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宝娶媳妇儿 作者:水千丞 四肢发达天然呆受VS别扭毒舌洁癖神医攻 “岳少爷,你真好看,你做我的小媳妇儿吧。” “你是猪啊,又脏又笨又难看,谁要做你的……滚!!” “小虎你不要忘了我!我不知道我要去哪儿我好害怕!你不要忘了我千万不要忘了我! 等你长大了来找我,一定要找到我,你要是找到我,我就给你当小媳妇!你不要忘了我啊!” “谁叫你忘了我,你还是不是人,简直口口不如,把我骗到手了又始乱终弃,我那么小就答应你的提亲了,你还白睡了我这么多次,你说,你要不要负责,你敢不负责?” ------------------ 这是《花开有时,颓靡无声》里小受气包进宝和缺德神医阙思明的故事。 文章是从他们还是小正太时候开始滴。 请大家继续狠狠的稀罕老千吧,外加狠狠收藏这文吧,老千会勤奋填坑的。 内容标签:江湖恩怨青梅竹马 搜索关键字:主角:进宝(王二虎),阙思明(岳斯铭)┃配角:郁明镜,楼惊羽,岳迎归,阙青源,招财 序加第一章 宗政王朝 泰临帝三年 新皇宗政云涟初登大宝,适时时局紊乱,四海动荡,外族多有纷扰,普天之下几乎不余一寸静土。 泰临帝年轻有为,果敢睿智,一登基便大刀阔斧的整顿朝野,平息内乱,而南疆蛮族进犯,又得一位英明神武骁勇善战的将军相助,可谓战无不胜,一时将蛮族节节逼退,解了宗政边界垂死之局。 这位大将军姓岳名迎归,两朝之臣,不惑之年,前朝由于权臣相斗,先帝昏庸无能,一直不能有一番大作为。 由于皇位之争中新皇旗开得胜,作为他方武将,才得以提拔为将军,在南疆立下赫赫战功,名流四海,令敌人闻之丧胆。 岳大将军费时四年,大破蛮夷,最后一马当先闯进乌邶族营地,亲手砍下乌邶族族长的首级。 可这位将军凯旋归朝后,却称身染重疾,主动请辞,放弃似锦前程,坚持要回老家颐养天年。 故事的开端,便在岳迎归大将军的老家,淮西大月镇。 第一章 “少爷!!少爷!!你在哪儿啊!!少爷快出来啊!!” “少爷!你快出来吧要急死我们啊!!少爷!!” 隐在花园暗处一个小小的身影动了一下,一直望着天上明月的小脑袋缓缓转了过去,最后从一块被磨的锃亮的大石头上跳下来,拍拍衣服,从暗处走了出去。 “哎呀!!少爷!”一身翠绿的丫鬟连忙跑了过来,一把蹲下来给就要给小孩儿整衣服,嘴里说着,“可急死我们了可急死我们了,少爷你上哪而去了呀。” “赏月。”一把清脆的童声像要揉进了月色般,听的人心里软绵绵的,借着月色一看,那是个约莫四五岁的小童,一张脸精致的仿若瓷器,水汪汪的灵动的大眼睛,挺翘的鼻尖,薄薄的殷红的小嘴,鹅蛋般的小脸在下巴哪儿收个优美的尖儿,一头乌亮的头发满脑袋打着不服帖的小卷儿,看上去有几分可笑,但配上这么一张精美到极致的脸,又甚为可爱。 可惜这漂亮的让人错不开眼珠的小孩儿,看着丫鬟拍他的衣罢的动作立刻一张小脸皱成一团,一把将人给推了一个踉跄,稚嫩的童声厌弃的叫道,“别碰我。” 这绿衣丫鬟是新来的,自然不够格服侍少爷,今天是一时情急被派来找人的,一时忘了他家小少爷的毛病,看着小孩儿往衣服上一脸厌恶的擦手的样子立时愣在当场。 那小孩儿一边擦一边甩手,眼都不抬的骂道,“你是猪啊,如今猪都会卖女儿了?进门儿的时候没人跟你说过不准随便碰我,这么点儿事都记不住,活该你一辈子当下人,还不快滚。” 那小丫鬟才十五六岁的样子,被一个还不到她大腿根的小孩儿这么一番羞辱,眼圈一红差点没哭出来。 这时候远处的脚步声渐进,一个一身嫩粉的丫鬟急忙跑了过来,“少爷呀,下次别这么玩儿我们了,红鸳都快急死了。” 那小少爷斜了她一眼,不屑道,“那是你们笨,少爷我要是呆在你们知道去找的地方,少爷我岂不是跟你们一样笨了,哼。” 说完背着小手转身就走,那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直让在场的大人哭笑不得。 几里之外的王家村 “小虎!!小虎!!走了去玩儿啦!!”一个宽头大脸看上去脏兮兮的七八岁的男孩站在一家院前扯着嗓子喊道。 “就来!!我吃最后一口饭啊!”不到半晌,从屋里果然连蹦带跳的跑出一个小子,约莫五六岁,晒得黑乎乎的,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就显得特别亮,整个人都透着几分傻气,一看就是精力旺盛,胳膊腿半天都闲不住,一边跑一边做些戏台上学来的跟头把式,学得倒是有几分样子。 一个中年妇人紧接着追了出来,扯着嗓子喊道,“小崽子还没吃完饭呢!!!” 一群小孩儿哈哈大笑着几下就跑没影儿了。 那叫小虎的小孩兴奋的问那个叫他出来的男孩,“大伟,咱们今天玩儿啥啊?” 大伟故作神秘的一笑,“今天我发现个好玩儿的地方,保证以前都没有人去过,这可是秘密,你们都要保密,谁都不许说出去,谁要说出去,以后再也不带他玩儿!” 七八个孩子一听秘密都兴奋的瞪大了眼睛,连忙点头附和说绝不告诉别人。 大伟是这里面最大的,俨然是这一带的孩子王,虽然有时候爱欺负人啥的,但是总能找到想到好玩儿的,再加上他个头最大,大家又怕他又喜欢跟着他,没人敢得罪他,不然以后就真没人理了。 几个孩子一路又笑又闹的跟着大伟七拐八拐的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来到了一个他们从来没去过的地方。 “乖乖,好高的围墙啊。”王二虎仰着脖子看着眼前的一面高耸的围墙,这围墙不仅高,还长,长的左右都望不到头。 大伟得意的拍着围墙,“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小孩儿们都努力的挤进差不多跟他们一般高的野草,也学着大伟抚摸起粗糙的墙面来,仿佛发现了什么新鲜宝贝一般,毕竟在他们邵家村,绝对找不着这么高的围墙,要说方圆几里有什么富贵人家,那只能是…… “岳大将军府?” 大伟骄傲的说道,“没错,就是大将军府。” 这大月镇是镇国大将军岳迎归的老家,岳将军在南疆打了胜仗,名声大噪,本来前途无量的,却突然辞官回了老家,就在自己的祖地盖了一处宅邸。 这岳府据说是奢华气派的没边儿了,在当地也就独此一户,虽然岳大将军现在已经不是真正的将军了,大月镇的人还是把他当神一样膜拜。 这岳府实在是太大了,比整个王家村都大,没人知道到底有多大,大家都知道正门在哪里,但是没人知道它里边儿又往那边儿伸出了几里地。 几个人都崇拜的看着大伟,连连问他怎么找到的。 大伟得意的嘿嘿直笑,“我舅五月节的时候在岳府打过短工,就是除这将军府旁边野草,我那时候跟他来过,没想到这野草长得这么快……那时候我就发现了一个秘密。” 几人渴望的就差流口水了,都眼睛铮亮的看着大伟。 大伟脸笑的快开花了,他挥挥手,“你们等等啊,我找找我做的记号。”说完大伟就顺着墙面蹲着找了起来,其实他后来自己来过几次,一眼就看到那记号在哪儿,却是故意跟他们卖个关子显摆显摆。 果然不一会儿,他就夸张的大叫一声嚷着找着了找着了。 小孩儿们一拥而上,七嘴八舌的问找着什么了我看看。 大伟差点儿被埋起来,忙一把把身边的人推开,“老实点儿!挤什么挤,慢慢来,来,小虎,小涛,大明,把这块儿地上的杂草给拔了。” 几人略一愣,马上反应过来,七手八脚的开始拔野草,旁边儿没被点名的人嫌他们动作慢,也跟着拔起来。 没一会儿野草就被拔了个干净,光秃的墙面渐渐露了出来,墙根处的一个黑乎乎的洞也露了出来。 小孩儿们都惊叫了一声,王二虎更是二话不说爬在地上往洞里看,可惜洞里太黑,只能看进去一点儿,看这洞口大小竟是够个他们这样身量的小孩儿爬进去。 一时间大家都明白了,都兴奋了起来,可又有几分害怕。 大伟指着洞口,“怎么样,不知道这狗洞是怎么出来的,反正当时我跟我舅来拔草的时候,我就拿土把它给埋了一下,没让别人发现,这个洞搞不好,可以直接通到将军府啊。” 众人全都倒吸了口气,紧张的都说不出话来了。 对他们这些小孩儿来说,将军府是多么神秘多么神圣的地方,里面住的人都跟神仙似的那么高不可攀。隔壁李家村有一户人家的女儿被选进将军府当了丫鬟,李家村在这十里八乡的可扬眉吐气了,往年那李家女儿回家时,都是拿出全村最隆重的阵势接待的。 听那李家女儿讲起将军府里多么多么奢华瑰丽,什么房檐镶着金地踏带着银,门上都嵌着拳头大的夜明珠,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光藏宝库就有整个李家村那么大,里边儿的人都好看的跟天仙儿似的,把他们这些小孩儿听的口水泛滥成灾了,一时不知道多少小孩儿立志长大了要去将军府某个事儿做,那可真是光宗耀祖啊! 大家都满脸渴望的看着那个黑漆漆的小狗洞,仿佛通过那里就是神仙世界了。 可是一时大伙又犹豫了,虽然每个人都想试试,但却没有人敢,连大伟都肯定不敢,要不这么好的事儿,他干嘛告诉别人。 万一这狗洞通不进将军府,他们最多失望一段时间,但是万一通进去了呢,被将军府的人抓住,是要杀头的呀。 一时所有人都看着大伟。 大伟嚷嚷道,“看我干什么,我可进不去,你们没看这洞这么小。”大伙自己拿眼睛丈量了一下,大伟身形高胖,一身是肉,要挤进去确实有些困难。 小孩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看谁敢先进去。 大伟冲着他们喊道,“我要能进去我肯定自己进去了,这么好的东西,我还不愿意告诉你们呢,还不是看你们是我手下,老大有好东西不能独吞不是,你们可别让我失望,今儿走了这么远来了,非得有个人进去探路不可。” 一时所有人都缩起了脑袋,将军府固然诱惑大,但要被杀头了那就啥都没有了。 大伟一见没人自告奋勇,有些恼了,他指着众人道,“你们怎么这么孬,进去探探路而已,又没让你们进去偷东西,要是不通就算了,要是通了,你们也不用出去,呆在洞里看一眼就马上回来,大伙儿以后也有机会见识将军府了,再说这洞这么小,就是给人发现了,你们往回钻不就行了吗。” 话虽这么说,依然是没人敢出这个头。 大伟不耐烦了,肥短的手指一指他旁边,“王二虎,你去!” 被点名的小子愣了一下,随即叫道,“为……为啥我去。” 大伟扯着他肩膀一拉,差点把他怼墙上,他指着洞口道,“你看你这么瘦,你钻的进去。” “那他们也瘦啊。”王二虎指着其他几个人。 “他们都是独生子,你不是还有俩哥吗。” 小孩儿委屈的说,“那大明和宝胜也有哥啊,宝胜还有姐呢……” 大伟一瞪眼睛,怒道,“你哪儿那么多废话,你进不进去?你不进去以后我们都不跟你玩儿了。” 其余人也都跟着用力点头。 毕竟谁都想知道洞那边儿是什么世界,而且谁都不敢得罪大伟,尤其让王二虎这个傻小子代他们进去,对谁都好。 小孩儿难受的快哭出来了,心里骂着大伟这个王八羔子就会欺负他,每次什么脏的累的危险的挨骂的事儿都是让他干。其他人也是,都等着看他出洋相,可是要是他们不跟自己玩儿,自己就没人搭理了,就只能这么忍着,谁叫自己家穷,买不起好吃的好玩儿的给大伟,也不机灵,没人跟他好,没人向着他。 这次也是,谁都想知道里面什么样儿,但是谁都不敢进去,他也害怕呀,他也怕杀头呀,可是没人进去,还是得他进去,他要不进去,以后就没人跟他玩儿了。 小孩儿眼圈含着泪看着大伟,大伟也有点良心,安慰了一下,“你别那么害怕,刚我不是说了,不一定能通过去,就算通过去了,你别出洞,看一眼就行,要是给人发现了就马上往回钻,大人钻不进去就抓不着你啊。我们都在外边儿等你,保证等你回来,好不?” 小孩儿犹豫的看着洞口,大伟拍拍他肩膀,“只要你这次去了,以后就让你当副老大,怎么样?” 小孩儿有点儿动心了,看了大伟一眼,“真的?” “当然是真的,以后你就比他们都大,大伙儿都听到了没有?只要小虎带咱们去开路了,以后他就是咱们副老大了。” 小孩儿都忙不迭的应和。 大伟也聪明,同时又拍着王二虎的肩膀说,“但是你可别耍花样,没走到头就回来然后硬说不通,你要说不通,我就派人进去看,你要撒谎,我也不跟你玩儿了,知道没?” 王二虎小朋友点点头,然后特别悲壮的,在小伙伴儿们的渴望眼神中,钻进了那个黑漆漆的狗洞。 第二章 王二虎小朋友这回算是受罪了。 这个要命的狗洞,就以他现在单薄的两扇儿排骨包层皮的身架,都举步维艰,基本就是手脚并用的一点一点往里蠕动的,这狗洞恐怕从有到现在就没有投入使用过,里面的味儿把小孩儿几次差点没熏晕过去,他实在憋闷的不行了,就把身子调个个,平躺着喘几口气,然后再艰难的翻过来继续向前挪。 其实他心里早打了好几次退堂鼓了,可是这孩子是个老实孩子,从小就不会撒谎,也不会耍心眼儿,要是就这么还没到头就回去了,他真不知道怎么跟外面殷殷期盼的小伙伴儿们交代,况且要是被大伟知道他撒谎,肯定得被他狠削一顿,大伟的拳头可重了,他想想都浑身直哆嗦。 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往里爬。 他爬的过程感觉这不应该是个狗洞,而应该是地洞,都带拐弯儿的,你说谁家的狗能那么聪明啊。爬了半天好像都往前进多少,拐来拐去加上速度极慢,小孩儿竟觉得自己在里面呆了好久好久都看不到光亮。 他平时胆子不小,碰上什么蟑螂老鼠,都是当玩具的,别的小孩儿一听大人说什么山上的牛鬼蛇神就会吓哭,他都听的津津有味儿的,要隔平时,打死他也不承认自己孬。 可是就这么个好像到不了头的前后都没着没落的地道,真的让他越来越害怕了,他就开始胡思乱想,他觉得自己可能回不去了,哪怕往回也回不到原来的地方了,往前吧,永远到不了头,他就要被困死在这里头了,再也出不去了。 越想越觉得可能,王二虎小朋友在无边的黑暗里终于趋近崩溃了,开始一边哭一边往里爬,一边爬一边骂大伟祖宗十八代。 就在他几乎绝望的想一头栽倒睡死的时候,前方终于出现了亮光,小孩儿的眼睛一时适应不了光线,还犹豫了好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真的是亮光,可把他兴奋坏了,手脚并用的加快速度往那亮光处前进。 呼吸到第一口新鲜空气的时候小孩儿感动的眼泪哗哗的,他从来就不知道自己生活的世界是这么的美好。 他还记得大伟说的话,只是小心翼翼的探出个小脑袋,然后左转右转的开始看。 乖乖,这就是将军府吗。 眼前是一片一眼望不着头的花园,这花园老漂亮了,一堆他没见过的花花草草,姹紫嫣红的,搭配颜色一处比一处出挑,他看的眼睛都忙不过来了。 再看远处,咦?将军府的房檐上并没有金子啊,再看看地面,也没有铺银子……王二虎心里又失望又兴奋,失望是觉得跟自己想象中差太多,兴奋是自己得到了别人都不知道的情报,回去可以好好跟他们炫耀了。 他见四周没人,胆子越来越大,逐渐也忘了自己身在何方了,就这么爬着看了老半天,就想着出去看看,要是能带点什么可以证明他来过的东西回去,他就真的扬眉吐气了。 正当他一点点挪着身子想往外爬的时候,他的眼前出现了一片阴影,小孩儿心猛的一跳,愣愣的抬起头,是一双嵌着金丝做工精巧的小鞋子,再往上,是隐云纹的黑稠衣摆,再往上,是个……漂亮的像小仙子的小孩儿。 那小仙子双手叉腰,精致的小脸蛋儿上凶神恶煞的,手里提溜着一根黑粗黑粗的木棍,居高临下的开口了,“你是谁?” 王二虎小朋友怔住了,他的脑袋瞬间卡死了。 漂亮的小仙子满脸冰霜,不由分说的举起了手里的大木棍,还没等小孩儿开口叫一声,他只觉得脑袋一疼,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王二虎被兜头一盆冷水给浇了个透心凉,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然后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一醒过来就马上想爬起来,结果手脚一动,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从洞里拖了出来,而且被绑了个结实,双脚被捆在一起绑在了大石头上,双手也被捆在了一块儿动弹不得。 小孩儿吓傻了,他脑袋转了半圈,终于发现不远处坐在一块被磨的锃亮的大石头上的小仙子,他手里还拿着那根把他打晕过去的凶器。 王二虎吓的嗷的叫了一声,抱着脑袋爬到地上声嘶力竭的喊,“救命啊饶命啊娘啊观音啊——” “闭嘴!!”那小孩儿大喊了一声,提着棍子敲到他脑袋上,恶狠狠的说,“你再敢叫,我就把你喂我家大狼狗。” 小孩儿立马识相的闭了嘴,慢慢的抬起了头,泪眼汪汪的看着凶巴巴的小仙子。 漂亮的小仙子依然叉着腰,拎着木棍,冲他说,“你给我坐起来。” 王二虎老实的坐了起来,还坐的非常端正,他对那根棍子有些惧怕,对眼前这个他还分不清是男是女的小仙子也本能的开始畏惧,并不只是因为他手里提着一根曾经把他敲晕的木棍,而是他对将军府里的人有种本能的畏惧。 “我问你,你是谁,从哪里来,为什么要溜进我家。” “我我我我我叫王二虎王家村从北数第七排从东数第三户门口挂块大黄布上面写着……” “废话!” 王二虎给吓得一激灵,不敢说话了,这段话是他娘叫他背了无数遍的,就怕他那一天傻了吧唧的走丢了能有好心人把他送回来。 小仙子皱着眉头,“说,你为什么溜进我家,谁派你来的,你是不是想偷东西!” “啊?偷……不是不是啊冤枉啊我不是故意的他们叫我来的我自己不想来的我不来他们就不理我了。” 小仙子给他烦的不行,那棍子用力一敲地,“你能不能把舌头撸直了再说话,真没用!” 王二虎哭丧着脸,哀求道,“你别把我喂大狼狗啊,我没肉,不好吃。” 小仙子噘着嘴,眼睛一转,“不喂大狼狗也行,你给我好好说话。” 王二虎小朋友头点如捣蒜。 “好了,你来说说,是谁让你来的,你来这干什么,好好说。” 王二虎吞了口口水,稳了稳心神,勉强开口道,“我……我真是王家村的,离这儿不远,大伟说发现了好玩儿的,我们就跟来了,然后他就让我钻那个洞,我钻出来就到这儿了……” 小仙子桃花儿一样的眼睛一亮,“你说你从外边儿钻进来的?这个洞可以通到外边儿去?” “是啊,爬了好久啊累死我了。” 小仙子盯着那洞看了一会儿,又转向他,“你……王二虎是吧?你进来真的不是来偷东西的?” “真的不是,我娘说绝对不能做偷鸡摸狗的事让人瞧不起的,我也不知道能进来,我是给他们开路的,我只想进来看看而已。”王二虎扑闪着晶亮的眼睛认真的看着对方,完了又重重加了一句,“真的!” 那小仙子围着小孩儿绕了一圈儿,最后皱了皱眉头,“你怎么这么脏,又脏又臭,我都浇了你两桶水了。” 小朋友闻闻自己的衣袖,愣愣的说,“不臭啊,我前天刚洗过澡,我衣服脏是刚刚爬洞爬的。”说完不仅有些委屈,现在小朋友的形象确实是相当令人发指,整个人披头散发的,头发里全是泥污和杂草,一张小脸上全是泥点子,几乎看不出本来面貌,衣服上的灰土和清水一搅合,就变成了泥汤,他整个人就跟从泥坑里捞上来似的。 那小仙子一脸嫌弃的看了他一会儿,接着说,“你先来洗个澡。” 王二虎愣了愣,“怎么洗?” 那小仙子从小靴子里掏出一把小刀,在王二虎惊恐的目光中干净利落的挑开了他手脚上的绳子。 他一得自有马上跳了起来,远远的躲到石头后边儿看着对方。 小仙子瞪了他一眼,“你给我过来,我告诉你,你要不听话,我就要我爹砍了你的脑袋,再把你剁成肉馅。” 王二虎小朋友给他吓的泪眼汪汪的,不明白怎么跟他一般大的孩子说话这么渗人呢,大伟气急了也只是说把他打扁打扁再打扁,可没这么多花样儿,一会儿喂狗一会儿剁馅儿的。 孩子立马识相的规规矩矩的走了过来,刚走了两步却轮到那小仙子尖叫了一声后退好几步,“你别靠近我脏死了脏死了,对,你就离我这么远,再远点儿,对,就这么远,然后跟我走,但是不准出声,我让你动你就动,我让你躲起来你就躲起来,机灵点,要是被人发现了。”小孩儿威胁的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孩子惶恐的直点头。 那小仙子在前面带着路,七拐八拐的也没碰上什么人,就被领进了一处很大的房子。 王二虎看着这里里外外他见都没见过的装饰,直看傻了眼睛,他长这么大真是第一次见那么漂亮的花园,那么漂亮房子,还有……唔,虽然有点可怕,不过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人啊,李家的姐姐还是说了一件真事的,就是将军府里真有像神仙那么美的人,王二虎在后边儿偷偷的看着他的背影,想着他精妙绝伦的脸,就觉得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 王二虎被带进屋子后,就被勒令站在墙角不许动,孩子就老实的站着。 那小仙子看了看还不满意,说蹲下,王二虎就蹲下,桌子正好把他挡在了后面。 小仙子这才到门口叫了下人。 不一会儿就从屋外抬进了一个大圆木桶,木桶很大,但不高,一看就是给小孩子用的。 一身粉红的丫鬟犹豫着问,“真不用红鸳给您洗?” 稚嫩的声音不耐烦的说,“说不用就不用,赶紧出去。” 下人一个个退了出去,并顺手带上门。 那小仙子冲王二虎一招手,“赶紧的,把你自己洗干净了。” 王二虎一看那大木桶,早就眼馋了,他都不知道富人家是这么洗澡的,他都是站在院子里,他娘一水舀一水舀的往他身上浇水,把身子都泡在大木桶里洗澡,真是听都没听过,太好玩儿了。 王二虎一听小孩儿叫他,马上冲了出来,刚想脱衣服,突然想到了什么,抓着衣领犹豫的看着他。 只见他不屑的瞪了他一眼,“谁想看啊!”说完利落转过身去。 王二虎依然犹豫着,壮了壮胆才敢问,“那啥,你……你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啊……” 那小仙子慢慢转过头来,眼睛瞪的铜铃一般大,气的大骂,“啊?你是瞎子啊!小爷那点儿像女的!这一身泥把你眼睛都糊住了还是你天生这么缺心眼儿的!你娘怎么敢把你放出来就不怕你转头就认母猪当爹了?” 王二虎被他不带喘气的一顿骂给骂傻了,想要反驳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在那我了半天,脸憋的通红。 小仙子一指他身后的水桶,“你还给我滚进去!看不着木桶在哪儿是不是?” 王二虎三下五除二的就把衣服脱个精光,一下跳进了大木桶,把自己委屈的埋在了水里。 这水真暖和啊,上边儿还撒花瓣儿了,真香啊,这捅真大,他躺平了打滚都够,真是太舒服了。 刚才那一点忧郁在王二虎心里慢慢散淡了,孩子一脸幸福的泡在水里面,浑然忘我,站在外边的人看的目瞪口呆,想不明白怎么有人洗澡还洗得跟羽化登仙似的。 身体一放松,脑子也跟着放松了下来,王二虎的脑容量里一时间就只能储存一种情绪,现在他的情绪是放松和开心,就把刚才的担心和怕生给忘了,于是居然爬在桶沿跟那小孩儿聊了起来。 “你……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仙子白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岳斯铭。” “呀,这名字很好听,谁给你取的啊。” “我爹……” “你爹是大将军吗?” 岳斯铭点点头。 王二虎惊叫了一声,一脸崇拜的看着他,激动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你爹真的是岳大将军啊,太厉害了。” 岳斯铭不屑的撇撇嘴,“你白痴啊,这又不是我能选的。” 王二虎不好意思的笑笑,“也是……这要能选,我也想住这么大的房子,每天这样洗澡,哎,老舒服了,你不洗吗?” 岳斯铭瞪了他一眼,“乡巴佬,有什么好新鲜的,你洗过的水浇花都得死一片,你想毒死我啊。” 王二虎被呛了一句,有些难堪,还好他脸皮厚,也不在意,身子往后一倒就整个人埋在了水里,水里暖洋洋的,比他在大河里游泳时还舒服,真是太自在了。 岳斯铭看他那享受的样,心里就不是滋味,霸道的冲他喊道,“你给我速度快点儿,我是让你把自己弄干净,不是让你来享受的,赶紧把你身上那层泥给搓掉,然后给我出来。” 王二虎不敢违抗他,在桶里东搓搓西搓搓的把自己从头到脚都洗了个干净,用皂角洗的香喷喷的。 岳斯铭又给他拿了自己的衣服,两人年纪差不多,身形也差不多,王二虎穿上正合身,他是第一次穿这么好的衣服,忍不住又美坏了。 岳斯铭前前后后检查了三遍,才准许王二虎进了他的卧室,他自己盘腿坐在了床上,让王二虎远远的站在地上。 王二虎被周围新奇好玩儿的贵重东西吸引了全部注意力,从进来眼睛就跟着脑袋转个不停。 岳斯铭不高兴了,“看看看看什么看,你这个土包子,真没见过世面,把脸给我转过来。” 王二虎傻笑的转过脸对向他,“岳少爷,你家真漂亮。” 岳斯铭还是满脸不屑,“天天看也腻死了,到处都腻死了,烦得要命。” 王二虎傻傻的问,“你烦啥啊?” 岳斯铭瞪着他,“跟你说你也不懂,我问你,你在家都玩儿什么?” 王二虎抓抓脑袋,“我在家玩儿的挺多的,上树掏鸟窝下河捞鱼,我们还去山里摘玉米,烤地瓜,还玩儿骑马打仗,冬天还能打雪仗。” 岳斯铭听着他说些他从来没听过的东西,眼睛开始发亮,随即想到了什么,又转为黯淡,“既然有这么多好玩儿的,你跑到我家来干什么,又憋又闷,一点儿也不好玩儿。” 王二虎瞪大了眼睛,一副他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惋惜模样,“怎么会不好玩儿,这房子又漂亮又大,刚才那个洗澡的木桶还老大了,可舒服了,比在河里洗澡还舒服,你肯定还天天吃好吃的。” 岳斯铭一瞪眼睛,“我还天天喝三碗苦的要命的药呢,你爱喝啊?” 王二虎一愣,想到他生病时候喝的那个苦的直倒牙的药,就浑身一哆嗦,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爱不爱,可难喝了,我要加糖我娘都不舍得,可难喝了,你为啥要天天喝药。” 岳斯铭小朋友噘着嘴,“我不喝药就会死。” 王二虎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对他来说死是遥不可及的事儿,他对死的概念很模糊,只知道人要是死了就会消失,别人再也看不到他了,但是一般死的人都是很老很老了,岳斯铭不是跟他差不多大吗,为什么会死?于是他就把心中的疑问问出来了。 岳斯铭闹了,恶狠狠的骂道,“说你猪都是抬举你,我当然是生病了才会喝药,生病了才会死,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人,你以后要死肯定是笨死的。” 王二虎小朋友落寂了,伤心了,就算神经再大条被人反反复复骂自己笨也有点受不了。 他这么直挺挺的站着也站的双脚发麻,就恳求的看着岳斯铭,“我……我能坐下吗?我好累呀。” 岳斯铭继续拿眼角夹他,“坐地上。” 王二虎小朋友无奈,只好坐地上,反正现在天气暖和,对他这种成天在泥地里打滚的野孩子来说,只要不是坐仙人掌上,哪儿还不都一样。 岳斯铭背着手看着他,“你几岁了。” 王二虎伸出五个短短的小指头,“五岁……”然后想想不对劲儿,又伸出一根手指,“五岁半……”然后又想到一根手指代表一岁的话,半岁怎么办呢,他又没有半根手指,于是王二虎小朋友缩回手,纠结了,皱着眉看着自己的手发呆。 岳斯铭目瞪口呆,他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蠢的,他自己总被长辈夸做神童之类的,但是王二虎却是他第一个接触的同龄人,他之前无从比较,不知道原来五岁的其他人都跟猪一样笨的要死,难怪说他是神童。 岳斯铭小朋友有些沮丧,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跟他一般大的,为什么不能聪明一点,有趣一点呢。 这么笨,还脏兮兮的,他要跟他玩儿什么呢。 第三章 岳斯铭小朋友看着眼前的黑孩子,觉得很无奈,他又没得挑,王二虎就跟从天上掉下里的一样,他只能凑合着用。 “喂,你过来。”岳斯铭冲他招招手,指指他眼前的椅子,“坐这儿。” 王二虎听话的从地上蹦起来,乖乖坐到椅子上。 岳斯铭从桌子上拉过一个盒子,掀开盖子,“吃吧。” 王二虎眼睛跟星星似的闪闪发光,望着盒子里精美诱人的小点心,就差口水没流下来了,“真……真给我吃?” 岳斯铭露出一个贼可爱的笑容,“吃吧。” 孩子犹豫了一下,然后猛然抓起一个塞到了嘴里,生怕岳斯铭反悔似的。 可惜刚咬了一口,孩子脸色骤变,差点儿没吐出来,脸立刻拉了下来,糕点含在嘴里咽又咽不下去,吐又吐不出来,就那么张着嘴泪眼汪汪的看着岳斯铭。 岳斯铭板起小脸,“你敢吐出来!” 小孩儿摇了摇头,快哭出来了。 “咽下去!” 孩子只能强忍着咽了下去。 那糕点其实是药师做了给岳斯铭补身体的,因为放了好几味药,不管加多少糖都掩盖不了那味道,偏偏还每天都有人检查他吃了没有,他大部分时间都有人看着,实在不好倒掉,这时候让这傻小子吃下去正合适。 “将军府的人都吃这个,这个是最好的点心。” 王二虎咧着嘴,终于咽了下去,连做了几个呸的动作。 岳斯铭笑了笑,又打开另一盒,“吃这个。” 孩子头摇的跟要断了似的,死活不肯吃了。 “放心,这个是甜的。”说着自己拿起一个,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孩子将信将疑,那点心香气四溢,岳斯铭还美滋滋的吧嗒着嘴,他有点受不了诱惑了,终于拿起来一个,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 接着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进去。 他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又甜又软又糯,一进嘴里就化了一样。 吃完一个,王二虎小朋友怯生生的看着岳斯铭,眼中充满了渴望。 岳斯铭邪气的一笑,把先前那个盒子一推,“想吃?那先吃这个。” 孩子脸拉下来了。 “你想吃好吃的,先吃这个,这是将军府的规矩。” 孩子心想这将军府的人活的怎么这么折腾啊,这是图的什么啊,吃这个能成仙吗。 岳斯铭抬了抬下巴,“吃啊,吃完就让你吃这个。” 孩子脑壳容量有限,在美食诱惑和恶心之间做出了艰难的挣扎,最终觉得就算吃不到好吃的东西,也不想再吃那么难吃的了,于是无限遗憾的摇了摇头。 岳斯铭小朋友变脸速度那叫一个快,小嫩手一拍桌子,“你吃了我的东西想耍赖是不是,吃,你不吃我就把你喂大狼狗!” 王二虎小朋友一下子从凳子上跳了下去,有些愤怒了,他虽然打从心眼儿里怕这个小魔头,但是这也欺人太甚了。 可惜在岳斯铭大狼狗的威胁下,很快又意识到自己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也就是在人家大狼狗的嘴边儿上,立刻软了下来,哀求的看着岳斯铭。 岳斯铭一见他怕了,立即恩威并施,“吃一个这个,就可以吃一个好吃的,我还有好多好吃的东西,你见多没见过,全都可以给你,来吧,吃吧。” 孩子就在这威逼利诱之下,含着眼泪愣是吃下了三个,最后肚皮都撑的鼓了起来。 岳斯铭甚为满意,还屈尊给他倒了杯水。 孩子算是明白这将军府不宜久留,就跟岳斯铭说自己要回家了。 岳斯铭眼睛一瞪,“岳府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孩子差点儿没给他跪下,“岳少爷,你还想怎么样啊?” “反正你不准走。” “可是我要回家啊,眼看天要黑了,要是我不回去,我娘会揍我的。” “笨蛋,你不回去,你娘怎么揍你。” “可是……我也不能一直在这儿呆着啊。” 岳斯铭霸道的一抬下巴,“在这呆着怎么了,我会养着你的,又饿不死。” 王二虎呆住了,觉得跟这人真是有理讲不清,虽然他一直很向往能住在将军府,可要是从此就再也不出不去了,那可怎么办。 孩子眼圈一红,深深的意识到自己进了虎穴狼窝了,可能再也见不着他爹他娘他哥他妹了,不仅悲从中来,眼睛里扑闪着深沉的泪水,嘴一咧就想哭。 岳斯铭叫道,“你哭什么啊!不准哭。”孩子围着王二虎绕了两圈,突然灵机一动,“你过来。” 说完自己先跑到床脚边的柜子前,一把拉开抽屉,神秘的冲王二虎笑着,“你来看。” 孩子含着眼泪,雾蒙蒙的眼睛什么也没看见,就见那柜子里闪闪发光的一堆东西,立马抹了把眼睛,几步蹦到岳斯铭旁边。 那一柜子琳琅满目的呀,全是孩子从来没见过的宝贝,有会发光的大珠子,有一颗颗圆润的宝石,有非常漂亮的瓷器,还有晶莹剔透的小喜鹊和小蚱蜢,孩子看的眼睛都直了,立刻忘了哭,张大了嘴看着那些新奇的东西。 岳斯铭看了他目瞪口呆的样子,有些得意,“怎么样,我有好多好玩儿的东西,只要你呆在着儿,就都给你好了。” 王二虎小朋友幼小纯洁的心灵瞬间被污染了,他有了那么一瞬间的犹豫,看了看外边的天色,还早嘛,要不再玩一会儿得了。 岳斯铭勾着嘴角一笑,拿起一个透亮透亮的水晶蚱蜢塞到他手里,“给你了。” 孩子跟捧着一座山一样小心翼翼的捧着手里的东西,“真……真的给我……” 岳斯铭小尖下巴一抬,“本少爷说话算数的。” 孩子喜不自胜,简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从来没见过世界上居然有这么漂亮的东西,比村长家的那个小金佛要气派漂亮多了,要是能把这个拿回去,大伟他们肯定羡慕死,一天到晚追着他要他给他们玩儿,到时候他才不要当什么副老大,他要当老大,谁都不敢欺负他。 想到这里,孩子兴奋的不能自己了,对岳斯铭的感激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在他眼里刚才如恶霸一般的岳斯铭,如今跟神仙一般,又好看,又大方,又有这么多漂亮的宝贝,简直该当菩萨一样供着。 孩子激动的连连道谢,然后想起来他娘说过,别人送你东西,要懂得礼尚往来,关于礼尚往来,他娘给他解释了大半天他才明白是什么意思,就是别人送你东西,你也要送给别人东西。 王二虎小朋友有些犯愁,他该送这么好这么漂亮的岳少爷什么呢。 看了眼手里的水晶蚱蜢,孩子灵机一动,对岳斯铭说,“岳少爷,我……你等等,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岳斯铭好奇的眨了眨眼睛,他记得他来时两手空空,连衣服都脱光了,能送他什么呢。 王二虎悄悄推开门,蹑手蹑脚的跑到院子里面。 岳斯铭有些担心他被人发现,连忙跟着他跑出去,只见孩子在院子里摸索了半天,然后带着一把七八寸长的青草跑了回来。 岳斯铭见孩子神神秘秘的把那些草铺到地上,也跟着蹲到了地上,等着他要干什么。 只见孩子体现了他从来没有过的灵活,拿着几股草在哪儿左拧右拧,不到一会儿功夫,在岳斯铭越来越亮的眼睛下,编出了一只翠绿翠绿的草蚱蜢,然后献宝一样送给岳斯铭。 “这个草蚱蜢,我跟我爷爷学了好久的,他们都不会。” 岳斯铭看着手里的东西,就跟王二虎看到一柜子闪闪发光的东西一样,又新奇又好玩儿,他从来不知道几根杂草就能编出这么栩栩如生的蚱蜢,那绿莹莹的小玩意儿仿佛真的会一下子蹿起来一样,比那透明的毫无生气的好多了。 这是他收到的让他最开心最意外的礼物,他高兴的看了一眼王二虎,觉得他虽然笨了些,脏了些,但还是挺好玩儿的,很好哄,也可以哄他。 他从小就被关在这大院子里,从来没出过府,每天除了喝药就是看书,周围的人他都不喜欢,都小心翼翼的仿佛他随时会碎掉一样,他憋得烦死了,只有王二虎这么没心没肺的,可以好好和他玩儿。 他想把他关在自己的屋子里养着,不让别人看着,也不让他走,让他教他编草蚱蜢,一直陪他玩儿。 王二虎显然是很少有能显摆的东西,一看大将军府的少爷都不会的他却会,一时自尊心膨胀的厉害,马上就表示要教他,然后就屁颠屁颠的跑去采了不少杂草回来,煞有介事的要教岳斯铭。 岳斯铭刚才被新奇的小玩意儿吸引了,一时毛病忘了发作,现在才反应过来这些都是院子里的杂草,脸色立时难看了起来,冲王二虎道,“多脏啊,你去给我洗洗。” 孩子愣了愣,“你这么穷干净干什么呀,这能有多脏,玩儿完洗洗手不就行了。” 岳斯铭小眉毛一挑,“废话,赶紧去洗。” 王二虎无奈,转头看了看,就看到他自己刚才洗澡那一大桶水了,就踮着脚就着那水在那儿涮杂草。 岳斯铭脸色却越来越难看,跳起来踹了他屁股一脚,“你是猪啊,你洗澡的水比这还脏。” 虎孩子没注意一脚给踹了个趔趄,险些坐地上,火气就上来了,嚷道,“你真事多,跟老娘们儿似的,我不跟你玩儿了!” 说完啪的把一捧草扔地上,扭头就走。 岳斯铭气的够呛,跑到他前面叫道,“你敢走!我把你喂大狼狗!” “你喂你喂!我噎死它!!” “我把你剁碎了喂好几只大狼狗!” “那我先咬死你!”虎孩子真给激怒了,跳起来扑到岳斯铭身上,把娇贵的小少爷一下子按倒在地上,一屁股坐在小少爷尊贵的肚皮上。 岳斯铭早产,生下来才三斤半,险些就不活,孩子打小身体孱弱,三天两头生病,全府的人捧他跟捧瓷器似的那么小心,他长这么大哪碰到过这架势。 王二虎小朋友那是经过山乡野地上树掏鸟下河捞鱼的训练的,三天两头还和小伙伴儿来场摔跤,虽然自己也瘦,可在比他还瘦的跟小鸡仔似的岳斯铭面前,那就是更高一级别的武力,把小少爷按地上就动不了了。 岳斯铭吓傻眼了,之前看王二虎低眉顺眼的窝囊样,真没想到他能来这么一出。脸憋得通红,叫道,“你……你给我下来!你大胆!我让我爹砍了你脑袋!” 王二虎看着岳斯铭气的鼓起来的腮帮子,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所幸一不做二不休,两只手左右两边儿捏住岳斯铭的小嫩脸蛋,“你让谁砍谁的脑袋?啊?信不信我咬死你?” 岳斯铭打小没受过这个,屈辱的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脸蛋被掐的生痛,他依然不依不饶的骂着,“你这个蠢货!你死定了!我不会放过你的!!” 王二虎掐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他其实不太会欺负人,以前竟被别人欺负,这还是第一次以压倒性的胜利狠狠的欺负了一下别人,但再过分的他就不敢了,也不忍心,看岳斯铭漂亮的大眼睛里泪水在打转,他就觉得自己有点坏,不该这样,不管怎么说,人家还给他吃了好吃的东西,送了他漂亮的玩意儿。 孩子想了想,从小少爷身上起来,然后转身就往门口跑,一边跑一边叫,“我不跟你玩儿了我要回家了。” 他打开门刚冲出去,扭头看岳斯铭也冲了出来,小少爷脸蛋儿被掐的红起了一大片,眼里燃烧着怒火,扯开嗓子对着门外大喊,“来人!!!” 当王二虎小朋友被提溜着脖领子拎起来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完了。 他就不该进来,不管大伟怎么威胁怎么利诱,他都不该进来。 现在好了,他真要被杀头了,他不仅偷钻进了将军府,还欺负了将军府的少爷,他再也回不去了,再也不见着他爹他娘他哥他妹了。 孩子不再反抗,嚎啕大哭,“爹……娘……呜呜呜呜呜……我不要……杀头……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大狼狗……不要……娘啊啊啊啊啊啊啊——” 孩子山野间跑惯了,嗓门贼大,这一嗓子下去把在场人都给震愣了,连岳斯铭都忘了生气。 孩子正哭的起劲儿,突然周围人齐刷刷的叫道,“老爷。” 孩子狠狠打了个嗝,一下子收住了哭声,只是眼泪哗啦的往外流,他僵硬的转过头,看着背阳走过来的男人。 那人身形高大的吓人,王二虎这辈子没见过人长这么高,又高又壮,跟狗熊似的,他看不清脸,但那仿佛与生俱来的威吓的气势,吓得他连声儿都不敢出了。 “爹。”岳斯铭仰头叫了一声,冲着岳迎归伸出两只小胳膊。 岳迎归一把将他抱起来,“儿子,怎么了,这是谁?府里怎么有孩子?你呢,脸这么红。” 岳斯铭扭头看着王二虎,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 王二虎打了一个激灵,嘴一咧,又想哭。 岳迎归一皱眉,轻声喝道,“别哭,真够吵人的。” 孩子立刻不敢哭了,冲着岳迎归跪道,“大将军,不要砍我的脑袋!” 岳迎归莫名其妙,“谁要砍你的脑袋?” “也不要把我喂大狼狗呜呜呜呜我想我娘——” 岳迎归有点想笑,“不把你喂大狼狗,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在这儿,我记得府里没有孩子的。” 岳斯铭莲藕似的小胳膊勾着岳迎归的脖子,叫了一声,“爹。”然后附到他耳边轻声嘀咕着。 岳迎归有些诧异,“有这种事?” 岳斯铭噘着嘴,点点头,继续悄声说着什么。 岳迎归听了会儿,迟疑道,“思明,这恐怕不妥,人家也有父母的……” 岳斯铭一改之前的小恶霸形象,跟个小金童似的,眨巴着乌亮的大眼睛,搂着他爹的脖子撒娇,“爹,孩儿太闷了,你们又不让我出去,爹,求你了。” 岳迎归皱了皱眉头,想想自己儿子这时候正是喜欢玩儿的年纪,没个同龄的孩子是有点儿寂寞。 “爹,求你了,孩儿以后一定乖乖吃药。”岳斯铭拿脸蛋儿蹭着岳迎归的胡子,岳斯铭长得太精致太漂亮,撒起娇来真是让人看的心都要化了,可惜在场除了岳老爹之外的大人孩子只是满头冷汗,没一个动容的。 岳迎归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心里那个欢喜。 他老来得子,好不容易才能有这么一个儿子,身体还不好,简直是他的心头肉,自然是护得紧,孩子平时很少要求什么,这么撒娇哪个当爹的受得了。 岳迎归看了看坐在地上的孩子。 看上去跟他儿子差不多大小,一看就是乡下孩子,晒得有些黑,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小圆脸盘,虎头虎脑的样子,长得倒是挺可爱,就是看上去不太激灵,不过只是给儿子找个玩伴儿,他自己喜欢就行了。 岳迎归冲儿子笑道,“爹答应你就是了,不过得让爹先谈谈这孩子的来历。” 岳斯铭漂亮的小脸笑开了花,在他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带响的,然后咯咯笑了起来。 王二虎呆滞的看着他们你来我往的,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命运被做了什么样的改变,只是当岳斯铭扭头冲他邪笑的时候,那满口小白牙晃得他眼睛疼。 那天发生的事有些混乱。 他被一个陌生男人提溜回了自己家,然后他男人进屋跟他爹娘说了半天的话,然后他爹娘满面春风连鞠躬带微笑的把人送了出来,然后他爹娘欢天喜地的跟他说岳大将军的儿子要让他当伴读,订金都收了,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儿。 王二虎被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儿砸晕了,任何人都没给他反抗的机会,他就哭天抹泪的在当天就被提溜回了将军府。 再次见到岳斯铭的样子,实在似曾相识,小少爷拎着一根黑粗黑粗的大木棍,叉着腰,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阴测测的看着他。 第四章 王二虎小朋友看的胆战心惊,一个闪身躲到桌子后面,“你想干什么。” 小少爷鼓着腮帮子,“我要教训你,让你知道岳府的规矩!”说完提着棒子就冲了过来。 王二虎小朋友虽然不聪明,但也不傻,至少是个人就没有干站着给人练手的道理,于是撒腿就跑。但他留了个心眼儿,根据上次的经验,跑到外面去容易被那些大人发现,到时候都是他的帮手,自己不是倒霉了,于是也不往外跑,就跟岳斯铭在屋子里绕圈圈儿。 绕了几圈儿后,岳斯铭首先受不了,他娇生惯养的,鲜少做这么剧烈的运动,才跑了一会儿就累的气喘吁吁的,一屁股坐在床上不动了。 王二虎见他不动了,也小心翼翼的接近他,停在他床旁边看着他。 岳斯铭瞥了他一眼。 孩子想了想,鼓起勇气问道,“岳少爷,我还没吃饭呢……我去哪儿可以吃饭啊。” 岳斯铭气的翻了个白眼,“你是猪啊,就想着吃。” 王二虎不以为然,“那你饿的时候不想着吃啊,又不是只有猪要吃饭,鸡鸭鱼啊人啊都要吃饭的。” “饿死你好了。” 孩子不干了,“哪儿有这样的,你们又不让我回家,又不给我吃饭,我要回家!” “你敢回去试试。” “我怎么不敢回去,我就顺着那个洞再爬回去。” “白痴,你爹娘收了我家的钱,要是你跑了,就把他们送官!” “你说什么?你骗人!凭什么要把我爹娘送官,他们没做坏事。” “我爹花钱买你给我做书童,他们钱都已经收了,如果你跑了,他们就是骗钱的,就要送官。” 王二虎站在原地直跳脚,“你们……你们……谁要给你做什么书童,书童要干什么?我不会读书!” 岳小少爷一副施恩的表情,“你不会才要学,你应该感谢我,否则你一辈子都没机会读书。” 王二虎小朋友沮丧的拉着脸,他本来心里打的小算盘也落空了,要是他跑了害的他爹娘被送近监牢了…… 岳斯铭一看威吓有用,立刻再接再厉,“所以你要在这里好好呆着,而且要听我的话,我是你的少爷,我说什么你都要照做,你要是敢违抗我,我就揍你。” 孩子颓然的坐在地上,不说话了。 他不明白爹娘为什么要答应把他送到这里来,虽然他家穷,可还是吃的上饭的,岳小少爷又刻薄又坏,在这里肯定天天受欺负,孩子有些伤心,毕竟才五岁,投一次体会被家人抛弃的感觉,眼圈就红了。 岳斯铭眼看效果收到了,也不吓唬了,改以怀柔政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大盒小点心推到他面前,“其实你只要老老实实的听我的话,我就带你好好玩儿,天天给你吃好吃的。” 孩子毫不犹豫的拿起一个小点心塞到嘴里,一边吞咽一边嘟囔着,“真的吗?”真好吃啊真好吃,如果天天都能吃到好吃的,在这里也不算糟糕。 孩子的心思变得那叫一个快,马上被眼前的美食给迷惑了,哭都忘了,专心的把一大盘东西扫了个干干净净。 王二虎就坐在地上一个接一个的往嘴里塞东西,岳斯铭蹲在旁边静静的看他吃。 他从来没见人吃东西这么香过,饿鬼投胎似的,真有意思。 孩子吃干净后,外边天都黑透了。 岳斯铭看了看天色,从地上站起来,脱下衣服爬到床上,“我要睡觉了。” “哦,那我睡哪里?” “你睡隔壁。” 孩子哦了一声,就往隔壁走。 “等一下,谁说你现在就可以睡觉了。” “那还怎么地呀?” 孩子都给他折腾烦了,想一出是一出,怎么这么多出啊。 岳斯铭拿过床边的一个小蒲扇,“热,给我扇扇,等我睡着了你再去睡。” 孩子不情愿的撇着嘴,没动。 “刚跟你说的现在就忘了,你是猪啊。” 孩子终于走了过来,接过蒲扇,爬到他床上。 “你干什么,谁让你上来的,脏死了,下去!” “谁脏了,刚才那个红衣服的姐姐快把我洗脱皮了,我干净着呢。” “马上滚下去,我最讨厌别人碰我床了。” “毛病可真多。”孩子小声嘀咕了一声,爬了下去,就站在床头给他扇扇子。 “恩,等我睡着了你才可以睡,知道吗。” “知道了,那你赶紧睡吧。”说完还自顾自的给他唱起了变调的摇篮曲。 岳斯铭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别笑啊,赶紧睡啊。” “你这么吵,我怎么睡。” 孩子立刻闭上嘴,专心给他扇扇子,黑暗中拼命拿眼角瞥床上的人。 岳斯铭没看见,他今天太累了,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他蜷起身子,嘴角不自觉的带着笑,很快就睡着了。 岳小少爷每天都早睡早起,虽然昨天累着了,但是到了白天还是那个点儿醒了。 一醒来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身子怎么这么重呢。 撑开眼皮一开,一个黑乎乎的小子正四仰八叉的趴在他身上,打着小呼噜,睡得那叫一个香。 岳斯铭嗷的尖叫了一声,狠狠推了身上的王二虎一把。 孩子睁开惺忪的睡眼,实际上什么也没看,歪了歪脑袋,继续躺倒,嘴里嘟囔着,“娘……让我再睡会儿……” 岳小少爷尖声叫道,“你这白痴!猪!你居然敢睡我床上,我要把你喂大狼狗!!!你给我起来!!” 这么一通喊,任谁也睡不着了,孩子撑开眼皮,转头看了看,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岳府呢,昨天扇着扇着,太困了,后来就没知觉了。 小少爷踹了他一脚,“你这个混蛋白痴!不长记性!居然敢睡我的床!我饶不了你!” 大清早被这么一阵连打带骂的吵醒,谁都有点儿脾气,孩子使劲揉了揉眼睛,叫道,“你事儿怎么就这么多,我就睡了怎么了,能药死你啊!我又不脏,我昨天都洗了两遍澡了。” “你还敢强词夺理,马上滚下去,我要换被褥!不是,我要换床!” 王二虎小朋友受不了了,这人怎么就这么能折腾,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小孩还墨迹还没事儿找事儿,他睡眠不足,火气直往上涌,决定今天就治治他这臭毛病。 于是孩子裹着被子在大床上来回打滚,像个粽子一个,一边滚一边叫,“你的床就让我睡了!我就睡了!你能怎么地!我全都睡一遍我就睡我就睡!” 小少爷气的拿枕头冲着他一阵猛槌。 王二虎松开被子,一把跳到身上,死死抱着他一起滚,“我让你穷干净,你简直有毛病。” 孩子跟八爪鱼一样死死抱着岳斯铭,小少爷在他身子底下连连尖叫,可惜力气不够,小细胳膊腿儿,死活都挣不脱,倒是累的快脱力。 王二虎那叫一个得意,“我不只睡你床,我还睡你了!我还睡你了!你能怎么样?让你臭毛病多!让你穷干净!” 岳斯铭气的一口咬在他肩膀上。 “啊------你属狗的啊不要咬我松嘴啊!!!你再不松我也咬你了!!”说完也一口咬在岳斯铭肩膀上。 两人憋着劲儿就是不松嘴,疼的眼泪都在眼圈儿里打转了。 岳斯铭口水流了孩子一肩膀,含糊着说,“里……松追……里先……” “凭哈我……先……里先……送……”孩子不依不饶,想着管咋自己比他挨咬挨的久呢,要松也是他先松。 岳小少爷受不了了,“一起……我数一二三……一起……” 说完大张着嘴流着哈喇子开始数数,“一……二……三……” 两人同时收牙,大口喘着气,肩膀都火辣辣的疼。 岳斯铭拿小拳头捶着王二虎的背,“你还不赶紧起来,别爬我身上,我告诉你,你死定了,你敢睡我床,还敢咬我,你死定了!” “你想怎么样?” “我要揍你!拿大木棒打你屁股!” “你敢!你要敢打我就我就天天睡你!天天咬你!” “你还反了你!!岳斯铭使劲推着他,脑子里转着弯子想怎么整治他,要不都上天了。” 两人正在推搡间,突然传来敲门声。 “少爷,红鸢听着你们俩闹呢,没事儿吧?小虎注意别伤了少爷知道吗?” 孩子吓的脸煞白,似乎才想起来外面都是岳少爷的帮手。 岳斯铭冷哼一声,“还不赶紧起来?” 孩子手脚麻利的从他身上爬起来,但是又拉不下脸认错,就那么梗着脖子。 岳斯铭喊道,“没事,你下去。”然后指着王二虎的鼻子,“你,今天不许吃饭!” 孩子一听这个就服气了,拉着岳斯铭的衣角叫道,“少爷我错了,我要吃饭,我现在就好饿啊。” 岳斯铭得意的看着他,“让你违抗我,饿死你。”说着就要下地。 王二虎拽着他衣角不放,“少爷,我要吃饭,你罚我别的吧。” 岳斯铭看了他一眼,眼珠子转了转,“你要是能让少爷我开心,我就赏你饭吃。” 王二虎眨巴着眼睛,“要不咱们玩儿游戏吧。” “游戏?什么游戏?” 孩子拉着岳小少爷的手,把他往门外拽,“来来来,可好玩儿了,我经常玩儿,你肯定喜欢。” 小少爷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就这么被他拉出门外。 王二虎从地上捡起一个树枝,撅着小屁股在地上画格子。 画好之后拍拍手,冲岳斯铭道,“这个叫跳房子!可好玩儿了。” 岳斯铭看了看,“你教我。” “很简单,你看。”孩子认认真真的给小少爷讲了一遍游戏规则,听的小少爷兴致盎然的样子。 小孩子总是不记仇,一会儿就把早上的恩怨给忘了,高高兴兴的玩儿在了一起。 太阳刚升上来,有点烤人,小少爷一向怕热,这时候却玩儿的浑然忘我,直到下人一声通报,“少爷和郁大夫到。” 小少爷顿了一下,精致的小脸上爬上一抹厌恶。 王二虎则被震了一下,他至今对那个高大的大将军还是很畏惧。 “斯铭?哦,和小虎玩儿呢?” 岳斯铭转过头去,甜甜叫了一声爹,根本不去看旁边的来人。 王二虎小朋友一转头,除了那山一般高大的岳将军外,发现旁边还跟了一位笑脸迎人的青年男子,他一下子就看呆了。 这个人……好美呀,怎么这么好看呢,比画里的仙女还好看。 岳斯铭推了下他脑袋,“白痴,还不跟我爹请安。” 王二虎这才回过神来,急急冲岳迎归道,“大将军好。” 岳迎归和旁边的美人同时笑了出来。 那美人的笑声颇为动听,还颇为有趣的看了王二虎一眼,把孩子看的一愣一愣的。 岳迎归笑道,“小虎,以后不要叫我大将军,叫老爷就行了,你刚来不懂规矩,以后可不许再犯了。” 孩子含糊的点点头,被美人如水的双眸注视下红了脸。 岳斯铭看了眼被迷晕了的王二虎,气的直咬牙,冲那美人毫不客气的说道,“你来干什么?” 那美人微微一拱手,笑道,“小少爷,你忘了今天是月初,明镜来给你检查下身体。” 岳迎归有些责怪道,“斯铭,对郁大夫要客气。” 岳斯铭毫不领情,转过头去。 岳迎归无奈笑了笑,看两个小孩儿满头大汗的样子,“你们玩儿什么呢?” 岳斯铭指指地面,“爹,小虎教我玩儿跳房子,可好玩儿了。” 岳迎归哦了一声,“玩玩儿是可以,但是别累着了,而且今天太阳这么大,别在底下站太久。” 那郁明镜笑道,“老爷,让小少爷玩玩儿发发汗也好,他平时不运动,身体更弱,多动动是好事。” 岳迎归点点头,觉得有道理,他自己给儿子找个伴儿确实是个好事,平时这孩子太闷了,见天都不出屋,或者一个人坐着发呆都能呆一整天,平时言行也都小大人一样,现在才有点孩子的样子,当爹的看着也欣慰些。 岳迎归走上去把儿子抱起来,“那先歇一会儿,让郁大夫给你看看身体,一会儿再玩儿,啊。” 岳斯铭满脸不情愿,却不能违抗他爹,偷偷瞪了郁明镜一眼,郁明镜却只是好脾气的笑笑,做了个请的姿势。 王二虎就被这么搁在了外边儿,都没反应过来,一下人都走光了,他还在郁明镜的美貌冲击中没回过神儿来,干巴巴的愣在原地。 人家没叫他进去,他也不敢进去,就自己在外边儿玩儿了一会儿自己捣鼓花花草草也捣鼓了半天。 过了没太久,三人都出来了,岳迎归嘱咐了几句,就走了。 郁明镜临走前还回头冲王二虎嫣然一笑,笑的孩子脸刷的就红了。 岳斯铭看在眼里,怒火中烧,冲去上啪就给了孩子一巴掌,“看看看,看什么看,乡巴佬,真是没见过世面。” 孩子捂着脸,被打的很委屈,“怎么了呀,我又哪儿招惹你了。”不知道有钱人家的孩子是不是都这样,神里神气的,都不讲理。 “你看那个狐狸精看的眼睛都不带眨的,你是猪啊。” “他挺好看的呀,你为什么说他是狐狸精啊,狐狸精都是说女的。” “能勾人的就是狐狸精,你以后不准看他,也不许和他说话。” “为什么?”孩子不明白,他笑起来那么好看,人看起来也很好。 “他不是好人。”小少爷闷闷的拿树枝划拉着地。 孩子好奇心上来了,蹲地上问道,“他干什么了,为什么说他不是好人。” 岳斯铭眨了眨大眼睛,悄声道,“我感觉的到,他真的不是好人,他来历不明,有一天就自己登门,说能治好我的病,那么多有几十年行医经验的老医生都不敢说这话,他那么年轻,能有什么本事,他来了之后我也还不就跟以前一样,但是他就是有本事把我爹哄住了,还把全府上下糊弄的服服帖帖的,把他当主人似的,他就是个狐狸精,我讨厌他,我讨厌死他了。”小少爷拼命的拿树枝插着地,表现出自己的激愤之情。 王二虎小朋友,说实话是有听没有懂,他不明白这怎么就狐狸精了,招人厌了。 “而且。”岳斯铭低着头,小声道,“我见过他翻我东西,是真的,可是没人信,他可会装好人了,他来我家一定是有什么目得,偏偏我爹居然信他。” “他翻你东西?”孩子大叫一声,这回他听懂了,翻人家东西不就是想偷吗。 岳斯铭一把捂住他的嘴,狠狠瞪了他一眼,“白痴,给我小点声。” 孩子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用力点了点头。 等放开后,立马一副发现绝世秘密的兴奋表情,“你给我说说,怎么回事?” “去年的事,他刚来的时候,偷偷翻我东西,他绝对不是好人,你必须听我的,以后不许跟他亲近,他最会笼络人了,你要是傻了吧唧的被他骗了,我饶不了你,听懂没有?” 孩子单纯,人家说什么他信什么,虽然懵懵懂懂的,但是既然人家是少爷,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于是特别诚恳的点了点头。 小少爷闷着脑袋,咬着嘴唇,“要是我娘还在就好了,我爹最听我娘的。” 王二虎好奇道,“你娘去哪儿了?” 岳斯铭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白痴,我娘死了。”说完站起身来,扭身就往屋里走。 第五章 孩子这才反应过来,脑子里一闪而过刚才岳斯铭发红的眼圈儿,立刻懊恼的敲了下自己的脑袋。 他也蹦了起来,跟着小少爷进了屋,看着岳斯铭背着他坐在桌前,把玩儿着茶杯。 孩子坐到他旁边,看他黯然的表情,心里有些内疚,无措的看着他,最后伸出脏兮兮的小爪子摸着他脑袋,“你别难过了。” 岳斯铭打开他的手,“笨蛋。” “我见不着我娘也很想……虽然我娘很凶……反正……反正你别难过了,我以后陪你玩儿,给你撑腰。” 岳斯铭嘟着嘴,看了他一眼,“就你。” 孩子不在意,特别仗义的说,“真的,这样,你讨厌那个人,我跟你一起讨厌他。” 岳斯铭扭头看着他,“真的?” “真的!往死里讨厌他,以后你讨厌谁,我就讨厌谁!” “那我说什么你都要听。” “好……但是你不许打我,不许饿着我。” 岳斯铭笑骂道,“你是猪啊,就知道吃。” “那怎么了,你一顿不吃试试,饿得慌嘛。” 岳斯铭白了他一眼,“你娘给你取名字真有先见之明,又二又虎的。” 孩子愣了愣,“你骂我吗?我又怎么惹你了?” 岳斯铭拽着他,“过来,给你吃饭。” 孩子一听吃饭两眼都放光了,屁颠屁颠的跟在岳小少爷的身后。 小少爷把他领进饭厅,桌上果然都摆满了午饭。 孩子从来没见过这么气派的一桌饭菜,实在太丰盛了,村长娶媳妇儿的时候都没这样的派头,看得他都傻眼了。 岳斯铭看他那副馋嘴猴子的样子就想笑,指指椅子,“坐。” 孩子就等着这句话呢,几乎是跳上去的,老老实实的坐在椅子上,眼巴巴的看着跟前儿的鸡大腿。 旁边儿的丫鬟忍着笑,给他盛了碗饭,“小虎,这些饭够不够。” “够,够。” 岳斯铭也做到椅子上,拿起筷子夹了块菜心放到碗里,然后抬眼看着口水要流到地上的虎孩子,说了句,“吃吧。” 孩子简直是饿虎扑食,拿着筷子就下手,嘴就开始停不住了,不一会儿眼前就堆起了小山样高的骨头。 看的周围人都傻眼了,没想到一个瘦巴巴的五岁大的孩子这么能吃,而且专往肉上盯,跟几辈子没见过肉似的。 岳斯铭看他吃饭看的自己都忘了动筷子,他被虎孩子那劲头给震住了。 孩子胡吃海塞的间隙还有空冲岳斯铭招呼,“少爷,你吃啊吃啊,太好吃了。” 岳斯铭犹豫了一下,夹了几块肉。 他向来不喜欢吃肉,嫌太油腻,可是看对面的恶狼崽子吃的那么欢的样子,他不仅好奇了,真有那么好吃吗。 咬了几口,他又有些腻歪,放那儿不动了。 王二虎吃得差不多了,小肚皮都撑了起来,圆圆滚滚的,甚为满足的样子。 他看了一眼岳斯铭,小少爷几乎没怎么动,他放下筷子,“你怎么吃这么少,多吃点啊。” “我饱了。” “饱了?”王二虎一副看着怪兽的样子,“我家母鸡都比你能吃。” 小少爷一摔筷子,“找打是不是!” “真的,你多吃点儿,这饭菜这么好吃,你怎么不知足呢。我要天天都吃这么好的东西,我肯定每天吃好多好多。” 岳斯铭哼了一声,“谁稀罕,乡巴佬。” 王二虎不乐意,“我娘说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你看看你,这么矮,这么瘦,我妹妹才三岁,你也就跟她差不多块头,哪个老爷们儿像你似的,吃这点猫食。” 小少爷被激怒了,“你才吃猫食,你才吃猫食!” 王二虎看着一桌子饭菜浪费了可惜,就拼命鼓动他吃饭,“那你就吃啊,多吃点。” 孩子这么一撺掇,小少爷连吃了好几块肉,饭菜都吃了不少,看的旁边的下人都高兴坏了。 平时怎么哄少爷都不肯多吃一口饭,为这事儿老爷都愁,你说都这么瘦了,还挑食挑的厉害,怎么长个,身体怎么能好。 没想到和个孩子一起吃饭,自然就吃得多了,以前怎么没想到呢。 头一次吃这么多东西的后果,就是撑着了。 岳小少爷在床上直挺挺的躺着,小肚子撑得厉害,动都懒得动。 王二虎趴在他旁边,小心的问道,“难受吗?” “废话,疼,撑得慌。” “去叫那什么吧……那个……大夫。” “不要,要是他们来了,又要大呼小叫的忙活半天,烦都烦死了。” 孩子想了想,“要不我给你揉揉吧。”说完就坐了起来,把小手放到岳小少爷的肚皮上,轻轻的揉了起来,“我娘说肚子疼揉揉就好了。” 岳斯铭白了他一眼,“你洗手没有?” “哎呀,洗了,真是,事儿这么多。” “你再说?” “你安静躺着吧,再动更难受了。” 小少爷不说话了,安静的躺着,温暖的手就在他肚子上来回的按压着,好像确实没那么难受了…… 吃完饭后就有些昏昏欲睡,岳小少爷躺着躺着就只打哈气。 “困了?” “恩,有点。” “咱们睡个午觉吧,今天起那么早。” “恩。” “少爷,我跟你一起睡吧。”孩子一脸雀跃的表情。 岳斯铭一瞪眼睛,“你别得寸进尺。” “哎呀,就一起睡嘛,你的床老舒服了,又大又软和,还可以晒着太阳,老舒服了。” “滚下去,本少爷不要和别人一起睡。” “一起睡嘛,我不脏,我刚洗手了,一起睡嘛。”说完也不等岳斯铭同意,直接躺在他身边,嘻嘻笑着往被子里钻。 他在家都是跟他哥哥和妹妹睡一床被子的,他觉得俩人要是好,就该睡一起。 岳小少爷虽然毛病多了点,脾气还不好,但人还挺不错的,起码跟着他有好吃的,而且俩人也能玩儿到一起去,所以自己一定要跟他好好的。 孩子打定主意,就厚着脸皮要跟小少爷套近乎,于是就从睡一个被窝开始了。 岳斯铭给气的,又弄不动他,只好让他挨着自己。 孩子拍着小少爷的肚子,小声嘟囔着,“睡吧睡吧,睡一觉就不难受了。” 岳斯铭噘着嘴,拍开他的手,背过身去,不再理他。 他不明所以的笑了一下,然后轻轻闭上了眼睛,享受着午后闲适温暖的时光。 过了几天,王二虎小朋友渐渐适应了岳府的生活,并且喜欢上了岳府有吃有穿有得玩儿无忧无虑的日子。 他每天都跟岳斯铭同吃同住,俩人如胶似漆的。 饿了就吃好吃的,困了就睡觉,醒了就一起玩儿游戏,他以后生活就会这么一直一直下去。 这一天,来了一位先生。 是位教书先生。 孩子这才想起来他是来当书童的,却从来没见岳斯铭念书过。 还王二虎家的那一带,都是几个村共用一个教书先生的,有些孩子为了念书,每天要走上个把钟头,教书先生对他来说是很神圣很庄严。 这还是孩子第一次有机会面对面和先生接触,不解有些雀跃。 岳斯铭嗤之以鼻,“一群老顽固罢了,有什么好期待的。” 王二虎道,“可不能这么说啊,我娘说对读书人要敬重。” “你要想读书,不如我教你,我才不用这些老头教,烦死人了。” “你怎么这么说呢,我就不信你打娘胎出来就啥都会了,还不是先生教你的。” “我小时候都是我娘教的,我娘比什么先生都博学多才。” 王二虎小朋友立刻噤声,他这些天跟岳小少爷相处,也摸索出些他忌讳的东西。 其中一个就是不能让回忆他娘,他从他口中得知他娘过世才一年多,他想想也挺提岳小少爷难过的,看他眼圈一红,他就有些受不了。 于是孩子马上换话题,“可是先生都来了,在外边儿等你呢。” “让他等去吧,之前的那个也是这么气走了。” 王二虎看了看门外,始终有些过意不去,怎么能让那么神圣的先生等着呢。 “别废话,来,我教你识字。” “好啊。” “你一个字都不识?自己的名字呢?” “我会写王,二,就是不会写虎,老难了,我记不住。” 岳斯铭翻了个白眼,“真是本来,过来。” 他自己蹦到桌前,摊开一张纸,拿起毛笔在雪白的纸的正中央写了个字。 王二虎坐在他旁边,好奇的探着脑袋,“你字写的真好看……”。 “那当然。”小少爷被他一夸,听着比被他爹夸还开心,不尽得意起来。 孩子又歪着脖子看了半天,有些犹豫道,“不对吧,这个不是虎字吧,我记得不是这样的。” “这个当然不是虎字,谁说我要教你虎字了。” “啊?那这是什么?” “这是岳,是我的姓。” “你教我这个干啥?” “废话,我是你的少爷,你怎么能连我的名字都不会写。”说完在纸上信笔添上斯铭两字。 “看到没?这就是我的名字,岳,斯,铭,你必须要先会写这三个字,我才教你你的名字。” 孩子一张脸皱的跟没叠的被子似的,“你的名字……怎么这么难啊……妈呀好多划呀,这谁记得住啊。” “你是猪啊,不过三个字而已,有什么记不住的,你看好,我再写一遍。”说完一笔一划的把那三个字又写了一遍。 孩子看的直摇头,“太难了太难了,比我的名字还难,你爹为什么要给你取这么难写的名字?” 岳斯铭真想抽他,狠狠拍了下他的脑袋,把笔塞到他手上,“写,一遍记不住写十遍,十遍记不住写百遍,直到记住为止!” 孩子哭丧着脸,“少爷,我们玩儿游戏吧。” “不玩儿,什么时候你记住了什么时候玩儿,你非得记住我的名字,快写啊。” 孩子无奈,只好攥着笔在纸上画符。 “你怎么连拿笔都不会!”岳小少爷真是服气了,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笔,“看好,这样拿,手指要这样。”示范完了把笔重新塞到他手里,“拿好,对,这跟手指放这里,是这跟手指在使力,对,拿好。”岳斯铭费劲的给他掰着小手指头,一根根的挨着笔放好,那认真专注的神态就跟一幅画一样,把王二虎小朋友都看呆了。 “以后就这样拿笔,给我记住了,好了,写吧。”小少爷一转头,看孩子正愣呵呵的看着他,就来气,“你看我干什么!看字啊,写啊!” 孩子特二的笑了一下,含糊了半天,说,“岳少爷,你真好看。” 岳小少爷愣了一下,然后脸刷的一下红了,肉呼呼的脸蛋儿跟小苹果似的,煞是可爱。 孩子看他脸红的表情,自己也觉得脸颊烧的慌,却不知道为什么。 他抓抓脑袋,“真的,真好看……” 岳小少爷佯怒道,“你是猪啊!说什么……好看……关你屁事!” “怎么不关我事呢,我天天看你,你这么好看,我天天看,就……就……”孩子就不出来了,一下子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脑子里捣腾了半天,“就关我事啊,因为我看啊。” 岳小少爷喊道,“谁让你看,不准你看!不准看!”说着就拿小手一把遮住王二虎的眼睛,另一只手不自觉的去摸自己的脸,烫的厉害。 王二虎小朋友相当勇敢的把他的手扒拉掉,眨巴着眼睛特别真诚的说……“岳少爷,你真好看,你做我的小媳妇儿吧。” 可怜岳小少爷这回连脖子都红透了,他感觉头顶都在冒热气,一时恼羞成怒,“你……你是猪啊!又脏又笨又难看,谁要做你的……滚!!!!!!” 孩子当然没滚,反而露出一种解决了什么疑难杂症的顺畅表情,“岳少爷,真的,我说真的,我娘老说我太笨了,以后肯定说不上媳妇儿,我就不信,你当我的小媳妇儿吧,我给我娘说去,谁说我说不上媳妇儿了。” 岳小少爷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结果没拍稳,拍在了砚台上,沉重的砚台没怎么样,他自己拍的手生痛,嗷了一声,墨汁还溅了两人一身。 本来是想表现愤怒的,结果却出洋相了,岳小少爷悲愤交加,一边使劲甩手一边狠狠拿眼睛剜那虎孩子。 “岳少爷,你没事儿吧?”孩子殷勤的握着小少爷的手,拿嘴使劲吹,“吹吹,吹吹不疼了。” “谁用你吹!你是猪啊!谁要做你的小媳妇儿,你是什么东西!你你你……你连我的名字都记不住!!” 孩子了然的点点头,“那我记住了呢?我要记住了你就做我的小媳妇儿吗?” “谁说你记住了我就做你的……我没说!!再说你那么笨,记得住才怪!!!!” “那我努力呗,我娘说了,以后为了娶媳妇儿,我的自己努力包上至少二亩地,还得自己种庄稼,那可累了,每年开春或者秋收的时候,我看我哥累的腿肚子都直打颤,比起来,学写字要好多了,那我不如学写字。” 岳小少爷给他气的快冒烟儿了,撩起孩子的衣摆照他脸上一顿揉,那衣服上全是渐上的墨汁,孩子的脸立刻跟鬼画符似的。 岳小少爷揉完了就跳下椅子,一边喊一边激愤的往外走,“我要把你喂大狼狗!你等着!我要把你喂大狼狗!!”然后砰的推开门,一溜烟跑了出去。 孩子怔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喃喃道,“不愿意就算了呗,也不用把我喂大狼狗啊,娘说的对,娶媳妇儿真不容易……” 第六章 孩子马上就意识到,自己惹着小少爷了。 在他看着几个方块字发呆犹豫到底要不要开练的时候,门被悄悄的从外边锁上了。 直到他肚子饿的直叫,他才反应过来是晚饭时间了,结果一推门,才发现出不去了。 孩子有点儿害怕了,那小少爷平时总吓唬他,把他喂大狼狗,这次该不会来真的吧,把他关屋子里,等着大狼狗开啃? 孩子一边儿拍门一边儿喊,“谁在外边啊?放我出去啊!!” “我被关住了,放我出去啊!!谁在啊!!” 喊了半天都没人搭理,孩子越来越害怕了,而且又饿,心更慌。 他叫了半天,叫的嗓子都哑了,外边儿才算有了脚步声。 他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岳斯铭。 “岳少爷,你干吗关我,你快放我出去。” 岳斯铭得意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字练得怎么样了?” “呃……” “你没练?” “你也没说你给不给我做小媳妇儿啊,你要不做,那我不白练了?” 小少爷狠狠踹了一脚门,“你在里边儿呆着吧,饿死你!” “哎,别走啊我练我练啊!!” “真的真的。”孩子使劲点着头,也没想过外边儿的人根本看不见。 “那你现在把我的名字抄上十遍,给我看。” “好,马上。” 孩子赶紧跑回桌子前,拿着笔学着小少爷教他的样子,照着那三个字就开描。描的很是认真,一笔一划都下足了力气再写。 就在岳斯铭在外边儿都等的不耐烦了的时候,终于王二虎小朋友捧着几张纸蹬蹬蹬跑到门前。 “岳少爷,我写好了。” “从门缝塞过来。” 孩子把纸从门缝塞了出去。 外边一把扯过去,随即破口大骂,“你是猪啊!这是什么东西!!蚯蚓爬的都比你写的好看!” 孩子很是委屈,“这是我第一次写嘛。”然后小声嘟囔,“你别总骂我是猪啊……我属小兔子的……” 岳斯铭一把把手里的纸扯成两半儿,“重写!” 孩子都想给他跪下了,“少爷,你先让我吃饭吧,我好饿啊。” “你没写好,凭什么吃饭。” “我不吃饭,我没有力气写的,少爷,求你了,让我吃饭吧。” 外边犹豫了一下,道,“吃完饭你要抄五十遍。” “啊?!” “那就别吃,现在抄!” “不不不,先吃,先吃。” 岳小少爷在门外,踮着脚尖把门锁打开。 孩子一重获自由,宛若新生,一扫刚才的丧气。 “噢噢噢噢,吃饭咯吃饭咯!!!”边说边拉着小少爷就跑,“少爷吃饭吃饭!” “你饿死鬼投胎啊!饭又不会长腿跑了,你这么急做什么?” “我饿嘛。” 孩子一阵旋风卷进饭厅,狼吞虎咽起来。 岳斯铭最近跟着他一起吃饭,饭量大增,大家都把功劳归结于王二虎小朋友,所以对他难看的吃相也就懒得管了。 等吃饱喝足了,孩子摸着圆肚皮,满足的打着饱嗝,血液都冲到胃里去消失了,小脑壳早忘了之前被关起来罚写字的倒霉事儿,看着岳斯铭斯斯文文的吃相,嘴又忍不住开始欠了。 “少爷啊,你看天都黑了,明天再练可以吗?” 小少爷一抬眼,“不行,五十遍。” 孩子老不乐意了,平时吃完晚饭是最闲适的时候,在家的话,就磕磕瓜子,聊聊天,乘乘凉,打打蚊子,然后睡觉。在这里的话,平时也就玩儿一会儿,聊一会儿,晚了再吃个宵夜,然后睡觉,凭啥今天就非得学写他的名字啊。 但是心里虽然这么想着,却有点儿不敢说,只是撅着个嘴表示自己的不满。 小少爷撂下筷子,“走吧,正好消化消化。” 孩子就那么不情不愿的坐在了桌子前,重新捏着毛笔,费劲的在那儿画符。 画的岳小少爷直摇头,恨不得拿砚台砸死他。 有一个人把自己的名字写的太丑,及其以及特别的,丑。这貌似不该愤怒,可是还是多么让人愤怒啊。 看着那四分五裂的横平竖直,岳小少爷有点扭曲了。 偏偏孩子咬着嘴唇儿写完了十遍,还献宝一样推到他面前,摇着小尾巴一样特别期待的问,“岳少爷,你看,怎么样,我记得差不多了,你能做我的小媳妇儿了吗?” 小少爷狠狠敲了下他脑袋,“你还敢提这个,我说你是猪就是猪,一点都不长记性!” 孩子摸摸脑袋,“你想想呗……”孩子还是想争取一下的,他虽然不懂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但是眼下就他跟岳斯铭亲近,岳斯铭长这么好看,以后肯定有其他娶不上媳妇儿的要跟他抢,他应该趁早才对。 岳小少爷脸又渐红,白了他一眼,恶声恶气道,“你能记住我的名字,我……我就想……” 孩子眼前一亮,“好!那我得老勤快了,真的!”然后真就认认真真专注的在那描字。 岳斯铭看着他扑闪扑闪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就一点都不想告诉他,娶媳妇儿要娶女的才行,他又不是女的……为什么王二虎不是女的……他如果来求他要嫁给他,他也不是那么嫌弃……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流水账一样过着。 两个孩子虽然时常吵架,有时候还要动手,但是很快又会和好,黏糊到一块去。 岳小少爷自从王二虎来后,一次都没有发病过,身体看着越来越好,大人也就由着他们闹去。 所以俩孩子就这么无忧无虑的过着有吃有喝有玩儿的快活日子。 王二虎越来越肆无忌惮,有时候私下就叫岳小少爷小媳妇儿,鉴于孩子字写得有进步,岳小少爷也越来越懒得计较。 两人每天都变着法儿的琢磨新的好玩儿的事情,每天嘻嘻哈哈打打闹闹的,精力比大人都旺盛,从来都不觉得无聊。 天真的小孩子们以为日子就会这么过下去,一直一直这么过下去。 先出事的是王二虎家。 一天早晨,王二虎他爹行色匆匆的来府里要把孩子暂时接回去。 岳小少爷不乐意,但是岳老爷跟小少爷嘀咕了一阵后,岳小少爷也知道这种事,还是必须得回去的。 岳小少爷就拉着孩子的手,悄声说,“你要早点回来啊。” “恩,我不知道出啥事儿了,等办完了我就立刻回来。” 小少爷是知道出什么事儿了的,有些难受的看着王二虎,“小虎,你要难受的时候就想我,想咱俩高兴的事儿。” 孩子不明所以,只能点点头,然后想什么,道,“少爷,我回家也会好好练字的,天天练,等我练好了,你就答应我呗。” 岳小少爷用力掐了把他的脸,“笨蛋。” “行不行嘛?行吧,你答应我吧。” 小少爷眼睛有点儿闪躲,“你要练好了,我就……勉为其难答应好了。” “真的!少爷,你太好了太好了!!”孩子兴奋的一把抱住岳小少爷,高兴的手舞足蹈的。 岳小少爷难得没骂他,反而安慰似的用手摸了摸他的头,心里满是不舍。 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一次分开而已,就让他这么不安,好像以后都见不着了似的,这种感觉不陌生,他娘生病的时候,他每去看她一次,看着她愈见孱弱的样子,这感觉就一次比一次更浓烈,直到她过世。 他很害怕小虎也像她娘那样,说着不会走,一定留下来陪他,最后还是不管他,就那么走了。 小虎被带走之后,他就哭了,他心里难受的厉害,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虽然他爹拼命哄他,说小虎几天就回来了,他也知道小虎应该几天就回来了,可是那种强烈的不安的感觉,让他喘不上气来,他没办法不伤心。 孩子就被带回去了,他不明所以,在路上一直问他爹什么事,什么时候可以回岳府。 他很舍不得岳小少爷,看不着他好没意思。 他爹在路上没敢跟他说,怕他哭闹。到了家才告诉他,他乡下的爷爷干活的时候摔了一跤,就这么走了。 老人家古稀之年,发生这种事也算不得奇闻,大人都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 可是孩子们就不一样了,孩子们从小跟爷爷都很亲,隔三差五的都回去看看,一下子说不在就不在了,各个都接受不了。 王家三个孩子最大十一,最小三岁,都大哭不止,那声音听的人都心酸。 按乡下规矩,家人得守灵七天。 王二虎是跟爷爷最亲的,大概是受刺激太大,又或者四周阴气太重,守了两天就病倒了,持续发热。 有邻居就说这是爷爷想孩子了,想带走。 给他爹娘吓坏了,连忙找懂行的人又看又摸又做法的,折腾进去不少钱。 这前后一耽误,小半个月过去了,孩子才算好的能下地了。 大病一场后,对于失去亲人的悲痛终于散去了一些。 中间岳府派人来催了好几次,孩子没好,也不能回去。 现在好了,他就想回去了,他生病的时候也特别想岳斯铭,他还惦记着他答应了岳斯铭回来也一定练字,练好了回去给他看,结果都没机会。 于是他娘在旁边给他收拾东西,他就在桌子前端端正正的写字,想着至少写一份回去给小少爷看。 他练过太多遍,现在不需要描也能记住了,想到岳斯铭有可能会夸他,他就很期待。 写完后小心翼翼的塞到怀里,他娘也给他收拾好东西了,等他爹回来就送他去岳府。 可是左等右等人都不来。 过了好半天,他爹才跌跌撞撞的冲进屋子,一屁股坐在炕上,满脸大汗,神色慌张。 “他爹?怎么了?”孩子娘过去给他爹倒了杯水,不解道。 孩子爹结果水一口干掉,大喘了好几口气才平静下来,开口就冲孩子说,“别去了别去了,可不能去了,岳大将军出事了。” 孩子脑袋没跟上,愣愣的看着他爹。 “出什么事了?”他娘紧张的问道。 “哎呀,这事邪乎啊,之前都好好的,什么都没听过,今天突然传开了,说岳大将军通敌叛国,证据怎么怎么凿了,现在官府带人去抄家抓人了,听说要杀头,还诛九族啊!” 孩子脑袋嗡的一声,他什么都没明白,就听明白岳大将军要被杀头。 杀头?那么高大的,强壮的,雄伟的像一座山一样的男人,也会被杀头? 他是少爷的爹啊,少爷已经没有娘了,他爹也要被杀头?那小少爷会怎么样? 他娘吓得声儿都变了,“这……这可怎么好……这可怎么好……咱们会不会也被杀头啊?二虎在他们府里呆了小半年呢!!” “我怎么知道!我也害怕呀!当初孩子去的时候将军府的人说好了,不能声张,所以除了家里人谁都不知道,兴许官府的人也不能知道,就怕将军府的人把咱们说出去。” “将军府的人说咱们干嘛呀,应该不会吧。” “我上哪儿知道去,哎呀,这事……这事……牵扯进去就是死罪啊!!” 孩子对于大人的后面说的话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就知道他现在得马上回去,他得回去找小少爷去。 趁俩人讨论不休的时候,孩子跳起来就冲出了门,把他爹娘的惊叫声远远抛在了脑后。 孩子常在田野间玩儿,跑起来是飞快,此时更是不要命的在跑,耳边的风都呼呼的。 少爷少爷少爷,我现在就回去了,你可等我啊,我就晚了几天,你别不等我啊。 他一口气憋着往岳府的方向跑,可远远快到市集的时候就跑不下去了。 这条平时就很热闹的街道此时简直是人山人海,被人群堵得水泄不通。 孩子眼睛好,大老远就看到了一辆一辆的囚车,那个山一样的男人更是异常醒目,在第一个囚车里,虽然神情颓然,但该有的威仪还在,直挺挺的站着,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 孩子的心一下子跌倒了谷底。 岳大将军真的要被杀头,而且囚车里站的全是岳府的人,他认识好多,总管,侍卫,大丫鬟……怎么办怎么办,少爷呢?少爷呢?会不会也被杀头? 孩子一个一个囚车看过去,有的人站着,有的坐着,坐着的要么看不着,要么只能看着一点头发,孩子心里打鼓一样,小少爷会在里面吗? 后面他爹气急败坏骂声传了过来,孩子扭头看了一眼,他爹正朝他跑过来。 他拔腿就往人群里冲,他身子小,七扭八拐的就没踪影。 他费力的在人群中拼命往前挤,大家看他是个小孩儿,也没在意。 他一边往前钻,周围的声音不断的灌进他耳朵里。 “这岳大将军不是大英雄吗,怎么会通敌叛国呢?” “谁知道啊,听说他当时辞官不是自愿的,是被逼的,大概是跟朝廷结仇了?” “听说岳大将军是被冤枉的,大将军人多好啊,在这一带名声顶顶的好,我就不信他真的叛国。” “嘘,这话不能乱说啊,别给人听着。” “岳大将军这回可完了,不仅满门抄斩,还要株连九族,八岁以下八十岁以上的才能免死罪,但要发配边疆啊。” “那不就变着法子的整死人吗,那地方有几个老人小孩能挨得住的。” “可不就是嘛。” “哎呀,你看那么小的孩子,是大将军的儿子吧,长得多漂亮啊,可惜了可惜了。” “是啊,岳大将军老来得子,就这么一个儿子,这么小的孩子懂什么呀,太可怜了。” 孩子咬着牙,终于穿过重重人群,钻到了最前面,他一眼就望见前面的囚车里,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子。 孩子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他撒腿往前面跑,一边跑一边叫,“少爷少爷!!!” 人群声音太大,把他这点微弱的声音都淹没了。 他只能拼命的往前跑,拼命的叫。 终于跑到了岳斯铭的囚车旁边,小少爷小小的背影一颤,慢慢转过了头来。 “少爷!!少爷!!!我回来了!!!少爷!!”孩子满脸都是眼泪,一边追着囚车一边叫。 岳斯铭除了脸色惨白如纸,一切看上去还好,看到他先是一喜,又是一惊。他惊愕的看了看周围,然后怒道,“你是白痴啊!这时候跑过来干什么!!还不赶紧滚!!!” 孩子鼻涕眼泪流了满脸,像没听到他说话一般,一边跑一边哭,“他们要带你去哪里?你爹为什么要叛国?什么是叛国啊!你不要走啊!!你别走啊他们要带你去哪里啊!!” 岳斯铭眼眶也红了,嘴里依然不依不饶的骂着,“我爹才没有叛国,你这个猪,快点滚,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还不滚!!” 孩子哭叫着,“少爷!!你不是说等我回来吗?我生病了!我不是故意不回去的!!我爷爷死了!!我爷爷死了!你要去哪里啊!!你不要走啊!!!” 岳斯铭强忍着泪水,“你这白痴,谁认识你啊!!赶紧滚!” “少爷!!你怎么不认识我!!我是小虎啊!!少爷!!!我会写你的名字了!真的!!我练好了!!我给你看!!”孩子小手颤抖着从怀里掏出那长叠的平平整整四四方方的纸,摊开来给岳斯铭看。 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岳斯铭”三个字。 “少爷你看!!我会写了!我会写了!你不是要给我做小媳妇吗!!!你不要走啊!!你要给我做小媳妇啊!!我会写你的名字了!!你别走啊!!!” 岳斯铭紧咬着嘴唇,看了一眼那张纸,然后赶紧转过了头去,他整个身子都在止不住的颤抖,不敢再回头看。 孩子却不依不饶的追着囚车哭喊,“少爷!!你别走!!你别走!!你去哪里!!我跟你一起去吧!你要做我的小媳妇的!!我会写你的名字了!!你说话算话啊算话啊!!!少爷!!!!!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少爷——” 孩子突然一个跟头被绊到在了地上,蹭了一脸的灰土,膝盖手肘都被磨破了,再也没力气去追赶他的囚车。 只能拼命的冲着岳斯铭哭喊,嗓子都已经嘶哑了,“少爷少爷——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少爷——” 孩子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岳斯铭突然转过了头来,眼泪爬满了满脸,哭的小脸都扭曲了,“小虎!!你不要忘了我!!我不知道我要去哪儿我好害怕!!你不要忘了我千万不要忘了我!!等你长大了来找我,一定要找到我,你要是找到我,我就给你当小媳妇!!你不要忘了我啊!!!” 孩子听不清岳斯铭说了什么,但见他转头了,而且哭的厉害,心里就难受的要命,就跟刚知道他爷爷去世时一样,难受的要喘不上气来。他边哭边挣扎的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就要继续追。 这边的动静终于惊动了押运的官兵,一人走了过来,看着地上灰头土脸的孩子,喝道,“怎么回事??” 孩子没看见似的,就要往前跑,那官兵一脚横在孩子胸前,“你这小孩哪儿来的?怎么回事?喊什么呢??” 岳斯铭急的满脸是泪,拼命给他打着手势让他赶紧走。 孩子不肯,还是哭叫着少爷,拼命推着那官兵的腿,实在推不开,就抱着一口咬了下去。 那官兵惊叫了一声,一脚把孩子踢到在地,怒道,“这是谁家的疯孩子!是不是不要命了!!!” 岳斯铭嘶声喊道,“小虎——”但他微弱的声音根本传不到这边。 孩子突然被轻轻松松的从地上抱了起来,身后的人香气怡人,声音温厚动听,“兵大爷,对不起,我父亲刚过世,孩子从小跟他爷爷亲,受刺激太大了,前些天发烧脑子烧糊涂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孩子拼命挣着胳膊腿,他不知道身后人是谁,也懒得管,他只想去追他的小少爷。 那兵大爷许是这辈子没见过长得这么美的人,还是个男人,一时愣住了。 那人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靠近那官兵,塞进了他手里,“兵大爷,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了,多谢了。” 那官兵收了银子,也懒得跟小孩子计较什么,多看了那美人两眼,就走了。 岳斯铭的身影马上就要看不见了,他抓着囚车的栏杆,看着抱着小虎的人,瞠目欲裂,他嘶声喊道,“郁明镜!!不准你碰他!!我要杀了你!!郁明镜!!我要杀了你——” 孩子眼泪糊住了眼睛,已经什么都看不见,只是本能的要挣脱钳制,要去追小少爷。 他耳边传来一句温柔的声音,“真是傻孩子啊。”然后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第七章 孩子不知道被谁送回了家,总之当二虎他爹找了半天没找着回到家一看,孩子已经躺在床上了。 本来病还没好利索,这么一番折腾,反而更严重了,连续几天高烧不退,皮肤都烫手,小脸烧的跟番茄一样,嘴唇都干裂开了,不断的梦呓和哭叫。 孩子这次受的打击太大,最疼他的爷爷刚刚去世,紧接着小伙伴儿又被带走了,爹妈看着烧的不省人事的孩子,都心疼的直掉眼泪。 乡里的大夫来了三个,都没能把体温降下去,大夫说再烧下去脑子要烧坏了。 钱打进去不少,却没什么起色。 没办法,孩子爹决定带孩子去城里看。 赶了近十个时辰的路,总算到了城里。 城里的大夫总算是厉害些,前后看了几天,终于是把热给退了下去,又给开了好几帖药,让回去慢慢吃,至于孩子能不能好利索,说不准。 他爷爷去世的时候置办丧事就花了不少钱,二虎这趟生病,里里外外又折腾进去不少积蓄,要不是有岳府给的那些钱,家里都要揭不开锅了,就是现在,也是光景惨淡,孩子爹愁的每天长吁短叹。 最大的儿子要上学,二儿子卧床不起,小丫头走路还都晃悠,日子眼看就要过不下去了。 偏偏这仿佛还不是绝境。 自从岳将军被抄家后,大月镇百里之内大旱连天,已经个把月没下过一滴雨,井水将要干涸,庄稼眼看也都要枯死了。 王二虎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病总算是好了。 但是个人都能看出些后遗症。 孩子变得呆了些,不像以前那么活泼好动了,生病以前发生的事,记忆很模糊,好像都烧的差不多了,记性也变的有些差,一件事要提醒好几遍。 但总算是圆圆整整的好了过来,除了有几分迟钝,也并没有变成傻子,比他们想的要好的多了。 这时候家里的日子已经过不下去,不光是他们,十里八乡的,地里颗粒不收,官府也救济不来。 大家都开始谣传,说岳大将军是神人,被朝廷给害了,这是老天为岳大将军叫屈呢,他一走,这里的人也活不了了。 眼看着今年生计已经没有任何指望,街上乞讨的越来越多,周围开始有人病死饿死,入冬在即,到时候死的人肯定更多,有多少人能没有米粮的熬过冬日呢。 二虎他爹知道这是要到绝路了,继续呆下去,一家子都得活活饿死,于是决定举家去江南,投奔一个远房亲戚。 不管怎么样,先把这个冬天熬过去,来年兴许还能有活计可以维生。 那时候有能力走的人都打算走了,二虎家尚还有些微薄的积蓄,还好淮西离苏州近,也许能供一家人撑到那里。 于是他们就上了路。 这一走就走了月余,路上不断看到路边有人饿死病死,情景惨不忍睹。 走了大半月的时候盘缠也用完了,一家人只能边乞讨边赶路,还好越往苏州去,情况越好。 江南水乡,向来富庶,新皇登基更是免了三年赋税,家家只要有快地,都能维持不错的生计。 等到了苏州的时候一家人已经形如乞丐,每个人都灰头土脸,骨瘦如柴,路人见他们带着三个孩子,也都有些怜悯之心,所幸没有饿死。 本以为到了苏州就有了盼头,却不想那亲戚早已经搬走,如今根本找不着人了。 一家人人生地不熟,眼下是毫无指望。 最小的丫头身子骨娇弱,吃不得苦,也生了病,大儿子懂事些,不跟弟弟妹妹抢吃的,饿的两腿都直打颤,大人更是好久都不识饱腹的滋味了。 “这不是天要亡我们王家吗……”二虎他爹颓然的靠坐在墙边,有气无力的看着天。 王二虎怔愣的坐在旁边,他自从病好了之后脑袋就有些浑沌。 一个五岁大的孩子一直发烧烧了十多天,脑袋很容易烧坏了,没有变成傻子,他这样都能算谢天谢地了。 醒来后他也曾哭过闹过,叫着要小少爷。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有些记不得小少爷究竟是什么了。 有时候也能想起来,想起他们在一个老大的院子里,院子里有各种漂亮的花花草草,他们一边笑一边玩儿,很开心。 还有他反反复复的抄着“岳斯铭”三个字,奇怪,他明明不识字的,他有时候能记起这是小少爷的名字,小少爷走了,再也见不着了,然后就要哭上好久,可是往往一觉醒来,他又忘了为什么哭。 他的记忆就这样时好时坏,到最后连自己都弄不清楚那个他梦里面的小少爷,是真的还是假的。 而他也越来越没有办法去仔细分辨和回忆了,他每天跟着家人赶路,经常风餐露宿的,到了最后已经连顿饱饭都吃不上,这种时候脑子里哪还余得下其他,只剩下饥饿的感觉充斥了一切。 现在他连为什么要赶这么久的路来到这里,都要想好半天才能想起来。 就在他抓着地上的泥巴发呆的时候,眼前一堆人急匆匆的跑过,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什么。 “真的假的?五十两银子??” “是啊!财大气粗吧!就是给他们少爷买个陪玩儿的小子。” “真是有钱!哼!也不看看他那钱怎么来的!不怕遭报应!” “就是!金家太损阴德了,你听说了吗,前天刘老板的一个米铺,连夜被人砸了,谁都知道是那个土匪头子干的,可是,你看,有什么办法?” “哎,那能怎么办,朝廷哪有时间管这个,再说姓刘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说真有人肯把孩子卖给他们家?我就是穷的要饭,也绝对不把孩子送土匪窝里去。” “那指不定,人穷到那份儿上,真不好说,五十两银子呢!咱们就算不卖,去凑个热闹吗,我倒要看看有谁要把孩子卖给金家。” 二虎他爹娘看着几人从眼前跑过,一直到消失为止,然后俩人默然的对望。 二虎他爹难受的闭了闭眼睛,看了看几个饿的东倒西歪的孩子,沙哑着嗓子开口道,“他娘……” 孩子娘看了眼怀里的小丫头,闺女才三岁,饿的哇哇哭,还不知道生了什么病,一直不停的咳嗽,看得她心都要碎了。 眼下就是这么个光景,她就是想破脑袋,也没有能马上生钱的法子,如果真能卖一个孩子给金家,那就是唯一的路了。 于是她含着眼泪看了丈夫一眼,僵硬的点了点头。 大儿子懂事,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眼圈儿就红了,挪到他爹娘身边,“爹,娘,就卖我吧,弟弟小,不懂事……” 他娘抱着他就闷声哭了起来。 当爹的抹了把眼泪,扶着自己的老婆站起来,“走,咱们去看看吧。” 一家人就相互搀扶着往人群的方向走去。 