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自有好人磨 (上)   作  者: 冷笑对刀锋   文案:   一场武林围剿,让魔教教主的他跌入梦溪谷底,   醒来后一切却天翻地覆——   殷向北一直极力隐藏的身体秘密,   竟让这救了他、又道貌岸然的冷面神医韩毅所窥见,   对方更趁他无力动弹之际,而放肆「研究」!   屈辱与自卑,在殷向北内心燃起了复仇的种子,   然而韩毅无微不至的悉心照料,   却让他孤独半生的心涌起了对家的渴望。   禁锢了三十馀年的情感既被点燃,   那么即使必须动武掳人,他也要韩 毅负责到底!   第一章   「啊!」   又是一声沉闷的惨叫从人群中传了出来,括苍掌门定元道长的人头带着恐怖的神情跌落在了地上。   胡须花白的人头不甘心地在地上滚了几滚,这才落到了一直不曾出手的大悲寺主持无心大师面前。   「南无阿弥陀佛……」   无心大师合掌默诵,抬头看了眼越来越激烈的战况。   在众多正道群侠围攻之下,魔教教主殷向北仍在拼死血战,他手中一柄饮血刃狂舞乱啸,一时竟逼得周围的几大门派掌门不敢近身。   照这个样子下去,若要等到殷向北力竭被擒,那么他们必然要付出相当惨痛的代价。   自己究竟要不要出手呢?以众击寡,终究是有违武林道义。   就在无心大师拈动佛珠,举棋不定之时,一声桀骜的长笑让他心中一凛。   他猛然抬头,果然看到被围在正中的殷向北已然腾空跃起,一股凛冽霸道的剑气顿时如怒涛翻滚,汹涌地袭向了四周的正派诸人。   「不好!」   无心低喝一声,将佛珠挽在腕上,随即凌空而起,往殷向北挥去一掌,这一掌沉稳绵厚,竟破开了对方周围萦绕着的凛冽霸道之剑气,但是即便如此,周遭还是不少人都受了剑气余劲之伤。   正专注于对付四周众人的殷向北显然是没想到在场还有人能击破自己的剑气,他扬眉一纵,颇是诧异地抬头望了一眼。   「无心,你这老秃驴终于要出手了吗?!」   「南无阿弥陀佛……施主,回头是岸。」无心眉间一蹙,垂下了手。   被无心救得的几位掌门急忙围了过来,无不显得欣喜异常,因为谁都知道,他们几个虽然联手都打不过面前这个男人,但只要无心肯出手,那么胜算终归还是属于他们的。   若论天下高手,殷向北谁也不放在眼里,唯独大悲寺的无心和尚让他感到棘手。   这一次他自负武功盖世,约战七大派掌门于奔马原,却也只是因为无心和尚承诺决不插手。   虽然去之前,教中护法长老便劝他定要三思,因为所谓正派中人也不过只是群打着正义旗子的逞凶之辈,这帮人说的话切不能全信。   但是他殷向北乃是堂堂一教之主,岂能言而无信,况且此战更是让他们魔教更早入主江湖的绝佳时机,不管是作为个人,还是身为教主,这一场生死之战,殷向北都不会退却。   只是无心的出手还是让殷大教主感到了异常的愤怒。   在极端的愤怒之下,殷向北回应的却是傲视一切的狂笑,他仗剑而立,鬓发飞扬,英挺的眉目之间深深镌刻着一丝不为逆境所动的坚忍之色。   「哈哈哈哈!回头是岸?我即是岸!」   殷向北一语言毕,提起饮血刃便飞奔着冲向了无心,此刻他心无杂念,想杀的只有面前这个出尔反尔的老和尚而已。   无心看他来势汹汹,情知今日看来难免一战,血染袈裟。   他默默地取下了之前挽在腕上的伏魔金刚珠,横挡在自己面前,脚下微变,却是大悲寺的镜台莲步。   奔马原一役之后,七大派掌门三人殉难,重伤的大悲寺无心大师回去后不久便坐化,而强悍如殷向北亦是伤重力竭,大笑数声后自投青江。若不是当时他拼着连中无心大师绝学五记寂灭掌也要刺对方于剑下,否则或许结果便不是七大派只死三位掌门这么简单了,但这也可见殷向北为人之执拗凶残。   殷向北一死之后,魔教声威锐减,中原之地,再无他们的立足之地。   青江的水自奔马原往下不远便是远近闻名的梦溪谷。   梦溪谷之所以远近闻名,乃是因为此地住了一位冷面神医──韩毅。   韩神医的年纪不大,乃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天慈老人的嫡传弟子,自老人死后,他便居住在梦溪谷深处研习药理,但凡有疑难杂症不可解决者送到梦溪谷来,不分患者贵贱贫富,他总是一视同仁,药到病除。   这一日,韩毅正背着药篓上山采药,路过流经此地的青江之时,浅滩边的一具尸体引起了他的注意。   虽然他经常看到有些野物的尸体会顺水流下来,又或是冲到河滩上,但是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人的尸体冲落在这附近。   出于怜悯之心,韩毅涉水走了过去,想安葬掉这具无名尸体,省得对方暴露荒野,被野狗所食。   但是当韩毅走近之时,他竟发现这具尸体还活着。      韩毅蹲在「尸体」的身边,将对方翻了个身,打量了一下这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对方倒是有张不错的皮相:剑眉斜飞,薄唇紧抿,很有几分英挺俊朗之色。   对方束着玉带的腰间还挂着一块不知是什么材质的令牌,上书一个「灭」字。   虽然韩毅对这具尸体的来历十分怀疑,但是出于医者的天职──救死扶伤,所以当他发现这具血迹斑斑的「尸体」若再不得到救治就真会成为尸体的时候,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将对方背回了自己居住的木屋。   回到自己的住处之后,韩毅洗净了手,立即着手检查这个男人到底伤得多重。   男人的身上有刀剑伤以及多处骨节断裂,但这都不是致命的伤口。   韩毅仔细把住对方的脉门切察,眉间渐渐蹙了起来,这人的内腑受伤极重,若非他自身内力深厚,只怕此时早就是一具真正的尸体了。   但即便如此,这样的重伤却也是几乎到了令医者无力回天的地步。   韩毅略一沉吟,毕竟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如此伤重的人,虽然他妙手回春一度解决过不少疑难杂症,救活了不少濒死之人,但这一次他却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但要他看着此人在自己面前伤重而死,却又是身为神医的他不可容忍之事。   「试一试吧。」   韩毅轻轻地叹了一声,起身从木柜上拿了一个瓶子下来,从中取出两粒碧绿的丹丸,塞进了男人的嘴里。   这乃是韩毅历经数年炼制的还魂丹,至今还未给他人用过,他本意是留着日后作不时之需,哪知道今天便用上了。   面对将死之人施用自己苦心研制的灵药,韩毅的心中并没有舍得不舍得,他此刻只在考虑这个还魂丹究竟是有用还是无用。   服下两粒还魂丹之后,男人依旧昏睡不醒,但是脉象却慢慢强了起来。   韩毅抱着手站在一边,轻挑着眉峰,仔细观察者对方的动静。   此时已是黄昏,距韩毅将这男人捡回来,已过了两个时辰。   忽然,床上的男人脸色一变,一口瘀血随即吐了出来,一直紧闭着的眼也缓缓睁开了。   殷向北万没想过自己在受了无心那老秃驴的绝学寂灭掌之后还能活下来。   他缓慢地睁开了眼,以为自己马上可以看到地狱,却只看到一个神情冷酷的年轻男人抱着手站在自己面前。   这男人轮廓分明,五官极为深刻俊挺,真可谓长得一脸正气。   不过对殷向北来说,这种一脸正派人士嘴脸的家伙真是让人看了就觉得讨厌!   他以为自己落入了正派人士手里,不顾自己重伤,顿时瞪大了眼,狠狠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要他堂堂的灭天教教主屈服在这些虚伪的正派人士手下,这是绝不可能之事!   但是随即他就知道自己伤得有多么重,因为正当他想出声怒骂之时,他便发现自己除了四肢根本无法动弹之外,连说话都成了问题。   他一张口只有鲜血涌出来,所有的言语都变成了含混不清的呜咽。   「你伤得很重,不要轻举妄动,也不要说话。」   韩毅看出殷向北不知死活地想动弹,上前二话不说便将对方好不容易抬起的头按了下去。   他的动作是那么自然,丝毫没有半点局促,就好像他只是顺手把一只小猫扔到该去的地方。   殷向北气得眼睛都变红了,自他任灭天教教主以来,还没有任何人敢对他如此无礼!   「混……」大口鲜血又涌了出来,逼得殷向北把那个蛋字吞回了嘴里。   「不是叫你不要说话吗!」   韩毅见他吐血厉害,随即大怒,心道自己的灵药可不是给人白吃的,既然吃了他的灵药,眼前这个人就必须活下去,否则他的神医之名岂不白叫了?   若不是伤得太厉害,说不出话,殷向北一定不会安于沉默。   他艰难地喘着气,看着那个神色冷酷的男人一脸焦急替自己在施针用药,这才大约猜到自己并非落在了他最恨的正派人士手里。   环顾着满屋的瓶瓶罐罐,以及那股浓郁的药香,这里住的人一定是个大夫。   那他现在就是被人救了?   殷向北冷冷一笑,心中一阵狂喜,只要他活着,有朝一日,他定会血洗武林正道,报仇雪恨!   只是他还不知道,他能否活下去,一切都还得看这个他第一眼就觉得十分讨厌,长得极像正派人士的大夫。   韩毅这边忙得满头是汗,转脸却看到这个奄奄一息的男人径自在得意发笑。   他不知道对方笑什么,只是觉得一股无名火起,一针便扎到了对方的大腿肉里。   「唔……」这猛然的一扎让殷向北痛得轻轻呻吟了一声。   韩毅面无表情地拔出针,这才微微勾了勾嘴角,「不好意思,手滑了一下」      断断续续的呻吟声从韩毅的木屋中传了出来。   前来替韩毅送上新鲜蔬米的老张好奇地探进头,却看到韩毅正动作粗鲁地替一个病人疗伤。   老张还是第一次看到韩神医会有这么野蛮的一面,不过最近附近都没听闻有谁受伤,这个病人却是不知从哪里来的。   「韩神医,新鲜的蔬菜和大米,小老儿都帮您运来了。」   老张自知不便打扰韩神医治病救人,在门口看了一会儿之后,终于提及了正事。   韩毅回头看了老张一眼,正扶着殷向北的脖子猛地一掰,只听对方顿时闷哼了一声,目中透露出了两道杀气射向正在偷窥的老张。   好一双锐利的眼!   山里人老张立即察觉着这个病人的身份必定不普通,普通人哪会有这样杀气腾腾的眼神。   他琢磨了一下,有些不放心,于是向韩毅问道,「神医,这位是谁啊?」   韩毅斜睨了浑身都被包扎得不能动弹,唯独那双眼总是露出不满神色的殷向北一眼,淡淡说道,「不知道,我在青江河滩边见他受了重伤便将他捡回来了。」   「啊……」老张一愕,总觉得殷向北面相不善,不似好人,他拉着韩毅站到一边,低声说道,「这人来历不明,不会是什么杀人越货的大盗吧?」   说完话,老张又看了殷向北一眼。   对方虽然长得颇见英武,容貌非凡,但是眉宇之间却深蕴着一股难以言表的煞戾之气,让人一看,便知道此非善类。   本来就因为伤重而无法动弹的殷向北正是恼恨至极,且他每日都被这个所谓的神医翻来覆去地以疗伤为名折腾,这让他的心中更生愤懑。   此时,自己被一个山野老头这般窥视,自然怒火更烧,一时之间,殷向北虽然口不能作声,但是嘴角却冷冷地抽动了起来,嘴唇颤抖,无声地骂着三字经。   老张好奇对方的反应如此剧烈,不由问道,「他在说什么啊?」   韩毅又看了殷向北一眼,转头对老张说道,「他在骂你呢,还说迟早杀了你。」   「啊,当我什么也没说……」老张被殷向北凶狠的目光吓得倒抽了一口气,连连摇头,退到了韩毅的身后,紧接着又闪到门后,跌跌撞撞地跑开了。   瞪跑了老张,殷向北阴狠的目光又瞪向了救了他,却一直「虐待」他的韩毅。   韩毅擦了把刚才忙出来的汗,对于殷向北这动不动就一副全天下都欠他的样子很有些不满。   他坐到床边,掐住对方的下颌上下左右摇了一通,直把殷向北的脑子摇得七荤八素,目光散乱,这才停下手,「等你能走了,立即就给我滚。要不是悬壶济世乃是我的不容推卸的职责,我才不想救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韩毅的眉轻轻地挑了起来,一脸的不屑,他看着殷向北被自己摇得一脸迷糊,却又忍不住勾起嘴角,讥诮起了对方。   殷向北回过神,见对方这般轻蔑地看着自己,心里又是一股无名火气。   他要不是现在不能动,他定把这个混账神医斩成十八段喂狗吃!   忽然,韩毅神色一变,他赶紧嗅了嗅周围,待他俯身嗅到殷向北身上时,这才捂着鼻子,厌恶地挥了挥。   想起对方自被救回来之后,一直便躺在这床上受自己摆弄,还未洗过澡,怪不得身上都有味道了。   「难闻死了,该洗澡了。」   一提到洗澡这两个字,殷向北忽然就长大了嘴,竭力地发出了嘶哑的呻吟声,拼命地摇起了头。   看这样子,他似乎很抗拒洗澡。   「难道你想不洗?」   韩毅习惯性地又挑了一下眉,他长得本是十分俊朗出众,那眉峰微挑的样子更是有几分说不出的傲人气质。   殷向北瞪了瞪眼,执着地点了点头。   他决不能让这个陌生男人看到自己的秘密,为了保存这个秘密,他已经杀过许多人。   但是他现在伤重在身,根本没能力杀掉对方,所以他只能祈求这个秘密不要被发现!   不然迟早他也会杀掉所有知晓了这个秘密的人!   只可惜,不能动不能说话的殷大教主现在连只耗子也恐吓不住,更别说恐吓住韩毅这位自行其事惯了的冷面神医。   「那你一定得洗!」   水已经烧热了,韩毅挽起袖子走进了屋里,殷向北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恐惧而气得浑身颤抖。   当韩毅的手碰到他的身体时,他更是睁大了眼,目中的凶光简直就像要将对方吃掉一般。   但是韩毅已经习惯了他这凶残的眼神,随即只是面无表情地脱起了对方的衣服。   「哼,你以为我愿意伺候你?我不过不想让这里变得臭烘烘的罢了。」   「呃……唔……不……」殷向北神色艰难地摇了摇头,怎么也不肯就范。   就在殷向北反对期间,韩毅已经伸手解开了他破烂的外袍,然后开始着手解他的中衣中裤。   正当韩毅的手伸向殷向北的亵裤之时,一只手忽然抓住了他。   韩毅吃惊地抬起头,果然看到那个本该不能动弹的男人竟凭着一股倔气半坐在了床上,摔断的手更是忍痛了起来,抓住了自己的手。   「不……不要。」殷向北咬牙切齿地摇着头,勉力从嘴中吐出了几个字已是大汗淋漓。      「不就是洗个澡吗,像要你的命似的。」   韩毅冷笑了一声,腕子一抖便甩开了殷向北抓住自己的手。他还不知道,自己刚才甩开的这个男人,便是在江湖中大名鼎鼎的灭天教教主,足以使小儿夜哭的凶狠角色。   但是这个凶狠角色现在只能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任由韩神医毫不客气地把自己脱个精光。   当下身感到一股凉意的时候,殷向北瞪大了眼,满脸的屈辱。   他知道,自己的秘密终于被发现了。   呈现在韩毅面前的是一副他只在书上见过的画面,他惊奇地看到了对方下体的会阴处绽放着一张……女性才该拥有的性器,而与此同时,一根货真价实,形态漂亮的分身瑟瑟地耷拉在一片浓郁的毛发之间。   听说这世上除了男人与女人之外,还有一些阴阳混合之体,也就是所谓的双性人。   天慈老人曾经感叹自己行医七十余年却未尝遇到过这样的阴阳人,亦不能将医书圣卷上关于阴阳人的章节补充完整,实在是身为医者的一大憾事。   而现在,韩毅不由默想,师傅的在天之灵终于可以安息了。   医书圣卷上关于阴阳人的描写,就由他来完成吧。   第二章   这就是殷向北的秘密,身为男子,却拥有女性的性器,灭天教威风凛凛的大教主是一个阴阳人。   韩毅专注的目光就像一柄利刃,毫不留情地割开了殷向北最后的尊严。   他嗓子里呜呜咽咽地发出了难堪的呻吟,却无法阻止对方伸出手拨弄自己极为敏感的下身。   韩毅并不是在轻薄殷向北,他只是太惊喜于这天大的发现了,以至于他忘记了本来要做的事,下意识就研究起了对方身体的奥秘。   当他小心地分开那两道肉唇之后,手指刚一探进去,身下的男人便猛地一颤,喉头更是发出了嘶哑的呜咽声,「住,住手!」   殷向北那里还从没被人碰过,连他自己也不曾,因为他始终坚信自己是一等一的纯爷们儿,这种类似于老天爷开玩笑留在自己身上的痕迹,是他这一辈不愿意承认,也不愿意面对的事实,更别说要他碰一碰那令他作呕的地方。   但是现在,这个男人居然在碰那里!   而这时,随着殷向北竭力发出的怒吼,韩毅也慢慢回过了神,当他意识到自己手指放在了不该放的地方时,他冷静而快速地抽回了手。   「抱歉,我太激动了。」说话的时候,韩毅的神情冰冷而淡漠。   殷向北重重地喘着气,嘴唇嗫嚅个不停,他正在无声地咒骂着韩毅的祖宗十八代。   「这就是你不愿意洗澡的原因了吗?」   韩毅边说,边又看了眼对方耻辱的下身,他看到那两片肉唇在自己刚才不经意的触摸之后竟变得更为柔嫩,而那根本是耷拉的分身也微微抬起了头。   这个男人实在太下流了!韩毅皱起眉,横过被子盖住了殷向北的下身。   最后,洗澡变成了擦身。   韩毅细心地替无法动弹的殷向北擦拭着身体,他将对方翻了个身,然后仔细地擦净了对方的臀瓣之间。   医者,总是或多或少有一些洁癖,韩毅身为神医,更是如此。   他几乎将殷向北身体的每一处都擦到了,只差对方极为隐秘的下体。   「要不要擦那里?」韩毅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咨询一下对方的意见。   殷向北瞪着眼,连血丝都快瞪了出来,他嘴角抽动扭曲着,费力地摇了摇头。   「但我觉得还是擦一下的好。」   毫不介意地驳回了殷向北的意见,韩毅自顾自地掀开了被子,他重新拧了一把水,然后一手托着对方的分身,一手仔细地擦拭起了那处让他感到十分惊奇的地方。   殷向北气得肺都快炸了,他紧紧地咬着牙,拳头也紧攥了起来,捏得格格作响。   一个声音在他的心中狂叫着,他一定要杀了这个男人,一定要让对方尝到比自己今日屈辱百倍的痛苦!   好不容易替殷向北擦完了身体,韩毅替他穿回了衣服,接着从厨房里端出了一碗已经熬了很久的鸡汤。   对方的身体现在还十分虚弱,他这里虽然有许多名贵的药材,却没什么好吃的,就是这么碗鸡汤他还考虑了很久是留着自己喝,还是给这个暴躁的伤者喝。   最后,看在对方是珍稀的阴阳人的份上,韩毅觉得自己有义务先照顾好他。      「你是从小就长这样的吗?」   韩毅将一勺鸡汤喂到了殷向北的嘴里,好奇地问到。他还不知道,自己现在每看对方一眼,每和对方说一句话,都会让殷大教主觉得自尊心受损。   殷向北漠然地吞着鸡汤,微微眯着眼,一脸的冷漠与疏远。   他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拳,正暗自琢磨着等自己伤好之后用什么法子杀掉这个知晓了自己秘密的男人。   是一掌拍死他呢,还是打断他全身骨头之后,让他慢慢等死?抑或是干脆就割掉这个小子的男根,让他变得连男人都不是。   想到这些,殷向北紧抿的嘴角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韩毅看到殷向北不知为何在发笑,还道对方脑子出了问题,也不再追问更多。   也是,这个外表看上去没有一丝女性气息的男人竟有着那么难堪的秘密,想必心中也十分难受吧。   自己还是待他好一些之后再做深入的研究罢了。      殷向北的伤很重,首先是无心大师的寂灭掌让他内腑重伤,经脉受创,而他自投青江之举则是让他摔断了全身数十处骨头,直到现在仍无法多做动弹。   「我出去了,要是有什么事,你就拉一下这根绳子,届时石钟响了,我自会过来。」   韩毅收拾好背篓,将一根麻绳放到了殷向北的手心中,让他握住。   殷向北皱眉看了他一眼,轻轻地哼了一声,自从韩毅知道他的秘密之后,他便一直暗自憎恶着这个救了他的山野神医,但是因为身上的伤势却又让他无法随心所欲做出些什么,只能这般横眉冷对。   韩毅却根本不理会对方给出的臭脸色,他径直走了出去,这才将门带得虚掩起来。      韩毅走了不久,躺在床上的殷向北渐渐地觉得下腹有些发胀。   前两日他重伤昏迷之中不曾吃喝,所以也未曾排泄,但是这几日醒转过来之后,每日都会被灌下了不少苦涩的药水以及香浓的鸡汤,便是方才,韩毅才又喂了他一碗。   那股发胀的感觉最后变作了清晰的尿意,殷向北轻轻地呻吟了一声,挣扎着想起身如厕,但是最终都只是无可奈何地躺了回去。   他咬住唇,只好默默忍耐,他想起韩毅走之前留的话,若是有什么事,便拉一下绳子。   不过殷向北生性倔强,又因为如厕这样的事实在让他不耻提起。   想起那多管闲事的家伙,若不是他救了自己,自己一死了之,成就了灭天教主宁死不屈的赫赫威名,也比像今日这样沦为废物一般躺在床上任人摆弄。   殷向北越想越生气,而愈发强烈的尿意更是让他愤懑不已,最后,他气恼万分地松开了握住绳索的手指,却不料适得其反,一阵洪亮的钟声在门外铿然作响。   也不知对方设了如何的机关,区区一根绳子带出的竟是轰然作响的钟声。   