。”   “四时包裹落在上面了,我去拿。”东方棠棣回想,急忙去找包裹。   西稹想洗澡,换衣裳,主要是江枍榆担忧眼眸,盯着他胸口目光炙热,想忽视都难。   点燃干草,放入干柴。   西稹守着灶台,无可奈何一笑,“娘子,我真的没事。”   江枍榆冷哼一声,“谁说你有事了。”   西稹宠溺一笑,盯着江枍榆入神,轻声道,“娘子,我想亲你。”   “滚,谁想亲你。”江枍榆推开他,傲娇偏头。   西稹嘴角笑意不断,弯了眼角,“娘子,你最近都在担心我。”   沉默片刻,江枍榆肃然,“西稹,我问你几个问题。”   “娘子,你说。”   江枍榆凝视他,沉声道,“凤梨山的人,是你杀的。”   西稹微微点头,依旧弯着眼角,坦然道,“是。”   “易容长存与少林有勾搭。”   西稹微微点头,承认,“嗯,有勾搭。”   江枍榆凝思,猜测道,“你威胁少林,逼迫他告诉你糕点来源?”   西稹缓缓点头,“对,我强迫与他合作。”   江枍榆有些头绪,缓缓道,“否则不好出少林。”   “对。”   江枍榆又问,“箫剑派,还会查出其他门派吗?”   西稹收回笑容,沉思,低声道,“不清楚。”   “会一直查下去?”   “会。”   江枍榆没在问话,若有所思垂眸。   西稹也没心情,盯着灶台,眼神冷漠。   香味扑鼻,愈发浓烈,蔓延整个竹屋。   江枍榆疑惑道,“你泡脚也能这么香?”   西稹洗完澡,见江枍榆泡脚,衣服都没穿,端着凳子过来,踩入水盆,开始泡脚。   白皙脚背,与江枍榆肤色相同,唯独大小不同,比江枍榆小太多。   “我刚洗了澡,肯定很香。”西稹笑道。   江枍榆快速瞟一眼赤裸的西稹,有些头痛,气温转凉,也不怕生病,有些斥责,“你别泡了。”   “为……”   西稹的话被敲门声打断,东方棠棣大声道,“西稹?”   “进来。”西稹也没多想,直接让人进来。   “!!”江枍榆大惊,扯过床上被褥,丢在西稹身上,一把裹住。   “……”西稹恍惚,有些不解。   “……”东方棠棣哑然,他本没在意的,多此一举,反而让他尴尬。   气氛诡异片刻,西稹扯开被褥,露出手臂,被江枍榆凶狠眼神吓退,默默收回手臂。   尴尬一笑,西稹想起东方棠棣,问道,“棠棣,有事?”   “四时的包裹,我拿件衣裳,也洗个澡。”东方棠棣微微有些尴尬道。   西稹仰仰下颚,“那边,自己找。”   随意拿一件衣裳,东方棠棣识趣逃离,合上门。   又归于平静,西稹挣脱被褥,小声道,“娘子,热。”   “怎没热死你。”江枍榆生气道,冷他一眼,便不在看他。   西稹有些不知所措,从水盆出来,抱着被褥上床。   幸好没打湿,铺好被褥,西稹拉拉江枍榆衣角,讨好道,“娘子?你不高兴?”   江枍榆踢开水盆,见西稹赤裸坐着,心中又是一阵窝火,特凶道,“把衣服穿上。”   片刻不敢耽误,西稹慌慌张张穿上衣服,一脸讨好道,“娘子,穿好了,还不高兴吗?”   江枍榆推开他,拉开距离,“我很高兴,你想多了。”   “……”西稹:这也算高兴?   西稹讨好一笑,有些撒娇道,“娘子,娘子,别不高兴了。”   江枍榆再次推开他,眼神冷漠,冷语,“在说一次,我很高兴。”   高兴才有鬼了,西稹自然不会相信,放软声音,“娘子,你在想什么?告诉我嘛。”   脑中是西稹赤裸身体,被东方棠棣看完,可西稹丝毫没意识不对,这让他火大,面对西稹讨好求和,也无动于衷,甚至气恼,故意堵他,“告诉你,你又不会做。”   西稹笑盈盈道,“我保证做。”   江枍榆冷笑,挑衅道,“放我走,你放吗?”   瞬间沉脸,西稹冷声道,“你想走?”   西稹在生气,江枍榆却觉得解气,发泄心中怒火,直言,“想,想很久了,等你找真相,谁知道要多久。”   话音未落,江枍榆先摔倒在床,被摁在床上,脸紧贴床铺,导致江枍榆更怒,“西稹,你放开我!”   西稹语气狠厉,“放你?做梦。”   粗鲁扯碎衣襟,露出肩膀。   江枍榆震惊,羞怒道,“西稹,你放开我!”   腰带被解开,西稹的手顺利滑入腰间,冷哼一声,“放开,不可能!”   “西稹,你答应我,不碰我!”江枍榆气愤,不断挣扎,一点效果没有,反而被西稹按得更紧。   西稹冷声命令道,“江枍榆,你只有两个选择,一是主动躺好,二是被迫躺好。”   江枍榆气红眼,羞怒愤恨,咆哮道,“西!稹!你若动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西稹饶有兴趣,大笑一声,“怎么个不放过法?”   里裤被褪下,江枍榆惶恐,怒吼,“西稹,我会杀了你!”   内力封穴,西稹将人翻身,随心所欲摆弄,轻舔嘴角,“娘子,看来你喜欢这样。”   架上一条腿,西稹突然停下,失控边缘,突然冷静,退出房间。   江枍榆错愕,悬吊的心,终于放下,长呼一口气。   是吓唬他的,冷汗都吓出来了。   隔壁房间,东方棠棣半跪在床,轻拍百药子屁股,哑声道,“侧躺,腿放我肩上。”   突然的敲门声,给东方棠棣吓一激烈,差点就伤了百药子,语气不善,“谁啊。”   回应他的,是西稹推门而入。 第二十六章   活色活香画面,西稹脚步一顿,摔一踉跄。   东方棠棣扯过被褥,盖上二人下半身,极为尴尬,撑着额头,尚失语言能力。   西稹摔先反应过来,假装咳嗽,“咳、我来拿药。”   “……”东方棠棣,瞟一眼紧张窘迫的百药子,全身更红了,让他真是进退两难,疼,是真疼。   西稹也是不害臊,靠近床边,神情自若,拿走东方棠棣所剩的春生,从容不迫道,“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房门再次被合上,东方棠棣都惊魂未定,对于西稹的神情自若,着实有些佩服。   早些年开始,他们就为西稹上药,西稹时常裸着,导致如今局面,可他们俩没有,还是有羞耻心的。   特别还是、这种事情……   不单单是尴尬,简直是刑场。   东方棠棣叹气,没在多想,扯开被褥,搭上胸前的腿,轻捏,“百药子、放松。”   “你先把门锁好。”百药子心有余悸道。   东方棠棣瞟一眼门,抛之脑后,享受当前,他可不想半路退出来,“放心吧,西稹不会再来了,你好好享受。”   去而又返,西稹合上门,多留一个心眼,把门锁上。   简单的竹木床,没有床帘遮挡。   以防万一,他被看去都没事,江枍榆被看了去,别说江枍榆恼怒杀人,他都想杀人。   江枍榆转动眼珠,警惕看着西稹,语气不善,“你又要干嘛?”   西稹淡淡一笑,晃晃春生,半跪在床,安哄道,“放心,我不弄疼你,我找百药子拿的药,效果很好。”   颇为眼熟的药瓶,江枍榆惊恐,“西稹,你别乱来!”   抬起一条腿,西稹俯身,在他膝盖处亲吻,温柔道,“放心交给我,保证让你舒服。”   “西稹,我不想做。”江枍榆害怕,乞求道。   沾染药膏的手指,停在半空,西稹喃喃道,“不想和我做?”   江枍榆恐惧不已,红了眼眶,哑了声音,“不想做,你放过我。”   西稹沉默不语,忽视江枍榆眼泪,狠下心,不放过他。   熟读春宫图的西稹,手指进入很慢,循序渐进寻找江枍榆敏感点,惹得江枍榆呻吟声跑了出来。   “娘子,放松。”   “江枍榆,不想痛,就放松。”   “我不会莽撞,你放松点。”   退出手指,西稹托上白嫩屁股,眼眸暗沉,缓缓挺入。   一直没听见江枍榆声音,西稹抬眸,见江枍榆死咬嘴唇,一脸痛苦。   西稹垂眸,抬手撑开死咬的嘴唇,江枍榆顺势咬住手指,愤恨撕咬。   “别咬自己。”西稹轻声安抚,注意力不在手指上,哪怕是在用力,牙齿就磕上骨头,滚烫的鲜血,流淌不少,他关心的始终是江枍榆,怕江枍榆疼。   断断续续的呻吟,摧残着西稹理智,无论江枍榆哭喊,乞求求饶,西稹都没放过他。   江枍榆昏沉睡过去,白皙的肌肤,浮印不少鲜红吻痕,都是西稹的咬的。   全身的吻痕,都是西稹弄的,唯独嘴唇上,是江枍榆自己咬的,防止呻吟出声。   在江枍榆看来,断断续续的呻吟,是他的耻辱,所以,他咬破了嘴唇,还咬伤了舌头。   西稹低眸,瞟了一眼手指,也是江枍榆咬的,紧贴骨头,不难想象,江枍榆当时的愤怒。   甚至怀疑,江枍榆在想死。   扯过被褥,盖上满身痕迹的身体,西稹推门而出。   踏过溪流,走入山林,茂密丛林,绮容她们应该极少来,或者没来过这儿。   根本无路进入,西稹只得从树上跃过,窜梭在丛林。   软剑削断灌木,左手松开白扇,白扇却未落地,运气撑开白扇,在内力催动下,渐渐转动,逐渐飞快转动。   运气一丢,绕着西稹转动,斩断四周灌木。   白扇飞回手心,在手心转动,西稹再次丢出去,软剑随西稹自转,而转动期间,斩断树干。   落入地面,伸手接住白扇,脚下一地断裂的树枝,都是西稹所为。   丛林外传来声响,是急促脚步,飞奔而来。   西稹收回软剑,无动于衷,面无表情,屹立原地。   东方棠棣上前,安慰道,“还没发泄够?这让你挥霍得还不够?”   四周残破,让人心烦。   西稹心情沉重,提不起丝毫力气,“我现在很烦。”   东方棠棣浅笑,“我还没说烦呢,动不动就破门而入。”   闻言,西稹忆起之前,他本打算做一次,就放过江枍榆。   江枍榆却刺激他,一个劲让他出去,强调他不舒服,他才不得已,又去百药子房间。   相比第一次,第二次撞见他们情事,尴尬气氛缓和不少。   他去找百药子拿药,他与江枍榆新婚时,服用的药粉。   又给江枍榆尝了一点,让他欲火焚身,恳求自己,抓着他往身下带,眼尾带泪,诉说身体燥热,让他快点进来。   百药子的春药,保持清醒理智,让江枍榆厌恶自身,他们闹得很不愉快。   否则,江枍榆也不至于,会咬舌自尽。   他失控了,失控得很严重,遇上江枍榆,他总是容易失控。   这次,伤害江枍榆很深,在之前相处中,他以为他们相爱了,却换来江枍榆想走。   不是气话,讨厌与他相处,依旧厌恶他,如今更是憎恨他了。   之前的甜蜜,都是错觉,仅是他一人,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江枍榆履行约定,假意顺从他,能成功逃离他。   果真,是他太看得起自身了。   回到了竹屋,西稹检查他身体,虽然他当时失控,但没伤着他,除了肿得厉害,并没受伤。   床上的血迹,是他的。   盖上被褥,西稹一楞,低声道,“你、醒了。”   江枍榆冷漠,眼眸没温度,甚至有些寒。   “我给你倒杯水。”西稹宛如做错事的小孩,小心翼翼道。   “约定还算数吗?”江枍榆漠然道。   西稹停下脚步,有些木讷,“嗯、算的。”   沉寂一阵,江枍榆漠然开口,“能给时间嘛,让我有期盼。”   西稹内心苦涩,面上更是低落,小声道,“三年?”   江枍榆凝视竹墙,无神,眼皮都不眨,没有人气。   映入眼眸,相比心中苦涩,心脏更是刺疼,西稹强迫自身露出笑容,“一年?”   依旧没声,江枍榆纹丝不动,失魂模样。   西稹顿觉疼痛难忍,甚至比利器穿破胸膛还难忍,心沉入海底,喃喃道,“半年。”   沉寂一阵,西稹暗自讽嘲自身,下一刻,血红了双眼,在失控边缘。   “算数吗?”   有气无力的一句,宛如将死之人,临死前的遗言。   西稹晃神,失控的情绪,顿时烟消云散,西稹妥协,认命,“半年,我保证不在发生今天的事。”   话语一出,西稹快步离开,他不敢多待,他居然会如此怯。   离开之后,江枍榆眼眸一动,伸手扯过一旁的衣裳,衣裳被撕扯得有些严重,无神起身,换一套新衣。   稍稍垂眸,便能打量身上痕迹,深红一片,却没见血,相比西稹初夜,他幸福太多,可他还是恨。   他不否认,他对西稹有好感,但他没准备圆房,更没想过他会被上,很是烦躁,不单单是恨,他憎恶。   其实身体除了不适感,有些酸痛,并无大概,深红的吻痕,用百药子的药,两天就能好。   毕竟上次西稹那么严重,休养两天,伤口好了,印记也少了,他这痕迹,两天就能不见。   心烦意乱,烦躁乱揉发丝,摔碎了桌上茶杯。   茶杯摔碎声,传入隔壁,西稹脱衣服手一顿,东方棠棣与百药子互看一眼。   西稹垮掉衣裳,肩头处血流不止,锁骨上下两处,被利刃刺穿,伤口还未愈合。   百药子皱眉,查看伤口,指尖微微用力,又涌出不少血,有些愤愤,“你不是知道,竹叶上有毒。”   东方棠棣垂眸,有些愤恨道,“这毒能刺乱经脉,扰乱你的穴位。”   这毒对常人来说,让人身体麻痹,刺激经脉,在催动内墙情况下,加剧毒素扩散,让人出现重影。   而对于西稹来说,却能致命,无论他运气与不运气,叶莞毒素都将入侵他经脉,在与残留的千鸟罗花相容时,会扰乱他本固定的穴位,唯一庆幸的是,这种毒遇上千鸟罗花,会被吓住,短时间不会扩散,能相安无事几天,如果几天之内不医治,西稹又将在生死之间徘徊。   细想,总能让人冒冷汗,百药子望一眼东方棠棣,示意扶他起床,他需要去找绮容,需要采摘一些药材。   东方棠棣揽着他腰,托手,把人从床上带起来,“还好吗?”   百药子冷他一眼,愤愤道,“不好,下次控制点。”   东方棠棣失笑,立马同意,“好,好。”   “……”西稹冷眼,心中十分无语,郁闷不爽,是不知他情感破碎,此时很难受?   百药子刚打算出门,突然一顿,回头,望一眼半裸上身的西稹,问道,“只有肩上有伤?”   西稹无事点头,心情沉重,十分低落。   东方棠棣与百药子离开,房门被合上,隔壁房间也安静了,四周陷入死寂,安静得可怕。   微凉的指尖,拂上被穿透的伤口,内心苦涩不已。   他当时觉得头发太碍事,便扯过桌上绿绳,随意一绑,身上总共两片竹叶,都被江枍榆扯走。   江枍榆当时很生气,愤恨运气,竹叶从他身体穿过去,忽然忆起——笼莺山把他护在身后的人,面对井上桐,不怯场,把他护在身后,真心想保护他。   也是他错觉吗?   那时,他并不知他有内力,他可以丢下他跑的,在去无人的地方,岂不更好。   差点忘了,江莺还在他手上,否则解释不了。   心脏安静,疼痛忘记跳动,安静一阵,才又微微跳动,西稹苦涩一笑,真是难为他,这些日子的顺从。   穿上衣裳,西稹决定出门走走。   百药子二人,半路遇见沈红雨,礼貌道,“沈姑娘,可否求两昧药材?”   沈红雨对百药子微微行礼,“客气了,里面请。”   一窍不通的东方棠棣,被百药子安排一旁待着,翻看各类药材。   东方棠棣轻靠门框,小声道,“之前动静那么大,江枍榆屁事没有,他又弄一身伤。”   百药子也有些谴责道,“手臂上抓痕,流点血没什么,锁骨上的伤,确实有些过了。”   东方棠棣叹气,些许怜悯道,“每次都受伤,一点天理都没有。”   百药子也哀叹一声,“走吧,这药得浸泡一夜,明天为西稹上药。”   半路遇到西稹,三人结伴而回。   春生药瓶,摆上桌上,东方棠棣拾起,“我帮你上药。”   西稹无力摇头,单手托着脑袋,拒绝道,“不用,这伤又没事。”   东方棠棣叹气,示意百药子替他脱衣,他帮忙上药。   絪縕崖夜晚,皎月银光,铺洒一地,繁星明亮,除却没风,否则更惬意。   西稹三人躺在草地上,悠闲凝望夜空。   东方棠棣有些无力感,抱怨道,“晚饭都没有的吗?”   西稹长吐一口气,有些自嘲口吻,“没下毒就是好事了。”   东方棠棣不满,反驳,“毒也是毒你,跟我们关系不大。”   百药子应和,“对啊,不应该我也没晚饭啊?”   西稹坐起身,环顾四周,“应该有五毒,我去抓点。”   还未走两步,就被东方棠棣喊住,提醒道,“西稹,你娘子恐怕吃不惯。”   西稹错愕片刻,他、娘子,苦笑一声,不是他娘子,苦涩道,“我去找找其他的。”   没过多久,地上多出一只死鸟。   百药子晃神片刻,拎起死鸟爪子,感慨道,“好大只啊。”   “……”西稹。   东方棠棣乐道,“都不够百药子吃,你就打一个?”   西稹沉默片刻,坦诚道,“跑了。”   东方棠棣大笑,拍拍百药子肩膀,“煲汤吧,随便吃点算了。”   “只能这样了。”百药子。   盛满一大碗鸟汤,少许几块肉,西稹端在手心,内心有些忐忑。   东方棠棣吞一大口汤,打趣道,“哟、怂了?”   西稹恼怒,“闭嘴。”   愤愤离开,在门前又停下,西稹挣扎片刻,果断敲门。   房内没了动静,西稹等待片刻,推门而入。   “……”西稹。   江枍榆冷淡,瞟他一眼,继续啃手中大饼。   桌上的香汤,江枍榆没多看,不搭理西稹,自顾自啃饼。   拿走两片大饼,西稹就离开了。   中途二人未对上眼神,只言片语都未有。   百药子见到大饼,恍然,“怎么忘了这个。”   二人自觉分配大饼,不用猜,也知晓西稹不吃,他此刻哪会有胃口。   深夜,东方棠棣郁闷,坐在床上,与西稹对视,“你不回去?”   西稹偏开视线,小声嘀咕道,“我又不打扰你们。”   东方棠棣哑然,很是无语,“你在这儿,我们怎么行事?”   “……”西稹语塞,真是一点不避讳。   百药子踹他一脚,怒道,“还来,谁还要来!”   西稹见他们恩爱,心中愈发苦不堪言,默默走出房间,在絪縕崖漫无目的行走。   随处找一平地,平躺休息。   朝阳穿过浓雾,刺入絪縕崖,有些壮观。   西稹微微阖眼,撑起有些晕乎的脑袋,一夜未眠,脑袋混沌,有些沉重。   失魂走回竹屋,正好碰见江枍榆出门。   对视片刻,江枍榆匆惶逃离,留下西稹愣在原地,晃动晕乎脑袋,闯入百药子房间,他们也起来了。   西稹二话没说,倒床入睡,陷入昏睡。   百药子沉眸,语气不好,“心好烦。”   东方棠棣安慰他,“别烦了,先去弄药,回来给他上药。”   百药子微微点头,与东方棠棣离开。   虽然百药子二人,与江枍榆二人,这些天相处不错,但始终有隔阂。   状态外的江旻,率先打招呼,“你们醒了,来吃点东西。”   百药子二人,互看一眼,心照不宣上前,面对他们坐下。   早饭挺简单的,熬煮的米粥,没啥味道,配上些许腌菜。   江旻精神饱满,昨日入竹屋,倒头就睡,此时才醒,问道,“你们打算干嘛?”   百药子瞟一眼江枍榆,眼神冷淡,语气自然也不好,“配药。”   江旻好奇道,“什么药?”   空气有些紧张,江枍榆偏头,假若无事人,小抿一口米粥。   百药子冷言,“解毒的药。”   江旻追问,“什么毒?”   东方棠棣重放碗筷,冷哼一声。百药子语气怪异,强调道,“叶莞,西稹头绳上的叶子,有毒。”   江枍榆错愕,稍显无措,却没过多表现,心虚躲避百药子二人视线。   百药子有些气愤,“叶莞能刺激千鸟罗花,西稹活不了几天。”   江枍榆呼吸一滞,心跳漏掉几拍,惊愕道,“你、说什么?”   东方棠棣拉起百药子,冷声道,“托你的福,让他本就不长的命,又减不少。”   江枍榆惶恐,颤栗道,“多久?”   百药子冷他一眼,“跟你有关?”   江枍榆呆滞,脱力坐回凳上,心神不宁。   状况外的江旻,察觉三人怪异气氛,维护江枍榆道,“你们怎么了?为何针对枍榆。”   东方棠棣不语,与百药子离开,丢下一句话,“果然,你们才是一家人。”   觉得莫名其妙,江旻困惑道,“他们怎么了?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啊。”   江枍榆浑浑噩噩起身,敲响房门,脑中浮现西稹的脸,似乎很疲惫,很累。   是中了叶莞的缘故,头脑也不清醒。   房内安静一片,江枍榆心急如焚,破门而入。   床上的人,不爽蹙眉,却没睁眼趋势,又平静睡过去。   艰难靠近床边,见西稹苍白脸色,江枍榆一阵心疼,温柔扯开衣襟,锁骨处的伤口,鲜血带着乌黑。   深深刺痛了他,他有些后悔,懊恼他冲动,下如此重手。   当时,他没思考太多。   是他潜意识,觉得这些伤,西稹并不会放在眼里,更不会放在心上。   事实证明,西稹确实没放在心生,没怪他。   “你什么时候这么温柔了。”   意识并不清醒,西稹喃喃呓语道。   江枍榆指尖轻点伤口,很温柔,让西稹会错意,误以他是百药子,来上药的。   此想法一出,江枍榆有些妒忌,也很气,对于他们,能如此没防备?   西稹突然睁眼,一把截住他手腕,认清来人后,错愕许久,愣道,“江枍榆。”   江枍榆偏头,小声道,“叶子上有毒。”   西稹懵懂,不在意道,“有。”   江枍榆咬牙,痛恨自身,更为小声道,“会死。”   西稹有些恍惚,松开他手,坦然道,“不至于,百药子去配药了。”   “那若没有药呢?”江枍榆失声,大喊一声。   沉思片刻,西稹不确定道,“不清楚。”   江枍榆懊悔,却也气愤,责备道,“你为何不躲?你又不是躲不开。”   西稹闻言,平缓吐气,无所谓道,“忘了。”   心中堵得慌,江枍榆懊恼走开。 第二十七章   西稹盯着他仓促背影,缓缓沉眸,自嘲自身一句活该。   应征了江枍榆的活该,都是他一厢情愿,这些、都是他活该。   江枍榆一顺从,一服软,他就得意忘形,果真,他就是活该。   晕乎的脑袋,让西稹又一次陷入昏睡。   清醒时,百药子与东方棠棣也在。   西稹撑起身体,恢复一些力气,“上完药了。”   “嗯。”   三人围桌坐下,心事重重,各有所思。   百药子扫过西稹头顶,乱糟糟的头发,无奈叹气,“我帮你绑头发吧。”   “出去走走。”   “稍等,我去拿扇子。”   西稹的白扇,此刻正被江枍榆握着,江枍榆此刻心情沉重,趴在桌上。   房门被打开,江枍榆直起身,放低姿态,主动求和,“你回来了。”   西稹淡淡应声,“嗯。”   江枍榆眼神慌乱,内心备受谴责,无措道,“你、你有……”   话音未落,手中白扇被拿走,江枍榆一顿,急忙拉住他,“西稹。”   西稹淡然道,“有事?”   瞬间慌张无神,江枍榆不知如何开口,也找不出话题,呆楞无措。   西稹一提衣袖,扯开江枍榆的手,平淡道,“我出去走走。”   长发从江枍榆眼前飘过,江枍榆一顿,盯着马尾入神,不是他绑的,心狠狠刺痛一下。   西稹与百药子汇合,在絪縕崖散心。   偶遇沈红雨二人,西稹上前行礼,却被水袖打中,击倒在地,猛吐一口血。   沈红雨并未留情,甚至很愤怒。   水袖与锦缎相结合,铁球重力袭来,西稹腾空而起,自转一圈,避开铁球。   手被水袖缠绕住,金针飞速而来。   西稹反向拉过水袖,缠绕飞速金针,根本阻止不了,冲破水袖,直面西稹而来。   东方棠棣拉开西稹,掌力吹散金针,刺入一旁石块。   根本没机会喘息,铁球左右夹击,东方棠棣赤手挡铁球,被砸伤手臂。   百药子与东方棠棣迎战,西稹在后方,沉着冷静待着,注意力都在他们身上。   东方棠棣连带铁球,握紧锦缎,蛮力一拉,沈寒衣身体前倾,面对猝不及防掌力,沈寒衣硬抗。   东方棠棣与沈寒衣,基本不用担心,唯独半吊子百药子,与沈红雨对战,没占据上风。   水袖速度很快,沈红雨手握不少水袖,缠绕百药子,百药子近不了身,一个劲闪躲。   西稹见状,抽出腰间软剑,叮嘱道,“百药子,接剑。”   有了软剑伴身,水袖被斩断,导致沈红雨落入下风,也让她红了眼,愤怒狂甩水袖。   四周布满水袖,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百药子也不留情,转动软剑,随手扯住水袖,缠绕其水袖,手持软剑运气,缠绕水袖,震碎水袖。   却因用力过猛,差点让沈红雨衣衫褴褛,衣袖破碎,撕裂开来。   沈红雨羞怒,“百药子!”   百药子赶忙认错,“沈姑娘,万分抱歉。”   此时,东方棠棣正好过来,多瞟了一眼沈红雨,堪堪停下目光。   百药子喊住他,欲遮住他打量眼神,提醒道,“人姑娘家,你盯着人看什么?”   东方棠棣几步飞上前,拦住沈红雨,神情肃然,“沈姑娘,你后肩可是胎记?”   沈红雨羞红脸,恼怒道,“找死!”   沈寒衣拉住她,强行按住她,“打不过他,别冲动。”   沈红雨愤恨,大吼,“他羞辱我,我还不能杀了他?”   “打不过,我们打不过他。”沈寒衣人间清醒,安抚住沈红雨。   东方棠棣陪笑,尴尬片刻,再次询问,“沈姑娘,身上可有胎记?”   沉默片刻, 沈红雨点头,承认道,“有。”   东方棠棣一惊,急切道,“可是正圆。”   二位姑娘,戒备盯着他,“你想干嘛?”   东方棠棣微微一笑,解释道,“二位姑娘误会了,我不过好奇问问。”   单纯好奇问问,显然站不住脚,待二位姑娘离开,三人聚集一团,若有所思。   百药子身上有胎记,后肩处,规规正正的圆。   凝重的气氛,让三人有些不知所措。   西稹再次确认道,“你当真看见胎记了?”   东方棠棣点头,他晃眼过去,确实发现胎记,他脑中有百药子的胎记,下意识浮现正圆,不太敢确定,“不敢太断定。”   百药子也十分好奇,“我们再去问问?”   东方棠棣直言,“她们不太像能告诉我们的样子。”   沉默片刻,西稹嘀咕道,“去偷看,确认一翻。”   东方棠棣哑然,“怎么偷看?”   “……”西稹尴尬一笑,果断放弃话题。   眼下毫无办法,三人商量,也没琢磨出对策,三人决定先去丛林逛逛,解决晚饭,才是至关重要的。   茂密的丛林,根本无法下脚,三人屹立树干上。   西稹指着前方,断定道,“这边,有大物。”   东方棠棣好奇道,“比昨天死鸟大多少?”   “……”西稹语塞。   百药子率先出发,西稹幽幽跟上,瞟一眼东方棠棣,不满道,“比你都大。”   东方棠棣失笑,打趣道,“当……”   “救命——”   百药子的哀嚎,打断他们,急切追上百药子。   东方棠棣伸手接住百药子,眼神停在庞然大物上,当真是大物,何止是大物,还凶猛。   西稹颇为自豪,指着凶残老虎,“是大物嘛。”   哑然片刻,东方棠棣失声,“你先想办法解决它。”   西稹淡淡瞥一眼,白扇脱手,在手心散开,飞向老虎,另一只手用力,扯过发绳上的竹叶。   直接冲出地面,瞬移老虎面前,接住白扇,指尖竹叶飞出,刺穿老虎脖子,老虎瞬间被麻痹,动弹不得。   软剑划过动脉,老虎当场倒地。   西稹得意洋洋转身,嚣张道,“不过如此。”   东方棠棣拍手,夸赞他一翻,“漂亮,把它抬走吧。”   “……”西稹呆愣,望一眼大老虎,稍显有些无措,“我一个人?”   回应他的是仓皇逃离的背影,西稹郁闷,“没义气。”   踌躇片刻,白扇卡在腰间,甩开长发,托起老虎前腿,弯腰托起老虎,腿一软,半跪在地,粗重喘息。   “也太重了吧。”   咬牙拼命站起,双腿都在颤,深深呼气,西稹一甩下颚汗水,咬牙气愤道,“棠棣,你给我等着。”   “你看着肉不多,怎么这么重。”   刚走两步,西稹脱力后倒,顺势躺在老虎身上,全身酸软无力,大口喘气,抱怨道,“好重,背不动。”   揣摩老虎重量,猜测道,“七个江枍榆,至少这么重。”   休息一阵,西稹也缓和不少,呼吸平缓,扯出软剑,歉意一句,“你太重了,我得分尸。”   运气,奋力斩断,分为两截。   西稹托起虎头,扛起肩上,轻松不少,跃上树干,就听见树枝断裂。   !   丢掉虎头上身,西稹自转一圈,踩上虎头,平稳落地。   望着杂草一片的丛林,有些比他人都高,若不是陆地不能走,也不用分尸了。   琢磨虎身重量了,西稹再次扛起虎身,选择结实树干。   费了好大力气,才把虎身抗出来,刚落入地面,就见着东方棠棣,一脸看好戏模样。   西稹愤怒一甩,扑上东方棠棣,忍着拔剑冲动,怒道,“棠棣,你死定了,今晚你别想和百药子搞事了。”   躲拳的身体一顿,被西稹揍一拳,极快回神,不满反驳,“这是两件事。”   “少来,今晚你想都别想!”西稹强势道。   东方棠棣停下身,视死如归,豪言,“让你打,你今晚别来。”   西稹也停下,一脸不屑,冷傲道,“想都别想。”   东方棠棣哑然,嘀咕道,“你不能讲理一次。”   西稹反驳,“你讲理过吗?”   不等东方棠棣回话,百药子率先回答,“你们俩都没讲过理。”   二人互看一眼,干咳一声,默认了。   西稹还是颇为不满,指着身后丛林,命令道,“还有一半,你去。”   东方棠棣妥协,满心欢喜去了,还不忘提醒,“西稹,晚上不许来。”   “谁稀罕来。”西稹小声嘀咕。   百药子半蹲在虎身边,摸过虎毛,稀奇道,“西稹,这个毛色很舒服。”   西稹随手一摸,不在意毛色,反而是询问百药子,“百药子,他知道你重活一世吗?”   百药子抬眸,摇头,“知道、不知道,都不重要。”   西稹有些意外,试探问道,“你该、不会在玩他吧?”   “……”百药子无语,强势解释道,“我都这样了,还玩他?”   西稹懵懵点头。   百药子眼眸温柔一些,含着笑容,“多活一世,也是我,又不是别人。”   诧异片刻,西稹点头,“确实。”   耳边传来抱怨声,东方棠棣扛着虎腿,“好重。”   西稹看戏稍眉,“知道它重了吧。”   东方棠棣气喘嘘嘘,撑着膝盖,“知道了。”   拖着老虎回竹屋,可把江旻吓坏了,失神呆愣,“真是老虎。”   西稹坐在竹凳上,撑着下颚,微微有些喘,歇息片刻。   眼眸闯入一杯温水,是江枍榆倒的,摆在桌上,没有更多言语,眼神也没。   西稹淡淡瞟一眼,目光停留在百药子身上,残忍撕扯开虎皮。   东方棠棣双手血红,还在滴落,起身靠近西稹,抽出软剑,“借借。”   见沾染血迹的手,西稹也愣,回神直起身,望着同样血红的手,猜测此刻,脸也是血红一片了。   江旻特兴奋,扯过虎皮,显摆,“要不晚上烤着吃,百药子手艺很不错。”   东方棠棣闻言,调侃道,“你挺会享受啊。”   江旻十分诚实,果断承认,“能享受是好事。”   江枍榆垂眸,目光停留在茶杯上,西稹匆匆瞟一眼,并不打算喝,即使嘴唇有些干,也不喝。   他心情很复杂,准确说矛盾,明明之前恨他,恨得牙痒痒,但听闻他受伤了,又紧张得要命。   为了烤肉,江旻与东方棠棣去寻柴,百药子处理虎肉。   西稹盯着,有些无聊了,突然,被捏住手腕,不用回头,都知道是江枍榆。   一盆凉水,放在桌上,江枍榆牵着他,放入凉水清洗。   西稹一愣,先前的郁闷,不满,消散不少,露出笑容,语气还是有些低落,“江枍榆,你可以不用这么做。”   江枍榆小声道,“血味太浓了。”   西稹望着地上血迹,空气聚齐强烈血腥味,有一瞬错意,这么重的血腥味,在意他手上这一点。   事实证明,在意,江枍榆换了两盆水,清洗他脸上,手上血迹。   西稹甩干水泽,眼神飘向江枍榆手,骨节分明的手,内心又蠢蠢欲动,伸手,带有命令口吻,“江枍榆,手给我。”   江枍榆微顿,犹豫片刻,伸手让西稹握着。   西稹用力一拉,江枍榆身子前倾,强势道,“半年,你好好表现,我就放你们走。”   闻言,江枍榆气恼,眼神一冷,推开西稹贴近的脑袋,不示弱道,“我知道了。”   半年,江枍榆陷入沉思,如若现在,他离开,可能会想,会舍不得,但、他不一定会留下来。   半年之后呢,他还会走吗?   不会了吧,所以,他注定与西稹纠缠,此生都与他在一起了。   烤肉果然更香,肚子圆滚才停止。   西稹手中的肉,啃了一半多,还剩,但他不想再吃了,“百药子,我吃不完了。”   东方棠棣摸摸圆滚肚子,颇为无语,“一块,你也吃不了。”   百药子打饱嗝,果断拒绝,“我吃不下了,你给棠棣。”   “我饱了。”东方棠棣急忙拒绝。   西稹盯着肉块,有些发愁,试探性问道,“江枍榆,我让你吃,你会吃吗?”   江枍榆果断,“我吃饱了。”   西稹露出笑容,有些自讽,嘲笑自身,痴人说梦,又在错梦了,“猜、也是。”   江枍榆望着肉块入神,如若真让吃,他会不愿,却不排斥。   凝思至此,江枍榆揉揉额头,对他逐渐龙阳,赶到懊恼,这样下去,哪需要半年,半个月,他就沦陷了,沉迷西稹,无以自拔。   闲聊一阵,深夜后,各自回房。   东方棠棣挡在门边,抗拒道,“我都去抬了,你怎么还玩赖。”   西稹语塞,他并没多想。   百药子在二人对崎中,屈身从东方棠棣手臂钻进入,拍拍他手臂,“西稹要进来,就进来。”   西稹急忙应和,“就是,别那么小气。”   东方棠棣有些无语,余光瞟过身后百药子,冲西稹喊道,“他当然想你来了,昨晚说来,又不来,害我憋一晚上,今晚自己解决,别来烦我。”   “……”西稹。   目光停留在门口,江枍榆屹立门口,注视他们的一举一动,西稹错意,“你在等我?”   江枍榆回神,猛地合上门,有些生气道,“谁在等你。”   西稹淡淡苦笑,猜、也是,他会等他?   虽然江枍榆没等他,但他确实想他,果断推门而入。   屋内漆黑一片,除却淡淡月光,从窗户洒入,隐约能看清江枍榆方位。   软剑划破黑夜,穿插入竹屋。   江枍榆吓一跳,怪责道,“这样很危险,你不知道?”   西稹浅浅一笑,假若大彻大悟,“这样很危险吗?”   “……”江枍榆一时无言。   点燃蜡烛,微弱的烛光,照亮房间。   忽然,传来敲门声,江旻在门外呼喊,“枍榆,水烧好了,我帮你提来了。”   西稹提过水桶,摆放木盆,示意江枍榆先洗。   整个房间都没能遮挡的,江枍榆别扭,腰带解了又系,目光时而飘向西稹,羞涩憋红了脸。   西稹向来不害臊,撑着下颚,目光炙热,盯着江枍榆脱衣,冠冕堂皇的耍流氓。   二人僵持许久,西稹微微闭眼,妥协的挠头,起身走出房门。   有些落寞的背影,江枍榆急忙解释道,“我很快的。”   桌上的蜡烛燃完,房内微弱的光亮消淡,摇摇欲坠的蜡光,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了。   房间又陷入黑暗,窗户隔绝月光,西稹没在回来,江枍榆干坐在床,等西稹回来。   暖阳露头,日渐高升,西稹也没回来。   江枍榆烦闷,心中窝火,一把扯过被子,重重倒床入睡。   院中木桌上,百药子煮的肉粥,洒入葱花,胃口大增。   西稹有些恍惚,呆望碗中小肉块,心中疑惑不断,开口道,“百药子,这肉好眼熟。”   百药子也不隐瞒,坦诚道,“是你昨天没吃完的。”   江旻呆愣,惊讶道,“什么!我吃的……”   东方棠棣漠然,“你这么激动什么,又不在你碗里。”   剩余的肉,百药子切碎,放入西稹碗中,怪不得,有些硬,有些焦糊味。   江旻解决完早饭,发现差一人,“枍榆呢?不吃吗?”   西稹垂眸,哀叹道,“我端给他。”   东方棠棣问道,“还没睡醒?”   “不清楚。”西稹面无表情道。   百药子微愣,“你又在外边睡的。”   西稹淡淡应声,“嗯。”   房门被轻声推开,江枍榆猛的抬头,与西稹对上视线。   江枍榆生气咬唇,讥讽道,“你回来干嘛。”   西稹微楞,总觉江枍榆傲娇,是在撒娇,但他没敢多想,早饭放在桌上,叮嘱道,“吃早饭了。”   “不吃。”江枍榆哼声,躺床上继续睡觉。   西稹漠然,静静看向江枍榆,这两天的怒火涌上心头,也不顾江枍榆讨厌,或是反感,逼近床边,眼神不善俯视他。   江枍榆有恃无恐,理直气壮直视他,“干嘛。”   西稹跨坐,压住江枍榆,俯身贴近,呼吸撞在一块,压制内心强烈欲火,命令道,“张嘴。”   心脏缓停下来,江枍榆呼吸都错乱了,偏头错开,无底气道,“干、干嘛。”   强行掰过下颚,西稹强势侵入,一手抬起江枍榆脖子,迫使他后仰,加深亲吻,疯狂占有。   指尖挑逗耳肉,拂过喉结,让江枍榆呼吸急促,错乱情迷。   耳边水泽滋滋作响,西稹满意后,才松开他,撑起身子俯视他。   手指抹掉他嘴角唾液,西稹颇为得意,又提出要求,“江枍榆,回应我。”   江枍榆拍开挑逗下颚的手指,手臂挡脸,羞红脸,倔强道,“不要。”   “不要?”西稹坏笑,打趣道,“江枍榆,你拒绝我,我可是会加期限的。”   “随便你。”江枍榆脱口而出。   西稹错愕,假若不在意道,“江枍榆,你这样、我会错意,你不想离开我,所有、下次别再说了。”   江枍榆死活不松口,非得倔强到底,“随你怎么想,反正我就不要。” 第二十八章   西稹的脸色,与心同时沉下,自我欺骗的机会都没有,不容抗拒扣住他手腕,露出江枍榆羞红的脸,耳尖通红,强硬道,“江枍榆,不想加期限,就顺从我。”   “不、晤……”   西稹没给江枍榆反驳的机会,强硬的吻住他,让他很生气的嘴,他真的很想咬,红润的嘴唇,若是染上鲜红,肯定很诱人,很美味。   思及至此,若是没行动,就是煞风景。   滚烫的鲜血从嘴角溢出,深红逐渐淡红,只因混杂唾液,消淡了颜色。   血腥味充斥鼻腔,空气中血腥味散开,渐渐的,浓烈的香味席卷而来,占据江枍榆鼻腔,沁人心脾,愈发浓烈,愈发上头,愈发沉迷。   西稹松开江枍榆,额头轻贴,粗重喘息,平缓躁动的心,眼眸胧上水雾。   情意迷乱,江枍榆脱力躺在床上,血腥味不见了,空气中只留下西稹的香味,占据整个房间,充斥着江枍榆全身。   意识薄弱,眼眸情迷,江枍榆无意识道,“好香。”   西稹直起身,杏仁眼染上情迷,半阖眼看着江枍榆,红润唇瓣张合,嘴角血迹滑落床上。   俯身贴近江枍榆,舌尖舔净嘴角血迹,流在江枍榆嘴角的血,是他的血。   他舍不得咬痛江枍榆,滚烫鲜血,是他舌尖的血,西稹呼吸急促,眼眸暗沉,果然,配上鲜血,江枍榆果真诱人,勾住心尖,一阵刺挠。   西稹察觉江枍榆身下变化,但他还是翻下床,让江枍榆休息,他喝几杯凉水,降降欲火。   发现桌上的早饭,西稹端上,强行拉起江枍榆,掰开嘴灌一口。   江枍榆模糊的意识,被一大口肉粥抢到,吐出不少,喉咙卡得生疼,眼尾疼出眼泪,呵斥道,“你干嘛。”   “喝完。”西稹命令道。   江枍榆气愤,推开肉粥,又被西稹压制,强行灌入口中。   为了不呛到自身,江枍榆不反抗,乖乖吞掉。   一碗肉粥见底,西稹松开紧扣他后脑的头发,温柔抚摸,“睡吧。”   江枍榆怒瞪他一眼,之前的情迷都清醒了,“滚。”   西稹还未平静,在木凳上冷静,平缓好长时间,房间内,传来江枍榆平稳呼吸,才平静下来。   不打扰江枍榆休息,西稹选择出门,瞟一眼软剑,犹豫片刻,又退回房间,拔出软剑,收回腰间。   到处闲逛,遇见百药子二人,走进他们,发现百药子正上香。   沈留春之墓。   百药子师叔,西稹救命恩人,二话不说,在百药子身旁跪下。   东方棠棣递上香,小声提醒道,“绮容还是不太喜欢你。”   顺着东方棠棣视线,绮容背对他们,心中的节放下下,还没完全消散。   导致绮容暂时不见西稹,加快脚步离开了。   西稹一阵落寞,重重磕头。   当年不是沈留春,他早没了,就算百药子重世,也无力回天了。   心情沉重一阵,随着他们来到小溪边,心情舒缓不少,随意坐下。   又遇见沈红雨她们,西稹还未搭话,就被水袖打中溪水,溅起的水浪打湿脸颊。   根本不听三人解释,大大动手。   西稹抽出软剑,甩给东方棠棣,与百药子互看一眼,心照不宣后退两步,避免伤及无辜。   金针被软剑挡住,又斩断水袖,东方棠棣谨慎应战,与西稹二人悠闲的模样,形成对比。   西稹有些无趣了,都懒得看他们了,随意找话题聊,“百药子,你下辈子还重来吗?”   此言一出,百药子陷入沉思,从未思及的地方,沉思许久,有点肯定道,“应该、不会了。”   西稹追问,“你怎么确定?”   百药子彻悟道,“上一世,上苍可怜我,终身未出曼陀谷,觉得可怜,让我重活一世,今世,我四处游玩,又结识东方棠棣,没有遗憾了。”   西稹点头,突然,一根金针飞来,西稹急忙伸手,却在握住刹那,幡然醒悟,他不能催动内力。   金针刺破手掌,鲜血从指尖滴落,落入地面。   百药子平静,无语道,“你不会躲?”   “……”西稹哑然,他忘了。   忽然,意识什么,西稹激动道,“百药子,我想起一件事要告诉你。”   百药子按住他,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安静等待,然后……   没了下文。   百药子勉强一笑,笑得瘆人,“西稹,话说完。”   西稹若有所思,“我在确认一次,在告诉你。”   “……”百药子,内心火旺,想打人,吼道,“那你确认了,在跟我说,你现在说什么?”   西稹无视他,自顾自一笑,“忘了。”   百药子怒道,“西稹,你死定了。”   西稹躲开他攻击,后退好几步,为自己辩解,“这次我是真忘了。”   “以前!你都是故意的!”   “也、不全是。”   “西稹!给我站住。”   双方的战斗,与东方棠棣一同休战。   沈红雨狠厉瞪他一眼,放下豪言,“西稹,我们不会放过你的。”   撂下狠话,匆匆离开。   西稹无可奈何,哀叹一声,“她们娘都原谅我了。”   东方棠棣错愕片刻,理直道,“不是原谅,是正视,绮容正视自身了,她女儿还揪着过去不放。”   “对,正视自身。”百药子眼神诚恳,十分赞同道。   西稹闻言,晃神,真心一笑,释然不少,“嗯。”   夜晚,皎月被乌云遮住,崖内昏暗,显得有些压抑。   竹院内,江枍榆心血来潮,拉着江旻对练,拿着细竹,充当长剑。   西稹撑开白扇,微微晃动,觉得有些凉快,便合上白扇。   细竹划过空气,咻咻作响,刚劲有力,动作干脆利索。   西稹盯了一阵,有些不愿打击他们,便移开目光,发现百药子不在,问道,“棠棣,百药子呢?”   东方棠棣淡淡应道,“研究幻蝶去了。”   西稹有些疑惑,“这花与曼陀谷的花不一样,能成功?”   东方棠棣有气无力解释道,“这儿花多,能成功,但不是幻蝶,是金蝶。”   “金蝶?区别在哪?”西稹好奇,有些求学问道。   “幻蝶是曼陀谷的花粉养殖,但凡有人沾染曼陀谷花粉,幻蝶就会成群结队,攻击沾染花粉的人,金蝶不一样,不会攻击,最多围绕你转,还没有毒。”东方棠棣简单解释。   西稹察觉他闷闷不乐,猜测道,“百药子研究金蝶,不带你?”   东方棠棣果断点头,不乐道,“根本不理我。”   百药子是这样,一心研制,谁都不搭理,导致二人,时常饿肚子。   突然凑近的脸庞,让西稹晃神,有些木讷,“怎么了?”   江枍榆笑得乖巧,商量口吻道,“西稹,软剑能借我吗?”   西稹脱口而出,果断拒绝,“不能。”   江枍榆低落,再次央求道,“西稹,借我嘛、我就练一会儿。”   “……”西稹,差点没把持住,差点就仰头,吻了上去,仅存的理智告知他,在外这样的话,后果相当严重。   带有撒娇的央求,西稹能把持才怪了,内心动摇。   江枍榆贴近他,又故意央求他,是他在求和,傲娇的他,在低头求和。   西稹思索再三,还是拒绝,“不行。”   “西稹,别这么小气嘛。”江枍榆再次恳求。   西稹起身,后退两步,扯出竹子围墙里的竹子,递给他,“拿这个,我教你少林自创棍法。”   江枍榆有些懵,拿着竹棍,喃喃重复,“少林自创棍法。”   西稹又扯出两根,丢给江旻与东方棠棣,自傲仰头,“对,少林自创棍法,少林还没人会呢。”   “真的吗?”江旻颇为激动,兴奋道。   东方棠棣也有些诧异,追问道,“你去哪偷学的。”.   西稹得意稍眉,颇为淡定,“大师绝学,自创,不外传,学好了。”   “江枍榆,好好学。”西稹严厉,带有绝对命令口吻。   江枍榆错愕,有些欣喜,点头应道,“好好学,我好好学。”   正常起式,随即合握竹棍,少林棍法,基础棍法套招,比如,上步戳棍,转身劈打,挥舞滚倒身等,一系列基础,其中参杂多变高难度,都是从未见的。   因为教学,西稹动作缓慢,尽量让他们看清。   西稹拥有超强天赋,又加上本就勤奋,导致他突然加速,忘记身后跟学的人。   自顾自沉浸式,动作干净利落,一招一式,变化千万,难以揣测。   沉浸其中,西稹来回几遍,收尾停顿片刻,转动手中竹棍,忽然意识不对,转身迎上他们迷茫眼神。   说是迷茫,不准确,更多的是钦佩,爱慕。   江旻最为激动,手舞足蹈,“好帅!我要学,我要学!”   东方棠棣极为震惊,下巴都在惊讶,“西稹,你去哪偷学的,这是绝学,哪得到的武林秘籍。”   西稹内心极为享受,面上稍稍正常,却也掩饰不住自傲,“都说了是绝学。”   靠近江枍榆,西稹伸手在他眼前晃晃,打趣道,“江枍榆,惊呆了?被我帅到了?”   微微回神,江枍榆意识失态,有些害羞窘迫,偏开头,绕不好意思,面对西稹的打趣,更是红了脸。   西稹特喜欢他害羞模样,忍不住想欺负他,调侃道,“江枍榆,被我迷住了?我帅吗?”   江枍榆羞红脸,小声承认道,“帅。”   话音一落,西稹又惊又讶,又喜又乐,掩饰不住的开心,“真的?”   “嗯。”   声音极小,西稹却听见了,笑容灿烂洋溢。   东方棠棣上前,有些无奈,拍醒西稹,提醒道,“回神,做正事。”   西稹回神,傻乐一声,握上竹棍,“江枍榆,不会就告诉我。”   “……”东方棠棣,之前还要死不活的,这不挺甜的。   江枍榆微微挡住脸,点头应道,“嗯。”   注视一切的江旻,在也控制不住,上前拦住江枍榆,低声道,“枍榆,你跟西稹?”   江枍榆平复跳动的心脏,平缓道,“怎么了?”   内心捣鼓多次,江旻直言逼问,“你喜欢西稹了?”   江枍榆没停顿太久,微微咬牙,承认道,“嗯,喜欢了。”   噗咚、   悄悄话二人,听闻动静,闻声望去,西稹狼狈摔倒在地,尴尬拍拍灰尘,眼尾笑意不断。   江枍榆猜测,之前的对话,西稹绝对听了去,开始懊恼,他明明压低音量了,这都能听去?   听觉过于敏锐了吧。   东方棠棣双手环胸,对于傻乐的西稹,简直没眼看,“西稹,你控制表情。”   西稹拍拍脸,试图冷静下来,微微控制笑容,平缓不少,握竹棍的手也有了力度。   正当他们准备学棍法时,另一边传来呼喊,是百药子兴奋的声音,“棠棣——”   “西稹、你们快来——”   西稹放下竹棍,靠近江枍榆,牵过他手,“去看看。”   东方棠棣早飞出去,首当其冲。   “走吧。”   不知何时,被乌龙笼罩的月光,冲破乌云,倾洒絪縕崖,在一片红海上,渡洒一层银光。   幻蝶晃动金灿翅膀,闪落不少金粉,而围绕它徘徊的,是成群结队的金蝶,个头较小,仿佛萤火虫一般,金色的光亮。   漫天的金蝶,围绕幻蝶而动,也有少许落在红叶上,停落在花蕊上,百药子一袭白衣,周围围绕金蝶,宛如仙境。   东方棠棣冲入红海,冲散金蝶,扑到百药子,压倒一片红花,金蝶飞扑而来。   微微弱弱的光亮,映出对方脸皮,温柔的眼眸,爱意满满。   东方棠棣动情道,“百药子,我们回曼陀谷吧。”   百药子温柔点头,温和道,“嗯。”   东方棠棣俯身,贴近百药子耳边,柔声道,“曼陀谷没人。”   忽然恍然,百药子羞红脸,手臂挡脸,羞涩道,“你、你能想点别的嘛。”   “脑子全是你,怎么想。”东方棠棣情意绵绵道。   百药子推开他,小声提醒道,“起来了,有人、有人!”   “别管他们。”东方棠棣翻身,与百药子平躺。   西稹牵着江枍榆,漫步其中。   眼眸闪过金光,美不胜收,简直太美了,江枍榆陶醉其中。   江枍榆一颦一眸,西稹都收入眼底,洋溢笑容。   突然,十指紧扣。   江枍榆惊讶,偏头稍显无措,随即而来的是羞涩,在微微金光中,悄悄红了脸。   西稹入了迷,中了魔,举起紧握的书,贴入唇边,闭眼深情亲吻。   美景与美人,双丰收。   唯一单身的江旻,沉醉美色中,突然被成对的人打破,觉得有些孤单。   寂静的夜晚,微风都没有,隐约传来水声。   西稹凝神,细细听闻,确实是小溪的水声。   打破宁静的美好,西稹拉着江枍榆,跑向百药子,有些急切道,“百药子,快,我带你去确认。”   百药子呆愣片刻,忽然恍然,追问道,“现在就去?”   西稹一本正经解释道,“对,沈姑娘肩上有胎记,我昨晚晃了一眼,是有的。”   东方棠棣扶起百药子,迫不及待道,“走,去确认。”   百药子也极为好奇,有些怪罪道,“晃一眼,你昨晚怎么不多晃一眼?”   西稹理直,也气壮,“我准备睡觉,她们来洗澡,她们打扰我睡觉,我就晃了一眼。”   “?”江枍榆。   一把拽住西稹,江枍榆错愕,很是生气道,“你看她们洗澡。”   西稹摇头,坦然解释,“我没看,她们打扰我睡觉,我就晃了一眼。”   江枍榆怒道,“你干嘛不走!”   西稹有些不解,理所应当道,“我先来的,为什么让她们?”   “……”东方棠棣。   “……”百药子。   二人表示习惯,西稹就是这样的人。   江枍榆愤恨,怒瞪,“你脑子装的什么?还看女子洗澡。”   西稹不解,很是错愕,为自身辩解,“我没看她们洗澡,是她们自己来的,在我面前脱……”   为了不加深矛盾,东方棠棣捂住西稹嘴,让他在解释下去,恐怕又得互不搭理几天。   百药子尴尬一笑,转移话题,“那、那个,我们先去确认胎记,快走吧。”   东方棠棣狂点头,非常赞同,“去确认胎记,先确、认……”   突然意识不对,百药子错愕,喃喃道,“不会、是去偷看她们洗澡吧?”   “……”东方棠棣木讷,瞟一眼西稹,极有可能,默默点头。   百药子哑然,眼神飘过江枍榆,胸口起伏过大,明显压抑怒火。   西稹拿开东方棠棣手,一本正经道,“谁让你们偷看她们洗澡了,我是让你们看胎记。”   爆发边缘,江枍榆嗔怒,被百药子拦住,有些尴尬解释道,“那个、西稹,西稹就是这样,不懂这些。”   东方棠棣十分认同,坚定点头,“他不懂,也不知羞耻心。”   百药子简单叙述,“他从小都习惯了,我经常为他上药,所有他没羞耻心。”   “他本意、肯定不是偷看她们洗澡。”   “对,他绝对没想过,他就是想帮我确认胎记。”   在他们强行解释下,江枍榆平静不少,他自己也知,西稹在这方面,脸皮不是厚,是根本没有,完全没羞耻心。   冷静下来后,江枍榆眼眸温柔不少,不在计较,“我知道了。”   终于松口气,百药子如罪释放,有些脱力倒在东方棠棣怀里,感慨道,“累死我了。”   东方棠棣感同身受,“我也累。”   西稹没空搭理他们,目光停在江枍榆脸上,小心翼翼道,“江枍榆,你不生气了?”   “……”江枍榆哑然,在这方面,他都意识不了错误,在他认知中,这根本没问题。   思绪回想之前,东方棠棣推门而入,一栏全无的西稹,让他恼怒,西稹却跟没事人,他一个人生闷气。   无可奈何叹气,江枍榆妥协,“不生气。”   西稹闻言,露出笑容,指着远处道,“她们走了,我们明天在来吧。”   “……”江枍榆咬牙,压抑心中怒火。   “……”东方棠棣哑然。   “……”百药子只觉心累。   西稹不觉他话不对,反而觉得他们神色有些怪异,不解道,“怎么了?你们不信?”   三人不语,无比郁闷。   西稹感知挑衅,保证道,“她们真走了,看不到了,不信你们去看。”   “……”江枍榆笑里藏刀,眼眸危险,咬牙道,“西稹、你……”   “哇——好漂亮。”   江枍榆的话,被沈红雨打断,见到如此景色,陶醉沉迷其中。   西稹得意一笑,指着她们,证明自身,“看吧,我说了今天看不到了。”   “……”江枍榆,重点抓错了。   西稹的话,扰醒沈红雨,目光锁定他们,谨慎上前,质问道,“你们打算看什么?”   话音一落,西稹就被捂住嘴,三只手,强行捂住。   “……”西稹。   三人默契嘿嘿傻笑,宛如傻子。   “……”沈红雨。   “……”沈寒衣。 第二十九章   寂静的夜晚,气氛有些诡异,   西稹推开他们,不满道,“你们干嘛?”   东方棠棣示意他别乱说话,“没什么。”   沈红雨读懂一二,主动解释道,“放心吧,不会打你。”   沈寒衣承认,“对,我们刚洗完澡,打算睡觉。”   原来、你们真在洗澡。   西稹有些激动,傲娇道,“我没说错吧。”   防止西稹说错话,江枍榆又捂住他,在其耳边小声道,“西稹,别说话。”   西稹偏头,挣脱开,不满同时也不解,“为何?”   江枍榆一时不知如何解释,只得想办法让人闭嘴,安哄道,“你先别说话,我们回去说。”   有些莫名其妙,西稹恍惚,却不想错失机会,坏笑道,“江枍榆,回去我不想说,但我有事要做。”   “好,我们回去再说。”江枍榆一口答应。   沈红雨没多待,毕竟她们此时,衣着不齐,有失礼仪,匆忙告退。   目送她们离开,几人松口气。   西稹乐弯眼角,欣喜道,“江枍榆,我们也回去吧。”   突然,东方棠棣环顾四周,问道,“江旻呢?”   西稹有些印象,依稀道,“他回去了,他说没人陪他,他就回去了。”   江枍榆有些恍惚,“什么时候?我没印象。”   “他自己说的,然后就走了。”西稹。   “好了,回去了。”   “走吧,回去了。”   回到房间,西稹没点蜡烛,让江枍榆坐床上。   江枍榆摸黑,有些不适,“西稹?不点蜡烛吗?”   “不点。”   西稹推到他,十指紧扣的手,举过头顶,俯身亲吻。   火急火燎的探入舌尖,微喘,带有命令口令,“江枍榆,回应我。”   羞涩又生疏,但江枍榆当真回应他,动作迟钝,却更加吸引西稹,不断索取。   江枍榆闭眼享受,生疏的回应,渐渐内心也渴望,渴求索取,渴望品尝西稹,得空的手,无意识搭上西稹肩。   西稹抚上肩的手,加深亲吻。   淡淡血腥味,在嘴内化开,江枍榆皱眉,推开西稹,严肃道,“西稹,你干嘛。”   黑暗中,看不清江枍榆脸色,急促的喘息,还是能听出他的生气,西稹焦急解释,“是我血,我没咬你。”   “我没说是我血。”江枍榆生气道,“你咬自己干嘛?”   西稹错愕片刻,坦诚道,“早上的伤口,刚用力过猛,裂开了。”   “……”江枍榆。   无奈片刻,江枍榆抚上他脸颊,拇指在嘴角轻擦,诱哄道,“西稹,还亲吗?”   “亲。”   江枍榆抬头,主动寻找西稹的唇,温柔亲吻。   单纯的亲吻,没有过多,却比之前的激烈的吻,更加激烈,心脏剧烈跳动,耳鸣失聪。   此时此刻,只感受这个吻。   江枍榆主动吻他,这让他慌乱无措,心跳跳动,不受控制,只觉异常甜蜜。   唇瓣分开,江枍榆挡脸,害羞道,“今天先这样,快睡吧,伤口好了,明天在亲。”   西稹一个劲点头,被此时的江枍榆,迷得神魂颠倒。   昏暗房间,有些急促的呼吸,和躁动的心跳,还有一股香味,很浓。   香味扑鼻,沾满整个房间,萦绕鼻息之间。   江枍榆好奇道,“西稹,你今晚没泡澡。”   西稹会意,主动解释,“亲吻会有,不浓,也不淡。”   确实没他泡澡时浓,江枍榆回忆之前的事,心有余悸,主动与西稹商量,“西稹,你下次能不看别人洗澡吗?”   西稹一时哑然,强调道,“我没看她们洗澡,我只是确认胎记。”   江枍榆不恼,耐着性子,“我知道,下次能不能也不看?”   “我想想。”   “……”江枍榆哑然,本以为他会干脆,一口答应,不曾想,会是一句他想想。   西稹凝思片刻,同意道,“可以,我让百药子自己去看。”   “……”江枍榆:真执着。   江枍榆有些讨好口吻,“西稹,你能在答应我一件事嘛。”   “说说看。”   沉默片刻,让他别在别人面前赤裸,不太好开口,有些羞耻,相比羞耻,他更不喜别人看他,放下羞耻,开口恳求道,“下次,别在别人面前裸着。”   西稹没多想,直言,“那我上药呢?”   一时哑然,江枍榆包揽上药,“我帮你上。”   西稹有些欣喜,问道,“很严重呢?也不行?”   “……”江枍榆,忘了他身在江湖,时常会伤很严重。   “除了上药,其他时候都别裸。”江枍榆看似商量,实则带着强硬。   西稹一口应下,“可以。”   安静一阵,江枍榆没睡意,又找西稹聊天,“西稹,你睡了嘛?”   “没有。”   江枍榆忆起少林棍,心念软剑,放软声音,“西稹,我想拜你为师。”   “想通了?”西稹有些打趣道。   江枍榆大胆承认,“嗯,师父,你能交我软剑吗?”   西稹有些哑然,直言,“你是为了软剑吧。”   “有、不全是。”   “我还没同意,收你为徒。”   “师父,我都喊了,你怎么能不收?”   西稹突然肃然,“可以收,但不能碰软剑。”   江枍榆不满,问道,“为社么?”   西稹解释道,“你不适合,我看你底子,学习少林棍法更合适。”   “师父,你在考虑,我有学习软剑天赋的。”   “你没有。”   “承认是师父了?”   “嗯。”   “师父。”   “嗯,快睡吧。”   金蝶即使在白日,也金光闪闪,配上金灿暖阳,更是耀眼,让絪縕崖添加一份生机,一份和谐。   正午的暖阳,在微凉的气候中,带来温暖。   西稹喝着暖茶,认真审视江枍榆习武,一招一式,都是听从他吩咐,不敢马虎。   平常有多惯着他,练武就有多苛刻,一丝不苟,秋季凉爽,他都大汗淋漓了,衣裳都被汗水打润了,都不让他休息。   西稹稍稍满意,松口道,“休息会。”   一句休息,江枍榆撑着竹棍,弓着背脊,大口喘气,脚边还倒着一人,江旻直接趴地。   得以喘息松气,江旻也恢复一些力气,心有余悸道,“太、严了吧。”   江枍榆眼睛轻阖,额头大颗大颗的汗珠,手脚都在发软,有些虚弱,也不忘应和,“对、好累。”   旁观的东方棠棣,站出来为西稹说公道话,语气很是打击他们,“这就累了,强度还没跟上我,就别提西稹了。”   江旻呼吸急促,努力平缓,保持口齿清晰,“怪不得、他轻功那么厉害。”   他厉害的何止轻功,武功也是让他望尘莫及,竹棍敲打江旻,江枍榆微微颔首,“别躺了,去端菜。”   江旻指节都无力,哪还有力气,果断拒绝,“没力气,你怎么不去。”   江枍榆也很诚实,“我也没力气。”   他们都脱力了,东方棠棣摆上碗筷,端过百药子手上饭菜,催促道,“别躺了,吃饭了。”   西稹端杯热水,递给江枍榆,温柔道,“喝点水。”   饮完一杯水,江枍榆也算缓存过来,坐在竹凳上,小声抱怨,“我能体会你胃口小了,这几天我胃口都变小了。”   西稹瞟一眼米饭,有些无奈,诚实道,“你胃口没小。”   江枍榆尴尬片刻,“没小吗?”   东方棠棣有些不愿打击他们,“才几天而已,你们就虚脱了。”   “几天?我感觉过了半年。”江旻有些恍惚,只觉全身软无力。   江枍榆心生佩服,更加崇拜西稹,“师父,这些天辛苦你了。”   咀嚼米饭的动作微顿,西稹淡淡点头,“还行。”   吃完饭,几人又觉得无聊,随处乱逛。   很是无聊,西稹埋怨四时效率,“四时也太慢了,都快半个月了。”   江枍榆并不觉得无聊,这些天练武,每晚都睡得早,还睡得沉,西稹也没折腾他。   好些日子没见绮容,突然出门,让几人晃神片刻。   西稹率先反应过来,上前行礼,“仙姑。”   绮容神色温和,似乎真的释然了,有些道歉口吻,“这些天,抱歉。”   “仙姑言重了。”西稹。   寒暄两句,沈红雨端来水果,敬重道,“吃点水果吧。”   见到沈红雨,西稹思绪回归,猛地想起胎记,“百药子、胎记,我们还没确认呢。”   江枍榆急忙拉住他,眼神示意他别说话,“嘘、别说话。”   百药子也恍然,微微点头,“没事,不慌。”   西稹的话,引起绮容注意,问道,“胎记?什么胎记?”   此言一出,众人一愣,总不能直言,他们准备偷窥你女儿香肩吧。   西稹不懂他们顾虑,直言,“百药子身上有胎记。”   绮容有些恍惚,问道,“什么样的胎记?”   西稹也相当直接,靠近百药子,伸手垮了一半衣裳,露出右肩,顺便也露出吻痕。   “……”百药子。   “……”东方棠棣。   锁骨处的吻痕,西稹没在意,反而是正圆中心的吻痕,让他恍惚,困惑道,“百药子,我印象中,你这没这么红。”   百药子扯回衣裳,怒道,“本来就不红。”   莫名被凶,西稹困惑,反驳,“我刚看明明是红的,很红的那种。”   “……”百药子。   “……”东方棠棣颇为无奈郁闷,揽着羞愤的百药子,傻乐赔笑。   江枍榆颇为尴尬,拉过西稹,俯身在其耳边道,“别在说了,闭嘴吧。”   “我又没……”更加莫名其妙,西稹从容不迫道。   江枍榆尴尬赔笑,捂住他嘴,替他道歉,“不好意思,你们继续。”   打断他们微妙的气氛,是呆滞许久的绮容,不敢置信道,“你、怎么会有胎记。”   沈红雨惊讶,与沈寒衣上前,逼问,“你哪来的胎记。”   百药子后退半步,与她们保持距离,微微蹙眉,理直道,“我出生就有。”   沈红雨不信,眼神狠厉,逼迫道,“你怎么会有!这是我家才会有的、”   ?   百药子茫然,错愕道,“你家?”   诡异的氛围,愈发微妙。   西稹仿佛状况外,还不忘为自身辩解,“我没说错吧,有胎记,虽然我当时只晃一眼,但……”   “西稹,你先别说话。”江枍榆蹙眉,强硬制止他,“你没意识问题关键吗?”   指尖转动白扇,西稹自然道,“什么问题?不是百药子身世。”   江枍榆眼神微闪,小声道,“你知道?”   白扇轻拍百药子后肩,西稹理所当然道,“这不明显?百药子姓沈。”   寂静很长时间,都没人在说话。   简陋的竹篱,摆放不少药材,种有不少曼珠沙华,绮容迫不及待开口询问,“庄晚明是你娘。”   百药子冷漠,一言不发,不容抗拒道,“她是我师父。”   绮容即刻反驳,强硬道,“不可能!除了她、你不可能是别人生的。”   话语至此,百药子能猜测七八分,但他一时有些无法接受。   如若庄晚明真是他娘,为何不以母子称呼。   百药子思不出结果,请问道,“绮容前辈,你有何证据?”   二十多年前,绮容与沈留春相识,那时,庄晚明还是师姐,医仙去世后,二人相依为命,她与沈留春关系甚深。   绮容是偶然一次,遇见沈留春,那时因盗入山寨,被追了两个月,四处逃生,遇见沈留春,救下她,见她可怜,便带回了絪縕崖。   三人相处融洽,庄晚明也很喜爱她。   某天,中秋圆月,他们喝多了,醒来时,绮容在自己房间,而庄晚明从沈留春房间出来。   她当时没多想,也根本没多想过,半个月之后,庄晚明便离开了,如论他们如何挽留,庄晚明心意已决,坚决离开。   庄晚明四处行医,居无定所,他们寻找无果,之后听闻庄晚明在曼陀谷定所。   那时,绮容怀有身孕,车马劳顿,赶往曼陀谷。   绮容停顿一阵,凝视百药子,眼神复杂,不知喜乐,“如若我没猜错,你生辰在晚夏,已满二十一。”   如若真是那晚,真是中秋夜,十月怀胎,前后日子相差不大。   百药子未回话,平静的坐着。   绮容有些心酸,“没曾想过,庄晚明居然怀有身孕,还把你生下来了,当年没发现你身影,是被藏起来了吧。”   此言不假,百药子还有记忆,庄晚明给他喂了迷香草,把他放在竹林,他清醒时,发现他在竹林,还有些困惑。   之后的日子,沈留春一来,他就会在竹林醒来。   他当时也没多想,他居然会是沈留春的儿子。   绮容过于平静,欣然就接受百药子身份,隔阂都未产生,她都无法清楚内心深处想法,平静问道,“你叫什么?”   “百药子。”百药子脱口而出,神色冷淡。   绮容没过多神色,很是淡定,“庄晚明没给你取名?”   百药子眼神冷漠,仿佛在告诉她,关你什么事。   从他记事以来,他就叫百药子,他哪有什么名字,凝思至此,百药子很是烦躁,甚至有些暴躁。   忽然,脑中闪过什么——偶然一次,他在种花时,庄晚明冲他背影喊道。   “朝翳。”百药子无意识道出。   绮容小声重复,“朝翳?”   百药子冷她一眼,神意冷漠,漠不关心道,“与你无关。”   绮容喊住他,“百药子,你、是她们哥哥。”   百药子冷淡,转身离开,“跟我无关,你家的事,别牵扯我。”   “你姓沈。”绮容在他身后大喊。   百药子环顾四周,目光在沈红雨姐妹停留片刻,理所当然道,“跟你们没关系,我是庄晚明的儿子,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回到竹屋,百药子跟无事人一样,打量他们,“你们干嘛?”   东方棠棣无措,不解道,“你、没事?”   百药子浅浅一笑,无事道,“你们是说沈留春是我爹这事?”   几人默认。   百药子勉为其难思索一二,缓缓道,“有些意外,也能猜测。”   当年,庄晚明抱着沈留春画像,偷偷思念抹泪,时常也会盯着他入神,她看沈留春的眼神,与看他的眼神,有一丝关联。   他未多想,这几天,联合胎记,他能猜出八分,但真闻言,还有很震撼,很惊讶。   但他并不难接受,父母是谁,对他来说,只是知道而已,并不会有变化,他未来的日子,并不会因此而改变,他也不想改变。   顺其自然吧。   朝翳、   此花生不背朝日,肯信众草能翳之。   庄晚明如同葵花的爱意,热烈又沉默。   西稹忍不住多嘴问道,“那你、会留下吗?”   百药子理所应当道,“我为何要留下?我跟她们又没关系。”   如若可以,他连沈留春都不愿有关联。   中秋圆月,庄晚明诉讼爱情,得知沈留春爱慕绮容,悲伤欲绝,却又察觉她有身孕。   独自离开,抚养他成人,他是他们之间唯一的牵连,庄晚明只要一丝牵连,一丝羁绊。   卑微且沉默的爱意。   话题就此打住,没人在提。   夜晚,西稹敲门,不等东方棠棣回话,便推门而入。   见怪不怪的场面,西稹也没多看,表明目的,“我来拿春生,用完了。”   百药子羞愤,盖上棉被,一脚将人踢下床,“你不是说锁门了。”   东方棠棣委屈,扯过外衣套上,春生丢给西稹,埋怨道,“西稹,门锁你又弄坏了。”   西稹并未意识错误,反而还有些自喜,“这锁难不倒我。”   “……”东方棠棣哑然,猛拍额头,很是头疼,对西稹无可奈何,惹不起,总能躲得起,“百药子,我们回曼陀谷吧。”   百药子一口应下,“西稹,你在不敲门,我们就回去了。”   “?”西稹不解,“我敲门了。”   “……”百药子:还是回去吧。   “……”东方棠棣无语,试图唤醒他羞耻心,“你看、我们在……你不觉得奇怪吗?”   西稹一本正经道,“第一次我看了两眼,这几次我没看。”   “……”东方棠棣尴尬挠头,无解指着门口,“走吧。”   东方棠棣不禁佩服西稹,还颇为佩服自身,惊吓几次,身体都没痿,也是够强悍的。   就算真吓痿了,有百药子在,也能再次生龙活虎,甚至龙飞凤舞,更上一层楼。 第三十章   西稹刚关门,又掉回头,“百药子,你们回曼陀谷,等四时回来,我们一起走,我去合桉,你们回曼陀谷。”   强忍住羞耻,百药子露头,“你自己去箫剑派,能行吗?”   西稹浅笑,理所应当道,“这本就是我的事,再者,箫剑派不好糊弄,我一人更好行动。”   东方棠棣有些担忧,“箫剑派不好糊弄,你一个人岂不更危险。”   百药子蹙眉,同样顾虑,“西稹,箫剑派在合桉只手遮天,恐怕凶多吉少。”   西稹挂着浅笑,眼神沉静,无碍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不示弱,如何骗过他们?”   他故意在林奕池面前示弱,落荒而逃,目的是让他们猖狂,等他再次拜访,林奕池会收回利爪,慢慢与他周旋。   百药子与东方棠棣互看一眼,心照不宣点头。西稹有计划,若是真需要他们,自会开口,从不知客气二字。   合刚合上,西稹又退回来,不忘叮嘱道,“百药子,别忘了我的药。”   百药子微楞,“玉尘仙你不是还有吗?”   西稹不怀好意笑道,“是新婚贺礼,你得偿还我新的。”   顿时会意,百药子语塞,脑子混沌一片,抱怨道,“哪有这种春药,我去哪弄?”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如何弄得出来?   西稹也蛮不讲理,直言,“弄好了,就拿给我。”   目送西稹离开,百药子一阵无语,嘀咕抱怨道,“他让我们回去,就是为了这个吧。”   东方棠棣些许同情江枍榆,“江枍榆遇上他,幸运,也不幸运。”   百药子无力道,“我脑里没配方,怎么研配?”   脱掉外衣,东方棠棣跪上床,欲火又占据大脑,吩咐道,“别想了,先躺好。”   百药子哑然,“明天再来。”   “那可不行,躺好。”   “东方棠棣,你就不能歇息一晚。”   “今晚让你一直躺着。”   寂静的夜晚,微亮的房间,江枍榆趴在床上,下颚枕着手臂,微微有些泛红了。   西稹在他头顶轻吻,语气有些心疼,又有些责备,“这也能伤到后腰,一点都没用心。”   江枍榆有些委屈,反驳道,“这些天,闻鸡起舞,我还不够用心?”   西稹十分坦诚,一口否认,“不够,你爱走神。”   江枍榆一时哑然,有些心虚,“就、就走神而已。”   西稹闻言,蹙眉,厉声道,“而已是会死的。”   突然厉然,让江枍榆一颤,不在嬉皮笑脸,“下次不会了。”   西稹叹气,无奈宠溺道,“别在有下次了。”   春生冰冷,沾上肌肤清凉,后腰处的淤青红肿,被西稹指尖按压,身体颤栗,江枍榆倒吸一口凉气,喊疼道,“轻、轻点。”   西稹松开力度,更加心疼,轻声道,“很疼?”   并不是很疼,江枍榆能忍,但他就是不想忍,矛盾的内心,他捉摸不透,遵循内心,果断承认,“疼。”   西稹会意,温柔道,“我轻点,你稍微忍忍。”   温热内力在后腰散开,聚齐淤青,缓缓冲散,疼痛减少些许,江枍榆颇为享受。   西稹见他安稳,享受模样,猜测他不疼,但还是问一句,“疼吗?”   “不疼。”   上完药后,盖上棉被,熄灭烛光。   江枍榆没睡意,便找西稹聊天,“师父,你不练功,会退步吗?”   “会。”   江枍榆有些惊讶,“你也会退步。”   西稹有些好笑,笑道,“我又不是神仙,为何不会?”   江枍榆被自身蠢到,“也是。”   安静一阵,江枍榆忍不住好奇,问道,“师父,那你多久练功?”   “明天。”   “明天,我能看吗?”江枍榆又好奇,又激动道。   西稹一口回绝,“不能。”   江枍榆不满,小声嘀咕,“我还不想看呢。”   西稹无奈叹气,解释道,“会受伤,我容易失控。”   江枍榆不悦,不耐烦道,“知道了,我不看了。”   “嗯。”   “……”江枍榆无语,听不出他是反话?   由于西稹没察觉,江枍榆逐渐愤愤,内心嘀咕不断,在愤愤中,渐渐察觉困意,睡了过去。   西稹练功一天未见,自力更生的二人,异常想念他。   江旻四处寻找,未果,有些郁闷,“西稹去哪了。”   江枍榆同样闷闷不乐,趴在桌上,无力道,“练功。”   江旻恍惚片刻,也接受了,“身残志坚。”   “……”江枍榆,他可不残,就是命运坎坷。   东方棠棣见他们模样,替西稹恨铁不成钢,只抱怨江湖人超常人,像你们这样,不是超常人就怪了。   “我帮你们看,你们别偷懒。”东方棠棣主动挑起担子。   江枍榆有些不愿,但还是妥协了,不想太拖后腿了。   丛林狼狈不堪,参天古树布满剑痕,一眼望去还有些整齐,枝干都被砍断,独剩光秃挺拔树桩。   青影四处飞窜,手中软剑,只闻其声,不见其剑,恍惚能见剑影。   江枍榆远远观望,时而能察觉青影,更多都在追寻青影。   为了能更好窥望,江枍榆大着胆子闯入,走了一小节,枝叶被斩断了,他只得落入地面。   剑气席卷而来,狂风吹来,脖子传来冰冷触觉,飘乱的发丝,还在空中飘舞,便被人制服了。   江枍榆落地,还未稳住身子,就被剑气震住,动弹不得,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滚落剑刃之上。   长吐一口气,西稹收回软剑,冰冷眼眸回温,指责道,“不是让你别来,我若不犹豫,你已经倒下了。”   江枍榆腿软,在听闻西稹声音,紧绷的弦断裂,瘫坐在地,后怕,吐不清完整的话,“我、我……你。”   西稹环住他,在他耳边认错,“吓到你了,下次别来,我怕伤你。”   “吓、吓死了。”江枍榆全身无力,魂魄还未归为。   安抚惶恐不安的人许久,冰凉的手指,终于有了温度。   西稹横抱江枍榆,安哄道,“我带你回去。”   江枍榆平缓下来,恢复了血色,也恢复了力气,无理,却理直气壮,“你怎么发现我的?”   西稹坦然,“发现你很久了。”   江枍榆大惊,追问道,“那你怎么不早出现?”   西稹看他一眼,温柔眼眸,温和道,“在等你松懈。”   完全被人掌握,江枍榆又是敬佩,又是羞愧,很是窘迫。   回到竹屋,见着四时,微顿。   江枍榆察觉后,主动解释道,“四时回来了,我来通知你的。”   “谢了。”   江枍榆有些骄横,“我才不是偷窥你。”   “我知道了,下次记得出声。”西稹提醒道。   “知道了。”   四时与宋疏雨赶回来,他们片刻不多待,收拾东西,与绮容道别,便开始赶路。   疲劳一路,宋疏雨疲惫道,“又赶路,我水都没喝。”   东方棠棣也坦诚,“你喝了一壶。”   宋疏雨语塞,颇为无语,“我就表示我很累。”   西稹语气温和,“劳驾宋姑娘了,我会在我哥面前美言你几句。”   闻言西阮,宋疏雨立刻精神,“不能多夸几句?”   西稹微微点头,“可以。”   “君子一言,不许反悔。”宋疏雨。   不反悔还未出口,西稹突然肃然,拉着江枍榆飞上树干,命令道,“躲好,好人来了。”   迅速隐蔽,又有浓雾打掩护,根本无法察觉。   一群白衣少年,抬着偌大木箱,四人抬一木箱,一共二十箱。   西稹本不想好奇,奈何他们是箫剑派,当然得深究,小声吩咐,“棠棣、百药子,四时,去截下最后一箱。”   浓烈白雾,视线本就受损,西稹几人悄无声息落下,敲晕箫剑派弟子,托起他们晕倒的身体,抬起木箱迅速离开。   走出白雾,随意放倒箫剑派弟子,西稹打开木箱,都是药材。   并无异常,些许名贵珍惜药材。   百药子细察,断定道,“普通药材,都没毒。”   西稹猜测,“给绮容送药材的弟子,不是初次,想必他们长期合作,送药材给绮容,绮容作为报答,便会送不少药给他们。”   宋疏雨不屑道,“箫剑派还挺会处事。”   西稹浅笑,直言不讳,“除你,都会处事。”   “我是不愿,干嘛假惺惺的。”宋疏雨豪爽道。   西稹没在搭理她,注意力都在箫剑派弟子身上,“放在这儿,会有事吗?”   宋疏雨不以为然,“有事,也查不到我们,走吧。”   西稹点头,默认妥协,下一刻,就被江枍榆拉住,小声道,“真没事吗?”   “没事,查不到我们。”西稹示意他放心。   东方棠棣无畏道,“东西又没少,不会查的。”   “别管他们了,快去合桉,我要饿死了。”宋疏雨催促道。   与百药子二人分开,江枍榆还未反应,错愕道,“他们去哪?”   西稹淡淡应声,“曼陀谷。”   宋疏雨惊讶道,“曼陀谷!”   “嗯。”西稹冷淡道。   宋疏雨恍惚,疑惑追问,“他们去曼陀谷干嘛?”   西稹有些不耐烦,“回去。”   “回去?不跟我们一起?”宋疏雨意外道。   西稹直言,语气冷漠,“为何要一起。”   “……”宋疏雨,异常不满,怒怼,“你果然烦人,我刚还以为你转性了。”   西稹也不示弱,“没你烦人。”   江枍榆无语,这样也能吵。   路上没人在说话,诡异的气氛,江枍榆有些无奈,但也好奇,问道,“西稹,他们怎么突然回去?”   西稹语气平缓,“想回去了。”   微微点头,江枍榆也没在问了,路上都十分安静。   抵达合桉,清晨的朝阳,正好倾洒身上,入冬的天气,染上一层温暖。   随意找一家客栈住下,老板还有些睡意惺忪,做事都不是很清醒,倒茶都洒了。   西稹嫌弃推开杯子,语气漠然,“快些上菜。”   风餐露宿,早前胸贴后背,只想喝一杯暖茶,在享受一顿饱饭。   吃饱喝足,便各自回房休息。   待几人休息足够,容光焕发,行走在街道上。   相安无事的闲逛,突然被人认出,指着西稹大喊,“是你们!”   “撕武林状的人!”   “来人!快抓住他们!”   西稹无语片刻,拉过江枍榆拔腿就跑。   状况外的宋疏雨,一头雾水,跟着他们四处乱窜,困惑道,“你们怎么惹了他们?”   西稹直言,“他们不是说了,武林状。”   宋疏雨错愕,仍旧一头雾水,“啊、武林状?撕这个怎么了?这么发狂?”   同样困惑的江旻,也觉得不可思议,“就是,不就一张武林状,这么疯狂。”   死胡同小巷,路被堵死了,身后是愤怒的百姓。   西稹跳上屋檐,催促道,“别争了,快走吧。”   成功逃脱的几人,在屋檐上稍作歇息。   江枍榆开口问道,“师父,我们现在怎么办?”   西稹凝思一阵,忽然有了注意,“衙门,去衙门,这些阿猫阿狗状令,跟武林根本没联系。”   “衙门在哪?”宋疏雨。   江湖之人,谁会关注衙门,奈何此时,唯独宋疏雨安全,不会被追。   被施以重任,宋疏雨被迫问路。   “衙门?”年老的小贩,错愕晃神许久,摇摇头,“不清楚。”   宋疏雨道谢,又询问对门的商贩大婶,“衙门在哪?你知道吗?”   大婶同样晃神,眼神上下打量她,“你找衙门干嘛?直接找林掌门,林掌门为人亲和,对待我们就像自家人,和蔼可亲。”   宋疏雨有些诧异,没过多表现,又陆续询问,都对衙门没印象。   颇为郁闷,偌大的合桉城,居然对衙门官府淡然,反而生信箫剑派,宛如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宋疏雨走了好几条街,都未问到路,小姐脾气一触即发,暴怒,“什么破地方,衙门都没人知道。”   “你找衙门干嘛?”   闻言望去,宋疏雨眼眸一亮,激动道,“你知道衙门?”   壮年肯定点头,指着胸前的“官”,理直道,“我就是衙门的人。”   宋疏雨惊喜蹦跳,欢喜道,“终于找到了,带我去衙门。”   壮年没问原因,果断点头。   宋疏雨完成大任,瞬间神清气爽,又骄横起来,冲远处人影招手,“过来。”   在壮年带路中,他们终于抵达衙门。   冷清的官府,站岗的衙役都没有,一路走来,都没几个衙役。   西稹几人在前院等候,却只等来一句:高唐有武林状。   “……”西稹手指轻敲脑门,对衙门的对客之道,颇为无语,简直哑口无言。   怪不得都没人识得衙门的路,来了也不管是,谁还会来啊。   一杯热茶都未有,水都没倒一杯,江枍榆恍惚,简直目瞪口呆,深深怀疑,这当真是衙门?   宋疏雨气愤,一拍桌子,怒道,“你们大人呢!”   回应她的,是一阵寂静,之前带路的衙役,也不知去何处了。   西稹被这些操作,给逗笑了,言语有些讥讽,“箫剑派如此受重?连衙门都被收买了。”   宋疏雨愤恨,气不过,立下壮志,“非得扯开箫剑派面具,不管玩什么花招,都给撕烂。”   西稹合上白扇,十分赞同,“对,揭露他们恶行。”   宋疏雨志气抖昂,突然转移话题,指着白扇道,“这天气吹个风,都能打颤了,你还扇扇子。”   西稹冷她一眼,一本正经道,“装饰。”   宋疏雨诧异,有些好奇道,“是暗器?”   西稹摇头,平静道,“好看。”   “……”宋疏雨,颇为郁闷。   四时打断宋疏雨,急切问道,“小少爷,我们是去箫剑派?”   西稹摇头,沉思一阵,缓缓道,“在街上逛逛,打探一些实情。”   繁华的街道,怕冷的孩童,裹上毛绒外衣,蹦跳来往人群中。   突然,宋疏雨呆愣住了,惊讶瞪大瞳孔。   西稹有些奇怪,后退两步,顺着她视线望过去,郁闷,更多的是震惊。   箫剑派还有庙,供放不少香火,功德经甚至满满淀淀。   西稹再次敲响公德箱,断定道,“装满了。”   话音未落,庙内闯入小孩,蹦跶进入庙内。   西稹眼神好,一眼发现雕像,下意识道,“供像。”   宋疏雨震惊,“供像!”   江枍榆内心颇为震惊,困惑不解,“朝权都鲜少有这待遇。”   江旻木讷,喃喃道,“他这么受百姓爱戴?”   宋疏雨怒火中烧,骂咧道,“怎么可能,一看就是愚昧的村民,被蒙蔽双眼。”   西稹点头应和,“赞同。”   暗访百姓,暗中调查。   偌大的合桉城,暗访两天,对箫剑派的崇拜,只增不减。   宋疏雨不满,认为其中必定有猫腻,异常精神,连夜又去暗访。   客房内,西稹吩咐道,“四时,去护着宋姑娘,别惹事。”   四时领会,急忙追出去。   寂静许久,西稹冷漠注视江旻,催赶人,“你还有事?”   恍惚的江旻,觉得莫名其妙,突然就赶人。   江枍榆重新倒一杯热茶,关心道,“你不高兴?”   西稹摇头,“没有。”   江枍榆指着门口,问道,“那你对他那么凶?”   西稹抬头,喝水的动作一顿,放下杯子,有些质问口吻,“怎么?你想他睡在这儿?”   “……”江枍榆哑然,这醋意真大。   江枍榆放低姿态,“没有。”   西稹注视他片刻,移开目光,微微蹙眉,若有所思。   箫剑派如此受合桉百姓喜爱,也不是近些天,而是近些年。   这样、就很恐怖了,是如何做到的?   家喻户晓,连衙门都甘拜下风,自甘堕落,百姓对他们深信不疑,主动修建庙神。   未必是蛊惑人心的迷药?   脑中更是闪过,絪縕崖药材,莫非……   可武林并未传出,这类蛊惑人心的迷药,更何况,合桉城不是村,不是小镇,而是一个城。   人口数量不容小视,蛊惑人心的迷药,量也不够,且他们并没中蛊的趋势。   唯一能解释的,便是箫剑派真心待人,感动的合桉百姓。   百思不得解,箫剑派与千鸟罗花,密不可分,少林抖出箫剑派,并非哄骗他。   也许过后,少林会后悔,但当时觉得没哄骗他。   西稹有些急躁,烦闷了,过度陷入沉思,有些扰乱心智,强迫自身稍安勿躁,切记,不可急躁。   这时,江枍榆轻声呼唤,“师父、洗澡了。”   西稹回神,熟练脱掉衣裳,踏入木桶。   江枍榆扯过帘子,放上干衣,叮嘱道,“我先睡了。”   “早些休息。”   这两天,东奔西跑,调查不少百姓,从他们口中得知,无论大小事情,一旦写上武林状,落款箫剑派,都会被解决。   通过他们观察,武林状都会被运入箫剑派。   明天得确定,箫剑派是否当真解决事情,是如何解决的,都得调查。 第三十一章   淡淡的香味,似花香,多种花香,味道很杂,混合一起,味浓且强烈,却让人十分舒服,不呛鼻,只觉阵阵飘香,让人喜爱,讨厌不起来。   江枍榆深爱这种味道,睡梦中都在吸嗅。   忽然意识不对,江枍榆猛地睁眼,微弱的光亮,洒在床帘上,并未透过,身旁也没西稹影子。   江枍榆蹙眉,翻身下床。   西稹趴在木桶边缘,手臂微搭,另一只悬吊,阖上双眼,湿润的发丝,贴着后背,在水中散开。   试过水温,凉了,江枍榆眉头一皱,拍醒西稹,“西稹,西稹?”   西稹意识模糊,眼皮睁不开,全身透凉,江枍榆一惊,赶忙将人抱出,擦拭身上水迹,放躺在床。   盖上两床棉被,许久,西稹脸上都未回温,身上也是冰凉。   江枍榆吓懵了,大脑一片空白,着急去找大夫,又跑了回来。   西稹的情况,与常人不同,经脉、穴位都不同,市场的大夫,哪能医治他,可偏偏,偏偏就是那么巧,百药子回曼陀谷了。   江枍榆无措呆坐,战战兢兢探过体温,冰凉,甚至有些刺骨。   “西稹?西稹?”   他惶恐不安,忽然意识什么,摸索西稹衣物,西稹随身携带的竹筒,装有玉尘仙。   掰开嘴唇,喂入玉尘仙,又扶起他,喂一杯热水。   空气中香浓的味道,还未散去,充斥鼻尖。   被褥之中,没传来热气,江枍榆很担心,玉尘仙也喂了,能想的办法,都试过了。   西稹还未清醒的趋势,他心急如焚,可他又没有办法,西稹身体冰凉,在冷下去,怕是要寒冷刺骨了。   此时,顾不得更多,江枍榆果断脱掉衣裳,无从顾及羞涩,赤裸翻上床,将西稹拥入怀里,被冰得一颤,贴紧冰凉的肌肤,传入微弱的体温。   滚烫的体温,在被西稹带凉,突然开始回温,西稹的身体温度,甚至超过他。   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禁锢西稹的手,也松了些许力度。   温度极具升高,江枍榆有些热,松开西稹,微微透入冷气,企图凉快一些。   被褥温度过高,江枍榆察觉不对,赶忙探西稹温度,烫手。   “西稹?西稹、你到底怎么了?”江枍榆慌乱无措。   惶恐不安端来凉水,打湿帕子,擦拭西稹滚烫的身体,作用不大,根本没用,凉水都温热了,西稹温度还未降下。   