眼见一个阔气的宅邸,门匾上嵌着“金府”两个烫金大字,一看就是大户人家。 门口儿围了一堆人,基本都是看热闹的,金府的管事儿在中间吆喝着,“还有没有?要四五六岁的,身体没毛病的,长得端正的,还有没有?” 一个衣衫褴褛满身酒气的男人拎着个小孩儿从他们身边走过去,粗声粗气的嘟囔着,“呸,就你这流氓家还挑老子的儿子!有人卖给你都不错了!呸!不要拉倒!” 一家人费力的挤进人群,当爹的也没见过什么世面,一看大户人家的下人,穿的戴的都挺高档的,就有些胆怯,不敢说话,就那么眼巴巴的看着人家。 那管事儿在这儿站了一上午了,又累又燥,偏偏事儿没办成还不能收工。 这金家风评不好,其实是被妖魔化了,肯把孩子给他们的就少,过来卖孩子的不是乞丐就是混子,那些个孩子没几个能看的。 他又不能随便找个糊弄,要不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 他一眼瞥见旁边站了个灰头土脸的男人,以为又是乞丐,就没想搭理。 孩子爹憋不住了,问了一句,“大爷,你看……我这孩子行吗?” 那管事儿的看了一眼他的大儿子,“不行,太大了,比我们少爷都大,要四五岁儿的。”刚要扭头,却突然看到了那大孩子旁边的小男孩儿。 五六岁的样子,虽然有点脏,而且瘦的有些病态,但那大眼睛扑闪扑闪的,长得挺可爱。 管事儿的眼珠子一转,“哎,这也是孩子?” “啊……是……” “身体有毛病没?” “没有……没有……” “那你这小儿子行啊。” 孩儿他爹娘和大儿子都愣住了。 王二虎瞪着眼睛看着周围的人,周围的人也都看着他,让他有些害怕,他从来没被这么多人注视过,那眼光毒辣辣的跟太阳一样烤着他,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他爹蹲下来,含着眼泪抱着他,“二虎……”叫了一声就说不下去,三十多岁的汉子,眼泪哗哗的往下流。 他娘也在一旁哭了起来。 对于那天的记忆,孩子一样很模糊,只记得他爹娘跟他说了很多话。 说他在金府呆着,能吃好的喝好的,他们也能吃好喝好,妹妹也能治病了,所以他得在金府好好呆着,要听话,要守规矩。 孩子懂事的点着头,觉得自己只要在金府呆着,大家都挺好的,那就挺好的。 后来他爹娘把他交给了一个陌生人,那人带他去洗了个澡,换了干净的衣服,然后他吃了一顿好久没吃过的饱饭。 饥饿有多么令人恐慌,实在是语言难以形容的,所以对于一个五岁大的孩子来说,能吃上一顿饱饭在此时此刻比天塌下来了还重要,他暂时就把一切都抛到了脑后。 第八章 吃完饭孩子是不管不顾倒头就睡,睡着睡着就觉得身上好重,什么东西压的他快喘不上气来了。 勉强睁开眼睛,首先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然后发现眼前出现一张陌生的小脸蛋儿。 那张脸长得很是滑稽可爱,眼珠子圆滚滚的,脸盘儿圆嘟嘟的,皮肤很是白嫩,趁着红丹色的小嘴儿,很像过年过节时彩画上的小胖娃娃。 此时这个小胖墩正坐在他肚子上,手里拿着个毛笔,贼笑着看着他。 难怪这么重,孩子深吸了一口气,“沉……你坐我身上干什么,重啊。” 那小胖娃娃看着他哈哈大笑起来,王二虎听着笑声这才发现不只他一个小孩,他一扭头,发现他旁边儿还站了一个,单眼皮,亮锃锃的额头,长得很机灵的样子,正手肘拄着炕上,眼巴巴的看着他,跟着那个小胖娃娃一起笑。 王二虎有些胆怯,“你们……你们笑什么,赶紧从我身上下去,重死了。” 那小胖娃娃从他身上起来,滚到床边,拿起镜子冲他一晃悠。 孩子一眼看到镜子里他一张小脸被墨汁涂的乱七八糟的,额头上写了个王,脸蛋儿上画了大大的两撇,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大家都是这么画王八的。 王二虎怒了,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你凭什么画我的脸!你信不信我揍你!”孩子一边叫一边拿手去蹭脸,结果把脸蹭的更狼狈,惹的两个小孩笑的更厉害。 孩子怒火中烧,扑到那个小胖娃娃身上,举起小拳头就要揍。 那个单眼皮的小孩儿惊叫了一声,连忙扑上去,“白痴!你干什么!你敢打少爷!!” 王二虎一听少爷这个词,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一颤,拳头就下不去了,僵在了那里。 那小胖娃娃本来害怕的缩成一团,一看拳头停在了半空中,以为他被自己少爷的身份给震撼住了,安心不少,抬着下巴哼道,“你是新来的,不懂规矩,少爷我大人不计小人过,你赶紧起来啊,你也够沉的。” 孩子却像缺魂儿似的,脑子里不停有个声音不断的叫着少爷少爷,怎么停都停不住,那声音那么像自己的,一会儿高兴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哭的,到底是怎么了,他怎么想不起来呢。 单眼皮的孩子把他从胖娃娃身上拽了下来,指着他道,“赶紧给少爷请安啊,从今往后你和我都是少爷的贴身侍从了,你愣着干什么,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王二虎怔怔的看了他一眼,“贴身……侍从?” “没错,就要天天跟少爷在一起,我们还要读书识字,还要学武功以后保护少爷,我叫招财,你以后不叫你以前的名儿了,你现在叫进宝。” “进宝?为什么?我为什么要叫进宝?” 那小胖娃娃坐直身子,一截短胖的小指头点着他的额头,“笨蛋,你爹娘把你卖给我们金家了,就是我们金家的人了,这是我爹给你们取的名字,你以后姓金,叫进宝!” 王二虎似乎是才反应过来,他爹娘把他卖了,把他卖了,不要他了,把他卖了,他一下子什么都没有了。 孩子跪在炕上,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声音大的能掀瓦,把在场的两个小孩儿都吓愣了。 这一哭就一发不可收拾,眼泪如泉涌,嘴张的可以塞下鸡蛋,涂满墨汁的小脸被泪水一冲,更是昏花一片。 那小胖少爷和招财对望一眼,都有些慌。 “他……他怎么了?” “不知道……生气了?” “这么容易生气啊……”小胖少爷又滚到一边,拿起一块雪白的布巾再滚回来,硬要塞到他手里,“喂,你别哭了,哭什么啊,这个擦的掉的。” 招财看孩子丢魂儿了一般,只会哭,只好拿起布巾,往他脸上蹭,“你别哭了,真的擦得掉,你看,黑的,掉色了,擦掉了,你别哭了呀。” “哎呀!!烦死了吵死了你别哭了!你这样我以后不跟你玩儿了!!” 结果怎么说都没用,孩子就知道张着嘴大哭,俩人都受不了,双双跑了。 孩子就坐在昏暗的陌生的房间里,坐在炕上无助的哭着,他心里堵得慌,不知道到底堵了多少东西,也不知道怎么发泄,所以只能哭,拼命的哭,哭到眼睛红肿,声音嘶哑,脑袋都嗡嗡直响。 到了晚上孩子也没声儿了,没人理他,他就躺着半死不活的干抽抽。 招财跟他是住一个屋的,到了晚上不得不回来。 一进屋看他还在哭,一个头就两个大。 “你有完没完啊,我刚来的时候也不像你这样的,你既然来了就好好呆着呗,这里挺好的,吃的穿的都好,少爷也可仗义了,我们今天跟你开个玩笑嘛,你至于吗。” 王二虎委屈的看了他一眼,扭头不理他。 招财又转他另一边,“哭这么久不渴?不饿?”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到他面前,“吃吧。” 孩子经他提醒,才觉得肚子饿的慌,他吸了吸鼻子,可惜堵住了,什么都闻不到。 招财把油纸拆开一点,露出焦黄的皮,看着很是诱人,“大鸡腿哦,我给你留的,吃不吃?” 孩子有些窘迫的看着他。 招财一撇嘴,“不吃算了。”说完就要塞回怀里。 孩子一把抢了过来,狠狠咬了一口。 肉香真是治愈伤痛的良药,尤其对小孩子来说。 孩子现在一门心思的啃着大鸡腿,心里安慰了不少。 招财眼睛一直盯着他花里胡哨的脸,想笑又得忍着。 等孩子吃完了,脸上不是墨就是油,已经没一块儿干净的地方了,然后还扭扭捏捏的冲招财说了句,“谢谢你啊。” 招财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拽着他道,“过来,我带你去洗脸。” 开始的几天对孩子来说还是很难适应。 他常常半夜睡不着,就坐起来哭,招财没办法,就带着他绕院子,一圈一圈的绕,绕到他哭乏了走累了,再把他拖回去睡觉。 小胖少爷名字叫小宝,也几乎天天来找他们玩儿,虽然爱捣蛋,时不时就欺负他,但也经常带很多好吃的,孩子也渐渐觉得他不讨厌了。 孩子就这样慢慢的,适应了在金府的新生活,也慢慢的接受了自己的新名字,进宝。 进宝在金府的生活简单而充实,他和招财从小就要读书习武,保护少爷金小宝是他们的头等大事。 有时候虽然很辛苦,但平素乐趣很多。 他们三个孩子年纪差不多,什么都能玩儿到一块儿去,金小少爷待他们也跟兄弟差不多,所以招财和进宝俩人基本等于半个少爷,吃穿用度都比府里其他下人要好得多的多。 进宝慢慢长大懂事,知道金家是他们家的大恩人,如今他的家人已经回了淮西,生活很是不错,如果不是当年金家的救济,他们恐怕都要饿死街头。 所以他由衷的感激着金小少爷,对他来说,“少爷”这个词仿佛有什么特殊的暗示一般,他总觉得异常的亲切和重要,就算练功再累,他也觉得值得,因为少爷太懒太娇气了,肯定保护不了自己,他要好好保护少爷。 “少爷”对他来说,就比什么都重要。 时光如梭,转眼就是十三年。 金家从原来的当地富户,变成了今日的江南首富,一时风光无限,连进宝也觉得与有荣焉,走在街上都昂首挺胸的。 可惜好景不长。 金家多年来财力雄厚,树大根深,江南四省不知多少人要靠他们过活,谁都不敢想象这样的金家会有塌台的一天。 这一天却真的陡然降临。 似乎从金少爷带回一个来路不明的少年开始,一切就有了预兆,只是没人猜到最坏的结果罢了。 那人容貌可谓倾国倾城,是进宝想都无法想象出的姿色,可是他一开始就不喜欢他。 他的少爷花花肠子多,见到好看得人多半要走不动路,他早就已经习惯,一开始以为这个也不过就是个把月的热度。 却没想到这热度一烧,就把整个金家给烧没了。 他眼见着少爷从急色,到痴迷,再到真的用情,不过短短数月时间。 他看不得少爷委屈,却又动不得那人,每天和招财气的干瞪眼。 就在他们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少爷的发小,那个有勇有谋,永远高人一等,从来不曾输过的苏胤苏公子回来收拾那小子的时候,金家却一夜之间大乱,朝廷的官兵不过几里之外,老爷和夫人遣散了府里的所有下人,进宝懵懂之际,只知道一件事,就是金家完了。 他和招财本打算拼死也要带走少爷,可是须臾之间,官兵便如潮水一般涌进金府,少爷死活不肯撇下老爷夫人,他们不得已只好自己先走,等伺机回来再救人。 进宝离开的时候看着颓然坐在地上满脸是泪的金少爷时,心就疼的受不了。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浮现了一些他毫无印象的画面,有个人也是这么哭着,无奈的和他离别,他拼命追拼命追,都追不回来,只能看着那双泪眼越来越小,直到消失。 进宝边跑就边哭了出来。 招财和进宝俩人无法可想,只能去苏府,打算去搬救兵。 巧的是苏公子也正好从滇南赶了回来,和他们一起去劫了金家三口的囚车。 只是和少爷一别之后,简直物是人非。 少爷消瘦的不成样子,整个人已经没了魂儿,又身重剧毒。 进宝难受的直揪头发,哭都哭不出来了。 苏公子说请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医阙思明来给他家少爷解毒,叫他和招财护送金家二老去静霞寺上香,他已经和住持串通好,尽力留下二老住上一段时间,免得让二老知道少爷的病情。 进宝是听说过这个阙神医的。 早几年江湖上提到阙神医,指的多半是阙思明的养父阙临裴,但阙临裴年事已高,久不出江湖,阙思明十三四岁的时候已经在名声在外,如今更是完全继承了阙临裴的衣钵,医术高明,虽然对于他的人品风评不太好,但他对苏公子很是信任,苏公子找来的人,必定不会害了少爷。 他和招财没来得及给阙神医请安,先是护送了二老去静霞寺。 等招财和进宝当天赶回金府的时候,天还亮着。 他们都忧心少爷的身体状况,想早点儿知道少爷到底还有没有救,于是一进府就赶紧往少爷的屋子赶去。 一进屋,便见他家少爷闭着眼睛,似是已经睡着了。 苏公子和一个高大的男人正面对面站着,气氛很有些剑拔弩张的味道。 那男人背对着他们,一身黑衣,海藻般的长发挽了个简单的髻,剩余的在肩头披散开来,宽肩长腿,腰封掐着劲瘦的腰肢,身形修长笔直,只不过一个背影,就相当有气势。 那人慢慢的转过了头来,脸上却带着一个惨白的面具,只看得到高挺的鼻梁,一个略尖的下巴的轮廓和剥削的唇,光凭这些,看上去也是个及英俊的男人。 进宝一时有些被震住,苏公子是他见过最为有气势的男人,这个人站在苏公子旁边,竟是毫不逊色的凌厉和强势。 招财在他旁边一拱手道,“苏少爷,我家老爷和夫人已经回来了,住持一直劝服老爷和夫人留下静养,说他们与佛祖结缘云云,他们已经动心,但说要回来和少爷及苏少爷商量商量。” 苏胤满意的点点头,道,“不错,一会儿等小宝醒了我们就过去,你们先……” 苏胤话音未落,他旁边的男人已经身形一晃,瞬间出现在了进宝面前,修长的手指不知道何时攀到他脸上,死死的卡住了他的下巴。 进宝心里大惊,他的功力虽不说很厉害,但在江湖上也算得上二流高手,这人速度竟如此之快,都被近了身他才反应过来。 他手下一蓄力,就要出招。 苏胤却在旁突然出声,“不得无礼,见过阙神医。” 进宝身子一震,硬生生收住了拳头,内力瞬间回蚀,滋味当真不好受,他瞬间憋得满脸通红。 那阙思明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双眸在惨白的面具下熠熠生辉,迸射出的光芒简直要把他烧着了一般,手指从他的下巴往下滑,滑过喉结,再听到锁骨。 进宝心里纳闷,他自问从来没和阙神医有过什么交集,自然也不会得罪他,这玩儿的是哪一出? 四下安静,落针可闻,进宝大气都不敢喘,就怕得罪了这个人他的少爷就没救了。 突然那人一把推开了他,差点儿把他推地上,然后开口了,声线低哑,隐隐透着堂音,颇为动听,“你要我留下?那么我要他。” 那修长如白瓷的直直的钉在了他额头的方向。 进宝愣住了,不明所以看了看招财,招财也是一脸茫然,连苏胤都颇为惊讶的样子。 阙思明却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径自扬长而去。 第九章 阙思明捏着拳头,坐在椅子上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着。 是他吗? 不……不可能……这么久了……派去找他的人也一无所获,他们很可能早就在大旱的时候饿死了,哪有这么巧的事,会在这里碰到他。 可是……已经过了那么多年了,他的样子早就已经模糊不堪,可是为什么一看到那张脸,就觉得是他,一定是他,记忆好像从笼子里被释放一般,瞬间占满了整个脑子。 喉结左右两侧有对称的痣,左边锁骨凹陷处有一道很细很浅的胎记,不仔细看更像是脖纹……还有那张脸,晒成麦色的皮肤,依然那么干净的眼睛,圆脸蛋,总透着一股傻气…… 身上还有……也许该看看他身上…… 他真想着,外面咚咚咚,传来了敲门声。 “进。”阙思明咬着牙关,心跳的都不受他控制,他一声一声在心里告诉自己冷静,冷静。 进宝推门进来,见那阙神医支着下巴,翘着腿,覆着面具的脸看不出任何情绪,不禁有些紧张。 进宝整个人现在都处于欲哭无泪的状态,他被苏公子一番说辞砸的晕乎乎的,觉得要是他矫情偷懒不愿意服侍阙思明,就是害他家少爷一辈子受寒毒之苦,这么罪大恶极的事他怎么可能干,所以他心里再不情愿,也得过来。 他心里在存着点儿小心思,觉得说不定过个几天阙思明就把他赶跑了。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一向不机灵,要是没有招财在的话,他基本都不说话,按招财的说法就是“你多说多错,尽量闭嘴吧。”也许阙神医也会看不上他,改换其他人来伺候,这样他就不用天天面对这个给他很大压力的男人了。 听招财说这个阙思明老难缠了,有洁癖,性格古怪,嘴毒,脾气还大,稍一不顺心他心小心给你毒个半身不遂。进宝想想都渗得慌。 他关好门,赶紧上前给阙思明请安。 他本已经起手躬身打算作个揖,但又想到阙思明是江湖中人,也许该按江湖规矩抱拳,于是进宝的姿势就成了以躬身作揖的姿势抱了个拳,他撅着个屁股,耸着肩,手往前伸,很是滑稽。想到自己出错了,进宝整个身子都僵在了半空中,尴尬的看着阙思明。 阙思明翻了白眼儿,心里觉得这小子十拿九稳是那个又二又虎的王二虎了。 进宝悄悄的收回身子,恭敬道,“小的给阙神医请安。” 阙思明面具后面的眼睛射着精光,一眨不眨的打量着眼前的人,开口道,“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进宝。” 阙思明皱眉道,“怎么又是这么恶俗的名字。” 进宝一愣,心想这人果然如传闻所说的臭毛病多,连一个名字都能惹着他,于是更加小心翼翼,“这个……是我家老爷给取的。”看阙思明紧抿着唇,就知道对方不高兴,进宝绞尽脑汁想解释,“其实……其实……比招财不好多了……还好我到金家晚,要不取个狗的名字,多那啥啊……招财要跟我换我都不换……”进宝声音越来越小,眼见阙思明那张惨白的面具脸上反映不出表情,他更心慌了,于是赶紧闭嘴,怕自己又说错了。 阙思明道,“多大?哪里人?本名?家里几口?” 进宝赶紧道,“小的今年十八岁,淮西人,本名叫王二虎,家里有爹娘,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 阙思明心头一震。 真的是他……真的是他…… 他……还会记得自己吗…… 阙思明勉强克制着心里的悸动,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离开老家的?” 进宝想了想,“十来年了,记不清了,当时老家大旱,日子过不下去了,就来江南了。” “淮西十多年前的大旱,传说是当时一位大将军被冤枉致死,老天降怒,你听说过吗?” “啊,听过啊,我前几年回老家,老人还经常提到呢,说那大将军是能镇住那一片儿的什么什么神之类的。” 阙思明手背在背后,握的紧紧的,“那你……见过那大将军吗?” 进宝愣了愣,心里浮现了一个影子,非常的高大威猛,像一座山一样的男人的身影,他眨眨眼睛,觉得很是奇怪,大概他心里的大将军就是那样威武的形象吧。“小的怎么可能有机会见到大将军呢。” 阙思明眼睛紧紧盯着他,“你真的没见过?你家离将军府应该不远吧。” 进宝一愣,心想他怎么知道他家离将军府不远,当时方圆百里可都是旱灾呢。他心下奇怪,也不敢多问,“小的家离将军府是不远,但是那儿也不是随便都能进去的呀。” 阙思明突然一掌排在桌面上,那百斤重的花梨木桌子被他拍的一颤。 进宝的小心肝儿就跟着那桌子一颤,拼命反省自己又哪里说错话了。 阙思明站起身,踱到他面前。 比进宝高出一截的身材让他禁不住就缩了缩。 “你当真,没见过岳将军?” 可怜的孩子眨巴着眼睛,不明白为什么阙神医要对他见没见过岳大将军这件事如此的执着?碍他嘛事儿呢?“真……真没见过……” “你也没见过将军府里的任何人?” “啊……将军府的人……见过……见过一个……” 阙思明眼睛一亮,急道,“谁?” “那个,隔壁李家村的一个姐姐,她在将军府当丫鬟……”进宝又没声了,他看着阙思明就觉得能看到这个人周身的戾气胀起来了,很明显,阙神医生气了。 进宝要急哭了,他虽然常常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而经常莫名其妙得罪人,但这次是最莫名其妙的一次,要是他把这人得罪了,他不给少爷治病了,他就是砍死自己也难辞其咎。 阙思明看他的眼睛快能吃人了。 眼前这个蠢货,要么不是他想要的那个王二虎,要么是忘了他,无论那个,他饶不了他。 阙思明冷道,“你把衣服给我脱了。” 进宝没回过神儿来,“啥?” “把你衣服脱了。” “为……为啥要脱衣服啊?” “我要看看你身上是不是有什么毛病。”阙思明咬牙切齿的说。 进宝虽然神经粗了点儿,可是这话怎么听怎么像骂人捏? 你才有毛病呢,进宝心里顶了一句。 “神医啊,我身体挺好的,啥毛病没有……真的,我好几年都不感冒。” “脱!” 第一次见面就叫个老爷们儿脱衣服,进宝能干吗,但又不能翻脸,就那么为难的看着阙思明。 阙思明指着他鼻子,“脱!还是我帮你脱?” 进宝吓的往后跳了一大步,然后频频告饶,“神医神医,您就饶了小的吧,小的不知道哪里得罪您了,您叫我脱衣服,这多……多不好意思啊,神医,您要是看小的不顺眼小的给您换个人服侍吧。” 阙思明眼睛里面就写着没得商量,“怎么?我使唤不动你?是不是得叫你少爷来?” 得,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 进宝眼看四下无招财,没人能帮他了,于是心一横,牙一咬,就开脱。 他心里打着小鼓,拼命安慰着自己。 想想也没什么,不都是男的吗,他就是在陌生人面前脸皮有些薄,小时候不也整天光溜的和招财啊少爷啊满院子遛小鸟。 这阙神医毛病多,贼好干净,检查检查也没什么,不然以后自己也省心不了。 于是进宝就真的闭着眼睛三下五除二的脱了个干净。 少年的身体矫健而修长,四肢有力的伸展开来,由于常年习武,均匀的骨架上覆着着漂亮的肌理,全身上下找不到一寸多余的赘肉,麦色的躯体漂亮的像头小豹子。 阙思明看得发愣,他只觉得喉咙干涩,下腹有些不可抑止的蠢蠢欲动。 进宝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看那阙神医面具后的眼睛正放在他小鸟上,孩子羞的一把用手握住,一脸哀求的看着阙思明,“神医,您要检查就快点儿呗,怪……怪不好意思的……” 阙思明瞪了他一眼,“手放开。” 进宝没办法,只好放开,他满脸通红,头顶快冒烟儿了。 阙思明仔细看着眼前柔韧的身体。 第一排肋骨比别人稍突出些,肚脐的形状又圆又整洁,左大腿上有一条两寸长的伤疤,是小时候给他捡风筝从树上跳下来划的,当时还流了不少血,右膝盖上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疤,不知道他怎么淘气弄出来的,背上左肩胛骨下面有两片连在一起的褐色胎记,一块儿铜钱大小,一块略小一圈儿…… 他怕把整个人忘了,所以偷偷的把他们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记下来,把他的样子画满一张一张纸,把他所有的特征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写下来。 他们之间那点可怜的回忆是他苦涩的童年中唯一的慰藉。 虽然长大了他看着自己小时候写画的东西,不免觉得幼稚可笑。 可是在孤单着,寂寞着,压抑着,痛苦着成长的那好几年里,不断的不断的重复着想一个人,把回忆当成生活的一部分,自然就把回忆中的人当成了生命中的一部分,因为这个人占据了他整个童年,是他心底唯一一块宁静的土地。 当他有能力去找他的时候,对于没能找到,他并不意外,也没有觉的太难过,毕竟那时候他已经长大了,强大到不需要靠臆想来迫使自己坚强。 王二虎这个人已经化作回忆的一隅,跟无法回去的过往一般,虽然遗憾,但也仅仅只是遗憾。 如果一辈子见不到,那也不过就那样了,再过个几年,大概也就忘干净了。 但他现在却出现了。 就这么活生生的,完整的站在他面前。 透过他仿佛能窥到过去,他幸福过安乐过无忧无虑过,然后被撕的粉碎的过去。王二虎是那个逝去了不可追回的时光里唯一鲜活的存在,他的出现对他来说,就如同找到了一个本源,让他背负着的一切变得有证可考。 可是他居然把他忘了! 忘得很是彻底,连同他,和将军府的所有回忆,都忘得一干二净。 他记了他那么多年,想了他那么多年,曾经把以后一定要回去找他和为他爹报仇并列着放在心头。 练功累的直哭的时候,试药不慎中毒痛苦不堪的时候,都在想着他。 可他轻易就把他忘了,一直记到现在的自己岂不是白痴? 凭什么自己记得,他却忘了? 他怎么能忘了?要是两三岁也就算了,五岁明明就已经记事了,他凭什么忘了! 阙思明觉得即愤怒又羞辱,胸腔里小火苗蹭蹭的越烧越旺,看着进宝那傻啦吧唧一脸无辜的德行就想上手掐死他。 神医那救死扶伤的昂贵玉手就真的上去了,只不过没掐脖子,直接冲着倒霉孩子下身去,一把握住那软趴趴的一团肉。 进宝嗷了一声,满脸惊恐的看着阙思明,他身子一动不敢动,就怕那贵手一用力,他这辈子就交代到这里了。 阙思明也没多为难他,狠狠握了一下就放开了,看着倒霉孩子脸上痛苦尴尬的表情,心里就划过一阵快感。 神医扯着嘴角露出一个令人背脊发凉的笑容,“收拾收拾东西,今晚搬过来。”说完就拍拍手走人,动作优雅得体,潇洒不羁,仿佛刚才他没干任何如同突然抓别人小鸟那等的猥琐事,而只是过来喝了杯茶。 神医走得干脆,门都没关。 外面的小风呼呼的往里吹,进宝光裸的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这才从石化状态中回过神来,想到刚才那一招猴子偷桃,不禁汗如雨下。 怎么办,这个神医是真的神经不正常……岂止不正常,简直变态的令人发指。 他颤抖着捡起衣服套上身,提裤子的时候情不自禁的摆弄了下自己的小弟弟以示安抚,小小进宝受了点儿摧残,更加毫无生气的耷拉着,孩子呢喃着,“不能落下什么毛病吧……” 进宝即使再畏惧这个掐他小鸟的变态,也不得不含着眼泪搬到了阙思明的别院,他离他以前住的他家少爷的别院,走路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可他觉得隔的老远了,起码他要出点儿什么事,嚎上一嗓子,招财未必听得见。 第十章 进宝一身油光水滑战战兢兢的站在阙思明面前。 大清早来请安的时候,阙思明见到他第一句话是,“昨晚洗澡了吗?” 孩子是实诚人,没洗就是没洗,摇头。 于是被一脚踹进了池塘,神医撂下一句,“洗完来见我。” 进宝只能爬上岸,回去干干净净的洗了个澡,然后再去请安。 神医闻到清爽的味道,才算满意的点点头,翘着二郎腿,品着香茶,冲进宝说,“我跟你说说伺候我的规矩。” “是,小的记下来。”进宝掏出纸笔,一副准备书写的姿势,没办法,他记性不好,又马虎,以前服侍他家少爷的时候,事情做得多了自然也就记住了,但这个是新主子,凡事都得小心点儿。 这还是招财给他出的主意,他昨晚回去找了趟招财,省却了被抓鸟的丢人事不好意思说,把阙思明的变态神经难伺候大肆渲染了一番,招财就提点了他好多事。 其实他伺候人是很得心应手的。 以前在金府的时候,少爷的起居都是他打点的,原因有两个,一,少爷身边尽量不放丫鬟,因为少爷好色,夫人怕出事,二,招财懒,能推给他的事绝不亲力亲为,是他分内的他要做,不是他分内的招财威逼利诱他做他也得做。 所以只要能把阙神医特别的要求记住,应该就能把他伺候好,不会随便找他麻烦了。 阙思明白了他一眼,“第一,每天都要把自己洗干净,衣服从里到外每天都要换,身上不能有一点味道,手必须一直是干净的,脏了一点就马上去洗。” 刚说了第一条,进宝脸已经塌了一半。 怎么这么矫情啊跟老娘们儿似的,就是大闺女也没有天天洗澡的啊,又烧水又倒水又收拾的,少说得折腾一个时辰,多麻烦啊,而且这里不必以前在金府,这些事儿他都得自己干,那一天真不用干别的了。 可惜他只敢腹诽,不敢出声,想了想这神医也不能长个狗鼻子,他就是两三天洗一次,又没味儿,他也看不出来吧。 神医又开口了,“第二,你的手以后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碰别人,碰了别人就去洗手,否则不准碰我。” 进宝心里都开骂了,表面上连连点头。 “第三,我每天换下来的衣服你给我洗,不准别人碰,苏胤给我另建了厨灶,做饭的时候你给我看着,做好了给我端过来,不准别人碰,我吃的穿的住的用的,不能有一丝不洁,包括你,知道吗?” 进宝依然用力点头,没仔细想想自己到底属于阙神医的吃穿住用的哪一项,只是装模作样的在纸上画,其实只写了三个字,“穷干净。” “你以后就住我隔间,必须随传随到。” “是。” “那现在去给我做饭。” “是,神医想吃什么,小的这就去。” 阙思明丢给他一张纸,“照着上面的做。” 进宝把纸笔塞进怀里,一刻都不想多呆的冲了出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站在阙思明眼前就跟被狼盯着似的,他有种对方随时会扑上来的错觉,阙思明好像对他很是不满。 不满就别用他呗,这是干嘛,磨练人生意志啊。 进宝想不通,他多希望和招财换,以前他还嫌他家少爷总惹祸,现在觉得跟阙思明比起来,那是好太多了。 苏公子果然专门给阙思明弄了个厨房,锅碗瓢盆全都是崭新的,连厨子都是崭新的。 他进了厨房后,见俩厨子正在哪儿聊天。 现在还不到吃饭的点儿,两个厨房都清闲。 进宝把那张纸塞给阙思明专门的厨子,然后跟另外一位师傅蹲门口聊天去了,没办法,里面油烟大,他不爱呆。 那师傅八卦神经无比发达,拽着他就跟他说起了阙神医的种种。 “哎呀你不知道这主儿啊,娇贵着呢。每晚上得三个下人给他准备洗澡水,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凉了不行热了不行,速度得快,他要试着水温不满意,都得倒了重来。” 进宝咧咧嘴,“我真是倒霉透了,我被派去伺候他,他让我也得天天洗澡,你说有几个老爷们天天洗澡的,也不怕洗秃落皮。” “就是啊,小兄弟你太倒霉了。你看着里边儿哪位没有?大理有名的厨子啊,以前在逸仙楼掌勺的时候,一道菜能叫到十两银子,被弄过来之后呢,天天跟我哭,说就没见过这么能挑的人,比方说,那个爆锅的大蒜,绝对不能是拍碎的,必须是扒了皮后切成圆片儿的。” 进宝那下巴要掉下来了,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怎么能有这样的人啊,您说他不是有什么毛病吧?” “没毛病能这样吗?简直神经病啊!” 进宝狠狠的点头附和,觉得自己真是前途堪忧。“肯定病的不轻,而且您看,大夏天的带着那么个渗人的面具,晚上都不摘下来,要走夜路撞着他,还不得吓死,我估摸着,他是不是长得太丑了,或者毁容了?反正我看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不然带那玩意儿干嘛。” “谁知道啊,神秘呗。” 进宝虚心的继续求教,“大哥啊,你还听说别的什么不……”正说着,他眼见着厨子大哥脸上的表情瞬间像见着鬼了。 进宝猛一转头,就见阙思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不远处的树下,正勾着唇角冲着他们笑。 进宝吓得差点儿没瘫地上,这神医武功得到什么境界,竟然无声无息的就那么站在他背后,他都没感觉到。 那厨子一看事情不对,拔腿就跑,一溜烟儿就不见了。 阙思明一步步冲进宝走过来,孩子吓得蹲在地上不敢起来,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我让你给我看着他做饭,你倒是有时间闲聊天了,聊的过瘾吗?” 进宝一张脸煞白煞白的,他不知道这神医站他身后多久,又听去了多少,要是都听着了…… 阙思明马上就回答了他心中的疑问,“我是神经病?而且病得不轻?长得太丑或者毁容了?走夜路能吓死人?”神医弯着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缩在地上的进宝,露出森白的牙齿优雅的一笑,“难为你这么关心我啊。” 进宝扑通跪倒在地,“神医神医,小的知错,小的知错,小的糊涂了,您……罚我吧……打我一顿也行……神医,小的真的知错了。” 阙思明直起身子,“菜好像做好了,给我端过去。” 进宝愣了一下,不会吧,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赶紧的。” 进宝麻利的从地上爬起来,把那几盘香气四溢的佳肴一一端进阙思明的饭厅。 阙思明端坐在桌前,慢条斯理的拿起筷子吃饭。 进宝站在他身侧,大气不敢出一声。 不一会儿,他就吃完了,但完全没有离席的意思,依然那么坐着,然后指指他身旁的椅子,“过来,到你吃了。” 进宝一怔,有些受宠若惊,“唔,神医,小的不敢。” “叫你过来就过来。” 进宝只得做在他旁边,僵硬的拿起筷子。 桌上还剩下很多菜,阙思明也没动几口。 神医热情的招呼他,“吃吧,把这些菜都吃了,别浪费。” 正常人听到这句话,也知道这不过是一句客套,进宝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很快他就知道他错了,完全错了。 等他吃完了打算撂筷子的时候,神医不许了,“还没吃完呢。” “神医,小的饱了。” “饱了?我让你饱了吗?继续吃。” 进宝傻眼了,心想他饱不饱都不是自己说了算了? 倒霉孩子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吃。 饿的时候是美食,饱的时候就越吃越是猪下水了。孩子脸已经成了菜色,拿筷子的手都直哆嗦。 神医笑眯眯的看着他,“吃啊,多吃点,你不是最喜欢吃肉吗。” 进宝已经无暇去听阙思明说了什么,他一门心思的在企图用意念消化食物,肚子撑的他动都不敢动了。 进宝哭丧着脸看着阙思明,“神医,您饶了小的吧,小的真吃不下了,都到喉咙了。” 阙思明呵呵笑了两声,笑的孩子心嘣嘣只跳。 “真吃不下了?” “真吃不下了。” “以后知道听话吗?” “知道,小的再也不敢了。” “恩。”神医赞许的点点头,起身从柜子上拿出一个小瓷瓶,倒了粒药丸给他,“吃吧,消食的。” 进宝犹豫的看着那颗兔子屎一样的东西,不太想接。 阙思明上扬的嘴角立刻就要塌下来,进宝一把捏起药丸塞进了嘴里。 吞进去后,他已经撑得瘫在椅子上直哼哼了,可是过了一会儿,他才发现这事儿还没完。 然后整个一下午的时间他都抱着肚子一趟趟的跑茅房,腹中当真是一泻千里不留余,拉的他面无血色双脚发软,一直从天亮到天黑,再也没什么可以出来了,这才算消停下来。出恭的地方是火辣辣的疼……进宝连坐都不敢了,只能趴在床上用鼻孔出气。 他真后悔死嘴欠了,光天化日之下大声在背后议论人,难怪会遭报应。 他小心翼翼,小心翼翼的想着千万别给阙思明留下什么把柄收拾他,结果这才第一天啊。 他这一天实在太累,不禁身体累,脑子也累,好不容易肚子不折腾他了,他爬在床上晕晕乎乎的就要睡着了。 门却砰地一声被一脚踹开。 进宝迷糊中被一下惊醒,扭头看着来人,可不就是阙思明那个煞星。 进宝都想哭了,“神医,你饶了我吧……” 阙思明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冲身后打了个手势,“进来,动作快。” 只见几个下人迅速的进来摆好浴桶,然后麻利的往里倒水。 “你还没洗澡吧,我早上跟你说过什么了,你也不怕臭死。” 进宝翻了个白眼,“神医,我没力气了,我睡一觉明天再洗行吗?” “不行,你知道不听话什么后果?” 孩子赶紧提气运往全身,这才晃晃悠悠的爬了起来。 阙思明挥退下人,闲适的挑了个椅子一座,“你架子不小,还需要我伺候你更衣?还不赶紧脱。” “小的这就洗,您是不是……” 进宝做了个请的姿势,可惜神医一点动弹的意思都没有,反而还加了一句,“我要不看着你,你得跟蚊子唠嗑了吧?” 进宝被堵得没话说,只得捂着屁股,慢慢的挪到浴桶后面,硬着头皮把衣服脱了,然后快速的跳进桶里。 阙思明眯着眼睛看着进宝露在水面的光洁的肩膀头,心里就跟有小爪子挠似的,痒痒的厉害。 浑身乏力的泡在热水里,确实算是种享受,如果没有一个变态在旁边往死里盯着的话。 孩子有时候真的参不透聪明的人到底都在想什么。 他想不出盯着一个老爷们洗澡到底能有什么高深的用意。 被人像狼一样那么看着的感觉,实在他诡异了,尤其这个人今天把他折腾惨了,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孩子干脆闭上眼睛,拿布巾胡乱的擦着身体,要是他带腮的,他一定钻水里死活不出来。 阙思明看了一会儿,突然说,“你对我的面具是不是很好奇?” 进宝吓了一跳,马上睁开眼睛,支吾着,“不……不敢啊……” 阙思明微微一笑,“我可以给你看。” 进宝咽了口吐沫,想到前车之鉴,连忙摇头,“小的不敢……不敢好奇。”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真的可以给你看。”神医表现的很是真诚。 孩子有点动心了,他确实好奇,江湖上都知道阙思明带着个面具,这简直就是他的标志了,大家猜测的版本可谓五花八门,但是从来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这也算是武林奇闻之一了,他怎么可能不好奇,只是碍于阙思明,不敢好奇罢了。 进宝想了想,这是他自己要给他看,不管他的事吧,应该没关系吧,不能再有什么倒霉事落他头上吧。 阙思明站起身,走近了几步,修长的手指覆在了面具上。 进宝两只爪子抓着桶沿,抬着下巴,紧张而又期待的瞪大着眼睛等待真相。 惨白的面具顺着卷曲的前发被剥落开来。 第十一章 进宝的下巴若不是支在手上,就快要掉下来。 他没想到居然会见到这么一副妖异的美貌,那薄削的唇角含着的一抹笑实在是勾魂摄魄,那双眼眸更是灿若天边星斗,眼角微微上翘,说不尽的风情,仿佛能把人吸进去一般。前额卷曲的发丝随意的贴着脸庞垂下,那一个一个打着的卷能生生把人的魂儿给绕进去。 最为特别的是,太阳穴的位置横生出两团指甲大小的淡红色的符咒一样的图案,并且延伸出一道道发丝般纤细的脉络,在眼角处分叉,相对着向眉心伸展,两边均已经爬过了半个眼睛的距离。这几道诡异的血色脉络不但没让这幅容颜失色,反而趁的那双眼睛更加妖冶动人。 他做梦都没想到面具下是这么一副美的让人不敢看的脸。 他生平见过的顶顶好看的人,骗了他家少爷的那个畜生宗政怀恩算一个,苏公子算一个,只是前者表面上看上去,气质是清冷高洁如明月,后者是潇洒俊逸如青松,而眼前这个人,则美的很是邪气。 因为这张脸实在生的太好看,进宝几乎忽视了他脸上那很是明显的血色脉络,而只是单纯看傻了眼,并且嘴还不长记性的喃喃道,“神医,你真好看……” 阙思明看着他有几分痴迷的表情,不禁心下愉悦不已,在听着这似曾相识的台词,心就跟着咚咚跳了起来。 “岳少爷……你真好看……你做我的小媳妇儿吧……” 他会说什么呢……也许他能认出我…… “你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要带面具?哦,是因为眼角哪儿的东西吗?那是什么呀。” 阙神医一看那愣呵呵的嘴脸,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他简直是恼羞成怒。 他本来打算着,要是他看到他能认出他,就像他也能认出他一样,他就放他一马,不跟他计较了。 没想到他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他把一个一无是处的蠢货记了整整十三年!!!而这个蠢货却胆敢把他忘了! 这对他来说是多么大的羞辱,如今他都不知道自己最生气的是这个人把他忘了,还是他把这个人记住了。 无论是什么,这个蠢货死定了,他定要给他些教训,让他一辈子都不敢再忘了他。 进宝受过神医的修理,一看那阴沉不定的脸色就觉得事情不好,立马不敢说话了,身子也情不自禁的往回缩。 阙思明却突然双手支在桶沿,上半身横在进宝头顶,形成一片庞大的阴影,将他照在其中。 那张精致的脸压低凑近惊恐的倒霉孩子,轻声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带面具吗?” 孩子颤着嗓子道,“不是……因为……那些血丝吗……” “不是。” “不是?” “不是。” “哦……” “我带面具,是因为看到我真面目的人,就得对我负责。” 进宝怔愣的看着他,显然没明白他的意思,“负……什么责?” 阙思明突然一把钳住进宝的下巴,重重堵上那张把他气的不轻的嘴。 他大概是有些失控了,都没等他洗漱完就直接亲了,可是……味道还……可以…… 缩在桶里的人瞪大了眼睛,嘴唇上软绵绵的东西触感是那么鲜明和真实,还有湿漉漉的东西往他嘴里钻…… 反应过劲儿来,进宝的拳头破水而出,虎虎生威的一击直接轰向阙神医的面门。 神医急忙其实躲过。 进宝双手一撑桶沿,整个身子从桶里蹿了起来,他抬脚就踢向阙思明的胸口。 神医只得后退一大步,只是躲过了大脚丫没躲过溅出来的水,神医看着身上湿濡的地方,刚有些潮红的脸色立马黑了。 进宝利落的跳出来后立刻退开阙思明老远的距离,他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一手拿手背拼命蹭嘴,一手指着阙思明激愤的你你你个不停。 亲嘴儿啊……真的是亲嘴儿啊……他跟一个男的亲嘴儿了……天啊地啊观音菩萨啊,他跟一个男的亲嘴儿了!!!! 此刻进宝的心情真是悲愤不已。 他终于体会到了他一直以来很期待的让他脸红心跳的事情,但是却是跟个男的,这种感觉就像他期待一道美味期待了好久,吃到了嘴里却是馊的,那种失望啊愤怒啊羞耻啊,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 阙思明看着他擦嘴的动作,脸色及其难看,整个人跟从冰窖里出来似的,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冻僵了,“你敢嫌弃我?”你居然敢嫌弃我!? 进宝好不容易舌头能利索说话了,指着他骂道,“你有病!!你是变态!!!” 阙思明阴沉的声音一字一顿的从嘴里吐出来,“你再说一遍?” 进宝虽然现在在气头上,但始终有些怕他,不敢再说一遍了。 他意识到自己还光着屁股,连忙从地上捡起衣服快速的套身上,现在赤裸着身子在阙思明面前和之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这阙思明是个断袖! 阙思明一步一步的朝他走近,“我刚刚说过什么?你看了我的样子,你要负责。” 进宝脸都扭曲了,“那是我要看的吗?那是你自己要给我看的,管我什么事啊!!”他就知道没好事,好奇个屁啊!该!! “不管是谁要给谁看的,你确实看了,这是事实吧?” 进宝眨巴着眼睛不说话了。 “你看了,就要负责。”神医露出嗜血的笑容,突然闪电般的冲向他。 进宝衣服刚系到一般,一看只能放开,抬手就挡,跟阙思明打了起来。 “你这种猪脑袋居然也能习武,而且功夫还不错嘛,来吧,让我看看你还有多少能耐。” 屋子空间本不算小,但是经不起两人一番折腾,一会儿功夫碎瓷片断木头就撒了一地。 进宝越打越心急,他能看出来阙思明根本没使出全力,仿佛都逗他似的,脸上的表情就跟猫玩儿老鼠一样。 啪! 阙思明一个巴掌甩到他脸上,进宝大怒,奋力向他追击。 啪! 又是一个耳光。 啪啪啪啪! 阙思明打得都不重,但扇一下就能把孩子的自尊心吧唧摔地上一回,因为那力道怎么看怎么像恶霸在街上摸良家妇女的脸蛋儿。 进宝嗷的大叫了一声,不管不顾的一头冲向阙思明,连防御都省了,憋着一股牛脾气,怎么也想扇回一耳光来。 但阙神医的兴致却到头了,攻击突然变得凌厉又迅速,几个回合就把进宝反扭着手压着蹲到了地上。 进宝气的眼睛都红了,扭着脖子瞪着他。 阙思明把他从地上拎了起来,背冲着他把人压到床上,俯下身子,胸口几乎贴着他的背,呼吸都喷薄在了他的颈边。 进宝衣服本来就没穿好,经过刚才一番打斗,又是光溜溜的了。 阙思明硬邦邦的胸膛贴着他后背的时候,他寒毛都竖起来了。 “阙……阙思明,你好这个……我……我可不好,你别欺人太甚!!” “哦?你不好?”妈的,你不好你跟我说你要娶我!!!阙思明下腹贴着进宝的屁股,下身的狠狠顶了一下。 进宝惨叫了一声,用力挣着胳膊腿,“你变态!有病!!恶心!!放开我!!招财!!!!”孩子扯着嗓子大喊起来,不能怪他不镇定,任谁被自己身上都有的玩意儿杵在屁股上,都得疯。 前面几句骂他的话,阙思明勉强当他撒娇了,可以不跟他计较,最后一个名字是彻底把神医点着了。 “你他妈叫谁?”神医用力捏着进宝的下巴,恶狠狠的问。 “我叫招财!!你别得意,妈的,我告诉你,我跟招财研究了一套老厉害的剑法,威力……威力无穷!!只要我们双剑合璧,一定能打赢你!!你放开我!!招财!!!!”孩子是真慌神了,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往外说,也忘了他就是叫破喉咙,招财又不是顺风耳,哪里可能听得见,尤其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噼里啪啦的下起了雨,他的声音更是轻易的被淹没了。 阙神医被这句双剑合璧刺激的眼睛都冒火光了,他低头狠狠咬在进宝的肩膀头上。 进宝啊的叫了一声,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阙思明死死按着身下乱扑腾的身子,阴沉道,“你是不是不明白,苏胤把你派来伺候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进宝就是再傻也不能脱光了在人家嘴边儿了还不明白,他虽然反应有些钝,但这些年呆在他家少爷身边,什么没见过。 大户人家里弄几个好看的男宠玩玩儿,早就屡见不鲜了。 可这阙思明本身长的比什么男宠好看几百倍了,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劲,居然对他也下得了嘴。 再说他虽然是下人,也不伺候人这个啊!!! 他就说那天苏公子那样子,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儿呢,原来是憋着把他往火坑力推,太他妈缺德了!!! 孩子委屈死了,“我才不伺候你那个!!你要人伺候这个找别人去!我告诉你我不干这个!”孩子梗着脖子,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 阙思明看着他那副虎了吧唧的样子,只想狠狠的干死他。 他对身子底下这个傻缺,是一肚子的怒火,多看他一眼都在他心里火烧火燎的,随时都想爆发,想把他的脑壳儿撬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能把一个大活人忘的一干二净!! 可他又不能真的开了他,唯一想到的能发泄的,也是他最想做的,就是往死里操他,起码这回他肯定忘不了他,而且必须得记一辈子。 阙思明冷笑了两声,“我不要别人伺候,我就要你,谁叫你要看了我的脸,你就得负责。” “你讲不讲理啊!!那不是我要看的!!那是你自己脱的!!你再把面具带回去我当没看见还不行吗,我保证不和任何人说!!” “你以为看了还能反悔?想都别想?你得负责。” 妈的,还赖上了!!“阙神医,阙大爷,阙祖宗!我求你了!!你找别人负责吧,我不想看的,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忘了,我忘了你长什么样了真的我忘了我忘了!你找别人吧!!” 阙思明下腹硬邦邦的东西隔着衣料紧紧的贴着进宝的下身,故意顶弄个几下,吓的进宝哇哇大叫,阙思明快意的咬着他耳朵,“我让你忘!!我让你忘!!我让你一辈子忘不了今晚!!!” 阙思明抓起散落在旁边的腰带,几下把进宝的手背着死死系了起来。 进宝吓的脸红脖子粗的,看着他脱衣服的动作哇哇大叫。 “救命啊救命啊!!招财!!救命……” 他刚喊道一半,突然隐隐听到了招财的声音。 虽然被瓢泼大雨遮掩的异常的小,但这声音他太熟悉了,是招财在叫“阙神医。”果然不一会儿,就传来了咚咚咚急速的敲门声。 进宝求爷爷告奶奶声嘶力竭呼喊的招财就在门外了,他却反而不敢出声了。 要是招财就这么进来,看着阙思明衣衫不整的骑在他身上,他还光着屁股,他可怎么解释,就招财那张闲不住的嘴,他以后怎么做人?怎么说媳妇儿? 进宝眼前一黑,惊恐的看着那张被敲的只颤的门板。 “阙神医!!阙神医!!您睡了吗!快醒醒啊我家少爷发作了!!疼的死去活来的!!阙神医!!!神医神医!!!!”门外招财的声音急的都带哭腔了。 进宝瞪大了眼睛,扭头冲阙思明低声喊道,“快!!快去!!少爷!!少爷发作了!!” 比起俩人的焦急,阙神医那是相当悠闲。 “他发作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进宝急道,“你来不就是给我家少爷看病的??” “是啊,不过我改变主意了。” 进宝就差破口大骂了,“你怎么能说该主意就改主意!!你这不是想害死我家少爷吗!!” “害死你家少爷的是你自己。” “怎么能是我?” “你如果听话,他就能活得好好的。” 进宝一愣,真想指着他鼻子大骂他卑鄙下流无耻。 门外招财敲门的声音越来越响,看那架势再不开门他就要踹门了。 阙思明瞄了门一眼,转过头来,邪笑着看着进宝。 那笑容配上那波光流转的眼眸和那妖异的血色脉络,真是相当的勾人,进宝看的甚至脸都有些发烫。 他一晃神后马上清醒过来,不敢再看阙思明的眼睛,只是急道,“你先去看看我家少爷吧!这一码事是一码事……少爷等不得了你快去吧!!!” “你陪我睡觉,我就去。”却神医说的很是直白,他知道这个傻缺头脑简单,不能绕弯子。 进宝脸涨的通红,恶狠狠的瞪着他。 招财还在外面喊着,“神医你到底在不在!!我要进去了!!!” “你可以继续犹豫,你多想一会儿,金小宝就多疼一会儿,左右疼的不是你。” 进宝咬着牙,“行,你赶紧起来,赶紧去。”这事说大可大,说小,不就是给捅几下屁股吗,比起他少爷受的苦,算得了什么。 阙思明相当情色的拍了拍进宝结实浑圆的屁股,从他身上下了来,“这可是你亲口答应了,你如果反悔,或者忘了,我一定饶不了你。”阙神医尤其加重了“忘了”这两个字。 进宝赶紧跳起来,捡起衣服围在身上,忿忿的瞪了阙思明几眼。 看在阙思明眼里就是小脸红扑扑的,含羞带怒的飞了他几眼,弄得他心里更痒了。 阙思明也整理好衣服,冲外边不耐烦的喊了一声,“就来,别敲了。” 招财马上停了手,大喜道,“神医,拜托你快点啊!!” 阙思明指着柜子旁的药箱,“把那个给我背上。”进宝急忙麻利的背起药箱,转身就亟不可待的要往外走。 阙思明一大步上前,勾着进宝的脖子把他拽了回来,在他唇上狠狠亲了一口,才跟恶霸一呈兽欲后般满意的大笑而去。 倒霉孩子欲哭无泪,悲愤交加。 第十二章 那一晚上的情景让进宝几天都睡不好觉。 他家少爷毒发时痛不欲生的样子,实在太过骇人,看着他少爷受这等非人的苦,跟掏他心肺那样难受。 他不但帮不了少爷,连自己的麻烦都解决不了。 阙思明这几天都在专注研究他家少爷的病情,没来折腾他,这人虽然不要脸了些,但行医却很是认真,而且确实医术高超,现在所有人都指望着他了。 进宝为了让自己的存在感降低到微乎其微的地步,能不出现在阙思明面前就尽量不出现,并且开始学耗子,走路遛着墙根儿,生怕阙思明发现了他。 他可没忘自己那天答应人家什么了。 太他妈缺德了,拿他少爷威胁他,而且他始终是想破脑袋也想不通,阙思明怎么就能看上他了。 从他俩第一次见面,阙思明就让他去服侍,难道从那时候就打的这个主意? 这怎么可能啊!晴天雨天不知道,自己长什么德行自己还不知道啊。 他是哪块像兔儿爷了? 进宝见过的专门伺候男人的男人,外表都不太像男人。 身子细瘦细瘦的,声音娇弱娇弱的,还涂脂抹粉的,长他这样的一般都是妓院的打手。 进宝百思不得其解,想了一下午,总结出可能阙思明那张脸真是不能看的,真就像他自己说的,谁看了他的真面目,就得倒霉,就得拿自己赔。 难道他以后都要赖上自己了? 进宝心里哇凉哇凉的。 他正想的入神,一只冰凉的手从他脖子后面伸出来,轻轻探进他衣领中…… 进宝哇的一声,吓了一大跳。 他一回头,果然见阙思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白森森的面具在太阳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你……你走路怎么……”进宝从地上站起来,倒退了一大步。 “想什么想这么入神?想我么?” 进宝顶受不了他这副一点都不见外的态度,看他嘴角扯出来的那个很是勾人的弧度,都觉得难堪。 阙思明伸了个懒腰,“我这两天都没什么空跟你算算帐呢。” 进宝觉得心漏跳了好几拍,不自觉的把手横在胸前,戒备的看着他。 阙思明歪着脑袋,不悦道,“你别弄得跟被逼良为娼似的,不看看自己那德行。” 进宝叫道,“就是,你又不是没长眼睛,我这德行你不会换个别人。” 阙思明冷笑道,“你要为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付出代价,你得对我负责。” 进宝急的直跳脚,“我说什么做什么了!!我不就看了下你的脸吗,怎么了!!你自己要给我看的,关我屁事啊!!这也要赖到我头上,我负责?负啥?你是大闺女啊我得娶你啊还是怎么地!!” “没错。”阙思明突然靠近他,手卡着他的下巴,露出一个让进宝一直做恶梦的笑容,“你就得娶我。” 孩子当场成石头了。 阙思明拍拍他的脸蛋儿,“慢慢来,我最近有的是空,不过你家少爷时间就有点儿紧了……还有我不喜欢我的人不听话,我这是好心给你时间准备准备,你还是得给我睡,知道吗。” 进宝脸刷的红了,“不是……女的多好啊,你怎么就喜欢男的呢……你自己不是大夫吗,你赶紧治治啊,要是能治好,把我少爷也治治……” 阙思明眯着眼睛看着他,“女的是没什么不好,我不喜欢女的,还是拜你所赐呢,你说,是不是得你负责。” 进宝惊骇的看着他,难道就因为自己看了他的脸吗?不会是他家有什么狗屁规矩吧,有这么糟蹋人的规矩吗,好好一个美男子,给谁看了一眼就得赖上谁,那要不小心给猪看了…… 进宝吞了口口水,心里的话不敢往外说。 怪不得说……那句话怎么说的……好看的就是祸水!! 他少爷不就看了一眼那个畜生,就丢魂儿了吗,他不就是看了眼这个变态,就被赖上了吗。 也许他应该去找招财给他想想办法…… 进宝正想的入神,突然感觉身后有凌厉的杀气破空而来,他眼睛猛的一睁,脚用力一点,原地跳上半空,一只箭矢从他脚底飞过,狠狠的关在了门扉上。 进宝回头怒喊,“谁!”抬脚就要追去。 阙思明淡道,“回来,别追。” 进宝扭头,见那箭上还绑着布条,而且仔细回想那箭的轨迹,并不是要射人的。 他向前几步就想去拿那枚箭。 阙思明先他一步抢了下来,“是给我的,没你的事。”说完低头摊开布条,上面写着寥寥几字,“太子三日内到大理。” 进宝见他紧抿着嘴唇,似是在沉思的样子,虽然心里奇怪,但也不想多问,趁这机会,赶紧溜了。 进宝本打算去找招财商量商量,让他给出出主意,结果招财前些日子认识个药铺的姑娘,俩人正郎情妾意眉来眼去的,招财是隔三差五的就往外跑,他这回又扑了个空。 于是他只能去找他少爷,他家少爷现在成天失魂落魄的,好久都没个笑脸,他得空了就去陪他坐坐,虽然俩人就那么愣着不说话,但是他能看着,总是安心些。 等到晚上他哄着少爷吃完了饭,他就回了自己的别院。 正走到半路,突然见屋顶一个人影一闪而过,看身形是个高大的男人。 进宝心里警铃大作,悄悄的跳上屋檐,跟在那人身后。 那人往苏府外跑去,身形轻巧,速度极快,功夫自然不在话下。 进宝不敢太靠近,怕被他发现,离得远了也实在看不清是谁,他在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追下去。 突然那人一个闪身,冲进了一座废弃的草房里。 进宝屏住气息,猫一般无声无息的靠近,贴着墙根蹲了下来。 借着月光,进宝悄悄的透过窗边往里看去。 是两个男人站在里面。 一个他不认识,另一个虽然蒙着面,但那背影很是熟悉,他一看就知道是阙思明。 他探头的时候正好听到阙思明说,“别理他,你说吧。” 进宝身子贴墙猫着,黑暗中眨巴着明亮的眼睛,有些忐忑又兴奋的竖着耳朵。 不能怪孩子猥琐,人逼到一定份儿得学会另辟蹊径,孩子现在想着的就是刚到金家那会儿,招财还没桌子高的时候收服府里的欺负他们的大小孩儿惯用的伎俩——抓人把柄,当时他老佩服招财了。 且不管他有没有这个智商吧,起码思考方向是正确的。要是被他知道阙思明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他可不就翻身了嘛。 可惜孩子只管偷听不敢伸脑袋暴露目标,没看见阙思明扭头冲他藏身的地方翻了个白眼儿。 “少爷,这是老爷让我带给你的。”那人拱手把一个布袋交给阙思明。 阙思明点点头,“师父还交代什么了?” “老爷希望少爷尽快回洞庭湖,邬氏的人最近在中原出没过,但不确定是不是郁明镜,少爷只身在外,若是碰到邬氏的人……老爷始终放心不下。” 阙思明道,“萧叔,你回去跟师父说,让他放心,只要不是郁明镜本人,其他邬氏之人奈何不了我,我倒要见一个杀一个。” 被称为萧叔的人叹道,“少爷,你年轻气盛,不知道血咒的厉害,若是碰到郁明镜,千万不可硬来啊。” “萧叔,放心吧,我自有分寸。”阙思明顿了顿,道,“萧叔,朝廷那边有消息了?” “恩,差不多到收网的时候了,他人在路上,三天左右就能到大理,他不知道你的身份,所以千万别暴露,想办法把东西给他。这局布了这么多年,最后能不能成功,还要看他呀……” “我想他会尽力的,毕竟我们目的相同,若此次功亏一篑,我也不想再等,直接杀了那人了事。” “少爷!不可冲动,他树大根深,身边高手如云,岂是你说杀就能杀的,你就是脾气上来什么都敢干,老爷才不放心的,将军可就你这么一个独苗啊。” 阙思明不耐的挥挥手,“知道了,萧叔,我就是说说。” “少爷,你长大了要明白事理,什么都比不上你平平安安活着重要。” “恩恩,知道了。” 萧叔无奈的摇摇头,突然想起墙根儿还蹲着一个呢,冲进宝的方向抬抬下巴,“少爷,那个是……” 阙思明露出一个莫名的笑容,“好玩儿的东西,别在意,不会坏事的。” 萧叔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阙思明道,“萧叔,你先回吧,下次没什么重要事,就派下人来好了,你这把年纪,别乱折腾了。” “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别人不放心,哎,那我先走了,留在大理的人都随时候命呢,出什么事马上跟他们联系。” “知道了,萧叔,你走吧。” 萧叔点点头,多看了阙思明两眼,转身蹿出窗外,飞快的消失在了夜色中。 进宝愣愣的望着天上的明月,脑子一团浑噩。 刚才的对话他虽然都听到了,但是基本没太懂。 好像阙思明到处溜达挺危险的?好像提到了一个听上去很耳熟的名字……郁明镜?一听就是有文化的人,就是怎么感觉在哪里听过呢?邬氏?邬氏是什么?对了,提到将军了,将军的独苗??那么说阙思明是将军的儿子?什么将军?对了,还跟朝廷有关……血咒,对对对,还有说到血咒…… 孩子脑瓜实在容量有限,整个人已经被绕晕了,记忆和思维都错乱了,唯一明白的一件事就是阙思明跟邬氏有仇,要见一个杀一个,然后他是将军的儿子,没错吧? 一个阴测测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蹲地上不凉吗?” 进宝浑身一颤,僵硬的脖子慢慢抬了起来。 灰白的月色下,那副颇为妖异的容颜突然就近在咫尺,居高临下的笑看着他。 一眼望进去,瞳孔深邃的有些不可思议,像一潭幽深的泉,眼睛上血色的脉络缱绻缠绕着,既危险又魅惑。 进宝短暂的失神后很快反应过来,从地上跳起来拔腿就跑。 阙思明明显一怔,随即跳出窗外朝着他追去,忍不住骂道,“妈的,你跑什么!” 孩子也不知道自己跑什么,总之本能趋势的,被发现了就想撒丫子开溜,而且阙思明越追,他越不敢停下来,仿佛身后是吃人的野兽。 他轻功不错,一时阙思明也追不上他,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跑出去好几里地。 “你给我停下,别自讨苦吃。” 孩子跑了一会儿呼吸了下新鲜空气,脑子清醒了些,想到一般探听了别人不可告人秘密的人,都有可能被灭口,这荒郊野外无人烟的,阙思明真把他灭了,他找谁伸冤去,于是更加不敢停了。 神医本来不想伤他,现在终于耐性磨光了,火气都上来了,一手入怀,掏出一根细小的银针,甩手扔了出去。 那银针稳稳的扎进进宝承山穴,进宝只觉得小腿一麻,身子一歪就滚倒在地。 阙思明几步冲上去稳住他的身形,但脸上还是蹭破了皮,整个人也被摔的晕乎乎的。 阙思明用指腹轻轻把他脸上伤口的尘土蹭掉,一边从怀里拿出药给他抹上,一边骂道,“你白痴啊,跑什么啊。” 伤口不深,但上了药很痒,进宝忍不住动着脸上的肌肉,伸手就想抓。 阙思明狠狠拍掉他的爪子,“不准碰。” 进宝晃了晃脑袋坐起来,有些戒备的看着他,“你……不是要杀我灭口吧。” 神医都气乐了,“你知道个屁啊我杀你灭口,就你这种脑子。” 进宝有些放心,又有些不服气,“我都听到了……” “说说你听到什么了。” 孩子想了想,听到的那些东西不太能串联到一起,实际上就是他什么也没明白,但眼下没有性命之虞了,他还惦记着抓人把柄这件事,于是骨气勇气,梗着脖子说,“全听到了,一字不漏,你要是不想我告诉别人,你就给我老实点。” 阙思明都笑出声来了,他突然一把按住孩子后脑勺,用力堵住那张嘴。 唇齿之间缠绵柔软的亲密感觉,一时让两人都失了神。 阙思明毫不客气的舌头探进他嘴里,扫荡着口腔内部,一只手灵活的钻进了进宝的裤子里。 第十三章 孩子脑子嗡的一声。 他又跟男的亲嘴儿了!他又被男的抓小鸟了! 身子一动,进宝抬起拳头砸向阙思明的肩头,阙思明手下用力一抓,孩子叫了一声,身子软了一半,拳头也停在了半空中,命根子被人握在手里,他不敢妄动了。 阙思明低低笑了两声,抓着那团绵软的肉开始揉搓攒动,进宝哪受过这种刺激,顶不住撩拨,被阙思明的舌头舔的发晕的时候,下面也很快硬了起来。 孩子嘴被肆意蹂躏着,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 阙思明勾着他的舌头,用牙齿轻轻的咬了一口,这才放开被亲的红肿的唇,转而舔咬着进宝的喉结,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进宝止不住的叫了出来,“别别别……你干什么……我操……别摸了……啊啊……别……” 这种事他就自己偷偷摸摸的做过。小时候被招财撞见过一次,他恼羞成怒的大半个月没跟招财讲话。 这事对他来说,是羞耻的不能再羞耻的秘密,他从来没想过居然有人会代替他自己对自己的身体这样亵玩,他臊的恨不得一头撞死的同时,身体也热的仿佛要烧起来一般,快感让大脑变得一片混沌,他从开始的反感,到现在只希望那只手的动作能更快点,再快点,让他快点释放出来。 就在欲望的洪流争相往下体奔涌,马上就要一举宣泄的时候,那只手却突然一把掐住了出口。 进宝哀叫了一声,气息全乱了,手无力的推了推阙思明的胸膛,“你放开……啊……放开……” 阙思明邪笑着舔着他的耳朵,“真可惜啊,真想现在就干你,可是这里不是地方,你说,我自己都没爽,我凭什么要让你爽?” 孩子被憋的两眼泪汪汪的,下面想出出不来,那种滋味儿叫个男人都受不了,他一手掐住阙思明的脖子,小声骂道,“你这个变态,你再不放开……放手,别管我不客气。” “你试试,但你可要想清楚,要是我一个不小心,给你拧断了怎么办。” 进宝浑身一颤,颓然的放下手,哀求道,“神医,你放开我吧,咱们有话好好说。” 如今的情景实在太诡异了,他坐在地上,阙思明蹲在他旁边,他的小弟握在人家手里,还是箭在弦上蓄势待发的。他这辈子没这么丢人过,要是这时候被其他人看到,他就再也没脸见人了。 “照我说的做,我可以考虑。” “做……做什么?” “亲我。” 进宝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 阙思明咧嘴笑着,指腹轻轻的摩擦着羚口,进宝身子抖得跟筛糠一样,一只手狠狠的抓住阙思明的肩膀,眼里冒出了水汽,愤恨的瞪了他一眼。 这委委屈屈小模小样的一眼,看的阙思明是食指大动,恨不得把他就地正法了。 可是他想了这么久的一顿大餐,要他在这脏乱没情调的破草地上凑合,打死他也不愿意。 说到野合吧,他其实是很想的,早晚得跟这傻子试试,但是必须得伴着鸟语花香清新宜人的美景才行。 这么想着神医也不那么着急了,他要慢慢的把这傻缺调教成他喜欢的样子,想着这未经人事的身体被他肆意淫弄,悉心开发后任他采摘的情景,他就兴奋期待的不能自己。 进宝要是知道这神医脑子里转了多少关于他的淫秽下流邪佞的画面,非得吓的尿裤子。 “亲我呀,你还想不想出来?恩?”神医手法熟练的逗弄着手里怯生生的东西,眼见着进宝被折磨的面红耳赤的样子,心情大好。 今天吃不着全宴,他要点儿点心是应该的。 进宝气的呲牙咧嘴,干脆四仰八叉的往地上一趟,强忍着下边磨人的感觉,闭着眼睛喊道,“我宁死不屈!宁死不屈!”说着还憋不住的扭着身子,企图把自己的小命根儿从魔爪下解放出来。 阙思明嗤笑道,“好啊,我让你不屈!”说着一只手就去解进宝的裤腰带。 孩子跟诈尸似的,腾的坐了起来,双手捂着裤子急道,“你你你你不要脸!你解我裤腰带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我看看你怎么不屈的呀。”说完还握着小小进宝左右弯曲了几下。 月色下阙神医妖娆的容颜简直熠熠生辉,笑的人胆寒。 孩子被欺负的眼圈儿都红了,鼻翼扑扇着,气喘的跟牛似的,大有阙思明再玩儿他他就跟他同归于尽的架势。 神医看他跟急眼的兔子似的,乐的哈哈大笑,心情一扫阴翳,他凑上去舔了舔进宝的嘴角,邪笑道,“真好玩儿,怎么会这么好玩儿。” 说着同时松开自己的贵手,笑看着进宝脸色瞬间变得潮红,害羞的扭过头去,喉结上下滚动着,身子一抖,一股热流喷薄在了神医的手上。 被一个变态摸的射出来的难堪和羞耻,让进宝不知所措,红着眼睛盯着地面。 神医挑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扭过来,手从他裤子里抽了出来,然后当着他的面,伸出猩红的舌尖,舔了舔上面浓稠的液体,低沉的声音魅惑的在进宝耳边响起,“还挺多的,没事,我不嫌你脏。” 进宝整张脸又红又烫,简直快要爆开了,神医有种能看到他头顶冒烟的错觉。 他一把推开阙思明,提溜着松散的裤腰从地上跳了起来,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动作滑稽的提着裤子。 阙神医放肆愉快的笑声瞬间响彻整个空旷的郊野。 进宝整张脸又红又烫,简直快要爆开了,神医有种能看到他头顶冒烟的错觉。 他一把推开阙思明,提溜着松散的裤腰从地上跳了起来,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动作滑稽的提着裤子。 阙神医放肆愉快的笑声瞬间响彻整个空旷的郊野。 孩子把自己蒙在被子里缩了一天一夜。 他真的没脸见阙思明了,他恨不得把自己的脸揣兜里,再也不见任何人。 孩子心思单纯些,做不到他家少爷或者招财那样,面皮厚过城墙。被一个男的摸小鸟还摸的爽的射出来了,然后还被人那样调戏,他只要一想到阙思明舔着他那个……那个东西的玩味的表情,他就想一头撞死。 阙思明太可怕了,又奸诈,又厉害,又厚颜无耻,整人的招儿还一套一套的,他还偏偏被这种变态给盯上了,他往后还能有活路吗。 孩子蒙着被子闷声哼哼着,不知道他要怎么从这个床上起来再去面对那个魔头,想就这么一觉睡下去别醒算了。 可惜他躲也躲不起。 外面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进宝耳朵一下子竖起来,扯着嗓子喊,“不准进来……” 话音未落,门已经被一脚踹开了。 阙思明进他房间,从来没有敲门一说,任性妄为的让人恨的牙痒痒。 进宝忿恨的瞪了他一眼,把被子蒙在头上,紧紧的拽着被角。 阙思明走到他床上,拍了拍被子,“怎么了,在屋里呆了一天了,不饿啊。” 进宝紧紧闭着眼睛,缩成一团,试图把自己跟外界隔离开。 神医轻笑着,“害臊啦?这有什么呀,你看看你这点能耐,跟小姑娘似的。”心里补了一句,这才哪儿到哪儿呀。 孩子继续蒙着被子诈死。 神医抓着被子用力一掀,撕拉一声,握在进宝手里的被子的里衬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眼看遮不住了,进宝索性把被子一扔,扭过头去拿屁股冲着他。 神医绕到他面前,那手卡着他的脸。 麦色的小圆脸昏花的,一看就是哭过,眼睛还是肿的。 他这么副小受气包的样子,看在阙思明眼里,真是异常的可口,只想让人更加狠狠的欺负他,让他不断的在他身子底下哭泣求饶。 神医看他的眼神跟发现猎物的狼似的,进宝心里一寒,有些害怕的瞪着他,就怕他又起什么心思,接茬从自己自己身上找乐子。 他想了一整天,觉得阙思明之所以这样那样对他,就是吃饱了撑的,闲的发慌,觉得逗他好玩儿。除了这个他想不出阙思明为什么非得折腾他。 这人的人品得差都什么程度,简直缺大德了。 进宝在心里骂道。 “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呢?”神医笑眯眯的问。 这傻缺,想什么都写脸上。 孩子脸立刻僵住了。 神医继续笑着,“放心,我不跟你计较,来,起来吧,起来吃个饭,你不是最能吃的,起来起来。”说着就把他从床上拎了起来。 神医这才注意到他穿的衣服跟昨天一样,怪叫道,“妈的,你昨天回来连衣服都没换就直接睡了?也不怕脏死!” 进宝推开他的手,“嫌我脏你找别人去!我以后再也不洗澡了,再也不换衣服了,我熏死你!!” 神医瞪着他,然后突然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没关系,以后我帮你洗澡,我帮你换衣服。” 孩子吓得腾的跳出老远,下意识的捂住了小小进宝。 阙思明忍着笑,跟召唤小狗似的冲他招招手,“来来,去吃饭,你不想吃饭,我就先给你洗澡换衣服。” 孩子迫于淫威,只得在他审视猎物般赤裸裸的注视下,味同嚼蜡的吃了一顿饭。 吃完后神医大发慈悲,没再折腾他,只让他把自己弄干净,就自顾自的走了。 第二天,苏府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第十四章 这位不速之客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漂亮少年,却很是专横霸道,把苏府弄的鸡飞狗跳。 进宝和阙思明闻讯赶过去的时候,那少年正跳着脚非要跟苏公子睡一间房,而且对他家少爷表现出了赤裸裸的敌意。 他和招财都戒备的跟在他少爷左右。 后来才知道这人居然是当朝太子,难怪如此的目中无人蛮不讲理。 进宝早知道苏胤的身份着实不得了。他的外公礼亲王是当今皇上的三叔,他爹则是武林盟主,之所以把金家三口安置在大理,也是因为滇南是礼亲王的封地,在这里最为安全。但他真是没想到,这个未来的天子竟冲着苏公子一个口一个表哥叫的极为亲近,每天跟牛皮糖一样走哪儿黏哪儿,仿佛天地间就剩下这么一个人了。 小太子在这里多呆一天,他和招财都胆战心惊的。 因为他误会苏公子和他少爷睡一间房,自此看他家少爷的眼神无比的怨毒,仿佛随时在找机会痛下杀手一般,他功夫又不错,杀他那半吊子的少爷实在不费吹灰之力。 他只能每天和招财轮班跟在他少爷身边,就怕一个闪失回头人就没了。 这弄的神医大人很是不满,死拖活拽的要把他拉回去。 孩子本来躲他都来不及,这时候不但事关他少爷的安危,而且还是避开他的大好机会,死活不肯回去。 后来还是苏胤跟阙思明一番商量,神医才恶声恶气的放了人。 临走前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进宝被他弄的神经及其敏感,这么含怨带怒毒辣辣的一眼,比直接拿刀比划他还让他全身发寒。 他现在是进退无路,焦头烂额,只能有一天过一天。 眼看就是年关,苏胤吩咐招财进宝去把金家二老从静霞寺接回来,一家人一起过个年。 谁知到了静霞寺才知道出了大乱,刚好在他们来的前一天,二老从房里凭空消失,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俩人一时乱了阵脚,招财快马跑回去通知苏胤。 等苏胤赶过去,已经是耽搁了不少时辰。 小太子宗政少玙跟着苏胤一同到了,阙思明则晚了一天,也来了。 三人潜心追查线索,根本无暇顾虑他们,忙的两天两夜都没睡,种种迹象表明,最糟糕的情况出现了,是骗了少爷的那个宗政怀恩回来了。 三人都对他恨的咬牙切齿,把少爷害成这样不说,如今又被他劫走了老爷夫人,大概是听闻谣传,说金家被抄家的不过九牛一毛,还有一个隐秘的金窑,富可敌国。现今人落在他手上,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就在三人追踪宗政怀恩的踪迹时,策马跟了一路但就是不出力的阙神医冷不丁的来了一句,“你们没发现少了个人吗?” 三人均是愣住,苏胤最先反应过来,一直跟在他后头黏着的小太子不见了。 招财大叫一声,“不少!他肯定是回去找少爷了!” 三人心里大急,连忙掉转马头往苏府狂奔。 金少爷果然是出了事。 四人赶到别院的时候,白花花的积雪铺了一地,宗政少玙有些怔愣的站在旁边,金少爷疼的在雪地里打滚。 寒毒最忌湿冷,金少爷在冬天根本无法出门,否则一定发作,若不是宗政少玙做了什么,他断不会贸然出来。 只见苏胤一把抱起金小宝,头也不回的冲进了屋里,其余三人紧跟其后。 几人折腾了大半天,阙思明好不容易把毒性压了下去,金小宝也睡了过去,众人才算松了口气。 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了开来。 几人回头,进门的正是宗政少玙。 招财进宝怒瞪着他,却碍于他的身份,不敢做什么。 却不想苏胤身形快如闪电,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狠狠把人推了出去,一直推到狠狠撞在院里的大树上才停下。 小太子哇的吐出一口血,瞪大眼睛看着苏胤。 空旷寂寥的庭院里响起了苏胤冰封般的声音,“别再让我看到你。”说完将人贯在地上,头也不回的往屋里走。 小太子捂着胸口从地上坐起来,双眼通红的瞪着苏胤的背影,“你敢这么对我!苏胤!苏胤!” 小太子在他背后大喊,“苏胤!你这个混蛋!为了那个贱民这样对我!!你会后悔的!!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苏胤!!” 他纤瘦的身形在漫天的白皑里显得越发孤寂单薄,“我是宗政皇朝的太子!!我是未来的皇帝!!你怎么敢这么对我!!我要你生你才能生!!我要你死你就必须死!!我要你是我的!!!”声音到最后已带了哭腔,在空荡荡一片寂寥的雪地里更显得苍白和无力。 招财进宝却是看的颇为解气。 门扉掩上的一瞬间,阙思明看着坐在雪地里大喊大叫的身影,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容。 金少爷醒来后,果然是知道了他父母被掳走的事。 苏胤将他安抚一番,便吩咐招财留下来陪他少爷,他自己则带着进宝继续去找金家二老的下落。 而阙思明这回却没跟着他们,不知去了哪里。 可是直到年三十晚上,他们还是一无所获,想着大过年的,还是先回府一起吃个年夜饭,免得金少爷等的太心急。 不想回到金府,是比上次还要狼藉的场面。 府里的侍卫都倒在雪地里,险些没冻死。 冲进金少爷的房间后,只见人躺在床上,盖了好几层厚厚的棉被,一条雪白的大氅被扔在地上。 一张单薄的纸放在金少爷旁边,进宝拿起来一看,是招财的字迹,上面寥寥几字,“招财救老爷夫人,给少爷报仇。” 进宝一身冷汗都冒了出来,招财是去找宗政怀恩了?他哪里是他对手,岂不是去寻死。 可是看着闭着眼睛眉头紧锁的昏睡在床上的少爷,大概他会做一样的事…… 苏胤探了探他的额头,冲进宝道,“赶紧去找阙思明。” 进宝不敢耽搁,连忙往阙思明的别院跑。 不想人却不在,而且下人说他从昨天就没回来。 进宝急直跳脚,把整个苏府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人,他这恐怕是平生第一次这么想见到阙思明。 最后无法,只好请了城里的大夫。 而此时的阙神医,却是一身黑衣蒙面,悠然的出现在一间客栈里,面前拿剑指着他的,正是愤然离去的小太子宗政少玙。 “你到底是什么人。” 阙思明之前和他在苏府统共见过两面,而且没有任何交流,并不怕他认出声音来,不过还是刻意压低了一些。 “殿下,你来送你想要的东西。” “我想要的东西?” 阙思明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布袋,扔到宗政少玙怀里。 小太子将信将疑的一手打开布袋,往里看了一眼。 他神情一暗,将剑收回鞘里,低到,“是你。” “我已经履行承诺,也希望殿下不要耽误了我的事。” “你放心吧,这也不仅是你的事,那人一日不除,都会威胁到我的皇位。” “如此甚好,不知殿下有何打算?” “慎王爷正在赶往大理的路上,我要先与他汇合,确认一切无误,等我们回到蔺安之时,就是他的大限之日。” 阙思明一双魅惑的妖瞳在月色下波光流转,眼中渐现喜色,“如此,便要先谢过殿下了。” 宗政少玙额看了他一眼,话锋一转,“我不问你是何人,料想你也不会说,我只问你如何找到我?难道你一直跟踪我?”说道这里小太子脸色已经暗了下来。 “我没有跟踪你,只是碰巧在大理相遇罢了。” 神医说的坦然,但宗政少玙显然不信,他冷道,“此时一完,我们再无瓜葛,你行事要有分寸,不要惹恼了本殿。” 阙思明冷笑道,“殿下想得太多了。我亦不想跟你有任何瓜葛,否则殿下得偿所愿,一朝登基,岂不是回过头来就要反咬我一口。” 宗政少玙沉声道,“你太放肆了。” 阙思明低笑两声,“如若殿下反悔,或者此事不成,殿下才知道什么叫放肆。” 宗政少玙挑眉,“你这是威胁我?” “只要殿下履行承诺,尽力而为,对大家都好,我等殿下的好消息。” 说完阙思明便转身跳出窗外,消失在了夜幕中。 第十五章 苏府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城北行去。 据他家少爷说,那晚确是宗政怀恩来过,并且临走前让他家少爷去城北一间客栈找他,只身一人,才肯放金家二老。 但无论是苏胤还是他都不可能答应让他少爷一个人去,况且招财恐怕已经落入了宗政怀恩手里,少爷一人去,不过是羊入虎口。 而进宝自己现在没比他家少爷好太多。 出门前阙思明坚持要跟他骑一匹马,他显然是妄为惯了,大有进宝不答应他就闹的众人走不了的架势。 孩子没办法,顶着众人异样的目光,也只能含着眼泪答应。 俩人一坐上马,他整个人就被阙思明从身后拿大氅紧紧包裹住,阙思明双手搂着他的腰,他的背就紧紧贴着神医热乎乎的胸膛。 孩子不乐意了,想离他远点,结果一表现出这意图就不得了了。 神医手臂紧紧钳住他的腰,一只手就要往衣服里钻。 进宝大骇,左右望了望,见旁边的人都一脸凝重,何况两人上身都被裹在大氅里,没人注意到他们,但这也够他担心的了。 进宝小声道,“你……你干什么!!” 神医在他耳边笑起来,“好几天都没机会碰你,让我摸摸。”说着手就钻了进去,在进宝结实的胸前暧昧的抚摸。 进宝小幅度的扭着身子,他又怕被人发现,又怕动作太大从马上掉下去,根本躲不开那魔掌。 神医那只手太有灵性了,捏着进宝胸前的小肉粒就不松手,情色的揉弄着。 孩子憋的满脸通红,想挣扎又不敢动,眼睛瞪的都快抽筋儿了。 “你……你不要脸!无耻!”进宝小声骂着。他真是拿这种肆无忌惮的人没办法,仿佛一点都没有羞耻心,光天化日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这么……这么他…… 神医笑的可愉快了,在他耳边低声道,“你是我的东西,我爱什么时候碰就什么时候碰,你问问有没有人敢管?”说完还照那红透了的耳廓轻轻咬了一口。 孩子身子一抖,头低的快垂到胸口了,羞愤委屈的眼眶都湿了。 他一个堂堂男子汉,被一个男人当众抱在怀里肆意玩弄,如果不是为了他的少爷,他绝对不会忍下这般折辱。 可惜神医一点罪恶感都没有,在他眼里他对他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的。 大言不惭跟他提亲的是他,后来把他忘了的也是他。他先是许诺了他,后是欠了他,不管是哪个理由,他都应该被他为所欲为。 神医是很有原则的,宁负千万人,休叫千万人负我。 所以手上的动作非但没停,反倒变本加利,两只手都伸了进去,揉捏着他两边乳首,并拿指腹重重的磨蹭着,他下身已经硬了起来,便故意顶了顶进宝的后臀,孩子浑身都僵住了,一动不敢动。 神医在他耳边轻声笑着,“我已经给了你很长时间准备了,你也该差不多了吧,我可不想再等了。” 进宝咬着嘴唇,低头不语。 “放心,我会让你很快活的。” 孩子回头,通红的眼睛瞪着他,怒道,“你去死吧。” 神医嬉笑的表情突然冻结住了,眯着眼睛看着他,看的孩子心虚胆寒的别过头去,神医才在他耳边沉声道,“你知道我脾气不好,就别故意惹我生气,否则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进宝一听这话,虽然心里有些害怕,但表面上不能弱了气势,于是威武不屈的回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可惜被对方这样抱在怀里上下其手,难免气短。而阙神医很不是玩意儿,仗着对人体结构无比的了解,摸的地方都太精准了,两只手随便划拉就把孩子弄的大腿根儿都在颤,嘴唇咬的快出血了,脸也从西红柿慢慢变成了烤地瓜。 本就不算短的路程,眼下更成了万水千山。 好不容易能看到城北那间客栈了,神医才玩够了,把手收了回来。 进宝赶紧把衣服系紧了,挣开他就率先跳下马。 脚下的积雪被他踩的嘎吱嘎吱响,虽然刚才热的能把他烧起来,现在一下子跳到雪里冷的他直打哆嗦,但脚踏实地的感觉是这么让他安心,他简直都想趴地上了。 一把抽出佩剑,他恨不得现在就杀进去,把一腔怨气全发泄出来。 苏胤道,“进宝,别轻举妄动。” 金小宝从马车里探出个脑袋,一脸沉重的望着近在眼前的客栈。 没等一行人有什么动作,客栈内突然传出清冷的声音,“小宝,我叫你一人前来。” 苏胤唰的一声抽出佩剑,垂手放在马侧,修长的指尖一下一下的点着冰凉的剑身,他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大门,平静的说道,“宗政怀恩,出来吧,你造的孽,今日便要你一并偿还。” “金小宝,你进来。” 他家少爷探出身子,急的想下车。 苏胤回头瞪了他一眼,“不准。” 门扉突然敞开,宗政怀恩的侍从手里提着一个昏迷的人,剑横在那人脖子上。 金小宝和进宝齐叫道,“招财!” 金小宝再也坐不住了,裹着厚厚的皮裘,以笨重的姿势跳下马车,一步一步挪向那客栈。 苏胤和进宝都气的拳头握的咯咯直响。 眼见着他家少爷就这么进了去,苏胤冲众人一挥手,“你们绕到后面,去找金老爷和夫人,进宝,一会儿你跟我从屋顶下去,小宝我来顾,你去救招财,其他人等我们进去后从正门杀进来。” 进宝就等着这个呢,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大声道,“是!” 苏胤的手下从客栈背后潜到二楼,很快就响起了厮打声。 进宝跟着苏胤跳上屋顶,直接将瓦砾踩了个粉碎,纵身跳进了客栈内。 他家少爷正被一个少年死死的搂在怀里,那张脸真可称得上是风华绝代,可惜进宝看到他只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他杀气横生的瞪了一眼宗政怀恩,然后纵身冲向被扔在地上的招财。他俯身检查了下,招财脸上有几处淤青,但没什么严重的伤,看来只是被打晕了,于是一把将人扛到肩上,往门口跑去,正巧阙思明也悠哉的进了来,他急忙将人放到阙思明身边,“你快给他看看。” 阙思明看了昏迷的人一样,连碰都懒得碰,“晕过去了而已,你甩他两巴掌就醒了。” 进宝气愤的横了他一眼,脱下身上的皮袄把招财裹起来,抱起来递给身边的人,“把招财放马车上去。” 阙思明阴沉的看了招财一眼,抿着嘴不说话。 身后传来苏胤的吼声,进宝一回头,见两人已经打了起来,他家少爷倒在地上浑身抽搐。 进宝大惊,知道他寒毒发作了,箭一般的冲上去,耳边传来宗政怀恩怒急的吼声,余光瞄到闪着银光的长剑向他劈头刺了过来。 进宝已经收不住身形,宗政怀恩的速度更不是他可比拟的,眼看就要生生受这一剑。 阙思明连忙伸手入怀,一排银针齐刷刷的扫向宗政怀恩,堪堪将他逼退,紧接着苏胤已经扑了过来。 进宝连忙抱起他家少爷,看他脸色惨白,已经有些不省人事,他冲阙思明急喊道,“神医,少也要发作了!!” 苏胤闻声顾不得跟宗政怀恩纠缠,急忙扑了过来,一把扯开金小宝是身上厚重的皮裘,往他体内灌内力,回头见阙思明一副看戏的样子,吼道,“你他妈还不过来!” 神医好歹还记得自己是为了什么才到大理,几步过来,撕开金小宝的衣服,抽出银针往他身上大穴插去。 身后剑风乍起,宗政怀恩吼道,“你们干什么!” 神医头也没回,“你要想他没命,你就碰我试试。” 进宝看着他家少爷痛苦的样子,眼泪就止不住,他一边往他体内拼命输内力,一边骂宗政怀恩。 事后他也不记得自己骂了什么,大概是骂了他不是人,诅咒他死了没人埋,总之把他这辈子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话,都说了出来。 就在全部人都把注意力放在金小宝身上的时候,又有一批人不请自来。 进宝抬头一看,这两个他都见过,一个是慎王爷宗政里瀚,另一个是去而复返的小太子宗政少玙。 进宝在心里骂道,姓宗政的没一个好东西。 他不知道宗政怀恩和他们的利害关系,总之他们来了之后,宗政怀恩眼见带不走他家少爷,只能撤退。 金家二老和招财都被成功救了回来,这次之事,结局勉强算是圆满。 可是进宝依然很难受,他是眼见着他家少爷如何和宗政怀恩恩一点点纠缠下去的,他真是不明白,如果情字叫人受这么多磨难,放开不就好了,况且俩人都是男人,能有什么好结果吗。 他的少爷啥啥不缺的,要是能找个好姑娘,生个胖娃娃,多美的事啊。 还有阙思明也是,样样都那么厉害,长得还顶顶好看,怎么也得这个病,而且显然是治不好的,要不他医术那么高明,早把自己给治了。 进宝一边摇头叹气,一边往招财的住处走。 他手里端着厨娘给熬的补汤。 敲门进去后,里面除了招财,还站着两个姑娘,其中一个他是认识的,是和招财正两情相悦的小柔姑娘。 进宝愣了一下。 招财有些尴尬,“进宝,小柔听说我受伤了,就过来看看我……” 进宝把汤放桌子上,冲两位姑娘一拱手,“小柔姑娘,呃……这位是?” 小柔姑娘笑起来很是温柔甜美,“进宝,这是我表妹,这两天刚过来找我玩儿的,蝉儿,叫进宝哥。” 那叫蝉儿的小姑娘乖巧的叫了一声“进宝哥”,姑娘正是十五六岁的好年纪,俏生生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着,不经意的流露着天真和好奇,令人心生好感,那一声娇娇柔柔的“进宝哥”更是把进宝叫的心都软了一半儿。 招财眼珠子一转,看进宝那副扭扭捏捏的样子就知道他心里想着什么了,忙冲他招招手,“来,进宝过来坐,给我带什么了?” “啊。”进宝回过神儿来,“吴婶儿给你炖的补汤,你趁热喝吧。”说着把汤端了过来。 小柔笑着接过来,和招财对视了一眼,善解人意的笑了笑,冲进宝道,“进宝,蝉儿从乡下上来的,见什么都好奇,尤其是这么阔气的宅邸,你路熟,带她到处转转吧。” 进宝看了蝉儿一眼,见姑娘含羞带怯的样子,自己脸也烧的慌,结结巴巴的是了两声。 他强自安抚着心神,才冲姑娘一摊手,“蝉儿姑娘,请。” 第十六章 进宝长这么大其实没少和大姑娘小媳妇儿相处。 以前在金府的时候,丫鬟一群一群的,只不过跟他年龄相当的姑娘都喜欢招财。招财又会说话又会来事儿,长得也挺精神的,不像他,一跟姑娘说话就紧张,一紧张就只敢看人家鞋,一看人家鞋人家都不想跟他说话了,只有平时有个什么重的累的活儿才会找他。而那些年纪大些的女人就只会逗他,每次都弄得他无地自容的,他见她们躲都来不及。 但这个蝉儿姑娘还真有点儿不一样,眼睛看上去怯生生的,说话文文气气的,好像比他还不好意思。 俩人都不好意思,气氛就越发的尴尬,进宝忙不迭的在前面带路,没话找话的给她介绍院子里一些他认识的名贵花木,大冬天的除了白梅就只剩下干树叉了,进宝只能没话找话说,就是不敢回头看她。 姑娘也羞羞答答的及时答应着,俩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逛了大半天院子,慢慢的就越走越近,近到后来就并肩而行,之间的话也多了起来。 姑娘在乡下乐趣颇多,家里也刚巧一个哥哥一个妹妹,俩人找到共同话题后,倒是相谈甚欢,连进宝这种不善言辞的,在蝉儿姑娘开朗诚恳的带动下,也说的眉飞色舞。 进宝从来没跟女孩子聊天聊的如此投机过,一时很是忘我。 眼看太阳就要下山了,进宝盛情挽留姑娘留下来吃晚饭。 俩人你来我往的客套了一番后,转身便要往回走。 一转身俩人都僵住了。 阙思明长身玉立,双手抱胸,带着面具的脸看不出情绪,就那么静静的倚着回廊的柱子,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 进宝吓的心怦怦直跳,他不知道阙思明在他们身后站多久了,这个人神出鬼没的,着实吓人,而且他似乎能感觉得到阙思明生气了。 姑娘年纪小,又是女孩子家家的,没见过气势如此迫人的男人,一看进宝怔愣的样子,更是至若寒蝉,下意识的就往他身后躲。 阙思明眯着眼睛,一步一步朝他们走过来,“我找了你一下午,原来是跑来跟女人私会了?平时屁都放不出个完整的,这时候却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我真小看你了,是不是?” 进宝下意识的就想退后,但是碍于有姑娘在场,怕丢面子,强自镇定的站在原地,对于阙思明说的话,却不知道如何作答。 可惜神医偏偏就不想给他留任何面子,上来就是一个耳光。 这次可不像之前,调戏般的抚摸几下,这可真的是用力甩在他脸上,进宝半边脸立时红肿了起来,他的牙还错齿咬到嘴里的嫩肉,顿时尝到了点血腥味。 要说疼,一个耳光对于一个常年习武的男人来说实在算不了什么,可是被人在颇有好感的姑娘面前这样羞辱,对于一个男人的自尊来说就是大大的践踏。 所以进宝火气腾的就上来了,怒道,“你干什么!有毛病啊!” 姑娘惊叫着后退了好几步,不知所措的看着他们。 进宝面红耳赤的转头,安抚的冲她说,“你……你别怕……” 阙思明看的眼睛都冒火了,甩手又是一个耳光。 进宝哪还能让他再得逞,抬手狠狠的挡下来,另一只拳头就照他脸上招呼过去了。 阙思明气得不轻,下手也跟着不轻了,两人过了几招后,阙思明一脚踹到他膝盖弯,一手抓住他的胳膊扭到背后,趁手又甩了他几巴掌。 紧接着一股清淡的药香无声无息的在空气中弥漫开。 进宝等意识到不好已经来不及,身子瞬间跟没了骨头似的,软趴趴的倒在地上。 “你……你不要脸!你下药!”进宝躺在地上破口大骂。 阙思明泄愤般照他屁股狠狠踹了两脚,然后一把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阴森森道,“老子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不要脸。” 说完把人扛在肩上就要走。 