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薄荷 作者：小谧 文案： 简言之，就是偶像组合“黑色薄荷”成员们相识相知、相爱相杀的五角恋故事。噗。 结局一对一，甜HE。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强强 搜索关键字：主角：屈寒，游雾，湛泉，苏泽宇，黎子净配角：很多 ┃ 其它：娱乐圈，偶像组合，明星 第1章 … 肖莫里到溪泉餐厅找屈寒时，店里冷冷清清的没什么客人，三个服务生在店外的小花园里打牌，屈寒一个人坐在收银台后一边抽烟一边看电视。 他穿着一件黑色涂鸦T恤，头发很久没有理了，略有些长的刘海遮住右眼，抽烟的姿势娴熟老道，吞吐烟雾间神色冷漠。接管餐厅不到三个月，又才十八岁，耳濡目染受到湛溪的影响，身上那股淡淡的狠辣劲犹在，他怎么看都不像餐厅老板，俨然还只是一个叛逆不羁，游走在灰色边缘的少年。 从小和屈寒一起长大，肖莫里一直都知道他是好看的，但之前两人太熟，没有太大感触。直到今天心绪异于往常，看着他俊美的脸，肖莫里才突然有种惊艳的感觉。 察觉到他不太寻常的目光，屈寒的视线从电视机屏幕转到他的身上，面无表情地问：“看什么？” 肖莫里咳了一声，目光四处游离，语气飘忽道：“内什么……生意不太好哈？” “一般。” 肖莫里干笑着，自顾自地又说：“现在还不到晚餐时间，再过一个小时应该会有很多客人吧……” 屈寒继续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肖莫里高考结束后就找了一份在服装店打工的活，这个时间他应该在上班，他突然跑到这里来，屈寒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他也不问，等着肖莫里这个话篓子自己开口。 谁知他这次竟然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过了快半个小时还没说到主题上。 屈寒不耐烦了，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你到底怎么了？” 肖莫里幽怨地看他一眼，轻车熟路地从酒柜里拿了一瓶酒下来，开瓶给自己倒了一杯，猛灌了一大口酒后，吸吸鼻子用快哭出来的语气说：“阿寒，我完了……” 屈寒皱眉，“什么意思？” “我、我、我……”肖莫里憋红了一张脸，呜咽道，“呜……我好像喜欢上了我老板！” 屈寒呆了几秒才回过神来，“那个服装店老板？” “嗯……” 屈寒眯起眼，“我记得那好像是个男的吧？” “呜……嗯……” 屈寒看着肖莫里不说话了。 肖莫里恼羞成怒，悲愤欲绝地瞪着他，“不准歧视我！” 屈寒叹口气，从烟盒里又摸出一根烟点上，吸了一口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肖莫里表情愣愣的，答不出来。 屈寒又说：“你到他店里工作还不到半个月吧？” “是啊，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么突然……”肖莫里的表情有点崩溃，又有些甜蜜，“可是就是喜欢上了，我也没办法……” 屈寒去去店里找过肖莫里几次，和那店老板有过一面之缘，他努力回想了一下，依稀记得他身高长相还有气质都很一般，而且那家店店面很小，生意不怎么样，想来那男人也不会太有钱。 他不禁疑惑地问肖莫里：“你喜欢他什么？” 肖莫里的回答仍是茫然的三个字，“不知道……” 屈寒忍不住翻个白眼，“白痴！” 肖莫里皱起脸，眼中浮起一抹水光，可怜巴巴地望着他，“阿寒，溪哥不在了，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了，你不要讨厌我……” 溪哥不在了…… 因为这句话，屈寒拿着烟的手颤了一下，烟灰掉落在他的手背上，烫得他的皮肤有些痛，相比心里的痛，却又根本算不了什么。 屈寒是弃婴，谁也不知道他的父母是谁，他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湛溪是所有孩子的头头，肖莫里是个爱哭鬼，屈寒和其他孩子都合不来，唯独和他们关系要好。 湛溪比屈寒长六岁，他没有念过书，除了打架他什么都不会，十一岁就跟了一个大哥在社会上混，为了生存他打过劫，偷过东西，卖过摇头丸，砍过人……他做了无数坏事，在很多人眼里，他是社会败类，是人渣中的人渣。 可是对于屈寒而言，他是他的大哥，是他可以将后背和生命交予他的亲人。 湛溪说他自己作孽就算了，不能再带坏屈寒和肖莫里。他不让他们知道他在外面做的那些事，也不允许他们和自己在社会上的各种狐朋狗友认识，他疼爱他们、保护他们、照顾他们，不让他们受任何欺负，有钱一起花，有福一起享，有罪他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受。 虽然湛溪对自己很好，但是屈寒一直都感觉得到，他对肖莫里比对自己更宽容，更溺爱。别说骂肖莫里，他平时甚至不会对他说一句重话，不管他想要什么，想做什么，他都不计代价帮他实现。而屈寒但凡做错一点事情，湛溪就会严厉责罚他，恼到极点了还会对他拳脚相向。说起来，屈寒现在的身手，还都是在挨揍中慢慢练起来的。 屈寒一直以为是这样的差别对待是因为肖莫里更可爱更听话，而自己的性格太冷硬不讨喜。湛溪死前他才明白真正的原因并不是这样。 三个月前，因为拼抢生意得罪了城西一个厉害角色，湛溪被人狠狠地捅了一刀，送到医院时因为伤及肺腑、出血过多，医生也无能为力了。 赶到医院的屈寒悲痛万分，准备通知肖莫里，让他来见湛溪最后一面。 湛溪却摇头阻止了他，他虚弱地说：“不要让莫里看到我这个样子，他会吓到的……”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在为肖莫里着想，屈寒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溪哥……” 把抹着眼泪的小弟们都轰出去，湛溪对屈寒说：“阿寒……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给餐厅犬溪泉’这个名字吗……” 屈寒摇头。 “我从没有告诉过你和莫里……我有一个亲弟弟，他和你们同龄……今年也十八岁了……他叫湛泉……” 从湛溪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屈寒这才知道湛溪的弟弟湛泉出生后就被人领养了，湛溪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从孤儿院偷偷跑出去看他，可是不久后那对夫妇搬走了，下落不明。后来他过上了在刀尖上讨生活的黑暗日子，他仇敌太多，担心会有人拿他弟弟威胁他，所以，他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他有个亲弟弟。 他那么疼肖莫里，是因为他和湛泉的性格很像，他把他当成了弟弟的替身，想要把自己没能给湛泉的那些爱都弥补在肖莫里身上。 “阿寒……你从来没有表露过，可是我知道你心里对我这样偏心很不舒服……”湛溪辛苦地喘着气说，“其实我心里也把你当成亲弟弟，只是莫里他……小泉……”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屈寒悲伤地握住他的手，不让他说下去。如果他可以活下来，就算他一辈子对肖莫里偏心，他也不会再介意。 可是，世上哪有什么如果，湛溪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刻。 “莫里不如你聪明……你以后……要好好照顾他……” “我会的。”屈寒咬牙，郑重地保证，“我一直把他当成亲兄弟，以后也会这样，我发誓我会爱护他，不让他受一点委屈。” “好……”湛溪停了好一会儿，才有点力气继续说话，“如果……如果有一天你遇见小泉……” 屈寒哽咽着说：“我也会照顾他，像溪哥你以前对我和莫里那样照顾他一辈子……” 湛溪欣慰地笑了笑，他的瞳孔变得涣散，神智也开始不清楚了。 屈寒知道他马上就要去了，他心如刀割，想起湛溪的前女友，他们虽然分手快一年了，可是之前感情一直很好，他想湛溪也许会想最后再见她一面，“要不要叫欣媛姐过来？” 湛溪却摇头，“不，别叫她来……” 说完这句话，他闭上眼睛，久久没有再说话。 屈寒颤抖着，抬起手臂想要去探他的鼻息时，他猛然又睁开了眼睛，脸色突然变得红润，眼里淬满了钻石般璀璨的光芒，“阿寒……我还有一个秘密想要告诉你……” 屈寒知道这是回光返照的表现，他忍着哀痛柔声说：“嗯，我听着呢……” “我和欣媛分手……不是大家以为的那样，因为她傍上了大款，而是……她发现了我真正喜欢的人……是个男人……” “他是个美术老师……他……”说起心爱的人，湛溪脸上露出屈寒从未见过幸福甜蜜的笑容，那样的神情，他和冯欣媛热恋的时候都没有过。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和那个美术老师的过往，因为意识渐渐不清晰，他说话颠三倒四，声音也越来越低，屈寒当时并没有完全明白他在说什么。然而，他没有打断他，他知道，这是湛溪这一生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对人敞开心胸倾诉他的爱情。 最后，湛溪念着那个男人的名字离开了人世。 病房里安静了许久，屈寒终于伸出手将他的眼睛阖上，拉起白色被单盖住了他的脸，然后趴在他的身上像个孩子一样痛哭失声。 看到屈寒因为自己提起湛溪的名字而悲伤黯然的脸，肖莫里也想起了湛溪的离世，鼻子也酸起来，内心无比悔恨自己提起这件事让屈寒伤心，“阿寒……” 屈寒低头拍去手背上的烟灰，把烟含在唇边吸了一口，吐出烟雾，神色已然恢复正常，继续之前的话题，“你喜欢上了你老板，然后呢，你想怎么样？” 肖莫里脸红红的，拽着自己的衣摆说：“我……我想和他在一起……” “他也喜欢你？” “不知道……”肖莫里咬了咬下唇，“我不敢告诉他我喜欢他，我怕他觉得我恶心……” 屈寒无奈地看他一眼，“你今天不用去店里上班？” 肖莫里扁起嘴，“我心里烦，害怕见到他……” “……”屈寒无语了，这也能成为翘班的理由？他还真是被湛溪宠坏了。 沉吟几秒，他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把花园里的小王叫进来交代他打烊时间锁好店门，然后戴上一顶鸭舌帽离开餐厅。 肖莫里小跑跟着他，“阿寒，你去哪？” 屈寒不理他，拦了车把他推进去，自己也坐上车，然后对司机说：“去苏阳路的XX服装店。” 肖莫里惊恐地瞪着他，“你想干嘛？！” 屈寒还是不理他，下了车拖着他直接走进他打工的那家服装店。店里刚好没有客人，店老板歪在沙发上打瞌睡。 屈寒的目光在他身上飞快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拖着肖莫里朝他走过去。 “不要啊，阿寒——”肖莫里使劲挣扎，奈何他的力气根本敌不过屈寒。 店老板被他的叫喊惊醒，揉着眼睛茫然地看着屈寒和肖莫里，清醒过来后板起脸问肖莫里，“你怎么也不来上班……” 屈寒打断他，把肖莫里丢到他怀里，“这家伙喜欢你，你看着办吧。” 说完，他也不管那两人的反应，头也不回地离开。 随便找了一家餐馆吃晚饭，屈寒食不知味，一直在想，男人，为什么会喜欢男人？ 在他的记忆中，湛溪除了和冯欣媛恋爱过，似乎对其他女人一向都没什么好感，而肖莫里，因为小时候总被女孩子欺负，所以他也不喜欢女人。 莫里……屈寒一直都当他是小孩子，今天听他说他喜欢上了一个人，他才突然起起来他和自己一样大，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如果那个店老板也喜欢他，那么他会取代自己成为莫里最亲密的人。莫里不会再天天缠着自己，他会有他自己的生活。 想到这，屈寒莫名地觉得有些寂寞和伤感。 在街上游荡了一个多小时，他想喝酒了，于是随意地推开了一家酒吧的门。 在吧台喝了三四杯酒，被十几个男人搭讪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不是一家普通的酒吧，而是一家……gay吧。 各种明目张胆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觉得有些不自在，去了趟洗手间打算离开，在走廊里，一个男孩突然朝他贴了过来，双手缠住他的脖子，醉眼朦胧地望着他。 除了烟酒味，他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气味，干净而清冽，有点像薄荷。 那种特别的气味让屈寒恍了下神，借着壁灯晕黄的灯光打量男孩的脸。 他长得十分好看，除了湛溪，他是屈寒见过最好看的人，个子和自己一般高，皮肤白皙，身上穿着白衬衣和牛仔裤，有股阳光清爽的气质，那张乖张狠厉的脸却让又他看起来不像什么善茬。 他显然是喝高了，眼神放空，嘴角微微勾起，对着屈寒咧开嘴，露出一个性感迷人的笑容。 当他带着酒香的嘴唇贴上自己的，屈寒震了一下，说不清是为什么，也许是那股莫名的寂寞使然，也许是纯粹的生理反应，他的身体僵了一瞬，没有立刻推开男孩，反而揽住他的腰含住他的双唇吻了回去。 把男孩推到墙边，两人火热的身体毫无缝隙地贴在一起，唇舌亲密交缠。 这是屈寒的初吻，和一个同性。 他想，感觉还不赖。 第2章 … 今天是游雾十八岁生日。 十岁开始，每到这一天，他的心情都会很不好，今年也不例外。一大早，爸妈就分别来电话叫他回去吃饭。 他爸爸是一家便利超市的老板，妈妈是音乐老师。十岁那年，他们离婚了，爸爸娶了超市里一个年轻的女收银员，妈妈则嫁给了她教书的那所大学的校长。他们都是要面子的人，不想闹得难看让人看笑话，所以他们是和平分手的，在财产分割上和对游雾的监护权上没有产生太大的分歧，财产均分，游雾半年跟爸爸，半年跟妈妈。 离婚后他们再见面也一直都是客客气气的，颇有点相敬如冰的感觉，不知情的人谁也看不出他们是曾经是夫妻。 游雾的父母的长相都挺平凡普通，他却突破基因，一出生就长得十分好看，随着年纪渐长越发俊朗帅气。性格和父母也不太像，他张狂暴躁，调皮捣蛋，从小到大都是让人头疼的小霸王。 游雾的姐们麦紫曾经这样分析他的叛逆不羁，“你渴望家的温暖，渴望被重视，所以才故意做那些事试图引起你爸妈的注意。” “屁！”游雾直翻白眼，“老子是那么脆弱的人吗？” 他确实不是矫情地为了引起父母关注才变成这样的性格，但是不可否认的，他父母的离异对他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对他而言，父母的那两个家都不是他的家，而是两间旅馆，作为一名旅客，他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要离开，没有一点归属感，半年一到便提着行李赶赴另一家旅馆。那种孤单凄凉、苦涩无奈的感觉无处诉说，他不想被人同情，也不想被安慰，更不想一直活得自怨自艾，所以他按着自己的性子来，随心所欲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是为了让谁注意，只为了让自己更开心一点。 十六岁生日，父母问游雾想要什么生日礼物，他毫不犹豫地回答：“我要一间属于我自己的公寓。” 父母很惊讶，虽然这么多年顺着他，尽量在物质上弥补他，但他们也看得出来游雾一直都无法融入两个新家庭，这让他们心存愧疚，所以他们商量过后，各自出了一半的钱一次付清为他买下了一间公寓。 高一，游雾开始了一个人的生活。不用再面对父母赔小心的脸，不用再面对继父继母还有一大帮乱七八糟的亲戚，他过得惬意快乐，自由自在。只有在午夜梦回，家里一片静寂时，他才会觉得孤独和难过。 为了打发时间，他追过几个女生，最终却都挨不过三个月就分手。 麦紫问他为什么。 他皱着眉回答：“不知道，就是觉得女孩子挺烦人的。” 麦紫瞪眼，“喂，你别忘了我也是女孩子！” “你不一样嘛，你不是我姐们嘛～”游雾笑嘻嘻地揽着她肩膀，无视他人看向他们时无比暧昧的目光。 他和麦紫孩提时念同一个幼儿园，他是大王，她是女王，游雾没点风度，麦紫也没点矜持，两人一见面就又掐又打。也不知怎么的，就这么不打不相识，成了莫逆之交。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百无禁忌，无话不谈，对彼此可谓是知根知底，甚至连初潮和初遗这种私密的事都可以面不红心不跳地拿来讨论。游雾后来想，自己对女生失去兴趣，一半原因是因为父母离异让他不相信爱情，另一半原因则应该是通过麦紫，他对女生再没有任何好奇。 游雾发现自己喜欢同性，是在高二的初夏。全班一起去露营，他和班上的体育委员分在同一间帐篷，那位体育委员睡相不太好，睡着后整个人像八爪鱼一样攀附在游雾身上，搞得游雾整夜春梦。 他交往过的那几个女朋友，试过拥抱她们，亲吻她们，可是除了初时的新鲜感，再没有别的感觉，后来还因为“性冷淡”这样无厘头的原因被其中一个女朋友甩过。和她分手后，他没有再谈恋爱，觉得没一点意思。 而那个夏夜让游雾蓦然明白了自己的性向，之后，他开始在gay吧频繁出没。 他是gay这个秘密，他只告诉过麦紫。 麦紫当时以为他开玩笑，作为一个超级宅女，她不仅看过无数言情小说，还是一匹资历颇深的耽美狼，她眼中放光地问游雾，“你说你是gay，那是1还是0？” 游雾想了想，“我觉得我应该是1。” 他的表情和语气十分认真，麦紫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脸色刷的白了，“你你你、你说真的？！” “我不至于无聊到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麦紫是同人女，然而那也只是针对小说里的美男们YY而已，现实生活里，自己唯一的男性朋友真的成了gay，一想到这个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家伙有一天会像小说里描写的那样被男人压，或者去压男人，她感到极其崩溃，“你受什么刺激了，你怎么会突然喜欢男人了呢？” “不知道，就是突然觉得男人比较有吸引力。” 麦紫苦口婆心地劝说，试图阻止他走上歧路，“女孩子白白的软软的，笑起来很甜，抱起来又舒服，多可爱啊……而且你不是喜欢大胸妹吗？男人是平胸，浑身都硬梆梆的，有什么好……” 然而不管她说什么，游雾都听不进去了。不管遇到脸蛋多漂亮，身材多好的女生，他最多只是吹个口哨，用纯欣赏美的事物的目光看上两眼，再也不会动心。他的注意力全部转移到同性身上。 这两年游雾在gay吧混了个脸熟，他长得好，身材好，一看就知道是个雏，不少男人都想泡他，成熟的社会人士、妖媚的小男生等等，各种类型都有。 他却一个都没看上，对于各种419的邀约从不理会。他不喜欢玩身体游戏，不想为了发泄生理欲望随便找个陌生人上床，但他也不是说一定要灵肉合一，没有爱上对方就坚决不做。他只是想找一个稍微顺眼点的人。 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心理调试，麦紫终于接受了他变成gay这一事实，有一次她开玩笑道：“不如你去掰弯你哥吧，他长得帅，身材好，脾气也好，配你再合适不过了……” 游雾马上炸毛，“都说了顾君诺不是我哥哥！” “是是是，你们没血缘关系，他只是你继兄，所以不是禁断乱伦，你别害怕哈～”麦紫不怕死地继续开玩笑。 游雾彻底怒了，吼道：“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老子也不会找他！” 顾君诺是游雾最讨厌的人。 他是他继父的儿子，比游雾大两岁，就像麦紫形容的那样，他长得帅、身材好，脾气也好，在所有人眼里他是内外兼修的谦谦君子、五好青年。只有游雾知道他内里是多么恶劣多么虚伪的一个人。 游雾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妈妈和他爸爸结婚的前一个月。 当时游雾还没有从父母离异这件事中走出来，他对即将成为他继父的男人充满敌意，连带的也讨厌他的儿子顾君诺。顾君诺却对他表现得十分友好，他拿糖给他吃，把自己新买的玩具送给他，甚至还说只要游雾喜欢，以后他可以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他睡……不管游雾对他多么恶言恶行，他都保持微笑。 婚礼结束，他们正式成为一家人后，顾君诺对游雾还是非常好。 一年过去了，游雾以为他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弟弟，他的心不是石头做的，他从小就是恩怨分明的人，谁对他好，他便会对谁更好。 他渐渐接受了顾君诺的存在，他们一起写作业，一起玩耍，一起洗澡，度过了一段很快乐的时光。他觉得妈妈再婚也不是全无好处，虽然他还是不太喜欢那个严肃的继父，但是他多了一个玩伴和兄长。他真心把顾君诺当成除父母和麦紫之外最亲近的人。 后来游雾才知道自己是个大傻瓜。 十三岁那年，游雾和顾君诺在书房玩耍时，他不小心把继父最喜欢的一个古董花瓶打碎了。游雾知道继父再不高兴都不会说他什么，妈妈就不一定了。就在他心神不宁，万分懊恼之时，顾君诺安慰他说：“别担心，到时我跟爸爸说是我打碎的。” 游雾摇头，他虽然害怕被责骂，可是他更不屑说谎，“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自己做错事我自己会认！” 不料，顾君诺还是抢在他向妈妈自首之前，把一切责任都扛了下来。他对游雾说，他要是敢去父母面前说出真相，自己以后都不理他了，他还说，他是哥哥，照顾他是应该的，他不想看到他被妈妈骂。 游雾感动之极，“哥……” 原以为事情过去了，结果妈妈还是看出了端倪，她非常生气，“我知道你打碎花瓶是不小心，这我可以不怪你，可是你怎么可以让君诺替你背黑锅？！你太让我失望了！” 气急之下，她拿鸡毛掸子狠狠揍了游雾一顿。从小因为他老闯祸，她没少教训他，可是以前也只是责骂居多，很少真的跟他动手。 “妈，我不敢了，你别打了……”游雾疼得哇哇大叫。 继父拦住他妈妈，劝道：“孩子也不是故意的，别打了……” “不行，我今天一定要他知道厉害，不然他以后有恃无恐变得更坏！” 游雾知道这一劫是逃不过了，他越是求饶，妈妈只会越生气，他护着脑袋没再吭声。不经意地抬头，他愕然地看见顾君诺端着一杯茶站在父母看不见的楼梯角落，对他微笑。 游雾从没见过他露出那样欢欣愉悦的笑容。 电光火石间，他突然明白了一切。 顾君诺假意帮他背黑锅，然后再故意漏泄。因为在游雾妈妈的眼里，说谎比做错事更可恶，更欠教训。他这么做，不仅让游雾受到更大的惩罚，还在父母面前树立了爱护弟弟的好形象。 顾君诺从来没有真正接纳他们母子，他恨妈妈，也恨他。 他一直在演戏。 震惊、愤怒、恐惧、失望……各种情绪交织在心头，游雾浑身都在战栗，他凶狠地瞪着顾君诺，顾君诺却没有看见似的，动作优雅地喝完茶，然后脸色骤然一变，含着泪花扑过来，抱着他挡住妈妈的拳头，声嘶力竭地说：“阿姨，不要打了——都是我怂恿小雾说谎的，要打就打我吧——” “君诺，我知道这不关你的事，你让开！” “不，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拉着小雾在书房玩，小雾也不会打碎花瓶……” 游雾心中冷笑，难怪那只一直摆放在橱柜里的花瓶会突然出现在书桌上，原来一切都是顾君诺预谋好的。他知道他说什么都没用了，继父会相信自己的儿子，妈妈也被顾君诺的外表蒙骗了，她只会认为他心胸狭隘、颠倒是非。 在顾君诺和继父的劝说下，妈妈终于消了气，顾君诺假惺惺地搀扶浑身是伤的游雾上楼。 “小雾，是不是很疼？”他背对着父母抽泣着问，面对游雾的脸上却笑容灿烂。 游雾死死地瞪着他，咬牙切齿地回答：“不疼。” 顾君诺毫不在意他眼中的恨意，微笑着继续用哭音说：“小雾你就别逞强了，走，上楼哥哥帮你擦药……” 他硬搀着游雾回到他的房间，关上门后用力地把游雾推到地上，然后压在他背上将他的双手反剪在身后，满意地听到游雾痛呼声后，用森冷的语气说：“是不是很意外，很生气，很想杀了我？呵……我告诉你，这只是一个开始，以后的每一天，我都会像今天这样，让你生不如死！” 游雾的鼻子贴在地上，双臂和腰痛得好像随时会断掉。 他从没有这么恨一个人，那一刻，他真的很想杀了他。 那天之后，在游雾面前，顾君诺毫不掩饰对他的厌恶，在人前却装得和他哥俩好的样子，高超的演技令游雾作呕。 好不容易他上大学了，自己也从家里搬了出去。他以为他的噩梦结束了，谁知顾君诺还是不放过他，抢他的女朋友，挑拨他和朋友的友情，甚至还试图勾引麦紫。 奇怪的是顾君诺偶然知道他是gay这个秘密后却没有告诉他的父母。游雾猜想，他肯定是利用这一点在酝酿着什么阴谋。不管他到底想做什么，游雾都不怕。经过这么些年和顾君诺的斗争，他早已练就一身铜墙铁壁，坚不可摧。 这天生日，中午去爸爸家吃饭，爸爸和继母所生的四岁女儿在那女人的教养下，性格十分刁蛮，在饭桌上，不管游雾夹了什么菜她都要抢，爸爸稍微斥责一句她就赖在地上撒泼大哭。 游爸十分尴尬。 继母装好人去哄女儿，“今天是哥哥生日，囡囡乖啊。” 游雾却看到她暗地里故意掐女儿的胳膊，让她哭得更大声些。 这些手段比起顾君诺根本不算什么，游雾觉得没劲透了，懒得跟爸爸告状，在那个讨厌的小女孩嚷了一句“滚出我家”后，他一言不发，踢开门直接走人。 这样的事发生过太多次，游雾几乎麻木了。 晚上去妈妈家。 无耻的顾君诺又在他爸爸和游雾妈妈面前对游雾做戏表现兄弟情。游雾早已摸索到他的心理，自己表现得越气愤，他就会越开心。他就是个变态，而他不会陪他玩这么无聊的游戏。 不管顾君诺说什么做什么，游雾都把他当成一滩空气完全无视，一言不发地专心吃饭，刚好把中午没吃饱的那份补回来。 晚餐快结束时，顾君诺突然说，他可以想办法给他弄到在他学校念书的指标。 游妈欣喜若狂，不停地问他是不是真的。 游雾不用猜也知道顾君诺肯定没安好心，他死也不会和这个伪君子念一所大学，就连和他生活在同一个城市他都觉得恶心。 吃饱喝足后，他擦了擦嘴，漠然地对顾君诺说：“你不用假好心，我已经受够了你这个变态，绝对不会去你那个学校让你继续整我。” 继父沉下脸来，顾君诺装作很受伤的样子，“小雾，我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这么误解我……” 妈妈恼怒之下打了游雾一巴掌，“你怎么可以这么跟你哥哥说话？！” 这些年，她没少为顾君诺打游雾，游雾捂着热辣辣的脸，不再觉得痛也不再伤心。 “各位慢慢吃，我先走了。”不去看任何人的脸，他起身利落地离开。 坐车到市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乱逛了很久，游雾看着大街上成双成对的恋人或友人，突然觉得很寂寞很凄凉，他摸出电话打给去了外地外婆家的麦紫。 麦紫一接通电话就兴奋地说：“小雾童鞋生日快乐，祝你越长越帅！咱俩永远是好姐妹哈～” 游雾笑起来。 他想跟她聊会儿天，跟她说自己一天的遭遇，发发牢骚诉诉苦，可是听到他们一家人和乐融融的说笑声，他突然又不想说话了。 挂了电话，他去了以前常去的那家gay吧，一瓶又一瓶地叫酒，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多少，只觉得头很晕，眼前也很晕，肚子很胀。 去卫生间时，迎面遇见一个男孩，他看不清他的脸，可是感觉挺顺眼的，什么也不想就吻了上去。他想放纵一次。 对方先是僵硬了一会儿，随即开始回应，把游雾推到墙边按住反被动为主动。他似乎没有经验，技术青涩到刚开始竟然让自己的牙齿磕到游雾的，磨合了一会儿感觉才渐渐好起来。 迷醉的热吻中，游雾有种飞起来的感觉。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跟着男孩到了酒店，被人紧紧抱着亲吻的感觉太好了，他甚至连自己要做1这种事都想不起来了，又哪来的理智去推开压在他身上的人。 两人衣衫凌乱地在床上吻得难解难分时，那人却突然放开了他，抽身离开他的身体。 骤然失去那股慰贴的温暖，游雾莫名地有些怅然失落，想要睁开眼看清那人的长相或者对他说点什么，可是睡意涌来，他睡着了。 第3章 … 翌日十一点半，游雾被电话的响声吵醒。 脑袋疼得要命，他的神智还没有恢复清明，不耐烦地接起电话吼道：“你他妈谁啊，这么大早来电话，活得不耐烦了？！” 电话那端静了静，“很抱歉打扰到您休息……先生，请问您打算续房吗？” 续房？ 游雾睁开眼睛，四周环顾了一遍房间，渐渐想起了昨晚的事，那些画面有些模糊，只记得自己吻了一个此前从未见过甚至连他的脸都没看清楚的年轻男孩，然后稀里糊涂地跟着他来开房，再然后…… 游雾惊得从床上蹦了起来，掀开被子检查自己的身体。 还好，除了双唇肿胀，身上没有留下其他什么痕迹，衣服虽然有点凌乱也还穿在身上。屋里没有其他人在的迹象，那男孩，应该已经走了。 游雾松了口气，快速洗了个澡后退房离开。 那天之后，游雾再也没有去过那家gay吧。 gay吧里龙蛇混杂，他又容易招惹人，前两年他算运气好，再加上自己谨慎小心，才没被那些人算计到。一想到自己差点被个陌生人压便后怕地吓出一身冷汗，他不知道那天晚上那个男孩为什么会没有把到嘴的自己吃了，他只是突然意识到和自己同性的男人是种危险的存在，自己要是再像以前一样到处出风头，难保哪天不会真的出事。 对于他不再去gay吧厮混，麦紫是最开心的，她老早就想劝他不要去那种地方玩了，又怕他以为自己歧视他。 接下来的漫长的暑假里，游雾每天不是打游戏就是看电影，生活枯燥得很，闷得慌时，又开始怀念起gay吧里的风光无限来，以前吧里认识的人也常来电话约他去玩。 麦紫看他蠢蠢欲动的样子担心他禁不住诱惑，劝他道：“那里来来去去都是些爱玩的人，你要是看得上他们，也不会现在都没伴了，而且你每次一去酒吧就玩通宵，总这样下去身体哪受得了……还是调整好作息，白天多出去走走吧，说不定哪天你就在街上遇到了你的有缘人呢～” 她劝得苦口婆心，游雾却一脸古怪表情，她被他看得有点发毛，凶巴巴地说：“喂，你这什么眼神啊，不服姐姐管教？啊？” 游雾笑着揽住她的肩，“麦子，如果三十岁你还没嫁出去，我也还没找到意中人，我就勉为其难娶了你吧，爱情和孩子我给不了你，可是我会给你快乐和自由，给你一个家，还有很多很多钱……” 麦紫又是感动又是恼恨，“死小子你少看不起人，到了二十岁法定婚龄，老娘我想嫁随时都可以嫁出去，你不知道从初中开始追我的人就从学校前门排到后门吗？哼，三十岁，那时我肯定都是俩孩子的妈了！你还是自己早点找到对象吧，别到时来我家做电灯泡！” 游雾被她雄纠纠气昂昂的语气逗得哈哈大笑。 因为麦紫去外婆家住了大半个月，他们一段时间没见，很多话说。聊了一下午，离开冷饮店在街上晃悠找馆子准备吃晚饭时，麦紫才故作不经意地问游雾，“查高考成绩了吗？” 游雾慵懒地伸个懒腰，“我妈早几天就让我继父找人帮我查了。” “考得怎么样？” “超烂。” 麦紫知道游雾表面无所谓，心里还是会很难受，尤其是他妈妈那么喜欢拿他和顾君诺作对比。但她也知道游雾不是喜欢被人安慰和同情的人，所以她没有再说话。 沉默几秒，游雾笑嘻嘻地问：“你考得怎么样，Y大应该没问题吧？” “嗯，应该上线了。” “恭喜恭喜啊，通知书到了记得请我吃大餐。” “没问题。” “诶，要不我们去吃火锅吧，好久没吃了。” “好啊。”麦紫条件反射地回答完才意识到自己答应了什么，她怒瞪着笑得贼兮兮的游雾，这混蛋，明知道她最讨厌吃火锅！ 游雾连忙换脸，做出一副心碎受伤的表情，“呜，我心情这么难过，你就不能体谅我一下，陪我吃一次我最爱的火锅吗～” 明知他在做戏，麦紫还是忍不住心软答应他的要求，只是嘴上忍不住骂他，“你这贱受，小心遇到渣攻收了你！” 以前她常半嗔半怒地跟游雾说这句玩笑话，游雾没觉得什么，发生过酒店事件后再听到这种话，他变得有点敏感，趁着四下无人振臂高呼：“我是攻！我死也不要被人压！”（无良作者插花一句：死了自然不必被人压，活着的时候嘛，嘎嘎嘎……（╯▽╰）） 这回轮到麦紫笑到肚子疼。虽然刚开始无法置信自己的朋友变成了gay，但是慢慢也接受这个事实，身边有这样一个绝世美男来YY，她越来越腐了，每次看到游雾和同性站在一起都不免浮想翩翩。 到了火锅店，因为生意太火爆，他们点的菜很久都没上来，麦紫有点无聊，火热的目光在四周的年轻小伙身上打转，看到帅哥马上让游雾也看一眼，然后兴奋地问他：“你觉得他是不是？” 游雾无语，“我怎么看得出来？” “不是说你们这个圈子的人，对彼此都有感应的吗？” “……”游雾四十五度角蛋疼望天，“我感应不出来。” 其实有时或多或少还是能从彼此对视的目光中感觉出来的，但是不能让麦紫知道，不然一见到男的就向他求证人家的性向，那还得了。她现在的样子已经够像女色狼了，周边的客人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们两个窃窃私语。 幸好麦紫自己也意识到自己过于猥琐，她脸色微红，掩饰地咳了两声，收回肆无忌惮打量帅哥的目光，从零钱袋里摸出一枚一元硬币递给游雾，“来玩个游戏吧。” “什么游戏，猜字还是花？”游雾狐疑地看一眼硬币，又看着她。 “Bingo，你来抛，然后再猜。”麦紫笑眯眯地说，“猜中有奖喔～” “古古怪怪，肯定又有阴谋……” 嘴上这么说，游雾还是将硬币抛了起来，在它落在手背后马上左手盖住它，想了想说：“我猜是字。” 麦紫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一脸神秘兮兮地笑说：“不可能，肯定是花。” 游雾也笑，“赌什么？” 麦紫咬牙切齿地说：“我要是赢了，以后再也不准叫我陪你吃火锅！” “OK，但是要是我赢了，那么，我想吃火锅的时候你都要奉陪。” “行！” 和以前一样，两人击掌为约。 游雾拿开左手一看硬币，还真是花，有点郁闷地切了一声，人倒霉的时候猜硬币都输！ “果然啊……”麦紫露出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恍然表情，“小雾啊，看来你注定是受受了，正所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这位壮士，你要勇敢地面对惨淡的人生啊……” “……”游雾白她一眼，“什么跟什么啊？” “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男人就像一枚一元硬币，正面是一，背面是菊花……你想得到一，老天却只肯给你菊花，你说你是不是注定要当受受……” “……” 听完她这番无厘头的分析，游雾只有一个感觉，蛋疼。= = 游雾被麦紫的受论雷得不轻。他们之间一向没有秘密，憋了半个多月，好不容易等她回来，他本来想跟她说那场gay吧艳遇的，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说了，省得她追问起细节，认定他是下面那个了。 吃饱喝足后，夜幕已然降临，两人摸着圆鼓鼓的肚子没有马上回家，慢悠悠地在附近的广场散步消食。 麦紫问游雾以后打算怎么办。 游雾无所谓地回答：“我妈想让我读大学，我爸知道我什么料子，他倒不强求，叫我自己随便找份工作先做着，以后把超市留给我。” 麦紫怀疑地问：“你那后妈能同意？” 游雾冷笑，“谁让她生不出儿子，我爹要重男轻女她又能怎样。” “……那你真的打算去找工作？” “找呗。”游雾摸出烟盒把玩着，漫不经心地说。 购物广场一栋大厦的墙上有一则超大屏幕LED显示屏，上面在播一则宣传片。麦紫不经意地抬头看到她偶像戈锐的身影，马上重色忘友地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显示屏上了，“啊，是戈锐诶！好久没见到他了！” 屏幕上的戈锐顶着一头火红的头发，身穿一身黑衣，笑盈盈地对着镜头说着什么。距离太远，麦紫不知道那是什么宣传片，兴冲冲拉着游雾挤过人群冲到前面去。 戈锐磁性的嗓音在各种嘈杂声中响起，“帅哥们，这里有无数志同道合的音乐爱好者，有最闪耀的舞台，最专业的老师和评委……如果你喜欢唱歌跳舞，如果你想要当艺人，那么，来参加TBB电视台举办的唱歌比赛吧，机会就在你们自己手中，未来大明星，也许就是你喔……” 众所周知，星际是娱乐圈的大哥大，红紫和晴空两家公司虽然近年来势头很猛，可是两家加起来还是拼不过星际。TBB是星际娱乐旗下的电视台，他们每年夏天都会举办“未来大明星”歌唱比赛，脱颖而出的选手将签约加盟星际旗下的SS唱片公司，不仅能得到最顶尖音乐团队为其量身打造专辑，还有机会参与到电视、电影、主持等各方面领域。 总之一句话，只要能在未来大明星里闯出名堂，就意味着你红定了。 麦紫兴奋地使劲晃游雾的胳膊，“小雾，你不是上个月满了十八岁吗，那你今年就可以参加比赛了？报名吧，如果你红了，这辈子都不用做其他工作了！” 游雾也有点心动。 初一时因为兴趣他跟着几个学长学了一段时间街舞，他爸爸见他跳得挺来劲，心想他要是有个兴趣爱好兴许能不那么闯祸，就专门找了个舞蹈学校让他放假时去学跳舞。他虽然学习成绩不好，脑子却是极聪明的，在他感兴趣的事务上领悟能力一向极好。六年学下来，别的他不敢说，他认识的那些会跳舞的人里，已经没有谁比他更厉害了。 至于唱歌，他的唱功不算了得，但是声线极其特别，清亮又不失磁性，有很强的辨识度。 “小雾，你一定行的！报名参加吧！”麦紫继续鼓励道。 游雾笑了，“好吧，反正现在也没事做，我就去试试吧。” “去吧去吧！十个赛区里Y城赛区离咱这边最近，最后的总决赛也在那里，你就去Y城报名吧！我陪你去，顺便可以去看看我以后要读四年书的Y大～” 游雾疑惑，她未免也太激动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去参加比赛的是她呢。 “戈锐也会去当评委，小雾，如果你能见到他，一定要让他帮我签个名！”麦紫星星眼地握拳道。 游雾默，原来这才是她激动的原因。 他很少关注娱乐新闻，但是因为喜欢戈锐的歌，在网上搜索下载时偶然间也看到过一些他的一些八卦，不太确定地问麦紫：“听说他也是gay？” “是啊！一年前他都公开出柜了，你这都不知道？！孤陋寡闻！”麦紫一脸鄙夷。 游雾再度默，他算知道麦紫怎么这么迷恋戈锐了，因为他完全是她最爱的那种妖孽攻嘛。 他们都是想到什么就会马上去做的人，第二天上午，两人就相约火车站，准备去Y城。 上了车，游雾才分别给他爸妈打电话，没说去参加唱歌比赛，只说和麦紫去旅游。他爸妈以为他是因为高考成绩心情不好，都没说什么，只问他钱够不够。 游雾心想，自己嫌麻烦出门时就带了一身换洗衣服，去参加比赛总不能天天就换着穿吧。于是也不跟他们客气，他们说给他卡里打些钱，他也就应下了。 他从小叛逆，经常在外面野，每年暑假都和麦紫去旅游，他的父母都习惯了。对于他的安全问题，他们倒也不担心，爸爸说了几句就挂了，妈妈却在挂断前说：“等会儿，君诺要跟你说话。” 游雾一听到顾君诺的名字就烦，很想马上挂掉，又不想让他妈妈夹在中间为难，只好隐忍着嗯了一声。 “小雾，我是哥哥。” “小雾你在外面要注意安全，钱不够就打电话回家啊……” “记得不要老是乱吃东西，外面很不卫生，你胃又不好……” “早点回家吧，上大学的事不用担心，哥哥会帮你搞定的……” …… 游雾面无表情地听他说，自己一声不吭，越听到后面越不耐烦，实在忍不下去了，狠狠挂断。 几秒后，他收到一条信息。虽然没有署名，可是那串号码游雾却是化成灰都认识，那是顾君诺的手机号。他猜也知道肯定是撕下伪装对他的冷嘲热讽或者威胁恫吓，懒得点开看，直接删除。 好心情完全被这个人破坏殆尽。 他就不懂了，他这些年对顾君诺能躲就躲、能避就避，他也尽量和继父保持冷淡的关系，他从来没问他顾家要过一分钱，顾君诺到底为什么还对他抱有这么大的敌意？！他根本不欠他什么！ 想来想去，游雾觉得只能有一个理由解释顾君诺的这种行为：他就是个喜欢玩双重人格的变态！他不仅自己变态，还想把别人折磨变态。 对于他们的恩怨，麦紫一清二楚，她沉吟道：“说不定还有一种可能，他一直暗恋你，可是又对自己的真正性向感到耻辱和不能接受，所以才迁怒你……” “……”游雾以前一直觉得顾君诺可以去当演员，现在他觉得麦紫完全也可以当个编剧！ “他暗恋我？你还不如说那边那个帅哥暗恋我！”游雾翻个白眼道。 “哪里有帅哥？”麦紫马上两眼放光，四处张望。 顺着游雾的目光，麦紫看到一个和他们隔着四排椅子，坐在斜对面靠过道位置的一个男孩。他穿着一身黑，头发也很黑，双眸墨黑深沉，薄唇微抿，神色淡漠，确实是个帅哥，而且是个长相、穿着和气场都很酷的帅哥。 麦紫不经意地撞上他清冷的目光，忍不住哆嗦一下，捂着心脏扭头靠在游雾肩上怪叫道：“嗷，我被他电到了，可是这电流怎么是冷的……” 游雾失笑，抬头看那个男孩。 男孩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别开眼看向窗外。 游雾一上车他就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发现那目光来自是那个男孩后，他觉得奇怪，他确定自己应该没有见过他。他怎么老看着自己呢，表情还那么古怪？ 麦紫开玩笑道：“也许你们发生过一段你自己都不记得了的香艳情事？” “怎么可能？”游雾说着，不知为什么，不由自主地又看了一眼那个男孩，只见他耳朵里塞着耳机，双臂交叉在胸前闭上了眼睛。 第4章 … 在火车上遇见游雾，屈寒很意外。 半个月前，在他的推波助澜下，肖莫里向他打工的服装店老板告白了。对方十分惊愕，既而欣喜若狂。 原来他也是个gay，他从第一次见到对肖莫里就对他有了感觉，为了每天看见他才决定聘用他。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后，他虽然感觉到肖莫里对自己似乎也有点意思，但是在他看来，肖莫里才十八岁，还是个心性未定的小孩子，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他已经二十六岁了，他想要的是一个可以过日子的人，而不是玩一玩的恋爱对象，他不想让肖莫里失望，也不想自己失望，所以就装作风平浪静的样子。 直到肖莫里鼓起勇气对他表白，看着少年认真而赧然的模样，他隐忍多时的情潮一下爆发，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感情，两人就这么两情相悦，勾搭成奸了。 第二天，肖莫里一脸甜蜜傻笑出现在溪泉餐厅。 屈寒什么也没说，只是抽着烟淡淡地问他：“开心吗？” “嗯！”肖莫里点头，笑得眉眼弯弯。 屈寒看着他，从小到大，他不仅清清秀秀长得像女孩子，性格也有点像女孩子，敏感、软弱、爱哭。因为他那双泪腺发达的眼睛，屈寒和湛溪没少头疼。 湛溪还曾经像老妈子一样烦恼地问屈寒，“莫里这么没有男子汉气概，以后会有女人愿意嫁给他吗？” 屈寒不耐烦地随口说：“找不到女人，找男人呗。” 湛溪被他噎了一下，眼睛瞪得鼓鼓的。 屈寒当时觉得他紧张肖莫里有些过头了，等他过世后回想起当时，这才明白他为什么会是那样一副见了鬼似的表情。湛溪是个内外都刚强至极的男人，他天不怕地不怕，却曾经为一个从不曾在别人面前提及过的男人流血流泪，他试过那种艰辛和绝望，他不想让他身边的人也经历一次。 如果有的选择，屈寒也不想违背湛溪的嘱托，让肖莫里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以前有湛溪在，肖莫里可以像个孩子似的撒娇任性，湛溪走了，他的世界里只剩下屈寒一个亲人，屈寒能给他无忧的物质，却因为凉薄的天性，给不了他太多宠溺和体贴，所以肖莫里总是觉得孤单。 他们的人生追求也大不相同，肖莫里想要的是平淡安稳的生活，而屈寒整日东奔西跑，追求刺激，作息没有规律，他没办法一辈子照顾他、保护他。 他们都已经长大成人，肖莫里迟早要离开屈寒的羽翼之下，去过属于他自己的生活。他的性格注定他照顾不了别人，只能找一个比他更强大、更成熟的人。 屈寒无奈地想，只要他自己觉得开心，男人就男人罢。 这半个多月来，他每天在暗地里仔细观察那个服装店老板。他虽然各方面条件都一般，可是脾气不错，性格稳重可靠，对肖莫里很好，却又不过分宠溺。和他在一起后，肖莫里变得更爱笑了，性子也不再那么娇弱。 屈寒放心了。 就在这时，湛溪生前请的那家侦探公司终于查到了一些湛泉的消息，说他可能在Y城，屈寒决定亲自去一趟确认是不是他。 临走前，他请肖莫里和他的男人在溪泉餐厅吃饭。 那男人没读大学就出来做生意，是个见惯了风雨的人，可是不知怎么的，当屈寒寒星般清冷凌厉的眸子看着他时，他心底莫名地有点发怵。 肖莫里察觉到气氛不对，连忙为两人各夹了一筷子菜，试图拉近他们两人的距离，“阿寒，老板，吃菜吃菜。” 看到他先为自己夹菜，而且是他喜欢吃的香菇，屈寒的脸色总算缓了缓，低头把那片香菇吃了。 肖莫里松一口气，以为没事了。 屈寒却放下筷子，拿餐巾擦了擦嘴，然后出其不意地不知从哪摸出一把精致的匕首来。刀锋出鞘，他一只手把握着匕首的手柄，另一只手的食指和中指在光亮的刀面上缓缓划过，一双眼漠然地看向服装店老板。 肖莫里的脸唰的白了。 屈寒笑笑，看一眼那位被他吓了一跳的服装店老板，扭头问肖莫里，“记得这把匕首吗？” “记得，这是溪哥的……” 屈寒点头，“这是他从不离身的匕首，小时候你被人欺负，脑袋差点被打开花，溪哥帮你报仇，用它切了对方一个指头……” 他说着，把玩着那把小刀，目光回到服装店老板身上，盯着他一字一句冷冷地说：“我把莫里交给你了，千万不要伤他的心，否则……小心我弄残你。” 以前但凡肖莫里被人欺负了，都是湛溪去帮他报仇，屈寒偶尔碰见他受了委屈，也只是一声不吭把对方揍一顿而已，他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这样用言语维护他。 肖莫里感动得泪盈于睫，“阿寒……” 服装店老板讪笑，宠溺地摸摸肖莫里的脑袋，“你放心，我会好好对他的……” 屈寒收起小刀，脸上却仍是面无表情，“不要以为我在开玩笑，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不喜欢开玩笑，一向说到做到。” 这番震慑起到了多大的效果，屈寒并不知道，他的本意不是为了吓那个男人，只是不想让他以为肖莫里没有家人而怠慢他。这也算是给肖莫里一个定心丸，让他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他们的兄弟情永远不变，就算有一天，他和那个男人之间出现什么变故，他也不是孤苦无依的一个人，他还有一个亲人，会无条件地永远挺他。 做完这件事，屈寒才动身前往Y城去寻找湛泉。 在火车站候车时，他就看到了游雾。当时他的注意力大部分都在MP3的音乐里，不经意地一瞥，看到他觉得他有点面熟，正在想自己是不是见过这个人时，身后人流推挤而来，他挂在右耳的耳塞掉下，他恍一下神把耳塞戴回去再抬起头，游雾不见了，他也就没有多想。 没想到上了车，在同一节车厢里又碰见他。仅隔着几排位置，都坐在过道处，一抬头就能看见对方。 屈寒多瞟了几眼，这回他很快就想起来他是谁了，因为在他印象里，长得这么好看的人，除了湛溪，也就只有那天晚上那个醉鬼了。 那天，屈寒虽然也喝了酒，可是神智还是很清醒的。回忆起那晚的情景，他却觉得自己应该也是醉了。如果不是醉了，他怎么会允许一个男的亲吻自己，自己又怎么会把他按在墙上吻了又吻，然后还发神经似的把他带到酒店压在身下。 幸好，最后他清醒了过来。 屈寒有一点和湛溪很像，从小到大，他也是天不怕地不怕。事情过去半个月，回想起当时失控的自己，他却莫名地有些惊惧，忽而怀疑那个人根本不是自己，忽而又觉得一切都只是一场怪诞的梦。 他努力想忘记那晚的荒唐，却又因为肖莫里的事，不由自主地也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男人和男人……自己也可以吗？ 再次见到游雾，屈寒的心情有些复杂，还没厘清那些情绪，就看到游雾和麦紫一路在火车上说说笑笑、打打闹闹，他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却可以从他们的神情举止看出他们有多亲密。 屈寒心里有些厌恶。 他不歧视gay，可是他对双性恋没好感。 下了火车，屈寒随便找了一家餐馆吃过午饭，然后按照侦探社提供的地址很轻易就找到了许家。许家两夫妻，一个是某医院副院长，一个是某乐团的钢琴演奏家，他们家在城中算是中产了，房子是三层带花园的欧式洋房，占地面积很大。 屈寒在外面看了几眼，天气实在太热了，这一会儿工夫他就出了一身大汗。四周几乎没有什么人出没，抬起手腕看看表，才一点钟，他估计他们一家人都在午睡，于是找了间宾馆，冲了个凉睡到下午三点，出门去附近一间钢琴学校。 受校长之邀，有一位七十高龄的著名钢琴家在学校里进行暑期授课，附近不少青少年都报了暑期班，那个疑似湛泉的男孩也报了名。屈寒一间一间教室找过去，最后终于在三楼走廊尽头的那间教室找到了他。 只见他穿着一件水蓝色的T恤和米色运动短裤微低着头专注地弹着钢琴，金色的阳光在他的脸上和略微卷曲的头发上跳跃着。 几乎是看到他的第一眼，屈寒就认定了那个许湛泉肯定是湛溪的弟弟。他们的五官长得实在太像了，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连身形也差不多，唯一不同的也许是两人的气质，湛溪更为阳刚粗犷，而湛泉显得清秀稚气。 站在钢琴教室窗外，屈寒定定地望着那张似曾相识的脸，想起已经不在人世的湛溪，心底涌过一阵悲怆。 “同学，你是来学钢琴的，还是来找人的？”突然有人出现在他身后问道。 教室里的人听到动静，有些仍沉浸在琴声中，有些则扭头看过来。 屈寒看一眼闭上眼睛仍在认真弹琴的湛泉，淡声回答了一句不好意思路过，然后就离开了钢琴学校。但他没有走远，而是在钢琴学校对面的一家冷饮店坐了下来。 学校的围墙里不时传出悦耳的钢琴声，屈寒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音乐总是有这样神奇的魔力，能够安抚人的心灵。 五点半的时候，学校放学了，门外停了不少接人的车子，男孩女孩们潮水般涌出来。屈寒看到湛泉和身边的一男一女笑着摆了摆手，然后朝路边一辆白色的车子走去。驾驶座是个有些发福的中年男子，后座坐了个保养得很好的中年女人，两人看到湛泉都露出慈爱的笑容，看起来应该是他的养父母。 湛泉拉开后座的车门和他妈妈坐在一起，他妈妈递给他一瓶矿泉水，湛泉接过仰起脖子骨碌碌喝了一大口，然后咧嘴一笑，他妈妈笑着拿出一张纸巾帮他擦去唇边的水渍，嘴里还唠叨了一句什么，湛泉笑嘻嘻地靠在她肩头。再然后，他们前面的车子一一开走，道路疏通了，他们那辆车也开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屈寒什么都没做，光躲在暗处观察湛泉了。 他早上和他爸爸一起去晨跑，吃过早饭后上午一般都在家里，下午去学钢琴，放了学他爸妈来接他回家，全家人吃过午饭在小区的公园散一圈步，然后他的父母回家，他和朋友去看电影、逛街或者唱K。 他的生活规律而简单。 屈寒想起湛溪死前对他的交待，“他被领养的时候才几个月大，他的养父母没有告诉过他他的身世，他应该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其实是个孤儿……小寒，如果他过得很幸福，那么永远不要去打扰他，你只要帮我在暗中照顾他就行了……我不想破坏他和养父母之间的感情，也不想让他因为我和父母的离世而感到痛苦，就让他一直快快乐乐地活下去吧，就算永远不知道我们的存在也没关系……” 湛泉现在过得安逸而快乐，屈寒心想湛溪应该能放心了，他买了车票准备回D城。 临走前最后一次去看湛泉，他和钢琴学校的那两个朋友坐在广场上一边吃雪糕一边聊天。屈寒和他们背靠背，坐在另一张凉椅上，距离如此近，他可以清楚地听见他们所有对话。 “小泉，你到底报不报名参加未来大明星的比赛啊？”女孩问。 湛泉说：“我有点想去，可是你们都不去……” “我们倒是想报名，可是除了会弹钢琴，我们都不会唱歌跳舞，去参加的话肯定海选就被刷了。”男孩说。 湛泉扁嘴说：“反正你们不去，我也不去了。” “别啊，你又不像我们这样认准了要走钢琴这条路，唱歌比赛什么的可有可无，你的心愿不是想当歌手吗？现在多好一机会，你可别轻易错过了！”女孩劝道。 湛泉的两个朋友不停地在劝他，他终于支支吾吾说出实话，“其实我不想参加还有个原因……我听说方柏杉也报名了，你们也知道我和他合不来，而且他……唉，反正我就不想去了……” 他的两个朋友都不说话了，半晌男孩说：“小泉你也别想太多了，说不定他海选就被刷了，你们未必能在比赛中碰到……” 女孩切一声，“方柏杉是谁啊，他怎么可能海选就被刷？你也太看不起方氏集团了！听说这次的比赛，方氏还是其中一个赞助商呢！” “就算他有势力有背景好了，TBB也不是为他方家和他一个人办的比赛吧，我就不相信他能只手遮天！小泉别怕，你这么会唱歌一定会有伯乐欣赏的，绝对不能因为怕了他，就放弃自己的梦想！”男孩鼓励道。 “说的没错，小泉，明天我们就陪你去报名！” 湛泉被他们说得也跟着振奋起来，握拳道：“好！” 三人商量了一番海选时要穿什么衣服、理什么发型、唱什么歌，湛泉的两个朋友又说：“如果你真的在比赛中遇见方柏杉，你自己一定要小心他，他对你看不顺眼不是一天两天了……” 湛泉立马又有点蔫了，“我知道……” 他们离开后，屈寒仍坐在广场的凉椅上。 夜空繁星点点，他不知道其中有没有一颗是湛溪变的，他只是又想起他的嘱咐——好好照顾肖莫里和湛泉。肖莫里暂时不需要他担心了，湛泉生活宽裕，父母对他疼爱有加，他观察了他这么几天，也没发现什么好让他担心的。 离开前的这一晚，他却因为方柏杉这个名字莫名地感到有些不安。 未来大明星吗？ 之前肖莫里跟他提过，说他这么喜欢玩音乐怎么不去试一试，他当时只觉得很无聊，根本无意当什么明星。现在，因为湛泉，他决定去参加那个比赛了。 第5章 … 未来大明星不愧为全国最大型最具人气的选秀节目，第一天报名时，Y城报名点人山人海，游雾被挤在长龙的中间，既看不到头也看不到尾，从早上八点多开始排队，过了快一个小时，还没有轮到他。 天气热得不得了，精心打扮的男孩女孩们早已不复清爽愉悦，身上到处都是汗，神色也开始有些不不耐烦。 幸好麦紫细心，不仅带了阳伞、矿泉水和小电扇抗暑，还带了PSP和MP4打发时间。游雾和麦紫小声的毒舌点评其他人的身高长相和穿着打扮，倒也不觉得时间难捱。 等他填完表，已经差不多十点了。工作人员给了他一张回执，上面显示他是在四天后的上午海选。 麦紫郁闷道：“怎么办，我爸之前帮我报了个口语班，后天就要开课了，我爸叫我明天一定要回家，我可能没办法陪你参加海选了。” 游雾笑道：“没关系啦，我一定会杀进决赛的，你看电视也一样。” “哈，有信心就好，我那口语课也就二十天的课时，你不仅要杀进决赛，还要杀进总决赛！到时我课上完了，我再来Y城给你当啦啦队队长！” “没问题，等着吧啊～” 下午，游雾陪麦紫去了趟Y大参观，翌日去Y城几个出名的旅游点玩了一圈，傍晚，吃过晚饭，麦紫坐车回家了。 离开火车站，游雾不想回宾馆，一个人坐车到市区漫无目的地乱逛。夜色渐渐暗沉，霓虹灯亮起来，走在陌生的街头，与陌生的人流擦肩而过，他心里莫名地有种寂寥的感觉。 表面装作无所谓，可是去过Y大，他还是受了点刺激。 如果可以，他也想像麦紫那样去上大学。可是，他知道自己根本不会真的念书，他不想浪费四年的时间和爸妈的钱在那里混日子。他想上大学，只是因为他想再多过几年做学生的悠哉日子。说到底，他还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年，面对残酷的社会和未知的未来，会恐惧，会茫然。 除了唱歌跳舞和一张长得不错的脸，他没有别的优势。他不甘心窝在爸爸的便利超市里平凡度过一生，他知道自己想要改变命运，就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一举成名。 坐在广场上抽了两根烟，他决定暂时戒烟了，他要保护好自己的嗓子，海选时好好表现。 温热的夜风吹拂着面颊，游雾有点困了，正准备离开广场回宾馆睡觉，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悠扬的小提琴声，随即又响起一个男孩的歌声，起初声音轻弱，有点怯怯的，唱到副歌部分他的声音才大起来，声音虽然还有些颤，但是已经开始带着自信和欢快。 男孩的声音有些偏中性，十分动听和特别，游雾不由自主跟着人流朝那边走去。 只见两男一女站在喷泉前面，地上有一只小提琴盒和一只吉他琴盒，女孩拉着小提琴，一个男孩在唱歌，另一个男孩打着拍子鼓励他。 三人看起来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拉琴的和打拍子的男女相貌平平，唱歌的那个男孩倒是长得非常好，不是普通男孩的那种阳光帅气，而是很……清秀漂亮。但他又不会因为这样漂亮的五官而让人觉得他像女孩子，他的神情极其柔和，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仿佛嵌了星子熠熠生辉，嘴角含着浅浅的笑。 他看起来很乖，很干净，让人一眼就能生出无限好感。 看到他的脸那一瞬，游雾愣了一下。从小到大，几乎每个第一次见到他的人都会说他长得好看，他虽然不耐烦，可是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得意的，他一向对自己的相貌很自信。见到眼前这个人，他才真正知道什么叫长得赏心悦目，秀色可餐。 让他更惊讶的是他的歌声，就像他的人一样干净。 一首唱完，几个女孩笑嘻嘻地往地上的小提琴盒里丢了几张纸币，围观的群众赞道：“小伙子，唱得不错，再来一个！” 其他人跟着喊：“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男孩显然不习惯在人多的地方唱歌，他的脸微微有些红，在路人和两个朋友的鼓励下，他清清嗓子，又唱了一首。这次他唱的是歌坛天后言潇悦的成名曲《我想去远方》，另一个男孩弹起吉他为他伴奏。 凌晨六点 天空微蓝 在混沌噩梦中醒来 瞪着熟悉的天花板 我突然觉得有一点心烦 是否每一天都不再更改 是否这就是我想要的未来 哦我好想离开 好想好想好想离开 去乡村，去原野，去大海 哦……喔喔哦 我好想去远方 我好想去流浪…… 《我想去远方》这首歌的歌词简单朴素，却写出了那种迫不及待想要改变现状想要挣脱枷锁的心情，叛逆的游雾曾经很喜欢这首歌，觉得烦的时候就翻出来听一听。 言潇悦声线清冷，演绎这首歌时刻意营造出一种散漫和游离，那个男孩却唱出了完全不同的感觉，不再有愤怒，也不再有迟疑，而是信心十足，对未来和远方充满幻想和期待。 言天后的这首歌曾经红遍大江南北，现在仍是许多年轻人唱K时的必点曲目，围观的不少女孩子都跟着那个男孩一起唱起来。 歌曲结束后，地上的琴盒里马上多了更多的钱。 “你唱的真的很好听！” “比原唱还好听呢——” “再唱一首吧！” 听到大家的赞扬，男孩的脸又红了，羞涩地笑着向大家鞠了个躬感谢，然后拽拽朋友的胳膊，“小米，阿杰，我们回家吧，不然回去晚了妈妈又要说我。” “好。”小米点头。 阿杰则一边收拾琴，一边笑着对失望地发出嘘声的观众们说：“明晚我们还会来表演，大家想听歌的记得早点来～” 游雾回宾馆的路刚好跟三人一个方向，望着那个男孩的背影游雾想，如果他也参加未来大明星，一定会是自己的劲敌。 这么想着，他听到三人的对话。 “小泉，你应该不会紧张了吧？”小米问。 湛泉挠了挠头，“嗯，好像好一点了……” “真不明白你，在那么多人的礼堂表演钢琴的时候一点都不紧张，怎么唱首歌就紧张了？”阿杰说。 “呃，我也不知道，可能因为我很少在人前唱歌，不习惯吧……” “不习惯也得赶快习惯，再过两天就要参加海选了！” “嗯……” …… 游雾失笑，就说嘛，他这么好的嗓子不当歌星真是浪费，原来他也报了名。 走到公车站牌前，和那三人隔着两三米的距离，游雾靠在广告牌，不时地打量那个名唤小泉的男孩。几次后，他突然注意到男孩身边站了个有点眼熟的人。 依然是黑衣黑裤，双手放在裤袋里，神色漠然地听着歌。 游雾认出他是火车上遇见的那个人，不由地在心里感慨，世界真小啊。 屈寒也由衷地觉得世界很小。 去报名未来大明星的时候，他就看到了游雾。他和麦紫打着阳伞一边喝饮料一边说话。他们自以为声音很小，其实附近不少男孩女孩们都听到了他们毒舌的点评，偏他们二人，对众人的怒目相向和屈寒的注视都毫无知觉。 第二天晚上，湛泉为了练自己的胆子，拉上两个朋友一起去人声鼎沸的广场唱歌。屈寒这几天跟湛泉跟习惯了，也到了广场。 他的声音和湛溪很像，湛溪没事干的时候也爱吼两嗓子。听着湛泉唱歌，屈寒不由地又想起湛溪，情绪不免有点压抑。 直到湛泉和两个朋友收拾好提琴和吉他追被回家，他跟着他们到公车站，上了车才注意到游雾就坐在他右前方的位置。 没想到过了一天，两人又一次在人海中不期而遇。 虽然屈寒决定参加未来大明星是为了在暗处保护湛泉，但他也不打算随随便便敷衍了事。他的习惯是，不管做什么，只要自己下定决心，就要做到最好，再加上他要是能顺利晋级，也算是为湛泉扫清一些障碍了。 这么想着，所以当海选在即，即使不耐烦逛街，他还是去了趟商场，打算去买几件新衣服比赛的时候穿。结果走进一家专卖店就看见游雾穿着一件格子衬衫和浅蓝色牛仔裤，推开试衣间其中的一扇门走了出来。 他低着头只顾着理自己的衣领，站到镜子前看衣服效果时才注意到屈寒拿着一件深蓝色的T恤站在他身后。 目光在镜子里交汇那一瞬，两人心里都想：怎么这么巧？ 屈寒很快收回目光，表情淡漠地从他身边走过去，进了试衣间。 靠，摆什么酷啊！游雾撇撇嘴，又看了看身上的衣服，觉得挺满意的，就对导购员说：“我就要这身了，帮我包起来吧。” 他刷卡结账时，屈寒从试衣间出来，游雾下意识地抬眸看了他一眼。 几次看到他，他都穿的黑色，乍然看他穿深蓝，游雾有点不适应，不过，还挺好看的…… 他好看不好看关你屁事，又不是女生，自己在这花痴什么啊！游雾对自己翻个白眼，连忙拿了导购员装好的衣服离开了。 买了衣服，游雾在路上看到有人摆地摊卖项链、帽子之类装饰用的小玩意儿，心想参加唱歌比赛，实力固然是第一位的，长相和气质往往可以弥补一些不足。能整帅点就整帅点吧。 不少年轻人都在摊子上挑挑拣拣，游雾也弯下腰挑起帽子来。 突然有人吼了一嗓子，“有小偷——” 游雾一惊，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顿时脸色都变了。 该死的小偷，竟然偷到爷爷身上来了，手机和钱包都没了！ 就在他又焦急又愤怒时，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子揪住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孩，将那小孩反手一扭，右手手肘拧在后背上。 小孩顿时疼得眼泪哗哗、哇哇大叫，“啊——杀人啦——” 那年轻男子不管他的哭嚎，另一只手摸进他包里，不一会儿就翻出了一个钱包和一个手机。 路人纷纷指指点点，“原来这孩子就是小偷！” “嘿，这你的吧？”那年轻男子把手机和钱包抛给游雾。 游雾接住，辨认了一下，确实是自己的，感激道：“多谢了！” 说着他检查了一下钱夹，那小偷才得手，里面的钱和卡都没丢，夹在全家福上面的那张海选回执也还在。他长吁一口气，再次对那见义勇为的年轻男子道谢。 “不用这么客气啦，对了，你也报名参加未来大明星了？” 游雾点头，“你也报名了？” 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游雾这才仔细打量他。面前的人看起来二十出头，很高，约莫有一八五，不算帅，五官只算端正而已，身材精壮结实，整个人带着一股侠气和霸气，笑起来的时候整个人却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眉眼弯弯，有点像小孩子。 两人说话间，那个小偷突然狠狠剁了那年轻男子一脚，然后趁他吃痛失神时使巧劲挣开了他的钳制，一溜烟跑了。 “兔崽子——” 眼看男子作势要追上去，游雾连忙拉住他，叹气道：“算了，追不上了。” “算他跑得快，下次再让我碰见，我一定把他的手脚都打断了！”男子骂骂咧咧道，“对了，我叫黎子净，你呢？” “我叫游雾。” 黎子净的表情有点怪异，“尤物？” 第N次误会，游雾都懒得翻白眼了，摆摆手没什么情绪地解释道：“游泳的游，雾气的雾。” “噢……”黎子净又说，“我是K市人，听你口音，你也不是Y城的吧？你从哪里来？” “D市。”游雾回答道。 他以前没习惯跟陌生人攀谈，此时人在异乡难免觉得孤单，而且他对黎子净第一印象不错，两人又都参加了未来大明星，以后说不定还会见面，所以他挺愿意跟他结识。 “咦？那座海滨城市啊？我前不久还去玩过呢……” 两人闲聊几句，马上就拉近了距离。 “对了，你现在住在哪边？”并肩走到步行街的尽头，黎子净问。 游雾回答了宾馆的名字，有些烦躁地说：“我那儿离海选地点有些远，现在想在附近再找过一间宾馆又很难了，要是后天比赛的时候路上堵车，我就惨了……” “我在不远处订了一个房间，不如我们一起住吧。”黎子净快人快语道，“刚好省一分房钱，我们参加比赛得住不少天呢，钱得省着点花。” 游雾有些心动又有些迟疑，“你订的什么房间？” “标间。” 标间有两张床…… 游雾上下打量了黎子净一番。此人虽然外表孔武有力、煞气极重，人倒不坏，闲谈间甚至还能看出他有点缺心眼的感觉，更重要的是，从一路上他不停地偷偷打量衣着清凉的美女还脸红害羞的样子，游雾断定，他百分之百是个纯直的。 他想了想，“好，我们一起住。” 在外面逛了一圈，黎子净陪游雾回宾馆退了房再去他那边时，乘电梯上去时，游雾竟然又碰见了屈寒，他见鬼似的瞪着他。 屈寒站在电梯门外也愣住了。 黎子净浑然不觉气氛怪异，按住电梯的开门键对屈寒道：“哥们，快进来啊。” 屈寒抿了抿唇，走进电梯，背对着他二人站着。 狭小闭塞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三个人。 黎子净对游雾说：“一会儿回房你先洗吧。” 游雾有些困了，也不跟他客气了，打个哈欠咕哝道：“好啊。” 黎子净突然大叫：“啊… …我忘了买套子了！” 互道姓名时黎子净就说过他是出来买手机套的，游雾又困又累，脑子有点晕忽忽的，一时也没觉出他这句话有什么不对，“明天再买吧，都这么晚了，不用也没什么吧……” “不行，不套上的话太容易脏了！” “行行行，你要买去买吧，我先回房……” “嗯嗯嗯，我很快就回来！” 游雾和屈寒都在十八层走出电梯。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走廊上，晕黄的灯光模糊了感官和思维，让人有种如堕梦中的错觉。 眯起眼望着走在前面的屈寒，游雾莫名地觉得他的背影有点眼熟。 迷迷糊糊地走到黎子净订的那间房门口，游雾发现屈寒的房间就在对面，惊愕地张大了嘴。 这……也巧得太狗血了吧！！ 屈寒身形一僵，顿了一会儿才开门。 滴—— 滴—— 两边先后响起房卡在门上感应的声音，屈寒看也不看游雾一眼，迅速地推开门进去，然后砰地一声甩上了门。 游雾被那声音吓一大跳，瞌睡虫都吓跑不少，拍着受惊的胸口疑惑不解，靠，为什么每次那人看到自己，眼神都是那么古怪？ 他和他根本就不认识啊！ 第6章 … 黎子净是个外表粗枝大叶，性格干脆直爽的人，游雾跟他挺合得来，第一天见面的晚上，两人就天南海北的聊天聊到半夜一点多才睡。 第二天两人又一起去逛街买了些衣服，好好休息了一晚，未来大明星的海选终于开始了。 因为报名人数太多，Y城赛区分了二十个分场，为了防止有人事买通评委，所有选手当天抽号随机安排会场。 游雾抽到第七场第59号，黎子净在第十三场67号，号码相差不是太远。两人约好先表演完的在会场外的茶吧等对方，中午一起吃午饭。 海选的评委每个分场三位，大家按号码依次进去表演，规则很简单，选手表演时如果有评委按铃则表示不用再继续下去了，直接被淘汰，反之，选手唱完整首歌都没有评委按铃则意味着过关。 未来大明星在举办之初，TBB为了使比赛更有针对性和竞争性，不像其他选秀比赛那样不限男女、统一报名比赛，而是一年举办一次，一年是男星选拔，一年是女星选拔。 今年大赛的标志后面有个♂字符，代表男星选拔。 海选不像报名那天在太阳下排队暴晒，今天大家进入各分场的大厅里等待。大厅里有沙发，有饮水机，还有冷气，条件舒适多了。 游雾放眼望去，只见到处都是穿着打扮各异的年轻男孩。大家各自随意地散开，有的在认真背歌词记舞步，有的搔首弄姿练习着自以为帅气的pose，有的拿着镜子在补妆……只有少数心理素质过硬的或者纯粹过来玩票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说笑。 工作人员向大家讲明规则后，比赛正式开始了。1号是个相貌俊朗，身材高大，穿着帅气花衬衣的男孩，他在众人的注目下自信满满地走进比赛的房间，谁知不到半分钟，工作就出来喊：“2号进来，3号4号准备——” 不用说，1号被刷了。 为了维持比赛的秩序井然，表演完的选手不管是被淘汰还是过关，都从比赛那间房间的另一扇门离开。大家没有看到1号被淘汰后的沮丧表情，但是都感觉到了比赛的残酷性。瞬间，大厅里的气氛越发紧绷起来。 二十分钟不到，第七分场就有15个人进去了，所有人心里都在默默计算，唱完整首歌的有多少个。结论是不到三分之一。有人开始紧张得冒汗，有人开始焦躁地走来走去，还有人闭着眼睛做祷告…… 游雾表现得最悠闲自在，他今天走的是阳光路线，穿着一件普通简单的白色T恤和一条浅蓝色牛仔裤，头戴一顶灰色贝雷帽。 他坐在一只单人红色沙发里，耳朵里塞着MP3的耳塞，被空调吹得有些昏昏欲睡。 整个分场，各类型的帅哥不少，可是像这样好看到让所有人包括工作人员都不由自主侧目的就只有游雾一个，此刻大赛当前，他表现得这么轻松随意，让其他选手越是不敢小觑。 在这种比赛里少不了明里暗里的互相比较，有些人嫉妒游雾的长相，有些人看不惯他那副狂傲的样子，几乎所有人都把他视作自己的强敌。 近一个小时过去，没有一个人过去跟他搭话。 游雾也不在意，摇头晃脑地听歌。 又等了近半个小时，终于叫到游雾的号。 他把MP3收好放进包里，神情自若地跟着工作人员走进了比赛那间屋。屋子不大，约莫只有十来个平米，一进去就看到一女二男三位评委坐在一张矮矮的长桌后，他们身后的墙上喷绘了未来大明星的彩色宣传画。除此之外，屋里没有其他摆设。 女评委坐在中间，一只手托着腮帮，另一只手转着一支笔，脸上带着微笑，看起来十分平易近人。两位男评委则一个双臂交叠在桌面上端坐，另一个双手交叉随意地放在桌面上，两人看起来比较严肃。 游雾外表再镇定，第一次参加这种比赛，心里还是难免有一点点紧张。他看了三位评委一眼，目光落在中间的女评委身上。 许是他的外表加了分，女评委对他温和地笑了笑，道：“帅哥，开始吧。” 海选是没有伴奏音乐的，游雾别的乐器不会，只会弹吉他，然而也是初级水平，在学校耍帅弹点简单的曲子哄女孩子还行，来参加这种比赛他还有自知之明，就没打算拿出来丢人。 于是只能清唱了。 他选的曲目是四大天王之一，被粉丝们奉为“陛下”的郑亦为第三张专辑里的一首歌《我是爱你的》。郑亦为能被奉为天王，主要还是因为他在影视方面的成绩，他出专辑只是多栖发展需要和个人爱好的缘故，他在歌坛的地位和戈锐、言潇悦等那种歌王歌后级不是一个层次。但是他的歌普遍旋律朗朗上口，歌词经典，所以在歌迷中也很受欢迎。 游雾选歌是好好斟酌了一番的，唱郑亦为的歌不会让人印象深刻，但是也不容易出错。海选时这样中规中矩的表现就够了。 果然，他顺利过关。 “表现不错哦，下次比赛继续加油！”从女评委手中接过过关通行证时，她笑着鼓励游雾道。另两位评委也露出了赞许的目光。 游雾虽然心里知道这只是微不足道的第一步，他们这么说，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电视台的节目效果，然而，能得到肯定，他还是觉得很高兴。 走出比赛会场，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一直往上翘着。 走进和黎子净约好的茶吧，四周环顾一圈，没看到他人，估摸他还没出来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杯冰红茶等他。 女服务生笑眯眯地说：“帅哥，看你这么高兴，一定是通过了海选吧？” 换了平时，对于这种搭讪游雾肯定是懒得理，今天他心情好，难得露出笑脸回答对方：“是啊。” 过了十多分钟，黎子净背着吉他推门进来。 一看到他笑呵呵的表情，游雾就知道他也过关了。 黎子净坐下，两人拍了下掌互道恭喜。 才十一点，离午饭时间尚早，两人决定坐一会儿再去找餐馆吃饭。 黎子净选了三四首歌，昨晚还在犹豫不知道改选哪首，游雾问他：“你最后到底唱的哪首？” “天蝎的《get out》。” 游雾有点惊讶，“这首歌不是备选之一吧？” “嘿嘿，临时决定的。”黎子净挠挠头道。 天蝎是个摇滚乐队，他们的歌多是表现叛逆不羁或愤世嫉俗，《get out》是他们的代表作。黎子净略显粗犷的长相和浑厚的嗓音唱他们的歌确实很合适。 只是他海选就这么一鸣惊人，后面恐怕很难再给人惊喜了。 各人有各人的比赛战略，游雾也不好泼黎子净凉水，以免他误会自己看不起他。他们暂时是没有利益之争，但是进入比赛后期，两人不可避免地要一决高下。他们现在是朋友，也是对手。 看着黎子净对自己说起比赛时遇到的人和事那副毫无心机的样子，游雾的心情有点复杂。 两人结账拉开门离开时，刚好撞见屈寒进来。 他今天又穿着一身黑，身后背着一把电吉他，微卷的头发染成了咖啡色，长刘海盖住右边半只眼睛，嘴唇紧抿，浑身散发出冰冷的气息，整个人仿佛从冰川雪地里走出来似的。 游雾看向他时，他的目光也冷冷地掠了过来。 一旁的黎子净完全没有察觉到屈寒的冷漠，兴冲冲地跟他打招呼，“嗨，你还认得我们吗，我们住一个宾馆，还是对门呢，原来你也参加比赛了啊……” “哦，你好。”淡淡地落下这三个字，屈寒没有再看他们第二眼，擦身而过，走进茶吧。 回头望着他的背影，黎子净感慨道：“哇，真酷！” 游雾则不屑地撇嘴，“嚣张什么啊。” 屈寒和湛泉很巧的，都分在第三场。屈寒76号，湛泉52号。 湛泉的父母和他的两个朋友一起送湛泉到比赛场地外面，目送他进去才离开。 湛泉五官精致，皮肤白皙，穿着白色带帽衫和卡其色的七分裤，就像是漫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年。他进入候场大厅后，不少人都在看他，但是还不至于像游雾那个分场那样受到所有人的强烈敌视。因为他们这个分场的帅哥格外的多，湛泉看上去又那么无害，比起他，男孩们更在意的是穿着一身黑，看起来又冷又酷的屈寒……以及另一位坐在沙发里闭上眼睛享受着按摩服务的方少。 听到大家小声的议论，湛泉心里咯噔了一下。 不是那么巧吧？！ 他小心翼翼地朝那个方少那边瞟了一眼，整个人顿时就蔫了。 虽然那人闭着眼睛，头发也染成了酒红色，但是他化成灰湛泉也不可能错认，那位方少，就是方柏杉！ 湛泉下意识地往后退，企图躲在人群后不让方柏杉注意到他。 可是晚了。 站在方柏杉身后替他捏肩的跟班王侯已经看到了他，他马上俯身在方柏杉耳边说了句什么，方柏杉猛地睁开眼，四处张望，不一会儿看向了湛泉这边。 和他的目光对上那一瞬，湛泉吓得魂都差点没了，因为紧张和惊惧，心跳变得很快很快，手心和后背都开始出汗。 看到他低着头往人群里躲闪的模样，方柏杉脸上露出一丝讥诮的笑容，起身作势朝湛泉走过来。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湛泉心里呐喊，可是没有用，方柏杉的脚步越来越近，他甚至已经闻到他身上那股独特的让人厌恶的气味。 其实湛泉心里知道，大厅里这么多人，电视台的人也在，方柏杉并不敢对他怎么样。他只是形成了一种惯性，一看到方柏杉就觉得危险，想要逃得远远的。 湛泉从被领养后到现在，这十八年里，父母宠爱他，长辈爱护他，朋友们让着他，生活可谓是无忧无虑。他生活里唯一的磨难和噩梦就是方柏杉，认识他的第一次天开始，他就想尽办法让他不好过。方柏杉好像不用念书，也不用干别的，每天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折磨他。 因为他，湛泉转了三次学，他竟然阴魂不散地跟着他。 方柏杉的爸爸方河是赫赫有名的方鼎集团的总经理，他才十八岁就拥有方鼎百分之五的股份，身家过亿。今年年初，方鼎总裁方江病重住院，外界都传方河即将取代他成为新任总裁，自然的，方柏杉也将从世子爷荣升太子爷，所以最近他的气焰越发高涨。 湛泉的父母都知道儿子受欺负了，可是方家有钱有势，他们也拿方柏杉没办法，只能尽量保护好他，准备夏天结束就送他出国留学，远离纷争。 湛泉没想到在国内的最后一个夏天，方柏杉还不肯放过自己。 就在方柏杉即将走过来时，屈寒拿着两只装了水的一次性杯子走到湛泉面前，表情淡淡地问他：“要不要喝水？” “啊？”湛泉看着他愣了愣，用余光看到方柏杉似乎停住了脚步，他一激灵连忙从屈寒手里接过一杯水喝了一口道，“谢谢。” “不用客气。”屈寒动了动，身体挡住了方柏杉的视线。 湛泉没察觉出他的刻意，只当屈寒是一个人觉得无聊过来找自己聊天的。这里那么多人，他只问自己一个人要不要喝水，他把屈寒的行为当成了友好的表示，心里又是荣幸又是高兴。 眼见方柏杉不知为何脸色阴沉地回了他原先的座位，貌似不会再过来找茬。湛泉松了口气，问屈寒，“你是哪里人啊？” “D市的。” “D市？”湛泉开心地笑起来，“这么巧，我家也有亲戚在D市呢。” “哦？”屈寒随口问：“什么亲戚？” 湛泉乖巧地回答：“一个妈妈那边的远亲，妈妈说按辈分我要叫那个人哥哥的，不过我没去过D市，他也没来过我家，所以从来没见过面。” 屈寒心里一窒。 他一下子就听懂了，湛泉的妈妈说的那个人，是湛溪。她虽然没有告诉湛泉他的身世，也没有安排他和湛溪见面，可是她一直都让他知道这世上有湛溪那样一个人存在。 “你那个哥哥……他叫什么名字？”屈寒有些艰涩地问。 湛泉想了想，“好像是叫什么溪吧，妈妈也就提起过一两次，我不太记得了……” 屈寒沉默，过了一会儿又问：“你的名字是谁取的？” “妈妈说是我出生前一个高人帮我取的。” 屈寒不再说话，看着湛泉那张稚气未脱，俊秀可爱的脸，他很想告诉他一切，很想让他去祭拜一下他从未见过面的亲哥哥。他感到愤怒，为什么湛溪过得那么苦，死得那么惨，这个男孩却泡在蜜罐里长大，太不公平了…… 他骤然变得阴冷的表情有点吓到湛泉，他怯怯地问：“你怎么了，是不是紧张啊？” 屈寒闭了闭眼，想着湛溪去世前再三的嘱托，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他才睁开眼淡声说：“我没事。” 湛泉却以为他还在紧张，搜肠刮肚的不停地讲冷笑话给他听，试图让他“放松”下来。 他挤眉弄眼、比手画脚耍宝的样子让屈寒想起肖莫里，心里不由地叹口气，他们两个人，性格还真是挺像的。要说不同，肖莫里也许更软弱更沉默一些，而湛泉比较开朗活泼。 跟着湛泉这几天，屈寒见到的他几乎每天都是开开心心，笑容满面的，方柏杉却让他露出惊骇的表情。 眯起眼打量了一番坐在远处在发脾气的方柏杉，屈寒不知道他曾经做过什么让湛泉这么害怕他，但是任何人想要伤害湛溪的弟弟，他绝对不会放过他。 湛泉进入考场过了三分钟工作人员才喊下一个，屈寒知道他过关了。虽然他参加这个比赛的初衷是为了保护湛泉，但是他一直也很喜欢音乐，并不打算随便应付。 他背着吉他走进考场，坐在工作人员为他准备的椅子里自弹自唱了一首自己作词作曲的歌《白蔷薇》，独特的气质和强大的气场瞬间震住了三位评委和电视台的摄像师。 一曲毕，他收好吉他重新背上，双手插在裤袋里漠然地望着三位评委，过了好一会儿，在摄像师的咳嗽声提醒下，他们总算从他的表演中惊醒过来，纷纷激动地站起来鼓掌叫好。 “好难得的声音！” “吉他弹得真不错！” “这歌以前没听过，是你原创的吧？” “有才啊，长得也帅……” “小伙子，我看好你哟！” …… 面对三位评委的惊艳和赞叹，屈寒仍然表现得十分淡定，接过过关通行证，神色淡淡地说了声谢谢，然后转身利落地离开。 第7章 … Y城海选，表现出色的100名选手突围进入地区PK赛，休息了一天，第三天一大早，这100强身穿主办单位统一分发的白色主题T恤和牛仔裤，到达Y城的喷泉公园拍摄电视宣传片。 清晨的暖色阳光落在100个年轻人的脸上，他们身后的喷泉喷洒出巨大美丽的水花，四周绿树成荫，工作人员准备好的一群白鸽展开翅膀飞向碧蓝的天际。所有人分成十排站在喷泉花坛附近的石阶上，戈锐演唱的主题歌《谁是大明星》悠扬响起，大家开始随意自然地舞动身体，足尖来回点地，双手随着节奏拍掌，对着镜头笑着唱起主题歌，最后在音乐停止后，喊出比赛的宣传词，“未来大明星，下一个就是你——” 为了节目效果，长得帅的选手自然被安排站在更打眼的位置。 不少人都是第一次拍宣传片，大家都知道在观众面前先混个脸熟对自己日后的人气将有极大帮助。于是，当大家肩并肩站在一排排时，为了争取在摄影机前多露一下脸，各种你推我搡、明争暗斗的戏码纷纷上演。 其中一个从大家集合到下车进入公园开始拍摄，无时无刻不在摸自己那头金黄色骚包卷发的男孩对游雾表现出了极大的敌意，他们的站位挨在一起，他仗着自己身体更壮实高大，想方设法想要挡住游雾的脸。 其实上不上电视，游雾不是很在乎，他很清楚，这种正规大型的唱歌比赛，任你长得再帅都没用，最终还是要实力说话，他也根本没指望靠脸出名。 别人喜欢露脸，就让他们露去。 可是，惹到他，那就不行了。从小人称“西街小霸王”的他什么时候当过忍气吞声的受气包？他不主动欺负人，他们就该偷笑了。 挤我是吧？推我是吧？踩我是吧？挡我是吧？ 游雾心里冷冷一笑，趁着镜头滑向另一边，右手伸到那男孩的后脑勺，使出吃奶的力气狠狠拽了一把他的黄毛，疼得他条件反射地大声嚎叫：“啊——” “卡——”导演再次叫停，这位导演是出了名的脾气暴躁，因为各种摩擦，选手们各种不合作，拍摄已经中断了好几次，他的耐心已经快要到极限了，他躁郁地高声大喊， “谁TM又在捣乱？！”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那黄毛身上，黄毛又是委屈又是愤怒地指着游雾说：“是他突然拽我头发，我才叫的……” 游雾的表情比他更加委屈， “我才没有拽你头发，明明是你想引起导演注意才故意大叫的，你别冤枉我！” “你胡说——” 导演黑着脸看着他们，其他工作人员也纷纷皱眉。 游雾回头看一眼站在他身后的几个人，凉凉地问：“你们谁看见我拽他头发了？” 黎子净就站在他身后，他一向自来熟，经过这几天相处，他已经把游雾当成自己的兄弟了，仗义的他看到黄毛欺负游雾时就着找机会想替游雾揍他一顿，此时游雾自己报复回去他叫好都来不及，自然不会拆他的台。 他马上附和游雾道：“没看到！黄毛冤枉人！” 其他人也没说话。大家自然都看见了游雾做的事，可是他们也都早看那嚣张的黄毛不顺眼了，要是能借机给他点颜色看看也好。 黄毛看到没有一个人帮自己，简直气炸了，“你们、你们这群混蛋！我知道，你们全都嫉妒我，看不得我红——” 游雾心里好笑，这跳梁小丑，人缘差到这种地步，不仅不反思，竟然还敢再犯众怒？ 果然，众人立马露出不屑和讥诮的表情。 “呸，你算哪根葱，嫉妒你？你丫够分量吗？” “你被害妄想症也太严重了点吧？” “你明明就是故意大喊大叫想惹人注意……” …… 黄毛气得脸都红了。 “行了行了，那个黄毛，你给我换到最后一排角落去！再闹事就取消你的参赛资格！” “导演……”黄毛不敢置信，还想为自己辩解和求情。 “废话少说，不想拍就滚！其他人也给我注意点！”导演烦不胜烦地挥一挥手，“继续拍摄。” 黄毛恶狠狠地瞪游雾一眼，灰溜溜地走到最后一排，虽然满心不忿，害怕真的被取消参赛资格，他不敢再生事端。 游雾回头得意地冲黎子净挑了挑眉，刚好对上屈寒的目光。 屈寒就站在黎子净的右侧，除了应付拍摄，他的注意力一直停留在湛泉的身上。 不知道那个方柏杉用了什么办法，他和湛泉一起肩挨肩站在第五排的最中间，湛泉一直处于一种紧绷不安的状态，因为分心动作不到位，还挨了导演一次骂。 屈寒留意着那边，心情颇为复杂，他知道湛泉很重视这次比赛，如果方柏杉这个时候对他使阴的，他没办法替他出头，揍方柏杉一顿或者拉着湛泉直接离开，两者都会把事情闹大，害湛泉失去比赛资格。 可是除了揍方柏杉和拉他走，屈寒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第一次，他意识到自己原来是这么的无能。 就在这时，他目睹了游雾对黄毛的反击。 在屈寒看来，这完全是与他无关的人和事，他既不为人人厌恶的黄毛被整感到快慰，也不为这些少年还未真正进入演艺圈就开始勾心斗角有任何感触。 他只是忍不住拿游雾和湛泉做对比，心想，如果湛泉也是那小子那种个性，不管任何时候，发生任何事，他肯定也能像杂草一样活得很坚韧吧？ 那样的话，自己也就不用再为他操心了。 屈寒不知道的是，他高估了游雾的杂草存活能力。 在Y城呆了一个多星期，他带来的两千块就都花完了。百般无奈之下，趁着黎子净去了洗澡，他打给他爸，想跟他要点钱，不料他爸为超市进货去了，电话是年轻的继母接的，“小雾，有事吗？” 她带着明显防备的声音让游雾觉得烦躁，随便敷衍了几句就挂断了，半句没提钱的事，因为知道跟她提也没用，她绝对不会拿出一毛钱给他。 游雾没办法了，只好又打给他妈妈。 他妈倒是心疼他，也不问他在哪，钱怎么花得那么快，爽快地说：“你还要在外面呆多久，五千块够不够花？” 游雾喜道：“够了……” “妈，是小雾吗？”那端突然传来顾君诺的声音。 游雾心下厌恶，正要挂电话，他妈妈却说：“等会儿，君诺要跟你说话。” 为了那五千块，游雾不敢撂电话触怒他妈妈，只好极力忍耐着，任凭顾君诺像之前那样自说自话，自己一言不发。 说了一堆有的没的，顾君诺突然话题一转，一副语重心长的态度对游雾说：“小雾，你已经满十八岁，是成年人了，你该试着学会独立照顾自己……” 游雾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什么意思？” 顾君诺没有回答他，而是拿开手机跟游雾的妈妈说话，“妈，你千万别误会我的意思，我也是为了小雾好，他……” 游雾只听清了这一句，就知道顾君诺又想出了什么奸计不让他好过。 果然，过了一会儿，电话又回到他妈妈手里，她长叹一口气说：“我想了一下，我觉得不能再这么纵容你了，都说慈母多败儿，小雾，妈妈这么做，也是不想害了你……” 游雾皱眉，“妈你到底想说什么？” “在你答应去君诺学校念书之前，我不会再给你钱……总而言之，去上大学和自力更生，这两者，你自己选一个吧。” 游雾气得青筋暴凸。 顾君诺那混蛋！ 他幽怨地问：“妈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去读那所大学，你就真的打算不管我的死活了？” 他妈妈语塞了一下，到底有些不忍。顾君诺小声说了句什么，她的态度马上又强硬起来，“没错，你已经满十八岁了，我对你也尽到了该尽的义务……” “到底我是你亲儿子，还是顾君诺那王八蛋是你亲儿子？！” 游雾肺都快气炸了，不想再跟他妈妈说话，吼完就狠狠地挂断了电话。 黎子净光着上身只穿着一条运动裤从浴室里走出来，看到坐在床上怒发冲冠地把枕头当成沙包一通狠揍的游雾，问：“你怎么了？” 游雾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反问：“子净，做什么来钱最快？” 