江枍榆悲痛,蹲在床前不知所措,焦急的眼尾泛红,握着西稹手,贴在脸颊,微微蹭着脸颊。   惶恐不安中,突然听见西稹的声音。   西稹虚弱道,“你不冷?”   江枍榆失神片刻,回神,激动大喊,“你没事了?”   西稹很淡定,眼珠上下移动,打量审视他,恢复些许力气,流氓道,“江枍榆,你身体很好看。”   ?   江枍榆错愕片刻,低眸,瞪大瞳孔,一把扯过帘子,扯住西稹炙热目光,急忙寻找衣裳,胡乱穿上。   之前赤裸抱着西稹,都忘了穿衣裳,望一眼门窗,幸好没开窗,否则西稹还未好,他得先病了。   穿上衣裳,拉开床帘,西稹正好也拉开床帘。   西稹探着身子,猛地吐血,一地滚烫鲜血。   江枍榆大惊,蹲下身子,查看西稹情况,急切道,“西稹、怎么样?哪不舒服?”   西稹拉开脸上的手,偏头,又吐出一地血,拉住江枍榆,安抚道,“我没事。”   江枍榆诚恐,指尖发颤。   突然,西稹用力,将人拖上床,让他安静躺着,抬手灭掉烛光,耐着性子解释道,“我没事,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漏掉的心跳,渐渐恢复,错乱的呼吸,也恢复平静,江枍榆冷静下来,仍心有余悸,“西稹,曼陀谷远吗?”   西稹抚上自身额头,温度急剧下降,顷刻间,温度冷下来,肤色也透着僵白,西稹情绪波动不大,缓缓道,“挺远的,按你来算,会更远。”   同在一个被窝,身旁人冰冷,江枍榆肯定能察觉,一把搭上西稹手臂,眼眸暗沉,“西稹,玉尘仙都没用吗?”   西稹淡淡一笑,无畏道,“小事,不需要玉尘仙。”   停顿片刻,西稹淡淡道,“你给我吃了玉尘仙?”   “嗯,好像没用。”江枍榆语气很轻,很是担心他。   西稹跟无事人一样,有些笨拙起身,盘腿而坐,双手画圆,轻阖双眼,运气护身,“你先睡,明早就没事了。”   江枍榆根本没睡意,瞪大眼睛凝视他,在昏暗中隐约察觉西稹身影,隐约感受西稹状态不好。   半坐在床,靠在床架上,偏头看向西稹,贴近床边缘,江枍榆能闻到血腥味,铁锈的味道,让人不禁皱眉。   但让人意外的是,西稹的血味,锈味极少,更多的是香味,他身上独有的香味,包括血味,都存有香浓味。   似乎,西稹前几次受伤,都有这样味道,但是不浓,包括他出汗,也会有。   泡澡最为浓烈,一桶清水沾染香味,从而香味浓烈。   意识又飘远,他与西稹初夜,他失控主要原因是药物,其中也参杂血味的香浓,导致意识混沌中,爱上了这种味道,咬了西稹很多口,都是渗入皮肤,流出滚烫鲜血。   那晚,他潜意识想尝西稹的血,喝了一口,又甜又香,却有刺激性,隐隐察觉喉管刺痛,痛觉不明显,但真实存在,胃也不舒服。   猜测、可能是他血有毒,幸好很轻微,否则若是千鸟罗花,他恐怕没西稹的毅力顽强存活下去。   又冷又热,让西稹冷汗不止,运气的手颤巍,呼吸促乱。   空中香浓的味道,蔓延清晨,充满整个房间,都未散去。   被人放躺在床上,江枍榆意识模糊,眼皮沉重,睁眼却提不起力,身体燥热。   西稹探过他额头,正在发热,微微有些自责,安抚道,“好好休息,我去给你抓药。”   近些天降温,寒月正冬,怕冷的小孩姑娘,都裹上厚棉衣,他们穿着稍显单薄。   昨日他趴在床边,赤裸身体,都没察觉冷,之后又靠在床沿上,穿着更加单薄,棉被也没盖,此时,正在发热。   西稹气血还未恢复,脸色淡白,但他已无大碍,扯下床帘,遮挡刺亮光亮。   推开窗户,消散房内残留香味,换一些新鲜空气,西稹单手倚在窗边,眼神平淡,望着街道来往人群。   拖着沉重的拉车,年迈的老人寸步难行,不顾身体透支,也要拉车,一车干草,干草上躺着年幼孩童。   孩童应该还在梦周公,穿上厚衣,小脸被凉风吹红。   西稹打量老人,老实朴素,也许能找他询问箫剑派,应该是不错的突破口。   随意披上外衣,拿起桌上软剑,突然一顿,西稹目光停留在床边,沉思片刻,他得先去抓药,之后在询问,也不在乎这几天。   出门与四时迎面相撞,他们正好回来。   宋疏雨一脸疲惫,招呼都没打,走入房间。   四时关心道,“小少爷,你要出去?”   西稹点头,淡淡应声,“嗯。”   一步未走,四时喊住他,“小少爷,我帮你梳洗吧。”   西稹顺顺散落长发,在长些,都能赶上脚踝位置了,“算了,你替我走一趟药材铺。”   吩咐四时后,西稹走下楼,吩咐老板烧水,送些早点。   清晨用水客官众多,都备有不少,早点也是现成的,效率很快,便端上楼。   西稹从床边起身,倒一杯热水,一口饮入,又倒一杯,靠近床边。   单手抓起江枍榆,让他靠在自身胸前,后脑靠着肩膀。   西稹轻捏他下颚,让他微微张口,喂了一碗水。   西稹简单吃了早点,开始走神,凝视手心,千鸟罗花各怀剧毒,相融之后,似乎发生变异,千鸟的毒让他全身结冰。   甚至冻住血液、脉搏,情况严重的话,会至死。   百药子给他喂了不少毒,其中有一昧,能让他全身火烧,抵抗千鸟寒毒,最终导致他一冷一热,生死边缘徘徊,次次都存活下来。   近些年犯病极少,也没往常苦不堪言,百药子还在配药,今年飘雪时,最后一味药也成功了,之后,到底有没有用,还没定数。   百药子配的药,失败极少,但、总不能期望太高。   这病极有可能陪伴他一生,脑中浮现江枍榆的话——   一定要查、   当然要查,即使百药子的药成功了,十几年的痛楚,必须偿还。   寒月与榴月,他必犯病,其他月份都随缘。   敲门声打断思路,西稹微微抬眸,“进来。”   良药苦口,空气中隐约泛着苦味,西稹示意四时放在桌上,小声叮嘱一句,“四时,过两天我有事吩咐你,现在你先休息。”   四时退出去,房内又陷入安静。   稍微存放一会儿,滚烫的汤药,也变得温热了。   西稹扶起江枍榆,让他仰头,灌入一碗汤药,抚掉他嘴角残留的汤药,俯身亲吻,探入舌尖,扫过残留苦药。   很苦,但也还好,西稹抚平江枍榆眉头,无奈叹口气。   瞟一眼桌边,手心聚力,托起药碗,微微甩手,药碗稳落桌面,扯过床帘,西稹也闭眼躺下。   一夜未眠,此时正好无事做,休息总是好的。   昨夜泡澡时,觉得有些舒服,便闭目养神,正好江枍榆也喜欢他的味道,他便选择多泡会儿。   没曾想寒毒发作,他都没察觉,直接昏了过去。   也不知江枍榆察觉,有没有吓着,应该被吓着了,昨晚都在担心他。   西稹很快睡过去,察觉身旁有动静时,缓缓睁眼。   江枍榆不发热了,头也清醒了,睁眼后,抚上西稹额头。   扰醒了西稹,江枍榆没察觉,微微蹙眉,若有所思,小声道,“好像、没事了。”   顺势搭在江枍榆手上,西稹弯了杏仁眼,笑道,“我本来就没事。”   闻声,江枍榆微顿,坐起身来,低头望去,西稹一脸开心,跟无事人一样,他也松口气,“真没事了?”   手背传入温热掌力,江枍榆错愕不解,“你干嘛?”   西稹眼眸温和,轻声道,“看你脸色不好,有没有好点?”   温热的掌力,在手背散开,温温热热,很舒服,很舒心。   江枍榆有些木,点头,“好多了。”   享受一阵,江枍榆抽离手掌,语气有些担心,“你昨晚消耗不少内力,好好休息,别再浪费内力了。”   西稹微微失笑,掀开被褥,跨坐江枍榆腿上,坏笑道,“江枍榆,你小看我,这点程度,你就怀疑我不行?”   江枍榆单手撑着身子,望着身上的西稹,空闲的手,揽过他后腰,额头轻贴。   温热的呼吸交缠一块,西稹舌尖舔过唇瓣,语气享受,又有些克制,“江枍榆,我忍不住的。”   江枍榆忍着羞涩,小声道,“没人让你忍。”   话音未落,西稹偏头,迎上温热嘴唇,指尖在他后颈滑走。   怕痒的江枍榆,身子微躲,他能察觉西稹更用力了,后颈的手捏上耳肉,指尖顺着耳廓滑走。   从未觉得自身敏感,甚至也从不知,他居然如此怕痒,西稹不过吻上喉结,他身心一阵酥痒,从尾椎窜上头顶。   身心都酥酥麻麻的。   包括脚踝,被西稹轻咬,他半撑的身子一颤,险些脱力。   温热的舌尖,轻舔一咬,江枍榆身体更颤了,西稹满意舔舔嘴角,甚是满意。   捏住江枍榆脚踝,缓缓移动,卷起里裤,在膝盖处轻吻,下颚顺便抵住膝盖,西稹眼眸温热,低哑道,“江枍榆、你是不是喜欢我?”   江枍榆一楞,有些木讷,“什、么?”   西稹没想等他回答,偏头在他大腿一咬。   江枍榆脱力倒下,手臂遮挡眼睛,耳边嗡嗡作响,脑子开始混沌。   身体浴火焚烧,江枍榆耳尖通红。   西稹在他大腿稍用力一咬,惹得江枍榆呻吟一声。   “别、别咬。”   带些恳求的声音,入了西稹耳朵,西稹松口,不舍离开他大腿。   江枍榆恳求他,他当真不在为难江枍榆,西稹平静坐起身,旁边挪一步,趴在床上,试图用时间,来抚平躁动的心。   江枍榆害羞遮挡双眼,呼吸急促,扯过被褥盖在身上,不敢在多想,安静等身下平静。   被整个蒙住的西稹,微微掀开一些,爬出被褥,探出脑袋,呼吸稍稍平缓,“江枍榆,你饿吗?”   算下来,一整日没进食,江枍榆身体高大,肯定饿了。   江枍榆微微点头,有些喘道,“嗯,你不饿吗?”   西稹撑起身子,望一眼平躺江枍榆,眼眸被遮住,也挡不住泛红的脸,微微张合的唇瓣。   欣赏片刻,西稹果断俯身,在他唇瓣印吻,安抚的一个吻,“我去让老板送点吃的。”   极为清淡的饭菜,江枍榆微微有些嫌弃,不乐道,“好淡,我不想吃。”   西稹盛一碗鸡汤,端给他,有些强硬道,“喝了,你还在生病。”   江枍榆不满抿嘴,“我好了。”   伸手贴上江枍榆额头,没有烧的痕迹,西稹微微点头,语气不变,“喝了,只是不烧了而已。”   鸡汤很浓很香,老板厨艺很好,味道熬得很好,一碗鸡汤,很快见底,江枍榆又盛一碗,“味道很好,你也喝一碗。”   西稹喝一碗汤,江枍榆已经吃了一碗米饭,吃得津津有味,嘴上却还在抱怨,“一点辣椒都没有,都不下饭。”   “……”西稹瞟一眼桌上饭菜,都被动过,根本不像不合胃口。   反观西稹,半碗米饭之后,咀嚼饭菜的速度缓慢,几乎不动,一口饭吞咽时长,都抵得上江枍榆吃半碗米饭了。   江枍榆很是无奈,开口道,“你这吃饭速度,在我们北殿,根本抢不到吃的。”   此言不无道理,北殿惯以豪放著称,牛羊都是整只,吃饭更是豪爽,筷子都用得极少,都是不拘小节,直接动手。   上次,百药子烤兔子,江枍榆吃得豪放,非包满一大口,才肯罢休,看他吃饭很有食物。   奈何西稹向来如此,时而盯着他吃饭入神,却未掀起心中食物欲望,极为平淡的注视江枍榆吃饭。   他单纯觉得江枍榆好看,吃饭时,也别有一番风味。   西稹浅笑,淡淡道,“抢不到也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想吃。”   江枍榆蹙眉,上下审视西稹,脸小还没肉,身上更别提了,若不是肌肉线条撑着,就是光骨头,一点也不好看,哪有现在美观,性感。   西稹握紧揪他脸的手,有些意外,“江枍榆,你干嘛呢?”   江枍榆颇为嫌弃,“没肉,一点都不软。”   西稹被逗笑了,笑道,“就算有肉,也不软。”   眼神直勾勾盯着他,江枍榆脸上写着,他不信。   西稹失笑,语气温和,“我又不是小孩,怎么会软。”   江枍榆话不过脑子,脱口而出,“你怎么不是小孩?”   西稹冷漠,平静盯着他。   江枍榆不以为然,理直气壮道,“我们那小孩,就跟你一样高,女娃都比你高。”   “……”西稹漠然,语气有些冷,“我不是小孩。”   江枍榆假若没闻见,再次强调,“我没骗你,我们那小孩真比你高,你比我还大,说出去谁信呢?”   西稹情绪冷下来,语气冷漠,具有压迫感,“江枍榆,我生气了,最后在提醒一次,我不是小孩。”   明显的情绪,不似玩笑,江枍榆呆愣许久,有些不悦,玩笑都开不起,很是郁闷道,“知道了。”   碗中剩余半碗饭,西稹早没胃口了,眼下筷子都不想拿,指尖松力,竹筷从指尖滑入,摔入桌上,发出声响。   江枍榆吃饭的手一顿,抬眸注视西稹,他一脸冷漠,仿佛谁欠了他银子,不,是谁打了他一顿。   游神的西稹,眼眸忽然闯入一双筷子,夹着一片嫩肉,以及江枍榆无奈的语气,“不吃吗?”   西稹讷讷抬眸,顺着筷子盯上江枍榆,他脸上写着无可奈何,有些怔楞,“你、喂我?”   江枍榆默然点头,直言,“你筷子不是掉了,我喂你。”   西稹闻言,错愕许久。   江枍榆见人没动静,眼神闪过疑惑,开口询问,“你、介意?需要我喊小二,重拿一双吗?”   西稹回神,内心浮现温暖,嘴角笑意压抑不住,愉悦道,“不用。”   喂人吃饭,江枍榆也是头一次,他都不知,他为何会有这样的举动。   待他反应过来,西稹推开他手,心满意足道,“我吃饱了。”   江枍榆有些愣神,堪堪回神,有些不好意思,“噢。”   西稹碗中的米饭,还剩着,他根本没吃多,即使享受江枍榆亲自喂饭,他也强迫不了自身,勉强多吃两口,就觉得饱腹感十足。   肚子有些撑,西稹打算出门消食,果断拒绝江枍榆出门,让他在房间休息。   江枍榆不悦,反驳道,“我都好了,为何不能出去?”   西稹不听解释,强硬道,“不许,外面风大,而且很冷。”   江枍榆不服,“我不怕冷,而且我也吃了很多,我肚子很撑,我要出去消食。”   西稹眼眸一沉,不容抗拒道,“江枍榆,给你两个选择,主动待着和被动待着,你选吧。”   “……”江枍榆无语一阵,不理会他的选择,扬言,“我就要出去。”   西稹不急不躁上前,抬眸与江枍榆对视,淡淡道,“你选后者。”   江枍榆不以为然,直言,“谁选后、者……了。”   “……”江枍榆极为郁闷,眼神不善,瞄两眼西稹,咬牙道,“这就是后者?”   所谓主动和被动,差别不大,都是待在房间,主动的好处,是他还能自由活动,被动是被点穴,被迫待着房间,动弹不得。   西稹踮脚,在他嘴唇亲吻,安抚道,“我很快回来,我喊四时在门后候着,你有吩咐就喊他。”   江枍榆一言不吭,明显在与西稹赌气,眼神都给他一个。   西稹不恼,拾起桌上白扇,悠闲惬意出去,敲响对门房间,叮嘱道,“四时,在门后候着江枍榆,注意他安全。”   “小少爷,务必放心。” 第三十二章   出门随意走动,街边商贩都收摊了,极少数买点心的还未收摊,努力吆喝贩卖。   西稹盯着白糕,陷入沉思,甚至是陷入回忆,他身体排斥糕点,任何糕点,都让他满腔怒火。   商贩小哥见他盯着糕点入神,浮现笑容,热情招呼,“客官,尝尝白糕,自制白糕,可甜了。”   甜、   也是西稹的逆鳞,冷漠横了商贩一眼,快步离开。   漫无目的游荡,闻见眼前桥洞之下传来动静。   西稹即刻谨慎,握紧白扇,攀上拱桥,缓缓移动。   桥洞之下,聚齐一群衣裳褴褛的乞丐,浑身肮脏,污垢堆积,头发都拧在一堆,脏乱的环境,即使是冬季,也发出难闻的恶臭。   西稹不禁蹙眉,放缓呼吸,尽量少吸入难闻的味道。   突然,一位乞丐被推出桥洞,破损的衣裳,根本遮不住双腿,裸露在外的小腿,被石子划伤。   瞧不清乞丐的脸,猜测他此刻应该很怒愤,但他却没凶他们,嗯嗯唔唔的,根本说不出话。   多半是哑巴,这位哑巴被同行排挤,让本就身世可怜的他,更加可怜,难免让人心生怜悯。   西稹犹豫片刻,放弃帮助他,却在下一刻,被乞丐发现身影。   乞丐忽然抬头,与他对上视线。   很明显,乞丐被吓得不轻,摔倒在低,指着他,冲桥洞伙伴告状,奈何他无法出声,只得一个劲比划。   其他乞丐察觉,有些不情愿出来,仰头望去,却什么都没有,除却月光,影子都没有一个。   乞丐焦急,一个劲比划,乞求他们相信他。   “你在比划,我把你手也剁了。”为首的乞丐,凶恶道。   西稹屹立桥上,无心搭理一群乞丐,正打算离开,却猛地听见他们谈论箫剑派。   “他娘的箫剑派,把老子害成这模样。”   桥洞之下,乞丐很多,他不能确定谁说的,但能确定的是,这些所谓的乞丐,并非真乞丐,而是生活所迫,只能为乞丐。   “狗逼箫剑派,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手打断,我根本就没偷东西。”   “打死我也想不通,我在路边拾起冻僵的猫,居然是李家的,好心做事,却落得双目失明,终身为乞。”   “说来也好笑,杨家秀才,被打成傻子,疯疯癫癫,浑浑噩噩,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他爱慕者,都不敢认吧。”   众乞丐聚集一团,抱怨命运不公,忽然,洞口传来动静,闻声望去,只见一身影,背对月光,影子延伸至洞内,看不清来人,正对他们,一片漆黑,是人是鬼,都得花心思琢磨。   为首的头子,大着胆子喊,“谁啊!”   胆小的乞丐,愤愤猜测,“不会、又是箫剑派吧!”   “什么!箫剑派!”   “我都这样了,箫剑派还想怎样?”   嘈杂一片,西稹觉得头疼,软剑在手,吓唬他们,冷声道,“闭嘴。”   此言一出,乞丐门当真闭嘴,强忍内心恐惧,镇定看向他。   西稹冷漠,淡淡开口,“箫剑派为何针对你们?”   洞内乞丐窃窃私语,并未回答他。   被推出洞外的乞丐,举着大石块,拼尽全力向西稹砸去。   乞丐们还未欢呼出声,偷袭的乞丐被西稹踹入洞内,狼狈滚好几圈。   西稹早察觉他了,侧身躲过,后跨一步,转身一脚将人踹入洞内,脸色不好,语气更加不少,“你们没有选择,回答我。”   在西稹逼迫下,乞丐门妥协,诉说事情缘由,演变最后,反而有些敞开心扉了。   被折磨沦落成乞丐的人,几乎都是寻常人家,只因武林状,他们是处罚人,便被箫剑派制裁。   勤恳的农作男人,虽然嘴上得理不饶人,却是心肠软的人,偶然一次与对家吵嘴,正处于火气头上,放狠话,“我迟早要一把火烧了你田,你给我等着。”   祸从口出,不无道理,他因此、付出惨痛代价,被箫剑派烧了农田,还一把火烧了他房子,挑断他手筋,此生只能乞讨。   最为可怜,也最为无辜的,还是他们口中的杨家秀才,样貌出众,才华横溢,却因拒绝爱慕他的姑娘,被姑娘家人送上武林状,添油加醋一翻,痛骂他有辱才华,指责他羞辱姑娘。   杨家秀才家境贫寒,父母因此离世,他被毁了容,灌了一盆墨汁,又被一顿拳打脚踢,吐出半盆墨汁。   之后就疯癫,不成人样。   惨无人道,私自处罚,首先,触犯江湖规矩,欺负寻常百姓,其次,滥用职权,最后,也是最重要一点,参与朝廷。   合桉城属于元盛朝,归元盛朝管理,他们私自揽下衙门的工作,不分青红皂白,加以私刑。   简直,罪不可恕。   西稹发现哑巴,并非天生,而是后天哑的,让他错愕的是,这小哑巴是个小孩,比他还矮的小孩。   是金家小妾的儿子,被冤枉偷吃,送上武林状,被毒哑。   西稹揉揉脑袋,十分头疼,异常烦躁,剩余的冤屈,他不想在听了,快步离开。   回到房间,四时还候在门口,见到他,行礼,“小少爷,你回来了。”   西稹正思考,心中有了主意,撑开白扇,遮挡二人,贴耳,“四时,我有新情况,需要你去调查。”   “合桉城各个隐蔽角落,去寻找乞丐,逼问他们为何沦落为乞丐,多问一些。”   四时点头,“小少爷,请放心,属下一定办妥。”   西稹喊住他,凝思片刻,缓缓道,“让宋姑娘与江旻,与你一同前去,我与江枍榆也有事需要确认。”   “是。”   房间内,江枍榆纹丝不动,相比闲散散步,更加消耗体力,全身不舒服,心中早骂咧了。   此时,见着西稹回来,冷嘲热讽道,“回来挺早啊。”   西稹淡淡一笑,有些歉意,“抱歉,半路耽搁了。”   江枍榆冷哼,“没,还早呢,你在出去逛逛。”   噗呲一声,西稹没能忍住,笑出了声,成功惹恼江枍榆,怒道,“你还有脸笑,我身体都快不是我的了。”   西稹收回笑意,赶忙认错,安抚道,“下次不会了,我给你解开。”   穴道解开,江枍榆脱力,差点一踉跄摔地,被西稹抱住,轻声道,“还好吗?”   江枍榆生气推开他,昂首挺胸,“我很好,你出去散步,别管我。”   西稹笑而不语,傲娇闹情绪的江枍榆,一如既往的讨人喜欢,眼眸温柔不少,“抱歉,不会再有下次了。”   承认错误几次,江枍榆也大度原谅他,不在计较了,关心他半路被耽搁的事。   西稹闻言,解释道,“明天,我们去查一些事。”   江枍榆甩甩酸软的手,瘫坐在凳子上,“什么时辰?”   脚尖推动凳子,贴近江枍榆身旁,西稹挨着他坐下,拉过他酸软手臂,轻轻揉捏,“天未大亮,辰时。”   江枍榆微微点头,喃喃道,“辰时,现在都快子时了,我们早点休息,否则起不来。”   西稹按住他,示意他勿躁,贴心道,“别慌,我先去找老板要热水。”   江枍榆催促道,“快去,别按了,我没事。”   “不酸了?”西稹关心道。   江枍榆无所畏惧,一脸无事,“不酸,这点酸软算什么?”   西稹抱着他,手指穿插青丝,顺滑而下,在他后腰处摸摸,心满意足的起身,“你在这儿等我。”   “快去。”   简单洗漱,二人便歇息了。   辰时,西稹睁眼,拍醒熟睡的江枍榆,轻声道,“江枍榆?起来了。”   撑起身子,江枍榆睡意朦胧伸懒腰。   江枍榆洗漱,西稹外衣未穿,打开窗户,目不转睛凝视窗外。   也不知他在干嘛,清洗帕子,拧干,江枍榆靠近窗边,“先洗脸。”   接过帕子,西稹指着窗外,解释道,“见到拉车的老人,和躺在拉车上的小孩,我们就跟上去。”   江枍榆有些懵懂点头,催促他穿衣,“知道了,你去穿衣服。”   西稹洗个脸,并未觉得冷,还是扯过外衣穿上。   “西稹,你过来看着,我帮你弄头发。”   “来了。”   黝黑的发色,在微弱的烛光中,也透彻发亮,白皙的手指,穿插黝黑青色,突显手指修长白皙。   扎好辫子,绑上发绳,整理后腰处垂落竹叶,江枍榆满意点头,忍不住吹嘘,“好了,我手艺愈来愈好了。”   西稹浅笑,未回头,反手带过江枍榆,让他同自身趴在窗边,指着远处,“日出,马上出来了。”   灰蒙蒙的天空,铺上淡淡橙光,太阳即将露出,隐约照亮天空。   西稹伸手,灭掉桌上烛光,欣赏缓缓而出的朝阳,清晰的大地,渐渐被斜阳洒照。   本还稀少的街道,涌出不少人群,熙熙攘攘。   江枍榆望一眼天边,橙红的天边,还未大亮,街道拥挤不少人,还未见到拉车老人与小孩,不禁猜测,“西稹,会不会我们起太晚了?”   西稹淡淡道,“不会。”   江枍榆又多嘴道,“我们看日出,错过了?”   西稹语气很轻,却很坚定,“没有。”   突然,伸手打断江枍榆,指尖点点楼下,江枍榆望去,正是拉车的老人,车上躺着小孩。   西稹拉着他,吩咐道,“走,我们跟上。”   “噢、好,快走。”   干草重量不轻,满满一拉车,让老人弯了背脊,迈步的腿,微微有些颤栗。   干草上的小孩,还在呼呼大睡,根本没想过帮忙,睡得异常香甜。   西稹上前帮忙,江枍榆会意,也去帮忙。   老人察觉拉车重量减轻,错愕回头,见到他们,连连点头道谢,“谢谢、谢谢。”   江枍榆笑道,“没事,我们帮你。”   西稹也好心道,“你要去哪?我们帮你吧。”   老人乐呵呵道,“我去金家,有点远,就不劳驾你们了。”   “哪里话,我们反正没事,就帮你送过去。”江枍榆。   老人很感动,又一个劲道谢。   西稹若有所思,与昨夜的金家,不禁相关联起来,问道,“金家,可是有纳小妾的金家?”   老人回忆,有些叹息,“哎、何止金家,好多纳房的。”   西稹假若震惊,追问道,“好多?元盛朝不是严令禁止嘛。”   老人有些苦涩,无奈道,“这离朝廷太远,近些年都是箫剑派管。”   “箫剑派是江湖的人,怎能管朝廷的事?”西稹问道。   “近些年来,箫剑派聚拢人心,大家都愿找他们帮忙,他们也不拒绝。”老人语气尽显苍凉。   西稹凝思片刻,问道,“那你怎么不让他们帮忙?”   江枍榆应和道,“对啊,这干草多重啊。”   老人心有余悸,有些怯意,“我没钱,一百文也凑不到,我孙子也要上学堂,哪还有银子。”   西稹假装诧异,“不是免费的。”   “哪能免费,若是要求高,还得加价呢。”老人。   西稹若有所思点头,心中还有疑惑,问道,“金家能让你休息吗?这干草可不轻。”   老人有些苦不堪言,哀叹道,“哪能啊,多待都不行,哪能休息。”   金家穿三条街才到,确实很远。   小孩进入学堂,送走干草,得几文钱,老人笑盈盈离开。   西稹与江枍榆守在门口,与老人告别,并未离去。   江枍榆左右环顾,贴耳,小声道,“我们翻墙进入?”   “晚上翻。”西稹打量四周,门庭若市,人来人往,白天,过于引人注目。   江枍榆点头,缓缓道,“那我们现在干嘛?”   沉默片刻,西稹失笑,有些调皮,“不知道。”   “……”江枍榆一时哑然,指着不远处早饭铺子,“我饿了。”   香喷喷的包子,不比西稹拳头小,一个包子入肚,西稹就觉差不多了。   江枍榆见状,又递给他一个,“再吃一个。”   微微摇头,西稹拒绝道,“我饱了。”   江枍榆不接受,强行塞给他,仰头,骄横道,“吃了。”   “……”西稹。   从容不迫的放入盘中,神色无常道,“不想吃了。”   江枍榆有些失落,盯着盘中的包子发愁,有些央求道,“那你怎么才吃?”   西稹有些不解,直言,“我饱了,这一个包子很大。”   立马会意,江枍榆抬手,呼喊老板,“老板,小笼包,给我半笼。”   “……”西稹有些语塞。   原因并非包子大小,是他不想吃了。   见江枍榆一脸期待,西稹内心挣扎片刻,叹气,“我真不想吃。”   江枍榆垂头 ,很是失落,“就一口,这个这么小,也不占肚子。”   “……”西稹。   认为江枍榆有些反常,西稹凝视他许久,有些质问口吻,“你为何非要让我吃?”   江枍榆偏头,眼神有些闪躲,小声嘀咕,“让你长肉。”   西稹听力是何曾好,全数进入耳中,诧异之余,也有些惊讶,“长肉?”   江枍榆重重点头,解释道,“脸上、身上都没肉。”   闻言,有些木讷,西稹微微蹙眉,伸手探过他额头,并未发烫,有些迷茫道,“我身上有肉。”   江枍榆闻言,即刻反驳,“哪有肉,我看了那么多次,都没找出肉。”   西稹有些晃神,“多少次?”   “……”江枍榆有些尴尬,窘迫偏头,小声道,“你管多少次,反正没找出肉。”   西稹失笑,觉得他有些讨喜,“你很想我长肉?”   江枍榆坦诚,点头承认,“有点。”   凝视桌上包子,都有些凉了,西稹妥协,应下,“一个,就一个。”   瞬间欢喜,江枍榆特兴奋,比他吃更开心,就差欢呼了,“好、一个,你快吃。”   如江枍榆所言,一口就能解决,但西稹没那般豪放,几口吞入腹中,问道,“可以了吗?”   “可以。”江枍榆开心道。   望着江枍榆开心模样,西稹有些恍惚,总觉江枍榆开心的点,是他捉摸不透的,也猜测不出的。   反转,江枍榆生气,恼怒,他也猜不透。   比如上次,江枍榆惹恼他,让他失控,他都不知,他哪惹到他了。   吃完早饭,西稹提议去布坊,去购置厚衣。   很是简单的面料,摸在手心柔和,也难怪价格高,居然需要一两银子。   老板热情,前后介绍好几款。   西稹取下青色披风,丢给老板,“装上。”   老板连连点头,“好勒。”   江枍榆还在挑选,目光停在一件黄色绒毛上,上手试试,没想象中柔和,“西稹,你帮我选一款。”   目光打量布料,西稹停在朱红外衣上,金色图案,很是喜庆,“江枍榆,这款,很适合你。”   江枍榆伸手,摸过布料,“还可以。”   西稹笑道,“老板,这个也装上。”   一件白绒的外袍,绣有几朵水仙,很素。   江枍榆一眼相中,欣喜询问道,“西稹,这款如何?”   西稹不喜素色,打量两眼,有些糊弄口吻,“还行。”   【素色:白色】   江枍榆错愕,“还行?”   西稹也不知他为何错愕,直言,“我不爱素色。”   不爱、素色、   江枍榆冷他一眼,余光瞟向爱不释手的素色外袍,心中泛起郁闷,“老板,给我装上。”   “?”西稹有些莫名其妙,总觉江枍榆不开心,他又不知,他哪招惹他了。   返回房间,江枍榆都未与他说话,很明显的,他在生气,又在赌气。   西稹倒杯茶,都是凉的,起身让老板烧水,换一壶茶。   相对而坐,江枍榆眼神不善,幽怨凝视他。   “……”西稹不知所措,主动开口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江枍榆冷哼一声,无理仰头。   “……”西稹哀叹一声,放软一些态度,笑着问道,“你在生气?”   江枍榆闻言,微微愣神,忽觉自身有些小气,跟女子一般,同他闹情绪。   此想法一出,江枍榆被自身最近变化吓到,他何时变得小心眼了?   为了不让自身讨厌,江枍榆与他坦白,“你不喜素色?”   西稹不隐瞒,坦诚点头,“嗯。”   江枍榆不解,问道,“百药子向来素色,没看出你不喜。”   觉得有些莫名,西稹微微偏头,直言,“百药子喜素色、与我何干?”   闻言,江枍榆微微有些尴尬,此言不无道理,百药子喜素色,与他何干?但听他坦言不细素色,他就觉得西稹在暗示他。   愈想愈偏,江枍榆都不好意思了,完全是无理取闹,依仗西稹的服软,有些自我了。   西稹见他脸色不佳,凑近问道,“不舒服?”   江枍榆害羞推开他,偏头垂眸,小声道,“没、就想问你,为何不喜欢。”   西稹凝思片刻,也不知如何表达,素色让他觉得死气,“就是不喜,太素了。”   江枍榆有些明白,总结、是他太小气了,有些懊恼自责道,“这样啊。” 第三十三章   “江枍榆,那你为何生气?”西稹问道。   江枍榆尴尬避开他眼神,饶有些不好意思,底气异常不足,“没、没生气。”   西稹不信,撑起身子,贴近江枍榆,若是眼毛在长些,眨眼时,二人眼毛就能碰到了。   “没生气吗?”   江枍榆脸一阵烧,心跳急促,害羞躲开,意外碰上鼻尖,抱歉的话语,被西稹倾身堵住。   近在咫尺的脸,轻阖的双眼,时而颤栗的睫毛,都让江枍榆心脏躁动不堪,根本无法停下。   导致他主动咬上西稹的唇,都没察觉,更是理所应当探入舌头,扣紧西稹后脑,加深亲吻。   西稹有瞬间错愕,微微睁眼,望一眼紧闭双眼,睫毛颤栗的江枍榆,很是紧张。   嘴角的笑意,让西稹占回主导权,强势的吻,让房间弥漫香味,耳边萦绕促乱的呼吸,以及清晰的心跳。   鼻尖与嘴内都传来香味,让人情意迷乱,无法思考。   !   忽然意识不对,江枍榆猛地推开他,眼神严厉,带着喘息质问道,“你又咬自己。”   西稹情迷的双眸,微微阖着,红晕的脸,沉迷的神色,指尖拂过嘴角血迹,有些朦胧道,“嗯、咬了。”   剧烈跳动的心脏,突然停顿,呼吸都忘了,只因西稹此刻模样,让人无法抗拒,只想沉迷。   下意识吞咽唾沫,喉管的刺痛,微微刺醒江枍榆,内心平静不少,肃然道,“你喜欢咬自己?”   西稹轻闭眼,笑得灿烂,舌尖轻舔了嘴角,流血的舌尖,恰巧又露出一丝,“我不喜欢,但你喜欢。”   江枍榆晃神,有些自责,“我也不喜欢。”   香甜的血味,在嘴内又蔓延开来。西稹忽视江枍榆的否认,毫无底气,他怎会信,香甜的吻,江枍榆反应都不一样。   抹掉嘴角血迹,西稹望一眼指尖的鲜血,破天荒的凑近一闻,确实有些香味,怪不得江枍榆喜欢。   江枍榆灌了两杯茶水,身心才渐渐归于平静,与西稹对峙,“你下次能不咬嘛。”   西稹笑道,“为何?不喜欢?”   江枍榆憋红脸,告诉他内心想法,“想,也不想。”   闻言,西稹有瞬间晃神,自我断定道,“想、亦不想,是担忧我吗?”   沉寂一阵,江枍榆垂头,低声道,“嗯。”   西稹晃神,呼吸都忘了,木讷望着江枍榆,久久不能回神。   许久,江枍榆在他眼前轻晃,被他握住手,江枍榆小声道,“回神了。”   西稹在他手心轻吻,温柔道,“嗯。”   抽回手,江枍榆僵硬坐在椅上,西稹撑着下颚,目光炽热,爱意满满。   夜幕比往常降得早些,霞光也消散了。   西稹依靠窗边,脸色平淡,眼眸有些黯泽,若有所思。   江枍榆靠近窗边,眼神晃过窗外,问道,“西稹,我们需要换衣服吗?”   西稹眼眸未动,凝思,回答他,“不用,平常人家也能被发现,那我早死了。”   听闻早死,江枍榆皱眉,不悦道,“不能说点吉利的?”   西稹眼眸微动,余光瞟一眼他,保证道,“保证你的安全,青丝也不伤分毫。”   江枍榆闻言,傲娇仰头,理所应当道,“那当然了。”   握着白扇的手,突然松手,白扇在手心转动,一把握住,西稹合上窗户,吩咐道,“走吧。”   江枍榆急忙跟上,悠闲走在街道。   小商小贩挂上灯笼,也有收拾商车的,街上行人渐少。   江枍榆有些不解,问道,“我们走过去?”   西稹捏着竹叶,甩入身后,笑道,“那你想怎么过去?”   江枍榆解释道,“我是说,走过去,会不会太慢了?”   西稹不急不躁,还有心思玩笑,“早些过去,与他们一同吃饭?”   “……”江枍榆哑然,默默转回头,不在搭理他。   西稹无奈一笑,有些宠溺道,“不慌,慢慢来。”   “我没慌。”   “嗯。”   红灯笼高挂,前后门都挂有灯笼,从后墙翻越,后院还挂有不少灯笼,长廊也透亮。   西稹落在隐蔽的树干上,蹲下身,打量后院的下人。   一对母女从院中经过,脚步匆忙,从穿衣打扮,不难看出母女是下人,慌忙从主人房间离开。   江枍榆轻声道,“西稹,我们跟上。”   西稹喊住他,命令道,“别动。”   片刻之后,房间走出一位男子,三十左右,搂着一位妙曼女子,容貌精致。   从一旁下人谈话中,不难得出,男子是金少爷,还未当家作主,身旁的女子是新小妾。   而从另一边珊珊来迟的,如若没猜测,是少夫人。   不满都写在脸上,眼里的敌意,丝毫不遮挡,被下人搀扶着,骄横而来,开口不逊道,“这个还喜欢?”   金少爷笑得有些猥琐,也有些猖狂得意,“别管这个,刚才那个呢?”   由于对方声音不大,而他们又离开远,江枍榆竖着耳朵,也没能听清,有些郁闷。   对方都散场了,都没清楚他们目的。   江枍榆哀叹一声,被西稹察觉,关心道,“怎么了?”   闻言,江枍榆微楞,忽然意识一些问题,恍然道,“西稹,他们刚说什么?”   西稹直起身,有些悠闲靠着树桩,眉宇沉思着,“他们打算写武林状,威胁那对母女。”   相比平凡母女,价钱不可能比他们高,他们便是有利的一方。   换言之,他们的底气,是家族资产。   总而言之,箫剑派最要目的,还是钱财,而武林状都是为有钱人准备的。   而贫苦的百姓,只能望尘莫及。   江枍榆闻言,眉头紧皱,“我们跟上那母女,免遭毒手。”   西稹拉住他,利益权衡,语气平静道,“别冲动,等箫剑派来。”   江枍榆反驳,“万一母女妥协了呢?箫剑派不来呢?”   西稹脱口而出,有些冷血,“箫剑派不来,计划没法实施。”   “计划能重过母女?”江枍榆有些怒道。   西稹也不退步,强行解释,“错过这次,我们又得等机会。”   江枍榆有些怒,“母女死活你不管?”   西稹平静注视他,余光瞟过院中动静,让刚来院中的下人警惕,但未发现他们,语气有些莫名,“你怎知会死?”   江枍榆闻言,气不过,咬牙道,“那你怎知不会死?”   “……”西稹极为郁闷,点点眉心,直接落入地面,差点把两位下人吓死。   西稹无视他们打颤的双腿,点穴,带走。   被花草遮挡的角落,两位仆人被随意丢弃。江枍榆赶来,不解问道,“你干嘛?”   西稹忍着脾气,耐着性子道,“你不是要救人。”   江枍榆一楞,有些诧异,“你不等箫剑派了?”   西稹眼神平静,语气很淡,“不在意这几天。”   两位仆人都快吓哭了,当软剑抵住脖子时,心都提到嗓子眼。   江枍榆接过软剑,拿出该有的逼供气势,笑得渗人,“刚从院子出去的母女,你们知道在哪嘛?”   西稹上前,解开哑穴,自然道,“忘了解开了。”   “……”江枍榆无言,这样显得他很傻,在这儿逼供,结果他们被点了哑穴。   两位仆人很快看清情势,没伸张,没隐瞒。   “在西街那边,卖花为计。”   “少爷已经吩咐人过去谈判了。”   得到情报,西稹眼神微动,示意他们离开,率先翻上院墙,江枍榆紧随其后。   西街还有些距离,他们赶到时,下人正破门而入。   江枍榆急切,催促道,“西稹,快点。”   西稹闻言未动,眼神瞟向另一端,很是谨慎,这让江枍榆有些懵,小声道,“怎么了?”   扣住江枍榆手腕,用力一拉,让江枍榆倾斜身子,在其耳边道,“你去找母女,我去会会林奕池。”   江枍榆晃神,有些呆愣,“林奕池、过来了?”   西稹示意他快去,简单解释,“不是,他路过,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   虽然他武功不高,但对付几位下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在黑暗的街道,西稹凭借月光,急速窜梭,落入林奕池身后。   骄横的林奕池察觉动静,谨慎回头,跟在他身后的属下,识趣的散开,纷纷转身。   透凉的冷风,在银月的衬托下,让人觉得更冷了。   淡色青衣衣摆,随着身后的长发飘动,手持白扇,在指尖悠闲转动,落入手心。   林奕池认清来人,顿时兴趣大起,拂过被吹乱的发梢,语气平和道,“小少爷,好久不见。”   西稹笑而不语,闲情逸致把玩白扇。   问候没得到回应,林奕池也不恼,反而还有心情笑,心情大好,“小少爷,要喝一杯吗?”   西稹握住白扇,背在身后,一脸轻松模样,“林少主,有空喝茶?”   林奕池会意,吩咐下属自行巡逻,又迎上笑容,“小少爷,可否赏脸喝一杯。”   凝视林奕池半响,西稹挂着淡笑,婉拒道,“抱歉,我不爱喝茶。”   林奕池有些不悦,却没表现出来,保持微笑,“那小少爷喜爱什么?我都能满足。”   西稹噗呲一笑,嘲笑道,“林少主,传闻你不近女色,对女子冷漠,且不善言语,依我看来,并非如此。”   林奕池上前两步,嘴角笑意未减,故作愚钝,“那依小少爷所言,我是怎样的?”   稍稍凝思,西稹随口道,“林少主哪有不善言语,不过未遇上喜爱之人。”   林奕池微楞,随即笑得更深,“小少爷所言,是我对你喜爱?”   沉静片刻,西稹撑开白扇,调侃道,“我可没这么说。”   “哈哈、”林奕池笑了两声,凝视西稹的眼神,微微有些变化,言语暗示,“小少爷,为何会如此觉得?”   西稹轻笑一声,有些意外,“没曾想,林少主好这口。”   林奕池坦然,笑着承认,“小少爷,我想请你喝茶,想了挺久的。”   西稹淡淡笑着,注视林奕池神色变化,之前的对话,确实让他很意外,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居然还能面不改色承认。   冷风阵阵拂过,二人都未言语,也没进一步动作。   林奕池确实对西稹感兴趣,否则初见,他不会跟随他一路,也不会以西家关为借口,从而接近他。   让他意外的,他尽然是小少爷,且当中戏耍他,这也让他心念许久,不似之前,腻了就丢下。   也不似之前,得不到就放弃。西稹激起他不少欲望,反抗他都恰到好处,正巧撩动心弦。   虽然他不能保证,得到后,能珍惜多久,但他能肯定,跟西稹在一起,肯定很好玩。   西稹不隐晦,直言不讳,“林少主,你养过宠儿。”   林奕池失笑,毫不避讳的质问,让他失笑,也坦然回答,“有点多。”   西稹情绪平淡,漫不经心道,“现在呢?”   闻言,林奕池笑得更欢,注视他眼神,有些认真起来,“现在都不要了,我只对你感兴趣。”   这话逗笑西稹,眼神轻蔑,“林少主今夜,精神挺不错的,是享受了才出来的吗?”   沉默片刻,林奕池眼眸情绪有些复杂,坦然笑道,“小少爷,有些聪明,心思也细腻,又不隐晦 ,这点我很喜欢。”   西稹忍不住笑出声,撑开白扇挡脸,语气轻蔑嘲讽,“林少主,我很讨厌你。”   林奕池不在意,无谓道,“没关系,我有很多方法,让你喜欢我。”   “哈哈、”西稹大笑,合上白扇,眼神挑衅,语气戏谑,“如此看来,是我更甚一筹。”   林奕池有些不解,问道,“小少爷,何出此言?”   西稹嘲笑道,“我还没做什么,就让林少主喜欢,真是不好意思。”   闻言,林奕池有些哑然,着实被逗笑了,坦然道,“小少爷,此言不差,确实如此。”   西稹觉得有些无趣了,从口袋摸出石子,在手心抛玩,无趣道,“林少主,我送你一颗石子吧。”   林奕池微懵,有些意外,“什么石子?许愿的石子吗?”   西稹故作神秘,“不是许愿的石子,就算有,我也不会给你。这颗石子保证让你难忘。”   好奇的话语,还未出口,就被一阵浓烟笼罩,视线完全受损,且这浓烟还呛人。   碾碎的石粉,残留些许在手心,西稹微微合拳,轻擦手心粉末,指尖撑开白扇,扇开浓烟,得意道,“林少主,我送的石子,你还满意?”   未等林奕池回话,西稹收回手,快步离开。   与林奕池纠缠有些久,西稹赶回与江枍榆汇合,在西街停下脚步,犹豫是否回客栈,几位家仆,根本无心担心。   口上心上都说不用担心,但他还是去看了。   小院竹亭中,四仰八叉躺着家仆,短暂陷入失去意识。   西稹环顾竹亭片刻,微微一笑,暗自一嘲,关心有些多余,几位家仆哪能拦住江枍榆,居然在小看他。   正当他准备离开时,身后房间床来动静,隐约间,他听见江枍榆的声音,极度忍耐的声音。   直觉不好,西稹极快赶过去,破门而入——   入眼是混乱不堪的淫靡,江枍榆衣衫褴褛,平躺在床,而女孩俯身在他身下,女子衣服脱了一半,见有人闯入,慌忙遮挡嫩白的身躯。   西稹甩手重重合上门,女孩听闻动静,五脏六腑都快吓散了,身体一僵,惊恐不安。   蛮力捏住女孩下颚,嘴角残留的东西,是江枍榆身上的,西稹眼眸阴冷,扭断女孩脖子。   床上瘫软的江枍榆,意识模糊,全身燥热不堪,找不到舒爽,难受的扭动身体。   西稹一把拉起他,江枍榆无力推攘他,模糊的意识,朦胧之中,望见西稹的脸,喃喃道,“西、稹。”   江枍榆在他怀中挣扎,软无力,低低呻吟,西稹手心用力,捏痛江枍榆,手指深陷手臂之内,四周红紫起来。   吃痛的江枍榆,在他怀中挣扎,力度大了些,意识也清晰一些,生气道,“西稹,你、痛,干嘛?”   西稹未松开力度,反而加重力度,江枍榆燥热的心,渐渐熄灭,疼痛感湮灭心中的欲火。   在江枍榆骂骂咧咧中,西稹瞟过他身下,果然消了不少。   在他怀里还有挣扎的力,意识在顽强些,咬牙坚持,他能制服不了一介女流,在疼痛刺激下,药效都是徒劳。   这是真正恼怒西稹的地方,江枍榆似乎抗拒过,但他妥协了,没挣扎了。   心中怒火重烧,西稹理智崩塌,封了穴道,裹上外衣,扛在肩上,迅速返回客栈。   从屋檐落下,破窗而入,脚还未落地,江枍榆率先被摔下。   摔地没疼醒他,眼眸更加迷乱,口中不断哀求,迷糊中抚上小枍榆,嘴角流出银丝,迷糊呓语,“西、西稹。”   虽然喊着他名字,但西稹仍旧火大,快步走向桌边,举过茶壶,冰凉的茶水,流入脑门,滑过脸颊。   冷漠注视焦燥难耐的江枍榆,双手抚摸小枍榆,却始终发泄不了,口中不断乞求,“难、难受。”   西稹蹲下身,擒住他双手,再次封穴,让他燥热,欲火焚身。   浑身火烧,又得不到释放,连扭动都被制止,憋得满头大汗,呼吸粗重,不断恳求祈求。   西稹眼眸很冷,愤恨解开穴道,有些出气一般把他推上床,也不顾闲情逸致,也不顾及他是否会受伤。   衣服都不用他脱,江枍榆自觉拖个精光,不安分的手抚上他胸膛,西稹扣紧他手腕,抬起他一条腿,莽撞进入。   鲜血充当润滑,让小枍榆瞬焉,之后都无法抬头,此刻的他,与洞房花烛夜的江枍榆影子重合。   哪有情爱,有的只是发泄。   江枍榆疼晕过去,西稹被卡得动弹不得,险些给泄了。   失控之后,西稹莽撞粗暴,向来不计后果,吹动内力,又深入几分,让昏过去的江枍榆,又疼醒了,脸色苍白,丝毫体验不到情笫之乐。   西稹来回折腾他好几次,江枍榆昏迷,又清醒,周而复始。 第三十四章   被黑暗笼罩的夜晚,透不过一丝光亮,洒下不少银光,映入眼眸。   他视若无睹,黑夜中的繁星,映入他眼眸,也是一片漆黑。   皎月银光,繁星闪烁,合桉城挂有不少红灯笼,幽静宜人。   西稹无力靠坐在窗边,眼中无物,黯淡无光。   银光消散,从而替代的是朝阳,温暖的朝阳,倾洒合桉,让黯淡眼眸,映入光亮,却仍旧死气沉沉。   当朝阳缓缓移开,阳光抵达头顶,西稹眼眸依旧无温度,失神呆愣。   安静的房间,传来微弱动静,西稹视若无睹,根本提不起兴趣。   浑身酸疼,弯曲指节,江枍榆都费了好大力,沉重眼皮,用力睁开,熟悉的客栈。   无神凝视前方,脑子混沌一片,浑身都疼,哪哪都疼。   微微扭动身子,瞬间惨白脸,差点疼晕过去,疼痛刺醒江枍榆,昨夜的记忆,在脑中翻腾浮现——   他冲入院中,在竹亭解决家仆,安慰母女二人,她们为表感谢,让他留下了喝杯茶,又道出,她们怕武林状,想他帮她们。   之后,姑娘带他入房间,从盒子中翻找武林状,他还未触摸,就觉身子不对劲。   内心似火烧,他察觉不对,没更多在意,打算询问武林状来源,顿觉意识晃晃。   意识不好后,他被姑娘抱住,推开几次,都被姑娘追上,之后身体愈发滚烫,意识也薄弱了。   那时,他觉得姑娘身上冰凉,就没在反抗了……   之后,在那之后呢?   西稹!   对,他好像见到西稹了。   脑中浮现西稹捏他手臂画面,急忙抬起胳膊,深红淤紫的手印,直觉不好,他能透过手印,体会西稹的怒气。   更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宛如天劫直击内心,他惊恐不安,他不会与姑娘睡了吧。   顿觉天塌下来,惶恐不安,他不知如何面对西稹,余光瞟见窗边的西稹。   失魂落寞的样子,让人很心疼。   江枍榆懊恼自责,愧疚悔恨,有些绝望,他不知如何跟西稹解释,撑起身子。   “!!”江枍榆惊愕,流出的东西,让他不顾疼痛,猛的掀开被子。   血迹都是他的,身上吻痕,残留的痕迹,都表示昨夜,西稹救了他,手臂的痕迹,是西稹气昏了头。   幸好,幸好,幸好还能挽救。   沙哑的声音,开口呼唤窗边的西稹,“西稹。”   西稹闻言,眼眸微动,却没回头。   江枍榆深知,他还在他生气,可他都被折腾成这样了,还不能消气?在说了、他都流、血!   流血!   江枍榆错愕,再次确认——当真流血了,身体都未清洗。   心中有些羞愤,咬唇有些委屈,“西稹。”   西稹回头,平静注视他,一言不发。   江枍榆盖上被子,有些不满,“你弄伤我了,还记得约定嘛。”   话音落地许久,西稹都未反应,表情木讷,不可置信凝视他。   忽然,西稹自嘲一笑,自暴自弃道,“你还能提约定,真不愧是江枍榆。”   江枍榆茫然困惑,不难察觉西稹的苦涩,沉思片刻,他确实有些恃宠而骄了。   想必昨夜,是他苦苦哀求西稹的吧。   深深自责,江枍榆决定道歉,“西稹,昨晚……”   “拿着,自己上药,有事叫四时,我没回来,就不要找我。”西稹随手一丢,春生落入被褥之上,语气心酸,却很平静。   江枍榆错愕,回神时,房间只剩他一人。   合桉城外,官道上驰骋骏马,黝黑的长发,在空中飘动。   絪縕崖的浓雾,有一匹骏马徘徊,在浓雾前徘徊不进。   西稹翻下马,松开缰绳,让骏马自行走开,踏入浓雾,却走入崖边,片刻停缓都未曾有,纵身一跃。   抽出软剑,穿插入崖壁,却没能穿入,软剑被弹开。   西稹暗自嘲讽,这样都能失误,在失误一次,他得摔死了。   白扇飞出,穿入崖壁,借力一踩,软剑迅速穿插,稳住身子。   絪縕崖不似西家关后崖,没有飞流瀑布,更没有湖水,摔下去,有的只是粉身碎骨。   平稳落地,西稹环顾四周,都是尖锐巨石,如若摔下来,毫无悬念,根本无活路。   他脚步白骨不少,背脊断裂,是最轻微的,严重的是粉身碎骨,骨头找不出完整的。   他在失控边缘,唯独练武,能消耗精力,也能转移思绪,更能让他陷入昏死。   他儿时也是这样过来的,但凡能提起力气,都会被百药子喂回丸,让人瞬间回光返照,恢复力气。   为了控制千鸟罗花,不让毒素入脑,他不惜昏死,次次濒临死亡的昏死,他都不知吃了多少回丸。   为了这条贱命,他受过多少苦,好不容活过来,日子也没好过。   上一世,他肯定是十恶不赦的恶人,茹毛饮血,杀人如麻,才让他此世偿还,尝尽人间疾苦,想必,死后、也会落入十八地狱,层层不少,痛不欲生。   巨石碎开,崖底动乱,不得安宁,都是西稹发泄的情绪。   一架白骨被压碎,是西稹昏死倒下,压碎的。   这些白骨很脆,稍稍用力,就能粉碎。   时光流逝,西稹有意识时,都不知过了多久。   他昏死最长时间,是七天七夜,那次,他差点没挺过来。   西稹轻拍额头,晃晃脑袋,消散思绪,这些都是他不愿回想的,打量四周,宛如武林大战混乱现场。   有些无力起身,晃悠身子行走,眺望崖壁,陡峭怪异。   下来挺快的,上去可不易,需恢复些力气,才有把握上去。   从崖爬上来,便遇见萧剑派弟子,又抬着药材送给绮容。   正打算等他们路过,随意瞟一眼木箱,上次他们翻找过,并没发现什么,这次也没必要。   心中是不想确认的,但行动却不一样,总觉这些药材不简单,上次检查一箱,还是太敷衍。   一颗较光滑的石子,在空中飞穿,砸入地面石块,瞬间炸开,让本就浓烟的四周,更加烟雾缭绕,还呛人。   听闻迷雾中的咳嗽声,西稹单凭听力,打晕一众人,倒地都是一刹那的事。   为首带路的师兄,也被呛得不轻,骂咧道,“狗东西、新阵法,也不通知一声,当真、咳,当真以为我们怕一个娘们,要不是……”   西稹没让他把话说完,在后颈出一击,眼前的人便倒在脚边。   烟雾太重,又呛人,呼吸困难,西稹撑开白扇,运气聚力,煽开呛人的烟雾,留下稀薄的白雾。   蛮力一脚,踢开木箱,全是珍惜药材,西稹弯腰随意翻找,并没发现不对。   一箱、一箱翻找,都没察觉不对。   突然,有一箱只装有几珠盆栽,这花、他认得,罗花,却又与罗花不同,所谓花不见叶,叶不见花。   暗红的罗花,他在曼陀谷见多了,这颜色并不稀奇,稀奇的是叶子,如何来的叶子。   西稹伸手轻触,是活花,叶子也是真的,这花儿有问题,极有可能是当年他中的罗花。   百药子曾经说过,他体内罗花的毒,是极为稀奇的,也许稀奇的地方,正是这叶子的由来。   闯入絪縕崖内,迎面撞上沈红雨二人。   沈红雨二人是来查看入侵者,见时西稹,明显一怔。   西稹没空废话,焦急问道,“绮容仙姑呢?”   沈红雨有些愣,指着溪边,“在那边。”   凉风吹来,还没吹上发梢,西稹就没了身影。   绮容正在洗花,被西稹的突然出现,吓一大跳,慌乱之中,脚下一滑,差点跌入溪水。   西稹扶住她,稳住身子后,行礼,“仙姑,我有问题请教。”   绮容还有些没回神,见他一脸严肃,急忙开口,“你说。”   “仙姑,萧剑派送的药材,仙姑都知来历吗?”   话音一落,绮容便猜测一二,“是罗花?”   西稹喜出望外,急忙应下,“对,仙姑知晓?”   绮容摇头,“我从未过问,也稀奇过,但他们没打算告诉我,我便没多问。”   回答让西稹一阵失落,寒暄几句,便告辞了。   从絪縕崖穿过,正好碰见萧剑派弟子清醒,见打开的箱子,大惊失色,赶忙确认药材。   “七师兄,我这儿没少。”   “我这儿也没少。”   听闻药材都未少,众人都松一口气,不敢停歇,赶忙抬起木箱,给起绮容送去。   西稹从树上落下,凝视他们身影,若有所思。   也许、萧剑派的账本,值得一看。   一团糟乱的客栈,客人都被吓跑了,宋疏雨还没发泄够,又砸坏饭桌,吓得桌下的男人瑟瑟发抖。   宋疏雨眼神凶狠,命令道,“出来!”   男人身穿萧剑派弟子衣裳,手中长剑此刻被宋疏雨握着,抵着下颚,颤抖着从桌角爬出来,模样十分狼狈。   其他的百姓,纷纷谴责宋疏雨,站萧剑派一队。   宋疏雨火冒三丈,本调查合桉乞丐,就满腔怒火,此刻被萧剑派弟子欺负,哪能在忍。   血淋淋的手臂被砍下,落在众人面前,宋疏雨没理会他们惊恐表情,冷漠道,“萧剑派的人,给本姑娘听好了,若是在犯在我手上,砍掉的不止是手臂了。”   门外拥簇一大批萧剑派弟子,浩浩荡荡围慢客栈,为首的萧剑派大师兄:徐秋。   客栈惨样,以及狼狈的萧剑派小弟子,统统收入眼底,徐秋不是蛮不讲理之人,上前理论,“姑娘,为何如此对待我们小弟子。”   宋疏雨傲慢,“我就打了、怎……”   “宋姑娘!”四时打断她,遮住愤怒的宋疏雨,对徐秋微微回以微笑,解释道,“他夸宋姑娘好看。”   徐秋疑惑不解,目光又停在四时身后宋疏雨身上,坦诚道,“他也没说错,姑娘确实出众。”   宋疏雨哑然,内心不爽,“我一点也不高兴,包括你。”   徐秋还未琢磨,四时再次解释,“不是夸赞,应该是调侃。”   宋疏雨推开四时,很是不爽,“对他客气干嘛?我宋疏雨从不委屈自己,看刀。”   双刃是剑刃,长于匕首的利器,不如刀弯,却也不是直的,喊的时候,都是喊刀。   徐秋呆愣片刻,头一次遇见正面刚萧剑派的,还是女子,以至于宋疏雨的话,他没听进去,唯独听见看刀。   避免欺负女孩子,徐秋吩咐其他弟子不得轻举妄动。   双刃的配合度极高,而徐秋单手持剑,居然被宋疏雨压制,也不能说落入下方,但绝对没占上风。   双刃抵住长剑,单伦内力,宋疏雨有些吃亏,力气没他大,松开右刃,绕着长剑转动,宋疏雨顺势避开身子,接住右刃直逼徐秋脖子。   “!!”徐秋惊愕,偏开脑袋,身子侧后,收回长剑,连同被宋疏雨弃掉的左刃,一同带了回来。   宋疏雨后仰,躲开长剑,接住滑落的左刃,冲着徐秋腹部。   避开腹部,却没能避开眼前,近在咫尺的刀刃,正好抵住脑门,鲜血涌出,从眉心流下。   宋疏雨及时停下,刺破面门的,并非她刀刃,而是刀刃上的剑气。   单挑的胜者,是宋疏雨,这让围观的人,惊愕下巴。   宋疏雨眼眸轻蔑,语气嚣张,“就你这样,也敢对我不敬。”   话音一落,门口又传来骚动,萧剑派的弟子纷纷让路,给来人腾路。   一身价值不菲的绸缎,镶嵌不少翡石,就连头顶发冠,也是蓝玉为主,一旁陪衬小颗玉石。配饰剑鞘也是华贵不已。   宋疏雨冷傲不屑,收回双刃,一脚踢飞徐秋,滚落林奕池脚下。   徐秋稍显狼狈起身,小声道,“少主。”   宋疏雨冷漠,林奕池眼神不善,二人都未施舍眼神给徐秋,四目对峙。   宋疏雨语气不善,“你来干嘛?”   林奕池有些好笑,却是冷笑,“少门主,你可知这是哪?合桉城,是我们萧剑派的地方,你在这儿撒野,还明目质问我?”   围观的人群,听闻少门主,略知一二江湖事的人,赶忙给其他人普及,不敢置信居然会碰见双星门的人。   “真是双星门?”   “双星门就一个独女,骄横野蛮,从不讲理。”   “那是她,准没错了。”   没搭理议论纷纷的百姓,宋疏雨眼神不善,讥讽道,“林少主,你纵容萧剑弟子无恶不作,还敢质问我?”   林奕池有些疑惑,不解道,“少门主,何出此言?”   不容宋疏雨说话,徐秋率先解释,“不懂事的小弟子冲撞了少门主,言语调侃轻薄了少门主。”   闻言,林奕池冷下眼眸,严厉命令道,“交给少门主,给少门主赔罪。”   徐秋点头应道,“是。”   宋疏雨一肚子火,哪能是一小弟子能解决的,就没想放过他们,“没门,一个小弟子就想打发我?”   林奕池皱眉,听闻宋疏雨蛮不讲理,尽如此不讲理,居然谁的面子都不给。   还在腹语嘀咕,宋疏雨的双刃飞入眼前,林奕池心中涌火,极快反应,剑鞘遮挡,迅速躲开,出言提醒道,“少门主,刀剑无眼,我若伤了你,可别说在下欺负女子。”   宋疏雨一甩双刃,转身反手接住,不屑道,“少废话,看刀。”   宋疏雨与林奕池交手,双方都未留情,四时有些担忧,在宋疏雨落入下风,安耐不住出手。   半路却被拦截了,徐秋在半空拦下他,眼神警示,“对战,休要插手。”   四时哪能顾及其他,林奕池摆明想教训宋疏雨,招招狠厉,比宋疏雨下手还狠。   “让开。”   徐秋冷笑,长剑出鞘,再次拦住四时,“都说了,对战,不让插手。”   四时也不跟废话,还未出剑,都能与徐秋一战,时间紧迫,四时不得速战速决,抽出长剑,打得徐秋节节败退。   其他萧剑弟子也不是摆设,纷纷涌上前,阻拦四时。   江枍榆不是江湖人,也安奈不住,用力一推江旻,“快,帮忙。”   同样半吊子的萧剑弟子,与他们能与之一战,江枍榆也未落入下风,唯一不公平的,是对方人太多。   江枍榆夺过长剑,一把甩开萧剑弟子,侧身避开利剑,擒住他手腕,一脚踢倒,手用力一转,又夺下一把长剑。   双手持剑,周身温度很低,此刻谨慎模样,脑中不禁浮现西稹——笼莺山的西稹,一手软剑,一手长剑。   “后面!”江旻怒吼,一把推开江枍榆,异常气愤,“打架,你在走神!”   江枍榆被推一踉跄,极快回神,甩掉脑中的思绪,极快全力以赴。   萧剑弟子只增不减,合桉其他的弟子,匆匆赶来支援,客栈摇摇欲坠,坚持不住。   随着宋疏雨与林弈池内力炸开,客栈最后支撑点也断裂了,吱呀的断裂声,充斥四周。   几人极快反应,运气护身。   江枍榆惊愕,丢掉双剑,与江旻汇合,二人合力打散散落的房架。   坍塌的客栈,灰尘铺天,狼藉一片。   林奕池扇扇灰尘,之前的怒气消散一些,又能假仁假义笑道,“少门主,还没消气吗?”   宋疏雨正要回话,耳边突然传来声响,是木块碎裂的声音。   几人闻声望去,只见坍塌的客栈棱角上,屹立一人,单背手,一手垂在身侧,持着白扇。   寒风吹起身后长发,额头散落不少根根青丝,头发稍显散乱,西稹在路上随手扎的,发辫也弄不来,随手在后腰一绕,马尾垂下绿绳。   背在身后的手,还残留木屑,这是倒塌的房梁,飞出的一块,他顺手接住了,余光扫过江枍榆,并没受伤。 第三十五章   “那边有人。”   “什么时候在那的?”   “不知道,是一直在那嘛?”   动静是他制造出来的,目的当然是让他们注意。   重踏脚下的棱角,腾空而起,自转两圈,落入正中央。   江枍榆还未回神,在西稹突然出现,一直处于游神状态。   最先反应是的宋疏雨,快步上前,追问道,“你还知道回来,你、啊——”   地面废墟狼藉,宋疏雨气势汹汹,大大咧咧的没注意脚下,被绊倒扑倒在地。   西稹淡淡扫一眼脚下,神色自然往旁边挪一步。   气恼的宋疏雨,一把扯住西稹衣摆,借力起身,吼道,“你没看到我倒了?不知道扶我?”   西稹有些语塞,小声道,“宋姑娘,是你自己摔的,不是我绊的。”   宋疏雨错愕,“蛤、我自己绊倒,就不能扶吗?”   西稹淡淡一笑,一本正经道,“嗯,不扶不会愧疚。”   “……”宋疏雨咬牙,恶狠狠道,“你死定了。”   西稹示意她安静,偏头看向林奕池,假意礼貌道,“林少主。”   林奕池打量他,又忆起之前,强扯笑容,“小少爷,好些日子不见,我甚至想念你送的石头。”   西稹似笑非笑,从口袋摸出石子,“林少主既然喜爱,我在多送你几颗。”   林奕池轻笑,有些狂妄,“小少爷,今日可没那晚好运了。”   此时,萧剑弟子沸腾了——   “小少爷是谁?”   “能称小少爷的,当然是西盟二公主。”   “他不是死了吗?”   “没事多出门逛逛,易容长春是小少爷抓住的。”   “他不是没内力吗?怎么能抓住?”   “傻啊,他身边都是高手。”   西稹没空听他们废话,笑道,“林少主,来此有何事?”   林奕池笑开眼,语气和气道,“小少爷是忘了,在下请你喝茶一事?”   “喝茶?”宋疏雨破音,出言不逊,“西稹,你跟他喝茶?你忘了正事。”   “宋姑娘,切勿动怒。”西稹制止她,顺势点醒她。   当然,这勾起了林奕池好奇,颇为感兴趣,“小少爷有正事?在下能否帮忙?”   西稹失笑,语气不好,“林少主,我不喝茶,还能与你谈心不成?”   林奕池浅笑,颇为无奈,甚至有些不解,“我相貌堂堂,为何小少爷不为所动?”   不等西稹反驳,宋疏雨率先反驳,“你是衣冠楚楚吧。”   西稹闻言,轻笑两声,非常赞同,“宋姑娘所言正是在下之意,林少主对自身误解很深。”   林奕池有些恼怒,向来面子大于天,此刻被当面调侃,面子挂不住,嘴角的冷意也藏不住,“小少爷,你……”   突然,有人闯入,打断林奕池,命令他即刻回萧剑派。   从林奕池铁青脸色,不难察觉事态严重性。   林奕池冷脸,却还不忘与西稹告辞,“小少爷,我今日还有事,先行一步了。”   萧剑派浩浩荡荡离开,远远围观的百姓,也不敢轻易上前。   西稹正转身,突然竖耳,让上前几人别动,神色紧张,“别动。”   远处百姓散场,听闻他们闲聊,是至关重要的谈论。   “无相宫又来访了。”   “最近是不太平了吗?门派都聚集在一起?”   “对啊,平常就无相宫,碰上双星门就算了,居然连西盟都来了。”   “也不知他们来干嘛?”   “是啊,我都怀疑武林大会要在合桉举行呢。”   “对啊,西盟小少爷居然还活着,真让人意外。”   “……”   之后的对话,更加模糊了,太远了,西稹在平心静气,也无力回天,屏住的呼吸松懈,回神看着他们。   江枍榆冷淡眸子,等西稹上前,质问,“你去哪了?”   西稹避开他视线,随口道,“有些事、需要查。”   宋疏雨内心窝火,语气傲慢,“半个月,你查到什么了?”   半个月、   西稹有些怔愣,他在絪縕崖呆了半个月,那此时、岂不是腊月了。   马上就要年春了,正月他得回西家关,团年饭今年都不能吃,得赶路去北殿。   又懊恼他的失控,时间的控制,完全出乎意料,根本来不及查找真相,只得年春开花,再来一趟合桉。   江枍榆在他面前轻晃,语气生硬,又有些关心,“怎么了?不舒服?”   西稹回神,后退半步,白扇轻敲眉心,“没事,我们得赶回去西家关,我娘他们在等我、们。”   江枍榆察觉他有意避开他,便上手试探,牵住他手心。   身子一顿,西稹瞬间屏住呼吸,有些无措。   江枍榆贴近,俯身靠近,有些不解道,“西稹,你怎么了?不舒服?”   呆愣的眸子,映入江枍榆担忧的脸,让西稹本不跳动的心脏,又蠢蠢欲动。   许久,西稹暗嘲一声,垂下眼眸,回握江枍榆,冷漠的嘴角又恢复笑意,眼眸不在黯淡,闪过光亮,“没事,就是有些倦。”   江枍榆环顾狼藉的四周,指着远处,“前面有客栈,我们去休息。”   突然十指扣住,让快步的江枍榆一顿,有瞬间晃神,红晕悄悄染上脸颊。   西稹见状,嘴角笑意更深,之前的事,也放下了,也不全是江枍榆的错,心情舒畅一些,“走吧。”   几人踏入客栈,老板跟撞鬼似的,宛如撞见活阎王,后脚绊前脚,扑腾趴在他们脚下。   相继无语,江旻率先反应,扶起老板,笑盈盈道,“老板,我们住店,顺便吃顿饭。”   老板脸色一白,差点吓晕过去。   “……”西稹无语,能怕成这样?   之前不还追着他们打?   老板心惊胆战上菜,生怕怠慢了他们。   饭菜端送房间,因为他们有些事,需要商量。   宋疏雨没动筷子,眼眸凝视房门,在门被合上后,迫不及待问道,“西稹,你查到什么了?”   西稹喝一口热酒,咬一大口米饭,慢悠悠的,可急坏桌上的几人。   “没查。”   “没查?”   江枍榆皱眉,问道,“那你去哪了?”   宋疏雨同样惊讶,“半个月,你去哪了?”   西稹若无其事道,“犯病了。”   “!!”江枍榆惊愕,呼吸一促,惶恐道,“是、之前的寒毒。”   西稹微微点头,慢条斯理吃饭,没在意他们担忧神色。   许久,一直未动筷的宋疏雨,偏过头,有些羞耻,却还是开了口,“对不起。”   西稹一愣,有些茫然道,“宋姑娘、何出此言?”   宋疏雨大声,掩饰她不安的内心,“之前嘲笑你、没内力……还挑衅你。”   西稹淡淡失笑,不在意道,“这事啊,常有的事,宋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宋疏雨更加不好意思,挡住脸庞,弱弱道,“以后、我们很可能是一家人,所以、是我心眼太小。”   闻言,西稹凝思片刻,直言,“宋姑娘,你既爱慕我哥,为何总惹他生气?”   宋疏雨理直气壮,脱口而出,“他不理我。”   “……”西稹哑然,无奈叹气,“宋姑娘,你稍稍示弱,我哥会把你当女孩子看。”   宋疏雨反驳,理直气壮道,“那怎么行,江湖儿女,哪能让人小瞧。”   “……”西稹无言,不在搭话了。   “……”江枍榆挠头,很是无奈,但又能反驳,弱弱道,“宋姑娘,你这样、追不到的。”   宋疏雨呆愣片刻,横一眼西稹,理直气壮道,“你不是说帮我吗?”   “……”西稹偏头,白扇轻点额头,简直生无可念,“我尽力。”   江枍榆哀叹一声,语重心长道,“宋姑娘,让你示弱,是在西阮面前示弱,并非江湖人面前示弱。”   宋疏雨反驳,“他不会喜欢柔弱的姑娘,他是要继承盟主之位的,哪能娶娇弱的女子。”   此言不无道理,话题也就此打住了。   话题的跑偏,西稹又拉回来,低声道,“这两天,我们得去萧剑派一趟。”   宋疏雨撑着下颚,漫不经心道,“去喝茶?”   闻言喝茶,江枍榆微顿,有些好奇道,“他找你比试、轻功?”   江旻应声道,“除了轻功,还能比试什么?”   西稹微微摇头,沉思片刻,坦然道,“他说想宠我。”   ?   几人都恍惚,茫然不解。   西稹没纠结这话题,严肃讲解目的,“我要去萧剑派,查看他们账目。”   宋疏雨琢磨片刻,“萧剑派人太多了,我们去也是凶多吉少。”   稍微冷静的江枍榆,问道,“有计划吗?”   西稹微微摇头,他也是今日的决定,计划还未思考呢,“宋姑娘,你去过萧剑派吗?”   “没有。”   沉静片刻,江枍榆若有所思,“我们去萧剑派,查询账目,恐怕也解决不了,这都是百姓自愿写的武林状。”   四时也赞同,“小少爷,武林状需要报酬,这是江湖人尽皆知的,你父亲也是同意的。”   西稹点点眉心,有些混乱,“我不是查这个,是很重要的东西。”   西稹拳头紧握,这是他心中疙瘩,一提及,总是不安,江枍榆伸手,搭在他手上,安抚道,“西稹,稍微冷静点,很重要的东西,普通账目、不一定会记录。”   此言不差,西稹焦躁的情绪,顿时冷静,沉着凝思。   既然是见不得的事,当然不会留下证据,萧剑派可没蠢成这样,那么、账目也没必要查。   眼下、不如调查无相宫,为何会来。   几人心照不宣,不在论此事,也决定稍安勿躁。   饭菜残局被收拾妥当,便让老板去烧水。   淡淡晚霞,还残留在天边,西稹依靠窗边,心事重重。   江枍榆拿上梳子,解开发绳,递给西稹,心细的梳顺长发。   手指一摸,就感觉头发油了,半个月没搭理的头发,味道可不好闻,但西稹发丝不同常人,即使这样,还散发香味。   江枍榆小声道,“西稹,寒毒又发作几次?”   西稹淡淡应道,“一次。”   他本想恢复体力,从崖底爬上,寒毒突然发作,幸好他当时决定养精蓄锐,否则半路寒毒发作,他又得去阎王殿走一遭。   江枍榆顺着青丝,察觉西稹脸上肉更少,蹙眉,“西稹,你又瘦了。”   西稹不在意,他在崖底,能寻到草吃就不错了,凝思至此,突然开始厌恶自身身体,仿佛早千疮百孔,虚弱不堪,可偏偏他都挺过来了。   真是愈想愈烦躁,他为何要经历这些。   江枍榆见他神色不对,倾身向前,偏头,担忧道,“西稹?怎么了?”   西稹回神,审视他们此时姿势,自觉后仰一点,靠在江枍榆肩上,微微颔首,轻声道,“太阳要下山了。”   江枍榆晃神,望着天边消散的晚霞,微微点头,“嗯,天马上要黑了。”   淡淡的晚霞,消散时房门正好被敲响。   是老板送来热水,热心放好洗澡水。   江枍榆关上门,一回头,就发现西稹解开腰带,垮掉上衣,露出白皙的肌肤。   以往总是避开目光,今日却不害臊,盯着西稹脱衣入神,当他躺入木桶,江枍榆还未回神。   这半个月,除开前两天,之后每日每夜,都在思念他,他不仅喜欢上西稹了,还不想离开他了。   西稹轻阖双眼,悠闲享受,察觉江枍榆炙热的目光,压抑不住嘴角,打趣道,“江枍榆,你看了很久了。”   江枍榆慌乱回神,仿佛被人踩住尾巴,逃窜躲避。   滚烫的洗澡水,让西稹皮肤透红,全身都舒畅,休息够了,西稹打算洗澡。   突然,头发被人握着,西稹身子一顿。   江枍榆微微红脸,小声道,“我帮你洗。”   修长的手指,在头皮轻抓,顺滑青丝,整个头皮都异常舒服,让西稹渐渐闭上眼。   近日都没睡好过,在江枍榆温柔下,渐渐沉睡过去。   江枍榆轻缓顺着长发,爱不释手,香甜味蔓延开来,微红的肌肤,红润的唇色,轻缓的呼吸,都让江枍榆入了迷   其实,他知道这个半个月,西稹是为了躲他,发泄情绪,因为西稹知道,他容易失控,怕失控再次伤他。   西稹对他总是妥协,无条件顺从,他也知道,之前的事,西稹很生气,否则不会流血,甚至没上药。   他也知道,西稹会回来,西稹离开半个月中,他也察觉了,他内心变化,他不想离开西稹。   约定结束,他也想留在西稹身边。   微微张合的唇瓣,让江枍榆眼眸一沉,俯身吻住。   !   刚离开,就被西稹按住脑袋,强势轻吻。   温热的呼吸扑腾在脸上,呼吸即刻错乱,心跳也躁动剧烈,江枍榆闭上眼眸,沉沦与西稹亲吻之中。   香味愈发浓烈,水温也渐凉,西稹不舍退出来,喜爱的舔舔唇瓣,还残留江枍榆的味道。   江枍榆红着脸离开,西稹清洗身体,跨出木桶,迎面接住帕子,瞟一眼掩耳盗铃的江枍榆,对他的喜欢只增不减。   穿上衣裳,江枍榆又拿着帕子过来,温柔的擦拭秀发。   西稹享受一阵,伸手摸摸发丝,还有些润,但他确实困了,随意一甩,上床休息。   江枍榆安静待一会儿,放下床帘,让他放心入睡。   之前的事,二人默契谁都没在提。   萧剑派左右分别立着石狮,高大气派,大门也庄重森严。   几人在门口被拦下,互看一眼,有些意外。   宋疏雨上前,语气不善,“拦我,你们想清后果了?”   西稹伸手,拦住宋疏雨动粗,和气道,“西盟小少爷,前来拜访。”   闻言西盟小少爷,他们识趣放行。   余晖与余闲,撞见西稹,倍感意外,特惊喜道,“这不是、西盟小少爷?”   此时,林宗安吩咐下人倒茶,温和道,“小少爷,少门主,坐下聊。”   西稹眼神复杂,沉思余晖二人,为何会来此,传闻他们交好,二十年的关系。   他们出现再此,合情合理,可西稹总觉哪不对。   大胆猜测,也许当年投毒之事,是二位合力所为,导致他们关系如初,是被这件事牵绊。   西稹品一口茶,道谢道,“多谢林宗主的茶。”   林宗安大笑一声,“小少爷,不需客气。”   西稹起身行礼,“林宗主,在下是来找少主的。”   闻言,林宗安识趣离开,腾位给年轻一辈。   遣散一众下人,林奕池眼神变得炙热,上下打量西稹,简练马尾,拖地的长发,柔和的面庞,都让他心痒痒。   林奕池扯过椅子,挨着西稹坐下,笑得灿烂,“小少爷,今日专程来找我?”   西稹挂着淡淡笑容,没施舍他眼神,更没回话。   有些尴尬,林奕池不觉尴尬,厚着脸皮指着茶水,口气颇为深意,“小少爷、今日专程找我喝茶?”   西稹闻言,白扇抵开茶杯,眼神十分嫌弃,“少主,听闻你府上稀少药材不少,可否供我挑选一二。”   林奕池弯了眼角,笑得异常开心,“当然可以,我陪你去。”   总觉他们之间气氛微妙,怪异又暧昧,江枍榆心中不爽,却不敢贸然打断他们。   眼神突然瞟见江枍榆,林奕池微愣,问道,“小少爷,你身旁这位是?”   西稹与江枍榆对上视线,微微一笑,“北殿公主殿下,林少主这是失忆了?”   闻言,林奕池眉头紧皱,内心有些不悦,打量江枍榆时,察觉不太对,更加仔细认真打量,“这是北殿公主?男装反而更合适。”   江枍榆愣神,脑中浮现近些日子——自从上次,他们达成约定后,西稹在没喊过娘子。   确实很久没听见了,私下也没在喊过。   是早打算,约定结束,就各自离开,所以不在喊他娘子?   有理又无理,约定是他定的,与西稹无关,西稹对他如初,没有理由放弃他。   那、为何不喊他娘子了?   莫非、是觉得他不喜欢他,就没在喊了。   认真思考,确实合理,西稹是这样强迫自身,委屈自身,从而满足他,讨好他。   凝思的江枍榆,被西稹与林奕池打断。   西稹撑开白扇,挡住林奕池视线,语气漠然,“林少主,这是移情别恋。” 第三十六章   “移情别恋?”宋疏雨有些茫然。   西稹轻笑,故意加重语气,“对、林少主对男……”   话未说完,林奕池欲捂住西稹嘴。   西稹反应也极快,白扇一档,推开近在咫尺的手,后仰一些,眼神狠厉,“林少主,注意言行。”   林奕池收回手,眼眸笑意更深,调侃道,“小少爷,是在嫉妒?”   西稹目光晃过江枍榆,心中却是郁闷烦躁,直言,“何止妒忌,我想杀了你。”   林奕池晃神,随即大笑,眼神深沉,对西稹兴趣可谓大增,“小少爷,我对你可越来越感兴趣了。”   冷漠瞥他一眼,西稹压下心中反感,不在浪费时间,“林少主,走吧。”   突然,西稹停下动作,目光停在余晖二人身上。   余晖言语不善,“干嘛?”   西稹噗呲一笑,觉得非常可乐。   而其他人,都觉得莫名其妙,疑惑不解。   西稹笑道,“林少主,这是你宠儿?”   “两位?”   “一对双龙。”   “林少主,果然非同一般,佩服。”   西稹的话,让林奕池大惊,急忙解释,“不是,他们是单纯来拜访。”   西稹笑得欢乐,面上是听闻了林奕池的话,嘴角的笑却不是。   这让林奕池羞怒,更加气愤的,而余晖二人,他们明显是知晓林奕池独特癖好,恼怒成羞。   “你才是他宠儿!”   “我们是来拿药的!”   林奕池闻言,面子挂不住,赶忙解释,“对、他们是来拿药的,年年都来。”   西稹收回笑意,眼神在双方身上跳闪,戏谑道,“我不会说出去的。”   余晖恼怒,“你敢说出去,你就死定了。”   “……”林奕池。   “……”西稹,不禁没憋住噗呲笑出声,白扇挡脸,觉得他们还挺欢乐的。   此时,余闲站起身,一拍桌子,“西稹,你别乱说,我爱慕的是疏雨,跟林少主没勾搭。”   西稹收回一笑,平静下来,若有所思,“换换吧,宋姑娘是我未过门的嫂嫂。”   “做梦!她是我的!”余闲怒道。   西稹不急不躁起身,缓缓道,“宋姑娘,你认为呢?”   宋疏雨豪爽,直言,“当然是你嫂嫂。”   余闲呆愣,错愕道,“疏雨、你喜欢西阮?”   宋疏雨不隐瞒,坦然承认,“喜欢很久了。”   错愕许久,余闲不敢置信,怯道,“你喜欢、西阮?”   余晖眉头紧皱,不能理解缘由,质问道,“你不是和我们找西阮麻烦?怎么会喜欢他?”   宋疏雨昂首挺胸,信誓旦旦道,“我不喜欢他,怎会去找他麻烦。”   话题从西稹林奕池跑偏,便一发不可收拾,三人对峙,互不退让,强词夺理为自身辩护。   西稹耳膜生疼,头脑更疼,打断宋疏雨,“宋姑娘,我先告辞了,你随意。”   宋疏雨一把拦住他,质问道,“你去哪?我们不是一起回西盟吗?”   西稹点点眉心,无奈道,“那走吧,别吵了。”   “等等。”   “不等。”   几人默契回话,转身离开。   半路,四时意识不对,小声道,“小少爷,药材你没去拿?”   西稹不急不躁道,“我要的,他不会给我看的。”   回到客栈,西稹坐在椅子上,双手开合白扇,此刻正凝神,思考无相宫与箫剑派,总觉他们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百思不得其解,丝毫头绪都没有,西稹哀叹一声,冲桌边的江枍榆喊道,“江枍榆,你怎么看无相宫与箫剑派?”   江枍榆散开发丝,推开铜镜,凝思片刻,猜测道,“我对江湖了解甚少,无相宫与箫剑派也许关系是真好,或者密谋合作关系。”   西稹有些激动,赞同道,“我也这么认为,他们密谋的可能更大。”   江枍榆思考,不确定道,“江湖,我不是很懂,我说错了,你就当没听见,我觉得要么是合谋推翻西盟,或者双方有把柄在手,被迫往来。”   西稹缓缓点头,可能性都挺大,“若是把柄,会是什么?”   江枍榆摇头,凭空想象太难了,“不排除你中毒。”   “我也这样想,我从絪縕崖回来时,又撞上运送药材的弟子。”西稹肃然,诉说他的想法,“我把箱子都打开了,发现一种罗花,叶与花同现,绝对有古怪。”   江枍榆神色同样认真,“这半个月我们寻了合桉城,并没大的花圃,更别提稀奇的花种。”   西稹心中有了猜想,“无相宫,花是无相宫带来,箫剑派在送给绮容。”   江枍榆微微点头,“可能极大。”   西稹淡淡一笑,内心琢磨七八分,“明年去无相宫,一探究竟。”   “好。”   江枍榆挨着西稹坐下,微眯眼,有些危险,“我现在有话问你。”   西稹不想承认,面对如此的江枍榆,他居然有些心虚,“你问。”   江枍榆肃然,质问道,“林少主请你喝茶,是因为他喜欢男子?”   西稹闻言,淡淡失笑,坦然道,“嗯。”   “你之前说,他想宠你,是看上你了。”   “嗯。”   沉寂一阵,江枍榆醋味十足,眼眸微冷,“那你呢?”   西稹有些懵,“我今日态度,不够明显?”   “不明显,我不知道。”江枍榆脱口而出,赌气不看他。   “?”西稹更懵了,疑惑道,“我怎么可能答应。”   江枍榆愤愤道,“我是说你想法。”   西稹很懵,疑惑道,“我想法、就不可能啊。”   没能得到想要答案,江枍榆更加气愤,咬牙道,“你怎么想的!”   “……”西稹语塞,耐心性子在强调一次,“我没想法,对他怎么可能有想法。”   江枍榆抓住他手腕,贴近,大声道,“我是说,你对我呢?”   呆愣许久,西稹也没开口,避开江枍榆眼神,眼眸黯淡,语气有些低落,“我对你,很喜欢。”   明明之前很不安,在听闻西稹的喜欢,不安瞬间消散,江枍榆露出笑容,“我知道了。”   江枍榆眼尾带笑,披散的青丝,注视他的眼神,都让他很喜欢,甘愿被控制掌心的喜欢。   约定半年,临近一个月了,好快。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西稹坐起身子,惊醒了江枍榆。   江枍榆睡意惺忪道,“怎么了?”   西稹也不避讳,抓过他手腕,往身下带,语气有些喘,“江枍榆,我想要了。”   此言一出,江枍榆瞬间清醒,果断拒绝,“不行,你就不能遵守约定?”   西稹眼眸暗沉,周身带着些许冷气,“按照约定,你帮我解决。”   江枍榆有些无奈,只得帮人解决。   却被西稹扣住手,命令道,“起来,我喜欢你嘴。”   “西稹,你、”   “遵守约定,麻烦你快点。”   西稹没让他把话说完,同样搬出约定,压制江枍榆,本从一开始,他就没想动他,手也行,突然又不行了,半年都没有了。   西稹果断躺平,一脚踢开被褥,闭眼享受,“江枍榆,你帮我脱。”   江枍榆有些不悦,他能察觉西稹在生气,在他提约定时,西稹的怒气,就不难察觉。   明明他稍带低头,稍稍一哄,西稹就能好,但他就是不开口,脱里裤的手,不情不愿。   俯身的动作,也迟缓,停顿较长,深深呼一口气,不情愿张口,刚含入嘴内,就能察觉小西稹的跳动。   江枍榆口活不好,口水溢出不少,越做越觉憋屈,之后都变得没感情,若不是西稹突然扣住他后脑,他思绪飘远,都不知他在干嘛。   带有腥味,还有、香味,江枍榆一惊,西稹就连这个,都带有丝丝香味。   江枍榆趴在床边,张口吐出精液。   “吞了。”   “……”江枍榆气愤不满,赌气一口吞入腹中。   房间又归于平静,吞吐的水泽之声,也没有了,微弱的呼吸声,充斥整个房间。   雾蒙的清晨,朝阳还未破雾,显得一切都很压抑,包括房间内的气氛,也很压抑。   江枍榆从昨晚,一言不发,倒是挺听话,让他吞就吞。   简单洗漱完,西稹如往常一般,坐在一旁。这次,江枍榆没施舍眼神,没心情搭理他。   西稹喊住开门的人,语气强硬,“江枍榆,帮我梳头。”   江枍榆心中有火,气愤道,“不梳。”   房门被重重摔上,西稹有些呆愣,稍显茫然,长叹一口气,苦涩一笑,喊道,“四时、”   四时的手艺,还差点火候,不过相比他自身而言,已经好太多了。   购置的东西,四时早准备好了,备上马车,他们吃完早饭,便准备上路。   一上马车,宋疏雨便激动不已,“西稹,记得捡我好的说。”   西稹觉得有些难,不忍打击道,“宋姑娘,我实在想不出,要不、你说两点,我重复?”   宋疏雨傲娇仰头,吹嘘道,“我赛过沉鱼,又善解人意,还侠骨柔情,烧菜洗衣,种田管家,样样精通。”   “……”西稹哑然,默默拂上额头,违心的点点头。   过了白鹤桥,又得翻山越岭。   天色已晚,他们决定休息,四时去找柴,江旻也跟着去了。   西稹从马车下来,随意一跃,落入树干上,靠着树桩,游神发楞。   慢条斯理的江枍榆,随着他脚步,也飞跃上树干,背对月光,身下洒下不少树影,渡上层层银光。   西稹着迷,入了神,又暗自唾弃自身,叹气道,“有事?”   江枍榆逼近,在咫尺距离停下,蹲下身来,理直气壮道,“你还没认错。”   “?”西稹有些恍惚,木讷道,“抱歉,我错了。”   闻言,江枍榆心情大好,伸手搭上西稹弯曲的膝盖,倾身上前,蜻蜓点水般的轻吻。   “!!”西稹一惊,很是意外,“江枍榆,你?”   江枍榆垂眸,坐下身,有些羞道,“你为何不喊娘子?”   西稹呆滞,他不敢置信,甚至有些语无伦次,“可、可以?”   江枍榆压抑嘴角笑容,笑得有些开心,“当然可以。”   “娘子?”西稹小声试探道。   “嗯。”江枍榆害羞,捂住心跳,他没曾想,反应会如此大。   西稹心一畅,弯了眼角,又喊一次,“娘子?”   江枍榆有些羞,指尖微微挡唇,小声应声道,“嗯。”   身心都在诉说舒畅,他心甘情愿溺死在温柔乡,死在江枍榆温柔手段之中。   当脚下传来亮光,火堆也升起了,西稹牵着他手,温柔道,“娘子,去烤火,这儿太冷了。”   江枍榆微微点头,“嗯。”   寒冷的冬季,狂风入骨,西稹却觉得舒服,甚至是温暖,他喜欢这个冬天。   干粮有些干,西稹仰头灌一大口水,嘴角溢出一丝,江枍榆顺手就抹掉了。   西稹木讷许久,随即失笑,他简直爱死这样的江枍榆了,时刻都透出喜欢他的错觉。   即使是错觉,他也认了。   啃了大半个饼,西稹咀嚼速度降下。   江枍榆见状,认为西稹肉太少了,虽然该有的肌肉,一样不少,身上线条也好看,他还是希望多一点肉,得想个主意,让他多吃点。   若有所思一阵,突然,脑中有了主意,江枍榆满意一笑,绝对有用,“西稹。”   西稹咬饼动作一顿,“嗯?”   饶有些不好啥意思,江枍榆贴耳,忍着害羞,小声道,“你把大饼吃完,相对应的,我满足你一个条件。”   西稹心动,迫不及待道,“你都满足吗?”   江枍榆小声道,“我身上、随意一处,让你留下痕迹。”   西稹抓住他手腕,确认道,“不反悔。”   江枍榆手指抵唇,有些羞道,“不反悔。”   为了条件,西稹大咬一口,胡乱咀嚼,强行吞咽,囫囵吞枣,把自身折腾得更呛,最后一口,卡在胸口处,很不是滋味。   江枍榆有些无奈,拿来水壶,有些责怪,“不能慢点,我又不跑。”   西稹灌一大口水,强行吞下,猛的咳嗽,“咳——我怕你跑了。”   “不会跑、欸?”   江枍榆话未说完,就被西稹抱在怀里,快速消失在林子。   宋疏雨盯着他们背影,飞快消散在林间,有些木讷,“大晚上、干嘛去?”   四时摇头,猜测道,“可能是回西盟,有些话不方便我们听。”   闻言,宋疏雨恍然,急忙站起身,吼道,“带上我啊,我也要准备,我见未来婆婆,也很紧张啊——”   江旻淡淡一笑,调侃道,“宋姑娘不像害羞的人。”   