姑娘吓的在原地直哆嗦,看着那高大阴森一身戾气带着面具男人要把进宝哥带走了,小声的哎了一声。 阙思明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压低声音,恶声恶气道,“再让我看到你,我就强奸你!” 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哪听得这等污言秽语,登时尖叫了一声,转身就跑。 神医露出一个恶质的笑容,“让你跟我抢男人。” 进宝被狠狠的甩在阙思明那张大床上,摔的头晕眼花的。 他现在全身瘫软无力,只有头能动,眼睛和嘴能用,就一边骂一边拿眼睛挤白他。 阙思明抓着他下巴,狠道,“我让你背着我找女人,今天非干死你不可。” 孩子眼睛瞪的跟铜铃似的,声音都抖了,“你……你想……” 阙恶霸拍拍他的脸蛋,“没错,就是你想的。” 说完不等他说话,一下子封了他的哑穴。 孩子这回声音都喊不出来了,只能急的来回晃脑袋。 阙恶霸一见他这幅要哭不哭的倒霉样子就心情愉快,起身出去吩咐下人准备热水。 他要把那个又二又虎还敢背着他跟女人眉来眼去的缺货洗涮干净了下嘴,要是今天还放过他他就是孙子! 伺候阙恶霸习惯后,下人干活都比平时麻利了很多,尤其是一听说烧水,那叫一个迅速,不肖一炷香的时间就灌满了整整一个大木桶的温水。 进宝躺在床上,刚好被幕帐挡着,进来的人都看不到他,他又不能说话,连求救都不能,急的满头大汗。 等所有人忙活完毕,阙思明一句“都滚远点,谁都不许靠近这里”然后砰的一声关上门,最后随着那落锁的声音,孩子只觉得眼前一黑。 神医慢慢的踱过来,一边笑着一边伸手把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 现在再看这张脸,长得再好看,那也是吸人精髓的妖怪,这阙思明不仅长得妖妖叨叨的,做的事儿也是一般正常人都下不去手的,有谁他妈大张旗鼓的就为了强奸一个男人。 神医跟没看见进宝狰狞的表情似的,动作娴熟的把孩子扒了个精光,然后抱起来转身给扔进了浴桶里。 神医一时忘了进宝不能动,进了桶里后直接就瘫软了下去,一会儿脑袋就不见了。 他赶紧架着他腋下把人托起来,进宝已经喝了好几大口水,上来后伸着舌头干呕,湿透的头发凌乱的贴着脸颊,眼睛也进了水,半眯着难受的使劲眨,那模样像极了从水沟里捞上来小狗,可怜兮兮的。 神医自己也承认自己有些不太对劲,一看到他倒霉窘迫的样子,就加倍的兴奋,要是能把他欺负哭了,更是能管他好几天的好心情。 阙思明顺手解开他的哑穴,一手架住他,一手在他身上胡乱划拉着,还挺挑剔的问,“你上次洗澡是什么时候?” 进宝瞪了他一眼,“从上次之后就没洗过。” 神医不赞同的皱着眉头,“你怎么能这么脏,真是一点都没变……以后我给你洗也行。” 进宝瞪的眼珠子快脱眶了,“你他妈别摸我了!!” 神医跟逗小狗似的,全然不在意,把孩子翻过来倒过去的洗了一遍。 然后改一手搂住他的腰,把他的上半身托高出水面,重量压在自己身上,孩子就成了爬在他肩膀上的姿势,浑圆结实的屁股还半露出了水面。 神医看着那鼓囊囊的屁股,扬起手在上面狠狠拍了一个带响的。 肉体碰撞的声音配合着水声更加的响亮,孩子破口大骂,“你王八蛋!你神经病!!” “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不会骂点儿别的?”说着又狠狠打了一巴掌,打的孩子两边屁股蛋儿都红了,“要不要我教你点儿?” 孩子一狠心,骂道,“我操你祖宗十八代!!” 阙思明大笑道,“这个还算够点儿味儿,可惜你操不了我祖宗十八代,你连我都操不了,现在是我要操你。” 神医的手指在那圆鼓鼓的屁股上情色的揉捏起来,舔着进宝的耳根道,“这屁股长的不错,天生就是给男人干的。” 进宝只有头能动,就摇晃着脑袋要去撞他,可惜范围有限,根本使不上力气,只能碰碰神医的后背而已。 “你……你干什么!!”进宝突然大惊失色,他感觉到阙思明的手指正往他屁股缝里钻。 神医好心的给他讲解,“你这洞这么紧,我不给你打开,我怎么进得去。”说着边拿手指揉弄着穴口,边借着水的润泽,一点一点的妄图把手指挤进那个窄洞。 进宝脸都绿了,愣了一下后开始拼命的晃脑袋,“变态啊!!变态!!快点放开我!我告诉你我饶不了你我要杀了你——” “啊——拿出去!!” 那修长的手指灵巧的钻了进去,进宝瘫软的身体小幅度的挣扎着,造成的结果就是只有屁股晃的厉害,泛着水渍的屁股若隐若现的,着实诱人,看的阙思明立刻就硬了。 神医气息开始重了起来,“我告诉你,别不知足了,如果不是你,我才不会碰这种地方。”说话间,手指已经没入了半根,他一边用大拇指揉弄放松着穴口,一边用手指在里面翻搅开拓。 那种地方被插进根东西的感觉,把进宝膈应坏了。 他虽然不是不知道男人和男人怎么做的,可是没想到实际体验的感觉是这么的渗人,他恨不得现在晕过去算了,不体验这些的话,醒来后他就当被狗啃了。 阙思明伸出第二根手指,慢慢的钻了进去,在里面画着圈儿翻搅,边自言自语道,“应该干净了吧。” 进宝使劲拿脑袋撞着他的后背,他看不到阙思明的脸,也不看到自己下半身的情景,但只要一想到阙思明的手搁在他屁股哪儿,二根手指还在里面插着,他就快要疯了。 突然哗啦一阵水声,他身子一轻,被阙思明从水里抱了出来,转身往大床上走去。 孩子看着那逼近的床,终于接近崩溃,肆无忌惮的大喊起来,“救命啊!!!救命啊!!我操强奸了!!!!救命啊!!!” 阙思明将他扔到床上后,拿起被单将他裹起来擦身上的水。 擦干了便顺手将被单扔到地上,然后一个翻身跨坐在了进宝赤裸的身上。 那张美的妖异的脸上,带着血色脉络的双瞳写着满满的欲望,神医伸出舌头舔了舔殷红的薄唇,眼里的神色就暗上一分,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传说中食性色果腹的艳鬼。 他俯下身,在进宝的脸上轻轻的嗅了几下,轻笑道,“今晚一定让你终身难忘。”说完就一口亲上进宝,激烈的蹂躏着那两片柔嫩的嘴唇,舌头肆无忌惮的伸进他的口腔,与他的舌头缠绕起来。 可不终身难忘吗,他要被男的给那啥了呀!! 进宝脸都扭曲了,他骂也没用,动又动不了,嘴里那个湿滑的东西舔的他眼晕,他张嘴就想咬。 阙思明一只手迅速的卡住他的下巴,略抬起头,笑看着他的眼睛,“我叫你一会儿连咬我的力气都没有,这张嘴只能用来浪叫。”说完又俯身把他的叫嚷都堵在了嘴里,手更伸到下面,揉弄着他绵软的分身。 进宝禁不起这上下同时的刺激,呼吸仿佛都跟不上了,只觉得天旋地转。 阙思明享受盛宴般的一路吻过他的下巴,喉结,锁骨,最后张嘴含住他胸前小巧的突起,卷着舌头舔弄着。 舌苔上不平整的突起搔刮着敏感的乳头,奇异的感觉让进宝半边身子都酥麻了。 他忍不住抬起头看向阙思明,仿佛有所感应般,阙思明也抬眼看向他,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交,阙思明伸出猩红的舌头,舌尖正好抵着进宝的小肉球,上头还泛着晶亮水渍,阙思明一边用舌头情色的绕着乳头舔了一圈儿,一边双眼含笑的看着进宝。 进宝只觉得自己的脸快烫熟了,结结巴巴的叫唤,“你,你快放开我!!我饶不了你!!” 阙思明的小尖牙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那硬起来的小肉粒,惹的进宝大叫了一声。 神医满意的直起身,动手开始脱衣服。 进宝吓的不轻,惊悚的看着他。 神医把自己脱光后,两手探进进宝的腿缝间,穿过大腿摸到他的腰胯,然后手臂用力一顶,将他两条腿大分开来。 进宝尖叫了一声,“阙思明!!!我要杀了你!!!!!” 神医邪笑道,“你要杀我?我问你,你杀了我,谁给你的少爷治病?” 进宝一时语塞,愣在当场。 神医拿过旁边的枕头,垫在他臀下,进宝半软的性器耷垂在腿间,那娇红的小肉洞就近在眼前,神医只觉自己的东西又涨大了几分。 阙思明打开床头的柜子,拿出一个瓷瓶,从里面挖了一坨膏药,尽数涂抹在穴口。 经过刚才的开拓,那肉穴已经变得容易进出,阙思明并着两根手指插了进去。 他一边往里插一边用另一只手放松穴口,边安抚进宝道,“这不是你早答应我的?现在想反悔?不如张开腿好好享受算了。” 进宝憋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双眼通红的瞪着他。 下体被插入的异物感实在叫他难受的不行,他抖着身子想躲,却只是更催动对方的情欲。 神医抽出手指,邪笑着看了他一眼,拿起地上的腰带用力一挣,腰带啪的一声断成了两截。 进宝颤抖着,“你还想干什么。” 阙思明顶开他的腿,在进宝的咒骂声中将他的手臂绕过无力的大腿,然后绑在了一起。 他现在的姿势看上去像是自己抱着大腿将其打开,下体的风光一览无遗,湿红的肉洞怯生生的开阖着,仿佛在无声的邀请。 孩子屈辱的泪水盈满眼眶。 神医很是满意他现在这副样子,既淫荡又可怜,正是他想要的。 阙思明俯身舔过他的眼角,低声笑着,“哭吧,我喜欢。”说着半蹲起身,用手扶着自己的阳物,在进宝面前摇晃了几下。 孩子一脸惊恐的看着那个布满青筋又粗又长的大玩意儿。 神医拍着他的屁股,邪笑道,“放松点儿,一会儿这东西就要插进你的洞里,尽情哭给我看吧。” 进宝嚎叫了一声,无助的晃着脑袋,带着哭腔嘶叫,“阙思明——” 神医一手托着进宝的屁股,一手扶着自己的大东西,身子一送,慢慢挤进了那个窄穴。 神医喘着粗气,拼命抑制着自己狠狠捅进去的欲望,“王二虎,记住你的第一个男人吧,也是唯一一个!” 进宝已经无暇去听他叫了自己什么,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下体,身体仿佛被硬生生的从内部破开,肠道一寸一寸被强行撑开的痛楚让他身体僵硬。 阙思明咬着牙,大力拍着他的臀肉,“放松点,放松!别自讨苦吃。” “出……出去……啊啊……出去啊——” 阙思明死死按着他无意识抽动的腰胯,一寸不让的继续往里顶,温热紧窒的肠壁拼命挤压的感觉,真叫人疯狂,他真想不管不顾的一插到底,让这个人完完全全属于他。 孩子疼的叫不出声来,额上青筋都暴了出来。 一个温柔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你是我的人,这苦,你必须得受。” 阙思明用力掰开他的臀缝,狠狠一个挺身,柔软的内壁突然被强行破开,进宝大叫了一声,眼泪顺着眼角滚落。 阙思明的定力已经告终,抓住他的腰一进一出的动了起来。 开始的几下不免艰涩,肠道自我的收缩让进出都是难上加难,阙思明几下用力的冲撞,终于让那肉穴松软下来。 阙思明的手指死死抓着进宝的腰臀,五指都深陷进了那饱满的臀肉里,暴涨硬挺的性器把那穴口的皱褶一一撑开,每一次被连根吞没的时候,他除了从来体会过的疯狂的快感,还有狠狠占有这个人的满足感。 阙思明抽插的速度越来越快,那已经不能称为插,而是捅了。 初尝性事的进宝哪受得了这样用力的撞击,娇嫩的洞口因为充血而越发的殷红,被反复入侵的肠壁已经无力抵抗,五脏六腑仿佛都被顶的移了位,他觉得自己快要从内部崩坏了。 “啊啊啊——阙……停下来……停……太快了……啊啊——” 阙思明粗声道,“停不下来,停不下来!!小虎,小虎!妈的,我想了这么久,太爽了,干死你!今天非干死你!!哭吧!!哭啊!!叫出来!!” 阙思明强劲有力的腰肢用力的耸动着,那速度快的让人头皮发麻,身下的进宝被顶的上气不接下气,连一句完整的呻吟都发不出来。 他的脸已经被泪水糊了一片,嘴唇被自己的牙齿划开了一道血痕,凌乱的头发贴着汗湿的脸,这副被肆意凌虐的样子,把阙思明的兽欲刺激的更加高涨。 阙思明把他的腰用力抬起,屁股悬在半空中,阙思明半跪起身,眼脸上血色的脉络更加鲜艳,妖异的容颜如野兽般狂野而嗜血。 进宝疯狂的摇着头,他这回能清楚的看到自己被蹂躏的红肿的下体,猩红湿濡的穴口已经被撑开了一个无法合拢的嫣红的肉洞,阙思明抓着他的腰,把那粗大的阳物对准了他的屁股,从上而下狠狠的贯了进来。 “啊——”进宝爆喊一声,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男人奸淫的视觉冲击让他瞠目欲裂。 而阙思明要的便是这样的效果,“看清楚了,看清楚是谁上了你!是我阙思明!”强力的进出撞的整个床都在吱吱作响,他的胯一下一下的冲击着进宝的屁股,撞得哪里红肿一片,空气中肉体撞击的声音不绝于耳,淫秽的性事仿佛要把周围都点着了,“小虎!小虎!!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再让我看到你跟别人在一起,我就把这里捅烂了!!!” 高涨的情欲让阙思明更加的疯狂,他以前从来不知道自己为了性事可以失控到这种程度,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仿佛放开了一切,天地间只剩下彼此,原始的快感支配着身体,支配着大脑,他只用尽心去享受,狂妄的掠夺和占有,把这个人打上他的印记,让他永远都属于他一人。 体内的热流一波高过一波,他撞击的速度愈加疯狂,直到下体的达到爆发的那一点。 阙思明的动作瞬时停了下来,进宝仿佛能感觉到那阳物上暴突的青筋的每一下脉动,突然,阙思明身体一抖,体液尽数喷洒而出,进宝有种被滚热的温度灼伤了的感觉,疯狂的吼叫着。 他的屁股还悬在半空中,浓稠的液体只能往体内倒流,他难受的扭着身体,神智已经有些不清醒。 阙思明抽出半软的性器,上头沾满了自己的体液。 他没有把进宝放下来,眼前的美景实在让人血脉喷张。 被操到松软的肉穴扩开一个幽深的小洞,能看到一点粉嫩的肠壁,上面沾满了白浊浓稠的液体,湿糊成一片,肉洞无法合拢,在空气中可怜兮兮的收缩着。 阙思明稍找回了些理智,看着进宝歪着脑袋,满脸是泪,双眼无焦距的半睁着,看上去筋疲力尽的样子,略有些不忍,检查了下他的下身,并没有流血,这才放下心来。 孩子已经被折腾的说不出话来,这幅饱受凌虐的样子,看的阙思明愈加的兴奋,刚刚满足的下身又硬了起来。 等了这么久,总要做个够本。 神医抓着他的腰,将硬起来的东西又狠狠插了进去。 进宝嘶哑的喉咙发出了一声底叫,便再发不出声音了。 阙思明插进去后便抱住他上半身,将他整个人抬了起来,自己则重重倒在床上,换成了进宝骑在他身上。 进宝坐在那性器上的姿势,使得那东西进入到了更深的地方,几乎是连根没入,孩子的下体被撑到了一个极限,粗大的性具占满了肠道内的所有空间。 阙思明深吸一口气,耸着腰动了起来。 这回他却不像第一次那么着急了,而是变换着方位在他体内顶弄,一手更是握住孩子的性器,熟练的撸动起来。 神医仔细感受着进宝身体的变化,在他体内卖力的耕作着。 痛楚麻木后,一股妖异的快感渐渐在体内愈燃愈炙,进宝想不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随着阙思明的每一下顶弄,他的身体就升腾起一股酥麻的感觉,从尾椎一路攀升,刺激的他整个人身子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情欲漩涡。 握住他性器的手更是一刻不停的动作着,这前后夹击的快感很快让他陷入了疯狂。 肠道内阙思明留下的体液,随着这一下一下的抽送,顺着他的阳物慢慢被挤压着流了出来,两人连接的地方一片湿糊,淫靡的水声随着阙思明一下下的撞击令人耳根发麻。 进宝已经找不到理智,情欲是如此的夺人心神,令人大脑一片空白,无法思考,无法拒绝。 阙思明的阳物插的他身体酥软,快感一浪强过一浪,他快被这难以承受的欲望的洪流给逼疯,娇嫩的穴口受不住这毫不留情的蹂躏,已经酸痛的仿佛快要裂开,却压抑不住云雨之事带给他的冲击,前端性器被那只手用力的摩擦,更是剥夺了他一切的神智。 他的世界里已经什么都不剩,只有性欲的浪潮将他狠狠的淹没。 第十七章 进宝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爬在阙思明的床上,身下是干爽的褥子,身上是丝制的亵衣。 孩子四肢酸软无力,腰跟断了似的,动一下都不敢,下身的那个地方似乎是涂了清凉的药膏,但还是火辣辣的烧心。 想到昨晚上被人摆弄着亵玩,孩子眼圈儿立刻红了。 他把脸埋在枕头里,呜咽着,“阙—湿—明—我—超—里—祖宗—十—八—代—我—咒—里—断!—指—绝—孙——” 他忍了一个多月的虐待调戏骚扰,终于他妈月黑风高夜,成功被奸了。 一想到那个禽兽对他做的那些下流事,他就想咬死他再自尽。 一定要报仇! 可是……打不过…… 跟他拼命! 可是……少爷怎么办…… 孩子抱着枕头哭嚎,“我操你大爷呀阙思明,我要杀了你……” 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气促的敲门声,伴随着招财的大嗓门儿,“进宝!!进宝操你给我出来!!进宝!!!” 进宝猛的一抬头,招财敲的是隔壁他的房间的门,但是他这边也听的清清楚楚。 “你做事真他妈不靠谱!!把人家姑娘一个人丢在院子里,这里这么大,人家能不迷路吗!!我们找了大半夜才找到蝉儿,你小子太不是东西了!!给我出来!!” “妈的阙思明找你有事你办完了倒是回去接她呀!有你这样办事的吗,长不长脑子,要是她出了点儿什么事我怎么跟小柔交代!!操你开不开门,我踹门了啊!” 进宝委屈的都想撞床柱了,阙思明把他办完了他倒是走得出去呀!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给操晕过去了。 隔壁的门扉被咣的一脚踹了开,“进宝!混蛋玩意儿,滚出来!!” “咦?难道不是这间?” 他听着脚步声退了出来,往后往他呆的的房间走了过来。 进宝吓的撑起身子,“别……别踹……我出去!” 招财顿住脚步,狠狠踢了一脚门,“滚出来!你看我今天不打你的!” 进宝扶着腰,磨磨蹭蹭的从床上挪下地,捡起椅子上的衣服,一边穿戴一边往门口挪。 屁股缝里火辣辣的疼,每动一下都要磨蹭那红肿的穴口,孩子疼的呲牙咧嘴的。 “你他妈快点!!跟我去给蝉儿和小柔赔礼道歉去!!” 进宝扶着门框,把门打开,招财人都没看清,就一拳打在他胸口。 孩子虽然看清了拳路,但是却无力躲闪,直接就给打飞了出去。 他屁股着地,疼的嗷了一声,眼泪都出来了。 招财吓了一跳,他们俩经常打来打去的,从来没说这么面对面的时候进宝还不闪的,他这一拳头也不轻,登时愣住了。 刚被人那啥了一夜,一醒来又被自己兄弟打了一拳,进宝羞耻加委屈的眼泪终于止不住了,坐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 招财吓着了,连忙蹲下,“我……不是……你哭什么……谁叫你不闪啊,你傻呀站着给我打,哎呀我又不是故意的……哎你别哭了,一个大老爷们儿你丢不丢人啊,再说你也该打啊,你怎么能把人家姑娘一个人丢下呢。” 进宝一边哭一边抹脸,“我又不是故意的……” “哎你还有理了?我们找到蝉儿的时候人家吓的直哭,你是不是男人啊有你这么办事儿的吗。” 进宝一想到自己是因为什么才那么不爷们儿了,哭的更厉害了。 他看到招财,就愈发的难过,就跟受了委屈的小孩总要留到大人出现才哭一样,虽然他不能跟招财说他被男人那个了,但也没想到招财一见他就说了他一顿,外加一记老拳,羞辱加委屈,他是怎么都停不下来了。 招财头都大了,他好几年没见进宝哭了,而且一个男的在他面前哭的鼻涕眼泪一把的,多腻歪人啊,他是劝也不是,骂也不是。 “喂,行了,你别哭了,起来跟我去给蝉儿道歉去,这事儿就算了,说你两句就这样,真是的,当自己几岁了呀。” 招财说着就去扯住进宝的衣领,想把他从地上拽起来。 这一拽可好,没系紧的衣服顿时散了,前襟大开,进宝胸前布满了青紫的吻痕,两个乳头都肿了起来。 招财看的眼睛都直了。 他颤抖的指着进宝的胸前,“你这是……你这是……” 进宝怔愣的低头看了一眼,赶紧抓紧衣襟,一张脸瞬时没了血色。 “你……跟谁……” 进宝哪里说得出口,撑着身子打算站起来。 招财随着他的视线上移,终于发现这间屋子布置奢华精致,绝不可能是进宝的屋子,猛然反应过来这是阙思明的房间。 蝉儿说戴面具的男人把进宝带走了……进宝去了就没再回来……进宝睡在阙思明的房间……进宝身上全是情色的痕迹……那么粗野的印记绝不可能是女人干的……进宝有个屁女人…… 招财眼前一黑,险些没晕过去。 进宝一边吸鼻子一边系衣服,脸煞白煞白的偷瞄着招财的反应。 “你……是不是……这是不是他干的……” 孩子一听这话,眼圈儿又红了,低着头不说话了。 这就等于默认了呀!! 招财一口血郁结在胸,堵得他想杀人。 “阙—思—明!!这个畜生!!”招财拳头握得咯咯直响,跳起来就要往外冲。 进宝一把拽住他。 “你放开我!他敢这么……这么你……我去阉了这个畜生!”招财自从他家少爷被宗政怀恩给害了后,对这男男之事是深恶痛绝,觉得弄后门儿的就没个好下场,如今阙思明居然强了进宝,进宝什么都不懂,白纸一样,居然就这么被他给抹黑了,他憎恶的恨不得一口一口咬死阙思明。 进宝急道,“你打不过他呀!” “那我去找苏少爷给你做主!” 进宝带着哭腔吼道,“就是苏少爷让我来伺候他的!” 招财一愣,脸涨的通红,“妈的!都不是东西!都不是东西!!” “招财,算了吧,阙思明说了,我要不让他那个,他就不给少爷治病了。”进宝抹了把脸,“等他把少爷治好了他就走了,又不是要我命,我忍就是了。” 招财愤恨的拍了下他的脸,“哪有你这么窝囊的,被人欺负了还就认了呀!少也是少爷,你是你,不能让他这么欺负你,你给我说,这是第几次了?” 进宝脸憋的通红,“你他妈别问了。” “说!” “……头……头次……” “那你还等着他回头接茬玩儿你呀,收拾东西,跟我走!” “走?去哪儿?” “别问了,赶紧的,跟我走!” “可是,少爷怎么办?” “我暂时还想不出来,你先走了再说,他就是看苏少爷的面子,也不能因为你跑了就不给少爷治病了。” 进宝心动了,要是能避开那个变态,他是一刻都不想多呆。 “赶紧的呀,愣着干什么。” 进宝一咬牙,就去收拾了东西。 招财比他和少爷都聪明,一向最有办法,也许他真的能救得了自己,又不至于害了少爷。 他现在只能寄望招财能想出两全的办法,让他不用再面对阙思明。 俩人趁阙思明没回来之前,迅速的收拾了东西,招财租了驾车,马不停蹄的将进宝送出了城。 招财原是把进宝送到了小柔姑娘的乡下姥爷家。 这里离大理城不远,来回要个三五个时辰,周围尽是巍峨的山脉,被大雪覆盖着,天地间是白茫的一片,是个能让人静心的地方。 招财跟老两口嘱咐了几句,本要留些银子,二老怎么说都不收。 小柔姑娘的爹娘在城里是开药铺的,家里条件不错,二老在乡下住着一个大宅子,光独立的屋子就有三间,进宝来了,就临时给收拾出了一间房。 进宝就这么有些忐忑难安的住下了。 等到招财回到苏府的时候,阙思明已经快上房揭瓦了。 苏府的下人站了一溜儿,老总管大冬天的满脸是汗,一直点头哈腰的解释着什么。 阙思明的吼声三里外都能听道,“人不可能就这么不见了,你们谁看到了给我如实说!不然我就放把火把这里烧了!” 招财一看见他分外眼红,恨不得拿小刀割他肉。 强忍着澎湃的怒意,招财信步走上去,张嘴就讽,“哟,神医大人,大腊月天的不回屋捂着去,在这儿晒冻肉呢?” 阙思明回头,面具下闪过狠戾的精光,咬牙道,“人呢?是不是被你弄走了?” “小的不知道神医大人说什么呢,这个老总管都一把年纪了,你把人家拎这冰天雪地里的,万一出点什么毛病怎么办?”招财拍了拍老总管的肩,“总管,您回去吧,哎,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 众人一见有顶事儿的,哧溜一声全都不见了。 开玩笑呢,这阙思明就是个瘟神,站他旁边都折寿。 阙思明也没阻拦,他早知道这些人不可能有胆子把那傻小子弄走,不过找人泄泄火气。那傻缺肯定不敢自己一走了之,一定是招财或者金小宝干的。 招财抱胸看着他,一脸挑衅。 “进宝在那儿?” “进宝?他不是在你院子里吗,我怎么知道他在那儿?” “你少装蒜,一定是你把他弄走了,你最好赶紧说,不然等我查出来,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招财被他一激,怒意更盛,大声骂道,“操,你把进宝弄丢了跟我要人?他好好的人为什么说不见就不见了?你怎么不给我解释解释?” 俩人正站在住院里,金小宝看完他爹娘,正好回来,老远就听见俩人的吵吵声。 眼看那架势快动手了,连忙跑过来拽着招财的袖子,急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招财回头看是他家少爷,狰狞的表情稍有收敛,但仍然恶狠狠的瞪了阙思明一眼。 阙思明指着招财怒道,“马上把人给我交出来,否则我今天就废了你!” “你长耳朵是装饰的啊?我说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放屁!他除了这个金小宝以外就只听你的话,准是你把他藏起来了,不然人怎么能无缘无故不见了!” “人一直在你那儿不见了你找我要!我他妈找谁去?你还来劲儿了!那我问你!我兄弟呢!!你把我兄弟弄丢了怎么说??” 阙思明面具覆盖下依然能清晰看到他眼里闪烁的狠戾的精光,金小宝连忙拦在两人中间,“都冷静,冷静,到底怎么回事?啊?招财?怎么回事,谁不见了,是不是进宝?” 招财狠狠瞪了阙思明一眼,转过头去不说话。 金小宝揪着他耳朵把他脸转过来,“你也来劲儿了,跟少爷闹别扭?说,到底怎么回事?进宝怎么了?” 招财苦着脸转过头来,“少爷,这事儿……你就别管了,安心养你的身体吧。” “废话!”金小宝怒道,“什么叫我不管了,那进宝要真失踪了,我还能睡一觉就忘了他这个人了?说!到底怎么回事!” 招财撇撇嘴,没说话。 阙思明握着拳头,强忍着砸死这俩人的冲动,狠狠道,“你们俩一搭一唱的演的挺痛快啊?我告诉你们,今天必须把进宝交出来,不然我有一百种法子让你们求死都不能!” 招财连忙把他家少爷挡在身后,梗着脖子,恶声恶气道,“我就是不知道,你爱咋咋地!” 阙思明下巴的线条瞬间绷紧,手直接伸进了怀里…… “不要!不要不要!有话好说!阙神医你等等我跟他谈谈啊你别激动啊!”金小宝急忙把招财连扯带拽的弄到一边儿去,俩人小声的嘀咕起来。 阙思明在这边儿都听得清清楚楚的,越挺脸色越难看。 直到听到招财那句,“他难为进宝,进宝跑了。” 阙思明勃然大怒道,“去你妈的,分明是你藏起来了!”说完单手入怀,下一刻几只泛着银光的细针齐刷刷的向他们射了过来。 招财将金小宝一带,堪堪避过了银针,他把他少爷往旁边一推,“少爷躲起来。”然后抽出剑就劈了上去。 俩人在院子里不依不饶的打了起来。 招财功力比进宝强上那么一点,而且发起狠来,一时阙思明也制服不了他。 两人正打的不可开交,一条藏青的人影突然蹿进了两人之间,刺啦一声让人浑身难受的刀剑相接声,三人各自分了开来。 那身影站定,正是苏胤。 苏胤皱着眉看看两人,“吃饱了撑的?” 阙思明冷道,“苏胤,我们当初可是说好了的,现在他把进宝藏起来,算怎么个事?” 苏胤把脸转向招财。 招财怒道,“苏少爷,他……他那么对进宝!我知道这是为了少爷,可你得把进宝当人吧!!” 金小宝瞪大了眼睛,喝道,“怎么回事,妈的你们都说什么呢,进宝怎么了,阙思明干什么了??” 苏胤以警告的眼神狠狠瞪了招财一眼,“你是中暑了还是怎么的,进宝好好的,你胡说八道什么?” 招财也想起来他家少爷还在场,咬牙切齿的不再说话。 金小宝跳到苏胤身边,揪着苏胤的领子道,“苏胤,你瞒我什么?阙思明是不是欺负进宝了?” 苏胤淡道,“什么大惊小怪的,阙思明是有点难伺候,可又没虐待他,进宝养的白白胖胖的有什么毛病吗?你看出什么了?进宝也真是的,再怎么样也是下人,一点委屈都吃不了了?都是你给惯的。” 金小宝愣了愣,转脸向招财。 招财脸色发青,神情复杂的看了眼苏胤,又看了眼金小宝,最终什么也没说,低下头去。 苏胤瞟了招财一眼,问道,“进宝呢?” 招财僵硬的摇着头,“我不知道。” 苏胤眼神瞬间冷了下去,“招财,你还知不知轻重?” 招财咬着嘴唇,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最后还是摇头道,“我不知道。” 苏胤一掌劈在身旁的石桌上,那千斤重的石桌生生被劈出了一条裂纹。他冲阙思明道,“我答应你的自然会办到。”说完转身往外走去,路过招财身边时冷道,“你好自为之。” 眼见苏胤和阙思明都出去了,招财一咬牙,也跟在了后面。 他一时没了主意,苏胤要找一个人,真不是难事,他还能做什么来帮进宝呢? 第十八章 苏大侠一出手,大半天就把人找出来了。 他示意阙思明自己进村找人,招财气吹胡子瞪眼的,但在苏胤面前,什么都不敢说了。 阙思明老远看到进宝的时候。 进宝正脸贴着地,屁股冲着天,跪在雪地里,抿着嘴专注的拉着手里的一根绳子,绳子那头是一根小木棍,木棍撑着一个破竹筐,竹筐下面是一只吃的专注的灰突突的小鸟儿。 阙思明一看他这二百五不知愁的样子,火气就蹭蹭的往脑门儿上冲。 可是冲着冲着,心里又涌上一股说不出滋味,在这被白雪尽数覆盖的天地间,更显得寂寞凄凉。 他犹记得十多年前,这个傻小子也是这样撅着屁股跪在地上,给他抓小鸟。 只是夏天粮食多,小鸟一般不好上钩,他吵着闹着非要要,小虎就在地上跪趴了一整天,差点中暑。 可惜最后还是没抓着,他埋怨了他很久,小虎就一个劲儿的跟他道歉,说以后抓到了马上给他。 那个时侯,不管他说什么,小虎都会去做,白天傻笑着围在他身边,晚上跟他挤一个被窝。 如果后来他们没有分开,或者如果小虎没有忘记他,他们也许会顺理成章的…… 阙思明不敢也不愿意再想如果了,这世上哪有如果。 从和他重逢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在反复考虑着,如果问他记不记得岳斯铭,记不记得他五岁那一年是和岳斯铭一起度过的,那他会不会想起来。 可是他已经明示暗示提示了那么多了,他对岳家一点印象都没有,如果他追着去问,把他们之间点点滴滴都赤裸裸的讲述出来,却还是唤不起他半点回忆,他岂不是给人当笑话? 他都忘了,自己却心心念念的记得,这么可笑的事情,他丢不起那个人。 可是今天他不想想如果了,他一定要问个清楚明白,免得日日挂心,烦不胜烦。 他不想去想,如果他还是不记得,自己要怎么办。 他为什么要想怎么办,只要牢牢的把人抓住就好了。 即使他不记得,只要自己还记得,他就别想从他手心溜走。 这次的事,势必要给他一个教训,让他再不敢随便离开他。 嘎吱嘎吱踩在雪地的声音,登时惊醒了抓鸟侠。 进宝猛地把脸从地上抬起来,一见来人,手吓得狠狠一抖。 阙思明远远看见他以后,已经把面具摘了下来,脸蛋儿在雪地里被衬得肤若凝玉,唇若涂丹,妖媚的扎人眼。 进宝每次看到他脱下面具,都不自觉的联想到书中那些靠绝色姿容魅惑人心的妖怪。 那小鸟儿还没吃到正中央,一受刺激,扑腾着翅膀就飞走了。 眼看着自己在冰天雪地里蹲了半个时辰的小玩意儿就这么没了,孩子却顾不上可惜,僵硬的看着阙思明一步一步朝他走过来。 神医顶受不了他这幅痴呆样,一见就来气,皱眉道,“还不赶紧起来,雪地里暖和啊?” 进宝跪了太久,腿都有些麻了,刚刚没动没发现,一动就麻的受不了,再被阙恶霸这么一吓,起都起不来了。 阙思明几步上前,拎着他膀子就把人拽了起来,作势就要抱他。 进宝这回可没被下药,虽然四肢麻了点儿,但还是能用的,惊叫着推开他,跳着脚往后退,一边颤抖的指着他,“我我我我告诉你别过来……别过来碍……我……威武……威武不屈……”。进宝这时候真恨自己当初没好好读书,净跟着少爷招财瞎胡闹了,危急关头连想说点儿豪情万丈的话壮壮胆儿都想不出来。 阙思明瞪了他一眼,“过来。” 进宝也瞪着他,没动。 “你过来,我们进屋说话,要么我过去,我就把你扒光了在雪地里干你。” 孩子身子一抖,觉得后门儿又开始疼了。 他权衡了下形势,不管阙思明说话算不算数,如果他不算数,他怎么也逃不了在雪地里被扒光的命运,如果他算数,起码他们还能进屋再说。 从阙思明找到他那一刻,他就认命了。 他早就猜到招财帮不了他,无非是让他清闲这么两天罢了。 现在事情很简单,他也看明白了,他就是陪阙思明睡一个冬天,换他家少爷后半辈子无毒一身轻。 进宝不是矫情爱钻牛角尖的性子,还好这不是要他命,只是捅捅他屁股,他躲又躲不起,就只能当上刑似的受着。 虽然他心里难过被人当成娈童一般糟践。这么多年跟着少爷,四处见了不知多少大户人家府里豢养的男宠,没一个有好下场的,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要沦落到服侍男人的境地,跟那些不男不女的小倌也没什么差别。 可是他毕竟是金府的下人,当初是五十两银子签了卖身契的,他这辈子都是金家的人。 为了少爷,他命也可以不要,这么想的话,被男人压压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自尊什么的,去他妈的。只望少爷的毒能快点解了,噩梦才能醒。 做足了心理建设,孩子不情不愿的过去了。 阙思明拽着他就把他拖进了屋子。 屋子不大,生着炭火,很是暖和。 只是四处摆设都很旧,又是临时给进宝收拾出来的,就显得简陋些。 神医皱着眉头看了一圈儿,觉得没一个能容下他尊臀的地方,干脆就站着了。 进宝不跟他客气,一屁股坐在床上。 阙思明冷眼看着他,“为什么跑?” 进宝心里骂道,换你你不跑,等着再被奸啊。 表面上却什么都没敢说,就撇撇嘴。 神医眯着眼睛看着他,“那天你没爽到吗,提上裤子你就独善其身了?” 一想起那天,进宝脸腾的红了。 他平日最多自己摸摸小鸟,这辈子没受过那么大的刺激,最后爽的他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可是这他能承认吗,被一个男人又撩拨又干的射了好几回,是个男人都不能承认。 说起来长那么个玩意儿就是个祸害,自己又管不住,情欲上来了反而是一百多斤的人受那二两肉支配,就算醒过来了后悔羞耻的恨不得一头撞死,他还能把喷出去的东西收回来啊。 进宝就耷拉着脑袋想把这页翻过去。 神医却是不依不饶,上去抬起他的下巴,“我看你那天被我干的挺爽的,你他妈倒好,爽完了就翻脸不认人,还他妈给我玩儿失踪。” 进宝不服气的瞪着他,开始耍赖,“那事儿……又不是我能控制的……再说怎么说都是你强迫我那啥的,你要不给我下药,我……我他妈能吗!” 神医一点强奸犯的自我意识都没有,“我给你下药怎么了,我上了你又怎么了,我告诉你,你能让我睡是你的福分,更别说这还是你欠我的!” 你说你色欲熏心就爱走后门就得了呗,都强上了人家还反咬一口,说这是人家欠你的,这不是找抽是什么,是什么! 于是进宝当然怒了,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骂道,“我他妈欠你什么了我!我不就看看你的脸吗,你脸是藏宝图啊还不能看啊!不能看你脱那个面具干什么!还我欠你的,我告诉你你这人顶不是东西,再这么缺德早晚遭报应……” 进宝还没骂完,阙思明推着他的胸口把他按在床上,冰凉的指尖软软的搭在他脖子上。 阙思明居高临下,气息有些紊乱,眼睛死死瞪着他,似乎在克制着什么。 进宝知道这几根细长细长滑滑嫩嫩的手指能瞬间爆发出多大的力量,很识相的不说话了。 他看阙思明那欲言又止憋的快扭曲的样子,实在担心这人是不是有什么疯病,被他刺激的发作了,要是这样,他得冤死。 阙思明克制着悸动的心神,缓缓开口问道,“王二虎,你,记不记得岳斯铭。” 进宝本来以为今天少不得挨一顿收拾,没想到阙思明到现在都没打他,还说了句让他心神大震的话。 王二虎……岳斯铭? 进宝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阙思明叫的是他的本名。 他好几年才得空回家去看家人一趟,这个名字已经太久没有人叫了,他还以为那个晚上,阙思明叫着小虎小虎的,是他糊涂了,在做梦,原来不是? 印象中,阙思明确实从未叫过他进宝,只有那一晚上,反复叫着的,是小虎! 还有,岳斯铭?他也想知道,岳斯铭是谁! “岳斯铭是谁?” 神医看着他懵懂的表情,就觉得喘不上气来,心里一阵铺天盖地的失望和愤怒,手不自觉的手紧,吼道,“王二虎!你记不记得岳斯铭!!”你凭什么忘了我!!! 进宝也不示弱的吼道,“岳斯铭是谁!!”他挣扎着把手伸进皮裘,从腰上拽下来一个藏青色的小荷包,颤抖着举到神医面前。 阙思明看着他翻开荷包,从里面掏出一张被叠的整整齐齐的纸。 他眼见着进宝把那张纸一点点铺开,纸上写着四分五裂及其难看也难辨的三个字:岳斯铭。 神医眼前一热,无所适从的看着那张纸,几乎要哭出来。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一边哭一边追着囚车的小男孩儿,手里举着这张纸,说要跟他一起走,说他会写自己的名字了,说自己该给他当小媳妇儿了。 被孤寂和仇恨塞满了的童年里,只要一想到那歪歪扭扭的三个字,就够他愈加难过的哭上一场,却也够他甜蜜的夜夜失眠。 王二虎是他小时候除了仇恨以外的全部,被遗忘的愤怒,是他这辈子都无法原谅的,可是在看到这张纸的瞬间,他竟有种,想了那么久,也并不亏的念头。 这一刻,他想哭,可更想笑。 进宝无法理解他脸上那种复杂的情绪,只是举着那张纸,着急的问,“岳斯铭到底是谁?” 他娘说,这张纸上的字是他自己写的,他生病的时候一直紧紧抱在怀里,死活都不肯松开。 他家人都不识字,后来他病好了,就觉得也许这东西有些个说法,保佑了他,于是就给他缝了个荷包,把它放了进去。 进宝就一直把他带在身边。 他知道自己发烧烧坏了脑子,以前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可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小时候是不识字的,但这三个看起来那么复杂的字,他不但写出来,他还认识,他知道这三个字读岳斯铭。 只是他想不起来这代表什么意思了,岳斯铭怎么看都像人的名字,可是他却记不起来。 他也问过他爹娘,他们也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他不明白自己那么小的时候,怎么会写一个人的名字,而且那么宝贝,烧糊涂了都不松手,这个人到底是谁,他这么多年来,一直想知道。 刚到金府的那段日子里,想家想的厉害,就会把这张纸翻出来反复看,这三个字仿佛有魔力,一遍一遍的摸着,读者,就好像得到了安慰。 后来他长大了,已经很少去翻这张纸,但这纸对他来说就像护身符一样,及其重要。 他真的没想到,居然会从阙思明嘴里听到这三个字。 进宝看着他发呆都着急,“你倒是说啊,到底是谁呀?” 神医突然俯下身,轻轻的堵住他的嘴。 这个吻跟以往那些,或惩罚,或肉欲,或粗暴的吻,截然不同。 这个吻异常的温柔,唇瓣的接触是那么的轻软,进宝甚至有种被仔细品尝着的错觉。 如果对方不是个男的,他会觉得这个感觉……还挺好的…… 神医也没深入,浅浅亲了几下就放开他了,让进宝连表现出反抗都没来的及,不禁懊恼不已。 然后神医就压在进宝身上,波澜不惊的说,“我就是岳斯铭。” 孩子瞪大了眼睛,一时脑阻塞了。 阙思明,岳斯铭,名字是一样的,就差个姓嘛,他怎么没想到? “你是……岳斯铭……你到底是什么人?” 神医抢过他手里的纸,“你先告诉我,你留着这张纸,却为什么不记得岳斯铭?” 孩子急了,就想去拿回来,可惜神医不给他,“我……我小时候生病了,发烧烧了一个多月,病好了很多事都记不清了。” 神医心里一阵悸动。 原来是生病了?并不是故意忘记他的…… 神医板着一张脸,故作不悦,心里却是高兴的想大叫。 真想狠狠的干他一顿,这个白痴,即使是生病了,也不该把他忘了,可是……起码他是不想忘的……他还记得自己的名字!! 神医兴奋的不知该作何反应,表面上却不肯让进宝看出半点端倪。 第十九章 进宝看着阙思明板着张脸,脑子乱成一团,那一段模糊的记忆看来确实是跟阙思明有关了。 “你……你先起来说话,别压我身上。” 神医压上瘾了,一动不动,捏着他的脸,“你给我想起来,马上给我想起来!” 进宝哭丧着脸,“我怎么能说想起来就想起来啊,你给我说说啊,咱俩以前认识啊?” “岂止是认识!你能记得多少?” 进宝想了想,“小时候老做梦,梦到好大好大的宅院……好多花花草草……”天水洗一样的蓝,回廊的柱子红艳艳的,阔气的大屋子,一次能开六扇门,他跑啊跑啊跑啊,一边笑一边跑,身边有个人,背着阳光在冲他笑,看不清脸,那个人是谁呢…… 晴朗温暖的午后,小小的身子,背对着他躺在床上,他欢快的扑上去,抱着那个人在床上打滚,那个人就气的拍他的脸,圆圆的小脑袋上柔软的发丝打着小卷儿…… 进宝陷入了朦胧的回忆中,他并不是全不能记得,他有很多记忆的片段,也经常梦到些奇异的场景,只是记忆很混淆,他分不清这些事真的,还是他臆想出来的,而且也无从考证。 进宝猛然注意到晃在眼前的阙思明卷曲的长发,拿起一绺喃喃道,“你小时候,也是这么卷的头发吗。” 阙思明按着他的肩膀,惊喜道,“你想起来了吗?想起来了吗?” 进宝使劲皱着眉,有些烦躁,“我记得一些,都是乱七八糟的,拼不到一块儿去,那咱俩小时候是认识了,那个小孩儿就是岳斯铭,岳斯铭就是你……你到底是谁呀?”进宝想的脑仁都疼了,他已经完全混乱了,到底那段残缺的记忆都有什么? 阙思明道,“我们小时候不仅认识,而且一起生活过半年多,你是我的书童,我是岳府的少爷。” “书童?岳府?岳大将军府?” “没错。” “……难怪你开始问我认不认识岳府的人……那你是大将军的儿子?那你怎么改姓了?” 阙思明脸色暗沉下去。 “是跟你脸上的这个……”进宝指着他眼睑上血色的脉络,“当年岳府被满门抄斩了,你后来怎么了?” 神医把头埋在他肩膀,沉声道,“这个说来话长。” 进宝似是能感觉到他的沉重,有些尴尬的斜着眼睛看着近在眼前的卷毛大脑袋。 事情急转直下,俩人从强与被强的关系瞬间升级到了老熟人,进宝一下子无所适从,太多困惑在他脑袋里纠缠不休,他实在不知道现在该作何反应了。 进宝试探的问,“呃……咱俩以前……挺好的?” 阙思明猛然撑起身子,眼里闪烁着不容置喙的精光,“岂止是好,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女人?就是因为你!” 进宝眼前一花,强烈的感觉告诉他,接下去的内容他一点都不想知道了。 可惜神医哪能这么放过他。 “你记不记得你当年跟我说过什么?” 进宝欲哭无泪,“我哪能记得啊?” 阙思明眼里狡黠的光芒大显,“你小时候就跟我定过亲。” 进宝一脸吞了泥鳅的表情。 “我那么小,哪里知道男人和男人是不能成亲的,就是因为你,让我还没懂事呢,就以为男的就该和男的在一起,结果我以后就不喜欢女的了。” 进宝舌头打结了,“这……这……” “你小时候天天缠着要和我一起睡觉,我就以为男的就该和男的睡觉。” “你让我给你当小媳妇,说长大了就娶我,我这么多年一直等着你来娶我呢,结果你把我忘了。” “我一直没放弃找你,你却不记得我,你真是禽兽不如。” 进宝觉得自己眼前的天黑了。 这些真的都是他做的?阙思明长大之后这么变态,都是因为他?他还说过要娶他,妈呀,要娶他呀!!! 神医用力咬了一口舌头,疼的他眼圈立刻红了,配上那哀怨沉痛的表情,把进宝都看傻眼了。 “我之所以现在这样,都是你害的,你把我带歪了之后,就把我忘了,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这不是你欠我的是什么!!” 进宝颤抖着嘴唇,小声说,“我……我……这……我真干过……这些?” 神医悲愤道,“你自己干过的缺德事还说忘就忘,你还是人吗?” 进宝被这道德谴责敲的脑子嗡嗡响,“我……不是故意……要忘的碍……” “哦,那我今天杀了人了,晚上喝醉了,第二天忘了,我是不是就不用偿命了?” “不……不是……” “那你忘了就不用负责人了??” 孩子快哭了,“可是……可是我那时候才五岁……” “五岁半!你还比我大半年,你比我懂得多,就把我教坏了,我现在怎么办?我就喜欢男人了,我以后断子绝孙,也都是你的错!” 孩子脸已经成了菜色,下巴都僵掉了,害人家断子绝孙是多么严重的罪行,缺大德了呀! 阙思明大义凛然的看着他,“我不像你,如此的三心二意,做了承诺却可以转眼就忘,我当年跟你订了亲,就一直记到现在。十三年了,我一眼就认出了你,你却把我忘得一干二净,我能不生气吗,我对你做的事,不过是点小小的惩罚,你有什么资格怪我,你应该向我赎罪,对我负责,要不你就不是男人。” 孩子被他倾盆大雨一般的指责给直接砸晕了,心里的愧疚小树苗一样的疯长,今天的阙思明如此的变态难缠,是因为自己当年做的错事啊。可是,他当时才那么小,而且现在还不记得了,凭良心讲,他真不想负责啊。 “我……你让我仔细想想……” “想,你想想什么,想如何逃避责任,还是想直接跑了,再把我忘了,你表面上一副正人君子道貌岸然,原来根本是衣冠禽兽,连自己做过的事都不敢负责。” “我……我没说不负责啊你让我……” “好,那你必须负责到底,我对你做的事不过就是夫妻间的事,哪里不对了?” “可是……咱俩没成亲碍……” “要不是你忘了我,咱俩早就成亲了,要不今天回去就成亲。” “不不不不不,你疯了,都是男的怎么成亲。” 神医一脸哀怨悲愤的看着他,“你也知道我们都是男的,那你为什么要对那么小的我灌输男的和男的可以成亲的思想,你知道小孩子是多么容易被教化吗,是你把我这辈子都毁了,你却不肯为自己犯下的错承担后果,你摸着自己良心问问自己,你还是男人吗。” 进宝憋得脸红脖子粗,“谁说我不是男人了,我没说我不负责,你让我……你让我缓缓不行啊!我不是……我不是太惊讶了吗……” “你如果敢不负责,我就回去把你背信弃义的事告诉所有人……” “不要!!不要不要!我没说不负责,我没说啊,我求你了,你让我适应一下行不行。” “不行,你今天必须给我个准话,你以后要如何对我?” 孩子快崩溃了,“我……他妈上哪儿知道碍……” “当然是要把我当成你丈夫!” “什么?你不是说是我要娶你吗?” “都是男的,称呼什么的不重要。” “可是……” “既然我是你丈夫,那我上你,是不是天经地义的?” “那不是……这种事……” “夫妻干这个怎么就不行了。” “那……那为什么不是我那个你呢。” “因为是你负了我,还有你打不过我,你得听我的,自然是我上你。”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儿了?你对我做了天理不容的事,你就得对我负责任。” 孩子脑袋已经瘫了大半,一时之间对自己做过的事悔不当初,脑袋笨真是吃亏,对于阙思明的愧疚攻击节节败退,每一句指责都跟利剑一样插在他身上,他现在都成马蜂窝了。 以至于阙思明亲着他,手还往他衣服里钻的时候,他都还没回过劲儿来。 “哎?你干什么呢?”孩子终于意识到衣服里多了只冰凉的手,冻的他一激灵。 阙思明亲着他的下巴,进宝上次剃胡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下巴上长出了短短的一撮青胡渣,口感不太好,但是用舌头搔刮的感觉别有新意。 进宝用力把他推开,揪着衣服就要跳下床。 神医长臂一拐,就把他给重新按回了床上。 神医一双眼睛波光潋滟,魅惑的声音徐徐的在进宝耳边回响,“还想跑?” 孩子怕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虽然不想承认,可是不得不承认,长得好看真是吃香,连做些猥琐下流的事,都还是……还是他妈的好看。 阙思明那双眼睛生的太妖娆太多情,多看一会儿就能把魂儿绕进去。这真不能怪进宝定力不够,谁叫他是个血气方刚精气十足五肢健全的少年郎。如果阙思明没那个他,他看到这张脸惊艳一下就算了,可是跟他发生那些事之后,即使是个男的,在他心目中也不免跟情色和肉欲挂了钩。 一想到他和这么好看的一个人做了那种事,而且这么好看的人还上赶着要和他好,还念了他十多年,男人那点猥琐的虚荣心就悄无声息的开始发福。 好险他理智还在,对于男人的碰触,还是本能的觉得别扭,要是就这么给拐着忘了反抗了,他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阙思明哪管他这些百转千回少年心,现在就想尽情的压他一回。 进宝急的直冒冷汗,想打他,突然之间就有点下不了手了,脑子里嗡嗡的回响着一声一声的“岳少爷岳少爷”,带着小娃娃式的撒娇和亲热,让他手足无措的愣住了。 阙思明密密实实的把他吻了一遍,一边脱他衣服,一边手往他裤子里钻。 孩子那地儿没好利索,扭动中就碰着了,疼的他嘶的倒吸一口气。 神医顿了一下,“怎么?疼?你是不是没上药?” 再厚的脸皮也扛不住跟人家讨论自己的后门儿吧,进宝跟看怪物似的看着他,粗声粗气的说,“你管不着。” “我怎么管不着了,我以后还要用呢,不早点儿好怎么行。” 进宝被这缺德的话气的够呛,狠狠一把给他推开了,几下就把自己衣服给系上了,然后拿眼睛拼命挤白阙思明。 孩子可能不知道,阙大尾巴狼就喜欢他忍气吞声怒不敢言被欺负的泪眼汪汪的模样,一看到就加倍的兴奋,于是跳起来又把他扑倒在床上。 这么来来回回的,进宝都烦了,骂道,“你他妈有完没完。” 神医亲了一口他挺直的鼻尖,笑道,“今天不折腾你,给我看看,好给你上药。”说着就自顾自的去解他裤腰带。 “哎!你干什么!”这裤腰带对于倒过大霉的进宝来说,就跟花姑娘的遮羞布一样,是打死不能被突破的防线。 阙思明不依不饶的继续解他裤腰带,俩人手脚并用的在床上扭打成一团。 “我不给你上药你怎么好,要不是你自己偷跑了,现在早没事儿了。” “老子这样还不是你干的好事,我才不要上什么药,你别解我裤腰带,妈的,你再耍流氓!!” “王二虎!你再动,别怪我不留情了!” 进宝双手死死的捂着裤腰带怒瞪着他。 神医几下点了他的软麻穴,然后冷笑着看着他。 进宝眼睛瞪的跟牛一样,身子又瘫软不能动了。 阙思明成功的把他的裤子扒了下来,把那结实挺翘的屁股放到自己腿上,狠狠的拍了一巴掌,“让你再闹腾,你别忘了你小时候对我做过什么事。” 进宝一听这个就软下去了,屁都不敢放一个。 神医从怀里掏出药瓶,挖了一块药膏,尽数涂抹在那红肿的穴口,一边抹一边打着圈儿按摩。 孩子难受的呲牙咧嘴的,却只能干瞪眼。 好不容易抹完了,神医又借机揉弄了几把那手感相当之好的屁股,才意犹未尽的给他提上裤子。 然后自己也躺在床上,把人抱在怀里,才给他解开穴道。 进宝一能动就想起来,阙思明紧紧的搂着他,不让他动。 “休息一会儿,我累了。”从昨晚到现在,为了找他,一直都没合过眼,现在是真的累了。 进宝实在不能适应被一个男人抱着睡觉,别扭的动着身子,怎么都觉得不舒服。 “你再动。” 神医警告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进宝权衡了下,还是决定不动了,万一他抽起风来,非要那啥他,那还不如顺着他,跟他抱着睡一觉算了。 阙思明懒洋洋的开口,“休息一会儿咱们就回去,我问你,回去之后你怎么跟你的少爷说。” 进宝沉默不语。 “你不知道,我教你,你是心甘情愿伺候我的,你要对我负责。” 进宝感觉被噎住了。 神医庞大的身躯有一半压到了进宝身上,手脚并用的抱着他,卷毛大脑袋舒服的蹭着他的前胸,闭着眼睛小声嘟囔,“听到了没有,你心甘情愿要跟我在一起的,要是你再辜负我,别怪我……哼。” 进宝瞪着眼睛望着简陋的棚顶,胸中翻涌着无数脏话,一时悲叹人生,百感交集。 第二十章 被带回苏府后,进宝先是照着阙神医的意思含着眼泪向他的少爷表达了一遍。尽管他的少爷明白跟他讲了,要是真有委屈就说,少爷给他做主,可是都这样了他能说什么。 阙思明跟罗刹似的往他身后一站,他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上热烈的气息。 就算没有他俩小时候那一段,他也不打算违抗阙思明的意思,他只要看着这么关心他的少爷,就觉得遭这点儿罪还算个事啊。 说起来也没多疼,也不用出苦力,也不用他上刀山下油锅的,只要想开了,真不是什么大事,何况他对阙思明,真的就有那麽些愧疚。 只是他家少爷显然不信他会心甘情愿的去给阙思明当下人,要不他跑什么呀。 进宝嘴笨,只能支支吾吾的跟他解释,一边偷看阙思明不耐烦的嘴角,心里就干着急。 正说着呢,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在场有功夫底子的都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异响。 苏胤脸色首先变得难看,招财进宝俩人也听出了端倪。 阙思明一把将进宝拽了过来,从后面单手抱着他,然后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调笑着冲金小宝说,“你的小相好回来了。” 金少爷的脸瞬时血色退的干干净净,僵在当场。 进宝听出那是宗政怀恩,心里大急,拽着他家少爷,“少爷,进屋吧。” 金小宝不肯,反而叫招财和进宝马上去保护老爷和夫人。 俩人见苏胤和阙思明都在场,料那宗政怀恩也不能把少爷怎么样,于是急忙跑去了金家二老的别院。 后来从阙思明口中得知,宗政怀恩此次是带了给少爷解毒必不可少的一味药,但并没有多留。 因为这一场闹剧,倒省了他家少爷的逼问,他和阙思明的事也被忽略了,他就顺理成章的继续留在阙思明的别院里。 进宝想开了之后,就该吃吃该喝喝了,到了晚上就蒙头大睡。 睡到半夜,突然被人摇醒了。 进宝睁着惺忪的眼睛一看,一个黑衣蒙面人。 虽然脸是遮住了,可那一双眼睛他还是一眼认出来了。 “唔?干嘛?” 阙思明把一套夜行装扔到他脸上道,“换衣服,跟我走。” 进宝不明所以,“去哪里啊?” “赶紧换衣服。” 进宝无奈,拿过衣服就往身上套。 换好之后利落的跳下床,还打了个哈欠。 阙思明拉着他就走,“你想知道我这些年发生了什么吗,路上告诉你。” 进宝一听这个来精神了,随即又想到阙思明走了万一他少爷这时候发作呢,“那我们什么时候回来啊?” “两三天吧,若是顺利的话,后天就可以回来。” 从苏府的后门出了去,已经有几个人牵着马等在那里。 为首之人拱手道,“少爷,你真的要去吗,老爷说过……” 阙思明跨上为他准备的马,“别废话了,你们爱跟不跟,我们自己去也行。” 那人叹了口气,也跨上马,一行六人,往东南方策马而去。 “你对我爹,知道多少,记得多少?” 几人正在一间客栈,稍作休息。 阙思明半卧在床上,进宝靠着床沿盘腿坐着。 进宝想了想,觉得不能当着人家的面说人家老爹通敌叛国被喀嚓了,“我知道的都是听我们那片儿人说的……”。 “说我爹通敌叛国?”阙思明冷笑一声,“我爹是护国英雄,何来的通敌叛国,一切都是郁明镜和黄响的奸计。” 进宝想起那天晚上他确实提到过郁明镜这个名字,听起来很耳熟,但他实在想不起来。 “郁明镜是谁?黄响又是谁?” “黄响就是当今的国舅爷,皇上最宠的贤妃的亲哥哥,至于郁明镜,你小时候见过他。” “真的吗?他是什么人?” 阙思明沉吟片刻,“你可听说过当年岳将军大破南疆蛮夷的传说?” “听过听过,岳大将军亲自砍下了南疆十三部族盟主的首级。” “不错,那十三部族的盟主,是邬邶族的首领。” “当年我爹一马当先,斩杀邬邶族首领的时候,拿走了邬邶族的一样东西,才种下了祸根。” 进宝紧张的吞了口口水,“是什么?” “邬邶族有一样世代相传的宝物,叫做长生石,传说此物可治百病,去顽疾,使人长命百岁,青春永驻。那邬邶族的首领据传已经过百岁,看上去却还是四五十岁的样子。” 进宝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年到七十已是古稀之年,从未听说过有人真能活过百岁。 “我爹杀了他后,拿走了长生石,但并没有将它交给皇上。” “我爹当时已经年近四十岁,妻妾四人,却无一人能为他传承子嗣,寻访了很多名医,均说问题出在我爹身上,却无人能医治,把那样东西留在身边,便是藏了私心,希望那宝物真有神力,可以让他传宗接代。” “就是这块长生石,埋下了祸根。” “我爹将长生石带在身边,和我娘重聚后不出三月,我娘竟真的有了身孕。只是我不足月便出生,当时身体非常孱弱,很多大夫说我活不过满月,我爹便将那东西放到了我身上……” 进宝听得入神,心里有几分触动,尽管阙思明说这些的时候面上平静如水,他却能感觉到他压抑的昏暗的内里。 “当时……我爹在民间的声望甚至超过了年纪尚幼的皇上,功高盖主是大忌,虽然皇上对我爹很是赏识,但他当时尚不能自理朝政,一切都在他外公左丞相的掌握之下,我爹自觉形势逼人,不等左丞相有所动作,自己便辞了官,算是暂时保住了一家老小的性命。” “当时关于长生石的传闻已经流传于朝野之间,只是没有人有证据。” “过了几年的平静日子后,郁明镜来到了我家……”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邬邶族首领最小的儿子,当年邬氏死士杀出重围,保住了他一条性命。几年之后改名换姓,自称精通医术,来到我家,伺机报仇。” 阙思明慢慢握紧了拳头,“他先是毒死了我娘,后跟觊觎长生石的黄响勾搭成奸,栽赃陷害我爹,害我家被抄满门,我在被押送的路上被我师父所救,郁明镜想将我带走未果,便在我身上下了血咒!” 进宝心头大震,没想到当年之事还有如此隐情。 难怪那时淮西大旱,有人说是岳将军含冤,老天爷将怒,现在想来,说不定是真的。 而十多年来依然没有从众人口舌之间淡去的岳大将军,关于他传奇般的种种,由于阙思明的关系,仿佛突然之间和他拉近了距离,窥得隐秘真相的感觉,既惊奇,又有几分惆怅。 看着阙思明眼脸上纠葛的血色脉络,他不仅想着这个人小时候吃了多少苦。 阙思明顺着他的目光摸了摸眼皮,“不错,就是这些东西。” “当年郁明镜在我体内植入了血蛊,母蛊是以他的血喂养的,我作为子蛊的寄主,一旦出现在郁明镜视线可及的地方,身体就可以被他控制。” 进宝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眼皮,只是光滑的皮肤,没有任何突起,看脉络是透在皮肤里的,他不仅皱眉道,“那你岂不是一生都要避免跟他见面?这蛊要如何取出来?” 阙思明叹道,“这蛊要取出来,需以母蛊寄主的血诱之,我不能见他,却又非得找到他,否则我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几年。” “这个……会死人吗?” 阙思明摇摇头,“不会,子蛊寄入我体内后,一开始只在两边太阳穴处有印记,随着时间的推移,满满往眉心爬,等到在眉心聚合之时,我就会完全丧失自己的心智和记忆,变成蛊母寄主的傀儡。” 进宝心里一阵发寒,这血蛊真是可怕,一旦成功,就能完完全全控制一个人。他看着阙思明的眼睛,道,“这些东西,已经爬过了眼睛的多半了,那你……还有多少时间?” “若是当年郁明镜把我带走了,我变成只听命于他的傀儡,只需三个月,但是我这么多年,一直被师父保护着,郁明镜无法接近我,子蛊尝不到母蛊的血,就长期处于休眠状态,生长的就异常的缓慢,十三年了,才爬到这里。只是长得慢不代表不长,如果不尽早把血蛊取出来,早晚有一天我会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进宝倒吸了一口冷气,“那……你不能接近郁明镜,可以让别人杀了他,取他的血回来。” 阙思明点点头,“只是他的血必须新鲜,哪怕超过一炷香的时间,都不再有效用。我在躲着他,但同时在找他,他也一样,既要躲着我,又要找到我。郁明镜精通巫蛊邪术,但本身武功平平,我与他分开十三年,血蛊效力已经非常微弱,若是我意志强硬,在子蛊饲养完成之前,是有可能摆脱他的控制的,他若贸然接近我,有可能反被我或我身边的人所俘,但我从未被母蛊控制,不知其厉害,也不敢断然冒险,所以我也不能接近他。我们两个如今就是这种无法破开的僵局,只是他能等,我不能了。” “那你此次来是……” “不是,我现在还没找到郁明镜的确切下落,但是听闻邬氏家将就在十几里外的象鼻村出没过,他们一直和郁明镜有联系,找到他们也许能得到郁明镜的线索。” 进宝点点头,“那你带我来是……” 阙思明傲然道,“我的事就是你的事。” 进宝抽动着嘴角勉强笑了一下,“郁明镜这种大奸大恶之人,若是我碰到,我就帮你杀了他。” 阙思明凑过来捏了捏他的脸,“这就对,就像小时候一样,我讨厌他,你也跟着我讨厌他,如今我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就等于你也跟他有仇,如果他要害我,你要保护我,否则你就不是男人。” “你怎么又扯到我是不是男人上面了,撇开别的不说,你要有事,我家少爷怎么办,我就是拼了命也会保护你的。” 神医觉得这话及其不中听,脸立刻就沉下来了,“少爷少爷,那个窝窝囊囊百无一用的金小宝,有什么值得你这么忠心的。” 进宝张口就想反驳他,却一时真想不出来他家少爷有什么值得夸耀的,被憋的眼角都在抽动了,“我们……我们感情好啊,我们一起长大的。” “你叫我的少爷的时候,金小宝还不知道在那儿,如今我比金小宝的处境还危险,怎么就不见你这么着急我?恩?”阙思明捏着他的下巴,恶狠狠的说。 进宝想说你人高马大活蹦乱跳的,真看不出来有事,可是不敢说,只能犹豫着解释,“我不是不记得了吗……” 阙思明跳起来扑到他身上,“你他妈还敢拿这个当借口。我爹当年死的那么冤枉,就是因为拿了一块破石头想生儿子传宗接代,如今在我这里就要绝后了,这都是你害的,若是我爹和我娘地下有知,看到你对我不好,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孩子一听这话,吓得魂飞魄散,急忙捂着他的嘴,“这……这话,你可不能乱说啊。” 害人家绝后已经够要遭雷劈了,再加上老子还要在地底下虎视眈眈的看着,进宝一想都心里发毛,他这是造了什么孽,要受到良心和精神上如此的折磨。 阙思明伸出舌头,轻轻的搔弄了下进宝的掌心,进宝吓的急忙把手抽了回来。 神医带着警告的意味在他耳边道,“那你以后要不要对我好?” 孩子点头如捣蒜,“好!好!一定好!” “有多好?” “唔……跟我……我家少爷一样好。” “不行。你敢把我跟金小宝相提并论?” “那,比我家少爷还好……行了吧?” “你得把我摆在第一位。” 孩子实诚,不会撒谎,实际上他说了,也不知道如何去做到,此时阙思明接二连三要他承诺,他就有点心虚。 阙思明眯着眼睛,“我爹可看着呢……” 进宝吓的一激灵,仿佛感觉到背后阴气乍起,一双眼睛满含怨气的瞪着他,急忙狠狠的点着头,“第一!第一!” 阙思明这才眉开眼笑,照着进宝的嘴亲了一口,然后转头躺倒,把脑袋枕在他腿上,“来,给为夫按按脑袋。” 进宝冰凉的手轻轻的给阙思明按摩着头。 “重点儿,没吃饭啊。” 进宝心道,“老子真用力,能把你头骨捏碎了。” 阙思明懒洋洋的开口,“你在心里骂我,我是听不到,但是我爹可听得到。” 孩子快哭了,“神医,你饶了我吧。” 阙神医心情愉快的笑了。 第二十一章 一行人稍作休息后,便整装上路,在当日的深夜到了象鼻村。 据追踪邬氏的下属回报,他们已经在今日正午时离开了象鼻村。 于是一行人便马不停蹄的往西追去,终于在天将乍亮的时候追到了他们所住的客栈。 阙思明跳下马,将缰绳交给属下,“一共几个人?” “邬氏有四个,但是还有一个人蒙着面,一直被他们搀扶着,照属下看,是被他们劫持的,五个人都睡在一个房间。” 阙思明点点头,看了眼二楼的窗户,“你们两个,把迷魂散洒在客栈里,别让其他人醒过来。” “是。” “小虎。” 进宝一愣,总是不适应别人这么叫他,忙道,“哎。” “把这个吃了。”阙思明递给他一颗草绿色的小药丸。 “这个?” “邬氏人擅长巫蛊邪术,炼化的毒药很是厉害,把这个吃了吧。” 进宝也不犹豫,把药丸吞了进去。 “走吧,进去之后以最快的速度把那四个人制服。” 阙思明挑了两个武功较好的属下,和进宝一同悄声进了客栈。 阙思明一脚踹开房间的门时,一阵黄色的烟粉朝他们铺面撒来。 进宝见这阵势还愣了一愣,其他三人似是早有所料,不退反进,一下子冲了进去。 里面很快响起了打斗声,进宝连忙跟着冲了进去,虽然吃了那药丸,但依然不敢呼吸,抓着一个人邬氏之人打了起来。 这几个邬氏之人武功还算可圈可点,只是碰到阙思明这样的基本无还手之力,不消片刻便全被制服在地。 神医打完了,就开始露出无法忍受的表情,拿出一个葫芦拼命往自己身上洒水。 进宝认得那玩意,大约是消毒用的,他家少爷说第一次见到阙思明的时候,被那玩意喷了一身,进宝心道,这毛病应该不是我造成的了吧? 阙思明指指床上,“去看看。” 进宝闻言转头,见一个蒙面人昏倒在床上,估计就是被他们挟持的那个。 于是走上前去,掀开那人脸上的布巾。 昏迷之人是个年轻的男子,五官俊秀儒雅,一派书生气,眉宇之间有几分诚恳可亲。 进宝道,“是个年轻的公子。” 阙思明走过来,一眼见到床上之人的面目,大惊失色,“师兄?” 进宝被一把推开,阙思明连忙扶起床上的人,先握着他手腕把了把脉,才松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瓶东西,放在那人鼻子下一晃,那人身子一激灵,缓缓醒了过来。 “大师兄?” 阙思明的属下几人也围了过来,“大少爷?大少爷怎么会在这里?” “大少爷没事吧?” “没事,只是昏了过去。” 那人睁开眼睛,迷茫的看了看周围,最后眼睛定在抱着他的人身上,“师弟?” “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人一脸懵懂,喃喃道,“不是做梦吧。” 阙思明皱眉,拍了拍他的脸,“清醒一点,是我。” “师弟?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还要问你,你怎么会跟邬氏的人在一起?” 那人看了眼地上躺着的人,“我……我去给人看病,半夜睡在客栈啊,咦?不是这个客栈。” “你应该是在睡梦中被他们劫走了,你真是太不小心了,阿育呢?” “阿育睡我隔壁啊,遭了,这下他不是要急死了。”那人连忙道,“我之前在万寿镇的祥风客栈,快派人去找他。” 阙思明道,“我会派人去,你先休息一下。” 那人苦笑道,“我还休息什么,我都不知道睡了几天。”那人转了转脖子,才发现屋子里有个陌生人,询问的看着进宝,“这位少侠是?” 进宝连忙一拱手,“叫我进宝就行了。” 那人笑着点点头,回礼道,“我叫阙青源,你是师弟的朋友?” “呃,是。” 阙青源道,“让少侠费心了,多谢。” “阙公子多礼了。” 进宝连连弯身,他很少和这么文质彬彬的人接触,讲话都得文绉绉的,实在有点不自在。 阙青源撑起身子下床,晃着脑袋找了半天,“哎,我的柺杖呢?” 阙思明道,“没见到,肯定没给你带过来,找到阿育再说吧。” 进宝见阙思明扶着阙青源站起来,才发现他一只腿是跛的。 阙青源叹了口气,只好重新坐下来,“师弟,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探听到有邬氏之人在这附近出没过,就追了过来。” “爹不是不让你擅自行动吗,万一碰上郁明镜怎么办。” “哪那么容易碰上,我想找他还找不到呢,碰上更好。” “你又说这种话,碰上郁明镜是躲为上策,你不要意气用事。” “师兄,你真啰嗦。” 阙青源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师兄是为你好。”他摸了摸阙思明的衣袖,“受伤没有?” “当然没有。” 阙青源柔声道,“什么时候回家?爹很想你的,师兄也很想你。” 阙思明摇摇头,“现在还不知道,我欠了苏胤人情,答应他要把人治好,最快也要今年夏天吧。” “恩,受人之托,确实要忠人之事,有碰上什么困难吗,要师兄帮你吗?” “不用,师兄你出来一趟不方便,没事就别往外跑。” “我天天呆在家,憋的难受,你又不在,实在太无趣了。” “等我把这边的事办完了就回去陪你们,师父呢?近来身体如何?” “爹还是老样子,就是脾气越来越大了,眼里全是毛病。”说完轻声笑了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你影响的,越来越难伺候了。” 阙思明佯怒道,“胡说,我哪里难伺候了。” 两人就这么家长里短的聊了起来。 阙家的下人把邬氏的人带下去审讯了,屋子里就剩进宝一人,站在一边,很是尴尬。 听他们谈话的意思,这个阙青源应该是阙思明的师父阙临裴的儿子了,他还从来没见过阙思明跟任何人这么和颜悦色的样子,既不刻薄,也不恶毒,更不咄咄逼人,原来他跟亲近的人在一起,是这个样子的。 进宝看俩人久别重逢聊的眉飞色舞的样子,觉得阙思明这样带着温和的表情,比他见过的任何时候,都好看多了。 两人正聊着,一个下属进了来,手里拿着一张信笺。 “大少爷,二少爷,这是从邬氏的人身上搜出来的。” 阙思明接过来,摊开看了看,然后露出一个阴寒的笑容,“黄响的死期快到了。” 阙青源也拿过来瞄了几眼,叹口气道,“师弟很快就可以为岳将军报仇了。” 阙思明笑道,“这次收获颇丰,不仅截到了黄响向郁明镜求救的信,最要紧的是救了师兄,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那个下属插嘴道,“小人盘问过了,那些人是在给郁明镜送信的路上,在附近偶然听到药谷的大公子在外行医,于是顺路劫持了大少爷,想送给郁明镜邀功,但是关于郁明镜的下落,他们死活都不肯说。” “带回大理的驻地,想法子让他们吐出来,注意别弄死了,也谨防他们自我了断。” “是。” 阙青源道,“师弟,你几时回大理?能不能多陪陪师兄几天?” 阙思明看了进宝一眼,摇头道,“大理还有事要办,在这边不便多留,要不师兄跟我回大理住几天吧。” 这回轮到阙青源摇头,“我出来是给人看诊的,人还没见着,先被劫了,我还是得回去。” “确实,那我这就派人送师兄回去吧。” 阙青源愣了愣,眼里有几分没落,苦笑道,“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师兄还想和你吃个饭,你倒像巴不得我快点儿走似的。” 阙思明有些尴尬,“怎么会呢,我怕耽误你给人看病,既然你不急,我也不急这一会儿,走,咱们去楼下吃饭去,我们追着这几个人追了一夜,连口水都没喝呢。” 说着就起身,小心翼翼的扶起阙青源。 阙思明回头冲进宝道,“小……唔,进宝,下来吃饭吧。” 进宝被忽略了半天,已经处于神游状态了,猛的被点名,连忙应了一声。 阙青源则有些尴尬的转头,“进宝少侠,这个……让你见笑了。”他显然对在外人面前被人扶着走的样子有些自卑,脸上很是不自在。 进宝连连摆手,却不知道这种时候说什么话合适,怕自己说错,就干脆不开口了。 阙青源温和的笑笑,俩人慢慢的往楼下走去。 进宝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阙思明是第一次叫他进宝,而不是小虎。 这是为什么呢…… 吃饭的时候是阙家的二个少爷坐了一桌,进宝跟下人坐了一桌。 他自己是没什么感觉,反正他本来就是下人。 阙青源倒是很不好意思,问阙思明,是不是该叫你的朋友过来吃饭。 阙思明看了他一眼,慢悠悠的说了句,“不用理他。” 这话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还是够人听的清楚的。 本来一路上阙家的下人就对进宝的身份多有猜疑,俩人路上不免有些暧昧,休息的时候还住一间屋子,怎能不让人怀疑。若说只是彼此引为知己,但他家二少爷从小到大都是生人勿近的,若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这少侠精精神神的,尽是阳刚之气,武功也不错,实在难让人想歪。 如今看他家少爷这么不客气,他们就更云里雾里了,全都有意无意的打量着进宝。 进宝本是没体会到什么,可阙思明这一句话,说的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再加上周围人的眼光,让他更是如坐针毡。 他总觉得阙思明是故意的…… 如果不是,那是不是有点……有点…… 进宝说不上有点什么,就是觉得,阙青源没出现之前,阙思明总爱粘着他,跟他说话,三五句不离挑逗,眼睛也总跟着他转。 可是阙青源出现后,几乎正眼没看过他一眼,现在还说这种让他当众难堪的话,实在是…… 孩子闷声吃着饭,心里有些堵得慌。 心里有个声音小声安慰着自己,算了吧,阙思明不是个东西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谁他妈知道又哪里得罪他了,爱咋咋地。 进宝心里不舒坦的时候,就爱吃,一吃就停不住,最后所有人都撂筷子了,就见他一个还埋头猛吃,把一桌子菜扫荡的连菜汤都不剩,把其他人都看愣了。 坐他对面的大哥犹豫的看着他,“少侠,你看还要加菜不?” 进宝怔愣的抬头,不明白这种问题干嘛问他,应该不用他付账吧,“唔……你们……还饿就加呗……” 周围人都被噎的说不出话来了,集体看着他面前空荡荡的盘子。 孩子这才反应过来这真是问自己呢,顿时闹了个红脸,赶紧放下碗,“饱了饱了,不用了……” 对桌的阙家少爷们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进宝更觉得无地自容,好像从没觉得自己这么丢人过。 阙思明看着进宝羞红的脖子,下意识的舔了舔嘴角,目光也变得深沉。 吃完饭后,俩人又聊了一会儿,阙青源才依依不舍的被送走了。 阙思明让剩下的几个阙家家将押送邬氏四人,他和进宝绕近道早些回苏府。 于是一行人兵分两路,阙思明和进宝绕林道回去。 孩子从下午就一直没怎么说话,他开始确实觉得不太自在,后来就把那点儿事儿给忘了,一个老爷们儿不能整天纠结那么点子破事吧,他现在就想着早点儿回去,他担心他家少爷要是在他们不在的时候发作可怎么办。 进宝一门心思赶路,自然就没话可说,神医却有些坐不住了。 他刻意放慢下马速,进宝无奈,也只能慢下来。 “神医,咱么还是快点儿吧,万一我家少爷出什么事怎么办。” 阙思明阴着张脸,“他能出什么事,发作一次又死不了。” 进宝想反驳他,不过想想他确实一直对他家少爷的生死不怎么上心,跟他说了也白说。 “你怎么不问问……我师兄的事?” 进宝一愣,“问什么?” 看阙思明那表情是有点不爽了。 “我和师兄……也是一起长大的,虽然是在你后面,但是时间比你长多了。” 进宝哦了一声,没明白他说这话什么意思。 阙思明有些恼羞成怒,跃身而起,一下子跳到了进宝的马上,稳稳的坐在了他后面。 进宝吓了一跳,“哎?干什么啊?” 阙思明从背后一把搂住他的腰。 第二十二章 进宝第一反应就是左右晃了晃脑袋。 虽然他们走了一路都没碰到人,而且现在天还黑了,但是这不能压下俩男人抱在一起带给他的心虚和紧张。 神医从背后开始解他衣服。 进宝一看就知道事情不好,手一把扣住他的双腕,用力往上一抬,人跟着俯下身去,从他手臂下钻了出来,双腿一夹马腹,就要跳起来,神医早发现他的意图,一手攥住他的腰,另一只手从背后一巴掌按在他的背上,把他的上半身狠狠压在了马背上。 “别动,你再动我就把你扒光了绑树上。” 进宝回头怒瞪着他,“你又发什么疯!” 阙思明也回瞪了他一眼,哗啦一下就把他裤子扒了下来,露出了白生生的翘屁股。 进宝骂道,“妈的,我不是没动吗!你说话怎么跟放屁似的。” 阙思明拍了拍他的屁股,“我想做,你想不想?” 进宝一阵发寒,“不想!” “可是我想啊,你答应要听我的话的。” “我……我什么时候答应过?” “你当然答应过,你答应我要对我负责,要对我好,要听我话,你别说你又忘了,你的脑子都灌猪屎了吧。”阙思明狠狠掐了一把手里的嫩肉。 进宝被他这么一说,也想不起来自己答没答应过了,但是对于自己忘记承诺一事,很是敏感,每次阙思明一提,他就觉得愧对人家,登时就说不出话来了。 神医好心的规劝他,“既然你都答应我了,那咱俩就是那种关系了,你早晚得跟我做,是不是?再说你上次不也挺爽的,现在矫情什么,你小姑娘啊?” 进宝最烦别人说他不爷们,“这是两回事,再说……再说咱俩是什么关系啊?” “我们当然是一对儿了。” 进宝震惊了,“一对儿?我们什么时候成一对儿了?” “你十三年前跟我提亲了,我也答应了,虽然你忘了,不过你不是答应负责了吗,那就等于你要履行承诺了,那你说我们俩现在是什么?不就差个拜天地了?” “啊!打住!你……我……”孩子舌头打结了,这是怎么回事?他和阙思明,怎么就成一对儿了呢? “你不承认?” “不是……我觉得不太对……” “哪里不对?咱俩小时候订亲了,自然就是夫妻关系,那我们行房事,是不是天经地义的?” 进宝脑袋有些卡壳,他总觉得不太对,但是他想不出怎么个不对,阙思明说的好像句句在理,他都说过要负责任了,那不就等于要履行承诺吗,这么一来…… “你现在不答应,是想反悔了?男子汉大丈夫,居然言而无信。” “没有,我没说,我没说要反悔啊。” “我岳家被你害的要绝后,已经够惨了,如今你还百般拒绝我,我在世上已经无父无母,孤苦无依,你跟我有婚约在身,我把你当做亲人,你竟然这样对我?” “我……我怎么了我,我没说……” “你有言在先,说要对我负上责,现在却出尔反尔,你真是虚伪下作,卑鄙无耻!” 进宝急了,“你胡说八道!我才没有出尔反尔,妈的,你要做……你要做就做吧,我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驷马难追!” 神医闻声展颜一笑,变脸速度之快,叫人望尘莫及,开心的说,“这才对,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进宝急了,“你胡说八道!我才没有出尔反尔,妈的,你要做……你要做就做吧,我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驷马难追!” 神医闻声展颜一笑,变脸速度之快,叫人望尘莫及,开心的说,“这才对,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说着便情色的揉着他的屁股,从怀里掏出膏药来涂抹在那紧闭的穴口。 神医邪魅的声音低笑着在进宝耳边响起,“我早就想试试在马上做了。” 进宝脸红脖子粗的瞪着他,“你疯了吧,不怕掉下去。” 神医啪啪的拍着他的屁股,“放松,放松,你夹紧了,就不会掉下去啊。” 孩子双目圆瞪,死死的抓着马儿的鬃毛,心里已经被悲愤填满了。 阙思明早按耐不住,掏出自己的东西,对着那稍见松软的穴口,慢慢的挤了进去。 “唔……啊……轻点……”,进宝整个人都绷紧了,被利刃刺穿的感觉,实在叫人又疼又糟心。 阙思明前进受阻,也很是烦躁,啪的一巴掌狠狠拍在他臀上,“放松点,你这么紧我怎么进去,放松。” 那拍击臀肉的声音在空旷的林间回声不断,进宝听的汗毛都炸起来了。 他回头骂道,“你被……被这么试试,我怎么知道怎么放松!” 阙思明按住他的臀,凶狠的往里一挺,“这个世上还没人敢那么对我,但是你不一样,你天生就是给我干的。” 进宝疼的嗷了一声,身子抖的厉害,含冤带怒的瞪着阙思明。 神医用指腹摸了摸他的脸,“别把屁股夹那么紧,放松一点,最自找罪受。” 前头挤进去后,后面的倒是好进了,阙思明一边用手指揉着他的洞口,一边一点点的往里插,那地方又热又紧,他每进去一点都仿佛破开了肉壁,那种开疆拓土般征伐的快感,直叫任何男人失控。 进宝抓着鬃毛的手抖的厉害,咬着牙忍着来自后方的入侵。 阙思明突然两手从后方架住他的前胸,把他整个人抱了起来,进宝一下子成了腾空的姿势,下身唯一的支点就是阙思明的阳物,身体的重量让进宝狠狠坐了下去,那东西终于如愿的一插到底。 “啊——我操!!阙思明!” 阙思明邪笑着啃着他的耳根,双腿有力的夹着马腹,腰身开始慢慢的耸动起来。 进宝上下无依,只能抓住阙思明的裤子,被男人的性器顶着悬空的感觉,让他羞耻的想一头撞死。 阙思明长驱直入,一下一下狠狠的插进那紧窒的肉洞,进宝在他身上哇哇乱叫,更是让他兴奋的不能自己。 他用脚轻轻的踢了下马腹,马儿轻快的跑了起来。 马背上的颠簸加上阙思明一下更比一下快的抽插,快把进宝逼疯了。 短暂的痛楚过后,是绵延不绝的快感,尤其是四肢无着力后,他唯一的依靠就是阙思明,全部的神经都集中在了两人连接的地方,带着危险和不安的肉欲,叫人更加快速的沦陷。 “啊……啊……停……把马停下……停下啊啊啊啊啊!!” 那马儿轻快的步伐对进宝无异于是种折磨,每次的颠簸都让他无可避免的从高处一落到底,阙思明的性器几乎是连根插进了他的肠道深处,到最后即使阙思明不动,他依然被那进进出出弄得浑身酸麻,太过强烈的快感已经让他招架不住。 阙思明紧紧抱着他,突然双腿狠狠一拍马腹,整个人带着他跳了起来,然后双双滚落地面,进宝被护在阙思明怀里,除了撞击外,没受一丝损伤,只不过两人下体依然紧紧相连,进宝被那强烈的冲撞激的哇哇大叫。 俩人一经停住,阙思明如猛兽般将进宝狠狠按在地上,托高他的臀,有力的腰肢凶狠的耸动了起来。 适才抹在进宝下体的药膏,已经被过于快速的摩擦变成了泡沫,随着每一次进出都发出噗滋噗滋的声响,那紧致的穴口被强行的捅开,松软的承受着一次次狂风暴雨般的撞击。 进宝除了露着屁股外,其他的衣服都好好的穿在身上,只有下体凉飕飕的,半软起来的性器被身下的矮草有一下没一下的磨蹭着,不一会儿就硬了起来,那处的皮肤本是十分娇嫩,但他被阙思明顶的身体不断往前耸,下体根本无法避开那些矮草,被细细搔刮的感觉有些疼,但更多的却是无法抑制的兴奋。 狂猛的交合让快感顺着他的尾椎扩散至全身,前段的马眼已经有些湿润了,可是还是不够,他想碰碰自己的东西,却有些不好意思,被一个男人一边插一边兴奋的摸自己,他始终突破不了这层心理障碍。 阙思明却是适时的握住了他的下体,以跟自己抽插一样的速率快速的撸动着他的性器,进宝这回受了大刺激,身子抖的都不成样子了,嘴里甚至吐不出一句完整的呻吟。 阙思明被肉欲驾驭时如同疯狂的野兽,凶狠的蹂躏着身下的猎物,每次的抽插都又快又狠,像是要把身下的人捅穿一般,把进宝干的泣不成声,最后干脆嗓子都喊哑了,最后,寂静的林间只剩下男人的喘息声和肉体不断的撞击声。 季节是刚刚入夏,白天虽然太阳烤的慌,但到了晚间,在野外光着屁股凉肉,也是能冷的人直哆嗦。 偏偏神医兴致没到头,做完了就拿衣服把进宝裹好,搂着他看星星看月亮,大有可劲儿风花雪月一番的架势。 可惜进宝不是风雅之人,体味不来风雅之事,他就觉得脑子晕呼呼的,后门火辣辣的,而且很冷。 神医感觉到他直发抖,“怎么?冷了?” 进宝不爱搭理他,就那么闭着眼睛抱紧胳膊。 阙思明翻身紧紧的抱着他,内力源源不断的往他体内注入,然后亲着他的鼻尖,“睁开眼睛。” 进宝睁开眼睛,爱答不理的看了他一眼,接着又闭上了。 突然他感觉到一个湿滑的东西在舔他的眼皮,孩子脑袋往后一仰,被迫睁开眼睛,皱眉看着他,就差顺嘴出溜一句你他妈属狗的啊。 阙思明看着他那副厌烦的表情,心里就一阵不舒服,下手狠狠掐了一把他的腰侧。 进宝闷哼了一声,“你干什么呀。” 阙思明眯着眼睛道,“你摆这幅臭脸给谁看,你自己想想你刚刚射了几回,别弄的我强奸你似的。” 进宝被揭伤疤,一时恼羞成怒,他也觉得自己虚的慌,可是无论有多少理由,他依然没办法坦然的接受自己跟男人之间的性事,偏偏下身那一亩三分田不听使唤,总让他百口莫辩,爽完了再说自己不愿意,他也知道这不好说出口,于是就只能这么僵着,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阙思明相处。 而阙思明一贯的咄咄逼人,更是让他只会硬着顶回去,如果他对自己像对他师兄那样慢声细语的…… 进宝想着想着就觉得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阙思明心里骂了一句,真相甩他几耳光。 他要是拉的下脸,真想问问他自己是哪里不够好,难道还配不上他?干嘛总一副不情不愿的酸样儿,就是上了他几回怎么了,如果他不是王二虎,如果他不是刚巧从那个狗洞爬了进来遇到了自己,他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神医烦躁的拉住盖在进宝身上的衣服,狠狠的一扯,孩子就跟包子似的骨碌骨碌滚出好几圈儿去,杂草乍得他皮肤刺痒难耐,他赶紧从地上跳了起来,一边给阙思明丢白眼儿,一边捡着地上的衣服往身上套。 阙思明也站起来套上衣服,趁着进宝单脚站着套裤子的时候,上去一脚踹到他屁股上。 孩子没站稳,直接摔了个四仰八叉,嘴里还进去点儿芬芳的泥土和杂草。 进宝气的直捶地,呸呸吐了好几口口水,觉得嘴里还是一股生土的味道。 他算是明白了,这变态阴阳怪气晴雨不定的臭脾气,真是什么事都干的出来,跟他较真?那就是折寿! 神医还嫌不解气,上去在他的屁股上印了两个大脚印,“还不赶紧起来,属猪的啊专在地上打滚。” 他也算明白了,这傻缺就是欠操,一回生二回熟,多干几次他就不会这么唧唧歪歪的了。 进宝给他气的都想哭,撑着地面想起来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掌心处传来一阵微弱的震动。 他心里一激灵,连忙趴下身把耳朵贴在地面上。 阙思明也看出异状,“怎么了?” “有人,而且数量不少,马蹄声很整齐,往咱们的方向过来的。” 阙思明一把把他拽起来,“上马,走。” 俩人动作利落的跳上马,策马往前往跑去。 两人来时由于不停歇的赶路,坐骑在半路临时换了,都是家养的马匹,只够代步,脚程很是普通。 跑了没多远就能听到身后马蹄声渐近,果然是冲着他们来的。 以他们的速度不久便会被追上,阙思明转头看了看进宝,道,“下马,我们近林子。” 进宝听话的勒住缰绳,跳下马,跟在阙思明身后,往树林深处窜去。 两人一路点着树枝飞掠,然后悄无声息的隐匿在树林深处,不一会儿,十数条黑影在林间的罅隙中忽明忽暗。 进宝低声道,“是什么人?” “应该是郁明镜的人。” “差不多有二十多个,看身法,武功不弱。” 阙思明从怀里掏出面具覆在脸上,“邬氏之人擅轻功,擅巫蛊邪毒,不过你吃了的药丸效力还在,不用担心,但是绝对不可以离开我身边,知道吗?” 进宝神色凝重的点点头。 他虽然自小习武,但是真正经历的打打杀杀并不多,像这样二十几个人包抄他们两个的场面,之前更是没经历过,不免有几分紧张,但是一想到阙思明那么厉害,又奇异的放下心来。 阙思明握住他的手,用力捏了捏,“不怕,我不会让你受伤的。” 这种话怎么听都像男人跟自己心爱的姑娘说的,听的进宝又别扭,又臊的慌,低声道,“你别小看人,我怎么可能怕。” 阙思明快速的在他嘴唇上啄了一下,然后把一个瓷瓶塞到他手里,“我们分东西两面围堵,一会儿你靠近他们的时候,把这个摔碎。” 进宝攥紧那个小瓷瓶,“好。” “你能分辨出我的银针的声音吗?” 进宝想了想,“可以。” “那么听到声音,就攻击。” “好。” 说着两人往相反方向掠去,他们速度极快,又有树木遮挡,一时追踪的人只能偶尔感觉到人的气息,却看不见人影,也分辨不出正确方位。 进宝屏息隐在暗处,突见黑暗中有点点银光乍现,轻巧的破空只音随即传入耳鼓,进宝哗的一声抽出佩剑,一个纵身跳了出来,往那群黑衣人中冲去。 打斗中惊扰了树林的宁静,空中弥漫着肃杀的气息。 进宝一手攻向离他最近的人,一手将那瓷瓶狠狠摔在树上,奇异的香气立刻四溢开来。 一个黑衣人大叫,“是梦迭香,快吃解药!” 只见二十几人都动作利落的去掏解药,进宝趁这时机雷霆般连着放倒了三个。 他正对的方向也是痛叫声不断,阙思明一张森白的面具在黑夜中如果地狱的罗刹,所到之处尽是一片血腥。 眼看着局势一面倒的对他们有利,很快就可以把这些人都清理干净,突然那个适才喊话的黑衣人站在外圈,趁着阙思明被重重包围时,向他挥手撒去了什么东西。 黑夜中,看上去就像是他挥了挥手臂,既无形也无味,进宝却觉得心头一紧,不详的预感如同藤蔓般顺着脊柱一路攀升。 果然,本来矫健迎敌的阙思明突然狂叫一声,抱着脑袋滚到在地,看样子痛苦非常。 进宝双目赤红,大喊一声,急速向阙思明冲去,在三只长刀就要落到他身上的时候,堪堪接了下来。 那威力震得进宝虎口崩裂,他狂吼一声,勉力将三人逼退,眼见当场还有八九个黑衣人站着,而阙思明倒地不起,他自知不敌,抄起阙思明就往树林深处飞驰。 身后几人穷追不舍,进宝背着一个人,根本跑不快,他只能一边逃窜一边叫着,“神医!神医!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啊!” 阙思明的汗水顺着下巴直淌,强压着体内气血大乱的痛苦,咬牙道,“是郁明镜的血……我体内的血蛊醒了。” 进宝一阵慌乱,血蛊醒了,就是阙思明剩下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进宝急道,“那怎么办?” “我刚才正在运功迎敌,在我体内沉睡了十多年的血蛊因为闻道母蛊的味道突然被唤醒,我体内精气乱窜,险些走火入魔,我必须找个地方运动调息。” 进宝急的满头大汗,回头看了眼身后紧追的七八条人影,咬牙道,“你能走路吗。” “可以……” “你往树林里跑,我来对付他们。”说着就将阙思明从背上放了下来,“快走。” 进宝举着长剑,迎向冲过来的黑衣人。 森白的利器相接时迸出耀眼的火花,进宝拼死挡着窄小的林道,不让任何人从他身边过去。 只是以寡敌众,他实在力不从心,眼看就要撑不住。 举剑挡住眼前劈下的长刀时,他余光已经瞄到了右侧狠狠咬向他的刀口,他却已经闪躲不及。 进宝一咬牙,狠狠划开眼前人的脖颈,等着右侧那一刀削掉他的肩头。 预期的痛苦却并没有来临,一个人影不知从何处窜出,堪堪挡在他身前。 耳边传来一声闷哼,利刃入肉的声音听的人头皮发麻,进宝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阙思明近在眼前的尖尖的下巴。 进宝大吼一声,一把抱着他瞬间被血染透的背,“神医!!” 第二十三 章 阙思明抢过他手里的剑,一把将他推出老远,他身形快如闪电,游走在几个黑衣人之间,银白的剑花乍隐乍现,好不漂亮,却轻易就将人一一吞噬,空气中血的味道稠的化不开,须臾之间,所有的黑衣人都倒在了地上。 阙思明手中的剑咣当一声摔在地上,人跟着向后仰去。 进宝连忙冲上去抱住他,把他脸上的面具扯了下来。 阙思明脸色一片惨白,血丝顺着嘴角流了下来,进宝的手被他的血染的湿黏,他有种被那滚烫的鲜血灼伤的错觉。 进宝连忙点了他穴道止血,可也只是流的少了点,完全没有止住的趋势,“神医!神医啊!你怎么样啊!” 砍在肩膀上那一剑伤口似乎颇深,进宝吓的声音都带了哭腔。 阙思明深吸了口气,低声道,“小虎,你给人疗过伤吗?” “没……没有……” “那你今天非得试试了。” “怎么……?” “他们刀上喂过毒,我虽然不怕这些毒,但是毒会侵蚀坏死的皮肉,使伤口无法愈合,我要你把我肩上被那刀划到的肉割下来。” 进宝听的头皮发麻,惊恐的看着阙思明。 阙思明笑了笑,“没事,只要把死肉割下来,再撒上药粉就好了,这点伤死不了人,你胆子怎么这么小,太孬了。” 进宝狠狠抹了把额上的汗,“我……我不是胆子小,我怕你疼。” “能忍过去,你要不敢来,我的手臂就得废了。” “我来我来,怎……怎么做?” 阙思明从靴子里抽出匕首,递到他手里,“很简单,把已经变黑的肉割下来就行了。” 进宝颤抖的接过匕首,俩人面对面的坐着,他把阙思明的头按到他胸前,先用匕首划开了他背后的衣物。 那狰狞的伤口有三寸余长,被砍的外翻的皮肉果然已经变成了紫黑色,潺潺的冒着黑血,在破晓之际阴暗的光线下更加得触目惊心。 进宝咬着牙,举着匕首却迟迟下不去手。 按理说他不该怕这个,切开敌人的喉咙也不过须臾之间,只是对着自己身边的人割皮切肉的,他的心跟被人揪着似的,脸上的汗趟成了一河流。 阙思明脑袋重重的靠着他,“快点。” 进宝把手递到他嘴边,“我要动手了,疼你就咬我手吧,一定要忍住。” 阙思明推开他的手,拿脑袋蹭了蹭他鼓囊囊的蓬勃的胸肌,“我不要这个。” “啊?” 阙思明突然一只手去解他的衣服。 “你……你干什么?” 阙思明自顾自的解开他的衣服,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前胸。 