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侠你命里缺我》作者:临江竹影 文案 作为临江城背景强大的富二代,林契既不爱大家闺秀,也不喜小家碧玉,偏偏喜欢上了个男人! 可是初次见面他就扯掉了人家的裤腰带,让人家春光乍泄,最终成功收获了“无耻”二字。 心上人对自己第一印象不好怎么办? 当然是依靠温柔体贴、勇往直前、包容耐心、聪明才智以及一颗爱他的心了!  你想做的事我都陪你做,不会武功我也可以保护你,真哒! 1.1V1,主攻,he。 2.有权有势的执着战五渣攻x武艺高强的冷淡美人受。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天作之合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契,白悠铭 ┃ 配角:神秘配角们 ┃ 其它: 第1章 糟糕的初遇 早春的午后,阳绅城通往临江城的一条土质小路上,七个蒙面拿刀的劫匪将两人两马堵在了路中间。 这二人年纪都不大,其中一人穿着一身黑色劲装,手中握着一柄墨蓝色的长剑。 看得出这剑保养得极好,剑刃十分锋利,在阳光下泛着一股寒光,令人望而却步。 在他旁边的男子身着淡青色里衣,颜色略深一点的开衫外袍。一双桃花眼波澜不惊地扫过众劫匪,手中的扇子不急不缓地在胸前摇着。 男子名叫林契,是临江城首富林之平的独子。 此刻林契保持一副沉着冷静的神情,似乎没有丝毫畏惧,只微微侧头低声对身旁警戒着劫匪的黑衣男子道:“汪苑啊,现在这情况是不是需要你给我开条路,然后我骑马赶紧跑啊?” “是的,少爷。”名为汪苑的男子低声应着,目光却没离开那些目光贪婪的人,“稍后我会先击倒前面挡路的那两个人,少爷你就骑马穿过去,直接返回临江城,我晚点就回去。” “那你可得小心点。” “少爷不用为我担心,区区几个毛贼而已。” “不是,我是说你撂倒那两个人时小心点,别让他们伤到我。” “……少爷放心,不会的。” 林契松了口气,对于自家护卫他是十分有信心的。那可是他爹费了很多心思才挑选出来的好苗子,请名师从小培养到现在。 可以说如果没有他在,汪苑甚至会正面单挑这群劫匪。虽然难免会受一些伤什么的,但最终肯定会全身而退。 “林少爷,我们只要钱,对您的命没兴趣。您要是聪明,就让您身旁的这条狗把剑放下。”劫匪头子忽然上前一步,用刀指了指汪苑,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汪苑眉头微微皱起,但并没有开口,脸色也看不出什么变化,反倒是林契眼里出现了一瞬间的怒意。 “你这话说得本少爷想打人,”林契说着,目光嫌弃地扫过劫匪们手里的武器,“不过我爹说了,君子动口不动手,更何况你们手里拿的那都是什么破刀啊?” 刀?怎么扯到刀上了?你说谁用的是破刀? 几个劫匪的思绪被带到刀上,下意识低头去看时,林契却忽然翻身上马。 劫匪们立即意识到被林契来了个声东击西,愤怒地握着刀就冲上前要来硬的。 这时汪苑胳膊一甩,就听“嗖”的一声,两枚暗器击中了挡在林契前方的两个人。接着他长剑猛地一挥,划破了一个冲在最前面的劫匪的胸膛,鲜血立即溅了出来。 与此同时林契一双长腿猛地一夹马肚子,喝了一声“驾”,胯|下枣红色骏马嘶鸣一声就飞似地奔了出去。 越过倒地的两个劫匪时,还顺带吓摔了两个。 助林契逃脱后汪苑没有丝毫停顿,也没有去看林契,直接挥剑刺穿一个劫匪的大腿,然后按着他的头飞身而起,黑色的靴底“嘭嘭嘭”三声踹在了三个劫匪的下巴上。 林契回头看了看以一战九却不落下风的汪苑,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扩起来到嘴边喊道:“早点回来!” “少爷当心!” 虽然逃出了埋伏,但林契也没敢松懈下来,马不停蹄地就往临江城赶。 不仅是因为汪苑提示的话,他自己也忽然发觉有点不太对劲。 这太顺利了! 那两个被暗器暗算的倒了也就倒了,可是那两个被吓倒的算怎么回事? 新手劫匪,心理素质还不成熟? 开玩笑,绑首富之子谨慎都谨慎不过来,怎么还会用这种看到马跑过来都能吓倒的软蛋? 林契越想心里越急,然后他就在骏马狂奔中看到了前方一棵大树后面露出的一截泛着寒光的刀头。 啊啊啊啊啊啊!!!汪苑快回来救命啊!!!这是个双黄蛋啊!!! 林契在心里抓狂地大喊,因为太过用力,甚至呛得自己咳嗽了起来。 然而身后的汪苑并没有出现,前方的树后却突然冲出一个同样蒙面的劫匪,站在路中央,眼中闪着不怀好意的光。 他为什么不躲! 林契心脏顿时跳若擂鼓,他的直觉告诉他,若是他直接这么冲过去肯定又会中了什么埋伏! 林契咬紧后槽牙,心一横,扭身从马背上跳了下去,摔在了一片草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手上被碎石划出好几道血痕,疼得他连连抽气。腰也摔得一阵钝痛,若是平常他肯定是不肯再动一分的。 可是他现在不能停下来,若是被抓,就算那些人只为谋财,他也注定没有好果子吃! 林契咬牙爬起来,他甚至都没有去看那劫匪的反应,踉跄了两步后,拼命向小树林里跑去。 如果没记错的话,顺着这条小路再跑不到半刻钟,就会到达给临江城里有钱人提供凶猛护院犬的养犬基地。 纵使这劫匪再厉害,也敌不过一群猛犬吧! 林契玩命地朝目标地狂奔,他能感受到身后追赶的劫匪正在快速地缩短着两人的距离,他甚至已经听到了那人的喘气声! 一种绝望的感觉立即将他整个人包裹了起来,可是他的腿却没有停下来,眼睛里是满满的不甘。 就在他感觉身后的劫匪伸手就要抓到自己时,那劫匪却突然“哎哟”了一声,紧接着是一个孩子的“哎呀”声,再接着就是劫匪“嘭”的一声摔倒在地的声音。 林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心中忽然一顿狂喜,这简直是天助我也! 然而林契虽然知道他应该抓住这难得的机会赶快逃命,可是那道童声却勾住了他的心。 他终是停下脚步,喘着粗气回过了头。 此时入眼的便是那劫匪摔倒在地又惊又怒的神情,而在他旁边则是一个七八岁,着一身粗布衣服的男孩,此刻正坐在地上吓得发抖。 劫匪瞅了一眼林契,似乎胸有成竹一般,然后转过头,恼怒地举起刀就要砍死这个害他摔倒的孩子。 眼看着锋利的刀刃就要划开男孩胸膛的时候,一个拳头大的石头忽然砸在了劫匪的右肩上,疼得他惊乱中把剑甩出了手。 “快跑!”林契朝着那仿佛已经吓傻的男孩大喊。 那男孩仿佛这才回过神来,挣扎地想要站起来。可是他腿软得很,试了几次都没能站起来。 但此刻他已经不重要了,劫匪满腔怒火的对象已经完全对向林契了。 “龟儿子!今天老子要卸了你一条腿!” 劫匪扯着嗓子吼了一声,然后捡起刀就怒气冲冲地朝林契跑了过来。 两人本来就不远,林契这一停下来再跑就更没用了。他被劫匪两步追上,一脚踹在肚子上,整个人摔在地上,蜷缩得如虾米一般。 林契还从没体验过这种痛法,当即头脑发懵,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 劫匪站在林契身旁又踢了他一脚,林契连声痛呼都没能发出来。 “废物!爷就怕一脚把你踹死,都没使多少劲儿!今个砍你条腿,让你懂懂规矩!”说着,劫匪瞪着三角眼,举起刀砍向了林契的右腿。 林契疼得半眯着眼睛,虽然听到了对方的话,但潜意识却觉得自己今天是要交代在这了。 他心中有恐惧,有愤恨,还有遗憾。 想一想他好像一直都在让他爹娘操心来着,没给他们长过什么脸,如今连个子嗣都没能留下,不知道他爹娘…… “锵!” 林契追悔的思绪忽然被打断,他猛地睁开眼睛,就见林中一个一袭白衣的青年仿佛仙人一般从天而降。 那人衣带翻飞,轻飘飘地落在了满是草屑土渣的地面,雪白的长靴却一尘不染。 如墨的长发由一条绣着云纹的白色缎带规规矩矩地束着,握着长剑的手骨节分明,十指修长白皙,好看得很。 只是他神情非常淡漠,尤其是那双眼睛,仿佛冬日的山泉,纯净却又冷冽。  “啊……”林契痴痴地看着,眼睛瞪得老大,身上的疼痛似乎在这一瞬间消失了一般。 劫匪也愣了愣,但和林契原因不同。 眼前这白衣青年气度不凡,一看就不似普通人。不知道是偶然路过,还是就奔着这林家少爷来的。若是后者,那就难办了。 不知道自己那伙兄弟们们有没有搞定那个汪苑,若是及时赶过来,应该还有胜算。 先拖一拖。 “你是谁?你想怎样?你可知老子是谁么?”劫匪恶狠狠三连问。 白衣青年不为所动,淡然道:“抓你见官。” 话音一落,白衣男子没再多言。手中长剑没有出鞘,他速度极快地一步上前,抬手一掌打在劫匪胸口上,打得劫匪顿时后退了好几步。 劫匪一时疏忽吃了一掌,恼羞成怒,眼里冒出浓重杀意。他在地上一滚,就势捡起自己被打落在地的刀,起身就朝白衣男子小腿砍去。 白衣青年立即跃起,左腿蹬在身旁树干上,以此为轴在空中一个转身,右脚狠狠踢在了劫匪的脑袋上。 劫匪当即倒地,还没来得及再起身,就被白衣男子拎起手腕,一脚踩在背上,动弹不得了。 这一切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林契看得目瞪口呆。 这这……这功夫也太厉害了吧?不知道能不能打得过汪苑? 林契这边刚在心里发出疑问,就听“嗖”的一声,白衣男子瞬间敛起眸子,长剑一挥,又是“锵”的一声。 接着就是“嚓嚓嚓”极速奔跑的声音。 林契心中一喜,是汪苑! 林契此时也不觉得肚子有多疼了,扶着树挣扎着爬了起来。 他刚一站起来就见一道黑影如疾风般飞过眼前,接着两柄剑毫不留手地相撞,发出一道清亮刺耳的撞击音。 林契先是惊得一个激灵,然后才回过神来大喊:“快停手,是自己人!”  两人都是练家子,出招快,收招也快。听到林契的喊声,当即就各自后跃一步分了开来。 不过分开是分开了,两人都还存着戒备的心理,两双眼睛都紧紧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汪苑看了白衣青年一眼,又瞧了趴地上正要趁势逃跑的劫匪,并指在他胸前两处穴位上一点,然后立即几步来到林契身边。 面对着衣服撕坏,脸上、手上都有血痕的林契,汪苑的嘴唇抖了抖,紧张问道:“少爷你还坚持得住么?” 若是平时,林契就要这疼那疼了。可此刻他不知道是因为刚刚太过刺激的追杀还是怎样,他的心突然就嘭嘭嘭地跳得厉害,尤其是看到那白衣青年时。 然后就有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好像这个小破林子突然开出花来了一般,让人有种难以抑制的兴奋感。 林契下意识地认为不但不能在白衣青年面前丢脸,还有给他留个好印象。 “既然你的护卫来了,这个劫匪就交于你们处置吧。”白衣青年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听了这话,还没来得及表现的林契当即就着急起来,他急忙快步上前,“在下名叫林契,感谢少侠救命之恩,敢问少侠尊姓……哎哎哎呀!” 眼看就要够着对方了,林契却忽然脚底一滑,直接朝人摔了过去。 慌乱中他双手胡乱扒拉到了一个东西,便下意识紧紧抓住企图保持平衡,然而还是丝毫没有借到力地直接摔趴在地上。 “哎哟,我可怜的腰……啊……” 刚叫唤两声,林契忽然注意到了手里的东西,竟是一条白色腰带…… 林契愣住,大脑突然想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情况。   他面色僵硬地缓缓抬了一点头,白衣青年敞开的衣袍以及一片露出的光洁胸膛就撞进了他的视线。 “呃……少侠,你腰带掉了……”林契莫名咽了下唾沫。 白衣青年惊怒地愣在当场,白皙的脸颊迅速变红,眼里又羞又恼。大概是从没遇到这种情况,一时间竟做不出任何反应,一双手也气得直发抖。 “你……!” 林契知道自己犯了个难以饶恕的错误,他试图弥补……弥补……有了! 他噌的一声站起来,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灵活。然后握着手中的白色腰带胡乱往人腰上一缠。 “我帮你系上,系上!”   作者有话要说: ★锵锵!临江开新文啦!上本文完结时临江说基友们给我的新文起了个骚骚的名字,但《少侠你命里缺我》明显不够骚骚,为什么呢?因为骚骚的文名被编辑驳回了……【笑哭】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嘤嘤嘤! ★下本文《被竹马捅死后我又回来了》求预收预收预收收!●3● 仙侠背景,高冷闷骚护短攻x感情迟钝硬萌受 第2章 狰狞的刀疤 林契做着这个动作时心里忽然觉得好像不太对劲儿,果然下一刻就被人一掌推开,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摔了,还好汪苑及时从后面扶住了他。 “无耻!”白衣青年喝道,握着腰带的手将敞开的外袍左收一下右收一下,然后直接用手抓着,红着脸如一片火烧云似地飞走了。 “不是,我又没……”林契急忙伸出手想要挽留,结果人家根本没理他,徒留他尴尬地站在原地举着手。 汪苑看着林契的后脑勺,犹豫了一下,准备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他轻咳一声,往前走了两步,刚要张嘴就看到林契翘起了嘴角,一双眼睛变成两条弯弯的月牙。 “少爷?”汪苑伸出手在林契眼前晃了晃,声音里满是担忧。 “啊?啊,怎么了?”林契这才回过神来,不明所以地反问道。 “那人已经走了。”汪苑老老实实地答道。 “哦,我知道。”林契这才转过身来,眼里闪着莫名的光,好像有些兴奋。刚要说什么却又犹豫了一下,然后上下看了汪苑一圈道:“你没事吧?” 汪苑身上也有几处流了血,但对于他来说,这点小伤根本不碍事。 “谢少爷关心,属下无事。” “我扇子呢?” “在这里。”汪苑拿出别在腰间的扇子,双手递了过去。 原来林契在摔下马的时候,就将扇子故意掉落在了小道上,扇尾朝着他跑路的方向。 这是他和汪苑很久以前定下的暗号。 当然指示道具并不仅仅局限在扇子上,任何一个两头不一样宽窄的东西都可以。 林契去接扇子,忽然看到了手上还留着血的伤口,疼痛的记忆顿时冲刷走了他那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难以描述的心痒感。 “疼!疼疼疼!”林契瞬间就要瘫在汪苑的身上。 汪苑看着林契身上的伤,虽然这对自己来说是完全不在乎的,但对于这个娇生惯养、养尊处优的小少爷来说,还是挺严重的。 汪苑不敢耽搁,道:“少爷,我们还是尽快回林府给你治疗一下伤口比较好。” 林契龇牙咧嘴地被汪苑扶着,道:“哎,好。”   话音刚落,远处隐隐约约传来几人快速却整齐的奔跑声。不多时,三个同样黑衣劲装的青年出现在两人面前。 三个青年首先齐刷刷地给林契抱拳,喊了声“少爷”,在林契点了下头后又看向汪苑,面带愧色道:“七个劫匪抓住六个,逃了一个。” 汪苑眉头一皱,眼中不满让三个青年不由把头垂得更低,手心里都出了一层薄汗。 “哎呀好了好了,这不是没事么?你别又摆出这种狰狞的表情,都快把我吓着了。不过你们几个也还得练啊,不能总让汪苑跟你们操心。”林契瘫在汪苑身上帮着打了个圆场。 主子都发话了,汪苑也不好发作。只好压下来火气,决定以后再从长计议。 汪苑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趴在地上已经被他点了穴的劫匪,用与跟林契说话完全不同的冷峻语气道:“带走。” “是!”三人齐声应道,同时也松了口气。 随后汪苑吹了道口哨,林中响起了啼嗒啼嗒的马蹄声,然后林契那匹被路面突然绷起的麻绳绊了个嘴啃地的枣红骏马就跑了过来。  林契一看,哎呦喂,这马摔得也不轻,嘴唇和一个膝盖都流血了,弄得他也怪心疼的。然后他就在汪苑的搀扶下骑了上去。 临走前林契又往四周瞧了瞧,汪苑问:“少爷怎么了?” 林契松了口气:“没什么,走吧。” 善后的事就交给汪苑的几个手下,汪苑的首要任务便是安全并且尽量快地护送林契回临江城的林府。 汪苑的马等在路边,在反复确认林契可以自己骑马后,他翻身上马,二人向临江城赶去。 大约一刻钟后,二人回到林府。 作为临江城的首富,林府的正门十分气派。 红漆大门前是两座威武霸气的石狮,还未入门就可以看见院内的假山和精致的朱红色回廊。院内有一棵郁郁葱葱的古树,还有不少花花草草,显得整个院子生意盎然。 门口看门的小斯听到马蹄声,喜气洋洋地迎了出来,然后就被看起来浑身是伤的林契吓得呆若木鸡。 “快去请大夫。”汪苑翻身下马,同时给出了指示,然后就过去扶林契下马。 过来的三个小斯一个立即“哎”了一声,便跑去找大夫,另两个也很有眼力见地过来帮忙。 林契瞬间被围成了一团。 “哎哟,你别碰我这!我自己走我自己走!哎不行!汪苑快扶我一把!” 林契正说着,一道洪亮高亢的女声便响了起来:“为何如此喧哗……契儿?你这是怎么了?” 来者是一位身穿宝蓝华服的中年女人,表情端庄威严。她身上佩戴的首饰不多,却个个价值连城,唯有左手腕上的一只玉镯成色逊色了不少。 但这小小的玉镯上竟然极其精美地雕出了九朵桔梗花,怕是只有京城最顶级的工匠才能做得出来。 这人正是林府唯一的女主人,林契的亲娘。 看着宝贝儿子早上离开时还好好的,回来却是这样一副狼狈的样子,林夫人顿时又心疼又愤怒。立即加快了步子来到林契身边,也顾不得什么淑女气质和端庄威严了。 林夫人心疼地抬起手想要摸摸林契的脸,却又怕弄疼他,只得顿了顿又放下。她微微转头,语气带着怒意道:“何人伤的我儿?” 旁边的汪苑立即双手抱拳一礼,低头道:“少爷是被一伙劫匪所伤。是属下失职,未能保护好少爷,还请夫人责罚。” “劫匪?”林夫人顿时气不打一出来,“林府的少爷也敢碰,怕不是活腻歪了!” 林契见他娘眼里冒出了一股狠劲儿,知道她这是要发火了,赶紧试图熄火:“娘,我好疼,快让我进屋躺着吧!” 林夫人这才回过神来,眼中狠厉换回满满的心疼,命令下人立即扶林契回屋。    于是两个小厮加上林夫人身后的两个丫鬟急三忙四地扶着林契进屋,弄得林契满脸无奈,却毫无办法。 林夫人却没有立即跟进去,她在屋外对着汪苑问道:“劫匪几人?可有抓住?” 汪苑抱拳道:“回夫人,抓了七人,还有一人在逃。这些人武功并不算高,多半只是寻常劫匪。请夫人放心,属下一定会将其捉拿归案。” “我不管是寻常劫匪还是另有目的,伤了契儿我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不管怎么说,此次是你护主不力。限你三日之内抓住那在逃的劫匪,否则便到梁去那里领罚吧。” “是,属下明白。”汪苑抱拳应道,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汪苑,你去哪?”林夫人喊住了他。 汪苑又回身,再次俯身抱拳道:“陆远等人应该已经压着七名劫匪回来了,我去接一下,然后送到县衙立即审问。” 林夫人看着他身上也多处带伤,叹了口气:“不急这一时。琉璃,去带汪苑上些药。” “是,夫人。”名为琉璃的丫鬟福身应道。   “属下无事,还是……” “快去。”林夫人对着丫鬟催促道。 林契听到这忽然来了精神,仿佛有了一个可以一同受苦的难兄难弟一般,一本正经地高声嘱咐:“琉璃,好好给汪苑上药,一个伤口都不能落下!” 琉璃浅笑着又褔了下身,道:“少爷您就放心吧!” 汪苑无奈,只得对着林夫人应了声“是”,然后被琉璃笑着推去上药。 随后一行人掺着林契进到屋里,将他放倒在床上,摆得规规矩矩的。 不多时,大夫便挎着药箱在小斯的指引下轻车熟路地来到了林契的房间。 这大夫名为徐进,年过半百,长得白胖白胖的,眼睛不大,但总是一副笑眼,让人看着还挺有好感。挎着药箱时若是走得急了,还一晃一晃的,很是有趣。 徐大夫是临江城数一数二的名医,在调养身体方面尤其擅长。 林契小时候因为一次意外落下了病根,身体比常人要弱很多。不但不能像普通男孩那样习武,甚至连稍重一些的东西都拿不起来。 当时可愁坏了林老爷和林夫人,两人四处寻访名医,连生意都耽搁下来。最终经人介绍认识了徐大夫,并在极其真诚的恳请下,将徐大夫留在了临江城。 于是徐大夫便成了林契的专属大夫,还在林府住了五年,直到林契恢复得与常人相差无几时才搬了出去。 不过因为已经习惯了临江城,徐大夫便带着老婆孩子在此处安了家。 此时徐大夫一进屋,林夫人便非常客气地亲自起身将他请了进来,林契也躺在床上恭恭敬敬地问了声好。 徐大夫看了林契狼狈的模样,走到他近前,又抬胳膊又抬腿的摆弄了几下,疼得林契直抽气。 “没事,都是些皮肉伤。最严重的也就是腰扭了一下,养几天就好了。” 徐大夫说着,打开了他带来的棕色药箱,拿出几个瓶瓶罐罐,放在了特意挪到床边的小桌上。 在徐大夫来之前,林夫人就已经命令小斯丫鬟帮林契简单清理了伤口。 其实若是别人,哪怕是林夫人自己,涂些药也就罢了。但对于林契,她总是不会马虎一分。 徐大夫将绿色瓷瓶的药粉轻轻地撒在林契脸上的伤处,然后将林契刚刚换上的白色里衣敞开,露出了胸前的淤青,又将黄色小盒里的药膏涂在了上面。 “翻过去。”抹完了前面,徐大夫又拿起一个银色的小罐。 两个小斯立即上前,一起小心翼翼地将林契整个翻了过去,再彻底褪下里衣。 一道几乎从右肩划到左腰眼的狰狞刀疤暴露在了空气中。 作者有话要说: 强势将自己名字作为地名出现的临江再次给大家拜个早年!感谢所有看文的小可爱!【鞠躬】 第3章 小桃花开了 林夫人的眉头不由自主地微微一蹙,她看似平静的眼底下却闪过一丝疼痛。 徐大夫倒是显得很平静,他将银色小罐里比水粘稠一些的透明色药膏涂在林契的腰上,然后揉得林契吱哇乱叫。 经过一阵“酷刑”后,被上了一身药膏的林契趴在床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不知怎么的,他忽然又想起了那个几剑就将劫匪制服的白衣青年。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看见那人时的感觉,只是觉得那人好像是带着桃花瓣飘下来的。 “契儿,你笑什么呢?”林夫人看着疼得眉头紧皱却又嘿嘿笑着的林契,顿时满脸担忧。 “啊?没……没事,嘶……好疼!”林契回过神来,然后远远就看到了徐大夫那张密密麻麻的方子,顿时觉得更加生无可恋。 “不是,娘,我这都是皮外伤,涂点药就好了,用不用得着吃那么多药啊?是药三分毒啊,娘您可要想好了啊!”林契觉得自己还可以挣扎一下。 “少爷放心好了,”徐大夫十分自信地笑道:“老夫给少爷配的都是些补药,而且精准地调控了份量。少爷只要按老夫的方子吃,绝对不会对您的身体有任何伤害的。” 林契无奈,又不能当众表示怀疑,毕竟这徐大夫可以说是看着他长大的。 “啊……哈哈,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 林契话刚说完,又一人风风火火地从门口迈了进来。刚进门就是沉稳中透着焦急的询问:“契儿怎样了?” “老爹?您……您怎么回来了?”林契无语,这帮人也真是会小题大做。 他立即命小厮给他穿好衣裳,免得他爹看到他背上的刀疤再难受。 “怎么弄的啊?”林老爷问。 林老爷与林夫人不同。林夫人的心情多半都会表现在脸上,而林老爷常年在商海里打拼,喜怒已不露于色。只是在家人面前,不会刻意隐藏,此刻脸上也是一份紧张。 林夫人刚刚询问过了林契,便将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一遍。林老爷听完当即一掌拍在椅子上,吓得林契一哆嗦。 “哼!这帮劫匪当真胆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做这种绑架之事,必须严惩!” 林夫人也怒道:“汪苑手下的人已经抓住了七名劫匪,虽然跑了一个,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林契忽然半卧着坐起来,旁边的丫鬟赶紧给他垫了个软枕。 “这还不是因为你们不让我习武,不然我能被一个小贼打成这样?” 林老爷一听,哼了一声,“让你在太阳底下扎马步,没到半个时辰就冒虚汗,还习什么武?再者说,也是你自己说不练的。” “我说不练您就不让我练了?我那时不懂事,您就应该逼我一把,说不定我比汪苑还厉害呢。” 林契正兴致勃勃地随口胡诌着,却忽然看到林夫人漆黑的眼珠滴流一转,当即意识到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于是赶紧又开口填坑:“但是我现在已经成年了,所以我可以自己决定自己要走的路。” 林夫人白了他一眼,却没有放弃这个话茬:“你也知道你已经成年了,那到底什么时候娶妻生子?鑫源酒楼的刘掌柜,儿子不过大了你一岁,就已经当上祖父了。广泽药铺的陈掌柜,小儿子……” “哎呀娘,这些话您都说了多少遍了,您不腻我都腻了。”林契顿时叫苦连天。 “胡说八道,”林夫人白了他一眼,“这两个掌柜我今天第一次说。” “……”林契无语,双手交在身前,两个拇指快速地互相缠绕起来,“爹当年是二十四岁娶的娘,若是祖父祖母也像您这样逼我爹娶妻,我爹恐怕就不知道娶的谁了。” 林夫人也不肯退让半步,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道:“你既要跟你爹比,就学学你爹的沉稳睿智。你爹如何从路边小贩一步一步成为在临江城整个商界都有话语权的人,你难道就从来不曾好奇过?” 林夫人说这话时眼里闪烁着爱慕的光,仿佛一下变回了一个二八少女,和平常严肃的模样完全不同。 林契转头又看向他爹,林老爷此刻以手掩嘴,却难以掩住美滋滋的心情。 林契无语,同时闻到了一股爱情的腻歪气味。 “哎好了好了,我好累,我想休息了,您二老也回去休息吧!”林契直接躺倒,把被子直接盖到了下巴上。 林夫人皱着眉伸出手,刚要戳林契的脑门,门外小厮忽然请示道:“老爷,夫人,少爷,丘公子来了,要让他进来么?” 林契一听,立即兴奋地坐了起来,然后就扯到了伤口,疼得咿咿呀呀的。 “你不是要休息了么?”林夫人又白他一眼。 林契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道:“不是你们让我多和季吟接触,处好关系的么?” “你还挺有理。”林老爷哼了一声,然后拉起林夫人的手,声音立即温柔下来:“夫人,我们先走吧。我看契儿也没什么大碍,就让他们两个小的玩去吧。” 林夫人点了点头,转头又对林契嘱咐道:“那你好好休息,顺便也想想娘说的话。” 林夫人自然知道林契这是在下逐客令,不过碍于他身上的伤,催婚这事也不急于一时,便留下这一句就起身准备同林老爷一同出去。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爹娘慢走!” 林夫人叹了口气,这才和林老爷一同走了出去,小厮丫鬟们也跟在他们身后离开。 林契探着头看到位于最后的丫鬟迈出房门后,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就听到屋外丘季吟对林老爷和林夫人问好的声音。 林老爷和林夫人似乎又和丘季吟说了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脚步声才响到了门外。 “林契你怎……” “我就是回来的路上遭到劫匪的埋伏,不幸受伤。”还没等来人说完,林契先主动交代了一遍。 一身鹅黄色锦袍的丘季吟呆呆地站在门口,张着嘴,眨巴眨巴眼睛,仿佛突然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一般。 林契看着丘季吟这副模样,忍不住噗嗤乐出了声。 丘季吟是临江城一个布商家的长子,生得一副书生模样。他心性单纯,喜好读书,并且读得极好,先生说将来定能考个状元光宗耀祖。 这先生曾经是位探花,因不喜做官而回到临江城,成为了为数不多的几位富家子弟共同的先生。 对于探花先生的看法,大家深以为然。于是各家老爷纷纷告诫自己的儿子要和丘季吟处好好相处,为以后的发展铺路。 但是丘季吟面对众多同龄人的示好却不为所动,反而特别愿意跟林契这个众人眼里只知道玩,不怎么思进取的人凑在一起。 这可不是因为林契长得英俊,而是在林契出意外前,他们这些个孩子有次在河边玩,负责护卫的人一时失责,丘季吟不慎坠入河中。 看到哭叫着扑腾的丘季吟,其他的孩子有吓哭的,有吓傻的,也有冷静一点的立即大声呼叫护卫来救人的。 唯独林契只是愣了一下,然后丝毫没有犹豫地跳进了还很凉的河里,在惊骇的护卫赶来前将丘季吟拖到河边。 惊慌失措的丘季吟被护卫拉回到岸上,然后就抱着林契狂哭起来。 之后丘季吟病了整整一周,林契却连个喷嚏都没打。 再之后,林契就莫名其妙地多了个至交好友。 此刻丘季吟在门口呆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立即就走到林契床边,忧心地问:“严重么?” 林契无奈摆摆手,“都是些皮外伤,他们太大题小做了。不过幸亏你来了,不然我娘又要磨叨我了。” 听闻林契没有大事,丘季吟又上下看了林契一圈,林契也捉狭似地追着他的目光上下移动着眼神,弄得丘季吟一时无语。 不过他倒是很适应林契这种举动,也没在意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丘季吟的眼睛很大,有时候看着可爱,有时候却显得呆呆的。但此刻他的眼里却露出了看好戏的神色,这是跟林契混久了才有的。 “林夫人是不是又跟你提娶妻的事了?” 林契啧啧了两声,又一脸苦哈哈的表情:“连我们只会读书的季吟都一下子猜出来了,我是过得有多悲惨?” 丘季吟被他逗得笑出了声,然后又一脸不解地问:“大家闺秀你不喜欢,小家碧玉你也没感觉,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啊?你该不会喜欢男人吧?” 林契下意识做出满满鄙视的神情:“滚.蛋.儿。” 但刚说完,他脑子里就又出现了那个白衣青年,出现他挥剑时清冷的目光,说话时疏离的语气,以及被自己扯掉腰带春光乍泄时羞红的脸…… “哈……哈哈……” “你笑什么呢?你没事吧?”丘季吟看着林契忽然傻笑起来,担忧地在他面前挥了挥手,才把他的魂儿招了回来。 “啊,没事,我就是突然想到了个人。” 丘季吟好奇问:“什么人啊?竟然能让你笑成这副样子。” 林契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神秘兮兮地认真思考了起来。丘季吟也没有催促他,只安静地坐在一边等着他的回答。 “我不太确定,”林契抬头又看向窗外,一朵桃花忽然从枝头上打着璇落下,让他的嘴角不觉间弯起一道雀跃的弧度。 “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了!” 第4章 又被骂无耻 丘季吟一听,惊得差点掉了下巴。林契这不过是出去了一趟,怎么突然就有喜欢的人了? “你……你有喜欢的人了?是哪家小姐?” 林契抱臂:“不是哪家小姐。” 丘季吟又问:“那她叫什么名字?” 林契摸下巴:“不知道。” 丘季吟再问:“那她住在哪里?” 林契挠脸:“不清楚。” 问完丘季吟更懵了,他直愣愣地看着林契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对方在逗自己的迹象,只可惜他实在不擅长这一点。 “你什么都不了解,就喜欢上人家了?难道是她长得比仙女还美?” 林契听了这话,不禁开始回想白衣青年的音容没笑貌,想着想着一双桃花眼就眯成了两个月牙:“仙女我倒是没见过,但他确实挺好看的。” 丘季吟消化了好一会儿这个令人惊讶的消息,然后他脸上的神情忽然又放松下来,仿佛是想到了什么让人宽慰的事:“不过你有了心上人,林老爷和林夫人肯定会特别高兴。” 林契咂咂嘴,想象着他爹他娘给他挑选了一排身着喜服年轻貌美的姑娘,结果他却从姑娘们中牵着一个神情冷淡的男人走出来的场景。不由小声嘀咕:“怕是要更头疼。” “什么?”丘季吟没听清,眨了眨那双大眼睛问道。 林契收起夸张的想象,嘴角虽然还带着笑容,但是面色却正经了起来。他道:“这事等我确定并找到他后再和你细说。” 丘季吟虽然好奇但也没追问,点了点头笑道:“好!” 林契虽然伤的不重,但着实受了不小的惊吓,再加上又玩命跑了一段路,此刻放松下来后,疲惫便如潮水一般涌了出来,让他不由得眼皮打架,哈欠连天。 丘季吟见了也不多打扰他,聊了几句后便让他好好休息。又说自己要背什么书,大概这几天都要待在家里,过几天再来看他。 丘季吟走后林契本来准备睡一觉,可是他的肉体困倦精神却清醒着。闭着眼睛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一阵后,他终于还是坐了起来,命人去叫汪苑。 结果等了好一会儿,却得知汪苑已经离开了林府。 林契皱眉,这么快就走了?不过这确实是汪苑的作风。 林契咂咂嘴,又在床上滚了几个翻。手掌按在柔软的棉被上,不禁让他又回想了下那白色腰带的触感。接着他抿嘴乐起来,然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林契被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惊醒。 “谁啊?”林契眼睛都没睁,懒懒地抬腿夹住了怀里的棉被,又打了个哈欠,不太高兴地问道。 “少爷,是我。”门外人声音低沉应道。 汪苑! 林契一下子清醒过来,长腿一抬,被子一掀,人立刻就坐了起来,并且成功地又扯到了伤口。 “哎哟,进来吧。”林契赶紧招呼道。 汪苑推门而入。 此刻他已经换了身暗红色长袍,额间还有青紫的痕迹。不过应该已经涂了药,感觉不像之前那么肿了。一脸的不苟言笑,透露着浓浓的生人勿近的气息。 “少爷,”汪苑来到林契近前,“你找我?” “呃……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林契想了想,没有直接问。 汪苑道:“劫匪已经押送到县衙了,并且已经审问完毕。他们以截道抢劫为生,但却并非是临江城人……” “啊抓住就好,抓住就好,”林契说着,做出一副感慨、放心的样子,然后才说了他的正事:“对了,我有个事要你办。” 汪苑看着林契明显是不在意劫匪的事,便也不跟他多说,反正这件事也不需要他在意。 “什么事?”汪苑问道。 林契嘴角不觉间微微翘起,然后轻咳了一声才道:“找到那个白衣少侠,我要亲自感谢他。” 汪苑闻言抱拳:“是。” 随后汪苑便退出了林契的房间,留下林契一人美滋滋地思考着再见面时要用什么样的表情,说什么样的话,做什么样的举动。 接下来的两天林契是在养伤的无所事事中度过的,最常干的的事就是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一边喝茶一边看些奇闻异事的书。 林府的院子是请了大师设计的,美观华丽,却不庸俗。院中有近三丈高可以以假乱真的假山,长廊旁有一处清澈见底的池塘,池塘里还养着又肥又大的锦鲤。 若是普通人见了,只瞧着这优美宜人的环境估计就会心情大好了。   可是此刻躺在躺椅上的林契却是既无聊又郁闷,眉头都挤在了一起。 怎么都两天了还找不到一个大活人?难道那白衣少侠只是路过,并不住在临江城? 想到这,林契忽然觉得心里堵的慌,烦闷地将书盖在脸上。他心里想着,若是三天之内还能看到那人,就说明他们有缘。若是看不到……还是增加到五天吧,毕竟临江城挺大的,找人也不是件容易事…… 林契正兀自想着,耳边忽然响起了汪苑的声音:“少爷。” 林契抬手没精打采地将书往下一拉,只露出一双无神的眼睛:“汪苑啊……嗯?!” 谁知入眼的并不是汪苑那张熟悉的脸,而是一张画像。而画像上面画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心心念念了两天的白衣少侠! 这就是命运!什么三天五天?根本不需要!立刻,马上,就现在! 然而林契还没来得及再多激动一会儿,他眼神往下一扫,然后就惊吓得嘴角往下一咧,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通缉令?!” 林契先是不可置信地看了汪苑一眼,然后又急忙低头看起了手上盖着明晃晃印章的通缉令。 “劫匪?怎么可能?”看完了通缉令,林契仿佛看到了个天大的笑话一般,竟然笑出了声:“他明明是从劫匪手里救下了我,还要抓劫匪去见官,他怎么可能是劫匪!” 汪苑并没有像林契那样激动,沉声道:“我们与那人不过是一面之交,他为人如何我们不得而知,也许……” “他不是坏人,我能感觉到。”林契笃定地打断汪苑的话,神色严峻起来,“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你随我去趟县衙。” 汪苑蹙了蹙眉:“现在么?” 林契毫不犹豫道:“对。” 林契说完,衣服也没有换,放下书就带着汪苑往县衙赶去。 汪苑仍旧骑着他那匹黑色骏马,林契则换了一匹白色的。两人喝了一声,便骑着马朝县衙飞奔而去。 去往临江城的县衙有两条路,一是从街上直接到县衙正门进入,二是有一条绕一些的僻静小路,然后再拐到正门进入。 对于二人来说,第二种方法明显会更快一些。 林契一路骑行如风,即使遇到跟他打招呼的人也只是草草应了一声,一颗心都已经飞去了县衙。 可是下马拐到县衙门口时,二人却发现县衙大堂的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围观的人,其中不少人还争先恐后地往里探着头。 林契皱皱眉:“这是在审案?” 汪苑道:“可能是。” 林契颇有些无奈,如果刘知县在忙公务的话,他就不能去询问通缉令的事了。 同时他心里又很是担忧,因为整个临江城的人他虽然不可能都认识,但那样一个惹人注目的人,他是绝对不会看漏眼的。 既然他没见过,那么那白衣少侠就应该不是临江城的人。或许是来办事,或许只是路过。但不管怎样,临江城肯定给他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林契心里着急,一时间不知道该在县衙等着还是该回去,但总感觉哪个选项都是在耽误时间。 这时,两个人小跑着从林契身边经过,边跑还边兴奋地交谈着。 “快走,我听说那个劫匪长得特别俊俏,和画像里的一模一样!” “真长得俊俏还能当劫匪?” “就你话多,去了不就不知道了!” “真俊俏你又嫁不了人家,你爹可都给你定亲了。” 说话间两人就已经跑了过去,她们再说什么林契已经没心去听了。 俊俏,画像…… 林契看了一眼汪苑,抬腿就跑向了府衙大堂。 “麻烦让一让,麻烦让一让!”林契一边说着,一边超长发挥从三层人墙中硬是挤了进去。 终于冲破阻碍的林契已经挤出了一脑门的汗,但他如愿以偿地看到了寻找已久的人。虽然只是背影,但他确定就是那白衣少侠! 林契惊喜得眼睛瞪得老大,刚要往里冲就被衙役拦住,只得一边挥手一边兴奋地喊道:“少侠!” 那人闻声转身,却在看到他时眼中露出万分的惊讶,但只一瞬,那双明亮的眸中怒意顿生:“是你!” “啊?啊……是我。”林契下意识应道,心里却莫名慌慌的,因为怎么听怎么感觉这语气有点不太对劲啊! 此刻那人依旧一袭白衣,依旧整洁得一尘不染,依旧如那天初次相遇……林契扯掉人家腰带时的模样,只是原本羞红的脸变成了显而易见的鄙视。 林契愣了愣,接着就听对方再次厉声喝道:“无耻!” 林契:“……” 哎哎哎我今天还什么都没干呢就骂我?!! 作者有话要说: 看着后台三行存稿箱的感觉真好,我想要一排存稿箱……我去加油了! 第5章 官职压人么 林契指着自己憋屈得都结巴了:“我我……我无耻?我又怎么了?” 白衣青年还没说话,坐在堂上的刘县令就露出又惊又喜的表情,满脸堆笑差点就要站起来了。但终究碍于此时的场合,只笑着道:“林公子怎么来了?本官正在断案,还请林公子稍后到后衙一叙。” “不是你?”白衣青年闻言忽然眉头一挑,看着林契,露出满脸的怀疑与不解。 “什么?”林契被问懵了,眉毛眼睛都快挤到一起了,“什么是我不是我的?我就是我啊!” 林契莫名其妙地看向刘知县,示意劳烦他来说说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刘知县也很意外,没想到林契竟然和这劫匪认识,于是袖子一抬指着白衣青年道:“林公子认识堂下之人?” 刘知县说了话,衙役们自然不再拦着,收起水火棍,重新站回了原位。 林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走了进来,先是无辜地看着白衣青年,然后收获了一个复杂万分的眼神。 “刘知县,两天前我被劫匪埋伏,就是这位少侠出手相助才保住了性命。我家护卫交于您的七个劫匪之一就是这位少侠制服的,所以我今日看到了通缉令实在是费解,这才来到县衙想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林契双手交于面前行了个礼才道。 “嗯?还有这等事?”刘知县表情夸张地捋了下胡子,然后道:“昨日金岐帮的于帮主千金过来报官,说是有一个劫匪在她回家的路上抢去了她的财务。又拿出一张画像,说是照着这画像抓人。” 于帮主…… 林契蹙了蹙眉,金岐帮是临江城一个搞运输的帮派,算不上黑道,但是平时也有些横行霸道。 据说现任帮助于彪的大哥在朝廷做官,但做到什么位置林契从来没关注过。 林契正想着,身旁的白衣青年却压着火气开口了:“既然对方认定我是劫匪,便让她出来与我对质。” 刘知县一双闪着精光的眼睛瞅瞅林契,又瞅瞅白衣青年,心下猜测这两人肯定有什么关系,而且必定不浅。 不然这人当众骂了林家少爷,林家少爷怎么会一点都不生气呢?在他的印象里,这个林少爷虽然并不是个嚣张跋扈的人,但也绝对没这么好说话。 刘知县随即笑笑道:“本官已经通知了那于家小姐,二位稍……那个,来,给林公子赐座。” 林契一听,连忙摆手,“哎不用不用!刘知县太客气了,我不过一个小辈,怎敢在公堂之上享受这种待遇?我站着等着就行了。” 刘知县闻言,摸着胡子笑了笑,也不再多言。 于是这一公堂的人就在这等着那个整出这件事的于小姐。 林契抿着嘴,脚悄悄地往白衣青年那里移动着,在白衣青年看过来的时候才停下。 “少侠,在下名为林契,不知少侠怎么称呼?”林契脚下停了,上身却往人家身边靠了靠。 白衣青年嘴唇微微张了一下,但很快又闭上,皱着眉“哼”了一声,然后就转过头不去看他,同时脸上又泛起了一层可疑的红晕。 林契估摸着对方这是又想起自己扯掉他腰带的事了,这事还能不能过去了? “少侠,”林契心中虽无奈,但还是保持着一副笑脸,伸手轻轻扯了扯白衣青年的衣袖,“那天那事我真不是故意的,你能不能不生气了?” 白衣青年转头看着林契的手,低声喝道:“放开!” 林契立即把手松开,撇了撇嘴想:以后我不但要扯你袖子,连你衣服都要扯下去! “让开!快让开!” 几道中气十足的男声忽然打破了林契的想象,他与白衣青年回头看去,就见身穿四个金岐帮统一黑金色短打的壮汉将围观的百姓推到一边,护着中间一位身穿粉色宽袖襦裙的女子走了进来。 这女子模样倒是不错,比较丰满,一身闪闪亮亮,各种金子、翡翠、玛瑙的首饰装饰在身。 这些首饰原料的成色虽然不能跟林契他娘比,但也算不错。只是这些首饰设计得缺乏美感,似乎只是为了惹人注目一般。 于小姐满眼期待与喜悦地从人群中走进大堂,脚步极快。在白衣青年回过头时瞬间笑成一朵丰满的粉花。 “这位公子,你可还记得小女?”于小姐说着,害羞地摸着自己胸前的辫子,满脸的娇羞。 白衣青年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显然是被惊到了。 林契撸了撸袖子,觉得他出场的机会到了。 “于小姐,听刘知县说是你认定这位少侠是劫匪,并且要刘知县下了这通缉令?”林契走到两人身前,一只脚插到两人中间。 于小姐一见是林契,也有些惊讶,但完全没有看到白衣青年时的那种娇羞神情。 这令林契不觉愤愤不平起来,他有这么差么?好歹他也是“临江四少”之一,这个名称可不是有钱就能享有的! 被无视,再加上惦记着自己心上人,林契对这于小姐顿时没有什么好感。不过即使这样,他也没有失了风度。 “于小姐,你说这位少侠抢了你的东西,可有此事?” 于小姐一听,有些尴尬地看了白衣青年一眼,然后绕过他往前走了两步,对着刘知县一褔身,道:“刘知县,小女其实只是想借您的力量寻找这位少侠,才出此下策。小女知错,还请刘知县责罚。” 林契眯了眯眼睛,心道果然抢劫就是个借口。不过……我怎么没想到这个方法? 林契刚冒出这个想法,就被他立即掐灭了。他要是这么做了,他爹他娘还不得打断他的腿? 白衣青年听到这个理由简直不敢置信,他嘴唇抖了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道:“你……你怎可做这种荒谬之事!” “做了又怎样?” 围观人群中忽然又冒出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老百姓自动让出了一条道。那中年男人身着一身黑色长衫,领口袖口绣着金边,一副气宇轩昂的模样走了进来。 林契皱眉看过去,虽然之前没见过,但猜到了这人便是金岐帮的帮主于彪。 果不其然,于小姐见了于彪喊了一声爹,然后躲在他身后目光火热地看着白衣青年,直看得他仿佛脚底长刺般不自在。 刘知县见了于彪也是笑脸相迎,“于帮主,今日这事你看……令千金确实……” 于彪站在大堂中央,傲慢地拍了拍袖子道:“我知道,璐儿确实有错,我回家会好好教育的。至于给刘知县造成的物质和人力上的损失,我也一并赔了,你看如何?” 刘知县不禁为难起来,于璐儿这种欺骗官府的行为,怎么可以只一句回家管教加上点赔款就解决呢?若真是这样,自己这个知县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于帮主,这个恐怕……” “刘知县,”于彪抬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似乎完全不在意刘知县的反应,倨傲无礼地道:“我大哥刚刚上任大理正的位置,我会让他多关照关照你的。” 刘知县一听,当即腿一抖。大理正是管理天下刑狱的官员,从五品下。而他不过是个从七品下的小县令,怎么敢得罪人家? 罢了罢了,为了头顶的乌纱帽,面子什么的还是让它随风而去吧。 然而还没等他退让,堂下的白衣青年却不干了。 “既已证明我并非劫匪,那请知县大人还我佩剑,我这便离开。” “爹~”于璐儿一听不禁着急起来,赶紧拉了拉于彪的胳膊。 于彪不相信眼前这男子不清楚自己宝贝女儿的意思,那还想要离开就是看不上他女儿,也就是跟他作对。 “等等,”于彪走到白衣青年近前,冷笑一声后低声道:“我女儿看上你是你的荣幸,别不知好歹。聪明的话就老实跟我回去娶了我女儿,不然你怕是走不出这临江城了。” 于彪压低声音便是不想让堂外的百姓听到,毕竟这件事好说不好听。他事前也不知道于璐儿会做出这种事,不然肯定是要阻止的。 只是现在事情发生了,那就不能没面子地结束。 白衣青年目光冷然,毫不客气地道:“我拒绝。” “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看你……嗯?” 于彪刚要戳在白衣青年胸前的手忽然被一柄折扇挑开,林契上前两步站在了两人之间,笑道:“于帮主刚才说的晚辈都听到了,这强扭的瓜不甜,令爱样貌可人,定能为您找一位风流倜傥的乘龙快婿。” 于彪当然不会像于璐儿那样只顾着某一个人而忽略了周围的人,他刚进大堂时就看见林契了。虽然他不清楚林契在这其中扮演个什么角色,但他都不在意。 区区一个无权无势的富商之子有何可惧? “林公子,有些事可管有些事不可管,你可得想清楚了。” “我自己的……” “交给我。”林契打断白衣青年的话,朝他笑了笑后,直视着于彪,表示这事今天他管定了。 “这可是你自找的!”于彪说着,头往林契那边一点,身后四个壮汉就朝林契走了过来。 这时一道暗红色身影从人群中翻出,挡在了林契身前,一双凛渃寒霜的眼睛让那四个壮汉不由停下了脚步。 “汪苑退下,不得无礼。”林契丝毫没有在意于彪的威胁,甚至没有理会那几个想要对他出手的壮汉,反而径直又朝于彪走了几乎,来到他近前。 “我说几位,这里可是县衙大堂,不可滋事斗殴。”刘县令终于鼓起勇气说道。 于彪眯了眯眼睛,冷笑道:“刘县令说得是,林公子,不如我们出去说?” 林契也笑了笑,道:“出去之前我还有个疑问,于帮主的大哥在朝廷为官,想必也认识一些朝廷官员。在下大伯也在朝廷为官,不知于帮主是否认识?” “哦?林公子大伯是哪位大人啊?”于彪不屑地问。 身在不远处的刘知县几不可察地哼笑一声。 他早看于彪不顺眼了,只是自己人微言轻,什么都做不了。不过这回可有好戏看了。   林契依旧笑得十分有礼,他几乎挨着于彪的耳朵道:“吏部尚书,林之恒林大人便是在下的大伯。” 看着于彪震惊之余又有点疑惑,林契又贴心地补充道:“正三品。” 作者有话要说: ★官职是按照百度里唐朝的品级写的,但宝宝们不要把角色定在唐朝的时代背景下哦,因为文里是架空~ ★临江现在是这样更文的:先码出一章,然后捉虫。到8点系统发文(日后没存稿就不一定是八点了,宝宝们可以第二天白天看),然后在手机的PC端看一遍再捉虫。如果虫比较少就全捉完一起重新更新,如果虫多可能会找到几个就更新一次,不是想骗点击哦! ★给宝宝们笔芯!爱你萌!暗搓搓求评论←3← 第6章 这才叫扯平 于彪听完当即就愣住了,他瞪大眼睛看了看林契,眼中有惊讶也有怀疑。然后他又转头看向刘知县,试图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 刘知县收到询问的眼神,皱眉紧眯着眼睛,嘴角也咧了下来,做出一副十分无奈的样子点了点头。 于彪其实对官场的事不甚了解,对官职也不精通,但从五品下和正三品之间的差距他还是知道的,脑门立即就流下了汗珠。就连他身边的于璐儿也惊讶地捂住了嘴,同时眼里又郁闷又焦急起来。 林契脸上并没有仗势欺人的神色,也没有看人笑话的意味。反而是彬彬有礼,一双眼睛看着于彪,等着他的下文。 “咳,”于彪缓了缓,然后极其不自然地挤出一个笑脸,“原来是林之恒林大人的侄子,哈哈,幸会,幸会。今天这件事就是个误会,哦不,是小女不懂事,给林公子的朋友添了不少麻烦,还请林公子不要跟她计较。” “您说笑了,我哪有被添什么麻烦,被添麻烦的是这位少侠才是。”林契笑着指了指身边的白衣青年,然后心满意足地看到了后者震惊的表情。 于彪握了握拳,然后皮笑肉不笑地又转身对着白衣青年道:“这位少侠,刚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爹!”于璐儿一看这架势就急了,他心心念念的情郎眼看就要到手了,怎么甘心就这么放弃? “闭嘴!还嫌你闯的祸不够大么!回去再教训你!”于彪回头呵斥道。于璐儿立即吓得不敢说话了,委委屈屈地瘪着嘴站在一旁。 白衣青年看着于彪,吸了口气神情恢复如常:“此事就此作罢。” “那既然这样,这事就算和和气气地结了。”林契笑着说,目光又看向刘知县。 刘知县连忙正色道:“此事出于一场误会,白悠铭并非劫匪,且抓匪有功,本官有赏。于璐儿……呃,念你年纪小又是初犯,此次便不予追究,望你日后谨言慎行。退堂!” 衙役们立即用水火棍敲得地面嘭嘭作响,并齐声喊道:“威——武——” “白悠铭……好名字。”林契低声默念一遍,眼角染上一抹欣喜的笑意。他双手交于身前对刘知县和于彪行了一礼,然后一把拉住白悠铭的手腕就往外走:“走吧!” 突然被人亲密的触碰,白悠铭眼睛陡然瞪大,原本张开的手猛地握成拳,脚下不但没动,反而僵硬地稳如泰山,将原本欢快地想要跳出县衙大堂的林契活生生给拖了回来。 没有准备的林契只感觉被一个相反的力量拉扯,毫无反抗之力地就一下子弹了回来,将同样没有准备且正在失神的白悠铭当场撞翻在地。 速度之快连汪苑都没来得及阻挡。 “哎哟!”林契惊呼一声,却没有想象中摔到地面的疼痛感,反而……软软的,好像还挺香的。 他疑惑地抬起头睁开眼睛,然后就看到了白悠铭现场表演的变脸术:由惊讶到愤怒再到羞赧,最后原本白皙的脸颊迅速红了个透。 林契脑袋有点发懵,他定定地看着身下之人,心脏顿时嘭嘭嘭地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跳动着,一双手简直不知如何安放。 “哇哦……”围观百姓发出了难以描述的声音。 “你……!”白悠铭做出了林契扯掉他腰带时的同款表情。 “哎哎哎!你不会又想骂我无耻吧?这次可不怨我,是你把我拽回来的!”林契的第一反应不是赶紧起来,而是纠正白悠铭这个污蔑他人格的错误,并且要完全删除这种印象。 “你下去!”白悠铭厉声喝道,眼里仿佛要喷出火来,似乎下一刻就要把林契当场揍成一个小饼饼。 林契这才反应过来,“哦”了一声,手忙脚乱地从白悠铭身上爬起来,然后又伸出手准备拉人家一把。 谁知白悠铭根本不想理他,直接无视了那只手,轻飘飘地就自己站了起来。然后怒瞪林契一眼,从衙役手中拿过佩剑,头也不像之前那样高昂地抬着了,直接垂着就往外走。 “哎白少侠!等等我呀!”林契也不顾周围人嬉笑的表情,立马就追了出去。 汪苑立在一边,手还保持着要扶林契的姿势,一脸尴尬地收回手,然后面无表情地定了定,也走了出去。 “白少侠你走那么急干嘛?”林契抓住白悠铭的袖子往后扯,白悠铭则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这一拉一扯下,只听“嘶啦”一声,白悠铭右臂的长袖被林契硬生生撕开了一大半,露出了一截白皙的小臂。 “袖……袖子断了……”林契向后踉跄两步后,第一反应竟是这布料着实一般,配不上白悠铭这么仙儿的人。但紧接着看到手中的短袖,他心中立即涌起浓重的危机感。 白悠铭看着自己的胳膊,气得胸膛猛烈起伏。他闭上眼睛狠狠吸了几口气,但终究还是忍无可忍,抬手一掌拍向了林契的胸口。 眼看着避无可避,林契只得紧紧闭上了眼睛。脸往旁边一侧,咬紧牙关,同时绷紧了身上为数不多的肌肉,准备迎接心上人这愤怒的一掌。 然而没有预期的疼痛,林契耳边响起了一个击掌的“啪”声。 什么情况? 林契赶忙睁开眼睛,就见汪苑出现在他身侧,暗红色的衣摆刚刚垂下,同时收回了右手。 对面白悠铭亦然。 林契松了口气,心脏又扑腾扑腾地跳起来,但与之前不同,这次是吓的。 方才那对掌声十分响亮,震得他耳膜都有些发痛,想必两人都用了很大的力量。这要是打在身上……林契不禁“嘶”了一声。 “汪苑,你之前到哪里去了?”林契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 “我……”汪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心道我不是一直都在你身边么? 林契仿佛是随便一问,问完就拉倒。然后就往后缩了缩脖子,将那半截衣袖小心翼翼地递到白悠铭眼前,试探着问:“白少侠,你的袖子……还给你?” 白悠铭一眼都不想再看到林契那张脸,他刚抬起右手就愣了一下,眼里怒意更甚。然后放下右手,甩了一下左边长袖就要远离这个祸害星。 林契一看,心里冒出的第一句话就是“不能让他再跑了”,于是赶忙喊道:“汪苑,快拦住他!” “是。”汪苑应了一声,足尖点地向前跃出近一丈远的距离,然后抬臂挡住了白悠铭的去路。声音冷淡道:“我家少爷请少侠留步。” 白悠铭本就是强压着怒意,这下又被拦住去路,心中顿时有种对方欺人太甚的念头,当即出拳就与汪苑打了起来。 这又是什么发展?! “哎?怎么打起来了!快停下!快停下!”林契几步跑过去,可是对面正打成一团,他也不敢贸然插手,急得在旁边团团转。 林契心道这下误会可更大了!还能不能好了?怎么套个近乎就这么难啊? 汪苑听到林契的指示倒是想停手,可是白悠铭正在气头上,每招每式都使出了全力,让他必须全力以对。 眼瞅着周围又围上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林契心里更急。他想着白悠铭那么容易脸红,一定是个脸皮特薄的人。这要是再引来一些围观者,怕是等他冷静下来后,这辈子都不会再来临江城了! 林契一咬牙,瞅准一个两人分开的机会,一步冲了上去。 “别打了!别……啊!” 白悠铭一拳毫不留手地打在了林契的脸上,将他瞬间打翻在地。 打完这一拳,白悠铭也愣了,他看看自己的拳头,又看看摔倒在地不停抽着气的林契,脑子里的愤怒与自责顿时搅成一团,让他不知是该留下还是该趁机远离这个祸害星。 汪苑快步来到林契近前,蹲下身将他扶起来,焦急问道:“少爷,你怎么样?”   林契被扶着坐起来,单手捂着已经肿了起来的脸颊,苦哈哈地问:“汪……汪苑啊,快看看我脸上的骨头断没断?” 汪苑闻言抬手探了探林契脸颊,然后道:“没断。” 林契听了,这才放下心。 可想他作为林府大少爷,想要什么没有?何时这样低三下四地讨好一个人了?难道这是老天对他的一个考验?可是能不能不要来这么疼的考验啊? 林契在心里碎碎念了一下,但看到白悠铭已经缓和下来的神色,他忽然又有了注意。 然后他就肿着脸在汪苑的搀扶下又走到白悠铭面前,又委屈又恳切地道:“白少侠,我真的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我只是想报答你之前的救命之恩,你不要生气。” 白悠铭咬了咬下唇,看着被自己打肿了脸不但没生气,反而还小心翼翼恳求自己的林契,他忽然有些心软,之前的气也消了不少。 白悠铭又重重地呼了口气,然后看着林契道:“我之前救你一命,你方才又替我解了围,我们扯平了,你不用再来找我了。” “这怎么能算作扯平呢?”林契闻言仿佛一下子来了精神,也不像刚刚那样有气无力了。 白悠铭皱眉:“为何不算扯平?” 林契松开汪苑,似乎之前摔倒了腿,有些瘸地晃了一下,然后一脸正色地道:“你救了我一命,我先报答你。