宋疏雨反驳,“我是去见未来婆婆,能不紧张吗?”   漆黑的山林,银光在树顶就被打散开来,少许倾洒而来。   西稹温柔把人放下,扣住后脑勺,侵略似的亲吻,占有他的唇瓣,也占有他的呼吸。   寂静的林子,传来急促呼吸。   西稹抚上他后腰,哑声道,“娘子,我想在这儿、留下我痕迹。”   江枍榆咬着指尖,吐词不清道,“嗯。”   顾及寒夜寒风,西稹动作很快,在后腰处咬一口,虽没光亮,但他肯定,留下痕迹了。   “娘子,回去吧,这儿风大。”   江枍榆拉住他,却反被抱住,漆黑的山林,隐约透着月光,西稹步子很稳,穿梭在山林。   “……”江枍榆无言,他本想与西稹在此多呆会儿,西稹抱着他就往回赶。   与他们汇合时,就被宋疏雨缠上,有些哀求道,“你们也告诉我嘛,我初见婆婆,很紧张,我应该买点什么?”   西稹随口敷衍道,“衣裳。”   宋疏雨又问,“那、公公呢?”   西稹同样敷衍,“衣裳。”   宋疏雨丝毫不怀疑,非常确信,问及西阮,微微有些害羞,“那、那你哥呢?”   “……”西稹哑然,不忍心打击她,“有点难,毕竟我哥不喜欢你。”   闻言,宋疏雨垂头丧气,无精打采,“那怎么办?”   西稹琢磨片刻,仍旧没有头绪,“慢慢来,先博我哥好感。”   “那我该做什么?才能有好感?”   西稹凝思片刻,脱口而出,“对我好,对我爹娘好,就能博得我哥好感。”   宋疏雨瞬间斗志高昂,“好!从此时起!为了成为西阮妻子努力!”   西稹失笑,有些敷衍鼓励,“那你努力。”   江枍榆认为他也该鼓励他,“努力总不会错的。”   “不拿下西阮,誓不罢休。”   火堆烤暖四周,在凛冬也未觉得冷。   突然,西稹搭上江枍榆手,沉声道,“有人来了。”   宋疏雨有些困意,刚闭上眼,听闻有人,有些诧异,“半夜三更的,要么遇见鬼,要么遇见土匪。”   西稹示意他们小心,“只能是后者。”   “宋姑娘,别睡了,起来了。”江旻好心提醒道。   被打扰睡眠,宋疏雨很不爽,眼神狠厉,凝视远处渐进的火光,一肚子窝火。   西稹几人围绕火堆而坐,散漫又闲情逸致,而在他们身后,是围绕他们的山贼。   貂毛大衣,一身匪气,手持大刀,器张抗在肩上,猖狂道,“交钱不杀。”   宋疏雨愤愤起身,透过火光,照亮她容貌,脸若银盘,唇红齿白,美得清新脱俗,美得古雅大方。   不容宋疏雨发话,山贼头子贼心大起,眼珠都快瞪掉了,有些结巴道,“小、小娘子,堪比天仙,跟我回去当压寨夫人。”   寂静的夜空,突然传来哀嚎,调戏宋疏雨的山贼头子,被反手扣住肩,半跪在地,哀嚎不止,“疼、疼疼——”   其他山贼见状,丝毫不怯场,反而笑得更换,语气轻浮戏弄道,“小娘子好辣,我们更喜欢了。” 第三十七章   宋疏雨恼怒,一把踢开山贼头子,冲上前,就是一拳,微侧身就是一脚,更是腾空而起,一击连环腿,踢得山贼毫无还手之力。   与他们相比,西稹这边静如流水,悠闲惬意,添柴取暖。   宋疏雨大展身手,无意间瞟见西稹几人,有些恼,“你们坐得挺安详啊!”   闻言,西稹淡淡一笑,偏头看向江枍榆,温和道,“江枍榆,去练练手。”   江枍榆果断点头,弯了眼角,笑得好些不怀好意,“师父,借你……”   半路被截住手,西稹扣住腰间的手,眼神严肃,对四时喊道,“四时、长剑。”   四时会意,拾起长剑,握紧剑鞘,甩出剑刃。   剑刃从火光穿过,落入西稹手心,顷刻间,又落入江枍榆手心。   西稹语气不容抗拒,“别碰软剑。”   江枍榆有些不满,嘀咕两句,“师父,你好小气。”   望着有些愤愤背影,西稹有些无奈失笑,他不是小气,是怕他受伤,他佩戴的软剑,是天外之石所制,亮泽且韧性极好,轻薄又锋刃,稍有不慎便会反伤自身,且伤口不易合。   这是西阮送他的,是他花费十年有余,寻便四海九州,三川五岳,才寻求来的天外之石,练就而成。   命名:轻阮,别名:石天剑。   轻阮是他取的,以西阮命名,看似轻薄却坚硬无比。石天剑是西阮取的,天外之石所制。   沉思轻阮的由来,江枍榆已凯旋而归,洋洋得意坐下,傲娇道,“师父、我回来了。”   西稹微愣,有刹那恍惚,一句回来了,他还能在听一次嘛。   西稹走神,江枍榆低头,贴身上前,小声道,“怎么了?”   回神,西稹浅笑,表扬道,“没事,你很厉害。”   江枍榆欣喜,很诧异,“我、厉害,你夸我厉害,真是受宠若惊。”   西稹笑得很欢,“你相当厉害。”   让他神魂颠倒,能不厉害嘛。   山贼被凑服气,落荒而逃,消失在林间。   西稹淡淡道,“宋姑娘,你应该解决他们。”   宋疏雨诧异,问道,“解决他们,你是说杀了他们?”   此时,江枍榆蹙眉,认为有些残忍,“罪不至死吧。”   西稹轻笑,语气有些寒冷,“罪不至死,如若他们碰上的不是宋姑娘,而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定当如何?”   此言一出,几人皆是一愣。   西稹冷漠道,“既为山贼,不伦老弱,皆为恶者。”   江枍榆认同他观点,但还是多嘴一问,“若有好的呢?”   西稹眼神淡然,凝视江枍榆善意眼眸,语气冰冷,“可有人为宋姑娘辩护一言。”   话音一落,沉默片刻,江枍榆垂头,有些痛恨山贼道,“没有。”   宋疏雨随即也回神,心有余悸道,“确实不能留,若是平常百姓,定活不过。”   西稹无谓道,“此时纠结无意,早些休息吧。”   “也是、下次你早点说。”宋疏雨指责西稹两句,寻找舒适的地,准备休息入睡。   西稹还未有动作,屈膝的腿就被掰直,江枍榆神情自若枕着,闭上眼眸入睡。   “……”西稹有些无奈,宠溺浅笑,眼眸温柔如水。   随着时间推移,四时也有些犯困,却一直强撑着。   西稹小声命令道,“四时,休息吧。”   “小少爷……”   “休息。”   四时妥协,平躺而睡。   夜深人静,寒风都入睡了,一片寂静。   西稹轻抬江枍榆头,让他平躺而睡,去添加一些柴火,保证他回来时,火堆不灭。   之前的山贼,不是善类,他身为西盟小少爷,怎能放任不管。   虽不知山贼老巢,但他能肯定,山贼多半还未歇息,在出谋划策,或者追究商讨。   漆黑一片的林间,月光透不过茂密树叶,参天大树之上,树尖之上,屹立一人影,银月渡洒而下,让西稹冷气更足。   长发如云飘逸,在寒冷的空中飘絮。   在山头顶,若隐若现传来光亮,在漆黑夜晚也显得缥缈。   西稹微微斜身,树枝弯曲,弹回时,人已不在,除却在月下穿梭的人影。   整个院子不大,却挤满不少人,西稹落入屋檐之上,掀开一片瓦片,蹲下身,查看情况。   围绕正中的,是一位老者,白鬓双眉,凶神恶煞。此时脚边跪着求饶的男子,宛如求生的狗,磕头求饶。   老人轻柔男子毛发,漫不经心道,“既然来了,为何不出来喝杯茶。”   此言一出,山贼皆是一愣,慌乱无措。   西稹踩榻瓦片,落入正中,撑开白扇,闲情自在。   沉寂许久,老人冷笑,“这是你自己找上门求死的。”   西稹笑而不语,扫过四周,对于老者察觉他,他不觉奇怪,他本就没压脚步,稍稍用心,就能察觉他。   让他意外的是,山贼窝居然还有高手。   老人冷漠命令道,“给我拿下。”   西稹不想与他们纠缠,伸手拦住他们,“慢着。”   老人饶有兴趣,打趣道,“怕了?现在可晚了。”   西稹不急不躁道,“你是这儿头子,我对这儿还算满意,打算也来管管。”   闻言,老人大笑,轻蔑道,“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西稹合上白扇,兴趣大起,“我若赢了,你得跪下。”   怒拍脚边人头,老人有些动怒,“小娃、别太狂妄。”   西稹临危不惧,甚至胜券在握,挑衅轻笑,“赐教。”   “好。”   老人双手合力,便是半成功力。西稹不急不躁,手指撑开白扇,悬于半空,手掌运气,撑住白扇,另一只手运气,打在自身手背上。   内力相撞,不相上下,撞裂开来。   西稹握住白扇,挡住炸乱四处飞散的余力,又悠闲晃动白扇,面露挑衅,“只有如此?”   老人嗔怒,瞪圆双眼,“今日就是你死期。”   横冲直撞而来的老人,西稹淡定合上白扇,截下虎拳,即刻撑开白扇,拦住豹拳。   老人迅速反应,龙拳即刻转换蛇形,西稹见状,松开白扇,抽离右手,抵挡冲腹部的腿,又极快接住掉落的白扇。   运气一甩白扇,让老人注意力转移白扇,从而一脚踢在被他抵住的腿上,微微侧身踢中他腹部,故作悠闲举手接住白扇。   动作行如流水,又惬意好看,西稹屹立原来,合上白扇,在手心缓缓敲落,轻蔑道,“早知你只有如此,哪还能用赐教。”   老人怒吼,“小子,我要杀了你。”   西稹失去耐心,本以为老人是高手,原来也是半吊子,扇子在手心散开,被甩入空中。   老人瞟一眼白扇,即刻被西稹好心提醒,“看前面。”   话音未落,老人即刻警惕,还未反应,脑门被掌力震到,后退两步,定眼一看,没发现西稹身影,破骂一口,“狗、”   脖子处传来凉意,老人大惊失色,双腿发颤,求饶道,“大侠、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求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一条生路。”   轻阮划过脖子,未沾染血迹,老人却倒在血泊。   山贼还未从惊愕中清醒,西稹持剑席来,哀嚎声都被卡在喉咙中。   鲜血流淌一地,西稹提剑离开,衣摆未沾染血迹,可他对自身还有诸多不满。   还不够强,火候一直未到。   回来时,火堆有些灭了,渺小的火光是火石撑着的,西稹添一把干草,又燃起火堆。   挨着江枍榆坐下,轻抬脑袋,放在腿上,抚抚青丝,西稹含笑,闭眼入睡。   年春之前赶回西家关,马车行走在西家镇,突然被宋疏雨喊住,冲出马车,一把拉住缰绳,“等等,我还要买礼。”   西稹有些倦,有些不耐烦道,“我家不缺。”   “不缺,我也要买。”宋疏雨厉声道。   车上三人,有些困意,默契闭目养神,让宋疏雨独自去。   过两日便是元日,西盟也喜庆热闹。   四时在门口停下,示意下人拿东西,轻轻撩开帘子,“小少爷,到了。”   依靠着车马的西稹,缓缓睁开,拍拍腿上的江枍榆,“江枍榆、到了。”   连夜赶路,几人精神都有些萎,有些软绵的撑起身子。   突然,宋疏雨一激动,猛地的站起身,撞上车顶,哐当一声,给几人困意都惊醒了。   西稹淡淡瞥一眼,牵着江枍榆准备下车,却被宋疏雨抓住手臂,情绪异常激动,也很紧张,“等、等会儿——我还没准备好。”   推开宋疏雨双手,西稹颇为无奈,“那你准备好在进来。”   宋疏雨瞬间惊醒,吼道,“你想丢下我?没门,我先进去。”   风火闯入西盟,迎面撞上西阮,冲撞力还不小,西阮差点没抱住,扶稳后,关心道,“宋姑娘、没受伤吧?”   宋疏雨意识到她被搂在怀里,羞红脸,立马弹开,语无伦次道,“没、没受伤。”   然而,宋疏雨的话,西阮根本没听,注意力都在西稹身上,担忧焦急的心,一直悬着,终于安全回来,可把西阮高兴坏了。   西稹笑得灿烂,“哥、我回来了。”   紧握的手,被西稹微微扯动,西稹小声提醒道,“喊哥。”   江枍榆回神,又紧张又害羞,“哥,哥,我们回来了。”   西阮大笑,示意他们先进门,“回来就好,先进来。”   西阮与江枍榆先回栖梧居,换一身衣裳,才去主院。   此时,宋疏雨购置的礼品,都一一摆放桌上,堆积一桌,地上还摆放不少。   邓秋瑶有些受宠若惊,“宋姑娘,这多不好意思。”   宋疏雨拉着邓秋瑶入座,理所应当道,“孝顺婆婆是应该的。”   闻言,邓秋瑶有些愣神,目光停下西稹身上,只见西稹点头一笑。   理解跑偏的邓秋瑶,大惊失色,急忙制止,“稹儿、万万使不得,违背人理。”   西稹正开口,就被宋疏雨打断,有些无措,恳求西稹道,“西稹、你说过帮我的,你快说啊!”   “……”西稹无语片刻,你别添乱,他自然会帮。   邓秋瑶沉下脸,怪责道,“稹儿、为娘如何教导你的,你都忘了嘛?”   西阮一把拉过西稹,走向一旁,肃然道,“稹儿、这是真的?你怎能委屈公主殿下?”   西稹叹气,语气稍显无奈,带着西阮走到宋疏雨跟前,解释道,“宋姑娘,你可喜欢?”   此言一出,西阮微楞,注视娇羞的宋疏雨,有些难以启齿,目光又瞟向一旁的江枍榆,认为他们这是欺负人,明摆着欺负公主殿下,有些气愤,“稹儿、不可开玩笑。”   西风也上前来,厉声道,“稹儿、不可辜负公主,男人一生忠爱一人,怎能背信弃义。”   “……”西稹哑然,有些无力道,“我不喜她。”   宋疏雨闻言,也豪爽,“说得像谁喜欢你似的。”   静静旁观的江枍榆,也明白过来,他们误会了,上前解释,“你们误会了,是……”   西风无情打断他,严厉道,“公主为何还包庇他?北殿的规矩,我们不知,在我们中原,就得遵守中原规矩,元盛帝都颁布一夫一妻制,稹儿想纳妾,是绝对不可以的。”   邓秋瑶也上前,拉着江枍榆,为他辩护,“稹儿,你既娶公主,就得一心一意,怎能朝三暮四。”   不容西稹辩解,西阮厉声道,“稹儿,你可知错!”   “……”西稹。   “……”江枍榆。   宋疏雨恍然,大喊,“谁要当小妾,我是来当少盟夫人的。”   话音一落,西阮一惊,有些怀疑他是否耳鸣听岔了,“宋姑娘?刚是何意?”   宋疏雨压下娇羞,昂首挺胸,义正言辞道,“我爱慕你已久,早想跟你喜结良缘了。”   西阮错愕,晃神。   西稹拍拍西阮肩,打趣道,“哥、嫂子我还挺满意的。”   闻言,宋疏雨极为激动,“对对对,西稹说很满意我,让你放心安心。”   西阮揉揉额头,颇为头疼,不好直言拒绝,怕伤女子自尊,但他对宋疏雨,从未生过男女之情。   为人父母的,见儿子如此为难,只得出面缓解。   邓秋瑶温雅笑道,“宋姑娘爱慕阮儿,是阮儿的福气,但阮儿不拘小节,怕伤了宋姑娘,还望宋姑娘在考虑一二。”   西风重重拍打西阮,眼神示意他别辜负姑娘,既然无心,就拿出男子气概,果断一些,免得伤害宋疏雨。   沉默片刻,西阮委婉道,“承蒙姑娘错爱,在下未有娶妻之愿,唯恐耽误宋姑娘。”   宋疏雨向来豪爽,全然未听出拒绝之意,反而异常开心,“不耽误、不耽误,我会等你的。”   西阮一家人互看一眼,有些语塞,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宋疏雨不在意道,“我爱慕你很久了,十年都等了,何须在意更多年呢。”   听闻十年,西阮微楞,完全出乎意外,错愕道,“十年?”   宋疏雨也不避讳,坦言告知,“十岁那年,你挡在我身前,替我扛了一掌,还告诉我,要努力练功,别再被欺负,从那日起,我勤练刻苦,就为能追上你。”   闻言,西阮凝思许久,脑中都未有这段记忆,小声道,“宋姑娘,你莫不是认错了人?”   宋疏雨反驳,“怎么可能认错,从那过后,我经常偷看你,直到现在。”   话音一落,西稹微微一笑,打趣道,“哥、你惹上的桃花,不得给人一个交代。”   西阮有些为难,“宋姑娘,你所言,在下实在没记忆,对你从未生出男女之情,抱歉,辜负你一番心意。”   宋疏雨死咬嘴唇,垂下头,失落淹灭头顶,冷水浇灭热情似火的爱意,心脏抽疼,但她不想轻言放弃,咬牙道,“我、猜想过结果,也曾试图放弃,但、很难受,放弃比不可得还难受,还是让我喜欢吧。”   西阮有些不解,“宋姑娘何必为难自身?”   宋疏雨抬眸,水雾的眼眸,让人心生怜悯,语气极为小心翼翼道,“我不是为难自己,我是遵循内心,我只想喜欢你。”   唯独喜欢你的这份心,是如论如何也不变的。   本其乐融融的气氛,如今一闹,有些尴尬。   宋疏雨也察觉了,提议先告辞,“我先回去了,我爹还在家等着我。”   不带众人反应,宋疏雨落荒而已,稍显狼狈。   白扇轻点西阮,西稹缓缓道,“哥、不送送她?”   西阮哀叹,果断摇头,“既对她无意,为何还要撩拨她。”   西稹闻言,细细思考,果断追出去,拦住宋疏雨,“宋姑娘,请留步。”   宋疏雨抹掉眼泪,又恢复往日骄横模样,“干嘛?”   西稹浅浅一笑,意味深长道,“宋姑娘,我这儿有个妙计,你可愿听?”   闻言,宋疏雨双眼泛光,无比期待,“你说。”   简单诉说妙计后,让宋疏雨先离开。   宋疏雨心有余悸,再次确认道,“能行吗?”   “能行,宋姑娘大可放心。”   “那你努力,不许失败。”   “宋姑娘放心。”   平抚宋疏雨,西稹便去找西阮,正巧他们都在等他。 第三十八章   西稹神情自若,倒一杯热茶,慢条斯理开口,“哥、你该成家了,可有心怡的姑娘?”   西阮哑然,“还没。”   西稹得意一笑,商和道,“哥、如若春末,你还未有爱慕的姑娘,我们便去双星门提亲,如何?”   “不可胡闹。”西阮否认,他才拒绝宋疏雨,春末便去提亲,只会认为他不敬重情感。   西稹肃然,“哥、我是说真的,如若真未遇见,就娶宋姑娘,她虽然性子骄横无理,心总归是善的。”   邓秋瑶思来,也有些动摇,“阮儿,宋姑娘是好姑娘。”   西风打断他们,厉声道,“婚姻不是儿戏,怎能胡来。”   西稹不满,反驳道,“爹,我哥若是不能遇见心动之人,就不能成家?那之前与公主成亲,哥也没兴趣,不照样成亲。”   西风否认,“这是两码事。”   僵持片刻,西稹直接逼问西阮,问道,“哥、你意下如何?”   西阮沉思许久,有些无可奈何,叹气道,“行吧。”   西稹浅笑,有些欣喜,“哥、我保证,你娶了宋姑娘,余生定不会孤单枯燥。”   闻言,西阮无奈失笑,“她、性格,很难枯燥。”   回到栖梧居,江枍榆紧绷的心,终得松懈,趴在桌上养神。   西稹挨着他坐下,轻点江枍榆有些滑的脸,关心道,“这么紧张?”   江枍榆轻闭上眼,仍有些紧张,“嗯。”   西稹俯身,在他微冒冷汗的脸轻吻,安抚道,“我爹娘很好相处,你不用担心。”   江枍榆有些困意,淡淡应道,“嗯。”   在房间休息片刻,西稹得出门,主动交代,“娘子,这两日,我要练功,元日我在回来。”   闻言,江枍榆无力应声,“嗯。”   忽然,江枍榆清醒,猛地抬头,却发现房门被合上,西稹已经离开了,不满抱怨道,“刚回来,就让我独守空房。”   西稹敲响西阮房门,神秘道,“哥、你跟我来。”   西阮一把拉住他,神色严肃,质问道,“稹儿,你跟我说实话,公主真是公主?”   西稹没有诧异,今日江枍榆衣着男装,又没梳妆打扮,认错很正常,他也没辩解,坦然承认,“哥,我抢回来后,才发现的。”   西阮闻言,眉头紧皱,“那你?”   西稹眼眸温柔,嘴角含笑,“我在西亭湖与他相遇,一眼惊鸿,我心悦于他。”   话音落地许久,西阮都还不敢置信,震惊内心树立的三观,有些不能接受,“稹儿,龙阳之事,我了解甚少,我……”   西稹轻笑两声,有些调皮道,“哥,我爱好龙阳,你就不认我了?”   西阮急忙否认反驳,“怎么可能。”   西稹开心一笑,欢喜道,“哥,你最好了。”   被迫接受的西阮,被带入后崖,眺望飞瀑。   西稹指着脚下飞瀑,笑道,“哥,我们得下去。”   西阮呆愣,错愕道,“什么?”   不容西阮反应,西稹纵深一跃,轻阮也不抽身,跌入湖面,扑腾水花,顺着急窜的水面飘走。   随后,又是一阵水花,西阮扑入湖面,猛地挣扎水面,见到西稹,气恼,大声斥责,“稹儿!如此胡来!”   西稹哈哈大笑,笑得欢乐,攀上陡石,喊道,“哥、上来。”   借力攀峭石,腾飞出水面,斥责的话停在嘴边,察觉有人靠近,警惕道,“是谁?”   西稹眼神示意他无事,笑吟吟迎上,“界之大师。”   “!!”西阮大惊,惊愕道,“界之大师?”   界之双目失明,听力异常灵敏,和善道,“你是?”   西稹主动介绍,“这位是我哥,西阮。”   界之正微微点头,表示迎接,忽然醒悟,惊愕道,“西阮,可是西盟大公子?”   西稹不避讳,坦然道,“是少盟主。”   闻言,界之无比震惊,呼吸都轻微了,恍惚错愕道,“少、盟主。”   西阮心中疑惑诸多,礼貌问道,“您真是界之大师?”   西稹简单介绍缘由,又解释他查找千鸟罗花疑点,西阮暴怒,只想立马前往箫剑派。   向来沉着冷静的西阮,突然暴走,西稹吓一跳,急忙拉住他,“哥、哥!你听我说,稍安勿躁。”   西阮咬牙切齿道,“我要扒了他们的皮。”   西稹内心一暖,十分感动,但他还是得劝住,“哥,切勿急躁,切勿露出马脚。”   闻言,西阮当真冷静不少,懊恼他的冲动,自责道,“稹儿,是我不好,我差点坏事了。”   西稹微微摇头,“哥,年春不是得去北殿嘛,我陪同你去,带上江枍榆,让他见见他父汗。”   西阮一口应下,注意力又集中在界之身上,有些痛心疾首,“界之大师,今日我们带你上去,但您不能出西盟山庄。”   界之颇为感动,万分感谢道,“多谢少盟主,万分感谢小少爷。”   西稹脸上挂着笑,语气不似商量,带有强迫命令,“界之大师,上去之后,不可道出我有内力之事。”   界之是何等聪明人,不询问原因,点头应下,“界之不会胡言乱语。”   西阮蹲下身,打算带界之离开,却被西稹拉住,笑得有些得意,“哥、界之大师的棍法,出神入化,我们偷学一二。”   话音一落,界之大笑,有些宠溺,“小娃,你还心念我棍法,那我在交你一套,少林不外传棍法。”   西阮颇为意外,万分感谢,“多谢界之大师。”   “少盟主不必客气,请看棍。”   随着夜幕降临,西阮擦拭下颚汗水,提醒道,“稹儿,明日元日了,得回去祭祖。”   西稹有些不舍,抱怨道,“这么快,两天了?”   西阮拍拍他,无奈笑道,“走了,我们先带界之大师上去。”   西稹点头,叮嘱道,“界之大师,上去之后,我们只能尊称你为大师。”   “无事。”   独守空房两日,江枍榆百无聊赖,依靠亭梁,有些凄凉的欣赏皎月,时而闪亮的星光。   江旻被寒风吹得打冷战,颇为无语,抱怨道,“你喊我出来,就是陪你吹风?”   江枍榆无神点头,“嗯。”   “?”江旻只觉莫名其妙,有些无语,“大半夜不睡觉,跑来吹冷风?跟西稹吵架了?”   提及西稹,江枍榆有些恼,“没吵架。”   “……”江旻,没吵架,你这么凶干嘛?   正当江旻打算安慰他两句,就见西稹身影,出现在院中,翻墙而入,落入庭院正中央。   西稹笑得有些讨好,语气很轻,“我回来了。”   江旻识趣离开,他都沐浴了,准备入睡了,毫无症兆,半夜被拉起赏月,简直莫名其妙。   寒冷的庭院,因皎白月光,更突显凄凉。   江枍榆冷淡,言语怪气,“回来干嘛?”   西稹讨好一笑,靠近江枍榆,低头认错,“娘子,我知错了。”   江枍榆冷哼一声,凝视头顶的皎月,不为所动,“离我远点。”   唔、   西稹自觉仰头,在江枍榆喉结亲吻,察觉江枍榆身子微颤,张口轻咬,有些撒娇认错道,“娘子,我真知错了。”   忍着脖子处舒爽,江枍榆闭上眼,睫毛微颤,咬着唇瓣,防止自身出声。   西稹松开他,环住他腰,埋入有些凉意的怀抱,“娘子,我回来了。”   傲娇凉他一阵,江枍榆也抱住他,在他耳边淡淡应声,“嗯。”   突然,西稹猛地推开江枍榆。   江枍榆错愕,有些气愤,却在西稹半跪在地时,呼吸一滞,焦急蹲下身,查看情况。   刚触摸西稹,就察觉他体温急剧下降,就知他寒毒发作,慌忙将人抱回房间。   西稹挣脱怀抱,牙齿都在打颤,还不忘安抚江枍榆,“我没事、你早点休息,我明早就好了。”   “……”江枍榆沉眸,明显动怒,扯过他腰带,解开衣裳,让他上床躺着。   “我去问四时要热水。”   即使盖上厚棉被,也无济于事,他这寒毒是体内寒毒,靠外界暖意,作用根本不大。   江枍榆回来,西稹盘腿而坐,双手运气,镇压体内寒毒。   冷热交替,西稹身上的冷汗,滚滚落下,未曾间歇,这让守候他的江枍榆,心疼不已。   朝阳高照,西稹气血恢复不少,惨白的唇色,依旧惨白。   四时前来敲门,江枍榆回神,应声道,“来了,打盆热水。”   江枍榆突然忆起,急忙喊住四时,吩咐道,“四时,烧洗澡水。”   “少夫人,洗澡水备好了。”   西稹正好起身,扯过外衣套上,虚弱道,“让他进来。”   江枍榆点头,焦急吩咐,“四时,进来。”   四时提着热水,兑好洗澡水,便识趣退下。   热水能缓解疲惫,让人闭眼享受。   西稹渐渐察觉睡意,躺在木桶内浅睡,呼吸均匀。   房间内,香味本就未散去,此时愈发浓烈,江枍榆上前轻声唤道,“西稹,西稹?别睡了,要去祭祖。”   西稹缓缓睁眼,有些倦意,“醒了。”   祭祖,对西稹来说,也有些遥远陌生了,十五年,再一次回到西盟,再一次祭祖。   江枍榆手心出汗,发梢都透露紧张,西稹捏捏他手心,安抚道,“别紧张,我好多年没回来,相当于跟你一样,是第一次。”   江枍榆的紧张,丝毫未缓解,有些颤道,“我、我……”   西稹笑出声,不禁调侃道,“娘子,你这样子、我更喜欢了。”   在西稹的调侃中,江枍榆稍稍放松一些,脚步虽僵硬,但总得来说,能走动了。   西稹接过西阮递来的香,突然,身旁咚一声,江枍榆猛地跪地,重重磕上石地。   何止西稹吓一跳,西阮他们皆是吓一跳,上前关心,“没受伤吧?”   江枍榆紧绷的心,根本不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只得求助的看向西稹。   西稹有些心疼,拦住邓秋瑶,笑道,“没事,没事,我们先上香。”   香点燃后,西稹紧握他双手,安抚道,“别紧张,慢慢来。”   江枍榆心中默念不紧张,放松放松,深呼一口气,让乱跳的心平复,安静一点,见西稹磕头,急忙跟上。   咚、   西稹磕头动作一顿,急切托起江枍榆下颚,额头红肿一块,西稹眉头一皱,斥责道,“让你别紧张。”   江枍榆本就紧张,被西稹一凶,心中憋屈,反驳回去,“你以为我想紧张,是我想不紧张就不紧张吗?你试试在我家,我看你紧不紧张。”   西稹被凶懵了,呆愣不动。   当邓秋瑶轻推他,示意他道歉,西稹才回神,态度诚恳,“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   江枍榆哼一声,没搭理他,西稹倾斜身子,偏头看他,讨好道,“别生气了,我不该急。”   一旁看小两口拌嘴的长辈,有些欣慰一笑,缓和道,“好了,别怄气了,快给爷爷上香。”   闻言,闹情绪的江枍榆窘迫,察觉自身失态,绕有些不好意,但心情缓和不少,紧绷的心也平静不少。   西稹扶江枍榆起身,眼神都未离开额头上的红肿,眼眸之中,皆是心疼,“江枍榆,你是想我背你,还是抱你回去。”   “?”江枍榆有些莫名其妙,恍惚道,“什么?”   西稹强硬一拉,迫使江枍榆停下脚步,在他身前蹲下,有些强硬道,“上来。”   江枍榆左右环顾,发现邓秋瑶他们视线,面露喜色,江枍榆脸皮薄,正打算绕开他,却被扣住腿。   传来西稹命令口吻,“上来,不然我抱你回去。”   犹豫再三,江枍榆放不下脸,还是邓秋瑶过来扶他,温柔道,“别怕,稹儿承得住。”   江枍榆有些僵硬,被邓秋瑶送上西稹后背,又窘迫又羞涩埋在西稹脖间,不敢抬头。   回到房间,不多时便是午饭。   江枍榆坐在椅子上,脸上的红晕好了不少。   西稹在他脚边蹲下,挽上裤腿,膝盖比额头还严重,淤青一大块,红肿的地方,稍稍触碰,就能破皮。   这让西稹自责,不禁埋怨他,“娘子,在严重点,就破皮了。”   江枍榆有些窘,小声道,“窘大了。”   闻言,西稹失笑,有些宠溺道,“我娘说,你很讨人喜欢。”   江枍榆有些意外,不确信道,“当真?昨日我陪娘去逛集市,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   西稹忆起邓秋瑶的话,噗呲一笑,笑得异常开心,“我听说了,问你喜欢什么,你回答她,娘、你真好看。”   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从集市回来,他意识都还未归位,他都不知,他干了什么,说了什么。   丢人丢到家了,无颜面对。   春生抹在红肿处,清清凉凉,西稹微微吹气,让春生干得在快些,放下裤腿,轻声道,“我娘说,你吃东西更可爱,午饭让你多吃些。”   江枍榆有些恍惚,喃喃道,“我昨天、有吃东西?”   西稹强忍笑意,“有,你肚子吃鼓才回来的。”   江枍榆错愕,“这么夸张。”   西稹笑得更欢了,“娘说,再不回来,你得吃得走不动,只能滚着回来了。”   “……”江枍榆呆愣,不敢置信道,“啊、”   见江枍榆错愕表情,西稹笑弯了眼,在他红肿额头轻吻,温柔道,“好了,吃饭了,走吧。”   江枍榆一见邓秋瑶,背脊紧绷,动作迟缓,言语呆愣,让人喜爱不已。   邓秋瑶偷笑,小声与西稹道,“稹儿,你媳妇太可爱了。”   西稹虚荣心大起,傲娇道,“相当可爱。”   夜晚游灯会,从西家关山林,一直到西亭湖,都会挂满灯笼,花样百出的纸灯笼,颜色各异。   负责林间的灯笼,非西盟山庄莫属。   午饭过后,一家人携带众下人,制作手工纸灯笼,色彩各异。   西稹与江枍榆都是头一次,对邓秋瑶熟练的动作,望尘莫及。   西阮制作莲花灯最为在行,完成后,不禁显摆,“稹儿,如何?”   西稹捧在手上,左右观赏,连连赞叹,“哥、太好看了,你教教我。”   江枍榆也好学,诚恳道,“哥,你也教教我。”   这时,邓秋瑶不禁吐槽西风,语气颇为无奈,又有些宠爱,“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丑。”   西风微微有些尴尬,小声道,“孩子都在呢,留点面子给我。”   西稹打量西风的花灯,嘲笑出声,“爹,怪不得娘说你,也太丑了。”   西风尴尬挠头,有些委屈,冲邓秋瑶撒娇,“娘子,稹儿笑话我。”   话音一落,西稹与西阮噗呲笑出声,就差前俯后仰了。   江枍榆忍笑,不敢大声,被西稹发现,示意他别藏着掖着,“没事,笑出来,有事我兜着。”   江枍榆闻言,小声笑道,“你弄的比你爹还丑。”   话音一出,那边笑成一团,西风首当其冲,“稹儿,做人定要自知,五十笑百可不成。”   “……”西稹略微有些尴尬,偏头小声道,“娘子,你下次小点声,别让他们听见。”   江枍榆有些纳闷,诚实道,“我很小声。”   “……”西稹有些尴尬,在江枍榆看来,他确实很小声了,谁让他们是西盟呢。 第三十九章   制作花灯,只是一小部分,他们还得在天黑前,把花灯挂山林上,让山林亮一整夜。   除了正路无杂草,正路旁的杂草也被除掉,其中除草的人包括四时,见到西稹,急忙行礼,“小少爷。”   西稹颔首,指着一旁拉车,“把彩条拿出来,我准备挂上了。”   打开木箱,彩条色彩鲜艳,西稹随手抓一把给江枍榆,关心道,“小心些。”   江枍榆新奇,一口应下,“我会的。”   西稹扯过两条彩条,飞上树梢,挂上彩条。   山林间飞舞着不少彩条,艳丽四方,又挂上花灯,整片山林宛如遗落人间的仙居,住的是百花仙子。   正路旁立着花筒,少许牡丹挂在其中,剩余都是笔墨勾画,也别有一番风采。   花筒之中立着大蜡烛,当花筒燃尽,意味着游灯会也结束了。   当晚霞消散时,正是点燃花灯时,照亮整个山林,链接西家关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游行还未举行,整个西家关热闹不已,成团成簇的孩童,提着花灯打闹,追逐。   江枍榆沉迷其中,西稹盯着江枍榆,也入了迷,入了神。   打断他们的,是前方呼唤他们的邓秋瑶,“稹儿,榆儿,快来,表演要开始了。”   所谓的表演,是西盟山庄的表演,也是西关百姓最喜爱的表演,武打表演。   之前,他们都未注意,在西盟山庄门前,摆放舞台,四周挂满花灯,摆放不少木凳,重叠在一起,建立高台。   而在最高台上,西阮屹立其中,稳稳站立,手心拖着盛开莲花灯,莲花蜡光裸露在寒风中,摇摇欲坠,却不灭。   由西盟山庄举行抢花灯,最为激动人心,参加比赛无任何规则,唯一不许伤人,不许急眼。   西风作为武林盟主,走上台子,简单讲解几句,便让参赛的人入场。   抢花灯,一共分为两轮,第一轮是孩童,发育较好的,比西稹还稍冒尖。   随着一声开始响起,围观百姓为之呐喊,孩童也是蜂拥而上,争先恐后,也不顾脚下不稳,攀上木凳,便一个劲冲。   江枍榆看得惊心动魄,内心焦急不安,担忧道,“西稹,这也太危险了吧,你看最上面那个,万一摔下来,可怎……”   “啊——”   江枍榆话音未落,一冲当关的孩童摔下来,其他孩子跟没瞅见似的,一个劲往上爬。   西稹按住躁动的江枍榆,笑道,“不用担心,在西盟眼下,想伤也难。”   当小孩被西阮抱在怀里,其他百姓还在加油呐喊,大家都心知肚明,不会有人受伤。   江枍榆悬着的心,也落下了,虚惊一场,“怪不得他们都不担心呢。”   西稹指着人群中大婶,缓缓道,“他娘还在加油呢,都没看他儿子一眼。”   江枍榆有些错愕,“心这么大?”   西稹浅笑,理所应当道,“他们这是信任我们西盟。”   闻言,江枍榆兴趣大起,“西稹,我若是掉下去,你会接住我吗?”   西稹眼神平淡,凝思片刻,有些阻拦,“别去,下一轮可是会受伤的。”   江枍榆一愣,有些不解,“不是规定不能伤人?”   西稹觉得他有些天真,笑道,“不刻意伤人,都知刀剑无眼,拳脚也无轻重的。”   意思是,拳脚对战,少不了挨上几拳。   江枍榆有些失落,看着台上被高举的花灯,异常漂亮,小孩抱在怀里,欢喜雀跃,他也有些心动,“西稹,要不你去吧?”   “?”西稹错愕,有些无奈道,“我不能去,我去了是犯规,你知这行为叫什么吗?”   这属于何行为,江枍榆当然不知,问道,“叫什么?”   西稹指着台上的西风,正与西阮从新摆放木凳,不如之前重心稳,从新散开,歪七倒八,胡乱叠加,难度曾难。   新一轮是西家关百姓,凡是拥有武底的,都能参加,在不伤人的情况,也极容易受伤。   西稹指着杂乱无章的木凳,肃然道,“如同,我爹与他们参赛,你觉得是欺负人吗?”   闻言,江枍榆恍然,重重点头,转念一想,也不对,反驳道,“你哪有你爹厉害,也许你跟……”   跟他们有得一比、   后半句江枍榆咽回肚子,只因西稹眼神不善,不满道,“我与他们相比,是有得一战?”   江枍榆干咳一声,移开目光,有些心虚道,“没有。”   西稹内心不适,语气不好,“我在你心中,这么弱?”   “没有。”江枍榆脱口而出。   西稹哀叹一声,颇为无奈与郁闷,又无可奈何,只得转移注意力,“看抢花灯吧。”   未得到回应,西稹瞟一眼江枍榆,有些失笑,江枍榆早被吸引目光了,被抢花灯勾了神。   不如之前小孩闹着玩,此时,习武之人正一筹莫展,纷纷展示自身才华。   打碎木凳都是常事,掉落在地,便输了,为了能赢,不少打碎木凳的。   江枍榆看得入神,津津有味,感慨道,“那个灰衣服好厉害。”   灰衣服是西盟山庄弟子,西稹有些印象,微微点头,“还可以。”   随着西家关百姓瞬间沸腾,高声欢呼,意味着花灯被抢。   振奋人心的抢花灯结束后,西家关百姓也四处散开,开始游灯会。   西稹主动伸手,微微仰头,“江枍榆,牵着,我带你游灯会。”   江枍榆牵着他,还沉静抢花灯中,回味无穷,有些感慨,“你家举办的抢花灯,你不能参加,那还有其他人举办吗?”   西稹笑道,“西家关没有了,其他地方倒是有。”   江枍榆微微点头,若有所思道,“那若是合桉城,举行抢花灯的,只有萧剑派?”   西稹摇头,否道,“不是,萧剑派能举办,合桉城那么大,怎么可能只有一家。”   “能随便抢花灯吗?”   西稹缓缓道,“能是能,但萧剑派举办的,最好不去。”   江枍榆有些不解,问道,“为何?”   西稹意味深长道,“江湖五大门派,都不会互抢花灯,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江枍榆懵懂点头,“这样啊,那我们去抢其他花灯,一路抢过去。”   西稹失笑,见旁边小贩卖花灯,做工特别漂亮,便停下脚步,解释道,“抢花灯是有时间的,基本都是戌时一过,便开始抢花灯。”   “那就只能抢一个。”   “你想要几个?”   “一个。”   西稹从商贩车取下一盏花灯,递给江枍榆,“几文钱一个?”   商贩热情,坦诚道,“小少爷,不是我高价卖你,是我这儿做工精致,每一盏都精心制作,要五文钱一盏。”   通过做工,当然能判断,西稹自然一笑,开口道,“我就冲着做工来的,要一盏。”   “好勒、”   江枍榆突然开口,“西稹,我还要一个。”   西稹一口应下,“随便拿,一车都能拿走。”   小贩也是实在人,顿时喜上眉梢,“小少爷若是全要,我把车也送你们。”   江枍榆婉拒,指着最顶上金闪的花灯,有些调侃之意,“西稹,我要这个。”   “……”西稹被迫仰头,花灯在江枍榆头顶,但凡江枍榆稍稍抬手,就能触碰。   完全是调侃他身高,西稹一时哑然,脸上挂着笑,却是缓解尴尬的笑,有些闷心,“可以。”   身为小贩,是个眼力见的人,赶忙垫脚去取,笑得和善,“小少爷,你买我花灯,哪用得着你亲自动手,我来,这是我荣幸。”   小贩的自降屈身,让西稹失笑,不禁高看小贩一眼,但他哪能忍,微微轻踏地面,腾起,白扇挑动花灯。   在花灯掉落时,撑开白扇,稳稳接住,西稹缓缓露出笑容,眼神微微有些自傲,“拿好了。”   江枍榆眼眸含笑,笑得欢乐,“你拿着,我要一盏够了。”   小贩对于西稹的表演,异常捧场,欢呼道,“小少爷,你让我大开眼界,真不愧是小少爷。”   面对小贩的吹嘘,明知有些夸张,但西稹依旧很喜欢,悦耳重听。   悠闲漫步游灯会,眼前是游行的行人,耳畔是欢乐的喧闹,脚边是西亭湖。   花灯放入湖中,顺着湖水划动,渐渐飘远。   西稹指着不远处船家,轻声问道,“江枍榆,坐船吗?”   一艘小船,船头挂着花灯,老家悠闲自若,半躺船上欣赏月色。   江枍榆涌出想法,笑得不怀好意,“西稹,我想船头挂我们的花灯。”   “可以。”   他们的花灯随泼逐流,飘入西亭湖中央,若隐若现与其他花灯聚齐,很难分辨。   江枍榆指着湖中央,“西稹,那边金闪的花灯,是你的,旁边那个是我的。”   西稹松开他手,自信一笑,“我知道。”   踏入湖面,溅起阵阵水纹,时而有水浪,几颗浪花,却未沾湿衣摆,弯腰提上花灯,在水面飘走,落入地面。   “好——”   “小少爷,好轻功!”   西稹冲他们一笑,微微颔首,“过奖了。”   递给老家银子,挂上花灯,撑着船桨划入湖面,荡开阵阵波纹。   江枍榆享受月光,抚摸寒风,并不觉得寒冷,反而很温暖。   突然,岸边传来动静,原来是壮年仿西稹,轻功入水面,踏入湖中央,弯腰拾起花灯。   江枍榆还在欣赏,西稹默默松开船桨,解开外袍,踏上船头,借力一跃,踏入湖面,一路漂走。   同船人突然不见,江枍榆错愕,恍惚不解。   突然,湖面传来扑腾声,之前的壮年入水,在水中扑腾挣扎。   裸露在水外的手,被西稹拉起,奋力往空中一甩,西稹瞟一眼壮年,踏上湖面花灯,借力一转,调转方向,顺势接住壮年,飞回岸边。   壮年有些木讷,还未从惊吓缓神,反而是旁边的爱人,一个劲道谢,“多谢小少爷,多谢小少爷。”   西稹淡淡一笑,无事道,“不必客气,我先告辞了。”   稍稍走远,耳后便传来感叹,“不愧是小少爷,没有内力,轻功也是一绝。”   “对啊,你别在狂妄了,落水了吧。”   “他能不沾水把我救起,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   “小少爷好厉害。”   江枍榆划着船桨,小船走上岸边,递给西稹外衣,“你衣服打湿了,快穿上,我们回去吧。”   西稹随意披上,取下船头的花灯,“把花灯放了,我们就回去吧。”   山林有不少西盟山庄弟子巡逻,监视山林花灯,以防走水。   西稹见四时,多嘴一问,“花灯多久收?”   四时脱口而出,“丑时左右。”   西稹扫过林间花灯,西盟弟子正点燃灭掉花灯,换上新蜡烛,唯独花筒中的烛光,还剩一大半。   突然想起什么,西稹微微转身,喊道,“四时,这两天屯点东西,我们过两天去北殿。”   “属下明天就去办。”   江枍榆惊愕,“北殿?”   西稹也有些意外,“你不知道?”   江枍榆一头雾水,错愕道,“我去哪知道?”   这话让西稹无言以对,闰年年春都会去北殿,江枍榆不知?   回到房间,江枍榆还有些懵,疑惑道,“你们去北殿干嘛?”   西稹蹙眉,撑着下颚,颇为意外,语气有些不敢信,“你知你为何会嫁过来吗?”   谈及至此,江枍榆有些恼,“莫名其妙,突然派人来通知,让江莺准备出嫁。”   西稹好奇问道,“她不想嫁人,你就替嫁?”   江枍榆叹气,他们和穆青合伙将人送走时,里应外合,都没曾想过,他留下会被如何。   当他被迫穿上嫁衣,强行送上花桥,他才反应过来,他替嫁了。   也幸好当时,没人在意他,父汗和所谓的亲哥,都没送行,甚至是一眼都没瞧,得以让他成功替嫁。   本想半路逃跑的,谁曾想看守他的勇士还不少,一路上都没机会。   江枍榆语气落魄,无奈哀叹道,“当时没想那么多。”   西稹有些心疼,他被那兄妹当踏脚石子,江枍榆还心念他们,为了他们委曲求全,心中甚是气愤,“你没想过,你嫁过来,身份被识破的下场吗?”   江枍榆重重点头,语气让人心疼,“但我跑不掉了。”   话音一落,西稹眼露心疼,安抚道,“没事,你遇到的是我,”   江枍榆欣喜一笑,心情舒畅,“还好是遇见的你。”   西稹微微一笑,内心颇为感慨,“幸好百药子重活一世,否则我们都难活。”   “?”江枍榆呆愣,怀疑自身双耳失聪听岔了,不可置信道,“你刚说什么?”   西稹忍笑,缓缓道,“听着很荒谬,但百药子确实重活一世。”   江枍榆惊愕,内心极为震撼,呼吸都忘了,追问道,“那他岂不是知晓未来?”   西稹肯定点头,理所应当道,“他当然知道。”   江枍榆凝想许久,颇为好奇问道,“那百药子有跟你说,你会遇见我?或者是,百药子让你来找我的?”   西稹摇头,语重心长道,“他不知道,上一世没出过谷,对外界的事,一无所知。”   有些木讷点头,江枍榆忍不住又问道,“那上一世与这一世,准吗?”   西稹沉思片刻,缓缓道,“准,也不准。”   “?”江枍榆。   西稹浅笑,缓缓道,“上一世,我死了,百药子的师父,庄晚明谷主去世后,我也没活下来,之后百药子一人生活在谷内。”   闻言,江枍榆微微有些感同身受,“一直活在谷内,那岂不是很闷,很无聊。”   西稹点头,赞同道,“所以,这一世,我让他出谷,见识山川河流。”   江枍榆若有所思,问道,“意味着,之后的事,都属于未知,百药子也没经历过。”   “对,从庄晚明谷主去世延后,我存活下来,之后的事,都没有定数。”西稹。   江枍榆有些错愕点头,问出心中疑惑,“百药子为何会重来一次?”   西稹缓缓摇头,他也并不知,猜测道,“也许是可怜他,或许是让他认祖,知晓庄晚明不止是他师父,更是他亲娘。”   闻言,江枍榆认为不无道理,也没其他理由解释。   感慨震惊许久,江枍榆也消化不少,平静下来,“多得百药子重生,否则我们都难活。”   “对,他不重活,医术哪能救治我,我又怎会遇上你,你又怎会躲过一劫。”西稹平缓道。   江枍榆小声应声,“嗯。”   滚烫的洗澡水,西稹泡在其中,盛情邀请道,“娘子,一起吗?”   江枍榆偷窥一眼,果断拒绝了,“不要。”   西稹没在问,没逼迫他,潜入水底,让发丝都打湿,方便清洗。   栖梧居居所,自从西稹回来,香味就没消散过,稀薄残留一丝,但总归是有的。   夜晚沐浴时,总是特别香,让一旁游神的江枍榆,渐渐染红耳尖,脑中也渐渐浮现西稹身影,映入记忆深处。   最近的日子,他总能因西稹的味道,而躁动不堪,内心痒痒,简单来说,西稹的味道,对于他来说,就是春药,能让他为之动情。 第四十章   西稹甩甩湿发,见江枍榆还在游神,便主动弯腰,偏头,迎上他的吻,红润温热的唇,撞上江枍榆微凉的唇,即刻擦出火花。   江枍榆抚上西稹,才发觉西稹不着片缕,虽然此时身如火,但寒冬的季节,容易生病,轻轻推开他。   西稹一把扣住,顺势跨做江枍榆腿上,仰头与江枍榆深吻。   热情似火,灼烧全身。   当江枍榆呼吸不畅,西稹才松开他,埋在他颈边,在侧颈稍重咬一口,留下痕迹。   西稹眼眸情迷,吻痕映入眼眸,内心的欲火乱窜,吻上江枍榆喉结,哑声道,“娘子,你帮我。”   江枍榆仰头享受,揽上西稹腰,滚烫的肌肤,有些喘道,“去床上。”   西稹正打算起身,就被江枍榆托起,大步走向床边,贴心将人放躺在床,伸手挡住西稹双眼,缓缓俯身。   一回生二回熟,他对西稹也会升起欲望,唯一不足,便是他脸皮薄,蒙住西稹双眼,减少心中羞耻。   西稹舒服后,江枍榆收回手,瞧见西稹情易乱迷的眼,勾人摄魂,江枍榆不禁吞咽一口唾沫。   “!!”江枍榆被呛毫无防备,忘了西稹的东西,他没吐出来。   西稹起身,抚掉他嘴角流出的痕迹,示意让他躺下,却被江枍榆拒绝,“我去洗澡,你睡吧。”   望着江枍榆慌忙又羞涩背影,西稹笑得甜蜜。   沐浴洗漱,江枍榆灭掉油灯,单手掀开床帘,一手顺顺散乱长发,半坐上床,微掀被褥,平躺。   被褥突然被掀开,江枍榆微阖的眼,又睁开。   西稹跨做他身上,不着片缕,江枍榆抬手,抚上他腰肢,闭眼享受西稹的亲吻。   温热的舌尖,互相挑逗。   沾染少许水泽的里衣,被西稹指尖挑开,顺着下颚一路吻下,在胸口处停留许久。   江枍榆忍着娇喘,指尖被牙齿轻咬,断断续续的呻吟,徘徊在耳边。   耳肉被含住,江枍榆嗯哼出声,重捏西稹腰肢,情不自禁挺腰。   西稹挑逗他耳肉,滋滋水声萦绕耳畔,呼吸愈发粗重,腰上的手不安分来回游走。   先前还羞涩,拒绝西稹求爱,此时主动褪下里裤,要求西稹帮他。   西稹舔舔嘴角,握上小枍榆,小枍榆滚烫,在手心跳动,另一只从胸膛轻挑滑下,抚上江枍榆大腿。   抬起江枍榆腿,俯身在大腿处啃咬一口,手中的小枍榆又是一阵跳动,西稹满意眯眼。   “嗯、啊、”   随着江枍榆低吟声,西稹吞掉精液,舔舔嘴角溢出白液,“娘子,快睡吧。”   “嗯。”江枍榆意识迷乱,无意识应声。   前去北殿的马车,一路颠簸,车马劳顿,车内的三人,百无聊赖,闭目养神。   西稹挑开车帘,望一眼荒废的山川,枯燥道,“要多久?”   西阮同样无聊,乏味道,“一个月。”   闻言,西稹有些烦,没好气道,“我们才走半个月。”   江枍榆安静望着车外,一言不发,心神不宁。   西稹趴在江枍榆肩膀,小声道,“江莺走前说了什么?”   沉默片刻,江枍榆缓缓道,“她也想来,想去神狼战士墓前,看一看他。”   西稹觉得无聊,语气不善,“她想你替她去?”   江枍榆默默点头,西稹有些恼,“不许去,她爱去就去,不去就不去,你不许去。”   江枍榆不悦,反驳道,“她有身孕,不能去,恳求我去,把他有后一事告知而已。”   西稹也不退步,直言,“他现是北殿反民,违抗王令者,你去祭奠他,不等于找死!”   江枍榆也是担心的,但还是打算一试,“不试怎知不可。”   西稹扣住他手腕,态度强硬,“江枍榆,你能有点主见吗?你又不蠢,为何总任他们左右?”   江枍榆也恼了,甩开西稹手,傲气道,“她是我姐,带我长大的人,我们三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很深,不是亲姐弟,胜过亲姐弟,跟你一个人长大的不一样。”   话音落地许久,西稹与西阮都未回话,这是西阮心中永远的痛,他红了眼,握紧了拳头,那是他弟喜欢的人,他强忍心中怒气,自行吞下怒气。   西稹移动几步,靠着马车,神色冷漠,甚至是寒冷,凝视屈膝的脚踝,陷入死寂。   意识戳中西稹痛楚,江枍榆懊恼,小心翼翼偷窥西稹神色,咬牙却不敢开口。   突然,西稹挺直背脊,语气平静,“我不是一个人长大的。”   江枍榆万分自责,刚想认错,西稹却掀开帘子,坐在马车外,寒风剐蹭脸颊,搭在膝上手,也被吹得无血气,半悬吊的腿,早无了知觉,无神凝视前方。   西阮在马车右边坐下,同样苦涩。   路过一间茶水铺,西稹见到几匹马,当即让四时停下,猛地拉住缰绳,让车内的江枍榆,摔了个猝不及防,直接冲出马车,扑腾到西稹身旁。   西稹见状,扶起他,语气虽冷,却是真心关心他,“不会坐好?”   江枍榆有些尴尬,又自责之前的事,“我没想这么突然。”   西稹没在搭话,翻下马车,询问店家,购置两匹骏马。   飞驰我骏马,让裸露在外的肌肤,冻得通红,眼眸在强烈寒风中,根本无法双眼睁开,只得半眯眼。   遥遥领先一座山头,兄弟二人停下,缓缓行走其中。   西阮心中很是痛苦,语气很苦涩,“稹儿,十五年来……”   西稹打断他,厉声道,“哥、我不是一个人。”   西阮内心一暖,不禁红了眼,有些哽咽,“稹儿,以后你也不会一个人。”   “我知道。”   八抬大轿,红妆十里,是女子的梦。   在荒山野岭之中,遇见喜轿,实在有些让人难以相信。   西稹不禁好奇问,“哥、这是去嫁山贼吗?”   西阮远远观望,否认道,“不像,护轿之人功夫不弱,他们驾赶马车,想必也是夙兴夜寐。”   西稹缓缓点头,不禁猜测道,“莫非跟江枍榆一样,是远嫁?”   再无更好解释,西阮点头,不否认道,“极有可能。”   西稹有些嫌弃,“跟江枍榆差太远了,这也太穷酸了。”   西阮失笑,有些好笑道,“你还记得江枍榆喜轿?”   提及江枍榆,西稹之前的情绪,忽然好转,眼眸柔和下来,“我当时在西亭湖见到他,他掀开喜帕,清洗着脸,我瞧了一眼,就从树上摔下来了。”   西阮失笑,有些羡慕道,“一眼定情。”   西稹有些开心,点点头,“一眼惊鸿。”   西阮还想打趣,却察觉新娘子有动静,正被一群黑衣人围杀,顾不得思考,驾马而去。   西稹有些犹豫,还是驾马而去。   几十号黑衣人,围杀十位护卫,招招毙命,鲜血四起。   喜轿内的新娘,也许在轿内瑟瑟发抖,不敢动弹,黑衣人刺破护卫胸膛,一剑冲入喜轿,刺穿龙凤呈祥的喜帘。   突然,白扇飞跃而来,从眼尾飘来,从黑衣人眼前划过,黑衣人及时躲闪,才得以捡回一条命。   白扇被西阮接住,用力一甩,丢给西稹,转身躲避大刀,抬手扣住黑衣人手腕,另一手用力一拍,大刀脱落。   接过脱落的大刀,西阮一把截住,转动大刀,推动大刀,刺入黑衣人大腿,一掌打散他内力,废掉一半内力。   西稹牵着缰绳,悠哉其中,欣赏西阮行如流水的动作。   西阮动作很快,黑衣人节节败退,四仰八叉倒地一片,却都没伤及性命。   翻下马背,西稹饶有兴趣蹲下身,问道,“刺杀的新娘,是谁?”   黑衣人怔楞,见他们是江湖人,便道出公主名号,“元盛罪人:元盛公主,赶赴北殿和亲。”   西稹一怔,错愕道,“元盛公主!”   黑衣人有些楞,猜测他们是识得元盛公主,便恶狠狠道,“对,元盛公主,害死元盛将军的罪人,绝不能让她活着,哪怕是远赴万里,也不能让她活着。”   西稹猛地站起身,质问道,“轿子里当真是元盛公主?”   此言一出,对战的众人,微微怔愕,最先反应的黑衣人首领,断定道,“正是元盛公主,少侠!”   西稹沉眸,冷言命令道,“哥、杀了他们。”   剩余护卫一听,惶恐,急忙护在喜轿前,誓死如归,“誓死守卫公主!”   当得意洋洋的黑衣人倒地时,黑衣人还未反应,便又倒地一人,护卫们也反应过来,斩杀黑衣人。   西阮的刀下,不留活口。   独剩黑衣首领,死死挣扎,拖着血流不止的腿,不断后退,乞怜道,“少侠,少侠,饶我一命吧。”   刺入脖子的大刀,被尚存一口气的黑衣人拦住,拼死救下黑衣首领。   “袁武。”黑衣首领惊愕,抱着忠心下属怔愕。   西阮一脚踢开碍事的黑衣人,黑衣首领惶恐不安,跪地求饶,“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西稹上前,冷声道,“你活不了,何必丢弃骨气求饶。”   “西稹——”   珊珊来迟的江枍榆,见到满地鲜血,没察觉西稹身影,焦急大喊,“西稹——你在哪——”   西稹从西阮身侧走出,西阮提刀直逼黑衣人脖子。   突然,黑衣人宛如见着救命稻草,拼命呐喊乞求,“枍榆——江枍榆——救我——”   西阮及时偏开大刀,划伤黑衣人脖子,错愕道,“你认识江枍榆?”   何止西阮震惊,西稹更是惊讶,扯掉他黑巾,冷冷道,“你与江枍榆是何关系?”   从马车跑下来,就与多年未见姨爹对上视线,呆愣许久。   西稹耐心不佳,一脚踹倒季六昭,冷声道,“问你话,哑巴了?”   季六昭承受一脚,让本就伤痕累累的身体,更加奄奄一息,吐血撑不起身体。   江枍榆见状,急忙拦住西稹,扶起季六昭,制止道,“西稹,先等等。”   西稹停手,语气不善,“他是谁?”   江枍榆探过季六昭鼻息,呼吸微弱,脉搏也十分薄弱,担忧皱眉,“姨爹?还能站起来吗?”   闻言姨爹,西稹一阵头疼,这就是那个所谓的叛贼,为了自身利益,勾结北殿,陷害东方一族,让东方棠棣沦落为孤儿,如今还想刺杀元盛公主,东方棠棣唯一的亲人。   简直罪该万死!   季六昭身体虚弱,意识有些模糊,江枍榆焦急,抬头问道,“西稹,你玉尘仙呢?”   西稹错愕,不敢置信,“江枍榆,你为了他、找我要玉尘仙?”   江枍榆心急如焚,哪还顾虑其他,一心只想救人,语气有些强硬,更是带有理所当然的口吻,“西稹,我姨爹快死了,快给我玉尘仙。”   西稹有些心冷,无法理解道,“他害你们入北殿,达成目的之后,抛下你们,你还要救他?用我的玉尘仙?”   江枍榆闻言,眉头紧皱,对季六昭是恨的,但当他真的快死了,又懊悔,只想救他,“我要救他,在怎么也是我姨爹。”   西稹无言以对,觉得他的关心,都是多余的,有些自嘲一笑,冷声道,“不给。”   伸在半空的手,握紧拳头,江枍榆生气道,“西稹!”   “不给!”西稹冷漠转身。   江枍榆愤恨,咬牙吞气,扶起季六昭,运送真气,稳住微弱的心跳。   另一端,西阮与护卫客套几句,便回来了。   西稹眼神复杂暗沉,心中不是滋味,极为难受,他关心江枍榆,江枍榆却不在乎,于他而言,他的命,都是为别人而活。   因江旻兄妹,委曲求全,又因江莺,去祭拜北殿罪臣,现又因不配为人的姨爹,向他索要玉尘仙,运送真气。   何时、也能为他不顾一切,恐怕他等不到。   苦涩一笑,西稹不在想了,低头望一眼竹筒——玉尘仙,还剩几瓶,但他没带多少出门,除却寒毒,应该也不会用上。   杏月基本不会在犯寒毒,正月一个月,不会用太多颗。   上次寒毒发作,若不是江枍榆喂了玉尘仙,他恐怕难醒,他不过不想让江枍榆过于担心,哄骗他,寒毒不严重,不需要玉尘仙。   他信了,真是好呢,他并不是怪罪江枍榆,他生气的是,为何他能如此,轻描淡写让他拿玉尘仙,不知玉尘仙是他命脉,若是没玉尘仙,他也不知能撑多久。   他的身体,时而需要服用玉尘仙,即使寒毒不在发作,体内的千鸟罗花清除,被千鸟罗花损害的身体,也无法复原了。   百药子新配方,若是能行,他还能丢弃玉尘仙,不在受寒毒的苦,那时勉强算常人。   眼眸愈发孤落,身影愈发凄凉,让西阮担心不已,拍拍西稹后背,轻声询问,“稹儿、怎么了?不舒服?”   西稹回神,有些无神摇头,“没事,走吧。”   被真气稳住心脉,内力护体,季六昭暂且无事,西稹不耐烦催促道,“江枍榆,走了。”   江枍榆此时不想搭理他,扶起季六昭,担忧道,“姨爹,感觉如何?”   季六昭欣慰一笑,虚弱道,“好多了。”   西稹拦住二人,冷声道,“江枍榆,不许带他。”   江枍榆冷眼,拍开西稹手臂,漠然道,“他是我姨爹。”   一把拽倒季六昭,西稹冷血无情道,“江枍榆,你可以试一试,看我杀不杀他。”   江枍榆恼怒,“你敢。”   西稹最厌恶威胁,扯出腰间白扇,眼神冰冷,手掌还未运气,就被江枍榆扣住,威胁道,“西稹,你若敢杀我姨爹,我不会放过你。”   西稹内心起伏不大,这是预测结果,冷声道,“最后一次,不许带,你赌吗?”   江枍榆愤恨,他不敢赌,松开手,妥协道,“我不带。”   不容江枍榆交代叮嘱,季六昭拖着虚弱身体跑了。   西稹无情一笑,讥讽道,“你当他真认你,他不过是想活命。”   江枍榆气恼,逼问道,“你为何要杀他?”   西稹心中愈发堵,情绪有些失控,西稹狠力拍打脑袋,强迫自身冷静,呼吸愈发促乱,咬牙道,“江枍榆,从现在起,你给我安静点。”   江枍榆有些怯意涌上心头,他自知西稹在控制自身,但他仍旧挺直背脊,再次质问,“我问你为何要杀我姨爹?”   西稹一把揪住江枍榆衣襟,怒火烧红了眼,爆发的边缘,被西阮一把扣住手腕,有些心疼,又有些强硬,“稹儿,不可。”   西稹内心百般挣扎,简直呕心沥血,凝视江枍榆双眼,终是松开手,当即沉下眼,用力点了江枍榆穴道,一掌劈晕。   还未错愕愤怒,就被劈晕,被西稹横抱在怀,踱步走入马车。   西稹示意四时看好他,便翻上骏马,驾马扬长而去。   西阮紧随其后,很是心疼,原来心悦一人,如此痛苦,果然,两情相悦,心意相通,才能幸福。   也不知脑中为何会浮现宋疏雨,西阮细想,若是和她在一起,少不了拌嘴,却不至痛苦。   他们很快超越喜轿,之前的十位护卫,此时只剩五人,伤痕累累,却依旧不减气势,昂头挺胸,精神抖擞。   按照他们如此进程,恐怕得晚他们一个月,在加上他们要去北殿王朝,而他们只走一半,去狩猎园。   北殿举行的狩猎大会,让众威猛勇士参与,从而得到赏赐,而闰年时,大王子都不会参加,跟着西阮习武。 第四十一章   他们需要在狩猎园待半个月,狩猎园结束,他们也就返回中原。   当江枍榆提议,去祭拜神狼战士,他异常气愤,根本是找死不说,他们的目的地是狩猎园,根本不会去其他地。   一路颠沛流离,车马劳顿,终于抵达北殿,赶往狩猎园也要不了太久。   二十天,江枍榆都没搭理西稹,即使西稹低头求和,他也不想理,碗中的菜,原封不动夹还给他,语气冷漠,“我不吃。”   西稹凝视碗中的菜,陷入沉寂,暗自讽刺,苦涩放下筷子,却被西阮制止,满眼心疼,“稹儿。”   微楞,西稹露出一抹淡笑,几口解决一碗米饭,他不想西阮担心。   抵达狩猎园山头,西稹与江枍榆关系都未缓和,不温不热。   镇守山头的勇士,见西阮证物,便放行。   西稹拉住江枍榆,再次放低姿态,求和道,“还生气?”   江枍榆冷冷瞟一眼手,语气漠然,“万一我姨爹没活下来,我不知如何面对江旻。”   西稹心中的窝火,差点爆发,但他忍住了,强行压下,“他不会死。”   江枍榆低落道,“我怕万一。”   西稹冷笑一声,没在问话,你担心他们,可不见得他们担心你,江旻兄妹,让你里应外合,逃出王朝,独独留下你,你还在为他们着想?   面上关怀你几句,你就当他们真心带你?   不是愚蠢的人,却比不过愚蠢的人,看不清人世间冷暖人情。   狩猎园又迎来一队勇士,见着他们就围上来,西阮上前交出信件,他们便得以放行。   西稹前后被围太多次,有些乏味了,问道,“还有多远?”   西阮指着前方阁楼,阁楼外围绕不少勇士,“那边就是了。”   江枍榆见着有些熟悉的人,脑中浮现他在王朝,不受待见的日子,总觉有些怯意,下意识拉起西稹的手。   西稹一愣,之前的怨气,消散不少,握紧江枍榆,安抚道,“别怕,走吧。”   江枍榆也没在生气,也有些懊恼之前,因为季六昭而凶西稹,但他也是太着急了,一想西稹居然没让着他,还是有些气。   另一端,邱拉尔坐在主位之上,一旁是他儿子:邱戈郁,二人正聊天,正是有关西阮的。   邱拉尔有些蛮横,“这次还是西阮?”   邱戈郁有些确定,“应该会是少盟主。”   话音一落,邱拉尔怒道,“屁个少盟主,这西盟是觉得我们好欺负?教导你,就来一半吊子?”   与之同坐的,还有迎娶公主的神虎战士,北殿新晋英勇战士,语气也有些愤愤不平,“西盟着实有些欺负人,不知教导的是大王子殿下吗?”   邱戈郁并未觉得不妥,为西阮辩解,“父汗,少盟主很强。”   此话引起神虎战士不满,甚至是轻蔑,“一小娃能有多大能耐?”   大王子还欲辩解,就被前来禀报之人打断,只得暂吞回去。   西阮礼貌行礼,“大王,大王子。”   邱戈郁起身礼貌道,“少盟主。”   引起邱拉尔注意的,是一旁西稹,好奇问道,“这位是?”   西阮介绍道,“这是我弟,西稹。”   闻言,邱拉尔故作恍然模样,语气有些不善,“噢、西盟小少爷,内力尽失。”   西稹淡淡一笑,也不计较,坦然承认,“正是在下。”   邱拉尔对江枍榆更为好奇,起身靠近,觉得有些熟悉,“你是?”   西稹拉退江枍榆,替他回答道,“远嫁的公主,大王忘了?”   邱拉尔一怔,脸上闪过惊愕,“公主?”   此时,阁楼阶梯处,又传来声响,一位少女挽着母亲,姗姗来迟,洋溢着欢乐,“父汗。”   邱拉尔闻言,温柔转身,喜爱道,“戈娅。”   这位邱戈娅公主,本是远嫁的人,他们也都是头一次遇见,一身红衣,头顶系着白绒貂毛,拖至腰尾,脸上还打着红彩,眼尾下方画着红杠,朝气蓬勃。   西阮与西稹行礼,“王后,公主。”   闻言,邱戈娅颇为好奇,打量少盟主,毕竟差点远嫁。   剑眉星目,目若星朗,貌若潘安,这可让邱戈娅入了神,脚步不受控制,贴近西阮,细细观赏。   西阮蹙眉,后退两步,行礼,“公主。”   邱戈娅意识失态,爽朗一笑,蹦跳退回去,不禁开口夸赞,“少盟主,堪比颜如玉。”   西阮有些愣,浅笑道,“公主过奖了。”   本还其乐融融,突然,王后大吼,“江枍榆,你怎么在这儿?”   话题的转变,让众人皆一震,目光纷纷转移江枍榆。   江枍榆百口莫辩,不知如何解释,心虚不已。   西稹与西阮,对上眼神,一时也有些哑然。   王后又一次傲气凌人,逼问,“江枍榆,你为何会在这儿?”   此时,王后身旁的下人,也正是喜婆,开始咬舌头,“王后,上次喜娇出来的,应该就是他。”   王后大怒,“什么?江枍榆你居然……”   西稹打断他,语气不善,“王后,这不该你们给我们解释?说好的公主呢?”   此言一出,王后呆愣,眼神躲避,有些心虚,“当时、是公主。”   西稹语气怪异,眼神冷漠,“噢?公主,据我了解,戈娅公主嫁与神虎战士,哪还有公主?”   邱拉尔气势不减,威慑道,“我嫁过去的是公主,何时变成他了?”   西稹露出一抹冷笑,自顾自寻位置坐下,平视邱拉尔,出言不逊,“北殿的王,也是不讲信用之人。”   邱拉尔怒拍桌子,冷声道,“一个西盟而已,我何惧?你想清楚在回话。”   面上的和气被撕破,假仁假义的嘴脸也浮出水面,此时的氛围,凝重且危险。   西阮沉思,权衡利弊之下,平和开口,“大王,当日出娇的确是江枍榆二王子。”   此言一出,立刻引来耻笑,王后刻薄道,“二王子?北殿就没二王子,有的只是大王子。”   坐在位上的大王子,左右为难,出言也不是,不出言,也觉不妥,哀叹一声,“父汗。”   邱拉尔正气愤,打断他,“你坐下。”   西稹也不是善类,仰靠椅子上,悠闲的开合白扇,漫不经心道,“大王既瞧不上西盟,当年为何屈身求全,跪拜在我爹脚下,何必祈求我爹呢?”   不容邱拉尔震怒,神虎战士率先看不惯,起身就打算教训西稹,“今日教你好好说话。”   西稹微微用力,从椅子跳开,白扇抵住神虎战士,语气平缓,轻视道,“围猎在外围的五千猛士,至少一炷香才能到。”   主位上的邱拉尔大笑,嘲笑道,“这儿一百精猛勇士,西盟小少爷,你最好识趣一些。”   紧张凝重的气氛,让众人都放缓呼吸。   西阮冷静的情绪,也逐渐释放,厉声道,“西稹,一炷香。”   西稹会意一笑,眼眸颇为噐张,言语挑衅,“我帮你们放信号。”   话音未落,头顶房梁被打一窟窿,神虎战士身上的信号弹,也不知何时被西稹拿走,扯开线条,一颗绚丽的烟花冲出阁楼。   邱拉尔错愕,不懂西盟的行为,还没询问,就被西稹打断,冷血道,“你们若是撑过一炷香,就当我西盟无能。”   此行为异常冒险,根本不能赌,江枍榆急迫,拉住西稹,斥责道,“西稹,你疯了?”   西稹拍拍手臂上有些颤的手,微微一笑,安抚道,“在这儿等我。”   此时,西阮也发话,扫过邱戈娅,好意提醒道,“公主退后吧,我不想欺负姑娘。”   邱戈娅有些错愕,上前喊住他,“少盟主,有话……”   “戈娅,退下。”邱拉尔嗔怒,哪还能坐下好好谈。   西稹举起右手,轻握着白扇,随意挥手,“哥、这儿交给你了,帮我看好江枍榆。”   “放心。”   腰间轻阮一出,西稹左手持剑,右手微微脱手,白扇在手心渐渐散开,由缓入快,在手心飞快旋转。   江枍榆望着西稹背影,看不清他神色,但他能感知,西稹在笑,长发从眼前划过,后腰上的绿绳也渐渐浮起,在空中微微晃动,在西稹蓄力内力之中,蓄势待发。   主位上的邱拉尔惊愕,恍惚道,“他有内力?”   西阮惊醒他,出声提醒,“大王,请吧,一起上。”   话音一落,神虎战士率先横冲而来,凶厉道,“好大的口气。”   西阮手无寸铁,双手擒住拳头,在拳头旁微微转动掌力,聚力一推,神虎战士猝不及防后退几步,不可置信看着他。   不敢相信的何止他,主座上的邱拉尔震惊,不敢信这是一晚辈该有的内力,忍不住也出手教训。   西阮反应极快,在邱拉尔面前,丝毫不逊色。   矗立一旁的大王子,顿时明白,王朝与江湖差距,江湖的危险,不亚于王朝,一身武力,就是底气,他们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成为绝顶武侠之人,就与他们挤破脑袋,尔你我诈,也要登上王位。   西稹踏上围栏,飞跃而下,拦住一众猛士,一前一后跨开双脚,微微弯曲背脊,左手在前,右手在后,目光在地。   随着逼近的脚步,西稹不急不躁抬头,大步横冲而去,突然,急刹车猛地转身,绿绳一飞,竹叶划过猛士脖子。   轻阮同时刺穿猛士腿,猛士吃痛一跪,喉结一痛,鲜血喷出,倒地失去意识。   所谓精猛勇士,在他眼中,都是半吊子,即使一百人,又有何惧?   白扇在猛士脖子划过,一转又飞入后方勇士,急忙出刀挡住,还未反应,软剑与刀相擦而入,从脑门正中而入。   当白扇在轻阮剑刃转动,打得勇士招架不住,西稹一把擒住猛士手腕,拍落其手中利器,在一拉手腕,让勇士失去重心,西稹强迫勇士与他对掌,当即震碎五脏六腑,吐血不止。   当勇士必胜的气焰消散,西稹也失去耐心,聚集内力,扯下竹叶飞出,白扇在手心一转,一甩,从后腰穿插而过,斩断不少绿绳,卷走竹叶,落入左手,握住白扇,奋力甩出竹叶,刺穿勇士心脏。   西稹淡定站立,合上白扇,最后还站着的勇士,胸口穿插一把软剑,西稹冷漠抽出轻阮。   当最后的勇士倒地,西稹出现在顶楼围栏,眼眸阴沉,甩出白扇。   江枍榆本安静旁观,却不曾想邱拉尔见情况不对,打算拿他当俘虏,面对邱戈郁的大刀,还未做出反应,身后便飞出白扇,耳侧滑出软剑,强风吹乱发梢。   而眼前的邱拉尔被软剑击退,连连败退,后退绊倒椅子,狼狈摔倒在地。   邱戈郁大刀护身,被白扇击退,腾空飞出,重重摔地。   江枍榆惊讶,顷刻间,白扇向他袭来,江枍榆下意识双手护在眼前,白扇却停下,急剧的利风也消散了。   这让江枍榆错愕,缓缓睁开,西稹站在他身侧,伸手接住白扇,周身披满寒气,冰冷屹立一旁。   江枍榆晃神许久,木讷道,“西稹。”   西稹淡淡应声,“嗯,站我身后。”   正中央滚落不少人头,除神虎战士最为显眼,其他也是英勇猛士三十人,都被西阮斩断头颅,丢弃地上。   邱拉尔狼狈从地上爬起,踉跄摔倒几次,满眼惊恐,不敢作声。   西稹缓缓上前,踢开脚边人头,手心聚气,收回软剑,沉声道,“大王,你只有一个选择,跟我们走一趟,出了北殿,饶你们不死。”   邱拉尔心有余悸,颤颤道,“万一你……”   西稹沉眸,冷声道,“现在就想死?”   此言之意,便是他们没得选择,只得服从。   大王服从,支走前来护主的勇士,跟随西阮一同走出北殿领土。   西阮颇为嫌弃沾染血迹的衣裳,语气不好,“大王,既然你们看不上西盟,年春之约,也不必在约了。”   邱拉尔见证他们实力,哪敢怠慢,定是舍不得的,“是我有错……”   “吵死了。”西稹无情打断他,冷声道,“大王如今还认为,西盟好欺负?”   此言一出,车内极为安静。   北殿城门,江枍榆突然醒悟,拉着西稹,贴耳道,“我们还没去祭拜……”   西稹皱眉,果断拒绝,“不去。”   江枍榆看清局势,明显不会有危险,硬气道,“又没危险。”   西稹扣住他手腕,用力一拉,江枍榆失去重心,身子倾斜,西稹贴近他耳边,强硬命令道,“不许去。”   江枍榆有些气,很是不解,“你为何非要针对他们?”   西稹拽着江枍榆下马车,留下西阮与四时,他们与邱拉尔客套几句,便也离开了。   四时在狩猎园外候着,见着信号弹时,眼皮一跳,直觉不好,幸好没事。   遥遥领先的西稹二人,一路连拖带拽。   江枍榆手腕都紫了,气恼甩开西稹,怒道,“你干嘛!”   西稹一肚子火,同样怒道,“你当真觉得没危险?刚才局势不比少林危险百倍。”   在北殿挟持王上,稍不注意,脑袋分家,更别提出北殿了。   江枍榆沉默,他也许察觉危险,但内心偏向江莺,再者,万一邱拉尔忍气吞声,不就没事了?   气恼的西稹,见江枍榆还想反驳,心灰意冷,后退一步,沉声道,“江枍榆,打住吧,我怕失控。”   江枍榆闻言,冷漠偏头,不在搭理他。   路上的氛围,愈发诡异,西稹烦躁不已,掀开帘子,吩咐道,“四时,去无相宫。”   四时不敢言语,只得服从命令。   西稹扯掉腰间竹筒,抛入空中,又接住,在手心一捏,若有所思,杏月过半,寒毒应该不会再发,也只剩一颗了,若是在发一次,玉尘仙也就没了,他心底也就没底了。   他身体离不开玉尘仙,他也不知他在傲气什么。   托千鸟罗花的福,他损害的身体,时常需要玉尘仙救命,具体他也不知,隐疾频繁的话,几天一颗,通常情况半个月。   脑子好乱,混沌一片,西稹觉得他肯定疯了,他在跟自己赌命,他哪能威胁到江枍榆,江枍榆哪能在意他。   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凤冠霞披,明媒正娶,江枍榆是他抱回西盟的,一跪高堂,二跪天地,三跪眼前人,喝过合欢酒,掀过喜帕,入过洞房,名正言顺的夫妻。   凝思至此,西稹都觉得可笑,只有他认为是夫妻,江枍榆从始至终,都只是在服从约定。   紧握手心的竹筒,西稹终归是冷静下来,长吐一口气,眼神落寞,再次掀开帘子,吩咐道,“四时,先回西盟。”   本就在闹情绪,江枍榆闻言,心情更烦闷了,多嘴道,“多此一举。”   西稹有些恼,一咬牙,稍没主意,咬破舌尖,微微蹙眉,伸手一抹,语气孤冷,“你不能顺从一些?”   江枍榆哼声,反驳,“你怎么不顺从我?”   西稹无言以对,选择闭嘴,流血的舌尖在口中搅动,宣泄不满情绪,一口吞掉鲜血,咽入腹中。   出乎意料之外,寒毒发作了,本还浑身似火,一腔怒气,此刻都消散,身心都冷了下来。   西阮察觉西稹情绪不对,大胆猜测,“稹儿?寒毒又发了?” 第四十二章   强制压制内心的不适,双耳渐渐听不清声音,西稹额角的冷汗流出,顾不得思考,赶忙盘腿而坐。   西阮心疼至极,从竹筒倒出玉尘仙,给西稹服下。   江枍榆见状,也有些担心,安抚道,“哥、你别担心,没事的。”   西阮面上点头,内心却异常煎熬,次次见西稹强撑,都让他心疼到麻木,失去知觉。   刚还与西稹绊嘴,此刻心也提到嗓子眼,即使心中不断提醒自身,西稹并不会有事,可还是忍不住担忧。   紧握空竹筒,江枍榆有些恍惚,怎么突然空了?   何时没的?   寒毒发作,加上这次,西阮喂了两颗,难不成次次寒毒发作,西稹都吃了一颗?   即使这样也不对,也应该还剩两颗,何时没的?   西稹不是说,寒毒不需玉尘仙?为何会服用?   或是用在其他地方了?   也没见西稹服用,其他时候、也没受伤,为何会没了?   难不成掉了?   不合理,不可能掉八颗,剩下两颗,让西阮喂给他。   莫不成、让人偷了?   江枍榆一顿,自嘲乱想,想从西稹身上偷东西,恐怕还未出生吧。   左思右想,江枍榆也没思出合理解释,果断放弃了,赶紧回西盟,才是眼下最为要紧的事。   待西稹收回内力,虚弱的睁眼,半躺马车内,有些无力道,“西盟还有多远?”   西阮扯开车帘,探头环顾四周,有些印象,心中焦虑不已,“稹儿,我们去前面买马,快的话,五六天就能到。”   西稹微微阖眼,有些困意,轻声道,“嗯,让江枍榆与四时慢慢来。”   “嗯。”西阮。   江枍榆反驳,“我也骑马,我也想早点回去。”   西稹未睁眼,有些想笑,语气有些心酸,“想回去告诉江莺,你没能见到他情人。”   江枍榆皱眉,否认道,“不是江莺情人,是他爱人。”   西稹嘲笑,语气轻视,“未婚先孕,还未结亲,先失贞洁。”   话音一落,江枍榆心中的担忧消散,转而替换的是怒火,也不顾西稹此刻虚弱,“都说了是她爱人,你为何针对她?”   眼瞅二人又得吵,西阮当然是偏向西稹,没控制情绪,斥责江枍榆,“你不能让他休息会?非得吵?”   江枍榆呆愣,有些不知所措,堪堪低下头,小声道,“对不起。”   见江枍榆认错,西阮心里也不是滋味,懊恼扶着额头,哀叹一声,“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放心上。”   路上氛围愈发诡异,一路上都没人在吱声。   四人骑上骏马,飞驰而去。   抵达西盟后,西稹迫不及待赶回栖梧居,从箱子中翻找玉尘仙,装入竹筒之中。   一路提心吊胆,悬着的心,终于得以落地。   心中的石块落地,西稹突然忆起,这些天快马加鞭,他还没去哄江枍榆,那傲娇的小性子,恐怕在心中诅咒自己多次了。   一路上打不少喷嚏,西阮都以为他生病了,猜测,是江枍榆在心中骂他。   无奈叹气,即使江枍榆不在意他,他还是犯贱,愿意去哄他。   刚踏出栖梧居,转身去了契栖居,一眼便瞧见江枍榆身影,正与兄妹二人聊得投入,开怀大笑。   江枍榆笑开眼,与江旻猜测道,“我猜是龙凤胎,龙凤呈祥。”   江旻颇为赞同,有些肯定道,“我也这么觉得,龙凤呈祥。”   被二人打趣的江莺,饶有些不好意思,“别打趣了。”   刚欲开口的江枍榆,被身旁闯入的身影给打断了,见是西稹,眉头一皱,生怕他说错了,起身拉着他就离开,还不忘与江旻道别,“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西稹没挣扎,只是内心颇为失落,苦涩而已。   江枍榆语气不善,警告道,“江莺怀有身孕,你若出言不逊,我不会放过你的。”   闻言,西稹饶有兴趣,装傻问道,“怎么个不放过法?”   江枍榆眼眸冷淡下来,再次警告道,“西稹,你若真出言不逊,我真的不会放过你。”   西稹失笑,有些逼迫道,“杀了我?”   江枍榆怔楞,错愕看向西稹,心脏突然刺痛,认为西稹之前的话,不是玩笑,他是认真,真真切切的询问他,会杀了他吗。   怔愕许久,江枍榆都未回神,生气道,“别在开这种玩笑,一点也不好玩。”   西稹闻言,笑得欢乐,却是那么苦涩,他一直都知道,在约定限期内,江枍榆总能恰到好处安抚他,让他越陷越深,沉沦其中。   虽然心中都知是假的,但西稹就是开心了,满足了,“江枍榆,虽然元宵过了,但我娘还是煮了浮元子,让我们晚上多吃点。”   江枍榆还有些木讷,总觉之前的话,是他多虑了,是他的错觉,可内心深处告知他,西稹并非玩笑,这让他理解不了。   西稹见江枍榆游神,踮脚贴近他,闯入他眼眸,喊道,“江枍榆?”   江枍榆回神,下意识后退两步,有些木讷,“嗯?”   西稹浅笑,拉着江枍榆走入栖梧居,故作神秘道,“我有话跟你说。”   房门被合上,江枍榆就被压在门上,西稹勾住江枍榆后颈,踮脚与他亲吻,迫不及待闯入舌头。   自从年春,二人亲密动作,都因西阮在场,而制止了,导致西稹一点火,江枍榆就浑身火烧。   脱掉厚重外衣,西稹托起江枍榆,大步走向床边,有些没控制力度,一把将人摔入床,一把扯掉腰带。   江枍榆挡着眼眸,心跳不止,浑身燥热,心中又期待,又有些羞涩,当鞋子被脱下,他能猜测,西稹会在他脚踝处咬一口。   果然不出所料,西稹对他脚踝,情有独钟,来来回回啃咬好几口,才念念不舍离开。   修长的腿,西稹来回抚摸,在大腿处啃咬一口,惹得江枍榆一颤。   裸露出的胸膛,被西稹指尖来回游荡,在胸口处轻捏。   情意高涨,江枍榆呼吸错乱,大口大口喘息,情迷的眼眸,微微被手指露出,望着半跪在床的西稹,不禁喉结一紧。   西稹舔净溢出嘴角的白液,滚烫的舌尖,温热的唇瓣,让江枍榆口干舌燥,勾人摄魂。   西稹半坐在床,下颚抵住江枍榆膝盖,俯看平躺的江枍榆,江枍榆一羞,慌乱遮挡的眼眸。   微微眯眼,西稹低哑道,“江枍榆,你眼尾很红,我很喜欢。”   江枍榆身子一颤,霎是可爱,西稹眼眸一沉,舔舔嘴角,撑起身子,在江枍榆眼尾亲吻。   突然,栖梧居传来脚步声,从院中匆匆而来,西稹撑起身子,扯下床帘,见江枍榆困惑眼神,笑道,“没事,有人来了。”   果然,下一刻,房门被敲响,传来西阮欢喜的声音,“稹儿,吃晚饭了。”   西稹清清嗓子,平静道,“知道了,我们就来。”   江枍榆慌乱穿上衣服,无意间瞟见西稹,衣裳完好无损,褶皱都极少,瞬间气不打一处来,“你穿得挺多啊。”   闻言,西稹一楞,随即失笑,一指门边的外衣,“脱了一件。”   江枍榆眼神似笑非笑,西稹开怀大笑,解释道,“没想到这个时辰了,我亲太久了,没注意。”   也不怪西稹没注意时辰,他也享受其中,全身都被西稹亲吻了遍,酥酥痒痒,让人很舒服。   西稹在江枍榆嘴角一吻,调侃道,“其实我都饱了,刚吃了不少。”   江枍榆羞怒,猛地推开他,“西稹!”   西稹开怀大笑,异常开心,拾起地上外衣,随意一套,识趣认错,“我开玩笑的。”   江枍榆又羞又愤,咬唇哼声。   西稹见状,偷笑,喜爱的注视重重合上的门,内心又舒又畅。   晚饭并不丰盛,一大碗浮元子,邓秋瑶盛了几碗,端给江枍榆,柔声道,“榆儿,快来尝尝。”   西风也应和,喜悦道,“快尝尝你娘的手艺。”   江枍榆有些紧张,“谢谢、娘。”   “别客气,快吃。”   西稹有些愁,望着一大碗,心中犯难,哪怕江枍榆给他奖励,他也吃不完。   江枍榆见他不动,囫囵吞掉浮元子,问道,“怎么了?”   西稹面露难色,推动碗,示意江枍榆帮忙,小声道,“我吃不完。”   “……”江枍榆无言,打算激发他潜能,与他贴耳道,“西稹,我们……”   西稹打断他,无可奈何叹气,“你给我再多奖赏,我也无动于衷,我真吃不下。”   江枍榆假若未闻,又与他商量道,“鸳鸯浴?”   “……”西稹心脏猛地跳动,何止是期待,何止是蠢蠢欲动,简直是欲火焚身,他能不想?   当然不能!   西稹抓住他手腕,强调道,“不许反悔。”   江枍榆稍稍有些得意,笑得灿烂,“不反悔。”   动力有了,西稹一口咬下浮元子,突然一顿,怔住了。   邓秋瑶盛好一碗,欢喜端给西风,突然,西稹猛地起身,慌乱无措,连连后退,“我、我饱了。”   明眼人一眼看出,西稹是落荒而逃,拌倒了脚边的椅子。   江枍榆口中包着浮元子,茫然盯着西稹背影,慌忙咽下,焦急道,“娘,我去看看。”   邓秋瑶伤心抹眼泪,“稹儿,还是不吃甜的。”   西阮也垂下头,西风更是懊恼自责。   糖不小心多了,让西稹察觉出来了,又让他回忆起不好的事,思及至此,邓秋瑶绷不住哭出声。   西风抱着她,安抚道,“没事,没事,稹儿会没事的。”   西稹漫无目的乱跑,尽然来到大伯家中,跌跌撞撞,撞上西弦。   西弦稳住西稹摇晃身体,蹙眉,问道,“稹儿?发生什么事了?”   炸裂的脑袋,忽然顿住,西稹也回过神,勉强一笑,“没事。”   离开大伯家,无神游走,又撞上了人,西稹有些烦躁,怒怕额头,有些歉意,突然发现来人是江枍榆,有些愣神,“不好意思、江枍榆……”   江枍榆耐不住好奇,直言,“你怎么了?”   西稹晃神片刻,淡淡失笑,无谓道,“没事。”   话音一落,西稹就被江枍榆拽住手腕,有些生气道,“你不能说吗?非得憋在心里?”   西稹愣神,有些恍惚道,“啊、没有啊。”   江枍榆眉头紧皱,神色不好,更为生气,“西稹,不能说吗?”   西稹再次愣神,凝视江枍榆眼眸,心中很不是滋味,想敞开心扉,但、他不确定,不确定江枍榆是否真想知道,还是面上客套。   总是看不透他,这也让他烦躁。   江枍榆总能恰到好处,触动他内心最柔软处,这让他更加害怕,怕这只是虚无缥缈的梦,亦或者梦都不是,都是他一厢情愿,自导自演的幻觉,虚无飘渺。   沉静许久,江枍榆叹气,又焦急,又无能为力,便开始有些委屈,“一点也不能说?”   西稹怔楞许久,果断抛弃乱七八糟想法,真实面对江枍榆,有些开心,“能说,我不吃甜的。”   此话引起江枍榆沉思,按照他的察觉,西稹是喜爱甜食的,但又很奇怪,他不喜糖糕。   上次的米粥,甜味适中,西稹很喜欢,只因他不爱甜粥,随口一句,糖多了,西稹便不喝了,还失控弄碎了碗。   平常饭菜,放些糖,西稹都会多吃一些,今日的浮元子很甜,西稹一口察觉后,反应异常大,全身都在抗拒。   明显不是不吃甜,江枍榆琢磨,忽然恍然,回想西稹儿时,应是留下心里阴影,内心抗拒糖食。   但又从小是喜爱糖,导致他是喜爱甜的,但不能让他察觉,以此麻痹自身。   好无助的自我催眠,又好心疼的自我安慰,让江枍榆心脏一阵心疼,难受得呼吸不畅。   西稹察觉江枍榆眼眸流露心疼,笑着安慰道,“江枍榆,你在想什么?”   江枍榆侧过身,心里难受,小声道,“鸳鸯浴洗不了了。”   “……”西稹,突然忆起鸳鸯浴,有些失落,“鸳鸯浴,还有下次吗?”   江枍榆不语,眼神复杂看着他,肯定的点点头,“有。”   西稹大喜,心情好了不少,有些欢呼道,“江枍榆,下次是多久?”   江枍榆假若凝思,随口道,“快了。”   西稹闻言,内心更为期待,迫不及待想知晓,追问,“快了是多久?”   江枍榆本就是随口一句,哪能知道,略显敷衍道,“就是快了。”   西稹有些不满,嘀咕道,“江枍榆,你这是吊我。”   江枍榆也不掩饰,直言不讳,大胆承认,“嗯。”   西稹讨好道,“江枍榆,你就告诉我,让我有个盼头。”   江枍榆失笑,打趣道,“这样你更有盼头。”   “我会心力憔悴的。”   “那就心力憔悴吧。”   “江枍榆,你快告诉我。”   “不行。”   突然,江枍榆停下脚步,指着栖梧居方向,缓缓道,“你去烧水,回来洗鸳鸯浴。”   西稹大惊,有些不敢置信,“当真?”   江枍榆重重点头,眼神坚定,“当真。”   西稹两眼放光,片刻不耽误,飞快跑去,还不忘叮嘱,“早些回来。”   见匆忙的背影,江枍榆失笑,眼流宠溺。   他得回去把西稹的浮元子也吃了,毕竟是邓秋瑶辛苦做的。   