殷向北吓得眼睛都瞪大了,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明明那家伙说拉绳子才会响,怎么放了绳子也会响!   这些正派的人士,果然都是虚伪的骗子!      正在山中仔细挑选着药材的韩毅听到远远传来的钟声,立即警觉地抬起了头。   待他一头大汗地赶回木屋之后,只见殷向北躺在床上,满脸涨得通红。   他顾不及多做歇息,立即坐到了床边拿住对方的手腕仔细切脉,然而一番切问之后,韩毅却并未发现太多的异常。   殷向北紧紧地咬住唇,眼珠大瞪,嗓子里发出了难忍的轻微呻吟。   「你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神医韩毅第一次发现自己竟无法断定对方的病情,他摸了摸殷向北的额头,又俯身听了听对方的心跳,实在找不出对方一脸不适的缘故。   殷向北呃呃啊啊地呜咽了起来,他现在憋尿憋得急,更是难以成声。   韩毅不甘心地掀开了被子,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殷向北的身体,他的手摸到对方略微有些鼓胀的腹部时,轻轻按了按,试探是否有内出血或其他症状。   哪知道他这一按可不得了。   殷向北浑身一颤,一声闷哼之后,眼睛微眯,呼哧呼哧地喘起了气。   哗啦啦的水声让韩毅大吃一惊,他循声望去,只见殷向北的下身竟汩汩地流出一滩黄色的液体,那液体冒着热气,竟还新鲜得很!   原来让对方一脸难受的症状竟是憋尿……难怪自己不能通过诊断的方法看出来。   韩毅哑然失笑,他赶紧站了起来,然后解开了殷向北的裤子,准备替对方收拾一下残局。   随着下身被剥露在外面,殷向北转动着眼珠,满含怒气地盯着韩毅,喉头急促地抽动着,不断发出愤怒而屈辱的呜咽声。      韩毅却管不了殷向北乐意不乐意,他只是不想让自己的床变成马桶而已。   他将殷向北抱到一边,拧了水来一边替对方擦拭着被弄湿的下身,一边嗔怪道,「这么大的人了,连泡尿都忍不住吗?」   殷向北气得眼珠直翻,也不知道是谁硬要按他的小腹,把尿给他逼了出来,不然他何止如此落魄!   一泡尿下来,殷向北身上的裤子已经不能穿了,韩毅只好替他脱了裤子,把他翻了个身晾在床上。   现在的殷向北朝上袒露着光溜溜的屁股,无比懊丧地趴在床上,只可怜殷大教主下身的两处性器直接压在粗糙的草席上,稍稍动弹便是一阵难以言喻的刺激。   韩毅将打湿的被褥和衣物放到了木桶里,又从木桶里抱出了新的被褥准备换上,他看见屁股朝天的殷向北,想也没想就将对方又抱到了旁边的木椅上。   宽大的木椅架不稳殷向北魁梧的身躯,他刚一坐上去,身子便不由自主地往下滑,刚好将他最为隐秘的下身完全暴露在外。   看着自己刚才在草席上摩擦得半硬的男根以及男根下那张难以启齿的肉唇,殷向北的脸色顿时涨得通红,他活了这么大,还少有这么面对过自己难堪的下体。   都是这个男人的错!   「唔!」殷向北闷闷地哼了一声,锐利的目光扫向了韩毅忙碌的背影。      韩毅忙活着铺好了床,转头便看到了冲着自己满面愤怒的殷向北,看来对方的脾气还真是不小,随地撒尿不说,还随时气急败坏,好像自己才是随地撒尿的人一般。   「来,回床上去吧。」韩毅走上前,一把抱起了瘫坐在木椅上的殷向北。   殷向北冷冷地瞪着韩毅,韩毅却冲他满不在乎地微微一笑。   「下次要尿之前你做个口型也好,免得像今天这样。」   冷面神医也并不是每时每刻都冷着一张脸,遇到今天这样好笑又好气的事情时,韩毅的心里还是或多或少有些孩子般顽皮的喜悦的。   然而殷向北却觉得韩毅确确实实地侮辱了自己,他动了动唇,似乎在说什么。   韩毅疑惑地看着他,过了会儿才看懂,原来对方在不停地呸呸呸……   他将殷向北放到床上,刚要替对方换上裤子,便看到了那副凶悍的目光。   「你好像很恨我似的,不管是我救了你,还是我照顾你,你都非常不满意。你到底想怎么样?」   殷向北的下身没有穿上裤子,也没有被被子遮掩住,韩毅站在一旁,俊朗的眉目之间是一抹淡淡的不快。   毕竟还是从小受到治病救人,悬壶济世教导的神医,韩毅再怎么生气,也不会真和一个重伤的人过不去。   而此时,殷向北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眉锋微蹙,薄唇紧抿的样子,忽而觉得心头微微颤了一下。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仔细地打量对方,真是好一个英俊的男子啊。   他张了张嘴,这次终于没有再呸,却也没有说出个什么,只有几声嘶哑的呻吟与呜咽。   看到殷向北这般模样,韩毅的眉间反倒轻轻地舒展开了,他弯下腰细致地替殷向北换上了裤子,又替他掖好被角,这才悠然说道,「等你好了,我会送你离开这里,到时你也不必整天对着我生气了。」   说完话,韩毅转身又开始忙别的事,他从柜子里取出一些药片,然后坐到窗边细细地研磨起来。   看见对方如此,向来脾气暴躁态度固执的殷向北也难免有些尴尬,若不是此人救了自己,恐怕他就真的沉尸青江了吧。虽然嘴上心里都常不把死当一回事,然而真的就这么含恨死去,却也实在让人不甘。   对方的神色是那么安宁祥和,越看越叫人羞惭,到最后,殷向北干脆微微地转开了头,不再去看韩毅。   木屋外是一片树林,稀疏的阳光柔柔地洒进了窗里,轻缓地像一层金色的薄纱。   在这柔和的日光之下,韩毅沉静而专注地研磨着药材,木杵与瓷碗之间发出了细碎的沙沙响声,这响声之外,又是微风拂动树叶的声响,好不安宁惬意。   殷向北心中的怒气与戾气也慢慢平复,他目光迷离地盯着那个在温柔的日光笼罩之下神色从容,面目俊朗的年轻人,心境也跟着宁和了下来,直到为沉沉睡去。   在殷向北倦意沉沉,不由自主地合上双目的那一瞬,嘴角多了一丝他自己都尚未察觉的笑容。   在韩毅的照料下,殷向北的伤势慢慢好转了起来,虽然依旧不能有太大动作的动弹,但是一直无法言喻的他已经彻底恢复了语言能力。   不过,殷大教主一想起这个男人看光了自己所有的秘密,就一肚子窝火,不愿与韩毅多说一句。   韩毅照例替殷向北做了全身的检查之后,确定对方已经恢复了说话能力。   看来这些日子来的诊治还是有效果的,原先他还以为对方会死掉呢。   不过话说回来,殷向北的生命力也是异常顽强,韩毅倒是第一次见到伤得这么重还能活下来的人。   「你的气色比之前好多了。」韩毅站在殷向北,不动声色地洗了把手,眼神不自觉地往下移了几分,他看着殷向北的胯部,难免想起那里性器双生的异相。   殷向北自然也注意到了韩毅那冰冷中充满了期待的目光,他懊恼地哼了一声,愤愤地别开了头。   他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沦落到被医者当做研究对象的地步,想他殷向北纵横江湖十余年,何人敢如此不带敬意地看着他?!   终于,殷向北咬牙切齿地从齿缝间挤出了几个字,「看什么看!」   他久未出声,声音嘶哑如硬铁摩擦,听上去竟有几分恐怖。   「和恩人说话不该用这种语调吧?既然我救了你,你的命就算是我的。不过我对你的命没兴趣,我只想让你配合我做一个调查记录,毕竟,你这样的……阴阳人实在太稀罕了。我一定要得到阴阳人的第一手资料!」   韩毅无所畏惧地与满面狰狞怒意的殷向北两相对视,此刻,他的心中只有对医术医道的无尽追求。   对方一口一个阴阳人,殷向北直被气得大口喘息,本来因为身体渐复而显得红润的面色又被气得一阵苍白。   「你……你他妈说什么!阴阳人……你……气死老子了!」   「抱歉,医术上确实这么写着:耻部存男根女阴者,乃阴阳之人,阴阳之人,貌似常人,然则……」   韩毅眉峰微挑,冷漠的脸上没半点对可怜的殷大教主的同情,只是对牛弹琴般背起了《医书异闻》中关于阴阳人的记载。   「住嘴!住嘴!」   殷向北大怒欲狂,身体一阵颤抖挣扎,他很想现在就马上爬起来杀了这个一而再再而三将自己的秘密随意袒露的男人。   之前那些打断了对方的手足再慢慢折磨这样美好想法荡然无存,殷向北的面容扭曲得如疯子一般,他重重地喘着气,可就是爬不起来。   韩毅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彻底触怒了殷向北的逆鳞,他独居山谷之中,向来受人敬仰,平素性子也难免有些高傲,此时看这不知好歹的重伤之人一副要和自己拼命的样子,他反倒显得更加不悦。   「怎么,你还想恩将仇报不成?呵,你长都长得这副模样了,还想重生个躯壳不成?现在还是白天呢!」   「哇……」   一大口血从殷向北的口中喷了出来,他的伤虽然好了不少,但毕竟内腑中的可是大悲寺的传世神功寂灭掌,一旦受激,难免伤势复发。   殷向北的气力顿竭,他翕动着染血的唇瓣,眼中的狠戾之色依旧疯狂。   「好……你给我记着,今日你若不杀我,日后必将后悔!」   岂料韩毅听他威胁自己,冷冷一笑,顺手将一颗药丸塞进了殷向北嘴里,「我为什么要杀你?要知道,阴阳人可是百年难遇的奇相,我怎会错过这百年难遇的良机。」   大怒过后,殷向北反倒慢慢地镇定下来,他微微眯起眼,似笑非笑地望着韩毅,重重咬紧了浸满血丝的牙关。   既然对方不愿错过这个百年难遇的良机,那么他又不会错过反戈一击的机遇。   现在他的伤病每日都在好转,总有一天能再次站起来,再次施展神威,届时,面前这个人终会知道什么叫做后悔。      或许韩毅也看出了殷向北的不甘心不情愿,他知道若是等这个人能唱能笑能跑能跳的时候,自己也就不能随心所欲地进行阴阳人的研究了。   所以他必须趁着对方康复之前,将自己想研究调查的情况一举摸清。   这一日的午后,殷向北如往常一般躺在床上休息,阳光透过屋外茂密的树林,稀稀落落地洒在身上,令人感到舒适安逸。   中午吃饭的时候,韩毅喂他吃了两大块炖猪蹄,殷向北觉得十分满足,似乎身上的伤痛都变得轻了许多。   正在他半阖双目臆想之时,韩毅从旁走了过来,手中还拿了一盘东西。   殷向北懒懒地看了对方一眼,嗓子里轻轻哼出一声,干脆将眼全然闭了起来。   他就是这么个人,说恨就是恨,不管眼前这男人对自己是多么悉心照顾,但是对方竟敢看了不该看的地方,还敢对自己多番讥讽,那么自己就绝不会轻易饶过他。   就算日后被世人说自己恩将仇报又有如何?   魔教之人行事本就乖戾无常,何况自己乃堂堂魔教教主,若是感恩图报岂不平白折了自己威风?   韩毅也是知道殷向北对自己的不满,不过他并不介意这些,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要做什么。   他虽然也不喜欢这个脾气古怪的阴阳人,但是救死扶伤,悬壶济世这些医者所需遵从的道义,他已经全然遵守,心中慨然无愧。   照对方现在的愈合程度继续下去,估计再过月余,对方身上严重的骨折骨裂的伤势便会完全好转,届时再想让他乖乖躺在床上,或许就不是易事了。   「又在睡了?」自从殷向北恢复神智之后,大部分时间都在装睡,韩毅见怪不怪,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哼。」殷大教主鼻子里又哼了声,明知故问。   韩毅看他这副样子,也不多言,只是坐到床边放下了手中的托盘,那托盘上无非是一些医者所用的工具,倒也无甚稀奇。   韩毅盯着殷向北看了会,脸上的神色略一沉凝,似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一般。   他伸手拉开了被子,然后又开始去解殷向北松散穿在身上的睡袍。   那一刹那,一双漆黑的眼猛然睁开,杀气腾腾。   「你做什么?」殷向北直直盯着韩毅,眼里泛着被打搅的恼怒以及疑惑。   韩毅不慌不忙地解开了睡袍,将睡袍扒到殷向北的肩下,露出对方大片精壮的胸膛。   「没什么,自然是替你诊疗一下,看看伤势如何?」   说着话,韩毅拈起托盘上的一根针,轻轻地刺入了殷向北胸口一处。   两人此时挨得很近,韩毅身上那淡淡的药香味顿时钻进了殷向北的鼻孔里。   殷向北狠狠抽了抽鼻子,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那针刺得他痒痒的,又有些说不出的舒服。   正在殷向北分神的当口,机会来了。   韩毅迅速地拿起另一根针,不动声色地推进了殷向北颈后的睡穴。   身为习武之人,当睡穴处被银针轻轻刺中时,殷向北已经很快有了反应,他不可思议地盯着不知为何会扎到自己睡穴的韩毅,眼中的杀气还未来得及完全翻腾开,目光便渐渐黯淡了下去。   「你……」殷向北不甘地说出这个字之后,头一偏就睡了过去。   看到殷向北彻底熟睡了,韩毅这才站直了身子,微敛的眉目之间慢慢转出一丝得意。   「未免你再气得吐血,阴阳人老兄抑或是老妹,我也只好出此下策了。」   将剩下的被子拉到一边,韩毅不客气地扒下了殷向北的裤子。   当他将对方的亵裤也脱到一边时,看到那令人震惊的双生性具,身为医者的韩毅心中确乎荡漾了一股美好的情绪,尽管那两个东西在常人的眼里并不美好。   他小心翼翼地捧起殷向北软垂的阴茎,又忍不住摸了摸那张微微张着的肉唇,确信对方的两处性器的完好与正常。   既然对方身为阴阳人,又有两处性器,那么按理说这两处性器都该有用才是。   韩毅暂且放下手中那根东西,回身提笔将展现在自己面前的异相做了详细的记录,而后又仔细对着殷向北下身开始画出例图,他日若有人得到他精心记录的《阴阳人全解》一书,必可根据他的图文记载详尽地了解阴阳人究竟是如何样子的。   自己虽然治病救人,悬壶济世多年,但对整个医术界做出的最大贡献,或许便在今朝了。   想到这里,韩毅不禁莞尔,随即神色又恢复得严肃认真,一丝不苟地继续着笔下的画作。   第三章   将殷向北那不堪入目的下身描摹得差不多了,韩毅这才停下了笔。   他从托盘上取下一根软尺,犹豫了片刻之后轻轻地将殷向北处于萎缩的分身圈了起来,量出一个数字后,仔细的记录了下来,紧接着他又将对方分身的长度以及那副女性器官的各项数字都一一写到了纸上。   盯着那团丑陋的性器多看了一眼,韩毅依稀记起了上次这阴阳人下身起了反应的样子,看上去对方于性事上应当是无所大碍的吧,只是不知阴阳人一般情况下会用哪个性器发泄欲望呢?抑或是两者都用?   光是盯着看是看不出什么结果的,富有研究精神的韩神医决定亲自试验一番。   身为医者,虽然他自身常年禁欲,但是医书上也不是没有记载过男女之间的某些秘事,例如男人的敏感点通常在哪里,女人的敏感点又在哪里。   韩毅决定都来试试。   被刺中睡穴的殷向北睡得很熟,刚毅英俊的眉目微微地敛着,依旧带着昏睡前那一刹的疑惑与愤怒。   不知道是不是上身的睡袍被剥开的太久,受了风凉,殷向北一直裸露在外面的乳头竟明显有些发硬。   「唉……」想到自己为了研究阴阳人竟要付出到这般地步,韩毅不得不一声叹息。   他为难地咬了咬牙,终于还是鼓起勇气伸出了手,轻轻地掐在了殷向北的双乳上。   殷向北健壮的胸膛之上,色泽黝黑的乳尖在韩毅温暖的指间很快就跟着变暖了,也变得更加坚硬。   似乎昏睡的人已是隐约感到了几分难以言表的快意。   这时,韩毅低头看了看殷向北的胯间,之前还萎缩着的分身似乎略微有些抬头。   这人,果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呢,竟如此轻易便呈现出欲望难耐之态。   暗自腹诽之时,韩毅一边揉搓着殷大教主可怜的小小乳粒,一边紧紧地盯着对方下身的变化,不禁对方的分身有了抬头之势,便连分身之下后穴之间的肉唇也开始了微微的翕张,似乎正在渴求着什么……   韩毅啧了一声,疏朗的眉峰一挑,干脆挽起了袖子。   他颇为好奇地一手握住殷向北的分身,一手抚摸着另一张性器,神色严肃地一阵揉弄。   不一会儿,只见昏睡的殷向北从脖根处起便微微有些发红,这片晕红一直延展到对方黑实的胸膛,腹侧,除此之外,本是毫无知觉的殷向北竟从口中发出了轻轻的呻吟声,一股股迷惘与饥渴尽在这沙哑的呻吟之中。   韩毅细心地留意着这些变化,脑子中已渐渐成文:阴阳人性欲始发之时,性器皆应,可谓奇妙。   就这样韩神医一丝不苟地玩弄着殷向北的上下性器,催促对方欲望迸发,如此过了片刻之后,待殷向北的分身在他手中已完全挺立之时,韩毅这才转身又取了软尺,仔细量了他勃起时的一些数据,全然记录在纸上。   此时的殷向北,虽然在昏睡之中,但是下身由于受了韩毅的刻意爱抚,此时已是箭在弦上,即将喷发。   但已经记录完一切数据的韩毅自然不想看到殷向北做出下流龌龊之事,他拈起毛巾擦干净了对方肉唇中流出的欲液,又轻轻裹住对方的分身重重一掐,本是硬挺的分身顿时就因为吃痛软了下去,除了顶端溢出些透明的液体外便无所可喷了。   然而正是这一掐一痛让殷向北从昏睡中醒了过来。   他满头是汗,口干舌燥,下腹未消散的欲望仍冲击在他身体里,汩汩如流。   「呃……」   殷向北难受地呻吟了一声,旋即发现自己的下身竟又裸露了出来,不用说,定然又是眼前这个该死的家伙干的!   面对此情此景,韩毅也颇觉尴尬,他合上手中记录所用的书册,冷漠的眉目之间难免有些不安。   毕竟,这阴阳人对自己误会已久,如今只怕会是更加憎恨自己吧。   「抱歉,方才不得已我刺了你的睡穴,本想趁你睡了,做一些事情,没想到事情刚完,你却醒了……」   「趁我睡了对我做一些事情?!」   殷向北目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他已经能感到自己下身的性器似乎有所异状,一种难言的快感正徘徊在那里,却又显得那么压抑。莫非……自己被这道貌岸然的家伙夺取了……贞操之身!   多年来,因为自卑于自己身体异样的殷向北虽然一直靠手解决欲望,但是身为见多识广的魔教之主,他又怎会不清楚男欢之乐。   有那么好几次他都看上过被教众掠来的美男,但一想到自己那奇异的下身不能轻易暴露,却只能强行忍下欲望,回屋用手泄欲。所以直到现在,活了三十余年的殷大教主其实也不过是处男之身罢了。   对外都传闻他练魔功而不惜禁欲,其实却是教主大人他有苦难言。   然而如今,自己从未被人碰触过的下身不但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触碰,而且在今日,陪伴了他的处男之身似乎也被夺去了。   殷向北无比懊丧,他眼中的愤怒很快被一抹深深的绝望所取代。   「放心,不过是……」韩毅看他神色变得如此难看,心中也有些不忍,只好出声开解。   只是他话未说完,殷向北便轻声打断了他。   「不必多说。我殷向北所向披靡二十年,手下亡魂无数,这一次受你折辱,也算是报应!不知我怎么得罪了你,你要这么羞辱我!好,好!我殷向北一世不求人,今日却要求你杀了我!只要你不将我这耻辱的秘密告诉他人,我愿意将我圣教的藏宝之处告诉你……你可答应?」   殷向北目光黯然地看着这个或许已夺去自己贞操的男人,心中曾有的霸气与坚持早已荡然无存。   「原来你叫殷向北。嗯……第一个活的阴阳人,这名字我得记下。」   说完话,韩毅竟转身又提起笔来,将殷向北的名字端端正正写到了书册上。   这时殷向北才看清那书册上居然写着──《阴阳人全解》,韩毅著。      之后的日子里,韩毅几乎每天都会扒光殷向北的衣物,仔细检查对方的身体,除了下身异样的性器外,他甚至将手伸进了殷向北的后穴中去探究更多的奥秘。   当然,除了看到殷大教主因为敏感点被触碰而被迫屈辱地挺拔起来的男根外,他并没有发现对方身为阴阳人与自己这个正常男人之间更多的不同。   殷向北只能默默承受,他本是要咬舌自尽的,但是被韩毅发现之后,对方竟将一根银针推进了他下颌的一处穴位里,使他的嘴只能保持半张的状态,无法咬合,每天都只能喝一些肉粥。   好在他感到自己体内的内力已经开始缓缓重聚,而自己骨折断裂的各处也逐渐恢复了行动的能力。   韩毅,你的死期到了。   殷向北躺在床上狠狠地看着那个每天都在认真完善那本该死的《阴阳人全解》的背影,含糊不清地哼了哼。      常年生活在深山中的韩毅并不知道外面的江湖究竟是什么样,他没有听说过威风凛凛的几大白道门派,更没听过臭名昭著的魔教。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重伤几死的男人曾是一只多么凶悍的猛虎。   那个阴阳人的身体正在好转,很快对方应该就可以起身了,到时他一定会飞快地离开这里吧,因为自己总是惹他厌恶呢。   正在院子里喂兔子的韩毅难得地微笑了一下,不知为何一想起殷向北那张凶神恶煞的脸,他便忍不住好笑。   自己见过殷向北睡着时的样子,那时的他分明就是副温顺的样子,嘴角还肆无忌惮地流着口水,从容安详的神色就像面前安宁的小兔子似的。   或许山外面总是有许多口是心非的人吧,这一辈子,自己还是呆在山里得好。   头顶上的太阳暖洋洋的,韩毅被晒得很舒服,他喂完手中的草,这才站直身体伸了个懒腰。   