我替你解了围,你再报答我。这才叫扯平!” 作者有话要说: ★妈妈救命啊!!我申的不是下周四的榜么!怎么是明天的榜啊!!今晚要更到三万字,不然就关我进小黑屋!太阔怕了!!!泪流满面去码字! ★今晚不捉虫,明天吐完血一起捉。 第7章 来我家住吧 白悠铭被这套理论弄得瞠目结舌,刚刚软下去的心又硬邦邦了起来,同时觉得这人真是不可理喻。 “胡说八道。你若再缠着我,休怪我不客气!” 白悠铭的态度已经十分明显了,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令林契有一丝不悦。但转念他就把它抛之脑后了。 林契大脑飞速转着,试图找到一个说服他的理由。 然而这时汪苑忽然目光一凛,迅速上前一步,抬臂护在林契身前。 林契吓了一跳,但立刻就知道了原因。 一道紫色身影“嗖”的一身蹿到三人中间,还没等林契看清他是什么人,就极其轻佻地抬起胳膊揽在了白悠铭的肩上。 肯定是白悠铭的朋友。 林契顿时蹙起眉,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好像自己心怡好久的宝贝,怎么努力都触碰不到一下,却被其他人随手就揣进了兜里一般。 嫉妒,非一般的嫉妒。 他十分想立刻拍掉那只碍眼的手,然后吹一吹白悠铭的肩头,再把自己的手搭上去,狠狠搂紧宣示主权。 可是实际上他能做的只是看着。 “悠铭啊,”一身紫色长袍的青年长了一双笑眼,弯起一边嘴角,带着一点邪气笑道:“我们才刚来临江城不久,你就交到了朋友,真厉害啊!” 悠……悠铭?! 林契要炸了,自己连人家大名都没敢叫呢,这人竟然叫得如此亲密!他是谁?和白少……和悠铭铭什么关系?! 白悠铭皱了皱眉,看起来也颇为无奈。他抬手把紫衣青年的手扒拉下去,才冷冷地道:“并非朋友,不用理会,我们走吧。” 白悠铭的动作刚令林契心情舒畅一分,接下来的话就又给林契添了十二分的堵。 怎么又要走? “哎,白少侠,我还没报你救命之恩呢?”林契赶紧上前挽留。 “不必。”白悠铭断然拒绝。 “什么?什么救命之恩?”紫衣青年露出疑惑的神色,他上下打量了林契一遍,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林契被他看的十分不自在,不禁没好气地开口问道:“看什么?” 紫衣青年倒是没在乎林契并不友好的语气,而是看着他脸上的伤夸张地睁圆了眼睛,“小公子脸上这伤是谁打的?啧啧啧,下手也太狠了,真不是人。” 林契听了这个“小公子”先是嫌弃地往后退了一下,但反应过来他后面的话后不禁在心里窃喜起来。他心道就是你身边的人打的,你说他不是人,你惨了。 果然白悠铭目光复杂地看向了紫衣青年。 紫衣青年接收到这眼神愣了一下,随即又瞅了瞅林契,漆黑的眼珠转了转,干笑两声道:“不会是我们家悠铭打的吧?” 我!们!家!悠!铭?! 林契只觉一股热气从鼻子里极速喷了出来,他心里狂躁得仿佛燃烧起一把火,让他忍不住想打人。 可是林契忍住了,因为他是个冷静的人,他知道在场的这三个人没一个是他能打得过的。 虽然他打汪苑的话汪苑肯定不会还手,但情敌碰面先打自己人这种弱智的事林契还是不会干的。 “你是谁?”林契冷着脸问。 “我啊,”紫衣青年闻言笑着又揽住了白悠铭的肩头,“我是悠铭师兄,我叫司睿。幸会幸会。” 白悠铭再次把那只轻佻的手扒拉了下去,皱着眉道:“师兄何必跟他们多言?你不走,我走了。” 白悠铭说完就作势要走,林契刚着急,司睿就拉住了白悠铭的胳膊,把他拽了回来。 结果他就目瞪口呆地看到了白悠铭被撕掉了一截的袖子。 “悠铭,你袖子……”话还没说完,他就注意到了林契手上的半截衣袖,脑袋里顿时出现了无数画面。 林契简直要气死了,白悠铭好不容易暂时搁下了这件事,这个莫名其妙的司睿竟然又提起来了!这是在针对他么? 白悠铭果不其然脸上又升起了一股怒意,他冷飕飕地看了林契一眼,握着剑抬腿就走。 却又被司睿拉了回来。 “你着什么急?我话还没说完呢。”司睿扯回已经出现烦躁迹象的白悠铭,又看了看锦衣华服的林契和他身后气质不凡的汪苑,然后满脸无奈地道:“我在这临江城里转了大半天,所有的客栈不是爆满就是特别贵,我们目前境况有点困难啊!” 林契一听,仿佛天下掉下了个大馅饼一般急忙上前自荐:“来我家住吧!我家地方大,我会好好招待你们的!” “不必,我……” “不必什么不必?”司睿摆着一张生气的脸打断白悠铭,转头又笑着看向林契,道“小公子如此真诚邀请我们,我们怎么能辜负他一番好意?” “要去你自己去,我不去。”白悠铭依旧拒绝得彻底。 司睿看着白悠铭油盐不进的模样,心里有一丝不满。他靠近白悠铭,对着他的耳朵低声道:“这明显就是一有钱人家的傻儿子,他既然这么主动,我们为什么不去?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事,但我们现在也确实没多少钱了。” 白悠铭神情不为所动,也不知是因为什么竟然如此决绝。 但是司睿没有给他发言的机会,直接就对林契笑道:“我们去了,多谢小公子招待!对了,小公子怎么称呼啊?” 原本因为司睿对白悠铭过于亲密的举动而醋意大涨的林契在听到这句话后,立刻把在他心中仅仅半丈高的司睿又拉长了一个小指头那么长。 林契赶紧趁热打铁:“我叫林契,我家离这很近的,骑马的话用不上一刻钟就到了。来来来,这边走!” 林契边说便要上前去拉白悠铭,结果被白悠铭一个带着杀气的眼神制止了。 白悠铭又犹豫了一瞬,看着林契道:“我和师兄只打扰三天,三天之后我们会离开。” 才三天啊…… 林契觉得这时间也太短了,还不够他发挥啊! 可是若不答应怕是连一天都留不住这人。 嗯……先这样,之后再想办法吧! “那行,我们这就走吧!” 四人穿过围观的人群时,白悠铭果然露出了一脸的窘迫。低着头,脚步快到差点超过林契这个带路人。 很快,他们来到衙门正门的拐弯处,林契和汪苑的马就拴在那里。 可是当四人来到马前时,却集体陷入了沉默。 四人两匹马,谁骑谁走,这是个问题。 “林公子和这位兄弟骑马就行,我和悠铭……” “那怎么行,你们是客人,还是你们骑吧!”司睿为难的话还没说完,林契就立即打断了他。 说完林契又不经意地瞄了司睿一眼,觉得这人心思颇多而且爱装模作样。 “不必。”白悠铭依旧简明扼要。 “那不如这样吧,”司睿眼睛一亮,伸出食指在身前一挥,笑着道:“我和悠铭同骑一匹,林公子和这位兄弟同骑一匹,如何?” 当然不可!!! 林契在心里大喊,但却没有立场从嘴里说出这四个字。他心里又气又嫉妒,难以遮掩地露出满脸的不愿意。 “这什么意思?”司睿看着林契,用一种“不会吧”的惊讶表情问道:“林公子该不是想自己骑一匹,让我们仨骑一匹吧?我倒是无所谓,但这马怕是够呛啊!” “我给少爷牵马即可。”汪苑立即开口为林契“解了围”。 林契翻了个白眼,心道笨蛋汪苑,你抓错重点了! 不过眼下却也只有这个办法,为避免再生变故,林契只好憋气地点头同意了这个提议。于是白悠铭翻身上马后,司睿坐到了他身后,双手绕过他的身体拉住了缰绳。 林契顿时觉得有一股火气直冲脑门,就连此刻司睿客气的笑容都仿佛带上了挑衅的意味,令他差点当场把司睿拽下来。 “少爷,上马吧。”汪苑见林契脸色有些不对,但又不知因为什么不对,只得老实提示他现在要做的事。 林契深吸一口气,也一下跨上马鞍。 他反复劝慰着自己,反正也就这一段路。等到了林府,就是自己说的算了。 他要把白悠铭安排在自己房间的临间,然后把那个司睿安安排得远远的。 林契想象着早晨刚打开门就能看到白悠铭的情景,心情果然好了一点。 但是四人没走多远,林契就忽然觉得这个方式不太对。因为汪苑步行牵马的原因,将速度降低了很多。 也就是说,这变相加长了司睿揽着白悠铭骑马的时间! “汪苑!”林契忽然喊道。 “什么事少爷?”汪苑问。 “上来!”林契下达命令。 “嗯?” “我想快些回府。” 汪苑心里疑惑,以前少爷不是不喜欢和别人同骑一匹马么?就算是丘公子都不行,怎么今天……? 不过林契的话,汪苑还是必须要听的。他也没废话,直接翻身上马。喝了一声“驾”,白色骏马就飞奔而出。 接着又是一声“驾”,黑色骏马也几乎同时奔跑起来。 司睿看着林契的反应,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白悠铭坐在前面并没有看到,但声音带着淡淡的警告意味道:“你不要打他的注意。” 第8章 穿我衣服吧 司睿听了,嘴角笑意加深,却没有说话。 四人一路飞奔,林契还从来没有骑马骑这么快过,快得他甚至都有些不舒服了,还好在他的胃开始翻江倒海之前抵达了林府。 四人下马,林契不经意地走在了白悠铭和司睿中间,将两人隔开。 “少爷回来啦!少爷你的脸?!”看门的小厮听到马蹄声兴冲冲地跑过来,然后发现才隔了两天他们家少爷就又脸上挂彩了。这是不是犯太岁了? 再看两个陌生人站在汪苑的坐骑旁,一个喜笑颜开,一个冷淡不悦,小厮不禁愣在了当场。 “意外而已。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要在这住几天。”林契对小厮说完,又转身对两人道:“这就是我家,请进。”他客气地一抬手,心里涌起一丝骄傲。 白悠铭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但表情却依旧平静如水。倒是司睿直接赞叹出口:“林公子你家可真大啊,我还没看过这么气派的院子。” 林契心说你就是再拍我马屁,我对你也没好感。 “那……那我去找大夫!”小斯焦急道。 “可别!”林契赶忙制止,“不用找大夫,我自己抹点药就好了。也别告诉我爹我娘,听到了么?” “哦。那我给这两位公子收拾两间房吧!”小厮说完,转身就要往院子里跑。   “哎等等,”林契喊住了小厮,他轻咳了一声道:“把我旁边那两间房收拾一下就行。” 林契本来是打算把白悠铭安排在自己房间的旁边,将司睿那个讨厌鬼放远一点。但是他又担心这样太过明显,万一白悠铭不愿意,直接和司睿对调房间,他可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 “好嘞!少爷和两位公子稍等,我这就去收拾。”小厮说完就风风火火地走了。 另外两个小厮将马牵走,林契见白悠铭并没有什么反感的神情便放下了心,昂首挺胸地带着两人走进气派华丽的林府。 来到院子里,林契兴致勃勃地指着院中一座高大嶙峋的假山道:“这是我爹请江南的设计师按照……” 话刚出口,林契忽然注意到白悠铭那被自己撕断的衣袖,一时兴奋竟然把这茬忘了。 虽然他十分不想提起这事,但是很明显现在最重要的是给白悠铭换一件衣服,毕竟不能让他一副断袖的样子在林府里走来走去。 而且白悠铭始终没有舒展的眉头似乎也暗示着他并没有忘记衣袖的事,只是不知如何提起罢了。 林契觉得现在又到了自己表现体贴的时候了,虽然这次的表现时机有些不太好。 “咳,我们就先不参观我家院子了,先安排你们住下,然后再参观也不迟。”林契说着,眼里带着莫名的窃喜与期待:“白少侠,我给你拿件我的衣服换上吧!” 白悠铭闻言显得有些不自在:“你的衣服?” 林契一脸纯良道:“是啊!林府里只有你我身材相当。汪苑的衣服你穿会宽松,我爹的就更不用提了,小厮的衣服我怎么好意思给你穿?所以当然是要穿我的了!你放心,昨天刚刚洗好的,绝对干净!” 白悠铭其实很不习惯穿别人的衣服,更何况是这个自从遇到就没有好事的林契。 可是他总不能提要求说要穿新的,也不能让司睿现在替他去买一件回来,这样怕是会伤了林契的面子。 白悠铭皱着眉头,勉强应下:“好吧,谢谢你。” 谢谢我? 林契一时都没反应过来,他看着白悠铭确认自己没听错后,一股欣喜立即爬上眼角:“不客气不客气,来,我带你换衣服去!” 说完林契又去抓白悠铭的手,不出意外地被白悠铭躲开了。他愣了一下,然后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似地指着不远处的屋子,道:“先到我房里换衣服吧!” 林契先走两步打开了房门,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白悠铭点了下头就走了进去。 汪苑自动站在门旁,司睿却很自然地也跟着要进屋,结果被林契举起胳膊挡在了门外。 “白少侠换衣服,你就不要进来了吧?”林契笑眯眯地道。 司睿头一歪,疑惑不解问:“为什么?大家都是男人,而且悠铭洗澡我都看过了,换个衣服还要避嫌?” 林契瞬间气得鼓鼓的。 这人是故意的吧?第几次了!第几次了!今天是他的倒霉日么?他从出生到现在都没生过这么大的气好么?    “你不要乱说。” 白悠铭淡然的声音飘了出来,像一盆水顷刻间浇熄了林契心头的嫉妒之火。 “我哪里胡说了?你被师父带回来的那天浑身泥巴,还是我帮你洗的呢。” 林契心头的嫉妒之火又复燃开来,他低气压地道:“我不喜欢别人进我房里。”说完“嘭”的一声关上门。 这个人真是太讨厌了!可是……可是他和悠铭从小认识,师兄弟什么的,确实挺亲近…… “你不要听他乱说,我自己洗的。”白悠铭突然说道。 “嗯!我相信你!”林契心中的忧伤被白悠铭的一句话打得消散大半,不过他又有些奇怪地问:“你小时候被你师父带回去时怎么会全身泥巴啊?” 白悠铭纤长的睫毛颤了颤,明显不愿意提及这件事:“都是旧事,不必再提。” “哦。”林契虽然好奇,但别人不愿说的事他也不会追问,不过一时间却也忘了他们来他房里的目的。 白悠铭见林契杵在那不动,不得已只好开口提示:“你的衣服。” “哦!差点忘了!”林契这才回过神来,刚刚的好奇立即被对方即将穿上自己衣服的喜悦代替。 他走到衣柜旁打开柜门,里面是出自青菱阁的各种款式的锦袍。件件衣料顶级,绣工精美绝伦。 林契平时很在乎自己的仪表穿着,而且他并没有单一喜欢某种风格,所以他的衣服风格各异。有温润如玉的,有淡雅清新的,也有风流潇洒的,只是此刻他翻来翻去竟然都觉得这些衣服配不上眼前这个仙仙的人。 白悠铭见林契在衣柜前左翻右翻,还时不时偷瞄他,心里顿时满满的异样感,不禁开口询问:“怎么了?” “啊没事没事!你再等我一下!”林契赶紧应道,然后一件红色的锦袍出现在他眼前,让他眼睛霎时一亮。 这是他一年前在青菱阁一眼看中的衣服。雪白的丝绸对襟里衣,垂感极好。搭配正红色的宽袖立领外袍,加上一条带有金色玉带钩的黑色腰带,显得人英气逼人又朝气蓬勃。 白悠铭皮肤白皙,配上红衣应该是特别好看的。     就这件了! 林契拿出那套红色锦袍递与白悠铭,眼中满满期待地道:“白少侠,你穿这件一定好看!” 白悠铭看了却微微皱眉:“这……太艳了。” “不艳不艳!”林契把衣服直接塞到白悠铭手里,然后眼里仿佛闪着光一样道:“你穿白色是很好看,但是也不能总穿一种颜色吧?你今年多大?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应该尝试多种颜色款式的衣服,这样才……” “好了,我穿。”白悠铭打断林契接连不断仿佛停不下来的话,然后将一套衣服放在椅子上,看着林契不动了。 林契眨了眨眼睛,一时不知道白悠铭什么意思,直到他开口让他出去。 “那个,”林契不甘心,一时又想不出什么理由,干脆直接捡起司睿刚刚说过的话,“我们都是男人,换个衣服不用避嫌吧?” 白悠铭语气淡然却不容拒绝:“我不习惯在别人面前换衣服,还是麻烦你出去吧,不然我去别处换也可。” “哎不用不用,我出去就行了,你慢慢换。”林契没办法,只好妥协。打开房门出去的时候,他竟有种灰溜溜的感觉。 林契也是很无奈,没想到他竟然被人赶出了自己的房间。 汪苑看到林契独自出来也有些惊讶,但他一般情况下不会过问林契的事。他的职责就是保护林契,听他的指示。 但是司睿就不同了,他眉梢挑起,做出一副不解的样子问:“林少爷怎么也出来了?” 林契白了他一眼,这不明知故问么? 不过白悠铭这种态度让他在遗憾的同时,也有种莫名欣慰的感觉。这就说明虽然白悠铭和司睿从小接触,但肯定不会发生什么越礼的事。 林契没说话,司睿也笑着不再问。 不多时,白悠铭打开房门走出,然后林契的世界瞬间明亮起来。 林契呆呆地看着英俊逼人的白悠铭,突然有种想要给白悠铭穿不同衣服,看看都会出现哪一种风景的想法。 “悠铭,你穿这件锦袍真是太好看了,师兄我简直要看呆了!”司睿上前两步,绕着白悠铭转了两圈道。 啊呸!我正要说!竟然抢我的话! 赞美迟了一步的林契再次火冒三丈。 “少爷,我给你脸上的伤涂点药吧,夫人一会儿就要回来了。”汪苑忽然说道。 林契一听,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感这才又冒了出来。 不过汪苑这倒是提醒他了。 他这伤不算严重,但若是被他娘知道了,说不定又会搞成什么严重事件。最次也是把徐大夫请来,涂涂抹抹之后,再给开出一张纸的补药。 太可怕了! “你们先在院子里坐坐,或者随便看一看,不用客气,我去去就来!”林契扔下这一句,就赶紧跟汪苑又进了自己的屋子。 屋外司睿忽然笑了起来,低声道:“这小子喜欢上你了。” 白悠铭蹙眉:“你不要乱说。” “我乱说?”司睿又哼笑了一声,“你自己也能感觉到吧?不过有钱人的爱好就是不同。这么有钱的少爷,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却偏偏喜欢男人。我之前听说有些有钱的老爷特别喜欢养一些好看的男子当玩物,原本还不信,现在倒是信了。” “你住口!”白悠铭简直听不下去这种污言秽语了。 “我为什么要住口?”司睿不在意地边说边往假山那边走,看起了周围的景色与院子结构。 白悠铭心里不安,跟上去问:“你上哪去?” 司睿笑道:“你紧张什么?那小子不是说让我们随便看看么,我可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不过……” 司睿忽然转回身看向白悠铭,眼里闪过一丝讥讽:“我看那小子对你不错,你不如从了他,反正你不是从小就喜欢男人么?” 第9章 一个小呆子 白悠铭闻言浑身一滞,他冷淡的眼神里终于燃起了怒火,那是和对林契不同的,真真正正的怒火。 可也只是那么一瞬,白悠铭很快压下了这种情绪,冷声道:“三天后我会去西山城,你跟不跟我去?” 司睿蹲在假山旁,伸手逗弄着一朵不知名的紫色小花,随口道:“不一定。” “随你便。” 白悠铭撂下一句话转身就要走,司睿却站了起来,有些无奈道:“你是不是还记着半月前的事啊?我再说一遍,那是情势所迫。至于那女子,是她主动将财务赠予我的。她甚至还要委身于我,我都没有趁人之危,我觉得我已经很君子了。” 白悠铭转过身,瞪着眼睛冷冷道:“可你明明可以救他们,却看着他们死于劫匪之手。” “你是傻么?”司睿觉得白悠铭真是不可理喻,“我们与那两人无亲无故,若是随手救一下还可以,没有必要为了他们陷入危险之中。若我当时出手,你也会很危险。” “你别拿我当借口,我不信你不能在那种情况下全身而退。” “可是我会受伤啊,会流血啊,会很痛啊。”司睿理所当然地看着白悠铭,实在不懂他在气什么。 白悠铭觉得跟他简直没有办法沟通,若不是师父临终前让自己多照顾一下他,自己怕是早就跟他分道扬镳了。 白悠铭不懂,他们两人相处了整整十三年,他眼中的司睿一直是冷漠自私,眼中只有自己的人。他甚至非常确定,如果自己遇到危险,司睿也会看情况选择救不救自己。 司睿说完也没理会白悠铭,他又走到一棵桃树下。此时树枝上正开着朵朵粉色的桃花,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甜香气味。 他折下一朵闻了闻,然后转着花枝道:“我顶多就从他手里弄点钱,不会对他怎么样的,我又不喜欢男人。” 白悠铭不想再和他多说一句,只盼着早日离开。若是他离开,林契应该也不会留司睿了。若是在离开前司睿有什么坏主意,他就提醒一下林契。 做好决定,白悠铭头也没回地就离开了假山旁,回到了林契房间前的石椅上坐下,叹出一口郁结之气。 司睿看着白悠铭离开,冷笑了一声,将手里的桃花随手扔在了地上。 他正准备绕过假山到对面走走,就听到了朝他这边走来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听起来有点欢快,不像是下人,多半是这府里的少爷小姐之类的。 司睿站在假山旁,又露出一副笑脸。谁知那脚步声的主人竟然直接略过他走了过去。 司睿眉头一皱,这人眼睛是不是有问题啊? 问题可能是有点,但还不至于太严重。 丘季吟刚刚走过司睿就忽然停了下来,他眨了眨眼睛,回想起刚才假山旁边好像有个人影。然后他抱着怀里的书转过了头,就正巧看到挑着一边眉毛看向他的司睿。 “啊呀!” 丘季吟惊呼一声,本能想要后退,结果脚底一滑就向后摔了过去。 司睿另一边眉毛也挑了起来,伸手想要抓住他,只可惜手指刚碰到,丘季吟就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丘季吟仰躺在地上痛呼一声,然后就见刚刚被他抛起来的书朝着他的脑门砸了下来! 丘季吟原本就大的眼睛此时因惊吓瞪得更大了。 眼看着就要被砸到了,司睿一步上前,伸出手刷刷刷三下将三本落下的书接在手里。然后长腿轻轻一踢,一本马上就要掉在地上的书又被他收在了手里。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仿佛特意演练一般,那么自然,那么顺畅。丘季吟看得目瞪口呆,甚至忘记了询问这人是谁。 司睿将四本书用右手捧着,然后笑着对丘季吟伸出了左手。 司睿看着丘季吟就这么愣愣地坐在地上看着他,也不搭他的手,也不说话,心道有钱人家的少爷是不是脑子都有点问题啊? 不过他还是温声笑道:“你想一直坐在这里么?” 丘季吟这才反应过来,露出非常不好意思的神情,将手搭在司睿的手上,任他将自己拉了起来。 起来后的丘季吟尴尬地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刚刚还直视着司睿的目光此刻却不知道该摆放在哪里。 丘季吟抿了下嘴唇,然后抬起手仿佛小心翼翼般地指了下司睿怀里的书,道:“我……我的书。” “哦,给你。”司睿将书递给他。 丘季吟接过书,又抿了下嘴唇道:“谢谢你。” “不用谢。”司睿客气完,刚要询问丘季吟身份,丘季吟就抱着书跑了……跑了……了…… 司睿愣在原地。 但还没等他在心里再次吐槽,丘季吟又抱着书跑回来了,一脸警惕问:“你是谁?为何在林契家?” 司睿一听,原来这人不是林府的,那大概是他朋友了。 司睿依旧笑道:“我是林契的朋友,你是谁啊?” 丘季吟一听,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又问:“朋友?那我怎么没见过你?” 司睿一听,乐了:“为什么我是林契的朋友,你就一定得见过我呢?” 丘季吟似乎被问住了,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作答。 司睿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所以也不准备“为难”他,又解释道:“今天刚认识的朋友。” 丘季吟一听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抱着书露出笑脸:“原来是这样啊!我叫丘季吟,也是林契的朋友,我们从小玩到大的。既然你也是林契的朋友,那我们就也是朋友了!” 司睿看着丘季吟呆头呆脑的,忽然忍不住想逗逗他,于是半眯着眼睛问:“我说我是林契的朋友你就相信了?你就不怕我其实是偷偷跑进林府的坏人?我腰上可是别着剑呢……” 这话一出,丘季吟的笑脸瞬间消失不见,又想要往后退。 司睿怕他重蹈覆辙,先一步上前拉住了丘季吟的胳膊肘,又恢复成一副笑脸道:“你可别再摔了!我刚刚骗你的,我真的是林契的朋友。” 丘季吟晃着胳膊肘想要甩开司睿,司睿便顺了他的意松开了手,然后双手背后表示自己真是好人。 丘季吟侧着身问:“你到底是不是林契的朋友?” 司睿笑得无奈:“我真的是林契的朋友,要不然我怎么能这么随意地在这走动?林府的护卫武功可高着呢。尤其是林契身旁那个汪苑,他刚……” “你知道汪苑?那我相信你是林契的朋友了。”丘季吟终于放下了警惕心。 但这回又轮到司睿不解了,知道汪苑就代表是林契的朋友了? 小呆子。 司睿在心里给丘季吟起了个他认为十分符合丘季吟性格的外号,然后才抱了下拳道:“我叫司睿,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好!”丘季吟高兴地应了一声,然后又问:“那林契现在干嘛呢?怎么让你一个人在这?” 司睿道:“他脸上受伤了,让汪苑给他涂药去了,好像不想让他娘知道。” 丘季吟听了又焦急询问:“受伤了?他怎么又受伤了?伤哪了?” “……脸上。”司睿无奈,但出奇地竟然没有厌烦,他猜测多半是因为他第一次遇见这么呆的人。 “不过不严重,涂点药就好了。”司睿又补充道。 丘季吟听了才放心下来,然后又好笑地解释道:“林契小时候身体不好,林夫人和林老爷对他的健康问题特别上心。林契不想让他们担心,所以不严重的话通常不会告诉他们。” 司睿心里想着“我才不在乎这些”,脸上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如此,我说他怎么立即就躲进屋里上药了。” 两人正说笑着,林契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季吟?你怎么来了?” 丘季吟一听林契的声音几步快走过去,看着林契抹了药膏泛着一层光的脸颊,不由皱起眉:“你怎么又受伤了?” 林契不想说是被白悠铭打的,就随口编了个瞎话:“不小心撞栏杆上了,不过没事。” “这也能撞上,你这眼神太差了吧?以后可得注意啊!”丘季吟信了,并关切说道。 一旁的司睿翻了个白眼,心说你还好意思说别人眼神不好? 林契“嗯”了一声,然后看了看司睿,又看了看丘季吟,问道:“你们两个怎么在一块?” 丘季吟答道:“我刚刚来找你碰上的。对了,我又给你带了几本有意思的书,在找到你的心上人前可以打发打发时间。” 林契的脸立刻就不自然了,他瞄看了一眼司睿,发现后者并没有什么惊讶的反应,应该并不清楚林契要找的人就是白悠铭。 不过,这有什么好隐藏的?知道就知道嘛! 林契腰杆立即又挺得笔直。 “给你和悠铭准备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悠铭已经进去了,你也进去吧。”林契道。 “‘悠铭’?林公子之前还叫悠铭‘白少侠’来着,怎么这么一会儿就这么亲近了?”司睿笑问。 林契看着司睿这表情,又感觉他知道刚刚丘季吟说的‘心上人’就是白悠铭。 “他刚刚穿了我的衣服,我们的关系自然是亲近了一些。”林契面不改色道。 “有道理。”司睿道。 “悠铭是谁?又是你的新朋友么林契?”丘季吟扬着头问。 又?林契瞅了瞅司睿,大概猜到了原因,翻了个白眼。 “啊,是新朋友。”林契应了声,虽然他不介意丘季吟知道他喜欢白悠铭的事,但是他也并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 随后,林契带两人回到他房间前。此刻白悠铭正站在他的临时住处前,看到司睿后,又转过头看向了丘季吟。 林契上前给白悠铭和丘季吟做了介绍,两人互相问了好,然后林契就得到林夫人回府的消息。 林契心里一惊,连忙转身看向汪苑:“汪苑,我脸上的伤能看出来么?” 汪苑如实道:“能。” 林契顿时郁闷起来,不过他很快又仿佛充满了斗志:“我这次绝对不会屈服的,我什么药也不会喝的。” “契儿,你干什么呢?”林夫人端庄优雅地走了过来,在看到丘季吟和和两个陌生人时也没有什么变化,她笑着道:“季吟来啦。” “又来府上叨扰了。”丘季吟行了一礼道。 林夫人笑道:“什么叨扰不叨扰的,你能来我们都很高兴的。”说完丘季吟,她又对林契问道:“这两位是?契儿,你捂着脸做什么?” 林契无奈放下手,林夫人如他预料的一样急切地询问他怎么回事。 “撞的。”林契道。 “胡说,什么东西能撞成这样?怕不是让人打的吧?说,是谁打的?打人不打脸,这人当真过分至极。” 白悠铭在旁边尴尬不已,刚要说是自己打的,林契就率先开口:“哎呀,没事啦娘,您看我说话都不耽误。我给您介绍,这位叫白悠铭,就是救我于劫匪刀下的那位少侠!另一个叫司睿。” 林夫人一听,脸上顿时又满是笑容:“原来是这位少侠救了我儿性命,果真一表人才,我可要好好谢谢你。”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夫人不必放在心上。”白悠铭道。 “咦?少侠这身衣裳我看着眼熟,”林夫人说着又看向林契,“我家契儿也有一套相同的。” “就是我的。”林契道。 “这位少侠为何要穿你的衣裳?”林夫人不解。 林契下意识答道:“我把他衣服弄坏了。” “什么?” 林夫人看着林契受伤的脸颊,又想起方才白悠铭欲言又止的样子,再加上林契弄坏了人家的衣服……林夫人露出了古怪的眼神。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完了,脑子一团浆糊了T△T 第10章 你是情敌么 林契看着林夫人古怪的表情,意识到自己刚刚错说了实话,一时间如坐针毡。 “娘,那个,您来找我有事么?”林契立即乖巧地上前扶着林夫人的胳膊道。 林夫人看着林契这脸还是忍不住蹙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抬起手轻轻放在还很红肿的脸颊旁,“还疼么?” 林契本想撒娇说疼,但一想到白悠铭和那个讨人厌的司睿也在这,于是很淡然地道:“小伤而已,早就不疼了。” 林夫人听了并没宽心,不过还是把视线从林契身上重新转移到两位客人身上,“契儿,是否已经给两位少侠安排了住处?” “那当然了,娘您就不用操心了!”林契想和白悠铭单独相处,虽然这个想法没办法立即实现,但他觉得他娘在这里,他离这个目标就会越来越远。 林契又眼珠转了转,忽然想起昨天无意间听丫鬟说的话,于是满眼笑意道:“我听说璎和金楼里又上了许多首饰,娘您不去看看么?” “你这是想让我离开啊?”林夫人白了林契一眼,直接戳破了他的目的。 林契也没尴尬,半真半假地笑道:“怎么会呢?我是真觉得娘您可以去璎和金楼散散心,然后我也顺便可以招待招待我新认识的朋友啊!” “我在这你就招待不了了?” “也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吧……” “你也不用‘就是’了,”林夫人笑了笑道:“今天你恐怕是招待不了两位少侠了。今日林府怠慢了两位少侠,明日定当好生款待,还请见谅。” “夫人客气了。”白悠铭和司睿同时道。 “嗯?”林契一听,心里顿时充满了抵触感,同时又很奇怪,“怎么了呢?” 林夫人道:“今晚你爹最近合作的袁老板要邀请我们一家到鑫源酒楼吃饭。这时候也不早了,你收拾收拾,跟我一起去吧。” “啊?吃饭?要我去干嘛?您和老爹去就行了吧!还是……”林契心中忽然有种不详之感,“你们有什么其他目的?” 林夫人面色不变,从容不迫道:“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认识认识你爹生意上的朋友了。而且嘛,这袁老板还有个女儿,比你小两岁,正……” “停停停停停!”林契连忙把话还没说完的林夫人拉到一边,就差捂住她的嘴了。 心上人就在旁边,他娘却给他介绍姑娘,这还能不能好了? 林夫人只当他是害羞了,便也任他拉着远离了白悠铭等人,笑着看林契等他先说话。 “不是,娘您怎么又给我介绍姑娘了?” “为何不能?这袁小姐相貌出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性子也好,娘看了都喜欢得很。” 林契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道:“哪家小姐您不是‘喜欢得很’……” 林夫人听了,秀眉一皱,露出强硬的姿态:“不要说那些没用的,今天你必须跟我和你爹一起赴宴。你自己想一想,你都多大了?娘和你爹也不是急着抱孙子,只是希望你娶个媳妇儿,有人能管着你点,别整天就知道玩。” 娶个媳妇儿管我…… 林契脑海里突然出现白悠铭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不让他干这不让他干那的情形…… “发什么呆?还不快去收拾!”林夫人下达了最终命令。 “娘,”林契收起思绪,忽然一本正经道:“我其实,有喜欢的人了。” 林夫人十分惊讶,她看着林契半天没说出话来。不过瞧着林契那似乎想忍又忍不住弯起的嘴角,又好像不是在骗人。 “真的?哪家小姐?”林夫人有些欣喜,但也很怀疑,非要林契说出来让她确定一下。 “那个,”林契双手交叠在身前,拇指缓缓绕着,“我虽然喜欢他,但还不确定他是怎么想的,等我成功了我再告诉您吧!” “跟娘有什么好害羞的?不过依你吧,只是今晚这宴会你还是必须去的。至于那袁小姐,你也不要怠慢。”林夫人语气一下子就温和下来了,同时眼里满满的期待。 林契没办法,只好点头应下。 之后林夫人先去打扮了,他回到自己屋前,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白悠铭道:“我得出去一下,晚上陪不了你了。这里你随意,就当自己家一样,有什么问题就……常顺!” 林契喊完,一个小厮就立即跑了过来,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问:“少爷有什么吩咐?” “我一会儿要出去,这里就交给你了。”林契对小厮说完,又转身看向白悠铭,“你有什么需要就吩咐他,千万别不好意思。”   “好嘞林少爷!你放心,我们能照顾好自己。”司睿笑着率先开口。 林契翻了个白眼,心说谁管你了? 林契又看向丘季吟,有些歉意道:“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我却要去参加宴会。” 丘季吟摆摆手:“我们俩你还客气什么,我明天再来就是了。那我这就走了,白少侠,司少侠,明天见。” 说完丘季吟不知不觉又看了一眼司睿,然后才转身离开。 司睿当然发现了这点,露出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 林契也随即不舍地离开,没精打采地换了身衣服,就带着汪苑跟林夫人一起去了临江城最大的鑫源酒楼。 林契走后,白悠铭回了房间。司睿想了想,也要跟进去。 白悠铭挡在门口,问:“有事么?” 司睿笑了下,硬是挤了进去,然后转身关了门,很是随意地走到桌旁坐了下来。 白悠铭蹙眉转身,看着他自己倒了杯茶,冷声又问:“你有事么?” 司睿喝下了茶,露出一副受伤的表情道:“悠铭啊,你干什么对我有这么大敌意呢?我可是你师兄啊,你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了!” 白悠铭面上看不出心情,也没有回应他任何话语。 “不说这个了,”司睿放下杯子,表情认真了些:“三天后你真要去西山城?” “是。”白悠铭道。 “有必要么?按照你的说法,那人多半是死了。就算没死,都多少年了,他也没来找你,说不定是转身就把你忘了,你还找个什么劲儿?”司睿无语中又透露着鄙视,“而且当年你们都不过是几岁的孩子,也真亏你还记得,要是我早忘了。” 白悠铭闻言没有生气,反而垂下眸子,眼底涌起一股失落和对未来的不确定。 司睿这个人他并不认可,但司睿这句话他却没有办法否认。 可他还是想找到那个人,哪怕他忘记了当初的承诺,只要确定他还活着也是好的。   “那好吧,我就跟你去一趟。”司睿似是没办法地道。 白悠铭看向司睿,但最终什么也没说。他其实不理解司睿既然对他的为人处世很看不惯,为何还要一直跟着他。不过,随他的便吧。 约至亥时的时候,林契一家终于赴完宴,一起回了林府。 时间已经不早了,林老爷在听林夫人说林契已经有心上人后,便也没有再与他谈论关于袁家小姐的事,与林夫人直接回了房间。 在宴会上双目无神的林契一回到林府就立即来了精神,他让汪苑去休息后,便快步回到自己屋前。 旁边白悠铭屋里已经熄了灯,林契略有一点遗憾,不过想着明天一早就可以看到白悠铭,他还是兴奋不已,觉得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半。 在丫鬟的服侍下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毕后,林契躺在床上,美滋滋地想着明天该如何表现。 他本来是准备第二天早上早早地等在门口,当白悠铭开门的时候他也同时开门出去,来一个小小的巧遇。谁知第二天当他醒来的时候,太阳都已经老高了。 林契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懊悔地捶了捶自己的脑袋,然后他听见屋外有声音,就竖起耳朵听了一阵。 练剑? 他经常会观看汪苑练剑的样子,所以也很熟悉剑刃划过空气的声音,当即就听了出来。 但汪苑不会在他屋前练剑,所以应该是……白悠铭了! 只是,这声音好像并非是一个人在练剑。 林契疑惑地走到门口,悄悄打开了个门缝,然后他就见到白悠铭和司睿一起舞剑的景象。 两人身姿矫健,挥剑间衣袂翻飞,潇洒恣意,让人难以移目。 周围几个小丫鬟也停下手里的活,花痴一般地互相搂着胳膊兴奋得咿咿呀呀的。 又是那个家伙! 林契咬着嘴唇,气愤的同时也产生了一丝羡慕。若是自己也会武功,是不是也可以和悠铭一同舞剑了? 那个司睿到底和悠铭什么关系?单纯的师兄弟么?可是总感觉他们看向对方的眼神不像是普通师兄弟那样。 再加上初次见面时他就直接搂住了悠铭的肩…… 林契心里纠结万分,最终深呼了一口气,做了个决定。 他打开门,让还在花痴的丫鬟服侍他洗漱更衣。在早饭前的间隙,他将司睿叫到假山旁。 司睿笑问:“林少爷,你找我什么事啊?怎么还单独叫我到这来?悠铭该吃醋了。” 林契听了这话心里一紧,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开门见山道:“你和悠铭除了师兄弟的关系外,还有别的关系么?” 作者有话要说: ★改变了副攻的人设后,不得不更改大纲,所以今天更晚了!(假装忘记昨晚断更的事)你萌猜副cp是哪对?(///▽///) ★爱你萌!笔芯! 第11章 突然的同盟 司睿非常意外,甚至意外地乐了,“林少爷,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啊?” 林契也不拐弯抹角,大概是从小养成的习惯。他想要的东西,他想做的事,全部直击重点。 “我觉得你应该看出来了,我喜欢悠铭。若果你们……已经在一起了,我便不再多想了。若非如此,我要追他。” “林少爷,我太佩服你了!” 这话司睿是真心实意的。他原以为像林契这样的富家少爷要么就是强横地直接把人据为己有,要么就是扭扭捏捏地暗中纠结,林契这态度倒是让他出乎意料。 但是司睿这种不直接回答的态度,尤其是在此刻林契表面平静其实内心紧张不安的情况下,显得更加可恶。 林契不禁在心里盘算汪苑是否能打得过司睿,若是能的话,一定要让汪苑在某天晚上把司睿堵到墙角,揍一顿解解气。 司睿看着林契瞪着眼睛的模样,猜到他心里肯定是既焦急又紧张,觉得有趣。就凑到林契耳边,压低声音道:“我和悠铭除了师兄弟的关系外……” 林契被司睿故意拉长的声音弄得心脏嘭嘭直跳,眉头也皱得更紧。 “没有其他的关系了。”司睿语调轻快地说完后几个字,收回前倾的身体,兴趣满满地笑看着林契。 林契先是松了口气,然后才意识到被司睿戏耍了。他白了司睿一眼,倒是没有很生气,大概是因为最担心的事已经不用再担心了。 “林少爷你放心吧,我对男人可没兴趣,还是软软香香的女孩子更得我心。” 林契没理会司睿这颇有些不雅的形容词,但是他的话也提出了另一个问题:白悠铭是否会接受男人。 近些年由京城传来男风之气有盛行之势,尤其是在贵族阶级以及富商之间,很多有权有势者都会蓄养男宠。 这些男宠们与他们主人之间的地位是没有平等可言的,所以虽然人们认可了这种身份的存在,但对其多是轻视的心态。 林契当然与这些人不同,但白悠铭这样一个无论是样貌人品还是武艺都是人中龙凤的人,是否肯接受别人异样的目光? 林契咂咂嘴,只要白悠铭心悦于他,他相信这些都不是难题。所以重要的是如何能拿下白悠铭的心,这才是关键所在。 司睿看林契不说话,猜想他可能是因为担忧白悠铭的性取向而有所迟疑,立即笑着道:“其实悠铭他并不排斥男风,相反,他从小就喜欢男人来着。” 司睿这话说得十分露骨,令林契不禁眉头一皱。但他也同时抓到了这句话的重点:“他有喜欢的人?” 司睿也没有隐瞒,直言道:“算是有吧,但我觉得可能也不算。” 林契听了不禁着急起来:“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 司睿一脸回忆的模样道:“说是悠铭小时候被一个小男孩救了一命,那小男孩说会回来找他,然后娶他。我觉得那小子估计是把悠铭看成个女娃娃了,不过说实话,我第一次见到悠铭时也把他当成个女娃娃了。” 林契陷入沉思中,司睿见了直接抬手搭在了他肩上,笑道:“你不要有压力嘛,我是支持你的。” “你支持我?”林契挑起眉毛,莫名其妙看向司睿。 “对啊!”司睿一脸认真道:“你虽然是个富家少爷,但与我之前遇到的那种纨绔子弟不同。而且我看出来了,你是真心喜欢悠铭。作为他的师兄,我当然是要替他着想了。与其让他去寻找那个不知在何处的家伙,不如跟你在一起的好。” 林契咧着嘴角上下看了看司睿,又拍掉搭在他肩头的手,对于原本的情敌突然变成盟友有点无法接受。 不过现在的情况好像比之前想象的好多了,至少眼前的情敌不复存在了。至于那个隐形的情敌……林契觉得言而无信的人不足为惧。 司睿又道:“悠铭决定两天后去西山城,不知道他从哪里查出来的,说是那人有可能是住在那。” “两天后就走?”林契原本还打算找个什么借口留下白悠铭,结果人家竟然已经做好了离开的打算,这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是啊,而且基本上不会更改了。我可是提前告诉你了,你早做打算。”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林契心情突然好了起来,再看司睿也感觉顺眼了不少。 两人来到林府的膳堂时,林老爷和林夫人已经坐在圆桌前了。坐在旁边的白悠铭眉头微蹙,表情略显僵硬,看起来刚才是被热情招待了一番。 “契儿,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林老爷有些不满地道。 白悠铭看着和林契一同出现的司睿,眼里透漏出一丝疑惑和不安。而司睿却勾起唇角,对他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爹,娘,您二老怎么来得这么早?”林契没有回答林老爷的问题,笑呵呵地迈进门。他先是看了看白悠铭旁边的座位,然后犹豫了片刻,坐到了他娘旁边。 司睿跟着进屋,对着林老爷和林夫人行了一礼,道:“林老爷,林夫人。” “这位就是白少侠的师兄,司少侠。”林契酿笑着介绍。 “司少侠快请坐。”林老爷立即道,“感谢白少侠救了我儿性命,老夫感激不尽。还望两位少侠在我府上多待几日,让老夫好好款待二位。” “多谢林老爷好意,只是两日后我与师兄有事要前往西山城,就不作多留了。”白悠铭客气道。 “这样啊。”林老爷面露遗憾之色,不过很快又想到了什么似的,笑道:“不知两位少侠去西山城做什么,老夫在西山城有位故友,或许可以帮上两位一二。” 白悠铭一听,眼里出现一丝惊喜:“如此那便谢过林老爷了。” 白悠铭的表情林契看在眼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可是想一想,那人是救了白悠铭一命,自己是被白悠铭救了一命,好像是……差距不小。 “明日我书信一封,你带于我那故友便可。”林老爷笑道。 “多谢林老爷。”白悠铭表示了感谢。 这顿饭林契吃得没什么滋味,饭后林老爷去忙生意,林夫人也离开了。下人们收拾着碗筷,林契来到白悠铭身边,明知故问道:“你去西山城干什么啊?” 白悠铭看他一眼,也没隐瞒,直言道:“找一个人。” “找什么人?”林契追问。 白悠铭看着林契,问道:“我师兄跟你说什么了?” 林契愣了一下,然后摆摆手道:“没说什么啊!” 一句“你不要跟我师兄接触过多”马上就要说出口了,又被白悠铭咽了下去。毕竟两天后他们就要离开了,他想司睿应该做不出什么事来。 这时几个丫鬟小厮忽然在院子里焦急地跑来跑去,林契喊住了一个丫鬟询问发生什么了。 丫鬟焦急地道:“回少爷,夫人那只桔梗花玉镯不见了!” “什么!”林契惊呼一声。 白悠铭蹙起眉,他不理解为何林府的小斯丫鬟以及林契会如此紧张一只玉镯。毕竟以林府的财富来说,区区一只玉镯应该不会如此大张旗鼓地寻找才是。 这确实不是一只普通的玉镯。 据说林老爷发家前只是临江城里一个摆地摊的小贩,那时二十出头的林老爷就爱慕上了相貌可人的林夫人。 当时林夫人的爹是开小茶馆的,虽然不算大富大贵,却也不愿女儿嫁给一个摆地摊的青年。 然而林夫人偏偏就看中了当时一穷二白的林老爷。 在林夫人十七岁生辰那天,林老爷拿出了一只玉镯,那是他几乎倾尽所有积蓄才买下来的。 林夫人感动得不行,当即就跟她爹她娘摊牌,说今生非林老爷不嫁。 最终两位老人拗不过她,便让她嫁给了林老爷。 几年之后,林老爷凭借着不懈的努力以及精明的头脑,生意越做越大。 他没有忘记在他什么都没有时却愿意下嫁给他的林夫人,对她真是万般宠爱。 无论在何地,拥有像他这般财富的老爷们,哪个都是三妻四妾。有好色的,甚至都有十几房小妾了。可是林老爷却从未动过纳妾的心思。 发迹之后,林老爷给林夫人买了各式各样的珍贵首饰,但林夫人却偏偏独爱林老爷当年送她的那只镯子。 那镯子当时看来还是不错的,可是和如今林夫人首饰盒里的那些珍珠玛瑙相比,真真是无法可比。 后来在林契周岁的时候,林老爷在当时已经在京城做官的大哥林之恒的介绍下,请京城第一的工匠在那镯子上精心雕了九朵吉梗花,以表自己对林夫人永远不变的爱。 林夫人收到时感动得甚至落了泪。 就是这么宝贵的东西丢了,林夫人的焦急可想而知了。 小厮丫鬟到处找遍也找不到,最后便认定是有人蓄意偷走了玉镯。 于是所有人被叫到了院子中央,要挨个屋子搜查。 白悠铭和司睿也站在院中,白悠铭看了司睿一眼,司睿十分不满地低声道:“你看我做什么?” 白悠铭没有说话,只看着小厮们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搜着,忽然觉得有点尴尬。 再看林夫人,又急又气地看着,林契则不停地在旁边安抚。 搜到白悠铭时林夫人出言阻止:“白少侠的屋子就不必了。” 白悠铭道:“无妨,还是请夫人搜查吧。” 林夫人便也不再多言,两个小厮进屋寻找。不多时其中一人兴冲冲地跑出来道:“夫人!找到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投向白悠铭,这目光里有惊讶也有鄙视,看得白悠铭一时间愣在原地。 “我没有偷林夫人的镯子。”白悠铭蹙着眉,心里既气愤又不安,他不清楚究竟是何人又是为什么要陷害于他。而面前的这些人,会相信自己么? “很明显我娘的玉镯不是白少侠偷的,这是一场栽赃。”林契目光扫过一众小厮丫头,十分笃定地道。 第12章 我改口行嘛 林契看起来有些生气。 也难怪,他这边想要讨好人家还没想出好办法呢,结果就有人污蔑人家偷东西,人家得多气啊? 而且白悠铭才刚入府不到一天的时间,怎么会得罪人呢?究竟是谁要陷害他? 林契从众小厮丫鬟身前走过,眼中的怒意令小厮丫鬟们都缩了缩脖子,不敢与其对视。 林契之前的这份笃定不仅仅是单纯相信白悠铭的人品,而是有逻辑依据的。 “我娘的那只玉镯子成色一般,虽然因为上面精湛的雕功增值不少,但仍然无法与我娘其他首饰相比。若是单纯偷窃,是不会选择那玉镯子的。” 林契说着,目光扫过林夫人的贴身丫鬟琉璃与彩珠,令二人不禁更加紧张起来。 “这偷镯子的人很明显是知道那镯子对我娘的重要性,所以才选择用它来栽赃白少侠。而知道这镯子来历,并能接触到它的人,在林府想必也没有几个人。” 林契停顿了片刻,忽然正言厉色道:“汪苑!” 汪苑上前,双手抱拳道:“属下在。” 林契道:“限你在日落前查出偷拿玉镯之人,交于衙门。然后通知临江城里经商的各位长辈们,那偷盗之人以及其亲属,不可再雇佣。” 汪苑领命道:“是,少爷。” 汪苑话音刚落,林夫人的丫鬟彩珠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嘤嘤地哭了起来。 这下偷拿林夫人玉镯的真凶算是彻底暴露在众人眼前了。 林夫人看起来十分地失望:“彩珠,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让你诬陷白少侠的?说!” 彩珠哭得梨花带雨,无奈之下抽泣着道:“是……是金岐帮的于帮主。” 林契一听,惊讶万分:“于帮主?” 彩珠对子林契点了下头,道:“是的,少爷。” “你和金岐帮的帮主是何关系?为何要陷害白少侠?”林夫人厉声质问道。 “回……回夫人,彩珠的哥哥在金岐帮做事。昨日于帮主派人找到彩珠,说哥哥犯了大错,按帮规是要打断双腿的。彩珠求那人放过哥哥,那人说除非彩珠设计让夫人或者老爷、少爷将……” 彩珠说着,一双哭红的泪眼看向了白悠铭,然后又立即转回来看着林夫人道“将白少侠赶出林府。” 林夫人一听,更加莫名其妙起来,然后就听到林契气愤的声音:“那个家伙也太过分了!” “到底怎么回事?白少侠与那于帮主有何恩怨?”林夫人看向林契问道。 林契将于帮主的女儿诬陷白悠铭是劫匪,并通过刘县令找到人,然后逼婚的事生动形象地说了一遍。直说得林夫人目瞪口呆,白悠铭脸颊微红。 司睿一胳膊搭在白悠铭肩上,赞叹道:“悠铭你可真厉害,刚到临江城就收服了两颗小心心。” “别乱说。”白悠铭低声制止了司睿口无遮拦的话,再看向气愤中的林契,心里竟有了一种怪怪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的。 “还有这等事,真是令人匪夷所思。”林夫人看起来十分无语。 “好了好了娘,彩珠是您的丫鬟,怎么处置她您决定吧!至于那个于帮主……” “不可鲁莽。”林夫人道。 “娘放心吧,孩儿心里有数。” 随后林夫人带着彩珠离开,众小厮丫鬟也都各自散开去忙自己的事了。 汪苑收到陆远的消息,也先行告退了。 林契回到白悠铭身边,与之前严厉模样判若两人,皱着眉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对不起啊,我家的丫鬟居然……” “谢谢你。”白悠铭忽然开口,看向林契的眼睛竟然不似平常的那般冷淡了。 “……” 林契愣了愣,然后仿佛突然醒过来一般,嘴角忍不住笑意:“不用谢不用谢,是我家丫鬟先污蔑的你,你不生气我就心满意足了。” 白悠铭摇了摇头:“若非是你信任我,我恐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你为何当即就确定不是我偷的?”   林契笑着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道:“我这眼睛看人很准的,它看见你的第一眼就告诉我你是好人啦!” 白悠铭闻言,不禁露出浅浅笑意。 “你竟然对我笑了诶!”林契眼里仿佛闪出了星星。 白悠铭没理他这话,又问:“你之前说要让临江城的所有商人不再雇佣彩珠的亲属,当真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林契眯起眼睛笑了一声,然后道:“我唬她的,我哪有那本事。” 两人这边你一言我一语,司睿啧啧了一声,在一边考虑着还是闪人算了。结果小斯忽然报了一声:“丘公子到!” 三人纷纷停下各自所想,看着丘季吟迈着欢乐的步伐抱着四五本书走了过来。 “林契!白少侠,司少侠,嗯……大家早!”丘季吟笑着打了招呼。 林契听到丘季吟来了,第一反应是开心,第二反应是为难,心说你这时间挑得不太好啊! 三人也打了招呼,丘季吟就献宝似地把怀里的书递给林契,道:“我又给你拿了几本有意思的书,你慢慢看吧。” “啊……谢谢啊季吟。”林契挤出了一丝笑容,心里想的却是现在自己哪有心情看书啊? 丘季吟似乎对林契的反应很满意,咧嘴笑了笑。刚要再说话,就被司睿一把搂住肩头顺到了自己身边。 丘季吟瞬间全身僵硬,心跳加快。 司睿笑着道:“昨日与丘公子相见甚欢,只可惜时间太短,不如我们去那边聊聊?” “啊?”丘季吟一双大眼里透着迷茫。 司睿对着丘季吟耳朵小声道:“林契和悠铭有事要说,我们先别打扰他们。” 丘季吟听了扁了下嘴,然后又笑道:“哦哦。” 司睿揽着丘季吟,在白悠铭看不到的角度对林契竖了个拇指。 林契在心里回了个拇指。 两人走后,林契咳了一声,然后对着白悠铭道:“我现在有两件事想跟你说。” 白悠铭自然知道司睿的意图,但他也准备趁此机会说清楚。于是问:“何事?” 林契知道一提起这个事,白悠铭肯定是要生气的。但这事总得解决,不能一直卡在那里,不然对谁都不好。 “第一,”林契伸出一个指头,“咱们第一次见面时我真的不是故意扯下你腰带的,这事能不能过去?你能不能不要为这件事再生我的气了?” 白悠铭脸色微变,但还是点头应道:“此事就此过去。” 得到白悠铭这个回答,林契立即喜笑颜开,美滋滋地又靠近了一分。 “第二,”林契伸出两个指头,“我能不能不叫你‘白少侠’了啊?感觉特别生分啊!” 白悠铭眉头微蹙,露出犹豫之色,林契赶忙继续道:“我觉得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不能单看认识时间的长短,我们虽然加起来也不过认识了一天多的时间,但是我们一起经历的事情多啊!不仅仅……” “好吧。”白悠铭忽然道。 林契一听,脸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喜悦之色,仿佛是攻克了个什么难题一般,当即就雀跃地喊道:“悠铭!我这么叫你可以吧?” “可以。”白悠铭看着他,本想点明让林契不要对自己再抱有什么想法,但林契眼下毕竟没有明说,而且看着林契欣喜的模样,他忽然有种不想让他失望的感觉,犹豫了片刻后决定暂时作罢。 林契自顾自开心了一会儿,忽然又一脸严肃地保证道:“今天和昨天的事,我一定会为你出气的。不过正所谓宁可得罪君子,也不能得罪小人,你给我一点时间!” 白悠铭并无触动,淡然道:“无妨。” 林契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他知道白悠铭之所以不在意,不仅仅是因为他不记仇,更多的是因为他即将离开临江城,所以临江城的人和事都将成为过去。 或许是从小想要什么都可以得到,林契有种霸道又执着的性格。他没有退却,并做好了决定。 除非白悠铭找到那个人,并且他们两情相悦,不然他是不会放弃的。 林契握着拳头一副坚定不移的神色,白悠铭侧头看着他,露出疑惑的眼神。 另一边,司睿将丘季吟带到了假山旁。 丘季吟问:“林契和白少侠有什么事啊?” 司睿看着丘季吟这反应,估摸着林契肯定没把他喜欢白悠铭的事说出去,那他就也不能透露出去。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你还是去问他吧。”司睿把问题又抛回给了林契。 “那你怎么知道他们有事要说?”丘季吟眨巴着过大的眼睛问。 嘶……这小呆子还挺执着。 司睿无奈,随口道:“我猜的。” 丘季吟立即做出一副佩服的神情道:“那你还挺厉害的!我和林契从小就认识,可是他想什么东西我总是猜不出来。不过我不清楚的就问他,他都会告诉我。”   怕是也不都会告诉你实话吧?  司睿觉得丘季吟很好笑,同时也有些鄙视他,觉得这样的人若是放到江湖上必定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 “司少侠,你和……” “等等,”司睿打断丘季吟,“你别叫我‘司少侠’了,我觉得我这姓和这两个字并不怎么搭。你叫我司睿就行了。” “好,司……司睿……”丘季吟抿了下嘴唇,结巴着叫道。 司睿一看他这模样,心里觉得更好笑了,又道:“你叫我司睿,我也不叫你丘公子了。我像林契那样叫你季吟怎么样?” “嗯……好的。”丘季吟垂下头,声音小小地道。 司睿直接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时汪苑忽然快步走了过去,司睿扬脖看去,看起来像是有什么要事。 “走,我们去看看怎么了。”司睿拉着丘季吟手腕就跟了过去。 丘季吟脸一红,默默被拉着走了。 汪苑来到林契身前,抱拳道:“少爷,那天逃走的劫匪有消息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成功啦!终于在八点前码完了更新!虽然之后一边看电视一边捉虫,捉了26分钟【笑哭】 ★给看文的小可爱们笔芯!爱你萌! ★我发现LJJ又吞我作话,不止一次了。【拿小皮鞭抽打LJJ】 第13章 进山抓劫匪 林契顿时有些兴奋。那些劫匪不仅害得自己差点丢了性命,还让他在白悠铭面前没有面子,甚至弄出了误会,当真可恶至极。 这回自己一定要亲手捉拿他! 呃……亲自看着汪苑捉拿他也是一样的! “在哪发现的?”林契半眯了眯眼睛问道。 汪苑道:“姜洋在城门口发现他的踪迹,跟踪到后山时发出了消息。” 林契斗志昂扬地握起拳头,“汪苑,带上你的小队伍,咱们这就上山捉拿劫匪!” “少爷,”汪苑有些迟疑,看起来有些为难,“老爷说不让你参与到捉拿劫匪的行动中。” “什么?什么时候说的?” “昨天说的,老爷说……”汪苑老实应道。 