听见脚步,三人默契抬头,见到江枍榆,错愕片刻,招呼他入座,“快来吃饭。”   江枍榆乖巧入座,笑道,“爹,娘,哥,西稹没事了,回栖梧居休息了。”   邓秋瑶担忧的心,稍稍放松些,更加喜爱江枍榆,喜爱道,“榆儿,让你担心了,多吃点。”   西阮手中勺子一顿,总觉在外的江枍榆,与此时的江枍榆,相差有些大,他根本没此时乖巧。   也许是在西稹面前,更加真实一些。   西阮没想太多。   另一边,西稹叮嘱四时烧水,转身去了西阮院子,正好瞧见院中的界之大师。   界之大师早察觉他来了,桌上已经为他倒茶,和蔼道,“小娃,你回来了。”   西稹不意外,以界之功力,察觉出他并不难,也不在客气,一口饮尽,有些关心道,“大师,这儿可住得还习惯。”   界之大师开心笑道,“习惯习惯,最近长了不少肉。”   西稹微微点头,打量界之大师变化,气色确实好了不少。   突然,喝茶动作一顿,界之神情严肃,谨慎道,“小娃,你爹也许察觉我身份了。”   西稹闻言,沉思片刻,理所应当道,“察觉才正常。”   界之大师没问缘由,自顾自解释道,“西盟主试探性,称呼我一次界之,我没回应,但我猜测,以西盟主的聪慧敏锐,不难猜出我身份。”   西稹无谓道,“没事,这是我和我哥的事,我爹就算知晓,也不会参管,你大可放心。”   界之若有所思点头,担保道,“放心,我不会自露马脚,在你查出真相之前。”   闻言,西稹不禁失笑,很难不欣赏,“大师,真不愧是得道高僧,让人心生佩服。”   界之大师谦虚一笑,“言重了。”   寒暄几句,西稹打算回去,突然一顿,出言提醒,“大师,若是我大伯二伯来访,或者碰上,还忘大师切记小心。”   界之大师点头应下,“小娃,你大可放心,我会万事小心,上次,你大伯派人送的茶水,让我吃亏,不敢不小心。” 第四十三章   西稹闻言,沉思许久,心中捣鼓许多想法,都让他一头雾水,完全解释不通。   大伯送茶水,很让人疑惑,未必是好心办了坏事?   可、他大伯可不像会上当的人,就算是他下毒,意所为何?   少林寺主持?   即便如此,少林寺也轮不到他,更何况,最近也没见他与少林寺来往,就让人更加可疑、   如若当真是不小心,也不合常理。   疑惑重重,让西稹有些头疼,匆匆告别,返回栖梧居。   西稹眉头紧皱,心事重重,直到江枍榆回来,在门口与他对视许久,渐渐红晕了脸颊,西稹突然醒悟。   他今晚还有大事,鸳鸯浴。   凝思的事,通通抛至九霄云外,色心写在脸上,目不转睛盯着江枍榆脱衣,让白皙的肌肤,透出粉红。   江枍榆都快熟了,恼羞成怒,“别看了,洗澡。”   被衣裳遮住脑袋,西稹不恼,反而笑的更欢,流氓的扯掉衣裳,丢置一旁,衣裳来不及脱,急忙踏入桶内。   热水溢出不少,江枍榆见他猴急模样,开怀一笑,有些无奈,“你别着急,我又不跑。”   西稹不觉尴尬,傻乐一声,胡乱解开腰带。   突然!轻阮失控,西稹大脑一片空白,他忘了轻阮还在他腰上,慌乱扯腰带时,连同衣裳一同扯开,导致轻阮突然脱力,在水中失控。   当清水逐渐浑浊,一片鲜红,西稹蹙眉,颇为嫌弃甩开轻阮,烦闷嘀咕,“破坏氛围。”   惊愕的江枍榆回神,猛地起身,一把拽起西稹,惶恐瞪大双眼,“别动,我去找春生。”   侧腰划至后腰,大半个腰不断流出鲜血,西稹烦闷,看情况,鸳鸯浴是洗不了了,江枍榆也不会让他洗的。   好好的机会,让他给毁了,他想顺手把自己也给毁了,糟心的事。   脱掉湿衣,屹立正中央,微微抬手,方便江枍榆处理伤口。   江枍榆心疼,怪罪道,“西稹,都让你慢点了,你非得弄伤自己才满意?”   西稹没回嘴,闷闷不乐应声,焉焉不乐垂头。   见他如此模样,江枍榆无可奈何一笑,“下次在洗,我不跑。”   西稹一楞,错愕道,“当真?”   江枍榆忍着噗呲一笑的冲动,压下嘴角笑意,肯定道,“当真。”   “不反悔?”   “不反悔。”   在这春半的季节,乍暖还寒,朝阳还未破云,云雾缭绕,窗边惬意半躺一位少年,一腿踏着窗台,一腿悬吊,时而微微晃动,手中握着铜镜,嘴角的笑意宛如灿烂朝阳。   西稹时而撩开衣襟,露出锁骨上方吻痕,两处,是昨晚江枍榆补偿他的,见他闷闷不乐的补偿。   当时,上完药,西稹情绪低落,一点困意没有,一脸冷淡,因为左侧有伤口,西稹只得侧躺,背对江枍榆。   突然,江枍榆撑起身子,西稹还有些愣神,望着他不语。   黑暗中,看不清江枍榆神色,但能感觉江枍榆在害羞,“你躺外边。”   “?”西稹有些诧异,让他躺外边,至于害羞?   当江枍榆面对他而躺,有些滚烫的指尖撩开衣襟,他还纳闷,也有些意外,当温热从触感席来,他恍惚错愕。   江枍榆在他锁骨上方,咬了两口,还挺重的,很是害羞,极小声道,“补偿,下次再洗。”   木讷良久,西稹都未回神,喃喃道,“啊、嗯。”   心情舒畅愉快,西稹靠在窗上,悠闲自在,闲情惬意,微微仰头,看向天边破云而出的朝阳。   朝阳还未洒落大地,隐约充斥云彩,天边挂着金彩,耳畔拂过春风,吹动散落的长发。   江枍榆还有些惺忪,靠近窗边,伸手顺顺长发,“不冷吗?”   西稹放下铜镜,欢喜摇头道,“不冷。”   未穿外衣的江枍榆,被一阵春风拂过,觉得有些寒意,叮嘱道,“西稹,下来,有点冷。”   西稹果断跳下,隔着门窗,撑着窗台,垫脚吻上江枍榆下颚,半眯眼,“帮我绑头发。”   江枍榆眼含笑意,“先进来,我帮你。”   吃完早饭,他们便驾马,扬长而去。   无相宫,在海棠县附近,江枍榆印象挺深的,在笼莺山西稹大杀四方,没放过一个活口。   抵达海棠县时,就见一群村民,围绕田地,里外三层,死死围住。   西稹扯停缰绳,有些好奇,驾马缓慢前行,行走在乡田田坎上。   为了能看清他们在看什么,西稹屹立马背上,看清田间正中,是一位妇女,哭红了双眼,而在她怀里的是一位妙龄姑娘,从血色来看,身体僵硬程度,死亡有些时辰了。   西稹落地,与上前查探情况的西阮并排,小声道,“哥,那姑娘像中毒。”   突然,耳边传来高声呼喊,远处飞奔而来一女子,身姿婀娜,奈何没大家闺秀感,无端庄之感。   来着正是宋疏雨,见着他们,喜出望外,飞奔而来。   西稹默默后退两步,让她飞扑西阮而去。   过于欣喜,导致宋疏雨没刹住车,冲撞力也不小,幸好西阮不弱,否则常人滚两圈都不止。   西阮拦腰稳住她,关切道,“宋姑娘、没事吧?”   宋疏雨疯狂点头,从他身上起来,眼笑成伦月,“我没事。”   在这儿碰上宋疏雨,西阮有些意外,问道,“宋姑娘,为何在这儿?”   宋疏雨坦诚,一本正经道,“上次在合桉,就听西稹说要来无相宫,我在这儿等了好些日子了,不过,没想到会碰见你。”   西稹失笑,忍不住调侃道,“宋姑娘,我专程把我哥带来,送给你。”   宋疏雨惊讶,差点雀跃,内心激动不已,但她还是强忍住了,惊喜道,“你哥同意了?”   西稹没回话,反而是西阮,微微点头,小声道,“同意了。”   “啊!”宋疏雨忍不住尖叫一声,双手捂嘴,颇为惊讶,开始语无伦次,“你、你真同意了?”   西阮浅浅一笑,再次点头,“嗯,愿意一试。”   宋疏雨发梢都在为之欢呼,手脚都不听使唤,眼眸炙热,盯着西阮不眨眼。   西阮都要被她看不好意思了,西稹握着白扇拍拍宋疏雨,打趣道,“宋姑娘,我哥害羞了,别看了,是你的,跑不掉了。”   宋疏雨闻言,不舍收回炽热目光,激动道,“我好开心。”   西稹指着逐渐散开的人群,“别太开心了,去看看那边。”   闻言,几人似乎忆起重要的事。   据村民描述,疑似中毒的姑娘,身体宛如冰块,不是冷,而是冻手,一碰就觉寒冷刺骨。   妇女抱着她女儿不撒手,全身也冰冷,但就是不松手。   至于如何死亡的,他们也是一早发现,田间躺着一具尸体,是王婶家的姑娘,早没了呼吸,身体都僵硬了。   西阮安抚王婶,语气很轻,“王婶,昨晚你女儿都没回来吗?”   王婶脸上挂着泪珠,一个劲摇头,抽泣道,“我女儿昨晚在房间,我睡前还和她说话,早上起来没见她身影,打算来田地寻她,结果……”   西阮站起身,微微摇头,基本算一头雾水,“没线索。”   西稹也是一头雾水,根本没有利线索,“在问问其他村民。”   江枍榆若有所思,蹲在王婶身旁,问道,“王婶,昨晚你与你女儿在房间说话,她也是穿着整齐吗?”   此言一出,王婶一愣,急忙摇头,一口否认,“不是,昨晚她很早就想睡了,早早洗澡躺下了。”   西稹也察觉不对,虽然不说打扮靓丽,但衣裳、头发都是着重打整过,问出心中疑惑,“昨夜有听闻其他动静吗?”   王婶摇头,苦思冥想,也没记忆,“没有,我什么都没听见。”   江枍榆轻触姑娘手背,指尖一阵刺疼,寒冷刺骨,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好凉。”   西稹错愕,瞬间肃然,一把抓住姑娘手腕,果然浸骨,冰冷寒意传入手心,刺激骨头。   西稹的失态,吓了江枍榆一跳,急忙制止西稹,小声呵斥道,“西稹,你快放手。”   西稹恍惚,喃喃道,“千鸟。”   “?”江枍榆疑惑,有些木讷,“千鸟?”   西阮反应激烈,惊道,“千鸟!稹儿,你确定嘛?”   西稹有些木讷,缓缓点头,确认道,“是千鸟,她是寒毒致死。”   突然,江枍榆忆起什么,有些幡然,“千鸟?寒毒?北殿雪山之上,种有一片千鸟,是北殿巫师种养的,中毒着侵入骨髓,碾碎骨头,又引寒毒,全身僵硬冰寒而死。”   话音一落,江枍榆就被西稹扣住手腕,之前碰过死尸,残留寒意,江枍榆觉凉,却在见西稹神色后,心更凉。   江枍榆微微垂眸,心疼溢出眼眸,语气很轻,很软,“千鸟、罗花,是两种毒?”   听闻过西稹谈论一次,他当时以为是一种毒,名叫千鸟罗花,此时得知,他中的两种毒,合称千鸟罗花。   西稹松开手,心情平缓下来,神色不在受伤,语气却还是苦涩,“两种毒,寻常种植的千鸟,毒素并不强烈,你们巫师很会种花。”   江枍榆心疼,语气很轻,“我听说过,这毒很厉害。”   西稹闻言,有些自讽一笑,“何止厉害,我差点没挺过来。”   这话引起宋疏雨质疑,“确定是北殿独有的花?那不可能是广鹂所为,他从未去过北殿,也无法去北殿。”   西阮示意她小声些,“嘘,宋姑娘,小声点。”   见西稹他们面色不改,就知他们早知,不禁错愕,“你们都知道了?”   西稹淡淡点头,神色冷漠,冷声道,“罗花,我也有下落了。”   江枍榆恍然,“无相宫。”   闻言,宋疏雨困惑,不为无相宫辩解,但也不冤枉他们,“无相宫从不养花。”   话是听进耳里了,但信以不信,真与不真,他自有判断,如若真判错了,那萧剑派是没跑了。   萧剑派四周,他都未找寻花圃,无相宫四周环山,不养花的传闻,总归需要判断真伪的。   西阮深思片刻,吩咐道,“稹儿,既然这位姑娘的死,跟千鸟有关,那我们必须查清楚。”   西稹点头,沉声道,“嗯,必须查清楚。”   先将姑娘带回家,篱笆围墙,饲养一些鸡崽,还有一条小黑狗,屋舍不大,住着母女二人。   江枍榆进门,见小黑狗汪汪乱叫,不禁开口道,“你女儿应该是自己出了门。”   王婶否认,“我女儿都未出阁,半夜为何会出门?”   江枍榆蹙眉,若有所思,小声猜测道,“昨夜未有动静,黑狗都没叫,唯一能解释的,是你女儿自己出的门。”   王婶拒不承认,有些骂咧道,“我女儿都死了,你还想玷污她名声?”   女子名声固然重要,但总归得还死者一个公道。   西稹不是温柔之人,正打算开口,就被西阮拦下,礼貌道,“王婶,你女儿近来,与哪些走得较近?”   王婶犹豫片刻,还是道出,“那边秋儿姑娘,从小与我女儿交好。”   闻言,几人匆匆告辞。   秋儿姑娘家稍富裕些,前院后院还不小。   西阮礼貌敲门,开门的是一位年迈的老人,杵着拐杖,动作不是很利索,开门的手还有些颤。   道清缘由,老奶奶热心让他们进来。   前院种有不少蔬果,猜测应该是老人打整的,房屋干净整洁,淡淡的蔬果香味,从前院飘来的。   老人准备沏茶,被西阮制止,饶有些不好意思,“老人家,不必客气,您请坐。”   老人乐呵呵,慈祥的问道,“你们都是秋儿的朋友?”   西稹果断点头,语气自然,“是,今天都没看见她。”   老人乐道,微颤的手指,指着笼莺山方向,“秋儿去无相宫了,她在那打杂。”   这话让人不得不怀疑,西稹更为细致探话道,“她没跟我们说,她在无相宫是做什么的?”   老人凝思许久,缓缓摇头,“秋儿不告诉我,说是不能说。”   几人互看一眼,陷入沉默。   江枍榆沉思片刻,有些谨慎问道,“秋儿说她喜欢养花,我还以为她会种花,刚进院子也没见着花。”   闻言,老人乐呵道,“秋儿幼时最喜爱花了,以前院子种满了花,后来稍大一些,家里有些困难,她便想去无相宫找门活路,扫扫地,擦擦桌子,也能分担家用,每逢重阳才能回来,那之后,他就不喜欢花了,院子里的花都被她拔掉了。”   江枍榆若有所思,“秋儿最近不是回来过吗?”   老人微微点头,脸上笑容更为慈祥,更为欢乐,“秋儿最近常回来,听说是混出头了,不再是打杂的下人了。”   通过秋儿家情况,不难看出,确实混出头了。   江枍榆环顾四周,并未有新发现,“秋儿昨日回来,有没有提及什么?”   老人摇头,“没有,她昨天回来匆忙,看我一眼,就急忙走了。”   话语至此,不难猜测,秋儿与王婶女儿的死,虽不能说脱不了干系,但肯定是有关联的。   正当他们打算告辞时,老人突然问道,“你们谁是非泽?”   非泽?   几人有些迷茫,互看一眼,有些无措。   江枍榆凝思,假若知晓,猜测到,“秋儿也跟你提及非泽了?”   老人闻言,一乐,有些激动,“你们知晓非泽,秋儿上次提到过一次,我看她正迎初春,桃花绽开,肯定是心动了。”   迟疑片刻,西稹故作诧异,“她没说爱慕非泽?”   老人否认,有些断定道,“秋儿当时的神色,就跟这位姑娘一样,瞧着这位郎君,心花怒放,只怕秋儿早芳心暗许了。”   被点名的宋疏雨,微微一愣,炙热的目光,羞涩的偏开。   西阮无奈失笑,他自己都未发现,口吻有些宠,小声道,“先别看,听老人说完。”   老人话音落地,江枍榆微微点头,若有所思,“我们也未见过非泽,我们去打探虚情,在回来告诉你实情。”   老人有些感谢,“那谢谢你们了。”   “不客气。”   离开秋儿姑娘家,他们便开始询问非泽的下落。   西稹眺望一眼海棠县,范围可不小,又落入地面,“非泽,也不知是哪两字,万一重了,就又得绕圈子了。”   江枍榆否认,解释道,“不会认重,询问他是否识秋儿姑娘,便不会认错。”   西阮瞟一眼王婶家,若有所思道,“非泽是否也识王婶的女儿?”   西稹合上白扇,沉思,“极有可能,我们先回去,问问王婶,她是否识非泽。”   江枍榆赞同,应和道,“我们先回去问问。”   简陋的篱墙,王婶以泪洗面,眼泪就没停过,嗓子已经开始嘶哑了。   西阮上前递给她帕子,安慰道,“王婶,别太伤心了。”   话音未落,王婶嘶哑的嗓子,开始撕扯呐喊,“死的又不是你女儿,你当然说不伤心了。”   西阮莫名被凶,眼眸闪过一瞬尴尬,浅淡一笑,“伤心也要顾及自身,别伤了身体。”   王婶突然开始奔溃,嚎啕大哭,“玲儿也让我别累着,她也会让我注意身体,怎么突然就没了。”   话题有些沉重,几人没在安慰她,让他发泄情绪。 第四十四章   许久,王婶终于平静下来,颓废的瘫坐在地,嘴唇微微张着,宛如被勾去魂魄,痴呆坐着。   西稹内心一直处于焦虑,他急切想知前因后果,他想知,千鸟既然生长在北殿千年雪山之上,为何会出现再此。   罗花是否当真是无相宫所种。   当年投毒事件,是否是无相宫所为。   扇尖轻轻拍醒王婶,西稹压抑心中焦急,平静道,“非泽,你认识吗?”   王婶木讷,情绪有些波动,“非泽,杜家公子,杜非泽?”   西稹迫不及待问,“他与你女儿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王婶大吼,“杜家公子就偶然一次路过这儿,被小黑咬住衣摆,道歉后,杜公子也没计较,根本没交集,你们不要在随意玷污我女儿名声。”   情绪异常激动,他们只得先回去,让王婶独自待待。   西稹迫不及待道,“去杜家。”   询问杜家方向,他们很快寻杜家。   开门的是小厮,杜家富裕,四合院,下人也有好几人。   杜家一位独子,相貌堂堂,惹不少姑娘倾心。   杜非泽见他们,有些不解,“你们是?”   西稹也不拐弯抹角,直言,“你认识秋儿姑娘与玲儿姑娘吗?”   此话一出,杜非泽有一瞬木讷,也不回避话题,承认道,“嗯,识的。”   西稹刚开口,就被江枍榆拦住,按住他焦急的手背,微微摇头,示意他稍稍平静些,切勿急切。   意识他有些急切了,西稹偏头,放平内心。   江枍榆听闻杜非泽的话,有些疑惑,如若王婶话没错,他与秋儿姑娘,只有一面之缘,从之前的停顿,不难看出,杜非泽对二位姑娘,是有些熟悉的。   凝思片刻,问道,“你与二位姑娘关系很好?”   杜非泽嘴角露笑,点头,“还可以。”   一些小心思,都被江枍榆看在眼里,直言,“你喜欢秋儿姑娘?还是玲儿姑娘?”   杜非泽一愣,没曾想会如此直接,有瞬不适,澄清道,“我与秋儿是好友。”   此话一出,几人都能猜测几分。   西稹嘴角挂着笑,却没有温度,直言不讳,“你爱慕的玲儿姑娘,昨晚去世了。”   杜非泽呆滞,仿佛没明白此话的意思,瞬间屏住呼吸,“你说、什么?”   西稹淡淡一笑,语气平稳,“玲儿姑娘死了。”   “不可能!”杜非泽怒道,身份都不顾,大吼,“昨夜我回来,她还好好的。”   江枍榆沉声道,“你夜晚与她幽会?”   无意识脱口而出,让杜非泽有些慌乱,不知所措愣在原地。   江枍榆没给他喘气时间,乘胜追击道,“你没去过她家,是如何幽会的?秋儿姑娘转告?”   沉默许久,杜非泽默认,“嗯,前几月,都是我们三人一起。”   西稹忍不住问道,“你几时回来的?”   杜非泽没回答他,而是逼问道,“玲儿到底怎么了?”   “死了。”宋疏雨淡淡回答道。   “你们骗我!”   丢下一句话,杜非泽飞快跑出去,一路狂奔玲儿家。   当玲儿尸体摆在眼前,杜非泽绝望跪地,失魂落魄的望着玲儿冰冷的尸体。   王婶一把推开他,怒斥,“杜公子,别抱我女儿,别诋毁我女儿。”   西稹伸手触碰玲儿,果然寒冷刺骨,中的千鸟之毒没跑了,“杜公子,你跟我来。”   也不给杜非泽反应,揪着他后颈,连拖带拽拖离,随意一甩,杜非泽翻滚两圈,脸颊泪珠被甩飞出去。   西稹蹲下身来,沉眸,肃然道,“杜公子,昨夜幽会是谁提的?你几时回的?”   江枍榆一把拉住西稹,将人带起来,皱眉,有些斥责,“西稹,杜公子是常人,你下手别太重。”   西稹不语,瞟一眼地上绝望的杜非泽,咬牙叹气,咽下心中焦急,“我没下手。”   “别说话。”江枍榆命令道。   西阮拍拍西稹肩,安慰道,“稹儿,别着急。”   许久,杜非泽有些回神,呆愣道,“秋儿姑娘,昨日来敲门,告知我昨夜幽会。”   听闻至关重要的,西稹也不管其他,扯掉栓着骏马的绳子,驾上骏马,扬长而去。   江枍榆深呼一口气,平复心中怒气,有些气愤跟上。   西阮拉住急躁的宋疏雨,颇有些无奈,为了不让她添乱,只得不让她跟上,“宋姑娘,你在这儿看着他们,我去就可以了。”   宋疏雨有些错愕,不满抿嘴,“我想去。”   西阮安抚道,“别去,你在这儿把事情真相弄清。”   “行吧。”宋疏雨妥协。   无相宫的山路,蜿蜒曲折,驾马根本就是在绕路,西稹果断弃马,踏上轻功,一路飞上高山。   江枍榆追得有些累了,撑着树干喘息,忍不住抱怨,“西稹,你死定了,居然丢下我,跑那么快。”   抵达无相宫已是夜晚,偌大的宫殿,建立在云端之上,山脚之下有无相宫弟子看守。   西稹被拦下了,无相宫弟子大声呵斥,“夜闯无相宫,不伦理由,一律处死。”   西稹缓缓一笑,有些蔑视,武林正派:无相宫,居然如此蛮不讲理,比魔道还无人性。   无相宫弟子见他不语,摆好动作,提醒道,“再不走,别怪我们不客气!”   西稹淡淡瞟他们一眼,不急不躁道,“西盟小少爷求见。”   话音一落,无相弟子噗呲一笑,有些嘲笑道,“西盟小少爷?你来无相宫干嘛?”   西稹冷眸,冷声道,“我来无相宫作甚,还需要跟你们禀报?”   无相宫弟子笑得更为猖狂,出言不逊道,“小少爷,你要进无相宫,还真得跟我们禀告,不然我们不让你进的。”   话音未落,西稹微微侧身,身后的掌力,从耳侧而出,击倒无相弟子,狼狈倒地。   西阮稳稳落地,几步快速上前,一脚踢倒刚爬起的无相弟子,一撩衣摆,厉声道,“西盟少盟主求见,给我滚去禀告。”   此言一出,无相弟子跟丢了魂似的,跟无头苍蝇似的,逃离乱窜,赶紧去通报。   江枍榆姗姗来迟,撑着西稹肩膀喘息,埋怨道,“你、不能等我?”   西稹拍拍他手背,有些歉意道,“抱歉,我又有些失控了。”   此时,西阮堆积怒火,凌厉的眼眸怒视无相弟子,怒道,“让开。”   无相弟子一颤,识趣的让路。   怒气冲冲踏上阶梯,西阮内心积火,无比恼怒。   西稹见状,牵着江枍榆跟上,贴身上前,注视西阮不善的脸色,迎上笑脸,“哥、我很少见你这么生气。”   西阮停下脚步,眼眸流露心疼,懊恼自责道,“稹儿,你出门在外,都被人这样对待?”   西稹微楞,随即没心没肺一笑,安慰同时有些猖狂道,“哥、这行为坚持不了多久。”   闻言,西阮心情稍稍好些,却还是气不过,气愤道,“欺软怕硬。”   西稹哈哈大笑,打趣道,“哥,你都知他们欺软怕硬,还跟他们怄气?”   江枍榆连连点头,应和道,“哥,别气,不值当。”   愤愤的心情,逐渐好转,西阮也长呼一口气,露出笑容,“走吧。”   无相宫在山顶,阶梯还得爬一阵,抵达宫门时,大门敞开,余晖正急急忙忙而来。   见着西阮,稳住错乱的呼吸,余晖拱手行礼,“少盟主。”   西稹有些想笑,平常见着他,冷嘲热讽,此时见着西阮,立马见风使舵,陪笑、自降屈伸。   西阮没计较,微微回礼,便去正堂喝茶。   不如箫剑派华丽,却也恢宏壮观,庄严森严。   相比五大门派,除少林寺稍稍低调,就属西盟山庄了,双星门更别提了,也是华丽堂皇,风景如画,四季如春,不论季节,双星门总有艳丽花簇绽放。   余归鸿徐徐而来,见着西阮,有瞬间诧异,露出固有的笑脸,“少盟主,小少爷。”   西阮起身行礼,“宫主,叨唠了。”   余归鸿和善一笑,笑道,“不叨唠,不叨唠,少盟主能来,鄙舍蓬荜生辉。”   “……”西稹快速扫过四周,有些想笑,就这儿、还蓬荜生辉?   华丽辉煌的宫殿,还鄙舍。   西阮温雅一笑,主动道出理由,“宫主,我与稹儿过路此处,海棠县发生命案,特意来此求助宫主。”   闻言,余归鸿眼眸闪过诧异,又闪过不好预感,面上却和蔼道,“命案?发生命案,理应交予官府解决,少盟主来找我,我也无能为力啊。”   西阮不急不躁道,“此案件,恐怕与江湖有关,不能交予官府。”   余归鸿内心能琢磨出不好预感,但却不能表现,故作惊讶,“与江湖有关?少盟主可有确凿证据?”   西稹抢话,语气平缓,情绪平淡,“查出是无相宫之人所为。”   余归鸿面色有瞬间难看,语气有些不善,“不知小少爷、有何证据,证明是我无相宫的人所为。”   西阮轻轻笑两声,温和道,“宫主误会了,不是无相宫所为,是无相宫打杂下人所为。”   此言一出,余归鸿更为诧异,追问道,“下人?”   西阮儒雅起身,拱手行礼,“正是,是一名打杂的秋儿姑娘,因争风吃醋,失手杀人。”   “秋儿姑娘、”   此声是余晖,下意识嘀咕而出,声音极小,奈何在场都是习武之人,轻而易举闻见。   西阮微微一笑,缓缓道,“少宫主,可否把她交予我。”   “不能。”余归鸿果断拒绝,严厉道,“既然与我们无相宫有关,我定当清理门户。”   闻言,西阮直觉不好,急忙喝止,“余宫主,既然我插手此事,必然要抓活口,询清前因后果。”   此话,让余归鸿面露难色,和善也不装了,撕破脸道,“少盟主是来无相宫摆架子的?”   凝重的氛围,愈发诡异。   沉寂许久,西稹噗呲笑出声,扬声道,“一位下人,居然让余宫主如此反常,反而更引人好奇呢。”   余归鸿闻言,也意识他过激了,也许是他过于敏感了,急忙改口,“是我失态了,主要是无相宫从未出过类似之事,一时糊涂,说错了话,还请少盟主见谅。”   西稹也不想气氛诡异,如果真对峙,也不知余归鸿老狐狸,是否会对他们不利。   从刚一件小事,可看得出,余归鸿绝对是小人,不能以君子而揣摩他,想必、他会不择手段。   为了此时的安全,西稹只得胡言乱掰,蒙混过关,故作嘲笑口吻,“莫非、事件另有隐情,秋儿姑娘不是真凶,当真只是路过,只为躲避你骚扰?”   “?”余归鸿又羞又愤,更多的是茫然,脸上挂不住,斥声道,“小少爷,休要胡言乱语。”   西稹不怀好意一笑,故作怪异语气,“余宫主不必隐瞒,你爱好年轻姑娘,在江湖可不是秘密,有何好隐瞒的。”   余归鸿羞愤,被一小辈调侃,面子哪能挂住,气恼道,“小少爷,我与秋儿姑娘,当真清白,我不过听闻秋儿姑娘杀人,恼怒,想清理门户。”   西稹假若没听懂,阴阳怪气道,“清理门户,也不怕把你第三个儿子也清理掉了。”   也不怪余归鸿佛然大怒,西阮都替他尴尬,真是百口莫辩。   余晖忍不了,怒斥道,“小少爷,注意言辞。”   西稹微微一笑,打趣道,“不喜爱弟弟吗?我看你对余闲挺好的啊。”   “……”西阮,强忍笑意,以往都没察觉,西稹能如此硬掰,完全不讲理,颠倒黑白一绝。   余闲咬牙切齿道,“小少爷,你休要在玷污我爹清白。”   西稹笑出声,宛如听闻笑话,一本正经道,“清白?你爹纳了几位姑娘了,是我玷污的?我可没来过无相宫,玷污你爹看上的姑娘。”   “西稹!”余归鸿嗔怒,眼眸的怒火,都要压制不住,咬牙忍怒道,“我确实纳过几门,但我与秋儿……”   西稹没让他把话完,便无情打断他,冠冕堂皇道,“你们听见了,我可没冤枉你们爹,你们爹都承认了。”   余晖咬牙,怒瞪,“我爹没认与秋儿姑娘。”   余闲内心窝火,眼神凶狠,“你耳聋了吗?我爹与秋儿姑娘是清白的。”   闻言,西稹故作疑惑,困惑道,“余宫主,这些都承认了,秋儿姑娘为何不认?”   “……”余归鸿被怒火淹没头脑,脑子一热,命令道,“去把秋儿姑娘带来,查看她是否完璧之身。”   西稹若有所思,故意问道,“余宫主,如何鉴定清白之身,你告知我们一二呗。”   “……”余归鸿:小兔崽子,当年怎么没毒死你!   余晖怒道,“西稹,你别太嚣张。”   西稹小声嘀咕,在场却都能听见,“实话也不让说,我不就好奇么,你不就会鉴别清白之身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西阮,强忍笑意,属实有些难。   “……”江枍榆咬唇,防止笑出声,微微拉拉西稹,示意他够了,别太过火了。   余晖火爆脾气,一触即发,挥着拳头,怒气冲冲而来,“西稹,我让你胡言乱语。”   “晖儿!”余归鸿喊住他,厉声道,“小少爷,秋儿姑娘来了,自会证明我清白。”   正巧,秋儿姑娘被带上来了,唯唯诺诺,胆怯不已。   西稹打量秋儿姑娘,有些被吓破胆,精神都有些迟钝了,为了不吓着她,也为了抵达目的。   西稹语气平常,笑道,“余宫主,你平常都是如何验的?让我们见识见识。”   余归鸿羞怒,嗔怒,“就这么验证。”   西稹假意思考,一本正经清清嗓子,命令道,“把衣服脱了吧。”   “?”江枍榆错愕,诧异看向他。   “……”西阮皱眉,这样会不会有些过火,万一余归鸿不上道,极有可能害了姑娘家。   “!!”余归鸿震惊,大声呵斥,“不是这么验!”   “?”西稹疑惑,不解看向他。   “……”余归鸿哑然,无语吐气,郁闷不止,这都叫什么事。   余归鸿生无可恋道,“直接问她。”   西稹眯眼一笑,有些危险,故意扯开嗓子,大喊,“你是清白之……”   “停——”余归鸿打断他,眼露恨意,此时恐怕想打人,若不是顾及他们是西盟的人,恐怕不好收场。   西阮都替余归鸿尴尬,就连胡须都透露着尴尬。   余归鸿强忍杀气,一字一句道,“你小声问她。”   西稹疑惑,问道,“他们不能知道吗?”   “……”余归鸿愤恨,小兔崽子,你别欺人太甚!   余归鸿捏紧拳头,咬牙道,“你小声问她!”   西稹迟疑片刻,小声嘀咕,“又不是大事,为何不让他们都知道。”   听闻见的余归鸿,怒火中烧,再多嘴一句,真能动手解决他。   西稹靠近失魂的秋儿姑娘,白扇拍拍她,示意她回神,撑开白扇挡着,贴耳,压低音量,“从现在起,你只能点头,你是不是在帮忙种花?”   当秋儿姑娘,有点头趋势,西稹喊住她,“别点,听我说完,你想活命,就别告诉他们,我问的什么,你只道出我问你是否清白之身,与余归鸿是否有不正当关系,否则神仙也救不了你。”   秋儿姑娘闻言,颤颤点头,生怕一个不小心,人头落地。   西稹见他点头,又开始表演,嘀咕道,“这有什么不好回答的?又没让你脱衣服了。”   “……”余归鸿头疼,听闻西稹的嘀咕,不能理解,为何能如此没羞耻心。 第四十五章   西稹靠近余归鸿,有些不信,问道,“你是不是威胁她,不让她说?”   余归鸿怒道,“她说的都是真的,你别再颠倒是非。”   闻言,西稹缓缓点头,若有所思道,“那杜非泽的心上人,真是你杀的?”   秋儿姑娘大惊,慌张的解释,“不、不是。”   余归鸿也出面,为她辩解,“秋儿姑娘生性善良,不可能是她。”   西稹又故作阴阳怪奇,“余宫主,你如此维护她?当真……”   “没有!”余归鸿嗔怒,离红眼不远了。   西阮拦住西稹,陪笑,歉意道,“抱歉,是我疏忽,稹儿多有得罪,万分抱歉,还望宫主大人不记晚辈过。”   余归鸿不客气,呵斥道,“少盟主当真得多用心,好好管教弟弟。”   西阮温雅笑道,“我会的,叨唠宫主了,我们先行告退了。”   匆匆离开。   目送他们离开,尴尬又诡异的氛围,都久久未散开。   余归鸿愤恨,咬牙道,“西稹,调查杀人是假,取笑我是真。”   余晖冷哼,狠厉道,“他啊、也就嘴还厉害了。”   平心静气一阵,余归鸿总觉不对,有些忐忑,“我总觉事情没这么简单,你们跟下去看看,死的是什么人,怎么死的。”   “我们现在就去。”   马不停歇下山,在笼莺山顶,西稹与西阮默契停步。   西阮环顾四周,小声道,“就在这儿等吧。”   江枍榆有些担忧,“万一人很多呢?”   西稹抱着江枍榆,落入树干上,解释道,“不会,如若我没猜错,余晖应该在来的路上了。”   稍有脑子的人,过后就会觉得不对,立马会派人查看究竟。   不出他们所料,余晖、余闲二人身影,匆忙出现。   西稹淡淡瞟一眼,故意作出声响,坐在树干上,单手搭着膝盖,闲散的开合白扇,垂在空中的腿,微微踩着另一根树枝。   而在他身旁的,是挺直的江枍榆,二人直视余晖他们。   余晖视线落在他们身上,疑惑西阮去哪了,正打算寻找西阮身影,身后幽幽传来西阮声音。   “你们在找我?”西阮踩断干枝,动静不小。   余晖一时不知如何解释,有些心虚,动作极小的碰碰余闲,示意他想办法。   余闲也有些犯难,尴尬陪笑,“少盟主,想必你误会了,我们不过在意海棠县命案,想下山调查。”   闻言,余晖赶忙应和,“对,我们去调查真相。”   西阮面色不好,语气压抑,“不必了,我自己去就行。”   余晖有些慌乱点头,拉着余闲告辞。   送走他们,西稹从树上下来,三人得抓紧时间,否则等他们反应过来,玲儿姑娘的死因,瞒不住,他们会提前有所准备。   抵达王婶家中,宋疏雨在门口站着,脸色不好,时而愤愤剁脚。   西稹远远望去,不禁问道,“宋姑娘,这是受委屈了?”   江枍榆猜测道,“也许王婶不让她调查。”   闻言至此,西稹不禁皱眉,王婶不仅不配合,更不会让他们动玲儿姑娘,更加无法掩饰秋儿姑娘死因。   总不能真动粗,有违人理。   宋疏雨见到他们,喜出望外跑来,“你们终于回来了。”   西阮接住她,温雅道,“回来晚了么?”   宋疏雨闻言,有些红脸,急忙摇头,有些委屈道,“王婶不让我进去,赶我几次了。”   他们与王婶一没亲,二没故,纯属是过路人,哪能招待他们。   西稹蹙眉,语气有些焦急,“我们得掩饰玲儿姑娘死因,越快越好。”   江枍榆拉住西稹,认真思考,认为有些难,“不好办,王婶不会同意。”   闻言,西阮肃然,“稹儿,千鸟你很熟,如何掩盖?”   话音一落,西稹也犯难,他哪能知晓,千鸟的毒,恐怕只有百药子才有办法。   单论千鸟的毒而言,应该不难,但他没细想过,掩盖死因,恐怕、有心无力。   江枍榆轻声呼喊,“西稹、怎么了?”   西稹回神,有些无力摇头,“我不知道。”   此言一出,宋疏雨反应有些大,还有些焦急,“啊、那怎么办?”   突然,王婶家传来动静,碗筷摔碎的声响。   几人靠近门边,是王婶与杜非泽,指责杜非泽不离开,让他别玷污她女儿清白,让她清白的死。   西稹凝思片刻,示意他们先行离开,解释道,“就这样吧,被发现了,正好正面迎接。”   江枍榆有些顾虑,谨慎道,“无相宫远比我们想象的残忍,恐怕真会动杀心。”   闻言,西稹失笑,有些讽刺,“刚在无相宫,他就打算动手了。”   西阮点头,心有余悸道,“嗯,没想到,他一点面子也不给。”   江枍榆叹气,“秋儿姑娘,恐怕已经被问话了。”   西稹微微点头,肯定道,“她不被问话,才有鬼了。”   突然,电闪雷鸣,狂风大作,随即瞟落几颗雨滴。   准备在野外歇息的几人,只得改变主意,去找客栈。   随便点些吃的,屋内温暖如春,屋内狂风大作,寒意四溢。   乍暖还寒的季节,总是让人猝不及防,时而阳光明媚,时而暴雨狂风,稍不注意,就能生病。   一杯暖茶入肚,西稹张合手掌,有些凉,他的体质,向来偏凉,稍稍一降温,他身体也跟着降,让他意外的是,他不怕冷,即使他裹得再多,温度只降不升。   江枍榆伸手,握住西稹手,确实有些凉,担忧道,“是寒毒又发作了?”   西稹微微颔首,示意屋外的狂风,寒意四溢,平淡解释道,“降温了,不是寒毒。”   闻言,江枍榆一愣,细细回想,似乎桂月时,炎热还未散去,他温度也没他高,同样大汗淋漓,体温也比常人较低。   饭菜端上来,房门又被合上。   西稹没什么胃口,碗中的米饭插着筷子,都快被碾成糕了,一口也没吃。   宋疏雨忍不住吐槽,“西稹,你不吃,也不能浪费粮食。”   松开手中筷子,西稹无力道,“我吃不下。”   西阮眉头拧成一块,满眼担忧,“稹儿,多少吃些。”   江枍榆抓住他手腕,制止他起身,哀叹一声,有些商量口吻,“吃了,我给你补偿。”   西稹愣愣看着他,有一瞬间欲望,但很快熄灭了,提不起兴趣,“我真没胃口。”   西阮关怀,笑道,“稹儿,吃一个鸡腿吧。”   在三人期待眼眸中,西稹没拒绝,强迫自身吃下。   缓缓咬一口,在口中慢慢咀嚼,西稹脑中全是千鸟罗花,无相宫会把花种哪?   夜闯无相宫,显然不现实,根本就是自找死路。   他没被千鸟罗花毒死,顽强存活下来,可不能死在无相宫,非得弄清事情原由。   到底是谁想害他,又究竟又何要害他。   不排除,当年被拉出来顶罪的袁广鹂,铲除西盟威慑力,当西风年老之后,西盟就不在独领武林。   脑中思绪众多,便愈发烦躁,愈发头疼。   突然,江枍榆起身,端着米饭离开。   “?”西稹有些不解,瞟一眼空荡桌面,被江枍榆端着的米饭,是他刚没动的。   他干嘛?   莫非看不惯他浪费食物,把米饭倒掉喂狗?   不无可能,是江枍榆能做出的事。   同桌的人,同样疑惑,宋疏雨发出质疑,“他怎么了?”   西稹有些木讷,咽下口中的肉,小声道,“我不清楚,我去看看。”   话音一落,房门被推开,江枍榆端着米饭回来。   西稹刚开口,突然被喂一口米饭,错愕片刻,忽然一顿,吞掉口中米饭,颇有些意外道,“味道不错。”   江枍榆闻言,笑开了眼,又喂他一口,欣喜道,“我重新热了米饭,味道是不是好了很多。”   “嗯。”   是西稹喜欢的味道,江枍榆从他眼神中,就能感觉到,他刚去找店家要了些糖水,稍稍倒了些,甜味参入米饭,又不明显,不会让西稹察觉,或者,他也猜测出,但他假若没察觉。   一碗米饭见底,西稹肚子饱了,心情也好了。   吃完饭,他们又得商量对策。   左思冥想,计划都有些不可行。   江枍榆目光停在宋疏雨身影,若有所思,“宋姑娘,或许你能帮忙。”   宋疏雨理所应当道,“我当然会帮忙。”   江枍榆浅笑,不急不躁道,“宋姑娘向来与西稹不合,或许还能欺骗余晖二人。”   西阮蹙眉,有些不愿,“万一被拆穿,无相宫可不讲人性。”   此言不差,也得顾虑。   宋疏雨不怯,自信仰头,“放心交给我,我跟他们关系不错,知道怎么做。”   西阮有些担忧,“宋姑娘,万事小心。”   闻言,宋疏雨理直气壮道,“不小心才是对的,我跟他们在一起,从来不想后果。”   “……”西稹:你还知道。   “……”西阮面露担忧,再三叮嘱,“还是小心为妙。”   “让西稹小心才是,我们不会留情。”宋疏雨一本正经,眼神坚定,可不似玩笑话。   西稹失笑,“不愧是宋姑娘,我会小心的。”   “……”西阮无奈,都忘了宋疏雨天大胆子,让她放开性子,反而更有利,无论是对他们,还是对她自身。   各自回到房间,西稹早早歇息。   窗外大雨滂沱,电闪雷鸣,江枍榆瞟了一眼,准备关上窗户。   昏暗的街道,出现一身影,跌跌撞撞,失魂落魄摔倒在地,踉跄的爬起,又摔倒,又爬起。   江枍榆摇头,不禁感慨:杜非泽对玲儿用情至深,此时精神都恍惚了,人都死了,深情,玲儿姑娘也看不见,何必把自身搞得如此狼狈。   关上窗户,江枍榆看向床边,西稹平躺,平稳的呼吸,安静的面容,跟平时桀骜蛮横相比,此时很乖。   也不知是否是身高原因,西稹不仅面容柔和,也属于乖巧的,睡着后,很难把他与傲气桀骜相结合。   也无法想象,他曾一手一剑,屠灭井上桐,剑影伴随血光,他未留一个活口,未沾半滴鲜血。   望着西稹睡颜入神,江枍榆嘴角笑意愈发深,自从迷上西稹,发现他哪哪都是魅力。   哪怕他冷血又残忍,一人之力,阻挡北殿一百精猛勇士,血红双眼,眉毛处滴落血迹,明明阴狠,让人望而生畏,可他偏偏觉得,西稹迷人,让他心动不已。   轻坐在床边,江枍榆不受控制,缓缓俯身,贴上西稹的唇。   很轻,很柔。   微微睁眼,瞟一眼油灯,光亮有些微弱,江枍榆抬手,打算熄灭油灯。   突然,天地一旋转,他被西稹压在身下,油灯也被西稹熄灭,房间瞬间昏暗下来。   不比他的温柔的亲吻,西稹的吻带有侵略,占夺他的呼吸,让急而有序呼吸促乱,心跳也躁动得厉害。   喉结被轻咬,江枍榆陷入情迷,身体燥热 ,身体也有了反应。   西稹有些危险眯眼,撑着他胸口,坐起身子,故意调侃他,“反应挺强烈的。”   话语本就让江枍榆羞涩,西稹撑着他胸口,微微扭动后腰,又一次提醒,“江枍榆,舒服吗?”   果然,此话一出,江枍榆羞愤,一把推开西稹,扯过被子,侧身而躺,不在搭理西稹。   西稹笑弯了眼,从后环住他,“江枍榆,你脸皮还这么薄?”   “闭嘴。”   西稹笑意更深,贴近江枍榆,鼻尖佛开发丝,吻住他后颈,明显察觉江枍榆一颤,对于他的反应,西稹喜爱不已,语气有些欣喜,有些得意,“江枍榆,你这样子,我很喜欢。”   江枍榆扣住腰上的手,微微挪开屁股,吐口气,“睡觉。”   西稹浅浅一笑,又贴近江枍榆,在他后颈轻咬一口,“睡吧。”   清晨,西稹被是吵醒的,房门被敲得咚咚作响。   西稹与江枍榆同时睁眼,有些怒气,打开门一看,居然是宋疏雨,不等他们说话,宋疏雨抢话,“快点,我看到余晖他们了。”   西稹还有些懵,也不知该怎么配合她,随意穿上衣裳,小辫也懒得扎,匆匆出门。   刚下楼,也不容他反应,宋疏雨怒气冲冲而来,手中的茶杯迎面而来。   西稹反应快,躲开茶杯,翻下楼梯,宋疏雨跟随其后,穷追不舍。   环顾四周,也没察觉余晖影子,西稹有些蹙眉,怀疑宋疏雨公报私仇,难得有一次,西阮不会讨厌她,她还能报仇的机会。   她哪能不珍惜,大清早就来找他,不暴揍他一顿,恐怕不会轻易罢休。   攀上房梁,往上一跃,翻上屋檐,稳步落上,半蹲屋檐之上,西稹忽然一顿,余光瞟见余晖二人。   他们正在街道闲逛,注意客栈动静,停下脚步,正好见西稹窜出客栈,稍显狼狈。   西稹刚游神,脚底瓦片传来动静,冲撞碎开,西稹伸手挡眼,后滚两圈,稍显有些狼狈。   宋疏雨冷傲,见他狼狈模样,心情大好,嘲笑道,“知道我厉害了吧,看你还敢不敢跟我顶嘴。”   “……”西稹哑然,他就知宋疏雨在公报私仇。   不急不躁起身,西稹态度不减,蔑视道,“宋姑娘,你若在出手,别怪我不客气。”   “怎么个不可法?”   此话不是宋疏雨说的,而是他身后的余闲。   至于他二人何时在他身后,他当然早有所察觉,西稹假意诧异,“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余闲没回答他,而是冷声道,“西盟小少爷,尽对女子出手。”   余晖戏虐眼神,出言不逊,“这若传出去,也是丢西盟的脸。”   此时,宋疏雨颇为不满,厉声喝止道,“你们干嘛?谁让你们说话的。”   余闲一楞,疑惑不解,“疏雨,我们是来帮你的。”   宋疏雨不领情,言语不善,“谁需要你们帮忙,对付他,还需要帮忙?你们在看不起我嘛?”   他们三人,一言一语,争论不休,西稹夹在中间,颇为头疼,根本无法理解,他们是如何相处的。   争争吵吵,吵个不听,脑仁都疼了,这也叫关系好,宋疏雨是否对关系融洽,误解很大?   这样的关系,还能一起相处,也真是一大奇迹。   实在受不了,白扇轻点额头,西稹眉头紧皱,出声制止,“还没吵够,大清早的,你们想干嘛?”   此言一出,非但没能制止他们,反而还惹祸上身。   宋疏雨脸色一沉,怒斥道,“我想干嘛,还得跟你打招呼?”   余晖同样傲气,“我们吵关你什么事?”   余闲内心不爽许久了,沉下眼眸,厉声道,“西稹,你怎么招惹疏雨了?”   “……”西稹颇为烦躁,揉揉后脑勺,极为郁闷道,“疯了,离我远点。”   西稹正欲离开,却被三人死死围住,根本不能轻易脱身。   陷入困境,西稹只得迎战,虽然动作很快,却因不能使内力,宛如猫儿给老虎搓背,丝毫没攻击性。   当西稹给余晖一拳,却被内力弹开,自转两圈,重心不稳落地,嘴角血迹止不住,源源流出。   江枍榆见状,赶忙跑来,扶起西稹,担忧道,“怎么样?”   另一端,俯视他的余晖,无辜摊摊手,语气怪异,“小少爷,我都没动手,你怎么就流血了?”   西稹抹掉嘴角血迹,撑着江枍榆,缓缓起身,眼眸冷漠,幽幽道,“哥、你回来了。”   话音一落,三人同时转身,正好对上西阮冷血眼眸,被冷气包围。 第四十六章   余晖心虚不已,赶忙解释,“少盟主,我们没动手,是小少爷自己伤的。”   西阮冷笑,凶狠道,“我长了眼睛。”   江枍榆扶着西稹,先行离开,西阮留下来,步步紧逼,威逼道,“少宫主,少门主,别欺人太甚。”   宋疏雨有一丝胆怯,仍旧昂着头,不输气势,“我没欺负他。”   余晖随即也跟着仰头,深呼一口气,镇定道,“少盟主,我们真没动手。”   话音未落,西阮离开了,消失在他们视线范围内。   余晖与余闲张望,也没瞧见西阮身影,小声嘀咕道,“话还没说完,真没涵养。”   宋疏雨闻言,眉头一皱,有些怒道,“你们干嘛站我身后,西稹是你们弄伤的,西阮为何冤枉我?”   余晖一愣,露出笑脸,安抚道,“疏雨,别生气,我们去玩。”   宋疏雨横他们一眼,语气不好,“玩你个大头鬼,去跟西阮解释,我没伤西稹。”   余闲不满,反驳道,“你干嘛要在意他,他又不喜欢你。”   此言一出,宋疏雨不乐意了,“谁说他不喜欢我了。”   余晖与她对视,通过眼神告知,让她认清现实,“疏雨,西阮不喜欢你,也不会喜欢你,别妄想了。”   “我偏要妄想,你们离我远点。”宋疏雨气愤,踱步离开。   二人急忙跟上,如同以往一般,三人常在一块。   余闲有些难受,“疏雨,西阮有什么好的?你非得喜欢他?”   宋疏雨加快脚步,十分不耐烦道,“你们管不着。”   余晖忍不住打击她,直言,“疏雨,西阮不可能喜欢你,你想想你以前做的事。”   闻言,宋疏雨微微降下步子,认真凝思,她以往做过什么?   余晖二人替她回忆,振振有词道,“疏雨,你忘了几年前,西阮抓祸害江湖的人面畜生,你半路把人救走了?”   余闲重重点头,也提醒道,“对呀,还有西阮跟踪神偷,你冲他就是一嗓子。”   “……”宋疏雨哑然,这些好像、真是她做的。   余晖还在冥想,又道,“还有西阮最生气一次,你一把火烧了竹屋,把线索都烧掉了。”   “……”宋疏雨忏愧,她当时是冲昏了头,谁让西阮拒绝帮忙……   那之后还是有些美好回忆,因为烧了竹屋,西阮急眼,忍着动手欲望,她当时追上去道歉。   半路下起了雨,正直慕夏,穿得单薄,若隐若现能看清白嫩肌肤,宋疏雨自身没注意,双手挡着头顶雨水。   西阮给他披上衣裳,她还有些懵,错愕看向他。   当时前后不着村店,西阮让她在大树下躲雨,生火让她烤衣服。   那时,西阮全程目不斜视,她又气又羞。   “疏雨?”   “疏雨?你想什么呢?”   宋疏雨回神,忆起之前的事,微微有些红了脸颊,意识清醒后,她又有些懊悔了。   以前为何要与西阮作对,若是早些示爱,也许她能更早,遇上温柔以待的西阮。   虽然以前西阮也温柔,彬彬有礼,但他总在拒她千里之外,十分有距离感,让她很不爽。   细细思考,也许,她还是会去找他麻烦,让西阮注意她。   西阮涵养较高,雅量非凡,向来很少动怒,她多次激怒他,西阮再次见她依旧彬彬有礼。   让西阮动怒的,除了她之外,唯属西稹了。   之前,西阮质问他们,她能感知,西阮并非演戏,而是真切动了怒,理智牵扯着他,让他意识昨夜计划,便匆匆离去。   宋疏雨当然没想伤他,虽然有些公报私仇,但她当真没想伤人,余晖一来,便将人打出血,她强忍怒气,没一拳挥在他们脸上。   游山玩水,路见不平,是他们三人常做的事。   三人悠闲的闲逛,之前的事,都抛之脑后了,又恢复往常的逍遥快活。   田间勤劳的村民,辛勤劳作。   弯腰勤劳的村民门,与他们格格不入的妙龄少女闯入视线,宋疏雨新奇多看了两眼。   鹅黄的长裙,披着雪白绒毛外衣,系着淡黄面纱,却也不难看出她的绝色,一双杏眼风情万种,与她端雅的仪态,有些强烈反差。   宋疏雨拍拍身旁的余晖,问出心中疑惑,“这姑娘,你们认识吗?是海棠县的?”   余晖二人打量,回应道,“我姐。”   “你姐!”宋疏雨惊愕,有些不敢置信,“你姐、那岂不是以为人妇?”   余闲否认,解释道,“比余晖稍长一天。”   “……”宋疏雨有些无语,都忘了无相宫宫主,是风流快活之人,家中圈养不少绝色美人。   从女子仪态姿色来看,就不是无相宫正妻,与余晖、余闲相差甚大。   当年无相宫为了巩固地位,娶了长相不如人意的正妻,他风流快活,没几年就气死了正妻,如今更加逍遥快活了。   宋疏雨直言不讳,“你们还有多少兄弟姐妹?”   “……”余晖。   “……”余闲。   “就她一个姐姐。”   闻言,宋疏雨觉得奇怪,心中疑惑更深,“从来没听说过,你们有个姐姐?”   余晖解释道,“她不出门,向来都在家待着。”   宋疏雨声音有些冷,“不出门?那我看到的是谁?”   “……”余晖。   余闲一时也有些哑然,“我也很意外,都不敢相信她会出门。”   余晖应和道,“对,她平时都没出门。”   宋疏雨有些不信,直言,“她一出门,就被我撞见了?”   “……”余晖尴尬挠头。   “……”余闲晃神片刻,大步上前,喊道,“你要去哪?”   余屏眼神淡淡,却总让人误以她深情,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在挑逗,语气却十分冷淡,“去办事。”   他们姐弟相处甚少,正常交流也不会,余屏也不是自愿不出门,而是被禁锢在无相宫,不允出门。   只因她母亲,不是正妻,不被允许出门,他自然也不被允许出门。   她都习惯了,无相宫之后招来的美人,都没活几年,无非是被折磨,精神恍惚。   余晖上前拦住她,问道,“你怎么突然想出门了?”   余屏淡淡瞟一眼宋疏雨,语气很淡,“宫主同意了。”   闻言,宋疏雨忍不住多嘴,“宫主、不是你爹吗?难不成你们同母?”   余晖解释,“不是,她向来如此,冷淡清傲。”   三人跟在余屏身后,悠闲自在。   忽然,察觉余屏目的是王婶家,宋疏雨大惊,一把拉住余晖二人,“等等,你们去问她,她要去哪?”   余晖二人有些木楞,“怎么了?”   一语问住宋疏雨,她也不能明说,内心如热锅上的蚂蚁,心急如焚,头脑有些空白。   余闲察觉她脸色不对,担忧道,“疏雨?怎么了?不舒服?”   宋疏雨冷静下来,随意乱扯一借口,有些慌乱,“那、那个,我想看看她长什么样。”   “?”余晖有些恍惚,诧异道,“什么?”   宋疏雨理直气壮,昂头挺胸,“你们让不让看!”   犹豫片刻,余晖二人果断妥协,大步上前,拦住余屏,笑嘻嘻道,“余屏,请你帮个忙。”   余屏冷淡,“不帮。”   余闲丝毫不意外,但凡问她什么,她都是这态度,“面纱能摘吗?”   余屏不禁瞪大瞳孔,都怀疑她是否耳鸣,语气有些冷,“让开。”   显然,余晖与余闲,并不打算让。   宋疏雨得意洋洋出现,她这两位手下,向来服从命令,傲气道,“就看一眼,又不少块肉,你遮遮掩掩作甚?”   余晖也跟着应和,“就一眼,看完了就让你走。”   余屏多情的眼眸,也寒冷了,“让开,我还有事。”   “摘了,我们就让开。”宋疏雨颇为嚣张。   当西稹他们来时,就瞧见宋疏雨把人压在身下,一点功夫底子也没用,全靠蛮力压制余屏,拼命扯面纱。   “……”西稹有些莫名其妙,也不知这上演哪出。   “……”江枍榆哑然,头一次遇见,如此野蛮的打架方式。   “……”西阮偏开目光,宋疏雨真是未变,争强好胜,从不在意品行端行。   让人意外的是余晖二人,在旁边呐喊助威,多么和谐,又有些诡异的画面。   西稹有些不敢相信,这种打架方式,这种诡异的和谐,只会让人头皮发麻。   沉寂片刻,西稹有些错愕道,“什么情况?”   西阮同样语塞,无奈上前拉起宋疏雨,安抚道,“宋姑娘,先起来再说。”   宋疏雨不愿,一个劲挣脱,冲着余屏喊,“看一下又不会死!”   余屏扯扯有些松垮的衣裳,神色冷淡,扶着面纱起身。让她无法理解的,是一旁的余晖二人,还为宋疏雨呐喊。   余晖余闲上前,从西阮手中扯过宋疏雨。   “?”西阮有些莫名其妙,也有些莫名火大,当然不让他们如愿以偿,上前横跨,拦住他们,挡住宋疏雨,沉声道,“有事?”   余晖二人一愣,微微有些错愕,偏头看向西阮身后的宋疏雨,小声呼唤道,“疏雨?”   宋疏雨此时内心汹涌澎拜,只想粘着西阮,抱着他手臂不放,一个劲催促他们离开,“走开、走开,别在这儿妨碍我。”   余闲瞪大双眼,不敢置信,质问西阮,“你喜欢疏雨?”   西阮有些错愕,微微沉眸,凝思片刻,露出笑容,儒雅道,“喜欢的。”   “啊——”宋疏雨忍不住尖叫,拉着他肩膀,垫脚在西阮脸色轻吻,随后埋在他后肩,害羞又激动。   西阮有一瞬呆愣,轻轻一笑,温和道,“少宫主,你们还有事?”   余晖二人,哑口无言,心中气恼,又不敢正面硬钢。   这边的情况,丝毫未影响余屏,冷眼旁观两眼,甚是无聊,抓紧时间去王婶家。   从秋儿口中得知,行走路线,刚与宋疏雨打架,都忘了怎么走的了。   一直处于害羞状态的宋疏雨,余光瞟见淡黄的身影,立马惊醒,大喊,“西稹!”   莫名被点名的西稹,一愣,透过宋疏雨眼神,读懂余屏目的,拉着江枍榆拦住她。   余屏冷淡眼眸,淡淡扫过西稹,不曾停留,语气很淡,很冷,“让开。”   西稹未动,江枍榆轻轻一笑,温和道,“姑娘,你没受伤吧?”   受伤是指她之前与宋疏雨打架,正巧宋疏雨也赶过来,拉过余屏手臂,有些流氓口吻,“让我看一下。”   本来平静的脸,闪过一瞬寒意,语气不淡了,有些狠厉,“姑娘,请自重!”   宋疏雨充耳不闻,非得上手,被余屏拦下,脸色异常难看。   不难看出宋疏雨放水,明显就是与她纠缠,不温不恼,陪余屏慢慢玩。   当然,也不难看出,余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被宋疏雨玩弄鼓掌之间。   突然,余屏没稳住脚,向前扑去,宋疏雨急忙收回手,深怕扯掉她面纱,没理由与纠缠她。   而收回手臂的宋疏雨,正巧错开接住余屏,倾斜的身子,余屏下意识护住脑袋。   突然,手臂被人拽住,虽然一踉跄,却没摔倒在地,余屏错愕,茫然抬头,对上江枍榆眼眸。   宛如西稹当时,一眼惊鸿,余屏也被勾去了魂,冷淡的眼神,闪过光泽,浮现爱意,向来平稳的心脏,居然也跳动起来。   江枍榆未多看她,见她稳住身子,便松开她,淡淡笑道,“姑娘,你没事吧?”   余屏愣神,目光聚集江枍榆身上,移不开目光。   西稹眼眸一沉,将江枍榆往后带,跨一步,挡住余屏视线,眼神警告,醋意让他暂忘目的,“有事?”   此时,宋疏雨轻推,提醒西稹,“你干嘛?你忘了你要干嘛?”   闻言,西稹回神,面色稍微缓和些,问道,“姑娘,你要去哪?”   余屏恢复往常冷淡,平视眼前的西稹,冷淡道,“让开。”   西稹微微一笑,平淡道,“姑娘,我若是不让呢?”   余屏一愣,很是烦躁,“你想干嘛?”   西稹还未回话,余晖余闲二人过来,一把拉走余屏,强硬道,“走了。”   手无缚鸡之力的余屏,被强行带走,一肚子火。   望着渐渐远去的三人,西稹有些困惑。   西阮过来,解释道,“他们很生气,但又不敢打我。”   西稹失笑,见余屏身影,好奇问道,“那位姑娘是?”   宋疏雨回答道,“余晖的姐姐,从未出过门。”   西稹闻言,若有所思点头,问道,“她刚是想去王婶家?”   “对,被我拦下来了。”宋疏雨异常确定道。   闻言,西阮有些无奈,失笑,温雅道,“宋姑娘,你下次不需野蛮,换一种方式也是可以的。”   西稹忍不住一笑,应和道,“对,余晖为你呐喊,画面有些诡异。”   宋疏雨有一瞬不好意思,随即沾沾自喜,“我让他们别插手,跟余屏纠缠了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江枍榆有些意外,不禁感慨,“她有体力与你纠缠一个时辰?”   宋疏雨也有些诧异,让她很意外,“我也纳闷,她手劲还不小。”   西稹沉眸,凝思许久,问道,“哥、你听说过,余归鸿有女儿吗?”   西阮摇头,“未曾听闻。”   宋疏雨解释,“余晖说她从不出门,今天第一次出门。”   西稹闻言,琢磨片刻,猜测道,“从未出门,今日突然出门,我觉不是巧合。”   江枍榆点头,心中疑惑众多,小声道,“或许、她能一眼辩解千鸟的毒,所以才让她出门。”   西稹合上白扇,肃然道,“极有可能,秋儿姑娘在无相宫,这毒兴许是秋儿姑娘偷来的,正巧我们闹上去,让他们所有察觉。”   此言一出,并不无道理,可依旧漏洞百出。   余归鸿如何断定,中的毒是奇毒?   突然,西稹恍然,感慨道,“也许、余归鸿他们心虚了,总觉我们察觉什么,导致他们自露马脚。”   西阮点头,不否认这结论,“有可能,当时我们找上他们,他们就心虚了,想杀人灭口。”   江枍榆沉声道,“所以、秋儿姑娘至关重要,我们得想办法再去无相宫,打探秋儿姑娘下落。”   西阮制止他们,否认道,“不可,现如今,无论是我们,还是宋姑娘,去无相宫,恐怕凶多吉少,不可冒险。”   沉默片刻,西稹缓缓一笑,“或许、我们可以守株待兔。”   “对,他们肯定会在来。”江枍榆肯定道。   西阮同意,缓缓道,“玲儿姑娘的尸体,恐怕终身不腐。”   江枍榆点头,细细解释道,“嗯,因为千鸟能让尸体不腐,北殿王朝权贵死后,都会服用千鸟。”   闻言,西稹好奇问道,“千鸟寒毒很强,没拿来逼供?”   江枍榆回答道,“犯人服用千鸟,死后会烧成灰。”   这话没让人多想,西稹脑中全是无相宫。   既然无相宫的人,会再次前来,他们当然得在这儿守着,为了时刻能监守,他们选择借宿秋儿家中。   老人见到他们,很是欢喜,热情招呼他们入座。   偌大的屋子,只有老人一人,虽然老人身子骨硬朗,若是有招一日,不小心摔倒,岂不是无人察觉?   秋儿姑娘,也真是心大。   一连好些天,他们都住在这儿,老人非常喜爱他们,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消过。 第四十七章   ——曼陀谷——   四季如春的曼陀谷,除却冬季会覆盖一层薄雪,此时,初春已过,堆积的薄雪也化了。   简陋的竹篱,石桌上躺着一只白猫,这是曼陀谷历来,唯一一只宠物,唯一不同的是,它没呼吸,没心跳,僵硬躺在石桌上。   而在白猫旁的,是一只蜷缩的蝎子,同样僵硬。   东方棠棣望着天边晚霞,忐忑不安,又一次问道,“还没动?”   百药子同样坐立难安,目不转睛盯着白猫,有些被问烦了,“动没动,你看不见?”   至于二人为何如此焦急,还得从去年落雪时说起,那时,最后一味药材也备齐,制作“芃仙子”。   何为芃仙子,通俗一点的说法,与假死药一般,但芃仙子更为真实,他能让人进入死亡,没有脉搏,没有呼吸,没有温度。   服用芃仙子,身体也不会有副作用,不会出现不适感,普通人除外,身体血液会有些堵塞,经脉恢复会较慢,稍稍针灸,就能好。   芃仙子主要是为西稹研制的,他发现千鸟罗花在西稹陷入昏死时,毒素会停缓,但昏死,毕竟有脉搏心跳,如若芃仙子能让他假死成功,那么就能彻底清除千鸟罗花。   寒毒、以及隐疾,都会不复存在。   唯一不能改变的,是西稹穴位、经脉,都不能回到以前。   晚霞消散,微弱的光亮也落幕了,三日期限已到。   东方棠棣心急如焚,不断祈祷:千万别失败!   突然,桌上的白猫微微晃动尾巴,蝎子也动了钳子。   “!!”百药子惊喜,差点原地蹦三丈高,欢呼道,“棠棣,成功了!”   东方棠棣激动,抱着白猫猛亲,开心到语无伦次,“有、有救了,西稹有救了。”   百药子拍拍他,示意把猫给他,压住汹涌澎拜的内心,颤颤抱着白猫,“芃仙子,成功了。”   二人为了庆祝,决定去西咏镇,尽情游玩。   脱掉厚重棉袄,单穿保暖外衣,也能抵挡此时的寒意,乍暖还寒,还是有些寒意。   东方棠棣指着花楼,拉着百药子闯入,避开不少投怀送抱的女子,胭脂俗粉中参杂一两位脱俗女子。   百药子与女子接触甚少,内心有些抵触,脸色难看,怒道,“棠棣,你在想什么?来这种地方?”   闻言,东方棠棣乐两声,有些好奇道,“我没来过,听闻书中,总是描写花楼,风情万种,烟柳之姿,好奇来见识一二。”   百药子郁闷,颇为无语,“这有何好见识的?”   花楼迎客热情似火,见风度翩翩公子,总能讨人好感,不少女子倾心上前。   百药子反应快,后退避开,怒瞪东方棠棣,怒斥,“你自己玩,我先告辞了。”   东方棠棣左右躲闪女子触碰,见姑娘因扑他而起摔倒,有些歉意道,“抱歉,我不是故意。”   匆匆跟上百药子,从后一把环住他,陪笑认错道,“百药子,别生气,我再也不好奇了。”   百药子余光冷他一眼,冷哼道,“离我远点。”   东方棠棣笑盈盈道,“再也不敢了,别生气了。”   百药子对于这招数,都有些免疫了,冷不丁道,“风情绝色,你去好好体验。”   东方棠棣蹭蹭他脸颊,苦苦哀求道,“我真知错了。”   在东方棠棣诚恳认错中,百药子心情稍稍好转,但总归还是气的,蛮横道,“东方一族灭族,我总觉跟你脱不了干系,你……”   突然,百药子停下脚步,直视前方卖混沌小贩,小贩正与客官聊天,忘忽所有,极为投入。   “我一想上次出嫁的是元盛公主,我就一肚子气!”   “谁说不是呢?”   “没曾想东方还有后人,那公主也是命大,在冷宫中,居然还能活着。”   “她活在冷宫,我没意见,她凭什么以元盛最高血统的公主名号和亲!”   “……”   之后的话,百药子与东方棠棣没听,踱步离去。   一路上都很沉闷,东方棠棣长叹一口气,有些苦涩一笑,“东方、东方,东方一族。”   百药子心情有些沉重,东方棠棣低落的神色,他心中很不是滋味,如若他们不曾了解真相,他们也不会如此痛苦。   明明东方一族,也是被陷害,千古的罪名,永远刻入族谱,烙入人心。   百药子心疼道,“棠棣,没事吧?”   东方棠棣无谓一笑,又笑嘻嘻道,“没事啊,不能怪罪世人,世人并不知真相。”   百药子突然意识什么,惊讶道,“我们之前遇见的和亲队伍,是元盛公主,是你唯一的亲人。”   他们与迎亲队伍,曾穿插而过,那时,他们二人正在半山,采摘树上的果子。   那时,化雪好些天了,白茫一片的山林,也恢复绿色生机,山脚走过迎亲队伍,浩浩荡荡。   他们当时还纳闷,谁的姑娘又远嫁。   如今回想,那哪是远嫁,根本是相隔两地,三川四海,万里之遥。   东方棠棣沉重道,“恐怕此时,已经到了北殿。”   百药子理所应当道,“就算到了北殿,我们也要去。”   闻言,东方棠棣一顿,呼吸一缓,随即眼眸坚定,扬言道,“对,我们必须去。”   百药子指着前方,笑道,“去购置一些东西,路上需要的东西可不少。”   “走吧。”   香甜软糯的糕点,百药子拿了不少,装了好几袋油纸,都未见店铺老板。   百药子左右环顾,也未见身影,疑惑道,“老板呢?”   东方棠棣闻言,嘴边的糕点微顿,有些尴尬的放下糕点,若是老板不在,他这便属于偷吃。   左右打量,确实没见老板踪影,东方棠棣有些诧异,小声嘀咕道,“大白天的,生意也不做。”   百药子有些不舍,望着手中糕点,哀叹一声,“棠棣,要不我们把银子留下,把糕点带走?”   东方棠棣点头,应和道,“可以。”   二人不知其价格,也不知放多少合适。   百药子一指隔壁,吩咐道,“我们去问旁边的老板,他也许知晓。”   东方棠棣点头,大步跨出店铺,余光瞟见门口蹲着一人,有些吓着,不禁开口询问,“你蹲在这儿干嘛?”   百药子放下糕点,踱步而来,靠近东方棠棣,在其耳边轻声道,“怎么了?”   东方棠棣不经意一指地上的人,极快收回手,小声道,“不清楚,突然吓我一跳。”   失魂落魄的男人,嘶哑的嗓子,有些绝望道,“糕点,你们喜欢,就都拿走吧。”   东方棠棣微楞,问道,“你是老板?”   良久,地上的男人很无力应声,“嗯。”   男人很丧,一点人气都没有,死气沉沉的。   东方棠棣蹲下身来,好心关心道,“遇到什么了?这么丧?”   男人止不住流泪,瞬间崩溃大哭,哭得十分无助。   百药子轻推东方棠棣,有些茫然道,“跟得不治之症一样。”   东方棠棣示意他小声些。   许久,男人断断续续控诉,“我家、只剩我一个了,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活着。”   男人伤心欲绝,不断敲打地面,诉说心中痛苦。   东方棠棣凝视他,眼神平静,微微偏开目光,闪过苦涩痛苦,低哑道,“你、可以想一想东方后人,东方后人都还拼命想活着,你有什么理由……不活着。”   此言一出,百药子惊愕,双耳有瞬间失聪,茫然错愕,一把拉起东方棠棣,脸色肃然,斥责道,“棠棣,你在说什么?”   东方棠棣一脸轻松,笑得有些畅快,指着地上的男人,似乎有些振作了,“他好了不少,也算我们东方做了善事,让他重拾希望。”   百药子颇为心疼,心中酸水冲击着他,让他红了眼尾,心被揪着,阵阵抽疼,“棠、棣、”   东方棠棣笑盈盈看着他,安抚道,“我没事,我家积了德,也算一件好事。”   百药子咬牙,强忍泪水点头。   地上的男人,稍稍有些振作,没之前那么丧,也能站起身,“我给你们算账吧。”   百药子指着桌上的糕点,有些哽咽,“那边。”   男人步子有些不稳,差点摔一踉跄,自言自语道,“我应该相信虚无大师,他肯定有办法。”   东方棠棣微楞,虚无大师是清和寺主持,德高望重,与百药子还有几分交情,他也见过几次,是一位深得人心的大师。   虚无大师在医术方面,也小有成就,东方棠棣大胆猜测,“你家人生病了?”   男人有些艰难点头,咬牙忍泪,“嗯,我妻子一直昏迷不醒,我儿子便带她去了清和寺,虚无大师说,曼陀谷有一位神仙,年纪轻轻,行医无数,堪比华佗再世,妙手回春。”   东方棠棣闻言,嘴角挂着笑,应和道,“确实,百药子医术江湖第一人,不比当年医圣弱。”   男人叹气,有些愤愤,“但百药子不是那么好求的,我儿子去曼陀谷,被一群金闪的蝴蝶险些蛰死。”   “……”东方棠棣哑然:幻蝶。   男人情绪又崩溃,痛哭,“我儿子恐怕也活不了了。”   东方棠棣拍拍他肩,安慰道,“放心,会没事的。”   男人强迫自身露出笑脸,乐观面对一切,笑得比哭难看,“嗯,会没事的。”   东方棠棣强忍笑意,指着门口的人,一袭白衣飘飘,拍胸脯保证道,“我保证、有他在,你妻子跟儿子,绝对平安回来。”   男人错愕,有些不信,“你确定?”   东方棠棣大笑一声,冲门外大喊一声,“百药子!”   百药子回头,询问道,“怎么了?”   男人大惊,差点当场跪下,跌跌撞撞跑向百药子,激动的跪在他脚步,重重磕头。   “……”百药子,有些无措的扶起男人,些许茫然道,“你这是、做什么?”   男人喜极而泣,激动道,“您真是百药子?居住曼陀谷的神仙:百药子前辈?”   百药子微微有些恍然,点头应道,“嗯,是我。”   男人哀求道,“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儿子,救救我妻子吧。”   东方棠棣过来,将男人拉起来,保证道,“你放心,百药子人很善良,肯定会救的。”   此话不假,但凡请求百药子的人,百药子都会医治,求药求医的,百药子都一视同仁。   百药子卖过不少珍贵的药,除了玉尘仙,是西稹的救命药,必不可少,其他的药,百药子能卖,都不会吝啬。   街道其他人,听闻百药子神号许久,如今终得见,赶忙上前乞求,“百药子神仙,你能救救我女儿嘛,两年前突然不能说话了。”   “百药子神仙,我娘最近老咳,喝药都不管用,你能帮帮忙我吗?”   “……”   百药子被吵得有些心疼了,揉揉眉心,语气平缓,“我先去清和寺看他妻儿。”   “多谢百药子神仙。”   接受众人膜拜,百药子逃离似的离开,片刻不耽误。   东方棠棣十分享受,舒畅道,“百药子神仙,这个称呼跟你很配。”   百药子淡淡瞟他一眼,缓缓道,“一边待着去。”   东方棠棣失笑,“我陪你去看病。”   百药子摇头,耐心解释道,“你回曼陀谷,收拾行礼,缺东西就在西咏镇买,我先去清和寺,回来还有不少人,我们抓紧时间。”   东方棠棣微微点头,不禁回望身后的西咏镇,不少村民在门口远远观望他们。   就刚才请求的人,没有一百,也有五十,这还只是一小街角,快的话,也需半个月。   也不急于一时,他们此时,就算快马加鞭,抵达北殿,也无法进入北殿,还不如计划路程。   东方棠棣笑道,“又临近黄昏了,你走快些,天黑不好走。”   百药子浅笑,东方棠棣总把他当小孩,不知他比他爹还大呢,“知道了。”   二人分开后,东方棠棣赶回曼陀谷,百药子赶去清和寺,需要好些天,希望男人妻子能撑住。   他也不是真神仙,病入膏肓,无力回天的人,治好的把握,他也不敢保证。   不治之症,他也无力回天,只得听天由命,希望还未到不治之症。   春和煦日,桃月正旺,湖边有柳枝正冒着新叶,碧绿的嫩芽,一两珠桃花粉面。   穿过河流,在走上一段山路,就抵达清和寺。   绕开河流,需要一些时间,此时,距离日落不远了,霞光映在天边,遮挡火红的太阳。   百药子观望河流顷刻,义无反顾踏入急端的河面,横跨河面而过,他着急去救人。   轻踏河面,溅起水纹浪花,突然,百药子察觉踩到了什么,似是石块,却又不像,立马就沉下去了。   落入岸边时,百药子多留一个心眼,看向急促的河面,之前踩沉的东西,未在浮起。   “!!”百药子大惊,晃眼间,他看见一只手,只探出水面几根手指,但他能确定,那是人。   来不及多想,赶紧跑去救人,提起溺水的人后颈,一把拽出水面。   有些随意的丢在树下,让他靠着树桩,稳住虚弱的身躯。   百药子打量一阵咳嗽的人,没有血色的脸,因猛地咳嗽,而有了一些人气,脸颊微微染红。   一身桃色装扮,污泥染脏裙摆,晃眼而过,是位端仪的姑娘,虽然被河水浸湿,稍显狼狈,却没掩灭他的气质。   从面相而看,不单单是溺水,脸色又惨白,陷入病态,百药子上前,半蹲,抓过他手腕。   “?”百药子有些诧异,把过脉,断定了自身想法。   男子、   眼前这位出水芙蓉的人,居然是男子,着实让人意外,百药子不禁多打量他几眼。   之前都未注意,虽然长得水灵,下颚却独属男子的硬棱,喉结虽不明显,却是存在的。   从他的脉搏来看,十分虚弱。   “多谢。”   一声虚弱无力的多谢,让百药子一愣,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尬笑两声,与他打趣道,“还以为是水鬼呢,没想到真是人啊。”   从口袋出口一颗药丸,拍拍他肩膀,有些歉意,“抱歉,我刚还踩了你一脚。”   对方显然没心思与他玩笑,目光停留在急端的河流,双眼无神,喃喃回应道,“没事。”   百药子见他仍旧提不起精神,眼眸之中透露气死,哀叹一声,安慰道,“为何想不开,自寻短见,来、把这个吃了。”   之前还觉得是溺水,导致身体虚弱,再次把脉,发现是受伤,伤得不轻,换了一瓶,摸一颗回丹给他。   对方道一声谢,缓缓吞咽药丸,这让他很意外,有些晃神,对方一句未问,心这么大?   百药子微微蹙眉,再次与他打趣道,“你不怕是毒药?我百药子最擅长的就是制毒。”   “毒药才正常,我活着才不正常。”   此话一出,百药子眉头紧皱,这人显然比之前糕点老板还丧,这已经不叫丧了,这根本是无望,没有生的希望。   凝思许久,百药子取出银针,扎入几针,待他脉搏平稳之后,百药子微微舒口气,打算起身离开。   突然,他顿住脚步,犹豫再三,还是打算安慰他,“喂、好好活着,别老想着死。”   对方有些恍惚,有些错愕,“谢、谢谢。”   见对方道谢,百药子觉得还是有效果的,决定多安抚两句,“不用客气,想开点,你没事就想想东方家,他们一族,你干嘛老想着死?是不是?”   本意也是为东方家积德,能让人振奋活的希望,也算一件善事。   突然,耳边传来大笑,带有绝望的嘲笑,更多的是痛苦,“哈、哈、哈、哈、哈、”   百药子一时未能做出反应,他不觉得安慰奏效,也不觉他被安慰了。   突然,对方艰难撑起身子,眼眸讽刺又绝望,“你若是知道、我是东方后人,是不是后悔、当时没赐我一颗毒药?”   东方、后人!   百药子错愕,眼前人是东方后人!   你、是……   “是……”   一句完整的话,都不能说出口,眼前人是东方后人,又是男子!   莫非是太子?   元盛太子?   还未沉静思考,对方突然失去重心,滚落在地,猛吐一口血,绝望大笑,响彻林间。   百药子微微回神,总觉事有蹊跷,见对方失魂大笑,猜测、莫非是东方旁支?   或者跟东方棠棣一样,运气好逃过一劫?   但身为东方后人,能随意透露身份?   脑中疑惑不断累积,对方止住笑容。   “我一生都没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我娘也没,可、全天下的人都盼着我们死,哈哈哈哈——”   “我娘已经死了——死、了……你们该满意了吧。”   对方撕心揭底呐喊,随后抱头痛哭,无助又绝望。   百药子心中疑惑诸多,总觉眼前人,句句属实,并非玩笑话,缓缓靠近他,微微抬起他下颚。 第四十八章   泪珠滚滚滑落,对方哀求道,“求你、求你、”   “赐我一颗毒药吧。”   话音未落,百药子茫然错愕,迅速后退,眼前人双眼无物,从之前的愤怒咆哮,转化为平静沉寂,在准确一点,是死寂,一心求死的必死之人。   死对于他来说,是解脱,面对眼前人,就算救活他,也活不了,他没了活着的欲望,他一心求死,只想着死。   百药子沉眸,心中很不是滋味,东方后人,为何会被逼成如此模样,东方一族,如同他之前而言,一生未坐过伤天害理之事。   东方棠棣亦是如此,即便这样,他还一心向善,即使揭露伤疤,也一心向善,一心积德。   百药子不禁握紧拳头,他想救他,东方的后人,不该如此了结,他又如何能让他振奋希望?   他做不到,眼前人眼眸光泽消失,黯淡死气,他此时状态,宛如死人,他此时已是死了,只是还没完全死。   突然,百药子意识什么,从口袋摸出芃仙子,这是研制成功了的,还未在人身上实施,但他能确定,这药是成功的。   通过之前的脉搏,以及他虚弱身体,服用后,为了避开不适感,三天之后,他得为他施针。   百药子蹲下身来,好心提醒叮嘱,“这药我还没试验过,如果成功了,太阳落山,就是你毒发身亡时刻,如果失败,你马上就会死。”   “多谢。”   对方不曾犹豫,道过谢,便仰头服药。   百药子皱眉,心被刺痛,一把按住他,对于他一心求死,义无反顾模样,就觉心疼,坚定语气,再次强调道,“听好了,两种结果,你都必死无疑!”   突然,对方对他甜甜一笑,天真又纯洁的笑容,宛如盛开的芙蓉,沾上滴滴水珠,盎然又纯洁。   他能想象出,眼前人生前,是多么开朗阳光,是多生向往生活,也不知,他经历了什么,才会变得如此,没了活着的欲望。   他开始后悔,这样人的,他连死亡都不想让他经历,他就该活在绚丽光下,接受阳光沐浴。   最终,他还是看着他吞掉粉末,动作有些娴熟,脸上也没多余情绪。   空洞眼神,望着天边的晚霞,喃喃道,“离日落不远了。”   闻言,百药子错愕片刻,有些恍惚,“你后悔了?”   可对方没给他希望,语气平缓,“日落前正好上山,路上没发现我尸体,那你新药就成功了。”   此言一出,百药子更为心疼,左右都被针扎着疼。   望着失魂落魄的背影,有些踉跄的上山,每一步都异常艰难。   百药子眉头紧皱,心中很不是滋味——世人对他们有误解,可他们从未怪过世人。   在原地呆愣许久,百药子突然回神,发现鼻子是红的,是心酸所制。   长吐一口气,百药子沉重的心,稍稍缓和,望一眼天边晚霞,已经消散了。   突然忆起正事,百药子急忙上山。   清和寺的人,见他都面熟了,也不用他道目的,主动带他去厢房,靠近虚无住处的厢房,也是相当隐蔽的厢房,来往几乎无人。   这里都是重病之人,来找虚无求医治。   以往空荡荡的院子,此时,人满为患,来往的僧人也众多,各个焦头烂额,手足无措。   百药子随意拉住一位僧人,问道,“这么多人?都很严重吗?”   此时,虚无大师正巧过来,欣喜道,“百药子。”   百药子微微颔首,“虚无大师。”   虚无大师没过多在意礼仪,赶忙请他看病,“百药子,劳烦你了。”   刚一入门,厢房躺了不少人,周黑都布满淤黑,明显的中毒迹象。   中的毒,大同小异,其中居多的是幻蝶的毒。   百药子有些想笑,“幻毒,很好解,去找些天仙子冲水喝。”   闻言,虚无大师一惊,惶恐,很担忧道,“百药子,天仙子虽能入药,冲水可是剧毒。”   百药子不以为然,淡淡道,“幻毒是他们误闯曼陀谷,幻蝶所致。”   此时,躺在榻上的一男子,有些虚弱,却还是安奈不住喜悦,“对、那蝴蝶太漂亮了。”   “……”百药子。   百药子向来以毒制毒,曼陀谷的花草,他都是拿毒浇的,先用天仙子冲水,浇灌一次,再用凤汁浇灌一次,让曼陀谷四季如春,风景如画。   厢房里的情况,并不太严重,却还是需要些时间,唯独糕点铺老板的妻子,是病入膏肓,需要的药材还不少。   前前后后,忙活两天,才都无大碍。   糕点铺老板的妻子,精神也好转了,目前还不能下地,她儿子在旁边悉心照料。   百药子正在煎药,调养一天后,母子二人也能回去了,按时抓药喝药,半年不出,就能下地走路了。   母子二人万分感谢。   百药子示意他们不必多礼,决定与他们一同去西咏镇,镇上还有不少人在等他呢。   之前还自由的寺庙,突然之间被重兵把守,顿时森严庄重起来。   百药子觉得奇怪,便拉过僧人询问,“这里怎么了?”   僧人解释道,“是高官权重的贵人,来此祭拜。”   闻言,百药子恍然,见这情况,也是达官贵人的架势。   突然,百药子顿住,随意交代母子两句,让他们先行,他还有些事需要处理。   慌张离开,又一时没头绪,百药子询问看门的僧人,有些焦急,“你有注意桃色穿着的……”   突然,有些哑然,也不知如何称呼,桃色衣裳的人,极有可能是东方皇后的儿子,但似乎、元盛朝传言,是一位公主,这让他犯了难。   僧人对他所描述的人,印象深刻,有些断定,“一直在寺庙,还未出来。”   百药子道谢,匆匆离开,晃过天边的晚霞,还未消散。   一路走来,昂首挺胸的侍卫,训练有素,让百药子内心琢磨,来着可能是帝王,元盛帝!   如若是元盛帝,那可就惨了。   侍卫拦下他,百药子又心急如焚,芃仙子虽没副作用,但服用之人是常人,意识清醒三天,终归有些损坏身体。   若是不相干的常人,他也就不管了,但对方是东方后人,是东方棠棣唯一的亲人,他不能不管。   只得硬着头皮,再次上前,笑盈盈道,“麻烦通报。”   侍卫冷淡,未施舍眼神,也未回话。   “……”百药子有些恼。   他也不敢硬闯,如若他没猜错,里面的人真是帝王,可是不会因为他是江湖人,便放他一条生路。   突然,有人来传来,让他进去。   百药子忐忑,有些不安,面上却十分镇定,不敢怯场,怕一个不注意,就人头不保。   从进门起,见地上跪着一众人,就知他猜测无误。   识趣跪下,重重磕头,诚意满满,“皇上吉祥,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头顶的帝王威严,对他似乎有些兴趣,“你、认得朕?”   百药子心中一疙瘩,有些诚恐,他也不是嘴笨之人,吹嘘的本领,还是有的,“回皇上,九五之尊,龙驭上宾,真龙天子,是您告诉小人的。”   帝王也没在问,直言,“你有何事?”   话音一落,百药子也松口气,终于问到点子上了,小命算是保住了。   百药子未抬头,语气却十分坚定,“皇上,救人。”   听闻他能救人,帝王瞬间和颜悦色,当即承诺,“你若是能救朕的女儿,朕答应你一个条件,君无戏言。”   百药子很想回他,他不想就救你女儿,他是救东方皇后的儿子。   突然,百药子一愣,女儿?   这与之前的传言不符,元盛公主远赴北殿和亲,为何会出现这儿?   莫非、东方皇后当初生了两位?   因碍于场合,百药子不敢细思,先保住性命才是要紧的,“皇上,小人只有一个请求,就是放小人安全回家。”   元盛帝也爽快,一口应下,当即率人离去。   百药子要求留一人协助,其实都是出于私心,只因他遇见熟人:司空心悦,与东方一族渊源甚深。   拥挤的房内,只剩三人,百药子紧绷的背脊,终得放松,也能心无旁骛救人。   之前都未细思,仔细一想,也许和亲的人,是障眼法,元盛帝心爱元盛公主,以和亲骗取世人眼球,从而保护元盛公主。   或许、是元盛公主在这儿,遇到了非人折磨,从他身上的伤痕,不难看出,他受的折磨不少,导致他一心念死,正巧元盛帝来看望他。   所以、刚才元盛帝佛然大怒,一切都能合理解释。   唯一有一点,他不能理解,招手示意司空心悦,小声在其耳边道,“你还没告诉我,元盛帝不知他是太子?”   司空心悦小声道,“你是第二个知道的。”   此言一出,百药子颇为震撼,果不其然,元盛帝还未知晓他太子身份。   “给你一张配方,天天泡澡。”   太子呼吸心跳,都已经恢复,马上就要醒了,他得去复命离开。   抵达清和山下,急端的河流,让百药子稍稍沉心,凝思元盛太子的事,他应该如何告知东方棠棣?   但、很明显,元盛太子日后危机重重,如若东方棠棣与他相认,想必也避免胆战心惊过日子。   时刻为性命担忧,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百药子左右为难,一时不知该作何选择。   导致他在西咏镇,时常游神,求医的百姓呼唤几次,都未让他回神。   百药子的反常,让东方棠棣困惑,轻拍他肩,担忧道,“百药子?你怎么了?是累了吗?”   闻言,百药子擦擦额角汗水,呼吸有些急促,“没事。”   本以为最迟半月,由于百药子状况百出,一个月过去,他们还未出发。   寻常的一天,曼陀谷传来凉风,有些使人舒畅。   百药子失神,眺望一片曼珠沙海,鲜红一片,有几只飞舞的幻蝶,让美如画的景色,添加一分仙气。   竹篱石桌上,东方棠棣撑着下颚,远远喊道,“百药子。”   百药子回头,有些疑惑,“怎么?”   东方棠棣内心十分担心,“你都这样一个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百药子沉眸,有些沉重,“我、有事要跟你说。”   闻言,东方棠棣快步靠近,急切道,“什么事?”   许久,百药子也未开口,东方棠棣有些急躁不安,这些天,明眼人都能看出,百药子有心事,一直在苦恼,却不肯告知他。   这让他焦急,又不安,东方棠棣有些受伤,委屈道,“百药子,你到底怎么了?”   百药子深呼一口气,当即下定决心,坦然面对东方棠棣,他有权利知晓一切。   突然,曼陀谷有人闯入,东方棠棣谨慎,“你在这儿别动,我去看看。”   百药子警惕看向谷口,注视被幻蝶包裹的身影。   司空心悦的身影,闯入眼眸,以及元盛太子的身影,他心一阵骤停。   完了、   慌忙去泡茶,倒入天仙子,在司空心悦呼唤他时,端上茶水而来,把过元盛太子脉搏,紧绷的心,稍稍松懈,“小伤小伤,喝点茶就好。”   司空心悦是来求药的,百药子片刻不耽误,马上去拿药,主动搭送一瓶珍贵药丸。   当司空心悦提议告辞,百药子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他还没想好元盛太子的事,怎么跟东方棠棣解释。   离开的身影,突然一顿,司空心悦问道,“方公子呢?”   话音一落,百药子身心一颤,身体有片刻僵硬,却还是淡定颔首,示意他看身后,故作平淡,掩饰内心的紧张,“你身后。”   透过东方棠棣的诧异的眼眸,他能猜测,东方棠棣猜出元盛太子的身份。   东方棠棣目光围绕元盛太子转动,眼睛都不眨。   百药子眼眸暗沉,该来的终究会来,东方后人终归相遇了——他不能过于自私,既然东方后人:元盛太子尚且存活,那么东方一族的冤屈,终将沉冤得雪,真相大白,还东方一族清白。   “在下东方棠棣。”东方棠棣目光未离完颜天熙,其中含义,恐怕只有他们二人能懂。   此言一出,气氛瞬间高涨,紧张又沉重。   