渐渐地,他的身后投下了一片阴影,正好落在他的脚边。   「嗯?」难道是乌云?   韩毅微微蹙了蹙眉,以为天色将变,不禁抬了抬头,然而便在他不经意地回头的那一瞬,他惊奇地看到了本该还有几天才能勉强动弹的殷向北已经站在了院子里。   对方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袍,魁梧的身躯虽然站得不够笔挺,但是那张冷傲英俊的脸上却有一抹让人觉得危险的微笑。   「韩神医,这些日子真是有劳你照顾我了,哈哈哈……」   没想到自己低估了对方的康复能力,果然阴阳人的身体的确与众不同,只不过那么厌恶自己的他,现在能够动弹了,必然也不甘心被自己好好研究了吧。   看见殷向北不怀好意地走向自己,韩毅心中的感叹的只是无法继续进行阴阳人研究的遗憾。   殷向北的心中已经描摹过无数次收拾韩毅的场面了,他已经决定了要将这个三番四次侮辱自己,还很可能夺去了自己贞操的男人先奸后杀,然后奸了又奸,杀了再杀,直到让对方无比屈辱地死在自己胯下。   他甚至还想好了,完事之后,自己定要在韩毅那张漂亮的脸上留下一泡滚烫的粪便,以此解恨。   正当他提掌准备将韩毅打倒在地之时,他看到毫不知情的对方竟关切地问起话来。   「对了,你的右手骨折得厉害,现在可还觉得痛?」   「唔……」   殷向北略一迟疑,韩毅已走上来握住了他的手臂,仔细探查了起来。   毕竟伤势还是没完全好完,被韩毅这么一捏,殷向北忍不住闷闷地痛哼了一声。   「果然,还是没全好啊,来,快回屋去,我再给你上一些药,近日还是不要乱动的好。」   韩毅自顾地点了点头,言语中尽是命令之意,在他眼里,殷向北不管是不是阴阳人也好,首先是他的病人。   难道这家伙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要找他报仇的吗?   殷向北挑着剑眉,满脸的疑惑与愤懑,他冷冷盯着这个面容淡定的男人,并没有随对方回屋,而是照着自己心中想法那般一掌拍到了对方的胸膛。   不谙武功的韩毅根本无法闪避殷向北的突袭,纵使对方不知是伤势未愈的缘故,还是手下留情的缘故只用了一成功力,韩毅胸前的肋骨还是应声而断。   他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捂住胸口望向了恩将仇报的男人。   「你……你竟如此卑鄙狠毒!」   殷向北得意地扬了扬眉,哈哈大笑道,「谁不知道天魔教教主殷向北向来卑鄙无耻,哼,不过比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正派人士,这些手段却也不算什么!」     韩毅虽然知道殷向北向来因为自己把他当做研究对象之故,而对自己多有不满,不时恶语相向,但他还真没想到这个完全依仗了自己的救治才能脱离生命危险的男人,竟真的如此仇恨自己,乃至恩将仇报。   只是若上天再给他一次选择,他还是会选择救对方吧……毕竟,医者仁心,他又怎能见死不救。   更何况,对方乃是百年难得一见的阴阳人,身为医者,不断追求着医术界奥秘的自己,只要能亲眼看看阴阳人到底什么样,就算死又何妨?   「我……我从没听说过什么魔教,自己也不是什么正派人士。我只是名大夫罢了,更未对你耍过什么手段。」   说着话,被拍断肋骨,胸口疼痛不已的韩毅顿时痛苦地喘息了起来。   「哼。」   殷向北得意地看着被自己打伤的韩毅,心中大为痛快,想当初他在床上无法动弹的时候,这家伙将自己翻来覆去就像是在摆弄一床被子似的,现在对方落到了自己手中,生死都由自己掌握,怎能不叫他一解怨气。   他一脚踢在韩毅的肩上,将他踹翻在地,随即又踩到了对方已经受伤的胸口。   「你每天叫我阴阳人,想必叫得很痛快吧?现在我这个阴阳人就来让你尝尝什么叫真的痛快!哈哈哈!」   大笑数声之后,殷向北的脚开始慢慢加力,韩毅的伤处顿时比之前更为疼痛,痛得他几乎吸不上气来。   「呃啊……」只片刻,韩毅已痛得大汗淋漓,只可惜他怎么也抬不开殷向北的腿,只能任由对方踩住自己。   现在的情况于殷向北而言,就像是猫抓老鼠,他一点也不急于杀死韩毅,而是要慢慢地折磨对方。   他半眯着那双冷锐的眼,残忍地看着韩毅的脸色变得铁青,薄唇也因为过于痛苦而紧紧地咬在了一起,硬撑着不肯发出更多的呻吟声,更勿论向殷向北求饶。   「嘿嘿,韩神医?你现在可痛快了?」   韩毅狠狠地瞪了一脸戏谑的殷向北一眼,在对方无情的踩踏之下,终于一口气上不来昏死了过去。   本以为韩毅不懂武功,在自己的折磨之下必然很快向自己讨饶,但殷向北却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十足冷漠的年轻人,竟也是如此固执,这脾气倒有些像自己了。   看见对方都昏了,殷向北这才取开了脚,韩毅牙关紧咬着躺在地上,手指已经抠进了身边的泥土中,可见刚才他承受了多么大的痛苦。   殷向北见了他这副模样,虽然心里不大愿意承认,却还是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没想到这家伙倒是个硬气之人。」   若是平常,殷向北遇到这般有骨气的男子,也不会多加折磨,但是对方是第一个窥看了自己秘密的外人,更妄想着将自己的秘密着录成书流传后世。   韩毅做的这些,对于殷向北来说,简直比要他的命还让他难受。   更何况,那一日,对方似乎竟趁自己昏睡之时,夺去了自己的贞操之身!说来说去,那家伙到底当自己是什么?难道自己堂堂大教主,竟要沦落到不仅被当做研究对象,还要被当做泄欲对象的地步吗?!   这样的屈辱,他定会加倍奉还!   想到这里,殷向北恨恨地磨了磨牙,他冷鸷地盯着昏死过去的寒意,嘴角边渐渐多出了一抹狠毒的笑容。   另一种疼痛让韩毅从昏睡中醒了过来,那种割裂身体的疼痛是从他的下身传来的。   他费力地睁开眼,正看到殷向北紧紧抱着自己的腰,满头是汗地在挺动着身体,而自己的后穴又涨又痛,似乎被什么滚烫的东西塞满了。   虽然韩毅对于性事向来没什么大的兴趣,但是他却也明白了殷向北此际正在做什么。   对方怎能对自己做出这样苟且不洁之事!   韩毅挣扎着想推开殷向北,口中也虚弱地骂了起来,「殷向北,你这样的举动,与禽兽何异?!快滚,滚开!」   听见韩毅骂自己是禽兽,殷向北倒也不恼,这还是他第一次将内心里描摹过无数次的场景化为现实,而那个场景就是他堂堂殷大教主,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大胆地展示出自己丑陋畸形的下身,并用这样的身体堂堂正正地享受一次鱼水之乐。   他笑着看了韩毅的怒容,愈发得意,连抽插的动作都随之变得更为激烈兴奋起来。   「禽兽?你骂得好,这江湖中骂我殷向北是禽兽、是畜生的人不胜枚举,也不差你一个!」他抬手掐住韩毅俊朗的下巴,逼对方看着自己疯狂的神色,「骂吧,你继续骂吧,你越是骂,老子就越兴奋!你不是说我是阴阳人吗?可你又算什么,被一个阴阳人这般操弄,嘿嘿,你是不是连阴阳人还不如?!」   原来他真的很介意自己是一名阴阳人,真是可恨又可悲的人物啊……   韩毅从殷向北那疯狂而压抑的神色中看出了一些别的情绪,「阴阳人也是人,你何必太过自卑……啊……」   可惜韩毅话还没说完,便因为惹怒了殷向北而被操弄得无法成声,只剩下凄然的惨叫。      第一次和人做,而不是和自己的手做,殷向北显得兴奋又激动,虽然他的名字里带着个北字,但是很快他就表现得像找不到北似的,刚软下来,又硬提了口气继续在韩毅的后穴中摩擦抽插,就好像他一次想把自己三十多年的情欲生活都补偿回来。   然而正当殷向北干到第三次一半时,他的脸色渐渐开始有些不对了。   「唔……」   不仅胸口一股郁气徘徊,之前被大悲掌伤到的胸膛也隐隐闷痛。   殷向北不得不捂着胸口,暂时离开了韩神医被蹂躏得奄奄一息的身体。   他冷冷瞪了眼满面苍白,嘴角咬住一行血丝的韩毅,心道,要不是自己伤势未愈,今日定然要将他奸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脑子里坏念头太多遭了报应,殷向北刚想提气调理一下,忽然一股翻江倒海的疼痛从他的胸口一直蔓延到了整个身体。   饶是他武功绝伦,此时也只难受得冷汗直流,魁梧的身躯也慢慢缩在了一起,痛苦地呻吟了起来。   躺在床上的韩毅在下身一阵阵地裂痛中渐渐回过了神来,他看到殷向北开始吐出带了血丝的酸水,顿时知道了大概因为方才太过逞强,结果让未愈的伤势忽然加重。   胸口的疼痛越来越剧烈,殷向北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双腿一软再无力支撑,只能软软地瘫倒在了地上。   而当他看到韩毅慢慢站起身时,布满血丝的眼中顿时流露出了深深的悔恨。   现在自己伤势复发,这个男人必然不会再向当初那般善待自己,一定会报复自己对他的所作所为。   只可恨自己没能杀了他,更没能毁了那本阴阳人全解!   殷向北恨恨地看着韩毅脚步踉跄地在柜子上拿下一个药瓶,然后又跌跌撞撞地走向了自己。   对方从药瓶中倒出了两粒药丸,布满痛楚的面上除了淡淡的冷漠之外,似乎并没有殷向北所想那般的憎恨之色。   「唔……你想毒死我吗?」   殷向北倔强地笑了笑,目光狠戾地瞪着试图将药丸喂到自己嘴里的韩毅。   「吃下去。」   韩毅虚弱地说道,他每说一句话,折断肋骨的胸口便会更为疼痛,几乎让他又要晕死过去。   殷向北闻到韩毅手上的药丸似乎有淡淡的香味,不像是毒药。   他狐疑地转动着眼珠,嘴角的笑容显得更为傲慢。   「我刚才才奸了你,你难道不恨我吗?」   韩毅当然恨眼前这个男人,对方恩将仇报地侮辱了他,同样身为男人的自己如何能不感到屈辱和愤怒。   但是……这个人终究是他带回来的病人,如果自己不救他,岂不违背了医者的仁心仁术之德。   想到这些,韩毅沉默地摇了摇头,嘴边缓缓溢出了一道血水。   他的伤虽然很重,但是他知道今日若不救殷向北,对方很可能会熬不过这一关,只是若救了殷向北等他缓过气来,说不定还会折磨自己,甚至将他活活折磨死。   最后,他还是选择了救殷向北一命,除了医者所需遵从的道德之外,还因为对方乃是世上珍稀的阴阳人。   看着殷向北不肯张嘴,韩毅只好将药丸强塞进对方的口里。   随着那药丸入口,一股清香顿时缓解了之前的郁气。   殷向北渐渐缓过气来,捂在胸口的手也放松开了。   他虚脱地半眯起眼,冷冷地打量着看上去并不比自己好太多的韩毅,真不明白对方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刚才还被自己奸得要死不活,转眼却又不顾前嫌地救自己,莫非这人……爱上了自己?!   殷向北不禁为自己的魅力深远所感叹,当年他在教中时,教众里便不时有好男好女向他示爱,不过都被他无情地拒绝了,他原以为自己这般残缺的身体只能孤单终老,却没想到有人在看到了自己这副丑态之后,竟还会对自己产生爱意……   「哼,看不出你的心思倒挺深的,莫非你已偷偷爱上本教主了?」   说来也怪,平日这人总是冷着一张脸不苟言笑,但是对自己的照顾却算无微不至,虽然有时候手法略显粗暴,但也的确是为了替自己疗伤接骨。殷向北想到这人平时在自己面前一副压抑的样子,便忍不住想笑。   韩毅此时已听不清殷向北在说什么了,他看到殷向北铁青的脸色渐渐转为正常之后,这才放心地松了口气,而他惨被蹂躏的身体再是支撑不住,眼前一黑,身子便软了下去。   殷向北一把接住倒向他的韩毅,心中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本想杀了韩毅泄愤的,此时却因为忽然被这人爱上,而显得有些手足无措,那张眉毛紧蹙的脸上更是显露出了殷大教主绝少会有的懊丧表情,毕竟,好不容易有人不嫌弃他是阴阳人,还对他这么好啊……      对于殷向北来说,一切事情都充满了诸多变数。   起初是他本想自尽已存尊严,却阴差阳错地被人救了,后来,他一心想杀掉这个侮辱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却发现对方似乎是爱上了自己。   二十余年的单身生活乃至是禁欲生活让殷向北的心中很快点燃了热情。   他发现自己不再仇恨那个窥破了自己秘密并且似乎已经夺去自己贞操之身的男人。   甚至,他的内心还为对方始终想救自己而感到了几分感动。   此时韩毅正因为被殷向北重伤之故,昏迷不醒。   要是知道这个让他视作珍宝一般的阴阳人会误以为自己爱上了他,韩毅一定会吐血三升。   从小生于山野,一心只有医术的韩毅韩神医,对男女之情可谓毫无兴趣,更勿论男男之间有违天伦的感情。   而这样违背天伦的情感于殷向北而言却不算什么,他本身就是江湖第一魔教的教主,行事向来不拘一格,最憎恨的便是武林白道那满口的仁义道德,甚至殷大教主之所以苦练武功想称霸武林乃是心中有一个宏愿:他要凭一己之力颠覆这江湖,恣意妄为,什么仁义道德天理伦常都比不得他殷大教主高兴!   说白了,他还是觉得身为阴阳人的自己已经是足够偷偷摸摸忍辱负重,既然能成为魔教之主,那他便该利用手中的权力威势为自己争来一片自在的天空。   看着昏迷中的韩毅,殷向北的嘴角略略勾出了一道笑弧。   这家伙虽然时常面目可憎,对自己又不算太温柔,但是看在对方这么爱护自己的心意上,自己或许也可以勉强将他纳为男宠,再者自己的秘密已被他看光,如果不杀了他,那么就只能让他成为自己的人了,而且这人医术着实了得,留在身边说不定也会有用呢……   想到这里,殷向北脸上的笑容已是变得更为灿烂。   接下来,他好心好意地替韩毅接回了断裂的肋骨,又找了些木板和绷带替对方固定住伤口,这才安然地盘膝坐在一边,自行运功调理起来。   当韩毅从疼痛中醒来之时,他赫然发现自己胸口被人用笨拙的手法接回了断骨,且伤口还被丑陋地包扎了起来,这样难看的包扎手法一看便是外行。   他的目光不由望向了正端坐在一边头顶冒出阵阵青烟的殷向北,对方神色肃重,似乎正在自行疗伤。   果然,这个轻轻一巴掌就拍得自己肋骨断裂的家伙,果然是传说中的武林人士……   韩毅捂着仍在疼痛的胸口,缓缓地吸了口气,虽然断骨暂时得到了处理,但是他已从胸口那压抑滞闷的疼痛中诊断出自己还受了不轻的内伤,但是如果对方真要杀自己,何不再动一下手?   他不解地看着尤在运功的殷向北,并不太明白这个之前就口口声声威胁过自己多次的男人,为何到了最后关头不杀自己,反倒还想着替自己疗伤。   然而虽然韩毅不懂武功,但是他也看出现在这情况,自己不能轻易去打搅正在行功的殷向北,否则或许还会发生什么连他也无法掌控的变数。   韩毅悄然下了床,自行配了一些治内伤的药吞服了,接着他见到自己浑身留下的一些纵欲后的斑污痕迹,却只是咬紧牙关自己舀水清洗了身子,最后浑身乏力的他干脆坐到一边等待着殷向北运功结束。   也不知过了多久,伤势不轻而神色恹恹的韩毅终于看到殷向北站了起来。   比起之前,对方的脸色又是好了许多,看来这世上除了医者有悬壶济世之能外,这些传说中的武林人士似乎也是有些本事的。   殷向北武功卓绝,又加之之前受韩毅照料了许多,此时再运功疗伤已是使他的内伤大大愈合,事半功倍。   他看见韩毅已经醒了过来,这才冷笑着走了上前,一把掐住了对方的下巴,「喔?这么快就醒了,醒了正好,现在我的伤也好了不少,正好启程回圣教,既然你对本教主有意,那便随我一起走吧。」   韩毅见殷向北言语轻薄,忽然想起之前被对方强侮之事,顿感羞愤,他猛地甩头,挣开了殷向北的束缚,强抑住内心的愤怒平静地说道,「要走你自己走,我的家在这里,我哪也不会去。」   不喜欢被人反抗的殷向北眉峰一挑,转脸便是副凶戾之色,他想起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秘密皆被窥破便是一阵的恼羞成怒,「少他妈装三作四,今天你不走也得走,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人了!」   说完话,殷向北一把抓起了韩毅的手臂,将他拖了起来,接着便要将对方强行拉走。   「你的人?唔……」   韩毅尚未领会殷向北口中的意思,胸口反倒在拉扯中变得剧痛难当,令他几乎再度昏厥。   殷向北转脸看到他的确伤势不轻,恼恨之下也只好横抱起了韩毅,他大步跨出木屋没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一件极为重要的事,这就赶紧转身回屋。   最后,神色孤傲的殷向北双手抱了韩毅在怀里,衣襟里则塞了一本书册,那书册露出一小半在外,隐隐能看到标题──《阴阳人全解》   第四章   将韩毅从山上抱到山下,本就带伤的殷向北着实费了番功夫,但他素性刚毅决绝,虽然累得够呛,脸上却只是沉敛着一抹不以为意的孤傲之色。   身为医者的韩毅岂能看不出殷向北愈发不适的脸色,他本不愿随这怪人下山,如今眼看离自己的住所越来越远,他的心中也颇有些焦虑。   「你放下我吧,你的伤还没好,本不能如此操劳。」   要是这个阴阳人因为自己而活活累得伤势复发至死,那么对于医术界来说实在是一大损失,韩毅如斯想。   此时四野寂静,唯有虫鸣叶响以及猛兽低啸之声弥散在黝黑的山谷之中,如果此时将韩毅丢下,说不定便会遇到什么山野大虫之类的凶狠野兽。   殷向北默默地提了口气,低头看了眉间紧蹙的韩毅一脸,心道对方果然是对自己有意,竟不顾被丢下的性命之忧也想着减轻自己的负担。   然而自己身为堂堂魔教之主,一言九鼎,一诺千金,所说之言又怎会轻易更改。   更何况,他怀中所抱的是个爱上他的人,虽然是个男的,不过也总比没有好。   只见殷向北嘴角一勾,又是一道令韩毅深为厌恶的高傲笑意,「哼,不需要你担心。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   话虽如此,殷向北的确觉得颇有些疲累不堪,他咬了咬牙关,目色如电地在黑暗中逡巡了一番,抱了韩毅走到了一棵大树下。   「今晚暂时在此处休息吧。」   说完话,殷向北当真盘膝闭目调息起了有些紊乱的内息。   韩毅因为肋骨折断之故而无法多作动弹,他忍着伤口的疼痛,无奈地靠在殷向北的身边,不时抬头看对方一眼,那张眉目飞扬的英俊面容让殷向北看上去怎么也不像一个阴阳人,更不像一个坏人,可惜偏偏两者都是。   半夜的时候,殷向北被韩毅轻轻的呻吟声惊醒,他有内力护体,倒不觉得山野林间的寒露有多么冷,只是韩毅毫无武功,且带了伤在身,被山野的寒气侵扰得难以成眠。   只是韩毅的性子也倔,他分明冻得浑身发颤了却不愿告诉殷向北。   殷向北沉默地盯着躺在自己旁边,身体微微颤抖,口中发出痛苦呻吟的韩毅,稳稳地探出了手将对方抱紧了怀里,悄无声息地催动起了内力。   一股温暖的气息让韩毅舒服了许多,他恍恍惚惚地睁开眼正好对上殷向北那双明亮而充满戏谑的眸子。   「哼,你还真是离不开本座的怀抱一会儿啊。」   韩毅听他口出轻薄,被冻得乌青的唇颤了颤,终是无力多说些什么。   他无奈地别开了头,心中却只是盘算着接下来该怎么逃开这个阴阳人的魔掌。      第二天天刚一亮,殷向北便抱着韩毅又开始启程了。   走到山路的入口时,几名砍柴的山民看到他们熟悉而尊敬的韩神医被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抱在怀里,看上去还奄奄一息。   「韩神医,您怎么了?」   其中一名山民瞧出不对,急忙出声询问。   殷向北神色冷厉地看了他们一眼,根本不作回答,只是面无表情地对他们挑了挑眉。   「滚开,别挡着路。」   韩毅也听出殷向北的口气不善,他想起对方轻轻一掌便能让自己重伤的可怕,忽然感到一阵不安。   然而那些山民们却是不晓得殷向北的厉害,虽然对方长得高大,可他们自以为人多势众,当即将殷向北团团围了起来。   「你这人说话怎如此可恶?我们问你,韩神医怎么会这样?难不成你打伤了他。」   「大家且听我说……」韩毅刚一说话,殷向北已冷笑着打断了他,「算你们识相,不错,他是我打伤的,你们如果不想像他这样走路都要人抱的话,最好给我闪一边儿去,别挡着本座离开的路!」   听见殷向北自己承认打伤了韩毅,几位山民顿时愤愤不平起来,而与此同时他们心中也更坚定要救韩毅的打算,顿时,几人纷纷拿起扁担和砍刀,做出威吓之势,试图让殷向北放开韩毅,然后最好再能押对方的去见官。   「好小子,打伤了咱们的韩神医还敢这么猖狂,今天非抓你去见官不可!韩神医莫怕,我们这就救您!」   说完话,为首那山民不知是要吓吓殷向北还是真想砍伤他,竟拿了砍刀就扑了上来。   忽然,韩毅感到殷向北的怀里陡然发热,这股奇异的热气从对方体内猛然溢出,绝不是什么好事。   正当他提醒众人要小心之时,殷向北已经将他单臂扶在地上,一手夺了面前最近那名山民的砍刀,反手挥了过去。   