黎子净想了想，歪着头犹豫地说：“做鸭？” “……” 饶是游雾满腔怒火也被他这句话逗笑了，弓着腰捂着肚子在床上哈哈哈笑得滚来滚去。 黎子净被他笑得有些窘。 游雾笑够了，揩去眼角笑出来的泪花坐起来，目光在他还光着的上身飘了两眼，轻咳一声道：“屋里开了冷气，穿上衣服吧，别感冒了，过几天还要比赛呢。” 黎子净哦一声，往身上套了一件黑色背心，然后有些迟钝地反应过来，“小雾，你想找工作啊？” 游雾点头。 “钱不够用了吗，要不要我借你一点？” 黎子净家家境不错，爸爸是开武馆的，妈妈是高级厨师，这次出来，他爸给了他一张两万块的存折，让他自由支配。他没有当下年轻男子喜欢抽烟喝酒泡吧的毛病，穿衣服也不讲究，只要舒服就好，因为妈妈是高级厨师的缘故，他只对吃的比较挑剔，除了吃饭和住宿之外没有别的大的花费。两万块，够他用很久了。 对他的好意，游雾觉得感动，又觉讽刺。爸妈那里要不到一毛钱，一个相识不到十天的人却对自己这么慷慨。 “谢了，但是问你借钱也不是个办法，我还是找个工作吧。” 相处这些天来，黎子净也算了解了游雾的个性，知道他要面子，听他这么说，也就不提钱的事了，热心地给他出起找工作的主意来。 “你才十八岁，大公司大企业肯定不用想了……” “工作时间固定的也不能做，你还要参加比赛呢……” …… 讨论来讨论去，最后得出的结论，游雾只能做些零工，别人愿意请，又不耽误比赛。可是游雾以前好日子过惯了，又嫌做零工工资太低、活太累，不想做。 黎子净想破头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游雾只好打电话给一向鬼主意多多的麦紫。 一听他说明情况，麦紫的第一反应和黎子净差不多，“钱不够用了吗，卡号发给我。” 游雾心里暖暖的，想起父母又有些酸涩，吸了吸鼻子说：“不用了，我打算自力更生，麦子你给我出个主意吧，你觉得我可以做什么工作？我想尽快挣点钱……” 没想到麦紫的反应又和黎子净一样，“去做鸭？” 游雾无语地看向黎子净，森森地觉得，他和麦紫那丫头，虽然没见过面，但凭他们的默契指数完全可以去结婚了！ “别开玩笑，我跟你说正经的！” “好啦。”麦紫认真地想了想，“不如去酒吧唱歌吧，一方面可以挣钱，另一方面又可以为比赛练歌和胆量，不是一举两得吗？” 游雾的眼睛亮起来，“好主意！” 他性子急，想到什么马上就去做。眼看都快十二点了，他半点睡意都没有，拽着黎子净出门就去城里各色酒吧转悠。 他们去的第一家吧是城中最为出名的乱色。 吧里装潢得很奢华很有情调，生意也特别好，游雾泡吧多年，难得一眼就喜欢上这里，可惜他们已经有好几个实力非凡的驻唱歌手了，而且昨天又来了个新人，近期都不打算请人了。 游雾有些失望地坐在吧台点了杯酒喝。 容貌英俊脸色苍白有些像吸血鬼的酒保擦着酒杯看了他一眼，笑道：“其实城里还有另一家店也很不错的，他们最近在招新的歌手……” “真的？哪家店？”游雾抬起头，兴奋地问。 “DM10。”酒保笑眯眯地回答。 游雾的嘴角抽了抽。 这名字，也太露骨了吧……内行人谁听不出来这是家gay吧。 若是平时，他根本不会在意自己的性向被多少人知道，可是，他现在要参加唱歌比赛，如果以后真的进入演艺圈，就不能这么无所谓了。 毕竟现在的社会还没有多少人认同gay的存在，而名人往往要比普通人承受更严苛的目光。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歌王戈锐那种对全世界出柜的勇气，他还要生存，还不够资本像他那样不在乎任何人任何事，只为自己高兴，随心所欲地活着。 避开酒保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游雾结了帐，走向被两个辣妹调戏得满脸通红、手足无措的黎子净，情绪有些低落地说：“走了，回去了。” 终于可以脱离苦海的黎子净小鸡啄米般不停点头，“好好好……” 游雾苦中作乐地打趣他道：“你怎么看到美女跟看到鬼一样，她们有那么恐怖吗？” 黎子净挠头，支支吾吾地说：“我不喜欢豪放女……” 游雾噗地笑出来，“来泡吧的女的就是豪放女？那我们算什么，豪放男？” “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唉，反正我不喜欢太随便的女人……”黎子净嘴拙，表达不清自己的意思，一急之下转移话题道，“你呢，过来跟你搭讪的女人比我还多吧，你怎么也不搭理她们呢？” 因为我喜欢的是男人啊…… 游雾差点脱口而出，看着黎子净看似粗犷实则透着一股愣气的脸，心里叹气，决定还是不要吓他了。 就在两人准备离开酒吧时，闹哄哄的舞曲结束了，在清扬悦耳的吉他伴奏声中，一个清冷的声音唱起了一首他们从未听过的歌。 下雨了 天空灰了 我又想你了 时间它怎么了 怎么说走就走了 我的心快要麻木了 是我变了还是你变了 起风了 天色暗了 我又梦你了 爱情它怎么了 怎么说没就没了 我的心快要裂掉了 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那首歌旋律非常动听，带着淡淡的哀戚和忧愁，让人不由地想起初恋，产生怅然若失的感觉，唱歌的那人声音也很特别，游雾听着觉得有些耳熟，黎子净也说：“好像在哪听过……” 两人同时回头朝酒吧的舞台上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孩抱着吉他坐在那里，低垂着眉眼慵懒地弹唱。 歌词唱了一遍后，到了副歌部分骤然变成了激烈的摇滚风格，他站起来飞快而娴熟地拨弄着琴弦，神情漠然，声音由低沉的浅唱转变为高亢的呐喊，“是谁先放手的，是谁先转身的，是谁先离开的，是谁先消失的，是谁没说再见的——” 那人正是住在游雾和黎子净隔壁房，却一天都难得碰到一次面的屈寒。 五彩灯光打在舞台上，变幻出绚丽而奇幻的效果，他的脸在光影中显得更加立体、俊朗，他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片灿烂的星光之下，如此闪亮。 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一个人身上。 游雾呆呆地望着他。 一旁的黎子净唏嘘道：“他真像个明星啊……” 可不是吗……游雾还是第一次看人的现场表演，被吸引到不舍得眨一下眼的程度。 原来，他就是乱色昨天新招的歌手。 说不清是不服气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看完屈寒的表演，游雾在一阵冲动之下，返回吧台，找到那个名为酒保实际上是酒吧老板的男人，问：“你刚才不是说你们这需要伴舞吗？你看我行吗？” 第8章 … 屈寒到乱色唱歌并不是因为缺钱，而是纯粹为了打发时间。 和老板谈酬劳时，他说钱多钱少无所谓，他只有一个要求，他想唱什么歌就唱什么歌，其他人不能有意见，也不能对他指手划脚。 老板因为和星际大小姐康襄语相熟的缘故，店里常有明星光顾，他也算见多识广了，看到屈寒的第一眼就觉得他很有明星范，让他在舞台上试演了一次后，被其嗓音惊艳，立刻决定请他。 游雾和黎子净看到屈寒时，是他来到乱色驻唱的第二天。 一曲唱完，无视台下鼓掌叫好的男男女女，也没注意到游雾和黎子净，屈寒收起吉他转身回后台。按照和老板的约定，他每星期的一三五以及星期天四个晚上，每天唱三首歌。他打算休息一下，再唱后面两首。 酒吧里又放起了震耳欲聋的舞曲，休息室内也是一片乱哄哄的，更衣间里挤满了人，几个妆容妖冶的年轻男女也顾不得休息室里还有别人，动作迅速地换着衣服。 屈寒目不斜视，神色淡定地坐在角落喝水。 老板带着游雾进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新来的伴舞……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游雾。” 听到有些熟悉的声音报出一个有些熟悉的名字，屈寒倏地抬起头，与游雾投过来的目光对了个正着，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这人怎么阴魂不散。 游雾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他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得意的，看到屈寒那副样子就莫名地觉得心情很好。 今天就上台，是他主动跟老板提出的。倒不是为了多挣一天的钱，而是被屈寒的震撼表演给刺激到了，他的手脚和嗓子都有些发痒，迫不及待想要站上舞台，让所有人看到自己。 非工作人员不能进入后台，同来的黎子净找了个卡座等他。 “哇塞，又来个帅哥啊～”一个化了夸张烟熏妆又瘦又高的年轻女子走近他，目光肆意轻佻地上下打量他，啧啧赞叹道，“果然是个尤物。” 游雾的脸色一下子沉下来，他最讨厌别人这么说他，他可不管男女，惹到他的话，都不会让对方好过。可是，大家都是初次见面，以后还要一起共事，他也不好给众人留下太恶劣的印象，只得对自己说好男不跟女斗，默默把怒火咽回肚子里。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感觉到那女人说他是尤物时，屈寒没有表情的脸上似乎闪过了一丝戏谑的笑意。 没有时间去分辨他到底是不是真的笑了，老板催促他道：“快去换衣服，一会儿丽莎唱歌时，你和阿伦、小于伴舞。” 叫阿伦的男孩在乱色跳了有一年多了，他有些不屑地看游雾一眼，“都没排练就让他上，他行不行啊老板？” 老板不答，而是挑眉看向游雾，看他怎么回答。 感觉到屈寒也在看自己，游雾挺直腰杆，面对挑衅，邪邪一笑语气暧昧道：“其实吧，我行不行，这种事你不用太关心。” 除了屈寒，休息室里的人噗地全都笑了。那个阿伦脸色铁青了一会儿，忍不住也笑了出来，拍拍游雾的肩说：“好小子，嘴巴够利的，换衣服去吧。” 丽莎就是那个游雾一进屋就跟他搭讪的女子，她穿着一件紫色吊带背心和一条黑色连衣皮裙上台，尽显完美身材，看起来性感诱人又不过分暴露。 据老板说，她是乱色最红的女歌手。候在后台听她唱了几句，游雾觉得她确实无愧最红这两个字，她的实力不比当下的人气歌星差。而舞者阿伦和小于，一看就是练舞多年的武林高手。 乱色，果然藏龙卧虎啊。 “上场！”阿伦小声提醒了一句。 游雾收敛心神，整了整衣摆以一个行云流水的滑步登上舞台，刺目的彩灯从各个角落扫射过来，眼前忽明忽暗，他感到有些不适，只得微眯着眼睛，跟着音乐节奏按感觉随意舞动身体。 丽莎唱的歌讲的是酒吧里发生的露水情缘，阿伦和小于编排的舞不要求动作统一，各自solo，意在表现缘分的偶然。曲风很动感，游雾跳了一会儿就找到了感觉，步调和舞姿渐渐和阿伦小于配合起来。 台下跟着High翻了的男女们扭动身体，发出阵阵欢呼和尖叫。这让游雾找到一种成就感和满足感，仿佛自己已经是个大明星了。他越跳越兴奋，歌曲结束时，忍不住表演了一个漂亮的后空翻。 台下瞬时爆发出更多的尖叫声。 “哇——” “啊啊啊——” “好帅——” “好帅好帅——啊——” “那个人是新来的吧——” …… 游雾大汗淋漓地回到后台，丽莎喝了一大口矿泉水，风情万种地睨他一眼，嗔笑道：“你小子第一天来就把我的风头都抢光了。” 游雾也喝了一大口水，抹了抹嘴巴嬉笑道：“嘿嘿，对不住，第一次上台有点兴奋，一下子没收回来，下次一定注意。” 阿伦一改上台前对他的轻视，问：“你跳得不错，学了多少年了？” “正经拜师只学了两年，后来都是自己看录像带，和朋友们互相切磋着跳。” 阿伦显然也是high了，“一会儿阿寒表演，等他唱完我们斗舞，你敢不敢？” 游雾对自己极有信心，自然不惧他，“输了的请吃宵夜？” “没问题。” 屈寒拿起自己的吉他再次上台去了。 这次，他唱的是一首曲调和歌词都有些伤感的抒情歌。灯光变成梦幻的浅蓝色，柔柔地从头顶落下来，像雨水倾覆，又像星光坠落。 舞池里的男女们亲密地搂在一起，气氛极好。 游雾撩开帘子看着屈寒的背影，阿伦看出点端倪，往嘴里丢了几颗花生米，好奇地问他，“你和阿寒认识？” 游雾想了想，没必要装作不认识，“嗯。” “那你们怎么都不说话的，连招呼也不打？”卸着妆的丽莎也凑过来八卦。 游雾摊手道：“虽然认识，可是不熟。” “真不熟？我看可不像。”丽莎笑得暧昧，“他看你的眼神有点怪哦～” 虽然游雾也这么觉得，面上却装作茫然和无辜，“没有吧，你想太多了。” “我这双可是X光眼，所有的JQ都逃不过我的眼睛！”丽莎眨巴着自己的大眼睛说，末了掷地有声地又加上一句，“尤其是同性JQ！” 游雾哭笑不得，她不会是麦紫失散多年的姐妹吧？还是世界上的女人都是隐性的同人女？ 他和屈寒？拜托，他们统共都没说过几句话，有个屁的JQ。 还不如说他和黎子净是一对更靠谱咧。 因为要和阿伦斗舞，屈寒的表演快结束时，游雾又去换了身衣服。期间麦紫来了个电话，无比惊恐地说她半夜梦见他被人给强了。 游雾连呸好几声，“梦都是相反的，老子是1，这辈子都不会被人压！谁敢强我，我阉了他丫的！” 嘴上这么说，他的心里却想，麦紫做这种梦，会不会是某种预示？难道跟他生日那晚的事有关？ 呸啊，那天那人都不知道是谁，说不定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不知道他是ED还是别的原因没做下去。总之，幸好啊幸好。 游雾发誓，以后一定不会再乱喝酒让自己陷入那种险境。 挂了电话，他骂骂咧咧的一边系着皮带一边从更衣间出来，不料，下台回来的屈寒刚好拉开门准备进去，游雾一抬头，嘴巴好死不死地刚好擦过他的唇角。 温热的唇瓣相贴。 两人瞬间都跟被雷给劈了似的，全身僵直。 屈寒先反应过来，不到三秒便迅速往后退了一步。 游雾也回过神来，看到他黑沉的脸色，心里蓦地有点刺痛。同性之爱，仍是大部分人的忌讳。试想，如果和他意外亲吻的是女人，也许屈寒就不会露出那样一副被鬼亲到的反应了吧。 瞬间游雾便习惯性地武装好了自己，他凶狠地瞪了屈寒一眼，故作嫌恶地擦了擦自己的嘴唇，一言不发地走出试衣间。 屈寒察觉到了他眼中一闪而逝的受伤，因为在D市那个夜晚发生的事，他清楚游雾的性向，自己这样对他来说是挺伤人。可是，他也不是故意的，那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 他想要道歉，却又觉得突兀，游雾敏锐起来若问为什么道歉，他可怎么回答，总不能说自己知道他是gay吧，说不定因此牵扯出之前那桩暧昧，那可就尴尬了。 嘴唇动了动，屈寒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任由游雾一脸冷漠地离开。 游雾一腔憋闷之火全发泄在接下来和阿伦的斗舞上，他跳得极有激情，整个人仿佛化身成了跳舞机器，满是汗水的脸上和锁骨处在彩灯的映照下闪闪发光，一双狭长漂亮的眼睛因为愤怒和斗志燃着小火焰，显得格外灼亮。阿伦跳得也不差，一场都无可谓是精彩绝伦，客人们尖叫着，热情几乎要掀翻屋顶。 屈寒坐在吧台，点了一根烟，隔着烟雾淡漠地看着舞台上的游雾。 在他印象中几次见到游雾都是一副莽撞暴躁或嬉闹跳脱的样子，这样性感迷人的一面……除了今天，似乎就只有那天晚上见过。当时，他满脸绯红，眸光如水，躺在他身下喘息吟哦……媚得就像一只妖，诱得他失了心魂。 若不是因为没有经验不得其门而突然惊醒过来，说不定他真的在那股欲念的驱使下跟他做了最亲密的事。 回想起来，真是太荒唐了…… 掐灭烟，手指轻抚自己的嘴唇，感觉到那人的温度仿佛还残存在上面，屈寒莫名地觉得有些燥热，喝了两杯加冰的酒也没觉得好一点。他不想再胡思乱想下去，跟老板说了一声第三首歌留到明天唱，也不看完游雾的表演就离开了。 第二天下午，屈寒回宾馆时，和游雾电梯里巧遇。 黎子净没有跟游雾一起，电梯间里也没有其他人，屈寒看着游雾面无表情的脸，犹豫两秒还是抬脚走了进去。 屈寒不善交际，从来没有主动跟人搭讪的习惯，游雾则看不惯他冷傲的模样，再加上昨晚的事就更不想跟他结交了，连看也懒得看他一眼。 谁也没有说话，电梯里静得仿佛连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清楚，气氛冷凝到极点。 一直到地区突围赛开始，游雾和屈寒每天都能在宾馆和乱色碰到，两人却对彼此视若不见。 黎子净对屈寒倒是挺有好感，他觉得他是个直来直往，没有半分虚伪的人。好几次他和游雾一起出门找吃的，他都说：“要不我们叫上屈寒？大家都是从外面过来比赛的，住同一间宾馆也算有缘分，就交个朋友，彼此照应一下吧。” 如果是其他人，游雾肯定二话不说点头，朋友自然越多越好，可是换成屈寒，他就不待见了。第一次在火车上见到屈寒，游雾被他的相貌和气质所吸引，对他有点好感。后来在Y城频频见面，他对他的印象却越来越差了。 游雾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总是透着一丝古怪，让他特别不自在。一次还能说是错觉，可是每次都这样就有问题了。游雾想破头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惹到他，最后只想到一个可能，兴许他在D市见过自己，知道自己是gay？ 没有时间让游雾去想到底是怎么回事，未来大明星地区突围赛开始了。比赛极其残酷，第一场，100强里就将刷掉50人。 游雾不敢掉以轻心，开始认真练歌。 黎子净也整天抱着吉他弹来弹去。 湛泉还是经常去广场表演，八点半开始，十点结束。屈寒看完才去乱色唱歌。 突围赛，四人都过关了。 游雾、黎子净、湛泉表现不错，但也不算特别出彩，游雾和湛泉因为长相出色得到了好几个近景出镜机会。麦紫为此还特地打电话告诉游雾，“我看到你上电视了耶！” 至于屈寒，他的原创歌曲获得评委们的一致赞赏，戈锐的专属经纪人Jully作为评委之一，更是大胆预言不管他在这次大赛中得到什么名次，只要他有意愿进入娱乐圈，他定将成为继舒莐之后最炙手可热的新人王。 一夜之间，屈寒名声大噪。 面对媒体的关注，其他选手的各种妒羡，以及呐喊爱他支持他的第一批粉丝，屈寒仍然无比淡定。他喜欢音乐，但是无心做明星，人们对他是否关注、是否喜爱，他并不关心，也不在意。 他忙着替湛泉防方柏杉，不动声色地为他化解了好几次危机，才放松一点，却不料另一边出了个大问题，湛泉竟然因为乒乓球和游雾成了好朋友。 第9章 游雾最喜欢的体育运动就是打乒乓球，小学五年级时一度还被选进省乒乓球少年队，后来因为他太爱惹是生非，又怠于训练，渐渐在同期进去的少年中显得平庸起来，第一轮选拔后，教练就把他退队了。 游雾为此沮丧过一段时间，但他没打算真当个运动员，他玩性大，受不了没完没了的体能训练，后来迷上网游、赛车，开始追女孩子，生活中找到了别的乐子，也就慢慢放下了这件事。 几年后，游雾念高二时，曾经一起受训过的那个名叫路景飞的人已然成为国内数一数二的名将，并数次代表国家队在世界级大赛中取得男子单打金牌，他为此大受刺激，扼腕地对麦紫说：“当年我要是努力练下去就好了，说不定现在我也拿金牌了嗷嗷嗷！” 游雾本来就喜欢乒乓球，因为“曾经的队友”路景飞的缘故就更加关乒乓球的各类注赛事了。 Y城赛区100强进50那天，刚好是路景飞和另一位名将郗耀的单打决赛。这两人组过不少次双打，被誉为乒乓球界的最佳拍档，在单打决赛中遇到的次数却不多，从他们出道到现在，也就第三回吧。 游雾十分关注这场比赛，强强相遇，比赛的精彩程度可想而知。他希望路景飞赢，不仅因为他们有过几面之缘，还因为相比郗耀，他更欣赏路景飞的球风和性格。 湛泉却是郗耀的铁杆球迷。 其他选手都在认真地记舞步、背歌词，只有游雾和湛泉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看赛事直播。 路景飞赢球的时候，游雾拍掌叫好，郗耀赢球的时候，湛泉跳起来欢呼。对比太强烈，两人很快就注意到了对方，虽然心里有点不爽，但是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还不至于因为各自喜欢的球员不同就怒目相对。 游雾在广场上看过湛泉唱歌，对他的印象还不错。 湛泉的号在他前面，轮到他上场时，路景飞和郗耀二比二平，还有最后关键一节才分出胜负。他一步三回头地朝比赛场地走去，最后还是忍不住了，跑到游雾身边对他说：“那个……你看认真点，等我出来跟我解说一下我没看到的，可不可以？” 游雾愣了一下，看到他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像只可爱的小狗似的，满怀期待地望着自己，笑道：“好啊。” “谢谢！” 湛泉唱完歌回到休息室，一找到游雾就急着问：“比赛怎么样了？” 游雾指指电视机，耸肩道：“郗耀暂时领先两分。” 湛泉松一口气，拍着胸口开心地说：“太好了！” “比分吃得很紧，路景飞一会儿就追上来了。”游雾故意泼他冷水说。 “郗耀才不会给他机会！郗耀一定会赢的！”湛泉握拳道，满脸崇拜的红光，只差没拿个写了郗耀名字的小旗子摇来摇去了。 游雾有些好笑，很久没见过这么狂热的球迷，他简直快赶上麦紫对戈锐的痴迷程度了。他还没那么快上场，闲着也是闲着，于是一边看比赛一边跟湛泉聊天，“你很喜欢乒乓球啊？” “嗯。” “你会打吗？” 湛泉骄傲地说：“当然，我以前还是校队的呢。” 游雾切一声，“这有什么，我还进过省队，路景飞都跟我一起训练过呢。” 湛泉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真的假的？” “真的，路景飞也是D市人，不过和我不是一个学校。” “天呐……”湛泉一脸艳羡，口中却说，“要是我也能见到郗耀真人就好了……” 很久没打球，游雾有些手痒，提议道：“突围赛结束后，不如我们找个时间一起去体育馆打几局？” 湛泉立马就答应了，“好啊，我朋友和家人都不喜欢打乒乓球的，终于有人陪我打了！” “对了，你刚才表现得怎么样？” 游雾这一问，湛泉才想起来自己在参加唱歌比赛这回事，他低声惊呼道：“啊，我刚刚脑子里一直想着球赛，我都没注意自己唱得怎么样……” 游雾扶额，这孩子到底是来比赛的还是来看电视的？ 不料无心插柳柳成荫，湛泉因为心里想着别的事忘了紧张，在赛场上表现得很放松，状态不错，给评委留下了很好的印象，成功入围50强。 至于那场乒乓球决赛，最终由路景飞获得了冠军，比赛一结束，刚好就轮到游雾上场表演了，心情愉悦的他表现得也可圈可点，成功晋级。 离开比赛会场，游雾找到黎子净去吃晚饭，湛泉则有父母来接他回家。两人分别前交换了手机号码，并约好周五上午去湛泉母校的体育馆打球。 湛泉看着清瘦孱弱，没想到体能却很好，球技也不错。周五，游雾和他几局打下来，可谓是势均力敌，游雾最终小胜。 出了一身热汗，两人的心情都很不错，决定有空的时候就一起来打球。 两人都饿了，黎子净和在比赛中结识的朋友一起在外面吃饭，点好了菜叫游雾过去，游雾想了想，也叫上了湛泉，“那几个人你都见过，就当交个朋友去认识一下吧。” 湛泉点头，“好啊。” 路过一家蛋糕店时，走过去后两人蓦地停下脚步，然后不约而同的往后退了几步，停在蛋糕店的橱窗前。意识到对方的动作，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你也喜欢吃甜食？”两人异口同声地问。 然后又是同时点头。 湛泉和小米、阿杰虽然是很好的朋友，可是他喜欢的很多东西他们都不喜欢，跟他们在一起，他们很照顾他，待他犹如亲弟弟，可是作为朋友，他们的共同话题实在是太少了，湛泉时常觉得自己跟他们简直是两个世界的人。难得碰到一个同样喜欢唱歌、喜欢乒乓球、喜欢猫、喜欢甜食的同龄人，他又开心又激动。 游雾的心情也很不错，被顾君诺折磨太多年，他对心机深沉的人简直深恶痛绝，他喜欢和单纯直率的人做朋友，麦紫是，黎子净是，湛泉显然也是。 顾不上马上就吃午饭了，两人一人买了一只蛋糕，一路吃得开心。 湛泉的鼻头上沾了奶油而不自知，游雾笑嘻嘻地提醒他。 天气太热，湛泉买的冰激凌蛋糕融得很快，他两只手也都沾了些果酱，像个小孩子似的郁闷地撅嘴说：“小雾，你帮我擦擦吧。” 游雾犹豫了一下，抬起一只手朝他的脸凑了过去。 这一天，屈寒都在暗处跟着他们。 此时从他那个角度看过去，两人就像在接吻一样。 那一瞬，全身血液忽的都冲上头顶，他想也不想地冲过去，揪住游雾的后衣领狠狠一拽，然后将他整个人推到一边。 他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子，游雾和湛泉都被吓了一跳，游雾整个人失衡跌坐在地面上，手上的蛋糕也掉了，湛泉傻傻地看看他，又看看屈寒，一脸懵然。 “你们在干什么？！”屈寒沉着脸，瞪着游雾喝道。 “你他妈又在干什么？！”回过神来的游雾更怒，“老子招你惹你了，突然发什么神经？！” 屈寒看到湛泉沾了奶油的脸，再看游雾，他们一个惊讶，一个愤怒，却都没有被撞破JQ的那种尴尬表情，他马上想到自己大概是想歪了。 冷静下来，他对怒发冲冠的游雾说：“抱歉，有点误会。” “误会？！”游雾恶狠狠地瞪着他，“你今天就给我说清楚，我到底哪得罪你了，为什么每次见到我一副都阴阳怪气的样子？！” 屈寒淡淡地说：“你想太多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游雾气得牙痒痒，恨声对湛泉说：“莫名其妙，这人就是个神经病！” 湛泉干笑两声。 屈寒做的不明显，但是次数多了，他还是感觉到了他在方柏杉面前对自己有意无意的维护，他不清楚他帮助自己的真正原因，只当他人好，喜欢打抱不平。他对屈寒很有好感，虽然心里也觉得他的行为有点奇怪，但他不想说他坏话。 中午和黎子净他们一起吃了一顿好吃的，一群年轻人说说笑笑，游雾总算消了气。 和黎子净一起来的那几个人，吃饭期间一直在谈论比赛的事和演艺圈里的八卦，游雾对他们谈不上讨厌，但也没多少好感。他还是跟湛泉、黎子净更合得来。 天气异常的热，几个人都说吃完饭就回家或回宾馆休息，整个下午什么都不想干。等他们走了之后，游雾对湛泉说：“我现在在乱色打工，你晚上过来玩吧，我请你喝酒。” “乱色……是酒吧吗？”湛泉挠着头，不好意思地说，“我不会喝酒的……” “不是吧你？你是不是Y城人啊，这里最出名的酒吧你都没听说过？！”游雾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没有去过酒吧，也不会喝酒……你是外星人吗？” 湛泉被他说得脸都红了。 黎子净仗义地为他解围道：“小泉很乖的，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沉迷声色犬马啊？” “喂，也不用把我说得这么浪荡吧……我也就热衷吃喝玩而已，没有色过好不好！”游雾瞪圆了眼辩解道。 湛泉嘿嘿笑。 黎子净也嘿嘿笑。 “喂，乖宝宝，晚上过不过来啊？” 湛泉想了想，爸妈都出差了，自己一个人呆在家里也无聊，去见识一下也好，于是就答应了。 晚上八点，湛泉跟着黎子净走进乱色，店里震耳欲聋的音乐和热烈奔放的气氛有点吓到他，心里却又有种偷偷做坏事的刺激和兴奋。 因为游雾在这打工的缘故，黎子净来了很多次了，熟门熟路地带他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卡座坐下，自己点了一杯甜酒然后问湛泉要喝什么。 湛泉眨巴着大眼睛四处张望，摇手道：“我不要酒……” “那就来杯柳橙汁吧。”黎子净看他有些紧张的样子，忍俊不禁道，“这里没有吃人的野兽，你不用怕。” 湛泉吐吐舌头，朝舞台那边望去，“小雾什么时候上台啊？” “快了。” 黎子净话音落下，DJ就换了一首十分动感的电子舞曲。 灯光跳跃，丽莎穿着金色抹胸和热裤走上台，露出蜜色的蛮腰和双腿，一头卷发海藻般披在肩上，眼角化了和衣服同色的魅惑眼影。 而游雾，他穿着浅紫色的背心和深紫色长裤，头发做了个帅气的造型，刘海处挑染了几缕深深浅浅的紫色。他身上没什么肌肉，但他手长脚长，身材匀称结实，皮肤白皙水嫩，有一种少年人特有的青涩美感。 无视台下兴奋得大喊大叫的人们，丽莎和游雾嘴角上翘，眼神挑衅地望着对方，以轻盈的舞步走上台。 舞台上准备好了一根钢管。 丽莎绕着钢管走了一圈，然后一只手抓着它，另一只手放在臀后，眼睛微眯，嘴唇嘟起，望着台下做了个弯腰再起身的动作，S型的身体曲线再加上她撩人的表情，看得台下的男人们瞬间血脉喷张。 为了挫一挫游雾的锐气，丽莎今天是豁出去了，把压箱底的本事全都拿了出来，随着舞曲的节奏大跳了一段香艳火辣的钢管舞，跳得是香汗淋漓，气喘吁吁。 游雾笑一笑，慢慢走向钢管，完全照搬丽莎之前的第一个动作，抓住钢管，缓缓弯腰，起身…… 柔软的腰肢，挺翘的窄臀，修长的双腿，勾人的眼神，魅惑的笑容……他简简单单一个动作，撩人程度比起丽莎，有过之而无不及。 来这种场所的多是玩惯了的，酒吧里到处都是会跳舞的人，辣妹跳辣舞，人们早就看得多了，可是像游雾这样有相貌有身材又这么会跳的就比较少见了。像阿伦和小于，虽然都是武林高手，可惜两人都长得很一般。当游雾跳起钢管舞时，除了性感，还有种别样的美感和诱惑。 女人们看得眼睛发直，不少男人也都狂热起来。 “小雾好厉害啊……”湛泉惊叹道。 黎子净哈哈笑，“还有更厉害的呢。” 只见一段单人热舞过后，游雾身上的背心和额前的发全濡湿了，他却毫不在意，一脸嚣张得意地看着丽莎，昂起下巴对她勾了勾手指。 这死小子！丽莎翻着白眼走过去，随着剧烈的音乐节拍，两人又跳了一段热辣之极的贴身舞。 那些充满暧昧意味的舞步不仅让客人们的尖叫一轮高过一轮，还让从未现场见识过这样画面的乖宝宝湛泉闹了个大红脸。而看过丽莎和游雾排练的黎子净，此时看得双颊竟然也有些发烫。排练的时候，游雾和丽莎一直在斗嘴嬉闹，真正上了台却完全不一样了。 站在角落的屈寒，看到这一幕，他不由自主地又想起游雾更加妖孽的某个晚上。他这里和舞台隔着很远的距离，看着游雾起伏的胸口，他却能清晰地感觉到游雾剧烈的喘气声…… 那天晚上的一切，他很努力地想要忘记。他却没有怎么都做不到，那些声音，那些触感，那些热度，那些交缠……深深地烙在他的记忆里，磨灭不去。 第10章 三日后，Y城赛区50进25，屈寒、游雾、湛泉、黎子净再次成功晋级。 这一轮比赛，屈寒没有唱原创歌曲，而是演唱了比较小众的乐队“猫科动物”的一首歌《就让天塌下来》，他用简单的吉他伴奏，清冷的嗓音，将这首抒写叛逆青春的歌曲演绎得别有味道。 游雾演唱了一首sum 41的英文歌《pieces》，上中学时他学习成绩不好，唯独英语一门不错，他天生语感好，略显磁性的和原唱有八成相似的嗓音，加上标准的英文发音，让评委们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湛泉弹钢琴演唱了一首红紫旗下当红乐队澄空乐队的经典歌曲《澄澈》，他的表演获得那场比赛中评委们的最高赞誉，“歌曲干净，人干净，声音也干净，简直就是美的享受。” 至于黎子净，他依然走摇滚路线，歌曲的名字听起来就很摇滚，《呐喊》，歌曲爆发力十足，黎子净那天状态很好，高音飚得很准，赢得满堂喝彩。 比赛结果出来后，几家欢喜几家愁。 那个自以为是的黄毛同学被淘汰了，游雾差点放鞭炮欢送他。方柏杉却晋级了，从海选开始到现在，虽然他没有跟湛泉说过什么，也没有做什么，湛泉却仍觉得惊惧，因为他总是在不远处，用一种阴冷的眼神看着他，那种感觉，就像被蛇盯上了似的，让人浑身发麻。 游雾、黎子净这几日总和湛泉在一起，自然也感觉到了方柏杉对他的敌意。 “那是你认识的人吗？”游雾问他。 “嗯……” “是不是有过节？他怎么老瞪着你啊？” 湛泉苦巴巴地皱起小脸，“我也不知道，好像我认识他第一天开始他就看我不顺眼……” 作为弯男一枚，游雾的第一反应竟然和麦紫一样：难道方柏杉暗恋湛泉？ 再想到麦紫对顾君诺变态行为的评价，他在心里狠呸一声，安抚湛泉道：“别管他，有些人天生就是变态，他爱瞪就让他瞪好了，要是敢欺负你，你就跟我和子净说，我们帮你揍他！” 这话小米和阿杰也常说，没想到和游雾、黎子净认识不久，他们也这么关心自己，湛泉心里暖暖的，靠在他肩头噌了噌说：“谢谢你们。” 软糯的声音就跟小猫似的，游雾笑着抬起右手放在他脑袋上正想揉一揉他的头发，忽然感觉到有一道冷气从远处射来。 他的手顿住，抬起后一看，屈寒正死死地的盯着他，眼神冷冽，脸色黑沉。 两人目光相会短短几秒，屈寒先移开视线，低下头按手机，淡定得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对于他这样奇怪的行为，游雾已经习惯到麻木了，心里暗哼道：就算你长得再帅，装得再酷，也掩饰不了你神经病的内在，还来参加什么唱歌比赛啊，早点回去治病吧你！ 比赛结束后，游雾、黎子净和湛泉一起去乱色庆祝。 这天游雾轮休不用上台，先和黎子净一起教湛泉玩大话色，然后几杯酒下肚，他兴奋劲上来，一个人窜到热闹的舞池里蹦嚓去了。 等他high完回去找他们，黎子净不见踪影，湛泉出事了，一个肌肉男正对他毛手毛脚，整个人吓得面无人色，瑟瑟发抖。 游雾心中一凛，连忙冲过去，把肌肉男从湛泉身上拽开，大骂：“你TMD对我朋友做什么？！” “玩玩而已嘛。”肌肉男大刺刺地上下打量游雾一番，一脸猥琐状道，“小帅哥，不如一起玩？” “玩你妹！”游雾一脚踹过去，正中对方的大腿。 肌肉男吃痛，弯腰捂着伤处倒吸了一口凉气，怒喝道：“小兔崽子，敢打你爷爷，不想活了是不是？！” 游雾冷笑，“爷爷打的就你这龟孙子！” 眼看一场因自己而起的打斗马上就要上演，湛泉急得满身大汗。 去洗手间的黎子净终于回来了，一看这阵仗，震惊地问：“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他长得人高马大，因为时常健身，身上也是肌肉发达，再加上那张粗犷的脸，和他不熟的人很多都误会他是混道的。 肌肉男对他有所忌惮，游雾又是一看起来不要命的主，骂骂咧咧了几句，灰溜溜地走掉了。 游雾想要追上去，湛泉不想把事情闹大，连忙拉住他，“算了……” 他的眼睛红彤彤的，跟小兔子似的。 游雾叹气，问：“那个死色狼对你做什么了？” 湛泉一脸难以启齿的羞愤表情，支吾很久才握着拳头有些哽咽地说：“他摸我的腰，还、还掐了一下我的屁股，呜……” 游雾拍拍他的头安慰道：“我帮你诅咒他的手烂掉！” 等湛泉的情绪平缓一些，黎子净疑惑地问他，“酒吧里那么多辣妹，他怎么不对她们下手，反而挑上你？” 游雾平静地替湛泉回答：“你不知道这世界上有同性恋的存在吗？” 黎子净和湛泉的表情不约而同地呆住。 湛泉小脸涨红，神色惊恐，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我不是……” 这是游雾第一次和麦紫以外的朋友谈起这方面的事情，看到湛泉和黎子净的反应，他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面上却笑意盈盈，“你有女朋友了？” “没有……” “那有喜欢的女生？” “暂时……也没有……” 游雾眨眨眼，用恶作剧的语气地说：“有很多人并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也有些人一辈子不能面对自己的真实性向，小泉，说不定你也是个隐性gay喔……” 湛泉想起被那个肌肉男掐到屁屁时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才不是gay，我不喜欢男人，太恶心了！” 游雾看向黎子净，微笑着问：“子净，你也觉得gay很恶心吗？” 黎子净不明白游雾为什么这么热烈地谈论起这个话题，看到他笑得那么灿烂的样子，他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和不安，他莫名地有种感觉，好像自己一旦说错话就会失去游雾这个朋友似的。 这一次，他没有像往常那样不经大脑思考就马上说话，而是认真想了想才回答：“各人的选择不同，喜欢同性也没什么错，只要他们不影响到我的生活，更不要像刚才那个男人那样随便乱来，我不会觉得他们恶心……” 湛泉没什么心机，但这不代表他是毫无知觉的傻瓜，他自然也感觉到了游雾身上突然散发出来的异样情绪，黎子净话音落下，他马上接着说：“其实我也不歧视gay的，只是，刚才那个人实在可恶了……” 游雾明白他们的意思，总结出来就是一句话：同志们，你们尽情相爱去吧，不要打扰我们直男的生活就行了。 笑一笑，他没有再说什么。 他们三个离开乱色时，游雾眼尖地又见到了那个肌肉男，他喝得烂醉，一个人晃荡在街头，“靠，原来他一直在店里没走！” 此时已近凌晨，四周没什么人出没，正是月黑风高报复的好时机。游雾和黎子净对视一眼，对着肌肉男的背影狞笑两声，一起摩拳擦掌起来。 想到肌肉男对自己做的下作事，湛泉虽然也很想把他揍成猪头，可是总觉得打架是坏孩子才会做的事，爸妈知道后一定会很担心，而且也会招来警察……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劝游雾、黎子净息事宁人时，没想到有人在他们动手之前，抢先一步将肌肉男拖进了一条漆黑的小巷子里。 四周一片静谧，只隐约听见远处传来的低哑猫叫声，巷子里先后响起乒乒乓乓、粗口骂娘、鬼哭狼嚎的声音，最后一声撕心裂肺般的惨叫后，有个清瘦的身影从巷子里走了出来。 晕黄温暖的路灯下，随着脚步越来越近，他的脸清晰起来。 “屈寒，是你！”湛泉惊讶地叫了一声。 黎子净也很惊讶。 游雾第一个从怔愣中反应过来，他皱起眉头脸色不善地问已然从马路对面走过来的屈寒，“你为什么这么做？” 他质问的语气让屈寒有些不悦，瞥一眼一旁的湛泉，轻描淡写地回答：“看不惯罢了。” 黎子净不像游雾对屈寒有那么多成见，他为人仗义豪爽，误会屈寒也是个好打抱不平的人，心里马上对他产生好感，拍一拍他的肩膀说：“哥们，你人不错啊！” 湛泉亦是一脸感激加崇拜的表情。 游雾直翻白眼，这俩傻子！ 乱色里最不缺的就是色狼，之前那么多猥琐男调戏美少男美少女，怎么就不见屈寒因为看不惯而挺身相助？哪回他不是一脸冷漠，视若未睹？ 游雾心思敏感，这段日子以来，除了察觉到屈寒对自己阴阳怪气，他还发现屈寒经常关注湛泉的一举一动，眼中流露出一种看人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他问过湛泉和屈寒是什么关系，湛泉回答说，参加比赛前从来没见过。 游雾心里几乎百分之百确定屈寒和湛泉之间有什么渊源，但是他也知道，屈寒对湛泉没有什么恶意，相反的，他还在有意无意地保护他。 所以纵然自己心里疑窦重重，为了不让湛泉不自在，游雾没有告诉他屈寒的奇怪行为。 “屈寒，我们正要去大排档吃串串，一起去咯？”湛泉热情地对屈寒说。 黎子净跟着劝他，“一起去吧，吃完刚好一起回宾馆。” 屈寒没有回答，而是淡淡地看了游雾一眼。 游雾作望天状。 黎子净和湛泉知道他不喜欢屈寒，但他们都屈寒明明是一个很不错的人，游雾不愿和他结交，是他自己对他有所偏见。他们也不为屈寒说话，就那么一直瞅着游雾，露出一脸“就是因为你我们都吃不成大排档”的哀怨表情。 半分钟过去后，游雾的脖子都僵硬了。他扪心自问，屈寒除了性格冷傲和偶尔的阴阳怪气、故作神秘，也没什么可以指摘的地方。 黎子净和湛泉明摆着很想和他做朋友，他不想让自己看起来是个小心眼的人，说什么“你们要是跟他玩，就别跟我玩”之类孩子气的话。 “不是要吃大排档吗？还不走？”他不耐烦地说。 湛泉愣了一下才明白他终于不再排斥屈寒，只是他臭臭的脸色也意味着他并没有接纳他成为自己的朋友，最多只是朋友的朋友。 湛泉笑嘻嘻地去拉他，“走啦走啦，小雾，我都要饿死了……” 他们两个走在前排，因为父母管教严格，湛泉从小到大只在初二时偷偷地跟小米和阿杰吃过一回大排档，记忆中的那些串串美味极了，暌违好几年，终于又找到机会去吃，他兴奋得一路唧唧呱呱地一会儿要吃什么。 换了别人对着自己这么唠叨，游雾早不耐烦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湛泉却让他怎么都没办法感到厌烦，他身上有种很特别的东西，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可爱的，让人愉快的。 屈寒和黎子净走在他们后面，黎子净虚心地请教屈寒弹吉他的问题。屈寒简单地回答了几句，黎子净又抛出个问题后，他说：“光说没用，明天到我房间，我弹给你听，你自己感觉吧。” “好啊，多谢！”黎子净后知后觉自己一直说吉他方面的事好像太烦人了，可是他们现在还不算熟，对着屈寒那张冷淡的脸，他实在找不到别的有意思的话题，纠结了一会儿，他干巴巴地问，“你最喜欢的歌手是谁啊？” “没有。”屈寒平静地回答。 “诶？不是吧？那总有比较喜欢的呢？” 屈寒想了想，“戈锐和猫科动物不错。” “戈锐可以理解，猫科动物……你不觉得他们的歌很怪吗？歌名奇怪，歌词奇怪，编曲奇怪，就连乐队七个人也都奇奇怪怪……”黎子净小时候被猫抓了一下脖子，流了很多的血，直到现在他都对猫有种恐惧的心理，甚至一听到猫这个字眼就会起鸡皮疙瘩。 屈寒仍是淡淡的表情，“还好。” 黎子净摇头，一脸无法苟同的表情，又问：“那女歌手呢，没有喜欢的吗？” “淡云还不错。” “淡云？”黎子净茫然地问，“她是谁啊？新人吗？我怎么没听说过……” “她已经退出歌坛。”说完这句话，屈寒没有多作解释。 看他神色，黎子净自觉过于话唠，识趣地没有追问下去。 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拉地落在走在前面的游雾耳朵里。 屈寒在50进25的突围赛中唱猫科动物的歌，让他十分诧异。在他认识的人里，没有一个人懂得欣赏猫科动物歌曲里恣意的洒脱和无厘头的幽默感。而他自己虽然特别喜欢那首《就让天塌下来》，也没有信心能像屈寒那样把它唱得那么有味道。 就像在乱色第一次看到屈寒的表演时那样，游雾完全被震住了。 此时再听到屈寒说起淡云的名字，他的心情顿时变得更加复杂。 淡云是和言潇悦同期同公司出道的，她长相普通，为人低调，她的第一张专辑，因为没怎么做宣传，反响很平淡。之后她很快就嫁做人妇退出了歌坛，再加上当时言潇悦的大红大紫、无人能敌，到了今天，几乎没人记得歌坛有过淡云这个人了。 游雾会喜欢她，是有缘故的。 九年前，父母还没离婚，还维持着表面的和谐恩爱，他九岁生日那天，爸妈买了一个复读机给他当做生日礼物，让他好好学习英语。他乖乖听话，听了无数卷英语磁带，把口语、听力和语感都练得极好。 后来父母离婚，在两个旅馆似的家里轮流住宿，他开始厌学，觉得做什么都没意思，听英语磁带的习惯却一直延续了下来。夜晚一个人躺在床上觉得孤单寂寞时，他就按下复读机的播放键，听着洋鬼子一通叽里呱啦，渐渐被催眠，然后沉沉睡去。 伴随他度过无数个凄清夜晚的，还有那块淡云的磁带。 那是他买的第一块音乐磁带，当时会买它是因为觉得淡云的名字很特别很好听，封壳设计也不像别的歌星那样花花绿绿，简单的蓝天白云的图，看起来很舒服。 专辑的名字他也喜欢，叫做“自由和潇洒”。AB两面的主打歌名字分别就是专辑名的拆写，《自由》、《潇洒》。 不似言潇悦的空灵清亮，淡云的声音淡淡的、柔柔的，却又没有时下女歌手那种无病呻吟、故作姿态的感觉。她的歌声，让游雾感觉温暖，那些歌词也对他日后的性格和人生观都产生了某些影响。 幸福这两个字在他眼里矫情而遥远，他不追求什么幸福，只要过得自由和潇洒就够了。 游雾身边很多人都像黎子净这样，根本没听说过淡云的名字。 而麦紫虽然听过，但她也无法理解他对淡云的狂热推崇，好几次和游雾一起听完她的歌以后，她都说：“很普通啊，没什么特别的，唱得比她好的多了去了。” 游雾听了也只是笑笑，没办法跟她解释什么。 不被人理解太久了，乍然听说屈寒也喜欢淡云，游雾心里的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人翻山越岭披荆斩棘走了无数的路，终于在茫茫旷野之中找到了一个知音。 为什么偏偏是他呢？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中涉及的歌曲、明星等都是个人杜撰，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哈。 个别真实的会标注出来。sum 41《pieces》就是真实的，我很喜欢这首歌，贴了大家分享，不喜欢的按ESC可以关掉。 最近又开始萌鼠猫了，突然灵光一闪…… 于是，猫科动物前来插花一盆。 出道三年，出了第四张专辑，在公众面前一直神神秘秘的猫科动物乐队七人，终于在电视访谈节目《璀璨人生》中和万千观众见面，主持人康襄语让他们依次作自我介绍。 大眼睛娃娃脸女孩，“嗨，我是多啦A梦。” 长发美少年，“嗨嗨，我是KITTY。” 胖墩小眼少年，“我是加菲哟～” 穿蓝衣的淘气少女，“嘻嘻，大家好，我是蓝猫。” 瘦高个冷面青年，“我是黑猫警长！” 身材巨好的妖艳美女，“嗯哼，我是龙猫～” 最后一位，身穿红衣的温润美少年，“我……” 康襄语满脸鼓励地示意他继续。 “我……”红衣少年有些局促。 噗嗤…… 观众席突然响起一声肆无忌惮的笑声。 康襄语大小姐最讨厌录节目的时候被观众打断了，她和红衣少年同时朝观众席那边瞪去，只见一个身穿白衣的俊朗少年翘着二郎腿，眸中含笑，一脸看好戏的戏谑表情。 康襄语怔了一瞬后，嘴角直抽，这年头怎么了，美少年这么不值钱了吗，怎么哪哪儿都是啊？！ 而此时，红衣少年终于有些别扭地说出了自己在乐队中的昵称，“我是御猫……” “……” 第11章 … 今晚之前，屈寒并没有进一步走近湛泉的想法。 他打算在比赛结束后就回D市继续照看湛溪留下的餐厅，他想，他和湛泉熟识的话，如果湛泉跑到D市找他，就算自己口风够紧，D市有那么多见过湛溪的人，再加上不会掩饰情绪的肖莫里，难免会让湛泉看出蛛丝马迹发现他的身世。 那不是湛溪想要看到的，所以屈寒这段时间一直游离在湛泉的生活之外，关注他的一举一动，却不主动与他结识，刻意和他保持一份距离。 那个肌肉男的出现和游雾对他的敌意让他改变了想法。 湛泉从小被疼爱他的养父母养在家里没受过什么苦，他太单纯也太胆小了，一会儿是方柏杉，一会儿又是肌肉男，他不会保护自己，甚至不懂得反抗。 屈寒实在不放心他，继续躲在暗处保护他又会遭来游雾那个直觉敏锐的人的猜疑，没办法，他只好先借着教训肌肉男赢得湛泉和黎子净的好感，从而打进他们的圈子，理所当然地以友人的身份照顾湛泉。 坐在露天大排档，黎子净满嘴流油地吃着一串烤鱿鱼，抬头问屈寒，“对了，那块头叫得那么惨，你到底把他怎么样了？” “揍了几拳而已。”屈寒没有吃宵夜的习惯，他喝着水，淡淡地说。 也只有湛泉会傻傻地相信他。 游雾和黎子净都猜，那人最少也是骨折了。 而游雾想的又更深一些，那肌肉男一身肌肉不是装饰的，屈寒竟然能把他打得惨叫连连，自己毫发无伤，可见他的身手有多厉害。他肯定是看到湛泉被欺负后就盯上那肌肉男了，却又等他出了乱色走到那个黑巷口才出手。 除了他们三个，没有人看到他做了什么，那个肌肉男就算想报复，没看清他的长相也只能自认倒霉。这样的结果，屈寒显然是算计了一番的。 手段狠辣，心思谨慎。游雾暗想，这人如果有心害自己，那真是太危险了…… 黎子净可没游雾的危机感，尚武却怎么都学不精的他对屈寒只有满满的崇拜之情，“你的功夫是谁教的啊？” 屈寒看一眼坐在对面啃着烤鸡腿的湛泉，淡声回答：“我大哥。” “你有哥哥啊，亲哥吗？” “结拜的。” “哇——”黎子净脑海里马上想到武侠电视里武林高手们跪地结义的雄壮画面，屈寒已经这么能打了，教他功夫的结拜大哥又该厉害成什么样啊？！ 他一脸仰慕地对屈寒说，“如果可能的话，能不能引荐一下，介绍你大哥给我认识……” “我也要，我也要认识！”湛泉举着烤鸡腿跟着起哄。 屈寒握着水杯的手微微颤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出四个字：“他不在了。” “啊？”黎子净愣了一下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看到屈寒明显黯淡下去的脸，他懊恼地连声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真的对不起……” 湛泉的表情也讪讪的，笨拙地安慰屈寒说：“你别太难过了……” 屈寒心情复杂地看着他，喉间和鼻子有些发酸。 “来，大家一起干一个！”一直沉默的游雾突然举起酒杯开口，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黎子净从善如流地跟着他举起了酒杯，湛泉也端起了柳橙汁。 游雾挑眉瞪向神色漠然的屈寒，“怎么，你这么大牌，干一杯都不给面子？” 他不知道自己是受不了气氛突然变得那么尴尬，还是屈寒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凄楚触动了自己的某根心弦，总之，他脑子一抽就主动向屈寒抛出了橄榄枝，一瞬的懊恼和后悔过后，他最终还是没把举起来的酒杯收回去。 那一刹那，屈寒心中百转千回，他怎么都没想到一直看自己不顺眼的游雾会在这个时候对自己表达出善意。看着他脸上别扭之极却坚持的表情，他缓缓地拿起自己桌前的那杯酒，与他们三人的轻轻碰了一下。 黎子净和湛泉都笑了。 游雾则偷偷在心里长舒一口气，暗骂：混蛋，干一杯而已，要不要考虑那么久，害他手都举酸了…… 于是游雾和屈寒就这么化干戈为玉帛，成了朋友？ 自然不可能。 屈寒因为那一晚的荒唐对游雾一直有种避而远之的惯性，而游雾因为他之前种种奇怪的行为对他这个人仍有所保留。 两人互有心结，所以即使他们住在同一间宾馆的隔壁房间，即使一起在乱色打工，即使因为黎子净和湛泉的关系他们偶尔会一起逛街、吃饭、唱K什么的……他们仍像陌生人一样，没有事的话，绝对不会主动开口跟对方说话，最多算是见面点头示意一下的交情，他们甚至连对方的名字都不叫，以哎或喂代替。 在这样略显诡异的气氛中，一个星期后，未来大明星Y城赛区决赛过后，Y城十强诞生了。屈寒、游雾、湛泉、黎子净很幸运的全都成功晋级。 让湛泉惊惧的富家公子方柏杉也入围了。 又过了几天，其他赛区的决赛先后结束，全国百强汇聚Y城，总决赛的序幕正式拉开。 全国总决赛的每一场比赛都将于星期六在TBB电视台直播，为了让选手们安心比赛，也为了收视率，星际提供了公司名下离大赛会场很近的一幢公寓给选手们居住。两人一间，带卫生间和阳台，格局和环境跟游雾他们现在住的宾馆差不多。 虽然只包住不包吃，但大家对此已经很满意了。 整幢公寓每层八间房，一共十五层，每个房间楼层数、通风、采光等等各有不同，自然有优有劣，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纷争，公平起见，主办方采取抽签的办法安排住宿，抽到同一个房号的两个人住一间。至于选手们私下想换房间，只要他们自己商量好了，主办方也不会干预。 湛泉抽到的房间号是303，和他同住的是一个音乐学院的大一学生。 黎子净抽到的是605，和他同住的是一个从美国过来参赛的国际友人。 “小雾，你房号多少？”黎子净问游雾。 游雾看了看手里的房卡，“408。” “屈寒，你呢？”湛泉问屈寒。 屈寒没说话，看一眼游雾，掏出房卡给他们看，只见上面也写着：408… 游雾愣了愣，回过神来毫不犹豫地对黎子净说：“子净，你跟我换房间。” 黎子净很少拒绝朋友的要求，而且能跟屈寒一起住自然比跟一个陌生人住更好，他刚要答应，湛泉偷偷拽了拽他的衣摆，朝他使了个眼色。 黎子净一时没领悟他的用意，傻傻地问：“突然对我挤眼做什么？” 湛泉那个急，脸都涨红了。 游雾瞟一眼湛泉，凉凉地说：“他是在暗示你不要跟我换房间。” 黎子净恍然大悟，湛泉是想让游雾和屈寒在同一屋檐下通过日常相处了解对方，最终消除对彼此的误解，他也认为这是个好办法，马上改口道：“小雾，抱歉啊，不能跟你换房间了……” 湛泉跟着点头，“没错没错，小雾你就和寒哥好好相处吧！” 这两个自作主张的家伙！ 不管游雾威逼还是利诱，黎子净吃了秤砣铁了心就是不跟他换房，他冷着脸看向屈寒，他相信他肯定也不愿意跟自己同住。 没想到他竟然什么也没说，神色淡淡地拿着房卡和行李直接走进了电梯。 “喂！”游雾跟着走进去。 黎子净和湛泉对视一眼，也跟了过去。 看到屈寒按下了四层，游雾炸毛，“喂，你不是真的要住408吧？！” 屈寒反问：“为什么不住？” 游雾冷哼一声，行，你这混蛋爱住就住，反正我一定会找人换房间！ 电梯里一片静寂，气氛陷入尴尬。 湛泉眨了眨眼说：“小雾，你为什么不敢跟屈寒一起住？难道是怕吵起来打不过他？” 游雾怎么会不明白他是在用激将法，装作没听见。 黎子净最近无聊时看多了狗血肥皂剧，学着剧里的人掀掀眉，猥琐一笑道：“还是你怕自己受不了屈寒的美色诱惑，大半夜的爬到他床上去对他做什么不该做的事？” “……”游雾无语地白他一眼，下意识地又看了看屈寒。 他刚好也转过头来，表情有点怪异，对上他的视线，不知心里想到什么，他的目光闪了闪，随后皱起了眉头。 电光火石间，游雾突然想起屈寒可能知道自己是gay的猜测。 他的脸色变了变，叮的一声四楼到了，他抢在屈寒之前飞快地走出电梯，穿过长长的走廊，打开408的门，将行李丢在靠窗的那张床上，然后面无表情地找到遥控器打开电视和空调。 湛泉和黎子净倚在门边嬉笑，“小雾，你决定住这间房了？” 游雾已经从最初的暴躁中平静下来，粲然一笑道：“这是主办方分配给我的房间，我有一半的使用权，为什么不住？” 最后那句，完全和屈寒之前一模一样的语气。他心里暗爽地想，某人要是真的知道他是gay也无所谓，他受不了跟他一弯男住，自己滚呗，他才不要再去求人换房间。 屈寒看他一眼，没有出声，默默地开始整理自己的床铺。 主办方一大早就集齐人分房间，此时离午饭时间还有近两个小时，黎子净和湛泉为了让游雾和屈寒之间的气氛不那么僵硬，认识了自己的室友，简单整理了一番各自的房间后他们又跑到408找他们打牌。 湛泉之前每次去游雾和黎子净住的宾馆，都会和他俩一起玩斗地主，和屈寒熟识后，黎子净也邀过他一起打牌，他都拒绝了，黎子净以为他不会打牌就此作罢，没有再叫他。 今天也是为了调节气氛，他才又问了一句，“屈寒，一起打牌咯？你不会的话我教你。” 游雾点了一根烟叼在嘴里，哗啦啦熟练地洗着牌，毫不掩饰自己内心对屈寒的鄙夷。这年头，竟然还有男人不会打牌？真是落伍。 屈寒不动声色地问黎子净：“打什么的？” “升级，会吗？” 屈寒瞥了一眼洗好牌翘着二郎腿开始吞云吐雾的游雾，“会一点。” “那太好了，这样，你和小泉一组，我和小雾，我们开打吧！”黎子净说。 湛泉也很高兴，但是又有些担心，“我牌技很烂的，屈寒也不太会，我跟他一组岂不是输定了？” 黎子净想了想，“那要不你和小雾一组，我和屈寒一组？” “好啊。” 游雾也没意见，小学开始玩牌，他的牌技已然到达炉火纯青的地步，就算湛泉打牌有些白目，他也有信心赢黎子净和屈寒。 自信爆棚的结果是…… 一个多小时过去，黎子净和屈寒打到K了，而游雾和湛泉不仅牌差，默契也超差，至今还没有过7。 握着一手牌，游雾的脸色臭到极点，他烟瘾不重，但是他有习惯高兴的时候抽一烟，烦躁的时候也来一根。不由自主地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正想抽一根，屈寒突然抬起头冷冷地说：“你想抽就出去抽，不要让别人被迫吸食二手烟。” 游雾见过屈寒抽烟，黎子净也抽烟，他说的“别人”明显是指湛泉，难怪之前自己洗完牌抽那根烟时，他的脸色就不大好。 游雾把玩着抽出来的那根烟，似笑非笑地看着湛泉。 眼见因为自己游雾又要和屈寒杠上了，湛泉不安地连忙摇手道：“我没关系的，小雾你想抽就抽吧。” 游雾跳了一下眉，故意当着屈寒的面把那根烟含在唇边，然后啪的一声打着火机点燃，眯起眼颇为享受的深吸一口，再缓缓地吐出一团白烟。 屈寒的眼神倏地变得冰冷凌厉。 游雾无视他，对湛泉抿嘴笑笑，把烟掐灭了，然后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拿起放在腿上的牌，“我们继续吧。” 屈寒抿了抿唇，神色恢复平静，垂下眼睑看牌。 他们两个没有打起来，黎子净非但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无端冒出一身冷汗。 湛泉也有些惴惴的，小心翼翼地看看屈寒，又看看游雾，分心的结果是，他频频出错牌，屈寒和黎子净很快就打到A，并成功拿下了80分。 在黎子净懊悔没有放水，湛泉懊恼自己发挥失常，都在担心游雾会恼羞成怒大发脾气时，他却无事人般看了看腕上的表，用无比轻快的语气说，“game over，该吃午饭了。” 黎子净和湛泉对视一眼，齐齐哆嗦。 小雾怒极反笑的样子好可怕好可怕…… 更可怕的还在后面，吃午餐时，他一个人吃掉了一份猪排饭，一份意大利面，一块一磅的披萨，三个紫菜寿司，还有两只猕猴桃！ 他目露凶光，形象尽失地大口大口用力嚼咽，一副把食物当成屈寒的肉来吃的样子。屈寒却一派风淡云轻，毫不受影响，平静地吃着自己面前的套餐。 黎子净和湛泉再次哆嗦，嗷呜，这两个人，真的好可怕…… 吃过午饭，黎子净和湛泉没有再去408，而是各自回房睡午觉，安抚自己受惊的小心肝去了。 游雾和屈寒一前一后的回到房间，一句话都没和对方说，屈寒钻进浴室洗脸，游雾没抢到先，撇撇嘴开了电视看。 空调咝咝吐着凉气，室内的清凉和与外面的燥热形成强烈对比，游雾舒服得开始犯困。 屈寒洗了脸后也有些倦意。 两人虽然都不想和对方呆在一个空间里，但更不想出去晒太阳。于是一言不发地各自上床，一觉睡到傍晚才起来。 吃过晚饭屈寒去乱色唱歌，游雾今天休息，和黎子净湛泉一起去附近的夜市逛了一圈，十点回到公寓，他看了会儿电视觉得无聊就又睡下了。 不知过了过久，游雾睡得迷迷糊糊间听到一阵吱呀的声音，然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重重地压在了自己的身上。那重物压得游雾有些喘不上气，他咕哝一声，下意识地去推，结果触到一具温热的躯体，他登时被吓醒，嚯地睁开了双眼。 房里没有拉窗帘，皎洁的月光透过窗子洒在游雾的床头，他惊愕地看到屈寒竟然压在自己身上，一张脸离他越来越近！ “喂，你又发什么神——唔……” 游雾的话还没说完，屈寒就吻住了他的双唇。 第12章 真切地感觉到两片温热湿润的唇覆在自己嘴巴上，游雾的脑子一片空白，懵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一边别开脸躲避，一边伸出双手用力去推伏在他身上的屈寒。 两人贴合的唇是分开了，屈寒的身体却仍死死地压着他。 游雾心里怒到了极点，喘了几口气后破口大骂道：“你TMD发什么神经——” 屈寒没有回答，而是歪着头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 游雾没有听清。 因为天气热，他身上只穿着一条四角短裤，屈寒也是一样，两人光滑的身体毫无缝隙地贴在一起，脸也挨得极近，屈寒灼热的呼吸带着一些湿意喷在他的脸上和颈边。 作为一枚未曾经历过人事的小弯男，在这样的亲密下，游雾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有些发烫，这让他十分窘迫和难堪，双手继续推着屈寒，也不管他刚才到底说了什么，恼羞成怒地怒吼道：“给老子滚下去！” 屈寒看着瘦，力气却大得惊人，不管游雾怎么推，他的身体都分毫不动，腰腹和双腿牢牢压制着游雾，被游雾那两只推拒的双手折腾得烦了，他索性抓住它们扣在他的脑袋两侧，将他全身钉死在自己身下。 月光下，屈寒的双眼深若寒潭，薄唇紧抿，虽然他平时也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可是从没有像此时此刻这样冷酷无情。他的双手和双腿都用了很大的力气，游雾被他压得身上好几处都在发痛，心里不可抑制地涌起一丝恐惧，“喂，你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唔……唔唔唔——” 游雾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该死的屈寒，竟然又吻了过来！ 这一次不再是只碰触一下唇，他像吃果冻似的先伸出舌尖舔了舔游雾的双唇，然后轻轻地吮吸，一下、又一下，力度渐渐加大…… 屈寒的嘴巴里和身上都没有酒味，只有一股淡淡的烟草味，游雾由此判断出他并没有喝醉。他的眼神似乎有些迷乱，难道是在乱色被人下了药？那也不太可能，他那么警觉多疑的人，哪那么容易被人陷害。 到底是为什么？！ 是他真的疯了？还是自己在做梦？ 游雾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他第一次痛恨自己的身手不如屈寒，否则，他怎么会落到这样悲惨的境地。突然想起麦紫那个关于他被人强了的梦，他欲哭无泪。 屈寒就跟疯了似的不停纠缠着，游雾的嘴唇都快被他咬破了，死死咬紧牙关守住嘴巴的最后防线不敢放松，一边提防他有别的动作，心里发誓，屈寒要是敢强上他，等他的手脚恢复自由，一定马上割掉他JJ，然后将他碎尸万段！！！ 他心里怒火蹭蹭，屈寒久攻不下，也有些恼了，低下头沿着游雾的脖子往下，停在他胸前那敏感点用力地咬了一口。 “啊——”游雾痛得惨叫一声，额上和背上顿时冒出一层汗，分不清是冷的还是热的，“混蛋，我杀了你——” 趁着他开口，屈寒再次堵住他了的嘴，狂乱地缠住他的舌头翻转、吮吸、啃咬…… 他的吻技略显青涩，甚至有几次还将自己的牙齿磕到游雾的，可是在如火的热情下，出于正常男人的生理反应，游雾被撩拨得渐渐也有些情动。直到感觉到一个滚烫坚硬的物事抵在自己的大腿根部，他犹如从飘渺的高空狠狠坠入了冰湖里，猛地清醒了过来。 他重重地咬了一下屈寒的舌头。 屈寒吃痛，终于离开了他的唇，折腾了这么几分钟，他也出了一身汗，刘海被濡湿了，汗珠从脸上流下，划至下巴滴落在游雾的脸上。 游雾仰望着屈寒那张没有表情的脸，愤怒地问：“到底为什么？” 屈寒依然没有回答他，眼神有些空洞地盯着他的脸看好一会儿，然后舔了一下他的嘴唇咂吧了两下嘴，咕哝道：“甜的……” 再然后，他松开对游雾的钳制，从他的身上离开，回到自己的床上去了。 黑暗中，游雾听到他又嘀咕了两句什么，屋里恢复沉寂，随后响起一阵绵长而均匀的呼吸声。 游雾呆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熊熊怒火郁积在心中，快要把他的心肝脾肺都烧起来，他什么都来不及想，下了床就冲到屈寒床边，一手按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高高扬起想要给他一个耳光。 巴掌即将落下，游雾却硬生生停了下来，心想，要是把屈寒打恼了，他真的硬来怎么办？同为男人，除了之前的那次酒吧艳遇，这还是他第一次真切地感觉到同性力量的可怕。 让他庆幸又意外的是，屈寒竟然真的睡着了。 游雾站在他床边闹出这么大动静，他都没有醒过来，只是语意模糊地嘟囔着什么，翻了个身后继续睡。 游雾怔了怔，突然有点明白了，屈寒可能是在梦游…… 可是就算他真的是梦游，他为什么不撞墙不跳楼，要对他做这么禽兽的事？！ 一夜混沌而过。 第二天八点，在最近形成的生物钟的驱使下，游雾睡眼惺忪地起了床，他还没有完全清醒，眼睛半睁半眯，耷拉着脑袋，习惯性地往卫生间里冲，一不小心和洗了澡从卫生间走出来的屈寒撞了个正着。 他的脑门和屈寒胸膛来了个相当亲密的接触。 “嗷——”游雾捂着脑门叫了一声，他以为自己还住在之前的宾馆里，想也不想地骂道，“子净，你走路都不看人的吗，还有，你大爷的胸是石头做的吗，怎么那么硬，老子被你撞得脑袋都冒星星了！” 屈寒不语。 游雾疑惑地抬头一看，看到屈寒的脸，主办方分房间的事以及昨晚发生的一切顿时都在脑海里闪过，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屈寒皱眉，有些不解他的反应，昨晚从乱色回来时，他早就睡下了，自己根本没惹他吧，干嘛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屈寒去开门，湛泉穿着一身天蓝色的运动衫蹿进来，笑嘻嘻地看看游雾又看看屈寒，“你俩昨天没打起来吧？” 屈寒看游雾一眼，淡然地摇头。 游雾木着一张脸，心情复杂至极。认识屈寒也有一段时间了，游雾清楚屈寒不是一个会伪装的人，从他的反应可以看得出来他对昨晚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他昨晚可能真的是在梦游。 当时没知觉，现在又没记忆。游雾想，要是把昨晚的事说出来，他一定会以为自己在污蔑他吧？黎子净和湛泉也不会相信屈寒会对自己做那些事。 难道就只能这么算了？！ 游雾好不甘心。 屈寒觉得游雾一整天都怪怪的，平时像只猴子似的跳脱蹦Q，今天却突然变得很安静，而且还时不时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他。屈寒回头看他到底搞什么名堂，他却马上装作一副很忙的样子做起别的事来，等屈寒移开视线他马上又眼神纠结、表情更纠结地看过来。 如此反复几次，屈寒表面淡定如常，心里却有些崩溃，很想揪着游雾的衣领问他，“你TM到底在看什么？！” 黎子净和湛泉也发现了游雾的不对劲，但他们都以为他是不高兴和屈寒住一间屋，还在闹脾气，没有多想。 马上就是星期六了，全国突围赛将在那天晚上拉开序幕，第一轮比赛相当残酷，100强直接刷掉50人。玩了一天，今天大家都严正以待，开始练歌、练舞、练吉他、练台风等等，专心为比赛做准备。 游雾、黎子净、湛泉也不敢松懈。 只有屈寒，除了晚上在乱色唱三首歌，白天和往常一样，看看电视，玩玩手机游戏或者去公寓后面的体育馆打打篮球、游游泳。那副轻松淡定的样子让很多人都倍觉压力，更有不少人看不惯他的冷傲，嫉妒评委和媒体对他的看好。 公寓附近有一家环境不错，价格也适宜的天天餐厅，大部分选手都是在那里解决三餐。每次屈寒到餐厅，四周总有人指指点点、冷嘲热讽。 黎子净、湛泉对此忿忿不平，“一群眼红病患者，屈寒，别理他们！” 至于游雾，对于屈寒受到这样的待遇，他内心深处自然有些幸灾乐祸，更多的情绪却是莫名的不爽。因为在他潜意识里，不管自己对屈寒这个人的喜恶如何，在他、黎子净、湛泉组成的小圈子里，屈寒已经是不可或缺的一份子，相当于是自己人了。 屈寒是个讨厌鬼，这话他可以说。别人说就不行。 大赛在即，主办方又有言在先，谁闹事，谁滚蛋。所以眼红屈寒的那些人也只敢背后说几句闲话，真正上前挑衅的只有方柏杉。 方柏杉早就感觉到每次自己找湛泉茬的时候，屈寒刚好出现不是巧合，而是他有意为之，故意坏自己的事。出身豪门的他从小嚣张跋扈，除了大伯、爸爸和堂哥方柏林，从来不会买任何人的账，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胆敢跟他作对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星期五中午，屈寒、游雾、湛泉、黎子净“四人帮”正在天天餐厅一边吃午饭一边说笑。从来没到餐厅吃过饭的方柏杉突然走了进来，在他们隔壁桌坐了下来。他的身后跟着三个人，其中一个屈寒和湛泉都见过，是在海选时被淘汰了的王侯，此人是方柏杉的跟班。另外两个大家都不认识，但是屈寒看他们的身形就知道他们估计是保镖。 “哟，小泉你又吃蛋炒饭这么没营养的东西啊？”方柏杉看一眼餐桌，又看着湛泉，怪里怪气地说。 看到他进来时，湛泉脸上的笑容马上就没了，听到他的声音，更是浑身不自在，低下头不看他，努力让自己专心吃饭。 “你没听到我跟你说话吗！”方柏杉的声音骤然拔高，脸色阴沉着，飞快地起身，手背一挥一把将湛泉面前的餐盘摔在地上。 随着哗啦一声脆响，游雾和黎子净同时怒气冲冲地跳起来。 “混蛋，你干什么？！” “活腻了想找死是不是！” 湛泉吓得缩在游雾身边瑟瑟发抖，双手却拽紧了他的手臂，小声地劝阻道：“别、别打架……” 怒极的游雾和黎子净哪听得进他的劝，摩拳擦掌地就要动手，在餐厅里吃饭的其他选手，有的不想被殃及，饭都没吃完就走了，有的事不关己的继续吃自己的饭，有的幸灾乐祸地等着看好戏，为他们担心的只有平日和他们四个比较熟的几个人。 方柏杉露出一丝讥讽的笑，不露声色地看向屈寒，打算等他也站起来，马上叫保镖狠揍他一顿。 没想到屈寒却浑然不知眼前发生了什么事似的，看也不看方柏杉等人，神色淡然地把最后一口饭吃完，动作优雅地拿餐巾擦了擦嘴角，然后掏出自己的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方柏杉以为他是想报警或者想向主办方告状，脸上嘲讽的笑意更盛，警察局局长是他亲舅舅，就算全城的警察来了也没用，他家是未来大明星的赞助商之一，主办方也不敢拿他怎么样。更何况，他根本就还没动手。 不料，屈寒既不是报警也不是打给主办方，电话接通后，他只对对方说了一句话，“元哥，我是阿寒，现在在你的地界上，有人想找我麻烦。” 游雾、黎子净、湛泉以及四周不少选手一时都不知道这个元哥是何许人，但是大家都隐约能从屈寒的话里猜到他应该是个混道的大哥级人物。有人嗤之以鼻，方柏杉家有钱有势，在黑白两道都有不少朋友，就算屈寒认识的那个人真是黑道大哥，对方也不会为了他得罪方家。 “元哥说他想跟你聊两句，不知道你肯不肯给个面子听下电话？”屈寒的语气客气之极，眼神却锐利肃杀。 跟着方柏杉嚣张惯了的王侯不屑道：“什么元哥，听都没听过，这小子肯定是在故弄玄虚，方少，要不要我先教训他？” 方柏杉的脸色却变了，问屈寒，“你说的元哥，是城南的那位？” 屈寒冷冷一笑，“正是。” 方柏杉这才接过他的手机，对方只说了一句话就挂断了，他脸色复杂地看屈寒一眼，然后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下，把手机还给他，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走了。 两个保镖跟上去，王侯却愣在原地，“方少，怎么就走了……” 游雾狞笑着把手按得哒哒响，“你想挨揍的话就别走。” 王侯吓得连忙灰溜溜地跑了。 屈寒冷冽的目光往四周一扫，看热闹的那些人惊骇地连忙收回视线，低下头假装吃饭。 Y城本地的几个选手渐渐反应过来，城南的元哥，除了那位大名鼎鼎的程惊元，还能是谁。 除了乖宝宝湛泉，因为看了《古惑仔》系列电影对黑道大哥有种莫名崇拜情结的游雾、黎子净自然也听过程惊元的大名及事迹，两人回过神来，均是惊诧万分。 “屈寒，你怎么会认识程惊元？而且，他竟然还为你出头！”黎子净问出同样存在游雾心里的疑惑。 屈寒看一眼一脸茫然的湛泉，轻描淡写地回答：“他是我大哥的一个朋友。” 除了屈寒和肖莫里两个，湛溪在道上还有许多所谓的“结义兄弟”，但其实大部分都是利益驱使下的逢场作戏，他真正的生死之交只有两个，一个是Y城的程惊元，还有一个是某个神秘组织的老大TONY。 屈寒只见过程惊元一次，在湛溪的葬礼上，他穿着一身黑衣在墓前站了很久很久，他只对屈寒和肖莫里说了两句话，一句是“我会为他报仇”，另一句是“他的弟弟也就是我的弟弟，你们不管有任何事，都可以来找我”。 屈寒知道湛溪不想自己和黑道中的任何人有来往，如果不是为了震住方柏杉，让他不再找湛泉麻烦，他也不想去找程惊元。 这下可好，程惊元帮了他这么大一忙，不想去见见他都不行了。 经过这次事件，不少人对屈寒都产生了一些畏惧，不敢再在他面前说闲话，毕竟在大多数人眼里，黑道是个意味着血腥暴力的存在。 黎子净、湛泉的态度倒是没什么改变。 游雾对此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厌恶或畏惧之类的 情绪，只是屈寒发现，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早上起床后他的表情都很古怪，然后在接下来的一整天用那种又愤怒又懊恼又痛恨又疑惑又暴躁又……总之，纠结之极的眼神看着自己。 星期六早上，他更是双眼燃着熊熊怒火，对着他一副咬牙切齿想要杀人的表情。 “怎么？”屈寒被他看得别扭之极，忍不住问了一句。 回答他的是重重摔上浴室门的声音。 “莫名其妙。”屈寒摸摸差点被门撞扁的鼻子，不去管他，自行下楼去餐厅吃早餐。 听到关门的声音，游雾从浴室里走出来，颓丧地抱起被自己藏在枕头下的床单丢进浴室的洗衣机里。 屈寒已经连续三个晚上了在梦游中对游雾禽兽了。 每次他吻够了就回自己床上睡得无比香甜，可怜游雾被撩拨得浑身燥热，辗转难眠。昨天，他做了一夜春梦，早上起来发现自己在床单上画了老大一张地图。 游雾摸着自己有些红肿的双唇，恨恨地想，今晚比完赛，管他到底是直的弯的，是清醒还是在梦游，屈寒要是再爬到自己床上来投怀送抱，他就不客气了！ 第13章 未来大明星全国PK赛请来何恣清、康襄语、柴轩、丛珊珊四位主持人两两搭档轮班主持。 何恣情是综艺大哥大，自己开了公司，现年三十九岁，在主持界数年来都把持着一哥的地位。 二十五岁的康襄语手上只有一档电视访谈节目“璀璨人生”，她更多的是除了主持各大晚会和大型商演活动，除了主持人身份，她还有另一个家喻户晓的显赫身份，她是星际老总唯一的女儿。 柴轩和丛珊珊也都是国内当红的主持人，年纪和康襄语差不多，因为一直搭档主持节目，私下交情也好，他们一直被传是情侣关系，只是当事人从不承认，亦不否认，让外界雾里看花猜来猜去。 除了这四位重量级主持人，大赛在第一轮PK赛还邀请到四大天王之一的郑亦为，星际旗下所属SS唱片公司音乐总监马萧、王牌经纪人Jully、以及当红女歌手于洁影担当评委。 星期六晚上七点半，大赛在TBB电视台最大的演播厅准时开始。 TBB电视台及各大网路电视同步直播，在奇幻的灯光效果和劲爆的音乐中，首先上演的是一场青春四射的开场舞，百强选手按照抽签分成十组，身着赤橙黄绿青蓝紫黑白灰十个色系代表着斑斓青春的服装依次上场。 舞蹈由大赛的舞蹈老师编排，为了舞台效果，每组风格不一，并根据选手们自身的舞蹈功底设计了难易不同的舞步。跳得好的，摄像师自然会给近景或特写。 游雾的舞技在百强中算是数一数二了，他是黄队的，身穿一件柠檬色的亮片T恤和一条浅蓝色垮腰牛仔裤，看起来十分亮眼，上场时在地上表演了令人目眩的快速旋转，可谓是出尽风头。 大部分选手都像黎子净、湛泉一样此前根本没接触过跳舞，再加上排舞时间只有一天，这次比赛又是面向全国直播，在台上难免紧张，以至于大家都跳成了僵硬的木头舞。 让游雾很意外的是，屈寒竟然也会跳舞，而且跳得不错！还有那个方柏杉，除了游雾，所有选手中就他跳得最好了，一个单手后空翻翻得特别漂亮，连郑亦为和马萧两位评委都拍掌叫了声好。 表现不好的选手们失落了一会儿也就放下了，毕竟这是唱歌比赛不是舞蹈比赛，大家都努力集中精神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比赛。 何恣情和康襄语一番关于大赛精神的激昂陈词后向电视观众及选手们介绍了四位评委，公布观众互动的官方网页以及热线电话，然后详细阐述了比赛的具体规则。 比赛按服装颜色分成十组表演，一组结束后，四位评委依据其中十人的表现决定过关人选，待定人选以及淘汰人选，获得三票以上的过关，两票待定，一票或没有票直接淘汰。 因为是随机抽签分组，不无出现好几个强手都在同一小组的可能，所以对于并每组过关、待定、淘汰的人数并无限制，这也就意味着全组人有可能全都过关，也有可能权都待定或淘汰。 第一轮就过关的选手直接晋级全国五十强，被淘汰的离开。而待定选手则在下个星期六再PK一次，评委们经过商定从中决出五十强剩余的名额。 “比赛正式开始，第一个选手是赤队1号苏泽宇，他演唱的曲目是《blue sky》。”何恣情朗声宣布道。 让所有人都没想到是，赤队第一个表演者就震撼全场。 那个身材颀长长相俊美，名叫苏泽宇的男孩身穿一件红黑格子衬衫，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抱着吉他斜斜地坐在舞台中央的高脚椅上，轻拨琴弦悠悠歌唱，时不时地抬头对着镜头露出一个粲然的笑容。他应该是习惯了上电视，镜头感很强，不仅如此，他的声线、音准、感情的拿捏度以及吉他弹奏水平均是一流。 他的表演获得四位评委的一致青睐，直接晋级全国50强。 在后台候场的众人纷纷彼此打听，苏泽宇是何许人。 最后竟然发现没有多少人认识他，只有几个和他同一个赛区的选手见过他，说他是法籍华人，和方柏杉一样，他也没有住进主办方提供的公寓。 “他好厉害啊……”看着苏泽宇落落大方地向评委和鼓掌叫好的观众们弯腰致谢，湛泉赞叹道。 黎子净也说：“确实很厉害，他吉他弹得真好……” 游雾心里其实也颇有些惊艳，然而此时不是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时候，拍拍胸脯用万分豪迈的语气道：“我们比他更厉害！” 黎子净跟着喝了一句，“嗯，大家都自信点！” 湛泉两手紧紧抓着一会儿上台时要戴的帽子，哭丧着脸道：“怎么办，我有点紧张……” “别紧张，你是绿队的，还有好久才上场呢。”黎子净安慰说。 可是随着赤队接下来两名选手被淘汰，一名选手直接晋级，三名选手进入待定，被现场的气氛所感染，黎子净、游雾两人不由得也跟着紧张起来。 全国大赛果然精英云集，他们有自信不比别人差，只是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够完美演出，不出一点错。越是想要镇定下来让自己回想下歌词或舞步就越是紧张，心里好像揣了只兔子，不停地跳啊跳，跳啊跳，跳得人手脚发凉。 赤队十人的表演都结束了，剩下四名选手，又有一名被直接淘汰，另外三名进入待定。 游雾、湛泉、黎子净三人的情绪越发紧绷。 就在这时，坐在沙发上一副闲适淡定模样翻杂志的屈寒抬起头，对湛泉说：“深呼吸。” “啊？哦……”湛泉愣了一下，闭上眼乖乖照做，呼……吸…… 黎子净和游雾自然也知道深呼吸可以缓解紧张，黎子净马上和湛泉一起做，游雾不想领屈寒的情，过了会儿借口去卫生间才躲在隔间里做了好几个深呼吸。 赤队的表演结束后，何恣情和康襄语对选手们的表现做了一番总结，恭喜晋级的，安慰淘汰的，鼓励待定的，然后读取了一些观众的互动短信。 接下来上场的是橙队十名选手，最后结果是三人直接晋级，两人淘汰，五人待定。 “好像大家都有些紧张啊。”何恣情说。 康襄语点头，“少年们，能进入全国总决赛已经是对你们实力的肯定，大家一定要相信自己，把最好的状态发挥出来！下面休息一下，有请郑天王献歌一曲～” 台下不少观众都是郑亦为的影迷或歌迷，当他手拿麦克风出现在舞台上时，四周响起一阵尖叫，“陛下——” 郑亦为大方地朝大家挥了挥手，深情款款地演绎了他上张专辑里一首热门歌曲《蓝色情人节》。最后一句唱完，他笑着说：“唱歌是一件快乐的事，大家都放松点～” 台下一片哗啦啦的掌声，现场气氛瞬时达到一个小高|潮，康襄语笑道：“不愧是万人迷郑天王，good job！” 郑亦为的表演结束后，比赛继续，气氛再次紧张起来。 游雾所在的黄队上场了，游雾的号码不太吉利，是4号。他前面三个选手，一个淘汰，两个待定。 “下面上场的是黄队4号游雾，他演唱的是《hot love》。” 台下的评委们微微惊讶，戈锐是近几年来都无人能超越的歌坛巨星，同时又是这次大赛的代言人，比赛中不少选手选择唱他的经典抒情慢歌，那些广为流传的劲爆快歌却是乏人问津，因为大家都有自知之名，唱他的快歌非但不能为自己加分，反而会暴露出气息和唱功的弱点。 游雾在这样关键的一场比赛挑战这首高难度的歌，评委们都觉得他勇气可嘉，同时又为他捏一把汗，毕竟戈锐的电子舞曲不是一般人能驾驭的，《hot love》中精彩绝伦、独树一帜的舞步，至今还没有人能模仿成功，就连郑亦为也从来不敢挑战。 《hot love》是游雾最喜欢的舞曲之一，这首歌刚出来那会儿正是他对舞蹈抱有最大热情和耐心的时候，他经常在舞蹈室里对着镜子练习，至今好几年过去，那些舞步已经跳过无数遍。 上台前，他只在乱色练习过一次，除了阿伦，没有人见过他跳。 当他表演完，喘着粗气大汗淋漓地等候评委发言时，所有人都还没有从他精彩的歌舞中回过神来，所有人都有种错觉，仿佛刚才是戈锐亲临。 “太帅了！”康襄语朝游雾竖起大拇指夸赞道。不论讲感情，还是讲实力，戈锐在她心中都是无人能及的NO.1的存在。她极度厌烦一些新人拿歌王接班人之类做噱头模仿戈锐的歌舞。 能得到如此严苛的她的夸赞，可见游雾确实表现得非常好。 四位评委都举牌通过，“很精彩！” 他们也出于爱才之心指出了游雾的些微不足之处，戈锐的御用经纪人Jully说：“台风应该再自然一点，不要一直找镜头，专心跳舞就好。” 马萧和于洁影的意见一样，建议游雾练练气，因为他的歌曲部分比起舞蹈明显弱掉不少。 郑亦为则对着摄像镜头调侃戈锐，“俗话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戈天王，你可要当心了。” 然后他对游雾微微一笑道：“游雾同学，加油，期待你有更好的表现！” “谢谢，我会努力的。”游雾抹一把额上的汗水，咧开嘴笑着无比开心。 回到后台，黎子净、湛泉上前道贺，“小雾，你表现得真是太好了！” “你们也可以的，加油！”游雾笑嘻嘻的，故作不经意地睨一眼屈寒，眼中难掩得意。 对于他这样孩子气的示威，屈寒心里有点好笑，脸上却一副游雾晋不晋级与自己无关的淡漠模样。 黄队结束后，湛泉所在的绿队上场。他这次演唱的是那首曾经在广场上唱过的歌曲《我想去远方》，这次表现比之前更好，他也是四票通过，直接晋级。 赤橙黄绿四组，十一人直接晋级，九人淘汰，二十人进入待定。 蓝队。又一个少年大放异彩，他的名字叫做王晓根。 他演唱了一首经典的校园民谣《灿烂的日子》。他长得平淡无奇，穿着再普通不过的浅蓝衬衣、灰色布裤，他没有秀舞技，没有耍帅，只是抱着吉他站在舞台上轻吟浅唱。他的声音纯净天然，直抵人心，配以温暖的歌词和曲调，让人想起自己曾经的青春时光，那些灿烂的日子，心里有些怀念，又有些淡淡的怅然。 没有任何悬念的，王晓根也获得评委一致赞许，直接晋级。 马萧非常欣赏他，激动地说他是百强选手中为之不多没有功利心的选手，他真心喜爱音乐，他在用自己的灵魂歌唱。 王晓根被夸得有些脸红，他是农村人，十八岁以前，他从没有离开过县城以外的世界，他是个外表至内心都很质朴的人。 “用灵魂歌唱？有没有那么夸张啊？”游雾在后台撇嘴道。 湛泉一脸崇拜的红光，“可他真的唱得很好很好啊，听着好想掉眼泪……” 听到王晓根的歌声，黎子净也被有种碰触到心灵深处的感觉，他问屈寒，“嘿，你觉得他唱得怎么样啊？” 游雾和湛泉也看着他。 屈寒毫不犹豫地回答：“很好。” “那我呢，我呢？你觉得我刚才表现得怎么样？”湛泉兴奋地问。 “还好。” 湛泉不乐意地撅起嘴，“为什么我才‘还好’啊？” 屈寒笑笑，“就是说，你还可以更好。” 湛泉马上又高兴了，“你也觉得我潜力无限，是吧，哈哈。” 听着他们的对答，游雾心里冷哼一声，莫名地有些不爽。为什么不爽却根本没去想，只当自己是看不惯屈寒自以为是地评论别人。 “蓝队表演结束，下面上场的是紫队。”康襄语宣布。 游雾问湛泉：“方柏杉是紫队的吧？” 湛泉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嗯……” 听着方柏杉唱歌，黎子净挠挠头说：“撇开他的为人问题不谈，其实他唱歌还挺不错的……” 大家都没说话，心里认同黎子净的话。 当评委宣布方柏杉晋级时，屈寒忍不住皱了皱眉。因为上次搬出程惊元的名字，方柏杉最近是收敛了不少，可是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心里肯定咽不下这口气，难保他哪天又搞出事来。 无暇多想，紫队结束后，屈寒所在的黑队开始表演了。 他自弹自唱表演了自己最近新写的原创歌曲《微醺》 醺然的酒香和你的呼吸 都在鼻尖缠绕 我不明白 你是蜜糖还是毒药 我是想要得到还是想要放掉 我在酣梦里奔跑 我在现实里跌倒 我和自己耗 我和自己吵吵闹闹 不知觉，就变老 喔哦～ 青春和爱情 从来都是如烟飘渺 大赛初期，屈寒就被某位评委大胆预言继舒莐之后将成为下一任新人王，这样的噱头加上他出色的外表、独特的气质、不凡的唱功和才华横溢的原创，无疑令他成为本届大赛评委和观众最为关注和期待的选手。 他的表现没有让大家失望，当他穿着黑色T恤黑色牛仔裤弹着电吉他姿态闲适地站在台上，声音清冷地唱着自己写的歌，演播厅再掀高|潮。 游雾看着屈寒唱歌时神色冷漠的模样，再想起深夜里他不为人知甚至不自知的热情和疯狂，莫名地有些口干舌燥，不自觉地幻想，如果和清醒的状态下的他亲吻，会是什么感觉呢？ 湛泉看着他，疑惑地问： “小雾，你很热吗？脸突然变得好红喔……” 游雾连忙阻止自己继续胡思乱想，拿右手当扇子朝自己发烫的脸上呼了呼，望天道：“嗯，好热……” 湛泉的室友，那位音乐系大一生和黎子净的室友国际友人Jason都是白队的，音乐系学生因为过于紧张忘词厉害而惨遭淘汰。Jason演唱了一首热情奔放的拉丁歌曲，晋级。 终于等到黎子净所在的最后一队灰队上场时，时间已过凌晨。 主持人、评委 、现场观众、工作人员和选手们，所有人都疲惫不堪。 黎子净的嗓子有些受影响，唱到副歌部分时连破了好几次音，水准大大失常，导致只从评委手中获得两票，进入待定席。 比赛的所有结果是：二十三人直接晋级，十九人淘汰，待定的五十八人将在下星期角逐五十强剩下的二十七个席位。 游雾、湛泉以及黎子净的室友Jason都好声安慰发挥失常的黎子净，他是个乐天派，沮丧了一会儿很快就想开了，嘿嘿笑道：“反正下周还有机会，我看那些待定的也没几个比我强。” “有信心就好！”游雾他们继续鼓励他。 总是一副冰山模样的屈寒难得地也开口对黎子净说了句加油。 黎子净受宠若惊，呆呆地回道：“呃，谢、谢谢……” 走出比赛会场，困倦的选手们有的直接坐车回公寓，有的打算去吃点东西。 游雾一只手勾住黎子净的脖子，另一只手摸摸自己的肚子，嘟囔道：“走啦，吃夜宵去，饿死了——” 黎子净叫上了Jason，Jason用蹩脚的中文问：“我刻不刻移搅上我的浩盆游Sue？” “可以啊。”黎子净随口答应，“不过Sue是哪一位？” 游雾和湛泉也很好奇，Sue听起来就是个女孩的名字，这个美国佬不会这么快就找到女朋友了吧？ Jason没有回答他，扬起手臂朝他身后挥了挥，喊道：“Sue，here～” 游雾湛泉黎子净同时回头，只见那个赤队一号，法籍帅哥苏泽宇远远地朝他们走了过来。 三人的嘴角均有不同程度的抽搐。一个男人怎么会取Sue这么娘气的外语名啊？ “嗨，我是苏泽宇。”苏泽宇已然走到面前，风度翩翩地向大家打招呼。 Jason的性格和黎子净差不多，也是豪爽型的，游雾住进公寓后和他相处得很不错，爱屋及乌地对相貌堂堂的苏泽宇也挺有好感，对他女气的外语名有些短暂的不适过后，他友好地摆摆手，笑眯眯回了苏泽宇一句，“嗨～” “你好。”黎子净一副大哥大的派头拍拍苏泽宇的肩膀说，“Jason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以后大家互相关照。” 苏泽宇微微一笑，看向另一边的湛泉和屈寒。 湛泉愣愣地看着他，之前看后台的电视直播就觉得自己好像在哪见过他，现在近距离看他的脸，更是觉得面熟。 苏泽宇走上前出其不意地亲吻了一下他的右颊，然后露出有点失望的表情，“小泉，你不记得我了吗？” 湛泉的右手摸着自己被吻的脸，石化了。 游雾和黎子净也有点傻眼，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而屈寒的反应是，沉下脸二话不说直接给了苏泽宇一记狠拳。 第14章 苏泽宇的惨叫和湛泉、游雾、黎子净、Jason不约而同的惊呼声一齐响起。 看到自己的朋友被打，Jason气得眼睛发红，要不是黎子净死拉着，他已经冲上去了，力气敌不过黎子净，他只能操着一口美式英语叽里咕噜地破口大骂。 游雾蹙眉，虽然苏泽宇刚才的行为是有些不妥，可是屈寒的反应也太大了吧？被亲的又不是他！ 