之前沉压在内心深处的热血,此时一触即发,东方棠棣热血高昂,冲元盛太子,振振道,“天儿,我势必在去一趟北殿,帮你调查真相,一举歼灭北殿!”   东方棠棣交付完颜天熙,他负责去调查当年真相,让东方先祖,沉冤得雪,在一举歼灭北殿,祭奠先祖。   送走完颜天熙,东方棠棣迫不及待出发,东西也不收拾了,拉着百药子,驾马扬长而去。   路漫漫其修远,二人未收拾行李,拿上一些必备药,匆匆上路,导致漫长的山林,让二人饥肠辘辘。   百药子能体会他沸腾的热血,同时也能感受胃在叫嚣,小声埋怨道,“水也没带,我渴死了。”   东方棠棣闻言,傻乐一笑,“我太心急了。”   闻言,百药子叹气,提醒道,“你别太心急,你表弟虽贵为太子,但想在朝中拥有一方势力,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东方棠棣沉思,肃然道,“我明白,踏平北殿,可以缓,但先祖的冤屈必须洗清。”   百药子点头,笑道,“放心吧,你们东方一心向善,一定会名扬万里,遗传千年。”   东方棠棣一愣,随即大笑,心情舒畅,身心轻松,真正意义上的舒心,“百药子,日后我能姓东方了。”   百药子晃神,心中有些酸,喜极而涕道,“嗯,东方棠棣。”   昏暗的山林,渡上一层白光,林间燃烧一堆火光,坐着两位少年。   东方棠棣放下木棍,痴痴看向百药子,语气轻佻,“百药子。”   百药子微顿,左右环顾,强行制止,“想都别想。”   东方棠棣充耳不闻,自顾自抱着他,在其耳边轻吻,“我、渴了。”   后耳有些痒,百药子微微偏头,忍着呻吟,“我没水。”   闻言,东方棠棣失笑,调侃道,“你有没有水、我能不知道?”   此话引起百药子羞愤,重重磕他一肘子,不满抱怨道,“那还不都是因为你。”   东方棠棣笑得欢乐,一把抱起他,让他坐在腿上,腰带都未解,东方棠棣急促垮掉衣服。   “嗯、”   百药子嗯哼一声,情不自禁仰头,胸上的手,抚摸他酥痒不已,也不顾野外,抓住他手,往身下带。   东方棠棣让他撑着树桩,好心提醒道,“撑不住、就喊我。”   双腿发软,在东方棠棣推入手指,百药子双腿打颤,有些撑不住,幸好被东方棠棣揽腰,否则得跪倒在地。   百药子身体敏感,不需要春生,东方棠棣也能探入手指,稍稍触碰敏感点,就能出水。   “百药子,你流水了。”   百药子咬着指尖,掩盖呻吟声,双腿颤得更厉害 。   东方棠棣半蹲,眼眸深沉,哑声道,“你还渴吗?要喝点吗?”   “你、啊,别动。”   刚一出声,东方棠棣便使坏,让他娇喘连连,脱力跪下。   东方棠棣享受,抹掉嘴角水泽,还不忘调侃百药子,“百药子,你水又多又甜。”   “闭嘴。”   东方棠棣稍稍用力,按压百药子腰,“百药子,你里面很舒服。”   百药子没回应他,撑着地面,半阖眼注视小药子,差点没控制住,当场泄出来。   察觉百药子小眼神,东方棠棣抚上小药子,哑声道,“百药子,你很舒服吧,你咬得很、嗯……”   刚一碰上小药子,百药子便嗯哼一声,咬得东方棠棣一阵舒爽,直窜发梢。   待百药子缓存,东方棠棣轻拍他屁股,咬牙忍耐道,“放松点,我动不了。”   “百药子,你给西稹的新药,要不,我们也用一次?”   他口中的所为新药,是他们与西稹分别时,西稹索要的春药,吃了之后,症状与女人无偿,只得索要。   “你、滚嗯啊、”   东方棠棣动得激烈,百药子被撞得神魂颠倒,找不着东南西北,一个劲呻吟。   燃烧的火堆,渐渐摇坠,火光被迎夏的晚风吹灭,独剩轻洒而下的银光,照在升烟上,照在散乱的衣裳上。   当散落的衣裳被指尖勾起,百药子靠在树桩喘息,眼皮都无力睁开,嘴里骂咧道,“东方、棠棣,你给我、滚、远点。”   东方棠棣心满意足,安哄道,“好了,穿衣服了。”   火光被重新点燃,东方棠棣望着一旁沉睡的百药子,眼尾洋溢笑容,眼眸流露温柔宠溺。   让百药子靠在怀里,低头,在他头顶亲吻。 第四十九章   ——海棠县——   在海棠县守了好些日子,无相宫终于安耐不住了。   余家三姐弟又一次出现,不过此次,他们是夜晚行动。   西稹半躺围墙之上,仰头望着月光,繁星闪闪,微微闭眼,听闻远处的动静,西稹撑起头。   透过微弱的月光,察觉田间的人影,西稹当即翻下墙,敲响西阮的房门,“哥,有情况。”   二人未吵醒江枍榆与宋疏雨,攀上围墙,微微露头,查看余晖三人情况。   显然三人心大,也没多想,会有人夜晚还在守候他们,一路都悠闲自在,一点心眼未留。   西稹无奈一笑,小声道,“怪不得能与宋姑娘交好,都是不拘小节,心大无心眼的人。”   西阮失笑,“这样反而更好相处。”   西稹微微点头,落入地面,开始抱怨,“相比林少主,我更喜欢他们,虽然话语难听,却没心眼。”   西阮拍拍他肩,轻声道,“你一个人去,我去王婶家。”   话音未落,西稹拉住西阮手臂,笑道,“哥、你在这儿等着,我一个人就能搞定。”   西阮失笑,耐心解释道,“我不是不信你,我是担心王婶,我们好些日子没去她家了,也不知王婶如何处理玲儿姑娘遗体。”   西稹微微点头,带上斗笠,系好下颚绳子,整理斗笠上的黑纱,一身夜行衣,随手扯出前院菜地的竹棍。   “稹儿、小心些。”西阮虽信任他,但终归会担心的。   西稹淡淡一笑,无畏道,“放心吧”   翻越围墙,从小巷穿过,踏上围墙,落入屋檐,半蹲身子,瞅一眼不远处田坎。   三人听闻动静,却奈何夜晚,一时没察觉可疑人。   余屏身为常人,当然未察觉,反而被他们吓一激灵,有些不满,“你们干嘛?”   余晖谨慎道,“有动静。”   余闲警惕观望四周,“小心点。”   余屏放缓呼吸,警惕四周,小声道,“不是说,好几天没看见他们踪影吗?”   余晖缓缓移步,谨慎道,“不可低估西阮,他少年可干了不少惊天大事。”   “对、谨慎些,总是好的。”余闲沉眸,压低脚步。   西稹见他们紧张模样,有些好笑,抬头望一眼天空,被乌云遮住的皎月,即将露头。   不急不躁从怀里摸出药瓶,是去年接江枍榆,泡澡时用的,能遮住他原本味道,是一股淡淡檀香,他还挺喜欢的。   轻洒身上,保证能掩盖自身的味道,即使出汗,飘出的也是檀香。   如果只有余晖二人,他倒不必多此一举,余屏能来查玲儿姑娘死因,想必她对这方面甚是了解,多防一手,总是好的。   余晖三人,突然停下脚步,凝视飞跃而来的黑衣人。   竹棍被握在手心,与手臂后背紧挨一起,西稹侧身,微微偏头,压抑嗓子,让他有些细的嗓子,变换了一种沙哑,沉声道,“三位,去哪?”   余晖打量来人,冷声道,“别找死。”   西稹淡淡一笑,有些蔑视,当即松开竹棍,脚尖一勾,一提,伸手接住,正对余晖三人,横扫而过。   余晖与余闲一把推开余屏,扯出背后长枪,一扫拦下竹棍。   竹棍对长枪,试试少林与长枪,是否能一战。   当然能一战,但少林棍在他手,余晖加上余闲也未必是他对手。   余晖二人率先进攻,虚步提裹,落脚劈枪,长枪枪法二人熟练掌握,面对西稹不怯场,招招刚劲有力。   西稹并未用界之自创棍法,而是主守,以此来探余晖二人底,终究有些轻看他们二人了。   被他们二人表面不务正业,一天游山玩水的假象给欺骗,西稹不得不用心,在连连败退,他得受伤了。   枪法与棍法相撞,在银光下,扫抹穿撩云,撞上四宜宾服,舞棍旋乾坤,对上十面埋伏。   西稹一个失误,又因竹棍细小,导致被枪头蹭到,西稹没能预计距离,被打落竹棍。   西稹有些错愕,不敢再轻敌,迅速去拾竹棍,却被长枪挡住,急忙后退一些,长枪从眼前刺入,横扫而来。   迅速反应,腾空而起,避开长枪,头顶却又有一把封住路,西稹只得运气,赤手拦截长枪,后转一圈落地。   余晖得意一笑,却猛地被近身,急忙收回长枪,转身拦住他。   西稹踩竹棍的脚,半路被拦住,西稹一顿,一脚踩上长枪,正欲伸手,却被余闲拦截,直接起身,转身一脚踩塌长枪,奋力一推,长枪刺入土壤,后划一寸,竹棍被挑起。   西稹眼疾手快,迅速接住,松脚,摆好架势,他得用少林非传棍法。   余晖还未得意,猖狂的话,都被堵在喉咙,之后招招被破,拦不住对方一招。   二人节节败退,长枪被震得脱离,二人滚落田间,压倒一片田作物。   西稹闲情逸致,还想多玩一会,但是有人逃跑了,双手托起竹棍,运气一推,直奔远处淡黄身影。   他也不想快速解决战斗,这会败露他实力,让对方心生敬畏,接下来的计划,不好实施。   但他得拦住余屏,不能让她靠近王婶家,西稹慢条斯理出现在她身后,不急不躁拾起竹棍。   倒地的余屏,忍得满头大汗,他力度虽不大,但余屏是常人,此时脚应该断了,全程没吭声,让他有些欣赏。   西稹向来不喜咋哇的人,难得有心多问一句,“姑娘,需要帮忙吗?”   余屏大口呼吸,额头的冷汗,滚滚而落,疼痛蔓延心头,语气却还是往常一般冷淡,“滚、”   西稹闻言,淡淡失笑,缓缓起身,突然,余晖二人追上来,长枪刺破黑夜,划破天空,从眼侧而来。   西稹微微侧身,躲开长枪,握着竹棍拦住长枪,松开竹棍,用力一转,弹开余晖紧握的长枪。   长枪重重摔地,余晖二人咬牙切齿看向他。   西稹对充满怒火的眼神,淡淡一笑,有些轻蔑,正欲开口,突然四周烟雾四起。   烟雾四溢,随即而来的还有一股刺鼻味道,西稹如若没猜错,这味道有毒。   西稹没在烟雾待太久,而是起身赶往王婶家,一路未发现身影,西稹也停下脚步。   猜测他们应该是逃跑了,随意找一处好藏身之地。   西稹没赶去王婶家,不能自乱阵脚,他们不可能在他眼皮之下跑到王婶家,唯一的解释,只能是藏起来了。   他也调转反向,消失在阡陌小巷之中。   皎月又冲云而出,轻洒大地,最近的房屋,有三位稍显狼狈的身影,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余晖三人,一心逃命,哪还有心思留意西稹去向,唯恐西稹发现他们,在劫难逃。   沉寂许久,迎夏的晚风徐徐坲过,耳边除却风声,没其他动静。   余闲按住他们,谨慎道,“你们在这儿等我,我去查看情况。”   悄无声息的靠近,小心翼翼探头,空无一人的田间,平院上也没动静,余闲松口气,“走了。”   余晖稍稍吐口气,却不敢过于松懈,扶起余屏,叮嘱道,“敌人在暗,我们在明,不能冒险,我们先在海棠县躲躲。”   咬牙托起断裂的腿,余屏后颈流下冷汗,沉着道,“我知道秋儿家,她家中只有奶奶。”   余晖蹲下身来,将余屏背在背上,迅速前往秋儿家中。   三人没惊动老人,直接翻墙而入。   因落地声有些响,特别是余晖的脚步,成功惊醒宋疏雨,裹上外衣,随意系上腰带,带上双刃,轻轻推门。   余晖三人也没刻意压低脚步,没曾想过,秋儿家中会有他人。   宋疏雨躲在房梁身后,手持双刃,等脚步靠近,迅速出刀,抵住余晖脖子。   透过月光看清来人,宋疏雨收回双刃,没压音量,质问,“你们怎么在这儿?”   余晖见到宋疏雨,宛如沙漠遇见绿洲,欢喜不已,“快帮帮我们,我姐受伤了。”   余闲也放松不少,紧绷的心,终于放缓,“疏雨,我们遇到高人了,我们打不过。”   宋疏雨诧异,很是意外,问道,“是西阮?”   二人当即否认,“不是,我们不认识。”   宋疏雨一惊,有些担忧,“你们两个都没打过?”   海棠出高人,不,是江湖又出高人,身为江湖人,哪能不担忧。   余晖仍心有余悸,“对,我们俩不能与之一战。”   宋疏雨震惊,有些结巴,“被、被碾压了?”   几人的对话,很快吵醒江枍榆,穿上衣裳,推开门,一探究竟。   正好与他们对上视线,靠在一起商讨。   宋疏雨拉着江枍榆,担忧叮嘱道,“你最近要小心,海棠县出现高人,我们都不是对手,你告诉西稹,让他也小心点。”   余晖点头,应和道,“对,西稹又没内力,遇上只有死。”   余闲左右环顾,叮嘱道,“我们先躲起来,替余屏看腿伤。”   闻言,宋疏雨才注意余屏,扶下余屏,好奇道,“你们怎么跑掉的?”   余晖有些警惕,小声道,“先回房间,一会儿在解释。”   跟在他们身后,准备进门的江枍榆,被拦在外边,余晖平静看他一眼,缓缓道,“你让西稹小心些就行了,回去睡吧。”   “……”江枍榆有些无语,你们与宋疏雨谈,和与他谈,有何区别?   有些无语,但江枍榆没敲门,而是回到房间,贴紧墙,却没能听清他们谈话。   所谓的隔墙有耳,都是假的,一句话都听不清。   正当他打算放弃,忽然听闻余屏声音,声音较小,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这让他明白了,原来江湖人说话都自带隔墙。   余屏姑娘是常人,并不知压低嗓音,让江枍榆听全,也不是重要的是,无非是她受伤,上药。   脱掉外衣,准备继续入睡,放下床帘,脑中浮现之前的话——   高人、   如若他没猜测,他们口中的高人,毋庸置疑就是西稹。   西稹是高人,确实是高人,是他望尘莫及的人。   微微有些困意,江枍榆也没心思凝想,放松身心,准备入睡。   突然,房门被敲响。   江枍榆有些恍惚,怀疑他听岔了,猜测到、莫非西稹回来了?   他不是放哨吗?   江枍榆坐起身,掀开床帘,房门被推开,脚步不轻,一听就知不是西稹。   房门被合上,房间内昏暗一片,江枍榆靠近桌边,点燃油灯。   微弱的油灯,照亮空荡房间。   桌边坐着一位妙龄女子,身姿婀娜,面带羞涩,杏眼风情万种,微微看他一眼,都是赤裸勾引。   江枍榆错愕,眉头一皱,轻声询问,“姑娘?你找在下所为何事?”   余屏未回话,优雅扯掉面纱,露出有些红晕的脸,柔声道,“公子,我脚受伤了,宋姑娘说你有药,我来借药。”   江枍榆瞟一眼余屏,不禁多看了几眼,他能理解,为何余归鸿会控制不住,强行占有她母亲。   余屏与余归鸿未有一分相似,应该是与其母亲相似,让人见一眼,都会印象深刻。   白雪凝脂貌,明珠点绛唇。   余屏眼尾抹有淡淡胭脂,嘴唇也是嫩红,脸上的红晕,不知是胭脂,还是羞的。   江枍榆收回目光,谦礼道,“姑娘,我这儿的药,是治疗外伤。”   余屏闻言,微微点头,温柔端雅,“我手有些小伤口。”   闻言,江枍榆目光瞟向她手心,有些避讳后退,从盒子中摸出春生药瓶,避嫌的放在桌上,“姑娘,我这儿只有这个。”   话音未落,江枍榆已经移步门边,谦礼开门,“姑娘,慢走。”   余屏有些失落,止不住落泪,小声抽泣道,“公子、我腿脚不便。”   江枍榆蹙眉,平缓道,“姑娘,可是脚也受伤了?”   余屏缓缓点头,抹掉眼尾的泪珠,犹怜道,“我腿好像断了。”   “?”江枍榆诧异,有些不信,断腿之痛,还能风轻云淡坐在这儿?   诧异片刻,江枍榆上前,微微屈身,并未察觉不对,开始催促道,“姑娘,擅闯男子房间,有失分寸。”   余屏不觉不妥,他的父亲是余归鸿,向来如此,有时她在沐浴,余归鸿也擅闯她房间。   她虽觉不妥,却不敢怒言,久而久之,她也习以为常。   幸好余归鸿还有一点良心,知晓她是他女儿,未生出禽兽想法。   余屏假若未闻,自顾自的撩开裙摆,挽上裤腿,露出细嫩玉腿,一直揽上大腿根,断裂的是膝盖上方一点。   江枍榆匆匆偏开目光,有些头疼,突然,江枍榆又偏回目光,落在明显紫红的大腿,有些错开的骨头。   心一颤,江枍榆只觉肉疼,原来余屏当真没骗他,是真的受伤,断腿之痛。   多盯大腿两眼,江枍榆又偏开目光,脑中浮现细嫩玉腿,白皙的皮肤,软软嫩嫩,与西稹不同。   西稹身上肉不多,皮肤与常人不一样,他常年受千鸟罗花的毒,皮肤比余屏白,唯一不同的,是西稹常年习武,皮肤不软,线条很美,腿型也很好看。   突然,也不知意识飘哪去了,忽然浮现,西稹女装样貌——若是西稹同余屏一样,染上淡淡胭脂,画上翠眉,一双杏仁眼,更勾人摄魂。   薄薄唇瓣,抹上朱红色、   挂上玉环耳坠、   白皙的脸颊,拂上一抹桃色,换上一席青色长裙,天鹅颈被青丝若隐,时而露出,是一翻绝色。   外形身高也很匹配,西稹还不如余屏高挑,腿也好看细长……   “江枍榆!”   脑中的思绪被强行打断,江枍榆被迫回神,脑中西稹女装模样散去,重新映入眼眸的,是余屏白嫩的长腿。   意识到不对后,江枍榆猛地后退,一阵心虚,有些百口莫辩,慌乱解释,“西稹、你听我解释。”   西稹屹立门口,周身怒气腾升而起,双手紧握,白扇吱吱作响,若不是做工精细精巧,恐怕早粉身碎骨。   在西稹身后的,是同样布满冷气的西阮,显然也是将之前的事尽收眼底。   江枍榆突然懊恼,他当时为何开门,他是清白的,即使百口莫辩,他身正不怕影子斜,缓而有力开口,“她是来借药的,我把春生给她,就开门让她走,但她说她腿不方便,就挽上来给我看。”   简单解释,江枍榆都觉不妥,他都不信,更何况西稹呢,但这是事实啊!   再次清嗓子,江枍榆理直气壮道,“我是清白的,她是来借药的,是宋姑娘让她来借药的。”   话音一落,隔壁房的门打开,依次探出脑袋,从低到高依次叠加。   宋疏雨率先露头,余闲紧随其后,余晖最后探头。   西阮本就面对这扇而站,见房门一开,探出三个脑袋,瞬间石化。   宋疏雨听闻江枍榆提及她,便开门探头,见到西阮,一阵惊喜,“西阮、你怎么在这儿?”   西阮冷冷凝视余晖二人,并未回答宋疏雨。   宋疏雨还沉静之前高人,慌忙跑去抱住西阮手臂,神秘道,“西阮,我跟你说,海棠县发现高人,余晖他们二人都不是对手。”   西阮淡淡看着她,不言不语。   宋疏雨以为他不信,指着余晖道,“真的,他们俩都被打怕了,枪都不敢回去捡。”   西阮与西稹冷漠,充耳不闻。   宋疏雨焦急,又指着余屏,急切道,“真的,你看她腿都断了,都是高人所致,你相信我!”   许久,西阮冷静,眼眸的寒意,也消散一些,冷声道,“嗯,我知道了。” 第五十章   西稹阴冷目光,凝视余屏,心中愤恨,当时,怎么没一棍敲死她。   江枍榆穿着里衣,一直未穿外衣,他也忘了,更加百口莫辩,有口难言。   凝重的氛围,许久之后,西稹咬碎怒气,强吞腹中,寒冷道,“出去。”   余屏一愣,目光寻求江枍榆,而江枍榆未回应她,默默后退,扯下床帘,躺入床内。   余屏有些错愕,下一刻,手臂被人握住,强行拖出门外,重重合上门。   断裂的腿,在地上拖蹭一截,让余屏脸色惨白,大汗淋淋,差点昏死过去,又被重重摔地,磕到断腿,直接疼晕过去。   宋疏雨心一颤,只觉身上肉都在疼,怜悯之心涌出,抱起余屏,急忙跑回房间,吩咐道,“余晖,快去请大夫。”   余晖余闲被刚才一幕,冲撞视线,心中怒火猛窜。   听闻宋疏雨的话,二人才回神,争先恐后去寻大夫。   西稹压抑心中怒火,白扇抛入桌面,声音清脆,在寂静的房间内,异常响亮。   躺在床上的江枍榆,身心一颤,有些恐惧涌上心头,跳动的心,完全停不下。   又心虚又胆怯,冷汗顺着后颈流下,江枍榆坐起身,心神不宁,掀开帘子,壮着胆子,大声道,“你想怎么样?我什么都没做,我是清白的。”   西稹解掉腰带,握住轻阮,缓缓靠近床边。   他在大街小巷穿梭,留意去王婶家的路,都未见到余晖他们,见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去找西阮,一同回来。   西阮让他脱掉夜行衣,若不是当时脱掉,此时,站住门口的,就是你们口中的高人。   江枍榆紧张吞咽一口唾液,缓缓后移,当床帘被软剑划破,跌落地面,江枍榆心脏停跳一瞬。   根本不用猜测,西稹就是失控了,江枍榆呼吸都不敢了,颤颤道,“我、真什么都没做,我没碰她一根头发。”   “我当时开门让她走,一直没关门,在等她走。”   “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西稹!你到底要干嘛!”   江枍榆后背紧贴墙面,轻阮也挑起裤脚,缓缓向上,裤角直接破裂两半,一路蔓延膝盖。   轻阮抵上江枍榆下颚,微微挑起,下颚被轻阮划了口子,血迹从轻阮剑刃滑过。   一路滑落至西稹指节,西稹视若无睹,剑刃往下,劈开里衣,露出肌肤。   西稹眼眸冷淡,语气寒冷,“江枍榆,两个选择,躺下,或者我让你躺下,选一个。”   “我不选、我又没错,我什么都没做。”江枍榆强忍心中恐惧,硬气吼回去。   轻阮瞬间飞出,正好从油灯微弱的火苗而过,熄灭油灯,穿入石墙。   江枍榆身体一颤,当被按在床上,都没反应。   “西稹、你敢!”   “你忘了约定了?”   “西稹,你住手!”   江枍榆的话,哪能入西稹耳,他脑中只有江枍榆,以及他很生气,他心被揪着疼,滴落血淋淋的鲜血,那么他也要江枍榆疼,也让他体验血淋淋的感觉。   江枍榆根本动弹不得,被压在床上,身体不着片缕,被摁着后腰,一手托起屁股,随后是一阵撕疼、   “啊、西稹,好痛!”   西稹的莽撞闯入,进出都带着鲜血,顺着大腿滑落,西稹伸手一抹,放入口内一尝,苦涩的味道。   “江枍榆,她腿好看吗?”   江枍榆死咬手臂,防止嗯哼出声,恼羞成怒。   西稹眼眸暗沉,烦躁他的哼声,粗暴的扯出江枍榆手臂,深入手指,探入江枍榆口内,搅拌他呻吟声不断,从嘴内溢出不少。   明明疼得全身发抖,小枍榆却渐渐抬头,察觉其中舒爽,后面也咬得更紧,不让西稹退出去。   西稹冷眸,冷声,“跪着。”   江枍榆哪能如他意,咬牙扯过一旁被子,却被西稹拦住,扣住手腕,用力一带,让他跪起身。   西稹顺手一楼,能察觉不少滚烫鲜血滴落,正好滴落小西稹上,方便他进入更快。   “啊——疼、西稹。”   西稹冷笑,抚上小枍榆,嘲讽道,“疼?只有疼,没有舒服吗?”   “没有、啊——”   既然江枍榆否认舒服,西稹手一狠,捏软小枍榆,让他沉寂只有疼痛中,狠厉道,“只有疼,那我要让你体验什么叫只有疼。”   次次避开江枍榆敏感点,横冲直撞,让江枍榆疼得够呛,后颈的冷汗流淌不断。   渐渐的,江枍榆又察觉一丝快感,刚有反应的小枍榆,又被西稹捏软,让他一焉一兴,折磨得够呛。   “西稹,够了,我来不了了。”   顺着大腿流下的鲜红,参杂不少白液,江枍榆觉得后面涨得厉害,装不下了,稍一动,就能溢出液体。   西稹一拍他屁股,红肿的屁股,传来刺痛,江枍榆又咬紧,西稹眼眸一沉,冷语,“这不挺喜欢的,还能装不少。”   江枍榆羞愤,恼怒一吼,“西稹,我真的很生气,你给拔出来。”   “我也很生气,江枍榆,你知道后果的。”   “我是清白的,啊、你慢点,太深了。”   “江枍榆,你现在除了叫,其余的,我都不想听。”   “西稹、嗯啊、停下,要流出来了。”   天微鸣时,雾茫茫一片,万物笼罩一层模糊,什么都看不清。   温热的暖阳,破云而出,照亮一丝光阳,正巧洒在紧闭的门上,突然,房门被打开。   温热的阳光闯入房内,片刻,阳光就被遮挡在房外,西稹合上门,嘴角有些淤青。   嘴角的淤青是江枍榆打的,眼中的血丝还未散去,仍残留一丝,江枍榆不能在折腾了,伤得挺严重的。   不远处,斜靠一人影,西稹一眼就知是谁,缓缓上前,哑着嗓子道,“哥。”   西阮满眼心疼,却又不知如何开口,见他散乱的长发,温声道,“我帮你扎头发吧。”   西稹露出淡淡笑容,情绪有点低落,淡淡应声,“嗯。”   撩起长发,后颈上的抓痕,熠熠眼前,血红一片,还在滑落鲜血。   西阮动作一顿,心一沉,眼眸也黯淡下来,动作温柔不少。   二人都未言语,忧心忡忡,提不起精神。   绿绳落在房内,简单扎了马尾,没更多装饰。   大门被粗暴踢开,余晖与余闲二人,扶着大夫进门,忙忙活一晚上,终于找到大夫,匆忙赶回来。   大门处的动静,惊醒了屋内的老人,衣裳穿得有些随意,杵着拐杖赶来。   余晖早不见踪影,唯独剩西稹二人。   西阮正合上门,察觉门歪了,得重新修,见老人家,有些愧疚,“抱歉,这门我们会修的。”   老人慈祥的脸色,闪过心疼,却没怪罪他们,“你们没伤着吧?”   西稹游神,都未听见老人的话,西阮见状,陪笑,“我们没事,这门我们马上想办法。”   老人没怪罪他们,杵着拐杖离开。   西阮拍拍西稹,哀叹一声,安慰道,“稹儿,别多想,我陪你练武吧。”   “嗯。”   西稹在门口稍等片刻,就见宋疏雨匆忙赶来,不停埋怨余晖二人,他们一个劲保证修好。   西稹与西阮,心事重重离开。   有些暗的房间,空中弥漫淡淡香味,却没压住情爱的味道。   江枍榆在睡梦中,眉头紧皱,根本睡不好,睁开眼,全身都疼。   昨夜的事情,如潮水席卷而来,让他海水中扑腾,浑身难受。   桌上的春生,他昨晚拿出来的,摆在桌上,一直未动过。   江枍榆手指都抬不动,微微移动,指尖的伤口便隐隐作痛,是他粗暴扯下发绳上的竹叶,不留情划伤了手。   他本想划伤西稹,突然止住,西稹身体不行,果断划伤自身。   这次,比上次还惨,上次他认了,是他不留意,中了奸计,也是他求西稹的,上次他没计较。   但、这次!他又没错,是余屏找上门,他极力避开,反而还遭遇此等待遇。   心中一阵恼火,他想杀西稹,恨得牙痒痒。   血腥味充斥鼻尖,让人皱眉,江枍榆很明确,空气中弥漫的香味,是西稹的味道,血腥味压过香味,是他身上的血。   顿时,心中怒火更旺,江枍榆后槽牙都咬紧了,一肚子怒火,没地发泄!   这次、如论如何,他也不原谅西稹,他不过幻想西稹扮女装,却没曾想遭遇这等待遇。   在床上躺了一天,翻身都难,尿意都只得憋着。   入夜之后,江枍榆怒火中烧,眼眸怒火正旺。   他全身都疼,西稹不知去哪了,居然都不帮他上药,让他疼了一整天,翻身都难,肚子也饿扁了。   深夜,房内传来动静,江枍榆昏昏欲睡,不愿睁开,完全不想看他。   油灯被点燃,西稹低落的脸,映在火光之下,动作缓慢,摸上春生,缓缓靠近床边。   江枍榆闭上眼,呼吸平稳。   西稹单跪在床,低哑道,“我知道你没睡。”   闻言,江枍榆也不装了,缓缓睁开眼睛,眼眸冷淡,“滚、”   嘶哑的嗓子,让西稹蹙眉,他折腾过火了,让江枍榆流了不少血,嗓子都喊哑了,都没停下。   为了不让西稹上药,江枍榆咬牙,强忍痛,也要避开西稹触碰。   西稹一把按住他,沉声道,“别动!”   江枍榆充耳不闻,我行我素,左右乱动。   当被封穴时,江枍榆还有些恍惚,顿时恼怒,“西稹!你放开我!”   西稹眼眸中光泽,有些黯淡,手上动作也是一顿,落寞的身影,低沉道,“我不碰你,只帮你上药。”   江枍榆冷哼一声,讽刺道,“这话你说了很多次了。”   西稹一愣,眼眸更受伤了,心脏的疼痛,有些麻木了,哑声道,“对不起,我又没控制住。”   江枍榆假装没听见他认错,不依不饶道,“我不想看到你。”   沉默许久,西稹握着他脚踝,指尖有些颤,低哑着嗓子道,“我想见你。”   “我不想。”江枍榆心高气傲,无视西稹委曲求全,同时对他颤栗的指尖,视若无睹。   话音落地许久,久到油灯熄灭,房间内陷入一片漆黑。   西稹双眼无神,一直未回神,脑中浑浊一片,宛如一滩烂泥,又疼又思考不了。   也不知何时找回的声音,找回一丝意识,床上的人睡着了,心无旁骛的睡着了。   在江枍榆看来,这次全是他的错,他总是能冷静思考,到底是谁的错,总能将错误归结在他身上。   他愿次次认错,在他意识中,他并不是在认错,只是想与心上人开心的待在一起。   心脏一直在疼,他有些习惯了,似乎、有些麻木了。   他怎能等到江枍榆,他又一次忘了,他与江枍榆之间,不过是一场约定,江枍榆遵守约定,服从他,让他满意。   而他呢?总是越过界限,一心占有他。   竹篮打水一场空,回首一看终是梦。   西稹自讽一笑,紧握春生,踱步离开,关上房门,落寞走在院中,翻上围墙,枕着手臂,平躺望月。   虽未三书六礼,四聘五金不曾少,八抬大轿、十里红妆、明媒正娶,一样未少。   他们跪过高唐,拜过天地,喝过合欢酒,掀过喜帕,入过洞房,敬过茶,请过安。   无论如何,江枍榆都是他明媒正娶的人,他不可能写和离书,江枍榆此生,都是他的人。   他也从未想过放他走。   迎来初夏,破云的朝阳,有些温度了,在围墙之上晒久了,觉得有些热。   带些许凉意的风,都吹不散西稹的热气,温度上涨,让西稹有些头晕,脑袋也不能思考。   西稹坐起身,一踉跄,差点摔下围墙,扣住围墙,眼前出现重影,晕乎乎的。   意识到风寒,西稹微微一愣,他会染上风寒?   后知后觉拍拍额头,西稹有被自身蠢到,他忘了昨日与西阮练武时,隐疾犯了,昨夜忘了服玉尘仙,稍稍一吹风,就导致他染上风寒。   落入院中,刚打算推门,江枍榆抢先一步,推门而出,冷冷瞟他一眼,态度冷傲,不愿在多看他一眼。   西稹撑着有些昏沉的脑袋,隐疾在不治,会损坏经脉,破坏好不容易控制的穴位。   玉尘仙在房间内,昏沉的脑袋,混沌一片,脚步失力,猛地倒地不起,强撑眼皮,隐约见到江枍榆背影,挺直的背影,稳重的脚步,消失在拐角处,没回头看他一眼。   若是回头看他一眼,喂他一颗玉尘仙,他不会生不如死,真气冲撞穴位,全身如同被猛虎撕咬,被马车碾压,痛不欲生。   当他疼得满头大汗,在地上连连打滚,吐一地鲜血,青色衣裳沾上血迹,青筋爆撑。   西稹发疯似的抓破皮肤,企图缓存疼痛,疼得撑地而起,在空中旋转几圈,重重摔地,又重重撞上房梁。   他极为懊恼,当时怔楞片刻,没冲入房间,吞一颗玉尘仙。   玉尘仙在房间,他就在门口,却无法进入,全身被自身撕扯不成人样,有些血肉模糊。   宋疏雨听闻动静,急忙开门查看,被西稹惨样,吓得失声惨叫,跌跌撞撞上前,扶起地上自残的西稹,惊恐大喊,“西稹?西稹?”   宋疏雨的大喊大叫,引来后院的西阮,见到西稹模样,闯入房间,寻找竹筒,翻出玉尘仙。   西阮六神无主,手抖得厉害,迟迟喂不到西稹嘴边,而西稹早没了意识,疯狂乱动,撕扯皮肤。   余晖被此场景惊得瞳孔放大,见西阮手抖,一把拿过玉尘仙,塞入西稹嘴内。   而西稹并未立即好转,但体内真气被压制,西稹撕扯的力度减少,当玉尘仙发挥作用时,西稹昏死过去。   宋疏雨惊魂未定,被余晖扶着,同样六神无主的余晖,突然意识大夫,“大、大夫,我去请大夫。”   余闲惶恐点头,“我、我也去。”   宋疏雨啪嗒啪嗒落泪,他还是头一次见这画面,宛如见到吃人场景,被吓得魂魄离身。   守在床边的西阮,眼泪根本止不住,不比门口宋疏雨流得少,万分自责懊悔,昨天,他就该监督西稹吃药的。   不然也不会发生这种事,双臂找不出完整的肉。   当大夫被余晖放地上,还觉得天旋地转,找不着东南西北。   余晖焦急,催促道,“别转了,快看病。”   门口的宋疏雨被余闲扶起,安抚道,“疏雨,没事的。”   西阮抚掉眼泪,拦住大夫,语气不善,“稹儿的病,不是常人能治。”   闻言,几人恍然,都差点忘了。   但这话引起大夫不满,捋捋白须,有些生气道,“大言不惭,我行医多年,疑难杂症医治多少,还治不好一小孩。”   西阮眼眸寒冷,还是让了位置。   大夫大摇大摆上前,见床上躺着血人,手中的医箱落地,被吓一大跳,胆战心惊道,“这小孩、也伤得太重了吧。”   隐约还能看清脉搏,大夫擦擦血迹,抚上脉搏,没察觉脉搏,又擦擦血迹,依旧没脉搏。   西阮冷哼一声,讽刺道,“大夫,如何?”   大夫缓缓摇头,沉声道,“没有脉搏,没有生命迹象了,准备后事吧。”   此言一出,西稹一把扣住大夫手腕,缓缓睁眼,冷声道,“庸医。”   大夫被吓得从床上跳起,西稹正好松开,大夫摔倒入地。 第五十一章   西稹缓缓坐起身,不急不躁翻身下床,避开西阮搀扶,风轻云淡道,“我没事。”   宋疏雨眼泪还没止住,见西稹又活过来,喜出望外,不敢置信道,“西稹,你没事了?”   余晖也颇为震惊,“你没事了?”   西稹眼神淡淡,语气平淡,“嗯。”   余闲心有余悸,对之前的事,堪称惊心动魄,此时,都还惊魂未定,小声问道,“你毒发、都是这样?”   微微停顿片刻,西稹淡淡一笑,轻描淡写道,“比这严重。”   “啊、还严重啊!”宋疏雨惊愕。   余晖吞一口唾沫,颇为震撼,“还、严重……”   西稹目光从他们身上,一晃而过,淡淡道,“你们很惊讶。”   何止惊讶,是惊吓,是诚恐,是胆战心惊。   西稹不以为然,神色平常,指着门口,“我要换衣服。”   闻言,几人识趣离开。   西阮担忧,擅自留下,从柜子中翻找一件青衣,声音有些颤,“稹儿,我帮你穿。”   西稹脱掉衣裳,双臂抓痕深入骨髓,血被止住了,却仍旧惊心动魄,触目惊心。   让人呼吸一滞,心脏宛如被雷电击中,疼得无以言喻。   西稹露出笑容,不以为然道,“这伤不痛,对我来说,不痛。”   “稹儿、”西阮哑着嗓子,泣不成声。   西稹安慰道,“哥、我没事,你别担心。”   突然,房门被敲响,宋疏雨焦急大喊,“西阮,你保护西稹,无相宫余归鸿带众弟子来了,我们先去看看。”   闻言,西稹肃然,“哥,你去保护宋姑娘,余归鸿不会因为余晖,网开一面,更不会因为我们,消减野心的。”   西阮拉住他,厉声道,“西稹,你去哪?”   西稹无畏一笑,点醒他,“哥、这种伤你都担心我,我十年前就死了。”   西阮晃神片刻,西稹已经消失了。   海棠县今日赶集,街上人来人往,有些拥挤。   江枍榆左右张望,见到布庄,有些兴趣,踏入店门。   脑中又浮现清晨,他出门如厕,回来碰见宋疏雨,对方一见他,就特别兴奋,好奇问道,“你没事吧?”   “昨天都没见你起来,肯定很痛吧?”   “西稹是不是对你不好?”   “我听你叫得很大声。”   “我头一次遇见龙阳,有点好奇。”   “是真的很痛吗?”   “……”   现在回想,他还尴尬,凭什么是他躺着,从外形、从身高,怎么看都不能是他躺着。   思绪又飘至西稹穿女装,肯定很好看。   这次,西稹若想跟他和好,非得穿女装一次,且乖乖躺下,否则不原谅他。   他也有了经验,不会在像洞房花夜一般,弄得西稹浑身是伤。   布庄的颜色多样,色彩舒适,挂在店内的裙褥,根本不用特意在意,西稹肯定能穿。   绯红的长裙,带着素色线条,江枍榆一眼相中,从袖口、衣襟,来回试探摸了几遍,布料很舒服。   突然,门口传来焦急呼唤,江枍榆靠近门边,瞧见人群中焦急的西稹,西稹被人群遮挡,江枍榆还是一眼就发现他,在门口喊道,“西稹。”   西稹前后打量不少店铺,都没发现江枍榆身影,急切的呼唤,听闻江枍榆声音,急忙望去。   顾不得解释,西稹扯掉江枍榆腰间钱袋,抛给店家,抱着江枍榆,一脚踏上门槛,借力一踩门口拉车,飞上屋檐,一路跑出海棠县,钻入山林。   也不算山林,顶多算后山,树木也不繁茂,竹子倒是一簇一簇,生长茂盛。   西稹放下江枍榆,打算跟他解释,外边可能会有危险,无意间瞟见他手上的裙子,有些意外,伸手一拿,大小不符。   心中涌出不好预感,西稹冷眼,冷声道,“衣服都选好了?”   江枍榆有些愣,木讷点头,“嗯。”   明显感知西稹周身气温冷下来,语气有些寒,“没碰她,穿多大衣服都知道了?没见你对我入迷,对她身体倒是很感兴趣,这衣服打算何时送她?”   江枍榆无语片刻,一把抢过衣裳,没好气道,“不是给她的。”   西稹不信,揪住江枍榆衣襟,迫使他弯腰,眼中皆是警告,“江枍榆,你别试探我底线。”   江枍榆扣住胸前的手,语气同样不好,“说了不是给她的。”   西稹沉寂片刻,冷冷道,“在合桉的事,我没跟你算,余屏的事,我也没跟你算,你当我好欺负?”   提及合按一事,江枍榆理亏,不在理直气壮,偏开目光,嘀咕道,“不是给她的,是给你的。”   西稹微愣,抢过红衣,端详片刻,花色艳丽的裙褥,捏着裙摆的指节泛白,在用些力,就能撕碎裙褥,怒气腾升,“我不是女子。”   江枍榆察觉他情绪过激,有些不能理解,底气有些不足,但他敢硬气反驳,“我没说你是女子,我是让你穿一次裙子。”   西稹眼神不冷淡,但也察觉不出温度,从中能感受冷气,冷冷盯着他,一言不发。   见西稹如此反应,江枍榆有些慌,急忙解释道,“我、我是说你穿裙子,肯定很好看,意思是你要是女子,肯定……”   话没说完,江枍榆被眼前飘过的血震住,身体一僵,动弹不得,错愕低眸,胸口处的软剑,刺穿了胸膛,正中的位置靠左一寸,软剑刺入,滚烫的鲜血飘落。   西稹侧对着他,眼神无物,没有色泽,没有温度,脚步微微后移,被微微甩起的长发,还未飘动,软剑便刺入胸膛。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刹那,也许很久。   西稹语气很淡,很冷,“我就这么像女子。”   软剑抽离身体,江枍榆一踉跄,有些欲坠,满眼惊愕,他不敢信,这是真的。   西稹后撤半步,内心讥讽,讽刺自身,一厢情愿,就得受住伤害。   终日昏昏醉梦间,终日活在梦里,他该醒了。   西稹声音有些沙,落寞开口,“江枍榆,你只有两个选择。”   西稹眼眸无温度,凝视江枍榆捂着胸口,滚烫的鲜血从指缝溢出,流的不止是血,也是他温热的情意。   江枍榆心渐渐沉淀,有些凉意,讥讽口吻,“主动、被动,你觉得现在、还能……”   “选吧。”西稹语气寒冷,打断他,微微侧过身,轻阮抛入空中,落入地面,深入土壤。   江枍榆恍惚错愕,他指尖一颤,直觉西稹的主动与他理解的不一样,一种西稹不在了的错觉涌上心头,惶恐不安的看向他。   西稹极为冷漠,握上软剑,“江枍榆,选吧,要么杀了我。”   软剑抵住心脏,突然猛地跳动,微微震动软剑,江枍榆有些心凉,不敢置信上前一步。   软剑微微刺入胸口,鲜血顺着剑刃流下,西稹未收手,纹丝不动,任由软剑刺入心脏。   江枍榆停下脚步,注视西稹冰冷的眼眸。   西稹眼眸无光,黯淡无泽,面对滚滚滴落的鲜血,丝毫未掀起涟漪,冰冷的看着他,“不足半月,约定将至,作废吧,我还你自由,若想杀我,就这个位置。”   他口中的位置,是刺入胸膛,偏左一寸的地方,意思是:这个位置能杀死他。   西稹冷声道,“杀了我,要么、我杀了你。”   话语一出,江枍榆身体一颤,恐惧蔓延头顶,重心不稳,跌撞落地,半路却被轻阮制止,深入心脏的轻阮,深深刺痛,让欲坠的身躯,一阵刺痛稳住身体。   身体下意识握住剑刃,江枍榆感受不到西稹的爱意,以往对他的包容,宠爱,此刻,一刻都感受不到,有的只有愤恨,冰冷的恨意。   西稹手很快,软剑穿过心脏,江枍榆脸上浮现错愕惊恐,转变恐惧害怕,眼眸闪过的不敢置信。   突然,西稹脑中闪过零碎片段,都是他与江枍榆画面……   当轻阮偏了一丝,西稹突然自嘲大笑,愤怒扯出轻阮,未沾染血迹的轻阮,被重重摔在地上。   茂密竹林,传来自嘲笑声,西稹都轻看自身,瞧不起自己,讽刺道,“江枍榆、你赢了,你永远都是赢的。”   江枍榆狼狈跪倒在地,捂着心口,鲜血源源流淌,额角的汗水低落,与地上的血迹融合,此时,有些耳鸣,意识也逐渐模糊。   竹林的笑声,深深刺痛江枍榆双耳,艰难的抬头,眼眸万分委屈,又可怜,又让人心疼。   突然,笑声戛然而止,西稹愤恨扯掉腰间竹筒,怒砸在江枍榆面前,痛苦大喊,“滚!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江枍榆死死盯着西稹,落地的竹筒,他没看一眼,伸手想抓住西稹衣角,他能感受到,西稹在与他诀别。   他心脏宛比剑刃更痛,他不想松手……   一阵狂风席卷而来,江枍榆被吹得闭上眼,四周竹叶漫天飞舞,不少枯叶遗落在他身上,再次睁眼,已没西稹身影。   极速流淌的血液,在不止血,恐怕他会失血过多,艰难的握上竹筒,服用一颗玉尘仙。   玉尘仙不愧奇药,千金不值玉尘名,万金也不求玉尘。   玉尘仙需要一千七百种药材,在医药世家,一千种珍贵药材,十年难得开一花,百年难得接一果。   曼陀谷的玉尘仙,都在西稹身上,世人可遇不可求。   本还觉得生命枯竭,玉尘仙入腹,伤口止住了,身体也没不适感,堪比仙丹,其中的奇特神奇,只有服用之人知晓。   也不用调息,缓缓撑起身子,他还能乱跑乱跳,提脚追上西稹,他有话要告诉西稹。   他意识到他过分的行为了,习以为常的不顾及西稹感受,当西稹眼眸冰冷,他害怕了,不是害怕会死在他剑下,而是害怕他不在,不在他身边。   和煦暖阳,日渐高升,迎夏的微风,有些凉意,却让人十分舒服,心情舒畅。   落寞的身影,有些踉跄,提不起精神,背脊微微弯曲,没了以往的傲气,桀骜的性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浩浩荡荡的队伍,凌厉的余归鸿屹立最前端,态度冷傲。   宋疏雨只身一人,挡在最前端,身侧是余晖余晖,拦截无相宫脚步。   余归鸿有些怒意,“余晖、消失几天,让你办的事呢?办得如何了?”   余晖正欲开口,身后传来动静,是西阮匆忙飞跃而来,落在宋疏雨面前,伸手护住宋疏雨,语气没了以往儒雅,严厉质问,“余宫主,你此行为,所为何事?”   余归鸿语气有些轻视,不假思索道,“我看我儿子出门办事,一直未归,担心他们出事,此行为还需通报西盟不可?”   西阮冷眼,凝视他,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余晖上前一步,解释道,“爹、我们遇上高人,耽误了。”   闻言,余归鸿有些意外,“高人?有多厉害?”   余晖凝思片刻,直言不讳,“不比西阮差。”   余归鸿哈哈一笑,有些蔑视,“我这两个儿子,整天不务正业,居然打趣少盟主,真是不好意思。”   言语是与西阮相等,哪能称作高人。   宋疏雨闻言,当即不能忍,“你什么意思?”   余归鸿面子有些挂不住,温和的眼眸,有些变化,“宋门主真的很宠你。”   突然,只闻一阵风声,风未散去,西稹便落在几人最前端,眼眸不善,语气极冷,“你来得正好,我有话问你。”   众人都察觉西稹情绪不对,一时不知如何反应,有些呆愣。   西阮微微靠近,刚拉住西稹,却被躲开了。   “!!”宋疏雨错愕,她以为眼花,西稹突然不见,身后传来声音。   “宋姑娘,借你双刃一用。”   错愕片刻,宋疏雨一摸后腰,双刃不在了,同时消失的还有西稹身影。   众人反应过来,西稹正面迎上余归鸿。   宋疏雨大惊,“西稹!你疯了!”   余晖二人震惊,大喊,“西稹、我爹不会手下留情的。”   相比他们而言,西阮沉着冷静,拦住宋疏雨,有些强硬,“别去添乱。”   宋疏雨惊愕,都火烧眉毛了,还能如此平静,大吼,“西阮,你弟冲上去了!他没有内力……”   话音未落,眼前传来强大内力对峙。   西稹双手交合,挡住余归鸿的掌力。   当掌力被西稹裆下,余归鸿惊讶,不可置信的看向西稹,有些木讷,“你、怎么会……”   不给余归鸿反应机会,西稹持着双刃近战,余归鸿是使用长枪,近战没他灵活。   指尖转动剑刃,划过手背,转入余归鸿腹部。   余归鸿侧身一躲,却没夺过胸前的剑刃,赤手拦下,划破手心,刺痛感让余归鸿幡然醒悟,不敢怠慢,全力以赴。   双方拉开距离,静观其变。   一旁的人,惊恐瞪大双眼。   余晖惶恐,语无伦次道,“他、他居然……”   宋疏雨错愕,震惊道,“他内力这么强!”   余闲呼吸都放缓了,目不转睛,“好强。”   双刃对长枪,使用长枪的是余归鸿,西稹并没有把握,对于双刃,他自知不弱,但在他手中,却不能说强,他没用过双刃。   无相宫宫主的长枪,自然不能与余晖兄弟相比,以千变应万策,多变的长枪,让西稹有些吃力。   双刃拦截长枪,在余归鸿稳步上前,西稹抵住身子的腿,被推移好几步。   西稹咬牙,松开长枪,后脚用力一转,身子腾空自转,落入长枪前头,稳步踏踩长枪,蹲身一扫,双刃一挥,让余归鸿短暂松开长枪。   长枪未落地,被余归鸿一脚勾住,一甩,逼迫近战的西稹,连连后退,又拉开距离。   冷静旁观的西阮,一把扯走余晖背后长枪,用力一甩,大喊,“西稹!接着。”   余晖恍惚,“他还会长枪?”   西阮淡淡一笑,有些自豪,“会,但不精通。”   所谓的不精通,是未抵达巅峰。   长枪的用法,比余晖二人还熟练,力度更不用提,在余归鸿面前,丝毫不逊色。   余归鸿彻底怒了,一改之前风格,招招都是毙命招数,又快又狠,一点也不留情。   毕竟少活几十年,与余归鸿有些差距,占不到便宜,反而被发现破绽,打掉枪头,刺穿长枪,分为两半,破裂开来。   西稹稳住脚步,双手微合,手心聚齐内力,拦住枪头。   余归鸿松开长枪,双手合力,击中长枪,瞬间冲撞开西稹,长枪刺入肩头。   微微有些脱力,稍稍弯曲的膝盖,极快挺直,西稹拔掉长枪,特别君子的还给余归鸿,染上血迹的手,往身稍侧,微微摊开手。   西阮会意,拉过余闲,扯出长枪,甩给西稹。   西稹接住长枪,沉眸,扯过腰上的软剑,运气斩断枪头,迅速收回软剑,木棍在手上一转,背上木棍,扎步,伸手,摆好姿势。   “!!”余闲惊愕,有些心疼自己长枪,“我的枪啊。”   余晖惊愕住下巴,“妈呀、那晚的高人!”   宋疏雨恍惚,“他身上有软剑?”   欢呼呐喊声,在余归鸿身后,逐渐高涨。   西稹瞟一眼余归鸿手中长枪,枪头上还占有他的血,沉眼,眼中闪过狠厉,   “小少爷,你会得还不少。”余归鸿不敢轻看他,心中怒火正旺。   界之大师的自创棍法,只攻不防,招招让人招架不住,反应不过来,包括余归鸿,都有些慌乱,被迫迎战。   当长枪被木棍挡开,余归鸿极快反应,收回长枪,却发现手臂被划伤,软剑出手,让他猝不及防。   长枪极快打掉木棍,穿插软剑而过,刺入西稹手背,划入手臂,鲜血不止。   西稹极快后退,软剑绕身一转,卷走身后竹叶,瞬间打歪枪头,提剑迎上,竹叶萦绕轻软转动,一挥手。   长枪枪头刺穿竹叶,从西稹手臂处,擦肩而过。   西稹凝神,手中轻阮聚气,后侧一步,软剑一出,当即斩断长枪。   “!!”余归鸿佛然大怒,握着断裂长枪,直冲西稹而来。   软剑拦下长枪,却没能避开掌力,飞出好几米,重重摔倒在地。   “西稹!!”   江枍榆赶来时,正巧见到西稹飞出,重重摔倒在地,吐血不止,根本止不住,衣襟染成鲜红。   宋疏雨惊恐,急忙去看西稹,却被西阮拉住,喊住他们,“不许去!” 第五十二章   余晖二人一愣,有些疑惑不解。   他们之前羞辱西稹一句,西阮就要杀了他们,西稹此时都要死了,却变得冷血无情?   在三人错愕中,江枍榆快步飞出去,半路却被人拦住。   一白一蓝身影,拉住江枍榆,任由江枍榆拼命呐喊、挣扎,就是不放手。   东方棠棣觉得有些吵了,有些不耐烦,“别叫了,这样就死了,他坟头草早几丈高了。”   百药子应和,异常坚定道,“对,别去捣乱。”   东方棠棣怕他担心过度,不得已解释道,“单伦武功,单伦内力,西稹是不足,但西稹不会输,余归鸿要招架不住了。”   西稹神情自若,又吐一口淤血,这破身子,还没受伤,就给人要死的错觉,只有熟悉西稹的人,才知他一点事都没有。   从右手剑,换成左手,西稹有些猖狂,“余宫主,你有些弱,让我很失望,我换左手,让你输得好看些。”   “看你能猖狂几时!”余归鸿嗔怒,又重新拾得长枪,主动出击。   江枍榆看得心惊胆战,不禁问道,“西稹是左手厉害,对吧?”   百药子不急不躁道,“他告诉你的?”   江枍榆微微摇头,“上次在笼莺山,灭井上桐的时候,他也是左手持软剑。”   百药子肯定道,“右手厉害。”   “?”江枍榆错愕片刻,心中涌出担忧,疑惑不解道,“那他……”   “西稹不是说了,余归鸿不配他用右手。”东方棠棣打断他,示意他安静看西稹表演。   长枪带着内力,却还是被软剑缠上,拼比内力,西稹有些吃力,避开正面内力相撞。   一脚踢开长枪,西稹提着软剑直逼面门,掌力迎来,西稹手心运气,单手迎上掌力。   被击退好几步,软剑刺入地下,西稹撑着软剑,稳住身子,狠厉抬眸,言语讥讽,“余宫主,更弱了。”   余归鸿闻言,咬牙,怒瞪,“看你能撑多久?”   西稹噗呲一笑,软剑在手心微微一甩,有些轻蔑,“余宫主,你还能撑两轮吗?”   “试试看!”   西稹屹立原地,周身聚齐内力,衣襟飘飘,长发微微晃动,发绳上的竹叶,脱落几片,围绕真气散开。   软剑一指,竹叶顺着软剑而动,快步迎上余归鸿,用力一挥。   余归鸿不得已横握长枪,极快转动,挡掉竹叶,却被软剑找到漏洞,穿插而过。   赤手拦住软剑,运气一扯,西稹顺势松软剑,伸手拦住长枪,半转身,发绳缠上余归鸿手臂,竹叶扎入手臂。   西稹伸手扯回软剑,一挥,斩断发绳同时,余剩的剑气劈上余归鸿臂膀。   余归鸿只觉手一阵麻痹,动作稍稍有些迟缓。   西稹收回软剑,双手合力,余归鸿见状,急忙运掌,与西稹合掌。   嘶、   竹叶穿过手背,刺入胸膛,余归鸿被自身内力反噬,猛地飞出去,重重摔地。   当下颚被软剑抵住,余归鸿放弃抵抗,有些惊恐看向他,满眼不可思议。   西稹越战越勇,远不止,一次比一次凶猛,余归鸿都无法反应,不禁感慨,西稹是无尽的,体内的爆发源源不断。   与之看戏的人,忽然反应,余晖急忙冲上前,拦住西稹,恳求道,“小少爷,别杀我爹。”   西稹淡淡瞟一眼余晖,未收回软剑,之前对战中,无相宫弟子蜂拥而上,被余晖兄弟喊回去。   跟他们爹倒不是同类,也许是常年跟着宋疏雨缘故,带着些许正义,不是利己之人。   西稹冷血道,“我只保证不伤及性命,若是得不到我想知道的,我连性命也不保证。”   余晖有些心惊,害怕的吞咽一口唾沫,碰撞余归鸿,恳求道,“爹、爹,你知道什么,都告诉他。”   余归鸿不领情,傲骨道,“哼、我不知道!”   话音未落,软剑刺入肩头,余归鸿轻哼一声,仍然傲骨仰头。   西稹淡淡冷笑,眼眸轻视,一脚踢开余晖,软剑刺入余归鸿右眼,不拖泥带水,快如闪电,让人猝不及防。   眼睛的刺痛,让余归鸿脸色一白,哀嚎大叫。   西稹没给人反应时间,扯出软剑,刺破余晖手臂,一脚踢开他们,冷声道,“别试图反抗我。”   慌忙从地上爬起的兄弟二人,突然顿住身子,不敢上前,只得开口祈求,“小少爷,小少爷,求你放过我爹,求求你。”   余归鸿内心动摇,死咬紧嘴唇,内心最坚硬的防守,摇摇欲坠。   当软剑刺穿右耳,余归鸿哀嚎大叫,拼命祈求,“我说、我说!”   这时,百药子悠闲而来,看一眼余归鸿,有些惋惜,“治不好了,只能当半瞎子。”   东方棠棣有些可怜他,抱着百药子,感慨道,“哎、谁让你惹西稹,他不是好鸟。”   西稹无心聊天,软剑抵住余归鸿下颚,冷冷道,“千鸟哪来的?”   余归鸿心一颤,有些惧怕,在西稹没耐心时,大喊,“林宗安、林宗安给我的,他让我种。”   西稹冷眼,若有所思,又问,“罗花是你给萧剑派的?”   余归鸿一咬牙,心一狠,承认道,“嗯,后山种的罗花。”   西稹冷漠不语,眼眸阴寒,漠然道,“你与林宗安秘谋的?”   此话一出,余归鸿撕心揭底呐喊,“不是、我没有,是林宗安告诉我,他用了罗花,无相宫独有的罗花。”   林宗安迫使余归鸿走上他的船,大有玉石俱焚的决心,两败俱伤,也要拉余归鸿上船。   西稹也能猜出一二,单以余归鸿的胆量,又没有脑子的人,哪敢做出此事。   西稹沉声,“千鸟是北殿来的吗?”   余归鸿不隐瞒,统统告知,诚实开口,“这个我不清楚,林宗安没说过。”   话音一落,软剑收回腰间,西稹转身,扬长而去。   西阮欣慰上前,手有些颤,之前太担心,抱着西稹,松一口气,“稹儿、你做到了。”   西稹拍拍他手背,安抚道,“我没事。”   西阮拍拍西稹后背,正松手时,猛地被推一踉跄,转头,软剑从眼前划过,鲜血映入眼眸。   “西稹!”西阮推开软剑,划伤手心,挡在江枍榆面前,生气质问,“稹儿、你干嘛?”   百药子搀扶江枍榆,若不是江枍榆侧身躲开,划伤的可不是脖子,而是一剑封喉。   江枍榆被吓着了,腿软无力,摸上脖子,骤停的心脏,缓缓恢复跳动。   西稹眼眸冰冷,语气阴寒,“杀不了我,就别出现我面前,我给过你机会,你既然想死,我当然成全你。”   事情发展,出人意料,让人摸不着头脑。   一头雾水的几人,纷纷拦在西稹面前,宋疏雨恼怒,厉声质问,“西稹,你发什么疯?”   西稹从宋疏雨眼尾一晃而过,挑起双刃,随手丢给江枍榆,落在江枍榆脚下。   西稹没展露任何情绪,若是有,也只有恨,冷声道,“我不会留情。”   错愕凝视脚下刀刃,江枍榆干涸的眼,不知何时滴落一泪,落在锋利剑刃上,泪珠被分为两滴。   在江枍榆愣神中,软剑越过宋疏雨,直奔江枍榆而来,搀扶江枍榆的百药子,迅速反应,提起脚边的剑刃,挡下软剑。   西稹眼眸冷淡,有些恼,“百药子,你要帮他?”   百药子拦在江枍榆面前,言语却很伤人,“我不是要救他,我们有事需要他帮忙。”   西稹提不起兴趣,提着软剑,冷声道,“让开。”   东方棠棣握住西稹手腕,示意他冷静些,解释道,“我们要去北殿,需要他帮忙,你不是也要去北殿,有他在、会方便很多。”   西稹有些想笑,冷漠道,“北殿,上次我们就得罪了王朝的人,有他在,又能起什么作用?”   西阮从西稹手上夺走软剑,语气平缓,安慰道,“稹儿、他毕竟是北殿二王子,进入北殿是很轻松的。”   话音一落,西稹偏开目光,极为不情愿,快步离开,冷声警告,“别出现在我面前。”   扬长而去,剩下一群一头雾水的人。   另一端余归鸿被抬走,余晖他们也回去了。   宋疏雨拿过西阮手中软剑,伸手一触,被西阮握住手腕,关怀道,“别摸。”   东方棠棣瞟一眼江枍榆,推推百药子,“给他看看伤口。”   百药子把过脉,缓缓道,“他体内有玉尘仙,这点伤算什么。”   话音一落,西阮靠近,打量江枍榆,语气平淡,“你对稹儿又做了什么?”   手中竹筒被夺走,江枍榆还有些愣神,具体他也不知,明明上次他差点失身,西稹都没这样。   西阮没等他回答,带着竹筒,去找西稹。   宋疏雨缓缓而来,担忧道,“你没事吧?”   东方棠棣颇为好奇,肃然道,“你到底对西稹做了什么?他居然要杀你?”   “这是西稹弄的!”百药子惊愕,只因他发现江枍榆胸膛处的伤口。   江枍榆有些恍惚,这里的伤口,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东方棠棣大惊,“你该、不会让他穿裙子?说他怎么不是女子吧?”   闻言,江枍榆错愕抬头。   百药子冷冷一笑,松开搀扶他手,冷声道,“活该他要杀你。”   宋疏雨茫然,扶起地上的江枍榆,有些气愤,“你干嘛松手?”   百药子冷脸,驱赶道,“宋姑娘,我们有些话要谈,你能先回避吗?”   宋疏雨当即反对,“不能,我不相信你们。”   东方棠棣语气不善,“我们不会杀他,你能离开吗?”   宋疏雨再次反对,却被江枍榆一推,催促道,“宋姑娘,你能快点走吗?”   闻言,宋疏雨怒气冲冲离开。   东方棠棣蹲下身来,不急不躁伸手,指着他胸膛处的伤,神色认真,“这个位置,是西稹心脏的位置。”   百药子冷冷道,“他有没有告诉你,这个位置,能杀死他。”   江枍榆顿觉眼前一黑,心疼得不能跳动。   为何告诉他这个位置?是他心死了?   百药子对江枍榆的难受,视若无睹,冷漠道,“你与易辞真像。”   “?”江枍榆错愕不解,喃喃道,“谁?”   百药子眼眸闪过寒意,对视江枍榆视线,寒意未散,“让他情动初开的人。”   此话一出,宛如晴天霹雳,江枍榆瞪大瞳孔,抓狂道,“我、与他情动初开的人,很像?”   百药子打量他片刻,肯定点头,“嗯,很像。”   眼前漆黑一片,江枍榆瘫倒在地,宛如天塌一般,让他从天堂掉落,落入无尽深渊。   百药子冷漠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深深刺痛心脏。   “易辞被灭满门,你居然让西稹的剑偏了,看来、你赢了。”   赢了、   又是赢了,在感情上用赢了,是多么讽刺,可他确实是赢了,在西稹的付出中,他向来取之不尽,也不考虑西稹,习惯西稹万事低头。   当西稹带着脚下的云彩离开,从天堂跌落时,他才发现脚下的云彩,是西稹给他的,他却自私的以为,那本该属于他。   最终、他赢了,输了西稹。   百药子起身离去,被江枍榆喊住,孤落开口,“易辞、”   话未说完,二人就读懂其中含义。   东方棠棣凝想片刻,“好像、有三年了吧。”   百药子沉思,有些肯定,“三年多了。”   当年——西稹的千鸟罗花稍稍稳定,不用一清醒,就疯狂拼命习武,直到昏厥,陷入晕死。   那时,偶尔能静静待会儿,西稹喜欢在断层崖发呆,东方棠棣来曼陀谷,时日也不久。   十四岁的西稹,初次从断层崖飞跃而下,可把百药子魂吓散了,在悬崖之下,慌乱跑去接他。   因为西稹的乱来,导致千鸟罗花发作,当他再次有意识,感觉有人在碰他脸。   西稹虽未睁眼,但他能感知,不是百药子,一把擒住手腕,阴狠睁眼。   单一眼神,直接吓哭少年,哇哇大哭,引来百药子。   西稹淡定坐在石上,眼神幽怨。   百药子安慰这位与西稹一般高的少年,胆子异常小的少年。   在百药子解释下,这位是易家公子:易辞,也是出入江湖,觉得江湖危险,打算在西咏镇息息。   前些日子,家中老人得重病,是当年在江湖中的毒,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康复。   易辞这些天,在曼陀谷住下,与他同住的还有他爷爷。   一边伺候爷爷,一边跟在西稹身后,无论西稹赶他,还是吓他,他哇哇大哭,但死活不走。   西稹被他哭得头疼,除却练武不让跟着,其他时候,二人相处还是比较和谐,坐在断层崖上,偶尔欣赏日落,偶尔给花儿浇水。   西稹浇天仙子,他浇凤汁。   曼陀谷留下不少二人痕迹,不足一年的相处时间,二人相处很欢乐。   某天,西稹在竹子林醒来,察觉有些不对,微微睁眼,发现易辞在偷亲他。   小心翼翼的亲吻,让向来胆小的易辞,憋红了脸,呼吸都忘了,鼓足勇气偷吻,突然发现西稹睁着眼睛,平静的看着他。   易辞被吓一跳,跌倒在地,语无伦次道,“你、你……你醒了。”   西稹缓缓坐起身,一脸淡定,问道,“你在做什么?”   易辞心虚偏开目光,紧张的抠地,不敢吭声。   西稹起身,半蹲他面前,又一次问道,“你刚在干嘛?”   “亲你。”易辞憋红脸,一鼓作气道。   西稹有些愣,有些不解,“亲我?你为什么要亲我?”   易辞脸更红了,吞吐道,“我、我喜欢你,因为喜欢你,所以、才想亲你。”   情动初开的年龄,西稹还有些木讷,不能理解,“什么是喜欢?”   易辞埋头,小声道,“就是喜欢你,喜欢跟着你,喜欢看你,跟你在一起很开心。”   闻言,西稹有些明白,凝思片刻,浅浅一笑,“这样啊、那我也喜欢你。”   “真的。”易辞惊讶,欣喜大喊。   西稹浅笑,点点头,“我挺喜欢你的,跟你在一起,我挺开心的。”   易辞欣喜从地上蹦跳而来,当即扑倒西稹,在他脸上蹭蹭,兴奋道,“我好开心。”   竹林外传来呼唤,是易辞爷爷在喊他,修养这么久的身子,终得康复,能回家团聚了。   西稹有些不悦,“你是来跟我告别的?”   易辞慌忙摇头,否认道,“不是,我是想跟你在一起,我怕我回去了,没有理由在来找你玩。”   西稹闻言,心情舒畅,笑道,“随时来,我都在。”   易辞羞红脸,微微低头,在西稹唇上一点,飞快跑开,挥手道别,“我会再来的。”   注视一切的百药子,靠近西稹,打趣道,“心动了。”   西稹弯着眼角,坦然道,“嗯,心在跳动。”   百药子失笑,接着打趣道,“是不是跳得很快,停不下来的那种?”   西稹刚想点头,突然意识不对,捂着心脏跪地,脸色有些苍白,“停、停不了。”   千鸟罗花又发作了,西稹再次清醒,是半夜,在林子清醒,没有一醒,就全身剧烈疼痛,骨头被碾碎的疼。   偶尔也能睡好觉了,百药子也不用时刻守着他。   当他与易辞再次见面,易辞带了不少礼物。   其中包括一条裙子,还有胭脂水粉。   西稹有些茫然,随意沾染一些胭脂,在手背上轻轻化开,好奇问道,“这是干嘛的?还挺香的。”   易辞有些害羞,小声道,“没有你身上香。”   西稹一愣,笑道,“你喜欢?”   易辞缓缓点头,有些害羞道,“我喜欢,特别喜欢你身上的味道,特别好闻,我从来没闻过,只有你身上有。”   西稹浅笑,语气有些低落,“这味道,是用来压毒的。”   闻言,易辞有些伤心,“毒还没解吗?”   西稹缓缓摇头,眼眸闪过苦涩。 第五十三章   易辞牵着他手,深情道,“放心,会解的,到时解完毒,就跟我回家吧。”   西稹有一瞬呆愣,木楞道,“你家?”   易辞坚定点头,指着山谷处,“从这儿出去,西咏镇的后街,我家在那边,易宅,就是我家,我家挺大的。”   西稹挂着笑容,缓缓道,“我家也很大。”   易辞闻言,小声嘀咕道,“你家大,也得跟我回家。”   听力一向敏锐,西稹当然闻言,有些好奇,“为什么不能去我家?”   易辞理所应当,“去你家,是回娘家,当然得在我家了。”   “?”西稹疑惑,不解道,“娘家?那你家呢?”   易辞耐心解释道,“我家是夫家,你嫁过来,你家就是娘家,是我丈母娘家。”   西稹有些懵懂,心中疑惑不少,问道,“你不能嫁我吗?”   此话一出,易辞当即否认,“不能,哪有男孩子嫁人的。”   西稹更为困惑,追问道,“那为何我能嫁人?我也是男孩子。”   易辞错愕,惊讶道,“你怎么会是男孩子!”   西稹站起身,挺直背脊,扬言,“我一直是男孩子。”   这时,百药子正好过来,见到桌上的东西,打趣道,“你这是把西稹当女孩子了?”   易辞惊恐,指着西稹质问,“他不是女孩子?”   百药子笑而不语,给他一个肯定眼神。   易辞垂下头,不敢置信。   西稹拉过他手,却被甩开,有些错愕,“怎么了?”   闻言,易辞崩溃大哭,怒吼,“你是男的,你还亲我?你不觉恶心吗?”   西稹晃神,错愕不解。   易辞掀翻桌上的东西,愤恨道,“我以为你是女孩子,我还给你买裙子,给你送胭脂,你怎么能是男的呢?”   呆愣片刻,西稹沉下脸,冷漠道,“我一直是男的。”   易辞怒道,“你一个男的,骨骼这么小?长一张女孩子的脸?身上这么香?”   当易辞离开曼陀谷,西稹都未能回神。   许久,百药子上前拍他,担忧道,“没事吧?”   西稹有些木讷,喃喃道,“他说我恶心,说我喜欢男的,说我有病。”   百药子沉下眼眸,心中涌出怒火,压抑道,“别听他胡说。”   此时,东方棠棣正好过来,好奇问道,“我在那边就听见动静了,吵架了?”   西稹未回答他,眼眸温度逐渐降低,周身气温渐渐凝固。   东方棠棣贴近百药子,再其耳边小声道,“发生什么了?”   百药子推开他,呵斥道,“别靠我这么近,两个大男人靠这么近干嘛,有病啊?”   话音一落,百药子意识不对,急忙否认,“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太热了。”   东方棠棣恍惚,一头雾水,也不过多纠结,指着谷口,有些兴奋道,“西稹,你哥来了。”   西稹未回话,冷声道,“我有点事要做,出去一趟。”   百药子拉住东方棠棣,叮嘱道,“你在这儿招呼西阮,我跟他出去一趟,晚点回来。”   “?”东方棠棣茫然,总觉气氛怪异。   西稹与西阮擦肩而过,百药子耐心解释,“我们没事,出去一趟,晚点回来。”   西阮担心,急忙追出去,却被东方棠棣拦住,无奈叹气,“不是我要拦你,是百药子让我拦你,他们有事要办。”   西咏镇的后街,当真有一处易宅,易辞从大门进入。   跌跌撞撞走在院中,摔倒在地,吓坏了下人,赶忙上前扶住他,担忧道,“少爷?不舒服?”   这时,他母亲正好过来,好奇道,“辞儿、你回来了,你不是说要过几天回来?”   易辞嚎啕大哭,哭诉道,“娘、娘,西稹、他……”   “啊——”   哭诉声被门口的惨叫的打断,呼喊救命的的女仆,哀嚎声被堵在喉咙,戛然而止。   西稹手持软剑,背对月光,周身披上清冷月光,清冷又骇人。   银光洒在剑刃上,让人心颤。   虽隐退西咏镇,面对单枪匹马的小孩,他们何足畏惧,能斩杀的,也就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常人。   当易辞母亲倒在血泊之中,易家彻底怒了。   拿上长剑、大刀,飞扑而来,宛如饿狼扑食。   西稹的反应在他们意料之外,软剑的使用,在月光下,追不上影子,只觉一阵刺痛,就被打掉武器。   软剑拦截暗器,打落一地,手心处还捏着两枚,手臂处也扎着一枚,他身上的刀伤不少。   “爷爷——”   易家最后一口硬气,也为之倒下,易辞奔溃大哭,抓狂大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   当软剑抵住脖子,易辞身体一僵,惊恐瞪向西稹,大吼,“西稹!你凭什么!”   西稹依旧背着月光,看不清神色,他伤得不轻,身子有些不稳,拿剑的手,却不抖。   冰冷的声音,深深刺入骨髓,易辞只觉全身冰冷,被冰锥扎入体内,痛苦万分。   “你招惹我,说我恶心。”   “瞪大眼睛看清楚,我像女子吗?”   “还像吗?”   易辞嘴边的话,未出口,就被一剑封喉。   西稹不知他最后的话,到底是什么。   像……   后面还有话,但西稹没耐心听,一剑给了他痛快。   ——从那之后,来曼陀谷的客人,但凡说一声,他长得好看,长得超凡脱尘,西稹都会握紧软剑。   百药子突然想起什么,有些痛心,“西稹毁过容,是他自己弄的。”   “!!”江枍榆惊恐,呼吸一滞。   西稹毁容,用了不少春生,一两年才完全好,当时,他把西阮吓傻了,差点给痴呆了。   东方棠棣缓缓蹲下身,语重心长道,“他没提醒过你,别说他像女子?或者直言,他若是女子就好了?”   江枍榆暗骂自己,苦涩道,“他、说过。”   闻言,百药子冷哼一声,果不其然道,“我猜也是,他没一剑杀你,是当真爱你入骨。”   东方棠棣哀叹,出言提醒,“他心挺狠的,对自己都能下手的人,既然心死了,是真会杀了你。”   百药子也好心提醒,“别单独出现在他面前,我们不会赶着救你,找你帮忙,也是因为你是西稹的娘子,既然不是,我们便不会麻烦你。”   二人扬长而去,留下失魂落魄的江枍榆,陷入内心折磨,后悔懊恼之中。   西稹回到房间,随意扯掉腰带,解开衣襟,惨不忍睹的肌肤,即使有春生,也需要不少日子。   房门被敲响,西稹扯过外衣,随意披在肩上,问道,“谁?”   西阮很是担忧,急切道,“稹儿,我能进来吗?”   “进来。”   关上房门,西阮放下手中软剑,拾起桌上的药瓶,招呼西稹坐下,“坐这儿,我帮你上药。”   西稹安静坐着,有些失神,喃喃道,“你没话要问我?”   西阮手上动作一顿,很是心疼,“稹儿,你愿意说吗?”   西稹脱口而出,没有片刻犹豫,“不愿意。”   不愿意,不论何时,西稹都不愿多说,他向来不透软弱,任何人,他都一视同仁,他伤心,与不伤心,他难受,与不难受,他痛,与不痛,他都一人受着。   西阮闻言,虽早有准备,但他还是觉得堵得慌。   突然,房门外传来脚步,急促的脚步,房门猛地被推开。   西稹随意披上外衣,扯过腰带系上,微微偏头,平静道,“宋姑娘?”   宋疏雨有些低落,抱着西阮撒娇,控诉不满,“我刚帮他,他还赶我走。”   中间的他,不难猜出是谁。   西稹冷漠回头,眼眸平淡,语气冷淡,“宋姑娘,我需要上药,你在这儿不方便。”   闻言,宋疏雨一楞,态度不好,“就知道赶我走,你们就知道赶我走。”   西阮有些无奈,拍拍她后背,安慰道,“你先去休息,我过会了来找你。”   “真的?”宋疏雨瞬间开心。   “嗯。”   送走宋姑娘,西稹又脱掉外衣,露出伤痕,都是他自己抓的,被疼得失去理智。   西阮离开后,西稹环顾四周,他有些困,但不愿在这儿休息,决定出门。   迎面撞上百药子二人,让他回房间待着。   西稹微楞,微微抬动眼眸,扫一眼被扯掉的腰带。   他刚系上腰带,穿戴整齐,百药子一进门,带着东方棠棣,二话不说,上手解开衣带,命令他上床躺着。   犹豫顷刻,西稹淡淡道,“我不想躺这儿。”   话音一落,房门被推开,江枍榆呼吸急促,身子有些虚弱,抱着门沿稳住重心,眼眸很是受伤,呆呆注视西稹。   突然,江枍榆呼吸一滞,目光被惨烈的伤口惊愕,瞪大瞳孔,踉跄上前,发颤的指尖,欲触碰伤口。   西稹眼眸寒意很重,果断避开江枍榆的手。   江枍榆瞬间呆愣,身子还未稳住,只觉脖子刺疼,竹叶划过颈边,又增一伤口。   西稹出手很快,江枍榆未反应,东方棠棣反应快,察觉不对,即刻伸手,撞偏西稹手臂,让竹叶刺偏。   否则江枍榆当场毙命,一叶封喉。   江枍榆惶恐,无心留意竹叶,颤颤抬手,抓西稹手腕,扑了空,语气发颤,“你、怎么弄的?”   寂静许久,都未有声。   西稹冷淡,抓过外衣,披在肩头,遮住身体。   江枍榆六神无主,不敢直视西稹身上的伤口,昨夜还未有,哪来的?   先前与余归鸿对战,没伤这么重。   那是何时伤的?   今早、他匆匆冷一眼西稹,那时,他脸色不好……   江枍榆咬牙,止住颤栗的声音,“西稹、你怎么弄的?”   西稹眼神冰冷,微微动胳膊,露出臂上的伤口,冷声道,“我像女子吗?”   “还像吗?”   此言一出,江枍榆心一颤,心绞着疼,含泪呆望西稹,言语坚定,“西稹,我喜欢你。”   西稹眼含戏虐,轻蔑一笑,“可笑。”   江枍榆吸吸鼻子,再次吐露心声,“西稹,在絪縕崖、我说的是真的,我喜欢你。”   西稹偏开目光,指着门口,冷冷开口,“你最好祈祷,在没人的时候,别遇上我,否则你没这么好运。”   江枍榆双脚不受控,缓缓抬脚上前,百药子皱眉,伸手抵住他。   “……”百药子哑然,他正好替江枍榆躲过一劫,西稹指尖上的竹叶,抵着他胸口,若不是他抵住江枍榆,又得毙命。   百药子淡淡瞟一眼,尴尬一笑,解释道,“这次、是意外,我只是让他走开,别妨碍我治病。”   停在半空的手,微微用力,竹叶从指尖飞出去,刺穿房门,西稹眼神很淡,偏开目光,开口道,“治病?”   从怀中摸出药瓶,献宝一般,捧在手心,百药子得意一笑,颇为自豪道,“芃仙子,保你不犯寒毒和隐疾。”   西稹眼眸含有期许,微微一晃药瓶,是粉末状,开口道,“直接吞?”   “直接吞。”   不曾犹豫片刻,西稹仰头,吞入腹中。   约莫一炷香,没察觉不对,身体也没其他反应,西稹有些不耐烦,“没感觉。”   百药子一脸傲娇,洋洋得意,“在等会儿,保证万无一失,药效来的时候,七孔流血,当即毙命。”   “?”西稹微楞。   “什么!”江枍榆惊恐,抓住百药子,大声质问,“七孔流血,你在说什么啊、”   话音未落,江枍榆胸口一痛,碧绿的竹叶,深深刺入胸口,当即失去语言。   西稹的话,毋庸置疑,他是真的想杀他。   如今他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强过西稹,杀了他,要么死在西稹手下。   西稹对他、已心灰意冷,没有爱意,有的只是恨意。   百药子蹙眉,取出银针,指尖运气,一弹,银针扎入江枍榆穴位,哀叹一声,“西稹,你还真是、得不到就毁掉。”   西稹语气很淡,“我给过他机会。”   东方棠棣叹气,有些笑意,“他好像真的喜欢你。”   西稹冷他一眼,冷声道,“这笑话,挺乐的。”   脑中思考江枍榆喜欢他,宛如深潭里的污泥,祈望暖阳留意他,给与他温暖。   内心嘲讽自身,突然,西稹身体一僵,天旋地转,体内真气逆转,一口吐出鲜血,当即倒地失去生命迹象。   “!!”江枍榆呆滞,惶恐张合嘴,一个字也说不出,脱力跪地,眼眶打转的眼泪,忽然干涸了,一颗也涌不出,呼吸都忘记了。   百药子小声嘀咕,“都扎歪了,你不觉得痛?”   东方棠棣率先反应,将西稹抱上床,擦拭七窍血迹,出声道,“百药子,现在施针?”   百药子没及时回应他,半蹲,伸手晃晃失神的江枍榆,无奈摇头,,“子时过后,等他身体完全僵硬。”   江枍榆混沌一片,喃喃道,“西、西稹,西稹死了?”   闻言,百药子迟疑片刻,笑道,“可以这么说。”   江枍榆突然抓狂,血红了眼,“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百药子眉头紧皱,语气有些气恼,“我最讨厌、看病被人打断。”   东方棠棣推开他,顺手封了穴道,语气不善,“要么滚,要么在这儿别捣乱。”   话音落地许久,江枍榆微微有了意识,抱着仅存的希望,小心试探道,“西稹、没死,对吗?”   百药子眼神冷漠,靠近江枍榆,伸手点重几处穴位,银针飞出,语气不耐烦,“他死没死,不用你告诉我。”   闻言,江枍榆松口气,西稹没死。   突然,脑中浮出百药子的话,寒毒、隐疾……   江枍榆压抑心中焦急,乞求道,“百药子,西稹的寒毒真能好?隐疾是什么?”   百药子有些错愕,口吻有些不信,“你跟他在一起这么久,不知道他有隐疾?”   江枍榆瞬间呆愣,隐疾,他从来不知。   东方棠棣冷笑,讽刺道,“他恐怕只关心他自己,哪会在意西稹死活,你看他身上的伤,隐疾发作,疼成这个样子,身边人也不闻不顾。”   闻言,江枍榆心暗沉,西稹的隐疾发作,他真的不知道,东方棠棣的话,确实也没说错。   他就是这样自私自利,仗着西稹喜欢他,肆无忌惮。   西稹察觉危险,第一时间来找他,而他一句关心的话,都吝啬不愿说,甚至不知,那时,西稹刚挺过隐疾,便急匆匆来寻他。   百药子替西稹不值,语气冷寒,“玉尘仙,你知道多少?”   江枍榆凝思片刻,小声道,“玉尘仙很珍贵,西稹天天都会带身上。”   百药子直视他,有些讥讽,“知道他为何要带吗?”   江枍榆不确定,底气不足道,“怕遇到危险。”   话音一落,百药子想打他一顿,怒道,“我真想打你一顿,出口气,你真是一点也没在意过他。”   江枍榆眼眸黯淡下来,他未知的真相,可能很痛苦。   百药子冷眼,瞟他一眼,冷声道,“玉尘仙是西稹的命,玉尘仙没了,他随时会没命。”   从江枍榆错愕的神色,就能知晓,江枍榆一无所知。   东方棠棣长吐一口气,控制内心窝火,语气不善,“也不知他看上你什么?就这么死心塌地?”   闻言,江枍榆沉眸,不受控制浮现百药子的话——你跟易辞真像。   西稹是想弥补易辞?   百药子检查西稹情况,微微能放心,面对江枍榆,心中怒火重烧,对上江枍榆视线,重重吐气,“寒毒、隐疾,犯哪一样,都能要了他命。”   江枍榆恍惚,错愕道,“寒毒、也会?”   百药子惊愕,“你说什么?你不知道寒毒会要了他命?你见过他寒毒发作吗?”   东方棠棣皱眉,呼吸一促,“他寒毒不比常人寒毒,一冷一热,你没见过?”   透过他们愤恨的眼神,江枍榆就知,他们没欺骗他,唯一能解释的,是西稹为了不让他担心,哄骗了他。   突然意识到,他向西稹索要玉尘仙,治疗季六昭时,西稹会如此大反应,他还以为、以为……   他真是蠢到家了,他居然无形之中,深深伤害过西稹。   细细一想,就能察觉破绽,玉尘仙为何无辜消失,而他初遇寒毒,喂了玉尘仙,西稹就醒了。   但凡他心细,多注意西稹,他就能察觉很多不对,可他不愿,不愿多花心思。   他理所应当享受西稹的好,一边享受,一边伤害。 第五十四章   东方棠棣有些烦,踢开椅子,哐当一声坐下,拍拍桌边,喊道,“百药子,过来坐,别搭理他。”   百药子闻言,迟缓片刻,挨着东方棠棣坐下,微微偏头,带有一丝好奇,“西稹这人偏执,得不到就毁掉,就算你现在掏出真心给他,他恐怕也不信,我、有些好奇,杀了你,西稹会不会也一把火烧掉。”   当年,西稹一把火烧掉易宅,三更的西咏镇,灯火通明,红半边天。   东方棠棣突然一笑,“西稹这个人,是真的冷血。”   江枍榆缓缓低眸,落寞道,“我不会跑。”   东方棠棣嘲笑两声,坦然道,“你不跑?别试图祈求西稹怜悯,之前杀你,你觉得他在开玩笑?”   当然不是玩笑,若不是他运气好,次次被人拦截,他早被一把火烧了,灰飞烟灭。   房门被敲响,是西阮来叫他们吃饭。   百药子起身,瞟一眼江枍榆,小声嘀咕道,“你觉得他吃得下吗?”   东方棠棣冷他一眼,有些厌烦,“他没心没肺的,怎么会吃不下?”   百药子淡淡沉眸,“也对。”   路过江枍榆,顺手解开穴道,支撑身体的力道,瞬间瓦解,江枍榆毫无防备,重重跌倒在地。   江枍榆身体还很僵,稍恢复自由,连滚带爬靠近床边,握西稹的手一顿,有些不敢握,犹豫许久,颤颤握住。   门口二人,微微停顿,默契关上房门。   浅色被褥,看着素冷,摸上后,是寒冷刺骨,一丝温度都没有。   西稹不止没了温度,呼吸、心跳皆停,即使江枍榆深知,西稹还会醒来,可心止不住隐隐作痛。   他也不知道,为何眼泪突然止不住,滴落在手背上,嗓子沙哑,“西稹。”   “对不起,我该死,真的该死。”   突然绷不住,哭得很无助,别说百药子讨厌他,他自己都厌恶,他怎么能如此恶心?   他自己是他见过最恶心的人,恶心厌恶,甚至是憎恶。   “西稹,我不跑,早在去年,我就不想跑了。”   “西稹,我有问题想问你,我好疑惑,你能告诉我吗?”   “我、江枍榆,哪里值得你喜欢?还喜欢成这样?”   精神状态,一直处于崩溃边缘,时而伤心欲绝,时而又痴痴傻乐。   夜深人静时,在院中徘徊的二人,又一次仰头,看了一眼皎月,确定时辰。   百药子轻碰东方棠棣,轻声道,“走吧,该施针了。”   轻轻推门进去,房内漆黑一片。   点燃油灯,江枍榆趴在床边睡着了,眼尾还泛着泪光,睫毛还是润的,脸颊的泪痕醒目。   东方棠棣停留片刻目光,并不温柔,也不够耐心,拍醒江枍榆,“让开,百药子要施针。”   江枍榆微微眯眼,冰冷的指尖,松开西稹的手,揉揉眼睛,睡意惺忪,被粗鲁吵醒,丝丝不爽,“西、稹,你干嘛?今天不舒服?”   缓缓睁眼,眼前不在模糊,西稹死白的面容映入眼眸,江枍榆愣神,干涸的泪泉,又涌出泪水。   江枍榆咬牙,吞掉心中的痛苦,撑起身子,腾出位置,扶着床架移身,脱力滑入地面。   江枍榆抱紧双膝,呼吸很平常,心跳也平缓,但就是眼泪止不住。   房间飘来香味,充斥整个房间。   江枍榆突然愣神,失聪的双耳,闻见水声,整个房间烟雾弥漫,门也被推开。   东方棠棣提着热水,倒入木桶,西稹不知何时,不在床上了,躺入木桶,百药子站在桶边。   江枍榆缓缓起身,一楞,桶内的水深黑。   “百药子,这是千鸟罗花的毒?”   百药子未回应他,一旁的东方棠棣,好心提醒,“百药子很烦,治病被人打扰。”   东方棠棣又道,“你也没说错,芃仙子能完全治好他,不需要玉尘仙吊命了。”   心脏猛跳动一下,江枍榆又惊又喜,“西稹就能完全好,太、好了。”   临近天鸣,百药子与东方棠棣才离开,西稹被放回床上,依旧没温度,没有呼吸,一丝不挂躺在床上。   百药子与东方棠棣,对西稹的身体,完全习惯了,江枍榆扯过被褥,遮住他赤裸的身体。   “你不是女子,我一早就知晓,又怎会错把你当女子喜欢,我只是……仗着你喜欢,来满足我的虚荣心,我该死。”   “那天,我不是看她,也没对她入迷,是对你入迷,我在想、你若是抹上胭脂,肯定比她更迷人。”   “我没当你是女子,跟你从没当我是女子一样。”   “我喜欢你的时候,你是男儿身,应该说,我比你更变态,你对我一见倾心,是我穿着大红喜袍,而我喜欢你,是知晓你性别,还喜欢上了你。”   “知道你是男儿身,我还是喜欢上了。”   “西稹,当你娘子,我是愿意的。”   “但你后面不喊了,我知道,不是你的错,是我活该。”   微微掀开被褥,江枍榆握紧西稹的手,与他躺在一起,侧身抱着西稹,贴近他耳边,忍不住害羞,“相公、”   明知西稹此时,是死亡状态,不可能听得见,但他就是忍不住害羞。   江枍榆微微咬唇,有些羞涩,轻声道,“相公,我想喊很久了,明明你听不见,但我还是会心跳加速。”   “每次看你不穿衣服,我、都会脸红,每次你没防备脱衣服,我都生气,不想别人看了去。”   江枍榆微微闭眼,温热的身体,因靠着西稹,渐渐有些凉意,也有些困意,轻声道,“相公,我不跑,哪怕是死,我也不跑。”   “我喜欢火的,火烧、我很喜欢。”   “易辞、很讨厌,我也很讨厌。”   甜甜的梦境,不时飘落冰雪,让盎然春色结了霜,脚下一片凉意,周身也吹来寒风,几次,让江枍榆迷糊醒来。   抱着西稹的手,有些刺骨,传来痛意,温热的呼吸,打在西稹耳边,没有一点效果,反而还让他呼吸渐渐有些冷。   再次清醒,江枍榆迷糊睁眼,缓缓坐起身,不禁扯过床边外衣,裹在身上,搓搓双手,哈几口气,稍稍缓缓有些僵的手。   本就处于春寒,一夜风雨还寒,褪去春衫换冬衣。   江枍榆穿上厚重棉衣,再次掀开被褥,抱着西稹入睡,比之前缓和不少。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口传来脚步,缓重的脚步,拐杖杵地的声音,扰醒江枍榆。   江枍榆惺忪的眨眼,西稹惨白的脸映入眼眸,指尖触碰西稹嘴唇,没了往日柔软,又僵又冷。   缓缓撑起身子,贴上嘴唇,冷冷的寒意传来,有些透凉。   “相公、”   快速穿上鞋子,在门口脚步停歇时,抢先一步打开,江枍榆淡淡一笑,“奶奶、有什么事嘛?”   老人慈祥一笑,担忧道,“你们好几天没吃饭了,我给你们提了饭。”   江枍榆接过老人手中篮子,连连道谢,“谢谢,劳烦你费心了。”   老人慈祥道,“年轻人哪能不吃饭,多吃点饭。”   送走老人,江枍榆关上门,发现百药子身影,靠在门边,江枍榆侧身,让他们进来。   好些天没进食,确实饿得厉害,按照往常,他能吃好几碗,连同西稹的份都吃完。   明明很饿,就是不太想吃。   百药子坐在床边,查看西稹情况,漫不经心道,“没个十年,他醒不来。”   手中的筷子落地,连同碗一同摔入地面,江枍榆惊愕,呼吸一滞,哑声道,“百药子,西稹能醒来吗?”   百药子憋住心中笑意,一本正经道,“当然能。”   闻言,江枍榆颤栗的指尖,稍稍缓合,呼吸渐渐恢复,吐口气,“能醒来就行,十年、没事,我能等。”   话音一落,江枍榆意识不对,急切追问,“十年的话,西稹不会饿死吗?我昨晚试过,根本张不开嘴。”   江枍榆急切,快步跑向百药子。   东方棠棣一把拉住江枍榆,微微提脚,踢中江枍榆膝盖,迫使江枍榆单跪在地,示意他别激动,“镇定,百药子说他能醒,就肯定能醒,你激动什么。”   百药子与东方棠棣对上视线,笑得有些奸惩,清清嗓子,“江枍榆,我这儿有好些方法,能让你们在一起。”   江枍榆错愕,有些讷,“什么?”   百药子悠哉起身,慢悠悠道,“我这儿有药,能让他忘记痛苦的记忆,留下美好的回忆,在他美好的回忆中,肯定有你。”   江枍榆错愕许久,眼眸微微一眨,拒绝道,“不用,西稹以前的记忆,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   闻言,百药子不急不躁,慢条斯理道,“我施针还可以,我能封了他记忆,让你们重新认识。”   “不用,我不想他不记得。”江枍榆脱口而出,理所应当道,“以前的记忆,西稹并不想忘。”   