殷红的鲜血猛地喷洒而出,冲在最前面的那名山民赫然头颅落地,一路滚向山下,其余几人都惊住了,他们万没想到这个劫持了韩神医的恶人竟会杀人。   而韩毅也是没想到殷向北出手竟会如此狠毒,他治病救人多年,最不愿见到的就是人死,然而今天,却有人因他而死。   看着吓得作鸟兽散的山民们,殷向北随手扔了那把砍刀,笑得颇为得意,「这班蝼蚁,能死在本座手上,也算是种荣幸了。」   要不是殷向北一手扶着韩毅不便追击,依他的性格,这班山民都得死。   他自以为如此杀人实为快意潇洒,必令韩毅对自己敬服有加,禁不住笑着转头望向了对方。   却不料他只看到韩毅那张平素就冷漠严肃的脸绷得更紧,甚至还隐约翻腾起了愤怒之意。   韩毅盯着兀自得意非凡的殷向北,强忍着胸口的疼痛,抬手啪地打了一记耳光在对方得意洋洋的脸上。   「你这畜生,这般行径,还算是人吗?!」      身为一个时常出入于江湖血斗之中的魔教之主,殷向北挨过刀砍,也挨过剑刺,更受过江湖中传闻第一流的大悲寺神功寂灭掌。   但是比起几乎要了他命的寂灭掌来,殷向北还是咬牙切齿地憎恶着这个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甩在自己脸上的大巴掌。   殷向北就是这样的人了,他可以受伤可以流血,却不可以受辱。   转眼还在殷向北背上的韩毅就被他丢在了地上,背部被坚硬的地面猛地撞上,韩毅胸口断骨的伤差点痛得他昏死过去。   「你再说一遍?」殷向北沉下脸,嘴角紧抿。   他的长相本是十分英俊刚毅,眉目之间稍一沈敛便显出威势赫然。   韩毅此刻痛得气都换不过来,但是他却丝毫不惧地盯着这个出手如此狠辣的阴阳人,上下唇轻轻碰了碰,虚弱地骂道,「你这畜生……这般行径,还……算是个人吗?」   韩毅这句话一说完,殷向北的脸色又是一变。   他扭头看了眼躺在一边的尸体,冷厉的目中升腾起一阵阵难以忍耐的杀意,忽然只见他双拳紧握,紧接着抬手便猛地击到韩毅身后的一棵梧桐树上。   一声闷响过后,那棵被殷向北击中的梧桐树应声而倒。   韩毅吃惊地看着碗口粗的树木竟在殷向北一击之下便断为两截,心中不由对眼前这个阴阳人又多了几分疑惑,何以对方如此蛮力?莫非阴阳人真是与众不同……   到这时候仍在思虑着关于阴阳人体质特异情况的韩毅,显然没有看到殷向北变得铁青的脸色。   对方为了忍住不对他出手,已然背转了身过去。   「你听着,不想死的话,最好不要得罪我!」   要不是看在韩毅好歹救过自己一命,又对自己总算有几分爱慕之情的份上,殷向北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掉这个胆敢打自己耳光的男人。   然而这一次他忍住了自己暴戾的脾气,等着对方向自己服软。   「世间道义终有人不弃,即便你要杀我,我至死也不耻你这卑劣狠毒的行径!天道轮回,善恶有报……」   「善恶有报?!哈哈哈哈!」   殷向北狂笑着又转了回来,他几步走到韩毅身边,一把拎起对方的衣襟,狠毒地说道,「你自以为你是善,那何以会遭恶报?」   说完话,殷向北已是按倒了韩毅,拉扯下对方的衣裤,又掏出自己的分身猛地插进了对方的后穴内。   到最后,他还是忍下了要杀掉这个人的冲动,他要用别的方式打垮韩毅。   「啊……」   被殷向北凶狠地侵犯着,韩毅痛得大呼了一声。他气息难继地仰着头,眼里流露出的既有痛楚亦有迷惘。   他原以为这番殷向北必然杀了自己,却没想到对方竟会这样侮辱自己。   「这就是你的善报吗,韩神医?!」   殷向北极为傲然地一哼,腰上重重一挺,将分身整根都没入了韩毅的胯间。   他龇牙咧嘴地猖狂笑着,贪婪而野蛮地享受着自己极少尝试的肉欲之乐。   看见韩毅显得那么痛苦,殷向北简直是开心极了,比起杀人来,这个迂腐虚伪自诩的正道人士的神医或许更适合受这样的折磨。   「畜生……混蛋……」   韩毅痛得神志不清,口中也忍不住乱骂了起来,他被殷向北托着背,股间也被伤得流出鲜血,眼看只剩一口气了。   殷向北倒是舍不得杀了韩毅,毕竟他可不想让自己的秘密被人知道得太多,有这么一个知道他的秘密,但是又有用的人便够了。   草草抽插了几下泄出后,殷向北赶紧提好裤子,遮掩住自己畸形的下体。   韩毅此时已是进气多出气少了,本就受了重伤的他,连番受到虐待折磨,不懂丝毫内力护体的韩毅自然是比刚中了寂灭掌的殷向北还要虚弱许多。   殷向北弯腰将韩毅随便一裹就抱了起来,他凝望着对方纠结痛苦的神色,忍不住眉间一蹙。   这人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自己也没对他做什么啊?不就是轻轻拍了一巴掌,然后操弄了两次而已……实在算不得什么。   想到此次回教还有不少路途,若自己带了韩毅这个累赘在身上也实在是不便。   殷向北心中一狠,忽然就想撒手将对方摔死算了,也算是解决个麻烦。   他刚要动手,却见韩毅微微睁了睁眼,那双眼墨意沉沉,煞是好看。   似乎当初自己重伤醒来时,一睁眼便是看见的这双眼。   终究人心都是肉长的,虽然殷向北的心早在多年的江湖血雨腥风之中被历练得冷硬如铁,但是面对这个的确救了自己一命的人,甚至让自己觉得有一丝情爱相亲的人,他的心还是多了分柔软。   「算了,这次我就饶了你,千万别有下次,听懂了吗?」   韩毅已是伤重几死之人,哪有力气再回答殷向北,他目光恍然地看了殷向北一眼,一口鲜血自苍白的唇边溢出后,整个人再度晕死了过去。      对于韩毅这种不谙武功的废物,殷向北向来是瞧不起的。   但是现在他却不得不为这样的废物在自己本就身带重伤的时候,为他损耗功力。   方才韩毅又吐血晕了过去,自己一探他的内息竟是衰弱异常,如此下去,岂不还没带对方回圣教供自己好好享用就这样死在半途了。   想到这里,殷向北只好继续催动起内力替韩毅护住微弱的心脉。   他自己的伤本就不轻,不该妄动真气,没过一会殷向北就累得大汗淋漓,但是当他瞧着韩毅的脸色变得好些了,心中却又忍不住有些许得意。   殷向北一路护着韩毅来到山下,他连日赶路不曾休息,自己也颇为疲惫,看到路边的茶摊急忙带韩毅走了过去。   韩毅还未完全醒转过来,殷向北只好一手抱住他,一手拍了拍桌子。   「小二,来壶茶,再来些馒头。」   那小二见他相貌非凡,颇显霸气,必是什么大人物,立即唯唯唯唯诺诺地送上了茶水和馒头。   「大爷,您慢用。」小二一边替殷向北倒上茶,一边偷偷地瞥了眼被他单手抱在怀中的韩毅,又多了句嘴,「这位爷,您怀中这位看上去似乎有病在身啊。」   殷向北喝了口茶水,眉峰高挑,不怒自威地盯了眼那多嘴的小二。   小二被他忽然变幻的神色吓了一跳,却又自以为好心地说道,「我的意思是,这附近有位大名鼎鼎的韩神医,您的朋友若是需要救治,可进山去找他,韩神医可是远近闻名的大好人,一定会治好您这位朋友的。」   殷向北听到此处,这才冷笑起来,他看了看怀中沉沉昏睡的韩毅,端了杯子将剩余的茶水灌进对方口中。   只看韩毅先是眉宇一皱,紧接着便轻声咳嗽着醒转了过来。   一睁眼便看到了殷向北那张骄横不可一世的英俊面容,韩毅想起之前对方滥杀无辜之举,胸口又开始感到剧烈的闷痛。   「你!」   韩毅刚一开口,殷向北已然料到这迂腐正直的韩神医必然又是要指责自己。   他冷哼了一声,伸手一点点在韩毅哑穴上,顿时让他作声不得。   小二见殷向北举动怪异,那怀中之人亦是越看越觉得眼熟,脸上渐渐露了一丝惶恐之色。   他不敢再多说话,怕引得殷向北怀疑,悄悄退到了一边儿去。   殷向北封住了韩毅的哑穴,顿觉世界美好安静了不少,这又悠然自得地拿了馒头大口啃了起来。   正当他吃得正香时,这茶摊的小二竟带了一群人赶了过来。   这群人里既有殷向北先前放走的那批山民,也有因为之前发生命案而赶来的捕快。   其中一个山民见了殷向北,深知这魔头的狠辣,立即惊恐地喊道,「是他,就是他!正是这家伙劫持了韩神医,还杀死了阿牛的!」   什么阿牛阿猪,殷向北没兴趣知道,他只是讨厌有人敢这样目中无人地指着他。   「嘿嘿,又有人来送死了吗?」   殷向北将最后一个馒头一口塞进嘴里,松手让韩毅躺在了椅上,气势威武地站了起来。   韩毅挣扎着撑起身子,沉默地嘶喊着,他知道殷向北这样的阴阳人心理多少都有些畸形,所以对方才会对他人的性命视作无物。   这帮山民和捕快怎么可能斗得过这个抬手便将碗口粗的树子断成两截的怪物呢?   自己真是宁愿他们不要来救自己,也不要让自己再次无能为力地看着他们为此阴阳魔人所害。      殷向北微微歪了歪脑袋,瞧着眼前这群意图想对自己群起而攻之的人,不屑地笑了笑。   他一把按住在自己身旁想乱动挣扎的韩毅,一手抄起桌上的筷子,慢慢地凝聚起真气在掌中。   那些山民和捕快自然不知道向来恶龙见首不见尾的殷大教主的真实身份,大家都一厢情愿地以为他是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普通匪类。   实际上,面目并不甚凶恶,但是气质却十足慑人的殷教主并不是他们心目中的可以手到擒来的普通匪类。   「放下你手中的武器,反抗官差乃是罪加一等!」   带队的捕头见殷向北紧紧抓了一把筷子在手,顿时举了刀大声威胁。   韩毅被殷向北的蛮力摁得胸口又开始发痛,他淌着冷汗,却不肯屈服地躺下,仍挣扎着挥起了手,示意对面的人赶紧逃开才是。   只是对面那些山民和官差浑然没察觉到危险,他们看到韩毅不断向他们挥手,还以为对方是在庆祝救援终于达到之故。   殷向北冷冷笑着,侧头瞥了眼这个好心又多事的神医,森然对他说道,「是他们叫我放下手中武器的呢,嘿嘿嘿……」   韩毅猛见殷向北笑得阴沉可怖,立时便知对方已然动了杀心。   果然,接近着只见殷向北右手猛然一挥,那把筷子顿时如利刃般脱手而出,带着破风的啸响直接刺入了对面的人群里。   惨叫声此起彼伏,血水四溅,刚才还来势汹汹的一群山民与捕快们都不约而同地被注入了内力的筷子击中身体而倒了下去。   虽然知道殷向北此人甚是狠毒,但是看到对方一次伤了这么多人,韩毅仍是止不住的吃惊与愤怒。   他看到本是来救自己的众人都捂了伤口在地上哀号连天,更有不少的人被刺中要害,当场毙命,一时,血流遍地。   「不自量力。」   看见这般惨景,殷向北只是傲然一笑,他一手将韩毅扶了起来,二活不说便拖了对方继续前行。   此时他吃饱喝足,又在韩毅面前大逞威风,真是痛快至极。   伤势不轻的韩毅在殷向北手下毫无反抗之力,他无可奈何地被对方强行拖着离开了发生骚乱的茶摊,一边回头去看那些无辜的死伤者。   苍天无眼,怎忍心让眼前这阴阳魔人造如此多之杀孽!   韩毅想到殷向北乃是自己一时所救,若不然对方也没有多的机会危害人间。   此刻,他心中后悔不已,自他从医二十年来,还是第一次为救活一条人命而感到悔恨不已!   第五章   正当殷向北一路豪迈而行之时,他的右臂上忽然传来了一阵疼痛。   扭头一看,却是那冷面虚伪的大夫一口咬在了自己的臂膀上。   「唔?」   殷向北眉间稍蹙,略一沉吟,紧紧攥住了一个不防差点打出去的拳头,只是轻轻捏住韩毅的下巴,掰开了对方死死啃在自己手臂上的嘴。   这家伙虽然手无缚鸡之力,此时又受了伤,但是嘴上的功夫倒是厉害。   殷向北瞥了眼自己臂上的伤处,又看到韩毅的嘴角也跟着滑出血丝,一脸不在乎地讥讽对方道,「噢,你这是饿了吗?我的手可不是猪蹄啊!」   韩毅听他这般讥诮,深感自己的力量微薄,竟是无法伤到这个阴阳魔人丝毫。   他恨恨地啐了口带血的唾沫,气息变得急促,胸口上的伤也痛得更加厉害,似乎有些喘不过气来的症状。   殷向北见状,伸手解了他的哑穴,手指又在对方胸口游走一番,轻轻触动数个穴位,虽然他没学过医,但是常年习武的他,对于人身体上每一处经脉的知晓并不比那些悬壶济世的大夫们差。   片刻之后,韩毅的气息这才慢慢平复了下来。   「滥杀无辜,畜生之为!」   韩毅情知现在的自己实在斗不过这个阴阳人,他慷慨凛然地擦了擦嘴角的血丝,勉强站直了身体,出口便是对殷向北的痛骂。   只信奉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谁的拳头大谁就来说话的殷向北对于韩毅这般所谓正义的言论丝毫不放在眼里。   他只是有些好奇,这家伙明明都伤成这样了,也吃了不少苦头,怎么还是学不乖?   想当初他在圣教中曾豢养了一只豹子,那豹子最初也是对自己龇牙咧嘴,但是在挨了自己不少收拾后,如今见了自己便是一副听话的模样。   这家伙总说自己畜生之为,但对方的行径却似乎连自己养的那只畜生都比不上。   若不是看在韩毅长得还算有几分姿色,而且又与自己之间有过云雨之欢,能令自己放松地沉溺其中,否则,殷向北还真是想马上杀了这个只会说废话的迂腐大夫。   「我解开你的穴道,不是想听你废话的。你以后每骂我一句,我就杀一个人。哼,方才你骂了我,接下来,我见到谁,就杀谁。」   「你……」   韩毅显然是被殷向北这强横霸道的无赖言语所震慑住了,而且他也知道对方这般的阴阳魔人,心理必是早就扭曲异常,视人命如草芥。   他痛苦地咬了咬唇,轻叹了一声,苦笑着说道,「此时站在你面前的是我,骂你的人也是我,所以,你便杀了我吧。」   殷向北看怪物似的盯了会一脸大义凛然,慷慨赴死的韩毅,冷笑着说道,「老子就不杀你。」   拿别人的命来威胁韩毅,这个主意殷向北真是打对了。   果然,接下去韩毅不再堂而皇之地与殷向北作对,仅在目光中保有对这个阴阳魔人的愤怒与无奈。   殷向北用抢来的银两买了一辆马车,亲自驾车带着对自己充满鄙夷的韩毅去往魔教总坛。   连续行了半月的车,殷向北的伤势在他每晚的吐纳调息下恢复得不错,倒是韩毅因为气郁难解,又未能得到完好的休养之故,自身的伤势反倒更重了。   夜幕初降,殷向北将马车停在了道边,准备休息一宿再继续赶路。   他左右张望了一下,将马车牵进了道边的林子里,这才掀开围帘,钻进了车厢内。   韩毅面目憔悴地躺在角落里,他一见殷向北进来,顿时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殷向北自然也知道对方对自己又恨又怕,不过他倒是毫不介意这一点,顺手取了包袱里的干粮,自己掰了个塞在嘴里,剩下的一半丢在了韩毅的身上。   「来,喝点。」他取了水囊灌了口,见韩毅口唇干裂,好心地把水囊递了过去。   韩毅勉强咬了两口干粮,他冷冷地看了一眼殷向北,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了对方的胯间。   这家伙虽然外表看上去正常无比,甚至还长得颇为英武俊朗,却不料内里不仅是个不男不女的阴阳人不说,还是个为人狠毒卑鄙的混蛋。   殷向北见韩毅目光一动,也随之往下望去,当他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到自己的跨部时,这才惊觉那看似平静的目光中何尝未藏着对自己的讥诮与嘲讽?   瞬间,殷向北的脸色就变了,他此生一直追求出人头地,为的就是不让人看不起身体异样的自己。   如今这个丝毫武功也不会,只会口说仁义的虚伪男人竟敢明目张胆地暗讽自己的生理缺陷?孰可再忍?   殷向北抬手就是一巴掌,他将韩毅打倒在车厢底部,扯起嘴角,狠狠骂道,「你他妈看什么看?怎么,到现在还想讥讽老子是阴阳人吗?看来,我还没让你明白你的处境!」   说完话,尝过鱼水之欢,食髓知味已久的殷向北一下拉下了自己的裤子。   他毫不顾忌地在韩毅面前露出了自己的私处,阴笑道,「你不是很关心我这里吗,今天就让你近距离接触个够!」   韩毅看殷向北满目狰狞嚣张,情知对方烈性再起,必要逞凶纵欲。   这阴阳魔人果然是自卑乃至自傲,心中早就扭曲,自己又怎能将他与常人一概论之。   韩毅自知与殷向北这人有理说不清,更何况他屡遭殷向北折磨,也早就对此人不抱期望。   他见对方气势汹汹地压过来,只能低低地苦笑一声,心道自己救人无数,终于还是救了一个不该救的人。   殷向北捋了捋自己的分身,只觉得下身的另一处似乎也需要爱抚。   很少会亲自去碰自己女性性器的殷向北,或许是因为在韩毅面前早就被拆穿了身体的真相,此时竟有了一种大胆和疯狂的想法。   他扯住韩毅的头发,将对方的头颅拉到自己的胯间,唇上轻轻一动,低沉的嗓音不怒自威。   「你不是想了解双性人吗?现在就给我好好地舔一舔我那多出来的东西,或许,你还能借此知道些什么。」   听得如此屈辱的话,韩毅自然不肯从。   他捂住胸口折断的肋骨,愤恨地盯着满脸张狂邪恶的殷向北,慨然说道,「你除了会以武力逼人,你还会什么?除去你这身非凡的武力之外,你也不过是个畸形的双性人罢了!」   韩毅说出这番话,心中已是抱了死志,对于因为自己误救此人而引出的桩桩血案,他的内心自然是存有遗憾自责的,而如今对方一而再再而三地辱他,身为男子,韩毅又怎能甘愿再三受辱。   越听韩毅这么骂,殷向北心中就越好笑。   他心中想的是,当初在草庐之中,这男人对自己分明是存有几分爱意的,此时却转脸与自己一副深仇大恨的模样,果然,白道中人甚是虚伪!   殷向北哈哈一笑,用力将韩毅的脸直接压向了自己的胯间。   「你如不从我,一路之上只要见到活人,我就杀了他们。」   他冷冷地盯着韩毅艰难转动的头颅,片刻后,下身的肉唇上忽然传来一阵温热酥麻的感觉,那感觉大异于分身的感受,令他浑身都忍不住舒服得一颤。   从未开启过的私处让殷向北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   一直以来,殷大教主从不愿承认自己这丑陋畸形的下体,更不愿正视长在他男性性器下面的耻辱。   他虽然在床上总是靠自慰来发泄欲望,但他的双手只会摩擦在分身处,丝毫不会碰到那两扇柔软的肉唇。   那是耻辱,英雄如他,怎会自取其辱?   但是现在,韩毅那笨拙地舔弄让殷向北愉悦异常。   他心中长久的压抑与自卑在被韩毅屈辱伺候的时候,完全得到了释放与满足。   独居山中,清心寡欲的韩毅并不是不觉得屈辱的。   但是他认为这样的屈辱比起让这个魔头再肆无忌惮地乱杀无辜来说,他尚可忍受,只是不知为何,心中的酸楚之情却不受控制,韩毅正麻木地伸着舌头舔弄着殷向北下身气味腥臊,并渐渐溢出淫水的肉唇时,一行热泪终于从他的脸上滑落了下来。   正爽得仰头叹息的殷向北感到下身被水沾上,顿时警觉地推开了韩毅。   「你做什么?」殷向北眉峰一挑,抬袖遮了下身,冲韩毅怒喝到。   这家伙真是笨手笨脚的,连这点小事也做不好,然而方才那水又究竟是什么,竟还带着温度……   韩毅被殷向北用力一推,胸口的断骨又免不得疼痛难当。   从未受过如此多委屈的韩神医仰面倒在车厢底部,微蹙的面容之间散落着一抹忧伤痛楚与不甘的愤恨。   他捏紧了拳头,只恨自己无力反抗这个阴阳魔人,自己好心救他一命,竟是害人害己!   殷向北见他不动,心下也难免有些狐疑,他挪到韩毅身边,俯视着对方,这才察觉这个素来说话毒辣为人冷漠的男人居然哭了。   「这……」殷向北忽得感到一阵手足无措,他左右张望了一下,慢慢才回过神来。   说起来,自己这下面不是早在昏睡中被这男人亵玩了无数次了吗,这一次自己不过是稍微强迫他主动些,他怎么就在哭了!   难道早先在山中草庐里亵玩自己下身多次的男人不是眼前这个面容冷漠却带着泪容的家伙吗!   殷向北最是不耻男人落泪,他见韩毅这般悲戚,只是扭过头冷哼了一声,口中还不屑地斥道,「这时候你倒装模作样起来了?哼,想当初你整日玩弄老子的下身,甚至还画图留念,那时却没见你如此勉强!」   说到玩弄下身这些字眼时,殷向北方才被舔弄的舒服的下身又多了些感觉。   他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一下那个对于他自己来说都算禁域的地方,浑身又是一颤。   正当殷向北沉湎于对他来说异常陌生但是刺激的感受时,躺在他身后的韩毅挣扎着爬了起来。   深知自己不该在这残忍冷酷的阴阳魔人面前流泪,韩毅随即擦去了未干的泪痕,他深深吸了口气,啐了口嘴里腥臊的唾沫,冷笑道,「若不是为了近距离研究阴阳人的特性,我宁愿这一辈子也不要碰到你这肮脏畸形的身体!」   「什么!」   殷向北方才对韩毅有的一点点同情之心顿消,他瞪了眼,冲韩毅怒目相对,一只手已忍不住凝结起真气抬了起来,真个似要一巴掌拍死对方似的。   韩毅毫无畏惧地挺直了腰身,他漠然盯着殷向北,镇定的脸上依旧是那副不肯服输的坚毅表情。   被这阴阳魔人三番四次辱弄,对他来说,一死或许才是最好的归宿。   和韩毅相处了这段时间,殷向北岂不知道对方的性子,他怒目与韩毅对视了一会儿,见对方丝毫没有要低头的架势,手终于还是缓缓了放了下来。   他慢条斯理地穿上裤子,低着头,翻眼看着韩毅,阴沉地笑道,「你真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杀了你就真的可惜了,留着你慢慢作践才好玩。」   