湛泉也觉得屈寒动手打人太过分了，可是他也知道他是在维护自己，一时之间，他涨红着脸，呐呐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被屈寒那一拳揍得差点趴在地上的苏泽宇在Jason和黎子净的搀扶下站起来，朝地上呸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水，然后揉揉已然红肿起来的右脸苦笑着对屈寒说：“你是不是练过，力气怎么这么大？我半边脸都麻了……” 屈寒眼神冰冷，“活该。” “你们是不是误会什么了？”苏泽宇扶额，“在法国，朋友之间进行吻颊礼是一项礼仪……” 他说到法国，湛泉突然瞪大眼指着他激动地说：“啊，是你！” 游雾惊奇地问：“你们以前认识的？” 湛泉点头，“嗯，前年夏天我跟着妈妈一起去法国表演，他妈妈和我妈妈是一个乐团的，所以那个夏天几乎每天都见面。” “你终于想起来了？”苏泽宇露出一副很受伤的表情，“小泉，我可是第一眼就认出你了……” 湛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嘴甜地说：“嘿嘿，你比以前更帅了嘛～” “看来是一场误会，既然都是朋友，那么就都别计较了吧。”黎子净大咧咧地做和事佬道。 苏泽宇看向屈寒，笑而不语。 屈寒看一眼湛泉，淡淡地说：“抱歉，我误会了……” 就在众人都松一口气时，他却又话一转，语气沉了沉，接着说：“不管你在法国怎么样，现在你在中国，就得按照中国的礼仪来，不想惹麻烦的话就注意点自己的行为。” 苏泽宇有些讶异，愣了一会儿才回答：“好，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顿了顿，他笑容满面地问：“不过，请问你是小泉什么人呢？” 屈寒微微眯起了眼睛，他最讨厌被人挑衅，不想承认，可是他确实被问住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没想到湛泉自然而然地笑呵呵地替他回答了，“屈寒是我的好朋友啊～” 那一瞬间，屈寒心中涌起一股热流，他想起了湛溪和肖莫里，很久没有人让他有这种感觉了。 朋友……好朋友…… 真是陌生又温暖的词语。 “还吃不吃夜宵啊？老子都要饿死了！”游雾不耐烦地叫道。 黎子净拉着还在气鼓鼓的Jason跟上他，“走走走，吃东西去～” 湛泉则左手拉苏泽宇，右手拉屈寒，“走吧，我也好饿了……” 此时快一点半了，他们去到大排档的时候，已经没有客人了，老板都打算收摊了，黎子净和湛泉求了很久，老板才答应给他们一个人煮一碗面。 “老板，我要加鸡蛋喔～”湛泉喊道。 “我也要，我要两个！”游雾跟着喊。 黎子净则说：“我不要鸡蛋，我要大块的牛肉，越多越好！” “Me too，me too！”Jason和黎子净一样无肉不欢。 “屈寒，你要什么面？”黎子净问屈寒。 “随便。” “那我也帮你叫一碗牛肉面？” 屈寒无所谓地点点头。 湛泉拆开一条一次性筷子的包装纸，一边问苏泽宇，“泽宇哥，你呢？” “我吃素面就好。” 苏泽宇看湛泉没有掰开筷子，伸出手正打算拿过来帮他掰。 屈寒的手比他更快，拿过去啪地一下就掰开了，递回给湛泉，然后面色淡然地低头喝水。 “谢谢寒哥～”湛泉笑嘻嘻地说。 苏泽宇看屈寒的头顶一眼，右手托着下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屈寒敏锐地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漠然地问：“看什么？” 苏泽宇微微一笑，调侃道：“看帅哥啊。” 他故作轻佻的语气令屈寒不悦地皱起眉。 苏泽宇耸耸肩，双手捧着过于滚烫的白开水吹了吹，心里道，哦，原来这个人不是啊。 他抬起头想看看午夜时分的星空，却在不经意间瞥见了坐在斜对面的游雾的表情。 顺着他的视线，苏泽宇看了看湛泉，又看看屈寒，错愕地眨了眨眼，突然噗地笑了出来。 “What’s wrong？”Jason奇怪地问。 游雾、湛泉、黎子净也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 只有屈寒一脸冷漠，对此毫不关心。 “泽宇哥，你笑什么啊？”看到苏泽宇还在笑，湛泉忍不住问。 “哦，没什么，就是发现了一件有点好玩的事情……” “什么啊，什么啊？”湛泉更好奇了。 “秘、密。” “切——” 过了两分钟，终于有三碗牛肉面先上来了。 黎子净、Jason饿得不行了，拿起筷子马上开吃，游雾也吃起了老板放在自己面前的第三碗牛肉面。 他吃了两口，湛泉指着他嚷道：“咦，小雾你叫的不是鸡蛋面吗？” “哦，是吗？”游雾说着，将面上所有牛肉全都消灭了。 “是啊，我要一个鸡蛋，你要了两个，你忘了？！你吃的那碗牛肉面是寒哥的！” “哦，那是我搞错了。”游雾看着屈寒，把面碗朝他那边挪了一点，冷淡地说，“牛肉没有了，面我也吃过了，你还要不要？” 屈寒眼中飞快闪过一抹厌恶的神色，客气地说：“算了，你吃吧。” 游雾恨怒交加，不想吃我口水是吗？那你丫的有本事晚上别再爬到我床上来偷袭啊！ 今晚成功晋级，他的心情本来挺好的，可是因为屈寒，所有好心情都消失殆尽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屈寒打了苏泽宇之后，他一看到他的脸，一听到他的声音，就觉得特别烦躁，甚至在某些时刻，心里还会像堵了好几块石头，突然有些喘不过气。 手机铃声打破夜的宁静。 看到手机屏幕上熟悉的名字，游雾的心情总算好了一点点，电话接通后，听到游雾说在大排档吃面，麦紫笑哈哈地说：“我就知道你这个饿死鬼投胎肯定一比完赛就在街上找吃的。” “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游雾问。 “明知故问，还不是因为看比赛。” “我唱完也就八点多吧……” “你以为我就为了看你啊？还有很多大帅哥等着我去欣赏好不好！”麦紫嘲笑道。 游雾切一声。 两人闲聊了几句，麦紫突然换了语气说：“小雾，你今天跳得超帅，唱得也不错，恭喜晋级哈，坚持下去，你一定会成功的，我会一直支持你！！” 她难得这么一本正经地夸人，游雾莫名地有点难为情，“好啦，别这么肉麻行不行。” 谁知麦紫马上又哭诉道：“亲爱的，对不起，我不能去Y城看决赛了，我老爹要去美国出差半个月，他非要带上我，让我借这个机会在老外堆里练练口语……” 游雾自然很失望，可是不想加重她的愧疚感，故作轻松地说：“算啦，一个唱歌比赛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看网络直播也一样。” 挂了电话，游雾没有胃口再吃面，郁闷地掏出烟盒想要抽根烟，蓦地对上屈寒的目光，他想起之前因为在湛泉面前抽烟和他发生的纷争，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突然觉得很恼火，还有点莫名的委屈和难过。 他冷漠地看了屈寒一眼，站起来对黎子净和湛泉说：“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黎子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大概也从他的脸色看得出他又不高兴了，连忙拉住他，“别啊，这么晚了，还是等大家一起回去吧……” 湛泉则小心翼翼地问：“小雾，是不是你女朋友有事不能来看比赛了？” 游雾心情不好，也懒得解释，随口嗯了一声，挣开黎子净的手头也不回地先行离开。 “我也走了，你们慢慢吃。”黎子净不放心他，连忙追了上去。 看着两人并肩走在溶溶夜色中的背影，苏泽宇问湛泉，“游雾他有女朋友吗？” “是啊，好像是叫麦子，我在小雾钱包里看过她的照片，长得很漂亮喔……” “真让人羡慕。” Jason问苏泽宇，他和湛泉在说什么。 苏泽宇简单解释了两句，Jason马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竖起两个大拇指弯了弯做了个手势，挤眉弄眼一脸暧昧地说：“Girlfriend？享豪？” “不是享豪，是相好。”湛泉纠正道。 “享浩……”Jason又说了一遍。 “不是不是，相好，相、好——”湛泉孜孜不倦地继续纠正他。 苏泽宇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屈寒始终一言不发，默默地把游雾点的那碗双蛋面吃完，苏泽宇、湛泉和Jason还在聊游雾“女朋友”的事情。 望着无垠的夜空，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也很想抽根烟。 凌晨两点，屈寒回到公寓，屋里黑漆漆的，他的手放在门边的按钮上犹豫了一会儿，没有打开灯。他站在门边，闻着从浴室里飘出来的熟悉的沐浴露香气莫名地有些发怔。 在孤儿院的时候，肖莫里怕黑，湛溪就带着他一起睡，而屈寒总是一个人睡。等湛溪想起问他会不会也怕黑时，他已经无所谓了，只有在午夜梦回四周一片寂静，除了风声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时，他才会偶尔莫名地感到心悸，有种好像被全世界遗弃了的错觉。 十八年来，他麻木到不再怨恨狠心的父母，不再难过湛溪的偏心，渐渐习惯了一切寂寞、寒冷和黑暗。 他和游雾在乱色打工的时间有两个晚上是错开的，每次回到公寓，在黑暗中看到对面床铺上一个拱起的身影，听到那人匀长的呼吸声，他都会有种奇怪的安心的感觉。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发现自己面对游雾时已经没有了初时的那种警惕和反感，有时甚至还会因为他莫名地觉得心烦。 屈寒站在门边想事情。 床上装睡的游雾愁肠百结，猜不准他到底是开始梦游了还是在发呆，一动不动的躺着，故作自然地呼吸。 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 不知道几分钟过去了，屈寒终于动了，他在自己的床铺上坐下，游雾听到啪嗒一声开火机的声音，然后闻到淡淡的烟味。 游雾有些抓狂，靠！！某人前阵子还义正言辞地指责他随地抽烟，现在他自己却大半夜的还让他吸二手烟？！ 忍了又忍，他才没从床上跳起来，闭着眼睛继续装睡。 屈寒安静地抽完了一根烟，然后去了浴室。 听着哗啦啦的水声响起，游雾才放心地扭了扭僵硬的脖子，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手脚。想到屈寒熟睡以后的行动，心跳变得有点快，不自觉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突然觉得很渴，可是担心屈寒冷不丁从浴室出来，他不敢下床去找水喝。 明知道嘴唇越舔只会越干，游雾还是忍不住舔了又舔。 只过了三四分钟，浴室的水声就停了，屈寒走了出来。游雾偷偷地把眼睛打开了一条细缝，借着月光，他看到屈寒背对着自己在整理床铺。和他一起住了好些天，游雾早知道他有个变态的怪癖，睡前一定要把床单弄得一丝不乱后才会躺上去。 瞄了一眼，游雾发现他竟然只穿着一条三角内裤。 月光照在他的身上，游雾清楚地看到他光滑的背部、柔韧的腰线、圆翘的臀部、修长紧实的双腿，以及他弯腰时股间那道性感的缝…… 脑子里轰的一声，游雾全身的血液瞬时都沸腾了，直冲某处。 为了不让屈寒察觉到，他紧紧握着拳，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维持着自然的呼吸。 在这样难言的煎熬之下，屈寒终于上床了，他许是累极了，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游雾的眼皮也不停的上下打架，身体十分疲乏，脑子却像是吃了兴奋剂，怎么都不肯睡，在激动、忐忑以及一丝隐隐的期待中，过了很久，屈寒终于有了动静。 这时，游雾的神智已经很恍惚了，隐约感觉到他下了床，去了趟卫生间，然后在屋里走了一圈，然后…… 然后怎么样？游雾也不知道，他支撑不住，睡着了。 第二天睡到上午十一点才醒来，游雾睁开眼的第一反应就是去看屈寒的床铺，只见上面空了，只有平整的枕头和一丝不苟的床单。 游雾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抚着自己的嘴唇，愣了愣。 虽然后来睡着了，但他知道，屈寒昨晚梦游时没有骚扰他。 接下来的两个晚上，屈寒也都没有任何行动，他只是在屋子里安静地转悠一圈，然后回床上睡。 太好了，终于脱离苦海了！游雾对自己说。 可是他并没有多高兴，反而有种莫名的怅然失若的感觉。 第15章 “小尤物，有心事？”乱色老板一边调酒一边调戏坐在吧台上喝闷酒的游雾。 游雾白他一眼，继续喝酒，不想说话。 老板被冷落了也不在意，微笑道：“我有个朋友想认识你。” 游雾和老板早已从日常细节中心知肚明彼此是同道中人，所以游雾没有问对方是男是女，只问：“他是1还是0？” “算是0.5吧，视情况而定。” 游雾一听就倒了胃口，“算了吧，我没兴趣。” “怎么，你想要找个纯0？”老板笑得促狭，“还是你要C？” “也不是……只是……”游雾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得敷衍地推托道，“我现在没那个心思。” “怕是心里有人了吧？”老板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说，“想当年，我十七八岁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时，也想为对方守身如玉来着，对谁都没兴趣，结果……呵……” 他没往下说，有些沧桑地笑了笑。 “小尤物，大家都是男人，应该明白彼此的劣根性，男人是最没节操、最没自制力、最容易冲动也最容易变心的动物……不要太天真，世界上没有什么爱情，就算真的有，也只是自我幻想和荷尔蒙作祟……” 这话说得也太哀怨了吧，游雾腹诽，老板一定是年轻时被人抛弃过。 为了打断他说教似的絮絮叨叨，游雾故意问：“你刚才说的那个朋友是谁？” 老板以为他有兴趣了，笑眯眯地回答：“齐珞。” 这名字游雾听着觉得有点耳熟，老板解释道：“他是DM10的老板之一。” 游雾恍然大悟，DM10的齐珞，可不就是那个鼎鼎大名的程惊元的手下，他疑惑地问：“他在这里见过我？” “嗯，不过我想他迷上你应该是因为看了你前几天在电视上的演出吧。”老板露出个兴味的笑容，补充道，“他以前和戈锐在一起过，至今对他还念念不忘。” 一般人会一边拉皮条一边把这样的内幕说出来吗？ 游雾嘴角抽搐，心里越发肯定，老板肯定是受过相当严重的情伤。 就在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老板聊着齐珞时，屈寒开始唱歌了。这一天他唱的是之前在未来大明星中表演过的那首《微醺》游雾不自觉地停止说话，扭过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老板和他一起看得入神，歌曲结束后啧啧道：“他真是迷人，可惜了，是个直的……” “你怎么知道？”游雾条件反射地问。 老板摸摸鼻子，有点不自在地说：“我试探过，差点被他揍死。” 游雾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心里却莫名地一阵悲凉。 是啊，他是直的…… 老板没有机会，他也没有。 直到这一刻，游雾终于正视自己的心。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上了屈寒，他只知道自己对屈寒产生了欲念。明明一天下来都说不到几句话，可是只要屈寒一个眼神，一个鼻音，就能勾起他内心深处的欲念。那种渴望强烈到他每天晚上都想要爬到他床上去扑倒他，像他之前梦游时偷袭他那样回敬他。 游雾想要控制和改变这样的状况，极力避开屈寒，可是没有用，他如同鬼魅，即使不在他身边出没，也总有人提起他。 屈寒他吃饭去了…… 屈寒今天好像心情不太好哦…… 好无聊，叫屈寒一起打牌咯…… 屈寒今天要去乱色唱歌吗…… 后来游雾骇然地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到了一听到他的名字都会心跳加速的恐怖阶段。 他郁闷地想，难道自己是患了麦紫经常念叨的CN饥渴综合症？ 不行不行，不能再这么下去。 “齐珞叫我约你去店里喝一杯，去不去？”老板的话打断游雾烦乱的思绪。 游雾看了看表，还不到十一点，回去也睡不着，反而会一直胡思乱想。来Y城这么久，他还没去逛过gay吧，去见识一下也好，他不能再待在看得到屈寒的地方了。 到了DM10，那位传说中的大哥大程惊元不在，游雾有点小小的遗憾。在这家装潢独特、极具气氛的店里，他渐渐找回以前泡吧的感觉，喝了几杯，马上兴奋起来。 那个齐珞身材很好，幽默风趣，可惜长得过于一般。游雾对他没有来电的感觉，只当是多认识了一个朋友。而齐珞近距离看到他的脸，觉得他和戈锐长得没一点相像，失望之下，对他也没什么热情了，任他在店里四处乱窜，惹得无数男人上前搭讪也不在意。 而同来的乱色老板早就找到合宜的拍档419去了。 放纵地在男人堆里玩到一点多，游雾有些醉了，估摸屈寒应该回公寓睡下了。 就在他晃晃悠悠地结了帐准备离开时，第N个男人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身后语气暧昧地对他说：“小帅哥，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游雾翻个白眼，不耐烦地说：“拜托换句台词吧！” 那人轻笑一声，忽的凑近他，在他的耳边呼了一口热气压着嗓音道：“那我换一句好了……游雾同学，你想不想要一个很棒的夜晚？” 那声音有些熟悉，游雾猛地回头，愕然地看到苏泽宇。 凌晨时分，酒店走廊里灯光晕黄，万籁俱寂。脚下的地毯柔软极了，游雾走在上面，感觉自己仿佛踩在云朵之上，浑身轻飘飘的，没有一点真实感。 苏泽宇走在他前面，轻声哼着一首歌。 二十分钟前游雾在DM10遇见他，苏泽宇说完那句极具性暗示意味的话后，游雾愣了好久说：“我只做1。” 苏泽宇微微一笑说没问题。 然后两人一起离开酒吧，坐上计程车直奔最近的一家酒店。 一路上，游雾一句话都没有说。 直到走到房间门口，他还没有从那种仿若在梦境的恍惚状态中回过神来，脑子混混沌沌的，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嘀的一声轻响，门打开了。 苏泽宇推开门，姿态慵懒随意地倚在门框上，对游雾做了个请进的手势，他的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眼神却在无声地挑衅：你想临阵退缩吗？ 游雾细细地打量苏泽宇。 他长得很美，皮肤白皙，五官精致，比游雾见过的很多女人都美，但是又不会让人觉得娘气。他今天打扮得很简单，穿着一件白色衬衣和卡其色休闲长裤，显得手长脚长，身材匀称。因为从小生活在法国的缘故，他的性格随和从容，身上有一种很独特的浪漫优雅的气质，只是看着他的笑脸就让人感到赏心悦目，如沐春风。 游雾在DM10喝了挺多酒，虽然意识还很清醒，但是酒意翻滚上来，身体和脑子就像是脱了缰的野马，不受控制。 他和苏泽宇没见过几次面，此前他根本没想过苏泽宇也是gay，更没想过自己会和他有什么交集，苏泽宇于他而言只是比赛中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而已。可是当苏泽宇目光炽热地盯着他，伸出手把他拉进房间抵在门后，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合在一起时，他马上就有了反应。 果然就像老板说的那样，男人是最容易受诱惑最经不起撩拨的动物。 两人连灯也没开，抱在一起在门边热烈地吻了起来。 苏泽宇的吻技极好，最初他更为主动热情，直到从游雾的喘息声中感觉到他也开始情动，苏泽宇这才慢慢让游雾掌控节奏，一只手搂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从他的T恤下摸进去，在他光滑的腰上摩挲。 游雾的动作突然顿了一下，双唇离开苏泽宇的，大口喘着粗气。 借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苏泽宇看到他的表情怔忪，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苏泽宇声音沙哑地问：“怎么了？” 游雾没办法回答他，他想到了屈寒。他一言不发地重新吻住苏泽宇，与他唇舌交缠，比之前还要激烈和热情。 和屈寒嘴里总是带着一抹淡淡的烟草味不同，苏泽宇口腔里气味清新，清冽甘甜。 游雾却不是很喜欢，吻了一会儿他便有些兴致阑珊，低下头转而去吻苏泽宇的脖子和耳垂。 苏泽宇滚烫的双手游走在他的背上和腰间，软软地靠在他的肩头，在他耳边发出难耐的呻吟，这极大地刺激了游雾的感官，将那张盘旋在眼前的脸抛之脑后，他急切地去扯苏泽宇的裤子拉链。 激情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游雾的手机在一片漆黑中突兀地响起来。 游雾迟疑两秒，伸出手在口袋里翻找，苏泽宇咬了一口他的下巴，在他耳边吹了口气诱惑地说：“别管它……” 游雾却不为之所动，将他推开了一些，喘着气自顾自地继续找手机。 当他看到手机上屈寒的名字，心情复杂之极，盯着屏幕久久没有按下接听键。 苏泽宇也看到了那个名字，平缓了呼吸，似笑非笑地说：“怎么不接？” 他这种语气让游雾有种被看穿的感觉，然而，此时他根本没心情顾及这些，他快步走到窗户边，接通了电话。 “喂……”情|欲未退，他的声音也有些哑。 电话那边一阵沉默。 游雾也不说话，莫名地心虚，紧张到手心微微出汗。 过了快一分钟，屈寒终于开口了，他淡声问：“你今晚回来睡吗？” 游雾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回，马上回……” “哦，那我就不反锁了。” 风淡云轻地说完这句，屈寒就挂了。 游雾握着手机怔怔地站在窗边，看着外边无边的夜色，额上和背上都是冷汗。 他回头对苏泽宇说：“不好意思，我要走了。” 苏泽宇没有拦他，也没有问为什么，微笑着拉开了门，“慢走。” 他这副无所谓的态度让游雾松一口气。 苏泽宇却又挑挑眉说：“改天再约？” 游雾干笑，“还是算了吧……” 苏泽宇本来想告诉游雾，他之前也从来不做0的。可是不等他开口，游雾已经风一般迅速地离开了。 “真可惜，难得碰到个顺眼的……”苏泽宇对着他的背影低喃了一句。 深夜时分，游雾在酒店门口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一辆计程车。 回到公寓，大部分选手都已入睡，只有几个窗口还亮着灯，估计是在通宵打牌。用钥匙开了408的门，屋里一片漆黑，屈寒已经睡了。 游雾走到他的床边，看着他的睡颜好一会儿才去洗澡。 就在浴室门关上，里面响起水声时，屈寒突然睁开了双眼。 虽然从游雾进门开始他就在装睡，游雾走路的脚步声也轻到几乎听不见，但是他一想感觉敏锐，即使闭着眼睛他也能感觉到凝视自己的灼热目光。 他在看什么？ 他又在想什么？ 屈寒想不明白，只觉得心里怪怪的。 因为老板大嘴巴的关系，游雾和他一样是gay这件事在酒吧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阿伦丽莎他们都是在夜场里混了多年的人，微微讶异过后他们就坦然接受了，丽莎还半开玩笑地嗔怪说：“靠，这年头好男人本来就少了，现在又多个男人跟我们女人抢！” 阿伦则很高兴，“太好了，潜在情敌少了一个！” 知道游雾没有男朋友之后，他们两人还时不时地拿他打趣，说要给他介绍男人。 每次他们谈论这个话题时，屈寒都神色淡漠地坐在一旁不发一语。 阿伦丽莎他们有时会开玩笑让游雾和老板凑成一对，有时又怂恿他把黎子净或湛泉给掰弯了，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可是他们从来不会拿屈寒开玩笑，他身上那种冰冷的气质让习惯跟各种人打成一片的阿伦和丽莎都不由自主地敬而远之。 这天晚上，屈寒唱完歌回后台换衣服时，无意间听到阿伦和丽莎的嬉笑。他们说游雾跟着老板一起到DM10猎艳去了。 屈寒的心顿时一紧。 回到公寓，一直到半夜一点，游雾还没有回来的迹象。 看着他空荡荡的床铺，屈寒想起在D市的gay吧里初次见到他的情景，不可抑制地猜测他现在是不是和那时一样正跟一个陌生人亲热缠绵。 心里莫名地不舒服，他鬼使神差地他给游雾打了个电话，问他回不回来睡。 游雾的声音有些异样，可是他说会回来，而且是马上。 挂了电话，屈寒却还是没有睡意，就那么在黑暗中躺到游雾回来。听着浴室哗啦啦的水声，疲倦之极的他这才渐渐睡着。 游雾折腾了一晚上也困极了，几乎是一沾床板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迷糊间，感觉到有东西压在自己身上，然后一个温热湿润的东西贴住了自己的双唇辗转吮吸，游雾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没有在意，直到呼吸不畅快要窒息了，他嚯地清醒过来。 屈寒又在梦游了！ 第16章 比起之前的几个晚上，这一天屈寒格外的热情，激烈到游雾有种自己的唇舌都快被他吞下肚子里的错觉。不仅如此，他今天的情绪也很躁，游雾被他吻得快要窒息试图推开他换口气，屈寒不给他任何机会，他蛮横地压制着他的身体，严严实实地堵住他的嘴吻得越发凶狠，用力地吮吸和啃咬。 一个漫长的吻结束，游雾的唇舌都又痛又麻，好像跑了马拉松似的浑身乏力，大口大口剧烈地喘气，而冲凉时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欲火也重新冒了出来，而且比之前更加炽热N倍。 和之前一样，屈寒吻过之后便安静地下床回自己的床铺。 游雾恼怒不已，忍不住捶了一下床。 TM的！这都什么事？！ 梦游就可以随便撩拨人吗？！梦游就可以吻了就失忆吗？！ 就在游雾狂怒地弓起身体准备劳烦五姑娘解决问题时，屈寒突然折了回来，再次爬上他的床压在了他的身上。 游雾哭笑不得，今天还有第二波？ 屈寒却没有再吻他的嘴唇，而是含住他的耳垂，然后掀开了隔在两人身体中间那块薄毛毯。 天气很热，虽然开了空调，但是他们两人都习惯只穿内裤打赤膊睡觉。自从发现屈寒有梦游症后，为了防止自己抵不住诱惑，游雾强迫自己每天穿睡衣睡觉。今天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洗澡时明明拿了睡衣，他却没有穿上。 当两人紧致柔滑的肌肤贴合在一起，屈寒的舌尖轻轻滑过游雾的耳廓，他的身体不可抑制地颤了一下，喉间发出低低的呻吟。不同于和苏泽宇亲热时有些自我放任意味的纯生理反应，屈寒的双手在他身上游走时，游雾的身心都是愉悦而畅快的，渴望他给予的更多，情不自禁地搂着他的脖子与他贴得更近一些，仰起头主动吻住他的双唇。 公寓里有主办方提供的免费洗漱用品，所以游雾和屈寒用的都是同一管牙膏。尝到他嘴里熟悉的味道，游雾越发意乱情迷，身体热得有些受不了了。 两人的身体几乎是毫无缝隙地贴在一起，他自然感觉到了屈寒同样的灼热和坚硬。 他知道指望梦游状态的屈寒是没用的，只得由自己主动摸进他的内裤里握住他，然后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身上重复同样的动作。 此时的屈寒比白天可爱多了，刚开始还有些迷惑和无措，等游雾开始动作，他全身紧绷起来，因为那种从未从别人那得到的又刺激又愉快的感官体验发出低低的呻吟。他清冷的嗓音在漆黑静谧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的性感，游雾受到鼓励，不自觉地变化花样取悦他。 而屈寒作为一个正常男人，不一会儿他便有样学样地跟上游雾的节奏，手里也动了起来。 很显然，在这件事上他的领悟能力和应变能力比游雾要好，游雾被他折腾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死死咬着牙才忍住冲口尖叫的冲动。 一切结束后，他浑身脱力，疲惫至极，根本不知道屈寒到底有没有发泄以及什么时候回到了自己的床上，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第二天，屈寒很早就醒了过来，他发现自己右手处和内裤里都是一片粘腻。怔忪间，他想起了昨晚做的一个梦，梦里他和游雾赤裸着抱在一起热吻，并且互相抚慰对方的身体……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而且还在梦里射了出来？！ 屈寒头痛地起床冲了个澡，把身上和手上的痕迹都清理干净。 走出浴室，他看到游雾还在睡，他今天没穿他前阵子买的那套可笑的机器猫睡衣，略显白皙的上身光裸着，他的身上和脸上都有些汗渍，额上的头发一络络地黏在头皮上，卷在腿间和臀边那块皱巴巴的毛毯看起来也有些濡湿。 有这么热吗？ 屈寒朝游雾光裸着的上身和撅起来对着他的挺翘臀部又看了一眼，顿时觉得，确实有些热。 一起吃早饭的时候，黎子净和湛泉都觉得屈寒和游雾之间的气氛有一点诡异。虽然平时他们几乎也是互不理睬，可是并不会到这样目不斜视，仿佛对方是洪水猛兽，极力避免和对方眼神碰撞的地步。 “你说，他们是不是又吵架了？”湛泉小声问黎子净。 “不知道啊。”黎子净小小声回答。 湛泉又朝游雾看了一眼，眼尖地发现他脖子上有块红印子，马上指着他那里叫道：“啊，小雾，你昨晚被蚊子咬了吗？” 游雾低头去看，但他那个角度根本看不到印记在哪里，早上洗脸刷牙时照镜子也没有发现。他昨晚根本没让苏泽宇碰自己的脖子，不用想也知道，那个印子只能是屈寒亲出来的！ 这混蛋！ 好在湛泉和黎子净都是未经人事的单蠢家伙，才没往不纯洁的方向想。要是换了阿伦丽莎他们看到，不知道要笑成什么样了。 游雾有口难言，只能干笑两声随着湛泉的话说：“这里的蚊子太猖獗了！” 屈寒却知道因为两人都很爱干净的缘故，他们屋子里平时根本没什么蚊子出没，能咬出那么大一个红印子的毒蚊子就更不可能存在了。 那么，那只能是他跟哪个男人鬼混时亲出来的吻痕了。 他怎么想都想不到那个男人竟然就是自己，只当游雾生性浪荡随便，又到gay吧招惹男人去了。看着眼前吃了一半的蛋炒粉，屈寒突然一点食欲都没有了，他对黎子净和湛泉说了句我先走，看也不看游雾一眼便冷着脸丢下筷子离开了餐厅。 黎子净和湛泉疑惑地望着他的背影，“他这是怎么了？” 游雾也是一肚子莫名其妙，“谁知道！” 全国总决赛100进50的第二场，黎子净成功入围。 转眼又到周六了。这一轮比赛是50进40，淘汰十个人。 剩下的50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个个都有绝活，要么嗓音特别、音域广，要么很会跳舞、很会乐器，要么自己能创作歌曲，不少人还是综合型人才，唱歌跳舞创作样样精通，长得好，台风好，心理素质也好，强强相遇，竞争激烈程度可想而知。 比赛来临前，TBB电视台就对外公布了这一场比赛的评委，四人分别是SS唱片公司总经理许致跃，知名DJ陆笑洋，知名音乐制作人安林，以及歌坛天后言潇悦。 针对这场比赛，TBB特地新增了一个关于未来大明星专题报道的节目，周三目主持人对四位评委进行了简单的采访，周四中午选手们在餐厅吃饭时，电视上就播了出来。 大家起初还保持着比较平和的心态，直到有个辛辣的问题问四位评委最看好哪个选手时，大家都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盯紧大屏幕。只有屈寒，毫不受影响地低头继续吃饭。 “今年选手的整体素质水平很高，很多选手都非常出色，但是我最看好的是苏泽宇，他各方面都很不错，具备成为一个专业歌手的所有条件。”许致跃说。 “单从唱歌来说，我比较欣赏王晓根、湛泉，还有屈寒，各方面综合的话可能还是屈寒最具优势吧。”陆笑洋说。 安林和陆笑洋一样看好屈寒和公孙睿，“他们的声音很不错，原创歌曲的水准也很高，实力相当，难分高下。” 言潇悦则没有指名道姓地说欣赏谁，只说：“想成为一名真正的歌手，现场表现最重要，期待大家在周六的晚上都能把自己最完美的状态表现出来。” 看完采访，餐厅里陷入静寂。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在四位评委点过名的几个人身上，其中一脸不服气看向屈寒的人最多，可是因为之前他拿程惊元震慑方柏杉的事，大家都不敢在他面前说什么闲话。 湛泉、黎子净虽然不会对屈寒产生敌意，然而在比赛中大家毕竟都是对手，随着又一轮比赛临近，气氛难免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游雾的心情就更复杂了。一方面他被屈寒的原创歌曲和舞台魅力折服，另一方面又出于好胜心忍不住跟他暗暗较劲。 不仅安林和陆笑洋两人看好屈寒，各大媒体也看好极具明星气质的屈寒，全国大赛开始后，他的粉丝们还自建了屈寒后援会，自称为“蛐蛐”，半个月而已，后援会人数已经上万。 游雾虽然也有不少支持者，但和屈寒的声势根本没法比，其他选手就更别提了。迄今能和他抗衡的也就只有被誉为“优雅王子”的苏泽宇、草根少年王晓根以及和屈寒一样热衷原创的公孙睿了。 这个比赛和娱乐圈一样残酷，到处都是没有硝烟的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就算是朋友，也没有同情和礼让。不想被淘汰的话，就只有使出浑身解数用实力去征服评委和观众。 游雾很有自信在舞蹈方面，五十强里没有谁比他更厉害，唱歌方面他却被很多人都比了下去。他知道要掩饰自己唱功的不足，就只有在挑歌方面多下功夫。 于是比赛开始前的几天，他时刻都在听歌、选歌和练歌，黎子净和湛泉偶尔会给他提点意见。可是直到周五下午，他还没想好到底唱那首歌好。 周六上午所有选手在TBB演播厅进行走位彩排时，游雾见到了苏泽宇。自从那天离开酒店，这还是他们第一次面对面遇上。 苏泽宇剪短了头发，穿着他的招牌格子衬衣和牛仔裤，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微笑着跟他打招呼，“嗨～” 游雾想到自己差一点就和这个人上床本来有点尴尬，看着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又觉得自己有点小题大做，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装作若无其事地回了他一句，“嗨。” 苏泽宇笑笑，越过他走到湛泉身边凑过去亲吻他的脸颊，“亲爱的小泉，早安。” “早安……”湛泉摸摸脸，表情有点害羞，距离去法国过夏天已经过去太久时间，他早已不习惯这样亲热的吻颊礼。 游雾则下意识地去看屈寒的反应，只见他原本平静的脸色开始有些黑沉。 看着他这个样子，游雾心里无端地有些不舒服，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扭头又一次问黎子净的意见，自己到底唱选定的两首之中哪首歌比较好。 黎子净为难地挠头，“我觉得两首都不错啊……” 苏泽宇突然在身后插话，“选《午夜玫瑰》吧，这首歌更适合你的音质。” 游雾沉吟几秒，点头决定了，“多谢。” 苏泽宇微笑，“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么客气。” 游雾嘴角一抽，要不要讲这么暧昧？！ 除了神经比一般人粗的黎子净，屈寒和湛泉都听出了一丝异样，屈寒没说话，湛泉则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疑惑地问：“小雾，泽宇哥，你们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了？” 苏泽宇笑而不语，游雾则借口要去排练了直接闪人。 屈寒若有所思地看着苏泽宇，苏泽宇回以高深莫测的一笑。 当天晚上，《午夜玫瑰》这首歌果然让游雾成功进入40强，劲歌热舞赢得评委们和观众们不少掌声。屈寒、苏泽宇、湛泉、黎子净、Jason以及方柏杉等人也都晋级了。当晚表现最好的是王晓根，他又一次演唱了一首很特别的民谣，声音空灵飘逸，犹如天籁，震翻了所有人。 在后台的角落里换衣服时，游雾听到几个工作人员小声讨论。 “可惜王晓根的外表和气质太平凡了，不然他绝对是今年的冠军。” “是啊，唱得再好又有什么用，想要红关键还是要长得帅！” “这届帅哥云集，唱得好的也不少，王晓根跟屈寒苏泽宇他们相比也就没什么优势了……” …… “话说回来，你们觉得今年这些男孩，谁长得最帅啊？”一个年轻的女工作人员嬉笑着问。 游雾心花怒放地第一个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游雾吧。” “他是挺帅的，跳舞的时候就更有魅力了，不过我觉得苏泽宇比他还要帅，他笑起来的时候多迷人啊……” “法国长大的嘛，气质当然不一样，我也蛮喜欢他的……” “我觉得屈寒才是最帅的，那五官、那身材，还有那冷冰冰的眼神，嗷，太酷了！” …… 后面的对话完全变成女人们的花痴意淫。 游雾听不下去了，准备找黎子净他们去吃夜宵，比赛又花了三四个小时，他早饿得不行了。 谁知他走出去时，不小心被脚下的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他身体失去控制，直愣愣地往前倒去，眼看就要摔个狗吃屎了，一双有力的双手稳稳地扶住了他。 “多谢、多谢！”游雾忙不迭地道谢，结果抬起头一看，那人竟然是屈寒。 对上他惊愕的目光，屈寒淡然地松开手说了句，“小心点。” 游雾看着他，突然有股冲动想对他说点什么，屈寒却快速地转身走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游雾心里说不出的沮丧和挫败，自己以前人缘一向很好的，在男孩女孩堆里都很混得开，怎么屈寒就这么不待见自己呢？ 不待见就不待见吧！谁稀罕被他待见！ 可是为什么晚上却和白天完全相反，热情如火地纠缠他？！ 游雾恨恨地想，今晚你再爬上我的床，看我不咬死你。 结果这一天，屈寒没有回408睡。 比赛结束后天气骤变，开始打雷下雨。黎子净太高兴喝多了点酒，还没回到公寓就睡死了，而湛泉因为小时候亲眼看到自家养的猫被雷劈死，他对雷声十分恐惧，不找个醒着的人陪着就不敢闭眼。 屈寒思索片刻，决定和黎子净换房间。 游雾肩上驮着不省人事的黎子净，听到屈寒的建议，想也不想地说：“还是我陪小泉睡吧。” 屈寒淡淡地看他一眼，“不用了。” 明知道他的性向，他怎么放心让他和毫无防范的湛泉共处一室。 他不放心游雾，殊不知游雾更不放心他。 虽说他并不是每天都梦游，可是如果今天刚好又发作起来…… 看着湛泉一脸泫然欲泣的模样紧抓着屈寒的手臂，游雾稍微想象了一下屈寒压着亲吻的人由自己变成湛泉，他心里就开始不舒服，可是他也找不到任何理由不让屈寒和黎子净 第17章 深夜，暴雨停了，雷声也停了。 408，黎子净鼾声震天，游雾却一点睡意都没有，身上长了虱子似的，从头到脚都难受，不停地辗转反侧，把床翻得吱呀作响，与夜晚的静谧形成对比，令他越发地烦躁。 背上不知不觉出了很多的汗，黏黏腻腻的很不舒服，游雾索性从床上爬起来冲了个凉。十分钟后，他身上清爽干净了，心里的躁动烦乱却没有减退半分。 屈寒和湛泉应该都睡了吧…… 屈寒今天有没有梦游…… 他是不是像亲吻自己那样在亲吻湛泉…… 止不住的胡思乱想，让游雾觉得自己快要发疯了。 好想冲到楼上把屈寒从湛泉屋里揪出来…… 可是，他没有什么立场那么做，他不是屈寒的什么人。他睡哪里，亲吻谁，都是他自己的事，与他没有关系。 是的，没关系…… 游雾不停地催眠自己，可是没有用，一想到屈寒现在可能在对别人做亲密的事，他竟然难受到有股想要杀人的冲动。 心底强烈的独占欲和妒火终于让他醒悟过来，他对屈寒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渴望，他喜欢他。 那些夜里的吻和缠绵，对他来说是煎熬，也是甜蜜。 屈寒第一次梦游开始，游雾就戒不掉他的吻了。淡淡的烟草味混着他身上独特的气息，令他着迷沉醉，紧紧地抱住屈寒的身体，情不自禁地渴望更亲密的接触。 在白天，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游雾表面对屈寒不屑，与他针锋相对，可是只要屈寒出现，他的目光就会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的身上，他的一句话或一个表情都能影响他一整天的心情。 十八年来，游雾从来没有这么在乎一个人。 乍然明白自己的心意，他心慌、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凌晨三点，游雾还没有睡着。 他腾地从床上蹦起来，不顾一切地冲上楼去敲湛泉房间的门。 沉闷的敲门声回荡在静寂的夜里和空落落的心上，游雾有些紧张。 过了好一会儿，屈寒来开门。 走廊的灯光下，游雾看到他穿着一件白T恤和运动短裤，头发凌乱地倚在门边，看到他惊诧了一瞬，“有什么事？” 屈寒每天早上都比他早起，晚上他梦游的时候屋里又是一片黑漆漆的，游雾还是第一次这样清晰地看到他这副居家的模样，蓦地一阵心悸，愣愣地看着他。 屈寒觉得他的眼神有些怪异，来不及细想，又问了一遍他到底有什么事。 游雾目光闪烁地朝他身后的屋内望去，声音飘忽地问：“小泉睡着了吗？” 屈寒点点头。 “哦……”游雾踌躇了会儿，不知道还可以说些什么，突兀地转身就走。 “喂。”屈寒叫住他，皱着眉问，“你怎么了？” 游雾回头，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和语气都自然一些，“肚子饿了，睡不着，本来想叫小泉一起去吃夜宵，他睡了那就算了……” 屈寒也哦了一声。 游雾等了几秒钟，屈寒都没有再说话，他有些失望，却又觉得理所当然，两人的关系那么冷淡，大半夜的，他怎么可能会主动陪自己去吃东西呢？ 他自嘲地笑笑，没想到身后屈寒又开口了，“我也有点饿了，你等我一下，我换条裤子。” 他的意思是要一起去吃夜宵？游雾没有回头，嘴角却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 街上车辆寥寥，一个行人都没有。 附近有所大学S大，大学后街的网吧旁边有好几家通宵营业的快餐店和大排档，选手们平时吃腻了公寓下面的餐厅就会去那边找馆子搓一顿，其中有一家烧烤店最受欢迎，游雾也是常客，每次他和黎子净吃夜宵都是固定去那家，但他隐约记得屈寒好像不喜欢吃烧烤。 一路上，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快到后街时，游雾轻咳一声问：“你想吃什么？” 屈寒淡然地回答：“随便。” 游雾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一句，女人才喜欢说随便。 “那去吃牛肉面吧。” 屈寒无所谓地点点头。 月黑风高，附近好几个大排档都空空的，只有他们两个客人，老板把他们点的牛肉面上齐后就躺在凉椅上打瞌睡去了。 游雾和屈寒面对面坐着，一直到碗里的面条都快吃完，两人都没有说话，游雾不再火爆地找茬，屈寒身上的冰冷气息也淡化了一些，气氛不知为何，和之前任何时候都不一样了，变得平和安静，有点微妙。 如墨的夜空里，月亮很圆，繁星点点。沁凉的夜风柔柔地吹拂着面颊和身体，让人的心也变得柔柔软软的，意识不似白天清醒，心底不自觉地涌起一些感性的情绪，冲动地想做点平时因为这样那样的顾忌而不敢做的事。 吃完面，屈寒和游雾没有马上离开，不约而同都点了一根烟，沉默地抽着，游雾看到屈寒的视线朝向S大的方向，故作随意地问了一句：“你也今年高考吧，上哪所大学了？” 屈寒回过头来，低垂眼睑，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我没有参加高考。” “诶？”游雾想也不想地问，“为什么？” 屈寒不语，打火机啪地一声脆响，他又点了一根烟。 游雾意识到自己交浅言深了，讪讪地低头摸烟掩饰尴尬。 在他点燃第二根烟时，屈寒突然开口回答了刚才那个问题，他说：“我不喜欢读书，不想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 “我也是唉！”游雾找到知音般兴奋，看着S大的校门又有些沮丧，“不过我还是挺想上大学的……每天无忧无虑吃喝玩乐，不用考虑生计问题，多舒服啊……” 游雾觉得很奇怪，关于上大学的那些迷茫和遗憾，他不曾对任何人说过，在麦紫面前他都是一副毫无所谓的样子。怎么会突然对屈寒说这些呢？ 嘴巴就像OFF键坏掉了的广播，滔滔不绝越说越多，完全控制不住了…… 屈寒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天晚上的他和平时特别不一样，他坐在对面，抽着烟静静地听他说话，脸上没有一点不耐烦，表情甚至可以说是柔和的、友善的。 确定喜欢上屈寒之后，他在游雾眼里变得不一样了，过去看不顺眼的那张冷冰冰的脸，现在显得又酷又帅，不自觉地找话题，想要跟他多聊几句。 在游雾的努力下，屈寒的话虽然还是不多，但是不管他说什么，他都会应上一两句。 从这个看似平淡无奇的夜晚开始，游雾和屈寒莫名紧绷的关系得到了改善。 第二天吃过早饭，游雾把湛泉拉到一边，拐弯抹角地问他屈寒半夜有没有做些不同寻常的事。 湛泉一脸懵懂，“不知道啊？我睡得很死……” 屈寒要是真做了什么，他睡得再死也会醒。游雾这下放心了。 这是游雾第一次明确地喜欢上一个同性，他对屈寒势在必得。但是因为还不确定屈寒的性向，所以他并不急着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意，在他看来，当务之急是先和屈寒熟络起来，这样才好下手。 接下来的一整天游雾都窝在房间里装模作样地看电视，又忐忑又兴奋地等待夜晚的降临。白天不能挑明，至少晚上可以过把瘾。 谁知，吃晚饭的时候，黎子净问湛泉，“屈寒睡觉打不打呼？” 湛泉想了想，“没听到，好像不打吧……” 黎子净又问游雾，“屈寒打呼吗？” 游雾莫名其妙，“问这个干嘛？” “我晚上打呼不是很严重嘛，小泉又眠浅，之前被我吵得老是睡不安稳，干脆我和屈寒换房间好了，反正我和你以前睡过，你已经很习惯我打呼了。” 不行！！！ 游雾差点跳起来把出这个馊主意的黎子净给掐死。 而屈寒因为黎子净口中“睡过”那两个字淡淡地扫了游雾一眼，明知他们坦坦荡荡，没有别的，心里仍觉得有点不舒服。 看着湛泉满怀期待的眼神，再想到他之前因为睡眠不好每天挂着的超大黑眼圈，游雾纵然心里百般抗拒也说不出不让黎子净和屈寒换房间的话来。 他下意识地看向屈寒。 屈寒刚好抬起头，两人的目光对上，屈寒抿了抿唇，沉默几秒后，对黎子净说：“那就换吧。” 屈寒收拾行李时，游雾坐在床上低着头玩PSP。 屈寒收拾好，提着包拉开门时，轻声说了句，“我走了。” 背后，游雾没有回答。 屈寒回头看了一眼，他仍保持着那个姿势坐着，神情专注地盯着PSP的屏幕，两只手按得飞快。屈寒以为他没听见，又说了一遍，“我走了。” 游雾抬起头，对他笑了笑，“慢走，不送。” 说完，他的注意力再次回到游戏上。 直到听到大门合上的声音和渐渐远去的脚步声，他紧绷的双肩和强作平静的脸一下子都垮了下来，PSP丢在一边，让它自动game over。他在床上躺下，失神地望着天花板，心里难受极了。 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屈寒和湛泉一起住以后，他们的关系一下子更亲近了。湛泉变得越来越依赖和信任屈寒，每次吃饭都坐在他的旁边，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第一个记着他。而屈寒对湛泉则表现出了在其他人面前不曾有过的耐性和好脾气。只有在湛泉面前，他才会露出比较柔和的表情和淡淡的微笑。 对此，黎子净和Jason都感慨不已，“他俩感情真好啊，好得跟两兄弟似的。” 而过来找他们吃饭的苏泽宇则故意对游雾说：“之前我以为屈寒是直的，现在突然发现或许我搞错了，小泉真是惹人怜爱，我都很喜欢他呢……” 游雾心里堵得慌。 自从屈寒搬走后，他就开始失眠。每天听着黎子净的巨大鼾声辗转反侧，简直痛不欲生。眼看周六又快到了，他却因为睡眠不振而精神萎靡，在乱色跳舞几次失误，引来台下无数嘘声。 周四一起吃夜宵时，阿伦当着大家的面调侃他说：“小雾，你最近是不是纵欲过度？” 游雾差点被牛肉串噎死，看一眼坐在对面的屈寒，红着脸说：“你TM才纵欲过度！” 丽莎嬉笑着跟着阿伦一起挤兑游雾，“哦？不是纵欲过度，那么是欲求不满咯？” 游雾被说中心事，看到屈寒被辣椒粉辣红的双唇，浑身燥热起来，不自在地说：“滚滚滚，少跟老子说这些带颜色的！” “哎哟哟，还不好意思了啊？”丽莎伸出右手食指，戳戳他的手臂，“老实交代，你上回跟老板去DM10，有没有艳遇啊？” 阿伦和小于几个人全都发出吃吃的暧昧笑声。 屈寒也抬起头，幽深墨黑的眸子安静地看着游雾。 游雾回想起和苏泽宇的激情热吻，以及当晚屈寒不同寻常的热情，心情复杂，打个哈欠把话题搪塞过去，没有回答。 回公寓时，屈寒打包了一份拌面。 游雾不用问，也知道他是帮湛泉带的。赌气似的，明知此时黎子净肯定睡得跟死猪似的怎么叫都叫不醒，他也帮他打包了一堆吃的。 自从游雾和屈寒前几天一起吃过夜宵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缓和了许多，说话不再夹枪带棒，不再冷言冷语，不再漠视对方。但这并不是说他们已经变成要好的朋友，很多男生间会交流的话题从来不会在他们之间出现，他们的对话仅限于日常生活、比赛以及湛泉和黎子净。 虽然没有约定，但是很有默契的，最近几个晚上在乱色打完工他们都是一起回公寓。二十分钟的车程，说远不远，说近也不算近，按麦紫的话说，刚好够发生一段JQ。 游雾努力想让彼此亲近一些，两人却始终隔着一层什么东西。他发现，屈寒很少主动跟他说话，每次几乎都是他在找话题。 这样一头热的状态，让他又沮丧又挫败。 白天看到湛泉和屈寒自然和谐的相处模式，更加刺激他。 游雾每天还要故作无意地问湛泉晚上睡得怎么样。 “很好啊。”湛泉如是回答。 游雾庆幸屈寒没有对湛泉下手，又担忧他的梦游症迟早会再发作。 令众人期待又紧张的周六来临了。 这一周的比赛是40进30。和之前一样，白天一整天都要进行彩排走位。 一大早，主办方派了几辆面包车来接大家，上车前，游雾忽然听到一个女孩在大叫自己的名字，“小雾——” 游雾欣喜地回头，只见晒黑了一圈的麦紫穿着红T加牛仔短裤朝他飞奔过来。 “啊啊，我胡汉三终于回国了，小雾，我想死你了！！”麦紫抱住游雾的脖子高兴地大叫。 游雾两个多月没见她了，乍然看到她出现在自己面前心情也有些激动。 麦紫长得很漂亮，身材又好，和游雾看起来十分登对。车里车外的男孩们看到这一幕无不露出艳羡的表情。湛泉一只手拉着黎子净，另一只手指着麦紫兴奋地说：“快看，那个就是小雾钱夹里的女孩！” 黎子净的双眼有点发直，酸溜溜地说：“小雾太有艳福了，真人比相片更漂亮！” 此前一直住在酒店，早上专程先到公寓和大家一起坐车去比赛场地的苏泽宇笑眯眯地看着身边的屈寒，明知故问：“他们这样的，在国语是不是就叫金童玉女？” 屈寒没有理他，目光淡淡地看了一眼还抱在一起的游雾和麦紫，然后把MP3的耳塞戴上，靠着坐垫闭上了眼睛。 第18章 因为见到麦紫，游雾的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排练的时候更起劲了，结束后马上打给麦紫。中午一起吃饭的还有湛泉、屈寒、黎子净、苏泽宇和Jason。 “哇，都是帅哥啊！”麦紫伸手捏了一把湛泉的脸，笑着问，“帅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啊？” “湛、湛泉……”第一次被女孩这样亲近，湛泉的脸有点红。 游雾好笑地拍掉麦紫的爪子，“色女，别一副怪姐姐的样子吓人好不好。” 麦紫吐了吐舌头，嘿嘿笑着大刺刺地大量诸位帅哥。 游雾给她一一介绍之后，她打过招呼，笑嘻嘻地对屈寒挥挥手，“哈喽，帅哥，又见面了，还记得我咩？” 屈寒看她一眼，神色淡漠地点了点头。 “原来你叫屈寒啊？果然是人如其名啊。”麦紫哈哈笑，“对了，你有没有女朋友？” 大家认识有两个月了，但是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八卦他这个问题，大家不由得都屏住呼吸，好奇地等着屈寒的答案。 游雾紧张得整颗心都提在了嗓子眼，随时会蹦出来似的。虽然屈寒身边没有女人，可是谁知道他家乡有没有女朋友？ 沉默几秒，屈寒才回答：“没有。” “哦？”麦紫挑挑眉，语气自然地又问，“那男朋友呢？” “……” 屈寒的脸色瞬间黑了，黎子净、湛泉瞠目结舌地看着麦紫。 Jason疑惑地问苏泽宇麦紫在说什么，苏泽宇忍着笑意翻译给他听。 “帅哥，怎么不回答我啊？”麦紫朝屈寒眨巴眼睛，一副深明大义善解人意的语气说，“放心，现在社会观念不同了，我的朋友里有好几个gay，我绝对不会歧视你的，相信你的朋友们也不会，对吧，小雾？” 对个头！游雾只想把她掐死。 “我既没有女朋友，也没有男朋友。”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在众人的注视下，屈寒没有明确纠正她，自己不是gay。 “那有没有喜欢的人呢？”麦紫咄咄逼人地又问。 屈寒很想冷冷地说，这好像不关你的事。可是麦紫是游雾的朋友，其他人又都看着，他不好把局面弄得太僵，只得忍耐着回答：“没有。” 麦紫表情夸张地啧啧道：“哎哟，难道你性冷淡？” “……” 游雾连忙捂住麦紫唧唧呱呱的嘴，一脸抱歉地对屈寒说：“她这个人就是有些神经兮兮，你别跟她计较。” 屈寒没什么表情地说：“没关系。” 麦紫不满地挣开游雾的手，“你才神经兮兮，你全家都神经兮兮！” 全家……游雾的眼神瞬间黯了黯。 麦紫意识到自己一时说错话，摇着他的胳膊无声地道歉。 游雾对她笑笑，“快吃饭吧，别闹了。” 麦紫乖乖吃饭，没再乱说话，只是看到可爱的湛泉，忍不住逗弄他几句，看着他脸红红的样子笑得无比欢畅。 因为刚从美国回来的缘故，她和Jason也很有话聊，两人叽里咕噜地讲英语，苏泽宇偶尔加入他们。 看着自己朋友熟悉的面孔，游雾的心里有种久违的温暖的感觉。右手像以前那样伸出去把玩着她披洒在肩头的卷曲头发，他问麦紫，“在Y城呆多久？” 麦紫笑道：“呆到开学～” 也就是说，她可以陪游雾，直到比赛结束。 游雾心里感动，嘴上却欠揍地说：“我可没钱包你食宿哦。” “你个穷鬼！”麦紫摆摆手，“安啦，我表姐家不是嫁到Y城来了嘛，我姐夫这个月都要出差，我可以去她家住，刚好给她做个伴。” 他们旁若无人的亲昵对话，让湛泉、黎子净和Jason都露出艳羡的表情。 屈寒和苏泽宇的视线则不约而同地落在游雾把玩麦紫头发的那只手上。 一顿午饭，有些人吃的津津有味，有些人吃的心不在焉。 下午好好休息了几个小时，晚上七点半，40进30的PK赛开始了。 游雾帮麦紫向主办方要到了一张亲友团门票。到了比赛场地，她从一个大布包里揪出一大面写了游雾名字的锦旗和两根银光棒，一边摇一边喊：“游雾最帅！游雾最棒！亲爱的，加油加油加油～” 后面三个加油COPY某位娃娃音女星，声音又媚又酥。 游雾觉得丢脸，别过头去好想装作不认识她，黎子净和Jason却是骨头都软了。 麦紫不能到后台，于是跑去跟游雾其他粉丝套近乎，候场时，Jason问游雾，“她阵的不时你的女捧由？” “真不是，想追就追去吧！”游雾挥挥手，一副巴不得送神走的架势。 黎子净戳戳他的胳膊，支支吾吾地在说：“内什么……我可以不可以也……” 游雾惊讶，“不是吧，你也看上麦子了？” 黎子净一张刚毅粗犷的脸罕见地变成了番茄色。 游雾哈哈笑，拍拍他的肩膀说：“我都不知道该说你眼光好还是眼光差……得，你就跟Jason竞争去吧！” 湛泉也靠了过来。 游雾嘴角抽搐，“不要告诉我你也看上了那疯丫头！” “没有没有……”湛泉赧然地连忙摆手，“我只是觉得奇怪，你们真的不是情侣吗？” “不是啊。” “可是你们看起来好亲密喔。” 游雾微笑，“我们是好兄弟嘛。” “兄弟？”湛泉瞪大眼。 “你不觉得她很像男人吗？” “……一点都不觉得。”虽然麦紫不是湛泉喜欢的类型，但是他以正常男孩的审美观看来，麦紫很漂亮很可爱。 游雾听了，挑眉，“哦？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湛泉挠挠头，小脸红红的，“大概是温柔一点的吧……” “女版苏泽宇？”游雾继续逗他。 湛泉傻乎乎地回答：“差不多……” 游雾的心情莫名地变得很好，故作随意地又问：“这两天睡得还好吗？” 湛泉觉得奇怪，他怎么老是问起自己的睡眠问题，只当他是关心自己，老老实实回答：“挺好的。” 顿了一下，瞄一眼站在远处闭目养神的屈寒，他皱起眉头，又说：“不过，我发现，寒哥他好像有点怪怪的……” 游雾的心咯噔一下，声音变得有些紧张，“他怎么了？” “他好像会梦游诶……” “不是吧？那……他都有什么症状？” “下面上场的是9号公孙睿——”丛珊珊好听的声音在台上响起。 湛泉腾地站起来，“9号了！下下个就是我了，怎么办，歌词我突然想不起来了！” 他这个状态，游雾没办法再问什么，只好先安抚他，“别慌，深呼吸，然后慢慢回想一遍……” 湛泉演唱完以后，黎子净找他过去说话缓解紧张情绪，游雾自己也快上场了，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排除杂念，专注于唱歌比赛这件事。 只是不经意地抬头，总会看见站在角落一身清冷的屈寒，再想到湛泉的话，顿时有种百爪挠心的感觉，内心万分煎熬。 比赛正在进行时，不管游雾内心多么纠结，他也不得不暂时把所有杂念抛诸脑后，集中精力，把所以心思放到比赛中。 这一场PK赛，主办方请来了一个以嘴巴毒辣闻名于娱乐圈的男歌星商浩佳当评委。（一时取不出名字了，刚好又在吃上X佳的糖果，于是……= =＋）他现年四十多岁，从好几年前开始，他就频繁在各大选手节目中担当评委，被媒体称为“专职评委”。 有人觉得他为人坦荡，说话够直，只有像他这样当头棒喝才能让选手们真正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之处，由此令他们扬长避短，在以后的比赛中表现得更好。有人却觉得他太不给人留余地，过于刻薄的言语或轻或重地都会刺伤选手们的自尊，打击大家的自信。 所以说，商浩佳其人可谓是让人又爱又恨。但是只要他出镜，那一天比赛的电视直播收视率肯定一路飘红。 今晚他继续延续自己一向的毒舌风格，评点选手们的表现时，语不惊人死不休。 “你是在唱歌吗？我看你是在背课文吧？” “我没记错的话，你唱的这首歌是讲被抛弃后的心碎吧，可我怎么觉得你的表情和声音都不像是失恋，而是被车撞成了智障？” “你唱歌没有一点感情，回去先谈个恋爱再来参加比赛吧！” “这么好听的一首歌被你走调走成这样，我想作曲的那位大师现在肯定在找绳子准备上吊！” …… 湛泉、游雾、黎子净、苏泽宇、方柏杉等人，无一幸免，全都被他炮轰了一遍。 湛泉，“你到底是来装可爱的，装可爱的，还是装可爱的呢？” 游雾，“我说，除了跳舞，你还会别的吗？” 黎子净，“你这么会吼，不如去当啦啦队长？” 苏泽宇，“这里是唱歌比赛，而不是装B大赛，你想COS白马王子的话还是出门左转找个剧组去吧。” 方柏杉，“如果我来参加这个比赛，我家也是赞助商的话，我想我应该和你一样，也站在40强的队伍里。” 被点评过的选手全都黑沉着脸。能进入40强，这些男孩们大多都是心高气傲，自视甚高，他们何曾受过这样的轻视和批评。 商浩佳却一点都没察觉到大家的怒气似的，越说越离谱，都不只是点评唱功和台风，而是在进行人身攻击了。 这场比赛依然是五个一组，屈寒那组是最后一个组，可谓是死亡小组。 39号的他和37号的草根少年王晓根都是媒体和观众评出来的冠军热门人选，而另外三个选手也都实力超强。 40号公孙睿是音乐学院的在读学生，他上中学时就被誉为音乐才子，年纪轻轻就写了上百首歌，原创实力和屈寒不相上下，而且长得也挺帅。36号常烁唱功了得，媒体早就曝光说他堂哥是戈锐的经纪人兼死党常煜，他的唱歌技巧都是戈锐亲自传授的。 还有38号……和他的号码非常相符，这是个有些女气的男孩，叫做司徒棵棵。他算是40强里的异类，唱歌跳舞都很一般，能坚持到现在还没有被淘汰，大家心照不宣，电视台需要一些噱头刺激收视率，他的特立独行和妖异的气质刚好符合这点。 每次比赛他都是全身名牌，车接车送，不和任何人打交道，为人很神秘。有人说他和方柏杉一样是富家公子哥，也有人说他是被富婆包养的小白脸。 只有光顾过DM10的游雾知道，司徒棵棵是那家店里的红牌，还是老板程惊元的宠儿。 所以说，这个比赛，真的是卧虎藏龙。 最后一组的五人演唱完，照例一齐站在舞台上等候四位评委点评。看到除屈寒之外的其他四人全都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三位评委有些不忍，纷纷抢在商浩佳之前点评，努力地把五人都夸了一遍。 主持人丛珊珊和柴轩也觉得商浩佳今晚的言论有些太过，为免引起选手们的消极情绪和粉丝们的不满，他们都不打算让商浩佳再开口了。 谁知，他却自作主张地把麦克风夺了过去，点评王晓根道：“你唱得很好，可惜你长得太对不起观众了。” 丛珊珊和柴轩愣住了，那个从山里出来的男孩也愣住了。 全场安静了几秒，王晓根的粉丝们怒了，很多不是王晓根粉丝的现场观众也怒了，麦紫也气红了脸蛋，她平时嘴巴算贱的了，没想到今天见到一个更贱的。 简直是天人公愤，忍无可忍。 “你个王八蛋，你以为你长得有多帅！” “这到底是唱歌比赛，还是侮辱人比赛！” “姓商的你这是在人身攻击，给晓根道歉！道歉——” “道歉，道歉——” “道歉—— 场面混乱起来，几乎全场所有的观众都在喊叫，柴轩和丛珊珊试图让大家冷静下来的声音也被盖过去，一点都听不见。 在后台的游雾、湛泉、黎子净等选手们也都很愤怒，由他对王晓根的侮辱再想起自己所受到的毒舌点评，大家越发气上心头，齐声声讨起商浩佳来。甚至还有几个和王晓根关系好的，情绪激动到想冲出去趁乱把商浩佳给胖揍一顿。 导演还没见过这阵仗，慌乱之下实在没办法，只好先插播原本要在比赛结束后才播的广告。 工作人员和保安们全都冲到观众席维持秩序。 最后导演带领众工作人员亲自上台向大家鞠躬道歉，发动40强安抚各自的粉丝，这才稍稍控制住局面。只是大家对商浩佳拒不向王晓根道歉、死不悔改的嘴脸仍然出离愤怒，一个个想要咬死他的模样。主办方没办法，只得客客气气地将商浩佳请出评委席，好言好语劝他回后台休息一下。商浩佳颜面尽失，大怒之下立刻甩手走人，走前还扬言再也不会参与TBB的任何活动。 一场闹剧结束，广告播完回到直播，现场观众仍有些不满。 虽然现场所有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电视机前的观众却不知道内情，为了防止负面影响进一步扩大，表面工作还是要做足的。于是，丛珊珊笑容甜美地对着镜头宣布由于商浩佳身体不适，30强的名额由剩下三位评委定夺。 随着PK时的音乐响起，大家的心绪终于从刚才的躁动回到比赛中，气氛再次紧绷起来。 这场比赛的最终结果是：游雾、屈寒、湛泉、黎子净、苏泽宇晋级，方柏杉、王晓根晋级，游雾他们这帮人里，只有Jason被淘汰了。 比赛结束后，大家和之前一样去Y大后街吃宵夜。对于比赛时发生的事故，大家都无比唏嘘。湛泉想起他说自己根本不是来唱歌，而是来装可爱的，还是觉得很难过。 游雾安慰他了他几句后，疑惑地说：“商浩佳以前嘴巴也很毒，可是不至于这么过分，今天是怎么了，他不知道这样会得罪很多人吗，他是不是吃错药了？” 苏泽宇微笑着一语道出玄机，“他这个月月底好像要出新专辑了。” “靠！”黎子净和游雾异口同声骂道。 湛泉惊 呆，“就为了炒作吗？” “可不是，你们都成牺牲品了。”麦紫撇嘴，“他现在这么招人恨，还会不会有人买他的专辑啊？” 苏泽宇说：“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只要有曝光度，何愁没有销量。” 大家都沉默下来，湛泉摸着心口戚戚然说：“娱乐圈的人怎么这么恐怖啊，为了搏出位，被千夫所指也无所谓……” “这就叫恐怖了？商浩佳这还只是小case，还有很多更腌臜的事你听都没听过呢。”苏泽宇笑道。 想到不可知的未来，大家再度沉默。 麦紫看着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屈寒，咦了一声说：“商浩佳好像都没有点评你诶！” “他来不及点评寒哥就被赶下去了。”湛泉嬉笑道。 麦紫托着腮帮目不转睛地继续盯着屈寒看，“你们说，他会说屈寒什么呢？” 黎子净马上接话，“我猜他会说……” 结果却因屈寒一个冷冷的眼神不自觉地闭上了嘴，呐呐地不敢再说下去。 其他人面面相觑，也不说话。 开玩笑，谁敢当着屈寒的面抨击他。 苏泽宇脸上仍带着微笑，冷不丁蹦出句话来，“我猜他也许会说屈寒，回去把面瘫治好了再来参加比赛。” “……” 第19章 被淘汰的Jason很难过，大家吃夜宵时，他一个人闷闷不乐地拿筷子挑着面条不言不语。麦紫在一旁安慰他。不料这洋鬼子竟然趁机用英语表白，叫她做他女朋友。 黎子净紧张得瞪大眼珠。 麦紫错愕几秒，抱歉地对Jason说了句Sorry。 黎子净松一口气。 Jason一脸失望，“Why？” 麦紫眨眨眼，面不改色地说：“因为我还小啊，不想这么快找男朋友。” “……” 众默，这个借口太烂了吧。 游雾望天，中学六年交了三个男朋友的不知道是谁哦。 Jason明摆着也不信，哀怨地问游雾初恋是几岁。 湛泉、黎子净、苏泽宇全都一脸八卦地看着游雾，屈寒也抬起了头。 游雾无语，“话题干嘛突然转到我身上来？” 苏泽宇笑意浓浓，替Jason回答：“国际友人想了解一下我们中国人一般都多少岁初恋，你就满足一下他的好奇心呗。” “哦？”游雾反问，“那你几岁初恋？” “我啊。”苏泽宇想了想，脸上露出陷入美好回忆中的怀念表情，“我的初恋是在十四岁的时候。” “那个女孩一定很可爱吧？”湛泉问。 苏泽宇眨眨眼，“嗯，是很可爱，不过……” “不过什么？” 苏泽宇笑笑，没有说下去。 游雾却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他的初恋对象很可爱，不过不是女孩，而是男孩。 “小雾小雾，你有没有交过女朋友？”湛泉好奇地又问游雾。 屈寒在场，游雾一点都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麦紫却爆起他的料来，“他交过三个女朋友喔。” 湛泉和黎子净都惊呆了，他俩连初恋都还保留着，游雾就已经谈过三次恋爱了？ “第一个是初二的时候交的，另外两个是高中的时候，三个都是小美女，不过比起我还差了点，哈哈哈——” 屈寒淡淡地看游雾一眼，游雾顿时脸上臊得慌，连忙拽住麦紫的手不准她继续说下去。 麦紫狡黠的目光在他和屈寒两人身上转了一圈，乖乖闭上嘴不说了。 “小雾你行情很好嘛。”苏泽宇故意气游雾，转头问屈寒，“嘿，你初恋是几岁啊？” 屈寒没有理会他，冲躺在凉椅上打瞌睡的老板喊了一声，“老板，结账。” 关于初恋的话题就这样轻描淡写地被揭过了。Jason被淘汰了，本来按照规定他还可以在公寓住几天的，但他心情不好，不想回去，准备今晚跟着苏泽宇去住酒店，明天再回去收拾东西。 时间太晚了，麦紫的表姐第二天还要上班，她今天不想去打扰她，于是准备找家酒店先凑合一晚上。游雾怕她一个人无聊，所以也不回公寓了，打算跟她一起去睡酒店。 这么久没见了，两人都有很多话要跟对方说。 黎子净又是眼红又是吃味，“男女授受不亲，你们又不是男女朋友，怎么可以一起住酒店！” 游雾哭笑不得，他还不是麦紫男朋友呢，就管得这么宽了。自己要是想跟麦紫发生什么，还需要等到今天吗？ 苏泽宇说：“也别找别家了，就跟我一起住启临吧，我有VIP会员卡，可以打折。” Jason对麦紫的贼心不死，于是跟着苏泽宇劝说他们一起住启临酒店。 游雾想了想，现在时间晚了，他和麦紫都累了，找酒店费时间，路上也不太安全，于是跟苏泽宇他们一起坐车去启临酒店。 湛泉、黎子净、屈寒三人则坐另一辆车回公寓。 去启临酒店向北，回公寓向南，刚好是两个方向。车子掉头时，同样坐在后座的游雾和屈寒不经意地目光交汇。 四下寂静，两人的脸在昏暗的路灯下显得朦朦胧胧。 游雾一直觉得屈寒对自己，和对别人有一些不一样。可是到底哪里不一样，他说不上来。这一瞬间，他的那种感觉更加强烈了。 他直勾勾地看着屈寒，屈寒也没有移开视线，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那双眸子却清亮如水。 游雾的心跳莫名地加快。 两辆车背道而驰，游雾不由自主地探出头回头去看，可是车子很快的转弯，他什么也看不到了。 要说一般孤男寡女住在酒店同一间房里，就算不干差烈火发生点什么，起码也会有点旖旎的气氛。可惜游雾和麦紫不是一般的男女。 因为来得太晚，酒店已经没有双床标间了，只有情侣大床房。两人睡在一张床上，却没半点暧昧和不自在，头靠头肩挨肩亲密地躺在一起，就像好姐妹好兄弟似的掏心掏肺地聊天。 听麦紫说完在美国的两段艳遇之后，游雾也说出憋了很久的心里话，“麦子，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麦紫毫不惊讶地说：“是屈寒吧。” 游雾反被她吓一大跳，从床上蹦起来，“你怎么知道？！” “哈！”麦紫豪迈一笑，“咱俩一起长大的，我还不了解你吗，你心里那点我九九我自然一眼就看出来了。” “我有表现得很明显吗？”游雾有点紧张。 “安啦，湛泉他们肯定没发现，屈寒自己应该也没感觉到……不过，我觉得苏泽宇应该看出了点什么，他这个人看上去有点高深莫测……”麦紫问，“他也是gay？” 游雾撇嘴，“嗯。” “哇，不知道是不是和你混久了，我现在竟然也能看出直男弯男了耶！”麦紫兴奋地咋呼，“他是1还是0啊？” 游雾回想了一下那天晚上他对自己说的话，犹豫一下说：“应该是1吧……” “他虽然长得不错，气质也很迷人，但是我觉得还是屈寒和你比较配，冷漠冰山攻和傲娇暴躁受啊……”麦紫说。 虽然很高兴听到麦紫说自己和屈寒相配，但是一听到她说自己受，游雾又忍不住炸毛，“滚，谁受了谁受了，老子才是攻！” “是是是，您是攻您是攻……”麦紫嘴上认错，心里却在腹诽，就你这样傲娇暴躁的……你不受谁受啊！！主角没自觉，妄图逆CP神马的最讨厌了！！ 避开敏感话题，麦紫问：“对了，你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 游雾茫然，“不知道……” “你喜欢他什么呢？” “不知道……”依然茫然。 “……”麦紫默了一下，“那你觉得他对你有没有意思？” “……不知道。”还是茫然。 麦紫抓狂了，“你丫到底知道什么？！” 游雾有点窘，咳了一声，很文艺范儿很装bility地说：“爱情这种东西，本来就不可言传只可意会嘛。” “呕——还爱情咧——” 两人聊着聊着，游雾的手机突然响了。 麦紫骂他：“你怎么睡觉还是不关机的，你自己被辐射就算了，不要连累我啊！” 游雾摸出手机一看，是湛泉打来的。 他看看时间，凌晨三点半了，他不睡觉打给他干嘛？ 疑惑地按下接听键，耳边马上传来湛泉惊恐的声音，“小雾……好恐怖，寒哥又在梦游了！” 游雾紧张地再次从床上蹦起来，“他都做什么了？” “之前有两个晚上他在屋里走来走去……今天他又在屋里乱走，而且还喃喃自语说话了……” “你仔细听听他说什么。”游雾因为太过紧张，声音不自觉地有些抖。 麦紫被他感染得也有些紧张，在一旁大气不敢喘。 “寒哥可能不习惯换了房间，他好像在自言自语问这是哪里……”湛泉刻意压低的嗓音突然猛地拔高，“啊，他走到我床边来了……啊啊啊，寒哥，你干嘛——唔……” 听到湛泉反抗呻吟的声音，游雾的脑子轰的一声，全身的血液瞬间倒流。 他的双目充血，握紧双拳，因为愤怒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麦紫一看他怒气冲冲翻身下床打开灯去找钱包就知道他想干嘛，连忙拉住他，喝道：“你疯了，这么晚了哪里还有车！而且就算你回去又能怎么样？亲都已经亲了……屈寒总不至于会梦游时QJ湛泉吧？他现在肯定回自己床上睡着了！” “我不管！我要回公寓！”游雾被刺激得几近失去理智，此时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回去杀了屈寒，杀了湛泉！那一对狗男男！ 被他扔在床上的手机发出响声，麦紫捡起来一看原来还在通话中，“湛泉又说话了！” 游雾接过手机，咬牙切齿地喂了一声。 “呜呜，好可怕……”因为惊惧，湛泉说话间带了点哭音。 游雾面无表情地问：“屈寒对你做什么了？” “他摸着我的脸自言自语不知道说些什么，然后又拿手捂住我的嘴，用好凶的语气说我很吵，呜，差点窒息……” 游雾惊讶，“只是这样？没有别的？” “别的？什么？” “呃……”游雾说不出口，“屈寒人呢，睡着了吗？” “嗯……”湛泉郁闷地问，“小雾，你以前和寒哥一起住的时候他也会梦游吗？” 游雾灵机一动，回答道：“会啊，症状比今天还恐怖呢，我都被他吓过很多回了。” “不是吧，还有更恐怖的？！” 游雾假惺惺地安慰他，“没事的，别想那么多了，睡吧。” “不行，我睡不着……”湛泉本来就眠浅，现在被屈寒这一吓，更是难以入眠。 “屈寒的梦游症一时半会儿恐怕好不了。”游雾试探地问，“要不让子净和他换回来？” 一旁的麦紫听到他这话，笑得无比暧昧，眼睛眨啊眨。 游雾脸一红，扭过头去不看她。 虽然觉得黎子净的呼声比起屈寒的梦游症来可爱多了，但湛泉不是只顾自己的人，“不行不行，换回来的话，你不是也会睡不着。” 游雾笑道：“没关系，我这人神经比较大条，一般睡着后很难被吵醒，不管是打呼还是梦游对我都没什么影响。” “真的没影响？” “嗯。” “那就让他们换回来吧，小雾，你真好！” 游雾有点心虚地咳了一声，叮嘱道：“你找个适当的理由让屈寒搬吧，不要让他知道自己会梦游的事。” “为什么啊？” “梦游的人醒来后对自己晚上做过的事一点记忆都没有，你告诉他也没用，他要是因为你的话整日胡思乱想，耽误比赛就不好了。” “嗯嗯，我知道了。”湛泉乖乖应道。 挂了电话，游雾的心情大好，关了灯躺回床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声音模糊地对麦紫说：“麦子，咱明天再聊吧……困死了，我先睡了……” 麦紫在黑暗中窃笑不已，不动声色地就把屈寒拐回了自己屋里，小雾你不是诱受是神马！ 不知道湛泉找了什么理由，第二天下午，游雾回到公寓，他已经和黎子净换了回来。 他人不在屋里，可能出去打篮球了。 看着整理得一丝不够的床铺，游雾情不自禁地咧嘴发笑。 对于再次换房间，屈寒没什么反应，对游雾的态度也没什么改变，依然是淡淡的。 晚上大家在餐厅吃过晚饭散了一圈步便回公寓，游雾和屈寒一前一后朝408走去。 房间就十个平米左右，除了两张床、一个衣橱和摆放着电视机的柜子，没有其他东西了，一抬头就能看见坐在床上的对方。 屈寒最近有了灵感在写新歌，背靠着墙，低下头拨弄着吉他琴弦，一边在纸上写写划划。 看着他灵动修长的手指，游雾不由自主地想起某个夜晚，那双手抚慰自己某个部位的触感。身体蓦地发热，呼吸变得有些困难。 他连忙拿了换洗衣物去冲凉。 听到哗哗的水声，屈寒松开怀里的吉他，靠着墙壁仰起头，一只手搭在曲起的膝盖上，另一只手抹了一把脸。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听到湛泉支支吾吾地说希望他和黎子净换房间时，他心里竟然有一丝兴奋，也没仔细考虑就答应了他的要求。 回到408，他表面平静，心底却莫名地开始烦躁。 他有些后悔了，明明察觉到了游雾似乎对自己有特别的想法，自己也下意识地避开他，好不容易摆脱和他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尴尬和不自在，为什么还要回来。 在屈寒眼里，游雾是个很特别的男孩，他自恋、狂傲、敏感、暴躁、我行我素、恩怨分明，平时总是嘻嘻哈哈，一副乐天派的样子，眉宇间却总有一抹淡淡的忧郁挥之不去。 起初，因为一些误会，屈寒对他没什么好感，再加上他的性向问题，他更加不想和他牵扯上任何瓜葛。 可是有些事情，不是想控制就能控制住的。屈寒不由自主地被舞台上魅力四射的他吸引，移不开视线。他欣赏他浑然天成的舞蹈，欣赏他洒脱直爽的个性，渐渐的，他不再排斥他。 如果没有D市gay吧那场夜遇，也许他会和游雾成为不错的朋友。 可是，发生过的事情，他不可能忘记。 当游雾跳舞时，慵懒地躺在床上时……甚至是他什么都不用做，只是看着自己时，都会让屈寒想起那一晚他妖娆的模样，心里泛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无法平静，无法把他和黎子净他们放在同等的位置，一视同仁。 屈寒想，比赛结束后，不用再见到游雾，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混乱心情应该也会结束吧。 第20章 由于比赛越来越紧张，游雾和屈寒都决定不再去打工，专心准备决赛，老板安排他们最后一场合作表演。歌曲是老板亲自选的，舞蹈则是阿伦排的。两人兴致勃勃地又唱又跳演示了一遍给游雾和屈寒看，游雾这才知道原来老板歌喉舞技都很不错，心想如果他年轻个七八岁，说不定也能到DM10和最红的MB棵棵和明彦竞争。 但是他此时没有一点心情打趣老板，反而不知该骂他还是感谢他。歌曲很基情很荡漾，那是首基圈里人尽皆知的同志歌《夜船》，舞蹈也很基情很荡漾，两人有大量具有性暗示的身体接触和眼神互动。 看完老板和阿伦的演示，屈寒的脸马上就黑了。 游雾虽然心痒痒的，很想借机和屈寒亲近亲近，可是他更怕引起他的厌恶情绪，他们的关系最近好不容易融洽了一点，他不想因小失大。 于是他翻个白眼对老板说：“最后一次了，拜托让我们表演正常点的东西？” “你也知道说是最后一次了！当然要表演特别一些，一次赚个钵盆满满！”老板理直气壮地说，那神态、那语气，仿佛屈寒和游雾是终于熬出头为自己赎了身的红牌，而他就是不甘愿放人的的黑心老鸨。= =＋屈寒冷然地说：“我不会做这样的表演。” 阿伦讪笑，老板不高兴地哼哼。 游雾见气氛有点不对，连忙说：“老板，你也知道我和屈寒参加了未来大明星，现在杀进了30强，我们勉强也算是公众人物了，店里很多人都认识我们，甚至还有一些粉丝是特地来这里看我们表演的，你让我们在台上演这个，还让不让我们混啊？” 最后在阿伦的劝说和游雾的扮可怜之下，老板心软让了一步，改了一首比较正常的动感歌曲，舞蹈配合歌词改了一些，然后去掉了过于暧昧的动作。 游雾轻呼一口气，屈寒却还是觉得两人在跳舞时的身体接触太多了一点。 “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好介意的？”阿伦挑了挑眉，故意说，“难道……你怕小雾趁机吃你豆腐，还是怕自己把持不住被他诱惑？” 游雾装作没听到，目光游离在别处，耳朵却是竖得高高的。 屈寒被阿伦的话噎了一下，沉默半晌，只说：“开始练舞吧。” 阿伦把舞蹈动作演示了两遍后就功成身退休息去了，让他们两个自己慢慢练。 屈寒很少跳舞，之前的比赛几乎都是抱着吉他静静弹唱。跳着舞的他，和平时的他很不一样，整个人仿佛被火点燃了，充满了激情、热情，散发出一股诱惑性感的味道。 乱色后台的排练室有面超大的镜子，游雾的视线总是忍不住偷偷地透过镜子落在屈寒身上。当他看到他一脸冷酷地做着抖胸和摆胯的动作时，不自觉地想起深夜和他亲密拥吻以及互相抚慰的情形，鼻子里顿时有些热辣辣的，仿佛随时都会有红色的液体流下来。 游雾强迫自己专心于舞蹈上，不要再去看他。 屈寒也时不时地看游雾一眼，只见他的舞蹈动作自然而流畅，带着无法言说的美感。屈寒是个自傲的人，虽然心知自己的舞技比不过他，还是不知不觉和他比拼起来。 游雾和人斗舞多了，一下子就读懂屈寒的眼神。难得自己有一个长项比屈寒厉害，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打压他的机会，跳得格外认真。 这段舞配合歌曲，风格以爵士舞为主，配合一些poping和wave，刚开始是两人戴着帽子低着头出场，当音乐响起，两人同一动作扯开衬衫的衣襟，边唱边跳。 唱到副歌部分才开始互动，游雾唱着歌，舞动身姿绕着屈寒转圈，表情魅惑地盯着他，屈寒则冷冷地回视，当游雾的手搭在他肩上时，他轻轻将他推开，然后弹了弹肩上根本没有的灰尘。游雾一脸错愕地愣在原地，屈寒眯起眼挑衅地看着他继续唱歌，游雾低下头不知想了什么，抬头时扔掉了头上的帽子，朝屈寒露出一个凉薄的笑容。 歌词部分自此结束，只剩下动感的音乐伴奏，两人随即上演一段精彩绝伦的斗舞。 游雾、屈寒说好各自练熟动作再合。 游雾在舞蹈领域领悟能力和消化能力极强，不一会儿就记下了所有舞步，越跳越熟练，而屈寒总觉得自己有几个动作跳得感觉不对，可是又不清楚到底哪里不对。他微微皱着眉，有些苦恼地对着镜子反复练习、自我检查。 虽然排练室有空调，几遍舞练下来，屈寒很快就就满身大汗，头发湿了，T恤衫也湿了，紧紧贴着前胸和后背，在屋里回响着的喘气声越来越大，他却毫不在意，紧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继续苦练。 游雾第一次发现，原来屈寒也是一个很执拗很要强的人。如果不练到他自己满意，他可能都不会去吃晚饭吧。 想到这里，游雾不由自主地朝他走过去，在他面前摆了个舞姿对他说：“你跳这个动作时，手臂应该这样……” 屈寒擦了一把额上的汗，静静地看着他不出声。 游雾演示完正确的动作，话也说完了，屈寒却没有任何反应，径自朝饮水机走去。 游雾顿时有些讪讪的，他不会觉得自己自以为是、多管闲事吧？ 没想到屈寒竟然端了一杯温水给他，“再做一遍给我看看。” 游雾表面强作镇定，心底却欣喜若狂地接过水喝了一大口，然后尽心尽责地一一纠正屈寒动作上不协调的部分。 一个认真教学，一个认真练习，半个小时后，两人终于成功地把所有舞步合了一遍。 “下面放音乐跳吧。”游雾说。 屈寒点点头。 两人的乐感都很好，很容易就让自己的舞步跟上了音乐节拍，舞蹈再加上唱歌部分却又费了一番功夫。又跳又唱，屈寒很容易忘记舞步，游雾则有点喘不上气。两人六点吃过晚饭，磨合练习到八点多才算OK。 就在最后一遍练习，游雾做ENDING动作时脚下突然抽了一下筋，身体一个踉跄，整个人向后跌去，屈寒伸手想拉住他。 在身体失去控制的恐惧之下，游雾下意识地也伸出手拽住他，结果屈寒的身体也跟着失去了平衡，游雾还是摔在了地上，屈寒紧接着倒在他的身上。 因为热，他们都穿着运动短裤和黑色背心，两人身高差不多，身形也差不多，所以胸膛压着胸膛，腰部压着腰部，双腿压着双腿，两具年轻紧实，汗津津的身体毫无缝隙地相贴在一起。 最初一声哀嚎过后，真切地感受到对方身体上因为跳舞而产生的不同平常的热度，两人都有种要被灼伤的错觉。 游雾忘记了后背和屁股上的痛感，愣愣地望着头顶上的屈寒。 屈寒也有些愕然地望着他。 两人的脸只隔着不到十厘米的距离，呼吸喷薄在对方的脸上，热热的，痒痒的。那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在心底快速发酵。 屈寒恍惚地觉得这样的场景有些熟悉，是又想起了D市那一夜发生的事情吗？好像不是的，他总觉得在某个不知名的时间、某个不知名的地点，这样的事情似乎还发生过。 瞬间恍惚过后，屈寒再次望向自己身下的游雾。 只见他不知是气的还是被压得难受，一张脸涨红，他咬了咬嘴唇，眼神复杂地瞪着屈寒，恶声恶气地低吼道：“你还不起来！” 屈寒从乱如麻的思绪中回神，动作迅速地站了起来，然后弯下腰朝游雾伸出右手，将他拉起来。 游雾的手暖暖热热的，屈寒的则有些凉意，两只手掌都带着剧烈运动过后的粘腻湿汗，双手交握的那一秒，两人的身体都微微颤了一下。 陡然间，心跳比刚才跳舞时还要快。 音乐早就停了，乱色已经开始营业，舞池那边传来各种嘈杂的声音，越发反衬出屋内的静寂，近距离望着屈寒俊朗的脸，游雾突然有股强烈的冲动想要对他说点什么。 触到他灼热得有些异样的眼神，屈寒直觉危险，他轻轻松开了手，转身走到CD机那边按下播放键，然后面不改色地回头对游雾说：“继续练舞吧。” 在他冷淡平静的目光下，游雾想说的话顷刻间全都咽了回去。 老板早把游雾和屈寒最后一次表演的噱头打了广告出去，他们各自的粉丝网站也传出了消息。这一天，乱色的客人异常的多，视野好的卡座和吧台的座位被早早预订，后来的人几乎快连站都没地儿没有了。 黎子净、湛泉、苏泽宇、Jason还有麦紫也都来捧场。 凌晨零点，游雾和屈寒准时登台。 全场陷入黑暗，DJ高声宣布“下面是未来大明星的show time”，两道水蓝色的追光落在舞台上的两个少年身上。他们微张开双腿，双手交叠放在身前，身着一黑一白勾勒出两人身形的衬衣和牛仔裤，戴着和服装相反颜色的帽子，头微微低下，由帽子遮住双眼。音乐响起，两人动作一致，左手压着帽沿，右手潇洒地打着响指，身体轻轻摆动，嘴里唱出第一句歌词，“hey boy……” 抬起头对所有人露出脸的那一瞬，他们出其不意地扯开了衬衣唯一系着的那枚扣子。虽然下面还穿了背心，然而这个动作带着太强的诱惑力，再配上两人一个魅惑一个冷漠，具有鲜明对比的表情，台下顿时发出一片发狂的尖叫。 当游雾绕着屈寒转圈，两人开始眼神互动时，观众们越发热血沸腾。 歌唱部分结束，最后的battle，两人的舞蹈动作快到让人目不暇接，他们好像插上了电，身体脱离意识，不停地舞动、舞动。 经过在未来大明星比赛中的磨练，他们的台风娴熟了许多，此时此刻的他们，在灯光的照射下，他们被汗水打湿的脸和身体在闪闪发光，他们的双眼明亮如同天上的繁星，犹如真正的大明星，闪耀得让人不敢直视，却又舍不得移不开视线。 表演结束后，乱色里响起一片震耳欲聋的欢呼，有人喊“你们好帅”、“我爱你”，也有人喊“安可”、“再来一个”。渐渐的，各种嘈杂的喊叫统一起来，所有人都在大声呼喊他们两人的名字。 “屈寒、屈寒——” “游雾——游雾——” …… 因为是最后一次表演，店里的人又太多了，得到老板的特别许可，表演结束后，湛泉等人都到了后台。 苏泽宇笑着问游雾，“怎么样，有没有开演唱会的感觉？” 游雾嘿嘿笑，“别说，还真有点。” “你们唱得超好，跳得也超棒！”湛泉竖起两个大拇指赞叹道，黎子净和Jason连声附和。 麦紫也说：“你们要是继续保持这个状态，杀进十强，绝对没问题！” “我也想把这样的状态带到比赛里。”游雾耸肩，“可是在酒吧表演和对着摄像头唱歌跳舞毕竟是两回事。” 在那样强敌如林的地方，面对全国亿万观众，面对苛刻的评委和媒体，在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境况下，不能走调，不能忘词，不能做出不适宜的表情和动作，面对镜头，要微笑，要自然，要大方……除了对比赛结果毫不在意的屈寒，没有人能真的一点都不紧张。 因为游雾的话，Jason沮丧起来，大家不约而同想到他被淘汰和商浩佳事件，一时都沉默了。 苏泽宇问大家，“你们为什么参加唱歌比赛？” 湛泉挠挠头有些赧然地回答：“我喜欢唱歌，我想当个歌手，让很多人听到我唱歌。” 