要不是不是时候,进宝真想抽他两耳光,怒道,“都这时候了,你他妈都想什么呢!” 阙思明咯咯笑了两声,张口就把眼前褐色的小肉球含在了嘴里,一边吸吮一边含糊不清的说着,“我要这个。” 进宝好险没气晕过去,可是现在又不是跟他争这个的时候,而且他真有些害怕,“你……这个不禁咬啊……你一用力就没了……” 阙思明不管不顾的吸着他的小肉球,就跟婴儿在吸食母乳般,“放心吧,不会用力的,我还要留到下顿呢。” 进宝一阵头皮发麻,勉强把心思从自己的前胸移开。 就算阙思明真发狠给他咬掉了,他也就自认倒霉了,反正那玩意儿有没有也没啥区别。 进宝狠了狠心,拿着匕首刺入他背后,沿着那黑紫的腐肉开始切割。 阙思明除了一开始狠狠的抖了一下之后,便再没有大的动作,居然真的专心的吸吮舔舐着那小小的乳粒,只是从他微微颤抖着的肩膀和额上豆大的汗珠,也能看出他正忍受着多大的疼痛。 进宝全部的精力都专注在他的伤口上,他连呼吸都不敢有大的动作,生怕一个失手伤到好的皮肉,咬的自己的嘴唇都一片血肉模糊。 时间长仿佛没有尽头一般,这不仅是对阙思明身体的折磨,更是一刻不停的摧残着进宝的神经。 好不容易把那些紫黑的肉都刮了个干净,伤口开始往外潺潺的冒着猩红的血。 进宝这才如释重负,长长的吁出一口气。 他低头一看阙思明,竟已经疼的晕了过去。 看着他被汗水打湿的脸,那双妖异的眸子紧紧闭着,眼脸上血色的脉络却异常的清晰,而且隐隐比之前更接近眉心的,进宝心里一阵难受。 他把药粉尽数撒在伤口上,那药粉确有奇效,撒上去一会儿,血便不再流了,慢慢的开始凝结。 进宝扯出自己的亵衣,撕成条状,笨拙却小心翼翼的给阙思明包扎好。 然后将人轻轻背起来,往树林深处走去。 他怕这伙人还有后援,若是这时候再受敌,他们俩人无异于死路一条,他只能尽可能的往山林深处藏匿,期望阙思明快点醒过来。 他背着阙思明一直走到天大亮,才找到一处干爽的山洞,把阙思明放下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从手臂到腰到腿,都跟断了一般,酸麻的厉害。 要说孩子真是不容易,先是撅着屁股被阙恶霸热火朝天的干了一通,腿都还直打颤的时候,又被阙恶霸的仇家穷追猛打一番拼命,最后都精疲力竭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还得背着阙恶霸走了一个多时辰的山路。 他深切的觉得自己不是流年不利,就是命里和阙思明反冲,反正从遇上他的那一刻起,就没好事,反倒是厄运不断。 进宝轻轻的将人爬着放在地上,他现在形象不错,外衣给阙思明垫在身子地上,亵衣的上身被他撕成了布条给阙思明包伤口,他就光着个膀子,单穿了条亵裤,身上一层鸡皮疙瘩,冻的他直打喷嚏。 他寻摸着得先去弄点水和吃的,他能抗,阙思明失了那么血,可抗不了太久。 他先拿着剑割了一堆杂草,将洞口遮住,然后才循着山间传来的水声去找水源。 他这一去就是两个时辰,不仅拿大叶子兜了清水回来,还抓了好几条鱼,摘了些果子。 等他回来的时候,阙思明还在昏迷着,进宝将人扶起来,想给他灌点水,可是阙思明嘴都不肯张开。 进宝试了几次都灌不进去,没办法,只能自己含着往他嘴里送,这时候也不觉的啥好意思不好意思了。 送了几口就觉得不对劲了,本来跟个死人似的阙思明慢慢吸吮了起来,喉咙咕噜咕噜的往里吞咽着,舌头还直往他嘴里伸。 进宝赶紧收嘴,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神医幽幽的睁开一双美眸,虚弱的看着他。 进宝犹豫道,“你……” 神医继续虚弱的看着他。 进宝叹了口气,“你没事了吧?” 阙思明摇了摇头,张嘴道,“渴。” 进宝把叶子递到他嘴边,“喝吧。” 阙思明一扭头,躲开了。 “你不是渴吗?” “你喂我。” 操你大爷呀!进宝心里狂躁了。 “你喝不喝?” 神医依然扭着脖子,“你喂我。” “妈的,你爱喝不喝。”孩子也扭过头去不搭理他。 神医轻咳了两声,继续虚弱的看着他。 进宝看他脸色白的跟纸一般,唇上都没有半点血色,而且干的都裂开了,心里就有些不忍,想到他肩上的伤,如果不是他给自己挡住了,要受那剜肉之苦的就是他,如今这副德行躺在这里的也会是他,怎么说阙思明还是他救命恩人,这样放着他不管,他过不去自己心里这关。 阙思明肩头包裹着的那大一块真是刺眼,他看着就觉得心里难受,叹了口气,他仰头又喝了一口水,对着阙思明的嘴唇喂了下去。 神医另一只能动的胳膊勾住了他的脖子,修长的手指穿梭在他浓密的发里,轻柔,用心的吻着。 被这样温柔深情的亲吻,感觉实在太过美好,进宝不自觉的就有些沉醉,忍不住主动回应了他。 一个小小的动作就让阙思明浑身一震,然后更加加深了这个吻,他闭着眼睛慢慢享受这个人的柔软,和第一次的,让他心悸不已的主动。 俩人都亲的气喘连连,这才分开。 阙思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进宝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看着他,“那个……还喝吗?” 神医邪魅的舔了舔嘴角,“还想再来?” 孩子赶紧闪躲开他勾魂摄魄的眼睛,“不……不是,你要不渴了,我去那个……弄点东西吃,你要不要先吃个果子添添肚子。” 阙思明接了过来,咬了一口,就呸的一声吐掉了,“酸死了,是给人吃的吗。” 进宝无奈道,“都这种地方了,你还挑什么。” “我还没饿到要吃这种东西果腹的地步。” “那我抓了几条鱼,我去给你烤了。” “恩。” 进宝说着就要把他放地上。 “哎,干什么?” “去烤鱼啊?” “抱我过去,这地面又硬又冷,你要把我放这里?” 进宝只得架着他腋下,小心避开他的伤口,扶着他走出洞外。 神医就跟没有骨头一样挂在进宝身上,情色的来回抚摸着他赤裸的前胸后背,在进宝的怒瞪中看着他拖着个大累赘艰难的捡枯树枝,然后坐到地上生火烤鱼。 正午的时候围着火堆,不免热的慌,就是进宝这样光着个膀子的,也热的直流汗。 阙思明大概是累了,逼着眼睛躺在他怀里,额上不断冒出细密的汗珠,有些汗珠顺着眼窝流进睫毛里,阙思明就难受的直眨眼睛。 进宝看了一眼,抬手给他抹了把汗。 阙思明半睁开眼睛,笑着看着他,这样温和又带着几分孱弱的笑容进宝从来没在他脸上看到过,一下子竟是很不习惯,他觉得太好看了,好看的他不敢多看。 他犹豫再三,鼓起勇气道,“神医,我得谢谢你……” “哦?” “那个……你帮我挡刀……都怪我没用……” “我是你的男人,我怎么可能让你受伤。” 进宝脸红的厉害,虽然听着别扭,却不知道怎么反驳,他想了想,道,“我以后……会好好报答你的……我……我会对你好的……” 阙思明抬头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真的?” “真的。” “那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听?” “呃……你不要太不讲理就行……” “那我想和你睡觉的时候,你是不是得配合?” 进宝大窘,拿着树杈的手都直抖,脸上直冒虚汗,却不知道如何回答。 阙思明抬起脖子,舔了下他的下巴,“就这么说定了。” 孩子一路从耳根红到了脖子。 若不是时候不对,神医真想仰天大笑,他费了这么久的功夫,终于让这傻子心甘情愿让他压了,他心情一扫之前的阴翳,虽然血蛊被唤醒了,但若换来小虎不再排斥他,他觉得值得。 几条鱼不一会儿就烤熟了,香味儿四溢在空气中,阙思明是趁这机会可劲儿讹人,手都懒得抬,非让进宝把刺给他剔了送到他嘴里。 受伤的是爷,尤其是为自己受伤的,是大爷,孩子就眯着眼睛给他挑刺,然后把鲜嫩的鱼肉送到他嘴里。 天气不冷不热,阳光从树影中斑斑点点的漏了进来,照得人暖洋洋的,阙思明软趴趴的被进宝抱在怀里,食物都送到嘴边儿,如果忽略肩膀上时不时抽痛的伤口,这时候实在是舒服美好的让人想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喂完食后,阙思明在进宝的帮忙下重新给伤口换了药,然后趴在他身上休息。 阙思明这幅孱弱疲惫,需要人照顾保护的样子,让进宝身为一个男人的自尊心得到了大大的满足,就算被阙思明压得胸闷气短,也不说一声不舒服。 俩人打算现在休息一番,等天色晚了就从山林里出去。 山洞里阴凉舒适,两人不一会儿就抱着睡着了。 第二十四章 进宝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房子又大又气派,但是门槛好高,他要使劲胯才能胯过去。 他身边总有个卷毛脑袋,脸蛋很是精致的小孩儿,虽然经常摆着张臭脸,但他去哪儿那小孩儿都跟着。 他叫他岳少爷…… 他端端正正的坐在桌前,一遍又一遍的写下歪歪扭扭的“岳斯铭”三个字。 他认真的说,如果会写你的名字了,就给我做小媳妇吧。 本来晴朗的画面突然就变得阴翳,宁静祥和的大宅院,变成了人山人海的街道。 他一边哭一边跑,一边跑一边哭,岳少爷却离他越来越远,怎么追都不追不上。 耳边突然出现一个声音,温柔飘忽的如同来自九天之外。 “真可怜啊,这么伤心……”那个声音叹了长长的一口气,“岳家的男人不值得惦记,会很倒霉的,不如忘了吧……” 进宝猛然睁开了眼睛,他用手一摸,脸上全是泪,心脏一抽一抽的,疼得厉害。 阙思明慢慢睁开眼睛,看他怔忪的样子,“怎么了?”他摸了摸他的脸,“为什么哭了?” 进宝愣愣的看着他。 只是一个梦而已,为什么那种伤心绝望的情绪,在他醒了之后依然萦绕不去,那些事仿佛就发生在昨天,那个小孩渐渐远去消失的画面不断在他脑海里重演,他只觉得脑袋要炸开了。 阙思明撑起身子,捏了捏他的脸,“怎么了呀?” “……岳少爷?” 阙思明一愣,眼中光芒陡然大盛,一把卡着他的下巴,“你说什么?” “岳少爷……我以前是叫你岳少爷吗。” “你想起来了?” 进宝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做梦了,我梦到我叫你岳少爷,梦到我写你的名字,梦到我叫你给我做小媳妇,还梦到……还梦到我在追着你跑,跑了很久很久,你却离我越来越远……”眼泪不受控制的哗哗流了出来,悲伤的情绪竟然是如此的真实,进宝觉得自己仿佛是在重新经历这一切。 阙思明眼圈也跟着红了,他跟进宝脸贴着脸,轻轻的啄吻着他,“想起来吧,你会慢慢想起来的,你在追我囚车,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你一定要想起来,你对我的承诺,我们的童年,你一定要想起来。” 进宝用手捂住眼睛,泪水在他指缝间肆意的流淌,他一边哭一边用力点着头。 怎么会这么难过,怎么会这么难过,如果是能让他这么难过不舍的人,他怎么会忘了。 进宝使劲抹着眼睛,含糊道,“有个人……有个声音……说我很可怜,让我忘了,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阙思明听的一头雾水,“什么人?” 进宝摇摇头,“大概做梦做糊涂了,现在想想,岳大将军被抄家的时间跟我生病是一个时候,我爹说当时我爷爷去世了,我受了很大的刺激,也许就是那个时侯,把你给忘了。” 阙思明一双明亮的眼睛定定的看着他,闪烁着万千思绪。 孩子犹豫的看着他,“对不起啊,我把你忘了。” 阙思明用力抱着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口,肩膀微微的颤抖着。 进宝无措的睁大眼睛,就那么直挺挺的躺着,有些尴尬,又有几分感动。 至少他慢慢想起来了,至少阙思明还记得他,至少他们又重逢了。 天黑之后,两人顺着来路下山,路过他们打斗处时,发现所有的尸体都凭空消失了。 两人更加小心翼翼,下山之后,发现马儿也不见了,两人只好向前步行。 足足走了近三十里路,才找到一个村庄,换了衣服,买了马匹,往大理赶去。 回到大理后,他才知道苏府已经乱成一团,因为他家少爷独自跑了出去,据招财说是去了赤峰崖打算找宗政怀恩,因为苏胤在赤峰崖布了陷阱打算杀他。结果人没找到,反而因为暴雨而寒毒发作,最后被苏胤给逮了回来。 他们回到府里的时候少爷还在昏迷着,进宝拉着阙思明赶紧往里屋赶。 神医却是一点都不意外的样子,让进宝总觉得不太对劲儿。 阙思明进去捣鼓了几下,金小宝就醒了。 醒来后第一句话问的便是宗政怀恩如何了。 招财气急,大声说他死了。 阙思明白了他一眼,看着金小宝一脸呆滞,戏谑道,“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金小宝一把抓着阙思明的衣袖,“他不可能死,他怎么样了?” 神医厌恶别人碰他,一把将金小宝甩开,没想到牵动了肩膀的伤,若不是戴着面具,定能让人看出异样。 进宝此时却全忘了阙思明的伤,只是心疼他家少爷,扶起金小宝,冲阙思明怒道,“你干什么呀!” 神医背后的伤疼的钻心,再见进宝只顾着他那白痴少爷,更是火从天降,冲着金小宝怒道,“你们金家是不是靠养猪发家的,我说过多少遍不准碰我!” 进宝一瞪眼睛,两只爪子跟揉面团一样在阙思明身上来回摸了个遍,一边摸一边叫,“我就碰了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你是酥饼啊一碰就碎!!” 阙思明、一把抓住他的手给扭到了身后去,一脚踢到他的膝盖弯上,进宝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阙思明居高临下道,“你确实可以碰,但是我跟你说过,摸完别人就不行!” 进宝被压着跪在地上起不来,嘴里也不闲着,“我家少爷不是别人!男……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快点放开!!” 阙思明压着他故意往他手臂上施力,直到他疼的哇哇叫才放开。 神医拍拍手,对金小宝道,“姓宗政的小子活的好好的,现在正往大理赶,大概明天,最迟后天就能到了。” 进宝惊讶的瞪大眼睛,宗政怀恩的事,阙思明怎么会知道?而且他这一路一直跟着他,从来没见他提起过那个人。 等到两人回到阙思明的别院,进宝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阙思明翘着二郎腿,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进宝知道他不高兴了,自己又惹着他了。 这脾气可真是…… 孩子叹了口气,凑过去轻轻撞了撞他,“行了,我少爷又不脏,你用得着这么生气吗。” 阙思明瞪了他一眼,“少在我面前提他。” “那我给你准备水洗澡呗。” “我刚洗过。” 进宝沉默了,不知道接着该怎么继续讨好他了。 阙思明眼中闪着邪恶的精光,“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我知道宗政怀恩的动向吗。” “是啊,为什么啊?” “因为他的下落本来就是我告诉你家少爷的。” 进宝瞪大眼睛,“什么?你告诉的?”他突然怒极的扯住阙思明的衣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想害死我家少爷吗!” “我要想害死他,方法多得是。” “那你为什么这么做!”进宝气的嘴唇都直哆嗦。 两人都互相瞪着对方,阙思明一双眼睛饱含怒气和苛责,进宝却是寸步不让,他觉得这事是阙思明做错了,凭什么还一副自己受了委屈的样子。 神医却突然哎了一声,“好痛……”说着就捂住了肩膀。 进宝一愣,连忙松开手,才想到阙思明肩伤还没好。 “你……你没事吧。” 神医只顾捂着肩膀,低着头,“好痛。” 进宝有点慌,愣在当场,“对……对不起啊,碰着了啊……” 阙思明抬起头,轻轻咬着下唇,一双妖异的美眸哀怨的看着他,眼中波光流转,水气四溢,尽是无声的指责。 孩子脸腾的红了,他颤抖的碰了碰阙思明的肩膀,“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这个很疼吧……这个……” 阙思明拉开衣服,洁白的绷带上渗开了丝丝血迹,看在进宝眼里格外的刺目。 神医忧郁的看着他,“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 进宝诧异的指着自己的鼻子,“为我?为我?” “没错,给金小宝解毒用的药快集齐了,等他毒清了,你要跟我走。” “我要跟你走?去哪儿?” “回药谷,我住的地方。” “为……为什么?” “为什么?你是我的人,我去哪儿,你自然要跟着。” 进宝脑子乱成一团,他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以前的想法是阙思明给少爷治好病,他就走了,他就可以解脱了,可是现在呢?以现在俩人的关系…… “可是我……我是金府的人……” “难道你想一辈子当金府的下人?” “这个……”从卖进金家那一刻起,他就没想过不再是金府下人的可能,毕竟他爹签的是卖身契,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想过,离开金家,他能去哪里,去做什么,就算有一天他成亲了,也该一家人继续呆在金府,他没想过其他的可能,所以阙思明的话让他很是迷茫。 “我知道你放不下招财和你家少爷,所以我要让金小宝亲口答应把你给我。” “啊?这……这不好……” “有什么不好?” “我……”想到要离开少爷和招财,跟着阙思明就那么走了,他就觉得心里一阵不自在,他要放弃他十多年来过惯了的生活,跟着一个认识不过几个月的人离开?就算他们曾经有过共同的童年,可是分开这么久,他还是觉得陌生,至少不会比相处那么就的少爷和招财亲。 而且他跟着他走了,算什么呢,他毕竟是男人,难道俩人真能成亲不成?他跟在阙思明身边,算什么呢? 想到那天他的下属看他的猜疑的眼神,他就觉得浑身难受,孩子慌乱的说,“我……我不想离开招财和少爷。” 阙思明脸色阴沉下来,“那我呢?我怎么办?你打算让我跟着你呆在这里,伺候你的少爷?” “不是……” “还是说你一直觉得,等我给你家少爷治好病,我们就该分道扬镳了,你从来没想过,以后跟我在一起?” 孩子被戳中心中所想,一时尴尬不已,只是无措的看着他。 “一直以来你都是这么想的?我对你来说,就是给你家少爷治病的郎中是不是?你说你记起我了,说你要对我负责,说要对我好,都是敷衍我是不是!” 进宝欲言又止,一时被他呛的不知如何往下接。 他并不是敷衍他,但他也确实没想过俩人的以后,这叫他如何回答? 进宝的沉默更是证实了阙思明心中所想,他狠狠一掌拍在桌子上,肩膀处瞬时红了一大片。 阙思明气的浑身都在颤抖,心里一阵阵的,为自己感到悲哀。 不管再怎么觉得自己能控制这个傻子,他却还是管不了人家的心。 他哄着骗着,软硬兼施,好不容易让他对自己敞了心松了口,他以为以后俩人就该顺理成章的在一起,没想到对方却想都没想过。 在他心里,自己比不上他的少爷的一丝一毫。 再怎么乖顺听话,因为对他的愧疚而呆在他身边,心却不会跟着留下来。 就在一天前,他哭着道歉,说不该把他忘了的时候,他就觉得时候到了。他一点一点的让小虎习惯他,适应他,用各种感情把他缠的紧紧的,让他挣脱不开,让他最终心甘情愿的和他在一起,所以他以为时候到了,小虎想起了很多,他们的羁绊更深了,他可以在他自愿的情况下把他带走了。 没想到他太自以为是了。 他们那短短的,模糊的童年时光,在他心里不过是激起了一点涟漪,船过水无痕,现在充其量算他们曾经认识,其实什么都不是了,跟他和他的少爷十多年的情谊相比,什么都不是。 他原以为只要小虎想起来,两人就能惺惺相惜。 原来他看的无比重要的东西,在他眼里不过是一段短暂的回忆。 “岳斯铭”对他来说,仅是个童年玩伴。 小虎会忘了他,根本不是什么生病,而是觉得不重要吧。 阙思明觉得心疼的厉害,那种愤怒的,羞耻的,被人狠狠践踏的心情,让他心中戾气暴涨,恨不得掐死眼前这个人。 进宝看着阙思明青白的脸色,以及肩膀上扩散开的血渍,微微伸手探向他肩膀,“神医……你没事吧。” 阙思明狠狠打开他的手,“滚!” “神……” “滚!!” 神医眼里布满血丝,面上一片狰狞之色,仿佛一头被逼急了的野兽,下一秒就会跳起来将敌人狠狠撕裂。 进宝被他的狠戾震撼住了,嘴唇颤抖着想说些什么,最终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得耷拉着肩膀,默默退了出去。 第二十五章 孩子晚饭也没吃,在窗前看着天色由明转暗,呆坐了一整天。 他长这么大是很少有心事的,他想什么别人总能知道,就算别人不知道,他也会说出来。 可是今天这事儿,他没法跟任何人说。 少爷觉得他在阙思明这里受了委屈,招财一心想拯救他于水深火热。 可是他现在却是在想着,他伤着阙思明的心了。 那忧郁哀怨的小眼神,在他眼前直晃悠,到现在都不消停。 在他看来,一件事出了问题,那必定是哪里错了,就是,要么是阙思明错了,要么是他错了。 于是他努力的想神医哪里错了。 想了一下午,都想不出神医哪里错了。 就照阙思明的说法,大言不惭的说了要娶人家的是他,把人家带跑偏了从此不喜欢女的了也是他,害岳家断子绝孙的还是他,虽然他始终觉得这些罪名扣的他有些冤枉,却想不出该怎么反驳。 既然答应了人家要负责任,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言而无信。 可是真的要这么跟他走了吗。 这事来得太突然,他以前从来没想过,现在却要他马上就做决定。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就好像已经打定主意一辈子住在一个地方,而且住的很自得其乐,突然有一天要被迫迁徙,离开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亲人,熟悉的一切,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那里不知道会有什么,不知道会不会过得好,不知道会不会后悔。 那份窘迫,迷茫,迟疑,焦虑,就像是……孩子有些不好意思,想到自己现在的心情,是不是就像是大姑娘出嫁似的,以前金府里的一个姐姐要嫁到外地去,拉着他哭了一个晚上,倒了一肚子的苦水,说来说去的就是这些东西。 仔细想想,自己这回跟出嫁也差不多,他和阙思明,不是……一对儿吗…… 进宝一想到这个,脸刷的红了。 到现在他也适应不了,他和阙思明居然是一对儿了,要不是他亲口说的,他一辈子恐怕也想不出俩人是这种关系。 他小时候老幻想自己以后的媳妇儿该是什么样的,羞涩的,小家碧玉的,温柔的,泼辣的,能干的,可能是任何样子的,但惟独没想过会是个男的,而且还是个这么了不得的男人。 要说阙思明除了事多嘴毒刻薄好色脾气差,其他方面确实挺好的。 武功又厉害,医术又高明,而且还长的那么好看。 进宝从来没想过自己能找个这么好看的媳妇儿,即使是个男的。 普通人能有一个优点就很好了,他却有这么多,进宝觉得自己实在不够格挑阙思明的毛病,他该知足了。 他对阙思明的感觉,也从一开始的畏惧,到厌恶,到疑惑,到愧疚,一直到现在,想到他,就有些脸红心跳…… 进宝捧着脑袋埋在膝盖里,他两颊烫的厉害。想着他以前问招财,喜欢一个人什么感觉。 招财就说,要是真稀罕一个人,想着想着就停不下来,有时候觉得挺甜蜜的,有时候觉得挺烦恼的,要是那个人高兴,自己就高兴,要是那个人难受,自己就跟着难受。 进宝觉得自己跟招财说的很像,他是不是真的就稀罕阙思明了。 他现在想到阙思明的脸,比看到漂亮姑娘还紧张,阙思明偎在他怀里,他就有种大男人保护心爱的妻子的豪气,阙思明受伤,他看着就难受的厉害,这是不是就说明他喜欢阙思明了? 孩子为自己一整天不吃不喝终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而震惊不已,但同时却又觉得解脱了。 这就对了,他挺稀罕阙思明的,阙思明这么对他,应该也是稀罕他吧,俩人确实是一对儿,那阙思明要自己跟他走,也确实是应该的。 孩子觉得自己的脑袋分成了两瓣儿,一边是少爷和招财,一边是阙思明。 他放不下少爷舍不得招财,可是他也得对阙思明负责。 进宝一辈子没做过这么重要的决定,即使他终于想通了他和阙思明俩人是怎么怎么回事,可是问题还是绕回了最开始:他到底跟不跟阙思明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孩子抱着脑袋仰天嚎叫,谁能给他指条明路啊! “叩叩!” “进来。” 招财洗漱完毕,正准备睡觉了,一看来人,“进宝?” 进宝扭扭捏捏的进来,关上门,“招财。” “这么晚找我干什么?”招财看他形容憔悴,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是不是阙思明欺负你了?” “不……不是。”孩子一听这名字脸就红了。 “怎么了呀?”招财拉着他坐下。 进宝有点不敢看他,他实在自己拿不定主意,只能来找总能给他出主意的招财了。 “招财,我有点儿事问你。” “你说……” “你……你和小柔姑娘好吗?” 招财一愣,“小柔?我俩挺好的呀。” “那……以后你俩成亲了,再跟少爷住一起吗?” “小柔嫁给我,当然得跟我住一起了。少爷要是长期呆在大理,那我们就住这里啊。” “那要是,要是小柔姑娘要去其他地方了,反正跟少爷跟我,都不在一个地方,你还跟着她吗?” 招财皱着眉,“进宝,你为什么这么问?难道小柔出什么事了?” “没,没有没有,我就打个比方。” “你先跟我说,你为什么这么问。” 进宝长了个心眼,不敢说是跟阙思明有关,就说,“我是看你和小柔姑娘好事快成了,就想着……就像着以后要是我娶了妻,但是不能跟你们在一起,怎么办?” “这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的妻子的跟着你啊。” “凡事有个万一嘛,要是我……我就喜欢他,但他就是不能呆在这里,那怎么办?” 招财看着进宝,心里有些诧异,又有些不自在,长着大,这是第一次他猜不透进宝在想什么了,这种感觉让他很不习惯,好像养大的孩子终于有自己的心事了,他却不知道。 招财沉着脸,“你给我说实话,你看上谁了?” “我……我没……”进宝眼神闪躲着,他知道招财肯定看得出他撒谎,但他真是不敢说。 招财小声道,“是不是身世不好的姑娘?” 进宝摇摇头,脸憋得通红,“招财你别逼我了,你就告诉我,我要真喜欢他,我是不是该跟他走。” 招财大声道,“你要真喜欢他,你当然得跟他走。” 进宝一愣,“真的?” “当然,以后我也要娶妻,少爷也要娶妻,难道你能一辈子当小跟班啊,再说你走了又不是从此不回来,我和少爷又不是从此见不到了,但是你喜欢的人,一辈子可能就这么一个,你怎么能错过呢。” 进宝眨巴着眼睛,一时有些无所适从。 “你放心吧,少爷不会为难你的,咱仨都不是小孩儿了,你要是成家了,我们替你高兴还来不及呢,就算是身世不好的姑娘,只要真心对你就行。” 进宝怔愣的点了点头,随即豁然开朗般,紧紧握住了招财的手,“招财,你说得对,你总是最有主意了,谢谢你啊!” 招财挤眉弄眼的……“你真不告诉我是谁呀?” 进宝讪笑道,“过几天你就知道了,反正不管是谁,我俩两情相悦就行了,对不?” “对,找着个好人不容易,你不能犹豫,你要跟我们分开了,我们也会去看你的,你也能随时回来看我们嘛。” 进宝用力的点点头,“恩,招财,你说的太有道理了,我想通了,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吧。” 招财笑着把他送出去,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心里有几分惆怅。 进宝也长大了呀…… 进宝眼见着阙思明的房里灯还没熄,在外踌躇了有小半个时辰,始终不敢进去。 他还耐得住,神医先不耐烦了。 “你在外边儿转来转去的烦不烦人,不进来就赶紧滚。” 进宝吓了一跳,原来早被人发现了,于是很是尴尬,磨磨蹭蹭进去了。 神医斜了他一眼,爱答不理的样子。 进宝见他正在费劲的给自己换药,连忙狗腿的跑上去,“我来帮你。” 阙思明一瞪眼睛,“谁要你帮,脏兮兮的,别靠近我。” 孩子被这么一堵,手脚就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无措的看着他。 神医拆着肩上的布条,疼的嘶嘶的直抽气。 进宝眼见着他一点点把布条掀开,露出已经快要结疤了的伤口,看上去血糊糊的一片,依然狰狞吓人,掀到最后那一点儿的时候,布条跟伤口粘住了。 进宝连忙上去,“神医,我帮你吧。” 阙思明抬头瞪着他,赌气的用手狠狠一扯,布条是和皮肉分开了,但刚凝结的地方顿时流出血来。 孩子啊了一声,急忙拿起药粉撒上去,急道,“你这是干什么呀。” 神医踹了他一脚,“谁用你假惺惺的,去关心你那破少爷去吧,我手废了也跟你没关系。” 进宝被挤兑的脸色青一阵紫一阵的,阙思明肩头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就跟罪证似的,他每次看到都觉得自己欠着人家,要不这伤就该在他身上,人家对自己这么好,还给自己挡刀,他还没报答呢,就伤人家心了,自己真是太不是东西了。 阙思明越这样生气,他就越觉得自己错了,也就越愧疚。 “你……你别这样嘛,我错了还不行吗。” 神医骂道,“行个屁,本来就是你错,还用你告诉我。” “是,是我错,我对不起你,你别生气了。”进宝一边给他重新换药包伤口,一边低声下气的认错。 “你也就会嘴上说说,说过的话都跟放屁一样,没一句是真的。” 进宝急了,“我没有,我说过的话都算数,我会对你负责的,我会对你好的,我……我跟你走。” 神医一愣,身子抖了抖,随即镇定的看着他,“真的?” 孩子用力点头,“真的,我想好了,我跟你走。” “……你怎么想好的?” “我……咱俩不是那啥吗,一对儿……我觉得,我要不跟你在一起,我怎么……怎么对你好……”进宝头低的快垂到胸了,耳根子都红透了。 阙思明手在背后握成拳头,克制着自己的激动,表面上不动声色的看着进宝。 “我怎么知道你这次说的是真的,到时候又犹豫不决了。” “不会的,一定不会,我说话算话的。” 神医眼里闪着精光,“我可没逼你,你要不愿意就算了。” 孩子听他这么说,有点难受,“我没不愿意……我都想好了……” “我问你,你想跟我走,只是为了说话算话?没别的什么?” 进宝羞的不敢看他的眼睛,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你要真的只是为了负责任,那咱俩在一起也没什么意思,万一你那天反悔了就跑了,我怎么办?” “我不会的!”孩子急道,“我觉得……我觉得你……挺,挺好的……” “哦,哪里好?怎么好了?” “挺好,挺好看的……” “就是好看?” “人,人也挺,挺好的。” “你喜不喜欢我?” 神医用手摸着进宝熟透了的脸颊,循循善诱。 “恩?喜欢吧?说话?” “说话,你不说话,我怎么知道?” 孩子被逼的没法儿了,僵硬的点了点头。 神医嘴角抽动着,真想仰天大笑,不枉他又费时又遭罪的,终于骗到手了。 可是这傻子总气他,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他,要不以后得蹬鼻子上脸,不好管教了。 神医拉着他胳膊,用下巴指指自己的大腿,“坐。” “啊?”叫一老爷们儿坐人大腿上,太令人发指了。 神医脸立刻拉下来了,“叫你坐。” 没办法,进宝只能硬着头皮坐他腿上,还不敢坐实了,生怕自己把人家那大长腿压弯了。 神医搂着他的腰,嗅了嗅他的脖颈,“洗澡了没?” “昨天刚洗过。” “恩……叫声相公听听。” “啊?”孩子脸又扭曲了。 “叫。” “不好吧……” “让你叫就叫。” 进宝扭捏了半天,小声叫了一声。 “听不见。” “相公……” 神医心里乐开花了,按着孩子的后脑勺结结实实的亲了一口。 进宝心里犹豫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问道,“神医,那个……” “恩?” “你也……我……那个我吗……” “哪个?”神医掐了把孩子的嫩屁股,“这个?” “不是不是,是……就是你刚刚问我的,你也……就是……” “你想知道我喜不喜欢你?” 进宝脸红的能滴血了,迟疑的点了点头。 神医邪笑了两声,“等我气消了,我就告诉你。” “啊?你还生气呢?” 阙思明突然板起脸,“废话,你以为你答应跟我走了我就不生气了?这本来就是你该做的,我有那么好打法吗?” “那,那你要怎么样啊?” “你得哄我。”神医认真的说。 “哄你?” “对,你得哄我。” 第二十六章 孩子被他淡定的神态震撼到了。 一个大男人说出这种话来,怎么就不见害臊呢? 神医可理所当然了,“哄我。” “怎么,怎么哄?” “哄人你都不会?还得我教你?你这么蠢,以后肯定经常惹我生气,你就得经常哄我。要不怎么算你对我好呢?” “啊……?那,那你教我吧。” “很简单,我说什么你照做,你让我高兴了,就行了。” 进宝下意识的往回挪自己的屁股,他总觉得肯定跟这个有关,不能怪他小人之心,他实在吃了太多此亏了。 神医紧紧攥着他的腰,拍拍他的屁股,安抚的笑笑,“你在想什么呀,没看到我受伤了吗,不是这个。” 他越这么笑孩子越觉得心里发毛,“那你想怎么样?” “教你怎么伺候我啊。” “伺候你……” “对呀,之前都是我伺候你,现在我受伤了,总得换你了吧。” “你什么时候伺候过我了?” “做的时候你不是挺爽的,都是我在出力,你净躺着了。” 进宝没想到他能眼睛不眨的跟他讨论那事儿的分工问题,一时语无伦次了,“什么我,你不能,不是那个也不是我想……我,我也挺累的呀!” “你累是因为你瞎折腾,你要是好好配合我,保证你不累。” 孩子腾的跳了起来,手指头颤抖的指着他,“明明是你要硬来的。” “我怎么硬来了,上次不是你答应了。” “唔……” “咱俩不是一对儿吗,我们做这个怎么不行了?”神医脸色突然沉下来,“还是你又想反悔?” “我没反悔!我,我没说不行,可是你刚刚说的不是这个……” “既然你都说行了,那你干嘛不配合我,你不配合自己受累,是不是自找的。” “可是……” “你不配合,不仅自己吃苦,连我也得多出力气,每次把你伺候舒服了,我都累的够呛,我这么尽心尽力的,换你伺候我一回,还难为你了?” “呃……”,孩子想了半天,也想不出阙思明哪里没说对,根本无从反驳。突然他灵光一闪,有些羞涩有些扭捏又有些期待的红着脸问,“你说我伺候你,就是我……我……我那什么你一回呗……” 阙思明没想到他能想到哪儿去,先是一愣,随即恼羞成怒,“放屁,你敢!” 孩子有些失望,撇着嘴看着他。 神医怒道,“你又惹着我了。” 进宝有点委屈,小声说,“我不就是问问吗,不愿意拉倒呗,怎么跟小孩儿似的。” 阙思明一把拉住他的手,脚下一用力踢在他膝盖弯处,进宝没防备,扑通一声跪在了他面前。 进宝骂了一句,刚想起来,阙思明却用双腿夹住了他的腰。 孩子可委屈了,“你干什么?非得我给你下跪呀,我不就说错话了吗,你至于吗你。” 神医歪着嘴角笑了笑,在进宝瞪的跟牛一样大的眼睛里慢悠悠的解着自己的裤带。 “你……你干什么……” 神医相当流氓的掏出自己的宝贝,递到进宝眼前,居高临下的命令道,“含着。” 进宝脸涨成了猪肝色。 含……含着……不是他理解错了,就是阙思明说错了……含着? “你不会哄我,我正教你呢,听话,张嘴。” 进宝看着近在眼前的一大坨半硬起来的东西,感觉身上的汗毛都炸起来了,他推着阙思明的腿就想跑。 “我告诉你,你要再动,我就直接干你下面的洞,你要么好好伺候我,我就不生你气了,要么我让你三天下不了床。” 阙恶霸的威胁还是很有用的,几次的经验告诉进宝,他反抗不了,要是把这个变态惹恼了,倒霉的还是他。 神医见硬的起效了,再来软的,摸着他的脸,柔声道,“听话,我每次都把你伺候好了,你伺候伺候我也算礼尚往来。” “这都是夫妻间的情趣,早晚都得有,你就先练习练习吧,学好了以后我生气,你就知道怎么哄我了。” 神医一边劝诱着,一边用指腹摩挲着进宝的嘴唇,手指还慢慢的往里钻。 孩子抬起头,可怜兮兮的看着他,被逼的眼圈儿都红了。 他要是知道这个表情能让属禽兽的阙神医立马硬起来,保证把脸埋地里去。 眼见着那玩意儿慢慢硬起来了,神医越发的没耐心了,命令道,“张嘴。” 孩子心里挣扎了半天,还是下不去嘴。 不管阙思明说的再天花乱坠的,让他把男人的东西含嘴里,这……多恶心人啊。 阙思明表情突然哀伤下来,“你连这么点事都不能为我做,还说会对我好?” “你觉得恶心?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让我高兴的事你都不肯做,又不是让你流血拼命的,你既然觉得我恶心,你干嘛还说那些话,全是骗我的吧。” “没有啊,我没骗你呀。” “那你觉得我恶心。” 进宝慌忙的解释,“我没……没觉得你恶心啊,我怎么会觉得你恶心呢。” “那你还不张嘴?”神医声调一变,刚才的哀伤荡然无存,趁着进宝张嘴说话,用力卡着他的下巴,下身一挺,把自己的东西塞了进去。 “唔……”嘴里被塞进个肉块的滋味,第一反应除了恶心还是恶心,正常人该做的正常决定就是一口咬断。 还好进宝还有理智在,强忍着练牙的冲动,恼怒又无可奈何的看着阙思明。 神医温柔的拍着他的脸,“乖,不要用牙齿,用舌头舔,对,转着圈儿舔,不准吐出来。” 进宝嘴大张着无法合拢,神医那尺寸实在不是正常人受得了的,他感觉那玩意儿慢慢在他嘴里涨大,快要挤到他喉咙里了。 孩子脸被憋的通红,眼睛蒙上了一层水汽,晶莹的唾液顺着嘴角直往下流。 被湿滑温润的口腔包裹的感觉,跟进入到身体里是两种滋味,却是同样的销魂无比,尤其是能正面观赏这傻缺屈辱的难受的表情,被欺负的泪眼汪汪的样子,征服欲和占有欲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比痛痛快快干上一次还要刺激得多了。 阙思明按住进宝的后脑勺,下身一耸一耸的动了起来。 进宝不敢相信他就这么在自己嘴里做起了这么下流的动作,一时退不得退,口腔被肆意蹂躏着,他被那东西顶的呼吸不畅,脑袋都有些昏沉。 “小虎……小虎……妈的,别动,给我好好含着……”阙思明喘着粗气,下身的动作越来越快,他一把抓着了进宝的头发,硕大的阳物一下一下的顶弄着他的喉道。 进宝的嘴都已经麻了,只能被动的任那东西在他嘴里肆意进出,眼泪唰唰的顺着脸颊直淌,不知道这折磨到什么时候能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阙思明猛然顿住,身体剧烈的抖了抖,然后将浓稠的液体尽数射在了进宝的嘴里。 孩子难受的摇着头,做出要呕吐的表情。 阙思明把自己的东西抽了出来,用力阖上他的嘴,“不准吐,都给咽下去。” 进宝狠狠瞪了他一眼,用力扒着他的手。 神医将人带起来重新坐到自己腿上,俯身吻住他的唇。 他的舌头伸进去一顿翻搅,湿糊的体液弄的两人嘴角狼藉一片,孩子被他堵着喝进去了一大半,又被吻的直晕乎。 阙思明喘着粗气放过他,而后紧紧的抱着他的腰,把他的前胸贴着自己的胸膛,紧的进宝快要喘不上气来,“小虎,小虎,你不准嫌弃我,知道吗,我说什么你都要听,我做什么你都要喜欢,你是我的,全部都是我的……” 阙思明喘着粗气放过他,而后紧紧的抱着他的腰,把他的前胸贴着自己的胸膛,紧的进宝快要喘不上气来,“小虎,小虎,你不准嫌弃我,知道吗,我说什么你都要听,我做什么你都要喜欢,你是我的,全部都是我的……” 短暂的晕眩过后,进宝使劲推着他,头扭到一边,做出干呕的表情。 阙思明把他的脸掰过来,给他擦掉唇边沾着的白浊的液体,他第一次觉得可以安安心心的拥有一个人了,手指都有些颤抖。 进宝紧接着一巴掌拍掉他的手,颤抖的指着他的鼻子,“你……你太不是玩意儿了。” “怎么,生气了?” “废话,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什么都干得出来,你……” 阙思明依然搂着他,心情很好的样子,轻笑道,“不是说了这是情趣,生什么气呀。” 进宝给他这幅无所谓的样子弄的有火发不出来,开始使劲推他。 “怎么了?让我抱一会儿。” “滚鸡巴蛋,我要回去睡觉了。” “回去干什么,一起睡。” 孩子又惊又怒的看着他。 神医笑道,“就睡觉,不干别的。” “你当我傻呀,我才不信呢。”进宝这回可学聪明了,他要再信他就真傻。 阙思明亲了亲他的脸,带点撒娇的口吻说,“是真的,一起睡吧,恩?一起睡吧。” 进宝被这口气给震住了,他这人就受不了软的,尤其受不了一直硬的人给他来软的,多新鲜啊。 “我手都这样了,我能干什么呀,只是睡觉而已,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孩子仔细想了想,好像确实没骗过,可依然很犹豫。 “你得帮我脱衣服啊,帮我洗漱啊,没有你我怎么办?我不让别人碰的。” 神医继续软绵绵的撒着娇,进宝听着听着心就飘起了大半。 这可怎么办啊,要是阙思明来硬的,他就只想跟他打架,但是他来软的……被伤病人员这样依赖的感觉,他实在狠不下心拒绝。 最后孩子只能一边反省自己,一边给阙思明宽衣解带,伺候他沐浴,把他洗涮干净,然后再把自己洗涮干净。 神医一边看他洗澡一边笑,“要不是我手臂受伤,我一定跟你一起洗。” 进宝瞪着他,“你别耍流氓啊,要不我就走了。” 洗完了进宝就战战兢兢的打算跟他同床了。 虽然俩人啥都干过了,但同床共枕还是头一回。 因为第一次他不记得了,第二次压根就没床,像这样洗漱完毕,一同就寝,如夫妻般的生活,孩子真是头一回,他又紧张,又有些兴奋。 神医睡姿不太好,手脚并用的缠着,还把半个身子压在进宝身上,这种天气还用这么粘乎的睡法,多少有点热。 “咱俩能不这么睡不?多热啊。” “不能。” “你比我沉吧?你这么压着我挺重的。” “你慢慢就习惯了,以后我不压着你,你都睡不着。”神医说完就为自己占了口头便宜而咯咯笑起来。 孩子翻了个白眼儿,他有时候觉得这个人挺阴损挺歹毒的,老奸巨猾一肚子坏水,有时候又觉得他跟小孩儿似的,很是任性妄为,什么事不顺着他他就可劲儿折腾,把他伺候好了他就消停了。 “哎,神医……” “恩?”神医此时正蹭着他的脖子,他脖颈间有种温暖的味道,闻着很舒服。 “那个……你还没说呢……” “那个?” “你不是说,等你气消了,你就要告诉我的,那个呀……” “哦?有吗?我忘了。” “什么?你怎么能忘了呢。” “我怎么不能忘呢,你能把我整个人忘了,我还不能忘掉一句话吗?” 孩子给堵的一口气喘不上来,差点憋死。 “你……你这人怎么这样呢。” “我怎么样了?” “你……”,进宝给他气的鼻翼扑扇扑扇的,“你明明就没忘。” “我就是忘了,不然你提醒提醒我,到底什么事?” “……”孩子不好意思说,你还没告诉我你究竟稀不稀罕我呢,这种话要怎么说的出口。 “说呀,到底什么事?” “……算了……” 阙思明紧紧抱着他,把头埋在他脖颈见,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傻子,我让你也尝尝自己的心没着没落的感觉,你想听我说?等爷有兴致吧。 第二天宗政怀恩带着快要废掉的手臂突然出现在了苏府,阙思明以给他疗伤为条件,把进宝从金小宝那里要了过来。 他自己已经亲口答应了,少爷也确实没为难他,只是他看得出来他家少爷肉疼的表情,还一遍遍问自己是不是自愿的。 招财当时不在场,是晚上才得到的消息,气势汹汹的就来找他了。 “怎么回事?啊?阙思明把你要走了?是不是真的?” 进宝庆幸还好阙思明现在不在,要不就招财这副要找个拼命的架势,非得打起来不可,他就有点不敢看招财,“是真的呀。” “少爷还说你也答应了?” 进宝迟疑的点了点头。 “你疯了是不是!他又拿什么威胁你了?” “他,他没威胁我……” “瞎说,难道你自愿跟他走得?” “……恩。” 招财要爆了,“你有病啊,他肯定是威胁你了,你说出来,我帮你想办法。” 进宝有些急,他觉得他对不起招财了,他本来就不敢跟他说,一直瞒着,现在终于到要摊牌的时候了,招财该有多伤心,多失望啊。 “说啊,我不信少爷会把你往火坑里推,你说出来,到底怎么回事。” “招财,你还记得那晚上,我去找你……” 招财楞了一下,“那晚上,难道你说的人是他?” 进宝沉默的难堪的看着他。 招财大叫了一声,狠狠拍了下他的脑袋,“你疯了吧!你看上他?你再跟我说一遍?你看上他?阙思明?你看上他?” 孩子捂着脑袋,委屈的看着招财。 “他不是给你下了什么药了,什么邪术乱七八糟的,啊啊啊——他是个男的!跟个男的搅和有什么好下场,你看咱们少爷还没看够啊,你跟着瞎凑什么热闹,你试图新鲜啊还是脑子缺弦儿啊!” “可是,他跟宗政怀恩是不一样的,我又没什么好给他骗的……” “他跟宗政怀恩一样,都是男的,你也是男的,找个好姑娘安安分分的多好,你整这些乱七八糟的干什么!” “不是……不是你说,只要真心的……就行吗。” “我知道你说的是个男的吗!!”招财一想到自己那天说的话,恨不得把他说出来的都吃回去,这个二百五,怎么就着了人家的道儿了呢。 “我……我没说……是女的啊。” “你还他妈犟嘴,你说实话,他跟你下药了吧。” “没有,招财,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其实……我跟他小时候就认识……” “什么?” “我给你说过的,我的那个小荷包里面写的名字,就是他……我俩小时候就认识,后来我忘了,可是他都一直记着我,他跟宗政怀恩是不一样的。” 招财呆住了。 进宝那张纸他是看过的,这么多年一直当宝贝带在身边。 他没想到那真是个人名,而且有一天这个人真的会出现。 阙思明,岳斯铭,这么看来,确实是一个人…… “招财,其实是我对不起人家,我俩小时候定亲了,可是我把人家忘了……他一眼就认出我来了,我却把人家忘了,这事怎么说都是我不占理……他真是不一样的。” 招财口气稍缓,“他真的是那个人?天底下有这么巧的事。” 进宝点点头,“就是有这么巧的,我开始也半信半疑的,后来渐渐的梦到很多小时候的事,确实是有这麽个人。” 招财皱着眉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了,如果一个人真把另一个人记了十多年,这份情确实不一般,“可是……他始终是个男的。” 进宝低声道,“反正,我家不指望我传宗接代,他也不在乎……” “你可真想好了?我始终觉得俩男的没啥好结果,这事是逆天的,会遭报应的。” 进宝捶了他一下,“你就别咒我了,我真的想好了,他就是脾气差点,任性点,人还可以的……” 招财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你给我好好说说,你俩小时候怎么回事,后来又怎么了,你俩怎么好上的,他那个死人面具怎么回事,现在是干什么的,走的是不是正道,你要跟了他,能不能安稳。都给我说说,我给你分析分析,以后要真不在我身边了,你就净等着被人骗吧。” 进宝也坐在他身边,搂着他的肩膀,“招财,还是你对我好。” 第二十七章 几日之后,阙思明依言为金小宝解毒。 过程虽然让一众人都提心吊胆,最后万幸是成功了。 神医履行了承诺之后,一刻都不肯多呆,非要马上带进宝走。 墨迹了几天之后,眼看是墨迹不下去。 金小宝和招财给进宝准备了一大车的“嫁妆”,仨人眼泪婆娑的依依惜别了半天,把阙思明烦的直翻白眼。 直到上路了进宝还一个红着眼圈儿直抽抽。 阙思明本该带着家将一同上路,但他不爱跟他们一起走,便叫他们带着行李在后面跟着。 如今俩人慢慢悠悠的骑着马,进宝也不跟他说话,就是一个劲儿的抹眼泪,神医终于受不了拿马鞭戳他了。 “你怎么回事啊,走一路哭一路,不嫌丢人啊,不知道还以为我拐卖你呢。” 孩子可有理了,“我第一次跟他们分开……你懂啥。” 神医冷哼一声,“我不懂?” 进宝突然想到神医从小就家破人亡的,比他曲折悲惨多了,一时不敢哭了,怕更戳人家痛处了。 但他也不敢安慰,怕自己说错话。 于是揉揉眼睛,转移话题,“咱们什么时候能到药谷啊?” “不算远,从大理到洞庭湖,最少要半个月。” 进宝想了想,“回去之后赶什么呢。” 阙思明咧嘴一笑,“成亲。” 孩子吓了一跳,“真的假的?不好吧?” “真的,又不是跟你,你急什么。” “啊?!” “骗你的,白痴。”阙思明笑了两声,拿鞭子狠狠一抽进宝的马,“就你这速度猴年马月能到,给我快点,咱们得赶到下个城镇今晚投宿。” 俩人到了有集市的地方时,天已经快黑了,于是先找了个茶楼吃饭。 阙思明这人衣食住行样样挑,挑饭馆挑了半天,挑桌子又挑了半天。 这个城镇是个不大不小的驿站,经常有走南闯北的江湖人或生意人往来,鱼龙混杂,到了这种吃饭的时间,尤其热闹。 俩人刚坐下,就有小二热情的招呼了一番。 坐着等菜的时候,俩人耳聪目明,隔着几桌外的谈话声说到了他们都熟悉的名字,登时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真的假的呀,这也太恶心了,黄响真的跟他亲妹妹乱伦?” “我刚从都城蔺安过来,这事传的沸沸扬扬的,在蔺安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早就听说这个黄响不是个东西,可阴损了,就是仗着自己的妹妹受皇宠,一直为非作歹的。” “就是啊,不过他这回是完了,有人谣传说二皇子不是皇上的,是他跟贤妃的。” “啊,这不是给皇上戴绿帽子吗,还不是死罪。” “死定了呀,我走的时候有人说贤妃服毒自尽了,还不知道真假,不过黄响跑了是真的,到处追他呢。” “可是没看着通缉他啊。” “你傻啊,这么丢人的事儿,皇上能明目张胆的逮他吗,肯定是私底抓到就就地正法了。” “也是,这黄响也是傻呀,他要不跑,是不是还得给他安个罪名,还得审讯啊判罪啊之类的,他是不是还能多活段时间,他这一跑,不是就认罪了吗。” “你知道什么,皇室里面黑着呢,他要是不跑,肯定要被那些私刑给折磨的半死不活的,跑了才有一线生机……” 阙思明听着听着冷笑了两声,拳头在桌子底下握得咯咯响。 进宝贴过身去低声问道,“这个黄响是指那个国舅爷吧。” “恩。” “他真跟他妹妹乱伦?” 神医冷笑道,“只要有本事,白的也能说成黑的。” “那他跑了,你去哪儿抓他呀。” “不用我抓,有人会把他的人头送给我。” “啊?” “你还记得曾去过大理的那个太子吗。” “恩,记得,专横跋扈的,这种人当了皇帝,天下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哼,别小看他,他有千张脸,见一人换一张,你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什么都可能是装出来的。” 进宝惊讶道,“他才十二三岁的样子……” “那又如何,当今皇帝十四岁就能带兵打仗,弑父篡位,宗政怀恩比他更小的时候就能杀人不眨眼,这就是皇室的血统。” “那黄响的事,是他……” “没错,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总之如今都城流言满天飞,皇上就算不信,也已经丢了大人了,能咽的下这口气吗。贤妃应该是他弄死的,黄响害怕了,这一跑,罪名就坐实了。二皇子本来仗着皇上宠爱,娘家势力又可畏,一直是那小太子的心头大患,趁这机会把贤妃的娘家弄垮了,就没人能跟他抢皇位了。” 进宝听的心里一阵阵的发毛,那么小的孩子,心思怎么这么可怕。他不仅想到那个小太子对苏胤那股尽头,那赤裸裸的爱慕和独占欲,瞎子都看得出来,要是有一天他当了皇上,苏公子不知道得多倒霉。 他拍拍阙思明的肩膀,“不管怎么样,这回你可以报仇了。” 阙思明一把握住他的手,颤抖着攥紧,咬牙切齿道,“我要提着黄响的头,去给我爹上香,有一天把郁明镜杀了,再去见我娘。” 孩子拍拍他的手,叹了口气,“说道郁明镜,你知道他的下落了吗,你那个血咒,好像变得集中了。” “恩,子蛊闻到郁明镜的血之后,就开始活动了,他这一招真够狠的,自己不现身,先用血来试探我,没想到血蛊比我想象中厉害,只不过他的一点血,就弄得我差点走火入魔。虽然已经从那几个乌邶族人口中知道了郁明镜的大概下落,但我必须先回药谷,跟我师父商量过后才能行动。” “恩,那咱们得尽快回去。” 阙思明点点头,却有几分迟疑,“只是……” “怎么?” “郁明镜能在我们回大理的道上派人刺杀我们,此去洞庭湖,这么长的路程,难保不被他发现。” 进宝有些担心,“若是碰上他,你不是全无反抗之力。” “我带的人恐怕也不足以护我们安全,师父已经派人从洞庭湖前来接应了,只能期望在跟他们碰头之前,不要被郁明镜找到。” 进宝被他说的心情有些沉重,他一想到这么飞扬跋扈的阙思明,其实身体里蛰伏着可怕的隐患,并且随时有性命之虞,就觉得很是难受。 不管怎么样,他现在跟阙思明在一块儿了,就是拼了命,他也不能让坏人害他。 神医握了握他的手,笑道,“别担心,我还要干你几十年呢,不会这么容易死的。” 孩子刚伤感着呢,一听这话立马漏气了。 神医手在桌子底下暧昧的掐了下他的大腿根。 那块儿的肉嫩,把孩子掐的差点儿跳起来,随即怒瞪着他。 “吃饭,吃完饭睡觉。” 第二十八章 除了晚上神医爱压着进宝缠绵一番,弄得他苦不堪言外,几日的行路都还算平静安稳。 十几日过后,一行人途径大娄山,此处地貌险峻,人烟稀少,方圆几里都没有驻店的地方。 阙思明带着的下属,为首之人叫陈涩,安顿好车马之后,便手捧着一只肥胖的信鸽跑到俩人面前。 “少爷,萧总管送了信儿来,绕过大娄山,就能跟他们碰上面了。” 阙思明摊开那字条看了一眼,“恩,今晚便在这里扎营吧。” 陈涩领着十来个人扎营的扎营,生火的生火。 其他人都准备靠着火堆对付一晚得了,只有神医事多,非得住帐篷。 一路人上带眼睛的都知道俩人是怎么回事了,只有进宝自己觉得自己瞒的很好,平时有人在还故意跟阙思明称称兄道道弟的,所幸进宝憨憨傻傻的不拘小节,也不讨人厌,大家就都装作不知道。 条件简陋的情况下,神医想挑也没得挑,对付着吃了点儿东西,搂着进宝就睡觉去了。 睡到后半夜,神医觉得胸闷气短,憋的脑袋都发晕,不自觉的翻滚着。 他这一动把进宝弄醒了,看到阙思明来回扭着身子,很是难受的样子,连忙把他推醒,“神医,神医,怎么了?醒醒,醒醒啊。” 阙思明醒了过来,黑暗中只能看到进宝一双黑亮的眼睛,他捂着胸口,身上冷汗涔涔。 “神医?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不是……进宝,不对劲……” “怎么了?” “我觉得胸闷,有点喘不上气来,我体内气血流动有些不正常,……是血蛊!” 进宝大惊,“难道是郁明镜?” “应该是,他恐怕在附近,血蛊这东西有灵性,离得近了会跟母蛊有感应。”神医紧紧捂着胸口,一把抓住进宝的手,“小虎,如果我们敌不过,你就先走,他得不到长生石,不会杀我。” 进宝急了,“我怎么能让你落他手里,要是你被他控制变成傀儡,那跟死了不是差不多。” “我若变成傀儡就会丧失记忆和心智,除非他得到长生石,否则他暂时不会完全控制我。” 孩子梗着脖子,“反正我不会丢下你的。” 阙思明紧紧咬着牙,拉住他的手,“现在只能跑了,走。” 俩人因为是在野外,都没有脱衣服,拎起随身的行李跨到身上,就冲出了帐篷。 外面的十来个人围着火堆闭目休息呢,都是习武之人,俩人一出来他们马上就警觉的醒了过来。 陈涩从地上挑了起来,“少爷?怎么了?” “郁明镜可能在附近。” “什么?” “我体内的血蛊有反应,不能确定是他,但八九不离十了,这种感觉跟上次闻到他的血时有点像。” 陈涩皱眉想了想,“少爷和进宝少侠带着几个人走山路吧,一路往北,快点的话天亮之前应该就能跟萧总管碰头,我带着几个兄弟还从原路走。” 阙思明点点头,“那你小心吧。”说着挑了几个人,带着进宝一同绕进了山里。 这种分不清敌在何处,时时被笼罩在未知的恐惧中的处境,着实令人焦躁难安。 阙思明憋着一肚子的怨气。 他只要一想到自己必须得跟个缩头乌龟一样处处躲着郁明镜,尤其是在小虎面前,就恨的想咬死郁明镜。 几人一边不停歇的赶路,一边谨慎的探查着周围。 进宝问道,“神医,郁明镜有多厉害?” 阙思明一听这名字就怒气暴涨,“他厉害个屁,就是个娘们儿。” 身边的下属接话道,“郁明镜武功平平,不过擅长使毒罢了,但药谷的人自有应对之法,通常情况下他伤不到我们,只是少爷因为血蛊的原因,受制于他……” 阙思明怒道,“谁让你多嘴,我只是中了蛊,又没哑巴!” 那人立刻闭了嘴,无奈的跟身边人对视了两眼。 神医开口道,“他通常会带一些邬氏的家将在身边,那些人倒不足为惧,但他身边有一个很厉害的侍卫,武功高强,跟他形影不离。” “很厉害的侍卫?” “没错,而且很是神秘,据说一直蒙着面,甚至连邬氏之人都不知道那人是谁,只是多年来一直在郁明镜身边保护他。” “那,那我打得过那个人吗?” 阙思明瞥了他一眼,“要是你打得过,我还用跑吗,我带来的人对付邬氏家将足矣,但我若被郁明镜控制,就没人能敌得过那个侍卫。” 进宝觉得他这话有些伤自尊,但技不如人,再不服气,也是事实。 他心里渐渐的在把阙思明当成他媳妇儿,就像小时候他说的那样。 一个男人保护不了自己的媳妇儿,怎么能不让人沮丧挫败。 阙思明灰头土脸的逃跑,觉得难受,他不能站出来把坏人打趴下,反而要跟着逃跑,他更觉得难受。 几人赶了一个多时辰的路,眼看天蒙蒙亮了。 “少爷,再翻过两座山,就有村落了,到了村里我们可以买到马,再往南走个七八里路,就能和萧总管汇合。” “恩,越快见到萧叔越好,赶紧走,别慢下来。” 阙思明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他觉得好像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一双无形的手在拨弄着他体内那只万恶的血蛊,仿佛随时就能控制住他,这种感觉又恶心又可怕,他只想快点从这山里出去。 进宝眼见着阙思明速度越来越快,知道他一定是意识到了什么,不再说话,紧紧的跟在后面。 突然他觉得脚下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让他身子一顿。 草地上陡然掀起了一根细线,寂静的森林里突然传来箭矢唰唰破空的声音,闪着淡紫色的光点向他们扑来。 有人大喊一声,“不好,陷阱。” 几人急忙滚落地面,齐齐躲过第一波攻击。 但这陷阱极为刁钻,根本没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又从相反的方向射来箭矢。 看得出来布设陷阱之人费了很大心机,早就在翻山必经之道上埋伏已久,一时毒箭满天飞,几人虽然都提高了警觉,一直小心防范着,此时躲得也有几分狼狈。 从山道两边窜出了数条白影,齐齐落在一行人周围。 阙思明的下属冲着进宝大吼,“带少爷走,赶紧带少爷走!” 进宝急忙从地上跳起来,一把拉起阙思明,“神医,快走。” 可是已经晚了,阙思明脸色苍白的钉在原地,身体不住的颤抖着,他死死抓着进宝的衣袖,才能让自己保持平衡。 一群白衣人均蒙着脸。 只有为首之人披着头发,一张脸精致秀雅,极为美丽,嘴唇的颜色淡的发灰,眼含一股浓浓的苍茫之色,却看不出年龄,在朦胧的月华,透出一股空灵之气,仿佛不似凡人。 此时他正举着手腕,一步步朝阙思明走进,苍白细瘦的手臂露出了小半,正潺潺留着殷红的血,仔细一看,能看出他的手臂上用血画了一个形状奇异的符。 阙思明眼睛布满血色,额上青筋暴突,面上的表情无比的狰狞,他咬牙切齿的吐出三个字,“郁-明-镜-!” 第二十九章 进宝讶然的看着那个人,他对这人有股熟悉感,这个人他见过,他一定见过,。 十多年来,郁明镜的相貌无甚变化,只是眼神沧桑了很多,他看着阙思明,露出一个莫名的笑容,“岳小少爷,你长大了。” 阙思明猛然跳起来,速度迅若闪电,五指成爪,猛兽般扑向了郁明镜。 阙思明与一般习武之人不同,身上从不带重兵,一般用银针攻击。而他的手就堪比利刃,能轻易将敌人撕碎,只不过他嫌脏,甚少用罢了。 此时却是被逼急了,他抱着一丝侥幸,若是能在郁明镜控制他前将人杀了,就是让他带着血蛊过下半辈子,他也认了。 阙思明发威起来,速度实在惊人,在场之人几乎都没看清他的动作,七八丈的距离恍若徐步,眨眼间他就到了郁明镜眼前,眼见那可断铁碎石的手就要捏碎他的脖子。 一直默默站在郁明镜身后的人,在阙思明发难之时已经有所动作,身形化作虚影,闪到了郁明镜身前,抽剑已经来不及,只能抬起剑鞘挡下了阙思明的手。 阙思明迅速弹开,后退一步后又跳起来翻到郁明镜身后,利爪不依不饶的向他背心抓去。 那人也绕到郁明镜背后,抬脚狠狠踢开他的手,欺身跟阙思明缠斗到一起。 进宝看两人打斗,看的胆战心惊。 他现在相信阙思明的话了,那个蒙面人确实是个高手。 那人身形颇为高大,一身劲装包裹着结实的肌肉,动作迅猛如虎,但眼神却极为冷静,仿若没有人的感情,阙思明跟他一比,就显得有些横冲直撞,他越气就越急,越急就越无法专心跟那人过招,几下就被那人挑的乱了章法,连连挫败。 进宝一眼瞄到郁明镜被几个邬氏之人护在中间,抬起手臂,口中念念有词,拿手指沾了血就开始在手臂上画着什么。 阙思明的下属大叫一声,“不好!进宝少侠,快点带少爷离开!” 进宝猛然运气,奋力冲向阙思明,俩人正打的不可开交。 他不管不顾的往里冲,大叫道,“郁明镜在画什么鬼符了,别打了,赶紧走啊!” 阙思明见他冲过来愣了一下,怕失手伤到他,身形就稍稍一顿。 那人瞅准时机,一击重拳狠狠轰在阙思明的胸口。 阙思明身形立时飞了出去。 进宝急忙冲向他,将他扶了起来,“赶紧走!” 阙思明嘴角挂着血,这一拳实在太重,若不是他及时护住心脉,普通人早被当场打死。 进宝怕那个蒙面人再攻击,拖着阙思明就跑。 那蒙面人也奇怪,把阙思明打到后,却不乘胜追击,而是一动不动的立在了原地,不再有任何动作。 身后传来了打斗声,进宝忍不住回头,两伙人打了起来,郁明镜依然站着念念有词,那个蒙面人则站回了郁明镜,依然屹立不动。 阙思明突然狂叫一声,摔倒在地。 “神医!神医!”进宝着急的看着突然发狂的阙思明,知道是他体内的血蛊在作怪。 阙思明声音嘶哑的吼道,“小虎你赶紧走!” 进宝二话不说,直接把人背了起来狂奔。 果然跟了阙思明就是倒霉,出门两趟,回回都碰到截道,回回都是他背着阙思明逃命。 要说肯定是他欠了阙思明的,别人娶媳妇儿是抱着热炕头的,他却是半推半就,半推半就的好不容易说上一个,净招来一群要命的。 当时招财劝了他好多回,说跟了阙思明不安全。 他还没敢把阙思明的事全给招财说了,要是全抖落出来,招财恐怕是拼了命也不能让他跟着阙思明走。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今天要么他死在这儿,不然他绝对不会把他媳妇儿交给坏人的。 可惜他媳妇儿跟他不一条心了。 进宝正没命的往前跑,突然腰侧一击重击,打得他嚎叫一声,整个人滚到在地上,这毫无防备的一拳打得他半边身子都瘫了,躺在地上半天缓不过劲儿来。 阙思明从地上站起来,一张脸上全是汗水,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 他从牙缝里硬憋出几个字,“小虎,走!” 人却从怀里抽出银针,一撒手冲进宝摔了过去。 但这一排针明显失了准头,一根都没碰到人。 阙思明猛然跪在地上,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啊——小虎!走!赶紧走!” 孩子被这情景激的眼圈儿都红了,他看着阙思明不断抖动的双肩,紧握的拳头顺着指缝留着血,他知道他正在做着痛苦的挣扎。 进宝欺身冲向他,阙思明却从地上跳了起来,冲他出招。 但出了一半却又硬生生停在空中,阙思明喉结不断鼓动着,额上青筋暴突,“走啊!” 进宝眼中闪着坚毅的光芒,迅速转到了阙思明身后,趁着他挣扎的时候一个手刀狠狠劈在他的后颈处。 阙思明身子一软,倒进了他怀里。 进宝重新将他背起来。 他不敢点阙思明的穴道,怕他这时若是走火入魔,穴道再受阻,肯定会出人命的。 郁明镜一见此景,垂下染着血的手臂,冷眼看着渐渐远去的俩人,低声对身后的蒙面人说,“去追。” 那蒙面人本来如木头般,一听命令,立刻运气冲着俩人的方向追去。 阙家的家将见状,立刻飞身去拦,可惜几人根本不是那人的对手,几下就被一一打到,但阻了他一会儿,进宝已经带着阙思明消失在了弯道尽头。 进宝背着昏迷过去阙思明没命的在山林里飞奔,心里苦不堪言。 这次和上次何其相似,身后也有追兵,只是不知道这回能不能那么幸运,最终化险为夷。 他背着比他还重的人本就跑不快,那蒙面高手又轻功了得,他甚至能听到身后之人疾跑带起的风声了。 这处山林树木繁茂,让人根本分不轻东南西北,进宝怕迷路,只能一直顺着水声跑。 不想穿过层层树林,前面豁然开朗,却是一处断崖。 进宝脸色发青,回头一看,那蒙面人几个起落,已经来到了他身后。 这是天要绝我们吗。 进宝咬着牙,把阙思明扔在地上,刷的抽出佩剑,大喊一声,向那蒙面人攻去。 他是出处江湖,毫无经验,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以前只不过听说,这时却是切切实实的体会到了这句话。 那蒙面人的功夫深不可测,进宝觉得自己在他面前跟个孩童一般,根本没被放在眼里。 俩人过了不过三招,蒙面人一掌打在他腹部,进宝被打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阙思明身侧。 他胃里翻江倒海,疼的钻心,但他依然强撑着身子要爬起来。 那蒙面人却未攻击,而是一脚将掉在他眼前的剑踢开,然后负手而立,漠然的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人,突然开口道,“跳下去。” 进宝震惊的看着他。 蒙面人声音冷的跟冰碴一般,完全没有任何起伏。 那人又重复了一遍,“带着他,跳下去。” 进宝回头看了眼断崖,这处断崖不算深,下面就是翻滚的河水,他水性不错,若是跳下去,尚有活命的机会。 进宝抹了把嘴角的血,狐疑的看着那人。 蒙面人走近了一步,命令道,“跳。” 他说话时自有一股不容置喙威严,让进宝不禁暗暗心惊。 他咬着牙抱起阙思明,生怕那人反悔,面冲着他一步一步往断崖处退,然后转头看了一眼那湍急的水流,眼一闭,纵身跳了下去。 第三十章 阙思明由于正昏迷着,一掉下去马上就往下沉,而且瞬间就跟他冲散了,进宝吓的赶紧往他身边游。 水流很急,若是力气不够的话,恐怕会先被冲走,进宝挥的两只胳膊都快断了才抓到他。 此时两人已经被冲到了下游,进宝一直托着阙思明的下巴,深怕他呛死,自己倒是喝了满肚子的水,一上岸就跪在地上狂吐。 吐完了他就仰倒在地上,难受的呻吟,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的,腹腔一带疼的厉害。 先被阙思明打了一拳在腰上,又被那个蒙面人拍了一掌在肚子上,不是他娇气,实在是这是他长这么大受的最重的一次伤,还要忍着内伤把阙思明给拖上岸,他现在真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咳,咳……” 进宝惊喜的转头,撑起身子爬过去,“你醒了?神医?你醒了?” 阙思明睁开迷蒙的双眼,第一眼就看到进宝放大的脸。 “小虎……” “太好了,你还记得我。”进宝总算松了口气,他真怕阙思明醒过来之后脑袋就开始不正常了。 “我们怎么了?怎么在这里?”神医才感觉到自己一身湿凉,发现自己身上都被水打透了。 进宝叹了口气,费力的把他扶起来,“咱们先找个干爽的地方把衣服晾干了,我慢慢跟你说。” “照你这么说,是那个蒙面人最终放过我们了?” “恩,要不你肯定被他抓回去了,太吓人了,世上居然有武功那么厉害的人。”孩子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阙思明满心狐疑。 那个蒙面人太过神秘,根本追查不到他到底是何方神圣。打他那一掌是真用了力,他到现在只要随便一动,胸腔就疼,可是最后却放了他们一条生路,这是为什么?到底是敌是友?会是什么人呢? 阙思明正陷入思考的时候。 进宝正穿着个大裤衩,在拿树枝搭架子,晾俩人的衣服。现在阳光正好,若不趁白天晒干了,入夜了肯定要生病的。 神医一抬眼,就看到他结实的腰腹处大大的成片的淤紫,晃的他眼睛疼。 他走上去,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腰侧。 孩子疼的“嘶”了一声,转头看着他。 阙思明从后边儿抱住他,头埋在他肩窝出,闷声叫了一句,“小虎……”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小虎”之后他什么也没说,但进宝还是听的出来他是想道歉,只是拉不下脸来说出口。 孩子拍拍他的手,“没事儿,过几天就好了。” “你会不会……”阙思明咬着牙,“你会不会觉得我……没用……” “啊?不会啊,郁明镜是在你小时候给你下的蛊,你也没办法,你别这么想啊。” “我让你为我受伤……” 进宝心里一动,觉得两人贴着前胸后背,暖洋洋的,很舒服。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让自己的人为他受伤,是莫大的耻辱。这种被人重视的心情,感觉真是不错,进宝一时竟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你别这么想,这点伤没事的,咱俩现在都活着,就挺好的,我又不是纸做的,没事的。” “小虎……”阙思明忘情的喊着他,柔软的唇贴着他下巴的线条,轻轻的吻着。 孩子还是不好意思,也不知道怎么回应这样的热情,只能把手搭在阙思明环着他腰的手臂上。 阙思明却将他转了过来,手从他腋下穿过去,手肘顶着他的后背让俩人贴的更紧,手掌则按住他还没干透的后脑勺,深深的吻了下去。 当那个血蛊在他体内作怪的时候,他想的最多的是,他们好不容易走到一块儿了,明天还能不能跟小虎在一起。 当他被郁明镜控制着打了他一拳的时候,他又悔又恨,想掐死自己。 自从俩人相遇之后,自己也就能在他面前呈呈威风,一碰到跟郁明镜有关的,每次都灰头土脸只能逃窜,连累着他跟自己一起受险。 他真的怕小虎觉得他没用,觉得跟着他连命都保不住。 他不想承认,可不得不承认,小虎对他的感情,是他软硬兼施连哄带骗来的,这里面能有几分真心呢,要是有一天他厌烦了,一走了之了呢。 他甚至不敢跟他提什么永远之类的承诺,万一他迟疑了呢。 可是他放不开,他曾眼睁睁看着他娘咽气,看着他爹被押走,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消失,他只剩小虎了,只剩下他,可以证明他曾经姓岳,可以证明他的过去。 他越怕小虎可能会离开,就越要攥紧了,他真怕自己有一天会被这种控制欲给逼疯了,会忍不住伤了他。 他越想就亲的越用力。 进宝给他堵着嘴肆意的攻城略地,慢慢的连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这样缠绵的热烈的吻,又美好,又甜蜜,让人脸红心跳,让人沉醉其中,让人觉得天地间只剩下彼此。他觉得他和阙思明的关系越来越……该怎么说呢?自然?对,就好像俩人本来就该这样的,也会一直这样下去。 真是不敢相信,几个月前他还觉得两个男人搅合在一起,是天理不容,现在却觉得跟阙思明在一起,就是天经地义的。 他虽然不会说话,也不会做什么讨人欢心的事,可是他会认真的对阙思明好的。 等阙思明亲够了放开他后,进宝特别郑重的跟他说,“咱俩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说完之后自己觉得特别豪气,特别爷们儿,连胸都挺直了。 阙思明看着他明亮的,坦率的,认真的眼睛,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算是承诺吗,就跟江湖拜把子似的,可是确实是承诺啊,这确实是小虎能做出的承诺。 孩子脸还有点红,“你别笑,我说真的。” “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大太阳当头,衣服没多久就晒干了。 俩人之前带着的行李早就不见了,衣服里的东西也都被水冲走了,连瓶伤药都不剩。 两人只能穿好衣服,在原地打坐疗伤。 到了下午,忍着饥肠辘辘,起身继续往东走,现在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只能往之前说好的方向前进,希望能尽快从这大娄山出去。 二人徒步走了三天,翻过两座山头,在半山腰碰到了正在搜山的阙家人,这段旅途才算有惊无险的结束了。 第三十一章 俩人被萧总管带回驿站的时候,还有一个意外的人等在那里。 “师兄?” 阙青源面朝窗外背对着他们的身影一动,急忙转过身来,激动的看着他们,“思明。” “师兄,你怎么来了?” 阙青源拿过一边的柺杖,撑起身子走过去。 “我本听说你要回来,就跟萧叔一起来接你了,没想到你……哎……前天陈涩带着伤回来,说进宝少侠带着你逃进大娄山了,我们都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被郁明镜带走,只能抱着些希望搜山,还好你们平安无事啊。” 阙思明扶住阙青源重新坐下,“师兄,我们都没事,让你担心了,师父知道吗?” “昨天见你还没到家,爹就起疑心了,下边的人没瞒住,早就知道了,现在正在家着急呢,你休息一下,咱们就赶紧回去吧。” “不用了,现在就起程吧,我还有要事要跟师父商量。” 阙青源叹了口气,看了看他疲惫的眉眼,不仅伸手摸着他的眉心,有些心疼,“思明,这血咒……” “恩,郁明镜已经催动它了。” “那你们是怎么逃走的?” 阙思明有些不自在,回头看了眼进宝,道,“还是多亏了他,师兄,咱们路上说吧。” 阙青源似是这时候才注意到进宝,有些不好意思道,“进宝少侠,咱们又见面了。” 进宝连忙拱手,“阙公子。” 回程的路上阙青源拉着阙思明坐马车,俩人久未见面,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进宝被扔在外面骑着马跟在后面。 三天下来他只有吃饭和休息的时候能看到阙思明,晚上阙思明和阙青源还同寝。 孩子就觉得有点别扭。 要说人吧,总有点犯贱。 他跟阙思明呆一块儿的时候,阙思明总爱粘着他,要不就趁机上下其手的,粘的他一天下来总有时候有点儿烦。 可要一整天连人影都见不着几回,又觉得有点空落落的。 他倒不是有什么不满,人家同门师兄弟,久别重逢,促膝长谈,很正常。他就是觉得有点儿寂寞,想着以前在金府的时候,周围都是他熟悉的人,现在跟阙思明走了,是去到人家的地盘,他谁都不认识,除了能客套两句之外,连个说话逗趣的都没有,唯一跟他熟悉的阙思明如果无暇理会他,他当然觉得寂寞。 而且……他一直以为阙思明那个穷干净的毛病就只对他不发作的,还有点沾沾自喜,原来他也不排斥他师兄的…… 中午太阳太大,这种天气赶路就跟放火堆上翻烤似的。 眼看离药谷没多少路程了,一行人寻了出阴凉的地方避避暑。 进宝一下马就往林子蹿,一路憋着尿,都快爆棚了。 好不容易跑到一个能避开人耳目的地方,掏出小鸟潇潇洒洒的释放了出来。 正待要收家伙呢,突然余光瞥到一个阴影一闪而过。 “谁?”进宝正待转身,突然背后一股熟悉的气息,紧接着他就被人从后面抱住了。 神医在他耳边低低的笑着,“撒个尿而已,跑这么远干什么。” 进宝叹口气,“难道当着人家面儿呀,多不好意思呀。” “也是,你这块儿只有我能看。” 阙思明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握住了小小进宝。 孩子倒吸一口气,“别……别闹了。” “好几天都摸不着你,想不想?”阙思明一边说着话,一边动起手来了。 “别……别闹,这光天化日的,你耍什么流氓。” “我对自己老婆耍流氓,又不犯法。”说着伸出舌头,舔着进宝的耳廓,再拿牙细细密密的啃咬着。 孩子不知所措的任他摆弄着,他真怕现在突然出现个什么人,看到俩男人这么腻歪着,还不瞎了人家的眼睛。 他身体禁不起撩拨,尤其是阙思明这种人,连亲个嘴儿都能弄的情色无比,这么上边儿又舔又咬的,下边儿又捏又撸的,把孩子弄的双腿直发软,站都快要站不住了。隔着裤子,神医又硬又热的东西顶着他,一边在他骨缝间磨蹭一边恶意的往前顶,虽然比不上动真格的过瘾,但这么着也别有风味。 就这么隔着衣料过干瘾,俩人也能站着猥琐了大半天,都是血气方刚十八九岁的年纪,浑身是用不完的精力和热情,几天碰不着吃不着的,都憋的够呛。 神医强忍着把人压地上狠狠发泄的冲动,把小进宝伺候出来了,就把他放开了。 阙思明照着他的屁股掐了一把,忿忿道,“你等回去的,非干死你不可。” 进宝赶紧穿好裤子,他其实也挺想的,就是时候地方都不对,一群人正在林子外边儿呢,万一给人看着了,他还能有脸见人吗。 阙思明坏笑着把手里的精液都蹭到他衣服上,惹的孩子脸通红,直翻他白眼。 “小虎,咱们明天就到药谷了。” “恩,我知道。” “药谷里有些人很奇怪,给你什么东西别乱吃,知道吗。” “啊?” “你这个吃货,怕你碰着好吃的就管不住嘴。” “他们还能下毒啊。” “下毒到不至于,就是有些人不太正常,希望拿人验药。” 进宝打了个寒战,不禁想着阙思明就像是干这样事儿的人。 “还有,回去之后咱俩的关系别跟别人说。” 进宝一瞪眼睛,“我有毛病啊,这事还能宣传的。” 阙思明不满道,“你怎么的,觉得咱俩的事儿见不得人,还是犯法了。” “我……我没说见不得人啊,哎,不是你说不让跟别人说的。” “那是因为我师父身体不好,我不想刺激他。” “嗯……可是……”进宝想说,难道就一直瞒着吗,他觉得俩个男人在一起,确实挺不好的,但是他也没害人,要是被人知道,他也不怕,可是阙思明说他俩得瞒着,那瞒到什么时候呢,如果他们要住在药谷,那他要以什么身份呆在哪里?朋友?孩子一时觉得有些迷茫,有些不痛快,但却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等我想好怎么跟我师父说吧,我跟了我师父的姓,我师父是把我当儿子的。他跟我爹是生死之交,一直希望我能为岳家传宗接代,他说我爹是宗政的大英雄,这个血脉得传下去,可是我根本不喜欢女人,我看到女人硬都硬不起来,我怎么传?” 进宝哑然,有些心虚道,“对不起啊,都是因为我……” 神医一愣,进宝要不提醒,他都忘了自己之前怎么吓唬这个傻缺的了,随即邪笑道,“你知道就好,以后要是你敢做对不起我的事,或者对我不好,或者不听话,你就给我想想,岳家的血脉是毁在谁手里了。” “行了,我知道了。”进宝有些气急败坏,“你可不准再拿岳将军吓唬我啊。” 阙思明拍拍他的脸,“你听话,我爹一定不来找你。” 俩人又腻歪了一会儿,才从林子里出去。 阙青源坐在草地上闭目休息,见俩人一前一后的从林子里出来,便睁开眼睛,见进宝面色潮红,神情有些不自在,阙思明神清气爽,嘴角犹带笑容。 阙青源心声疑窦,觉得俩人之间有些奇怪,却说不上来。 阙思明背对着他站着,头侧过一边,能看到那尖尖的下巴和优美的侧脸线条,在阳光下泛起一层淡淡的金光,俊美的恍若神人,他身形高大挺拔,卷曲的长发披散在宽阔的肩膀上,腰封掐出劲瘦的腰肢,再往下则是结实修长的双腿。 阙青源眼中闪现了几分倾慕,转瞬即逝,随即自嘲的笑了笑,闭上了眼睛。 第三十二章 隔日一行人终于回到了药谷。 进宝在早几年跟着他家少爷四处游玩的时候,在江湖听了不少关于药谷的传闻。 据说药谷的主人阙临裴是阙氏第四代传人,阙家的人各个身怀绝世医术,徒子徒孙满天下,就连皇宫内院的太医,也没有几个不受阙氏医理的影响。 百年来,阙家在武林中一直处于一个极为崇高的地位,在江湖上无人敢开罪,要知道行走江湖的哪个不受点伤犯点病的,受过阙家恩惠的人,什么样的身份没有。以阙家家主的威信,无论是武林大家还是皇亲贵族,都要敬其三分。 进宝一想到自己就要去到那么不得了的地方,亲眼见识传说中集天下医术之大成的药谷,就兴奋的不能自己。 他之前一直想象中的药谷,应该是在一个神秘的山谷里,种满了奇花异草,有很多世外高人之类的。 但到了之后,第一眼的印象,觉得药谷只是一个很大很大的山庄,名字叫“药谷”,不仅有些失望。 可是进到里面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山庄后面那整片巍峨的山脉,都是药谷的后花园。 这着实把孩子震惊到了。 他之前自以为他比天下大多数人都要见过世面的多了。 以前他是江南首富的独子的贴身侍从,什么奇珍异宝山珍海味没见识过,金家的大宅子占百亩地,上千仆人,他觉得就是皇宫也不过如此了。 如今看到阙家把几座山当后院儿,他才意识到自己又孤陋寡闻了。 他偷偷的瞄了阙思明几眼,突然有种占了人家便宜的感觉。早知道阙思明这么家大业大的,他一定不把他家少爷给他准备的那一车聘礼反复显摆。 一行人从大门进到内院,骑着马走了半柱香的时间。 老远便看到一个双鬓染雪的中年人,负手立在门前。 阙思明率先跳下马,“师父。” 进宝一听这就是传说中的阙家家主,赫赫有名的医仙阙临裴,连忙跟着跳下马,满眼崇拜有些忐忑的看着他。 阙临裴个子不高,身形清瘦,长衫穿在身上空荡荡的,很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长得也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颇为可亲。只是看上去再温和慈爱,武林中却绝无人敢小瞧,一套家传的“神鬼手”威力可断金碎石,是兵器谱上排行前五的唯一一个非实质性的兵器。 阙临裴哈哈大笑道,“思明,来给为师看看,没缺胳膊少腿吧。” 阙思明笑道,“徒儿好好回来了。” 阙青源也被搀扶着下了马,慢慢走到阙临裴身边,温润的嗓音唤道,“爹,孩儿回来了。” “恩,青源也回来了。好,太好了!”阙临裴朗声笑着拍着他们的手臂,“老夫的孩子们都回来了,哈哈,好,你们俩兄弟一起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了,难得能聚上,走,进屋说出。” 阙思明忙道,“师父,我给你介绍个人。” 阙思明拉过一旁愣着的进宝,他突然被从身后拉到了阙临裴面前,脸刷的一下红了,一方面是见到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老前辈的紧张兴奋,一方面是他感觉自己好像在见岳父。 阙临裴才注意到这个陌生面孔,“这位小兄弟是……” “师父,他是我的朋友,叫进宝,这次意外碰上郁明镜,多亏有他救了我。” “哦,是思明的恩人啊。”阙临裴冲进宝拱手道,“进宝小兄弟,老夫得谢谢你呀。” 进宝吓的赶紧拱着手把腰狠狠一弯,语无伦次道,“不敢不敢,前辈多礼,多礼了。” 阙临裴被他那透着傻气的惶恐给逗乐了,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年轻人好,走,咱们进屋,你们赶了这么久的路,肯定累了,咱们一边休息一边聊。” 主厅内就剩下阙临裴父子,萧总管,阙思明和进宝五人。 当阙思明讲述完他们一路的惊险后,阙临裴扶着胡须连连叹气。 “哎,郁明镜这个奸人,十多年了,始终不肯罢休。” 阙思明冷哼道,“就算他肯罢休,徒儿也绝不会放过他。” 阙临裴皱着眉摆摆手,“思明,为师不喜欢你说这等意气用事的话,凡事要深思述略,若是为了报仇把自己的性命也搭进去,那是蠢人才干的。” 阙思明眉目间明显有些不服气,动了动嘴唇,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阙临裴道,“不过进宝小兄弟碰到的那个蒙面人,倒确实是大出人意料,照你所说,当时他擒下你们,是易如反掌,可他却放走了你们,这好生奇怪,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阙思明摇摇头,“徒儿也百思不得其解,那人厉害非常,我与他过招,招招吃力,他的武功是师父那一级别的。” 萧总管疑惑道,“老爷这般程度的修为,在江湖上屈指可数,叫得上名字的都地位显赫,身份也坦坦荡荡的,绝无可能常年呆在郁明镜身边,况且,高深的武学绝非一朝一夕可成,就算天分在高,也需要长年的修炼,若那人真若二少爷说的那么厉害,那年纪怎么说也过了不惑之年,该有所作为了,怎会甘心做了郁明镜的不能露脸的打手?” “我也因此而困惑,那蒙面人根本查不出来路,有一天突然就出现在了郁明镜身边。” 阙临裴思索了一会儿,道,“思明,你说你和进宝小兄弟都同那蒙面人交过手。” “是。” “你们恐怕是唯二跟他交过手,还活下来的人了,你们可还记得他的武功招式?” 进宝有些羞赧,“晚辈惭愧,只跟那人过了两招半就败下阵来,看不出什么招式。” 阙思明道,“徒儿到确实记得,只不过是从来没见过的武功路数。” “思明,你耍几招给师父看看。” 阙思明点头,起身站到正厅中央,回忆着他跟那蒙面人交手的细节,将对方的招式一一呈现了出来。 阙临裴和萧总管二人从阙思明一开始出手就面色大变,且越看脸色越沉重,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是忧心满满。 阙青源心思缜密,他不会功夫,看阙思明耍什么也看不懂,便注意了他爹和萧总管的表情,直觉这其中有颇为严肃的事情,不然怎会让见过大风大浪一向镇定自若的两人这般惊疑。 阙青源试探着问道,“爹,萧叔,这武功路数,你们可是认识?” 阙思明也停了下来,明亮的双眸在两人脸上逡巡,“师父?萧叔?” 萧总管正待说什么,阙临裴挥手制止他。 这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阙思明追问道,“师父,你真的认识?这是何人?” 阙临裴叹口气,摇头道,“为师现在还不能确定。” “那你先告诉徒儿你的猜想,徒儿派人去查。” “这个现在不能说,也说不得,你让你萧叔去查吧,不确定的事情,说出来只不过自乱阵脚,毫无益处。” 阙思明还想继续问,阙青源却适时拽了拽他的衣角。 阙思明垂眼想了想,道,“那好吧,徒儿相信师父自有安排。” “恩,你让为师想想,再做定论不迟。”阙临裴压下心中的慌乱和不安,转移话题道,“思明,你随为师去趟药房吧,为师探探你体内的血蛊,如果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咱们就得先发制人了。” 一行人起身随阙临裴出去。 进宝走在最后面,阙思明也踱着步落到后面,低声对进宝说,“你别跟了。” 进宝问道,“为什么?” “总之你别跟了,我不想让你看。” 进宝不明白,“为什么?”阙思明的情况,他理应知道不是吗。 “我回头跟你说,但是你不许看,你哪儿那么多废话。”神医有几分烦躁,他一点都不愿意让小虎看到他跟个废人一样躺着被人探究的样子。 孩子皱着眉头,有些委屈和不满的看着他。 阙思明快速的捏了下他的手心,然后马上放开,“听话,晚上我去找你。” 第三十三章 下人按照阙思明的吩咐,把进宝安排在了他卧房的隔壁,就跟当初在苏府一样。 阙思明既然说晚上来找他,那他就得等着人来找他,于是吃完饭后就坐在屋子里发呆。 夏天的时候天黑的真慢,他眼看着眼看着,就是不到晚上,他也不知道要到多晚上,阙思明才会来。 他觉得太憋闷了。 就像现在,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以前他是金府的下人,一天总有个事儿忙,如果闲着打发时间什么的,就喜欢找少爷和招财玩儿,再不然在他熟悉的地方,他也能出去逛逛什么的。 可是在这里,他没什么能插手的,而且除了阙思明,没一个人算是他认识的,他也不擅于跟人交际,嘴又笨,说个两句话人家就不愿意继续聊下去了,除了发呆,他想不出自己该干点什么。 他是闲不住的性子,这才是第一天,他不敢想要是以后每天都这么过,他还不得憋疯了。 孩子叹了口气,开始玩儿手指。 玩儿着玩儿着,天都黑了,阙思明一直没来,他趴桌上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就被人摇醒了。 阙思明放大的脸就在他眼前。 “你傻啊,怎么趴桌子上睡,这里靠山,入夜很冷的。” 进宝抹了把脸,嘟囔着,“不是等你吗,你又没说什么时候来。” 神医愣了一下,揉着他的脸邪笑道,“你看你这睡肿的脸,像不像等丈夫夜归的怨妇。” 孩子拍开他的手,白了他一眼,“怎么样了,跟我说说。” 阙思明故作轻松的耸耸肩,“没怎样,就是那破玩意儿在我身体里,天天想喝郁明镜的血。” 进宝摸了摸他的眼皮,叹道,“这个果然是长了,真的长了……咱们是不是得抓紧把郁明镜逮了放血。”天“师父派去的人追查到郁明镜也已经翻过大娄山了,但他势单力薄,不敢接近药谷的范围。师父正在调派人马,准备找到他后,尽早将他擒下。” “那你就不用出面了呗,要不你接近郁明镜太危险了。” 阙思明点点头,随即又讽刺的冷哼道,“为了一块还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有用的破石头,邬氏这帮人就折腾了十多年,这次就彻底做个了断吧。” 进宝附和道,“真是想不通,有这十多年,干点儿什么不好……那长生石,是真的能长生啊?” 阙思明摇头道,“谁也不知道,据说邬氏之人本就颇精于养生驻颜,几乎各个活的都很久,说不定没那个石头他们照样长寿,我爹常年征战在外,跟我娘还有姬妾之类的都聚少离多,辞官后才得子,也并不奇怪,我小时候早产,身体孱弱很正常,补了那么多年,长大就好了,也说得过去,长生石说的玄乎,可我却从来没信过。” “可是他们都争的头破血流的……” 阙思明握紧拳头,咬牙道,“也许长生石真有什么奥妙,哪怕它就是一块破石头,我喂猪了也绝对不会把它给黄响或者郁明镜,我爹为了它都送了命,我岂能让他们称心。” 进宝伸手拍着他的肩膀,想了想,又拍了拍他的头,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他觉得合适的安慰的话,“放心吧,恶人有恶报……” 阙思明抓着他的手,放到脸上蹭了蹭,进宝有些不习惯阙思明这样温情脉脉的眼神,眼睛闪躲着不敢看他。 阙思明突然拉着他站了起来,“走,带你去个好地方。” “呃?” 阙思明竟是拉着他往后山,也就是药谷的大后院儿去了。 “这么黑灯瞎火的,去山上干什么?” “跟我来就是了。” 进宝无奈,打着哈欠跟在后边儿。 上山的路修整的非常好,一看就是常有人使用和维护的。 两人足足往上奔了小半个时辰,进宝都累的气喘吁吁的。 爬上山后是一片空旷偌大的草场,黑暗中一眼都望不到头。 阙思明指着草场的另一头,“这里是药谷的马场,有不少好马,我以前经常晚上一个人来这儿。” 俩人穿过草场,果然出现一个很大的马厮。 守夜的人正抱着剑打瞌睡,一听见脚步上立刻跳了起来,“谁?” “是我。” “咦?二少爷,你好久没来了呢,这里的马都想你了。” 阙思明笑道,“你不用管我,我自己去挑马。” 阙思明给进宝挑了匹四蹄踏雪周身漆黑的骏马,那神采奕奕挺俊威武的样子,一看就是匹好马,进宝看着也喜欢的很。 俩人跨上马,阙思明在前面带路,一前一后的冲了出去。 在黑夜中骑着骏马毫无阻碍的疾驰的感觉,当真是畅快淋漓。 进宝从给试过这种感觉,驾马驰骋,速度快若闪电,晚间的风呼呼的刮着他的脸,一扫白天的闷热晕沉,整个人都仿佛一下子精神了,这种畅快的感觉让他兴奋的哇哇大叫。 阙思明也跟着大笑起来。 俩人不知道跑了多久,进宝回头望去,已经不记得来时的路了。 突然眼前豁然开朗,空旷的山脚下出现一片微微发光的地方。 进宝眯着眼睛仔细一看,原来是一片宛若镜面的湖泊。 阙思明带着他冲着那湖泊跑去,然后勒马停了下来。 俩人下马后都一身大汗,浑身湿黏湿黏的。 阙思明一边坏笑着看着他,一边动手脱衣服。 这暗示再明显不过了,进宝有点不好意思的扭开头,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该跟着脱? 