殷向北穿好裤子,抬头果然看到韩毅被自己这番话气得面目通红。   他又是一笑,探手将韩毅搂在了怀里,低头狠狠吻了吻对方。   在殷向北怀中竭力反抗的韩毅让这场突如其来的厮吻变得更加激烈,那悲愤无奈的呻吟声撩动着殷向北的内心,让他有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满足。   「禽兽!」嘴角还挂着殷向北的唾液,刚被松开的韩毅急不可耐地赶紧抬手去擦。   殷向北眉头一皱,神情又变得阴沉了,他真是搞不懂这些假仁假义的正派人士,明明在草庐里的时候,对方可是三番四次地主动骚扰自己,而现在换了自己主动骚扰他,怎么就成禽兽了?   然而还没等殷向北真的发火,韩毅终于支撑不住连日来不能好好休息的重伤之躯了,他面容纠结地望着不肯放过自己的殷向北,一口瘀血猛地喷了出来,刚好喷了殷向北一脸。   殷向北见他又开始吐血,也只好暂且放下心中愤怒之情,立即出手抵在韩毅背后,将自己浑厚的真气渐渐输入对方体内。   韩毅虽然不懂武功,但是随着一股温和的热流从背心处进入自己的身体,再轻轻地走遍四肢百骸,他也知道这是殷向北以练武之人特有的功力在替自己疗伤。   殷向北的伤应该还没痊愈,他会这样消耗功力救自己,倒真是让韩毅没有想到。   看见韩毅的神色稍微舒缓了一些,殷向北这才淡淡地翻了白眼说道,「哼,到头来,你还不是要我这个禽兽来救?」      忽然,马车外响起了一阵密集的脚步声。   殷向北目中一沉,顿时察觉出了什么岔子,他看了眼怀中的韩毅,压低声音说道,「我出去看看,你不要轻举妄动。」   韩毅重重喘了口气,缓缓闭上了眼,他现在伤势不轻,就算想轻举妄动也是做不到。   马车的门帘一拉开,殷向北甫一探出头,果然看到周遭已围满了手拿刀枪的武林人士。   也是,他这一路恣意杀人为乐,行事狂放不羁,早就被白道人士盯上了,只不过仍有人不敢相信被七大派围攻逼死的魔教之主殷向北竟还活着!   殷向北其实也早有所料,虽然他的伤势尚未完全恢复,但是无心已死,这天下真正能对付他的人只怕是再也没了。然而当他这么以为的时候,他万万不会想到马车里躺的韩毅才是他下半生的真正克星。   刚在马车里才舒爽了一番,如今出现在众多白道的仇敌面前,殷向北还是忍不住提了提裤子。   不管如何,他总还是怕被人发现自己那可耻的秘密的,否则他也不会宁可粉身碎骨,也不愿让白道中人生擒自己。   「嘿,好热闹啊,这么大晚上的,你们一路赶来,可真是辛苦了!」   「哼,老天不开眼,怎么没收了你这恶贼的命!」   说话的乃是侠义盟的林掌门,此次他们听说沿路发现了酷似殷向北之人,随即便立即纠结了附近的白道人马匆匆赶来,随着连日来的摸底,众人无不惊愕地确定了那个吃饭从不给钱,动辄断人筋骨,还带了名伤者的男子正是本该死于奔马原的魔教之主殷向北。   殷向北听到他骂自己,也不生气,他仰天一笑,目色凛冽地盯着那一圈围过来的人,双手微微一曲,骨节也随之作响。   「少废话,今夜你们既然送命过来,我正好陪你们玩玩!」   韩毅不能动弹,他胸口的伤痛得很厉害,如果他真的轻举妄动,说不定断骨便会插进他肺里,让他再也不能动。   他并不是怕死,甚至他也想过这是一个让自己摆脱殷向北的侮辱的好主意。   但是当他又想起对方那凶狠残忍的威胁时,他不难想到殷向北若是看到了自己的尸体,是否会在接下去的一路上杀人泄愤?而自己好歹也是八尺男儿,若就这么因为畏惧对方对自己的折磨与羞辱,轻易就死,那么岂不是对不起抚养自己长大,交给自己悬壶济世使命的师傅。   韩毅闷闷地苦笑了一声,心中难免有了几分酸涩。   他听到外面似乎已经打了起来,刀剑争鸣,情势不甚清晰,他不知道是殷向北占了上风,还是外面那帮来抓殷向北的人占了上风,身负重伤的他只能静默地躺在马车里,静默地等着刀光剑影落幕的那一刻。      正如殷向北所想,无心一死,这天下已是再无敌手。   他的手中是一柄夺过来的刀,刀刃上沾满了鲜血,包括林掌门在内的众多前来抓他的人无不浴血苦战。   殷向北开始有些厌倦了,他不再饶有兴致地逗弄这些所谓的白道人士,每一下出刀都不再克制。   毕竟,对于魔教教主来说,杀人实在是一件太正常又太爽快的事情。   在殷向北彻底动了杀意之后,林掌门带来的人立即躺下了一半,而他本人也在挡下殷向北来势汹汹的一刀之后,喷着鲜血撞进了马车之中。   四周的人看到为首的林掌门在殷向北的刀下竟走不过几招,这才意识到他们被骗了。   这个七大门派掌门联手都无法打败的男人,又岂是他们这些喽罗可以抓住的,还不如趁现在有命,赶紧跑掉。   大部分人总是惜命的,在看到现场的惨状之后,开始有人弃刀逃跑,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都在阴霾的月光下哀嚎着逃离了现场。   殷向北嘿嘿笑着,提着刀走近了撞破马车跌入车厢的林掌门。   对方被他的刀气震得够呛,此时已是面无人色,忽而他转头看到自己身边赫然还躺着一个人。   「别过来!不然我杀了他!」   林掌门气急败坏地一把抓住了身边的韩毅,他想这个人躺在殷向北的车里,必然是对方所重视的人。   这个时候他也顾不得什么侠义了,说到底,终究是保命要紧。   殷向北提着刀的手不轻易地轻轻颤了颤,他倒真没想到平日这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家伙竟会在危急关头用一个本就身负重伤的傻子来威胁自己。   「你杀他干嘛?他也不过是个烂好人罢了。」   殷向北目中露出几分不屑,冷冷看着慌乱的林掌门,以及到这时候还是一副冷漠镇定神色的韩毅。   听见殷向北这么说,林掌门反倒更确定了自己手中这人对于殷向北来说必然很重要,他有些得意地紧紧掐住了韩毅的脖子,布满血丝的双眼看上去颇为狰狞。   「你快让开,放我走!不然我真的杀了他!」   韩毅被掐得一阵难受,他微微睁着眼,竭力地想从那双扼住自己的咽喉的手下挣开。   殷向北却是站着不动,亦不出声,他的面容在凄清的月光下看上去冷酷异常,宛如魔王降世。   这就是所谓的正道之人,现下韩毅这傻子该明白一些道理了吧?这世上的人所行所作,说到底都不过是为了自己罢了,平日纵然伪装得如何仁义善良,到了紧要关头,终究还是会露出真面目来的,就像这位号称侠义盟的林掌门一般。   林掌门看到殷向北不为所动,惊慌之下,心中陡然起了玉石俱焚的想法。   反正自己要死的话,好歹也要拖一个走!   心中恶念一现,林掌门顿时加重了手中的力道,韩毅挣扎不得,呼吸不得,渐渐地脸色都变得紫胀起来。   他恍惚地看着提着刀站在月色之下的殷向北,隐约之间似乎看到对方那英俊飞扬的冷酷面容上,多了一丝总让他觉得不舒服的嘲讽笑意。   「啊!」   就在韩毅以为自己要被掐死时,脖子上的压力顿时松了,随之而来的却是林掌门凄然的惨叫声。   电光火石之间,他的双手已然被殷向北挥刀斩断,竟没能做出丝毫闪躲。   韩毅喘着气,看在倒在地上,双臂汩汩流血的林掌门,第一个想法竟是替对方止血。   他刚想俯下身查看一下对方的伤势,手臂却被另一只有力的手拉住了。   「你没事吧?」殷向北嘴角微弯,颇有几分得意地对韩毅笑道。   韩毅愣了愣,这才回过神来,自己的命竟是被这阴阳魔人救了……   他刚要说话,却见殷向北神色稍变,对方手中的刀又举了起来,看那架势是要砍死这地上的伤者。   「不……不要杀他。」   虽然刚才才差点被这人掐死,但是韩毅骨子里仍是不忍再见殷向北杀人。   「妇人之仁。」殷向北冷哼了一下,握刀的手稍微一滞,却又继续猛地挥了下去。   韩毅吃惊地看着刀光划落,本以为脚下这人必死无疑,然而低头一看却发现那柄刀只是插在了对方头部的泥土里。   林掌门本就伤重,在这番惊骇之下,顿时双眼一翻,口吐白沫晕死了过去。   「哼,算他走狗屎运了,你还不快跟我走!」   殷向北满面不爽地啐了一口唾沫在林掌门身上,转身便翻身上马,他瞪着还迟疑不走的韩毅,语气也恶劣了许多。   真是去他奶奶的,自己这辈子随心所欲,还没人敢对自己的行事多做干预,然而也不知怎地,这家伙出现后,便一直让自己觉得束手缚脚的,这一次更是没出息地听了他的话!   殷向北越想越气闷,可他又实在不想再让韩毅同自己继续别扭下去,毕竟,这么一个可以供自己毫无顾忌泄欲,而且又似乎对自己有几分爱慕之心的家伙还真是难得,若是把他气死了或是逼死了,日后只怕也是难找。   第六章   到最后,在韩毅的坚持下,殷向北还是勉为其难地为林掌门止了血。   之后两人离开的一路上,殷向北越想越是想不通,为何自己被人偷袭,到头来还要给敌人止血救命?   难道自己也是真的受了韩毅这伪善的家伙的蛊惑了吗?!   「哼,你这只有妇人之仁的家伙,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殷向北一边狠狠地抽打着马儿,一边咬牙切齿地大声骂到。   韩毅躺在马车里,他自行接了胸口的断骨,这才稍微好过了一些,听见殷向北这般骂自己,他倒并未生气,这些日子他已习惯了殷向北这个为人残忍狠毒的阴阳魔人,不过自己倒也真是妇人之仁,否则也不会平白无故救了这个来历不明的恶人吧。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不会做下如此蠢事。   殷向北驾着马车往前驶了一大段距离,突然觉得身子有些不舒服。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在身体伤势尚未痊愈的情况下与人动武之故,殷向北渐渐感到了胸肺之间有一股血脉逆行的感觉。   其实他也知道依自己现在的伤势本不该过甚动用内力,但是来追击他的人那么多,虽然凭他的武功,做到全身而退并不是难事,可马车里那个迂腐的呆子说不定便会当做自己的同党给人乱刀砍死。   不管如何,好歹两人都还是全身而退了,虽然那呆子果真差点被当成自己的同党掐死。   殷向北好笑又好气地深深吸了口气,一手抖着马缰,一手捂住胸口,神色坚毅地咽下难以忍受的痛楚呻吟。   体内的不适越演越烈,殷向北不得不纵马狂奔,只想快些到一处可以歇脚的地方,让他能好好地休息调理一会儿。   不知颠簸了多久,韩毅才从昏沉之中缓缓回过神来,他掀开窗帘望了望,此时天已将明,想来殷向北竟驱车奔波了一夜。   只是外面的景色已换做了街市,看来他们总算是离开荒郊进入了市镇之中。   门帘一撩,殷向北站在马车外,对韩毅说道,「出来,随我去休息会儿。」   和往日对方跋扈飞扬的语气不同,殷向北的声音显得有些虚弱,韩毅一听,难免因为身为医者之故而开始琢磨对方是否有所不适,但他还没琢磨出什么,一双有力的手已经探进来,将他半拉半拽地拖了出去。   韩毅忍痛瞪了将自己强行拉出来的殷向北一眼,只见对方脸色隐隐泛金,面容憔悴异常。   他下意识地便握住了殷向北的手腕,切住了对方的脉象。   「你受伤了?」   殷向北回头狠狠一甩手,挥开了韩毅正在替自己探脉的手,那张憔悴的脸上依旧不改傲气。   「一点小伤,我还不放在心上,你也少给我打什么主意,否则,你可是知道我行事的手段的。」   言下之意,若是韩毅不从他,他又要大开杀戒。      就这样,两人一同面带不悦地进了路边的一间客栈,殷向北这次似乎是不想再惹出什么事端,竟破天荒地付了房钱,还令人送一些吃的和金疮药去屋里。   虽然只切查了对方的脉象一瞬,但是凭着韩毅高超的医术,他也知道对方必定是内伤复发,只是不知道对方叫小二去买金疮药做什么,金疮药可是治不了他那么严重的内伤的。   殷向北只包了一间屋子,屋中一张床倒也收拾得整整齐齐。   甫一进屋,他便扶着韩毅坐到了床上,韩毅的屁股刚一沾到床上,立即警觉地站了起来。   他警惕地盯着脸色愈发难看的殷向北,难免想到对方之前对自己做出的种种,这家伙不会在这地方又要乱来吧?   殷向北看见韩毅这副对自己防备的样子,好气又好笑,恰巧这时小二送吃的和药进来了。   他接了东西,拿了两个包子以及金疮药走到韩毅面前,塞到他手里。   「吃了东西,你自己给胸口的断骨处好好上药,然后乖乖地躺在床上休息会儿。」   殷向北不动声色地叮嘱吩咐了一句,自行走到一边坐到一张木椅上。   他刚闭上眼要运气疗伤,忽然又不放心地瞪了满面狐疑看着自己的韩毅一眼。   「你可别想到处跑,若是你敢趁我疗伤时跑了,我就血洗这客栈。」   受这样的威胁多了,韩毅似乎也有些习惯了,不过他倒是相信殷向北手段的狠辣的。   他实在不屑对方这样只会用武力与屠戮相逼的卑劣手段,无奈之下,却也只能不屑地哼了一声,缓缓点了点头。   韩毅吃了包子,喝了些茶水,这才解开绑在自己胸口的绷带将金疮药敷到伤处。   虽然这些日子一直被这个阴阳人折腾,但好在他自己乃是神医一名,伤势总算没有恶化,甚至也开始慢慢康复了。   等他包裹好自己渐渐愈合的伤口,这才抬头又看了眼殷向北。   只见殷向北神情凝重地正运功调息,头顶之上竟蒸出了缕缕青烟,令韩毅看得瞠目结舌。   不过他见殷向北的脸上的金色愈发浓重,深知对方大概昨夜是妄动了真气,导致之前还未痊愈的内伤触发,而且又伤势愈发沉重之势态。   对方伤得越重,对韩毅来说就是越有利的事。   只不过在他看到殷向北终于支撑不住地呕出一大口黑血时,他却没有丝毫喜悦。   对他来说,或许这世上唯一一个存活着的阴阳人就要死在他面前了。      一口瘀血猛然喷出,殷向北随即睁开了眼,此时,他不得不佩服大悲寺的无心大师,原来那寂灭掌竟将他伤得如此之深,早已是远超出他的想象。   真气尽泄,殷向北痛苦异常,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   他浑身瘫软着躺在椅上,眼望着缓缓走近自己的韩毅,心想这一次,这个迂腐伪善的男人只怕是会趁机报复自己吧。   哪知道韩毅走近他身边之后,只对他说了一句话「该躺到床上休息的人是你」之后,就当真搀着他躺到了床上。   「你为什么不杀我?」   按照殷向北的想法,即便韩毅的内心再怎么对自己有爱慕之心,却毕竟受了那么多折磨和屈辱,若对方还是个血性汉子的话,就应该杀了自己报仇才是。   韩毅当然想杀掉这个恩将仇报,三番四次侮辱自己的阴阳魔人,但正因为对方乃是阴阳同体的天下第一异人,所以他才说服自己现在还不能杀他。   他冷冷地绷着脸,没有回答殷向北的话,只是从屋中找出一些绣花针,准备替殷向北施针疗伤。   「既不杀我,我也不需要你救我,趁还没人追来这里,你快走吧,否则迟早被他们看到,会再将你当做我的同党的,届时……我可护不了你周全啦。」   殷向北摇了摇头,心有不甘却又释然地笑了起来。   他倒真没想到这个世上竟有那种可以不计前嫌的好人,这时候他想起以前对韩毅的种种,心中倒是有了一丝愧疚之心。   韩毅岂不知道昨夜殷向北救了自己一命的事实,这或许也是他内心中无法狠下心去报复对方的缘故之一,只是他不愿承认罢了。   就如最初那般,他不管殷向北的反对,直接撩开了对方的衣服,手中飞针如织,不一会儿就扎满了殷向北的几处要穴。   待到做完自己该做的一切之后,韩毅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冷冷对脸色已开始好转的殷向北说道,「我只是一个医者,救死扶伤是我的天职,就算你是个阴阳魔人,就算你对不起我,我也不能看着你死。」      这还是有生一来,第一次有人对自己这么好。   殷向北愣愣地看着韩毅忍着自身的伤痛,小心地替自己扎针疗伤,向来倔强冷硬的内心终还是变得柔软了起来。   待感到体内的真气又能顺畅游走之时,殷向北这才忍不住有些感动地对韩毅说道,「放心吧,你对我这么好,我也就不再计较之前你得罪我之事了,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对你。」   殷大教主说这番话的时候满怀温柔,连素日冷厉的眼中也是柔情款款。   他看着这个平日虽然总是黑口黑脸,但实际上或许对自己早就生了爱慕之心的冷面神医,寂寞多年的内心就好像找到了归宿似的充满了激动。也是,这人要是真对自己无丝毫意思,又怎么可能这样三番四次地于危急之时救自己的性命呢?   但是正忙于替殷向北疗伤的韩毅丝毫没去管这些胡话,他一边忍着胸口的疼痛,一边仔细地抽针拔针。   有那么好几次,韩毅其实也是真想干脆就用手里这针结束了这混账东西的狗命的。   然而在最后关头,长年治病救人所积累的善念终于还是阻止了他不甘的恶念。   这世上总有道义可寻,他是医者,悬壶济世才是他的责任,至于这个魔头,或许还是交给官府收拾得好。   不过这阴阳魔人的身体可真不是一般的好,上次受了那么重的伤都能活下来,而这次眼看他伤势复发得如此严重,却仍能谈笑风生,在自己的高明医术下,更是迅速恢复了活力。   韩毅正思虑着该如何将殷向北交给官府,绳之以法,冷不防却被对方拖住了手。   「你的伤也不轻吧,之前打伤你,真是抱歉。」殷向北一脸诚恳地望着韩毅,眼里的爱意愈发浓烈了。   他再也不愿说对方是一个伪善的正道人士,毕竟,这三番两次自危难中救了自己的事实确凿在眼前,不容更改。   即便殷向北认为恩将仇报才是他们魔教中人的行事风格,但偶尔那么一两次,他还是愿意好好做一回人的。   特别是在遇到一个对自己如此关爱却又别扭着不肯承认的恋人面前。   殷向北破天荒地做了一个决定。   他决定用自己浓烈的爱意去感动韩毅,让对方的身心都能彻底地陷入自己所结的情网之中。   很多年之前,殷向北是打定主意孤独一生的,也不相信这世间的爱与不爱,而此时,他忽然觉得或许这辈子,爱一场也不是件坏事。毕竟,谁会愿意孤独一世呢?   韩毅被殷向北那过于热烈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毛,他飞快地抽出手,依旧是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无事。」   接着一心想出去报官,让官府来收拾这个视人命如草芥的阴阳魔人的韩毅又说道,「我要出门去买些药回来,你在这里等着。」   他想殷向北如今受了伤,虽然暂时无性命危险,但是还想如之前那般恣意妄为怕是不行了,也只好趁他功力衰微时找人制住他,免得日后再多造杀孽,也算是自己为误救了这样一个魔头所作出的补偿吧。   他冷眼盯着殷向北,心中仍有些忐忑,若是这个魔头看出自己心怀不轨,不知会不会拼尽全力杀了自己呢?   不过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还是找机会先出门报官才是。   殷向北初听见韩毅这么说的时候,心里不是没有顾忌,他也想过这是不是韩毅想趁机跑掉的借口。   只是对方如果真要跑掉,刚才在自己伤重无法动弹时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何必大费周折地替自己疗伤之后,才找借口跑掉呢。   对方,果真是待自己好的。   若自己这次能够脱险,回了圣教之后一定大张旗鼓地将这个冷面神医取为妻室!   殷向北微微眯起眼,脸色沉着地点头笑了笑,「好,这就劳烦你了。我等你回来,你也要小心些。」   他望着韩毅离开的背影,手轻轻地握紧了扶手,虽然对方是个没身材又脾气臭的男人,但是对自己这样天生缺陷的阴阳人来说,若一生能有这么个人相陪,也算有个归宿了吧。   韩毅下楼后就问了官府所在,然后直奔而去。   他想起之前在楼上殷向北对自己那么肉麻地说了一番话,就感到汗毛倒竖,一阵不快。   天知道那奇怪的阴阳魔人到底在想些什么,自己已然屡次受他辱弄,就算现在对方假意想对他好些,可自己堂堂男子岂能就此罢休?   待到官府将这阴阳魔人捉拿归案后,自己一定要好好打他几个巴掌,以解心头之恨!   想到这里,韩毅紧拧的眉头才稍稍舒缓了一些,他捂着胸口的伤,竭力走近了威严耸立的官府门口。      过了有一会儿了,韩毅还没有回来。   殷向北记得在这酒楼旁边似乎就有间药铺,如果对方是去抓药,不应该会这么久的。   莫非……出事了?!   早知道自己就不该让他一个人出去的!   殷向北重重地拍了拍扶手,费力地站了起来,他闷声咳出几口瘀血后,跌跌撞撞地推开了门出去寻找一去不回的韩毅。      殷向北刚走到客栈楼下,就听到外面一阵吵嚷,他不以为意地抬头望去,却见好几个鬼鬼祟祟的官差围拢了过来,其中一人指了殷向北说道,「就是他吗?」   殷向北双眉一皱,顿时显出一股杀气来,他最恨别人对他有所不敬,便是连指也不能随便指他!   这时,韩毅才从人群后面走了出来,他看到殷向北陡然而变的脸色,心中不觉想起对方那嗜血的性子,只是现在他旧伤复发,应当不能再如以往那般轻易伤人了吧?   殷向北自然看到了忽然从那些官差背后转出来的韩毅,他仅是愕然了一会儿,便有些明白了情况。   瞬间,他便勃然大怒。   