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rus个人志]无双缘 作者:Erus(十彦) 【故事简介】 害怕被人发现自己的秘密 蜷缩在与世隔绝的小山村里 教养村中顽童 看他们开心嬉戏,自己也能随之微笑 被人尊敬地叫上一声“小先生” 用微笑与之保持距离 涵双希望能够这样一辈子 李斩岳发现了一个秘密 一个关于他最思念最亲近的小先生的秘密 奇特的身体 诱人的身体 那一抹羞涩像是从楚馆里飘出的艳曲令他魂不守舍 李斩岳渴望亲近,可小先生却要将他推开 这怎么可以! 小先生是他的,这辈子都是他的! 青颜系列,《音缘》姐妹篇,肉文,慎! 楔子   青颜是京城里最具盛名的青楼,这会儿天刚黑,楼里就坐满了人,放眼看去皆是达官贵人,他们或交头接耳,或低头品茶,但无一不注意著台子上那个面露羞怯的少年身上,他们在考虑著,要花多少银子拍下这个少年才合算。   青颜两三个月才拍卖一次小倌的初夜,千金难求。但这钱花的值得,这些拿出来拍卖的小倌都是难得一见的极品,像是上次的美人,表面看著有些冷漠,哪想床上功夫了得,直叫人欲仙欲死。享受了初夜的大官人当日就将人买了下来,藏在府中日日宠爱,让人好生豔羡。   而这次拍卖的少年名为涵双,不过十二三岁,正是最青涩又最柔软的年纪,那眉眼生得比女孩还要精致,一双长长圆圆的杏眼又无辜又茫然,似是蒙著一层雾水,湿淋淋的,羞涩地朝台下扫了一眼,台下众人便不由得狂吞口水。   不过刚才青颜的当家墨青公子说了,这涵双真正勾人的可不是这双眼睛。但要说具体是哪儿,墨青给的只是个神秘微笑,勾得人心痒痒。   竞拍已经开始,眨眼的功夫价格已经叫到了五百两。就算在京城,五百两买个容貌出众的小倌也不算便宜了。喊价声慢慢稀疏起来,直到二楼插进一个声音──   “七百两。”   一个仆从模样的人站在二楼包厢的窗口,趾高气扬,十分神气。   几乎是立刻,另一扇窗户也出现了人影,高声叫道:“八百两!”   一楼嗡地一下浮起了议论声。真正的权贵人物都坐在二楼,青颜对那些人自然也有所不同,不但提供了更加私密舒适的包厢,还会提前将小倌的资料告知对方。   青颜的小倌各有各的特色,有些特色体现在皮相上自然是一目了然,有些优点是才艺的,拍卖时也会被告知,还有一些更隐晦的只有那些有资格进入二楼的人才可能事先得到消息。   见二楼的人也参与了竞拍,大家不由得期待这涵双是有什麽不同。   一楼的人多是富家翁,不敢和二楼那些真正的权贵争夺,便期待著等会儿拍下来的人是否能慷慨点给他们饱饱眼福。   价格很快就升至九百两,但再往上,加价的人也少了,最後喊价的是鸿王爷,普通人也不愿意为了一个小倌与他发生争执。   墨青看形势差不多了,便要宣布买主,却不想二楼一扇从未开启的窗户突然打开,一个清朗的男音传出:“好哥哥,小弟对这个孩子感兴趣,四哥让与我可好?”   显露出容貌的,正是京城里有名的浪荡王爷:端王。   台上的少年脸上闪过一丝畏惧,不由得将期待的目光投向鸿王。但鸿王岂会将一个小倌的乞求放在眼里,端王是禁军统领,对每个意图争夺皇位的人来说都十分重要,当下没有迟疑,立刻点头笑道:“九弟喜欢便拿去吧。”   端王一笑:“那好,我出一千两。”   买家确定了,下面有人鼓噪著让端王给他们看看这小倌的神奇之处。涵双向端王投去哀求的眼神,但端王却好像没看到似的,十分爽快地就点头了。   墨青摇头轻笑,对涵双下了命令:“双儿,给大家看看吧。”   涵双双目含泪,抿著唇微微摇头,乞求妈妈不要这样做。但墨青却微微沈了脸色,轻喝一声:“双儿!”   涵双畏惧地瑟缩了一下,面对台下如狼似虎的目光,犹豫再三,他终於慢慢站了起来,颤抖著脱下了裤子。众目睽睽之下,涵双转过身对著大家弯下腰,露出了私处。   “嘶──”   看清了涵双的“独特之处”,在场之人皆是忍不住吸气,只见菊穴之下本该平坦无物的会阴处两片粉嫩的花瓣包裹著青涩的嫩芽,随著涵双弯腰,那嫩芽从花瓣中滑出来,俏生生地垂下,花瓣间的幽穴若隐若现。   身为男性竟然拥有女穴,难怪叫做双儿!   二楼传来端王浪荡的大笑,涵双早已看不清东西,轻轻一个眨眼,泪水便似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在木质的台子上浸出了一个个圆形的水印。      涵双被端王带回来王府,不日便传出端王已经为涵双赎身的消息,大家听了都是叹息:又一个美人要香消玉殒了。   众人皆知,端王在性事上很有些怪癖,对女人还算温柔,但对娈童、男妾却是往狠里折腾,在他手下几乎没有哪个小倌能活得长久的。   果然,不过七日的功夫,便有人看到王府後门抬出了一卷草席,上前一问才知道,原来是那涵双身体柔弱,比寻常小倌更不耐操弄,才七日的功夫就一命呜呼了。   王府下人做惯了弃尸荒野的活儿,将草席往乱葬岗上随手一扔,也不管草绳崩裂,里面的尸体骨碌碌地滚出来,拍拍手就走人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老汉从城里出来为了赶时间而从乱葬岗中穿过,远远看到地上有一团黑色的影子,心道又是哪家苦命的孩子被丢在这里,刚想绕开,却不想那黑影抽搐了一下,竟朝老汉伸手,沙哑的声音从喉咙中挤出,支离破碎:“救……命……” 第 1 章   天朝熙和六年,老皇帝驾崩了,听说京城里鸿睿二王斗得不可开交,却被素来只知玩乐不问权势的端王横插一脚,生生抢走了皇位。端王登基後改元建和,传说中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端王在成为皇帝後一改之前的浪荡,竟然是个励精图治的明君,天朝在其治理下很是兴盛。   建和二年。   李家村。   “小先生下课了呀!等会儿让我家那小子过去给你帮忙。”   路过的小六婶对从家门前路过的青年热情地招呼。青年不过二十出头,微微一笑,漂亮的眼睛就好像会说话似的惹人喜爱。青年笑著应道:“小六婶,谢谢您。”   小六婶笑道:“哪的话呀!我家那皮猴都亏小先生管著,这都懂事多了,婶子拿不出什麽好东西,让那死小子给小先生做点事也是应该的!”   青年抿嘴一笑,略显羞涩。   又走了几步,就听前面传来喧哗声,似乎是有什麽喜庆的事情让村民们闹腾了起来。小六婶也抬头张望,青年看了两眼,便看到小六叔乐呵呵地走来。小六婶嘴快,立刻就问:“孩子他爹,前面怎麽了?”   小六叔笑道:“大将军来我们村子了!”   “咦?”   “听说那将军是我们村子里出去的人呢,也不知道是哪位呀!”小六叔看到青年在旁边,又笑道,“哟,涵双小先生,您也在呀!说不定那将军曾经还是小先生的学生呢!小先生也去看看?听说已经快到村口了!”   李涵双笑著摇头:“不了。”   李涵双没有去看那衣锦还乡的将军。虽然村民们都叫他小先生,但他自问自己不过是教孩子们认认字、学点算术,和那“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先生截然不同。   李涵双回家後便去整理自家的那块田地。这田本是李老汉的,两年前老人从山上摔了下来重伤难愈,不久就过世了,这片田地便留给了李涵双,让他的生活有个著落。   田地不太大,零零碎碎种了各种粮食,认真打理之下,一年的收成也足够养活李涵双,还能留下一些拿去向村民们换自己需要的东西。生活虽然清贫些,但也算安稳。   李涵双提著水桶到村头的水井里提水,吃力地摇动手柄,汲水桶才上到一半,就已经累得直喘气了。不得已,他只能停下来用身体压著手柄喘息,过了好一会儿,觉得手臂不那麽酸了才继续费力地将汲水桶往上拉。然而他才转了不到一圈,一股力气突然上不来,手臂一软,滚轮哗啦啦地一阵响,手柄倒转,汲水桶!当一声落回了井底。   李涵双傻眼了,怔怔地看了好一会儿,懊恼地拍头。   今天下课迟了,怕耽误了家里的活儿,刚才心急著装了太多水,想快点弄好。偏偏又没有力气摇上来,现在汲水桶掉回去,肯定又会装入更多的水,他就更没办法摇上来了。   就在李涵双考虑著是不是要回去找个相熟的邻居帮忙时,一个陌生的男音从身後传来:“提不上来怎麽也不叫个人。”   一双大手伸了过来,握住手柄,轻松地将汲水桶慢慢摇了上来。   李涵双抬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身富贵人家才穿的锦衣,他吃了一惊:“你……”   汲水桶已经摇了上来,男人将水倒进青年带来的水桶里,顿时装得满满的。   李涵双连忙道谢:“谢谢你!”   男人微笑道:“不客气。你力气小,怎麽不叫人帮忙呢?”   “这……我本来是想装半桶水的,半桶水我可以提上来的……谢谢你。”   李涵双支吾地解释,又再次道谢,他不敢面对陌生人,特别是这样衣著华贵的生人,慌张地抓住水桶便想要离开。然而平常只能提起半桶水的他面对这满满一桶水,别说提著走了,就是想要把它提起来都有困难。   李涵双涨红了脸,咬牙拖著水桶摇摇晃晃地走了两步,水洒了一地,连他的鞋子都浇湿了。   男人连忙上前从他手中接过水桶,在李涵双手里宛如千斤重的水桶在男人手上却轻飘飘的好像没有分量。男人摇头道:“我来提吧。”   “可是这太麻烦你了……”   男人皱起了眉头:“小先生,你怎麽也跟我客气起来了!”   熟悉的称呼让李涵双一怔,下意识地再次看去,刚才他没敢认真看对方的容貌,现在仔细一瞧,才发现对方的容貌隐隐有些熟悉。“你是……”他的目光掠过男人腰间,顿时瞪大了眼睛,那环佩之中一只金鱼袋赫然挂著──这可是达官贵人才会带的东西!淹没在记忆里的名字已经到了嘴边,李涵双却没敢说出来。   李涵双嚅嗫道:“你……都长大了,不用、不用再叫我小先生……”   男人的眉头舒展开了,不答反问:“小先生记得我了?”   “嗯。”   “那你怎麽不叫我的名字?”   “我只记得你的小名儿,你现在……我怎麽好叫……”   李涵双低著头小声道,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金鱼袋,怎麽也不敢把自己知道的那个名字叫出来。他们这样的乡下人都会给小孩取个贱名儿,图个好养活,即便成年了,也只是取个粗鄙的大名,连字都没有。可是眼前这人眼下最少也是四品大官了,他怎麽好把那种小名喊出来。   男人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别人喊不得,但小先生喊得。小先生先叫我的小名,若是没错,我再告诉你现在的大名,以後你再叫我大名就是了,好不好?”   李涵双犹豫了一下,轻轻唤了声:“土蛋……”   男人哈哈大笑:“小先生果然记得我!”   李涵双再看,想到当年那瘦巴巴的小黑孩现在已经长成高大俊朗的男人了,想到岁月竟能让人有这样大的变化也不由得微笑。   男人道:“小先生,我现在叫李斩岳,你唤我斩岳就好了。走吧,小先生,我送你回家。”      李斩岳只比涵双小两岁,自小和母亲相依为命,十一岁开始跟在涵双身边读书,是个特别调皮捣蛋的家夥。十二岁那年他母亲出了意外,他就成了孤儿。涵双见他可怜,便将他接到家中抚养。那时候李爷爷还在,三个人靠著几亩薄田过活,日子过的很艰难。李斩岳不想拖累涵双,第二年碰到朝廷招募新兵,他就去了军队。   李斩岳胆子大,人机灵,又是士兵中少数读过书的,在战场上表现突出,深得大将军器重,很快就被提拔上来。李斩岳这名字也是大将军起的,说这人上了战场就好像有劈山斩岳的气势。   长年征战沙场让李斩岳练就了矫健的身材和威武的气质,若不是面相残留了那麽一点儿少年人的青涩,还真看不出这只是个刚刚弱冠的青年。   如今过去八年多了,李斩岳衣锦还乡,第一个要见的,就是当初那个教他读书写字又辛苦养活他的小先生。   李斩岳和涵双并肩走著,简单说了说这几年的遭遇,又提起七八年前的旧事,分别多年的生疏也就淡了。   “小先生,你还和当年一样呢,看上去一点变化都没有。”   李斩岳笑看著涵双说,果不其然,对方一如记忆中的那样,微微红了脸。   李斩岳在外征战的日子里总是会想起家乡的那个小先生。那时候李涵双的年纪不比这些孩子大多少,因此大家都叫他“小先生”。小先生说话总是轻轻柔柔的,不会训斥学生,上课还会说有趣的故事,因此孩子们都喜欢他。李斩岳自然也不例外。   李斩岳记得小先生的身型十分瘦小,虽然比自己大了两岁,却和自己一般高,小先生的皮肤白白的,脸蛋小小的,动不动就脸红,像个女孩子。李斩岳时常听村子里的七大姑八大姨们议论,这小先生是村子里最俊俏的人儿,连那些姑娘们都比不上,长得那样水灵,定是哪个大户人家里出来的,也许是个落难的贵公子呢。   李斩岳总怀疑是自己记错了,怎麽会有那样好看的男人,只是今日再见,才发现自己记得一点也没错。   “小先生,你真好看……”   李斩岳忍不住抚摸涵双的脸颊,细腻无暇的肌肤果然如同想象中的一样幼滑,那脸蛋似乎只有巴掌大,托在掌心里显得格外小巧。   涵双吓了一跳,惊慌失措地向後退去,却不小心撞到了脚边的水桶,李斩岳还来不及扶,对方已经连人带桶都摔在了地上,没有倒干净的水浇了一身,狼狈极了。   “小先生!”李斩岳懊恼自己太过唐突,连忙蹲下将李涵双扶起,“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我去换件衣服……”   涵双慌慌张张地站起来朝屋里走去。李斩岳也跟了上去,想跟著进屋,却被李涵双挡在了外面。   “你……你别进来。”   李涵双低著头说。李斩岳不解:“都是男人怕什麽。”   李涵双连连摇头,却怎麽也不许他跟著。李斩岳困惑,记起当初涵双就不喜欢在人前露出身体,或许是什麽习惯吧,於是也就不再强求,站在外面等待。李涵双关了门,还插上了门闩,李斩岳在外面听到这系列动静不由得失笑:又不是女人,这麽紧张干什麽。   涵双很快就出来了,换了一身粗布衣裳,头发因为被弄湿了而放下来,披散在肩上,只用一个带子松松系著,就像是刚刚洗完澡一样。   涵双有些不好意思,迟疑地说:“这……要不你先坐一会儿吧,我还要去打水……”   “哦,那我跟你一起去!”   李斩岳顺手拎了个桶跟著出去了,路上看涵双低著头不说话,怕对方是在为刚才的唐突生气,忙说:“小先生,你是不是生我气了?对不起,小先生,我只是太久没看到你了!”   涵双摇头:“我没生气。”   李斩岳看对方脸色还是绷著,知道涵双还在为刚才的事情发闷,只是小先生素来脾气温柔,说不出重话,想了想,又说:“小先生,我在外面打战的时候每天想的都是你。除了母亲,对我最好的就是你了。我刚才就是想碰碰你,想……想看看是不是真的见到你了。你别生我的气,我给你赔不是好吗?”   涵双的脸上终於有了点笑容,略带羞涩,轻声道:“我没生气。”   李斩岳笑道:“小先生,今天晚上我可就住在你这里了哦!”   “什麽?”涵双猛地停住脚步抬头,“你──你怎麽住我这?”   李斩岳却不觉得有什麽不对:“走之前就是和你一起住的不是吗?村子里也没我的房子了,当然是住你这儿啦。”   “可是……你是大将军,他们都会愿意让你去住的……”   “他们?谁?”   “这……李有财什麽的……”   李有财是村子里的富户,他的房子可比涵双的破屋子好了不知多少倍。   李斩岳撇嘴:“我干嘛要去他那里住!”顿了顿,又不高兴道,“小先生还是生我的气对吧?为什麽以前你都愿意让我住在你这里,现在反而不愿意了?你不用怕养不起我,我有银子,你尽管拿去用。”说著李斩岳忍不住拍拍涵双的肩膀,埋怨道,“这些年一定是太辛苦了吧,这麽瘦弱怎麽行!你看你,才到我肩膀呢,这手臂我一只手就能握住!不行,我一定要住在你这儿,每天给你做大鱼大肉,让你好好胖起来!”   “这、这不太好……”   “有什麽不好的?就这麽说定了!”   李斩岳自说自话地敲定了这件事,完全忽略了涵双瞪著眼睛的无声反驳。 第 2 章   帮忙干好了农活,黄昏时分,李斩岳才得以认真打量这间时隔八年未见的屋子。   和记忆中的差不多,屋子不大,但收拾得很整洁,中央摆了张小饭桌,左边是厨房,右边有扇门,进去便是卧房。小时候李斩岳搬进这里,涵双让斩岳和爷爷睡床,他自己睡在地上。但李斩岳喜欢和涵双睡,他觉得涵双身上香喷喷的,抱著舒服。   李斩岳想到这些不由得笑起来,做饭中的涵双察觉了,奇怪地看来,李斩岳便说:“记得以前我最喜欢和你挤在一起,你让我睡床我也不愿意呢。”   涵双微怔,也笑了。“你那时候最调皮了。明明让你单独盖一床被子你偏不愿意,老爱挤到我这里来,等睡著了又要将我的被子卷走,害我差点著凉。”   李斩岳也有害羞的时候:“抱歉,那时候……呵呵,睡著了就控制不了了。不过现在不会了。”   涵双笑道:“现在床空出来了,晚上你睡床上就好了。”   李斩岳挑起了眉毛:“那你呢?”   “我在地上铺个席子……”   “不行!”   李斩岳打断他的话。“你和我睡。现在天气冷了,晚上地上那麽冷,怎麽睡得了?”   涵双茫然地抬头:“可是以前不都是……”   李斩岳却说:“以前你都和我一起睡,现在怎麽不行了?”   “你、你长大了啊……”   “都是男人,哪有什麽长大不长大的!”李斩岳不以为然,“没事儿,现在我不和你抢被子。”   涵双拗不过李斩岳,只能答应。   涵双做好了饭菜,馒头野菜什麽的,也没有油水,但即使这样李斩岳还是吃的津津有味。   饭後收拾了碗筷,涵双又开始烧水,李斩岳奇怪,问了一声,才知道是洗澡用的。   农村男人身体壮硕,随便拿盆冷水冲冲就算了,只有女人和小孩才特别烧热水洗澡。但涵双却一定要洗热水澡。李斩岳记得八年前就是如此,而且李爷爷还在原来的屋子外面盖了一个小房间,专门给涵双沐浴用。那时候李斩岳还闹著要和小先生一起洗,却被李爷爷训斥了一顿,说是涵双身体不好,他这麽胡闹会著凉生病,为此李斩岳还生了好一会儿气呢,嚷著说小先生不喜欢他了。   想起以前这些荒唐事,李斩岳就不由得发笑,那时候跟在小先生身边读书的十来个孩子,就属自己最调皮。母亲还未过世的时候,他总喜欢欺负小先生,一会儿把小先生的发髻解开,弄乱他的头发,一会儿又把小先生的书本藏起来,让小先生著急,但如果做了坏事要被母亲责罚李斩岳又会躲到小先生身後,因为他知道小先生会帮他拦著母亲。小先生脾气好,总是无奈地笑,说他是调皮鬼。   那天母亲去了,李斩岳怎麽也调皮不起来了,孩子们都散了,他却坐在书院的角落里落泪。是小先生看到了他,又将他带回家,给他端来热腾腾的稀饭,晚上抱著他,安慰他,哄他入睡,又收养了他。   李斩岳坐在房间里回想著这些往事,突然听到後院传来异样的动静,像是有人翻入了院子,踩断了树枝!   盗贼?   不,这里是简单的小村子,村子里的人都相互认识,少有外人来往,若要说有“贼”,那也都是村子里那些二流子。李斩岳想到这些年来小先生独居在此,手无缚鸡之力,虽然有善良的邻居帮衬,只怕也少不了受委屈!   竟然有人敢欺负到小先生头上了!   李斩岳沈了脸色,拎了一根木棍便去了後院,果然看到一个黑影蹲在墙角鬼鬼祟祟的。   李斩岳大喝一声:“哪来的毛贼!”   李斩岳抡起棍子就往那黑影上揍,但两人之间还有些距离,那黑影听到动静转身就跑,李斩岳一棍子只是从他背上擦了一道,就看那黑影从低矮的篱笆墙上翻了出去。李斩岳不急著追,折回来看看後院有没有丢了东西,却发现那黑影所蹲的地方正是浴室外。浴室外什麽都没有,李斩岳有些迷惑,上前看了看,才发现那黑影所蹲之处在浴室的木板墙上不偏不倚有个小洞──竟是偷窥?   李斩岳想到这里,连忙冲著浴室叫问道:“小先生,你还好吗?”   涵双颤声应道:“我、我没事。”   李斩岳想说那无耻之徒已经被自己赶跑了,但洗澡被偷窥可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他这麽一喊周围邻居要听到,有辱小先生清誉,当下只说:“小贼已经赶跑了,小先生有事再叫我。”   “嗯……好。谢谢你。”   李斩岳折回屋子,心想明天一定要将偷窥之人教训一顿。   李斩岳想著,涵双已经从浴室里出来,湿漉漉的头发披散在肩上,白净的脸上浮著两团红晕,也不知是热水洗出来的还是被吓出来的。   李斩岳觉得自己有些移不开眼睛了,呆呆看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压低了声音道:“小先生,刚才有人在窗外偷窥……”   涵双轻轻嗯了一声,像是在说知道了。   李斩岳眉头皱起,觉得涵双的反应太平淡了,想了想,突然有些恼怒:“小先生,是不是经常有人这麽做?”   涵双涨红了脸,本不想说,但李斩岳盯著他,他只得点头:“有时候会有……以前小六婶帮我赶过的,可是赶走了又会来,婶子也没办法,所以就……”   “该死的!”李斩岳就想到会是这样了!眉毛竖起,怒道:“是哪个混蛋?我要好好教训他!”   涵双忙道:“小六婶帮我挂上了帘子,拉起来就没事了。”   “这怎麽行!以前一人在家对付不了他,现在我回来了,怎麽能让他这麽猖狂!是谁?说出来我去给他点教训,好让他以後不敢再欺负小先生!”   “这……”   “小先生!”   李斩岳提高了音量,涵双畏惧地缩缩脑袋,支支吾吾道:“就是村尾的那个二麻子……”   “果然是他!该死的家夥!”李斩岳握紧了拳头,一脸愤怒。   这二麻子在八年前就是李家村的一个祸害,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东家偷个瓜,西家蹭顿饭,他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做的又都是“小恶”,村民们虽然讨厌他,却也拿他没办法。   李斩岳没再说什麽,拿了东西便去沐浴了。晚上和涵双睡在一起,躺了没多久,就忍不住翻身将涵双抱在怀里。涵双已经快睡著了,感觉到动静也只是轻轻哼了两声,挪挪身子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就继续睡过去了。   借著月光,李斩岳看到身边人白皙的脸蛋上浮著浅浅的红晕,怀里抱著的腰身似乎比女人还纤细,直想摸上两把。   不过怀里这个可是自己的小先生呢……   李斩岳按下心猿意马,睡前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难怪那些混蛋不去看大闺女,他的小先生确实好看! 第 3 章   第二天,李斩岳换上粗布衣裳,陪著涵双到学堂,随後拐去了村尾。   这会儿二麻子正光著膀子趴在床上唉声叹气。   二麻子小时候得过天花,留下了一脸麻子,就有了这麽个绰号。三十好几的大男人没钱没本事名声也不好,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就只好找些好欺负的偷偷看上两眼。要说这小村里哪个最漂亮又最好欺负,不是东头的小寡妇,也不是西头的小姑娘,而是那年纪轻轻的教书先生。   昨天晚上二麻子就像平常一样去涵双那儿偷看人家洗澡,透过布帘的缝隙,就看到那白花花的身子不时晃过。二麻子正流口水呢,却没想到突然冒出了个男人,二话不说就往他背上来了一棍子,回家一看,好嘛,背上生生被刮掉了一层皮,火辣辣的疼。   不过二麻子也不敢打回去,一来偷看这等事本就不光彩,闹大了是要犯众怒的,二来他也听说了,那揍他的男人就是昨日刚刚衣锦还乡的大将军。   二麻子要早知道李斩岳就住在涵双那里,他怎麽也不敢去偷窥。   不过小先生的身子可真是……   “!当”一声巨响突然打断了二麻子的浮想联翩,他惊愕地看去,就见李斩岳沈著脸走了进来。   二麻子连忙下床道:“大将军……”   话没说完,斗大的拳头已经狠狠揍在他的肋下。   “哇!”   二麻子惨叫一声跪倒在地,胃中翻江倒海,早上吃的那点稀饭差点就要吐出来。不等他求饶,李斩岳又是一脚踹在他的背上。这一脚刚好踹中昨晚的伤口,二麻子痛得冷汗淋漓,身子骨好像要散了似的,内脏一阵阵地剧痛。   李斩岳一把揪起二麻子的衣襟,啪啪啪啪来回四个巴掌,二麻子坑坑洼洼的脸顿时肿成了猪头。   李斩岳冷冷道:“二麻子,当初你欺负我娘的那点事我就不和你算了,但你要是再敢去涵双那边搞事,老子就废了你!听到没有!”   二麻子哪敢说不,哪怕疼得连说话都费力,却忙不迭地应:“听、听到了!听到了!”   “记著,老子杀的人多了,不差你一个!”   李斩岳将人扔到地上,又往对方腹部用力踹上一脚,生生将二麻子踹出了半步远。二麻子喷出一口鲜血,面色陡然惨白,整个人就像虾米一样蜷缩在地上动弹不得。   看著李斩岳大步离去,二麻子恨得咬牙,却又怕得哆嗦。      李斩岳从二麻子家里出来,路上买了些许菜和肉,便去了学堂。   村里的学堂其实是王有财家中的一处小院子。当初王有财将孩子送到涵双身边识字,但是看涵双那里的条件太差,便主动腾出了一个小院子做了学堂,现在王有财的孩子虽然已经去村外的大学堂读书了,但这个院子还是保留了下来,也算是为村子里做件好事。   稚子们的朗朗读书声从围墙里传出,来到门口,便看到容貌秀美的青年正拿著一本书,在孩子里慢慢走著。金色的阳光下,那白皙的肌肤宛若透明,更显得这个青年干净剔透。   李斩岳靠在门上静静地看著,愈看愈是喜欢。   像是察觉了什麽,涵双抬头看来,目光相触,他怔了怔,随即浅浅微笑。   阳光似乎突然明媚了许多。   李斩岳也不由得微笑。   在外多年,李斩岳也算看过许多美人,比涵双好看的很多,可涵双身上有一种味道让李斩岳分外迷恋。   或许,那是家的味道。   孩子们都耐不住枯燥,读了没多久就坐不住了,涵双也不为难,便让孩子们在院子里玩耍。李斩岳来到他身边,涵双看到了对方手里的菜,便说:“你怎麽……”   “总要交点夥食费对吧。”李斩岳笑著打断他的话,“这你就别和我客气了,当年你接我回家的时候可没这麽计较不是吗?”   涵双想了想,也就默认了。   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跑到两人面前,大声道:“小先生,小先生,这个叔叔是谁呀?”   涵双蹲下,让自己的视线与小男孩齐平,笑道:“叔叔是厉害的大将军哦!”   男孩看了看李斩岳,挥舞著拳头说:“小先生,你等著,以後我会比他更厉害的!”   涵双笑著摸摸男孩的头像是嘉奖他的勇气。李斩岳撇撇嘴,不和小毛孩一般见识。   却没想到男孩又一本正经地说:“等我变成大将军的时候我就来娶小先生做妻子!小先生要等我长大哦!”   涵双刮刮对方的鼻子,无奈道:“不是说过了吗,小先生不能做小虎的妻子,女孩子才能做妻子。”   “可是女孩子都好丑!”小虎不高兴地说,“小先生最好看了,娘也说村子里就属小先生最好看了!”   涵双笑著摇头,只当是童言无忌,说了两句“男人不能当妻子”之类的话,便让小虎自己去玩了。   涵双站起身,李斩岳在一边磨牙道:“屁大的孩子懂什麽好看不好看的!”   涵双忍不住发笑。   李斩岳瞪他:“有什麽好笑的,难道你要嫁给他吗?”说著,他的脸色不好看起来,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涵双掩嘴轻笑,却说:“我只是想起以前你也说过这种话。”   李斩岳顿时瞪大了眼睛。   涵双道:“那时候你老喜欢捉弄我,我让你不要捣乱,你说我嫁给你做妻子你就不捣乱了。”涵双笑意更重,“後来你到我家来,爷爷不许你和我一起沐浴,你又说以後我就是你妻子,为什麽不能一起洗,气得爷爷直敲你的脑袋呢。你都不记得了?现在倒说起小孩子来了。”   李斩岳抓抓脑袋,他还真的不记得了,不过涵双这麽一说,他就想起来了。   其实不止李斩岳,那时候年纪小的男孩们还不明白成亲的“真谛”,只觉得自己的小先生好看,就一个个嚷嚷著要让小先生做妻子。李斩岳拳头最大,镇压了一帮小屁孩的“色心”,进而得到堂而皇之对涵双“提亲”的“权力”。   现在李斩岳长大了,这些玩笑话自然不会再挂在嘴边了。涵双显然是听多了这样的童言,不论是李斩岳说还是其他男孩说,他都不放在心上。   李斩岳本想辩解两句,但目光落在涵双那似乎总是笼著雾水的漂亮眼睛上,在军营里磨出来的坏水就忍不住冒了泡,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麽这麽大胆子,凑上前来贴在涵双耳边呵气道:“那我现在向小先生提亲可好?”   涵双一怔,顿时红了脸。“你……”   李斩岳哈哈大笑,在涵双的掌心里偷偷捏上一把,暧昧道:“小先生,我们都同床共枕过了呢!”   涵双羞得面红耳赤,他说不出重话,只能瞪上一眼算是责骂。然而这一眼落在李斩岳眼中,却好似欲迎还羞。   本来只是玩笑话,但现在李斩岳却真有些心动了,再看对方那白净水嫩的肌肤和纤细窈窕的身子,小腹里的火就有几分蠢蠢欲动。   但这可是自己的小先生!   李斩岳不动声色地按耐下龌龊心思,将涵双的手握在掌心里摸了几把,看涵双红了脸,才借口先将菜肉拿回家哈哈笑著离开了。      李斩岳依稀记得涵双烧得一手好菜,只是当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现在李斩岳发达了,自然是要大鱼大肉。   涵双下课回来才进家门,李斩岳便缠著他说要吃好的。涵双又好气又好笑,但看一眼那许久不见的上等猪肉,饶是他习惯了平淡的生活,也忍不住隐隐期待。   涵双做饭的时候李斩岳出去了一趟,回来时手上就多了两坛子酒,拍开泥封,浓郁的酒香飘出,李斩岳深深吸了一口,大叫一声:“好酒!”   涵双轻笑。   李斩岳一边倒酒,一边问:“小先生,你也尝尝?”   “我不喝酒。”涵双摇头,“你喝吧。”   “真的不喝?小先生不要与我客气哦!”   “你喝吧。”   涵双虽然也被那久违的酒香勾得有些意动,但知道自己的酒量很一般,看李斩岳那豪爽的喝法,只怕一下就醉了,想到喝醉之後的麻烦事,他还是选择了拒绝。   李斩岳就著饭菜喝酒,军营里磨练出的海量让这两坛子烈酒像水一样下肚。涵双先吃完了,便去烧水沐浴,等他出来的时候,两坛烈酒已经快见底了,   李斩岳红光满面,看到涵双出来,便将酒碗递到他面前,笑道:“小先生不馋吗?喝一口吧!”   李斩岳起身,投下的影子几乎将涵双整个都罩了进去。涵双抬头,便看到那双墨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自己,他经不得这样看,面色微红,慌张地低头避开了对方的视线。   李斩岳暗笑:他最喜欢小先生这羞怯的模样。 第 4 章   李斩岳将酒碗放到涵双手中,说:“刚才小先生一直盯著我的酒看呢,一定是想喝了对不对?不是说了吗,不要和我客气。”   涵双连忙解释:“我不是,我只是,酒量不太好……”   “呵呵,没事呀,想喝就喝吧,怕醉就少喝点,就算真醉了也没事,我扶小先生上床休息就是了。”   “这……”   “喝吧,小先生,在自己家里呢,怕什麽!”   涵双犹豫了一下,抵不过酒香的诱惑,端起酒碗,浅浅地抿著。   香醇的酒液入肚,胃里顿时烧起了一把火,在这沁凉的秋夜里让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涵双顿时涨红了脸,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漂亮的眼睛湿漉漉的,似乎随时会落下泪来。   李斩岳被酒精侵蚀得有些激动的脑子不太好使,只看到那豔若桃李的潮红,忍不住伸手抚摸,指腹触及的是幼滑的肌肤,像是京城里那些贵人们用的上好丝绸。   