林契听完气不打一出来,他没等汪苑说完就伸出食指戳着汪苑的肩头道:“别总拿我爹压我好么?你还知不知道自己是谁的护卫?我爹的护卫是梁去,你将来是要跟我混的,能不能忠心一点?” 白悠铭在旁边忽然眉心微蹙,心里默念了一遍“梁去”二字。 汪苑皱着眉头:“可是……” 林契收回手指又改叉腰:“可是什么啊?以后我爹对你有什么指示你面上附和,然后第一时间来告诉我,我会告诉你怎么做,知道了么?” 汪苑无奈道:“属下知道了。” “我也一起去吧。”白悠铭忽然道。 林契很是惊喜,连忙又问了一遍:“你要一起去么?” 白悠铭点了点头,道:“我既然参了其中,便参与到底。” “好!”林契没有丝毫犹豫,这么多人抓一个劫匪,肯定没有问题的。那多一个机会与白悠铭相处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抓劫匪啊,”司睿这时跟丘季吟从一边走了过来,兴致盎然道:“虽然林府漂亮得很,但一直待着也怪无聊的,我也一起去吧!” 在他身边的丘季吟一听,连忙举手:“林契,我也去可以么?” 林契摆了摆手,立即拒绝:“我们是去抓劫匪,又不是去玩的。那劫匪可是个穷凶极恶的人,说不定情急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来,你去太危险了。”  “可是,可是你也不会武功啊……”丘季吟难得抓住了一次重点。 “我有汪苑跟着,你又没有护卫。万一你出了点什么危险,别说怎么跟你爹交代了,怕是我爹都要打断我的腿了。” 丘季吟扁扁嘴,露出既不服气又没办法的表情。 司睿瞧了,眼珠转了转,嘴角勾起问道:“你真想去?” “想去!” 司睿长得很高,是四人中最高的,和汪苑差不多。丘季吟则是四人中最矮的,虽然也不是相差很多,但是此刻微微仰着头,一双眼睛充满着期待的样子竟让司睿莫名产生了一种不想拒绝的感觉。 他愣了一瞬间的神,然后快速地眨了几下眼睛,对着林契道:“那让他去吧,我会保护他的。”   丘季吟立即露出一副很激动的样子,林契却满心怀疑地问:“你保护他?” “是啊,”司睿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不就是一个劫匪么?到时候汪兄弟去抓,我和小……季吟在后面待着看看热闹不就行了?” 林契听到司睿对丘季吟的称呼先是意外了一下,但转念一想,什么少侠、公子之类的称呼确实是挺见外的,便也没太在意。 不过丘季吟的安全他却不能疏忽,他想了想还是拒绝了:“虽然逃跑的劫匪是一个人,但是并不能保证他没有其他同伙。若是在山上有什么埋伏,那就更危险了,所以季吟你还是不要去了。” 司睿向丘季吟一摊手:“没办法了,这可不怪我了。” 丘季吟虽然心里不愿意,但他也知道林契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只好闷着声音道:“好吧,那你们要注意安全啊。” 林契再次感慨,丘季吟真是个听话的乖孩子。这要是换了自己,那肯定是不能答应的。就算是偷偷跟着去,也是绝对不肯被落在家里的。 之后丘季吟便独自回了家,林契和白悠铭、司睿、汪苑等人一同前往临江城的后山。    临江城是倚着一座山而建的。这山名为芫岩山,不算太高,也不陡峭。山中植被茂密,野生动物颇多,经常会有猎人捕了野味拿到城里去售卖。 林契一行人沿着一条蜿蜒小路往山里前行,陆远打头,其后是两名县衙的捕快,然后是汪苑,接着是并排的林契和白悠铭,再后面是司睿,最后是汪苑的四名手下。 可以说林契是被重重保护在中间,基本上是不会出现任何意外了。 山间空气清新,时不时传来阵阵鸟儿欢快的叫声。路边开着红的、黄的、白的各种小野花,虽然叫不出名字,但在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中却显得十分娇艳。 林间偶尔还会蹿过一两头野猪,獐子,让林契在惊吓之余又是满心的新鲜感,毕竟他还从来没有上山到这种深度。 不过这山里也有种动物是十分凶残危险的,那便是竹狼。 竹狼要比普通的狼大上一圈,有两颗十分锋利的犬齿,可以轻易撕开野猪的皮肉。四个爪子也比普通的狼大了很多,力量极大,据说两只竹狼就可以咬死五只普通的狼。 不过竹狼虽然凶狠,却不会轻易攻击人类。它们以山间的大小动物为食,最爱的食物就是青毛猴。但因为青毛猴住在树上,极难捕捉。   于是肉质鲜美又很难吃到的青毛猴就成为了令竹狼疯狂的食物。 到芫岩山捕猎的猎户通常都会两三个人一起出动,而且不会接近到南边的林子,因为那里的青毛猴数量很多。 此刻走了大概半个时辰的山路,林契有些受不了了。他接过汪苑递来的水袋,喘着粗气问向身旁的白悠铭:“悠铭,你……你喝水不?” 白悠铭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渴后,林契拿着水袋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大口,然后才擦着头顶地汗问道:“汪苑,还有多久到啊?” 汪苑道:“不远了,大概还有一刻钟的路程。” 林契一边给自己扇着风一边又问:“这劫匪是想锻炼身体么?怎么跑这么远的地方来!” 汪苑道:“五年前这里有一窝劫匪,被围剿后留下了个空寨子。那劫匪当时受了伤,我们猜测他就是暂时躲在了这里。” 林契“哦”了一声,再看看周围人都在等着他,有些尴尬地问:“你们……都不累啊?” 几人都摇了摇头,但片刻后,汪苑的手下又点了点头。    林契咂咂嘴,把水袋递给汪苑,然后站起来要继续走。 汪苑道:“劫匪应该无路可逃了,再休息一会儿也无妨。” “还是赶紧抓住劫匪吧,免得夜长梦多。”林契看着远处的林子,不知怎么的,忽然有种这次抓捕不会太顺利的感觉。 于是一行十一人再次赶路。 果然如汪苑所说,不到一刻钟后,小路开始开阔起来,接着一处很宽阔的平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几间砖砌的二层房子立在平底中央,此刻已经破败得难以住人了。犄角旮旯已经布满了蜘蛛网,风一吹都要吹落不少的灰尘。 房子四周有一些练武的器具,多半已经断裂,看不出原型了。至于一些生活用品如水缸、铁锅之类的,也已经碎裂得无法使用了。 林契站在房子前,用袖子掩住口鼻,眉头都快挤到一起了,十分怀疑地问:“这里还能住人?怕不是住一天就要被灰尘呛死了!” 两个捕快也深表怀疑,其中一人看向汪苑道:“汪护卫,你确定吗劫匪就在这?” 汪苑看向姜洋,姜洋上前一步道:“我当时跟到前面那个岔路口,之后担心打草惊蛇,便选择传信回去。不过顺着这这个方向,那劫匪若不是打算藏匿在这废弃寨子里,怕是就要躲在山洞里了。” 捕快一听,觉得有理,于是站到房子前,清了清嗓子喊道:“里面的劫匪,你已经被包围了,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了,不然没你好果子吃!” 众人看房子的看房子,警视周围的警视周围,除了被无形护在中间的林契外,所有人都是在戒备之中。 这时白悠铭忽然轻轻碰了碰汪苑,汪苑疑惑看向他,白悠铭轻声道:“你看左起第二间房子的二楼窗户。” 汪苑抬头看去,发现满是灰尘的窗户边上竟然有一道抹痕,这说明近期有人接触过这扇窗户。 捕快也看了过去,也发现了那里的痕迹,于是更加信心满满地喊道:“里面的劫匪别藏了,我们已经发现你了!不就是在左起第二间房子的二楼么!再不出来束手就擒,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捕快话说完,众人又等了一会儿,楼上还是没有声音。 就在捕快决定上楼抓人时,那扇窗子里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众人还没来得及看清,一盆鲜红的液体就被泼了出来。 白悠铭反应极快,在汪苑之前拉过林契的胳膊就向后跃出一丈远,躲过了那不明液体。 但原本站在前头的人就不能幸免了。 两个捕快,陆远以及汪苑都或多或少地被泼到了那血红的液体。 “这什么玩意!”两个捕快尖声喊道,同时把身上的血红液体拼命撇到地上。 众人第一反应便是这液体里有毒,但随着血腥味冲入鼻腔,却没有人出现中毒迹象。 “这……这是血?”陆远从肩头蹭了一点在手指上,放到鼻前闻了闻。 就在大家既感觉不安又不知对方是何目的时,林契忽然浑身一滞,接着脸色发白道:“这该不是青毛猴的血吧?”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两天想偷偷懒,就没修改大纲,单凭“大纲要改”的想法直接码字更新,码地超级难受。这两天涨势不好,沮丧,求评论重燃信心T灬T 不过大纲3.0我今天已经修改完毕了! ★竹狼和青毛猴我瞎编的。 ★每个看我文的小天使都是珍宝!爱你萌! 第14章 合力杀竹狼 “什么?!竹狼的血???”一个捕快顾不上继续擦拭头上的血,当即吓得瞪大了眼珠子。若不是常年习武体质好,怕是当场就要腿软趴在地上了。 司睿一看众人这反应,又瞅瞅也是一脸不解的白悠铭,猜到这竹狼恐怕是这芫岩山特有的恐怖生物。 不是吧?他不过是出来凑凑热闹,可不想遇到什么危险啊! “我说汪兄弟,”司睿看着面色凝重的汪苑,试探着问:“这竹狼是什么生物啊?这么可怕么?” 汪苑眉头紧皱,看着二楼已经没了人影的窗户片刻,没有回答他,低沉着嗓音道:“先走!” 众人没有异议,当即决定离开。 然而这时,不远处的林子里忽然传来“咔咔”的灌木枝被踩折的声音。由远及近,可以听出对方心存谨慎,但却没有任何迟疑。 “白少侠,司少侠,还请你们暂时保护我家少爷离开。”汪苑锵的一声拔剑出鞘,又看了没有被泼到血的两个手下,“保护少爷!” 两名手下齐声应道:“是!” “好。”白悠铭也应道。虽然他不知道这林子里正朝他们而来的是什么,但是他已经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 白悠铭话音刚落,林子中忽然蹿出两头浑身灰黑色的大狼。它们身高三尺有余,长七尺,头大如斗,锋利犬齿看起来可以轻而易举地咬断成年男子的脖颈。 两头竹狼目露凶光地走来,有成人手掌大的狼爪拍在地面上,顿时腾起一片尘土。它们黢黑的鼻子翕动着,似乎是想要寻找出血腥味的来源。 很快,它们将目光锁定在身染鲜血的汪苑等人身上,几乎没有犹豫,就张着大嘴向汪苑等人冲了过来。 “快走!” 汪苑挥剑前朝林契大喊一声,随即林契就觉得手腕被人拉住,整个身体被一股很大的力量带着向前跑去。耳边是白悠铭清冷的声音:“走!” 若并非是此刻危险境况,林契怕是要美出鼻涕泡了,可是他眼却下毫无欣喜之意。 他不想当一个危难之中需要别人舍命保护,自己却要自私逃走的人,可是这种事他却做了好几次。 他想留下和汪苑等人共患难,但他也清楚若是他固执留下,只能拖了他们的后腿。 “汪苑!”林契转头大喊:“你们小心啊!” 接着他被白悠铭拉入林子,他记得那是回去的路。 眼前是白悠铭的背影,雪白的外衫一如初见时那样随风翻飞,自己给他的那件衣服怕是昨晚就被他收起来了。 手腕上传来的是渴望已久的温度,但他却没有心思细细感受。 树上抽出的枝桠时不时地抽在他的脸上,他只好左手被白悠铭抓着,右手不停地扒拉开撞过来的枝桠。 司睿和汪苑的两个手下紧随其后,林契因为紧张和沮丧,一时间也没察觉出疲倦。本以为留下汪苑等人面对危险,自己可以自私地安全返回时,身后却忽然传来四爪踏地,快速奔跑的声音。 林契心里一惊,他将跑路的方向完全交给白悠铭。转头一看,瞬间心就凉了半截。 一头比之前略小的竹狼正在朝他们狂奔而来。 不应该啊!自己这边的五个人都没有粘到青毛猴的血,竹狼没有理由还要追着他们不放啊! 难道……难道它饿了好几天肚子了?他们不会这么倒霉吧! 等等!青毛猴……青毛猴…… 林契眼睛忽然一亮,他大声喊道:“快!快上树!上树竹狼应该就没办法了!” 然而这时竹狼已经近在咫尺,汪苑的两个手下当即拔出剑来,没有再逃半步,做出迎战的姿势。 “白少侠,司少侠,请保护我家少爷!” 两人喊完,就挥着剑朝着迎面而来竹狼刺去。 竹狼张开血盆大口,却意外地没有攻击二人,而是猛地跳起,从两人头顶跃了过去,朝林契三人奔去。 此时司睿正在最后,眼看着再跑两步就要被竹狼的利爪按倒,他忽然伸手抓了下林契的腰带。 林契当时没有回头,以为是被竹狼抓了一爪子,吓得白毛汗都冒了出来。嚎了一嗓子往后看去,身后并不是竹狼的大脑袋,而是紧张万分的司睿。 “快跑!”司睿朝着他喊道。 司睿喊完,忽然就转身一跃跳出了原先的方向,下一刻竹狼就从他头顶跃了过去。 司睿心脏砰砰直跳,甚至脚都有些发软,但他知道他不能一直趴在这,挣扎着拄着剑站了起来。 竹狼跃过司睿朝林契直接扑了过去,锋利的犬牙对着林契的脖子就要咬下去。 白悠铭没有办法,此处周围都是些不算粗的树,单人站上去还算勉强,若是再带一人是断然不行的。 明明再跑两步就有可以两人一起站上去的树了! 他一把拉过林契甩到身后,转身拔剑出鞘,剑刃锵的一声抵在竹狼的利齿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竹狼没有浪费他庞大的身躯,巨大的力量压得白悠铭的腰逐渐弯了下去。 白悠铭瞪着双眼,狠狠咬紧牙关,却也无力反击。 林契慌了,他左看又看,发现了地上一根小臂长的树枝。 他连忙将树枝捡了起来,啊啊啊地大喊着就将树枝插进了竹狼的眼睛里。 鲜血瞬间飞溅出来,喷到了他的脸上。 林契一怔,顿时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但他忽然又感觉腰间一紧,接着脚下一轻,整个人竟然飞了起来! 其实并不是实际意义上的飞,白悠铭只是施展轻功带着他超前跃出了一丈远的距离。 竹狼痛得嗷嗷直叫,眼中原本对食物的渴望变得怨毒起来。它任着那根树枝插在眼睛里,低吼一声就又扑了上去。 白悠铭把林契往怀里搂了搂,没有停下,却将自己的后背对象了张开利爪的竹狼。   这时只听“嗖嗖”两声,两柄剑忽然极速飞来。其中一柄插入地中,另一柄刺在了竹狼的左后腿上。 刚扑出一步的竹狼扬脖又是一阵哀嚎,白悠铭略微回头一看,看到汪苑的两个手下还保持着掷剑的姿势。 白悠铭没有再浪费时间,趁此机会猛地蹬地一跃而起,带着林契跳到了一截树干上。 林契的脚还从来没有离过地,除了在床上或者坐在什么高处的时候。此时往下一看,竟还有点眩晕,心惊得胸膛剧烈起伏,立马抱紧了白悠铭。 白悠铭明显一僵,但也只得任他抱着,另只手环住树干,保持两人的平衡。 林契很快缓了过来,他看着同样缓了过来的竹狼,正龇着牙看向自己,顿时又惊又气。 心道这里这么多人呢?你就看着我干嘛?难道竹狼喜欢长相英俊的食物?若是这样来说的话,倒是可以理解了。 林契转头看向白悠铭,此刻临近晌午,暖暖的阳光照射在白悠铭的脸上,让他冷淡的表情也柔和了很多。 白悠铭感受到林契的视线,也转过了头,结果二人正面对视,鼻间只有一根手指的距离。 白悠铭怔了一瞬,立即转过了头看向别处。喉结微微滑动,似乎有些紧张。 林契也回过神来,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再看已经在树下嚎叫的竹狼,发现刺入它后腿的剑已经被它甩了出去。估计是两人情急之下来不及控制力道了,所以虽然见了血,但却并不严重。 “那个,”林契虽然是第一次直面竹狼,但他以前听别人说竹狼的时候,听说过竹狼会追寻同伴的血而来。 所以他们不能一直耽搁在树上,不然再有竹狼出现的话,他们怕是更没有胜算了。 而且最关键的是,汪苑他们五个人要对抗两只体型更大的竹狼。虽然刚刚他看到汪苑的手下已经发出了信号,用不了太久就会有增援的队伍出现。但若增援的人还要先营救他们几人,汪苑等人怕是会更加危险。 “我们最好赶紧杀掉这只竹狼,不然它可能会吸引更多的竹狼。”林契接着说道。 虽然只说了这一句,在场四人也明白了他们以及汪苑等人的处境。 白悠铭看了眼林契,又把目光微微偏移了一些,问道:“你能自己能站好么?” 林契下意识又瞅了眼树下,此刻他离地面大约一丈多高,看起来还能接受。 当然就算不能接受也不能在白悠铭面前丢人,于是他郑重点了点头,道:“可以的。” 白悠铭听了,对这其余三人道:“我们四人合力,应该可以杀死这头竹狼。大家速战速决,各自小心。” 司睿听了,微微蹙了蹙眉,但没有反对。另两人只要确定林契平安,自然不会反对。 于是四人略微商量了一下,由白悠铭率先跳回地上,吸引竹狼的注意力。然后司睿跳下,将两柄剑抛给汪苑的两个手下,最后四人一起杀死竹狼。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竹狼虽然强悍,但终究瞎了一只眼,后腿也有伤,四人合力下,没到一刻钟,白悠铭一剑刺穿了竹狼的喉咙。 林契在树上叫了一声好,结果一下子失去了平衡。 白悠铭一见心头一紧,瞬间就蹬地跃到树腰的位置——林契掉下来时,他正好可以在那接住他。 结果林契晃晃悠悠地抱着树站住了,看着白悠铭一脸焦急地腾空到树腰上,然后举着手又落回到了地面。 “悠铭,你……干什么呢?”林契眨巴着眼睛问。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第一更,第二更在凌晨后。为什么要这样呢?对对对,我就是那个小心思→////→ 当然啦,凌晨更完,明天白天也会照常更新! ★描写竹狼身高、身长的“尺”原来每个朝代还不同呢,又长知识了。既然前面官职按照唐朝来的,所以尺的长度也按唐朝来:1尺=30.7厘米。 ★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哒~╯3╰ 第15章 给爹长个脸 白悠铭落地后僵硬地收回手,听到林契的话后更是尴尬。他蹙着眉道:“让你家护卫接你下来吧。” 说完他头也没抬地就走到了一边。 汪苑的护卫立即就跑了过来,林契一挥手:“不用不用,我自己能下来。” 然后他就抱着树三下五除二地爬了下来。 司睿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拍着手走到林契身边:“没想到你这个富家少爷还会爬树。” 林契脖一扬:“我还会上房呢,能告诉你么?” “厉害,厉害。”司睿笑着站到林契身边,不动声色地伸手到他腰带上,拿下一片食指长的染着血的衣摆碎片,然后走到一边悄然扔到了地上。 白悠铭看向司睿时司睿已经完成了那些举动,但他的眼中仍然带着些微的怒意。 之前与竹狼的厮杀,在完全不会武功的林契看来,每个人都已经拼尽全力。在汪苑的两个手下看来,有种奇怪的感觉,但却说不清楚。 但在白悠铭眼里,他知道司睿虽然没有脱离过打斗,但却一直在刻意躲避危险,有时还故意将危险引到别人身上。 罢了,既然没有人受伤,就这样吧。 司睿发现了白悠铭的视线,没事人般的对他笑了笑。 白悠铭转头不去看他,林契道:“我们赶紧回去吧!” 五人立即向回去的方向赶路,一柱香的时间后,救援的小队出现在林契等人身前。 那是由林府护卫和捕快组成的小队。 汪苑的两个手下之一带着救援小队赶去废弃的劫匪寨子,另一个依然陪在林契身边,护送他回林府。 回到林府时林契已经筋疲力尽了,小厮急忙将他送回房间,丫鬟也立即开始为他准备梳洗换衣。 有一点林契觉得很幸运,那就是林老爷和林夫人都不在家,省去了一番解释。 等他梳洗完毕换上了一件干净的蓝色圆领长衫,又把身上并不严重的几处擦伤涂了药后,他来到林府门口,焦急地等着汪苑等人的回来。 此时的白悠铭也已经换好了衣服,来到了林契身边。 他穿着一件墨绿色圆领长衫,胸前是一副山水图。配着他修长的身材与清冷的气质,非常吸引人的眼神。 林契被惊艳了一下,但随后心里又被对汪苑等人的担忧填满,刚刚挑起的眉毛也垂了下来。 “你和汪苑不似一般主仆的关系。”白悠铭道。 林契嘴角弯了一下,道:“我小时候生了场大病,体质弱,不能习武,所以我爹千挑万选地找到了汪苑。我爹救了汪苑爹娘的性命,所以汪苑一直待在林府做我的护卫。他若是去参加武举考试,最起码也能获‘赐武进士出身’资格。” “他倒是个懂得感恩的人。”白悠铭道。 林契忽然转身问道:“悠铭,你为什么会习武?” “我?”白悠铭有些意外林契会问这个问题,在看到林契点了点头后,他的目光忽然温柔下来,“因为习武才可以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林契扁扁嘴,心里不怎么是滋味,小声嘀咕道:“不习武也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白悠铭听到了,却没有说话,只当是他对自己不能习武的遗憾。 林契顿了顿,忽然又想到之前在林子里,白悠铭为了保护他,将后背对向了竹狼利爪的事。 他心里顿时又翻腾起来,却故作轻松地问:“这次若是没有你,我怕是又没命了。不过,你……用得着为了我不顾自己的安危么?” 白悠铭看向他,只想了一下,就知道林契说的是什么了。他淡然道:“我既答应汪苑要保护你,就一定要护你周全,除非我已经没有能力去保护你。” 林契听了,竟有些沮丧与不悦,心说果然不是单纯地想保护他。 算了,这事不能着急。何况这次已经有进步了,亲密接触什么的,都已经有了。 林契又觉得信心满满起来。 这时汪苑等人终于出现在了视线里,他赶忙跑出去,询问几人状况。 汪苑抱拳道:“回少爷,劫匪已经抓住。大家虽然都受了些伤,但都无碍。” 林契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然后又兴奋起来。但刚兴奋一会儿,他又觉得抓住劫匪实际上并没有他什么事,顿时又有些郁闷。 不过眼下也不是郁闷的时候,他招呼着小厮道:“快,快带汪苑他们去上药!常顺,去请个大夫来给他们检查一下,免得有什么严重的伤遗漏了!”   众人立即忙活起来,白悠铭看着林契的模样,一直是“一”字形的嘴角微微往上弯了弯。 刚解决汪苑等人的问题,林契回到院子里,正不知要跟白悠铭说什么时,小厮又报林老爷回来了。 林契很是惊讶,但也赶紧到门口迎接。结果林老爷还不是自己回来的,同来的还是刘知县。 林契更纳闷了。 刘知县看到林契就喜笑颜开,露出一副仿佛看到国家栋梁的表情道:“此次能抓住这最后一名劫匪,令郎居功至伟啊!” 林老爷连忙谦虚地摆摆手,但是一张脸却笑出了朵花:“刘县令说笑,犬子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刘县令脖子一梗,十分认真道:“这可不能说是运气的事,若是换了别人,哪有这等勇气亲自上山捉劫匪呢?” 林老爷一听,又笑得眯起了眼睛:“那也是多亏了刘县令手底下的捕快,犬子才能旗开得胜。” 什么旗开得胜?爹,您刚才的谦虚呢? 林契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两个人,一个拼命夸着自己,另一个拼命谦虚却控制不住心情也跟着夸自己,真的是十分“有趣”了。  刘知县这明显一副讨好的样子,林契都一眼看出来了,他爹能看不出来? 林契想了想,觉得他爹肯定也看出来了。只不过二十年了,林契第一次有了让他爹骄傲的事,怕是他爹现在已经沉浸在难以言喻的喜悦之中,不在乎什么讨好不讨好了。 林契听着刘知县的夸赞,都不好意思了。他心道他只是跟着去了一趟劫匪窝,然后又灰溜溜地逃回来了而已。 当然这话是不能说的,不然他爹就太可怜了。于是他只好冲着刘知县行了一礼道:“晚辈不敢当。正如家父所言,还是多亏刘知县训练出了那么多优秀的捕快,此次行动他们才是居功至伟。” 刘知县夸人反被夸,笑出了一脸褶子。三人又互相客气了一阵,刘知县才不舍地离开,并说他会当着全城百姓的面再夸一遍林契。 林契翻了个白眼。 林老爷送走了刘知县,大力拍了林契肩膀一掌,笑道:“不愧是我儿子,真给我长脸!” “啊哈哈……哈哈……”林契无奈笑道。 这时小厮忽然报丘季吟来了。 丘季吟急急忙忙快步走了进来,看到林老爷时一愣,回过神来赶紧行地了一礼。 林老爷笑着应了声,便先行离开,不参与孩子们的谈话。 丘季吟紧张地从头到尾将林契看了个遍,又确认似地问:“你没受伤吧?” 林契笑道:“我好得很,就是有点累了。” 丘季吟这才放下心来,又看向白悠铭,问:“白少侠也没受伤吧?” 白悠铭也道:“多谢丘公子关心,我无事。” 丘季吟又放心地点点头,然后他的目光又往周围瞧了瞧,有些紧张地问:“司睿呢?他不会受伤了吧?” 第16章 突然的告白 林契看向白悠铭,毕竟他是被小厮丫鬟们带走的,司睿是和白悠铭才是一起的。 白悠铭道:“他在房里,应该没事。” 丘季吟问故作轻松地扭捏了一会儿才道:“那我去看看他吧!” “啊?哦……”林契愣了愣道,摸摸后脑勺又仿佛自言自语起来:“他怎么对司睿这么上心?嗯?他不会……”林契说着,睁大了双眼。 看着林契一副惊讶的模样,白悠铭却皱起了眉头。他犹豫了一会儿,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依旧是那个原因,他和司睿马上就要离开了。 另一边丘季吟来到司睿房门外,理了理衣袍,然后轻轻敲了敲门:“司睿,你在么?” 没一会儿,司睿过来开了门,脸上是略微的惊讶,但仍旧是一副笑脸:“你怎么来了?” 丘季吟抿了下嘴唇道:“我听说你们回来了,就来看看你们有没有事。白少侠说你在屋里,我……我就来看看你是不是受伤了。” “那如果我受伤了怎么办?”司睿忽然靠在门框上皱着眉道。   “你真的受伤了么?在哪里?”丘季吟顿时紧张起来,上下看着司睿,甚至想要上手去检查,不过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司睿觉得好笑,又问:“你还没回答我,我如果受伤了你要怎么办啊?” 丘季吟皱着眉,一脸认真地道:“我可以给你买药啊,还可以照顾你啊!” 看着丘季吟满满真诚的表态,司睿内心毫无波动,但他仍然露出了好像很感动得笑容,道:“对我这么好啊!” 丘季吟立即道:“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司睿笑着从门框上起来,抬起了胳膊,挑了挑眉道:“我没事,骗你的。” 丘季吟一听,表情就仿佛定住了一般,愣愣地看着司睿。 司睿微微蹙眉,心道该不会是生气了吧?这也太心胸狭窄了吧? 结果丘季吟忽然眯起了眼睛,露出了大大的笑脸,仿特别庆幸似地道:“你没受伤那就最好了!” 司睿一怔,冷硬的心底忽然柔软了一分,但很快这份柔软就消失不见了。他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心里只有两个字:虚伪。 “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我心里还挺高兴的。怎么表示下呢?”司睿眉眼带笑地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将腰间长剑轻轻抛起,再利落地一把接住,道:“我舞剑给你看怎么样?” 丘季吟惊喜地问:“真的么?我还没看过你舞剑呢!” “当然啦,”汪苑笑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丘季吟似乎更高兴了,司睿心道一声小呆子,但也当即拔剑出鞘,在屋前的空地上舞了起来。 司睿一袭白色里衣,青色宽袖外衫。随着舞剑的动作,轻薄的外衫随风飘扬。配上他修长的身材,以及带着笑容的眉眼,丘季吟竟然看呆了。 丘季吟不懂剑法,看不懂其中的路数。但他觉得司睿舞得很好看,是他看过的当中最好看的。 不过很显然走过来的另一个人不这么认为。 林契原先以为司睿这种嬉皮笑脸的人应该就是会个花架子,像白悠铭这样清冷气质的才像是武艺高强的剑客。 但刚才见了司睿舞剑,他的对司睿的看法倒是有了一些变化。 “不错啊,”林契走过来,也意思意思地鼓了鼓掌,“没想到你的剑法也不错。” 司睿正好收势,长剑在空中翻了一圈后锵的一声归入剑鞘中。 “林少爷懂剑?”司睿笑问。 “经常看汪苑练剑,略懂。”林契道。 说完林契又看向丘季吟道:“季吟,刚刚你爹派人来找你回家,说是有事。发生什么事了么?” 丘季吟眉头微皱,有些无奈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明年进京赶考的事。” 林契一听,不觉有些兴奋起来:“那明年临江城就要出个状元郎了!” “哎你别乱说!那是先生鼓励我才说的,状元哪有那么好考!”丘季吟脸一下红了不少,不好意思地赶紧纠正林契的说法。 “你要进京赶考?还能考状元?”司睿相当意外,因为在他眼里丘季吟不过是有钱人家养尊处优的小少爷而已,没想到他还有这种实力。 “那当然,”林契比听到别人夸自己还骄傲地道:“我们季吟那可是整个临江城里书读的最好的人,连……”   “哎好了!你别再吹嘘我了!”丘季吟赶紧捂住可林契的嘴,“我要回家了,改天再来找你们。” 丘季吟说完,又转头看了眼司睿,就往正门走去。 林契连忙跟上:“我送你!” 白悠铭和司睿也跟了过去。 来到门口的时候,丘家的小厮已经等在门外了,旁边是一匹黑色骏马。小厮看到丘季吟,立即笑呵呵地迎了上去。 “你们客气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丘季吟骑上马道。 “走吧走吧,有时间就过来啊!”林契跟他摆摆手。 丘季吟刚走,路边两个破衣烂衫的小乞丐犹犹豫豫地走过来,眼睛里充满了期待与害怕。 “少爷,给点吃的吧,我和妹妹已经两天没吃饭了。”其中一个小乞丐可怜巴巴地朝林契伸出手,一双小手满是泥土,还有不少小口子。 小乞丐说完,三人才注意到原来面前另一个矮小的乞丐竟然是个女孩子。只是这女孩子蓬头垢面的,他们根本没发现。 林契看了,心里突然难受起来。他上前一步,将小男孩的手握在手中看了看,再看看小女孩的手,很是心疼地道:“怎么这么多口子!” 说完他转身对着屋里喊道:“常顺!” 常顺闻声赶来,林契又道:“带这两个孩子去梳洗一下,然后给他们些东西吃,身上的伤也上点药。然后……留在府里看看打个杂还是什么的吧。” 两个小乞丐完全没想到眼前这人还会收留自己,又惊又喜地当场就要给林契下跪。 林契赶紧扶起他们,然后让常顺带走了。 司睿站在一边,看着林契手上、衣袖上都沾上了泥土,似是有些感慨道:“我还第一次看到富家少爷不嫌弃乞丐脏,愿意触碰他们的。” 林契却不以为然道:“大家都是人,脏了洗洗就好了。” 「大家都是人,脏了洗洗就好了。」 站在一旁的白悠铭听到这句话忽然愣住,他瞪着眼睛看向林契,眼里满是惊讶。 但这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白悠铭眼里的惊讶就变为了自嘲,甚至带了点失落。  林契看着司睿,没发现白悠铭的反应,司睿亦然。 司睿甚至在心里冷笑了一下,心道你今天收留这两个,明天万一还有乞丐来,你收留是不收留? 当然他没有必要问出来,他现在只觉得疲惫感还没消除,想要回去休息一下,便和林契告辞离开了。 林契看着白悠铭,拼命找着话题:“那个,司睿和你武功谁比较厉害?” 白悠铭看了眼林契,道:“不相上下。” 林契对这个答案有些意外,“是么?我觉得你舞剑比司睿舞得好看多了!” “你什么时候看到我舞剑了?”白悠铭问。 “呃……”林契不知如何回答,总不能说是今天早上我扒门缝看到的吧? 白悠铭却并没有非要知道答案,他想既然后天就要离开了,若是林契愿意,教他两招剑法就当作是这几天林府招待的报答吧。 于是白悠铭问:“我喜欢我舞剑么?” 林契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听到“喜欢我”三个字从白悠铭嘴里跑出来就自动消除了其他的字,整个人瞬间就紧张得绷成一根弦,脱口而出道:“我喜欢你。” 白悠铭:“……” 林契:“……” 第17章 再也不理他 林契只觉得大脑“嗡”的一声,整张脸红一阵白一阵。四肢也仿佛被无形的线缚住,动弹不得,只有心跳在不断地加快,直击着耳膜。 不……不管了!反正也都说出来了,干脆就直接坦白吧! 林契心一横,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一把拉住白悠铭的手腕,就往池塘旁边的亭子走去。 他感觉到白悠铭抗拒了一下,但最后还是任他拉走。他的心跳得更快,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意思,既欣喜又紧张。 两人来到亭子里时,林契的脸已经涨红了。 这亭子是个六角凉亭,亭柱是映衬着整个院子的朱红色。中间是一张可供八人围坐的石桌,在其周围是个八个分布均匀的石凳。 亭子左邻池塘,右临一片草地,亭旁还有几颗桃树,此时树枝上的桃花开得正艳,淡淡的香甜气味围绕着整个亭子。就算是不喜欢花的人,怕是都要看上两眼。 “就……就是这么回事,我喜欢你,你……你怎么想?”林契艰难地说着,只觉着自己的舌头仿佛已经不受控制了。若不是他说完就闭上了嘴,怕是立刻就要飞出去了。 林契定定地看着白悠铭的眼睛,试图在白悠铭给出答案之前先看到他的态度,可是他看到的只是一汪平静的幽泉。 林契心里隐隐不安起来,无论是惊喜或是排斥,甚至是愤怒,都不应该是这种神情。 悠铭到底是什么意思? “悠铭你……好像很平静。”林契终于耐不住问道。 “我已经知道了。”白悠铭如他的眼神一般平静地道。 “什么?你知道了?”林契大惊,张圆了嘴仿佛被定住了一般。 什么时候知道的?谁告诉他的? 司睿!一定是他!哎,他嘴怎么这么长? “是不是司睿告诉你的?”林契仿佛已经知晓答案一般笃定。 白悠铭皱眉,意外的同时,心里也有些不悦:“你跟他说了?” 林契看着白悠铭皱起的眉头一下子紧张起来,仿佛做了什么错事一般连忙解释道:“对不起,悠铭!我……我也是没有办法。我怕你们是一对,那样我不就是拆人姻缘了么?所以才去问的,你不要生气,我没有别的意思……” “好了,”白悠铭打断他,眉头也舒展了不少,看起来倒并不像生气的样子,“没关系,你跟不跟他说也没所谓。” 林契听了,一口忽上忽下的气仿佛这才顺了下去。 但此事一了,他在心里给司睿道了个歉后,又有了新的疑惑:既然不是司睿告诉悠铭的,那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喜欢他的? 林契抿了抿弯起的嘴角,刚想问,却被白悠铭一句冷漠的拒绝打断:“我们是不可能的。” 林契怔在原地,他没想到白悠铭的回答是如此地干脆利落,丝毫不给人回转的余地,他心里顿时既难受又尴尬。 不过被拒绝也是在他的预料之中,他并没有准备因此放弃。 没有回转的余地,就制造回转的余地! 所以很快,林契收起那怔住的表情,又硬是弯起了嘴角,故作欢快地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们相处的时间加在一起还不到两天,你对我没感觉很正常。” “没错,我们总共还认识了不到两天,你既不了解我的为人,也不了解我的过去,你喜欢我什么?”白悠铭忽然问道。 “我……”林契回想起那日在通往临江城的林子里初遇白悠铭的场景,当时最先让他惊艳的是白悠铭的脸…… 不对不对! 林契在心里狠狠地否定了这个想法,他岂会是那种只会贪图别人美色的人?若是如此,他哪会到现在还没娶妻?怕是已经走上妻妾成群的大路了! 白悠铭见他迟疑,又道:“你既然找不到一个喜欢我的理由,可见你并不是真喜欢我。或许你喜欢的只是我和你不同的人生而已,新鲜好奇罢了。” “不是的!”林契立即否定,眼里闪着执着和认真:“我觉得喜欢就是喜欢,并不一定要有理由。就好像……就好像有人喜欢温柔可爱的人,但他最终却娶了一个勇敢泼辣的人。也就是说只要对的那个人出现,原本的一切要求就都不复存在了!我一看到你,就觉得是你了!其他我都不管了!” 白悠铭听了却忽然笑了,但既不是欢快也不是气愤,仿佛是带了一丝嘲讽,也不知是嘲讽林契还是嘲讽自己:“你倒不如说是因为我救了你你才喜欢我,这还算是一个理由。”   “汪苑还救过我很多次呢,可我只把他当兄弟,并不会对他有其他想法!” 林契急了,他觉得白悠铭似乎是对他存在误会,把他当成了那些蓄养男宠的有钱人了。 于是他又马不停蹄地解释道:“你救我可能是我喜欢你的一个契机,但就算不是在那种场景下,我们只是单纯在路间相遇,或者我捡到了你掉的东西,甚至……甚至哪怕你是个乞丐出现在我眼前,我也会喜欢你!” 「我喜欢你,将来我娶你好不好?」 「你喜欢我?可是……可是我这么脏,还……还臭,你怎么会喜欢我……」 「不知道呀,看到你就觉得喜欢你。」 白悠铭失神一般地站在原地,脑海里不停地循环着那三句话。他觉得胸口里好像被堵了什么似的,很难受。但看到林契的时候,就莫名更难受了。 林契以为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话,可又实在不知道错在哪,只好先暂时忽略这个话题。 “我看书上说,大侠都喜欢大侠,因为会彼此欣赏,惺惺相惜。你是不是嫌弃我不会武功啊?我虽然小时候因为身体不好没习武,但是我现在身体很好的!如果你愿意,我其实非常想跟你学武功的。虽然我这个年纪习武应该不会有什么前途了,但是整个人的气质应该会改变不少的!” 林契见白悠铭定定地看着他,却没有说话,以为白悠铭和书上写的大侠不同,于是又立即改口道:“或者如果你喜欢读书好的,我也可以用功读书的!先生说我其实也……” “够了!”白悠铭忽然冷冷地打断他的话语:“就像你说的,如果是对的人,第一眼就知道了。但你不是我的‘对的人’,所以你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了。” “不是,”林契感觉之前好像是给自己挖了个坑,又急忙改口填坑道:“那个,有的人是第一眼就知道,但有的人可能就要多看几眼,甚至几天几个月。这并不代表他们笨,而是感情方面可能有些迟钝。每个人都有迟钝的地方,就好比我,我……我对饱了的感觉就有些迟钝,所以经常一不留神就吃撑了!” 林契说完,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 这是什么鬼比喻?怎么把自己说得跟个蠢蛋似的?现在是要表现自己优秀的时候,还能不能好了? 白悠铭依旧不为所动:“我不会改变心意的,你不要再说了。” “你给我个机会吧!也不用特意说怎样,就让我在你身边待着就行!或者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人,我可以学习啊!真不是谦虚,我可聪明了,我三岁就会背三字经了!” “你若说够了,我便走了。”白悠铭道。 林契咬了咬嘴唇,觉得有些不服,终于说出了早就想问的话:“你是不是因为那个在你小时候救过你的人才不愿意接受我?” 白悠铭双眼陡然瞪大,眼底竟升起一股怒意,“司睿还告诉你什么了?” 林契刚刚冒出的不服瞬间就被白悠铭打散,他甚至开始后悔问出了这个问题,低声道:“就……就说了这件事。你别生气!那个人确实很勇敢,但是他没来找你不是么?也许他……” “你想说什么?”白悠铭看着他质问道:“你既然知道他的存在,就该了解他在我心里的地位。你敢污蔑他,我们就连朋友都不用做了!” “不是,我没有,我只是想说他也许是……” “我请你不要再说了好么?” 林契忽然觉得眼睛一热,鼻子酸酸的,他颤着嘴唇问:“悠铭,你当真一点机会都不给我么?” “我最后说一次,不会。请你自重。” “好,我知道了,我不会再烦你了。” 林契转身离开,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他抬起手,用袖子狠狠地擦了下去。 此刻林契心里翻江倒海,有难过,有委屈,还有一股难以压下的憋气感。 他活了二十年,除了有意撒娇时对林老爷和林夫人求过几次外,何时如此卑微地乞求过一个人? 整个临江城里,除了将来极有可能成为朝廷大官的丘季吟外,他林契就是众人第二个要讨好的对象! 白悠铭他不知好歹!无视我一片真心,我……我再也不要理这个无情之人了,以后就形同陌路吧! 亭子里,白悠铭看着林契离开的背影,直到林契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白悠铭垂眸看向身旁一朵刚刚从树上落下的桃花,松开了拳头,掌心上是四个泛白的指甲印。 作者有话要说: ★锵锵!这是一条早上现补的作话~ 我怕大家讨厌受,所以准备写个作话来着。但是昨晚23:58我才写完,而且连虫都没捉就更新了(因为我要小粉花呀●▽●),就没写。 是这样的,我觉得悠铭的做法是没有问题的。因为他此刻的心里是要寻找白月光,不可能和林契在一起,所以他才断然拒绝,不给林契留下任何幻想的余地。不然就像文里林契的性格,只要悠铭话没说死,林契就不会放弃。可悠铭又不会回应,林契就只会越陷越深,难以自拔,更加痛苦。 当然啦,最后悠铭知道真相之后也会哭唧唧呀、后悔呀、自责呀什么的~ 这次要是双更应该就不会有小可爱讨厌受了,因为下章会有我上面那些话。 路人:那你为什么不双更? 临江:因为手不够,日万的基友不肯把多余的触手借给我T△T 路人:那就不能怪小可爱们啦,是你的锅。 临江:已经背上啦T△T ★爱大家~么么哒~ 第18章 遇到个人渣 司睿坐在屋里的桌前喝着茶,猜想着林契和白悠铭应该又亲近了一些,毕竟算是同生共死了一回。 他笑着将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然后咂咂嘴:“林府这茶味道还真不错。” 说完,他忽然听到一阵用力踏地的脚步声,似乎是谁正十分气愤地走过来。 司睿奇怪,这院子里除了林契这个主子外,都是些小厮丫鬟。就算有什么气愤的事,应该也不敢如此表露出来才是。 他来到窗边,正想看看是哪个胆大妄为的下人时,就见林契红着眼睛出现在视线里。 司睿愣住了,然后就听到了开门声,紧接着又是“嘭”的一声关门声。 怎么回事?刚才不是还好好的么? 司睿略一想就知道一定是和白悠铭有关。他皱起眉头,当即离开屋子,找了一小会儿,便在凉亭那里看到了坐在石凳上的白悠铭。 “怎么回事?”司睿走进凉亭,劈头盖脸地就问了出来。 白悠铭抬眼看他,眼睛仍旧是一片平静:“你指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司睿说着,抬手指向了林契屋子的方向,“刚才林契红着眼睛回去的,你是不是说什么伤害他的话了?” 白悠铭眉心一蹙,目光转到清澈的池塘上,“他说喜欢我,我拒绝了他。”  “肯定不是这么简单,”司睿十分笃定道:“你若只是拒绝他,他不会放弃的,不可能红着眼睛回去。” “你对他的性子倒是也了解,”白悠铭收回视线又看向司睿,“我既然不能回应他的感情,自然就不应该给他希望。否则只会让他越陷越深,难以自拔。” “你拒绝他可以,你去找你那个不知死活的小情郎也可以。但是我们再过一天就要走了,你何必在这种时候跟他闹掰,跟整个林府闹掰?” 白悠铭听他如此描述自己在心里放了十几年的人,平静的眼里顿时生出几分怒意,他当即站起身来,冷冷道:“就算不与林府闹掰,离开之时我也不会收林府的钱。” 司睿被戳中心事愣了下,但很快冷笑道:“就你清高,去西山城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到的,你是准备……” “还有,”白悠铭看向远处,又道:“师兄将我的过往告诉林契的事,我便不追究了,希望不要有下次。” 说完,白悠铭迈步走出凉亭。 司睿根本不在乎自己私下告诉林契的事被白悠铭发现,因为他说之前就已经知道会有这种情况。但他看着白悠铭,莫名有一丝烦躁,于是问道:“你去哪?” 白悠铭没有转身,只道:“出去走走。” 司睿站在亭子里,一时间不知该去哪。 回去的话若是碰见林契,也不知该跟他说什么。或许再见面时,就是林契赶他们出去了。 司睿翻了个白眼,觉得白悠铭真是会找麻烦。 但他还是跟了出去,大抵也是觉得烦,想出去走走。 白悠铭走在热闹的街上,耳边是路边小贩的叫卖声,亲人朋友间的交谈声,还有儿童欢快追逐的玩乐声。 但在他的耳朵里,这些声音已经搅乱在一起,让他一句都听不真切。 白悠铭有些茫然地走在街上,心中怅然万分。他觉得自己做的没错,长痛不如短痛。等自己走了,林契身边有那么多爱他的人,他肯定很快就能振作起来,然后……忘了自己,重新开始生活。 这样才是对他最好。 可是想到他故作欢笑的请求着自己的模样,以及他离开时背对着自己擦泪的动作,白悠铭觉得心里忽然有些难以言说的难受。 “快跑啊孩子!快跑!” 白悠铭忽然听到一阵杂乱却又焦急的声音,好像还参杂着凶猛的狗吠声。 他抬头一看,就见路中央站着一个拿着纸糊灯的小童,一只浑身黑毛龇着牙的狼犬正朝小童直奔而来。 “欢儿啊!” 一个中年妇人忽然从人群中蹿出,一把将小童搂在怀里,与此同时,那条凶猛的狼犬向前猛地一跃。 眼看着狼犬就要咬在妇人肩头,白悠铭足下轻点来到妇人身前,抬手一掌正中狼犬额头,将狼犬打飞出将近一丈远。 谁知狼犬唔嗷一声倒地后,周围人却并没有因此松了口气,反而都屏住了呼吸。就连那被救的妇人都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看着他,眼里出现的不是感激,而且惊恐。 白悠铭莫名其妙地看向四周,四周百姓却仿佛对他避之不及一般,纷纷后退,但却又没有立即离开。 就在他正要开口询问的时候,一声尖利的声音忽然带着奔跑的颤音响了起来:“黑将军!黑将军!您没事吧!” 一个身着棕色短打的高瘦男子忽然跑过来,仿佛地上昏死的狼犬是他爹娘一般地大哭起来。 “你竟敢打伤黑将军,我看你是不想活了!”高瘦男人带着眼里的泪水,细长的手握成拳,就朝白悠铭的脸招呼过来。 白悠铭抬手成掌,挡住了袭来的拳头,“是这恶犬先行伤人,我才出手的。” 高瘦男人没想到白悠铭还敢反抗,更加愤怒起来。但在他开口前,一个粗哑慵懒的声音忽然又响了起来:“黑将军怎么了?” 白悠铭侧头看去,一顶外形华丽的轿子已经被抬到了不远处。轿子由六个轿夫同时抬着,周围是两个骑着高头大马的护卫和六个随轿子而走的护卫。 共八人,个个膀大腰圆,一看就是练家子。 那话音刚落,白悠铭身前的高瘦男人立即收回手,狗腿地跑到轿子前,哭诉起来:“回老爷,是一个不知死活的小子打伤了黑将军!”   “哦?何人如此大胆!敢动我的狗!”帘子刚刚出现一个褶皱,高瘦男人就非常有眼力见儿地上前把帘子撩了起来。 “老爷,就是那小子!”高瘦男人指向白悠铭。 这位老爷名为陈东升,身材浑圆,大脑袋大肚子,却生了一双小眼睛小鼻子小嘴,结果对比之下显得脑袋更大。 陈东升是临江城一个当铺老板,当铺老板本没有什么特殊,但是他黑白通吃。白道上认识朝廷官员,黑道上又有杀人不眨眼的朋友。 所以别说是普通百姓,就是刘县令见到他都得点头哈腰。之前金岐帮的帮主于彪跟他比起来就差远了。 横行霸道,目无王法,说的就是他了。 但陈东升一般只欺负小老百姓,对待有钱或有势的人倒是不会有意招惹。但若被对方招惹上,他也是不惧的。 此刻陈东升傲慢地从轿子里出来,手搭在高瘦男人的胳膊上,顺着他指示的方向看去,一双小眼睛霎时就闪出了一道精光。 他兴趣顿生地摸着肥胖的下巴道:“这个小公子生得可真俊俏。” 高瘦男人眼珠滴流一转,瞬间就懂了陈东升的意思。他立刻笑逐颜开地走到白悠铭身前,仿佛刚才动手的不是他一样。 “我家老爷请公子到府上一聚。” 白悠铭虽然并不认识陈东升,但此刻看着这仗势,他也知道这个陈东升一定是个不好惹的角色。  “多谢你家老爷厚意,这只狗……”  “公子不用管这狗了。”高瘦男人原以为这刚被送来的狗是陈东升的新宠,怕是要宝贝一段日子。但从刚刚陈东升出轿子后连一眼都没分给狗的情况看,他现在最关心的是眼前这位突然出现的俊俏公子了。 “这狗虽贵,但怎能和人相比?我家老爷对公子一见如故,还请公子莫要辜负我家老爷的一片好意。” 周围的百姓听到这时,都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临江城的人谁不知道陈东升喜好男色,这两年被他强行抓走的年轻男子少说也有二十来人。然而只往里进,却不见出来的。 除了一年前被赶出来的一个,据说是残了、疯了,后来掉河里溺死了。   眼下白悠铭若是被带回去会是个什么下场,在场的百姓都已经心知肚明了。 “在下身有要事,就不叨扰了。”白悠铭道。 “公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还是乖乖跟我们走吧。”高瘦男人嬉笑的眼神突然变得危险起来。 “你想怎样?”白悠铭目光凛然看了回去。 “那就别怪小的不客气了。”高瘦男人见白悠铭不肯就范,又没在临江城见过他,猜测是因为他刚从外地来,不知道陈东升的身份。那自然再多说也是浪费时间,不如直接绑回去。 说完他就抬手往前勾了勾,那八个膀大腰圆的护卫立即走来了六人,毫不客气地直接出手。 “别打到脸了!都小心着点!”高瘦男人在旁边操心地喊着。 以一敌六,且六人出手招招狠辣,不像普通护卫,倒像是江湖上刀尖舔血的杀手。 此刻虽还可以招架,但若硬战,时间一长必会落于下风,被擒已成定数。 此地不宜久留,要尽快脱身才行! 白悠铭一掌击退一个护卫,长剑在手中划出一道凌厉剑式,在周围三个护卫躲避后退之时,找到了一个破绽。 他足尖点地,正欲施展轻功飞起时,一枚短刃“嗖”的一声朝他面部袭来。 白悠铭在半空中无法改变身形,只得侧脸躲过。然短刃飞过后,他却忽然面色一变。 那短刃上竟附着一层外散的紫色毒气! 白悠铭只觉得脑中传来阵阵嗡鸣,接着后脑一痛,失去了意识。   两个护卫拖着昏迷的白悠铭将他横放在马背上,陈东升甚是满意地坐回了轿子,一行人扬长而去,只留下了那昏死过去的黑毛狼犬。 围观的百姓正感叹时,一个年轻男子忽然问道:“两位大姐,请问那位老爷是何许人也?为何光天化日之下就……” 问话的人正是司睿。 “你是外地人吧?”其中一个大姐问道,没等司睿回答又摇了摇头,露出惋惜的神色,“那是正桥当铺的老板陈东升,黑道白道都认……” 还没等大姐说完,司睿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不需要知道那人的身份,他只需要知道那人的名字。 司睿飞奔回林府,进门就喊了起来:“林少爷!林少爷你在哪呢!悠铭出事了!” “哎呀司少侠,我们家少爷不在家!”常顺捂着被震得发疼的耳朵道。 “什么不在家?那他去哪了!你快告诉我!” “哎哟司少侠你别晃我,少爷他和汪护卫去东边林子打猎去了!” 司睿放过常顺的肩头,转身一把抢过一个小厮刚要带到马棚的马,道:“先借我!” 说完,他骑上马就向东边的林子飞奔而去。 那个林子地势较为平坦,树木不密,野物不少,但却没有如竹狼那般凶狠的野兽,非常适合骑马打猎。司睿也是一次跟小厮闲聊时才得知的,还一直想要来看看。 司睿骑着马来到林子里,刚要喊林契的名字,就见一只箭“嗖”的一声从他左前方射出,然后毫无力度地戳在草地上,惊跑了一只野兔。 司睿转头看去,林契已经驾起了第二只箭,“嗖”的一声,箭又射了出去,依旧软绵无力。 这回没有野物了,司睿猜测林契是想射在方才野兔所在的石头上。可是这箭法……怕是这石头再大上十倍,林契也是射不到边儿。 练武的人手上或多或少都会有一层茧,但他记得林契的手就是一个富家少爷的手,应该没有练过射箭才是。 罢了罢了,现在哪是疑惑这种事的时候! 司睿控着马来到林契身边,林契正面无表情地架上第三支箭。而他两只手的手指都已经磨破,流出了血。 汪苑在他旁边,本就不苟言笑的脸此刻更加冷若冰霜,尤其是在看到司睿的一刻。 司睿知道,他被白悠铭殃及了。 林契见到司睿,放下弓箭,神色冷漠问道:“你来干什么?” 司睿知道林契现在肯定不想听到白悠铭的名字,可是现在能救白悠铭的就只有林契了。 “悠铭出事了。”司睿道。 “呵,”林契又重新拿起弓箭瞄准了一棵树上的麻雀,“他武功那么高,能有什么事。” “他被陈东升带走了。”司睿没有多说一个字,他相信这八个字就足以说明事情的严重性。 林契的手忽然一滞,手中的箭“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是不是挺肥?呃……对于我来说挺肥了…… ★我就知道上周三我没必要把补的一章零点后发,给这周榜单抵数。我目前这周已经12000了,明天再来一更就完成榜单了,美呀~ 当然啦,榜单完成了也是会正常更新的~ ★给宝宝们笔芯~ 第19章 还得爹出马 白悠铭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四肢失去知觉,动弹不得,连头都转动不了一分。 他下意识想要喊人,但又忽然想在街上发生的事,猜测自己应该是被那人困在这的。 可是,那人到底要干什么? 虽然不知那人目的,但白悠铭知道自己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他以为自己之所以动不了是因为被人点了穴,可是当他尝试去冲破时才发现,他根本不是被点了穴。 白悠铭慌了,有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无力感。 这时房门忽然开了,然后是有人走进来的声音。脚步很轻,应当不是主人一类的身份。 白悠铭想要转头去看,身体却完全不停使唤,只好低声喝道:“你是何人?为何将我困在此处?” 那人听到白悠铭的声音,仿佛很欢喜似地道:“公子你醒啦?我这就告诉老爷去!” 是一个从没听过的男音,那声“老爷”却让他想到那个浑圆的男人,顿时生出一种难以压制的紧张感。 他又拼尽全力地想要活动四肢,但依旧动弹不得。 “哟,美人儿醒啦。” 这声“美人儿”让白悠铭浑身一僵,他听出了是那浑圆男人的声音。此刻若是再不知对方想要干什么,那怕是白活了这二十年。 惊恐和屈辱瞬间将他紧紧包围起来,接着一张淫|笑着的大脸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同时下巴上传来了轻微的痛感。 “放开我!”明知是无用功,但是难以忍受的恶心感让他还是忍不住喊了出来。 这喊声没有让陈东升不悦,反而激起了他的兴趣。 他以前强迫过的男子倒也有这般反抗的,但大部分都是虽不愿意,却不敢说出口的。 这两种倒是各有各的乐趣,不过最近这半年来遇到的都是后者,让他不由觉得有些腻了。而眼下这个,正好又让他充满了征服欲。 “挺有个性的嘛,”陈东升笑了,又眯了眯眼睛伸出三根胖手指,“不过一般人在我这超不过三天,就会变得服服帖帖的,不知道你能坚持几天呢?”他说着,又用手拨弄起白悠铭柔软的耳垂。 白悠铭只觉得恶心至极,可却偏偏毫无反抗之力,只能任着陈东升如此折辱自己。 而陈东升看着白悠铭忽然僵住以及愤恨的表情,兴致更高了几分。他收回手,然后弯下肥胖的身体在白悠铭的耳朵尖上舔了一口。 “滚开!别碰我!” 白悠铭大脑轰然炸开,若是身体可以动弹,他怕是要直接跳起来,乱拳打死这个老淫贼。 陈东升哼笑了一声,仿佛没听见一般色咪咪地看着白悠铭白皙的颈部。然后根本没去看,就一下子解开了白悠铭的腰带。 “滚开!混账!” 羞耻感让白悠铭的脸涨得通红,那不甘、愤怒又无力的表情令陈东升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自豪感,让他迫不及待地想看着这人儿哭着求饶的模样。 “美人儿,老爷这就让你尝尝什么是销魂的滋味儿,到时候你就离不开老爷我了。” 陈东升说着,将肥手按在白悠铭肩头,只轻轻往下一带,因腰带被解开而松垮的里衣当即就被扯了下去,露出里面圆润的肩头。 白悠铭双目瞬间失神,他知道自己今天不可能逃过这一劫了。与其这样任人羞辱,不如直接死了的好。 他心一横,当即就要咬舌自尽。可是他明明可以说话,但是牙齿碰到舌头时却仿佛忽然失去了力量一般,只轻轻碰到后,就再也无法施加一点力量。 陈东升发现了白悠铭的举动,他哼笑了一声:“美人儿性子这么烈可是要吃苦头的。” 说完他又弯下腰,在白悠铭的肩头猛地吸了一大口,露出极其享受的神情,仿佛即将品尝到的是什么蟠桃仙果一般。 白悠铭放弃了挣扎的想法,不知为何他忽然想到了林契,想到那个生活在蜜罐里不知愁滋味却被他逼哭了的林契。 没想到报应来得如此之快。 他又想起林契那天在县衙里为他出头的样子,好想大喊“林契救我”,可是就算在心里他也喊不出口。 哪有伤害完了别人又向别人求救的? 白悠铭闭上眼睛,准备接受这个惩罚,然后一死了之。 可是肩头传来的令人作呕的湿热感,纵使他死死闭上眼睛想忽略这种感觉,却也无法阻止那感觉越发强烈起来,强烈到让他几乎就要崩溃。 滚开!滚开!滚开! 林契救我! “嘭嘭嘭”三声敲门声响起,陈东升正埋头品尝着开胃菜,却被讨厌的这声音打扰,愤怒地磨了磨牙。但他知道,这种情况下敢打扰他,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什么事?”陈东升不耐烦地问。 “老爷,”门外小厮战战兢兢地道:“林家少爷林契来访,说找您有要事,务必要见您一面。” 白悠铭陡然睁开双眼,满眼的不可置信化成一滴眼泪从眼角滑了下来。 “林契?”陈东升皱着眉想了一会儿,实在想不出这小子找自己干什么。但他那老爹是临江城首富,大伯又是朝廷大官,还是……见见吧。 “美人儿,老爷过会儿再来陪你。”陈东升说完,起身离开了房间。 陈府大厅之内,林契在椅子上如坐针毡。手中捏着小厮呈上的茶杯,若是他力气再大点,怕是要直接捏碎了。 “哪阵风把林少爷吹到我这来了?”陈东升走进屋子,脸上带着笑意,却略过林契直接走到主人座位上坐下来,神情傲慢地接过小厮递来的茶。 除了开场那一句外,几乎是无视了林契的存在。 身旁的司睿握紧了拳头,林契的表情却忽然舒展开来。 他笑着走到陈东升近前,先行了一礼,道:“突然造访,还请陈老爷勿要怪罪晚辈。” 陈东升抬眼看了一眼林契,对他这态度还算满意,“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林契面上带了一丝愧色,似乎是难以开口,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道:“是这样的。