东方棠棣有些意外,一勾椅子,随意坐下,刺激他道,“你对西稹不闻不顾,他可能不想记得。”   江枍榆垂头,落寞道,“能只抹掉我?”   百药子笑道,“抹掉你对他的伤害?”   江枍榆否认,“不是,是我的全部。”   百药子若有所思,淡淡道,“跟西稹重新认识。”   闻言,江枍榆沉默不语。   沉寂许久,江枍榆艰难抬眸,哑声道,“不用,西稹或许不想忘。”   对于江枍榆的回答,二人都有些意外,东方棠棣耐不住好奇,问道,“江枍榆,你是怎么说西稹像女子的?”   江枍榆哑声道,“幻想他扮成女子,说、如果他是女子,肯定很好看。”   东方棠棣蹙眉,有些头疼,“我想不通,你为何突然会有这种想法?”   沉默许久,江枍榆都忘记羞了,小声道,“因为、都是我躺下,我想让他也躺一次,我……”   百药子郁闷,直言不讳,“你想上他。”   江枍榆没过多害羞,微微点头承认。   “……”东方棠棣一阵哑然,有些气愤,又有些想笑,“你直接问他,你问过他吗?”   江枍榆错愕抬头,心中涌出酸水,刺激着泪泉,让他含泪,东方棠棣没说错,他若是开口,西稹、不会不同意。   新婚之夜,西稹疼得死去活来,都没推开他。   他也能明白,西稹并非是怕内力一事被人知晓,如若西稹心狠,能让他一辈子开不了口。   唯一能解释的,是西稹爱他,别无其他。   百药子见他失神,叹气,也不在责怪了,眼神示意东方棠棣可以走了。   他们是厌烦江枍榆的,但转念一想,在情感之中,哪有对错之分,西稹爱他入骨,承受的痛苦,都是他心甘情愿的,如果能修成正果,还是希望、他们能在一起。   百药子拍开东方棠棣的手,肃然道,“江枍榆没说错,凭什么每次都是我躺下?”   “……”东方棠棣哑然,十分后悔,他当时为何多嘴一问,给自己刨坑。   东方棠棣抱着他,撒娇道,“百药子、百药子~”   百药子没反应,东方棠棣眯着眼,软声道,“朝翳~唔、”   百药子惊愕,慌忙捂住他嘴,压低嗓子,凶道,“你干嘛!不是只在床上喊嘛?”   轻握百药子手,东方棠棣眯眼,在他耳边挑逗,“那我去床上喊你。”   “……”百药子,匆匆瞟过天色,为时尚早,有些唾弃道,“天还没黑呢!”   “等你回神,就黑了。”   “你放我下来!”   “别拉我头发,我不会很重的。”   “你滚!”   房间内,江枍榆拉下床帘,拉开被褥,西稹赤裸躺着。   手上是厚厚棉衣,西稹身子僵硬,穿衣很困难,前后忙活一阵,天都黑了,终于穿好了。   江枍榆热出了汗,抹掉额角的汗水,趴在床边走神,目光停留在西稹脸上,指尖触碰软软睫毛。   只有睫毛还是软的,指尖轻轻滑过,仿佛西稹还活着一般。   江枍榆眼神落寞,语气很低落,“相公,如果你能听见,我能羞得撞墙,相公、”   嘴角的一抹笑容,随着声声相公而洋溢,江枍榆弯了眼眸,撑起身子,在西稹嘴角亲吻,小声道,“相公,十年之后,我肯定老了,你还保持这个样子,我很怕。”   “你喜欢我,是见色起意吧,我喜欢你,是日久生情,我不怕你醒来赏我一剑,但我怕你嫌我色衰。”   “从我记事起,我便与江旻他们一起玩,女孩子除了江莺,就是王朝里的下人,穆青是唯一我说过话的女子,我从来不知道,男子与男子也能在一起。”   “我没遇到过,也从没想过,但遇上你后,我慢慢的妥协,喜欢上了你,龙阳断袖,我都不在乎,只想喜欢你。”   “我没喜欢过人,把你伤成这样,我该死,死有余辜。”   “西稹,你要躺十年,我会思念成疾,更加衰竭,你能不嫌我丑吗?”   “西稹,相公,除了这张脸,我还有其他能留下你吗?”   “相公、我喜欢你,十年、二十年,我也不跑,在这儿陪你。”   清晨,朝阳冲破白云,携带艳丽云彩,照亮万物,春日和煦,微风稍凉。   江枍榆迷糊睁眼,被压着的手脚麻了,他迷迷糊糊又睡着了,还打湿了一片床单。   “三天,相公这是第三天,今后每一天,我都会好好算日子的。”   房门被敲响,老人来喊他吃饭,也不想麻烦老人,便去吃早饭。   竹林之间,江枍榆穿梭其中,寻找不少鲜嫩竹叶,他想去找百药子,制作绿绳上的竹叶。   忙活一天后,江枍榆提着热水回到房间,桌上铺满竹叶,还有热乎乎的大饼。   忙碌一天,腰酸背痛,实在不想去吃晚饭,随手买了一块大饼,去灶房烧水。   望着天边消散的晚霞,逐渐黯淡下来,江枍榆关上门,为西稹擦拭全身,明明知晓西稹看不见,听不见,他还是红了脸,害羞的不敢直视西稹赤裸身体。   又提了一桶热水,倒入木桶中,单手解开衣带,脱掉衣裳,露出白皙肌肤。   泡一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轻阖双眼,很是放松。   江枍榆随意擦掉身上水珠,掀开被褥躺了下,微微撑着身子,贴上西稹嘴唇,满意一笑。   “软的。”   “相公,你好香。”   刚躺下,还没抱上西稹,耳边欢来幽幽的声音,“相公、是在喊我?”   江枍榆在西稹颈边蹭蹭,柔声应道,“嗯,相公,你今天不冷,温度很高。”   西稹压住上扬嘴角,缓缓睁眼,跨坐江枍榆身上,口吻有些危险,“脱光了,省了不少步骤。”   “?”江枍榆恍惚,还未清醒,呆呆的看着他。   !!   突然回神,江枍榆瞪大双眼,惊恐道,“你、你醒了?”   西稹微微一笑,稍凉的手指抚上他腰,突然,房门被敲响,百药子的呼唤传来,“西稹?西稹?”   “醒了就开门。”东方棠棣。   西稹扯过被褥,盖上江枍榆,下床的脚一顿,偏头对视江枍榆目光。   拾起床边的衣裳,随意裹上,系上腰带,西稹有些不耐烦开门,“干嘛。” 第五十五章   身为救命恩人,没得到相对应的对待,百药子有些懵,“醒来就这么大火气?江枍榆又惹你了?”   西稹余光微微瞟过床边,伸手拉住门,挡住进门的百药子,问道,“干嘛?”   “……”百药子语塞,丢给他一个药瓶,拿过东方棠棣手上的药碗,语气不好,“拿去。”   手上被洒了不少汤药,是才出炉的,烫红了手背,西稹稍稍吹凉汤药,一口饮底,空碗被放在桌上。   轻阮安静摆在桌上,剑柄都是小巧的,配上西稹的手,不会显得剑柄过于小巧精美。   西稹拾起轻阮,缓缓靠近床边,一剑划破床帘,抵着江枍榆下颚,沉声道,“穿衣服。”   眼眸之中没有怯意,有的是喜悦,直勾勾盯着西稹,都未将西稹的话听入耳,猛地起身,欲伸手抱西稹。   轻阮微微偏开,划破侧颈,刺痛传来,让江枍榆微微清醒,停住身子,呆呆的,无神的望着西稹。   西稹收回轻阮,一甩,完美落在桌上,冷漠催促道,“穿衣服。”   江枍榆穿戴整齐后,耳后飘来一阵风,顷刻间,后背撞门,摔门而出,狼狈摔滚在地,滚落两圈,正好滚到百药子脚边。   东方棠棣下颚抵着百药子肩膀,有些不情愿扫过地上的江枍榆,小声道,“西稹不杀他了,应该不会在有事了。”   百药子点头,有些肯定道,“江枍榆,你安全了,西稹不会在杀你了。”   江枍榆拍拍身上灰尘,匆匆道谢,“谢谢你们,我先走了。”   “等等。”   百药子喊住江枍榆,递给他一个瓶子,笑得不还好意,小声提醒道,“这是西稹上次让我配的药,喂西稹吃前,记得别告诉他。”   江枍榆有些困惑,拿着瓶子去敲门,手还没碰到门,门突然开了,江枍榆没防备,猝不及防扑倒在地。   西稹有些平静的坐在桌边,见他从地上起来,挥手关上门,漠然道,“你想死吗?”   江枍榆一愣,果断摇头,坦诚道,“不想。”   西稹冷他一眼,挥手打开门,冷声命令道,“不想死就滚。”   江枍榆靠近门边,自觉关上门,有些没底气,缓缓靠近西稹,在他脚边蹲下,枕在西稹腿上,大着胆子蹭蹭。   “……”西稹眼眸平淡,闪过一丝光亮,平静好些天的心跳,渐渐恢复,又回到对江枍榆动心状态。   不禁再次暗自唾弃,果然、活该不被重视。   西稹无意间发现药瓶,从江枍榆手中夺走,淡淡道,“这什么?”   江枍榆抵着西稹腿,仰头,诚实道,“百药子说是你上次要的药。”   西稹一顿,他上次要的药,莫非?   当真能有这种药?   “江枍榆,吃完它。”   江枍榆闻言,有些疑惑,却还是伸手,瓶子中有不少,生吞一颗,没其他怪异,有一丝甜味,味道还挺不错的。   嘴边的药丸被夺下,江枍榆有些不解,西稹若无其事将药放在桌上,缓缓道,“先吃一颗,这颗明天再吃。”   江枍榆正点头,突然紧紧抱着西稹腿,差点把脸揉进西稹腿内。   西稹眼眸微动,他能听见江枍榆的心跳,急促的呼吸,腿上的温度,逐渐烫得吓人。   看来效果没错,就是不知真会那么神奇嘛。   江枍榆浑身烫得惊人,西稹沉眸,脑中浮现合桉城,明明能忍耐,却不抵抗……   沉下的眼眸,突然冷了下来,动情的眼眸,结上薄雾,把抬眸的江枍榆吓一激灵,火烧的身体,突然一凉,又极快燥热起来。   江枍榆大口喘息,强迫压下心中欲火,极快便压抑不住,熊熊大火燃烧他理智,被水雾朦胧了双眼,愈发模糊视线。   西稹见状,不得不佩服百药子,研究的药物,果然不是好东西,效果惊人,洞房花烛夜,他还记忆深刻。   从江枍榆身体滚烫程度,赶超了上次,意志已经飘忽,骨节分明的指节陷入肉内,大腿被掐青紫一片。   西稹冷淡的眼眸,渐渐动了情,目光从地上少许血迹移开,粗鲁的捏住江枍榆下颚,迫使他抬头,嘴唇被咬破,明明睁着双眼,却被水雾朦胧。   江枍榆缥缈的意识渐渐隐没,此时唯一坚定的他的,是他心中的意念,有些乏力的手,推开西稹。   西稹捏紧江枍榆下颚,有些红了,江枍榆却感知不到,再次伸手推他,却高估的自身,突然失去重心。   西稹接住他,轻声呼唤,“江枍榆?”   浑身似火烧,身心备受煎熬,江枍榆睁开水雾的眼,认清西稹,也能认清身体的渴望,颤颤抱住西稹,哭着祈求道,“西稹、西稹,我难受,你帮帮我。”   西稹微愣,扣住江枍榆乱摸的手,压低嗓子道,“我是谁?”   江枍榆在他腿间蹭,意识清醒,脑袋有些晕乎,声音软糯,“西稹,这味道只有西稹有。”   西稹浅浅一笑,扣住江枍榆脑袋,解开衣襟,坏笑,“江枍榆,你想干嘛?”   “想要、西稹,我想要。”   西稹抱起他,自顾自躺下,沉声道,“江枍榆、喊声好听的,我就给你。”   江枍榆虽然身体燥热不堪,意识却是清醒的,“西、相公?”   西稹满意一笑,“再来一声。”   “相公。”   滚烫的指尖,解开西稹衣服,胡乱撕扯自身衣裳,趴在西稹身上,在脖子处啃咬。   西稹微微眯眼,江枍榆身上的温度,烫得惊人,伸手推开江枍榆,迫使他离开脖子,“江枍榆,你自己动。”   江枍榆舔上西稹手指,含入灼热的嘴内,呻吟声溢出,手上动作也停下,也顾不得润滑,抚上小西稹,挺腰而下。   “……”西稹皱眉,托起他屁股,匆匆扫一眼桌上的春生,伸手运气。   春生落入手心,抛给江枍榆,命令道,“江枍榆,做给我看。”   江枍榆双腿大开,羞耻心抛之脑后,沾上春生,向身后探去,舒爽后仰,勾勒出美感线条。   西稹沉眸,呼吸一促,坐起身,抚摸江枍榆手指,顺着他手指,一并进入,带动江枍榆寻找敏感点。   “嗯、西稹,我好难受,你快进来。”   西稹眼眸一黯,抽出江枍榆手指,拖着他后腰,让他跨坐,自身顺势躺下,压抑粗重喘息,“自己动。”   江枍榆撑着他腰肢,猛地吞入。   嘶、   西稹猛的扣住他腰肢,防止他乱动,太激烈了,让他有些招架不住,热情似火的江枍榆,让他欲火焚身。   坚硬挺拔的小枍榆,在西稹眼眸乱晃,时而溢出白液,西稹沉重的喘息,呻吟声被堵在喉咙,伸手一触碰小枍榆,瞬间泄出。   被突然咬得头皮发麻,过于舒爽,西稹胸膛此起彼伏,强忍泄出的冲动。   江枍榆因过于刺激,脱力坐下,摆动腰肢,即刻让西稹扣住腰,从嘴角溢出呻吟,能感觉身后被烫一颤。   迷乱的呼吸,跳动的心脏。   江枍榆俯身,亲吻西稹,滚烫的舌尖,缠绕稍温热的舌头。   西稹拍拍他屁股,示意他起身。   会意的江枍榆,不舍退出舌头,舔舔嘴角唾液,卖力扭动腰肢,让小西稹即刻生龙活虎。   “……”西稹浅笑,天赋挺高。   “西稹,给我,我还要。”   “好舒服,不要出来。”   皎洁的月光,渡洒一层银光,在朝阳破云时,银光渐渐转变成金灿暖阳,鸟鸣声更是悦耳。   但都不足江枍榆的呻吟声,西稹半眯眼,嘴角笑意洋溢,他躺了一夜,江枍榆自顾自奋斗了一夜。   真不愧是百药子,看似无力,却能自力更生一夜,欲求不满的江枍榆,西稹还是头一次见。   不禁伸手掀开床帘,桌上的药丸,还安静待着桌上,手心运气,拾得药丸。   江枍榆喘息,累得趴在西稹身上,却被西稹伸手推开,让他半撑着,微微一笑,眼眸流露危险,笑得不还好意,“江枍榆,在吃一颗。”   江枍榆身子猛地一颤,让西稹呼吸急促,拍拍他腰,“放松。”   提及放松,江枍榆反而咬得更紧,药效逐渐消淡,意识本就清醒,此刻更为清醒,还能思考,羞耻心找上他,羞涩的埋头。   西稹一捏他腰,粗喘道,“江枍榆,别咬了,放松。”   江枍榆窘迫埋头,趴在西稹肩头,羞红了脸,死死咬唇,突然,西镇的手指抚上嘴唇,江枍榆熟练张口。   !!   药丸被送入口内,江枍榆一顿,细长的指尖,在口内推动药丸,深入喉咙。   “咳、”   江枍榆咳嗽一声,药丸被吞入腹中,胆怯,小声道,“西稹,我不行了,真不行了,你饶了我吧。”   话音未落,江枍榆被拦腰,压倒在床。   西稹眼眸半眯,情意高涨,江枍榆嗯哼一声,察觉小西稹涨大,让本就满满的身后,涨得更厉害。   情不自禁嗯哼出声,“太、满了,西稹,我不要了。”   西稹坏笑,拍拍他屁股,命令道,“侧躺,腿搭我肩上。”   江枍榆酸痛的腰,又恢复力气,药丸又发效了,不需西稹出声提醒,主动索要,“西稹,在深点,我还要。”   刚还苦苦哀求,受不住,吃不了,此时,又开始恳请他,深点,快点。   白液溢出不少,西稹蹙眉,有些不满,拍拍他屁股,“趴着。”   江枍榆稍一动,大腿处便沾满粘液,失声一喊,“嗯、流了、流了好多。”   西稹怒火一烧,情话连篇的江枍榆,让他欲罢不能,哪能控制。   剩下的药效,轮到他主动,让江枍榆好好体会,让他一辈子也忘不掉。   并不宽敞的院中,百药子来而又返,觉得有些耳赤,拉着东方棠棣匆匆离开。   江枍榆躺在床上陷入昏迷,呼吸一直急促,西稹半跪着,缓存过后,一屁股坐在床上,呼吸还有些喘。   从房间昏暗程度来看,天色又黑了。   审视床上的淫乱,西稹颇为满意,得意的舔舔嘴角,翻下床,赤脚踩上地面,燥热的身体,从脚底传来微微凉意,减缓一些热度。   穿上衣服,系好腰带,随意一甩长发,扯过一根发绳,有些粗糙的系上,便去开门。   门口放着木桶,西稹有些意外,揭开木盖,探过水温,有些温热,看来放置有一段时间了。   突然,拐角处传来声音。   百药子一席白衣,手中提着篮子,见到西稹,有一瞬愣神,故作夸张口吻,“你居然完事了。”   东方棠棣憋笑,又提放一桶热水,“这是新烧的,先让百药子把脉,否则他还得再来。”   西稹关上门,三人走入院中。   细细把脉,检查身体,百药子微微点头,“不愧是你,好得这么快。”   西稹闻言,安奈不住心中喜悦,稍稍压住兴奋激动的心,“全好了?”   百药子重重点头,沾沾自喜道,“我出马,还能治不好。”   这一瞬间,西稹也不知心情有多好,只觉身心舒畅,轻松惬意。   百药子先前看病,掀开西稹衣裳,东方棠棣忍不住多嘴,“西稹,你这次没流血,可喜可贺。”   听闻至此,西稹浅笑,质问百药子,“你找江枍榆谈话,故意在我耳边,就想让我知道,他的决心?”   百药子装傻充愣,反问道,“什么?难不成你还能听见?”   “……”西稹,微微一笑,眼眸淡淡,诉说着:别演戏。   “……”东方棠棣,有些心虚的偏头,余光瞟一眼百药子,内心叹气,演技堪忧,还想骗过西稹?   西稹没在多问,挥挥手,先行离开。   百药子见他态度,有些疑惑,“他知道了?”   东方棠棣失笑,有些无奈,宠溺道,“他何止知道,走了,天色已晚,回去睡觉。”   闻言,百药子一颤,果断拒绝,“我不要,分房睡吧。”   “等会儿你就没力气分房睡了。”   “滚开。”   昏暗的房间,点燃一盏油灯,泛黄的灯光,照亮不大的房间。   江枍榆昏睡,西稹将人放入桶中,整个身子都被浸入水中,都没清醒趋势,江枍榆呛水,红着脖子咳嗽。   西稹脱掉衣裳,与他共洗鸳鸯浴。   脑中浮现江枍榆的画面,耳边也响起他的话——   相公、是他印象最深的,他当时听见后,感觉他要疯了。   三天之中,他见识了不一样的江枍榆,他都怀疑江枍榆中蛊了,否则怎会爱他?   吐露了三天真心,连他这样不知臊,不知羞的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他让一个一句话都能羞怒的人,坐在他身上,整整扭了一夜的腰,若是没药物支撑,江枍榆恐怕早体力不支躺下了。   第二颗药效,他没为难他,让他躺下享受,体验漂浮在海水之中,又躺在棉花糖之中,享受清凉的晚风,要多舒服,有多舒服。   温热的水温,清澈见底,江枍榆身上的痕迹,一览全无,深红的吻痕,在白皙的肌肤上,勾人摄魂。   清洗江枍榆身体,抠出不少情液,西稹眼眸一沉,有些纵欲过度,江枍榆也被他折腾够呛。   睡意席来,西稹打个哈欠,死亡的三天中,一直都无法入睡,那药物还是有些折磨人,三天无法入睡,头有些晕乎。   换掉新被褥,让江枍榆平躺,随后也上床躺下,很快进入梦乡。   旭日高升,春暖花开。   江枍榆先一步醒来,全身无力,双眼无神,思绪放空。   许久,江枍榆开始回神,昨夜的记忆涌上脑海,脸一阵火烧,羞涩不已。   微微偏头,余光瞟向西稹,呼吸平稳,脸色恢复不少,唇色也红润。   二人平躺,手指都没碰着,江枍榆抬手,缓缓移动,搭上西稹的手,还未落下,西稹忽然出声,“醒了就起。”   江枍榆身心一颤,搭上西稹的手,颤得厉害。   西稹察觉后,缓缓睁眼,抽离手,揉揉蓬松的发丝,语气平稳,“百药子不是告诉过你,我这个人、得不到就毁掉,你只有两个选择。”   江枍榆猛地抱住他,埋在他颈边,有些发颤,“西稹、你不要不喜欢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知道我活该,你不原谅我,也没关系,你让我留下,让我留下就好。”   闻言,微微有些愣,西稹有些诧异,缓缓回抱他,他本以为这些话,江枍榆不会在他清醒时说,看来、他有些低估江枍榆的喜欢了。   西稹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语气平常,口吻带些温柔,“你要是不想死,就永远待在我身边。”   “西稹、”   “别说话,我知道。”   西稹打断江枍榆的话,他都知晓明了了,不需要在多说。   他对江枍榆是喜欢的,如今江枍榆知错,愿抛弃自尊,跪求他原谅,他为何还要委屈自己?   又能与江枍榆在一起,他当然愿意,这本就是他想的。   与平常无意的相处,西稹照旧坐在桌边,等江枍榆洗漱,打整好后,帮他梳头。   早饭桌上,有些拥挤,左右胳膊都能打架。   老人笑盈盈道,“还是热闹些好啊。”   闻言,众人皆是一愣,面对老人的慈祥和蔼,他们有些于心不忍。   他们今日得告别,已经叨唠多日了。   匆匆吃完早饭,几人陆续走入院中,心事重重。   宋疏雨有些低落,“西阮,我们去打探秋儿姑娘下落吧。”   秋儿生死未定,他们都不知秋儿是否尚且存活,对老人更加愧疚。   西稹自告奋勇,“我去,打不过、我还能跑。” 第五十六章   西阮微微点头,赞同道,“稹儿和我去,你们在这儿等我们消息。”   脚步还未踏出,西稹就被牵住手,江枍榆担忧,很是不舍,却不敢反驳他,左右为难。   西稹见状,浅浅一笑,合上白扇,挑起江枍榆下颚,也不顾及他人在场,出声道,“江枍榆,你若唤我一声相公,我保证毫发无伤归来。”   江枍榆肉眼可见的红了脸,羞涩的闪躲目光,西稹只不过调戏他,让他别太担心,未曾想,江枍榆不顾羞耻,当着众人轻声呼喊。   “相公、”   又轻又软的一声,让人心一阵酥麻,西稹呼吸一促,他对江枍榆无抵抗,特别是害羞,又强忍羞涩的江枍榆,让他心酥酥麻麻,有些刺挠,爱不释手。   西稹眼眸温柔如水,嘴角洋溢甜蜜,温声安抚,“为夫保证平安归来。”   一旁的西阮也安抚好宋疏雨,兄弟二人,互视一眼。   西稹撑开白扇,淡淡一笑,白扇从手心飞出,飞上围墙,西稹两步跨上,接住白扇,微微侧身,微晃白扇,“我们先走了。”   迎着日渐高升的暖阳,洒满全身,让青丝泛着淡淡金光,青衣也渡上金灿的光。   无相宫山下,又碰上守门的弟子,与他们简单打个招呼,脚下修建的石梯,猛地被掌力击碎。   几位弟子猝不及防,摔了个狗吃屎,正好滚落西稹脚下。   居高临下的俯视他们,西稹浅淡一笑,调侃道,“如此大礼,有些受宠若惊。”   无相宫弟子赶忙跪地,卑微行礼认错。   西稹没过多计较,合上白扇,一指石梯,命令道,“带路。”   携领无相宫守门弟子踏上石梯,片刻之后,西阮姗姗来迟,远远跟在他们身后,进入无相宫。   迎接西稹的是无相宫少宫主。   余晖心有余悸,有些坐立不安,连茶水都未泡。   西稹见人紧张,有些失笑,微微扇动白扇,打趣道,“少宫主,不请我喝一杯?”   闻言,余晖一颤,自知有些失理,让余闲亲自泡茶。   西稹有些想笑,打趣道,“你们很紧张?”   余晖不是紧张,是胆怯,没底气道,“有点。”   西稹噗呲一笑,白扇半遮脸,留一双温和的眼眸,笑道,“少宫主,不必紧张。”   余晖被余闲按住,深呼一口气,沉重道,“你想怎么处置我爹?通告武林?”   话音一落,西稹冷下来,打量余晖二人,他们虽然口不遮掩,有些骄横,却不是无心之人,反而还有些善心。   西稹自是不愿为难他们,但余归鸿不同,他也是当年知情人,在严准一些,余归鸿算合谋人。   但细细一想,余归鸿是被拉上贼船,如若他一视同仁,正好着了萧剑派的道,无相宫便会鱼死网破。   西稹缓缓叹气,沉声道,“少宫主,我们合作吧。”   余晖一愣,错愕道,“如何合作?”   西稹缓缓一笑,“查出当年真相,西盟绝不为难无相宫。”   “一言为定!”   西稹失笑,合上白扇,端上茶杯,“一言为定。”   既然达成协约,那么刻不容缓,西稹先去后山,正巧遇见余屏与秋儿姑娘种花。   余屏坐着木轮,秋儿推着木轮,二人配合也算默契,看得出来,配合多年。   罗花鲜红,本该一片朱红,却有不少绿叶,西稹问出心中疑惑,“罗花是怎么长出叶子的?”   余屏淡淡瞟他一眼,目光停在余晖身上,余晖蹲下身,却不敢距罗花太近,“这花摸不得,剧毒。”   一大片土地,种活的极少,而罗花的种植,居然是毒虫,过程有些残忍,让人心惊胆颤。   真是能为秋儿姑娘,居然能坚持下来。   带走一盆罗花,装入木盒,不需要沐浴阳光的花,真是让人惊喜连连,这样都能活。   三人回去后,江枍榆几人有些惊讶。   西阮回来时,敲响了西稹房间,开门的是江枍榆,问道,“稹儿呢?”   “百药子房间。”   百药子房间,桌上茶水被推至一旁,铺着一张白纸,勾勾画画,有些凌乱。   西稹指点图中少林,还不确定,“少林与箫剑勾搭,目前还没头绪。”   东方棠棣若有所思,“少林与其他门派不来往,包括近些年,来往淡淡,箫剑派为何会找上少林?”   百药子无头绪,很是困惑,“就算界之大师是假的,按照你的言论,界之是你中毒前几日被推下悬崖,并不合理。”   “也许是界之不愿,便将人推下悬崖,扶持假的界之上位。”东方棠棣恍然道。   西稹否认,“近些年,少林与各大门派无来往,箫剑派更是少之,不合情理。”   话音一落,三人陷入沉思,都无法理解,少林寺为何要当冤大头。   西稹感觉头疼,哀叹一声,“先去合桉,就能知晓箫剑派与少林寺的勾搭。”   “先去合桉吧。”   突然,西稹脑中闪过什么,问道,“对了,之前你们说找江枍榆帮忙,是什么?”   东方棠棣失笑,打趣道,“现在才问?”   西稹无视他的打趣,之前他是懒得关心,如今不一样了,江枍榆更加讨喜,还对他死心塌地,当然不能辜负他,催促道,“快说。”   东方棠棣微微沉思,耐心讲解,“你知道我姓东方吧。”   西稹微微蹙眉,猜测道,“东方一族尚且有幸存着?”   东方棠棣果断点头,语气硬气坚定,“是我姑姑的儿子,极有可能是元盛太子。”   话音一落,西稹有些木讷,惊愕道,“是元盛帝与元盛后的孩子?”   百药子有些不解,“那他肯定是太子啊?”   东方棠棣闻言,有些苦涩,“不一定,东方现是元盛罪人,千古罪人。”   西稹有些恍然,有些肯定道,“你是去北殿证明你们东方一族不是罪人的证据。”   “对。”   西稹若有所思,有些不确定,“但北殿不认二王子,有些不好办。”   东方棠棣无谓一笑,有些自在道,“无事,我自己也能弄清楚。”   西稹闻言,手下未留情,拾起一旁白扇,手一横,东方棠棣能感觉臂膀处一疼,没猜错的话,应该青了。   东方棠棣有些好笑,“不能轻点?”   西稹轻蔑道,“这也疼?”   东方棠棣有些无奈,被逗笑了,“你想帮忙就直说,非得动粗。”   西稹不以为然,“活该。”   “……”东方棠棣。   被他们互动给逗乐了,百药子差点没直起腰,笑足过后,也不在打闹,严肃起来。   西稹收走桌上白纸,坐在椅上,肃然,“北殿王朝,不太好进。”   东方棠棣沉眸,低沉道,“我知道,这个证据、很不好拿。”   百药子有些无奈,叹气道,“谁能想年初你们还打了一架。”   东方棠棣细想,眉头紧皱,“北殿自认亏理?没找你们麻烦?”   西稹淡淡一笑,理所应当道,“我们当时就让他们放我们走,并没对他们造成什么颜面损失,他们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也合情合理。”   “本想借用你们面子,眼下有些疾手。”东方棠棣有些无力感,暂无方法。   白扇重敲桌面,西稹信誓旦旦道,“北殿、我们势必再去,哪怕九死一生。”   东方棠棣皱眉,厉声道,“别乱来。”   西稹笑得蔑视,扬言道,“千鸟的账,我势必要算。”   东方棠棣的话,被敲门声打断,来着是西阮与江枍榆。   听闻他们的对话,江枍榆若有所思,当即有了决定,“西稹、我有注意,不仅能入王朝,还能单独见巫师。”   西稹一笑,有些欣喜,“江枍榆,你果然讨人喜欢。”   东方棠棣夺走西稹手上白扇,打断西稹与江枍榆亲腻,有些焦急道,“回去在看,你先说办法。”   江枍榆细细道来,“北殿年年都举办:猛士选拔,一百猛士,最强十位送入天山,也就是巫师居住的雪山,通过巫师考验,便能成为神勇战士,进入王朝。”   西稹若有所思,“一百猛士是如何选拔?”   江枍榆自信一笑,“具体我也不清楚,但我知道穆青家可以,我们能找穆青帮忙,她祖上出了好几位神勇战士,江莺的爱人,就是她家提拔而来的。”   西稹有些头疼,颇为意外,“穆青、她?不厉害啊?”   江枍榆点头,微微仰头凝思,解释道,“就跟你们西盟山庄一样,但凡想报名都得去管家那登记。”   此话一出,几人恍然,大致能理解了。   西稹忽然起身,得意一笑,“既然这样,我们都得入围不可。”   西阮蹙眉,有些为难,“北殿,有不少认识我的,选拔到最后,肯定能碰上王朝的人。”   西稹不以为然,笑道,“哥、跟宋姑娘回一趟家吧。”   “?”西阮微楞。   宋疏雨有些意外,又有些惊喜,压不住嘴角,“我们先把事情弄清楚,在回家也是一样的。”   “……”西稹哑然,显然没对上话。   江枍榆替他解释,“他意思是,易容长春。”   此言一出,众人恍然,当即决定,立马动身。   刚与老人告别,还未走出海棠县,远远望到飞驰的四时,慌忙赶来。   西阮一惊,赶忙上前询问情况。   四时拉停骏马,迅速翻下马,行礼,“少盟主,盟主让你与小少爷速回。”   路上,一刻也不敢多耽误,急忙赶回西盟。   赶回西盟,初夏已过,即将迎来盛夏,榴月的季节。   还未进入西盟山庄大门,就发现门口进入大批人,这让西稹二人很是疑惑,也不与他们抢路,踏上石狮,飞跃围墙。   西稹与西阮跑在最前端,半路又被奇服吸引,立即停下脚步,靠近他们。   对视一阵,西阮彬彬有礼上前,微微行礼,“大王子,你来西盟有何要事?”   邱戈郁拱手行中原礼,“少盟主,我为上次的事,特意来道歉。”   西阮一惊,颇为受宠若惊,“大王子客气,上次的事,我们多有得罪,还望你们海量。”   邱戈郁有些愧疚,“少盟主,我送来不少珍贵礼物,希望你们能收下,也希望你们能原谅我们,既往不咎。”   读懂北殿的意图,西稹微微一笑,拦住彬彬有礼的西阮,有些骄横道,“大王子是看上我们武功了?”   话糙理不糙,确实如此,邱戈郁自知他们有些狡猾,却还是诚恳道,“小少爷所言无误,确实如此。”   白扇半遮脸,一双眼眸微微一弯,西稹对于他的诚实,有些喜欢,态度稍稍好转,“比你爹讨喜,但是我们不能答应。”   邱戈郁一楞,错愕道,“小少爷,慎重考虑。”   西稹合上白扇,语重心长道,“大王子理应明白,朝廷与江湖从不干涉,既然你们先挑明了,就此划清界限,江湖恩怨,你们王朝也别在插手。”   邱戈郁有些不悦,他屈尊来此求和,居然被拒绝,简直太有失王朝颜面,让他不愿接受,“小少爷,我们合作多年,早越界了。”   西阮闻言,微微蹙眉,有些为难,北殿当然不能得罪,可也不想在与北殿有关联,“大王子,你们本瞧不上西盟,为何还要屈尊来此?”   他们之后与北殿恩怨不少,还得去雪山见巫师,西稹的话没错,他们与巫师是私人恩怨,与王朝无关,如果就此不斩断,恐怕到时不好澄清。   邱戈郁有些理亏,也没了之前的强势,“上次,确实是我们有错在先,但我们也损失不少猛士,不能一笔勾销?”   西阮缓缓点头,儒雅道,“那依大王子所言,一笔勾销。”   西阮其中的一笔勾销,与邱戈郁的一笔勾销,所指不同,这让邱戈郁一时哑然。   这时,邱戈郁身旁的贵气的女子,微微拉动邱戈郁,在其耳边小声道,“王子,何须如此客气?让一群江湖人嚣张?”   此言一出,西稹几人有些想笑,如若没猜错,此女子应是王妃,并没刻意压低音量,故意说给他们听的,提醒他们,让他们别不识好歹,识时务为俊杰。   西稹礼貌道,“大王子,这位是?”   邱戈郁微微一笑,介绍道,“这是我王妃,也是元盛公主。”   “!!”东方棠棣错愕,目光停留在她身上,无法移开。   感觉完全不同,上次见到完颜天熙,明明之前没见过,却觉得熟悉,有一种血缘牵绊,然而这次,却只有陌生。   听闻过和亲,被完颜天熙狸猫换太子,看来是成功了。   突然,东方棠棣心生一计,笑得有些危险,语气也充满挑衅,“元盛公主,我认识,我们还有亲呢。”   此话一出,被狸猫换太子的假公主:戎月,顿时心提到嗓子眼,手心也开始冒汗,慌乱的心惊乱跳。   邱戈郁明显一顿,也有些反常,急切问道,“你是?”   东方棠棣缓缓一笑,故意放缓语调,“在下、东方棠棣,东方以辞之子,东方以沫是我姑姑。”   “!!”戎月震惊,大脑飞速运转,找出漏洞,镇定道,“我常年待在宫中,未曾听闻东方家还有血脉存活。”   东方棠棣大笑一声,故作神秘道,“我亲爱的妹妹,我有东方家族的证明,你可以验证我的身份。”   戎月一顿,心虚否认道,“我并不认识你。”   东方棠棣充耳不闻,自顾自道,“我亲爱的妹妹,我只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就认识我了。”   犹豫再三,戎月妥协,与东方棠棣走向一旁。   戎月戒备道,“你到底是谁?”   东方棠棣不以为然一笑,缓而厉声道,“你、不是元盛公主,因为我真姓东方。”   戎月冷笑,“我凭什么相信你。”   东方棠棣没回答他,而是提出要求,“你没得选,既然你是以元盛公主名号和亲,就得为东方做一点贡献。”   戎月预感不好,警惕道,“你想干什么?”   东方棠棣和善一笑,再次要求道,“你现如今是王妃,你的话具有权力,所以你得亲笔一封书信,盖上你男人的印章。”   “做梦!”戎月果断拒绝。   东方棠棣无谓一笑,故意摊手,不以为然威胁道,“那就没办法了,你若不同意,你身份我就抖出去,你觉得王朝会不查吗?”   此话确实威胁到了戎月,咬牙怒瞪,满腔怒气的妥协,“写什么?”   东方棠棣满意一笑,不为难她,“写出当年北殿勾结心思不存的元盛军官,投毒害死元盛将军一事。”   戎月蹙眉,能从她眼眸读出她并不诧异此事,看来也是知情者,让她为难的是此事对北殿不利。   好不容易换取而来的两国和平,很有可能因此而断送。   转念一想,似乎可能也不大,元盛公主早经出逃,而此事不过还东方家族清白,并非会牵扯两国战争。   戎月有些艰难的点头。   东方棠棣满意一笑,有些感谢,“谢了,元盛公主。”   西稹与邱戈郁对峙,互不相让,陷入两难之际。   突然,他们被打断对峙,传来呼喊——   “生了!”   “生了——是男孩——”   “?”西稹困惑,嘀咕道,“生了?谁生了?”   西阮同样疑惑,小声道,“总归不可能是我们弟弟。”   “……”西稹,他们弟弟?吓人,他爹在厉害,也不可能三、四个月就生了。   突然,江枍榆风火跑开,西稹有一瞬木讷,错愕道,“江枍榆、你去哪?”   “江莺!”   也不知谁喊一声,顿时恍然,大家匆匆跑入后院。   江莺因用力过度,陷入昏迷,男婴正被江旻抱在怀里,激动得无语伦次。   江枍榆匆匆赶来,气喘吁吁,惊喜大喊,“生了?”   江旻望着怀中的小孩,之前还哇哇大哭,现在就安静了,“在这儿,你还问生了?”   江枍榆傻乐,“太开心了。” 第五十七章   院中围满了人,邓秋瑶从江旻手中抱走孩子,江枍榆与江旻二人,也跟抱走了魂似的,呆呆跟在邓秋瑶身后。   西稹也打算上前,却被西风喊住,父子三人离开。   桌上的茶水,是西风泡的,让兄弟二人品茶。   “如何?”   西稹坦然,“一般,没娘泡的好。”   “……”西风哑然,没让你这么诚实。   西阮口中的茶,差点给喷出来,强行吞下,给呛了个正着。   西风错愕片刻,有些不信,“我泡的茶、这么难喝?”   西阮急忙摇头,解释道,“不是,我只是呛到了而已。”   又喝一口茶,西稹再次微微摇头,放下茶杯,问道,“爹、速回,就让我们回来喝茶?”   西风肃然,“大王子来了,你们见到了吗?”   西阮点头,“嗯,打过招呼了。”   西风沉声道,“你们打算如何处理?或者、需要我出马?”   闻言,兄弟二人默契摇头,果断道,“不用。”   西稹沉眸,沉声道,“爹、我查出千鸟与北殿有关,我可能要去北殿一趟。”   此话一出,西风握紧拳头,厉声道,“北殿不比武林,你有把握回来吗?如若没有,别怪爹囚禁你。”   西稹深呼一口气,底气并不足,但他坚信,他一定可以,“我一定会没事的。”   西阮瞧出西风怒气,急忙应和,“爹、我们一定平安归来。”   沉寂许久,西风心中的怒气稍稍平息,语气有些几分寂寞,“稹儿,爹很高兴、你有男子气概和担当,但我身为你爹,我也会害怕,也会退缩,在你安全与尊严面前,爹选择前者。”   话音一落,西稹沉默,脑中不断重复之后的计划,不同的变化,不同的意外,反反复复……   突然!西稹猛地起身,“爹、我马上回来。”   留下一句话,急忙跑开。   东方棠棣被西稹吓一激烈,猛的窜出来,“哇、你干嘛?”   西稹废话不多说,直言,“你、你弟弟是元盛太子对吧?你除了证明东方清白,想不想为东方一族报仇?”   东方棠棣一楞,突然一笑,眼眸坚定,“当然想,我早跟天儿说过,家族耻辱必报。”   西稹沉声,“你有主意了?”   重重点头,东方棠棣贴近西稹,小声道,“我先把证明东方清白的书信,送给天儿,让他说服元盛帝,出兵踏平北殿。”   西稹眉头紧皱,总觉其中意外太多,根本不靠谱,“你有几层把握?”   东方棠棣凝思一阵,眼眸坚定,“元盛帝宠爱天儿,不止宠爱,还有亏欠,天儿若是太子,元盛帝势必会将江山交给他,我、至少有七层把握。”   闻言,西稹重拍他肩膀,眼眸也坚定起来,“好,我相信你,计划呢?几时动身?”   “现在,我护送书信入京,快马加鞭,也得半个月,通知天儿做准备,在动身去北殿,也得两个月,而天儿他们得四五月,走得快也是三四个月,选拔初赛是初秋、桐月,我应该能赶上报名,参加初赛。”   “行。”   元盛带兵从正面进入,而他们在北殿,正好能解决北殿战士,让北殿无人应战,节节败退。   因远嫁一事,他们杀了江莺爱人,也是北殿战士,之后他们又解决北殿公主爱人,同样是战士。   不知还有多少战士,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战士支援的。   东方棠棣已经出发几天,从这儿不吃不喝,夙兴夜寐,至少也得半个月,也不知当年,西风是如何做到,十天抵达曼陀谷的。   虽然曼陀谷距离京城,也确实还有不少路,但确实不是常人能做到的。   江枍榆与江旻在契栖居长居,身影都见不着。   西稹与西阮同时放下木棍,道谢,“大师,多谢教导。”   界之大师和善一笑,“客气了。”   告别大师,西稹独自前往后山,屹立悬崖之上,飞流的瀑布,让西稹沉思。   西阮静静望着西稹,询问道,“稹儿,在想什么?”   西稹缓缓呼气,放松身心,语气有些茫然,“哥、我心里没底。”   西阮上前两步,随意坐下,拍拍一旁,望着远处,“稹儿,坐一坐。”   此时,已是夏半,盛夏的季节,褪去外衣,换上单薄的衣裳,金灿的暖阳,洒渡金灿带着一层橙红的火苗,灼烧的肌肤。   飘来的微风,早没了寒意,微微解缓燥热。   “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西阮喃喃嘀咕一句,惬意道,“稹儿,吟咏一首吧。”   “……”西稹,勉强露出笑容,完全笑不出来,“哥,我没看过书。”   “……”西阮有些尴尬,微微一笑,掩饰心中的尴尬,让人放松心情,结果弄巧成拙。   西稹没多在意,突然惬意一笑,“哥、虽然我没底,但我还是要去,竭尽全力,打不过,我还能跑。”   西阮噗呲一笑,“对,追不上我们。”   除却江枍榆,其他都是江湖之人,不存在跑不了之说,更何况他们还有百药子在,逃跑更是神出鬼没。   欣赏一阵美景,二人决定先回去。   树木遮挡灼热的阳光,零零散散映下。   西稹微微扇动白扇,舒畅道,“哥、我们先去一趟合桉,解决箫剑派,在赶往北殿与棠棣汇合。”   西阮点头,一口应下,“我和宋姑娘先回童城,找易容长春,在来找你们汇合。”   “好。”   刻不容缓,即刻出发。   西稹回到栖梧居,空无一人,就连百药子都不在,也不用猜测,就知江枍榆在哪。   隔壁的契子居热闹非凡,门庭若市,水泄不通。   西稹见门口密集,果断翻上围墙,压塌新草,挥手示意下人散开,还未进门就听见江枍榆激动的声音。   探望小孩的人还不少,邓秋瑶也混杂其中,喜爱得不行。一旁跟着好几个兴奋的人。   百药子有些无聊坐在桌边,托腮走神,西稹靠近,白扇轻敲桌面,惊醒百药子。   二人互看一眼,有些无可奈何。   百药子被拉来看病,也不知婴儿哭与不哭,都叫他过来,是不是觉得他很闲。   这些事、明明交给奶妈就行了,居然让他待在这,随时奉命,有点欺负人了。   西稹有些想笑,打趣道,“小孩如何?”   百药子哼一声,“小孩饿了,喊我来有什么用?”   西稹闻言,回忆门口来往的大婶,怪不得来这么大婶,原来是孩子缺奶,又回想江莺,有些奇怪,“他娘没奶吗?”   “没、还没产奶。”   西稹目光跟随江枍榆而动,在邓秋瑶旁探着脑袋,时而轻触小婴儿,欣喜欢乐。   “江枍榆,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江枍榆闻言,有些不舍的告别,快步跟上西稹。   寂静的栖梧居,因为他们的到来,稍显有些人味。   白扇轻点院中石桌,示意他们入座,西稹却多走了几步,跨上亭栏,靠着亭梁,撑开白扇,抱怨两句,“好几天了,小孩有那么好看吗?”   江枍榆走入亭中,在亭椅坐下,侧身趴在亭栏上,偏头仰望西稹,主动伸手,讨好的笑着,想西稹牵他。   纤长的手指,骨节分明,白皙滑嫩,西稹果断伸手牵住,不比他手,即使除茧,还有些糙。   面对积极的江枍榆,西稹总没是抵抗力的,脸上挂的笑容愈发明显,“我要去合桉,你是现在跟我去?还是等我哥回来,跟我哥一起来?”   江枍榆不带片刻停缓,“我跟你去。”   西稹会心一笑,合上白扇,指着隔壁,调侃道,“那你侄子呢?”   江枍榆有些不舍侄子,那么乖巧的侄子,割爱道,“江旻在,没事的。”   闻言,西稹若有所思,问道,“十位战士选拔,可有规定?”   话题转变,让江枍榆微顿,沉思片刻,“不清楚,有能力应该就行。”   西稹琢磨一阵,缓缓道,“江旻还没你厉害,入围不大可能,就让他在家看孩子吧。”   江枍榆微微点头,挪动身子,贴近西稹,靠着他大腿,抬眸就能看见西稹下颚,好奇问道,“我们要入围几个?”   西稹有些自信一笑,微微一指桌边的几人,“他们都会入围。”   江枍榆有些诧异,直言不讳道,“余晖他们?他们都不是你对手,能入围吗?”   “……”余晖微微咬牙,有些不爽。   “……”余闲冷淡,偏开目光。   西稹有些失笑,笑道,“少宫主肯定能入围,北殿单战鲜少能胜过他们。”   江枍榆惊讶,“这么厉害?”   “比你厉害许多。”西稹诚实道。   闻言,江枍榆有些不悦,抿嘴道,“我、还行吧。”   西稹坦诚,直言不讳,“差得远。”   “……”江枍榆,沉默片刻,江枍榆也妥协认命,“那我没入围,可怎么办?”   指尖从江枍榆眉心滑过,在他眼尾轻点,西稹眼眸温柔,“放心,我们能入围不少人。”   石桌上的人,面对恩爱的二人,有些酸。   余晖偏头,小声抱怨道,“他叫我们过来,就是看他们恩爱?”   余闲微微点头,“可能是的。”   突然,西稹翻下亭栏,落入地面,踱步而来,坐在石凳上,“百药子,你尽力而为,尽力入围。”   百药子不满,“你轻看我?”   西稹坦诚,正面打击他,“嗯,你很弱。”   余晖二人听闻,忍不住笑出声。   “……”百药子咬紧后槽牙,有些怒气。   西稹若有所思,沉声道,“我哥、宋姑娘,少宫主,加上棠棣,在加四时,是把握十足,百药子你跟江枍榆,悬。”   相当于他们至少入围七位,十位战士,那么他们正好解决选拔上的战士,让北殿无人应战,让元盛军队攻占北殿。   他们里应外合,北殿不攻自破。   计划都商讨了,他们连夜赶路,前往合桉。   路上驰骋的马车,有些摇晃,西稹被晃到地上,睁眼起身。   驱赶马车的四时,有些疲惫,提不起精气神,西稹拍拍四时,让他进马车休息。   四时还想辩解,就被西稹抢过缰绳。   连夜赶路,夙兴夜寐,四时也不是神仙,当然会累,正好他休息够了,就来架赶马车。   相比四时而言,西稹跑得更快,一路更加颠簸,时而马车飞出地面,马车内的人摔个正着。   一路磕磕碰碰,终于抵达合桉,众人终于松口气。   西稹随意指一家客栈,众人先好好休息,恢复体力精力。   店小二还未装满水桶,桌上便趴着睡着的两位客官,店小二轻声呼唤,“客官?客官?洗澡水备好了。”   西稹微抬手,伸手示意他离开。   房门被合上,西稹猛地抽出轻阮,挥手一甩,划伤店小二手背,刺入石墙之内。   店小二哇哇大叫,摔倒在地,偷窃的心思立马烟消云散,被墙上的剑刃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的离开。   在鬼嚎中,江枍榆被惊醒,一抬头,就见房门被猛地关上,有些懵,有些茫然,喃喃道,“店小二、疯了?”   西稹撑着有些晕乎的脑袋,解开衣带,一路上都未好好休息过,全程赶路。   洗个澡入睡,吃饭都是次要的,明早有了力气在吃饭。   江枍榆脑袋晕乎,解开衣带,与西稹一同洗澡。   热水溢出水桶不少,二人都无心管,匆匆洗个澡,衣裳都懒得穿,躺上床便入睡。   十分舒适的一觉,无梦到天亮。   日上三竿,影子都被踩在脚底,才迷糊睁眼。   江枍榆呼吸打在西稹耳边,均匀平缓,睡得香甜。   西稹伸手轻碰,轻声呼喊,“江枍榆?”   “江枍榆?”   江枍榆渐渐清醒,侧身环抱住西稹,后知后觉,察觉西稹温度渐渐升高,江枍榆突然睁眼,坐起身。   西稹一把擒住他手腕,强行压在胸口处,目光停留在江枍榆胸口剑伤上,伤口很细,不禁入了神。   眼眸渐渐暗沉,身上温度也逐渐降下,江枍榆见状,大惊,唯恐西稹回忆不好记忆,焦急俯身,轻吻西稹。   西稹被猝不及防的亲吻,扰乱了思绪,极快放弃思绪,微微张嘴回应江枍榆。   也有好些日子没释放了,西稹本就没软,托住江枍榆腰,往身上一带,让他乖乖坐下。   他还是最喜欢这个姿势,江枍榆的妩媚,羞涩,统统收入眼底。   江枍榆本意是拒绝的,但还是硬着头皮满足西稹。   西稹双手游走江枍榆身上,呼吸一重,“江枍榆,以后睡觉都别穿衣服。”   江枍榆扣住胸前的手,沉重的喘息,微微抬臀,俯身撑着身子,顺势挡住西稹炙热眼眸,羞涩道,“别、别看。”   西稹扣住他手,压倒江枍榆,“这么好看,我怎么能不看呢。”   “别、别看。”   西稹稍稍挺腰,江枍榆的呻吟声跑出,指尖滑过他胸膛,江枍榆就能一颤,江枍榆怕痒,稍一挑逗,就能让他身体敏感,咬得更紧。   “江枍榆,听话一点,腿打开一点。”   嘶、   江枍榆不仅没听话,反而缠得更厉害,让西稹头皮一阵舒爽,忍不住横冲直撞,让江枍榆嗯呀不断,嘴角的唾液,流出不少。   摇晃的木床,伴随江枍榆呻吟声,未间断。   江枍榆昏昏欲睡,一个劲哀求,“西稹、嗯啊,求你了。”   深知江枍榆来不起了,西稹也没打算放过他,非得满足不可,用力揽住他腰,进入更深,低声道,“江枍榆,等我处理完千鸟罗花,我一定好好满足你。”   此言一出,江枍榆身体一颤,根本停不下来,腿颤得更厉害,此时,他就没觉得西稹放过他,完完全全被吃得死死的,被抵上天堂,舒爽不言而喻。   若是等西稹真真切切满足他,恐怕就是他服用春药的效果了,根本抵不住,都不知要晕多少次。   “不用、相公,我现在很满足。”   “不够,差远了。”   热水放好后,西稹试过水温,正合适,欣喜呼唤,“江枍榆,水好了。”   江枍榆拍开西稹搀扶,打颤的腿,酸软的后腰,一路颤巍,也不让西稹搀扶。   马车上一路颠簸,腰本就酸,如今更酸了。   西稹知晓他在害羞,又试一次水温,催促道,“江枍榆,水好了。”   走得有些缓慢,西稹失笑,上前横抱,放入水中。   西稹俯身,在他额头轻吻,转身打算离开,却被江枍榆拉住,“?”   江枍榆羞红脸,偏过头,红润的嘴唇咬着手指,极为不好意思道,“相、相公。”   即使声音在小,江枍榆敢保证,西稹绝对能听见。   西稹有些茫然,疑惑偏头,“你说什么?”   “?”江枍榆呆愣,一阵失落,果然是太小声了。   又羞又自恼的江枍榆,堪比番茄还红,西稹在他脸颊亲一口,宠溺一笑,“娘子?”   江枍榆羞涩的捂脸,害羞的埋入水中,脑袋埋在双膝之间。   他不意外江枍榆反应大,若是这个时候告知江枍榆,那三天的话,他都听见了,恐怕好些天不能正常说话。   西稹托着他下颚,温声道,“娘子,你该洗澡了。”   羞红的脑袋,渐渐沉入水底,西稹温笑两声,抚过浮在水面的青丝,“娘子,为夫先出门了。”   关门声挺大,江枍榆听闻,立马抬头,掀开帘子,房间空无一人,西稹知晓他羞涩,留他缓缓。   江枍榆双手拍打脸颊,长吐口一气,“放松、放松。”   猜也知道,西稹肯定听了去,就知道是在捉弄他。   西稹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唤过他娘子,他是不安的,瞻前顾后,唯恐西稹又狠一次心。   其实、近些天,他一直很想问易辞的事,但总是开不了口,他不知易辞长相,但性格,通过百药子诉述,他了解一二。   是个很害羞的人……   似乎、西稹特别喜欢他害羞模样,是因为跟易辞像嘛、   啊、好嫉妒。   江枍榆心突然一沉,不似失落感,又是失落感,又心疼又心酸,很是落寞。   他是西稹纪念易辞、而找的纪念品。   为了易辞,忍受他这样的人,也真是难为西稹了。   对易辞这么爱么?   未梳头就出门的西稹,后知后觉,又怕回去让江枍榆害羞紧张,只得去敲百药子房间。   百药子还在呼呼大睡,不情不愿开门,“干嘛?”   西稹缓缓一笑,有些示好,“百药子,帮我梳头。”   “……”百药子咬牙一笑,眉头跳动,拳头都握紧了,“你把我吵醒,就为了梳头?你娘子呢?又吵架了?”   西稹无视他的怒气,自顾自进门,悠闲的坐下,催促道,“快点,我饿了,我想吃饭。”   百药子惊愕,随即转念一想,冷哼一声,“是你娘子饿了吧。”   西稹浅笑,也不隐瞒,当即承认,“对。”   “……”百药子颇为郁闷。   久违的梳顺西稹头发,百药子微微蹙眉,“西稹,你头发没以前滑了。”   西稹若无其事道,“可能太久没泡血了。”   “……”百药子哑然,微微扯痛西稹头皮,“关系没那么大,是太久没护了,我这儿有多的,你拿两瓶走。”   “不用。”   “小心你娘子不喜欢你头发。”   闻言,西稹妥协了,“行吧。”   “……”百药子有些无语,对面江枍榆真是无底线。 第五十八章   一桌子饭菜,香味扑鼻,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欲大增。   余晖率先动筷,被百药子拦截下来,冷声提醒,“想死、你可以多吃点。”   此言一出,几人皆是一愣,包括一旁的店小二,闻言,身心一颤。   店小二转身想跑,却被四时擒住,按倒在地,逼问道,“你放了什么?”   百药子神色无常,幽幽道,“重龙果。”   “……”西稹,他好些次差点让重龙果害死,百药子也是个狠人,为了让他中了重龙果,在运气自保的情况,还能活下来,没少让他吃重龙果。   第一次是直接吃,一颗白色的小药丸,之后就是茶水,饭菜,次次都中招。   余晖生怒,有些不可思议道,“你一个店小二,去哪弄的重龙果?”   店小二不敢硬气,被制得服帖,动弹不得,只得老实承认,“重龙果又不是稀奇玩意,合桉到处都是。”   西稹失笑,看向百药子难看的脸,撑开白扇,半挡脸偷笑。   显然百药子也注意到他,冷哼一声,“你干脆把脸挡完。”   江枍榆轻拍西稹,示意他别在笑了,微微侧身,询问店小二,“哪有卖的?”   “街上多得是。”   江枍榆觉得奇怪,问道,“你认识我们?为何要害我们?”   店小二闻言,死死咬唇,意有打死不说。   “啊——”   众人都未反应,轻阮已出手,刺穿店小二手背,与地板紧紧贴合。   店小二的鬼嚎,吸引街边的行人,好奇心作祟的行人,纷纷踏入店内。   门口嘈杂一片,百药子惬意的吃饭,大口饭菜,大口米饭,这操作让同桌人目瞪口呆。   余晖惊愕,“百药子,你不说有毒?”   百药子敷衍应声,“嗯,我不怕死。”   “……”余晖。   西稹淡淡一笑,自觉伸手,百药子不情不愿瞟他一眼,从口袋摸出解药,丢给西稹。   解药的味道,西稹都铭记于心了,光凭气味,就知是否是解药。   倒入茶壶之中,将瓶子还给百药子,好心提醒道,“没剩多少了。”   同桌之人会意,洒掉茶杯中的水,重倒一杯。   余晖有些犹豫,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怯意的,“真没事?”   西稹喝一口汤,淡淡道,“怕死,可以不吃。”   “……”余晖哑然,见他们都吃得尚好,也不管不顾了,动起筷子,之前赶路,就没吃饱过。   四时还在逼问店小二,西稹解决一碗米饭,悠闲起身,示意四时去吃饭,逼问的活,交给他。   百药子大口包住最后一口,胡乱咀嚼,囫囵吞入,“我也来。”   具体也不知,他们为何对逼问,如此上心。   西稹一脚踩在店小二背上,压制店小二动弹不得,不经意瞟见他另一手,并未受伤的手。   被轻阮刺伤的手,也只有一只,昨夜的伤口,不可能好这么快,唯一能解释的,他们不是同一个人。   西稹微微俯身,沉声道,“你不是昨天那小偷。”   百药子闻言,很是意外,不禁感慨,对店小二心生佩服,“居然敢偷他,阎王爷都不敢这么猖狂。”   西稹拾起轻阮,端详一翻,依旧亮泽,未沾染一丝血迹,冷声道,“百药子,借你银针玩玩。”   “不借。”百药子果断拒绝。   西稹嘀咕两句,“别这么小气,又不是不还。”   百药子抬头,危险眯眼,笑得阴森,“我有更好玩的。”   西稹好奇心大起,“是什么?”   五彩斑斓的蝎子从百药子衣袖爬出,慢慢爬向店小二。   突然,门口的人群躁动,尖叫连连,逃窜不少人。   正吃饭的余晖,猝不及防吐掉口中饭菜,慌乱站上凳子,江枍榆见状,随后也站上长凳。   不止门口,客栈内也涌出不少五毒,其中蜘蛛占多数,四面八荒涌来,想比五彩毒蝎子,它们爬行速度快多了。   见此场景,西稹都有些头麻,更何况是脚下的店小二,差点两眼一翻,直接给去了。   一阵鬼哭狼嚎,实在刺耳。   西稹脚下用力,让哀嚎声断层,冷声道,“让你好好体验。”   西稹松开脚,一脚将人踢入五毒内,瞬间被争先恐后五毒涌上。   场面过于残忍,西稹凝视一阵,也移开目光,于心不忍道,“百药子,你越来越残忍了。”   百药子浅浅一笑,风轻云淡道,“还好,这是在城镇,若是山林,恐怕尸骨无存了。”   江枍榆面色难色,心和肉都在跳,颤颤道,“他、他要死了。”   西稹眼神淡淡,不以为然道,“当年幻毒比这个残忍,只不过金灿的看着好看。”   闻言,江枍榆一惊,错愕道,“幻蝶是你试的毒?”   西稹默默点头,想想还有些心酸,“曼陀谷,他研的毒,都是我试毒。”   江枍榆脱口而出,“会不会太过分了?”   余晖望而生畏,同情道,“真是活着不易。”   百药子神情自若,悠闲蹲下身,五彩毒蝎自觉爬回来,片刻之后,拥簇的五毒,也纷纷散开。   地面躺着一具死尸,浑身发黑。   百药子探过情况,风轻云淡道,“还有口气。”   “看来成功了。”西稹有些庆幸,有人替他试毒。   百药子满意道,“在去林子里试试,西稹。”   “……”西稹哀叹一声,无可奈何道,“行。”   “不行!”江枍榆拦住西稹,极力反对。   闻言,西稹一愣,拉起地上因过于激动,而摔倒的人,笑道,“百利而无一害,还能练功,为何不去?”   江枍榆咬唇,有些委屈,“这是试毒。”   四时自告奋勇,主动提议,“小少爷,我来吧。”   安抚住江枍榆,西稹神色冷淡,命令道,“你把江枍榆看好,我们晚点回来。”   话音一落,人已经不在了。   百药子悠闲离去,还不忘叮嘱,“那边,我刚施针,你们去问话。”   江枍榆提脚跟上,却被四时拦住,“少夫人,你不能去。”   ——絪縕崖——   烟雾迷乱,四处无凤。   想比客栈内,百药子让五彩斑斓的蝎子留在脚边,此时,直接放在西稹头顶,笑得轻松,“这样、它们会更拼命。”   西稹能察觉四周动静,微微抬眸,还有心情问道,“这蝎子叫什么?”   百药子凝思片刻,摇摇头,“我还没取名。”   “……”西稹有些语塞,指尖划开白扇,微微警惕,“希望结束后,你能想好。”   “我尽力。”   相比客栈都是正常轻毒的五毒,林间的五毒,颜色都不纯,毒素更加不言而论了。   五毒的逼近,西稹手心的白扇也握紧了,运气一扇,煽动一片五毒,踏脚离地,落入净地。   它们速度不慢,西稹只得踏上树桩,却脚下一滑,只因踩上滑嫩的毒蛇,一个踉跄,摔入地面。   白扇从手心飞出,停顿半空,西稹借力一踩,腾空飞起,双手合力,直击地面,落地净地。   密密群群的五毒,还在不断增加,西稹不禁心生佩服,百药子是如何做到的,招引四面八荒的五毒。   不杀生是不可能的,西稹只得解决它们。   百药子心无旁骛,安静欣赏,当空气弥漫浓烈毒味,百药子不得不叫停下,“西稹,别动。”   闻言,西稹收回手上内力,用力一甩,白扇飞出,穿入树桩。   脚背被毒蝎蛰入,微微传来刺痛,五毒逐渐掩埋全身,西稹紧闭双眼,任由它们嘶咬。   他的定力都是百药子逼出来的。   嘴唇发黑,意识都开始混沌了,西稹呼吸也促乱,嘴边传来冰冷触感,应该是百药子喂的药。   吞下药丸,头晕目眩的脑袋,好转不少,头顶的五彩蝎也被拿走,身上的五毒也慌乱逃离。   西稹有些脱力,稍显狼狈坐地,发现百药子手中多了几颗卵,开口问道,“这什么?”   百药子爱宝似的放回衣袖,极为满意,解释道,“虫卵,这样快多了,不用等它慢慢生。”   西稹抬手接过药瓶,仰头饮下,问道,“想好名字了吗?”   百药子凝思片刻,尴尬一笑,拔腿就跑,“没有。”   西稹笑得有些危险,踏上树桩,拾起白扇追上去,“站住。”   回到客栈时,西稹刚落入地面,脚还没站稳,就被江枍榆抱住,勒得死死的。   西稹一愣,拍拍江枍榆后背,安抚道,“怎么了?”   余晖悠闲,坐在一旁,平缓开口,“他在门口站了一天。”   百药子打断江枍榆,厉声道,“你想他早点死,就在抱会儿。”   话音一落,江枍榆慌忙松开,眼露委屈,拉着他跟在百药子身后。   百药子挡住门口,有些担忧江枍榆接受程度,恐怕得哭瞎双眼,只得支开人,“你去烧水。”   正巧四时过来,通情达理道,“我去烧水,少夫人去照顾小少爷吧。”   “……”百药子语塞,小声提醒道,“西稹,到时候哭了,你自己看着办。”   西稹取下轻阮,正琢磨呢,却见江枍榆关上门,一双温柔又委屈的眼眸,让西稹心软。   “……”百药子无奈,叹气,“你别影响他,他穴位不与常人,稍有错位,容易丧命。”   江枍榆重重点头,放缓呼吸,不敢惊扰他们。   脱衣服的手一顿,下意识看向江枍榆,西稹犹豫片刻,引起百药子不满,有些怒道,“在拖下去,你准备瘫痪吗?”   闻言,西稹果断脱掉衣物,不敢再心有杂物,放空思想。   脸上的伤很轻微,身上紫红一片,之前他抱着,就觉西稹肿了不止一圈,脱掉衣物一看,触目惊心。江枍榆咬牙,呼吸一滞,默默偏开目光。   空气中弥漫淡淡刺鼻毒味,渐渐地,被浓烈香味掩盖。   西稹的香味跑出来,红黑的血迹,也流淌一地。   泡澡的水桶,都换了好几轮,血色才逐渐正常,空中弥漫香味,愈发浓烈。   “手腕给我。”百药子极为细心,不敢马虎。   前后确认几次,再次确认无误,百药子抚掉额头汗水,松口气,叮嘱两句,便离开了。   水桶之内,西稹还坐着,缓缓睁眼,一睁眼便对上江枍榆担忧的眼眸,正趴在木桶边缘,担忧的只露出一双眼,睫毛还泛着水润。   对视许久,二人都未开口。   西稹扫过清水,热情邀请道,“娘子,洗澡吗?”   江枍榆心疼垂眸,心中不断涌出心疼,忍不住哭泣,“不洗。”   西稹微微一愣,迅速起身,抓起攀在木桶边缘的手,带起江枍榆,伸手拦腰,稳住江枍榆身子。   温热的吻,占据江枍榆呼吸,也让他忘记哭泣,闭眼享受西稹的吻。   自从上次,他醒来起,不对,是他昏死那三天,江枍榆就很爱哭了,哭得愈发频繁,此时,都不隐晦,当着他面,也开始哭。   西稹都要开始怀疑,江枍榆出生在海里。   安抚住江枍榆,西稹稍稍松懈,一甩湿润的长发,踏出木桶,语气很担忧,“你最近很爱哭,遇到什么了?还是有心事?”   江枍榆垂眸,有些受伤,没有回话,趴在桌边,目光追随西稹。   身上消肿了,肤色也恢复了,一丝不挂站着,微微偏头,擦拭青丝,西稹蹙眉,话语未得到回应,甩开帕子,抓过一旁的衣裳,拢在身上,俯身贴近江枍榆,在他额头轻吻,“娘子,为夫想知道你的心事。”   江枍榆突然抿嘴,水润的眼眸,又堆积眼泪,从眼尾涌出。   西稹见状,有些无措,“你最近到底怎么了?”   “你、你最近总是伤得很重。”江枍榆抽泣,很是害怕。   闻言,西稹有瞬间呆愣,凝思片刻,无谓一笑,“这不算什么,跟千鸟罗花相比。”   话音一落,江枍榆忍住抽泣,呼唤一声,“相公、”   西稹一滞,总觉江枍榆不安,他似乎在害怕,强忍着害羞,强忍着羞耻,也要满足他,对他言听计从,可他知道,江枍榆不是在怕死。   西稹眼眸一沉,他很想知道,眼眸流出心疼,安抚道,“江枍榆,你在害怕什么?”   江枍榆闻言,泣不成声,抱着西稹哭个不停。   西稹一愣,有些无措,温声道,“江枍榆,你在害怕什么?”   许久,江枍榆有些平静,抹掉泪痕,极为小声,“你喜欢我吗?”   “?”西稹有些疑惑,甚至是迷茫,为何会问这个问题?   抬起江枍榆下颚,对上视线,西稹有些不解,“你在担心这个?”   江枍榆果断摇头,有些委屈,“不是。”   西稹自认不是耐心的人,但在江枍榆面前,总是能耐下心来,温声道,“那你担心什么?”   沉默许久,江枍榆有些落寞,“你喜欢江枍榆吗?”   闻言,西稹一怔,瞬间恍然,知道他担忧什么,开口道,“你是想问易辞?”   明显感知怀中的人一颤,西稹抱紧他,轻抚他紧绷的后背,轻声道,“易辞,让我印象挺深的。”   话音未落,怀中人的眼泪先落,西稹指尖正好接住,凝视片刻,沉下眼眸,张嘴舔净泪水,有些咸,耐心解释道,“易辞是易辞,你是你,你们一点也不像。”   江枍榆有些晃神,呆呆仰头,对上西稹双眸,有些哑声,“不像吗?”   西稹淡淡失笑,反问,“哪像?”   江枍榆有些不信,小声嘀咕道,“百药子说我们很像。”   “……”百药子。   百药子无语看着他们,都不需要敲门的,牵着江枍榆,直接破门而入,他此刻,半躺在木桶里,稍显无措。   西稹见状,极快退出房门,关上房门,催促道,“你快点。”   “……”百药子一阵无语,迅速翻出木桶,也顾不得身上水珠,急忙套上衣服。   腰带还没系上,房门再次被推开,西稹若无其事进入,拉着江枍榆坐下。   百药子扶着额头,稍显头疼,无语道,“干嘛?”   也不拐弯抹角,西稹直问,“他跟易辞很像?”   百药子也没思考,脱口而出,“像啊,一模一样。”   西稹很无语,语气有些凶,“一模一样?你眼瞎吗?易辞有他高?”   对于西稹的态度,百药子稍稍愣神,回答道,“没他高。”   西稹瞟一眼江枍榆,干咳一声,又道,“有他白?有他好看?”   百药子微顿,回答道,“没他白,没他好看。”   “……”西稹咬牙,面露微笑,“那你说他们长得一样?”   百药子有些懵,“我没说他们长得一样。”   江枍榆错愕,迫切道,“我们长得不像?”   百药子理所应当道,“你们一点也不像,易辞哪有你好看。”   “?”江枍榆很是困惑,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西稹有些无语,问道,“他们哪像?”   百药子直言不讳,“爱好挺像,都希望你是女子。”   “……”西稹哑然,瞬间沉眸。   江枍榆闻言,急忙否认,“我没有,我只是、好奇,满足私欲好奇心。”   西稹脸上挂着笑,确是冷笑,江枍榆捏紧衣襟,心中一点底都没有。   百药子审视二人,直言赶人,“你们还有事?”   西稹漠然,“没事了。”   房门被打开,西稹停下脚步,回头,“不回去?”   江枍榆有些惶恐,撑着桌面起身,悄悄伸手,极快又退了回来,却还是被西稹一把握住,命令道,“抬起头。”   江枍榆一顿,缓缓抬头,就被西稹吻住。   “……”百药子无言,你们故意来这儿刺激他?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百药子拾起桌上茶杯,砸向门边二人,“滚吧。”   西稹伸手接住茶杯,拉着江枍榆离开。   “喂!把门关上!”   百药子被磨得没脾气,愤愤关上门。 第五十九章   房间还弥漫着浓烈香味,充斥着各个角落。   江枍榆回神时,他已经躺在床上,床边坐着西稹,靠着床架,有些无神的目视前方,并未在看他。   缓缓坐起身子,头轻靠床架,小声呼唤道,“西稹?”   “换一个。”西稹仍旧目视前方,若有所思。   江枍榆微微低头,还是有些害羞,“相公。”   “嗯。”   西稹淡淡应一声,脑中全是江枍榆,关于他最抵触的事——他像女子,他怎么不是女子!   满足私欲好奇心?   是哪种?因为不是女子,希望他扮成女子?   思绪突然被打断,西稹有些疑惑,跟着江枍榆动作,配合他躺下,平静的注视害羞的江枍榆。   江枍榆放下床帘,指尖有些颤,脱衣服的动作,时而缓慢,时而停下,让西稹更加心痒痒。   里裤被退下,系着红绳的脚踝,衬托白皙的脚踝,在有些黯淡的房间,更加色情。   西稹压抑心中浴火,静观其变,他想知道江枍榆到底想干嘛?   又能坚持到哪种程度?   脸羞红成石榴,眼尾更是深红骄人,西稹指尖不受控制,轻点红透的脸颊,仿佛能榨出石榴汁。   西稹扣住他下颚,眼眸暗沉,语气有些哑,“江枍榆,你是不是特别害怕?”   抚在西稹胸口处的手,颤抖个不停,明显西稹的话,戳中了他的小心思。   江枍榆有些脱力趴在他胸口,除了温热的呼吸,还有滚烫的泪珠,从胸口滑落。   沉静片刻,西稹的指尖在江枍榆脸颊滑走,有些密的眉毛,颤抖的睫毛,带有泪痕的脸颊,滚烫的耳朵。   一一滑走,轻捏耳肉,拍拍江枍榆有些僵的背脊,这是西稹在安抚他,安抚他不安的心。   西稹温声道,“江枍榆,我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不、不要。”   颤抖的声音,让西稹抱紧他,深知江枍榆想歪了,急忙安抚道,“江枍榆,你听我说,我不会放开你,如若你想走,我会杀了你。”   明明话很残忍,江枍榆却觉得安心,颤抖的身体,也渐渐平缓,不安的心,也有些平静。   西稹松口气,轻声道,“江枍榆、”   “你、你……”江枍榆打断他,憋红了脸,还是开不了口,让他唤娘子,这种话,他很难开口。   西稹会意,会心一笑,“娘子?”   “嗯。”   回应很快,西稹失笑,又唤一声,“娘子?”   “嗯。”   察觉江枍榆平静下来,西稹坏笑,“娘子,百药子有件事没告诉你。”   “?”江枍榆疑惑,“什么?”   西稹笑得不怀好意,“娘子,那三天,我是能听见的。”   闻言,江枍榆疑惑一阵,瞬间恍然,大彻大悟,扑腾从西稹身上起来,惊愕盯着西稹。   !!   意识那三天的话,江枍榆抓起被子蒙住脑袋,典型的掩耳盗铃。   西稹笑得欢乐,甚至笑出了声,他就知道,江枍榆知晓后,肯定无地自容。   “江枍榆?娘子?”   轻扯被子,根本没用,江枍榆裹得死死的,密不透风,西稹无奈一笑,开始讨好道,“娘子,蒙坏了。”   江枍榆没回应他,西稹嘴角压不住笑意,开心道,“娘子,别羞了,你刚都敢当我面脱衣服,还羞?”   “我不要理你。”   得到回应,西稹笑得更欢了,拍拍被子里的人,突然肃然,“江枍榆,我喜欢你,我一早就告诉过你,让你相信我,我在说一次,我喜欢你,你相信我吗?”   一直未有动静的被窝,开始有了动静,骨节分明的手指,从被褥摸出来,到处摸索。   西稹主动伸手,让他牵着,被窝传来江枍榆低沉的声音,不难听出他很害羞。   “西稹,我喜欢你,已经离不开了。”   西稹闻言,心跳漏掉半拍,笑开了眼,“我知道,十年、二十年,你都愿意陪我。”   这话,是江枍榆以为他要十年才能醒来,在他耳边说的。   如今听西稹重复,江枍榆羞怒,赶忙抽回手,却被西稹握紧,理直气壮道,“想跑?你自己说的,你不会跑。”   “啊!西稹,你出去,出去!”   恼羞成怒的江枍榆,推嚷着西稹,让他出去,却被反扣后腰,西稹顺势躺下,压住江枍榆,咬住他耳肉,动情道,“娘子,今晚可能要受苦你了。”   耳边水泽滋滋作响,江枍榆耳肉被轻咬,眼尾暗红,脸颊通红,手臂半遮脸,也掩盖不了熟透的脸。   西稹牙尖轻磨耳肉,江枍榆身体一颤,呻吟溢出,身下也是反应强烈,西稹极为满意,又吻上喉结,轻轻舔咬。   “嗯、”   压抑粗重喘息,西稹抚上江枍榆胸膛,揉捏,又咬上他耳肉,诱哄道,“娘子,说你想要。”   江枍榆咬着指头,忍着耳根处的酥痒,缓缓摇头,“不、不要。”   西稹缓缓吹气,一股一股暖流,吹得江枍榆耳朵似火烧,全身欲火烧得更旺,不甘寂寞扭动身体。   “娘子,说你想要。”   诱惑多次,江枍榆死咬牙关,就是不松口,羞愤不已。   西稹无奈,抚上他大腿,托起白嫩屁股,哑声道,“江枍榆,喊我。”   江枍榆羞红脸,咬着指尖的嘴,微微松口,极为小声开口,“相、公啊——”   猝不及防的挺进,让江枍榆身体颤抖厉害,咬得西稹厉害,进退两难,动弹不得。   西稹舒爽阖眼,抬起江枍榆大腿,在他大腿处啃咬,“放松,我动不了。”   “先、先别动,让我缓缓。”   “慢点,别太快,也别太深。”   “嗯、啊、”   西稹没骗人,江枍榆确实受苦一晚,西稹越战越猛,精神百倍,根本不像祛毒的病人,身体强壮,体力更是没话说。   幸好他不是女子,否则一晚上,骨头真得散架,一晚上能怀几个小孩。   西稹看着细胳膊细腿的,个子又矮,身上又没肉,是如何做到如此生猛的,根本招架不住。   魔鬼,怪不得阎罗王都不敢招惹他,他怕不就是阎罗王。   房门再次被合上,西稹又端来一盆热水,关心道,“还动不了?”   江枍榆果断摇头,动不了听起来,显得他太无用了,打死也不承认,嘴硬道,“我是不想动。”   西稹没拆穿他,笑得宠溺道,“你不用动,我来动。”   这话听着有奇异,昨夜他说了好几次,江枍榆有些羞,“不、不用。”   西稹噗呲一笑,欢道,“你别动,马上就好了。”   手指的探入,西稹又使坏,触碰敏感点不放,江枍榆呼吸逐渐加快,没有威慑力的呵斥,“西、西稹,别、停下。”   西稹坏笑,停下动作,凝视手上的黏液,有些意外道,“这么多?我有弄这么多?”   “……”江枍榆羞红脸,瞪他一眼,暂时不想理他,昨夜他都喊了好几次,不来了,不来了。   西稹跟没听见似的,摁着他腰,强行进入,次次都弄在他里面,他都觉得肚子涨大了,他还好意思提,哪弄那么多。   还不止呢,他没装下,溢出不少,否则更多。   清洗完身体,西稹翻上床,抱着江枍榆入睡。   洒入户内的阳光,有些烤人,西稹望一眼刺眼的阳光,微微眯眼,挥手关上窗户。   江枍榆听闻动静,缓缓睁眼,睡意惺忪,“怎么了?”   西稹一笑,轻声道,“没事,在睡会。”   “嗯。”   放下床帘,西稹穿上衣服,拿上白扇,轻轻合上房门。   果断敲响隔壁房门,百药子不情不愿的声音,透过房门,“谁?”   西稹没回答他,推门而入,发现房门上锁,果断加重力度,破门而入。   “……”百药子无言,正开门的手,停在空中有些尴尬。   西稹若无其事,把手中绿绳放他手上,“快点。”   “……”百药子哑然,真是欠了你的。   出门时,正好碰见余晖二人,西稹叮嘱四时,在门口候着江枍榆,他们出一趟门。   沐浴阳光,行走在街道上。   余晖走最前面,指着一旁小贩,冲西稹道,“重龙果,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百药子一楞,上前拿一瓶,还未打开,就被小贩喊住,笑盈盈道,“客官,五十两。”   “五十两?”百药子诧异道,不便宜啊。   西稹小声道,“如何?”   百药子从容不迫道,“给钱。”   “……”西稹无言,掂量口袋中的银子,神情自若拍拍余晖,“少宫主,你有五十两吗?”   余晖摸摸口袋,递给小贩。   “谢了。”西稹有些敷衍道谢,注意力都在药瓶上。   百药子捏碎药丸,淡淡一笑,肯定道,“是重龙果。”   小贩闻言,有些生气,“当然是重龙果,我从来不卖假药。”   余晖问道,“重龙果少见,怎么合桉城随处可见?”   小贩疑惑,反问道,“少见?怎么可能,合桉城到处都是,对面只卖四十两。”   闻言,众人顺着视线望去,当真只卖四十两。   百药子沉思片刻,有些断定,“絪縕崖,绮容。”   此言一出,顿时恍然。   想必重龙果初入江湖,就被箫剑派所得,让绮容研制,导致合桉城重龙果泛滥。   西稹提议先去絪縕崖,重龙果对于江湖来说,是一种灾难,不能泛滥成灾。   突然,眼前的小贩噗通跪地,让几人一愣。   “少主。”   闻言,几人不急不躁转身,对上林奕池审视目光。   西稹微微行礼,浅笑,“少主。”   林奕池一喜,笑道,“小少爷,别来无恙。”   余晖上前一步,缓缓道,“少主。”   见状,林奕池微楞,有些意外,“你们怎么在一起?”   西稹不以为然,回声道,“难不成得跟你在一起?”   闻言,林奕池失笑,“如若可以,在下当然是愿意的。”   西稹懒得跟他费口舌,匆匆告辞,“少主,我们还事,先行一步。”   “等等。”   林奕池拦下他们,谨慎问道,“你们要去哪?”   白扇抵住林奕池肩头,西稹蹙眉,后退半步,语气有些冷,“少主,你这是何意?”   林奕池陪笑,“在下是想帮忙。”   “不需要。”   果断拒绝,西稹收回白扇,转身离开。   余晖见状,快步跟上,还不忘回头,微微抱歉道,“少主,下次在来拜访你,我们还有些事需要处理。”   目送他们离开,林奕池心神不宁,有些不安,叮嘱身后弟子先行离开,他得跟上去看看。   身后不远处的脚步,不远不躁,西稹眼神示意百药子,快步离开。   百药子会意后,让五彩毒蝎爬上大树,招唤五毒,堵住林奕池。   烟雾缭绕的林间,对于西稹来说,根本不值一提,极快步入絪縕崖,与沈红雨对上目光。   绮容见到百药子,目光柔和不少,脱口而出,“朝翳。”   百药子蹙眉,不悦道,“百药子,我叫百药子。”   绮容一顿,注意一旁的余晖,意识到失态,急忙改口,“百药子,你们先坐,我去泡茶。”   崖主亲自泡茶,这可让余晖受宠若惊,偏头与余闲小声道,“我们来过几次,都见不着毒美人身影,这次居然亲自泡茶?”   余闲摇头,他去哪知晓?   刚入座,余闲突然脑子闪过什么,自顾自道,“余晖,你记不记得,有一次爹聊天,聊到过沈神医。”   余晖恍然,“好像是有,后山的虫子,就是神医给的。”   “……”西稹,后山给罗花喂养的虫子,跟蚕相似,却拥有剧毒,是沈神医送的。   因果轮回,沈留春死都没想到,千鸟罗花中的罗花,是他喂养的虫子,一时哑然。   余闲凝思,有些不太确定,“记不太清了,沈神医生前跟爹闲谈,谈论过一次,他日后若是生有儿子,会叫朝翳。”   余晖皱眉,也不太肯定,“好像是,不太记得了。”   百药子一愣,有些无措,或许是他理解有误,庄晚明给他取名,却不曾叫过他名,是因为沈留春生前就想好了名字。   怪不得绮容对他名字,反应如此强烈。   西稹透过百药子神色,就知他明了前因,打断余晖二人,“你们常来这儿?”   余晖否认,“来过几次。”   话题随之转移,绮容也端茶而来,亲手沏的茶。   百药子道谢后,端茶一闻,并无不对,但眼皮一跳,让他放下茶水,虽然察觉不出,但他天天与毒泡在一起,对毒有了心灵感应,一眼就能有所察觉。   嘴边的茶水,刚吞入口中,就见百药子放下茶杯,西稹自觉吐出茶水,谨慎道,“怎么了?”   百药子瞟一眼余晖兄弟,一杯茶水见底,不急不躁道,“茶水有毒。”   余晖二人错愕,从竹凳上跳起,“有毒!”   “有毒,你不早说?”   百药子漠不关心道,“你们喝太快了。”   绮容大笑两声,有些佩服,“厉害,我都不一定能察觉。”   根本没心情兜圈子,百药子冷声逼问,“你想干什么?”   绮容缓缓一笑,耐心解释道,“我是加了东西,但不是毒。”   百药子语气很冷,“凭什么信你?”   西稹按住百药子,望着桌上的茶水,浅浅一笑,“我信你。”   一口饮入茶水,众人皆是一惊。   百药子生气,斥责道,“你疯了?这毒我没见过!”   余晖惊愕,“西稹,你干嘛?”   余闲错愕,也责怪他莽撞,“太乱来了。”   面对三人的担忧,西稹不觉得是多余的,他身体出现变化,有些头晕目眩。   “玉尘仙,快吃。”百药子有些慌乱,西稹的情况很不对。   玉尘仙入腹,都未能缓解一二,依旧疼痛难忍,呼吸一顿一顿。   百药子急忙取出银针,顺着西稹穴位,扎入不少。   西稹额角冷汗不断,体内更是颠倒,穴位的拉扯移动,让他有些坐不住。   百药子不敢马虎,指尖运气,封存西稹穴道,一掌震出银针。   同时,西稹吐掉茶水,一滴不剩。   有些失力,西稹撑着桌面,微睁眼眸,眉尾滴落汗水,打在睫毛上,被迫闭眼。   百药子扶着他,很是担忧道,“西稹?怎么样?”   西稹一时开不了口,全身的疼痛,让他一时半会儿,缓存不了。   见此场景,百药子动怒,“没这么高医术,就别擅自试毒,沈神医没警告过你吗?”   被凶得一愣,绮容木讷,喃喃道,“不、不可能会失败。”   百药子甩出袖口中的重龙果,愤恨道,“你除了干这些,能有别的用处吗?广泛重龙果,造成江湖大乱?”   粉碎重龙果,绮荣不以为然,神情自若道,“他们想要,与我何干,早知重龙果会大乱,你为何让重龙果出入江湖?”   百药子咬牙切齿,“不可理喻。”   此话一出,就被沈红雨打断,怒道,“你够了,我娘只是想帮忙,她没有恶意。”   百药子的怒气,被入眼的白扇挡回,伸手再次试过脉搏,确认无误后,才松开西稹。   西稹拦住百药子,彬彬行礼,“多谢仙姑好意。”   百药子哼声,不满道,“你差点死了。”   绮容意识错误,她过于自信了,有些歉意,“抱歉,是我欠考虑。”   氛围瞬间冷下来,在场无人在说话。   西稹抹掉残留的冷汗,温雅笑道,“仙姑,在下有一事相求。”   “重龙果?”绮容脱口而出,能猜测出大概,“放心,我不会再制重龙果。”   西稹几人礼貌道谢。   绮容停顿片刻,眼眸带些坚定,“今日是我欠考虑,我下次会试过药,再给你。”   西稹微愣,有些感动,还是有些怯意,“多谢仙姑好意,不必为在下费心。”   绮容的话被百药子打断,语气不好,“办法我试过很多,唯一行得通的——是再次打断西稹骨头,让他经脉穴位错位,让他在生死徘徊,再次固定穴位。”   办法方法很残忍,西稹在生死徘徊好些年,痛不欲生。   百药子不想再让他生不如死,“西稹现在正常了,你别在祸害他了。”   最后,绮容还是未松口,保证她会另想办法,不会让西稹生不如死。   几人没停留多久,他们还有事情需要处理。 第六十章   步入烟雾缭绕的林子,脚下便是五毒。   百药子一惊,“完了,忘了这事了。”   急忙跑入丛林,却被五毒拦住去路,百药子被迫退回来,吩咐身旁的西稹,“你快去,把五毒彩毒蝎带回来。”   西稹刚撑开白扇,就被余晖拉住,阻拦道,“我去。”   余晖拦住他,主要还是先前看他伤得很严重,虽然知晓他很厉害,但他们还需要他活着,还无相宫一个清白名声。   目送余晖冲入林间,被浓雾掩埋身影。   余闲错愕,“他行吗?”   西稹眼神冷漠,不禁骂一声:傻子、   双手合力,掌力击中地面,震开一片五毒,手中的白扇运气,扇开浓雾,顷刻,浓雾又恢复。   虽然只有顷刻,但西稹一眼锁定,扯出轻阮,斩断一旁较细的树桩,压倒不少五毒。   一脚踢飞树桩,几步跟上,踏上飞行的树桩,见到从高树摔下的余晖,轻阮一转,刺穿树桩,一掌拍打剑柄,树桩被迫降落,牢牢稳在地面。   西稹瞟一眼余晖,正好能落入木桩,就没伸手多拉他一把,任由他重重摔下。   活该、   不急不躁一瞥,脚尖勾出深陷深泥的轻阮,剑刃运气,劈斩飞扑而来的五毒。   顷刻的空隙,脚下的树桩又被踢飞,西稹收回轻阮,提着余晖颈子追上,踏上木桩,冲出五毒范围。   在树桩撞树时,不急不躁落地,而他没管余晖,被撞树倒下。   林间撞树声,响彻林间。   随着余晖落地声,树上也掉落一影子,噗咚一声落地。   西稹戒备转身,有一瞬诧异,居然是林奕池,蜷缩一团,狼狈摔地。   走近一瞧,稍稍蹲身,西稹不情不愿伸手,林奕池嘴唇发黑,是被五毒咬了,陷入了昏迷。   没多在意他们,西稹慢条斯理起身,手持轻阮,冲入林间。   找出五彩毒蝎,自然就破阵了。   若是林奕池知晓,想必也不会中毒了,一直破不了阵,坚持这么久,真是不容小视。   轻阮周身聚齐青色内力,时而冲破白雾,划开浓重白雾,西稹眼锐,几次下来,就确认五彩毒蝎位置。   踏入五毒之内,脚下聚力冲散,震开不少五毒,掌力聚力,冲散白雾。   !!   西稹一惊,五彩毒蝎正对他掌力,暗自叫骂,非得乱动,对上他掌力,岂不是自寻死路。   为了保下五彩毒蝎,轻阮绕身,卷走竹叶,竹叶撞上青色内力,相撞开来,在五彩毒蝎眼前炸开,在慢一步,神仙也无力回天了。   轻阮挑起五彩毒蝎,西稹松口气,若是一不小心伤了它,百药子得找他拼命,不战上三天三夜,百药子不会罢休的。   五毒阵一破,五毒消散极快。   百药子也救醒他们。林奕池先一步醒来,微晃晕眩脑袋,模糊的景象,渐渐清醒,认清西稹几人身影,“你们、”   西稹假意关心道,“少主、你醒了。”   思绪回归,林奕池有些惊魂未定,“你们看到五毒没?”   西稹故作诧异,“少主,你这是没睡醒?”   余闲应和,故作惊讶,“少主,你居然能被蛇咬?”   闻言,林奕池有些窘,争辩道,“很多,一直打不完。”   西稹动作有些粗鲁,拍醒余晖,催促道,“走了。”   林奕池见状,问道,“他怎么了?”   百药子随口道,“他想帮你,结果也中毒了。”   闻言,林奕池半信半疑,很是不信,“我怎么没印象?”   西稹冷他一眼,不想搭理他,渐醒的余晖,听闻他们的对话,顺着他们的话接,可不想出囧。   抵达合桉城,西稹停下脚步,身后传来脚步,微微偏头,林奕池没停下趋势,直冲他而来。   “……”西稹无语,甚是烦躁,避开林奕池,让他扑了空。   林奕池反应快,极快稳住身子,有些怪责的看向西稹,上前的步子,一步未跨,与身后的余晖二人,撞个正着。   三人撞倒一起,声响还挺大。   街上的行人,停下脚步,停下目光,一见是林少主,大惊,急切上前搀扶,关切询问。   林奕池面子有损,挂不住,发怒推开余晖兄弟,“没长眼睛?”   余晖被推一踉跄,下意识拉住余闲,稳住身子,不服气道,“是你突然停下,挡住我们。”   面对他们的争论,西稹无兴趣,大步离去,他得回去看看江枍榆。   百药子颇有兴趣,观赏一阵,乐呵一阵,也悠闲离去。   争论的三人,见围观群众剧增,微微有些尴尬,默默离场,唯独林奕池面子挂不住,气愤不已。   回到客栈,江枍榆正好起床,一打开门,西稹正好回来。   四时喊住西稹,小声道,“小少爷,我们不是要去萧剑派?”   闻言,西稹一愣,他把林奕池丢下了,忘了他还得找林奕池喝茶。   西稹拦住江枍榆,让他在房间待着,匆匆吩咐,“你回去休息,我找林奕池还有些事。”   江枍榆不乐意,果断牵住他,不退步,“我也去。”   西稹琢磨一阵,决定带上他,把江枍榆一人留在这儿,也不安全,不如带在身边,叮嘱道,“没我命令,不准乱动。”   “知道了。”江枍榆有些敷衍道。   闻言,西稹即刻停下步子,眼眸有些狠厉,江枍榆立马认怂,乖乖道,“我知道了。”   