李斩岳将涵双搂进怀里,涵双抗拒,却抵不过对方的力气。   “斩岳……”涵双张口欲言。而李斩岳同时也开口道:“小先生,你真好看。”   李斩岳抚摸著,迷恋这样留不住手的美好。   李斩岳想都没想便说:“小先生若是女人就好了,小先生若是女子,我定要将小先生娶进门好好疼爱……”   涵双挣扎了一下轻声责备道:“你怎麽说这样的话……”   “怎麽不能说了呢?我不但想说,我还想……”   李斩岳鬼使神差地低下头来,吻轻轻落在那水嫩的红唇上。涵双面上的潮红倏然退去,白著脸抬手一个耳光,怒道:“你──混蛋!”   李斩岳一下被打蒙了,偏著头,捂著脸,半天回不过神。   涵双怒气冲冲地折回卧房,砰地将门关上。   李斩岳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却发现卧房门从里栓上了,他顿时急了:“小先生?小先生!对不起,小先生,我说错话做错事了,你别生气好不好?小先生?小先生?”   李斩岳拍了一会儿门,不住求饶,但房间里始终没动静。   李斩岳突然担心起来:该不会出什麽事了吧?   李斩岳没由来地惶惶,也不细想,一脚将房门踹开就冲了进去。   涵双抱膝坐在床上,本来是低著头的,没想到李斩岳居然就这麽冲进来,一脸茫然地看著男人冲到面前,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小先生,小先生!”   李斩岳将涵双抱在怀里不住地叫著,强壮的手臂勒得涵双吃痛了,不由得挣扎,然而他越挣扎,李斩岳就抱得越紧。   “你放开我!你──唔!”   唇上的潮热堵住了涵双的言语,涵双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著眼前这个双眼发红的男人。身上一重,涵双被男人压倒在床上,他陡然回神,奋力推开对方沈重的身躯,尖叫道:“你干什麽!”   涵双惊怒交加,一双杏眼含了泪光。李斩岳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麽!   “我、我……”李斩岳想解释,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如何能解释。   涵双缩在床的最里面,颤声叫道:“你出去!出去!”   “小先生,我──”   “出去!”   “小先生──”   “你给我滚出去!”   “小先生,我说错话、做错事了,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但不要赶我走好不好?”李斩岳试图求得原谅,“小先生,我知道错了,我不会再这样了,让我留下,别赶我走!”   李斩岳才往前靠一点,涵双就缩得更紧了,他恐惧地看著男人,哽咽道:“你出去,你出去!我──我不要再看到你!”   李斩岳一怔,眼里突然多出了几分凶性。他没有像涵双期待的那样离开,反而扑上来将涵双压到了身下!   “啊──唔!”   李斩岳的身体再次压了下来,用嘴堵住了涵双的尖叫。涵双捶打、反抗,然而男人强壮的身躯就好像一座大山一般不可撼动。男人的大手在他身上胡乱摸著,像是急躁地想要将他的衣服扯掉,又像是不知该如何继续而上下犹豫。   涵双惊惧不已,慌乱间抓住对方的头发将人从自己唇上拉开,顾不得喘息就叫起来:“不要!放开我!”   然而李斩岳却好像没听到似的,拉开涵双的手,再一次压了下来。   湿热的呼吸喷在脸上,浓郁的酒味扑鼻而来,涵双难过地偏过头去,却又被李斩岳捏著下巴转过来。   “小先生……涵双,我……我要在你身边……”   李斩岳含糊地说,像是喝醉了。   涵双痛苦地皱起眉头,推搡抗拒:“不要……斩岳,我、我不要,你放开我……求你……”   李斩岳的目光闪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沈了下去,欲望的火焰在黑色的瞳孔中熊熊燃烧,他不顾涵双的反抗,生生扯下了涵双的裤子。   “啊!”   涵双尖叫,反抗更加剧烈,挥动的手从李斩岳的脸上擦过,留下几道血痕。李斩岳目光一沈,捉住涵双的双腕压过头顶,压制了一会儿,感觉不太灵便,又抽出裤带将涵双的双手绑在了床头上。   涵双哭著求饶:“不要!斩岳,不要……放开我……”   李斩岳紧紧抿著唇,心里有些动摇,只是目光落在对方白花花的臀瓣上,却又忍不住了。   “对不起,涵双,对不起……就一次……就一次……”   李斩岳埋在涵双颈窝里胡乱吮咬著,嘴里说著道歉的话,手里的动作一点也没停,一只手沿著小腹往下摸,触碰到那个还软绵绵的青芽,轻轻捏上一把,便感觉著青芽颤颤巍巍地有了动静,再摸两下,小嫩芽就发硬地翘起来了。   李斩岳套弄了两下,只觉得这个青芽娇小得过分,就像是十三四岁还未完全发育的少年人的小东西,而且……好像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李斩岳一时没明白是哪里奇怪,只是坏心眼作祟,故意咬著涵双的耳朵轻笑道:“涵双,你这东西真小……所以这麽多年都不成婚是吗?”   涵双咬著唇轻声呜咽,身子蜷缩得更紧了,但这并不能阻止李斩岳更深入的探寻。   “没关系,你满足不了女人,让我来满足你。”   李斩岳想要再往下摸,但涵双的腿紧紧夹著,令他进入艰难。换做其他人可能就直接绕到後面去弄了,反正要用的也是後面那洞,但李斩岳心里有股执拗劲,偏要从这双腿间穿过去,一时发了狠,用双手强行分开涵双的双腿,让对方私处毫无保留地暴露在自己眼前。   “不要!不要──”   涵双的尖叫宛如绝境中小兽的悲鸣,尖锐得令人耳膜生疼。   李斩岳笑看著小先生在自己面前张开大腿,目光不经意地从对方私处扫过,却顿时愣住了。   涵双的私处光嫩无毛,翘起的青芽下裂开一条粉红的肉缝,与女子一样的幽穴在肉缝中若隐若现。而这时李斩岳才突然明白刚才的怪异是从哪里来的了:青芽下竟没有双球!   这、这究竟是男是女?   李斩岳糊涂了好一会儿也没明白过来,再看涵双,对方纤细的身子在自己身下不住颤抖著,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一颗颗滚落,没入发鬓之中,却悄无声息。   不知怎麽的,李斩岳竟被对方这模样勾得胯下肿胀难当。   再看一眼那奇特的私处,李斩岳不由得勾起了嘴角:奇怪又如何?这不正好,原来还想男人要怎麽进去,现在倒好,直接当女人疼就好了。   李斩岳想通了顿时兴致高昂,迫不及待地脱了裤子,挺立的阳物一旦脱出束缚就忍不住张牙舞爪。李斩岳也不客气,将硕大的龙头放在涵双的肉缝间上下滑动,感受那柔软湿热的美好触感。   “好舒服……”   李斩岳呢喃著叹息,也说不出为什麽,涵双的身体就是让他觉得不一样。   涵双只是咬著下唇,颤抖著,哭泣著,却不做声。   李斩岳知道涵双不愿意,也知道自己应该停下来,然而心里一股邪火却让他停不下来。或许是酒精麻痹了理智,也或许是从十几年前他就期待著这一天,又或许是涵双特殊的身体让他抛弃了心底那一点顾忌。   随著龙头的上下研磨,李斩岳就感觉到肉缝中一股粘滑的液体慢慢流出,将他的龙头涂得湿淋淋的。   “好敏感的身体,比青楼里那些女人还敏感……”   李斩岳想。从军多年,没有战争的时候也会跟兄弟们去青楼窑子里泄火,那些千人睡万人枕的女人们受过调教,身子比普通女人敏感的多,淫水出得快,男人们就玩的开心。只是那些女人又比不上涵双这身体,不过是上下磨了两下,下面的幽穴中就已经汁水泛滥,液体的润滑下,李斩岳好几次不小心就要滑入幽穴,只是那幽穴十分紧致,巨大的龙头不过浅浅探了一点就滑了出来。   一想到这样紧小的肉穴将如何吞没自己的欲望,李斩岳就燥热得直舔嘴唇。   淫水流淌,涵双的私处早已湿滑得不像样,李斩岳也没有耐心再等待,双手按住涵双的大腿,强迫对方将身体打到最大,便将自己早已剑拔弩张的欲望朝紧致的肉穴挺进,然而只是进了半个头部就进不去了,再用点力,依然是难以前进。   李斩岳大奇。   李斩岳得将军器重,有幸修炼上层的外家功夫,一身皮肉极为刚硬,连胯下的二两活儿勃起时也是坚硬如铁,他素来以此为傲,面对幽穴密境他都是直接挺腰插入,折冲破阵,无往不利,却没想到此时在涵双这里受阻。   李斩岳欲火更胜,腾出一只手来扶住阳物,借力往里挺进。那肉壁像是在抗拒一般,用力挤著李斩岳的龙头,不让他进去,李斩岳心火冒上来,不管不顾,硬是一挺,只听“滋”的一声,浑圆的龙头顿时没入肉缝!   “嗯!”   涵双痛叫一声,双眉紧蹙,下唇也被他咬出了一丝鲜血。   李斩岳从未感受过如此紧致销魂的幽穴,进来时困难,然而进来之後那肉壁却好像认了主似的,一圈圈地缠上来,绕在男人的龙头上犹如按摩,小穴深处似乎有一张嘴在吮吸,李斩岳差点要将酝酿了许久的存货全部从顶端的小孔里吐出来。   李斩岳当然不愿意这麽快就缴械投降,按捺住躁动,停下等待,而这时他才看到涵双痛楚的神色。   李斩岳不由得心疼,看了看对方奇特的私处,犹豫了一下,握住那小巧的青芽轻柔地套弄。   “涵双……是不是很疼?我、我给你摸摸好不好?”   李斩岳这时候又变成了那个总是跟在小先生身边的大男孩,竟有些手足无措。   涵双噙著泪水,哀求地望向李斩岳,无声地乞求对方放过自己。   李斩岳这时候却是放不开了:“我、我……就一次,就一次好不好?”   涵双目光渐渐黯淡下去,偏头闭目,泪水滑落,不再反抗。 第 5 章   李斩岳在短暂的蓄力後一个挺腰,直入肉穴最深处,虽然幽处异常紧小,然而想象中那捅破壁障的阻塞感却没有来临。李斩岳怔了怔,突然意识到自己并不是第一个占有这绝妙之处的男人!   一想到还有其他男人如此深入地品尝过眼前人,一股怒火油然而生,瞬间摧毁了李斩岳的理智,他红了眼睛,对著颤抖不已的人低吼:“是谁?”   涵双茫然地睁开眼睛,似乎不明白对方问的是什麽。   “还有谁抱过你!”李斩岳眼中透出一丝凶光,“你……什麽时候的事情?是不是那个二麻子?!”   涵双顿时白了脸,双唇颤抖似乎想说什麽,然而嘴巴张了张,却什麽也没说。李斩岳以为他是默认了,更是恼怒,当下不再怜惜,快速拔出阳物,又狠狠插了进去。   “呜!”   涵双咬著唇发出痛楚的悲鸣,然而李斩岳却不闻不问,不讲一点技巧,只凭著自己的力量和硬挺一味狠插,那凶猛的动作仿佛是要将涵双洞穿一般。   淫水的润滑下李斩岳进出得很顺利,涵双的幽穴特别紧小,带给他的快感也就特别强烈。开始还带著惩罚的意味,抽插十几下之後李斩岳却渐渐沈迷於汹涌的快感中,动作不由得放缓了些许,以期得到更多的快乐。   李斩岳的双臂从涵双的腿弯下穿过,让涵双的臀部翘得更高些,他也就能进入得更深。欲罢不能的快感令李斩岳渐渐用上了技巧,这不仅会让涵双好受很多,也会让他更加爽快。   涵双痛楚的闷哼慢慢变了味,掺杂了些许暧昧和绵软,就像是女子动了情。被李斩岳分开的双腿虽然无法并拢,却将男人的身体夹得紧紧的,让男人更是欲罢不能。   “嗯……轻、轻点……啊……”   许久不曾开口的涵双终於再次吐出话语,软软的呢喃不像是抗拒,倒像是欲迎还羞地迎合,一声呻吟一转三叹,比青楼里的豔曲还要动听勾人。李斩岳心生怜惜,动作放轻了些许,慢慢研磨而入,让涵双得到更多的快感。   涵双的眼角泛了红,正是晕染了情欲的颜色。   李斩岳低头轻吻,心中那点芥蒂也消失无踪了。   李斩岳突然想到,他其实对自己的小先生一点也不了解。小先生并非李家村土生土长的村人,十几年前才由李爷爷从外面带回来,在那之前小先生的人生李斩岳一无所知。也许小先生被当做女人当过别人的妻子呢?   涵双来到李家村的时候似乎是十三岁了吧,许多女子在这个年纪都是有孩子的妈了,涵双若是嫁过人,也十分正常。   放下心中隔阂,心底的温柔又浮了上来。看到涵双眉头微蹙的痛苦,李斩岳不由得心疼。   李斩岳柔声问:“涵双,难受吗?”   涵双迟疑了一下,点点头,轻声求饶:“好疼……”   李斩岳的动作顿了顿,心疼地亲吻涵双的眼睛。“对不起,涵双,我太粗鲁了是不是?我错了,我慢慢来好不好?”   涵双含著泪水没有做声。   李斩岳解开了束缚著对方的腰带,涵双的双手无力地落在床上,手腕上多出了一圈红印子,看的李斩岳又是暗自後悔。   “对不起,对不起……涵双,我一定好好补偿你……”   李斩岳细碎地亲吻著、安抚著,虽然这时候说这些未免有些迟了。   涵双抽泣著,慢慢攀住男人的身体,十指在对方身上留下抓痕,轻微的疼痛,但李斩岳不在意,反而因此心情大好。李斩岳加快了动作,坚挺的欲望一次次破开肉壁的束缚直入最深处,饱满的囊球拍打著对方的臀瓣啪啪作响。涵双发出细微的呻吟声,似呢喃,又似喘息,若有似无,勾得李斩岳更是欲火难耐。   “嗯……轻点,太、太深了嗯……”   涵双小猫叫一般地求饶。这样的话任何一个男人都爱听。李斩岳不但没有减缓动作,反而又加快了。   “涵双,你好紧……你夹得我快受不了了!”   李斩岳忍不住将对方的腿分得更开一些,好让自己进的更深。但这样一来涵双就受不了了,那像是要将他撕裂的巨大阳物侵占了他身体的每一寸空隙,令他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涵双胡乱地摇头,忍不住将手伸到私处,挡在两人之间,李斩岳每次进入时身体都不可避免地撞在涵双的手上,进去的深度自然也就减少了一些。但这样还是令涵双感到难以承受,阻挡还不够,又忍不住腾出另一只手,给自己抚摸青芽和肉瓣。   “啊……嗯啊……斩、斩岳,慢点,慢点,不要这麽深……”   涵双像是绽放中的花朵,渐渐释放出他的芬芳。李斩岳想要将他的手拿开以便进的更深,却又忍不住想多看看平日里害羞单纯的小先生自慰的淫荡模样。犹豫了一下,突然想到一个好办法。   李斩岳拔出阳物,将涵双抱起,让对方背对著自己坐在怀里,双手拉开大腿,就著这个依靠的坐姿再次插入那湿漉漉的蜜穴之中。   “嗯!”   涵双轻轻颤抖,肉壁陡然收紧,李斩岳倒吸一口凉气,好不容易才没让自己缴械投降。   “你这个淫荡的妖精!”李斩岳骂了一句,扶著对方的臀部又是大力抽插。   “嗯!不要……受不了了,不要,我、嗯……受不了……”   涵双果然经不住男人这样的侵犯,再次伸手抚摸青芽,又不时将手指深入肉缝之中揉捏那花瓣。李斩岳看得清清楚楚,忍不住咬著他的耳垂骂道:“妖精!被我干得很爽是不是?”   涵双自然是摇头,李斩岳却不肯让他口是心非,硬将它的手从私处拿来,一阵狠插,捣得涵双不住求饶,才不紧不慢地说:“告诉我,是不是被我干得很爽?想不想让我多干你?”   涵双抿著唇不肯说,李斩岳也不在意,将涵双的双手扭到了背後强迫对方跪伏在床上,挺腰直捣黄龙。   这样跪著进入的姿势可比刚才坐著进入要深得多,涵双一下就受不了了,迷乱地摇头求饶,但李斩岳不依不饶地追问:“告诉我你被我干得很爽,要我一直干你,我就停下来。”   涵双哭著求饶:“我……不要,斩岳……我、我好难受,我不行了……放开我……”   李斩岳却问:“你哪里难受了?”   “那、那里……”   “那里是哪里?”李斩岳故作不知,但随即又说,“你自己看看,你这身体这麽淫荡,前面硬成那样,下面这张嘴被我插得淫水直流,屁股摇得这麽欢,还说难受?那怎麽才算舒服?我听说男人都是干後面这个洞,不如我将你两张嘴都满足了如何?”   “不要!不要……求你……”   “求我什麽?”   “求你……不要,不要後面那个……”   “那前面这个是不是被我干得很爽?”李斩岳还是揪著这个问题不放,他就是要让涵双在他身子下完全投降才可以。   涵双抽泣著,泪珠子一颗颗往下落,紧咬著唇不肯再说话。李斩岳又是狠狠一顶,拔出时他放开了涵双的双手,一手捏住身下人的臀瓣,一手食指沾了些蜜穴中流出的汁液,便按上了藏在双丘间粉红色的花穴。花穴骤然一缩,李斩岳来劲了,不顾涵双的求饶,就著汁液的润滑,缓缓挤入了食指。   这後穴比前面的幽穴又要紧上许多,单是手指进去已是不容易,李斩岳探了一节手指,感觉阻塞重重,进入太过艰难,顿时没了兴趣,不等涵双求饶,他已经抽出了手指。   体内欲火已经积攒到一个快要爆发的边缘,李斩岳只想痛痛快快地做上一场,也就不再执著於让对方说出那样羞人的话,压低了身体,将涵双完全禁锢在自己身下,扣住对方的腰身,稍稍停顿蓄力後,便是野兽般的进攻。   涵双被他操弄得尖叫连连,不住地扭动屁股迎合男人的侵犯,那肉瓣被蹂躏得殷红发肿,又是十几下,涵双一阵颤抖,湿润的蜜穴喷出一股淫水,在男人的抽插下滴滴答答地落在床上,娇小的青芽抽动了一下,也受不住吐出了白浊。肉壁一阵收缩,李斩岳狠狠插上两下,将欲望深深埋入涵双体内,交出了积蓄已久的精华。   滚烫的精液烫得涵双轻轻抽搐,脑子一片空白,失神地瘫软在床上。   李斩岳也是不住地喘气,他识得情滋味的几年里,没有哪次房事比今天更加畅快淋漓,连结束了都还想停留在对方身体里不肯离去。涵双身上似乎有一股隐隐的甜美体香,李斩岳埋在对方颈窝里使劲闻了闻,欲火重燃,不由得架开对方的双腿,又是一场激情冲撞。      第二日李斩岳醒来时涵双已经不在身边,若不是被褥上精液和淫水凝固後的痕迹清晰可见,李斩岳几乎要以为昨晚的事情都是个梦。不过摸摸下面的宝贝儿:呵呵,吃饱饱了。   李斩岳傻笑了一阵,又皱起了眉头。昨晚借著酒劲没怎麽考虑後果就做了那样的事,这会儿酒劲过了不免有些担心。不过看屋里的东西一样都没少,想来涵双多半只是去了学堂,而没有离开李家村。   想了想,李斩岳决定顺其自然。   穿衣的时候李斩岳又想到另一个问题:小先生究竟该算男人,还是该算女人呢?   昨夜是有些糊涂了,将小先生当成女人给强上了,现在清醒过来,仔细想想,好像也不全对。按说那地方开了条肉缝,该是个女人才对,只是小先生又有那活儿──虽说和普通男人比起来实在是小巧了一点,而且更关键的是,小先生的长相虽然水灵秀美,却能让人一眼就看出是个男人,有细小的喉结,胸部也是平坦的,身材在男人中固然算娇小,但如果是女人又太过高大。总而言之,单看外表,谁也不会说这是个女人。   不过小先生意乱情迷的样子真好看,比那些女人都好看多了。   痴笑了片刻,李斩岳抓抓脑袋,看时间不早了,便出门去买些菜肉,好让涵双晚上给他做好吃的。   买了东西李斩岳拐到小书院,果然看到涵双正在教孩子们读书。涵双的唇是肿的,坐在小凳子上,身子微微倾斜,很是僵硬。李斩岳多看了两眼,不由得傻笑:定是昨日自己太过勇猛让小先生“受苦”了。   感受到李斩岳的目光,涵双抬头看来,待看清来人之後那本就没什麽血色的脸更是苍白如纸,他面无表情地低下头去,但过了一会儿,却又起身慢慢走来。   李斩岳心中一喜,看涵双走到面前,刚要说话,却不想涵双一言不发地将大门关上了。   哢哒。   居然还是落了闩。   李斩岳心中有愧,犹豫了一下也就没好意思再去骚扰涵双。心想待小先生回家之後再好好赔礼道歉,小先生脾气好,哄上几句应该就会消气了。      院内。   小孩们看小先生关了门都有些奇怪,大胆的小虎问道:“小先生怎麽把门关了?”   涵双摇头不语,摸摸孩子的头,示意他们继续读书。 第 6 章   李斩岳在家等著,到了下课时间,果然看到涵双抱著书本慢慢回来了。   “小先生!”李斩岳殷勤地迎上来,想要从涵双手中接过东西,却被涵双闪身避开。   “别叫我先生。我不配。”涵双冷冷道,低著头从李斩岳身边走了过去。   李斩岳张张嘴,却是说不出话来。   涵双闷不吭声地做著自己的事情,家里的农活李斩岳都帮他做好了,他转了一圈见没什麽可做的,便拿了东西纳鞋。他独居在此,虽然邻里间都颇为照顾,但小村子里谁都不容易,他也不好意思老麻烦别人,这样女人家的活儿他也就学著做起来。   李斩岳在一旁看著,觉得涵双这模样儿特别贤惠,像极了以前母亲坐在床前做针线活的样子。他看得有些痴了,过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还没和小先生好好说上话,将凳子搬近了些,赔笑道:“那个,小先生,昨晚的事……”   涵双手一抖,针尖扎进指头,血珠子顿时冒了出来。   李斩岳一看急了,连忙握住涵双的手关切道:“怎麽给扎了,疼不疼,我给你拿药……”   “不用了。”   涵双用力抽回手,手指放到嘴里吸了吸,转了个身,背对著李斩岳继续做他的鞋面。   李斩岳连忙搬著凳子做到涵双面前,道:“小先生,我知道是我错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涵双不理他。   “小先生?”   “小先生,我真的知道错了。”   “小先生,以後我不会再对你做……做那样的事了。你别生气好吗?”   “小先生,你说句话好不好?打我骂我都好,别不理我。”   “小先生……”   任凭李斩岳怎麽说涵双都不理他,埋头做鞋面,李斩岳想碰他,他便挣扎开。李斩岳说的没词了,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坐在那里抓耳挠腮。   李斩岳自然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换做其他人只怕这辈子都不要想被原谅,但是他看涵双坐在眼前,又觉得这件事还有转圜的余地,这才不住赔礼道歉,想让涵双消气。   涵双闷头纳鞋,全然不理李斩岳。李斩岳说了一会儿也觉得没趣,心想小先生正在气头上恐怕说什麽都听不进去,不如过两天再说。   晚上涵双如常做了饭菜,只是吃饭的时候李斩岳却发现对方只吃馒头、馍馍和自家做的咸菜,对猪肉等物丝毫不碰。李斩岳知道他还在生气,便夹了一块上好的里脊肉放进涵双碗里,腆著脸道:“小先生,你太瘦了,多吃点肉。”   涵双脸色一变,飞快地将肉丢回盘子里。“不用了。”   李斩岳抓抓头,想再夹一次,但看对方面色难看,只能暂时作罢。   饭後涵双洗了澡,却是拿了东西往外走。李斩岳心道不好,连忙叫住他:“小先生,你要去哪儿?”   涵双不理他,冷著脸出了门。李斩岳跟上去,看涵双进了小六婶的院子才稍稍松了口气。   小六婶来开门,看清了来人很是惊讶:“小先生,你这是?”   涵双道:“小六婶,我能在你这里住几个晚上吗?”   小六婶笑道:“当然可以呀!不过小先生你这是……”她看了一眼站在院子外面的李斩岳,“大将军他……”   涵双绷著脸说:“李大将军这几日暂住我家,家里小,只容得下一个人。所以我想到小六婶这里暂住几日。”   小六婶点点头,将涵双迎进了门,又看了一眼李斩岳,关门後却对涵双说:“小先生,该不是和大将军闹矛盾了吧?”   涵双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昏暗的光线下小六婶没看清他眼中的痛楚,只道是自己猜对了,忙劝道:“唉,小先生,不是婶子说呢,大将军这次回来谁都没去见,就跟在小先生身边了,可见他对小先生当年的救助一直挂在心上呢。现在他是大将军了,战场上出来的人难免有些坏脾气,若是说了什麽不中听的话,小先生别往心里去,他在小先生面前还是个孩子嘛!”   涵双抿著唇不说话,压抑在心里的委屈和失望被小六婶这番话给勾了起来。当初他将李斩岳带回家抚养,家里最好的他都省下来给了这孩子。涵双虽然没想过要对方回报,但看现在斩岳对自己好他心中当然是十分欢喜,却没想还不到一天的时间,李斩岳就用那种方式生生摧毁他的期待!   涵双眼眶发红,心里的委屈无人可说,只能微微点头,算是知道了。   小六婶安排涵双住下,过了一会儿,趁涵双睡下了,悄悄出门找上了李斩岳。   一进门,小六婶张口就是埋怨:“土蛋,你莫不是忘了当初涵双怎麽对你吧,怎麽才两天的功夫就把他给气跑了?”   李斩岳抓著脑袋嘿嘿直笑,那种事他自然不能说出来。   小六婶拉著他坐下,语重心长地说:“土蛋,别说婶子叫你这个小名不好听,你倒是想想小先生当初接你回家的事儿。他和你非亲非故的,凭什麽要对你那麽好呀?那是他善良,领你回家,又辛辛苦苦养你,他们家本来就不容易,有什麽好吃的好穿的都省下来留给你。你说你,怎麽一会儿就惹人家小先生生气了?”   “小六婶,我……我就是昨天有点醉了,说错了话……”   “你倒说说,你都说了啥?”   小六婶瞪大了眼睛,李斩岳一阵尴尬,支吾了半天,只得扯谎:“那个,我就是喝醉了,觉得小先生好看,说他像个女人什麽的……唉,我自己也不记得了,他甩了我一个巴掌我才清醒过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麽胡话!”   小六婶眼睛一瞪,戳著他的脑门骂道:“说你是土蛋你还真是土做的蛋啊?你怎麽这麽拙!你想想,人家涵双平日里就没少被那些混蛋欺负,你这麽多年才回来一次怎麽也跟著欺负人家小先生!干嘛,长大了就不把以前的小先生放在眼里了是不是!”   李斩岳唯唯诺诺,连声道歉,又请小六婶为自己说项。小六婶骂了两句,才说:“回去我替你劝劝小先生,不过你要是再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下次我可就不帮你了!”   小六婶又骂了两句才心满意足地回家,心里盘算著如何劝说。   小六婶是好心,觉得涵双这麽水灵的人困在这个小村里有些可惜了,希望他能得到大将军庇护有个好前途,这才积极劝解。   第二日小六婶在涵双耳边旁敲侧击地劝解,但每每提起涵双都是摇头,说得多了,涵双便说:“若是小六婶觉得不方便,我再去其他家好了。”   小六婶这才觉得涵双铁了心不肯回去,想想觉得事情恐怕不只是“说了两句混话”那麽简单,抓著李斩岳逼问,李斩岳被逼急了,只得说:“好像还摸了两下……”   “你──你这个混蛋!”   小六婶想到涵双那还带著伤口的唇角,顿时气得脸色发黑,再也不帮著劝了。   如此过了三四天,李斩岳觉得事情大不妙,考虑了一下,当晚敲响了小六婶的门。   小六婶狠狠瞪他一眼,骂道:“你还有脸来!你来干什麽!”   李斩岳讪笑地赔礼,求小六婶让他进去。小六婶又骂了两句才许他进屋,示意涵双在後屋,让他去好好道歉。   李斩岳在涵双面前蹲下,讨好道:“小先生,这、这都这麽多天了,你别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涵双定定盯著他,李斩岳以为事情有了转机,连忙举手发誓;“小先生,我发誓,以後再也不会对你做那样的事了!你、你就回来吧,别不理我了,好不好?”   哪想涵双抿著唇冷冷道:“我不原谅你,一辈子都不原谅!”   说罢,涵双又是侧身,不肯以正眼面对男人。   李斩岳一怔,眼中那点讨好终於完全沈寂了下去,顿了顿,他慢慢起身凑到涵双耳边。涵双刚要避开,却被李斩岳一把捉住胳膊,那低沈的男音在耳边响起:“跟我回去,不然我就把你的秘密说出去!”   涵双的脸色唰地白了,含了泪水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瞪著李斩岳。   李斩岳心底闪过一丝怜惜,但转眼就被他抛到了脑後。      将涵双强行带回家,晚上两人睡在一张床上,涵双却缩著身子躲在床的最里面,尽可能地和李斩岳保持距离。李斩岳看著心头火起,用力一拉,将涵双抱在怀里,对方挣扎,他便咬著那小耳朵威胁道:“别动!乖乖让我抱著,或者让我再干你一场,你自己选!”   本来以为这麽威胁一下涵双就会妥协,却没想到涵双居然执拗地推开他,缩进角落里,说什麽也不让李斩岳拥抱。   李斩岳很是无奈,刚想要算了,但转念一想就这麽算了涵双以後就不会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了,这可不行!   李斩岳硬是把涵双拉过来,翻身骑在对方身上,按住涵双瘦弱的肩膀,恶狠狠道:“看来你很喜欢我干你!”   涵双瞪著眼睛无声反抗,泪水盈眶,却异常坚持。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李斩岳突然俯身咬住涵双的双唇。   “唔──混……放开!”   涵双挣扎捶打著男人的身体,无奈瘦小的他根本无法撼动男人的身躯。李斩岳只用一只手就将他牢牢压制在床上,又腾出另一只手一把扯掉了涵双的裤子,身体卡入令涵双无法并拢双腿,。   “啊──嗯!”   涵双的尖叫陡然顿止,像被卡住了脖子,但李斩岳并没有卡住他的脖子,李斩岳只是将两根手指插入了涵双的幽穴。   没有任何润滑,没有任何技巧,有的只是纯粹的暴力,李斩岳粗糙的手指强行进入蜜穴,撕裂般的疼痛让涵双泪水直冒,身体紧绷著,让手指的进入更加困难。李斩岳低头吻去涵双眼角的泪水,低声道:“放松点……不然你会更痛的。”   涵双偏头闭目,咬住下唇,似乎是打算默默承受接下去即将到来的痛苦。 第 7 章   李斩岳的手指在幽穴中搅了搅,敏感的身体就给出了反应,滑腻的汁液慢慢从甬道流出,润滑了粗糙的手指。李斩岳抽插了两下,感觉差不多了,便将坚挺的欲望抵上了穴口,无视涵双的挣扎,用力挤入了龙头。   “嗯!”   痛楚的闷哼,涵双惨白了脸,唇角有血丝渗出,似乎是咬破了嘴唇。   李斩岳不爱看他这抵抗的样子,拭去唇角的血丝,道:“别咬了,咬破了,明天大家就都知道我又欺负你了。”   涵双委屈极了,却不敢再咬嘴唇。总不能老跟人说自己不小心撞了桌角又把嘴唇划伤了吧。   李斩岳将阳物往里一送,失去了禁锢的呻吟便从涵双口中溢出,些许痛苦,些许绵软,缠缠绕绕,就像是那紧小的内壁,裹住了李斩岳的欲望,令他更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深入。   用力刺入,李斩岳稍稍停顿,感觉涵双的身体已经完全包容了自己的欲望,他开始前後摆动结实的腰身,巨大的肉刃凶狠地贯穿身下这个紧致得不可思议的幽穴。像是感觉这样还不够,他又将涵双的腿用力分开,试图让自己进得更深更快!   敏感的身体无法承受这样凶狠地侵犯,分泌出更多的淫水,将两人的下体都染得湿漉漉的。过多的快感让涵双始乱摇头,哭叫著,收紧了身体,几乎要绞断男人的阳物。   “不要!不要──”   涵双的眼泪掉得更凶,而男人只是将他的双腿高高抬起反折在胸前,不但让涵双清楚地看到两人性器结合的部位,还让男人进的更深。   李斩岳恶劣地说:“看看你自己多淫荡,湿成这样子,被我干得很爽是吗!”   粗大的阳物在肉缝中进出,沾满了淫液的肉棒慢慢抽出到快要脱离穴口,又快速地直直插下去。涵双哭著,泪水不断涌出眼眶,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   强烈的刺激让涵双的青芽直挺挺地翘起来,透明的汁液从尖端流出滴落在自己的身体上,失控就在边缘,似乎只要李斩岳再多来一下,他就要崩溃了。   然而李斩岳却不想这麽快就让涵双攀上高峰,他要在今晚征服这个看似柔弱却异常固执的小先生,他要让对方在自己身下呻吟求饶,要让他紧紧夹住自己的阳物大声喊叫。   李斩岳猛地将人抱起,让对方跨坐在自己身上,姿势的改变让阳物狠狠插入身体最深处,涵双尖叫著一阵颤抖,这大力插入终於击溃了他最後的抵抗,青芽喷吐出白浊,他则像是被抽去了脊梁一般,瘫软在李斩岳怀中。   但李斩岳还没有释放呢。   李斩岳不爽地顶了两下,听涵双无力地呻吟,心情却是好了一些。   也罢,就让你爽上一会儿。   李斩岳想,抱著涵双放缓了抽插的动作,慢慢抽出再温柔地研磨而入,一双大手却是捏住涵双白嫩的臀瓣,揉了两下,便按上了那还未被采摘的菊穴。   那天晚上喝得半醉,觉得这里进入困难就放弃了,不过今天李斩岳却要好好摘走这朵鲜豔的小花。   