晚辈有个朋友,听说今日冲撞了陈老爷,被陈老爷带回了陈府训导。这本是应该的,但请念在晚辈朋友初入临江城,不知道您身份的份上,原谅他这一回,林契必将千恩万谢。” 陈老爷眯了眯眼睛,知道林契说的定是他房中的美人儿。可是这美人儿马上就要到嘴了,岂能被你这小子抢走? “林少爷,”陈东升将右胳膊肘拄在桌子上,斜着身子道:“别怪我以大欺小,你那朋友当众打死了我的爱犬,还公然出手伤我的人,我岂能不让他付出点代价就离开?那我陈东升以后还怎么在临江城混?” 林契宽袖中紧紧握住了拳头,但却不得不又笑着道:“还请陈老爷明示,晚辈要如何做,才能略消您心头之气?” “林少爷就先回去吧,”陈东升摆弄摆弄自己的胖手,“等我给他点教训,明天自然会派人把他送回林府。” 林契眉头紧皱,站在原处没动。   陈东升一看,不禁放下手,笑了:“哟,怎么个意思?林少爷是打算在我这府上住下了?” 林契道:“陈老爷,那位朋友是晚辈……至交,晚辈是断然不会弃他而不顾的。还请陈老爷成全,晚辈定当重谢。” “林少爷,”陈东升坐直了身体,眼中带着不屑,同时心里也急着回屋办“正事”,便不耐烦地道:“你家有的,我一样不缺。我直说了吧,这人今天你是甭想带回去。若不想伤了和气,就回你的林府去,明日我自会派人将人送回去。否则就别怪我不讲情面,将你轰出去。” 陈东升说着,看向了林契身旁的司睿,凶狠的面容中忽然又升起一抹笑容,“林少爷这是换护卫了?啧啧,林少爷的护卫当真都是英俊之人,不像我这几个,个个乡村野夫的模样。” 司睿被看得一阵恶心,但看着林契这副谦卑的模样,他还是忍了下来。 “还请陈老爷放人。”林契又行了一礼道。 “放肆!不要给脸不要脸!”陈东升翻脸比翻书还快,一掌拍得桌子震了三下。 刚要再发难,门口小跑进来一个小厮,到陈东升耳边说了什么,陈东升面色微变,又复杂地看了一眼林契,才没好气地道:“有请!” 随后林老爷在小厮的指引下走进了大厅,在他身后是梁去和汪苑二人。 “陈兄。”林老爷笑着双手在身前示意了一下。 “今日我府上倒是热闹,先是林家少爷,然后是林家老爷,让我一时惶恐啊。”陈东升笑着道。虽然话里带着不悦,但态度却不像对林契那样无礼。 “快,给林老爷赐座,上茶!”陈东升又道。 小厮丫鬟们忙活起来,林老爷这时看向林契,眼中是一股怒意。 林老爷入座后,脸色严肃道:“今日犬子给陈兄添麻烦了,林契,还不过来给陈老爷陪个不是。” 林契立即上前行了一礼道:“晚辈失礼,还请陈老爷原谅。” “好说,好说。”陈东升皮笑肉不笑道。 “林契,你出去吧。”林老爷道。 林契巴不得赶紧离开这个恶心的地方,可是他的目的还没实现,他连白悠铭在哪都不知道! “爹……” “出去!”林老爷低声喝道。 林契无奈,只得先行离开,司睿和汪苑也跟着他走了出去。 林契站在院子里,不知道里面此刻如何,急得像热锅里的蚂蚁,不停地走来走去。 “能行么?”司睿问。 林契皱着眉头道:“怕是只我爹还不行,要搬出我大伯了。” 两人又等了一会儿,一个小厮从大厅里笑呵呵地小跑出来,对着林契行了一礼,道:“我家老爷命我带林少爷去见那位公子。” 林契眼睛一亮,急忙喊道:“快带我去!” “好嘞!林少爷您这边请!” 小厮带着林契到关着白悠铭的屋子前,又行一礼道:“林少爷,人就在里面。” 林契迫不及待地推开门走进去,焦急地在屋子里左右看了两眼,然后发现床上躺着个人。 他心脏一缩,抬腿就跑了过去:“悠铭,我来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姨妈一定不爱我,她想要我的小命,我挣扎一下午 小半个晚上才勉强保住性命,所以今天才这么晚。其实我好几次想请假,但是……说实在的,好不容易在榜上,不敢请假【笑哭】 ★哦对了,插一句!本文开文前我就担心会不会有人觉得林契就是个靠家里背景的软蛋,目前的情况……虽然他不软蛋,但也确实是在靠他爹和他大伯。但是后期会让他逐渐成长为呼风唤雨的大商人——我略提几嘴,剩下的在小可爱们的脑海中完成! 第20章 林契的决定 看到白悠铭后,林契觉得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这才落了地。 可当他走近看到白悠铭被扯下的腰带以及裸露的肩膀时,平静不少的心又再起狂澜。一股火从脚底直烧到头顶,烧得他恨不得拿柄剑直接捅了那个老淫贼! “林契。” 白悠铭打着颤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到当下,他怔了一下,赶紧来到床前,一时又有些无措。 “你……你不能动了么?”林契问。 “嗯。”白悠铭答。 林契没有出声,赶紧将白悠铭滑落的里衣拉起,又给他系好了腰带,这才道:“你等我一下,我去问问。” 听到白悠铭“嗯”了一声,林契这才立刻出门,看着那领路小厮眼含怒意地问:“他为什么动不了?你们做了什么!” 小厮被这眼神吓一跳,老老实实地道:“就……就是吃了个药,这会儿再过半个时辰应该就解了。” “没有解药?”林契又问。 “有是有,”小厮道,“但是吃完会头疼,所以一般不用。” 林契冷冷地哼了一声,然后转身进了屋子。到白悠铭身前时,脸色已经柔和了下来。 “没事,那小厮说再过半个时辰你就能动了。” “嗯。” 白悠铭应完,整间屋子陷入了令人焦灼的安静之中。过了半晌,白悠铭才低声问道:“你为什么会来?” 林契立即在床边站直身体,道:“是司睿告诉我的。” “我是说……”白悠铭咬了咬下唇,很艰难地道:“我对你说了那么过分的话,你为什么还来救我?” 林契听了,先是紧绷了一下,然后才仿佛松了口气般,肩膀也自然垂下。 “汪苑告诉我的。” “嗯?”白悠铭无神的眼睛忽然满是疑惑。 “汪苑说长痛不如短痛,就此机会直接忘了也好。但是我忽然想到,你的目的可能也是这样,所以才故意说的那么绝情,应该也是为我好才是。” “所以你就原谅我了?” 林契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道:“那倒也没有,理智和情感是很难并驾齐驱的,我当时还是气得不行。可是司睿说你被陈东升抓走的时候,我突然就很害怕很害怕,从没那么害怕过。之前的愤懑一下子就被抛在脑后了,心里只想着要赶紧救你出来。” 白悠铭感觉胸口有些闷,又问:“那你现在呢,厌我么?恨我么?” “不厌不恨,而且刚刚在外面的时候我做了个决定。”林契的声音忽然变得有力起来。 “什么决定?” “呃……就是,可能是我自作多情。我觉得你不肯给我机会并不是我们之间的问题,而是你一直放不下那个小时候救过你的人。所以我决定陪你一起去西山城寻找那个人。” 白悠铭愣了,仿佛没听清般又问了一遍:“你跟我去西山城?” “嗯。”林契点头,“找到他,然后如果你们两情相悦,我就祝福你们。如果他只是你的一个执念,找到就可以放下,我……我还想再努力一下。” 白悠铭眼眶发酸,再问:“若是找不到呢?我可是还要找下去的。” 林契垂下双眸,顿了顿才道:“那我就没办法了,我家里还有爹娘,我不可能陪你一直找下去。但我会等你五年,如果五年后你回来,我们就在一起。如果五年后你不回来,我就娶妻生子,过完这辈子了。” “你为何如此执着?” “那你又为何如此执着?” 白悠铭闭上眼睛,把一股想要涌出的热流逼回去,然后才睁眼:“我值得你这样做么?” “对于商人来说不值得,”林契说道,眼里仿佛闪过一丝柔和星光,“但对于林契来说是值得的。” “你不会后悔么?” “我只后悔没做过的事,不后悔做过的事。” 白悠铭内心五味杂陈,眼眶又酸又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汪苑忽然在门口道:“少爷,老爷喊你回府。” “哦,知道了!”林契彻底放下心来,他知道他爹已经为他摆平了一件他摆不平的事。不过心里忽然涌起一丝惭愧,让他在喜悦的同时又有点难堪。 不想了!以后再想! 林契看着白悠铭犹豫了片刻,然后弯下腰,左胳膊穿过他腋下,右胳膊穿过他膝窝,就要把人打横抱起来。 白悠铭惊道:“做什么!” 林契莫名其妙道:“把你抱出去啊。” “抱……抱我出去?成何体统!”白悠铭耳根蹿起一团粉红。 林契皱着眉头,有些为难地道:“不抱你就得掺着你,可是你现在不是行动不便,而是完全不能动啊。掺着会特别累,我怕……” “那你让师兄来掺着我。” “我掺我掺!用不着他!” 林契说完,放弃了白悠铭的膝窝,将他的左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用自己的左手抓着,将他一下子拉起来。然后又将自己的右手伸过去搂住白悠铭的右臂,这才算完成整个动作。 “你手怎么了?”被掺扶起来,视线终于不再是那一片棚顶,白悠铭一眼就看到了林契双手间血肉模糊的伤口。 “没事儿,撞的。”林契随口答道。 白悠铭蹙了蹙眉,但最终没有继续问下去。 扶起白悠铭后,林契觉得自己脑门有点发热,但应该没流汗。 白悠铭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腿只能在地上拖着。林契怕他伤着,只得用右手用力将他往高了扶着,刚出门胳膊就酸得不行了。 汪苑和司睿见了,都赶紧上去帮忙。 林契最初是不想让其他人上手的,怎奈何他一个人恐怕是撑不到马旁边,只好默认。 咦? “汪苑,把马牵过来!”林契忽然道。 汪苑愣了一下,然后把马牵了过来。林契先一步跨上马鞍,然后汪苑和司睿再合力把白悠铭也送了上去。 白悠铭浑身无力地向后靠在林契的怀里,耳根上的粉红加深了颜色又向前进发,扩展到了脸颊。 “麻烦你了。”白悠铭道。 “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林契立即道。 汪苑继续面无表情杵在一边,司睿则十分嫌弃地啧啧了两声。 随后汪苑将马牵到陈府门口,陈东升也没有来送,只派了管家来送。 林契心道这样最好,不然白悠铭看到那老淫贼说不定又会激动起来。 已经坐在马背上的林老爷眼里的怒意还没消散,远远看到白悠铭被林契掺扶出门时先是惊讶了一瞬,但随即了然地摇了摇头。 “爹。”林契骑过来,看着林老爷低声道,第一次觉得心里有些虚。 “林老爷,给你们惹麻烦了,真是万分抱歉。”白悠铭自知自己此刻姿态肯定特别不好,可是他实在是动不了,只得靠着人家儿子跟人家道个歉。 “先回去再说吧。”林老爷看向白悠铭时眼里的怒意这才散了大半。 一行六人五马即刻向林府赶了回去。 林契余光看马鞍上的林老爷,刚刚被他压下的惭愧又涌了出来。 林老爷年轻时就不经常骑马,年纪大了更是以轿子带步。平时就算有什么紧急的生意问题要处理,他也是急急忙忙做完眼下的事后,再坐轿子去解决。 林契知道,他爹是急得坐不下轿子了。 这分惭愧被林老爷明显生疏的骑技又扩大了几分,他当即决定,等处理完他和白悠铭的事后,就好好读书,好好跟他爹做做生意,不让他爹他娘再操心了。 回到了林府,汪苑和司睿先下了马,又把白悠铭掺了下去。 林契下马,刚要带白悠铭回他的房间,林老爷就冷声道:“林契,随我到前厅来。” 林契抿了抿嘴唇,感觉自己可能要惨。他小声道:“汪苑,你先带悠铭回屋。” “是。”汪苑也小声应道。 随即林契灰溜溜地跟着林老爷去了前厅,厅内林夫人正坐在正位的椅子上喝茶。但很明显,她是在掩饰之前的焦虑和得知林契平安归来的欣喜。 “跪下!” 林老爷坐到林夫人旁边,十分愤怒地喊道。 林契赶紧老老实实地跪好,一脸“我知道错了”的表情可怜巴巴地看着林老爷和林夫人的。 “说,自己错在哪。”林老爷气得胡子都被鼻息吹起来了。 “我也是没办法,悠铭被陈东升那个老淫贼抓了,肯定生不如死,我……” “是错在那么!”林老爷的大手“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震得四周小厮一动都不敢动。“白少侠救了你的命,你去救他是应该做的。再想其他的错误!” 林契听了这话,顿时就完全放心了。不过……还能有什么错误啊? 啊! “孩儿好像知道了。”林契道。 “知道就快说,磨叽什么!”林老爷继续气愤。 “爹的意思是我不应该擅自行动。”林契道。 “算你还有点脑子!”林老爷气呼呼地指着林契道:“你知道陈府是个什么地方么?你知道陈东升手下的那些个护卫原来是干什么的么?你知道陈东升不高兴了会做什么么?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敢单枪匹马地过去!” 没单枪匹马,还有个司睿。林契在心里反驳。 “他们干什么的啊?”不过第二个问题他还真不知道。 林老爷对着可怜的桌子又是一掌,“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人!” 林契自动在脑子里去除了他爹话里的夸张成分,不过护卫里有这样的人还是让他惊讶不已。 “契儿,你手怎么了?”林夫人刚开始还是一副等着看林老爷收拾林契的模样,但一看到林契手上的伤就有些不淡定了,“是不是那个陈大脑袋弄伤的?我儿也敢伤,当真有胆量,看来得给他点教训了!”   “夫人,你看你这说的什么话?就不要再火上浇油了!”林老爷惊得都站了起来。 林契在他娘说话的时候忍不住把脖子往后缩了缩。 他对他外祖父的家族史不是很了解,他小时候外祖父和外祖母来过几次,都是看起来很和蔼的人,对他也是宠得不行。 但是有一次不知因为什么,他外祖父忽然就生起气来,那吓人的眼神让小林契当场就动弹不得了。 关于外祖父一家是干什么的,他爹他娘一直讳莫如深。但林契猜想他外祖父肯定不是寻常人家,多半是与黑道有关系。 林契看着他爹着急的模样,也赶紧还了“陈大脑袋”个清白,“是我自己弄伤的,自己弄伤的!” “真的?” “真的真的!” “琉璃,”林夫人对着身后丫鬟道:“快去拿药……” “夫人!”林老爷又气有无奈,林夫人这才也回过神来,现在可是教导林契以后不要胡来的时候。 “咳,一会儿再拿。”她道。 “你既然知道错在哪,以后就要杜绝这种错误。为了让你长长记性,梁去,把青月鞭拿过来!” 林契瞬间僵住了,眼里是满满的恐惧。 “不行,契儿身子弱,哪能承受得住青月鞭!而且契儿的旧伤就在背上,你想要他的命么!”林夫人立即反对道,“还是让他去祠堂站着吧!” 林老爷一听,更加的无语更加的气,“还站着!最起码也得是跪着啊!” “跪久了伤膝盖嘛。”林夫人说完也觉得好像……有点过了,于是小声嘀咕了一声。 “我跪!我跪!”林契赶紧举手表态,只要不是家法伺候,跪就跪了。青月鞭那么恐怖的东西,他可不想尝试。 前厅外,已经恢复了些知觉的白悠铭坚持在那里等待林契出来,汪苑和司睿没办法,只得在旁边陪着。 这一上午的经历让白悠铭措手不及,林契的种种举动让他心里一暖的同时,也不禁产生一丝动摇。 不过这动摇很快就消失不见了,他还是决定要去寻找那个人。那个说着来接他,结果就消失不见的人。 他相信那个人一定是有苦衷的。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作话说“尽量不断更,抱歉抱歉”这几个字时是不是觉得我肯定是要断更啦? 我怎么可能会被轻易猜透! 虽然晚上九点多才接着上午的四百多字开始码字,但今晚不但更了,还挺肥有木有? 突然盲目自信自己可以日万了【美滋滋.jpg】 ★接下来我们进入一段回忆,来看看白悠铭同学的白月光到底做过些什么。 第21章 等我来接你 安铃城外的一座矮山上,一个约五六岁,穿着满是补丁的破烂衣服的小乞丐坐在地上。 他将一根木棍放于两个手掌间,木棍一头抵在一个手腕粗的木头上,快速搓了起来。 他的额头上已经出现了颗颗汗珠,不仅是因为初夏午后的气温,这已经是他第十八次取火了。 小乞丐十分专注,大有不钻出火来不罢休的气势。 终于“呲啦”一声,木头上飘起了一股烟。小乞丐眼睛一亮,赶紧将旁边的干草放在冒出火星的地方。没一会儿,由点及面,干草燃烧了起来。 小乞丐又将准备好的树枝放在燃烧起来的干草上,很快一团火变成了一个小火堆。 他逐渐地往火堆里加着树枝,同时在旁边的土地上挖出了一个两个手掌大的坑,小心翼翼地将口袋里两个小小的白薯放了进去。 那是他上午在山上挖的,兴奋了好半天。 等到树枝烧成了红红的木炭,他又拿着木棍把木炭挪到放着白薯的坑里。 这就算大功告成了,只要再等一会儿就可以吃到烤白薯了! 小乞丐蹲在木炭旁,也不嫌热,定定地看着冒着烟的木炭,还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 差不多了! 小乞丐用木棍挪开木炭,扒拉出两个已经冒着香气的白薯。 他拿出几片叶子,看着两个小白薯略微犹豫了一般,然后捡起了更小的那一个,呼呼吹着气,小心翼翼地剥开皮,又一边吹一边狼吞虎咽地把白薯吃掉了。 吃完了这个,另一个温度也差不多了。他用指尖轻轻碰了碰,还热着,但可以直接上手了。 于是他将白薯捡起来,放进了衣服口袋里。那个口袋里有个洞,他得用手托着,免得白薯从中掉出来。 确定熄了火后,他带着那个白薯离开了那里。步行一刻钟后,来到了一个供路过旅人暂住的小茅屋。 只是这茅屋废弃了很久,里面的环境很差,但是对于小乞丐来说却是十分满意的住所了。而且因为离安铃城较远,其他乞丐也不愿意住到这,所以他住得倒还算安心。 虽然一个白薯还不能填饱肚子,但他已经习惯了饥饿的感觉,所以并没有非常不适。回道茅屋后,他扑了扑地上的茅草,准备舒服地睡一觉。 小乞丐闭上眼睛,心里想着安铃城里的一个铁匠铺。那里正在招收学徒,可是老板不愿收自己,他怎么求都不行。 带着淡淡的遗憾,小乞丐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睡了多久,茅屋外忽然想起了小心翼翼的脚步声。 小乞丐以为是其他乞丐,心里不禁有些害怕起来,担心这个小茅屋会被抢走。 他捡起茅草旁边的一个木棍,壮着胆子走出去,就见一个锦衣华服,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子愣在了屋外。 很明显,对方也被他吓了一跳。 小乞丐看着对面的男孩子,虽然服饰都是很贵的样子,但衣服裤子上都沾了不少的土,神情也是既紧张又恐惧。 应该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少爷,和家人走散了吧。 小乞丐想着,心里有点泛酸,他并没有家人。 “你是不是和爹娘走散了?”小乞丐问。 小男孩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接着肚子就咕噜咕噜地响了起来。 小男孩顿时皱起眉,看起来很尴尬。 “你等我一下!”小乞丐笑了一下,跑回茅屋里,很快又跑出来,走到小男孩身边,将剩下的那个烤白薯递给他。 “我只有一个烤白薯,你要吃么?” 小男孩看着烤白薯咽了口唾沫,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我可以吃么?” 小乞丐笑着点了点头,道:“嗯。” 小男孩也不客气了,接过白薯,也没有什么富家少爷的矫情,直接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你慢点,别噎着了!我给你拿点水吧。”说完,小乞丐又转身进屋,用一个掉了碴的碗盛了半碗水,再跑回来递给小男孩。 小男孩又没客气,接过碗就把水全都喝了下去。 小乞丐又道:“外面热,我带你到屋里休息把。” 说着他就去抓小男孩的手,可刚碰到就又突然收了回来,小脸皱了起来。 “怎么了?”小男孩问。 小乞丐扁了扁嘴,想到之前他去城里讨吃的,只不过离人家近了点,就被人一脚踹开,还说他恶心,脏。 他把手放在身后搓着,小声道:“你应该是个富家少爷吧?我手脏,你肯定嫌弃的,我不能碰你。” “大家都是人,脏了洗洗就好了。再者说,我都吃了你的白薯喝了你的水,怎么还会嫌你脏呢?”小男孩说完,上前主动拉住了小乞丐的手就往茅屋里走。 小乞丐愣了愣,任小男孩拉进茅屋。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是有点开心,感觉这个人好好哦。 不过……这是我家,你拉我进去算怎么回事? 小男孩走进茅屋的时候,眉头不经意地皱了皱,“你就住在这里啊?” 小乞丐的自卑又涌起来了,他低低地道:“嗯。” “那你跟我回家吧!”小男孩忽然转过身,十分认真地说道。 小乞丐完全愣住了,一双因常年受苦而暗淡的眼睛忽然明亮了几分:“跟……跟你回家?” “嗯!”小男孩看着小乞丐,更加认真道:“我挺喜欢你的,你若愿意,将来我娶你好不好? 小乞丐简直被吓到了,他结巴着道:“你喜欢我?可是……可是我这么脏,还……还臭,你怎么会喜欢我……” “不知道呀,看到你就觉得喜欢你。”小男孩说着又笑了,那笑容里有着一丝迷糊,好像他自己也不太懂。 “可是,可是我是男……” “你叫什么名字?”小男孩又问。 小乞丐一听,不禁垂下头,局促地绞着手指道:“我没有名字。” 小男孩似乎有点尴尬,但他眼睛一转,又欢快道:“那我给你起个名字吧?” “你给我起?”小乞丐睁大了眼睛。 “嗯,行么?” “唔……行。” 小男孩摸着下巴在茅屋里走了一圈,然后忽然又来到小乞丐身前,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小乞丐脸上的土渍,忽然有了注意。 “你生得这么白,那就姓白吧!怎么样?” “白……嗯好,那叫什么……” “哎呀!我得走了,我不能待在你这了!”小男孩忽然打断了小乞丐的提问,眼里又是一阵紧张。 小乞丐也紧张起来:“怎么了?” 难道是不愿意了?不愿意……就不愿意呗…… “对不起,我刚刚骗了你。”小男孩道,“我其实不是跟爹娘走散了,而是被人追杀了。” “追杀?!”小乞丐一听,心脏猛地狂跳起来。这种事根本是离他十万八千里,扯不上边的。 “我这就离开,不会连累你的。”小男孩急忙道。 “我带你去个地方,很隐秘的!” 小男孩愣愣地看着他,“你不害怕么?” “害怕,但是你出去后万一被找到怎么办?”小乞丐眼里满是担忧。 “那……谢谢你。”小男孩道。 “不客气,走吧。”小乞丐道。 谁知两人刚要出茅草屋,通过残破的窗户,他们忽然看到林子间闪出一个黑衣人。那人带着面巾看不清容貌,握着刀正四处搜寻着什么。 不用想,他一定是追杀小男孩的人。 小乞丐正吓得不知所措,头顶忽然传来一阵力道,将他压了下去。 小男孩咬了咬嘴唇,做了个极其艰难的决定。 “一会儿我自己出去,你待在这别动。” “可是你不是说他要杀你么?那你出去不就要被他杀掉了?” “这里只有这一间茅草屋,他肯定会来检查的。要是被他发现,我们俩都得死。既然他是奔我来的,就不连累你了。” “可是……”小乞丐明显不同意这个办法,眼里急出了泪花。 小男孩拍了拍他的肩,努力扯出一丝笑:“你别怕,我会武功的!而且我来的时候给我爹的护卫留了记好,他说不定就在附近。” “可是……” “你在这等我,我一定会回来接你的!” 小男孩说完,不等小乞丐回话,就猫腰走出了茅草屋。 小乞丐愣了一下后,想要拦住他,却已经来不及。只得赶紧躲到茅屋里,从大门上的裂缝里悄悄看出去。 小男孩躲在茅屋外的水缸后,此时黑衣人正背对着水缸往林子里看。 小男孩快速又无声地向前小跑了几步,在黑衣转过身查看的时候,身体就地一滚,滚到了林子边缘的一棵大树后。 小乞丐看到这才松了口气,谁知黑衣人却忽然笑了起来:“年纪不大,身手倒是敏捷,梁去教你的?” 小男孩自知已经被对方发现,他深吸了口气,挺直腰板从树后走了出来:“你是何人?为何要害我性命?” “说了你也不知道,还是老老实实去死吧!” 黑衣人说完,挥着手里的长刀就朝小男孩砍去。 小男孩忽然一甩手,手里纷飞的土渣立即飞散到黑衣人脸上,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小男孩趁此机会拔腿就跑,但黑衣人扑了两把脸,往前追了两步,长刀朝着小男孩的背部用力一划。 唰! 鲜血顿时飞溅出来…… 小男孩嘭的一身摔在地上,一道血肉模糊的刀口从他右肩延长到左腰眼。 小乞丐的眼前瞬间模糊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他想跑出去救人,可是两条腿都僵成石头了一般。他死命地捂住嘴,喉咙里发出了痛苦的呜咽声。 他模糊的视线里,那个黑衣人向前走了两步,正要补刀之时,却忽然横着飞了出去!    小乞丐浑身一怔,他赶忙擦去眼泪。就见一个棕色劲装的男人蹲在地上,一把扶起了已经昏死过去的小男孩,探了他鼻息,然后拿出一颗药丸塞进了他的嘴里。 “梁……梁去……” 听到黑衣人的声音,小乞丐又转过头,然后吓得再次死命地捂住了嘴。 那黑衣人被一柄长剑穿过胸膛,钉在了一棵树上。 接着劲装男人抱着小男孩,从那人胸膛毫不留情地抽出长剑,然后飞也似的消失在林子中。 小乞丐还在一阵恍惚中。从他听到茅草屋的脚步声到现在,也就一刻钟的时间,怎么会发生这么多事呢? 他颤抖着转头看向倒在树下,身上全是血的黑衣人,顿时怕得抖如筛糠。 他不敢出去,而且……而且那个人让他待在这里,说一定会回来找他的。 他又想起小男孩后背的伤,因为视角不好,他只看到了好多血。他想,自己也被树枝划伤过胳膊,也流了好多血,但是过段时间就好了。 所以……所以那个人家里很有钱的样子,回家涂了药应该就能来找自己吧? 小乞丐抱着膝盖坐在满是裂缝的门板后面,眼里充满着希望地看向外面。 只是直到星星亮了起来,小男孩也没回来。 一定是伤口太疼了,明天应该和会来吧?小乞丐想。 第二天,小男孩还是没有出现。 但有人发现了黑衣人的尸体,报了官。官府派人来查,他将他知道的都告诉了捕快。说完他又心急地询问捕快知不知道那个小男孩是谁,捕快懒得理他,一把将他推在地上。 第三天,小男孩依旧没来。 第四天晚上下起了大雨,他坐在门口,冰凉的雨水被风吹到了他的脸上、身上,让他控制不住地发抖。 你……你怎么还不来呀? 三天没怎么进食,让他身体发虚,眼前的景物也虚幻起来,脑子也昏沉沉的。 就在他即将昏睡过去的时候,屋外忽然响起了奔跑的声音,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你来了么? 他心里一喜,挣扎着爬起来,也不顾屋外的倾盆大雨,就朝远处的身影跑了过去。 可是刚跑了两步,他忽然脚下一软,便脸朝地面地摔了下来。但在着地前,一双大手扶起了他。 他努力地抬起脖子从雨中看过去,对面是一张成人的脸,并不是那个小男孩。 他心里一酸,失去了意识,跌在了那人的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教大家野外烤土豆了啊,不过实际上钻木取火没这么容易。没关系,我们有打火机hiahia~野外生火后一定要确定火灭了才能离开哦! ★白悠铭同学的姓是有原因的,名也是有原因的,等我番外给大家讲啊~ ★么么哒~(^з^)-☆ 第22章 离开的理由 白悠铭三人站在前厅外的院子里,隐隐约约听到了林老爷拍桌子以及怒喝的声音,似乎是被这件事气得不轻。 白悠铭此时心情复杂,既担忧,又自责,还有一种对林契说不上来的感觉。但最主要的是不知道林老爷会怎么惩罚林契。 刚刚他已经从汪苑的口中得知了陈东升的身份和势力,知道陈老爷此次为救他脱身一定费了不少心力,多半还要花上不少金钱和面子。 若是没有他们的帮助,自己此刻恐怕真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了。这份恩情要如何回报? 白悠铭想起林契,紧绷的心里忽然又松动了一分。 不过,他又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个问题。 “汪兄,”白悠铭转身看向汪苑,“林契说他小时候出过意外,身体才不宜练武的。你知道他小时候发生什么了么?” 汪苑看向白悠铭,说实话他心里还是对白悠铭有些芥蒂。毕竟在白悠铭出现前,林契怕是连什么叫相思,什么叫心痛都不知道。 可短短两天时间,白悠铭就让林契彻彻底底地体验了个遍。 一个时辰前在林子里林契不顾他阻拦,任凭弓箭磨破皮肉,流下鲜血仍然不肯停下的样子还在眼前,可现在就又要为他白悠铭去受罚了。 但作为下属,这些事不是他该过问的,他也从来不过问。但同时林契的事,他也从不会跟外人说。 不过白悠铭明显不在林契“外人”的范围内,只是他这问题汪苑倒真是不清楚。 “我不清楚,也没问过。”汪苑如实答道,“我到林府时,少爷就已经病怏怏的了。我只知道他背上有一道……” 话没说完,林契就被梁去“押”着出来了。 汪苑一看,便没把话说完,上前几步到林契面前。先是喊了声“少爷”,又转头对梁去抱了下拳:“梁叔” 梁去看了汪苑一眼,“嗯”了一声。 要说汪苑和梁去二人还是有些相似的,都是不苟言笑,不爱说话。但两人的不同却也是挺明显。 汪苑有一种冷酷淡漠,生人勿近的气质。而梁去则是一副凶悍模样,大有多看他一眼就会被揍的感觉。 此时白悠铭也被司睿扶着缓慢走过来,林契一见,赶忙自己迎了上去。 “你能走了?”林契欣喜地道。 “嗯。”白悠铭应了声,却因林契还惦念着自己而更加不是滋味。“林老爷罚你了么?我去跟他说说吧,此事起因在我,与你无关。我自己……” “你想多了你想多了,我爹没怨你。相反他说我要是不去救你,他才要罚我。”林契赶紧解释道。 “那他没有罚你?”白悠铭问。 “也……也罚了,不过是因为其他的事。你别担心,就是去祠堂面壁思过而已。”说完他又凑到白悠铭耳边,小声道:“你当时没反对,我就当你同意了。你先别走,等我。” 说完林契朝他笑了笑,又对司睿道:“司睿,你先帮我照顾下悠铭,等我出来再感谢感谢你。” “我可不会白白照顾谁,你这话我可记下了。”司睿挑了挑眉。 然后梁去又喊来了汪苑,三人一起向祠堂走去。 “夫人让你给少爷准备点吃的。”梁去面无表情道。 “哦,好。”汪苑礼貌地应了声。 去祠堂的路和去厨房的路都是一个方向,三人走着走着,林契忽然想到了他爹的话,对汪苑道:“汪苑,陈东升那个老淫贼的护卫你看到了吧?我爹说那里面有杀人截道的,你觉得你能打得过几个?” 汪苑微微皱了下眉,谨慎思考了片刻才道:“没交过手,不能确定。” “哦。”林契点了点头,心道也是,武功这个东西看体格是看不出来的。就算长了一身腱子肉,再加上点刀疤什么的,也不一定是高手。 汪苑果然是个谨慎可靠的人。 顿了顿他又看向了身边的梁去,心想梁去眼光老辣,而且据说以前是道儿上混的,与汪苑这种规规矩矩跟师父学武的肯定不一样,说不定能看出个一二三四来。 于是他又好奇问道:“梁叔,那些人你也都看到了,你觉得你能打几个?” 梁去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一群小兔崽子罢了。” 林契一听,不由自主地就多吸了两口气,将胸膛吸得鼓鼓的。 这是何等的霸气,又是何等的自信! 林契赞叹完又转头看向汪苑,汪苑眼里不但没有半分惭愧,反而非常敬佩。 他原本想让汪苑也学着说句“一群小兔崽子罢了”,但后来又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性格。只要按着自己的步伐走,不走偏,不走歪就可以了,没必要去模仿其他人。 林契笑了笑,觉得心情忽然间很好。 在膳堂吃了点东西垫了肚子后,林契进入了林家的祠堂。 祠堂里供奉着林家先辈,有二十六位,排成三行。牌位做的简单大气,又有一种古朴的气质。祠堂内弥漫着淡淡的香火味,让人心情不由沉静下来。 林契上前,规规矩矩地跪在一个黄色蒲团上,门外的梁去便离开了。 祠堂大门不会关,也不会有人特意去看守。但是如果被罚之人悄悄跑出来,还是会被立刻发现。 林契当然不会有这种想法,这件事能这样结束是最好的了。他看着先辈们的牌位,双手合十,闭上眼睛拜了拜。 接下来要考虑的就是和白悠铭一起去西山城的事了,该怎么说服他爹他娘呢?这事也很有难度。 第一天终于过去了,还有一天的时间。林契揉着又酸又疼的膝盖,感觉有点难熬。 第二天的时候丘季吟来了,又紧张又好奇地询问了前一天的事。林契正觉无聊,因为他爹不许其他人来看他,可见丘季吟在他爹娘眼里终究还是个特别的存在。 “然后就这么把人救回来了。”在喝了一壶茶后,林契终于跪着把救人过程讲了一遍,讲得红光满面。 当然他主要讲述的是自己这一边的情况,别说白悠铭了,他爹他都没提几嘴。 丘季吟咽了口唾沫,被林契嘴里惊险万分的描述惊得还没回过神来。缓了好一会儿,他才竖着大拇指道:“林契,你可真厉害!” 林契谦虚摆摆手,笑道:“没什么,没什么。” “要是我估计吓都吓死了,那个陈东升看着就挺可怕的。”丘季吟道。 “那个老淫贼,敢打悠铭注意,我将来肯定要他好看。”林契气愤地握了握拳。 “可我听说他背后势力大着呢,不是好惹的。”   “哎,这件事以后再说,暂时我也做不了什么。”林契道,“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丘季吟眨了眨眼睛问。 林契往外面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道:“我要离开临江城了。” “什么?你……唔!” 林契一下子捂住丘季吟的嘴,做了个“嘘”的手势,看丘季吟点了点头,他才放下手,继续道:“悠铭要去西山城找人,我准备和他一起去。” “西山城?你为什么要跟着去?”丘季吟不解。 “呃,这个……”林契想起之前跟丘季吟说过,当他找到心上人并确定下来之后,就跟丘季吟细说。 但现在还没确定……所以还是先不跟他说了。 林契决定好,带着憧憬的眼神道:“好不容易认识个道儿上的朋友,当然要跟着出去历练历练了。男子汉大丈夫,怎能一直待在这一个小小的临江城里度过一生?” “好像有点道理……”丘季吟自己嘀咕了一声,忽然眼睛一亮,很期待地道:“那也带我去吧?” “带你?”林契有点犹豫,“你明年不是就要进京赶考了么,你爹能让你出去么?” “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 “阅人无数不如名师指路,名师指路不如自己去悟。”林契看了丘季吟一眼接道。 “这里的关系不是递进的。”丘季吟闻言有些急,正想着要解释,就被林契按住了手,打断了他即将开始的比比划划。 “我没有不让你去,相反你能一起去我觉得路上还能更有意思些。不过我觉得你爹够呛能让你去啊。” “那怎么办?”丘季吟看起来很沮丧,眼巴巴地看着林契,似乎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林契身上了。 林契双手叠在身前,拇指快速转了起来。 “我有办法了。”没一会儿,林契勾起一边嘴角,眼里有一丝得意。 “什么办法?我就知道你会有办法的!”丘季吟兴奋地道。 林契故作神秘地笑道:“这件事我原来还在愁着,但你一来就不同了。” 丘季吟闻言,万分难得地敏锐起来:“我有种要被你利用的感觉……” 林契下意识想用扇子敲一下丘季吟的手,毕竟他的脑袋是宝贝,敲不得。不过这一到要用的时候,他才发现最近自己都没怎么随身带着扇子了。 于是他抬手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丘季吟的手背,竖起眉毛:“怎么说话呢?什么叫我利用你?” 凶得丘季吟不说话后,林契又嘿嘿笑了一声:“我们这回叫互相利用。”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预测这周是毒榜or轮空,结果是毒榜,还算开心。有榜就行,反正我也一样更新~ 第23章 万事俱备了 “互相利用?”丘季吟往后缩了缩。 林契朝他勾了勾手指,丘季吟犹豫着侧耳过去,然后睁大了眼睛。 “可行是可行,但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丘季吟有些担心。 “放心吧,他们才不会互相问呢。”林契安抚地挑挑眉毛。 丘季吟本来准备巳时就离开,结果硬是被林夫人留到了午饭时间,还特许林契也出来一起吃饭。 林老爷不在家,等菜上全,林夫人开始表示欢迎丘季吟的到来时,席间还是只有他们三个人。 林契眼睛微动,不易察觉地往门口看去。 丘季吟脑袋微动,很明显地往门口看去。 “丘公子在看什么呢?”林夫人有些奇怪地也往门口看了看。 “没……没什么。”丘季吟道。 “娘,”林契道,“就我们三个人么?悠铭和司睿怎么没来?他们也是客人,这样好么?” 林夫人看了看丘季吟,道:“丘公子与他们也不相识,我担心坐在一起尴尬。不过你放心,饭食都是一样的。” “不尴尬林夫人,”丘季吟摆摆手,“我认识他们的,和他们也……有段时间没见了。” “哦?这我倒是不知道了。琉璃,”林夫人喊来贴身丫鬟,“看看白少侠和司少侠是否已经动筷,若是没有,请来一同用膳。” 琉璃领命离开,不一会儿白悠铭和司睿就来到了膳堂。 原本带着疑惑的白悠铭在看到林契时不禁脚步一滞,但也只是一瞬间,便又大方得体地与司睿一同来到桌前,略一抱拳道:“林夫人。” “来,二位少侠快请坐。”林夫人笑着道,“听闻二位少侠也同丘公子相熟,今日碰巧丘公子来府上,便一同用膳吧。” 司睿很有眼力见儿地坐在了丘季吟旁边,把林契旁边的位置让给了白悠铭。 林契看着白悠铭坐在自己身边,眼角都爬上了笑意,他低声道:“好久不见。” 白悠铭看向他,也低声道:“昨日就见过。” “哦,对,我给忘了。”林契恍然大悟。 “咱俩昨天也刚见过。”司睿对着丘季吟挑了挑眉毛,莫名其妙地对着丘季吟跟了一句。 丘季吟笑着“嗯”了一声。 “说什么呢?还背着我不成?”林夫人笑着道。 “没有,就是说些男人之间的事。”林契眯起眼睛,神神秘秘地道。 “还男人之间的事,你们……”林夫人话头一顿,年轻男子之间能聊什么?多半是聊漂亮姑娘了,这…… 林夫人心里一喜,觉得林契的终身大事似乎有了点着落,她也不便在此耽误他们之间的谈话。 于是她站起来道:“我突然想起我还有点事,要先失陪了。你们慢些吃。” “娘,您不吃啦?”林契拿着筷子问。 “娘自然有地方去吃。”林夫人对着林契说完,又对其他人一笑:“你们吃好。” 说完,她便带着琉璃离开了膳堂。 “林契,”丘季吟不解问:“刚才我们有在谈男人之间的事么?” 林契一笑,喝了杯查道:“我就是支开我娘而已。” 丘季吟还是满脸迷茫,但林契没准备再解释,直接道出正题:“是这样的,我和季吟准备跟你们一起去往西山城。” 白悠铭知道林契要去,但丘季吟也要去就让他不禁有些惊讶了。 但司睿就不同了,他原先还以为马上就要跟林契再见,跟林府再见了。结果这又是要同行,那岂不是就意味着这一路上的盘缠有了着落? 再看一眼丘季吟,司睿问:“你也去?” “嗯,可以么?”丘季吟又紧张又期待地问。 “我无所谓啊,”司睿笑着用拇指指了指白悠铭道,“我也是跟着去的。” 听到这个“无所谓”,丘季吟垂眸抿了抿嘴唇。。 司睿瞧见了,有点不太懂这什么意思,不过大概是因为自己没热烈欢迎,伤面子了? 罢了,看在你将来能考中状元的份上,哄你两句好了。 “那你也带护卫么?”司睿问。 “我没有护卫,我应该是带着袁桥。”丘季吟鼓捣着手指道。 “袁桥?会武功么?有汪兄弟那么厉害么?” “他……他不会武功。”丘季吟以为司睿嫌弃他的跟班,担心他觉得自己麻烦不带自己去了,又赶忙道:“但是袁桥人很机灵的,他从小就跟着我了,而且他……” “不用带他了。”司睿刚刚还说着自己是跟着白悠铭去的,这回就仿佛领头人一般,又朝着丘季吟挑了挑眉:“我罩你。” “你……你罩我?”原本有些蔫儿地丘季吟立即就来了精神。 “是啊,”司睿道,“上次我说我保护你上山抓劫匪,林契没让你去。这回你要是一起去,我依然兑现这个承诺。” “那谢谢你了!”丘季吟难掩心中的喜悦,嘴角都拉不成直线了。 林契和白悠铭杵在旁边默默看着。 林契摸摸下巴,眼神有些惊疑的意味深长。 而白悠铭则轻轻皱起了眉头,嘴唇微起,似乎想说什么。犹豫了下,还是开了口:“此次并非游玩,一路上说不定会有危险,丘公子还是不要同去的好。” “那你是答应我去了?”林契忽然笑着看向白悠铭,眼里闪着小星星。 “我……” 白悠铭愣住了,他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对……就是有什么不对。 昨晚他躺在床上还在纠结着到底要不要答应林契,他甚至更倾向于拒绝。但此时却因为突然冒出了个丘季吟而打乱了他原本的思路,竟然无形中认可了林契同行的事。 “好啦好啦,”林契下意识想要拍拍白悠铭的手背安抚他一下,但手在空中停滞了瞬间后,又握成拳放在了桌边,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般地道:“悠铭你担心过头了,我们是去找人,又不是去打架寻仇,哪里会遇到什么危险?你放心吧!” “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丘季吟说着,一双大眼睛上搁着一对八字眉,让人看了怪可怜的。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白悠铭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好。 关于司睿人品的事,他不想跟林契说,也更不想跟丘季吟说。但是如果丘季吟执意要跟司睿牵扯点什么,他觉得丘季吟一定会受伤,会后悔的。 “就这么定了吧!大家吃饭吧!”林契试图终结这个已经圆满的话题。 “就是,”司睿道,“还是先吃饭吧,我都饿了。小……季吟我来负责就好,不用你操心。” 白悠铭不好再说什么,在三个沉浸在各自欢乐中的人身旁沉默地吃着饭。 丘季吟忽然对着身旁的司睿小声问道:“司睿,好几次了,你喊我名字前都会喊个‘小’字,为什么啊?” “呃……”司睿扶额,“这个以后再告诉你。” “好!” 丘季吟竟然很高兴似地没追问,看起来也没有多想知道的样子。司睿无语的同时也松了口气。 饭后林契心满意足地回去祠堂继续跪着,丘季吟也满心期待地回了家,白悠铭将司睿叫到了他的房间。 “你对丘公子是怎么想的?”白悠铭问。 司睿有些意外这个问题,莫名其妙道:“什么怎么想的?当朋友喽!” “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来他喜欢你。”白悠铭看司睿这个态度,心中生出一丝气愤。 “他喜欢我难道还是我的错了?”司睿反问,“公开、私下我可都没给过他任何承诺,哦对了,刚刚说了要保护他来着,那我会做到的。” “你若对他无意,便不要招惹他。” “我何时招惹过他?” “你答应此行保护他就是在招惹他。” “那你还答应林契让他陪着去找你那小情郎呢,你这何止是招惹他,简直就是……我看看怎么说,对了,玩弄他的感情。” “你!”白悠铭被说得哑口无言,一口气堵在胸口,难受得恨。 “你说的对,”白悠铭道,“我不应该同意林契同行,不该再招惹他,等他出来我就跟他说不让他同去了。” 司睿一听,顿时觉得自己说错话了。他眼珠转了转,嬉笑着上前拦住白悠铭肩头,不出意外地被白悠铭一巴掌拍了下去。 “我刚才不过是气你一下,你还当真了。其实我觉得你不必把自己逼得那么狠,你若想让林契去……” “我并没有想让他去。”白悠铭反驳道。 司睿笑了笑:“行行行,你没想让他去。但是现在已经晚了,你已经答应他了,再反悔就不是君子所为了。而且我觉得吧,你现在不让他去,恐怕会物极必反。林契那个人,说好听是执着,说不好听就是固执。为了避免他做出一些过激的事,你还是让他去吧。而且如果你找到那个小英雄,他也可以死心了。找不到的话你就说还要去别的地方找,我就不信他还能放下他爹娘不管,跟着你跑?” 白悠铭吃惊地看着司睿,林契在陈府说的话竟然都被司睿猜中了。 司睿见白悠铭表情不那么强硬,知道他犹豫了,便没有再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师兄也是为了你好,你自己再想想吧。” 说完,司睿走出了白悠铭房间,关上房门时翻了个白眼。 晚上的时候,林老爷回了林府,林契”刑满释放”,当场就跟林老爷说了要去西山城的事。 “你也要去?”林老爷十分意外。 “是的爹,”林契道,“我觉得我也不小了,不该让爹娘再操心了,我准备跟爹学习做生意。” 林老爷和林夫人对视一眼,眼里既惊喜又欣慰,但还是有点疑惑。 “那与你跟白少侠他们去西山城有什么关系?”林夫人问。 “其实也没什么关系,相当于顺路。季吟明年不是要进京赶考么,丘老爷有意让他出去见见世面。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所以我突然觉得我也应该在跟爹学做生意前出去见见世面。这不,正巧悠铭和司睿要离开,季吟跟他俩关系挺好,估计是要同行。毕竟去哪都是去嘛,而且他们武功还高,同行还有个照应。”林契一个字都没结巴地道。 林契说得太快了,林老爷皱眉反应了一会儿才道:“你的意思是此行丘公子也会一起去?” “对啊,”林契道,“我就是想跟季吟一起出去啊,还可以增进友谊什么的。” 另一边,丘季吟家里。 “你说的那两个朋友靠谱么?”丘老爷问。 “都是林契过命的朋友,要不然林契也不可能要跟着他们一起外出历练。” 丘老爷本不想让丘季吟这个时候出去历什么练,但想到林契他爹,再想到林契他大伯,再再看看自己这心性过分单纯的儿子,怕是将来在朝廷为官时免不得需要林契他大伯照应。 至于安全问题应该也不用担心。 于是相隔几里的林老爷和丘老爷齐声道:“那你多注意安全。” 相隔几里的林契和丘季吟也齐声道:“知道了爹。”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有些事,本来也可以更新,但是看到自己经历了鞭腿和红字还没上400的首点,我决定改下文案。如果是上本追过来的小可爱,一定知道改文名文案对于我是多么折磨的事T△T ★但是如果改得顺利,说不定也会更新,最近剧情还是比较顺的。之所以每天更新很晚是因为我……在与拖延症君谈恋爱(不是) ★爱你萌! 第24章 被看出苗头 得到林老爷和林夫人同意后,林契风风火火地就要回房收拾东西,却被林夫人拦了下来。 “你看看你这性子,往常怎么不见你做事这么痛快?”林夫人皱着眉道,看起来对林契此行非常不放心。 “啊对,您这么一说我都饿了!快快,我们吃饭吧!”林契怕林夫人再说什么,赶紧上前讨好一般拉着她往膳堂走。 不过第一次跪这么长时间,他还是止不住腿软。看着是扶着林夫人,实则无意识地拽着林夫人当支撑,弄得林夫人表情复杂,又很心疼。 到了膳堂,饭菜已经都准备好了。林老爷和林夫人入座后,林契坐在了林夫人身边。不一会儿,丫鬟带着白悠铭和司睿进了膳堂。 “林老爷,林夫人。”两人齐声道。 “二位少侠不必客气,请坐。”林老爷道。 司睿照例坐在另一边,白悠铭看了对着他挑眉的司睿一眼,坐在了林契身边。 自打两人进屋,林契的嘴角就翘得垂不下来,一双眼睛弯得月牙一般,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喜悦的气息。 林夫人微微蹙了蹙秀眉,露出疑惑的神情。 饭间,林老爷和林夫人询问了此次前往西山城的路线,给予了一些为人处世的经验,还告诉了他们行程间如果遇到麻烦,该去何处寻求谁的帮助。 林契三人对此皆十分惊讶。 西山城离临江城虽然不算太远,但也不近,中间隔着三座城。他们没想到,每个城林老爷竟然都有相熟之人,这人脉令他们望尘莫及。   饭后,林老爷就随管家先行离开,似乎还有生意上的事要忙。林夫人又和三人简单聊了聊,嘱咐了几句,也不外乎请白悠铭和司睿多照顾一下林契。 “哎呀好了娘,我又不是个娇弱小姐,用不着别人照顾。我还准备着照顾别人呢!”林契说着,意思是要照顾丘季吟,但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看向了白悠铭。 林夫人注意到林契这反应,谈笑间舒展的眉头又微微簇起。 “那我们回去了啊娘,您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林契说着,似乎有点迫不及待离开一般。 “契儿,”林夫人道,“一会儿到我房里来一趟。”   “啊?”林契下意识露出一副不愿意的表情,但很快又改成了笑脸:“娘,您有事啊?” “有事无事,你来了便知。”说完,林夫人起身,对着白悠铭和司睿笑了一下,二人立即回了一礼。随后林夫人带着琉璃离开了膳堂。 “能有什么事啊?”林契摸了摸后脑勺,实在想不出来。 “你是不是犯什么错了?”司睿看热闹般地笑了一声。 “我在祠堂跪了两天,能犯什么错误?”林契白了他一眼,对着白悠铭道:“悠铭,你们先回去收拾一下吧,明天我们就走。” 白悠铭有点意外:“这么快?” 林契道:“你不想现在离开么?” “你的腿没事么?”白悠铭看了下林契的膝盖。 “原来你是关心我啊!”林契心中一喜,“没事没事,我跪着的那个蒲团肯定是被特意做的,只是有些累,但不碍事,休息一晚就好了。” “不要勉强。”白悠铭道。 “我说你们两个,还有完没完?”司睿斜靠着门口,抱着臂戏谑地问。 白悠闻言微微侧过了身,林契瞪了一眼司睿,然后又道:“咳,那我去见我娘了,你们回去收拾一下吧。” 林契离开膳堂,来到了林夫人的房间。 “娘,您找我什么事啊?”林契一下子坐在林夫人身边,一副乖巧模样,眨巴着眼睛看她。 林夫人却没有像往常那样也笑起来,反而面色有些严肃:“去对面坐着。” “什……什么事啊?”林契忽然心里一慌,起身坐到了对面。 “娘问你,”林夫人道,“如何看待那些蓄养男子的人?” 林契本来给自己倒杯水,想压压惊,谁知林夫人这一句话让他直接喷了出去。 这也太直接了吧? 林契看着林夫人的表情,估计她自己还觉得已经很委婉了呢。 不过这下他也知道林夫人是什么意思了,想了想,自己在饭间的举动好像确实是有些……应该克制一下的。 “我觉得能做出这种事的人,不是□□熏心,就是心里有问题,我是不可能会那样的。”林契十分认真地道。 林夫人又问:“是么?” 林契立即道:“当然了!爱情应该是专一的,就像爹对娘这样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就算等娘白了头发,腿脚不便,我相信爹的眼里也会只有娘一人!什么年轻漂亮的姑娘,不存在的。” 林夫人听着,当即就抿嘴笑了出来:“就你嘴甜,也不知道将来是谁会被你这张嘴骗进我们家。” “我哪有骗?我说的都是真话,将来我也会跟爹娘一样,执一人手,白首不离。”林契说着夸张地伸出手向右上方,眼睛也跟了上去,仿佛沉醉在什么之中似的。 “可别再这贫了。”林夫人笑得面色红润,将他招过来,握着他的手,又露出不舍的眼神,“当真明天就走?” “嗯,娘您放心吧,有汪苑在我身边您还担心什么?”林契道。 “那你也要事事小心。有些事不能没有骨气,但有些事退一步海阔天空。” “好了娘,我知道啦!” “臭小子,”林夫人皱了下眉,看起来有些不高兴,“娘还没老,嫌娘唠叨了?” “哪有!”林契说着,一下子抱紧林夫人的胳膊,把头在她肩膀上蹭了又蹭,“娘纵是唠叨也是为我好。再者说,谁说我娘老了?屏荀、怀绪他们都说您既年轻又漂亮,是这临江城里已有子女的女人中保养得最好的。但要我说,纵是那未婚的少女也不见得能比得过我娘!” 林夫人虽然知道林契是在哄她开心,但还是笑得合不拢嘴:“油嘴滑舌,快去收拾东西吧,然后早点睡。” “哎呀,突然还不想走了呢~”林契抱着林夫人的胳膊又粘了起来。 林夫人笑着打了下他的后背:“快走!” 林契故意揉着后背委屈地道:“哎,我长大了,娘就不疼我了。怕不是要给我生个小弟弟了?” 林夫人笑道:“可不,若是生了弟弟便不疼你了。” “那我也想有个弟弟,”林契道,“这样他就可以和我一起孝敬娘了。” “快走快走!”林夫人笑得停不下来。 “那我走喽!”林契打开门走出去,关门前又把脑袋伸进来道:“有了弟弟也得疼我!”说完这才真的关上了门。 然后他就听见林夫人在屋里笑着道:“这孩子。” 林契走到院子里松了口气,他抬头看了看月亮,自言自语道:“娘,我可没骗您。我肯定不会做出那种蓄养男子的事,但我真心喜欢的确实是个男子。” 汪苑在他房门外等着,林契见到立即招呼他进屋,然后既兴奋又期待地忙活了起来。 什么需要拿,什么不需要带,林契有着自己的想法。不过汪苑的额头却不禁冒出了汗珠。 第二天早上吃完饭,林老爷特意没立即去忙生意,留下来和林夫人准备送林契离开。 林契从屋里拎着两个小包袱走出来,身后的汪苑背着个大包袱,双手各拎一个箱子跟了出来。 已经等在院子里的白悠铭和司睿看愣了。 司睿上前瞅了瞅林契和汪苑,咧了咧嘴角,问:“我说林大少爷,我们这是坐马车啊还是骑马啊?” 林契没理司睿这个称呼,道:“又没有女眷,自然是要骑马。” “那您这些东西准备怎么放啊?” “呃……”林契这才意识到了问题,他下意识看了看汪苑:“那怎么办?” 汪苑迟疑了一下才对着林契道:“我……可以替少爷拿着。” 司睿无语地摆摆手:“是这个问题么?就算汪兄弟你不怕累,这马还怕累呢!” “林契,”白悠铭上前道,“出行在外,无需带太多行李,挑些必要的即可。” “可是我感觉都需要啊……我带的都是些衣服、药和吃的之类,没有多余的东西啊!”林契顿时为难起来。 “林契我问你,你可有必须穿某个店的衣服,换一家店的衣服就会浑身起疹子的病?”司睿问。 “没有。”林契摇了摇头。 “那你可有每天必须服用不然就身体不适的药?” “也没有。”林契再摇头。 “那你可有不吃就心情不好、想要打人的食物?” “那是什么怪病啊?”林契皱眉,“你想说我带的这些都没用?” 司睿打了个响指,“林大少爷果然聪明,这些不是必要、又可以买到的东西,就不必大包小裹的带着了,你也心疼心疼汪兄弟和马吧。” 林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可是……该裁掉哪些东西呢? 他有些为难,看看白悠铭和司睿的超小包袱,问:“你们都带什么了?” “一套换洗的衣服,一点银子。”司睿道。 “就带一套衣服啊?”林契有点不敢相信。 “那你还要带几件?”司睿非常无奈,有钱人家的少爷出个门也这么费劲,不知道小呆子会不会也是这样。 “好吧好吧,听你们的,我……我也只带一套衣服好了。”林契道。 林契和汪苑又回了屋,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和汪苑一人背着个小包袱出来了,表情看起来非常不舍。 这小包袱里肯定也不止一套衣服,不过总算有个外出的样了。 四人来到林府大门外,小厮们牵来四匹骏马。林老爷道:“这是我给西山城老友的信,白少侠到时把它交给他,他会尽力帮你寻人的。” 白悠铭上前双手接过信,“多谢林老爷,我会……我和师兄会照顾林契的。” 随后又是一些叮咛,一刻钟后林契四人终于骑马走向了去接丘季吟的家。 司睿好奇丘季吟会准备出多少东西,他估摸着也得有三四个包袱或箱子。然后远远看到丘府时,丘季吟身旁果然放着三个箱子。 司睿翻了个白眼。 丘季吟并没有等在门口东张西望,反而是拿本书看了起来。 “季吟!”林契远远喊了一声,但丘季吟并没有听到。在身边小厮提醒下,他才忽然抬头,然后很兴奋地朝着四人挥了挥手。 来到丘府门口,跟丘老爷和丘夫人问了好后,林契看着跟自己犯了同样错误的丘季吟,一本正经道:“咳,季吟呐,咱们外出游历,简单出行就行。带一套衣服就够了,其他衣服、药材和吃的之类就留下吧。” 丘季吟看着林契:“我就带了一套衣服和点银票,没带多余的衣服、药材和吃的。” 林契不信,指着那三个不小的箱子道:“那你这是带的什么?” 丘季吟眨了眨眼睛道:“书。”   第25章 戴朵花瞧瞧 “……”林契无语,“我们出去见世面,你带这么多书干嘛?” “路上看的啊,都是些好书,你想看的时候我借你。”丘季吟道。 林契把脑袋摇成拨浪鼓:“不,我不看。不是,你又买新书了?你家那些书你不是都看完了么?与科举无关的书你就先不要看了!” “没买新书,但正所谓温故而知新……” “等等等等!”林契赶紧打断,‘“我们是去‘见新’的,你就别‘温故’了!你心疼心疼你家马好不好?” “你看,我就说你也拿太多了。挑几本带着,其他都放家吧。”丘老爷道。 丘季吟没办法,让小厮把三个箱子打开,愁眉苦脸地蹲在书箱边。折腾了好一会儿,挑出了二十本书。 “我带这些行么?”丘季吟可怜巴巴地询问。 “太多了太多了,十本,不能再多了。”林契用两根食指比了个“十”。 丘季吟又挑出五本,剩下了十五本,又看向林契。 林契刚要让他再减几本,在一边已经不耐烦的司睿率先道:“就让他带着吧,不差这几本,大不了我帮他拿着。” 司睿说这话时脸上是笑着的,心里是想打人的。 丘季吟闻言,超级感激地看向司睿,眼中满是喜悦。 林契也不好再说什么,丘季吟便让小厮把十五本书仔细包好。自己先骑上马,然后将书包一下子背在肩上,脸色顿时就变了,肩也略塌了下来。 司睿动了动了缰绳,马儿走到了丘季吟身边。他一把拿过那个书包,毫不费力地背在了自己背上,道:“走吧。” 背上忽然一轻,丘季吟愣了一下,然后抿了抿嘴唇道:“你累了就还我。” “你这点东西,无所谓的。”司睿道。 之后丘老爷又同林老爷一样各种叮嘱,跟班袁桥再三确认真的不用自己去么。总之又耽搁一刻钟的时间,五人这才算正式踏上前往西山城的路。 五人绕开繁华的街道,从另一条人少的小路出城。一路上是真正的春风习习,鸟语花香。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吸新吐废,让人不禁心情舒畅,身体轻快。 丘季吟长这么大还从没出过临江城,这次出来虽然稍稍说了点谎话,对于他爹是否能发现也是有点忐忑。不过看着眼前的美景,想象着接下来的游玩,还是让他兴奋得不行。 林契听他娘说他小时候倒是出过临江城,不过那次意外后他生了场大病,差点就那么死了。以前的事也就不怎么记得了,所以也和第一次出城一般,充满着新鲜感。 但是想到他们此行的目的,林契心中不禁有一丝酸涩。不过很快,这酸涩就变了动力。 喜欢一个人就应该去争取。