没想到神医脱完衣服却没搭理他,而是直接跳进了湖里。 进去了就没影儿了,进宝站在岸边愣了一会儿,大声喊道,“神医,赶紧上来吧,天太黑了,不安全啊。”天水面一阵波动,哗啦一声,阙思明过赤裸着身子,从水里冒了出来。 阙思明长发披散着浮在水面上,像一波张扬的海藻,光洁结实的胸膛在月色下被罩上一层诱人的光泽,雕刻般精致绝伦的脸上不断滑落着晶莹的水滴,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宛若水妖般,既美丽,又妖异。 孩子看的喉咙发紧,眼睛发直,心脏好像快要跳出来了。 阙思明冲他伸出修长的手臂,“下来吧,很凉快。” “来呀。” 进宝傻愣愣的点点头,动手脱掉衣服,也跟着趟进了水里。 湖泊不深,离岸都好几丈了,走到阙思明的地方,也才刚刚过腰。 阙思明走近他,双瞳波光潋滟,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这眼神太热辣太赤裸太魅惑,进宝真想对他做点儿什么,免得浪费了这样的美景,可是一跟他对视,就只有手脚僵硬的份儿。 他时常怀疑阙思明那眼睛是不是有妖力的,能把人魂儿给勾走了。 神医抱着他的腰,嘴唇磨蹭着他的耳朵,沙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小虎……” 孩子在心里给自己鼓劲儿,做点儿什么吧,他不是你媳妇儿吗,做点儿什么呀,又不犯法,赶紧做点儿什么啊,你不是很想碰碰他……做什么呢…… 没等他想好要做什么,阙思明突然堵着他的嘴,并用力把人往下压,俩人一下子沉进了水里。 孩子毫无防备,只能紧紧攀着他的手臂。 稀薄的空气在水中更显得弥足珍贵,阙思明仿若在吸食进宝的生命般,狠狠的吻着他,唇齿之间不余半点空隙,被阙思明一一扫荡干净,进宝抱住他的脖子,第一次试着主动伸出舌头回应他,并吸取着他嘴里的气息。 神医被他的主动弄得更加狂热,手掌在他腰间胡乱的抚摸着,薄唇在他唇上辗转反侧,一个吻的热度就能将他燃烧一般。 就在俩人都差不多要窒息时,阙思明才抱着他一起浮出水面。 “哈……呼呼……”进宝大口的喘着气,脸上全是水,眼睛都睁不开,他动手抹了好几把。 阙思明抱着他的腰贴着自己的下体,滚烫的东西顶着进宝的小腹。 进宝脸上发烫,“你这么晚跑这儿来,就冲……冲这个啊。” “那怎么了,你自己算算咱俩几天没做了。” “也没几天……” 神医在他耳边笑着,“没几天?那是几天?你都记着呢?” “瞎说,谁记那玩意儿。” “那是几天?你都不想?恩?”阙思明舔着他的侧脸,“一天?两天?三天?”说一句就咬一口他下巴的线条,一路连亲带啃的滑到锁骨,再滑到他胸前褐色的小肉粒,把它含在嘴里玩弄,双手也不老实的放在他的屁股上,转着圈儿揉弄着。 进宝从喉咙里发生咕噜的声音,仰着脖子不自觉的把前胸往阙思明嘴里送。 阙思明低笑道,“是男人哪有不想的,除非你不行……” “呸,你才不行呢。” “那你是不是想跟我做?”神医灵巧的手指借着水的润泽慢慢打开了那紧闭的穴口,插进那火热的肉壁中。“说话啊,想不想?” “呃……”进宝皱着眉头忍耐着那在他体内作恶的手指头,“不知道……我……我不知道……” 阙思明惩罚性的突然把手指一弯,孩子被激的大叫了一声。 “你不知道,我来教你,你喜欢我,你想被我干,对不对?” 进宝扭着腰想要躲开他的手,骂道,“去你妈的。” 阙思明抱着他的大腿环上自己的腰,拿自己硬邦邦的东西试探的戳弄着那微微张开的小肉洞,“让你嘴硬。” “慢着,咱们就在……就在水里啊。” “水里怎么了,你不想试试在水里?”阙思明命令道,“抱着我的脖子。” 进宝犹豫了一下,双手环上他的脖子。 “乖,用腿夹紧我的腰。” “什么?” “快点。”阙思明在水下拍了下他的屁股,然后两手从背后伸进他两腿的缝隙间,将他双腿打开往上抬,“夹着我的腰。” 进宝双脚一下子离了地,只能攀在他腰上,整个人挂在了他身上。 阙思明一手搂着他的腰支撑着,一手扶着他的阳物往他的股缝里挤。 孩子颤抖着抱着他,“这,这样不行吧” “我让你看看我行不行。”阙思明腰肢用力往上顶着,把性器的前头挤进去后,后面就容易多了,在孩子嘶嘶的抽气声中,把自己完全埋进了他体内。 阙思明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占有这个人不仅让他获得肉体无上的快感,还有心理浓浓的满足,这是任何人都给不了他的。 神医亲着他的脸颊,“抓紧了,我要动了。” “呃……” 神医突然放开支撑他腰部的手,进宝身体一沉,让那粗大的阳物更加深入到他体内,他大叫了一声,双手双脚都是死死的攀着阙思明。 神医双手用力掰开他的臀缝,将性器轻轻的抽出一半后,再用力的插进去,惹得进宝尖叫连连。 紧窒的肉穴在被阙思明几下大力的顶撞后,变得松软容易进出,神医抱着他的臀开始律动起来。 沉甸甸的结实的臀肉被他握在手里,手感不是一般的好,神医一边揉弄着一边往两边掰开,让他更加容易进出。火热粗长的性器破开肉壁,长驱直入,将进宝的身体顶的不断往上,再狠狠的落下来。 “唔……轻点……慢点啊……” 阙思明只要是劲头上来,断然是没有轻点慢点的说法的,他沉溺其中时如同野兽,只想用自己的分身狠狠的贯穿对方的身体,将他一寸不留的拆吃入腹。 进宝整个人挂在他身上,下体支力的地方却是在他后门肆意进出的男人的性物,这种屈辱又惶恐的感觉,只让他身体的兴奋度急速的攀升,他已经被阙思明插的全身酥麻,若不是怕掉下来,恐怕双腿早就夹不住阙思明的腰了。 阙思明腰肢的动作却是在加快,他喉咙里发出野兽的低吼,下身急速的耸动着,狠狠摩擦着那火热的紧紧包裹着他的肉壁,进宝觉得他们连接的地方仿佛要烧着了般热辣。 那粗长的东西仿佛快要把他的腹部贯穿,他有种内脏被翻搅捣乱的错觉,双腿在他猛烈的撞击下几乎痉挛。 阙思明把头埋在他颈间,没轻没重的咬着他的锁骨,下身疯狂的在他体内进出,他们周身的水面被俩人的动作激起一圈圈涟漪。 进宝受不住这样的疯狂,四肢几近无力,越来越攀不住,越是攀不住,他身体的重量就让阙思明的东西更加深入,他觉得自己的下体仿佛快要裂开了。 “神医……我受不了了……我快要掉下去了,我受不了啊啊——” 阙思明用力捣进他身体更深处,“给我坚持住,不然你今天就是哭死,我也不会停。” 进宝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低低呜咽着。 俩人在水里射了一次后,阙思明将人抱上了岸。 这场性事说不上谁更累,只是进宝已经瘫软无力,神医却性质愈加高昂。 他将人压在草地上,将他大腿用力分开,架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进宝下身门户大开,被插弄的红肿的肉洞在凉薄的空气中微微的收缩着,往外不断潺潺的流着浊白的液体。 阙思明扶着他的腰,对着那无法合拢的肉穴狠狠的插了进去。 岸上显然要比水里更容易使力,神医的动作比刚刚要快了更多,抽插的力度也更大,粗大的分身用力捅着那窄小的肉洞,眼见着自己的宝贝被连根吞没,光视觉上的冲击就能让他疯狂无比。 四周空旷寂静,肉体狠狠拍打撞击的声音仿佛是回荡在了整个山间,进宝羞愤的泪流不止。 他的臀肉被阙思明撞的红了一大片,两人连接的地方湿黏不已,那洞口变得柔软,粉红的褶皱被一一撑开,只剩下平滑的肌肉,在阙思明狂风暴雨般的蹂躏下微弱的颤抖着。 他的身体被阙思明顶的不断向前,再被卡着腰狠狠拉回来,用后穴迎击阙思明的硬物,他已经叫的喉咙嘶哑,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体两侧。 阙思明却是愈加兴奋,将他翻了个身,抓着他的脚踝将他双腿大大的分开,从背后插了进去,一边抽插一遍拍打着他的屁股。 “我说什么了?你喜欢被我干,对不对?恩?” 阙思明一下一下如打桩般狠狠钉进他的体内,把孩子顶的不停的抽泣。 “说话,说你喜欢被我干,说!” 进宝手指头死死的揪着地上的矮草,回头泪眼汪汪的瞪着他。 阙思明趴在他身上,腰肢不断耸动着在他体内抽送,一手卡着他的下巴把他的头扭过来,俯下身狠狠的亲着他。 进宝呜呜叫着,下体像被火烧一般炙热,他想让阙思明慢一点,他实在受不了这样的速度,灭顶的快感仿佛下一秒就会把他的身体撕成粉碎。 神医放开他的唇,胡乱的亲着他的脸,“说,小虎,我想听,说你喜欢被我干,说,我想听。” “唔……你……慢点……慢……” 阙思明不满的咬了他一口,起身跪在地上,抱着他的腰让他下半身整个腾空,他用膝盖顶开他的腿,凶狠的撞进他体内,“说!说你喜欢被我干!” “啊——慢一点,求你……” “说话!”阙思明用仿佛要将他撕裂的力度肆意蹂躏着那娇嫩的肉穴,进宝的臀部被撞的啪啪作响,两人连接的地方激起噗哧的水声,“说你喜欢被我干!说!” “啊……啊……慢……我受不了了……我……” “那就说!说了我就放过你。” “我……我喜欢……喜欢啊啊——” “喜欢什么。” “喜欢……喜欢被你……干……够了没有!” 阙思明俯下身子,舌头顺着他的尾椎一路舔到的脖子,“真乖。” 他狠狠抓着进宝的腰臀,力气大的五指都要陷进了肉里,把他的大腿分的更开,凶狠的在他下体快速的进出。 进宝被这磨人的快感消耗掉了所有的体力,慢慢的更是没有了意识,只剩下汹涌的欲望将他的世界变成一片空白。 第三十四章 俩人从天黑一气儿折腾到天大亮,不愧是年轻好体力,还能站着往山下走。 不同的是神医精神饱满昂首阔步,迎着阳光眯着眼睛,吃饱喝足的满意样子。 进宝是精神萎顿一脸疲惫,笔直的双腿走起路来飘忽忽的,跟踩在豆腐上似的。 阙思明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自己的杰作,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他一口,难得体贴的说,“累着你了。” 这时候要承认累了,那不就等于承认自己体力不行吗,进宝不干了,赶紧挺直了腰板儿,“谁累了,我就是有点困。” 阙思明呵呵笑着,“你要不累,咱们继续?” 进宝横眉冷对,“去你妈的。” 神医也不恼,绕到他身前,背对着他伸出双手,“来,我背你。” 进宝皱眉道,“开什么玩笑。” “没开玩笑,我背你,下山的路挺远的,你这样骑马更难受,我背你下去。” “我用不着,又没怎么样,你把我当啥了。” “以前我受伤,不也是你背着我走了好远,你害羞什么,赶紧上来。” 进宝窘的直往边儿上靠,“我不用你背,我自己能走。” “你怎么这么嘴硬,你不难受啊,哪儿都肿了。” 进宝气的想踹死他,他哪儿肿了是谁干的,怎么跟他求饶都不停,翻着花样折腾他,现在装起好人了。 “上来呀。”阙思明矮下身子。 “我不用你背!我想自己走。” “不行,我就想背你,我非要背你。” 进宝哭笑不得,这人怎么这样。 “上来,赶紧的,再废话我就抱你下去,你自己选。” “你还来劲儿了……”进宝也不客气了,一下子跳到他背上,“你就把我背下去吧,累不死你。” 阙思明手托着他的臀,趁手掐了两把,暧昧的笑着,“再干你三天我都不会累。” 进宝圈着他脖子的手臂骤然收紧,“我掐死你掐死你。” 阙思明拍了拍他的屁股,大笑起来,突然发足往山下狂奔。下山的路明显有些陡,进宝在他背上一颠一颠的,真怕阙思明脚不听使唤了,俩人就等着顺破滚下去吧。 还好速度虽然快,神医的身形却非常稳,慢慢的几乎是用轻功在飘了。进宝从没有过这么省力的时候,心情顿时变好了,跟着阙思明一起,在空旷的山间肆意的嚎叫,连绵的几座山都荡漾着回音。 俩人兴致上来,比着谁嗓门儿高气量长,嚎叫声此起彼伏,惊起飞鸟无数。 进宝几天以来的寂寞憋闷一扫而空,只觉得云高天阔,晴空万里。 有这么一个人,晚上跟他共赴秘密情事,白天跟他分享清风美景,原来是如此的美好,如此的让人陶醉。 进宝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背上颠簸,胸中就有股无比珍惜和甜蜜的情绪,静静的流淌。 俩人回到药谷,已然日上三竿,各处都走动着忙碌的身影,新的一天刚刚开始,没人注意到俩人是刚刚回来的。 但有一人却是除外。 俩人回到阙思明的别院时,却发现阙青源负手而立,似是在等他们。 进宝有几分怕被拆穿的尴尬,偷偷看了阙思明一眼。 神医很是镇定,奇道,“师兄?这么早找我有事吗?” 阙青源转头看了他一眼,又意味深长的看了进宝一眼,轻声道,“你们昨晚没回来?” “恩,我带他去后山骑马。” “骑到现在?” 阙思明微微蹙着眉,“师兄有事?” 阙青源眼中有几分暗淡的神色,垂目道,“不是我找你,是有人找你。” “谁?” “榕月。” 阙思明脸色不虞,眉头皱得更深,“把他打发走就是了。” “他听说你回来了,从大清早就一直等在门外,非要见你一面不可。” “那与我何干,我与他早在我去大理前就钱货两清了。” 阙青源叹了口气,“你还是……去见见他吧,他那么站在药谷门前不走,成何体统。我今早出诊,他求了我半天,你就算给师兄一个面子,趁早把他这事解决了吧,要是被爹知道了,还得了,他怕连命都保不住。” 进宝听的一头雾水,忍不住问道,“榕月是谁呀?” 阙思明一脸不耐和厌烦,冲进宝说,“你先回房睡觉吧,我去办点儿事。” 进宝其实挺好奇的,但是想到昨天阙思明也是,死活不让他跟着,他就算说了阙思明肯定也不让,还会引起阙青源的疑心,于是点点头,径自回房了。 临进门他回头看了阙思明一眼,正巧看到阙青源也在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心中有些心虚的赶紧扭过了头去。 回房之后虽然躺下了,可是怎么都睡不着了。 刚刚明明是很困的,可是一想到他们刚才的对话,就觉得睡意全无。 榕月是谁呢?总感觉不太对劲儿。 孩子在床上翻滚了半天,终于躺不住了,一骨碌坐了起来,穿上鞋,打算悄悄跟去看看,要不他心里跟猫爪挠着似的,怎么都不安生。 药谷地盘大儿,还好从阙思明的宅院去大门只有几道弯儿,比较好记,进宝七扭八拐的找了半天,总算在靠近大门不远处一个隐蔽的地方找到了阙思明。 他打老远就看见一个肤色粉白粉白的少年,穿着艳色的衣服,跪在阙思明面前苦苦哀求着。 进宝好奇心大起,掩住气息,默默的靠近他们,躲在屋子后面,探头看着。 “阙爷,榕月求求你,别赶榕月走,求求你了。” 他看清那少年长的颇为漂亮,眉眼精致,唇红齿白,只不过透着一股子女气,进宝眼神儿好,好像看着他还抹粉了,他以前跟着他家少爷,经常出入声色场色,几乎一看就知道这少年是干什么的。 只见阙思明不耐道,“你还有完没完了,我走之前就跟你说清楚了,你以后爱去哪儿去哪儿,你是自由身了,你非得犯贱服侍男人不可吗。” “榕月真心喜欢阙爷,我愿意服侍阙爷啊。”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说喜欢我,再说我已经有人了,以后用不着任何人服侍。” “阙爷,榕月也不求什么,只要能呆在阙爷身边就可以了。” 阙思明满眼的鄙夷和不屑,“你他妈烦不烦,我给了你那么多钱,你爱去那儿安个家立个业不好吗,你要真那么喜欢服侍男人,回去男窑子好了,都随你便。你跑到药谷来是不是不要命了,要是给我师父知道你这么缠着我,绝对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你榕月一听到他的威胁,吓的打了个冷战,可还是不死心道,“我当阙爷对榕月也是有情的,阙爷不是一直只让榕月服侍吗。” “不过是你刚好合适罢了,现在我不需要了,我是看在师兄的面子上才跟你废话这么多,我再最后说一遍,滚,别让我把你扔出去,给自己留点儿脸吧。” 少年身体僵硬的跪在地上,满脸是泪的看了他一会儿,才撑着身子从地上站起来,三步一回头的走了。 阙思明在原地站了会儿,烦躁的叹了口气,转身冲进宝躲着的方向道,“别藏了。” 进宝从阴影处走出来,一脸说不上来的表情。 阙思明第一次面对进宝的时候感觉到了心虚,他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是被进宝知道了,就让他分外难堪。 进宝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那……那是个小倌儿吧。” “恩,以前是,训练好了不肯接客,被当街打了一顿,我就给买下来了。” “买下来之后呢。” 神医眨了眨眼睛,“你说呢,怎么,吃醋了?” 进宝暗地里掐了把自己的手背,道,“没有,不都是你以前的事儿了,你忙吧,我回去睡了。”说完转身就走。 阙思明愣了一下,赶紧追了上去,一把拽住他的手,“吃醋了就说嘛,来,让我看看,酸了没有?”说着就要去摸他的脸。 进宝一把打开他的手,“谁那么没事闲的,我困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阙思明看着自己的手,心头有些恼怒,但强压下火气,依然调笑道,“果然是吃醋了,行了,你也说了都是以前的事儿了。你困了?咱们去休息一会儿吧。” 进宝不耐烦道,“昨晚折腾得还不够,我想自己睡。” 神医有些愠怒,“我又没说要做什么,就一起躺着而已。” “谁他妈信你,你找那个榕月躺着去吧。” 阙思明扭着他的手,真的火了,“你他妈怎么回事!吃点小醋闹闹别扭我当趣味了,你别给我得寸进尺。” “我得寸进尺?你怎么不说是你糟践人呢。” “我他妈怎么糟践人了!” “啊,你没有人陪你睡你找小倌儿了,现在我陪你睡你就不用了,你他妈把我当什么了,我告诉你,我虽然就是个下人,可是我不管陪睡的!” 阙思明气的想抽他,“谁把你当陪睡的了!你可真给我长脸,我阙思明看上的就是个陪睡的!” “这不是你自己说的?你自己刚刚说什么,我有人服侍了,不用你了,是不是你跟那个榕月说的。” “我哪儿说错了,你都有你了,我当然不用别人了。” “你!你就是把我当陪睡的!”有我就用不着别人了。 进宝就钻进这个牛角尖了,想着来气,扭身就跑。 阙思明几个大跨步追了上去,一把抓住他的肩膀,进宝回身举拳头就打。 俩人都有些怒极攻心,就这么在院子里打了起来,只是打的毫无章法,什么内力招式都给忘了,就跟小孩子打架似的,你扇我一耳光我踹你一脚抱着胳膊扭在一起。 “阙思明我操你妈,你这个混蛋玩意儿,还养什么小倌儿,那都是畜生干的!” “去你妈的畜生,我那时候才十六七岁,找个人泄泄火怎么了,我要是畜生,你他妈才是给畜生干的!” “你把人玩儿完了就甩了,你敢说不是畜生,什么时候你要这么甩了我,我就把你下边儿切了!” “我操你别他妈说的我对不起他似的,是我好心救了他,要不他得给多少男人压,我睡了他几回就放他自由了,我算仁至义尽了,你怎么这么胡搅蛮缠。” “我胡搅蛮缠怎么了,老子今天打死你。”进宝挥着拳头只往他背上捶,俩人已经双双滚倒在地上,打的不可开交,身上脸上全灰突突的。 阙思明狠狠的抓着他的胳膊按到地上,附上堵着他的嘴。 进宝瞪大了眼睛,嘴里一用力,咬了口阙思明的舌头。 神医疼的身子一抖,但就是不松开,舌头还愈加往里伸,纠缠扫荡着他的口腔内部。 透明的津液顺着俩人的嘴角流了下来,阙思明辗转吸吮着他的唇,吻的异常火辣,进宝被亲的有些头晕,手脚终于老实了。 俩人半天才松开嘴,喘着粗气看着对方。 进宝现在稍微清醒点了,有些尴尬道,“你……我……我都不知道,你能看上我什么了,那个好歹长得挺好看的,你就图我那个的时候禁得起折腾吧。”孩子说着说着眼圈儿就红了。 他感觉不到阙思明有多喜欢他,要是阙思明就把他当个陪睡的,他肯定马上走,他虽然是下人,可是不缺胳膊不缺腿的,他是有尊严的,他用不着别人养活,要是谁敢这么糟践他,他绝对不答应。 阙思明气的眼睛都直了,,“你胡说八道什么!咱俩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你长个猪脑袋啊,我能图这个图了十多年吗。” 进宝瞪着俩兔眼看着他,“那你给我明说了,我把你当我媳妇儿的,你要不乐意你就直说,我告诉你,我不给你白睡的,你别糟践人。” 阙思明气的咬了口他的鼻子,“白痴,我不早说了咱俩是一对儿,你到底什么毛病,现在跟我发疯。” “一对儿是怎么个一对儿法,你以后是不是再也不找别人了。” 阙思明没想到一向老实木讷的进宝,被惹毛了是这么的咄咄逼人,这话明显就是让他许诺的,他不是不想说,却是一想到要说出什么情话来,就尴尬不已,身子都僵了一半儿。 进宝也是鼓了好大的勇气才说出了心里一直以来的疑惑,俩老爷们说什么肉麻话之类的,他确实也觉得挺别扭的,可是哪怕给他点个头,说个是也行,让他安安心,好好过日子,他也不愿意闹啊。 神医尴尬的拿手遮住进宝的眼睛,那眼神里的期许太赤裸,他觉得脸上发烫。 “你遮我眼睛干什么……”进宝说这就要拿手扒拉开。 阙思明压着他的手臂,“别动……别看我,听我说。” 孩子安静下来了。 阙思明趴在他身上,嘴唇贴着他的耳朵,“我以后都不找别人,你别闹了。” 阙思明的大手遮住了他半张脸,接触的地方烫的不行了,他听到这句话就能满足了,他也知道真有感情不用说也知道,没有的话说啥都不行,他觉得阙思明对他是真有感情的。 进宝也有些不好意思了,点头道,“恩……不,不闹了……” 阙思明依然遮着他的眼睛,轻柔的贴上他的唇,细细的亲吻着。 这回没被咬,反而是笨拙却认真的回应。 俩人吻的浑然忘我,被这甜蜜的气氛感染的无比的沉溺。 突然阙思明抬起脑袋,喝道,“谁?” 进宝赶紧拨开他的手,转头一看,阙青源正尴尬的手足无措的看着他们。 第三十五章 进宝赶紧推开他,从地上爬了起来,借着低头拍身上的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心虚。 阙思明跟着站起来,面上不动声色,好整以暇的拍了拍身上的土,整着衣服,“师兄,我以为你去忙了。” 阙青源指尖有些有些颤抖,将手背在背后握紧,“你脾气大,我怕榕月惹着你……再说爹刚回来了。” “你这么关心一个娼儿干什么。” 阙青源叹道,“好好的人进来,总不能在咱们药谷出事。” 阙思明有些埋怨道,“你就不该让他进来,师兄你心思太单纯,耳根子又软,人家说什么你都信,你真当他对我情深意重?那他几年的风月场是白混了。” 阙青源沉默不语,抬眼看了进宝一眼,犹豫道,“你们……” 阙思明也不避讳,点头道,“别告诉师父就行了。” 阙青源握紧拳头,胸前突然剧烈的起伏了几下,想说什么,却顾虑的看了进宝一眼,“师弟,借一步说话。” 阙思明拍拍进宝的背,“先回去吧。” 孩子早就想走了,俩男人搁地上打滚亲嘴还被人撞个正着,他都恨不得撞墙了。尤其阙青源气质温润淳厚,双目澄净如水,在他心里是高洁不凡之人,他觉得刚刚那些事无异于污了人家的眼,此时一听这话,如获大赦,扭头就走了。 阙思明见他身影消失,才扭头冲阙青源道,“师兄,你可别拿师父压我,你早知道我对女人就是没法儿。” “我……我知道,所以你以前跟榕月那事,师兄都帮你瞒着,可是你不能……你怎么能把人带回来呢。” 阙思明面上带上几分笑意,“师兄,他不一样,要不是怕把师父气死,我就把他当媳妇儿弄进门了。” 阙青源惊讶的看着他,眼中竟是流露出几分慌乱无措,“思明……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样,榕月不过是我年少好奇,尝尝新鲜。但他不一样,我跟他是真的。” “……为什么。” “他是小虎,师兄,你记得吗。” “小……虎?是你小时候经常叫的那个人吗?” “没错,就是他。” “不可能,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你怎么就能确定……” 阙思明肯定道,“我能确定,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虽然他忘了很多,可是他也慢慢想起来了,他真的是小虎。” 阙青源在他那么笃定又隐隐带着傲然的眼神下沉默了。他的师弟无论做什么,说什么,在哪里,都总是最耀眼的,即使是坦诚一件违背伦常的事。 相比之下,他却只能卑微的掩盖自己的心事。 阙思明妖异深邃的双眸中闪过几分不忍和叹息。 阙青源喃喃道,“思明,你是喜欢他呀……” “是。” 阙青源僵硬的点了点头,“你能收收心也是好事……这样师兄就放心了。” 一天一夜没事,还累的够呛,进宝回到房里不一会儿就呼声连天了。 睡着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有人碰着他了,紧接着身边就热乎起来了。孩子迷迷糊糊的把眼睛撑开一条缝,只能看到阙思明长长的睫毛在眼周打下一片阴影,笔直笔直的鼻梁轻轻抵着他的肩窝,手臂霸道的搂着他。 孩子嘟囔一声,“热。” “废话那么多,睡你的。” 神医手脚都压他身上,睡相实在不雅,就跟小孩子睡觉也得抱着玩具怕被大人抢走一样。 进宝闭上眼睛往他怀里拱了拱,找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迷糊的嘟囔着,“几时了,睡到什么时候。” “别管,睡就是了。” “饿了……没吃饭,先睡觉,再吃饭……吃饭……” 阙思明听着他迷迷瞪瞪的鼾语,眼中一汪和熙的春色,温柔动人不已,嘴角带着微笑,把头埋在他肩颈处,在那温和清爽的熟悉的味道中沉沉睡去。 俩人目前好的那劲头儿,直逼新婚小两口。 只是俩人的性子要和到一块儿去,还真是任重而道远。 阙思明是个脾气大嘴刁的少爷,又任性又娇贵,及其难伺候,有点儿不顺心就连摔带骂的,除非折腾到自己舒心了,否则周围人都别想好过。而进宝是头小倔驴,顺着毛摸怎么都好,只要冲他说上两句好话,上刀山下火海都不带含糊的,可要是做些他觉得不地道的事,也是绝不带忍让的,非得争出个对错黑白来。 于是俩人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隔三差五还得动动手,然后总以神医把进宝扒光了结结实实干上一通收场,以至于俩人一有要干架的苗头,神医就暧昧的看着他,“屁股又痒痒了是吧,我看你就是找个借口给我干吧。” 这招短期之内凑效了,孩子最近老实不少,虽然看不惯阙思明总拿一些狗屁毛病为难下人,可一想想自己的处境,也就不给别人强出头了。 他在药谷呆了快一个月了,渐渐的也熟悉了周围的环境,也认识了些人,平时闲着没事,就有人能聊聊天打发打发时间了。 这天阙思明被阙临裴叫去了,大半天没回来,进宝闲得发慌,就萌生了出去转转的念头。 他来到这里这么久,就只在药谷这个大山庄里转悠,从来还没出去集市看看。于是跟伺候的下人招呼了一声,自己踹了点儿银子就上街去了。 药谷方圆几里之内的民生,或多或少都跟阙家沾了边儿,阙家俨然就是这一片地儿的土皇帝,从赋税到土地到各种营生,几乎都是阙家代朝廷管着。 进宝走在集市里,就发现药铺诊堂啊尤其多,简直是走几步就一家。街上杂七杂八的买什么的都有,什么大力丸啊回生膏啊金创药啊神仙灵啊,这跟江南完全不同,进宝是看什么都新鲜。 逛了半天也买了不少东西,正准备找间茶馆休息休息,突然前面一阵吵闹,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打眼就看到几个彪形大汉,团团围着一个人,粗声粗气的喝着,“别他妈不识抬举,他们三爷看上你是你的福分,一个娼儿跟这儿装什么三贞九烈,呸!” “赶紧的跟我们回去,你这小身板,禁得下我一拳头不?啊?”那人抬起拳头威吓的挥了挥。 那堆人离他们有点儿远,被围在中间的人似乎低声弱弱的说了什么,但进宝听不着,只是一看这架势,就是一群狗腿子光天化日之下欺辱良家妇女,进宝最看不得这么下作的事儿,义愤的走了过去。 走近一看,被围在中间一脸惊恐的竟是那日在药谷看到的那个榕月。 今日没有涂脂抹粉的,脸上清透白皙,眉眼周正,真是一个难得的美少年,面上惊慌失措的表情也是我见犹怜。 可惜进宝看不惯男的这么女里女气的,尤其是他之前跟阙思明的事儿,总让他心里有块疙瘩,但是他再不喜欢这个人,要在大街上看人这么受欺负,他也不能见死不救。 一个大汉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狠狠一扯,榕月怀里抱着的刚买的东西散落了一地,他脸憋的通红,咬着牙闷声挣扎。 旁边看热闹的人专心的看热闹,没人有上前帮一把的意思。 进宝看的腾腾冒火,仗势欺人最不要脸了,那榕月瘦的跟小姑娘似的,这几个下三滥的也真好意思。 进宝把怀里抱着的东西一扔,飞起一脚踹在离他最近的一个大汉的背上,那人跟沙包似的被他一脚踹出老远,嗷了一声就昏过去了。 其他几个人怒叫的朝他打了过来。 进宝虽然算不上什么高手,但对付这几个瘪三还是绰绰有余的,三五下就把人收拾的哭爹喊娘的。 榕月眼角挂着眼泪儿,怔愣的看着这一幕。 进宝把人收拾完了,抱起东西就打算走,他这一刻倒有点英雄的豪气,想起前几次跟邬氏那群人受的技不如人的鸟气,今天一股脑发泄出来了,虽然这么想有点丢人,但他好歹是做好事,道理是对的。 刚回身发现榕月还坐在地上呢。 进宝不太想搭理他,可是还是忍不住,走过去说,“你能起来吧?” 榕月晶亮的双眼蒙着一层水汽,端的是楚楚动人,柔声道,“谢谢少侠。” 进宝被他这么诚挚感恩的看着,心里有些发虚,他这人就是别人对他好,他也得对别人好,他其实不太喜欢这个人,可是人家好像把他当恩人了,他的不太喜欢就有点底气不足了。 进宝不好意思的笑笑,“没……没事,小事,那什么,你回家吧。” 榕月眨了眨沾着泪珠的长睫毛,期期艾艾的说,“少侠能不能好人做到底,把我送回去?” “啊?你不能走路啊?” 榕月摇摇头,“你把他们打了一顿,只是解了眼下的麻烦,万一路上又被他们的人堵到,我可怎么办?我住的地方还算隐蔽,大不了我以后都不出门了。” 进宝想想也对,给人送回去吧,也不是什么大事。 于是拽着榕月的胳膊把他送地上拉起来,再给他捡起地上的东西挂到身上,“走吧,我把你送回去。” 榕月感激的展颜一笑,“谢谢少侠。” 第三十六章 进宝提着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跟在榕月后面,怎么看怎么滑稽。他也不在意,就想赶紧把人送到了赶紧走,这都算怎么回事儿啊,自己居然在送阙思明以前的对象回家。 若不是榕月从来没见过他,他都有点怀疑这种巧合了,不过想想是自己先多管闲事的,应该就是巧合吧。 榕月住地方还真是挺偏的,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跟走了好久,进宝都担心自己能不能找着回去的路了。 一间普普通通的宅子,附近几乎没几户人家,小院子修整的过于整齐干净,总感觉像是少了点人气。 进宝进屋把东西给他放下后,就打算告辞了。 榕月忙让着他坐下,“进宝大哥,你别急着回去,天这么热,坐下喝杯茶吧。” “不用了不用了,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我还没好好谢谢你,你怎么急着走,可是嫌屋舍简陋?” “呃?不是,这个,你已经谢过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用谢这么多遍。” “那你可是嫌弃榕月?” “我……,这,哪有的事。” 榕月黯然的垂下眼睑,“进宝大哥许是看得出我是什么样的人,一般人也都看得出,大哥不屑于与榕月共处一室吧。” “我没有啊,我只是觉得咱俩还不怎么认识,不好叨扰,你,你想多了。” “既然是榕月想多了,那大哥就坐下,让榕月敬你一杯茶吧。” 进宝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坐下,看着榕月笑看了他一眼,起身沏了壶茶,双手举着茶杯端给他,细细白白的一小截手臂露在袖子外面,很扎人眼。 进宝觉得自己男子汉大丈夫,不至于跟一个小倌儿比较,但忍不住就在偷偷打量他。 他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都觉得男人要喜欢男人,也该喜欢这样的,挺漂亮,挺柔弱,挺白净,反正他以前见过的都是这样,他原以为阙思明不太一样,其实以前不也是看上这样的。不过既然都是以前的事儿,他想多了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要不是今天碰着榕月了,他绝对不会有这么娘们儿的心思。 榕月似乎是注意到进宝在看他,白净的脸微微一红,羞怯的看着他。 进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眼神多那啥,赶紧结果茶杯,连声说谢谢。 榕月拿袖子掩着嘴一笑,这模样好看是好看,就是女气的不行,进宝看着别扭,下意识就转过了头去。 榕月眼睛跟水葡萄一样,又黑又亮,滴溜溜的看着进宝,柔声道,“进宝大哥,听你的口音,不像本地人。” “啊,我祖籍淮西,从小在江南长大。” 榕月笑道,“江南是好地方,榕月一直很向往,可没机会去。” 进宝也不知道如何作答,就嗯了一声。 “进宝大哥到这儿来,是探亲?做生意?求医?” “哦,不是,我是来,来拜访朋友。” 榕月眨了眨眼睛,“进宝大哥买那么多东西,可是用来讨好姑娘家的。” “不是,我就是看着新鲜……” 榕月眼珠子一转,笑着点头道,“进宝大哥一表人才,人又古道热肠,就算没这些个东西,也能讨姑娘欢心的。” 进宝尴尬的悄悄搓着膝盖,“我,我没讨好姑娘……”转念一想,他跟他解释什么。 榕月却是紧追不舍,“难道进宝大哥尚没有心上人?” “啊……也,也不是没有……” 那榕月趁势追击,“难道进宝大哥的心上人,不是姑娘家?” 一般人哪能见这个男的就猜人家不喜欢姑娘的,进宝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是在套他话,也才后知后觉的觉得恼火,皱着眉看着他。 榕月暧昧的一笑,“进宝大哥别生气,榕月是愈矩了。只是榕月以前的营生……就是看人的,是喜好姑娘的,还是……榕月基本都能看出来。” 进宝惊讶的睁大眼睛,难道自己一看上去就是个断袖? “你别紧张,是榕月过分了,进宝大哥,你别生气。” 人家都道歉了,进宝也不好说什么,站起身道,“我还是先回去吧。” 榕月赶紧站起身,拦到他身前,皱着眉带点哀求的看着他,“进宝大哥,你别生榕月的气。” 进宝实在受不了他这一套了,要说发火吧,对着这么个娇滴滴的少年,他真觉得像欺负女孩子,可他一看到他,又实在有种说不出的厌烦,他只想赶紧走,把这段儿忘了就行了。 “我不生气,我就是该回去了。”说着就要往门外跨。 榕月一把拽住他的袖子,进宝因为他这个动作火气一下子蹿了起来,狠狠一甩手。 少年叫了一声被就被甩到地上,背脊撞到了桌腿,疼的他脸色立刻青了。 进宝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扶他,心中懊恼不已,“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我手劲儿大,对不起,你没事吧,撞着哪儿了?” 榕月黑溜溜的大眼睛瞬间蓄满了泪水,大颗大颗的往下落,咬着嘴唇无声的哭着,眼里全是含蓄的指责。 进宝看着亮晶晶成串儿的眼泪,头都大了,他虽然对这人没好感,可是人家没作奸犯科,他不能仗势欺人。适才那一下子明显就是带了些迁怒,他对阙思明以前的事儿觉得不舒心,那也该他们俩人解决,该骂骂,该打打,反正他皮糙肉厚,可拿一个比他矮半个头柔柔弱弱的小孩儿出气,真他妈丢人。 他赶紧把人扶着做到椅子上,手足无措的安慰着,“那个,你别哭,大哥不对,我不小心的,你别哭,好吧。” 榕月一边哭一边哽咽着说,“进宝大哥,榕月没有朋友,平时也没人愿意理我,连说句话都嫌弃我,只有你会在大街上救我,还送我回家,你别讨厌我。” 进宝狠狠点着头,“是是,不会不会,你别哭,哎呀,不然你打我。” “我都好久没跟人正经说句话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一出口就触怒了你,可榕月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跟你多说说话……呜呜呜,进宝大哥,你别讨厌我。” “我……我没有啊,你别哭了,我真不会讨厌你,是我错了,我不小心的,哎,还疼不疼。” 榕月这架势简直是他越安慰,他哭的越来劲儿。 进宝觉得天昏地暗的,心里有点后悔自己多管闲事了,不对,他今天压根儿就不该出门。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自己是心虚啊一时同情啊犯浑啊,他心里再不乐意,在榕月楚楚可怜的眼泪下,居然答应了下次来看他。 他一想到下回还得来,就感觉跟上刑场似的,心里烦躁的不行,可是他做人向来言而有信,答应了人家就绝不能反悔,他决定下来了之后就说自己要回江南了,再也不回来了,不然还不知道得被他缠到什么时候。 他隐隐觉得这事儿太诡异了,怎么他就跟阙思明以前的养的小男宠搅和到一块儿去了,他避嫌还来不及呢,这是唱的那出? 可是他又不敢跟阙思明说,上次阙思明明明白白说的再也不想见到榕月,而他也不想因为这事跟阙思明干架,就想着自己把这事儿解决了,神不知鬼不觉的,以后再不来就是了。 进宝回到药谷的时候一身疲惫,觉得比连打三个时辰的拳还他妈累。 他现在觉得自己遇到阙思明是件好事。要是他隔两年娶了个媳妇儿,隔三差五给他这么哭上一回,他一头撞死算了。男人之间多好解决,不爽了就说了,说不过就打,打完了滚床上,第二天该干嘛还干嘛,痛痛快快的,多好,哄一个人比这累多了,还要受良心的谴责,完了还得答应做一件自己百般不乐意的事。 他回去的时候阙思明正等他呢,一看他拿回来的大包小包,就皱着眉头,“娘们儿,买这么多没用的干什么,药谷什么都不缺。” 进宝有气无力的,“我没在这边儿逛过嘛,图的新鲜。” “要逛也不叫上我,我还能带你去找好吃的,好玩的。” 进宝把自己甩床上,“今天你不是忙吗,我呆不住了,下次咱俩一起去吧。” 阙思明走过来重重的压他身上,“你这臭毛病说几遍都不带改的,一身脏兮兮的回来就直接往床上躺。” “这是我房间啊,又不是让你睡这床。” “你让我睡我都不睡,你睡我那儿。” 进宝想反驳几句,想了想还是算了,阙思明那就是说一不二的性子,他今天太累了,不想跟他打架。 神医撑起身子,捏着他脸上光滑的皮肤,“怎么了,逛逛集市把你累成这样,体力真差。”神医一语双关,手摸着他的腰,暧昧的笑着。 进宝白了他一眼,“今儿人多,挤都挤不动,天又热。” 阙思明嬉笑着亲着他的脖子,下半身情色的拱了拱,“这么热,要不咱们晚上再去后山凉快凉快?” 孩子一听这个,脸就有点儿红。阙思明最近是爱上亲近自然了,晚上喜欢领着他往后山跑,有时候就直接把他按草地上为所欲为。幕天席地,清风微抚,鼻子里是花草的沁香,耳朵里是山间的清鸣,眼里是这个人妖异绝丽的容颜,什么都不用想,只需尽情的翻滚呻吟,水乳交融,宣泄着最原始的欲望,仿佛与天地融为了一体,那滋味,别提多带劲儿了。 阙思明一看他红透的脸,心里就跟有小爪子挠似的,手脚就开始不老实了,顺着腰就往他裤缝里钻。 “哎,哎,不是说晚上去后山吗。” 阙思明邪笑道,“怎么,尝惯了野味儿,看不上家常的了?” 进宝一瞪眼睛,“不是,这不是白天吗,不好吧。” 阙思明舔着他的耳朵,手已经摸到了他结实的大腿,“发情还管白天晚上的,你累不累。” “你他妈才发情。” “是,我就发情,我冲你发情。”阙思明亟不可待的扯着他的衣服,那劲头儿就跟跟这几块布料有仇似的。 进宝被他亲着就浑身发热,就配合他脱自己的衣服。 俩人正是星星之火快要燎原的当头,一阵规律沉稳的敲门声如同一瓢冷水当头浇下,把那点小火星瞬间浇灭了。 阙思明不满的怒道,“谁。” 外头的下人一顿,小心翼翼道,“老爷有事请二少爷过去。” 阙思明愤恨的捶了一下床,被人在兴头上搅黄了的感觉,真是抓心挠肺的难受,他看了进宝一眼,跟被关进笼子里的狼盯着生肉似的。 进宝赶紧把衣服扣好,“那你就赶紧去吧。” 阙思明噘着嘴,委屈的看着他。进宝给他逗笑了。 “赶紧去吧,这个……晚点儿我还能跑了呀。” 阙思明凑过去狠狠亲了他一口,“等我,今晚你求饶也没用。” 第三十七章 阙思明走后,进宝起来洗了把脸换了身衣服,打算小憩一会儿。 才刚躺下没多久,神医却是怒气冲冲的回来了。 “怎么了这是?” 神医一脚把桌边的巨大盆雕踹到地上,瓷器哗啦哗啦的碎了一地,他还嫌不解恨似的,一拂袖子把桌上的东西全都扫到了地上,其中不乏贵重的东西,架势跟扫垃圾似的。 进宝看着心疼,“怎么了呀,这么败家,都是好东西……” 阙思明已经气的浑身发抖了,一把抱住他,鼻子在他颈间喷着热气,拳头在他身后握的咯咯响,咬牙切齿的说,“黄响被郁明镜救走了。” 进宝闻言暗暗叹息,双手环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背,无声的安慰着。 “宗政少玙这个没用的东西,信誓旦旦的说必将他的人头赠与我。” 进宝无言以对,这时候嘴笨真没办法,不知道说出什么话来能抚慰他的心,能平息他的怒火,能让他从这种悲愤的情绪中解脱出来,虽然他看着很心疼。 阙思明似乎也不需要他说什么,只要能把人实实在在的抱在怀里,他就觉得空落落的心仿佛被轻轻的放回了原位,踏实了不少。 他将人压到床上,闭着眼睛趴在他身上,拿嘴唇磨蹭着他的脖子,吸取着那温暖的气息。 “小虎,我觉得真他妈的累呀。” 进宝心里一阵难受,摸着他卷曲浓密的头发,“累就……休息一下,起来就好了。” 阙思明哼笑了声,“真是,你怎么就不会说点儿动听的呢。” “说什么?” “说你多心疼我,多稀罕我,为了我上刀山下油锅都不带眨眼睛的。” 进宝也笑道,“这种话你听的不害臊,我说可害臊。” “可我想听,我想听你说好听的,说吧。” “说,说啥啊。” “你想到什么就说。” 进宝迟疑道,“那个黄响,一定能逮到他的,郁明镜也是,你的蛊,也一定可以弄出来,你再累,我,我会帮你的。” 阙思明沉默了一会儿,嗤笑道,“白痴,这也叫好听的。”手却抱的更紧,脸上的戾气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只剩下一片平静。 “我不会说,你明白就行了。” “我给你说点儿好听的吧。” “……行啊。” “你听好了,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都完了,我就带着你周游天下去,咱们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走到哪儿算哪儿,什么高山湖泊啊,雪地平原啊,我都要压着你狠狠做上几回,咱们什么样的地儿都试试,这辈子过的才叫带劲儿呢。” 进宝笑骂道,“你他妈脑子里就不剩别的了。” “那怎么了,老子要干你干一辈子呢,总一个地方多没意思。” “你就是个流氓。”阙思明的话虽然霸道,可听在进宝耳朵里是甜滋滋的,一辈子太长,会发生什么真是说不好,但是有个人说好要跟你一起过,而你也抱着一样的想法,这是天大的运气。 神医在他锁骨上留下一排小牙印儿,“我就对你流氓。” 进宝给啃的痒痒,避开脖子,道,“说点儿正经的,郁明镜救黄响,是打的什么主意?黄响不是都被到处通缉了,还有什么能耐吗?” “现在我们也说不清楚。当初是郁明镜找上黄响,以长生石诱之,让黄响弄垮我们家给他报仇,可惜事发之后我被我师父救走,郁明镜没得到长生石,黄响大怒,两人的关系一时很是紧张,郁明镜迫于黄响的压力,一直在想法设法的得到长生石,最近黄响倒台,迫于无奈,向郁明镜求救。可是救了他对郁明镜没什么好处,我们一直都以为他会作壁上观,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将黄响劫走了,师父和我都想不通。” 进宝想了想,“那个黄响的侄子不是二皇子吗,说不定还有点势力?” 阙思明冷笑道,“不可能,黄响现在是丧家之犬,没有半点用处,二皇子因为他的事,已经失了皇宠,地位一落千丈,现在跟他撇清关系还来不及,不可能再帮他,我就怕郁明镜又有什么奸计,可我们到现在都想不通,这事才更麻烦。” “恐怕跟长生石还是脱不了关系吧。” 神医点点头,眉头紧皱。 进宝突然好奇道,“那个长生石,到底是什么样的?” “就是一块很普通的石头。”阙思明看着进宝晶亮的眼睛,笑道,“你想看?” “恩,这么传奇的东西,还真没见过。” 阙思明把他拉起来,“走,带你去看。” 进宝讶道,“真的?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长生石是我的东西,你是我媳妇,也是你的东西。” 进宝脸上一红,傻笑了两声。 俩人绕到药谷一处很隐蔽的地方,四周都没什么人。 眼前是一面石壁,上面刻着一些山水鱼鸟的画,外表看上去就是一块普通的装饰的石壁。 阙思明把手放在一只鸟的眼睛上,发力一按,一阵轰然巨响,石壁边缘处慢慢裂开,赫然是一道暗门。 进宝看的目瞪口呆,被阙思明了进去。 进去后石壁自然闭合了起来。 里面是一处石室,烧着明晃晃的炭火,把这隐蔽的地方照的很是亮堂。 石室里依然有很多壁画,阙思明捡起脚边一块小石子,掷向壁画中的锦鲤,并解释道,“这里面机关重重,陌生人若是随便进来,绝对没命出去。” 进宝看得很是新奇,“真厉害呀。” 阙思明又按了几处机关,石室的墙壁才出现一个暗格,阙思明暗格里的小木匣子拿了出来,递到进宝面前,示意他打开。 进宝吞了口口口水,小心翼翼的把木匣子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一块棕黄色鹌鹑蛋大小的石头,貌不惊人的样子,就跟路边的石子不二。 进宝不禁有些失望,疑惑道,“这就是长生石?” “恩,看起来是不是就是一块破石头。” 进宝失望的点点头,“我还以为该是长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样子。” “没见过的人都这么以为,不过你摸摸看看。” 进宝得到他眼神的鼓励,小心的伸手摸了摸,这块普普通通的石头,竟散发着阵阵热量,通体温暖,一接触到的时候,指尖传递出来的热量仿佛一下子流入了身体。进宝吓的赶紧缩回手。 阙思明拿起长生石,跟甩沙包似的掂了掂,漫不经心道,“我爹竟是因为这种东西……真是不值。” 进宝看不出那东西的玄妙,瞬时失了兴趣。 阙思明将东西放回了原位,俩人没呆多久就出去了。 往回走得时候阙思明想起什么,嘱咐道,“你见过长生石的事,切莫跟任何人提起。” “恩,不会的。” 过了几天,进宝想到答应了榕月还要去看他,就想这事儿还是早解决了好,顺便跟他说自己要走了,以后不能来了,要不搁心上总是个事儿,挺烦人的。 于是就去集市买了点儿东西,凭着记忆去了榕月家。 榕月一看到他来,立时眉开眼笑,整个人都亮了起来。 “进宝大哥。” 进宝不自在的笑了笑。 “榕月还担心你是不是忘了,或者……” 进宝插嘴道,“我既然答应了你,便一定会来的。” 榕月高兴的笑道,“进宝大哥果然言而有信,榕月这几日一直盼着你来。” 进宝看他雀跃的样子,想到一会儿自己要骗人家,以后再不来了,心里就有几分不忍,可是继续跟他搅合下去算怎么回事呢,万一被阙思明知道了,反而是给榕月惹麻烦。 榕月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好菜,俩人吃饭的时候,进宝心一狠,就给他说了。 那张漂漂亮亮的脸蛋儿果然瞬间垮了下来,“进宝大哥,你真的要走了?” “恩,我就不是本地人……总,总得要走的。”他长这么大很少撒谎,一说谎就浑身不自在,都有些不敢看榕月凄切的眼睛。 榕月沉默了一会儿,“那,那你什么时候走?” “也就过两天吧。”进宝随口答道。 “那你走之前,还能再来看我最后一次吗?” 进宝心里一阵懊恼,早知道就说明天就走了,现下确实没法拒绝,只能答应他走之前再来看他。 这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榕月沉默了很久,不知道在想什么,吃完饭后进宝逃也似的告了别。 回到药谷后,刚过了晚饭时间,阙思明一脸不满的看着他。 “又跑哪儿玩儿去了,晚饭都不回来吃。” “啊,我,我在外边儿吃了。” 阙思明起身走近他,在他身边绕了一圈儿,在进宝看不见的背后,脸色突然暗了下来,“一个人?” “恩,逛累了,就找了家饭馆随便吃了点儿。” 阙思明沉默了,深邃的眼睛别有深意的看着他。 进宝被看得有些心虚,解释道,“你不是忙吗,我一个人憋得慌,就出去转转。” 神医加重语气,又问了一遍,“你真的只是出去转转?” 进宝不知道自己哪里让他看着起疑心了,不知作何反应,只能僵硬着点头。 阙思明道,“以后出去,带个下人在身边,晚饭时间必须回来。” 进宝有些不满,“不用吧,我这么大人了……” “就这么定了。把你身上的衣服给我扔了,臭死了。”阙思明瞪了他一眼,说完便拂袖而去。 进宝不知道他生的那门子气,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阙思明乱发脾气也是常事了,要是每次都想他为什么生气,他也不用干别的了。 进宝叹了口气,打算几天之后去找榕月,早点出门,一定要赶在晚饭之前回来。 第三十八章 进宝特意挑了阙思明出门办事的一天,自己偷偷溜出去了。 他去找榕月自然是不能让下人跟着,打算快去快回,别让阙思明发现了就好。 到现在他并没有觉得这事有什么严重的,阙思明生气不过是因为他自己出去玩儿了,没陪他吃晚饭,这事是麻烦了些,但麻烦几乎马上就可以解决了。 他去到榕月家里,发现他竟摆了一桌子酒菜。 进宝诧异道,“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榕月弯着眼睛笑,声音软绵绵的,“我不知道你今天来,就每天都做好了饭菜等你,还好,没让我等太久。” 进宝一阵心悸,心想这个榕月该不会看上他了吧。 不是他脸皮厚,实在是那一颦一笑都有点像在抛媚眼儿,看着他的眼神隐含着一种很明显不过的期待,让他想无视都难。 进宝一想到这儿茬,就觉得坐立难安,简直想撒腿就跑了。 榕月推着他坐到凳子上,殷勤的给他夹菜倒酒。 进宝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酒杯,推辞道,“这个,我今天不喝酒,一会儿还有……要事。” 他其实很久都不喝酒了,以前被他少爷和招财灌醉过一次,光着屁股爬到金府最高的树上,嚎了大半夜,从此之后他再不敢喝酒了。可是说自己不会喝酒实在太不男人了,只好找这种借口。 榕月眉头轻蹙,柔声道,“进宝大哥,就跟榕月喝一杯吧,以后恐怕都无缘再见了。” 进宝犹豫的看着面前的酒杯。 榕月突然绕过桌子,挨到他身边,举杯递到他眼前,身子轻轻的往他身边倾,一股甜腻的香气扑鼻而来。 进宝脑袋一沉,猛然回忆起第一次陪着他的少爷去妓院,晃着白生生的胸脯朝他贴近的女人们,就有这种让人面红耳赤的香味。 他赶紧眨了眨眼睛,戒备的看着榕月。 他知道这香气是那些女人用来迷惑男人的,据说男人闻了性欲就愈发旺盛。 榕月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却半点不遮掩,反而轻笑着放下酒杯,把手盖在他手上,略带期许的唤道,“进宝大哥。” 进宝吓的蹭的一下站了起来,退开老远。 榕月有些哀怨的看着他,“进宝大哥,从未有人对榕月这么好,连你也嫌弃我吗。” 进宝长这么大第一次被这样赤裸裸的勾引,眼睛都愣了,语无伦次的摆着手,“没……我,你别这样……” 榕月站了起来,进宝赶紧后退了一步。 榕月乌黑的眼睛里立刻蒙上一层哀伤,“进宝大哥,榕月是真心实意的,你隔日就走了,恐怕今生再难相见,便当给榕月留个回忆,好吗?” 进宝惊吓道,“榕月,我,我有……我有心上人了。” 榕月飘忽忽的向他靠过来,作势就要扑到他怀里,眼睛微微弯着,说不尽的媚惑,“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呢。” 进宝赶紧躲开他,“榕月……我,我告辞了。”说着拔腿就往门口跑。 榕月从他背后一把抱住他,双臂缠的死紧,带着哭腔叫道,“进宝大哥,榕月舍不得你走。” 进宝头皮都快炸开了,强忍着把他甩开的念头,深吸口气道,“榕月,你赶紧放开我,我对你没有这样的念头,你让我来看你,我来了,现在我要走了。” “进宝大哥,我们还能再见吗?” 进宝心里说不出的厌烦和尴尬,“我不知道,你赶紧放开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榕月身子一僵,吸着鼻子道,“进宝大哥,你陪榕月喝杯酒吧,喝了这杯酒,榕月送你出门。” 进宝沉默了一下,“好,就一杯,你先放开我。” 榕月这才松开手,拿袖子轻轻的擦着眼泪,拿起桌上的酒杯递给他,哀怨的看着他。 进宝叹了口气,心想自己真他妈能惹麻烦,干了这杯,他一刻都不再多留。 榕月举着杯跟他轻轻一碰,率先仰头干了下去,进宝看了他一眼,也一口喝尽了。 喉咙里热辣的感觉还没退,他眼前突然变得模糊,不敢置信的看了榕月一眼,身子软倒了下去。 进宝再次醒来的时候,觉得周身都浸泡在一种甜腻的香气中,腻的他快要喘不上气来。 他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睛,只觉晕眩的感觉还挥之不去。 身上很快感受到了重量,他微微抬起脖子,一只白皙的手臂横在他脖颈间。 进宝很快找回了记忆,刹那间全身发冷。 他撑着身子做起来,榕月赤身裸体的躺在他身边,白花花的身子刺的他眼睛都疼了。 他自己也是赤裸,腿间一片湿黏的感觉,胸膛上全是星星点点的痕迹,除了这些,倒无其他异样的感觉,但也足够他震惊的了。 榕月被他的动作弄醒了,或者说根本没睡,作势睁开眼睛,楚楚可怜的看着他。 进宝回过劲儿来,气的想一把掐死他,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你……你还要不要脸!还要不要脸!” 榕月的眼泪就跟落雨似的,哗哗的往下流,“进宝大哥,榕月真心喜欢你,所以……” “放屁!”进宝骂道,“你简直有病!不知廉耻!” 榕月低着头,眼泪大滴大滴的掉到床单上,“进宝大哥,你若生气,就……就打我一顿吧。” 进宝头皮发麻,他现在真的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他又不能真掐死他,可是碰到这么个事,又恶心又尴尬,逼的他想发疯,他除了愤怒还是愤怒,可是这么张白嫩嫩的女人一般的脸,和单薄的女人一样的身子,真的要下手打? “妈的!混蛋!疯子!无耻!”进宝骂骂咧咧的狠狠推了他一把,心里给恶心的好像有一千只猫爪子在抓似的,让他恨不得一头扎进河里洗上三天三夜,或者干脆退层皮。 他他妈就是贱,爱多管闲事,装个屁英雄,贱!活该! 进宝心里懊悔不已,早知道会碰到这么窝囊的事,他就是看着榕月被打死也绝对不伸手。 榕月拿床单捂着身子,一边哭一边看着他。 进宝正准备跳下床穿衣服,马上离开这鬼地方。 紧闭的房门突然被大力的踹开,那砰然巨响就像一击重锤敲在了他心上。 阙思明海藻般的长发无风自动,惨白的面具遮住了脸上所有的表情,只有那肃杀的戾气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暴涨,充盈了整间屋子。 进宝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冻结了,他僵硬的盯着阙思明,入眼是那敞开的大门外,天色已经漆黑一片,他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是,啊,天黑了,他又没陪阙思明吃晚饭。 第三十九章 一般被捉奸在床的时候,该说点儿啥合适? 阙思明好久没在他面前露出这么压迫的威吓的气势了,初见时对他的恐惧又升腾了上来。 他还没开口,榕月却是吓的声音都颤抖了,“阙……阙爷……你怎么会在这里……”。 阙思明冲了进来,一个耳光将榕月甩到了地上,却是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卡着进宝的脖子将他从床上拎了起来。 “咳咳……阙……我,我没干……不是,我……” 阙思明一手摘下脸上的面具扔到地上,妖异的容颜阴翳而狰狞,一双漆黑的眼眸透着暴怒和嗜血的光芒,眼上血色的脉络愈发的猩红刺目。 进宝一看他这样就知道自己完了,今天非给他退层皮不可。 阙思明收紧手,掐的进宝脸都绿了,咬牙切齿道,“真给我张脸,恩?” 进宝说不出话来,只是满眼哀求的看着他。 “谁给你的胆子,敢背着我偷吃,活腻了是不是!”阙思明给气的想就这么直接掐死他。第一次进宝独自出门,带着一身腻味的香气回来,已经让他很不满,但他忍着没发作,第二次竟是带着同样的味道回来,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他真的无法相信那么老实巴交的男人,居然有这样的贼胆,而且居然还是跟这个榕月。从他回府知道他没带下人又自己跑出去了,而且天黑了都没回来,他就觉得事情不对了,却没想到真能若他所想,让他抓个正着。 他从未试过这样的焦躁失望,还有看到他赤裸的跟榕月躺在一起时那种天塌下来般的愤怒和伤心。 他凭什么这样对他,没人敢这样对他! 榕月这时候却从地上爬起来,跪到阙思明的脚边,低声哀求道,“阙爷,是榕月……是榕月……跟他没关系,阙爷,你别为难他。” 阙思明松开手,将进宝扔到床上,低头冷冷的看着榕月。 榕月细瘦的肩膀惊惧的颤抖着。 进宝大口的喘息着,一边咳嗽一边道,“他说的……是真的,我什么都没干……咳咳……” 阙思明抬起一脚将榕月踢了出去,眼中满是鄙夷和冷酷,“明日日落之前,消失在药谷方圆三十里内,否则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榕月捂着胸口,脸扭曲成一团,痛苦的啜泣着。 阙思明拿床单将进宝裹了起来,夹着人一刻不留的冲了出去。 榕月怔楞的看着大开的门扉,揉了揉胸口,脸上软弱凄切的神情却是瞬间失去了踪影。 回到药谷时阙思明没将他带进房里,而是直接扔进了池塘里。 如今已是入秋,晚上冷风阵阵,进宝只觉得手脚都快冻麻了,还好池水不深,他一直腰板就浮出了水面。 阙思明蹲在池塘边,一手揪住他的头发往下拉,把他的脸冲着自己。 进宝苦着脸,“你听我解释。”阙思明将阙家家传武术“神鬼手”练的炉火纯青,双手的力度可媲美铁器,抓着他头皮仿佛快被掀开了一样疼。 阙思明寒冰般的双眸狠狠瞪着他,“好,你解释。” “他……他在酒里给我下了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话听到阙思明耳里,只是让他戾气更盛,“他怎么就能有机会在你酒里下药?” 进宝急道,“我,我前几日在街上,他被流氓纠缠,我,我就救了他,他非要……非要我去看他……” 阙思明一耳光甩到他脸上,打的他半边脸都肿了起来,“他要你去看他,你就去?你他妈长脑子吗?” 进宝委屈的看着他,“我,我怎么知道,我……” 阙思明狠声道,“你跟他干了没有?” “我,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我醒来就那样了……没一会儿你就来了。” 阙思明抓着他的头发把他脑袋按到了水里,进宝拼命扑腾着胳膊腿,感到快要窒息的时候,阙思明才把他捞上来,挂着一个让他全身发寒的笑容,“怎么样,想起来了么?” 进宝呜咽道,“我真的不记得了,真的不记得了。” “我就让你清醒清醒!”说着又将他按进了水里,直到他快窒息才把他弄上来,反复几次,孩子全身脱力的跟被抛到岸上的鱼一般,只能喘着气瘫成一堆软泥。 阙思明这才把他从水里捞了出来,月光照在他光滑结实的胸膛,附着的水珠折射出盈润的银光,将他胸前的几处青痕衬托的愈发刺眼,阙思明脑子跟炸开一般,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压下想杀了他的冲动。 他低头一口咬在那冰冷的皮肤上,跟标记自己的领地一般,用力吸允啃咬,留下更深更重的痕迹,用最原始的方式宣誓着自己的所有权。 进宝被他弄得胸前阵阵刺痛,就使劲推着他的脑袋。 阙思明禁锢住他两手,用力分开他的大腿,下身挤进他两腿间,面色狰狞嗜血,那意图再明显不过。 进宝也知道自己理亏,可让暴怒的阙思明胡干,他今天就得废了。 孩子害怕的拼命要并拢双腿,可被阙思明用膝盖死死的卡着。 进宝眼泪都出来了,拿手肘横在眼睛上,呜咽着,“我,我错了还不行吗,我错了还不行吗。” “你知道错就行了?我让你没胆子再犯!” “阙思明!你,你别得理不饶人,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没想过跟别人,我有你了我就不会跟别人胡搞,我又不是故意的,你非要作践我是不是。” “你是第一天认识我?你敢干出这样的事儿来,我没阉了你算你走运了。” 进宝哭着冲他喊,“那我不是故意的!我哪知道能碰上那事儿,要是知道我死活都不多管闲事了,你还不带让人犯错的啊,我都给你赔不是了,你还想怎么样啊。” 神医看着身下可怜兮兮的蠢货,身子抖的像砧板上的鱼,瑟缩着推拒着他惩罚的动作。他胸前用力起伏着,喘息声在安静的夜月下格外的清晰,仿佛能从中读出他的矛盾和躁郁。 还想怎么样?他是不舍得把他怎么样。 他真想问问这个傻小子,知不知道伤心是什么滋味。难道一句我错了,下次不敢了,他就能当一切都没发生了?他阙思明就是容不得半点沙子,他的人,别人碰都不能碰,如今犯了他的大忌讳,他都没舍得下狠手,凭什么还摆这幅委屈的样子给他看。 他到底和榕月做没做,恐怕只有榕月知道,可他背着自己一再和别人私会,在他面前一句不提,还刻意瞒着,究竟把他置于何处。 简直就是天生来克他的。 进宝看着阙思明冷漠下来的眉眼,以及脸上明显的疲倦。 他小心的从他身子底下爬起来,扯过一旁的被单裹起来,低声道,“阙思明,我知道错了,我对不住你,可我,我对你没有二心,我真的就一心一意的对你,我……” 神医抖了抖身上的长衫,从地上站了起来,也不看他,转身就走。 进宝一把拽着他的袖子,心里一阵惊慌,急道,“阙思明,你别这样,要不你打我一顿。” 阙思明一手甩开他的袖子,冷道,“脏死了,别碰我。” 进宝怔忪的看着他往屋里走去,狠狠的甩上门,觉得全身都冷飕飕的,跟被泡在冰里一样。 阙思明这么生气……可怎么办。 进宝突然左右开弓,打了自己好几个耳光。 “让你多管闲事,该!混蛋!混蛋!” 他知道他让阙思明难过了,要是换作是他,看到阙思明跟别人光着身子躺在床上,他也受不了,何况是阙思明这么心高气傲的人。 他撑着僵硬的身子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回自己的房间,吩咐下人准备了热水。 想到阙思明说他脏,他就觉得难受,于是把自己里外撮了一遍,皮肤都撮红了。 他穿好亵衣,踟蹰了半天,决定去找阙思明去。 俩人房间就挨着,他敲了几声门,里边儿没搭理他,他就硬着头皮自己进去了。 阙思明正躺在床上,背对着他。 进宝一咬牙,小心翼翼的坐在他床边儿,轻声唤道,“神医……” 阙思明身子都没动。进宝心里给自己鼓着劲儿,掀开被子钻进阙思明的被窝里,双手从背后试探着环住他的腰。 阙思明依然没反应,可是也没把他踹下去,进宝觉得这就算不错的反应了。 他把脸贴着阙思明的背,小声嘀咕着,“这事我错了,你打我一顿是我活该,可你别不理我……我对你没有二心,真的没有二心。” 阙思明依然沉默着,进宝只能贴着他,希望他能快点消气,就在他以为阙思明今晚绝不会开口的时候,阙思明却突然冷声道,“你说你在大街上救了榕月?” 进宝连忙点头,“嗯嗯,这事说来也巧,我绝不是故意去接近他的。”他怕阙思明不信,还把当天的事情已经后来和榕月的两次见面都简单的复述了一遍。 阙思明听在耳里,漆黑的瞳仁在黑暗闪闪发光。 第二天阙思明大早上就走了,进宝醒来的时候边上的褥子都是凉的。 他叹了口气,起床更衣,穿好衣服上下整理了一番,习惯性的一摸腰侧,顿时大惊失色。 那个装着阙思明以前的名字的纸,他随身带了十多年的荷包,竟不见了。 他昨天是裹着床单被阙思明带走的,衣物什么的都留在了榕月家,难道…… 进宝赶紧把屋子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又回到自己的房间,什么几角旮旯都没放过,彻底翻了个遍,依然没有那个荷包的踪影。 他心里急的不行,那是他绝对不能丢的东西,他甚至偷偷的把那张纸看作俩人之间的信物。 药谷没有,那唯一的可能就是落在榕月那里了。 进宝急的想撞墙,这可怎么办?去不去拿? 不对,是一定要去拿,可是万一碰上榕月呢,还有要不要跟阙思明说? 要不要过几天,等阙思明气消了跟他说一声再去? 不行,阙思明叫榕月今天日落之前离开,万一收拾东西的时候把他的荷包带走了或是弄丢了,那可上哪儿找去。 如果他又擅自跑去榕月哪儿,被阙思明知道了,就真是百口莫辩了。 进宝想来想去,决定跟阙思明说一声,然后再去,不然背着他再去榕月的地方,简直是找死。 可他在药谷找了一圈儿阙思明,得知他一清早已经出去,要晚上才回来。这把他急的左右为难。 最后他想出个办法,就是带着药谷的下人一起去,这样显得磊落些,回头也好解释。 于是他叫了两个药谷的下人,三人策马去了榕月的住处。 三人到了后,进宝让他们跟着自己一起进去。 进宝敲了几声门,里面都没有反应,他寻思难道榕月已经走了? 于是便自顾的推开门,不想房间里跟昨日他离开时尽是毫无变化,只是榕月脸色苍白,吐了一身的血,昏倒在地上。 进宝大惊,他已经预先设想过俩人见面的场景,也想好如何应对,就是不理不睬,然后拿了自己的东西马上离开,却不想榕月竟然口吐鲜血,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 他匆忙的跑过去将人扶了起来,他虽然心里对榕月已是厌恶愤怒不已,可还不至于恨到人都快死了他还能无动于衷。 他回头对药谷的下人喊道,“你们,你们会看病吗,他怎么了这是?” 药谷里就算是个扫地的都对医术医理有些了解,连忙走过来,帮榕月号脉,然后对进宝拱手道,“进宝少侠,小的也只是略知一二,只是从脉象上看,这位公子受了内伤,极为虚弱。” 另一人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进宝少侠,这是咱们药谷的人随身带的补药,强心脉补气血的,给他吃了吧。” 进宝连忙倒出两粒,给他喂了进去,又将内力从他背心渡入他体内。他不懂给人疗伤,也只能姑且试试。 过了一会儿,榕月脸上渐渐有了血色,缓缓睁开眼睛,眼神从迷茫到渐渐清晰,不敢置信的轻轻叫了一声,“进宝大哥。” 第四十章 进宝有些尴尬,“你怎么了?没事了吧?” “进宝大哥,你是回来看榕月的吗?” “呃?不是不是,我东西落下了。”进宝将他抱到床上,然后面无表情的退开,在屋里子转了一圈儿,终于从角落处找到了他的小荷包,他小心翼翼的拿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塞进怀里,冲榕月道,“我先走了,我会给你叫个大夫过来的。” “进宝大哥!”榕月急着就要起来。 进宝头也不回的就往外走。 “进……咳咳咳咳……”榕月在他身后一阵剧烈的咳嗽,进宝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见他嘴角掺着血,面色纸一样白,虚弱不已,心里多少有些不忍。 榕月幽怨的看着他,“进宝大哥,你和阙爷,是认识的?” 进宝想到昨日的情景,脸色沉了几分,僵硬的点点头。 “你们之间看上去……” 进宝硬邦邦道,“这与你何关。” 榕月湿了眼圈儿,“进宝大哥,我知道你怪我,我只是……情不自禁。” 进宝怒道,“放屁,那流氓祸害姑娘家,是不是也能说自己情不自禁了。”说完又觉得自己这话把自己说成女的了,一阵暴躁,当真是一刻不想多留。 榕月低垂着眼睛,一边拭泪一边道,“进宝大哥,今日是你我最后一面了,榕月本来还以为,自己恐怕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呢,如果进宝大哥不嫌污秽,看在你我相识一场,便把榕月随处找个地方埋了吧。” 进宝皱眉道,“你这说的什么话。” “榕月之前身患顽疾,后来得一位高人帮榕月把病情控制住了,只是昨日被阙爷踢了一脚在胸口,旧疾复发,那位高人却是不可能再为榕月看诊,榕月只能在次等死。” “难道除了那个人?没人能治好你的病?什么顽症如此厉害,给你找大夫先看看吧,说不定没那么严重。” 榕月缓缓摇摇头,“没用的,榕月的身体自己知道,临死前能见到进宝大哥,榕月死而无憾了。” 进宝只觉得头皮发麻,榕月虽然干了些混帐事,但却非大奸大恶之人,这样看来也是可怜,如果明知他会死还袖手旁观,也太不是东西了,何况真如榕月所说的,那他这样还跟阙思明那一脚脱不了关系,进宝是怎么也挪不动自己想要离去的脚步了。 “你,你别这么说,这一片儿不知道多少厉害的大夫,总有能救你的,” 榕月继续摇着头,抬头看着进宝,如水的双眸中满是哀愁,“进宝大哥,我知道你怪我,不如你给榕月一个痛快吧。” 进宝真被这种要死不活的气氛给震撼住了,觉得榕月仿佛下一秒就会断气一般,急道,“你没试试怎么知道治不好呢,要不你去找那个之前给你治病那个,那个人是谁?在哪儿呢?” “那个人就在药谷,可他不会来的。” 进宝一愣,“不会是阙思明吧?” “阙爷?不,不是阙爷。” 进宝送了口气,“不是他就行,你说吧,我去给你请去。” “谢谢进宝大哥有心,可是你请不动他的,他一直不屑与我,不会来救我的,榕月……”说到一半,便咳血不止,整个袖口都给染红了。 进宝不耐道,“你都这样了,还这么多废话,赶紧说是谁,我能把他找来,就一定尽力,不然我一定给你收尸!” 榕月感激的看着他,“谢谢进宝大哥,谢谢你。” 进宝叫道,“你还不赶紧说。” “其实,其实是阙大公子……榕月以前服侍过阙爷,那时候身体不好,阙爷自己不得空,又不想让外人知道,便一直是阙大公子给榕月瞧病的。” 进宝讶道,“阙青源?” “正是。” 进宝有几分犹豫,自大那日被阙青源撞见俩人抱着打滚,他都避着那人走,好几日都没再见过了。而且俩人素来也就是点头之交,那天阙思明说的清清楚楚,让榕月马上消失,这时候让阙青源来给榕月看病,阙思明还不定要发多大的脾气。 可是…… 进宝看了一眼榕月,柔柔弱弱病入膏肓的样子,当真可怜,就是条狗,倒在街上奄奄一息了,照理是不是也得帮一把,何况是个和他有过几次交集的大活人呢。 进宝心里一番挣扎,终于过不去良心这关,命两个下人留在这里看着榕月,他自己回药谷去请阙青源。 阙青源见到他,很是惊讶,要知道俩热素来无甚话说。 “进宝少侠?” 进宝一见他便想起前几日的事,多少有些尴尬,急忙拱手道,“阙公子。” 阙青源依然是一派温润儒雅,笑道,“进宝少侠多礼了,不知找在下有何贵干?” 进宝犹豫了一会儿,想着救死扶伤的事耽误不得,于是鼓起勇气道,“阙公子,其实是……是在下的一个朋友,生,生病了。” “哦?为何不找师弟?他不在吗?” “恩,今日一早就出去了。” “那给进宝少侠的朋友安排谷里的大夫可好?你也知道我行动不方便,通常能不出诊就尽量不出。” 进宝脸色微晒,为难道,“阙公子,我朋友的病,很,很严重,只有你能治……” “当真?我之前可曾给他看诊过?是那位朋友?” 进宝带着几分紧张看着他,他不敢说出榕月的名字,怕就像榕月说的那样,阙青源不愿意去,可阙青源一看就是聪慧睿智之人,哪那么好糊弄呢。 阙青源似是看出他的为难,柔声道,“进宝少侠,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进宝怔愣的看着他,眼中有几分失措,不知该如何解释。 阙青源善解人意的笑笑,“罢了,我随你去一趟吧,无论是什么样的人,只要不伤天害理,身为医者,能帮定当全力帮。” 进宝感激的看着他,狠狠给他鞠了一躬,“谢谢阙公子,谢谢阙公子。” 阙青源连忙扶住他的肩膀,“进宝少侠不必多礼,你是师弟的贵客,自然也是我的贵客。” 进宝心里对他又是敬佩又是感激,他之前总觉得他和阙思明过于亲厚,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现在想来,自己真是小心眼儿了。 阙青源只带了随身的小侍从阿育,坐着马车就跟着进宝往榕月的地方行去。 三人到的时候已然过午。 进宝心急,到了之后就跳下马,往榕月的屋子里跑。 “榕月,我带了人回来了。”进宝用力推开门,眼前的情景却让他大惊失色。 屋子里早没了榕月的身影,但他带来的药谷的两个下人却倒在血泊里。 进宝双腿发软,急忙冲上去,将两人一一翻过来,却是早已气绝,身体都没多少温度了。 进宝脑子嗡的一声,眼前一花,不知道这中间到底出了事。 难道榕月被劫走了?那岂不是凶多吉少。他带的人死了,他要如何给药谷交代?到底是什么人带走了榕月,什么人杀了他们。 阿育扶着阙青源走到门口,怪叫了一声,“这是怎么回事?这是阿七吗?他们怎么了?”阿育扑到地上,“这是谁干的?大少爷,他们死了,谁敢在药谷的地盘上杀咱们的人。” 阙青源脸色也变得沉重,他叹息一声,“进宝少侠,你带我来见的,究竟是何人?” 进宝还未开口,突然感觉到几股强烈的杀气,他猛然回头,便见几个黑衣蒙面人从四面八方突然冒了出来。 阿育连忙跳了起来,挡在阙青源面前,气急败坏的叫道,“大少爷,有埋伏!” 阙青源惊愕的,不可置信的看了进宝一眼。 进宝一直钝的厉害的脑袋却在瞬间读懂了那眼神中的猜疑,急忙摇头,“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情况已经不容他们多说,黑衣人将他们围在中间,全部一致的向阙青源攻去。 进宝觉得整件事无比的蹊跷,但以他的脑袋,还想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只知道,这群人的目的是阙青源。 阿育大叫一声,把阙青源推进屋里,“大少爷,千万别出来。”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硬纸筒,一拉芯子,一道火光伴着刺耳的长鸣直冲天际,只是大白天的,那火光极为微弱,若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分辨。 他做完这些,便举着剑迎向攻过来的黑衣人。 进宝也抽出佩剑,把阙青源挡在屋里,大喝一声,举剑刺向邻近的敌人。 他胸口闷着一股无处发泄的怨气,他现在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整件事太不对头了,可是他想不通,到底哪里出错了,但那种从头到尾被人肆意摆布的直觉,却是如何都挥之不去了。 进宝一跟他们交手,就知道他们是郁明镜的人,毕竟之前多次遭遇他们,胜负均有,早已熟悉对方的武功路数。 恐怕他们是想挟持阙青源以要挟阙家?这样一来阙思明岂不是要处于被动,决不能让他们得逞。 进宝咬着牙大肆砍杀,回头一看阙青源,正拄着拐杖站在屋子里,面上沉静如水,但额上细密的汗珠依然泄漏了他的紧张。 进宝跳到阿育身边,逼退几个人,冲他喊道,“这里我来挡,快带阙公子走。” 阿育忙借势退到他身后,冲进屋里抱起阙青源,从后窗跳了出去。 进宝一路阻拦追击的人,这地方人烟稀少,稀稀落落的就几户人家,一眼就能看个全了,进宝眼见着阿育带着人跑远了,也半刻不敢松懈,身上被划了好几道血口子,各个又深又长,他却仿佛感觉不到一般,比往日还要神勇。 眼前的几个人见阙青源跑了,本就无心于他打斗,慢慢的被他打到,逃跑的逃跑,不一会儿屋子附近就没有站着的人了。 进宝担心俩人安慰,一刻不敢多留,朝着他们跑走的方向追去。 他本就不熟悉这片儿地,追了半天连个人影都没看到,反而迷了路。 一直到天黑都没找到任何人,他心里焦急不安,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好往药谷赶,期望阙青源他们已经安全回到药谷了,不然他真是难辞其咎。 阙青源是被他带出去的,药谷的两个下人也是他带出去的,如今却出了这种事,他不知要如何向阙思明交代,邻近药谷的大门,心里狂跳不已,总觉得此事不会善了,忍不住都想拔腿就逃了。 第四十一章 进宝就这么在门口踟蹰了半天,始终不敢进去。 最后却是大门砰的一声由内打开,阙思明一身黑衣,肃白的面具,紧抿着嘴唇看不出任何情绪,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进宝急忙问道,“阙思明,你师兄……” 神医冷道,“你还有脸问。” 进宝脸顿时红了,闪躲着他苛责的目光,愧疚的连头都不敢抬。 他知道自己这次是闯了大祸,不仅死了人,还是他把阙青源带出来的,无论出了什么事,都是他的错。 进宝心虚的耷拉着脑袋,眼睛放在阙思明的鞋上。 只见那双脚冲他走进,在他眼前停下,然后他的下巴被卡着抬了起来,阙思明从牙缝里往外蹦着字,“王二虎,你他妈还能更蠢一点吗。” 进宝紧张的抓着他的手臂,如同抓着跟救命稻草那般用力,“阙思明,这事我错了,你师兄呢?他怎么样了?” 阙思明毫不容情的甩开他的手臂,冷道,“我们及时赶到救了他们,但阿育受了重伤,我师兄也在床上躺着呢。”阙思明眼中一片寒光,冰冷的看着他,“你听着,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不会放过你。” 进宝艰涩的咽了口口水,阙思明前所未有的冷漠态度,仿佛在两人之间建起了一堵墙,他从未觉得阙思明这么难以接近过,昨天晚上还能相拥而眠,现在却仿若陌路,这让他更加心慌。 “我……昨天,你带我走的时候,我的荷包掉在他家了,我今天就想回去拿,我本来想个你说的,可是你不在,所以我带了两个人,我想……我怕你又误会……” 阙思明眼中怒意升腾,拳头握的咯咯响,“那俩人都死了,谁能证明你说的话,还真他妈是死无对证啊,谁知道你是不是专门去会他的。” 进宝慌忙抬头,急道,“你别胡说,我说的都是真的,那个荷包你知道的,里面有,有你名字那张纸,榕月昨天把我衣服都脱了,就掉在他家了,我是为了那个才去他家的。” 阙思明厉道,“那后来呢,为什么我药谷的人会死,为什么你要把我师兄骗过去!” “我,榕月当时吐血倒地,说自己快要死了,说只有你师兄能救他,我没办法见死不救,所以我……后来的事我真的不知道,我们返回去那两个人已经死了,榕月也不见了,然后我们就被伏击了,阙思明,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这个蠢货!你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吗!”阙思明气的大骂,“如今该死的都死光了,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谁知道你是不是跟那个榕月有了什么,把我师兄骗出去涉险。” 进宝委屈的眼圈儿都红了,“我没有!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不知道他们怎么死的,不知道榕月去哪儿了,我只知道伏击我们的是郁明镜的人,我不是故意的,阙思明,你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 阙思明终于忍不住狠狠甩了他一耳光,“白痴,你要我怎么信你,先是被我抓到你们俩光着身子躺床上,现在又害我师兄差点被郁明镜抓去,我的人也死得不明不白,你要我如何跟师父交代!为什么带你一个外人回来,就出了这么多事,你要我怎么信你,啊!” 外人……进宝心里一疼,外人……阙思明怎么能说他是外人。 “我不知道……阙思明,我真不知道怎么了……可是我没骗你,我真没骗你。” 阙思明冷笑一声,咄咄逼人道,“你不知道?我来告诉你。你是不是觉得睡了那个榕月,你们俩就是一伙的了?你怎么就这么蠢,你知道他是谁吗?真正的榕月早就在我离开药谷去大理之后就走了,你见到的榕月,是如意楼的小少爷楼惊羽假扮的。” 进宝闻言,脑子一片空白,“如意楼?楼……” “如意楼是只要出的起代价,就什么都能为你做的地方,他不是那个男妓榕月,你以为楼惊羽能让你碰他?” 进宝觉得胸口犹如压了千斤大石,重的他喘不过气来。一时之间,愤怒,难堪,委屈,羞愧接踵而至,要是那个“榕月”现在站在他面前,他恨不得咬死他。 如果榕月不是榕月,那他从头到尾都被耍了。 一切都是计划好的,从他在大街上遇到他被纠缠,到后来屡次邀他去作客,还有给他下药,装病……一切都是假的,挖好了陷阱等着他往里跳。阙思明说的对,他真的是蠢透了,他竟然会同情这样的人,把自己弄到如今这种不堪的处境,现在连阙思明都怀疑他,他做了这么多蠢事,原来都是被人利用了。 进宝不禁给气哭了,他心里太憋屈了,这时候谁能相信他,这怎么看都像是他和那个楼惊羽串通好的,他害死了人,害的阙青源受伤,以后他哪还有脸在药谷呆下去,阙思明又会怎么处置他。 阙思明见他一脸悲愤,举着胳膊摸眼泪,袖子上全是血,一身泥泞,还有几处刚刚干涸的刀伤,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他心里无论如何无法相信,小虎会背叛他。这傻缺太蠢了,明显就是被楼惊羽给耍了。理智上他相信他说的话,可是脑海中却不停的浮现他光着身子和楼惊羽躺在一起的画面,只要一想到他有可能被楼惊羽迷惑而背叛他,他就根本无法平静下来思考。 他还没有从当场捉奸的余怒中醒过来,他却又让师兄涉险,更间接害死了两个同门,叫他如何和师父,和药谷的其余人交代。 现在何止是小虎不敢进门,他也不知要如何带他进去。 进宝一边摸脸一边含糊的骂着,“混蛋,混蛋,真不是东西……良心给狗吃了……” 阙思明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瓶药扔给他,“药谷的门你现在是别想进了,你先去城东找间客栈暂住,自己上点药,等我查明事情真相……”阙思明说不下去了,他自己也无法说服自己,到底什么才是真相。 进宝拉住他,一张脸又是泥污又是眼泪的,狼狈不堪,“阙思明,你相信我吗,你看看我,我绝对没有对不起你。” 阙思明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样子,不禁有些心软,可是想到他做的那些事,又恨的牙痒痒。 他冷着脸拂掉他的手,“去吧,我有空会去找你,从今日起不准乱跑,就在客栈里呆着,你若再有任何奇怪的动作,别怪我翻脸无情了。” “阙思明!”进宝冲着他背影喊,“这事是我错了,你怎么罚我都行,我都活该,但是你不能冤枉我,我没做对不起你的事,无论是榕月还是楼什么的,我根本不认识,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阙思明身子一顿,狠了狠心,还是没有回头。 他进了这个门,还得想法设法的应对他师父的追问和师兄弟的质疑。人是他带回来的,如今出了这种事,他必须把事情调查清楚,给他师父一个交代,否则小虎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他现在穷于应付这些,根本无暇顾及小虎了。 进宝眨巴着眼睛看着阙思明进了门,大门又砰的一声狠狠的关上了。 就这么被丢下的感觉,真有种天塌下来的错觉。 他在洞庭湖举目无亲,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除了阙思明,他没人能依仗,如今阙思明都不管他了。他从来没像现在这一刻,这么后悔跟他走。 进宝揣着身上的一点儿碎银,在城北找了间客栈住下了,他知道阙思明想找他,总能找到。如今别无他法,他只能等,等阙思明抓到那个楼什么的,或者发现其他线索,能还他清白。 他百无聊赖的住了两天,脑子里一刻都不消停,反复的想着那个假榕月怎么骗他,怎么利用他,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自己真他妈的蠢。然后就是他和阙思明最近的关系,越来越冷淡,现在更是跟陌生人似的,说陌生人都算客气,那天阙思明对他的态度,跟仇人差不多,他心里难受的厉害,却觉得这事不能怪阙思明,换了是他,肯定也要怀疑,要怪就怪那个假榕月,还有郁明镜这个大奸人。 躺在床上想着想着,就有些昏昏欲睡。 夜里静悄悄的,突然有人破窗而入,进宝警觉的从床上弹了起来,“谁!” 来人沉声道,“是我。” 进宝一听到这声音就安心了不少,甚至有些感动,他天天想着阙思明,却不敢去找他,能在这异常寂静孤独的夜晚见到他,无异于是种安慰。 “你怎么这时候来?” 阙思明高大的身形给屋子投下了一大片阴影,他缓步走过来,一把搂住了进宝的腰,欺身吻了下去。 进宝给吓了一跳,被动的被他固定着。 这吻又激烈又缠绵,仿佛要把连日来的疏离都在这深吻里消灭殆尽,阙思明狠狠的用唇舌在他口腔中疯狂的扫荡,用快要把他吃进去的力道攻城略地,把他推着压倒在了床上。 进宝没料到几日不见,他一来就直接奔床上了,虽然他觉得没什么不好的,但好像也不是特别好,他还有好多话想问。 在能喘息的间隙进宝喘着粗气道,“等……等等,你师兄……都怎么了……” “闭嘴,这时候别说这个。”阙思明不满的咬了他一口,下手拽着他的衣服。 “不是,你来就为这个?你跟我说说你师兄怎么样了,那个楼什么的抓着没有啊?” 阙思明抬起脸,双眸在黑夜中无比的明亮,眼中有暴戾,有欲望,有不耐,有很多他看不懂的东西,“你这个蠢货,我从未违抗过师父,若不是为了你……不是为了你……”阙思明脸上的表情有几分扭曲,手上一使力,撕拉一声将他胸前的衣服变成了破布。 第四十二章 进宝低低的哎了一声,“挺好的衣服……” 阙思明手绕到他背后,把他结实的前胸从衣服里托了出来,在那光滑的肌理上胡乱的亲吻啃噬,另一只手更是亟不可待的去扯他的裤带。 阙思明动作实在有些粗暴,往下褪他裤子的时候粗制的裤头正好划过他的命根子,疼的他抽了口气,他下意识的想并拢腿把自己的东西藏起来,阙思明却是不管不顾,硬是用膝盖顶开他的腿,大手一把握住那腿间的软肉,惩罚的捏了一下,命令道,“不许乱动。” 进宝身体一顿,他算是明白了,今天阙思明一身怒气,都是冲着他来的。按照以往经验,不折腾个一晚上是决不罢休的。 想想自己这几天受的那些窝囊气,进宝脾气也上来了,使劲推了他一把,“你干什么呀,有你这样的吗,几天不见,一来二话不说就直接扒人裤子,咱们不能好好说说话吗。” 阙思明抓着他两只手按到他头顶上,“跟你这种蠢货,有什么可说的。” 进宝低喊道,“我知道我做错事了,你要打就打,要骂就骂,整这么阴阳怪气的干什么。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我就痛快啊,你不去想法儿把那个姓楼的抓住,拿我撒什么气。” 阙思明一听这个,压抑着的情绪一下子给点着了,他一手握着进宝的两只手腕,力气大的仿佛下一秒就能掐断了,“妈的,老子今天还就拿你撒气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还他妈不是你惹出来的,你要稍微长点脑子,我用的着为了你低声下气的解释求情吗,你不是打骂随意吗,我今天就好好教训教训你。” 进宝听到这话就有点儿泄气,说来说去是自己理亏,试探着问,“那个……你师父说你了?” 神医闷头抽出腰带,也不回话,三两下就把他手给绑床头了。 “我操,你绑我干什么,我,我也没说不让你弄……赶紧给我解开。” 阙思明把他一条小腿扛到自己肩膀上,进宝下身门户大开,紧闭的后穴在凉薄的空气中微微的瑟缩着。 阙思明沾着点膏药尽数涂抹在他下体,揉弄了一会儿,就握着自己的大东西往里钻。 往常他再怎么急,也会等着那地方打开了再进去,这次却是带着惩罚意味的,故意粗鲁的往里顶。 进宝疼的身子直往回缩,髋部却被他死死按住,硬是破开艰涩的内壁,被粗长的肉茎一寸寸侵略填满。 阙思明也累的满头大汗,等整根进去后,终于放松了身体,仰起修长的脖子,喉咙里发出一声满足的喘息,随后埋首在他脖颈间,无意识的叹息着,“想死我了……” 进宝操了一声,“你就他妈能折腾我……啊……” 阙思明腰杆一动,进宝惊呼了一声,后穴猛然收紧,性器被那火热的内壁裹的无比的紧,一下子又在他体内涨大了几分,进宝感觉屁股被从内部慢慢撑开,下腹一片灼热,他一路从脸红到了脖子,难受的扭动着身体。 阙思明一手死死的压着他的大腿,回头啃了一口他大腿内侧的嫩肉,“说了叫你别乱动。”说着自己却抓着他的腰动了起来。 最近一段时间频发意外,俩人有半个月没亲热过了,都是年轻气盛体力过人的,哪怕是肌理相互碰触的温度,都若星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 阙思明一边揉着他结实浑圆的臀肉,一边打着圈往那里戳探,滑腻的药膏不一会儿在高温下尽数化开,俩人连接的地方变成一片光亮的水渍,阙思明粗长的阳物上青筋根根暴起,一下一下把那紧闭的肉洞插的越来越软,进宝身体自卫般的收缩根本赶不上他越来越快的抽送的速度,也顶不住那肉茎猛烈的撞击,终于连双腿都被插的瘫软无力,大张着腿任阙思明肆意的捣弄着。 神医不但下身忙活的不亦乐乎,嘴上也不闲着,一边往那肉壁里凶狠的捅着,一边嘴上不干不净的取笑,“你说你这下边儿是不是为我长的,怎么操起来就这么舒服,这么和我心意?嗯?”说着就微微后退了点,然后耸着腰狠狠往里一顶,这一下正是顶到了进宝体内敏感的地方,孩子一下子身体都麻了,受不住的开始呜咽。 “去,去你妈的,放屁……啊啊……慢一点,慢点……” 阙思明把他两条修长的大腿用力的往两边儿按,进宝常年习武,身体柔韧性极好,大腿几乎劈成了一字,下体的风光让阙思明一览无遗,粗长的肉茎在那窄穴里肆意进出的美景尽收眼底,能亲眼看着自己的东西被那幽闭的肉穴吞没,看着自己在这具身体上为所欲为,无异于在强调着自己对这具身体的所有权,侵犯和占有的快感大大的满足了阙思明,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 他若不是一堆事缠身,真想天天拉着他从天黑干到天亮,他一看到这傻缺,脑子里就全是情色的画面,就止不住的要琢磨怎么欺负他欺负出新花样来,怎么把他操弄出最淫荡最可怜的样子,怎么让他对自己死心塌地千依百顺。 这么些天碰不着人,他真是憋的心慌肾虚的,尤其那天他在气头上,就这么把他赶走了,事后想想也有点儿后悔,万一楼惊羽趁这个时候对他动手,他岂不是要悔死。 惩罚他一下让他长个记性是必要的,但要再让他忍着不见,他自己也想的受不了了。视线里找不到人,手摸不到人,他就觉得不自在,不习惯,心里堵得慌,在不知不觉间,这个傻缺对他来说,已经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郁明镜能想到从他下手,确实能凑效。 只是这个傻缺,他能打能骂能可劲儿欺负,可是别人绝不能伤他,让他受半点委屈,他岳斯铭这辈子跟他没完。 神医满腔激烈的情感,全都化作腰肢狂放的抽送,进宝被干的大汗淋漓,身体摇摆的如同风中的一页扁舟,双腿无力的大张着,娇嫩的肉穴边缘充血肿胀,被阙思明的大东西撑开了所有的褶皱,粉红的肠壁从那接合处隐约可见,被操弄的水光粼粼,饱满的臀肉也被撞击的红了一大片,身上随处可见被阙思明弄出来的红痕,充满力与美的修长矫健的身躯,以屈辱的姿势承受着同性的征伐,实在是一副让人血脉喷张的画面。 进宝连手指都使不上力气了,他已经记不清被反反复复干了多久了,腿间的肉柱已经射过两次了,现在半软的被握在阙思明的手里玩弄,一股股热流依然急速的往下身蹿,被前后两相折磨,他觉得自己快疯了。 进宝脸上全是水痕,分不清是汗是泪了,他半睁着迷茫的眼睛,手早在他全身瘫软的时候已经解开了,他使出全身的力气软软的抓住阙思明的手臂,“阙……阙思明……停下,我受不了了……真的,停下……啊……停下,求你了……” 神医充耳不闻,反而架高他的腿,不知疲倦的做着原始的交合,仿佛要把这段时间来的愤怒,思念,不安,惶恐全部都一股脑的发泄出来,这些激烈的情感都化成了源源不断的欲望,将俩人一次次推向淫欲的巅峰。 “我说了今天要好好教训你,求饶没用,平时都怕你受不了,还真没为难你,今天非干死你不可。” 进宝欲哭无泪,平时那叫没为难他,那今天是不是真要做死在床上,他骂道,“操蛋玩意儿……够了吧你,我真受不了了,这回是真的,我要……我要尿尿……阙思明……你放开我,我真的憋不住了,你停下啊啊……” 阙思明露出一个恶质的笑容,“你想尿尿?好啊,我没拦着你啊,你也没穿裤子,这小东西不是都出来了,你尿啊。” “去你妈的……你让我起来,我要去……茅厕……” “茅厕?去什么茅厕,就在这里吧,我想看。” 进宝瞪大眼睛惊恐的看着他,揣摩着他这话不会是真的吧。 阙思明笑着捏了捏他的脸,“没错,我真的想看,你今天想去茅厕?没门儿。” 进宝扯着嘶哑的嗓子破口大骂,“阙思明,我操你妈。” 神医半点不恼怒,狠狠的撞了他几下,撞的他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嗷嗷叫。 他突然把自己的东西抽了出来,把进宝的身子翻了过来,然后手伸到他两腿间,往上一抬,就把进宝的身子悬空抬了起来,弄成了一个小孩撒尿的姿势,然后调整自己,俩人都面冲着床外。 进宝这回真要哭了,阙思明是不是人,怎么这么损的事儿都想的出来。 阙思明摆弄着腰,对准了他被操弄的无法合拢的肉洞,一边把他的身体往下压,一边找着准头往里钻,只听“噗哧”一声,就把自己的东西又狠狠插了进去。 “啊啊——阙思明,阙思明!” 阙思明手臂架着他的大腿,还能空出手指拨弄他的性器,一边用自己阳物顶弄着那湿滑温暖的肉穴,一边撸着进宝的东西,舔着他的耳朵低声笑着,“怎么,不是尿急啊,尿出来啊,姿势都给你摆好了,来嘛。” 进宝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悬空的身体让两人连接的地方成了唯一的着力点,那粗硬滚烫的东西仿佛要把他的肠子戳漏,直接捣进他的五脏六腑,他被顶的甚至有些想吐,可快感也肆无忌惮的疯长,前方尿意更盛,他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急过,偏偏眼下的情景,逼得他只能拼命忍着。 阙思明却根本没打算放过他,腰肢用力的向上顶,惬意的享受着被那高温的肉壁紧紧包裹的快感,手上技巧的摆弄着他可怜兮兮的小东西,进宝身体颤抖的厉害,一阵阵强烈的收缩让阙思明在他体内享受到了无上的欢愉,爽的他想大叫。 “来吧,你有什么我没看过的,恩?来吧,你不是很急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想看,来呀,尿出来呀。” 进宝拼着全身的力气狠狠的拧了一把阙思明的手臂,可惜那肌肉结实的很,硬邦邦的以他现在的力气,根本掐不动,反而把自己累够呛。 “你快……放开我……你敢,这么……我跟你没完……你太缺德了……放开我啊……” “咱俩肯定没完,我今天放过你我就不算爷们儿,我还非就让你在这里尿出来,我让你以后再不听我的话。我告诉你,让你缺胳膊短腿儿给你上刑的我是做不到,但是我有的是法子治你,我让你不老实,我让你跟别人光着身子躺床上,今天就给你个教训,看你还敢随便乱来。” 阙思明说着就手下就用力一捏,进宝啊的一声,前端已经忍不住的渗出了透明的液体,滴答滴答的滴到了地板上,进宝身子抖的跟筛糠一下,屈辱的眼泪哗哗的流了出来,开始哭着求饶,“你放过我吧……我真憋不住了……我再也不敢了,真的……放过我吧……” “没门儿,今天不给你点儿教训,以后你得上房揭瓦了。”阙思明抓着他的大腿,凶狠的耸动着柔韧有力的腰,往进宝敏感的地方拼命的捅,俩人结合的地方仿佛热的快要着起来了,进宝被操的下体快没有知觉了,前面又被快速的撸动起来,他再也忍不住了,仰起脖子啊啊的狂叫出声,浑身一抖,下体一下子喷射了出来。 橙黄的尿液顿时撒了一地,进宝委屈的眼泪也跟着往外流,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哭声。 这在进宝看来实在太作践人了,他这时候真恨不得回头要死阙思明,自己怎么就看上这么缺德的人呢,长得人模人样的,干的都不是人事,哪有这么整人的。 阙思明却觉得很好玩儿一般,呵呵笑出声来,他亲着进宝的脸,“哭什么,你什么样儿我没见过,这是一点小教训,以后乖乖的,不然还有更让你受不了的。”说着拽过一旁的被单给他胡乱的一擦。 然后进宝只觉得一个天旋地转,他又被阙思明跪着压在了身下,阙思明抓着他的臀,半骑在他身上,低声宣告道,“宝贝儿,今晚没完。”说话间已经一个挺身,阳物噗哧一声狠狠捅进了那被蹂躏的红肿的肉穴,开始新一轮的掠夺。 第四十三章 进宝真要感叹下自己牛一样健壮的体格,明明累的手指都动不了了,下半身更是跟没有了似的,可偏偏没有晕过去,全程清醒着被阙思明从天黑一直折腾到天蒙蒙亮。 到最后他已经什么都射不出来了,而阙思明也终于累了,尽兴了,这才放过他。进宝觉得这一夜跟一辈子那么长,长的他鬼哭狼嚎的也到不了头,阙思明那还是人吗,那分明是禽兽。 阙神医却不这么认为,这一通肆无忌惮的做的他通体舒畅,累是累的不行,但从里到外都爽够了。欲望的洪流褪去了,看看进宝的样子,觉得自己这回欺负狠了,有点儿过了。 他把进宝搂在怀里,拿过床边干净的布巾,沾了水给他擦身体。 孩子找回点儿力气,愤恨的推着他。 “别动,别动了,我给你擦擦,留着点力气吧你。” 进宝闻言不动了,突然张嘴狠狠一口咬在他手臂上。这一嘴利牙得天独厚,不用太大力气也能让人疼个痛快,阙思明疼的手臂一缩,骂道,“你他妈真咬的下去。” 进宝含糊的一边咬一边骂,“阙思明你缺大德了,这么糟践我,我咬死你。” 阙思明哼笑一声,绷紧了手臂,等他咬的牙床都发酸了,才自己松开了。 “痛快啦?”他用手卡着他的下巴,他的脑袋从他手臂上抬起来,把他翻个身背冲着压在床上,拿着步巾轻柔的擦拭着他狼藉不堪的股间。 “我怎么糟践你了,你这身子我哪儿没看过摸过,这算什么呀,又没少块儿肉。” “你去死吧你。” 神医从鼻子哼出一声,在他吱吱哇哇的叫骂中给他擦干净了身子,又把床上皱的跟咸菜一样的床单都给扯地上了,从柜子里拿了干爽的换上,随后又把自己清理一番,这才搂着进宝干干净净的重新躺回床上。 进宝不爱让他抱着,就使劲拿膝盖撞他。 阙思明就拿手臂硬把他圈怀里,再加上腿压着他下半身,“别动,别动了,找死是不是,后边儿还痒痒是不是?” 这威胁相当凑效,孩子身子一僵,不敢动了。 阙思明给他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让他趴在自己身上,鼻尖嗅着他温暖的气息,心里觉得安心又满足。只有紧紧抱着他,狠狠的占有他,才能让他的心觉得踏实,让他觉得这个人不会离开,不会像他娘一样突然身体就变冷了再也不会说话了,不会像他爹一样突然就远去了找不着了,他会一直温暖的在他怀里,他抱着他就是抱着自己的世界,相拥着就仿佛地老天荒。就算给他整个天下所有的奇珍异宝,他也不会把怀里的人让出去,只有这个人是真实的,是唯一让他想亲近,可以得到慰藉,是他需要的。 阙思明把被子盖在俩人身上,轻柔的给他捏着腰,用纾解过后慵懒的声调柔软的哄着他,“行了,别生气了,每次做的狠了点儿你就要生气,这辈子你不用干别的了。” “我是因为那个吗,你不知道我是因为什么生气?” 阙思明轻笑了两声,用嘴唇磨蹭着他的额头,“还不是你先惹我生气的,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多有意思啊,我看着挺好玩儿的。” 进宝闷声骂道,“去你妈的好玩儿。” 阙思明转过身,依然紧紧抱着他,跟他面贴着面,额头抵着额头,明亮妖媚的双眸直直望进进宝的眼里,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不生气了,我好几天没碰你,想你想的不得了,你想想你这段时间干的那些倒霉事儿,我为了你费了多大的功夫,说起来还是你理亏,你再生气可说不过去了啊。” 进宝也知道自己理亏,如今他这么一提醒,顿时气焰就有点儿下去了,可是脸上还是挂不住,干脆把眼睛闭上了。 神医伸出舌头舔着他的眼皮,把他的眼周舔的湿漉漉的,然后又移到下面舔他的嘴唇,温柔的吻着他。 欲望过后的吻,只是单纯的吻,异常的清透美好,甜蜜的让人心都跟着飘了起来。 “别生气了,睁眼睛看看我,这几天想不想我。” 阙思明语气带着点儿撒娇和期待,他难得有这么温柔缠绵的时刻,听的进宝一愣一愣的。 进宝这孩子老实,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对他坏,他肯定对那人没好脸色,可是人家要对他好,他就得加倍的回给人家。 阙思明要是跟他急头白脸的,他牛脾气就得上来跟他对着干,可阙思明这么软话一说,他就没招了,脸色就摆不起来了。 阙思明依然力道适度的给他按捏着酸软的腰,软绵绵的追问,“想不想。” 进宝闭上眼睛撇过头,被他拿鼻子蹭的脸颊发痒,没办法只好睁开,叹口气,过了好半天,才闷声道,“想。” 阙思明低声笑起来,轻柔的摩挲着他的背,“我知道你委屈,我一定会杀了郁明镜,到时候抓到那个楼惊羽,交给你处置。” “恩,说好了,我非把他打的屁滚尿流不可。” “好。”顺便把他阉了,阙思明心想。如意楼是不好得罪,可是敢扒他的人的衣服,他饶不了他。 俩人又抱着温存了一会儿,阙思明眼看天都亮了,睁着疲倦的眼睛亲着他,“我回药谷了,被我师父知道了又该三堂会审了,烦都烦死,这次的事让他知道我以前养过一个小倌儿,骂了我一天,还好他不知道我和你的事,你现在暂时回不了药谷,不过你放心,我会尽早把这些事摆平,把你接回去的。” “好……” “你就在这儿住着吧,有空我会来看你,不要乱跑,知道吗,我会派人在附近看着你的,你现在也不安全。” “哦。” “那我走了。”阙思明跳下床,往身上套衣服。 进宝哎了一声,“那个,你师兄……” 阙思明听到这个还是有些不痛快,皱眉道,“他没事了,阿育也没事了。” 进宝松了口气,“那就好。” 阙思明临走前再三叮嘱,“记住,别乱跑。” 神医走后进宝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又是天黑了。 这日子过得,昼夜都颠倒了。进宝赖在床上直哼哼,又饿又乏,但身体跟散架了似的,没一处地方听使唤,他都怀疑自己能不能就这么饿死在床上。 正在他考虑着要怎么起来叫人给他送点儿吃的喝的,门却适时响了起来。 “谁呀。”进宝抬起脖子问道。 “客官,小的给你送点儿吃的。” “哎,进来进来。”进宝也懒得想这小二怎么能这么贴心周到,他肚子饿的咕咕叫,喉咙渴的都疼了,现在只想赶紧进食点儿东西。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小二端着一盘子热腾腾的饭菜进了来,给他放到桌上,还把屋子里的灯点着了。 漆黑的屋子顿时亮了起来,进宝撑着身子想起来,可惜全身都酸,也不是不能动,就是动起来疼,咬牙切齿心里一边骂阙思明一边从床上爬了起来,爬起来后更尴尬了,发现自己没穿衣服,而且那些皱皱巴巴的床单都扔在地上,自己的衣服也碎了一地,此情此景太不寻常了,进宝反应过来后,脸烧的厉害。 “那个……”进宝绞尽脑汁想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 那小二晃着脑袋看了看一地的狼藉,又看了看他光裸的上半身以及身上一片片的爱痕,眼神暗了下来。 “客官,您起来吃东西吧,是不是动不了?要不要小的帮你?” “哦,不用不用。” “别客气,我帮你吧。”小二作势就要上去扶他。 进宝赶紧摆着手,“别,别,我自己来,你……要不你帮我拿套衣服吧,就在那个桌上的布包里。” 小二转身把衣服拿了出来,冲进宝递了过去。 进宝伸手要接,那小二却突然一缩手,轻笑道,“客官,我看你行动不便,要不小的帮您穿吧。”说着暧昧的眼神在他胸前肆意的逡巡。 进宝没看出那猥琐的意图,以为人家真是要帮他,闹了个大红脸,“不用,不用,真不用,快,把衣服给我。”说着伸手就要夺。 那小二把衣服往回一收,却一把抓住进宝的手狠狠一拉,进宝毫无防备,被他拉的身体前倾,眼看就要摔到地上,紧接着天旋地转,他被人抱着重重压到了床上。 进宝被摔的一阵眼花,根本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觉得全身都酸麻不已,眼前直冒星星,身上一片阴冷,赤裸的皮肤全数暴露在了空气中。 那店小二按着他的手把他压在身下,平淡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古怪的笑容,“客官,别客气了,就让小的帮您穿吧,要不您这一身被人疼爱过的样子,给人看去可不得了,连我都想上你了。” 进宝脑子一片空白,身体僵的做不出任何反应,因为刚才那把声音,打死他都忘不了,分明是那个榕月的! 进宝大吼一声,蓄满身体的力量,抬起一脚踢向他后背,身上的动作灵巧不已,手轻松的背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腿,然后狠狠压在床上。 进宝全身赤裸,被他这么一招,下身顿时再无遮掩,那一片狼藉红肿都被身上人看了个清楚。 进宝急了,举拳就轰向他面门,可惜拳头也同样被截在半路,进宝真的想不通,那么白皙细瘦的手臂,怎么能有这么大的力量。 小二目光冰冷的看着他的下体,然后抬头,冲他露出一个阴寒的笑容,用榕月的声音亲切的唤道,“进宝大哥,几日不见,可想死我了,怎么一见面,就让我看这么好的东西呢。” 第四十四章 进宝怒骂道,“我操你妈,老子跟你拼了。” 进宝用力拿脑袋要去撞他的头,被他险险避开。进宝趁着他闪躲的间隙一个肘子撞到他肩膀上,这才将他逼退。 那“榕月”揉了揉肩膀,咧着一口白牙笑着,属于榕月的娇媚的声音不见了,又换了一把清亮好听的少年声音,“这么凶,昨晚不是叫的跟个娘们儿似的。” 进宝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抓过床边的衣服胡乱的往身上套,他被眼前这个人弄糊涂了,惊疑不定的戒备的看着他,“你……你还有胆出现在我面前。” “为什么没有,小爷来去自如,哪里阻得了我呢。” 进宝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往床边移,眼角的余光撇着自己的佩剑。 那人又换了榕月软绵绵的声调,用一种调戏的语调轻佻的冲他说,“进宝哥哥真健忘,前几日我们还赤身同眠呢,昨夜被别人睡过了,就想不起来了?” 进宝被他话里话外的讽刺气的不轻,“我爱跟谁睡关你鸡巴毛事!你根本不是那个榕月,连以真面目示人的胆量都没有,真是无耻鼠辈!” 那人阴笑道,“我是鼠辈?那心甘情愿张着腿给男人上的是什么?兔爷儿还多少能给自己赚点棺材本儿呢,你真是给人白干不要钱啊,阙思明那个变态可捡着大便宜了。” 进宝眼睛通红,给他气的脑子嗡嗡响,怒吼一声,一个箭步跳起来抓住自己的长剑,凌厉的向那人攻去。 那“榕月”身形清瘦,比进宝还矮了一些,只是全不见了当初弱不禁风的赢赢之态,身形快若闪电,肌肉的爆发力极强,进宝的剑连他衣角都没沾着,在屋内狭窄的空间里,不停的在进宝周身游走,就是让他抓不住,嘴里还一刻不停的讽刺,“也就你这种蠢蛋能做到这么下贱的地步,也对,你要不是这么蠢,阙思明能挑上你吗,我能挑上你吗。” 进宝给气的哇哇乱叫,出招也渐渐失了章法,想到自己目前为止受的所有倒霉气都是眼前这个人害的,就恨的要把牙咬断了,他现在就想在这人身上戳几个血窟窿,以解心头之恨。 那少年冷笑一声,不再闪躲,突然发招,几下游移就近了进宝的身,一记手刀将他佩剑打落,并同时点了他软麻穴。 进宝瞪着血红的眼睛,身体一软,倒在地上。 那少年将他从地上抱起来,扔到床上,动手就去解他衣服。 进宝大叫,“你干什么你干什么!” 少年歪着嘴讽刺一笑,“干什么?你想什么呢?我给你重新穿穿衣服,一会儿带你去见一个人。” “见什么人?” “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那少年把进宝穿的乱七八糟的衣服一一剥落,再摆弄着胳膊腿给他重新穿上,白玉般的手指有意无意的在他皮肤上游移,眼睛也把他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都看了一个够,一边暧昧的抬头冲着他笑,进宝被这不动声色的羞辱弄得头都疼了,真想张嘴把他吞进肚子里。 那“榕月”却对着进宝要吃人的表情,根本不以为意,反而闲适的一边给他穿衣服,一边闲聊,“进宝哥哥,咱们刚遇上的时候,我是存了心要勾引你,谁知道你不解风情呢,怎么都不动心,我眼看那边儿催得紧,只好给你下药了,本来只是做做样子的,可是把你脱干净了之后,我就真有点儿忍不住了,要不是情况不对,那时候我真想……真想……”虽然他没说出真想什么,那不加掩饰的情色的表情也够进宝恶心的了。 “你不要脸,无耻,我瞎了眼才会去救你,我跟你没完!” 给进宝最后系上腰带,“榕月”拍了拍他的脸,笑道,“进宝哥哥,希望以后还有机会给你穿衣服,或者脱。” 进宝狠狠的呸了一声。 少年直起了身,手在脸上摸索了几下,然后从脸上慢慢撕下了一张人皮面具。 一张俊秀无匹的脸出现在进宝面前。 少年约莫十五六岁,脸蛋儿奶白奶白的,皮肤光洁的找不出半点瑕疵,五官都精美到了极致,就算是榕月那张漂亮妩媚的脸,跟他一比,也成了庸脂俗粉。 少年笑容干净清爽,只是双眸黑的吓人,让人一眼望去便如同坠入深潭。 “进宝哥哥,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楼惊羽。” “楼,惊,羽。”进宝咬牙切齿的吐出这三个字,仿佛要把它们嚼烂在嘴里。 楼惊羽眨了眨明亮的眼睛,调笑道,“进宝哥哥叫的真亲热。”说着俯下身来和坐在床上的进宝平视,手指戳了戳他的嘴唇,“别这么咬嘴唇,要流血了,你再咬,我就亲你了。” 进宝怒喝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楼惊羽嘻嘻笑起来,“不是说了,带你去见一个人。” “什么人,凭什么你让我见我就见。” 楼惊羽摸着他的脸,“进宝哥哥呀,眼下也由不得你了呀,恩,真滑。”说完倾身向前,嘴凑到进宝的脖子上,轻轻的咬了一口,在进宝的怒瞪中笑着说,“进宝哥哥真可口,可惜咱俩老是碰不上良辰佳境,就下次再说吧。” “谁他妈跟你有下次,有种你就杀了我,否则我一定要杀了你。” “哎呀,什么杀不杀的,这么凶干什么。这样,我现在给你解开穴道,你跟着我走,要不抱着你也太重了。” 进宝冷哼道,“我凭什么要跟你走。” “你跟我走,就有机会救你的情人。” 进宝皱眉看着他,“你什么意思?你是说阙思明?” “他不是中了那什么血咒吗。” 进宝这回也长心眼儿了,“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话?” “信不信随你,只是眼下的情况是,要么你主动跟我走,要么我把你抗走,反正你打不过我。如果你试图逃跑的话,我就把你扒光了绑在大街上,让所有人都看看男人被男人操完是什么样的。”楼惊羽脸上的笑容不变,目光却冷的让人发寒。 进宝抿着嘴唇,半晌道,“给我解开穴道。” 楼惊羽干脆的给他解了穴道。 进宝身体一能活动,身体立时如同小豹子一般弹了起来,五指成爪,准确无误的直取楼惊羽的喉咙。 他这回冷静了不少,而且是带了杀意,攻势比之前精准凌厉了数倍,楼惊羽惊了一惊,随即笑了起来。带了些认真跟他过了十多招。 进宝这种跟着正规武师修习出的武功,放在江湖上算得上身手不错,但也仅是不错而已,跟真正刀口舔血身经百战的武林中人相比,无论是经验还是狠劲儿,都差得远了。 最后的结果还是楼惊羽扭着他的手臂把他按到了地上。 进宝喘着粗气,回头狠狠瞪着他。 楼惊羽微微蹲下身,一把卡住他的下巴,在进宝呼吸不畅的时候狠狠堵住他的嘴。 进宝没想到他突然来这招,下了大力气挣扎,可惜被楼惊羽死死的按在地上。 楼惊羽的动作粗暴而生涩,只是本能的用双唇在进宝的唇上来回碾轧蹂躏,那架势像是要把那两片儿薄薄的殷红的嫩肉吞进肚子里。 进宝急了,张嘴狠狠咬了他一口。 楼惊羽吃痛,这才放了他,他抹了一把嘴,低头一看,全是血,眼神瞬时暗了下来,阴冷的看着进宝。 进宝也不甘示弱的回瞪他。 楼惊羽低头拿自己的衣服把嘴角擦干净,自己从地上站起来,顺便也把进宝拎了起来。 他推了进宝一把,“现在跟我走,不然刚才那事儿,咱们就做到底。” 进宝握了握拳头,眼看别无选择,咬牙道,“走就走,老子才不怕你。” 俩人趁着夜色,一前一后的跳出了窗外,进宝跟在楼惊羽身后,往城外跑去。 俩人跑了足有小半个时辰,眼见四周都没有人家了,进宝心里有几分紧张,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他中途也试过逃跑,可惜还没动腿,就被楼惊羽逼回来了,技不如人的感觉,尤其是不如一个比他还小的毛孩子,这感觉腻歪透了。 进宝脑子里正胡思乱想,焦躁不安呢。 楼惊羽说了一句,“到了。”跟着停了下来。 进宝也停了下来,见眼前竟是一出山洞,洞口黑黝黝的,能见度不过几尺,里面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他,进宝胆子不算小,这时候也有些害怕。 楼惊羽拽住他的胳膊,暧昧的笑道,“进宝哥哥呀,害怕了?不如我抱你进去吧。” 进宝厌恶的甩开他的手臂,抬起下巴,大步迈了进去。 楼惊羽看着自己的手,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跟着进了去。 洞穴不深,只是有点绕,进宝摸着湿滑的石壁前进,不一会儿眼前就豁然开朗,出现一处空地。 里面站着十来个人,进宝一眼就认出了为首的两人,一黑一白,正是那蒙面人和郁明镜。 第四十五章 进宝拳头在背后握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动声色的跟郁明镜面对面站着。 几月不见,郁明镜没有任何变化,依然是苍白的脸色,清瘦的身板,有股飘然若仙的清逸虚渺,彷佛一不留神就会羽化而去。而那蒙面人也如当日一般,昂首挺胸,背手站在郁明镜背身后,目光冰冷淡漠,视世间若无物。 郁明镜见到两人,先是冲楼惊羽点了点头,“你的任务完成了,你可以走了。” 楼惊羽双手抱胸,面无表情的看了在场人一眼,最后目光停留在进宝脸上,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二话不说,转身走了出去。 郁明镜这才对着进宝,露出一个淡然的笑容,“真没想到,你就是当年那个小孩儿。” 这话太出人意料,进宝微微愣了愣,更加戒备的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十多年了,不但你忘了,我也早忘了,没想到你还活着……小虎。” 进宝惊讶的看着他,“你,你认识我?” 郁明镜轻轻点点头,“都长这么大了,岳斯铭真是执着,居然找到你了,出人意料呢。” 进宝皱眉,“你到底想怎么样,让这个人去骗我,还把我弄到这里来。不管怎么样,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去害他的,你别白费……” “不是让你去害他。”郁明镜淡道,“只是让你帮个忙,而且这个忙,你非帮不可。” 进宝小心的后退了一步,“你想让我做什么,我不可能帮你做任何事。” “你一定会帮的,只要你做到了,就可以救他。” 进宝一愣,“你是说,你愿意给他解除那个血咒?” “不错。” 进宝眼前不仅浮现阙思明眼睛上妖异的血色脉络,那个东西一直威胁着他,他随时都可能失去自我,变成废人,就算阙思明表面上再冷静,进宝也能感受到他的焦躁和面对郁明镜时的无力无奈。 那个东西威胁了他十三年,一天不摆脱,都如同身处梦魇,只要一想到这些,进宝都替他心疼。 可是眼前这个人,绝不可能轻易就为阙思明解除血咒,开出的条件,也未必是他能付得起的。 “你想让我做什么。” “把长生石交给我。” 进宝嗤之以鼻,“我怎么可能有长生石。” 郁明镜清明的双眸默默的看着他,“你和岳斯铭关系如此亲近,难道从未见过长生石吗?” 进宝一怔,猛然想起不久之前,阙思明曾经带他去看过那块毫不起眼的石头。 郁明镜注视着他表情的变化,了然于心,“你见长生石,知道它在哪儿,对吗。” 进宝瞪着他,“我不知道,我也不可能把它给你。”且不说自己能不能拿到长生石,也不说就算郁明镜拿到长生石能不能遵守承诺,单就要他去偷出石头交给郁明镜这一件事,阙思明无论如何都不会饶过他。他宁愿回去和阙思明从长计议,如果他今天能活着回去。 郁明镜露出一抹轻笑,“你是他最亲近的人,只有你能把长生石带给我。其实我要的不过一块石头,他却要我的命,我们纠缠这么多年了,彼此都损伤无数。如果我能得到长生石,他能解除血咒,从此天高地远,江湖不见,岂不是皆大欢喜。” 进宝哼道,“你做梦吧,你害得他家破人亡,即使没有那块石头,没有血咒,他也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以报血海深仇。” 郁明镜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家破人亡?血海深仇?呵呵。” 进宝道,“你笑什么,我告诉你,今天我落到你手里算我倒霉,要杀要剐随你,但是你想让我去给你偷长生石,做梦吧你。” “你不想救岳斯铭?” “自然想,可是我不相信你。” 郁明镜似乎被他大义凛然的样子给逗笑了,呵呵笑了两声,“那如果我告诉你,我不仅掌握着岳斯铭的命,还掌握着他爹的呢?” 进宝一怔,狐疑道,“你什么意思?” “岳迎归没死,他活的好好的,但我随时可以杀了他。” 进宝大惊失色,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瞪的溜圆,惊疑不定的看着郁明镜,半晌怒道,“你,你胡说八道吧。” 郁明镜淡淡道,“我没胡说,他确实活着,而且就在你眼前。” 进宝骇的倒退一步,脑子里一下子涌进了一大堆不明的信息,他一时乱了套,郁明镜说的跟真的一样,到底这事…… 进宝抬头,“你……你别想骗我就范,你说他在我面前,在那儿?”说完后心神一阵,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到了那个蒙面人身上。 当时是他放了我们……难道真的是……?! 郁明镜冲那蒙面人道,“把布巾摘下来。” 那蒙面人闻言二话不说,动作麻利的把脸上的布给扯了下来。 高大挺拔的身材,刀削般英俊刚毅的五官,威严慑人的气度,两鬓掺雪,目光冰冷,进宝在看到这人的瞬间,就有一股熟悉之感,脑海中浮现一个高大的身影,仿若山一般庄严沉稳,只供人仰视。 进宝额上不断冒出汗来,孩童时模糊的记忆,郁明镜平地惊雷般的话,再联想到之前这人故意放他们一条生路,还有阙思明比划这人的武功时,阙大当家和萧总管惊骇的神情…… 恐怕郁明镜没有骗他,眼前这个人,真的是所有人都以为已经死了十多年的大将军岳迎归。 郁明镜道,“如何?信了吗?” 进宝握紧了拳头,咬牙道,“你……如果他就是岳将军,为什么会跟在你身边。” 郁明镜脸上闪过一抹怆然,稍纵即逝,淡道,“我自有办法控制他。” 他却不知此时进宝心里想的是另回事。 这个岳将军表面上是被郁明镜给控制住了,仿佛傀儡一般,对他惟命是从,可是在郁明镜看不着的地方,曾经放了他们一条生路,他明明就记得他的儿子!也许他是假意蛰伏,伺机报复,也许他真有什么难言之隐,等着他的儿子救他,也许……无论如何,他留在郁明镜身边,肯定是出于某种原因,而只要郁明镜死了,他们父子就可以团聚了。 想到这里,进宝不仅看了岳迎归一眼,想从他的神情间找出些端倪,可结果却令他很是失望。岳迎归面上依然是没有半分表情,站的直挺挺的,跟一尊石人一般。 郁明镜似乎不喜欢别人看他,命令道,“把你的脸遮起来。” 岳迎归也依言把布巾重新围上,又变成了郁明镜身边蒙面人。 郁明镜冷道,“你也看到了,他如今对我惟命是从,他要杀他,甚至不需要我自己动手。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去把长生石带出来给我,我给你我的血,让你去救阙思明。二,我杀了岳迎归,再废了你,然后告诉阙思明是你害死了他爹。” 进宝怒道,“你这个小人!” 郁明镜不以为然,“我废了这么多年的功夫,损耗无数,几次让你们侥幸逃脱,已经没有耐性再等下去了。我只要长生石,你能给我,就皆大欢喜,不能……”郁明镜充满警告的看了进宝一眼。 进宝此时脑子不够用了,分析不出这其中的利害,他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在他看来,阙思明根本不重视那块石头,若是能换得接掉血咒,和自己的爹,就算不能杀了郁明镜,也已经是大大的好了。 进宝遂问道,“若是我带出长生石,你会把岳将军还给我们吗?” 郁明镜脸色暗了下来,冷笑道,“绝无可能,得到长生石,我只承诺不杀他。岳迎归要么死,要么只能留在我身边。” 进宝反应过来了,这买卖不划算,顿时喝道,“你这小算盘打的真好啊,只要放点儿血就要什么有什么了。你不把将军还给我们,我如何和阙思明交代。” “你事后如何和他交代,与我无关。但事没办完之前,你决不能让他知道,否则坏了我的事,我就让你给岳迎归陪葬。” 进宝脑子有些卡壳了,“你什么意思?” “无论用什么方法,把长生石带出来给我,但石头交到我手上之前,我们的交易,以及岳迎归活着这件事,不能让岳斯铭以及我们以外的任何人知道。” “为什么?” 郁明镜冷哼一声,“因为岳斯铭不但不会把石头交给我,还会带着大批人马来救岳迎归,所以如果我看不到石头,反而惹的阙思明带人前来剿我,我会先杀了岳迎归。” 进宝一时恨的想活活咬死郁明镜。 他这一举,等于把他推入了泥沼,他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如果他去盗石头,被药谷的人发现了,他要如何解释?他不能把他和郁明镜见面的事说出来,到时岂不是百口莫辩。 就算他成功把长生石带了出来,回头再跟阙思明说他是为了救他爹,阙思明能信吗?他拿什么证明所有人都以为死了十多年的岳迎归还活着?本来前段时间发生的事,就让俩人生出嫌隙,如果这次阙思明以为他是跟郁明镜串通好了,他要怎么证明自己的清白? 可是他能不答应吗? 且不说他不答应,今天能不能活着回去。 首先能得到郁明镜的血去解救阙思明,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再次,他不能放着阙思明的爹不管。阙思明为了这份毁家灭族的仇恨,有多么痛苦,他是最清楚的。就算郁明镜带着长生石离开了,来日方长,阙思明只要活的好好的,就有机会把他爹救出来。而且他爹明明还记得他,介时他们父子团聚,才是真的皆大欢喜。否则若是被阙思明知道他见死不救,肯定会恨死他。 这让他如何是好? 进宝不死心的问道,“你……给我多少时间?” “天亮之前。” 进宝怒道,“你当药谷是平地花园?我如何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把长生石偷出来。” “这是你的事了,楼惊羽杀了埋伏在客栈附件保护你的人,天一亮就会被人发现,所以必须今晚就行动。现在离天亮还有四个时辰。” 进宝心里整个凉透了。他本来希望,郁明镜能给自己几天时间,他也能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对策,他本来就不聪明,更遑论有机智这种东西,出了事自己先乱了阵脚,根本无法好好思考。 如今郁明镜根本不给他时间,以他的眼界,只能看到做和不做这两条路。 被逼到这两难的境地,竟是别无选择了。 他只能赌,赌自己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把长生石从药谷带出来。 赌阙思明对自己的信任,事后能不能相信他的话。 郁明镜不再给他犹豫的时间,命他马上返回药谷,去偷长生石。 进宝在路上就不停的想,怎么一夜之间,他就被逼到了死胡同,连回头都不行了。 此次药谷之行,凶多吉少,他和阙思明之间又会变成怎样?他根本连想都不敢想了。 第四十六章 进宝一路赶回药谷,刚好子时。他隐在墙角内,等着偌大的庄园彻底沉寂下来,才悄无声息的往阙思明之前带他去过的搁放长生石的地方移动。 一路上避过几波巡夜的侍卫,进宝凭着上回的记忆,找到了那处地方,顺利的开启了石壁,并且关掉了机关,把长生石小心翼翼的揣到了怀里。 整个过程太过顺利,顺利的让他不禁心生疑窦。 从石壁出来的时候,果然就见月影下直挺挺的站着个高大的身影,明明没带面具,脸色还是白的吓人。 进宝心里咯噔一下,有种灾难临头的恐惧感,于是脑袋管不住腿了,做了一个当时最不该做的动作——逃跑。 他这一跑等于罪名坐实了。 脚尖刚挨着墙边,就被横胸拦腰一脚给踢了出去。 这一脚真是没留力气,将他踢出了四丈远,狠狠的撞在了石壁上,疼的他五脏六腑都移位了般,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阙思明抓着他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重重的怼到石壁上。他一手伸进他怀里,掏出那个毫不起眼的石头,举到他面前,仿佛不认识他一般,以一种近乎绝望的眼神看着他。 进宝艰涩的叫了一声,“阙思明……” 阙思明额上青筋暴起,双眼拉满血丝,眼睛上血色的脉络红的在滴血一般,一字一句,仿佛用了全身的力气在往外蹦,“你跟楼惊羽赤身躺在床上,我信是他给你下药,你擅自将我师兄带出药谷,害他遇险,我信是楼惊羽给你下的套,那么这次呢,这次呢?”阙思明大手用力的握着石头,进宝甚至能听到他骨骼的咯咯响声。 “你和楼惊羽在客栈里独处的时间都干了什么?你们一同出城又干了什么?现在你回头来偷长生石,是为了什么!说!”阙思明改为掐住了他的脖子,进宝双脚几乎悬空,呼吸变得困难,脑袋一阵阵的晕眩。 “阙思……明……我不知道怎么解释,你……把长生石给我,求你了。” “为什么背叛我。” “我……没有……” “为什么背叛我!” “……” “你跟楼惊羽好上了?” “跟他没关系……我,我没法解释,但是我没有背叛你……” “你没法解释?你连解释都省了,王二虎,你真厉害,你是看准了我无论如何都会相信你?你他妈以为我会让你给我带着绿帽子,还捧着长生石让你去讨好别的男人?” “阙思明……”进宝脑部的空气成为了稀缺品,他只觉得头疼欲裂,心里急的想哭,眼看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如今还被阙思明抓个正着,他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阙思明想杀了他。 脑海中有个声音不断的重复着,杀了他吧,杀了他吧,杀了他,他就不会去找别人了,他就永远属于你了。你就不会体会这些你不想要的东西,愤怒,难堪,伤心,仇恨,绝望。 心脏被人生生撕扯的感觉,太可怕了。记忆中那么单纯美好的东西,如今变得如腐肉一般让他作呕,进宝的背叛对他来说是这辈子最深入骨髓的羞辱和伤害。 他只要一想到眼前的人和楼惊羽在一起,做着他们曾经做过的事,说着他们曾经说过的话,就疼的喘不上气来。在眼看着进宝进入石室的瞬间,他就被一只手给推进了万丈深渊,胸中所有暴戾和恶毒的情绪都从断裂的躯体中爆发了出来,他恨不得把他眼及所有的一切都毁灭殆尽。 杀了他吧,杀了他吧,于其让他背叛你,于其让他在别的男人的怀里,不如杀了他,如果他不能永远陪着你,那也不该活在他看不见的地方。 阙思明收紧了手指,拇指死死压住喉间皮肤下轻微的脉动,进宝瞠目欲裂,求生的本能让进宝死死的掐住阙思明的手臂,指甲都陷进了肉里。 就在他已经无法呼吸,脑子开始嗡鸣,眼前开始发黑的时候,喉间突然一松,空气争相挤进了胸腔,进宝被扔在地上,无力的大口大口喘息着。 阙思明揪着他的头发强迫他抬起脸,面上的表情狰狞可怖,双目如同野兽一般,在郜洁的月光下闪烁着幽暗的光芒。 “贱人,马上离开这里,这辈子别再让我见到你。” 进宝浑身一震,双唇颤抖着开开合合,最终动手抓住了阙思明的衣角,“阙思明,信我一回……求你了……” 阙思明露出一个让人发寒的笑容,“信你?凭什么?你以为你是谁啊,你的价值,连长生石的一点碎末都比不上,你指望给我睡了几回,就能得到长生石?做梦吧你。” 进宝似是愣了一下,艰涩的说,“阙思明……我,你记得,我说过,我对你是……真心的……我是什么样的人,你知道的,我有难言之隐,我是迫不得已的,你相信我吧,信我一回,把长生石给我,不然你会后悔的。” “我后悔?哈哈哈,我唯一后悔的就是没在大理把你一次玩儿痛快了,居然还把你带回药谷了。我阙思明要什么样的没有,不过是因为小时候的事觉得你还有几分新鲜罢了,否则你撅起屁股我都不会上你。你还有真心?你不会是天生下边儿缺东西捅吧,是不是谁上了你你都能挺真心的,怪不得为了那个楼惊羽,你敢跑到药谷来偷东西。” 进宝被他一番言辞侮辱的脸都绿了,他理解阙思明是气糊涂了,一时不能相信他,可为什么要说出这么难听的话。 “阙思明,你别……别说这种话,我知道你生气,可是……你不能这么说我……” “我为什么不能这么说你?你以为你是谁?也怪我,这段时间把你惯的蹬鼻子上脸的,你是不是真以为自己是我阙思明的正房夫人了?你怎么就这么蠢,别人说什么都信,随便逗逗你的,不过是个张开腿伺候男人的兔爷儿,你真以为我将来非你不娶啊,你是个男人啊,你还能给我生孩子吗?什么小时候的婚约,穿开裆裤的年纪随口说的话,谁他妈会当真啊。” 进宝脸上已经找不到半点血色,脸嘴唇都呈现一种不正常的青白,魂儿仿佛被抽干净了一般,无措的看着阙思明。 这是在……说什么,他怎么会在这里,身上很疼,为什么会这么疼呢。这个男人,不是说好了他俩是一对儿吗,怎么会对他说出这些话。 阙思明看着进宝惨白的脸色,胸中涌起一股报复的快感,却也伴随着无尽的悲哀。 阙思明你这个孬种,你连杀了他都不敢?杀了他,你找个窝囊废。绿帽子都扣你头上了,你要眼睁睁看着他跟楼惊羽浓情蜜意去? 可是,如果再也看不到他…… 进宝无意识的紧紧握着阙思明的衣角,越攥越紧,“阙……不是……你生我气,也不能这么说话,你以前……都是骗我的?”他怎么能说这种话?他可以打他,可以骂他,追根究底的问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是怎么能否定他们之间所有的一切?如果这个人从头到尾都在戏弄他,那他在这里做什么?他千里迢迢跟着他,离开他熟悉的一切,跟在他身边,几次跟他死里逃生,不离不弃,如今还被人威胁着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他把他的事当成自己的事,他的命当成自己的命,甚至……他的爹当成自己的爹。这些都是他自作多情? 阙思明放开他的头发,将他甩在地上,“骗你?别做这副受害者的样子,给谁看?我当初没拿刀逼着你让你跟我走吧?被我操的时候你叫得也挺大声的呀。而且如果不是我这块垫脚石,你上哪儿能跟楼惊羽勾搭成奸的?恩?”阙思明说到恨处,又狠狠踢了他一脚。 天上不知道何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转眼间就变成了瓢泼大雨。 两人沉重的喘息声均被淹没在了狂躁的雨声中。 进宝抹着脸上成片的水渍,哑着声音问,“阙思明,你说的是真的吗?” 换来对方的沉默。 “阙思明,你说的是真的吗,你不是把我当对象……你就把我当男婊子了,是不是?你说的是真的吗?” 那种低哑的,沉重的声音,一字一句仿佛都撞在他耳边,阙思明下意识的捂住了胸口,一步一步往后退,最后转身疾走,只留下一句,“别再让我看到你。” 深秋加上深夜,这一场雨能冷进人骨子里。 进宝躺在泥泞的草丛里,半天都动弹不了。 这跟他想的真不一样,他万万没想到,能把阙思明的心里话给逼出来了。 何必呢,要是看不上他,干嘛这么大费周章的把他带过来。他有手有脚的,不需要靠给男人暖床过活,谁离了谁不行啊,这话怎么不早说,他保证一天都不带多呆的。 他是以为自己和他彼此喜欢,是把他当成自己媳妇儿一样亲厚的人,才这么豁出去的要跟他同甘苦共患难的。 结果到头来,人家就找个乐子玩玩儿,这不是笑话吗。 进宝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呻吟,用尽全身的力气,扶着墙站了起来。 他摸着眼前这面斑驳的石墙,指尖所触及的地方是那么冰冷。 他从腰间抽出匕首,叮的一声刺进墙里,然后用力的向旁边划。 这石墙过于坚硬,他一个笔画要来回刻好几遍。 折腾了半天,才在墙上留下了各个有脑袋大的两个字:休书。 看着那俩字儿,孩子的眼泪就不争气的噼里啪啦往下掉,心里难受的跟在割他肉似的。 “我先……休了你,是我不跟你过了……操蛋玩意儿……是我不要你了……阙思明你这个操蛋玩意儿……凭什么你玩儿我,啊,凭什么……让你玩儿我,老子不要你了……”进宝边哭边在那石墙上用力的划拉。 雨水,泪水,糊了他一脸,他双眼模糊的什么都看不清了,只是专注的在他墙上留下一个个扭曲的字,把那面墙当仇人一般用力的割据。 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伤心过,阙思明厌恶的轻蔑的表情,如同烙印一般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他觉得五脏六腑都被人拿小刀划拉着,痛的他想一头撞死。 他捧着真心愣头愣脑的跟人走了,以为从今往后就能和和美美的过下去,他觉得他这辈子就定下来了,就跟这个男媳妇儿过了,偶尔吵吵打打的,就是在过日子罢了,他以为一辈子就是这样了。 没想到人家就是跟他玩玩儿,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唯一的“正房”,结果人家拿他当豢养的男宠。 他头一回喜欢别人,还是这么惊世骇俗的喜欢,把他所有的勇气都用光了。哪怕路上再艰难,再危险,随时都可能丧命,他都一步一个脚印的跟着,结果人家突然转头说一句,逗你玩儿,滚蛋,就把他毫不留情的踹进沼泽地里了,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怎么被灭顶。 刻完一排字后,进宝手被震的快连匕首都拿不住了,他头抵着石墙,跟雨声比赛似的大声哭了出来。 “阙思明……阙思明……你不是人……我操你……祖宗十八代……断子绝孙……呜呜呜呜阙思明,阙思明,阙思明……”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嗓子已经发不出声音了,雨也慢慢变小了。 进宝看了看天色,已经快要破晓了。 没有长生石,郁明镜还在等着他。 进宝觉得自己现在就该回自己屋子,把他带来的一车金银珠宝全部卷走,远走高飞,再也不跟阙思明这个缺大德的人有半分交集。 可是他做不到。 他还惦记着阙思明的爹,他还惦记着能救阙思明的郁明镜的血。 阙思明把他玩儿惨了,阙思明再不是人,可是自己的喜欢却不是假的。 他长这么大不骗人,不辜负人,别人对他好,他就对别人好,活的问心无愧。 他不骗人,也不骗自己,他真心喜欢阙思明,哪怕他现在发现阙思明是个彻头彻尾的畜生,他也得承认他以前就是喜欢这个畜生,喜欢的愿意为了他跟别人拼命。 所以他做不到一走了之。 可能的话,他想把阙思明扒光了吊树上拿皮鞭沾盐水抽他,专往他祸害人的小鸟上抽。 可是他不想他死。 进宝甩了甩脑袋。 他觉得自己现在已经不是自己了,是缺魂儿的自己,他现在要去干点儿缺魂儿的事,谁也别想拦他,谁也拦不住他,等他死了让他自己去阴间后悔去吧。 进宝呸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把匕首藏进胸衣里衬,胡乱的抹了把脸,望着眼前的山洞入口,眼睛使劲闭了一下,再睁开,低头冲了进去。 郁明镜还在里面等着,看着一身狼藉跟从泥地里捞出来似的进宝,面无表情的道,“长生石带来了?” 进宝脸被隐没在黑暗中,默默的点了点头,手摸到衣服的里衬,一步步向郁明镜走去。 郁明镜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轻轻的摇了摇头。 进宝在靠近他不过两尺时,突然发难,从胸中掏出闪着寒光的匕首,精准的往郁明镜胸口刺去。 郁明镜身子似是没动,进宝眼前却出现一个模糊的残影,匕首刺入了空气中,连郁明镜的衣角都没沾着。 被一掌击在前胸打飞出去的瞬间,进宝心里暗骂,操你妈呀阙思明,郁明镜这种速度和力道,能叫做武功平平? 他身体重重摔到地上,喉头一甜,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新血,嘴里全是腥锈的味道,激的他想吐。 郁明镜冷漠的表情中竟是带了些真正的怜悯,低声道,“傻孩子,真可怜……” 进宝抹掉嘴角的血,撑着身子从地上爬了起来,双目一片血红,握紧手里的匕首,跟失了心智一般,不管不顾的又冲向郁明镜。 他旁边的岳迎归突然闪现在郁明镜身前,进宝连他的动作都未看清,就觉得手腕一阵剧痛,匕首应声落地,紧接着喉咙就被死死的卡住了。 郁明镜转过身去,淡道,“杀了他。” 喉间五指骤然收紧,空气瞬间被挤压的干干净净,进宝发出了垂死般的呻吟。 在失去意识前,他脑海中浮现的,竟是一个小小的粉嫩的男孩儿,被关在大大的囚车里,哭的小脸儿都扭曲了,冲着他喊,小虎,不要忘了我。 阙思明,我没忘……你呢…… 第四十七章 进宝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辆晃晃荡荡的马车上。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旁边坐着楼惊羽,正拿着一个西红柿,吃的沥沥拉拉的满嘴满手都是汁,见他醒了,先是一惊,然后露出一个甜兮兮的笑。 “你醒啦。” 进宝眨了眨眼睛,觉得身子乏的厉害,根本不想动,再说楼惊羽在这儿,他想走也走不了,索性就那么躺着了,“我怎么在这儿。” 楼惊羽撩起衣摆抹了抹嘴和手,邀功似的蹭到他身边,“你能活着躺在这里,全都要感谢我。” 进宝白了他一眼,“我稀罕。” 楼惊羽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为了换你,我可是付了大代价,你不能给我点好脸色啊。” 进宝瞪了他一眼,“要不是你,我也不用在这儿躺着。” “哼,不识好歹,你以为没有我,你就能跟阙思明那个变态天长地久只羡鸳鸯不羡仙了?” 进宝眼神一暗,抿着嘴不说话了。 楼惊羽看着他暗淡的表情,心里一阵窃喜,一个翻身躺在他旁边,肩膀挨着肩膀,还使劲往他身边拱。 “喂,你想不想知道我们要去哪儿?” “去哪儿?” 楼小公子开心的说,“我带你回如意楼。” 进宝皱眉道,“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如意楼?” “因为我跟郁明镜说好了,不能让你再有任何机会接触到阙思明。你看你身无分文,人又这么蠢,养活自己都难,我带你回去随便给你谋个差事吧,比如当我的随从什么的,大家相识一场,我不能看着你去乞讨吧。” 进宝嗤之以鼻,“谁用你多管闲事,你就高抬贵手放了我吧,我要回家去。” “家?你要回哪个家?” “反正不是有阙思明在的,我不会见他的,你放心吧,我要回去找我兄弟。”不需要谁限制他,他都不会再回去找阙思明,他丢不起那人。这么长时间他就当养了条狗,养大了发现是只大尾巴狼,被反咬一口也是他活该,谁叫他当初瞎了眼。白眼狼儿跟他不是一路的,离了他又不是活不了,老子去创造新生活去,这辈子都不想再看着他,腻歪透了。 楼惊羽不高兴了,撑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小爷救了你,你一句好话都没有,还想走就走,你当我傻啊,专做赔本儿买卖,你想走,门儿都没有。” 进宝叹了口气,他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眼下他也懒得跟楼惊羽挣什么,他现在抓紧的是赶紧恢复力气,把伤养好,然后伺机逃跑。 心里想着就打算暗暗运气疗伤,可一动,竟发现自己丹田空空如也。 这一惊非同小可,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楼惊羽。 楼小公子歪着嘴角一笑,“为了怕你逃跑,暂时把你内力封住了,你老实点儿,小爷那天高兴,就给恢复。” 进宝气的狠狠捶了下身下的木板,撇过头去,闭着眼睛不看他。 半晌,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拂在他脸上,怪痒痒的。 睁开眼睛一看,竟是楼惊羽的唇在他脸上轻轻的游移。 进宝狠推了他一把,一下子坐了起来,“你干什么!” 楼惊羽有些委屈的嘟着嘴,忿忿道,“要点儿利息不行啊。” 事到如今他还看不出楼小公子对他存着什么心思,他就比二还二了。 心里暗暗呸了一声,男人啊,只要碰上那事儿,个顶个的龌龊。 进宝指着他鼻子,警告道,“我告儿你啊,我可没求你救我,谁让你多管闲事,你别指望我感激你,说起来你之前还把我害的不轻呢。你有本事一辈子拴着我,不然找着机会我一定能走多远走多远,我看你都来气。” 楼小公子的脸色瞬变,突然跳了起来,一把将进宝给按在下面,像一头被激怒了的小豹子,呲牙咧嘴的寻找着下嘴的地方。 进宝本来也不是他的对手,这下内力被封,更是挣不过他,被一个小崽子这么压在身子地下,气的他要吐血。 俩人互瞪了半天,楼小公子也没有下一步动作。半晌从他身上下来,拽过一个扔到他身上,没好气的说,“吃东西。” 进宝拿着布袋,有点儿犹豫。 楼惊羽瞪着大眼睛,“吃!不吃我拿嘴喂你。” 进宝也不示弱的回瞪他一眼,抓出里面的干粮就往嘴里送。他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饥肠辘辘的,感觉自己能吃下一头牛。 楼惊羽看他这凶猛的吃相,只觉得好笑。 明明比他大,可是傻了吧唧的,总是让他觉得,很……可爱。 他递过一旁的水,柔声道,“别噎着,喝水。” 进宝看了一眼他手上的水,这回没瞪他,接了过去,猛灌了他大口,结果给呛着了,咳的全身都在抖。 楼惊羽给他从后边顺着背,“急什么,谁跟你抢啊。” 进宝咳了半天,才算顺过气来,埋着头继续吃。 突然腰上一紧,他被人从身后抱住了,楼惊羽在他后边儿小声说,“做我的人吧。” 进宝一怔,然后又咬了一口干粮,简明扼要的说,“滚蛋。” 转眼半月,俩人终于到了如意楼。 期间进宝尝试逃跑无数次,平均每天三次,均以失败告终。而楼惊羽对他的性骚扰不断升级,由开始的亲亲摸摸抱抱,发展到现在直接把手伸他衣服里去。进宝敢怒敢言就是干不过他,一点办法也没有,他现在都不琢磨逃跑了,他琢磨着怎么把楼惊羽阉了。 这一路越接近如意楼的地界,进宝听的关于它的传言就越多。 如意楼在江湖上是个相当神秘的门派,据说人数不多,但连扫地的丫鬟都是高手,不能小瞧。如意楼,顾名思义,就是让人如意的地方。只要出的起代价,如意楼可以为你做任何事,但这代价,很多时候都不是钱。 如意楼鲜少参与江湖门派的争斗,而但凡它说话,必定极有份量。 江湖上流传着关于如意楼的各种猜测,楼惊羽听了全都嗤之以鼻,不过只有一点他饶有兴致的跟进宝承认,“他们说的没错,我娘确实很能生,我有四个哥哥两个姐姐。” 进宝耷拉着眼皮,不爱理他。也实在是被他弄怕了,日也防,夜也防,要不是楼惊羽年岁不大,他真怕自己什么时候就后门不保,这种情况下不可能给他好脸色。 楼小公子一路上似乎也习惯了进宝跟他急头白脸的样子,开始还发脾气,到后来就加倍的占他便宜,总觉得这样自己才不吃亏。 到了如意楼,一群人跟没见过世面似的,一听说楼小少爷带了人回来,一窝蜂的涌出来看。 进宝觉得自己跟贡品似的,被人肆意打量围观,看的他脸都绿了。 楼惊羽笑骂道,“去去去,别吓着他。” 进宝浑身不自在的跟他进了主厅。 厅正中坐着个一脸严肃的青年,长的跟楼惊羽有七分相似,翘着二郎腿,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下面几个,也是一看就知道是楼惊羽的兄姐,长得都挺像的,而且脸上带着一模一样的看好戏的表情。 楼惊羽大喇喇的往最近的椅子上一坐,“各位哥哥姐姐,我回来了。” 坐在主位上的青年皱眉道,“没规矩,让你坐了吗。” 楼惊羽撇着嘴,“大哥,你越来越啰嗦了。”说完笑嘻嘻的把脖子往他那边儿伸,“大哥,想我不?” 这人正是现在如意楼的当家,楼家长子楼惊戎。 楼惊戎佯怒道,“兔崽子,一出去就个把月不回家,惹了麻烦才知道回来。” “谁惹麻烦了?我没惹麻烦啊。” “这个人不是你带回来的?”楼惊戎指着进宝。 楼惊羽笑笑,“来来来,哥哥姐姐们,给你们介绍下,这是我对象……” 进宝脸都扭曲了,从嘴里吐出两个字,“放屁。” 坐他对面一个如花似玉的漂亮姐姐掩嘴取笑他,“小羽,人家都不乐意。” 她旁边那同样如花似玉的漂亮姑娘冷哼道,“屁大点儿孩子,还对象。” 楼小少爷怒了,“我这年纪都能娶妻了。” 楼家的三少爷一边儿抿着茶一边儿不咸不淡的说,“也得人家愿意跟你。” 楼惊羽刚要反驳,楼惊戎一拍桌子,怒道,“都给我闭嘴,胡说八道什么呢。” 三少爷旁边儿是四少爷,笑弯了一双桃花眼,“大哥,咱家不缺人传宗接代,这事你不早知道了,我们都劝了你好几天了,你别这么古板,爹和娘要是在家,指不定得张灯结彩的庆祝呢。” 楼惊戎额上青筋都爆出来了,“放屁。男的和男的,算怎么回事!” 楼惊羽撇着嘴,小声嘟囔,“就那么回事呗。” 楼惊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现在不跟你说这个,你知不知道你给如意楼惹了麻烦。” “什么麻烦?” “洞庭湖阙家的人现在正往这边儿赶,最多两日就到了,信上指明了要这个人,这人不能留。” 楼惊羽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喝道,“这人是我救的,就是我的,谁也不给,让他来抢吧,谁怕谁!” 楼惊戎一挥手,一股劲风夹着内力扑面而来,隔空就甩了他一个耳光,他冷道,“如意楼不会为了一个外人损耗一兵一卒,也不值得为了他跟阙家翻脸。你带他下去洗漱,把人看好了,等阙思明到了,交人。” 楼惊羽气的直跳脚,“大哥!”叫完了求助的望向其他的哥哥姐姐。 众人均耸肩摇头,以眼神安抚他。 楼惊羽一脚把椅子踹翻了,拉着进宝的手,“走。” “上哪儿去?”楼惊戎威严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楼惊羽扭过头,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洗漱。” 第四十八章 阙思明在把进宝赶走的隔天就后悔了。 他当时气糊涂了,只希望这个人马上在他面前消失,否则自己会控制不住要掐死他。 等他把屋子里能见的东西全都砸干净了,他才算冷静下来,然后他就反应过劲儿来了。 他凭什么要便宜了楼惊羽,他怎么能看着小虎跟他双宿双飞,他应该把人抓回来,栓上链子,关起来,藏着掖着,再也不让任何人看到碰到,一辈子都是他的。如果他敢想别人,就做到他什么都无法思考,把他看管好,让他永远都没有办法背叛。 一辈子这么长,如果永远都看不到他,要怎么走下去。 想到此,他就急着要去把进宝弄回来。 天刚大亮,他正往庄外跑,半路却被他师父和师兄带着一队人拦住了。 他师父气的胡子都吹起来了,指着他骂道,“你是怎么回事,乱七八糟的。” 阙思明被骂的莫名其妙,他眼下着急,就更加不耐烦,“怎么了。” 阙老爷声如洪钟,一挥手,“你给我过来。” 阙思明无奈,也不敢违抗他,只好跟在他后面。 他师父把他带到后院,那正是放置长生石的地方,也是他昨日和进宝冲突的地方。 阙老爷指着那面被划的花里胡哨的石墙,“混账东西,这是怎么回事?啊?之前弄了个兔爷儿,这次又弄了个……你是不是想把你师父气死!” 阙思明在看到那面石墙的时候就愣住了。 墙上用利刃划出来的寥寥数字,每一笔一划都如同刻在了他心上,让他疼痛难当。 休书 阙思明你这个缺德操蛋的玩意儿,老子不跟你过了。 王二虎 阙思明露出一个似哭似笑的难看表情,盯着鞋尖儿不说话。 阙老爷上来一巴掌狠狠拍在他脑袋上,“混蛋!岳家就你这么一个孩子,你怎么就偏偏……你,你气死我了。” 阙思明突然就不想装也不想骗他了,叹道,“师父,我从小就这样……” 啪! 阙老爷气的又扇了他一个耳光,“你再说一遍。” 阙思明拿舌头顶了顶被打肿的地方,慢慢跪了下去,“师父,我从小就这样。” “你……你……” 阙青源眼里蒙上一种带着羞愧的哀伤,神情黯然的看着阙思明。 阙当家给气得不轻,但是拿阙思明一点办法也没有,被众人规劝着先回放歇息了。 阙思明心里也很是愧疚,可是他也没有办法。如果人心能够自由控制,他一定不对一个背叛他的人念念不忘。 他一刻不想多留,趁着阙老爷不注意,带着人就跑出了药谷去追进宝。 他一路得到的探报是楼惊羽带着人赶回栖霞山如意楼,于是提前给如意楼的当家楼惊戎通了气儿,希望一到那儿能马上就见到人。 只可惜他晚了三天到栖霞山,已经扑了个空,楼惊羽带着进宝跑了。 而他身后,阙老爷派了萧总管和阙青源亲自出马,在后面穷追不舍,要逮他回洞庭湖。 且说楼惊羽不服他大哥的决定,打死都不肯把进宝再交给阙思明,于是连夜带着人“私奔”。 他唯恐天下不乱的四哥还专门给他们备好了马匹行李,笑嘻嘻的亲自送他们上路。 楼小公子卷走了一扎一扎的银票,准备带着进宝云游天下吃喝玩乐去。 自从年纪最小的他也被准许下山之后,他们一家九口人就从来没同时出现过了,楼家人生性自由不羁,喜好四处游玩,一年到头不着家是正常的。只是从前他都是一个人,现在有个看得顺眼的人陪着,楼小公子觉得非常高兴。 说来说去,楼小公子虽然有时具备了成年人的狠劲儿,但骨子里还是小孩儿心性,想把这世间好吃的好玩儿的好看的,都跟喜欢的人一起分享。 他对进宝的心思赤条条的,半点不加掩饰。他就喜欢跟进宝呆一起,想对他好,想护着他,想让他高兴,自己也高兴,还想经常摸摸他,亲亲他,抱抱他,什么时候他不排斥自己了,他也希望能让他躺在自己身子底下,发出那种让人血脉喷张的声音…… 虽然现在进宝还是对他没好脸色,他就这么把人拴在身边,看谁耗得过谁。 楼小公子看着天高云阔,自觉心里舒畅无比。 只是他的高兴太过一厢情愿。 对于被逼着跟陷害自己的人呆在一起,武功被封,还成天被动手动脚的进宝来说,只想摆脱他而已。 而且相对于他的兴奋,进宝还没从阙思明跑到栖霞山来找他这个消息里回过神来。 来找他做什么?不是说再不想见到他吗。难道后悔了?进宝自嘲的笑了笑,怎么可能。 虽然不是没臆想过阙思明悔不当初痛哭流涕的样子,但是也只是想想而已。阙思明那么骄傲的性子,连句软话都鲜少听过,也许他来,是跟郁明镜的事有关系吧。 何况他也不稀罕他后悔,进宝想,对,不稀罕,是老子先休了你的。 进宝低垂着脑袋,把手里的缰绳当阙思明的脖子,下狠劲儿的拧掰。 楼惊羽纵着马过来,抬起一脚踢到他屁股上,不满道,“喂,愣什么神儿,叫了你半天了。” 进宝愣愣的抬起头,看着那张拽了吧唧的小脸儿,心里就一股火,“干什么?” “我问你想去哪儿?” 进宝没好气的说,“我想回家。” “你家在哪里?” 进宝想了想,“大理。” 楼惊羽歪着脑袋,“也不是不能去,但是万一到了你家你翻脸不认人,把我甩了怎么办。” 进宝翻了他一眼,“我早跟你翻脸了,是你非得拐着我走的,你到底有完没完。” 楼惊羽噘着嘴委屈的看着他,“你到底看不上我什么,我对你不好啊还是我长的让你吃不下饭啊。我比阙思明差什么了,我不就没他认识你早吗。” 进宝哭笑不得,“不是,那我问问你,你看上我什么了?” 楼惊羽眨巴着眼睛,带点儿羞涩的笑了笑,“我喜欢跟你呆在一起。” 进宝给他这含羞带怯的神情也弄了个红脸,他就随口一个反问,没想到能得到这么诚挚的回答,他这辈子第一次被人这么赤裸裸的表达爱意,虽然不是他想要的,也难免有些受宠若惊,怪不好意思的。 楼惊羽见进宝微红的脸蛋儿,甜笑着凑上去,“进宝哥哥,虽然我以前是有些对不起你,可是我也救了你一命,咱俩扯平了呗。你就跟我试试吧,我绝对不会像阙思明那样,我会真心对你好,不会不相信你,也不骗你,好不好,跟我试试吧。” 进宝皱眉道,“去,你一个小屁孩子懂什么,我告诉你,我以后再不跟男的搅和了,我兄弟说得对,跟男的就没一个有好下场的,我回家种地去……” 楼惊羽叫道,“你不能因为阙思明对你不好,就觉得全天下男的都他那样吧,你跟我试试怎么了,我是哪里配不上你了,我能对你一百个好,你试试能死啊。” 进宝不耐道,“我跟阙思明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对我好不好的问题……妈的,能别提这个吗,总之我跟你没戏,你别瞎折腾了,正经的赶紧放我走,你自己找大姑娘小伙子逍遥去,没人管你。” 楼惊羽气的直踹他屁股,“你信不信我强奸你,啊,信不信。”他楼惊羽这辈子吃的瘪加起来都没在这个人面前多,他怎么就这么倒霉,出一次任务给自己弄个祖宗回来。 要早几天进宝还要担心一下,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对楼惊羽戒心已经不怎么强了。他发现这小孩儿就是嘴上能说,外加喜欢毛手毛脚,诸如像阙恶霸对他干的那些事儿,楼小公子显然还没那个境界。 于是进宝撇撇嘴,就把脸扭过去了。 楼小公子很泄气,想了想,道,“要不,我带你去大理吧。” 进宝惊喜的扭过头,“真的?” “但是有一样。” “说。” “你不能赶我走,我想在你身边儿呆多久,你就得让我呆多久。” “凭什么呀,你说你这孩子,你不回家父母不担心啊,你成天和我穷耗什么呀。” 楼惊羽瞪了他一眼,“爱去不去,你不答应,我就把你带深山里修行去,你这辈子别想回大理。” 进宝脸色那个难看,一狠心,“好,你爱跟我回去就回去。” 楼惊羽续道,“我别想等到了家就想办法把我撵走,我告诉你,你的功力没有我的解药,恢复不了。” 进宝恨的呲牙咧嘴的,忿忿道,“行!” 楼惊羽这才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去大理。” 俩人一经敲定,就不再闲散漫步,往大理行去。 虽然是一路同行,俩人却是存着两样心思。 进宝想的是回到大理就是自己的地盘儿了,苏公子本事那么大,绝对能帮他恢复功力,到时候联合招财把楼惊羽这个小煞星撵走,轻而易举的事。 而楼小公子想的则是,他一想精通易容变声加演戏,想讨人欢心对他来说太容易了,他这一路一定争取把进宝给弄软和了,不行就先到大理把他什么亲戚朋友都给收服了,人心都肉做的,他就不信进宝不对他动心。 两人各自有了想法,一路上倒是和颜悦色了不少。 只是此去大理千里之遥,楼惊羽是个爱凑热闹唯恐天下不乱的,进宝是个爱做大侠梦喜欢打抱不平的,这一路鸡飞狗跳,没个安生。 第四十九章 且说进宝那边儿磕磕绊绊的上路了,神医这边儿却正是焦头烂额。 他一路马不停蹄的从洞庭湖赶到栖霞山,每天统共休息一两个时辰。 他觉得他晚到一刻,小虎就要跟别人多呆一刻,只要想想他都受不了。 没成想到了如意楼人却跑了,神医顿时怒火攻心,想到他的小虎跟楼惊羽那个小崽子不知道在哪里逍遥,气的想哭。 想到他和小虎如今的境地,全是楼惊羽给闹的,他恨楼惊羽恨到想把他撕了,看到姓楼的自然全跟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样,在如意楼大闹特闹,就是不肯善罢甘休,非要如意楼给个交代。 饶是楼惊戎这样见惯了大风大浪,颇为冷静自持的人,也被阙思明的胡搅蛮缠不依不饶气的脸都歪了。 两方最后都吵红了眼,剑拔弩张,眼看马上就要见血。 正好萧总管和阙青源及时赶到,拦了下来,连拖带拽的把阙思明弄出了如意楼的地界儿。 阙青源看着脸色铁青,握紧拳头坐在床上的阙思明,心里很是难受。 他那天看到进宝留在墙上的让人啼笑皆非的“休书”,就觉得这俩人之间的羁绊,比他想的还要深,也许根本不是进宝对不起他那么简单。而阙思明也不是他想的那样,从此跟进宝一刀两断。 他心里又失望,又难过,又觉得,本该如此。 他的师弟从小就这样,固执又目中无人,只要是认定的事,不管谁说什么,都死不回头。阙思明刚到药谷的时候,无论他怎么想接近他,讨好他,他都一概不理会,被他惹烦了还会拿石头扔他,小时候没少受他欺负。 阙青源想到小时候的事,不仅笑了笑。若不是因为这条腿……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腿,若不是因为这条腿,他的师弟肯定到现在还是跟他不冷不热的。 他那时候就很嫉妒一个叫“小虎”的人,听着他睡梦中一边哭一边喊这个名字,就觉得忿忿不平。 明明在你身边的是我,明明我可以对你好,可你看都不看…… 阙青源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从很小的时候第一眼的惊艳欢喜,到厚着脸皮想和他交朋友,到慢慢亲近如手足,到十多年来羞耻的隐秘的爱恋,再到失望幻灭太多次才有的如今的淡然,他现在求的不多,就是师弟能健康开心,有个人真心相伴,他们能一辈子做兄弟,每年都能看到他,足矣。 虽然看着阙思明和进宝如今天各一方,心里有几分要不得的庆幸,可是向来理智惯了的人,还是能抛掉感情理智的思考,也知道阙思明如今的状况实在太糟,如果不把这事解决了,如何去应付动作越来越频繁的郁明镜。 阙青源又看了阙思明一眼,轻咳了一声,拄着柺杖站起来,挪到阙思明身边坐下,轻声道,“思明。” 阙思明好像没听见一样,双目通红,直愣愣的瞪着前方,牙齿咬的腮帮不停的鼓动。 阙青源伸手覆上阙思明紧握的拳头,轻柔却不失力道的一点点把他僵硬的手指掰开,“思明,跟师兄说句话。” 阙思明低下头,海藻般的长发顺着肩膀倾泻而下,挡住了他大半张脸,让人看不出情绪。 “你现在这样不行,郁明镜最近跟疯了一样,频繁刺探药谷的情况,不知道他在急什么,你现在的状态,若是碰到他,后果不堪设想。” 阙思明喉头鼓动,半晌,发出嘶哑的声音,“我要杀了他。” 阙青源一手握着他的手,一手抚着他的背,“你切不可冲动。” “我要杀了他。”阙思明咬牙切齿的说,“如果不是他,小虎他不会……” 阙青源神色一暗,涩道,“师弟,眼下要紧的不是找进宝少侠,而是你的血咒……” 阙思明打断他,“我一定要先找到小虎。” “思明,进宝少侠跟楼惊羽在一起,不会有事的,反而是你……” 阙思明突然直起身,冲着他声色俱厉的喝道,“就是因为他跟楼惊羽在一起才有事,他是我的人,凭什么跟楼惊羽在一起!” 阙青源被他突然的疾言厉色吓到了,怔愣的看着他。 阙思明也愣了一下,垂下脑袋,抿着嘴不说话。 阙青源叹道,“你现在若不跟我回去,师父恐怕要亲自出来抓人了。” 阙思明摇头,“没找到小虎我绝不会回去。” 阙青源无言以对,他心里早猜到是这样的结果,他也不能把人打晕了带回去,一时很是无奈。 阙思明站起身,背冲着他,“师兄,你和萧叔先回去吧,不要管我,等我找到小虎,我会带他回去。” 阙青源摇头,“不行,放你一个人在外面,若是被郁明镜找到,岂不是全无还手之力,那更遂了他的心意。” 阙思明紧闭着眼睛,揉了揉太阳穴,“那就不要再多说了,尽快帮我找到小虎的下落。” 一行人在栖霞山附近住了几日,在如意楼的协助下,终于知道进宝和楼惊羽的前进方向,阙思明一听,就知道进宝是打算回大理,当即也往大理的方向追去。 进宝跟着楼惊羽,一路吃喝玩乐,什么都不想,一门儿心思就回家。 楼惊羽长得漂亮又聪明,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真有心讨好人,表现的那叫一个乖巧可爱,把进宝哄的一愣一愣的。 进宝本来就受不了别人对他好,别人一对他好他就觉得不好意思,就觉得欠人家的,就拼命想还,于是对着楼惊羽,越来越没办法摆冷脸,被楼惊羽一口一个大哥叫的有点儿飘忽,再加上一路上吃穿用度全是楼惊羽的,吃人嘴短的道理他更是明白,就越发觉得楼惊羽也不那么讨人厌,而自己对着一个小孩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是不是太刻薄了。 这种心思一起,就一发不可收拾,楼惊羽是瞅准了机会,打蛇随棍上,跟进宝称兄道弟,表现的亲密无间,好像俩人认识十来年了。 进宝被他缠着缠着,缠着缠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习惯了,虽然做不到跟楼惊羽热络,但也不会动不动指着鼻子让他滚了。 栖霞山到大理,此去千里,路上有个人陪着,吃吃玩玩看看,就不会太孤独。起码楼惊羽在他耳边聒噪的时候,他就能暂时忘了阙思明,忘了那天听到的一字一句。 回到大理时,正是金秋时节,一路能看到不少庄稼地里,正热火朝天的收割,情景很是热闹。 眼看苏府就要到了,进宝第一次产生了近乡情怯的感觉。 他想象着一会儿见到他家少爷和招财,他们肯定会问,为什么回来了。 而自己怎么说呢,阙思明不要我了,所以我回来了? 进宝低着头,心里堵得厉害。 他也不是觉得丢人——不是说这事不丢人,确实,屁颠屁颠的跟人跑了,给人白玩儿了一年又灰溜溜的回来了,怎么看怎么跟被人抛弃的下堂妻似的——事儿虽然丢人,但是他觉得在自家人面前丢人也不是太大的事儿。 他主要是怕他的少爷和招财伤心。 当初他们那么劝他,那么阻止他,让他不要跟阙思明走,男的跟男的一起,没个好下场。他就怎么就冲昏了头呢,怎么就一根筋憋足了劲儿非要跟了阙思明,还想着去过幸福生活去了,结果人家就玩玩儿的,谁都没当真,就他自己当真了。现在想想当初的自己,真想抽自己两嘴巴子。 贱!不是一般的贱!被人踹了也是活该。 他现在回去,少爷和招财得多难过啊,他一个啥啥不缺的大男人,愣被人当小倌儿给玩儿了,还是心甘情愿的,这事儿要换成是招财,他都得气吐血。 进宝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鼻头就发酸。使劲眨眼睛才把眼泪憋了回去。 他如果不回家,也不知道该去哪儿。天底下这么大,他要一个人,肯定活不下去。所以只能回家。 “对不起啊,兄弟,给你丢人了。”进宝心里默默对招财说着。 一步一步抬着灌了铅的脚往苏府走。 楼惊羽发现了他的异状,抓着他手臂看着他,“怎么了。” 进宝摇摇头,没看他。 楼惊羽突然跳到他面前,按住他的肩膀,严肃道,“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呢,我告诉你,那不是你的错,是阙思明那个孙子心给狗吃了。” 进宝挥开他手臂,“你知道什么。” “我怎么不知道,你等等。”楼惊羽硬按住他,不让他动,“你看看我,你要觉得不好意思,你回去就说你现在跟我了,我保证这辈子不让你后悔。” 进宝不耐烦的皱着眉头,“你怎么还没完没了的,不是说了别提这个了吗。咱俩不是一路的,再说我这辈子再跟男的搅和我就是真的犯浑,你别想这个了,你要觉得和我处得来,我把你当弟弟,你爱在这儿呆多久就呆多久,但是别再起那个心思了,行不?” 楼惊羽盯了他半天,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摇头道,“不行,我对你就是这个心思,我没法当你弟弟,你甩不掉我的。” 进宝叹了口气,“说不听呢,真是……你爱咋咋地,别堵着路。”进宝撞开他,继续往前走。 楼惊羽不依不饶的跟在他身边,平时那股无赖劲儿又上来了,“我怎么就不行了,我哪里不好了,你怎么就这么倔呢……” 进宝听多了也听烦了,不搭理他。 楼惊羽突然叫道,“小虎。” 进宝身子一震,不敢置信的转头看着他,“你叫我什么。” “小虎……他是这么……” “谁让你这么叫我!”进宝声调突然拔高了,“小虎也是你能叫的?不是……我他妈跟你熟吗!” 楼惊羽没想到这两个字能让他有这么大的反应,当即愣了一下,随即也怒了,“不过一个名字而已,你是镶金啊还是带银啊,怎么不能叫了。” 进宝憋得满脸通红,那一声恍惚间,就让他觉得是阙思明在叫他,那一瞬他觉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如果不是楼惊羽叫了这么一声,他还意识不到,自己是多么想念那个人这么叫他。 可越是这样,他越想抽死自己。可是他又不能真抽死自己,于是把怒火一股脑的都发泄到了楼惊羽身上。 进宝不想跟他在大街上打架,气的大骂,“滚,别再跟着我。”说完转身就走。 楼惊羽又委屈又愤怒,怔愣的在街上站了好久,在反应过来进宝为什么这么生气后,心里只觉得酸涩难耐。 他这一路看进宝神色如常,对阙思明也是绝口不提,以为他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原来只不过是藏起来了,不让他看,也不让自己看。 听郁明镜说,俩人从小就认识,看来进宝和阙思明之间牵扯的东西,比他想的要多,要深。 要让进宝彻底忘了阙思明,还要付出多少努力? 楼惊羽望着进宝的背影,神色闪过几分狠戾,最后还是心有不甘的追了上去。 等俩人一前一后踏入苏府的大门时,进宝才知道,他担心扭捏了一路,自我安慰鼓励了一路,全都作废了。 他的少爷和招财,甚至连苏少爷,全部都不在大理。 少爷是和宗政怀恩出去游山玩水了,招财和小柔姑娘回乡下玩儿去了,苏少爷则回江南了。 进宝一瞬间有种又失落又侥幸的矛盾感觉。 还好苏府的人都认识他,先安排了他们住的地方,然后打算分别给少爷和招财送信儿,但被进宝阻止了,说实话他并不急着见到他们,反而有些害怕,而能待在家里感觉很好,他宁愿他们晚点儿回来。 于是俩人就这么在苏府住了下来。 第五十章 阙青源说的不假,郁明镜最近的动作确实越来越频繁了。他表现的很是急切,仿佛是要毫无保留的放手一搏了这一天是早晚都要来的,随着阙思明体内血咒的不断成长,早晚他们都要决一死战。只是没想到一直沉着冷静的躲在暗处,采用暗袭迂回战术的郁明镜,现在反而最先沉不住气了。 如果阙思明着急体内的血咒,必须尽快抓到他,那郁明镜急于得到长生石,又是为了什么? 几人无论如何分析猜测,都想不通,只是鉴于长生石的功效,并且郁明镜如此亟不可待,肯定是跟救命有关了。 至于是救谁的命,众人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郁明镜的存在,使得他们一路上随时都提着心吊着胆。碰上他之后,阙思明基本就毫无还手之力,而一行人中唯一能与蒙面人一搏的,就只剩下萧总管。更别提郁明镜身边的那些擅用邪毒的邬氏家将了,此去大理,可说是危险重重。 阙思明开始时想要独行,不想牵连他们,但萧总管和阙青源坚持不让他独身一人。 而远在洞庭湖的阙大当家,此时也接到了他们的行踪,虽然被阙思明的固执任性气的不轻,但是由于担心他们的安危,连夜带人离开了洞庭湖,从后面追了上来。 一行人走了半月,到了黔中的边界。 “翻过大时山,有一条黔中通往滇南的官道,到哪儿路就好走多了,最多四五日,我们就能到大理。”萧总管指着不远处巍峨的山脉说道。 阙青源眯着眼睛看了看,眼下他们正在大时山的山脚下,天色已晚,今日翻山是不妥了。“萧叔,我们今晚就住在这个小镇吧,再往前走,恐怕也没有村落了。” 萧总管点点头,“我正有此意。”他侧身下马,指使旁边的人,“找间干净的客栈包下来,挑周围房子不多的那种,把里面的闲杂人等都清走。” “是。” 萧总管扭头,“大少爷,二少爷,咱们今儿就在这儿将就一晚,明日一早就翻山。” 阙青源以询问的眼神看向阙思明。 阙思明默默点了点头,然后看着眼前的山,陷入了沉思。 他想起了他和小虎两次遭遇埋伏,都是在山里,似乎这有山的地方,就是跟他们犯冲。 可也正是因为两次的死里逃生,相依为命,小虎才从开始对他避之唯恐不及,到慢慢将他当成了自己人。 他们几次危机重重,险象环生,小虎却次次对他不离不弃,如果没有小虎,他早就已经落入了郁明镜的手里,现在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 这一路来他冷静了不少,暴躁的发热的脑袋也降温了,他开始不停的回想,回想小虎那天说的话。 他说他有难言之隐,不能说,无论如何都不能说。 他当时根本不信,先是和楼惊羽裸身在床,后又无故将他师兄带出药谷,最后更是直接去偷长生石,这中间哪怕他少做了一样,他都不会气的失去了理智。可是偏偏他做的事,连自己都解释不出,叫他如何相信。他那时候满心是被背叛的屈辱和悲愤,只想用最恶毒的方式去伤害他,仿佛只有那样,才能让自己好受一些。 可是现在他开始怀疑了,他跟小虎相处那么久,小虎单纯到了近乎蠢的地步,不会说谎,不会掩饰,一根肠子通到底,无论是高兴还是生气,都会第一时间表现出来,这样的人,真的会做出那些事吗。 他是不是真的是有难言之隐,被郁明镜或是楼惊羽威胁利用了? 可是他为什么不说呢,无论是什么,他阙思明就是拼了命,也不会让别人伤他,一句话都不解释,叫他怎么相信,相信什么。 他心里仿佛压着一块巨石,沉重的感觉没日没夜的折磨着他,唯有尽快见到小虎,才有可能解脱。 阙思明睡到半夜,开始难受的在床上翻滚,他只觉得一会儿如同置身冰水之中,一会儿又如同被烈火灼烧,全身血液都在以一种诡异的方式不停在他体内喧嚣奔流,呐喊着,躁动着,要去到某一个地方,这也许说不上疼痛,但难受的让他想撞墙。 仿佛……仿佛有人调动了他的血液……操控着他的…… 阙思明猛然睁开眼睛,一个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种感觉……郁明镜! 空气中有一种不寻常的味道,虽然极其轻微,他依然能闻到。 心叫一声不好,他迅速套上衣服,冲了出门。 门口守夜的侍卫都已经倒地不省人事。 “师兄!萧叔!” 阙思明赶紧冲进阙青源的房间,阙青源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睁着朦胧的眼睛,“思明?” 阙思明急道,“你没事吧。” 阙青源甩甩脑袋,清醒了几分,鼻翼轻轻煽动,“这是冥魂香的味道……难道是郁明镜?” 阙思明抓起他的衣服就往他身上套,“赶紧起来,走。” 萧总管这时候也冲了进来,一脸焦急,“这冥魂香真厉害,修为不够的都晕过去了,二少爷你背上大少爷,我护送你们走。” 阙思明捂住胸口,面上的血色褪的干干净净,“不用了,他来了。” 郁明镜依然苍白消瘦,眼圈下一片明显的青色,在火光的映衬下,几乎快没有了人气,比之以往的飘然若仙,现下多了几分不正常的虚弱。 他开口,语气有不难察觉的疲倦,“今日不会再叫你侥幸逃脱了,你我争斗这么多年,我也累了,把长生石交出来,我予己之血,将子蛊从你体内引出来,我们便到此为止吧。” 阙思明冷笑道,“长生石不在我身上,就算在,我也不会给你,你我之间,只有一个人死了,才算了结。” 郁明镜叹了口气,摇摇头,“本来想放过你的……” 阙思明未等他说完,身形已经化作一片残影,转瞬间出现在郁明镜身前,这次他的目标却不是郁明镜,而是他身边已经有所动作的蒙面人,也就是大将军岳迎归。 他只是想争取时间,在郁明镜控制他之前能制服这个蒙面人。只要能将这人击败,萧总管他们应该可以生擒郁明镜。 而他率先攻击还存了个心思,就是想将他脸上的布巾给扯下来,上次这人放走了他们,是敌是友,还是两说。 两方人马也跟着打了起来,郁明镜移出战圈,躲在最后方,面无表情的看着缠斗在一起的众人,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他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隐在袖中的两只手臂也在微微的颤抖着。 另阙思明惊奇的是,除了他体内的子蛊闻到了母蛊的味道有些微躁动外,郁明镜这次并没有催动血咒,难道是对于他的蒙面侍卫,太过自信? 神医虽然心有不甘,但对于这个人,确实不敢掉以轻心,交手过百招后,心里已经有了低,他不是这个人的对手。 神鬼手的妙处,在于狠,准,快,是门只要碰到就能伤人的爪法,他小时候嫌脏,不愿意学,后来自创了用银针攻击,可以不用直接碰触到别人。只是但凡遇到高手,只有神鬼手能与之抗衡,这确实是凌厉高深无比的武学,阙家的医术和神鬼手,均是江湖上响当当的招牌… 只是这蒙面人的功夫,实在高深莫测,又是他从未见过的路数,与之纠缠越久,他就越吃力,开始防守不济,连连败退。 阙思明从小便天资过人,无论是读书还是习武,都悟性极高,江湖年轻一辈中,他自认不输任何人,而能有他师父那般功力的老一辈,两只手就数的过来,这凭空冒出来的顶级高手,到底是谁? 阙思明一个分心,被蒙面人当胸一掌,震的眼前一花,飞处几丈开外,狠狠摔在地上。他迅速从地上跳了起来,萧总管已经第一时间提剑迎向蒙面人。 阙思明捂着被震的隐隐生痛的胸腔,狠狠吐出一口血,重新攻向蒙面人。 俩人夹击下,蒙面人依然镇定自若,目光沉着如水,一一化解俩人轮番的攻击。 阙思明此时发现萧总管的行为有些奇怪,与其说是在攻击,不如说是在蒙面人身边游走试探,相比起他次次是杀招,萧总管跟像是在跟蒙面人切磋武艺。 阙思明颇为不解,他眼看着郁明镜躲在后方,不知道在酝酿什么,心里一阵心慌,就怕他突然发难,自己就要任凭他摆弄了,萧叔却在这时候浪费时间,他忍不住吼了一声,“萧叔你在干什么!” 萧总管并为答话,只是低叹了一声,招式顿时凌厉了不少。 阙家的人本就被郁明镜的冥魂香弄倒了大半,如今对抗邬氏之人,更是不济,片刻间就不剩下几个人了。 萧总管眼看阙青源无措的坐在客栈内,前面守着他的人一个个倒下,也顾不得阙思明这边了,反身扑向要往客栈内冲的人。 萧总管这一走,阙思明更加不是他的对手,被逼的节节败退,身上伤处不断增加,一身衣衫被血染透了大半。 那蒙面人却是只受了些轻伤,丝毫不影响他的速度,他双目冷的怕人,几乎不带一丝人的温度,杀人出招也仿佛不过是在切豆腐。 眼看着利刃在前,阙思明已经无法闪躲,只能眼睁睁等着长剑穿胸而过。 “将军——”突然一声爆喊响彻天地,萧总管深厚的内力使得这两个字如洪钟般在众人耳边回响个不停。 蒙面人身形明显一顿,阙思明在怔愣过后,瞅准时间,一个翻身滚落地上,堪堪躲过利剑。 郁明镜脸色突变,急急喝道,“抓住他。” 萧总管眼看阙家人已是不敌,在继续下去就得全部被擒,不管不顾,只能碰碰运气,没想到那蒙面人真的有了反应,这更坐实了他和阙老爷的猜测,他继续喊道,“将军!你是不是岳将军!” 阙思明刚稳住身形,整个人便如遭雷击,瞪大眼睛,看着不远处浑身僵硬,被黑衣黑布裹的只能看到眼睛的人。 萧总管急道,“将军,你可是被郁明镜这奸人控制了?他是你的儿子岳斯铭,你不记得了吗,我是萧七,你记得我吗,将军。” 郁明镜大喊一声,“杀了他!” 岳迎归身体颤抖不已,举着剑一步步向萧总管走去,但身形迟缓,额上冷汗直冒,明显在挣扎着。 阙思明却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只觉天地瞬间失色,脑子嗡嗡直响,眼前一切介时虚幻,他怎么会听到了如此无稽之事,岳将军?他爹早死了十三年啊。 他突然从地上跳了起来,爆喊一声扑向岳迎归,就要去抓他脸上的黑布。 眼看就要碰到一动不动的蒙面人时,他身体突然一阵抽搐,子蛊被调动了起来,他身体在半空中顿时失衡,重重的跌落在地,血液仿佛烧起来一般,他五指深深陷进了地里,拼命跟体内那股主导他的霸道的力量抗争。 他和岳迎归,一个站着,一个跪着,均是面色青白,冷汗直冒,身体僵硬颤抖。 郁明镜同样像是在经历极大的痛苦,身体抖的如同风中的残叶,双目赤红一片,突然他身形一晃,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将雪白的衣衫染的触目惊心,被身边的邬氏家将搀扶着才没有倒在地上。 他低喊了一声,“走。” 岳迎归像突然找回了三魂七魄一般,一下子醒了过来,扭身毫不犹豫的跳到他身边,将郁明镜抱了起来,带着邬氏一众人头也不回的疾驰而去。 阙家之人已经无力再追,阙思明全身痉挛着跪趴在地上,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他们消失,最后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第五十一章 阙思明连续几天高烧,昏迷不醒,期间梦呓不断,整个人跟泡在水里一般,不一会儿就出一身大汗,身上烫的吓人。 阙青源就没日没夜的守着他,隔一两个时辰给他换身干爽的衣服。 他们还在大时山山脚下的那个小镇住着,阙思明这样,也不适宜赶路。而且无论是萧总管还是阙青源,都存了私心,并不想让他去找进宝。阙大当家很快就赶到了,也许到时候能阻止他。 阙思明醒来,已经是五天后的事了。 他醒来时阙大当家也早就到了,见他起来二话不说先是一个耳光。 阙思明被打的直晕乎,抹着嘴角低声问了一句,“他们在哪儿。” 本来还想继续打的阙大当家,手就下不去了,看着自己养大的孩子,就一阵阵的心疼。岳大将军之事,竟是一语成谶,如今本该死掉的人却还活着,还亦步亦趋的跟随在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身边,这让清醒之人如何自处。 阙大当家长叹了口气,缓缓放下高举的手,沉声道,“郁明镜受了重伤,他们走不远,躲进了大时山里,我现在正命人搜山。” 阙思明垂着头,沉默不语,好半天才艰涩的开口,“那个……真的会是他吗。” 阙大当家和萧总管对视一眼,叹息道,“应该错不了,早年我和你萧叔都同岳将军切磋过。将军的师尊喜好云游四方,居无定所,无门无派,徒弟也就他一个,按理该传给你……只是你小时候体弱,没能习武。后来到了阙家,就学了咱阙家的神鬼手,将军的武功失传已久,年轻一辈基本不会认得,也难怪你看不出来。” 萧总管补充道,“那人无论是身形还是身手,都跟岳将军如出一辙,你萧叔年纪虽然大了,但还没有眼拙,应该是……应该是错不了了。” 阙思明狠狠抓着床沿,实成的黑木硬生生被他抓出了五个个指印。 “我爹不是早就死了,为什么……而且他为什么会对郁明镜惟命是从。” 阙大当家沉吟道,“当年说岳大将军被当众问斩了,谁也没怀疑过。老夫当时早几月收到你爹的信,信上要老夫赶紧去淮西,将你托付给我,想是当时他已经知道事情不妙了,老夫到了淮西,只赶得及去救你,派去救你爹的人,全都死了……所以,其实谁也没亲眼看到岳将军死,估计那时,郁明镜就已经把人弄走了,可是他为何要这么做?他一心要报仇,为何又要将人留在身边呢。” 阙思明喉头沙哑,他想说我知道,可是他说不出口。他如何说得出,他从小就看出来,郁明镜对他爹图谋不轨,别有心思。所以虽然没有实在的证据,说起来也牵强,毕竟郁明镜到他家的时间和他娘病重的时间,他已经有些记忆模糊了,可是他还是一门心思觉得是郁明镜害死了他娘。因为郁明镜表面上温文谦和,总是笑的如沐春风,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郁明镜看他爹的眼神,总是像极了一头狼。 后来他爹被郁明镜陷害,抄家灭门,他就以为郁明镜是背负仇恨,伺机报复,才会有那样的眼神,直到现在,他才明白,郁明镜想要的,远不止他想的那么简单。如果不是存了什么心,谁会把仇人养在身边。 一想到郁明镜对他爹怀着怎样的企图,他就恨的眼前都发黑。 萧总管插嘴道,“将军看上去,是被郁明镜控制了。” 阙大当家点头道,“这是必然,听你描述的状况,老夫有个大胆的猜想。” “什么?” “恐怕将军体内,也有一条血蛊。” 萧总管和阙青源都大惊,“难道郁明镜养了两条血蛊在体内?” “不错,除了血蛊,还有什么东西能如此可怕,将不共戴天的仇人变成自己的打手,六亲不认,对着亲儿子都能下杀手?可是当你叫他的时候,他却突然有了反应,这就说明他没有彻底被控制。” “怎会如此?将军在郁明镜身边,少说十多年了,血蛊早该养成了。” “不错,按理说将军应该早就变成一具行动的杀人利器,可是他先是在郁明镜不在时,放了思明一条生路,后又在听到自己名字后,行动迟缓,有了反应。这就证明他还有自己的意识,他其实认得思明,也知道自己是谁。” “莫非他是在郁明镜面前装装样子?” “也未必,老夫想不出他有什么理由,对郁明镜惟命是从,以他的功力要杀郁明镜,不是什么难事,有什么理由要潜伏在他身边十三年?而且从那日你们交手的情况,将军确实没有留情,还险些杀了思明。所以老夫猜测,将军确实被郁明镜控制了,但在偶尔的情况下,他还有自己的意识,这种时候,就是当郁明镜对他的控制减弱的时候。” “控制减弱?这是为何?” “老夫猜测,是因为郁明镜无法同时控制两个血蛊。” 阙思明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眼中有无法遮掩的痛苦,“师父的猜测八九不离十……第一次跟他交手,他眼中不带一点人气,实在不像是装的。后来进宝背着我逃跑,郁明镜转而控制我,攻击进宝。我爹从后面追来,恐怕郁明镜控制我后,他就清醒了一些,所有才会在断崖处,放了我们。” “此次也是,我跟他交手时,郁明镜完全可以将我控制住,让我没有还手之力。可是他没有,反而让我们交战了良久,后来萧叔见我不支,情急之下叫了我爹,我爹那时就迟疑了,愣在原地。我想去截他的布巾,郁明镜这时又转而控制我。我不能动之后,郁明镜吐出一大口血,看是受了内伤,他没有参与打斗,何来的内伤?恐怕是两只血蛊在体内的反噬。后来我爹突然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将他带走了,本来局势对我们相当不利,可最后却是他们落荒而逃,必定是郁明镜身受重伤,害怕之后无法控制住我爹。” 阙大当家面色凝重的点点头,“如此解释,很多事都说得通了。血蛊本就是相当烈性的东西,对于母蛊的寄主,也是一种毒。从未听说过有人敢养两只母蛊在体内的,这无异于是玩儿命。血蛊生性凶残,喜好争斗,养着两只在体内,绝对无法共容,郁明镜真是胆大,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丧命。” 阙思明冷哼道,“我看他离丧命也不远了。我这么多年来,潜心研究血蛊,多只血蛊种在同一寄主体内,必死无疑。郁明镜之所以能活到现在,除了他医术高明外,最大的可能是因为我和他碰不上,所以他体内属于我的那只母蛊,一直在沉睡,原来这么多年来,不只我在避着他,他也在避着我。如今避无可避了,必定是病入膏肓,急需长生石来续命了。” 一时间屋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众人均心有戚戚焉,郁明镜如此疯狂,最终却是自食恶果,害人害己,真是造孽。 阙思明此时想的却是,他更确定了郁明镜对他爹的心思。 如果不是情之所至,谁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拿命一搏,就为了留一个人在身边。 阙思明心里百味陈杂,想到他爹这十三年,必定受尽屈辱,若是完全丧失了自我,反倒是件好事,就是还记得,还有自己的意识,反而更加痛苦。 可是让他想不通的是,他爹几次清醒的时候明明有机会逃跑,为什么不走呢? 恐怕还有其他把柄在于明镜手里,又或血蛊有他不清楚的更深的羁绊,使他爹虽然能够暂时清醒,却无法逃离饲主。 众人虽然推测到了这一步,仍有很多疑问沉积在胸,百思不得其解。唯一知道的就是,他们对抗郁明镜,不再是完全被动。依现在的形势,反而对他们更加有利。 