指腹在穴口揉了揉,感觉那皱褶处不再紧绷,借助前端流下的淫水将手指缓缓插入谷道。   涵双闷哼一声,像是不舒服地抓紧了男人的手臂。   李斩岳本来以为後穴会比前面更紧更难进入,但他入一指抽插几下却渐渐探寻到了不同寻常的滋味,这小穴刚进入时似乎十分硬紧,但是抽插几下之後却松软下来,隐隐似乎有汁液流出来,润滑了谷道,让进出更加顺利。   这身子好像天生就是为男人服务似的,勾得李斩岳心急不已,草草弄了两下就迫不及待地挤入第二根、第三根手指,感觉穴口扩张得差不多了,便将阳物从前面的蜜穴中拔出,让涵双翻了个身跪伏在床上,他则捏著对方的臀瓣,将龙头抵上了後穴。   涵双咬著被褥,身子不住颤抖著。   坚挺而硕大的龙头一点点撑开穴口,一寸寸进入,涵双的颤抖更加剧烈,他试图收紧身体,却无法抗拒这样强势的侵犯。   噗。龙头完全滑入时发出羞人的声音。涵双忍不住按住李斩岳的手,想要将对方的手掰开。   “嗯……好痛……”   涵双呢喃著哭诉。李斩岳收了一点儿手劲,但依然扣著对方的腰,让欲望一点点地深入。当欲望触及甬道的最深处,稍稍停顿後,便是凶狠地抽插。   肉刃一直插到最深,抽出时又带出一截媚肉,让小穴看上去就像在挽留它一般。灼热的阳物不断摩擦过涵双最敏感的那一点,涵双像猫一样弓著背,然而这并不能抵挡男人带给他的汹涌快感。令人战栗的酥麻几乎将他的理智淹没,胡乱摇著头,哭叫著求饶:“不要,不要……轻一点,轻一点嗯……”   但李斩岳却最爱听这软软的求饶声,涵双越是尖叫,他就干的越狠。之前只知道女人香软,然而涵双这身子却是又香又软又比女人更加紧致,令李斩岳欲罢不能。做到兴起时觉得还不够爽快,又将涵双扶起,让对方坐在自己身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那交合之处,让阳物进的更深。   “啊──不要!”   涵双尖叫,但李斩岳却充耳不闻,架起他的腿从下而上大力顶弄。   虽然是後面的小穴被侵犯,但前面肉缝依然淫水不断。滑腻的液体顺著身体流下,弄湿了李斩岳的阳物,天然的润滑让男人的肉刃出入得更是自如畅快。   “不要,不要这样!啊──我不行了!嗯……”   “斩岳,斩岳不要!不要那里啊──”   “嗯──嗯嗯……啊!”   李斩岳一阵横冲直撞,涵双禁不住这样凶猛进攻,尖叫著释放出精华。李斩岳借著内壁最後的痉挛收缩,又是抽插了几下,将阳物深深埋入涵双体内,射出白浊。   涵双无力地瘫软在男人怀中,双目失神,满面潮红,泪痕满布。李斩岳看得心生爱怜,抚摸著怀中人纤瘦的身躯,低头来轻轻啄吻。   涵双喘息了一会儿,却挣扎著脱开李斩岳的怀抱,硬是要自己爬到床的一角去休息。   李斩岳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上前来搂住涵双,将人扳到自己怀里,叹气道:“你就不能服个软吗?非要逼我对你用强……”   涵双不吭声,只当什麽都没听到。   李斩岳亲亲他,也没有再说什麽。   涵双躺了一会儿又穿衣下床。李斩岳不知道他要干什麽,但不怕他跑,就饶有兴趣地跟著走出去,想看看对方要做什麽。却没想到涵双居然是去院子的水缸里提水。李斩岳吃了一惊,连忙上前帮忙,又不解地问:“你打水做什麽?”   “沐浴。”   涵双冷冷道,不想让李斩岳帮忙,只是男人的力气比他大了很多,李斩岳张开手臂挡了一下,涵双就不得不让到了一边。   李斩岳帮忙将水提了上来,生起了柴火给对方烧水。等待水烧开的时间里涵双便去整理床铺,将那脏乱的被褥都换了下来。   李斩岳在一边看得有些怪异,总觉得涵双似乎很熟悉做这些事似的。想想涵双之前可能嫁过人,也就释然了。只是李斩岳又有些好奇,不知涵双的那位前夫看到涵双这奇特的身体时是做何想法,也和自己一样毫不在意吗?   水烧热,李斩岳将热水提到那专门用於沐浴的小隔间里,又为涵双提了一桶冷水进来,涵双自然不愿意让男人待在旁边看,李斩岳也知道一张一弛之道,不勉强就出去了。只是临走前看了一眼那冒著热气的小木桶,心里有了计较。   涵双洗干净了出来,看到李斩岳大大咧咧地躺在床的外侧,他只能从男人身上爬过去。李斩岳倒也没有趁机吃豆腐,只是涵双坐到内侧之後,却将李斩岳用力推了一把──当然,以他的小力气是不可能把这个沈重的身躯推下去的。   李斩岳瞪大了眼睛,不怒,只是吃惊,他没想到涵双会突然给他来上一下子,这麽孩子的做法可不像小先生的性格啊。   哪想涵双皱著眉头嫌弃道:“你身上脏死了,也不去洗洗!”顿了顿,又似威胁地说:“你不去洗干净就不许上床!”   李斩岳抓抓头,总觉得这话越听越像是老夫老妻之间的嗔怪,不由得嘿嘿一笑,暗暗欢喜。看涵双又是嫌恶地踹他,李斩岳不敢怠慢,去院子里用冷水擦了澡这才回来。涵双看了他两眼,大概是觉得对方身上没有讨人厌的怪味儿了,这才不再说什麽。   李斩岳厚脸皮地抱上来,涵双只当自己睡著了,不动不吭声。 第 8 章   第二天一早,李斩岳起床练武之後就做起了农活。等涵双起来的时候,院子干净了,水缸满了,地里也都浇水施肥了,连柴火都劈得整整齐齐的。涵双转了一圈,发现自己除了要下锅煮饭竟没什麽其他要做的。   李斩岳讨好地说:“涵双,你看看哪里还需要我做的,我再整整。”   涵双看都不看他一眼。   吃过早饭涵双就去学堂了,李斩岳在家里转了一圈,又到那浴室里看了看,张开手臂比量了一番,这才出门去。走过半个村,李斩岳来到了木匠那儿。   走过篱笆墙,李斩岳对院子里的中年男人唤道:“木头叔,帮我做个大桶子可好?”   李木头看了一眼,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儿应道:“这不是土……呃,大将军嘛!”   李斩岳笑道:“木头叔别这麽客气,喊我斩岳就是了。”   李木头搓搓手,道:“这……斩岳,那我就托大叫声斩岳了。斩岳刚才说要做个大桶?”   “是啊,泡澡用的。这麽大。”   李斩岳张开手臂比量了一下,李木头咂舌道:“这麽大啊,泡两个人都够了,你要这麽大的?这可不好做啊!”   李斩岳嘿嘿笑道:“大点用著舒服。”   李木头想了想,说:“这大桶倒是做得来,但你是要在这村里用吗?听说你现在住在涵双先生那里是不是?涵双那小房子,你这麽大桶的就算有地方放,你又哪来的锅灶一下子烧那麽多热水?”   李斩岳也傻眼了。   像李家村这种穷苦的小地方,普通人要洗热水澡,都是先用锅烧上一桶热水,再提一桶冷水,洗的时候冷热兑开,然後用毛巾沾著洗。这样洗起来不方便不说,还很容易著凉。所以李斩岳才想做个大桶,让涵双舒舒服服地洗澡。只是李斩岳却没仔细想,他在将军府时有十几个下人给他烧水提水,用大桶洗澡自然方便舒服,但是在李家村这种小地方哪来的下人服侍。   李斩岳抓抓头,郁闷道:“小先生身子弱,接下去天气要冷了,才想给他做个大桶好好泡泡,那你看怎麽办?”   “呵呵,涵双先生也是有福气。”李木头笑赞道,说,“那不如做个小点的桶?涵双先生个子小,小的更好使。”   “啊?那我不就用不了了?”   “呃,这也是。但好像也没别的办法,除非你把涵双先生家里那锅灶都给改大了,烧水方便也就可以用大桶了。”李木头建议道。   李斩岳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这主意好!”      下学了,涵双磨磨蹭蹭地往回走,下体隐隐作痛,令他迈不开大步。万分不想回到那个家,然而左思右想却发现无处可去。他孤身一人在这世界上,既无积蓄又无亲人,离了这里,连怎麽活下去都是个未知数。考虑了几天,终於还是决定留下,至於那男人……忍著便是了,他是大将军,难道还会一辈子留在李家村吗。   当年那样的日子也不是年复一年的忍过来了,现在不过是一两个月……而已。   脚步再慢也有走到头的一刻,涵双还未进家门,就看到院子里零零散散地堆著些碎土石,屋里还传来乒乒乓乓的敲打声。涵双愣了愣,就见李斩岳从屋中走出,手里还抱著些木块。   李斩岳看见涵双站在外面便笑道:“小先生,你回来啦!”   涵双沈了脸色,一言不发地走进了屋。   涵双一进屋就发现屋里变了个样,那厨房向後多出了一块,变大了将近一倍,村里的几个工匠正在那儿修葺灶头。   涵双怔怔地看著,刚想问是怎麽回事,李斩岳已从屋外进来,站在他身後,解释道:“我让人把这屋子给重新修了下,修个大灶,以後烧水就更方便了!”   涵双不解:“烧水干什麽?”   “洗澡啊!”   “什麽?”   李斩岳一拍脑袋,笑道:“我忘了说了。来来,你跟我来,我给你看个东西!”   李斩岳伸手去拉涵双,涵双却是向後一缩,避开了李斩岳的触碰。   李斩岳眸光沈了沈,只是看几个工匠还在旁边也不便说什麽,讪笑著收手。   涵双虽然不愿被男人触碰,但看李斩岳叫他一起过去,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上了。   李斩岳带著他走入那间小浴室。这浴室本来是用木板拼出来的,连个窗户都没有,拼合得不够紧密的木板之间会留下细小的缝隙,到了冬天寒风呼啸,根本没法好好洗澡。而现在这间浴室被完全拆除了,用新砖头砌了一间更大的屋子,没有了缝隙,有了窗户,这样在白天的时候屋子里就不会黑乎乎的。   新浴室的墙边立著一个衣架,旁边还有一个小柜子,正好用来放置洗浴的东西,而最惹眼的,还是放在房中间那足有涵双胸口高的大浴桶。   李斩岳邀功一般地说:“这是我今早去找木头叔打出来的,你看看如何?这麽大的桶正好让我们一起泡在里面呢!”   他说这话时涵双刚好往浴桶里看了一眼,见浴桶头尾两端都有坐台,还在想为何要做两个,却不想听到李斩岳说出如此无耻的话,面色一白,生气地转身离去。   李斩岳急了,连忙拉住涵双,不顾对方挣扎将人抱在怀里,道:“你怎麽又生气了?真是的,我对你好也不行吗?”   涵双努力推开男人,愤怒道:“你这是对我好吗?你分明只是──只是想满足你自己而已!”   李斩岳也有些恼了:“我哪有!若不是看你身子弱,我犯得著花这麽大工夫又是建房子又是打木桶吗?你这人怎麽这麽不知好歹!”   “我不要知你的好歹!你放开我,我不要你对我好!”   “涵双!”   “放开我!”   李斩岳没想到自己一番心意对方避如蛇蝎,心里一恼,收紧手臂将涵双牢牢禁锢在怀里,压低了声音威胁道:“你罗嗦我就在这里干你!”   涵双身体一僵,果然不再挣扎。   李斩岳见他面色惨淡,又软言道:“涵双,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我想对你好,你别一直拒绝我好不好?”   涵双低著头不说话,神色木然。   “涵双别生气了,以後我会对你很好,你听我的话,我也不逼你做那种事好不好?”   涵双始终不说话,李斩岳不知道这是抗拒还是默认了,好言安抚了一会儿,便松手带著人一起出去。   两人回到厅里,厨房那边也弄得差不多了,李斩岳给工匠们一人塞了一粒小碎银子,乐得这些普通村民合不拢嘴。送走了工匠,李斩岳又拿起扫帚打扫房间,将重建留下的尘土都给清理干净。   涵双在一边看著,不阻止也不帮忙。   那新的灶台有两大一小三个灶,配了两口大锅,同时烧两大锅热水,这样兑了冷水之後才能一次性注满那大浴桶。只是这锅太大了,要烧上很久。所以晚上两人开始吃饭的时候李斩岳就开始烧水了,等他们吃完饭、涵双洗了碗,这水也就刚好烧好。   兑好了水,李斩岳拉著涵双来泡澡,他自己先脱了衣服爬进浴桶,泡在热乎乎的水里发出一声愉悦的叹息,看涵双还站在一边,便笑著去拉他的手道:“来吧,一起进来,这桶大得很。”   涵双看了他一眼,那冷漠的眼神令李斩岳的心肝打了个颤。李斩岳以为涵双一定又是要拒绝,却不想涵双旋即收回了目光,低头宽衣解带,白皙的身体随著衣带渐宽而一寸寸显露出来,李斩岳看了不由得喉咙发涩,直咽唾沫。   涵双拿擦澡的细布挡住耻处,翻入浴桶後本想在另外一边坐下,但李斩岳却拉了他一把,将人带到了自己怀里。   李斩岳让涵双坐在自己大腿上,从後环抱住,抚摸著对方细滑的肌肤,笑道:“涵双,你看这样多好。”   涵双仿佛没听到似的,直挺挺地坐著不做声,手里拿著那块擦澡布慢慢擦著身子。   李斩岳眼珠子一转,道:“涵双,我给你擦背。”说著他拿过擦澡布便给涵双擦起背来。   涵双一动不动,任由李斩岳动作。   李斩岳知道涵双其实并不情愿,不过他也不在意,至少比挣扎更进了一步不是吗?李斩岳隔著细布抚摸这具略显消瘦的身子,别看涵双似乎从事农活多年,手虽然粗糙了些,但身上的肌肤却依旧是如脂如玉,吹弹可破,摸得重点似乎都会留下青印子。白嫩的肌肤在热水和擦拭之下浮起了玫瑰的红,勾得男人嘴唇发干,小腹的火苗蠢蠢欲动,那不安分的兄弟也就有了动静,稍稍翘起,抵在涵双白嫩嫩的臀瓣间,敏感的头部似乎能够感觉到穴口的皱褶,更是令人浮想联翩。   李斩岳不由得期待对方的反应。   涵双身体僵住,片刻後,他微微低下头,一言不发,像是顺从。   李斩岳心中一喜,擦拭的动作就慢慢变了味,顺著腰线一路摸到涵双身前,他本就是将人抱在怀里,现在更是变本加厉地贴了上去,双手轻轻抚摸著怀中人的身体,嘴里啃噬著他的肩头,喃喃低语:“涵双,你真好看……”   涵双也没有丝毫反应,不言不语不动。李斩岳摸了一会儿,将人扳过身来面对自己,只见涵双眼帘半垂,面色漠然。   李斩岳怔了怔,突然想到之前自己说过的承诺,犹豫了一下,虽然不舍,却还是停了手。   将涵双搂在怀里,李斩岳温柔道:“我不碰你好不好?”   涵双眼皮轻轻一跳,慢慢抬眼看来,无悲无喜,只是暗藏了一点儿惊讶。   李斩岳笑道:“我说过,你好好的我就不对你做那种事,我就抱著你,不对你做那种事好不好?”   涵双定定地看了他两声,没做声。 第 9 章   李斩岳纵然有千般不是,但至少他守信,当晚果真没有对涵双做什麽,浴桶里摸了两把,睡觉时将人搂在怀里,就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涵双觉得李斩岳不过是做样子罢了,不出几日肯定会旧态萌发,但他也不想自讨苦吃,第二天早上李斩岳做了农活问他如何时,他也就淡淡地应上一声,虽然冷淡,但起码不像之前那样将对方无视。   李斩岳高兴,拉著涵双说:“我们一起去买菜吧,想吃什麽你决定。”   那些孩子们都要帮家里做农活,穷苦人家一天只吃两餐,中午不进食,所以学堂巳时上课申时下课。李斩岳现在是富贵人,自然是一天吃三餐,之前他都是自己解决午饭,晚上才让涵双给他做好吃的。但现在他不满足於这种状况,便想中午晚上都让涵双给他做好吃的。   李斩岳这点小心思涵双一听就明白了,涵双白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中午我要在学堂,回不来!”   李斩岳嘻嘻笑道:“你可以让那些小屁孩自己玩一会儿嘛。”   村里的孩子来上学大多只是图个识字算术,不求金榜题名,所以如果看孩子坐不住了,涵双就会让他们去玩一会儿。李斩岳也在涵双这里读过书,很清楚学堂的情况。   不过涵双却说:“我若走开,这些孩子没人照看出了事怎麽办?”   “那就找个人代为照看一下咯。”   李斩岳说得轻巧,涵双却懒得理他,也觉得没必要理他,白了一眼,就低头继续纳他的冬鞋,这些天被李斩岳纠缠著都没能好好做,进度慢了许多,涵双觉得如果自己不快点,恐怕冬天就穿不上鞋了──旧的那双早就磨得没法穿了。   李斩岳也不在意涵双的白眼,托著腮帮子在一边静静地看,忍不住微笑。   “其实说他是个女人也没错吧?”李斩岳心里想。   李斩岳倒希望涵双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两个人在一起也就顺理成章,想来自己示爱涵双也不会那麽抗拒。不过涵双显然是把自己当成男人,言行举止都是男性化的──除了偶尔也会露出一些女儿态。   李斩岳想到涵双脸红低头的羞涩,突然有些好奇:“涵双,我记得你是爷爷从外面带回来的,你原来是哪儿的人呢?”   涵双的动作顿了顿,针头埋在厚厚的棉鞋底里,停了一会儿,才顶了过去。   涵双眼也不抬,淡淡道:“我家在石庄。”   “咦,那不就在京城附近?”李斩岳有些惊奇,“不过我听说那里穷得很,没什麽富贵人家啊?”   “嗯,那里很穷。”   “那你……你不是出身富贵人家吗?”   “不是。”涵双冷淡地回答。   李斩岳很是惊讶:“你来村里的时候,我娘他们都说你一定是落难的贵公子,不然怎麽生的这麽水灵!”   涵双的动作停住,看著那纳了一半的鞋底,沈默了片刻,再次动起来时,淡淡说了一句:“我本就与常人不同。”   李斩岳怔了怔,才明白涵双说的是自己那不男不女的身体,如此残酷的话涵双说出时却是异常平静,那眼神犹如一潭死水波澜不惊。然而涵双越是平静,李斩岳却越是不自在。一些以往不曾想过的事情一下子都冒了出来。   涵双以前究竟过著怎样的生活?李斩岳从未想过,他或许想过涵双嫁过人,想过那娶“他”之人是不是和自己一样喜欢这具身体,却没想到普通人会怎麽看待涵双这样不男不女的身体?他的父母会喜欢他吗?他的村人会不会视他为妖怪?涵双是不是因此受过许多苦,不然怎麽会如此淡漠地说出自己“与众不同”?   想到这里李斩岳顿时心生怜惜,将涵双拥入怀中心疼道:“涵双,以後我会好好对你,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涵双一愣,冷笑道:“你不觉得你说这话很可笑吗?”   李斩岳想到自己之前所为不由得有些尴尬,但他脸皮厚,那点尴尬转眼就抛之脑後,信誓旦旦地说:“以前我做的不好,但以後我不会了!我会好好疼你照顾你,让你不再受一点委屈!”   涵双冷哼一声,稍稍用力将李斩岳推开,淡淡道:“我要纳鞋了。”   李斩岳知道涵双不信自己,懊恼之前自己太过粗鲁,伤了涵双的心,眼下不敢再贸然进犯,只能眼巴巴地看著涵双坐在自己面前却散发著“别碰我”的冷漠气息。      时间差不多了,涵双便拿了书本去了学堂。李斩岳在家里待到中午时分,出去买了些菜肉拎到了小六婶家。   推开木栅栏走入院子,李斩岳扯开嗓门嚷嚷道:“小六婶,又要麻烦你了!”   小六婶正在晒衣服,听到声音从架子後探出头来,热情道:“哪的话呀!不麻烦,不麻烦!快进屋坐坐,我把这些衣服晒好了就进去帮你弄些好吃的!”   “嘿嘿,那我就不客气了!”   李斩岳进屋後便将菜肉放在灶台上,自己坐在一边等著。没多久,小六婶就拿著盆子进来了,擦擦手,便来到灶前拿出那些菜肉,特别是那块猪肉,手上一掂便知道分量。小六婶笑弯了眉眼,笑道:“你这真是太客气了,又带了这麽多肉来,这怎麽好意思。”   “这有什麽,当初小六婶不也时常照顾我和母亲,现在我发达了,难道还不许我带点肉来吗?”李斩岳佯作生气,“小六婶你这麽说岂不是要让我做个忘恩负义的人了?”   “呵呵,你这话说得……你等著,我给你做好吃的!”   小六婶挥挥手便下厨去了,李斩岳在一边笑著看,偶尔上前搭把手。   涵双中午不回家,李斩岳自己懒得做饭,便这样拎上菜肉到小六婶家里蹭手艺。当然,他堂堂将军自然不会亏待了人家,除了第一次就带来的一整缸的白面,每次来都还带上许多菜肉,多出来的时候自然是恩惠了小六婶一家。平常小六婶一家吃的都是粗粮野菜,现在却是顿顿都有白面馒头和好菜好肉,说起来还是小六婶占了便宜。   小六婶一边洗菜一边问:“斩岳啊,最近涵双怎麽样,他还有没有生你的气?”   提到这个李斩岳就忍不住叹气,他一叹气小六婶就笑了:“你这人,肯定没有好好道歉!上次我看涵双跟你回去的时候就是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这几天也都没个笑容,定是你乱耍大将军的威风,惹得涵双不高兴了!”   李斩岳怎麽敢把自己做的事情说出来,只能陪笑道:“我哪里有,那天我道歉了,只是涵双他怎麽都不肯听我说。我千求万求才将他求回去,他不肯消气,我想对他好,他也都不理我呢。”   “那你说说你怎麽对他好了?”   “你看他家的事除了煮饭我不行,其他我都包揽下来了。还有现在天气冷了,我看涵双洗澡不方便,还找人将他那小房子改了改,做了个大木桶给他泡澡。可是他都不领情呢!”   李斩岳闭口不谈自己晚上是如何“疼爱”涵双,只说自己的好,听得小六婶也是颇为疑惑。   小六婶不明白了:“不会啊,涵双又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你若真照你说的做得那麽好,他怎麽会不领情?而且涵双最是心软,好言说上两句他哪有不原谅的道理?”   李斩岳叹气。   小六婶眼珠子一转,笑道:“别唉声叹气的,来,婶子教你!涵双这孩子吃软不吃硬,你在他面前就把态度放软了,好言好语地说,就想自己还是以前那个孩子,撒撒娇,装装可怜,甭管什麽事他都硬不下心了!”   李斩岳一想也觉得对,又不期然地想到:若是自己撒撒娇装装可怜,涵双会不会答应与自己做快活事呢?      李斩岳心里念著涵双,吃了午饭便去了学堂。   李斩岳到学堂时孩子们正在玩耍,涵双似乎是倦了,趴在桌子上闭目小憩。   李斩岳放轻了脚步慢慢走到涵双身边,静静看了一会儿,感觉这地方阳光晒不到有些阴冷,便脱下外套小心地罩在涵双身上。   涵双并未睡熟,感觉身上多了什麽立刻惊醒过来,迷茫地看了一眼多出来的衣服,再抬头,眼中的迷离水雾立刻散去。   涵双淡漠地拿下李斩岳的外套,认真叠好之後递给男人,道:“谢谢。”   李斩岳知涵双是在抗拒自己,差点又要强来,但小六婶的话在脑子里一转,那胁迫的字眼就全被硬压回了肚子里。李斩岳抖开外套再次给涵双披上,看涵双要拒绝,他连忙按住,又蹲下身一脸无辜地望著人,道:“这里太阳晒不到,有点阴,你这样趴著会受凉的。”   涵双愣了一下,撇过头,淡淡道:“没事,我不冷。”   李斩岳感觉对方的态度明显没有之前那样冷硬了,窃笑著给涵双拢拢衣服,温柔地说:“先披著,等真的热了再收起来。”   也不管涵双什麽反应,李斩岳便起身去了院子,涵双看了看身上的外套,一时有些发愣。   李斩岳来到院子里,刚想把孩子们召集起来,没想到一个小家夥就一头撞到了他腿上。李斩岳低头一看,原来是那天说要娶他家涵双的虎子。   虎子仰著小脑袋大声道:“坏大叔,你怎麽又来了!”   李斩岳眉毛一挑:“臭小子,你叫谁‘坏大叔’呢!”   虎子道:“叫的就是你!你欺负俺媳妇,你就是坏人!”   李斩岳大奇:“你媳妇是谁?”   虎子双手叉腰无比自豪地说:“小先生就是我媳妇!”   李斩岳一怔,哈哈狂笑,一巴掌盖在虎子的脑袋上,笑骂道:“臭小子,毛都没长齐还敢窥视我家涵双?滚一边去。”   虎子气得哇哇大叫:“小先生是我家的!等我长大我就把他娶进门!你是坏人,你欺负小先生!我要替小先生教训你!”   虎子龇牙咧嘴地扑上来,他还没有李斩岳胸膛高,那小胳膊小腿的打在身上跟抓痒似的,李斩岳就站在那儿笑看著他折腾,任凭虎子怎麽踢打都巍然不动。   就在李斩岳想出手教训一下这小家夥的时候,一双白皙的手将虎子搂了过去。   涵双将虎子搂在怀里,摸摸他的脑袋,轻声道:“别闹。”   轻轻柔柔的一声却好像有法力一样,虎子立刻安静下来,乖顺地偎依在涵双怀里,一点也没有刚才那桀骜不驯的模样。 第 10 章   李斩岳看著不痛快,站到涵双身边不动声色地搂住对方的细腰,宣布自己的占用权。   涵双瞪他,李斩岳便一脸无辜加委屈,眼睛撑圆了,乌溜溜的眼珠子瞬也不瞬地盯著人,活像一条大狗,弄得涵双一点脾气也没有。   虎子像是察觉了什麽,费力掰开李斩岳的手,紧紧环抱住涵双,瞪著眼睛嚷道:“小先生是我的,不许你抱他!”   李斩岳乐了,一把将涵双搂到怀里,挑挑下巴朝虎子示威。   虎子磨牙,硬是将两人之间推开一条缝钻进去,非要挤在涵双怀里,让对方抱著他。   虎子得意道:“小先生抱我呢!”   李斩岳一紧手臂:“小先生被我抱著!”   两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让谁。涵双抬头看看,再低头看看,只觉得这两人像两头蟋蟀。   涵双搡了一把李斩岳,轻声骂道:“你这多大的人了,怎麽还跟著孩子胡闹!”   虽是被骂,李斩岳心里却美滋滋的,厚脸皮地凑上来说:“我就是喜欢你嘛,谁来抢都不行!”   涵双脸色不算好看,但也不似之前那样冷硬,飞快地撇过头去,板著脸对虎子说:“不是说了小先生不能做你的妻子吗,怎麽还胡说八道的?再乱说我就打你板子了!”   虎子根本不怕他,抱著涵双撒娇道:“我就是要娶小先生嘛!小先生最好看了,小先生也不会训我,我喜欢小先生!”   涵双哭笑不得,刮刮小家夥的鼻子,责备道:“不许乱说!”   “我没乱说!”   “你──”   “嘻嘻,小先生别打!”   虎子看涵双扬起了巴掌立刻嘻嘻笑著跑开了,涵双无奈摇头,放下了手。这时虎子又凑了上来,无赖地说:“小先生别生气,我爹就跟我娘说,生气了就不好看了。”   涵双又好气又好笑,往虎子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轻声骂道:“让你乱说话!”   虎子笑嘻嘻地根本不放在心上,谁都知道,小先生最是温柔了。   “小先生……哎哟!”   虎子还想说什麽,不想衣襟一紧,竟被人揪著後领给拎了起来──这麽大的力气,除了李斩岳还有谁。   李斩岳黑著脸将虎子从涵双身上“剥”下来,不高兴地说:“干什麽呢,毛都没长齐,还学人家口花花,闪一边去!”   李斩岳轻轻一丢,就将虎子扔出了两步远,虎子落地後跌跌撞撞地退了几步才站稳,等他想冲上来的时候,李斩岳早已将涵双勾进屋去了。   涵双被李斩岳搂著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立刻将人推开,面色不悦。   李斩岳不甘心嘟囔:“那小屁孩抱你你怎麽都不反抗,就不许我抱你……”   “你和他怎麽一样!”   “怎麽不一样了?难道他不是男的?”   涵双气到好笑:“他只是个孩子!”   “我也是个孩子啊!”李斩岳居然说得理直气壮,“不过就是大点而已!”   涵双目瞪口呆,怎麽也想不到这男人居然可以、可以……   “无赖!”   涵双低骂一声,挣开男人的手臂,自行走进了厅堂。   李斩岳嘿嘿笑著追了上去。   “涵双,别生气呢。”李斩岳笑嘻嘻地说,“我这不是喜欢你,不想让别人那麽亲近你嘛。”   涵双不理他,李斩岳也不在意,搬了张小凳子在美人身边坐下。涵双瞪他,没好气道:“我要上课了,你在这做什麽?”   “我听你上课啊。你是我的小先生嘛!”   李斩岳说著又要毛手毛脚,涵双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嗔怒道:“不许胡闹!”   “我没呢。我就看著你,不吵你好不好?”   “你──”   这男人,明明生得又高又壮,偏偏做出一副小孩模样,居然攥著他的衣袖撒娇!涵双气得直翻白眼,满肚子的怨气一句也说不出来,憋了半天,最後只能一拂袖子,随他去了!   李斩岳得逞地奸笑,涵双果然吃软不吃硬,虽然不待见自己,可美人薄怒的样子可比冷冰冰的生人勿近好看多了。   涵双让孩子们都回到课堂上来,七八个孩子刚在各自的位子上坐定,虎子便叫起来:“小先生,为什麽坏大叔也在这里!”   孩子们的目光唰地集中到李斩岳身上,饶是男人脸皮厚,也经不住孩子们纯真的“审视”。李斩岳唬著脸道:“什麽坏大叔坏大叔的,一点礼貌都没有!”   虎子一点也不怕他:“哼,你欺负小先生,就是坏大叔!”   几个孩子听了也嚷嚷起来:“欺负小先生的是坏人!”“坏人,坏人!”“坏大叔不能留在这里!”   面对一群奶声奶气的声讨,李斩岳头皮发麻,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涵双。   涵双还是第一次见男人如此狼狈,而且还是在一群“毛没长齐的小屁孩”面前,心中恶气似乎也出了一口,扑哧一声,掩嘴轻笑。   李斩岳呆了呆,喃喃道:“你若愿意这样笑,我狼狈点又有何妨……”   涵双骤然绷住了笑,抿抿唇,撇开了脸。      小学堂的课业过了八年也未有变化,涵双领著孩子们摇头晃脑地读书,依依呀呀的稚子之声唤起了李斩岳儿时的记忆。   李斩岳注视著涵双恬静的侧脸,看粉唇一张一合,听温柔的声音诵读夫子奥义,时光仿佛倒退回到八年前,自己也是这样坐在学堂里,跟著小先生念书,那时候的自己尚不知情事,虽是嚷嚷著要让小先生做妻子,却从没有真正起过猥亵的念头,就如那虎子一样,目光清澈,心念单纯,小先生对自己自然也是温柔的,不论做了什麽错事,小先生也都只是无奈地摸著他的脑袋叹气道:“你呀……”   记忆如同手中的沙,李斩岳想抓,一用力,却又漏过去了。   李斩岳记不得自己是如何回的家又如何吃了饭,等他回神的时候,竟然两人已经躺到了床上。手脚本能地将心爱之人抱在怀里,嗅著清新的皂子香,他却想不起自己是怎麽和对方一起洗完了澡。   涵双在他怀里翻了个身,居然是面对著他,定定地看了好一会儿,忽道:“你怎麽了?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   李斩岳没想到对方还会主动和自己说话,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笑道:“你在担心我吗?”   涵双没好气地白他一眼,翻身不再理他。   李斩岳笑了笑,将涵双搂在怀里亲了亲,脸颊贴著对方的後颈,轻声道:“我在想小时候的事情呢。”   涵双握住他的手,似乎是想推开但又没有推开,变得好像是抱住了他。   李斩岳喃喃道:“以前你就是这样,对孩子们硬不下心,任凭谁跟你说句软话,你就不计较了……”   “……你就用这来欺负我吗?”涵双含著哽咽轻声道。   “我没有,我真的想对你好。”   李斩岳在涵双背上蹭了蹭,四肢缠上来,像只大熊一样将心上人紧紧抱在怀里。涵双微微蜷起身子,像是抗拒。      小六婶说的没错,涵双就是吃软不吃硬,越是逼他,他就越是倔强,但你若是软言软语,他无可奈何,只会跟自己生闷气。   李斩岳耍起了无赖,看涵双不高兴了,就撒娇示弱,弄得涵双一点脾气也没有,瞪他吧,这厮皮厚,一点用都没有,骂他吧,看对方嬉皮笑脸地赔笑又说不出重话。涵双气苦,索性不理他,李斩岳要做什麽任他做就是了,好在这男人确实守信,嘴上花一点,毛手毛脚两下,倒也没有更过分。   随著天气渐冷,大浴桶的好处就显露出来了。以前都是用毛巾沾了热水擦身子,在那个透风的小黑屋子里,冷风一吹,这热水还没流到底就已经凉透了,冻得人直发抖。现在屋子是严密的砖瓦房,旁边放个碳炉,烧上一会儿房间里就暖得像春天一样,整个人都泡在烫呼呼的热水里,从皮肉暖到骨子里,令人惬意地想要叹气。   涵双都不记得自己享受这样的温暖是多久之前的事了,自从来到这小山村後就没有这样痛快地泡过澡了吧。   涵双默许了男人的拥抱,顺从地靠在对方怀里,如果忽略对方的毛手毛脚的话,这个人肉大靠垫还是很舒服的。   李斩岳拿著毛巾轻柔地擦拭涵双的身体,白皙的肌肤在热水和按摩之下变成了绯红色,李斩岳喜欢这样的颜色,就像是情欲浸染。   “涵双,舒服吗?”   “嗯?”   涵双睁眼,黑山白水的眼睛蒙著了一层水雾,迷茫得令李斩岳忍不住亲吻。   李斩岳握住涵双的手,柔声道:“以後我都这样对你好,做我的妻可好?”   涵双茫然了一下,眼中水雾骤然散去,面色也绷了起来。他推开李斩岳,冷冷道:“不要开这种玩笑!”   