黎子净点头，“我也是，我也是！” 相比他们，游雾的答案无比直白，“因为我想当明星，我要出唱片，开演唱会，拍电视剧，拍电影，拍广告……我要红，我要挣很多很多钱！” 大家都笑起来，其实谁不是呢。如果真的是单纯喜欢唱歌，可以自己一个人在公园、在广场使劲唱，自然有人给你当听众，完全没必要花这么多时间、精力和金钱来参加未来大明星。说到底大家都有一份虚荣和功利心，都梦想着有一天能成为戈锐那样的天王巨星。 “屈寒，你呢，为什么参加唱歌比赛？”苏泽宇扭头问唯一没有开口的屈寒。 大家都看着他。 屈寒的目光在湛泉脸上掠过，淡声回答：“因为我大哥。” “你大哥？”苏泽宇有些不解，正想继续问下去，看到游雾有些焦急地朝他使了个眼色，他察觉到自己似乎冒犯了，没有再说话。 回到公寓，游雾冲了个澡，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昨晚屈寒搬回来，他期待了大半夜，结果屈寒都没有行动，他失望地以为他梦游时乱亲人的毛病已经好了。 不料，这一天夜里，他又一次爬上了游雾的床，压着他把他吻得晕头转向，脑子一片糊糊。若不是早上起来发现自己的嘴唇有些红肿酥麻，游雾简直要以为那又是自己的一场春梦。 这家伙，吻技越来越好了……通过梦游练吻技，真是闻所未闻。 游雾抚着双唇吃吃地笑。 到了白天，他却敏感地发现，屈寒有意无意地避免和自己肢体接触。 他苦涩地想，也许是因为练舞时那个意外让屈寒觉得不自在，也许是自己的眼神太过热烈让他察觉到了什么，他早已知道自己的性向，不想和自己太亲密，所以才这样避开自己。 白天冷冷淡淡，晚上却热情如火，这落差也太大了。 在这样的冰火两重天里过了四天，游雾简直快被屈寒逼疯了，报复性地在他锁骨下方烙下了一个吻痕。 屈寒一大早刷牙时，就从镜子里发现了身上有个红印子，他却根本没往“吻痕”这方面想，只当是被蚊子咬了或者是自己睡觉时挠痒挠出来的。 吃午饭时，黎子净和湛泉看见，两傻小子也和他一样想法。 只有苏泽宇认真地看了一眼屈寒身上的那个红印后，看着游雾笑得意味深长。 游雾有些心虚地瞪他，“看什么看！” 苏泽宇笑而不语。 游雾恼羞成怒，嘴里不自 觉地蹦出一句广告词，“再看我就把你吃掉！” “come on，baby～”苏泽宇故意张开双臂对他做一个欢迎你来蹂躏我的表情。 黎子净和湛泉嘻嘻笑，不明隐情的两只对着游雾不停地起哄道：“吃了他，吃了他！” 苏泽宇依然笑容满面，游雾看着他，不自觉地想起不久前和他的那段香艳热吻，有点不自在地连忙岔开话题，聊起周六的比赛，问黎子净和湛泉准备唱什么歌。 屈寒忽然腾地站了起来，“我吃饱了，先回房间了。” 他不合群惯了，黎子净和湛泉都知道他不怎么喜欢聊天，游雾则出于心虚绞尽脑汁在想话题，除了苏泽宇，谁也没察觉到他离去时脸色很冷。 苏泽宇若有所思地望着他的背影。 游雾察觉到，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你看什么呢？” 苏泽宇眨眨眼，恶作剧地说：“突然发现屈寒还蛮帅的。” “……”要不是黎子净和湛泉在，游雾差点就脱口说不准你打他主意。 等黎子净和湛泉走开了，游雾又沮丧地发现自己没有立场警告苏泽宇，他根本不是屈寒的谁。苏泽宇又是个让人看不出真假的人，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对屈寒产生了兴趣。如果他只是开玩笑，自己对屈寒的那点想法岂不是暴露了？ 胡思乱想好一会儿，游雾心里还是很不爽，迁怒道：“喂，你不是在酒店住得好好的吗，怎么又跑来住公寓？” 苏泽宇摊手，“突然觉得一个人住很无聊，就搬过来凑凑热闹呗。” “那你周六可要好好表现，可别搬进来不到一个星期又搬出去，到时可就丢人丢大发了。”游雾说。 苏泽宇微笑，“谢谢小雾的关心和鼓励，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谁在关心鼓励你啊？自作多情！”游雾翻个白眼。 “小雾你害羞了。” “你才害羞，你全家都害羞！” …… 那天晚上，屈寒写歌写到十一点半，他异常专注认真，整晚一句话都没有说。 游雾看电视看得哈欠连连，倒在床上先睡着了。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有人站在自己的床边低喃什么，然后有一只沁凉的手帮自己撩开了黏在眼皮上的刘海。 即使意识不清，他也知道那是屈寒。 觉得身上很热，他情不自禁地抓住他的手贴在自己的面颊上，凉凉的温度让他觉得很舒服。 那人僵了一下，挣扎着似乎想要抽出自己的手。 游雾有些不悦，在梦里嘀咕，屈寒今天怎么动作慢腾腾的？ 他皱着眉使劲一拽，那人马上倒在自己的身上。他毫不迟疑地伸出双臂勾住对方的脖子将自己的双唇贴了上去。 第21章 屈寒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惊慌失措过。 今天晚上他一直睡不着，听着游雾匀长安逸的呼吸声，心里莫名地更加烦躁，不知怎么的就起来了，走到他床边，低喃了一句自己也不明白的话，“你这个祸害……” 看着他有点孩子气的安然睡颜，屈寒没来由地觉得贴在他眼皮上的刘海很是碍眼，不自觉地伸出手帮他撩开。 没想到游雾会抓住自己的手贴在脸上轻轻摩挲，闭着眼睛一副很享受的表情嘤咛了一声。 睡梦中他的声音软软糯糯的，说不出的性感诱惑。 屈寒的心蓦地麻了一下，怔在原地还没回过神来，游雾很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他俯下身去想听清他在说什么，游雾出其不意地拽了自己一把，然后…… 狂热的吻汹涌而来，游雾紧紧地勾着屈寒的脖子，滚烫的舌在他嘴里变着花样翻搅吮吸。 即使是在D市那天夜里，他也没有这么热情，屈寒觉得自己全身都快融化了。脑子懵懵的，热潮不断地涌上来，有些失去理智的他晕晕忽忽地回应了游雾。 当游雾火热的手掌探进屈寒的背心里，放在他的腰上和后背上时，屈寒蓦地清醒过来，猛地直起身体，挣开游雾挂在自己颈脖上的双臂。月光下，他清楚地看到两人的唇间有一条银丝，情|色的场面让他浑身的血液瞬间上冲。 游雾满面潮红，胸口上下起伏，嘴巴张开剧烈地呼吸着，眼睛仍闭着，双手却有意识地举起来想要抓住屈寒，因为他的闪避，不高兴地皱着眉，像小孩子撒娇似的在床上扭来扭去。 屈寒觉得自己要是再看下去肯定就要爆炸了，连忙转身去浴室冲凉。 看着镜子里余惊未了的自己，他猛地拿起蓬头把水花喷洒在自己的脸上，试图让自己从躁动和胡思乱想中清醒过来。 在浴室里呆了整整半个小时，屈寒出去后，游雾已经消停了，整个人呈大字型睡得无比香甜，时不时地还吧唧一下嘴巴。 屈寒却了无睡意，索性翻出新买的烟，走到了阳台上。 第二天，屈寒反常地没有起床去晨练，睡到吃午饭的时间，游雾拍打他的肩喊了他两声他才醒过来，睁开眼的瞬间看到游雾的脸，他露出惊吓的神色，避开游雾的手从床上蹦起来。 “怎么了，做噩梦了吗？”游雾奇怪地问。 屈寒眼神复杂地看他一眼，低头假装找拖鞋，“唔……” “快去洗漱吧，该吃午饭了，下午还要拍宣传片呢。”游雾说着，转身去阳台晾衣服。 屈寒正要去浴室洗漱，突然想起什么，箭步冲向阳台，可惜晚了，游雾已经看到了地上十几根燃至尽头的烟蒂。 他回头惊愕地望着屈寒，“都是你抽的？” 屈寒的双手放进裤袋里，神色淡淡地点点头。 “有什么烦心事吗？”游雾忍不住问。 屈寒蹙着眉没说话。 游雾自嘲地笑了笑，还以为自己和屈寒也算是朋友了，现在不过是出于关心问了一句，他就露出这样不耐烦的表情…… 心底又是失落又是愤怒，他不再理睬屈寒，忿忿地转身继续晾自己的衣服。 而屈寒，明明看到了他脸上一闪而逝的受伤表情，却没办法解释什么，他的心还是很乱。 下午拍宣传片，旨在表现男孩们的青春活力，30强抽签分成三组，在室内篮球馆上演二十分钟的篮球比赛。球技是否精湛不重要，重要的是奔跑和投球的姿势是否够帅。 游雾、黎子净、湛泉分在了同一组同一队，游雾和黎子净球技都还可以，在两人的带领下，他们的队伍轻松取胜，最后两分钟里游雾还投出了一个漂亮的三分球，镜头下的他显得格外的帅气逼人。 屈寒则和苏泽宇同组，不过两人不是队友，而是对手。 孤儿院没有别的娱乐设施，只有几个善心人士捐赠的篮筐，受到湛溪的影响，屈寒从小就喜欢打篮球，十几年来，只要没事干一般都是泡在球场上，由此他的球技可想而知有多好。 而苏泽宇看着优雅纤弱，没想到上了球场表现也很不错，他的体力和弹跳力都极好，一张笑眯眯的脸很能迷惑人，往往一个假动作就把对方骗过去了。 比赛渐渐变成他们两个人的对决。 先结束比赛的游雾、黎子净、湛泉在一旁当啦啦队，三人一会儿给屈寒加油，一会儿又给苏泽宇呐喊。 虽然是表演赛，主要目的是为了拍摄，但是大家都不是愿意服输的人，战场从舞台上转移到球场上，大家自然都使出浑身解数想要赢得最后的胜利。因为实力相当，比分咬得很紧，最后两分钟后里，两队只相差一分，屈寒的队伍领先。 苏泽宇动作娴熟地运着球，在三分线外再次和屈寒对上。 屈寒紧迫盯人，防线坚固，几次差点将苏泽宇手中的球截走，幸好苏泽宇反应迅速，身姿敏捷才躲开他的攻击。 就在时间一点点过去，比赛马上要结束时，苏泽宇忽然朝和自己对峙的屈寒笑了笑。屈寒面无表情，不受蛊惑。 苏泽宇左手运着球，在屈寒冲过来想要截球时，将脸附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音量小声说了句话，“你喜欢游雾吗？” 屈寒的脑子轰的一声，蓦地僵在原地。 苏泽宇勾起唇角，没有放过这个机会，潇洒地运球过人，冲到篮下，然后跳跃投篮，球稳稳地落入篮框。 “赢了～”苏泽宇双臂曲起握拳得意地耶了一声。 屈寒仍立在原地，默不作声地接受队友们的斥责，“你怎么回事，不是挺厉害的吗，关键时刻怎么就掉链子了？” 湛泉疑惑地扭头问黎子净，“寒哥刚才怎么突然一动不动了？” “不知道诶，是不是一时没反应过来？”黎子净也满头雾水。 游雾拿着一瓶水朝屈寒走过去，冷冷地对还在叽叽歪歪的那几个人说：“谁没个发挥失常的时候，你们队二十三分，其中十四分都是屈寒拿的，你们还意思在这抱怨？” 那几个人其实也不是那么在意比赛结果，而是因为眼红屈寒的超高人气，又嫉恨他在球场上出尽风头，在这借题发挥罢了。被游雾说得面上无光，他们悻悻地走开了。 游雾把水递给屈寒，笑道：“喝水吧。” 屈寒接过，十分礼貌地说了句谢谢。 游雾心里没来由地有点难受，讪讪地说：“这么客气干什么。” 即使屈寒什么都没说，游雾还是敏锐地感觉到了他对自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冷淡疏离许多，他不明白原因，一整天的心情都糟透了。 拍摄结束后，吃晚饭都没什么胃口。 回到公寓，看门的大叔告诉他，“游雾，有个小伙子等你很久了。” “谁啊？” 大叔往花坛那边一指。 游雾看过去，来人竟是几个月不见的顾君诺。 未来大明星收视率极高，游雾的爸妈从不看这种选秀节目，但是总有亲戚和邻居会看，游雾长得帅，导演偏爱他，时常给特写，全国的突围赛第一场就有熟人看到电视直播，把他参加了唱歌比赛的事告诉他爸妈。 对于这件事，游雾爸妈的态度截然相反。他爸想，反正他在家无所事事，他喜欢唱歌跳舞，出去历练一下也好。他妈则觉得他这是不务正业，浪费时间。 被人告知情况的那天晚上，她就气冲冲地给游雾打电话，让他回家。 游雾自然不会乖乖听话，就算她扬言不会再给他寄一分钱也坚持要继续比赛。 游妈气极了，吼道：“我不指望你像君诺那么出色，可是你能不能理解一下我，稍微懂事一点？！我已经想办法给你弄到了君诺那个大学的指标，现在马上就要开学了，你给我回家！” 游雾平静地说：“我不觉得我参加唱歌比赛有什么错，我喜欢唱歌跳舞，不想再念书，我要继续比赛。” “你！”游妈气得大骂，“你不回来的话就永远不要回来了！” 游雾无言以对。他也不想让妈妈生气失望，可是这关系到自己的梦想和前途，他没办法妥协放弃。 电话换到了顾君诺手上，他用一种语重心长的语气对他说：“小雾，听阿姨的话，快点回家吧，阿姨都是为你好，你要体谅她。” 游雾对他这种扮好哥哥、好儿子的戏码早已麻木，没有理睬他，直接挂断电话。 后来游妈又来过几次电话软硬兼施要游雾回家，游雾不肯答应，她一气之下果真断了他的生活费，也不再来电话。游雾心里不好受，但他知道老妈不会狠心到真的和他断绝关系，比赛结束后回去好好哄哄她应该就没事了。 没想到顾君诺会突然跑来。 游雾怔怔地站在公寓楼下，看着他从花坛那边慢慢走过来。 身边的湛泉问：“小雾，他是谁啊？” 游雾没有回答，眼睛盯着顾君诺。 湛泉察觉到他情绪不太对，识趣地没有再多问，拉着同样好奇的黎子净上楼。苏泽宇和屈寒不约而同地看了顾君诺一眼，也都上楼去了。 顾君诺走到游雾面前，笑容和煦道：“小雾，你晒黑了。” 游雾冷冷地看着他。 顾君诺仿佛没有看出他的厌恶，神色自然地又说：“好像还长高了一点呢，阿姨她很想你，我和爸爸也天天惦记着你……” 游雾受不了地打断他，低吼道：“够了！不要在这假惺惺的！你到底来干什么，直说吧！” 顾君诺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好吧，那我直说好了……我要你现在、马上、立刻上楼收拾东西，然后跟我回家。” 游雾轻嗤，“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听你的？” 顾君诺没有回答他，而是说：“听说你现在经常上电视，而且还有自己的粉丝？” 游雾戒备地瞪着他，“你又有什么阴谋诡计？” 顾君诺轻笑一声，缓缓地说：“你说，如果我把你是gay的事捅给媒体，会怎么样呢？” “你敢？！”游雾气得双目赤红，握紧双拳。 “你说我敢不敢？”顾君诺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游雾很清楚，顾君诺是个变态，只要能让自己不痛快，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顾君诺，你别以为我怕了你，过去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我没计较，不是我大度，也不是我懦弱，我只是不屑和你这个变态斗！”游雾怒目相视，语速飞快语气狠绝地说，“你要是敢毁我，以后我也绝不会再让你好过，凡是你在乎的人，你想要的东西，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给你毁掉！” 即使在游雾面前把好哥哥形象撕开的那一天，顾君诺也没有在他脸上见到这么深的恨意和杀气。游雾一向说得出做得到，顾君诺知道，如果自己真的那么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永远再不可挽回，游雾再也不会看在他们的父母的份上与他客气敷衍半分，再见面的时候，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他恍惚了几秒，自己真的要做得这么绝吗？ 没有理会他，说完那番话，游雾转身就走。 回到房间，屈寒已经洗了澡，正在看电视。 看到游雾进来后满脸怒容的样子，他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听到他这句话，游雾心里有些暖暖的，又有些委屈，舍得跟自己说话了？ “没事！”他硬邦邦地回了一句，脱掉身上的T恤去浴室洗澡。 走出浴室，还是觉得心烦，上衣也没穿就想要抽根烟，结果发现烟盒已经空了。 “靠！”骂了一句，他套上T恤准备下楼买烟。 屈寒把自己的烟抛给他。 游雾接住，道了声谢，马上摸出一支点燃，眯着眼深深地吸了一口，熟悉的味道留在口腔里，让他想到夜里屈寒火热的吻，不自觉地朝他看过去。 屈寒的视线停留在电视机上，望着他线条明朗的侧脸，游雾不由地想到有一天在麦紫家无聊时翻她的小说，无意间看到过一句话：我爱过的男孩，有世界上最英俊的侧脸。 游雾扑哧笑了出来。 屈寒听到笑声，回过头疑惑不解地看他一眼。 游雾迎着他的目光，定定地看着他。 两人隔着香烟的雾气沉默地对视了几秒，屈寒率先移开视线，表情淡定地继续看电视。 屋里静悄悄的，只听见电视机里男女主角煽情而做作的对话。 “我爱你！” “可我不爱你！” “不，你爱我，你不敢承认而已！” “你胡说，我就是不爱你，不爱你！” “唉，你这个别扭的女人，我该拿你怎么办？” …… 屈寒微微懊恼，随便一按，怎么就选了这么个台。想要换个台，又怕太刻意，让游雾看出自己的情绪起伏。好在不一会儿就开始插播广告了。 屈寒正想着要不要趁这个时间出去走一走，抽完了第二根烟的游雾忽然开口喊了他一声，“屈寒。” 这不是游雾第一次叫屈寒的名字，但是他从没有这样认真正经的语气叫过，屈寒的心莫名地颤了一下，面上努力维持着镇定，淡声问：“什么事？” 游雾表情平静，直视他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我是gay。” 屈寒没想到他会突然冒出这么句话来，一时之间有点懵。 第22章 “我是gay，我喜欢男人。”游雾重复了一遍。 屈寒沉默半晌，什么也没说，只是哦了一声，然后回头，继续看电视。 之后一直到关灯睡觉，他们都没有再说话。 游雾没有睡好，整晚都在做噩梦，梦见顾君诺真的把自己是gay的事情捅了出去，他的爸妈不停地打骂他，哭喊着“我们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湛泉和黎子净他们，所有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那些为他痴迷的粉丝们朝他吐口水、扔鸡蛋，声嘶力竭地唾骂他，只有麦紫一个人陪在他身边，紧紧地拉着他的手，而屈寒，他远远地站在人群里，冷漠地看着他。 第二天醒来，游雾怔忪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心底有些失落。 昨晚，屈寒没有梦游。 即使明知屈寒已经知道自己是gay，游雾还是想在顾君诺使坏对公众曝光他的性向前，由自己亲口告诉他这个事实。他甚至还有股冲动，想要告诉他自己喜欢上他了。 可是，面对他冷淡的态度，游雾却失去了勇气。 说了又有什么用呢？他一点都看不出屈寒对自己也有意的苗头。冲动说出口的结果，只会是被他冷冷地拒绝吧？最近他对自己躲避已经很明显了，让他知道自己对他有邪念，说不定他连半句话都不会跟他说了…… 第二天，屈寒的态度没有任何变化，待他仍是淡淡的、客客气气的，同时，也没有因为他表明性向表现出一丝厌恶或歧视。 游雾苦笑，不知道该为此感到高兴还是难过。原来自己于他而言，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他是不是gay，屈寒根本就不关心，不在意。 他唯一在意的人，只有湛泉吧。 “早啊，寒哥～”在楼下碰面的时候，穿着一件浅黄色T恤和浅蓝牛仔裤，看起来像只水嫩柠檬的湛泉精神十足地打招呼。 “早，小泉。”屈寒表情柔和地回了一句。 湛泉瞪大眼看着他，“寒哥你有黑眼圈诶，昨晚没睡好吗？” 屈寒淡笑，“没有。” “没有就好，肯定是最近太晚睡了，要注意休息哦，不过寒哥你就算长了黑眼圈，也还是超帅的，哈哈……肚子好饿喔，走啦，吃早饭去～”湛泉笑嘻嘻地拖着屈寒的胳膊往前走。 游雾和黎子净肩并肩，面无表情地跟在他们身后。 苏泽宇跟上来，一只手勾住游雾的脖子，半边身体伏在他肩上，打着哈欠道：“唔……好困啊……” 游雾干脆利落地将他推开。若不是黎子净眼疾手快扶住苏泽宇的腰，他整个人差点摔在地上。 “小雾，你好无情……”苏泽宇咬着唇，一副哀怨的表情指控道。 游雾翻个白眼，懒得理他。 前面湛泉和屈寒犹在对话，“寒哥，一会儿我练歌，你帮我弹吉他伴奏好不好？” “好。” “谢啦，作为报酬，中午我请你吃大餐～” “不用了。” “要的！” “好吧，随你。” 屈寒脸上淡淡的宠溺和笑意，让游雾觉得分外刺眼。他想不通为什么他只对湛泉这么好，他嫉妒得快要发狂。 游雾的心情已经够差了，没想到顾君诺那王八蛋今天又来了。 在餐厅里，当着屈寒黎子净湛泉苏泽宇和其他选手的面，他手里提着大包小包，语气温柔地对他说：“哥哥知道错了，别闹脾气了好不好。” 游雾汗毛都竖起来了，瞪着他问：“你又玩什么花样？” 顾君诺不答，自顾自地将几个袋子放在桌上，继续说：“蓝色这袋是几件衣服，绿色的是吃的，还有白色这袋有些感冒药和肠胃药，你从小就肠胃不好，记住了，不管有多忙都要按时吃饭，你要是生病了，我和爸妈都会心疼的……” “够了！”游雾受不了地打断他，讽刺道，“你这么爱演戏，怎么不当演员去？” 顾君诺叹了口气，幽幽地说：“小雾，我知道你生我的气，过去是我不好，可是我也没你想象的那么坏，我们终究是一家人，我和阿姨一样，都是真心希望你好……” “谁跟你是一家人？！你这阴险虚伪的家伙，收起你恶心的嘴脸，给我有多远滚多远！”游雾破口大骂。 黎子净虽然不明情况，但看到顾君诺受伤的表情有点看不下去，忍不住劝道：“小雾，兄弟间哪有隔夜仇的……” 湛泉也劝了一句，“小雾，你哥哥专程从家里来给你加油，还给你买了这么多东西，你别对人家这么凶嘛……” 也不怪他们帮顾君诺说话，他长得一副风度翩翩、谦谦君子的模样，很难让人把他和游雾口中“阴险虚伪的家伙”联系在一起。 看吧看吧，顾君诺这个小人又得逞了。游雾气得肝都快爆了，他阴沉着脸和顾君诺对视几秒，冷冷道：“你这么喜欢演的话，就继续演吧，我想吐，就不奉陪了。” 说完，他不管其他人怎么想，也不再看顾君诺，直接扔了筷子走人。 黎子净和湛泉面面相觑，尴尬地对着顾君诺干笑。 顾君诺苦笑两声，道：“小雾脾气不太好，动不动就闹别扭，大家见笑了，但是其实他心地很好的，我们小时候感情也很要好……” 黎子净和湛泉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继续干笑。 屈寒皱着眉看到游雾走出了餐厅，看也不看顾君诺一眼，低下头吃自己的面，苏泽宇则笑眯眯地看着顾君诺，亲切地问：“小雾的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顾君诺也露出微笑，“顾君诺。” “怎么写？” “照顾的顾，君子的君，诺言的诺。” “啊～真是个好名字。”苏泽宇赞叹道，“听起来就是个好人的名字呢……不过，你怎么和小雾不是一个姓氏呢？” 顾君诺耐着性子用简短的语言，把他和游雾的家庭情况说了一下。 黎子净、湛泉和苏泽宇很吃惊，游雾从来没跟大家说起过这些。 屈寒夹面条的筷子也顿了一下，想到游雾平时一副大大咧咧无忧无虑的模样，他的心里有些不舒服。 “小雾性子太直率冲动，总是一不小心就得罪了人，他一向没什么朋友……看到你们和他相处得这么好，我真为他高兴，希望你们多多照顾他……”顾君诺站起来对他们四个鞠了个躬，郑重地对恳求道。 黎子净和湛泉忙不迭地答应。 苏泽宇则微微一笑，说：“你真是太客气了，我们和小雾也就跟兄弟一样，我们自然会对真心对他好，不会让他受一点点委屈，更不会让他被奸人所害。” 顾君诺愣了一下，听出苏泽宇话里有话，眯起眼盯着他。 苏泽宇嘴角噙着笑，大大方方地任他看，仿佛一点都没察觉到他双眼中的敌意。 两人对视片刻，顾君诺不着痕迹地将视线转移到屈寒身上，“对了，这位一直没说话的是？” “他叫屈寒，我们几个里就数他和游雾关系最亲密喔～”苏泽宇笑容暧昧道，“他们不仅同住一间屋，还一起去酒吧打工……” 顾君诺看着屈寒的眼神瞬间变得冷厉，脸上却维持着粲然的笑容，彬彬有礼道：“屈寒你好，还请你多关照我弟弟。” 屈寒看他一眼，冷淡地说：“他已经是成年人，不是三岁小孩子，不需要谁多管闲事。” 那个“谁”被他刻意咬字更重一些，顾君诺表情一僵，笑容变得有点勉强，“你说的也对，我就是太紧张这个弟弟了，才会这么一直把他当小孩子看，真是不好意思，罗里吧嗦一大堆，让你们看笑话了……” 苏泽宇似笑非笑。 屈寒喝着水懒得搭话。 只有黎子净和湛泉傻乎乎地说：“哪里哪里，我们都看得出来，你是真的很关心小雾……” 顾君诺只待了一天就走了。 离开时，他对游雾说：“我不会再阻拦你，我还会劝阿姨让你去做你想做的事。” 游雾惊讶地看着他。 他转性了？ 不可能。他太会演戏，游雾不相信他。 果然，顾君诺脸上露出鬼魅般的笑容，又说：“俗话说得好，爬得越高，摔得越重，我等着看你从最高点摔下来的样子。” 变态啊！！ 游雾受不了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打算这辈子都跟我纠缠下去，你不觉得无聊吗？” 顾君诺的目光闪了闪，“我觉得很有趣。” 超级变态！！ 因为顾君诺，游雾那两天的情绪一直很烦躁，周六30进20的比赛上场时看着台下人山人海的观众，想起自己做的那个噩梦，他突然就心慌走神起来。 心一乱，舞步跟着乱了，歌词也没在调上，发挥失常的他没能直接晋级，待定进入最后PK环节。 “小雾，加油！” “放松点～” “什么都不要想，把自己的状态发挥出来就好了……” “要相信自己！” 湛泉、苏泽宇、黎子净，还有麦紫都在一旁给他鼓劲，连平时关系很一般的王晓根和公孙睿也对他说了句加油。 游雾也想冷静下来，可惜他越在乎就越着急，越着急就越表现不好。 PK的结果，他惨遭淘汰。 当选手离场时的煽情音乐响起，主持人康襄语让他发表最后感言时，游雾脑子空荡荡的，身体也有些轻飘飘的，总觉得自己在做梦。 他被淘汰了？ 一切都结束了？ 怎么可能？！ 他还准备很多歌要唱，他还有压箱底的舞蹈没有来得及秀…… 游雾下意识地朝屈寒看过去，只见他脸上露出一丝惋惜。 台下游雾的粉丝们小声地哭了起来。可是大家仍不忘鼓励他，声嘶力竭地大喊着：“游雾，你是最棒的——我们永远爱你——” “游雾，跟支持你的粉丝和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说几句话吧。”康襄语带着鼓励的微笑道。 沮丧、不甘和感动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心头，游雾鼻子一阵酸涩，不想丢脸地在那么多人面前哭出来，他深深地鞠了个躬，“谢谢大家，谢谢……” 本来按照节目惯例，其他选手要来与他拥抱告别，可是游雾忍受不了这样的矫情做作，说完那句话他就转身离场。 “小雾……” 黎子净和湛泉追上他，笨拙地组织着语言想要安慰他几句。 可是游雾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安慰和同情，他觉得很丢脸，只想找个没有人的地方一个人静静地待着。 苏泽宇叫住他们，“算了，让他去吧。” 屈寒望着游雾离去时清冷萧索的背影，再回头看璀璨光华的舞台，他恍惚了一下，游雾被淘汰了，他再也不会出现这里了吗？ 麦紫不愧是游雾的发小，她永远最了解他。当游雾走出演播厅，她已经叫好了一辆计程车等在门口。 看到她站在车前对自己微笑，游雾的眼泪突然就有点忍不住了，他快步走过去，上了车，什么也没说，直接抱住她的腰把脸埋在她的颈弯处，就像以前每次在爸妈家受了气去找她那样。这个时候的麦紫，好像变成了他的姐姐和妈妈，让他觉得安全和温暖。 麦紫抚摸着他的头发，轻声说：“30强已经很厉害了，别难过了……” 游雾一言不发。 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流到自己的脖子上，麦紫怔了怔，心疼地拍着他的肩膀。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他这么难过的样子。 “现在这么多选秀比赛，你以后还会有机会的……” 游雾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输了比赛，他是很伤心，可是他更伤心的是，自己再也不能和屈寒站在同一个舞台，那里再也没有他的位置……已经被淘汰意味着自己马上要搬离公寓，到时爸妈也会叫他回家，他没有理由在这个城市继续逗留下去。 而屈寒，只要他愿意继续比赛，之后进入娱乐圈，他将前途无量。 距离一旦拉开，他们之间原本就极小的可能变得更加渺茫了。 凌晨三点多，游雾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公寓，没想到湛泉、黎子净和苏泽宇竟然都没睡，三人加上屈寒四个在408一边打拖拉机一边等他回来。 他愕然地站在门边。 “小雾，你没事吧？”湛泉扔下扑克问。 游雾没来得及回答，黎子净臭着脸道：“死小子，你怎么一直不接电话，不知道我们都在担心你吗？要不是麦子告诉我们你和她在一起，我们差点就出去满大街的找你了！” 游雾心里暖暖的，情绪稍微缓了过来，感谢和道歉的话他都觉得太肉麻，于是什么也没说，对着他俩嘿嘿笑了两声。 “没事就好。”苏泽宇看着他，笑着说，“小雾你别气馁，下星期不就是复活赛了嘛，以你的实力，你肯定能复活。” 湛泉和黎子净也一个劲劝他参加复活赛。 屈寒抬起头看着游雾，虽然他什么都没说，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可是在身心疲惫之极的情况下，他没有漠不关心地去睡自己的觉，在这里等游雾回来，对游雾而言已经是最大的支持和鼓励。 这场景让游雾想起PK赛前，当时他们也是这么对他说的，你有实力，你肯定行，要相信自己……结果呢？ 不想再承受评委们宣布自己被淘汰时那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挫败感，游雾低垂眼眸，轻声说：“我明天就回家了，我不想参加复活赛了……” “不要啊，明明还有机会的，为什么不参加复活赛？”湛泉和黎子净着急地劝说他不要放弃。 可是不管他们怎么说，此时对自己失去信心的游雾还是决定明天就回家。 “就算不参加复活赛，也不用这么急就回去吧？”苏泽宇意味深长地看了屈寒一眼。 游雾不语，经过今晚的打击，他忽然对什么都心灰意冷了。比赛的出局使他已经没有力气去熔化屈寒那颗冰冷的心。 既然没有任何可能，那么，长痛不如短痛，早点离开，早点忘记吧。 眼看劝不动他，湛泉、黎子净和苏泽宇都无奈地回房睡觉了。游雾洗了澡躺在床上，明明困得眼皮都睁不开了，想到这是自己在这间房里度过的最后一夜，他却难过得睡不着。 他一方面无比渴望屈寒像之前梦游那样，紧紧地抱住他、亲吻他，另一方面又希望他不要梦游，让他明天少一分留恋和惦念，潇洒地离开。 内心纠结着，他不由自主地在床上翻来覆去。 黑暗中，屈寒突然出声：“游雾，你还是去参加复活赛吧。” 游雾吓一跳，心脏砰砰跳得飞快，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他颤声问：“为什么？” “你不是说你喜欢唱歌，想要当明星吗？那么为什么不再坚持一会儿？难道你脆弱到连一次打击都承受不了吗？” 游雾沉默，他从来没想到屈寒也会说这样有些说教意味的话，别人说这些话他会觉得刺耳和不耐烦，听屈寒说，心情却是大不一样。 屈寒又说：“机会稍纵即逝，你现在放弃了，说不定以后永远不再有机会……你考虑清楚。” 其实，屈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开口。 从游雾不停的翻身，他知道他没睡着，他也一直睡不着。 回到公寓，四个人一边打牌一边等游雾回来时，就像电影倒带似的，屈寒的脑海里不停地回放起评委宣布游雾被淘汰时，他眼神空洞、一脸懵然看着自己的那个表情。 那一瞬间，好像有什么尖利的东西刺穿了屈寒的心脏，有点疼。 他心不在焉，一直输牌。 湛泉他们在说什么，他也没听，只是不由自主地频频看自己的手表。 一点…… 一点半…… 两点…… 两点十五分…… 两点半…… 两点五十…… 三点…… 三点五分…… 三点八分…… 三点九分…… 游雾终于回来了。 屈寒在心底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可是听到他说不参加复活赛，他的心骤然间又提了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什么会因为游雾丧失冷静，变得情绪化，无法自控。 他没有心情去想原因，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就这么看着游雾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分享个围脖看到的搞笑段子～～ 手术室外。 “老公！” “我在这。” “我怕。” “不怕，宝贝。” “老公，我这样，你好久都没那个了。” “没事，你身体更重要。” “一会儿他们会把我那里都看了，你还爱我么？” “我一直爱你，宝贝。” “老公，我也爱你。” 推车的护士不耐烦了“两个大男人，做个痔疮手术还这么磨唧！！” 第23章 第二天吃早饭时，当游雾宣布自己将听从大家的意见，参加复活赛，湛泉和黎子净高兴坏了。 “太好了！”湛泉笑嘻嘻地给他夹了两个他最喜欢吃的叉烧包，“多吃点，吃饱才有力气练歌。” 黎子净则故作生气地擂了游雾的胸膛一拳，“你小子！为了说服你，我昨晚一宿没睡，绞尽脑汁想辙，不知道累死了多少脑细胞，看你怎么赔我！” “嘿嘿，以身相许报答你行不行～”游雾吃着叉烧包，不正经地开玩笑道。 黎子净被他逗多了也习惯了，模仿他的语气回敬道：“行啊，晚上洗干净了等着大爷宠幸～” 游雾差点被包子噎死，“子净兄，不得了了，你学坏了，我家麦子最讨厌的可就是你这种花花公子，看来我得让她离你远点……” “你敢！” 看着他们两人一大早就斗嘴斗得不亦乐乎，湛泉和苏泽宇在一旁笑起来。 游雾想起和黎子净一样对麦紫一见钟情的Jason童鞋来，问苏泽宇，“对了，这几天都没见着Jason，他是不是回美国了？” “嗯，昨天走的，刚好大家要比赛，他怕耽误大家时间，就没告诉你们这件事，现在那边是晚上，估计他还在睡觉，等他醒了会亲自打电话告诉你们。” “算他还有点良心。”游雾哼道。 湛泉很是遗憾地说：“他这一回去，以后恐怕很难再见面了。” 苏泽宇温柔地笑道：“他本来也想等比赛结束再回国的，但是马上就要开学了，他赶着回去看能不能想些办法申请交换生，成功的话，他会来Y大念书，到时大家还是有机会见面的。” “Y大？”一向有些迟钝的黎子净这时倒是反应快了，瞪着眼问道，“那洋鬼子是打算念麦子那所大学？” 苏泽宇含笑点头，明知故问：“子净，你在哪所大学念书？” 黎子净沮丧地回答：“K大。” 越想越气愤，他眼睛一瞪，握拳怒骂道：“那个奸诈小人，还说什么谁也不许使诈，要公平竞争，结果他丫的却想要近水楼台先得月！” 游雾跟黎子净的关系比和Jason要好，有什么事自然站在他这边，再加上他也不太赞成麦紫和国际友人恋爱，所以他安慰黎子净说：“你不是马上就大四了嘛，争取考个Y大的研究生或者来Y城工作不就行了？”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黎子净开心地咧着嘴，扑过去伸出胳膊一副哥俩好的架势勾住游雾的脖子压了压他的身体，另一只手揉乱他的头发，“小雾，还是你聪明！” 游雾又气又笑，使劲掰他的胳膊，“混蛋，你没听过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可乱吗，不准再蹂躏我的秀发！” 黎子净玩心起了，笑嘻嘻地就是不撒手。 屈寒和苏泽宇不约而同地瞟了黎子净的胳膊一眼，屈寒抿了抿唇，苏泽宇说：“好了，你们俩别玩了，快点吃完早餐准备练歌了。” 这个星期是复活赛之夜。全国100强被淘汰的80人可自由报名，竞争是残酷的，最后可以继续参加比赛的名额只有5个人。 很多不甘心被淘汰的选手都不会放过这次复活的机会，强手如林，游雾的胜算其实不是特别大，他的优势只有人气高以及很会跳舞这两点。可惜只靠这些并不足以征服评委和观众，未来大明星终归是唱歌比赛，比的主要还是歌唱实力，复活赛更是如此。游雾唱功不够出彩，就只能在选歌上多下功夫。 那个星期，游雾充分见识到苏泽宇、湛泉、黎子净三个有多讲义气。 他们陪他练歌，在他失去信心时卯足劲吹捧他哄他开心，在他暴露出唱歌方面的弱点时又毫不留情地指出来让他有所进步……不仅如此，在游雾唱得想吐时他们还分工帮他调节心情，湛泉陪他打乒乓球，黎子净陪他打拳，苏泽宇讲冷笑话和荤段子给他听。 这些点滴，让游雾和黎子净和湛泉的友谊更加深厚，他对苏泽宇也有所改观，不再介怀那场差点擦枪走火的事故，开始真正把他视为朋友。 至于麦紫就更不用说了，她都已经开学开始军训了，每天累得要死，还坚持给他打电话陪他聊东聊西分散紧张情绪，一有空就做拿手的家乡菜带过来给他吃。 只有屈寒什么也没做。 他作息规律，每天如常地晨练，吃早餐，弹琴练歌，吃午餐，打球或游泳，吃晚餐，散步，写歌、看电视或打牌，睡觉…… 游雾失落极了。 星期三的时候，屈寒突然把自己的曲谱递给他，表情淡然地说：“我写了首歌，给你比赛的时候唱吧。” 游雾看了看曲谱，又看看他，不敢置信地从床上蹦了起来，瞪大眼珠问：“真的给我唱？” “嗯。”屈寒点头。 “你专门为我写的？”游雾目光炯炯地盯着屈寒，兴奋地问。 屈寒顿了一下，“不是，只是写完觉得挺适合你唱。” “哦……”游雾有点失望，差点就自作多情了，不过屈寒愿意把自己写的歌给他唱，他还是非常高兴，每天从早到晚勤奋练习，唱一百遍都不嫌腻。 曲子是屈寒写的，整首歌活泼欢快，风格确实很适合游雾，词也是他写的，歌名叫做《我要的未来》，歌词写的是少年追逐梦想，很符合未来大明星的主题。 复活赛那天，重重PK之下，游雾凭着一贯摄人眼球的劲歌热舞和一首很能发挥他独特音色的深情情歌，有惊无险地进入最后一轮比赛。 屈寒他们全都和麦紫一起坐在观众席，湛泉和黎子净跟着麦紫摇旗呐喊，苏泽宇凭借迷人的微笑从游雾的某个粉丝那骗来了一个他的荧光名字“雾”，很有专业粉丝范儿地挥舞着。 游雾努力地平静心情，演绎了最后一首歌，《我要的未来》。 生命渺小犹如尘埃 青春总是流逝得太快 我不要回忆一片苍白 我不要留有遗憾 我要对着世界呐喊 我要绽放出所有光彩 …… 我要的未来，我要和你同在 当游雾演唱完，评委、媒体和观众们的反应奇好，演播厅现场掌声如雷。 即使如此，游雾的心也没有放下，直到所有选手演唱完毕，评委报出商议的最后结果，听到自己的名字，他才终于松一口气。 现场就数他的粉丝最多，大家都兴奋地喊着他的名字，电视直播结束后，很多人冲过来跟他合照拥抱。彻底放松下来的游雾心情大好，好脾气地一一满足大家的愿望。 看到麦紫也冲过去饱了一下游雾，湛泉、黎子净有样学样，笑嘻嘻也对他张开双臂。 游雾笑着过去拥抱他们，发自内心地说：“兄弟们，谢谢你们。” “我也要嘛～”苏泽宇刻意用撒娇的语气道。 游雾做个受不了的干呕动作，最后还是如他所愿和他抱了一下。 麦紫看一眼表情淡漠站在一边的屈寒，故作随意地说：“咦，除了某个冰山帅哥，大家都抱过了呢。” “对啊，还有寒哥，小雾，你不可以区别对待喔，抱抱、抱抱～”湛泉笑道。 闻言，游雾愣愣地看着屈寒。 屈寒也看着游雾。 各种嘈杂声中，两人僵持着，谁都没有动，也没有开口。 在那一瞬，游雾觉得周遭的一切似乎化为了灰色的背景，时光静止了，世界只剩下自己和屈寒两个人。 这样恍惚的思绪被黎子净的起哄声打断，“抱抱、抱抱～” 苏泽宇双手交叉在胸前，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唇边的笑意却淡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游雾朝屈寒走了过去，大大方方地拥住他。 他想对他说声谢谢，谢谢他在他颓丧想要放弃时给予的淡淡的安慰和鼓励，谢谢他把他写的歌给他唱……可是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反倒是屈寒，身体微微僵了一下后，低声对他说了声恭喜。 经历一次淘汰和复活赛，游雾就好像坐了一次过山车，措手不及地坠入最低谷又嚯地冲上云霄。每天他都心情巨好，总是不自觉地哼唱起《我要的未来》的调子。 听到的次数太多，连湛泉都有点受不了了，“小雾，你就这么喜欢这首歌啊？” “嗯……”游雾故作不经意地看一眼坐在大树底下弹吉他的屈寒，“很喜欢。”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屈寒不再梦游，这让他很是失落，可是复活赛后他们的关系明显变得有些微妙起来，目光对视时，游雾总有种莫名的甜蜜感觉，不管屈寒做什么，他都觉得帅气，只要他出现在视线范围之内，就忍不住看他一个人。 他变得越来越喜欢呆在房间里，只要屈寒也在，即使两人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一起看无聊的电视剧或者听屈寒弹吉他，游雾都觉得很开心。 “回魂了～”过来探望的麦紫在游雾面前晃了晃手，搓着自己的手臂说，“目光要不要这么深情的啊？你以为你演电视剧呢，老娘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游雾把落在屈寒身上的视线收回来，双手托住腮帮笑得眉眼弯弯，“麦子，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他好像对我也有感觉……” 麦紫看着一副陷入爱河模样的好友很是好笑，点头赞同他的话，“我也觉得他看你的眼神和看其他人好像有些不一样。” 游雾两眼放光，“真的吗？” “不如我帮你试试他？”麦紫说。 “怎么试？” “中午看我的吧。” 吃饭的时候，麦紫开始了她的计划，亲亲热热地不停地给游雾夹菜，帮他擦汗，对他撒娇，“人家突然不想吃饭，想吃水饺了，你去给我买一份～” 湛泉目瞪口呆，黎子净满脸醋酸，苏泽宇笑意浓浓……而屈寒，只是抬头淡淡地看麦紫一眼，然后就继续吃他的饭了，没有别的反应。 麦紫不甘心，加大火力，一会儿揉游雾的耳朵，一会儿又抱他的腰…… 这就是她所谓的试探？看屈寒会不会吃醋？游雾嘴角直抽，当着大家的面又不好说什么，只得偷偷地低下头给她发了个信息。 【别闹了，他知道我不喜欢女的，你这招没用。】 麦紫看了短信撇撇嘴，眼珠一转，又有新招，笑嘻嘻地对游雾说：“小雾，我最近认识一个人，我觉得他和你特别配，不如明天你跟我去Y大见见吧，说不定他就是你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哟～” 她的话引来黎子净和湛泉的好奇，两人一个劲地问她，那女孩漂不漂亮，性格怎么样之类。苏泽宇面带笑容，一副洞悉一切的表情，游雾对上他的目光有些不自在，看到屈寒仍是毫无反应的样子就更郁闷了。 吃过午饭，送麦紫回学校的路上，游雾一直很沮丧，麦紫安慰他，“他要么是看出了我的伎俩，知道我说给你介绍对象是信口开河的，要么他就是演技太好，太能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等着，我赶明儿就真的给你找个又高又帅的男人来，刺激死他！” 游雾白她一眼，“算了，他之前一直以为我滥交，好不容易厘清误会，我可不想再让他乱想。” “得得。”麦紫恨铁不成钢地戳他脑袋，“那你就继续暗恋吧！” 两点，游雾回到公寓，意外地看到苏泽宇没睡午觉，在楼下等他，他用陈述的语气对他说：“你喜欢的人，是屈寒吧。” 游雾怔了一下，自己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他索性点了点头。 看他承认得这么直白干脆，苏泽宇一方面为他对没有隐瞒而高兴，另一方面又为他不给自己留一点希望感到怅然，语气有些酸涩地问：“他到底有什么好，你喜欢他什么？” 这个问题麦紫也问过，游雾仍是一脸茫然，“我也不知道。” 自从发现自己喜欢同性，游雾很认真地想过自己以后要找个什么样的人。对于相貌身材经济状况这些外在条件他没有太高的要求，他只是想，那个人一定要性格很好，能够容忍迁就他的坏脾气。 屈寒真的很不符合他的要求，他就像武侠小说里从世外桃园里出来的绝世高手，武功时绝，孤清冷傲。 性格温柔，善解人意的苏泽宇倒是更像他想找的人。 游雾却喜欢上屈寒，对苏泽宇没有感觉。 没有太多时间让游雾纠结感情的事，一周一晃而过，接下来的比赛25进15，司徒棵棵被淘汰，游雾和屈寒、苏泽宇、湛泉、黎子净一起晋级15强。 15进10时采取两轮赛制，第一轮，所有选手表演完，由专业评委、媒体评委、大众评委和选手们一起投票，票数最高的一位直接晋级10强，无需参加后面的比赛。剩下的随机抽签两两对决进行第二轮比赛，再次由专业评委、媒体评委、大众评委和剩下的选手一起投票，票数高的晋级，票数低的待定进入第三轮，七人淘汰五人，只有两人可以晋级。 当晚屈寒表现最佳，直接晋级，率先入主全国十强的位置。 而第一对上PK台的选手，游雾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自己和湛泉。他和湛泉说好公平竞争，不管谁输谁赢都不能介意。 湛泉弹唱超级新人舒莐第一张同名专辑里的热门歌曲《水色年华》，游雾依然走劲歌热舞路线，表演了一首摇滚歌曲《闯》。 两人表演完插播了一段广告然后进行投票，结果是4个专业评委、20个媒体评委，和50个大众评委的综合得分，游雾和湛泉很巧的打了个平手。 最后进行的是选手投票，苏泽宇投给了游雾，黎子净看了看他，又看看舞台上的湛泉和游雾，踌躇好一会儿投给了湛泉，然后表情有些紧张地朝游雾看了好几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碍于电视直播不好开口说什么。 游雾对他笑笑，他明白他想对自己说什么，也明白他是因为苏泽宇投给了自己，所以才投给湛泉。黎子净的想法很简单，大家都是朋友，游雾和湛泉一人得一票，这样对大家都公平，也不伤和气。 看到他笑，黎子净知道他没有不高兴，才松了一口气，接下来的局面却又让他再度紧张起来。12个选手，其中6个人投给了游雾，5个人投给了湛泉，最后投票的人是方柏杉，他不屑地看湛泉一眼，又看看游雾，若在平时，按他对湛泉的敌视和厌恶，他肯定要投给游雾，今天却为了看好戏故意把票投给了湛泉。 台下的观众和粉丝们一片哗然。 主持人丛珊珊和柴轩也没预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局面，愣了一下，丛珊珊冷汗地开始拖延时间，“看来两位选手真的是实力相当，难分高下，大家给他们掌声鼓励一下好不好……” 那边厢，柴轩从导演组那得到指示，接着丛珊珊的话说：“屈寒虽然已经晋级，但他作为15强之一，也有权投票，下面由他投上最宝贵的一票，决定游雾和湛泉，谁晋级，谁待定……” 演播厅内一片静寂，大家都看着屈寒从十强的坐席缓缓走下来。 被现场的气氛感染，游雾和湛泉都全身紧绷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屈寒。 丛珊珊把投票用的圆牌交给屈寒，“去吧，你觉得谁表现得更好，就把圆牌放在他的手上。” 屈寒在原地停留了好几秒，淡淡地看了游雾一眼，然后右转，朝湛泉走过去。 游雾双手紧握，脸上带着僵硬的笑，心底期盼着他只是过去先安慰湛泉一下，然后回头把圆牌交给自己…… “恭喜湛泉晋级全国十强——” “湛泉！湛泉——” “啊啊，小泉，你最棒了——” “游雾加油，不要气馁——” “游雾加油——加油——” …… 演播厅内闹哄哄的，柴轩把麦克风递到了游雾面前，有些同情地问他，“大家都知道你和湛泉、屈寒私下关系都很好，屈寒把票投给湛泉，没有投给你，你会不会生气？” 游雾机械地对着镜头笑了笑，“不会，怎么会呢……” 真的不生气，只是一下子从云端又跌入了深渊而已…… 第24章 那场比赛，第二轮PK黎子净也输了。他的对手是方柏杉，两人表现都很好，媒体评委、大众评委和选手投票差不多，只是评委更青睐方柏杉，最后结果三比一，方柏杉晋级，黎子净进入终极PK。而苏泽宇和湛泉一样打败了对手。 回到后台准备第三轮比赛时，黎子净和游雾的心情都很糟糕。 湛泉递给游雾和黎子净一人一瓶水。 “谢谢。”黎子净仰起脖子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 游雾对湛泉淡淡笑一笑，接过水放在一边，没有说话，低垂眼眸整理自己的衣服。 湛泉怯怯地看着他，想说点什么，苏泽宇朝他摇摇头，把他拉到一边说：“他没怪你，只是在这种情况下任谁都会有些在意自己输了这件事，你让他静一静吧。” 湛泉乖乖点头。 苏泽宇朝角落的屈寒看去，虽然他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两样，依然那么冷漠，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可是他好几次不经意地回头看向游雾的眼神却出卖了他真实的情绪。 原来，他也不是一点都不紧张，只是他掩藏得太好，而游雾彻底被愤怒和妒火蒙蔽了双眼，他也不会察觉到。 苏泽宇微微叹了口气。 终极PK，游雾险险地晋级，黎子净却被淘汰了。 游雾站在黎子净身边，看着他明明很伤心却强颜欢笑对支持他的粉丝鞠躬道谢的样子，心里难受极了。 从海选到现在，他们并肩一路走来，黎子净在游雾心里已经是除麦紫之外最重要的朋友，他外表粗犷，实际上却是个无比单纯的人。 这些日子里，游雾没少逗他、欺负他，他总是乐呵呵地接受，从无怨言。不管游雾遇到什么问题，他总是第一个出现帮他解决，就算解决不了也会陪着他一起唉声叹气，不让他一个人待着。除了麦紫，从来没有人对游雾那么好，好到让他时常有“要是他是我亲兄弟就好了”这种想法。 其实就算黎子净此刻被被淘汰了，走下舞台大家还是朋友，想见面的话，只要有心，随时可以再见。这些游雾都很清楚，可是想起两人初识时说的一起拿冠亚军那些话，他就忍不住觉得很难过。 “谢谢大家对我的支持，即使离开了这个舞台，我也会继续唱歌……”黎子净不是会说漂亮话做戏的那种人，说完这句，深深地鞠了个躬，他便退场了。 比赛结束后，游雾他们都没有心情去吃夜宵庆祝晋级，已经从失落中缓和过来的黎子净反过来安慰他们，“哎呀，没什么啦，能杀进全国十五强我已经很满足了～” 看他这么想得开，大家也就稍稍放心了。 回到公寓，游雾一声不吭地去洗澡。 屈寒坐在床上，等他擦着头发出来轻声叫了一句他的名字，“游雾……” 游雾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什么事？” 屈寒被他冰冷的目光刺了一下，顿了一会儿继续说：“你和小泉PK的时候……” 游雾，小泉…… 游雾轻淡地笑了笑，打断他道：“不用解释了，我了解。” 屈寒的目光沉了沉，换做平时他根本不会说这么多，可是看着游雾这个样子，他忍不住。 他语速飞快地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把票投给小泉，纯粹是因为我觉得他今晚的表现确实比你好，与私人感情无关。” 私人感情…… “哦，是吗？”游雾一副不以为然的语气，然后无所谓地耸耸肩，“快去洗澡吧，不早了。” 接下来的几天，游雾对屈寒一直是这个态度，冷冷淡淡，客气疏离。 他一早就出门，找黎子净或麦紫一起去吃喝玩乐，或者在排练室练舞，不到晚上十点以后不回房间，回去后洗了澡就睡。除了大家一起吃饭时碰个面，其余时间他们两人几乎没有任何交集，一天都难得有半句对话。 黎子净被淘汰后，搬离了公寓却没有马上回K市，一来是陪兄弟们到最后的决赛，二来是他和麦紫最近互动良多，Jason那厮却从美国回来了，以Y大交换生的身份成了麦紫的校友，黎子净怕自己一回家就让Jason趁虚而入。 Y大和公寓离得不远，他索性在Y大附近租了间房，还找了份健身教练的兼职，打算一边给游雾他们加油，一边为爱情而战。 黎子净搬离公寓后，游雾和苏泽宇的关系越来越亲近。 两人是同道中人，苏泽宇又聪明随和，游雾和他说话从来不用拐弯抹角，苏泽宇也很懂看他眼色，知道怎么让他开心。 两人没事干的时候经常一起去泡吧、喝酒、看帅哥，游雾因为屈寒而烦乱的心情似乎有所好转，每天乐呵呵的笑容不断，连麦紫都被他骗过去，以为他想通了不再纠结了。 只有在晚上躺在408难以入眠时，游雾才肯承认，自己不开心，很不开心。 他总是想起屈寒转身把圆牌递给湛泉的那个画面。 他相信屈寒没有说谎，在他看来，那天的比赛自己的表现不如湛泉，因为这样他才把票投给了湛泉。可是，他忘不了当时的感觉，好像整颗心硬生生被挖走了一样，胸腔空荡荡的，用什么都填补不满了。 这几天，他并不是故意和屈寒赌气，他只是感到恐惧。 屈寒只是投票给湛泉而已，自己就这么痛苦，如果他喜欢别人，自己又会如何呢？ 他不敢想象。 他害怕那种痛苦绝望的滋味，他害怕自己最后会被屈寒狠狠地伤害。 靠近他，诱惑他，征服他，让他习惯自己，爱上自己……当初的勇气和决心一夜之间忽然都消失殆尽。他迅速躲进自我伪装的面具后，疏远屈寒，竭力阻止自己越陷越深。 游雾的态度转变太过明显，屈寒自然早就注意到了。 他的心情有点怪异，他不明白，自己明明希望和游雾保持距离，当游雾真的对他疏远起来，为什么心里却一点都不觉得轻松，反而很不好受呢？ 他试图缓和一下两人之间过于冰冷的气氛，偶尔故作淡定地主动叫游雾一起打球，或者问他要不要去吃夜宵之类。可是游雾毫不领情，客气地拒绝，然后依然早出晚归，避免和屈寒见面，连和他对视一眼，说一句话都能省则省。 其实好几次屈寒主动跟他说话时，他都要忍不住了，想要和他语气正常地聊一聊，可是一想到那天比赛时的情景他又逼着自己硬起心肠。 他想，只有对自己狠一点，克制自己，远离屈寒，这样才能慢慢死心。除了麦紫没有人会心疼他，也没有人能保护他，与其日后受伤，落得凄惨的下场，不如趁早抽离。 这算是胆小还是潇洒？ 游雾不知道，他只是本能地保护自己。 幸好为了比赛，每天都要练歌排舞，累得半死，游雾没有太多时间和精力让自己沉浸在失恋的小悲伤小惆怅里。 而屈寒在他那里碰过一两次软钉子之后意识到游雾是铁了心要和自己划清界限，也就不再强求和他恢复普通朋友之间的平和关系。 他们一下子变得客客气气，尤其是游雾，和屈寒偶尔说话时嘴边总是带上“麻烦你了”、“谢谢”、“真是不好意思”这些客套的语句，湛泉和黎子净听了简直毛骨悚然。 他们这是肿么了肿么了？！ 麦紫知道内情，因为心疼游雾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最后却落得一场伤心，不由地对不解风情的屈寒有些怨怼，为了泄愤，抱着刺一刺他的心理，也故意对他客气起来。 而同样知道内情的苏泽宇和游雾打得热火朝天，两人的亲昵程度都快超过游雾和黎子净之间了。星期四黎子净过来找他们一起吃饭时，他为此半真半假地醋酸说：“你俩都快好成一人儿了～” 苏泽宇呵呵笑着，揽过游雾的脖子附过去在他颊边吻了一下，“羡慕吧？嫉妒吧？” 黎子净目瞪口呆，手指颤抖着指着苏泽宇，“你你你……” 游雾强忍着不去看屈寒的反应，一巴掌朝苏泽宇脑门拍去，凶神恶煞地说：“敢占老子便宜，不想活了你？！老子灭了你！” 苏泽宇灵巧地闪身躲开他的铁砂掌，抱住一旁笑嘻嘻在看戏的湛泉，“小泉也亲个～叭——” 屈寒黑着脸把他圈在湛泉肩上和腰间的胳膊拉开，冷冷道：“这里不是法国。” “那又怎么样？”苏泽宇脸上的笑意淡下来，眼神也变得有些冰冷，“我知道国人传统含蓄，但是并没有要求我们做禁欲的修道士吧？有些人喜欢伪装自己，我不喜欢，我高兴亲谁就亲谁，这是我的自由……况且，小泉都没说话呢，你哪来这么大意见？” 气氛骤然变得十分尴尬。 苏泽宇一向都是笑眯眯的，湛泉从没见过他发脾气，手误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黎子净挠着头说：“哎，阿寒，泽宇跟小泉开玩笑呢，你别生气……还有泽宇，你也别生气，阿寒他不是针对你，他应该是担心让别人看到误会，现在你们正是比赛的关键时期，要是被人传是同性恋就不好了……” 苏泽宇笑了笑，打断他，“我就是同性恋。” “啊？！”黎子净傻眼了。 湛泉也呆住了。 屈寒冷着脸看看苏泽宇，又看看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低着头仍在专心吃饭的游雾，心里莫名地有点乱。 约莫一分钟过去了，黎子净和湛泉张了好几次嘴，还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两人满头大汗，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游雾，希望他能说点什么打破僵局。 没想到游雾抬头淡淡地说了一句话，“我也是同性恋。” 然后他面无表情地放下筷子，“不好意思，我要回去睡午觉了，我先走，你们慢吃。” 游雾和苏泽宇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话对湛泉、黎子净以及屈寒造成什么样的震动，平静地练歌练舞，如常地说笑打闹。 只是休息时，游雾抽烟的次数明显比前两天多了。 苏泽宇擦着汗笑道：“其实你有在紧张吧？” 游雾装傻，“什么？” 苏泽宇也不揭穿他，从他手中的烟盒摸了一根烟出来点燃，深吸了一口仰起脖子吐出烟雾，望着天花板缓缓地说：“我也有点紧张呢……” 两人不再说话，坐在一起抽着烟，在音乐声中静静地等待时间过去。 过了一下午，晚上吃过晚饭，黎子净磕磕巴巴地，艰难地把和湛泉合计组织了一下午的话背出来，“呃，其实同性恋也没什么，既不是犯罪，也没有犯法……就像我们喜欢女生，你们只是刚好喜欢男生而已……我们理解的，绝对不会歧视你们……不管你们喜欢男生还是女生，我们永远都是朋友……” 湛泉瞪着一双本来就很大的水汪汪的眼睛小狗似的不停点头，“没错，没错，我们理解的！” 他们小心翼翼的语气让游雾的鼻子有些发酸，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他故意半开玩笑地说：“要是我喜欢上你们俩其中一个，你们也不在乎？” 黎子净和湛泉再次傻眼，半晌才开口，“呃……我喜欢女生的……” “我也是……” “小雾，其实我挺喜欢你的，不过不是那种喜欢……” 看到两人明明被吓得魂都快没了，却又不敢把话说太死，唯恐伤到自己的样子，游雾捶桌大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心里却是暖洋洋的。 苏泽宇也笑，拍了一下他的头，“好了，别玩他们了。” 游雾耸耸肩，还是笑不可抑。 湛泉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紧绷的身体一下放松下来，看游雾心情很好的样子，忍不住问：“小雾，你和泽宇哥是一对吗？” “你觉得呢？”游雾笑着反问。 苏泽宇表情暧昧地攀在他的肩上，摆出一个亲密的姿势，“我俩像一对吗？” “有点像……又不是很像……”湛泉傻傻地回答。 黎子净显然更有眼见力，“肯定不是。” “何以见得？”苏泽宇挑了挑眉问。 “不知道，反正感觉不是……” 苏泽宇含笑看向一言不发的屈寒，“嘿，你觉得我和游雾般配吗？” 屈寒的目光在游雾冷漠的脸上掠过，语气淡淡地说：“挺好。” 游雾笑了笑，右手勾住苏泽宇的腰把他往自己怀里一带，然后朝他耳畔吹了一口气，笑嘻嘻地说：“既然大家都说我们般配，不如我们就如大家所愿在一起了吧？” 苏泽宇无声地与他对视几秒，看着游雾眼底那抹只有自己才懂的受伤和黯然，心里也有些说不出的怅然和失落，轻佻地摸了摸他的脸，然后朝湛泉抛个媚眼，语气遗憾地说：“我好像更喜欢小泉诶，可惜他是直的……” 嬉闹间，谁也分不清谁在借着玩笑说真话，谁在口是心非说假话。 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中，转眼又到星期六。 全国十强诞生后，选手们重新进行了编号。1号是屈寒，2号是湛泉、3号是苏泽宇、4号是王晓根、5号是公孙睿、6号是方柏杉，7号是选秀达人陈科，8号是游雾，9号是常煜的表弟常烁，10号是知名作曲家许波的儿子许晓延。 为最后的决赛预热，TBB电视台进行了一系列的媒体宣传，让十强上采访和各种综艺节目，与当红偶像女星一齐拍音乐短片，与各自的粉丝进行互动…… 大家对今天要上演的强强PK无比期待，屈寒却在接到肖莫里一个电话后，匆匆回了D市。 他没有参加这场比赛。 第25章 肖莫里在电话里只说了一句话，“阿寒，我和他分手了，我好难过……” 他的嗓音沙哑，带着止不住的哽咽。 屈寒握紧手机，沉声问：“怎么回事？” 电话却突然挂断了，屈寒连忙打过去，那端一直处于无法接通状态。他的眉心一阵突突跳，心底有种莫名的不详预感。 工作人员在吆喝选手们做好最后的准备，一分钟后就该上场表演开场秀了。屈寒马上找到主办方的负责人，跟他说自己要回D市。 负责人有些愣住了，“你要是现在走可就算是放弃了比赛……” “我知道。”屈寒毫不迟疑地转身去更衣室，脱下身上的表演服装，换回自己的T恤。 湛泉追上来着急地问：“寒哥，发生什么事了，不能比完赛再回去吗？” 苏泽宇和游雾也站在一边看着他。 屈寒戴上自己的手表，然后拍了拍湛泉的肩膀，“我得走了，你们加油吧。” 抬起头的瞬间，他与游雾的目光不期而遇，两人静静地对视几秒，屈寒的嘴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快步朝大门走去。 半个小时后。 屈寒坐上了回D市的火车，心里挂念着肖莫里，他的电话仍是打不通，火车行驶时咔嚓咔嚓的声音令他心烦气躁。坐在他右侧另一张椅子上的两个女孩打开笔记本用无线网卡上网看未来大明星10进8的网络直播。 他朝那边瞟了一眼，刚好看到游雾上场。 他今天没有跳舞，穿着一件格子衬衣和卡其色布裤站在舞台上唱着一首很舒缓动听的情歌《这是爱情吗》。 醒来后第一个想起的总是你的名字 人群中第一眼看见的总是你的身影 每天都想见到你 每晚都会梦见你 想要和你去旅行 想要拥抱你 想要亲吻你 …… 不知不觉 莫名其妙 你开始决定我的所有悲喜 这种奇怪的情绪 是否就叫爱情 两个女孩戴着耳塞，音乐没有外放，屈寒听不到游雾的歌声，但是这首歌是蓝可林第一支单曲，近期横扫各大音乐榜单，他自然也听过。 此时看着屏幕上滚动的歌词，想象着游雾的声音如何演绎唱着这首歌，屈寒不由地有些发怔。这几个月来两人相处的许多画面在脑海里闪过。 初识的意乱情迷，再见的互相看不顺眼，被舞台上光芒万丈的他吸引目光，和他像朋友一样一起吃饭、打牌、跑步、拍宣传片、练舞……他眼神中的微妙转变，自己的躲闪回避，他和湛泉PK自己把票投给湛泉时他受伤自嘲的表情，以及后来他冷漠的变化…… 屈寒一直是个冷情的人，他的世界里，除了湛溪和肖莫里，其他人对他而言几乎都是空气一样的存在，完全无视。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这样一天，被一个人这样左右情绪，混乱怅然、矛盾纠结、牵肠挂肚。表面上他却维持着冷漠镇定，和游雾保持距离，任由他和自己疏远，不曾表露过一丝一毫对他的感情。 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要多么努力，才能克制住自己不去看游雾一眼，不和他说话。 这是爱情吗…… 胡思乱想间，D市站到了。 屈寒下车拦了辆的士打算去服装店老板的店里，看肖莫里在不在他那里，结果车子才启动，他就接到了肖莫里的来电。 “莫里……” 他才开口那边就打断了他，“屈先生，这里是市人民医院，肖莫里正在急救……” 屈寒的脑子蓦地一片空白，耳边一阵嗡嗡声，他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 “喂喂，屈先生，你在听吗？” 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拿稳手机，声音有些颤抖地回答：“我在……” “我们实在联系不到他的家人，所以才打给了他最近联系的人，也就是屈先生你……” 屈寒听懂了，对方希望他能帮忙联系肖莫里的家人尽快去医院帮肖莫里缴医药费以及签字做手术。 “我马上过来，我……”屈寒的左手捂住双眼，鼻子酸涩地说，“我是他哥哥……” 屈寒赶到医院，靠在急症室门口的墙壁上，闻到医院特有的那股味道，恍惚间想起半年前湛溪去世的情景，再想起肖莫里每次打针时皱眉瘪嘴一副要哭出来的小可怜样，顿时心痛欲裂。 看着“手术中”那三个字，他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做度秒如年。 期间湛泉来过两个电话，他没有接，他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多余的气力也没有心情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肖莫里的男人终于得到消息赶来了，他在走廊上哭得稀里哗啦的，不停地喊着肖莫里的名字，“莫里，我对不起你……都是我害了你啊……” 屈寒忍着怒气，冷冷地问他，“怎么回事？” 那男人哭着把事情原委说出来。 原来他妈妈知道了他和肖莫里的事以死相逼，他没办法，只得跟肖莫里提出分手，为了让他死心还找了个女人跟他演戏，说他马上要结婚了。肖莫里受了太大的刺激，神思恍惚走在街上，结果就被车撞了。 “你不是说你几年前出柜后就和家人都断绝关系，没有来往了吗？！”屈寒怒吼道。 如果不是以为他没有后顾之忧，屈寒当初压根就不会同意肖莫里和他的事，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会让肖莫里死了这条心。 男人耷拉着头不敢看他，“我妈也是最近才想通了来找我……” “所以，你就迫不及待要回去当好儿子了？”屈寒冷笑。 “她终归是我妈……她都快六十了，我不忍心再伤她的心……” “那你就忍心伤莫里的心了？！早知如此，当初又何必招惹他！”屈寒气得有些失去理智，掏出随身携带的那把匕首抵在男人脖子的动脉处，双目充血咬牙切齿地说，“莫里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杀了你给他偿命——” 男人哆嗦了一下，却因愧疚不敢反抗。 医护人员见状，连忙冲过来拉开屈寒，“干什么干什么，不准在医院闹事！” 就在这时，急诊室的灯灭了，医生走了出来。 屈寒也顾不上那男人了，立刻冲过去问：“他怎么样了？” 医生叹口气，“车子撞到他的头造成脑出血，大脑皮层功能严重损害，我们已经尽力了……” 服装店老板捂着嘴悲恸地哭了出来。 屈寒却怔怔地望着医生，“什么意思？” “他成了植物人……” 植物人…… 屈寒前不久无聊时才看过一部狗血电视剧，结局里女主角也被车撞了成了植物人，然后在床上一直沉睡，任凭男主角怎么呼唤都没有醒过来。他不敢置信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肖莫里身上，他这是在演戏吗，还是自己在做梦？ 医生同情地说：“节哀，病人还是有可能醒过来的，不要放弃希望……” 屈寒恍若未闻，面无表情地走进了病房。 肖莫里的脑袋上缠着一圈厚厚的渗出血色的纱布，脸上鼻青脸肿盖着氧气罩，他的手臂上和腿上也裹了纱布，他就像个木乃伊无声无息地躺在那里，只有一旁的仪器表上起起伏伏的曲线显示着他微弱的生命迹象。 屈寒缓缓地走过去，摸了摸肖莫里毫无生气的脸，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他只剩下这一个亲人了，上天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莫里……莫里，你醒醒啊……”服装店老板也在哭，“我错了……你醒来好不好……” 屈寒背对着他，紧紧地握着肖莫里满是擦伤伤痕的手，满面泪痕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屈寒……” “你再不滚，我就杀了你！” 屈寒不觉得饿，也不觉得累，就那么在肖莫里床边坐了好几个小时，期盼着奇迹出现，肖莫里下一秒就睁开了眼睛。 凌晨一点，他的手机又响了。 这次不是湛泉打来的，而是游雾。 屈寒这一刻突然特别想听到他的声音，他按下了接通键。 那边沉默半晌才开口，“你没事吧？” “没有……”屈寒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干哑得像老人。 游雾也被他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没事。”屈寒看着床上的肖莫里，喉间又是一阵发涩，转移话题道，“比赛怎么样了？” “我们三个都晋级了。” “恭喜。” “谢谢……” 又是一阵沉默后，游雾轻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屈寒缓缓地说：“可能不回去了。” “……哦。” 溪泉餐厅的几个服务生和肖莫里都很熟，他出事，大家都很难过，小王告诉屈寒，他听朋友说Y城医院有个很出名的专家专门研究植物人病例，把他送到Y城治疗说不定会有转机。 屈寒听了，马上联系Y城医院，那边说之前在那边住了几年的两个植物人后来都醒了过来，他们不敢说肖莫里也能像他们那样，但是他们保证他们医院植物人临床治疗这一块绝对是全国最先进的。相对的，治疗费用也比其他医院更高一些。 湛溪生前的积蓄一部分被帮派弟兄瓜分了，还有一部分给了他的前女友冯欣媛，留给屈寒和肖莫里的只有溪泉餐厅，屈寒接手经营这半年来盈利不多，再加上他自己之前在酒吧唱歌、在黑市打拳挣的钱，所有存款加起来也才三四万。 纵然很不舍得将湛溪生前付出了许多心血的餐厅卖掉，为了抓住那一线生机让肖莫里醒过来，屈寒不得不匆忙将溪泉餐厅转手。 处理好餐厅的事，屈寒带着一束香槟玫瑰和梅子酒去墓园看湛溪。 湛溪长相俊美，身上却没有一点斯文气质，屈寒一直奇怪他那样性格的人怎么会那么喜欢香槟玫瑰这种东西，每隔几天就会买一束插在房间的花瓶里，然后对着它们发呆。 他去世以后，屈寒才明白是因为那个美术老师喜欢。 在湛溪人生最后的十多分钟里，他面带微笑向他描述了一个清隽的男人。 他长得很好看，有些瘦，皮肤很白，眼睛是单眼皮，嘴唇很性感，喜欢穿白色和蓝色的衣服，戴眼镜，手很漂亮，平时有些沉默，在湛溪面前却很多话说，笑起来的时候右颊有个酒窝…… 他们在地铁里认识，湛溪难得地大发善心，帮那个男人追回被小偷摸走的钱包，男人感激地请他吃饭……后来他们好几次不期而遇，渐渐成为朋友，感觉到对方似乎是同类，而且对自己有意思，两人暧昧了一段时间，在那个男人生日那天，湛溪表白，两人就这么在一起了…… 三年前有一阵子湛溪的心情总是特别好，时不时地露出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微笑，对屈寒和肖莫里各种要求有求必应，在外面也安分许多，没有再参与帮派间的打打杀杀。 有一天，他把屈寒和肖莫里从学校里接出来，带他们去市里吃饭，一起去的还有一个男人，屈寒别的不记得了，只记得那人吃饭的动作很优雅，说话时十分和气，湛溪在他面前就像换了一个人，脾气变得特别好，笑得特别灿烂。 当时没有感觉到什么，湛溪去世后，屈寒才明白那时的他是多么快乐。 湛溪的回忆到此戛然而止。 他呢喃着那个男人的名字，带着最美好的记忆离开了人世。 屈寒试图找到那个男人参加湛溪的葬礼，最后送他一程，却意外发现了让他心惊的结果。 他记得和那个男人一起吃饭没过多久，湛溪就恢复了张狂暴戾的本性，甚至还变本加厉起来，每日和人抢地盘抢生意，有一次差点把一个吃里扒外的手下砍死；他沉溺于毒品和美色之中醉生梦死，一天天浑浑噩噩地消耗时光；他差点和前女友冯欣媛结婚，最后却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分了手；他常常一个人坐在餐厅的小花园里发呆，烟烧到了自己的手都没知觉，从早上坐到晚上，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露出屈寒看不懂的那种仿佛生无可恋的表情；屈寒还无意间撞见过一次看到他在房间里，抱着自己的那张画像身体抽搐着压抑地哭泣…… 屈寒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湛溪告诉他那段过去之后，他也只是以为他们因为个中原因分手了，他受了刺激才变成这样。 原来不是。 故事真正的结局比他想象的惨烈许多。 湛溪爱的那个男人在两年前就跳楼死了，死在恋情曝光之后的流言蜚语之下，死在父母的辱骂暴虐之下。 静静地站立在湛溪墓前，屈寒再次告诫自己，不要喜欢上同性，不要重蹈肖莫里和湛溪的覆辙。 离开D市前，服装店老板再次找来，拿着十万块的存折，乞求屈寒道：“让我跟着一起去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莫里的……” 屈寒漠然地说：“不用了，不需要。” “屈寒，求求你，你就让我跟着去照顾莫里吧，这样我心里也能好过一点……” “我为什么要让你好过？”屈寒冷笑，“我巴不得你每天愧疚悔恨生不如死！我不会再让你见莫里，你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你只要记住他是被你害成这样的就行了！” 任凭男人声音哽咽地在他身后怎么哭诉哀求，屈寒毫不心软，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到了Y城，把肖莫里安顿好，他在医院附近租了一间房，然后就回公寓整理自己的行李。 才五天不见，他就变得形容消瘦，脸色憔悴，湛泉看到他那副模样吓了一大跳，担忧地问：“寒哥，你到底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屈寒冷峻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淡笑，“你上星期唱得不错，下场比赛继续加油。” “嗯，我会的……”湛泉为他感到遗憾，“太可惜了，寒哥你本来有希望夺冠的……” 屈寒笑笑，没说什么。 他来参加这个比赛的初衷只是为了就近保护湛泉。因为搬出程惊元的名字，方柏杉已经有所收敛，经过这几个月来的历练，湛泉的胆子大了一点，心理素质好了很多，他已经不那么怕方柏杉了。他不可能在他身边保护他一辈子，他有自己的路要走。 屈寒相信，不管遇到什么事，他自己都能面对了。 这个时候离开，对于比赛结果他没有什么遗憾，也不再为湛泉担心。 苏泽宇问：“听说你没参加高考，那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屈寒平静地回答：“找个工作吧。” “回D市？”黎子净问。 “不是，待在Y城。” 湛泉的眼睛嚯地亮起来，兴奋地说：“寒哥你准备留在这里？” 屈寒点点头，没有解释原因。 黎子净也很高兴，“太好了，还以为以后就见不到了呢。” 一直沉默的游雾开口了，“什么时候搬走？” 屈寒看着他，“我已经租好了房子，一会儿整理了行李就走。” 就像那天通电话时一样，游雾淡淡地哦一声就不再说什么了。 湛泉劝道：“都快九点钟了，在这睡一晚再走吧。” 黎子净跟着说：“就是，明天再走吧，反正多住一晚也不收钱，大家刚好多聊一会儿，我今晚也在这边蹭一晚～” 屈寒想要拒绝，目光在神情淡漠的游雾脸上顿了一下却不由自主地说了好。 几个人在公寓楼下的凉椅上坐了一会儿，大家看屈寒一副极度困倦的样子也没好多聊，半个小时后就各自回房。 回到408，屈寒洗了澡躺在床上，听着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还没等游雾出来，他的眼皮渐渐沉重，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午夜时分，他从一个噩梦中惊醒。 坐起来摸了一把满是冷汗的额头，心跳快如擂鼓，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他不自觉地看向对面的床，游雾盖着薄毯背对着他，发出轻浅的呼吸声。 屈寒不知道自己是脑子发昏了还是怎么了，鬼使神差地就下床走了过去，站在游雾床畔久久地凝视着他安静的睡颜。看着他蝶翼般微微颤动的睫毛，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摸了一下，指尖却不小心触到他的眼皮。 他被自己的举动和手下滚烫的温度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唯恐把游雾给惊醒。 理智告诉他，不要发神经了，快点回去睡觉。 脑子里另一个声音却更大声地说：这是最后一次看到他睡觉的样子了，只是碰一碰他而已，他睡得这么熟，他不会发现…… 他顺从自己的内心，摸了摸他光洁的额头、浓密漆黑的眉毛、高挺俊秀的鼻梁、有一点点婴儿肥的脸颊，然后是他微张的嘴唇…… “唔……”游雾竟然在睡梦中张嘴含住了他的手指。 那一瞬间，游雾口腔里的灼热和湿度几乎烫伤他的肌肤，屈寒感觉自己仿佛掉进了熔浆里，下一秒就会被那滔天的热焰彻底熔化。 第26章 就在屈寒惊愕失神时，游雾迷迷糊糊醒了过来，四周一片昏暗，他的双眼迷蒙，看不清屈寒的表情，只当他又发作了，嘀咕了一句，“怎么又梦游？算了……反正是最后一次了……” 他迷迷糊糊地想着从此以后，路归路桥归桥，就把屈寒当成发泄欲望的对象，破罐破摔，最后占他一次便宜吧。 他主动勾住屈寒的脖子把他的身体拉低与自己的相贴，然后开始亲吻他的嘴唇。 屈寒身体一震，全身僵硬。 游雾闭着眼睛紧紧搂着他，温润的舌灵活地在他嘴里吮吸辗转。 屈寒浑身燥热，不知不觉间按着本能回应着他的热情，自己的双手从游雾的睡衣里摸进去搂住了他光滑的腰和后背，那滑腻的触感令他有些恍惚。 唇上一阵麻痛，游雾的牙齿有点用力地咬了他一口。 这对屈寒来说无疑是火上浇油，离开他的唇沿着他的下巴一路吻到颈脖和锁骨处。 “嗯……”游雾的脸上泛着一抹潮红，胸口微微起伏，咬着唇喉间溢出性感的呻吟声。 屈寒听见，脑子瞬间一片发麻。游雾光滑的肌肤，身上的气味，以及滚烫的温度，对他有种难以形容的强大吸引力，明知道自己在玩火，却舍不得从他身上离开。 他从没有过这样强烈的欲念，身体在发烫发疼，他的双手紧紧攥着床单，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把游雾身上的衣服撕开的冲动。 游雾喘着气，汗湿的脸微微泛着光泽，屈寒久久没有动作，他渐渐觉得困，咕哝了一句什么，脸侧向一边，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屈寒望着身下睡得香甜的他，心里莫名地一片柔软，却又带着一抹难言的酸涩和痛楚，这一刻，他完全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他喜欢游雾，他知道游雾对自己也有感觉，可是…… 如果游雾和自己一样没有任何羁绊，那么他们完全可能不顾忌其他人的眼光，喜欢了就在一起。可是游雾和他不一样…… 屈寒抚摸着游雾的脸，俯身在他额前烙下轻轻的一个吻。 十八年来，他活得随心所欲，自由自在，他不想像湛溪和肖莫里那样被爱情所困，陷入痛苦绝望之中，更不想看到游雾因为和自己在一起受到伤害。 那么，就在爱情萌芽之前，亲手掐灭它吧。 凌晨三点多，屈寒带着行李离开了公寓。 第二天，他白天开始找工作，晚上则回乱色唱歌。他的想法很简单，先攒一些钱然后自己开个小店。 乱色老板看出他缺钱，好意地劝说：“你在比赛中虽然没进前五，但是媒体和评委都很欣赏你，几个月比赛下来，你也有了不少铁杆粉丝，好几个公司都想签你，你不如就去当艺人好了，虽然累点，但是挣得多。” “谢谢，但是我没兴趣。”屈寒一口拒绝，他对娱乐圈没好感，他自由惯了，不想被谁拘束管制，也不想奉承人，戴着面具说假话。 “不想当艺人……那你就帮艺人写歌，当幕后音乐人吧。”老板又说。 屈寒觉得可行，但是他并不认识唱片公司的人，把歌卖给谁这又是个问题。 老板笑了，“这个交给我好了。” “谢谢。”屈寒不喜欢欠人人情，很主动地提出给老板提成。 老板不高兴了，故意板起脸说：“我还不至于缺这点钱，你真想感谢我，就给我好好唱歌！” 屈寒笑笑，“好，知道了。” 对于他的回归，阿伦和丽莎很高兴，虽然他外表冷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但是他性格直来直往，从不跟人玩心眼，又是一个很有天赋的歌手和作曲人，大家还是挺喜欢他的。 因为参加未来大明星名声大噪，来乱色听屈寒唱歌的客人比以前多了N倍，店里几乎每天都爆满。老板进账颇丰，每天都笑眯眯的。 星期六，未来大明星迎来8进5的比赛。 酒吧里大家都很关心游雾能不能晋级，这期刚好康襄语不用主持，包下乱色和朋友一起开派对。除了服务生要在一旁伺候酒水，阿伦丽莎他们今天都不用上台表演，老板特别开恩大家可以一起在他的休息室看电视直播。 由于屈寒自动弃权，上一场只淘汰了一个选手7号陈科，现在的八强是2号湛泉、3号苏泽宇、4号王晓根、5号公孙睿、6号方柏杉，8号游雾，9号常烁，10号许晓延。 阿伦和丽莎都知道屈寒无意进入娱乐圈，不存在看比赛会受刺激这种事，两人当着他的面热烈地讨论谁最有冠军相，这一轮会是谁被淘汰。 他们原本都觉得无论外貌、唱功、舞蹈、创作能力、台风各方面综合能力堪称完美的屈寒一定十拿九稳，可惜他弃权了。 剩下的人选中，出于主观感情，他们自然希望自己的朋友游雾能夺冠，也希望可爱的湛泉能取得好成绩，但是客观来说他们都觉得游雾和湛泉夺冠几率不大，游雾的唱功始终是个硬伤，而湛泉太软和太邻家，台风过于稚嫩，没有什么气场。 最后，阿伦最看好公孙睿，丽莎力挺苏泽宇，两人争得面红耳赤，谁也说服不了谁，气呼呼地问屈寒，“你觉得谁会夺冠？” 屈寒喝着水，看一眼电视屏幕上正在唱歌的王晓根，没有犹豫地说：“他。” “王晓根？他确实唱得很好……可是，星际应该不会让外表这么平凡的人当冠军吧？”丽莎怀疑道。 “没错。”阿伦这回倒是赞同她的见解，“前几届不管男生还是女生的比赛，哪一个冠军不是帅哥美女……王晓根，我看他最多也就得个亚军……” “不对不对，最多是季军！”丽莎道。 “你们别吵了，游雾和湛泉上场了！”其他人嚷道。 大家全都安静下来。 今天的比赛赛制比较特别，第一轮是抽签分成四组，然后在主办方预定的20首歌中随机选一首，两两合唱，评委们选出一名综合分数最高的直接晋级，其余七人进入第二轮PK，淘汰一人，然后进入第三轮，在剩下的六人中四人晋级，两人淘汰。 现在正在进行的是第一轮两人合唱，第一组是王晓根和苏泽宇，两人合作默契，唱得很好。第二组是游雾和湛泉，他们抽到的歌是四大天王之一的曲放的《蓝蝴蝶之吻》。 阿伦为两人捏了一把汗，“他们好像都不擅长这种R&B曲风吧……” 大赛进行到现在，舞台设计比之前华丽许多，璀璨的灯光，震撼的音效，专业的伴舞以及台下挥舞着荧光棒的粉丝，使台上演唱的选手们看起来就像在开小型演唱会一样。 为了配合游雾和湛泉演唱的歌曲，渲染出浪漫唯美的气氛，造型师给他们的头发挑染一些蓝色，工作人员还搭建了一个蓝蝴蝶造型的高台，两人唱到副歌部分，升降机缓缓升到半空，两边的蝶翼轻轻挥动，在水蓝色和莹白色交替的灯光作用下显得十分炫丽。 也许是被现场热烈的气氛所感染，游雾的高音飙得很到位，湛泉唱了好几个漂亮的转音，两人表现得都很好。 望着在舞台上游雾写满自信，神采飞扬的模样，屈寒忍不住摸出打火机点了一根烟，深吸一口，脑袋靠在沙发上往后仰，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以后各有各的路要走，和他应该没有什么机会再见面了吧…… 电视机里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上，坐在屈寒右边的丽莎和阿伦慌乱地站起来，齐声尖叫，“啊，湛泉，小雾——” 屈寒一看，只见那个蝴蝶台子不知道为什么掉了一边翅膀，湛泉的身体失去着力点摇摇欲坠，游雾眼疾手快地拽了他一把，湛泉跌坐回台上，他自己却摔了下去。 “啊——” “游雾——” 现场一片混乱，酒吧里众人也着急地大叫。 “怎么会这样？！”阿伦和丽莎急得团团转。 屈寒手中的烟被他揉碎在手心里，未灭的火灼伤了他的皮肤，他却毫无知觉，脸色苍白地看着已经开始插播广告的电视机。 无形中好像有谁严严实实地捂住了他的口鼻，他快要无法呼吸。 屈寒浑浑噩噩地走出乱色，拦了一辆车，司机问他去哪。 “去TBB电视台……”屈寒木然地回答，顿了一下又说，“不，请等一下……” 他的双手在颤抖，费了好大的劲才从裤子的口袋里掏出手机。脑子乱乱的，仅存的理智告诉他，这个时候不能打给湛泉问游雾的状况，他现在肯定又自责又慌乱，打给他的话，他心里会更不好受。也不能打给苏泽宇，屈寒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潜意识地不想听见他的声音，他对苏泽宇没好感，他知道苏泽宇对他也是如此…… 最后，他打给了黎子净。 黎子净的声音有些哽咽，“他摔下去的地方刚好有个垫子，除了小腿骨折没受什么很严重的伤，然后就是脑袋磕了一下，有点脑震荡，一直昏迷不醒……” 屈寒稍微松了一口气，听到他没有醒心里还是很疼，声音干涩地问：“你们在哪个医院？” “第三人民医院。” 乱色离第三人民医院很远，一个城东一个城西，平时也要一个多小时才能到达，偏偏今天路上又发生连环撞车事件造成交通堵塞，屈寒抵达第三人民医院时，已经快十一点了。 其他来探望的人都已经离开，只剩下麦紫、湛泉、苏泽宇和黎子净四个人还留在医院。 在现场亲眼看到游雾摔下来，送进医院后他又一直昏迷不醒，麦紫和湛泉都受了很大的刺激，麦紫哭得声音都哑了，湛泉也一直在抹眼泪，黎子净和苏泽宇安慰了他们很久，两人才平静下来。 耗尽力气后倦意渐渐涌上来，麦紫不肯回学校，湛泉也不肯回公寓，两人坚持要看到游雾醒过来，黎子净和苏泽宇没办法，只好让麦紫在病房里的陪护床上睡下，湛泉则睡在病房里的长沙发上，后来他们也累了，一齐趴在游雾的床边睡着了。 屈寒走进病房，想起几个月前湛溪的死，又想起几天前在医院里听到医生宣布肖莫里成了植物人的情景。明知道游雾没有事，他只是轻微脑震荡造成的昏迷，过一阵子就会醒，可是看着他安静地躺在病床上，他的心仍像裂成了好几瓣似的，疼得厉害。 他慢慢地走过去，伸出右手去摸了摸他的脸，然后颤抖着去探他鼻下的呼吸。 他的脸是热的，呼吸也是热的…… 屈寒不敢想象如果游雾和湛溪一样死去，或者像肖莫里那样变成植物人，自己会怎么样。只是稍微想象一下这样的画面，他就难受得不得了。 他忍不住握住游雾的手，心想，如果他醒过来，只要他醒过来……那么他…… 就在他心潮澎湃想要下定决心时，游雾却突然在昏睡中呓语，“妈……爸……” 四周一片静谧，虽然他的声音极其轻微，屈寒还是听得一清二楚。仿佛一盆冰水朝他兜头浇了下来，浑身的热血瞬间凉下来。 我喜欢上了你，你喜欢上了我，从此以后我们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如果生活可以这么简单，爱情可以这么纯粹，该有多好。他不是不喜欢游雾，只是湛溪和肖莫里的恋情带给他的阴影太深了，现在的他没有自信自己和游雾在一起以后，他们能够长久地走下去。 屈寒在天亮之前离开了医院，除了眠浅的苏泽宇在他一进来就醒了，其他三个人都没发现他曾经来过。 第二天下午，游雾终于醒了，医生给他做了全身检查说没有什么大碍，脑子也没有瘀伤，腿上的石膏拆了以后就可以出院。 麦紫激动地紧紧抱住他在他脸上啃了好几口，游雾差点被她的钢圈双臂勒死，黎子净则差点在醋缸里酸死自己。 湛泉内疚地对游雾说：“小雾，对不起，都是我害得你受伤……” 游雾摆摆手，“跟你无关啦，要怪就怪主办方安全工作没做到家。” “可是你是为了拉我才……” “谁让我一向都是活雷锋来着，哈哈。”