那人当年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没有遵守承诺,但终归是食言了。既然那人选择了后退,那就别怪自己要前进了。 骏马在小路上轻快地跑着,林契侧头看去,白悠铭一袭白衣随风而动,如墨黑发被一条白色云纹缎带绑着,带尾纤长,好似那戏文里说的,由天庭坠入凡间的神君。只他此时那清冷的神情,就让自己情不自禁地朝他望去。 “看路。” 林契的思绪忽然被白悠铭压低的声音拽了回来,他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视线。然后他就看到了笑着斜眼看他的司睿,再转头是面无表情的汪苑,以及还处于新鲜感之中的丘季吟。 “林契,”丘季吟看向林契,开心的表情忽然出现了一点担忧,“你被劫匪打伤那天不是说你有个不知道姓名也不知道住哪的心上人么?我们就这么走了,你不是更找不到她了么?”   “……”林契顿时被定在马背上,同样被定住的还有在他旁边的白悠铭。两人握着缰绳的手均是一滞,露出了不自然的神色。 “噗……”丘季吟旁边的司睿忽然忍不住笑出了声。 丘季吟一脸茫然看过去,问:“我……我刚才说了什么好笑的事么?” 司睿看了眼林契,又看回丘季吟,脸上又不小的惊讶:“你居然还不知道。” 丘季吟更迷茫了:“有什么我该知道的么?”说完,他又看向了林契,如同以往遇到了不懂的事一般,等待林契给他解答。 “这个……”林契下意识用余光扫了眼白悠铭,发现对方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一丁点视线都没分给他们。 司睿见林契迟疑,笑道:“小……季吟,你求我,我就告诉你,怎么样?” 林契自己其实是无所谓的,而且丘季吟和他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他不介意丘季吟知道他的秘密。 但问题是白悠铭会不会介意?林契猜想,肯定是介意的。 事出突然,林契有些为难。他既不想让司睿说出来惹白悠铭不高兴,也不想让丘季吟觉得自己有事瞒着他,而且还是在司睿这个才认识了几天的人也知道的情况下。 林契正苦恼着怎么说才能两全其美时,丘季吟对着司睿摇了摇头,道:“不用了,谢谢你。林契既然没告诉我,就自有他的道理。等他什么时候想好了,自然会告诉我。” 司睿闻言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他能有什么道理?不过是害臊而已,哦对了,还有可能是怕有人生气。” 林契隔着丘季吟瞪了司睿一眼。 丘季吟既然不打算为难林契,就不会再问。他试图替林契解围,转了话茬道:“我们几时能到金安城?” 司睿撇了撇嘴,他虽然意外丘季吟不知道林契喜欢白悠铭的事,不过他也不会自作主张地把林契不想说的事说出 他和白悠铭不同,他不想惹林契不高兴。这并不是怕林契,而是觉得没必要。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一路上他还需要林契兜里的银票呢。 之后的路上几人扯了一些笑话,也算是一路上说说笑笑。中途经过了一片山坡,山坡上开了各色的野花。有大朵的单花,也有成串的小花,大多数林契都叫不出名字。 五人下马准备休息一会儿,其实主要是给林契和丘季吟休息,尤其是丘季吟。 “你没事吧?”林契看着丘季吟面色不太好的样子问道。 “没事没事,我休息一下就好了。”丘季吟摆摆手笑道。 于是林契和丘季吟并排坐在山坡上,白悠铭坐在离林契略有些距离的地方,司睿在周围逛来逛去,汪苑在不远处靠着一棵树警惕着四周。 丘季吟捶着自己的小腿,林契看到身边有几株粉色的花。花瓣不大,也不繁多,一共七片。中心是白色,由内向外逐渐变成粉色,给人一种清新淡雅的感觉。 林契揪下来一朵,放在眼睛前,隔空戴在了白悠铭头上,嘴角忍不住翘了起起来。 谁知白悠铭忽然看了过来,吓得林契转身就把花递到了丘季吟面前:“好看么?” 正在捶腿的丘季吟一愣,然后茫然道:“好……好看。” 休息了约一刻钟的时间,五人再次踏上前往金安城的路。大约又骑行了半个时辰后,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金安城照比临江城略微逊色一分,但百姓生活也足够富足,城内设施也应有尽有。 五人进城后已经到了午膳的时间,首要任务就是寻个客栈把饭吃了,把简单的行礼放好。 “这位大哥,”林契主动上前询问,其实平时这些事都是汪苑的。“请问城内最好的客栈在哪?” 司睿听了,不禁撇了撇嘴。再看丘季吟,完全没有意外的表现。心想有钱人真是有魄力,不像他和白悠铭刚来临江城那会儿,虽然当时为了劝白悠铭入住林府而夸张了下说辞,但他也的确为了钱的问题跑了好几家客栈。 “最好的客栈?那当然是顺来客栈了,就前面那条街直走,然后往右拐一下就到了。”被问的大哥道。 林契客气地表示感谢后,便和几人一同到了那顺来客栈。 确实是个很大的客栈,装潢很高雅,比他们路过看到的那个客栈气派不少。 马被小厮牵到客栈后院喂草料,五人进入客栈,小二立即笑脸相迎,又擦桌子又抹凳子的。然后夸起了自家客栈,再介绍起了招牌食物。 小二嘴皮子相当利索,说了好一会儿连个奔儿都不打。 林契听完,爽快地道:“那把你们客栈的招牌菜都上来尝一尝,再来个那个什么桃花酿。” “好嘞!几位客观稍等!”小二极其喜悦地就去叫了菜,掌柜笑起来,对小二的业务能力表示了赞许。 “林契。”白悠铭忽然开口。 听到白悠铭喊自己,林契恨不得把脑袋贴到人家身上去:“什么事?” “出门在外,不要张扬,否则可能会有不必要的麻烦。”白悠铭道。 “你是说会招来小贼?”林契问。 “嗯。”白悠铭答。 林契本想说有你们仨在还怕什么小贼,不过还是笑着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小二上来酒菜,几人腹中也已空空,便也没客气地吃了起来。 酒足饭饱后,他们定了五间上房。随着小二的指引各自进屋放好东西后,林契提议出去逛逛,丘季吟却婉拒了。 “我感觉有点累,你们出去吧,我休息一会儿。”丘季吟道。 林契想了想,道:“那好,你在这好好休息,我们出去逛一会儿就回来。” “嗯,不用急。” “汪苑,你留下来保护季吟吧。” “不用不用,”丘季吟赶忙道,“汪苑跟着你就行了,大白天的,还能有什么事不成?” 林契一想也是,便也没再多说。 “你们去吧,我也不去了。”白悠铭又道。 “你留下来干什么?走走走,我们出去看看这金安城都有什么好玩的。”没等林契开口,司睿就扯着白悠铭走出了房间。 林契小小松了口气,又拍了拍丘季吟的肩,然后便离开了。 丘季吟独自一人在房里也不会觉得寂寞,其实他平时除了跟林契凑在一起外,大多数时间都是独自一人在屋里或在院子里看书。 他走到床边脱了靴子,躺到床上的那一刻,疲惫感才缓慢却汹涌地席卷了全身。 躺了好一会儿感觉好多了,他又拿出装着书的包,想到司睿帮他拿了一路,还没跟他道谢,突然就有点不安。 不过想着等他们回来再说也不迟,丘季吟便拿出一本书,躺在床上看了起来。 结果没看几页,门忽然被敲响,接着是司睿的声音:“季吟啊,你没睡吧?” 丘季吟赶忙穿上靴子去开门,疑惑问道:“怎么了?你们不是……” 话没说完,手腕就被司睿抓了起来,带着他走下客栈的楼梯,似乎很紧急的样子。 “林契他现在需要你!”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小天使们预收临江的下一本文《被竹马捅死后我又回来了》仙侠背景的,么么么么么!(oˇε ˇo) 第26章 新奇的谜语 丘季吟心跳刚一加快就忽然一滞,他边跟着跑边紧张地问:“林契怎么了?他遇到危险了?” 说完丘季吟也觉得自己这话说得不对,林契就算是遇到危险,最需要的也肯定不会是自己。 那到底是怎么了? “你到那就知道了。”司睿直接将他拉到客栈门口,门口的一个小厮已经牵出了一匹马,是司睿之前骑的那匹。 “上来。”司睿翻身上马后,把手伸向了丘季吟。 “啊?我们……骑一匹?”丘季吟不禁愣住了。 “这样比较快,上来。”司睿再把手往前递了一下。 丘季吟脸色微红,心中既觉得这样不太好,但又有种莫名地期待。他犹豫了片刻,终于抓住了司睿的手。 司睿的手劲很大,似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将丘季吟拉上了马,坐到了自己的身前。 丘季吟刚坐上马背,还没来得及呼出一口气,司睿双腿一夹马肚子,马儿就蹭的一声蹿了出去。丘季吟一声惊呼,整个人撞进了司睿的怀里。 “拉住缰绳。” 司睿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划过耳蜗,让丘季吟不禁一个激灵。迟钝了片刻他才垂着头,顺从地握住了缰绳。 金安城的街很宽,比临江城的街要宽出两尺长。司睿骑马跑在街上,老百姓只须靠向两边即可,一般不会发生危险。 但毕竟是在有不少人的街上,司睿的马骑得不算太快,拐过两个道口后,一个擂台出现在了丘季吟眼前。 擂台摆得很大,周围围了一圈人。擂台后方有一条铺着崭新金色桌布的长桌,桌后坐着五个老年男子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 六人皆身着华服,个个斯文面相。 司睿在人群后下了马,丘季吟也跟着下来,然后他就看到了出来迎接他们二人的汪苑。 “怎么样了?”司睿笑道。 “不太好。”汪苑答,然后带着已经猜到了个大概的丘季吟穿过人群,来到了林契和白悠铭身边。 丘季吟在汪苑过来前就看到了擂台上的林契和白悠铭,他们此刻正站在一块立起来约到人胸膛的蓝色圆牌后。 除他们之外,擂台上还有四个立起的圆牌,分别为黄色、黑色、绿色和红色。每个圆牌后都站着五六个人,都是些书生模样的年轻人。 “季吟你终于来了!可惜你来晚了,对对子我不在行啊!”林契看到丘季吟先是一喜,但随后又是满脸的遗憾。 还没等丘季吟说话,一声锣响,一个中年男子中气十足地道:“第一轮,黑队获胜,积八分。恭黑队喜,其他四队还请继续加油!” 场下围观的群众拍着手叫好,还有一个人高声喊道:“陈少爷必胜!” 这声音喊完,又响起了好多附和声,都是为这个陈少爷助威。 丘季吟还有点懵,对面胜出的黑队就有一人看向突然加入的他,不满地道:“怎么,发现自己不行,临时找人中途加入么?只怕会招来一起丢人现眼。” 那人说完,在场群众就哈哈笑了起来。 “刚才宣布的规则里只说每队不可超过六人,并没有说不可中途加入。至于会不会丢人现眼,你稍等片刻便知了。”林契毫不示弱地道。 “你这就是钻规则的空子,简直是无耻!”黑队又一人指着林契,瞪着眼睛道。 “你再说一遍。”汪苑敛起眸子,从林契身后向前迈出一步,周身带出一种威压,令方才辱骂林契的人顿时不敢吱声了。 但缓了缓,那人又道:“怎么?想打架不成,这里可是刘老爷办……” “够了!”坐在擂台后方一堆老年人里的年轻女子忽然喊了一声,她站了起来,对黑队的人道:“规则里没说的就是可以执行的。怎么,你们怕了不成?” “刘小姐说笑,”一直没说话,但是上一轮一直是黑队主力的一个年轻男子开口说道。这人相貌还算不错,但给人一种不是很正派的感觉。“既然刘小姐认为可以,那便可以吧。” 刘小姐没说话,斜了他一眼,忿忿地坐下,眼里有一丝紧张,还有一丝担忧。 “你在比赛么?”丘季吟低声问道。 “嗯,”林契也低声道,“本来只是凑热闹,可是刚才说话的那个人太讨厌,我决定要赢他。俗话说智者当借力而行,为了保险,就让司睿把你请来了。” “哦,”丘季吟应道,“可是不知道他们考的是什么,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应该就是些诗词歌赋的东西。放心吧,那人虽比我厉害一些,但肯定比不过你的。” “我会加油的。”丘季吟斗志满满地道。 司睿一挑眉,感觉此刻的丘季吟仿佛与平日不同,好像……不那么呆了。 “下一轮比赛,猜谜语。”刚刚宣布上轮结果的中年男人道。 这话一出,擂台下顿时议论纷纷。这比拼文采的比赛里,怎么还会有猜谜语这一项?这也太奇怪了吧! 这时,那个刘小姐又站了起来。面对众人的议论,她看起来有点紧张,但还是吸了口气道:“猜谜语可以体现出一个人的反应能力与思维模式,一个只会死读书的人,我觉得算不上真正的才子。” 林契眼珠转了转,意味深长地看向那位刘小姐。 从之前刘小姐的态度可以看出她与那个黑队的陈少爷并不交好,甚至此次比赛她并不希望他获得胜利。 她又与主办人同姓,且同坐在重要位置上,应该与主办人是父女关系。 而通过她对第二轮猜谜语的态度来看,这多半是她的决定。联系到她之前对那个陈少爷的态度,以及此刻陈少爷皱起眉头的反应,林契心中有了个大概的猜想。 坏人姻缘是不对的,但若一方不同意,那便是强扭的瓜,甜不了。 可是想到这,林契又忽然一愣。他余光看向白悠铭,若是自己猜测得不错,那此刻自己不就像那陈少爷一般,恋慕着别人,而别人不但没有回应,反而直面拒绝。 林契陷入这个小小郁结中,但很快就跳了出来。 若是这陈少爷真心喜欢这刘小姐,断然不会因为一次比赛的输赢而放弃。不如就拿这次比赛帮这刘小姐考验一下他好了。 “第一题。”依旧是那个中年男人,“一只乌龟从一个臭水沟里爬上岸,为什么地上只有三个脚印?” 这题一出,围观群众与台上参赛的众人又愣了。 以往的谜语不都是些猜字啊、猜词啊、猜诗词之类的么?怎么这次……好像很是不同啊! 林契也觉得很意外,不过他突然觉得这个谜语还挺有趣的。 “林契,”丘季吟在他身旁小声道,“这个谜语好奇怪,我有点摸不到头脑。” “我试试。”林契说完,双手叠在身前,拇指快速地转动起来。 很快,他眼睛一亮,用手里的小锤敲了一下身边的圆牌。 “我可能知道答案了。”林契笑道。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很忙,挺晚才有时间码字。小粉花保不住了嘤嘤嘤! ★这轮猜谜语不仅是这个,包括明天更新里的,都是我珍藏已久的。我这小半辈子就指这几个谜语活着了,大家可以猜一猜~ 第27章 夺得第一名 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林契的身上,有看热闹的,有不屑的,有佩服的,也有警惕担忧的。 “那请蓝队的这位公子说一下答案。”出考题的中年男人道。 “答案是这只乌龟是捂着鼻子从臭水沟里爬出来的,当然只有三只脚印了。”林契笑着答道。 林契说完,现场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响起了不少笑声。 林契朝丘季吟挑了挑眉毛,丘季吟恍然大悟般对他竖了竖拇指。 “不错,正是这个答案。蓝队加一分!下一题,”考官道,“一个山村闹妖怪,一只红妖怪,一只绿妖怪。红妖怪两箭可以射死,绿妖怪一箭可以射死。现在你手里共有两只箭,该怎么做才能将两只妖怪都射死呢?” 擂台上的众人再次陷入沉思之中,台下的围观群众也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这……怎么能可能做到呢?”丘季吟皱着眉头,怎么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林契也在思索时,黑队忽然敲了圆牌。 “请黑队的这位公子说一下答案。”出考题的中年男人依旧如是道。 “先一箭双雕,再给红妖怪补一箭!”黑队那人答。 考官笑着摇了摇头:“答案并非如此。” 这时黄队也敲了圆牌,考官照例说了同样的话,请他作答。 “两箭射死红妖怪后,再捡起一支箭射死绿妖怪!” 考官再次摇了摇头:“答案也并非如此。” 这时众人第三次陷入沉思之中。 “这不应该啊,”丘季吟道,“这种情况下,两只箭怎么可能射死两只妖怪呢?” 林契快速转着拇指,低声道:“既然这题出了,就肯定是有个答案的。既然正常情况下无法办到,那或许我们该换个思维方式。” 林契说着,余光却忽然看到司睿笑着看向别处。他眼神跟过去,发现司睿是在看黑队的那个陈少爷。 司睿发现了林契的眼神,笑道:“这个陈少爷应该是想在那个刘小姐面前好好表现一番,只可惜刚刚的风头被你抢了,脸都气红了。” 等等,脸都气红了……有了! 林契再次敲了圆牌,也再次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 “蓝队的这位公子又有答案了?请答。”考官道。 林契笑了笑,在陈少爷的怒视下道:“先射绿鬼一箭,红鬼看绿鬼被射死了,吓得脸都绿了,再用剩下那只箭射死变绿的红鬼。” “不错,正是如此!”考官道,“给蓝队再加一分!” “这也行?这根本就不符合实际!” “对!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就算脸绿了,身体还是红的,怎么能一箭就射死!” 台下的围观群主发出了不同的声音,质疑着林契的答案。 林契看着突然指向自己的矛头,没说话,他知道肯定会有人说话的。 果不其然,那刘小姐又站了起来:“谁说谜语一定要符合实际?只要说得通,有道理即可。你们思维固化,还不允许其他人创新么?” 林契淡然自若地听着刘小姐这并不怎么有逻辑的说辞,准备猜下一个谜语。 果然刘小姐说完,大家又没了声音,只有零星几个不认同的,但也可以直接忽略了,比赛照常进行。 不过因为前两题的原因,参赛的选手们也找到了一些规律,那就是不能按常理出牌。 于是后面的题便是各显身手,林契也不能一头独大了。不过总共十五道题下来,林契所在的蓝队还是成为了答题最多的一组,获得了八分,加上之前的4分,总共十二分。 黑队这轮共答对了4道,加上上一轮的八分,总得分也是十二分,和林契的蓝队打了个平手。 至于其他三队,都是五六分左右,可以说已经失去了竞争力。 “下一轮,”考官又道,“也是个新的考法,是我家小姐从别地引进来的。” 众人目光又看向那个刘小姐,满眼“又出什么幺蛾子”的神情。 考官还没再说,就来了两个小厮,抬来了一块八尺长,两尺宽的大木板。木板上有上下两排凹槽,每排十个,共二十个凹槽。凹槽微微向前凸出,每个凹槽里都有数个小木片。 在众人疑惑又新奇的目光下,考官解释道:“这轮比赛的规则是这样的:这轮同样是有十五题。这里共有二十个牌子,每个牌子后面对应着一个字或者是一个标点符号,组合起来是一句诗或词,最多不会超过20个字。按蓝、黄、黑、绿、红的顺序,每个队依次选出一个牌子翻过来,若有人答出整句诗或词便算答对,加一分后开始下一局。若是答错,则失去本局的答题资格,由下一队再翻过一个牌子继续猜,以此类推。当然,标点符号会先翻过来,不用各位再翻。各位有什么不懂的么?”  考官说完,看向擂台上的众人。众人小声议论起来,不过倒不是之前猜谜语那时的不屑了。 又过了一会儿,众人都安静了下来。略有不明确的,也在周围人的讲解下弄明白了规则。 比赛开始了。 “第一局,一首诗的一句。”考官说着,上前先翻过了第八个和第十六个牌子,分别是一个逗号和一个句号。 ロロロロロロロ,ロロロロロロロ。 “先请蓝队来挑选一个字翻过来。”考官道。 林契用肩碰了碰丘季吟:“你来说吧。” “好,”丘季吟也不推辞,对于这个新玩法他也觉得有趣。“那便第三个吧。” 考官闻言,将第三个牌子翻过来,木板上便成了:ロロ远ロロロロ,ロロロロロロロ。 众人都开始思虑是哪句诗,司睿在丘季吟后面小声笑道:“怎么样状元郎,想到没?” 丘季吟赶忙阻止他继续乱说:“嘘!别乱说,我哪里是状元了?不过这句诗我倒是有几个答案,只是还不能确定。”   林契一听,有些惊喜也有些佩服地道:“一个字你就猜到了?” “我想到了四句诗,但是不是或者具体是哪个还得靠下一个字确定。”丘季吟道。 “若没有队伍猜出来,那请黄队选一个牌子翻过来。” 黄队选了第七个字,于是题目变成了ロロ远ロロロ尽,ロロロロロロロ。 “啪!” 丘季吟没有丝毫犹豫地拿起小锤敲响了圆牌,快得林契都愣了一下。 “请蓝队这位公子说出你的答案。”考官道。 丘季吟从容不迫地笑道:“孤帆远影碧空尽,惟见长江天际流。” 考官笑了一声,拉下木板上的一个小东西,一阵轻微的机括声,最外面的牌子集体翻了过来。 正是“孤帆远影碧空尽,惟见长江天际流。” 台下有一些小小的赞叹声,擂台上的对手们则是纷纷露出了不服的表情。 林契知道他们的心理,就算是自己,若不是知道丘季吟的水平,也是断然不会服气的。  因为这个比赛对于他们这些读书人来说其实并不算难。什么四书五经,唐诗宋词,但凡立志考取功名的,哪个不是熟记于心? 所以知识储备是其一,临场发挥是其二,反应速度是其三。 于是从第二轮开始,各队都开始了速度的比拼。丘季吟虽然不能局局获胜,但也在众人中鹤立鸡群。 第九题标点符号翻过后,是ロロロロロロロ?ロロロロロロロロロ。出自一首词。 考官正要点名红队翻牌时,丘季吟却突然敲响了圆牌,场上的众人顿时就惊讶得安静了下来。 “你猜出来了?”林契惊讶地问。 “嗯,”丘季吟道,“大抵是,不过也不完全确定。” “请蓝队这位公子说出你的答案。”考官有些意外地道。 丘季吟微微一笑,眼里是胸有成竹的神情:“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众人听完,又对照着木牌一看,没错,正是这句!阵阵赞叹声便响了起来。 “你是因为字数和符号猜出来的吧?”林契问。 “嗯。”丘季吟点头,“正是。” 考官微笑,又是一阵机括声,十六个牌子集体翻过来,正是“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台下虽然算不上“爆发”,但也响起了不少人的掌声。 丘季吟不似平常那样呆头呆脑的模样,反而由心到外都是一副自信的样子,竟然有些……耀眼? 司睿从侧边看着丘季吟,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了起来,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就好像被春风吹过,有一颗种子忽然在心里发了芽似的,痒痒的。 接下来的比赛依旧主要是反应与速度的比拼,平时里仿佛总是慢一拍的丘季吟,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却惊人的敏锐起来。 十五题结束时,他一人独得了9分,帮助蓝队领先黑队五分获得了最终的胜利。 比赛的最终获胜者是有奖金和奖品的,但那些银子和物品对于林契来说是毫不在意的。不过毕竟是通过比赛获得的,还是有种不同的感觉。  欢欢乐乐地拿取了奖金和奖品,几人便要回客栈了。 司睿走到丘季吟身边,故意问道:“怎么回去?我带你啊?” 下了擂台的丘季吟又变回原来的样子,他愣了一下,然后有点紧张地道:“不用了,谢谢你,林契他们不是也没骑马么?” 司睿笑起来,觉得丘季吟这模样还真是有意思,又故作可惜地道:“那你和他们走吧,我去牵马了。” “那我等你。”丘季吟立即道。 “你们说什么呢?”林契忽然凑过来问。 “没什么。”丘季吟道。 “神神秘秘的,没事那我们先走吧。”林契拉着丘季吟,又转头对司睿道:“麻烦你把马牵回去了。” 司睿道:“嗯,知道了。” 奖品和奖金由汪苑拿着,林契在衣袖下摩挲着一块玉坠,那是白悠铭在众多奖品里唯一多看了几眼的东西。 司睿独自去牵马,刚牵出来,就看到一个小厮模样的人站在街上左顾右看。 司睿没在意,刚要走开,那小厮忽然发现了他,立即松口气,小跑着跑了过来。 小厮拿出一个信封,道:“这位公子,我是刘老爷家的下人。这是我家小姐想要给刚刚那位丘公子的信,能不能麻烦您给传一下?” 司睿想了想,然后笑道:“当然可以。” 小厮再三感谢后就离开了。  司睿右手牵马,左手拿信。 那信小小的,薄薄的,来不及塞进信函里,只叠了一叠不至于散开。这么急的情况,估计也写不出什么东西,多半就是什么时间在哪里在哪里见面。 司睿走在热闹的街上,将信折叠了几番,笑着弹进了一个面摊燃烧着的灶台里。 作者有话要说: ★想了想,为了别太水,我的搞笑谜语就出了两个。下面我给大家再出一个:铁师傅谢顶,请问他得了什么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第28章 夺命黑衣人 司睿牵着马很快跟了上去,五人一同回了客栈,一起进了林契的房间,准备分一分奖品。 不过这奖品也没什么特殊的,仔细瞧过一遍后,仍旧是没有什么能入得了林契的眼。 至于那块玉,成色倒是不错,但能吸引到林契的原因也不过是白悠铭多看了几眼而已。所以当场他就将那块玉收为己有了,其他人自然也不会有意见。 丘季吟对这种东西一向不感兴趣,此时也只是跟着凑热闹看看罢了。汪苑也不在意这种东西,他甚至没凑过来看,只远远站在了一旁。 白悠铭见那玉坠被林契拿走后也不再关注,倒是司睿看起来很感兴趣,最终收下了不少。 等大家说说笑笑分了一通,林契道:“我有点事,要出去一下,你们先自己玩吧!” 丘季吟问:“林契你要干什么去?” 林契道:“我爹让我办点事,就不麻烦你们了。” 丘季吟想了想,既然林老爷只私下对林契说了,那有可能是想保密的事,便不再追问,只道:“那你注意安全。” “好的好的。”林契说着,就迫不及待一般走出房门。 汪苑自然而然地跟了上去,林契回头看了眼汪苑,任他跟着了。 两人走出客栈,林契不说要去哪,汪苑便不问,只安静跟在他身旁。 林契没有什么不自在的感觉,因为汪苑一向如此。他也没准备对汪苑藏着掖着,一方面他把汪苑当自己人,另一方面他并没有觉得自己这份喜欢是件不堪的事。 林契询问了一个路人此地可有卖装饰品的店,路人指了路,林契表示感谢后便和汪苑一同前往。 这是一家不小的店,伙计热情地将林契二人邀请进店后。掌柜只看了一眼,便看出林契定然是个身价不菲的主儿,当即眉开颜笑地亲自迎了上来。 “这位公子想要点什么啊?本店各种金银首饰,应有尽有,都是当下最流行的!”掌柜一边说着一边带林契左看右看,介绍这个介绍那个。 “我有一块玉,想做一个剑穗。”林契道。 “公子要买剑穗的话,我这店里有很多。来来来,公子你看……” “我就要用这块玉做剑穗,你能做么?” “那我这做不了,公子是送给心上人的?”掌柜看起来舍不得林契这单生意,但自家店又不给人定做饰品,只好做做最后的挣扎。 “既然如此,就不打扰掌柜了。汪苑,我们走。”林契没再浪费彼此的时间,当即就离开了。 又问了一家,仍是不给定做。 走走问问,过了半个时辰后,林契终于找到了一家给定做的饰品店。 “公子是给什么人做啊?”老师傅坐在工作台前,一边看着林契拿来的那块玉,一边问道。 这玉是块成色不错的羊脂玉,不到三寸长,还未经打磨,保持着原始的模样。 “做给心上人。”林契大方地说道。 “想做成什么样子?”老师傅没什么反应地又问。 林契思考了一下,道:“做成一朵云,可以么师傅?” “可以。”老师傅道。 林契忽然注意到展台上的一些个很小的坠子,有蝴蝶,有花,还有珠子。他问道:“师傅,这些是干嘛的?” “你可以直接在你这坠子下束上流苏,也可以在坠子下再装饰一个小坠子,再连接流苏。” “这样啊。”林契瞧着这些小坠子还都挺好看,一时犹豫着要不要也加一个。 “你既然是要送给心上人,就选这星辰花的坠子吧。星辰花代表永不变心,挺受年轻人喜欢的。”老师傅指了一个花朵状的小坠子,通体淡蓝色,有五瓣花瓣,小巧秀丽。 “永不变心?好,好,那就加个星辰花吧!”林契笑了起来,非常满意这个花语。 “流苏要什么颜色?”老师傅再问。 “那就配着这星辰花,要淡蓝色的吧。”林契道。 “行,玉留下,明天巳时来取。”老师傅道。 “好,麻烦您了。”林契留下玉,又到掌柜那留好手续,这才离开。 回到客栈,还没到自己的房间,他就听到了丘季吟房里发出的笑声,明显是司睿的。 林契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开门,然后就看见了满脸纸条的丘季吟,而司睿则在旁边笑得前仰后合。 “你们这是……”林契目瞪口呆。 丘季吟一副沮丧的模样道:“司睿教我玩骰子,可是我总是输,就变成这样了。” “玩骰子?”林契皱眉,“那不是赌博么?” “你若是堵了东西便是赌博,若是贴纸条那便是小游戏。”司睿朝着林契挑了挑眉毛,“怎么,敢玩么?” 林契斜了他一眼,看了看四周又问:“悠铭呢?” “练剑去了。”司睿道。 “练剑?”林契莫名其妙起来。 司睿笑道:“看起来他对于上次失手被抓心存芥蒂,所以努力去了。” 想到上次的事,林契还心有余悸。不过还好,没有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那你不去努力努力么?难不成你的剑法比悠铭高很多?”林契扫了司睿一眼。 司睿又笑:“那倒不是,只不过我是不会把自己处于那种危险的境地的。” 还没来得及让林契思考他这句话的意思,司睿又道:“怎么样,玩不玩啊?我看你和季吟一样,肯定是要贴一脸纸条的。” “你不用激我,”林契道,“不过现在也没什么事,玩就玩喽。汪苑你玩么?” “不了,少爷玩吧。”汪苑道。 于是林契加入司睿和丘季吟的战局。 一开始他和丘季吟一样,连着被粘了八张纸条。但玩着玩着,林契就找到了诀窍,开始反杀,弄得司睿脸上也粘上了不少的纸条。 房间里笑声连连,直到晚膳时三人还没停下来。 这时,门外白悠铭轻轻叩了三下门,道:“吃饭了。” “啊,悠铭!来了!”林契听到白悠铭的声音,立即扔掉骰子。刚要去开门,忽然想到了脸上的纸条。又快又仔细地取下来后,这才开了门。 门外的白悠铭已经擦洗了,但脸上还是透着一股剧烈运动之后的淡粉色,很是好看。 “我听司睿说你去练剑了。”林契道。 “嗯。”白悠铭应了一声,然后往屋里一看,就看到了满脸纸条的丘季吟和半脸纸条的司睿,不禁愣了愣。 司睿满不在乎地朝他招了招手,仿佛显摆什么似的。丘季吟倒是这才反应过来,赶忙又羞又急地拽着脸上的纸条。 随后五人来到一楼大厅吃了饭,饭后白悠铭依然要去练剑。林契想要跟着,被直拒。 “走,咱们继续玩骰子去,这次咱们罚得有意思点。”司睿一脸坏笑。 “怎么有意思?”丘季吟好奇地问。 “谁脸上若是有二十张纸条,就可以脱一件衣服来抵消这二十张纸条。怎么样?” “这……好吧。”丘季吟犹豫半晌,还是答应下来。 “林契,敢玩么?”司睿又笑着看林契。 “你们玩吧,我有事要做。司睿,别太过分啊。”林契警告道。 “林契,你是不是觉得我肯定会输?我已经找到窍门了!”丘季吟急忙道。 “那你加油啊!”林契做出一副鼓励的模样。 回到自己房间,林契从包袱里拿出一本《商经》,那是被后人成为“商圣”的陶朱公的著作,也是他爹给他的第一本关于经商的书。 林契对考学没有什么兴趣,做生意还勉强算有一点。这本书他之前曾经走马观花地看过一遍,现在他准备仔仔细细地研读了。  白悠铭要找的那个人不知道是做什么的,但林契觉得的自己一定不可以输给他。 可若说他擅长的东西,好像还真没有能拿得上台面的。他娘曾经说过,他的头脑灵活,反应快,非常适合做生意。倘若刻苦学习,将来未必不能超过他爹的成就。 林契不知道他娘是不是在鼓励他,但他决定自己就走这条路了。 第二天早上,五人在客栈的大厅吃饭。顶着一对黑眼圈的林契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有些急功近利了? 是。 “你没事吧?”白悠铭问。 “没事,没太休息好而已,不碍事。”林契说着,试图转移话题。“季吟,你昨天玩得怎么样啊?” 丘季吟一听,脸瞬间就红了起来,“还……还行。”说完又开始闷头扒饭。 林契瞪了司睿一眼,司睿一摊手,一脸“我是无辜的”的表情。 饭后林契道:“下一站是前东城,前东城离金安城比较远,大概要骑行三天的时间。中间有一个驿站,大约需要大半天的时间才能到达。所以我们休息一会儿后就出发,尽量早点到驿站。” “你计划的真周到啊!”丘季吟赞叹了一声。 “那当然。”林契颇有些得意地笑道,“不过我要出去一下,大约巳时会回来。等我回来咱们就出发。” “你还有事要做么?”丘季吟问。 “嗯,”林契道,“马上就好了。” “那你注意安全。”丘季吟依旧没有继续追问。 随后林契带着汪苑来到了那家饰品店。 此时还未到巳时,店虽然开了,但其实还没正式开门。掌柜瞧见林契来了,立马笑脸迎上来,并让伙计倒了茶来。 “巳时还未到,公子怎么来得这么早?”掌柜笑问。 “哦,我一会儿有急事,取了剑穗就要离开了。”林契道。 “原来是这样。和宝,去催一下张师傅,说林公子来了。”掌柜对着身边的伙计道。 伙计应了一声就离开了,没过多久,张师傅就从后屋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剑穗。 林契一看,嘴角不由得弯了上去。 这云朵玉坠样式虽简单,线条却非常流畅。油脂光泽的纯白配上淡蓝色的星辰花坠子和流苏,有一种清冷高贵的感觉,就和白悠铭一样。 林契喜欢极了。 道谢之后,林契小心翼翼地收起剑穗回到客栈,其余三人已经将简单的行礼收拾完毕,只等出发了。 林契感慨,司睿说的没错,出门在外,只要有钱就行了,根本不需要带太多的东西。 五人骑上各自的马,从街上走出金安城,沿着一条小路开始向前东城进发。 那剑穗被林契放进了怀里,一想起它,他就忍不住笑,同时也稍稍紧张白悠铭会不会喜欢。 林契心想得找个合适的机会,最好是可以独处的时候把剑穗给白悠铭,不然当着别人的面他应该是不会收的。 林契正兀自想着,走在前面的司睿忽然降低了速度,与此同时,汪苑的手握在了腰间的剑柄上,白悠铭的神色也警惕起来。 林契虽然没有发现周围的异常,但他敏锐地察觉出三人神色的变化,低声道:“季吟,过来一点。” 丘季吟还在茫然的时候,四周突然蹿出八、九个黑衣人。他们手中是闪着寒光的剑,眼中是决绝的神色。 这个仗势林契在不久前见过,但他明显地感觉到这次与之前完全不同。虽然这些黑衣人还未出手,但他直觉这些人绝对不是当初那几个劫匪可以相提并论的。 白悠铭,司睿和汪苑将林契和丘季吟护在中间。 丘季吟已经吓得发抖了,林契心中虽也害怕,但还是勉强维持着一副镇定的神态。 黑衣人中走出了一位,冷笑道:“姓林的,你的命可真大。当年我们做了那么多准备都没能杀了你,不过这次你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第29章 负伤与中毒 “当年?”林契一头雾水,不过很快他反应过来,多半是与他后背上的伤有关。 一刹那,压下多年的愤怒,委屈,怨恨瞬间就爆发出来了。 没人知道他那几年是怎么过的,就算是他爹娘也无法体验他满心的绝望。 尤其是前两年,一个本应该四处跑跳玩乐的少年,忽然就瘫痪一般地整日躺在床上。活着的所有事情都在床上解决,同时还要忍受身上的伤痛。每日都痛苦难忍,让他小小年纪甚至生出了轻生的念想。 而今日,那些害他吃了那么多苦的人,居然还要来杀他! 林契握着缰绳的手已经用力得发白,牙关紧咬,嘴唇都抖了起来。他仿佛陷进了一个愤怒的漩涡,无法逃离。他甚至看到那些黑衣人眼睛忽然变得血红,搁着面巾看到了他们嘴里冒出的獠牙……   “林契!” 一道熟悉的声音仿佛穿过层层阻隔,由远而近地进入耳朵。林契身体微微一抖,回过神来。 他过转头,白悠铭紧张地看向他。 “我没事。”林契又攥了攥缰绳。 他很想知道究竟是多么大的仇,能让他们当年对一个孩子痛下杀手。而且得知自己还活着,竟然还要再来杀了自己! 但他并不准备去问,他猜测应该是与他那神秘的外祖父的家族有关。而眼下,不仅是丘季吟,还有白悠铭和司睿,他不想让他们知道一些不相干的事。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不想从这些人的嘴里听到他们污蔑他爹娘的话。他若想知道,自会回去问。 “姓林的,害怕了?梁去呢?那个王八蛋怎么没跟在你身边?怎么,你爹为了自己的性命,连亲儿子都不管了?”那黑衣人冷笑道。 林契没有理他的话,低声对着身边的白悠铭道:“一会儿你和司睿护着季吟离开,他们是奔我来的,不会死追着你们不放。” 白悠铭毫不迟疑地对着司睿道:“一会儿你护着丘公子离开。” “悠铭你……”林契顿时不知该说什么了,似乎有点喜悦,也有点感动,但是更多的是焦急,他不想连累白悠铭。 司睿闻言皱起眉头,丘季吟已经带上了哭腔:“林契,可是……” “当年梁叔能救我一命,今日汪苑也可以。”   林契转头看向汪苑,汪苑回看他,神色虽然凝重,却没有一丝惧怕。 “嘀嘀咕咕什么呢?今天就是梁去在这,你也别想有命回去!”黑衣人吼了一声,剑尖指向了林契的脖子。 “走!”林契顾不得白悠铭怎么决定了,但丘季吟必须马上离开。 丘季吟惊慌之时,只觉得肩头仿佛忽然被一块铁夹子夹住了一般,力道之大痛得他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接着整个身体忽然腾空,然后落在了司睿的马上。 司睿调转马头,没有丝毫犹豫地喝了一声“驾”,胯|下骏马瞬间飞奔起来,原路返回。 黑衣人一见两人离开,立即派出两人去灭口,免得他们再招来救兵。 看着两个黑衣人跑去追赶司睿和丘季吟,林契也没有办法了,只求司睿能护得丘季吟周全。 “拿命来!”黑衣人首领率先冲了过来。 这群人并不仅持剑,有几个还背着弓箭。其中一人拉弓射向林契,被白悠铭一剑挑开。 这时又一黑衣人蹿到林契的马旁边,锋利的剑噗呲一声刺进了马肚子。马儿又惊又痛,两只前蹄瞬间抬起,眼看着林契就要被掀了出去,汪苑当即起身,踩着马背飞起,将林契带到了地上。 白悠铭也立即飞身下马,踹翻了一个黑衣人后,和汪苑一起,一前一后地将林契护在了中间。 六个黑衣人将三人团团围住。 “若有机会,带少爷先走。”汪苑低声对着白悠铭道。 “嗯。”白悠铭应了一声。 林契皱起眉,心里忽然泛起酸来。他知道汪苑信任白悠铭,所以将自己托付给白悠铭。而他自己,怕是已经做好了断后并且战死的准备。 都怪自己没用,总是成为别人的负担! 林契狠狠地握紧了拳,而黑衣人不会给他感慨的时间,六个人一拥而上。 小路边顿时刀光剑影,呯呯嘭嘭的铁器碰撞声不绝于耳。 汪苑冲在最前面,墨蓝色长剑剑光一闪,两个黑衣人的胸前顿时被划出两道血痕。 但汪苑不能离开林契太远,这一剑并没有重创两人。两人痛呼一声,捂着胸口半跪在地上,龇牙咧嘴地缓了一会儿后,又冲了上来。 不过这一点空隙的时间里,白悠铭的长剑上也沾染上一溜鲜血,从剑尖直至剑刃的中间处。 一个黑衣人捂着肚子倒在地上,另一个黑衣人趁此机会一剑刺向客林契的胸膛。 白悠铭拉着林契的右手,一个用力,将他从自己的右边拽到了自己的左边。然后挥剑挑开黑衣人的剑,长腿一抬,将黑衣人踹翻出去。 黑衣人的实力低于汪苑和白悠铭,但双拳难敌四手,两人身上也多处挂了彩,林契也是被剑划破了胳膊。 终于,汪苑看准一个时机,忽然跳到白悠铭身前,将他身前的两个黑衣人挡在跟前。白悠铭心领神会,带着林契就从这个空隙中往林子里跑。 林契被拽得一甩身,怀里的剑穗嗖的一声飞了出去,落在了地上。 “……!” 林契下意识要去捡,可是这个逃走的机会实在难得,若是因此耽误了,怕是不仅自己要死,还要连累白悠铭和汪苑了。 林契一咬牙,跟着白悠铭跑进了林子。 林中树木茂密,很容易隐藏身形。两人没跑出多远,就听到了身后紧追不舍的脚步声。 林契跟上白悠铭的步伐就已经很费劲了,而白悠铭不但要拉着他,还要看着四周的路,寻找可以隐藏的地方。 想通过跑路来甩掉黑衣人是不可能的。 白悠铭忽然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土坡,当即带着林契跑了过去。 “跳下去。”白悠铭道。 林契瞅了一眼,这突破后面是个坑,正好可以以土坡来挡住黑衣人的视线。便立即跳了下去,白悠铭也紧接着跳了下去。 两人紧紧靠着土壁,闭紧嘴巴,连大气都敢不出。 几个黑衣人放轻脚步走了过来,四处搜寻起来。 林契只觉得心脏都跳到嗓子眼了,这种紧张的感觉是前所未有的。只要黑衣人再往这边走一步,他们恐怕就会立即暴露。 然而黑衣人最终没有向着他们而来,在四处搜寻无果后,他们又离开向前继续搜索了。 等了一会儿,林契刚要说话,白悠铭将食指抵在他嘴唇上,示意他不要说话。 已经离开了的黑衣人又转了回来,或者说他们根本没有离开,只是假装离开,诱使他们现身。 又过了半晌,黑衣人才终于彻底放弃离开,去了别处。 林契终于松了口气,这时白悠铭忽然问道:“你刚刚是掉了什么东西么?” 林契愣了一下,然后垂下眼眸,沮丧之感溢于言表。 “昨天比赛结束拿奖品时,我见你多看了几眼一块玉,便拿去做了个剑穗。”林契说着,苦笑了一声,“本来还在担心你会不会收,这下不用担心了,直接丢了。” 白悠铭颇有些意外,心里滋生出淡淡的暖意:“你昨日离开一个下午,今早又出去,是为了那个剑穗?” “嗯。”林契应了一声,不想再说这件事。又看到白悠铭白色衣衫上已有多处见红,紧张地道:“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无碍,都是些皮外伤。”白悠铭道,“只是这剑上应该是有毒。” “有毒?嘶——”林契双眼忽然睁大,然后才发现自己的右胳膊上也被划破了一刀,但所幸伤口并不深。 “他们应该是想活捉你回去,所以这毒并非致命。我们不能回金安城,那些人肯定会在路上等着我们。先去找个安全的地方,我需要运功驱毒。” “好。”林契应道。 林契觉得自己还好,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但是白悠铭此时嘴唇却有些发白,额头上也冒出了几颗汗珠。虽然眼睛还算清明,但似乎情况并不怎么好。 两人再次确认四周无人后,跳出土坑,再寻找了一刻钟的时间后,发现了一个山洞。确认里面并没有猛兽之后,两人走了进去。 “你没事么?”白悠铭盘膝而坐,运功前又问了林契。 “我没什么感觉,”林契道,“可能是我就这一个伤口,毒素少。或者我小时候药吃得多,不怕了。” 白悠铭没有回应他最后的那句玩笑,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 另一边,司睿和丘季吟同乘一匹马,快速奔回金安城。 林契之前说过,他爹有个姓刘的朋友就住在金安城。那位刘老爷是个有些道儿上朋友的主儿。 之前因为没有什么事,便没去打扰。如今遇到这似乎是来寻仇的杀手,正好去找他帮助。 虽然林老爷给的信物不在他手里,但他相信如果那位刘老爷和林老爷真有交情,就算没有信物,关系到朋友儿子的性命,也会派人去看看的。 可是还没跑出多远,司睿只觉得后背忽然一阵尖锐的疼痛,让他不禁痛哼了出声。 “你怎么了?”身前的丘季吟顿时紧张地询问起来。 “闭嘴。”司睿知道自己被箭射中了,疼痛让他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半,一句话都不想再说了。 林家的马那都是良驹,速度极快。加上他比黑衣人先跑一步,此时已经不见身后的黑衣人了。 但那些人肯定不会只射了自己一箭就放任自己不管的。 奇怪…… 司睿晃了晃头,发现身上的无力感似乎并不寻常。以前也不是没受过伤,但却从未有过这种越来越虚弱的感觉。 “司睿……”丘季吟声音因为担心已经变了调,可是刚刚睿让他闭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了,要找个地方藏起来,不然一定会在到达金安城前被抓住的! “你听好了,”司睿将下巴靠在丘季吟的肩上,借着力,“我中箭了,箭上有毒……” “你中箭了?!” “闭嘴听我说。我们不能继续跑下去,一会儿……停下马,趁我还能动,我们找个地方藏起来躲一躲。听懂了么?” “听懂了。”丘季吟又担心又害怕,声音都带了一丝颤抖。 于是丘季吟停下了马,司睿也立即下马。然后一拍马屁股,马又奔了出去。 丘季吟看着司睿后背上的箭倒抽了口气,司睿嘶了一声,道:“走!” 丘季吟赶紧扶着司睿走进林子里,刚躲在一块很大的岩石后,两个黑衣人就骑着马飞奔而过。 “现在该怎么办?我该……我该怎么帮你?”丘季吟急得几乎哭了出来。 司睿从怀里拿出一个药包,“把箭□□,然后撒这个药粉。” “我……我拔么?我没拔过……” “快!”司睿吼道。 “啊……好!你忍着点!”丘季吟双手颤抖着握住箭,一咬牙一闭眼,用力拽了出来。 “唔!”司睿忍着没有喊出来。 “是不是很疼啊?你还好么?你……” “撒药……”司睿此刻已经一句废话都不想说了。 “好……好……”丘季吟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一双不沾阳春水的手上满是鲜血。他将那药包打开,将整包药粉都撒了上去。 司睿无语,但已经不想再说这点了。 “路边不能久待,他们很快就会发现我们不在马上,会……回来找的。我们往林子里走点,等我运功驱了毒……我们再回金安城。” 丘季吟其实还想问他怎么样了,但想到他刚才的态度又不敢问,只好他说什么是什么。 丘季吟扶起司睿往林子里走去,司睿看着四周记着路。两人缓步前行,寻找可以躲藏的地方。 谁知丘季吟忽然脚一软,整个人就跪了下去。胳膊搭在他肩上的司睿当即就摔在地上,顺着下坡的趋势滚出了几圈,然后轰的一声掉进了一个隐藏的捕兽坑里。 丘季吟当场就懵了,他愣了一会儿,然后连滚带爬地来到捕兽坑边,摔在里面的司睿已经痛得额头上全是汗了。 这个捕兽坑很大,有一人多深。若是平时,司睿施展轻功,倒是可以飞上去。但此时他既中箭又中毒,还从高处摔下来,连动弹都费劲,更别提飞上去了。 周围并没有什么藤条之类的东西,丘季吟没办法,只得找人来救司睿。 他趴在捕兽坑边喊道:“司睿,你等着我,我去找人救你!” 这话一出,司睿的双眼顿时危险地眯了起来,坑外丘季吟的身影似乎和某个人重合起来。 「睿儿,你等着娘,娘一会儿就回来……」 司睿捡起身旁的一块石子,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它打向丘季吟支撑在坑边的胳膊上。 然后看着丘季吟尖叫着摔进捕兽坑里,他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第30章 你不信任我 丘季吟噗通一声重重摔在地上,胳膊,手心,脸颊全都擦破,流出了点点猩红。 若是平时,他定是会痛呼起来,但此刻他爬起来,然后仿佛呆滞一般地坐在地上。 丘季吟垂着头伸出左手,仿佛不敢置信一般地摸上右胳膊上的一块青紫痕迹,那是刚刚被石块打出来的。 丘季吟吸了下鼻子,然后抬头看向司睿,一双眼睛里含着泪花,满是惊疑和委屈:“你……你把我打下来了?” 看到丘季吟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司睿忽然有一阵难受,但这感觉很快消失。他收起以往的笑脸,冷漠应道:“是。” “……为什么?” “你会一个人离开,把我扔在这里等死。” 司睿脸上那种笃定的神情仿佛一把大锤捶在了丘季吟的心上,他声音打着颤地问:“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我可有做过背信弃义之事?我可有……让你失望过?” 司睿莫名一阵心虚,或许不是心虚,是有种堵得慌的感觉。他有点不敢去看丘季吟的脸,便索性闭上眼睛不去看。 “我就那么不值得你信任么?” 丘季吟的声音哭腔很重,司睿不用睁眼也知道他已经哭了。 司睿忽然觉得心乱如麻,他知道如果他不说出一个让丘季吟无法反驳的理由,他会在伤口发炎死掉前先疯掉。 他睁开眼睛,盯着丘季吟质问道:“你去找人救我?呵,你去找谁?林契么?他现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还是回金安城?没等你回城,你就会在路上被人杀了!你凭什么救我!” 丘季吟怔怔地看着仿佛陌生人一般的司睿,曾经的笑脸与温柔仿佛泡沫一般消失不见,甚至让他有种那样的司睿是否存在过的错觉。 半晌后,丘季吟呜咽着道:“你说得对,我根本就没能力救你。我……什么都不行……” 说完,丘季吟将头埋入膝盖中,整个人缩成了一个团,只有肩膀在不停地耸动着,像一只无助的小兽一般。 终于让丘季吟无话可说了,司睿松了口气。可他却并没有感觉到轻松,相反看到丘季吟此刻的模样,他竟然胸口有些发疼,想要把他抱在怀里好好安慰一番。然后告诉他不是的,你特别棒…… 意识到自己这种想法,司睿愣住了。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他当时就不应该答应林契去保护这个拖累,应该……应该自己走的。自己走的话,应该可以逃出去! 为什么没自己走呢?是因为相信林契不会死在这,担心以后做不成表面朋友了么? 不是的…… 他清楚地记得,他当时把丘季吟拉到自己马上时,心里想的是一定要保护好他。 “呃……”后背的箭伤忽然疼痛起来,眼前也开始模糊起来。 那毒发作了。 就在他痛哼时,丘季吟抬了一下头,眼里似有挣扎,但最终还是又埋到了膝盖里。 司睿觉得头痛难忍,连带的心也痛起来。刚刚还满是担心和紧张,甚至眼泪都在眼眶打着转地给他拔箭撒药粉的人,此刻竟然连看都不愿意再看他一眼。 算了,反正自己也不需要朋友。无论是这个人,还是林契,甚至是白悠铭,都是因为自己需要才会去特意相处的。 司睿忿忿地想着,意识逐渐模糊起来。 就在他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突然听到对面起身的声音。就只这一道小小的声,就让他心底忽然涌出一股从未有过的渴望。 小呆子,快过来,我好疼! 山洞中,白悠铭在运功驱毒之前,林契硬是坚持撕掉了自己的衣袖,把白悠铭身上几处有些严重的伤口包扎起来。 其实他也不会包扎,只知道要止血,便胡乱地把 撕成片的衣袖左缠一圈,又缠一圈,给白悠铭的胳膊腿缠得既丑又不方便动弹。 此刻白悠铭正在运功驱毒,林契又给自己受伤的胳膊缠了两圈长袍下摆的布料,因为袖子已经扯秃了。 做完这些事,他又开始担心丘季吟、司睿和汪苑起来,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脱身。 特别是汪苑,他也被剑划伤了不少地方,应该也中了毒。可他身边却没人能照顾他,若是继续跟黑衣人硬拼…… 林契将洞中捡到的树枝狠狠折断。 又过了一会儿,白悠铭运功完毕。林契看他睁开了眼睛,忙问:“怎么样?毒排出去了么?” 白悠铭道:“这毒毒性不烈,但很难排出。我已经将毒性暂时压制下去了,短时间内应该无碍。” “那就好,那就好……”林契说着,眼里还是满是担忧,“不知道汪苑怎么样了?都怪我,什么忙都帮不上,还总拖累别人。我甚至觉得,汪苑总有一天会被我拖累死。” “你别那么说,”白悠铭道,“每个人都有其擅长和不擅长的东西。我能做的你或许做不了,但你能做的我也未必能做到。” “我擅长的?”林契忽然自嘲地笑了,“我擅长的就是依靠我爹和我大伯,没有他们我当时根本不能在衙门为你解围,也不可能在陈东升那里救你出来。我……简直一无是处。” “怎么会!”白悠铭竟带了些许急切的语气,“你善良勇敢,遇事临危不惧,冷静沉着。若是莽撞之人,就算有心救我,也必定会将事情弄得越来越乱。说到底,还是我给你带来了不少麻烦。” 闻言,林契眼睛一亮,立刻凑过去问:“你觉得我善良勇敢临危不惧冷静沉着?” 白悠铭被问的一愣,脸色开始微微泛红。他看着林契的眼睛,嘴唇微张,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最终转过头迟疑地“嗯”了一声。   林契听得心中欢喜,刚刚的沮丧仿佛瞬间消失不见。他又往白悠铭身边凑了凑,斗志满满地道:“虽然我现在还没什么本事,但是将来我一定会大家刮目相看,甚至会超过我爹的成就。你知道为什么么?” 白悠铭闻言转过头,但没有说话,林契挑了挑眉道:“因为我三岁就会背三字经了,我比我爹聪明!” 白悠铭忍不住笑了一下,笑得林契也不自觉跟着笑了起来。 “你笑起来明明这么好看,为什么总是冷着张脸呢?”林契问。 白悠铭的眼神落寞了一分,沉默了片刻才道:“因为没有什么可高兴的事。” 林契忽然一阵心疼,不知哪根神经搭错,他头脑一热就大声道:“以后有我在你身边,一定会让你高兴,让你快乐的!” 白悠铭怔怔地看着他,忽然又笑了,笑中有一丝感动,还有一丝无奈:“我有时候觉得你很聪明,有时候又觉得你很傻。” 林契说完就后悔了,感觉自己就是个登徒子,唐突了白悠铭。可是白悠铭的话又仿佛给了他一个台阶,他赶忙顺势往下走:“啊……哈哈,是么?我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评价,看来那些夸我的可能都是因为我爹的面子,哈哈……”   话音刚落,洞外不远处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白悠铭耳廓微动,眼中忽生警惕,右手按在了腰间的剑上。 林契耳力没这么好,但看到白悠铭这反应,瞬间紧张万分。他低声问:“有人来了?” 白悠铭点了点头,示意林契紧靠在洞壁上,尽量少露出身形。 两人屏息敛声,希望能躲过这一劫。然而白悠铭却忽然暗道一声糟糕,原来山洞外的灌木丛染上了他的血。 外面的人果不其然地发现了,他们压低声音,同样警惕地向山洞靠近。 就在白悠铭准备先发制人,杀出一条血路,给林契拼出一线生机时,外面的人忽然说话了。 “里面的人是林少爷和白少侠么?” 手里已经握住一根木棍,也准备拼命的林契愣了愣,他和白悠铭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我们是刘青云刘老爷的人,是一个叫汪苑的人请我家老爷来搜寻你的。” 汪苑!刘老爷! 林契精神一震,但紧接着又是一阵怀疑。 若他们真是汪苑求刘老爷派来救他们的,那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了。刚刚他们靠近时,林契已经听出外面的脚步声应该属于至少七八个人的。 而如果是之前的那些黑衣人,仅凭他们两个人,还是一个不会武功,一个受伤中毒,也断然是逃不了的。 白悠铭看向林契,林契思虑片刻道:“走。” 于是白悠铭持剑在前,林契拿棍在后,先后走出山洞。 洞外是十个身着棕黄色短打的人,领头的见只是两个人,放松了不少,上前对着林契问道:“你是林少爷?” 林契道:“正是。” “请。”领头人没再多说话,抬手指了路。 小半个时辰后,距离山洞不算太远的捕兽坑里,司睿迷迷糊糊地清醒过来。身上的重量令他微微一怔。他往下一看,是丘季吟,他正趴在自己的身上。 司睿整个人都僵住了,失去意识之前的画面出现在眼前,令他头痛不已。 自己为何要说那种话?现在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趴在他身上的丘季吟似是感觉到他的动作,抬起头看到他果然醒了,便没什么表情地从他身上离开,走到他斜对面的地方坐下,低声道:“你之前一直说冷,我帮你取暖而已。唐突了,对不住。” “季……季吟……” “你我日后便不是朋友了,还是不要叫得这么亲密了。” 司睿看着丘季吟,丘季吟的眼里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光彩。曾经那个总是傻呼呼笑的人,此刻眼圈红着,表情已经淡漠疏离。 司睿觉得胸口有点疼,那是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他不喜欢这个模样的丘季吟,可是令他变成这副模样的又是自己。 后悔么?不知道,不清楚,但是很不愉快。 就在两人都陷入沉默之中的时候,捕兽坑外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司睿目光一凛,可惜他此刻根本没有力气起身。他伸手想去拿腰间的剑,却连拔剑都做不到。 丘季吟也惊慌起来,捕兽坑外很快出现了几个棕黄色短打的人。 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勇气,丘季吟忽然跑到司睿身边,一把抽出他的长剑,挡在他身前,握着剑的双手颤抖地对向那几个人,声音沙哑地喊道:“别过来!” 司睿呆住了,见了血都怕得发抖的人,此刻竟然握着剑,挡在了他的身前。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有一种慌张的情绪凶猛地喷薄而出,让他甚至感受到一种恐惧。 “找到了么!找到了么!” 捕兽坑外传来林契焦急的声音,很快,他的脸就出现在两人的视线里。 “林契……”丘季吟眼里雾气蒙蒙,手中的剑咣的一声掉落在地上。 见到林契的身影,司睿几乎要跳出嗓子眼的心才重新回到了肚子里。 但一下刻,身前的丘季吟忽然身子一歪,摔倒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从蹭玄学到现在一直待高审,十一放假,没人审核文章了么?我自己去审文章有多大几率审到自己?哭唧唧T△T ★今天国庆,祝大家国庆快乐!这章在10.2晚23:59前留言的小可爱有红包哦~来嘛来嘛~ 第31章 全员都平安 刘府门前,司睿和丘季吟被背着送进了两间房里。丘季吟一直在昏迷,司睿则看了他一路,直到分开。 白悠铭状态还好,也跟着一个小厮去治伤了。 “少爷!”汪苑在一个小厮的搀扶下,步伐不稳地朝林契走来,脸上满是欣喜。但看到林契此刻秃了的双袖,又不禁目瞪口呆。 “汪苑!”看到汪苑无事,林契也是万分庆幸。“你的腿怎么了?是受伤了还是因为中毒?” “林少爷,这位兄弟已经解过毒了,不会有事了。您最好还是先跟我去见一下我家老爷,我家老爷已经等候多时了。”身旁管家模样的人笑着做了个“请”的动作,神态客气却不谄媚地。 林契知道这刘老爷还是在怀疑自己的身份,只是听说自己可能是他爹的儿子,才暂时出手相救。 “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可否先给在下换身衣服?”林契问。 管家看了他这一身,笑着道:“当然。” “有劳了。”林契又看了汪苑一眼,示意他自己没事,然后就跟着管家先去换了身衣服,然后到了刘府大厅。 