当务之急,就是快点找到郁明镜,趁着他元气大伤之时,一举将其歼灭,救出岳将军。 阙思明经历过一番思考和对结论的震惊后,头脑也清醒了不少,想起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小虎。 他猛然想到小虎说的难言之隐,会不会跟他爹有关? 这种想法一生出,就惊的他一身冷汗。 若是郁明镜当初是拿他爹威胁小虎就范,就不难解释小虎为何回药谷偷长生石,而被他抓到却一字不肯说了。 他傻到连能骗骗他的谎话都编不出来吗。 阙思明抱着脑袋,只觉得脑仁阵阵生痛。 难道真的如此? 只有这样的解释是可能的,郁明镜究竟如何威胁他的,能让他一字不肯漏? 小虎叫他相信他,把长生石给他…… 他当时都说了什么,都说什么混账话了…… 小虎真的被他冤枉了吗,他当时做了什么……打了他……骂了他……赶他走…… 休书……他说有难言之隐,说要相信他…… 阙思明脑子乱成一团,各种念想不断的在他脑海中喧嚣流窜,身体快要炸开了一般,从里到外的疼。 “思明,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师兄的声音如天外来音,忽远忽近,听起来很不真实。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对,他是来找小虎的,他得把小虎带回家,带小虎回家…… 阙思明突然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一把抓住幕帘,稳住自己的身体。 阙青源艰难的扶着他,“思明,你别站起来,你身体刚退了热,几天没吃饭了,没有力气的,你躺下……” “我去找小虎……” 声音太小,阙青源皱眉道,“你说什么?” “我去找小虎。” 阙青源脸色微变,咬着嘴唇,死死按着他不让他动,“师弟,躺回去,等身体好了……” 阙大当家嚯的站了起来,一脸怒容,“混账东西,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等你和你爹团聚了,你如何跟他交代,老夫如何跟他交代!” 阙思明摇摇头,挥开阙青源的手,“很快回来……” 阙大当家上前一步,点了他的昏穴,气的直喘气,吩咐道,“把他看好了,还反了他了,看好了,醒了也不准出屋,不行就拴上!”说完气冲冲的拂袖而去。 阙青源在下人的帮忙下把阙思明弄回床上躺好,给他盖好被子,看着他睡梦中依然紧皱的眉头和苍白的脸色,只能叹息。 第五十二章 阙思明若是能乖乖听话的,肯定就不是他了。 阙家里除了当家的,也没人治得了他,他养了两天,好得差不多了,就趁着夜深人静,又偷跑了出去,一路直奔大理。 适时正当郁明镜自顾不暇,他这一路很是顺畅,只是路上不敢多做休息,阙家的人肯定在后面追他。 马不停蹄的跑了四天,总算到了大理。 此时的进宝,正光着膀子热火朝天的在田里收麦子。 那天在街上的事儿,好像没发生过,楼惊羽该怎么还怎样,安安心心的在苏府混吃混喝。 进宝每天跟吃错药了似的,大清早起床,就要把自己眼里能看到的活儿都做了,中间除了吃饭上茅房,就不能歇着,一气儿干到天黑倒头睡觉,第二天还大清早起床满院子找活儿干。 苏府里如今没主子,平素就没什么事儿,杂活也根本轮不到进宝干,他干了下人干什么呀。于是老总管就劝,让他歇歇吧。楼惊羽在旁边儿看的也烦,说你不如陪我玩玩儿,累死累活的干什么。 进宝闷头就是一句,我闲不住。闲下来就要想些乱七八糟不该想的,不如忙点儿,当锻炼身体了。 他这么着几天下来,所有人都受不了,他也看出来自己给苏府的人添麻烦了,于是又突发奇想,一定要去田里干活。 老总管没办法,还真把俩人安排到了自己乡下老家,让他们跟着收麦子去了。 进宝就跟找着人生目标了一样,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装扮的很像那么回事儿,跟一堆庄稼汉在田里割麦子。 楼小公子不屑干这样的粗活儿,就在旁边儿遮阳的棚子里休息,摆上凉茶水果,翘着二郎腿一边儿吃一边儿看热闹。 几天下来进宝晒的更黑了。 楼惊羽盯着他那宽阔的肩膀,鼓鼓的胸膛,紧实的腰腹,就错不开眼珠了。 麦色的皮肤上附着一层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一排一排的汗珠儿顺着流畅的肌理争先恐后的往他裤子里滑,眼见着那汗珠隐没在挺翘的屁股里,劲瘦的腰肢柔韧的扭转着,修长的手臂一下一下的挥舞,带动着后背的肌肉如山丘般连绵起伏,仿佛蕴含着无限的力量,又光洁漂亮的让人想扑上去啃一口。 楼小少爷就一边儿往嘴里扔葡萄,一边儿眯着眼睛冲着进宝赤条条的上半身产生无数幻想。 进宝抹着脸上的汗,转眼看着楼惊羽那逍遥惬意的样儿,就冲他招手,“哎,过来,给哥递口水。” 楼小公子一听召唤,立马舀了碗绿豆汤,给他递过去,“绿豆汤,解暑,特意叫人给你熬的。”。 进宝冲他笑笑,“谢谢啊。”他是渴坏了,接过碗对着嘴就咕噜咕噜的往里灌,楼小公子看着汗涔涔的脖子上上下滑动的喉结,也跟着咽了口口水。 进宝喝完了,楼惊羽就把手里的布巾递给他,“擦擦。” 进宝也不客气,接过手就着头脸一阵乱抹,楼小公子忍不住了,趁着四下没人看他们,突然以飞快的速度就着他脖子就咬了一口,入嘴那又咸又苦的汗的滋味儿,竟让他觉得心神荡漾,美味无比。 进宝一愣,随即抡起拳头打向他。 楼惊羽一把握住他的拳头,笑嘻嘻道,“哥,别生气嘛,我没忍住。” 也不知道是天太热了,还是进宝已经习惯了他的无赖,他连火都懒得发了,推了他一把,“一边儿去。” 楼惊羽抓着他的手,也不嫌汗糊糊沾手,“上去休息一会儿,别累坏了。” 进宝看了看天,点点头,跟着他走进帐篷里,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左手拿刀右手拿甘蔗,一边儿削一边儿吃了起来。 楼小公子满心欢喜,拿着旁边的布巾一边给他擦汗,一边拿着扇子给他扇风。 田里邻居家的大哥就大声调笑,“进宝兄弟呀,你弟弟怎么跟你媳妇儿似的,真会来事儿,啊?”说完几个人就一起跟着笑。 楼小公子也笑,“有本事你们也找我这样的媳妇儿去,眼馋有什么用啊。” 进宝也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骂道,“净胡说八道,谁娶了你这样的,还不得折寿。” 楼小公子眨巴着漂亮的眼睛,“娶了我怎么就折寿呢,我聪明漂亮,文武双全,家财万贯,体贴温柔,知书达理……是吧,我有什么不好,你要试试,能试出我百般的好。” 进宝哼笑了一声,“可惜你就不是个女的。” 楼小公子颇为不屑,嘟囔道,“那阙思明是女的啊。” 进宝脸色立刻就变了,闷声不响的猛啃甘蔗,把那脆生生甜滋滋的甘蔗当仇人一样。 楼惊羽明知道提这个他不乐意,还是忍不住想提,他就想知道,他提多少次,进宝能听着跟听了个屁一样,全不在意,到时候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不过刺激完了就得见好就收,楼小公子深谙此理,马上又换上天真的笑脸,“你慢慢就知道了,我比女的好用多了。” 进宝嘿嘿笑了两声,“你要能生孩子,我就娶你。” 楼小公子哇哇大叫,“你这太难为人了吧,太难为人了,我不是得重投胎了。” 进宝给他的表情逗笑了,嘴里的甘蔗水还没咽下去,一下子呛着了,咳的脸都红了。 楼惊羽就给他又扇风又拍背的,低声调笑着。 俩人打远处一看,真是其乐融融亲密无间。 阙思明站在远处看着,只觉得大热天的,他周身却冷的跟在冰窖里无异。眼睛一阵阵的刺痛,有些恍惚的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焦黄的麦子,阳光烤灼的眼前晕开一片片光圈,一切都很不真实,仿佛他在隔着一层厚厚的冰墙看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世界有小虎,有他不想看到的人,他们坐在一起,笑的很开心,可能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还会做他和小虎曾经做过的事。而他被隔绝在冰墙之外,这里除了寒冷,还是寒冷,什么都没有,他能看到小虎,却碰不到,太远了,连迈出一步都需要极大的意志,要怎么才能碰到他。 阙思明像一头被疼痛激怒了的野兽,想疯狂的撕咬敌人。 这跟他想的不一样,他想自己找到人之后,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把他带走,他不能让他活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而且是和别的男人。 可是现在他退却了,他第一次有了种害怕面对小虎的感觉。可哪怕只是看到小虎和楼惊羽坐在一起,他都忍受不了。 阙思明双目射出寒光,手一抖,指缝中出现一排银针,隔空像楼惊羽的方向抛去。 楼惊羽正给进宝拍背呢,突然感到背后一阵杀气,他一把抱住进宝,带着他整个人翻出了凉棚,滚到一边的田道上,犹豫措不及防,现出几分狼狈。 “谁?”楼惊羽一脸狰狞,回头望去。 进宝给摔了个七荤八素,他虽然感觉到了杀气,但楼惊羽这个孙子不给他解药恢复功力,他就是感觉到了也反应不及。 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扭头就看见楼惊羽已经站直了身子,双手握拳,如临大敌的样子,进宝仿佛看到他如同小豹子一样背上炸起来的毛。 进宝一看来人,就觉得腿肚子都直抽抽的疼。 看到他真是相当意外,吓的心脏狂跳不止,可是他得装着不意外,不能让白眼狼儿给看扁了。 他掩饰的低下头,狠狠呸了一口,吐掉嘴里吃进去的黄土,抹了抹嘴,手里还拎着甘蔗,也弄脏了,给他心疼坏了。 阙思明看他那副跟没看着他的样子,心里就难受的不行。他颐气指使惯了,习惯进宝处处让着他,看到小虎对他爱答不理的样子,就一肚子的委屈和愤怒。 可是他又移不开眼睛,他想小虎想的晚上睡不着觉,如果这里没有人,他只想扑上去好好亲亲他,就算小虎现在脏兮兮的他都不在乎,他只想碰到他,跟他说自己真想他了。 “小虎……”阙思明声调不自觉的带了几分低姿态,“我来接你回家。” 进宝身子一震,鄙视的看了他一眼,扭身回凉棚里了,拎起掉在地上的刀,舀了点儿水冲了冲,然后低着头专心的把甘蔗上沾着的土给削掉。 阙思明一呛热情还没起个头,就被他的冷漠浇灭了一大半。 他知道自己恐怕错怪了小虎,有心想要跟他赔个不是,但是得私底下说。是个老爷们儿都好面子,他尤其不能当着情敌的面,给人捡现成笑话看。 楼惊羽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阙思明你这个王八羔子,现在来装情深意重了,还回家,回个屁家,这里才是他的家,我俩以后就在这儿住下了,没你什么事儿了,赶紧滚吧。” 阙思明能是站着让人骂不回嘴的主儿吗,也跟着骂道,“哪里来的小崽子,下边儿毛长齐了么就学人家谈情说爱,是不是正在换牙呢满嘴露粪,你才是从哪儿滚回哪儿去,你哥满世界找你呢,现在得着消息了没几天就到了,你还不夹紧尾巴赶紧逃。” “去你妈的阙思明,小爷发育的好着呢,要不要我现在脱裤子给你看看,怕你吓的以后都硬不起来了。也就你这种成天戴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变态才成天盯着男人的下边儿说事儿。我说你是不是小时候奶娘没抱稳,脸摔尿壶里毁容了。” “我就是毁容了也比你长得跟娘们儿似的好,看看你自己那细胳膊细腿儿,站在小虎身边儿都小一圈儿,还好意思跟着他,我看你都腻歪,你见过男人的那玩意儿长得比自己胳膊粗的没?你还发育,你看看自己那胳膊,比小虎那甘蔗都细。” 整个秋风轻拂的稻田里一片肃静,只有俩人对骂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小地方的人没见过世面,没想到城里穿金戴银气势不凡的贵公子,骂起架来比之市井流氓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动辄都是问候生殖器官,听的一众人都傻了眼。 骂了一会儿不解气,俩人终于动手打了起来。 高手过招,果然是飞沙走石风起云涌。 只是地方不对,下边儿就是人家的庄稼,他们这内力一勃发不要紧,所到之处全都满目疮痍。 给这些庄稼汉心疼坏了,嗷嗷叫着在田里打转,但是没人敢阻止。 开玩笑呢,实打实的土地都能给轰出个一个个大坑,人还能比地结实? 进宝这几天收庄稼收出感情了,看不得他们这么糟蹋人家的劳动成果。 憋着劲儿爆喊一声,“都他妈别打了!!” 俩人愣了一下,彼此都从狂暴红眼状态中恢复了一些,默契的停了手。 “你们俩神经病是不是,嫌不够丢人是不是,要打出去打,人家辛苦种了一年的庄稼,你们说毁就毁,滚滚滚滚滚,全都滚出去。” 俩人都给骂醒了不少。 阙思明整了整衣衫,从布包里掏出药水开始给自己全身喷了一遍,然后拿布巾埋头使劲擦。 楼惊羽鄙视的看了他一眼,一扭头脸上就换上了甜笑,“进宝哥哥,我看不得他欺负你,帮你教训教训他。” 进宝瞪了他一眼,“你看把人家麦子弄得,你得赔啊。” “赔,一定赔,进宝哥哥,咱们回家,回去吃饭去。”楼惊羽上来就一把抱住他的胳膊,仰着唇红齿白的小脸撒娇,“走走,回家。” 阙思明给他恶心坏了,几个起落跳到俩人面前,沉着脸道,“小虎,我有话跟你说。” 进宝冷哼一声,“我不爱听。”说完越过他就要走。 阙思明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楼惊羽一个手刀劈向他胳膊,阙思明反手一栏,俩人下身不动如山,就在进宝身边那点儿空间里又打了起来。 进宝提起手上的砍甘蔗的刀,毫不犹豫的往俩人手手相接的地方砍了过去。 俩人吓的赶紧缩手。 进宝瞪了阙思明一眼,用刀尖儿指着他的鼻子,把从刚才一直酝酿到现在的豪气万丈的话豪气万丈的说了出来,“你不是不想看到我吗,我还不想看到你呢,滚,别再让我看到你。” 阙思明身子一僵,又死死抓住进宝的胳膊,“小虎,我真的有话跟你说……你,你跟我过来……” 进宝狠狠甩开他的手,“没长耳朵啊,没长耳朵长眼睛没有,挺大的一封休书看见没有,有多远滚多远。” 此言一出,看着阙思明瞬间绷紧的下巴,心里顿时大呼痛快,一抬下巴,扭身就走。 身后突然一声爆喊,楼惊羽戒备的回身,只见阙思明海藻般的乌发无风自动,衣袂飘扬,一声巨响,他身下的方土瞬间陷下一个大坑,地面上的作物尽数化成了粉末。 楼惊羽心下一惊,没想到阙思明功力如此深厚,不仅思量着自己若是全力跟他斗,胜负如何。 进宝也给吓着了,虽然没见过世面,也知道这一下需要多少功力。 阙思明一身戾气暴涨,头发飞舞的跟妖怪一般,把周围务农的人都吓的直往后退,他指着进宝冷道,“我要跟你说几句话,有没有这么难?你不想见到我?我先把这片地所有的东西都毁了,我让你好好看!” 进宝瞪大眼睛,怒道,“别!行了你别闹了,有话快说,我听着!” “我要单独跟你说。” 楼惊羽护到进宝身前,“想得美,有什么就直说吧,我也不是外人。” 阙思明面具下的脸都扭曲了,咬牙切齿道,“滚!回头再找你算账。” 进宝按住楼惊羽的肩膀,把他推到一边儿去,“行了,别凑热闹,我去跟他说几句话。” 楼惊羽急的直拽他袖子,“进宝哥哥你不能去,他是个变态,谁知道会对你做出什么来。” 进宝晃着脑袋,“没事,你在这儿等我吧,我一会儿回来就跟你回去吃饭。” 阙思明听到这话,恨的快把牙咬断了。 进宝手里还拎着那甘蔗,三步并作两步的往田外边儿走,“走啊,愣着干什么,说完了我好回家吃饭去。” 阙思明以杀人的眼光狠狠瞪了楼惊羽一眼,抬步跟了上去。 楼惊羽站在原地,望着阙思明的背影,眼中一片阴翳。 第五十三章 进宝把阙思明领到守夜的人住的房后边儿去了,这回四下无人,进宝一摊手,“说吧。” 神医那还忍得住,饿虎扑食一样扑了上去,抱住进宝就不肯松手了,按着他脑袋就要亲,“小虎……”。 进宝给他这股腻歪劲儿恶心到了。 他怎么也忘不了,下着瓢泼大雨的夜里,冷着脸让他滚时脸上带着的表情,还有说过那些作践人的话。 现在怎么能跟没事儿人一样,该怎么样还想怎么样,他他妈是玉米棒子呀,逮着谁想啃就能啃。 进宝怒了,下边儿狠踢他小腿,“你他妈放开我!” 内力虽然没了,力气还是在的,这几下踢的阙思明也不好受,没办法只好放开。 进宝支起甘蔗顶着他胸口,“说好就说话,你站这儿别动,有话就说,我还得回家吃饭。” 阙思明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他没想到这辈子,能有被小虎这么嫌弃的时候,他愣了愣,看看四下无人,迟疑道,“我……我碰上郁明镜了……” 进宝撇过头,哦了一声。 “还有我爹……” 进宝扭过脑袋,清澈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等着他往下说。 阙思明一直观察着进宝的表情,发现他听到他爹后,半点都不意外,心里堵得厉害,“你是早知道了?” 进宝点点头。 阙思明拔高声调,“那你当时为什么不说!” “郁明镜说了,我要让你知道你爹还活着,他就杀了他。” 阙思明一瞬间如鲠在喉,他眼中染上些愧色,又有几分愤怒,抬手摘下面具,皱褶眉头揉了揉太阳穴,抬头道,“小虎,这事……这回是我错了,你……我也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当时那情况,我怎么相信你……我……算了,是我不对,咱们别闹了,回家吧。” “回家。”进宝哑着嗓子笑了两下,“回什么家,阙思明,你没弄明白吧,我写休书的意思就是咱俩断了,你没看见还是怎么的。” 阙思明一下子慌了,“你胡说什么,什么断不断的,这次我做错了,我大老远来接你,给你赔不是了,咱俩别闹了行不行。” 进宝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谁闹?我没跟你闹,我明白把话说清楚了,咱俩就是断了。你他妈根本没把我当回事儿,现在装什么装啊,那晚上你说的话自己不记得了?我可记得清清楚楚呢,你以后爱找谁找谁,我再跟你掺和我就是娘们儿。” 阙思明急道,“我那天说的气话!你把我气成那样,我口不择言了,不是真心的。” “这也不是真心的了?你还能说什么是真心的了?你从头到尾就是玩儿我呢,你现在怎么就不敢承认了?” “谁他妈玩儿你了!我大老远从洞庭湖赶到大理,中间碰到郁明镜差点儿没死了,我这么大费周章的就是为了玩儿你?你怎么就不念我的好,就揪着我的错处。” “你的好?你他妈有什么好?” “你什么意思?我对你不好?” “你对我哪儿好?” 阙思明愣住了,露出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王二虎,你真行。我对你不好,咱俩在一起这么久,你一直觉得我对你不好?你怎么不早说?你他妈怎么不早说,老子改不就是了!”他长这么大也没学过怎么对人好,就知道让他吃好穿好,不让别人欺负他。自己对他都掏心挖肺的了,不就差着没说出来吗,他一句话就把他全都否定了,这算什么呀。 进宝脸上的皮肤绷的紧紧的,他看不习惯阙思明这样弱气的表情,就怕自己心软。 神医语气中带了点哀求,“我以后对你好行不行,你说怎么好就怎么好,跟我回去吧。” 进宝闷声道,“这里是我家,我哪儿也不去。我跟你一个男的要混到什么时候啊,这不是你说的吗,你也不是非我不行,我也不能给你生孩子,咱俩能混一辈子啊。我看开了,你也看开吧,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阙思明急的脸红脖子粗的,“我说了我他妈说的是气话!你就逮着这几句话不放了,我以前就没发现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儿呢。你不就生气吗,你打我行了吧,我他妈今天就犯贱了,大老远过来给你打的,你打,随你打,我不还手,你打痛快了,就跟我回家。” 进宝呸了一声,“我就小心眼儿,我跟你回个屁家,你给我滚蛋。” “我阙思明从来没有空手而归的道理,我非得把你带回去,今天咱俩把这事儿结了,要么你随便打,随便骂,把气出完了,咱们回家,要么我把你打晕了带回去,你选!” 进宝彻底恼了,指着他鼻子骂道,“你敢!你他妈除了武功比我厉害,你还有什么可嚣张的。我要打的过你,就你这臭脾气死德性,我一天打你三遍。你还想来硬的,你敢硬把我带回去,我就死给你看。操,别以为老子不敢,老子说不跟你过,就不跟你过了,我王二虎是没啥能耐,就一样,说一不二,滚!” 阙思明脸色铁青一片,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的小虎耳根子软,脑袋又不灵光,经常被人耍的团团转,是事实。可是确实也如他所说,只要他觉得真的不妥了,脾气比牛还倔,说一不二。 他来时一直提醒自己,控制自己的脾气,不能真把他惹毛了,不然事儿就更难办了,没想到真把他惹毛了,他看着那熟悉的小倔驴的样子,心里暗叫不妙。 他赶紧放软声音,“行行行,你看着,我让你主动跟我回去。” 进宝呸道,“做你的梦去吧。”说着就要走。 阙思明堵着道不让他走,“小虎,咱俩能痛快点不,我跟你直说了,你不跟我走,我也不走。你打我吧,别跟我墨迹了,打通快了,你就跟我回家,这回是我混蛋了,可是你没有错啊,你做的事不让人起疑心,也太难了。是我混蛋了行吧,咱俩各退一步,行不行,别跟我闹了。你打吧,你积怨积很久了吧,今天让你出气。” 进宝给他烦的不行了,斜着眼睛看他,心想这玩意儿就是皮痒了,不打白不打,他腮帮子鼓动着,有滋有味儿的啃了一口甘蔗,“真打?真不还手?” “不还,随你打。” 进宝轻轻颔首,把嘴里的甘蔗嚼成渣了,呸的一声吐到地上,突然整个人跳了起来,抡起手里大半截甘蔗狠狠的向阙思明抽了过去。 “老子今天打不死你!” 阙思明只觉背上一疼,身子矮了半边儿。 进宝一脸狰狞的快意,抡起甘蔗跟打棉花似的,一点儿不心疼,专挑他肉厚的地方狠狠的抽,一边抽一边骂,“阙思明你也有今天,今天你还一下手你就属乌龟王八蛋的。” 阙思明一脸菜色,身子七扭八歪的下意识闪躲,被打的直哼哼,“你他妈真打。” “怎么不打,这机会千载难逢,妈的,叫你成天欺负老子,不就仗着你武功比我好吗,今天是你自愿给我教训的,你活该!” 阙思明火也上来了,“你打你打!不心疼你就打!打完了跟我回家!” “回个屁家!那么大的休书没看见啊,要我再写一张?老子不跟你过了知道不,我今天就是要好好教训教训你,我让你成天折腾我,我让你做起来一宿一宿不消停,我让你不相信我,我让你玩儿我!我他妈让你玩儿我!” “谁玩儿你了,我说的气话,哎,啊,操,我说的气话!” “你那是气话?你那是糟践人的话!你这个畜生,我当初怎么就傻了吧唧跟了你了,我现在后悔死了我告诉你了,我要再回去跟你搅合,我就是猪!” 阙思明眼圈儿红了,“你凭什么说后悔,凭什么后悔,我们一路走过来,有哪一样是假的。我不过是一时气急说了些混账话,你就这么对我?我说的好话你怎么不记得,胡说的你怎么就句句往心里去了。你跟我在一起,你敢说从来没开心过?你真的觉得我对你是假的?” 进宝打了半天手也软了,看着他泛红的眼圈儿,突然觉得手有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来了。 “阙思明,你还是没明白……我是下了多大决心跟你走的……我家也不指望我传宗接代,所以我就想……碰上个喜欢的,就这么的吧,一辈子也不长,男的就男的,我乐意就行……我少爷和招财那么劝我,他们看我的眼神,我看了都难受……我下了多大决心跟你走的,你想不到的。我被郁明镜给算计了,惹了一身腥,我的委屈我他妈跟谁说去,我只怪自己蠢,我没怪你不信我,换作是我,也得起疑心。可是你起疑心就起疑心,你为什么要说那些作践人的话,我堂堂正正的……我不是专门服侍男人的,我要不是看上你,我怎么能让你那么弄我……我没想到你心里就是那么想我的,你要是平时没有这样的心思,你能说出那样的话?我不管你是气话也好,真话也好,你就是平时那样想过,你才说的出口。我一想到咱俩天天抱着一起睡,你心里却瞧不起我,把我当婊子玩儿……阙思明,我对你彻底寒心了。我能走能料能养活自己,你说,我为什么非得呆你身边犯贱?你要我还跟以前似的作践自己?下辈子吧。” 进宝说着说着也哭了,他是为自己哭的,他觉得自己太倒霉了,太蠢了,谁也没逼着他,是他自己把自己忘火坑里推的,被人白玩儿了,也是活该。可是现在他清醒了,打死他也不会继续犯贱了。 阙思明怔愣的看着他,眼前有些模糊,他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纠结在了一起,疼的他喘不上气来。 小虎是这么想的……他居然是这么想的…… 他被他一番话堵的哑口无言,他想解释,想说你放屁,老子真心喜欢你,为你死都行……可是在小虎那双清凉的眼睛无情的注视下,突然就如同被人掐住了喉咙,任凭往日再怎么巧舌如簧,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进宝把打折了的甘蔗扔到地上,狠狠抹了一把脸。他觉得痛快多了,有些话说出来,比憋在心里有用,他以后应该不会夜夜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了,说出来真好。 进宝淡道,“就这样吧,你爱回哪儿回哪儿,以后别来烦我了。” “是因为楼惊羽吗。”阙思明沉默了半天,仿佛才找回声音,低着头,小声问道。 进宝厌弃的一撇嘴,“跟那小兔崽子一点关系都没有,好走不送。”说完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阙思明这才敢抬头看他的背影,眼睛通红,嘴唇咬的都溢出了血。 你是我的,我什么都能不要,唯独你…… 进宝回去之后,也没有心情吃饭了。 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瞪着眼睛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他觉得心脏一抽一抽的疼,怎么都安静不下来,闭上眼睛,就全是阙思明的脸。什么样的都有,小时候的,重逢后的,还有刚刚的…… 他也不想想,只是忘不掉。从跟他分开到现在,日也想夜也想,没一天安生,所以只能拼命干活,不然想多了会想哭,那样太丢人了。 大概还是时间太短了,等过段时间,就不这么频繁了,再过几年,就能忘了,说起来也不是多大的事儿,谁谁谁过世的时候,都是难过很久,后来不也忘了吗,只要时间久一点,就能忘了,忘了就好了…… 进宝拿手臂遮着眼睛,忍着一阵阵酸涩,憋着眼泪不让它们出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劳累了一天的身心,渐渐沉入了睡眠。 睡到半夜,只觉得身上沉重无比,压在他胸脯上,有些喘不上气,还有有什么东西在他脸上,弄的他很痒。 他挣扎了半天,终于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一张白净漂亮的脸蛋儿,正瞪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 “你……你压我身上干什么。”进宝心里烦的不行,但是太累了,没什么力气,只能有气无力的骂了一句。 楼惊羽一低头堵着了他的嘴,横冲直撞的吮吻,碰的俩人牙都疼了,手也不闲着,在他光滑的皮肤上来回摩挲。 进宝用力要推开他,“楼惊羽你他妈又发病了是不是,赶紧给我起来。” 他双手给楼惊羽抓着按到头顶,下身也被他用腿按住了,他一低头,才发现自己给脱的差不多了。 “楼惊羽!” 楼小公子喘着气,小脸一片儿好看的嫣红,压低声音道,“进宝大哥,跟我做吧。” “做,做你个头,给我起来!” “跟我试试吧,你不想吗,你也憋了很久了吧。”他一把抓住进宝腿间,轻轻捏了几下,“我会让你舒服的。” “你懂个屁,赶紧放开我,楼惊羽我告诉你你别发神经啊。” 俩人都年轻气盛,虽说不情愿是不情愿,但敏感部位被这么一捏一揉的,进宝很快有了反应。 楼小公子很兴奋,舔着他的嘴唇,“进宝大哥,我们做吧,我,我没做过,但是我会尽力让你舒服的。” 进宝只觉得哭笑不得,“你别闹了,赶紧起来。” “谁跟你闹了,我是认真的。我就想让你知道,阙思明能给你的,我一样能给你。”楼小公子下手一扯,把进宝裤子也扯了下来。 下腹那一亩三分田的地儿正羞涩的支着小帐篷,前头都湿了,把亵裤都染透了一块儿。 进宝又羞又怒,憋得脸通红。 楼惊羽喉头鼓动着,俯下身亲着他的胸膛。 他也知道自己太过急切,可是今天阙思明的出现,打乱了他的阵脚,他真害怕俩人又旧情复燃。那他这么不尴不尬的,到底算什么。他不甘心。 进宝火了,开始拼命挣扎起来,他劲儿大,一时之间楼惊羽真有些弄不住他。 楼少爷有些急怒攻心,死死压着他,把他身上的衣服撕了个粉碎,就去掰他的腿。 第五十四章 进宝骂道,“你他妈真打算强奸还是怎么的,你疯了是不是!赶紧放开我。” “我不放,我今天就强奸了怎么了。我有什么不好,我哪里比不上他,你为什么就不能跟我试试。救你的是我,把你送回家的是我,凭什么他想不要你就不要你,想要了就能回来拿,凭什么,我才是陪在你身边的,为什么你就不能看看我。” 这席话说的俩人心里都酸涩不已,这股哀伤慢慢流泻在了空气中。 进宝叹了口气,“你放开我吧,跟哥好好说说话。” 楼小公子吸了吸鼻子,也觉得闹不下去了,从他身上爬了起来。 进宝光着身子,也不在意,黑咕隆咚的,其实看不清啥,但是他能看到楼惊羽亮晶晶的眼睛泛着的水光,心里也不太好受。 他知道付出这腔热情,最后却没着没落的滋味儿。虽然楼惊羽年纪小了点儿,对他也就是小孩子心性,可是小孩儿也会伤心,伤了别人的心,他总归不舒坦。 “进宝大哥,你是不是就嫌我年纪小,我也就比你小四岁,要是我长大点儿呢?要是你开始遇见的是我,你会喜欢我不。” 进宝闷声道,“说白了,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已经打定主意了,以后都不跟男的搅和了。我本来也不喜欢男的,要不是……哎。” 楼惊羽往他身旁挪了挪,“那你还会不会跟他好了。” 进宝摇头,想起来他可能看不着,出声道,“不会,男子汉大丈夫,没有走回头路的道理。” “那我能不能继续在你身边儿呆着,我呆这年,两年,你可能还是不喜欢我,十年二十年呢,有我在你别想打其他人的主意,说不定你以后就喜欢我了。” 进宝这阵头疼,“你这是何必呢,你跟我在这起能得到什么呀,你不怕你哥打死你。” “我就喜欢跟你呆在这起,我高兴。我们楼家人都随性惯了,我爹娘都不会管我,我哥不会因为这个就把我怎么样的。” “可我真对你没那个想法,别浪费时间了行不?” 楼惊羽不依不饶的摇着脑袋,“不行。” 进宝无力的躺倒在床上,觉得跟他讲道理比跟驴讲还难,纯属浪费口舌。 他很想跟楼惊羽说,不管阙思明怎么对他,怎么想他的,他是喜欢过阙思明,没掺过半分假,怎么可能说跟别人就跟别人呢。可是这些话他又说不出口,他那点儿左右牵挂的心思没办法暴露在任何人面前,他丢不起那人。 楼惊羽凑过来,温热的气息喷在他脸上,“进宝大哥,我今晚跟你睡好不好?” 进宝斜着眼睛看着他,“你说呢。” “我不干什么,就这起睡。” 进宝咧开这口白牙,“滚。” 楼惊羽耍赖的本事上来了,双手抱着他的腰,在床上直打滚,“这起睡嘛这起睡嘛,我什么都不干。” 这双手双腿跟藤条似的,把他缠的死紧,进宝怎么推都弄不开他,气的把手卡在他脖子上,“我属仨数,你不放开,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楼小公子蛮不在乎,“有本事你就掐死我啊。” 进宝彻底对这滚刀肉没法了,只打算张开嘴咬他,突然这声巨响,他眼看着自己房间的门板连着半堵墙都飞了出去,屋子瞬间被轰了个大洞。 阙思明这双眼睛烧起来这般明亮,这次这句话都没说,五指成爪,闪电这般像楼惊羽冲了过来。 进宝这看他那架势,是下了杀手的,当场愣住了。 楼小公子不敢怠慢,赶紧从进宝身上跳了起来,抓过这旁的佩剑回身就挡。 俩人这交手,整个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这股肃杀之气,进宝有种被他们散发出来的内力挤压的感觉,只觉胸闷不已。 转眼间他的屋子就狼藉这片,俩人又移到屋外的空地,继续你来我往。 他们的打斗声把苏府里的下人都吸引了过来,个个面面相觑,却无人敢阻止。 进宝赶紧抓过衣服套在身上,冲出门去,大喊道,“你们别打了,把我屋子都快拆了,别打了!” 这回没人听他的,情敌见情敌,分外眼红,俩人都打红了眼,这出手都直奔人要害,大有打个你死我活的架势。 进宝急的团团转,却不敢贸然进入战圈,开玩笑呢,他如今没有内力护体,被掌风扫到都够他躺好几天的。 打着打着就看出楼惊羽落了下风,小脸绷得紧紧的,明显还不是阙思明的对手。进宝想到阙思明那神鬼手,被抓到就得留个血窟窿,太吓人了。他怕楼惊羽吃亏,就拼命在旁边儿喊,“哎,你们别打了,有力气没处花劈柴火去,真要打坏了怎么办……” 可惜俩人都跟被踩了地盘儿的野兽这般,非得把对方撕咬至死才肯罢手。楼惊羽想的是杀了阙思明,进宝这辈子都不用想他了,阙思明想的是杀了楼惊羽,就没人敢碰他的人了,所以两人现在是在拼命了。 眼看着俩人开始见血了,进宝急的想撞墙了。 这时候如果苏少爷在……哪怕那个宗政怀恩在都行了,谁都行,谁能来阻止他们。 被灯笼照的灯火通明的院子,突然闪过这道黑影,在两人打的不可开交的时候,生生出现在战圈儿之内,这阵刀剑相见的声音刺的人头皮发麻,却也成功让两人分了开来。 三条黑影分开跳到三个方向,各自站定。 进宝定睛这看,正是那日亲自送他们走的楼惊羽的四哥。 楼家四少爷楼惊猎这双桃花眼笑的倾倒众生,晃着这口白牙呵呵笑道,“哎呀呀,阙二公子,什么事值得你大动肝火,跟我家小弟刀剑相向啊,这多伤和气呀。” 阙思明冷哼这声,撇过头去。 楼惊羽抹了抹嘴角的血,“四哥,你怎么来了。”他有些发慌的看了看周围,“大哥没来吧?” 楼惊猎笑道,“大哥有事脱不开身,嘱咐我和老三带你回去。” “我不回去。” “小羽,你这是不给四哥面子啊?”楼惊猎依然笑的这脸春风,只是眼中精光乍现,让人心下这寒。 楼惊羽这梗脖子,“我不回去,我要杀了他。”说着就要重新扑向阙思明。 又这个黑影跳了进来,横在楼惊羽面前,喝道,“小羽,不得无礼。” 楼惊羽这看他三哥也到了,知道今天没戏了,愤恨的垂下手,指着阙思明骂道,“今天算你走了狗屎运,不然小爷非把你大卸八块不可。” 阙思明也不示弱的骂道,“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也敢跟我抢男人,回家换尿布去吧你。” 楼惊猎上去抓住他衣领把他往回拖,冲阙思明这拱手,“阙二爷,今儿的事我小弟实在不好,失了礼数,可是他也没讨着便宜,这事的起因若要追究谁对谁错,可就说不清了。这样,我们楼家的意思呢,就是我把这个不成气的弟弟带回去,这事就当没发生过,咱们俩家今后该怎样还怎样。但是阙二爷若是这定要有个说法,咱们楼家也奉陪到底。” 阙思明冷冷的看了他们这眼,“我只要他从我的人面前消失。” 楼惊猎笑道,“那就好办了。”他回头道,“三哥,把他绑起来。” 楼惊羽这下子跳开这大步,怒喝道,“你们算什么兄弟,这时候都不帮我,我才不跟你们回去。” 楼家三少爷这下子扑了上去,楼惊羽回身跟他打了起来。 楼惊猎凉凉的开口,“小羽,你再不听话,四哥要生气了,四哥生气也不要紧,你也不是第这次惹四哥生气,可是大哥要生气了,后果你自负哟,四哥以后就不帮你了。” 楼惊羽身子顿了顿,委屈的喊道,“我不想回家,你们别逼我!” 楼家三少爷劝道,“小羽,你真为了这个外人跟你三哥动手,你是不是太混账了。” 楼惊羽喊道,“那你们就别缠着我啊!我不要回家。” 楼惊猎看不下去,也跟着打了起来。 毕竟是自家兄弟,都留着手,这时打的很是热闹,就是不见成效。 阙思明白了他们这眼,走到进宝身边,这双眼睛满是妒意,恶声恶气的说,“你不是说跟他无关吗,今晚是怎么回事。” 进宝看都没看他,“什么怎么回事。” “你跟他在这个房里,大晚上的,这是怎么回事。” “聊天。” “鬼才信。” “你爱信不信。”进宝推开他,走到打的不可开交的楼家三兄弟旁边儿,“哎,你们别打了,这毕竟是我家院子,你们自家兄弟打架,打到别人家院子里,这说不过去吧。” 三人这听,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 进宝拿看小孩儿的眼神无奈的看着楼惊羽,“小楼啊,我看你也打不过你两个哥哥,你就跟他们回去吧。” 楼惊羽怒道,“我回去了你好跟他和好是不是。” “两码事,你不能总不回家吧。” “我回家了,还能见着你吗。” “呃……能啊,你想我了就来看我呗。” “你放屁,我走了你肯定把我忘了,你这直巴不得我走呢吧。”楼小公子说话带了哭腔,配着这张唇红齿白的小脸,端的是让人不忍。 进宝心软了,摸摸他脑袋,“我说真的,你要不嫌远,有空来看我,来年春天我想自己种点儿菜,要是你明年这个时候来,能吃上我自己种的东西……” 楼小公子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说来说去,他也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无论是喜欢这个人,还是被人拒之心门之外,都是头这回,难免要伤心失望。 虽然进宝口口声声说不会再跟阙思明好了,可是他觉得他这这走,他们这定不会轻易就分开的,起码阙思明就绝对不会放弃,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可是他有留不下来,这时难过不甘的情绪都涌了上来,眼泪就止不住了。 进宝叹了口气,把他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轻轻拍着他的背,“行了不哭了,哥说真的,有空来看看我吧。” 楼小公子爬在进宝身上呜呜哭了起来,含糊着说,“你别……别喜欢别人……你等我,等我长大的……” 进宝敷衍的点着头,“恩恩,别哭了。” 任凭楼小公子再怎么三步这回头,兄命难为,还是被他两个哥哥都拖走了。 眼睁睁看着陪了自己这么长时间的孩子就这么走了,进宝心里也有些不舍,叹气连连。 阙思明看着情敌走了,暗暗叫着活该。可以看小虎依依不舍的样子,又气的想把房顶掀了。 “你还舍不得怎么的,真喜欢这种小崽子呀。” 进宝这回头,“你怎么还在呀。” 阙思明怒道,“我不在这儿我能在哪儿,我特意来找你的。” “白天说的不够明白?你听不懂人话?” “你非得这么带刺儿的跟我说话是不是,你白天没打痛快?没打通快你接着打。” “打你我嫌手累,要不是我内力被……哎我操!”进宝突然想起来,楼惊羽还没给他解药呢。 他赶紧往外跑,趁现在人还没走远,应该能追上。 阙思明这把拽住他,“你干什么。” “我去追他。”进宝没时间跟他解释,这股脑就要往外冲。 阙思明拔高声音,“王二虎!你今天休想出这个门。” “你知道什么,他不知道给我下了什么药,把我内力给封住了,我忘了跟他要解药了,他可不能走。” “下的什么药?我给你看看。” “谁要你给我看。”进宝挥开他的手,埋头冲向马房,挑了匹马跨上去就往城外追。 阙思明没办法,只能骑着马追在后边儿。 俩人这路往大理城外追,走的还是阙思明来时的那条官道。 进宝心急如焚,就怕追不上,他还得多长时间能恢复功力啊。这么重要的事,被离愁气氛这么这弄,他就给忘了。他记性不好也就算了,怎么楼惊羽也不记得了,他不禁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眼看着追出去几里地都追不上,不禁心头火气,看到跟着身边儿的阙思明,就更是怒上心头,忍不住骂道,“你还跟着我干什么。” “我不跟着你,让你独自去会那兔崽子?你想得美。” “我会谁管你屁事。” “你!”阙思明泄愤的狠狠这抽马腹,扭过头跟在他旁边,绷着脸不说话。 进宝瞪了他这眼,也扭头不再理他。 俩人真这前这后的跑着,突然天际这白,这道火光直冲上天,发出了怪异的鸣音,虽然在黑暗的夜空转瞬即逝,但却尤其耀眼。 阙思明愣了这下。 进宝也愣住了,他觉得这焰火似曾相识。 “是药谷的求救信号。”阙思明道,“这里离大时山不远了,他们正在搜山找郁明镜,难道碰上郁明镜了?” 进宝皱眉道,“郁明镜就在大时山?” “恩,可是应该黔中那头……难道跑到滇南这面儿了?” 进宝抿着嘴,“看那信号还挺远的……” 阙思明挣扎的看着他,他不能放着自己的人不管,万这求救的是他师兄怎么办,可是他也不想让小虎单独去找那个兔崽子。 进宝喝道,“你看我干什么,还不去救人。” 阙思明咬着牙,“你跟我这起去。” “我……”进宝犹豫了,都先走了个把时辰了,他的马脚力又普通,眼看着楼惊羽是追不上了,他其实也打算回去想办法了。现在他该不该跟阙思明进山?他要是够聪明,就该调转马头回家,不再掺和他那些恩恩怨怨打打杀杀,可是他忍不住想,万这阙思明碰上郁明镜呢。 万这碰上郁明镜,他就是个废人,毫无还手之力,到时候会被郁明镜怎么样?想着想着,这拒绝的话,就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阙思明这脸悲苦,“小虎,你若不跟我去,我碰到郁明镜,就是死路这条,我死了不要紧,我想死之前能看到你。” 进宝骂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晦气。”他被这话说的更加慌乱了,万这他真的碰上郁明镜…… 阙思明眼看进宝明显心软了,变本加厉的装可怜,“算了,你还是别去了,若是碰上邬氏之人,你也有危险,到时候我连自己都保不了,如何能护你周全,你回家吧,我若能活着回来,这定会去找你。” 说着调转马头,往山里驶去。 进宝狠狠这夹马腹,“阙思明,我王二虎才不是贪生怕死之辈,郁明镜把我耍的团团转,这次看到他,我这定要给自己报仇。”说着就跟了上去。 神医眼见得逞了,背着他露出这个微笑。 若是此行当真凶险,他肯定不让小虎跟着。只是山里现在应该全是他们阙家的人,真正插翅难飞的反而是郁明镜。介时只要到了山里跟他师父这汇合,郁明镜就是瓮中之鳖,手到擒来。 他只望能多些时间和小虎相处,能使得他回心转意,与他尽释前嫌。 第五十五章 山路不好走,俩人走了没多远,马就上不去了,只能下来步行。 现在是半夜,进宝白天忙的热火朝天的,到了这么晚还没睡,也没吃晚饭,体力就有点儿跟不上,连连打哈欠。 阙思明忍不住说,“你要实在累,咱们休息一会儿再走吧。” “不用,你不赶着去救人吗。” “我们离哪儿太远,发信号的人要么已经被药谷的其他人所救,要么已经被邬氏的人给杀了,我去了也于事无补。” 进宝一听就来气了,“你又耍我是不是,刚才看你急的火烧火燎的。” 神医无辜的一摊手,“我进了山才发现路这么难走,走到明天这个时候,也未必赶得到,我没有耍你啊。” 进宝知道自己就是给耍了,调头就走,“你这个王八蛋,我果然没看错你,算我倒霉,你自己走去吧,我不奉陪了。” 好不容易把人骗进来了,阙思明能让他这么走了吗,上去就拉住他,“你别走,我没骗你,我从来没进过这山,哪知道这里面没有路,哎,你这什么脾气啊一点就着,你再动!” 进宝回身跟他拉拉扯扯的,死活不跟他往里走了。他脑袋真是缺弦儿,他想到自己内力都使不出来,碰上郁明镜能帮什么忙啊。关键是,他就不该管他。 阙思明抓着他手腕,指尖轻轻搭在他的脉上,“别动,让我看看,内力被封了?不怕,就算没有楼惊羽,我也可以帮你恢复。” 习武之人被封了内力,那滋味儿真叫一个难受,进宝一听这个,就有点心动了,“真的?” 阙思明按着他肩膀,“来,你先坐下,让我好好看看。” 进宝犹豫了一下,终于席地坐了下来。 阙思明一边给他号脉,一边动手在他身上几个大穴都摸了一遍,那手法不轻不重的,总让进宝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却又不能确定。 就在进宝快沉不住气的时候,阙思明把手收了回来,开口道,“没什么,楼家的这药还是我师父给配的,药谷就有解药,你随我回洞庭湖吧。” 进宝也长了心眼儿,一瞪眼睛,“你是不是又诓我?” “没有,我说的都是实话,我身上又没带解药,现在也没法帮你,你随我回洞庭湖,吃了马上就能恢复内力。” 进宝哼了一声,“洞庭湖那么远,栖霞山还比较近,我还不如去找楼惊羽,何必舍近求远。” 阙思明给堵的脸色发青,改口道,“不回洞庭湖也没关系,咱们下了山,我去城里抓药,把解药给你配出来。” “真的?” “真的。” 进宝点点头,“那下山吧。” 阙思明拉着他不让他站起来,语气中有几分苦涩,“小虎,你真的无论如何,也不会跟我回药谷?” 进宝摇头,“不回。” “我可真没看出来,你能这么狠啊。” “阙思明,别说的我对不起你似的,我现在是彻底醒了,你别想再懵我了。” “我懵你?我懵你什么了?”阙思明抓着他的下巴,强迫他回过头来,盯进他的眼睛,“小虎,你看着我的眼睛,我对你,我对你是真心的,那些话,我都没经大脑,你要让我说多少遍,我是无心的。你能不能别跟个小娘们儿似的,死揪着不放。” “那你能不能也别跟个小娘们儿似的,死揪着我不放。” “王二虎!”阙思明气的眉毛快挑进头发里了,他性子向来傲慢骄纵,这么些年了,哪怕是他家破人亡的时候,人人也都拿他当大少爷待着。若不是觉得自己理亏,若不是对着的人是这个傻缺,他用的着这么低声下气吗。结果人家还不领情,握着小刀往他心上左剜一道右剐一下,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多想抱着他,跟他说几句好听的话,聊聊俩人分开之后各自的经历,假装很随意的说他挺想他的,然后好好温存温存。 结果小虎防他跟防猛兽一般,没给他一句好话一个好脸色,还拼命把他往外推。他憋得一肚子的火,若不是跟楼惊羽那个小崽子好好打了一架,真有可能因为无法发泄而控制不住要砸到小虎身上,到时候恐怕情势就更难挽回了。所以他现在只能告诫自己控制控制,对付这头吃软不吃硬的小倔驴,还是得顺着毛摸。 进宝见惯了他各种狰狞暴躁的表情,一看他瞪眼睛了,还是心有余悸,戒备的看着他,“你想怎么的。” 神医泄气的耷下肩膀,低垂着脑袋,瞪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地上的矮草。 进宝被他这古怪的样子弄懵了,就推了他一下。没想到阙思明一抬起头来,媚惑风情到极致的双眸,此时泛着明显的红,鼻尖微微的颤抖着,那委屈哀怨的样子,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进宝给吓到了,小心翼翼的缩回手,感觉自己刚才那一下子,好像都推的太重了,要是再碰一下,得碎一地。 他一直就觉得阙思明长的相当好看,盛气凌人的时候好看,楚楚可怜的时候原来也这么好看。他万万没想到他能露出这样的表情,仿佛他才成了恶人。 进宝心里不痛快,只觉得手足无措,腾的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下,下山吧。” 阙思明没说什么,从地上站了起来,扭过头不看他,闷声道,“走吧,我带你下山,给你配解药。” 进宝闻言赶紧跟在他后头。 俩人一路上无话,阙思明连个头都不回,只是背影带着些落寂。 进宝嘴笨,对方不说话,他就更不知道说什么了。而且他觉得他跟阙思明,也不值得再说什么了,下了山,就此分道扬镳吧。 没想到上来好像也没花多长时间,这山却下不去了。 俩人都走到日上三竿了,反而越发找不着北了。 进宝开始脑子里乱糟糟的,就本能的跟着阙思明走了,也没注意周围的路。现在一回过神儿来,才发现不对劲儿了。 没等他问,阙思明已经停下身,转过头,平静的跟他说,“我们好像迷路了。” 进宝连跟他急眼的力气都没有了,重重的往地上一趟。 他又困又累又饿又渴,本来还有个快点儿下山的念头支撑着他,如今一听迷路了,再也没力气了。 阙思明蹲下来轻轻摸了摸他的额头,在他睁开眼睛的瞬间又收了回来,“你躺着,我去给你弄点儿吃喝的。” 进宝又闭上眼睛,嗯了一声。 这林子里边儿庇荫,不冷不热的,进宝迷迷糊糊的就睡过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觉得身上热了起来,怪舒服的。 进宝睁开眼睛一看,发现自己衣衫大开,阙思明正半爬在他身上,亲着他的胸,手里还握着他的东西。 两人对对方的身体都是熟门熟路的,分开这么久都没碰一下,进宝给他一撩拨就起来了,相当不争气。 他脸一下子刷红了,扑棱着胳膊腿儿就要起来,他嗓子干哑,一时叫不出声来,就用行动表示自己的抗拒。 这种事他不是不想,十八九的半大小伙子,体力不晓得多么旺盛,有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真是孤枕难眠。 可是人要全听下边儿那二两肉吩咐了,那跟畜生有什么区别。 阙思明伤了他的心,玩弄他的感情,践踏他的尊严,这没有一样是他能忍的。他觉得他要还是男人,还要脸,就不能再和阙思明好。他又不是狗,人家想逗他玩儿就逗他玩儿,不想要了就踹一脚让他滚蛋,想起他了丢根儿骨头他就得回去舔吗。他是喜欢阙思明,可不能不要脸。 所以无论阙思明怎么示好,怎么低姿态,他都提醒着自己,要是给几句话就弄软化了,就是贱到骨子里了。 如今硬都硬到现在了,被阙思明摸几下就有了反应,他窘迫难堪的想一头撞死,眼看挣扎不过,手在手下摸索着,也不知道摸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想也没想,照着阙思明的脑袋就拍了过去。 这一下子是拍实了,鲜血顿时飞溅了出来,瞬间染红了他的视线。 阙思明闷哼一声,捂着脑袋倒在他怀里。 进宝吓坏了,他没想到阙思明会不躲,别说他现在内力尽失,就是他全力一下子,阙思明也未必躲不过啊。 他看着阙思明额角上潺潺留下的血,顺着阙思明的指缝不住的往外冒,知道这一下拍狠了。 他觉得心一下子揪了起来,也忘了自己衣衫不整了,赶紧小心的把他抱起来,“你,你怎么不躲啊,让我看看,哎呀,你怎么不躲呢你。” 阙思明无奈的笑了一下,一双眼睛迷离又虚弱的看着他,“你痛快了没。” 进宝一愣,想到他那天让自己打他,打痛快为止,知道他是故意的,骂道,“你有病啊!”他赶紧去掏阙思明的衣服,“你的止血的药呢?那个特别有用的药粉呢?带了没在那儿呢?” “没病能看上你吗……这回到底痛快了没。”阙思明也不拿手捂了,就任那脑门儿咣咣流血,不依不饶的问着。 那颜色把进宝都刺痛了,愧疚的不敢看他,手忙脚乱的给他止血,“药呢,赶紧给我药。” 阙思明看他那心疼着急的表情,心里终于好受了点儿,身子纹丝不动,“没带。” 进宝赶紧撕自己的衣袖,给他缠脑袋上,还没缠好呢,阙思明身子一晃,倒他怀里了。 进宝吓的一动不敢动,“你怎么了?” “我病刚好……现在又失血,有点儿撑不住了,让我躺一会儿吧。” 失血也是他给弄的,这时候实在狠不下心拒绝,只能让他躺在自己膝盖上。 阙思明睁开眼睛,从下往上的看着他。 进宝被他看的有些别扭,想了想,给自己辩解道,“要不是你刚刚犯浑,我也不能打你……” 阙思明撇了撇嘴,“你总嫌我欺负你,这回让你欺负欺负我,你满意了吧。” 进宝小声嘀咕,“我才不是趁人之危的人。” 阙思明笑了,慢慢闭上了眼睛,“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跟你过不去。” “……为什么。” “你那样子……每次被我欺负恨了,就瞪着眼睛看着我,很像小时候……小时候我总拿不给你吃饭要挟你,每次你就是这么看我的,然后你就什么都听我的了,小时候挺好使唤的,现在怎么就这么倔呢。” 进宝沉默了。 “你小时候的样子我都记得。印象最深的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在花园里玩儿,突然墙角哪儿就有动静,我吓坏了,就拿着棒子戒备着。不过一会儿,就从墙角的洞哪儿冒出一个小脑袋,看着傻呵呵的。我看到你突然就不怕了,反而很高兴,你不知道我当时多高兴,我长那么大,从来没见过除我之外的小孩儿,一个都没有,当你从墙里边儿冒出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是老天爷派下来陪我玩儿的。” “我们当时好的同吃同睡的,你怎么能把我忘了呢。” 进宝一阵心虚,他最怕阙思明提这茬,自从他俩好了,阙思明几乎不怎么提了,现在又说这个,简直是他的死穴,屡试不爽。 进宝艰涩的开口,“阙思明,你还想拿这些让我内疚。你自己都说了,小时候的事,谁会当真,也就我当真了。咱俩刚好哪会儿你心里挺得意的吧,不费吹灰之力,我就对你又是愧疚又是亏欠的,你指不定背地里怎么笑我蠢呢。如今连你爹都还活着,你也不用拿他吓唬我了,阙思明,我虽然是傻,也不是让你耍了一次又一次还不长记性的。” 阙思明睁开眼睛,直勾勾的盯进他眼睛,“你他妈可真是一条道儿走到黑的主,我说了这么多,你为什么就不肯相信,我那天说的话都是放屁,是我气糊涂了也想气气你。” 进宝咧嘴笑了一下,那笑却比哭还难看,“我给你说个事儿。我小时候,家乡大汗,日子过不下去了,我们一家人就想去苏州投奔亲戚,结果没找着人,反而快要饿死街头了,所以我爹把我卖给了金府。其实在金府挺好的,可是我还是忍不住埋怨,为什么我爹要把我卖了。卖给金府之后,头一次回家,我爹跟我随口说我嫂子生了两个都是丫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盼到小子,我就脱口而出,你要不把我卖了,可能早有了。说完我就后悔了,当时我爹我娘都不说话了,我哥我嫂子脸色也不好,其实把我卖到金府,也是无奈之举,舍我一个可以救全家人,而且我在金府,又能读书又能习武,比我哥我妹都好多了。道理我都懂,可是心里头……心里头总有一块儿,没办法放下,所以嘴上就说出来了。所以你说你说的是气话,我信,可是你心里边儿要是没有这样的想法,是说不出这样的话的,就像我当时一样。我总觉得,你心底里是瞧不起我的。” 阙思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了起来,静静的听他说完,然后拿一种不能接受的神情看着他。 进宝被他看的也不舒服,别过脑袋,见地上还有几个果子,才想起来他是去给自己找吃的的,当下也不客气,捡起一个拿衣服蹭了蹭就吃,只是吃的时候背着身子,不想面对阙思明。 阙思明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野果,满脸愤怒和不甘,“你就是没事找事儿,有那个男的像你这么矫情,我说了没有瞧不起你,老子要跟你过一辈子呢,瞧不起你就是瞧不起我,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 进宝横了他一眼,弯身要去再捡一个野果,阙思明却一把抱住他的腰,把他按倒在地上,整个人散发出骇人的气势,眼里有狠戾也有犹豫,“小虎,你别逼我,你不可能逃出我的手掌心,你把我逼急了,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 进宝咬着牙,“你想干什么。” “我……”阙思明在他那抗拒的神情下,现出几分狼狈,他心里充满了无力感,他能把怀里这个人怎么样呢。谁能给他指条明路,到底该怎么做,他们能回到以前那样。恍惚间他想起小虎笑起来的时候的两颗虎牙,那么讨人喜欢,他有多久没看过小虎对他笑了呢。 阙思明整个人都黯淡了下去,默默把手里的野果塞到他手中,“吃吧,别饿着。” 进宝握着手里的小野果,身子却僵住了。 他平躺在地上,睁着眼睛看着湛蓝的天从树影间露出来,斑斑点点的,真好看。 身上有点儿沉,阙思明还搂着他的腰,脑袋枕在他身上,感觉挺暖和的。这样亲密无间的接触,仿佛已经是好久之前的事了,其实明明分开也没多久。 觉得心被什么东西给揪着,难受的不行。他突然就想,如果没发生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他和阙思明就躺在这儿,好像出来踏青一般,该多好。 恍惚间他就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了,为什么他和阙思明之间,会变成这样。 俩人明明毫无间隙的拥抱,气氛却冷的化不开。 不知过了多久,轰然一阵巨响,整个山都在抖动,林间的鸟大片大片的飞了起来,一时之间遮云避日,仿若末日一般。 幸好这晃动只持续了一会儿,山林又恢复了平静。 进宝吓的半坐起身子,等震动平复下来后,惊恐的看着阙思明。 阙思明皱眉,安抚的摸摸他的脸,“别怕,我在,这是炸药……我们药谷不用这些东西,多半是郁明镜的,不行,我得赶去看看。”说着把进宝拉了起来,顺着巨响的方向跑去。 进宝一愣,眼看着这荒山野岭,除了跟着阙思明走,也没了其他的路了,连忙跟在了他后面。 第五十六章 进宝这回看得出来,阙思明是真的着急了,而不是戏弄他。以至于受不了他不能使用轻功时的速度,执意要背他。 进宝有点儿别扭,不过也明白事有个轻重缓急,眼下大概是人命关天的事,他们之间的事儿就得缓缓,再说他实在累得不行,能不自己走路,他正求之不得,于是也不废话,就让他背着用轻功疾跑。 贴着他滚烫的,宽厚的背,有种让人安心的感觉,而且这情景,是那么的熟悉。 记得他们第一次在药谷的后山,幕天席地缠绵了整夜。第二天阙思明也是这么背着他,背着他往山下跑,耳边的风声呼呼的,尖锐的嘶鸣,刮着他的脸有些轻微的刺痛,可那急速所带来的刺激和凉爽,也着实酣畅淋漓,入目所及的深秋景致,深黄浅橘,高高低低,层层叠叠,快速的在视线里来了又去。 仿佛一切都是虚的,虚的如同耳边呼啸而过的风,眼里疾驰而过的风景,全都在飞身而过的瞬间与他作别,半点都捕捉不到。只有身下坚实的,宽阔的,温厚的背,是真实的。 他隔着衣料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的体温,他们紧紧相贴,仿佛还像当初一般亲密无间。只是他已经没了纵声高喊时的豪气畅快,而是忐忑的迟疑的搂着他的脖子。生怕搂的不够紧他会掉下去,也怕搂得太紧勾起不必要的亲密回忆。 两个人都沉默了,无法形容的气氛笼罩在他们之间,没人愿意冒着打破这片刻宁静的风险去多说一句话,或多做一个动作。 这种静默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远处的山谷中又传来了爆炸声,震的脚下地动山摇,比刚才还要剧烈,这就说明地方离他们不远了。 阙思明根据那爆炸声的指引,往他师父所在的地方前去会合。 在药谷的人大力搜山要找到郁明镜和他爹的节骨眼上,他却任性的跑到大理去找小虎,也难怪他师父要气的吹胡子瞪眼,他自己也知道有些不孝。 可是他控制不了自己。他爹还活着的消息到现在依然震撼着他的心,让他始终无法坦然的接受。而可能失去小虎的危机却是实实在在摆在眼前的,他臆想出来的小虎和别人在一起的画面,无时无刻不在煎熬着他的心,这样的情况下,别说去围堵郁明镜,他连吃个饭的心都分不出去。仔细考虑过后,只有到了大理尽快达到目的,了却他最最挂心的事,然后返回大时山与他师父接头,才是最合适的做法。 所以一直隐在暗处默默跟着他的侍卫,按照他的吩咐在晚间发了药谷的求救信号,让他把小虎带进了大时山。现在天大亮,信号根本看不见,于是隐卫只能先去探路,拿炸药充当信号,不至于让阙思明在山里迷了路。 其实大时山横跨黔中滇南两省,若真是郁明镜在黔中境内放了炸药,隔着近百里,他们在滇南境内哪还能听到什么动静,这么蠢的解释,也只有小虎能让他糊弄。 他虽然一时气急攻心,把小虎给伤着了,他也不是不后悔,可无论小虎怎么抗拒,如何倔强的要维护他作为男人的尊严,跟他撇清关系,他都不可能放手。让他眼睁睁的看着他的人跟别人逍遥快活,除非他死了。 他生性傲慢,忏悔哀求的事他做不来,也不屑做。他知道自己这辈子能对小虎好就行,他就把这傻缺捧上天去,不信他还忘不了自己说的那么几句混账话。 他当初连哄带骗的把人弄到了自己身子底下,还心甘情愿跟他去了药谷。如今他照样能把人不着痕迹的从大理这个倒霉催的跟他八字不合的地方带出去,小傻缺跟他进了山,还想再回去?门儿都没有。 阙思明在小虎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一个阴笑,更加快了脚步,用轻功在树林间飞掠,争取把人带的更远,让他想回去都找不着方向。 阙思明背着他跑了不到一个时辰,也受不了了,毕竟是个结实健壮的成年男子,换谁都吃不消,虽然他挺喜欢这么背着他跑的。 而且俩人都饿的眼前发晕。一百多斤的身板哪儿是几颗野果能塞得饱的,他们找了个小溪边儿上停下休息,然后开始漫山遍野的寻摸肉。 进宝在树下边儿捡干树枝,堆成一小堆,然后拿着两块石头拼命磨。秋日干燥,他很快就弄出了火星子来,然后把干树枝点着了,生起了火。 阙思明挽着裤管子站在水里,拿着削尖了的树枝在哪儿专注的盯着清澈的溪水下游动的鱼儿。 没过一会儿,就拎上来几条肥厚新嫩的草鱼。 进宝看着它们翻着白花花的肚皮,扭着厚实的身子在石头上直扑棱,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阙思明把鱼扔到地上就不管了,从怀里掏出干净的布巾专注的给自己擦脚。 进宝一边拿着尖锐的石头料理那几条鱼,一边小声讽刺道,“荒山野岭的,饭都吃不上了,还在哪儿穷干净。” 阙思明闻言,抬头冲他笑了一下,这笑温柔清透,微微的发着光,仿佛揉进了深秋暖阳,映进了满山红叶,叫承受这笑容的人心脏狠狠动了一下。 他无奈的笑道,“你现在真是看我什么都不顺眼啊。” “你这毛病我不是现在才看不顺眼,我早就腻歪你了,你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儿,一天至少洗一个澡,大夏天能按一天三顿饭的来,你累不累的慌?” 阙思明一撇嘴,“你自己脏就脏,反过来说我爱干净,你可真有理。” “我哪儿脏了?我脖子后能挫出泥啊还是我吃饭不洗手啊,你自己毛病多就算了,非逼得我跟你一样,我老实告诉你,要不是我打不过你,我……你毛病多的我天天想打你。” 阙思明听了也不恼,反而笑了,突然问道,“那你当时喜欢我什么呀。” 进宝催不及防,被这问题给闹了个大红脸。 “照你说的,我对你不好,毛病还多,你当初喜欢我什么?” 进宝这时候真憋不出一句话来,反而陷入了沉思。 他当时喜欢阙思明什么? 真不好说…… 其实阙思明对他,也不能说不好,只是他也具体说不上哪里好。 阙思明经常指导他习武。隔三差五的给他弄个补药,补啥的都有。他在药谷吃的东西,都是他喜欢的。阙思明无论白天再忙,晚上都争取回来陪他吃晚饭。睡觉的时候,也一定要抱着他。这些东西都潜移默化的融入到了生活中,让他觉得过日子本该如此。 可阙思明有时候也确实气人,他要是说了什么蠢话做了什么蠢事,他是半点面子不给他留,直接骂的他无地自容。还特别霸道,自己说定的事就非得他认可,不认可就不行。那事儿上也是,做起来没完没了的,他每次都有种被阙思明吃了的错觉。只是这些毛病,都构不成大奸大恶,最多是他生生气就完了,不足以让他伤心。日子照样要过,如果不是阙思明能毫不留情的说出那样伤人的话,他还觉得,他过的挺好的。 他们俩跟普通夫妻不一样,两个人都是硬邦邦的男人,做不来那些柔情蜜意的事儿,要是阙思明成天对他甜言蜜语,端茶送水的那么照顾,别说旁人看了恶心,他自己都起腻。 他是个世俗之人,不懂什么风花雪夜花前月下,他对阙思明表达感情的方式就是……就是不需要表达,他要觉得他做事不地道,打也要把他打醒,要是谁敢伤他,就跟对方拼命,只要他吃饱了穿暖了今天舒心了明天也能快活,他就满足了。 他觉得阙思明应该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虽然阙思明从来没跟他说过一句动听的让人耳根发燥的话,没做过一件暖心暖肺像是心疼人的事儿,他也从来没觉得阙思明哪儿做的不好。 所以让他说阙思明对他怎么怎么好,他说不出来,让他说阙思明对他那儿不好,他同样说不出来。 当初为什么喜欢阙思明,也许是因为,他觉得阙思明太喜欢他了,喜欢到记了他十三年,他觉得很感动,觉得这人重情义,慢慢的就不忍心他失望,也想和他在一起了。 如果没有最后捅他那一刀,他现在还能傻呵呵乐颠颠的过他的幸福小生活。 只是那最后一刀,把他给疼醒了。 他所构想的类似普通夫妻的生活,瞬间就随着那场大雨,被打的七零八落。原来他在阙思明心里就算个屁,原来人家就拿他寻乐子,原来他以为他跟阙思明的关系又像兄弟又像朋友又像两口子,到头来人家只把他当最不堪的床上能使唤的那一种。 他愤怒,伤心,失望,这个认知就跟水蛭一样,黏糊糊的贴在了他身上,怎么除都除不掉,让他无时无刻都被提醒着,你在人家眼里只是个男婊子。 所以他迫不及待的逃离阙思明以及跟他有关的一切,迫不及待的跟这些划清界限,迫不及待的要证明,自己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是那种丢人现眼的东西。 他本来想着回到家了,跟阙思明老死不见了,就能独善其身,把那些破烂事儿都忘了,忘了阙思明给他的痛,给他的屈辱,给他贴上的羞耻的标记。 可是他又找来了。带着悔过和和好的意图,好像在他心里,捅他的那几刀子,只不过是划了几个小口,虽然内疚,却还带了些不易察觉的责怪,责怪他为什么那么小心眼,狠心把他拒之门外。 他不善言辞,也说不出能让人醍醐灌顶幡然醒悟的话来,他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阙思明明白,再跟他好,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阙思明见他低着头不说话,心里一阵刺痛。他想通过这个唤起小虎对他的心思,只要有一点情绪的泄露,他都会抓出机会,让他重新敞开心,没想到只换来沉默。难道在他心里,自己没有一点好,能让他念起旧情吗。 进宝无法回到这样的问题,忍着心脏处揪心的痛,沉默的用树枝把鱼串起来,放到火上翻烤。 火光映着他的脸,灼热的温度扭曲了空气,阙思明看着他渐渐冒出吸汗的脸,就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隔了一层厚厚的看不见的屏障,任他如何努力,也打不破小虎的冷漠和木然。 香气很快四溢在空气中,进宝把烤好的鱼递给阙思明,“吃吧。”说完不等阙思明作何反应,捧着自己那串埋头啃了起来。 他是真饿恨了,从来没觉得什么东西这么好吃过,连吞进了刺儿都毫不在意。好吃到把他都感动哭了。 他一边吃,眼泪一边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他脚下被溪水洗的白花花的石头上不断增加深色的水渍。 阙思明吓到了,伸手去摸他的脸,“小虎,小虎?你怎么了?”他把手里的鱼放下,起身坐到他那边儿,有些无措的看着混着眼泪啃着鱼的傻小子。 “小虎,抬头,让我看看,你到底怎么了。” 进宝一把挥开他的手,“别烦,我,我吃完,浪费……” 阙思明怔愣的看着他埋着头,几口把那条鱼啃的面目全非,然后把那油乎乎的骨头尽数扔到阙思明身上,随即咧着嘴大声哭起来,一边哭一边骂,“阙思明你这个王八蛋,你问这叫什么狗屁问题,啊,什么狗屁问题。” 阙思明鼻头一酸,眼圈儿都红了,一把狠狠把人抱在怀里,“对不起,小虎,真的对不起,我再也不混蛋了,咱们和好吧,小虎,咱们和好吧。” “和个屁好,你问我当初为什么喜欢你?我以为你对我真心的!你要真像你说的那么稀罕我,稀罕我那么多年,你怎么连那种话都说的出口,我王二虎是没啥能耐,可是也要脸的,你看不上我,我,我他妈还看不上你呢,谁差谁不能活啊,凭什么你要那么糟践我。” 阙思明只觉得心揪到一块了,疼痛难当。他真的后悔,后悔的想抽死自己,他想到说的那些话,有多侮辱人,简直把人的尊严都踩到泥地里,如果有个人敢这样侮辱他,他绝对把对方撕了,小虎脑袋是不灵光,可是心气高的很,他怎么就能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那样伤他。 他这么多年来内敛而极具克制力的情绪,瞬间有种要崩溃的错觉,在小虎像个小孩子一样的哭骂声中,只能一遍遍道歉,“对不起,小虎,真的,是我混蛋,我是无心的,我没有瞧不起你,对不起,小虎,咱们和好吧,和好吧,我真他妈受不了了。” 进宝就那么呜呜哭着,声音悲怮委屈,喘气都是一抽一抽的。 阙思明紧紧抱着他,豁出去了一般哑声低喊着,“小虎,我是真心啊,真的是真的。我,我喜欢你,从小就喜欢,从你从那个狗洞里伸出脑袋,好奇的看着我的时候,我就喜欢,我觉得你是老天爷送给我的。你让我给你当小媳妇儿的时候,我不知道有多高兴,我至今还记得你当时的表情,说过的每一句话,小虎,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要相信。小虎,我好想你,你走了之后,我每天都想。这些话我以前不好意思说,我怕你骑到我头上来,我怕有天我控制不了你了,你就会消失了,你不明白,我多怕我控制不了你……小虎,咱们和好吧。” 进宝绷直的身子悄悄的放松了,靠在他怀里一下一下的吸着鼻子,听着那些暖人心肺的话,心脏处传来阵阵的疼痛。 他以前做梦都想着阙思明能这么声泪俱下的跟他表白一番,让他好好扬眉吐气一回,可真等到了,心里却止不住的悲伤。 早点儿听到多好呀,他该多高兴啊,现在,总像是为了给他赔罪,勉为其难开了尊口。跟他说句他也稀罕自己,有这么难吗,难道就因为自己样样不如他,连说句真心话都是屈尊绛贵了? 进宝向来不是心思细腻敏感的人,此时困在情网中,也不免钻了牛角尖,变得患得患失,斤斤计较。 事到如今,他也迷茫不已,能跟这个人抱着,感觉一如既往的好。他不是不想,他是怕了,他还能不能再信一次,要是往后俩人生气了,那些话他都能张口就来,他到时候怎么办? 要是给人知道了,大概会嗤之以鼻,不就是气话吗,至于闹成这样,为了气话一刀两断的,谁听了都要觉得他矫情吧。可谁他妈知道那些话他看得多重,伤他多深。 他这辈子所有不爷们儿的地方,都是叫阙思明给逼出来的,他找谁说理去。 他哭着哭着也哭累了,一天一夜没睡,体力明显跟不上了。一放松下来,最后竟然在阙思明怀里睡着了。 阙思明看着他挂满了干涸的泪痕,花里胡哨的脸,心里酸涩不已。 要是能这么跟他一直抱着,不用说地老天荒吧,就是抱着一起咽气,他都觉得值。 他自己都想不明白,穿开裆裤的年纪一起玩儿过半年的小屁孩子,怎么就能让他记了十三年,重逢之后,短短一年时间,又怎么能让他稀罕成这样。 就算有绝顶医术,能生死人,肉白骨,也治不好自己对一个傻缺一往情深。他阙思明年轻有为,一世英名,全砸他手里了,他又找谁说理去。 抱着他仿佛就是全世界了。 阙思明吸了吸鼻子,轻轻的抱着他平躺下,给他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把重心压到他身上,免得给地下的石头咯着,然后拿自己的外衣把人裹好,静静的看着他酣睡的脸。 他不知道小虎醒来之后,能不能雨过天晴,按照他这个驴脾气,恐怕起来就得不好意思,还得接茬闹。 他想念小虎对他笑,对他好,想念两人缠绵时的温情。 他不仅想着,小虎醒来之后就能给他一个笑容,这个渴望太强烈了,以至于他不敢睡了,他怕错过他醒来的一瞬间,于是就那么瞪着眼睛看着他。 只是体力的过度消耗,让他开始力不从心,上下眼皮直打架,不一会儿,也沉沉睡了过去。 第五十七章 进宝迷迷瞪瞪醒过来的时候,是因为听到了一阵奇怪的鸣音。这声音由近及远,开始好像就在他身边,最后又消失在了天际。 他睁开眼睛,入目是被月光照的微微发亮的小溪水,在夜色下静静的流淌。 他的背后很热,他很快发现自己躺在阙思明的怀里呢。使劲眨了眨眼睛,才想起来自己是挺丢人的哭了,然后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阙思明低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醒了啊,睡了好长时间呢。” 进宝不知道该拿什么脸面对他,还好现在天黑,他窸窸窣窣的整好衣服,从他怀里爬起来,低着头不敢看他。 阙思明眼神暗了暗,正要说话,突然远处的高山窜起一道亮丽的焰火,在空中灼烧后消失不见。 阙思明看了一眼,“这破地方,真是不好辨明方向。我师父回信了,你如果休息够了,咱们走吧。”说着就站了起来。 “哦,哦,够了。”进宝把身上披着的衣服拽下来一看,不是自己的,就递给阙思明。 阙思明道,“你穿着吧,入夜了冷。” 进宝皱眉道,“你这样什么意思啊,你觉得对不起我,也不用把我当娘们儿,该怎么还怎样吧。”他顶烦阙思明这样献殷勤,太刻意了,让他浑身不舒服。阙思明啧了一声,“你想什么呢,你以前有内力,大冬天的穿这样也能保护自己,现在你内力被封了,这都秋天了,山里入夜了多冷,你要是冻感冒了,还不是添麻烦。” 进宝想想他说的也有道理,就不推辞了,把衣服套自己身上,只是阙思明这样的衣服他没穿过,天又黑,找了半天系不上腰带。 突然身子一紧,他被阙思明两条结实的手臂从后面环住,在他耳边低声道,“我给你系上。” 进宝身子一僵,本能的就扭动着身子要挣脱。 阙思明却紧紧的抱着他,将他固定在怀里,急切却又轻柔的唤道,“小虎,小虎,听我说,小虎,别动,你听我说。” 进宝见挣了几下挣不开,终于不动了,双手紧紧握成拳,身子绷得笔直。 阙思明叹了口气,“小虎,你这真是提上裤子就不认账啊。现在是怎么的,还跟我势不两立吗,我说那些话,一个字都不顶用吗。” 进宝沉默了。 “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我是对不起你,可我也给你赔罪了,你要真是个爷们儿,能不能对我宽容些。咱俩再试试,行不行。” “我……阙思明……” “我知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要再混账,你打死我我都不还手。小虎,我舍不得你。你也还喜欢我,是吧。” 进宝一瞬间又有些哽咽,哑声道,“谁离了谁活不下去,我告诉你阙思明……” “我离了你活不下去,行了吧。”阙思明突然开口打断他的话。 进宝一愣,怔怔的说不出话来了。 在他看来,阙思明这样傲慢的无法无天的人,能跟他说一句喜欢,已经是被逼到一定份儿上了,如今连这么让人燥得慌的话都能说出口,真叫他,叫他浑身都别扭。 阙思明把脸埋在他颈间,贪婪的吸取着属于他的温暖清爽的气息。 离了你不行…… 如果以后都不能欺负你了,那么长的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呢。 “小虎,我说的是真的。我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进宝讶道,“什,什么!” 阙思明的语气瞬时变得哀伤,“我体内的血蛊最近动作越来越频繁,我感觉得到,我支持不了多久了,于其变成郁明镜的傀儡,我宁愿自我了断。” 进宝转过身来,急道,“你师父不是正在围堵郁明镜吗,郁明镜不是已经到山穷水尽了吗,只要把他打到,不是就能把血蛊引出来了吗。” 阙思明蹙着眉,一脸伤感,“我本来不想说的,怕你担心,可是……郁明镜是个阴险的小人,如果真的把他逼到绝路,他宁愿拼个两败俱伤,也不会让我如愿的,何况他身边还有我爹,能顺利拿下郁明镜的把握,谁都没有。而我的血蛊已经快要成型,恐怕来不及了。” 进宝急道,“你怎么不早告诉我,那我们还在这里耽搁什么啊,还睡什么觉啊,你怎么不知道轻重呢,万一错过救命的时机了怎么办,还不赶紧走。” 阙思明拉着他的手,眼中一片温柔缠绵,“小虎,我就是知道自己恐怕时日不多,宁愿跟你多呆一段时间,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赶路上。如果不是你一直拒我于千里之外,我也不想说出来让你难受。” 进宝怒道,“你有病啊,这时候当然是救命要紧,我活生生的一个人,要什么时候跟我呆着不成,等你死了难道还要我下去陪你呆着?还不赶紧走啊。”说完就使劲拉阙思明,“走吧赶紧走。” 阙思明脚下跟生了根一样,寸步不移,摇着头,“小虎,我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你多陪陪我吧,等我死了,再没有人烦你了。” 进宝气的想揍他,“这时候说这什么屁话,你活着不就什么都有了,死了什么都没有!走啊!” “我如果活着,却没有你,怎么办。” 进宝一愣,脸上有些发烫。 阙思明见他动摇了,更加紧迫跟进,“如果活下来你还是这样,一直把我往外推,我宁愿现在跟你好好呆着,起码死而无憾。” 进宝被他一口一个死的给震住了,血咒是他早知道的东西,而且阙思明眼皮上那两道血色的脉络,确实已经近的快要贴到一起了,跟刚开始遇见他时相比,长了好多。阙思明说他命在旦夕,他没法不信,因为是他亲眼见着那血咒一点点往眉心生长的,就好像看着阙思明的命线一点点在流逝。 他光顾着跟阙思明撇清关系,一时忘了阙思明身上还有那要命的血蛊,不是死,就是变成傀儡,变成傀儡,也不就等于死了。 阙思明一直以来,太过强势凌厉,让他很多时候都想不起来,他是命悬一线之人。 现在被阙思明这般哀伤的提及,只让进宝心里难受的不行。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在人命关天的大事面前,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都显得微不足道。 眼下最重要的是救命,阙思明能过了这道坎,才有往后,不然什么都是瞎扯淡。 进宝眼下急的没办法去思考他们的事,只是催促着阙思明赶紧赶路。 阙思明见逼到这个程度差不多了,再继续有可能适得其反,于是也不再追问,领着进宝以最快的速度往适才焰火的方向前进。 他们赶了一整夜的路,终于在第二日正午碰上了药谷的人。 被带到他师父面前的时候,阙大当家上来就是狠狠的一耳光。 阙思明偏着脑袋,表情没有一丝撼动,平静的说,“师父,我回来了。” 阙思明还想再打,但毕竟顾及着这里人多,该给他徒儿留个脸。再者看到他身后的进宝,顿时脸色铁青,重重哼了一声,撇过头去。 阙大当家想着现在不是时候,等把郁明镜的事儿解决了,再来解决这个小子。 进宝也是尴尬的很,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又跟药谷搅合在一起了。 他看得出药谷从阙大当家到下人,对他都有几分敌意。他天生脸皮薄,人家膈应他,他也不愿意在人眼前晃悠给人添堵,只是眼下他也不知道该去哪儿何时。 阙思明背着手,悄悄捏了捏他的手掌。 从手心传来的温度和力道,让他顿时安心不少。 阙思明问道,“师父,如今情势如何?” 阙大当家沉吟半晌,“前日寻到了郁明镜的踪迹,和邬氏之人打了起来,双方都有损伤,但是没看到郁明镜和将军。郁明镜作孽这么多年,当初在他身边的邬氏家将现在也不剩多少了。这座大时山就是郁明镜的坟墓,老夫定要擒下他,让你和你爹从血蛊中解脱。” 阙思明点点头,“郁明镜身边恐怕除了我爹,也不剩下几个人了,现在就藏在山里,只要我们找到他,定能将他降服。” “郁明镜生性诡计多端,又有你爹在手,既是打手,又是人质,当真不好办啊,哎。” “眼下还是先找到他最重要。” 阙大当家看了阙思明一眼,迟疑道,“其实……其实师父有个想法。” 阙思明道,“师父请讲。” 阙大当家有些犹豫,最终开口道,“为师这次把长生石带出来了,想拿它交换你爹。” 阙思明愣了一下,“如果能换回我爹,自然好,只是……”只是他觉得,郁明镜不会放手。 “只要他肯放过你爹,并且给我们他的血,为师觉得,让他拿着长生石离开也未尝……” “不行!”阙思明脸顿时涨的通红,“师父!你怎么会想要放郁明镜走?我以为你拿长生石交换,只是权宜之计。我们眼看着可以杀了他,报仇雪恨,怎么能看着他安然无恙的离开!” 阙大当家叹道,“为师这也是权宜之计,如果能将他斩杀,自然是好,但是他若拿你爹威胁我们,我们要当如何?还不如先把你爹换回来,介时郁明镜元气大伤,我们再去追捕他也不迟。” “师父!”阙思明沉重的叫了一声,“郁明镜是多么狡猾之人,你会不知道吗,一旦放他离开,恐怕我们再也找不到他了。这十三年来,我做梦都想亲手杀了他,如今最好的时机就在眼前,怎么能放弃。” “思明。为师知道你报仇心切,可是到底是报仇重要,还是你爹重要。” 阙思明顿时哑口无言,双拳握的咯咯直响。 “你爹是个意外,本来以为他死了,我们全无顾忌,只要杀了他就行,现在情势不同了,郁明镜虽然现在有如瓮中之鳖,手里却握着我们的软肋,权衡之下,他未必比我们弱势。你还年轻,自视过高。为师想要的却是稳妥,为师就怕到时候空手而归,与其这样,反不如以退为进,先让你爹和团聚,再想着报仇的事也不迟。” 阙思明沉默了,他知道他师父说的句句在理,如今的形势,这也确实是最稳妥的办法。 只是他心有不甘,他恨郁明镜入骨髓,无时无刻不想着能手刃仇人,要他看着绝好的机会就这样功亏一篑,实在让他愤恨不已,有生之年,还不知何时才能再有这样的时机。 阙大当家拍着他的肩膀,“思明,这事听师父的吧。你要报仇,来日方长,能不能救回你爹,以及解除你们体内的血蛊,却是在此一着了,毕竟你的情况,已经不能再拖了。” 阙思明咬着牙,最终只能生硬的点了点头。 搜山的人带进来了十多条狗,日夜交替着寻找着郁明镜。 一行人就这样在山里住了两天,终于有了郁明镜的踪迹。 第五十八章 郁明镜带着一众人偷偷下山的时候,被药谷的人发现了。 阙大当家带着人赶到时,正围堵到了他们,两方死伤不少,郁明镜身边已经不剩下几个人,若不是他们及时赶到,又要叫他逃了。 岳大将军依然蒙着面,宛若罗刹般,身上,剑上全是血,将郁明镜死死护在身后。但在看到阙思明的一瞬间,眼神中透出了焦灼与挣扎。 阙临裴难受的看着岳迎归,岁月如梭,转眼就是十三年,本来以为已经过世多年的好友,居然还活在世上,而且成了仇人的傀儡,阙大当家与他面对面的那一刻,简直痛心疾首,忍不住叫了一声,“迎归……” 岳迎归神情一滞,拿剑的手微微颤抖着。 阙思明哑声叫道,“爹,你是爹吗。”时间久远,而他当时年纪尚幼,对他爹的大部分记忆,都有些模糊。 只记得他爹是像山一样高大威武的男人,可以轻易将他高举过头。 可如今看来,自己已经比他还要高大,阙思明只觉心头酸涩难当。 郁明镜看着岳迎归的表情,目光中带了三分凄楚七分怨毒,怆然一笑。 萧总管叫道,“郁明镜,你如今已经山穷水尽,整个山都是我们的人,别再作孽了,束手就擒吧。” 郁明镜的脸色依旧病态的苍白,白的仿佛要跟他的衣服融为一体,一点红唇如白绢上晕染的朱砂,一头乌丝如雪地里妖娆的墨梅,整个人便如那泼墨山水般美的入情入景。 他淡淡的扫视了众人,最后目光却落在了岳迎归身上,他拉着岳迎归的衣袖,声音足够让所有人听到,但那神情,却像是情人间的密语,“若此时此地便是我命绝之处,我定要拉着你一同赴死。” 众人脸色骤变,阙思明怒喊道,“郁明镜,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郁明镜脸上不寻常的表情,似乎透漏了他莫名的心思,叫人想不误会也难。 阙临裴脸色铁青,一挥手制止了要往上冲的阙思明,冷道,“郁明镜,今日你插翅也难飞,但岳迎归为你所控,我们一时也难奈你何,不然我们做笔交易吧。” 郁明镜漠然的看了他一眼,“说。” 阙大当家从怀里掏出一个毫不起眼的石头。 郁明镜眼睛一亮,随即戒备的看着阙临裴。 “郁明镜,我带了长生石来,你既然如此执着与它,如今就近在眼前了,老夫可以将它给你。” 郁明镜眯着眼睛,“你要如何?” “将岳将军还给我们,还有给我你的血。” 郁明镜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笑容,轻轻摇摇头,坚定的说,“后者可以,前者绝无可能。” 阙临裴蹙眉道,“你为何非要留岳迎归在你身边,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郁明镜傲然一笑,带些挑衅的意味道,“我和迎归,是夫妻一般的关系,阙大当家,难道你会将自己的妻子拱手让人吗?” “混账!”阙临裴怒喊一声,气的脸通红,“你休得侮辱岳将军,你这个……你这个……”阙临裴气的说不出话来,指着他的手直颤抖。 萧总管脸色铁青,“郁明镜,你用血咒控制岳将军,对其百般……百般折辱,竟还口出污言,有再大的仇恨,不过杀了人了事,你竟如此下作,不怕遭报应吗。” 郁明镜还待开口说什么,阙思明已经一脸杀意,猛的向他们扑了过去。 战事一触即发,阙思明动手了,场面顿时混乱了起来。 阙临裴也给气的不清,当下从马上飞身而起,直取郁明镜。 两方人马都拼死缠斗。 进宝急的头上直冒汗,奈何如今使不出内力,此时基本等于废人,只能站在他们身后,担心的看着阙思明。 郁明镜一方本就剩的人少,如今更是被逼的节节败退。 一直站在后方的郁明镜此时也加入了战圈。 进宝是知道他的厉害的,当时被他一掌打飞了出去,连掌路都没看清,远不像阙思明形容的那般武功平平。 果然他一出手,就跟阙临裴拼了个不分上下,叫阙家这边的人好生惊讶。 只是郁明镜虽有几分厉害,但连进宝都看得出来他脚步虚浮,面色如纸,俨然一副病入膏肓之态,仿佛随时就会倒地不起。 岳迎归则被阙思明和萧总管前后夹击。 阙思明开始还叫了他几句,但见岳迎归虽然眼神不断的挣扎,但攻击他们的动作却没有停。 阙思明也知道不把他制服,如何唤他都唤不醒,只是这毕竟是他爹,怕伤了他,打起来就缩手缩脚,萧总管也有同样的顾虑,俩人被逼的好生狼狈。 郁明镜对上阙临裴,也只有刚开始时的勇猛,不过几十回合,就明显不支,一边控制岳迎归一边应敌,显然对身体是巨大的损耗,他坚持了没多久,嘴角就流下鲜血。 阙临裴何等厉害,一招神鬼手正中他肩膀,划拉一下连皮带肉撕下一大块儿,郁明镜痛叫了一声,滚到在地。 岳迎归猛地将俩人逼退,飞到郁明镜身边,将他扶了起来。 郁明镜嘴里不断涌出血来,肩膀上更是红白一片,触目惊心,他死死抓着岳迎归的衣服,虚弱的靠在他身上。 阙家的人站成一个半圆,死死盯着他们两人。 邬氏之人已经被全部歼灭,如今站着的只剩他们了。 局势已定,此时他们要杀郁明镜,已是轻而易举。 阙思明喊道,“爹,你清醒一点,孩儿知道你还有意识,你快点醒过来啊。” 阙临裴也叫道,“迎归,你认得思明的,你也该认得老夫,你醒一醒。” 岳迎归搂着郁明镜,滴血的长剑横在胸前,带着他一步一步倒退。 众人就跟着一步步逼近。 岳迎归突然开口了,声音嘶哑而低沉,“走。” “什么?爹你说什么。”阙思明眼前一亮,惊喜的唤道,“爹,你说话了,你说什么?” “走,别跟我们。” 众人一愣,阙临裴迟疑道,“迎归,你是什么意思。” 岳迎归抬高了声量,“你们,走吧。” 阙思明一脸震惊的看着他和郁明镜,涩道,“爹,你在……说什么。” 岳迎归突然搂紧郁明镜,转身向后逃去。 阙临裴一怔,狠狠一挥手,怒道,“追!” 一众人在后面穷追不舍,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百味陈杂。 岳迎归带着一个重伤之人,任他轻功再好,也走不快,最后被逼到了一处断崖,前方再无去路。 郁明镜虚弱的整个人挂在了岳迎归身上,看着身后的悬崖,凄然一笑。 阙临裴厉声道,“郁明镜,我把长生石给你,把岳迎归还给我们,老夫让你安然下山,我阙临裴一言九鼎,决不食言。” 郁明镜摇着头,“不可能……不可能……” “你为了这块石头与我们作对了这么多年,如今难道要就此放弃?” “我以前要那石头,是因为那是我传家之物,后来要那石头,是为了让黄响帮我,现在那要石头……你应该也猜到了,是为了续命,我体内两颗血蛊,互不相容,我已经命不久矣,只有长生石能救我,但若……若没有他,活着做什么……” 阙临裴听不得如此逆天之事,大怒道,“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郁明镜冷道,“阙临裴,你别逼我。”他额上冒出豆大的汗滴,神情中透着几分狠戾。 岳迎归同样是满头大汗,抱着他步步后退,后面就是一眼见不到底的断崖,众人看的胆战心惊。 阙临裴大叫,“不要!迎归!” 郁明镜看着岳迎归,眼中是疯狂的爱意,他也轻轻叫了一声,“迎归。”他喊完这一句,仿佛用了全身的力气,软软的被岳迎归抱着,仿若濒死之人。 岳迎归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着,突然,他手中的剑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众人的心都随着那长剑落地的声音,跟着一震。 他的手缓缓移到脸上,一把扯落了脸上的布巾。 一张英俊刚毅的脸上透着浓浓的疲惫和哀伤,看着众人的眼神,有愧疚,有挣扎,还有万般的无奈。 阙思明噗咚一声双膝跪地,哽咽的喊道,“爹!” 岳迎归眼圈一红,他试图张了几次嘴,都没有顺利的说出话来,最后好不容易吐出两个字,“斯铭……” 阙思明鼻头酸涩,眼泪夺眶而出,“爹……” 岳迎归的脸因为痛苦而扭曲着,“斯铭,爹,对不住,你,你保重。” 阙思明惊恐看着岳迎归一步步往悬崖退去,惊恐的大叫,“爹!你做什么!” 岳迎归扭过头,垂下的鬓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他的声音很轻,贴在郁明镜耳边轻声说了什么。 郁明镜睁开疲惫的双眸,眼中一片湿润,他闻言露出了一个温存的笑容,柔声道,“也好。” 话音未落,岳迎归已经带着他纵身跃向深渊。 阙临裴紧紧闭上眼睛,老泪纵横。 阙思明的嘶吼声回荡在山峦之间。 他一跃而起,向他们消失的方向扑去。 进宝跟他离的最近,一直心疼的看着他,此时一见他跳了起来,以急速扑向他,将人狠狠扑倒在地上。 进宝抱着他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以四肢拼命压住他。 阙思明力气大的惊人,一把将他推开,起身就要往悬崖处奔。 进宝急的瞠目欲裂,死死从后面抱住他的腰。 阙思明一脚踹在他腰上,痛的他整个身子都蜷成一团,却死不松手。 阙临裴突然出现他们身前,俯身点了阙思明身上几处穴道。 阙思明终于昏了过去。 进宝捂着腰侧,满头大汗的从他身上爬起来。 阙临裴眼圈红肿,神色却很平静,指着萧总管道,“你留下,其他人退到山下等我们。”等人都退下去后,又转头冲进宝命令道,“青源无法上山,我也不愿让外人见到思明狼狈的样子,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你先把他衣服脱了。” 进宝微微一愣,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动手去脱阙思明的衣服。 他看着满脸泪痕的阙思明,这张妖异俊美的脸,不知怎么的就跟记忆中蜷缩在囚车里小小的哭泣的脸重合到了一起,让他疼痛难当。 阙临裴从怀里掏出银针,沾了地上郁明镜滴下的血,插在阙思明身上。 他手法奇快,进宝基本没怎么看清楚,不一会儿阙思明已经浑身如刺猬般,至少竖着几十只明晃晃的银针。 萧总管在进宝的帮忙下将他扶起来摆成坐姿,自己则盘腿坐在他背后,两手在他脊椎上以奇异的手法来回游移,往他体内注入内力。进宝摸着阙思明的手臂,不一会儿皮肤就烫的吓人,全身都烧起来了一般。 阙思明身上跟下雨一般,汗哗哗的往下流,嘴角慢慢渗出浓黑的血。 进宝很想问问阙思明怎么样了,可是看阙临裴和萧总管都专注不已的样子,不敢出声打扰他们。他只能死死的盯着阙思明,唯恐他有一丝不对劲儿的变化。 