游雾拍拍他的头，“而且医生也说我没什么大事啊，腿伤很快就会好的，你别内疚了好不好！” 苏泽宇笑道：“你还真是福大命大，大家看到现场直播都吓得半死，以为你至少摔成个失忆，没想到结果只是小腿骨折和轻微脑震荡。” 游雾嘿嘿笑，“没办法，天生贵人，从小就有佛光护体～” 麦紫最看不得他这种把别人吓一大跳自己还吊儿郎当不当回事的样，双手的长指甲往他胳膊上狠狠一掐，面目狰狞道：“你要是再敢出幺蛾子考验姑奶奶的心脏，姑奶奶饶不了你！” 游雾疼得龇牙咧嘴，正想骂人，看到她又红了眼圈，心下一软，好声好气地哄道：“姑奶奶，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大家说说笑笑，苏泽宇注意到游雾的目光时不时地落在门边，眼神渐渐黯然，马上猜到他在等谁，心里有点怅然酸涩，却又忍心看到他失望的样子，最后还是告诉了他屈寒来过，“他昨晚就来了，天亮才走，晚上他应该还会来。” 游雾耸耸肩，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湛泉却又提出一个游雾回避不想面对的问题，“小雾你的腿现在这样，还能不能参加比赛？” 8进5那一场，因为他这一起突发事件，主办方决定延迟一周重新举行。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游雾的腿没有几个月是好不了的，难道坐着轮椅去参加比赛？可是不能跳舞的话，他哪还有什么希望晋级…… “没关系，能进前八我已经很满足了，后面的比赛就看你们的了。”游雾努力让自己的失意不要那么明显。他并不是舍己为人，当时只是出于一种本能反应，自然而然地那么做了，他真的一点都不怪湛泉，他知道如果自己和他换个站位，他看到自己快摔下去时肯定也会拉自己一把。 游雾也有自知之明，自己能走到全国八强已经到极限了。不是这一场就是下一场，他兴许就会被淘汰了，以他现在的实力要夺冠几乎没有可能。 想通后，他也并没有太难过，反过来安慰湛泉。 为了安抚游雾的情绪，平息对大赛安全工作提出质疑和抨击的粉丝的怒火，大赛的负责人特地带着鲜花水果和礼物来慰问，还安排了他的粉丝们来探望，TBB电视台对此进行了一系列新闻报道，游雾借此小火了一把。 过了几天，方柏杉突然让人代他宣布退出未来大明星接下来的比赛。外界一片哗然，他本人却神神秘秘地出了国，任谁也找不到他的踪影。 游雾问湛泉知不知道怎么回事，湛泉一脸茫然，“不知道啊。” 等湛泉走了，麦紫才偷偷告诉游雾，他和湛泉那天表演的蝴蝶台会出事故和方柏杉脱不了干系，他为了整湛泉，故意叫人在蝴蝶台上做了手脚，后来不知道是谁查出了这件事，狠狠修理了他一顿，让他差点落个残疾，他出国是去疗伤。 游雾听得愤怒不已，恨不得把害他骨折不能继续比赛的方柏杉大卸八块，却又觉得不解，“这种狗仔都没报道出来的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说来话长……”麦紫卖起关子来，“总之相信我，这个消息绝对准确！” 游雾翻个白眼，“那修理方柏杉的是谁，你知道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会不会是屈寒？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游雾自嘲地笑笑，他们连朋友都算不上，他怎么会不顾后果地得罪方家为自己做这种事？ 接下来的比赛，湛泉在5进3时被淘汰，进入最后决赛的三人和阿伦、丽莎等许多人预料的一样，是公孙睿、苏泽宇和王晓根。 最终公孙睿获得冠军，王晓根因为相貌太过平凡屈居亚军，苏泽宇是季军。 让许多人大跌眼镜的是，公孙睿并没有签约无数青少年梦寐以求的SS唱片公司进军娱乐圈，而是去了维也纳音乐学院留学去了，他的志向是成为大师级的作曲家，而不是当一个商业歌手，参加未来大明星只是为了测试自己创作的音乐在大众中的接受度罢了。 亚军王晓根也没有要当歌星的打算，他走出大山是为了让社会大众了解山区的困苦，希望通过自己的歌声呼唤有心人士帮助孩子们改善学习生活条件，他终究是要回山里去的。比赛结束后，许多人被他身上纯净气质感动，纷纷向山区捐钱捐物，还有少数人跟随他一起回到山区教书育人。 一时间，公孙睿和王晓根都成了传奇人物。 通过报纸看到公孙睿已然出国留学，王晓根回乡教书的消息，钦点他们成为冠亚军的SS唱片公司老总洛七气得三天三夜吃不下饭，恨恨地对自己的特助说：“不管屈寒提出什么条件，去把他签下来！” 特助一脸为难，“我找过他三四回了，可他根本无意进娱乐圈啊……” “这年头的年轻人都怎么了，一个个就这么淡泊名利？不是玩清高就是玩酷！MD，老子还得求着他们当明星不成？！”洛七怒气冲冲地直拍桌子。 特助干笑，“新人要出头越来越不容易了，苏泽宇已经签约我们公司，不如把湛泉、黎子净、游雾也签下来，跟他组成一个组合，他们几个关系不错，而且人气都很高……” “行，你看着办吧。”洛七还是对屈寒念念不忘，“最好把他也签下来，让他当队长！” “我再试试看吧……”特助苦笑。 见识了屈寒的冷漠，对此几乎完全不抱希望了，没想到再去找他，跟他说了公司想让他和游雾他们四个组团的事，他沉默半晌，最后竟然答应了。 特助狂喜，马上着手签约事宜。 五人组合的团名几经波折，最终定为黑色薄荷。 近几年来，娱乐圈中昔日的中流砥柱纷纷淡出公众视野，在这青黄不接，新人辈出的时期，黑色薄荷的时代正式开始了。 第27章 黑色薄荷出道一周年的七月中旬，组合五人第一次上TBB电视台明星访谈节目“璀璨人生”。 “今天很高兴，我们节目来了五个水嫩阳光的帅哥，相信不用我介绍，现场的朋友们和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应该都知道他们是谁了吧？最近他们可是红到发紫啊！没错，他们就是偶像组合黑色薄荷！下面大家用尖叫声和掌声欢迎五位帅哥吧——”康襄语身着一袭简洁大方的蓝裙笑盈盈地作开场白道。 台下数百名粉丝马上很给力地鼓掌和尖叫，室内灯光渐渐暗下来，五个年轻帅气的男孩身穿黑色不同款的帅气服装，唱着《为你摘星》依次出场，这首歌是五人主演、最近在热播的偶像剧《另一个星球》的主题曲。他们第一次现场演绎这首歌，效果超好，台下的粉丝齐声跟着和唱，就连康襄语都很有兴致地一起唱了副歌部分。 表演结束后，工作人员递上面巾纸给五人擦了擦汗，五人在节目组招待嘉宾的长红色沙发上并排坐下，从左到右的顺序是：苏泽宇、游雾、湛泉、黎子净、屈寒。 五人的坐姿也各有不同，苏泽宇双腿交叠，身体微向左侧，左手的手肘倚在沙发扶手上，右手放在腿上，游雾也是双腿交叠，整个人窝在沙发里，一只手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湛泉身后的沙发沿上，湛泉则像小学生似的双腿并在一起，端端正正坐得笔直，两只手把玩着自己的外套衣角，黎子净双腿张开，双手放在大腿上，屈寒则是双腿交叠，身体侧向右边，双臂交叉在胸前。 康襄语陶侃了一番五人今天的衣着和发型后，采访正式开始。 她问的第一个问题就很有点燃黑色薄荷内部战火的意味，“你们觉得你们五个人谁最帅？” 湛泉想也不想地回答：“寒哥～” 游雾趾高气昂自信满满，拍拍胸脯，“当然是我自己！” 苏泽宇微微一笑，“其实大家各有各的帅啦～” 屈寒表情淡淡，“没感觉。” 黎子净挠头，犹豫道：“好像是屈寒吧……” “所以，屈寒两票，游雾给自己一票，其他三人都没有票是吗？”康襄语轻咳一声，“好吧，其实你们确实各有各的帅啦，下面问些粉丝比较关心的家常问题好了～你们平时都有些什么兴趣爱好呢？” 苏泽宇，“我喜欢看书和钓鱼。” 游雾低头掰手指数，“打乒乓球、打桌球、打网球、打篮球、登山、潜水、玩游戏……太多了……” 湛泉眨巴眼，“打乒乓球、弹钢琴、拉小提琴，还有和朋友一起逛街……” 黎子净秀了一下自己胳膊上的肌肉，“自然是练武和健身。” 屈寒皱眉想了想，“打拳。” “大家的兴趣不太一样呢……怎么就没人喜欢飙车呢？”康襄语一脸遗憾地说。 五人不约而同地假装看别处。 之前碍于她是星际大小姐的身份，五人陪她一起去飚过几次车，见识过她开车时赶着去投胎似的疯狂，谁还敢再去！ 康襄语被无视了也不在意，耸耸肩低头看台本，“呃，下面这个问题比较无聊，不过还是问问好了……你们喜欢的颜色是？” “白色。”苏泽宇。 “红色。”游雾。 “白色和蓝色。”湛泉。 “黑色。”屈寒。 “黄色。”黎子净。 “喔喔，黄色？”康襄语笑得意味深长。 黎子净窘红了脸，连连摆手，“不是那个意思，不要乱想！” “我乱想了吗？还是大家都乱想了？”康襄语一脸无辜地问观众们。 底下发出善意的哄笑声。 “你们组合这一年内好像已经代言了好几种产品吧？我在电视上看到的就有冰淇淋、服装、网游、手机……”康襄语继续问，“最想代言的商品是什么？” 游雾哈哈笑，“钻石、跑车、豪宅之类吧。” 湛泉憨笑，“都可以。” 苏泽宇露出一口白牙，“我最想代言牙膏。” 黎子净挠头，“健身类或体育类用品吧。” 屈寒，“没有什么特别想法。” “《另一个星球》是不是你们第一次演戏？” “不是，小雾、我还有小泉都演过偶像剧，阿寒和子净演过电影。”苏泽宇回答，“不过五人一起合作倒是第一次。” “《另一个星球》这部剧最近很火呢，我和老妈都有追看，还有四集就大结局了，最后这几集也要加油好好演啊。”康襄语鼓励道。 在娱乐圈混了一年，黑色薄荷自然也学会了面不红气不喘地说场面话，马上点头保证会尽最大努力给观众带来惊喜。 康襄语就这个话题又问：“如果可以自己挑角色的话，你们最想演什么样的角色？” 黎子净毫不犹豫地回答：“大侠！” 湛泉苦着脸，“呃，只要不再叫我装可爱，什么角色都好。” 游雾故意露出邪佞的笑，“我想演反派，哈哈。” 屈寒沉思片刻，“比较想演现代戏。” 苏泽宇也露出一个邪佞的笑，“我也想演反派。” 康襄语挑眉，“哟，都想当实力派？” “NONO，不只是实力派，而是帅气的实力派～”游雾龇牙道。 “口气不小啊。”康襄语笑，“圈内你们最欣赏的男明星是谁？” 苏泽宇想了想，“最欣赏的应该是郗雁忱，我觉得他很完美。” 湛泉一脸崇拜，“我最喜欢郑亦为，亦为哥人超好～” 游雾干笑，“戈锐，他的音乐很不错……”（其实是麦紫逼他这么说的=。=） 黎子净毫不犹豫地回答：“戈锐。”（很自动自发地遵循心上人的喜好回答。） 屈寒沉默几秒，“没有。” 他出道到现在还是不习惯说假话，康襄语不知该赞赏他做人不虚伪还是该气他太不会变通，干笑两声，又问：“最欣赏的女明星呢？” “徐姿！她的打戏超帅！”黎子净。 “言潇悦，人超美，唱歌也好听，而且还很有气质。”湛泉。 “我喜欢柏雅。”苏泽宇。 屈寒这回也说了个年纪已逾半百的实力唱将的名字，“戚慧英。” 康襄语莫名地有种松口气的感觉，腹诽道：幸好不是专访他一个，不然他什么问题都回答“没有”、“不知道”、“没感觉”，节目还要不要录啊！ 心底感慨着，她的目光落在性格跳脱活泼，和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游雾身上。 游雾眨眼，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最欣赏的当然是襄语姐啊。” 康襄语愣了一下，嗔笑道：“就你小子嘴甜。” 采访继续。 “你们五个，谁最能吃啊？” 游雾一脸鄙夷，“黎子净那厮！” 湛泉嘿嘿笑，“子净哥。” 苏泽宇还是微笑，“子净。” 屈寒还是表情淡淡，“黎子净。” 黎子净涨红了脸，再次挠头，“呃，确实是我吧……但是他们也有比我能吃的时候啊！比如我们还没组团，参加未来大明星比赛时，有一次和屈寒打牌输了，小雾就吃了超多……” 游雾和屈寒对视一眼，屈寒看着他想起往事，感觉好像过了很久很久似的，其实……那不过是去年发生的事而已。游雾则很快就移开了视线。 “下面几个问题比较辛辣，大家一定要诚实作答啊。”康襄语笑问，“你们觉得谁最受女生欢迎？” 黎子净一脸笃定，“泽宇。” 游雾切一声，“是我好不好！” 湛泉笑嘻嘻，“我也觉得是泽宇哥～” 屈寒摇头，“不清楚。” 苏泽宇微微笑，“好像是我吧，呵呵。” 康襄语笑得无比暧昧，“谁最受男生欢迎呢？” “……”湛泉呆住，“呃……” “一定要回答哟～”康襄语表面嘻嘻哈哈，心情却别提多复杂了，她一点都不想问这种问题，可是架不住腐女们在节目组官网上的强烈要求啊。 湛泉努力地想了想，“好像是小雾……” 游雾皮笑肉不笑，“就算是我吧。” 苏泽宇微笑，“我觉得是小泉吧。” 屈寒面无表情，“不知道。” “你们有没有谈恋爱？”这个问题也是粉丝们强烈要求要问的。 游雾耸肩，“没有。” 湛泉害羞地摸摸鼻子，“没有啦。” 苏泽宇一脸无奈，“没有时间谈啊。” 屈寒淡淡地回答：“没有。” 黎子净哀怨地对手指，“没有……” 康襄语又问：“喜欢的女生类型是怎么样的？” 黎子净脸红，“不娇气，刀子嘴豆腐心，表面看起来很泼辣，其实很善良……” 游雾想也不想，“和他差不多。” 康襄语惊奇，“咦？你俩喜欢同一个类型？” 游雾干笑：呵呵。（他喜欢的女的就麦紫一个，能和黎子净不同一个类型吗？） 湛泉赧然地笑，“温柔可爱的。” 屈寒的表情没有一点变化，淡声回答：“没感觉。” 康襄语四十度角望天，很想仰天长啸，这个硬邦邦冷冰冰的孩子太不可爱了！！ 编导提醒说时间差不多了，康襄语停止挠墙的冲动。 “最后一个问题，是某周刊的记者朋友请求我一定要问的，事实上很多粉丝也很好奇……团员中，你们最喜欢的是哪一位？请在题板上写下他的名字，一定要写出一个名字，而且不能写‘都喜欢’这种敷衍的答案，我只需要一个确切的名字……”康襄语笑得狰狞，“不写的或者不按要求写的罚他喝马桶水！” “……”够狠！ 五人神色各异地左顾右盼，然后低头对着工作人员发给他们的题板纠结。 计时一分钟过去，康襄语让他们展开题板。 台下的粉丝、电视机前的观众及八卦报纸杂志的编辑们全都擦亮了自己的双眼，定睛一看。 五块雪白的题板上都写了字…… 湛泉写的是：屈寒。 黎子净写的是：游雾。 苏泽宇写的是：湛泉。 游雾写的是：黎子净。 而屈寒写的和苏泽宇一样：湛泉。 台下一片哗然。 康襄语开玩笑道““这么说，湛泉和屈寒，游雾和黎子净，你们两对是两情相悦咯？” 除了心思单纯的湛泉在嘿嘿笑，游雾、苏泽宇、屈寒的表情都有些微僵硬，黎子净则十分着急，生怕麦紫看了节目会误会什么，连连摆手想要解释，“不是不是……” 康襄语却不给他机会，开始作总结词，“这期节目到此圆满结束，让我们用掌声感谢黑色薄荷的到访！” 第28章 《钻石周刊》20XX年度第19期，总第139期。青春薄荷号。 封面照：黑色薄荷五只少年（好吧，有一只是青年，望天），穿着统一的白色T恤和深蓝色牛仔裤站在蓝天白云和荫荫绿树下，金色的阳光落在他们年轻而活力的脸上，闪闪发亮。 封标：在这灼灼盛夏，有没有人和你一起燃烧青春？ ……这素文艺装逼封面和猥琐封内的分割线= =＋…… Contents目录： 【每期感言】 /1 …… 每个爱耽美的孩纸上辈子都是折翼的天使有木有！ 【上期后续】 3 / …… 独家揭秘陛下和潜少小岛生活之番外篇【本期主题】 6/ …… 黑！色！薄！荷！ 【风花雪月】 10/ …… 他和他的故事13/ …… 他和他，还有他的故事16/ …… 他、他、他，还有他的故事20/ …… 5P王道！！！嗷！！！ 【五花八门】 25/ …… 谁是薄荷里最帅的那一朵男纸30/ …… 你绝对没有见过的JQ图大赏40/ …… 那些在他们的世界里出现过的女纸们48/ …… 那些在他们的世界里出现过的男纸们55/ …… 五只不为人知的私人小资料大放送【钻石论坛】 60/ …… 爱你们爱到变成疯狂的黑色和薄荷控by风干的葡萄干63/ …… 如果你们不能娶我，那么，你们还是搅基吧！by高贵冷艳【下期预告】 细数那些被钻石爆料后经证实真的在一起的明星情侣们…… ……这素上期后续和本期主题的翻页分割线…… 根据本社旗下现拥有四百万万会员的钻石论坛西皮讨论版块《黑色薄荷西皮大调查》这一置顶热帖的反馈信息……本社做出以下总结。 西皮一：屈寒VS湛泉。冰山攻X纯白受。 众所周知，黑色薄荷的队长屈寒不管对谁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冰山冷脸，唯独对组合里的乖宝宝湛泉十分好，面对媒体时帮他挡不想回答的问题，上综艺节目处处护着他，不给主持人捉弄他的机会，湛泉身体不太好，屈寒经常和他一起去健身，湛泉则经常带屈寒回自己爸妈家吃家常菜…… 文中插图：一张是两人在练舞室，湛泉挤眉弄眼对着镜子里的屈寒做鬼脸，屈寒靠着墙望着他，露出淡淡的温柔笑容。还有一张，是屈寒和湛泉在金色的晨曦中肩并肩一边跑着步，一边和对方相视而笑。 粉丝支持度：五星。 契合度：五星。 可信度：四星。 西皮二：游雾VS苏泽宇。妖孽攻X优雅受。 这一对一向都很暧昧，当他们的眼神交流时总让人感觉到一种无法言语的旖旎气氛，他们在媒体面前互称哈尼，毫无顾忌地开对方玩笑，面对媒体关于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的辛辣提问，两人既不承认亦不否认，四两拨千斤地反问一句“你们猜？”，真真假假让人扑簌迷离…… 文中插图：一张是苏泽宇坐在钢琴旁，游雾站在他面前，勾着嘴角，半眯着眼，姿势撩人地用右手的食指抬起苏泽宇的下巴，苏泽宇双眼含笑，温柔地仰望着他。还有一张，是游雾和苏泽宇一起上综艺节目，爱搞怪的主持人让他们表演合吃细长的饼干条，饼干已所剩无几，两张唇还有半寸距离就快贴到一起，两人的表情却仍然无比轻松。 粉丝支持度：五星。 契合度：五星。 可信度：四星半。 西皮三：黎子净VS游雾。忠犬攻X傲娇妖孽受/傲娇妖孽攻X忠犬受这一对感情好，是毋庸置疑的。据知情人士披露，黎子净对游雾好到甚至到了游雾叫他往左他绝对不会往右的地步，不管游雾怎么奴役他，他都甘之如饴（天大的误会啊！！！其实黎子净童鞋都是为了让游雾在麦紫面前美言几句才这么奴颜婢相的……）。他们在未来大明星海选之前就认识了，黎子净帮游雾追回被小偷扒走的钱包。初次相遇就这么戏剧化，日后两人的亲密相处更让人想入非非…… 文中插图：一张是黎子净和游雾在Y大篮球场上，汗水将他们的头发和球服打湿了，两人脸上却露出无比灿烂的笑容，举起右手欢快地击掌。还有一张仍是在Y大，两人走在林荫道上，游雾的右臂亲密地勾着黎子净的脖子笑嘻嘻地跟他说着什么，黎子净咧着嘴，双眼放光，脸上露出又羞涩又兴奋的表情。 粉丝支持度：四星半。 契合度：四星。 可信度：四星。 西皮四：苏泽宇VS湛泉。优雅攻X纯白受。 这一对感情也很不错，据说他们父母相熟，两人是青梅竹马，很早就认识了，而且苏泽宇每天早上都要给湛泉一个早安吻！暧昧啊暧昧…… 文中插图：一张是湛泉乖乖地仰起脸，苏泽宇拿毛巾帮他擦汗，还有一张是两人嘴里各叼着一根棒棒糖坐在一起。 粉丝支持度：四星。 契合度：四星。 可信度：三星。 西皮五：屈寒VS游雾。冰山攻X妖孽受。 黑色薄荷出道短短一年里，这两人就传了N次不和的新闻，五人上节目或参加宣传活动时，游雾和屈寒从来不会站在一起，每次都是隔着一两个人。据知情人士透露，私下里除了工作需要，他们几乎不会和对方闲聊。可是当组合真正有事时，他们两人却又默契无比，一致对外。外界雾里看花，搞不懂他们私下的关系到底如何…… 文中插图：一张是黑色薄荷一起参加活动的图，游雾和屈寒隔着其他三个人分别站在最左边和最右边，看起来无比疏离。还有一张是《另一个星球》的剧组里照的，游雾和几个演员坐在一起嘻嘻哈哈，屈寒站在不远处，听导演跟他讲戏，两人的目光相遇，屈寒表情平静，目光深邃如海，游雾脸上犹带笑容，眼睛深处却是一片冷淡之色。 粉丝支持度：四星。 契合度：三星。 可信度：三星。 西皮五：屈寒VS苏泽宇。冰山攻X优雅受。 这两人不论在公众场合还是私下，交流都不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两人目光对上时，就会有一种难以用语言描绘的微妙感觉，像是敌视厌恶对方，又像是脉脉含情……猜不透啊猜不透…… 文中插图：一张是屈寒和苏泽宇上节目时，在玩推人游戏的环节对上，按照规则，两人只能用手去推对方的手掌，不能碰触其他任何身体部位，先把对方从小圆台上推下去的那一方赢，比赛开始，两人都举起手掌，却都不看对方的手，而是不约而同地盯着对方的脸，苏泽宇神情慵懒，嘴角含笑，屈寒抿着唇，目光有点冷。还有一张是苏泽宇和游雾坐在草地上聊天，屈寒走过去跟游雾说了句什么，眼神却落在苏泽宇的身上。 粉丝支持度：四星。 契合度：三星。 真实度：三星。 西皮六：游雾VS湛泉。妖孽攻X纯白受。 这两个人都狂爱乒乓球，分别是名将路景飞和郗耀的忠实粉丝，两人经常切磋球技，还相约一起去看路景飞和郗耀的球赛。然而，两人的性格爱好太不相同，私下里，游雾一般都是和黎子净、苏泽宇混，而湛泉和屈寒呆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 文中插图：一张是两人挥洒着汗水在乒乓球桌厮杀，另一张是今年世界乒乓球锦标赛郗耀和路景飞半决赛那一天，游雾和湛泉并肩坐在球场上。 粉丝支持度：三星。 契合度：三星。 可信度：二星。 另外还有…… 西皮七：黎子净VS湛泉。 西皮八：屈寒VS黎子净。 因为支持率过低，这里不再赘述。 下面颁发经过百万粉丝讨论后认证的钻石级西皮大奖。登登登登登—— 最攻奖：屈寒。 最受奖：湛泉。 可攻可受奖：游雾、苏泽宇 西皮最多奖：游雾、苏泽宇 最具直男气息奖：黎子净 以上言论均出自网络信息总结，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这素本期主题栏目和风花雪月栏目的翻页分割线…… 其他栏目略…… 第29章 八月。 骄阳似火，晴空如洗。 一个男孩挺拔的背影出现林荫道上，他穿着中规中矩的印有“辰星中学”字样的黑色校服，头发却是耀眼的金黄色，他把书包挂在肩头，左手插在裤袋里，右手轻松地扶着一辆红色自行车，姿态随意地在林荫道上走着。一个绑着公主辫，穿着同色校服的甜美女孩面向男孩倒着走，双手放在身侧抓着书包的带子，一边走一边双眼冒心地兴奋地说话，“我跟你说，颜宇他啊……” 镜头慢慢切过去，男孩俊秀的脸出现在镜头前，他的嘴里嚼着什么东西，双唇一动，倏地吹出一只圆鼓鼓的粉绿色泡泡糖，女孩瞪着他，他耸耸肩，很快的把泡泡糖收回嘴里继续嚼，一副漫不经心、吊儿郎当的模样。 女孩停下脚步，气哼哼地吼道：“喂，肖檬！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被唤作“肖檬”的男孩也停下脚步，看着女孩眨了眨眼，忽然俯下身体，目光炽热地望着她，朝着她的脸缓缓伸出自己的左手…… 暖风吹过，淡淡的花香中，对上“肖檬”漆黑深邃的眸子，女孩有一瞬间的失神，对方沁凉的手指触到自己的皮肤她才回过神来，惊恐地往后退了两步，“你、你干嘛？！” “肖檬”没有回答，径自把车停在路边，不顾女孩的尖叫一把将她拽过来，拈去她粘在她额上的一片小小的粉色花瓣，脸上露出痞痞坏坏的笑容，“你以为我要干嘛？” 女孩又窘又恼，跺着脚吼：“肖檬，你这个混蛋，敢耍我——” “我耍你了吗？明明是你自己胡思乱想……”“肖檬”挤眉弄眼道。 “谁胡思乱想了！我才没有以为你要吻我！” “真的没有？那你脸红什么？” “谁脸红了？！我才没有，我这是热的！” “啧，老老实实承认你对我有遐想怎么了？” “啊啊啊！鬼才对你有遐想！我喜欢的是颜宇！！！” “CUT——” 这里是《另一个星球》的拍摄现场，该剧边拍边播，现在已近大结局。 这部剧是星际为黑色薄荷量身打造的，剧组下重本远赴欧洲取景，又请来知名服装、造型设计师为剧中主角打造时尚的发型和穿着，再加上黑色薄荷出道以来的超高人气号召，《另一个星球》播出以来收视率一直居高不下，将同期的其他偶像剧远远甩在后面，TBB电视台和媒体都认为，该剧大结局的收视率有望超越舒莐和蓝可林的一年前创下收视神话的那部《暖阳》。 其实偶像剧拍来拍去总结起来，也无非是俊男美女扎堆谈恋爱的故事。这部剧包装得再时尚再华丽也没能脱离狗血的剧情。 该剧的感情戏有四条线，翩翩白马王子苏泽宇遇上貌不惊人的灰姑娘，天然呆的湛泉和古灵精怪的小女生展开纯纯搞笑的恋爱，耿直忠厚的黎子净遇上暴躁小辣椒……主线则是屈寒、游雾和现下当红的偶像剧女星莫音三人的情感纠葛。 屈寒饰演的“颜宇”和游雾饰演的“肖檬”与莫音饰演的“米静”三人青梅竹马长大，颜宇是理智又冷漠的天才少年，肖檬是外表不羁的不良少年。米静先喜欢上颜宇，却因对方清冷的个性误会他不爱自己，迫于两家的交情和婚约才和自己在一起，颜宇不知道她的心结所在，以为她喜欢上了青梅竹马的肖檬心灰意冷之下没有挽回，两人分手后米静和肖檬一起出国留学，肖檬渐渐打开米静的心房，两人在一起了。就在两人无限甜蜜之时，颜宇出了车祸，打给米静，他以为自己要死了，想要最后告诉她：小静，我爱你……米静回国，颜宇已经脱离危险，她陪在他身边，经历过生死的颜宇毫不掩饰对她的深情，米静对他的爱意复燃，却又放不下肖檬。三人就此陷入僵局。 剧情已经够狗血了，编剧还安排了一个更为狗血的结局：米静发现自己还是更爱颜宇，肖檬最终成全了他们，但他从小患有绝症，活不过20岁，撑到21岁才去世，两年后，得知真相的米静大恸，和颜宇走进教堂最后一刻扔下他离去，回到和肖檬一起留学的城市安静地生活，她和颜宇都一生未婚。（= =#） 今天拍摄的正是米静得知肖檬两年前已经去世的真相，情绪崩溃，想起年少许多旧事的几场戏。 之前那一场是米静和肖檬上中学时每天结伴回家，随后剧组转到Y大，拍摄米静和肖檬高考后一起去参观两人约好一起报考的大学，肖檬趁米静不注意在篮球场偷吻她的戏份。 Y大虽然已经放暑假了，学校里逗留的学生并不多，《另一个星球》要在这取景拍吻戏的消息却因黑色薄荷之前上《璀璨人生》的采访时，黎子净不小心说漏嘴而早早传开。 下午四点，剧组人员赶到时，Y大篮球场附近已聚集了几百个前来看热闹的人。 嘈杂的人群和燥热的天气让坐在保姆车里候场的游雾烦闷不已，不停地喝水。 戏份早已杀青的苏泽宇、黎子净、湛泉美其名曰来探班，一个个坐在车上看他笑话。 苏泽宇笑眯眯地说：“你紧张也很正常啦，荧屏初吻嘛～而且还要在那么多热情的粉丝面前KISS，换我肯定也紧张……” 游雾没搭理他，没好气地瞪着笑得最欢的黎子净，“你个罪魁祸首，还好意思笑！” 黎子净收了笑，讪讪地摸头，“小雾，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啦，收工我请客给你赔罪，你就原谅我吧……” 游雾不为所动，继续以杀人的眼神怒瞪他。 苏泽宇忍着笑安慰他，“我们当演员，迟早要过这关的，放开点～” “就是啊，小雾，不要害羞，加油！”湛泉握拳道。 游雾咬牙切齿，这群家伙，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让他们在几百人上千双眼睛的注视下接吻试试！ “小雾，别磨蹭了，导演在催了……”助理敲着车门道。 游雾叹气，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和自己的头发，死就死吧！反正他又不喜欢女人，亲几下而已，有什么关系！ 作为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了一年并且出演了两部偶像剧的人，此时的游雾也有了随时随地变脸的超强能力，下了车，他一扫郁闷的表情，整个人变得生机勃勃，神采奕奕，迈着轻盈的步伐，面带亲和的微笑，一路朝喊着他名字的粉丝们挥手致意。 而苏泽宇等人早已料到这种状况，备好了望远镜窝在车上没现身。 游雾装得无比镇定，和身穿蓝色连衣裙的莫音面对面对上，他心里却又开始打鼓了。 莫音看着青春可人，其实已经二十二岁了，比游雾大了三岁。在同一个剧组呆了这么久，平时收工以后大家会一起吃个夜宵什么的，等戏的闲暇也会聊天，游雾和莫音的关系还算可以，但也只是表面上的。除了对方的公司以及比较出名的几部作品，游雾对莫音一无所知，她表面清纯随和，实际上挺有城府，为人很功利，而且，还很嗲…… 这样的女孩游雾见得多了，谈不上厌恶，但是也没什么好感。 对于和自己不喜欢的人进行身体上的接触，游雾的身心都挺排斥。但是他还是不得不努力说服自己，选择了这一行，一切困难都要克服，只要剧情需要，就算对方是头母猪，也得吻下去！ 莫音看出他的紧张，调侃道：“用不用我们私下先练习几次？” 游雾干笑，“不用了……” 打光、摄影、收音各方已经准备就绪，热情高涨的观众们也被工作人员请到N米之外保持安静，坐在巨蓬阳伞下的导演高声喊：“游雾、莫音，准备好了吗？好了咱就开拍了——” “好了！” “OK，各就位，ACTION——” 一场吻戏，NG了十一次才过关。 一整天的拍摄结束后，工作人员准备收工，观众们看了一个多小时的热闹眼看不让拍照和签名也就死心渐渐散了，记者们却一窝蜂朝游雾和莫音围了上来。 大结局没有播出，为了收视率，《另一个星球》还需要宣传和曝光，剧组自然不会拦着他们。而游雾和莫音再疲倦也只好乖乖留下来接受访问。 “游雾，你不会是故意NG吧？”一个男记者一副心照不宣的暧昧笑容问道。 游雾心底苦笑，脸上却装出一副又惊讶又无辜又羞恼的表情，“我怎么会这么做，这是对莫音姐的不尊重！” 众记者都是一副半信半疑、不置可否的表情。 大家也都知道这种事问不出什么确切答案，耍了几个花枪后，一个女记者问莫音：“你觉得游雾的吻技怎么样？” 莫音有点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发，模棱两可道：“呃，还好啦……” “游雾，这是你的荧屏初吻吧？你的感觉又如何？” 游雾微笑，四两拨千斤地回答：“和莫音姐对戏，我觉得很荣幸。” …… “两位可以分享一下自己难忘的接吻经历吗？” 莫音嗔道：“不要问人家这么害羞的问题啦。” 游雾哆嗦一下，做望天状想要置身事外。 那些记者却不放过他，咄咄逼人地又问了他一遍。 他恍惚了一下，难忘的接吻经历吗…… 和梦游的人接吻，这应该够难忘的吧…… 第30章 八月底，乐坛最具影响力的飞声奖第二十一届颁奖典礼在Y城举行。 近年来，唱片市场的不景气直接导致歌手发片的骤减。歌王戈锐淡出娱乐圈，四大天王中的郑亦为和曲放专注于电影市场，三人都好几年没有参加颁奖典礼。天后方面，除了言潇悦依然屹立顶端无人能敌，其他与她同时期的当红女星要么嫁人去了，要么也都拍电影捞钱去了。 种种因素下，飞声奖这两年的收视率有所滑落，为了力挽狂澜，主办方和电视台想方设法加大宣传攻势。 今年的飞声奖主打新生代偶像牌。 最佳男歌手的候选人除了赵博寅是年过四十的乐坛常青树，其他三位都是现在爆红的年轻歌手：舒莐、段青和季云华。 最佳女歌手的候选人是：蓝可林、乔瑜、柏雅、辰晓。 最佳组合候选是：澄空乐队、黑色薄荷、猫科动物、荞麦乐队、公主公主。 三个奖项候选人的平均年龄不超过二十七岁。 黑色薄荷除了入围最佳组合，屈寒还以单人身份入围最佳作曲奖。 走红地毯时，五人被安排打头阵。五人穿着款式不一的酷毙黑衣缓缓走过，立马引来无数镁光灯和粉丝的欢呼。 出道一年多，五人早已习惯这样的场面，再也不会因为镁光灯过于刺眼而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挡住眼睛，也不会再被热情的粉丝吓到。他们不时地停下来，从容不迫地调整POSE和表情面对媒体和粉丝。 屈寒一如既往的冷峻风格，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湛泉走在他身侧，眉眼弯弯笑得开心，黎子净走到粉丝区亲和地和粉丝握手，游雾则和苏泽宇背对背，朝着各自的粉丝不断地抛飞吻。 俗话说得好，一加一大于二，五个性格各异的帅哥相加，产生的化学反应更是不容小觑。这一年来，他们出唱片、出写真集、拍广告、拍偶像剧、拍电影、代班主持综艺节目……凭借出色的外形、不俗的实力以及后天的勤奋努力，黑色薄荷早已红透了半边天。 今天除了作为表演嘉宾出席的言潇悦和新四小天王之首的舒莐，就数他们人气最高。幸好红地毯两边有两排保安敬业地用自己的身躯控制着现场，不然热情的粉丝肯定早就扑上来了。 “啧，如狼似虎啊……”走到红地毯中段时，游雾望着声嘶力竭喊叫着“黑色薄荷”的女孩们，脸上保持着微笑，嘴唇未动，用胸腔发出声音道。 粉丝和记者隔得远听不到他在讲什么，身边的四人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很可爱，不是吗？”苏泽宇笑眯眯地说。 黎子净叹口气，“要是麦子也能对我这么疯狂就好了。” 湛泉嘿嘿笑，“不知道我们谁的粉丝最多？” 游雾看一眼屈寒，淡淡地说：“那还用说，很明显的吧。” 经过这一年，他已经看开了，不会再对屈寒抱有不服气的想法，他很清楚，除了在圈内人缘差，其他方面，屈寒确实什么都比自己强。大家是一个团队的，没必要对他羡慕嫉妒恨，更没必要自寻烦恼想着怎么赶超他，做好自己就行了。 屈寒对上他的目光，两人静静地对视几秒，随即不约而同地移开视线。 签约经纪公司后，公司安排了一栋别墅供他们住宿，并请专人给他们做饭和打扫，一方面是为了让五人增进团队精神和默契度，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方便统一管理。 这一年，住在同一屋檐下，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一起吃饭，一起工作，一起玩乐，大家的感情确实更要好了，亲如一家人。游雾和屈寒之间的关系却仍然十分冷淡，除了必要的来往，平时基本上不会说别的闲话。 黎子净和湛泉曾经想尽各种办法拉进他们的距离，最终都无功而返。后来在苏泽宇意味深长的一番劝说下，两人也就放弃了这个念头，任由他们继续君子之交淡如水。 让人庆幸的是，他们私下虽然关系冷淡，对外时却总会不由自主地维护对方。 面对从出道就开始传的“黑色薄荷五个人表面和谐，其实一直在明争暗斗”、“黑色薄荷很快就要单飞了”这些新闻，他们不用统一口径，都能滴水不漏地把记者挡回去。当有人故意挑拨离间在自己面前说对方坏话时，他们也会尽全力为对方说话，事后却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仿佛“我们关系很好”、“我们从来没有吵过架”、“他人很不错”、“我们经常一起逛街”之类的话根本不是自己说的。 黎子净和湛泉很开心，他们的经纪人Milk对此更是激动得热泪盈眶，这俩孩子在家爱闹别扭，在外面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爱臭屁一个我行我素爱摆酷，关键时刻还是挺乖的，也不枉他含辛茹苦地把他们带到现在……此刻跟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挺拔的身影，他莫名地有种吾家有子初长成的感觉…… 和他站一起的澄空乐队的经纪人Jack拍拍他的肩膀，以过来人的姿态道：“现在知道组合不好带了吧，兄弟，辛苦了，这才刚开始呢……” Milk还没来得及说话，五人已经走完红地毯，主持人对他们的采访也结束了，湛泉在前方呼唤他，“Mil哥，我的领结快松了……” “来了来了。”Milk连忙冲过去帮他重新绑过。 “Mil，我好饿啊……”黎子净可怜巴巴地摸着肚子，“可不可以吃东西？” “不可以！你们下个月就发新专辑了，你本来就壮得有点过了，再吃下去肥起来怎么办，给我忍着！” “可是我饿啊……” “饿就喝水！” “……”黎子净哀怨地摸出手机给麦紫发短信抱怨，明目张胆地在Milk面前写道：咪油可好坏，不给人家吃东西，人家好饿…… Milk额上青筋暴跳，咪油可你妹啊！人家你妹啊！一八五的傻大个在老子面前傲娇什么！ 进了休息间好不容易消停点，游雾问：“Mil，一会儿要是我们得奖，由谁发表获奖感言啊？” Milk想了想，“最佳作曲在最佳组合前面颁奖，如果屈寒得了最佳作曲，组合奖就由泽宇发表获奖感言，如果他没得，那组合奖还是由他发表好了。” 看到苏泽宇似笑非笑的脸，Milk怕他心理不平衡，连忙又补了一句，“他是队长嘛，这也是惯例。” 苏泽宇耸耸肩，“无所谓。” 游雾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黎子净根本不关心这事，一心沉浸在和麦紫的短信互动中。 湛泉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蹦出一句，“要是寒哥既没得最佳作曲，我们又没得最佳组合奖呢？” Milk嘴角抽搐，没好气地说：“那就谁也不用发表感言，大家直接灰溜溜地回家好了！” 湛泉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蠢话，吐了吐舌头，像只小狗一样对着Milk嘿嘿傻笑。 Milk无奈，不知该气还是该笑，最后看向屈寒，屈寒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然后低头继续调试怀里那把吉他的琴弦。 Milk抓狂，他是得了面瘫症，是吧是吧？！！ 来宾们各就位坐好，开场表演结束后，颁奖典礼正式开始。今年的飞声奖虽然少了很多巨星，但是比起去年和前年的平淡，今年有众多新生代人气歌手的参与，也算是星光熠熠了。 作为近两年被炒得如火如荼的绯闻情侣，舒莐获得最佳男歌手，蓝可林获得最佳女歌手，这一结果无疑将使他们的“恋情”更具爆点。 荧屏里是最佳情侣，现实生活中是金童玉女，多么的梦幻，多么的浪漫。难怪他们连续三年被网友票选为最登对荧屏情侣和最希望能假戏真做的绯闻情侣。 两人各自表演后，手牵手合唱起经典偶像剧《暖阳》里的主题曲。他们今天都穿的白色系衣服，一个俊朗温润，一个灵动甜美，面带微笑凝视着对方，在烟雾效果下如梦似幻，仿佛从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王子和公主。 湛泉小声地问苏泽宇，“他们是不是真的在一起啊？” 苏泽宇笑笑，“应该没有吧。” 黎子净不赞同他的意见，“听说他们私下关系很亲密。” 苏泽宇看游雾一眼，“关系亲密就一定是情侣？小雾和麦紫关系还很亲密呢。” “……”被戳中醋点的黎子净同学默默地抠椅子扶手不再吭声。 十分钟后，颁出最佳作曲奖，屈寒很遗憾地没有得奖。 黎子净拍了拍他的肩膀。 湛泉安慰道：“寒哥，在我们心里，你才是最棒的！” 苏泽宇也说：“这种颁奖全凭几个评委的个人喜好，没得奖不代表你不好。” 屈寒淡淡地笑一笑。没得奖他不是很在意，令他失落的是游雾事不关己的淡漠态度，其他三人都在安慰他，只有游雾什么也没说。 幸好最佳组合是黑色薄荷，不然Milk肯定要疯了。 因为是第一次得这么有分量的奖，湛泉和黎子净都很兴奋，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青涩而激动的笑容，苏泽宇和游雾也都很开心。 队长屈寒从颁奖嘉宾手里接过奖杯让湛泉拿着，随后走到麦克风前，代表组合发表Milk事先准备好的获奖感言，“谢谢评委的肯定，谢谢歌迷们的支持，我们会做得更好。” 俊朗平静的面容加上清冷的嗓音，他看起来又自信又从容。 “不愧是队长啊，果然有大将之风。”Jack赞叹道。 什么大将之风！Milk翻白眼，愤怒地咬着小手帕，我写的感言明明很煽情很励志……很长！为什么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成了这么简短的三句话！领奖还摆酷，笑一笑会死吗？！ 颁完所有奖项，压轴表演是乐坛天后言潇悦，她身穿一袭白纱裙串烧演唱了自己许多热门金曲。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就在所有人以为今天的颁奖礼到此结束时，她突然露出粲然的笑容，高声宣布，“今天，有一件很开心的事，我想跟在座的朋友和我的歌迷们分享，那就是……我，要结婚了！” 全场一片愕然。 第31章 飞声奖颁奖典礼第二天，所有报纸杂志的头版头条不是报道谁是当晚最大的赢家，而是是言潇悦的结婚宣言。 她出道十年，一直以清丽灵动的形象示人，虽然她私下为人低调，处于娱乐圈这个大染缸，不可避免地也传过几段真假难辨的绯闻。 其中她和四大天王之一的郑亦为去年曾经被拍到一系列亲密照，不少人都猜测郑天王抛弃了一直以来的绯闻女友陆嘉忻与言潇悦暗度陈仓。就在两位天后的粉丝掐得热火朝天时，没想到没过多久郑天王竟然和另一位天王潜羽公开出柜。 这是继戈锐之后，又一桩轰动的出柜事件。新闻直播出来，所有人都无比震惊。 《钻石周刊》卖疯了，曲放被记者们围攻轰炸，四大天王中三个都是gay，他会不会也是？ 圈内那么多男星们，还有谁是gay呢？一时之间，男星们接受采访，无一例外地都要受到性向是否正常的质疑。 各方粉丝针对郑亦为和潜羽，各种掐、各种黑。 直到最近郑亦为开始转战海外市场，潜羽减少接戏，深居简出，叶家和星际共同在背后对媒体施加压力，两人的这桩新闻才渐渐淡下去，虽然还是有很多人不理解，很多粉丝仍无法给予祝福，但是辱骂的声音小了。 过去明星们的恋情一旦曝光，就像打破了粉丝们的梦，会失去很多人对他们的支持，所以他们藏藏掖掖，极力掩饰。现在时代不同了，粉丝们的心理也产生了很大变化，他们不再那么介意自己的偶像有亲密爱人这种事，因为反正他（她）永远也不可能属于自己。 有些明星很懂得利用资源，他们借着真真假假的恋情得以上位和炒作，有些明星则是大大方方向外界展示自己的真实生活。 作为郑亦为所谓的“前女友”，言潇悦曾是大众同情的对象，没想到她竟然出人意料地突然高调宣布要结婚了。难怪不少网民都说：明星们的恩怨情仇，比电视剧精彩多了。 爱她的粉丝们送上了最诚挚的祝福。她跟媒体的关系一向良好，再加上康襄语的关系，媒体对她的婚讯报道大多也都是正面的。 最近黑色薄荷接受记者采访，都会被问到，“你们对言潇悦要结婚的事怎么看？” “当然是很祝福她。” “悦姐人很nice，希望她幸福！” …… 无独有偶，没过几天，另一位女星苏宜也爆出要结婚的消息。 和潜羽一样，她也是出身豪门，然而她的演技比起潜羽就差远了，她一直被抨击是木头人，除了长得美艳，在戏中只会瞪眼和大叫，要不是家世好，有人捧，她这样的早被圈内数之不尽的美女们湮没了。去年的金麒麟电影节，她一举击败陆嘉忻成为新一任影后，遭来无数非议，陆嘉忻的影迷最为愤怒，苏宜的官网和贴吧被爆了好几次。金麒麟评奖过程的公正性也遭到外界的质疑。 苏宜却借着名媛艺人和新科影后的头衔，一炮而红。 这位大小姐也是个奇人，此前她一直以谦逊羞涩的名媛美女示人，成为影后之后，她的形象骤然大变，脸上的妆越来越浓，眼神越来越凌厉，性格也越来越飞扬跋扈，我行我素。 她丝毫不介意外界怎么看她，甚至在某个专访节目中说：“那些恨我的人，不过是嫉妒我罢了，可惜出身这种东西，是嫉妒不来的。” 不少人都说这个女人疯了吧？不过就是得了个影后，而且是买来的影后，至于变得这么嚣张不？！ “那些恨我的人，不过是嫉妒我罢了，可惜出身这种东西，是嫉妒不来的。”这句苏宜说过的话被年轻人用来当做当下讽刺她和其他人的经典句式。 那些恨我的人，不过是嫉妒我罢了，可惜脸蛋这种东西，是嫉妒不来的。 那些恨我的人，不过是嫉妒我罢了，可惜身材这种东西，是嫉妒不来的。 那些恨我的人，不过是嫉妒我罢了，可惜智商这种东西，是嫉妒不来的。 那些恨我的人，不过是嫉妒我罢了，可惜品味这种东西，是嫉妒不来的。 …… 在娱乐圈里，媒体和记者才不会关心你的人品和形象，只要有爆点，就会有新闻。俗话说，八卦有益于身心健康，很多人看不惯苏宜，闲来无聊时却又总是忍不住关注她的新闻，看看她最近又在开什么名车背什么名包，又说什么经典语录了。 即使苏宜没有什么代表作，靠着与某女星撞衫，与某男星状似暧昧，与同父异母的妹妹关系恶劣等等这些新闻，也足以让她红够半年。 两个月前，《另一个星球》的开机仪式那天，刚好是苏宜二十七岁生日，黑色薄荷五人的酷帅定妆照和她在奢华派对上和一个身材健硕的男模的亲密接吻照平分当天娱乐头版。 Milk对此忿忿不平，“她不就家里有几个钱吗，长相和品味都那么庸俗，长得男人更是一个恶心过一个，演戏不行，唱歌也不行，留在娱乐圈真是浪费版面！” 湛泉疑惑地问：“她家里那么有钱，在家当悠闲的大小姐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出来拍戏？” “有钱人大多都是心灵空虚，他们想要什么，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唯一缺少的就是被万人关注的感觉，她拍戏不为挣钱，只是玩乐，当她在金麒麟电影节一举封后，享受过那种众星捧月的滋味便上瘾了，为了保持曝光度，她后来变得那么高调跋扈也就可以理解了。”苏泽宇分析道。 游雾啧啧道：“这种人就是典型的吃饱了没事干，死乞白赖地要在群众中找存在感。潜羽也是出身豪门，人家就从不炒作，三届影帝公认的实力派，都没像她这样嚣张。” 苏泽宇笑着附和，自从郑亦为和潜羽出柜后，他们两人都成了游雾的偶像，就连从不追星的他也成了他们的粉丝。 黎子净看着苏宜的照片不屑地说：“还没我家麦紫好看呢！” 只有屈寒一人对这件事毫无反应，他几乎不会关注娱乐新闻，不管是与自己有关的还是无关的。 苏宜的未婚夫是南方李氏电子科技的小开李瀚，他们家世相当，就连生活作风方面都差不多，李瀚因为和女星的各种绯闻经常上报。他们的婚讯曝光后，有家晚报深入挖掘，罗列了两人近几年来的各种情史，并含沙射影地隐晦指出李瀚的女强人姐姐，李氏现任董事长李潆喜好包养美少年，另外，苏宜的生母和继母，两任苏夫人二十年来勾心斗角堪比TVB大戏的真实故事也被写了出来。 一时之间，人们每天翻开报纸，都能看到苏李两家的各种新闻。 不少人在网上连连哀叹：视觉疲劳啊！赶紧的让这些人都从我眼前消失！ 相比苏宜，言潇悦在飞声奖宣布结婚只是为了给歌迷一个正式的交代，根本没想拿这件事炒作，之后她就停下了手头所有工作，一心一意等着做秋天的新娘，不接受任何采访。 可惜娱乐圈由不得她低调，她的婚礼不可避免地被媒体拿来和苏宜比较。 当苏宜故意对记者说，她的婚礼一定会是最浪漫最唯美最奢华的，言潇悦是歌坛天后又怎样，绝对没办法和她比时，言潇悦的好友康襄语忍不住了，在自己的节目“璀璨人生”中冷嘲热讽道：“有些人也太爱把自己当回事了，也不找个镜子照照自己，你算哪根葱，谁愿意跟你比？” 虽然对苏宜印象不好，但是面对记者访问，黑色薄荷也一脸“真挚”地送上了祝福。 演技再好，被问多了也会不耐烦。 又一次被记者问及苏宜结婚打算包多大的礼，回到家后黎子净抱怨道：“我们跟她都没见过几次，她结不结婚，和谁结婚关我们屁事啊？她也好奇怪，怎么会请我们参加婚礼呢？” 要知道，他们和言潇悦关系还不错，言潇悦都没有邀请他们参加婚礼。她只邀请了亲人和最好的几个朋友，打算举办一个简单而温馨的婚礼。 “人家想显示自己交游广阔，很有人缘呗，估计圈里大半的人都有收到请柬。”游雾道。 湛泉苦着脸问Milk，“我们可不可以不去啊？” Milk剔着指甲微笑，“人家请了当然要去，不过很可惜，你们那天有工作要做，我会代表你们送上贺礼。” 湛泉眨眨眼。 Milk也眨眨眼。 湛泉扑上去，“Milk你太好了，我们才不要包了礼还给她长面子，太便宜她了！” 苏泽宇、黎子净和游雾都笑起来。 Milk的手机滴滴响了，他点开信息一看，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无踪。 “怎么了？”苏泽宇问。 Milk咬牙切齿，“屈寒又得罪人了！” “啊？”湛泉瞪大眼珠，“寒哥不是在拍电影《无名剑客》吗？” “他惹到谁了？”游雾皱着眉问。 “郝峰。” “这人是谁啊？”湛泉一脸茫然地问。 黎子净努力回想，“好像在哪听过……” 还是苏泽宇反应快，“不就是苏宜之前那个绯闻男友。” “没错，就是苏宜生日时和她热吻上报的猛男。”Milk揉着太阳穴，烦躁地咒骂，“上个月在综艺节目上和商浩佳吵架，外界说他不尊重前辈，这件事好不容易压下去，他一点不吸取教训，现在又在片场和郝峰大打出手，他嫌我不够头痛是不是！” 湛泉说：“寒哥不是爱惹是生非的人，因为商浩佳讽刺寒哥写的歌很幼稚，寒哥才和他吵架的，他这次和人打架肯定也是有原因……” 黎子净也说：“阿寒肯定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不管任何原因，打架就是不对！他现在是公众人物，不是小流氓！”Milk愤怒地吼道。 湛泉和黎子净都不敢吱声了。 苏泽宇看了一眼游雾，只见他表情淡漠地看着电视，仿佛这件事与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真的不在乎了吗？ 心底微微叹了口气，苏泽宇安抚暴走的Milk道：“别生气了，先想想怎么解决吧。” “这件事恐怕没那么容易解决。”Milk脸色凝重，“你们不知道，这郝峰最近是李潆的新宠，他在《无名剑客》里能担任男二号都是她出钱捧的。” 湛泉、黎子净惊讶得张大嘴。 黎子净快人快语道：“报纸上不是说李潆喜欢美少年吗？郝峰明明是猛男来着，而且他不是和苏宜的吗……” Milk没好气地翻个白眼，“人家是杂食动物不行吗？人家流行食物共享不行吗？” “……” 苏泽宇说出问题的关键，“李潆怕是对屈寒还没死心吧？” “啊？”湛泉和黎子净再度震惊地张大嘴。 “那个老女人，想、想想想、想潜规则寒哥？”湛泉结结巴巴地问。 黎子净问：“什么时候的事，我们怎么都不知道？” Milk头痛，懒得跟他们解释那么多，直接点名还在认真看电视的游雾，“上楼换身衣服，跟我出去一趟。” 游雾回头，与他目光对视几秒，在Milk略带乞求的目光下，哦了一声，把遥控器放到茶几上，上楼去了。 湛泉一头雾水地问：“你们要去哪？不是要解决寒哥的事吗？” 苏泽宇的右手紧紧地握着水杯，眼神冰冷地看着Milk。 Milk别开脸不看他，疲倦地朝湛泉摆摆手，“这事你们别管，都上楼睡觉去。” 第32章 晚上九点多，市中心，Milk沉默地开着车，时不时地扭头看游雾一眼。 他拉下了车窗，抽着烟望着窗外的夜景，明亮霓虹灯的光芒在他身上一闪而过，他看起来和平时很不一样，神情慵懒而漫不经心，就像彻底变了一个人。 其实对于他和屈寒之间诡异的氛围Milk早有察觉，他只是他们的经纪人而已，虽然相处一年多大家有了感情，但是那也是建立在利益之上的。公司合约写得很清楚，他只带他们三年，三年过后他会带其他新人，之后黑色薄荷五人是继续组合下去还是逐个单飞，他们在圈子里混得好还是差，都与他无关了。 经纪公司内部竞争也很激烈，Milk也只算是中上等级，离常煜、Jully他们那些金牌经纪人还有很大距离，他一向是个理性的人，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只是面对黑色薄荷五个至情至性的男孩，他却不由自主一而再再而三地打破自己的原则，过问一些自己本不该关心的事情。 就像现在。他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问了这个憋在自己心里一年多的问题，“你和屈寒是不是有过什么不愉快的事？” 游雾回头，笑一笑，“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想？” 那笑容要多假有多假。 Milk轻嗤一声，正想说什么，手机又响了，屈寒打来的。 他没好气地戴上蓝牙耳机接起，“干嘛？” 不知道屈寒说了些什么，Milk扭头看了游雾一眼，然后语意模糊地唔了一声。 游雾疑惑地看着他，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Milk没理他，嗯嗯啊啊了几声就结束了通话，然后把车往路边一停，拉开车门下车拦了一辆的士对游雾说：“下车。” 游雾被他弄得有点懵，“怎么了，屈寒说什么了？” Milk叹口气，“事情已经解决了，你先回去吧。” 游雾一脸狐疑，“怎么解决的？” “别问了，反正解决了就行，你打个车回去吧，我得回趟公司。” 游雾耸耸肩，“好吧。” 看着车子开远了，Milk才上车。不过他并不是回公司，仍是去的原定的目的地——时代饭店。 他进包厢时，屈寒正仰起脖子喝下第五杯酒。李潆坐在他对面笑容暧昧地看着他，身侧的郝峰鼻青脸肿，狞笑着拍巴掌叫好。 整杯酒下肚，屈寒的眼神有一瞬间的空茫，他甩了甩头，脸色潮红地看了Milk一眼，淡淡地对一脸得意的郝峰说：“郝先生，我不小心冒犯了你，多有得罪，请多见谅。” 郝峰冷笑两声，被李潆看了一眼，马上乖觉地闭嘴不言。 “Milk来了，快，这边坐。”李潆笑着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不要脸的老女人！Milk心里骂了一句，走过去在李潆身畔坐下，瞪大眼睛望着她，语气夸张道：“哎呦喂，潆姐，几个月不见，您又更年轻漂亮了，要不是您这气场这独有的女人香，我差点就认不出您了，还以为是哪个片场出来的女明星呢！” 没有哪个女人不爱被赞美的，即使知道对方是阿谀奉承睁着眼睛说瞎话，她们也爱听。李潆也不例外，她脸上笑意更盛，看屈寒一眼，语气哀怨道：“可惜，阿寒好像很讨厌我～” 玛丽隔壁的，四十多岁的老女人还发嗲娇嗔！Milk忍住戳瞎自己双眼，戳聋自己双耳以及奔出去狂吐的冲动，笑道：“怎么会呢，这孩子就是嘴笨，不会说甜言蜜语，其实他心底可崇拜可仰慕您了～阿寒，你说是不是？” 屈寒已经很久没喝那么多酒了，那郝峰也够狠，红的白的啤的各种酒混在一起装在大杯里让他喝，酒的后劲上来，他的神智已经开始有些迷乱。身体有些飘，Milk的声音也变得有些飘，他根本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只迷迷糊糊地看见他在对自己使眼色。 过去一年里，Milk没少跟他使这种眼色让他做一些为难的事，为了黑色薄荷，他忍了。习惯成自然，他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嗯了一声。 那乖顺的模样非但没让让Milk欣慰，反而是一阵心惊。他从没见过屈寒这么听话，莫非真是喝大了？！还是被下了药？！ “Milk啊，你不是说带小尤物过来的吗？”李潆状似不经意地说起，“他人呢？” Milk皮笑肉不笑道：“真是对不住潆姐，他一个朋友有点急事临时把他给叫去了，游雾说了，改明儿一定带他的朋友一起给潆姐赔礼道歉。” “什么朋友啊，面子比我们潆姐还大？”郝峰在一旁阴阳怪气道。 李潆神色间隐隐透出不悦，Milk不慌不忙地回答：“是城南的齐少。” 李潆虽不是Y城人，但她与Y城五大家族多有生意往来，对Y城各方势力亦是十分了解，Y城姓齐的名流不算多，Milk还特地指明是城南的齐少，李潆马上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本地最大黑道势力组织的二把手齐珞。 “哦？小尤物和齐少很熟？”李潆不动声色地问。 Milk笑一笑，语气刻意暧昧地说：“很熟。” 他这也算不上是撒谎。 他早就看出了游雾和苏泽宇的性向以及他们经常去DM10玩的事，圈内很多gay，他早已见惯不怪了，他只要求他们要小心不能被记者抓住把柄，平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管他们。 游雾和齐珞来往不多，Milk知道他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但是齐珞一年前曾经追求游雾这件事，他倒是无意间听人说起过。他想，就算事后李潆让人去打听，以齐珞的个性，应该不至于会故意拆游雾的台。 “这样……”俗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她是正经做生意的，自然不能和齐珞那样的狠角色硬碰硬，李潆心有不甘地看一眼屈寒，“那真是可惜了，小尤物不在，今晚少了很多热闹。” 她眼神中露骨的暗示Milk又怎么会看不懂。他做这行好些年了，早已见惯各种腌臜事，有时遇上你情我愿的，他还当过自己最不齿的拉皮条的。李潆的霸道和记仇在商界那是出了名的，换了平时其他人遇上这事，他肯定明哲保身不去得罪她，可是…… Milk看着揉着太阳穴已经神志不清的屈寒，心底认命地叹口气。 不管这个臭小子多会惹事，不管自己对他有多头痛，他都是他带出来的人，他是黑色薄荷的队长，他不能不管他。 一个已经保了，还在乎第二个吗？反正今天是得罪定了这个老女人。 “潆姐，说起来，其实阿寒和齐少也挺熟的……” 李潆的脸色立马变得很难看，锋利的目光盯着Milk冷声道：“难道阿寒和齐少也是‘朋友’？” “这倒不是……”Milk停了一下，看着郝峰笑道，“潆姐你不是本地人所以不知道，一年前，城南的那位程老大，也就是齐少上面那位，曾经当着众弟兄的面宣布认阿寒做他的弟弟……相信这件事郝峰应该也听说过……” “有这事？”李潆冷冷地看向郝峰。 郝峰汗流直下，支支吾吾道：“好、好像有……我也不记得了……” “Milk，小尤物和阿寒有你这个经纪人，可真是三生有幸啊。”李潆冷笑着站起来，气冲冲地走了，郝峰小跑着跟上去。 Milk苦笑，看来这件事还没得完。不过就凭她一个外地人，应该也翻不起什么大浪，程惊元一个名字已足以遇佛杀佛，遇魔降魔。问题是屈寒脾气执拗，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妄自动用程惊元的关系帮他解决问题，估计又得摆晚爹脸了。 开车送醉成一滩烂泥的屈寒回别墅，Milk叫苦不迭，我这哪是经纪人？根本就是保姆兼保镖嘛！不仅要喂食顺毛，还得保护他们的贞操！ 瞪一眼后头睡得无比香甜的屈寒，他恨恨地想，下次再惹事就让你被老女人吃掉，老子再也不管了！ “唔……”屈寒翻了个身，突然呓语起来。 车子停在红灯前，Milk八卦地竖起耳朵，想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结果那小子翻个身，开始打呼了！ 真是好命鬼！Milk翻个白眼。 车子抵达别墅前，屋子里一片漆黑，估计其他四只都以为屈寒要拍一晚上的戏不会回去，全都早早睡了。Milk无奈，只得自己一个人扶屈寒下车。 屈寒突然开口了，眉头紧锁，因为醉酒而有些沙哑的声音低声道：“不要去……” “什么？”Milk没听明白。 “游雾，不要去……你……不要去……” Milk一只手扶着他，另一只手掏了掏耳朵，他没听错吧？ 结果从下车到走进花园大门，屈寒把那句“你不要去”翻来覆去讲了二十遍不止。很奇怪的，一进屋嘴巴却像缝上了拉链，严严实实地闭上，一句话都不说了。 这让进屋后赫然发现游雾坐在漆黑客厅里看恐怖电影的Milk万分失望。狗血啊，这是多好的机会可以让他们彼此了解对方有多关心自己，就这么生生错过了！ 他明知故问：“小雾，你怎么大半夜的不睡，在这看恐怖电影？你在等阿寒回家吗？” 游雾哼一声，“我等他干嘛？我就是突然睡不着，想看电影而已。” 你就装吧你！ Milk忍住笑意把屈寒扶到他那边，丢在沙发上，揉着酸痛的肩膀道：“我快累死了，明天一大早还要去和唱片公司的沟通，我不管了，我回去休息了，这个家伙由你负责把他扶上楼，然后给他洗个热水澡……别瞪我，要是还有别人没睡，我肯定不叫你干这活……阿寒他今晚喝了很多酒，出了很多汗，不洗个澡的话肯定特难受，大家都是队友，只是把他扶到楼上洗个澡而已，又不是很难的事情，相信你不会这么没有队友爱吧？” 说完，Milk也不等游雾反应就飞快地走了。 游雾瞪着睡得死沉的屈寒半晌，他虽然不想和他有所交集，可是就像Milk所说的那样，只是把他扶上楼帮他洗个澡而已，这样的小事都不肯帮忙有点太不近人情了。 一只手揽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抓着他的手臂绕在自己肩上，游雾有些吃力地搀扶着屈寒上楼。才上两个台阶，屈寒靠在他肩上的脑袋突然动了一下，一张脸埋在他的颈窝蹭了蹭，喉间溢出呢哝的声音，“唔……” 灼热的呼吸带着浓郁的酒气喷薄在肌肤上，游雾的身体僵了一下，脑子里一片纷杂，一瞬间里好像想到了很多事，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几秒后，他继续前行。 把屈寒送回房间后，他又走进黎子净的房间，一顿蹂躏把他从香艳美梦中折腾醒，然后对他说：“屈寒喝醉了，你去帮他洗个澡。” 黎子净愤怒地大叫：“嗷，小雾，你太坏了，你自己给他洗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要吵醒我！我本来要跟麦紫OOXX了的，被你这么一打断，以后我要是ED怎么办——” “……”游雾从睡衣口袋里摸出手机，狞笑道，“再不闭嘴，我马上告诉麦紫，你在梦里意淫她！” 话音落下，黎子净立马收声，乖乖地给屈寒洗澡去了。 一番动静把睡黎子净隔壁的苏泽宇也给吵醒了，他穿着一件敞肩的白色睡袍靠在门框边幽幽地望着游雾。 游雾对他笑笑，伸个懒腰，“好困，睡了。” 苏泽宇望着他的背影苦笑。 他不愿意给屈寒洗澡，也不愿意叫湛泉和自己给他洗，最后只好叫黎子净。游雾啊游雾，该说你什么好…… 第33章 第二天，宿醉起来仍头疼欲裂的屈寒也没时间休息，一大早被Milk的连环CALL吵醒，随便吃了点东西就赶回《无名剑客》的片场拍戏，和郝峰对戏时，他感觉到看他的眼神有异，没有了不屑和挑衅，反而带着些畏惧和躲避。 中场休息的间隙，屈寒接过助理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大口，打了个电话给Milk，“你昨天到饭店接我时干什么了？” Milk知道瞒不过，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他。 屈寒揉揉发胀的太阳穴，“知道了，我挂了。” “等等……”Milk叫住他，“昨天没机会问你，你和郝峰到底怎么回事？我都跟你说过几百遍了，为了黑色薄荷的形象，不要冲动，不要乱来！他到底怎么你了，让你在片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下那么狠的手？！” “没什么，看不惯而已。”屈寒轻描淡写地回答。 “……不说拉倒，再有下一次不要再叫我给你收拾烂摊子！”Milk咬牙切齿地抢先挂断电话。 屈寒失神地望着碧蓝的天空，其实昨天郝峰也没干什么，他只是对说了一句“早晚帮潆姐把你和游雾都搞上床当鸭子”而已。 屈寒自己无所谓，只是郝峰牵扯到游雾，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热血冲上头顶，想也不想地就握紧右拳朝郝峰欠揍的脸挥了过去。 一拳觉得不过瘾不解气，接着又是一拳…… 打完人他一点都不觉得后悔，Milk叫他去给郝峰道歉防止事态扩大，他懒得理，直到晚上打给湛泉，听他说Milk带着游雾一个人出去了，他才开始着急。他虽然知道Milk会保护好游雾，游雾也不是任人摆布的傻瓜，可是他也知道李潆那个女人有多难缠多不要脸，他不愿意游雾去冒一点点险。 他立刻打给正在路上的Milk，“这事和游雾没有关系，你让他回去，我会亲自去给郝峰赔罪。”好在事情暂时解决了，有程惊元和齐珞做挡箭牌，李潆近期应该不会再找他们的麻烦，只是屈寒又欠了程惊元一个人情。 这一个上午，除了拍戏，其余时间他都在进行自我反省。 娱乐圈这个繁杂的世界不是他能一手掌控的，他只有十九岁，他还是个新人，除了借助程惊元的势力，听从Milk的指示和安排，他别无选择。就算不为自己，不为肖莫里的医药费，他也要为黑色薄荷其他几个人想一想。他的一言一行已经不仅仅代表他自己，一损则俱损，他是黑色薄荷的队长，他该负起自己的责任来。 《另一个星球》取得了很好的收视率，最后的大结局虽然没有打破《暖阳》的收视神话，但也只比它低了一点点而已。开放式的结局让广大电视观众都失落不已，直呼没看够。 在粉丝们的强烈要求下，《另一个星球》投资方决定加拍两集番外篇，一集讲肖檬去世前一年和米静在欧洲度过的快乐时光，弥补肖檬粉对编剧把肖檬写死的怨念，一集讲肖檬去世后，米静和颜宇分开多年，在因缘际会之下终于走到了一起，也算是圆了米静和颜宇粉希望两人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祈望。 这部偶像剧里，游雾和屈寒抢夺女主角芳心的对手戏很多，之前两个月他们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才比较自然，大半个月没有对戏，两人不由得又有些不习惯。 其他倒还好，有一场两人为了米静在草地上打架的戏实在难拍。 按照导演的安排，两人先是要神情激动地争吵，然后游雾怒气冲冲地去死死掐住屈寒的脖子，屈寒为了把他挣脱使劲推他，把他推到小草坡边上，游雾眼看自己要摔下小草坡，本着要死一起死的心态死抓住屈寒不放，于是……两人就纠缠在一起滚啊滚，滚到小草坡下的湖边去了……因为滚下坡时会发生太多偶然性，所以导演对两人最后是谁叠在谁身上不做具体要求，只说一定要是一方压着另一方，等晕眩的缓冲过后，上面的那个狠揍下面的一拳，然后下面的不服输地反扑把对方压在身下也是一顿乱揍……你压我，我压你，翻来覆去几个回合后，直到没力气折腾了，两人即可分开，从草地上蹦起来，然后游雾伸出右手拇指抹一抹嘴唇，狠狠地呸一声，屈寒则神情冷漠地拍着身上的草屑…… 听完导演手脚配合表情，生动而详细的讲戏，游雾嘴角直抽，看一眼拿着本子面无表情的屈寒，问：“到时是真打还是做做样子？” 导演说：“这场戏很关键，肯定不可能完全假打，现在的观众眼睛可利了……当然也没要你们真打，出三四成力吧，注意不要受伤，自己看着点分寸。” 这不说了跟没说一样？ 游雾心底翻个白眼，对屈寒说：“先练一下？” 屈寒点头。 两人找了个僻静角落，游雾说：“打滚就不用练了吧，到时随性发挥，你先打我一拳试试力度。” 屈寒点头，握好拳举起右手，“准备好了吗？” “好了。”游雾闭起眼睛，一副舍生取义的壮烈表情，“来吧……” 他微微昂起了下巴，因为有些紧张，嘴唇紧抿，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屈寒看着不由得愣了几秒，游雾左等右等没等来他的拳头，不耐烦地睁开眼，“你倒是打啊！” 屈寒连忙收敛心神，“来了。” 一拳挥过去，说是打，还不如说是贴着皮肤蹭了一下，那一瞬间的接触，两人却犹如被什么电了一下似的，游雾倏地睁开眼睛，屈寒飞快地收回了自己的拳头，两人互相望着，表情都有些发怔。 屈寒回过神来，问：“痛吗？” 他的声音轻柔得有些诡异，游雾别扭地移开视线，嗤笑道：“这点力气，你没吃饭吗？再来吧，重一点！” “哦，好。” 试了几次，屈寒总算拿捏稳适宜戏中人物情绪又不至于让游雾受伤的力度。轮到游雾打屈寒时，他第一下没把握好，一拳打在屈寒鼻子上，他马上就流鼻血了。 助理连忙扑过来给屈寒止血，游雾站在一旁也帮不上忙，过意不去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啊……” “我知道，没关系。”屈寒淡淡地说。 亏得湛泉和黎子净不在场，不然他们肯定以为他故意整他。 等屈寒终于不再流血了，游雾对着他明显红肿的鼻子却怎么都打不下去了，就怕一拳过去又把他打出鼻血来。 屈寒看出他的犹豫，说：“不要多想，打几拳而已，我没那么脆弱。” 游雾还是有些畏手畏脚，屈寒想了想，“不然你先打我身上找找感觉吧。” “好……”游雾伸出拳头往他胸前擂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怎么样？” 屈寒闷哼一声。 游雾紧张地问：“怎么，很痛吗？” 屈寒眼神复杂地看他一眼，摇头道：“没事，可以再重点……” 游雾哦一声，加大力度又给了一拳，试了几次后再在屈寒脸上试验，很快也搞定了。 进入实拍后，两人才发现，打人根本不算什么，对他们来说，最难的是翻滚戏！ 第一条，两人滚歪了，差点磕到一块大石头…… 第二条，两人滚下草坡，屈寒压着游雾，表情有些呆滞，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要给他一拳…… 第三条，两人又一次滚歪了…… 第四条，两人滚下草坡，游雾压着屈寒给他一拳后，屈寒反扑时把游雾的腰给扑伤了一下，痛得他嗷嗷叫了出来…… 第五条，两人滚下草坡时起势太大，一路滚到了湖里……（其后冲澡、换衣、吹头发耽误了二十分钟……） 第六条，终于滚对了，可是导演说游雾打屈寒打得太假了…… 第七条，导演说两人情绪不是很到位…… 不停地亲密接触和摩擦，让游雾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起了某些反应。拍到第十三条时，屈寒压在游雾身上骤然发现他灼热坚硬的那一处正贴在自己的大腿内侧，甚至还能感觉到它的跳动，突如其来的感官体验令他又一次走神了…… 导演气急败坏，破口大骂。 “抱歉……”屈寒表情恍惚地说。 游雾躺在草地上喘着气，仰望着他，用嘲讽的语气说：“我是gay，和男人贴在一起会起反应是很正常的事，你不用觉得困扰。” 屈寒没有说话，伸出手把他拉起来。 第十五条，导演终于没有再挑刺，过了。 而就在上一条两人从草坡上翻滚下来时，游雾惊愕地发现，屈寒的身体竟然也有反应了！ 对上游雾铜铃般的眼睛，屈寒眼中闪过一丝尴尬，很快的又恢复淡定冷漠的表情，让游雾觉得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错觉。 一前一后回更衣间时，游雾盯着屈寒绷直的后背，各种念头在脑海里交叠翻涌。 他有反应…… 他怎么会有反应？ 他又不喜欢男人，他怎么会有反应？！ …… 他有反应又怎么了？磨来蹭去的，直男有反应也很正常好不好！ 游雾拍拍脑门，阻止自己继续胡思乱想。 可是进了只有两人的更衣室，看着屈寒脱下戏服光裸的泛着微微亮光的背部时，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对劲了，一句话突然脱口而出，“喂，要不要互助一下？” 屈寒穿衣的动作僵住了。 游雾话一说完就反应过来了，懊恼得直捶着脑袋骂自己神经病不正常，最近这一年自己很努力地避开他，现在干嘛还去招惹他，嫌自己在他那里得到的冷脸还不够多吗？ 屈寒缓缓地回过头来，用与平日无异的淡然表情，仿佛在说天气真好的自然而然的语气，对游雾说了两个字，“好啊。” 轰隆—— 游雾觉得自己好像被一道雷给劈中了。 第34章 十秒过去了…… 半分钟过去了…… 一分钟过去了…… 游雾仍是一副被雷劈中的焦炭表情，傻傻地杵在更衣室门边。 屈寒看着他，突然轻声笑了出来。 从认识的第一天开始，游雾从来没有见过他对自己露出这样的表情，他明亮的双眸仿佛两汪潋滟的清泉，流动着浓浓的笑意，微微咧开的嘴角弯起，露出洁白的牙齿，连平日里冷峻的眉梢上都带着恣意的愉悦。 那种感觉，就像万年冰山突然融化成五光十色的湖泊，蓝天白云下，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吹风徐徐拂过脸颊，四周一片春花烂漫，成双成对的蝴蝶翩翩起舞…… 等游雾从幻象中回过神来，屈寒已经背过身去穿好了衣服，只是双肩犹在抖动。 这王八蛋，竟然耍我？！ 游雾想起自己刚才傻乎乎发花痴的样子恨不得立刻找个地洞钻进去。 看也不看屈寒一眼，他飞快地换了衣服，然后逃也似的先溜上了保姆车。 不一会儿，屈寒上车了，游雾躺在最后一排假装睡觉。小小的车厢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气氛有些莫名的诡异。 又过了一会儿，湛泉今天的戏份也拍完了。 他一上车就窸窸窣窣地撕开了一包薯片，“啊，饿死我了！” 他咔嚓咔嚓吃了两片，游雾听到屈寒说：“吃慢点，喝口水。” “谢谢寒哥。”湛泉咕噜噜喝了一大口水，“小雾睡着了？” “是吧。” 游雾在心里撇了一下嘴，只听湛泉又对屈寒说：“寒哥，你和小雾滚了那么久，肯定累惨了，你也吃点，补充一下体力。” 听到这句让人很有歧义的话，游雾闭着眼睛翻了个白眼，不知该作何感想。 屈寒也默了几秒，“我不饿，你吃吧。” 湛泉欢乐地嚼着薯片，嘻嘻哈哈地说：“寒哥，我刚才赢了三百块钱哦。” “嗯？” “哈哈，我和子净哥打赌你和小雾打滚时谁压在谁上面，一次一百块，我当然挺寒哥你啦，子净挺小雾，结果十五次里，你在上面是九次，小雾在上面是六次……” 压……上面…… 游雾挠着椅背，很想咆哮一句：拜托！！！！不要在快要欲～火焚身的人面前说这种让人想入非非的话了行不行！！！！！ 好在苏泽宇很快也上了车，话题才转移到其他事情上去。 这辆保姆车是有四排位子的面包车，黎子净每次都坐副驾驶座，湛泉因为容易晕车，一般都坐在第二排，屈寒和他一起，第三排归两个助理，游雾和苏泽宇习惯坐在最后面。 今天也不例外，苏泽宇拍拍游雾的手臂，“醒醒……” 游雾装死不动。 苏泽宇以为他真的困了，没有再吵他，把他的脑袋搬起来，自己坐下后给他当枕头让他靠着。游雾动了动，调整一个舒适的睡姿，这回倒真有点犯困了，可惜身上的急火还没有下去…… 看他腰下盖着一件薄外套一会儿侧过来一会儿歪过去身体不停地扭来扭曲，苏泽宇总算看出了苗头，心里有点好笑，俯下身在他耳边小声说：“子净还要一会儿才拍完，你要不要先走？” 游雾仍旧闭着眼，声音有些沙哑地说：“不用……” “你确定你能坚持？”苏泽宇故意有意无意地轻舔了一下他敏感的耳垂。 游雾的身体瞬间绷紧，睁开眼睛瞪着苏泽宇，“你这家伙！” 苏泽宇笑得狡黠，指指他的某个部位，用口型无声地说：“要不要我帮你？我一会儿开点音乐，又有衣服挡着，他们不会知道的……” 游雾有些动摇。 “泽宇哥，你和小雾在说什么呢？”湛泉突然回头，趴在椅背上啃着薯片好奇地问。 屈寒也回过头来，苏泽宇的目光与他相遇，对峙几秒，他微微一笑，看着屈寒回答湛泉道：“我在问小雾要不要玩一个很有趣很舒服的游戏呢……” 苏泽宇确定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他从屈寒的双眼里捕捉到了杀气。 游雾狠狠地在苏泽宇腰上掐了一下，小声警告道：“别乱说话！” 湛泉一脸懵懂地问：“什么游戏这么有趣？还能很舒服？” “小泉也想玩吗？”苏泽宇眨眨眼。 “想～” 湛泉兴奋地嚷着就要扑过来，被屈寒拽住喝了一句，“在车上不要窜来窜去。” “喔……”湛泉乖乖地坐好，对苏泽宇喊道，“泽宇哥，我回家后再跟你玩，你先跟小雾玩好不好？” “好～”苏泽宇笑着去看游雾，右手戳戳他的脸蛋，“小雾，我们来玩吧～～” “滚你大爷的！”游雾恼羞成怒地推开他的脸，心底把黎子净骂了一万遍，不就两场戏吗，怎么磨磨蹭蹭的还没搞定！（此时此刻，黎子净童鞋正捧着“女友”的脸，万般深情地准备吻上她嫣红的双唇时，突然鼻子一痒，啊嘁——） 等到游雾回到别墅，在房间的独立浴室里纾解完快要爆炸的欲望，是一个小时后的事了。 后来的几天，黎子净不仅每天受游雾的白眼，还受到戏中“女友”的白眼，麦紫也因为他献出“荧屏初吻”而跟他闹别扭，可怜的孩子活得那叫一个水深火热…… 住在一个屋檐下的这一年多里，因为不想越陷越深，不想再被刺伤，游雾故意忽略和屈寒有关的事，可是偶尔还是会因为他对湛泉格外的温柔体贴忍不住心里泛酸。 他专注地拍戏、练歌练舞，积极地广交朋友，每天忙得像陀螺一样，时间久了，习惯到麻木，渐渐的也就无所谓了。 游雾连续好几天都梦见屈寒那天的笑容，醒来后脑子里空荡荡的，心底说不出的怅然。他总觉得屈寒最近变得有些奇怪，他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敢多想。 《另一个星球》两片番外拍完后，黑色薄荷收到言潇悦结束单身的派对邀请函。 派对在黑色薄荷五人都相当熟悉的乱色举办，言潇悦众多圈内好友都在受邀之列，当晚的派对热闹非凡，她一改平日清丽优雅的做派，头发弄成耀眼的金色大卷，花了烟熏妆，身上穿了一身很酷的朋克装，再蹬上一双十五厘米高的细高跟鞋子，在舞台上肆意地大唱摇滚。 她最好的两个闺蜜康襄语和徐姿陪她一起发疯，三人你来我往互相爆料揭短，当合唱起言潇悦的单身金曲《我不要一个人》的“我不要一个人吃晚饭，我不要一个人睡，我不要一个人看电视，我不要一个人喝咖啡，我不要一个人老去，我不要一个人流眼泪……”这几句时，三人又抱在一起放声痛哭。 其他朋友们也纷纷送上温馨的祝福和别致的表演节目助兴。 黑色薄荷演唱了言潇悦的成名曲《我想去远方》，言潇悦却不甚满意，点名让屈寒和游雾唱她和曲放的一首很有名的情歌对唱《你住进了我心里》，她说：“这首歌才能表现我现在的心情嘛～哈哈！” 虽然两个男的对唱这首歌有点怪，但是言潇悦要求，不好扫她的兴，游雾和屈寒再怎么别扭也只好听从吩咐。 “不记得是何地，我们偶然相遇……” “不知何时起，你住进了我心里……” “我想要靠近，我们之间却总是隔着淡淡的距离……” “是什么原因，让我们无法真正走在一起……” “亲爱的，我真的很想你……” “亲爱的，我不能没有你……” …… “你在我心里，不管多努力都挥之不去……” “我一直爱着你，是我心里最美的秘密……” 沉醉在舒缓动人的钢琴中，在彼此凝视的双眸里，四周喧闹的声音好像都变得虚幻而遥远，那一刻，屈寒觉得世界好像只剩下自己和游雾两个人。 一首歌唱完，热烈的掌声和口哨声响起，屈寒情不自禁地走近游雾，游雾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后就转身下台了。 第35章 言潇悦的单身派对结束后过了两天，难得没有工作和通告，游雾赖在床上睡懒觉，迷糊间被康襄语的电话吵醒，她约黑色薄荷他们几个人出去玩。 《另一个星球》番外篇刚拍完，过几天又要开始黑色薄荷第二张专辑的全国巡回宣传了，游雾本想在家好好休息两天，可是康大小姐亲自邀约，要是拒绝，她肯定会不高兴，而且近期他们又要上她的节目…… “又去喝酒？”游雾摸着瘪瘪的肚子，有点反胃地问。 “不喝酒，姐姐带你们去凤凰山玩～”康襄语语气豪迈道。 “……” 凤凰山有什么好玩的？不用问，自然又是去飙车！ 大小姐肯定是受了言潇悦要结婚的刺激，心情又不好了。 游雾翻了个身，无奈地说：“几点？” “十点山顶见。”他的爽快让康襄语很高兴，“你们不是出新专辑了吗？我先预购五百张吧。” “那先谢谢襄语姐咯。” “免客气，记得穿帅点啊～” 电话挂断，房间门被轻声敲响，随后传来湛泉清脆的声音，“小雾，你醒了吗？” 游雾应了一声，起身光脚走到衣橱随意翻了一件T恤套在身上，回头问已经走进房间来的湛泉，“你怎么在家，昨天不是说要去参加陆任的电影试镜吗？” “你也不看看几点了，已经结束了好不好！”湛泉扑到游雾还热腾腾的床上滚来滚去，“嗷，早上五点就起来，一直熬到现在，我好困啊啊啊——” “那就去睡呗。”游雾对着衣橱上的镜子耙了耙头发。 湛泉打着哈欠说：“寒哥叫我要吃了午饭再睡……” 游雾没什么情绪地哦了一声，走进浴室开始洗漱。 湛泉跟过去，倚在门边对他说：“王阿姨今天请假了，寒哥下厨，子净哥让我来叫你起床下去吃饭。”游雾刷着牙咕哝道：“我发现黎子净那家伙最近使唤你上瘾了啊？他自己怎么不来叫我，他在干嘛呢？” “忙着和麦紫姐传递爱～的讯息。”湛泉笑道。 游雾恶寒地哆嗦一下，差点吞掉一口牙膏泡沫。 下楼时，游雾才想起问湛泉，“试镜怎么样？” “陆导让我等候消息。”湛泉的表情变得有点蔫，“我觉得希望不大……” 游雾拍拍他的肩膀，“尽力了就行了，不要看得太重，以后还有很多机会。” “嗯……” 走到客厅，游雾看到黎子净趴在沙发上一边按着手机键盘，一边发出嘿嘿嘿的猥琐笑声，嘴角又是一抽，忍不住摸出手机拨给好几天没联系的麦紫，“妞，管管你家那个，最近甜蜜得太过分了啊，我们屋里还有四个光棍呢！” 麦紫哈哈大笑，很欠扁地说：“眼馋了眼红了眼热了吧？我们就肉麻怎么了，不服气的自己也找一个去啊！” “切，老子现在以事业为重，没空谈恋爱。” “哟～经典的明星官腔都摆出来啦？”麦紫一顿揶揄后语气变得有些认真地说，“我看苏泽宇那个人真的很不错，对你也上心，原本挺爱玩的人为了你估计这一年都没出去找伴儿，你怎么就不考虑一下呢？” 游雾看一眼站在身边笑嘻嘻盯着他讲电话的湛泉，转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花园里的秋千架，故作轻松地说：“我的事我自己心里有数，你别跟个老妈子似的操那么多心，好好享受第四春吧……” “滚你大爷的，你才老妈子！” 两个多年损友“你大爷”“你妹”地互骂了几句，麦紫又说：“这几天你爸你妈都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他们都挺想你挺担心你的……小雾，不论如何，他们都是你的父母，有时间的话回去看看他们吧，你都大半年没回过家了。” 游雾的心情陡然间变得有些沉重，“我知道了。” 安静几秒，麦紫小心翼翼地问：“那个……顾君诺最近有去找你吗？” “我早就把他的号码设置为拒听了，不知道他从哪打听到我们别墅的住址，上个月跑来找过我一次，刚好我都出去拍戏了，湛泉和黎子净傻乎乎地把他拉进屋里好生招待了一顿，差点还让他参观我的房间，幸好苏泽宇在，他说未经我的允许，就算是我哥哥也不能随意进入我的房间，才没让顾君诺得逞……这个月他又来过一次，这回他没进屋了，在小区门口把我逮了个正着，我随意应付了他几句……”提到顾君诺，游雾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心底满满的又是愤恨又是恐惧，“麦子，我参加未来大明星的时候他对我说，他会等我爬到最高点时抖出我是gay的事，让我身败名裂一无所有……麦子，你不知道这一年里我做了多少次噩梦……” 麦紫曾经被顾君诺引诱，亲身领略过他高超的伪装能力和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变态心理，她安慰游雾道：“现在娱乐圈gay多了去了，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gay怎么了，gay就不能活了？不能唱歌不能演戏不能当艺人了？你不是说Milk早就知道你的性向了吗，那么就算事情曝光，公司到时自然也会有应对策略的，你不要胡思乱想那么多……要是还觉得心烦就跟苏泽宇聊聊，你看他活得多没压力多自然，你该学学他那种及时行乐的生活态度……” 有朋友关心的感觉就是好，听她说了那么多，游雾心里轻松了不少，嘴上却欠扁地说：“我说麦子，你这么唠唠叨叨，真的很像老妈子诶……” “滚你丫的白眼狼，老娘不理你了！”麦紫愤怒地挂了电话。 游雾哈哈大笑，回过头来猛然对上黎子净幽怨的大脸吓一大跳，“你干嘛？” 黎子净瞄一眼他的手机，“你刚跟麦子打电话？” “是啊，怎么了？”游雾不解地问。 “难怪她那么久不回我信息，我吃醋了！”黎子净瞪眼道。 “……”游雾翻个巨大的白眼，无视这个傲娇的大块头，径自绕过他去餐厅。 餐桌前，湛泉在布碗筷，屈寒系着围裙把一锅热腾腾的汤端上餐桌。 这和谐的一幕令游雾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小雾，在那傻站着干嘛，过来吃饭了啊，你不饿吗？”湛泉看着他笑道。 屈寒也看他一眼，淡声说：“吃饭了。” 那一瞬间，游雾心里那种好像他们是一家人，而自己是客人的感觉变得更浓了。他勾起唇角笑了笑，冲客厅还在发信息的黎子净喊了一声，“再不过来吃饭，没菜了啊——” 黎子净这才磨磨蹭蹭地过来一起坐下。 公司给黑色薄荷住的这栋别墅不在闹区，整体设计并不富丽堂皇，而是走温馨居家路线。别墅有三层，底层是客厅、厨房、餐厅和音乐室，二楼有六个房间，每人一间，剩下一间客房Milk偶尔留宿，三楼是游戏室和健身室。 公司还专门请了家政人员负责他们的饮食起居，那位王阿姨人很勤恳亲和，做的饭又好吃，黑色薄荷五人都挺喜欢她。因为女儿嫁到了临市，她每个月都要请两天假去看她的女儿，为此，Milk本想辞了她，黑色薄荷五人为她求情才作罢。 五个人里，屈寒、苏泽宇、游雾三个人都会做饭，王阿姨每个月请两天假，对他们也没有太大的影响。 苏泽宇只会西餐，游雾无辣不欢，偶尔吃一两次他们做的饭还好，三次过后大家就因为饮食习惯不同而受不了了。 没想到最后竟是屈寒做的饭菜最合大家口味。 湛泉和黎子净差点把他夸成一代御厨，麦紫更夸张，有一个周末过来玩吃过他做的菜之后，疯了似地对他直嚷，“屈寒，没想到你这么贤惠，嫁给我吧！”把黎子净给刺激得立刻变成烹饪发烧友，每天缠着屈寒要跟他拜师学艺…… 一向挑嘴的游雾也不得承认，屈寒做的菜确实好吃。 他今天做了四菜一汤，鲜笋炒肉、红烧茄子、糖醋鱼、油淋生菜和冬瓜排骨汤。虽然都是家常菜，可是味道特别好。 游雾向大家转达了康女皇的懿旨，黎子净和湛泉不出所料地一片哀嚎，屈寒则是一如既往的淡定。 游雾撇撇嘴，一边盛着饭一边问起自己的好基友，“苏泽宇呢？” 湛泉说：“他一个法国的朋友来了，出去吃了。” “哦……” 不一会儿，湛泉、黎子净、游雾三个饿死鬼投胎的家伙就风云残卷地把菜都消灭光了，又是买菜又是做菜辛苦了一上午的人却只吃了几口。 湛泉摸着圆鼓鼓的肚子打个饱嗝，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屈寒，“寒哥，你吃饱了吗？我看你都没怎么吃……” “我早饭吃得完，不饿。”屈寒说着，开始收拾碗筷。 湛泉站起来想要帮忙，被他拦住，“你去看电视吧。” 黎子净剔完牙，在桌底下踢踢吃饱了开始伸懒腰的游雾，“小雾，去洗碗。” 游雾白他一眼，“你怎么不去？” 黎子净理直气壮地说：“上个月是我洗的。” “……” 游雾走进厨房，假惺惺地对双手已经浸在满是泡沫的盥洗池里的屈寒说：“我来洗吧。” 屈寒扭头看他一眼，“不用了……” 游雾耸耸肩，正想开溜，没想到屈寒的话没说完，“你来擦干。” “哦，好……” 水龙头哗啦啦地响着，客厅传来电视机的声音和湛泉的咯咯笑声，游雾和屈寒并肩站在一起，屈寒洗着碗碟，洗好一个就递给游雾，游雾接过，用一块雪白的毛巾擦干…… 没有人说话。 游雾一丝不苟地擦拭着手里的碟子，那种违和的好像自己在做客的感觉忽然不见了。 不经意地瞥到屈寒那双不仅可以谱曲弹吉他，还可以做饭洗碗的修长的手，他莫名的觉得真是奇妙…… 屈寒察觉到他的视线，扭过头看着他问：“你在看什么？” 偷窥被抓个现行的游雾有点尴尬，对上他清冷的眼眸却又很快恢复了冷静，伸出手指着哗啦啦的水龙头淡定地说：“这样也太浪费了吧？” 第36章 晚上十点。 Y城凤凰山。 读中学时，游雾曾经很喜欢《头文字D》那部动画片，做梦都想像男主角驾着车在在夜里从山顶一路飙车下山，在U形转弯处帅气地玩漂移…… 自从认识康襄语大小姐，当他的愿望终于实现了，他才知道以前的自己有多蠢。 夜风呼啦啦地在耳边作响，康襄语的法拉利敞篷跑车转弯时，轮胎磨过地面发出尖利的声音，游雾忍着尖叫和捂住耳朵的冲动，死死地拽着安全带，内心一片哀嚎。 飙车和漂移都不是人玩的啊！！！ 为什么大小姐每次飙车都要点名让他坐副驾驶座啊啊啊？！！难道康大小姐有招惹同志体质的传闻是真的？！！那她为毛不找苏泽宇啊？！！他的gay气质明明更外放好不好！！！ 今天和康襄语飙车的一共有三人，都是Y城赫赫有名的公子哥，周拓、周烨呈，还有靳珂。这周拓和周烨呈虽然都姓周，可其实并不是同一家人，两家也没有什么远亲关系，周拓全家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周烨呈家则是北方迁过来的，两个周姓一个从商一个从政。两位周公子本来井水不犯河水没有什么来往，最近也不知道怎么的因为各种事情老是碰面，他们不仅年龄相当，相貌、身材、才智、事业等各方面势均力敌，就连玩，两人也都是一等好手，被人明里暗里拿来比较那么多年，两人本就存了竞争之心，几天前康老爷子借着贺寿的幌子给康襄语“选驸马”，年轻才俊们不管熟不熟都扎堆在杵在康襄语跟前时，她随口提议了一句去飙车，两位周公子立马附和。 