刘府大厅气派威严,和自家那种一看就是做生意的富商家是不同的。 林府大厅的正位有两个,他爹娘各一个。刘府大厅的正位只有一个,此时当家人刘青云正坐在上面。 在他头顶有一个骷髅兽头,可能是鹿,林契也不太清楚。 刘青云身旁各站着一位身形健硕的护卫,目光炯炯,神色凶悍。 “你是之平兄的儿子林契?”刘青云看了林契一眼,开口问道。 林契抱拳恭敬行了一礼,道:“正是晚辈,此次多谢刘世叔出手相助,不然晚辈恐怕已经身死野外。” 刘青云问:“如何证明?” 林契从腰间取出一枚红绳拴着的铜钱,道:“家父说您看到此物便会相信我说的话。” 刘青云看到那铜钱,原本审视的目光立即就亲切起来,他笑道:“果然是之平的儿子,来,赐座。” 待林契坐好,刘青云又问:“我已经听汪苑说了个大概,那些黑衣人说什么你不必理会,你爹娘是什么人我最清楚。只是你来金安城为何不先来看看我呢?” 林契又行了一礼道:“晚辈此次出行是为了帮朋友寻找他一故交,行程匆忙,才未来拜会刘世叔。本打算回程时再拜会,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 “陈风,派人去查袭击小林契的人,三天之内给我个答复。”刘青云对着身边的护卫道。 “是。”护卫领命,然后离开。 “多谢刘世叔。”林契道。 “你是之平的儿子,我自然是要多加照顾。”刘青云道,“不多说了,你应该也累坏了,去休息吧。其余的事,之后再说。” 林契退出大厅后,便让管家带他到丘季吟暂居的房间。此刻丘季吟双目紧闭,嘴唇发白,眉头也微微皱着,看起来似乎很不好受。 “大夫,”林契焦急地问,“他怎么样了?是受伤了还是中毒了?” 大夫道:“林公子不必担心,这位公子只是受了惊吓,又在那林子里受了点风,吃了药,修养几日便无妨了。” 听了大夫的话,林契这才松了口气。心中又升起满满的自责,若不是自己,丘季吟怎会遇到这种危险的事情?或许真不应该带他出来。 “刚刚已经喂这位公子服了药,等他醒来再服一次便可无碍了。”大夫道。 “有劳大夫了。”林契道。 丘季吟不用太担心了,林契又转向汪苑养伤的房间。汪苑正躺在床上,伸出胳膊让丫鬟给他包扎伤口。 看到林契来了,汪苑刚要起身就被林契拦下,“你怎么样了?怎么现在才包扎?” 汪苑道:“属下无事,都是皮外伤,少爷不必担心。之前确实包扎过了,但刚刚刘老爷又派人说要重新包扎。” “这样啊。”林契大概也能猜道原因。待丫鬟包扎完毕,他将其挥退,又问:“你是怎么找到刘世叔的?” 汪苑道:“你和白少侠离开后,我又阻挡了一会儿,就开始觉得浑身无力起来。他们打倒我后没有杀我灭口,而是立即蹿进林子去抓你们。我趴在小路上起不来,意识也开始模糊。这时刘老爷忽然出现在我眼前,质问我的剑是从哪来的。” “剑?”林契问。 汪苑道:“对,后来才知道那柄流光剑是当年刘老爷赠予老爷的。我跟刘老爷说了前因后果,求他快去救你。他很怀疑,但看了看流光剑,还是派人去搜寻你们了。” “原来是这样,没想到流光剑竟然是刘世叔赠予我爹的。”林契感慨了一下,然后声线低沉道:“你好好养伤,刘世叔已经派人去查那些黑衣人了。我们一定要在启程前,把他们一网打尽,不然后患无穷。” 看完汪苑,林契又去了司睿暂住的房间。 敲了敲门,他走进了房间。屋里并没有大夫或者丫鬟小厮,静悄悄的,莫名有种压抑的感觉。 林契走到司睿身边,此刻司睿正趴在床上,光着的上身被雪白纱布缠了好多圈,而箭伤的地方却还是由里透出一圈红印。 “你怎么样?”林契问。 “没事。”司睿淡淡地道。 林契蹙起眉,他觉得司睿这种反应不太正常。再看司睿的目光,似乎是看着屋子中央的桌子腿,但又处于游离状态,脸上也是一副很茫然的表情。 “发生什么事了么?”林契问。 “没事,”司睿道,依旧是淡淡的声音,“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林契心中隐隐不安,总觉得司睿这个状态与丘季吟有关。因为当他在捕兽坑外发现丘季吟时,丘季吟的神态也不对。  看起来好像是吓的,但却不仅仅是吓的,有一种沮丧的感觉,具体林契也说不清。 司睿明显不想说,林契虽然想知道但也不好追问,毕竟司睿还是个伤员。 “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林契说完,转身准备离开,却在门口时听到司睿问道:“季吟怎么样了?” 林契眉心蹙得更紧:“没事,大夫说是惊吓过度,又受了风。吃了药,修养一段时日就好了。” “那就好。”司睿说着,语气终于不再那样淡漠了。 还是等季吟醒来后问问吧。 林契这么想着,最后前往了白悠铭的房间。 意外的,屋里居然没有人。 林契心里顿时焦急起来,刚唤来小厮询问,白悠铭就已经从院子外走了过来。 “你上哪里去了?”林契几步上前,紧张中又带着些责怪的语气问道。 “无事。”白悠铭道。 林契见他身上的伤已经被重新包扎过了,才稍稍松了口气。但紧接着又露出些许不悦:“一个两个,都有事瞒着我。”   白悠铭不解,问:“此话怎讲?” 林契道:“司睿有点不太对,好像……好像有种失魂落魄的感觉。之前在捕兽坑里发现他们的时候,季吟的神色也不对。他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但是季吟昏迷着,司睿不肯说。” 白悠铭闻言,眉头紧蹙起来。 林契见了,立刻有些急了:“你是不是也知道什么?你快告诉我啊!” 白悠铭很犹豫,林契上前抓住他的胳膊要追问,却不小心抓到了他的伤口,让他疼得不禁嘶了一声。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鲁莽了!你没事吧!” “无事。师兄和丘公子……我只知道丘公子喜欢师兄,至于师兄怎么想的,我不清楚。” 林契听完愣在原地,好一会儿后才回过神。再一细想之前那两人的相处模式,以及丘季吟对司睿的态度……这,这似乎非常明显了!他居然一直都没注意到! 不行,他得去问司睿到底怎么想的! 可还没等他去问,身旁的白悠铭却脚下一软,晃了晃身体,仿佛醉酒迷糊了一般。 “悠铭你怎么了?”林契瞬间就伸出手扶住了白悠铭的肩,紧张地看向他。 白悠铭揉了揉眉心,然后摆摆手:“无事。之前一直在压制那毒性,现下有些压不住了。不过没关系,他们给我吃了解药,休息一下应该就可以了。” “那我扶你去休息!”林契赶忙将白悠铭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肩上,结果下一刻白悠铭竟然浑身脱力般直接跪了下去! “悠铭!”林契急得大喊,招来了不远处的一个丫鬟。 “没事……没事……”白悠铭腿上无力,却还在安抚着林契。 丫鬟上前和林契一起扶着白悠铭坐起来,然后才道:“林公子你放心,白公子没事的。大夫说了,那毒会让人浑身无力,严重的话可能会昏迷伤及肺腑。但我等刚刚已经喂了白公子解药,这症状持续一会儿便好了。” “哦,谢谢你。”林契道了谢,松了口气。再看白悠铭此刻显然已经没力气走动,旁边这小丫鬟瘦瘦小小的,也帮不上什么忙。当即弯下腰,右手穿过白悠铭腋下,左手撩起他膝窝,将他往上一抬,打横抱了起来。 “林契你……!”白悠铭惊吓的声音中带着满满的虚弱感,看似发怒却毫无震慑力。 林契没说话,直接抱着就往屋里走。 丫鬟看呆了,闻声赶来的小厮也看呆了,白悠铭的脸又羞又窘,变成了个红苹果。 林契本来是走得心急火燎,到床边时不经意低下头,却不由得呆住了。 怀里的白悠铭黑发如墨,双眸紧闭,眉心微蹙,轻咬着下唇,白皙的脸颊已经红得不像样了。 林契脚步一顿,心跳开始加快。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不知是不是被心跳声震开了眼睛,白悠铭定定地看了林契一瞬,然后快速移过视线,有些发怒似地道:“还不快放我下去!” “啊?哦……哦哦!”林契立即轻手轻脚地将人平放在床上,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看到旁边的被子,他又急急忙忙把被子展开,盖到了白悠铭身上。 白悠铭无力反抗,只能无奈地道:“拿下去,热。” “哦……!”林契又急急忙忙把被子拿起来,堆到了床里。然后把手当做扇子,在白悠铭脸边扇了起来。 “你……”白悠铭彻底无语。 “怎么了?你有什么需要,都告诉我!” “你……你到一边去,我想……睡一会儿。” “你睡你睡,我看着你睡!” 白悠铭目露凶光。 “好好好,我去旁边,去旁边。”林契讪讪地离开床边,坐到桌子旁,盯着看。 没多久,白悠铭便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林契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确认白悠铭已经睡着后,先看看床里的被子,再看看白悠铭额头上的汗珠,用旁边的布巾给他擦了汗。又犹豫了片刻,还是把被子给他盖上了。 弄完这一切,林契神色凝重,转身又前往了司睿的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临江=起名废+小标题废 第32章 难兄和难弟 林契敲了敲门,屋里司睿迟疑地应了一声。 他推开门走进去,司睿还是趴着的姿态,无神的眼睛看向他,里面有一丝疑惑。 林契来到床边,开门见山道:“你怎么看季吟?” 司睿一愣,更加不解地看回去:“什么意思?” “季吟喜欢你,”林契道,“你喜欢他么?” 司睿侧在身旁的手指不易察觉地动了一下,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最终他微微抬起头,仰视着林契反问:“我喜不喜欢他,与你有什么关系?” 林契面色平静地蹲下身,平视着他,一字一顿地道:“季吟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若不喜欢他,便不要招惹他。林家的背景你了解的不过是冰山一角,如果你伤了他,我不介意使用一些卑劣的手段。” 林契说这话时竟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场,和往日那个喜欢说笑打闹的人完全不同。就好像是一个笑面虎突然被触及底线,露出了利齿,伸出了利爪,仿佛下一刻就会将那触他底线之人撕成碎片,拆吞入腹。 司睿先是被这气场震慑了一番,但随即心中又燃起愤怒的火焰,大有将周围一切燃烧殆尽的架势。 招惹!招惹!这是这个词!一个两个都这么说我!我司睿纵然心存利用他人之意,却从未想过要招惹任何人! 司睿咬牙切齿,正要说出几句狠话时,林契又开口道:“但你若是喜欢他,就去追他吧。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若是真心喜欢,什么都不是难题。” 司睿的怒火霎时就被扑灭了,他怔了怔,随即而来的却是觉得好笑。  “追他?他怕是厌烦了我。” 说完司睿一愣,他明明是想心里感慨一下,怎么给说出来了?! “怎么回事?你干什么了?季吟为什么会厌烦你?”林契使出林氏三连问攻击。 司睿只觉得尴尬,他看了看林契,问:“我若不说,你是不是就要对我使出‘卑劣的手段’了?” 林契嘿嘿笑了一声,不置一词。 “所以你刚才是在吓唬我了?”司睿问。 “算是吧,”林契答,“但我说的也确实是真的。” “你是不是又吓唬我一次?” “哎呀好了好了,你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林契不想再在“吓唬”上面做文章,他担心的是司睿和丘季吟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了。 “你真想知道?” “嗯,想知道!” “我偏不告诉你。” 司睿露出一副故意气人的表情说道。 不知为什么,心情好像变得好了些。 “不说算了,”林契白他一眼,自顾自起身坐到桌子旁,拄着下巴,唉声叹气地道:“你就算和季吟有什么矛盾,也肯定比我强。” “你怎么就知道比你强?”司睿问。 “肯定比我强啊。悠铭最开始不也是厌烦我么,不过经过我的不懈努力,他现在应该不但不烦我,还把我当朋友了。”林契说着,有种淡淡的喜悦。但一转头看向司睿时,又是一副羡慕嫉妒的神情。 “但你就不同了,纵使你们现在有矛盾,但季吟毕竟是喜欢你的。咱俩的起点就不同,而且你们的矛盾就在眼前,我和悠铭之间还搁着个陌生人!” “那你就没想过放弃?” “也想过,但我怕自己后悔,所以我怎么也得撞个南墙再回头吧?” “你这还不算撞南墙?” “我的‘南墙’是悠铭和别人在一起了,那样我就放弃了。” 司睿沉默了一会儿,竟有些豁然开朗了。 脑海里闪过丘季吟对他笑着的模样,在擂台上自信阳光的模样,还有因他而害羞脸红的模样…… 司睿忽然觉得刚刚自己真像个懦夫似的,都还没努力试一下,就选择了放弃。太丢人了! “谢谢你啊,没想到你还挺够意思的。”司睿眼中带笑,似乎又恢复成了从前的那个司睿。 “当然了,我们可是朋友!”林契冲他挑挑眉。 朋友…… 司睿愣了愣。 林契看到他这反应,当即露出一副受伤的表情道:“你该不会还没把我当朋友吧?我们可都同生共死过两次了!” “当了当了。”司睿笑道。 “那你会不会为我两肋插刀?”林契探头问。 司睿故作为难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咂了咂嘴,道:“这个有点困难。” “得了,没爱了,我不想跟你说话了,你自己待着吧。我走了。”林契说完,真的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朋友,爱人……我也有了?不对,后者还得加把劲才行! 司睿将手枕在下巴下,嘴角微微扬起。 第二日中午的时候,司睿已经可以下床行动了。他听说丘季吟昨天晚上就已经醒过来了,不过因为他自己行动还不方便,才一直等到了现在。 “铛铛铛。” 司睿敲了敲并没有关上的房门,丘季吟在屋里道:“谁?” 司睿道:“是我。” 屋里顿时寂静一片,让司睿一阵紧张。 “我进来了啊?”司睿说着,没有得到丘季吟的拒绝,便深呼吸一口气,笑着走了进来。 “你身体怎么样了?可好了?”司睿来到床边,看着靠坐在床头的丘季吟,关切地问道。 “嗯。”丘季吟态度疏离,一如那日。    司睿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床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丘季吟皱起眉,想了好久才问:“你来做什么?” 司睿道:“我来跟你道歉,我们还能回到从前的关系么?” 丘季吟闻言,又想到了在捕兽坑里司睿说的话,心里既憋屈又愤怒:“你不信任我,所以我们现在不是朋友了。” “那你准备跟我成为什么关系?” “”陌生人,点头之交。” “那你在洞里脱衣服给我取暖是怎么回事?” “我……我只是怕你死了,那就不能证明我是个不会抛下朋友的人了。” “不是说不是朋友了么?” “之前是,你不信任我之后就不是了!” “可是你给我取暖前我已经不信任你了。” “……” 司睿看着目光错愕又无法辩驳的人,心里忽然欢喜得紧。顿了顿,他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丘季吟一听,双眼当即瞪得老大,脸噌的一下就红了。 司睿又道:“读书人可不能说谎。” 丘季吟既不能否认,也不想承认,竟憋得红了眼眶。他一方面气司睿竟然还能问出这种话,一方面又气自己没出息。 他现在就不该让这个人出现在眼前! 谁知司睿并没有继续调笑他,而是收起笑脸,忽然认真起来,不过那眼里却带了一丝落寞:“对不起,我想跟你道歉。我小时候经历过一些不好的事,所以我一直都不信任任何人。但是看到你抱着我为我取暖,还有你握着刀挡在我身前时,我就知道我错了,我不该因为某个人的做法而认为所有人都和她一样。季吟,这真的非常出乎我的意料,但是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么?” “不能。”丘季吟毫不犹豫地说道,“我不相信你说的。” “季吟……” “你出去吧。” 司睿完全愣住了,他没想到丘季吟会如此坚决地拒绝他。他原以为只要他诚恳地道歉,丘季吟就会原谅他,然后变回那个会因自己几句话而笑而害羞的人。 “你不出去的话,我便出去了。”丘季吟作势就掀开被子,要下床。 “我走!我走,你……好好养病。” 司睿心里一阵疼,事情的发展出乎了他的意料。他不知道该怎样继续下去,但丘季吟还在病着,他只得先行离开。 另一间房里。 “你怎么看?”林契问。 “我不看好。”白悠铭道。 “为什么?” “师兄他……” “你觉得他不是真心的么?” “我不知道,但是……”白悠铭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司睿这个人才好。 “我知道他这个人心思并不单纯,就像他当初劝你住进我家,以及帮助我追……咳,都是有目的的。” “你知道?”白悠铭睁大了双眼,很是意外。 “我可是临江城里最成功的商人的儿子,这点事难道还能看不出来?” “那你怎么还……” “他不过是想占我家一点便宜而已,又没有真的想害我什么。况且那点钱我也不在乎,何必拆穿呢?” “那他若真的想害你呢?” 林契没有迟疑道:“若是他肯悔过,我便原谅他。若不肯,我当然是悉数还给他了。” 白悠铭看了他一会儿,道:“你有点让我出乎意料。” “那是好的出乎意料还是坏的出乎意料?”林契凑过去笑着追问。 “不好不坏。” 林契扁扁嘴道:“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是不是跑题了?”白悠铭道。 “啊对,你一带我,我就偏了。” “与我有何干系?” “好好好,是我的问题。”林契没骨气地起来,“我们说正题,我有种直觉,司睿对季吟是真的。” “为何这么说?”白悠铭问。 “昨天你睡着后我本想质问他到底和季吟怎么了,结果他那表情,确实有点惊到我了。” “什么表情?” “就是……好像很绝望,但又不甘心……哎,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我觉得我能感同身受。所以我后来鼓励了他一下。” 感同身受…… 白悠铭眉尖微蹙。   “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我不会再帮他了。”林契兀自说着,没注意到白悠铭的反应。 白悠铭问:“为什么?” 林契摆弄着桌上的杯子道:“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季吟可是喜欢他呢,这都拿不下的话,还是趁早算了好。” 又过了两日,白悠铭的伤已经完全不影响日常生活了,司睿虽然还未痊愈,但也可以自由行动了。 其实他背上的箭上也并不算重,只不过因为中了毒,又摔下了捕兽坑摔裂了伤口,所以样子吓人了些。 这两日林契偶尔会去看看司睿,但从不跟他说丘季吟的事,司睿竟也默契地完全不提。情绪说不上沮丧,也说不上有斗志。 刘青云这两日也找林契扯了扯家常,询问了下林老爷和林夫人的近况。同时告知林契,追杀他们的那伙黑衣人有了眉目,他们甚至抓到了其中一人。 不过当时情况紧急,一个不留神,那人就咬破藏在嘴里的□□,自尽了。 林契心情沉重,究竟是多大的仇恨能让他们做到这种地步? 刘青云看出他所想,道:“人世间的事并不是非黑即白,你祖父虽是道上的人,手黑了点,但并不会欺负普通百姓。与别帮别派结了仇也实属正常,不过这都是上辈子人,不,上上辈子的人的事了,你无需在意。” 林契虽然仍旧有些难以释怀,但还是郑重表示了感谢。 这天午后,林契拉着丘季吟坐在院中的石桌旁,边吃着点心边说笑,丘季吟的心情看起来也好了不少。 而正对着石桌的屋子,司睿坐在窗边,拄着下巴看着丘季吟的背影。 一切看起来都很宁静,直到一个护卫忽然大喊了一声:“站住!” 林契一惊,当即站起来护住丘季吟,紧张地看向四周。 “嗖”的一声,一只箭带着破风之势,闪电般飞向了林契的胸膛。 “锵!” 白悠铭不知从何地忽然蹿出,一剑挑飞那只箭。 紧接着,三个黑衣人从房顶飞身而下。一个朝着白悠铭而去,一个朝着林契而去,另一个朝着丘季吟而去。 白悠铭长剑一挥,挡住身前的黑衣人,然后一把拽过林契。与此同时,一柄剑顺着林契肩头猛地划下。 林契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 刘府护卫纷纷出动,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那名朝着丘季吟而去的黑衣人一刀砍向了丘季吟前胸。 丘季吟看着眼前明晃晃的利刃,瞪着眼睛,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一般,连一步都迈不出去。 黑衣人的身影挡住了太阳,丘季吟忽然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一片阴影之中。 就在那剑即将他开膛破肚的时候,他的眼前忽然又是一黑。 但并不是太阳被遮挡了的感觉,而是被人搂进了怀里的感觉。 抱紧他的那具身体忽然一抖,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 “司……司睿?” 丘季吟茫然地唤了一声,张开手想要扶住他,却在他的背上摸到了一片温热。 第33章 真男人的疤 丘季吟忽然强烈地恐惧起来,脑中的某根神经狠狠地绷了起来,仿佛稍微差池便会顷刻间断裂。 他颤抖着将手移出来,一片猩红刺入眼中,让他霎那间竟开始眩晕头痛。 他站在院子里,脑袋一片空白。那人将全部重量压在了他身上,让他差点摔倒,后退了一步后才勉强站稳。 “司睿……?” 丘季吟轻声唤了声,却没有任何人回答。 一滴眼泪木然地流了下来,突然得连他自己都没预料得到。 “司睿!” “师兄!” 两道声音将丘季吟从虚空中拉回现实,此刻林契已经跑到他身边,帮他托起司睿的身体。 “林契,司睿……司睿他……都是血,怎么办?”丘季吟说了几个字就忽然惊慌失措起来,眼睛里蒙着一层水雾,却也挡不住其中的恐惧和无助。 “没事,没事的季吟!司睿他不会有事的!”林契也有些慌了,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不然丘季吟会陷入更大的恐惧之中。 那三个黑衣人很快就被刘府的护卫制服,压了下去,司睿也被紧急抬到屋子里。很快,大夫便在小厮的引领下小跑着进了屋子。 剪开衣服,清理伤口,涂药,包扎,整个过程丘季吟都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眼中已经不再是慌乱惊惧的神色,反而是一种淡淡的感觉,好像是疑惑,又好像是难过。 林契看着那豁开的皮肉,顿时就觉得自己后背也痛了起来,下意识就去摸了摸。 “你受伤了?”白悠铭见他此举,立刻紧张地问道,同时还后退一步,想要查看他的全身。 “没事,我没受伤。悠铭,你又救了我一命,我感觉我都还不上了。” “你……不用还。”白悠铭轻声道,眼睛却没有看他。 大夫、丫鬟离开后,林契拍了拍丘季吟的肩,却不想竟然拍掉了他一滴眼泪。 林契愣了,丘季吟赶忙抬手擦了下眼睛,然后道:“我……我没事。” 林契担忧地看着他:“大夫说了,伤口不算太深,不会有生命危险的。你别太担心了。”   “我没事,真的,受伤的又不是我。” “那好,我们先离开了。” “嗯。” 林契刚刚出门,门外就响起了一阵奔跑的声音,然后就是汪苑紧张的询问声。 丘季吟看着林契和白悠铭离开,直到屋子里只剩下 他和司睿时,他才忽然反应过来——我为什么要留在这? 他当即就要出去,可是脚迈过门坎时却停了下来。 司睿是为了救我才受了这么重的伤,我怎么能一走了之呢? 丘季吟狠狠皱起眉,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有初见时捧着书向他伸出手的司睿,有信心满满说要保护他的司睿,有将他拉上马在他耳边说“拉住缰绳”的司睿,还有在捕兽坑里说着冷酷无情的话的司睿……但是最后定格的是替他挨了一剑后,对他笑着的司睿。 丘季吟转回身来到床边,看着昏迷中的司睿,低声道:“你到底想怎样?” 而这时,趴在床上的司睿忽然含糊着说道:“小……小呆子……” 丘季吟双目陡然睁大,刚刚的茫然瞬间被满满的失望所代替。 小呆子……原来我在你眼里就是一个呆子…… 丘季吟握紧拳头,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睛时,眼里已经没有了迟疑,转身就往门口走去。 “小呆子……别走……季吟,我错了,你别走……”床上的司睿又开始迷迷糊糊地说了起来,可现在这些话已经不能改变丘季吟的想法了。 “别走……别走!我让你别走!别走!” 司睿突然吼叫了起来,发疯一样,一遍一遍喊着“别走”,整个人甚至都抽动起来,仿佛陷入噩梦一般。 从小到大,丘季吟从来没有被如此野蛮的嗓音吼过。他惊惧交加,双腿如灌铅一般,一步都迈不动了。 屋外白悠铭和林契闻声跑了进来,两个丫鬟和一个小厮也惊恐地趴在门外看着。 林契也被吓到了,白悠铭却非常淡定地来到司睿身旁道:“不走,我们都不走。” 只这一句话,司睿立刻安静下来。他抬起手乱抓一气,白悠铭伸手握住他的手又安抚道:“别担心,我们都在这,睡吧。” 司睿这才彻底安静下来,又喃喃道了声“季吟别走”后,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白悠铭从容不迫地将司睿的手松开,转过身就看到了目瞪口呆的林契和白悠铭。 他愣了一下,顿了顿才道:“师兄不知是何原因,每次生病时都不让我和师父同时离开他的视线,不然就会发疯一般地大叫。” 「你会一个人离开,把我扔在这里等死。」 「我小时候经历过一些不好的事,所以我一直都不信任任何人。」 你是……曾经被抛下过么? 丘季吟忽然头痛欲裂,身心疲惫。他什么不想再想了,捂着头跑出了房间。 “季吟!”林契紧张地喊了出来,白悠铭却摇了摇头,制止了他。 躺了一天一宿后,司睿才悠悠转醒。醒来的第一时间是看向四周,结果只看到了白悠铭。 “悠铭啊。”司睿有些失落,声音沙哑道。 白悠铭给他倒了杯水,扶他喝下,然后才道:“刘老爷已经抓住那伙黑衣人了,林契跟着去善后了。丘公子……已经一天没出房间了。”  司睿目光瞬间暗淡下去。 “我还有事,你好好休息。”白悠铭道,然后转身离开。 “谢谢你。”司睿道。 白悠铭愣了愣,有些不敢相信般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露出了微微的笑容:“不用谢。” 白悠铭走后,司睿独自一人趴在床上怅然,却忽然听到了门外似乎有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司睿探头看去,就见丘季吟站在门边一副欲进还离的模样。原本无神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 “季吟!” 丘季吟被点名,下意识往后缩了缩,然后才鼓起勇气一般走了进来。 来到司睿床边,丘季吟的嘴仿佛被米糊糊上了一般,张张合合好几次,才终于挤出一句话:“你还疼么?” 司睿道:“你来就不疼了。” 丘季吟听到这句话,情绪立刻又激动起来:“那天……你为什么要挡在前面?若是那伤再深一些,你就没命了!” “我只是想证明而已。”司睿看着丘季吟,平静地道。 “证明什么?” “证明我是真心喜欢你,也会去改正自己的错误。” 丘季吟眼眶又红了,“有必要么?” 司睿微微弯起嘴角:“有,这样我就可以再问你一次,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白痴!笨蛋!傻瓜!”丘季吟忽然骂道。 “白痴笨蛋傻瓜司睿,正在等阳光聪慧机智丘季吟的回复,等得后背疼得不行。” 丘季吟心里一紧:“真疼假疼?” “我昨天才被砍了一剑,今天……嘶,怎么可能不疼……” 丘季吟闻言,赶忙上前,弯下腰想掀开被子,看看是不是渗血了。结果忽然就被揽住了肩膀,下一瞬嘴唇贴上来一个柔软温热的东西。 丘季吟惊得浑身僵硬,双眸大睁。 司睿……在亲他的嘴! 丘季吟眼前是司睿放大的脸,英俊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哎,眼睛好痛! 过于近的距离让丘季吟一不小心来了个斗鸡眼,他难受地晃了晃头,司睿这才放开他,只看着他笑。 这个吻不是蜻蜓点水,也不是唇齿相交,但司睿觉得,这就是他和丘季吟的定情之吻了。 丘季吟惊得后退一大步,脸已经红得发烫了,他又羞又气地指着司睿道:“你骗我!” “没骗你,”司睿的笑容忽然变成忍痛的表情,“现在真的很疼,伤口好像裂开了。” “你别想再骗我!” “真的,没骗你,好疼……” 丘季吟见司睿表情那么逼真,又担心起来。 他犹豫了下,还是慢慢走近,然后就看到司睿背上雪白的纱布已经染红了一大片。 “你白痴么!伤口还没长好,就那么大动……我去找大夫!” 结果刚迈出一步就被司睿抓住了手,转头就看司睿笑得得意:“我给你盖章了,你从此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胡……胡说八道!”丘季吟一下子挣开,红着脸快步跑去找大夫了。 司睿又笑了笑,他看向窗外,窗外阳光正好,鸟语花香。 但是呢,都比不过一个丘季吟。  没过多久,大夫就急急忙忙跑过来,又是一阵折腾,疼得司睿一阵龇牙咧嘴。 丘季吟看着既有些心疼,又有些解气。 晚上的时候,林契匆匆忙忙进了司睿的屋子,毫不迟疑地给他竖了个拇指:“司哥哥,您太厉害了,这么快就和季吟和好了,我真是羡慕又嫉妒。” “林大少爷可别这么称呼我。” “你值得被这么叫。” “不,我的意思是‘司哥哥’听起来像‘死哥哥’,不吉利。” 林契白了他一眼,但一想到前几天两人还是难兄难弟,眨眼间就剩自己一个可怜人了,心中顿时悲愤不已。 司睿对林契是很感谢的,若不是当初他那几句话,自己可能就会放弃了。所以现在他和丘季吟没问题了,便也想帮帮林契。 “你和悠铭怎么样了?” 林契一听,顿时叹了口气,“还是那样,他对我好像一直隔着一道线。我没越过去,怎样都可以。我一触到边缘,他就开始抵触我了。” “他或许抵触的不是你,是他自己。” 林契看他一眼,又是一阵叹气:“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他就是在抵触,我能怎么办呢?要不……”林契眼珠转了转,有些自嘲地笑道:“要不然我也学你这样,替他挨上一剑,他是不是就会对我敞开心扉了?” 司睿哼笑了一声:“就你这身板,小心直接死过去了。” “切,我背上有个刀疤比你的要长两倍,你不要太嚣张。” “你背上有比我这长两倍的刀疤?我不信,你脱下衣服我看看。” “我可是正经人。不过大家都是男人,让你看看也无所谓。”林契说着就扯掉了腰带,转过身,将后背对着司睿,拉下衣服道:“让你看看什么是真男人的疤。” 两侧衣服同时拉下,露出了养尊处优的细腻肩膀。结果狰狞地刀疤刚刚露出一个脑袋,白悠铭忽然就敲了两下门,直接走了进来。 白悠铭:“……” 林契:“不是,这个吧……我可以解释一下……” 第34章 我们谈谈心 见白悠铭看向衣冠不整的自己,林契觉得自己应该解释点什么。但好像又什么都不用解释,毕竟在场这三个人心里有谁大家都心知肚明。 林契急忙将衣服重新穿好,系好腰带后,还是决定稍微解释一下:“我刚才是想给司睿看一下真男人的东西,你要看看么?” 白悠铭皱了皱眉:“不必了。” 林契笑道:“我想你也不会想看,只有司睿那种无聊的人才会想看。” 司睿翻个白眼,但碍于刚刚还想帮他一把,所以没有理这句话,只道:“悠铭,有事么?” 白悠铭又转头看向司睿,道:“刘老爷今晚请丘公子随他去外面赴宴,丘公子让我跟你说一声,他今晚可能不会来看你了。” “什么!”司睿一听就不乐意了,脑子里瞬间出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甚至想到了临江城的陈东升。“他带季吟去赴宴?他想干什么啊!哎哟……” 动作太大,又不小心扯到了伤口。   “哎你着什么急?”林契赶忙过去按住他,免得他再冲动扯裂伤口。 “废话!悠铭那次被老淫贼抓走时你不也……”话没说完,司睿就看到了林契和白悠铭的表情——虽然理由不同,但都很复杂。 “就……他到底要带季吟去干什么!”司睿生硬地转回了话题。 “咳,”林契自然顺着司睿的问题答道:“没事没事,我知道的。季吟之前不是在那次比赛里大放异彩了么,也不知道是谁发现了季吟在刘世叔这里,便派人邀请他去品品茶,交流交流学术问题。季吟本是不想去的,但邀请人是刘世叔最近生意上需要好好相处的人。季吟便想报刘世叔多次救你的恩,这才赴了宴。” 听到这,司睿才气呼呼地稍微放下了心。 ‘“邀请季吟的人你还见过呢。”林契说道。 “嗯?我见过?我这是第一次来金安城,我怎么不记得我在这还有熟人?” “就是举办比赛的那个刘老爷,他的千金当时还在场呢,记得么?” “哦……嗯?!” 司睿大脑的第一个反应是:那个姑娘是不是要跟他抢丘季吟了?第二个反应是:我把人家的信扔了的事是不是要暴露了? “你怎么了?”林契满脑袋疑问。 “没事没事,帮我倒杯水吧。”司睿脑子快速转了起来,主要内容为丘季吟回来后,他要怎么交代信封的事。 晚上刚到亥时丘季吟就回来了,大大出乎了司睿的意料。 “怎么回来的怎么早?”司睿问。 “因为有人把别人给我的信私吞了,我回来问问。”丘季吟看着司睿,笑着说。 “啊……这个嘛……” 这也太开门见山了吧? “那你怎么说的?”司睿略过这个问题,自然地反问了一个,这是他晚上想到的办法。 丘季吟又笑了一下,司睿知道他没有蒙过去。 “我说我收到了,但一直没来得及看。”丘季吟道。 这个理由听起来不怎么样,司睿觉得如果是林契的话,肯定能想个更好听的理由。但这样也好,让那刘小姐早点死心,免得错付真心,浪费大好青春。   不过还是尽快离开金安城比较好! 一晃十几天过去,司睿的伤已经恢复大半。除了他本人体质好外,各种上等药材也是毫不吝惜地喂到他嘴里。 司睿觉得他从小到大吃的饭都没有这段时间吃的药贵。不,简直差多了! 在刘府修养的这段时间,白悠铭一次也没提过离开金安城的事,林契也自然不会问。 不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却发现白悠铭本来对他有所改观的态度,好像又变回去了。甚至经常正愉快地说着话,就忽然变了脸色,然后就走了。 林契坐在院中的石桌前,愁眉苦脸地喝着茶,看着不远处练剑的白悠铭。 林契看着白悠铭,却没发现自己正被丘季吟观察着。 “司睿,我发现了一件事!”丘季吟观察完毕,跑回了屋子,对着司睿又神秘又紧张地说道。 “嗯?什么事?”司睿活动着肩膀,痛感已经很轻微了,就算立刻要跟白悠铭战几个回合,应该也不碍事了。 “我觉得……我觉得林契好像喜欢白少侠!” “……”司睿愣了一下,心里思绪万千。 比如丘季吟居然开窍发现了这件事,是因为跟自己在一起了的原因么? 不过,之前没告诉丘季吟是因为他认为林契没说的事,他不能自作主张地说出去。不过现在是丘季吟自己发现了,那应该就没什么了吧? 况且他和丘季吟的事也从来没瞒着林契,大概林契没主动告诉丘季吟是忘了吧? 最重要的是这件事他早就知道了,却从没跟丘季吟说起,哪怕是他们在一起之后都没说过,丘季吟会不会生气啊? “其实林契早就喜欢悠铭了!”司睿很是感慨道。 接着,司睿没有任何隐瞒地将他所知道的全部告诉了丘季吟。 “你……会不会不高兴我没告诉你啊?”司睿有些担忧地问。 丘季吟笑着摇了摇头:“怎么会?林契不想说的事,你保密也是应该的。不过,白少侠到底怎么看林契?我觉得林契最近看起来很忧伤,就算是笑着的时候也很忧伤,他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的!”   司睿将丘季吟拉到桌子旁坐下,想了想道:“我觉得悠铭对林契是有心的,但是他把自己锁在了小时候的事情里。一个人如果从小就坚定着某件事,那等他长大后这种想法也很难改变。” 丘季吟露出一丝心疼的神情,既为白悠铭,也为司睿。他们两人都曾经被一件事所束缚,但司睿如今已经冲破了束缚,不知白悠铭何时才能面对自己的真心。 “司睿,我们帮帮他们吧!”丘季吟双手握住司睿的胳膊,有些激动地道。 “帮?”司睿愣了愣,“怎么帮?感情这件事不是应该自己去解决的么?” “白少侠和你不同,我觉得他更执拗一些,恐怕很难自己做出正确的决定。” “好事多磨,让他们自己处理吧,这样如果真的成了,以后感情才会更好嘛。” “不行!”丘季吟立即驳回。 司睿吓一跳:“为什么?” “我不想看林契总是这副表情,你和白少侠更熟,你去劝劝他。好不好?” “你这么关心他我都要吃醋了,不过这件事……” “你若不去,我便去了!” “行行行,我去,我去还不行么?”司睿无奈。丘季吟读书那是能手,但劝人这件事,怕是没有半点天赋。避免他把事情越弄越遭,还是自己亲自去吧。 不过,去可以,不能白去。 “我答应帮帮他们了,你有没有什么奖励?”司睿期待地看向丘季吟。 丘季吟又露出一副呆呆的模样:“什么奖励?” “你亲我一下吧。” “别……别闹。”丘季吟红色发红,撇过脸,却是在抿嘴忍笑。 “不行,必须亲我一下,我也是有脾气的!”说着,司睿把脸侧到丘季吟眼前。见他还不亲,又往前伸了伸头,几乎就要碰到丘季吟的脸了。 丘季吟终于笑出来,转回头,在司睿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那你快点。” “遵命!”司睿夸张地抱了抱拳。 不过这事说的容易,办起来却难。 明天他们就要启程去往前东城了,路途不近,很难找到和白悠铭独处的机会了。 所以要在出发前找个机会,跟白悠铭好好谈谈。 机会很快就到了,当晚林契又被刘青云叫去扯家常,司睿便约了白悠铭到院中喝酒、赏月。 两人坐在桌旁,竟都有些不自在。也难怪,他们二人虽然做了十三年的师兄弟,也基本没有分开过,但心却并不亲密。 司睿拿起酒壶给二人面前的杯子倒满了酒,拿起自己的那杯,笑道:“你我师兄弟二人好像还从没有喝酒、赏月过。” 白悠铭不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才道:“你有什么事?说吧。” “你看看你,难道我就不能找你喝喝酒了?”司睿看起来很是不满,不过话题一转又道:“不过也确实是有些事想跟你谈谈。” 白悠铭看着他,示意他可以说了。 “咳,”司睿其实对白悠铭这个态度不太满意,但想到这是丘季吟的嘱托,再加上他是真心实意想帮林契,再再加上…… 仔细想想,自从十三年前师父在雨夜中抱回昏迷的白悠铭,到今日,他似乎从没有承担起一个师兄该有的责任。包括师父离世,也基本上是白悠铭独自操办。 而且他还在白悠铭武艺未精时,凭借比他早学两年的功夫经常欺负他来着。 哎,那师兄就宽容大度地原谅你吧! “你和林契的事,你想怎么处理?”司睿问。 白悠铭眉心微蹙,却没有太大反应,想来应该是猜到司睿此次的目的了。 “顺其自然吧。”白悠铭答。 “顺其自然?我看你这是在扼杀‘自然’。” “这件事不必师兄操心了,我自己可以处理。” “你怎么处理?就像现在这样憋着,克制着,压抑着么?悠铭我问你,你拒绝林契时你难不难过?你将他狠狠推开时你难不难过?你看到他难过时你难不难过?如果你难过,那你现在究竟在坚持着什么?” 白悠铭垂眸看向别处,手里紧紧握着那白瓷杯子。他努力控制着力道,免得将它捏碎。 “你我都有从小就生出的执念,你因为那个人说一句来接就找了他十三年,我因我娘……呵,当初抛弃了我,就认为世上所有的人都不可信。但是现在我知道我错了,无论是师父,你,还是季吟,林契,都是真心待我的。” 白悠铭抬眸看他,他却忽然伸出手指着白悠铭警告道:“这个时候你可别说你不是真心待我,不然我可能会因为没面子而打你一顿!” 白悠铭没笑,眼睛的纠结却更甚。 司睿也收起刚刚故意做出的夸张表情,声音又深沉起来:“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会得到什么?那个人就算是活着,他没去找你就已经表明了一切。或许人家现在生活得好好的,有妻有子,美满幸福。结果你去了,告诉人家‘我就是你当年说要娶的人’,你让人家怎么办?” 白悠铭又垂下头,放在膝盖上的手已经攥得发白。 “最后一个问题,”司睿起身,“如果林契今晚回来,笑着跟你说他想通了,不再缠着你了,明天就回临江城娶妻生子去,你后不后悔?” 白悠铭登时一怔,握着杯子的手竟微微发了两下抖。 司睿拍了拍白悠铭的肩,“一味付出却得不到回报,总会失望沮丧的。当这失望沮丧积累到一定程度后,自然就是放手。呵,说不定他还会以为放手是为了你好。” 司睿说完,就转身回了房。 白悠铭愣愣地坐了好一会儿,从怀里拿出一个羊脂玉做的云朵剑穗,眼眶微微泛红。 作者有话要说: ★3万字榜单提前5天完成,好有成就感~不过亲爱的们放心,我不会因为完成榜单就断更的~么么哒~ ★大家是不是以为这章白悠铭就要知道林契是他的白月光了?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这么轻易就知道→▽→好吧,再一再二不再三,下一章就知道了。其实如果是在这种情况下知道,对他们两个人都不好,说不定还会为以后埋下点矛盾纠结什么的。 马上了啊,明天就知道啦~ 第35章 坦白心迹时 第二天早上,几人已经收拾好了简单的行礼。刘青云又给司睿拿上了几副配好的药包,让他路上吃。 林契表示感谢的时候,司睿在丘季吟的推搡下,来到了白悠铭身前,问:“悠铭啊,考虑的怎么样了?” 白悠铭的双手似是有些无处安放一般,又沉默了片刻,才抬眸看向司睿道:“谢谢,我想好了,不去找他了。” 白悠铭说完,又叹出口气。好像有些难过,但也有些如释重负。 司睿立即笑了起来,拍了拍白悠铭的肩,“这才对嘛!你应该还没告诉林契吧?啧,还不得乐死他?我突然有兴趣帮你传达你这个决定。” “别!”白悠铭急忙拉住他,“我自己说。” “哦,那也行,什么时候说啊?” “我再……想一想。反正出来都出来了,就当是游玩也没什么不好,不差这一点时间。” “那倒也是。”司睿又笑着拍了拍他的肩,“你能做出这个决定,师兄很为你高兴。行了,我就等着看林契高兴成傻子的模样了,哈哈!” 五人告别刘青云后,踏上了前往前东城的路。 路上司睿将白悠铭的话告诉了丘季吟,丘季吟一阵开心。不过接着司睿又好像想起什么一般,陷入了思考之中。 林契回头看着逐渐被落下一段距离的司睿和丘季吟,心里有些羡慕。也没喊他们,心想他们应该是在说些悄悄话之类的。 丘季吟看着司睿皱着眉头的样子,又有些不安,问道:“怎么了?” 司睿道:“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事?” “悠铭以前跟我说,他要找的那个人曾经被杀手一刀砍在了背上,然后又被另一个带走了。昨天林契来看我,说他背上有一道比我背上的伤还要长一倍的疤……” 司睿说完,两人对看一眼,眼里是满满的不可思议。 “不……不会这么巧吧?”司睿有些僵硬地笑了笑,然后又问:“那个什么,林契背上的刀疤你看到过么?” “我也是无意间看到过一次,是从肩膀直接到腰上的一个疤,特别吓人。”丘季吟说着,眼里还露出一股害怕的情绪。 “他没跟你说过是怎么弄的么?” 丘季吟摇了摇头:“没有,那次意外后,小时候的事他有些记不清了,包括我和他的事也是。我也不想再揭任何人的伤心事,所以谁都没问过。” “你说意外,是什么时候的意外啊?你知道么?” “我想想……是十三年前的事。” “你确定?”司睿惊得不由自主地放大了声音,前面的林契和白悠铭甚至都回头看了他一眼。 司睿反应极快地收起惊讶的表情,对着林契和白悠铭微微抬了下巴,又眨了眨眼,示意他们赶紧转过去。 林契以为司睿在跟丘季吟腻歪着什么,做了个嫌弃的表情后就转过了身。 倒是白悠铭有些疑惑又紧张地多看了司睿一眼,才犹豫着转了回去。 至于汪苑,根本就没理会这件事。 见林契和白悠铭都已背对着他们,司睿才恢复满脸的震惊表情,甚至还顺了顺胸口。 丘季吟着急了,忙问:“怎么了?怎么了?”   司睿缓了口气,才对着丘季吟道:“我师父就是在十三年前的一个雨夜把悠铭捡回来的。” “啊!”丘季吟惊得一下子捂住了嘴巴,双眼瞪得老大,大到快把司睿的眼睛装进去了。 “后面那两位克制点啊,前面还有人呢!”林契没有回头,但司睿已经能脑补出他脸上嫌弃又羡慕的表情了。 丘季吟惊讶过后,又立即欣喜起来:“那也就是说,白少侠要找的人就是林契了?那……那我们快告诉他们吧!” “别,”司睿摆摆手,“现在悠铭既然已经决定要坦白心迹,那就算没有这件事,他们也会顺利在一起的。” “可是我觉得告诉他们后,他们会更惊喜,更开心。” “告诉肯定得告诉啊,但不是现在。”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他们沟通完,决定在一起后,我们过去说‘我们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你们想不想知道呀?’” 看着司睿手舞足蹈,又夸张又贱兮兮的表情,丘季吟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司睿看着丘季吟的笑容,心里也觉得开心,更加卖力地表演起来:“然后他们就会特别好奇,追着我们问。我们就不说,吊着他们,等到他们快要生气的时候再告诉他们。然后他们就会又惊喜又感动,还会非常感激我们。怎么样?” “你怎么这么坏?”丘季吟说着,还是捂着嘴笑。“不过,我们就这么办吧!” “你怎么这么坏?”司睿立刻回了一句。 “跟你学的呗。” 司睿听了,脸虽然在笑着,心里却不禁产生一丝忧虑。 丘季吟将来是要做官的,可是自己呢?好像也没什么本事,难道要像汪苑那样做一个护卫么? 其实只要能在丘季吟身边,护卫也是个很好的选择,只是这样就太配不上丘季吟了。 “那白少侠什么时候说啊?”丘季吟忽然着急了。 司睿被拉回现实,又笑了笑道:“这样一直骑着马也不方便他说,不如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嗯嗯。” “我不方便累,只好你累了。” “啊?”丘季吟一脸茫然。 不一会儿,两人追上了三人的大部队,丘季吟擦着并存在的汗道:“我们休息一会儿好不好?我有点累了。” 林契一听,立即露出担忧地神色:“才走这么点路你就累了,是不是病还没彻底好啊?” 丘季吟赶忙摆手:“没没没,早好了!我只是……我只是……” 司睿开始后悔没确认一遍丘季吟的理由。 “行,”林契忽然道,“那就休息一会儿吧。” 司睿暗中松了口气,丘季吟明显地松了口气。 司睿和丘季吟当然是要远离林契和白悠铭,好给他们留出一个独立的空间。 但是不明就里的汪苑却还护在林契不远的地方。 “汪苑啊,你过来一下。”司睿没办法,只得主动招呼一声。 汪苑看向他,问:“何事?” “有点事要跟你说。” “在此处说也可以。” 司睿气得想打人,心道林契这么机灵个人,怎么护卫这么愣!  林契看向司睿,猜想司睿应该是想给自己和白悠铭制造独处的机会。心里顿时有点苦涩,就现在这种情况,独处还能产生什么火花不成? 他现在最希望的就是找到那个人,断了白悠铭的念想,亦或是断了自己的念想,其他的他已经没什么力气去奢求了。 司睿看到林契的苦笑,估摸出了他的想法,心道你先苦着吧,一会儿叫你乐上天。 可是这个汪苑怎么这么固执! “汪苑,我点事想求你帮忙!”丘季吟在旁边自以为机灵地说道。 司睿更加无奈,有什么事是汪苑能帮上自己却帮不上的啊? 季吟啊,你找借口的能力何时能进步一下啊? “汪苑,”林契道,“你过去看看吧。” 林契虽然并不觉得和白悠铭独处能有什么进展,但也不想辜负了朋友的好意,便随了他们的好意,让汪苑离开了。 汪苑略显犹豫,但还是应了一声,走向了司睿和丘季吟。 离司睿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司睿就上前一步把他拽了过来。   “什么事?”汪苑眉头紧蹙。 “看戏。” “看戏。” 司睿和丘季吟异口同声,同时一人一边架住了汪苑。 林契和白悠铭并排坐在林子边,两人静默了一会儿,林契道:“呃……因为我的事耽误了你挺长时间,对不住了啊。” 白悠铭摇了摇头,双手握成拳,指尖已经微微发白:“我不急。” 林契看到他这反应,皱起眉,紧张地问道:“悠铭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么?” “没有,我是……我有事跟你说。”白悠铭抿了下嘴唇看着林契,似乎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 林契问:“什么事?” 就在白悠铭纠结如何措辞的时候,不远处一条和草地一样颜色的小蛇绕着曲线,朝两人爬了过来。 它只有成年男子的拇指粗细,长二尺左右。通体草绿色,连眼珠都是绿色,但吐出的信子却是蓝色的。 “就是我之前……嗯,我已经……”白悠铭脸色开始泛红,一咬牙,握着拳的手滑到地上一锤,道:“我想好了,我不……” 话没说完,那条小蛇被白悠铭忽然捶地的动作惊到,登时后缩了脖子,做出一副攻击的样子。 林契余光看到了小蛇的举动,急忙大呼一声,扑到白悠铭身上。 “悠铭小心!” 白悠铭被猛地扑倒在地,还没等反应过来,“嗖”的一声,一个尖锐的东西擦着耳边飞过。 他当即转头看去,一条绿色的小蛇被一把短刃钉在了地上,还在扭动挣扎着。 “林契!” 白悠铭心脏皱缩,再一转回头,就看到趴在自己身上的林契眉头紧皱,额头冒出颗颗汗珠,似乎很痛苦的样子。 “少爷!” “林契!” 汪苑和司睿、丘季吟立即跑了过来,将林契翻过来,仰靠在白悠铭怀里。 “林契!” 白悠铭茫然之后,随之而来的是前所未有的惊慌失措。他双手发颤,指尖冰凉,看着怀里痛苦不堪的人,不知如何是好。 令人窒息的无力感瞬间将他包围,不留一点缝隙。 明明马上就要告诉他自己的决定了,明明马上就要在一起了,为什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   原本只是头上冒冷汗的林契,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嘴唇就开始发紫,浑身也抽搐起来,痛苦得呜咽不止。 “林契这是被蛇咬了是么?咬在哪了!快把毒吸出来或许还有救!”司睿忽然大叫道。 白悠铭仿佛这才回过神,然后瞪着眼睛翻开林契的衣袖,查看 他的胳膊:“我不知道他哪里被咬了!” 司睿三人也不再迟疑,时间就是生命,当即检查起林契身体各处。靴子,鞋袜都被脱下,裤腿也被掀上去检查。 可是各处都没有伤口! 这时白悠铭忽然想到林契抱着他时的姿势,大喊着:“后背!一定是咬在背上了!” 白悠铭一把抽开林契的腰带,将他转过去,双手在两边向下一拉,衣袍沿着肩膀滑落,一道狰狞可怖地刀疤猛地撞进了白悠铭的眼里! “……” 白悠铭呆住了,只觉得周围一切瞬间离他远去,仿佛置身于一片黑暗之中,眼前只剩下林契和那道狰狞可怖的刀疤。   脑袋中好像一瞬间闪过好多东西,各种各样的对话。有小时候那个小男孩说的话,还有林契说过的话。它们不断重叠,让白悠铭心乱如麻,头痛欲裂。 而记忆最后定格在当年追杀小男孩的黑衣人的脸上:年纪不大,身手倒是敏捷,梁去教你的? 梁去……我就说为什么听到这个名字时会有熟悉的感觉…… 白悠铭眼泪顷刻间仿佛决堤一般,眼前模糊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了。但却偏偏又感觉林契正笑着看向他,一如初见时的模样,阳光却又透着傻气。 “是你……竟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林契:卧草!我是不是在林子边被媳妇儿和兄dei们给扒光了! 临江:咳,没,还留一条裤衩…… 第36章 神秘的男孩 “在这呢!”丘季吟一声大喊,白悠铭赶忙抹掉眼泪,目光转移到林契右肩胛骨的位置。 那里有两个极小孔洞,周围一片青紫,已经有小孩手掌那么大了。 白悠铭没有任何迟疑,双手扶在林契肩膀上,嘴唇贴上了那两个小孔。用力一吸,一小股温热的液体便被吸到了嘴里。 他转身吐出去,本应鲜红的血液此刻竟是黑色的。 白悠铭没有去理会,接着第二口,第三口……地上已经有一小洼黑血了,可是白悠铭吸出来的竟然还是黑血! “白兄,”汪苑看着白悠铭的嘴唇已经开始变成紫色,立即拿出一壶水,按住了他的胳膊,“你已经中毒了,去漱口,我来!” 白悠铭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再次低下了头。 可是已经吸出了那么多的毒血,林契却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相反抽搐的动作越来越大,大到白悠铭甚至无法继续帮他吸|毒。 汪苑无奈,探了探林契的脉搏,眼中顿时蓄起泪水。他握紧拳头,终于忍不住大吼了一声。 丘季吟已经哭得不像话了,他拉着林契的手,一遍一遍喊他的名字。司睿一手揽着他,一手扶着地,也是满脸的悲痛。 白悠铭没有理其他人的反应,机械般地重复着吸|毒的过程。 他的嘴早已没有知觉,他知道自己也中毒了,可是他不能停下来。他如果停下来,林契就肯定没命了。 终于,黑色的血变成了鲜红色,白悠铭高兴得甚至笑了出来。可是他突然发现,原本抽搐不止的林契此刻已经安静下来了。 白悠铭瞬间连去看林契的脸的勇气都没有了。 不再抽搐只有两个可能,两个极端的可能,到底会是在哪个? 白悠铭眼泪又流了下来,在丘季吟放声痛哭中,在司睿和汪苑压抑的低泣中,他鼓起勇气,将林契翻过身来。 他摸向林契苍白得毫无生气的脸颊,低声唤了林契的名字,可是除了周围人的哭声外,没有任何人回应他。 他怔怔看了林契片刻,眼泪汹涌地夺眶而出,终于崩溃地哭了起来。 “林契,林契你醒一醒好不好?我错了,我好后悔,我为什么没有好好珍惜你!我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好不好?” 白悠铭抱着已经没有意识的林契哭得撕心裂肺,若是平时的林契,是断然舍不得的。可是此时的他,任着白悠铭哭到几乎窒息,却也没有任何反应。 “林契,只要你醒过来,我们就在一起好不好?我以后……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你理理我好不好?我错了……我错了……求你,求你醒一醒林契……” 就在四周皆是一片哭声中,一个一身灰色粗布衣服,后背背着个药筐的男孩忽然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他看到眼前的场景愣了愣,有点害怕,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前走。可是不往前走就要绕一条远路,那样的话就不能在太阳下山前完成师父的要求了。 汪苑第一个发现了小男孩的存在,他猛地转头看过去。冰冷又悲痛的眼神将男孩吓得一动都不敢动,不过他突然看到被钉在了地上,已经死去的小蛇。 “蓝信蛇?”男孩有些惊讶道。   司睿第二个发现男孩的存在,但是他已经没有心情去理会了。不但是白悠铭,丘季吟也已经哭得仿佛随时都会昏死过去一般。 但是听到男孩这一声惊讶的自言自语,司睿心中忽然燃起一丝希望。他立刻抬起头,急切地问道:“小孩,你知道这蛇,那你可知道这蛇毒该如何解?” 男孩被突然被问,吓得愣了一下,才问:“有人被它咬到了么?” 汪苑脸色也瞬间一变,他脚掌一蹬地,眨眼间就来到了男孩身前,抓着他的胳膊大声喊道:“我家少爷中了这蛇毒?你可有办法解!” 男孩被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汪苑这时也意识到自己这动作太过粗暴,一定是吓到这孩子了。 不过也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男孩却缓了过来,道:“我看看!” “好!”汪苑一听有希望,当即夹着男孩就蹿到了林契身边,吓得男孩又尖叫了几声。 “悠铭,快让开!这孩子或许能救林契!”司睿赶忙拉开意识仿佛已经不在这个世界的白悠铭。 白悠铭刚想反抗,忽然听到林契还有活下去的希望,眼神顷刻间清明起来,立刻松开了手。 男孩被汪苑放到林契跟前,看着已经没了生机的林契,忽然低声惊讶道:“咦?是你?” 白悠铭太过紧张,完全没有听到,但司睿却听到了。他皱起眉头,虽然想问,但还是忍住了,现在抓紧时间救林契才是正事! 说来也可笑,几个大人竟然将希望全部压在了一个孩子的身上。 男孩探了林契的脉搏,又扒了他的眼皮,神色顿时凝重万分。 他先从怀里掏出个小瓶,将里面一颗黑色的药丸喂林契吃下。然后让白悠铭等人将林契扶起来,在看到林契的后背时他吓了一跳,但还是很快镇定下来。 他从药筐里拿出一株草药,放进嘴里一顿猛嚼。这药看起来应该是很苦,因为男孩的脸几乎皱到了一起。 草药被嚼成碎沫后,男孩将碎药沫摸到被蓝信蛇咬到的地方,并且往外扩展了一大圈。 忙完这几步后,男孩眼中的凝重也未减少一分,他急急地道:“赶快将他带到我师父那,或许还有救!” 四人一听,不敢怠慢。 白悠铭当即背起林契,急切道:“请带路!” “嗯!”男孩犹豫了片刻,把药筐留在了原地,拔腿就跑了起来。汪苑,司睿和丘季吟也立即跟在后面。 可是男孩终究是跑得慢,连背着林契的白悠铭都心焦不已。 这时汪苑忽然一把又将男孩又夹了起来,男孩惊呼一声,汪苑道:“你跑得太慢,这样更快!