李斩岳不悦:“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开玩笑的?我再认真不过了!”   涵双提高了音量:“我是男人!”   李斩岳挑起眉毛,目光从涵双双腿间扫过,虽未开口,但那意思已经再明了不过。   涵双顿时涨红了脸,急促地喘息,突然站起来翻出了水桶。   “涵双?”   涵双毫不理会,草草擦了身子就套上衣服走出浴室,李斩岳愣了愣,这才反应出要追出去。   涵双回到房间径直上了床,缩在床的最里面,用被子蒙住了自己。   李斩岳爬上床,隔著被子抱住涵双,软言安抚道:“涵双,你别生气了,我说错话了好不好?”   “你没说错!”涵双闷在被子里说,“我这身子就是不男不女的,你爱将它当女人玩弄又有什麽错!”   李斩岳一听暗道一声坏了,涵双什麽时候说过这麽难听的话!李斩岳忙道:“我没有,涵双,我真的不是……不是只是玩玩,我真的喜欢你,想和你过一辈子!你是男人也好,女人也好,我都喜欢!”   涵双猛地转身,双目通红,激动地尖声道:“你喜欢什麽?你不过是喜欢这具身体而已!”   李斩岳又急又是心疼,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解释,涵双又在挥动双手想要将他推开,情急之下,李斩岳想都没想就压下身子,用力吻住那红润的双唇!   “呜!”   涵双揪住男人的头发想要将他拉开,但男人却捉住他的手腕按在床上,身体的重量将他压得死死的,令他动弹不得。火热的吻印在唇上,强制的温柔。片刻後涵双的挣扎渐渐平息,男人才慢慢抬头,主动结束了这个吻。   定定地看了一会儿,见涵双的眼睛不再猩红,李斩岳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哪想这口浊气还未完全吐出,涵双一声哽咽,竟落下了眼泪。   从未见过涵双落泪,李斩岳顿时慌了手脚,笨拙地拭去泪水。   泪珠子一颗颗地往下掉,可涵双的哭却一点声音也没有,若不是那急促的喘息,怕是近在咫尺也无法发觉对方正在哭泣   “涵双……”   李斩岳手脚无措地看著,语言在行动面前那样苍白,他知道自己是做了错事对方才会哭的,可他却连道歉和安慰都办不到。   李斩岳迟疑了一下,忽然将人紧紧搂在怀里。   “涵双,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涵双,以後,以後我会对你很好──真的很好的!”李斩岳用力承诺,不知道这样是否有用,可是他想将心里的话说出来,“我知道我以前做的不好,可是以後我会补偿你的,我会对你很好,让你很幸福很快乐。不论你是男是女我都喜欢你,我想和你过一辈子……涵双,我很喜欢你的,真的……涵双,别哭了好不好……”   男人渐渐没了声音,埋首於涵双颈窝之中,他不知道对方是否有将自己的话听进去,又是否愿意相信自己。 第 11 章   清晨朦胧的阳光透过窗纸像薄纱一样轻柔,李斩岳贪恋地看著臂弯中人的睡眼,恋恋不舍地轻轻抽出了手臂。   不知道今天会是怎样的一天呢。   李斩岳痴痴地想著,也许涵双会对他更加冷淡了,不愿意拿正眼瞧他,甚至不愿让自己靠近。可即使这样,李斩岳依然不愿放手。   自己会对他很好的,也许有一天涵双会愿意接受自己的。   抹去一头汗水,空气中偷偷飘来饭菜的香味,李斩岳抽抽鼻子,是炸肉的香味,被香味蛊惑著伸出头去,香味似乎是从小六婶那边飘来的。正巧小六婶从後院走出来,李斩岳立刻嚷嚷道:“小六婶,一大清早烧什麽啊,这麽香!”   小六婶笑道:“是斩岳啊!前几日你留了些肥肉,我今天将它熬一下,等会儿剁碎了晚上做饺子。欸,斩岳,要不你也过来一起吃吧!”   “饺子?”李斩岳咽咽唾沫,“不了,回头我让小先生给我包!”   李斩岳与小六婶闲聊了两句,回屋时涵双已经起床了,正在穿衣。想到饺子的美味,李斩岳忙说:“涵双,我们晚上包饺子吃好不好?”   说了又有点忐忑,李斩岳觉得涵双可能不会理会自己。   涵双仔细系好了腰带才抬起头来看他。李斩岳立刻谄媚地咧嘴露出笑容,只想讨人欢心。涵双目光闪了闪,慢慢转过身去,淡淡道:“那你去买饺子馅就是了。”   “哦哦哦,好好!我这就去买!”李斩岳连连点头,涵双还愿意和他说话真是太好了,又凑近了讨好地问:“韭菜和猪肉吗?你爱吃韭菜饺子是不是?”   “嗯,都可以。”   “那你喜欢肉肥点还是瘦点?”   “都行。”   “那要不要买点姜?哦,这个後院有了。那还有……”   “没有还有了。”涵双甩了他一个白眼,又好气又好笑,“做盘饺子而已,哪有这麽麻烦。猪肉的肥瘦挑你喜欢的就是了,有韭菜就做韭菜饺子,没有韭菜就做白菜饺子。白面和鸡蛋家里都有了,其他不需要了。”   李斩岳嘿嘿笑著,抓抓脑袋,厚脸皮地说:“涵双不生气,我就是想和你多说说话。”   “有什麽好说的……”涵双面色微红,剐了一眼走出了房间,看李斩岳大步跟上,便说,“我去上课了,你自己想吃什麽去买就是了,下午我回来时再给你弄。”   李斩岳刚要说好,但心念一转,却说:“我和你一起去学堂。”   涵双皱起眉头:“你去学堂干什麽?”      学堂中,李斩岳往院子里叉腰一站,大声吼道:“谁要学武的都站到我面前来!”   孩子们愣了一下,呼啦一下全围了过去。为首的,自然又是虎子。   虎子大声道:“坏大叔要教我们练武功?”   李斩岳板著脸说:“不许叫坏大叔,叫坏大叔就不教你武功了!”   虎子皱起鼻子像是在考虑什麽,片刻後他回头看了看周围的小夥伴,才说:“好吧,我不叫你坏大叔了,我叫你大叔,你要教我武功!”   李斩岳却说:“叫大哥!”   虎子哼了一声,不甘愿地叫:“大哥!”   李斩岳这才心满意足,摸摸虎子的脑袋,招呼孩子们站到院子里教他们扎马步,又在他们面前打了套拳,虎虎生威,很是厉害的样子,看得孩子们眼睛发亮,学起来就更有劲了。   孩子们都一动不动地站起了桩子,涵双这才走上前来,轻声道:“你这是干什麽?”   “让孩子们学点功夫好防身啊。”李斩岳笑说,“若是日後有什麽机缘,说不定也能飞黄腾达。”   不想涵双却说:“你在这里又待不了多久,能教他们多少?等你走了,他们又只能回到从前的生活。既然如此,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给他们希望。”   李斩岳没想到涵双会说出如此消极的话,不由得低头看来,只见涵双目光平静地注视著这些孩子,面色淡然,无悲无喜,无忧无怒,感受不到一丝情绪。   李斩岳压下心中异样,强笑道:“有个开始总是好的,即便只是练上几个庄稼把式,碰到好机会也一样有大作用。”顿了顿,说,“你看我当初不就是跟你学了字吗,虽说做不了大文章,可将军说的话别人不明白就我明白,我这不就被提拔上来了?”说得兴起了,他又滔滔不绝,“以前你不是讲过一个故事吗,说那个什麽人,学得文武双全,可是一直没碰到好主人,结果一直不发达。所以说嘛,这个学什麽学了多少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机遇嘛!”   涵双偏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道:“你现在也会引经据典了?”   李斩岳张张嘴,傻笑著抓起了脑袋,连说:“都是小先生教得好。”   涵双嗔他一眼,转身回了厅堂。   虽然说了那样的话,但涵双还是默许了李斩岳教授武艺的行为。学堂的课程就变成上午读书下午习武,虽然比以前更辛苦,但这些孩子却兴致高涨。李斩岳在学堂有了事做,名正言顺地待在涵双身边,很是开心。   学堂里有两个女孩,她们不愿意习武,涵双便教她们绘画。李斩岳上山打了些动物,揪了它们的毛做出了软硬大小不同的笔供他们使用。   李斩岳还是第一次知道涵双会画画,看他笔峰轻转,转眼便勾勒出一座远山青黛,说是简单,却看得人心绪宁静。   或许是兴致来了,这天晚上沐浴後涵双没有像往常那样直接上床休息,而是铺纸磨墨,提笔作画。   李斩岳擦著头发从浴室走出来,就看涵双在灯下专注地作画,昏黄的光线令涵双白皙的肌肤蒙上金色的光晕,眉目朦胧,宛若梦中。李斩岳看得痴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涵双倾身沾墨,李斩岳才猛然惊醒。   李斩岳擦擦头发,慢慢走到涵双身後,贴上身子,搂住了对方。   涵双动作微顿,那夜之後他对男人的亲密也不再那样抗拒,只是现在这种姿势下男人的重量令他无法再继续作画,只能挣了挣,软言道:“别压著我。”   李斩岳却抱得更紧,大动物似的在涵双背上蹭来蹭去,像是撒娇,若只是单纯地撒娇也就算了,幽香满怀,怀中人的身体纤细又柔软,怎麽能不让男人心动,压抑了多天的欲望这时候蠢蠢欲动,胯下那活儿也就有了动静,半硬地抵在涵双的臀瓣间。   “你……”涵双刚一挣扎,李斩岳就压住他不许他动。李斩岳似是乞求地说:“别动,我会控制不住的……”   涵双红了脸,但也不敢再动,轻声骂道:“你还说不会对我……你快放手……”   李斩岳更是委屈:“它突然就不听话了,我有什麽办法呀。”   “你──”   “涵双,就让我抱抱,那坏家夥等会儿就好。”   李斩岳耍无赖,不撒手,涵双拿他也没办法,那热乎乎的东西抵在臀瓣间害他不敢动弹,只能任凭男人在他身後轻碰。然而随著两人身体的摩擦,那东西不但没有软下去反而更为坚挺,将宽松的亵裤顶出了一个高高的帐篷。   涵双又羞又急,想转身将人推开,却没想到转身不成,却让那东西滑到了双腿之间,浑圆硕大的头部抵在肉瓣上,滚烫得吓人。敏感的身体哪经得起这样的挑逗,一股酸劲窜上後腰,涵双不由自主地就软在了男人怀里,那火热的阳物更是压进了肉瓣。   李斩岳趁机挺了挺腰,隔著布料在肉瓣间磨蹭,没两下,就感到亵裤凉凉地贴在皮肤上──涵双竟然就这样湿了!   “你……快放手……”   “别,涵双,我想抱你……”   李斩岳吻住那窥视已久的红唇,一手圈著涵双的身体,一手摸进了怀中人的裤头。   手指滑入胯间,那娇嫩的青芽也翘起了身子,再往下,便是湿淋淋的花穴。男人拨弄著柔软的肉瓣,指腹在蜜穴口打著转,肆意玩弄这敏感的身体,看涵双面颊绯红已是情动,便迫不及待地将食指探入花穴之中。   “嗯……不要……”   涵双眉头微皱,双腿夹紧,想要阻止异物的入侵。李斩岳自然不肯住手,模拟阳物的动作前後抽插,粗糙的手指划过柔嫩的内壁,又腾出另一只手套弄青芽,弄得涵双惊喘连连,下体淫水直流,身体更是完全软在男人怀中,哪里还有力气拒绝。   李斩岳整只手都湿了,一想到涵双的身体是如何销魂,胯下便肿胀生疼。李斩岳连回床的两步路都懒得走,直接拉下了涵双的裤子,将他推倒在桌子上,捏著臀瓣一举插入蜜穴。   “嗯!”   涵双发出一声轻哼,身子瞬间绷起,将男人的阳物紧紧地含在了身体里。   “不要……”   涵双反手推却男人禁锢自己的手掌,想要将对方推出去,那巨龙破开他的抵抗,像一个大楔子顶在他身体的最深处,不留一点缝隙,滚烫硕大得令他感到窒息。而更令涵双难以承受的是,这条巨龙只是稍稍停顿,就迫不及待地抽插起来。 作家的话: 发现鲜网出现新功能了,特定上来来一发~~ 将《无双缘》之前已经放出的章节重新整合了一下,因为印象中个人志後期制作的校对环节中我有稍微改动一下~怕前後文有矛盾,所以干脆全部更新一下~现在专栏上和个志里的绝对一摸一样哦~ 这章前半部分之前放出来过,後半部分大概一千字左右是新的~ 接下去几天还是更新《诱拐死灵法师》,从12号开始会更新《无双缘》的後半部分,敬请期待^^ 第 12 章   “嗯……啊,轻点……”   涵双忍不住讨饶,夹紧腿想将那大家夥拒之体外,却被男人的双手分开臀瓣,顶得更深。李斩岳早被这销魂之处含得理智崩乱,只记得大力挺动腰部,一次次将肉刃抽至穴口,又一次次破开内壁的包裹直达最深处,双球在涵双的臀瓣上击打得啪啪作响,李斩岳沈迷於如此紧凑的节奏,不由得想要更快、更用力。   李斩岳抽插了几十下,明显感觉这身子与前两次用强时来的不同,前两次用强时虽然也是又湿又紧,但哪像现在,进去时湿润腻滑,稍稍用力就直达最深处,让柔软湿热的肉壁充分将他的欲望包裹起来,而拔出时肉壁骤然缩紧,一圈圈地缠上来,犹如一张张小嘴轮流吮吸他的阳物,尿意频现,几次都差点泄出精华。   李斩岳哪里甘心这麽快就缴械投降,大掌在涵双臀瓣上一拍,淫乱的粗话脱口而出:“该死的,你怎麽这麽紧,我都被你夹得射出来了……涵双,放松点,让我好好干你,让你也爽一爽!”   涵双恼他说话粗鄙,又是被拍疼了,不但没有放松,反而夹得更紧了。这一夹差点让李斩岳射了出来,他倒吸一口冷气,面颊涨得紫红,好容易才忍住。   李斩岳吃了个暗亏,狂性上来,竟分出麽指将涵双的肉瓣向两边拨开,让那蜜穴完全暴露在视线之下,顿了顿,随即就是一阵猛插。   那坚挺的阳物犹如一把利刃狠狠插入最深处,一下比一下用力,一下比一下深。涵双被狂风暴雨一般的进攻弄得又爽又疼,汹涌的快感和疼痛将他淹没,似乎会令人窒息一般。   “啊──不要!不要!嗯!”   涵双惊叫著抗拒,可是敏感的身子却不争气地吐出大股蜜汁,随著男人的抽插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李斩岳看了调笑道:“还说不要呢,你看你,都湿成这样了,很爽是不是?”说著,他又用指腹轻揉肉瓣,果然听到涵双急促地呻吟,让男人暗爽不已。   涵双哪里还有力气去和男人争辩什麽,李斩岳的大力冲撞让他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被贯穿了,那侵占了所有缝隙的饱涨感令他忍不住扬起下巴,像是离了水的鱼,大口喘息著。好容易等李斩岳攻势稍缓,他赶紧哀求道:“斩岳,轻点,我不行了……我,我们回床上好不好……”   李斩岳这才发现,坚硬的桌沿顶住了涵双的嫩芽,那青涩的小东西都被压出了红痕,怕是痛得很吧。   李斩岳一阵心疼,连忙拔出阳物,将涵双翻了个身一把抱起。那还未得到宣泄的阳物此刻硬挺挺地翘著,随著涵双落到他的臂弯里,借住体重的下落,这阳物又恰到好处地插进了蜜穴。   “嗯!”   涵双不由得呻吟,双腿紧紧夹住男人的腰。李斩岳窃笑,咬著涵双的耳珠调侃道:“涵双,你真贪吃,一刻都离不了我的宝贝了?”   涵双羞恼不已,一口咬在李斩岳的肩膀上。   李斩岳哈哈大笑:“别急,让我好好满足你!”   李斩岳抱著涵双大步走向床榻,随著脚步的起伏,那巨龙也在蜜穴中上下进出,涵双又是双腿大开,无疑让巨龙进入得更深。涵双受不了这样磨人的快感,只能死死咬住李斩岳的肩膀,以免自己发出羞人的呻吟。   李斩岳将涵双放到床上,巨龙顺势滑了出来,磨过肉瓣,惹得涵双又是一阵轻颤。李斩岳将涵双的双腿驾到肩上,龙头抵上穴口,正要进去,却不料涵双突然缩了一下。   白嫩的小手紧紧握住李斩岳的手臂,涵双睁著湿漉漉的眼睛,哀求道:“别……别进这里好不好?”   李斩岳一下子糊涂了:“那我要进哪里?”   涵双面颊绯红,半垂著眼帘不敢看人,小声道:“後、後面……”   李斩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怎麽突然……”   “我……我不想像女人一样……”   涵双声细如蚊,又是飞快地撇过头去,昏暗的光线下几乎看不清他的神情,但李斩岳在转瞬间捕捉到了那眼底一闪而过的水光。没等李斩岳体味到心里是什麽滋味,就见涵双主动抬高了臀部,双手分开臀瓣,露出那後庭穴口,又用指尖开拓一二,让花穴微微绽放。   涵双抿著唇,轻声道:“你……直接进来就好了……”   李斩岳的心像是被揪了一下,疼得眼眶都热了。   李斩岳心疼地亲吻对方纤细的小腿,调整姿势後,慢慢将巨龙挤入了紧致的後庭花穴。      第二天前往学堂的路上,李斩岳神清气爽地迈大步,那样子比老鼠吃了油还得意,涵双却是满脸憔悴地走在後面,腰背微弯,慢吞吞地拖著小步子。   “涵双,快点呀,要迟到了!”   李斩岳兴致高昂地嚷嚷,涵双甩了他一个哀怨的眼神,无声控诉这个混蛋的不体贴。   李斩岳眨眨眼,凑上来笑嘻嘻地问:“要不我背你去?哈哈,猪八戒背媳妇!”   涵双面色一红,往李斩岳的脚背狠狠跺上一脚,气呼呼地走人了。李斩岳哎哟哟地叫疼,却是一点妨碍都没有地追了上去。   李斩岳心情好得一路哼小曲,走路都是甩胳膊的,涵双黑著脸,看都不想多看一眼,多看一眼都会想到昨晚悲惨的遭遇……   “混蛋……”   涵双暗骂,双颊不听话地飞起了红霞。   好死不死,李斩岳突然回头,竟然这麽正好地捕捉到了这一瞬的羞涩。   怦然心动,李斩岳馋得只想将涵双抱在怀里好好“疼爱”,只可惜……这是在大路上呀!   “涵双,你真好看!”   李斩岳好不要脸地凑在涵双耳边呵著气说,涵双甩他一个大白眼,又是面红耳赤,乐得李斩岳嘿嘿直笑。   走了没两步,两人迎面碰上小六婶。小六婶眼尖地捕捉到涵双的羞涩,笑道:“哟,小先生,你们这可终於和好了?”   李斩岳立刻笑眯眯接话:“是呀,给我小先生赔不是了呢!”   小六婶顿时眉开眼笑,说:“就是嘛!我说呢,老远就看小先生的神情就和前几天不一样了呢,这嘴角都带著笑了,哪像前几天那样绷得紧紧的呀!”   涵双大窘,红著脸分辩道:“我不是──”   “还说没有呢!婶子这眼睛可厉害著呢!”小六婶挥手打断涵双的话,“小先生你也别和斩岳生气,他就是个粗人,说的不对那都是有口无心,你别往心里去就是了。你看现在多好啊,这麽多年没见了,就该高兴点嘛!”   “他才不是有口无心呢……”   涵双嘟囔,只是两人之间的事也不好对外人说,嘀咕了两声,也就不再说了。   寒暄了两句便与小六婶道了别。等走远了,涵双才埋怨地说:“你定对小六婶说我坏话,不然她怎麽总帮著你。”   李斩岳这会儿倒是很老实:“没有,我就说我对你好,可你都不原谅我。”   “还不是之前你……”羞人的话实在说不出口,涵双抿抿唇角,不忿地改口:“分明是你不好,却说得好像我小心眼似的。”   “嘿嘿,没呢。只是那档子事怎麽好对小六婶说嘛。涵双的好,我和我那‘兄弟’知道就好了。”   李斩岳话里有话,涵双气得又往男人的脚背踩去,只是这回李斩岳有了准备,脚一缩,轻轻松松地就避开了。   涵双气恼道:“你这人……怎麽就记得欺负我!”   “我哪有呀,我这不就是实话实说嘛。”   “你──你还是早点回京城算了!”涵双赌气道。   李斩岳嬉皮笑脸的:“回京城自然也是要带你一起回去呀。”   李斩岳觉得这话再自然不过,不料涵双听了却是脚下一顿,说:“我不和你回去。”   李斩岳以为涵双是在赌气,刚想哄上两句,然而目光落在涵双没了笑的面容上才惊觉不对。李斩岳定定看了两眼,发觉涵双这句不回去不像是气话,不由得有些心急,忙问:“怎麽了?我……我是不是又做错什麽了,你怎麽又生气了?别生气呀,涵双,我做错什麽你和我说,我改还不行吗?”   涵双却叹了口气,淡淡道:“你没做错什麽。”   “那你怎麽突然就……就拒绝我了?”李斩岳满心疑惑,“为什麽不跟我回去?怕我对你不好吗?不会的呀,我喜欢你,我一辈子都会对你好的。你……你若是愿意,我就娶你做妻子好不好?”   这次李斩岳说话小心,知道涵双忌讳自己半男半女的身体,他也就不敢直说什麽“娶妻”之话,怕不小心又伤了涵双的心。   涵双被气笑了:“你胡说八道什麽,我怎麽能……能做妻子……”他压低了声音,顿了顿,又说,“我又不能生育,更何况你是大将军,自然要有个门当户对的元配……”   李斩岳不以为然:“这有什麽,我不也是这李家村里出去的?当初我也就是一穷小子,还不如你呢。而且……”他想说什麽,但话在嘴里转了一圈,讪笑了两声,又说:“你不知道吧,前几年二王作乱的时候,白宇大将军的男妾意外擒获了睿王,今上登基之後要给他封赏,白将军请今上给了那男妾二品诰命!那男妾原来还是个小倌,他都可以,你有什麽不可以的!”   本来贱籍之人就算被良人赎回最多只能做个妾室,妾室地位很低,除了主子疼爱的时候能有些富贵,什麽名分都得不到。不过这小倌竟然有从龙之功,说不得有些特别的待遇也未尝不可。   涵双愣了好一会儿,那黑白分明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光亮。李斩岳知道涵双也动心了,刚想再劝上两句,却不想这抹光亮骤然暗了下去。   涵双低了头,轻声道:“不一样的,那小倌……立了大功才得到了特别的封赏,我又去哪儿立这麽一份功劳。”   说罢,涵双不等李斩岳作答就已默默走开,李斩岳连忙追上去。      “妻子?”   拐角处那满脸麻子的男人嘀嘀咕咕地重复著刚才听到的词。 作家的话: 哈喽~欢迎回到青颜的世界~~~ 《无双缘》在接下去的日子里隔天更新一次,每次三千字左右~ 晚七点,敬请期待《无双缘》~ 第 13 章   一天下来李斩岳都没能找到机会和涵双好好说话,到了晚上入睡前,两人在床上躺下了,李斩岳才搂著涵双问出了在心里憋了一天的话:“涵双,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了,你才不愿意和我回去的?”   涵双摇头。   李斩岳不满意这样的回答,皱眉道:“一定你觉得我哪里不好才不愿意跟我走!你说,我哪里做的不够,我改,好不好?”   涵双依然摇头,看得李斩岳那个急。过了好一会儿,涵双才道:“不是你不好,只是……我只是舍不得这里的孩子。”他说,“我走了,就没人再教他们读书习字了。”   李斩岳才不接受这个理由,眼珠子都不用转就想出了办法:“那我再找个夫子过来就是了。反正你也只是教他们读书识字而已,金榜题名的状元请不动,落魄的学子却多得很,只要花上几两银子,要找个教书先生还不容易?”   涵双笑笑,没接话。   “涵双,你究竟为什麽不愿跟我走呢?难道我对你不够好吗?若是不够,只要你说,要我怎麽做我就怎麽做好不好?”   涵双被逼得没办法了,只得说:“我没办法为你传宗接代,你总有一天是要娶其他人的,我……我不想这样。”   “你是怕我变心?”李斩岳瞪大了眼睛,噌地坐起来,竖起三根指头严肃道:“我李斩岳发誓,如果以後我做了对不起涵双的事情,就天打五雷轰……”   涵双连忙捂住李斩岳的嘴:“你怎麽发这样的誓……”   “你怎麽不让我说了,我还没说完呢!”李斩岳拉下涵双的手,将人抱在怀里,眷恋这清新的香气,不由得耳鬓厮磨,“传宗接代什麽的,我不在乎,我只要你一个人就好!而且……”李斩岳支吾了两声,不好意思地说,“其实……其实我已经有一个孩子了……”   “什麽?”涵双愣住。   李斩岳抓著脑袋,忐忑地看著涵双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那个……涵双,我说了你别生气好不好?我……我原来有个侍妾,我回来之前她怀了身孕,再过几个月可能就……涵双,我发誓,我对那个女人真的没有感情!那女人是之前……我就只是、只有有时候忍不住才抱抱她,我没想到……呃,涵双……那时候我还没有回来嘛,我不知道会和你这个……”   李斩岳急得抓耳挠腮,看涵双面无表情,解释的声音就越来越低,说到最後,已经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垂头坐在那儿,似是乖乖等著涵双骂他。   但涵双只是一言不发。   李斩岳惶恐地握住涵双的手,急急道:“涵双,你别生气,我……我回去就将那女人赶走好不好?我真的不是……我,我就只喜欢你一个!真的!”   哪想涵双摇摇头,轻声道:“你不用这样,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为什麽啊!我都发誓了你还不肯信我吗?”   “不是这个原因,我只是……只是……”涵双抿著唇,迟疑良久,才低低吐出一句话来:“我从京城来,我不想再回去了。”   李斩岳一愣:“为什麽?有你的仇家吗?”   涵双摇头。   李斩岳看不得他婆婆妈妈的样子:“你别一直摇头,倒是给句话啊!你都不说,我都不知道怎麽办才好了!”   涵双苦笑,白皙的手贴上李斩岳的面颊,给了男人相见以来最温柔的抚摸,连那目光,也温柔得要将人淹没了。   “我……我不回京城,你若是……真的想我了,我都在这里等你……”   涵双倾身,在男人的唇上覆上一个轻柔的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回京城的话题,涵双变成有些沈闷,李斩岳想法子逗他开心,但涵双笑是笑了,却笑得很浅,让人觉得他并不开怀。   李斩岳猜测涵双是不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分别而难过,但不论他怎麽劝,涵双又都不愿意跟他回去,这种矛盾的表现令李斩岳很是苦闷。   说什麽“在这里等你”,可是李斩岳希望涵双留在自己身边啊,他是将军,现在边关时不时有战事爆发,他指不定什麽时候就要离京征战,本来相聚的时间就有限,现在还要分隔异地,这叫他怎麽受得了。   “涵双,跟我回去嘛!”   “涵双,我要天天抱你,你不要离开我啦!”   “涵双,涵双……”   李斩岳整天死皮赖脸地追在後面说著类似的话,说的涵双又是无奈又是好笑,但每次他都只是摸摸李斩岳的脑袋,哄孩子似的说:“乖,别闹。”   “嗷嗷嗷,涵双!”   李斩岳郁闷得想要去数蚂蚁!   没多久,农忙时节到来,和往年一样,学堂停课,让孩子们都去帮父母做农活。涵双也回自家田里侍弄庄稼,不过他家田小,李斩岳一个人就弄好了,涵双所做的不过是端茶递水。   涵双湿了毛巾给李斩岳擦拭汗水,轻声道:“谢谢你。”   李斩岳捧起涵双的小白手捂在掌心里细细抚摸,笑道:“你和我说什麽谢谢!这点活儿还不及我在军队里每天的训练辛苦。再说了,你看你这手,这麽小,又这麽嫩,一看就知道是写字画画的,怎麽能干这样的粗活?”   涵双抽回手,嗔怪道:“乱说什麽啊。”   李斩岳嘿嘿笑了两声,又说:“地里的活儿都做完了,学堂也没有开课,我带你到山上玩好不好?”   “山上?”   “是啊,山上风景好,偶尔你也要出去透透气嘛。你看你最近老是闷闷不乐的,多出去走走也好了!”   “这……”   “去吧,去吧,反正你最近也闲著没什麽事不是?”   “那……好吧。”   涵双想想自己确实没什麽事情做,便答应了下来。      李家村位於一大一小两座山之间,大山唤作青牛山,传闻山中有大虫,虽然不知道真假,不过狼、野猪什麽也不少,故而李家村的村民很少进山,最多就在山脚下砍柴。李斩岳艺高人胆大,时不时进来打些野味改善生活,丝毫不惧怕野兽。   第二天李斩岳带著涵双进山,说是要带他去一个好地方,一路往山里走。山路难走,虽然有他在前面开路,但走了小半个时辰涵双也有些受不了了。李斩岳看涵双累得走不动了,便在他身前蹲下,道:“来,我背你。”   “可是……”   “别可是了,这深山里又没人看到,上来吧,你都喘不过气来了,还和我客气什麽呀!”   涵双迟疑了一下,趴到了李斩岳背上。李斩岳抱住他的双脚往上颠了颠,轻轻松松就将人背了起来,吆喝一声:“走咯!”再次大步启程。   别看他身上多了个人,可这脚下的步伐一点也没慢下来,翻山越岭,很是轻巧。涵双伏在背上只觉得十分平稳,开始还有些戒备担心掉下去,靠著靠著就不由得放软了身体,胸膛贴在男人宽厚的後背上,温暖又踏实。   没走多久,李斩岳来到一道悬崖前,这悬崖看著有些宽,涵双刚想说自己先下来,却没想到李斩岳突然加快了两步,!地一脚踏在崖边高高跳起。涵双只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腾空而起,吓得他不由得惊叫,然而话音未落,李斩岳已在悬崖的另外一边稳稳落下。   李斩岳笑道:“涵双,你别搂得这麽紧呀,我快被你勒死了。”   涵双惊魂未定,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受惊之下收紧了手臂,将李斩岳的脖子死死抱住。涵双连忙松手,又责备道:“你怎麽……太危险了!”   李斩岳不以为然:“嘻嘻,那麽点距离算什麽!”   涵双为自己的胆小红了脸,撅嘴在李斩岳手臂上掐了一把算是泄愤。李斩岳嘿嘿一笑,又继续往前走。没多久,李斩岳突然弯腰钻出了树林,茂密阴冷的树林陡然退到了身後,光线瞬间明亮起来,涵双不由得抬手遮眼。   李斩岳献宝似的说:“涵双,你看!”   涵双慢慢移开手,映入眼帘的不是那一成不变的暗绿深褐,而是一片开阔明媚的鸟语花香。藏在山中的谷底繁花盛开,放眼望去是缤纷的五彩花朵,嫩的草,鲜的花,色泽鲜嫩得令人心情开朗。   涵双看得呆了,连李斩岳将他放了下来都没注意到,傻傻地往前走,顺著坡地走入谷底,脚下柔软的触感令他下意识地低头,只见繁盛的花海将他的脚背淹没,芬芳扑鼻而来,沐浴清新香风之中,心也好像卸下了重担,轻飘飘地飞了起来。   谁也想不到,这深山之中还有这样一处花谷!   涵双慢慢往前走去,一阵风过,无数花瓣随风而起,轻轻扬扬,漫天飞舞,涵双忍不住伸手触碰这些飞舞的小精灵,看它们在指尖打转,一时有些痴了。   自从来到李家村,涵双就再没有触碰过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终日忙於生计,虽说清贫的日子他过得更自在,但偶尔也会怀念当年琴棋书画的雅趣,只是周围都是些粗人,又有什麽人会和他说这种话题呢。   涵双闭目站在香风之中,张开双手,尽情感受这久违的风雅。   李斩岳站在一边静静看著,从未见过涵双这样全然放松的神态,即使是八年前也没有。涵双虽然总是很温柔地笑著,但心里似乎总有什麽压著,未能全然放开。   这样的涵双真好看。   李斩岳看了一会儿,忽然上前将涵双搂进怀里。涵双睁开眼睛顺从地依靠在男人怀里,将身体的重量交给了对方。   两人拥抱片刻,李斩岳忽然看到地上一株红彤彤的小果实,心中一喜,立刻松手,上前将其采摘。涵双困惑地看著李斩岳将那一小株结著红果的植物递到面前,不解其意。   “涵双,你猜猜这是什麽?”李斩岳笑嘻嘻地文。   涵双仔细看了看,摇头道:“不知道。”   李斩岳将红果递到涵双唇边,道:“你吃吃。”   涵双疑惑地看了一眼,想来李斩岳也不会害自己,便张口吃了下去。咬破浆果的薄皮,一股酸甜的浆汁在口中蔓延开,舌尖是甜的,两颚是酸的,到了喉咙里,又有一丝回甘。不算难吃,但也谈不上好吃。涵双吃完了依然不解李斩岳的用意,哪想李斩岳丢了草茎,将他搂在怀里上下抚摸,笑道:“我们管这东西叫小人参,吃了嘛,呵呵,壮阳催情的功效著实好……”   涵双愣了愣,脸倏地红了,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那小红果真的药效强劲,身子竟然开始发热,随著李斩岳的抚摸,身体里的那股火愈发旺盛,烧得他眼里有了水雾,下体也隐隐有了湿意。   “你混蛋……”   涵双轻骂,如此风花雪月的美景,这男人竟然满脑子都是这种龌龊事……涵双恼他不解风情,身子却在爱抚之下绵软无力,被男人轻轻放倒在花丛间。 第 14 章   二麻子自从在街边偶尔听到李斩岳说要让涵双给他“做妻子”,这心眼就上来了。   二麻子自从上次被李斩岳打了一顿之後就一直怀恨在心,只是对方武艺高强又身份高贵,他就算有什麽小心思也只能藏著掖著,不过那目光还是忍不住追著对方,就是想指不定哪天能被他发现个什麽秘密来。这不,就让他听到了如此惊人的对话。   二麻子直觉这里面有戏,顿时来了劲。