至于周烨呈的好友，市长公子靳珂，他最近失恋了，也正想发点疯。 康襄语以往飙车无往不利，并不是因为她车技多高超，而是朋友们都体谅她心情不好，故意让着她，其他人则是因为她的身份想要讨好她。 今晚两位周公子和靳少，家世比康家有过之而无不及，三人和康襄语朋友圈不同，此前也就是互相知道名字的关系而已，周拓和周烨呈存着较劲的心思，靳珂又自怨自怜中，三人都没心情怜香惜玉顾念康襄语的面子，所以最后的结局可想而知…… 游雾眼睁睁看着周烨呈的车第一个从身后咻的一声飞速越过去…… 然后是周拓的车…… 再然后是靳珂的车…… 瞬间，三辆车都消失在夜色中，怎么追都追不上了。 游雾心里惴惴不安，紧张到极点。陪康襄语飚过那么多次车，她从来没输这么惨，他别的不怕，就怕她不服气，卯死要追上去。 他还初恋过呢，他不想这么早死啊！！ 游雾内心哀嚎着，颤颤巍巍地扭头偷偷看一眼康襄语，只见她坐得笔挺，左手扣在方向盘上，右手抓着换挡器，紧抿双唇面无表情地盯着前方，一脸肃杀和恨意…… 游雾哆嗦一下，把安全带拽得越发死紧。 就在他万分紧张时，康襄语突然一个紧急刹车，把车停下了。 游雾还没反应过来，康大小姐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后，双手狠狠捶了一下方向盘，破口大骂：“老娘飙个车而已，怎么就那么巧？！妈的，这世上的男人是不是净剩下gay了！” “啊？！”游雾错愕地张大嘴，几秒后又呆滞地合上，“你、你是说周少他们？不是吧？你怎么看出来的？” 看到靳珂的第一面，他就感觉到对方应该是同道中人，可周烨呈和周拓……打死他也看不出来啊！这两人不都经常因为跟女人的花边新闻上报跟他们这些小明星抢版面吗？！ 康襄语睨他一眼，没有表情地说：“不用看，我现在闻都闻得出来！” “……”游雾讪笑，没敢问她大小姐那是什么鼻子。 夜里黑漆漆的，车厢里沉默半晌，康襄语点了一根烟，快抽完时才开口，语气淡淡的，“游雾，你别瞎想，我没有歧视你们的意思……” 游雾笑了笑，“我知道。” 她如果真的看不起他，她不会每次见面都“小尤物、小尤物”地叫，不会找他参加各种轰趴，更不会叫他一起飙车了。康大小姐讨厌的人，她根本不会和对方多说两句话。 她和戈锐的事虽然没有传开，可是圈内很多人都心照不宣，游雾自然也知道。 他明白她此刻的心情，不是歧视gay，也不是迁怒，她只是太伤心了，伤心到抽着烟都忍不住流出眼泪，“小子，你知道那种感觉吗？不管你多么喜欢一个人，对方都不会回报你的感情，因为你们永远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永远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游雾的心忽的被刺了一下，仰望着飘渺的夜空，幽幽地说：“那就不要喜欢。” “呵，说得轻巧。”康襄语丢掉烟头胡乱抹了抹脸，疲倦地趴在方向盘上，“除了有M倾向的人，世界上没有谁喜欢自找罪受，等你真的喜欢上一个人之后，你就会知道身不由己这四个字的滋味了……” 身不由己。 游雾无声地笑笑，摸出烟盒也点了一根烟。 游雾和康襄语都不是喜欢被人怜悯或看笑话的人，下了山，他们马上就恢复了如常的表情，仿佛山上那短暂的对话没有发生过。 康襄语叉腰对周拓三人哼哼发脾气，“还有没有点绅士风度啊你们！” 游雾则摸着肚子靠在黎子净身上，“饿死了，有没有带吃的？” 黎子净在随身带来的包里好一阵翻找，摸出一条巧克力递给他，一脸忍痛割爱的表情道：“我本来打算买给麦子吃的！” 游雾翻个白眼，这厮自从和麦紫确定恋爱关系后，变得忒小气了！什么好吃好玩的都留着给麦紫，旁人碰都不许碰，谁人敢跟他的亲亲女友太亲密，管你是好兄弟还是好哥们照揍不误。真真是有异性没人性啊！ 游雾心理感叹着，看到湛泉掏出一包熊仔饼给他，他又乐了，“还是小泉对我好啊～” 嘻哈了几句，游雾才发现一直没说话的苏泽宇和屈寒有点不对劲，屈寒面无表情，目光冰冷，苏泽宇则是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 得了头筹心情大爽的周拓做东请大家吃夜宵，黑色薄荷五人和他不熟，人家第一次请客，他们不好拂他的面子，累得要死也只得一起回市区。 心情不佳的康襄语就懒得甩他们，直接甩了一句“困了”就开着自己的车回家了。 周拓有意在周烨呈面前显摆，本来挺普通的一餐夜宵硬是吃到Y城专门迎接国内外高级领导的饭店去了。那些食物令人咋舌的价位加上两位周公子你来我往的唇枪舌战，令随行众人都吃得有些胃疼。 当两位周公子面带微笑亲切握手，宣布今晚的活动到此结束时，众人都有种终于从苦海中解脱的感觉。 黑色薄荷五人开了两辆车出来，来的时候屈寒湛泉一辆车，苏泽宇、黎子净和游雾一辆。回的时候苏泽宇却坐到了屈寒湛泉那辆车上，还不让湛泉坐副驾驶座，拉着他一起坐后面。 游雾看着屈寒黑沉的脸色，不用再问黎子净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他也大概猜到了。各种迹象太明显，他早就看出苏泽宇喜欢有意无意地亲近湛泉让屈寒发怒。如果换了其他人，肯定要怀疑苏泽宇是不是暗恋屈寒，在故意吸引他的注意。游雾却明白苏泽宇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自己。 这一年多时间，苏泽宇对他真的很好，游雾感激感动，却没办法回应他相同的感情。苏泽宇因此迁怒屈寒，屈寒关心湛泉，他便故意拿湛泉折磨他。 看到屈寒因为苏泽宇亲近湛泉情绪受到影响，何尝又不是在折磨游雾。 不管装得多么无所谓，心里还是会在意。 凌晨四点，游雾胃里有点难受，怎么都睡不踏实，起来打算去倒杯水喝。 也没开灯，迷迷糊糊地下楼，结果被站在落地窗前的飘渺的人影吓了一跳，他以为进贼了，也不敢惊呼，怕把对方吓跑了，想也不想的随手就抓起放在楼梯下的一只棒球球棒，蹑手蹑脚地朝那人影走过去。 就在他走近了想一棒挥过去时，那人蓦然转过身来。 借着窗外的银色月光，游雾虽然看不太清那人的脸，但也依稀辨认出是屈寒，难怪觉得他的身形和身上的味道有点熟悉…… 他长舒一口气，把吓得够呛的一颗心揣回肚子里，嘴里嘟囔着：“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COS雕像呢？” 屈寒没有说话。 有些沁凉的夜风通过没有关牢的窗子吹进来，游雾背脊一凉，倏地瞪大眼，一副见鬼的表情望着面前的人，试探地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小声叫道：“喂，屈寒？” 屈寒依然一动不动。 “哇靠，真的又梦游了？”游雾嘀咕道，“不是一年都没有过了吗，怎么又发作了？” 看着屈寒难得“乖顺”的样子，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游雾心里没来由的生出一丝怨愤，忍不住拍了屈寒一巴掌，力度不算重，清脆的响声在静谧的夜里仍然令人心惊。 一巴掌下去，游雾心虚地立刻收回手，睁着眼睛说瞎话道：“我不是故意的……” 等了好一会儿，看到屈寒仍然没什么反应，他终于确定他真的是在梦游。 放下心来的他玩心一起，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伸出两只手抓住他的两边脸颊往外扯，嘴里恨恨道：“叫你装酷！叫你绷着个脸！叫你不笑！叫你阴魂不散……” 自娱自乐了几分钟，游雾又觉得没趣了，屈寒现在的状态就跟木头人似的，自己现在欺负他有什么意思。 “你真是个讨厌鬼……可是，为什么我还是放不下呢……” 游雾失落地喃喃着，松开手想要上楼，身后的人却猛然拉住了他，把他拽到怀里，然后…… 屈寒温热的嘴唇带着游雾曾经无比熟悉的气息贴上了他的双唇。 第37章 Y城城郊影视基地，《无名剑客》片场一整天都是一片低气压，这部电影就快杀青了，主演之一的屈寒却一直不在状态，原本挺好脾气的导演急得化身咆哮帝，忙活了一上午饿着肚子的工作人员也都开始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赶来接人的Milk连忙陪着笑容跟导演说情，“徐导，您消消气，这不是《另一个星球》刚补拍完番外，马不停蹄地又发新专辑了嘛，阿寒这孩子这几天通告上太多有点累着了……要不，您让他休息休息，肯定能找回状态……” 徐导没好气地挥挥手，“大家都吃饭去，下午再拍！” 身穿一袭黑色古装长袍的屈寒朝身边的工作人员以及跟他对手戏的女主角分别鞠了几个躬，“对不起，因为我的缘故辛苦大家了……” 正忙着收拾东西的工作人员和女主角纷纷停下动作惊讶地看着他，现场一片寂静。 Milk和徐导也都露出一脸惊奇的表情。 黑色薄荷成立后，公司按照他们鲜明的性格把他们包装成五款花样美男，以满足各种粉丝的喜好。游雾是妖异不羁，苏泽宇是优雅温柔，湛泉是纯净可爱，黎子净是阳光猛男，队长屈寒则是冷酷淡定。 靠着未来大明星选秀时期的人气积累，再加上成立后出的专辑《Black Mint》、远赴大溪地拍摄的写真《这一夏》、一起出演的偶像剧《另一个星球》都大获成功，黑色薄荷官网成立一年以来，粉丝数已经超过五百万。 他们的粉丝有些是因为喜欢黑色薄荷的音乐或影视作品而喜欢上他们五个人，有些是因为迷恋他们的颜或个性，还有些纯粹只是喜欢其中某个人才爱屋及乌地喜欢这个组合。 官网下设有五人的个人讨论区，从每天的热帖可以看出屈寒、游雾、苏泽宇在85、90后中有多受欢迎。至于湛泉和黎子净，喜欢他们的人也很多，只是这种可爱型和阳光型在娱乐圈一抓一大把，没有太大特色，所以他们的人气比起屈寒他们有点距离。 屈寒、游雾、苏泽宇三人又数屈寒最受追捧，他的蛐蛐讨论区永远最热，他的一次访问，一次现场表演，一个浅得看不出来的微笑，一张难得一见的吃面照……都能成为粉丝热议的话题。 娱乐圈从来不乏帅哥，但是像他这样长得帅、身材好、气质独特，又那么有才华，为第一张专辑写的唯一一首歌就获得了飞声奖最佳作曲提名，入行一年就接拍巨星云集的电影《王》，现在又被鬼才导演徐话选中出演《无名剑客》的男一号。 当初王牌经纪人Jully在担任未来大明星的评委时说过，只要屈寒踏入娱乐圈，他必定会成为继舒莐之后的又一任新人王，这使屈寒一度成为话题人物，也使他受到不少人的嘲讽，各种乱七八糟的新闻都冒出来。现在，他超高的人气为他粉碎了一切质疑。 只是他的爆红并不能堵住媒体记者和八卦人士的嘴，他的各种新闻反而越来越多。 星际在黑色薄荷上下了很大的本钱，打算把他们当摇钱树长期培养。对于某一些增加曝光率的报道，公司乐见其成，甚至有些是故意促成，可是有些传得太夸张足以影响屈寒和黑色薄荷形象的就不能不管了。 最近屈寒也不知得罪了谁，各种负面新闻层出不穷。 有人爆出了他的身世，指责他红了以后没有为孤儿院做过什么事，又说他凉薄，连自己亲生父母都不去找，然后又有人在网上贴出他和游雾在乱色表演的照片，说他和游雾都卖身，一个被富婆包养多年，一个是商界某巨擘的新宠，还有人披着马甲在网上说他后台很硬，不仅有富婆包养，还有两位黑道大哥罩着，他从小又卖身又卖粉……最夸张的是一家小报拍到他和湛溪的前女友冯欣媛见面的照片，说他虽然不到法定婚龄，但是早已秘密结婚，他老婆已经怀孕了…… Milk怀疑是李潆为了报复指使人干的，可是他也没证据，就算有证据也不可能拿李潆怎么样，跟公司高层汇报后，公司让屈寒在官网发了一个简短的很符合他个人风格的声明。 “感谢大家对我的关注，我想说的是：一、我为孤儿院做过什么我自己心里有数就行，请不要去打扰孤儿院的义工和孩子们，他们需要的不是异样的目光；二、我没有卖过身也没有卖过粉，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更不会；三、我没有结婚，更没有使什么人怀孕，那位女士只是一位普通的友人，请大家停止对她的人肉搜索，不要带给她不必要的困扰。最后，我代表黑色薄荷所有成员感谢粉丝对我们的支持，我们会努力做到更好——屈寒。” 各种风波和流言没有自此停息，官网里混进了不少掐他黑他的人，但是好在他的死忠粉丝们都选择了相信他，继续支持他。 屈寒这么多的新闻里，记者写的最多还是他性格差，说他不仅对工作人员不礼貌，对同行也是爱理不理，总是冷着一张脸…… 在粉丝眼里他的酷帅，到了记者笔下，俨然成了“爱耍大牌”。 Milk为此没少劝屈寒改改性子，他不求他能像游雾、苏泽宇那样八面玲珑，和谁都能谈笑风生，只要不会让人觉得他在摆架子就好。 可惜，他说了无数遍，屈寒就是改不了。他依然我行我素，不想说话就不说话，不想笑就不笑。直到他拍《王》得罪辰晓，Milk狠狠骂了他一顿后，他意识到自己的一言一行影响的不止是自己的形象，还有黑色薄荷，这才收敛不少。 在各种场合，他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冷硬，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只是清冷的天性使然，有些事强求不来，他给人的印象仍然不好接近的。 很多演员都会有不在状态的时候，就连影帝也不例外，更何况屈寒才十九岁，表演经验少之又少，初出茅庐第一次出演电影中的男一号，大家也就是太饿了忍不住抱怨一下，心里其实并没有当回事，怎么都没想到一向以“高傲、冷漠”出名的屈寒会跟大家道歉。 虽然他表情淡淡的，语气也淡淡的，但是在场的人都看出他是真心觉得过意不去。一时之间，大家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徐导的气一下子就消了，他乐呵呵地走过去拍拍屈寒的肩膀，“不错，年轻人就应该谦逊一点，中午休息一下，下午好好拍！” “徐导，你辛苦一上午了，中午也好好休息。”屈寒客气了一句，又对仍在目瞪口呆的其他工作人员说，“大家下午再辛苦一下，晚上我请全组人吃饭。” 众人反应过来，立刻一阵欢呼。 十分钟后，Milk提着从剧务那里领来的两个盒饭走进屈寒的专属休息室，屈寒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把他叫醒，打开饭盒递给他，看着他脸上厚粉都遮盖不住的黑眼圈疑惑道：“你们昨晚和大小姐去凤凰山，几点回去的？” 屈寒低头慢慢地吃着饭，“十二点。” “那不挺早嘛，你回去干什么了，没睡觉吗，脸色难看得跟鬼一样！” 屈寒揉一揉因为缺眠而隐隐胀痛的太阳穴，“没什么。” 他一副精神不振没有什么食欲的样子令Milk不由得紧张起来，“怎么，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 没有才怪！ 一年多的相处，Milk对屈寒也算十分了解了。 有人拿他和潜羽比较，说他们冷冰冰的个性很像。 Milk却觉得并不像。潜羽出身豪门，他的身份地位和成长环境让他习惯了与人保持距离。屈寒的冷也是成长环境造成的，但他与潜羽不同，他身上有着一种不属于少年人的沉静和超脱，看着性格阴沉难懂，其实就是简单的一根筋，他爱恨分明，不跟讨厌的人打交道，不做他不愿意的事，对于不在乎的东西，几乎不会有情绪波动，他骨子里和他的眼神一样冷漠。 可他毕竟才十九岁，他也有在乎的人和事。 Milk想，能让他这样情绪失常，患得患失，一定是了不得的事。他不肯说，那么，应该是私事了。他没有亲人，在孤儿院一起长大的两个兄弟一个死了，一个成了植物人，医院那边没有传来噩耗，那么，那个植物人弟弟应该还好好地躺在医院里…… 黑色薄荷这边也没出什么事…… Milk想破头也猜不出屈寒到底为了什么变得这么失常。 难道是……他恋爱了？！！！ 屈寒实在吃不下了，拿餐巾纸擦了擦嘴巴，抬起头刚好撞见Milk一副见了鬼似的惊恐表情，皱眉问：“怎么了？” “不是我怎么了，而是你怎么了！你……最近是不是喜欢上什么人了？” 屈寒一怔，手指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嘴唇，莫名地感觉某人的味道和温度仿佛还在上面萦绕。 “天呐——”Milk的眼睛瞪得跟驼铃一样，指着他大叫，“你这是在脸红跟微笑吗？！！！疯了疯了，世界玄幻了，我好像看见满屋子粉红色的泡泡了——” 屈寒不由得扭头去看镜子，他真的脸红跟微笑了吗？ “你也会喜欢上谁？天……我应该是在做梦吧……”Milk仍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听到他这句话，屈寒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脸上浅浅的笑容瞬间消失无踪。 昨天晚上，苏泽宇一直黏着湛泉。 屈寒知道他是故意的，他对自己有敌意。他也知道他真正喜欢的人是游雾，不是湛泉，他对湛泉没有什么想法，不会真的把他拐上他们那条路。 苏泽宇故意拿湛泉气他，他又何尝不是在借着湛泉的事对苏泽宇发泄因为他和游雾过于亲密而积攒起来的那些情绪。 回别墅的路上，苏泽宇在后座搂着湛泉的肩膀亲昵地说：“小泉，我好喜欢你，不过我最爱的还是小雾哦～你说我和小雾是不是很般配？” 湛泉习惯了他这些似真似假的话，笑嘻嘻地回答：“绝配了，你们赶紧在一起吧～” 屈寒的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心里像是打翻了调料瓶，五味杂陈。 回去后他失眠，在床上辗转反侧好几个小时都睡不着，索性起来到楼下抽烟。下了楼又不想抽了，就那么站在落地窗前望着溶溶夜色发呆。 游雾过来的时候他听到了动静，也知道他误会了。事实上，参加未来大明星后期他就知道了自己会梦游这件事，看了一段医生经过心理调试后已经不会再发生。 一开始他没想骗游雾，只是当他离他那么近，用与白天截然不同的态度跟他说话玩闹，他不知该如何应对。 等游雾用那么失落的语气说出那句“你真是个讨厌鬼……可是，为什么我还是放不下呢……”，屈寒说不出的心疼和心花怒放，他还在乎他……他情不自禁地把游雾拉进自己的怀里吻了他。 令人窒息的热吻之后，他情绪激动想要说点什么，游雾接下来的反应却让他犹如被浇了一桶冰水，浑身发冷。 游雾推开他抹了一把自己差点被屈寒咬破的嘴唇，喃喃自语道：“还是苏泽宇的吻技好一点……” 第38章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等我回过神来，我的视线已经离不开你……一闲下来我就会忍不住想，你在做什么，吃饭了没有，心情怎么样，我还经常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你醉醺醺地毫不设防地倒在我的怀里……你有爱你的亲人有关心你的朋友，每天都过得那么热闹开心，当我发现你对我的心意，我虽然高兴，心里更多却是惶恐和不安，我一无所有，不知道自己能够带给你什么，和我在一起，你注定要受伤，要承受无数的流言蜚语……我不想这样，我想要你一直那么开心快乐地活着……我以为你并没有很喜欢我，只是一时的意乱情迷，我以为你很快就会走出来……” 屈寒目光沉沉地凝视着面前的人，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柔情和懊悔，“对不起，是我不好，我没有珍惜你，我让你伤心失望……上天已经让我受到惩罚，你彻底地把我当成了陌生人，不再对我笑不再主动跟我说话……我终于发现我比想象中更喜欢你，我受不了你对我那么冷漠，一想到你可能和别人在一起我都快要疯了，你不知道我有多嫉妒每天围在你身边和你嬉笑打闹的那个男人，嫉妒到很想要杀了他……” “卡——” 徐导一声怒喝，《无名剑客》女主角的扮演者水若芊从呆愣中回过神来，一张脸涨得通红，“对不起导演……” 水若芊出道几年了，一直在古装电影中出演侠女、仙子之飘逸出尘的角色，被誉为最美丽最有气质的古典美女。按理说这种男女主角互诉衷情的戏份她早已驾轻就熟了，今天面对屈寒，她却不知怎么的，听着他用清冷的嗓音说着这么深情而真挚的告白，对上他专注的目光，脸上莫名地发烫，然后就走神了。 后辈这么认真表演，自己却在发花痴，水若芊不由得感到羞愧。 她哪里知道，其实屈寒也在走神。他根本不是在演戏，他只是把憋在心里很久很久，从未对任何人提及的话说了出来。 认识游雾以来，屈寒一直觉得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两人的性格大相径庭，一个喜静，一个爱闹，他们的生活方式、追求的东西也大不相同。当他发现自己对游雾有异样的感情，他努力地克制自己，就像小时候在孤儿院从来不去幻想四驱车、变形金刚那些东西一样。 尽管他内心无比渴望，但他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欲望，他有常人无法想象的强大意志，必要的时候，他可以对自己足够狠。 只是，游雾终归不是四驱车和变形金刚，他是个活生生的人，他有血有肉，他有时候暴躁有时候妖冶，他活得潇洒恣意，无拘无束，他笑起来的时候像个纯真无比的小孩子，一皱眉就会让人不由得跟着紧张…… 不知不觉，游雾的一举一动竟然都可以影响屈寒的情绪，他从来没有对一件事物那么沉迷。他和所有初尝情事的少年一样青涩迷惘，不知所措。 没有人知道，他清冷的面容下掩盖着怎样汹涌的，快要决堤的情潮。 湛溪和肖莫里的悲惨经历让屈寒猛然从五光十色的迷梦中清醒过来，他开始疏远游雾，他想，趁着那层纸还没有捅破，趁着一切还没有不可挽回，就这样吧。 只要能在他的身边经常看到他，就可以了。他的梦想，他会和他一起实现。 没有希望，也就不会失望，没有开始，也就不会结束。 可惜很多事情不是他想控制就能控制的。 在同一个屋檐下日日相对，一起吃饭、一起拍戏、一起上节目、一起唱歌……屈寒渐渐地越来越了解游雾。 他知道了游雾最喜欢抽的烟是苏烟，喜欢吃辣不喜欢酸，心情极好和很糟糕的时候都会疯狂地吃甜食，最喜欢的打扮是简单的T恤衫配牛仔裤，最喜欢的颜色是红色，闲暇无事最喜欢做的事是趴在床上一边听歌一边看漫画，他喜欢收集墨镜和徽章，最喜欢的篮球队是湖人，最喜欢的乒乓球运动员是路景飞……他紧张的时候习惯玩自己右手的手指，不高兴的时候可以一整天都不说话，和亲近的人说话经常是呼呼喝喝的语气，和不熟的人则十分客气…… 游雾身上那些不管好的还是坏的，多了解一分，屈寒的心就动摇一下。 就像好不容易戒毒成功的人不知不觉间重蹈覆辙又上瘾了，甚至还变本加厉，陷入了更深的深渊。 几经挣扎，纠结大半年。 屈寒过得很辛苦。 某一个傍晚，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失神地看着电视，游雾开门进来，看到他怔了一瞬，淡笑道：“你在家啊。” 家…… 看着他，屈寒的心莫名地变得又酸又涩，还有一些心安和庆幸，他还在自己身边…… 他忽然什么都不想了，什么未来，什么梦想，统统都不管了，他只想和游雾在一起。即使后果是毁灭，他也不在乎了。 如果要毁灭，那就毁灭吧。 不管发生任何事，他都不怕了。 不管发生任何事，他都会挡在游雾的前面。 只要他们在一起。 可是，他醒悟得好像有些晚了。 被误会在梦游的那个晚上，听到游雾喃喃自语的那句话，屈寒确定他仍然是在乎他的，只是他也知道，这并不意味着他仍喜欢他，他会选择和他在一起……游雾对他的感情都被他的冷漠和疏离消磨光了。 还是苏泽宇的吻技好一点…… 意乱情迷的热吻之后，游雾不自觉说出口的那句话就像一句魔咒，一整天都在屈寒的脑海里回响着，一遍又一遍，让他头痛欲裂。 他们什么时候吻过了？ 吻了多少回？ 他们现在的关系到哪一步了？ 那些问题，屈寒不想去猜，可是他忍不住，他觉得自己好像快要疯了。 自作孽，不可活。 拍了一天戏，身体的疲倦不堪加上精神上的超重负荷，屈寒有些支持不住了，晚上回到别墅随便冲了下澡就沉沉睡去，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三点多。 刷牙的时候身上和脑袋仍有些飘，心里也仍然乱乱的。 湛泉和黎子净都出去了，别墅只有游雾和苏泽宇在，他们坐在地摊上一起打电动，玩跳舞毯，玩一二三木头人的游戏，在地毯上滚做一团哈哈大笑。 吃晚饭时，游雾和苏泽宇也是一边吃饭一边说笑，说到兴起处，偶尔还有些拍拍打打的亲昵小动作。游雾面对坐在他对面的屈寒却一如往常，客客气气，万分疏离，仿佛那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屈寒安静地吃着饭，心里难受极了。 第39章 屈寒努力压抑心中的苦闷，维持着表面的平静，Milk和其他成员还是看出了他的情绪有些不寻常。 黎子净和湛泉都没法往感情方面想，他们都以为是肖莫里出了什么事，因为除此之外他们实在想不出一向冷静自持对什么人什么事都不上心的屈寒会因为什么变得这么躁，两人轮番上阵，笨嘴笨舌地安慰屈寒。 对于他们的关心，屈寒有点感动，解释说肖莫里没什么事，两人松一口气，又忍不住打破沙锅问到底，“那你到底在烦什么啊？” “没什么。”屈寒没有跟谁倾诉烦恼的习惯，更没有这个打算。 Milk以为他失恋，以过来人的身份劝他说：“你还年轻，以后的路长着呢，人家看不上你是她没眼光，这世上女孩多了去了，只要你一句话，上万女孩儿愿意做你女朋友，你也就别难受了……你现在才出道没多久，正是上升阶段，也不宜交女朋友那么快，狗仔在这方面的无孔不入你也体验过了……你现在还是专心拍戏跟写歌吧，过两年你的心智和为人处事都比现在成熟了，那时再谈感情，对你和女孩儿都好。” 屈寒沉默不语，他知道Milk是一片好心，可惜他开解劝说的方向和屈寒的实际情况出入太大，对他起不了什么作用。 对于他的变化，游雾自然也有感觉，他却是唯一一个对此不闻不问漠不关心的人。 他虽然做不到一点都不再在意屈寒，但是他一直在努力弱化他对自己的影响。对于屈寒的事，他能避则避，不去想，不去猜，不断地告诉自己，他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至于苏泽宇，他反而是洞悉一切，最明白屈寒在想什么的人，同样的，他也看得出游雾并没有彻底放下。 苏泽宇喜欢游雾， 苏泽宇在法国长大，从小受到的开放式教育和父母在他性取向上的理解，令他成为一个无拘无束、忠于自我的人。从十四岁初恋开始，他谈过几次恋爱，有过无数次夜遇。 他是个浪漫而多情的人，爱情对于他来说就像吃饭一样，每天发生都不奇怪。 这一年里，他认识了多不胜数各式各样的男孩和男人，其中有不少身材样貌性格比游雾好的，可是他唯独喜欢游雾。 起初只是看着顺眼罢了，相处的时间长了，那种淡淡的喜欢变成无法自拔的着迷。 他第一次那么迫切地想要得到一个人。 他知道游雾对他也有好感，他们之间有一种奇特的默契，常常不需要说什么，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就能明白彼此的想法，他们相处得很轻松很愉快，比情人少了一些亲密，比所谓知己又多一分暧昧。 他想如果他用一点非常手段和游雾发生关系，等他尝到那种美妙的滋味，也许会跟他在一起。 可是，他也有他的骄傲，他想要的不仅仅是肉体关系，那样还不如现在自在。他想要慢慢侵入游雾的心，一点点地把屈寒残留在他心底那个影子驱逐出去。 爱情都是自私的。 所以他明知屈寒在烦恼什么，他也不会对游雾点出半分，反而故意在屈寒面前和他秀亲密。看到屈寒面无表情，眼中却黯然下去的神色，他感到痛快，游雾为你伤心难过，现在，终于轮到你受折磨了！ 九月中旬，黑色薄荷第二张专辑《Black Sky》正式发行，公司安排了紧密行程马上要展开全国巡回宣传签售，每天忙得团团转，大家都没有太多空余时间去想感情问题。 这一张专辑走的是摇滚风，SS唱片公司的音乐总监马萧亲自担任制作人，歌王戈锐的御用作曲人和作词人合作为黑色薄荷量身定第一主打歌《午夜四点的天空》，其他创作人都是业内响当当的重量级人物，屈寒作曲的两首歌也收入在专辑里。 公司不仅在音乐创作团队上下足了功夫，MV也是不惜重本远赴欧洲拍摄，以配合专辑“华丽摇滚”的概念。 除此之外，五人的造型也有很大改变，每个人都换了新发型，屈寒的头发留长了一些，黎子净剃了个很酷的寸板儿，湛泉烫了可爱的小卷，游雾和苏泽宇则染了颜色，一个红发一个咖啡色。专辑封面照的衣服和宣传时的打歌服都由新锐服装设计师MR.L打造，这位设计师的风格一向夸张大胆不走寻常路，这次也不例外，总体感觉很潮很范儿很摇滚。 黑色薄荷的超高人气加上公司前期宣传到位，月初专辑预售就达到了十五万张。 专辑正式发行后，宣传的第一站订在游雾和屈寒的老家D市。五人一到D市马不停蹄地上了几个当地的电视节目，第二天下午三点在D市最大的广场进行签售。 由于签售只进行一个小时，为了抢到偶像的一个签名和一次近距离的接触，现场一大早就聚集了上百名粉丝排好了队翘首以待，等到下午三点，广场上已是人山人海。 粉丝的过度热情使场面有些失控，几十名警察和保安上阵才勉强维持住现场秩序，游雾他们几个不停地拿着麦克风让大家冷静一些，嗓子都快哑了，粉丝们还是在不停地互相推搡。Milk眼看要出事，连忙塞了个大喇叭给屈寒，让他站在椅子上喊话。 “大家请静一静——我知道你们等了很久，也知道你们是因为喜欢我们黑色薄荷，为了支持我们的新专辑才来到这里，但是也请大家理解一下我们的心情，我们不想看到任何一个人因为我们而受伤，也不想工作人员为了维持秩序而那么辛苦……大家冷静一点，遵守秩序，不要乱……如果你们乖乖的，签售完我们唱歌给你们听，好不好？” 屈寒一直以冷酷的形象示人，当他面无表情说着这番话难免给人以震慑的效果，再加上是自己主场，现场他的粉丝几乎占了大半，当他话音落下，大家不约而同地回答：“好——” 湛泉星星眼感慨道：“寒哥气场真BH～” 黎子净则看着前面几排清一色举着屈寒名字的女孩们一脸郁闷，“我怎么就没看到几个我的粉丝啊？” 接下来的签售进行得很顺利。 游雾和屈寒的一些认识的人也都来凑热闹，游雾的多数是校友，还有几个是gay吧里认识的男人。 看到他们挤眉弄眼地走到自己面前，游雾紧张得背后和手心都是汗。 好在他们没存什么坏的心思，和他唠了几句嗑就走了。 至于屈寒认识的那些，有些也是校友，更多的却是以前经常光顾溪泉餐厅的年轻女客们。 她们都找屈寒签名，眼睛却都不由自主地瞄向坐在屈寒右侧的湛泉，露出惊异的表情，小声讨论道：“他们刚出道时就觉得像，现在近看就更像了……” 湛泉签着名听到她们的议论，好奇地探过头来问：“咦，我长得跟谁很像吗？” “就是……”一个女孩正要开口，被屈寒一个冷厉的眼神吓了一跳，连忙闭上嘴巴。其他一起来的女孩察觉到他的不快也都不敢再乱说话，只是临走时忍不住又回头看了湛泉好几眼。 湛泉疑惑地问屈寒，“她们说我像谁啊？” 屈寒熟练地在一张专辑上签上自己的名字，淡淡地说：“没什么，你听错了。” “哦……”湛泉不疑有他，扬起灿烂的笑脸对着下一个人，“你好，谢谢你对我们的支持～” 作为当红偶像明星回家乡签售，本来也算是衣锦还乡了，一场签售却让游雾和屈寒都有点胆战心惊。所幸没出什么大事。 一个小时下来，大家的手都酸麻得不行了。 就在主办方宣布签售结束的前五分钟，有个游雾避之不及最不想看到的人出现了。 “游雾，我很喜欢你，以后要继续努力噢～”顾君诺露出一脸无害的笑容站在他面前。 四周都是粉丝看着，还有电视台在摄像，游雾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回了一个笑容道：“谢谢。” 看着游雾签过名后，顾君诺笑眯眯地伸出右手说：“可以握一下手吗？我真的很喜欢你。” “当然可以。”游雾有点咬牙切齿地说，伸出右手跟他相握。 仅仅接触了两三秒他就受不了地想要抽回来，顾君诺却紧紧地握住不放，他目光灼灼地望着他，食指在他手心里轻轻抠了一下。 那种调情般的小动作，游雾在gay吧混多了自然不会陌生。 只是他从没想到顾君诺会这么对他。 他的心底一下发凉。 顾君诺这个疯子！他又想做什么？！ 第40章 接连两天不停歇的各种活动让黑色薄荷五人累得够呛，这还是全国宣传的序幕而已，为了保持好的状态，公司安排他们在D市休息一晚，第二天上午再飞下一座城市。 月初得知游雾会回D市，他爸就打来电话，叫他一定要回家。 虽然一年前为了要不要进娱乐圈这件事，游雾和父母，尤其是他妈妈闹得很僵，但是毕竟血浓于水，大半年没见过他们了，他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很想念他们的。 签售结束后回到酒店，趁着黎子净去了洗澡，他想了想，先给他爸打了个电话。 从小到大，他爸对他的要求一直比较宽松，只要他不犯法不惹事，他爱怎么活怎么活，他管得并不多。不像他妈，事无巨细什么都要唠叨几句。少年人都有反骨，游雾尤其讨厌被人说教，有时听他妈念得烦了会忍不住回嘴，母子俩时常为点鸡皮蒜毛的事吵得天翻地覆。 很奇怪的，虽然游雾和他爸爸关系更融洽，但是在他心底还是跟他妈更亲。 游爸对此也心知肚明，所以当他听到游雾说去顾家吃晚饭再回他那儿睡时，他又是惊讶又是窘迫地说：“我还以为你要去你妈那睡，都没让你阿姨给你收拾房间，你房间里现在堆满了囡囡的玩具……” 游雾没什么情绪地哦了一声，“算了，那我去你那吃饭，再回宾馆住。” 游爸叹口气，“小雾，你还在怪你妈？虽然我和你妈离婚了，但我和她一起生活那么多年，还是了解她的，她只有你一个孩子，她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不求你大富大贵飞黄腾达，她只希望你读完大学，以后找个安稳的工作好好过日子……她打你是一时气急了，她心里肯定比你还更难受……” 游雾沉默地听着，心底五味杂陈。 他何尝不知道爸妈都是关心他的，可是他永远不可能满足，他想要的是他们完整的爱和一个完整的家。没有继父继母，没有同父异母的妹妹，没有变态继兄，没有多出来的庞杂人等，只有他们一家三口。 可惜，这永远只能是幻想了。他的性向注定他不会有孩子，异性恋尚且很难长久，更何况他们这个圈子，他相信这世上有至死不渝的爱情，只是，不会发生在他身上。 家这个字眼对于他来说，是如此遥不可及的东西。 游爸最后提出的建议是在饭店定个包厢，两家人一起吃顿饭。 游雾没所谓，“你们不觉得尴尬就好。” “你打给你妈，问问她的意见。” “嗯。” 游雾打过去，嘟了一声，他妈就接了，声音有点掩饰不住的激动，“小雾……” 两人都赌着气好几个月没联系，这时听到她熟悉的声音，游雾的鼻子就有点忍不住泛酸了，不管她是打还是骂，终归是唯一的亲妈。母子间哪来的隔夜仇。 游妈也不提他工作上的事了，只问他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这些家常的问题。 游雾吸了吸鼻子，“妈，我挺好的……” 跟他妈说了两家一起吃饭的事，她虽然有点不乐意，但是听游雾说只有今天晚上有时间，她也就同意了。 闲话了几句，游妈迟疑地说：“君诺在家呢，他也挺想你的……” 游雾不想跟他妈好不容易和好又闹不愉快，他也知道该来的躲不了，迟早要面对顾君诺。 于是他语调轻快地说：“哦，那就叫上他一起吧。” 挂断电话，游雾站在落地窗前望着楼下发呆，他们住的楼层不高，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楼下的车辆和行人。 “小雾，你想什么呢，表情怪怪的，看起来有点……呃……忧郁？”黎子净从浴室出来，瞪大一双眼睛，瞅着他问，“我没看错吧，你也会忧郁？太诡异了，哈哈！” 这厮第一次来麦紫的家乡，兴奋地有点过了，一天到晚都咧着个嘴。 看他一副没心没肺乐天派的样子，游雾不由得也笑起来。幸好他还有朋友，有爱他的粉丝，有想要完成的梦想，人生才不至于太孤单寂寞。 麦紫已经开学到Y城去了，黎子净想要叫游雾陪他逛D市，感受一下女友在这座城市的成长之路。 游雾摊手，“我要跟我爸妈共享天伦，没空。” 黎子净蔫了，“那我去拜托屈寒……” “他？”游雾轻笑，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给自己点上一根烟，“他已经跟湛泉出去了。” “你怎么知道？”黎子净一脸惊奇。 “我刚才在窗边打电话时正好看到他们上了一辆的士。” 黎子净不满地嘟囔，“太过分了，出去也不打声招呼！他们这神神秘秘的是去二人世界还是私奔呐？” 游雾手上的烟微微一抖，烟灰掉落在大腿上，他轻轻拍去，没有说话。 过了会儿，苏泽宇来敲门。 他们每次住酒店都是游雾和黎子净一间房，湛泉屈寒一间房，苏泽宇和Milk一间，并没有约定，只是一次过后就成为惯例了。没有谁想过要改变，只有苏泽宇别有居心地试图拐骗游雾和Milk换房间，结果自然是被游雾轻描淡写地给拒绝了，他不想累得要死还要面对苏泽宇刻意的诱惑，纠结该不该顺从生理欲望这种事。 苏泽宇不想逼得太紧，后来也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进屋后，苏泽宇打着哈欠道：“明明很困，可是又睡不着……” “米油可呢？”黎子净问。 “已经在床上打呼了。” 黎子净马上两眼放光，“哎呀，我们米油可最辛苦了，就让他好好睡吧～” 苏泽宇知道他的心思，微笑道：“别乐得太早，Mil睡着前定了十一点的闹钟，他说他醒来会查房，谁要是还在外面玩，没回来休息，明天上节目时他会让主持人拱那个人学狗叫五分钟……” “……”黎子净和游雾均是一脸无语。 半个小时后，黎子净拉着唯一有空闲又有心情陪他游D市的苏泽宇出去了，游雾换上一身看起来比较乖巧斯文的衬衣和休闲裤去时代饭店。 见到爸妈，让他心情不错，这顿饭却吃得有点别扭。 出于某种微妙的心理，他爸妈和继父继母明显都精心打扮了一番，游妈和继母基本上没有语言和眼神上的交流，一个对儿子嘘寒问暖唠唠叨叨，一个旁若无人地专心吃菜，游爸和继父倒是挺多话说，只是他们客气的对话怎么听怎么觉得假。 游雾唯一庆幸的是继母没把他那个爱闹腾的妹妹带来。 至于顾君诺，他今天让游雾很意外，他没有像游爸游妈那样问这问那，也没有像继父继母那样说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他表现得特别安静，除了落座时说了句“小雾，你回来了”就没再开口，只用他那双眼睛幽幽地盯着游雾看。 被他那样看着，再想起他下午对自己做的那个调情的小动作，游雾全身发毛，恨不得一双筷子丢过去把他叉成瞎子。 不要再那么恶心巴拉地看着他！！ “说不定还有一种可能，他一直暗恋你，可是又对自己的真正性向感到耻辱和不能接受，所以才迁怒你……” 麦紫曾经说过的一句话突然在脑海里冒出来，游雾吓得一个激灵，阻止自己的胡思乱想。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甜点上来后，那位年轻的继母开始不停地看表，对着游爸嘀咕，“也不知道女儿不知道有没有乖乖吃饭，有没有睡觉。” 游雾怎么会不清楚她的意思，拿餐巾擦了擦嘴，淡然地说：“我明天还要去C市，想早点回酒店休息，你们也回吧。” 游父拍拍他的肩膀，表情有些愧疚和无奈，“有空就回家，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但也要注意身体。” 游雾看着他已经开始露出一些老态的脸，心酸地笑一笑，“知道了，爸你也要注意身体。” 走出饭店，看着游父的车子远去，游妈仍拉着游雾的手一脸依依不舍，“你住哪个酒店，我们开车送你过去。” “好。” 到了酒店门口，游妈让继父和顾君诺下车，翻来覆去地交代游雾很多琐事，换了以前，游雾肯定早就烦了，现在却耐心地听着。 直到她又说起顾君诺如何关心他，他才忍不住皱起了眉，“妈，我和他的过节你不知道，你也别替他说好话了，别的我懒得多说，说了你也不会信，我只跟你说一句话，他那个人没他表现得那么纯良无害。” 游妈叹口气，“我就奇怪了，你们小时候多要好啊，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亲哥俩呢，怎么现在就弄成这个样子……” 游雾有时想起和顾君诺哥俩好的那段日子心里也挺唏嘘的，曾几何时，他真的把他当成了亲兄弟一样掏心掏肺地对待。 顾君诺让他早早地懂得人心难测这四个字的含义，被他阴阳怪气地折磨了这么些年，他迅速地成熟，学会怎么保护自己，此后遇到任何谎言和欺骗都不会再骇然失色。 他还让他不再那么容易信任一个人。 游雾表面看着大大咧咧不拘小节，但其实他对人防范心很重，在娱乐圈混了一年多，他交游广阔，和各种人都打成一片，圈内真正放在心上的朋友却仍然只有黎子净和苏泽宇。至于湛泉，他对他的感情有点微妙，他不讨厌他，参加未来大明星的前期有段时间他们的关系很要好，但是后来因为屈寒的关系，他没办法再和他太过亲近。 游雾走在酒店的走廊上想着些有的没的，到房间门口拿卡卡了门正要进屋，突然有个人从背后拉住了他的手腕。 温热的触感让游雾吓了一跳，僵硬地回过头来，他看见顾君诺。 瞬间的惊骇过后，他挣开顾君诺的手，冷冰冰地说：“你不是走了吗？” 顾君诺望着他露出受伤的神色，“小雾，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吗？” 游雾冷笑一声，“你说呢？” 顾君诺沉默片刻，“小雾，我有话想跟你说，可不可以先让我进屋？” 游雾倚在门框上，表情漠然，“就在这说吧。” 顾君诺静静地望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游雾的记忆中，他总是一副清俊优雅的做派，脸上露出看似和煦实则带着狰狞的笑容，他从没见过他这样犹豫和紧张。 这样的他让游雾觉得陌生，又有些不安和惊惧。 等了很久，顾君诺都没说话，游雾没好气地说：“没话说就快滚。” “小雾……”顾君诺终于开口了，“以前的事都是我的错，刚开始我是因为恨你妈妈所以才对你做那些事，后来……” 他眼神复杂地看着游雾停顿了一下。 目光相会，游雾莫名地就隐约猜到到他要说什么了，他下意识地想要阻止他，“行了，别说了……” 顾君诺却不肯停下，他直勾勾地盯着他语速飞快地说：“后来我发现我喜欢上了你，我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所以才变本加厉地折磨你……小雾，我知道你不会相信，因为这么多年，我自己都不肯相信，可这是真的，我喜欢你，不是哥哥对弟弟的喜欢，而是……” “够了，闭嘴！” “……而是男人对男人的喜欢。” 两人声音同时落下。 走廊上陷入诡异的静谧，外出归来的湛泉呆立在原地，愕然地望着他们。 屈寒站在他身后，冰冷的目光落在顾君诺身上，双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第41章 早上在机场吃早饭时，昨晚嗨过头的黎子净才觉出游雾和屈寒、湛泉三人之间气氛有些诡异。 湛泉喝着稀饭时不时地抬头瞄游雾一眼，一副好奇得要死又欲言又止不敢开口的样子，屈寒虽然一向都没什么表情，黎子净也习惯了，今天却觉出他那张漠然的双眼中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阴沉味道。 游雾就更古怪了，从早上醒来就一直皱着眉，神情恍惚，黎子净几次跟他说话，他都在走神，“啊？你说什么？”，早饭也没吃几口，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小雾，你是不是不舒服？”黎子净有些担忧地问。 游雾笑笑，“没有。” “那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也没有。” 黎子净会相信他才怪，趁着他去卫生间，他问湛泉，“小雾到底怎么了？” 湛泉干笑道：“我也不知道啊。” 他目光闪烁，黎子净神经再粗也猜到他在说谎，扭头又问屈寒。 屈寒目光凉凉地瞟他一眼。 黎子净冷得哆嗦一下，“得，当我没问。” 他一脸哀怨地对苏泽宇说：“他们三个绝对有事瞒着我们！” 苏泽宇玩着手机没有理他，心里却有些忧虑，他也很想知道游雾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等游雾回来，轮到屈寒去卫生间。 看游雾仍是一副不想搭理自己的模样，黎子净知道他不想说的话自己怎么问都没用，还是让麦紫去旁敲侧击好了。 心下一松，他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小泉，你和阿寒两个人昨天干嘛去了？” 湛泉犹豫几秒，心想这应该不是不能说的秘密，老实回答道：“他叫我陪他一起去扫墓了。” “啊，扫墓？谁啊？” “是一对叔叔阿姨，可是好像又不是寒哥的爸妈……” 湛泉想起昨天的情景，那种莫名的心悸又一次从心底涌上来，胸腔里闷闷的，有些难受。 屈寒去扫的墓是一座合冢，墓碑上刻着两个名字：湛雄、陈雨芬。因为年份有些久远，墓碑上那张合照被风吹雨淋，已经看不太清两人的面貌了。 湛泉看着照片有种奇怪的错觉，仿佛躺在里面的两个人是他认识的人。 屈寒清理着墓边的杂草，湛泉忍不住说：“这位叔叔姓湛，我的名字里也有个湛，好巧喔……” 屈寒的手顿了一下，轻声说：“确实挺巧的，这也算是一种缘分，你跟我一起给他们鞠个躬吧。” “好……” 湛泉乖乖地跟着一起鞠了躬。 屈寒在墓前静静地站立了一会儿，然后对他说：“你在这等我下，我还要去看一下我哥哥。” 湛泉自然而然地说：“我跟你一起去吧。” 屈寒看着他，脸上露出湛泉看不懂的复杂表情，半晌他才说话，“不用，你在这等我，顺便帮我把这些杂草清理一下，可以吗？” “好。”湛泉有点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让自己跟去，但也没多想。 半个小时后，两人离开墓园，屈寒没有跟湛泉说一句话，湛泉知道他心情不好，也不敢开口。回到酒店在走廊上撞见顾君诺跟游雾表白，湛泉又震惊又尴尬，屈寒却是面无表情，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直接进了房间。 听完湛泉说扫墓的事，想到屈寒的身世，黎子净有些唏嘘，“阿寒真是可怜，没有父母，一起长大的哥哥死了，弟弟成了植物人……” “是啊，所以以后我们要对寒哥好一点，让他感受到家的温暖。”湛泉说。 黎子净握拳道：“没问题，让我会用我太阳一样的无限热情融化他心中的冰山吧！come on baby～” 湛泉被他逗得发笑，不经意地对上游雾幽深的目光，有点莫名地摸摸鼻子，不安地问：“小雾，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游雾摸出烟点了一根，轻轻吐口烟圈，淡声道：“没什么。” 他虽然这么说，湛泉却仍是感觉到了他对自己的冷漠。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好几回他都发现游雾对自己的态度跟以前大不相同了，他经常用刚才那种意味不明的眼神望着他，等他察觉到看过去时，他又马上移开视线。 湛泉无措地看向苏泽宇，苏泽宇对他笑笑，“小泉，你和阿寒关系真好。” 湛泉愣了愣，突然扑哧笑出来，捧着脸笑嘻嘻地对游雾说：“啊，我明白了，小雾，你在吃醋吗？” 游雾的手抖了一下，心里百转千回，他的神情却镇定如常，语气平静地说：“你在胡说什么？” “我和你也很要好啊～我喜欢你不比喜欢寒哥少，所以不要吃醋了哦。”湛泉一副大人哄小孩的语气说，末了还伸出手摸了摸游雾的头。 游雾哭笑不得，不知该如何反应。 这时，屈寒回来了，两人的视线不经意地碰上，屈寒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看着他，游雾神色淡淡地低下头搅拌桌上的奶茶。 一旁的苏泽宇目光闪了闪，伸出右手捏住湛泉的右脸颊，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哼哼道：“泽宇哥我呢，你就不喜欢？” 湛泉谄媚地嘿嘿笑，“喜欢，最喜欢你啦～” 苏泽宇调戏道：“喜欢就来亲一个～” “好嘞，MUA～～”湛泉大方地抛个香吻。 黎子净搓搓手臂，“要不要一大清早的就这么肉麻……”（作者抠鼻：一早清早就给女友发‘麦子亲亲，起床了吗？昨天梦见我了吗？’这种短信的人没有资格说这话。） 感觉到那两道若有似无的视线还停留在自己身上，游雾蓦然抬起头，用力地把只抽了一半的烟掐灭在烟灰缸里，对屈寒微微一笑道：“我已经把烟掐了，不会有人再吸到二手烟，可不可以不要再看着我了？” 屈寒看着他脸色变了几变，右手在桌底下紧握成拳，那一瞬间，他有股冲动想说点什么，可是在游雾那样似笑非笑的目光下，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黎子净和湛泉看看游雾又看看屈寒，不知道他们怎么突然又闹上了别扭，唯恐说错话火上浇油，两人大气都不敢喘。 苏泽宇心知肚明游雾的心思，也没什么心情说话。 五人沉默着，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 好在Milk拿着换好的登机牌回来了，看到五人的神色，他拧着眉问：“五个祖宗，又怎么了这是？” “没事！”黎子净和湛泉异口同声地回答。 Milk的眼睛在游雾、屈寒和苏泽宇身上转了一圈，没好气地说：“不管你们私下怎么样，上节目和接受采访时都给我收敛一些，现在是新专辑的关键宣传期，我不想看到‘组合成员不和’那种新闻报道！” “Mil，我们没吵架啦……” “我们关系别提多好了，你就别瞎操心了……” 游雾、屈寒、苏泽宇仍是不说话，湛泉和黎子净急急解释道。 Milk冷哼，“没有就最好，登机了，都给我扒皮绷紧一点！” “是……”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黑色薄荷跑了四个城市。各种活动从早上四五点排到晚上凌晨，每天都累得要死，缺觉缺得厉害，大家一回到酒店什么都不想干，洗了澡就扑到床上，只想一觉睡到天昏地暗。 顾君诺每天都换着不同的号码给游雾打电话，游雾快被他气死了，偏偏又不能关机，否则他爸妈打不进来会担心，不接陌生电话吧，这也不可能，之前他给不少导演和广告商留了个人电话，说不定他们会打给他，要是错过了就可惜了。 次数多了，游雾也学聪明了，陌生电话一律让Milk接听，对方报出姓名他再接，为这，他不免要对Milk说出实情。 Milk帮他接了N个电话后忍不住抱怨，“老子现在都成你的接线员了！” 游雾嘿嘿笑，“我这不是为了防骚扰嘛～” 纸包不住火，Milk有一次不小心说漏嘴，于是苏泽宇和黎子净也知道了顾君诺跟游雾表白的事。 黎子净吓得不轻，马上打给麦紫向她汇报情况，没想到麦紫竟然不怎么吃惊，交代他当做不知道，不要在游雾面前乱说话。 让他疑惑不解的是，苏泽宇竟然对此也没什么反应，仿佛早有预料一样。 这天顾君诺又来电话，他很狡诈地冒充某一剧组的工作人员骗过了Milk，游雾接起电话听到他的声音马上炸毛，“顾君诺，你有完没完？！耍我就那么好玩吗？！” “小雾，我真的喜欢你，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呢？”顾君诺语气失落。 “不管你说什么，我永远都不会再相信你！”游雾气势汹汹地挂断电话，没有食欲吃东西了，也不看其他人的表情，踢开椅子一个人先回了房间。 其他几个人吃完晚饭，因为第二天一早又有很多工作要做，其他人也都早早回房间了。 屈寒开了电视看篮球赛，湛泉没什么兴趣，跟着看了一会儿觉得有点无聊，忍不住八卦地问他，“寒哥，你觉得小雾是不是真的一点都不喜欢顾君诺？” 屈寒沉默不语。 湛泉也觉得跟他谈论这个话题好像有点怪异，可是他实在太无聊了。 “小雾不喜欢也好，顾君诺是他哥哥，他们要是在一起的话，好像有点奇怪喔……”湛泉自顾自地说，“依我看，小雾还是和泽宇哥比较般配……” 屈寒仍是不语，篮球赛中场休息，电视上开始播广告，他拿起遥控器换台，一个又一个，电视画面换得飞快。 “寒哥，偷偷告诉你哦，去年圣诞节时我有看到他们在房间里接吻，今年情人节的时候也有看到过……他们明明那么亲密，却又都说他们不是那种关系，真是好奇怪，不是恋人也可以接吻吗？又不是那种礼节性的碰触一下，他们吻得好那个……”湛泉说着，想起自己无意撞见的画面，莫名地脸红起来。 还是苏泽宇的吻技好一点…… 那句话又一次在脑海里回响，屈寒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抑制住想要把遥控器摔成碎片的冲动。啪的关掉电视，他冷冷地说：“觉得无聊就睡觉吧，不要再说话了。” 说完他朝浴室走去。 湛泉坐在床上，整个人都僵住了，错愕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刚才那个人，真的是寒哥吗？ 他从来没有对他那么冷漠过…… 屈寒走出浴室看到湛泉一脸委屈的模样就后悔了，自己不该迁怒他。可是他也没心情哄他。 他早早地躺在床上却一夜未眠。 隔壁房间，游雾也失眠了。他想起和顾君诺的种种往事，他不想承认，可是从过往的那些蛛丝马迹他发现，或许顾君诺真的是喜欢自己的。 唱片宣传犹在继续，两天后，Milk带着苏泽宇、湛泉、黎子净飞R市，游雾和屈寒回Y城，屈寒要回去赶拍《无名剑客》最后几场戏，游雾则回去参加一个杂志的封面照拍摄，以及歌舞偶像剧《流光飞舞》的开机仪式。 他们两人要在别墅里单独呆上三天两夜。 第42章 一上飞机，游雾就戴上眼罩睡觉。 接连十天的高强度工作，他累坏了，在窗边的位子一坐好就睡着了。 他睡相不太好，睡熟后脑袋总是不由自主地东倒西歪，屈寒看他磕来磕去，迟疑了几秒，他小心翼翼地把他的头拨到了自己的颈弯处。 过了几分钟，因为太过困倦，他也睡着了。 飞机着陆前，游雾先醒过来，闻到熟悉的体味，感觉到自己靠着的肩膀上传来的体温，他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连忙坐直身体。 脖子和肩膀酸得厉害，他揉着肩膀，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屈寒身上。 他好久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过他，他似乎比以前黑了一点，浓黑的剑眉经过化妆师的修整显得不那么锋利了，天然卷翘的长睫毛安静地垂在眼睑下，淡色的嘴唇微微张开了一些，发出清浅的呼吸。伴随着呼吸，他的胸口微微起伏着，睡着的他没有了平日的冷漠和锐利，安详恬静，就像是另外一个人。 就在游雾打量着屈寒时，他突然毫无预兆地睁开了眼睛。他的神情有些怔忪，目光也是涣散飘忽的。 他迷糊地望着游雾，游雾也来不及收回目光。 被他那样看着，游雾的心跳蓦地乱了一拍，他连忙移开视线，淡淡地说：“到了，准备下机。” 黑色薄荷的助理之一小许来接他们，上车后，小许一看这马上快十二点了，便问了一句，“阿寒，小雾，是回别墅吃午饭还是在市区找家餐厅？” 游雾因为对屈寒那一瞬间的悸动，觉得自己太没出息了，又一次陷入了自我厌弃的情绪中，他神情恹恹地望着窗外，无所谓地说：“随便。” 能不能不要随便？小许无奈地叹口气。 屈寒看一眼用后脑勺对着自己的游雾，说：“在市区吃吧，现在正是下班高峰期，回别墅恐怕要一个多小时。” “好嘞～”小许就是喜欢爽快人，“最近宁氏旗下有家新开的私房菜馆不错，很多艺人都去那吃，不如带你们去尝尝？” 屈寒说：“那就去那家吧。” 游雾则仍是一句随便。 小许纳闷地从内视镜看了他们两眼，以往游雾都是叽里呱啦很有话说的啊，今天怎么成了闷冬瓜，一向不爱搭理人的屈寒倒是突然变得客气有礼。真是奇了怪了！ 到了餐厅，上菜前，游雾和屈寒一个看电视一个玩手机，两人一句话也不说，上菜后，两人开始专心吃饭，还是没人说话。在这样的气氛下，小许不自在到极点。 一顿原本该细细品味的丰盛午餐，三人愣是只花了十分钟就吃完了。 把他们送回别墅，小许在花园里打电话给跟着苏泽宇他们去了R市的另一个助理小王，电话一通，也不等对方反应，他憋了一肚子的话就滔滔江水般奔腾出来，“我的亲兄弟啊以前你老说屈寒和游雾两人不对付我还没当回事儿今天我算是相信了你是不知道啊我从接到他们到吃完饭把他们送回家他们一句话也没跟对方说连个眼神对视都没有啊以后只有他们俩的活儿千万别让我接了跟他们俩吃一顿饭吃得我胃疼得抽筋啊有木有——” 这厢可怜的受了内伤的小助理哀怨着，那厢进了屋的游雾和屈寒仍是一句对话、一个眼神交流都都没有。 屈寒倒是想跟游雾说说话，可是游雾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进了门他就径直回自己房间继续睡觉了。屈寒也没时间在家里呆太久，休息了一会儿，换了身衣服就让小许载他去《无名剑客》的片场。 拍了一下午，当他疲惫地回到别墅，一进门就看见游雾盘着腿坐在客厅的毛绒地毯上打电玩。 原定下午拍摄的杂志封面临时改期到明天，去Y大找麦紫玩了会儿，四点钟他就回来了。刚洗了澡，他身上穿着再普通不过的白色T恤和浅灰色运动长裤，头发吹干后也没打理，一头红发乱蓬蓬的，他眉头紧锁，双目如炬地盯着电视机，手上的遥控器拼命地按着，那模样哪里还有在舞台上魅惑众生的样子，分明就是个邻家小男孩儿。 听到开门声，他飞快地抬眼看了屈寒一下，目光波澜不惊地在他身上只停留了短短一秒，很快地又回到电视机上。电视机上响起嘈杂的格斗声。 哈——哼——哈哈——砰——砰砰砰—— 屈寒站在玄关处看着他，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那一次，他带着温暖的笑容对他说“回家了？”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了。其实屈寒知道那也仅仅是游雾因为当时心情太好而无意间对他说出来的一句客气话。 现在，别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游雾都懒得伪装了。 他排斥他，不想看见他。 他表现得如此明显。 屈寒连问为什么的资格都没有，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他想改变这种现状，可是游雾的心已经围上了厚厚的城墙，他不会再给他机会了。 屈寒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喜欢过其他人，因为性格不讨喜，他的朋友少得可怜，人际关系也有些糟糕，他不知道该怎么亲近别人。 可是只要还有一丝机会，他就不会放弃。 不管多难，他已经准备好踏出第一步。 看到餐厅桌上空空的，屈寒愣了一下，问游雾，“阿姨没来吗？” 游雾头也不回地回答：“她下午买菜过来时接到电话来说她女儿生病了，我让她放假了。” “哦……”屈寒打开冰箱，里面果然摆满了新鲜蔬菜，走到客厅的沙发坐下，他望着背对着自己的游雾又问，“你在家吃，还是……出去吃？” 游雾专注地打着游戏，“叫外卖。” “哦……” 感觉到身后的人一直盯着自己，游雾没办法集中精力了，当电视屏幕上第N次显示“game over”时，他烦躁地丢开游戏手柄，摸出手机准备打小区附近一家家常菜馆的送餐电话。 屈寒突然开口，“别叫外卖了，没营养，也不卫生。” 游雾回头，讶异地看着他。 屈寒站起来朝厨房走去，“阿姨买了很多菜，你想吃什么？” “你下厨？”游雾仍是一脸惊讶，跟着走进厨房。 “嗯。”屈寒开始翻冰箱里的菜了，找出一颗新鲜的花椰菜和一盘阿姨已经切好的鸡肉，“花椰菜炒肉和蘑菇炖鸡怎么样？” 游雾表情呆呆的，“呃，好……” 除了花椰菜炒肉和香菇炖鸡，屈寒还做了一个清炒菠菜和紫菜蛋汤。三菜一汤上桌时，游雾仍有些不敢置信。 “坐下吃饭了。”屈寒表情淡定地在他固定坐的那个位置布好碗筷。 游雾连忙收敛起傻乎乎的表情，假装平静地坐下来开吃。 和屈寒认识也有一年多了，这还是游雾第一次和他单独两个人吃饭。 面对面坐着，空气有些凝滞。 屈寒做的菜色香味俱全，其中花椰菜、香菇、鸡还有菠菜都是他很喜欢吃的东西，他却不是很有胃口。出于各自不同的心理，他和屈寒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尽量避免和对方有所接触，现在屈寒突然对他表示友好，他觉得很不习惯。 让游雾觉得惊讶和不自在的是屈寒不仅给他做饭吃，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劲了，竟然还试图找话题跟他聊天！ “你下午没出去？”他喝着汤，轻声问道。 游雾愣了一下，四周看看，发现没有旁人才确定他在跟自己说话，简短回答道：“没。” “不是有工作吗？” “改到明天了。” “哦……” 冷场了两分钟，屈寒又问：“听Milk说你是要拍杂志封面？” “嗯。” “什么杂志？” “《时尚·魅》。” “哦……”屈寒心里嘀咕：好像没听说过…… 又冷场了一两分钟，屈寒再次开口：“你刚才在玩什么游戏？” “格斗的。” “好玩吗？” “还行……” 游雾忍不住抬头看了屈寒一眼，心底有些抓狂，拜托，能不能不要再问些没营养的干巴巴的问题，让他心平气和地把饭吃完吧！ 找话题找的这么艰难，屈寒心底也有些不自在，却仍硬着头皮跟他说话，“《流光飞舞》是后天开机？” “嗯……” “是歌舞剧？” “嗯……” “你是男一号？” “不是……” “那是谁？” “车子轩。” 车子轩是谁？屈寒心底又是一阵嘀咕，这一次他不小心嘀咕出声了。 游雾的嘴角抽了抽，“他是被媒体评为‘偶像剧四小生’的其中之一。” 这是今晚以来游雾跟他说的最长的一个句子，屈寒有些欣喜，不由得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还有三个是谁？” “关允铭、谢冠……还有你。” “我？哦……”屈寒愣了愣，“那你呢？” 游雾嗤笑一声，“我都还没演过男一号呢，怎么可能排得上号。” 《另一个星球》里他戏份虽重，真正的男一号却是屈寒。《流光飞舞》里他出演的也是深情的炮灰男二号。 想到自己与屈寒相差一大截的人气差距，游雾的表情有些黯然。 屈寒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不要气馁，你演的很好，你很快会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红。” 他专注凝视的目光和认真笃定的语气，让游雾的呼吸一瞬间变得有些困难。 屈寒这样鼓励自己，游雾以为自己应该会觉得高兴和感动，对上他澄澈的目光，心底却莫名地泛起阵阵酸涩和悲凉。 他现在是以队长的身份跟他说这些吗？ 如果他们不是一个组合的，屈寒别说给他做饭吃，连简单的对话应该都没有可能吧？ 屈寒以为自己多找点机会跟游雾说话，两人的关系会渐渐好一点。谁知第二天游雾一大早出去，到晚上十一点了都没回来。 按理说杂志下午就该拍完了，晚上就算和工作人员聚餐也早该回来了。 难道和他的朋友麦紫出去了？ 还是出了什么事？ 屈寒等得焦急忧虑，十一点十五时他实在忍不住给他打了个电话。 铃声响了好几遍游雾都没接。 屈寒越发着急，又打了一次，这次终于有人接了。 “喂……” 一听到游雾的声音，屈寒马上问：“你在哪？怎么还不回来？” “呵呵……嘻嘻……你、你是谁……”电话那端的人明显喝醉了。 屈寒拧起眉，不由自主地提高音量又问了一遍，“你在哪！” 对方没有回答，屈寒只听到游雾的嬉笑声和嘈杂的舞曲，隐约还听到有男人用暧昧的语气在说：“小帅哥，跟不跟哥哥走啊……” 想起在D市gay吧和游雾初见的情景，屈寒全身的血液瞬间都往头顶上冲。他脸色铁青地挂了电话，一秒也不敢耽搁，马上又打给程惊元，“元哥，帮我个忙。” 听了屈寒的请求，程惊元马上派出小弟联系全城各大酒吧的负责人寻找游雾的下落。 不到五分钟，就有人回复说在迷夜见过游雾。 因为死党齐珞追过游雾，再加上游雾经常到DM10玩，程惊元对游雾印象颇深，屈寒难得这么惊慌失常，程惊元忍不住打趣了他一句，“阿寒，你很紧张小尤物？” 屈寒道了谢，没心情应对他的玩笑话，快速挂断电话飞车赶到迷夜酒吧。 半个小时后，屈寒到达酒吧时，纠缠游雾的那个男人在程惊元的示意下已经被酒吧老板赶走了，他一个人躺在老板的专门休息室里睡得正香。 屈寒把他安全地带回家，心底的那种无边无际的恐慌感却还没有散去。 屈寒扶着游雾进房间时，他忽然悠悠地睁开了眼，他喝了太多的酒，根本认不清眼前的人，把屈寒当成了苏泽宇，双手勾住他的脖子，那双含着一层水汽的眼睛迷蒙地望着眼前的人，对他龇牙一笑，嘻嘻哈哈地说：“苏、泽宇……你不是……想和我做吗……” 屈寒整个人立刻僵住。 游雾打了个响亮的酒嗝后，神志不清地继续说：“那来吧……和不认识的人做……还不如跟你……” 那个“做”字没有说完，他的嘴巴就被屈寒堵住了。 饱含着妒火和怒气的吻疾风暴雨般落下，游雾不适地挣扎了几秒便顺从地接受了，后来还开始火热地回应他。 屈寒怒火更盛，一双眼淬着火，死死地揽住他的腰和后颈，舌尖和唇齿用力地吮吸啃咬，恶狠狠的架势几乎像是要把游雾吞下肚子里。 第43章 热…… 好热…… 游雾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躺在了床上，他只觉得整个人仿佛置身于火炉里，炽热的火焰焚烧着他，热得快叫他发疯，他很想睁开眼睛，可是脑袋沉甸甸的，身上软绵绵的，使不出一点力气。 紧贴着自己身体的那个人身上也在发烫，那热度几乎要将游雾灼伤。他受不了地想要推开他，可是肌肤相亲的感觉太舒服了…… 神志不清地纠结了几秒，他决定忽略那让人难受的热，先享受快感。他伸出双手紧紧地环上了那人的颈脖，让两人之间的肌肤亲密地贴合在一起，唇舌不客气地回应着对方的热情。 两只手用力箍着游雾的人花样百出地吻他，激烈得让他有些吃不消，身体越发软绵无力，因为缺失空气，他感到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呜咽了两声，用仅存的一点点力气推拒着压迫他的人，试图逃离对方的钳制，那人抬起头，双唇稍稍离开了一会儿。 游雾只喘了两口气，那人又气势汹汹地吻了上来，勾缠着他的舌尖又吮又咬，双手从他的T恤下摆摸进去，一只手搂住他的腰忽轻忽重地摩挲着，另一只手来到他的胸前，撩拨着他敏感的那一点。游雾的身体瞬间紧绷起来，受不了地惊呼了一声，呼吸也随之变得急促，就在这时，那张仿佛要把他生吞下去的热唇终于离开了，沿着他的脖子一路往下…… 屋里黑漆漆的，难耐的呻吟和粗噶的喘息使四周的空气里满是情|欲的味道。 游雾已经不仅仅是觉得热了，他全身都在发痒，抓心挠肝似的那种痒。双腿不由自主地勾住身上那人的腰，双手也摸进了对方的衣襟里抚摸他光滑紧实的背部，抬起头含住对方的耳珠……游雾即使醉醺醺的，也明显感觉到对方抵在自己身下的某个部位瞬间变得更加炽热坚硬了。 他很有成就感地咧嘴一笑。 薄薄的衣服在此刻都成了累赘，游雾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脱掉！统统脱掉！ 不仅脱着自己的，也脱对方的。 脑子里残余的一丝理智却不肯放他解脱，游雾迷迷糊糊地想到，身上这个人有股熟悉的味道，好像是屈寒…… 可是，他怎么会吻他…… 他又梦游了……还是自己把苏泽宇当成了屈寒…… 他到底是谁…… 苏泽宇……还是屈寒…… “你……是谁……” 游雾迷迷糊糊的一句问话，猛地将屈寒从不顾一切的疯狂中拉了回来。 他死死地攥着床单抑制着自己的冲动。 身体胀得发疼，他真的很想很想要游雾，可是他不想在游雾可能把他当成苏泽宇的情况下跟他做，他也不知道如果做了，明天游雾酒醒后自己该怎么面对他。 身下的人因为屈寒的突然冷却感到空虚和难受，嘴里不满地嘤咛着不停地扭来扭去。屈寒被逼得快疯了，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他不敢再多想，快速下床离开了游雾的房间。 游雾在床上滚来滚去折腾了一会儿，很快就累得睡着了。 而屈寒自行纾解后，想着就睡在隔壁的游雾，思绪杂乱，又是一夜未眠。 第二天游雾一大早就被Milk的夺命CALL吵醒，“《流光飞舞》开机仪式还有二十分钟就要开始了，人男一号车子轩都早早到场，你竟然还在睡？！你是不是猪啊你！！立刻刷牙洗脸然后滚到剧组去！要是敢迟到被记者写耍大牌，看我回来不剥了你的皮！！” 游雾残余的酒意顷刻间全被惊没了，飞快地简单洗漱了一下，他顾不上痛得快要爆炸的脑袋，没时间吃早餐，也没时间等小许过来接他，去车库开出备用的一辆车，准备飞车去剧组。 外出买好早餐回来的屈寒见状，连忙拦住车子对他说：“我送你过去吧。” 游雾想说不用，可是他脑仁儿实在疼，他有点担心自己强行开车出去会出车祸。 “谢了。”他客客气气地说着下了车，有点踌躇自己是该礼貌起见坐副驾驶座还是去后座躺着补个小觉，这一斟酌费了不少脑细胞，他觉得自己脑仁儿越发疼了。 所幸屈寒坐上驾驶座后发话了，“去后面躺着吧。” 知道游雾着急赶场，屈寒把车开得快如闪电，还奇迹般稳稳当当，路上没出一点乱子。游雾心里感慨：估计是跟康襄语大小姐飙车时练出来的技术。 到达目的地，下车前他习惯性地整理仪表，对着镜子才发现自己有点不对劲。 嘴唇又红又肿，一副被人爱抚滋润过的样子，疑惑地再往下一照，脖子上和锁骨处赫然发现几处红痕！ 怎么回事？！ 电光火石间，游雾想起昨晚在迷夜喝得有些醉意时对自己搭讪的几个男人，又总觉得不像是他们干的。很努力很努力地回想了一遍，他隐约又想起了一些模糊的片段，可是那些画面太零碎，他理不清头绪。 他忍不住问屈寒，“我昨晚怎么回来的？” 屈寒透过内视镜看着他，情绪复杂地回答：“我接你回来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哪？”游雾狐疑地问。 “我给你打过电话……有人跟我说你在那。”屈寒下意识地省略了程惊元那一茬没说。 “哦……” 游雾还想问点什么，屈寒的手机响了。 听到他接通后叫了一声对方的名字，游雾的目光闪了闪，忽然就什么都不想问了。 屈寒怎么可能吻他？ 就算昨天晚上那个人真的是他，肯定也是在梦游的状态下吻的，这种情况又不是第一次了。 摸出一条围巾掩住身上的印记，他没有跟屈寒打招呼，径自下了车。 砰地一声关门的巨响，把屈寒的心震得猛烈一跳。 湛泉在说什么，他一点都没有听清，失神地望着窗外，望着那个奔跑着的身影心里乱乱的。 游雾他想起来了吗？觉得厌恶吗？ 第44章 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三天两夜就过去了。 Milk已经带着苏泽宇湛泉黎子净三人转战M市，傍晚时分，结束了Y城工作的游雾和屈寒一起搭机过去和他们汇合。 为了给新专辑宣传造势，增加五个人的曝光率，公司故意向粉丝后援团泄露了他们此次到M市的航班。从下午五点开始，机场里不仅围了不少记者，还围满了屈寒和游雾的粉丝，保守估计有五六百人，一个个穿着后援团的团服，一只手拿着横幅、专辑海报、卡通名牌，另一只手举着数码相机、手机翘首候着。 七点半，飞机着陆，游雾和屈寒一齐从VIP通行道走出来。 天气已经开始转凉，游雾穿着白色V领T恤，外面罩了一件黑色针织开衫，配上一条修身的深蓝色牛仔裤和黑色短靴，鼻梁上架着一副咖啡色墨镜。屈寒则是一身黑，黑色衬衣配黑色牛仔裤，衬衣上面两个扣子解开，衣领下松松地系了一根很细很亮眼的银色领带，他没有戴墨镜，头上戴着一顶浅灰色的小礼帽。两人的打扮简单又不失时尚感。 看到他们，粉丝立刻发出一阵疯狂的尖叫和欢呼声。刚开始情况还好，当游雾停下脚步笑容灿烂地给一个女孩签了名字之后，场面开始有点失控了。粉丝们有的想要签名，有的想要合照，有的想要握手和拥抱，还有的想要送礼物……谁都不肯放过这难得一次和心中偶像亲密接触的机会，所有人争先恐后地一窝蜂地朝游雾和屈寒挤过去。 粉丝们这样的热情，游雾和屈寒早已见惯不怪，按理说本该很好应付，可是游雾今天有些心神不宁，再加上保安和工作人员过于松懈，游雾不知道被谁用力地谁拉扯推搡了几把，身体没能保持平衡，一个趔趄整个人狠狠地向前摔去。 他摔倒时他的膝盖磕破了一层皮，他痛呼一声，来不及起身，腿上和身上又被挤在身边分不清谁是谁的粉丝们不小心踢了好几下，双手也被粉丝踩了几脚立刻红肿起来，右手手背上还破口，流了血。 一切都是几秒钟里发生的，游雾痛得表情狰狞眼泪都差点流出来时，他忽然听到混乱的嘈杂声中传来屈寒的一声大叫，“游雾——” 他怔了怔，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屈寒的声音怎么可能那么惊慌呢？ 游雾被前来接机的工作人员搀扶起来，助理小许紧张地问他有没有事，他疼得拧着眉，却顾不上回答他，下意识地抬起头去找屈寒的身影。 当他看到被保安隔在另一边的屈寒脸上稍纵即逝却又真真切切的那一抹心疼，他愣住了。 粉丝们都被吓坏了，大家不敢再推挤，杵在原地不安而愧疚地望着游雾，有的人还抹起了眼泪。 “小雾，我们不是故意的……” “小雾，你疼不疼……” “小雾，对不起——” …… 游雾想回个笑脸安慰大家，他没什么事，可是记者们又围了上来，对着他狼狈的脸，受伤的手和蹭破了膝盖的裤子和伤口一阵猛拍。 他这时的形象实在不宜拍照，小许和接机人员试图挡住镜头，把游雾护送出机场，“大家让一让，麻烦让一让……” 奈何那些记者为了抢到角度好的照片，谁也不肯挪步，这也就罢了，有几个记者很是无良，故意碰触到游雾身上受伤的地方，等他露出吃痛的表情，马上举起相机对着他的脸不停地拍。 机场大门明明只有几步之遥了，被围在中心的游雾却举步维艰。 游雾被折腾得快要抑制不住火爆的脾气想要发飙时，一只手突然伸过来迅捷地夺走了横在他面前的一台相机。 紧接着，一个人突破重重人墙走到他身边，伸出右手揽住了他的肩膀把他护在身前，用后背和双臂为他撑起一方小小的安全区，他的目光环视四周，语调客客气气，声音却无比冷冽地说：“请大家让一让。” 记者们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煞气，那一瞬，所有人被他震慑得不由自主地就停下了按快门的动作，双脚往后退了一小步。 游雾扭头望着屈寒线条坚毅的侧脸，他的后背贴着屈寒的左胸，四周那么多杂音，他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胸腔里的心跳节奏。 失望了太多太多次，他不敢再胡乱揣测屈寒这么做的原因，他认定屈寒只是出于队友之间的那一点情谊，看不过去而已。别说湛泉，就算是换了黎子净和苏泽宇，他也会这么做。 从早上不欢而散到刚才下机，游雾和屈寒就没有说过一句话。 上车后，小许让司机开去医院，车上有应急用的急救箱，他找出来想给游雾先上点药，屈寒说：“我来吧。” 小许和游雾都一脸惊讶地望着他，比屈寒上车时跟着游雾一起坐后座还要惊讶。 屈寒装作没看到，接过药箱轻声对游雾说：“把手伸出来。” 游雾讪笑，“不用了，还是让小许来吧。” 小许仍是一脸石化的表情。 游雾轻咳了一声，他才回过神来，对上屈寒清冷的眉眼哆嗦了一下，连忙说：“我看还是阿寒来吧，他看着就比我细心，我这个人不知轻重，把你弄得更伤就不好了……” 游雾恶狠狠地瞪他一眼，他倒是想自己擦药算了，可是他两只手实在疼得厉害。没办法，只好让屈寒服侍他了。 屈寒的动作又轻又柔，一边擦一边问：“疼吗？” 那语调，那声音，让游雾不由得想起他们拍《另一个星球》番外篇时，两人排戏时屈寒打了他一拳后问的那个一模一样的句子。 当时，他也是这样，温柔得诡异，让人有些毛骨悚然，又有些心跳加速。 游雾飞快地移开视线不再看他，“还好。” 屈寒挨得很近，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游雾不经意地抬头，他下巴处一个淡淡的小痣和脸上的每一个毛细孔看得一清二楚。 就在他有些失神时，他听到屈寒一副风淡云轻的语气又说：“把裤子脱了。” “啊？！”游雾错愕地瞪着屈寒，双手不自觉地揪住裤腰处，“你要干嘛？” 屈寒因为他受伤而紧蹙的眉头终于松开了一点，他的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小弧度，“你的膝盖也受伤了，脱下裤子才好上药……你以为我要干嘛？” 游雾发誓，他从他最后这句话里听出了戏虐的味道！ 他恼羞成怒地说：“谢谢，不用了，膝盖上不是很严重，到了医院再上药就行了。” 屈寒还没说话，没点眼力见儿的小许插嘴道：“小雾，听阿寒的，把裤子脱下来吧，离机场最近的医院也要起码半个小时才到呢……你膝盖上伤得不轻，还是先处理一下比较好……” 游雾还是不愿意。 “小雾，难道你在害羞？”看到游雾一脸忸怩不自在的表情，小许越想越有可能，“哈哈，不是吧？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好害羞的啊……脱了吧脱了吧——” 游雾受不了激将，咬咬牙，脱就脱！谁怕谁！ 没去看屈寒的脸，游雾低头解开牛仔裤的钉扣，拉下拉链，然后微微抬起屁股把裤子从腰下拉下来，因为坐着，加上他受了伤，腿脚不便利，裤子又是紧身的，折腾了好一会儿都没脱下来，裤头卡在大腿处下不来，还累得他气喘吁吁，满脸通红。 “我来帮你吧……”小许说着就要伸出手帮他脱。 屈寒动作更快，等游雾和小许反应过来，游雾的牛仔裤已经被屈寒挂在了前排的椅背上，他的两条腿被抬起放在屈寒的膝盖上。 游雾只穿着一条三角内裤已经够别扭的了，此时一双光溜溜的腿与屈寒的亲密接触，脸颊和身体一下子热起来。他窘迫尴尬到极点，想要把腿缩回去，屈寒却伸出手轻轻按住了他的小腿固定住，说了句“别动”，然后右手开始往他膝盖上的伤处涂药水。 药水碰到伤口带来撕裂般的痛楚，游雾顾不上别扭了，龇牙咧嘴地惨叫一声。 “忍着点。”屈寒一边擦一边往伤口处吹了一口气。 等他把所有可见的伤口都处理完，抬起头，看到游雾正眼神怪异地望着他。然后，他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己左手抓着那双小腿上时美好的触感…… 他脸上蓦地有些发烧，心底飞快地运转着说点什么来化解尴尬。 小许忽然一惊一乍地开口，“哇噻，小雾，你腿好白啊～” 屈寒的脸一冷，正想帮游雾把裤子穿回去，又想到他的裤子太贴身，再穿回去肯定会碰到伤口。沉吟几秒，他淡淡地开口，“小许，把脸转过去，看窗外。” “噶？”小许一脸不明所以。 游雾也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屈寒冷冷地重复了一遍那句话，”小许，把脸转过去，看窗外。” 小许颤了一下，不敢多问，连忙转过去假装乖觉，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盯着车窗游雾和屈寒的虚影，好奇屈寒到底要干什么。 在游雾惊愕的目光下，屈寒动作迅速地脱下了自己身上的牛仔裤…… 当看到四条白花花的大腿在眼前晃荡而过，小许心底狂呼，妈呀，这要是让哪个记者或粉丝看到这种香辣画面肯定要疯掉吧？！任谁也会误会这两个家伙在搅基吧？！ 游雾震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屈寒也没说话，帮游雾穿上他脱下的牛仔裤，然后他自己再穿游雾那一条。他和游雾差不多瘦，他今天穿的牛仔裤比较休闲款，他想，游雾穿着应该不会那么难受。 做完这些，屈寒就一脸淡定地闭上了眼睛假寐，游雾和小许都没看出他其实在掩饰赧然和尴尬。 游雾一路上一会儿看看裤裆一会儿又看看屈寒，表情甚是纠结。 这都什么事儿这？！这算不算某种意义上的间接亲密接触？ 这次机场受伤事件让游雾和屈寒再次登上娱乐头版头条，粉丝们为游雾没受什么重伤而松一口气，同时又感到惊讶和欣慰，原来他和屈寒的关系并不像传闻中那么差，两人明明很团结很友爱很照顾对方嘛。 但事实上，私下里游雾和屈寒的关系比之前还更冷淡。 屈寒近期一系列不寻常的举动让游雾感觉到自己的心又有动摇的危险，交换牛仔裤的那天他做了一晚上的春梦，醒来后又是怅然又是惊惧。 不想再因为屈寒而患得患失，不想继续越陷越深，他极力避免和他的所有接触。半个月全国宣传跑下来，他们别说面对面交谈，就连眼神交流的次数都寥寥可数。 屈寒万分苦恼，又无可奈何。 新专辑的巡回宣传于国庆长假后暂时结束，一行人终于回到Y城。 休息了两天，第三天晚上，康襄语又在家里开派对，游雾、黎子净、苏泽宇都受邀去了。屈寒有工作要做抽不开身，湛泉则被好友小米和阿杰喊去参加高中同学聚会，两人都没去。 派对结束后，已经是凌晨一点半。 康襄语嗜酒如命，她的派对一向是各种美酒的盛宴，所有人都是清醒着来，醉醺醺地回去，这次也不例外。 回别墅的路上，游雾的右眼突然剧烈地跳起来，跳得他莫名的有些心惊肉跳，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他又醉又困，回到别墅，没有精力多想就睡死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外面已经天翻地覆。 湛泉高中同学聚会上，一直对他心存恶意的方柏杉再度出现，他把他灌醉了，然后找了两个彪形大汉想要强上他，幸好去接他回家的屈寒及时赶到救下了他，看到湛泉满身伤痕，他愤怒之下差点把方柏杉打死。 方家现在正值方柏杉的爸爸方河得势当家，方河震怒之下，扬言要屈寒坐穿牢底。 就在游雾他们昨晚回别墅的路上，屈寒已经被刑拘。 第45章 在星际公关部的努力下，湛泉受重伤和屈寒被拘留的新闻没有第一时间爆出来，但是纸包不住火，这次的事件太过严重，大家都很清楚，最迟明天就会闹得满城风雨。 Milk心急如焚地联系程惊元，对方了解事情经过后没有一句废话，只说屈寒的事就是他的事，他绝对不会让他坐牢。 Milk稍微松了一口气，心里却不是太乐观。艺人的各种言行都被公众特殊关注，这次事件影响的不仅是黑色薄荷，星际整个公司乃至娱乐圈都会受到重创。人们会越发质疑艺人的品行，公安局和检察院处理这次事件的一举一动也将受到严密关注，在舆论的压力下，再加上方河一副不会善罢甘休的架势，即使有程惊元出手，屈寒恐怕还是要面临牢狱之灾。 听完Milk沉重的叙述，游雾、苏泽宇、黎子净仍有些不敢置信，三人宿醉还没完全清醒，神情呆滞地坐在沙发上。 苏泽宇最先回过神来，“小泉在哪个医院？” “市人民医院。” “他是不是伤得很重？”黎子净一脸焦急地问。 “都是些皮肉伤，没有伤筋动骨，不过他受到了很大的惊吓……”Milk叹气道。 半晌，游雾语气艰涩地问Milk，“拘留所那边允许探视吗？” “可以，早上我和林律师去过一趟了。” “他……还好吧？”游雾又问。 Milk明白他的意思，“他没什么大碍，黑白两道程老大都已经关照过，没人敢对他怎么样。” “他真的可能会坐牢？”黎子净问了一句。 Milk表情凝重地点点头，“他已经满十八岁，以方柏杉的伤势，检察院有充分的理由以故意伤害罪对他提起公诉……” 一时之间，大家都不说话了，一切发生得太突然。 吃过早饭，游雾、苏泽宇和黎子净三人去医院探望湛泉。 他状态很不好，整个人变得特别敏感，任何人稍微靠近他就会露出无比惊恐的神态，因为担心屈寒再加上深深的负疚感，他一直在哭。 游雾他们看着这个样子，心里更加难受，大家呆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下午Milk和林律师再次去拘留所看屈寒，林律师想再问他一些当时的细节。 黎子净说：“我们也去看看他。” “我也去。”苏泽宇说，他虽然视屈寒为情敌，但是大家一个组合，相处下来多少有了些感情，他也不想看到他出事。 游雾抠着指甲不说话，眼睛也盯着Milk。 Milk拍拍黎子净的肩膀，看着苏泽宇和游雾说：“我知道你们都关心他，可是……他说他不想见任何人，你们也知道他什么个性，此时他最不需要的就是你们的同情和安慰……你们也别担心了，这件事牵扯甚广，公司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的，何况还有程老大呢。” 第二天，城中所有报刊杂志的头版头条如预料般，全是屈寒为湛泉重伤方柏杉的新闻。 公司安排游雾、苏泽宇和黎子净住在另一栋地址隐蔽的公寓。湛泉仍在医院养伤，除了Milk、林律师和程惊元，屈寒不肯见任何人。黑色薄荷所有工作都停了下来。 方河本想借着这股东风彻底搞臭屈寒，可是程惊元毕竟不是吃素的。 他朋友无数，生死之交只有两个，湛溪和齐珞，他们三个人还是小混混的时候就认识了，有点像电影《古惑仔》里的陈浩南、山鸡他们。 后来湛溪回D市老家，他们渐渐少了联系，感情却仍是很好。当初湛溪餐厅开业，一个电话就让程惊元立马带着几百个兄弟过去吃吃喝喝照顾生意。 他们还是少年的时候，湛溪为他挡过两次刀子，一次伤在肺，一次伤在腰上。程惊元曾经发誓，不管湛溪要他做什么，就算是被他插或者把命给他，他都不带眨一下眼的。 湛溪却从来没有求过他什么事。 原以为自己有的是机会还他的情，两人还能做几十年的好兄弟，湛溪却被人砍死了。他再也没有机会还他的情，唯一能做的就是照顾好他的三个弟弟：湛泉、屈寒和肖莫里。 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会护他们周全，更何况这次事件本来就是方柏杉先挑起的，在他看来，屈寒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 程惊元不仅在黑道上一手遮天，近两年也开始漂白做些正经生意，有些项目跟方氏还有合作，方河是个商人，况且方柏杉并不是他唯一的儿子，在利益面前，为儿子出气这件事显得不再那么重要，拿乔了几天，他总算退了一步。 屈寒不坐牢，可以，但是他得退出娱乐圈，滚出Y城，滚出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程惊元听了笑得灿烂，一字一句缓缓地说：“方副董，你似乎没搞清楚我是什么人，你以为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你以为你可以命令我做什么事？只要我一句话，明天就可以叫你横尸街头你信不信？” 方河惊得出了一身冷汗，可他也不是被吓大的，强作镇定地反过来威胁程惊元，“程老大，你恐怕不知道，我太太是城东卢鞘的表姐……” 谁人都知，卢鞘是程惊元的死对头，两个帮派的拼抢一直非常凶狠。 方河最近正是趁着大哥方江重病借着卢鞘的势力才打压住侄子方柏林，掌握了方氏大权。 “卢鞘？呵……” 程惊元没有跟他再多说废话，隔天就联系方柏林，高调召开新闻发布会，以漂白那间公司远程公司的名义与方柏林所管辖的方氏子公司零壹网游股份有限公司签订各种大咖合同，注资零壹开发大型网游，并宣布如果此次合作愉快的话，远程将与零壹建立长期合作关系。 卢鞘在武力和火力上或许可以和程惊元一拼，可是他没有程惊元手下齐珞那种经商奇才，他的财力不能和程惊元相提并论。程惊元这一敲山震虎的作为令方河瞬间知道利害，如果他继续对付屈寒，那么，程惊元就会帮扶方柏林。 在程惊元的各种手段下，方河终于屈服了，心底暗暗把这个仇记下，然后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声称一切都是一场误会。他主动销毁罪证，让一干人等改变供词，再加上公安局和检察院那边经过程惊元和公司的打点，屈寒的事最终不了了之。 拘留了十天，他就被放了出来。 刑罚是躲过了，舆论的各种揣测和质疑声却是一浪高过一浪，屈寒的人气暴跌，黑色薄荷的总体形象也受到了损害，广告商纷纷毁约，唯恐自己的产品因此受到影响，游雾那部才开机的《流光飞舞》制片人找了一堆借口把他换了下来，黎子净和苏泽宇的各种单人活动也都被取消…… 自从屈寒出事，黑色薄荷没有接到任何工作，除了访谈节目。屈寒和湛泉避不见人，他们只好找游雾、苏泽宇和黎子净做访谈，试图抓住爆点提升收视率。 此时黑色薄荷接受访谈无疑会火上浇油，让大众紧紧咬住屈寒的事。 星际当然不会做这种蠢事，公司高层开会决定，以黎子净要去游学为由宣布黑色薄荷将暂停一切组合内的工作，让湛泉专心养伤，为苏泽宇和游雾重新定位包装，寻求个人发展。