指路吧!” “好……!” 如此一来速度果然快了很多,但刚刚哭没了力气的丘季吟却是跑不动了。 司睿没犹豫,当即将他背到了背上,追着汪苑和白悠铭跑去。 走过一条小路,又绕过一片林子,一间小草屋终于出现在了他们视线中。 “师父师父!有个人被蓝信蛇咬了,你快救救他!” 还没到屋前,也还没被汪苑放下,男孩就大喊了起来。 草屋里急急忙忙走出一个白胡子老者,在看到白悠铭几人“凶神恶煞”的表情后,吓得腿直发抖。 汪苑放下男孩,男孩立即跑过去,扶着老者急迫道:“师父,你快救救他!” 老者看到白悠铭背上昏迷着的林契时,才回过神来,连忙道:“快抬进屋里!” 白悠铭立即背着林契往屋里奔,差点撞翻白胡子老者。 老者看着嘴唇几乎已经黑紫的林契和同样嘴唇泛紫的白悠铭,一边打开一套毫针,一边道:“楚戚,给那位公子吃颗白奚丸。” 话音刚落,一根毫针已经刺进了林契背上的一个穴位上。 楚戚应了一声,从柜子里拿出一颗白色的药丸,又拿了一碗水递给白悠铭,道:“你的毒虽然不算太深,但也要赶紧处理才行,快吃了吧!” 白悠铭其实完全不想吃什么药,但他潜意识里又觉得一定要听这白胡子老者的话,不然他要是不高兴了,林契就没救了。 于是他极其迅速地接过药丸,放入嘴里,使劲一咽,竟把那药丸直接咽了下去。 “谢谢。”白悠铭说完就立刻转回头,紧张地看着老者为林契针灸。 楚戚拿着那碗水愣了愣,心道不噎么? 他刚在心里发出疑惑,就见白悠铭喉结又滑动了几下,看起来是真噎着了。 老者在林契背上插了二十多针后才停下来,又取来一盒淡绿色的药膏。先用布巾将男孩之前涂在林契伤口上的药沫抹掉,再将淡绿色药膏重新涂上去,然后才长舒了一口气。 “前辈,请问他怎么样了?”白悠铭焦急问。 “能做的,我已经都做了。能不能挺过来,就看他的造化了。”老者道。 汪苑对着白悠铭和司睿、丘季吟道:“我回去将少爷中毒的事告诉刘老爷,这样也可……” “刘青云?”老者问。 汪苑道:“正是。” “哼,”老者明显不悦,“老夫与刘青云向来不对付,你们若是去找他,就把这公子抬走吧。只是这公子若是在两个时辰内乱动,就必死无疑,你们想好了。” “不动不动!谁也不找!”白悠铭听到林契会有危险的话,急忙表态道:“一切听前辈吩咐,请前辈千万要救他性命!” 大概一刻钟后,老者将毫针□□,林契躺在木板床上,依旧毫无反应。 老者道:“如果明日卯时还活着,就没事了。” “多谢前辈!”白悠铭深深鞠躬,司睿几人也纷纷鞠躬。 “楚戚,”老者对着楚戚又道,“他就交给你了,若是活了,我就教你玉乾青丹的制法。” “哎!我知道了师父!”楚戚非常兴奋地说。 老者走后,白悠铭又看着楚戚道:“我现在能做什么?” 楚戚道:“现在我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他自己了。不过我师父这么说,这位大哥哥活下来的几率应该是很大的。” 白悠铭听完也没宽心,在林契真正没有危险前 ,他都无法安心下来。 司睿看着楚戚,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小孩……呃,楚戚,你是不是认识林契啊?”   作者有话要说: 楚戚:神秘男孩?我不神秘啊!我只是个普通的孩子啊!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万一别人满心期待起来怎么办! 临江:呃……我其实只是不知道起什么小标题了…… 楚戚:…… 第37章 我只喜欢你 楚戚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也不算认识,只见过一面。他救了我一命,不对,是他先连累我,之后又救了我。” 白悠铭这才仔细看向楚戚,忽然想起了他初见林契时,被林契救下的那个男孩。 细问之下,果然是他。 “这真是缘分啊!”司睿非常意外,“不过也亏得林契当时没有自己逃跑,不然今天他怕是要……咳,还好还好,林契这次一定吉人自有天相。” 随后司睿带着丘季吟、汪苑离开,楚戚也到相邻的屋子完成老者交给他的任务。但只要林契有任何反应,他都会随叫随到。 白悠铭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握着林契的手,帮他不停地揉搓着,直到他指尖泛起淡淡暖意才停下。 “林契,”他将林契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轻声低语:“那个楚戚和我的经历好像,当年你也是先连累了我,后来又为了救我一命,自己跑了出去。” 说着,白悠铭的眼泪不自觉又流了出来,滴到了林契的手上。他赶忙帮林契擦掉,又抹掉了自己眼角的泪。 “我好笨啊,你之前都说过好几次和小时候相似的话了,我也明明都感到惊讶了,为什么没想过那个人可能是你?还有梁去,我当年很清晰地听过这个名字,怎么没想起来呢?不过他的样子我倒真的没看清,因为当时已经哭得看不到人了。” “你一定会坚持下去的对吧?你小时候就说要娶我来着,虽然大概是把我当成女孩子了。但好巧啊,再相遇你居然也喜欢我。我真是可笑,明明你就在我身边,我却还闹着要去找你,我怎么这么笨?” “等你醒来我们就在一起,我做的错事我会好好弥补。你就算是想骂我,打我,我都不会说一个不字的。你想怎样都行,我都听你的。”   原本冷淡不喜多言的人,此刻却像个老妈子一般,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嗓子干了哑了就去喝水,润了润嗓子就继续说。从他们相遇开始,从他讨厌林契开始,一点一滴,说到他的心动,他的纠结。再到司睿去找他时,他的慌张,他的矛盾…… 夜晚,丘季吟端着馒头咸菜进了屋,眼眶还依旧红着。 “白少侠,你吃点东西吧。你也中了毒,这样硬撑是不行的。” 白悠铭转头看向丘季吟,仿佛忽然想到什么一般,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脸上多了一分自责:“丘公子,你是林契最好的朋友,我却只顾着自己霸占他,对不住了。你要来看看他么?” 丘季吟眼里又蓄起泪水。 他怎么能不想?但是他知道,在他们四个人中,最痛苦的就是白悠铭了。他也相信,如果林契能听到,如果有什么能让他坚持下去,那就一定是白悠铭了。 丘季吟点了下头,走到床边,握住林契的手,轻声道:“林契,你一定要挺过去。你不是说将来我们要组成像你爹和你大伯那样的组合么?我会努力考状元的,你也得努力成为京城的首富啊!我们这样是不是野心太大了?我都不敢说出去呢。” “林契,”丘季吟又呜咽起来,“只要你醒过来,你想要的都会实现,所以你一定不要输啊!” 丘季吟说完,抹抹眼睛,又叮嘱白悠铭一定要吃饭,这才三步一回头的离开了。 白悠铭坐回凳子上,又拉起了他的手:“林契……” 这一晚过得异常煎熬,但太阳终究是升了起来。带着新一天的希望,发出了温暖的光。 白悠铭熬了一宿,却依然睁着眼睛,小心观察着林契的反应。很快就要到卯时了,他不能有一丝的懈怠。 而林契的小手指在这时忽然动了一下,白悠铭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万分惊喜的地拉着林契的手,喊他的名字:“林契!林契你醒了么?林契!” 林契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白悠铭时也是先愣了一下,然后弯起眸子,露出浅浅的笑容:“悠铭。” 但很快他就想起了失去意识前的事,又紧张地问:“悠铭,你没事吧?那条蛇……” “笨蛋!”白悠铭骂了他一句,然后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出来,“你怎么还在担心我?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死了!” 白悠铭的声音将司睿、丘季吟和汪苑,甚至是楚戚都招了过来。喜悦已经不需要言语来表达了,丘季吟甚至激动到又哭了起来。他死命用手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悠铭你别哭啊,你这一哭,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林契紧张又慌乱地伸手要去擦白悠铭的眼泪,却被白悠铭直接抓住了手,又安抚道:“你看,我现在不是没事么?你不要担心,我命硬着呢。” 白悠铭心里发酸,抹了把眼泪后,又忽然咧嘴笑了起来:“林契,你知道么?我要找的那个人就是你。是不是很神奇,我简直不敢相信!” 白悠铭握着林契的手,没有一丝犹豫地道:“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林契震惊地听着白悠铭的听,整张脸都僵硬起来。有惊讶,但却没有喜悦。 白悠铭忽然有点不安,又急切道:“林契,我们在一起好不好?之前对不起,都是我不对,我会弥补你的!以后,以后我都听你的,好不好?” “我们……还是算了吧。”林契忽然垂下眸子,撂下了一句话。 “为……为什么?你不喜欢我了么?还是……还是在怨我?我知道,我知道我伤了你的心,但是我可以……” “我觉得我们不太合适。”林契转过了头,不再看白悠铭。 白悠铭怔在原地,心脏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仿佛要被捏碎一般,让他痛得几乎无法呼吸。脸色顷刻间变得煞白,脚下也有些站不稳。 但不可置信的表情却瞬间又变成一副了然。 是了,一定是这样。 不能怪他,都怪我自己。 “好,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白悠铭仿佛拼劲全力才说了出来,然后神情恍惚地向门外走去。 在看到司睿等人时 ,他苦笑了一声,对着司睿道:“你说对了,他已经对我失望透顶了,我不配再陪在他身边了。” 白悠铭说完,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 “怎么回事?林契为什么会说出那种话呢!” 丘季吟的震惊不比白悠铭少,他当即就闯进了屋子,对着林契问道:“林契,你说什么呢?你明明那么喜欢他,为什么说不合适呢?你……” 丘季吟没有办法说下去了,因为他看到扭头向床里的林契,此刻双眼发红,流出的眼泪已经在枕头上留下了一片水渍。 “林契,到底是怎么了?”丘季吟的声音又带上了哭腔。 林契终于黯然道:“他不喜欢我,我怎么能把他绑在身边?” “你在说什么啊?他明明说他喜欢你了?” “他喜欢的是‘那个人’,而我碰巧是‘那个人’,所以他才会觉得他喜欢我。” “笨蛋!”知道了原因,丘季吟也哭不出来了,只剩下满肚子的怒其不争,他大声道:“白少侠在知道你是‘那个人’之前就已经喜欢你了!” “什么意思?”林契转过身,茫然地看向丘季吟,眼角的泪还滑落了一滴。 司睿解释道:“今天早上悠铭就已经决定跟你坦白心迹,不再去寻找‘那个人’了。而知道你是‘那个人’是在你中毒后,他脱了你的衣服想要帮你吸|毒时,看到了你背上的疤才知道的!” 林契怔了怔,喃喃道:“那……那他是喜欢我的?” “嗯!他喜欢你,他最喜欢你了!”丘季吟哭中带笑地说道。 林契的脸上也忽然露出了惊喜的笑容,配着满脸横七竖八的泪痕竟有些好笑。 他一把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可是身体太虚,差点直接摔下去,还好司睿、丘季吟和汪苑同时伸手扶住了他。 “你干什么!”丘季吟有些生气地问。 “我去找他啊!”林契大笑着,好像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我要去告诉他,从开始到现在,不,到死掉,我都只喜欢他一个人!” “可是你身体还很虚弱,你别动了,我去帮你把他叫回来!” “不用,”林契笑着,挣扎着起身,“我亲自去找他!” 三人实在拗不过,只好担心万分地帮他穿上了靴子。看着他双腿打颤地一步一步往外走,没走几步就咣当一声摔倒在地。 丘季吟惊呼一声就要去扶起他,却被司睿制止了:“让他去吧。” 林契走出屋子,忽然看到屋外水缸旁有一根棍子,便立即拿过来,拄着往前走。 草屋外是一个篱笆围成的院子,院子外是一片不算茂密的林子。 林契站到院子外,将双手扩在嘴前,用最大的声音喊道:“悠铭!我刚刚误会你了!对不起!我是来告诉你我喜欢你的!一直喜欢你,全世界最喜欢你了!” 说完他将拄在胳膊下的棍子一扔,又笑着喊道:“那个啊,我还得告诉你件事,我快站不住了!” 林契没有夸张,他是真站不住了。双腿软得像面条一样,在走了这几丈远的距离后,终于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朝着地面摔了下去。 而这时,林契早已预料到了的双手将他稳稳托了起来,然后搂进了怀里。 林契看着眼眶泛红的白悠铭,笑着道:“悠铭啊,我们在一起吧,永远都不分开的那种!” 第38章 祖传的专情 “你确定么?”白悠铭看着他,隐忍着想要爆发的情绪。 林契认真地看着白悠铭,掷地有声地许下承诺:“我这一生,都只喜欢你一个人。” “你不怨我一直拒绝你,一直……唔——” 白悠铭的话被林契突如其来的吻悉数堵了回去。 白悠铭陡然瞪大双眸,林契不久前的拒绝仿佛还缠绕在耳边。 而此刻,他却在亲吻自己。 短时间经历了大喜大悲,让白悠铭情绪极其不稳定,可是这个吻安却成功地将他安抚下来。 此刻,他不想再考虑任何事,只想沉浸在这个温柔的吻中。通过唇齿的交融,让彼此的心更加的贴近。 然而林契却在这时忽然停了下来。 白悠铭一怔,就见林契郁闷地笑道:“不行了,悠铭,我坚持不住了……” 说完,原先还半靠在白悠铭身上的林契,就已经浑身无力地将自己完完全全压在了白悠铭的身上,脸色也由刚刚的微微发红变得有些苍白。 “我带你回去。”白悠铭一阵心疼,当即将他的胳膊挎过自己的脖子,扶着他的肩向屋子走去。 进了院子就看到司睿等人急急忙忙转过了身,丘季吟帮司睿整理起衣领,司睿帮丘季吟扑了扑肩头,楚戚拿着药杵开始咣咣咣捣药。 只有汪苑一动不动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虽是依旧面无表情,但眼神里还是透露着些许尴尬。 白悠铭的脸又红了几分,垂下头,仿佛没看到他们似的,一步未停地扶着林契往屋里走。 林契知道他们肯定在看着自己,他心情好极了,朝着他们眨了下眼。样那子得意得仿佛如果有力气,当场就能跳支舞出来。 进了屋子,扶着林契躺倒后,白悠铭犹豫了一下,准备去把门关上。 结果刚来到门口,就看到司睿和丘季吟,再加上小屁孩楚戚正惊吓地要往外溜。 白悠铭无语,但心里却是暖意顿生。 他什么也没说,只扫了他们一眼,就在他们心虚的表情下关上了门。 不过关上门后白悠铭又一阵恍惚,他好像在篱笆外看到了扒着院门的白胡子老者。 一……一定是眼花了。 白悠铭想着,抬手揉了揉眼睛,这才感觉眼睛又酸又痛。 “悠铭,你干什么呢?”林契在床上等了半天也没见人回来,不禁开口问道。 “哦,没事。”白悠铭立即折回来,到了林契床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悠铭,我渴了。”林契眼睛亮亮地道。 “我给你拿水。”有个要做的事,白悠铭终于自在起来。他来到桌边,倒了杯茶水,边往回走边吹着。 坐到床边,白悠铭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我喂你喝?” “麻烦你了。”林契道。 白悠铭轻轻将杯子递到林契嘴边,小心翼翼地喂他喝下,然后才道:“不麻烦,我自愿为你做任何事,只要能弥补我之前对你的伤害。”白悠铭看着他,眼里满是愧疚。 林契心里一软,拉过白悠铭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揉着:“听到你那句喜欢我,我就觉得什么都值得了。” “你怎么那么容易满足?”白悠铭任他揉着右手,左手将杯子放到床旁的矮桌上。 谁知刚放好就被林契直接捉了去,放进他手里,两只手被一起揉了起来。 林契颇有些得意地道:“不是我容易满足,你算算看,我们自从在林子里相遇到现在,不过月余的时间,我就把你追到了。还有谁有我这么高的效率?不愧是三岁就会背三字经的男人,我自己都想拜拜我自己。” 白悠铭被他逗得忍不住笑了一下,林契见了,又开心,又有些感慨:“你以后会一直对我这样笑么?” 白悠铭又是一阵心疼和自责,万分认真道:“嗯,我会一直对你笑。” “那你要怎么证明?”林契问。 “证明?”白悠铭迟疑,“这……要怎么证明?” “我亲我一下,我就相信你。” 白悠铭脸色又一红,把手从林契手中抽出来。 “哎!”手中一空,林契顿时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有些后悔不该逗白悠铭,或者不该这么快逗他。 可正当他内心夸张地捶胸顿足时,白悠铭的双手按在他身体两侧,身体向前探了过去,吻上了他的唇。  林契双眼圆睁,下意识就要搂住白悠铭的脖子,加深这个意外之“财”,结果白悠铭这就撤了回来。 林契愣了下,然后咂咂嘴,露出一副不满足的模样。 白悠铭见了,抿嘴又笑了一下。 林契也跟着笑了,但看到白悠铭腰上的剑穗时,他忽然又是一阵意外和惊喜:“悠铭你……啊,我知道了!我们到刘世叔家的时候,我处理了些事去找你时你不在,你是去找这剑穗了?” 白悠铭点了点头:“嗯。” 林契心里暖暖的,很是感动,又有些期待地问:“那你喜欢么?” “喜欢,”白悠铭摸上云朵模样的羊脂玉,入手微凉,但很快便温润起来。 他又摸了摸云朵下淡蓝色的小玉花,问:“这是什么花?” 林契目光温柔道:“星辰花,代表永不变心。”   在白胡子老者这里养了三天,林契身上的蛇毒已经全消了。虽然不能行远路,但走上小半个时辰倒也不算问题了。 林契向白胡子老者郑重道谢,然后又给楚戚道了谢,顺便感叹了句好人有好报,结果被楚戚直接戳破实情。不过对于林契没有自顾自逃跑,楚戚还是表示了肯定。 小草屋地方不大,再住下五个人略微有些拥挤。其实这里离金安城并不远,完全可以林契住在这里修养,白悠铭陪着,其余三人回金安城休息。 但问题是之前林契被蛇咬险些丧命,汪苑就把所有的责任都归于自己身上。眼下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林契,哪怕是晚上直接睡在院子里都行。 司睿看林契闯祸了鬼门关,倒是没有必须要留下看他康复的想法。但丘季吟不干,尽管他并不会经常去找林契。 所以司睿只得陪着。 一行五人全部留在了老者的小草屋里。 不过他们倒没有白吃白喝,钱财什么的,他们不差。一边给了老者足够的银子,一边也帮着忙活点力所能及的事。 但是进城采购的事就交给了楚戚,免得被刘青云发现,肯定又会带回去“狠狠”招待一番。 如今林契也没什么大碍了,这天夜晚白悠铭便询问了接下来是不是要回临江城。 林契想了想,道:“难得出来一次,回去我就要开始跟我爹学做生意了,怕是短时间就没有时间出来玩了。” 白悠铭问:“那还去西安城?” 林契又抓来了白悠铭的手,放在自己手里揉着捏着。对此,白悠铭仅仅三天就已经习惯了,也不会不好意思了。 “不去了,西安城又不是什么大城。而且听说那里在这个季节风沙大,没什么可玩的。”林契有节奏地拍着白悠铭的手背,思考了一会儿,忽然眼睛一亮道:“我们去菱泽吧,听说那里有一片桃林。现在这个时节,应该开的正好。” 白悠铭好奇问:“你家也种着很多桃树,你很喜欢桃花么?” 林契笑道:“是我娘喜欢,所以我爹买了现在的宅子后,就种了很多桃树,不知不觉我也喜欢上了桃花。你知道桃花的花语么?” 白悠铭思考了一会儿,并没有相关记忆,便道:“没听说过。” 林契挑挑眉:“爱情俘虏的意思。” 白悠铭忍不住笑了,露出羡慕的表情道:“林老爷真的很爱林夫人啊。” “可不是嘛,”林契开始吹起他爹来,“你知道的,以我爹现在这身份,纳几个妾是再正常不过的了。相反,不纳妾才不正常。可是我爹这辈子只爱我娘一个人,半年前还有个人给我爹介绍一个二八少女。我看了,长得可漂亮了,但是我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林老爷好专情。”白悠铭感叹。 “嘿嘿,”林契笑了笑,执起白悠铭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一下,又道:“我家祖传专情。” 白悠铭脸色微红,抿着嘴,似乎是在忍着笑意。 “你刚刚说那个姑娘很漂亮,那你可会动心?” “我只是承认她漂亮而已,她漂亮我就要动心么?这是什么道理?这世上漂亮的人多了,要是我见一个动心一个,那我这颗心怕是要承受不住,英年早逝了!” “胡说八道!”白悠铭皱眉,抽出手,食指抵上了林契的嘴。 林契当即就把白悠铭的手拿掉,眯着眼睛道:“想堵我的嘴,用手可不行。” “嗯?” 白悠铭正愣着,林契忽然将他一推,把他压到了床上。接着长腿一抬,半跪在他腰侧,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以往林契看向白悠铭的眼中都是讨好和小心翼翼,但此刻,那双桃花眼里充满了攻击性,充满了欲望。 白悠铭有种自己已经成为案板上的一条鱼,生死存亡都掌握在身上这人手里的感觉。 白悠铭定定地看着林契,被他按在床上的双手有些发痛,心跳也快得不像话,仿佛一不小心就会蹦出来一般。 他知道他若想反抗,只有稍微用些力气,就可以把林契掀飞出去。 可是他却不想动,不但不想动,反而有些期待。 紧张、不安、害羞甚至是恐惧中滋生出来的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白天都没码字,还好有存稿。断断续续憋了一天下本的文名文案,你萌要不要看看,顺便收藏一下?就是那本《被竹马捅死后我又回来了》→/////→ 第39章 美好的夜晚 林契原本跪得很直的腿折了起来,俯下身亲吻上白悠铭的唇。 轻舔,啃咬,时而温柔,时而野蛮。 林契的吻没有技巧,只凭借着本能,凭借着他对白悠铭炽热的爱意,想要将他融入自己身体中,想要再也不分离。 林契不觉间松开了白悠铭的手腕,白悠铭白皙的手腕上出现了明显的指痕,他刚刚的力道可见一斑。 其实手腕是有一点痛的,但是白悠铭觉得此时此刻,就连那点疼痛都变成了甜蜜。 被解放的双手自然而然地交叠在林契的脖子上,身体里的血液都充满着欢喜与满足。 作为一个男子,被另一个男子压在身下,这是何等羞耻的事? 白悠铭同样觉得羞耻,但如果对方是林契的话,他可以忍受。何况他曾经说过,只要林契醒过来,他愿意一切都听林契的。 你若想要,我便给你,给你我能给的一切。 牙齿被林契撬开,白悠铭便顺势张着嘴,任林契的舌头霸道地闯了进来,攻陷他口中的每一处领地。 这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让他有些紧张,有些害怕,但也让他不知不觉深陷其中。 直到林契忽然含住了他的舌头,不知轻重地吮吸起来。那种灵魂仿佛都被吸走的感觉,让他原本搭在林契脖子上的双手,猛地用力扣住了林契的脖子。 但只是一瞬,他就立马松开了胳膊,狠狠地攥住拳头来平衡舌头又麻又痛的感觉。 不知是不是刚刚被勒到了脖子让林契有所察觉,原本用力的吮吸忽然变得温柔起来,白悠铭终于在又麻又痛中体验到了一丝快感。 无法呼吸的憋闷感和舌尖的快感纠缠在一起,将白悠铭的眼角逼得通红,一滴泪含在眼角似出未出。 最终,这第一次真正意义的接吻在白悠铭险些窒息的情况下结束。氧气进入鼻腔,眼角的生理泪水无声地滑了下来。 小小的房间里顿时响起了令人脸红心跳的喘息声。 林契的喘息声颇为粗重,吻掉了白悠铭的泪珠后,便开始更加热烈地亲吻着他的脖子。 白悠铭知道他动情了,他甚至感受到了林契身下的东西不自觉地顶了他一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自然不会不知道。   虽然早有准备,但他还是无法控制的紧张与恐惧,身体也止不住地轻颤起来,松开林契脖子的手死死抓着床上的被褥。 但这时,脖子上火热的感觉却忽然停了下来,白悠铭怔了怔,疑惑地喘息着问:“林契,怎……怎么了?” 林契用胳膊支起上半身,眼中的□□还未消退,却被他拼命压制着:“你害怕了,对么?” 白悠铭愣了愣,撒谎道:“没,没怕,我就是……” 很明显不会撒谎。 林契宠溺地亲了他的额头,柔声道:“是我不好,我不该不知会你一声,就突然要做这种事。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到底该怎么做,我们下次再……” 白悠铭知道林契又在为他着想了,明明都硬成那样了,却为了他中途停止,还把原因揽到自己头上。 白悠铭顿时心疼得不得了,他坐起来,一把拉住想要从他身上离开的林契,几下扯开了他的衣服,扔在了地上。 “我要你,现在,立刻,马上。”白悠铭的眼里也燃起了□□,边说边亲吻着林契的脸颊。 “我怕弄疼你。” “我不怕疼。” “我怕你疼。” 白悠铭的心柔成了一滩水,此时此刻,哪怕是林契要他的命他都不会有一丝犹豫。 他猛地抱住林契,在他耳边喘息着道:“我喜欢你林契,弄疼我吧。” 林契一听,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瞬间燃烧了起来,沸腾着想要将怀中之人吃干抹净,让他从里到外,完完全全地属于自己…… 常年习武的白悠铭在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就已经悠悠转醒了。 一睁眼便是林契安心的睡颜,白悠铭觉得整颗心都仿佛被蜜糖塞满了一般。 林契的手还搂在他的腰上,就算是无意识的睡眠中也不肯撒手地搂着他。 不着寸缕的肌肤紧紧挨着,白悠铭能清晰地感受到林契的体温和他的心跳,这种过于亲密的动作让他脸上开始发烧。 不想动。 睁着眼睛又享受了一会儿这甜美的拥抱,他还是准备悄悄下床为林契弄点吃的。 可是刚一动,后面和腰上剧烈的酸痛感让他毫无防备地“啊”了一声。 他慌忙捂住嘴,可是已经晚了,林契被惊醒了。 看着白悠铭的反应,林契瞬间就知道原因了,脸也不自觉地有些发烫。 “你没事吧?很疼么?对不起,我没……” “你没什么?”白悠铭红着脸问。 想起昨晚林契进入前又是揉又是涂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他之前说的“不太清楚该怎么做”。相反,大概是蓄谋已久了。 白悠铭此刻心情复杂,眼神也复杂。 “呃……你要是还疼的话我去找楚戚讨点药吧?”林契直接岔开了话题。 “你说什么?”白悠铭脸色更红,“这种事你要怎么跟一个孩子说?你……你好意思说么?” “当然不好意思了,”林契道,“但是我也不能看着你疼啊。” 白悠铭又被林契一句话感动了,他觉得自己怕是没救了。 其实也不止这一句话,经历昨晚的疯狂后,他浑身上下却没有粘腻的不适感,反而周身清爽。 再看到地上一张乱裹一气的被褥,白悠铭知道虽然林契收拾战场的方式就是粗暴地把战场扔掉。但是对于自己,他确实足够细心了。 不过一想到自己失去意识后,林契帮他擦洗那些私密的地方,他就觉得自己要烧成一团火了。 “我没事,趴一会儿就好了。”白悠铭几乎想把自己埋起来。 “为什么还会痛?我看看是不是破了!”林契焦急地说着,当即就要掀开盖在白悠铭身上的被子,吓得白悠铭一个起身,“咣”的一声单手掐着他脖子,将他按趴在床上。 “唔啊!”林契惊呼。 “嘶——啊……”大幅度的动作让白悠铭疼得顿时僵成一个木桩子。 “悠铭你没事吧?你按我干嘛?”纵然白悠铭此刻浑身酸痛得不得了,林契却还是无法挣脱他一只手,只得脸压在被褥上,声音含糊地问。  “不许看!”白悠铭简明扼要。 “害羞啦?”林契反应过来,扁了一边的脸上竟然满是笑意。 白悠铭没看他,也不说话。 林契继续与被褥亲密接触地道:“我们都有肌肤之亲了,该看的我都看了,不该……也没有什么不该看的,你还有什么可害羞的?” 白悠铭松开他,用被子把自己包成一颗大粽子,然后艰难地说道:“不要……再说了。” 林契觉得白悠铭害羞的模样真是太可爱了,让人好想欺负。不过呢做事还是要循序渐进,不可操之过急。 慢慢来,慢慢来。 他在白悠铭耳边问:“那我们起床?” 白悠铭脑袋动了动,低声道:“你先起。” “好。” 林契起身,直接下床。昨晚穿的衣服可怜地在地上睡了一夜,但他没有捡起它们再穿上的欲望。 楚戚的眼光真的不怎么样,就比如说地上这件。红色的圆领长衫,胸口用棕色的线绣了匹马。   本来这搭配也还凑活,可是这红色也太不正了吧?灰突突的,让人看着心情就不好。林契猜想这是卖不出去,在仓库里放久了的原因。 再说这马,虽然一眼也能看出来是马,可是绣线是次等品,绣工也不怎么样。和他家里那些衣服比起来……根本不能比。 要是让他穿着这件衣服去菱泽跟白悠铭赏桃花,他还不如把那天被他们几人扯坏的衣服拿出来补补算了。 不过还好,他一直随身带着一件。于是他来到柜子旁,翻出了他自己带来的衣服,开始穿。 等他穿好了,来到床边,顺便把白悠铭的衣服也带了过来。他心情愉悦地曲起食指在白悠铭脑袋上敲了下,道:“我穿完了,该你了。” “哦……”白悠铭正想着要林契帮他把衣服拿来,因为他觉得自己现在真是浑身酸痛。可是一抬眼,就看到林契已经把衣服拿了过来,心里又是一暖。 “要我帮你么?”林契诚恳问。 “不用,我自己来。”白悠铭道。    林契怕他害羞,便找借口离开:“我去打盆水回来梳洗,你有什么事就叫我。” “好。”白悠铭应了一声。 林契拿着楚戚新买的铜盆打开了房门,清爽的风儿迎面吹来,温暖的阳光又把他照了个遍,别提多说服了。 刚出门就看到汪苑向他走来,他立即关上了门。 “少爷你醒了。要打水?”汪苑看着林契手里的盆问道。 “嗯,打水。”林契道。 “我来打。”汪苑去拿盆,林契便顺手给他,自己在院子里抻抻胳膊,拉拉腿,整个人也精神了起来。 “司睿和季吟呢?”林契问。 “司睿去林子里练剑去了,丘公子也跟着去了。”汪苑在井边一边打水,一边道。 “这么用功?”林契摸了摸下巴,又忽然眯起眼睛笑道:“这家伙是想秀武艺,让季吟崇拜他吧?啧啧。” 汪苑把水打好,林契便直接在院子梳洗了一番。洗完后正要端盆干净的水去给白悠铭梳洗时,白悠铭却步伐缓慢地抱着“战场”出来了。 林契赶忙放下盆迎了上去,莫名其妙地问:“你拿这些东西干什么?扔了扔了!你不是还疼么?去床上躺着去啊。” 白悠铭道:“这些都是楚戚新买的,又没坏,扔了多可惜。洗一洗就好了。” 林契道:“我们马上就要走了,你是想让楚戚或者那老前辈睡在我们欢好的被褥上么?” 这个“欢好”林契是在白悠铭耳边说的,成功把白悠铭的耳朵说红了。 林契从白悠铭怀里拿过那团“战场”,不该让外人看到的东西全部严实地被卷在了里面。 “汪苑,把这些东西烧了。”林契把东西递给汪苑。 汪苑虽然不解,但还是应了声,拿着“战场”去烧了。 白胡子老者和楚戚都不在,大概是去找草药了,院子里只剩下林契和白悠铭两人。 林契又折回去,端着一盆清水给白悠铭梳洗。 白悠铭也没回屋,他的腰很酸痛,若是放在屋里的盆架子上,反而会洗得很艰难。不如直接在院子里,就着林契端起的高度洗了。 “辛苦你了。”白悠铭道。 “乐意至极。”林契笑道。 梳洗完毕,放好盆,司睿和丘季吟就回来了。 “林契,白少侠,你们醒啦?”丘季吟笑着挥手,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季吟,”司睿挑挑眉道,“这就给你表演下!” 说完,司睿脚掌蹬地,拔剑出鞘,几步蹿到白悠铭前方,朝着他一剑刺去。 “悠铭,摘星式!”司睿喊道。 白悠铭一惊,下意识转身躲避,然后……抻到了腰。 “唔!”白悠铭按着腰一阵痛哼。 司睿一看情况不对,赶忙停下脚步,收起剑,把自己还晃了一下。 “你干什么!”林契有些怒了地朝司睿喊道,然后满脸担心地扶着白悠铭。 丘季吟这时也赶了过来,焦急问:“白少侠怎么了?” 白悠铭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不是,怎么了这是?这一招我们小时候就……” 司睿话没说完就停了,他看看白悠铭的动作,再看看林契的模样,再再看看白悠铭微微泛红的脸,再再再回想了下昨天白悠铭双手拎水的动作以及今早没有准时起来练剑的事…… “林契。” 司睿喊了他一声,在他抬起头时,冲他挤眉弄眼:你们该不会是那个了吧? 林契瞬间领会了司睿的意思,回了个挤眉弄眼:你猜对了。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小可爱们,临江没有驾照,不能上高速,只能给大家骑一段自行车了……车技有限,大家多担待【抱拳】 第40章 菱泽桃花节 林契扶着白悠铭走回房间,丘季吟还是一脸状况外地问着怎么了,有没有什么自己能做的。弄得白悠铭一边尴尬,一边说没事。 林契当然是要为自家媳妇解围。 等等,媳妇…… 想到这个词,林契噗嗤一声乐了出来。 “林契,你笑什么?白少侠正疼着,你还笑。”丘季吟指责道。 “你别问了,我晚上告诉你。”司睿挑挑眉,坏笑地对着丘季吟道。 林契瞪了司睿一眼,似乎想要说什么,但还是忍下了。然后手指在空中挥着道:“那个什么,“我正想找你们说一下。汪苑!”林契又把汪苑喊了进来。 “这回我们五人就齐了,”汪苑进来后林契道,“我是这么想的,我们这次去西安城的计划到此就结束了。不过难得出来一次,说起来我之前都没有真正游玩过。不如在回家前去趟菱泽,那里的桃花应该开得正好,我们去赏桃花吧?” “满树和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甚好,那我们便去菱泽吧!”丘季吟意识到司睿的意图,虽然不理解,但还是顺势接起了去赏桃花的话题。 随后几人又探讨了些相关的事,比如什么时候出发,走哪条路线之类的。 其实也没什么可探讨的,很快就确定下各项安排。随后司睿带着丘季吟离开,准备做点吃的。 丘季吟和汪苑先出屋,林契来到门边,摆出一副凶狠的样子对着司睿道:“你想对我最好的朋友做什么?” 司睿毫不示弱,回以凶狠的表情,眯着眼睛道:“做你对我最亲的师弟做的事。” “你这家伙……”林契表情一下子无奈起来。不过想一想,自己也确实没必要、没立场去管这件事。 他相信司睿对丘季吟是真心的,就像自己对白悠铭一样。如此一来,他刚才那番话倒是多余了。 不过,有些事还是要提示一下。 “那个什么,今晚先别,我们明天出发,明天都不知道悠铭能不能骑马,季吟……” “咳!”白悠铭在桌旁狠狠咳了一声。 “就是你回去好好准备准备,需要带什么都准备好,再拿点干粮!”林契立即一本正经地道。 “没问题,放心吧,交给我,我先走了!”司睿也配合着一本正经起来。 送走了三人,林契又坐回了白悠铭身边,拄着下巴,眼也不眨地看着他。 白悠铭也定定看着他,两人看了一会儿,白悠铭最终败下阵来,率先移开了视线。但很快右转回来道:“你有些过于担心了,我是习武之人,并没有那么柔弱。即便今日下午出发,我也无妨。” “说立刻就走你也能走。” “是。” 说完,白悠铭才意识到林契的意思,撇过了视线。 林契拉过白悠铭的手放在手心里,边揉边道:“不用勉强自己,以后都不用,我会照顾你的。” 白悠铭也看向他,有些心疼地道:“你才是总勉强自己的那个,昨晚你还……” 话说一半,白悠铭就说不下去了,脸上飞起两朵火烧云。 林契迷茫了一会儿,大抵猜到了他想说什么。不过他没接这茬,而是又凑近了些,扭捏了一下问:“昨晚,你……舒服么?” 白悠铭脸上的火烧云瞬间烧红了整张脸。他抽回手,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半晌才用极低的声音道:“嗯。” 说完,又轻蹙着眉尖,嘴唇微启,似乎要说什么,最终还是闭上了。但又好像不死心似的,终于深吸了口气,结巴着问道:“你……你呢?舒服么?” 林契脸也有些红,他将白悠铭拉过来,看着他道:“紧张,甜蜜,舒服,幸福,还有淡淡的担忧。担心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担心都是我做的一个梦。你那么好,我竟然真的拥有了你,太不可思议了。说起来有些好笑,我以前特别自信,可是见到你后就总是有些患得患失起来,你说你要不要对我负责?” 白悠铭心中一热,问:“你想怎么负责?” “就永远待在我身边就好。”林契说着,吻上了白悠铭的唇。 两人原来是对着坐的,不知怎么移动的,林契意识到时,他已经把白悠铭拉过来跨坐在他腿上了。 白悠铭没有反抗,也没有拒绝,像一直乖顺的小羊,一切听着林契的指挥,这让林契心中充满了征服的快感。 “想做么?”林契舔吻着白悠铭的耳垂问道。 “听你的。”白悠铭喘息着回应。 “想做,”林契道,但还是依依不舍地放开了白悠铭,“但明天就要出发了,还要骑马……” “你又说骑马的事。”白悠铭气还没喘匀,就皱着眉道。 林契忍不住笑了起来,轻轻吻了白悠铭的嘴角,“我们的第一次就在这么简陋的小草屋里,我觉得是美中不足。” “你嫌弃这里简陋?”白悠铭问。 “嗯,”林契如实道,“我从小到大还没住过这么简陋的房子,没吃过这种粗茶淡饭。” 白悠铭脑袋里出现小时候的情景,笑着道:“有的,你不记得了而已。” 林契很快反应过来白悠铭说的什么,又很好奇地问:“你是说我们小时候相遇的事么?你跟我说说吧,我记不清了。” 说完,林契又露出抱歉的神情道:“我真没想到,让你等了那么久,找了那么久的人竟然是我,我真是……” “没关系,眼下我们在一起就好了,以前的事就不用在意了。”白悠铭道。 “嗯,”林契语气坚定地道,“我们永远都不分开了。” 白悠铭却没说话,眉头微微簇起。 林契顿时觉得不安,忙问:“怎么了?” 白悠铭很认真地道:“林契,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林老爷和林夫人不同意我们的事该怎么办?” 林契愣了下,最近太开心了,他还真的没想过这件事。不过不管怎么样,既然白悠铭已经牵了他的手,他就不会放开的。 “你怕么?”林契问。 白悠铭愣了愣,还没回答,林契又道:“你不怕,我就不怕。” 白悠铭摇了摇头,郑重道:“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你是他们唯一的儿子,我不希望……” “我不听这些,”林契皱着眉,“我只问你,你有没有不管发生什么,都要跟我在一起的想法?我不问以前,就现在。” “我……”白悠铭咬着下唇,说不出话。 “我爹娘的事我会处理好的,但我就怕我正在努力时,你却突然放弃了。那样我不能接受,我会疯掉的。” 林契看似不悦的表情下有着深深的不安,焦虑和紧张,这些情绪像一根根小刺刺进了白悠铭的心里。没有强烈的疼痛,却让人非常不好受。 白悠铭垂着眸,声音有些低哑:“我可以……自私的、不顾一切地跟你在一起么?” “只要你想跟我在一起,其他的事都交给我。” “我想跟你在一起,”白悠铭主动抱了林契,“但是不管是什么困难,不用你一个人解决,我会跟你一起面对。” “好。”林契笑着抱紧了他。 第二天上午,几人与白胡子老者和楚戚告别。 “感谢老前辈和楚戚的救命之恩,”林契抱拳道,“将来若是有什么是林契能够帮得上的,您尽管说,林契定当全力以赴。” 道完谢,林契又留了很多银子,并邀两人方便时去临江城玩,届时他定当盛情款待。 一切都处理好后,五人骑上马,踏上了前往菱泽的路。 一路上四个人欢欢笑笑,说说闹闹,只有汪苑一直是神色警戒,面无表情地跟在最后的位置。 林契不知道汪苑此时此刻在想什么,不过他忽然有种要给他找个媳妇儿的想法。 他准备回去就跟他爹说一说。 风光正好,身边的人正好,心情正好。 菱泽距离白胡子老者的小草屋有几个时辰的距离,五人在途中下马休息。吃了些干粮,各自腻歪了一会儿,又合起来腻歪了一会儿。 到达菱泽的时候,夕阳已经西下了。天边一片橘红色的云霞,簇拥着被染上了相同颜色的太阳,缓缓落下了山坡。 晚风吹过,有了阵阵凉意。 人的能力果然是锻炼出来的。比如丘季吟,刚离开临江城时,没走不久就累得需要下马休息,坐在地上捶腿。 而今天,基本上可以说走了小半天。虽然中途也休息了一段时间,但看着丘季吟此刻的状态,累是肯定很累的,若说要再走个小半个时辰,估计也是没问题的。 住了几日小草屋的林契没有像初入金安城那样,高调找人询问城内最好的客栈,而是直接问了最近的。 “最好的客栈”和“最近的客栈”肯定是有区别的,除非极其巧合的合二为一,但显然他们进的这家客栈没有这种巧合。 不过照比小草屋可是好了太多。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更何况也算不上麻雀。 客栈门口的小厮笑容满面地领了汪苑给的赏钱,把五匹马牵到后院喂草料。 客栈内的小二喜笑颜开地过来迎接,将五人请进屋内。用一条虽然不新,但是洗得很干净的布巾擦着桌子椅子。 林契记得在金安城客栈里白悠铭说过的话,便没有霸气外露地要点所有的招牌菜,而是规规矩矩地听着小二介绍,几人一起选了八盘菜。 酒足饭饱后,身体也暖烘烘的。林契一边徐徐摇着扇子,一边把小二叫来问话:“听说菱泽这段时间有个桃花节,不知过了没过?” 小二露出超级佩服的模样道:“几位公子好运气!这桃花节本该前日开始,昨日结束。但今年桃花开得晚,所以明天桃花节才正式开始!感觉就是老天爷为几位公子留着似的!” 司睿听得高兴,问道:“这桃花节都有什么活动啊?不会是只赏桃花吧?” “那哪能啊?”小二一脸骄傲地道,“桃花节是一年中桃花开得最美的一天,但并不是全天都只能赏桃花。明天桃林那还售卖各种关于桃花节的东西,像桃花酿啊,桃香的胭脂水粉啊,服饰饰品之类。下午还有比赛,有文有武,奖品可多咧!听说今年还有一块价值连城的桃花玉,也不知是哪项比赛的奖品!” “桃花玉是什么玉啊?”丘季吟好奇地问。 “这个……我也不知道,听说是一块粉色的玉,有桃香味……还是说玉里有个桃,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小二道。 桃花玉…… 白悠铭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第41章 折腾人游戏 问了小二后,几人对于明天桃花节的流程有了一定的安排——随大流。 之后又要了五间房,将所带的简单行礼放好后,又出门各自买了几件衣服,这才又回了房间,各要了一个洗浴服务。 洗去了疲惫,换上清爽的衣服,五间房立即空了四间。 大家集中在林契的房间,在床上开始……玩骰子。 汪苑本是不愿玩的。自从林契被蛇咬后,他就提起了一百二十分的精力,时时刻刻都警惕着四周的风吹草动。哪怕是眼下,也小心戒备着屋外的动静,甚至是墙角、房梁。 林契以少爷的身份命令他加入进来,汪苑无奈只得参与其中。 从小就一心学武的汪苑自然也是不会玩的,几轮下来就被贴了一脸的纸条,甚至比丘季吟还多了两条。 他很尴尬,还有些窘迫,但是林契还是从他眼中看出了难得的兴奋和畅快。 脸上仅贴了三张纸条的司睿扒拉开挡在眼前的纸条,挑挑眉毛提议道:“不如我们组队比赛吧?” 汪苑一听,抓住了脱身的机会,忙道:“少爷,你们四人正好两队,我便不参与了。” 林契略有犹豫,不过司睿的提议又让他有些心痒痒。和白悠铭一起组队干点什么,好像还是第一次。 “那好吧,”林契同意了汪苑的退出。但在他刚要拿下脸上的纸条时,林契又道:“这个不能全拿下来啊!” 林契说着,主动上前扯掉了十几张纸条,留下了汪苑两个额角上的纸条,然后满意笑道:“留两张就代表着没有脱离我们这个游戏小团队。” “……”汪苑没办法,只好顶着这两条仿佛昆虫触角的纸条坐在桌旁,开始了日常警戒工作。 “怎么玩?”林契坐回到床上,“就单纯分组么?” 司睿纯良地笑着摆了摆食指,道:“输一次,贴一张条。贴够十张,选一人贴着纸条到楼下,在小二面前蹲下,双手缩在胸前。然后一边站起来,一边展开双手说‘我开花啦’。” 司睿说完,在场四人,包括在桌边的汪苑都愣住了。 汪苑内心:还好我退了出来。 林契嘴角抽了抽:“啊哈哈,这个玩法……挺有意思的。” 司睿问:“敢玩么?” 这个“敢”字一下点燃了林契的求胜欲。 他本不是一个会受到别人激将法影响的人,但此刻不一样。心上人就在身边,怎么可能低头示弱呢? “行!来吧!”林契道。 分组当然是林契和白悠铭一组,司睿和丘季吟一组了。 司睿是四人中玩得最溜的,但奈何丘季吟是最菜的,综合下来两队势均力敌。 十轮下来,林契、白悠铭一队以一张纸条的微弱劣势获得了下楼开花的奖励。 林契顶着八张纸条,看着只有两张纸条的白悠铭,毅然决然地决定自己下楼去开花。 汪苑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但最后还是没能把“少爷我替你吧”说出口。 林契深吸一口气,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看向白悠铭,张开双手抱了抱他,然后在汪苑的沉默、白悠铭的心疼和司睿、丘季吟的笑声中走下楼梯,来到了一楼。 四人全部出了屋子,趴在二楼的栏杆上往下看着。 此刻一楼里有两桌客人正在用饭,小二在擦着没人的桌子。 林契尴尬地咳一声,然后满脸纸条地走到正忙碌着的小二面前。 小二吓了一跳,差点叫出来。但他还是忍住了,接着点头哈腰地问着好,林契却在这时忽然蹲了下去。 小二以为林契没站稳,赶忙扔开抹布就要去扶他。 就在小二弯下腰、伸出手的时候,林契毫无预兆地站起来,同时展开胳膊,像被石头压住的小草一般,把石头小二直接拱了出去。 “我开花啦!”林契眼角抽搐着发出喜悦的声音。 小二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双眼茫然了好一会儿,才不知所措地看向正在柜台后拨着算盘的掌柜。 可掌柜也是懵的啊,他看着林契,回想着晚上林契等人进客栈时的模样。挺精挺灵的人啊,也不像脑子有问题啊! 大厅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吃着饭的客人也被惊到,其中一个小孩子倒是很好奇,想要跑过去看,却被大人直接搂在了怀里。 林契开完花,脸有点红,但还好在灯光下也看不太清楚。 他转身就往楼梯上走去,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刚刚犯傻的人不是他一样。 掌柜狐疑的目光随着林契飘到二楼,看到了趴在二楼栏杆上捂嘴笑着的四人,好像明白了什么。 但当林契抬头看时,趴在栏杆上笑着的人已经变成了三个。 汪苑后撤一步,表示了自己的立场。 “走走走!”最后两层台阶被林契一步迈了上去,接着就推着三人往屋里走,“继续继续!” “下次让你说点什么呢?”司睿乐呵呵地被推进去,边摸着下巴边做思索状。 “少废话,”林契不服气,“下次就是你们输了!我想想,下次输了的人,就到掌柜面前背一遍《静夜思》!如何?” 一致通过了这个听起来很蠢的惩罚后,四人再次玩了起来。这一回,林契终于出了口恶气,以两张纸条的优势获胜。 司睿拍了拍脸上贴了全部十张纸条的丘季吟道:“哎,我下去了。” 丘季吟在纸条面纱里扁着嘴道:“这样我都不好意思去看了。” “那咱俩换?”司睿问。 “不要不要不要!你快下去背诗吧!”说着,丘季吟把他推了出了屋。 司睿倒是没有不好意思,从容不迫地直接来到了柜台前,盯着正在拨算盘的掌柜,把他看得浑身发毛。 掌柜抬头看了看二楼,果然又看到了四个趴在栏杆上等着看戏的人。其中一个还捂着脸,但很明显能看出来他脸上白花花一片。 掌柜想说你们又要搞什么鬼?去一边去!我这忙着呢! 然后他笑呵呵地问:“这位公子可是有什么吩咐?” 司睿右胳膊搭在柜台上,双目炯炯有神地看着掌柜,张开了嘴:“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说完,司睿转身就走,留下了目瞪口呆的掌柜。 二楼众人快要笑翻过去,但为了不打扰到其他人,都捂着嘴努力压低了声音,憋得个个脸通红。 司睿仿佛凯旋而归的将军,挺胸抬头地走到了二楼。抬手撩开丘季吟的“面纱”,声音低沉浑厚地问:“我帅么?” 丘季吟忍着笑摇了摇头,道:“太傻了。” 司睿对着林契、白悠铭和汪苑道:“又口是心非了。” 四人笑够后,回屋继续大战,输赢基本持平。玩了几次后,也没什么害臊的情绪了,丘季吟甚至还蠢蠢欲动地想要自己下去完成惩罚。 当然,司睿非常宠溺地在他刚有这个想法时就把他推了出去。 这小半个晚上,四人玩得很尽兴,五人看得很愉快。只是苦了掌柜和店小二,明明想发火,还得赔笑着配合表演,憋气憋得脸红脖子粗。 快到亥时的时候,四人趴在栏杆上无声地笑了最后一次后,终于停了下来,放过了可怜的掌柜和小二。 五个人坐在林契的屋子里,缓了好半天,然后由司睿开头站起,随后都站了起来。 “明日见。”司睿说了一声,拉着丘季吟就往门外走。 “明日见。”丘季吟也道了一声,便任司睿拉着走了出去。 汪苑抱了下拳也离开了。 “明日见。”白悠铭说着,转身就要离开,却被林契抓住了手腕,一用力拽到了怀里。 白悠铭有些惊讶地看着林契,没说出来话。 “你要往哪去?”林契笑着问。 “我才发现,你力气还挺大的。”白悠铭任他搂着自己,转头很平静似地说道。 林契在白悠铭嘴上亲了一下,道:“那当然,我以前只是不敢对你用力气而已,你真当我是病猫了?” 林契一边说着一边亲吻着白悠铭白皙的耳垂,把它亲成了粉红色。正要往下进行时,却被白悠铭拦住了。 白悠铭轻喘着从林契怀里转出来,道:“明天我想参加桃花节的比赛,可能需要比武吧。” 林契知道白悠铭这话的意思就是自己今晚得吃素了。 好吧,吃素就吃素。 “你怎么突然想去参加那个比赛了?”林契把白悠铭拉到床边坐下,又抓过他的手揉了起来。 不能爱爱,摸摸手总是没问题的。 “我想送你一个礼物。”白悠铭其实更想等拿到那块桃花玉后再告诉林契,可他知道他瞒不过林契。这个惊喜很难实现,便也直接坦白了。 “你是说那块桃花玉?”林契笑着问,心里流过一阵暖流。 白悠铭惊讶得睁大了眼睛:“你……你怎么知道?” 林契又笑:“小二说到桃花玉时,我看到你沉思的表情了。” “这样啊。” “可是小二说了,那桃花玉并没有确定是哪项比赛的奖品,万一是‘文’的,我们怕是争不过季吟了。” “如果是‘文’的奖品,我就赢下‘武’的奖品,求丘公子跟我换。”白悠铭认真道。 “好!”林契握着白悠铭的手亲了一下,“那就恭喜我提前成为那块桃花玉的主人了!” 这一晚,林契搂着白悠铭,半荤半素地睡了一宿。 第二天早晨,五人一起到大厅吃了饭,然后就兴冲冲地去了桃花节的正地儿——清源桃林。 第42章 夺取桃花玉 刚过辰时,清源桃林就已经有很多的人提前到了,四处都是一片欢声笑语。 不过看起来大多都是本地人,菱泽桃花节的美名应该还没有传播出去,不然估计连客栈都很难有空房间了。 清源桃林的桃树长得并不密集,绵延出几里地。虽有人专门种植、管理,但相邻的桃树却并没有什么固定的距离或方位,仿佛都是自然生长一般。 让人有种远离城镇,归入自然怀抱的错觉。 当然,看到周围的人们后,这种错觉会立即消失。 眼下正是桃花开得最茂盛的时刻,一簇簇淡粉色的花朵挂在枝头,仿佛争奇斗艳一般,你开一团,我便开两团,压得桃枝都弯了腰。 走于桃树下,鼻尖便萦绕着淡淡的甜香气味。偶尔一阵春风吹过,粉色的的花瓣就会打着旋儿的轻轻飘落。让人仿佛置身于一片粉色的花瓣雨中,梦幻得如仙境一般。 “这里真的是太美了!”临江首富之子林大少爷顿时变成了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少年,只觉得一双眼睛都不够看了。 “嗯嗯!如入仙人之境!”临江最富文采且很可能成为下一届状元的丘大少爷变成了没见过世面的小少年二号。 白悠铭和司睿多年行走江湖,虽然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桃林,但比林契和丘季吟淡定了很多。 而一向面无表情的汪苑此刻也被美景所吸引,一时间竟让林契跑出了他的视线范围内。反应过来后,他狠狠皱了皱眉,迈步朝林契跑去,一团粉色的东西却忽然撞进了他的怀里。 虽未看得太清,应该是个女子。 然而脑子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先一步把那人搂在了怀里,防止她摔倒。 “……”被抱住的少女杏眼大睁,怔怔地与汪苑四目相视,眼里是掩不住的惊讶。 “璇儿!璇……”不远处跑来的一个黄衫少女一下子捂住了嘴,眼睛却笑弯成两条月牙。 名为璇儿的少女小脸顿时一红,垂着眸低声轻唤了一声:“公子……” 汪苑这才回过神来,立刻放开少女,慌乱地抱拳道:“抱……抱歉!在下唐突了姑娘!” 璇儿脸上红晕未消,仿佛树枝上的桃花一样,甚是可爱。 她褔了福身,轻声道:“哪里的话,若非公子刚刚相护,璇儿怕是要当众出丑了。” “啊,我……”汪苑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这时不远处想起了林契找他的声音。 “汪苑!汪苑——!” 汪苑这才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个少爷,赶忙对璇儿又一抱拳,结巴道:“在……在下先行告退!” 说完,汪苑迅速穿过人群,向林契的方向跑去。   “汪苑……”璇儿绞着丝帕小声念叨着。 “你刚刚上哪去了?”林契脸上依旧洋溢着兴奋的神色,语气里没有一丝不悦。 “哦,没事,差点碰到别人,耽搁了一下。”汪苑如实道。 林契看了汪苑有点红的脸色,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便没有再提。 桃花节不仅桃花开的美,在桃林东南处还有一条临时摆出的街,街上售卖着各式各样的与桃花有关的东西。有穿的,有戴的,还有吃的玩的。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总能找到一两样感兴趣的东西。 林契摇着扇子和丘季吟走在最前边,穿的戴的他们不感兴趣,吃的玩的倒是买了不少。 什么桃花酥,桃花酿,桃花面,各种小吃都来了一份,但是分装在五个袋子里。小贩原本是不愿意的,但是架不住林契总是多给那么一点钱,也乐意至极。 “好了,这样我们就可以每样都吃到,还不浪费了。”林契得意地笑道。 “林契你真有办法,我完全没想到。”丘季吟吃着袋子里的桃花酥,佩服地道。 司睿无奈,这算什么聪明啊?我们小时候都这样好吧?虽然目的是为了省银子。 五人一路吃吃喝喝,说说笑笑,时间很快到了下午。桃花节的重头戏之一,文、武比赛即将开始了。 清源桃林尽头有一片比较大的空地,应该是桃林刚开始规划时就特意留出来的。 林契等人随着大众一路游玩下来,晌午刚过的时候,就来到了桃林尽头。此刻,那里已经摆出了一个很大的擂台。 这擂台非常有桃花节的特色,主颜色是粉红色,台子最里面还有几棵桃树做点缀。四方台的四角各有一只抱着桃花的陶瓷小白兔,据说是菱泽的城宠。 一个身穿棕色长衫的中年男人来到擂台中间,先是感谢了来到这的人们,然后赞美了桃花节,最后介绍了坐在擂台两边贵宾席上的桃花节主办人,承办人,和菱泽的县令等诸多事宜。 白悠铭等得心急,终于在小半个时辰后,司仪开始说今天的比赛了。 比赛很简单,文赛是比诗,武赛是摘红绸。 文赛不是当场作诗,而是背出含有桃花字样或者是内容的诗。如此一来,不仅饱读诗书的人可以参加,能背出几句诗的小少年也可参与其中。比赛模式为参赛选手一字排开,逐一背出符合要求的诗句。背不出的淘汰,最后一个为获胜者。 武赛时擂台中央会立起一根十人高,成年男子大腿粗细的杆子。杆子顶端绑有一条绣着桃花的红绸,先取下红绸的人为获胜者。 “文赛获胜者的奖品是秦可甄秦大人当年考上状元时用的一根狼毫。武赛获胜者的奖品是西域特产的桃花玉,而且已经经过高级工匠之手,雕成了桃花形状。”司仪一擂台上声音激昂地介绍着。 白悠铭眼中一喜,桃花玉是武赛的奖品,这真是太好了! 看着白悠铭嘴角毫不掩饰的笑容,林契也笑了笑道:“听起来很棒的样子啊,好想要。” “等我赢回来。”白悠铭斗志满满地道。 “但是前提是不能受伤哦。”林契补充。 白悠铭心里一热,道:“嗯,我有分寸。” 白悠铭高兴了,司睿却不怎么高兴了。若是他能赢下那根状元郎用过的狼毫,把它送给丘季吟,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可是狼毫居然是文赛的奖品,那他就无能为力了。 但丘季吟却露出很兴奋的样子,摩拳擦掌,志在必得。 事实上丘季吟也确实是比较轻松地拿下了那根狼毫,只不过用了不少时间。毕竟参赛的要求低,参与的人多。 一顿发奖、致辞、赞美后,武赛的长杆被抬了上来,牢牢地固定擂台中央。 但武赛就有参与门槛了,毕竟是需要空间并且含有一定危险的项目,所以人数不可太多。 资格赛是“百步穿花”。   能用匕首飞中三丈外木牌上的桃花的选手,才可以参加摘红绸的比赛。 如此一轮下来,竟然只六人获得了参赛资格。可见菱泽的桃花节还需要继续发展,多多吸引外来的文人武者。 参与比赛的六个人站于长杆之下,裁判吹响哨子,比赛正式开始! “悠铭加油!”林契迫不及待地就喊了出来。 白悠铭以及令五人的武器都已经被收了上去,放在了擂台下面的长桌上。 长杆上有一根两指宽的麻绳,由杆顶垂到杆子一半的位置,是帮助选手借力用的。 栏杆下六位参赛选手互相看了一会儿,竟非常默契的两两对打起来。 白悠铭的对手是一个身体十分强壮的大汉,能有白悠铭两个宽,个头也比他高出不少。 大汉笑得自信满满,也不试探了,直接朝白悠铭挥出了一个硕大的拳头。 白悠铭闪身躲过,大汉紧接着伸出右腿踹向了白悠铭的前胸。 白悠铭眼睛一蹬,左手抓住大汉的右腿,右手从身侧按在大汉脖子上,向下一推,同时右脚迅速踢向大汉唯一立在地上保持平衡的左脚踝上。 大汉当即唔嗷一声摔趴在了地上。 