这天看到李斩岳带著涵双进山,他想都没想就跟了上来,一路远远跟著这两个人翻山越岭,累得他直吐舌头,李斩岳轻轻松松跳过去的悬崖他还差点摔下去,好容易等两人停下了,二麻子已经累得快瘫了。   看李斩岳和涵双走入山谷,二麻子在树林里躲了一会儿才走上前去,没想到刚从树林里探头,就看到了那令他热血沸腾的一幕──   李斩岳躺在地上,涵双跨坐在他的腰上上下起伏,涵双的衣服挂在臂弯上,虽然看不见交合处的真实模样,但二麻子哪里还不知道这二人在做什麽!   “原来是这样,难怪你这麽生气,哼哼,原来是气我偷看了你小情人的身体……”   二麻子躲在树林中磨牙,背後早已痊愈的伤口似乎又抽疼起来。   “小贱货,平时那麽一本正经的,碰都不让碰一下,现在却和男人在这里野合……”   二麻子冷笑两声,慢慢後退,正要离开,刚好那边李斩岳让涵双伏了下去,衣摆撩开,露出了交合之处。二麻子看著有些热,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哪想这多看一眼不要紧,却看出了不寻常的东西!   “那……那好像不是男人的活儿?”   二麻子使劲揉眼睛,生怕自己弄错了。      涵双被李斩岳弄得浑身酸软无力,本来上山就已经累了,下山更是双腿发软根本走不动,只能由李斩岳背著下山,到了村外涵双觉得这样不雅,才让李斩岳放下他,强撑著自己走回家。   入夜,两人相拥著躺在床上,李斩岳抚摸著涵双的身体厚脸皮地说:“涵双,过两天我们再去花谷可好?”   幕天席地和在这小床上翻滚的滋味全然不同,李斩岳意犹未尽,巴不得再来几次。   涵双岂会不明白他这样的心思,没好气地掐他一把,怒道:“你再做这样的事,我就不理你了!”   “哈哈,好涵双,别不理我呀!白天你也很舒服嘛!”   “你──”   “涵双,别生气,亲亲……”   “唔……”   一夜好觉,第二日涵双如常去了学堂,李斩岳跟在他身後,路过小六婶家时,见小六婶在院子里张罗著,便笑著招呼了一声。小六婶抬头看来,张口唤了声:“涵双……”似乎有话要说,只是目光在两人身上晃了晃,却又没有说出来。   涵双有些奇怪,问:“有事吗?”   小六婶犹豫了一下,却道:“小先生这是要去学堂吧?婶子不耽误你,回头你再来婶子这边可好?”   涵双心中奇怪,点头应承下来。   走远之後,李斩岳随口道:“小六婶要说什麽?怎麽好像背著我似的。”   涵双摇头,他也不知道。   一路上碰到了不少村妇,都在一个小村子里,自然都是认识的,涵双像平常一样与他们招呼,对方也都笑著应了,可不知为什麽涵双总觉得他们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涵双不由得低头打量自己,又回头问男人:“我身上有什麽奇怪的吗?”   李斩岳看了看,道:“没有啊,怎麽了。”   “……不知道,总觉得……”   涵双心中怪异,也不知要怎麽说,想了想,只能摇头。   照常上了课,下午回家时涵双更是觉得过路的人都在偷偷打量自己,可是当自己目光看去,对方又都假作无事人,当自己转开目光,那窃窃私语又隐约传来。涵双身怀秘密,对此最为敏感,不由得想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或是漏了陷,越想越是心虚,越想越是低头,路才走了一半,这脑袋就已经快埋到胸膛里了。   路过小六婶家门口,涵双想到早上的事情,便让李斩岳先回去,自己则拐进小六婶的院子里。   “小六婶,你早上叫我可是有事?”涵双问道。   小六婶向外张望了两眼,似乎是看无人,又将涵双往屋子里拉了拉,这才压低了声音说:“小先生,你可听到村子里的议论了?”   涵双心里一个咯!,心中已经慌乱,但面上还是强作镇定,问:“什麽、什麽议论?”   小六婶面露难色,慢慢松了手,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支吾道:“就是……就是说你与大将军那个……”   “哪个?”   涵双脸色微白,勉强开口,那声音都已经发了颤。   “他们说你与大将军在那山上……”   小六婶比了个手势,涵双一看就明白了,竟然是自己和李斩岳在山上做那事的事情泄露出去了,如今传得人尽皆知!这件事就算放在普通男女身上都是有伤风化,更何况涵双是个男人,而且还是村里的教书先生!   涵双呆呆地站在原地,本以为这已经是最糟糕的了,没想到小六婶迟疑了一下,又说:“他们还说你……你……”   小六婶“你”了好几声居然都没说出口,涵双面色惨白地看著她,心里已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们说……”小六婶像是下了大决心,一咬牙,道,“他们还说涵双你的身体……不男不女的!”   犹如五雷轰顶一般,涵双的脑子霎时空白,单薄身子摇摇欲坠。小六婶看情况不对,连忙扶住他安慰道:“那些人定是胡说,哪有什麽不男不女的人,又不是太监!涵双你别多想了,涵双?涵双!啊!斩岳!斩岳,快来啊,涵双他晕过去了!”   涵双两眼一翻,身子就往地上滑去。小六婶尖叫起来,李斩岳听到声音慌忙跑了过来,只见涵双连那双唇都退尽了血色,大惊之下连忙将人搂进怀里,拍拍脸颊看涵双没反应,不由得紧张问道:“这是怎麽了?怎麽突然就晕了?”   小六婶也是有些慌神:“我、我不知道!今天村里突然起了谣言,说……说涵双与你在那山上……还说涵双的身体不是个男人……”   李斩岳一听就明白了,不知是什麽人偷窥到自己和涵双野合,竟将事情说了出去!   李斩岳暗恨这人无耻,当下也顾不得和小六婶解释,将涵双打横抱起,匆匆回家去了。      “……涵双?涵双?涵双!”   黑暗中涵双听到有人叫自己,眼皮似有千斤重,怎麽也抬不起来,但那声音不停地唤,将他吵得无法睡下去,迷迷糊糊间,慢慢睁开了眼睛。   李斩岳焦急的面色近在咫尺,涵双浑浑噩噩地看了片刻,却问:“我……怎麽了?”   李斩岳看人醒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解释道:“你刚才晕过去了,我将你抱了回来。”   “晕了?为什……”   话未说完,涵双的脸色突然白了──他想起自己为什麽晕过去了!   李斩岳看他脸色不对,忙道:“涵双你还好吗?别想那麽多,都是那些山野村夫乱说话,谁也不信的!”   “那些人……说什麽了……?”   涵双呆滞地说,像是重复,又像是询问。李斩岳暗叹一声,安慰道:“他们什麽也没说。”   涵双不说话,僵直地躺在床上。   李斩岳摇摇头,只能坐在一边握住他的手。坐了一会儿,李斩岳拍拍涵双的手背,安抚道:“别管他们说什麽,不喜欢这里,日後和我回京城就是了。日後和我在一起,我对你一辈子都好好的,别管那些乱嚼舌根的人,男风怎麽了,男风有什麽不好的,哪像那些女人,整天闲著没事就爱编排别人。”   涵双默然,片刻後,只是摇头。      李斩岳还担心涵双醒来後会寻死觅活,但涵双的反应却出乎意料的冷静,只是面色惨淡。李斩岳怕他闷在心里把人给闷坏了,给他拍背抚气说是哭也没关系,但涵双只是摇头,入睡时蜷缩在男人怀里,将男人抱得紧紧的。他何时显露过如此脆弱的一面,李斩岳心疼极了。   第二日涵双照常去学堂,路上又是异样的目光,涵双低著头,不看那些,李斩岳跟在後面横眉冷目,将那些指指点点都给吓了回去。   在李斩岳想来,这屁大的事情过两天就会消散了,京城里那些纨!们一天一个花样,也没见百姓们议论不绝。   但事情并没有李斩岳想的这般容易。   这里是李家村,封闭、落後的李家村,不是那繁华的京城。京城里的人“见多识广”,再荒唐的事情听了也就是笑笑而已,可这李家村的人什麽时候听说过男人和男人做那档子事的?更无论传言中涵双那奇特的身子。   眼下李斩岳越是维护涵双,别人就越是觉得他们之间有什麽。以往涵双被人称作“温柔”“俊秀”,现在全不是了,什麽温柔俊秀呀,原来就是个不男不女的娘娘腔。   村民们虽然表面上不说,但心里却满是想法。   头两天还好,村民们也就在背後议论一下,可是从第三天开始,学堂里的孩子们就渐渐少了。涵双看到有两个孩子没来,便问虎子:“三丫和牛子今天怎麽没来了?”   虎子多少有些懂事了,大人们说的话他能听得懂,迟疑了一下,才说:“小先生,家里的大人说小先生做了坏事,这几天都在商量还要不要让我们来上课。”   涵双面色一白,那心凉透了。   果然,接下去几天里孩子们陆续少了,有时候大人带著孩子在路上与涵双偶遇,涵双想与他们打个招呼,大人却带著孩子远远避了出去。   涵双低下头,李斩岳不忿道:“涵双,别理这些人!”   涵双摇头。   李斩岳虽然想要带涵双走,但看村民如此对待心上人,也是十分气愤,不平道:“这些人好没良心!你在村子里这麽多年,教了多少孩子,处处与人为善,何时做过伤人的事情?眼下不过是些许谣言,他们就这样对你,果然是一群山野愚民!”   涵双苦笑,捏捏李斩岳的手心,示意他不必再说。   李斩岳握住涵双的手道:“别管这些人了,过两天我便带你回京城,看以後还有谁愿意教他们读书习字,让他们後悔去!”   寻常村子多少会有个官府设立的义学,先生由官府拨出几亩良田供养。但李家村又偏僻又穷,村里都是下田,官府都不管这里。若是没有了涵双,想要再找个先生可就难了。   李斩岳又道:“别让我知道那传播谣言的人是谁,否则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後来李斩岳得知是二麻子干的好事,当下假作不知,等回到了京城才命手下前往李家村,找了个二麻子出村的机会将其打死埋在了山里。   又过了两日,涵双这日来到学堂,却见学堂大门紧闭,李有财家中的仆人坐在门口,看到涵双来了,便起身迎了上来。   那仆人一改平日里的谦恭,大声道:“李涵双,我家主人说了,从今往後这学堂就不开了!”   涵双一愣,顿时急了:“为什麽?”   仆人撇撇嘴,满是轻蔑:“我家主人说了,这学堂乃是教化之地,德行有亏之人还好意思教书呢!”   涵双的脸唰地就白了,身子晃了晃,在李斩岳的搀扶下才勉强站稳。   李斩岳怒道:“什麽德行有亏!胡说八道!”   那仆人畏惧大将军的煞气,缩著脑袋不敢说话,但脸上的不以为然却明明白白。   涵双捏住李斩岳的手腕,冲他摇摇头。   李斩岳心中恼恨又不好说什麽,只能冷哼一声,扶著涵双回家去。 第 15 章   “涵双,别理那些无知的人,收拾下东西,我带你回京城去。以後跟著我好吃好喝的,别受这些闷气!”   李斩岳柔声安慰。   涵双抱膝坐於床上,脸埋在双膝之间,不做声。   李斩岳心疼,但又觉得这样也好,这样涵双才会和自己回京城。   此事宜早不宜迟,李斩岳看涵双木愣愣地坐在床上不做声,便自己收拾起行囊,第二日带著涵双上路了。   涵双浑浑噩噩地被李斩岳牵著走,似乎没有自己的意识一般。李斩岳也不在意,想到了京城再好好安抚。翻过十几里山路,到镇里买了匹马,与涵双同骑。   急行了一阵,出城数里後马就慢了下来。李斩岳搂著涵双,兴奋地说:“涵双,等到了京城我要让家中厨子给你好好补补,看你这瘦的!等你养胖了点……你说,以後你会不会给我生个大胖小子?”   李斩岳凑在涵双耳边压低了声音问,没有羞辱的意思,只是对未来的向往。   涵双不说话,靠在李斩岳怀中随著马匹摇晃,像是丢了魂魄。   李斩岳知道涵双还没能从李家村的事情里抽身,当下只是抚摸著涵双的手臂,温柔地絮叨著:“若是你能生个儿子就好了,生不了也没事,将我那妾室的孩子过继给你可好?你若是愿意,委屈你做一天的女人,我用八抬大轿娶你过门,以後你就是我的正妻。我们好好过日子。正好呢,若是我要上战场的时候,你就假扮我的小厮跟我一起过去,哈哈,有你在身边,再难的对手都不是问题……”   李斩岳一路说著自己对未来的向往,慢慢走了一日,来到渡口边,卖马上船。   “这里是小罗河,船从这里向南走,半日的功夫就可以进入大罗河,再行一日便到京城了。虽然骑马会更快些,不过走水路风景更好,你心情不好,沿途看看风景,散散心也好。”   船舱里闷,李斩岳都带著涵双在甲板上吹风。天气冷了,李斩岳顺势给涵双披上斗篷,将这单薄的身子全罩了进去,涵双又多是低著头,令外人看不清他的容貌,更分不出男女。李斩岳搂著他,絮絮叨叨地说些关於未来的设想。涵双站在船头遥望著水面不知在想什麽,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半日後船进入了大罗河,两人在船上过了一夜,算算时间当天下午就能进京。   李斩岳想到日後的甜美生活不由得心情喜悦,陪著涵双站在船头看风景,为他说一些京城里的事。日上三竿,两岸人声鼎沸,商客、游人如织,已能看出京城的繁华。站了一会儿,眼看时近中午,李斩岳觉得腹中饥饿,便问:“涵双,你看我们是不是回船舱里吃点东西再来看风景?”   李斩岳本没期待涵双会回答,这几日无论做什麽都是自己做主,涵双失魂落魄地被动承受。没想到此刻涵双眼珠子动了动,抬头看了一眼,也不知想什麽,沈默了片刻,道:“我想在这里吃。”   涵双有反应了!李斩岳大喜之下连忙点头应承:“好,那我进去拿,你等我一会儿。”   李斩岳回船舱拿了东西,正准备向船家讨碗凉水,没想到还没走出两步,就听到船头传来一声尖叫,紧接著就有人大声叫道:“救命啊!救命啊!有人跳水了!”   李斩岳不知怎麽的心里一抽,也顾不上拿水了,几个箭步冲上船头,扒开围观的人群大声叫道:“涵双!涵双!”   目光四下一转果然没有找到那熟悉的身影,此刻他已冲至船舷边,未等他看清水中人的模样,就有一名老船工拉住他说:“这位大人,与你同行的那个小娘子跳下水了!”   “什麽?该死的!”   李斩岳将手中东西随手一丢,脱了外套“噗通”一声跳进水里,双臂刨水,奋力朝落水人游去。好在这几日没有下雨,水流较为平缓,他很快就游到了涵双落水处。只是这时候涵双已经沈了下去,李斩岳一个猛子扎下去,潜入水中,将涵双紧紧抱在怀里,踩了两下,浮出了水面。   “咳!涵双!涵双!”   李斩岳一抹脸,看涵双双目紧闭,立刻拍打他的脸颊,涵双却没有醒过来。船工伸来竹竿将两人拉了上去,李斩岳将人急急抱回船舱,换下湿衣时才发现涵双下体血流不止。   李斩岳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抓耳饶腮来回走了好几圈才想起来出去看看有没有大夫。   这是条大船,乘客不少,叫了一圈还真有一个大夫。   “大夫,大夫,他怎麽了?”李斩岳看大夫面色凝重实在忍不住出声追问。   大夫把了一会儿脉,叹了口气,道:“你家夫人有孕在身,怎麽还让她落水了!”   “什麽?!”李斩岳惊得跳起来,“我、我不知道啊!”   大夫白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夫人的身子都快两个月了,你居然不知道!她的身子……似乎本来就不太适合受孕,胎儿不稳,这下可好,冷水一泡,没了。唉,作孽啊。”大夫摇摇头,“我给你开两服药,你下船之後就找地方煎给她吃吧,再好好休养月余,期间禁房事,知道吗?”   李斩岳木讷地将大夫送出了门,还不能从自己刚刚失去了一个孩子的打击中回过神来,心里还在反复回想这段时间来涵双的反应,似乎没见对方有怀孕的表现啊,想当初自己家里那位怀孕时,三天两头地派人来传话说又是恶心了又是不舒服了,可自己和涵双朝夕相处却完全没看出来……   李斩岳浑浑噩噩地回到床前,却见不知何时涵双已经睁开了眼睛,失焦的目光看著舱顶,一只手更是搭在了肚子上,李斩岳悚然一惊,陡然清醒过来。   李斩岳在床沿坐下轻轻拉过涵双的手,迟疑地唤道:“涵双……你……”   “我听到了。”涵双语调平板,没有了起伏,没有了生气,“孩子没有了。”   李斩岳默然,本来还希望涵双没听到,可现在……   “没事的,孩子没了以後再努力就是了……”   “如果以後再也不会有了呢?”   “这……”   李斩岳说不出,涵双这样奇特的身子,说不准,真是白虎胎也未必。刚才大夫也说了,涵双的身子不适合受孕……若是以後都不再有孩子了怎麽办?   还没等李斩岳想出个答案,涵双已幽幽开口:“我以为……天下之大,总有我容身之处,没想到……你又何必救我,让我和孩子一起去了不是更好,反正也……”   啪!   一个巴掌打在涵双脸上,力气之大将涵双的脸都打得偏了过去。   涵双怔住,满脸呆滞。   李斩岳气急败坏道:“你胡说什麽!你怎麽就这麽想不开!黄泉路上走一遭还比不上在我府中过快活日子吗?”   涵双摸上发疼的脸颊,定定地看著墙壁。   李斩岳生气道:“之前在村子里的时候怎麽也不见你寻死觅活的,现在都离开那是非地了,你倒想不开了!不就是一个孩子吗?没有就没有了,你想要孩子,以後我天天抱你,想要几个生几个!真要生不出来我让馨月把孩子给你不就完了?我对你又不是不好,难道连跟我回去处上几日的勇气都没有吗?若是日後我冷落了你,你再跳水也不迟啊,现在正是甜蜜的好时候,你却想不开了!”   李斩岳喘了两口粗气,看涵双发愣的模样又是心疼,小心将人搂在怀里,愧疚地抚摸著那被自己打得发红的脸颊,劝道:“这多大的事呀,何必这麽想不开呢?以後你在我身边,让我好好疼你照顾你,开开心心地过日子多好?何苦去管那些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的人心里怎麽想,对不对?”   李斩岳轻抚涵双的背部,是顺气,也是安慰。   抱了好半天,见涵双依旧不言不语,李斩岳闷闷道:“孩子没了我也很伤心,但那因为是你的孩子我才喜欢的,若是有了孩子就没了你,那我宁愿不要孩子了!涵双,你倒是说句话啊!唉,我嘴笨,说不了好听的话,我也不知道要怎麽说才好。我喜欢你,以後会对你好好的,你让我怎样就怎样好不好?不要伤心了,让我亲亲?”   李斩岳撅起猪嘴凑上去亲了亲,以往这时候涵双都会给他个羞赧的白眼。可今天自己说了半天做了半天愣是不见涵双有什麽反应,李斩岳恼恨自己嘴拙,不由得叹出一口气,哪想这口气还未落地,忽然见两颗泪珠毫无征兆地从涵双眼中落下,吓了他一跳。   “涵双,你怎麽突然……”   李斩岳张张嘴,愣了愣,伸手将人用力按进怀里。   涵双掉著眼泪,沈默的哭泣让李斩岳更是心疼。   “好涵双,别哭了……”李斩岳想要安慰,但转念一想,却又改了口,“哭也好,哭也好,有什麽委屈都哭出来,以後就快快乐乐的了……嗯,就抱著我哭,我喜欢,呵呵。”   李斩岳自己说著竟然笑起来,涵双哭声一顿,哽咽道:“你就喜欢看我哭吗……”   “不是,不是,我就是……就是喜欢你抱著我。”李斩岳也有些不好意思,“你老那麽倔强,有什麽不痛快都放在心里,这不好,以後有不高兴的要对我说,我替你出气。就算我没办法替你出气,也可以让你靠著哭对不对?”   “嗯……”   涵双紧紧抱住李斩岳的脖子,埋首於男人颈窝间,似要将这麽多年所有的委屈哭出来似的,泪水不止,将男人肩头的衣物浸湿。 第 16 章   心里的苦闷哭出来了,李家村的事才算真正放下,孩子之事涵双倒没有太受打击,他本来以为是不可能生育的,突然多出来又猛地没了,感情上都还来不及反应,若不是刚好碰到李家村那场流言的打击,他也不可能为此事生出寻死的心。   涵双眉眼中的阴霾终於散去,虽然眼眶红红,但面色却明朗起来了。   “这样的涵双才好看嘛!”   李斩岳捧起涵双的小脸直白地赞美,涵双面色微红,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将他的手掰开。   下船後有一个蓄著山羊胡的中年男子带著几名壮汉迎了上来,对李斩岳拱手施礼:“老爷!”   李斩岳微微颔首,转头对涵双说:“涵双,这是我府上的管家,叫李明。其他的都是我的手下,回府之後我带你慢慢认识。李明,这是你们未来的主母……哎哟!”   “你胡说什麽!”   涵双气得往李斩岳脚上一跺,疼得李斩岳直嚷嚷。   李斩岳委屈道:“本来就是嘛……”   “什麽本来就是!你再说我就走了!”涵双瞪著眼睛威胁道。李斩岳连忙赔笑:“好好,我不说了就是。”李斩岳无法,只能对李管家说:“李明,虽然你们的主母──哎哟,好,好,我不说了。咳,李明啊,以後你们见到他要像见到我一样恭敬,知道了吗?”   李明忙道:“是,老爷,小的知道了。”   上了马车,李斩岳搂著涵双,想到马上要到家了,又是兴奋,又是惴惴中,偷瞄了几眼涵双的脸色,看对方的心情似乎还可以,迟疑良久,方小心翼翼道:“涵双,那个……回府後若是看到那女人,你也别放在心上,你……虽然现在还没有名分,但你就是家中主母,该怎样就怎样可好?”   涵双靠在男人怀里,沈默了片刻,拉过男人的手轻轻抚摸,像是在安抚对方不安的情绪。顿了顿,才轻声道:“我知道,我不生气。”   李斩岳这才放下心来,又有了笑容,兴高采烈地跟涵双说起府中的事情。   别看初见面那天李斩岳腰间挂了个金鱼袋,但那是虚衔,实际官职并未到四品,但关键是李斩岳年仅弱冠就已经是朝中有名的虎将,照他这样的速度,到了而立之年岂不是就位极人臣?   李斩岳之前都在征战沙场,两个月前才刚刚回京,屁股还没坐稳,说亲的、做媒的、送妻妾的就差点将他将军府的门槛踏平了。   李斩岳不免有些得意地说:“我对这些美人都没有兴趣,找了个借口就将他们都挡了回去。不过家里那妾室是陛下赐的,我不好推却,所以就……”   “我明白。”   涵双虽然这麽说,但握著李斩岳的手却紧了紧,让李斩岳知道涵双心里并不那麽平静。   李斩岳忙说:“不过你也不用怕她。她本是一名军妓。听说她的父亲是个小官,十几年前犯事被抄家,她也就被打入贱籍,充作官妓,前些年打战的时候又被编入军营。她来军营的时候刚好军医那边需要一个识字的杂役,我看她身子那麽弱恐怕也熬不住,就将她派到军医手下做个杂役了。後来陛下得知此事,大概是觉得这女人有点功劳,就赐她脱籍,给我做妾,後来……後来……呃,就那样了。”   李斩岳也不好意思详说,支吾了两声含混过去,看涵双也不追究,就说:“虽说她是陛下赐的,但终归还是贱籍女子,你不必怕她。”   涵双沈默片刻,却是叹了一声。   李斩岳心里一紧:“怎麽了?”   涵双摇头,没有说话。   李斩岳那心思被涵双这一声叹弄得七上八下的,追问了两句,涵双却也不说为什麽。後来李斩岳想涵双大概是为贱籍女子的遭遇而怜悯叹息,也就不再多问了。   轿子走得慢,到了傍晚时分才落轿,进府之後李斩岳给涵双安排了住处,便赶去皇宫──虽然都这个时候了,皇帝不可能召见李斩岳,但这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涵双本想等李斩岳回来再一同就寝,只是他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这会儿心情放松下来就止不住地困顿,等著等著就趴在桌子上睡过去了。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回来了,将他轻轻抱起。   “真是的,怎麽就这麽睡过去了,著凉了怎麽办……”   那人低低说著,涵双听著也觉得有些冷了,不由得往对方的怀里钻,熟悉的气息将他包裹,令他安心偎依。   起起伏伏,很快,那人将涵双温柔地放在床上,没过多久,男人在身边躺下,涵双顺势偎进男人温暖的怀抱。   若是日後都能这样就好了……   朦胧中,这个念头在涵双脑海中浮现。      涵双醒来时天已是大亮,身边无人,李斩岳不知去了哪里。   躺了片刻涵双才下床,或许是听到了响动,一名少女进门来,快步走到涵双面前跪下,恭敬地唤道:“主子。”   涵双怔了怔:“你是……”   “回主子的话,奴婢小红,是老爷派来伺候主子的。”   “哦……你起来吧。”   “是。主子可是要起床?奴婢伺候您洗漱更衣。”   小红手脚麻利,但涵双有些不习惯,好容易弄完了,才支吾道:“这,小红,以後洗漱更衣就不必你伺候了……我自己来就行了。”   小红倒也不多问,恭恭敬敬应道:“谢主子。老爷说了,主子若有什麽需要,尽管吩咐奴婢。”   用过早膳,小红又道:“禀主子,老爷上朝去了,最快也要到辰时才能回来。老爷说如果主子觉得无聊,可以让奴婢带主子在家里走走,熟悉一下。”   涵双眼见自己也无其他事情可做,点点头,跟著小红到府中走动。   李斩岳的府邸是皇帝的赏赐,原本是别的官员的宅子,那官员犯了事,宅子自然就被收进了国库。宅子面积颇大,不过李斩岳出身草根,并无多少积蓄,只是翻修了其中一部分。涵双顺著回廊慢慢走著,欣赏一路的景色。   李斩岳是个粗人,将军府里的花园各种花开了不少,颇有些珍贵的品种,看样子该是专门打理过的,可也不知是哪个花匠,完全没将各种花的美好绽放出来,胡乱凑在一起,反而显得凌乱豔俗。   涵双看了不由得摇头。要说风花雪月之事,怕是没有人比青颜的小倌更了解,特别是他这样从小被当做头牌培养起来的,论学识修养,只怕普通贵族子弟都比不了。眼下涵双看那些好好的甚至有些颇为珍贵的花草被这样“糟蹋”,心生不忍,这花草就跟孩子一样,应该好好养育才对。心里斟酌著是不是回头和李斩岳提提,找个花匠来打理,若是将军府入不敷出──以李斩岳那粗枝大叶的性格,这种事恐怕很有可能──自己亲手打理也无妨。   涵双边走边向小红询问关於将军府里的事情。   李斩岳一年中有半年不在家,家小业小,需要的人也就少,管家、厨娘、仆人,前前後後不过十几个人,另有几个侍卫,涵双一路走下来,就将府中的下人见得差不多了。   走到一处月门,小红道:“前面是个小花园,前两天菊花开了,景色十分不错,主子不如过去看看?”   涵双没意见,便跟著去了。   园中果然菊花遍地,像是打理过,花色格外豔丽,涵双虽觉得菊花打理得如此豔丽失了本色,却因喜欢这些亮丽的东西而心情明快。   小红道:“前面有一处石桌,主子不如过去坐坐,奴婢让人上些茶点。”   小红领著涵双过去,但没走两步,涵双便看到那石桌边坐著一名女子,头戴玉簪,耳挂明珠,身边又有两名少女端茶递水,显然不是普通丫鬟。   涵双脚下顿了顿,脑海里立刻浮现了一个名字,未等他将疑惑问出口,小红已在耳边低声道:“那是馨月主子。”   果然是她!   涵双心中尴尬,差点想要掉头走人,只是对方的目光已经看了过来,他就这麽走人太过失礼,只能硬著头皮走上前去。   走近了,涵双看清了馨月的模样,这女子大概也是双十年华,面容姣好,眉眼中有几分官家的贵气,不过这时候女子面容有些浮肿,身子也有些发胖。   涵双想起馨月是怀孕了,而且……好像再过两三个月就要临盆了吧?   涵双也不知道要用怎样的态度去对待这名女子,只能善意地笑了笑。馨月同样回之一笑,红唇轻启,声音婉约:“这位便是涵双公子吧?日前便听说将军会带个姐妹回来,公子昨夜到的时候姐姐已经睡下了,没能及时探望,还请妹妹见谅。唉,这身子大了,精神就没有之前那样好了。”   涵双面色微变,馨月这番话几乎没有遮掩,先暗著说涵双就是个男妾,又自居姐姐,这是给自己长了辈分,不承认涵双的地位,接著便是赤裸裸地炫耀自己怀了孩子,言下之意就是谁也不敢动她。   若涵双是良家女子,倒是无所谓这馨月怎麽说,馨月曾入贱籍,若是没有特赦,按律法根本不可能成为妻。涵双只要过了门,要怎麽整治她都再容易不过。可问题就在於涵双是男子。承认自己是男妾吧,那就是自贱身份,比女妾更没有地位,不承认自己是男妾吧,那连和馨月争吵的资格都没有。反正怎麽做都是错。   更何况……他曾经也是贱籍。   早在听说李斩岳有一侍妾的时候,涵双就做好了遭遇这样场面的心理准备。虽然当下心里难受,但过了一会儿也就释然了。   不然还能怎麽样呢?   涵双无奈笑了笑,道了一声:“没关系。”   馨月得意一笑,丝毫没将涵双放在眼里。   如此气氛之下涵双不想也不便多待,客气了两句便离开了。   出了花园,涵双才回头看了一眼小红。   这婢女本是低头默默跟著,似乎是感觉自家主子看来了,这才说了一句:“馨月主子有些过分了。”顿了顿,又说:“不过她毕竟怀著老爷的孩子,听说还是个儿子,主子与她争要是出了什麽事反而是主子吃亏。”说著她撇了撇嘴,或许是察觉这个表情太过明显,立刻低下头去。   涵双在青颜待了那麽多年,哪里还不明白小红的心思。这小红,嘴上称自己是主子,可心里怕是一点敬畏之意都没有。   也是了,说的再好听,他也只是将军府上的一名男妾。男妾无法生育,所凭无非是主人的宠爱,主人宠爱的时候风光无限,一朝被弃,凄凉无依。这样的人涵双见多了,落在自己身上,也看淡了。如今斩岳对他好,他也就知足了。日後……大不了再找一个小山村就是了,於是说到时会失去什麽,倒不如说现在多得了什麽。   涵双遥望一眼天空中悠悠飘过的白云,笑了笑,淡淡地转开了话题:“小红,府中可有藏书之处?带我去寻本书来看看吧。” 第 17 章   李斩岳回府时涵双正在房中看书,垂眉敛目,恬静宜人,李斩岳最是喜欢涵双这模样,乐呵呵地上前将人一把抱住,撅起嘴巴就是一个响吻。小红低下头假装没看,却是知趣地退了出去。   涵双满脸通红,羞恼道:“你干什麽,也不看看旁边还有人呢!”   李斩岳不以为然:“怕什麽,这是我家,难道还怕别人看去不成。”   涵双说不出话来,只能在李斩岳腰间掐上一把泄愤。   李斩岳一点也不痛,笑嘻嘻地坐下将人放到自己大腿上,道:“涵双,今天在家里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你?”   涵双微微一笑,道:“没有,我好好的。”   李斩岳放下心来,道:“那就好。以後你就是这家里的主人,谁要敢欺负你,你就狠狠教训他,你要是狠不下心,就告诉我,我替你教训他。反正这家里谁也不能欺负你。”   涵双心里暖暖的,微笑著靠在李斩岳怀中。   李斩岳美人在怀好不惬意,摸了两把,想起这几日一直惦念的事,便道:“涵双,我为你找一户人家做义女可好?委屈你做几天女人,让我风风光光地将你娶进门,你就是名正言顺的主母,好不好?”   涵双一怔,眼眶微红,将李斩岳紧紧抱住,却道:“我不能做你的正妻。”   李斩岳急切道:“涵双,我没有羞辱你的意思,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   涵双按住李斩岳的唇,柔声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不是生气,只是……就算过门那天将人糊弄过去了,日後呢?你是大将军,正妻少不得在各种场合露面,若是哪天露了馅,你的名声要往哪儿放?即便我小心谨慎没有差错,但只要有心人去查,又怎麽会查不到?”   李斩岳眉头微拧,拉下涵双的手,道:“涵双,你是不是讨厌女人的身份?若是如此,我向陛下请命让你以男子身份过门,像白将军的……”   “不可以。”涵双急忙摇头。   “有什麽不可的!”李斩岳提高了音量,“白将军的小倌都能有诰命,虽然名分上不是正妻但又和正妻有什麽区别?你有什麽不可以的?”   涵双苦笑。白将军为凝云取得诰命一事他也听说了,凝云擒王有功,本就特殊,而且那孩子没有到白将军身边时都被睿王养在府里,就算伺候过几个贵人,那身子也只有少数几个人见过,而自己却……   涵双垂下眼帘掩去眼中的伤痛,那样的事即使过的再久,他也不会忘记。   更何况当年的端王如今已成圣上,若是自己成了正妻,当年之事被人挖了出来,只怕引得君臣有隙,自己夹在中间更是不得不死。   “涵双?你倒是说说为什麽嘛,你这样我可不服气,你……”   李斩岳追问,涵双叹气,抬手阻止了他的话头。   “这事别提了。我不可能做你的妻。”