至于屈寒，大家意见不一，有人认为他经此污点，所有前途都完了，有人却认为这是个可以让他更加成熟的契机，假以时日他一定能重振旗鼓。最后康老爷子亲自拍板，等这阵子风头再考虑是留还是弃。 听完Milk转达的公司意见，黎子净愣了好半会儿，喃喃道：“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黑色薄荷要解散了？” Milk默认了。 “靠！”黎子净郁闷得狠狠捶了一下墙壁。 苏泽宇也挺难受。 游雾抱着膝盖望着客厅墙壁上挂着的黑色薄荷大幅海报，冰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黎子净又问：“阿寒去哪避风头了？” “琉璃岛。” “哪儿，我怎么没听说过？”黎子净一脸疑惑。 “我也不清楚……” 游雾身为D市人却知道，那是D市海滨的一座人工小岛。 事件还处在敏感时期，公司认为苏泽宇和游雾还不宜出去工作，所以放了他们半个月大假。 两人无聊了几天，苏泽宇问游雾，“要不要跟我去法国散散心？” “好啊。”游雾无所谓地回答。 临走前一晚，半夜接到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他喂了好几声，对方都不说话，只听见呼吸声。 游雾以为是恶作剧，不耐烦地打算挂断，突然听到那边传来凛冽的风声和隐约的汽笛声，还有潮起潮落的海浪声，心口处突然被什么轻轻地撞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脱口唤了一句，“屈寒？” 那边的呼吸骤然变得无比安静。 游雾反而确定了，对方真的是屈寒。 他等了好一会儿，屈寒都没有说话，又过了一会儿，电话挂断了。 后半夜，游雾迷迷糊糊地做了很多梦。梦境乱七八糟的看不清画面，他只听见越来越清晰的海浪声，仿佛那片大海近在咫尺。 第二天一大早被苏泽宇挖起来拽到机场，神情委顿地候着机，心里乱乱的，好像在被一只手忽轻忽重地揉来揉去，一颗心简直快被揉成一团纠结的麻花。 就在快要登机时，他的心却忽然静了下来，一脸歉疚地对苏泽宇说：“对不起，我突然不想去了……” 苏泽宇表情复杂地看着他，眼神里有些了然又有些失落，“你不会后悔？” “对不起……” 游雾只知道，如果他不去找屈寒，他才真的会后悔。 第46章 琉璃岛又名萤火岛，白天随处可见各种造型别致的琉璃瓦房，晚上有许多萤火虫，点点绿光萦绕在郁郁葱葱的树林里。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围观，游雾出门时穿着一身很普通的T恤牛仔，头上戴了一顶长到肩头的黑色假发掩住自己那头嚣张醒目的红发，又戴上棒球帽遮住大半张脸，以及一副平光的黑色眼镜。 路上没有人认出他，坐渡轮抵达岸上时已经下午五点多了，夕阳的余晖笼罩着整座小岛，海面上摇曳着一片金色的浮光，不管从哪个角度，都可以拍出风景明信片一样唯美的照片。 温热的海风吹拂着他的面颊和身体，堆积在心里那些沉甸甸的情绪似乎也被吹散了一些。 来之前游雾上网查了资料，这个小小的人工岛上有三家可供住宿的旅店，一家是四星级大酒店，一家是无星级的普通宾馆，还有一家是家庭式小旅馆。 在游雾的印象中，屈寒似乎不是太在意住宿条件，再加上现在他正处于风头浪尖，肯定也不想被人关注，所以他猜测屈寒住的应该是家庭式小旅馆。 因为国庆长假刚过，现在是淡季，港口附近不像平时堆满各种兜客的商家。小旅馆离港口很远，几乎是隔着半个小岛的距离，游雾也不着急去找屈寒，找了一家店饱餐了一顿岛上美味又便宜的海鲜，天色渐黑，他才晃晃悠悠地步行到小旅馆。 前台只有老板十六岁的女儿在，她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机，头也不抬地对问还有没有房间的游雾说说：“只有阁楼了。” “行。” “房费一天一百，押金三百，麻烦出示下身份证。” 游雾从钱包里拿了身份证和三张大团结递过去。 接过钱懒洋洋地看了一眼他的身份证，看清那个名字时，老板的女儿眼睛蹭的一下亮了起来，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盯着游雾，满脸的兴奋。 游雾知道自己被认出来了，对她笑一笑，“请别声张。” 女孩眨眨眼，在唇边做个拉上拉链的手势，然后动作迅速地弯腰从抽屉里翻出一个小本子，星星眼地看着游雾，“可不可以给我签个名？我可喜欢你们黑色薄荷了，我是你们的脑残粉！” “当然可以。”游雾不仅给她签了名，还跟她合拍了一张照片。 作为黑色薄荷的铁杆粉丝，女孩自然很清楚屈寒因为打人事件被冷藏，黑色薄荷受到牵连暂时停下了各种工作的事。聪明的女孩没有不识趣地问东问西，很宝贝地把签名和合照收好，笑嘻嘻地说：“你是来找屈寒的吧？” 游雾点点头，“他住哪个房间？” “他住二楼左边那间……你来得可真不巧，他今天早上回D市了……” 游雾愣了愣，既而苦笑，这也太不巧了吧？！ “他行李还放在这边，也没说退房，应该是回去办什么事，过两天就会回来了……要不，你给他打个电话问问？”女孩说着，心底忍不住猜测游雾和屈寒的关系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如果关系好，怎么会互相都不知道行程，闹出这么狗血的擦身而过？如果关系不好，游雾又怎么会专程过来找他呢？ 游雾摇头，“先带我去我的房间吧。” “呃……那个……”女孩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怎么了？”游雾问。 女孩期期艾艾地说：“我看天气预报明天好像要开始下雨了，那个……我家旅馆阁楼的窗户这两天有点问题，可能会漏雨哦……” 游雾无语，如果他不是偶像明星，这姑娘原本是打算瞒下这件事，把房子租出去？ 女孩脸红地辩解道：“我们可不是黑店，我只是刚才还没来得及说……” 游雾也不想为难小女孩，“算了，我去找过一家店投宿吧。” “别啊，现在这么晚了，而且其他店也未必还有房间了……”女孩拦住他，找出一把钥匙给他，“你就先住屈寒那间房呗，反正这两天他也不在，而且你们又是熟人。” 游雾看着被强塞到手里的钥匙踌躇几秒，决定听从女孩的建议。 房间布置得简单而居家，天花板上的灯、壁灯和落地灯都是暖暖的橘黄色，落地窗外的阳台上摆放着两张竹制躺椅，走出去可以看到美丽的海景和遥遥相对的D市夜景。 开了灯，游雾一眼看到屈寒常用的那把吉他摆放在床上，屋里各个角落都是散落的曲谱。落地窗没有关，有些纸张被风吹到了阳台上。 女孩啊了一声，飞快地扑过去，一边手忙脚乱地捡，一边心疼地说：“屈寒每天除了看着海景发呆就是写曲子，这些要是被吹走了，他肯定会很难过……” 看到游雾还站在门边一动不动，女孩叫了一声，“喂，过来帮忙啊！” 游雾如梦初醒般走过去。 直到那些曲谱全都被捡回来，整理得整整齐齐放在茶几上用杯子压好，女孩终于走了。 游雾坐在床沿，捞起吉他拨弄了几下琴弦，然后莫名地有点心浮气躁。丢他吉他，他整个人呈大字躺在床上，怔怔地望着天花板。 屈寒在这里住了好几天，空气里有股熟悉的味道，这令他越发烦躁。 最初的冲动过后，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神经病，放着浪漫的法国不去，跑来这里发疯。 自己来这里能做什么呢？安慰他鼓励他，还是向他表白？ 哈，这都太可笑太荒谬了。 满腔抑郁无处发泄，游雾摸出手机打给麦紫，电话通了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东拉西扯说了堆有的没的，麦紫知道他到了琉璃岛，叹口气道：“你还是喜欢他啊？” “我……”游雾语塞，左手拿着手机，右手摸着自己的左胸口，他自己问自己，还喜欢屈寒吗？ 他幽幽地问：“麦子，你说怎么样就叫喜欢呢？” “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会日日夜夜时时刻刻分分秒秒都想着TA，会经常梦见TA，会因为TA高兴而开心，因为TA悲伤而难过，会因为TA生病而担心，会因为TA和别人亲密而嫉妒生气，会不由自主地想要和TA有肌肤上的亲近……TA可以轻易地左右你的喜怒哀乐，让你患得患失，有时觉得甜蜜，有时又觉得很烦……”麦紫温柔地说。 游雾笑出声，“这就是你对子净的感觉？” 麦紫登时恼羞成怒了，“滚，我是在帮你分析好不好？他在我心里才没那么重要！你不知道，那个家伙他今天……” 嘻嘻哈哈了几句，游雾挂了电话。 自从麦紫和黎子净恋爱后，几乎每次游雾和麦紫出去吃喝玩乐，黎子净都会跟他们一起去，原本的二人行变成三人行，后来加上苏泽宇，又变成四人行。和麦紫通电话，她也总会不自觉地总是把黎子净挂在嘴边，说他又干什么傻事了，他又怎么惹她生气了，游雾听着很乐，心底却又忍不住有点酸溜溜的。 麦紫没有变过，仍然是那个麦紫，只是她除父母之外最重要的那个人已经不再是他。她过得那么开心快乐，他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不会再像以前一样马上跟她说，他不想打扰她，拿自己的烦心事影响她的好心情。他们再也不像过去那么亲密无间，无话不谈。 血脉相连的兄弟姐妹长大后都会各自组成家庭，更何况只是朋友的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路要走，他们不可能陪伴彼此一辈子，分开只是时间问题。这些游雾都懂，只是有时候想起和麦紫两个人做伴的那些日子，心里会不由自主地有些怅然和失落。 觉得寂寞的时刻，游雾认真的考虑过和苏泽宇在一起，他也很努力地尝试接受他。 圣诞节和情人节，他借着醉意试图和他亲热，可惜每每到了关键时刻，他都没办法过自己那关。他对苏泽宇充满了歉疚，苏泽宇却总是笑笑说没关系，他可以等他。 游雾越发觉得抱歉。 其实他不跟苏泽宇去法国，一方面是为了屈寒，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不想再和苏泽宇暧昧下去。如果只是普通的旅行，他根本不会太在意，可是那几日，苏泽宇对法国之行表现出太大的期待，这让他很是不安。 他可以预见，即使到了法国，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他不想再看到苏泽宇露出挫败和失望的表情，他不想他在他身上继续浪费时间和精力。 想着一堆心事，游雾觉得很累，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第二天，他忐忑地在旅馆里等着，哪里都没去，结果屈寒没有回来。 第三天和第四天，他放松了心情，白天去海里游泳、玩冲浪，晚上去树林里捉萤火虫，用屈寒的吉他把他之前写的一首新曲子练熟了……屈寒还是没回来。 第五天早上，他起了个大早去海边看日出。 初升的太阳跳出海面，光芒照向大地时，他不想再等下去，回旅馆补了两个小时的眠，八点钟，他下楼办了退房手续，打算坐渡轮离开。 老板的女儿劝说道：“屈寒应该今天或明天就会回来了，你就再等等嘛……” 游雾摇头，“不用了。” 他不知道等到屈寒，自己要对他说什么，他也不知道屈寒会不会想见到他。 这几天里，与其说他在等屈寒回来，不如说是在等自己的心平静。 他相信以屈寒的性格，他会冷静淡定地处理好自己的事，他没有必要为他担心，屈寒也不需要他的鼓励和安慰。如果黑色薄荷真的解散，那么从此以后他们就只是曾经的队友而已，连朋友都算不上，屈寒有他的路要走，他也该挥别过去，继续自己的生活。 分开后，不用再跟屈寒日日相对，不用再努力地伪装自己，游雾想，他一定可以慢慢忘记屈寒，在对的时间爱上另一个对的人。 到时，他就真正解脱了…… 时间还很早，在港口等渡轮的人只有游雾一个人，远远驶过来的渡轮上也没多少游客。 渡轮离岸边还有十几米远时，游雾打着哈欠，突然看到有个人从渡轮的船舱里走到了船头。 那人穿着一件黑色卫衣，一条深蓝色牛仔裤，初晨沁凉的海风吹乱了他的头发。长长的刘海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别说表情，五官都看不太清。 饶是这样，游雾仍然一眼就认出，那个人是屈寒。 两人遥遥相望。 等了那么久他都没出现，不等了，他却回来了。游雾心底酸酸甜甜的，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渡轮到岸后，屈寒跳了下来，隔着短短的距离，游雾这才发现他凝视自己的目光过于炽热和专注。他从没见过他露出那样的眼神，意外惊愕中夹杂着激动和狂喜。 游雾不敢置信，下意识地想要揉一揉自己的眼睛。 来不及再次睁开眼睛，他已然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游雾整个人石化了。 紧紧拥着他的人像是为了证实自己不是在做梦，又像是在单纯地宣泄内心的狂喜，他低哑的声音在他耳边不断唤道：“游雾……游雾……” 第47章 在拘留所的那十天，屈寒整个人都是麻木的。闭塞的空间和腐朽的气味令他感觉难受。他每日一个人靠着墙壁坐在地上望着天花板，一动不动，也不去想什么，脑子里任它一片空白。并不感到痛苦、悲伤或不开心，只是无比的厌倦和疲惫。 Milk很着急，担心他要坐牢，他自己却没有什么感觉。他早就明白任何冲动的行为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这个道理。他确实触犯了法律，如果法官真的判他入狱，他不会有任何怨言。可是从Milk那听说因为自己连累了黑色薄荷其他人，他心里又止不住地感到后悔。 报复方柏杉有很多方法，他偏偏选了最激烈的那一种，是他太愚蠢太冲动了。 对于屈寒而言，唱歌和拍戏只是挣钱的工具和单纯的工作，游雾他们不同，他们真心喜爱音乐，热爱演艺事业，梦想有朝一日成为超人气巨星。 现在因为他，黑色薄荷形象受损，大家都停了工作。屈寒歉疚之极，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更不想让游雾看到这样狼狈的自己，所以他拒绝见Milk和律师以外的人。 程惊元又一次帮了屈寒大忙。他感激他，却无以为报。 在他面前，屈寒再一次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渺小和无能。 程惊元看出他的颓丧，拍拍他的肩说：“我说过了，湛溪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既然我们是兄弟，那我照顾你就是应该的，你不用感激我，更不用想着怎么报答我，那是对我和湛溪兄弟情义的侮辱……自怨自艾对你而言没有任何好处，现在你最应该做的事就是打起精神来，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等你有能力保护自己了才能保护别人！” 他的话让屈寒想了很多。 出了拘留所，他先后跑了两家医院，先去看望肖莫里，他仍是无声无息地躺在病床上。屈寒拿毛巾细心地给他擦拭身体，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几句话。 在肖莫里病床前坐了将近半个小时，屈寒帮他掖好被角后起身离开，去另一家医院看湛泉。 湛泉的精神状态不太好，事情过去那么多天了，他仍然深陷于惊恐和自责中，一见到他就哭，“寒哥，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害了大家……” 屈寒反过来安慰他很久。 望着那张和湛溪酷似的脸，嘴里无力地说着“我没事”“真的没关系”这些话，他又一次觉得很累很累。 离开医院，屈寒没有回别墅，他仍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黑色薄荷其他三个人。Milk说为了不让公司和程惊元难做，他最好找个地方避避风头，等事情淡下去再回来。 Milk说得委婉，屈寒却一下子听明白了，黑色薄荷很难再存续下去。时间可以冲淡一切，他所谓“青春期的荒唐行为”会渐渐被公众原谅，可是这段时间也足以让喜新厌旧的人们忘记黑色薄荷，把更多的注意力投放在其他明星和团体身上。 “对不起……”屈寒轻声说。 Milk叹口气，“事情都过去了，别想那么多，好好计划一下以后吧。” 屈寒一个人回到了D市，房子和餐厅因为肖莫里出事都被卖了，他没有住处，不想待在闹市中，于是坐渡轮去了琉璃岛。 屈寒和肖莫里小学毕业那年，湛溪带他们去过一次琉璃岛。 在那里，他跟着湛溪学会了游泳，学会了钓鱼，学会了搭帐篷，吃了人生中第一次丰盛的海鲜大餐，看到有人在海边围着篝火弹吉他而迷上吉他的声音……那时的他就像普通的小孩一样，和湛溪肖莫里吃喝玩乐嬉笑打闹。 那是他童年时代最美好最珍贵的回忆。 暌违八年，故地重游，岛上已不复当时的淳朴，到处都是被商业开发过的痕迹，屈寒觉得到处都很陌生。 唯一和记忆重叠的是他和湛溪肖莫里住过的那家家庭式小旅馆。老板的女儿已经长大，瞪大眼对着他尖叫，“啊啊啊，你是屈寒——” 在岛上呆了好几天，他不是在阳台的躺椅上看潮起潮落，就是在写歌。 脑子里被无数乱糟糟的乐符塞满，他很想写一首能打动人心的歌，可是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没办法把它写完，他找不到状态。 他想念Y城，想念游雾。 他们已经近半个月没有见过面，黑色薄荷成立以来，他们从没有分开过那么久。他这才发现分离原来那么容易，如果黑色薄荷解散，他和游雾也许再也不会见面…… 没有父母，没有亲人，湛溪死了，肖莫里车祸成植物人了，和湛泉再亲近也不是真的兄弟……他以为他已经习惯了各种失去，做好了此生孑然一身的准备，可是一想到游雾，想到他们再也不会见面这种可能，他的心就像要被撕裂了一般，无比痛楚。 他忍不住用房间里的固定电话打给游雾，电话通了却又再一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那端暴躁地喂了几声，突然唤出他的名字，“屈寒？” 屈寒的心一颤，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心跳莫名地有些乱，手心渗出细汗，面对游雾的逼问，他一着急，想也不想地挂了电话。 等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他懊恼地皱起眉头，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眼睛一次又一次地看向那架座机，却再也鼓不起勇气给游雾打电话了。 从没有人，让他产生过这样烦躁纠结的情绪。 他就和所有初次坠入爱河的青涩少年一样茫然无措。 翌日早上，他打给Milk装作不经意地问起大家怎么样了。 Milk说：“小泉被他爸妈接回家去了，你上次去看过他以后，他的状态好了一些，就是还有些抗拒跟人群接触，他爸妈最近带他看心理医生，应该很快就会好了……子净忙着和女朋友谈恋爱，整天不见人影，至于小雾和泽宇，他俩这会儿应该已经到机场了吧……” 屈寒连忙问：“他们去哪儿？” Milk没有听出他声音里的慌乱和急躁，回答道：“去法国啊～” 屈寒的心瞬间凉了。 明知道已经追不上了，他还是坐上了渡轮，回到市区直奔车站买了一张回Y城的汽车票。临时走得太匆忙，他的行李搁在小旅馆，也没办退房，就那么揣着一个钱包和手机，风驰电掣地回到了Y城。 没有通知任何人，屈寒悄悄地回了一趟别墅，屋里一个人都没有。游雾的房门没有锁，他走进去看到他每次出远门惯用的那个旅行包不见了，衣柜里他最喜欢的衣服也少了几件。 他在别墅里住了三天，全世界好像商量好似的把他一个人遗忘在这里。没有一个人回来，游雾、苏泽宇没有，黎子净没有，就连打扫和煮饭的阿姨都没来。 屈寒笑自己竟然痴想奇迹的发生。 游雾有他的骄傲，他甚至不屑跟他表白，又怎么会做等他这种事。 他早已把他割舍下。 一切都已来不及…… 他抽了很多很多的烟，刺鼻的气味把自己呛得不停咳嗽，咳得眼泪都流出来，心底满满的都是悲怆和绝望。 如果可以挽回该有多好，那么，让他付出任何代价他都愿意…… 心底有多绝望，回琉璃岛看到岸边的游雾，屈寒就有多狂喜。 他哪里都没去，就在他的面前！！ 下了船，屈寒所有的理智都不见了，他什么都不想管了，只想做他最想做的那件事——抱住游雾。他紧紧地抱住他，紧到恨不得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他要用他的体温和气息告诉自己，这不是梦境，也不是幻象，游雾真的就在他面前。 “游雾……游雾……”屈寒知道这样很蠢，可是他就是无法控制自己不停地喃喃着游雾的名字。 过了好一会儿，游雾终于回过神来，开始一边挣扎一边咒骂：“你是不是疯了——” 可不就是疯了么？ 屈寒非但没觉得懊恼，心情反而莫名地飞扬，他像个傻瓜一样，忍不住无声地发笑。 早上港口虽然没有很多人，可是他们的拥抱已经引起了所有人的围观，为了不引起麻烦，屈寒不舍地暂时松开了双臂对游雾的钳制，拉着他的手快步朝茂密的树林里走去。 游雾还有些不在状况内，气急败坏地嚷嚷：“喂，你拉我去哪——” 屈寒不说话，也不看他，径自朝前走，那脚程，简直可以称为“草上飞”了。 直到走到荒无人烟的树林深处，屈寒终于停下了脚步。 游雾累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地犹在骂骂咧咧，“你神经、病啊你——到、到底、发什么……疯——” 屈寒再一次伸出双臂紧紧地拥住他，直视他错愕的双眼，一字一句地对他说：“游雾，我喜欢你。” 在港口被屈寒那样抱住，听着他低喃他的名字时，游雾已经感觉到屈寒和以前的他有些不一样，还没理清头绪，乍然听到他说出这句话，游雾的眼睛瞬间瞪得跟铜铃一般大。 傻眼半晌，他迟疑地伸出右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不会是在梦游吧？” 屈寒愣了愣，轻声笑了出来，抓住游雾的手与自己十指交缠放在左胸口处，语气认真地说：“我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 “哦……”游雾望着他，表情仍有些迷茫，“那可能是我在梦游……” 这回屈寒笑不出来了，过去他让游雾失望了太多次，游雾或许还是喜欢他的，可是要让一个早已死心的人相信他也喜欢他，重新考虑他们之间的可能，并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他不能操之过急，只能慢慢来。 屈寒这么想着，却还是忍不住轻吻了一下游雾的嘴唇。 游雾受惊似的往后一退，眼神复杂地看着屈寒，“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喜欢你。”屈寒专注地凝视着游雾重复了一遍之前那句话，语气更加轻柔真挚。 喜欢的人终于有了回应，游雾自然觉得开心兴奋，可是更多的却是感到意外和不敢置信，他的脑子仍然乱乱的，面对屈寒如此表白，淡淡地哦了一声就没有别的反应了。 屈寒知道他需要缓冲的时间，转移话题道：“你没什么事的话，在岛上再住几天好吗？” 游雾在屈寒期待忐忑的眼神下沉默很久，最终点了点头。 第48章 屈寒第一次跟人表白，面上不管装得多么镇静淡定，心底却仍有些赧然和不自在，提着游雾的旅行袋带他回旅馆，没话找话地问他，“你之前住哪里？” 游雾心里仍然很乱，看也不看他一眼，一边走一边踢着脚下一颗小石子，没什么情绪地报出小旅馆的名字。 屈寒有些惊讶，却又在意料之中。 游雾真的是特地来找自己的。一想到这点，他的心情就变得特别好。 游雾扭过头刚好看到他蕴染着淡淡笑意的双眼，心下一窘，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辩解道：“你可别自作多情，我不是来找你的，工作都停了，我在家待得无聊才来这里散散心，跟你住同一家旅馆也只是巧合而已……” 屈寒停下脚步，歉疚地看着游雾，有些难过地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游雾愣了一下，有点不习惯这样的他，切一声故作轻松道：“当然是你的错，等我们复工后，你把个人拍广告的钱都贡献出来请我们吃饭当做赔罪吧。” 复工…… 屈寒心底苦笑，这一年多，大家各自在各个领域发展都不错，过一段时间，新闻淡下去，他们四个应该都可以很快找到准确定位，重新出发。 而黑色薄荷，应该不可能存续了。 他知道选在这个混乱时期向游雾表白其实是非常不明智的，可是他已经无法再忍耐下去。他害怕自己再不争取，就会永远失去机会。 屈寒认真地说：“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就算黑色薄荷真的解散了……我也不会变。” 他会永远把其他四个人当成朋友，支持他们，挺他们，也会永远在游雾的身边…… 他不擅长也不喜欢说甜言蜜语，即使对亲如兄弟的湛溪和肖莫里，他也没说过什么肉麻贴心的话，跟游雾表白以及这句话已经是他能达到的所有极限。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让游雾意外和震惊，他从没见过屈寒这样的一面，他炽热的眼神如同火焰，让游雾觉得自己的心和身体都快要燃烧起来。 他受不了地移开视线，转移话题道：“别说这些扫兴的话题了，我肚子饿了，吃点东西再回旅馆吧。” “好。” 两人到一家粥铺喝了鲜美的海鲜粥，然后回小旅馆。 一路上游雾都没怎么说话，屈寒也不在意。 老板的女儿看到去而复返的游雾，惊讶地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游雾抬头望着天花板，“突然又想多玩两天呗。” 女孩又看看帮他提着行李的屈寒，一脸了然的表情拖长了音哦一声，笑嘻嘻地说：“看来说你们不和的那些新闻都是在鬼扯，我看你们感情挺好的嘛。” 游雾蓦地脸一红，“谁和他感情好，少胡说八道！” 女孩表情无辜地看向屈寒，不明白她说错什么了。 屈寒对她笑笑，问游雾，“你之前住哪个房间？” 游雾不理他，扭头继续看天花板。 屈寒以为他没听见，正想再问一遍，女孩插嘴道：“他来的时候只剩下阁楼了，最近下雨，阁楼漏水，所以我让他住你之前那间。” 屈寒愣了愣，随即不由自主地弯起了嘴角。 结果他没高兴到两秒，女孩又对游雾说：“小雾哥哥，你早上刚走就有一个客人退房了，你这两天可以住二楼那间房喔，还是……你继续跟屈寒哥住三楼？” 游雾看着屈寒，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等他回答。 沉默几秒，屈寒表情淡定地说：“他跟我一间房。” 顿了一下，又加上两个字，“省钱。” “……”游雾嘴角抽搐，这理由绝了！ 心思单纯的女孩却相信了，真的以为他们轮落到连几百块钱都要省，看着他们的眼神充满了同情。 游雾无语地翻个白眼，直接奔向三楼。 屈寒跟在他身后，两人进屋关上门，气氛突然变得很暧昧。游雾打开电视机坐在屋里的双人沙发上，抓了个抱枕搂在怀里，装作认真看电视，屈寒把他的旅行袋放进衣橱里，走过去坐在他身边。 他一坐下，游雾不由自主地往边上挪了一点。身体紧绷着等了半晌，屈寒都没说话，但他能感觉到他一直在看自己。 憋了几分钟，游雾终于受不了了，转过身瞪着屈寒，“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奇怪？” 屈寒看着他，“我怎么奇怪了？” “哪里都奇怪！说话奇怪，表情奇怪，行为也奇怪……” 屈寒又何尝不知道他很奇怪，简直一点都不像自己。 他低下头，轻声问：“我这样，你很讨厌？” 虽然他极力掩饰，但是游雾还是听出了失落，他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也不是讨厌，就是不习惯……你不是一直都对我爱理不理的吗，而且你明明是直男啊，你怎么会喜欢我……”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可是事情就是这么发生了……”屈寒缓缓地说，“我不会拿这种事戏弄你……” 不管他说了多少遍，游雾还是觉得不真实。 屈寒知道自己转变得太突然，所以游雾很难适应，只要他对自己还有感觉，他就不会放弃希望。他嘴笨，难以用言语打动游雾，那么，就只能用行动证明自己的心意了。 没有继续之前那个敏感的话题，屈寒说：“我们一会儿去钓鱼好吗？” 游雾同意了，他也想静一静，和屈寒独处一室实在太危险了。 游雾性子急，没有什么耐心，钓鱼这种休闲娱乐方式实在不适合他。屈寒和他形成鲜明对比，一到垂钓区就如老僧入定般。 钓了半个多小时游雾的鱼竿都不见一条鱼上钩，屈寒那边却一条接一条，带来的小桶都快装满了。 “耐心点，不要急躁。”屈寒劝道。 游雾撇嘴，又钓了十多分钟还是不见鱼上钩，他烦了，索性丢开鱼竿，给麦紫发短信。 【妞……】 过了五分钟，麦紫才回。 【怎么了？】 【呃……】 这次麦紫回得超快。 【有事说事，没事少发骚！】 游雾嘴角抽抽，把今天早上到现在发生的事删删改改简短叙述了一遍。 麦紫的反应和他想象得一模一样，她激动得连发三条。 【哇塞塞！！！！！！！！！！！！！！】 【我不是在做梦吧？！屈寒那个冰山直男竟然都被你攻下了，哦不，谁攻谁受还言之尚早，此事按下先不议……重点是，听你的叙述，他原来对你有想法很久了？！特么的，这也太像小说情节了吧？！不行不行，我好想尖叫！！！！！】【好了，我尖叫完了，现在我们继续讨论上下问题吧。】游雾的眼睛自动过滤第三条。 【你说他怎么会喜欢我呢？我总觉得这不是真的……】 麦紫的回复有些感性。 【傻瓜，你这么好，我这么个超级大美女都爱死你了，他喜欢你又有什么奇怪？】游雾看到这条，不由得咧嘴笑起来。 “跟谁发短信呢？”屈寒突然开口。 游雾吓一跳，看到他面无表情的样子以及自他开始发短信后就没有再增加多少条鱼的水桶，愣了一瞬，心底抑制不住的开心。 他故意板着脸用冷漠的语气说：“这不管你的事吧？” 屈寒被他刺得眼神黯了黯，抿了抿嘴唇，移开视线继续盯着水面。 想到自己以前因为屈寒的冷漠感到失落的日子，再看他现在吃瘪的样子，游雾心里觉得超爽，可是又有点难受。 麦紫又发了一条长长的短信过来。 【我虽然和屈寒不是很熟，但是我看得出来，他是个认真负责，比你还一根筋的人，他能走出自己那一关诚实地面对自己的感情，这太不容易了，我相信他一定会一辈子对你好。小雾，认清自己的心，如果你还喜欢他，那就给他一次机会吧，不要错过幸福的机会。】真是有够酸的，这妞最近肥皂剧看多了吧…… 游雾想笑，鼻子却酸酸涩涩的，有点想要流泪的冲动。 他扭头看着屈寒，问：“屈寒，你真的喜欢我？” 屈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被他这么突如其来地发问，看到他有些失常的表情马上就慌了，放下鱼竿走到他身边，紧张地问：“你怎么了？” “少废话，回答我的问题！”游雾不耐烦地嚷道。 屈寒不明白他的情绪为什么说变就变，但他是聪明人，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表明心迹的机会，凝视着游雾的双眼，他郑重而严肃地回答：“我真的喜欢你。” “有多喜欢？”游雾继续逼问。 “这个……”屈寒不自在地目光闪烁，“我也不知道……” “哦，那你想跟我上床吗？”游雾这句话说得就像在问你吃饭了吗一样自然。 屈寒的脸腾地红了。 游雾惊愕地瞪大眼。 屈寒也会脸红？ 屈寒也会脸红？！ 屈寒也会脸红！！！ 天下奇观啊！！！ 让他更不敢置信的是，面对他刚才故意刁难的提问，屈寒窘迫了几秒，竟然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然后用赤|裸|裸的眼神望着他，仿佛在发出无声的诱惑。 游雾的脸顿时也烧起来，血液直冲大脑，他和一个月前跟屈寒拍完戏在更衣室遇上时一样莫名地脑抽了，脱口说出了一句话，“如果我们在一起的话，我要在上面。” 话音落下，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他懊恼得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要不就挖个地洞钻进去。 而屈寒愣了几秒，反应竟然和那时一样，风淡云轻地说：“好啊。” 第49章 游雾原本只是故意想要吓吓屈寒，没想到他态度那么坦然，不自在的反而变成游雾自己，他很没出息地迅速转移话题。 钓完鱼，两人没有回旅馆，去了岛上一家川菜馆吃饭，屈寒挑出最大的那条鱼让厨师拿去做水煮鱼，然后把菜单给游雾，让他点，游雾也不客气，辣子鸡、泡脚凤爪、酸辣白菜各要了一份，然后明知故问道：“你不是不爱吃辣吗？” 屈寒眼角带着淡淡笑意反问：“你怎么知道？” 游雾噎住，脸上有点发烫，眼神飘忽地假装看店里的装潢，就是不看屈寒。 感觉到屈寒一直看着自己，他恼羞成怒地转回脸来瞪着他，恶狠狠地说：“你少得意，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我早就不稀罕你了！” 屈寒的眼神瞬间变得有些失落，他低下头喝着茶，没有再说话。 游雾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莫名地又开始犯堵。他在心底骂自己：他难不难过是他的事，想想他以前让你多难过，绝对不能心软！ 店里客人不多，他们这桌的菜很快就上来了。游雾不想说话，索性敞开肚子大吃特吃，他最喜欢的就是川菜，这家店这几样招牌菜做得都很地道，虽然辣得他眼泪鼻涕一齐来，但是超爽。 那种辣度，屈寒实在受不了，随意吃了几口就停下了筷子，默默地看着游雾吃。 游雾又是一阵头皮发麻，一边吃一边在心里嘀咕：这一天真是够漫长的，才半天而已，他怎么觉得过了半个世纪那么久？ 过了两分钟，他吃不下去了，抬起头擦擦嘴道：“饱了。” 屈寒嗯一声，却继续坐着不动，没有一点要结账的意思。 游雾撇了一下嘴，开始翻口袋找钱包。 看见他的动作，屈寒开口了，“别找了，我请客。” “哦。”游雾没有坚持。 接下来屈寒却还是坐着不动，游雾疑惑地看着他。 屈寒淡淡地说：“再坐会儿吧。” “哦……” 相对无言，游雾又开始假装看装潢躲避屈寒的视线。 两杯茶水下肚，肚子撑得快爆了，他烟瘾犯了，摸出烟盒正想取一根出来，突然想起屈寒从前的龟毛，不由得朝他投去一个可不可以的询问眼神。 在屈寒说了一句“想抽就抽吧”后他飞快地将一根烟叼在唇边，摸出随身携带的打火机点着火，微微眯起眼睛深吸一口，然后将烟夹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间，眯起眼睛一脸享受地吐出白色烟圈。 屈寒看着他充满不经意的性感|诱惑而不自知的模样，烟瘾也开始蠢蠢欲动，“也给我一根。” 他请吃饭，游雾不好意思拒绝请他抽一根烟，“哦，好。” 屈寒接过烟后，游雾自然而然地将打火机递给他。 屈寒却没有接打火机，而是突然起身，弯下腰把脸凑过去靠近游雾，在他愕然的目光下，将自己唇边的烟和他的挨在了一起…… 虽然没有一点肌肤上的碰触，可是那样暧昧的姿势，比真正的接吻还让人脸红心跳。 直到火光将他的烟点燃，游雾才回过神来，他使劲把屈寒推开，看也不看他一眼，将唇边的烟狠狠地掐灭在烟灰缸里，飞快地冲出了餐厅。 屈寒连忙追上去，可惜他还没结账，被餐厅老板拦了下来。 等再走出餐厅，游雾早已不见踪影，屈寒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找到他，过了半个小时，他打电话回旅馆问小女孩，她说游雾没有回去。 屈寒无比懊恼，他真的想慢慢来的，可是看着游雾吃过辣椒红润微肿的嘴唇，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控制不住了，心里想着吻不到他的嘴唇，间接接吻也不错，所以才做了那么荒谬的举动。 整个下午，屈寒什么也没干，一直在岛上找游雾。小小的岛屿，他翻来覆去走了好几遍，就是没看见他，旅馆也打了几次电话，每次得到的答案都是还没回去，而打给游雾，他先是不接，后来索性关机了。 屈寒越来越慌，第N次打电话回去，女孩迟疑地猜测道：“小雾不会回D市了吧？” 屈寒心里一惊，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极大，不然怎么会找不到他呢？ 走了太多路，双腿仿佛灌了铅，已经累到没有什么知觉，傍晚时分，屈寒不知不觉又回到那家川菜门口，结果意外地看到游雾掕着被他遗忘的那一桶鱼迎面走出来。 “你去哪了？”屈寒看着越走越近的人，悬了一下午的心终于落回原处，眼睛却莫名的开始有些酸胀。他以为游雾真的不会理他了…… 游雾没有理他，径自往前走，走到没有人的小路上，才回过头来表情淡漠地看着他，反问：“你找我？” “嗯……”屈寒自觉地接过水桶。 “找了多久？” 屈寒看着桶里犹然鲜活的鱼，轻声说：“也没多久……” “中午的时候，我生气了。”游雾的声音依然冷冷的。 “我知道……”屈寒语气艰涩地说，“对不起……” 游雾目光犀利地盯着他，“对不起什么？” 屈寒直视他的双眼，诚挚地说：“所有因为我而让你难过的事……对不起。” “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游雾自嘲地笑起来，“过去一年多，我假装不在乎，刻意对你疏远冷漠，我努力地把你从我心里驱逐出境，可是你凑过来点火的时候，我以为你真的要吻我，我发现自己竟然对你还有感觉，我没办法再欺骗自己……” 屈寒狂喜地放下水桶抱住他，“游雾……” 游雾面无表情地挣开他的双手，继续说：“我知道以你的性格绝对不会拿感情的事开玩笑，所以，你说喜欢我，我相信你。可是你真的想清楚了，要和我在一起？” 屈寒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第N次认真而郑重地表明自己的态度，“我想得很清楚。” 游雾已经有些扛不住了，可是很多话还是必须先说清楚，“我脾气不好，高兴的时候居多，可是也会经常莫名其妙地暴躁，脾气上来就想揍人……” “没关系，我脾气也不好，我们是半斤八两，你想揍人的话我可以陪你练练，我身手还可以，不用担心会伤到我……” “我最烦别人管我、唠叨我……” “这个更没问题，你知道的，我话不多。” “我这个人很懒，不爱洗衣服，不爱收拾房间，不爱洗碗……” “没关系，这些都让我来做。” “我有很多坏习惯，烟瘾很重，喜欢泡吧和喝酒，喜欢到处结交朋友，我不喜欢宅在家里，不喜欢有任何束缚……” “我会尊重你的喜好和自由。” 游雾沉默了一会儿，又说：“我喜欢川菜。” 屈寒望着他仍然红润的嘴唇笑了笑，“以后一有时间我就做给你吃。” “我不喜欢黑色！” “……好，我尽量少穿。” “我不会放弃演艺事业，我们的关系不能公开。” “我理解，我会小心……” …… “还有……” “还有什么？” 游雾小声嘟囔了一句，“我不喜欢你对湛泉那么好。” 屈寒愣了一下，“我只是把他当弟弟……” 游雾冷哼，嘲讽道：“你弟弟还真不少。” 屈寒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吃醋，心里有些高兴，又有一点无奈，“等我们回D市，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到时你就会明白我为什么对小泉那么好了。现在，先谈我们的事好吗？” “不用谈了，就这样吧。”游雾表情淡淡地说。 屈寒不解，就这样？怎样？ 游雾没说话，直接以行动表明心意，张开双臂抱住了屈寒。过去一年多，屈寒又长高了一些，原本和他差不多高的游雾现在比他矮了几厘米，游雾的下巴刚好抵在他的肩上。 屈寒怔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抬起手臂回抱他。 就像走过千山万水，历经荆棘坎坷，终于在广袤沙漠中发现救命的绿洲，空寂久时的心也找到了它该去的实处。此时此刻，无需其他语言，游雾和屈寒已是心意相通。 深秋时分，天黑得特别快，薄薄的暮色中，两人紧紧地相拥，久久，心绪终于从激动兴奋中渐渐回归平静。 屈寒轻轻地抚摸着游雾的头发，心里从未有过的柔软甜蜜。他回忆着拍爱情剧时念过的那些对白，绞尽脑汁想要在这美妙的时刻说点什么，可是那些对白都太过浮夸虚假，他说不出口。 游雾语气阴森地先开口了，“我最恨的就是出轨，你要是敢对我不忠，我杀了你！” 屈寒笑着把他搂得更紧一些，语气笃定地说：“放心，我绝对不会。” 游雾想到曾经也恩爱过的父母，苦涩地说：“你的话别说太满，以后的事谁知道。” 屈寒不能预知未来会变成怎么样，更不能保证什么，他所能说的只有三个字，“相信我。”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可以催眠的魔力，让游雾暂时忘记一切顾虑，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就再给自己，也给他一次机会吧。 两人紧紧相拥，眼神痴缠在一起，彼此的呼吸近在咫尺，带着某种催情的热度。按捺不住心底的渴望，两人都不由自主地靠近对方的嘴唇。 可惜天公不作美，豆大的雨点骤然噼里啪啦地落下来砸在身上，游雾惊醒，一把将屈寒推开，有些赧然地别开眼不看他，说：“下雨了，我们回去吧……” 屈寒心底有些遗憾，可是他更不希望游雾感冒，他一只手提起水桶，另一只拉着游雾朝旅馆的方向跑去。 屈寒从来没有牵过谁的手，游雾谈过三个女朋友，初牵自然早没了，和男人却是第一次。 牵手和亲吻不同，不仅是身体的亲密，还意味着心灵的靠近。十指交缠的感觉，令两人都悸动不已，倾盆大雨也浇熄不了心中的火焰。 淋了雨的两人回到旅馆都有些晕眩，脑子昏昏沉沉的，分不清是谁拉着谁进了浴室，谁打开了热水的喷头，谁先扯开谁的衣襟和皮带…… 第50章 窗外雨越下越大，那些雨点仿佛直接落在了心上，震得人心口发麻，四肢发软。屋里黑漆漆的，火热的激情从浴室蔓延至卧室，两人身上未着寸缕，丝滑滚烫的肌肤毫无缝隙地贴合在一起。 屈寒一只手搂住游雾的腰，另一只手抚摸着他的胸口，随着一次次的深吻，那只手渐渐往下，当他碰触到游雾的敏感点，游雾情不自禁地绷直身体嘤咛了一声，双手搂着他的肩膀，报复性地重重咬了一口他的舌尖。 屈寒吃痛，稍稍离开他的唇，直起上身，两人气喘吁吁地在黑暗中凝望着对方。 游雾的眸子泛着一层水光，声音沙哑地问：“你跟女人做过没有？” “没有。”屈寒回答。 “那……男人呢？” 屈寒想起两人的初见，忍不住笑起来。 游雾莫名其妙，“笑什么？” “以后再告诉你……”屈寒再次俯下身吻住他。 游雾躲开他的嘴唇，瞪着他不满地说：“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 他的挣扎令屈寒的某个部位倏地变化更快，屈寒隐忍着低声说：“没有女人，也没有男人，只有你……” 这么说，他也是第一次？ 游雾开心地笑起来，正想说点什么，又被屈寒吻住了。这个吻用尽他所有的技巧吻了，时间长达七八分钟，吻得游雾神魂颠倒，差点把持不住直接缴械。 这个吻之后，屈寒终于放过他被蹂|躏得有些胀痛的唇，转而亲吻他的耳垂和脖子。 那感觉痒极了，游雾轻声哼唧着，虽然知道很愚蠢，可是他还是忍不住酸溜溜地问他：“喂……你以前是不是亲过很多人？” 屈寒抬起头看着他，“为什么这么问？” “呃……”游雾说不出口。 屈寒恶意地往他耳廓里吹气，右手伸到下面抓住他的要害，“说。” 游雾受不了他的折磨，哼了一声道：“你吻技不错嘛……” 屈寒想起那个让他又快乐又痛苦的夜晚，妒火噌的冒上心头，右手手势不由得刻意加重，冷笑道：“恐怕比起苏泽宇还是差了点吧？” 游雾的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根本没想到自己那天无意中嘀咕的话被清醒状态的屈寒听了去，反而傻乎乎地问：“你撞见过我和他接吻？” 屈寒本就醋意大发了，听到他说这话越发被妒火冲昏头脑，骨子里的戾气爆发，理智瞬间都跑到了爪哇国，十匹马都拉不回来了，只想对游雾做一些苏泽宇没有做过的事来证明自己在游雾心中的不同，手指直接往他身后探去…… 当他感受到柔软紧致，他愣住了，游雾也愣住了。 僵持了好几秒。 游雾大怒，“混蛋，不是说好我上你吗？给我滚出去——” 屈寒望着他抿紧嘴唇，想要完完整整得到游雾的欲望战胜了一切，一边抑制着快要崩溃的冲动，缓慢而细心地持续做着开拓工作，一边用自己听了都头皮发麻的撒娇般的语气和声音哄着游雾，“乖，这次给我好不好，我忍不住了……” 游雾恶狠狠地瞪着他，不说话，因为愤怒和身体的不适，眼睛里有泪光闪烁。 屈寒的心顿时狠狠地抽了一下，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对不起，小雾……”他停下了所有动作，亲吻游雾的眼睛，吮去那咸涩的泪水，然后翻身下去和游雾换了个位置，让他压在自己身上，温柔地对他说，“你来吧。” 屈寒紧张地等待着，游雾却没有任何动作，趴在他身上也不说话。 这让屈寒越发紧张，他还在生气吗？ 沉默了很久，游雾伸出一根食指轻轻划着屈寒的锁骨，开口道：“我和苏泽宇是亲过几次，但是我们没有什么……” 屈寒抓住他的手，“我知道……” “我只把他当朋友而已……我喜欢的人只有你……”游雾的声音里有点委屈，语气却是无比认真。 心疼和感动等等各种情绪交织在屈寒的心头，“我知道，我知道，别说了……” 游雾深吸一口气，唯恐自己会后悔，飞快地说：“我知道你和我不一样，如果不是因为我，你根本不会和男人在一起，要让你在下面确实也是难为你……所以，还是你来吧……” 屈寒怎么都没想到他会做出这么大的让步，莫名地有些要掉眼泪的冲动，“如果是你，我无所谓……” “少废话！来不来？不来我睡了！”游雾没好气地打断他。 这个时候再让来让去就矫情了，热场时间太长，对欲望快要爆炸的两人都没好处，屈寒没有再说什么，直接行动。 …… 当一切结束，屈寒抱着游雾去清洗，回到床上，从身后抱着他，满腔柔情蜜意快要把他溺死。轻轻抚摸着游雾柔软的头发，吻着游雾柔滑的后颈，他情不自禁地说出他曾经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对任何人说的那句话，“我爱你……” 游雾浑身酸痛困乏，没有心情说话，可是睡着的时候嘴角一直带着笑意。 一直以来，不管外面是冷漠淡然还是放浪不羁，他们内心深处都是寂寞的，直到遇见对方。心里被填得满满的，不再空荡荡的。 未来的人生，他们将彼此陪伴，携手同行，再也不会孤孤单单一个人。 清晨，屈寒先醒过来。 右手一阵酸麻，他扭头看见游雾侧着脸枕在上面睡得无比香甜。怔了几秒才想起昨天发生的所有事，表白，闹别扭，定情，发生关系…… 如果不是游雾的呼吸和身上的体温那么真实，屈寒几乎要以为这是自己的梦境。望着游雾孩童般的睡颜，他忍不住低头亲了一下他的右颊。 仿佛《睡美人》那个童话故事中的情节，吻落下后，游雾就睁开了眼睛。 两人在晨光中四目相对，屈寒望着游雾呆呆的表情笑了，胸口满满的溢满幸福。 一个缠绵的早安吻过后，他问游雾，“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游雾没有回答，迷蒙的眼神已然变得清明而锐利，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屈寒，问：“你什么时候开始不再梦游的？” 第51章 屈寒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他抿了抿唇，嘴巴张了又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懊恼犹豫的表情让游雾确认自己的怀疑，他整个人立刻就炸了，“我说呢，你怎么会无缘无故提到苏泽宇的吻技，你那天晚上根本没有梦游！你个王八蛋，耍我很好玩是不是？！老子瞎了眼才会相信你，还让你上我！” 屈寒急了，“小雾，你听我解释……” “滚！”游雾怒气冲冲地转过身不理他。 他相信屈寒不是故意戏耍他，玩弄他的感情，可是他也确实欺骗了他。 一想到屈寒竟然也会跟他玩心眼，他气得全身都在发抖。 “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要骗你，起先没找到合适的时机跟你说这件事……” “这一年多你刻意疏远我，只有误会我梦游时才会对我稍微亲近一点，所以后来我才将错就错下去，没有跟你坦白……” …… 屈寒焦急地解释着，游雾冷哼一声，还是不理他。 屈寒完全没有哄人的经验，也鲜少跟人赔罪道歉，翻来覆去地解释了好几遍，游雾还是冷着脸爱理不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搂住他的肩膀，轻声唤着他的名字，“小雾、小雾……” 依然清冷却多了一份温柔的嗓音带着一点乞求的意味。 这是游雾从没见识过的屈寒，他何曾这样低声下气过。 虽然还是生气，心里却又涌起一丝甜蜜的感觉。 “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会梦游这件事的？”游雾故意冷冷地问。 屈寒没敢隐瞒，老老实实回答：“参加未来大明星的时候……” 游雾一愣，这么早？不会是他跑到他床上跟他接吻的时候突然醒过来了吧？！ “具体是哪一天？”他转过身，瞪着屈寒问。 屈寒目光游移，一向遇到什么事都泰然不变色的脸上蓦地有点红，“离开公寓的前一天晚上，我们……后来你迷迷糊糊说了些话，我听出了一点不对劲，后来去看医生才知道原来我有很严重的梦游症……” 游雾努力地回想了一下，眼睛瞬间瞪圆了，果然是接吻的时候！！！！！ 他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咬牙切齿地说：“你这混蛋梦游的时候占我便宜，不梦游了竟然又给我假装梦游继续占我便宜！” 而且就在昨晚，最大的便宜也被占了…… 游雾越想越气愤，双目赤红，一副恼羞成怒想要杀人的模样。 屈寒看着他的刘海垂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伸出手帮他撩开，温言软语地哄道：“我错了，你要打要骂都行，别生气了好不好？” 游雾哪有那么好说话，不客气地拍开他的手，“你老实交代，梦游的时候还偷袭过谁？！” “呃，我梦游的时候没什么知觉，醒来也没记忆……”屈寒说着，眼看游雾的脸色变得黑沉，连忙又补上一句，“不过我想除了你，应该没有别人……医生说梦游时的言行一般都和白天的生活或者内心的愿望有关……我只梦见过你……” 说最后一句话时，他的眼神渐渐变得炽热。 游雾诧异地愣住，“你也会做春梦？” “……”屈寒无言以对，抬头望着天花板。 这也难怪游雾会问这么白痴的问题，因为屈寒身上有种没有七情六欲仿若谪仙的气质，他会吃饭、睡觉、上厕所这些事情已经会让人有惊奇的感觉。 他竟然还会和普通男人一样做春梦？ 游雾不可思议地又问：“你真的只梦见过我？” “嗯……” 游雾立刻兴奋起来，“第一次梦见我是什么时候？” “我记不清了……”屈寒含混地说，其实他记得很清楚，是和游雾在Y城重逢的那天晚上。 “梦里面我们在做什么？亲亲？爱抚？还是……本垒？”随着最后两个字刻意加重了语气，游雾的表情也变得YD起来。 屈寒又脸红了，拗不过游雾的一再逼问，翻身压上他，用自己已然发生变化的某个部位重重地顶了他一下，哑声道：“梦见我们在做这件事……” 游雾吃吃地笑起来，故意扭了扭身体，得意洋洋地说：“原来你真的早就在暗恋我了！” 他不知道他看起来多像顽皮的孩子终于抢到了心爱的玩具，他更不知道他自己有多性感诱人，屈寒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低头亲了亲他的嘴角，额头贴住他的，轻声问：“不气我了？” “还是气！”游雾立刻重新板起脸，他没打算这么快放过他。 “要怎么样才可以不气？” 游雾推开他，恶狠狠地说：“一个星期不准碰我！” “好……”屈寒爽快地答应了。 此前他发现自己喜欢游雾时，在某种微妙的心理驱使下，上网观摩过男人之间到底怎么做，昨晚他也极力克制了，可是两人毕竟都是新手上路没有经验，在疼痛中，屈寒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极致快感，游雾却是难受居多，难以忍受时，他流着眼泪大叫，把自己的嘴唇都咬破了，还在屈寒的后背抓出了好几道伤痕，差点流血。 那样的惨烈吓到了屈寒，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会把游雾弄死，要不是游雾一直说没事，双腿紧紧地缠着他的腰不让他离开，他差点就不想进行下去了。 虽然知道度过了艰难的第一次，以后经过磨合就会渐渐好起来，可是屈寒还是不由自主地担忧，他一想起游雾疼得掉眼泪的样子他心里就难受得不得了。 他不想游雾再受那样的苦，所以他觉得即使一个星期不做，也没什么关系。 结果才过两天，屈寒就发现他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 有个成语说得好，食髓知味。 没做过的时候并不会特别想，最多是春梦过后会有些躁动，必须劳烦五姑娘帮一下忙。真正得到，体会过那种美妙的滋味，才知道自己已染上一味名叫游雾的瘾，再也戒不了了。 他的脸、身体、身上的气味、笑容、眼神，甚至是一句没有任何含义的话，一声无意间发出的喟叹……都能勾动屈寒心底那根弦。 他忍得痛苦，偏偏游雾还故意露出上身仅围着一条浴巾在他面前走来走去卖弄身材，睡觉的时候贴紧他小动作不断，勾得他情动后马上又打着哈欠背过身去假装熟睡…… 屈寒苦笑着起身去浴室解决，欲望在手心里爆发出来，却没有一丝解脱的快感，想着躺在床上的游雾，很快又一次硬了起来。 两个夜晚下来，屈寒简直要疯了，始作俑者却是一副故作无辜的表情。 屈寒一向说到做到，答应过七天不碰游雾，就一直硬着头皮坚持着。 第五天晚上，游雾又故意在屈寒身上煽风点火，屈寒艰难地把他推开，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整个身体难受得缩成一团，声音有些颤抖地祈求，“小雾，换一种方式惩罚我好不好，别再这样折磨我了……” 游雾心疼了，他身上也在蠢蠢欲动，从背后搂住他小声说：“我不生你气了，做吧……” 屈寒僵了一下，没有转过身，摇了摇头道：“不行，才过五天，你的伤还没好……” “我早就没事了……”游雾伸出手在他背后轻轻划着，想起屈寒强硬坚持的“每日检查”，脸上有些发烫，“你早上不是确认过了吗……” 没想到他都这么主动了，屈寒还是说不行。 游雾要气疯了，不管不顾地抓过他的一只手到自己身下，“我不管，我难受！” 屈寒的手动了动，准备像前几天晚上一样用手帮他解决，游雾却气呼呼地挣开了他，口是心非道：“一点都不爽！” 屈寒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一把掀开了盖在两人身上的被子。 连内裤都没穿的身体完全暴露在空气里，虽然开了空调，游雾还是觉得有点冷，打了个冷战，他惊疑地问：“你想做什……么……” 真切地感觉到屈寒温热濡湿的唇舌含住了自己，游雾整个人都懵住了。 屈寒还没怎么动作，光是“他为自己KJ”这个意识就让游雾兴奋得血液直冲上头顶，紧紧地抓住床单才能勉强抑制住大叫的冲动。 …… “爽吗？”屈寒忽然停下动作，抬起头问他。 明明在做这么香艳的事情，问这么邪恶的问题，脸上却是淡然的模样，极端的反差让他整个人散发出一种魅惑至极的味道。 几日来的压抑，他几乎要怀疑屈寒是不是天生冷感，却不想他竟然可以这么疯狂…… 游雾揪住他乌黑的头发，情潮潮水般汹涌而至，瞬间就要决堤。 快要达到顶点，屈寒却恶意地停了下来，很有耐心地又问了一遍，“爽吗？” 游雾闭上眼睛，紧紧地咬住嘴唇，不肯屈服。 屈寒的双眼微眯，发出锐利的光芒，嘴里狠狠一吸。 游雾终于受不了，失控地叫出声。 屈寒催眠般的声音再次响起，“乖，回答我，我就放过你……” 这人怎么可以这么坏？！ 游雾难受得快要哭出来，却还是倔强地咬紧牙关，死不认输。 屈寒心底叹了口气，终是舍不得继续折磨他。 游雾发泄后，屈寒抓着他的手匆忙地为自己也解决了一次，然后一起洗了个澡，和之前的夜晚一样，屈寒从游雾身后抱着他呈一个汤匙的姿势睡去。 他很喜欢这个睡姿，一只手给游雾当枕头，另一只手扣着他的手放在他的肚子上，前胸贴着他的后背，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彼此的心跳。 游雾也很喜欢这个睡姿，让他觉得温馨，很有安全感。 第二天他醒来的时候，屈寒已不在身边，听到阳台上传来吉他的声音，他套上睡衣，揉着眼睛走出去。 “外面风大，出来怎么也不披件外套？”屈寒皱着眉拉着他进屋。 确立关系后，这几日来，游雾已经习惯了他这样念自己。不会觉得烦，反而觉得窝心和甜蜜。 他嘿嘿笑，由着他给自己穿衣服，一边问：“你怎么一大早起来弹吉他？” “早上突然有灵感想写首歌……” 游雾想起昨晚的火热，挤眉弄眼道：“不会是很YD的歌吧？” 屈寒失笑。 游雾也笑起来，“弹给我听听。” “好。” 听完屈寒的弹奏，游雾觉得和他之前写的那些过于小众非主流的曲子相比，这首明显有了不同的感觉。他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姑且臭美地把它归结为恋爱的气息。 “对了，这首歌有没有想好叫什么名字？”他问。 屈寒心情好，故意逗他，“叫《爽》怎么样？” 游雾面不改色地接招，“不好，应该叫《激荡之夜》、《嘿咻的快感》、《让我们一起来摇摆》，或者《觉得爽就叫出来》……” 屈寒哈哈大笑。 游雾怔怔地望着他，“屈寒，你真的变了好多，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屈寒放下吉他，把游雾拉进怀里，开始例行的早安吻，“只有在你面前才这样……不喜欢吗？” “喜欢……”游雾的回答消融在彼此的呼吸里。 第52章 屈寒和游雾的少年时光都带着缺憾和隐伤，这段时间是他们出生以来过得最快乐最宁静的日子。世界仿佛只剩下这么一座孤岛，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打扰，白天游泳钓鱼冲浪晒太阳，晚上在海边弹琴唱歌，夜里拥着对方尽情缠绵。 七日禁令之后，屈寒和游雾几乎每天都做，有时甚至会折腾到半夜一两点，不知疲倦地探索着彼此的身体，心灵不知不觉间也越贴越近。 他们琉璃岛上呆了近一个月。 十二月初，天气一下子变得特别冷，天气预报近日将有强势台风登陆，游雾和屈寒再不舍岛上的悠闲生活也要结束“蜜月”离开了。 来的时候游雾只带了一个包，半个多月买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离开前他特地先回市区买了一只旅行箱才把它们全部装下。相比他的大包小包，屈寒和来时一样，一把吉他，几身换洗的衣服。 小旅馆离港口很远，出门时屈寒很自觉地从游雾手上接过他的包和自己的一起背在左肩上，右肩上挎背着吉他。 游雾轻轻松松地拉着箱子，看着他忍俊不禁，“真该让那些迷恋你的粉丝们看看你这怂样！” 屈寒也不恼，笑笑道：“走吧。” 老板的女儿特别舍不得他们俩，把他们送到港口，一副要掉眼泪的模样，游雾最怕女孩哭了，安慰她道：“我们都是D市人，以后有时间的话一定再来玩……” 女孩哭得越发厉害，“屈寒哥哥，小雾哥哥，呜呜，我好舍不得你们……” 游雾头疼之极地向屈寒求救。 屈寒一脸淡定地说：“我们回去后给你寄黑色薄荷没有公开过的生活照。” “啊啊啊，好啊！要签上名！五个人都要！！”女孩马上破涕为笑。 渡轮有两层，底下有零星几个散客，他们并不认识屈寒和游雾。他们坐在上面那层，虽然有点冷，不过没有人打扰，两人还能在回到D市前好好享受一下自由自在的二人世界。 在位置上坐好，游雾一边朝还留在岸边目送的女孩挥手告别，一边斜屈寒一眼，凉凉道：“你哄女生挺有一套嘛。” 屈寒笑着揉揉他的头发，“她哭起来有点像我弟弟小时候，所以才忍不住哄她一下。” “肖莫里？”游雾听黎子净他们提起过他的名字。 “嗯。”想到还躺在床上没有知觉的肖莫里，屈寒的眼神变得有些黯然。 他这样，让游雾不由得也跟着难过，安慰他道：“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屈寒叹口气，“希望吧。” 游雾转移话题问：“之前听你说你把D市的房子卖了？” 屈寒明白他的用心，顺着他的话题道：“嗯，所以要投靠你了。” “没问题，交房租！”游雾朝他伸出手，“我的公寓环境堪比五星级，给你打个八折，一天八百八就行。” 屈寒压低声音凑到他耳边说：“要钱没有，用别的抵债可不可以？” 游雾不敢置信地瞪着他，“你这家伙，竟然学会了调情？！谁稀罕你肉偿！” “我是想说我可以帮你做饭打扫抵债，你想到哪去了？”屈寒忍着笑，继续逗他，“还是你希望我肉偿？” 游雾摆个捉妖道士的手势，嘴里念念有词道：“这货绝对是冒牌货，急急如律令，妖怪退散！还我们原来的冰山王子屈寒同志！” 屈寒笑得厉害。 游雾望着他，目光变得深邃又有些哀伤。 屈寒脸上的笑容褪去，有点紧张地问：“怎么了？” 游雾摇摇头，把脑袋靠在他肩上，闭上眼睛幽幽地问：“屈寒，跟我在一起，你很开心吧？” 屈寒嘴角又泛起笑意，“嗯……” “所以，你不会后悔？” “不会。” “我也很开心，我们一起努力，一直这么开心好不好？” 屈寒感觉到游雾的担忧和紧张，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别担心，别多想，相信我……” 琉璃岛就像一个世外桃源，在那里可以暂时忘记一切俗世烦恼。 回到大都市后，因为屈寒和游雾的明星身份，十个年轻人里九个都能认出他们，他们再也不可能这么轻松肆意，他们要时刻小心翼翼，不让恋情曝光，以后连在外面拉手都将成为奢望。 戈锐郑亦为潜羽出柜之所以能得到大部分公众的谅解，一方面是因为他们的天王地位和一直以来的好作品，让爱他们的粉丝自愿谅解或努力容忍他们的性向异于常人这件事，另一方面是因为戈锐出柜两年后退出歌坛移民加拿大，郑亦为逐渐向海外发展，潜羽也开始有隐退的趋势，他们的低调再加上康襄语和潜家的施压，让上蹿下跳的那些掐和黑渐渐偃旗息鼓。 游雾和屈寒不是戈锐，也不是郑亦为和潜羽，他们出道的资历尚欠，在公众眼里还只是“选秀歌手”、“偶像明星”这样的定位，他们没有牢固的群众基础，也没有强大的背景。不管不顾地出柜，他们只会被媒体和粉丝痛批，被公司雪藏。 游雾不想结束演艺事业，就只能选择和屈寒地下恋。 比起要偷偷摸摸，屈寒更不能容忍的是有人对游雾说难听的话，出道一年多，他已经充分领略到媒体和黑粉的厉害，所以，他理解游雾的顾虑，也没有想要公开两人的关系。 回到D市，熟悉的环境总算让游雾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打车回到他很久没住过的公寓，地板和所有的家具早已染上厚厚的灰尘，游雾和屈寒好好打扫了一番，然后一人戴上一顶帽子和一副黑框眼镜，一起去超市买生活用品和晚餐的食材。 虽然乔装了一下，但还是有几个眼尖的女孩们认出了他们。 因为屈寒之前的风波，黑色薄荷的形象已经岌岌可危，不能再受到一丝损害，游雾和屈寒只好无奈地满足她们签名合照的要求。有一就有二，不一会儿功夫，超市其他客人几乎都围了上来，还引起超市外的路人注意。 眼看人越来越多，屈寒向游雾使了个眼色，两人找准时机一步一步朝超市大门挪去，扔下购物车里挑好的一大堆东西速度闪人。 两人跑出超市，一路狂奔到一条小巷里躲起来才甩掉几个执着的粉丝，他们气喘吁吁地看着对方，表情都有点无奈。 游雾问屈寒，“晚餐怎么办？” 屈寒想起溪泉餐厅被人接手后改了名现在变成了西餐厅，于是决定带游雾去那吃。 餐厅经过了重新装潢，但是格局未变，店里生意特别好，老板一看到是屈寒，二话不说就着人腾出一间包房给他。 旧地重游，屈寒想起往事心里特别感慨，在烛光和红酒中，他第一次跟游雾谈起湛溪，他说：“在我心里，他不仅仅是我哥哥，还是我最信任最崇敬同时也是我最感激的人，没有他，我根本活不到现在。” 第二天，屈寒带游雾去墓园看湛溪，然后告诉了他，湛泉的身世。 游雾又震惊又唏嘘。 他终于理解屈寒为什么总是对湛泉那么好，那么特别。有时很宠溺，有时又会看着他露出莫名哀伤的神情。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是湛溪的亲弟弟。 “你真的不打算告诉小泉他的身世？” 屈寒摇头，“溪哥说过，不要去破坏他的生活。” 游雾叹口气，“也对，小泉现在过得很好，突然得知自己是被领养的，而且真正的亲生父母和哥哥都死了，他知道一切只会徒增伤心。” 这一刻，他对湛泉已经没有了任何妒忌，只剩下同情和怜惜。 他在心底暗暗发誓以后要和屈寒一样对湛泉好。 离开墓园的时候下起了雨，晚上回到游雾的公寓，两人做得很激烈。这种时候屈寒一般都不太爱说话，今天却反常地不停地叫着游雾的名字。 游雾知道他外表再镇静淡定，受到湛溪和肖莫里的悲惨经历的影响，想到不可知的未来，心里难免也会感到不安和害怕。他努力配合着屈寒的节奏，用身体的温度安慰他，他绝对不会像湛溪的爱人和肖莫里那样脆弱，不管未来要遭遇什么，他都承受得住。 屈寒爆发出来后疲惫地伏在游雾身上，一下又一下轻轻吻着游雾的脖子，轻声说了一句，“小雾，以后你就是我最亲的人，不管发生任何事，都别离开我……” 他极致的温柔和难得一见的脆弱，让游雾心里变得酸酸的，差点流出眼泪，他紧紧地抱住屈寒的肩膀，哽咽着回道：“你也是我最亲的人了，你也别离开我……” 第二天，游雾接到爸爸的电话后，他对屈寒说：“我去见过你大哥了，你要不要跟我回家见见我的父母？” 第53章 在过去的近二十年时光里，屈寒很少有紧张的时刻。 趁着游雾睡午觉，他去商场买了很多东西，游雾醒来后看到那些大包小包笑得肚子疼，“拜托，只是叫你跟我回家吃个饭而已，又不是‘丑媳妇见公婆’，你也太夸张了吧！” 屈寒愣一下，是啊，怎么可能跟他的父母挑明关系呢，能以朋友的身份出现在他家已经很不容易了。 游雾了解他的心情，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总有一天我会跟他们说的。” 屈寒摇头，“如果能一直瞒下去，永远别让他们知道。” 他没有家人，所以更明白家人的可贵。如果善意的谎言能够换来游雾父母的平静和游雾的安宁，恋情曝不曝光又有什么关系，他一点也不会觉得委屈。 为了以防顾君诺又使出什么幺蛾子，游雾特地跟屈寒打了预防针，把顾君诺从小到大的所有恶行以及在D市签售时表白的事告诉了他。 屈寒听完，脸色变得特别凝重，望着游雾眼底满是心疼，“原来都是因为他，出道后你才那么不爱回家。” 游雾心里一暖，挠挠头道：“那些事都过去啦，我早就看透了他那个人，只要不理他，他就奈何不了我了。” 游雾和屈寒先去了他爸爸家，从屈寒买的大包小包里挑了一瓶酒和一提水果带过去。 初次见面，屈寒还是有点紧张，拘谨地叫了一声游爸，“叔叔好。” 游爸一眼就认出屈寒是黑色薄荷的队长，见到他非常高兴，热情地招呼道：“小雾难得带朋友回家，快请进，快请进……” 继母也在家，听到游雾和屈寒跟她打招呼，冷淡地应了一声，就借口去看汤走开了。游雾同父异母的那个妹妹一反平日的骄纵，笑容灿烂地绕着屈寒转，“啊，屈寒哥哥！屈寒哥哥！” 游雾这才知道他妹妹竟然是屈寒的粉丝，皮笑肉不笑地推一把屈寒，“还不给我妹签名？” 屈寒知道游雾不喜欢继母和妹妹，他对那个年轻的女人也没什么好感，可是对小孩子他一向没有很么免疫力，再加上游爸抱着女儿用请求的目光看着他…… 他无奈地看游雾一眼，最后还是给他的妹妹签了名。 没想到一发不可收拾，小女孩得到签名后又提出N个要求：给她的同桌张美美也签一个名，跟她合照，在屋里照一张，院子里照一张，然后又说想听他唱歌…… 游雾看不下去，瞪着他爸爸，替屈寒解围道：“老爹，还不开饭吗，我快饿死了！” 继母冷言冷语，继妹叽叽喳喳，一顿晚饭吃得不是特别愉快，好在游爸很会调和气氛。吃完饭又聊了一会儿，趁着游雾去卫生间，游爸偷偷跟屈寒说：“小雾脾气躁，做事冲动，小寒你是队长，又比他大，比他懂事，叔叔可不可以拜托你平时多照顾他一下？” 屈寒的心情有点复杂，点头郑重保证，“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 我不会让他受到任何委屈和伤害，我会给他你们给不了的爱和温暖，给他一个完整的家。他在心里默默地补上这一句。 离开游爸家，游雾问屈寒，“我爸跟你说什么了？” 屈寒如实以告，“他拜托我照顾你。” 游雾沉默下来。 走过漆黑的树荫下，眼见四周没有人，屈寒拉了拉他的手，轻声道：“你爸爸是个很好的人，他很关心你。” “我知道。他什么都好，就是总娶错老婆……”游雾叹口气，“算了，我也管不着他，能过好我自己的日子让他少操点心就不错了。” 离开游爸家，两人直奔游妈家。 和游爸不同，游妈对屈寒的到来没有多欢迎，她的态度甚至是有点冷淡，倒是继父和顾君诺对屈寒表现得十分客气。 游雾纳罕不已，他妈妈不也经常叫他多交点朋友的吗？而且来之前，他故意在电话中夸赞了屈寒一番，说他人很稳重，很照顾他。从游妈对麦紫的态度可以看出，她一向是谁对她儿子好，她也会对谁好的啊。 为什么偏偏对屈寒这么反常？ 对上顾君诺似笑非笑的眉眼，游雾瞬时懂了，又是他从中作梗！ 屈寒虽然不善交际，但他细心敏感，自然也看出了端倪。他暗暗拽了一下游雾的衣角，用眼神示意他，没关系。游雾这才隐忍住怒气，没有发作出来。 游雾和屈寒坐下，游妈问了下游雾的近况，得知经纪人Milk前几天电话通知他黑色薄荷要复工了，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她一直不支持游雾进入演艺圈，希望他能继续读书。老生常谈地劝了游雾几句，见他还是一点都不为所动，她恼怒地转移话题，开始问屈寒各种问题。 “听说你也是D市人？” 屈寒点点头，“是的，阿姨。” “你家住在哪边？”游妈又问。 屈寒还没回答，游雾就急眼了，“妈，没事问这些干嘛，你警察查户口啊？！” 游妈也光火了，“我就问问而已，他要不是你朋友，我才懒得问！你着什么急？” 游雾又要吼，屈寒阻止他，认真地回答了游妈的问题，“阿姨，我是孤儿，十六岁以前住在孤儿院，后来住在我大哥开的餐厅二楼，不过餐厅去年已经卖了，我现在在D市没有固定居所。” 没想到屈寒答得这么坦白，游妈的表情反而变得讪讪的，她有点犹豫地看顾君诺一眼，顾君诺把玩着自己的手，故作不经意地摇了摇头。 游妈的眼神立刻又变得冷厉起来，“你大哥？是不是新闻上说混黑道的那个大哥？” 游雾冷笑，因为他当艺人的关系，他妈妈养成了每天必看八卦新闻的习惯，他就不相信她真的不知道屈寒的身世。 屈寒天不怕地不怕，他唯一的弱点就是湛溪、肖莫里，还有湛泉。现在又多了一个游雾。游妈拿湛溪借题发挥，无疑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屈寒忍得了，游雾也忍不了，他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没好气地对游妈说：“妈，我们明天还要搭早机回Y城，先走了。” “你——”游妈冷冷地看一眼屈寒，“跟我到书房来一趟，我有话跟你说。” 不用想，游雾也知道肯定不会是什么好话。他不想听，可是游妈态度坚决，一副他不听就不准走的架势，而屈寒也在用眼神劝他不要跟自己的妈妈对着干。 游雾没办法，只得妥协。 一进书房，游妈就神情激动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串，“君诺去孤儿院那边打听过了，屈寒那个大哥真的和报纸上写的一样是混黑道的，而且他势力很大，什么违法乱纪的事都干，最后跟人结了仇才被捅死的！屈寒跟这种人一起长大怎么可能是好人，他今天可以把人打成重伤不用负一点责任，明天是不是就可以杀人也不坐牢……小雾，听妈妈的话，不要和他走那么近，对你没好处……” 游雾气得浑身都在颤抖，顾君诺那个王八蛋，他到底在他妈妈面前说了屈寒多少坏话？！ 抑制住破口大骂的冲动，他说：“你不要听别人乱讲，他大哥是他大哥，他是他，之前报纸报道的恶性事件是因为我们的队员湛泉出了事，他看不过去才跟人家打架的，这件事他是冲动了，可他真的不是坏人，他为人很仗义，很照顾人，也很善良很诚实……妈，他要真的是混蛋，我根本不会和他来往，你儿子我又不是白痴！” “可是君诺他说……” “君诺君诺！妈，到底我是你儿子还是他是你儿子？为什么我说什么你都不信，他说什么你都相信？”不被信任让游雾觉得委屈，屈寒被冤枉让他更加生气，他难过得眼圈都红了。 游妈什么时候见过他这副模样，呆了好一会儿，她的表情缓了一些说：“就算他不是坏人好了……” “什么就算，他本来就不是！” “好好好，他不是，他不是……”游妈不想好不容易恢复良好的母子关系因为屈寒变得僵硬，想到性格直爽招人喜欢的麦紫自我安慰道，游雾交朋友一向很挑，也许屈寒真的不坏…… 所以，虽然心里对屈寒还有所保留，她也没再说让游雾和屈寒保持距离之类的话，唠了几句家常她又说：“君诺关心你才告诉我屈寒的那些事，你不要怪他……” 游雾知道他妈妈早已着了顾家父子的魔，根本不会相信他对顾君诺的任何控诉，他也懒得废唇舌了，因为继父是真心对她好，而顾君诺的心机也不会浪费在她身上。她不知道内情也没有多大关系，反而能让她活得更单纯更快乐一点。 离开书房，跟游妈和继父告了别，游雾看到屈寒和顾君诺站在院子里，顾君诺微笑着说着什么，屈寒面无表情。他心里一紧，连忙走过去。 顾君诺当着屈寒的面，直勾勾地看着他，“小雾，我们能不能谈谈？” 游雾想也不想地回答：“我跟你无话可说。” “你真的就这么讨厌我？”顾君诺的声音幽幽的。 游雾翻个白眼，懒得理他，对屈寒说：“我们走吧。” 顾君诺猛地拉住游雾的手腕，“小雾，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以前一定不会那么对你，我真的很后悔……” 游雾甩开他的手，冷淡地说：“可惜时光不可能倒流，如果你不再做无聊的事，为了我妈，也许我可以试着和你和平相处。” “和平相处？见了面笑着打个招呼然后再没别的话可说的那种关系？呵，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顾君诺望着游雾，脸上带着乞求的表情道，“小雾，我会对你很好很好，你就不能原谅我过去犯下的错，给我一次机会吗？” 屈寒抿了抿嘴唇，目光变得深幽冰冷。 游雾不想跟顾君诺继续废话，他抛下一句“我们永远没有可能”后拉着屈寒飞快地离开。 出了游妈家，不管游雾说什么，屈寒都一言不发，径自快步朝前走，游雾努力跟上他的脚步，看着他的侧脸，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心里好一阵紧张。 经过一条漆黑的巷子，屈寒突然把游雾推进去，一只手抓住他的手按在墙上，另一只手紧箍着他的腰，狠狠地吻住他的双唇。 突如其来的热吻让游雾吓一大跳，一吻结束后，他喘着粗气轻声问屈寒，“你怎么了？” 屈寒不说话，等他呼吸平缓一些双唇又一次压下去。 这一次吻得更久更激烈，游雾被他吻得差点窒息，受不了地呜咽出声，空着的另一只手不停捶打他的后背，屈寒这才放过他。 “你、到底……怎么了？！”游雾上气不接下气，恼火地问。 屈寒把脸埋在他颈弯蹭了蹭，闷声嘀咕道：“吃醋、生气……” 为顾君诺曾经和游雾亲如兄弟而吃醋，为他曾经折磨过游雾而生气……为那么久以前的事生气吃醋，他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当看到顾君诺看游雾的眼神，他骨子里的嗜血因子又开始蠢蠢欲动，那些情绪越发翻腾得厉害。 “你是我的，任何人都不可以觊觎……”屈寒抬起头，在黑暗中凝视着游雾的双眼。 游雾愣了愣，想明白屈寒的意思后，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什么“你是我的”，他以为他在演偶像剧呢？ 真是肉麻…… 不过，他喜欢。 第54章 第二天，游雾和屈寒搭机回Y城。 为了让沉寂一个多月的黑色薄荷重新受到公众和媒体关注，Milk安排了粉丝接机，所以他们没办法穿得低调，更不能在人前作出亲密状。 从候机时，他们就开始保持距离。两人背对背疏离地坐着，游雾吹着泡泡糖，屈寒听着歌，没有任何交流，低着头各自玩手机。 任谁见了都会以为他们真的关系不好，殊不知两只其实是在偷偷地短信传情。 【你在听什么歌？】 【呃……】 【=。=怎么？不能说？难道在听很色的歌？】 【……不是。】 【那说啊。】 【I love U】 【……问你歌名而已，你发什么骚！】 游雾面红心跳，努力忍着才没有回过头去看屈寒。 【那就是歌名……曲放唱的。】 两人在一起一个多月了，除了正式确立关系互相交出彼此的那天，屈寒再也没有对游雾说过喜欢他、爱他之类的话，他不善言辞，更不习惯说甜言蜜语。就算歌名是巧合，但他故意回答得那么模糊，连个书名号都没加，其实也是有想要借着歌名表白的意思吧？ 游雾笑起来，手指飞快地按着手机键盘，心情说不出的愉悦。 【推荐你听另一首歌。】 【嗯？】 【I love U too】 屈寒弯了弯嘴角。 如果有人经过看到他此时的样子，一定会万分惊讶，一向冰山形象示人的屈寒竟然会有这么柔和的表情？！ 【这首歌是谁唱的，我怎么没听说过？】 【小尤物～\（≧▽≦）/～】 看到那个欢乐的表情，屈寒忍不住轻笑出声。他想，如果不是顾及到游雾和黑色薄荷其他几个家伙的演艺事业，他一定会马上回过头去搂住游雾的脖子狠狠地吻他。被谁关注，被谁厌恶，他根本不在乎。他从没有这么这么喜欢一个人，因为游雾而觉得生活如此美好，第一次真正的感觉到幸福的滋味。 他没有再回复游雾的短信，而是摘下了一只耳塞递给游雾。两人背靠背，在喧闹的机场里分享着那首唱出了他们此时心境的浪漫情歌。 你就像杯冒泡的热可可 温暖了我的心窝 因为你的存在 世界才变成彩色的 连冰淇淋都不会融化了 我的心脏快要不能负荷 那么多的快乐 每天像个傻子一样 不停地笑呵呵 亲爱的 我的心情你懂么 …… 情歌带来的温情感觉一直延续到飞机抵达Y城。 很久没体会过被成百上千的粉丝围堵的感觉，游雾还真有点不习惯。唯恐再次发生踩踏事故，屈寒小心翼翼地护着他，脸上却不动声色地保持着淡漠。 游雾一路忍着，坐上小许开来的保姆车后才哈哈大笑，打趣屈寒道：“以前我老觉得你演戏就是在那扮酷，没一点技术含量，现在看来，扮酷也是有难度的！帅哥继续努力，争取向冰山潜少看齐也拿个金麒麟影帝。” 屈寒被取笑也不在意，等他笑够了，默默地递了一瓶水给他。 游雾在飞机上没怎么喝水，早就渴了，自然而然地接过仰起脖子咕噜噜地喝起来。 他的两瓣唇含着瓶嘴，有些水流从他的嘴角溢出来沿着颈脖优美的线条滑至锁骨，整个人散发出致命的诱惑，屈寒看着他静默了几秒，随后皱起眉道：“慢点，别呛着。” 他不提醒还好，一提醒游雾反而真的呛着了，咳个不停。 屈寒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拍他的背帮他顺气。 小许开着车，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 游雾好不容易气顺了一点儿，注意到他的眼神，马上咳得更厉害了，一边着急地给屈寒使眼色。屈寒会意，马上收回手，一副漠不关己的表情戴上MP3的耳塞，又开始听歌了。 太刻意太生硬了，就不能来个缓冲过渡么？！游雾扭过脸去一边挠车窗一边翻白眼。 一直到回到别墅，游雾和屈寒谁都没有再跟对方说话，倒是小许受不了车厢里古怪的气氛主动打开话匣子跟游雾聊了一会儿。 Milk正四处奔走忙黑色薄荷复工的事，没在别墅，黑色薄荷另外三位，苏泽宇、黎子净，还有湛泉则都在别墅。 “小雾，阿寒，你们可回来了！”黎子净第一个跑出来，笑着朝他们胸口一人给了一拳。 游雾捂着胸口夸张地痛呼，“哇，黎子净你谋杀啊！” 黎子净的脸色立刻变了，“不是吧？我没用很大力啊，真的很痛？不会青了吧？啊啊，你要是被我打伤了，麦紫肯定会杀了我，快把衣服撩起来给我看看……” 屈寒不动声色地挡住他，游雾望着呆了好几秒才醒悟过来自己被耍了的黎子净哈哈大笑，“啧，我该说我的演技也增进了不少，还是黎子净你依然单蠢啊……” 紧随黎子净之后出来迎接的是湛泉，经过身体和心理上的调养，他已经放下方柏杉带给他的阴霾，气色好了很多，精神状态也不错。他激动地扑过来，伸出两只手分别挽住游雾和屈寒的胳膊，“寒哥，小雾，我可想你们了～” 再见到他，游雾的心情也已大不相同，抽出被抓住的手臂，大大咧咧地勾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捏捏他的脸笑道：“小泉，一个月不见，你养得又更白嫩了啊，简直就跟只小白猪一样～” 湛泉盯着他在琉璃岛晒黑了一圈的皮肤，笑嘻嘻地回道：“我是小白猪的话，小雾你就是小黑狗！” “……” 游雾和湛泉笑闹了几句，不经意地扭头对上苏泽宇的目光，他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有点不自然地跟他打招呼，“嗨，泽宇。” 苏泽宇笑笑，大大方方地走过去给他一个拥抱，“欢迎回家。” 屈寒的脸色瞬间变得有点臭。 游雾任由苏泽宇抱着，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湛泉没有察觉到他们的无声互动，兴奋地问屈寒，“寒哥，你不是说在琉璃岛有给我买礼物吗？礼物呢，礼物呢？” 屈寒笑笑，“进屋就给你。” 看着他熟悉的脸，湛泉鼻子突然酸酸的，他一把抱住屈寒，有些哽咽地说：“寒哥，你能回来真好……我以后再也不乱闯祸了，我们不要解散，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感觉到游雾眼中骤然凝聚的浓郁杀气，屈寒不想他产生任何误会，没有回答湛泉好还是不好，淡淡地说：“说什么傻话。” 大家很久不见，再加上又要重新开始工作了，除了屈寒一如既往的淡定，游雾他们四个的心情都很兴奋，吃吃喝喝聊天说笑，一直闹到凌晨才疲倦地各自睡去。 游雾半夜起来喝水，意外地发现苏泽宇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手里拿着一杯红酒。 他的背影看起来有些寥落，想到他对自己的那些好，游雾心里有点歉疚，不想彼此尴尬，他正打算假装没看见他，悄声回房间去，可是苏泽宇刚好回头看见了他。 游雾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怎么还不睡。” “有点睡不着。”苏泽宇淡淡地微笑。 游雾沉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苏泽宇静静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开口，他很直接地问：“小雾，你和屈寒在一起了？” 游雾不想骗他，点了点头，“嗯。” “开心吗？” “嗯……” “有多开心？”苏泽宇又问。 “泽宇……”游雾心底越发歉疚了。 “别露出这样的表情，我会觉得自己很可怜……”苏泽宇苦笑一声，“我明白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你放心，我会努力调整心情，不会让你和屈寒尴尬，我也不会让自己沉溺在失落的情绪中太久，我很快会好起来的……不管怎么样，我们永远是朋友。” 对不起，不能回应你的感情。 谢谢你，一直陪伴我，谢谢你，到现在还愿意当我的朋友。 这两句话，游雾都说不出口，因为苏泽宇根本不需要他的道歉和感谢。他喜欢苏泽宇，他很重视这个朋友，苏泽宇难过，他也不好受。 不想回自己的房间，他推开了屈寒的房门，钻进他的被窝像八爪鱼一样紧紧地缠住他。 屈寒没有睡着，猜到游雾反常的情绪是因为谁，他抚摸着他的头发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很久，游雾轻声说：“唱首歌给我听。” “好。” 屈寒唱了那首《I love U》。 在他刻意压低音量而显得很有磁性的歌声中，在充满爱意的歌词感染下，游雾的心渐渐放松平静下来，抱着屈寒睡着了。 翌日，湛泉的惊呼把游雾和屈寒吵醒，他的惊叫把黎子净也引了过来。 于是，这个清晨，游雾和屈寒在黑色薄荷内部小范围地出柜了。 接下来的一整天里，湛泉都呆呆痴痴的，情窦还未初开的他，怎么都想不通游雾和屈寒那么不对盘，怎么就突然互相喜欢，成了恋人。 同样不敢相信眼见事实的黎子净则没完没了地问自己的亲亲女友各种问题。 “麦子，你告诉我，小雾怎么会喜欢屈寒？” “还有，为什么屈寒也会喜欢男人啊，而且对象是小雾？！” “最重要的是，为什么他们猫腻了那么久我都没发现啊啊啊！” “麦子，他们怎么就勾搭在一起了呢？” “为什么……” 到了下午，耳朵快要长茧的麦紫忍无可忍地怒吼道：“你哪来那么多为什么？你淘气蓝猫三千问啊你？！闭嘴！” 黎子净委屈地对手指，嗫喏道：“我问最后一个问题可不可以……” “问！” “呃……那啥……麦子，你说他俩谁上谁下啊？” “……” 不管这段恋情在湛泉和黎子净看来多么匪夷所思，还是得到了他们的祝福。 黎子净一方面为很自己的好哥们找到了幸福而高兴，另一方面更为自己和麦紫的二人世界不会再经常被打扰而雀跃不已。 湛泉的心情就复杂一点了，曾经只对自己一个人好的寒哥突然对游雾柔情万分，而且他还开始有意无意地和自己疏远了一点，他心里自然会有些落差感。 过去的一年多时间里，湛泉已经把屈寒当成自己的家人一样，他总是希望他能多交点朋友，快乐一点，不要那么孤单。他和游雾在一起以后，脸上多了很多笑容，连性情都变得柔和了许多。看到这样幸福的屈寒，湛泉心里的那点小失落忽然就变淡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他才发现他们竟是如此契合的一对，他为屈寒高兴，也为游雾高兴，他们因为彼此而不再寂寞。他下意识地不再有事没事地找屈寒，他开始学着独立起来，也不再没心没肺地和屈寒或游雾肆意打闹。 三个月来，在公司宣传团队的策划下，游雾五人不停地参加各种公益活动，上各种通告和商演，并把几个大咖广告给他们代言，黑色薄荷的形象和人气终于渐渐回转，游雾、黎子净、苏泽宇和湛泉都恢复了个人手头上的工作，屈寒的事也在娱乐圈各种层出不穷的爆炸性新闻中渐渐淡了下去。 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新年过后，公司计划为黑色薄荷开办一场白色情人节演唱会。 黑色薄荷的厄运却再次悄然来临。 第55章 那天早上五点多，Milk给游雾以外的其他四人都打了一轮手机，结果因为时间太早，大家还在睡觉，手机都处于关机状态。心急之下，他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拨了别墅的固定电话。 偏偏那么巧，游雾刚来起来上了趟卫生间，听到铃响，下楼把电话给接了。 “喂，哪位？” 听到他带着浓浓困意的声音，Milk愣了好一会儿。 “谁啊？不说话我挂了……”游雾不耐烦地说。 Milk无奈地说：“你去把屈寒叫起来听电话。” “Mil？”游雾惊讶地问，“这么早什么事啊？” Milk揉着胀痛的太阳穴，“没你什么事，去把屈寒叫起来。” “他还在睡，就不要叫醒他了吧，你就跟我说呗，我再转告他……” Milk也不耐烦了，吼道：“让你去叫，你就去叫，废话那么多干什么！” 