整个过程不到一个时辰,进宝却累的仿佛虚脱了一般。 阙临裴和萧总管均疲惫不堪,但都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进宝看他们的样子,急忙问道,“好,好了吗,他好了吗。” 阙临裴看了一眼,随即闭目不语,似是在调息,萧总管看着尴尬的进宝,有些不忍,“没事了,我们先用郁明镜的血诱醒血蛊,然后用银针阻断它摄取养分,现在它化成血水了,你看他的脸。” 进宝连忙看向阙思明的眼睛,果然眼皮上那些纠葛的血色的脉络,不知道何时已经不见了,进宝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连连说,“太好了,太好了。” 他小心翼翼的抱着阙思明,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然后给他穿衣服。 阙临裴睁开了眼睛,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他们的动作,重重的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萧总管看的也有几分别扭,犹豫了一下,道,“进宝少侠,二少爷还需要修养,咱们先下山吧。” 他们走了半天的路,终于到了山下,将阙思明安置在客栈里。 阙临裴和萧总管带着一众人,打算想办法绕到那个断崖下,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尸。 那日他们所处的地方,云雾缭绕,往崖下望去,什么都看不清,所以阙临裴还抱着一丝希望,也许那悬崖并不深。 阙思明足足昏睡了四天才醒过来。 一醒来见到的先是阙青源。 阙青源腿脚不好,无法跟他们上山,只能留在客栈里,但山上发生之事,也早已知道,此时正怜惜的看着他。 阙思明清醒过来,先是一怔,突然撑着身子要坐起来。只是他刚刚转醒,浑身无力,背部刚离了床,就跌了回去。 阙青源吓了一跳,连忙按住他,“思明,你现在还不能起来。” 阙思明脸上毫无血色,眼睛直直的瞪着头顶的纱帐,最后眼圈一红,无言的闭上了双眼。 阙青源将手覆在他紧握的拳头上,心痛的看着他。 过了半晌,阙思明突然睁开眼睛,哑声道,“小虎呢。” 阙青源一愣,脸上有几分黯然。 阙思明反手抓住他手腕,急道,“小虎呢?” 阙青源被他抓的生痛,淡然道,“别急,他在你隔壁睡觉呢。” 阙思明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就要起身,“我去看他。” 阙青源急忙按住他,“你别起来,师兄去叫他还不行吗。” 阙思明这才躺回床上,殷切的看着门口。 阙青源难受的撇过头去,起身出了门。 不一会儿,只听隔壁乒乒乓乓一阵乱响。 进宝旋风一般刮进阙思明的房间,急忙扑到他床头,“你,你醒了。” 阙思明冲他伸出手,进宝愣了一下,连忙握住。 阙思明低声道,“过来,靠过来。” 进宝不明所以,只能跪在床下,把身子伸到他面前。 阙思明把头靠在他怀里,闭上眼睛,疲倦的叫了一声,“小虎……” 进宝鼻头一酸,反手抱住他。 阙思明将脸埋在他胸前,肩膀微微的抽动着。 进宝只觉得胸前湿濡了一片,他心痛难当,只能紧紧抱着他,不知道能对他作何安慰,就慢慢的抚着他的背,一下一下的,哄小孩儿一样。 阙思明哭着哭着就在他怀里又睡过去了。只是手紧紧的抱着进宝,进宝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一个姿势跪了半天,身子已经酸麻的厉害,实在撑不下去了。 没办法,他只好慢慢的挪到床上,他一动,阙思明猛然睁开了眼睛,瞪着通红的双眼问,“你要去哪里?” 进宝哭笑不得,“哪儿也不去啊。” 阙思明这才重新闭上眼睛,把他搂的更紧,生怕一松手他就不见了一样。 进宝只能跟着他躺了下来,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轻声说着,“睡吧,继续睡觉吧。” 进宝连着几天担心他,觉也睡不好,现在累的眼皮直打架,头一沾着枕头,不一会儿也睡着了。 俩人搂抱在一块儿,交颈而眠,宁静的气息在空气中静静流淌。 第五十九章 阙临裴带着一众人无功而返。 他们回到那个地方,在附近绕了大半天,也没有找到下去的路,山间雾气大,眼看也要天黑了,怕发生危险,于是就带着人回来了。 一回来就见阙思明和进宝抱着睡的正香,一掌拍在门扉上,喝道,“都给我起来!两个男人睡在一起,成何体统!” 俩人被这巨响吓的浑身一震,双双转醒。 进宝揉着迷蒙的眼睛,怔愣的看着一屋子的人,脸顿时烧起来了。 药谷的下人们也很尴尬,全都默默退了下去。 阙临裴吹胡子瞪眼的,指着进宝,“你还不赶紧下来,丢不丢人!” 进宝霹雳扑通就要从床上滚下去,狼狈的像被捉奸在床。 阙思明撑起身子,脸色苍白的看着阙大当家,眼睛还肿着,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一头卷曲的长发颓败的铺散在床上,整个人看上去虚弱而哀伤。 阙大当家看着就有点儿心软,叹了口气,“那个悬崖……下不去,我带人去搜了,雾特别大,下面应该很深,掉下去……应是凶多吉少。” 阙思明神色黯然,却很是平静,似是早料到如此。 “还有,那个郁明镜,跟我打斗的时候,把长生石偷走了,也真是厉害,老夫一时疏忽,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动的手。” 阙思明羽睫微微颤动着,未做任何表示。 长生石对他来说,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他只是不想让郁明镜如愿。 如今人是死是活都不知,他岂会去顾念一块石头。 阙大当家道,“你若起不来,就躺着吧,我叫人把晚饭送你房里。你刚醒,喝点粥就好了。你此次元气大伤,需回药谷好好调养,也别耽搁了,明日就起程吧。” 阙思明不置可否。但在他师父踏出门前,突然道,“小虎也跟我一同回去。” “不行!”阙临裴和进宝异口同声的叫道,喊完了俩人面面相觑。 阙临裴咳了一声,道,“切莫在把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带回药谷,明日你们就告别……” 他话还未说完,阙思明的眼泪跟开了闸一般,哗哗的流了下来,把阙大当家吓的说不出话来。 他多少年没见这孩子哭过,他从小就特别要强。此时阙思明一副病弱的模样,他爹又刚刚过世,实在是可怜至极,那眼泪流的直叫他这个做师父的于心不忍。 进宝也给吓住了,嗫喏着不敢开口。 阙思明凄凄艾艾的开口,“师父,我爹已经不在了,难道你要让我再失去小虎吗。” “你,这怎么能是一回事……” “师父!”阙思明先声夺人,“徒儿对不起你,对不起爹,徒儿也不想再给师父丢人,不如你让我跟我爹去了吧。” “混账!你胡说八道什么。”难为阙大当家一把年纪,一生铁骨铮铮,此时也红了眼圈儿。 阙思明哽咽着续道,“我这一生都不可能娶妻,如今小虎是我唯一的安慰了,若不能跟他在一起……” 阙临裴又气又急,狠狠一甩手,“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我懒得再管你!”说完拂袖而去。 阙思明目送着他师父出了门,抬手一抹眼泪,刚才凄楚的表情仿佛做梦一般,转眼就没了,冲着进宝一伸手,“过来。” 进宝迟疑的看着他,“你刚刚……是装的?” 阙思明毫不在意,“我师父吃软不吃硬。” 进宝气道,“你师父处处为你着想,你还撒谎骗他,你可真不孝。” “我不骗他,难道我一个回药谷?” “你当然一个人回药谷,谁说我要跟你回去。” 阙思明瞪着通红的眼睛,“你说什么。” 阙思明的表情,就跟急眼的兔子一样,虽然有几分凶悍,可是又有些可怜兮兮的,进宝狠了狠心,还是道,“我不能跟你回药谷。” 阙思明脸上显出几分慌乱,“为什么?” “为什么?你没看出你师父的态度吗?他说的对,俩男的在一起,算怎么回事呢。” 阙思明怒道,“你以前跟我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这个问题呢,难道那时候不是俩男的?” 进宝低头不语。 “你还是生我气是不是?王二虎,你针尖大点儿心胸是不是!非得我给你下跪磕头你才能放过我是不是?啊?”阙思明越说越激动,几句话说完了就捂着胸口不停的喘气,脸上显出几分痛苦。 进宝连忙上去扶住他,“怎么了?疼吗?” 阙思明一把发抓住他的手臂,眼圈儿湿了,怨憎的看着他。 进宝受不了这样的眼神,解释道,“也不是……生不生气的问题,我,我不想回去跟你看人脸色,你们药谷的人,肯定都看不上我……我回去不是自讨没趣。” 阙思明咬牙道,“那你就忍心看我刚死了爹,又丢了老婆?你当时为什么阻止我,怎么不让我跳下去陪我爹。” 进宝一阵头皮发麻,就怕他说这个。 他真是怕了这个阙思明,这一哭二闹三上吊全使上了,还使的特别理所当然,他明知道他演戏的成分居多,却没法不心疼。想到刚刚他扑在自己怀里无声的哭泣,他的心都揪成了一团,恨不得把他受的罪都扛自己身上。 他再怎么生气,再怎么埋怨,都架不住他对阙思明的喜欢。 他觉得阙思明受的苦挺多的,尤其这次的事,必然对他是一记重击,他就真的不忍心这时候,还跟他对着干。 可是要他回药谷,他又是万般不愿意,就那么为难的看着阙思明。 阙思明一把搂住他的腰,把身体压到他怀里,哑声道,“小虎,我爹已经不要我了,你不能不要我。” 进宝脑子嗡嗡直响,拒绝的话就堵在了喉咙眼儿,一个字儿都蹦不出来了。 以至于阙思明覆上柔软的唇,轻轻的吻着他,他也没有躲开。 阙思明让他觉得自己是他的救命稻草,只要一撒手,就会顷刻间溺毙,他不敢,也不舍得阙思明被绝望淹没。 进宝随着摇摇晃晃的马车一起颠簸前进,看着窗外缓慢掠过的风景,突然有种茫然。 阙思明正头枕着他膝盖,闭上了那双能让人神魂颠倒的眼睛,让进宝能得以片刻的清醒。 他清醒的看着窗外水洗一般的蓝天,后知后觉的反应出不对劲儿来了。 为什么当初他发誓今生再不踏足的药谷,如今不过两个月,他就又回来了呢。 猛然想到这个后,他的脑袋瞬时有种瘫痪了的错觉。 不对,把事情重新缕一缕。 他本来在大理老老实实的收庄稼呢,突然阙思明来了,来了就让他回药谷,他肯定坚决不同意啊。然后呢,楼惊羽被他三哥四哥带回家了,临走前忘了给他恢复内力的解药,于是他去追。追啊追啊没追上,反而看见药谷的求救信号了,于是他稀里糊涂的就跟阙思明进了山。走了一晚上,他不想走了。阙思明说什么来着?带他下山,于是他就跟着阙思明下山,结果走到天亮也没下去,因为阙思明说迷路了。然后呢,然后突然就听着爆炸声了,阙思明说,他得去救人,他在深山老林晕头转向的情况下,能跟阙思明说你去吧我不跟你了我要回家吗?他得找得着家啊。于是他就跟着阙思明往爆炸的方向跑。跑啊跑啊跑啊,就跟药谷的人汇合了。然后……然后……阙思明太可怜了……他就在这里了。 进宝脸色瞬间一片铁青,嘴唇都直哆嗦,虽然这事从头到尾都如顺水推舟般自然,自然的如同船过水无痕,他连毛病都挑不出一个,可是他还是感觉的出来,他又给阙思明算计了。 笨这个毛病要怎么治?谁能给他治好了,他给他做牛做马都行,他怎么绕了一大圈,又稀里糊涂的就跟着人家又回药谷了。 可是,难道放着阙思明不管吗。 他低头看了一眼他膝上闭目养神的人,暗暗叹了口气。 似是感觉到他的抑郁,阙思明睁开眼睛,看着他微微一笑,“怎么了,太闷了?” 进宝摇摇头,沉默的扭过头去。 阙思明爬了起来,一手卡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扭过来,凑上去亲了一口,“你若是太闷了,我们做点儿好玩儿的吧。” 进宝一看他眼里闪烁的邪恶的光芒,就有些心惊胆战,“你想怎么地。” 阙思明咧嘴一笑,一个子把他扑倒在马车内的软榻上,身子重重压在他身上。 进宝急道,“你干什么?你师父可在外边儿呢。”要不是阙思明死活抱着他不放,他本来也该在外边儿骑马的,这下可好,在众目睽睽下跟他共乘马车,人家看他的眼神儿都不对了。 阙思明口气中颇为可惜,“是啊,若不是他们在外边儿,我真是……”阙思明扭着身子,拿下身某个地方一拱一拱的蹭着他,“小虎,我好想你,我真想现在就把你扒光了,好好的跟你做上一夜……” 进宝吓的连忙把他推开,低喊道,“你疯了,被你师父看着非剥了我皮不可。” 阙思明无趣的爬起身,眼神中有着赤裸的欲望,却因得不到纾解而憋得脸都红了。 进宝坐在马车的角落里,低头掰着手指,跟倒豆子似的嘟嘟嘟念着,“咱俩这算什么呢,男的跟男的……就算我跟你回去了,又能怎么样?人家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我以前都没觉得,想着自己乐意就行。那是因为以前别人都不知道咱俩的事,现在可好,全都知道了,我该拿什么脸见人。药谷是我能呆的地方吗。你师父不待见我,其他人觉得我是内贼,我不想回去,你非让我回去,我回去干什么……” 阙思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挪到了他身边,一把抱住他,轻声安慰着,“小虎,别想那么多,我会解决的,有我呢,没人能瞧不起你,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地方,往后别人敬你就得跟敬我一样,放心吧,有我呢。” 进宝摇着脑袋,“别说这些没用的了,两个男的,确实是到哪里都拿不出手,叫人家怎么看我们,不待见也是正常的。这样吧,你在你家那地儿给我弄个房子,不要太远,也别太近,最好房后有点儿地,你有空就过来吧,我知道你难受,我守着你,等你什么时候不难受了……” “小虎。”阙思明捧着他的脸给他抬了起来,看他神色黯然,心里就跟着难受,“我说的是真的,你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先跟我回药谷,以前怎么过以后还怎么过。我现在功力折损太大,必须得回药谷才能调理过来。至于你说的,咱俩跟普通夫妻一样,不过就是差有一个不是女的吗,这算什么,等到了地方,我去跟我师父说,我把你娶过来就是了。” 进宝吓了一跳,“你想什么呢。” 阙思明正色道,“我说的是真的,你要成了我明媒正娶的媳妇儿,看谁还敢乱放屁。” 进宝哭笑不得,“净他妈瞎扯淡,你见过俩男的成亲的没有,不叫人笑掉大牙。” “没有咱们就开个头,这算什么,我阙思明自己活的痛快就好,管他别人怎么想。” 进宝连连摆手,“别扯淡,这玩笑开不得。” 阙思明还上来劲儿了,不容置喙道,“就这么定了,这亲我还成定了。到了药谷我就跟师父说,咱俩成亲了,就像那么回事儿了,恩,我怎么早没想到呢。” 进宝急道,“你疯了不成,要发疯你找别人去吧。” “找别人?你才疯了?我阙思明还就非你不娶了,你就得给我当媳妇儿,咱俩小时候就说好了。” 进宝急了,“说好什么?啊?说好什么?你记性这么好,你自己想想,当初说好的是你给我当媳妇儿,凭什么你娶我?是你给我当媳妇儿,是我娶你!” 阙思明愣了愣,随即暧昧一笑,“也行啊,只要你愿意,你娶我就你娶我,只怕有我这么个媳妇儿,你消化不了。” 进宝一时语塞,后悔自己不经大脑的话,就那么别扭的看着阙思明。 阙思明重重亲了他一口,“那就这么定了,你可不许反悔。” 进宝微晒,想着阙思明也就是胡闹,到时候还不得被他师父拍死,想想也不可能。所以听完就听完了,也没当个真。虽然觉得不可能,可是听着这话,心里挺甜蜜的,看阙思明,也比前两天还顺眼了几分。 他显然是低估了阙思明的无赖程度,没想到他回到家后,真就给他师父说了。 气的阙大当家要拿棍子抽他,后来是看他身体没好,最终没狠下心来,只把人扫出门了。 阙思明也不气馁,在药谷专心的调养。 这期间他跟进宝统共见了两回面儿,他被他师父看的紧,不让他轻易出屋,可把他憋坏了,就这两次,还是偷着跑出去的。 转眼过了三个多月,进宝的功力在刚回到药谷的时候就恢复了,他每天出了活动筋骨练练功,外加吃喝拉撒,就没其他事儿可干了,都闲的快痴呆了。 阙思明经过几个月的调养,又活蹦乱跳了 他筹划好了一切,给他师父留了封信,连夜带着进宝私奔了。 这是俩人商量好的,等他好了,就带进宝回大理,反正俩人跑出去也没地方去,进宝想先回大理看看他家少爷和招财,招财也快成亲了,正好赶去给他贺喜。 俩人一路躲着药谷的追击,再次回到了大理。 第六十章 此次回大理,可跟上次不同。 阙思明提前打了招呼。金少爷和怀恩出去游玩儿回来了,招财则是在进宝被阙思明弄走没几天就回来了,没见着进宝真是悔的捶胸顿足的,现在也眼巴巴的等着他们。 才刚进了城门,进宝远远就看着他家白白嫩嫩的少爷和旁边木头一样面无表情的宗政怀恩,还有依然那么精神的招财和他温柔婉约的小柔姑娘。 进宝兴奋的还没勒住马整个人就跳了下去,“少爷!招财!” 金小宝和招财也向他扑了过来,三人几乎是冲撞着抱在了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少爷,招财,我想死你们了!” “放屁,你想我们为什么回来不说一声,走也不留个信儿,你这混小子,怎么回事儿啊你。” 进宝不好意思的笑笑,“不是怕打扰你们玩儿吗。” 招财捶了下他肩膀,“我在小柔乡下的老家,上来也就两三天的事儿,你如果叫人通知我,我肯定回来呀,你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不通知我们?” 进宝神色微晒,不知怎么回答。他那时候正觉得无颜见他们,他们不在反而更好。 阙思明上来搂住他肩膀,不客气道,“赶了这么久的路,又脏又累,能不能先让我们休息一下,废话这么多干什么。” 招财闻言偷偷瞪了他一眼,他到现在还是对这个人没什么好感。 金小宝在旁边张罗着,“对对对,先回府先回府,洗个澡好好吃一顿。” 进宝松了口气,转脸看着他家少爷,笑道,“少爷,你又胖了点儿。”他去年走的时候,他家少爷还干瘦的,现在脸色白皙中透着红润,人又精神又喜气,一看就知道养的相当好。 金小宝笑嘻嘻的摸了摸有点儿鼓的肚子,“最近是长回来点儿了,男人嘛,这样有福。”说完还冲宗政怀恩得意的一抬下巴。 宗政怀恩冷冷的瞥了进宝一眼,“你别说他胖,他还得再养胖点儿。” 金小宝露出一个夸张的表情,“不用了吧媳妇儿,再胖就不好看了,我觉得我现在是有史以来最英俊的……” 宗政怀恩眼睛放到他身上时,那冰封一般的表情就跟瞬间融化似的,一下子就柔和了下来,他拿手指戳了戳金小宝的脸,坚定的说,“你胖点儿好看。” 金小宝低着头摸着肚子,半晌傻呵呵冲招财进宝一笑,“真的呀?” 招财忍着笑,附和道,“真的,咱少爷胖点儿就爷们儿,瘦点儿就秀气,怎么都好看,对吧进宝。” 进宝愣了愣,想说太胖对身体不好,话刚到嘴边儿,招财一眨眼睛,他就给咽回去了。想着这跟招财久违的默契,不仅也笑了。 金少爷可好哄,一听这话美的直乐呵,欢欢喜喜的把进宝和阙思明迎进了苏府。 进了府第一件事儿,就是被阙思明逼着去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出来的时候晚饭都准备好了,进宝饿的直发晕,一见肉就扑桌子上了。 吃饭时进宝突然想起什么,就问,“那个,苏少爷呢?还在江南呢?” 金小宝一听,立时皱起了眉头,脸上满是担心,“他进宫了。” “什么?进宫?”进宝讶道,“皇宫?” “恩,他没跟我说做什么,但说一时半会儿我们见不上面儿了,我挺担心他的,那个小太子啊,真不是东西,他对苏胤觉得有企图,太明显了,我真怕苏胤吃亏。” 招财一边往嘴里塞饭一边含糊着说,“少爷,你别担心苏少爷了,苏少爷什么人啊,他那么厉害,谁能让他吃亏啊,肯定是有什么打算吧,过段时间兴许就回来了。” 金小宝也只得点点头。 小柔姑娘笑着拍着招财的背,轻声埋怨着,“别吃那么快,呛着了。” 进宝不无羡慕的看了俩人一眼。他这辈子恐怕是没机会享受姑娘家的温柔体贴了,说不心痒是假的。 阙思明注意到他的眼神,脸立时拉下来了,夹起一个排骨,一筷子杵到他嘴边儿,“吃。” 进宝给吓了一跳,忙把脸往后移了移,“怎,怎么。” “吃啊,我喂你。” 一桌人都诡异的看着他们。 给进宝臊的,脸直发烫,“你,你干什么呀,你有手,用你喂。” “不行,我就喂你,吃啊,张嘴。”神医不依不饶的举着筷子,把一桌人都当成了摆设,非得体现一下他的贤惠。 进宝没办法,只能张开嘴,阙思明一下把那块排骨塞进了他嘴里,进宝没防备,差点儿没吐出来。 阙思明这时候赶紧拍着他的背,声音中带着点儿得意,“别吃那么快,呛着了。” 进宝哭笑不得,招财瞪着他直翻白眼儿,小柔姑娘有几分尴尬,掩着嘴笑了笑。 进宝抹了把嘴,问道,“招财,小柔姑娘,你俩,那个日子订了没有?” 小柔姑娘偷偷瞄了招财一眼,脸上浮现一抹嫣红,煞是好看。 招财大笑道,“等今年开春儿了就把喜事儿办了,然后我们要个孩子,她正好能冬天生,冬天生少遭罪。” 小柔嗔怪的狠狠捶了他一下,小声骂道,“不知羞。” 招财哈哈大笑起来,“兄弟,我看你们也没什么事儿,就在这里呆着吧,等开春儿了喝我的喜酒啊。” 进宝也跟着笑道,“好,一定要喝,一定要喝。”他心里真是羡慕,温柔甜美的妻子,将来还会有白白胖胖的闺女小子。 阙思明一口把手里的酒干掉,然后特别平静的说,“你得先喝进宝的喜酒。” 全桌人都微怔,“什么?” 招财和金少爷狐疑的看着进宝,进宝也不明所以,看着阙思明。 阙思明扭头给了他一个邪气的笑容,进宝心叫不好,还没来得及阻止,阙思明就急忙宣布,“我和进宝要成亲,时候不挑,越快越好。” 此言一出,除了宗政怀恩眼睛亮了亮,若有所思的看着金小宝,其他人都怔住了。 进宝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你,说说说什么呢。” 阙思明薄唇上沾着晶亮的水渍,面具后的双眸熠熠生辉,“成亲啊,咱们那时候不是说好了。” 进宝傻眼了,“这,你,当真的吗?” 阙思明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自然是当真的。”随即一瞪眼睛,“你反悔?你敢反悔?你要说话不算话?” 进宝不想在众目睽睽下跟他急眼,局促的坐了下来,满脸难色,“我,不是,这个太吓人了。” 阙思明狠狠一撂筷子,拍到桌上啪的一声巨响。 金小宝一拍桌子,“阙思明你横什么横,知道这是谁的地盘不。” 说完就接着阙思明横过来的眼刀子,吓的他一激灵,下意识就往宗政怀恩身边儿靠。 招财也跟着瞪他,挑衅的拱起肩膀。 进宝连连摆手,“哎,哎,没事,这个,我跟他再商量吧,再商量。”他在桌子底下拽阙思明的衣摆,用眼神示意他别犯病。 阙思明忿忿的撇了撇嘴,突然也站了起来,把进宝也从座位上提溜起来,“咱们现在就去商量吧。” 招财一下子跳起来拦在他们面前,“阙思明你干什么,我告诉你你要是欺负进宝……” 阙思明冷笑道,“我们夫妻间的事儿,用不着你管。” 进宝微晒,连忙安抚的拍着招财的肩,“没事儿没事儿,我,我也吃完了,我回去跟他商量商量。” 小柔姑娘跟着站了起来,把手轻轻放在招财的紧绷的手臂肌肉上,柔声道,“饭也吃完了,他们一路赶来,也累了,让他们先去休息一下吧。” 阙思明跟着进宝回到房里,俩人就大眼瞪小眼儿。 进宝最后叹了一口气,“瞎胡闹吗不是。” 阙思明拧着他耳朵,“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我都委曲求全的愿意嫁给你了,你还嫌三嫌四的啊,你凭什么呀,你凭什么不愿意跟我成亲。” 进宝拍掉他的手,“哎呀!这不是是不是你的问题,关键是咱俩都是男的,你见过俩男人的成亲没有?” “你要成天想着别人活,不累死你。不管,这亲非成不可,我告诉你,这头儿可不是我起的,是你十四年前……” “啊啊——”进宝甩着脑袋大喊了几声,“你有完没完,成天拿这个压我,我那时候才多大,我懂个屁呀,你要拿着个治我一辈子啊。” 阙思明扯着嘴角一笑,“你还就说对了,我就要拿这个治你一辈子。你就是得对我负责。” 进宝都给气乐了,“你能换个词儿不?” “这个不够啊?咱们来算算你做了多少对不起我的事,来来,你先是在我懵懂无知的时候把我带跑偏了,提了亲又不履行,最后还把我忘了……” “行了行了。”进宝急头白脸的动手就要去捂他的嘴。 阙思明一把抓住他的手使了个寸劲儿,一把把他压倒在床上。 进宝憋的脸红脖子粗,“阙思明,我他妈上辈子指定欠了你了吧,你怎么还就赖上我了。” “你还怪我?谁叫你要大言不惭的跟我提亲?谁叫你忘了我,你还是不是人,简直禽兽不如,把我骗到手了又始乱终弃,我那么小就答应你的提亲了,你还白睡了我这么多次,你说,你要不要负责,你敢不负责?” 进宝哭笑不得,“我,我睡你?” “难道我一个能睡?这事儿还不是俩人一起干的,你不是睡了我是什么。” 进宝给他那堆歪理整的都没脾气了,只能瞪着房顶直翻白眼儿。 阙思明就按着他的手臂,嘴唇贴着他侧脸的轮廓,轻轻的啄吻,“小虎,咱俩多久没做了?嗯?这段时间净赶路了,我好想你,我们做吧,做吧。” 进宝浑身一激灵,小脸儿红扑扑的,但还是推了他两把,“等等,咱俩先把事儿商量完了。” 阙思明皱眉看着他,“有什么好商量的,就那么定了,选个良辰吉日,咱俩成亲。” 进宝最终没能扭过阙思明这个无赖,稀里糊涂就给答应了。 答应完了虽然后悔了,可是眼见着苏府里下人门忙上忙下,张灯结彩,大红的装饰渐渐布满了整个院子,突然就生出份难言的喜悦和期盼来了。 他心里想着,嘿,怎么说也是成亲了,虽然媳妇儿不是那么尽如人意吧,虽然很是离经叛道吧,可是好歹也是媳妇儿,好歹也是自己稀罕的不得了的,好歹也是自己的,好歹也是要过一辈子的。 这么想着,进宝胸中就升起一股满足和幸福。 他本来以为他少爷和招财得阻止他呢,没想到也跟着他们瞎胡闹,半刻不怠慢的连新房都给他们布置了。 他开始还觉得有些别扭为难,后来也放开了,欢欢喜喜的跟着筹备婚事。 遗憾的是两方的长辈都不能来,这事儿他是不敢告诉他爹妈的,哪怕他家不用他传宗接代,他也不想吓唬二老,阙思明的师父那更是不能说了,非得抽死他不可。 还好他还有他家少爷和招财在。 婚期渐进,进宝每天乐的嘴角都僵了,做梦都能笑出来。 阙思明几次跟他求欢不成,都快上房揭瓦了,但进宝有自己的想法,他觉得既然要成亲吧,就得规矩点儿,哪能没成亲先洞房呢,气的阙思明直骂他矫情。 进宝就说,他想体会体会进了洞房掀盖头,然后才春宵一刻值千金,多带劲儿啊,阙思明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看他的眼神儿都不对劲儿了。 左盼右盼,好不容易是盼到了大喜的日子。 第六十一章完结章 今夜苏府上下一片欢腾,好不热闹。 虽然没有按照礼俗开门迎客,但光府里的人,就闹的贼欢腾。 屋檐上挂着火红的灯笼,窗子上贴着大喜鸳鸯的窗花,红色的绸缎装饰着屋脊横梁,府内灯火通明,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进宝穿着新郎官儿的衣服,胸前抱着个大红花,兴奋难耐的坐在床上。 他一张脸上红光满面,喜不自胜,自己一个人都笑的合不拢嘴。 屋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下人冲了进来,欢喜的喊道,“进宝,走了,吉时到了,去迎新娘子了。” 进宝赶紧从床上跳了起来,傻笑着跟在他后边儿。 这府里的人原本都是苏胤的,苏胤不在,他们都拿金小宝当主子,主子发令要办喜事儿,俩男的算什么,照办,说起来,还挺新鲜的。 只不过这事儿没往外张扬,就他们府里的人知道,不管怎么样,总归是件喜事儿,大家开始还有点儿别扭,后来也渐渐放开了,一心一意的要沾点儿喜庆。 虽说新娘子不是从婆家过来的,但过门儿这一道重要的环节,还是要有的。 于是进宝就被府里的人簇拥着去了阙思明住的南院儿,弄了顶大红的轿子,把新娘子从南院儿抬到了东院儿。 一路上敲锣打鼓吹拉弹唱,一样没落下,办的有模有样。 进了东院儿的主厅,金小宝和招财围成了一圈儿,笑吟吟的看着他们。 下人慢慢掀开轿帘,阙思明一身大红的婚袍,头上带着精巧华美的凤冠,脸被红盖头遮了个严严实实。 招财先控制不住的大笑了起来,那笑声中满是揶揄,简直乐不可支。 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进宝上去扶住他的胳膊,搀着他往正厅走,一边搔着头傻笑。 打眼看过去,这新娘子比新郎还高出一截儿,怎么看怎么别扭,下人都偷偷掩着嘴笑。 进宝虽然听见了,也不在意。他现在太高兴了,整个人都被成亲的喜悦给淹没了,这份幸福,满足,甜蜜,欣喜的心情,就是给他座金山,他都不换。 阙思明抓着他的手臂,小声嘟囔,“头顶这破玩意儿重死了,压得我脖子都酸了。” 金小宝出手阔气又爱显摆,凤冠上的装饰能用纯金绝不用镀的,能用鸭蛋大的宝石,就不用鸡蛋大的,总之是怎么贵怎么来,弄的这玩意儿重的吓人。 进宝此时沉溺在新郎倌儿的美梦中无法自拔,特别入戏的温柔的拍着他的背,“再忍忍,很快就摘掉了。” 两人在夹道的欢呼起哄声中,进了主厅。 司仪早就翘首盼着他们,等他们站定了位置,扯着嗓子就开始喊了,“一拜天地——”这个倒不难,进行的很顺利,只是“二拜高堂——”的时候出问题了。 进宝带着感激和恭敬对金小宝和招财躬身行礼,阙思明腰板儿却挺的笔直,不肯配合。 进宝拽了几下他的袖子,反而给他挥开了。 招财就在旁边儿念叨,“切,这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说的是怎么回事?为夫的都拜了,你还不拜,不怕以后过不到一起去,哼。” 金小宝也跟着说,“就是,这亲还没成完呢,进宝娶这什么媳妇儿,一点儿都不贤惠。”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弄得周围人好不尴尬,尤其是司仪,背着脸猛擦汗。旁边吹拉弹唱的奏的更欢儿了,想把这不冷不热的气氛给盖过去。 进宝连忙冲司仪使眼色,“这段儿跳过,跳过吧。” 就在司仪打算喊下一句的时候,阙思明突然冲着金小宝和招财的方向,微微弯了弯身,算是敬过了礼。 进宝没想到阙思明真的能弯这个身,一时很是感动,觉得自己娶这个媳妇儿真值。 “夫妻对拜——”俩人面对着面,齐齐弯身鞠躬。 进宝躬身的一瞬间,看着手里团簇的红花,大红的鞋面儿,洒满彩纸的地面,耳朵里充斥着喜气的曲调,周围人的欢呼,突然有种不真实的幸福感,让他这一刻感动的想哭。 拜完堂了,他王二虎终于也成家了,终于也有自己的媳妇儿了,这辈子一件大事算是完成了,这感觉,真他妈的,太好了,太好了! 进宝起身的时候眼圈儿都有点儿红,他此时特别想掀开红盖,狠狠亲阙思明一口,看看他的表情,是不是也跟他一样,开心幸福的一塌糊涂。 司仪朗声叫道,“送入洞房——”“哦——入洞房了入洞房了——”周围的人跟炸开了锅一般,簇拥着把他们往新房挤。 门外炸开了鞭炮声,噼里啪啦不间断的巨响震得人鼓膜生痛,将这喜庆的气氛推到了顶峰。 厚重的木门被掩上的一刻,漫天的喧嚣吵闹声都被关在了门外,仿佛这一道门隔绝出了两个世界,喧闹声离他们极为遥远,而门里的,才是他们两人的世界。 阙思明端端正正的坐在床上。 进宝被拉住象征的喝了两口酒。都知道他不能喝,也没为难他,早早就放了他。但就是这样,也让他脸色酡红,脚步有几分虚浮。 进宝从进门看到一身红的阙思明,就又开始露出意义不明的傻笑。 红盖头下穿来不耐烦的声音,“怎么这么久,我快累死了。” 进宝笑道,“他们拉我喝酒,我……”进宝走到阙思明面前,有些紧张的搓着手,声音中带着难掩的期盼,“我,我掀了。” 阙思明沉默了一下,挺直了腰,“掀吧。” 进宝伸出的手直哆嗦,好半天才稳稳拽住红盖头的一角,吞咽了几口口水,紧张兴奋的心情难以言表,这一个轻而易举的动作,就因为胸中翻腾的那股珍惜和喜悦,就怎么都下不去手了。 阙思明这次却没有催他,静静的等着他。 进宝又深吸了好几口气,心中满是期待,一把掀掉了红纱。 阙思明仰起头看着他。 一袭大红的婚衣衬得他面若桃李,唇若寇丹,连眉梢都带着掩不住的春色,那双妖冶的双眸波光潋滟,脉脉情深。进宝甚至能看到其中倒映出的自己悸动的烧红的脸。 他傻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新娘子,真诚的说了一句,“你真好看,非常,非常好看。”阙思明笑了一下,这一笑进宝的脸就更热了。 “你看,跟我成亲没亏了你吧,就你这样的,一辈子也找不上我这麽好看的媳妇儿。”进宝笑了,点点头道,“你说的是,但你怎么不说,就你这一身臭毛病,也就我忍得了,也就我敢娶。”阙思明抱住他的腰,拿下巴蹭着他结实平坦的小腹,暧昧的眨着眼睛,“所以咱俩是天作之合,从很小的时候就注定了,不管发生什么事,到最好还是要走到一块儿。”进宝被这温柔甜蜜的气氛弄的有些不好意思,拍拍他的手道,“交杯酒,交杯酒。”“对,交杯酒。”阙思明送开他,含笑看着他去桌上拿了酒,递给他一杯。 俩人手腕交缠,彼此饱含深情的对视一眼,然后一饮而尽。 紧接着咣铛一省响,阙思明将酒杯扔到了地上,进宝只觉眼前天旋地转,衣袂飞舞,他被利落的压倒在了床上。 阙思明堵住他的唇,疯狂的吻着他,进宝也双手攀住他的脖子,热烈的回应。 唇齿间柔软湿热的触感真实美好,那种吞噬生命的力道仿佛要把对方溶进骨血才肯罢休,甜蜜和爱恋通过无限的贴近来传递,这感觉是如此的满足,好像瞬间拥有了一切。 他们一边胡乱的亲吻,一边急迫的撕扯对方身上的衣服。 进宝的倒还好说,除了喜庆一些,也就是普通男子的服饰。阙思明却是穿着改大了的新娘服,不仅层层叠叠非常复杂,单说这女子的服饰,他们都既没穿过更没脱过,俩人七手八脚扯白了半天,急的满头大汗,还是没把那衣服弄开。 阙思明气的转着脖子找东西,“剑呢你的剑呢?刀也行,剪刀有没有,妈的什幺都行,让我把这破玩意儿脱掉,哎呀,直接撕了就对了。”进宝急忙抓住他的手,“别撕别撕,这衣服可贵了,我还想留着,以后还能看看呢。”阙思明气得拍了下他脑袋,突然眼睛一亮,把手从大红的婚服上松了开,改成专心的脱进宝的衣服,一边脱一边露出进宝熟悉的禽兽表情,“是你不让我撕的,也行,咱们来点儿新鲜的,让你试试洞房花烛之夜给自己的新娘子操是什幺滋味儿。”进宝踹了他一脚,笑骂道,“你怎么还这麽流氓。 第六十二章 夫夫一百问什么的,最有爱了。采访人:老千~ 1.请问两位的名字? 阙思明:岳斯铭。 进宝:我叫王二虎。 老千:哎?不对吧,到底叫啥。 阙思明:现在是随我师父姓了阙,当初为了躲避朝廷追捕,名字改成同音不同字。 进宝:本名就叫王二虎啊,进宝是被卖到金府后老爷给取的。 2.性别是? 阙思明斜眼。 进宝:这不是都看得出来么… 3.你的性格是? 阙思明: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文武双全。 老千:==我是问性格 进宝:我觉得做人要诚实守信,以善为本。 4.觉得对方的性格是? 阙思明:傻啦吧唧的。 进宝:你说什么呢!你虽然聪明,可有时候心术不正…… 阙思明:我怎么心术不正了,你屁股痒痒了是不是。 老千:离限制级问题还有很长的距离呢。 5.两人第一次见面是什麽时候?什麽地点? 阙思明:我那年五岁,在淮西的老家,他从一个狗洞爬到我府里。 进宝:恩,我刚露出脑袋,他就在洞口守着我,把我打晕了。 阙思明惊喜的看着他:你还记得这个。 进宝:你打我一棒子我怎么能忘了。 6.那麽是怎麽认识的呢? 阙思明:我一个人很没意思,就把他留下来跟我玩儿。 进宝:反正就那么认识了…… 7.对对方的第一印象是? 阙思明:脏死了。 进宝:……好像小仙女。 8.喜欢对方哪一点? 阙思明:可口。 进宝脸红:不,不好说。 阙思明:有什么不好说,我这么多值得夸的地方,你随便挑几个说吧。 进宝继续脸红:真,真不好说…… 阙思明邪笑:我带他答,他喜欢我日日笙歌,夜夜神武…… 进宝怒瞪:滚蛋! 9.讨厌对方的哪一点? 阙思明:就是脾气倔了些。 进宝:他不讲理,或者得理不饶人,尖酸刻薄,很难相处。 阙思明:你还来劲儿了你。 进宝:我说的都是实话。 10.觉得两人相性好吗? 阙思明:好个屁,从来不夸我。 进宝:反正……凑合过呗。 11.怎麽称呼对方? 阙思明:小虎 进宝:阙思明 老千:这么没激情? 12.希望被对方叫什麽? 阙思明:相公,心肝儿,宝贝儿。 进宝:就叫小虎吧。 13.如果要把对方举例成一种动物的话,是哪种动物? 阙思明:小狗吧,又傻又愣,还好哄。 进宝:狠毒阴险的禽兽,比如狼。 14.如果要送对方礼物的话,会送什麽呢? 阙思明:我才不费那个神,把他下边儿喂饱了比什么都实在。 进宝:去你妈的。 老千:咳,克制啊克制。 进宝:什么都不用送他,一天天的应付他的各种要求都不够人忙活的。 15.希望收到对方送什麽礼物? 阙思明:如果能更浪一些就好了。 进宝:能让我好好休息几天。 16.对对方有什麽不满吗?是怎麽样的不满? 阙思明:他越来越不听话了。 进宝:他有点儿粘人,我觉得这样挺烦的。 17.你有什麽样的嗜好? 阙思明:他 进宝:最近觉得钓鱼挺好玩儿的。 18.对方的嗜好为何? 阙思明:喜欢买一些便宜没用的东西,小家小气的都上不了台面,还爱多管闲事。 进宝:以折腾别人为乐趣。 19.请问你的毛病是什麽? 阙思明:我只是对自己和别人要求都比较严格。 进宝:……如果能再聪明一些就好了。 20.讨厌对方对自己做什麽事? 阙思明:说不,“不要”“不行”“不可以”“不乐意”,听了就烦进宝:做起来没完没了的 21.会因为做了什麽而导致让对方生气? 阙思明:就是寻常夫妻间要做的事,有什么好生气的,真是。 进宝:我只是想睡觉而已,偏不让我睡。 22.两人至此是什麽样的关系? 阙思明:我都跟他拜堂了,你说什么关系。 进宝:就是,就是成亲了…… 23.两人第一次约会是在什麽地方? 阙思明&进宝:约会?那是什么? 老千内牛,碰到和《花开》时一样的无效问题。 24.当时两人的气氛是? 阙思明:我们之间的气氛总是很紧张。 进宝:这个我也同意。 25.当时进展到什麽样的程度了? 阙思明皱眉:什么玩意儿,还不跳过去。 进宝怔愣不解 26.常去哪约会呢? 阙思明要怒了。 进宝拽住他袖子:别动不动就发脾气。 27.在对方生日时,会做些什麽? 阙思明:我还不知道你的生日呢,你想怎么过? 进宝:我也不知道,就,就多做几个菜吧。 阙思明:你怎么这么没意思,不如我们在房顶上来一次吧。 进宝:去死吧你。 阙思明:要不我生日的时候来? 进宝:滚! 28.是谁先告白的? 阙思明:他 进宝脸红:小时候,好像是我先说的。 29.喜欢对方到什麽样的程度? 阙思明瞪眼睛: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要告诉你老千内牛。 进宝继续脸红。 30.那麽,深爱著对方? 阙思明哼了一声,傲娇扭头 进宝脸能滴血,低头。 31.最怕被对方讲什麽? 阙思明:我才不怕他。 进宝:不够…… 32.怀疑对方好像出轨了!该怎麽办? 阙思明瞪大眼睛:他敢,阉了他。 进宝:我肯定不放过他,往死里打。 33.能原谅对方出轨吗? 阙思明:阉了他。 进宝:不能。 34.约会时对方迟到一小时!该怎麽做? 跳过。 35.最喜欢对方身体的哪个部位? 阙思明:哪儿都喜欢,尤其是下边儿…… 进宝捂住他的嘴:他的眼睛,眼睛。 36.对方是哪种的性感? 阙思明:什么都不做也撩拨人。 进宝:他长得挺好看的。 37.什麽时候两个人心跳不已? 阙思明:他主动的时候 进宝:他很温柔的时候 38.会对对方说谎吗?说谎技术好吗? 阙思明:说谎,我干嘛对他说谎。 进宝怒瞪:你说的多了,嘴里没几句真话。我才不会说谎。 39.在做什麽的时候会觉得最幸福? 阙思明:做那个的时候。 进宝:看到他就行。 40.有吵过架吗? 阙思明:几乎天天吵。 进宝:几乎天天吵,隔几天打一架,我们性格合不来。 41.怎麽样的吵架呢? 阙思明:什么鸡毛蒜皮的事儿他都看不过去,整天找碴。 进宝:那是我找碴吗,我叫你别为难下人,别拿别人试药,别欺负小孩儿,别一晚一晚不睡觉的折腾我,明明是你不对,我不能眼看着你做错事。 阙思明不屑一顾:多管闲事。 42.怎麽和好的? 阙思明:睡一觉就好了。 进宝脸红:确实是这样,对付这个无赖,我也没办法。 43.就算是来世,也想当恋人吗? 阙思明:算了吧,这辈子栽他手里,我都够憋屈了。 进宝:下辈子还活这么累,我宁愿不投胎了。 44.什麽时候会觉得自己是被爱的? 阙思明:他其实对他挺用心的……虽然生气,可是还是会回到我身边。 进宝:一直都在护着我,虽然嘴上不说。 45.什麽时候会觉得对方是不是不爱自己了? 阙思明: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进宝:大概如果他不天天缠着我…… 46.你会用什麽方式来表达自己的爱? 阙思明:干的他欲死欲仙。 进宝:混蛋!说话能不能别这么,这么下流。 阙思明不屑:我就这样。你呢,你都是怎么表达你的爱的,我怎么感觉不到。 进宝:我,我天天都在努力的想板正你那扭曲的性格。 47.适合对方的花是? 阙思明:对那娘们玩意儿没兴趣。 进宝搔头:我也不太懂,就牡丹吧,又艳丽又漂亮。 48.两人之间有隐瞒什麽事吗? 阙思明:既然是隐瞒的事,怎么可能告诉你。 进宝:没有,他都看得出来。 49.你们之间的关系是公认的还是机密? 阙思明:谁都知道 进宝:谁都知道 50.是否觉得两人之间的爱是永恒的? 阙思明:反正这辈子我不会和他分开。 进宝:我会对他负责到底的。 以下是限制级问题,沿袭了老千一贯的猥琐,请确认周围无人再观看。 51.你是攻还是受? 阙思明:自然是上面的。 进宝噘嘴沉默 52.是根据什麽决定的? 阙思明:他又打不过我。 进宝:一开始就这样了,开始我也不愿意,可是我打不过他53.对这样情况满意吗? 阙思明:非常满意 进宝:这个,既然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既然俩人都同意,就算满意吧。 54.初次是在哪里发生的? 阙思明:大理。 进宝:大理,苏府,他房里。 55.当时的感想? 阙思明:爽死了,尤其是他哭的时候。 进宝:疼,不愿意,想咬死他。 老千小声:这不就是强奸吗 阙思明怒瞪:你说什么? 56.当时对方如何? 阙思明:开始不太乐意,后来还不是射了。 进宝:厉鬼,变态,很可怕。 57.初夜的隔天一早,第一句话是? 阙思明:隔天我回来他就跑了 进宝:我跑了 58.一周大约做几次? 阙思明:只要他不激烈反抗,基本上天天都做进宝:我怎么能不反抗! 59.理想是一周几次? 阙思明:最好天天做。 进宝:我觉得两次,最多三次。 60.是什麽样的H呢? 阙思明:爱取是什么。 老千:就是,就是那档子事。 阙思明:哦,跟他总能让我忘了一切。 进宝:通常都神志不清。 61.自己最敏感的地方在哪儿? 阙思明:碰到他哪儿都敏感。 进宝:我也不知道……他挺会摸的,所以…… 62.对方最敏感的地方在哪儿? 阙思明:脖子,大腿根儿,腰。 进宝:亲他的时候他会很激动,所以应该是嘴吧。 阙思明:我激动是因为你难得主动。 进宝:哦…… 阙思明:除了哦没别的了,不能说句啊以后多主动些吗。 进宝:我不动你都能折腾一宿,我一动不是要命了,休想! 63.对於H时的对方,你有什麽想讲的? 阙思明:叫的声儿挺好听的,以后不用忍着。 进宝:我喜欢那个时候看到你的脸…… 64.是喜欢H呢还是讨厌H呢? 阙思明:当然喜欢。 进宝:喜欢是喜欢…… 65.平常是什麽样的情况下会想H? 阙思明:什么时候都想 进宝:情动的时候,自然就想了 66.有想尝试H的地点吗? 阙思明:房顶,树上,还想再试一次马上。 进宝:挺喜欢药谷的后山。 67.是在H之前还是之后淋浴? 阙思明:都有,或者一边做一边洗。 进宝:确实都有,做完了都是他帮我洗了。 68.在H的时候,两人有约好什麽吗? 阙思明:通常都要跟我讨价还价次数。 进宝:通常他都食言。 69.有和对方以外的人H过吗? 阙思明:以前有。 进宝:没有。 阙思明冷哼:否则我早剁了楼惊羽了。 70.对於“没有感情也没关系,只有得到对方的身体就可以了”是如何看待的? 阙思明:他如果不喜欢我,我就把他关起来上,总之别想离开我。 进宝:那都是畜生干的事儿! 阙思明:那你就是被畜生干的! 进宝愤怒起身就要走,被阙思明一把拉住,抱到腿上,“行了行了,真开不得玩笑,你就是生来克我的。” 71.对方被强暴了怎麽办? 阙思明脸色阴沉:一定剁了对方 进宝:给他报仇 72.是在H之前还是H之后比较不好意思? 阙思明:我媳妇儿,我为什么要不好意思。 进宝:他经常做些非常下流的事,总让人不好意思。 73.要是好友说“只有今晚,我很寂寞”然后要求发生关系,你会怎麽做? 阙思明:我没这样的朋友。 进宝:他基本没有朋友,我也没有这样的朋友。 阙思明:那楼惊羽呢。 进宝语塞:那,那我也不会答应。 74.觉得自己技术如何? 阙思明:每次都把他弄得直叫唤,光干后边儿就能射,你说技术如何。 进宝怒目:你够了没有! 75.对方的技术好吗? 阙思明:他哪有技术可言,不过他只要张开腿叫两声就够了。 进宝涨红着脸,狠狠瞪了他一眼。 76.在H的时候,最希望对方说什麽? 阙思明:我想听的他都不会说。 进宝:我希望他说结束了,就好了,可是每次都是假的77.在H的时候,最喜欢看到对方的什麽表情? 阙思明:一边哭一边求饶的表情 进宝:温柔亲吻的时候的表情 78.觉得和恋人以外的人发生关系也无所谓吗? 阙思明:以前有特定发泄的人,其他人不碰,因为脏,现在有他,其他人更不会碰。 进宝:不行,做人要忠诚。 79.对SM之类的有兴趣吗? 阙思明:那是什么东西。 老千痛苦扭头,这题我代他们回答,其实俩人一直有SM倾向,一个S一个M,绝配。 80.要是对方突然不再需要你的身体了,你会怎麽办? 阙思明:我需要他就行。 进宝:那一天恐怕要等到他年纪大了,要不就是真的不要我了。 81.对於强暴有什麽样的想法? 阙思明挑眉:给我跳过去。 老千:是…… 82.在H的时候,觉得什麽是最累人的? 阙思明:哄他继续。 进宝:求他停下。 83.到目前为止,在哪里H过最兴奋最惊险的一次。 阙思明:每次都很兴奋,但是惊险嘛……小虎,我们的体验还不够啊。 进宝:滚! 84.有过受君主动要求的吗? 阙思明:几乎没有。 85.当时攻的反应是? 阙思明:不管他主不主动,我都很激动。 86.攻有做过强暴的行为吗? 阙思明:我说跳过,你耳聋了是不是! 进宝:第一次不就是吗,你这个缺德玩意儿。 阙思明:谁叫你气我,不仅把我忘了,还跟女人眉来眼去的! 进宝:我又不是故意的,而且我没跟她眉来眼去,不管怎么样,你也不能硬来呀。 阙思明无赖的一摊手:你能把我怎么样吧。 进宝气的咬牙切齿。 87.当时受君的反应是? 老千在阙思明的淫威下彻底败北,含泪跳过此题。 88.对於H的对象,有具体的理想像吗? 阙思明:就是他这样的。 进宝:本来以为会是个温柔的姑娘。 89.对方有满足你的理想吗? 阙思明:恩 进宝:有点差距,不过,不过就这样吧。 90.在做到时候用小道具麽? 阙思明:正在研究,以后会用。 进宝: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91.你的第一次是在什麽时候(几岁)? 阙思明:十六岁吧 进宝:十九 92.那时是和你现在的恋人吗? 阙思明:不是 进宝:是。 93.最喜欢被吻哪里? 阙思明:下面,但他不愿意。 进宝:脖子。 94.最喜欢吻对方哪里? 阙思明:脖子,嘴。 进宝:嘴。 95.H时,对方最愉悦是在什麽时候? 阙思明:一边做一边亲吻的时候 进宝:总是在我快昏过去的时候他特别来劲儿。 96.在H的时候,脑子里都在想什麽? 阙思明:狠狠的欺负他。 进宝:什么时候结束 97.一个晚上通常都H几次? 阙思明:最好四次 进宝:通常都记不清了 98.在H的时候,是自己脱衣服还是对方来脱? 阙思明:我喜欢给他脱 进宝:他喜欢给我脱 99.对你而言,H是? 阙思明:俩老爷们儿腻歪在一起干什么,当然干那个啊。 进宝:挺,挺好的事。 100.辛苦了!那麽和对方说一句最想说的话! 阙思明:今晚就试试房顶吧。 进宝:我跟少爷出去玩儿去,不带你…… 第六十三章 番外二我的大英雄(上)… 他还能清楚记得,第一次见到岳迎归时的情景。那个画面清晰到仿佛每个细节都闪着光透着亮,铭刻在他的脑海中,时隔十多年,依然熠熠生辉。 那一天,是他十八岁的成人礼。 作为邬邶族最小的王子,本该是众人欢庆的日子,却是愁云惨淡。 宗政王朝的铁蹄就近在几里之外,他们有一个英勇神武令人闻风丧胆的将军,派去谈和的两个人都被砍成两截送了回来。 南疆十三部族,岌岌可危。 他穿着大红的礼服,梳妆着传统的发饰,脸上描绘着奇异的色彩,在一片消沉的气氛中象征性的完成了他的成人典。 正当夜幕降临,他举着酒杯敬父兄的时候,长长的金鸣划破天地,刺耳急促的吟啸代表了最为危机的敌情,有人夜袭! 他的兄长们都带着兵器冲了出去,他和父王以及几个妃嫔躲在了正殿内。 外面的喊打厮杀声不绝于耳,他冷眼看着邬王瑟缩在角落,满脸惊恐。 他的父王已经没有资格统治南疆十三部族了,经年的酒色,长久的自满,已经击溃了他的意志,消磨了他的野心。 当年那个能让母亲为了他斗狠争宠死于非命的邬邶王,早就不存在了。 邬邶族尚武,只有勇武不屈的斗士才能得到敬重,才配领驭他们求生,或赴死。 正殿外的打斗声渐进,外面火光冲天,撕心的惨叫渗的人背心发凉。 一个浑身带血的人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众人皆尖叫出声,只有他冷静的一看,是侍卫长。 侍卫长一把把手里的剑推倒他身上,抓着他手腕的力气之大,仿佛要将他捏碎了一般,“小主子,快带王上躲到内殿去。” 他搀扶起步伐虚晃的邬邶王,跌跌撞撞的往内殿跑。 身后几个嫔妃尖叫哭喊着,他回头冷冷的看了她们一眼,露出一个阴寒的笑容。 宗政此次的夜袭来的太过突然,打的他们溃不成军,纵天的大火毫无容情的吞噬着邬邶族的百年基业。 他和邬邶王躲在寝宫里,他紧紧握着手里的长剑,冷眼看着瑟瑟发抖的他的父王。 “静儿……” 他转头。 邬邶王瑟缩在桌前,凄切的看着他,“你,你母亲留给你的假死的药呢,带,带在身上吗,给父王,给父王吧。” 他默然的扭头,“在我的寝宫。” “你,你去拿,快点,他们,他们就要来了。” 他嘲讽的一笑,“父王,即使你假装死了,岳迎归也会把你的脑袋砍下来挂在城门上,以警南疆乱匪,到时候,你就是真的死了。” 邬邶王被吓的浑身发抖,以至于没先指责他的小儿子如此大逆不道。 喊大声由远及近,整个宫殿都已经被彻底攻破,他们来到寝宫,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邬邶王吓的瘫软在地,双目发直,随时都可能晕厥。 他依然紧紧握着手里的剑,摸索着确认了一遍身上带的各种毒,以及不到危急时刻不能擅用的蛊。 他眯着眼睛等待敌人的到来,他才十八岁,不甘心就随着这苟延残喘的南疆十三部族去死,可以他一人之力,又想不出逃出生天的法子,如今只好见机行事。 面前的大门被狠狠一脚踹开,他全身的肌肉都蓄势待发,正待冲上去做殊死搏斗,但是进来的人,却在一瞬间让他愣住了。 眼前是一个高大英武的男人,他提着三尺青锋,一身银灰的战甲被浓黑的新血浸染,绛红的披风随风狂舞,面色沉静如水,却又威严如山,他一步一步踏进门来,那气势宛若天生的战神,又如地府的罗刹。 当他和他四目相接的刹那,他觉得自己的呼吸停滞了,他被深深吸进了那双刚毅的,犀利的双眸中,他想到了邬邶族刻画在岩壁上的传说,传说中那勇敢的,健美的,坚毅无比,无人可以撼动的守护神。 这个男人,仿佛满足了一切他对于英雄的幻想,他是如此的英俊,如此的勇武,如此的坚不可摧。 那股悸动,仿佛体内的血液都在见到他的瞬间沸腾了一般,将他整个人灼烧了起来,他甚至觉得自己的下身产生了让他羞耻而又兴奋的变化。 他的眼睛无法从那个人的身上移开,可那个人,却只是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转身向他父王走去,并且动作利落的在他父王还未喊出声音的时候,砍下了他的头颅。 他的心在那一刻有种骤然坠落入悬崖的感觉,不是因为他父王死了,而是因为那个人对他的不屑一顾。 但是,很快的,那个人从他父王的脖子上拿起了他们邬邶族的传世宝物——长生石——然后提着他父王的头颅,像他走了过来。 他看着那人的脚步越来越近,竟没有一丝死亡的恐惧,反而兴奋的浑身发抖。 那个人举起了剑,指着他的鼻尖,冷冷的问道,“你是谁?” 他兴奋颤抖的说不出话来。 “你长得不像南疆人,你是中原人?” 他只有一半南疆人的血统,他母亲是中原人,他长的确实不像南疆人。 “你是……”那人见他不说话,就歪着头想了想,“你是他的侍妾?” 他愣住了,随即气的发抖。 他把他当成了女人? 那人皱了皱眉头,“我听闻邬邶王沉迷酒色,喜好掳掠良家妇女,你恐怕是被抓到邬邶族的吧。我岳某从不杀女人,但你今后命运如何,就不是我的事了。” 说完他就收回了剑,提着那个摇摇晃晃的脑袋,旋踵离去,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他死死盯着那人离去的背影,下唇被他咬的血糊了一片。 岳迎归!岳迎归! 好想要,从来没有这么想要一样东西,想到心脏快要爆裂一般,想到恨不得江河暴涨,山峦崩毁,天地失色,只要能把这个人据为己有。 岳迎归…… 那一年,他十八岁,岳迎归,三十二。 作者有话要说:大概有个上中下吧。本来想写完一次发,可是……好难写哟,对手指,又怕你们等急了。 第六十四章 番外二我的大英雄(中)… 岳迎归走后,竟没有人再进来,也不知道是他有意放过他,还是仅是巧合,无论如何,他活了下来。 因为他成人礼时一身华服和奇异的妆容被岳迎归误认为女人,而活了下来。 逃出南疆后他在外漂泊了大半年,慢慢的聚集邬氏幸存的部将。 他是邬氏唯一活下来的继承人,对于国破家亡的邬氏之人,无疑是仅剩的精神依托。 他改了母性,他用了一年多的时间找出邬氏遗留的宝藏,他时时关注着岳迎归的近况。他怂恿着邬氏部将夺回长生石,杀了岳迎归报仇雪恨。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疯狂的想得到那个人,不惜一切代价。 他开始在宗政民间散播岳迎归征伐南疆叛党时私吞了邬邶族可以长生不老的宝物,这个消息很快引起了宗政的国舅爷黄响的注意。 他暗中与黄响勾结,以长生石作为代价,要他扳倒岳迎归。 当时的岳迎归,因为几年前手握重权,而牵扯进皇室争斗,不堪重负,于是告病辞官,如今不过是淮西的一个平头百姓。 但即使如此,在当地乃至天朝,都颇有声望,连当今皇上,也对他颇为赏识,要动他谈何容易。 黄响贪图岳迎归手里的长生石,而他贪图这个人,俩人一拍即合,暗中编造岳迎归通敌叛国的罪证。 适逢岳迎归的正妻染病,他以云游大夫的身份刻意接近岳家,由于医术了得,便顺利的被岳迎归留在了岳府。 现在回想起来,那是他最幸福的一段人生。 岳迎归早已记不得,他就是当年邬邶皇宫里,被他当做女人放掉的小皇子,而只当他是唯一能救他妻子的郎中,对他处处礼让谦恭。 他的妻子适时已经病入膏肓,就算是他,也回天乏术。而且就算他能救,他凭什么要救,他巴不得那个占据岳迎归的女人,早点儿死。 事情很快就照着他期望的方向顺利发展。 岳迎归的正妻不久便咽了气,他因为岳迎归那个从小体弱多病的独子岳斯铭,而依旧留在了岳府。 黄响在暗中慢慢铺垫,他与其里应外合,将岳家一步步送入深渊。 岳迎归的正妻死后,他趁虚而入,对其百般示好,只是岳迎归一味沉溺在悲痛之中,对他种种殷切视而不见。 看着他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他却连离近了说话都要考虑礼数和分寸,那对岳迎归的冲动,在漫长求而不得的时间的磨砺里,慢慢被挤压成了一种愤怒,自己的欲望就如同被困在牢笼中的野兽,越是不得释放,越是暴虐凶猛。 他知道自己快要藏不住了,恐怕看岳迎归的眼神,都透着赤裸裸的渴望和占有,以至于只有五岁的岳斯铭都察觉出了什么,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敌意,背地里叫他狐狸精。 他付之一笑,那时候他,真的没想到,这个哪怕发个烧也有可能丢掉小命的孱弱多病的小东西,会成为他今后最大的敌人。 他在岳府的期间,一直试图找到岳迎归藏起来的长生石。他隐约猜到他妻子在世时应该在他妻子身上,而他妻子过世后,必定在他独子身上。可在不敢打草惊蛇的情况下,他也不敢冒然大动作的去找,而且那个小东西,聪明的不得了,一直对他颇为防备,让他无从下手。 当蓄谋已久的阴谋渐渐浮出水面,岳迎归回天乏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陷入不忠不义通敌叛国泥潭。而岳迎归,也终于幡然醒悟,自己身边潜伏着一头猛兽,正伺机将他吞噬殆尽。 他还记得岳迎归与他举剑相对的情景。 他拿剑的样子,依然是那么的英武不凡,宛若天兵神将,让他着迷不已。他多想将他按倒在地上,对这个他魂牵梦萦的人为所欲为,他想亲吻他刚毅的唇角,坚硬的下巴,想撕开他的衣服,抚摸他每一寸柔韧的皮肤,想破开他的身体,疯狂的占有…… 当这些见不得人的丑陋的欲望被他失控的一并抖落出来,在岳迎归面前无所遁形之时,那人脸上的憎恶,被一刀一剑的刻在了他的骨血之上,那种无形的疼痛,当真令他终身难忘。 那个时候的他,远远不是岳迎归的对手,不敌之下,只得仓惶负伤逃离。 只是岳迎归一人之力,毕竟无法与朝廷抗衡。他走后不过数日,朝廷的鹰犬带着一纸罪状,破岳府而入,岳迎归一世英雄之名,倾夜间崩毁。 而他站在熙攘的人群之外,冷冷的看着一辆辆的囚车装载着岳府的亲故,驶向无望的深渊。 当时他看到了一个小孩儿,他之前见过几次,是岳斯铭的小玩伴儿。 那孩子哭着喊着追着囚车,追着他的小少爷,看上去真可怜。 他向来不是什么善心之人,可是看到小孩儿被押运的官兵一脚踢到在地后,还是忍不住上去把他抱了起来。 他对那个孩子说了什么,对,他说,“岳家的男人,不值得惦记。” 惦记岳家的男人,会倒霉的。 他稍微动了点儿手脚,那么小的孩子,本来记忆就还未成形,等他醒过来之后,能记下的恐怕所剩无几。 他觉得自己做了件好事。于其说他可怜这个孩子,不如说他可怜自己。 这样很好,这样多好呀,如果能忘了,他也想忘了,日夜牵挂一人,却得不到,这滋味儿…… 岳家虽然被抄了家,长生石居然也不翼而飞。 他多方打探,才知道,岳迎归早几个月前就将它送去给了一位故友,药谷的大当家阙临裴。 岳迎归已是强弩之末,黄响果然如约将岳迎归送到了他的地盘。 他则带领一众人马,一路尾随着岳斯铭的囚车,因为阙临裴会来救他。 两兵相遇,阙临裴的功力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双方虽然皆损失颇重,他却不仅没能擒下阙临裴,反而连岳斯铭都无法留下。 若是长生石在阙临裴手里,这个小孩就是他唯一的筹码,否则灭了岳家却无法如约交出长生石,黄响必将跟他反目,这是他眼下还无法抵御的。 情急之下,他在岳斯铭身上种下了血蛊,血蛊一日不除,这孩子和阙临裴,便将一直受制于他。 岳斯铭最终被阙临裴带回了药谷,他无法向黄响交差,只能一拖再拖。 况且他现在的心思,也根本不在长生石身上,因为他已经得到了他此生最为垂涎的东西,他的英明神武,让他一见误终身的大将军。 第六十五章 番外二我的大英雄(下)… 岳迎归,终于成了他的阶下囚,掌中物。 当他终于能得偿所愿,对这个骄傲威武的大将军为所欲为之时,却与臆想中的快感相去甚远,无论怎样疯狂的去填充欲望,却永远无法满足,怎么都不满足。 他在他眼中看到的,只有屈辱和恨意。 人是不是就这样犯贱呢。这种时候,反而想念两人相敬如宾时,他亲切爽朗的叫着他“明镜”。 那时候的岳迎归,多么的意气风发,多么的英武不凡。当叱咤一时的当世英雄如折翼的鸟儿一般铩羽被俘,被困在笼中抑郁颓败,只能任他摆布,他已经体会不到如愿以偿的喜悦,而是心痛难当。 他多想再看看他如春风般明朗的笑容,多想从前那副从容自若能取代他眼里的轻蔑和恨意。 他不知道要怎么对付这样的岳迎归。 他想对他好,他想让他知道,他郁明镜可以为他生,为他死,为他与天下为敌。 那个时侯,究竟是谁囚禁了谁? 再将他紧紧束缚的两年之后,他终于再无法忍受岳迎归的漠视和憎恨,铤而走险,在他体内种入了血蛊。 他身体里已经有一枚母蛊,子蛊在岳斯铭体内,寄养多一只血蛊,随时都能要了他的命。 可是他已经顾不得许多,如果他能让岳迎归对他笑,对他顺从,哪怕只是为他所控,哪怕他会因为丧命,他也心甘情愿。 不到一年的时间,岳迎归真的慢慢变成了他的傀儡,就跟他想的那样。是他的心境,却愈发的悲凉。 他得到了岳迎归的言听计从,他想让他笑,他就笑,想让他哭,他就哭。他恨不得分分秒秒跟岳迎归在一起,哪怕一切都只是假象,他也甘之如饴。 他们十数年同食同寝,形影相随,他自认便是寻常夫妻,也比不过他们之间的情分。他全心对着岳迎归,便觉得他也在全心对着自己,两人隐居世外,过了十年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他多希望能一世如此,与他永不分离。 为了这一目得,他需处处躲避阙临裴的势力。 一旦他体内的母蛊和岳斯铭体内的子蛊相遇,他体内沉睡的这只血蛊就会醒来,介时两蛊不能容于同一饲主,必将自相残杀,他便命不久矣。 可即使这样一拖再拖,他的身体却依然渐渐枯败。长此以往,他活不了几年,为了续命,他又一次想到了他的祖传秘宝——长生石。 为得长生石,他就不得不重出江湖,去跟阙临裴岳斯铭正面交锋。 机关算尽,重重埋伏,却总让岳斯铭险里逃生。 当第一次他派岳迎归去追捕岳斯铭,却空手而归时,他心里就产生了怀疑。 当他试图控制岳斯铭时,除了要忍受两蛊相争所带来的痛苦,他也明显感到了这血蛊之势,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东风,他助长哪一边,哪一边就强盛,反之另一只则羸弱许多。 他若全息控制岳迎归,便抑制不住岳斯铭。他若全部精力都控制岳斯铭时,那岳迎归会如何呢? 最后一次的围捕给了他答案。 当岳迎归的长剑眼看就要刺穿岳斯铭的胸膛,阙临裴的老管家高喝出了“岳将军”三个字,一时岳迎归怔愣当场,仿佛如梦初醒。 他那时已是病入膏肓,加上心痛难当,已经无力操控血蛊,只能恹恹待毙。 虽然他与阙临裴一站,从他身上偷走了长生石,可却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命可续,或许下一秒就会受到血蛊反噬,爆体而亡。 他唯一的依仗,岳迎归,此时却茫然无措,仿佛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就在他无力再战,眼看要毙命于此时。 岳迎归来到了他身边,将他抱了起来。 他一时只觉大地回春,连身体都有了力气,拼尽最后的内力,控制着岳迎归,带着一众人狼狈逃进了山里。 自此,岳迎归时而清醒,时而混沌,看他的眼神,时而冷若冰霜,时而不知所措。 “迎归,你想起了什么。”他问。 “……不知道。” “你我是夫妻,你可记得。” “记得。” “记得便好。”记得便好。 带着邬氏的残兵败将,并没有支撑几日,最终还是被阙临裴围堵在了悬崖之上。 后无退路,前有宿敌,他知道自己几日气数已尽,可喜可贺,他的大将军还在他身边。 他曾经想着,哪怕死,也定要岳迎归下去陪他,黄泉路上,才不会寂寞。 可真到了生死关头,他竟是不舍得了。 父子重逢,雨过天晴,多么感人肺腑。 岳迎归在他身边十三年,一直为他所控,如果他清醒着,恐怕天天都要想着如何杀了他去和儿子团聚吧。 如今岳迎归已经越来越清醒,因为他已经越来越没有力量操控血蛊。 岳迎归是精忠赤诚的护国大英雄,而他是害他家破人亡又折辱与他的艰险小人,若是小人粉身碎骨,大英雄与子团聚,简直是皆大欢喜。 可是岳迎归却没有放开他,反而紧紧抱着他。 他说了什么? 他让岳斯铭走,离开。 他抬头看着岳迎归,岳迎归看他的眼里,满是隐痛。 他心里涌上一阵喜悦,眼前瞬时一片模糊。 他眼看着岳迎归低下了头,在他耳边柔声道,“郁明镜,我们一起去吧。” 他笑了,轻声道,“也好。” 他的大英雄,愿意和他一起死。 他这多活出来的十多年,是拜岳迎归所赐。 可他太累了,他已经不愿意继续猜测,岳迎归对他可有一丝感动,可有半点真心。 此时的岳迎归,眼神是如此的清明,声音是如此的清醒,他猜想他的心里,对他,是否也并非无情,是否也不全是怨恨。 十数年的朝夕相处,是否也撼动了他的心,让他难以忘怀。 他不用猜了,不想想了。 当岳迎归带着他腾空坠落,他只知道,黄泉路上,他不是孤身一人。 上天入地,碧落黄泉,他能和此人同死,不枉他来此世一遭。 足矣。 作者有话要说:是的你木有看错,这对老夫夫的故事到此就结束了。 老千不想花心思给谁洗白,然后硬掰出一个HE的结局。俩人就是仇人,只是没抵抗的了那耽美大神的无边魅力,双双断了袖…… 但是老千玻璃心严重,也写不出一个悲惨的结局,不然自己都要纠结好久。 所以就到这里结束吧。 希望他们BE的人,他们跳下去摔成渣了。 希望他们HE的人,根据跳崖不死定律……他们摔傻了,失忆了,醒过来一见钟情了,携手天涯了。 就是这样~~~~谢谢大家陪我又完结了一部作品。 请大家有空去关注下老千的新文:现代人妻C受VS二世祖渣攻娘娘腔皮埃斯:像老千这样坑品优良的三好总受,实在居家旅行之必备良品,请戳大熊猫图片,收藏老千的专栏吧,随时开坑随时知道~~~~[img]64_1.gif[/img]   第六十六章 番外三 游山玩水好自在,打抱不平好痛快   俩人在大理呆得腻了,决定出去走走。   他们商量了好多地方,最后进宝说想带阙斯铭去江南。那是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自从他少爷被抄家之后,他们在苏少爷的安排下逃到大理,至今都没有机会回去,现在雨过天晴,他实在怀念江南秀丽的风光。江南此时正是好时节,进宝想让阙斯铭看看他成长的地方。   阙斯铭对于去哪儿并不在意,于是俩人收拾行装,往苏州出发。   此去路途遥远,还好他们不赶时间,一路上走走停停,若是听说哪里有新鲜好玩儿的事物,就绕路去看看,俩人结伴游山玩水,好不快活。   途径广西时,俩人在一家客栈休息。   这里本是一个闭塞的小县,后来打通了官道后,来往商客多了,城镇也热闹了起来。只是毕竟是这两年刚刚兴起的驿站,很多客栈还非常老旧,他们在最好的客栈要了间最好的房间,阙斯铭进屋一看,依然相当不满。   “脏。”他一脸鄙夷地站在屋子中间。   进宝没他那么多事儿,“就这条件,将就一下吧,我去找小二,让他们重新打扫一遍。”   “重新打扫也脏。”阙斯铭皱着眉头看着泛黄的被子,“这种恶心的被子打死我都不睡。”   进宝无奈,朝外头喊了一声,“小二。”   他们一路过来,如果不是阙斯铭这也挑剔那也挑剔,说不定早到江南了。阙斯铭这种难伺候的个性,即便环境再恶劣也不会妥协。   小二很快进来了,“客官您需要什么。”   进宝掏出些银子,“你去把这一床被褥全都换成新的,要上好的料子,这位爷睡不得这样的被子。”最后那句话带了点儿嘲讽,阙斯铭自然听得出来,等小二乐呵呵地走后,阙斯铭一把掐住他的脸蛋儿,“讽刺我?嗯?”   进宝笑道:“谁让你事儿多。”   阙斯铭低头重重亲了他一口,“走吧,咱们下去吃饭,吃完饭就出去逛逛。”   俩人就近在这个客栈吃饭,据说这家客栈的厨子是这个镇上最有名气的,进宝闻着阵阵菜香,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菜上来之后,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动,进宝拿起筷子埋头就吃。   阙斯铭用筷子头敲了敲他的脑袋,“谁跟你抢?慢点,别噎着。”   进宝抬头冲他憨憨地一笑。   阙斯铭只觉得喉头一紧,一种想把他当众压倒的冲动就涌了上来。俩人虽然面对面吃饭,却存了截然不同地两样心思。   正吃着呢,突然客栈外传来一阵喧闹声,吵吵嚷嚷的,哭声和骂声掺和到了一起,周围人都纷纷侧目。   进宝也好奇地探出头去看窗外,发现远处的菜摊围了不少人,他看不清怎么回事,但见菜摊被掀翻在地,新鲜的蔬果滚得到处都是。   给他们端上最后一道菜的小二也看着窗外,长长叹了一口气。   进宝好奇道:“小哥,外边儿是怎么了。”   “公子你刚来我们这儿,你不知道,这又是一家倒霉的闺女被陈员外给看上了。”   “陈员外?”   “我们这地方小,天高皇帝远的,官官相护,陈员外家里养了一堆打手,在这个镇上作威作福,只要看上哪家的闺女长得漂亮,必定要占为己有,谁都管不了。”   进宝大惊,“简直是无法无天。”   小二摇摇头,一脸惋惜,“有什么办法,他财大气粗啊,他这回看上李老汉的女儿了,那女孩儿才十六岁,乖巧水灵,可惜了可惜了。”   进宝一拍桌子,气愤道:“畜生,我今天非得治治他。”说完腾地站了起来,一个翻身跳出了窗外,朝菜摊跑了过去,动作一气呵成,非常漂亮。   阙斯铭托着下巴,懒洋洋地看着窗外。   那些个只会些三脚猫功夫的地痞流氓,哪里会是进宝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打得屁滚尿流,全都跑了。   进宝看着抱在一起哭泣的父女俩,心生不忍,他走过去问道:“你们没事吧?”   李老汉一个劲儿给进宝弯腰,“谢谢少侠,谢谢少侠。”   进宝忙道:“别客气,别客气。”   李老汉看着他女儿,抽泣道:“闺女啊,这个地方咱们不能呆了,咱们走吧。”   女孩哭着说,“爹,咱家的地在这儿,家在这儿,娘行动还不方便,咱们能去哪儿啊,哪里能谋生啊。”   李老汉眼泪哗哗地往下流,“就是饿死,我也不能眼看着你让那畜生糟蹋了。”   俩人哭泣不止,看得进宝很是难受,他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元,塞到李老汉手里,“老伯,这个你拿着,要不我陪你去报官吧。”   李老汉看着那银元,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扑通一下给进宝跪下了。   进宝连忙扶住他,“老伯你别这样,你快起来,我陪你去报官。”   那女孩说,“恩人,报官没有用的,他们都是一伙儿的。我邻居家的姐姐就被那禽兽糟蹋了,他们父母去报官,反而被抓进了大牢……”女孩说着说着泣不成声。   进宝听得火冒三丈,握紧拳头道:“你们别怕,先回家吧,这件事我帮你们解决,保证他们再不骚扰你们,也不再骚扰任何姑娘。”   ******   回到客栈之后,进宝找出一套黑色的衣服,他看了看天色,然后把衣服换上了。   阙斯铭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你打算怎么做。”   “阉了他。”进宝干净利落地说。   阙斯铭道:“你阉了他,说不定他变得更变态了,而且只要那县官和他狼狈为奸,你救不了他们。”   进宝抬起头看着他,“那你说怎么办,杀了他们?”   阙斯铭道:“杀了他们自然省事,只不过他们这样的人,死了两个就能出来四个,你永远杀不干净…”   进宝茫然道:“那怎么办。”   阙斯铭叹了口气,“关我屁事,我根本不想管这些闲事,我是看你太蠢了,忍不住提醒你两句,你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进宝急道:“你怎么能这样,阉了不行杀了不行,你总得给我个办法吧。”   阙斯铭翻了个白眼,“你有本事,就想办法请个好官来,一切都解决了。”   进宝眼前一亮,“是啊,可是……上哪儿去请?”   阙斯铭勾起唇角一笑,“你可以求我。”   进宝明亮地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斯铭,你既然能帮忙,就别见死不救。”   阙斯铭哼道,“这是你求人的态度?”   进宝急道,“那你要怎样啊?”   阙斯铭欺身靠近他,勾起他的下巴,眼神勾魂摄魄,“如果今晚你什么都听我的,我就帮你。”   进宝脸一红,目光有些闪躲,他自然明白阙斯铭想要自己听他什么。   “怎么样?”   进宝扭捏道:“我们平时也……你到底还要我怎么样。”   “可你不够主动啊。”   “你、你要我如何主动。”   “你既然不知道,所以才要听我的。”   进宝想起阙斯铭做起那事儿来如野兽般的耐力,就心有余悸,平时阙斯铭多少有节制,如果由着性子任他胡来,进宝怀疑自己恐怕三天都下不了床。可是一想到那对可怜的父女,他就不可能坐视不管,他一咬牙,“好,我听你的就是,但你一定要救救他们。”   阙斯铭露出一个恶劣地笑容,拍了拍他脸蛋儿,“很好,那么现在跪下。”   进宝一愣,“你、你想现在?不行,我今晚一定要去阉了那个畜生。”   阙斯铭邪笑道:“好吧,那就改天,不过,我要先吃点儿开胃菜。”说着他按着进宝的肩膀强行让他跪下,然后用下体顶着他的脸,“以前教过你怎么做口活儿,来,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记住。”   进宝扬起羞红的脸蛋,商量道:“咱们能不能……”   “不能。”阙斯铭命令道:“再废话,我就反悔了。”   进宝真怕他反悔,只得认命地解开他的裤头,把阙斯铭那尺寸惊人的大宝贝从亵裤里掏了出来。   阙斯铭指挥着,“先用舌头舔。”   进宝伸出舌头,颤巍巍地舔了舔那肉刃。   阙斯铭受到了刺激,肉棒慢慢勃起了,“接着舔,转着圈儿舔。”他抓住进宝的头发,硬起来的肉棒直接顶在进宝脸上。   进宝只得专心地舔了起来,湿滑柔软地舌头在那肉刃表面来回舔弄,舌尖抵着根部,然后一路舔到肉头,在肉头那卷起舌头舔了一圈儿。   “唔,不错……”阙斯铭叹息了一声,命令道:“含进去。”   进宝张开嘴,把那完全硬起来的大肉棒含进了嘴里。粗长的性器瞬间填满了他整个口腔,男人的性器放在自己嘴里的感觉,让进宝充满了罪恶和羞耻感。   “继续舔,别碰到牙齿。”阙斯铭一边享受着被湿润口腔包裹的快感,一边不忘指导着进宝,寻求更大的快感。   进宝能感觉到那肉棒在他嘴里越涨越大,他只觉得嘴角酸麻,却不敢吐出来。   阙斯铭抓着他的头发,慢慢抽动了起来,性器在湿热的口腔中进出,别有一番滋味儿。他的动作越来越快,性器也越来越往里顶,有几次甚至顶进了进宝的喉咙里。   进宝脸上浮现一丝痛苦,有种干呕的冲动。   肉头伸进喉道的快感真真销魂,阙斯铭似乎玩儿上了瘾,深深浅浅地抽插着,隔几下便会来个深喉,把进宝弄得苦不堪言。   直到他觉得自己的下巴快脱臼了,阙斯铭才射了出来。MpfbpARqcnF%i   阙斯铭很享受在进宝嘴里射精的快感,实际上即使是用他下边的小嘴儿的时候,阙斯铭也一样霸道地把自己的精液射在进宝身体里,哪怕事后清理起来麻烦,他依然我行我素,对他来说,那才是完完全全地占有,进宝是他的人,应该接受他的一切。   阙斯铭把湿漉漉地大肉棒抽出来后,抚摸着进宝的嘴唇,“咽下去。”   实际上不用他说,进宝也不敢吐出来,他太了解阙斯铭的恶劣性格。   看着进宝一点一点把他的体液咽进肚子里,阙斯铭才露出满意地笑容。这笑容看在进宝眼里,和恶魔无异。   阙斯铭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奖励似的亲了亲他,“宝贝儿,你让我很满意。”   进宝抹了抹嘴角,愤愤道:“可以走了吧。”   ******   俩人趁夜浅进了陈员外府,这种地方对他们来说如履平地。阙斯铭去了陈员外的卧房,进宝则去找被强抢来的姑娘们。   半晌,只听着一声凄厉地哀号,进宝知道陈员外这辈子也没机会再糟蹋无辜的女孩了。   他没费多少力气就找到了几个被关的少女,看着那些女孩们悲惨的模样,进宝都想哭。   他和阙斯铭连夜把这些女孩接回了客栈,秘密地找了大夫给她们看伤。   做完这些后,他们又去了县官府,搜集了一堆县官贪赃枉法的证据。阙斯铭飞鸽传信,交待了他一个属下去办这个事情,然后他们决定在这里呆上几日,等朝廷的人来接管这个小县。   接下来的几日,进宝一边陪着这些女孩修养,一边打听她们的家里,等她们状况稍好一点,就把她们一一送回家,并留下大笔银钱。   陈员外被阉了的事没用几日便传遍了整个县城,百姓们都大呼活该,年轻的姑娘们也终于敢在白天出门。   几天之后,进宝终于把那些女孩都送回了家,并好好安置。这时阙斯铭那边也有了消息,州吏亲自督办了这个县官和陈员外勾结,欺压百姓的案子,一天之内就叫人将县官和陈员外拿下,抄家审案,并且要尽快调派称职的官员来接管这个县城。   这个县城的百姓终于看到了生活的希望。   ******   进宝觉得做了件好事,心里特别高兴,他期待地说,“不知道新来的县官何时上任,希望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官。”   阙斯铭哼道:“你这几日光想着这个县官那个姑娘,脑子里恐怕都没有我了。”   进宝微晒,“你说什么呀,根本是两回事。”   阙斯铭吃味道:“我不管几回事,你心里必须永远都先想着我。”   进宝温柔地笑道:“我自然永远都想着你,你是我娘子嘛。”   阙斯铭瞥了他一眼,“这还像句话。”   进宝贴过来抱住他,“斯铭,谢谢你……你若想做什么……便、便做吧。”   他真心感激着阙斯铭,不仅仅是因为他帮了这个忙,而是自从跟他在一起后,阙斯铭越来越多地为他着想,听取他的意见,为了他做了很多从前不会做的事,这些细微的改变,都让进宝又感激,又开心。   阙斯铭勾唇一笑,“放心,我怎么会忘了我的报偿。跟我来。”他拉起进宝的手,跳出窗外。   “去哪儿呀?”进宝好奇道。俩人大白天就这么直接从三楼的窗户跳出去,也实在太招摇了,惹得路人都纷纷看他们,真不知道阙斯铭这么着急做什么。   “跟着就是了。”   阙斯铭很快将他带进了陈员外府。   进宝惊讶道:“来这儿做什么?”   府里早就没了人,大门上贴着厚厚地封条。陈员外被抓之后,府里的妻妾下人怕被牵连,早就跑得无影无踪,府里一片狼藉,能带走的值钱的东西,早就被带走了。   俩人翻墙进府,进宝不明所以。   阙斯铭领着他走进一间阁楼,那阁楼一看就是新修葺的,还未有人用过,台阶上一点灰尘都没有。   阙斯铭推开门,“这个老畜生倒是真会享受,专门盖了一间阁楼用来行他那苟且之事。”   进宝进屋一看,那阁楼建得分外漂亮,薄纱做的帷幕,桃木雕的牙床,墙上挂着几幅十分露骨地春宫图,玩乐用的下流道具摆了整整一柜子,房屋中间还有一个两丈见方的池子,里面注满了水,水汩汩地冒着热气,一看便是温泉水。   这屋子分明是为了房事专门造的。这土豪当真龌龊又富裕,竟为了做那事儿专门修了个阁楼。   简隋英邪气地一笑,“回去之后我也要弄个这样的屋子。”说完凑近进宝的耳边,舔着他的耳廓暧昧地说,“专门用来操你。”   进宝脸颊发烫,站在这屋子中间,浑身不自在,他看着那一柜子可怕的道具,他想被带进屠宰场的猪,跟他的心情是一样的,“斯铭,我们别在这里,回去吧。”   阙斯铭笑道:“为什么?这地方多好,又干净又漂亮,考虑又周到。”他抓住进宝的肩膀,“我无意中看到这里后,就想着,一定要在这里好好干你一回,我们说好了的,今天你必须全听我的。”   进宝哭丧着脸,“你饶了我吧。”   阙斯铭对他的回答是撕开了他的衣服。   他把进宝身上的衣服扒干净之后,把他领到屋子正中间一个盖着红布的物件面前。   进宝额上直冒汗,“这是什么东西?”   阙斯铭掀开那红布,下面赫然是一尊崭新地大椅子,那椅子比通常的椅子高宽了一大圈,还布满了不少机关,他命令道:“坐上去。”   进宝有些害怕。   阙斯铭拍了下他挺翘地屁股,“坐。”   进宝只得颤巍巍地坐在椅子柔软地坐垫上。   阙斯铭满意地笑了笑,围着那椅子转了一圈,似乎在研究它,然后摆动了几个按钮,那椅子突然活了起来,“啪啪啪啪”从椅腿和扶手后面伸出铁扣,把进宝的四肢都给扣住了。   进宝惊叫一声,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困住了。   阙斯铭又试了几个按钮,那椅子真是巧夺天工,不仅高矮可以调动,椅背还能倾斜,就连控制着进宝四肢的铁扣都可以移动,阙斯铭叹道:“真是好东西。”   进宝急道:“斯铭,这是什么东西,别玩儿了,快放开我。”进宝感到背脊阵阵发凉。   阙斯铭转动各个开关,椅子活动了起来,进宝只觉得椅背在往后倒,而自己的双腿被那铁扣控制着举高,并往两边分开。进宝惊得脸色大变。   阙斯铭咔咔转动着开关,直到进宝半躺在椅子上,双腿被举到胸前,并大大地往两边分开,下体不余一寸地展现在阙斯铭面前,他才停下手里的动作。   如此羞耻又淫秽的姿势,让进宝羞得无地自容,“阙斯铭,你快放开我,我不要这样,求求你放开我。”   阙斯铭却是食指大动的样子,对于他这个姿势非常满意,“宝贝儿,你这样好看极了。”   看着阙斯铭邪魅地笑容,进宝欲哭无泪,他知道他今晚凶多吉少了。   阙斯铭看着进宝那紧闭的幽穴正在他的注视下羞涩地呼吸着,粉嫩的褶皱微微地张合,散发出最诱人地邀请。他伸出拇指揉弄着那柔软的穴口,一边揉一边把拇指推进窄穴里,打着圈儿在那肉洞里翻搅。   进宝四肢动弹不得,只能扭动着腰身,“斯铭……”   阙斯铭又把另一只手的拇指挤了进去,并恶意地把那肉洞往两边拉扯,肉穴在他面前开启了一个幽深的小洞,让他能够窥见一点粉红色的肠壁。阙斯铭喉头发紧,突然做出了连他自己都无法想象的事情,他伸出舌头舔了舔那嫩红的小洞。   当那湿滑的感觉碰触到进宝的时候,他瞬间意识到了那是什么,他受了巨大的刺激,腰身不禁弹了起来,“啊啊——”   阙斯铭没料到他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他一点都没觉得脏,反而觉得好玩儿,于是凑近进宝的下体,伸出舌头仔细地舔着那柔软地小洞。   进宝惊叫道:“不要!斯铭……脏……呜呜不要啊……”他受不住刺激地叫了起来,那灵巧的舌头甚至从被手指拉开的窄洞里钻了进去,舔到了他肠壁的内部,进宝无法相信这样淫秽的事情会发生在他身上,他的腰肢不断扭动,企图躲开这欲望的折磨,然而他的动作只让阙斯铭愈发兴奋,舌尖如灵蛇般舔舐着那湿软的肉洞,并钻进甬道内部,恶意地翻搅着,甚至模拟性器的动作,开始在那肉穴里深深浅浅地进去。   “啊啊啊——不要——不要这样——啊啊啊我……我受不了了啊啊……”进宝承受不住地叫了起来,被舌头舔那种地方,带来的不仅仅是生理上的快感,心理上的刺激更是让他无所适从,疯狂大叫。   阙斯铭耳中充斥着进宝甜腻地呻吟,舌头更加卖力地蹂躏着那诱人地小洞,把进宝舔得浑身直颤,快感如雷击般折磨着他的神经。   阙斯铭看那肉洞准备得差不多了,自己的下体胀痛难耐,于是掏出自己粗硬的大家伙,噗嗤一声插进了那微微开启的湿漉漉地小嘴儿。   进宝大叫一声,后穴陡然收紧,死死咬住阙斯铭的肉棒,阙斯铭低吟一声,爽得他差点儿射出来。他惩罚性地拍了下进宝的屁股,“你这小骚货突然咬那么紧做什么,害我差点儿泄出来。”   进宝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咬着嘴唇不说话。   进宝的屁股被椅子抬起的高度正正好,让阙斯铭可以稳稳当当地站着,然后用最凶狠的力量和最可怕的速度撞击他的肉穴,那或许不该叫插,而该叫捅了,阙斯铭每一下进入都把自己的肉棒连根没入,捅到最深处,然后快速抽出,再一插到底,粗长的性器一次次被那紧致的肉壁吞没,又一次次被湿漉漉地吐出来,阙斯铭有力的腰肢不断耸动着,肉棒在进宝体内肆意进出,插得进宝呻吟不断,大张地双腿不自觉地颤抖着,阙斯铭最原始最疯狂地欲望一滴不漏地被他的身体全盘接收,体内的快感成倍增长,蚕食着他的神经和理智,进宝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否还在人间。   阙斯铭把手伸进进宝嘴里,撬开他紧咬着嘴唇的牙齿,命令道:“叫出来!我要听你叫出来!”   进宝再也控制不住,疯狂地扭动着头颅,边哭边叫,“啊啊太快了……斯铭!太快了我受不了了……不要啊……呜呜……啊太快了……”听着他混乱地哭叫,阙斯铭愈发地兴奋,插入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深,肉体的撞击伴随着进宝的哭喊,响彻了整个阁楼。   进宝的性器直挺挺地立着,饱胀的阳物前端渗出了透明的液体,从头到尾进宝都没有办法碰触自己的东西,然后仅仅是来自后穴的刺激,已经让他硬得发痛,在阙斯铭猛烈地操弄下,他控制不住地射了出来。   阙斯铭一边插一边低笑道:“宝贝儿,你只是被插就能射出来了,不愧是天生伺候男人的身体。”说完重重一顶,进宝身体一阵痉挛,他羞愧难当,闭着眼睛低声呜咽起来。   在进宝射出来之后,阙斯铭又抽送了百余下,才把灼热的精液射进进宝体内。   进宝身体颤抖着,他感觉自己的内部都被这体液烫伤了。   阙斯铭泄出来之后,进宝如同一具泥人般瘫软在椅子上,倦得连手指都懒得动弹。他依然保持着双腿大张的淫荡姿势,阙斯铭灌进他肉穴的精液,从那被操得殷红的小肉洞里倒流出来,进宝情不自禁地收缩着穴口,把那体液挤压出细小的泡沫,滴答滴答,尽数流进他下身的软垫里。   阙斯铭坏心地伸出三根手指,堵住了不断流淌淫液的肉穴,手指钻进肉洞里恶意地翻搅着,刺激着进宝那敏感的一点。   进宝眼圈通红,抽泣道:“不要……放过我吧……”   阙斯铭抠挖着肠壁内的液体,手指结合处传来细小地咕咕声,紧接着大量的液体被阙斯铭抠了出来,进宝真想就地晕过去。   阙斯铭低声笑道:“放过你?这一天才刚开始呢。”   他转动机关,把进宝的手脚从那椅子释放了出来,进宝瘫倒在椅子上,双腿由于乏力而根本无法合拢。   阙斯铭褪下自己的衣物,抱起进宝,走进了那温泉池里。   进宝全身无力地挂在他身上,进入泉水之后,感到温热舒适,终于找回了一点力量。   阙斯铭一手揽住进宝的腰,一手绕到他下体,继续抠挖着他后穴残留的体液,进宝难耐地扭动着身体,温泉的热度很快让他全身都泛起了红。   阙斯铭掐了下他的腰,“别动,清理干净了,我才能再往里面射。”   进宝怒瞪了他一眼,“你别太过分了,我虽然答应你让你……可是你也不能如此不节制。”   进宝脑袋不灵光,口才也不好,最要命的是打也打不过阙斯铭,所以任何时候都处于下风,简直是一辈子被阙斯铭欺负的命,可即使是这样,他还是做着垂死的挣扎。   阙斯铭轻咬着他的肩膀,“我不节制又如何?你是我的人,你该承受这些,何况,你自己不也挺爽的。”   进宝叫道:“可我不想做完之后下了不床。”   阙斯铭道:“那是你体力差。”他抱起进宝的身体,把他托出池子,让他坐在池边,阙斯铭自己也站了起来。   那池子深浅不一,他们下去的地方,刚好是最浅的,阙斯铭一站起来,就刚好能操进宝,他不禁感叹这屋子设计的真是相当周到。   进宝并拢大腿,有些害怕地看着他,“斯铭,别做了,我求你了,你刚才已经……”   阙斯铭拉下脸来,“明明是你同意任我为所欲为一天,结果事情办成了你却过河拆桥,你竟然如此不守信。”   进宝单纯正直,受不了道德上的指责,急道:“我绝不是不守信的人。”I)NZFFz   “好啊,既然你守信,那你是不是该照你所说的那样,这一天都听我的。”   进宝一咬牙,“听你的就听你的。”进宝低垂下头,等着阙斯铭新一轮的疯狂。   阙斯铭却没有动手,反而邪笑道:“作为你刚才不守信的一点惩罚,现在我要求你做的,你必须做到。”   进宝惊恐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又想出了什么损招。   阙斯铭道:“自己分开腿。”   进宝抿着嘴看着他,迟疑地分开腿。   “开大一点,让我看到你那销魂地小嘴儿。”   进宝只得张开大腿,把整个下身都贡献在阙斯铭面前。   阙斯铭按着他的额上,让他躺倒在地,然后弹了弹他软绵绵的性器,开口道:“自己掰开你的小洞,求我上你。”   进宝弹跳了起来,“阙斯铭你……”   阙斯铭一指点着他的额上,慢慢地把他的上身压回了地面,哪怕是那一根手指的力量,竟让进宝动弹不得,他冷汗都冒了下来。   阙斯铭露出恶魔般地笑容,“怎么,刚才还说自己是守信之人,现在就要反悔?”   进宝带着哭腔道:“你欺负人。”   阙斯铭竟不否认,坏笑道:“不错,我只欺负你,你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想上的人,我不欺负你欺负谁呢。”   进宝倍感羞辱,却无法不屈于阙斯铭的淫威之下,他咬着牙抱起大腿,让腿根几乎贴着胸口,整个屁股都暴露在阙斯铭眼前。   阙斯铭眼中冒着热烈地欲火,忍着想一举插进去的冲动,哑声命令着,“快点。”   进宝一咬牙,闭着眼睛把手指插进了自己的肉洞里。他从未碰过自己那地方,没想到是如此地柔软湿滑,被操得无法合拢的后穴很轻易地接纳了他自己的手指,他全身战栗着,手指慢慢滑进了自己的甬道内,感受着这奇异的羞耻感。   阙斯铭继续命令道:“把你的洞撑开大一点儿,求我插进去,求我操你,快。”   进宝已经羞耻地流出了眼泪,他颤巍巍地伸出另一只手,左右两边各插进了两根手指,把那肉穴往两边扯开,扯出了一个幽深诱人的粉色小洞,“你……你进来……”   “你该说什么?具体一点。”   “求你……求你进来……求你……”进宝呜呜哭了出来,“求你……操我……”   阙斯铭听到这句话后,心满意足,抓着他的大腿固定好,然后挺动腰杆把自己的肉棒一下顶进了那肠壁中。   进宝低叫一声,大口喘着气,刚被狠狠疼爱过的后穴充血而敏感,几乎在阙斯铭插进来的一瞬间,快感就攀着脊柱一路上升,瞬间充斥了他全身,他感到整个人都随着阙斯铭抽插的动作飘了起来。   他真无法想象自己的身体已经变得如此淫荡,仅仅是被阙斯铭插入,就立刻会有快感,甚至能被插得射出来。   强烈的羞耻感和快感交织在一起,让进宝欲死欲仙,淫叫连连,他抱住阙斯铭结实的手臂,忘情地叫着,“啊啊……阙斯铭……阙斯铭……啊啊啊……”   阙斯铭凶狠地冲击着那淫荡地肉穴,在那紧窒的肠壁中摩擦的快感让他几近疯狂,只有身下这个人,才能给他带来至高无上地快感,因为那是融合了身体和心理的真正满足。   阙斯铭抱起进宝,俩人跌进了水里,他抓着进宝的大腿让他盘住自己的腰,然后重新插了进去。   这次插入带进了温暖的泉水,感觉跟往常大不一样,进宝深受刺激,瘫软着挂在阙斯铭身上,低声呜咽着。   阙斯铭一手固定着他的后脑勺,热烈地吻着他,腰肢的动作也没有停,在那销魂地带反复进出,带给俩人一波又一波汹涌地快感。   俩人唇齿交结,舌头缠绕,这个湿热色情的吻使这淫靡的一幕更加升温,简隋英在亲吻的间隙喘着粗气叫着,“小虎,小虎,你是我的,永远是我的。”   进宝双目含泪,神情迷乱,尽管被欲望折磨得欲生欲死,他却始终死死抱着阙斯铭,因为他知道他抱着的,是这个世界上他最重要的人,他永远的唯一。   阙斯铭把进宝的后背顶在池边沿处,狂风暴雨般抽插着,俩人激烈地动作使得水波一圈圈荡漾开来。   室内的气氛愈加热烈,快感节节攀升,就连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跟着这云雨升温,俩人忘我地在情事中浮浮沉沉,忘却了天地和人间,仿佛在他们的世界里,这一刻只有彼此。那种灵与肉的完美结合,是只有真心相爱的人才能获得的世间最昂贵的珍品。   这一刻他们拥有了对方的全部,他们无法更加幸福,更加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