「你出去就是为了叫这些人来?」   他看也没看那些虎视眈眈围过来的官差,目光死死地盯在了韩毅脸上。   韩毅那张冷漠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不太自然的神色,他也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虽然似乎表面上看来是正义之举,但是毕竟出卖他人始终不是什么光明之为。   「你杀孽太甚,总该要血债血还的。」   韩毅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微微抬起了头,昂然地与殷向北凶戾的目光对视在一起。   不管如何,他终究还是觉得自己在这个杀人魔头面前并没有做错什么,甚至他又救了对方一命,但是这并不能代表自己能原谅此人乱杀无辜,胡作非为的种种行径。   韩毅以为殷向北这次一定不可能再多做反抗了,因为对方伤得那么重,就算自己已经替他诊疗过,短时间内,殷向北这个阴阳魔人也是不可能恢复功力的。   但是,阴阳人的构造似乎和常人不同得太多。   本以为这恶贼已经无力反抗,可以手到擒来的官差们刚刚上前,便被殷向北力毙于掌下。   因为过于愤怒和疯狂而目中涌现出血丝的殷向北面目狰狞地走向了韩毅,他一步步走近,官差们则吓得一步步后退,终于丢下韩毅一个人,全部都跑出了客栈。   殷向北看着对方那张依旧镇定得冷漠的脸,一巴掌抽了过去。   韩毅撞在一张桌子上,胸口处的断骨几乎又要再次裂开般,痛得他顿时冷汗长流。   「我刚说过会对你好,你却出卖我?你们这些中原正道人士,果然虚伪可恨!」   虽然力毙了几名官差,但是殷向北身上的伤却也不轻的,他对韩毅低声咆哮了起来,嘴角亦淌出难以抑制的乌血。   「我,不需要你对我好。」   韩毅冷冷地看了满面怒容的殷向北一样,撑着身后的桌椅又缓缓地站直了身子。   他被此人恩将仇报,且屡受此人凌辱,怎可能轻易便被对方嘴上的言语骗住?   韩毅那张冷漠而俊朗的脸上充斥着拒绝与孤傲的神色,甚至还带着一些无能为力的伤感。   殷向北看见韩毅这倔强又受伤的样子,颇有些后悔自己方才又冲动了,他与这人相处了不少时间,也早知道对方那古怪的脾气,虽然每次对方嘴里都说一些令自己气得牙痒痒的话,但是关键时刻,对方似乎也舍不下自己,要不然也不会先替自己治伤再叫一群无用的官差来捉拿自己了。   他咳了一声,心道自己不必与这性子别扭的家伙多做纠缠,如今还是先带他离开此处,早日回到自己的老巢才是。   「我说过,以后我不会再象当初那样对你了,方才是我冲动了些,不过我真不明白你为何总是要与我作对?你不是明明对我……」   韩毅听出殷向北话风不对,又急又气,这阴阳人果然是可恶异常,随时随地都在想一些污秽之事!也难怪对方行事如此龌龊可憎了!   「我会对你怎么?你这个……这个……阴阳人,烂屁股!」   韩毅看到周围有人似乎在偷偷听他们二人的对话,想到对方那言语中分明充满了暗示的话语,不觉恼羞成怒,竟连自己从不曾骂的动词都骂了出来。   殷向北愣在当场,他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毫不留情地痛骂出自己最尴尬的隐私。   然而也是这个人,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遇到的对他最好的人。   因为后面这个缘故,殷向北举起的手终于没有劈下去。   他脸色铁青地点了韩毅的哑穴,再不多言,横抱起对方出了客栈便扔回了马车上,而他自己则是跃到马上,发了疯似的抽打了马匹,在闹市之中驱车狂奔。      殷向北所驾的马车一直在出了城很远的地方才停住,他抬头看了看已经在不远处的魔教总部青阳山,这才放开了已被缰绳磨得血肉模糊的双手,缓缓从马背上翻身下来。   车厢中的韩毅已经昏死了过去,殷向北疲惫至极地靠在他的身边,颤抖着摸出水壶喝了一口,这才扭头看了眼昏迷中的男人。   那张俊朗的脸在昏迷中依旧有一股拒人千里的冷漠,殷向北忍不住用手扯了扯韩毅紧抿的嘴角,自顾地想看一个对方笑的样子。   对方长得这么好看,笑起来,一定也是很好看的。   然而正当他将韩毅那张脸摆弄得笑比哭还难看之时,对方忽然醒了。   殷向北赶紧松了手,板着脸瞪住韩毅,但是不管他怎么故作严肃冷酷,却也掩盖不住他神情中的尴尬。   最后,他轻轻地哼了一声。   「你今天居然在那么多人面前侮辱我!不过……这次就算了。我已经说过会好好对你,就不会再随便欺辱你,而你还是正视自己的内心,好好与我过日子吧。能做到武林第一魔教的教主夫人,也算是你这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殷向北已经想好,为了让韩毅尽快能与自己举案齐眉,自己还是应该给他一个名分,让他早日看清现实。   韩毅听殷向北这么一说,只觉头痛欲裂,眼前一黑他又晕了过去,这一次他竭力往后倒去,怎么也不愿晕在殷向北的怀里。      灭天教的总坛就在青阳山中。   当守山的小卒看到已死的殷大教主满脸铁青地抱着一个男人走进只有教中人才知晓的密道斜谷时,无不欢呼雀跃。   虽然殷向北对于白道中人来说是个极为可恨的存在,但是他对灭天教众来说却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好教主。   正在为魔教无人能接替殷向北之职而头疼不已的长老曲清听说殷向北奇迹般地复活回来之时,先是一愣,接着才赶忙带人迎了出去。   那个步履昂然,神色坚毅,怀抱美人朝灭天教总坛所在走来的男子莫不正是殷向北!   喜事!正是大喜事!   不仅神功披靡的前任教主死而复生,最重要的是禁欲多年,一直被众多教众担心会无后的前任教主竟还带回了一个美人!   能被殷向北这样款款抱住的人一定是他的心上人,曲清如此想。   他兴高采烈地迎了上去,率众跪拜在殷向北面前,迎接他的回归。   「恭迎教主!」   殷向北微微颔首哼了一声,并没有说话,他此时已是精疲力竭,伤势沉重,全凭一口气撑着才能如此冠冕堂皇地带着韩毅走到这里。   「教主洪福齐天,实乃我教之幸,对了,此次教主可是带了您的意中人回来?」   曲清向来快人快语,他哈哈一笑,站起身来,边说话边望殷向北怀里看去。   那昏睡在殷向北怀中之人面具倒也可谓俊朗非凡,只是此人的五官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柔美的女子……   曲清疑惑地看向了殷向北。   殷向北随即将韩毅交到了他手里,自己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才缓缓说道,「先不要废话,速去让教中医官替此人疗伤。」   说完话,殷向北再是支撑不住,「哇」的一口吐出压抑已久的瘀血。   第七章   和以前一样,殷向北受了伤也不会要别人多做医治,他独坐一边调息吐纳,不时睁眼看一看正在救治中的韩毅。   魔教医官小心地查看着韩毅的伤势,曲清亦在一旁观察伺候。   他看到韩毅伤痕累累的身体时,不觉轻叹,「这人难道是遇到了什么强悍仇敌?竟会被伤成这般模样……若是再晚些时候,只怕性命就不保了……」   他说着话,扭头看了一眼殷向北,对方的脸色忽而变得一阵青一阵红,极为尴尬古怪。   殷向北调息了片刻,稍微稳住伤势后便缓步走了上前,蹙眉问道,「他还好吧?」   韩毅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此时已是进气多,出气少,毕竟不谙武功的他,哪能受得了这一路来那么多的折腾。   医官见教主过来,赶紧垂手站到一边,恭敬地回禀道,「正如曲长老所言,此人伤势不轻,不过还好承蒙教主相救,性命倒是暂时无忧了。」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韩毅是为殷向北所救的,不然对方也不会将他带回青阳山的总坛了。   殷向北不置可否地轻咳了一声,挥手令二人先行出去,自己则坐到了床边,凝视着昏睡中的韩毅。   想起最初时两人相处的种种,殷向北忍不住轻轻一笑,他摸到怀里,将已经皱巴巴的由韩毅亲自书写的《阴阳人全解》一书拿了出来。   这本书的内容着实让他气闷,但此时再看,却因为与写书人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变化,殷向北倒觉得这书似乎有些好笑了。   他草草翻了几页,看到韩毅仔细画的自己下体的图样,又看了对方那些详细的注解,特别是看到自己下身反应被详细记述的描写之后,面皮顿时发红。   「哼……果然是道貌岸然之辈。」   殷向北抬手一拍终于还是将这本珍贵的阴阳人全解毁在了掌间。   他绝不能让书中的事情流传出去,特别是里面那些关于他昏迷时被韩毅所亵玩的内容。   不过回头殷向北就想起自己在与韩毅交合时所得到的快感,也无怪乎对方亦会对自己做出同样的事情了。   果然,这世上的男人都是难免会沉沦在欲望之中的,那甘甜而刺激的感觉,做过一次,便是一生难忘。   紧接着,那难忘的快感又开始萦绕在了殷向北的脑海里,很快,殷大教主的下身开始不自觉地发硬。      曲清虽然被殷向北叫出去了,可是他终究因为好奇和不放心,还是悄悄地留在门外窥看着教主的动静。   他看到殷向北在床边坐了会儿之后,便一手捏着下身的某处,一边俯身下去亲吻那个昏迷中的男人。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他有些高兴,却也多了分心酸。   他高兴的是,原来殷向北果真不是一个毫无欲望的太监,而心酸的却是对方怎么会喜欢一个不能替他传宗接代的男人!   就在韩毅还在昏迷之中时,殷向北趁着自渎的爽快劲,唤来教内诸多要员,当众宣布这个被他抱回来的陌生男子,以后就是圣教的教主夫人了。   曲清是知道殷向北的脾气的,对方向来说一不二,不容别人回绝。   他虽然心中不愿殷向北和一个男人纠结过多,却因为慑于对方素日的威严,不敢提出反对的意见。   然而这魔教之中也确有些不怕死的,例如听见殷向北的话之后,还敢拍桌子站起的魔教的右护法。   「教主!您乃我教百年不遇的中兴之主,怎能无血脉传承大业?」   右护法固执的认定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这个说法,在他心中绝世风华的殷向北,一定得有一个能够继承他武功才智的传人才行,而这才是能让灭天教保持长久不衰的好法子。   殷向北一听这老家伙这么说就来气,他心想老子下面生得这么畸形,若是真娶了女人还不被嘲笑鄙夷,倒不如娶了韩毅这个早洞察自己秘密,又对自己别有用心的男人来得轻松。   他只是想下半生能找一个可以白头到老的爱人而已,至于能不能有后对于他这样的阴阳人来说,其实倒也无甚所谓。   后来,右护法依旧在大堂上纠缠不休,直到殷向北出手把他丢出了门外,整个大堂中这才没有人再敢多说。   「就这样定了,下月十五便是本教主大婚之日,你们好好去准备吧!」   可怜正在昏睡中的韩毅还浑然不知,自己身为堂堂男子就这样莫名其妙要成为另一个男人的娘子了。      魔教的医官虽然没有韩毅那般的大本事,但是治个骨折内伤什么的还是绰绰有余的。   没两天,韩毅就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他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眼前则是那张熟悉而又讨厌的脸。   「你终于醒了。」   回到了自己的老巢,身心都轻松了许多的殷向北显得精神奕奕,他换上一身合身的紫金色的宽袍,看上去更是一副仪表堂堂,凛然有威仪的模样。   然而不管对方的外表如何,在韩毅的心里,这个家伙也不过是一个喜怒无常的凶残阴阳人罢了。   依旧是不屑的冷目,韩毅轻轻哼了一声,倔强地闭上了眼。   殷向北却一反常态地并未发怒,只是不介怀地笑了笑,因为他想到自己再过不久就要与对方成亲,从此开始真正的家庭生活,夫妻之间,总该还是和睦些的好。   他一个人很多年了,他比任何人都想要一个完整的家。   「你好好休息,下月十五就是咱们的大好日子,届时你可要好好表现。」   「什么是咱们的大好日子?!」   韩毅听出殷向北话里有话,顿时警觉地睁眼瞪住了对方,他挣扎着坐了起来,捂着胸口被包裹得完好的伤口重重喘起了气,一抬头,眉眼之间依旧是咄咄逼人的神色。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如果你没别的事了,我现在就请你放了我,好歹你的命也是我救的,我不求你知恩图报,只求你放了我便是,至于我的生死,不用你操心!」   「啧……怎可如此?」殷向北稍一蹙眉,一手轻拍在韩毅肩上,却又笑道,「你别说傻话了,你与我殷向北之间的关系只怕此时早就传遍了江湖,听说那些虚伪的正道人士已经在广发英雄帖要捉拿你我二人了。之前我打伤你,是我不对,如今我想好好补偿你。灭天圣教举世无双,身为教主夫人也不会委屈你,待你养好身体,下月十五我就娶你入门,自此你我夫妻之间相濡以沫,举案齐眉,岂不是一件美事?」   韩毅听了殷向北娓娓道来的这席话,冷汗都吓出来了。   他目瞪口呆地盯着这个不似在说谎话的阴阳人,脸色逐渐变得惨然失措。   「你我夫妻之间……相濡以沫?举案齐眉?你莫不是在做梦吧……」   殷向北扬眉一笑,声若洪锺,他猛一甩袖自床边站了起来,侧目朗声说道,「身为一教之主,岂可将人生大事当做说笑。哼,容我多说一句,你此时虽然不承认相恋于我,但是以你屡次危急时刻不忘救我的行动来看,你的心意,本座已是全然心领了。」说话时,殷向北忽然压低了嗓音,他俯身抬手捋起韩毅一丝凌乱的发丝,阴测测地接着说道,「再说了,我的贞操早被你这伪善之人夺去,如今,你难道还想不负责吗?」   「分明是你!」   分明是这家伙强行侮辱了自己,到最后却变成自己夺去了他的贞操。   韩毅看着满口胡言乱语,颠倒是非的殷向北,顿时一口气上不来,开始急促地咳嗽。   殷向北趁势温柔地抬手抚起了韩毅的背,将对方半搂在怀间。   「好了,好了,不管是你是我也罢,以往我们之间的误会与恩怨就此一笔勾销,我发誓,日后一定会视你作掌中宝,一生一世永远爱你一个。」   这肉麻的话语一出,韩毅气得更加无可奈何,他死命地想推开抱住自己的殷向北,可他的力气哪有身为魔教之主的殷向北大,只好不甘情愿地靠在对方怀中。      曲清在门外偷窥了这一切,最后长长叹了口气。   谁又会想到曾经那么孤僻桀骜,拒人千里之外,总是带着禁欲神色的殷向北会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就找到了一生真爱呢?看这两人无比亲密的样子,竟似乎是爱了多年的情侣似的,真是羡煞旁人也。   当曲清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开时,殷向北的脸上不轻不重地挨了韩毅一记巴掌。   对方终于从他的怀抱里挣扎了出来,头发散乱地靠在床尾。   「殷向北,你想我屈从在你的淫威之下,休想!我韩毅乃堂堂正人君子,怎能与你这样的……这样的怪物为伍!」   韩毅不是不知道殷向北那嗜血的个性,自己这样激怒他,求的也不过一死,这样,至少还能稍微保存自己的清白,若真被迫下嫁给这个阴阳魔人,那自己这辈子便是毁了。   然而殷向北的脾气却远比韩毅所想的要古怪许多,也要固执许多。   当他听到韩毅这样讽刺辱骂他的时候,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那双深沉的眼里不能说丝毫没有一点杀意,但是至少还是能克制得住。   待韩毅骂完了,等待殷向北出手取自己性命之时,他这才发现,对方还在冷冷地盯着自己,没有更多的动作,只是放在床边的手明显攥了起来。   「哈哈哈……你不需要再忍了,要动手就动手吧!我韩毅不怕死,但却怕窝囊地跟你这样的怪物过一辈子!」   殷向北的眼中顿时射出两道凶戾的目光,他右手略微一抬之时,韩毅还道对方终于忍不住要动手杀了自己,正要闭目待死,却发现对方的右手只是迅速地背到了身后,接着他更是听到了骨骼作响的声音。   「你知不知道,遇到你之后,我就有了一个新的爱好……那就是强迫别人做他不喜欢做的事。真可惜啊,如此一来便不能让你如愿了,只不过你那张嘴实在可恶,在我们成亲之前,你就给我好好地安静一段时间吧!」殷向北强抑着愤怒说完话,终于忍无可忍地伸手点中了韩毅的哑穴,对方一口一个阴阳人,一口一个怪物简直气得他七窍生烟,当初自己昏迷被这人玩弄之时,却不见对方说出些嫌弃自己的话来,直到现在两人之间都交合多次了才反复说这些废话,也不能改变当初对方首先恋慕自己的事实!      自此之后,殷向北的世界终于清静了,好在他念及两人成婚在即,而且自己的伤势还未全然复原,一时倒也没有再恣意纵欲,只是每晚他必会在练功调息完之后,紧紧地抱着韩毅入睡,偶尔他不小心翻滚着将自己的身体全然压到韩毅身上,几乎将对方压得闭过气去。   每晚都忍受着殷向北无耻的骚扰的韩毅并没有简单地用寻死这种笨法子来解决问题了。   他发现殷向北似乎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聪明,因为这个家伙居然会真的以为自己喜欢他,甚至三番四次地在自己面前露出一种毫无芥蒂的温馨表情,天知道他看了对方那温柔得几乎要出水的表情时,内心是多么愤怒和想吐。   然而或许正是因为这种近似天真的愚蠢,自己总能找到逃离这个阴阳魔人的好方法。   这天晚上,在密室中修炼吐纳完毕的殷向北又施施然地回到了自己的卧房。   他的伤势已经好了九成,报复武林正道的日子指日可待,想到能凭一己之力一雪前耻,殷向北心中便觉痛快,又因为他马上就要和韩毅大婚,正式告别双手相伴的孤单日子,心中更是畅快无比。   只是韩毅那张臭脸多少都让他看不太顺眼。   「哼,马上就要与我成亲了,你还摆这副臭脸做什么?难道说本教主还配不上你吗!」   欺负韩毅不能说话反驳自己,殷向北一句骂完,却又嘿嘿地淫笑了起来,他一把搂住韩毅的腰,不顾对方反对地将人抱在怀中。   「过不了多久,我的伤就全好了,届时当初追杀过你我的那些武林正道之人我都不会放过,也算是为你出口气。」   韩毅听他这么说,心中一惊,但是奈何言语无法出声,只能愣愣地瞪着殷向北。   这双眼幽亮动人,就算是生气时也是那么漂亮,殷向北愈发觉得自己挑媳妇的眼光着实不错。   「哈哈哈,好了,好了,你动不动就瞪我,可知瞪我也是没用?反正我们马上就要成为夫妻了,我做的事也就是你做的事,介怀也是无用!」   看见韩毅目光闪烁,寒气逼人,殷向北也不气恼,他臂上一弯便将韩毅的脸贴在了自己的面前。   「唔,唔!」   韩毅口中呻吟了两声,急切地想推开这个不要脸的阴阳魔人,却冷不防下一刻便被对方重重地堵住了唇。   殷向北今日心情大悦,下身也不由跟着有些冲动。   他强吻了韩毅之后,心道反正这人已与自己肌肤相亲过,而且马上就要被自己娶进门,那么在正式迎娶对方之前欢好一番又有何妨?   身为行动派的殷向北,想完之后,立即按倒韩毅在床上,脱去了对方衣物。   他挺着结实有力的腰,因为性欲而怒勃的分身正摩擦在对方的股间。   食髓知味的快感又充斥回了殷向北的脑海里,他一脸痴迷地看着韩毅愤怒的面容,下身却是毫不停留地刺入了对方的后穴内。   「呃……」   随着身上这个野蛮的阴阳人开始抽动起分身,韩毅很快就扭曲了表情,他死死抠住殷向北的背,静默地承受着那过于刺激和疼痛的抽插。   大概是因为心情过于愉快的缘故,殷向北今晚做得特别来劲,几乎每一次都是满根没入。   与此同时,他藏在分身下的那张肉唇也因为上面紧紧与对方的身体贴在一起而不时受到些微摩擦,那是异于分身可感受的另一种刺激,殷向北的心里正在渐渐产生异样的变化。   等到积压已久的欲液尽皆射出之后,殷向北这才慢吞吞地抽出了自己埋在韩毅身体里的男根。   他悄悄抬手摸了摸自己有些饥渴的另一处性器,扯了扯嘴角,似乎在暗自嘲笑自己怎么如此没出息,分明那处属于女人的东西本不该在他这样个大老爷们儿身上有用的才是。   此时,殷向北身下的韩毅已然神志不清地昏过去了,那张怒气未消的面容看上去几许憔悴,实在令人心生不忍。殷向北轻叹了一声,抬手替韩毅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不觉也有些后悔,自己乃是习武练功之人,身体自然比这只会骂人的神医要强壮不少,想来对方只恐是有些承受不住自己的爱欲吧。   若是日后两人结为了夫妻,好歹对方也是男子,自己或许也不能太过蛮横了。   殷向北一边自省,一边扶起了韩毅,撕了块衣料替他温柔地擦去下身的痕迹。   