白悠铭整个动作敏捷飘逸,赢得了一众围观百姓的叫好声,当然喊得最大声的就是林契了。 大汉倒地,白悠铭没有趁机彻底撂倒他,也没有等他起来再战,而是趁着令四个人战成一团,想要率先爬上长杆,摘下红绸。 但他脚掌蹬地,刚刚施展轻功飞起来不到两尺,就被不远处一个同样身材修长的人转过身来,拽住了脚踝。 白悠铭蹙眉,但他知道他必须立即落地,这样他还能掌握主动权。否则被那人,或是再来两个给硬扯下来,恐怕就没有回旋之地了。 白悠铭当机立断松开握着栏杆的手,在那人试图将他甩飞的时候,在空中又一扭身,稳稳落在了地上。 另一边打着的两人和修长男子原来的对手一看,当即就冲了过来,加上又回到战场的白悠铭,六人瞬间乱战成一团。 可就在这时,一个略微靠后的人忽然蹲下。施展了一记扫堂腿。 白悠铭眼睛一亮,他本不在被扫到的范围内,却立即不动声色靠近。在那人刚刚要站起来的瞬间,他足尖点地,跳到了那人肩头。 借着起那人起身的推力,白悠铭猛地一蹬,整个人就飞了上去,一把抓住了悬在长杆中间的麻绳。 手中一用力,又踩了长杆一脚,白悠铭当即就飞到了长杆顶下,摘走了秀有桃花的红绸。然后松开麻绳,从十人高的空中轻飘飘落下,白衣纷飞,仿若仙人之姿。 “悠铭赢了!悠铭赢了!”林契兴奋地对着身边的人喊道,丘季吟也是十分激动的样子。 倒是司睿显得毫不在意,他道:“我都没参加,他不赢谁赢?” 林契没搭理他,听着司仪巴拉巴拉的赞美,林契只想立即拥抱白悠铭! 经过了一番仪式,白悠铭终于在众人的目光中拿着那块雕成桃花的桃花玉下了擂台,林契等人立刻围了上去。 “悠铭你好厉害!快让我看看我的奖品长什么样?刚才太远了,我都没看清!”林契兴冲冲地道。 “等一下给你看,我们先出去。”白悠铭脸上带着笑意道。 五人便挤出了围观的群众。其实群众对他们还是很有兴趣的,毕竟一伙人包揽了文、武赛的奖品,实属难得。但接下来还有抽奖活动,便只好放过了他们。 走出人群后,林契迫不及待地要看,白悠铭却让他先转过身去。 林契心痒痒,又觉得满是期待,只好先转了过去。但白悠铭并没有要求司睿等人也转过去,于是独自一人背对着他们的林契就听到了各种“喔”“哇”的声音,更加的迫不及待起来。 “好了,转过来吧。”白悠铭说道,声音里竟有些紧张,“这个扇穗送你,希望你能喜欢。” 此刻白悠铭的手里正躺着一个扇穗,那块粉色的桃花玉被雕成了一朵精致的桃花,作为了扇穗的坠子,坠子下是一束不算长的淡粉色流苏。 “好像……更适合姑娘一点。”白悠铭又一蹙眉,有些纠结起来。 林契却笑着直接拿了过来,很快地系在扇子上,在四人面前展示了一圈,嘚瑟道:“本少爷可是什么风格都能展示出个人魅力的!” 作者有话要说: 身体不舒服,写得有些昏昏沉沉,这么晚才更新。下章回家出柜! 第43章 响亮的耳光 菱泽桃花节虽然结束了,但菱泽这个城对他们来说还是新鲜的。大家玩玩闹闹,转眼间半月就过去了。 这其中有愉快,比如尝遍了菱泽的风味小吃;也有兴奋,比如观看了菱泽独特的杂技表演;还有羞赧,比如有一天早上,丘季吟躺在床上蒙着被,说死不肯下楼吃饭。 游玩总是要结束的,家总是要回的,该面对的难题也是要面对的。 这一早阳光明媚,春风和煦。五人买了不少菱泽的特产,踏上了回临江城的路。 一路上没了以往的欢声笑语,大家都各有各的心事。最终司睿忍不住开口问道:“季吟,你有几成把握能让你爹同意我们在一起?” “应该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吧,”丘季吟蹙眉想了想,不甚在意地道:“我虽是长子,却是庶出,我大娘应该会支持我这个决定。至于我爹,我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呢,不会耽误他传宗接代。而且如果可以的话,我是要去做官的,我爹应该不会想跟我闹得太僵。” 林契震惊,嘴里仿佛塞了个鸡蛋一般,目瞪口呆地看着丘季吟,非常意外他能把厉害关系理得这么清。 丘季吟一愣,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有些不安地道:“怎……怎么了林契?”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分析得非常有道理。”林契竖了个拇指,却有些心疼。 丘季吟把林契当成最好的朋友,所以也没有避讳自己家里的事。虽然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总是些开心好笑的事,但林契知道他小时候的日子并不好过。 丘季吟虽为长子,却为庶出,他娘在他三岁时就因病去世了。他大娘对他并不好,时不时就会教训他,甚至会动手。而他爹对这个儿子也不甚在意,总是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 这种境况直到丘季吟十二岁时才发生了改变,而且几乎是突然间的改变,因为那天探花先生说丘季吟将来一定能考上状元。 林契正兀自感慨着,丘季吟又小心翼翼地问:“林契,你……准备怎么说啊?” 林契回过神来,心道自己还替别人伤感呢,自己眼下的状况恐怕才是最艰难的。 作为林家的独苗,被爹娘从小疼到大,并且予以厚望的他,要和白悠铭在一起就非常困难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林契说着朝白悠铭伸出了手,白悠铭没犹豫地握了上去,“他们总是爱我的,希望我快乐。只要我和悠铭不放弃,总有一天他们会接受我们的。” 白悠铭看着林契,心中五味杂陈,却非常坚定。 回到临江城后,司睿要跟丘季吟回丘府坦白了。 林契看着丘季吟有些无奈地笑道:“据我分析,我们有段时间不能见了。” 丘季吟很不舍,让司睿牵着马,他与林契抱了抱,才道:“愿我们都能实现心中所想。” “嗯。”林契应声。 随后林契带着白悠铭和司睿回了林府。 林府的小厮看到林契后非常高兴地就冲着府内大喊:“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 小厮丫鬟们一听,都兴冲冲地出来迎接。林契和白悠铭、汪苑将大包小裹的特产递与他们,笑道:“少爷我给你们每个人都带了礼品哦。” 小厮丫鬟们顿时一阵嘻嘻哈哈地夸张谢了恩。 正巧林老爷和林夫人也在家,听闻林契回来了,难掩思念之情,快步走到了门口。   “爹,娘!”林契上前几步抱了抱林夫人,又抱了抱林老爷。 白悠铭也抱拳行了礼,道了声“林老爷,林夫人”。 “好,好,回来就好,娘都想死你了。”林夫人说完,又对白悠铭点了点头,问:“司少侠没和你们一起回来?” “哦,他和季吟去他家了。”林契道。 林夫人刚要再问,林老爷拍了拍林契的肩,难掩眼中笑意道:“契儿啊,我和你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不过对于你来说,恐怕是个坏消息。” 林契心道巧了,我也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您二位,不过对于您们来说,恐怕也是个坏消息。 “哦?是什么好消息?”林契好奇地问。 “站在院门口说什么,进屋去说。”林夫人打断他们父子的话,命下人们把马牵走,土特产收好,便跟林老爷带着林契和白悠铭一起进了前厅。 “爹娘,您二老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是什么好事?”林契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急切地问道。 “哈哈,”林老爷畅快笑道,“契儿,再过几月你便要当兄长了。” “什么?”林契惊讶地站了起来,但心中瞬间一喜,又确定般问道:“我要……当哥哥了?” 林夫人露出一副没办法的样子,道:“哎,你爹和娘老来得子,定是要宠得很,怕是没空理你了。” 林契没有在意林夫人故意逗他的话,满心想的都是他有了个弟弟或妹妹,他和白悠铭在一起的希望就大了一些。 “爹娘。”林契不再犹豫,也不想再找什么好时机,干脆地离开座椅,到林老爷和林夫人面前直接跪了下去。 与此同时,白悠铭也来到林契身旁,对着二人跪了下去。 “这……这是做什么?”林老爷摸不着头脑,不知何意地看向了林夫人。 林夫人懵了一瞬,忽然就想到了个可怕的情况。 “契儿,白少侠,你们这是何意?”林夫人握紧了拳头,眼里带着怒气地看着身前跪着的两人。 林契抬头,语气温和,却透露着不可更改的坚决:“娘,我喜欢悠铭,我想和他在一起。” 果然! 林夫人怒意顿生,拍案而起,“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林契毫不退缩,看着林夫人怒瞪的眼睛道:“孩儿说想跟悠铭在一起,就像爹和娘那样,相守一生。” “荒唐!”林老爷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指着林契骂了一声。 林夫人强压着怒气坐回去,对着白悠铭语气极冷地问:“契儿糊涂,不知白少侠是怎么想的?” 白悠铭看向林夫人,不卑不亢地抱了下拳,道:“在下与林契两情相悦,还请林老爷林夫人成全。” 林夫人气得半晌没说出来话,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道:“契儿,回你房里等我。” “是,娘。”林契道。 林夫人说完就等着林契跳脚,谁知他竟然这么听话就答应了下来。她怔怔地和林老爷对视一眼,后者也是同样的惊讶。 林契起身,转身,在走之前又与白悠铭相望一眼,随即走出了前厅。 回到自己的房间,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比那些客栈舒服多了。 他坐在桌前的椅子上,茶壶里的茶水刚刚被下人沏好,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林夫人会将他们分开,逐一询问是他早就料想到了的,谁先谁后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不担心白悠铭会被他娘说动,率先放弃这份感情。既然白悠铭答应过会和他一起面对,那就一定不会食言。 “可是还是紧张啊,不知道我娘会说什么啊……应该不会动手吧?不会不会……” 林契一边喝着茶,一边焦急地自言自语。 大约一刻钟后,林契听到屋外传来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他立即在桌旁坐好,丫鬟轻轻将门推开,林夫人怒意未消地走了进来。 “娘。”林契立即站起来道。 “出去吧。”林夫人看着林契,对着身边的丫鬟道。 丫鬟应了一声,便关门离去了。 林夫人瞪了林契好一会儿才道:“你临行前是怎么答应娘的?” 林契道:“我说我不会做出蓄养男子这种事的。”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林夫人气得又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壶茶杯碰撞在一起,发出了清脆的叮叮声。 “我并没有蓄养悠铭的意思,我喜欢他,就像爹喜欢娘一样地喜欢他。除了他以外,我这辈子不会再娶其他……” “啪!” 林契被打得歪过了头,脸上火辣辣的痛感让他万分惊讶,也万分陌生。他转回头,看到林夫人还在空中的手微微发抖,眼里闪着光,似乎……快被他气哭了。 “娘,对不起。”林契的心仿佛被揪了起来,自责与愧疚让他恨不得再打自己一巴掌,可是他不能后退。 林夫人猛地转过身,微微仰头,过了好一会儿才冷冷道:“在你想明白之前,就老老实实在屋里待着吧,哪都不要去了。” 说完她就要离开。 “娘,”林契喊住她,看到她停住脚步后才道:“帮我拿几本书吧,走之前我答应过你们,回来后要跟爹学做生意的。” 林夫人宽袖下握紧了拳头,没有说一句话,推门离开了。 林契坐在椅子上,轻轻摸上被打的脸,疼得嘶嘶地抽气,他猜想他此刻两边脸肯定不是一样大小了。  走到铜镜前,他左右照了照。嗯,猜对了。 “可怜了我这么英俊的脸。”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拿起扇子,摩挲着扇穗上的那块粉色的桃花玉,眼中是坚定不移的神色。 「我娘肯定会找你单独谈的,她会让你离开我,你准备怎么说?」 「我会告诉她,只要你不放弃,我便不会放手。我会在临江城寻一处房子,若她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我便不去见你。」 「那怎么行?其实可以……」 「我等你。」   第44章 神仙哥哥(大结局) 第二天上午,就有小厮送来了六本书,都是经商所需的一些基础书籍,而且全是理论上的东西。乏味至极,林契没看几页就觉得烦了。 可他知道他必须要看下去,不仅要看下去,还要吃透。 他不能通过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方式让他爹娘接受白悠铭,他需要让自己变得优秀,强大起来。让他们知道他已经长大了,所做的任何决定都不是一时冲动。 而他的改变是白悠铭带来的。 同时还要让他们相信,他对白悠铭的心意是绝对不会改变的。 纵然不相见,纵然无音讯。 最初的时间是极其难熬的,即使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可是对白悠铭强烈的思念却还是让他每天都过得十分痛苦。 而这份痛苦还不得宣泄,不能让别人看到,不然他爹娘一定会将他的痛苦怪罪到白悠铭的身上。 不但要忍受着相思之苦,他还要强迫自己去看那些书,做标记,把不懂得地方记下来。每天的饭菜都要全部吃下去,就算恶心反胃,也要硬挺着吃下去。 除了最开始的几天外,林夫人并没有将他完全限制在屋里。他可以随意在林府走动,只要不出府即可。 但他却很少出屋,每天把自己憋在屋里。 前两个月里有好几次他都快承受不住了,只好把自己蒙在被子里无声地喊叫,甚至哭泣。 但是熬过了那两个月,接下来的日子就好过了不少。至少他已经能平静地去思念白悠铭,而且关于所看的书也有了一些心得。 林老爷有空的话会来指导他一些他不清楚的东西,每次讲完正事都会露出一副欣慰的神情,欣慰他又进步了。 但这欣慰里却又有着浓浓的不安,就好像在林契积极努力的身体里,始终隐藏着一柄淬了毒的刀。稍不留神就会刺入他伪装的心脏中,让他坠入十八层地狱。 半年的时间过去了,林契没有一丝白悠铭的消息。丘季吟也没有来过,也不知道他现在和司睿是什么情况。他相信不是丘季吟不来,而是被他爹娘婉言拒绝了。 甚至连汪苑都被调走,不知道去了哪里。 但林契并没有很明显的日渐消瘦下去,因为他吃的多,却不怎么运动。只是脸色苍白,只有很淡的一点血色。即使是笑着,也让人感到很重的病态。 林老爷知道不能再让他在家里待下去了,便带着他进了自己的商铺,让得力助手老张带着他,教他一些实际应用的东西。 如此一来,林契的状态果然好了不少。说的话也多了,笑容也多了,只是却不像从前那样阳光明朗了。 年底的时候,林夫人诞下一子,取名为林逸。 第二年春天,林契和林老爷林夫人,带着还不会说话的林逸一同来到街上。临江城的百姓几乎全部都来到了街边,因为临江城建城以来的第一位状元郎就要游街了。 很快,在一片鸣锣声中,身着一身红袍,胸前系着大红花的丘季吟,骑着高头骏马从欢呼声音中走来。 林契眼里满是喜悦,他已经许久不曾这么高兴过了。今日的丘季吟真是英姿飒爽,风流倜傥。 他笑着跟街道两边的百姓挥着手,怕是要让无数的少女带着悸动的心情进入今晚的梦乡了。 但拐过一条街时,丘季吟挥着的手却突然一滞,接着丘季吟就红了眼眶。 “林契……”他看着站在一边的至交好友,自从去年回了临江城后,他们就没有再见过。 最初是林夫人不让他见林契,后来是他要忙着乡试、会试,直到最后殿试上面见当今圣上。连家都顾不上回,就更别提去看林契了。 林契笑着看向他,也冲他挥手,但他却能从林契的笑容中看出他过的并不好。 丘季吟咬了咬牙,将眼泪逼了回去,扯出一个笑容,从林契身前而过。 丘季吟考上状元后,各种道贺的、拍马屁的、提前想要打好关系的差点把丘府的门槛踩烂。 同样悲惨的还有探花先生家的门槛,整个临江城,甚至是外城的有钱人家都来拜会探花先生,希望自家孩子能归入探花先生门下。 丘季吟只能在临江城里待上三日,三日后便要回京赴任了。 第二日的上午,正在屋里看书的林契听到了敲门声。 “进来吧。”林契应了一声,待人进来后也没抬头,依旧看着书道:“茶凉了,去换一壶。” “林大少爷什么时候有让客人倒茶的习惯了?”来人毫不客气地坐在了桌旁,一把拿下林契的书。 林契一愣,再一看,难掩心中喜悦,一下子站起来道:“季吟!你怎么来了!” 丘季吟又感动,又心酸,也站起来与他抱了抱,“后天我就要走了,之后也不会经常回来了,所以来看看你。” 丘季吟其实想问“你过得好么”,但是没问出口。 “怎么没人通报一声!我都没去门口迎接一下我们的状元郎!” “得了吧哈哈,我让他们不要通报的。” 两人又拍又抱了好一顿,这才稍稍平静下来。林契唤丫鬟泡了一壶好茶,然后好奇地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官啊?” “翰林院修撰。”丘季吟道。 “一下子就进了翰林院,真是厉害啊。”林契佩服道,拿起茶壶给丘季吟倒了杯刚泡好的茶。 “我听林老爷林夫人说你在学习做生意,怎么样,有进步么?”丘季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还行吧,做生意可比我想象的难多了。不过万事开头难,慢慢就能融会贯通了,更何况我可是三岁就会背三字经的小才子呢。”林契晃了晃头,做嘚瑟状。 丘季吟一抱拳道:“感谢林兄未走这考学一路,不然丘某人还当不上这状元了。” “你可以当下一届的状元。”林契一本正经地道。 “哈哈哈,有道理!”丘季吟笑了起来。 “嗯……你和司睿怎么样了?”思衬了片刻,林契问道。 “哎,”丘季吟叹了口气,但面上却没有什么难过的意思,只是点无奈,甚至好笑,“还没有结果呢。我和司睿究竟会走到哪一步,现在全都指望他了。” 林契狐疑,问:“什么意思?” 丘季吟道:“去年我和司睿回家跟我爹坦白,我爹气得胡子都要飞天上去了。然后就是,呃,就是那些话吧,最后还嫌弃了司睿的出身和当下的身份。” “那你们是怎么回转的?”林契问。 “我没有什么办法,原本准备和我爹硬碰硬的,但司睿就说一切交给他。结果……”丘季吟说到这竟然笑了出来,林契更加莫名其妙。 “结果,司睿对着我爹问,如果他三年之内考上武状元,是否会允许我们在一起。” “三年之内考武状元?”林契露出一脸的不可思议,“司睿他怕不是对武状元有什么误解吧?” “是啊,我也吓死了,武状元哪是那么好考的?我爹都气乐了,我赶紧去圆场。最后定的是五年之内,司睿如果能考进二甲,我爹就同意我和他在一起。” “那他今年去考了吧?” “考了。” “怎么样啊?”林契忍不住笑。 “和我预想的一样,”丘季吟说着,也笑了,“落榜了。” 两人顿时又是一阵哈哈哈。 “那他有没有沮丧啊?”林契笑着问。 “沮丧了一刻钟,”丘季吟说着,眼里忽然出现满满的自豪,“然后就斗志满满了。让我放心,他一定会考进二甲的。” 两人又笑了笑,然后整间屋子就陷入了安静之中。 林契握着杯子的手抖了抖,垂着眸子看向桌角,声音艰涩地问:“他……还好么?”  丘季吟看着林契的反应,心里一阵心疼,“他在城北租了一间屋子,在一家玉器店里做帮工。哈,”丘季吟又努力露出一丝笑容,“你不知道,因为白少侠他生得英俊,去店里买首饰的人比之前多了不少。掌柜把他当个宝,听说月钱都比别人多出很多。” 林契听了也笑起来,笑着笑着眼睛就红了。 丘季吟没有在林府待过长的时间,他走后林契又过回了原来的生活。 汪苑被他爹调了回来,没过多久竟然就成亲了。新娘子是菱泽人,温温柔柔的,很讨人喜欢。让汪苑那个整天面无表情的人,也开始经常面带笑容了。 他娘又开始给他物色成亲的对象了。 “契儿,”林夫人笑着将林契从屋子里拉到了院中,林契也顺从地跟她出了屋。 两人坐在石桌旁,林夫人道:“前日我去徐夫人家里做客,看到了她的表侄女。长得甚是可人,我一瞧就喜欢得不得了。” “能让娘喜欢的姑娘还真不多,看来一定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了。”林契笑着道。 “那孩子不仅生得美,琴棋书画还样样精通。”林夫人欢喜地道,“我看了她给徐夫人画的画像,真真是好看极了。我赞美了一句,她便说要给我也画上一幅。我以为需要我一直坐在那给她画,便问她需要多长时间。结果她说她已经将我的容貌记了下来,三日后便可画出来,然后亲自送来。” “还是一个才女啊。”林契赞叹道。 林夫人看林契的反应很是高兴,又继续道:“但我想着,人家姑娘费了那么大的心力给我画画像,还亲自送过来,倒显得我们居高自傲,不够平易近人了。所以我想让你明天陪我一起去徐府取画像,如何?” “我知道娘的意思,”林契笑了笑,倒了杯茶给林夫人,“让娘费心是孩儿不孝,但孩儿的心意早在去年就已经告知娘了。此刻不会改变,此生也不会改变。” 林夫人又气又难过,站起来质问:“一年了,一年的时间你还忘不了他么?” 林契也站起来,心平气和地道:“若只是一年孩儿便忘了他,那孩儿岂不是太薄情了?” “娘不同意你和他在一起。”说完,林夫人转身就离开了。 林契站在原地看着脚尖,忽然笑了笑。 “一个月前说的是‘娘绝不同意’来着。”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又过了一年。这一年秋天,林老爷将一个商铺完完全全交给了林契。半年后,也就是年底结算时,这个商铺的利润比前一年翻了将近一倍。 林逸也长大了不少,整天哥哥地叫着。只要林契一有空,他就会围过去,要林契抱他,举高高。 林契也非常喜欢这个弟弟,宠得不行,几乎是林逸想要什么,他就都会帮他弄到手。直到被林老爷训斥了一顿,说这样养不出好孩子后,林契才有所收敛。 这一日,天空突然飘下了很大的雪。厚厚的雪花压在他屋前的桃树上,房上,地上,一片洁白晶莹,再过不久就会将整个院子都变成一个银装素裹的新世界。 林契摇了摇手里的扇子,然后攥住了扇穗上的桃花玉。 这时,正门处忽然传来了林逸的哭声。林契一愣,心中一急,慌忙开门跑了出去,也不顾大片的雪花砸在头上,钻进衣服里。 林夫人和林老爷也跑了出来,管家抱着还在哭着,但声音明显小了不少的林逸跑进了院子。 “逸儿怎么了!”林契焦急万分地跑到管家身前,一把将林逸抱进了怀里。 “在这问什么!先回屋!”林老爷看起来很生气,吓得管家大气不敢喘。  几人来到了前厅,丫鬟们将他们身上的雪都扫了下去。林契抱着林逸来到火炉边,边揉搓着他冰凉的小手边问:“逸儿可有哪里痛?告诉哥哥?” 林逸抽了抽鼻子,停下了哭泣,又摇了摇头,抱住了林契的脖子。 “到底怎么回事!”林夫人拍着桌子问。 管家吓得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哆哆嗦嗦地道:“老奴该死!老奴该死!” “快点说!”林夫人急得又拍了两下桌子。 “说!说!刚才小少爷在街边和几个小孩捏雪球,结果突然下雪了,老奴想带小少爷回府,谁知这时忽然蹿出了一匹受惊的马,就朝小少爷奔了过去。” “什么!”林夫人吓得浑身一抖,“然后呢!” “然后……然后……”管家仿佛突然被人捏住了嘴巴,结巴半天也没吐出了一个字。 这时林逸却忽然松开林契的脖子,身体往后靠了靠,声音稚嫩地道:“然后神仙哥哥就出现了,带着我一下子飞到了天上!” “神仙哥哥?什么神仙哥哥?”林契皱着眉问。 “就是一个神仙哥哥!”林逸看起来有些急,皱着小眉毛又道:“是一个比哥哥还好看的神仙哥哥,白衣服,有剑!好看!神仙哥哥!” 林契抱着林逸的手忽然僵住了,林夫人没注意,又急着问管家:“是谁救了我儿?你快说啊,我得亲自登门感谢!” “是……是……”管家看看林夫人,又为难地瞅了瞅林契。 这一下,林夫人立刻就意识到是谁救了林逸的命了。她皱起了眉头,眼中尽是矛盾神色。 “哥哥,你怎么了?”林逸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去抹林契的眉头,自己的眉头却还皱着,“哥哥不高兴了么?哥哥是不是也想看神仙哥哥?逸儿带哥哥去看神仙哥哥好不好?” 林契眼眶瞬间就红了,他死死攥着拳头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绪,却还是被林逸敏锐地感觉到了。 林逸第一次看到林契这种反应,非常焦急地道:“哥哥你不高兴了么?你不要不高兴,逸儿带你去看神仙哥哥好不好?你不要不高兴!” 林契只觉得眼前瞬间出现一股白雾,他拼命眨了几下眼睛才又恢复了视力。他猛地起身,抱着林逸走到林夫人跟前,将林逸塞到林夫人怀里,扭头就跑出了前厅。 林逸不知道怎么了,以为林契突然不喜欢他了,当场就哭了起来:“哥哥你不要不高兴唔啊啊,逸儿带……神仙哥哥……哥哥……” 林夫人赶忙哄着林逸道:“逸儿不哭,哥哥没有不高兴,哥哥没有不高兴,哥哥最喜欢逸儿了。” “逸儿看到神仙哥哥……了,哥哥没看到,哥哥……不高兴了!”林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张小脸哭得通红,“娘把神仙哥哥找……找过来好不好?哥哥看到神仙哥哥……呜呜……就不会不高兴了……” 林夫人眼圈也红了,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 林契回去后就病了,大夫来看过了,只是普通风寒而已,却拖了一个星期都没好。 这天早上,林契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却忽然听到院子里林逸欢快的声音:“快来!在这!” 林契勉强睁开眼睛,想要坐起来,他不想让林逸看到自己病怏怏的样子。 “哥哥!哥哥!”林逸的声音更近了,然后就像一个小精灵一样跑进屋子,撞进了林契的怀里。 林契坐在床边抱着他,他抬起头,闪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献宝似地道:“哥哥!娘把神仙哥哥带来给你看了!你看后病就好了!” “嗯?”林契还没反应过来,林逸就又从他怀里跳出去,跑出了屋子。 “神仙哥哥快进来,我哥哥病了,看到你才能好!” 林契刚反应过来神仙哥哥的时候,就看到林逸拉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林契眼圈红了,胸口一阵闷痛,张着嘴似乎想说什么,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一双眼睛就那么定定地看着那人,仿佛要把那人牢牢锁进眼睛里,再也不放开。 林契看着林逸拉着那人一步一步向自己靠近,看着他咬着下唇,也红了眼眶。心中压抑了三年的思念瞬间汹涌而出,仿佛随时都会将他撑爆一般。 “好久不见。”白悠铭道。 “嗯,好久不见。”林契回应。 “哥哥!我让娘把神仙哥哥带来了,哥哥?哥哥!”林逸看着平时最疼爱自己的哥哥竟然在神仙哥哥出现后,一眼都没看自己,不仅撅起了小嘴。 “逸儿,”林契依旧看着白悠铭,没有移走半分视线,“你先出去一下,哥哥有话跟神仙哥哥说。” “啊?”林逸歪着头,“可是逸儿也有话要跟哥哥说。” “咱们……晚点再说。”林契道。 “哦。”林逸又撅了撅嘴,不怎么情愿地往门口走去。 “把门带上。”林契又道。 “哦。”林逸走出屋子,把门关上。 此刻阳光正好,院子里的雪也都被下人扫走,感觉不是那么冷了。 林逸坐在屋前的台阶上,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丫鬟看到了,赶忙小跑过来,抱起林契道:“哎哟我的小少爷,你怎么坐在这呀,万一冻坏了怎么办?” “秋玲,”林逸任她抱起来往自己屋里走去,“我好像失宠了。” 丫鬟笑得不行,道:“小少爷你从哪里学到这个词的?再者说谁说你失宠了?我们小少爷是家里最受宠的了!” “不对,”林逸撅撅小嘴,“我就是失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准备正式完结后再说话的临江捂住了自己的嘴】 第45章 番外1◆出征前一夜 十二年后。 金銮殿上,皇帝深邃的目光扫视着殿中的一干武将。 昨日前线来报,北方一个小城领远城最近一直受到外族的骚扰,百姓苦不堪言。 那外族也并非是什么实力强劲的存在,想来也干不出什么大事。只不过因为领远城离京城颇远,留守驻军人数不多且将军胆小怕事,这帮外族人才大了胆子做了不少打劫抢掠的事。 本国共有三位威震四方的大将军,其中两位正在镇守边境要塞,剩下一位坐镇京城。当然了,就算他们仨闲得在家玩泥巴,也断然是不可能派他们去的。 今日金銮殿比往日多了将近十名武将,本是没有资格上朝的品级,为了挑选一名武将派去镇压边境才特摄允许的。 但是事情说完了,众武将却没有站出来自荐的。为什么?因为领远城地方不好啊! 领远城常年风沙漫天,缺水少粮,百姓生活并不富裕。也正是这恶劣的环境,才让外族有了打劫抢掠的念头。 更何况镇压外族可不是一两个月可以完成的事,那是得把外族收拾得服服帖帖才行。而且这种“收拾”还不能纯靠武力,更重要的是要动脑子。少则一年,多则几年,点背的话可能一辈子都要待在那,当然没人愿意去了! 金銮殿上寂静许久后,皇帝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威严的脸上还似乎有另一种神情,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这时,一个武将向身侧迈出一步,又两步上前,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道:“末将愿领兵前往领远城。” 皇帝挑眉看他,然后以金源城距京城相隔几千里,不便带兵为由,拒绝派兵同行。 武将微愣一瞬,但很快反应过来,表示愿意只身前往。 皇帝龙颜一悦道:“好,福清,拟旨!命司睿为振威将军,明日前往领远城,击退外族,护百姓周全。” 下朝后司睿便被叫去了解领远城守军情况,百姓人数,以及周围环境等诸多事宜,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下来。 饭桌上的菜都已经凉了,丘季吟命下人又重新热了一遍。 司睿满脸疲惫,但看到丘季吟后眼神立即就温柔下来。他看了眼下人们,下人们便很有眼力见儿地都退下了。 “我又没说什么时候回来,下回你自己先吃着,不用等我。”司睿说着,上前抱住了丘季吟,左右晃了晃。 “好啦,知道啦。快吃吧,一会儿又凉了。”丘季吟好笑地拍了拍司睿的肩。 司睿便松开丘季吟,两人一同用了晚膳。 食不言,两人饭间并没有说什么话,但又似乎不仅仅是因为“食不言”。 饭后,两人回了寝室,丘季吟问:“你为何要主动前往领远城?” 丘季吟的眼中有不舍,却没有抱怨,而且问得非常正式,似是真的在讨论司睿主动请缨的原因。 司睿道:“此次选将本不需要这么大的阵势,皇上随便点一人,谁敢抗旨?再联系到刘老将军几月前险胜敌军的事,我猜想皇上是想要提拔新人,接替刘老将军的位置了。” 丘季吟笑了笑,道:“你能想到,别人也能想到。” 司睿也笑了:“是啊,但是他们不敢赌,我敢。” 司睿拉过丘季吟,把他揽到怀里,沉声道:“自我考进二甲到现在,已有九载,官职却只升了两级。前些日子,我听到杨老头子揶揄你了。” 丘季吟忙抬头看他,道:“我并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我知道,”司睿道,“若是说我,我也不在乎。但是说你就不行。” 司睿忽然站起身,目光灼灼道:“身为武将,总是待在这京中,何时才能建功立业?又何时才能成为你的骄傲?” 丘季吟也站起身,与司睿四目相视,一字一顿道:“你已经是我的骄傲了。” 司睿心里一软,满脑子的建功立业瞬间就被抛之脑后了。他一把抱住了丘季吟,急不可耐地吻上了丘季吟的唇。 两人吻着吻着,衣服掉了。吻着吻着,裤子掉了。吻着吻着,滚到了床上。 司睿躺在床上,搂着趴在他身上的丘季吟又亲了两口,然后拿出枕头底下的一个小瓷盒。 丘季吟一看,脸颊立即就红了。他将脑袋埋在司睿颈间,一动不动开始装死。 司睿忍不住笑,边打开瓷盒边问:“你怎么又害羞了?我们都老夫老夫多少年了?” 丘季吟闷着声音嘴硬:“没害羞。” “那你看看我?” “不看。” “那你把腿分开。” “……” 司睿只觉得颈间的皮肤似乎更热了,他的心仿佛被一只柔软的小猫爪不轻不重地挠着,让他很想干一些粗暴的事。 但是舍不得。 丘季吟咬咬牙,分开了双腿。 司睿用右手食指从瓷盒里挖出一些白色的膏体,左手搂着丘季吟的腰,右手将膏体细细地抹在了丘季吟的后面。 “唔……”丘季吟微微弓起身子,难耐地哼唧了一声。 司睿觉得此刻的丘季吟可爱至极,就特别想欺负他,手指便不停地揉揉摸摸戳戳,直弄得丘季吟忍不住低喘出声。 “你故意的,”丘季吟咬了一口司睿的肩膀,却并没有用力。 “没有,怕你受伤,所以要仔细一点。”司睿一本正经地道。 “那好了没?你……顶到我了。”丘季吟信了,声音低到几乎消失。 司睿眼神微微下移,不用看也知道小司睿已经精神抖擞了。若是给它一只手,怕是马上就要竖个拇指给他看,告诉他:“我准备好啦!快让我进去!” “你也顶到我了。”司睿笑着道。其实已经忍得很辛苦了,但总还想逗逗丘季吟。 “那你还不快点……快点……” “快点什么?”司睿故意问道。 “进来……”丘季吟羞得几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来了!”司睿应道,然后将食指戳了进去。 “啊……”丘季吟浑身一紧,塌下腰,抬起脖子,一道优美的曲线就出现在了司睿的视线中,让他觉得喉咙发干,连小司睿都疯狂叫嚣了起来。 “坏蛋!”丘季吟被欺负得双眼泛红,委屈极了。 看着丘季吟楚楚可怜的模样,司睿再也把持不住,翻身将丘季吟压在身下。抬起丘季吟修长的腿往上一折,一个挺身,将小司睿直接送进了温柔乡。 一番云雨后,屋子里充满了令人脸红心跳的气息。 司睿让丘季吟枕着自己的胳膊,两人面对面的躺着。丘季吟的胳膊搂着司睿的腰,而司睿的手却不老实,一会儿摸摸丘季吟光滑的后背,一会儿揉揉他挺翘的屁|股,一会儿又捏捏他敏感的大腿。 总之是一刻都没闲着。 丘季吟被他弄得低喘不止,却没有阻止他。许是面对即将的分离,两人理智上可以接受,情感上却有些不知所措。 司睿亲了亲丘季吟已经有些红肿的唇,喃喃道:“到了领远我不怕吃苦,但是我怕想你,你给我留个东西当念想吧。” “嗯……”丘季吟被司睿揉的大脑已经没有办法思考了,只觉得忽然想起了个有意义的东西,便立即道:“那……那我把当初我在菱泽啊……菱泽参加比赛赢的狼毫送你好不好?呃……悠铭当时赢的桃花玉就送给了……啊林契……” 司睿无语,手上动作一停,丘季吟喘了口气,又疑惑地看向了他:“嗯……怎么了?” “我不要,我又不是去考状元的。”司睿说着又开始揉了起来,他觉得丘季吟的身体仿佛有魔力,让他撒不开手。 丘季吟哼哼着问:“那……那你要什么?” 司睿皱着眉想了一会儿,还真没想到什么。这一愁,手上的力道就重了些,弄得丘季吟痛哼一声:“轻点,痛。” 司睿一听,下意识往下看了一眼,然后眼角余光就扫到了地上的…… “我知道要拿什么了。”司睿低头瞅着丘季吟道。 “什么?”丘季吟抬头迎上司睿的目光。 “我要带上刚刚亲手给你脱掉的亵裤。”司睿面不改色地道。 丘季吟一听,顿时羞得不行,立即拍开司睿在他身上胡作非为的手,“你……你胡说什么?哪有人带着……带着那个东西当念想的!” 司睿不顾丘季吟的反抗将他死死圈在怀里:“我不管,我就要带你的亵裤。那是你贴身的东西,我看了就能想到你。” “不……不行!”丘季吟做着最后的挣扎。 “大不了我把我刚才穿的亵裤留给你,这样行了吧?”司睿觉得自己真聪明,找到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丘季吟的脸马上就能滴出血了,他羞赧地道:“我才不要你的……亵裤呢!” “哎?你居然嫌弃我,我好伤心。” “不……不是嫌弃的事,总之,我不要。” “那你要留我的什么当念想啊?” 丘季吟皱着眉思考了一下,然后道:“皇上不是新赐了你一柄剑么,你把你原来的那柄剑留给我吧。我们第一次碰见时你就带着了,我觉得亲切。” “咦——”司睿咧着嘴发出了古怪的声音。 “怎么了?”丘季吟不解地眨着眼睛问。 “季吟,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色。” “什么啊?你……你才色呢!你到底什么意思?” 司睿故意露出邪邪的表情,眯着眼睛,“你是不是想用我的剑柄……”说着他的手指色|情地探进了丘季吟的臀|缝。 丘季吟大惊,顿时又羞又气地推开司睿,“你又乱说!我才没想那种事!” 丘季吟一边说一边转过身就要下床,结果被司睿搂着小腹,猛地又搂进了怀里,然后…… 丘季吟瞪大了双眼。 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又抵在了他的屁|股上。 司睿将头卡在丘季吟的肩头,声音沙哑地道:“小司睿说它又想要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自行车换成三轮车,我会被警察扣下么_(:3」∠)_ 第46章 番外2◆“白悠铭”的由来 不知过了多久,小乞丐迷迷糊糊恢复了意识。他觉得头晕目眩,浑身没有一点力气。 他有种强烈的恐惧感,感觉自己恐怕就要死了。 这个人会救自己么? 如果自己死了,是不是就算食言了呢? ……你还会来么? 小乞丐努力睁开眼睛看向四周,还是他那间小茅屋。他躺在男人的怀里,面前是一个火堆。火堆上用两根树杈架着一口掉碴的破锅。破锅里似乎在煮着什么,问起来好香好香。 小乞丐咽了口口水,眼睛充满了渴望,死死地盯着冒气的破锅。 男人看到他醒了,很亲切地笑着对他道:“我在你这里找了口锅,又煮了点野菜粥,你要不要吃点?” 求生的欲望让小乞丐当即就拼命点头。 男人又笑了,将他放在墙边靠着,起身去给他盛粥。 小乞丐心中有点感激,有点温暖,同时又有点心酸。 他瑟缩在墙角,把满是补丁的衣服理了理,却忽然一愣——他的衣服是干的! 此刻外面天还是阴沉沉的,下着大雨。 男人用破碗盛了一碗热腾腾的野菜粥,正转回身,就看到他一脸吃惊的模样,依旧笑着解释道:“你刚才晕倒了,衣服又都湿了。我怕你生病,就帮你脱下来烤干了。来,吃点粥,暖和一下。” 小乞丐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但更多的还是感谢。他接过碗,碗里白白的米让他觉得又亲切又陌生。他也顾不得其他了,当即狼吞虎咽地就吃了起来。 男人也给自己盛了一碗,但他那一碗就基本上只有点菜叶和米汤了。 一碗热粥下肚,小乞丐感觉自己仿佛从鬼门关前又转了回来。他抬起头,想再盛一碗时,就看到了男人碗里的米汤,顿时就愣住了,不知该说什么了。 男人看他吃完了一碗,又笑道:“碗给我,我再给你盛一碗。” “渴,”小乞丐道,“想喝米汤。” “哈,刚才我也是渴了,把米汤都盛自己碗里了。锅里的……我看看,也还好。”男人动作温柔地又给他盛了碗,这碗比之前稀了些,但照比男人碗里的却还是强了不少。   “你……你吃吧,我吃饱了。”小乞丐没有接碗,小声地道。 “不用客气,你受了些风寒,赶紧趁热把粥吃了。我不饿,而且一会儿回家就有吃的了。”男人说着,又将碗朝他递了递。 小乞丐抿了抿嘴,最终还是接了过来。 “谢谢你。”他小声道。 “不用谢。”男人看着小乞丐仿佛很珍惜地喝着粥,不由得有些心疼。犹豫再三,他试探着问:“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小乞丐端着碗的手一愣,转头看向男人,眼中净是不解:“跟你走?” “嗯,”男人和蔼道,“我也不富裕,但是可以让你吃饱穿暖。哦对了,我家里还有个孩子,比你大一点,你们可以一起玩。” “可是……可是我在等人。”小乞丐皱着眉,其实他非常想跟这个男人走。这人看起来不坏,而且……而且有个家的感觉,他真的很渴望。 “这样啊,”男人面露遗憾,“那你这个朋友什么时候来?” “不知道。”小乞丐说着,垂下了眸子,有些落寞。   “那这样吧,”男人道,“你若愿意跟我走,我们可以在你这屋里留一个牌子,约定好每个月什么时候你会回来。这样他来找你的话,也就不会着急了。” 小乞丐眼睛一亮:“嗯好!” “对了,我是个习武之人,你愿意习武么?”男人又问。 “习武……”小乞丐脑海里想到那个凶残的黑衣人,握着小拳头道:“我要学!” “好,我教你习武,你便是我徒儿,要叫我一声师父。” “师……师父。” “乖。”男人笑着,,“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姓白。” “白什么?” “白……白……”小乞丐结巴起来,小男孩只说他姓白,没说要叫他什么。那他要叫什么呢? “哈,那我们回去后再说吧。”男人笑着摸了摸小乞丐的头。 “嗯。”小乞丐也笑了,感觉男人的大手很温暖。 于是第二天,男人便给小乞丐在屋里刻了一个牌子,写着每月初三小乞丐会回到这里,等着小男孩。 弄好一切,男人便拉着小男孩的手走过了很远的路,从一个小破茅屋,搬到了一个看起来很温暖的大茅屋。 刚走进院子,一个比小乞丐大了一些的男孩便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师父你回……这是谁?” 小乞丐有点害怕,便往男人身后躲了躲。 男人笑着道:“司睿,从今天起,你多了一个小师弟。” “小师弟?”小司睿挑起眉头,走过来围着小乞丐转了一圈,露出嫌弃的表情道:“师父,他怎么浑身都是泥巴?好臭啊!” 小乞丐顿时羞愧得低下了头,两只手不停地在身前绞着。 “既是你师弟,便交给你了。”男人笑道,“你去准备下洗澡水,再找一件干净衣服给他。我还有事,要先离开一会儿。” “可是我还要练功呢。”小司睿明显不乐意。 “听话。”男人耐心道。 “好吧好吧。”小司睿勉强应下。 男人说完,又安抚了下小乞丐,便离开了。 小司睿冲小乞丐勾了勾手指,小乞丐便胆怯地走了过去。 “你叫什么名字?”小司睿问。 “我姓白。”小乞丐道。 “白什么啊?”小司睿又问。 “白……白……”小乞丐心里郁闷,怎么都问这个问题? “你不会只有姓,没有名字吧?”司睿看小乞丐傻乎乎的样子,忽然想吓吓他,于是很凶得道:“我跟你讲,我们这里可不收没有名的人!你要是没有名就趁早离开这,不然我师父回来也会赶你走的!” 小乞丐一听,吓坏了,忙道:“有名!我有名!” “有名你就说啊,吞吞吐吐的,再不说我给你扔山沟里去!”小司睿龇牙道。 “我……有名……有名的……啊!”小乞丐灵光一闪,大声道:“我叫白有名!” “白有名?”小司睿冷笑一声,“该不会是现想的吧?” “不是!我就叫这个名!”小乞丐急忙否定,忽然又想,改个音或许就像真名字了,于是大声道:“我叫白悠铭!” 作者有话要说: 9:00 ★晚点还有一个林契同学和白悠铭同学的番外,我一定要写完,一定要在整齐的小粉花下完结!嗷嗷! 22:14 ★我哭着决定明天完结,断档一个小粉花,因为我刚刚战完淘宝嘤嘤嘤! 第47章 番外3◆大家一起腻歪  从京城到临江城大约需要两天的路程,林契和白悠铭回到林府时太阳已经开始西下了,将整个天空烧成一片橘红色。 刚拐了个弯看到林府正门,林契和白悠铭就看到林老爷和林夫人以及几个小厮丫鬟已经等在门口了。 两人一夹马肚子,将跟随着的下人落在身后,先行一步,骑行到林府门口。 “爹!娘!”两人齐声喊道,同时翻身下马。 “诶!诶!契儿,铭儿,爹娘在这等了半天,你们可算回来了!”林夫人说着上前这个抱抱,那个抱抱。她年纪大了,两鬓已经染上风霜,脾气也比年轻时温和了不少。 “好了好了,先进屋吧,别在外面站着了!”林老爷满脸堆笑地说着,拉着三人往前厅走去。只留下几个小厮丫鬟,等着与林契和白悠铭同来的下人。 林夫人一进院子就对身边的丫鬟道:“清桃,快去告诉后厨,可以上菜了。” “是,夫人。”清桃脆生生地褔了福身,快步走向了后厨。 “娘,琉璃呢?”林契一边被林夫人拉着,一边又瞅了眼离去的清桃,感觉很是眼生。 “琉璃呀,我把她给嫁了。”林夫人笑着说道,“清桃是新进府的,不,也不算新进府了,都来了一年多了。还是不因为你们总也不回来,所以才不知道。”说到这,林夫人又有些不悦,似乎还带着埋怨的意思。 “你看你,”林老爷忍不住道,“孩子们在京城忙生意,哪有功夫总回来?京城的生意可不比临江城,多的是门道,你就不要念他们了。” “还嫌我唠叨了,也不知道是谁一空下来,就往儿子屋子看。”林夫人也不示弱,吐槽着林老爷。 “我哪有?越说越离谱!”林老爷有些不好意思,故意粗了粗嗓子狡辩起来。 “哎呀好啦好啦!”林契赶紧充当和事佬,将两位老人左拍拍,右抱抱,然后拉着白悠铭有些愧疚地道:“是我们不好,总是合计着忙完这段就回去,忙完那段就回去,结果拖着拖着就两年没回家了。” “不过我们现在保证,”林契说着,转头看了下白悠铭,嘴角弯起温柔笑意,“今后最多三个月,我们就回来看您二老一次。若实在脱不开身,也定将好好请罪。” “还请罪,这孩子又乱说话。”林夫人一边批评着林契,一边笑得合不拢嘴。 “不过您二老为什么不跟我和悠铭一块住到京城呢?京城比临江城繁华多了,咱们住一起,我和悠铭才能更好地孝敬您二老呀!” “不了不了,”林老爷摆摆手,走进了前厅,坐到了正前方当家人的位置,林夫人坐在他身旁。林契和白悠铭则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 “这临江城是我和你们娘相识相守的地方,有好多珍贵的回忆,我们舍不得离开。”林老爷很是自然地说了出来,然后才愣了下,开始不好意思起来。 林夫人抿了抿唇,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故意反驳道:“我什么时候舍不得了?” 林契和白悠铭顿时就笑了起来。 “娘,”白悠铭看着林夫人道,“逸儿呢?怎么没看见他?” “哦,逸儿啊,他去给你买杏仁酥了。”林夫人看向白悠铭,眼神一下子又慈祥起来,“你前年不是说好吃么,逸儿他便记住了。只是那点心铺的师傅一天只买一个时辰,大概也就是这个时候。逸儿怕被抢光了,便先去排队了。” “这样啊,”白悠铭有些意外,也有些暖心,“他有心了。” “哎,”林契叹了口气,“也不说给他哥哥买点什么。” “吃醋啦?”林夫人笑问。 林契撅着嘴重重点了点头。 “咦?”林老爷坐了会儿忽然问道:“汪苑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哦,他媳妇儿有了身孕,大概再过一个月就要生了,我就没让他跟来,让他照顾他媳妇儿去了。”林契道。 “哦,是这样啊。”林夫人眼里闪过一瞬间的落寞,但很快又满是笑意地道:“那我可得给他们包个大红包。” “哈哈,等他媳妇儿生完了,再来就一起回来,让您看看,您亲自给他们红包。”林契道。 “好,好。”林夫人笑道。  话刚说完,院子里就听见林逸边跑边喊道:“神仙哥哥回来了是不是?神仙哥哥!” 话音刚落,已经十四岁的林逸就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袋杏仁酥,却毫不在意地直接就往白悠铭怀里扑了过去。 “哎!我在这!”白悠铭一惊,赶忙站起来接住他。 林逸开心地抱着白悠铭蹭了蹭,然后才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转过头对林契道:“哥哥你回来啦!” 林契气不打一出来,走下椅子,一把将已经到他胸口高的林逸揪了下来,面露不悦道:“你都多大了?还往人家怀里扑?你到底知不知羞?” “神仙哥哥都没说什么,你干嘛这么生气。”林逸抱着胳膊很来劲儿地道。 “你神仙哥哥都烦死你了,只是他脾气好,才没骂你而已。”林契道。 “神仙哥哥,”林逸眨巴着大眼睛问道,“你烦我么?” 白悠铭笑着摸了摸林逸的头,道:“不烦。但是你都已经这么大了,怎么还叫我神仙哥哥啊?我都不好意思了。” 林逸非常认真地道:“小时候叫你神仙哥哥是真以为你是神仙,现在叫你神仙哥哥是因为你长得好看,像神仙似的。” “怎么,我不好看?我也是临江城有名的英俊小生好吧?”林契不服气地道。 林逸看他哥似乎不是很高兴,立即凑过去讨好地道:“哥哥也好看,是我见过第三好看的人。” 林契咧了咧嘴,十分嫌弃。心道这个时候了还不忘拍老爹马屁。 林逸也不等林契问,自顾自地说道:“神仙哥哥第一好看,我第二好看,哥哥第三好看。” “你这臭小子!看我不打你!”林契说着就举起拳头作势要打人。 林逸立即做出害怕的样子跑到林夫人怀里,委屈道:“娘,哥哥一回来就要打我,您可要替我做主!” “哈哈,”林夫人笑了起来,“好,他要是打你,娘给你做主。” 林逸躲在林夫人身后,得意地朝林契吐了吐舌头。 林契也不示弱,回以瞪眼攻击。 “好了,别闹了。”林老爷笑着制止,“菜应该差不多了,我们去膳堂用饭吧。” “哎等一等!”林逸急忙又从林夫人身后跑了出来,瞅了林契一眼,然后超级自然地道:“我给神仙哥哥买的杏仁酥他还没吃呢?我要喂他吃!”    白悠铭一听,顿时有点尴尬。 “胡说什么呢?”林契一个指头点在林逸脑门上,“你洗手了么?脏不脏?再说了,你神仙哥哥是你能喂的么?那得我来喂!”   “林契。”白悠铭脸颊微红,没想到他居然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这样的话,一时有点气急。 林契见白悠铭这个反应,连忙拍拍他的背哄着:“好了好了,我不说了。” “咦——”林逸故作受不了的样子,搓了搓胳膊道:“我鸡皮疙瘩都快掉下来了,我去洗手了!” 说完,他放下杏仁酥就跑走了。 “这孩子,哎。”林夫人无奈地笑着,然后和林老爷一起,拉着林契和白悠铭一同来到了膳堂。 膳堂里飘着各种香气,一张大圆桌上摆满了菜,荤素搭配,样式精致,色香味俱全,让人忍不住要流口水。 林老爷和林夫人坐下后,林契本想挨着林夫人坐,却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将白悠铭让了进去,自己坐在了外边。 白悠铭露出不解地神色,却也没太在意。   “我来了我来了!”洗完手的林逸跑进膳堂,抬头一看,发现林契把白悠铭堵在了里面,自己只能坐到他身边了。 林契得意挑挑眉,林逸朝他哼了一声,却也很开心似地坐在了他身边,林契顿时觉得不怎么解气。 饭间,挨着白悠铭的林夫人不断给他夹着菜,白悠铭碗里的菜都冒了出来。要是不快点吃,怕是要撒出来了。 白悠铭不好意思拒绝,只好一顿猛吃,吃得两颊鼓鼓的。 林契看不下去了,在林夫人夹着一块糖醋排骨要往白悠铭碗里放时,他可怜兮兮地把自己只有白饭的碗递了过去,眨巴着眼睛道:“娘,您也疼疼我吧。” 林逸也立即站起来,抻着胳膊把自己的碗递过去:“娘,还有我。” 林夫人当即就笑出了声,胳膊一转,将那快糖醋排骨放进了林老爷的碗里,柔声道:“老爷,你多吃点。” 林老爷仿佛没看到前因似的,笑得眼角褶子都深了两分,“好,好,夫人也多吃点。”说着又给林夫人夹了块鱼,小心摘掉鱼刺后才放进了林夫人的碗里。 林契和林逸对看了一看,林逸叹口气,夹了块鸡肉放进林契碗里,有气无力道:“哥哥,多吃点。” “你也多吃点。”说着,林契夹了片萝卜放进了林逸的碗里,把林逸气够呛。 饭后一家人在院子里吹着清凉的晚风,林老爷询问林契在京城的生意,并给了他很多建议,林逸便坐在旁边听着,估计也听不懂什么。 另一边林夫人拉着白悠铭,心疼地说着他又瘦了,要多吃一些补补身体。不要总忙着生意,要懂得照顾自己之类的话。 晚上,梳洗之后林契和白悠铭回到了他们两年不见的屋子,桌上摆设还一如他们两年前离开的模样,桌子、柜子也是一尘不染。 白悠铭站在窗前看着夜幕中皎洁的月亮,林契便从他身后抱住他,将下巴放在他肩膀上。 “你……喜欢小孩么?”白悠铭忽然问。 “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你想给我生小孩么,嗯?”林契眯着眼睛,勾起一边嘴边,右手往白悠铭前面摸了过去。 “唔……”白悠铭没有阻止,眉尖微蹙,又羞耻又艰难地道:“我要是能生,便……给你生了。” 林契心里毛毛的,不安地收回了手,将白悠铭转了过来,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白悠铭看向别处,沉默了片刻才道:“在前厅你说璇儿姑娘有孕时,娘明显失落了一下,可见她也十分想抱孙子。你若是……若是有觉得还不错的姑娘,我不介意……” “你不介意我介意。”林契皱眉,将白悠铭的脸掰向自己,很是嫌弃地道:“小孩都是小时候可爱,长大就讨人厌了。” “你就说林逸吧,”林契放开白悠铭,憋气地用食指指着林逸屋子的方向,“小时候白白嫩嫩的多可爱,现在呢?整天缠着你,这要不是我亲弟弟,我就要揍他了!” 白悠铭被林契逗乐,眉间的愁绪一下子就消散了。问:“你吃他醋了?” “对!”林契毫不否认,叉腰瞪着眼,“他现在喜欢你比喜欢我还多,我都白疼他了。” “我倒觉得并非如此,他缠着我不过是像引起你的注意而已。硬要说的话,他可能还是在吃我的醋,觉得我把你抢走了。”白悠铭说着,嘴角微微弯了起来。 “这个……”林契是个聪明人,只不过是当局者迷罢了。白悠铭稍稍提点之后,他再回忆一下过往细节,马上就反应过来了。 “这小子,真能搞事。”林契摸着下巴,眼里是无语,心里却美滋滋的。 “你明天多陪陪他吧,这样他恐怕就懒得理我了。”白悠铭笑道。 “那怎么会?”林契说着又抱起白悠铭,两个人像一对粘在一起的不倒翁一样,左右摇晃着,“你可是他神仙哥哥。” “不过明天我可没时间陪他玩。”林契又道。 “为什么?”白悠铭不解地问。 “因为明天我要带你去街上看好戏。”林契咬牙切齿地说着,令白悠铭更加不解。 白悠铭刚想再问,林契忽然把他拉到床边,撩起他的一缕黑发放在鼻尖夸张地嗅了嗅,然后将手放到他胸前,故意做出色咪咪的模样道:“娘子,我想要你。” “嗯?”白悠铭见他不想说,便也不问,反正明天就知道了。他只忍着笑,面无表情地看向林契。 林契当即脱下鞋子,一下子跳上床,仰躺着看向白悠铭,笑得几乎要开出花来:“相公,来疼爱我吧!” 白悠铭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脱下鞋子,上床跪趴到林契身上,温柔地吻上他的唇。 第二日,林契早早地拉着白悠铭出了林府,来到街上。林逸本来也想跟着,可是无奈上午他要跟先生读书,只好不情愿地作罢。 此时街道两边已经围满了百姓,个个满脸气愤,但这气愤中却又露出一种大仇得报的爽快。 “这是要干嘛?”白悠铭小声问身边的林契。 “你看着就知道了。”林契说着,脸上的表情比那些百姓还要浓烈几分。 不多时,街头就响起了咒骂声。 白悠铭侧头看向街头,看到一个官员骑着高头大马,身后是几个衙役。接着就是空中翻飞的烂菜叶子,西红柿,还有……一股臭鸡蛋味。 等官员再稍稍走近了些,他才发现衙役身后有一个囚车,囚车里被锁着一个人。 还未等他看清那人是谁,不远处一个妇人便哭着大骂起来:“陈东升你个不得好死的老畜牲!你要下十八层地狱!” 陈东升! 白悠铭浑身一僵,双手猛地握成了拳头。 但这时,冰凉的手却忽然被另一只温暖有力的手包裹起来。 白悠铭不由得松开拳头,那只温暖的手便顺着他的掌心滑下,与他十指相扣。 白悠铭转头看向林契,眼中情绪万千,林契只轻轻地对他道:“我说过,欺侮过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于彪没犯过什么大事,所以我找人狠狠揍了他一顿。” “林契……”白悠铭低声唤出他的名字,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锁着陈东升的囚车已经来到了他们眼前,各种烂菜叶子、臭鸡蛋全都砸了过去。陈东升肥胖的大脸上满是污浊,蛋清混着血液流了大半张脸。 “走吧。”看到了陈东升狼狈的丑态,林契心里终于平衡了,拉着白悠铭的手就离开了仍在咒骂的人群。 “林契,谢谢你。”白悠铭在一个无人的弄堂里抱住了林契。 林契搂住白悠铭的腰在他耳垂上亲了一下,低哑着声音道:“我可不要口头上的感谢。” 一朵红云从白悠铭耳尖滑落到了他的脸颊。 白悠铭推开林契,微微皱眉道:“林契,我最近发现你特别的色。” 林契做惊讶状:“咦?你才发现啊?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呢!” 白悠铭哑然,被林契折服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但是我只对你一个人色。”林契说着向前迈了一步,重新抱住了白悠铭,在他耳边轻声道: “因为我只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二本正式完结!临江又要有棵树啦!!! 感谢各位一直的陪伴!爱你萌!如果能留言鼓励就更好啦~≥3≤ ★第一本开始时是隔日更2000,这本几乎一直是日3000。是不是很有进步呀?下一本我会更加努力哒! ★哦哟!这就说到下本了!下本文《被竹马捅死后我又回来了》,打滚求预收呀!!!【尖叫】x3 祝预收的小天使们各科考试加50分!工资刷刷涨!体重刷刷降!又白又美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