涵双偎依在男人怀中,轻轻抚摸著男人的胸膛,掌心下是火热的跳动,令他不舍得离开手。“你若有心,我做妻做妾有什麽差别。”   “涵双……我……”   “别说了。这样就很好。”   涵双不肯,李斩岳没办法,心里想著怎麽才能补偿,眼珠子转转,想起了另外一件事顿时高兴起来,拉著涵双的手说:“对啦,涵双,以後你身边也要跟上些人才可以!”   涵双不解,早上逛了一圈就已经看出来了,将军府刚刚置办空空荡荡的,几乎没有什麽丫鬟小厮,   送走了王管家,李斩岳让陈栋召集侍卫给涵双见面,又从中挑了两个作为涵双的侍卫。涵双好笑不已,自己都在家中哪里需要什麽侍卫。   李斩岳带著涵双到花园中小坐,涵双顺口道:“这花园打理得有些乱了,改天我让花匠重新整整吧。”   李斩岳哪懂得欣赏这个,觉得涵双喜欢就好了,正要答应,却被声娇呼给打断了:“涵双公子好雅兴呢,姐姐打理得不好让公子见笑了。”   说话间,香风扑面,馨月已靠到李斩岳身上,愧疚地说:“老爷,馨月这些日子身子不便,家中的事情也就疏忽了,让涵双公子笑话了,还请老爷恕罪。”   李斩岳尴尬极了,既不敢扶住馨月,又不好将人推开,局促不安地看著涵双,生怕对方见了要生气。   涵双没想到花园是馨月照料,还以为是李斩岳出身草根不懂这些风月之事,随便请了个花匠才弄得四不像,私底下跟李斩岳说话他自然不会去拐弯抹角,若是提前知道是馨月打理的,他绝对不会提这件事。   涵双歉然道:“馨月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馨月打断他:“涵双公子不用解释啦,馨月知道的。涵双公子是风雅的人,小女子做的不好,自然该改改的。”   涵双默然,这馨月,说话跟针似的。不是不能反驳,但涵双不想让李斩岳难做。无奈地笑了笑,也就不再接话了。   李斩岳是个粗人,馨月的话他虽然隐约觉得不好听,却也挑不出错来,当下也不知道说什麽。   见两个人都不说,馨月以为涵双是认输了,更以为李斩岳也向著自己──一个男妾就算新来受宠又如何,自己可是怀著他的骨肉呢。心中更是得意,也不管李斩岳没有丝毫亲近她的意思,就自个儿坐到李斩岳怀里了,偎依在男人怀中软软道:“老爷,月儿最近很不舒服呢。”   李斩岳想死的心都有了,却又不好将人直接推开,一边偷瞄涵双的神情,一边心不在焉地应道:“是吗……嗯,嗯,那就多休息吧……”   馨月撅嘴道:“月儿心里害怕,前几日去上香,住持还说妾身近日可能会有血光之灾呢。虽然有小桃和小芽跟在身边,可月儿这心里怎麽也踏实不下来呢。”   李斩岳满心都在害怕涵双,脑子都不会转了,木讷地顺著她的话说:“呃?是、是吗?那、那我再让管家给你找个婢女?”   馨月像是考虑了一下,说:“不了,婢女有小桃和小芽跟著就够了,再多个女孩儿也没用。”   李斩岳糊涂了。   涵双突然轻笑一声,插话道:“斩岳,安排两个侍卫跟在馨月姑娘身边吧,若真有什麽事儿,男子力气大,能做些丫鬟们做不了的事。”   李斩岳怔了怔,抓抓脑袋,说:“这样吗?那好吧,回头我让陈栋安排两个人跟著你吧。”   馨月意外地看了一眼涵双,怎麽也没想到对方会帮自己说话,然而目光接触到那带著笑意的温润黑瞳,却陡然生出被看穿了的寒意,慌忙扭过头去,平复那凌乱的心跳。   李斩岳僵硬了一会儿,终於还是忍受不了眼下这种尴尬的处境,轻轻将馨月从怀中推开,讪讪道:“馨月,你身子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吧。”   馨月不高兴,刚要撒娇,忽的想起涵双刚才那双黑瞳,心头又是一阵慌张,迟疑了一下,想到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又撒娇了两句便乖乖离去。   看她走了,李斩岳不解地嘟囔:“莫名其妙的……”纳闷了一下,想到涵双还在旁边,又赶紧抓住涵双的手急急解释道:“涵双,那个,我、我刚才都没碰她,是她自己坐过来的,你别生气好不好?”   涵双笑著摇头。   “我不生气。”   “真的?”   “嗯,不生气。”   “呼……那就好。”   看著李斩岳松出一大口气,涵双忽然觉得,这男人的直接也十分可爱。   馨月那点小心思,李斩岳不明白,涵双却明白得很,不就是看自己有了两个侍卫不甘心也想要两个吗。将嫉妒表现得如此明显,这样的对手……和青颜里教授过的那些实在不是一个级别的。   涵双没将这女人放在心上,如今他只想和李斩岳好好过日子,这样的美好弥足珍贵,谁也不知道哪一天就会消失,眼下只需如此干干净净纯纯粹粹就好。   李斩岳刚刚尝到心意相通的甜蜜,无事时就喜欢粘著他,涵双也依著他,但处了几日,涵双觉得就这麽没事凑在一起久了也挺无聊的,提议教李斩岳读书。   论冲锋杀敌,李斩岳是一等一的,但要让他写点什麽,就凭他那只上过两年蒙学的水平,要他读个论语都磕磕巴巴的,还不解其意,一手毛笔字跟鸡扒的一样,偏偏皇帝还不许他用幕僚代笔,於是每每奏章上的字迹都是惨不忍睹。   涵双觉得他这样不好,现在年轻力壮时敢打敢拼,做名大将是不错,但以後呢?这样粗野的武夫路子走不远。涵双希望李斩岳多读些书,手上功夫要有,脑袋里也有料,不然总靠一股蛮劲做事日後要吃亏的。   “怎麽你说的话和陛下说的一样。”李斩岳抓著脑袋嘀咕,“陛下也要我读书,还要给我请个老夫子,那老家夥烦死了,我将他赶跑了。”   涵双失笑:“你这家夥,尊师重教都忘了……哼,反正你就没记住过。”他像是想起了什麽,面色微红。李斩岳眼珠子一转,想起了之前自己在李家村那些蛮事,厚脸皮地说:“嘿嘿,涵双教我,我就认真学。”   涵双失笑:“以後你在家没事的时候,我就教你读书好不好?”   “好好!”   涵双说的哪有不好的。李斩岳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      “李卿,我让你写的奏章如何了?”   早朝过後,皇帝将李斩岳等一干武将留在御书房中,一开口就向李斩岳索要昨日布置的“作业”。   皇帝对李斩岳十分器重,希望他能够更进一步,就用“必须亲手写奏章”的方式逼他读书。不过李斩岳脸皮厚,难看就难看吧,反正看得懂就行了,於是效果甚微。   “陛下,这是臣的奏章。”   李斩岳将奏章递上。皇帝翻开看了一眼,便说:“哦,最近这字清楚多了嘛。”   李斩岳也不客气,嘿嘿笑道:“陛下教导得好。”   皇帝似笑非笑道:“朕教导得好?朕之前派给你的夫子都被你赶跑了,让你写了这麽久的奏章也没见你有进步,这从老家回来一个月就突飞猛进了?朕倒是想知道,谁这麽厉害,能让你这木头脑袋静下心来练字。”   李斩岳抓抓头,傻笑道:“臣……臣找了个好先生。他教臣读书,臣觉得读得进去!” 第 18 章   “李卿,我让你写的奏章如何了?”   早朝过後,皇帝将李斩岳等一干武将留在御书房中,一开口就向李斩岳索要昨日布置的“作业”。   皇帝对李斩岳十分器重,希望他能够更进一步,就用“必须亲手写奏章”的方式逼他读书。不过李斩岳脸皮厚,难看就难看吧,反正看得懂就行了,於是效果甚微。   “陛下,这是臣的奏章。”   李斩岳将奏章递上。皇帝翻开看了一眼,便说:“哦,最近这字清楚多了嘛。”   李斩岳也不客气,嘿嘿笑道:“陛下教导得好。”   皇帝似笑非笑道:“朕教导得好?朕之前派给你的夫子都被你赶跑了,让你写了这麽久的奏章也没见你有进步,这从老家回来一个月就突飞猛进了?朕倒是想知道,谁这麽厉害,能让你这木头脑袋静下心来练字。”   李斩岳抓抓头,傻笑道:“臣……臣找了个好先生。他教臣读书,臣觉得读得进去!”   “哦?这先生定是德高望重,不然怎麽管得住你?”   “这个……德高望重倒没有,不过臣觉得他是个好先生。”   “是吗?那朕改天要见见。嗯,你这奏章写的还不错,比以前那大白话有水平多了。”   “谢陛下赞赏。”   君臣之间谈笑了两句,话题就转回了国家大事之上。近日边关又有战事,不过都是小打小闹,不成气候。不过令人担心的还是明年开春,按照惯例,到时会有一场大战。皇帝希望有一个防止甚至是一劳永逸的办法,就问众将军有没有想法。   商量了一会儿,皇帝屏退众人,只留下李斩岳。   “李卿,你尚未婚配吧?”皇帝以拉家常的口吻说。   李斩岳一怔,冷汗顿时下来了,忙道:“启禀陛下,臣虽然尚未婚配,但是……但是……”   “但是什麽?”   “但是已有意中人,此生非他不娶,还请陛下恕罪!”   李斩岳在殿前跪下。   皇帝愣了愣,上前将李斩岳扶起:“快起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此乃人之常情,朕怎麽会因此怪罪你。”   李斩岳一抹汗,嘀咕道:“陛下您可别给我找个公主啥的……”   皇帝怎麽会听不到,失笑,骂道:“狡猾!娶个公主不好?”   “本来也不是不好,不过臣心有所属,所以就……”李斩岳憨厚地傻笑,弄得皇帝一点脾气都没有。   “算了,也不为难你。朕本来确实想介绍个公主给你,不过你既然这麽说,这事就暂时放下吧。”皇帝没有强求,又笑问道:“是哪家的女子让你如此魂牵梦绕?说给朕听听,合适的话,朕给你赐婚,也算一桩佳话。”   李斩岳一喜,但随即沮丧道:“陛下,臣也想,但是……但是那人说不能做我的妻子,只愿做个妾室,臣总不能让陛下给臣赐个妾室吧。”   皇帝大奇:“难道是贱籍之人?不然怎麽不愿意做妻反而愿意做妾?”   “他是良家子,不过……呃,他就是教我读书的那人,我都叫他小先生,他……呃,是个男子……”李斩岳越说越没声音了。皇帝一拍桌子,呵斥道:“好你个李斩岳,耍朕玩是不是!一个男子你也好意思说!”   李斩岳慌忙跪下,道:“陛下,对方虽是一名男子,但是臣真的喜欢他,除了他,臣不想娶任何人!”   “做什麽?你也要学白宇娶个小倌是不是!”   “他不是小倌,他是良家子!”   “良家子也不能娶!”   李斩岳嘟囔道:“他本来就不许我娶他……”   皇帝被他给气笑了:“李斩岳你胆子也忒肥了,你……算了,朕不和你计较。你说最近教你读书的就是这个人?朕倒是有点兴趣了,改明儿我去你府里看看,什麽人能把你这头牛给拴住!”   “谢陛下!”      李斩岳乐呵呵地回了家,进了院子就看到那清瘦的身影坐在树下,手捧杯热茶,氤氲热气之中秀美的面容恬静安宁。李斩岳心头一热,大步上前将人一把抱起,“吧唧”亲上一口,大声道:“涵双,我想死你了!”   涵双惊叫一声,羞赧地往男人肩上捶了一拳,嗔怪道:“你干什麽呢!这里、这里是院子!放我下来……”   “放下来干什麽?这样好著呢!”   李斩岳让涵双双腿张开夹住自己的腰身,胯下那活儿竟然硬了起来,抵著涵双的私处前後磨蹭。涵双身体极为敏感,轻轻一碰就有反应,更何况是如此赤裸裸地挑逗,那青芽一下就翘了起来,隔著布料也能感觉到。涵双嘤咛一声,面颊绯红,软在男人怀中。李斩岳想到那蜜穴是何等销魂就情难自禁,吻住对方的粉唇,呢喃道:“我都一个月没抱你了呢,昨天我问了大夫了,他说可以行房事了,所以今天可要好好补偿我!”   “胡说什麽,现在是大白天呢……”   “白天才看清楚嘛!”   李斩岳脸皮厚著呢,哪管涵双面红呵斥,抱著人转身回房。      李斩岳走後不久,御书房的安静就被一道亮丽的身影冲破。   “皇兄!我不嫁!我不嫁!”   娇俏的声音由远及近,香风迎面,皇帝被人扑了个满怀,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最疼爱的小妹妹,晋安公主,名讳云央。   云央扑在皇帝怀中撒娇道:“皇兄,人家不要嫁个那个什麽李斩岳,云央不喜欢他!”   皇帝捏捏爱妹的翘鼻子,笑道:“你不喜欢李斩岳,他还不想要你呢。皇兄倒是想把你嫁给他,还没开口就被他拒绝了。”   云央明显松了口气,但很快就不服气了:“哼,他那是没眼光。嗯,不对,他是知道配不上本公主,所以知难而退了!”   皇帝轻笑,问:“那你说说,什麽样的男人配得上你?”   云央想了想,说:“我要的男人要跟皇兄一样英俊,要和白将军一样的勇武,还要像状元郎那样风度翩翩,最重要的是,要非常非常非常疼我。那个李斩岳我才不要呢,一个大莽夫!”   皇帝失笑:“我当真是将你宠坏了,这世间哪有这麽完美的男子的?”   云央眼珠子转来转去的,显然是有话说。皇帝也不急,笑看著妹妹,想听这自小就被宠得任性的小妹有什麽鬼主意。   果然,云央慢慢蹭到皇帝身边,挽著哥哥的手,撒娇道:“哥,我觉得有一个人就很好……”   皇帝剑眉微挑,调侃道:“哦,连‘哥’都叫出来了啊。”   云央红了脸,羞涩道:“就是哥哥身边那个……”   “你说高德?”皇帝故意报出身边大太监的名字,又板起脸一本正经地说:“云央,你这个眼光可很有问题啊!”   “哎呀,当然不是啦!我说的是韩祯啦!”云央一急之下就将名字给说出来了,又是羞赧又是忐忑,低著头却忍不住拿眼角偷瞄皇兄的反应。   皇帝已是沈了脸色。   “他不行。”皇帝慢慢抽出手,“你是公主,他只是个影卫,你怎麽能下嫁给他。”   云央气得跺脚:“那我不要做公主了!”   “胡闹!”   “哼!坏哥哥,讨厌你!”   云央扮了个鬼脸,提著裙子跑走了。   皇帝看著妹妹远去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      “嗯……斩岳,轻点、轻点儿……”   涵双目光迷离地躺在男人身下轻轻呻吟,肉刃在他身体里驰骋,为他带来一波波汹涌的快感。   李斩岳压下身子吻去涵双眼角的泪花,这是激情的见证。   最後几个冲刺,欲望深深埋入火热的幽穴,将所有精华留在爱人体内。李斩岳喘息片刻,又磨了磨,套出最後的白浊,这才不舍地拔出了已经软下的阳物。   李斩岳在一边躺下,却不忘将情人搂进怀里,满足地抚摸对方柔软的身躯。摸著摸著,就摸到了平坦的小肚子上。   李斩岳眼珠子转转,窃笑道:“涵双,你说……过几天这里会不会再蹦出个胖娃娃?”   涵双尚未退去潮红的双颊更是绯红一片,按住男人不老实的手,轻声道:“别胡说……”   李斩岳嘻嘻笑道:“怎麽是胡说呢,上次就有了不是?”   涵双看著自己的腹部沈默了片刻,脸上的红晕渐渐退去,面色微黯,低声道:“以前大夫说我是不能生育的,上次那孩子……我一点也没想到会有,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   李斩岳听了不免感到惋惜,但也不放在心上,笑道:“那也没关系,到时候将馨月的孩子过继过来就是了,反正都是我儿子嘛!”   涵双看了他一眼,却问:“那你要如何处置馨月?”   李斩岳想了想,说:“到时候我给她一笔钱,让她再去找个好人家如何?”   涵双摇头。   “那要怎麽办?你说吧,你说了我做就好了。”   “……我不知道。”   涵双也不知道要怎麽办。他觉得就那样将人家的孩子拿过来再将人赶走太过残忍,而且馨月一个女人,孤身在外很容易惹来麻烦。联想到自己的身份,多少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   但涵双也不知道要如何反驳,是人就有私心,他也不愿意李斩岳身边还有一个女人。   涵双想了一会儿,只能无奈道:“女子在外求生不易,到时候看看吧,若是有好去处再做打算好了。”   李斩岳不以为意,“你做主就好了。呵呵,涵双,我们继续……”他笑著将涵双压到身下,色迷迷地再次凑了上来。 第 19 章   李斩岳以为皇帝说要来看看涵双只是随口之言,九五之尊那麽多事,哪有空来看一个无名人呢?没想到这事才过没几天,恰逢休沐,皇帝就命人传话,说是要到将军府上走一遭。   李斩岳倒还不觉得有什麽,新皇和臣子们感情融洽,闲来无事时就到器重的臣子家中坐坐,闲聊一番,增进君臣情谊。   但这个消息落在涵双耳朵里却不是这麽一回事。   “陛下要来?”涵双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恐惧地发颤。李斩岳以为涵双是紧张,便笑道:“别怕,陛下人挺好的,上次他就说要来看看是什麽人能教我读书,没想到还真的来了,嘿嘿。”   涵双脸色有些发白,嘴唇动了动,却是说不出话来。   当今皇帝便是当年的端王,尊姓裴讳言庆,当政以来政通人和,当年之事自然没有人再去提,也许多年後的史书会用一句“荒淫以混其迹”带过。李斩岳只认识登基之後的那个明君,对於涵双来说,他记住的只有当年那只恶魔!   皇帝在临近午时到达,将军府正门大开,李斩岳到门外接驾,他本想叫上涵双,但涵双却说自己没有身份,不便出迎,就没有跟去了。   裴言庆跨入大门便发觉前院的布置有了改变,多看了两眼,笑道:“李卿,这院子打理得比以前好多了,请了新花匠?”   李斩岳立刻骄傲道:“没有!花园是我家小先生重新布置的!”   “哦,你家小先生眼光不错。”裴言庆点头,“那我也不去正厅了,你带我到花园里坐著吧。”   两人到了花园,裴言庆饶有兴趣地在花园中转了一圈,重新打理过的花园较之以前更加生机盎然,花草错落有致,与假山凉亭相互呼应,明朗而不媚俗。一个人性情如何,能从喜好中窥见一斑,李斩岳这样粗犷之人,做事也都是大而化之,眼前这样精致的雅趣不是他能布置出来的。见过花园,裴言庆对那尚未谋面的“小先生”也多了几分好感。   落座唤仆人上茶,裴言庆抿了一口,左右看了看,道:“李卿,今日休沐你可有认真读书?”   李斩岳道:“回陛下,臣有认真读书。上午小先生给臣讲了两篇文章,小先生说下午再给臣安排练字。”   “哦?你家小先生今天教了你什麽,背给朕听听。”   “啊?陛下,小先生今天教的臣还没背呢……臣背昨天教的行不行?”   李斩岳眼巴巴地望著皇帝,裴言庆一笑,准了。李斩岳将昨天学的文章背了一遍,有些磕巴,但总算没错。裴言庆又问他文章的意思,李斩岳用大白话讲了一遍,倒是一点也不含糊。   裴言庆点头道:“嗯,不错,你家先生教得不错,深入浅出,得圣人真意。”   李斩岳咧嘴一笑,为自家小先生骄傲。   裴言庆笑了笑,终於切入正题:“你说你心仪之人就是你这个先生?”   “正是!”李斩岳连连点头,小心地偷瞄皇帝的脸色,看对方似乎没有生气的意思,趁热打铁,“陛下,我家小先生虽不是女子,却比女子好一万倍,还请陛下成全。”   “既然你将你那先生说得这麽好,那就叫出来让朕看看,好不好、成全不成全,另说。”   “谢陛下,臣这就派人去叫!”   君臣二人又说了一些其他事,没过多久,便有下人通传说人来了。   远远就看到一个身形瘦弱之人低著头缓缓走来,一身青衣,素雅干净。那人到了凉亭外便停了步子,於台阶下跪下,叩首道:“草民李涵双参见陛下。”   裴言庆见这小先生如此知礼,心里倒是看高了一分,手掌虚抬了一下,微笑道:“免礼。在斩岳身边坐下吧。”   “谢陛下。”   青年在李斩岳身边的位子上坐下,屁股只是在椅子上沾了个边,背挺得笔直,头却低低的,似是畏惧龙威,显得十分谦恭。   裴言庆看不清对方的全貌,想了想,道:“你叫李涵双?”   涵双应道:“是的。”   “和斩岳都是来自李家村的?”   “是。”   “我听他唤你‘小先生’,就是你教他读书的?”裴言庆问,涵双正要回答,裴言庆却突然说:“你抬起头来,不要这样低著头说话,朕有那麽可怕吗?”   “草民……是。”   涵双轻声应了,细小的喉结上下动了动,显然是十分惧怕。裴言庆看得分明,更是盯著对方,等涵双慢慢抬起头来。   裴言庆看清了涵双的模样,似乎不过巴掌大的瓜子脸,一双杏眼似乎笼著雾水,水灵灵的,有几分欲言还休的媚意。   涵双那边回话道:“将军说想要读些书,刚好草民认得些字,便教他读些浅显的篇章,因为年岁差的不多,所以将军叫草民‘小先生’。”   裴言庆似乎没有认出他,微微点头,称赞道:“最近斩岳进步很大,知道圣人言了,字也好看了,你教的不错。”   “谢陛下。”涵双又低下了头,手指绞紧了衣摆,不敢放松。   裴言庆转头问李斩岳:“李卿,是不是让涵双先生教你你就学的进去了?”   李斩岳忙不迭地点头。   裴言庆微微一笑,道:“那朕给你家小先生找个老先生,教会了他,再由他来教你可好?”   涵双吃了一惊,不由得抬头,不知所措地看向李斩岳。   李斩岳知道皇帝是铁了心要他学点东西,让涵双来教总好过那些刻板的老夫子,咧嘴一笑,撩袍在地上跪下了:“谢陛下。”   “起来吧。明天辰时你让涵双入宫,朕给他找个先生。”   此事说定之後裴言庆便转开了话题,与李斩岳聊起了朝堂上的事情。涵双借口去厨房督促午膳而匆匆离去,虽然眼下裴言庆似乎没有认出自己,可他也不敢多待,之後裴言庆留下来用饭,但涵双并未作陪。   裴言庆离去後李斩岳乐呵呵地回到後院,见涵双呆坐著,还以为他还没从面见皇帝的震惊中回神──好吧,当初李斩岳自己就是这麽傻乎乎地在皇帝面前发呆的,涵双的表现可比他好多了。   李斩岳将人搂进怀里又在对方的颈窝里拱了拱,笑道:“涵双,回魂啦!”   涵双愣了愣,才扯出一丝勉强的笑意,微弱地唤了声:“斩岳……”   李斩岳开玩笑地说:“虽然陛下很英俊,但是我不许你想著他!”   “怎麽会……”涵双轻轻笑了一声,比哭还难看。   “涵双,你怎麽了?魂不守舍的。”李斩岳这才觉得涵双的反应有些怪异,“难道是害怕进宫?”他不过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怀中人却是身子一僵,李斩岳笑道:“没什麽啦,其实陛下人挺好的。”   “是吗……”   “是啊,平时我还经常和他开玩笑来著!”   “哦,那真的很好啊……”   涵双摸了摸李斩岳的脸,又露出一丝微笑。李斩岳不知道说什麽才好,他觉得涵双似乎满怀心事。      第二日涵双进宫,一个小太监接引了他,裴言庆真的安排了一个老先生给涵双上课,这让涵双的心稍稍定了些,不由得期冀裴言庆真的已经忘记了自己,又或者是即使认出来了也没放在心上。   然而涵双并没能安心多久,伴随著退朝的锺声响起,他的心再一次提了起来,心不在焉地听老夫子讲了一会儿,门外传来了太监独有的尖锐嗓音:“皇帝驾到!”   裴言庆大步走进门来,涵双在地上跪下,叩首道:“草民参见皇帝陛下。”   一边的老先生也行礼了,裴言庆於主位坐定之後只让老先生平身,与之寒暄了两句便让人离开了,却始终不让涵双起身。   涵双心中已有了不好的预感,双膝跪在坚硬的石砖上,冬天里的地面透出森森寒气,面色似乎也被冻得微微发白。   裴言庆像是看出了他的不安,冷笑道:“李涵双?朕知道墨青教出的孩子每个都很厉害,却没想到厉害到能当别人的先生了!”   涵双一张小脸早已褪尽了血色,跪伏在地上,身子哆嗦著说不出话。   裴言庆依然那样高高在上,锐利的目光如有实质像剑一般扎在背上,剑锋的冰冷似乎冷冻了他的血液,手脚已经冷得失去了知觉,动弹不得。   山村里平静的日子让涵双以为自己已经能将十年前的那些事情藏起、忘记,然而当他再次面对这个男人时,他才发现那些铭刻在骨子里的痛楚是无法淡忘的。   像十年前一样,自己那样的卑微低贱,跪伏在这个男人身前,被审视,被决定命运。   或许是很久,或许只是片刻,裴言庆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李斩岳知道你的身份没有?”   “他……不知道……”   “哼,你倒是瞒得很好!你以为你能瞒得了一辈子?”裴言庆冷笑,顿了顿,道,“朕不想在李斩岳身边看到你,也不想让李斩岳知道我今天和你说的话,你知道怎麽做。”   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走了,连跪的力气都没有,涵双瘫软在地上,没办法给出应有的回答。   “听到没有!”裴言庆提高了音量。   “……是……草民……遵旨……” 第 20 章   裴言庆离开很久了,涵双才勉强从地上支起身体,冰冷的地气似乎已经深入骨髓,身体冰凉的,没有力气。失魂落魄地慢慢出了宫,却发现宫门外停了辆熟悉的马车,涵双微微一怔,已有人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涵双!”   李斩岳一脸欢欣雀跃地高叫,无忧无虑的笑容在阳光下金光灿灿,那样明亮,那样温暖。   涵双张张嘴,想叫那个名字,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两个人明明这麽近,只要上前一步就能拉到对方的手,可这短短的一步间却好像横著天堑深渊,跨不过,靠不近,碰不到。   他可以离开青颜,却离不开小倌这个身份。   一天是,一辈子都是。   “涵双,你怎麽了?”   男人的声音在头上响起,温暖的大手托起了他的脸庞,涵双怕自己会突然掉下眼泪,不敢抬眼,低垂著眼帘,轻轻靠入男人怀里。   寒冷的初冬里这样的怀抱显得格外温暖,心跳声在耳边扑通扑通的,平稳而有力。   一度怨恨李斩岳的粗暴和不尊重,可是现在他却舍不得了。如果可以,真的不愿意再离开了……   李斩岳不明所以,搂著人,不解地问:“你怎麽了?是不是宫里的人欺负你了?”   涵双用力眨去眼角的湿意,浅浅笑了笑,轻声道:“没什麽,只是有点冷了。”   李斩岳立刻点头:“是啊,你的脸冰冰凉凉的!我们上车吧,车上很温暖,我们回家去!今天降温了,回头加件衣服,不要著凉了……对了!今天你在宫里上什麽课啊?是老夫子吗?会不会很古板很讨厌啊?”   李斩岳兴致勃勃地问,涵双想起裴言庆的话,心里又是酸痛难当。   然而心中的痛却不敢让李斩岳察觉,涵双微笑道:“都是些兵书什麽的,看来我得好好学,以後才能教你。”   “哈哈,那太好啦!嘻嘻,说不定以後你也是很厉害的军师呢,还能和我一起上战场呢……”   “那到时候你就要听我指挥了。”   “那是一定的,我一直都是听你的……”      像是某种默契,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涵双即将离去,课照上,地点改在皇城中的一个小院子里,以便涵双出入。李斩岳天天来接他下课,站在门口等著,第一时间上送上一个暖炉,车厢备上热茶,暖得涵双直想掉眼泪。   涵双本不是粘人的性格,可是一想到不久就要分别,也不由得想要和李斩岳多亲近些。李斩岳只道涵双是真正想开了愿意和自己亲密,不疑有他,每天都乐滋滋的好不快活。   日子一天天过著,像是等待死亡一样,过一天,少一天。   这天涵双做了个梦,梦里裴言庆冰冷的声音化作一道道利剑将他刺穿,鲜血流了满地,李斩岳冷眼旁观著,只因知道了他曾经的身份。梦不该有痛,可涵双却是痛醒的。   涵双睁眼,怔了好一会儿,发觉李斩岳正看著自己。   对方不知什麽时候醒的,抚摸著涵双的身体,嘴角带著笑意,显然是心情愉悦。   涵双忍不住往他怀里蜷缩得更紧些,这样的温暖……或许马上就要失去了。   懒了会儿床,涵双轻轻握住李斩岳的手掌,低声道:“斩岳,你帮我跟先生请个假吧。”   李斩岳立刻紧张起来:“是身体不舒服吗?”   涵双用被子蒙起半张脸,垂了眼帘不敢面对对方的视线,含糊道:“还不都是你昨晚……过分……”   李斩岳不好意思地嘿嘿笑道:“涵双,我错了,下次不会再这麽过分了。”   “嗯……帮我去请个假吧……”   涵双缩进了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注视著李斩岳起床穿衣,再回过头来给他一个分别的亲吻,最後喜滋滋地离开了房间,关上门。   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静悄悄的,失去了男人体温的被窝似乎在渐渐冷却,令涵双不由得缩得更紧。   没多久,涵双也起床了,梳洗之後从衣橱里翻出了一个旧包袱,里面装著几件粗布衣裳和几钱碎银子,这还是当初李斩岳带他离开李家村时为他收拾的,这也就是他仅有的家当了。将小红和侍卫敷衍了,涵双拿著包袱独自离开了将军府。      兴善大街,贵族们的住所。涵双依稀记得十年前墨青要求青颜的小倌熟记这一片的各种布置,哪里是谁的府邸,哪条小路可以通往谁的後院,背错的人都会受到严厉的责罚。眼下走在这条第一次认真行走的道路上,涵双有种熟悉的感觉,他知道这边过去是崔尚书的府邸,知道那条小路叫关门路,知道前面那条小巷半途会被封死而无法穿过通往另一条大街……   当涵双恍然回神时,他已走出了大街,回望那栉比鳞次的府邸,他再一次意识到,这里不属於自己。   低头准备离去,却不想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涵双?”那人略带疑惑地叫了一声,随即便是惊喜:“真的是你?”   这声音……   涵双怔住,马车在他身边停下,上面跳下了一个人,那人绕到了涵双面前,一双丹凤眼笑起来弯弯的像月牙儿一样,令人看了也想笑。   十年不见的熟悉笑容,涵双忽然心里一酸,忍住扑上去抱住对方的冲动,缓缓低下头,轻声唤道:“墨大哥……”   “啊,果然是你!”墨青惊喜非常,将涵双搂进怀里,用力抱著,像是在确认对方是真实存在一般地上下抚摸著,力道之大甚至让涵双感到一丝疼痛,可是这样的疼痛却让他心间生暖,似乎是从没想过原来世间还有一个人这样惦念著他。   涵双不由得伸手将对方抱住,轻轻将脑袋靠在对方肩膀上,对方身上传来的暖意令他眼睛发酸。   哪怕墨青曾对涵双再怎麽冷酷,涵双都不会恨他,灾年时易子而食,自己这奇特的身子便被父母第一个卖掉,如果不是墨青将他买下,如今自己已经进了他人的五脏六腑,那种被放进锅里的恐惧远比任何调教都要可怕。   墨青开心地嚷嚷:“你没有死!这真是太好了!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现在有事吗?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吧!”   涵双想了想,发觉自己无处可去,忽然怀念起曾经居住过十几年的地方,不由得点了头。   坐上马车,墨青搂著涵双巴拉巴拉地说起来:“当时你被裴言庆带走我就知道没好事,那个混蛋下手从来不知轻重的!我以为你死了,但等我到乱葬岗的时候你已经不见了,是被人救了吗?你後来去哪儿了?我那时候觉得你应该没有死,京城附近都打听过了,却没有你的音讯。”   涵双哑然,没想到十年过去,那个人都登基了墨青还敢直呼名讳。看著墨青,忽然觉得对方一点也没变,十年前的墨青就是个人前异常冷酷人後却会絮絮叨叨说个没完的家夥,只是那时候涵双还小,很多事情没经历过,便不如现在感受这样明显。   有点好笑,又有点感动,涵双道:“我被一个赶集的爷爷救了,後来就留在一个小山村里了。”   墨青一脸恍然大悟:“难怪!那你现在脱籍了吗?你到了小山村之後有没有重新入籍?”   涵双摇头:“那个老爷爷曾帮我弄了良籍,但是在小山村里是没什麽关系,到了外面就……”   墨青奇怪了:“那你现在呢?你这身衣裳……不是找到好人了吗?”   涵双低下了头,不说话。   小倌那是贱籍中的贱籍,比牛马还不如,但只要能进入大户人家做男妾的,名声是不好听,可户籍就是良籍了,那才是“人”。墨青看涵双一身丝绸衣裳又是上等面料的披风,显然不是普通人家能给得起的,应该是脱籍了才是。   墨青沈默,忽然厉声道:“涵双,你告诉我,是不是那个人对你不好?”   “我……不是,他对我很好……”   “那你为什麽要走?难道被他的其他妻妾欺负?”   “不是……”   “那是为什麽?”   涵双摇摇头,又不说话了。   说话间两人已到了青颜後院。   