也不知是不是方才没有照顾另一处性器的缘故,殷向北已经发泄了的分身下方开始传来一阵阵酥麻的感觉。   他顿时难受地在被单上扭了扭身子,将下身在被单上摩擦了起来。   这种奇异的饥渴感是殷向北几乎没有感受到过的,不知是不是因为和韩毅之间开启了他的欲海之门,这身体也日益管不住自己了,尤其是那张让他极为厌恶的肉唇。   「岂有此理!」   殷向北蹙了蹙眉,很快控制住了自己几乎是无意识的扭动摩擦,赶紧穿回了衣物,又去洗了把冷水脸冷静自己。   待到欲望消退了不少之后,他才又坐回到床边,凝望着昏睡中的韩毅。   这个人,就要成为他的娘子了,虽然他们之间认识才这么短暂,虽然对方总说一些让自己又好气又好笑的话,但是也是这个人第一次触摸了自己的下身,乃至是夺去了自己的第一次……   身为阴阳人,殷向北从小便是极端自卑孤僻,他不希望有其他人知道自己的秘密,然而他的内心里却又无比渴望一个可以真正毫无隔阂贴近他的人。   现在看来,这个人只能是韩毅了。   认定的路,就要坚定地去走,不管对或是不对。魔教教主的执拗性子与生俱来,殷向北身上亦然。   他轻轻抚摸着韩毅的睡颜,嘴角缓缓勾了起来。   「既然你是那么想了解阴阳人,那么这辈子,你就好好做我的娘子吧,韩神医……我一定会尽我最大的努力,让你坦诚你对我的爱的……嘿嘿嘿……嘿嘿嘿……」      没多久之后,按照殷向北的吩咐,他要与神医韩毅成婚的消息传遍了天下。   「你看,现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就要做我的娘子了,哈哈哈哈!」   一大早,殷向北手里就拿了份《江湖早报》走进韩毅暂时居住的房间,里面随时有两名魔教的手下看着韩毅,以免他逃跑抑或是自尽。   哑穴被封的韩毅正满面无奈地坐在桌边,他看见殷向北一进来就知道准没什么好事。   果然……这不要脸的阴阳人居然把自己从未应允的无耻之事传遍了江湖!   「唔!」   韩毅闷闷地哼了一声,一手已紧紧地握了起来,这还是他活了这二十余年来,第一次想用暴力解决问题。   然而在他还没打到殷向北的时候,旁边的两个灭天教教众生怕他做出什么对教主不礼貌的事,已经冲了上去将韩毅整个人都按在了桌上。   看见自己的手下居然对自己即将过门的娘子如此粗鲁,殷向北顿时露出副不快的样子来。   「统统下去!谁让你们按住他的!他可是本教主的娘子,也是你们能动手按住的吗?!」   说完话,温馨体贴的殷教主立即上前推开了无礼的手下,将气喘吁吁的韩毅搂在了怀里。   他看到对方怒容满面却无法出声骂自己,心中竟隐隐有一丝快意。   韩毅见殷向北那双明亮的眼里居然有那么一丝狡黠的笑意,心知对方必是在暗自嘲弄自己,他也顾不得自己全无武功,抬手就朝殷向北打去。   可怜这个只会救人不会伤人的神医拳头还没落在对方身上,便被殷向北紧紧扣住了双手。   殷向北龇牙咧嘴地看着一副要和自己拼命模样的韩毅,哈哈大笑道,「真是不得了,还没正式过门便想着要谋杀亲夫了吗?哈哈哈……娘子啊,为夫还真是喜欢你这泼辣的小样子!」   听见殷向北如此戏谑,韩毅心中悲愤更甚,他的双手在殷向北牢牢的禁锢下挣扎了不动,干脆抬脚便踩向了对方。   正因为调戏了韩毅而洋洋得意的殷向北全然没注意到对方脚上的动作,转眼之间,殷大教主便嚎叫着推开了韩毅,抱着脚跳到了一边。   「岂有此理,想你平日一副自诩正道的模样,却使出这样下三滥的手段!俗话说打是亲,骂是爱,韩神医,你这是在向本教主示爱吗?」   殷向北似笑非笑地边跳边骂,周围的手下却是觉得热闹非凡,这么多年以来,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那个平日里总是阴沉可怕的教主大人会有如此平易近人的开心时刻。   一旁的韩毅简直要被厚颜无耻的殷向北气死,他深知和这样的无赖根本就讲不通道理,更何况他现在什么也讲不出……   第八章   很快,令韩毅深感悲愤的婚期到了。   那一天,平日森严肃杀的灭天教总坛显得热闹非凡,几乎每个教众都穿上了应景的喜庆衣裳。   负责此次大婚的曲清依旧觉得自己在发梦,殷向北不过出去一趟,遭遇了一番生死,回来后竟像变了个人似的,居然主动提出要娶媳妇了。   可怜当年教内四大护法为了殷向北的婚事说破嘴皮子,最后右护法更是因此以死相谏,仍不能打动殷向北。   而如今,对方马上就要成婚了,这可真算是件高兴的事,只不过,要是成婚的对象是个会生孩子的女人多好……   曲清越想越觉无奈,最后他只好摸着眉心苦笑,对于他们这些做属下的来说,只要教主开心就好。   殷向北倒是很开心,一大早就起来换好了新郎的衣服,似乎迫不及待地想成亲了。   而韩毅则是一脸漠然地坐在屋里,被人强行打扮成了新娘的样子。   他紧紧闭着眼,丝毫不去看镜子里那个被胭脂水粉所涂抹的自己,也不肯起身离开。   外面已经在催了,曲清手握折扇看着倔脾气的韩毅,只好叫人捆了他的双手,将他连拖带拉地塞进了轿子里。   当他看着韩毅在众人的推搡下跌跌撞撞地被塞进轿子时,他不觉感慨,这样强求的姻缘,真的会幸福吗?      殷向北似乎是铁了心要和韩毅做一对真夫妻,对方越是反抗,他的兴致却越浓烈。   大堂之上,殷向北当着众人的面和韩毅行了整套夫妻之礼,丝毫不介意对方乃是被自己的手下按着与自己跪拜叩首,喝交杯酒时,他更是亲自抓住韩毅的手喂给了自己,又将自己手里的酒喂给了韩毅。   接着他才令人将韩毅送回了房间,而自己则与宾客们宴饮。   借着殷向北大婚的机会拍马屁的人不少,殷向北也是来者不拒,有酒便喝。   到最后,曲清看他醉得实在不行了,这才挡开众人,让人将还未洞房的教主送去了新房。   目光迷乱的殷向北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上一身红衣的韩毅,他跌跌撞撞地走了上前,一把撩开了新娘子的头帕。   帕子下面是韩毅那张被精心打扮过的脸,胭脂水粉涂抹得恰好到处,并不会让身为男人的对方太过妖艳,反倒是有种异色之美在里面。   然而殷向北所喜爱的并非美色。   眼前这个人是如今唯一知道他阴阳人秘密,并唯一和他肌肤相亲过的人,这两个唯一成为了一条将他们的人生连接在一起的纽带。   看着被捆住双手,一脸漠然与反感的韩毅,殷向北轻声笑道,「你认命吧,大礼已过,从今之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说着话,殷向北醉意浓厚地坐下来,解开了韩毅手上的束缚,蛮横地将对方抱进了怀中。   他满身酒气地紧抱着韩毅,脸贴在对方的脸上,喃喃念叨了起来,「以后我们一起过日子……我再也不是一个人啦。娘子,娘子……我爱你……」   殷向北的嗓音里有一抹从未流露出过的寂寞与脆弱,韩毅愣了愣,似乎有些不信对方竟会说出这样惺惺作态的话语,难不成这家伙是真的铁了心要和自己过日子?   可……自己怎么可能会爱上这个不管身体还是心理都有些变态的阴阳人呢?   他们之间是不可能会幸福的。   韩毅黯然地闭上了眼,迎接来的却是殷向北贪婪的抚摸与亲吻。      江湖中人倒也不都是傻子,当他们听说本该死于奔马原的殷向北不仅活着回了灭天教总部,还和天慈老人的高徒韩毅结为了夫妇,大多数人都对这段姻缘抱以怀疑之心。   任谁用脚趾头都想得出,韩毅这个倒霉鬼必然是被殷向北掳去的。   于是,正道为了剿灭魔教的理由中又多了一条,解救被魔教之主殷向北强行掳为娘子的韩毅韩神医,注:韩神医性别男。   两人共同搬到了青阳山灭天教总坛中最大的无极殿内,偌大的无极殿中除了几个恪尽职守的侍卫外,再无他人出入,这让在山中习惯了寂寞的韩毅亦感到内心郁郁。   似乎是怕韩毅寂寞,除了每日仍要花时间调息恢复元气以及处理积压的教务外,殷向北剩下的时间都花在了韩毅身上。他自以为这就是在展现浓厚的爱意了。   「多吃点鱼,你的伤也才好不久。」   每天的一日三餐,殷向北必定和韩毅在一起用饭。   他一手端着碗,一手夹了条鱼放在了韩毅没怎么动的碗里。   总被眼前这阴阳魔人所威胁着的韩毅似乎已经认命了,他面无表情地尝了口鱼肉,味道倒是比自己做得好许多,当下也忍不住多夹了几筷子。   殷向北在一边看得暗自发乐,要知道这鱼可是他抽空在午饭前亲自烹饪的。   世上能吃到堂堂灭天教教主亲手做的菜之人,恐怕也只有这么一个了吧。   「这鱼味道还行吧?」   殷向北笑呵呵地又为韩毅舀了一碗汤,他自己已然吃饱,如今却只是饶有兴趣地坐在桌边,守候着还在吃饭的韩毅。   于他而言,这般「平淡幸福」地过日子乃是他们之间夫妻生活的开端。   韩毅抬眼看到对方笑得一脸狡黠,心里怎会猜不出一二,他轻轻地哼了一下,不置可否地放下了碗,懒洋洋地说道,「我吃饱了。」      吃完午饭,韩毅百无聊赖地立在窗边眺望青阳山的美景,而殷向北也一改往日急于处理教内事务的忙碌,径自留在了屋中陪他。   眼望着这个冷面冷情的娘子,殷向北难免有些沮丧,这些日子来,他自问对韩毅温柔无比,甚至还亲自下厨为他做饭。他心想着自己付出了如许,便是世间再冷情之人也应被感动了才是。   正在他有些感慨之时,却见韩毅忽然很是好奇地盯住了窗台上向阳而放的一大盆异国花朵。   那花儿根茎直立,颇为粗壮,状圆而多棱,梗背白毛,此是异样之一,而更异的却是这花儿的花盘奇大,或约一尺,花序边缘长满如舌头一般的微黄花瓣,随风摇曳,颇见趣致。   「这……这是?」   韩毅在山中采药多年,什么植物不曾见过,只是眼前这株东西却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好歹殷向北这样的阴阳人书上还有过记载,可以按图索骥,可这奇怪的花朵却真是连他收藏的数部医书药典上都不曾记录。   「哈,这可是我的心肝宝贝,三年前拜火教教主自西域带来所赠,名曰‘太阳花’。」   殷向北走到这株大花面前,随即将它连盆一起抱了下来,他俯身端详着愈见茁壮的太阳花,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快慰的微笑。   这些日子他不在教中,没能亲手照料这株心肝宝贝,此时忽然兴起,立即转身关上了门。   韩毅不解地看着关上门又匆匆跑过来的殷向北,正要问话,却见对方忽然撩开长袍,褪下裤子,掏出了分身来。   这人刚才都还好好的,怎地忽然起了淫欲?!   韩毅大惊,想起以往重重受此人猥亵侮辱之苦,顿时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然而殷向北的目标似乎不在他,只见殷向北站直身子,一手扶住分身对准了那盆太阳花,不一会儿便洒了一大泡尿在花盆之中,滚烫的尿液升腾起一股热气,随即蔓入盆中的泥土之中,那朵太阳花此刻正左右摇曳着似人头般大的花盘,好似享受一般。   「呼……宝贝,好久没照顾你了,这次可吃个痛快。」   殷向北笑着穿回裤子,这才将太阳花又抱回了窗台之上,韩毅见他这般举动方悟到对方原来是在替这株异国植物浇水而已。   只是就算有人用尿来浇灌植物,却也不曾这样亲自撒上一泡,这阴阳人的行事,果然怪异。   殷向北满不在意地看了眼面露诧异的韩毅,上前挽了对方的臂膀,说道,「以后,你,我还有这株宝贝便是一家人了,你说对吧,娘子?你我之间恐怕此生无子,便将这宝贝花儿拿来当孩子一般疼爱也是无妨,哈哈哈哈……」   「谁是你的娘子!」   韩毅轻轻一哼,随即拍开了殷向北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自二人成婚之后,他的确可以感到殷向北对自己的态度大为转变,只可惜他乃是堂堂八尺男儿,竟被迫委身于这样一个作恶多端的阴阳人,这般仇恨,却是难以凭对方的三言两语便轻易泯灭。   殷向北看着韩毅转身离开的背影,并不发怒,他眉间轻蹙,神色却颇有几分得意。   这人的脾气果然还是怪异的,昔日爱慕自己不肯承认,到了现在两人已结为夫妻的程度依然不肯坦然心扉,看来自己还得加把力让他真心实意投入自己的怀抱才行……      曲清已经成婚多年,除了有一个大老婆之外,还有不少男宠女妾,在情场上颇为得意。   殷向北在持续面对韩毅的冷脸近一个月之后,终于忍无可忍地叫了这位忠心耿耿的教中元老来,向他请教怎么才能讨好自己的冷面娘子。   「他一直对我不理不睬,每次我想和他亲热,他都一脸抗拒的样子。如今,我与他之间已是夫妻,有些事情自然不能再如以往那般乱来,曲兄弟,你看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韩毅好好和我过日子?」   殷向北一脸愁苦地坐在曲清面前,昔日身为教主的威严荡然无存。   曲清却是没想到殷向北这样禁欲多年,不近美色之人一旦娶了个男人回来,竟会变得如此惺惺作态,儿女情长。   「教主,男人和女人都一样,多哄哄就好了。」   曲清委实不知道该怎么开解这个强娶民男的教主,只好尴尬地笑了两声。   但是这敷衍的笑声对于殷向北来说显然是不被接受的,只见殷向北眉间一皱,随即便沉下脸色问道,「那你是怎么收服你那些男宠的?」   他还记得曲清这人除了有不少红颜知己外,蓝颜知己也是不少,自己以往每每看到他左拥右抱,心里不知有多么羡慕,只可惜面上还要做出一副我不在乎,我很禁欲的神色。   如今自己终于光明正大地娶了韩毅进门,却仍是当口的肥肉不能好好尝一尝,怎么不叫殷向北心急难忍。   曲清听出殷向北势要收服韩毅的决心,轻轻感慨了一声,心道,依韩毅那刚直冷淡的脾气,此事实在是异常困难,而且依殷向北那性子,急躁之外更是暴躁,如何又能真正与对方温柔相处,只怕到头来,最后还是会横施暴行,以力服人罢了……   「唉,教主啊,有些事是急不得的,韩神医性子那么执拗,你又曾对他那么野蛮,他心中不记恨你才怪,我看你们之间若要冰释前嫌,还得花很多时间呢……」   曲清无奈,只得说出了自己心中最真实的想法,他实在是不看好殷大教主这对夫妻,心中竟想着他们还是…… 「还要很多时间!这一个月还不够长吗?这一个月里我都忍着没碰他,还亲自替他下厨做饭,做到这地步,难道还不够?岂有此理……还要我怎么做呢?!」   对于初次尝到交欢之味的殷向北来说,要强忍自己对交欢的兴致,压抑一个月的欲望,已是非常漫长的时间了,若还要继续忍耐下去,没等韩毅想通,自己只怕早就因为难以泄欲而亡了!   想到这里,殷向北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正在他就要因为事情没个头绪而勃然大怒之时,曲清为了平息殷大教主的愤懑,急忙又说道,「教主也不必太过焦急,这世间人心总是肉长的,只要教主肯付出更多,必定可以感动您的娘子大人啊。」      自己都亲自下厨做饭,这还不够吗?什么才叫付出更多呢?   殷向北思虑着这个问题,疑惑着离开了曲清的屋子,他神色迷惘地走在偌大的灭天教总坛中,终于在快要走到韩毅与自己的房间时,想通了一件事情。   一直以来,都是他在床上占据着上方的位置,一直以来,都是韩毅板着张死人脸在他身下承受自己的疼爱。   或许……殷向北的脑子里赫然蹦出一个念头,但是紧接着他就慢慢摇了摇头,他可是堂堂一教之主,怎么能甘心情愿雌伏于他人身下?   不过细细想起来,当初韩毅之所以待自己还不错,似乎全是因为自己那不可告人的秘密?   莫非,对方真正所喜欢的乃是……   殷向北双目一瞪,胸中豁然开朗,他顿悟地拍了拍脑门儿,却又踌躇地站在门前不敢进去。   如果真的要自己放弃尊严来获得韩毅全心全意的爱,这样的代价会不会有些太大?   然而……殷向北抬头看向了院子中树上的一个鸟窝,两只小鸟并肩缩在窝中互相整理着绒毛的场景甚是温馨可爱。   看着这番情景,殷向北内心中柔软的一部分又被触动了,他因为身有缺陷之故,已然孤独了半生,他也希望自己下半辈子可以有一个人来陪,虽然这个人的脾气古怪了一点,行事偏激了一点,但是……自己还是愿意付出真心去让对方回心转意的。   和往常一样,韩毅百无聊赖地被软禁在自己的新房中,当他看到殷向北一脸奇怪的笑容进门时,只是不屑地转过了头,这个阴阳魔人总是能找出很多事情来和自己套近乎,不知道今天又有了什么新花样。      如韩毅所料,殷向北今日果然满怀心思而来。   只见对方一进来便淫淫发笑,继而更是拿起酒壶不断灌酒,看他喝酒如此凶狠的样子,韩毅难免有些担心自己的境遇,莫非这个阴阳魔人想要借酒逞凶不成……只不过,自己武功不如他,这里又是他的老巢,他若真要对自己做什么,又何须喝酒壮胆呢?   谁说殷向北是喝酒壮胆,他一定不会承认。   想他身为灭天教教主,自问所向披靡,无人能敌,敢独自应约单挑正道几大高手,又有什么能令他害怕?   只是自己身下那张嘴,真的可以用吗?会不会让人痛不欲生?他到底还是个男人啊!   「啊!」殷向北心绪烦乱地大吼了一声,喷了一口酒出来。   他狠狠擦了擦嘴,目光凶戾地盯住了难免有些不知所措的韩毅。   他不仅和这人分享了自己最爱的宠物太阳花,还亲自做了鱼给对方吃,他自问对韩毅是这么好,为何对方还不感动!难道自己真的要委屈求全吗?   听曲清说,男子之间相恋,最讲一个公平,若自己不能做到对韩毅平等相等,让他感受到自己的真心,那他们这段姻缘终究无法长久。   身为一个可怜又可悲的阴阳人,一生能遇到几个可以相付身心的爱人,即便这人是个男的,也总比没有好!   但是……那里第一次一定会很痛吧?!   殷向北浑身一阵发寒,赶紧抓起酒壶又灌了一口,这才如烈士赴死般神色昂扬决然地走向了韩毅。   第九章   瞧对方这来势汹汹的样子,看来自己今日又要受罪了,韩毅不甘地叹了一声,却因为自己无力反抗这个如怪物般可怕的阴阳魔人,只好沮丧地闭上了双眼。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被这混蛋欺侮了,现在他以夫妻之名,只怕更是少不了名正言顺地折腾自己。   看见面带些微怯色和愤恨的韩毅,殷向北冷冷一笑,直接将他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   在脱下裤子之后,殷向北从怀中摸出了曲清送给他的据说是可以减轻两人交欢时疼痛的药膏,虽然他没有对曲清说过自己这次是想用那个属于女人的部分去取悦韩毅,但是前后两张嘴应该也没差的……   曲清说,这个药膏要涂抹一部分在对方的分身上,还要涂抹一部分在自己的肉穴内。   殷向北自然是不想自己很痛的,他挖出一大团药膏就往自己那张从未正式接触过的肉唇涂抹去。   摸到那两瓣肉唇时,一种与众不同的酥麻感让殷向北的脸倏忽之间就变红了,他没想到原来那个地方竟会带给自己如此舒服的享受。   他强忍着第一次的新鲜刺激,将沾满药膏的手指渐渐探入肉唇的更深处,他满脑子都是曲清对用这个药膏的叮嘱,一定要深入地涂抹,大量的涂抹,才不会痛……   「唔!」当手指探入到一定深的时候,殷向北双目猛瞪,顿时脸色惨白。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不会痛的吗……为什么……   他颤巍巍地伸出手,却见自己手上竟沾满了鲜血,莫非这一次不小心弄伤了自己?   韩毅在床上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姓殷的这个禽兽强暴自己,却听对方似乎惨叫了那么一小声。   「你……你这是做什么?!」   殷向北满面是汗,咬牙切齿地瞪着韩毅,一字一句地说道,「不许出声!给我躺好!」   说完话,他就捂了下面,痛苦地坐到一边儿去了。   虽然对他来说被手指戳伤压根就不算伤,但是毕竟这一次弄伤的位置不同。   倒是韩毅看到殷向北手指上的血,以及赤裸着的下身那张肉唇滴出的几缕血丝,猛然明白了什么……   难不成这变态的阴阳魔人居然用手指将他自己的处女抑或是处男之身破了!   殷向北看到韩毅因为惊愕非常而逐渐瞪大的眼,胸中火气更大,他猛地一拍桌子,将那瓶曲清送的药膏都拍得跳了几跳,这才指了韩毅骂道,「都是因为你这家伙!哼,今日本教主为你做出如此多牺牲,日后你再也不乖乖听话,我就……哼!」   坐了片刻,殷向北渐渐定下神来,下身的疼痛也变得不那么敏感,毕竟身经百战,无数次受伤的他对于痛感还是很习惯了,若不是因为刚才那伤的位置不对,他根本就不会有这样的反应。      韩毅见殷向北瞬间就变得如此暴躁,也是吃够了这阴晴不定的阴阳魔人的苦,倒也没再顶撞他,只是在心中腹诽这阴阳人十足变态,什么下流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没一会儿,殷向北就夹着双腿跑回了床上,他压住韩毅的双肩,粗声粗气地警告道,「一会儿,你别乱动,要是弄疼了我,哼……你知道下场的!」   「你在说什么笑话!」   一直以来被欺侮被折磨的不都是自己吗,这家伙居然还敢厚颜无耻地这样对自己说话!   韩毅忍无可忍,顾不得殷向北为人狠毒,男儿意气却是誓不可辱!   