还未走出客栈,就与百药子正面招呼,跟在他身后的三人,脸色都不好看,最难看的:非林奕池莫属。   西稹迎上笑脸,吩咐四时倒茶,伸手请坐,“林少主,坐。”   林奕池不善的脸色,微微一愣,好转些许,有些骄横入座,“小少爷,何须如此客气。”   牵着江枍榆入座,恩爱的模样,映入林奕池眼,十分碍眼,内心不爽,“小少爷,我可否也牵牵你手?”   停在半空的手,吸引不少人目光。   西稹浅浅一笑,递给林奕池茶杯,抢过四时手上的茶壶,客气道,“林少主,我为你沏茶。”   提茶壶的手被握住,林奕池顺势拿走茶壶,握上西稹的左手,笑盈道,“小少爷,你手比女子还娇小。”   西稹挂着笑容,手心用力,拉得林奕池一踉跄。   林奕池撑着桌面,稳住身子,身子倾斜,对上了西稹警告眼神。   压抑的声音,传入林奕池耳中,“林少主,打住你不光鲜的心思。”   猛地松开手,西稹拾起桌上白扇,抵开林奕池肩头,捏捏江枍榆有些僵硬的手,微微斜身,肩膀轻碰江枍榆臂膀,微微仰头轻声道,“还好吗?”   江枍榆回神,醋意让他眼眸浮现怒火,掩饰不住,咬牙回道,“还、很不好。”   闻言,西稹有些失笑,冷眼横过林奕池,露出不善的笑容,“林少主,我有话问你。”   “我不知道。”林奕池骄横无理,偏开目光,瞟过桌上茶杯,愤恨一摔。   “……”西稹有些想笑,脾气真不小。   西稹可没耐心,白扇挑过林奕池下颚,有些粗鲁,沉声问道,“林少主,千鸟花是哪来的?”   本还硬气的林奕池,闻言后,身子一顿,拍开下颚的白扇,动作稍显僵硬,显然不曾想过,西稹会问这个,一时手足无措。   许久,林奕池有些回神,目光走向余晖兄弟,咬牙切齿道,“你们!”   余晖闪躲目光,掩耳盗铃道,“什么事?”   林奕池怒拍桌子,一把揪住余晖衣领,凶狠道,“余晖!你们胆敢出卖我们!”   余闲扯开林奕池的手,怒道,“是你们强迫在先。”   林奕池生怒,思绪不受控制,扯过一旁四时手中长剑,不分青红皂白,提剑刺向余晖兄弟。   长剑对长枪,兵器相撞,震碎一旁木桌。   也不怪余归鸿老说他们不务正业,一天游山玩水,在林奕池面前,占据不了上风。   二对一,林奕池也不逊色,虽没占据上风,但他坚持好一阵,跟随余晖兄弟节奏进攻防守,但他没败下阵。   西稹偏开视线,觉得有些无趣了,微微扇动白扇,若无其事道,“四时,去分开他们。”   被迫休战的三人,都有些气鼓,互不爽,三人重拍桌面,发泄心中不满。   江枍榆盯着桌面,突然,被白扇挡脸,随即耳边响起炸裂声。   四分五裂的桌子,西稹淡淡一瞥,真不结实。   面对西稹逼问,林奕池誓死咬紧牙关,不透破半点。   余晖忍不住,不客气道,“我们都承认了,你还倔强什么?”   “……”林奕池眼神凶狠,仿佛想靠眼神撕碎他们。   西稹缓缓一笑,眼眸有些冷,“林少主,你可识广鹂?”   林奕池错愕,“谁?”   西稹有些平静,沉思林奕池的反应,可能是真的,可能是装的,都不可排除。   琢磨许久,西稹压下心中疑惑,冷静不少,开口问道,“千鸟花从何而来?”   提及此,林奕池又安静了,沉默不语,眼神躲闪。   西稹耐心耗尽,松开江枍榆,一脚踢倒长凳,林奕池反应极快,后旋一圈,完美落地。   眼前事物还未清醒,剑刃先闯入眼眸,林奕池来不及反应,幸好长剑在手,还未还回去,挡住剑刃,偏头,侧身一甩长剑,右手一接,极快袭向西稹。   左手持轻阮,挡下长剑,微微一转身,林奕池身子前倾,剑刃跑偏,横跨一步,极快侧身,提脚、蹬腿。   白扇重敲林奕池脚踝,在一敲膝盖,让林奕池吃痛,放下腿,顷刻间,西稹踢中林奕池。   林奕池后退好几步,才能稳住身子。   “!!”林奕池错愕,惶恐看向西稹,震惊得有些说不出话,“你、你有内力?”   西稹手持轻阮,指着林奕池,语气不善,“林少主,我耐心有限,你把握机会。”   惶恐一阵,林奕池接受西稹有内力一事,不在吊儿郎当,也不敢松懈,眼神一狠,“都说了,我不知道!”   西稹沉眸,冷声道,“林少主,别怪我不留情。”   林奕池不怯场,“赐教。”   撑开白扇,西稹向后一甩,命令道,“替我保管片刻。”   白扇飞入百药子手心,接住时,划伤了手,百药子蹙眉,埋怨道,“这小子不收力,我说怎么飞我这儿了。”   颇为嫌弃的甩开白扇,丢给江枍榆,“给你的。”   江枍榆有些讷,握紧白扇,目光紧随西稹而动。   轻阮轻薄,从长剑剑刃穿插而过,林奕池转动手腕,让轻阮偏开,在一横手臂,劈开轻阮。   西稹蹙眉,他被劈开,在他预料之中,因为他在走神,担忧他用轻阮,容易控制不住力度,万一伤重了林奕池,会惹来不必要麻烦。   他还有心情游神,身后传来焦急呐喊,西稹不以为然,不急不躁抬眸,近在咫尺的剑刃。   西稹扯过身后竹叶,抵住尖锐的长剑,收回轻阮,在手心运气,一掌拍在右掌上。   林奕池也是反应快之人,运气与西稹对掌。   内力相撞,炸开时,二人不得不退后,避开炸裂。   狂风间停,林奕池握紧长剑,却发现西稹手无寸铁,不爽道,“小少爷,你这是何意?”   西稹淡淡一笑,缓缓摊手,场景有些相似,余晖扯过余闲的长枪,丢给西稹。   “……”余闲哑然,凶道,“新的,我还没用过!”   百药子冷不丁道,“别这么小气。”   余闲气不过,凶道,“我还没用,新的!”   轻阮斩断枪头,就被固在腰间,手持长棍,与手臂齐高。   林奕池有些意外,不禁夸赞道,“小少爷还去过少林?”   西稹浅淡一笑,后侧一步,微微挑衅,“林少主,你若是败给我不入流的棍法,可是会很没面子,你想清楚了吗?”   被西稹不入流棍法,完败的二人,左右闪躲眼神,非典型掩耳盗铃。   林奕池有些轻蔑,“小少爷,我若是输在棍法之下,那我赔上万两黄金,亲自上西盟磕头认怂。”   “万两黄金,那林少主你必须输。”   “看你本事。”   长棍被西稹一掌送出,让林奕池稍稍愣神,头一次见这种打法,一掌对上长棍,与西稹比拼内力。   长棍在双方内力摧残之下,开始裂口,西稹见状,急忙松手,侧身一走,双手运气,迎上林奕池。   林奕池后跨,长剑刺入西稹手心,西稹运气,内力抵住长剑。   对峙一阵,林奕池依旧抽不回长剑,惊愕道,“你内力这么强!”   西稹轻描淡写道,“林少主,你有些弱。”   林奕池被挑衅,蛮力一扯,怒道,“小少爷,我手下不留情了。”   “求之不得。”   拾起地上长棍,几次挡住长剑,让林奕池牙痒痒,恼怒不已,手中的招数更加凶狠。   变化莫测的棍法,让林奕池有些招架不住,一时半会,根本无法破解,被动的连连后退。   袭击林奕池膝盖的长棍,被林奕池踩在脚下,一时抬不起,林奕池集中运气,斩断长棍。   西稹见状,一脚踢开长棍,微微转动方向,赤手接住长剑,剑刃正好抵住竹叶。   二人分开身,从客栈飞入屋檐。   双手合力对掌,内力撞开,炸开瞬间,长剑映入眼眸,西稹反应快,竹叶抵住剑刃。   突然,一阵急促脚步,伴随运气之声,划破空气,直面西稹而来。   !!   此刻,西稹与林奕池纠缠,一时避不开身。   屋檐上的瓦片,被席卷不少, 强劲的掌力迎面而来,西稹来不及思考,伸手握紧长剑,用力一扯,带动林奕池,强迫林奕池与他平分掌力。   “!!”林奕池瞪大瞳孔,怒吼,“西稹!你胆敢!”   深厚的内力在眼前炸开,西稹与林奕池被弹开,并未受伤。   深厚的内力,在他们眼前,被人拦下,他们只受到冲击力。   如同西盟山庄那次,一席深蓝衣摆,在狂风中摇摆,青丝也吹得乱飘。   “哥、”西稹推开林奕池,从而来稳住自身,平稳住身子,掩饰不住惊喜。   西阮怒瞪林宗安,切齿道,“林宗主,偷袭可非君子所为。”   林宗安不假思索一笑,冷傲道,“在下救儿心切,也没细瞧,居然误伤了小少爷。”   此言分明站不住脚,西阮当然也不会信,面上却没明说,不和善的瞪着他。   西稹不是善人,冷声道,“林宗主,你果然老了,都昏眼了。”   “小少爷,注意言辞。”林宗安言语警告。   西稹轻笑,内心很不爽,故作关心口吻,“我是关心林宗主,既然眼神不好,出门在外,早些配拐杖得好。”   林宗安有些怒,压低音量,“小少爷,在出言不逊,可别怪老夫不客气。”   西阮拦住西稹,相对冷静一些,语气稍稍平和,“林宗主,我们前来,有一事相求。”   林宗安冷笑,“相求?这是求人的态度?”   话音一落,四周寂静一片,连围观的百姓,也屏住呼吸。   林奕池上前拍拍西稹,有些得意道,“小少爷,你若从我,便可相安无事。”   西稹冷他一眼,冷声道,“林少主,此事恐怕不好收手。”   “萧剑与西盟早些年,便一直不合,武林恐怕早不服西盟了,小少爷,你何不考虑?”林奕池轻言挑衅。   西稹没回他,懒得搭理他。   突然,林奕池凑近,贴近西稹,细嗅他身上味道。   西稹伸手,扣住林奕池手腕,冷声道,“找死?”   林奕池不以为然,失笑,调戏道,“小少爷,你身上好香。”   眼眸瞬间阴沉,西稹呼吸都变冷了,手上更是加重力度,腾空一脚踢飞林奕池,手持轻阮,直奔林宗安。 第六十一章   林宗安无畏一笑,慢条斯理握上长剑,缓缓出鞘,手背一阵刺痛,软剑刺入手背,一个没注意,西稹已经移步眼前,即使避开,侧脸还是被划伤。   “!!”林宗安不可思议瞪眼,他小瞧了西稹,这小子功夫在西阮之上。   西阮握着剑鞘,一拍剑鞘,运气抽出剑刃,飞向西稹,“西稹,接住。”   右持轻阮,左持长剑,西稹戒备,林宗安可不比余归鸿,他没把握战胜他。   林宗安擦掉脸颊血迹,怒道,“西稹,你死定了。”   西阮不知何时,又拾得长剑,出现在西稹身后,陆续落入屋檐的——双星门:宋疏雨,无相宫——余晖、余闲。   百药子悠闲而来,四时与江枍榆站在最末端。   林宗安仰天大笑,轻蔑道,“单凭你们几个,也想与我一战?”   倾斜的金光,洒在众人身上,狂风吹过,未能卷走金光,瞧不清他们神色,狂风都带不走他们的怒气。   西稹沉声,命令道,“林宗安交给我们,你们自行小心。”   “痴人说梦。”   伴随话音落地,林宗安身影,同时出现眼前,西稹双手交错,挡住掌力。   长剑出鞘,轻阮正面刚上。   内力悬殊,西稹被击退一步,随后察觉身后一股温热内力,不回头,也知是西阮,西稹稳住重心,左手长剑一转,刺伤林宗安。   手背又被刺痛,林中安恼怒,挥动长剑,打斜轻阮。   西稹一横长剑,抵住林宗安的长剑,贴近肩头处,抵住长剑。   林宗安还在运气,猛地被西阮打断,西阮持着长剑而来。   林宗安极快斩断运气的长剑,三人被冲撞开来。   并没松懈的时间,西阮的剑刃,滑过耳侧,林宗安避开时,被震断少许发丝,其中夹杂白丝。   长剑还未收回,西阮胸口传来刺痛,林宗安的剑刃,快过他,刺破深蓝衣裳,血液还未冒出,林宗安的长剑被推开,被轻阮缠上,卷走。   林宗安捂住胸口,不情愿张口,吐掉口中的血,被西稹一脚踢伤,不容轻视。   招数又快又很,双剑变化极快,林宗安不敢分心,稍有不慎,极有可能让西稹有机可乘。   西阮与西稹默契配合,完全找不出破绽。   长剑再次被软剑缠上,林宗安一怒,运气一带,带动西稹,让他一踉跄,顺势上前,扣住西稹手腕,指尖深入,留下血痕,一掌震掉紧握的轻阮。   西稹聚内护身,主动承受林宗安的掌力。   林宗安又避开西阮攻击,笑容还未上扬,后腰刺疼。   西稹极快踩上轻阮,带起轻阮,挥向林宗安,扯出长剑,冷冷道,“林宗主,我受你一掌,你不得受我一剑。”   稍稍松懈,就被西稹有机可乘,他不该上西稹的道,林宗安后腰穿刺腹部,伤得不轻,眼神阴寒,“哼、伤敌八佰,自损一千,真是不可行的招数。”   西稹明显伤得更重,吐血不止,林宗安未手下留情,青衣染红一大片,又吐一大口鲜血,笑道,“林宗主,你说反了。”   轻阮带动些许竹叶,随剑刃而动,随着轻阮一挥,极快飞出。   林宗安后侧一步,长剑一舞,卷走竹叶,让竹叶又飞回去,让极速而来的西稹,迫使停下身子,抵挡竹叶。   而同时进攻的西阮,被林宗安正面相接,剑招之上,他有些吃亏,林宗安又强迫他对掌。   突然,漫天竹叶席卷而来,林宗安出掌转换反向,击挡竹叶,却被西阮击中肩头,后退一步,被轻阮划过眼前,转头避开,踏脚腾空而起,踢中西稹,却被绿绳缠上脚腕。   西稹斩断绿绳,握紧绿绳,用力一带,让林宗安重心不稳,一踉跄,大腿被西阮刺入长剑。   西稹主动对上林宗安掌力,吐血不止,却没松手,顷刻间,对掌的内力减小,林宗安被自身内力反噬。   带血的长剑,出现在眼前,西阮平稳落地,剑刃上的血,不止林宗安腿上的血,还有手上的血。   林宗安有些吃力爬起来,艰难撑起身子,不可思议看向西稹,惊愕道,“你不怕死?”   若是常人硬抗林宗安,恐怕难以存活,西稹猛地吐一口血,嘴角溢出血迹,根本止不住,不得不感谢、他不是常人。   他伤得很重,哪怕是绝世高手,都难爬起来的伤重,西稹缓缓起身,这伤、他能撑过去。   如若不能一招要他命,他顽强得让你恐慌。   西稹又一阵咳嗽,这身体就是这样,给人一种破碎感,一捏就碎。   轻阮卷走竹叶,西稹手心又运气竹叶,迅速袭击林宗安。   林宗安身受重伤,西稹还生龙活虎,与之前无差,让他裸露一丝胆怯,袭击西稹的剑刃,都没了之前的气魄。   西稹与西阮配合,林宗安傲气消散。   长剑被抵掉,林宗安重重摔地,被轻阮抵住脖子。   另一边,双星门与无相宫携手,共退萧剑派,一众弟子都他们拦下,保证西稹他们对战公平性。   四时紧贴江枍榆,时刻注意江枍榆安全,不敢分心。   宋疏雨与余晖打退林奕池,迎面撞上徐秋,萧剑大师兄,携领一众弟子,从百药子一侧突围。   宋疏雨握紧双刃,突然,眼神晃过人影,林奕池错愕,被西阮击倒在地,滚落好几圈。   西阮的突然出现,让众人一愣,纷纷向林宗安投去视线——林宗安被西稹抵住脖子,居高临下俯视。   “!!”林奕池大惊,“爹、”   “西稹、赢了。”余晖不敢置信。   萧剑派众弟子停下动作,惊愕原地。   西稹单枪直入,直问,“千鸟哪来的?”   寒冷的眼眸,冰冷的声音,压得林宗安有些怯意,闪避西稹的眼神,林宗安不敢回话。   西稹俯身,轻阮慢慢沾染鲜血,“当年的毒,是你送给少林的?”   “不是。”林宗安片刻思考未有,脱口而出。   西稹冷漠,扫过林宗安手腕,冷声道,“林宗主,你若是一辈子拿不了剑,该当如何?”   “!!”林宗安惊恐,无意识吞咽唾沫,他完全相信西稹做得出来。   “说。”   在西稹催促下,林宗安自认逃不了,认命道,“我说,但我说的是真的,千鸟和罗花是我放的,但我没拿出来,糕点被人偷了。”   “林宗主,会觉得荒唐吗?”西稹冷声道。   林宗安大胆承认,“会,但真不是我,我想,但我没做。”   此言一出,众人都沉默了,包括西稹。   林宗安的话,能否相信,有待验证,西稹心中疑惑,愈发多了。   西稹沉思,未收回轻阮,逼问道,“千鸟、哪来的?”   “我在江湖闲逛,遇到一位老先生,他给我的。”林宗安坦然。   西稹皱眉,有些陷入困境,愈发离谱,事态的发展,更为诡异了。   暂且不能断定林宗安罪行,其中疑惑很多,包括林宗安的话。   萧剑派与袁广鹂,根本没有交集,广鹂与少林密切,萧剑派与无相宫,跟少林没来往,但偷毒人又与少林密切,不让人怀疑是不可能的。   西稹愿暂且信任,但得跟余晖一样,助他查找真相。   ——萧剑派——   辉煌的大殿,金碧辉煌,堪比高官权贵。   茶水都是珍惜品种,桌椅都透露贵气。   冒着热气的茶水,渐渐冷掉,桌上的茶水,依旧未动,围绕桌边而坐的人,各怀心事。   揭开茶杯,手一滑,茶盖扣上茶杯,瓷杯碰撞声,惊醒愣神的一群人。   西稹推开茶杯,淡淡道,“林宗主,武林状你用得熟练。”   话题避开千鸟罗花,让林宗安晃神,有些木讷,“这、这是百姓愿意相信我们。”   不容西稹反驳,宋疏雨最为激动,桌上茶杯被震离桌面,吼道,“你没去桥洞看过吧?你去看看他们吧!”   林奕池被吓一激灵,端起未洒的茶杯,淡定喝一口茶,无谓道,“桥洞有何好看的?”   宋疏雨咬牙切齿道,“被你们祸害的百姓,终生沦为乞丐。”   林奕池微楞,反驳道,“我们何时祸害百姓了?你们入合桉日子不短,百姓对我们的尊重,你们也该看在眼里。”   临近暴怒边缘,宋疏雨抓起茶杯,冲着林奕池砸过去,“狗屁,现在就跟我去桥洞。”   茶杯被西阮接住,顺手接住倾洒出的茶水,一滴不漏,安抚宋疏雨,“宋姑娘,稍安勿躁,我们一同前去。”   没耽误时间,他们趁月色之前,打探清楚。   白扇抵住臂膀,林宗安会意停下,贴近西稹,小声道,“小少爷?”   西稹眼眸阴寒,口吻狠厉,“林宗主,我在问最后一次,你当真不识袁广鹂?未曾下毒?”   林宗安拍胸脯保证,“小少爷,我句句属实,我当年心生歹意,但我及时悬崖勒马,真没投毒,糕点莫名失踪,我也很害怕,不敢声张。”   如此说来,袁广鹂极有可能就是真凶,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证明当年之事,并非草草断案。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界之大师坠崖一事,定与当年之事,脱不了干系。   先去北殿,暗中调查北殿巫师,探取千鸟的下落,他赠与江湖哪些人,如若真是少林,那假界之定然跑不了。   暂且愿相信林宗安,待他找寻新证据,再做定夺。   此时,也没确凿证据,证明就是箫剑派所为。   至于,箫剑派泛滥武林状,不分青红皂白,胡乱草菅人命,西稹都无心管,交予西阮处理,定能合理处理好。   西稹暗自离开,失神游在街上,垂着的眼眸,脑中思绪众多,压得他有些抬不动头。   突然,察觉脑袋轻盈不少,西稹有些回神,发现下颚被人托着,让他产生头脑一轻的错觉。   江枍榆担忧道,“西稹,在想什么?”   下颚顺势抵着手心,西稹有些心累,“想不通。”   江枍榆能猜出,林宗安的话让人觉得异想天开,但、细细一想,又不能否定,“林宗主的话,我不敢全信。”   西稹烦躁,心烦意乱,“宁可信错,也不能放过。”   江枍榆若有所思,“我总觉、事情没这么简单。”   “我没头绪。”   “西稹,少林与箫剑、并非毫无瓜葛,还记得初入少林,便得知箫剑派线索,不可能是空穴来风。”   西稹沉思,琢磨道,“总觉哪不对,林宗安的话,不可全信,但如此荒唐的借口,凭空捏造、也有些不合理。”   江枍榆凝思一阵,“西稹,我们先去北殿,若是能弄清千鸟花,不止箫剑派有,那我们距离真相就更近一步了。”   西稹淡淡一笑,顺手牵上江枍榆,心中有些底,自然也燃起希望,“我也是如此打算的,等我哥处理好合桉,我们就出发,赶往北殿。”   “嗯。”   淡淡的晚霞还未消散,高挂的暖阳没有灼热的热气,宛如一轮明月挂天边,与另一端的半月相对应。   太阳还未全落,弯月便等不及,升入天边,也只有夏季,才能有如此壮景。   江枍榆琢磨,问道,“杪夏,从这儿赶去北殿王朝,需要多久?”   西稹开口道,“至少一个月。”   江枍榆若有所思,有些断定,“能赶上,仲秋正是选拔,秒秋入选战士,中秋便会前往天山,在天山酷练一个冬季,来春入王朝,面见大王。”   西稹微微点头,琢磨心中计划,下意识脱口,“也就是你爹。”   明显一楞,江枍榆晃神,心中一片明镜,没其他感受,忽然能明白百药子的话——沈留春是他爹,跟他并无太大关系,他还是他,一样的活着。   邱拉尔是他名义上的爹,也是血缘上的爹,从出生就没见过的亲爹,儿时还会好奇,会祈祷,希望有朝一日,他能与父亲团聚。   当他真入了王朝,见到了所谓的父亲,他却心似明镜,无半点波澜,提不起半点兴趣。   邱拉尔对他们母子,不闻不顾,不理不睬,仿佛圈养在王朝,无关紧要的宠物。   江枍榆平静道,“我应该、没有爹。”   西稹眼露心疼,捏捏他手心,瞟见街边醉鸡,“江枍榆,我请你吃醉鸡。”   江枍榆闻言,未动。   西稹微愕,问道,“不想吃?”   缓缓摇头,江枍榆眼神有些闪躲,有些害羞,小声道,“不、不是,我、我。”   “?”西稹恍惚不解。   江枍榆的脑袋,越埋越低,耳尖渐渐染红,西稹顿时恍然,贴近其耳边,轻声道,“娘子、为夫请你吃醉鸡,可否赏脸?”   手臂挡脸,耳朵更红了,江枍榆点头,因羞涩没开得了口。   熟透的江枍榆,一如既往的讨喜,香甜可口,牵带着他,走向醉鸡,欣喜道,“娘子,为夫还想换套新衣,不知娘子可愿陪同?”   “愿意。”   打着棚子的小店,挤满了人,他们只能与人共桌。   与他们共桌的,是一对母子,小孩年幼。   小孩本没注意他们,抱着小西瓜,欢喜不已,抬头与母亲说话,瞟见西稹浑身是血,吓一大跳,手中的西瓜直接下掉。   白扇一挑西瓜,落入西稹手心,顺着白扇滚落上桌,一路滚到小孩面前。   小孩瞪大双眼,拍手叫好,“哥哥,你好厉害。”   一双亮光的眼睛,肉嘟嘟的脸庞,天真烂漫,独属小孩的纯真。   西稹有些喜欢,笑道,“我还有更厉害的。”   这时,其他桌的人,钦佩夸赞,“是西盟小少爷,刚与少盟主一同打败林宗主。”   “我当时在场,招数都看不清,只知道林宗主输了。”   “你真是西盟小少爷?”   “传闻不是说小少爷深重剧毒,没有内力吗?”   “笨蛋,传闻能信吗?”   由于迷弟四面八荒涌来,他们被围得水泄不通,老板的醉鸡都无法上桌,还被挤出自己店铺。   众人议论纷纷,沸沸扬扬。   西稹被吵得头疼,耳膜也生疼,片刻也不想待,手中的白扇一紧,目光扫过头顶的棚子,手腕用力,飞出白扇。   棚子划开口,西稹横抱江枍榆,踏上桌面,穿过棚子,轻步行走在顶棚,落入最外围。   老板拿着醉鸡,望着水泄不通的店铺,手足无措。   江枍榆从怀里摸出碎银,翻找一圈,没有铜板,“老板,我们还有事,先走了,多得就当我们赔你店铺。”   摆脱百姓追逐,西稹把人放下,顺势躺在屋檐上。   头枕双臂,仰望繁星夜空,皎月明亮,热气被晚风吹散,幽静又静美。   休息好一阵,江枍榆悠闲坐起身,望着一旁包裹的醉鸡,有些好笑,“都冷了,他们也太有毅力了。”   西稹微闭的眼眸,睫毛一颤,缓缓睁开,笑道,“我们初来合桉,也被追着走。”   往事历历在目,江枍榆笑道,“幸好买了新衣,否则晚上都不知道穿什么。”   西稹撑着脑袋,侧躺着看向江枍榆,半弯杏仁眼,舔舔嘴角,“娘子,你不穿更好看。”   江枍榆有些羞,小声嘀咕,“你不穿更好看。”   西稹有些诧异,不信道,“好看吗?你都不看。”   “……”江枍榆哑然,他不看,不是不好看,是他脸皮薄。   “好看的。”江枍榆咬着指节,极为小声道。   西稹心猛地跳动,呆望江枍榆入迷,被皎月映照,眼眸映着繁星,脸颊微微泛红,嘴角又咬着指节,不知是银光所致,还是指节真沾上唾液,牵扯银丝。   西稹沉眸,哑声道,“娘子,过来。”   江枍榆羞红脸,闻言后,缓缓偏向西稹,刚一转头,嘴边的指节被挤开,舌头被西稹占有,连同呼吸,一同被占有。   晚风拂过,也吹不散他们身上的热气,时而卷来狂风,呼呼作响,也没消散萦绕耳畔的水声。   满足后,西稹松开江枍榆,又躺了回去,仰望头顶的皎月,披上淡淡清光,却让人觉得温暖。 第六十二章   江枍榆扯开新衣,随意盖在西稹身上,小声道,“也不怕别人看见。”   闻言,西稹扫过一眼身下,笑道,“没人上来。”   江枍榆半屈腿,瞟一眼身下,羞涩不已,伸手遮挡,轻声道,“没羞没臊。”   西稹噗呲一笑,调戏道,“娘子,我还能更没羞没燥,你要试试吗?”   江枍榆一羞,抱着新衣盖住西稹脸,“别乱来。”   “我不乱来,但我饿了。”西稹握住江枍榆手,扯掉脸上的衣裳。   江枍榆更羞,起身要离开,发现西稹握上醉鸡。   “……”江枍榆。   对视片刻,西稹恍然,笑得灿烂,“娘子,你在想什么?”   “闭、闭嘴。”   “娘子,你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闭嘴,闭嘴。”   一整只醉鸡,都让江枍榆解决了,埋头猛吃,不敢抬头与西稹对视,他刚想歪了。   花前月下,西稹半屈膝,抵着下颚,注视江枍榆啃醉鸡,也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   合桉城有一片西瓜地,田地里有不少人,天未大亮,就起来为西瓜地浇水。   朝阳破云,微微有些刺眼,西稹抬手遮眼,缓缓睁眼,伸手抓起一片瓦片,无意识用力,捏碎了瓦片。   意识渐渐清醒,西稹凝视染上碎屑的指尖,轻轻一甩,左肩传来动静,江枍榆的呼吸打在脸上。   “娘子,起床了。”   昨夜在屋檐上赏月,渐渐睡着了。   迷迷糊糊打个哈欠,抱紧西稹脖子,无意识啃咬一口,西稹偏头,露出脖子,让他啃咬。   “娘子,会有人看见的。”   闻言,江枍榆清醒,撑起身子,环顾四周,颇为惊讶,“我们在这儿睡着了。”   “嗯,快起来吧。”   西瓜地的小孩,见到他们,高兴的手舞足蹈,欢呼雀跃,“哥哥,哥哥——”   西稹有些喜爱的伸手,接住飞奔而来的小孩,是昨天抱着西瓜的小孩,肉肉的小脸。   江枍榆伸手牵住蹦跳的小孩,朝西瓜地走去,“早饭还没吃,先来吃西瓜?”   “新鲜。”西稹脱口而出。   “我想喝米粥。”江枍榆有些饿了。   “带几个给我哥,我哥喜欢。”西稹失笑,指着西瓜地。   “你会挑吗?”   “不会。”   他们不会挑西瓜,小孩自告奋勇,替他们选。   西瓜抱回去时,客栈都没人,店家见他们,宛如见到祖宗,谄媚讨好。   桌上的米粥,西稹喝了两口,没什么胃口,就放下碗。   江枍榆喝米粥动作一顿,端着米粥去找店家。   西稹有些不解,喊住他,“你去哪?”   江枍榆让他等会,没过多久,江枍榆回来。   端着米粥,在他眼前一晃,故作神秘,“我新要了一碗,特别的好喝,独家配方。”   扫过米粥,分明就是江枍榆那碗,西稹没拆穿他,配合道,“有多好喝?”   江枍榆凑到他面前,有些得意,“你喝一口,就知道了。”   近在咫尺的米粥,西稹喝一口,味道比之前好,是他喜欢的味道。   江枍榆洋洋得意道,“好喝吗?”   “好喝,怎么弄的?”   江枍榆摆着架子,神神秘秘道,“独家配方,不传外人的,你想吃,就得跟着我,保证你天天有的吃。”   闻言,西稹弯了眼角,一口应下,“好啊。”   “这碗能吃完吗?”江枍榆问道。   “能。”   近些天,西稹与江枍榆,游山玩水,优哉游哉,不亦乐乎,相比西阮一席人,他们简直不要太自由快乐。   处理完合桉城,西阮眼圈明显,眼眸还残留血丝,看得出来,十分疲惫。   桌上的西瓜,都有些焉了。   “他们还没醒?”江枍榆抱着西瓜,趴在桌上,等得有些无聊乏味了。   西稹握上西瓜,指尖一敲,西瓜破裂,轻轻一掰,啃咬一口,“他们得睡上一阵,我们去购置干粮。”   “好啊。”江枍榆瞬间精神,刚直起身板,就发现西稹放下西瓜,咬了几口。   有一瞬无奈,伸手拿过西瓜,嘀咕抱怨道,“这都能剩下。”   “不是有你嘛。”   “这不是理由。”   去往北殿的路上,他们又多了一人,萧剑派少主:林奕池。   一路烈阳暴晒,时常感觉要脱水,遇到河流他们便不舍离开。   西阮套上易容面具,让众人多瞅了好几眼。   “好难看。”   也不知是谁,灵魂感叹。   面对普通无常的脸,放在人群,不会引起注意,更不会让人记住,西稹忍不住吐槽,“好丑。”   “……”西阮无奈一笑,“好了,快进去吧。”   漫长的队伍,行动缓慢,西稹逐渐不耐烦,埋怨两句,“二王子,你没特殊待遇。”   余晖也跟着抱怨,“二王子,你这待遇会不会太高了一点。”   江枍榆有些尴尬,“我去试试。”   守卫拦下江枍榆,斥责道,“排队。”   突然,另一位守卫拦住他,夺走江枍榆手中的书信,“你怎么会有这个?”   这是王朝贵族书信,也是他们身份的象征。   “二王子、头一次听说。”   “我也没听过二王子。”   守卫私语讨论,江枍榆面不改色,任由他们打量。   进入北殿之后,余晖感慨,“早拿出来,我们早进来了。”   守卫让他们进来,不过不敢得罪王朝的人,唯恐出错,宁愿错过,也不敢拦下他们。   进入北殿,距离王朝,还很远,他们还得连夜赶路,夙兴夜寐。   北殿的人,生性偏向野蛮,脾气也直率,各个高大威猛,凸显西稹更加娇小。   饭菜还没上,西稹被围观,与他同高的小孩,热情邀请他放风筝,高举好几个风筝。   西稹忍怒,后退好几步,“我不是小孩。”   耳边传来憋笑声,余晖几人捂着肚子,想笑不敢笑,眼泪都憋出来,西稹冷他们一眼,怒道,“在笑,让你们尝尝血。”   西阮上前拦住几位小孩,好说歹说,才劝走几位小孩,依依不舍的与西稹告别。   入座之后,桌面过于安静。   江枍榆目不斜视,被盯着有些心虚,缓缓吞一口唾沫,小声道,“怎么了?”   西稹死死盯着他,心情很不好,“你也这么觉得?”   一路走来,这不是西稹头次,被误以为是小孩,莫名其妙收到一堆小礼物,都是哄小孩开心的。   江枍榆有些冤枉,伸冤道,“没有,我没想过。”   百药子打趣道,“西稹,你会被安排进小孩组吗?”   “……”西稹眼眸一沉,捏碎酒壶,破碎得猝不及防,洒满了一桌。   老板见状,急忙过来询问,西稹被老板当小孩哄。   “哈……”百药子大笑一声,西稹眼神立马投来。   百药子干咳一声,心虚躲避目光。   西稹不悦写在脸上,江枍榆心虚,拦下老板,笑道,“没事,他没事。”   “真没事?”   “放心吧,他没事,不会有事的。”   在他们的掩护下,终于送走了老板,几人松口气,目光回到桌上的烤羊腿。   突然,一阵剑影,羊腿被切开,四分五裂。   空气之中,弥漫一阵尴尬之味,几人互看一眼,尴尬一笑,假若无事发生,默默的吃羊腿。   碗中的羊肉,是江枍榆夹给他的,完全没胃口,西稹眼眸一沉,碗筷一推,偏头生闷气。   江枍榆很冤枉,他从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西稹的身高在北殿,确实是小孩子身高,他在北殿都不算高,他也没办法让西稹长高。   正无可奈何,百药子从容不怕,摸出药瓶,也不知是用处,随意洒在肉上,把碗推给西稹。   一句话没有,西稹凝视碗中的肉,烦闷咬牙,长吐一口气,不情愿的咬一口。   江枍榆一愣,有些木讷,随即反应过来,在西稹血液里,百药子给的东西,都是救命的,为了活命,都会迫使自身接受。   心中涌出心酸苦涩,缓缓起身,找老板要一碗米饭,要一点小菜。   西稹有些困惑,口中的肉胡乱吞咽,有些懵,“一盆米饭?”   “……”江枍榆哑然,有些尴尬,淡定道,“一碗。”   “……”西稹错愕,诧异端起饭碗,比他双手合上都大,震惊道,“一碗?”   宋疏雨惊愕,刚准备让西稹分一碗给她,入北殿之后,顿顿大鱼大肉,腻得慌,举在半空的碗,尴尬收回,惊讶道,“一碗?我家汤碗才这么大。”   余晖错愕道,“我跟余闲两个人,分量差不多。”   林奕池着实也被吓一跳,有些恍惚,“怪不得这边的人,都长这么高,原来都吃这么多。”   江枍榆扶额,不急不躁起身,“我去拿调料碗,给你们盛饭。”   好些小碗摆放桌面,其中还有一碗米饭。   注视一盆米饭,余晖诚实道,“我吃了好多肉,吃不了多少米饭。”   其他人也表示赞同,只要一碗就够了。   江枍榆有些尴尬,先前那碗米饭,被他推至西稹面前,咳嗽一声,平淡道,“这碗是西稹的。”   “?”西稹恍惚,指尖轻敲碗边,诧异道,“江枍榆,这一碗,你给我一人准备的?”   江枍榆有些想笑,“能吃多少、是多少。”   瞟一眼米饭,西稹无望闭眼,有些提不起兴趣,筷子挑一口,入口有些甜味,比平常米饭甜不少,是西稹喜欢的味道。   西稹又吃一口,江枍榆满意一笑,将面前的小菜推给他,温声道,“是你喜欢的味道。”   西稹一喜,果断尝一口,是他喜欢的味道。   不悦消散,西稹吃了不少米饭,心情好了不少。   吃饱喝足,又开始赶路。   老板热情挥手道别,笑得豪爽,“果然是小孩,吃饭都得哄,没糖都不吃。”   抵达王朝,还没错过报名。   江枍榆与穆青碰面,欢喜不已,自然的抱在一起。   “……”西稹沉眼。   冷冷的目光,江枍榆一顿,果断松开穆青,直奔主题,道明目的,希望得到她庇护。   穆青豪爽答应,“放心交给我,不过今年,参赛的人比往年多,你们要小心。”   江枍榆笑道,“放心。”   仲秋近在眼前,他们没赛前紧张感,各个优哉游哉,可急坏了穆青。   西稹被晃得头晕,嫌弃瞟一眼桌上武器,白扇一推,“安静会。”   穆青震惊,“没两天了,你们还有心思玩?”   林奕池不以为然,撑着脑袋,觉得有些无聊,“你念叨几个时辰了,不累吗?”   穆青生气,“你们以为好玩?会死人的!像你们这种细胳膊细腿的,轻轻一折,就断了。”   不等众人反驳,穆青指着西稹道,“特别是你,又矮又没武功,很难活的,非得参加干嘛?”   “……”西稹淡淡一笑,有些无奈,懒得反驳她。   其他人哑然,若是西稹活不了,他们就统统得死在这里。   江枍榆缓缓一笑,安慰道,“穆青,你别担心,我们一定能胜出。”   穆青眼神一淡,仿佛听闻一件笑话。   若是让穆青知晓,北殿公主的爱人:神狼战士,死在西阮手下,也不知她做何表情。   沉寂的氛围。   突然,百药子激动,直接破了音,“棠棣!”   西稹一顿,欣喜道,“棠棣来了?”   百药子十分肯定,“我让棠棣带了曼珠,幻蝶躁动,肯定是闻到棠棣身上的曼珠花。”   “走,去接他。”   热闹的街道,行人都高大威猛,一眼望去,全是脑袋,哪能寻到东方棠棣。   江枍榆都不算高,西稹步入人群,被遮挡得严实。   握住西稹手腕,林奕池不禁埋怨,“也只有你能走得快,身体娇小,好处真不少。”   西稹冷他一眼,拍开他手,“没事就闭嘴。”   林奕池乐道,“小少爷,你与二王子真够恩爱的。”   西稹冷声道,“有事说事。”   林奕池眼眸露骨,与他商讨道,“小少爷,你想试试被疼吗?夜晚来我、”   嘶、   膝盖处猝不及防被踢一脚,踉跄一摔,林奕池抱怨一句,“小少爷,你下手有点狠。”   西稹冷声警告,“林少主,在出言不逊,我会废了你。”   林奕池闻言,尴尬赔笑,“小少爷,开个玩笑,别当真,我只是还喜欢你,想争取个机会。”   西稹没搭理他,面对街上人影,很是头疼,视线被遮完,根本无处寻人。   林奕池又厚着脸过来,讨好道,“小少爷,我把肩膀借你,你骑上来,这样找人更快。”   “林少主,别触我底线。”西稹警示他一句,踏上他肩膀,飞上一旁屋檐,落在二楼的围栏上。   被人群挤散的江枍榆,左右瞻望,一无所获,突然,头顶闪过身影,落入二楼围栏之上。   江枍榆高呼呼喊,“西稹、西稹——”   注意到江枍榆,西稹飞入人群,牵住江枍榆高举的手,将人带出人群,落在围栏上。   人海茫茫,一无所获。   西稹短暂休息,缓缓道,“先休息会。”   望一眼街道,江枍榆有些无力感,“也不知在哪,找人好难。”   话音一落,西稹安慰江枍榆,还未出声,就被打断。   “你们在找谁?”   声音十分熟悉,二人闻声转头,正好与东方棠棣对上视线。   西稹有些意外,“你怎么在这儿?”   东方棠棣指着身后,理所应当道,“我饿了,来吃点东西。”   跟着东方棠棣进入包厢,就与百药子对上视线,口中包一大口肉,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西稹有些好笑,“你找到他,也不说一声?”   百药子埋头大吃,东方棠棣失笑,替他解释道,“菜还没上,百药子就先推门进来。”   喝一口北殿美酒,在大口啃肉,简直美味。   西稹笑道,“你动作挺快。”   东方棠棣自豪道,“事关东方家,我哪敢怠慢。”   西稹微微点头,“今年参赛的人,比往常多一倍。”   “一倍,十倍我都要参加。”东方棠棣昂头挺胸。   “势必成功。”   “必定成功。”   比赛场地在城外,连绵高山之中,在不同参天大树之上,挂有属于胜利者的信件,红带捆绑,成功获得信件,且完好无缺带回城内,交还信件,便成功入围勇士——   高山不陡,山路也平稳。   上山没走两步,就被一群人拦住,开口嘲讽,“小孩就不要参合了。”   “奉劝你们,别上山,尸骨无存。”   “我们不会手下留情的。”   “……”   面对他们的挑衅嘲讽,西稹一席人,视若无睹,越过他们前行。   被无视的众人,火爆脾气一上来,直接横冲直撞,打算撞开他们。   却直接从西稹他们身上穿过去,一个没注意,摔一踉跄。   西阮出声,拦住欲动手的西稹,“我们找信件就行,别伤人。”   西稹失笑,语气有些寒冷,“不伤人,我做不到。”   “稹儿。”西阮皱眉,厉声道。   闻言,西稹不以为然,“哥,你看看对面。”   话音未落,对面的拳头已落入眼前,不想躲都不行。   他们避开拳头,与大个头们拉开距离。   唯独西稹未动,头发被狂风吹动,目光未在咫尺的拳头停留,直视面前大块头,淡淡的余光,瞟过一眼头顶的拳头。   心中莫名火大,以这样的高度,正好越过他身高,伤不到他,主要就是羞辱他。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从入北殿起,便一直被误会小孩,他憋了一肚子火了,在不发泄,要自燃了。   对面的大块头,显然还没意识危险,还在挑衅,“小孩,快点离开。”   拳头还未收回,手腕一阵刺痛,紧握的拳头,猛地松开,目光还未抵达手腕,手肘又是一阵刺痛,随后天旋地转,重重摔倒在地。   西稹手持白扇,指着他们身后山林,警示道,“让开。”   话音一落,大块头们已经冲过来了,勇猛的拳头,却未落入西稹身上,隐约察觉西稹身影,又觉得一阵眼花,身影飘忽不定,完全捕风捉影,连发丝都碰不到。   当哀嚎声逐渐刺耳,西阮眉头紧皱,截住西稹手腕,呵斥道,“稹儿,够了。”   地上捂着断腿,强忍哀嚎的人,见到西阮,泛着水光的眼眸,瞬间闪过亮光,万分感激。   西稹不情不愿松开脚,脚下的人捂着断腿逃离,不满道,“知道了。”   四周恢复一片和谐,宁静。 第六十三章   西阮哀叹一声,耐心说教,“稹儿,我们是来找巫师了,不可欺负人。”   西稹不情不愿点头,忍不住抱怨,“知道,又不是我先动的手。”   林奕池替他抱不平,“少盟主,小少爷是自保,才出手伤了他们。”   突然,余晖快步离开,几步跃上大树,取下信件,洋洋得意道,“成功入围。”   几人有些敷衍的夸赞两句,又开始寻找信件。   西阮再次说教道,“稹儿,切勿莽撞。”   西稹哑然,与东方棠棣对视,会意点头,“哥、我不止要找巫师,我还要灭掉北殿战士。”   西阮有些生气,“稹儿,你这是草菅人命。”   嘴边的话被拦下,东方棠棣眼神示意他们,注意四周,此处不适合谈话。   西稹环顾一圈,发现不远处的信件,立即来了精神,“哥、回去在跟你解释,我先去拿信件。”   悠哉悠哉前往,信件被人抢先一步拿走,西稹停下脚步,立在原地,坐等来人落地。   夺得书信的人,身形魁梧,肤色古铜,一头扎人的毛发,发尾留了一束发丝,正好抵达胸口,还夹带两片羽毛。   男人拿着信件,正好落在西稹眼前,大摇大摆的从西稹面前离开。   突然,耳侧传来风声,白扇从眼前飞过,绕一圈又飞回去,男人立刻警惕,微微侧头,余光瞟一眼身后。   男人一惊,没控住音量,“小孩?你没受伤吧?刚有一把扇……子、飞过、啊!你的手没事吧?”   西稹手持白扇,伸手一抵,男人见状,极快停下脚步,反应迅速,西稹淡淡一笑,眼前人不是不入流的人。   抬眸对视片刻,江枍榆忽然出现,挡在二人中间,缓缓一笑,强硬的拉走西稹。   被留下的男人,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还是好意提醒,“小孩,这里太危险,还是快回去。”   江枍榆被西稹反手拉住,停在半空的脚,无法落地,只得放回原位,急忙抱紧西稹手臂,苦口婆心劝导,“别冲动,听我说,听我说。”   西稹稍稍冷静些,偏头贴耳,小声道,“怎么了?”   “他好像挺厉害的,我们……”   “厉害?他!”西稹无情打断他,不可思议道,很是不满,“你觉得他厉害?”   江枍榆抱紧他,急切解释道,“听我说完。”   嘴边的话,被男人打断,主动示好,“我叫小武,小孩,你叫什么?”   西稹眼神黯淡,冷声道,“你能赢我,我就告诉你。”   小武微愣,随即开心一笑,有些说教口吻,“小孩,有壮志是好事,等长高了在来,现在还太危险了。”   “……”江枍榆哑然,明显感知西稹的冷气。   西稹握紧白扇,衣角都开始飘动,压抑的怒火,一触即发。   “江枍榆,让开!”   江枍榆横跨几步,拦在他们中间,眼眸肃然,强硬命令道,“我们先回去。”   一瞬的压迫突然消散,小武还有些错愕,怀疑是错觉,又露出笑容,好心叮嘱,“小孩,要听哥哥的话,快回去吧。”   此话一出,一旁围观的人,都为小武捏一把冷汗。   余晖有些心惊,“西稹会杀了他吧?”   余闲果断点头,“会分尸。”   出人意料的反转,西稹跟着江枍榆离开,不过西稹周身冷气,让人不寒而栗。   目送小武离开,压抑的氛围,丝毫没得到好转。   江枍榆有些心虚,讨好一笑,“西稹,他应该能入围勇士,我们应该让他入围,强者入围,对我们更有利。”   东方棠棣赞同,“对,这才是我们的目的。”   西稹一笑,“我去会会他,看他够不够格。”   西稹飞快离开,卷带一阵风,让人微微眯眼。   小武正打算下山,听闻身后有脚步,警惕回头,几片竹叶,正好映入眼眸。   握紧拳头,一拳击散竹叶,竹叶四处飞散。   白扇接住一片竹叶,落入扇面之上,西稹淡淡一笑,极为感兴趣,微微一吹,吹落竹叶。   小武不似之前那般松懈,有些戒备,举起信件,开口道,“你来抢这个?”   西稹顺着他接,“我先看到的。”   信件被收入腰间口袋,小武理直道,“我先拿到的,就算你是小孩,我也不会给你的。”   西稹咬牙,“你死定了,我让你知道乱说话的下场。”   伴随话音落地,还有西稹猛地出现在眼前。   男人大惊,迅速出拳,被白扇挡住,只得极快回避,拉开距离。   西稹直立身体,悠闲晃动白扇,轻松道,“想知道我名字,就别后退。”   闻言,小武兴奋道,“一言为定。”   西稹淡定,目光随意飘乱,定格在小武腿上,不禁感叹,腿长好处真不少,一步抵他两步。   未出全力的拳头,让西稹有些火大,他不是小孩,用不着手下留情,在这儿侮辱人。   白扇被收入腰间,西稹出手,擦小武拳头而过,一转,扣住男人手腕,另一只手打散拳头,上前一步,手肘抵住男人胸膛,借力一带,将男人摔倒在地。   根本无从反应,小武本想吓唬小孩,让他明白这很危险,拳头都未收回,他已摔翻在地。   小武起身很快,谨慎盯着西稹,目光追随他动作而动,是他没见过的招数。   西稹也不介意,打一套给他看,柔而不失刚,软而不失力,阴阳调和,以柔至刚。   小武警惕,脱口而出,“太极。”   西稹有些意外,摆好动作,问道,“你知道太极?”   小武也没隐瞒,坦然道,“见我阿爹打过,不过没这么多。”   只学了一段。   西稹收回动作,饶有兴趣道,“你阿爹是谁?”   闻言,小武瞬间傲娇,洋洋得意道,“我阿爹、可是当年威震一时的神威战士。”   西稹直言,“那是谁?”   “……”小武。   呆愣一阵,小武惊愕,“神威战士!你不知道?敖赫、神威战士。”   西稹漠然,也不知有何好激动的,完全不曾听闻,悠闲取出后腰的白扇,缓缓撑开,惬意晃动白扇,颇为敷衍道,“这、样啊。”   “……”敖武有些失落,有些焉,“好多人不记得了。”   斗志的转变,让西稹有些恍惚,微微蹙眉,正打算询问,身边落入一人,按住他肩膀。   东方棠棣似笑非笑,语气似和善,又很危险,“他不知道,我知道,神威战士,当年一战成名,取下元盛将军首级。”   敖武瞬间恢复精气神,激动道,“对,那是我阿爹。”   “……”西稹一阵无语。   东方棠棣险些压不住怒气,被西稹一把扣住,眼神警告:还不是时候。   敖武沉浸对阿爹的崇拜,他们先一步离开。   神威战士:敖赫,他们哪能不熟悉,东方家男儿血脉,都葬送在战场上,与神威战士同归于尽,神威忠心部下,也一同葬送在当年混战中。   那是东方棠棣的痛处,动不得,谈不得。   此次,与北殿的战争,只能成功。   先是北殿侮辱西盟在先,又玩诡计阴谋,害死元盛将军在后,还灭东方一族,罪无可赦。   他们算谋北殿,也合情合理。   松开东方棠棣,西稹安慰道,“别打草惊蛇,先入围再说。”   东方棠棣淡淡一笑,语气平静,“这点气量还是有的。”   一群人行动,动作缓慢,耽误时间,效率也不高,他们决定分散行动,若是遇上厉害的,就让他们入围。   江枍榆与西稹一组,东方棠棣与百药子,余晖余闲一组,西阮四时林奕池一组。   而大小姐宋疏雨,在城门等他们,只因女子不能参选。   前方一片混乱,战况十分激烈,四仰八叉躺了一地,深受重伤的不少人,还咬牙坚持。   东方棠棣坐在树干上,拍拍身旁位置,示意百药子也坐下,悠闲道,“让他们在打会,我们坐收愚公之力 。”   前方战况,紧握信件的手,滚烫鲜血染红信件,虚弱的身体,还在咬牙坚持。百药子不禁皱眉,“棠棣,螳螂捕蝉,似乎不太好。”   东方棠棣闻言,凝思片刻,“有理,那我去迎战,你在这儿等我。”   “早去早回。”   获得信件,不是一件难事,兵分几路的人,都寻到信件,成功入围。   宋疏雨在城门迎接他们,见他们身影,欢呼雀跃,却还是忍不住吐槽,“你们也太慢了,居然不是第一个。”   西稹有些兴趣,问道,“谁是第一?”   宋疏雨指着远处背影,高大魁梧,正是敖武,“他,一早就下来了,见到你们才走。”   闻言,西稹与东方棠棣互看一想,心照不宣一笑。   傲武在期待他们入围,在百人大赛之中,期待他们的表演。   饭桌上,穆青为庆祝他们凯旋而归,特意烤了一整只羊,洒上葱花,味道又香,又不会腻。   穆青高举酒碗,豪爽道,“干了,庆祝你们入围。”   西稹小抿一口,桌上的饭菜,没怎么动,此举入了穆青眼,有些担忧,指责道,“明天可是体力活,你不多吃点,怎么赢?”   “体力活?”   所谓的体力活,就是锻炼他们坚强的外表,一百勇士轮流抽签,搬石块,和拉车。   搬石块放入拉车,其次是以人力,拉石块上山顶。   简单来说,这些本该付工钱的体力活,让他们免费干,还得又快又稳,否则就被取消资格。   西稹看一眼签,有些无语,无论是哪个,都得出一身汗,还不得有怨言。   坚持不下来,或者半路累到,都将取消资格。   东方棠棣被逗乐了,“人力拉车,确定不是在找免费劳动力?”   西稹同样无奈,“就不能认真比武,玩什么乱七八糟的。”   百药子揉碎字条,很是郁闷,“让我当牛做马,做梦。”   一旁的林奕池,愣神许久,有些不敢置信,“这就是所谓的体力活?吃饱了撑的,来搬石头?”   这时,余晖走来,示意他们快看,台上的红布被掀开,露出双手才能合抱的石块,重量不容轻视。   百药子一惊,骂咧道,“谁要搬这个。”   西稹拿过江枍榆的签,与他一样,松口气,“别离我太远,暴乱的话,很容易受伤。”   江枍榆闻言,昂头挺胸,傲气道,“我能抬不动这个?”   西稹有些担忧皱眉,“别逞强,要不、你与宋姑娘一起,在这儿等我们回来?”   “不行。”江枍榆果断拒绝。   林奕池有些烦,很不情愿,“本少主搬石头,暴殄天物。”   余晖拍拍他肩,安慰道,“少主,别抱怨了,快走吧。”   奇怪的缘分,显现的淋漓尽致,他们又与敖武相遇。   西稹被上下打量,敖武面露担忧,“小孩,你……”   “滚。”   西稹恼怒,无情打断他,一脚踢开脚下石头,意外撞上林奕池,猝不及防。   林奕池急忙接住,气愤道,“西稹!”   西稹不急不躁道,“脚滑。”   随着鼓声,渐渐高涨,勇士们精力充沛,搬上石块,大步离开。   西稹托上石块,身后传来巨大声响,地面都为之颤栗,不少石块滚动,甚至还有迎面飞来的石块。   所谓的搬石块,还能这么玩,西稹顿时兴趣大起,猛地放下手中石块,一脚踢中石块,石块飞入空中。   石块落地时,脚下猛地用力,内力震起石块,重力踢一脚石块,让石块飞出去。   西稹得意一笑,轻功飞步,借力踩上勇士们肩上的石块,一路飞奔,极快抵达首位。   此时为首的石块,西稹眼眸一冷,果断重力一踩,只听一声:西稹。   身侧飞撞石块而来,西稹迅速反应,急忙闪开,在接住自身的石块。   石块还未落入手心,面前先闪过一腿,西稹警惕避开,又拦下飞来的石块,一拳打回去,接住自身石块,石块却被来人击中。   西稹被撞退半步,抬眸望去,瞬恼,“林奕池,你干嘛?”   林奕池明显更恼怒,质问,“我才要问你,你踩我石头,我不跟你计较,你故意下重手,是什么意思?”   “……”西稹有些哑然,他没细看,原来首当其冲的是林奕池。   也合理,林奕池如此注重面子的人,哪能不争夺面子。   虽然有些理亏,但西稹不示弱,“林奕池,你有本事、也来踩我石头。”   撂下狠话,西稹蛮力甩出石块,从林奕池耳侧擦过,卷走他身后青丝,狂摇乱摆。   林奕池咬牙,手心运气,腾空全力一脚,踢中脚边石头,飞快追出去,“西稹,你给我等着。”   手边的石块,猝不及防被飞来的石块撞开,西稹极快追出去,还是晚了一步。   东方棠棣后背被狠撞,怒瞪,“西稹!”   西稹很冤枉,指着后方林奕池,有些苍白的解释,“棠棣,你听我说,是林奕池,不是我。”   “林奕池!”   西稹一愣,与东方棠棣同时望去。   余晖一脚踩石块,愤怒吼道,“你故意的!”   原来,林奕池全力一击,撞开西稹石头,转身去接自身石块,却被敖武打断,耽误片刻,石块便撞上余晖。   二人石块相撞,余晖没握稳,石块狠狠砸脚,若不是他反应快,及时运气护脚,否则当场成瘸子。   林奕池辩解,与西稹同样苍白的解释,指着敖武,“是他,他刚拦我,不然我能接住。”   由于他们的内讧,场面愈发混乱,一发不可收拾,比往常的比赛更牵动人家,热血沸腾,围观的百姓,跟随他们一路,一路陪他们抵达终点。   空中的石块就没停过,稍不注意就被撞倒。   在终点守候他们的,是抽中拉车的勇士,西阮也在其中,见到西稹他们,乱成一团,有些无奈扶额,猜想也知,他们不会好好比赛,不弄点混乱,不会收场。   石块交接,西稹他们的战斗,却还没结束,刚落入拉扯是石头,被一掌震起,又被打了回去。   林奕池咬牙怒道,“西稹,你死定了。”   石块被打回去,林奕池也不顾,直冲西稹而去,出手拦住西稹石块,一脚打掉。   西稹眼眸一沉,冷声道,“林少主,你什么意思?”   林奕池一肚子火,吼道,“小少爷,我还想问你,你把我石头打回去、是什么意思?”   西稹一愣,有些尴尬,“又是你的石头,你能别这么凑巧吗?”   被反打一耙,林奕池气不过,“你还有理?”   “林奕池!你什么意思!”   闻声望去,余晖脚边散落破碎石块,眼眸冒着火光,仿佛要吃人,“你赔我石头!”   何止余晖的石头碎了,林奕池的石头也碎了。   林奕池典型哑巴吃榴莲,有苦说不出,心中一团火烧,手心运气,震碎西稹石块。   “……”西稹。   石块的碎裂,让三人稍稍冷静,事态的发展,完全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眼下都不知如何收场。   突然,三人目光被东方棠棣吸引,他正与余闲争第一,三人哪能同意,不分青红皂白,也不管是同队,只想破坏石块。   “……”   五人沉寂,凝视脚边碎石,耳边传来西阮的声音,控诉道,“你们认真点,别玩了。”   闻言,西稹抬脚,一脚踩粉石块,质问道,“你们在干嘛。”   林奕池怒驳,“你还好意思说。”   东方棠棣咬牙,努力挤出笑容,怒拍西稹肩膀,“西稹,你不给我一个解释?”   “……”西稹心虚偏头,避开他们火辣目光。   其中最为无辜,当然属于余闲,他反应慢,许久才回神,弱弱道,“我招谁惹谁了?”   西稹尴尬一咳,有些歉意,“意外。”   林奕池点头,小声道,“意外。” 第六十四章   这时,身后传来动静,大部队勇士抵达,其中包括江枍榆,抱着石块,气喘吁吁而来。   随着欢呼呐喊,他们听闻穆青的怒吼,脖子都喊红了,嗓子都喊破了,他们终于听清,让他们从出发点,重头再来。   片刻不耽误,五人极快赶回去,这次,一路上都十分和谐,没在出意外。   不出意外,又是敖武第一。   得以歇息后,宋疏雨匆匆跑来,呵斥道,“你们能认真点吗?”   除却余晖兄弟惯宠着他,西稹与林奕池懒得搭理她,自顾自走开,之前过于斤斤计较,耗费不少体力,只想短暂休息片刻。   江枍榆碰碰西稹,偏头,小声道,“有人找你。”   西稹停下脚步,微微侧头,余光瞟见敖武,饶有兴趣转身,“你找我有事?”   敖武停顿片刻,“你好像挺厉害的。”   没称呼他小孩,也不让他远离危险,感知了他的不平凡,西稹很满意,“比你厉害。”   敖武笑道,“那可不一定,我不会输给你的。”   林奕池打断他,“你不输给他,输给我吧。”   敖武反驳,眼眸坚定,“我不会输给任何人。”   几人互看一眼,默契开口,“试试看。”   返回住宅,二楼围栏上,随意站了满了人。   西稹绕上栏杆,靠着梁子,悠闲散漫,江枍榆站在他身旁,抚顺他的青丝。   其他人随意而站,或者坐下。   灼热的阳光,从他们眼前斜过,偶尔飘过一阵微风,带着独属的热气,散不开热。   西阮姗姗来迟,刚一上楼,宋疏雨便端着茶杯,满心欢喜迎上去,“渴了吧,特意为你准备的。”   西稹伸手握住肩后的手,微微转身,见宋疏雨整个人吊在西阮身上,二人颜值强烈反差感,让西稹一时不适应。   即使面对西阮这张脸,好些日子了,还是有些膈应,与他温文尔雅、逸群之才的哥相差甚远。   西稹忍不住多嘴,“宋姑娘,我哥若是真长这样,你还喜欢吗?”   西阮蹙眉,出声制止,“稹儿,别闹。”   西稹浅笑,“我说着玩的。”   轻拍挽着手臂的手,示意宋疏雨先松开,西阮走进西稹,有些严肃,“稹儿,你有把握元盛会攻过来?”   他们的目的是刺杀北殿战士,让北殿无人迎战,但他们的情况会很危险,九死一生。   目的被他们知晓后,意外的是,没人退缩,虽然意志算不上高昂,都没胆怯之心。   东方棠棣肃然,“我会发信号,如若没来的话,你们就照计划行事,拷问巫师即可。”   事关生死,不得不防,林奕池反问,“北殿边界离这里有多远,信号能看得见?”   百药子傲气,自信道,“有我在,保证几天就能收到信号。”   余晖惊讶,“几天?”   百药子得意道,“最多五天。”   西阮一惊,不可思议道,“五天?”   百药子一抬手,围绕天空遨游的老鹰落入手背,爪子与普通老鹰有易,并没纹路。   喂养的虫子,也不是常见的虫子,也只亲近百药子,其他人伸手,都被躲开,一路躲避至百药子肩头。   西稹有些好奇,伸手试探,“真的只亲近你?”   话音未落,老鹰主动走入西稹手背,在他手腕处亲腻。   “……”西稹哑然,“也不只亲近你。”   百药子解释道,“你身上的味道杂,其中含有我身上的味道,它自然也会亲近你。”   相比西稹,老鹰更亲百药子,还未唤它,就屁颠跑百药子身上待着。   他们的计划不周密,甚至是没有计划,随机应变,随遇而安,到时候,若是没见老鹰回来,他们就教训巫师一顿,让他远离江湖,遵守江湖与王朝的规矩,不可在触犯。   如若见到老鹰,他们便大杀四方,先从天山,解决培养北殿战士的地方,在一路杀入王朝,其实也不用攻入王朝,没人迎战的北殿,空壳一个,元盛朝畅通无阻,便直攻王朝。   也不知他们这一代,是怎么回事,总是与朝廷纠葛,结交的好友,也是元盛的望族。   橙色霞光还未消散,周边酷暑还残留,房顶上有些凉快,晚风消除热气。   北殿的仲秋,比中原要凉得早些,夜晚都察觉不了热了。   无缺的皎月挂枝头,洒下不少银光,青丝都披上银光,眼眸微闭,微颤的睫毛泛着银光,侧脸被银光笼罩,幽静逸致。   微微睁着眼,繁星映入眼眸,被白扇遮挡,西稹把玩白扇,轻声道,“娘子,你看了很久了。”   偷窥被抓包,江枍榆一羞,掩耳盗铃的偏开头,小声嘀咕,“谁看你了。”   完全没说服力的借口,根本站不住脚的理由,西稹没拆穿他,放下白扇,仰望星空,“你很喜欢看星星。”   江枍榆望着天空,欣喜道,“我在王朝天天都看,经常在院子里睡着。”   西稹没思考,脱口而出,“我经常在竹林睡着。”   江枍榆也没多想,回道,“竹林不是有蚊子,毒虫,你不怕?”   西稹失笑,乐道,“曼陀谷没有蚊子,毒虫倒是不少。”   听闻曼陀谷,江枍榆一顿,立即会意,知晓他是被迫睡着竹林,可能都是没意识的情况下。   沉寂一阵,西稹有些认真问道,“江枍榆,如若元盛朝当真攻来,你怎么办?”   江枍榆一楞,沉下眼眸,攻入王朝,邱拉尔是他父汗,邱戈郁是他兄长。   上次在狩猎山,他的两位至亲,对他可是当真痛下杀手。   俗话说,虎毒不食子,为何他父汗能亲自断送他性命,十几年来,对他们母子不闻不问,又狠心又冷血。   沉默许久,江枍榆哑声道,“如果可以、能让棠棣放他们一命吗?”   这话显然不现实,攻破王朝,哪能放过王朝血统,但如果是东方棠棣的话,也许能饶他们一死,也只是也许……   “我相信棠棣,他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话音一落,他们没在说话,享受月光,享受晚风。   “回去吧。”   “嗯。”   刚进门,房门被一阵内力合上,江枍榆被吓一激灵,后脑勺就被扣住,俯身与西稹亲吻。   近些日子,他们亲热都极少,再次行房事,猜测得一两个月之后,处理好巫师的事,西稹才会想做。   江枍榆很自觉,都不用西稹压他肩膀,便自觉蹲下身,从脚踝一路滑上腰侧。   解裤腰带的手指,也愈发熟练。   指尖抚掉嘴角的白液,西稹迷乱的眼眸,稍稍清醒一些,“娘子,你口活越发熟练了。”   江枍榆脸一阵烧,一口吞掉,羞涩推开他,“别理我。”   调戏江枍榆多次,次次反应都十分可爱迷人,西稹按住他肩,强行让他躺下,舔舔指尖,“为夫保证,肯定很舒服。”   江枍榆一点都怀疑,西稹弄得他次次都很舒服,如今回想,也不知当初,为何会抗拒西稹,明明很舒服。   “娘子,趴着。”   江枍榆忍着害羞,翘着屁股趴下,脑袋埋入双臂之间,掩耳盗铃,遮压心中羞涩。   白嫩的屁股,被揉捏,江枍榆更羞,裸露在外的耳朵,熟透了。   西稹没拿春生,徐徐渐进探入手指,避免伤了江枍榆,他手较细,深入两根不在话下。   精准寻上敏感点,让江枍榆一颤,手指被死死缠住,西稹呼吸一促,“娘子,别咬太紧。”   他总能挑逗江枍榆欲罢不能,还蛮不讲理,不许江枍榆碰小枍榆,让江枍榆颤抖的不行,他才肯伸手摸上小枍榆,瞬间泄出,沾满一手。   西稹颇为满意,被死死咬住的手指,微微吹动少许内力,让还处于敏感期间的江枍榆,失声尖叫。   水泽顺着手指流出,西稹稍动手指,就能流不少水,眼眸更为暗沉,哑声道,“娘子,叫声好听的。”   全身熟透的江枍榆,被西稹翻身,平躺在床,情不自禁伸手,按住身下脑袋,让西稹含得更深。   “相公。”   西稹满意一笑,嘴角溢出不少,指尖上沾染的不少,半阖眼眸,眼尾深红,此情此景,让江枍榆下腹一 紧。   察觉江枍榆心思,西稹俯身在他大腿轻咬,低声道,“先忍忍,我解决北殿,保证满足你,让你十天半个月无力下床。”   “我、我不要。”   西稹闻言,失笑,拉着他洗漱。   又迎来抽签,抽取幸运儿台柱,也就是入围猛士,百人抽取十位,剩余的勇士则是挑战书,挑选任意一位猛士挑战,胜者入围,败者除名,百入十。   当江枍榆抽中台柱,西稹一时哑然,不知该喜该忧,凝视猛士信件,盖有王朝的印章,“江枍榆,怕吗?”   江枍榆脱口而出,“为何要怕?”   即使江枍榆信誓旦旦,西稹也不听解释,也不解释,夺走他手中的信件,又撕掉挑战书,表达的意思也明显。   江枍榆不满,反驳道,“我没这么弱,我最近都有好好练棍。”   西稹牵着他,安抚的捏捏他手心,语气很温柔,“我知道你不弱,是我小题大做,你就允许我过度担心吧。”   心脏突然安静,随后又狂跳,心中的小鹿在乱撞,西稹总能让他心跳加速,让他害羞红脸。   林奕池抱怨两句,“比宋姑娘还腻。”   西稹无视林奕池的醋意,正打算上台时,大惊,吩咐大家跟着他离开,“快走。”   被留下的穆青,呆愣许久,一头雾水,急忙抬腿跟上,在他们身后大喊,“你们干嘛去?”   几人停下脚步,左右环顾,四周的人稀少,没人注意他们。   西稹皱眉,“大王子来了。”   与大王子见过面的几人,稍显无措,此时又时间紧迫,更加心力憔悴。   穆青茫然道,“大王子难得有兴趣,专程来看比赛的,万一看上你们,直接入围战士,都不用上天山了。”   完全不稀罕大王子慧眼,他们只希望大王子别识破他们的身份。   简单解释几句,穆青恍然,带他们梳妆打扮。   北殿的人,脸上时常涂抹颜料,他们也涂满满脸,装扮也是北殿男儿风格,豪爽气昂。   为了安全起见,台柱让林奕池去当,他们能拖几天是的几天。   希望大王子别在凑热闹了,早日回家当乖宝宝。   西稹喊住林奕池,问穆青道,“我们能回去吗?还是都要上台?”   穆青摇头,讲解道,“台柱才能上台,十位台柱,今日就能挑战,你们可以挑战。”   风尖浪口之上,谁愿挑战,西稹有些不舒服,扯头顶的帽子,毛茸茸的有些痒,“我们先回去,你早点回来。”   林奕池挥手,“知道了,我会早点回来的。”   回到住处,几人围坐一团,各有所思。   宋疏雨叹气,问道,“大王子都见过你们?”   余晖无奈点头,那天还欣赏了一阵,西稹与大王子拌嘴。   果真是好奇害死猫,如今他们都后悔没去童城,去找易容长春要一张面具。   余闲撑着脑袋,提不起精神,“难不成我们就一直躲着?”   东方棠棣有些心里憔悴,“我还单独跟王妃碰面,是更加不能露面。”   默契叹气,又陷入一阵寂静。   指尖点点头顶,颇为头疼,西稹与大王子的孽缘,恐怕大王子见他身影,就能认出来,还如何上场比赛。   西阮起身,询问一旁的穆青,“穆青姑娘,我们入围一人,能携带家属去天山吗?”   穆青很是无语,“你以为去游玩?去天山是历练,哪能携带?”   得到结论,西稹他们又陷入沉默。   余晖随口道,“林少主能以一己之力,攻下天山吗?”   这话引来好几个冷眼,余晖识趣闭嘴。   西稹一拍桌面,扬言,“我们必须入围。”   东方棠棣按住他,沉声道,“西稹,勿躁,天山不一定要入围才能去。”   如若他们无法入围,就只能不请自来,擅闯天山,去拜访巫师了。   一旁的穆青,有些困惑不解,“你们这么想见巫师?”   江枍榆笑道,“你不是也想见?”   穆青点头,坦然道,“北殿谁不想一睹巫师尊颜。”   西稹撑开白扇,应和道,“我们也好奇。”   没跟穆青透露更多,便匆匆结束话题,陆续离开。   偌大的院中,余晖兄弟正对练,西稹合上白扇,饶有兴趣落入地面,“少宫主,可否参我一人?”   余晖闻言,手中的长枪差点没握稳,惊讶道,“你想干嘛?”   西稹也不拐弯抹角,直言,“少宫主的枪法,我上次见识过,挺厉害的,在下虚心请教。”   余晖呆愣,被余闲拍醒,小声提醒道,“小少爷在等你回话。”   回神,余晖错愕,“小少爷,你想学枪法?”   西稹笑道,“我枪法太差,想请教一二。”   “行。”   西稹功夫强过他们,并不是凭空得来,除却幼时中毒关系,他本身对功夫也痴迷。   房顶的几人,都不知过了几天了,西稹还在院中,琢磨枪法,悟透棍法,稍微结合一二。   林奕池还保持着台柱,西阮也成功入围台柱,他们二人不在,其他的都没出门。   余晖算着日子,钦佩道,“今日正好十天。”   宋疏雨忍不住鼓掌,“比西阮还疯狂。”   余闲钦佩,由衷感慨,“怪不得比西阮还厉害。”   在他们闲谈中,西稹松开长枪,抹掉下颚的汗珠,微微活动胫骨,招手,“过来。”   一直在长廊注视他的江枍榆,听闻之后,迫不及待上前,手中端着温水,还有一丝温度,本来是滚水,冷掉不少了。   西稹仰头饮完,目光从一旁矗立的长枪扫过,伸手一拿,摔入楼顶,余晖正好接住,道谢,“谢了。”   余晖有些错愕,高举长枪的手,一时未动,“你们说、他知道过了十天了吗?”   宋疏雨若有所思,认真道。“他可能只知道江枍榆喂了几次水。”   余闲有些惊讶,“他不会觉得饿吗?”   宋疏雨直言不讳,“他向来不太爱吃饭。”   余晖起身,兴奋道,“好了,我们出门吧。”   “都没正经出过门。”   “好好玩一翻。”   西稹返回房间,正好碰见四时,手中提着热水,见到西稹,恭敬道,“小少爷,我马上准备热水,你稍等会。”   一桶热水冒着热气,西稹试过水温,快速解掉衣物,整个人沉入水底,热水淹过头顶,水面漂浮青丝。   西稹浮出水面,抹掉脸上水珠,趴在木桶边缘,闭目养神。   空中淡淡的香味,愈发浓烈香甜,江枍榆回神,微微拍拍脸,示意自身回神,起身靠近西稹。   贴心又细心的替他沐浴,顺滑的青丝,抚在手心,让人爱不释手,江枍榆动作轻缓温柔。   西稹迷糊中,微微开口,“江枍榆?”   江枍榆闻言,有一瞬呆愣,以为他幻听了。   下一刻,西稹又迷糊道,“百药子?”   正清洗他后背的手,突然没收力度,让白皙的后背红了一片,懊恼顷刻,便与西稹对上视线。   西稹极快又闭上眼,轻声解释道,“百药子没你温柔,向来都是把我按水里,按几次,捞起来就算完事。”   江枍榆闻言,有些哑然,不知该心疼,还是该生气,哀叹一声,“以后我帮你洗。”   “嗯。”西稹淡淡应声,困意又席卷而来。   手臂上丑陋的伤,好了诸多,不得不钦佩百药子,春生真的是万物复春,再过一段时间,西稹手臂上的伤痕,就能无影无踪了。 第六十五章   西稹沉睡一整天,跟随破云的朝阳同时醒来。   床边是空的,残留的余温都没有,西稹快速穿衣,随手一捆长发,出门便碰上四时。   “四时,江枍榆呢?”   四时指着前方,徐徐而来的江枍榆,“小少爷,少夫人为你准备早饭去了。”   踏出房门的脚,又退了回去,大大敞开门,方便江枍榆入门。   米粥是他喜欢的味道,喝了两大碗,满足的仰头,对上江枍榆温柔的眼眸,“你不吃?”   江枍榆轻推他额头,示意他把头摆正,编织小辫,“等会在喝。”   绑完头发,江枍榆满意欣赏一阵,便坐回位置,开始吃早饭。   突然,门外传来急促脚步,焦急的敲门声。   敲门的是东方棠棣,西稹刚起身,房门就被推开,迫不及待开口道,“大王子回去了,我们快走吧。”   西稹闻言,强压内心兴奋,“我们现在就去。”   刚踏出一步,西稹又折回来,抱着江枍榆脑袋,在眉心印吻,贴心叮嘱道,“你在这儿等我,我先走了。”   房门被合上,江枍榆还有些愣神,缓缓捂住额头,有些红了脸,小声道,“嗯。”   比赛台上,十位台柱,有两位开始乏味。   林奕池百无聊赖,仰靠椅子,凝视高升的旭阳,无趣道,“好无聊。”   西阮淡淡一笑,也觉得有些枯燥,“休息好些天了。”   林奕池不满,郁闷道,“怎么都不挑我?”   西阮失笑,毫不避讳夸赞,“林少主吓退不少人。”   闻言,林奕池又开始傲娇,正打算吹嘘自己,突然,瞟见西稹身影,一拍西阮,惊讶道,“快看,西稹他们来了。”   台上的勇士对战激烈,难舍难分,好长一段时间,都未分出胜负,也不知北殿百姓,激动个什么劲。   西稹觉得有些枯燥,乏味道,“宋姑娘都能让他们好看,一点新鲜劲都没有。”   东方棠棣有些轻视,“一点也不好玩。”   白扇拍拍东方棠棣肩膀,西稹压低音量,“你别去了,你还是赶快回去,看看你表弟来没。”   “好,我与百药子先回去。”东方棠棣点头,一口应下。   “你们千万小心。”百药子叮嘱一句,跟着离开。   挥手告别他们,西稹注意力,又回到台上。   随着一声令下,台上的人终于分出胜负。   余晖拉住西稹,自傲道,“小少爷,我先去。”   十位台柱,悠闲喝茶,突然,一封挑战书袭来,正中央的猛士,淡定伸手接住。   余晖落入台子中央,难得彬彬有礼。   一直乏味的林奕池,终于有了精神,差点没忍住,开口为余晖呐喊。   猛士动作闲散,随意拿两把大刀,刀刃还穿有环,叮叮作响。   余晖不急不躁,抽出长枪,礼貌伸手,“请。”   台下的西稹,微微点头,余晖的长枪,一套枪法行如流水,招招让猛士招架不住,一个回合,就败下阵。   宋疏雨有些哑然,“确实不好玩。”   西稹浅淡一笑,撑开白扇,贴近宋疏雨,小声道,“宋姑娘,路不同,不可相伦而言。”   他们身为江湖人,武功是他们的必修,也是他们说话的权利,而朝廷与他们大不相同,才会有江湖与朝廷互不干系之说。   余晖成功入围,西稹迫不及待上台,目光从一排台柱扫过,在敖武身上停留。   敖武自觉起身,准备迎战,挑战书却落入他旁边猛士之手,让他晃神。   西稹却没在看他,更加让敖武摸不着头脑。   上台的猛士,轻蔑的审视西稹,不屑道,“小孩,回家玩去。”   西稹冷笑,缓缓靠近兵器,一脚踢起长枪,跳起来接住长枪,高举长枪,“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高位上的西阮,欣慰一笑,“稹儿,越来越厉害了。”   林奕池错愕,“他拿的是长枪,还是长棍啊。”   长枪与长棍被他玩得淋漓尽致,来回变换,让人摸不着头脑。   兵器被打落在地,猛士不可置信看向西稹,他手还在抖,“你、你到底是、啊——”   猛士被一脚踢倒在地,鲜血狂吐不止,还未撑起身子,心脏被枪头刺穿,西稹冷血俯视,“谁是小孩。”   西阮一惊,“西稹,你、”   林奕池惊讶,错愕,“这么名目张大的杀人。”   西稹扯出长枪,扫过枪头滴落的血迹,有些不满,与轻阮无法比,嫌弃的丢掉长枪。   西稹有些趾高气扬,挨着敖武坐下,偌大的椅子,彰显得他身形娇小,但都无法忽视,他不可磨灭的气焰。   敖武还有些愣神,还未从他杀人视觉回神,娇小的身影,怡丽的面容,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悠闲自若杀人,完全无法想象,让人回不了神。   西稹靠着椅子,轻微闭目,闲情逸致,有些松懒开口,“好看吗?”   敖武一愣,有些窘迫回头,冷血杀人的西稹,让他心有余悸,不敢再掉以轻心。   北殿的人,不过中秋,为了吉利,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他们便会在这儿两天抵达天山。   穆青大办送行会,嘴角的弧度,就没下来过,他的部队一次入围七人!可谓创新了北殿的历史。   酒桌上,江枍榆有些提不起兴趣,身心乏力,他不能同他们上天山,只能留在这儿。   西稹高举酒碗,小饮一口,见江枍榆情绪低落,关心道,“怎么了?”   江枍榆趴在桌上,搭上西稹的手,不舍道,“我不想离开你。”   西稹浅笑,有些开心,“你与穆青关系不是很好?”   江枍榆闻言,有些生气,收回手,嘀咕抱怨,“好、好得很呢。”   “……”西稹无奈一笑,扳过江枍榆脑袋,语气温和,“江枍榆,我不会让你留在这儿。”   江枍榆错愕,困惑道,“我不能去,我昨晚问过穆青了。”   西稹缓缓一笑,眼眸有些危险,压低音量道,“所以、昨晚那么晚回来,是跟穆青在一起?”   “……”江枍榆语塞,有些不满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西稹肃然,“我何时开玩笑了?你先回答我,是跟她在一起吗?”   江枍榆坦然,微微点头,偷瞄西稹脸色,“我找她了解天山的情况,怕你们有危险。”   西稹一笑,“江枍榆,你替我去天山,我还有些事需要处理。”   江枍榆皱眉,反驳道,“就算带有面具,我们身形相差太多,怎么替?”   西稹挑起他下颚,得意稍眉,自信道,“娘子,你相信为夫就行,吃完饭,跟我回房。”   江枍榆与西稹身形相差甚远,但与宋疏雨齐高,而江枍榆与西阮相差也不大,在加上林奕池他们打掩护,哪能混不过去。   驰骋的俊马远去,消失在视野中,西稹与西阮互看一眼,戴上斗笠,牵扯黑纱,牵出黑马,翻上马背,飞奔而去。   他们抵达天山时,东方棠棣放飞的翱鹰也该到了。   方圆十里冰封,天空时而飘雪,一片雪白,唯独一处山顶有住所,应该就是巫师所在地。   跟在他们身后的西稹,正面撞上护送队的勇士。   勇士们冷眼,察觉被人跟踪,很是恼怒,厉声呵斥,“好大胆子,胆敢擅闯天山。”   “别跟他们废话,擅闯天山者——死!”   洁白的雪地,染上深红鲜血,滚烫的鲜血,融化少许白雪。   亮泽的轻阮,滴血未沾,西稹扫过地上人一眼,握着白扇的手高举,翱翔的老鹰落入手背。   西阮握紧长剑,快步离开,“稹儿,快走。”   西稹松开翱鹰,老鹰极快煽动翅膀,翱翔飞跃,直达山顶。   收回轻阮,兄弟二人,飞快赶往雪山顶。   十位战士入围,抵达山顶。   巫师有不少弟子,穿着单薄,不惧寒冷。   巫师白发苍苍,他们能一眼辨识,所谓的北殿巫师,尽然是中原人,鬓白的眉须,脸上的纹痕都很少,似乎与百药子有几分相似。   百药子眼眸暗沉,取下面具,质问,“你不是北殿的人。”   面对不守规矩的人,巫师弟子可不轻饶,举着长枪上前,却被巫师拦下。   巫师死死盯着百药子,眼眸愈发寒冷,他几乎是一眼确定,脱口而出,“沈朝翳。”   此言一出,宋疏雨他们错愕。   百药子皱眉,否认,“你认错人了,我叫百药子。”   巫师大笑,有理有据道,“怎么可能认错,你跟你爷爷这么像,我哪能认错。”   百药子凝视他,一言不发。   巫师挥开弟子,轻讽道,“你应该更像我的儿子,跟沈留春一点也不像。”   也不管百药子他们,是否想知晓,巫师自顾自道——   “我这个好弟弟,从小跟在我身边,想行医一世,拜入医圣名下,取名——留春。”   “而我却被拒收,我心有不甘,决定研究世间奇毒,让它流入江湖,让留春永远解不开。”   这样也就能解释,为何林宗安会说,这花是他偶遇的,江湖人赠送。   如若他们没遇上江枍榆,而巫师又未出现江湖,那将永远解不开千鸟花的由来。   千鸟生命顽强,在寒冷的冰雪之中,也能存活,稍稍加以用心,就能养活。   萧剑派地窖之中,便是千年冰封,千鸟得以存活。   百药子冷下眼眸,打断仰天长啸的人,不急不躁的口吻,“千鸟的毒,很好解。”   巫师愣神,随后大笑,“就凭你一个小辈?也能解我千鸟毒?痴人说梦。”   这时,宋疏雨他们默契取下面具,异口同声道,“江湖人称百药子,十岁便能解奇毒。”   巫师沉眼,冷声道,“中原人。”   翱翔的老鹰落入百药子肩头,百药子轻讽道,“小辈十二岁解罗花,十三岁解千鸟,十五岁压制千鸟罗花,敢问你有何成就?”   宋疏雨嘲讽道,“这不是有嘛,千鸟伴身。”   林奕池嘲笑道,“也就只有这个了,还以为千鸟无解。”   巫师佛然大怒,“给我杀了他们。”   “是!”   敖武上前挡在中间,极快被淋奕池推开,冷笑道,“在下萧剑派少主——林奕池,请赐教。”   巫师一愣,有些惊愕,“萧剑派。”   宋疏雨抽出双刃,握在手心,沉声道,“在下双星门少门主——宋疏雨,请赐教。”   巫师惊愕,瞪大双眼,内心大警,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双星门的人,怎么也会在这里。”   余晖打伤巫师弟子,抢夺他们长枪,厉声道,“在下无相宫少宫主——余晖,请赐教。”   余闲一甩手中长枪,刺穿巫师弟子胸膛,嚣张踢飞尸体,漠然开口,“在下无相宫小公子——余闲,请赐教!”   “无相宫!江湖不参朝廷,你们以身犯法!”巫师大怒,扯过弟子手中武器,横冲上前。   百药子放飞老鹰,避开长枪,与身旁的江枍榆,共同抵抗巫师。   长剑打偏枪头,四时一脚踢飞长枪,护住江枍榆,厉声道,“西盟山庄四时,奉命血洗天山。”   巫师嗔怒大喊,“你敢!”   本还与他们统一战线的敖武,闻言之后,很是愤怒,“你们都是江湖之人,为何与王朝公开作对!”   江枍榆打断他,反问道,“巫师可是北殿之人,为何参与江湖?”   敖武一时哑然,避开江枍榆攻击,一把擒住长枪,用力一拉,江枍榆失去重心。敖武顺势贴近江枍榆,冷声道,“我不会在手下留情,死生看天命。”   松开长枪,江枍榆躲开敖武拳头,四时从巫师手下脱身,拦在江枍榆身前,与敖武对拳。   巫师一掌击退百药子,撂下狠话,“你们厉害又如何,我弟子八百人,各个都不是弱者。”   话音被飞来的人打断。   巫师后退好几步,目光从砸入地面的身影扫过,都是他的弟子,从面相看,都没了脉搏。   巫师四处寻找身影,都未察觉人影,眼前闯入竹叶,巫师双手合力,打掉竹叶,怒吼,“是谁——”   西稹落入地面,轻笑一声,“在下西盟山庄小少爷——西稹,请赐教。”   “西盟山庄!”巫师惶恐,无意识后退,眼眸空洞,“西稹、没死,中了千鸟没死。”   走神的巫师,被一阵刺痛惊醒,长剑划破胸膛,明显是打算饶他一命,并未一剑刺穿心脏。   西阮手持长剑,抵住巫师脖子,剑刃划破细细脖子,参出鲜血。   无视滚落的鲜血,西阮冷声道,“巫师大人,在下西盟少盟主,前来过问千鸟一事。”   巫师瞪大瞳孔,惶恐道,“少、少盟主。”   西稹仰天长啸,嚣张桀骜,“血洗天山,一个不留。”   话音一落,极快得到回应,林奕池嚣张道,“没放过活口。”   余晖大放豪言,“放心交给我。”   双刃划破脖子,刀刃又刺入胸膛,飞溅的鲜血,沾染上脸,染上眼尾,宋疏雨眼眸狠厉,“江湖四大门派,还解决不了八百人。”   林奕池大笑,应和道,“说出去,都让人齿掉大牙。”   余晖兄弟异口同声道,“不可为无相宫抹黑。”   明明人数不足十人,却气势磅礴,气贯长虹,他们的气势碾压他们几百人。   从他们坚定的眼神中,就能读出天山已输。   雪白的天山,铺盖一层鲜红,倾斜的阳光,残留些许印在天山之上,黯淡的残光,让本就寒冷的天山,更加阴冷寒冷。   流淌的鲜血,打脏鞋底,西稹嫌弃的扫过一眼,抬脚踢翻脚下苟延残喘的人,踩上他后背,一脚踢动他,轻阮在手心一转,斩断巫师左腿,狼狈倒地。   刚去捂腿,浑身一颤,保持现状不敢动,巫师目光锁定在肩上的轻阮,呼吸一滞,颤颤求饶,“饶、饶命。”   拍拍衣摆上的白雪,百药子直起身,扫过染上血迹的衣襟,与西稹相视一眼。   百药子伸手,轻阮就落入手心,缓步靠近巫师,“巫师、不对,我该尊称你一声大伯。”   巫师畏惧,吞咽一口唾沫,直视剑刃,颤抖开口,“你、你跟你爹一点都不像,你爹永远不可能拿剑指人。”   百药子眼眸阴寒,冷声道,“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对上百药子眼眸,巫师理所应当道,“沈留春说的,他的儿子、取名——朝翳。”   百药子冷眸,巫师反而一笑,求饶也活不了,不如坦诚面对,语气残忍,“你爹幼年中过寒毒,医圣替他压制寒毒,有一致命要害,若是在碰上寒毒,大罗神仙也无力回天,我为了让他中无解寒毒,跑来北殿,种植千鸟。”   “按照沈留春的善心,一定会尝千鸟之毒,当场毙命。”   剑刃刺穿喉咙,一剑封喉。   百药子冷漠,收回轻阮,“大伯,我叫百药子。”   不守江湖规矩,还害死沈留春,即使是他大伯,也不能留。   突然,地面一阵晃动,四周的房屋坍塌,跟随房屋倒塌的还有敖武,被掩埋在废墟之中。   西稹靠近西阮,轻阮一指,“哥,恐怕还没死。”   话音一落,林奕池赶来,双手合力,笑道,“没死,就在送他一程。”   几人互看一眼,默契合力,聚齐内力,齐力袭向废墟。   响彻天界的爆炸声,引发地面裂开,滚落大雪,引发雪崩。   “运功护体。”   西稹拉住江枍榆,命令道,“待在我身边。”   几人极快汇合,合力运气,内力形成防护罩,将几人保护起来,即使被大雪冲入山底,有防护罩护着,他们也并无大碍。   反而还节省下山时间,直接将他们送入山脚。   西稹稳住身子,屹立大雪之上,其他人都累瘫,四仰八叉躺在雪地上。   西稹蹲下身,打算扶起江枍榆,反被江枍榆拉住,用力一扯,与他们一同躺在雪地上。   之前都没注意,天色黯淡下来,月色笼罩下来。 第六十六章   林奕池大口喘息,累瘫的身体,也逐渐恢复,兴奋又刺激,“爽,刺激。”   余晖有些喘,高举拳头,“太刺激了。”   又紧张又刺激,又危险,又有挑战,之前紧绷的心,终于舒畅开来,躺在雪地上,仰望明月,是人生一大乐趣。   经过这件事,几人的感情亲近,多了一份信任。   宋疏雨深呼一口气,舒快道,“下次还叫我,我太喜欢这种感觉了。”   九死一生的刺激,徘徊在死亡边缘,战胜一切,享受胜利果实,这种身心的快感,真的很容易让人上瘾。   余晖大喊,“我也要,也叫上我。”   余闲焦急道,“还有我,我也喜欢。”   林奕池大笑两声,兴奋道,“我也来。”   西阮浅笑,叮嘱一句,“还是小心些,别太乱来。”   西稹轻笑,自傲道,“哥,别扫兴。”   “少盟主,你若是怕,我保护你。”   “林少主,你还能护得住少盟主?”   “少宫主,我护不了,难不成你可以?”   “我会尽力的。”   “好了,别争了,我们该走了。”   在西阮的催促下,几人腾空而起,兴致冲冲出发。   林奕池走近西稹,还很兴奋,“小少爷,接下来干什么?”   闻言,西稹迟疑片刻,他也没曾想,他们能通过此事,建立友谊,也愿意相信箫剑派、与无相宫。   虽然他们并不无辜,但也将功补过,勉强能饶他们一命。   西稹仰头,繁星皎月,心中荡漾起温暖水纹,“去少林寺。”   快马加鞭返回中原,半路遇上元盛军队,也与东方棠棣成功汇合,北殿也成功被攻入。   出乎意外之外,东方棠棣跟随他们离开,元盛攻入王朝,东方棠棣不参与,交予他的表弟,也就是当今的太子。   百药子心有余悸,“真不用去?”   东方棠棣信誓旦旦,保证道,“相信我弟,身为东方男儿,哪能辱祖,给祖上抹黑。”   西稹凝思,有些不放心,“你不用见证、你们东方血脉,一雪前耻?”   东方棠棣豪爽一笑,“从北殿城门被破,东方血脉就站起来了。”   ——少林寺——   训练有序的少林弟子,整齐排列,迎接西稹一人。   袁泽浦凝视西稹,眼皮都不带眨的,上次被他逼迫,此次,他可不想再被牵着鼻子走。   桌上的茶水,西稹未动,直言,“界之大师,我特意邀请你来西盟小聚。”   袁泽浦警惕,慎重道,“多谢小少爷好意,我就不去了。”   