游雾被吓了好一大跳，心底有种不好的预感，“Milk，屈寒他又出什么事了吗？” Milk简直快烦死了，用疲惫至极的语气对他说：“小雾，什么都别问了，去把屈寒叫起来……” 游雾只好乖乖去叫屈寒。 屈寒醒来，听游雾说Milk有急事，随意披了件外套就下了楼，拿起话筒，喂了一声，游雾贴在他耳边，想要跟他一起听。 Milk猜到他会这么干，所以也没直接跟屈寒说什么，只叮嘱他记得下午和李总见面的事不要忘了。 屈寒一愣，正想问他哪个李总，联想到Milk一大早不太寻常的行为和语气，他突然预感到一点什么，连忙把话咽了回去。 通话匆匆结束，游雾长舒一口气，切一声道：“吓我一跳，还以为又出什么幺蛾子了，Milk也真奇怪，这么点小事让我转告不就行了，干嘛还要特意把你叫起来接电话？” 屈寒心里乱，又不想让他看出来，装作若无其事地安抚了他几句。 虽然早就在黑色薄荷内部出柜了，但是别墅里经常有其他人出入，为了避嫌，再加上顾及到苏泽宇的感受，游雾和屈寒平时还是自己睡自己的房间，就算欲望上来想做点什么，也是尽量找机会去外面。 亲眼看着游雾又睡下了，屈寒才回自己房间给Milk去了个电话，“怎么了？” Milk叹口气道：“小雾的事曝光了。” 屈寒的心一紧，“什么意思？” “一个报社的朋友告诉我，有人给他们报社寄了很多照片，还有知情人士给他们总编打电话说了很多小雾在D市的事……” “什么照片？” “在gay吧跳艳舞、和人拥吻的，还有在酒店和人开房的……总之，很不堪入目。”Milk烦躁地说，“那个所谓的知情人士把小雾的情况描述得有鼻子有眼的，说他男女通吃，私生活糜烂，中学时交过三个女朋友，经常在gay吧混，床伴不计其数，而且还被好几个富商包养……” “全他妈的胡说八道！”屈寒气得爆出粗口，“他的男人只有我一个！” “……”Milk惊愕，虽然他们从D市回来后他就感觉到他们之间有点不一样了，可他怎么也没往这方面联想过。屈寒也是gay？！他和游雾是怎么在他眼皮底下暗度陈仓的？！ Milk心底好奇得要命，可是他知道现在不是八卦的好时间，“你的意思是说……那些他和人开房的照片是假的？你能肯定？” “他不是那种人。”屈寒百分之一百相信游雾。 “那他在gay吧玩乐的那些照片呢？”Milk又问。 屈寒沉默，和游雾在一起后，游雾对他说起过以前在gay吧混的经历，他没有说得很详细，但屈寒多少也能想象到他在那里醉生梦死的那些画面。他在乎的是他和游雾的现在和未来，过去怎么样并不重要，那次之后，他们都没再提起这件事。 黑色薄荷刚出道时，游雾经常混夜店的事也被记者写过，公司出面澄清一下就过去了，没想到时隔一年这件事会再次被翻出来，而且还伴随着那么多杜撰的假新闻假照片。 对方来势汹汹，明显是想要彻底毁掉游雾。 “是谁干的？”屈寒咬牙切齿地问。 Milk不语，只是叹气。 屈寒想起他在电话中随口说的那句“和李总见面”，电光火石间明白过来，“是李潆？” Milk默认了。 该死的！ 屈寒的左手紧紧握成拳，压抑着满腔愤怒问：“Milk，这条新闻有没有可能截下来？不管任何代价，只要能截下来……” Milk又何尝不想截下来，事实上接到那个报社朋友的电话，他已经用尽了所有可以用的手段。可惜这次李潆早有准备，那些照片她给全城大大小小N家报纸杂志都发了一份。他再有人脉，也不可能把所有媒体的嘴都堵住。 天亮之后，一切已无可挽回。 “出这种丑闻，澄清也只会越描越黑，黑色薄荷情人节演唱会估计是泡汤了，其他工作也……唉，不说这些了，你带小雾回D市吧，这段时间先避避……”Milk无奈地说，“这件事你好好跟他说，尽量让他少受点冲击，他表面看着大大咧咧的，心里其实挺脆弱……” 屈寒唯一的想法就是不能让游雾看到新闻，连忙收拾好行囊去叫游雾，“小雾，醒醒。” “唔，别吵我，我好困，让我再睡会儿……”游雾卷着被子不肯起来。 “Milk刚才又来电话说，他忘了告诉我们，下午在D市给我们安排了一个商演，快起来，我们一起回D市。” 屈寒这番谎话说得不太自然，幸好游雾睡得迷迷糊糊才没起疑。 穿衣服时，他才觉出一点不对劲，“就我们两个去商演吗？子净他们三个不用去？” 屈寒只好把谎话继续编下去，“嗯，因为组合里就我们是D市人，所以这次只邀请我们两个。” “那也不用这么早吧……”游雾不停地打着哈欠抱怨，“让我再睡半个小时，八点半再去好不好？” “不行，八点半太晚了，快起来，去洗脸刷牙。” 好不容易把游雾哄上车，快上高速时，看到助理小许接了个电话，游雾一拍大腿一惊一乍道：“我说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忘了带，我手机落在房间了！” 说着，他叫小许掉头回去取手机。 屈寒看看表，已经过了八点半，公司给他们订的那些报纸杂志肯定已经送到别墅了，可是他想破头，也找不到借口阻止游雾回去拿手机。 纸包不住火，游雾迟早会看到新闻。 努力让自己从无边的慌乱中镇静下来，屈寒拉住游雾的手望着他说：“小雾，你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我，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会离开我？” 游雾很是惊讶，他怎么突然说起这个？而且表情怎么这么严肃？ 注意到前方小许惊愕的表情，他的脸红起来，连忙朝屈寒使眼色，小声道：“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屈寒却一个劲地逼他把那天的话再说一遍。 他的反常让游雾有点慌了，“你怎么了？” 屈寒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好好好，我说，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不会离开你。”游雾哄小孩般拍着屈寒的肩膀说，“安心了吧？现在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让我休息一会儿，回去就告诉你……”屈寒把脸靠在游雾颈窝，双臂紧紧地环住他。 游雾听出他的疲惫，抚摸着他的头发轻声安慰道：“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是我相信只要我们在一起，一切都会过去的，别担心……” 小许在车镜里看到他们相拥的画面，眼睛瞪得跟驼铃一般大。 事已至此，游雾也不扭捏了，大大方方地窝在屈寒怀里对他龇牙一笑。 娘喂，游雾和屈寒？世界玄幻了么，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小许哆哆嗦嗦地开着车，为了缓解尴尬，他点开了车内的收音机，并习惯性地调了自己经常听的那个娱乐台。 当新闻播报员的声音响起，屈寒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今天早上，各大报纸杂志头版都刊登了某当红组合Y姓男子的一组尺度极大的不雅照，该男子的同志性向以及糜烂的私人生活因此曝光……” 当红组合，Y姓男子？ 感觉到屈寒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游雾开玩笑道：“不会是在说我吧？” 屈寒把他抱得更紧了。 游雾脸上的笑容褪去，一把推开他，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屈寒勉强地笑笑，“报纸乱写而已，没事的。” 想起早上Milk打电话来的事，游雾直觉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车子正好驶过一家报刊亭，他喊道：“小许，停车！” 然后车子一停下他就飞快下车朝报刊亭冲了过去。 屈寒连忙追上去，“小雾——” 游雾不理会他的呼喊，跑到报刊亭前，当他看到那一摞摞的报纸和杂志，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追上来的屈寒也呆住了。 那些报纸和杂志，几乎都是用的同一张照片当头版。 游雾被一个男人压在身下，双腿缠在那人的腰间，两人赤身裸体交缠在一起，他闭着眼一脸享受的表情。傻子都看得出他们在做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游雾才缓缓地回过头看着屈寒，双目呆滞，脸色发白，“我没有……” 屈寒心痛地把他拉回车上楼在里，“我知道，我知道……” 第56章 车子驶离报刊亭很远了，游雾仍然觉得一切都不真实，窝在屈寒怀里表情恍惚。 屈寒的右臂紧紧箍着他的腰不敢松手，左手摸出手机打给Milk把情况告诉了他，Milk叹气道：“别回别墅，记者围死了！” “子净他们……” “别担心，我也给他们去过电话了，他们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还交代他们先不要给小雾打电话，小雾那脾气，这个时候安慰他只会火上浇油让他心里更难受……” 挂了电话，屈寒心里沉甸甸的。 他本想按原计划带游雾回D市，可是他的状态实在让他不放心，想了想，他叫小许掉头开去城郊一栋三层小洋房，那是公司给黑色薄荷安排的另一个秘密据点。 让小许离开后，屈寒拉着游雾上楼在他的房间里一起躺下，一只手环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搂住他的腰将他整个人贴在自己身上，吻了吻他的额头柔声哄道：“你不是困了吗，什么都别想，睡吧……” 游雾一言不发地闭上眼睛。 他告诉自己，这是梦，睡醒后就没事了…… 可是他又做了那个噩梦。 他一个人走在云端上，正欣赏着天高地阔的美景，忽然有人在他身后狠狠地推他一把，他惊叫着，失控地急速下坠，最后跌落冰冷的海水中，汹涌的水流将他没顶，他挥舞着双臂想要自救却使不出一点力气，想要呼喊喉咙里也发不出一点声音，他就那么无助而绝望地往下沉，水流灌进他的咽喉耳鼻中，难受极了…… “小雾！小雾，醒醒……” 不知道睡了多久，游雾被屈寒焦急的呼喊吵醒，他茫然地睁开眼睛，想问他怎么了，滚烫的液体却从自己的眼眶里流了出来。 他怔怔地望着屈寒憔悴担忧的脸，想起了一切。 “我是不是说梦话了？”他轻声问。 屈寒心疼地拭去他眼角的泪水，温柔地说：“你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没事的，别胡思乱想……饿了吧？我煮了粥，起来吃点。” 游雾起床，撩开窗帘失神地望着窗外。以为睡过去就没事了，结果经历一场噩梦，醒来，更恐怖的噩梦在继续。 他有预感性向被媒体曝光的这一天迟早会来，为此他做了很多心理准备，他以为不管发生任何事他都不会怕了。事情真的发生，他才知道原来他还是会怕，害怕被人唾弃，害怕被人孤立，害怕爸爸妈妈不要他了…… 快乐的日子为什么总是那么短暂，他的生命中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磨难？ 不想让屈寒担心，游雾强打起精神喝了一碗粥，然后努力让自己的情绪显得平静一些，轻声问道：“事情怎么样了？” 屈寒安慰他，“别担心，不会有事的，公司会想办法，我也会拜托元哥帮忙……” 是的，会没事的，会没事的……游雾努力自我安慰自我催眠。 可是澄清的记者招待会还没来得及召开，第二天晚上，网上又流传出游雾在床上自|慰的视频，以及他和一个身材壮硕的男子做|爱的视频。前一个视频拍到了游雾的脸和整个裸体，后面那段虽然没拍到他的脸，可是从他的身材和火红的发色大概也能判断出是游雾，那一段视频最后几分钟里还特写拍下了两人的私密部位，画面淫靡之极，堪比GV。 两段视频一经流出就被和谐了，可是不少人在电脑里存了档。 游雾的这桩新闻越演越烈，因为影响太过恶劣，黑色薄荷几个月前好不容易恢复的所有工作又再次停摆。黑色薄荷其他四人的粉丝对此十分愤慨，那些讨厌同性恋的人更是反应激烈，网上各大论坛到处充斥着对游雾的谩骂和恐吓。 “恶心的同性恋，赶快滚出黑色薄荷滚出娱乐圈！” “妈妈呀，这个世界怎么了？为什么那么多同性恋！” “死基佬，小心得艾滋！” “什么明星，简直就是一不要脸的鸭子啊！” “垃圾，贱货！” …… 屈寒去超市买东西时，游雾在网上看到了关于那两段视频的新闻。 他整个人都懵了。 第二段视频上的人不是他，是有心人故意找了个身材和他很像的人染了头发，混淆视听陷害他。第一段视频却是货真价实，没有剪辑也没有替身，游雾本色出演。他记得那天是他十六岁生日，他喝醉了酒，因为喝多了，邪火上来又不想出去随便找人，所以就在公寓的房间里自娱自乐。 只有他一个人的房间，只有天知地知他一个人知道的事情，怎么会被拍成视频流出去，他再明白不过了。 原来这一连糟的事不光是李潆干的，顾君诺也有份。而且说不定他还是主谋。 “你说，如果我把你是gay的事捅给媒体，会怎么样呢？”参加未来大明星时，顾君诺就恐吓过他。 当时游雾尚存一丝侥幸他不会这么绝。 结果，他还是这么做了。 拨通顾君诺的手机，电话接通后，游雾什么也没说，只是问：“为什么？” “因爱生恨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顾君诺阴森地冷笑，“小雾，如果我得不到你，那我宁愿毁了你，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我绝对不会让你和屈寒好过！” “你这个变态！！！” 为了不让屈寒担心，游雾一直故作平静，此时此刻终于再也装不下去了，那些苦苦压抑的负面情绪一下子全都爆发出来，理智荡然无存，只剩下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他歇斯底里地咒骂着顾君诺的名字，将桌上所有东西扫到地上，把公寓里能砸的全砸了。 毁掉！毁掉！统统毁掉！！ 顾君诺，他想毁了他，他也不会让他好过！他要杀了他！杀了他！！ 屈寒逛完超市提着大包小包回来，看到屋里一片狼藉，他又惊愕又紧张地问：“小雾，你怎么了？” 游雾没有回答，蹲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脑袋痛哭流涕，“我从来没有这么恨我妈，她为什么要跟我爸离婚嫁给那个姓顾的，为什么要让我认识顾君诺那个变态——” 屈寒愣了好一会儿才稍微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游雾的手机又响了。他妈妈的名字在屏幕上不停地闪动着。 游雾淌着眼泪，恐惧地睁大眼睛盯着手机，任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就是不敢接。 屈寒叹了口气，拿起他的手机想要去阳台帮他接听。 游雾却伸出手臂把手机拿了回去，毅然决然地按下了接听键，“喂……” 他还没来得及叫一声妈，他妈就哭着对他破口大骂，“你从小就不学好，闯了那么多祸我都认了，我想等你长大了自然就会变懂事，可是你怎么就成恶心的同性恋了呢？我这是造了哪门子孽啊……我不想看见你，你滚，滚得远远的，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整个人还没回过神来，他爸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小雾，你知不知道因为你，你妈都被气得住院了，我和阿姨走到哪都被人指指点点说生了喜欢男人的烂货儿子，都抬不起头见人了，就连你妹妹去上学都被同学取笑……你自己好自为之，暂时不要回家了……” 恶心的同性恋…… 喜欢男人的烂货儿子…… 游雾的手机啪的跌落在地上。 如果说媒体和网民们的炮轰谩骂让游雾受到巨大的压力，那么他爸妈的言行无疑是在他的胸口上又插上了两把利刃，扎得他鲜血淋淋。 重重打击之下，游雾彻底变了一个人。 在小公寓里住了一个多星期，他成天躲在屋里不出门，手机从早到晚关机，不上网也不看电视和报纸，每天不说话，也不笑，就那么呆呆地坐着看着窗外或者不停地睡觉。 有一天，屈寒被Milk叫去公司商量事情，他一个人在家憋得难受，穿上土气笨拙的黑色棉袄，戴着口罩和帽子出了一次门。 原本那么爱热闹的他忽然患上了人群恐慌症和臆想症，一看到扎堆的人群就没来由的心慌心悸。走在那些人烟稀疏的小路上，那种慌乱的感觉仍如影随形不停地纠缠着他，他总觉有人认出了他，在他背后议论他、嘲笑他，那些擦肩而过的每个人都在刻意躲避他，仿佛走近一点就会被传染艾滋，他们的眼神里充斥着仿佛看到了脏东西的嫌恶鄙夷…… 在外面只转悠了十分钟，他就逃命似的跑回了公寓。 那天以后，游雾再也不出门了。 屈寒逼他吃东西，喂他喝水，不停地跟他说话，哄他、逗他、求他，用尽方法想让他想开点，高兴一点，可是一点用都没有。 他日日夜夜被噩梦和臆想折磨，总是一副恍恍惚惚的样子，最后把自己完全封闭了起来，屈寒跟他说话他一点反应都没有了。 屈寒简直快要发疯了，打电话叫麦紫和黎子净、苏泽宇、湛泉来看游雾，希望他们的到来能稍微让游雾振作一点。 一看到游雾那副样子，湛泉捂着嘴哭了，一贯乐观开朗的黎子净也忍不住红了眼圈。 苏泽宇紧紧地抱住游雾，“小雾，别怕，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会陪着你……” 看到这一幕，以前爱吃闷醋的屈寒心里却没有一丝妒忌或不悦，不管是谁，只要能让冰冻起来的游雾的心感到一丝温暖，他都珍惜和感谢。 可惜不管他们说什么，做什么，游雾还是无动于衷，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任何情绪，他的灵魂仿佛飞去了另一个世界，整个人死气沉沉，毫无生机。 屈寒看向还没有开口说话的麦紫。 他知道她和游雾认识多年，感情极好，对于游雾来说，麦紫不仅仅是他的蓝颜知己，还是除了父母和他之外最亲最爱的人。过去游雾悲伤难过的很多个时刻，都是她陪他度过的。他想，也许这次她也能说动他，让他振作起来…… 因为担心游雾，他每天吃不下睡不着，半个月而已，瘦了十斤都不止。看到他清瘦憔悴的样子，再看到精神恍惚的游雾，麦紫的心就像在被针扎一样疼得要命，他们好不容易在一起，还没过几天开心日子，上天为什么要这么残忍，让他们经受这种事…… 她努力憋住眼泪强打起笑脸对游雾说：“小雾，我相信你的小心肝坚强着呢，我还是那话，你是gay怎么了，gay有罪吗，gay犯法了吗，gay就该被千夫所指吗？去他大爷的！甭理那些戴着有色眼镜的人，咱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该干嘛干嘛，好好过自己的日子！私生活混乱？他妈的扯淡，现在的年轻人有几个不泡吧不谈恋爱的，怎么着，泡个吧谈个恋爱就私生活混乱了？你那些狗屁艳照也忒假了，别说专业人士，我都看得出是合成的，就那PS技术，还不如我呢！还有那个假冒你拍GV的死男人，导演要找男主角也该找个像点儿的啊，就他那腰那屁股，啧啧，哪有你身材魔鬼啊？他大爷的那些臭记者活得不耐烦了敢往你头上扣屎盆子，他们要是再乱写，我让黎子净废了他们！小雾，我已经号召我们学校的女生给你上网顶贴还你清白！你也别再钻牛角尖，这事儿你就当是媒体免费为你宣传炒作了，你现在多红啊，赶明儿事情淡下去，肯定有N多人死乞白赖地求你找拍电影上节目，你就坚持一下下，忍耐一下下，过了这阵就好了，不要胡思乱想，不要被恶势力打倒，不要怕那些胡说八道的人，更不要在乎那些用异样眼光看你的人！你有屈寒，有我，有子净、泽宇、小泉他们，还有很多很多关心你的朋友，支持你相信你的粉丝，我们不会让你孤单一个人，不会让人欺负你，我们永远在你身边……小雾，求求你，别这样好不好，你这个样子，我看着心都快疼死了……” 说到后面，她实在忍不住了，哭倒在黎子净怀里。 她的哭声让游雾的嘴唇动了动，大家屏住呼吸期待地看着他，可是他的眸子里还是一片死水没有一丝波澜。 麦紫他们带着失望和担忧离开以后，屈寒故意在床上弄疼游雾，极端地想要用这种方式逼他说句话，给他一点反应。游雾却只是皱下眉，不叫也不喊，麻木地忍受着。 停止所有动作趴在游雾身上，望着他仿佛失去了灵魂的空洞双眼，连日来积郁的急火和绝望涌上心头，屈寒眼眶发热，眼泪不停地掉落下来。 湛溪死了，肖莫里成植物人了，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让他感到幸福和快乐的人只剩下游雾。游雾变成这样，他也快崩溃了，“小雾，做不了艺人不要紧，全天下的人都误解也不要紧，我永远在你的身边，不会怀疑你，不会抛弃你……” 第57章 游雾从没有见过屈寒这样痛苦绝望的样子，也没有见过他流眼泪，那些滚烫的液体滴在他的锁骨和肩上有种火辣辣的灼痛感，让他猛然间从自我构建的白茫世界中惊醒。 他答应过他会坚强地面对一切风雨，怎么可以出尔反尔，怎么可以像个缩头乌龟一样把自己封闭起来，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任由屈寒为他担心…… 望着屈寒苍白的脸和带着浓厚黑眼圈的双眼，想起自己这半个多月来的所作所为，游雾感到无比的羞愧懊悔和心疼难过，他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 他颤抖着用嘴唇和舌尖吮去屈寒脸上的泪水。 屈寒眼中涌起一阵狂喜，“小雾……” 游雾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流着眼泪抚摸着他消瘦下去的脸颊。 屈寒堵住他的嘴，缠住他的舌深深地吻他，吻到他气喘吁吁快要窒息，猛地将自己又一次深埋在他体内。 出事以来，除了刚才那次，游雾和屈寒就只做过两次，可惜游雾总是会想起视频的事，提不起什么兴致，屈寒也就不勉强他。 刚才那次游雾除了疼，什么感觉都没有，此时心结解开，心情完全不一样了，感觉到屈寒在自己身体里的变化，他不由得也跟着激动起来。 屈寒却久久地一动不动，他直起上身，脸上没有一丝笑意，面无表情地俯视着游雾。 那要死不死的状态让游雾难受极了，没有注意到屈寒的不对劲，他扭了扭身体，红着脸小声催促他，“你倒是动一下啊……” 屈寒用力顶了一下。 仿佛过了电似的，游雾全身酥麻，双腿不自觉地缠住屈寒的腰，没想到他又不动了。 他疑惑地抬起头。 就在这时，屈寒突然疯狂地冲击，起初游雾努力迎合他的节奏，后来实在承受不住了，气喘吁吁地说：“寒……你、慢点……” 屈寒仿佛没听到似的，将他的双腿架在自己的肩上，动作变得更加凶狠。 一记猛烈的刺入让游雾疼得脸色发白，身体不停地战栗着，哆哆嗦嗦地呻吟道：“阿寒，我……疼……” “忍着。”屈寒一脸冷酷地说。 在一起之后，屈寒第一次在游雾面前露出这样的冷脸，游雾这才意识到他在生气。 “知道错了吗？”屈寒的双手掐着他的腰，冷声问。 “知道了，知道了……啊——” “以后还敢不敢玩自闭了？” “呜，不敢了……”游雾疼得受不了，双手紧紧揪着床单，带着哭腔求饶，“你轻一点……” 屈寒的表情终于缓和一些，他停下所有动作，俯下脸闭着眼睛亲吻了一下游雾的额头。那动作无比轻柔，仿佛他所亲吻的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游雾怔怔地望着他，那一瞬间他忽然明白了他为什么这么生气，明白了他这些日子来有多么心痛和悲伤，也明白了他到底有多么爱自己。 他流着眼泪不断地道歉，“对不起，屈寒，对不起对不起……”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我只要你好好的……”屈寒紧紧地抱住他，“以后不要把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一个人胡思乱想……” “好……” “不要再半夜的时候一个人站在阳台上……” “好……” “不要再不吃不喝……” “好……” “不要不跟我说话……” “好……” …… 那个晚上，他们激烈地做|爱，一次又一次，不知疲倦的。 肌肤相亲时温暖的体温渐渐驱散了深藏在游雾心底的那些不安，他最爱的人和最爱他的人一直就在身边，就算被全世界厌恶和抛弃又如何，他不会孤单。 第二天，游雾打了一个电话给麦紫，麦紫开心得声音带着哽咽，却故作鄙夷地骂他，“敢情我昨天眼含热泪声情并茂地对你说那么多，你一点反应都没有，结果屈寒哭了，你就醒悟过来了？我说，你也太重色轻友了吧！” 游雾笑了一会儿，轻声说：“麦子，我知道你关心我，我好了，别担心……” “干嘛干嘛，这会儿又跟我玩起煽情来了？告诉你，没用，你一定要请我吃顿好的慰劳我受伤的心灵，不然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没问题，你想吃什么都可以。”游雾想起麦紫昨天对他说的那番话，心里暖融融的，“麦子，你知道吗，我有你还有泽宇子净他们那帮朋友，我真的觉得很幸福很快乐……” 麦紫那边静默了好几秒后传来她又哭又叫的声音，“都说了不许煽情了，你想害我被人误会得了红眼病吗？！你这混蛋，跟你做朋友我真倒了八辈子霉了，劲儿劲儿地出幺蛾子，让我一天到晚操不完的心，我又不是你妈——” 游雾一直微笑着，听到最后一句，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无踪。 麦紫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懊恼地吸了吸鼻子，连忙转移话题，“内什么……我和黎子净最近在玩一个很有意思的网游，你不是闲着嘛，不如跟我们一起玩吧……” 游雾不想增加她的负罪感，故作轻松地回答：“好啊。” 在屈寒的悉心照顾和麦紫他们等人的关心陪伴下，虽然游雾还是不太经常出门，可是他不会再整天钻牛角尖了，心情也逐渐好了一点。 白色|情人节，本来是黑色薄荷举办第一场演唱会的日子，游雾却一个人在公寓度过。 屈寒一大早就出门了，他留下字条说：我有事出去一下，早饭在蒸锅里热着，午饭也做好了，中午热一下就可以吃了，你记得一定要按时吃饭。我下午会带礼物回来，乖乖在家等我。 二月十四情人节，因为组合有很多通告和活动，游雾和屈寒没能过二人世界，只是在后台换衣间趁人没注意时偷偷地吻了一下而已。 “过什么白色|情人节啊……”游雾对着纸条轻嗤一声，看着“在家等我”那四个字，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弯了起来。 这是出事以来他最轻松最快乐的一天。没有时间去想起艳照和视频的事，他满脑子都是屈寒，一整天都在想，屈寒会送他什么礼物，自己又该回送什么呢？ 下午三点午睡起来以后，游雾一边玩前几天麦紫向他极力推荐的壹零网游公司最近新出的一款热门网游《全民江湖》，一边忍不住频频看表。 不是说下午回来吗，怎么还不见人影？电话和短信也没一个……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分心的结果是他一出新手村就被人华丽丽地秒了。 游雾那个气啊，恨不得马上秒回去，奈何对方是个大号，他还只是个一穷二白的新手，根本不是对手啊。 他马上想到麦紫和黎子净。最近这两人没事干，整天一块儿玩游戏，黎子净又舍得砸钱给两人置办装备，那级数自然哗啦啦地飞速往上升，他们那两个号现在在服里已经是响当当的人物，麦紫打电话给游雾时他们刚建了一个威风凛凛的帮派，催促他赶快注册升到30级然后入帮大家一块玩。 他立马M麦紫那号：妞，帮我杀个人。 麦紫也不问原因，干脆直接地甩出俩字：坐标。 彪悍的麦紫黎子净夫妇出马自然是所向披靡，游雾的仇敌死翘翘后蹦跶到在世界上骂了起来。麦紫岂是好欺负的，果断迎战，牙尖嘴利地给他骂回去。 望着那一串串不带重样的脏话，游雾嘴角不断抽搐着敲下一句话发给麦紫：妞，你在子净面前好歹注意点形象吧…… 玩了一个小时，他终于忍不住给屈寒打了个电话，“你在哪呢？” “在回家的路上了。” 从早上开始就不见人，就算买个礼物用不着那么久吧，游雾心里嘀咕着，很想问他到底干嘛去了，话到嘴边又决定还是不问了。他不想让屈寒觉得他粘人，好像自己很离不开他似的。 没想到屈寒却轻笑一声道：“是不是想我了？” “……” 游雾被雷焦了。 过了半个小时，屈寒回来后，他瞪着他仍有些言语不能。一直到屈寒去厨房洗菜了，他才想起来问他：“我的礼物呢？” “在大衣的口袋里。” 游雾好奇地走出厨房，在他大衣口袋里翻了翻，结果意外地翻出以前从未见过的两枚形状大小都不一样的钥匙。 把它们摊在手心里，他愣愣地看了好一会儿才跑回厨房，声音有些颤抖地问屈寒，“这是什么意思？” 屈寒洗着菜，淡淡地说：“我买了一辆车和一间店铺。” “你今天出去，就是干这两件事去了？”游雾仍然觉得惊讶。 “唔，算是吧。”屈寒含糊地说。 游雾明明开心地要命，嘴上却故意说：“你买了车和店铺，和我有什么关系？” 屈寒动作一顿，他关了水龙头，面无表情地走向他。 游雾不自觉地往后退，屈寒的双手撑在他的耳朵两边的墙壁上，将他整个人圈在自己怀里，然后低头咬了咬他的嘴唇，声音沙哑地说：“车子和店铺都写的我们两个的名字，你说有没有关系？” 游雾终于破功，笑得眉眼弯弯，“哦，原来是夫夫共有财产啊……我一分钱没出，这样岂不是占了你的便宜？可是要我出一半的钱我又肉疼，不如就让我以身相许报答你……” 屈寒也笑起来。 两人对望了一会儿，甜蜜地吻在一起。 这天晚上，游雾为屈寒KJ，又上演骑乘式，可谓是好好报答了他一番。一切结束后，屈寒很快就睡着了，凌晨一点多，游雾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起来，他都没醒。 游雾看到来电显示，整个人愣住了，他怎么都没想到竟然是他妈妈打来的。上次她骂得那么凶，半个多月来也一直不跟他联络，他以为她真的不要他这个儿子了。 这个时间突然打来，她要说什么？ 游雾不想接，可是又怕电话一直响会把屈寒吵醒，只好战战兢兢地接了电话。 电话那端一阵沉默。 游雾也不敢说话，想起他妈妈那天的破口大骂，他甚至连叫一声妈的勇气都没有，紧张得后背和手心满是汗。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游妈终于开口了，她哭着说：“小雾，虽然我心里还是别扭，可是……我那天说不要你这个儿子都是气话，你千万别当真，我和你爸爸以后不骂你了，我们只要你好好的……” 游雾有点懵，他爸他妈都是极其要面子的人，他给他们丢了这么大脸，他们没可能这么容易想通的啊，到底怎么回事？ 从他妈妈的絮叨中他才明白，原来是屈寒去找了他们！ 他一大早坐车回D市，他首先找了游雾的爸爸，然后给游妈打了N个电话，一直打到她的手机快没电，他妈妈才勉强同意和他爸爸一起见他。 三人见面后，屈寒把游雾这些天来的状况告诉他们，还跟他们讲了湛溪的恋人跳楼的事。 游雾的爸妈吓得不轻，在他离开后两人在咖啡馆里分析来分析去，越想越觉得觉得以游雾的性格被逼急了真的很有可能会做傻事。 游妈担惊受怕，过了凌晨还睡不着，她终于忍不住给游雾打了这个电话。 虽然仍然无法认同，但起码她开始试着去理解和接受。 挂了电话，望着屈寒疲倦的睡颜，游雾终于明白他想要送给他的情人节礼物不仅仅是那两串钥匙。 窗外北风呼啸，那声音鬼哭狼嚎般恐怖。 游雾的心却一片安宁平和，有屈寒在，他什么都不害怕了。 第58章 在游雾最艰难的这段时间里，陪伴着他的不仅有屈寒麦紫他们，还有对他不离不弃的许多铁粉“柚子”们。 他们每天都在黑色薄荷官网的游雾讨论区给他留言。 小雾，我们相信你…… 小雾，不管你是什么样的，我会一直喜欢你，支持你。 小雾，振作起来，不要轻易被打倒！ …… 就在游雾从自闭状态中渐渐恢复正常的第三天，一个名叫“天高地阔”的ID发的帖子被各大论坛狂热转发。 他站在客观理性的角度分析了一遍这桩事件，他仔细对比那些足以乱真的艳照，提出三点质疑：第一，游雾脸上的肤色和身上有一些不同，第二，报纸杂志引起巨大哗然的那张头版照疑似是从他自|慰的视频中截取下来，然后后期加工合成的，第三，游雾和人做|爱的视频没有拍到脸，也存在可疑之处。 “天高地阔”被很多网民骂是星际为游雾开脱找来的专业托。 “天高地阔”没有反骂回去，也没有发“如果我是托就死一户口本儿”这样的毒誓，他只是罗列出了几张照片。 游雾为配合新专辑发行染了红发后为一本杂志拍摄的一组性感照片，其中露背的一张很明显可以看出他后腰处有一个六角星形的纹身，这个纹身在游雾早期的照片里就有了，在去年一个盘点明星纹身的热帖中也出现过，视频上那人的身上却根本找不到这个纹身。 这一细节引起轩然大波，网民们和媒体对哪些照片和视频的真假展开了热烈的大讨论。 《钻石周刊》根据钻石论坛各大热帖的反馈信息做了一个特辑，其中百分之九十五的人相信游雾是gay，百分之六十七的人认为他真的被富商包养，却只有百分之三十四的人相信他那些艳照和视频是真的，不少人都觉得这次事件是游雾得罪了人被陷害。 虽然因为戈锐的事，康襄语对gay这种生物感情复杂，但她极重义气，她一直很喜欢游雾这个小弟弟，看不得他蒙受冤屈被人辱骂。他的事闹得这么大，星际本想放弃他，打算在近期召开记者招待会宣布黑色薄荷解散。公司高层都觉得让他们各自发展总比大家抱着一起死好，康襄语却坚持不管组合解散不解散，要先把游雾的事解决了。 大家都知道她和游雾有些交情，不敢惹她不高兴，只好让公司宣传部和公关部连夜加班，借着“天高地阔”发的两个帖子努力扭转舆论导向。 随后，星际正式召开新闻招待会，为游雾澄清谣言。 游雾在圈内人缘本来就不错，再加上康襄语施加的压力，星际的师兄师姐，还有演艺圈的许多艺人，不管是出自真心还是假意，纷纷送上了VCR声援。 “我相信视频里的那个人不是小雾。” “我和小雾一起去泡过吧，他只是喜欢跳舞跟喝酒而已，根本不会和人乱来。” “人都有七情六欲，这没什么可羞耻的，偷拍视频的人才应该受到道德的谴责。” “很明显，那些艳照都是合成的，网上流传的第二个视频也是有人假装游雾拍摄的，这是一桩恶意陷害。” “我认识的游雾是个诚实而直率的人，我不相信他会说谎，他说没做过，那肯定是没做过，我相信他。” “就算他是gay，也不会影响我对他的看法，他还是我的朋友。” “其实我早就看出他是gay了，八卦心理作祟，有段时间我还偷偷观察过他有没有跟人乱搞，很遗憾的我都没发现他有男人，私生活方面，他很检点。” “我们出去玩经常都是游雾请客，逛街的话他也只是喜欢买衣服，对奢侈品没什么兴趣，他不是一个崇尚物质的人，绝对不会为了钱被人包养。” …… 最后在记者们的惊呼声中，四大天王中久未露面的的郑亦为、潜羽、戈锐三个人出人意料地也出现在镜头前。 潜羽身穿一身黑色西服坐在办公桌后，眼神漠然地说：“他还不到二十岁，媒体记者高抬贵手吧，不要为了销量和利益胡编乱造、歪曲事实，继续下去的话，你们毁掉的不仅仅是他的演艺事业，你们也将毁掉他的生活和未来。” “我的臣民们，还有潜羽的影迷们，请像爱护我们一样，对游雾宽容一些。”身处欧洲拍戏的郑亦为戴着一顶金色假发坐在喷泉前面，表情很严肃，“不要人云亦云，不要被误解和歧视蒙蔽了双眼，用你们的心去分辨事实的真相。” 戈锐倒没有说什么，他在加拿大餐厅满是阳光的小花园里，拨弄着怀里的吉他，轻声唱了一首歌，“别把我们想得太复杂，我们不肮脏也不邋遢，我们也喜欢玫瑰花，我们也憧憬美好的童话，我们也不喜欢说谎话……我们都是一样的，我们的心也会破碎干涸，我们也会觉得冷和热，我们也想得到幸福和快乐……” 在后台听着戈锐的歌声，被歌词中传递的力量和气场感染，原本有些紧张地黑色薄荷五人都沉静下来，大家笑着互相打气，拍着游雾的肩膀给他鼓劲。 屈寒帮游雾整理着衣服轻声问他，“如果不能当明星了，你会很难过吗？” 游雾苦笑，老老实实回答：“会有一点吧……” 顿了一下，他扬起笑脸又说：“只是一点啦，我不会很难过很难过的。之前我虽然没有红到发紫，但是好歹当过一回明星，算是达成了我最初的梦想，经历过、得到过，我已经没有太大的遗憾了……以后只要我愿意，到处都可以是舞台，我还以继续唱歌跳舞，就算没有了粉丝，但是我还有你们，你们就是我最忠实的粉丝，不是吗？” 他这么想得开，屈寒也就放心了，听到主持人宣布黑色薄荷登台，他说：“我们走吧。” “嗯。”游雾望向黎子净、苏泽宇和湛泉三个。 他们脸上都带着鼓励的微笑。 游雾感动地伸出自己的双手，五人像过去每次参加重大活动时一样把手交叠在一起，然后大声喊一声：“GO！” 不断闪耀的刺眼镁光灯和记者争先恐后的尖锐提问让游雾有些招架不住。 屈寒在桌底下紧紧拉住游雾的左手，无声地给予他力量，支撑着他坚强地面对。闭眼做了一个深呼吸，他站起来对着无数镜头说：“没错，我是gay，十五六岁的时候爱玩确实经常泡夜店，可是我绝对没有乱搞，也没有被谁包养……我们也是人，我们有血有肉，会哭会笑会难过伤心，我们只是刚好喜欢上同性而已，请不要一听到同性恋三个字就把我们和肮脏、滥交、艾滋这些字眼联系在一起……你们不理解我可以接受，你们对我的谩骂羞辱我也可以忍受，可是我绝不能忍受被人冤枉陷害！” 现场静了一瞬。 屈寒、苏泽宇、黎子净还有湛泉一齐站了起来，屈寒接过游雾手中的麦克风，眼神犀利地扫了一圈在座的记者们，冷声说：“小雾是什么样的人，我们比谁都清楚，那些中伤和诬陷，适可而止吧。” 苏泽宇、黎子净、湛泉紧随其后发言。 “我的粉丝们，如果你们爱我，那么请不要再攻击小雾，他不仅仅是我的队友，还是我很重要的朋友，他难过的话我也会不开心。” “我们五个人这一辈子都是朋友。” “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 …… “我们黑色薄荷永远不会解散——” 记者招待会后，风波并没有马上过去，那些讨厌他的人还在骂，一些记者也还在蹦跶。 游雾走在公众场合，经常遇到各种指指点点和异样的目光，但是他不在乎了。这次的事让他受到不可磨灭的巨大伤害，但他也收获良多，他浮躁的心变得平和了，他更加懂得感恩和珍惜。 仿佛卸下肩上的重担，他整个人轻松下来，就像麦紫说的那样，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不用再顾忌什么明星身份，不用再装B注意形象。 日子过得滋润，偶尔想起害他的顾君诺和李潆还是很气愤，恨不得杀了他们，可是顾君诺是个变态，李潆有钱有势，他不可能不管不顾以卵击石地跟他们斗，再生气也只能在游戏里杀杀人泄愤。 屈寒却不肯息事宁人，跟着湛溪，他接触了不少黑暗面，他深知顾君诺和李潆那种人，一定要狠狠地教训他们一顿，让他们知道惧怕和顾忌，他和游雾的生活才能真正得到安宁。 方柏杉那件事后，他知道打打杀杀去报复一个人是最愚昧的方法，就算为了游雾，他也不能再冒险。 武力解决不行，那么，到底该怎么做呢？ 就在他很是苦恼的时候，程惊元把他和游雾叫了去，介绍了一个人给他们认识。 那人叫连赫，约莫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身上一件贴身V领黑色毛衣和修身牛仔裤很好地勾勒出他挺拔匀称的身形，俊朗的面容上带着粲然和煦的笑容，整个人看起来迷人之极。 很少注意一个人外表的屈寒，看到他都不由得愣了一下。 游雾在一旁惊呼，“哇，大帅哥！” 连赫对他微笑，“嗨～” 他的声音醇厚中带着一点沙感，让人听着，感觉很性感。 完美身材，完美脸蛋，配上完美的声音和气质。游雾想，他要是进娱乐圈，绝对立刻爆红。 这样的人却是BJ小组的精英骨干。 因为敏感性，媒体从未对BJ做过任何报道，坊间和互联网上却流传着关于这个神秘组织的各种传闻。 传说小组组长来自那个专营各种灰色行业的唐家支系。 传说小组正式成员只有七八人，他们的势力却遍布全国。 传说小组成员个个都是绝色。 传说小组里有个变态少年，他最大的爱好就是研究各种春|药刑具以及能让人在床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方法。 传说只要向BJ小组求助，送上一朵白玫瑰，他们就会免费为求助者复仇。 传说被BJ小组整治过的色魔色棍X虐待爱好者们事后都留下巨大的心理阴影，再也不敢向谁乱伸魔爪，甚至还有不少人成了X无能。 …… 有BJ出马，游雾和屈寒都相信，顾君诺和李潆的下场势必很惨。 他们诚挚地向连赫道谢。 连赫将手中把玩着的红色飞镖掷出，精准地钉在程惊元提供的那两张顾君诺和李潆的照片上，冷酷地笑道：“这两个人虽然算不上色魔，但是他们卑鄙的所作所为也是我们组织不齿的，惩治这种人渣是我们的使命。所以，不用言谢。” 屈寒感激地看向程惊元，他帮他实在太多太多了。 程惊元点了一根烟，笑笑道：“行了，客气话别说了，太见外。你现在才二十岁，以后的路还长，你有的是机会报答我。” 走出DM10几米远，游雾才想起围巾落在里面了，屈寒陪着他一起回去，两人在门口无意间听到程惊元和连赫的对话。 “我这没你的事了，时间也不早了，你快点回去给你的小老公做饭去吧。”程惊元促狭地笑道。 连赫沉默了好几秒，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用一种又无奈又温柔的语气说：“唉，我家燃燃真的是什么都不会，哪像我们的方表哥煮饭烧菜洗衣样样精通，简直是十项全能，元表嫂，你可真有福气。” 元……表嫂…… “连赫，你大爷的，老子杀了你信不信！！！”被戳中痛脚的程惊元狂性大发地怒吼。 随后屋里响起乒乒乓乓拳脚相向的声音。 游雾和屈寒站在门外面面相觑。 游雾惊恐地瞪大眼睛，压低声音对屈寒说：“怎么办，好像听到了不该知道的秘密……” 屈寒故作镇定地拖着他往外走，“围巾不要了，我给你买过新的。” 第59章 虽然公司称黑色薄荷不会解散，但是大家都知道，黑色薄荷要想回到之前的状态是不太可能了。 在公司的努力下，媒体总算还了游雾一个清白，可是他在公众眼中的形象已经很难挽回了。好的剧本基本不会再找他，就算有投资商愿意冒险启用他，往往又带着想要借他的性向为噱头进行商业炒作的目的，以游雾的性子，他自然不愿配合，之后找上门的工作便越来越乏善可陈。他对此沮丧过，随着时光流逝，慢慢的也想通了。 屈寒的情况比他好，未来大明星选秀以来他的人气就居高不下，打人事件后仍拥有一大批对他死忠的狂热粉丝，与生俱来的独特气质也使他一直受到不少导演和商家的青睐，Milk说，只要他自己肯用心，重新出发是轻而易举的事。 黑色薄荷和星际的三年合约到期后，在Milk的劝说下，公司考虑到黑色薄荷其他人的心情，勉强同意和游雾续约，他自己却拒绝了，他知道自己的演艺事业已经走到头，不想再拖累其他人。 屈寒和湛泉也拒绝了，他们都对这个纷纷扰扰的圈子感到厌倦，不想再当艺人。湛泉按照高中毕业后最初的计划出国留学，屈寒则用买下的那间店铺重新开了一家餐厅，转向幕后写歌。 Milk很伤感，这些年来他帮公司带了不少新人，唯独对这几个孩子最有感情。 游雾笑嘻嘻地反过来安慰他，“俗话说买卖不成仁义在，Mil，就算以后你不是我们的经纪人了，可是我们还是朋友啊，想我们的话就来我和屈寒的餐厅吃饭吧，我们陪吃陪喝陪聊，不过亲兄弟明算账，最多只能给你打八折哈～” 因为要写歌找灵感，屈寒没有太多时间顾店，游雾赫然成了餐厅的一把手，倒水、点单、上菜、收钱、打扫……样样都干，事事都操心。 他勤快，又爱钻研各种方法招揽顾客，店里的生意不好才怪，生意一好自然就忙翻了。 麦紫看到他这么辛苦有些怨恨屈寒，气呼呼地说：“说要开餐厅的人是他，现在当起甩手掌柜来算是怎么回事？！” “这你可就冤枉他了。”游雾自嘲地笑笑，“我没读大学，除了跳舞什么都不会，自小又享受惯了，脏活累活我都干不了，屈寒也舍不得让我干那些，所以他才故意把餐厅让给我管理，让我有个精神寄托，不用再每天无所事事……这个餐厅就像我们的孩子一样，我很想把它经营好，所以才会忍不住什么都亲力亲为……你可别跟屈寒说我今天又自己拖地擦窗了，不然回家他又要骂我……” 而且说不定还要体罚，游雾在心里暗暗加上一句。 看着他说起屈寒时脸上不自觉泛起的微笑，麦紫也笑了，轻声问：“小雾，你现在觉得幸福吗，快乐吗？” 游雾毫不犹豫地点头。 他和屈寒都是孤独的人，彼此遇见，彼此吸引，然后组成一个小小的家，身体和灵魂终于都安定了下来，不用再继续流浪漂泊。 在似水流年中，曾经无比爱闹腾的他懂得了“平平淡淡就是真”这句话的真谛。 他真的很幸福很快乐，他相信屈寒也是一样。 乱色依然热闹，阿伦丽莎还在，游雾心情好的话偶尔会和屈寒一起去去乱色唱唱歌跳跳舞，老板神神秘秘地谈起了恋爱，游雾问他是谁，他却跟他说要保密。 组合里只剩下苏泽宇和黎子净还在娱乐圈活跃。黎子净依然不红，混了几年都只能出演些男二号、男三号之类的角色，他性格大大咧咧，对此也不在意，私下还开了一家健身俱乐部，找来原来黑色薄荷五个人一起做代言人，生意特别好，很快就开了分店。 脱离组合单独发展的苏泽宇倒是大放异彩，他不仅出了个人唱片，还主演了几部很红的电影和偶像剧。随着时间流逝，他也已经从失恋阴影中走了出来，并有了新的恋人。 可惜游雾他们都不知道那个人是谁，苏泽宇只说康襄语结婚的时候会带来吓大家一跳。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就到了游雾二十二岁生日，屈寒在餐厅为他办了一个派对。苏泽宇因为在拍戏请不到假没有到场，麦紫、黎子净、湛泉、Milk、阿伦、丽莎以及圈内其他还在来往的朋友们都来帮他庆祝，大家好好地热闹了一番。 吃完蛋糕到拆礼物环节，游雾收获了一个又一个的惊喜。 黎子净送的是他戈锐出道以来的十五张珍藏版唱片。 湛泉送的是一副郗耀和路景飞在正反面分别亲笔签过名的乒乓球拍。 Milk送的是公司几位重量级明星在下半年举办的N场演唱会门票。 …… 拆到麦紫那份时，她凉凉地说：“我劝你最好等我们都走了以后再拆。” “什么啊？这么神神秘秘的……”游雾被她勾起了好奇心，也不管黎子净在一旁使劲跟他使眼色，坚决地把礼物拆了。 拆开一看，在场所有人哄堂大笑，游雾彻底傻眼了，屈寒罕见地脸红了。 精美的包装盒里竟然是各种TT、KY，还有各种助兴的小道具…… 众人离开后，屈寒开车带游雾回D市。 没有回家，也没有去游雾的公寓，而是带着他去一家酒店。 那家酒店的那个房间，游雾化成灰也认识。想起自己曾经和一个陌生人在这里鬼混，还差点献出初夜，他摸了摸鼻子心虚地问：“干嘛不回家，跑来酒店开房啊？” 而且还要好死不死地选中这间房，你想害我做噩梦啊？！T T屈寒没说话，把他压在床上吻住他。 “还没想起来吗？”他贴在他的耳边喃喃道。 “唔？”游雾已然开始情动，轻吟一声，声音沙哑地反问，“什么？” “四年前的这个晚上，在这个房间，这张床上……你不记得了？” 四年前的这个晚上，这个房间，这张床…… 游雾的眸子蓦地从迷乱渐渐恢复清明，他不敢置信地望着屈寒，“原来是……” 随着屈寒的猛然动作，他嘴边的那个“你”化成了一声闷哼，他恶狠狠地瞪着屈寒，一瞬间眼里闪过无数种情绪。 他在想什么，屈寒都懂，他俯下身体亲吻他的眼睛，一遍又一遍，无比耐心无比温柔，直到游雾的身体从僵硬状态慢慢软化下来，他才试着去吻他的嘴唇。 游雾抱住他的肩膀，心里有点苦涩，有点怅然，又有点不可抑制的喜悦和庆幸。 原来他们早已相遇，他故意不认他。 他故意不认他，却还是把他记在了心上。 他们最后又回到这里，做着四年前没有完成的事。 在爆发的前一刻，屈寒突然停下了动作，目光沉沉地望着游雾。 游雾以为他要说点什么“我爱你”、“幸好没有错过你”之类的甜言蜜语，心里软软的暖暖的，情不自禁地勾住他的脖子满心期待地等着。 没想到屈寒说的却是：“二十二岁了，到法定婚龄可以结婚了。” “……”游雾又一次被雷焦了。 “所以，你现在是在跟我求婚吗？没有戒指也没有花，就用这玩意儿？”他恶意地用力了一下。 屈寒全身猛地一颤，双手紧紧握拳，用尽全力才忍耐住。他抓着游雾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一字一句无比认真地说：“我的身体，我的心，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游雾咬住嘴唇，心里又感动又有点难过，“我爸妈虽然默许了我们在一起，可是……你知道的，我们不可能结婚。” “我也不是一定要那个仪式，我只是想要一句话……” “什么话？” “你从来没跟我说过的那句话……”屈寒的表情变得有点别扭。 游雾愣了愣，一下子明白他说的是哪句话，仔细想想，他好像确实从来没有说过。 难得见屈寒露出这么可爱的表情，他存心想要逗逗他，表情茫然地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诶。” 屈寒又怎么会看不出他故意装傻，抿了抿唇，盯着他一言不发地发起疯来。 游雾真是服了他了，他身上布满汗水，额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竟然还能忍住。 最后反而是游雾先受不了了，乖乖把那三个字说出口：“我……爱你……” 屈寒却不肯满足，“再一次……” “我爱你……” 终于结束后，屈寒吻吻游雾的嘴唇，温柔地说：“我也爱你。” 游雾又气又笑，想瞪他，可是累得连那点力气都没有了，在屈寒颈窝处蹭了蹭，他像只倦极的猫咪一样睡着了。屈寒为他清理后，搂着他也闭上了眼睛。 游雾的生日过后，娱乐圈迎来一桩让人措手不及的惊天喜事，星际大小姐康襄语不日将与四大天王之一的曲放完婚。 这场婚礼空前隆重盛大，新郎新娘的礼服、首饰、鞋子，都是由顶级设计师订制的，就连喜帖、新娘捧花都是名家设计，娱乐圈内最顶级的化妆师和发型师为她服务。 婚礼在城郊的启临酒店席开一百二十桌，不仅邀请了Y城各界名流，叫得上名号的明星们和圈内人士纷纷到贺。戈锐、郑亦为、潜羽、言潇悦、陆嘉忻、冷伊绫、柏雅七人的到来，使得四大天王和四大天后终于再次齐聚，其中言潇悦、戈锐和郑亦为还会在婚宴上献唱。 对于这桩闪婚，众人都觉得匪夷所思，因为过去康襄语的名字和戈锐、郑亦为、潜羽等等不少男星都有过绯闻，可是谁也不曾把她和曲放放在一起联想过。 新郎新娘两人脸上都带着灿烂的笑容，让人看不出来是完美的演技还是真情流露，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看起来确实是很登对的一对璧人。 蓝天白云下，到处是轻盈白纱和粉色玫瑰装点的草坪上，随着结婚进行曲悠扬地响起，一袭精致华美的婚纱的康襄语挽着父亲康正年的胳膊缓缓走向红毯另一端的曲放，激动人心的时刻终于到来，两人在牧师和所有宾客面前，郑重其事地宣读誓词。 屈寒和游雾目视前方，偷偷在桌底下拉着手，跟随着新郎新娘一齐默念，“从今时直到永远，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我将永远爱着你、珍惜你，对您忠实，直到永永远远……” 仪式结束后，牧师宣布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所有镁光灯对准他们。游雾和屈寒没有跟着其他宾客一起起哄，他们望着对方会心而甜蜜地微笑。 也许有一天他们会重新回到璀璨的舞台上，也许他们永远都只能像普通人一样继续过下去了，也许…… 不管怎么样，生活仍在继续，他们的精彩人生，才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到此完结。 第60章 番外一 … 四年过去了，肖莫里还是没有醒来。医生说情况不容乐观，他醒来的几率微乎其微，大概一辈子都要无知无觉地躺在床上了。 为了维系肖莫里的生命，屈寒花了很多钱和精力，心里却毫无怨言。 他不肯放弃一丝希望，定期去医院为他擦拭身体、按摩手脚，就算没有什么话好说，也会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陪他一会儿。有时他还会唱小时候湛溪教他们的歌曲给他听，或者抱着吉他悠悠地弹一曲。 有时望着肖莫里毫无生机的脸，他也会忍不住脆弱，脑海里闪过让一切结束的念头，不仅仅是因为觉得疲惫和无望，还因为想要让肖莫里就此解脱，不要再这样辛苦地撑下去。 在这个时候，幸好有游雾在他的身边，陪伴他，安慰他，支持他。 然而，不管他们多相爱，因为性格、价值观念等等有很大不同，他们还是会像这世上其他恋人一样，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闹别扭、吵架、冷战…… 屈寒一生气就冷着脸不说话，游雾恰恰相反，他不高兴了就会破口大骂、砸东西，把家里弄得一团糟然后跑出去。 十次吵架，七八次都是屈寒先低头，然而他也从来不会说服软的话，他只会做一桌好吃的，然后打电话给在外面游荡的游雾，“回家吃饭了。” 游雾找到台阶下，回到家吃饱喝足，两人滚一回床单，自然就和好如初了。 游雾哄屈寒的花样就多多了，跳艳舞、撒娇、在床上采取主动……哪一样屈寒都吃不消，只要他一笑，或者露出无奈的表情，就意味着之前不管天大的事都过去了。 大家都笑屈寒被游雾吃得死死的。 他们不知道的是，游雾也有过搞不定屈寒的时候。 那次他生气屈寒忘记了他们在一起N周年纪念日，一个人跑去酒吧喝酒，结果不小心就喝高了。醉意迷蒙间被一个前来搭讪的男人给亲了，他不仅没推开那人，还搂住对方的脖子一脸享受的表情热烈地回吻过去。 赶来哄他回家的屈寒看得一清二楚，他差点把那个男人给打成残废。 之后游雾酒醒后根本不记得自己干了什么，被酒吧老板提醒后才明白，吓得不轻的他懊悔地跟屈寒道歉，赌咒发誓自己真的是喝蒙了，他的身体和心都绝对不会对不起他，否则他被天打雷劈，之后又是想尽办法想要叫屈寒生气。 可是屈寒这次实在气狠了，饭不做给他吃，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笑容都没有。游雾使出杀手锏，脱光了摆出性感造型躺在床上，屈寒也没反应，依然把他当透明人。 游雾慌了，白天店也不看了，晚上也不出去玩了，每天腻在屈寒身边，跟着他打转，他到哪儿，他就到哪儿，无比可怜无比哀怨的眼神缠绕着他，片刻不移。 没想到屈寒竟然还是不为所动。 游雾被他足足晾了三天。 第四天早上，他咀嚼着连吃了三天的泡面，再看一脸冰霜的屈寒，难受得红了眼圈，屈寒这才心软消气。 他给他煮了一锅美味营养的蔬菜粥，结果游雾吃撑了，屈寒让他枕在自己腿上，一边给他按摩难受的肚子，一边教训他，“以后还敢不敢乱喝酒了？” “不敢……” “要是再让我看到你和别的男人……”他咬牙切齿的，说不出接吻那两个字，一想起那天晚上那幅画面，他就有股想要杀人的冲动。 “不敢了不敢了……”游雾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两人彼此诉说着冷战这几天来的心情，气氛变得温情起来。 好几天没做，游雾感觉到屈寒放在肚子上那只手的热度，闻到他身上独特的气味，自然而然地来了感觉，他情不自禁地扭了扭腰，媚眼如丝地看屈寒一眼。 屈寒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暗示，他，却故意一脸茫然的表情问：“怎么了，还是很不舒服吗？” 游雾将自己的身体更加贴近他，“我要～” “要什么？”屈寒继续逗他。 “……”游雾看出他在装傻，恼羞成怒地坐起来吼道，“混蛋，不做就算了，老子自己玩去！” 屈寒眼疾手快把他抓回来压在身下。 一场酣畅淋漓的欢爱结束后，屈寒趴在游雾身上，汗津津的身体贴在一起有点黏黏的，心里却无比的满足和欢欣。游雾慵懒地闭着眼睛，脸上和身上都布满激情结束后还没有褪去的红潮，被爱抚过的肌肤和嘴唇呈现出水润的光泽。 他看起来又迷人又诱人。 屈寒心口处和身下都一阵滚烫，忍不住开始另一波的冲击，吮咬着他的耳垂轻声对他说出一句连自己都觉得不敢置信的肉麻话，“小雾，你知道吗，你就是我的全世界……” 游雾有家人，有很多朋友，屈寒不在，他也可以找到很多节目，从来不会寂寞。屈寒就不一样了，他的生活极其简单，每天除了写歌、看店还是写歌和看店，游雾几乎是他所有快乐和欢笑的来源。 这两年来，他对游雾，身体上的欲望越来越强烈，每天都想跟他做，不做到筋疲力竭就不会想要结束。占有欲也越来越强烈，不想看到游雾和别的男人说话，不想看到他对别的男人笑……甚至是他和麦紫打闹，他都会吃醋。 麦紫一副大仇得报的语气对游雾说：“以前你喜欢他他不搭理你的时候，你受了他多少虐，吃了多少苦啊，现在终于都讨回来了！” 游雾觉得好笑，他没有计算过现在是屈寒爱他比较多，还是他爱屈寒比较多，他也没有故意折磨屈寒以报所谓的“当年之仇”。 他只想和屈寒好好地过日子，安安稳稳地一起走下去。 有一天，他们一起去影院看了最近人气无人能敌的舒莐主演的新电影，这是一个凄美狗血的故事，舒莐饰演的男主角遇到所爱后想要和对方共度余生，却因为少年时期不爱惜身体而英年早逝，女主角想不开割腕自杀，后来为了肚中的孩子才努力让自己活下去。 游雾被雷得不轻，看完电影后给自己和屈寒一人点了一支烟。 抽完后，他对屈寒说：“喂，我们戒烟吧。” “为什么突然要戒烟？”屈寒问，眉眼中有淡淡的笑意。 游雾翻个白眼，“你少明知故问了。” “我真的不明白。” 游雾又翻了个白眼。这家伙，最近自己经常在做的时候说些奇怪的肉麻话就算了，还老是想方设法拐他也说。 为什么突然要戒烟……这还用问吗？ 还不是因为…… “我想和你一起活到一百岁。” 第61章 番外二 … 深冬时分，又到了湛溪的祭日，游雾陪屈寒回D市扫墓。 在墓园，他们碰到了湛溪的前女友冯欣媛。 屈寒和冯欣媛之前的关系算不上好，他不喜欢拜金的女人，冯欣媛同样不喜欢他冷硬的个性。她和肖莫里倒是很谈得来，问了他的情况，得知他还没有醒来，她本来就有些红肿的眼睛立刻又湿润了。 屈寒问她：“听说你要移民了？” “是的。”冯欣媛擦了擦眼睛，最后看一眼湛溪的墓碑，神色黯然地说：“我那里有一些湛溪的东西，我交给你保管吧。” “好。” “可不可以抱你一下？”冯欣媛哽咽道，“在这个世上，你是唯一和他有所关联的人了……” 屈寒看一眼游雾，游雾扭头望天，他沉默地上前把冯欣媛揽在了怀里，她捂着脸痛哭失声。 离开墓园后开车去冯欣媛家取了湛溪的东西，屈寒跟她道别，彼此都知道这一别估计就是永别了，“好好保重。” 冯欣媛则看着游雾对他说：“你也好好过日子，别像阿溪和莫里那样……” 回到游雾的公寓，打开冯欣媛给他的纸盒，屈寒本来就很低落的情绪变得越发伤感。 纸盒里就几张照片，还有湛溪用过的两枚ZIPPO打火机。 照片有八张，五张是他和冯欣媛的合照，一张是湛溪的单人照，一张是偷拍的，他陪着那个美术老师在湖边画画。还有一张，是湛溪和屈寒、肖莫里很多年前的合照，那时湛溪才十六岁，而屈寒、肖莫里十岁。 屈寒看着那张已然泛黄的合照百感交集，这张照片原本放在湛溪钱包里保管，他去世后再也找不到了，他为此难过很久，原来是冯欣媛拿了去。 游雾看到照片，咦了一声。 “怎么了？”屈寒问。 “总觉得我以前好像在哪见过你大哥……” 这种感觉游雾第一次陪屈寒去扫墓的时候看到墓碑上的照片就有了，现在看到他少年时的模样，这种感觉越发清晰。 屈寒没有多想，“他和小泉长得很像。” “这倒是……” 晚上在暖气的房子里相拥而眠，游雾做了个梦。 梦里他回到了十岁的时候。那时他爸妈已经懒得在他面前装恩爱，天天吵架，他因此变得越发叛逆暴戾，成天和男同学打架、欺负女同学、逃课，后来还跟着一几个社会青年混，在巷子口抢小学生的零花钱。 当他又一次抢了一个小孩的钱的时候，他被人揪住了。 那是个长得很好看也很凶的男孩，他恶狠狠地往游雾肚子上揍了两拳，破口大骂道：“我们孤儿院小孩的钱你也敢抢，活得不耐烦了？！” 游雾痛得龇牙咧嘴，却倔强地咬紧牙关不肯求饶。 他的硬气倒让男孩刮目相看，又踹了他几脚后问：“抢了几次了？” 游雾不吭声。 男孩又给了他两脚，“不回答就踹死你！”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游雾小声回答：“七八次。” “你家家长怎么管教你的，小小年纪就出来抢钱，大了还不去抢银行啊？！”男孩教训道。 游雾一下子就怒了，恨不得狠揍回去，可是力气敌不过人家。想到整天吵翻天不着家的爸妈，他又委屈又难过，眼泪禁不住刷刷掉落。 男孩惊得嘴里的烟掉了下来，乖乖，怎么揍他都不吭声，骂他两句这就哭了？ 家里有个弟弟也是爱哭鬼，他最怕看到人哭了。 “喂，别哭了……” “得了，不揍你了，别哭了……” “我说，你有完没完啊？再哭，老子废了你信不信！” …… 游雾还是哭，哭着哭着，肚子咕咕叫起来。 男孩扑哧笑出来，“别哭了，回家吃饭去吧。” 游雾垂下眼眸，抽泣着说：“我家没人在……” 男孩愣了一下，想到他刚才骂的那句话，顿时有点明白了，“你爸妈离婚了？” 游雾倏地抬起头，恨恨地瞪着他，“没有！” “哦，那不好意思……”男孩挠挠头，表情有点歉疚。 游雾眼眶含着泪扁了扁嘴，“不过估计也快了……” 眼泪又一次掉下来。 男孩沉默半晌，站起来拍拍自己身上的烟灰和泥土，豪爽地对他说：“走，哥哥请你吃饭！” 不吃白不吃，游雾饿惨了，想也不想就跟着他走了。 他们去了一家小餐馆，点了一大桌吃的，游雾吃得狼吞虎咽，差点没噎死。 男孩倒了杯水递给他，忍笑道：“你饿死鬼投胎啊？” 游雾撇撇嘴，继续大口嚼肉，“如果你连吃三天恶心的泡面，肯定也会像我这样……” 男孩抽着烟，脸上露出怜悯的表情。 游雾不悦地瞪着他，“不准这样看我，我一点都不可怜！” 他倔强的表情和小狼狗似的眼睛，令男孩不由得想到自己另一个弟弟，表情不由得变得柔和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游雾警惕起来，“问这个干什么？” 男孩好笑，“怎么，怕我告你老师？” “切，谁怕谁啊。”游雾嘴上这么说，却不由自主地报了个假名，“我叫李青。” 那是他和麦紫最讨厌的男生的名字…… “以后不要再抢钱了，也不要再跟着那些社会青年混，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男孩好心地劝道。 游雾看一眼他手臂上狰狞的纹身，挑眉讽刺道：“敢情你就是好人？” “对，我也不是好人。”男孩自嘲地笑笑，“不过我弟弟人还不错，不如我介绍给你认识吧，你们一定会成为很好的朋友的。” “免了吧，我又不缺朋友，我的哥们儿姐们儿可以从东门排到西门……”游雾一副拽拽的语气说。 “朋友是不嫌多的，明天我带我弟弟出来，还在这里请你吃饭，你来不来？” “有的吃当然来～”游雾摸着圆鼓鼓的肚子，“不过事先说明，我最多是给你个面子认识一下你弟弟，我可没空帮你看小孩……” 他老气横秋的语气再次把男孩给逗乐了，“放心，他和你差不多大，比你懂事，不用你照顾他，说不定他还可以照顾你呢……” “切！” 两人约好第二天中午十一点半在这家餐厅见面，转身离开时，游雾才想起自己忘了问对方名字，想要追上去问，转念又想，明天再问也不迟，于是吹着口哨回家去了。 第二天，他却没有如约去那家餐厅。因为这一天，他的爸妈离婚了，他把自己关在家里不吃不喝，从上午睡到晚上。 情绪低落地过了好几天，他才想起和那个大哥哥约定见面的事，心想他没去，人家肯定以为他耍他，说不定见面后一气之下又会揍他一顿。所以游雾没再去找他。 半个月后，他跟着妈妈住进了城东的继父家，城西原来的房子被卖了，他再也没回去过。 直到十六岁陪麦紫回城西外婆家，他才发现，他和那个男孩吃过饭的餐厅，早已经拆迁建起了一家影院。 多年以后，游雾在梦里神奇地想起旧事，那个男孩的脸和湛溪十六岁时的模样重合在一起。他半夜怔怔地醒来，把屈寒推醒，问他，“溪哥以前是不是在城西那片混？” “嗯……”屈寒揉了揉眼睛，然后开了壁灯，“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游雾望着他心里情绪复杂，“你小的时候朋友多吗？” “不多。”屈寒仍是一脸疑惑的表情。 “也是，你这种个性，肯定没几个人受得了你。”游雾笑起来。 屈寒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 游雾再没说话，躺下把头搁在他颈弯处，越想越觉得缘分的奇妙。 屈寒搂着他的肩膀，拿自己的下巴蹭蹭他的脸，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件事来，十岁的时候有一天溪哥也不知道怎么了，硬拽着我出去说要介绍一个朋友给我认识，还说我们一定会合得来……” 这是不是就叫心有灵犀一点通？他不好不容易想起旧事，屈寒竟然也提起来，游雾无比激动。 屈寒却又说：“那个人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来，我们饿着肚子从十一点等到一点，溪哥以为他出了什么事，跑去附近的学校打听所有叫‘李青’的人，结果发现那些‘李青’全都不是那一个人，溪哥气得肺都快炸了，发誓说要是再让他碰到他，一定揍得他满地找牙……” 游雾想象了一下湛溪咬牙切齿的凶狠模样，抖了抖，这样的错过，不知该庆幸还是该哀叹。 “溪哥以为我失望，第二天便带着我和莫里去了琉璃岛玩……”屈寒有些伤感地说，“一直以来，溪哥都比较在意莫里的事，时刻惦记他的胃病，怕他被欺负，怕他哭……他对我倒是放心得很，唯一担心我的可能就是我的个性问题吧，一直到他去世，他都在念叨，让我要多交点朋友，试着去谈恋爱，不要孤独终老……” 游雾抱住他的腰吻了吻他嘴唇，动情地说：“有我在，你不会孤独终老……” 屈寒深深地吻他，唇舌交缠间，两人的身体都热了起来。 一个小时后，游雾被屈寒抱着去浴室清洗。 他软软地搂着屈寒的脖子，望着爱人英俊的脸忍不住想，如果十岁的时候就认识了，他们会怎么样呢？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吗？还会相爱，还会在一起吗？ 游雾想象不出来，然而他心底无比感谢上苍，最终还是让他们相遇了，不早也不晚，在他们最好的年华。 还有，他就是“李青”的这个秘密，什么时候告诉屈寒好呢？ 在gay吧初遇去开房的事，他瞒了他四年，哼，那他也四年后再告诉他好了。 番外三 日子风淡云轻地又过了一年。 五月七日是Milk三十三岁生日。他这两年带了两个超级红的新人宣晓光和司徒棵棵。宣晓光刚出道就凭借精致的五官被无数网民誉为“娱乐圈最美的男人”，就连诸多挑剔的摄影师、化妆师也都盛赞他是无死角的完美帅哥。司徒棵棵原是程惊元店里的红牌，也是他的宠儿，程惊元和他分手后花了不少钱捧他，靠着妖媚的外形和特立独行的大胆作风，他也收获了一大批粉丝。 凭借手中这两个摇钱树般的超级新秀，Milk紧追常煜和Jully成为了星际第三位王牌经纪人。地位不同了，在公司自然也就有了更多的说话权和参与权。 此时已经三十一岁的康襄语生完孩子不久就继任父亲康正年的位子，正式接管了星际。Milk说想借用黑色薄荷原本住过的别墅开生日party，她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当晚还百忙中抽空去露了个面。 Milk在圈中人缘很好，再加上身价水涨船高，巴结他的人越来越多，当天晚上收到帖子有空闲的圈内艺人几乎都来了捧场。 黑色薄荷五人也都在受邀之列。 这几年，除了湛泉在美国念书，彻底远离了圈内喧嚣，其他四个人和娱乐圈或多或少还有些联系。 黎子净演过的戏最多，三年来参与的电视剧多达二十多部，虽然多数都是男三、男四这样不甚重要的角色，但是好歹也在观众眼中混了个脸熟。他的健身房生意越来越好，三年内每年开一家分店。 单飞后，苏泽宇由Jully接手带，大红过一段时间，可惜他这样的温润白马王子型男星一抓一大把，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超越他前面的舒莐，更别说天王郑亦为了，再加上最近两年不少新人冒头，他开始变得有些不温不火。Jully怒其不争，想尽办法想要增加他的曝光率和话题性，他自己却根本无所谓，懒懒散散的不知争取，Jully也渐渐淡了心，转去捧别人了。 这三年，屈寒写了很多歌，最后被歌手们接受收录他们专辑中的歌曲却很少，原因别无其他，因为他太坚持自己的风格，不肯屈服写大众口水歌。 和他们三人不同，游雾和圈内人没有任何工作上的牵扯，纯粹是基于私下交情偶尔聚聚而已。 康襄语的婚礼之后，他们五个人就没有一起参加过这样的轰趴了。 游雾看着那些打扮得或时尚华丽或极具个性的明星们，听着他们谈论着和自己的生活毫无相关的话题，感觉十分遥远，十分格格不入。 苏泽宇和黎子净对此倒是十分习惯，一个端着酒杯走来走去，到处跟人攀谈，一个则和另一个老是演男三男四的男艺人大聊特聊拍戏片场的趣事。 就连屈寒也都有人上前找他谈邀歌的事。 游雾在圈内玩得好的朋友就那几个，大家私下经常碰面，这种时候打个招呼就各自嗨去了。曾经的派对红人，现在沦落到冷冷清清的地步，和湛泉并肩坐在沁凉的花园里，游雾不免有点心酸。 湛泉就没有他那么多情绪了，一别三年，重新踏进曾经住过的别墅，他心里只觉得高兴。 晃荡着腿哼着小曲儿，他忽然想起什么，蹦下凉椅跑到花园的那棵参天大树下，开了手机绕着树转了一圈后，兴奋地冲游雾喊道：“小雾，快过来看！” “什么啊？”游雾慢吞吞地走过去。 “看这里！”湛泉指着树干道。 游雾顺着他的手指指向一看，只见的树干上重重地刻了四个字。 黑色薄荷…… 那四个字，仿佛有神奇的魔力，带着他回到过去。 第一次见到屈寒…… 第一次见到湛泉、黎子净、苏泽宇…… 第一次在评委面前唱歌…… 第一次上电视…… 第一次PK…… 第一次被粉丝要求签名跟合照…… 第一次因为绯闻上报纸…… 第一次拍杂志封面…… 第一次进录音棚灌制唱片…… 第一次拍写真…… 第一次拍广告…… 第一次拍戏…… 第一次参加颁奖典礼…… 曾经的一幕幕都在脑海里呈现，鲜活得犹如昨天才刚发生。 望着那四个字，游雾忽然很想哭。 这一刻，他真正承认这几年他其实一直都在自我欺骗自我催眠，他根本没有表面上那么洒脱，他很在意是因为自己才使得黑色薄荷被迫消失在那个璀璨的世界，他也很在意没有向粉丝们兑现开演唱会的承诺，他心里好多遗憾，好多不甘…… 游雾心里难过，屈寒过来找他时，不想让他担心，他马上又换上了一副粲然的笑脸。屈寒又怎么会看不出他在强颜欢笑，他给游雾端了一杯他爱喝的西瓜汁，接下来的时间不管谁找他，他都没有再离开游雾的身边，默默地陪着他祭奠在这房子里度过那段时光。 苏泽宇和黎子净心里也有些物是人非的伤感。 他们都想不通Milk为什么要把生日派对办在这里，这不是成心刺激人嘛。 Milk知道他们心里有情绪，也不说破，把五个都叫到楼上，问：“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 湛泉挠挠头，表情有些茫然，“我想回国找工作，可是我爸妈希望我留在美国……” “没有很具体的打算，就这样继续拍戏吧……”苏泽宇无所谓地说。 黎子净握拳，雄纠纠气昂昂道：“我要尽快把麦子拐进教堂！继续拍戏！然后把健身房做大做强，称霸全国！！！” “……”众无语，翻白眼腹诽：你当你是赤木刚宪呢！ Milk晃晃酒杯，看向没有说话的游雾和屈寒，“你们呢？” 对于未来，游雾还真没有什么具体的计划。他现在有家有店、有房有车，有一个相爱的人，有三两知心好友，天气好就出去疯玩，天气不好就和屈寒窝在家里亲热……他对现状很满意。“就这么过下去呗。”他笑道。 屈寒没有出声，计划却是最多最详细的。 远的，他打算每年和游雾出国旅游一次，每个月一起回一次D市去看他爸妈，还要带肖莫里去美国试试其他的治疗方法……今年的，他打算继续写歌，年底在城南开一家餐厅分店，还有，从某件事上他察觉到游雾的身体素质好像变差了，他决定下个星期开始，不管游雾怎么抗议求饶撒娇都要定期拽着他一起去黎子净的健身房锻炼身体，不能再让他在家当宅男了……最后，今天晚上他一定要让游雾再来一个脐橙…… “就没一个人想要继续唱歌？”Milk放下酒杯，玩味地问。 五人都愣了。 苏泽宇和黎子净对视一眼，这个问题其实他们很早以前就交流过。 拍戏对于他们来说，原本只是为了拓展演艺事业玩票而已，后来组合名存实亡他们二人单飞，拍戏就成了一项为了赚钱而不得不为的长远工作了。如果可以的话，他们宁愿出一张不怎么卖钱的唱片，也不想拍那么多电视剧，可惜唱片市场不景气，再加上单飞后他们在歌坛的人气都不高，唱片公司不愿冒险，所以他们都觉得这辈子想要出一张个人唱片是没希望了。 Milk把生日派对办在这，突然又说起唱歌这件事，难道…… 游雾也猜到了一点，却又怕是自己想太多了，各种情绪堆积在胸口，瞪着Milk说不出话来。 湛泉一脸懵然，还没回过神来。 五个人里，只有屈寒最为淡定，“你的意思是，我们黑色薄荷有可能复出？” Milk点头，微笑道：“我为此争取了一年，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昨天公司开会，已经决定这个夏天让黑色薄荷复出……” “米油可，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 “啊啊啊——我是不是在做梦，是吗是吗是吗！！” “Mil，你真是宇宙超级无敌第一大好人！！！我爱你，爱死你了！！！” 黎子净、游雾、湛泉三个人最激动，不约而同地一齐朝Milk扑过去。 被扑倒在地板的Milk一阵凄厉的惨叫，“嗷，轻点——我一会儿还要下去送客呢，不要折了我的老腰——啊啊啊——” 苏泽宇看着他们胡闹忍不住哈哈大笑，屈寒也露出了一个畅快的笑容。 大家嗨到半夜，回到家游雾仍然很兴奋，打开电脑，登陆黑色薄荷的官方网站。 这几年来，论坛冷清了很多，再也看到火爆的顶贴盖楼，可是从每天一定数额的发帖量，游雾知道，仍有许多死忠粉丝一直不放弃希望，默默等待着他们有一天能够复出。 Milk说，公司会先为黑色薄荷收歌准备第三张专辑《Black Reborn》，然后让他们做戈锐退出歌坛后第一场演唱会的嘉宾，演唱一首老歌《另一个星球》和一首新歌《回归》，希望能借着戈锐的人气让公众唤起过去的美好回忆，重新认识黑色薄荷这个曾经红极一时的组合，弱化公众对游雾性取向的反感…… 游雾有点别扭地扁嘴道：“我们这不是成抱大腿了嘛？” 屈寒安慰他，“Milk不都说了，是戈锐自己提出来让我们当嘉宾的吗？别想太多了，以后找机会好好谢谢他就是了。” “嗯……”抛开抱大腿的问题，游雾又开始兴奋紧张起来，喋喋不休地问屈寒，“你说，还会有人听我们的歌吗？还会有人喜欢我们吗？还会有人期待在舞台上看见我们吗……” “会的，一定会……” 游雾整个后半夜都在半梦半醒间絮絮叨叨，期待这个，梦想那个，屈寒设想的脐橙没有机会实行，心里却没有一丝不悦。 看着游雾终于睡着后仍然带着笑意的模样，他吻了吻他的嘴角，拥住他也带着微笑睡去。 他们回家的时候，夜空满是星星，明天一定是个灿烂的晴天。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个苏童鞋的番外。 有要定制印刷的咩，在弄封面了，苏童鞋的番外写完就开印刷… 对了，之前有童鞋问我影帝还能不能开印刷，话说，这个还有人想印吗？ 唔，还是把影帝跟薄荷做个合集算了…我再想想… 番外四 初夏，作为歌王戈锐的演唱会嘉宾，黑色薄荷完美复出，翌日和暌别娱乐圈多年的戈锐一齐上了娱乐头版。公司趁势推出他们的新专辑《Blcak Reborn》，第一主打歌《回归》以及屈寒作曲游雾作词的第二主打歌《绝版青春》发布一个星期里都登上了各大音乐排行榜前五。 康家和Y城其他经商的四大家族时、周、方、宁关系都不错，星际每年都能在四家拿到不少广告代言。六月，荣升董事长的康襄语亲自拍板，把时家最新的一个别墅区广告交给他们五个人代言，一方面是出于对五个男孩的偏爱，另一方是因为时家开发的这个别墅区消费群倾向于年轻新贵们，定位年轻化时尚化，黑色薄荷的形象刚好适合代言。 整个夏天，铺天盖地的唱片宣传，传至街头巷尾的新专辑主打歌曲，随处可见的酷炫广告海报，又重新活跃热闹起来的官方网站和后援会……所有的一切都在宣告：黑色薄荷回来了！ 娱乐圈里像黑色薄荷这样每个成员要相貌有相貌，要才华有才华，五人又团结和睦，谦和努力，没有什么嗑药滥赌乱搞男女关系的丑闻的组合不多了。在卖腐为萌的今天，游雾的性向问题已经变得无伤大雅，有星际的大捧，Milk很有信心，一年之内，黑色薄荷一定会重新成为圈内最红的组合。 从夏天到冬天，黑色薄荷五个人做唱片宣传，参加各种商演，拍最新的写真，接拍广告和杂志封面，几乎每个星期都在空中飞来飞去，每天睡觉时间不超过五个小时。 苏泽宇和黎子净这几年日夜颠倒拍戏忙习惯了，很久没有这样高强度地工作，湛泉和游雾都不适应了。有一次商演时湛泉又困又乏，在后台直接晕了过去，把大家吓得够呛。十二月初游雾患了重感冒，好不容易好起来，却又轮到屈寒感冒了。 黎子净感到奇怪，商演在后台候场时，问屈寒，“你身体不是挺好的吗，怎么突然也感冒了？” 屈寒调着吉他的琴弦装作没听见。 黎子净纳闷地又要去问游雾，被苏泽宇给拉住了，好笑地告诉他，“你就别问了，不然小雾该不好意思了。” “啊？”黎子净愣了一会儿，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啊……原来是被小雾传染的……” 苏泽宇笑笑，看一眼假装在认真调音的屈寒，发现他耳根有一点泛红，笑意顿时更深。 “屈寒，过来喝姜汤了！”游雾抱着个大号的保温杯走了进来，在长沙发那边坐下。 屈寒放下吉他朝他走过去。 “烫吗？” “有点儿……” “就是要趁热喝才有效，快喝！” “嗯……唔……” “怎么了怎么了？” “……烫到舌头了。” “痛吗，张嘴，我看看。” …… 苏泽宇背对着他们坐着，透过面前的镜子看着游雾。 他和屈寒在一起后变了很多，不再那么狂妄暴躁任性不羁，他的脸上总是带着快乐的笑容，就连桀骜不驯的眼神都因为热恋而变得平和了许多。屈寒也变了很多，不再那么清冷自傲，我行我素，所有人都不敢置信他竟然会有这么温柔宠溺的一面。 他们真的很相爱，很幸福。 苏泽宇为游雾高兴。 曾经他很喜欢他，很想得到他的身体和他的心，可惜，游雾喜欢的人只有屈寒。 为此，苏泽宇难过失落了很久。 有句话说得好，时间能冲淡一切。随着时间流逝，曾经的浓烈爱恋渐渐沉淀下来，变成厚实的友情。游雾的名字仍然存放在苏泽宇心里的某一个地方，然而，他不再遗憾，不再不甘，也不再失落。 我的朋友，我的知己，衷心地祝福你，希望你一直一直都这么快乐这么幸福。 “在想什么？” 深夜两点半，漆黑的酒店房间里，压在苏泽宇身上的男人一边疯狂地继续身下的动作，一边喘息着问。 苏泽宇的指甲深陷他的肩背里，身体因为持续不断的快感而微微颤抖着，闭着眼睛死死地咬着嘴唇不说话。 男人不满地凑过去含住他的耳垂重重咬了一口，“回答我。” 苏泽宇吃痛，缓缓地睁开眼睛瞪他。 那明明是个不悦的眼神，男人却看得胸口一热，脑海里蹦出“媚眼如丝”这四个字来，动作因此变得越发疯狂。 苏泽宇有点受不了地呻吟着捶打他的胸口，“慢、慢点……” 男人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有些凶狠，语气有些欠扁，“你求我啊。” 苏泽宇急促地喘着气，恼怒地瞪着他。 男人笑起来，低头吻了吻他的眼睛，用沙哑的嗓音在他耳边诱惑道：“只要求我一句，我都听你的，你要快就快，你要慢就慢，好不好……” 苏泽宇轻轻扭动着自己的腰身和双腿，对他微微一笑，“你以为就你会折磨人吗？” 男人脸色骤变，身体僵硬一瞬，随即开始抽搐。 苏泽宇再接再厉，男人咆哮着冲刺几下后就交代了过去，脱力地趴在苏泽宇身上，气喘如牛地恨恨道：“算你狠。” 苏泽宇疲惫地笑了笑，推开他坐起来，被单也没裹，光着身体直接朝浴室走去。 月光下，他的身体泛着微微的亮光，液体从某个部位流出来，看起来无比的淫靡香艳。偏这人走到浴室门边还要回过头来，以一副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姿态对男人说：“要不要一起洗？” 男人哪里受得了，立刻就扑了过去。 在浴室又做了一次，男人让苏泽宇叠在自己身上一起泡在浴缸里，双手从身后穿过去搂着他的腰，前胸贴着他的后背，下巴抵在他的颈窝处。 感觉到臀部下的某个部位又有复苏的趋势，苏泽宇打个哈欠带着浓浓的困意呢哝道：“不要了，累……” 男人吻吻他的肩膀和颈脖，“不折腾你了，睡吧。” “唔……” 第二天，苏泽宇醒来，睁开眼睛就看见一张特大的睡颜在自己面前。 他默不作声地打量他的五官，然后伸出手在他的脸上摸了摸。 三十三岁的老男人了，保养得真不错，看来店员们关于他每天敷一张面膜的传闻是真的。 他们在一起多久了？ 苏泽宇不记得了，有时觉得就是昨天的事，有时又觉得好像过了一辈子那么久。 原本只是老板和顾客的关系，后来因为游雾他们在他店里打工，再加上彼此都是同道中人，于是渐渐有所交集，然而也只是见面打个招呼，随意聊几句，朋友都谈不上。 那天他们都喝多了，心情都不太好，不知道怎么的就做了。 都不是清纯少年了，醒来后两人心照不宣地当做一切没有发生过，继续之前的交往模式，见面打个招呼，随意聊几句。 原以为只是一场普通的夜遇，没想到后来一次聚会后，喝多的两人又勾搭到一块去了。两次苏泽宇都是在下面，这对于他来说，是全然陌生的体验，但是也很刺激很有快感，他喜欢男人的热情，让他有种久违的被燃烧的感觉。 于是便又有了第三次、第四次…… 第N次后的第二天早晨，男人抽着烟对苏泽宇说：“我已经三十岁了，不想再玩下去，想找个伴儿正经过日子……我挺喜欢你的，你应该也不讨厌我，不如我们凑合一下？” 正经过日子？像游雾和屈寒那样？ 苏泽宇觉得很可笑，“我们互相不了解，也没有感情基础，怎么正经过日子？” “不了解可以慢慢了解，没感情可以培养感情，没有什么不可能，只看你愿不愿意去试。”男人一脸认真地说。 “那为什么是我？”苏泽宇揉着宿醉后有些胀痛的太阳穴，“比我好看的，比我身材好的，比我听话的……你身边要什么人没有，为什么偏偏是我？” 男人拉下他的两只手，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太阳穴，“我不是说了吗，我挺喜欢你的。” 他眼里的温柔让苏泽宇有些发愣，“喜欢我什么？” “说不上来……就是一种感觉。” “感觉？”苏泽宇又是笑，“大叔，你都三十的人了，你当你还是十四五岁？如果你只是想找人上床，我OK，可是你要玩感情游戏的话，不好意思，我不能奉陪。” 男人叹口气，“我什么时候说我要玩感情游戏了？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想找一个人正经过日子！正经过日子，意思就是每天和你一起吃饭、看电视、睡觉、出去玩，两个人彼此关心、彼此照顾、彼此陪伴……明白了吗？” “明白了……” “那……要试试吗？” 苏泽宇也不知道自己是被他蛊惑了，还是习惯了他，懒得再换床伴，犹豫了几秒，他点了点头。 试试就试试吧。反正他又不会失去什么。 见他点头，男人愉快地把他再次压倒在床上，咬一口他的脖子道：“我觉得为了能维持得长久一些，我们有必要制定一些规则，你说呢？” 苏泽宇嗯了一声，“比如？” “第一条，以后不准再叫我大叔！”男人不满地嚷道，“我才三十岁，正当青春年华！” 苏泽宇被他愤恨的语气逗得哈哈大笑。 “第二条，交往期间不能和别人发生关系，我们得彼此忠诚。”男人又说。 这条苏泽宇同意，和一个人久了，如果对方找别人，他就算感情上无所谓，身体上也会因为觉得不洁而接受不了。 “第三条，不能跟对方说谎。” “同意。” …… 男人说了很多条才想起来问苏泽宇，“你有什么意见？” “我只有一条，不管是谁提出分手，不论是何原因，对方都不能再纠缠。” “没问题。” 就这样过起了日子。 和之前似乎没有多大的不同，苏泽宇要拍戏要上节目要去商演，从早忙到晚。难得和男人见个面，滚完床单睡一觉又要去工作了，根本没有闲暇的时间互相了解，增进感情。 这样过了一年，情况才好一点。 苏泽宇喜欢男人的家，有美丽的小花园，有各式各样的酒，有绝版的CD，有超豪华的家庭影院，还有KING SIZE的大床。一次又一次在那里过夜后，他的东西越来越多，偶尔再回自己的公寓睡，反而不习惯了。 苏泽宇的工作闲下来，他们有了很多时间腻在一起，每天一起去晨练、打球、钓鱼、逛街、看电影，或者一整天都不出门就窝在家里看电视听音乐……他们每天在一起，话题也变得多起来，彼此的工作，听来的八卦，别人的感情烦恼，五花八门，什么都聊，甚至是国际时事和球赛都能聊得津津有味…… 苏泽宇发现了男人的很多优点。 他聪颖睿智，很懂生活，该工作的时候可以很认真，该玩的时候又玩得很开，他可以刚谈完一个上百万的洋酒供应生意，下一秒就系上围裙给苏泽宇做饭吃。他在人际交往方面很老道，人缘特别好，跟三教九流的人都能成为朋友，他的酒吧开业那么多年因为有各方友人罩着，从来没人来闹过事。他很有爱心，家里养了七只流浪猫，每个月都会抽出两天时间去孤儿院和养老院当义工，而且每次去都会买很多很多东西。 他简直像变了另一个人，完全不是苏泽宇刚认识时那个吊儿郎当，喜欢调戏美少年，花心浪荡，没个正形的生意人。 除了激情时分情不自禁的呢喃，男人不曾对苏泽宇说过任何甜言蜜语，就连那句“我挺喜欢你的”都没有再说过。苏泽宇也没有说过半句喜欢他的话。 因为成长环境和价值观的不同，他们偶尔会起争执，偶尔会冷战闹别扭。可是两年过去了，都没有人说“Game over”。 他们渐渐习惯彼此，没有任何承诺，就这么在一起两年，不说谎，也不背叛。 喜欢他吗？好像有点。 爱他吗？好像并没有。 能够忍受继续和他在一起吗？好像可以。 期望后半辈子都和他一起度过吗？这个……苏泽宇不知道。 因为黑色薄荷的复出，苏泽宇又忙了起来，两人这半年里就只见过三次面。上一次见面时，男人忍不住抱怨过，“我干脆跟襄语申请给你当助理算了。” 苏泽宇其实也想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对旁人那么坦白潇洒，唯独在他面前却总是因为一股莫名的赧然羞涩的情绪而变得坦白潇洒不起来。 那种情绪又陌生又怪异，他不想承认，更不想去追究底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 游雾让他受够了单恋的酸楚感觉。即使从男人看向自己的炽热目光明白他对自己的感情早已经不是“挺喜欢”这么简单，在他开口之前，没有百分之百确认之前，他便这么倔强地硬撑着，绝不肯让他知道自己也动了心。 圣诞节，黑色薄荷去香港表演，男人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来找他。 在机场，看到他满脸胡渣地笑着，对自己张开怀抱，那一瞬间，苏泽宇的心变得格外地柔软，被他紧紧地拥在怀里，明明很开心很快乐，眼眶却莫名地有些湿意，很想哭。 这一个清晨，当男人睁开眼睛，温柔地望着他，轻声对他说：“Je t ’aime。” 苏泽宇又有点想哭了。 “为什么？”他忍不住又问了一次这个问题。 这次男人很认真地回答：“有一次在店里看到你坐在很多人中间喝酒，你脸上带着笑容，表情却很寂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突然就有点怜惜你，然后不知不觉地开始经常注意你的一举一动……后来和你搭上话，慢慢熟起来，我觉得你这个人性格很不错，相处起来让人觉得很舒服……再后来我们做了，感觉很棒……” “所以，你就爱上我了？”苏泽宇挑眉问。 “也没有那么快……”男人抓住他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语气和眼神渐渐都变得温柔，“刚开始真的只是想试一试而已……没想到后来会越来越喜欢你，越来越离不开你……你让我有一种找到家的感觉，我希望我们永远不会结束……” 苏泽宇把脑袋靠在他的胸前，听着男人和表情完全不符的有些急乱的心跳声，微笑着叫了一声男人的名字，“易明轩。” “嗯？” “我也挺喜欢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全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