後院是墨青自己的住所,与前面的青颜相连又独立,寻常人是不让进的,因此显得十分幽静。两人下了车,涵双趁机转开话题:“这里和十年前一模一样啊。”竹子依然翠绿高耸,荷塘依然绿萍片片,楼体或许是重新修整过,一点也看不出十年光阴的蚀刻。   “能有什麽变化。老鸨还是那个老鸨,院子当然还是那个院子。”墨青撇撇嘴,不以为然,“来吧,跟我进屋去。”   涵双见对方不再追问顿时松了口气,跟著进屋了,哪想屁股还没坐稳,就见墨青关了门,落了栓,双手抱胸,拧著眉头,正色道:“涵双,我墨青不是什麽好人,可是我手下的小倌能找到好归宿的,我决不让别人欺负去了。你被人欺负了,即使不说,我也能查出来,到时候我可没你这麽心软!”   “我……那个人对我很好,是陛下他……”   涵双无法,只能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墨青听了脸色越来越黑,额上青筋暴跳,关节捏的咯咯作响。   “我想我离开会比较好吧,不然……”   涵双抿著唇,阻止眼眶边打转的眼泪掉下来。若是其他什麽人,他或许还会想著争取一下,可是那个人是当今圣上……   哪想墨青暴跳而起,破口大骂:“该死的裴言庆!居然敢欺负我的人!他不要命了他!涵双,你回将军府去,不要走!谁也不能赶你走!”   涵双大惊:“可是──”   “没什麽可是!”墨青打断他的话,“你回去!这件事我来解决,裴言庆,他活不耐烦了,敢给我耍这种么蛾子!看我不弄死他!”   “啊?”   “我知道你要说什麽,别担心,别人怕他我不怕他!来,我先送你回府,安安心心呆著。”   墨青口吻强硬,涵双反驳不了,心中也不免期待墨青真的能有什麽办法解决,十年前他还在青颜时,就时常在私下里听墨青直呼端王名讳,说起话来很不客气,那时只道端王虐杀了多个小倌,墨青气不过逞一时口快,可如今想来,却觉得有些不同寻常。   墨青将涵双送回将军府,两人一进门,涵双就被李斩岳扑上来抱住,男人像宠物一般用他的大脑袋在涵双颈窝里磨蹭,欢喜至极。   “涵双,你去哪儿了呀,回家没看到你我想死你了!”李斩岳欢天喜地地说,忽然瞄见了涵双身後还站了个俊美男子,顿时将涵双用力抱在怀里,那一双耳朵似乎也都竖了起来,警惕地看著陌生男子。   墨青眼角一抽,既觉得这男人像头大型犬的样子很不靠谱,又觉得这男人如此眷恋涵双应该会对涵双很好,心里有些矛盾,不过看到涵双偎依在对方怀里的样子,也说不出话来了。   离开了将军府,墨青便直奔皇宫而去,但到了御书房外突然收起了凶狠的表情,让大太监通报了,笑盈盈地走进去。   裴言庆笑眯眯地从书桌後走了出来,上前将人抱住,闻到了香甜的气息,忍不住将鼻尖埋入对方的颈窝,柔声问到:“青儿,怎麽又回来了,落下东西了?”双手在墨青身上抚摸著,滑到了挺翘的臀瓣上,想起了昨夜激情的美好,欲望又在蠢蠢欲动。   “你猜猜?”两只玉臂从袖管中伸出勾住了裴言庆的脖颈,墨青巧笑倩兮,丹凤眼妩媚异常,看著人,像是要勾人魂魄。   裴言庆怔了怔,忽然觉得不好,可想来想去,也没想出自己做错了什麽。   裴言庆讨好地问道:“我猜不出,你说?”   墨青的脸色陡然沈下来,在男人手臂上狠狠地拧了一把,骂道:“还敢说猜不出来!看来这种事情你做很多次了嘛!裴言庆,信不信我今天就在这里阉了你!”   裴言庆被掐得直抽冷气,却不住地陪笑道:“青儿,究竟是什麽事,你说说看,也许……只是个误会呢。”   “误会你个鬼头!说,涵双的事情是不是个误会!”墨青叉著腰,瞪著眼,凶狠地质问。   裴言庆愣了一下,惊讶道:“他去找你了?”   墨青更是生气,拔高了音量尖声道:“裴言庆!少给我装傻充愣!你不就是吃准涵双的性格不可能来找我,才暗地里使这种么蛾子!你的心思我还不懂?这件事你不给我个交待我跟你没完!”   裴言庆苦笑:“不然你要我怎麽办?李斩岳根本不知道涵双过去的事情,让涵双留下,日後有一天李斩岳知道了,还不连我都恨上。”   墨青的神色软化了一些,但还是很不高兴:“你又没碰过涵双,李斩岳是你的爱将,涵双就不是我孩子了啦?”   “这个……他本来就不是你孩子……”裴言庆嘟囔了一句,顺手摸了摸情人平坦的肚子:很显然嘛,这里生不出来啊。   果然,墨青气炸了:“裴言庆!!!”   裴言庆安抚地亲了亲,好言道:“好了,别生气了,青儿。这事你说怎麽办吧,你想个办法,能行的,我就照做好不好?别生气青儿,你知道我看不得你生气。”   墨青喘了两口粗气,恨恨地瞪上一眼,没好气道:“你说话跟放屁一样,我说了你真的会照做?”   “一定,只要能行。”   “哼!很简单。云央不是喜欢你身边那根木头吗?你将‘晋安公主’赐婚给李斩岳,涵双代替云央嫁过去,云央跟那根木头去,两全其美,多好!”   裴言庆脸色微变,又是苦笑:“青儿,你别闹了好不好,这哪里可以……”   “怎麽不可以了?”   “日後有人认出了涵双……”   “所以才要给他一个旁人不能质疑的身份!”墨青抢下话头,斩钉截铁地说,“涵双若是公主,别人才不敢怀疑他。而且涵双现在可以生育,你也不用担心日後无所出有人说闲话。还有李斩岳之前有个小妾──又是你做的好事!──涵双以公主的身份嫁过去,那小妾才能名正言顺地赶走!”   “你考虑得还真是周全啊……”裴言庆无奈,这样荒唐的事情他一点也不想答应,可是被墨青瞪著,他却一个不字都说不出来。   “好吧,我知道了,我将云央和韩祯叫来,他们要是愿意接受这个方案,我就答应你。”   “这还差不多。”墨青眼珠子转转,贴上蛇一样的身子献上一枚香吻,眼角的小勾子又翘了出来,媚眼如丝,“想要什麽奖励?”   裴言庆摸摸鼻子,啧,这妖精…… 尾声   有一天,皇帝下旨将晋安公主许配给李斩岳。   天朝的公主在出嫁前向来很少露面,连名字都鲜有人知,虽然作为皇帝最喜欢的妹妹晋安公主的大名大家都有所耳闻,可真人却鲜有人见过。到了出嫁这天,大家都万分好奇。   公主坐著轿舆进了将军府,虹裳霞帔,累累钿璎,碎步走过,环佩锒铛,又是香风袭人,姿态翩然,引人遐想。旁人看不到那大红盖头下的真面目,但都不由得猜测这个清瘦高挑的公主大概长得也十分不错──没看人家李将军眼睛都直了麽,跟绿了眼睛的狼一样,盯著人家公主的背影不眨眼。   李斩岳恨不能立刻就飞入洞房,无奈那婚宴还等著他,不把那些大臣的酒给喝下去,大家是不会放他入洞房的。   李斩岳心急如焚,好容易挨过了这一晚上的酒宴,迫不及待地就进新房去了,进门就看到那火红的身影静静坐在床上,微微低著头,让大红盖头遮去了“她”的容貌。   李斩岳快步走到床前,刚好伸手去抓,突然想起该用秤子挑,转身去拿秤子,可秤子到手了,可以掀盖头了,这心却突然虚了。   万一……万一……   李斩岳也不知道万一个什麽,心里突突地跳,战场上杀人不带颤的大将军这时候却手抖得厉害。   新娘放在腿上的手也微微绞紧了。   李斩岳慢慢伸手,秤子的一端碰到了盖头,慢慢的,颤抖著,一点点地,掀开了盖头。   烛火之中,金冠之下,朝思暮想的情人犹如沐浴在暖洋洋的柔光中,未施粉黛,只凭那一双波光潋滟的杏眼,就已经夺尽了光华。   李斩岳颤抖著双手轻轻捧起新娘的脸蛋,掌心里的温度让他知道这不是一个梦。   “涵、涵双,涵双!……”   多久没有叫出这个名字了?李斩岳愁死了,也不知哪来的鬼规定,从订婚到过门这段时间里新人居然不能见面,涵双被接进宫里去了,一别就是三个月,见鬼的规矩让李斩岳的心每天都跟被挠一样难受,李斩岳想他想得快要疯了!   涵双微微红了脸,垂下长长的睫毛,掩去眼中的羞涩。   根本不记得什麽交杯酒,什麽早生贵子,疯了一样扑上去将那红唇吻住,尽情掠夺久违的芬芳,人就在怀里,那样柔软,那样温暖,身上的香气依然那样清爽宜人又浓烈醉人。   “涵双,涵双,我想你!我想死你了!我每天都在想你!”   “嗯……我、我也是……”   涵双的回答在热吻下支离破碎,酡红的脸颊,微肿的双唇,还有那眸中一抹迷离水光,李斩岳总觉得鼻子里似乎有什麽热乎乎的液体要流出来了,不过热血最终没能冲破鼻腔,而是掉头冲进了小腹,小兄弟热了,不听话地撑起了帐篷。   涵双感觉到了,那灼热硬挺的东西抵著自己的小腹,他红了脸,手指紧紧攥住男人的衣袍。   李斩岳看出来了,这叫欲迎还拒。   李斩岳嘿嘿笑了一声,倾身将涵双压在了身下。   春宵一刻值千金啊,他要把这三个月的分量都补回来才可以!      全书完作家的话: 结尾其实有些草率,当时思路进入一个死胡同,愣是要在七万字结尾,後来想想才发觉大可不必,这是个人志,又不是商业志,根本没必要定那麽死,完全可以再折腾两下狗血淋漓之後再收尾~若是青颜的下一本有机会出个志的话,我会虐到狗血淋漓再收的,哈哈~ 後天还有特典持续更新,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特典一 郎爱似火(上)   李书影从懂事起就没有见过娘亲,奶娘说他的娘亲死了,死的意思就是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他也没见过爹爹,奶娘说爹爹要和大娘在一起,所以他们在主家,而自己在别院。   “爹爹是不是不喜欢我?”李书影懵懵懂懂地问。奶娘叹了口气:“不是,他只是更喜欢你的大娘。”   後来有一天,两个男人来到了别院。   “影儿,我是你爹爹。”身材高大的那个男人这麽说,干咳一声,又指著身边那个矮小许多的男子说:“他是你大娘。你要叫他大娘知道吗?”   李书影看看爹爹又看看大娘,直到奶娘在身後轻轻推了他一把:“影儿,快叫爹爹和大娘!”   矮小的男子蹲下身,轻轻拉住李书影的手,温柔道:“影儿,以後我就是你的娘。大娘和爹爹以後都会好好疼你的,好不好?”   李书影看了看握住自己的手,软软的,很温暖。      虎头虎脑的孩子从门外探进大脑袋,一双乌黑发亮的圆眼睛咕噜噜地转一圈,瞅见了坐在窗前的男子,蹦蹦跳跳地就跑到他面前,脆生生地叫唤:“大娘!”   涵双将孩子抱到腿上,疼爱地亲上一口笑问道:“影儿,下学了?”   李书影用力点头,献宝似的拿出藏在背後的纸张,道:“大娘,你看,这是我今天写的字。先生说我写得好!”   “哦,让大娘瞧瞧。”涵双笑著接过了,李书影送进宫里做皇子的伴读,那些先生自然是最好的,先生说好的,自然不会差。不过孩子最为敏感,一点也敷衍不得,涵双认真看了一遍才说:“嗯,影儿写的真好,比上次给大娘看的进步了很多。”   李书影嘿嘿笑起来,靠进涵双怀里,搂著大娘暖呼呼的身体,忍不住问:“大娘,爹爹什麽时候回来呀?”   “影儿想爹爹了?”   “影儿好久没看到爹爹了。”李书影低下头,他觉得爹爹似乎不是很喜欢自己,爹爹很少在家,大娘说这是因为爹爹是将军要出外打仗,但爹爹在家的时候也多和大娘待在一起,很少来看自己。   涵双搂住孩子,微笑道:“你爹爹过两天就要回来了,会和我们一起过新年呢。对了,影儿,大娘给你缝了顶新帽子,这一年你长大了那麽多,旧帽子都戴不进去了呢。你看看合不合适。”   涵双拿起放在一边的帽子放在孩子脑袋上比了比,这孩子生的漂亮,五官像他亲娘,精致俊秀,只有那一双眉眼像他爹,浓眉大眼,眼珠子又黑又亮,特别精神。金红色的虎头帽戴在孩子脑袋上,两双同样圆溜的眼睛一起看著人,让人忍不住想凑上去亲一口。   涵双看了就托起孩子的小脸袋亲上一口,笑道:“影儿真可爱!”   李书影也咯咯笑起来,抱著涵双亲个不停。   “大娘,晚上我和你一起睡好不好?你跟我说爹爹以前的事情嘛。”   “呵呵,好啊,不过你爹爹小时候就是个调皮蛋,一点也没有影儿这麽乖呢……”      夜深了,孩子在温柔的说话声中沈沈睡去,涵双轻轻拍著孩子的後背,也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不知睡了多久,混沌之中忽然觉得有人靠近,床榻微微一沈,涵双猛然惊醒,不等他看清眼前的状况,唇上已被湿热的气息覆盖。   “唔!”   涵双大惊之下本能地出手挣扎,不过对方却捉住了他的手腕,不轻不重地压在床板上,唇上的湿热离开了一点,那人贴在唇边低语道:“涵双,是我。”   涵双怔住,用力眨了眨眼,终於在黑暗之中看清了对方的模样,那与李书影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眉眼正带著笑意看著自己,伸手抚摸,指尖触碰到的是温热的肌肤──原来是真的!   “斩岳!”   涵双扑上去用力抱住了男人,熟悉的粗犷的男性气息将他包裹,那样温热而令人安心。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见到这个人了,一个月两个月,快半年了吧,每天都在担心他会不会出事,会不会受了伤,会不会打了败仗……每天只能翻阅那一封封家书来思念,而今天却真的见到了人!   李斩岳嘿嘿笑著,搂著涵双亲个不停,一双爪子不安分地摸进对方的衣摆中,抚摸著纤细的腰身,脑海中便浮现出这具玉白的身体在身下扭动的美好模样。不过就在他想要更进一步的时候,涵双却突然阻止了他的动作。   李斩岳瞪大了眼睛。   涵双红了脸,往旁边努努嘴:“别,孩子在一边呢。”   “孩子?”李斩岳一双虎目瞪得更圆,往旁边一瞅,才发觉床上竟然真的还有一个小家夥。李斩岳垮了脸,哀怨道:“涵双,你怎麽能……我憋得多辛苦啊,还想提前赶回来你居然……”   涵双轻笑,搡了他一把:“胡说八道……”顿了顿,又红著脸小声说:“就一个晚上而已,忍著点,明天……明天就我们两个了……”   “唔……那你帮我摸摸……”   “胡说什麽呢,孩子……”   “就摸摸嘛……”   李斩岳硬是挤上床,挨在涵双身边将对方的手拉过来,握住了自己的欲望。柔软的掌心包裹住他的阳物,沈睡中的巨龙立刻清醒过来,在温暖的掌心里坚挺胀大。   “涵双,你摸得我好舒服……”李斩岳咬著涵双的耳尖低声呢喃,羞得涵双面色通红。“你这混蛋……”涵双轻骂著,但话是这麽说,手上还是用心给他摸著,掌心包裹著阳物上下套弄,指腹不时从龙头处划过,带给男人更多快感,自然那两颗囊球也不会被忽略,时不时握在手心里轻轻搓揉,感觉囊球在掌心中一跳一跳的,想到那滚烫的液体就都是从这里孕育而生,涵双的面颊更是发红。   李斩岳被摸得兴起了,手脚不安分地缠上来,一只魔爪伸入涵双的裤头,握住了那根青芽。   涵双惊喘,“你……”   “好涵双,你让我舒服,我也让你舒服。”   李斩岳坏笑著说,捋了捋,青芽在手中站起,他却歪心眼地松了手,向下摸索,捏住了那柔软的肉瓣轻轻搓揉,耳边传来爱人微弱的呻吟,不消两下,便有粘滑的淫水流出。李斩岳奸笑两声,手指插入了幽穴,埋在里面刮搔搅动。   大手肆意玩弄涵双的青芽和肉瓣,许久没有被人碰过的私处敏感异常,身体里空虚的骚动甚至让他想要将那只手都吞进去,淫水越流越多,涂满了腿根,连亵裤都湿成一片。   身体在渴求,可残存的理智还是让涵双轻声哀求:“斩岳,不要这样,旁边有人……”   “你不要叫太大声就好了嘛。”   “可是……”   “反正这种事孩子迟早要懂的,早点让他知道也没什麽不好的嘛。”   李斩岳拉下涵双的裤子,手指上沾满了淫水,摸入臀瓣,按上後庭肉穴,揉了揉,便借著润滑插入肉穴。尚未舒展开的花瓣将他的手指紧紧咬住,里面又热又软,似乎要将他的手指也融化了。   李斩岳经不住如此诱惑,匆匆抽插了两下算是扩张过了,便抽手扶著自己的阳物顶了上去。龙头顶开紧蹙的花瓣,腰一挺,滋的一声水响便挤了进去。   “嗯……慢、慢点……你这混蛋,慢点儿,我、我受不了嗯……”   涵双喘著气,扬起了下巴。李斩岳看到了优美的脖颈,向天鹅一样伸展著,诱惑著他低头啃咬。肉刃已经完全进去了,被湿热的内壁一圈圈包裹起来,一口口吮吸著。   李斩岳丝毫没有因为今天床上多了一个小家夥就放弃自己的“性福”,抬起涵双一条腿,就著侧躺著姿势大力抽插,肉刃重重地顶过内壁上的敏感,每一下都是没入最深处,像是要将人顶穿一样。他喜欢这样不顾一切冲入最深处的感觉,特别是当进到最里面时这张“小嘴”就会骤然收缩将他的小嘴“咬”一口,每次都能让他爽得精关濒临失守。   “涵双,你好棒……嗯……咬得我好紧……乖,腿再张大点,让我好好干你……”   李斩岳说著污言秽语,腾出一手捏住涵双的臀瓣,让那小穴张得更开,阳物插得更是凶狠。   涵双被弄得又痛又爽,几次想要尖叫,都想起孩子还在身边,不得不紧紧咬著下唇阻止呻吟溢出口角,但他越是如此李斩岳就越是坏心眼地想要折腾他,左突右冲,往敏感之处用力顶弄,见涵双还在倔强,又伸手握住了他的青芽,略带粗暴地搓揉套弄。   涵双终於还是受不了了,一腿勾在男人身上,一手握住他的手轻声求饶:“斩岳,你──不、不要这样……我受不了……轻点、轻点儿……”   “嘿嘿,你要叫我夫君。”   “夫君,夫君……慢点,我受不了……”   “要我哪个慢点?”李斩岳故意说,又将肉刃用力顶了两下。   涵双回过头来,一双杏眼含了泪,轻声控诉:“你……你这坏蛋……嗯……你就、就不能……嗯……不欺负我啊……”   “嘿嘿,我就是坏蛋,我就忍不住想欺负你。好涵双,我在外面的时候每天都在想你呢,想你说话轻轻柔柔的样子,每次想起来都觉得特别温柔特别想飞回你身边好好抱你呢……”   李斩岳本是说怪话欺负人,可说著说著自己先动了情,手脚都缠了上来将涵双紧紧抱在怀里,脸颊贴在涵双颈窝里磨蹭,贪恋地嗅著对方身上香甜的气息。征战在外,那帮狐朋狗友也不时叫他去窑子里泄火,可每次美人在怀又发觉少了这股独特的香甜就什麽都不想做了。   野花再香,也比不过他家的涵双香呀。   李斩岳不说话了,压在涵双身上使劲抽插,想要让那香甜更加浓郁,想要更加深入地感受爱人的温柔。涵双似乎也察觉了他这番心意,微弱的呻吟渐渐溜出了喉咙,在这静谧的夜里织成一张网将人缠住。   就在两人快要攀上高峰之时,身边的被窝忽然动了动,一只小手从被窝里伸了出来,李书影揉著眼睛,迷迷糊糊地开口:“大娘……?”   涵双一惊,立刻泄了出来,连带著後穴一紧,李斩岳毫无防备也被夹得射了出来。   李斩岳怔了一下,顿时懊恼地想捶床。   涵双连忙将他推开,匆匆穿好衣裤,那边李书影已睁眼看来,孩子看到床上多了一个人也是好一愣,张著小嘴说不出话。   涵双给他拢拢被子,柔声道:“影儿,大娘吵醒你了是不是?”   “嗯……床摇的厉害,好奇怪……”李书影实话实说。   涵双羞得面色通红,将李斩岳狠狠瞪了一眼,才对孩子说:“影儿,你爹爹回来了。”   李书影睁大眼睛望著李斩岳,水亮水亮的,似乎饱含了期待。   “爹爹……”李书影轻轻唤了一声。   李斩岳抓抓头,不知道说什麽好。他本就还没有做好当爹的准备,涵双和李书影亲娘之间那点尴尬更令他不知要如何面对这个孩子。   李斩岳张口结舌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最後讪讪笑了一声,在涵双身边躺下。   李书影眨眨眼,将脸埋进了被褥里。   李斩岳看不见,和孩子面对面的涵双却是看得十分清楚,孩子干净的眼睛里分明闪过了一抹失望。   涵双轻轻推了一把李斩岳,努努嘴,示意他睡到孩子那边去。   李斩岳不情愿,立刻就被涵双在腰间拧了一把,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   “还不快过去!”   涵双比著口型,杏眼圆瞪。李斩岳看得喉咙发干,刚刚泄过的欲望又再跳动,可是眼下的情况涵双是怎麽也不可能让他再继续了。李斩岳想想今晚是做不了好事,无奈之下只能起身躺孩子身边去,与涵双一人一边将孩子夹在中间。   涵双给孩子摸摸头,道:“影儿,继续睡吧。大娘和爹爹和你一起睡好不好?”   “嗯!”   李书影用力点点头,又忍不住朝李斩岳看去。李斩岳不明所以,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瞪得李书影又往被子里缩去。涵双摇摇头,拉过李斩岳的一只手放在孩子身上,看上去就像是李斩岳抱住了孩子。   李书影小脸半张埋在被褥里,却掩饰不住那一脸满足。   涵双笑了笑,拍拍李斩岳的手背,轻轻道了声:“睡吧。” 特典一 郎爱似火(下)   第二天天色还是蒙蒙亮时李斩岳就起床了,说是要赶在归朝的军队进京前混进队伍,不然被人发现了不好交代。   涵双心疼他,为他穿衣时半是责备地说:“你这人……既然这样就不要匆匆赶回来了,晚上也没休息好,眼眶都青了……”   “嘿嘿,我就是想你嘛。”李斩岳撅起猪嘴凑上来亲了又亲,黏黏糊糊地舍不得离开,到了不得不走的时候又说:“涵双,等会儿你来看我进城吧!听说皇上会亲自出来接我们,应该很热闹!”   “好啊,到时候我去看你。”      听说这次打了大胜仗,几年里那些蛮人都不敢再来侵犯我朝了,镇守边关的将军都回来了,所以皇帝才亲自迎接以示嘉奖。   大街上果然无比热闹,将军们骑著高头大马缓缓入城,後面跟著一千虎贲,老百姓都围聚在街头看热闹。侍卫们将涵双护在中间防止被人挤伤了,李书影则被一名侍卫抱起放到了肩膀上,坐得高高的,看得格外清楚。   孩子眼尖,远远地就看到了父亲的身影,开心地尖叫:“大娘!大娘!是爹爹!”   果然,李斩岳一身黑色铠甲,骑在枣红大马之上,下巴仰得高高的,极是骄傲,只是那双眼睛却在四处张望,当他的目光和涵双碰上时,男人咧嘴露出了一口大白牙。   “嘿!嘿!”   李斩岳大力挥手,生怕涵双看不见似的。   涵双失笑,同样摆摆手,示意自己看到了,又让孩子往前站些,好让李斩岳看的更清楚。   涵双站在人群中跟著队伍不断向前,李斩岳就看著他傻呵呵地笑,不时比比口型,说什麽“等会儿我要进宫,下午才能回去”“你要好好补偿我”。涵双羞红了脸,恼恨这个男人脸皮比城墙还厚,也不怕别人看到。   到了皇城门口,百姓就被士兵拦在外围不许靠近,以皇城大门为中心,空出了一大块地。将军们下了马,整齐地站著,片刻後,皇城大门缓缓打开,辇车从内驶出,文武百官跪地山呼万岁,连带著站在外围的百姓们也都纷纷跪下。   裴言庆从辇车中走出,让众卿平身後将这次的主帅──白宇──招到近前与之交谈。   李书影拉著涵双的手小声问:“大娘,那个人就是皇帝吗?奶娘说他是大娘的哥哥对不对?”   “嗯……是呀。”涵双轻声应了,看著远处那一身黑衣的男人,感慨万分。他从没有想过,这个男人会愿意用李代桃僵的方法成全自己,虽然……好像是墨青促成的?   涵双察觉墨青和裴言庆之间似乎有什麽特别的关系,可是他怎麽也无法想象,那样一个冷酷的男人怎麽可能心折於另外一个男人。   没多久,归朝的将军和文武百官就进入皇城了,皇城的正门再次关闭,百姓渐渐散去,涵双带著李书影折回自家的马车前。   将孩子抱上马车,涵双也准备登车时,有人叫住了他。   “……公主殿下?”   宛若黄莺轻啼一般婉转悦耳的声音令涵双动作一顿,这声音……   涵双回头看去,年约弱冠的青年怯生生地站在两步开外的地方,手指攥著衣角,清秀的面容上满是不安。   有十三年没见了吧,对方真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涵双微微一笑,主动上前拉住了青年的手,以只有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轻轻道:“云弟。”   “啊!你果然是……”   “嘘。”涵双轻轻按住他的双唇,“在外面的时候,还是要叫我公主的。唔,我该叫你白夫人呢,‘凝云妹妹’,嘻嘻。”   涵双调侃他,凝云红了脸,嗔了一眼:“你还不是李夫人……”顿了顿,又说:“双……啊,公主殿下,刚才、刚才我在城门口看见你的时候就想叫你,可是人太多了,我走不过去……”   “呵呵,我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到我车上来吧。”   两人上了马车,涵双将李书影抱在怀里,凝云看著不由得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凝云叹了口气,失落道:“双哥哥,你有孩子呢,真好……”   涵双摸了摸李书影的脑袋,这孩子虽不是自己亲生的,但他一直视若己出,李书影也和他亲近,一家三口倒也十分圆满。不过凝云会说这话倒是让涵双有些意外。   涵双关切地问:“白将军对你不好吗?可是我听说你们十分恩爱,羡煞旁人呢。”   凝云面色微红,羞涩道:“他对我很好,不过……不过我又不能生育,旁人总是有些闲话。而且我又是……又是那样的出身。许多人劝他再娶,他都拒绝了,可是我……我觉得他好像很辛苦的样子……”   凝云声音渐低,面色黯然。   涵双也不知道该安慰什麽才好。   当年白宇给凝云谋了诰命,按说是地位高贵的,可是他出身贱籍,又是男子,不能明媒正娶就不是正妻,於是这身份就显得十分尴尬。旁人也搞不懂白宇究竟看上凝云什麽了,这些年来让白宇迎娶正妻的声音一直没有消停过,不过白宇统统拒绝了。涵双对此一直十分羡慕,觉得白宇当真是个好归宿,但不过眼下听凝云这麽一说,才觉得其实对方的生活也并非完美无瑕。   那麽自己算是极幸运也极幸福的吧?      肉刃在花穴不断刺入、抽插,男人双手按在身下人的跨上,精壮的腰身疯狂地摆动著,粗大的阴茎一而再再而三地攻入身体的最深处,猛烈地贯穿爱人的身体。   谷道被火热的肉刃完全充满,身体里的空虚和麻痒一扫而空,满足的快感淹没了涵双,泪水直流,身体瑟瑟地痉挛发抖,青芽高高翘起,女穴流出了大量的淫水。透明的汁液顺著大腿流下,在地板上汇聚出一片水渍。   “嗯……不……啊!斩岳,轻点儿……太深了,我、我会坏掉的!啊……”   菊穴被男人大力侵犯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疯狂的深入,让谷道内部一阵阵地痉挛。涵双受不了地求饶,双手撑在桌子上,上身的衣服凌乱地挂著,下身已是完全赤裸,浑圆的臀部高高翘起,费力地吞吐著男人的阳物。   李斩岳下午一回来便将李书影赶了出去,关上房门,连床都懒得回,拉了彼此的裤子就将人按在桌子上猛干起来,简直像是发情的野兽。   此刻李斩岳目不转睛地盯著狰狞的大肉棒将爱人嫣红的菊穴完全撑开,一丝皱褶也没有留下,不断地抽插、撞击,肉体碰撞出啪啪的响声,淫水已被磨成了细小的白色泡沫,涂满了臀缝,糜烂的景象让他更是欲望汹涌。   “涵双,你咬得真紧!再用力咬紧!啊……”   李斩岳低吼地说著淫靡的话语,忍不住往臀瓣上拍了一巴掌,白嫩的臀瓣立刻浮现出一个红掌印。涵双吃痛,後穴缩得更紧了。   “涵双你真棒!紧死我了!”   男人更加疯狂地抽插起来,每一下都像要刺穿对方,整根抽出再猛地全根尽没。粗大的阳具彷佛要从花穴一直钻入大脑一样,涵双被这样激烈的快感淹没,再也无法忍耐,尖叫、哭泣,身体发疯似地颤抖。   李斩岳抽插了一阵,又伸手摸上了女穴,揉捏著肉瓣,感觉後穴又是一阵阵的紧缩,不由得感叹道:“涵双,你这身体真棒,怎麽要都要不够呢!”   “你……嗯!别、别捏,我受不了啊──”   涵双尖叫著,无法抵御前後两重快感的袭击。   李斩岳笑道:“涵双,每次抱你我都很难下决定呢,究竟是进入你前面好呢,还是进入你後面好呢。前面又湿又滑,後面又紧又热,两处都是无比销魂。进了後面的想著前面,进了前面的又想著後面的,你说,我要是能分成两个人一起进去该多好啊?”   “你、你这混蛋……啊!”   “咦?难道涵双你不想吗?”   李斩岳故作天真的反问,可手上的动作却一点也不天真,食指和中指同时插入女穴,大量的淫水润滑下毫不费力地进到深处,又是一通翻搅,给涵双带来强烈的刺激。涵双的身体抖得更加厉害了,连呻吟和尖叫都变得断断续续的,像是随时都会晕过去。   李斩岳嘿嘿一笑,忽然拔了阳物。陡然萌生的空虚让涵双不由自己地回过头来,而随即一双大手将他的身子转了过来,热吻覆下,不容涵双有丝毫喘息,一手扶著他的腰,一手抬起他的左腿,就著这样面对面的站姿,那给人快感又让人崩溃的热物狠狠地插进了他的肉瓣之中!   毫无保留地,一捅到底!   “啊!”   涵双一声尖叫,肉瓣之间喷出了大量的透明汁液,瞬间把两人的下体都打得湿漉漉的。   涵双失了神,挂在男人身上,肉瓣含著粗大的阳物,而嫣红的後穴里还插著男人的手指…… 特典二 细水长流(上)   “双哥哥,你还好吗?”   凝云担忧地看著涵双,对方潮红的面色上却满是憔悴,分明就是……凝云微微红了脸,同为青颜里出来的人,这样的情态他怎麽会不明白发生了什麽。   凝云有些羡慕:“双哥哥,你和李将军感情真好呢……”   涵双却愤愤不平:“他根本就是个禽兽!”   “说明他喜欢你嘛。”凝云窃笑,渐渐地,神色又有些落寞,“白大哥从来不这样的呢……”   涵双扶著腰枕在凝云腿上,由下往上看,那一抹落寞格外显眼。涵双心中不解,想了想,试探著问:“白将军那样喜欢你……难道都不抱你吗?”   “也不是都不抱,就是……”   就是什麽,凝云却没有说,他沈默了一会儿,再要开口时却被外面的声音打断了。   窗帘被人撩起,一个大脑袋探了过来,笑嘻嘻地说:“涵双,快到了,准备下车了哦!”   能这样叫他的,除了李斩岳还有谁。   涵双看到这猥琐的笑容就想起昨天的事,白他一眼,没好气“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这家夥,昨天下午一回来便拉著他一逞兽欲,下午要了两次还不够,晚上又要了两次,结果今天早上突然将他叫起来,说皇帝要他们几个得胜的将军一起去海宁山庄,於是自己不得不拖著疲惫的身体匆匆忙忙地收拾东西出门。   腰酸背痛下体钝痛地上了马车,一整天都提不起精神,好在还有凝云陪他,不然……   马车停下了,涵双再恨也只能叹气,扶著後腰缓缓走下马车,那僵硬的姿势好像怀胎九月马上就要临盆了似的,好不难看。   海宁山庄是在京城郊外的一处行宫,春秋时可来围猎,冬天虽然不适合打猎,不过这里还有另外一个妙处──温泉。这次裴言庆让白宇、李斩岳等得胜归朝的将军携带家眷一起到海宁山庄,也算是一种奖励。   下车时已是傍晚,稍作休息便到了晚宴时间。   李书影由奶娘带著坐在孩子那边,涵双和凝云都和女眷们坐在一起,涵双身著女装,凝云则是普通的男子打扮。虽然两人的另一半都是圣眷正隆的人物,但没有一个人上来和他们说话。   凝云自不用说,他身为男人却有夫人诰命,尴尬的身份和卑贱的出身都让这些贵族女子不愿靠近。涵双则是因为李代桃僵,虽然天朝的公主少有人见过,但各世家大族的女眷多少接触过,当她们发现此公主非彼公主时,即便顾及皇家颜面不会拆穿此事,也绝对不会放下身段去和一个替嫁之人来往──谁知道这替嫁的人是什麽来历呢,说不定只是个卑贱的宫女。   涵双泰然处之,他从来不会将这些无关紧要的人的想法放在心上。   凝云低著头,除了偶尔看看白宇,再看看涵双,大多数时间都将目光集中在眼前的菜肴之上,像是能从中看出朵花似的。   沈闷的晚宴终於熬过去了,白宇和李斩岳并肩走来,各自来到自己的爱人身边。   “辛苦你了。”   白宇为凝云勾起鬓角的碎发轻轻别到耳後,温柔的目光中满是心疼。   凝云低著头轻轻摇了摇,偎依在男人怀中,面颊微红。   涵双看著,再次觉得白宇真的是非常好的归宿。   与此同时李斩岳将涵双用力搂进怀里,笑呵呵地说:“涵双,我们去泡温泉吧!”   涵双抬头正对上对方猥琐的露齿笑容。   “……哼!”   涵双白他一眼,这禽兽,心里肯定又在想什麽坏事了!   涵双不理他,反而将孩子抱起送到他面前,说:“来,抱著。”   李斩岳一脸疑惑,不过还是乖乖地听话抱过去。李书影很开心,搂著爹爹的脖子笑呵呵。   