指尖轻点桌面,西稹故作轻松,闲情逸致道,“界之大师,我给你备了一份大礼,你得亲自打开。”   袁泽浦沉眸,内心琢磨一阵,再次拒绝,“小少爷,下月初十,我不方便。”   西稹淡定起身,再次叮嘱,“界之大师,你不能拒绝,家父都为你备好饭菜了。”   温和的口吻,话语却是强硬,不容抗拒。   西稹自顾自开门,留下一脸怒气的袁泽浦,大摇大摆离开少林。   他只身一人前来,少林门口却守护不少人,见他成功出来,上前迎接他,“没为难你?”   西稹一脸轻松,“他哪能为难我,是我为难他。”   林奕池顾虑道,“他会去吗?”   西阮自信一笑,“他肯定会去,他的秘密太多了,他必须去一探究竟。”   余晖点头,碰碰余闲,“那我们先回去了,下月初十,在西盟山庄汇合。”   “好。”   “快点走,不然夜晚得在潆回山过夜。”   “快点,天要黑了。”   在白鹤桥与林奕池告别,海棠镇与余晖兄弟告别,双星门比西家关还远,赶路的同时,他们还能闲情游玩。   新冬来临,温度与北殿的仲秋,同出一辙,带着些许凉意,阵阵拂过的微风,含有凉意。   暮色也比平时来得早,丛林之中,架起火堆,取暖照明。   香腻的野鸡被烤熟,宋疏雨也不顾烫手,伸手去掰鸡腿,被烫个正着,手中的鸡也被摔入地面。   距离宋疏雨最近的西阮,眼疾手快,接住掉落的烤鸡,一把塞给西稹,也不顾西稹是否反应,直接松手,焦急抓住宋疏雨手,透过火光,检查烫伤情况。   这边的动静不小,对面的百药子有所察觉,开口道,“西稹,拿春生给你嫂嫂。”   西稹握着烤鸡,顺手一指,“我用完了,你拿。”   百药子不信,反驳道,“我前两天才给你一瓶,这两天都在赶山路,你用哪去了?”   话音一落,江枍榆就被灼热的目光审视,脸一阵烧得慌,若是他们真用了,他也就认了,西稹都没碰他,这审视的目光,着实让他羞涩,无地自容。   串着烤鸡的细枝,被西稹用力插入地面,跨过火堆,抢夺百药子挎包,倒出瓶瓶罐罐。   百药子抢夺,手中的烤肉也不顾了,一把甩入火堆,“西稹,放开我的瓶子。”   被丢入火堆的烤肉,顷刻间,被东方棠棣拾起,心疼烤肉,“差点焦了。”   西阮握着宋疏雨手,倒入凉水冲洗,目光从西稹身上晃过,伸手一接,春生落入手心,为宋疏雨上药,温柔叮嘱道,“宋姑娘,下次小心些,别在莽撞了。”   宋疏雨羞红脸,面上却豪爽,“这点伤,不算什么。”   西稹打断西阮,直言不讳,“哥、你还喊宋姑娘?”   东方棠棣应和,“余晖他们都喊疏雨,你不得换个更亲的称呼?”   闻言,宋疏雨难得娇羞,偏开头。   西阮有些不好意思,松开宋疏雨手,拿过一旁的烤鸡,递给宋疏雨,“宋姑娘,小心点。”   “宋姑娘,小心点,别在烫伤手。”西稹故意重述一遍,惹得西阮脸红,想呵斥他了。   西稹假若没目睹,神情自若挨着江枍榆而坐,拍拍他大腿,枕着大腿躺下,“哥,你一大男人,还要宋姑娘主动,说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西阮有些羞愤,“稹儿。”   西稹不以为然,自顾自道,“稹儿,又喊得如此顺口,宋姑娘、宋姑娘,又如此生疏。”   此话一出,西阮目光不受控制看向宋疏雨,生怕因西稹的话,而恼羞成怒,斥责道,“稹儿,别乱说话。”   江枍榆忍不住多嘴,“西稹,你们兄弟二人,脸皮相差甚大。”   西稹直言,“我脸皮厚?”   江枍榆重重点头,有些想不通,兄弟二人,相差为何如此大,“你哥温文儒雅,你骄横无理,不知脸皮是什么。”   话音一落,西稹有些不满,“我这么差劲?”   江枍榆否认,“不差劲,就是说你不要脸。”   “……”西稹。   这话引起他们大笑。   东方棠棣十分赞同,“这话说对了。”   西稹露出一抹笑容,眼眸却没显露开心,抬手揽住江枍榆脖子,迫使他低头。   西稹微微抬起身,主动迎上江枍榆嘴唇,故意重重亲吻,在寂静的夜晚,亲吻的声音,萦绕在耳畔。   也不顾其他人神色,满意的舔舔嘴角,西稹得意稍眉,“我也觉得你说得对。”   西阮点点额头,有些尴尬的干咳一声,余光瞟向一旁的宋疏雨,更加尴尬了。   东方棠棣咬肉的动作一顿,对西稹的脸皮,望尘莫及。   透露火光,江枍榆红成熟透的番茄,一挤,就能流出鲜嫩泔汁,西稹抬手一点,笑眯了眼,“江枍榆,你想照镜子吗?”   江枍榆抿嘴,偏开头,暂时不想搭理西稹,“不想。”   饭饱酒足之后,几人便打算入睡。   话题的跑向,天南地北。   宋疏雨突然开口,“我们之前,好像就是这儿,遇到山贼。”   江枍榆凝思片刻,应和道,“好像是。”   西稹漫不经心道,“我有印象,那个山贼头子,一点也不厉害。”   闻言,宋疏雨一顿,凝思,“你又没动手,不过确实不厉害。”   西稹打个哈欠,有些困意,“我去他们老巢了,一点意思都没有。”   话音一落,众人语塞。   东方棠棣替山贼哀叹,“看来是没留活口。”   西稹闻言,反驳,“活口?你看不起谁?”   江枍榆安抚,“没、你很厉害,快睡吧。”   “睡了睡了。”   走过西亭湖,距离西家关不远了,也该与宋疏雨告别了,距离初十没几天了,宋疏雨得快马加鞭。   抵达西盟山庄,久违的回家的感觉,让众人心情舒畅,愉快。   西稹打量自身,都有些嫌弃,“我先打个招呼,在回屋好好洗个澡,睡一觉。”   西阮活动有些酸的脖子,应和道,“我也想好好睡一觉。”   踏入西盟大门,心情舒畅惬意。   西稹拍拍四时,吩咐道,“你也去休息,我让其他人烧水。”   “多谢下少爷。”   走过长廊,入冬的白果树,光秃秃的,残留几片金黄树叶,还顽强挂在枝干上。   “娘。”   邓秋瑶见到儿子,喜极而泣,“阮儿、稹儿,榆儿,你们终于回来了,为娘好想你们。”   西阮抱着邓秋瑶,有些愧疚,安抚道,“娘,你瘦了。”   西稹讨好一笑,“娘,我身上有汗,你别蹭了。”   邓秋瑶轻捏西稹脸,故作生气道,“你看你臭的,还不去洗澡。”   西阮搭上西稹,讨好道,“娘,你别伤心了,我们先回去洗澡了。”   邓秋瑶心疼的摸摸江枍榆,有些自责,“稹儿,你看看你们,出门在外,还把榆儿也饿瘦了。”   闻言,江枍榆急忙否认,“没有、西稹对我很好。”   西阮故作肃然,对西稹教育道,“稹儿,为何没照顾好榆儿。”   西稹歉意一笑,识时务道,“娘子,我错了,我会补回来的。”   邓秋瑶欣慰点头,“好了,你们快去休息吧。”   没让他们多待,一眼瞧出他们的疲惫,邓秋瑶招呼他们赶紧回去。   西稹环顾四周,问道,“娘,爹去哪了?”   邓秋瑶闻言,有些无奈,“去找大师切磋去了。”   兄弟二人互看一眼,心照不宣一笑,“那我们先回去了。”   “快去吧。”   返回途中,西阮开口道,“爹、肯定知晓大师身份了。”   西稹牵着江枍榆,一戳他困倦的脸,乐道,“江枍榆,走路也能睡着?”   江枍榆打个哈欠,困倦道,“没、不想睁眼。”   被忽视的西阮,无奈摇头,拍拍西稹,再次重复一道。   西稹微微点头,断定道,“爹要是不知道,我都怀疑他痴呆了。”   西阮闻言,失笑,“若是让爹知晓、你如此说他,肯定要打你。”   西稹理直气壮道,“爹会打你,不会打我。”   “稹儿,你好自信。”   “上次不就是打的你。”   上次挨打的,可不止西阮一人,西风也自觉受家法,不过西稹也没好受到哪去。   西阮回忆,还是心有余悸,“你还记得就好。”   “好了,你到了,回去吧,我困死了。”   送走西阮,西稹回到房间,见到冒着热气的洗澡水,疲倦一扫而过,舒心一笑。   匆匆洗个澡,衣服都懒得穿,爬上被窝,便陷入梦境。   江枍榆打个哈欠,揉揉沉重的眼皮,也懒得穿衣裳,掀开被褥,抱着西稹侧躺睡下。   晚饭都没人吵醒他们,一直睡到天鸣,自然清醒。   西稹穿上衣裳,打开窗户,晨凤带有凉意,给人一种舒适,他也懒得走门,直接翻窗而出。   迎面撞上西阮,二人一同去见大师。   界之大师听闻他们脚步,练功的动作一收,热情道,“你们回来了。”   西稹随意坐下,自主倒茶,小饮一口,“大师,你与家父相处不错。”   界之大师笑道,“西盟主与老衲旧相识,相处自然愉快。”   寒暄的话题,也就此打住,直奔主题。   西稹开口道,“界之大师,你是否想念、你亲爱的弟弟。”   界之一顿,神色严肃,“到时机了?”   “到了。”   丢下一句,兄弟二人便离开了。   西稹挥挥手,“我回去喊江枍榆起床,先走了。”   西阮需要去后厨看看,江湖五大门派聚集,也不算小聚了,排场当然得隆重。   推开房门,江枍榆正梳头,西稹自觉上前,挨着他坐下,笑眯眯道,“娘子。”   江枍榆浅笑,“嗯。”   西稹笑得不怀好意,抬手抚上江枍榆腿,来回抚摸,停在小枍榆身上。   江枍榆身子一顿,在西稹熟练的手法中,呼吸渐渐急促,脸上染上潮红,时而轻咬红唇。   撑着桌面,西稹微微起身,咬上诱人的红唇,舌尖舔过牙齿,卷走温热的舌头,牵扯银丝。   西稹染上情欲,贴近江枍榆耳边,牙尖轻咬耳肉,喘息道,“娘子,你还得在忍耐几天,我解决千鸟罗花一事,保证让你日日夜夜都难忘。”   嘴角溢出呻吟,江枍榆轻咬指节,带动西稹的手,忍耐道,“嗯、我知道,你别停。”   随着低吟声,江枍榆羞红脸,把西稹推出门,又新换一套衣服。   江枍榆穿好衣裳,整理一下,正打算开门,瞟见窗边的身影,脚下一踉跄,险些摔倒。   西稹目光炙热,烧得浑身滚烫,被江枍榆惊吓模样可爱到,忍不住调戏道,“娘子,你腿好长。”   “西稹!”   西稹迅速翻入窗内,顺手接住铜镜,笑道,“娘子,为夫又不是没见过,别害羞。”   江枍榆羞愤,一把抢过铜镜,愤愤坐下,一拍桌上梳子,脸烧得厉害,“让开。”   羞红的脸,更加可口,西稹情不自禁环住他,俯身在他脸颊轻吻,语气平常,“娘子,这两天我要出门。”   闻言,江枍榆推他的手一顿,急切问道,“你要去哪?”   西稹在他微颤的睫毛轻吻,喜爱道,“娘子,你在家等我。”   “嗯。”   其实不难猜测西稹去哪,千鸟罗花一事,即将浮出水面,他肯定去练功了,保证他的绝对实力,有权有格。   初十来临,西盟山庄张灯结彩,乐鼓舞乐,好生热闹。   江湖五大门派,在此小聚。   五大门派的首席弟子,也来了一桌,人数并不多。   丰盛的酒席,西风举着酒杯,坐在主位之上,迎庆各位的到来。   长辈一桌,晚辈一桌,门派弟子一桌,正好三桌。   酒壶都换了好几伦,西风那桌,从风花雪月,交谈到人生理想,话题不断,和气融融。   门派弟子,也是风卷云惨,饱餐一顿。   唯独晚辈这一桌,未有人动筷,氛围凝重,且压抑。   西稹端起酒杯,眼眸一黯,嘴角含笑,“大家喝一杯。”   一口饮入,众人目光又落在西稹身上。   西稹不急不躁,缓缓道,“接下来是家事,你们不用插手,做个见证即可。”   西稹兄弟二人,心照不宣倒酒,端着酒杯敬酒。   长辈们见到他们,眉开眼笑,连连夸赞。   西稹微微眯眼,笑道,“界之大师,恕晚辈无理,我特意为你备了大礼,但有个无理的要求。”   袁泽浦有不好预感,但不敢面露难色,强装镇定,“小少爷尽管提。”   话音一落,四周狂风大作,让众人谨慎。   随着狂风停止,界之大师屹立院中,昂头挺胸,踱步而来。   最先回神,发出感叹的,是双星门门主,宋一里惊讶,“这位是界之大师。”   在西盟山庄修养这段时间,气血精气都恢复不少,一眼便能辨别身份。   袁泽浦与袁泽离相似,却不完全相似,否则袁泽浦也不需,与易容长春秘密合作。   从界之大师的身世揭露,也意味着当年的真相,逐渐浮出水面。 第六十七章   座位上颤得厉害的,不止袁泽浦一人,还有一人。西稹摔碎酒杯,制造声响,引人注目。   西稹在众多视线中,缓缓移步,搭上椅子,微微俯身,语气有些冷,“大伯,你在抖,是不舒服嘛?”   西弦内心一颤,故作镇定,“没。”   回应西弦的,是轻阮架在脖子上,冰冷的剑刃抵住侧颈,传来寒意,西弦身子一僵,有些磕巴,“西稹,你、你什么意思?”   西稹没回答他,凝视袁泽浦,语气十分危险,“袁泽浦,你还打算冒充界之大师吗?”   前言后语,各不相搭,搞得在坐之人,一头雾水。   宋一里年事虽高,却不呆痴,率先反应过来,“小少爷,你想告诉我们什么?”   在场,除却双星门,一无所知,其他的门派,都是心知肚明,也能猜测一二。   西稹不急不躁道,“当年投毒事件,背锅的广鹂,姓袁,我说的对吗?袁泽浦?”   慌乱无措的袁泽浦,当即想逃离,却被袁泽离死死按住,愤恨道,“泽浦,我当年收留你在少林,望你改邪归正,你却联合西弦,投毒推我入崖。”   “我、我没有,不、不是我。”袁泽浦慌了神,前言不搭后语。   当易容长春的身份:袁广鹤,被拆穿摆在明显上,而袁泽离与袁广鹂混乱的关系,也被一一揭开,袁泽浦心如死灰,浑身无力,眼眸透露死气,没了活下去的希望。   西稹按住西弦,剑刃划破脖子,流下鲜血,西弦咬牙,吞咽怒火。   袁泽浦认命苦笑,“我叫袁泽浦,是袁泽离的亲弟弟,我窥视少林主持位置很多年,与少林大弟子、空色大师兄,在当年的武林大会上,准备密谋杀害界之。”   但中途出现了意外,毒药被窃,他们只得暂缓计划,暗地打探毒药的下落。   袁泽浦是初入武林大会,也是初来西盟山庄,状况外的迷了路,偷听了林宗安的谈话。   林宗安在紧要关头,放弃计划,有贼心没贼胆。   林宗安也是投毒,正好能为他所用。   于是,他去偷糕点,房门却被打开,他躲歪暗处,不敢轻举乱动。   进门的人,轻笑一声,“出来,我看见你进来的。”   袁泽浦心惊,没敢自露马脚。   西弦不以为然,“少林弟子,出来。”   闻言,袁泽浦一颤,有些颤巍走出来,内心一阵恐慌,“你、你想干嘛?”   西弦笑得和善,与其商量道,“来跟你合作,否则、我就把你毒害一事抖出去。”   在西弦的威逼之下,袁泽浦妥协。   原来他的毒药被窃,都不是偶然,是西弦故意为之,只因他偷听了袁泽浦的计划。   西弦计划有些周密,利用下人,故意引诱袁泽浦,让袁泽浦撞破林宗安的计划,去盗林宗安的糕点,他在来收网。   袁泽浦被迫帮助西弦,为了掩人耳目,袁泽浦找到袁广鹂,让他去送糕点——以界之的命相逼。   界之被投毒,奄奄一息,袁广鹂二话不说,端着盒子,扬长而去,之后被抓,都没抖出其他人。   界之大师的茶水,是西弦的儿子:西舍去送的,界之见小孩可爱,没产生半点怀疑,喝水之后,便意识模糊。   替罪羔羊袁广鹂,死不瞑目,他若是当年没听信袁泽浦鬼话,直接闹得沸沸扬扬,也许界之大师,不必受苦十五年之久。   ——话题都谈及至此。   西弦也按耐不住,握紧轻阮,雄厚的内心一震,轻阮颤抖得厉害,却始终未出现裂痕,依旧光泽如初。   桌子被踢翻,其他人纷纷散开。   西稹持轻阮的手,有些抖,西弦的内力,是他无法招架的。   当年,与西风争夺盟主之位,西弦也是掉以轻心,才会输掉比赛。   西弦不比西风弱,他们二人难分高下,西稹与西阮联手,都未必是对手。   即使胜算一层都没有,西稹兄弟也不退缩,更不会怯场。   西稹手持轻阮,眼眸狠厉,不容抗拒道,“这是我们兄弟二人的事,望各大门派,切勿插手。”   西阮手持长剑,眼神狠厉,“望各大门派,请勿插手。”   话音一落,兄弟二人便冲了过去。   林宗安顾虑,“盟主,这、实力相差悬殊,当真不插手?”   宋一里一拍他肩膀,坚定道,“林宗主,你要相信后辈。”   西风注视他们,心神不宁,手心冷汗不止,面上却平静,“无事,相信他们。”   轻阮被赤手夺走,手腕险些被捏断,弃轻阮,保手腕,西稹极快撤退,却还是被打了一掌。   西稹被打飞出去,撞翻桌子,真是他们晚辈的饭桌。   桌上冷掉的双喜丸子汤,泼了西稹个正着。   西稹眼眸凶狠,手腕处还隐隐作痛,伸手推开江枍榆,扭动手腕,毅然决然起身,二话不说,夺走余晖的长枪。   枪头拦下轻阮,西稹一脚踢动长枪,长枪直面西弦,迫使西弦后仰,稳住身体的双腿,被西稹踢中。   西稹踢中西弦,趁机拿上长枪,却被扣住脚腕,猝不及防被拖动,甩飞出去。   与此同时,西弦手腕一阵刺痛,轻阮被西阮夺走,长剑也映入眼眸,迅速后翻,握紧长枪,一挥,划破西阮胸膛。   短暂后撤,西阮双手持剑,直奔西弦而去,与西稹同时进攻。   飞来的竹叶被打飞,西稹被内力震开,飞跃一圈落地,即刻跑向西弦,拦截西阮胸前拳头。   强大的内力,弹飞西稹二人,有些狼狈撞击地面。   嘴角的鲜血,止不住狂吐,西稹撑着地面,又吐一口鲜血,狠厉抬眸,腰间的白扇,在手心飞快转动。   扯掉身后的竹叶,白扇一挥,竹叶从西阮身侧擦过,飞向西弦。   西弦淡定,微微抬手,一握拳,粉碎竹叶,接住飞驰而来的白扇。   手中的白扇,让西弦一愣,晃神片刻,被长剑逼入眼前,侧身来不及躲避,被划破肩头。   不容西弦回神,西稹冲入眼前,擒住他手,用力反扣,身后的发绳,携带竹叶飞向西弦。   即将刺入肌肤的竹叶,被强大的内力震碎,连同西稹也被震开,西稹却没飞出,他被反扣手腕。   西弦扣住他手腕,用力一甩,拦截西阮进攻。   西稹被西阮接住,连连后退。   西阮担忧道,“西稹?怎么样?”   稳住身子,西稹露出不耐烦,嫌弃吐掉鲜血,眼眸阴寒,冷冷道,“哥,你信我吗?”   西阮淡定一笑,“当然。”   西稹从怀里摸出回丹,淡淡一笑,“哥,回丹,你知道怎么用的。”   扬上嘴角,西阮接过回丹,自信道,“明白。”   西阮留下轻阮,手持长剑奔向西弦,剑气合一,刺穿西弦的手心,得意一笑,“大伯,你别太小看我们。”   西弦收回手,侧身而起,一脚踢开西阮,不屑道,“等死吧。”   被一脚踢中,西阮身体脱力,长剑刺入地面,借此稳住身体,提上长剑,又迎上西弦。   西弦轻松接住长剑,散开白扇,狂妄道,“我教你们玩扇子。”   嘶、   西阮眉头紧皱,他手臂被白扇刺穿,完全没察觉白扇,受伤的手臂,表明西弦的实力。   西弦轻蔑,一把揪住西阮衣领,盛气凌人,“西阮,你抢了我儿子的位置,我不能留你。”   忽然,西阮手腕一软,长剑从手中脱落,架上自身脖子。   “!!”西阮大惊。   突然,几片竹叶飞来,西弦迟缓片刻,西阮得以脱身,顺手抢夺白扇,狠厉道,“大伯,别妄想要挟我爹。”   西稹抬手接住白扇,随手一甩,飞入江枍榆手中,大喊一声,“四时。”   四时会意,指尖聚力,让长剑出鞘,落入西稹手心。   兄弟二人,齐心合力,分散西弦注意力,却又不同时上,时而让西弦分心,精力消耗过快。   察觉他们目的后,西弦大笑,嘲讽道,“就算我耗到精疲力竭,你们也赢不了我,别痴心妄想。”   “是么?”   西阮淡淡回应,又服用一颗回丹,瞬间亢奋。   一旁,西稹稍稍脱离战斗,不禁感慨——比想象强不少。   手背上的鲜血,滚落地面,西稹不情愿抬手,再次抹掉嘴角的血迹,浑身伤痕累累,在他人眼中,他已是奄奄一息,其实,他的顽强远不于止。   西稹稳步,走近百药子,目光却在江枍榆身上。   江枍榆泪汪的眼眸,强忍泪水。   西稹一怔,松开轻阮,抚掉他脸上泪痕,留下血迹,“江枍榆,你不相信我?”   “信。”   西稹浅笑,他浑身是伤,口吻动作,都与无事人一般,伸手,理所当然,“百药子,借用你的五彩毒蝎。”   五彩毒蝎爬上西稹肩,蝎尾一蛰,西稹微微吃痛,毒素很强,刺痛十分明显。   双手持剑,昂首挺胸,西稹自信道,“大伯,你好像累了。”   西弦冷眼,避开剑气,擒住西阮手背,五指一扣,夺下长剑,顺势一挥,逼得西阮连连后退。   巨大动静传来,西弦不得不停手,认真聆听动静来源。   浩浩荡荡而来的五毒,成群结队,袭击西弦,绕开其他人,直奔西弦而去。   另一边,静观其变的西舍,按耐不住内心躁动,不顾月琴阻挠,从屋檐飞入地面。   西弦见状,大吼,“逆子,谁让你出来的,快给我回去!”   一股鞭气挥入,地面的五毒被震开,随即又被填上,月琴落入地面,又是一长鞭,大喊,“我不会让你独自面对危险的。”   话音未落,地面五毒被震起,一晃而来的人影,擒住月琴与西舍,手下不留情,将他们重重摔入地面。   西风狠厉,一脚踩住西舍,沉声道,“在乱动,我让你们生不如死!”   宋一里气恼,愤恨道,“你们若是乱来,我们也要动手了。”   话里话外之意,都在提醒他们,今日,他们插翅也难飞。 第六十八章   地面满是五毒尸体,堆积如山,却仍有源源不断的五毒,前仆后继,不知畏惧,勇往直前。   斩碎五毒,西弦聚齐剑气,还未挥手,就被西稹突然闯入打断,挡住轻阮剑气,却被长剑刺入肩头。   西弦吃痛,握紧长剑,聚气捏断长剑,又被轻阮缠住手腕。   “!!”西弦惊愕,急忙反应,身子前倾,避开手筋,划破手臂。   走神片刻,又被西阮有机可乘,西弦开始大喘,他逐渐开始招架不住,西稹与之前无差,精力充沛,而西阮有回丹,也处于亢奋。   一心三用的情况,西弦体力消耗过快,与西稹对战中,频频失利,连连败退。   西弦扫过地面五毒,被咬就被咬,他们兄弟二人,至少得带走一人,否则他太亏了。   也不顾五毒,一心对抗西稹,拼死一搏,任由轻阮斩断右手,左手全力一击,冲破西稹心脏位置。   西稹吃痛,扫一眼胸口,转动轻阮,斩断西弦左臂,用力一甩轻阮,轻阮刺入地面。   神情自若,西稹仿佛无事人,扫过胸口处的断手,蛮力一扯,嫌弃一丢。   西弦跪倒在地,随即被西阮抵住脖子。   西弦不以为然,仰天长啸,猖狂大笑,“哈、哈哈,我死、也得带走一个。”   “西稹!”   闻声,西稹不急不躁抬手,接住丢来的竹筒,仰头吞一颗玉尘仙,有些散漫的口吻,轻蔑道,“大伯,恐怕让你失望了,我还死不了。”   西弦狂妄大笑,“玉尘仙也救不了,等死吧。”   在场的人,除却知情人,都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生怕下一刻,西稹就倒地不起。   五毒散开极快,逃窜离开。   西稹闲情逸致,端详轻阮,夸赞一句,“不愧是石天剑,灰层都不沾。”   收回轻阮,西稹悠闲离开,风轻云淡道,“大伯,这样就想我死,几年前我就死了。”   闻言,西弦呆滞,怒吼,“不可能!不可能还活着!”   西稹嫌吵,眼神会意西阮,封住他哑穴,让他安静。   抬脚踏出去,又收回,想上前,却又不敢上前,江枍榆呼吸放缓,死死注视西稹。   西稹失笑,招手,“过来。”   闻言,江枍榆一顿,随即脚下生风,冲向西稹,没撞上西稹,怕他受伤。   西稹牵住他,安抚道,“我没事,不过有件事,我要提前告诉你,免得你醋。”   江枍榆错愕,“什么?”   西稹指着肩头,五彩毒蝎被百药子拿走。西稹主动交代,“我让五彩毒蝎蛰了,刚用玉尘仙压住毒性,过会要清毒,需要泡药草,还要施针,要脱光。”   “……”江枍榆一时哑然,之前还悲伤的气氛,被西稹一句话,全给搞没了。   江枍榆抿嘴,小声道,“知道了。”   西稹牵着江枍榆,走近西风。   百药子双手环胸,无语道,“都半死不活了,还有心思调戏江枍榆。”   这时,旁边的人回神,余晖惊愕,下颚都合不上,惊恐道,“这、这样都不死?”   东方棠棣笑道,“不怪你,你没见过千鸟罗花,它的恐怖之处。”   闻言,众人回忆海棠县,隐疾发作,就能让西稹自残,当时,他们都以为西稹死定了。   无法想象西稹是如何存活下来的。   西稹一脚踢倒西弦,踩压脖子,眼眸阴寒,“大伯,你没话要说?”   惨白的脸,逐渐紫红,缺氧导致他短暂昏厥,西弦昏死过去,西稹冷漠扫一眼,重重一脚,踩踏胸口。   “啊——”   猝不及防的惊醒,让西弦疼痛出声,意识还未清醒,视线也未清晰,耳边还嗡嗡作响,头顶便传来阴冷的声音。   “大伯,你没话要说吗?”   看似轻描淡写的逼问,实则不容抗拒。面上是一脸淡定,神色无常,不禁让人联想,冷血无情的魔教。   西风惋惜叹气,语重心长,又心怀愧疚,“大哥,你是记恨我,夺走西盟之位吗?”   停顿片刻,西风咬牙切齿道,“即便是这样,你也不该拿我儿出气,你有事冲我来,凭什么伤害我儿子!”   “西风!”西弦清醒过来,听闻西风的话,嗔怒道,“你还敢提盟主之位,它本该属于我!邓秋瑶也该属于我!”   当年——西盟主一心传位最小的儿子,也就是西风,但西风无欲无求,追求自由自在,从未对盟主之位上心。   却在受封前一晚,西风突然回来,心心念叨盟主之位,只因邓秋瑶一句——她只嫁盟主。   游山玩水的西风,对邓秋瑶一见钟情,苦苦追寻,得知邓秋瑶只嫁盟主。   西风马不停息赶回西盟山庄,与西弦一战,最终以偷袭获胜,一举拿下盟主之位,娶得武林第一美人——邓秋瑶。   西弦苦笑,自讽道,“我与西劼明争暗斗,万万没想过,你会突然回来、与我争。”   “明明、老头都下定决心传给我了。”   “你偏偏要回来——为什么!”   邓秋瑶蹲下身来,有些哽咽,“阿弦哥哥,放下吧,该放下了。”   西弦偏头,避开邓秋瑶目光,哭得有些脆弱,“我、不甘心,不甘心。”   当年,若不是西风横插一脚,西弦与邓秋瑶,便是女有意,郎有情,有情人终成眷属。   早些年,邓秋瑶与西弦是互生情愫,他们二人幼时便相识,不过邓秋瑶常年待在家中,他们见面,都是西弦去找她。   之后,邓秋瑶母亲先逝,从而一人闯荡,遇上了西风,被西风纠缠。   幼年,她与西弦的约定,西弦做武林盟主,而她当盟主夫人,决定一心只嫁未来盟主。   邓秋瑶并不知,西风也是西盟主的儿子。   成婚那天,他才得知,西风是西盟小儿子,成天在外游荡的小儿子。   从那之后,她消沉很长一段时间,西风日夜陪伴身旁,无微不至的关心,深深打动她,从而爱慕上西风。   西弦与邓秋瑶有缘无果,不能修成正果。   沉寂很长一段时间,凝重的氛围未减,也不知谁开口,“如此说来,小少爷与西盟主一样不讲理,强娶豪夺嫂子。”   “……”西稹。   “……”西阮。   “……”西风。   父子三人,哑口无言,只得尴尬一笑。   西风心虚道,“我常年在外,哪知大哥的心上人。”   他也是后来,与邓秋瑶心意相通,邓秋瑶坦诚相对,告知他与西弦还有一段缘分。   无论如何解释,西稹确实抢了江枍榆,他若是不出现,江枍榆的确是西阮的妻子。   如同西风不出现,邓秋瑶就是西弦妻子。   当年之事浮出水面,西稹谈不上开心,但被堵住的内心,终于舒畅了,轻快了。   江枍榆稍拉西稹,俯身贴耳,“西稹,该回去了,解毒要紧。”   西稹点头,“爹,娘,哥,这里交给你们了,我们先回去了。”   “好。”   “快点回去吧。”   回去途中,西稹嬉笑,开玩笑道,“娘子,我香吗?”   江枍榆语塞,有些无奈,哀叹一声,“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西稹笑得欢乐,“我现在是半死不活,比以前好太多了。”   闻言,江枍榆心脏刺痛,微红的眼尾,滚落泪珠。   江枍榆被安置在院中,百药子与东方棠棣关上房门,替西稹驱毒,治伤。   东方棠棣蹙眉,心疼垂眸,怒骂,“狗屁大伯,痛下杀手。”   百药子眼眸冷淡,逼出毒素,也咬牙骂一声,“五脏六腑差点震碎,畜生。”   鲜红的水,逐渐变得深黑,东方棠棣俯身,与西稹对上视线,感慨道,“不愧是你,居然没晕。”   百药子闻言,突然一笑,嘲笑道,“上次、棠棣试五彩毒蝎,我帮他逼毒,他疼晕过去了。”   西稹忍着巨疼,从牙缝挤出声音,“废、物、”   “……”东方棠棣哑然,嘀咕道,“疼成这样,还要开口,小心疼死你。”   “棠棣,去取针。”   “来了。”   迷糊睁眼,西稹定眼,环顾四周,是他的房间,他何时入睡的——似乎是、百药子让他休息,随后江枍榆进门,拉着手不放。   微微偏头,对上江枍榆眼眸,担忧的眼眸闪过亮泽,惊喜道,“西稹,你醒了。”   西稹用力拉住他,有些虚弱道,“别走,我不喝水。”   江枍榆一楞,冲门外大喊,“四时——快去煎药。”   能自然的吩咐四时,西稹缓缓一笑,调侃道,“少夫人。”   江枍榆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你好好休息。”   “娘子,我想抱你睡会。”   江枍榆摇头,轻声道,“四时去煎药,你得起床吃点东西。”   西稹有些慵懒道,“我不想动。”   江枍榆扶起西稹,伺候他穿衣,洗漱打扮,亲手喂米粥。   喝掉一碗米粥,西稹伸手,按住端米粥手,“我不想喝了。”   江枍榆一愣,有些不解,“不好喝?”   西稹会心一笑,直言,“加了糖,当然好喝。”   此言一出,江枍榆一顿,有些无措的看向西稹。   西稹噗呲一笑,“你真当我傻,真不知你的独家配方。”   闻言,江枍榆有些尴尬,默默偏头。   西稹缓缓起身,逐步走向窗边,倾靠窗边,望着橙暖的晚霞,淡淡的霞光洒落,吹拂阵阵凉风。   长舒一口气,西稹惬意道,“江枍榆,我想吃糖糕。”   凉风拂过,内心却是狂热的,江枍榆呆愣一瞬,露出笑容,“我也想吃,但你得先喝药。”   四时端着药碗走入院中,见到西稹二人,加快脚步,“小少爷,少夫人,药煎好了。”   西稹单手端过药碗,微微吹凉,两口见底,随手一丢,药碗平稳落入桌面。   欣赏晚霞日落,享受阵阵晚风。   西稹惬意开口,“江枍榆,我想当武林盟主。”   江枍榆错愕,凝思一阵,心中有了主意,猜测道,“因为哥要去双星门?”   西稹乐道,“对,哥要去双星门当门主,我只能勉为其难收拾烂摊子,当个武林盟主了。”   江枍榆闻言,打趣道,“你更像魔教教主。”   西稹也不反驳,欣然接受,“言之有理,我确实不是善类。”   江枍榆惬意一笑,不似开玩笑,“我会拦住你的。”   西稹笑得有些危险,灼热的目光,审视江枍榆全身,有些馋的舔舔嘴角,“娘子,你可知、拦我的后果?”   微微避开西稹目光,又忍不住迎上他目光,江枍榆又羞,又期待。   西稹读出他的期待,有些惊喜,开口调戏,“娘子,你在期待?”   “没、没有。”   西稹强忍笑意,开心道,“娘子,晚点满足你,有客人来了。”   闻言,江枍榆有些失落,不满的看向门口,进门的是江莺,和抱着小孩的江旻。   之前因西稹的事,他都忘了他们,还有他的侄儿。   江枍榆满心欢喜,推门而出,迫不及待抱着侄儿,问道,“想好名字了吗?”   江莺点头,笑道,“江云秋。”   “江云秋,不错。”   “秋儿、”   宋疏雨探过脑袋,好奇道,“我听见小孩声?你们这儿有小孩?”   见到小孩,宋疏雨一阵欢喜,快步上前,喜爱道,“好可爱,叫什么名字?”   “秋儿”   “秋儿、好可爱的名字。”宋疏雨喜爱道。   西阮端着不少糕点、水果,欣喜招呼他们,“过来吃点东西。”   糕点被放在石桌上,西阮端着水果,走向西稹,欢喜道,“稹儿,吃点水果。”   西稹弯着眼角,笑道,“哥,我想吃糕点。”   西阮脚下一顿,晃神,木讷道,“糕、糕点?”   西稹眼眸含笑,平和道,“嗯,我想吃糕点。”   糕点入口,甜味散开,比之前的米粥甜不少,是他喜欢的味道,也是他抗拒好多年的味道,吞入腹中,并没之前的不适感。   露出满意的笑容,西稹心满意足道,“味道不错。”   “真的?”   “哥,我还要一个。”西稹舒心道。   西阮心中有些心酸,更多的是惊喜,一口应下,“我去给你拿。”   愈发热闹的门口,又走来身影,东方棠棣有些诧异,“这么热闹。”   百药子走近西稹,有些好奇,“什么日子,这么热闹?”   西稹自觉伸手,让他把脉,微微颔首,出声道,“还有更热闹的。”   话音一落,门口又窜入身影,林奕池惊讶片刻,有些尴尬道,“小少爷,我来看望你。”   余晖、余闲也跟了进来,颇为诧异,“这么多人?都是来看望小少爷的吗?”   林奕池好奇道,“这小孩是谁?”   余晖摇头,同样疑惑,“不知道。”   “去问疏雨,疏雨应该知道。”   “走吧。”   西稹依靠窗边,仰望天边浅淡的晚霞,霞光消淡,橙红的太阳,已经落入山头,残留些许橙暖的云彩。   拂过一阵凉风,吹入西稹心坎——也许、这就是他当年,徘徊生死边缘,痛不欲生,也想活下来的目的。   与朋友闲坐夕阳之下,喝着淡茶,尝着点心,携手心爱之人欣赏黄昏。   “西稹,你要抱抱吗?”江枍榆兴奋,抱着小孩,凑到西稹面前。   西稹真心一笑,戳了肉嘟嘟小脸,很是喜爱,“好软。”   江枍榆开心,“软吧,摸着舒服吧。”   “让我也摸摸。”   “我也想摸。”   小孩被他们争先恐后抢夺,欢声笑语一片。   西稹微微偏头,目光注视门口。   江枍榆察觉他走神,从人群中挤出来,靠近西稹,追随他目光望去,“怎么了?”   “有人来了。”西稹淡淡开口。   门口传来动静,四时扯开嗓子,“西盟主请了戏曲,邀请大家去看戏。”   “来了。”   “看戏了。”   “走。”   你我暮年,闲坐庭院。   云卷云舒听雨声,星密星稀赏月影。   花开花落忆江南。   你话往时,我话往事。   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情深共白头。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有番外 [可以稍稍期待番外二 西稹答应江枍榆 会好好满足他] 第六十九章 番外   童城热闹的街市,一匹黑马缓行其中,一位少年身穿杏红外衣,绣有金灿花纹,悠长的青丝,随着深红发带飘动。   随风飘动的发带,映入眼眸,白扇微微一挡,又绕到身后,西稹悠闲靠着黑马脖子,反坐在马背上,翘着腿,闲情逸致。   江枍榆又一次出声提醒,“西稹,你小心摔着。”   西稹悠闲晃动白扇,大言不惭道,“江枍榆,你小看我。”   街道被行人堵住,拥挤的街道,迫使黑马停下,西稹不情不愿坐起身,翻身下马,“这么多人,根本走不动。”   江枍榆望一眼天色,时辰不早了,催促道,“西稹,我们得快点。”   西稹会意,靠近黑马,白扇运气,挑起马背上的箱子,落入手心,“江枍榆,走吧。”   还未踏出一步,就被江枍榆拉住,西稹有些错愕,“怎么了?”   江枍榆有些斥责,“这黑马我挑了好久,你说不要就不要了?”   言语之意,怪罪他败家。   西稹不以为然,豪气道,“我还能买更好的马,下次带你去。”   江枍榆还在辩解,话语已经涌出喉咙,却被西稹单手托起,抱着他飞上屋檐。   西稹温声道,“娘子,抱紧了。”   为了防止自身重心不稳,江枍榆搂住他脖子,有些气不过,在他脖子重咬一口,斥声道,“西稹,你这样败家,西盟迟早让你败光。”   西稹闻言,被逗乐了,“娘子,前些天厨房购菜,我不是故意的,我哪知晓它们不能久放。”   江枍榆有些被气笑了,指责道,“那西亭湖的鱼,你怎么解释?”   西稹干咳一声,有些心虚,“娘子,为夫错了,我不该去西亭湖练功。”   西亭湖被他炸了不少鱼,导致西家关百姓陪他吃了好些天鱼,赔了不少银两。   江枍榆哀叹一声,无可奈何一笑,有些宠爱,“相公,下次别乱来了。”   跃过童城城墙,平稳落入地面,西稹放下江枍榆,顺便在他嘴角亲吻,乖乖点头,“娘子,我会好好挣钱养家的。”   江枍榆喜悦一笑,温和道,“你能多吃些饭,我会更高兴。”   闻言,西稹撑开白扇,有些心虚开口,“娘子,我前段时间,花重金应聘一位厨娘。”   江枍榆有些不满,笑得不怀好意,质问道,“相公,你嫌我做的菜不好吃?”   西稹目光闪躲,指着前方,避开话题,“娘子,你看那边,山头这边都这么热闹。”   “……”江枍榆无奈,抬眸望去。   果然很热闹,山头这边都张灯结彩,更何况双星门呢。   双星门少门主大婚,岂能有不热闹一说,大张旗鼓,锣鼓喧天。   西阮在门口迎客,与无相宫的人相谈几句,又迎接箫剑派,突然,传来不善动静,西阮警惕,抬手接住飞来的箱子。   檀木箱子,花纹繁琐,刻有字:喜披彩凤双飞翼,乐偕并蒂连理枝——鸾凤和鸣。   见到祝福语,西阮失笑,抬头感谢送礼人,便听闻西稹的声音。   “哥。”   今日是西阮大婚的日子,西稹穿着喜庆,连同江枍榆也身着绯红,前来祝贺。   西阮招呼他们入席,又得去招呼其他人。   双星门富丽堂皇,不比箫剑派差,都是豪气壮阔。   西稹忍不住抱怨,“林少主,箫剑派的钱财都花在装饰上了吧。”   林奕池有些不解,问道,“小少爷、不是,少盟主,何出此言?”   西稹理直气壮道,“箫剑派不比这儿豪气?”   “……”林奕池无言,诚实回答道,“西稹,箫剑派比你想的还要有钱。”   西稹哑然,避开话题,牵着江枍榆大步离开,“我饿了,先去吃点东西。”   院中武林豪杰诸多,西稹都认不完,一眼锁定余晖兄弟。   他们也瞧见西稹,快步走来,热情招呼道,“小少爷,来得有点晚。”   西稹淡淡一笑,目光停在余闲身上,问出心中疑惑,“你来参加婚宴?”   “?”余闲有些莫名其妙,不解反问,“我有请帖。”   西稹上下打量他,颇为诧异,“宋姑娘,真是杀人于无形,让人佩服。”   “?”余闲茫然。   江枍榆失笑,解释道,“他意思是,你不是爱慕宋姑娘。”   闻言,余闲恍然,有些轻描淡写道,“疏雨不喜欢我,我还能强迫她不成。”   余晖也应和道,“疏雨喜欢西阮,跟西阮待在一起,她很高兴,我们当然也替她高兴。”   余闲淡淡一笑,有些悲凉,“终有弱水替沧海。”   他们三人的友情,想不让人羡慕都不行,总是把最好的留给宋疏雨,一切都以她为重心,以她开心为目的。   西稹闻言,眼眸微沉,道理他能理解,但他做不到,两情相悦,当然更好,如果江枍榆依旧不喜爱他,他宁可终身囚禁他,宁可江枍榆痛恨他,宁可江枍榆痛不欲生一世,也不能让他离开。   他的爱过于沉重,一般人受不住,他与余晖、余闲不一样,与林奕池更不一样,不会戏耍感情,更不会放弃。   被他喜欢是幸运,也是不幸运。   江枍榆胸前的伤口,已经看不出来了,但留在他们心里,时刻警示江枍榆,他永远不会放过他。   眼眸逐渐暗沉,周身气压渐低,猛地被江枍榆拍醒,担忧道,“西稹,在想什么?”   西稹回神,眼眸逐渐光亮,嘴角含笑,“江枍榆,喝完喜酒,我有话跟你说。”   江枍榆总觉他不怀好意,点头应下,“我有条件。”   西稹微楞,有些意外,“我跟你说话,你还要谈条件?”   江枍榆一脸傲娇,无理道,“嗯,有条件,你答应吗?”   面对理直气壮的江枍榆,西稹宠溺失笑,笑得开心,“答应,娘子开口,哪能不答应。”   江枍榆挂着笑容,洋溢且灿烂,有些傲娇道,“喜酒你吃两碗饭,我就答应你。”   “娘子,为夫觉得并不是重要的事,就不说了。”西稹果断放弃,笑得极为勉强。   江枍榆闻言,面色不太和善,眼眸有些平淡,“西稹,你不说也得吃。”   西稹有些抗拒,讨好道,“娘子,你刚不是这么说的,说好的商量。”   江枍榆哼声,“你刚答应我了,必须吃。”   西稹还想辩解,江枍榆脸色愈发不和善,西稹识趣闭嘴,眼眸流露抗拒,哀叹一声,“娘子,一天之内行吗?”   “……”江枍榆哑然,颇为无奈,闷闷不乐道,“为何你吃饭这么痛苦?”   西稹勉为其难一笑,也不知为何,他不愿多吃,“习惯了。”   闻言,江枍榆眼流心疼,有些委屈,“相公。”   “我吃。”西稹眼神坚定,抓过他手腕,快步离开。   一旁闲聊的几人,见西稹突然离开,有些木然,余晖多嘴一问,“吉日要到了,他们去哪?”   余闲默默摇头,开口道,“不清楚。”   林奕池打趣,“幽会去了吧。”   余晖有些错愕,“幽会,他们不是天天在一起?”   “可能有事吧。”   避开热闹前院,从正门快步出门,敷衍应付西阮的招呼,寻找林间清静地。   江枍榆困惑,问道,“西稹,怎么了?”   后颈被扣住,江枍榆自觉弯腰,轻阖双眼,迎上西稹的索吻。   跟西稹呆一起久了,脸皮厚了不少,也不顾野外,名目张胆亲吻,甚至能心无旁骛的享受。   西稹松开他,语气安抚,又带有一丝强硬,“娘子,不要露出委屈,心疼我的眼神,我会难受。”   江枍榆指尖挡唇,泛红的脸颊,偏开目光,小声回应,“我控制不住。”   西稹浅笑,承诺道,“娘子,我保证多吃点。”   “嗯。”江枍榆淡淡应声。   西稹眼眸一弯,坏心思涌上心头,“娘子,你身体愈发敏感了,为夫愈发喜欢了。”   闻言,江枍榆羞愧,窘迫的蹲下身,以此来遮挡身体反应,有些羞怒,“你别碰我。”   西稹坏笑,舔舔嘴角,贴近其耳边,故意使坏吹一口热气,“娘子,你耳朵好红。”   捂住耳朵,脑袋都埋入土里了,在出言调侃,江枍榆得羞愧而死,西稹及时打住,“娘子,忍忍,我回去满足你。”   “西稹,你闭嘴。”   西稹笑得更欢了,突然被扣住手腕,有些一楞,“娘子,你手好烫。”   江枍榆瞪他一眼,微微半露脸,拍拍身旁位置,示意他坐下,平复躁动的情绪,开口问道,“你之前、想跟我说什么?”   西稹回神,眼眸危险一沉,“江枍榆,你永远只能待在我身边。”   江枍榆眨眼,认为有些莫名其妙,“不用你说,我也会待在你身边,还有其他事吗?”   西稹沉默一阵,眼眸有些复杂,“你、怕我吗?”   “?”江枍榆一楞,莫名其妙偏头,不解道,“怕你?你是说之前、我昏睡一整天?”   “……”西稹,白扇轻点额头,有些哑然,又有些好笑,“我没问你床上,我是说平常。”   江枍榆恍然,脱口而出,“你赏我两剑,我都没怕,你认为呢?”   提及剑伤,西稹也没片刻懊恼,直言不讳,“你不觉、我冷血?”   江枍榆些许茫然,木讷道,“我又不是今天认识你,你冷血的时候,我就认识你了。”   闻言,西稹有些错愕,颇为惊讶,“你是说,我冷血凶残,你都喜欢?”   江枍榆淡淡一笑,觉得西稹有时真的很小孩子,“你忘记我是怎么喜欢你的了?”   相比西稹的一眼惊鸿,江枍榆细水长流,爱慕更深,更为真挚。   他承认他之前恃宠而骄,是他没把握分寸,他如今最害怕的,不是西稹冷血。   “西稹,你想知道我怕什么吗?”   西稹急迫,“是什么?”   江枍榆微微咬唇,声音极小,“是怕你不要我,嫌我年老色衰。”   西稹错愕,哑然,“年老色衰?我才及冠,你才多大?”   江枍榆抿唇,嘀咕抱怨,“我又不是永远这么大,总有一天会老,你喜欢我皮囊,我怎么能不怕。”   “……”西稹无言,哀叹道,“江枍榆,我听见了。”   “我知道你听见了,就你听力最好。”江枍榆有些不悦。   “?”西稹有些莫名其妙,也不知他做了什么,莫名其妙被凶,“你不高兴?我怎么了吗?”   江枍榆哼声,“你没怎么,我也很高兴。”   “……”西稹稍显手足无措。   沉静一阵,西稹又开口道,“你还生气吗?”   江枍榆偏开目光,冷淡道,“我没生气。”   西稹放低态度,求和道,“娘子,你每次生气都这样,我知道你生气了。”   “然后呢?”江枍榆想打死他,还理直气壮分析他生气状态,有些气愤,“我生气,然后呢?你都知道我在生气,你还问我?”   西稹有些木讷,“我想确认而已,我错了,娘子,别生气了。”   江枍榆冷哼一声,不满道,“除了这句,就没别的话了吗?”   “我喜欢你,不单单喜欢你皮囊,你里里外外、我都喜欢。”西稹深情告白。   林间传来凉风,拂过发梢,也拂过心坎,耳边萦绕悦耳鸣叫,时间仿佛停止,停在此刻。   江枍榆洋溢笑容,眼眸温柔甜蜜,“外、我知道是美貌,里、是什么?你喜欢我的里是什么?”   西稹稍眉,脱口而出,“你里面很舒服,我很喜欢。”   “西稹!”江枍榆有些怒,不满伸手抓他,还扑了空,更加生气,大步上前追上他。   西稹躲闪,再次开口调戏,“娘子,为夫是真的很喜欢。”   “西稹,你死定了,给我站住!”   林间追逐身影,被西阮出现打破,提醒他们吉日快到了,赶紧入座。   婚礼热闹程度,堪比当年西稹婚礼。 第七十章 番外   ——九鹤县——   噪杂的闹街,来往匆促的行人,忙碌的小商小贩。   江枍榆心有余悸,开口道,“曼陀谷好危险。”   西稹失笑,“还好,我挺喜欢曼陀谷的。”   百药子直言,“你在曼陀谷多住一段时间,就不会这么认为了。”   东方棠棣应和,肯定道,“我当年也觉得危险,多待一阵,就会喜欢曼陀谷了。”   提及至此,西稹忍不住问道,“你当年为何,非要在曼陀谷住下?”   话音一落,东方棠棣迎来百药子目光,凝思片刻,坦然道,“因为没地方去,不知道去哪。”   “……”百药子眼眸很淡,皮肉都不笑,控诉道,“你当我这儿是慈善堂?”   东方棠棣安哄道,“姻缘天注定,注定我要去曼陀谷。”   百药子面上不承认,眼眸却流出温柔,“少来,不来更好。”   闻言,西稹忍不住拆穿他,“百药子,你都笑成花了儿。”   百药子刚想反驳,就被婴儿哭闹声打断,江莺急忙安哄,“秋儿,秋儿,别哭,别哭。”   江枍榆靠近,轻声道,“是饿了吗?”   江旻摇头,“每次睡醒都哭,一哭就是半个时辰。”   江枍榆三人为安哄宝宝,焦头烂额,与之相反的,西稹三人神情冷淡,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东方棠棣不禁感慨,“一炷香了,还能哭。”   西稹眼眸淡淡,晃动白扇,有些头疼,“哭很正常,吵我睡觉,我会打人。”   闻言,百药子有些郁闷,斥责道,“那你也不能点他睡穴。”   因江枍榆喜爱侄子,好几次,非得抱着他睡,他也同意,三更半夜哭闹,他忍不了,控诉抗拒多次,江枍榆充耳不闻,他只得点睡穴。   东方棠棣指着前方一位大婶,“请教大婶吧,总不能让他一直哭吧?”   “给我吧。”   一声温雅之声,让抱孩子江旻一楞,有些恍惚,望着对方纯洁的笑容,透亮的眼眸,无意识把孩子给他。   这边的情况没引起东方棠棣注意,拉着百药子找大婶,西稹嫌麻烦,懒得去,正好发现小孩不哭了。   西稹有些诧异,悠闲而来,“不哭了。”   江枍榆他们没回应他,他们几人,围住一位桃色少年,小孩在少年怀里笑得欢乐。   拉开江枍榆,西稹晃一眼桃色少年,超凡脱俗,眼眸纯真,动作极为温柔,却不失君子气骨。   西稹开口道,“他是谁?”   江枍榆偏头,语气有一丝敬佩,“他刚看秋儿一直哭,好心帮我们哄,马上就不哭了。”   江云秋被一位少年提起,动作不温柔,嫌弃的丢给江莺。   江云秋即刻哭闹起来。   西稹没过多情绪,江枍榆率先不满,快步跨过去,拦住他们去路,语气不善,“你弄哭他了。”   少年也不客气,冷声道,“他本就在哭。”   江枍榆不悦,有些理直气壮,非让他们哄好,少年也不好惹,打算绕开他们。   他们还未离开,江枍榆先动手,少年反应极快,避开他手,反手扣住江枍榆手腕,借力一带,一脚踢入腹部。   江枍榆也不弱,侧身抬脚,撞上少年腿。   少年扣住他手腕,加重力度,突然,猛地松开,避开袭来的竹叶。   西稹不急不躁而来,抓过江枍榆手腕,往身后一带,眼眸一淡,漠然道,“街上会误伤百姓。”   话音一落,西稹率先落入屋檐之上。   少年也不是胆怯之人,紧随其后,落入屋檐,语气平淡,“你想如何?”   西稹直视他,难得多嘴道,“你长得挺好看。”   “……”少年眼眸一冷,沉声道,“你话很多。”   西稹不以为然一笑,语气有些冷,“你握了我娘子的手,我不得讨回来。”   此话一出,少年明显一愣,有些吃惊,“他是你娘子?”   西稹未开口,等身后几人落地,淡淡道,“你们认识?”   “溪月,不用帮忙。”司空心悦平静道。   钟离溪月上前,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西稹耐心有限,没心思让他们聊天,合上白扇,沉声道,“一起吧。”   也不容他们反应,西稹率先出手,白扇飞入钟离溪月面前,瞬间散开,一转,一合,一敲,钟离溪月被击退几步。   司空心悦出手,擒住白扇,却扑了空,反而还被踢中膝盖,后背随即被拍打,差点没狼狈扑地。   定生焦急,飞快赶来帮忙,出鞘的长剑,被白扇挡了回来,手背被打得生痛,定生错愕中,猛得被人撞倒。   司空生墨抹掉嘴角血迹,眼眸深沉,心生一丝畏惧,深知眼前人不好惹,他们四人都不是对手。   “生烟!回来!”   西稹避开长枪,白扇稍稍一挡,用力一拍,司空生烟重心不稳,西稹也不给他机会,轻软一出,斩断长枪,顺势抵住她脖子,冷声命令,“别动。”   此言一出,飞扑而来的几人,当真停下脚步,不敢请举乱动。   钟离溪月心生畏惧,有些害怕,询问好友,“心悦,你如何招惹的他?我们根本不能与他一战。”   司空心悦心中没底,呼吸有些不畅,“我也不清楚。”   轻软收回腰间,西稹不急不躁转身,对上司空心悦谨慎的神色,淡淡一笑,开口道,“司空心悦。”   司空心悦闻言,愈发谨慎,“你认得我?”   指尖撑开白扇,微微晃动,西稹闲情道,“我怀疑百药子愿多管闲事,是觉得你长得好看。”   此话一出,司空心悦微微垂眸,打量西稹,凝思一阵,猜测道,“也许我与你有过一面之缘,在曼陀谷。”   合上白扇,西稹失笑,“怪不得棠棣甘拜下风,朝廷之人,果然心思缜密。”   司空心悦放下戒备,语气平常,“东方棠棣,你们关系应该很好。”   西稹随口道,“还不错。”   突然,街道传来动静,吸引他们注意力。   东方棠棣见到完颜天熙,异常激动,“天儿。”   完颜天熙惊喜,喜出望外,“哥。”   听闻至此,江枍榆恍然,指着完颜天熙有些震惊,“你、你是……”   毋庸置疑,他只能是元盛太子,此时,他已登基称帝——元天帝。   东方棠棣坚定点头,示意他别伸张,忍不住抱抱完颜天熙,还没上手,就被人推开。   司空心悦眼眸不善,强行推开他,揽着完颜天熙,出声警告,“站远点。”   “……”东方棠棣无言,颇为无语,“都说我姓东方,这也醋?”   江枍榆闻言,不禁失笑,拍拍东方棠棣,一本正经道,“醋的,你看看西稹,江旻挨过多少冷眼。”   “……”东方棠棣哑然,一时无言以对,活生生被逗笑,“至于吗?”   “至于。”西稹与司空心悦默契应声。   歌舞环绕,茶香四溢,茶楼之内,闲情逸致。   所谓不打不相识,此时,相处异常和谐。   西稹喝一口茶水,有些疑惑,“朝廷不问江湖,为何我们这一辈,与朝廷渊源甚深。”   东方棠棣笑道,“注定有缘。”   百药子叹气,有些不理解,“西稹,当年出谷,如若我不多嘴,也许不会与朝廷有瓜葛。”   当年出谷,百药子听闻八卦,意外把自身出卖,司空家莫名其妙,就有恩情于他了,被迫报答司空家。   西稹被逗乐了,有些嘲笑,“你非要多嘴,让元盛将军成为你救命恩人。”   “?”司空心悦微愣,有些意外,“百药子,家父未有恩于你们?”   东方棠棣有些懵,问道,“我怎么不知道?”   西稹笑道,“他胡诌的。”   东方棠棣困惑,“百药子,你这是上演哪出?”   百药子有些尴尬,粗鲁喂他一口茶,有些羞愤,“多喝点茶水,话这么多。”   他们相处还算愉快,突然,西稹喝茶动作一顿,白扇重拍东方棠棣,沉声道,“棠棣,似乎、你们东方还是绝后了。”   “……”东方棠棣。   “……”完颜天熙。   江枍榆干咳一声,拦住西稹,在其耳边小声道,“西稹,别乱说话。”   西稹疑惑,不解道,“我说错了吗?”   “……”江枍榆一时哑然,你没说错,但是场合错了。   告别司空心悦一群人,他们得去江枍榆老家,九鹤县是江枍榆老家,他们专程过来看看。   大街小巷,兜兜转转,圈子绕了不少,夕阳落山,他们还在街上,漫无目的行走。   西稹耐心耗尽,一把揪住江旻衣领,语气凶狠,“你自己家都找不到吗!”   江枍榆见状,拦住西稹,调和道,“西稹,放手,我们先找地方住下来,明日在找。”   江旻有些无辜,辩解道,“我那时也很小。”   “比江枍榆还小?”西稹不耐烦道。   此话一出,江旻识趣闭嘴。   桌上饭菜未动,他们又遇上熟人,中午告别的人,夜晚又相遇。   东方棠棣惊喜,热情道,“天儿,还没吃饭吧,快来吃饭。”   西稹难得热情,语气不淡,“真有缘。”   “有缘。”   夏风拂过,吹动窗边的青丝,竹叶也微微飘动。   西稹关上窗户,解开腰带,脱掉衣裳,率先踏入水桶,趴在木桶边缘,欣赏江枍榆宽衣解带。   突然,油灯熄灭,江枍榆一楞,眼眸还未陷入黑暗,就被西稹拉走,一把摔上床,捂住嘴。   “嘘、别出声,有人。”   闻言,江枍榆呼吸轻缓,不敢制造动静。   西稹拿上衣服,有些敷衍的穿上,悄无声息靠近窗边,轻声抬上窗户,缓缓打开。   刚翻上屋顶,就见东方棠棣,搂着百药子赏月。   “……”西稹无言一阵,“非得今晚赏月。”   “?”东方棠棣困惑,一阵莫名其妙,“我还不能赏月?”   西稹哑然,懒得施舍眼神,又翻了回去,没刻意压住脚步,合上窗户。   床边传来试探声,“西稹?你回来了?”   西稹脚下一顿,挥手打开窗户,盛情邀请道,“江枍榆,今晚月色怡人,去赏月吗?”   “去。”   再次落入屋檐之上,赏月队伍又加几人,司空心悦他们也来了。   西稹牵着江枍榆,与他们间隔而坐。   皎洁圆月,清冷幽静。   西稹靠着他肩,微微晃动白扇,与晚风同时拂过发梢,舒心惬意。   “江枍榆,你喜欢赏月吗?”   “我喜欢你。”   既许一人以偏爱,愿尽余生之慷慨。   【作者有话要说】   明日更新番外二 吃肉的 第七十一章 番外二   ——番外二【西稹答应江枍榆:满足他】——   沐浴朝阳,晨风微凉,乍暖还寒的季节,三月柳絮飞,柳絮之下,晃摇凉椅。   白扇微微晃动,扇出一股一股凉风,缓解燥热的身体。   西稹身体很烫,即使泻火多次,还觉得燥热不堪,单薄的外衣,衣领敞开,露出情爱痕迹,有少许抓痕,还有破皮的齿印。   这些都来源于江枍榆,昨夜哭喊着疼,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   思及自此,脑中又浮现昨天场景————   天边夜色渐暮,舞台上的戏曲,也步入正题,桌边围绕不少人,把酒言欢,人生好不惬意。   西盟山庄灯火通明,好不热闹。   江枍榆的酒杯空了,没被添酒,只因,西稹发话,不许他在喝,他便拒绝江旻他们的劝酒。   其实,他酒量很好,在北殿,时常与江旻喝个乱醉,导致酒量很好,相反西稹而言,他是千杯不醉。   就连爱酒如命的百药子,不一定能轻易灌倒他。   西稹也没喝太多,他今晚还有事要做。   在西盟山庄好些日子,也看了好些日子的戏曲,余晖仍旧兴奋,“明天的戏,肯定更精彩。”   林奕池笑道,“少宫主,你作日也是这般说的。”   西稹失笑,打断他们,“好了,回去休息吧,明天的戏曲,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告辞。”   “早些休息。”   ——栖梧居——   皎月倾洒银光,铺洒院中。   西稹踏入院中,挥手示意四时下去,仰望头顶皎月,嘴角含笑,伸伸懒腰,闲情逸致。   修养好几天,早生龙活虎了,今日,他非得好好满足不可。   房间内,传来水声,猜测江枍榆在沐浴,眼眸一沉,沾染情欲,迫不及待进门。   西稹低头,瞟一眼门锁,又被他弄坏了,随意一踢,目光炙热,盯着帘子,隐约映出江枍榆身影。   帘上搭放衣裳,西稹眼尾一弯,果断取下衣裳,即刻,听见江枍榆声音,“西稹、你做什么?”   西稹笑而不语,随手一甩衣裳,抛在椅子上,翻找一套喜服,是新婚之夜,江枍榆所穿的喜服。   他需要重温洞房花烛夜,让江枍榆好好体验一番,让他体验欲罢不能,极端的快乐。   握上喜服,江枍榆微楞,犹豫片刻,还是穿上了,不穿,他得裸着,他脸皮可没那么厚。   赤脚踩入地面,白皙的脚背,脚踝系着红绳,大红裙摆遮住脚踝。   西稹眼眸一沉,口干舌燥,下腹一紧。   细细喜珠,轻微碰撞,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夜晚之中,挑起欲望之火,逐渐燃烧。   羞红的面庞,披散的青丝,遮挡羞涩的双眸,江枍榆心脏乱跳,全身被西稹打量,目光炽热灼热,江枍榆只觉被打量的肌肤,被火苗灼烧,浑身火烧。   轻软从腰侧而过,正好划开腰带,松散开喜服,露出肌肤。江枍榆一惊,急忙拢上衣裳,有些羞,“西稹、”   西稹眼眸一暗,一舔嘴角,呼吸一促,抬手解下护身符,招手示意江枍榆过来。   江枍榆刚一走近,就被西稹扣住手腕,强势一拉,迫使弯腰。   西稹为他带上护身符,带些喘息,温声道,“江枍榆,这是我西家护身符,我把他送给你。”   闻言,江枍榆一惊,随即回神,抓住西稹的手,制止道,“西稹、这是保你平安的,我不能要。”   西稹不为所动,手上动作不慢,江枍榆的力气,根本阻止不了他,系好护身符,满意一笑,“江枍榆、你知道护身符的秘密吗?”   “?”江枍榆摇头。   西稹挥手,灭掉油灯,房间陷入黑暗,西稹邪魅一笑,“江枍榆,我家护身符,装有石头,不是普通石头。”   解开护身符上的袋子,让密不透风的护身符,一览全无,展现眼眸之中。   泛着银光,仿佛中秋之月,中间还有形状,又似裂痕,猜不出是什么。   这块石头,祖传好几代了,都不知流传多久,但这光亮,一直未消散,奇怪的是,一旦天亮,这珠子便演变成暗红色。   其中的原理,他不知,只知挺神奇的,是西家传家宝,他们称呼为,护身符。   江枍榆也是头一次见,这不是夜明珠,却也能亮光,让他新奇。   突然,重心颠倒,江枍榆被拖上床,随之而来的,还有床帘也被放下,在幽小的空间,珠子愈发明亮。   大红喜服,大大敞开,胸膛一览全无,粉红的乳头,因着起伏的胸膛,而若渐若远,十分诱人。   目光从乳头移开,腹部之下,微微跳动的肉棒,时而兴奋一跳,西稹眼眸一沉,伸手抚上,明显感知江枍榆一颤,随着肉棒颤抖,手心处传来一丝粘腻,龟头吐出白液。   肉棒在西稹手心,跳动得厉害,江枍榆不禁伸手,抓住西稹手,攀上西稹肩,埋在他肩窝,享受的挺了挺腰。   西稹半眯眼,打量江枍榆神色,觉得珠子有些亮,粗鲁撕碎喜裙,包裹住珠子,透出暧昧的红光,趁得江枍榆愈发情色。   抚上江枍榆膝盖,往下一滑,揉捏大腿,微微用力,掰开他紧闭的大腿,露出兴奋颤抖的肉棒。   在他手心的肉棒,滚烫跳动,西稹加快动作,微微催动内力,温热的内力,让摩擦更加火热。   “啊——”   江枍榆没能坚持住,西稹一催动内力,他毫无防备,就射了出来。   粗重的喘息,打在西稹耳边,吹红了耳肉,江枍榆还没缓存过来,就被西稹推开,捏住下颚,迷迷糊糊张嘴。   粘腻的腥味,在嘴内蔓延开,江枍榆不禁皱眉,抗拒的吐出,被西稹强行扣住下颚。   手指在江枍榆嘴内,探入更深,指尖挑逗舌尖。   江枍榆情意高涨,情不自禁中,吞掉少许精液,味道有些腥,还未皱眉,嘴内传来浓烈的香味,在嘴内化开。   嘴角溢出精液,参杂唾液,还有一抹醒目的红,是西稹指尖上的血迹。   嘴内的味道,宛如侵食人心的春药,欲火焚身,江枍榆情不自禁扭动身体。   滚烫的指尖,压上粉嫩乳头,江枍榆身体一颤,西稹得趣,用力一捏,江枍榆颤得更厉害,大张的双腿,无意识合上,下身一阵火烧。   乳头在西稹按压下,酥酥痒痒,江枍榆挺胸,乳头瘙痒,导致肉棒抬头,肉棒沾有不少精液,是他射出的精液。   射了西稹一手,他顺手抚肉棒,让深红的肉棒,透着白液粘腻,也别有一番滋味。   “啊、”   乳头被西稹用力一捏,江枍榆失声尖叫,舒爽得肉棒跳动,十分渴望。   西稹扣住江枍榆手,防止江枍榆抚摸肉棒。   指尖退出温热的嘴内,捏上乳头,西稹坏笑,出声制止,“江枍榆,今晚不许碰它,我让它体验不一样的快乐,也让你欲仙欲死。”   话语入耳,江枍榆身体一抖,他有怯意,也在期待,双手攀上西稹的肩,屁股不受控制的扭动,勾引西稹。   西稹也确实被勾引了,单手伸出床帘,聚力运气,桌上的瓶子飞入手心。   药丸被碾碎,西稹微微带力,江枍榆后仰,双手撑住身体,双腿大开,咬牙忍住羞涩,闪躲的目光,又回到身下。   突然,一顿,江枍榆看向身下,有些困惑,问道,“西稹、春生有药丸状的?百药子何时研究的?”   西稹很诚实,坦诚道,“是上次你吃的春药。”   “!!”江枍榆大惊,急忙拢上腿,抓住西稹手,在迟一点,就被送入后穴了。   他是见识过的,这药效太厉害了,心有余悸,胆怯道,“西、相公,相公,你行行好,我不要吃这个。”   西稹笑得危险,舔舔嘴角,语气很温柔,却不容抗拒,“娘子,两张嘴,你选一个吃吧。”   江枍榆一颤,害怕的后退,被西稹拉住脚踝。   西稹半阖眼,危险道,“娘子,上面、还是下面,选吧。”   咕、咚   胆怯的吞一口唾液,江枍榆险些被吓出眼泪,有些哽咽,“相、相公,我怕,我不敢吃。”   西稹微微一笑,安抚道,“有我在,你放心吃,这一瓶都是为你准备的。”   一瓶!   江枍榆恐慌,眼泪不受控制滑落,一个劲摇头,乞求道,“不要、一瓶,我会死的。”   温柔抚掉他眼泪,西稹觉得他可爱,欲火灼烧他理智,被他压下,哑声道,“娘子,今晚吃一颗,选哪张嘴?”   听闻一颗,江枍榆颤抖的身体,归于平静,长吐一口气,虚惊一场,差点给吓死了,也能欣然接受了,“我自己吃。”   “?”江枍榆疑惑,望着被送出去的瓶子,陷入迷茫。   西稹眼眸一沉,低哑道,“娘子,为夫帮你选,今晚先用下面这张嘴,明天在用上面吃。”   “不行!啊、”   西稹无视他的反驳,扣住他大腿,强行掰开腿,占有药丸的指尖,抵住后穴,温热的后穴,稍稍沾染药丸,瞬间张开,缓缓吞入指尖。   药丸在里面化开,灼烧软肉,缠绕住西稹指尖,吞噬药丸。   江枍榆能清楚感知,自身的变化,后穴瘙痒难耐,含住西稹指尖,死死缠住,只想西稹进入更深。   后穴逐渐难耐,空虚寂寞,而西稹手指又不动,全靠后穴收缩,解缓燥热瘙痒。   愈发无法忍耐,江枍榆抓住西稹手,主动往后穴带,让手指进入更深,带着茧的指尖,摩擦过软肉。   呻吟声溢出,连带银丝也流下,从嘴角滑过脖子,滑落胸膛,在泛着暧昧红光之中,又身穿大红喜袍,细细碎珠,碰撞出声,让人控制不住。   西稹眼眸暗沉,没控制力度,手指精准碰上他敏感点,用力一碾,让江枍榆脱力躺床,龟头也吐出白液。   手指被缠绕,动弹不得,西稹微微带动内力,在敏感点疯狂碾压,挑逗,惹得江枍榆呻吟声不断,双腿主动搭上他腰。   用力一捏滑嫩屁股,西稹抬起江枍榆大腿,俯身在大腿根处一咬。   “啊、别啊、”   随着呻吟声,西稹手指又被死死咬住,江枍榆身体颤得厉害。   西稹没给他缓存时间,又催动内力,再次碾压,还顺势加入一根手指,刚一按压,察觉水泽,源源不断流淌,沾湿指尖,更是流入手心,滴落床单。   此举,险些让西稹暴走,不禁又加入一根手指。   突如其来,让江枍榆一疼,抓住西稹手腕,在他手腕留下血杠,带着哭腔央求,“相公、相公,疼,好疼,你轻点。”   西稹压住欲火,理智稍稍回归,幸好只是加手指,若是没控制住,直接莽撞进入,得出血,哪怕是有淫水,也会流血。   “娘子,你放松点,很快就不疼了。”西稹拍拍他屁股,示意他放松,反而咬得更紧。   西稹无奈,宠溺一笑,“娘子,你水很多,放松一点,我保证让你舒服。”   江枍榆不是自身放松的,而是后穴的药物,让他放松,渐渐又流出不少淫水,在西稹指尖挑逗下,还能听见滋滋水声。   四根手指能顺利进入,西稹抽出手,抓住江枍榆的手,让他把手指放入后穴,添足空虚。   江枍榆扭着屁股,手指深入后穴,忍不住央求,“相公,你快点,我好想要,我好难受。”   西稹脱衣服的手,一顿,没了耐心,内力一震,衣服粉碎,抬起江枍榆腿。   紧急关头,西稹停了下来,虽然能进四指,但他肉棒,远不止如此,莽撞进入,江枍榆又得喊疼了。   西稹抽离江枍榆指尖,龟头抵住后穴,淫水染湿龟头,让肉棒跳动涨大。   他没急着放进去,龟头摩擦后穴,引出不少淫水,邪魅一笑,“娘子,你手比我大,还不能满足吗?”   “不能,相公,我要你的手,相公,你快点。”   央求带着哭腔,是行走的春药,西稹呼吸一促,滚烫的肉棒,抵入后穴,又退了出来,后穴张合,流出不少淫水,龟头还未抵上,后穴自主张开,渴望肉棒的进入。   西稹眼眸一沉,低压道,“娘子,喜欢吗?想我进来吗?”   江枍榆扭动屁股,用实际行动告知他,他很想,一手掰开屁股,一手抚上肉棒,急迫的吞入后穴,“相公,你快进来,我里面好痒。”   西稹拿开江枍榆的手,按照他此时的莽撞,恐怕一根入底,深红的肉棒,又得疼软。   粗壮的肉棒,渐渐隐没,抵开后穴软肉,西稹哑声道,“娘子,还痒吗?”   江枍榆被烫得一颤,身下的肉棒,也抖得厉害,红润的唇瓣,情不自禁张开,流出银丝,淫靡不堪。   西稹见状,微微俯身,探入手指,深入他口内,搅拌舌尖,又溢出不少银丝,江枍榆也很配合,舔得很卖力。   低眸瞟一眼身下,江枍榆在放松,而且还在所求,后穴仿佛恳求它,求它填饱。   嘴角一扬,西稹托起江枍榆后腰,让才入了头的肉棒,猛地全部进入。   “啊——”   江枍榆吃痛,还有一股舒爽,从脊椎窜入头顶,爽得他身体抖了好久,思绪都没能回归。   西稹抬手,搭上锁骨,正好盖住江枍榆的手,没猜错,应该是被江枍榆抓流血了。   对他而言,不痛不痒,西稹再次猛的挺腰,江枍榆咬得更紧,眼泪似疼出来的,又似爽出来的,苦苦哀求道,“相公,相公,好疼,我好疼。”   西稹闻言,抚上粉嫩挺立的乳头,明明很小一颗,却当真挺立,西稹指尖一用力,后穴就咬得紧。   西稹被咬得吸一口气,俯身,咬上乳头,牙齿轻轻一磨。   “相公、啊、不要。”   能感觉肉棒被咬得更紧,更刺激了,淫水浇溉肉棒,灼热的燃烧。   江枍榆抵不住刺激,乞求西稹,“相公、别咬了。”   西稹邪魅一笑,猛的挺腰,撞得用力,无论江枍榆如何喊疼,西稹就是无动于衷,被死死缠住,就催动内力,让江枍榆无可反抗。   一直被顶上云端,呻吟声不断,唇瓣就没合上过,嘴角的银丝流淌,江枍榆精神涣散,抓上西稹手臂,留下不少抓痕。   肉棒抖得厉害,江枍榆渴望射精,刚一伸手,就被西稹扣住手腕,只得乞求,“相公、我不行了,我想射了。”   西稹不妥协,加快挺动,让龟头吐出不少粘液,濒临高潮边缘,迟迟得不到发泄,江枍榆又难受,后穴快感又强烈,冰火两重天,让他精神愈发涣散。   察觉江枍榆快忍到极限,西稹眼眸一沉,强行为他翻身,让他跪趴,扣住他双手,用力一提,迫使江枍榆后仰。   猛地抵入后穴,一贯窜入底,西稹被咬得一阵舒爽,发梢都在舒畅,“娘子,你里面很舒服,为夫很喜欢。”   江枍榆听不清,耳边嗡嗡作响,脑中被欲望沾满,不断扭动屁股,被西稹一拍,留下红印。   “啊、相公,我、我不行了,你让我摸吧,我想射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第一次尝试 细节床戏 望见谅 第七十二章 番外二   西稹不为所动,扣住他双腕,再次用力一提,江枍榆后仰,勾勒出完美弧线,肉棒在后穴,挤入更深,猛地撞动。   江枍榆肉棒一抖,全身都跟着抖,颤得厉害,双腿打颤,臀肉一直在抖,后穴死死缠住肉棒。   西稹扣住他颤栗的腰,大口喘息,头皮一阵发麻,险些被后穴咬射,又被滚烫的淫水包裹,吸允,他能感知,龟头流出不少粘腻。   “娘子,你后穴高潮了,很舒服吧。”西稹伸手一抹,大腿根流下不少淫水,后穴更是滴落不少淫水。   江枍榆的肉棒,挺拔抖动,都不需要抚摸,稍伸手一点,就能喷出。   江枍榆淫靡的眼眸,渐渐回神,后穴太舒服了,他不是流出水,而是喷出水,太舒服了,宛如漂浮海水之上,微微晃动的海水,拍打着全身,又漂浮游荡海面之上,舒爽不言而喻。   意识清醒后,江枍榆又察觉肉棒饥渴难耐,想要发泄,央求道,“相公、你摸摸它,我难受,好难受。”   西稹扯过喜服裙摆,绑上江枍榆双腕,松开手,让江枍榆跪趴,肩头抵住床,侧脸紧贴床褥。   江枍榆撑开眼,透过暧昧的红光,看向西稹,此刻的动作,让他羞耻心露在明面上,但他没心搭理,央求的扭动屁股,“西稹、相公,你摸摸我,求你了、我要受不了。”   话音一落,西稹嘴角一笑,掰开他白里透红的屁股,退出肉棒,在后穴徘徊,见后穴渐闭,就抵入龟头,又退出来,周而复始。   此举,可急坏了江枍榆,在龟头抵入后穴,就猛扭屁股,用力吞含,全部吞下,情不自禁舒爽出声,“啊、好舒服。”   西稹失笑,眼眸一沉,“娘子,有多舒服?”   “好舒服,相公,你一进来就好舒服,不要出去,就在我里面,我好喜欢。”   这话刺激了西稹,摁住他后腰,猛地撞击,拍打着臀肉,次次剐蹭过敏感点,用力一顶。   江枍榆吱呀乱叫,神志不清的呻吟,舒爽过头,肉棒抖得厉害,直接喷了出来。   大红床单,染上浑浊精液,淫靡不堪,配上淡淡红光,更添一分情色,气氛更是烘托到心坎上。   西稹也不顾江枍榆正处高潮,身体处于极度敏感期,撞开收缩的软肉,进出带着淫水,碾压过敏感点。   这让处于高潮之中的江枍榆,咿呀乱叫,神志不清,找不着东南西北,他处于不适期,后穴快感过于激烈,让他流出眼泪,又难受又舒爽。   “相公、啊——”   后穴被烫得猛收缩,身体抖颤,又流出不少淫水,滴入大红床单,与白色精液混合。   手腕被解开,江枍榆被按倒再床,平躺,后穴流出粘液,全是西稹的,满满当当,从后穴溢出。   挺立的乳头,被西稹一按,后穴又涌出不少粘液,江枍榆呻吟声,也传入耳中。   西稹眼眸暗沉,抬起江枍榆屁股,稍用力一捏,又流出粘液,其中包括流淌的淫水。   粘液被抵住,被粗壮的肉棒抵回穴内,后穴被填满,很涨。   江枍榆不禁扭腰,意识还未回归,“相公,你好大,好像又涨大了。”   “嗯、啊,好涨,相公,你慢点。”   “相公,太快了,不要、不要,啊——”   江枍榆的手,又被扣住,禁止抚摸肉棒,今晚,他的肉棒只能被他操射。   胸膛紧贴墙面,江枍榆察觉一丝凉意,极快被似火的身体灼烧,后穴的快感,压过头顶,嗯哼一声,射在墙上。   然而,身后的西稹,却没停下的打算,在江枍榆射精中,加大力度,温热的内力,撞开缠绕而来的软肉,后穴的淫水,也被冲撞。   前后都在高潮,江枍榆舒爽仰头,指尖抓抠墙壁,身体抖得厉害,西稹还在他后穴冲撞,让他爽晕过去。   西稹察觉后,厚重的情欲,火热的眼眸,稍稍消散一些,把人放躺再床,有些好笑,伸手一弹微微跳动的肉棒。   都爽晕过去了,肉棒还能察觉快感,龟头兴奋抬头,虽然有些软绵,西稹挺腰,擦过敏感点,江枍榆肉棒一抖。   再次擦过,肉棒又一抖,龟头拔挺。   西稹笑得很欢,俯身咬住粉嫩乳头,比之前肿,红肿挺立,抚上空虚的乳头,一捏,后穴就吸收。   身体很诚实,都在诉说着想要。   西稹手下留情,重力一拍屁股,猛地撞烈,次次碾压敏感点。   后穴淫水,又开始泛滥,逐渐成灾,滋滋水声传入江枍榆耳中,一醒来,后穴传来快感,淫水滋滋作响。   撞击声也愈发强烈,屁股都被撞红肿了,后穴不断渴望西稹,只希望撞得更深,撞得更烈。   西稹的体力,是江枍榆可望而不可及的,一晚上就没停过,屁股都被撞肿了。   他都怀疑后穴流血了,软肉也受伤了,因为,西稹一射,软肉被烫得生疼,全身颤晃,脚趾都抖晃。   他能深刻体会,全身散架的痛楚,眼皮都睁不开,此刻,也能体会,原来那次在合桉,西稹手下留情了。   毕竟,他还能抬动手指,此刻,睫毛一颤都费力。   西稹退出后穴,被堵在后穴的精液,源源不断流淌,江枍榆又被烫一颤栗。   稍稍满意自身成果,西稹神清气爽,盯着江枍榆,淫靡不堪,情爱的痕迹,一览全无。   大红喜袍,还穿在江枍榆身上,不过只剩一只手,双腿弯曲,还在颤,嫩白肌肤,透着深红吻痕,粉红乳头红肿着,嘴角的银丝还挂着,水润的睫毛微颤,眼尾的泪痕,又滑落一颗。   这是无意识的泪珠,西稹情不自禁俯身,舌尖舔净眼泪。   江枍榆嗯哼出声,声音极轻,迷糊呻吟,“不、不要了。”   闻言,西稹有些心疼,江枍榆被他折腾狠了,低眸扫一眼自身肉棒,又活蹦乱跳,哀叹一声,决定先让江枍榆休息。   在折腾一次,江枍榆得昏迷几天。   轻轻拢过被褥,盖住江枍榆,在他眉心轻吻,温声道,“娘子,睡会吧。”   庭院的柳絮,微微飘动,西稹依靠木椅,手中的白扇摇晃。   朝阳破云而出,绚丽云彩映入眼眸,橙暖金阳倾斜而下,洒入院中,被白扇抵挡。   西稹微微抬头,白扇运气一丢,斩断柳絮,飘落手心。   指尖扯下柳叶,用力一丢,飞入院中石桌。   西稹觉得有些无聊了,他约莫在院中歇息半个时辰,四时的脚步也渐近,提着水桶,洒了不少。   丢掉柳絮,握上白扇,在院中等四时,接过他手中的水桶,挥手示意他下去,他得帮江枍榆清洗身体。   江枍榆后穴,还含着他的精液,虽然受不了孕,但还是得清洗,他动作很轻,很温柔。   “相公,我不要了。”   迷糊之中,江枍榆扭动身体,抗拒出声,奈何后穴却很诚实,咬住了他手指,似乎在渴望。   西稹眼尾笑意很深,他没折腾他,此刻,让他睡个好觉,等他醒了在折腾,也不迟。   新换一床淡色床单,抱着江枍榆入睡。   金灿的暖阳,逐渐藏入脚底。   江枍榆沉重眼皮,渐渐睁开,全身酸软,仿佛散架一般,身体都不是他的了。   酝酿许久,江枍榆能支配手指,身体知觉渐渐回来,微微一动身体,就能感知尾椎处,肉棒在跳动。   如若他没猜测,西稹醒了,可能比他先醒,一直没动。   江枍榆嗓子有些哑,心有余悸道,“西稹、我屁股还很痛。”   腰上的手,滑入胸口,捏上乳头,江枍榆呻吟一声,扣住胸上的手,胆怯道,“西稹,我、腿还是软的。”   西稹拨开他后颈的发丝,亲吻后颈,张口一咬,稍撑起身体,咬上耳肉,舌尖滑过耳廓,滋滋作响的水声,就在耳边。   乳头又被捏挺,指尖上的茧,摩擦乳头,让江枍榆嗯哼出声,身体的快感,被西稹点燃。   他身体愈发敏感,西稹稍一触碰,他就能感知身体变化,特别是后穴的水泽,缓缓流淌。   后穴张合,乞求被填满,软肉被淫水一烫,身体一颤,软肉有些疼,稍一烫,就刺疼,疼痛感不强,但是真刺疼,让他后穴更加空虚。   瘙痒难耐。   西稹没穿衣服,江枍榆紧贴他胸膛,伸手摸上跳动的肉棒,抬腿,掰开屁股,后穴吞没肉棒。   滚烫的肉棒,猛地抵入后穴,滚烫的肉棒,摩擦过软肉,软肉一阵刺疼,让他又疼,又舒爽。   呻吟声还未跑出口,西稹的指尖深入,绕过舌尖,一颗药丸抵入喉咙,江枍榆下意识吞掉。   突然意识不对,江枍榆撑起身体,又羞又恼,“西稹、你给我吃的什么!”   西稹笑得危险,暧昧道,“娘子,昨晚是下面吃的,今天轮到上面了。”   闻言,江枍榆羞愤,沙哑的声音,也要控诉,“西稹、你欺人太甚,昨晚我晕了几次,你还要给我吃春药。”   西稹抚上江枍榆大腿,挑逗似的一挑,江枍榆深红肉棒就一抖。   西稹得意一笑,又故作委屈道,“娘子,就是你昨晚晕太多次了,我才给你吃的,让你清醒的感受,昨晚、你有多舒服。”   江枍榆气恼,“西稹、我身体撑不住的。”   口上说着撑不住,江枍榆却主动压倒西稹,扶住粗壮的肉棒,抵住后穴,猛地吞下,情不自禁呻吟,“相公,你、啊!好舒服。”   吞掉春药的江枍榆,比昨晚激烈多了,西稹异常喜欢,动作比昨晚还粗暴,撞得江枍榆咿呀乱叫。   羞耻心抛之脑后,被欲望沾满,江枍榆缠着西稹,一个劲央求,扭腰也是异常熟练,后穴更是喜爱肉棒,完全舍不得它出去。   天边暮色降临,床上的动作,还未归为平静,院中传来脚步,有些仓促,房门被敲响。   西稹在脚步进入院中,就捂住江枍榆的嘴,防止他出声。   此刻,药效已过,江枍榆眼眸被情欲沾满,却也是透彻的。   “有人来了。”   听闻有人,江枍榆紧张,后穴咬得西稹头皮发麻,倒吸一口凉气,重拍他屁股,出声提醒,“娘子、放松,你咬太紧了。”   江枍榆未回话,房外传来声音,西阮有些兴奋的声音,“稹儿、戏曲要开始了,就等你们了,你们快点来。”   西稹再次拍打他屁股,依旧没能放松,他哀叹一声,拍拍额头,消散一些情欲,恢复常声,“哥、今晚我带江枍榆出门,我们要出门幽会,你们看吧。”   “好。”   脚步声远去,西稹松口气,差点让后穴给咬射,那感觉、不言而喻,猛地撞击,“娘子,等会,我们去幽会吧。”   “不去!啊、”   江枍榆果断拒绝,他还能不了解,他们出去幽会,恐怕他会被扒光衣服。   按照西稹没脸没躁,极有可能,会把他按在山林来一次,不、不对!肯定不止一次,他不晕迷几次,西稹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才不会这么笨,送羊入虎口。   西稹读懂他眼神,失笑,“娘子,今晚不去,迟早有一天要去,我保证不会被人发现。”   “西稹、你敢!”江枍榆气恼,不敢置信道。   西稹浅笑,一本正经道,“娘子,你知道我厉害的,我听力敏锐,保证不会让别人偷窥去。”   嘶、   他话音一落,后穴收缩,咬得他一阵舒爽,不用猜测也知,是江枍榆在凝想,全身都在紧张。   突然,肚子咕隆一响,打断二人思路。   江枍榆微微有些尴尬,“西稹、我饿了。”   西稹笑得欢乐,打趣道,“娘子,怪我,光顾着喂了你下面这张嘴,都忘了,你有两张嘴。”   江枍榆羞愤,怒瞪他一眼。   猛地挺腰,碾过敏感点,惹得江枍榆一阵呻吟,后穴又溢出浑白精液,滴入床单。   西稹浅笑,调戏道,“娘子,是为夫不好,只顾得喂你这张嘴,你看、都吃不下,溢出这么多。”   “闭嘴!”江枍榆羞怒,伸手挡住他嘴,脸一阵烧得慌。   西稹轻笑,语气颇为轻浮,“娘子,你自己看,流了好多。”   江枍榆蛮力抓过西稹手腕,口下不留情,用力一咬,发泄心中愤怒。   手腕处的痛,力度逐渐减小,在他一次次撞击中,江枍榆松开他,呻吟声充斥房间。   西稹顺势探入手指,搅拌呻吟的嘴,让他嗯哼晤咽,也加快了动作,没在为难江枍榆。   因为江枍榆饿了,他得去给他准备吃的。   温热的洗澡水,江枍榆被西稹抱入水中,温水浸入肌肤,江枍榆失声尖叫,“啊、好疼。”   西稹一惊,抱他出水,担忧道,“哪疼?”   闻言,江枍榆脸红,眼神闪躲,颇为不好意思,小声否认,“不、不疼了。”   西稹一楞,有所猜测,把人放椅上,让他撑着桌子,拿过油灯,照亮屁股,伸手掰开屁股。   江枍榆羞恼,伸手阻挡,羞愧大喊,“西稹、西稹,我不疼,你别看。”   一把扣住手腕,西稹声音低沉,“别动。”   江枍榆充耳不闻,只觉全身发烫,脸皮烧得慌,非得阻止西稹不可,乱动的手,差点碰上油灯。   幸好西稹反应快,避开油灯,扣住他手腕的力度加重,沉声道,“江枍榆,我再说最后一遍,别给我动。”   西稹在生气,压抑怒气,江枍榆认怂,不敢招惹他,双臂挡脸,遮挡羞耻,以此来掩耳盗铃,减少羞耻心。   手指探入后穴,即刻被缠上,江枍榆忍不住嗯哼,不是舒服嗯哼,而是刺疼。   西稹没带着情欲而来,检查是否受伤,指尖摸过软肉,江枍榆的嗯哼声,有了微妙变化。   西稹眉头紧皱,退出手指,后穴红肿得厉害,如若他没判断错,他再来一次,能磨破软肉。   有些懊恼,果然过度纵欲,得用上春生,大战三天三夜,有春生涂抹,也不会红肿。   只有淫水顺滑,过度纵欲,会磨红软肉,后穴也是肿得不成样。   西稹自责,拿过春生,温柔为他上药,冰冰凉凉的药膏,消减红肿,减缓疼痛,药效极好。   明天应该就没事了,江枍榆不能洗澡,为他清洗身子,就把人抱上床,盖上被褥,柔声道,“睡吧。”   江枍榆拉住他,嗓子沙哑,“西稹,你去哪?”   西稹浅笑,温和道,“我去洗澡,你不是喜欢我的味道,闻着入睡,都会踏实些。”   江枍榆点头,握上脖子上的珠子,“相公,珠子又亮了。”   拿过精巧的口袋,套上珠子,西稹眼眸温柔,俯身亲吻他唇瓣,“早点睡。”   油灯照亮房间,浓烈的香味席卷而来,江枍榆还没睡,即使困意绵绵,还是睁着眼睛,等西稹一起睡。   西稹随意一擦水珠,丢掉帕子,佛开青丝,见江枍榆困意的眼眸,宠溺一笑,“江枍榆,你在等我?”   江枍榆点头,目光从他眼眸移动,一一扫过,停在半软的肉棒上,错愕,“西稹、你过来。”   西稹抬手,正打算灭掉油灯,被江枍榆喊住,“等等。”   “?”西稹有些疑惑,半坐在床。   江枍榆惊讶,不可思议道,“西稹、你还能长这个?”   迎上江枍榆眼眸,顺势望向身下,笑得夸张,“江枍榆,你很奇怪吗?”   江枍榆不服气,质问道,“凭什么?你年长我一岁,你还能长?我怎么不长?”   西稹笑弯了眼,觉得他可爱极了,糊口猜测道,“可能你记错了,我本来就这么大。”   “不可能!”江枍榆一口否决,坚定道,“绝对不可能,去年成婚起,你在房间裸着,那么多次,我看了那么多次,对比那么多次,你没比我大的,更何况、大了一圈、反正!我不可能发现不了。”   越到后面,声音越小,江枍榆羞涩,不好意思偏开头。   西稹闻言,笑意更深,没否认他,掀开被褥,注视一眼下身,确实比江枍榆大了不少。   洞房花烛夜,西稹有些印象,那时,他们确实差不多,此刻,成长过于明显,想不注意都难。   至于、为何这样,西稹也不能解释,随口猜道,“可能、是我长不高,给我的补偿。”   “……”江枍榆。   完全说不通,江枍榆郁闷,嘀咕埋怨道,“怎么可能,长这个不比长高好。”   西稹失笑,解释道,“江枍榆,你最近长高了一点,我就长大了一点,合情合理。”   江枍榆反驳,“我不要长高,我也要长大。”   “哈哈、”西稹失笑,乐道,“娘子,为夫长大,是为了满足你,你只要长高就行。”   江枍榆闻言,有些不满,“为何我不可?”   西稹耐心解释道,“洞房花烛夜,若不是有百药子的春药,药效不撑着,你哪能坚持那么久。”   “你小瞧我?”   西稹也不避讳,直言不讳,也不怕打击他,“嗯,你自己比。”   “……”江枍榆哑然。   他当然知晓,一对比,他惨败,他哪能强过西稹,更何况,现在……   身体愈发敏感,现在一挑逗,他就浑身似火,后穴就瘙痒寂寞,只想被满足,被填满。   江枍榆咬住指节,忍者羞涩,小声央求,“西稹,我又想要了。”   闻言,西稹一顿,他早欲火焚身了,奈何才上完药,最迟,也得是明天早上了。   西稹哀叹一声,抬手灭掉油灯,抱着江枍榆入睡,安抚道,“别闹,明天再说。”   “西稹、相公、”   “明早再说,现在你身体还不行。”   “相公、相公。”   “……”西稹闭眼,强压心中欲火,扣住肉棒上的手,开口命令道,“江枍榆,你想主动睡觉,还是我帮你睡觉。”   “……”江枍榆哼声,嘀咕抱怨两句。   为了能睡个好觉,江枍榆安分了,不在挑火。   其实,他深知、西稹不会动他,就是心痒痒,偏要招惹他,若是西稹真压住他,恐怕他又得求饶。   其实,他还是很任性,不过他这是小打小闹,小任性,跟以往不同,他珍惜西稹,往后也会愈发珍惜。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作者有话要说】   至此 西盟小少爷 完美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