白宇牵著凝云来到二人面前,唤道:“公主殿下。”   “白将军有礼了。”涵双施以女子的礼仪,虽然对方是凝云的丈夫,但大庭广众之下姿态还是要做的。   白宇笑了笑,转而对李斩岳说:“斩岳,过来与我喝杯酒吧。”   “啊?”李斩岳张大了嘴,一脸错愕。他还想和涵双在温泉里做点“好事”呢,“我……”   白宇却笑眯眯地打断了他的话:“自回京之後我们还没有好好喝过一杯呢。”不等李斩岳答应,又对涵双说:“公主殿下,在下借李斩岳一个晚上,让云儿陪您可好?”   涵双倒是无所谓,他与凝云久别重逢,眼下处境又有些相似,彼此心里都有许多话说,当下便点头应承了。拉过凝云的手,笑道:“云弟,等会儿你到我那院子去吧。”   李斩岳还想抗议,却被白宇勾了肩膀强行拖走。      走出涵双二人的视线范围了,白宇才松了手,悠然地走在前面。李斩岳认命地跟著,哭丧著脸,埋怨道:“白帅,你拉我干嘛啊,我还想和涵双一起去温泉呢!喝酒什麽的以後也可以嘛……”   白宇笑了笑,看似没什麽头脑地问道:“涵双平时都在家里不和其他女眷来往吧?”   “嗯?”李斩岳抓抓脑袋,这才发觉涵双似乎真的都不和其他人来往,凝云还是第一个呢。   李书影插嘴说:“大娘都在家里,大娘都没有出去的!”   白宇笑著摸了摸孩子的脑袋,说了声:“书影真乖。”又看了一眼李斩岳,叹气道:“你这人,说你喜欢涵双吧,怎麽也没见你多关心他一下。”   “嘿嘿,我这人就是……就是比较粗心大意嘛。”   白宇无奈地摇摇头,道:“涵双是替嫁公主,不便与外人多接触。我家凝云则是身份尴尬,有头有脸的人都不爱与他来往,那些没身份的人他顾及我的颜面又不好去接触,偌大的京城也只有你们家涵双一个人算得上朋友。你我时常不在京城,让他们多聊聊,日後也好有个伴,有什麽事相互照应一下。”   “哦,是这样啊,说的也是。”李斩岳点点头,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嘟囔道:“他们什麽时候认识的,我怎麽之前都没听涵双说过呢。”   白宇侧目看来,略带惊异:“哦?你不知道?”   “知道什麽?”   “他们是……昨天我们回京时碰见的。”白宇浅浅一笑,“也算是有缘。”顿了顿,又说,“大概是处境相仿,彼此共同语言也就更多些吧。唔,走吧,到我房里坐会儿。”   李斩岳呵呵一笑,跟上了白宇的脚步。      缓缓泡入温泉,腰酸背痛似乎都被这温柔的暖意驱散,涵双叹出口气,惬意地闭上了眼睛。   凝云挪到他身边,好奇地看著对方泡在水中的身体,蒸腾的热气扰乱了他的视线,令他眼睛睁得更大。   涵双察觉了什麽,睁眼便看到对方这副模样,面颊一红,搡了一把嗔怪道:“看什麽呢,小色鬼。”   “我才不是呢!”凝云红了脸,“我就是、就是好奇而已……”   “还不都是一样的……”   “可是、可是双哥哥这里……日後会蹦出娃娃吗?”凝云摸摸涵双平坦的腹部,好奇地问。   涵双的脸红了红,忽然想到当初那小产的孩子,心情又沈了下去。   “不知道……”涵双轻声说,“以前怀过一次,可是……大夫说我本来就不易受孕,那次又伤了身,不知道以後还能不能再怀上……”   凝云吃了一惊:“咦?怎麽小产了?难道是李将军对你不好吗?”   “他那时对我极好,只是我自己想不开而已……算了,不说我了,说说你呀。今天在马车上……你说你和白将军怎麽了?” 特典二 细水长流(下)   凝云垂了眼帘,慢慢沈入水中,半张脸都泡在了热水里。静默良久,才缓缓浮出,小声道:“双哥哥,我觉得……李将军真的很喜欢你,他见到你就两眼放光,似乎、似乎恨不得马上将你扑倒的样子呢……”   “啐,他就是个禽兽!”涵双骂了一句,却禁不住面颊发红。   “可是我觉得这样很好啊……白大哥就从来不会这样,他……他总是淡淡的,隔三天才做一次,每次做也都是很……很平静,最多要两次就停了……”   “咦?”涵双睁大了眼睛,“你是说……呃,白将军那方面……不行?”   “不是,不是!他不是不行!我不是这个意思!”凝云慌忙摆手,“白大哥……我是觉得他每次都没有尽兴就停了,有时候会让我用手或者嘴帮他弄出来,但更多的时候就……”凝云羞涩地移开目光,但很快担忧再次爬上他清秀的面孔,“我……觉得白大哥似乎不是很喜欢和我做那种事……”   涵双不知能说什麽好,想了想,道:“云弟,有个问题我一直很想问你……白将军他……究竟为什麽喜欢你呢?你和他的事情我大概听说过,我觉得你们当年几乎没有来往,他怎麽会……”   “我也不知道。”凝云的神情更加落寞,“以前他对我好的时候我以为他只是同情而已,可是……我也不知道他为什麽会将我从睿王身边要走,还为我谋诰命,为我不再娶妻……我也问过他,他说他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就觉得我很美好……但是我不太懂……双哥哥,他不喜欢和我做那种事是不是……是不是觉得我不干净了?当初、当初……”   凝云再次将脸埋入水中,然而涵双还是看见了那夺眶而出的泪水。   涵双连忙将人搂进怀里,轻柔拍抚,安慰道:“云弟,你别想这麽多,这都是你瞎猜的呢。白将军未必是不喜欢,也许是有其他原因呢?他若真的讨厌你,何必不娶妻呢?以他的身份、名声,多少女子想嫁给他啊,若不是喜欢你怎麽愿意就守著你一个人,当初他还用军功换了你的诰命,这还不足以说明他喜欢你吗?”   “我不知道……”   “云弟,你……有没有主动过?”   “主动?”凝云睁大了眼睛,“你是让我……可是、可是这样不是显得我……”   涵双莞尔:“你不试试怎麽知道?说不定白将军还觉得是你不愿意和他做那种事呢!”      “涵双,你终於回来啦!”   涵双一进门就被李斩岳抱了个满怀,那似乎只要自己稍稍推开对方就会马上眼泪鼻涕齐下的哀怨表情让涵双连气都气不起来。   凝云说什麽羡慕,可这家夥就丝毫没有白宇那样的温柔呢。   李斩岳像是被人抛弃的大狗狗,紧紧抱著涵双说:“涵双,我知道错了,今天晚上我一定乖乖的,你不要生气了。”   涵双失笑,挨上这麽个家夥,真不知道是倒霉还是走运呢。   涵双摇头:“我没生气。”   李斩岳用力点头,一双虎目瞪得浑圆:“才不是没有呢!你今天一整天都没给我好脸色,也没跟我说话!涵双,我就是喜欢你,看到你就想抱你,想要得不得了,你知道我是个粗人,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你不开心的话就骂我打我,但别不理我好不好?”   “傻瓜……”涵双轻叹,终於放下心里那一点不爽快主动给了男人一个轻吻,抚摸著对方的脸颊,柔声道,“今天云弟心里不舒服,我陪他说说话,冷落了你……以後我多陪著你好不好?”   “嗯嗯!”李斩岳又抱著人蹭起来,当他觉得对方身上再一次满是自己的味道了,才满足地稍稍松手,随口问起:“凝云他怎麽了?和白帅吵架了?不过我看他们感情很好呀。”   “呵呵,只是一点小误会吧。”   涵双笑了笑,不由得猜测另一个院子的那两个人现在如何了。      红著脸慢慢走到白宇身後,看著对方的背影,凝云听到自己心跳如雷。   凝云从来不是主动的性格,青颜里教过那些手段,但他却怎麽也不好意思使出来,怕白宇觉得自己淫乱不堪而嫌弃,可是涵双却说要主动……   白宇脱去衣物准备就寝,察觉凝云来到了身後,便说:“云儿,困了吗?”   “嗯……”   凝云胡乱应著,想著等会儿要做的事情,脑子里就乱成了一团。   白宇察觉了一丝异样,欲转身之时,一具温热的肉体却从後偎了上来。   雪白的手臂缠在他的腰间,明晃晃的刺眼。   “云儿?”   “白大哥,我……我想要你……”   凝云声细如蚊,脸上红得能滴出血来,赤裸的身体贴在对方的後背上,双手慢慢摸进了男人的裤头握住沈睡中的欲望。   然而没等凝云唤醒巨龙,男人已经捉住了他的手,将他的手抽了出来。   “云儿,别闹。”白宇回过身亲了亲凝云的脸蛋,又捡起了对方的衣服为他穿上。“天气冷,你这样会著凉的。山上夜里凉,我给你多加床被子吧。”白宇回过头为两人整理起床榻,却因此没注意到凝云的脸色唰地白了。   “白大哥,如果你不喜欢我……其实、其实可以不用勉强的……”   “云儿?”   白宇困惑地回头,对方清秀的面容上泪水满布。心被狠狠地揪起来,白宇稍稍一怔,凝云已经转身跑了出去。   白宇急忙伸手,却只抓到一滴沁凉的水珠。   他哭了……   白宇一惊,这才想起追出去。   “云儿!云儿!”   白宇追至走廊,凝云正跑到拐角,不知是脚滑还是被绊了,猛地摔在地上,!的一声闷响,白宇甚至觉得自己脚下的地板都震动了。   一定是很疼的!   白宇心疼极了,自凝云跟在身边以来就没有磕碰过,突然这麽一摔,还是坚硬的青石地面,身上还只穿著单薄的亵衣,一定痛死的。   凝云半天爬不起来,直到白宇快步跑到他身边将他扶起。   “云儿,是不是很疼?哪儿疼,我给你揉揉。”白宇将人搂在怀里,撩起了凝云的裤管,膝盖那儿果然一片赤红,又托起手腕,细嫩的小手擦破了皮,隐隐有血丝渗出,沾上了灰尘。又红又肿。白宇心疼极了,吻去凝云脸上的泪水,叹息道:“傻云儿,你这是干什麽。”   凝云抹著眼泪却怎麽也抹不尽,不知是哭的还是痛的,抽泣著说不出话。   白宇叹了口气,将人打横抱起折回房间。   轻轻将凝云放到床上,为他盖好被子,又拿来伤药为他擦拭手掌。   凝云已经不再流泪,却止不住断断续续的抽泣。   包扎好了伤口,白宇才坐到凝云身边,将人搂进怀里,拭去他面颊上的泪痕,柔声责备:“傻云儿,你这又是犯什麽傻了,突然就哭起来了?告诉我好不好?”   凝云攥著棉被,低著头静默了许久,带著微弱的哽咽轻声道:“李、李将军很喜欢双哥哥,他、他总是拉著双哥哥做……做那种事……”   白宇没听明白:“所以?”   “所以……白大哥……你、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所以都很少和我做那种事……”凝云的脸几乎要埋到胸口了,然而脸色却是苍白一片。   白宇怎麽也没想到是这个原因,想起刚才拒绝之後凝云才突然哭泣的样子,终於是明白了缘由,顿时哭笑不得。   白宇斟酌著要如何解释,然而他的沈默却让凝云更加误会。   泪水再一次决堤,凝云想让自己看上去更淡然更坚强些,可怎麽也控制不住这些不听话的液体。   “白大哥,如果不喜欢我,我、我可以离开的,你不用这样勉强自己……你对我很好,我、我很知足了……唔!”   嘴巴被堵上了──是对方的唇。   凝云睁大了眼睛,被泪水模糊的视线里只能隐约看到对方温柔而略带责备的目光。   白宇毫不解释,翻身压了上来,灼热的吻一路蔓延到脖颈,轻轻啃咬著,留下一个个红印,手指灵巧地解开了凝云的衣服,手掌顺著腰线抚摸而上,常年习武而产生的老茧刮著皮肤,又麻又痒。   凝云敏感的身体无法承受这样的挑逗,浑身发烫,软在了床上。   身体里一片空虚,亟待什麽东西来填满它。男人似乎听到了这份渴求,慢慢地将手指挤入後穴,轻柔地抽插、刮挠,似乎将空虚驱赶走了,然而那一瞬间的舒服一过,汹涌而来的就是更加强烈的不满足。   红晕爬满了脸颊,凝云咬著拳头,发出暧昧的呻吟。   “白大哥……”   凝云忍不住伸手想要拥抱,轻轻柔柔的声音包含了渴望,比当年那个青涩的他更加勾人。   白宇压低了身体,将他搂进怀里不断地亲吻。   白宇低头含住早已硬起的茱萸,咬著,舔吻、吮吸,与此同时他一只手握住了凝云的玉茎,套弄著,引得身下人轻轻颤抖起来。没多久,白宇转而吮咬起爱人身体的其他地方,小巧的锁骨,白皙的胸脯,平坦的小腹,还有那柔软而敏感的大腿内侧。他像是在品尝什麽美味,怎麽吃也吃不够。而凝云已经无法承受这样的挑逗,本能地张开了双腿,双眼含了泪水,渴求地望著男人。   白宇笑了,他喜欢看凝云这个样子,很美,很诱人。   凝云的小腹已被玉茎中流出的透明汁水打湿,他像是受不了了,满面潮红,双目含泪,紧紧地抓著男人的手臂,低低地呻吟。白宇知道时候到了,这才抬起凝云的双腿,将欲望慢慢挤入小穴,一点点地进到最深处,停顿片刻,当凝云的眉头完全舒展开时,才开始慢慢抽插。   像是在顾及凝云的感受,白宇的动作很温柔,没有激烈的不可承受的粗暴,快感像是暖洋洋的水流将人包裹淹没。凝云沈醉在这样美好的快感中难以自拔。   片刻後,白宇将凝云抱起,轻咬著他的脖颈柔声问:“云儿,喜欢与我做这种事吗?”   凝云的理智早已被暖流淹没,迷迷糊糊毫无保留地说出了心底话:“喜欢……”   “我也喜欢。”白宇的吻流连在凝云的耳边,“很喜欢云儿,看你羞涩又渴求的样子就觉得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觉得你很美,没有人比你更美。”   凝云抱紧了男人的臂膀,脸颊贴在男人的肩膀上,滚烫滚烫的,眼睛似乎进了灰尘,又酸了。   白宇亲吻著他,凝视著他,眼中的温柔能将人倾覆。   然而过了半晌,白宇却是轻轻叹了一声:“可是云儿是男孩子,男子的身体本没有承欢的作用,如果我只凭自己的喜欢做事……云儿会受不了的……”   凝云怔了怔,混沌的脑袋似乎明白不了。   “傻云儿,”白宇咬了咬凝云的嘴唇,呢喃道,“云儿,我要好好疼你,你也要好好爱护自己,我们要长长久久的,而不是一晌贪欢,知道吗,云儿……”   “嗯……好……”   凝云将脸埋进男人的颈窝里,快感很多,心里很甜,眼睛很酸,酸得无力承载那些泪水。 三 花好月圆   裴言庆最近很惆怅。   身为九五之尊,身份高贵,容貌俊美,如此花好月圆的夜晚本该佳人相伴,然而……   “唉!”   裴言庆深深叹气,靠在池壁上,偌大的温汤院子里就只有他一个人──哦,还有夜虫三两只。   “李斩岳这种粗人都有人陪著,朕居然孤家寡人在这里喝酒……”   裴言庆嘟囔著,心中充满了怨念。   自从某人勒令禁止他再与後宫众佳丽接触之後,他就过起了清心寡欲的日子,只有当某人心血来潮入宫时,才能“小小”地表达一下自己的“饥渴”。好在生育指标已在登基之前完成,男女各有若干,不乏聪明果敢之人,目前看来继承人是不用愁了,这才堵住了群臣悠悠之口。   这次来海宁山庄,本以为能带上那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妖精,在如此良辰美景清汤温泉之中快活一把,却没想到妖精居然有事不来,不来就算了,还……   裴言庆看了一眼套在阳物根部上的那个铁环,再一次恨得想要将那妖精绑到面前狠狠凌虐!   居然被他骗得被戴上这种东西!   昨晚与妖精一夜鏖战,酣畅淋漓之後,妖精说不能跟他到海宁山庄便要给他一个补偿。裴言庆还在想妖精什麽时候变得这麽好心了,但还是被哄得闭上了眼睛,紧接著便感觉下体被一处湿热的小巢包裹起来,虽然刚刚发泄过,可也扛不住对方技巧纯熟啊。正是舒爽之时,哪想根部一凉,心道一声不好,一睁眼就看见那地方赫然多出了一圈铁环!   妖精嘻嘻笑著,手上还拿著仅比指甲大一点儿的小钥匙。   “裴言庆,为了防止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出去偷吃,我决定帮你把这个不听话的东西锁起来,你说,你该不该感谢我啊?”   “你──”   妖精柔软的身子偎入他怀中,媚眼如丝,滑溜溜的身体在他怀里蹭来蹭去,居然害他一肚子气一点也发不出来。   裴言庆叹气:“青儿,你别闹了。我戴著这个东西像什麽样子……”   “怕什麽,你又不拿给别人看!”妖精瞪起了眼睛,像是生气了,然而下一秒又勾住了他的脖子,吐气若兰,吹得他晕晕乎乎的。“裴言庆,乖,等你回来了我给你好东西。”   “青儿……”   “乖,嗯……让我亲亲你威武的宝贝儿,嘻嘻。”   裴言庆觉得自己是鬼迷心窍了,怎麽会就这样著了对方的道呢!   “长夜漫漫啊……”   望著月亮,裴言庆再一次发出了叹息声。   “长夜漫漫,要不要人陪呢?”   低沈而又妖媚的声音突然在背後响起,白玉一般的手臂像蛇一样缠上来,裴言庆一怔,随即便是狂喜。   “青儿!你不是说不来了吗?你……咳,青儿,我的自制力可没有这麽好。”   裴言庆惊喜地回头,满眼睛看到的都是对方白花花的肉体,粉红的玉茎垂软在胯间,在自己面前荡啊荡的,简直再说“快来玩我”吧。   裴言庆赶紧将人抱进水里,又是迷恋又是心疼。“身体本来就不好还这样在外面晃荡,小心著凉了……唔,你身上真香,今天抹了什麽?”   墨青很是惬意地偎依在男人怀里享受著对方的抚摸,懒懒道:“新的香料,尘缘阁送来的,我觉得味道不错就留了点自己用,你喜欢吗?”   “喜欢。你身上的味道我都喜欢。”   “嘻嘻,看在你哄我开心的份上,给你一点奖励。”   葱白的指尖捏著指甲大小的金钥匙,裴言庆眼睛一亮,连忙抱住墨青亲了又亲:“好宝贝!快给我弄掉那东西,太难看了!”   墨青却不立刻动手,戳戳男人的胸口,问:“你先告诉我,最近有没有欺负我那些孩子?”   “我哪敢啊。”裴言庆苦笑,他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像个皇帝了──好吧,虽然只是在这个妖精面前,“涵双和李斩岳日子过得好著呢,当初你还叫我将那个什麽馨月处理了,现在那个女人的孩子就跟在涵双身边,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李斩岳那臭小子比我过的还滋润。”裴言庆顺嘴抱怨起来,意有所指地说,“我想抱抱心上人都要拴个环。”   “嘻嘻,好啦,不要生气啦,我给你解开就是了。乖,不生气,给你的宝贝吃好吃的……”   墨青解开了铁环,轻轻捋了捋,看似不经意,却让裴言庆爽得连骨头都酥了,搂著美人吻个不停,那香气会说话似的,根本就是在说“快吃我吧”。   墨青却转过身去,背对著裴言庆。男人正是不解时,只见墨青扶著那硬挺的阳物,对准自己的臀瓣,慢慢坐了下去。阳物慢慢挤入一个湿热紧密的巢穴中,让裴言庆舒服得深深叹气。   “青儿,你的身体还是这麽棒……”   “喜欢吗?”   “当然喜欢……只喜欢你一个……”   裴言庆搂过墨青,亲密的姿势让阳物一举插入最深处,潮水一般涌上来的快感让裴言庆几欲射精。不论多少次进入这个身体都让他舒服得飘飘欲仙,贵为皇子、王爷、皇帝,抱过的美人也不少了,却没有哪一个能像墨青这样令他迷恋。   吮咬著墨青的脖颈,裴言庆呢喃道:“青儿,你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 四 金玉满堂(上)   啾,啾啾。   鸟鸣在梦中隐约传来,身下的床榻似乎震了震,李斩岳半梦半醒间翻了个身,却抱了个空。   李斩岳揉著眼睛迷迷糊糊地看去,只见涵双背对著自己坐在床沿上,一动不动的,不知在干什麽。   “涵双……你干嘛呢?”李斩岳起身从後将涵双环抱在自己怀里,磨蹭不止。   “我……呃。”   涵双的话音戛然而止,似乎被什麽打断了。   李斩岳终於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见涵双一手抚胸,神色不爽,忙问:“涵双你不舒服吗?”   涵双眉头微锁:“有点反胃……”   “那我去叫大夫来给你看看!”   “啊?不用了……”   “怎麽不用了呢!身体不舒服就要早治呀!”   李斩岳二话不说跳下床,大声嚷嚷:“来人啊!快去请个──”   “啊──等等!”   涵双慌忙打断李斩岳的话,拦住他:“斩岳,你等等!你……你也不想想我是什麽身子……”他红了脸,“要是被人看出异样怎麽办。”   李斩岳一怔,这才想起涵双那奇特的身体。若只是这样也就算了,眼下涵双还是公主呢,要让人发现这公主是男的那还得了!“那怎麽办?”   涵双也是说不出话,进入李家这几年他虽然偶尔也有些小病小痛,但那时李斩岳都不在身边,他自己忍忍就过去了,也就没考虑过这事,如今……   涵双想了想,将小红叫来:“你去找墨大哥,跟他说我生病了。”   李斩岳瞪大了眼睛:“他可靠吗?”   “他……是将我养大的人,自然可靠。”   “咦?我以前都不知道,他是你亲大哥?”   “不是……但当初遇到灾荒,是他收留了我……”涵双支支吾吾地说,不想透露当年之事,顿了顿便转开了话题:“时候也差不多了,我给你梳洗一下吃点东西去上朝吧。”   “上什麽朝呀,你身体不舒服我请假陪你。”   涵双又是感动又是气恼,轻声斥责道:“胡闹。没事的,等会儿大夫就来了,又不是什麽大病。”   “我不放心嘛!”   李斩岳像孩子一样撒娇,不过上朝这样的正事涵双却不纵容他。李斩岳撒泼无效,被涵双推著上朝去了。   李斩岳前脚刚走,墨青後脚就到了,身边还带了个大夫。   “涵双,你生病了?”墨青将涵双上下打量了一番,“你的脸色不太好看啊,哪里不舒服?赶快让大夫看看!”   涵双道:“就只是有点反胃而已,斩岳他太大惊小怪了……”   “反胃?”墨青挑挑眉毛,露出一丝怪异的表情。   那边大夫把了脉,沈吟片刻,在涵双询问、墨青期待的目光下,一字一顿地吐出了五个字:“公子,您有了。”      李斩岳刚走出宫门,就看见自家马车边小厮顶著一张红扑扑的脸蛋原地转著圈。   “干什麽呢,踩蚂蚁呢?”李斩岳拧拧小厮的脑袋,忽然想到了涵双,顿时急了:“是不是夫人出什麽事了?快说!”   小厮一咧嘴,笑了:“老爷!夫人有了!”   “啥?”   “有了!夫人有了!”小厮高叫,见李斩岳似乎反应不过来,又在肚子上画起了圈,“这里!这里!这里有了!”   “……靠!你不早说!还愣著干什麽,回去啊!”      “涵双!”   李斩岳如同许久不见了主人的大狗一般飞扑而来,然而尚未靠近就被墨青一脚踹到了一边,不等李斩岳发怒,墨青已瞪起了眼睛:“干什麽呢!没听说涵双有了啊,你这麽扑上来还要不要孩子了!还有你这个混蛋,一点也不珍惜我家涵双!大夫刚才说了,房事无度,胎儿不稳!知道什麽意思不?都是你这个混蛋没节制!没节制!”   李斩岳被一串连珠炮骂懵了,僵在当场。   还是涵双上来打了圆场,轻轻拉了拉墨青的衣角,小声道:“墨大哥,斩岳他……他只是想对我好……”   涵双红著脸,羞涩的神情让墨青更是气不过。   “好屁好!他根本就是没大脑!”   李斩岳委委屈屈地蹭到了涵双的背後──大舅子好凶啊。   不过墨青绝不是危言耸听,李斩岳这浑人,喜欢涵双得紧,练得又是外家功夫,气血旺盛无处宣泄,一见到涵双就是精虫上脑的状态,全然没有白宇疼惜凝云那样小心谨慎的心思。本来怀胎头三月不宜房事,更何况涵双身子奇特,不容易受孕,更不容易保胎,一旦有孕应该马上分房养胎才对。可偏巧涵双既无葵水又没有明显的妊娠反应,直到今天快两个月了才发现,两个月里李斩岳嘿咻个不停,孩子居然还没事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墨青揪著李斩岳的耳朵勒令他几个月里绝对不许再碰涵双,李斩岳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再发誓保证,这才勉强将这尊大神送走。墨青一走,李斩岳就急不可耐地将涵双抱进了怀里。   猪嘴一撅,凑上去就是好大一声吧唧,李斩岳兴奋大叫:“我们也要有孩子啦!太好啦!”      李书影从学堂回来之後也听到了消息,扑腾扑腾地跑到涵双房里,稀奇地看著似乎和以前没有任何不一样的大娘,好奇地问:“大娘,这里面装著小弟弟吗?”   涵双笑道:“呵呵,是呀,以後影儿就要多个弟弟了──不过也许是个小妹妹呢。”   “唔……”   李书影咬著手指头,不知想到了什麽,偷偷看了眼李斩岳。 四 金玉满堂(下)   不许碰涵双这简直要了李斩岳的命,可是想想两个人的孩子就在那薄薄的肚皮下脆弱地生长著,心中再难耐也不得不按捺下来。   自涵双有孕之後李斩岳便恨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无时不刻陪在对方身边,不时隔著肚皮与那尚未成型的宝宝说上几句,惹来涵双的轻笑,若是胡言乱语多了,还会招来涵双的责骂。   新年过去了,天气渐渐热了,涵双的身子一天天大起来,大夫确诊了是个男孩,李斩岳可得瑟了,逢人就说自家夫人怀了个大胖小子,如何如何聪明,自己和他说话还会回应自己。说的多了,众人避之不及──他们可不想听一个大男人在耳边唠唠叨叨说些女人怀孕的琐事。   “涵双,孩子在动啊!啊啊,他在碰我的耳朵!”   李斩岳将耳朵贴在涵双突起的肚子上,听到一点儿动静都要哇哇叫上半天。涵双一手扶著肚子,一手轻轻拨弄李斩岳的头发。   涵双微笑地看著,对他来说,这肚子里的是小孩子,肚子外面的这个却是个长不大的大孩子。   四月的天气乍暖还寒的,午後的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十分舒服,涵双抬头望了望晴朗的天空,余光瞄到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月门外张望著。   涵双笑了,对那小身板招了招手。   李书影慢慢从月门後走了出来,但似乎在顾虑什麽,并未过来。   涵双歪歪头,他觉得这孩子最近似乎没有以前活泼了。   “影儿,过来让大娘瞧瞧。”   涵双笑著招呼。李斩岳也抬头看了过去,不过他也只是看了一眼,又将注意力放在了尚未出生的宝宝上。   李书影挪著步子,慢慢走到了涵双身边,轻轻唤了声:“大娘。”   涵双将孩子搂进怀里,笑问道:“影儿刚从学院回来?”   李书影点点头,倚靠在涵双的臂弯中,看著对方的肚子,一脸想碰又不敢碰的样子。   涵双为他拢拢衣襟,说:“今年影儿也五岁[1]了,愿意学武吗?”   李书影立刻抬起头来,睁大了眼睛:“学武?像爹爹一样做个将军吗?”   “呵呵,可以像你爹爹一样做个将军,若是不愿意做将军,那学点武艺健体防身也是好的。”涵双说。这时李斩岳插嘴道:“男子汉就应该学点功夫,日後才好讨老婆嘛!”李斩岳说著说著又露出了猥琐的淫笑,涵双哪里不知道他所想,嗔怪地瞪了一眼,往这家夥的脑袋上敲了一敲。   “胡说什麽呢!不许在孩子面前乱说话。”涵双骂他,又拉过李书影的小手说:“别听你爹爹胡说。不过男孩子还是应该学点本事的。以後就让爹爹带著你练武好不好?”   “咦?我?”   “爹爹带我?”   一大一小同时发出了诧异的呼声。   “当然是你,影儿可是你的孩子,你不教还能让别人教去不成?”   涵双恨铁不成钢地往这大孩子的脑门上敲上一把,他早看出来了,李斩岳根本没有做父亲的自觉,虽然不是讨厌李书影,可对李书影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说不得也是因为怕自己生气才不敢亲近馨月的孩子吧?可涵双怎麽会计较这个。如今涵双要让李斩岳也学会关心孩子才是。   涵双搂著书影说:“影儿,以後你要是起得来,就让爹爹带你练武好不好?”   李书影面露喜色,但他却没有马上点头,而是偷偷看了一眼李斩岳。   李斩岳并未发现这个眼神,只是摸了摸脑袋,嘟囔道:“练武辛苦呢……”   李书影有些失望,爹爹不愿意带他练武。   涵双恼这男人一点也不知趣,往他胳膊上一拧,疼得李斩岳直吸气。涵双正要将他教训一番,不过李斩岳的小厮却小跑而来打断了他的话:“老爷,宫里来了人,说是请老爷去一趟!”   “宫里啊?哦,知道了!”李斩岳应了,掉头来和涵双说:“不知道是啥事情,我去一趟,等会儿回来呀!”   “嗯,去吧,路上小心。”   李斩岳走了,涵双才将李书影拉到面前来。   “影儿,最近怎麽了,看你好像总是闷闷不乐的?”涵双柔声问,他可不是李斩岳那样的粗人,就在眼皮底下的孩子怎麽会注意不到呢。   李书影垂著头不说。   涵双看著心疼,勉强让孩子做到自己腿上,搂著亲了亲,道:“影儿,大娘虽然不是你的亲娘,可是大娘一直把影儿当做亲生的一样,有什麽事情和大娘说好吗?”   李书影毕竟是个孩子,守不住话,支吾了一会儿便将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大娘,他们说大娘有了小弟弟,以後爹爹和大娘就只会喜欢小弟弟,不会喜欢影儿了。”   “胡说!谁乱说的,大娘打他屁股!”涵双板起了脸,又将孩子搂得更近些,温柔道:“影儿也好,小弟弟也好,都是大娘和爹爹的孩子。影儿,你爹爹是个浑人,不知道怎麽做父亲,他心里其实是喜欢你的,可就是不知道怎麽表达。大娘也喜欢影儿,影儿是大娘的第一个孩子呢,谁都不能代替。”   李书影眼中的忧色终於烟消云散,抱著涵双的脖子,开心道:“我也喜欢大娘!”      晚上涵双躺在李斩岳的臂弯里,抚摸著男人的胸膛,轻声道:“斩岳,影儿这孩子心里很敏感,以後你要和影儿多亲近,有个爹爹的样子,别老是不理人家知道吗?”   “哦,我知道了。”李斩岳一副老实听话的样子,只是话音还没落呢,又腆著脸凑在涵双的颈窝里胡乱啃咬,呢喃道:“涵双……大夫说孩子很大了,已经很安稳了对不对?”   涵双一下子没明白:“是啊,你……啊!”   涵双惊呼一声,本能地夹紧双腿,可是挡在双腿之间那只大手却阻止了他这个动作。   大手在肉瓣上搓揉了一把,敏感的身子瞬间软在男人怀里。   “你干什麽……”一双杏眼含了水,面颊鲜红欲滴,红唇微张,吐出的都是香甜的喘息。   李斩岳一脸可怜样:“好涵双,我足足有四个月没碰过你了,不能有了孩子就不要我了对不对?”   “你、你这混蛋!嗯……慢点儿,孩子呢……”   涵双哪里还能反抗,早已软成了水,任凭男人作为了。   李斩岳笑嘻嘻地脱掉了涵双的裤子,嫣红的肉瓣微微张著,还才碰了一下就有淫水流出。早听说有了身孕的人更为敏感,如今看来果然如此呢。李斩岳哪里还能忍得住,埋头舔吻起那湿漉漉的私处。   如果是其他人的身体,李斩岳才不这麽做呢,脏死了,可涵双的身体却是与众不同,无处不香,无处不干净,私处的味道更是勾得他欲火焚身,那小小的肉瓣含在嘴里轻轻吮咬,涵双就受不了地发出哭泣一般的呻吟,舌头往那幽穴中舔了舔,涵双更是浑身颤抖,连连讨饶:“别、别伸进去……嗯……不要舔那里啊……好、好奇怪……”   “哪奇怪了?分明是舒服得不得了呢!”   李斩岳含含糊糊地说,说话间唇齿又将敏感的肉瓣反复“蹂躏”,话音未落,大股的淫水便从小穴中流了出来,将李斩岳的下巴都涂得湿漉漉的。淫液特有的腥气弥散开,李斩岳却浑然不觉,反而舔吮地更欢了,发出啧啧的吮吸声。   男人舔著舔著,就舔到了青芽上,含在嘴里吸上一吸,涵双又是尖叫不止,淫水将被褥都弄湿了一片,李斩岳看了嘿嘿直笑,终於不再欺负他的亲亲爱人,直起了身,裤头一扯,露出那黑红的宝贝,直挺挺的,像铁棍似的,青筋突起,狰狞非常。往那小穴上一顶,刺溜一声水响,浑圆的龟头就没了进去,一点点不断深入,直到整根肉柱都被肉瓣吞没。   “好舒服……”   李斩岳爽得一声叹息,惬意地眯起了眼睛。   身体被占满的异样快感让涵双的身体轻微地打著颤,他也无法抗拒这样充实的快感,只是还记得肚子里的小生命,不得不握住李斩岳的手,轻声求饶:“斩岳,慢点来,孩子会受不了的……”   “唔,我晓得的,我慢慢来,涵双你也要好好享受哦。”   “嗯……”      若干月後,孩子出生了,涵双往那孩子头上摸了摸,顿时变了脸色,顾不得生产後的疲惫往李斩岳手臂上狠狠掐了一把,愤然骂道:“让你精虫上脑!孩子脑袋上都被你戳出了个坑!”         全文完         注:   [1]五岁是虚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