殷向北懒得和他多话,当即出手点了韩毅的穴道,省得一会儿对方会忍不住乱动。   他又将那瓶药膏挖出许多小心地涂抹到了韩毅疲软的分身上,之后才用手揉搓起对方的分身,强迫那根东西硬起来。   毕竟韩毅是个正常的男人,那根东西到底还是在殷向北颇有技巧的揉搓下了硬了。   看看这尺寸倒不比自己的小太多,殷向北有些胆寒地吞了吞口水,但是他自诩汉子,心中打定主意之事,必定不会临场退缩。   只见殷向北弓起身,小心地将自己的肉唇一边移到韩毅分身面前,一边说道,「以后你别总是说我欺负你什么的,今日老子就还你一个公平,日后,你我夫妻之间,有什么要求尽可向我提出……当然,不许说要走!」   说着话,殷向北已经将身体慢慢沉了下去,而韩毅那根一柱擎天的东西也开始慢慢抵进殷向北的肉唇之内。   那紧窒胀痛的感觉让殷向北很不适应,好在之前他已经涂抹了足够的润滑药膏,倒也没觉得很是难受。   而被制止哑穴的韩毅只能徒然地张着嘴发出几声呻吟,他禁欲多年,之前虽然屡次被殷向北辱弄,但这一次却是他前面那根宝贝第一次这么直接地接受刺激。   而且,对方用的还是那么个不堪的地方,韩毅此刻真是羞愤欲死。   看见韩毅扭动着头,不断地发出呻吟声,殷向北强忍着自己不习惯的感觉冷冷笑道,「娘子,你是第一个让本教主甘愿付出的人,我知道你很爽,以后要是你我夫妻和睦,我还能多让你爽上几次!」   殷向北稍微抬了下腰,又慢慢压了下去,如此几次浅淡的抽插让他腰上发紧,腹中也燃起一阵激荡,胯间垂着的分身也开始不由自主地往上翘。   这样的感受似乎比最初他没入韩毅体内时更为让人兴奋。   殷向北闷闷地哼了声,心道既然已经做到这个地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他的腰上猛然一沉,顿时肉唇将韩毅的整根分身都吞了进去,此时,殷向北体内某处一阵剧烈的酥痒泛滥,他更是爽得长声呻吟了起来。   「啊……真是……舒服……」   原来被人上也会这么爽,殷向北脑中迷迷糊糊地泛出这个念头,但他随即就固执地摇了摇头,他到底是夫君,就算这一次为了讨好韩毅而付出,以后他还是要坚持自己在床上的主动权的。   不然,那不真的成了不男不女的怪物了吗?   食髓知味的殷向北很快就加大了抽动的频率,之前的痛楚对他来说已经完全无碍,他现在所能感到的不过是如流水般滔滔不绝的快感罢了。      「唔……」   在全身都绷紧的那一刹,韩毅终于感到了一阵奇特的战栗,他虚脱地张着嘴,身上坐着正满面爽然的殷向北,方才那一瞬间,韩毅已全然泄在了殷向北的体内,那里面如今又热又紧,夹带着一股激荡的余韵,让他尚难回神。   和韩毅这么来一次,比连续练了几个时辰的刀还累,殷向北软软地放松了身子,就势倒在了韩毅的身上。   他带着几分依恋地躺在自己娘子的胸口,微微撅着的屁股把对方那根东西仍然恋恋不舍地咬得紧紧的。   韩毅汗液涔涔的锁骨正好摩搓殷向北的滚烫面庞,他嘿嘿地笑了一声,懒洋洋地叹了口气,这才缓缓坐起身来,拢起一头散乱的长发,微微扬起下巴,对韩毅笑道,「娘子,此番可爽?哼,我看你平日那假正经的样子,或是还没有这么与人肌肤相亲过吧!」   殷向北说话的身子,腰上不由自主地有些颤抖,韩毅那根被他夹在里面,稍稍一动便又带去别样的刺激。   无法言语的韩毅,双目中水色迷茫,方才那般云雨之欢的确已是让他大为酣畅淋漓。   轻轻翕动着双唇,韩毅闷闷地呻吟着,在身体满足的同时,内心中却难免对堕落至此的自己充满了一丝厌恶。   虽然这样的事对于殷向北来说也是第一次,但他好歹是个皮糙肉厚的魔教之主,在韩毅身上又趴了会儿,殷向北猛一提气便让自己与韩毅结合在一起的地方分开了。   当韩毅那根东西离开他的身体时,一股空虚和下身火辣辣的钝痛让他眉峰一扬,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殷向北低头一看,只见一缕血红混着乳白色的欲液正顺着自己大腿根处缓缓流了下来。   「啧,该死的,竟是受伤了吗?」   对于自己的身体并不十分了解的殷向北显然不知道自己身体深处的变化,对他来说,好男儿流血不流泪,这么点血倒也不算什么,他撕了块布将自己下身的污秽随意擦了擦,这才披上衣服出去对属下吩咐,令他们备好浴桶,自己要与韩毅鸳鸯共浴。   也不知躺了多久,韩毅一睁眼便见到殷向北板着张脸盯着自己在看。   「你……你这……」   自己竟然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一个阴阳人三番四次地侮辱了,昔日神医之名,如今再想来,竟是觉得已染上污秽。   「娘子,你睡了好久了。这一次本教主豁出去让你欲仙欲死,你当真就欲仙欲死,不舍得醒来了吗?哈哈哈哈……」殷向北大笑了一番,见韩毅神色有些憔悴,心下不忍之间还是伸出手去轻轻抚了抚对方的面颊。   相敬如宾,相濡以沫,夫妻之间便应该是如此相处的吧?   殷向北颇为自得地点了点头,又转身将早已备好的粥碗拿了过来,亲自舀了一勺香气四溢的肉粥送到韩毅口边。   「来,睡了这么久,想必你也饿了,先来尝尝这个。」   殷向北满面堆笑,一改往日冷酷严肃的神色。   然而韩毅却实在难以理解殷向北的所做所为,他原以为自己被殷向北掳来只是对方的泄欲工具,却没想到有一日,对方视作禁地的女阴之处竟会让自己破去,而且这些日子来,这魔头也颇为照顾自己,真是不知之前那个不折磨自己不快乐的家伙,如今意欲为何?   「你到底想要如何?」韩毅并未喝下殷向北送过来的粥,他勉强撑起身子,一脸无奈地看着殷向北。   殷向北听见韩毅如此发问,顿时换了副神色,他放下粥碗,英挺的眉宇再度蹙紧,复又释然舒开。   「我想要什么?你我既为夫妻,我还能奢求什么?娘子,我都为你做了这么多了,你难道真的一点也不了解我的用心吗?身为你的夫君,今后,这世上最疼爱你的人,自然也只有我了!」   「你这是在痴人说梦吗?」   且不说此人恩将仇报,对自己手段狠毒不说,就凭对方乃是个不男不女的阴阳人这一点,自己又怎么可能和这样的怪物共结连理!韩毅冷冷笑了一声,负气转开了头。   殷向北目光一冷,心道自己下面那么私密之处都给对方吃了,这小子今日竟还敢作脸色给他看!   他手指一曲,骨骼作响,似乎一拳就要给韩毅打过去。   不过,念在韩毅身体虚弱之故,殷向北也怕一拳将对方打死了,他咬了咬牙,这才勉强忍下了心中怒气。   「粥放在这里,你饿了便喝!身为我的娘子,你这一生只能是我的人,若敢乱想些什么,我劝你才是不要痴人说梦!」      之后的一月,殷向北因为懒得见韩毅那张死人脸,又兼之魔教许多要事要他这个教主亲自处理,所以他倒没再去骚扰韩毅,只是每晚仍忘不了要与对方一起吃饭,借此想拉近两人日趋淡漠的夫妻关系。   这一晚,韩毅与殷向北依旧是对面无语,各自吃自己的饭,吃到一半之时,殷向北忽然脸色一变,捂住嘴便呕了起来。   韩毅见殷向北出现如此症状,心中顿时一惊,他没忘记一个月前对方是怎么将他按在这床上,硬逼着自己破了他的女阴之处。这阴阳人生有男女双性器,莫非身体也是男女同源?   身为医者,对于阴阳人的好奇心让韩毅忍不住流露出对殷向北的几分关注。   而殷向北却是对此事颇为不解,他近来食欲大好,武功亦愈发精纯,怎么可能会出现如此病态?   他下意识地便认为有人在食物中下了毒,顿时掀了桌子大骂起来,「来人,来人!今晚这饭菜是谁做的?!」   调查了一番,饭菜里确实没人下毒,可自己怎么会无缘无故呕吐呢?   殷向北百思不得其解,他见韩毅时不时地偷偷看自己一眼,对对方的疑心更重。   「娘子,难道是你做了什么手脚?」   韩毅亦是十分疑惑,他略一沉吟,忽然伸手摸住了殷向北的脉门。   因为知晓韩毅并不懂武功,殷向北也未反抗,只是冷眼看自家娘子究竟要对自己做些什么。   片刻之后,韩毅神色大为惊诧,他呆呆地望着殷向北,愕然说道,「没想到你……」   「我怎么了?!」殷向北瞧见韩毅神色古怪,心中也不免有些紧张。   「有孕在身了……」      那一夜,灭天教的教主再没有出房门。   红烛黯淡,冷风簌簌,韩毅坐在桌边,沉默不语,而殷向北则是背转了身子过去,双目发直。   过了半晌,韩毅才听到殷向北几乎颤抖着哭腔的声音。   「什么叫有孕在身?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阴阳人,不仅有男女两者的性器,便连体质也同属男女。是故,若与女子交合可使对方怀孕;若与男子交合,则可自身怀孕。」韩毅一边说,一边谨慎地将这段记录写到了新的一本《阴阳人全解》之上。   「那你的意思是,我堂堂的一教之主竟是有了你的孩子?」   「可以这么说!」   「不!不可能!我不能大肚子!」殷向北狂吼了一声,忽然察觉自己的言语不妥,又急忙压低了嗓音。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此事与我何干?!」   于韩毅而言,让一个嗜杀成性的阴阳人怀上自己的孩子,这是多么耻辱而难堪的事实。      韩毅不愧是神医,即便是将手搭在一个男人的脉门上,照样能诊断出对方怀孕的症状。   眼看韩神医的话就成真了,殷向北的肚子也终于一天一天地大了起来。   起初他的肚子只是那么一点的鼓胀,当曲清不识好歹地关切问到时,殷向北还可以拉下脸来说不小心吃多了,可当殷大教主的肚子渐渐撑起他的衣服时,他再也是找不出任何借口可以遮掩事实。于是,殷教主他躲进了平日练功的密室里,如受惊的蜗牛一般打死也不肯出来。   而同时被他拖进蜗牛壳里,自然还有知晓这个秘密的韩神医。   「为什么会这样?!」   殷向北摸着自己愈发明显的肚子,又羞又愤,他从不愿承认自己身体属于女人那部分的缺陷,却没想到最后仍要承受悲哀的宿命。   「阴阳人就是这样的了,男女一体,女人能做的事,你自然也能……」   韩毅转眼看了看悲愤欲绝的殷向北,话到嘴边终是没有再说出口。   或许,对于一个素来高高在上的自诩为男人的阴阳人来说,被迫承认自己的身体实际上有一部分属于女人,乃是人生中最不幸之事吧。   「苍天啊,为何如此对我?!」   殷向北欲哭无泪,眼眶蓦然一红,阴阳人,阴阳人!他为什么会是一个不男不女的阴阳人?!   他原以为自己坐上教主之位,练就绝世武功,雄霸一方,这样便是他身为铁血男儿的最好证明,谁知道,事情的发展却终不如意,若他当初便摔得粉身碎骨,也来得比现在好!   只是男儿有泪不轻弹,殷大教主终于还是忍住了想哭的冲动,将目光落到了自己日益变大的肚子上。   看见这个烦心的肚子,殷向北曾想开剖开肚子将里面未成形的肉块掏出来罢了,就算一死,他也绝不要像个女人似的。   只不过,当他想到自己肚中这个小东西乃是他与韩毅的结晶之时,他终究还是下不去手。   毕竟,他们已经拜堂成亲,他们已经是夫妻,他们是一家人。   殷向北这半生因为性格孤傲,体质特异之故,孤独来孤独去,内心中却也期盼着能有一个可以温暖自己内心的避风港。   虽然他与韩毅之间风波不断,你争我吵时居多,但是当他抱着这个世上或许唯一知晓自己秘密的男人时,心底的暖意亦存留了几分。   一声娘子,一生羁绊,从此之后,他们俩便是一家人。   「唉……罢了,罢了,阴阳人就阴阳人吧,我认了!」   殷向北苦笑一声,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一刻,他已经做了此生最重要的一个决定,就是生下这个孩子。   「娘子,虽然我是你的相公,奈何我却要为你生子,哈哈哈……天道轮回,也算是我的报应吧!」   殷向北又是一声大笑,他起身走到了韩毅身边,一把拍住了对方的肩。   「什么?你……你要生下这孩子?」   韩毅被殷向北这决定吓了一跳,他原以为照殷向北的脾气,必定不会留这个孩子的存在,甚至会迁怒杀了自己。   殷向北点了点头,脸上又浮出一丝倔强的傲气,「那是当然,好歹也是你我夫妻之间的骨血。我半生孤独,既然娶了你,那么我们能有个子嗣其实也不错。」   说完话,殷向北的神色已是缓和了许多,他向来是个说一不二之人,之前说要娶韩毅便当真娶了他,而自他将韩毅强行娶为妻之后,他更是以一个丈夫的心态对待对方,誓要和对方一起组织一个「温暖」的家庭。   「荒谬!」   韩毅见殷向北望向自己时含情脉脉,眉间不由一蹙,面上也染起了红晕。   他一直不愿承认自己与殷向北之间那不堪启齿的关系,如今对方居然堂而皇之地要生下强迫自己所得的孩子,于他而言,不可不谓一种悲剧。   且不说阴阳人本就是在这世上的异类,更何况这阴阳人还是一个心理变态,杀人如麻更强迫自己为妻的恶魔!他与这样的人之间,若真有了子嗣,只怕也不过是害人害己的结局罢了,依照殷向北那性子,这孩子日后又岂能步上正道?   「有何荒谬?你我之间既为夫妻,有子嗣便是天经地义之事!哼,此事本教主说了算,你等着乖乖地抱孩子就是!」   殷向北眉峰一扬,瞬间作色,但他想着韩毅不懂武功,每次被自己轻轻一打便会重伤吐血的情况下,只是攥紧了拳,没再出手伤人,仅仅冷哼了一声,便扯起披风将自己肚子一裹,独自一人决然地离开了密室。   第十章   曲清是这个世界上第二个知晓殷向北秘密的人,接下去知道殷教主秘密的人还会更多。   因为就算他武功再怎么盖世无敌,毕竟生孩子这样的事,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个时候,他所能依赖的,也只有自己忠诚的属下。   曲清一脸不信地看着肚子宛如怀胎数月的妇人般的教主大人,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   「教主,您别是说笑吧?」   「哈哈哈哈哈哈!」殷向北旋即大笑数声,既而怒容乍现,猛然喝道,「你看我这样子像是说笑吗?!」   曲清自然不敢触教主大人的霉头,只得低声下气地说道,「教主英明。」   「英明个屁啊!要是英明就不会……唉!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这段日子我都不能出去见人,你且需好好为我安排。」   想到自己不过是让韩毅尝了一次新鲜,却害自己怀了孩子,要是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殷向北宁可一辈子也不让韩毅尝鲜。   但是事情既然发生,那便只有坦然面对,这一点,殷向北的心中无所犹疑。   自殷向北打定主意要生下孩子以来,对方对自己便好得有些毛骨悚然,韩毅觉得很不妙。   他的想法还是如之前那般,这孩子本不该作为他们两人的子嗣诞生到这个世界上,如果这个孩子是由一个普通女子所生,韩毅一定会很爱他,只可惜……那人却是个杀人如麻,满身罪孽的恶魔。   「你说咱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好呢?殷大鸟?殷虎头?还是殷人精?」   殷向北摸着肚子,脸上满满的都是笑容,他虽然很不喜欢小孩子,但是虎毒不食子,这肚里的娃娃日后若真生出来了,他也免不了要好好抱抱的。   韩毅沉默地坐在床边磨药,现在磨药替灭天教中人看病疗伤成了殷向北准许他做的排解寂寞之事。   「我不知道。」   「你就这么不关心你的孩子吗?!」殷向北的语调里多了丝愤怒,差点就把鞋子抄起来向韩毅砸过去了。   「我的孩子?」   想到当时自己被殷向北强行凌辱的画面,韩毅转头冷冷一笑,他看到对方的肚子已经越来越明显了,再过几个月或许那孩子就要真的生下来了。   可是那孩子能得到什么呢?   天生的杀戮与残酷,世间的骂名与侮辱,他会幸福吗?他能幸福吗?   想到那几乎可以预知的后果,韩毅的胸口蓦地一痛,磨药的手忽然一颤,口中忍不住低低呢喃了一声。   「孩子,对不起……」      曲清震惊了,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追随了这么多年的教主大人居然是个阴阳人,那天晚上,他回家之后就把自己老婆的双腿分开看了好久,然后因为久久没有行动而被他那虎姑婆狠狠刮了一个嘴巴。   「教主那里也是这么诱人吗?」曲清摸着脸喃喃自语。   「好你个曲清,你和老娘上床扯劳什子教主,难道你也学殷向北那个变态要娶个男人吗?!老娘不依,老娘不依!」曲护法的老婆听见她相公这席话顿时嚎啕了起来。      正躺在床上养神的殷向北忽然打了个喷嚏,似乎又有人在念叨他了。   他揉了揉鼻子,坐起来左右张望了一下,看到了从早到晚都在磨药的韩毅,这家伙还真是个怪物,磨个药都能磨上一天,说不定就是这家伙在心里悄悄地念叨自己这个英明神武的夫君。   虽然肚子大了起来,下身总觉得坠胀,但是殷向北好歹也有一半是男人,自从他怀孕以来已是久未行房,如今看到韩毅那孤高的背影时,征服的欲望从他的下腹开始如火如荼地燃烧了起来。   想到就要做到,殷向北跳下床,一脸阴笑地从后边走近了他的娘子。   「喂,好久没亲热了,今晚我们好好亲热亲热吧,娘子!」   他猝不及防地从后面一把抱住了韩毅,将嘴凑到对方耳边连连亲吻。   韩毅正满腹心事,丝毫没有注意到殷向北的靠近,待他被抱住时已然是挣不开。   「嘿嘿嘿,你可别乱动,小心伤到咱们的孩子。」   殷向北感到了韩毅惯有的反抗,他嘿然一笑,却是将人抱得更紧了些,用自己的肚子贴着殷向北的腰。   不知道是不是始终顾忌那个还未出世的小生命,韩毅果然没有挣扎了。   他回头看了眼兀自亲吻着自己取乐的殷向北,正在磨药的手微微一紧,又慢慢松开。   「你别这样。」韩毅低声对殷向北说到。   殷向北满以为又会招来一通痛骂,听见韩毅如此温缓的语气,此时他倒是有些吃惊了,抱住对方的手也稍微松了些。   「娘子,你是在担心我吗?」殷向北侧目一笑,猛地凑过去对准韩毅的脸又是一阵亲吻。   韩毅只好别开头避开这淫欲缠身的大魔头,他心事重重,连与殷向北斗嘴也没了兴致,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说出,「小心肚里的孩子。」   「不要紧,趁着现在我肚子还小,咱们还是先……」   殷向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胯下那根东西早就蠢蠢欲动。   韩毅随后就被殷向北拉回了床上,他木然地躺了下去,任凭对方扒拉了自己所有的衣物,赤身面对着急不可耐的殷向北。   「放心,以后我都会温柔地对你的。」   殷向北一边扯下自己的衣服,一边唠唠叨叨地将床头藏的润滑物摸了出来,上次他主动献身给韩毅时便是用的此物,似乎还不错。   他摸着韩毅的腿根,倒出一些润滑所用的药膏涂抹在手上,温柔地探进韩毅的后穴中替他擦满。   韩毅沉默地咬住了双唇,并没有如以前那般展露出太多的排斥与反抗,似乎殷向北怀有身孕之故,让这个向来对殷向北冷漠抗拒的男人也难免有了些顾忌。   做好润滑之后,殷向北一手抬了自己的肚子,一手搂起韩毅的腰,将已然兴致盎然的分身缓缓抵进了对方的体内。   久违的紧致与火热让殷向北瞬间就露出了淫邪的笑容。   他不顾自己现在是大肚子的身份,在韩毅的身上开始了笨拙的抽动。   「唔……」   毕竟还是不习惯此道的,韩毅皱了皱眉,转过了头,咬紧的唇边却仍是忍不住泄出了一两声的呻吟。   殷向北弓起背,竭力不让自己的肚子受到压迫,要快活也要孩子,这一点殷大教主并未忘却。   正在二人皆是欲火缠身之时,一股热流从两人的结合处缓缓流了出来,殷向北猛地一惊,下腹一阵松懈,他低头去看,却见是自己的尿液流了出来。   自从他怀孕以来,每日撒尿的次数已是多了不少,常有尿意,没想到竟会在此时坏事!   殷向北尴尬地抽出自己的分身,一脸羞惭,急忙抬手去擦拭两人结合之处。   韩毅亦是察觉到了有所不对,他坐起身来,看了眼两人身下的一滩狼籍,本当勃然大怒的他却依旧是沉默不语。   「不必了。我自己来。」韩毅轻轻推开了殷向北的手,自行拿了块布帕擦拭起了下身。   他神色冷静得让殷向北的心中不免生出一丝疑惑。   「这……你怎么了?今天怎么没听你大叫着骂我了?」   「哼。」   韩毅轻哼了一声,目光自殷向北脸上又落到了对方肚子上。   果然,那肚子是怀胎之人的症状,那层皮肉之下已然孕育了新的生命。   韩毅禁不住伸手轻轻摸了摸殷向北的肚皮,他的目光中有一丝殷向北从未见过的温柔。   「哈,你也在想咱们的孩子吗?」殷向北以为韩毅也对孩子心动,一挺肚子便想让对方摸个痛快。   韩毅小心翼翼地对殷向北的肚子摸了又摸,既而更是埋头下去隔着肚皮想听里面的动静。   殷向北却啪的一声拍在肚皮上,嘿嘿笑道,「现在只怕是还听不到吧!」   看这月数,似乎的确是不易听到,韩毅虽然少有诊治妇科,但对这些还是有几分了解,他随即点了点头,将头移开了殷向北的肚子。   殷向北见韩毅对这孩子颇为眷顾,心中亦更为柔软,忽然手一伸便拉住了韩毅的手,同自己的手一同又贴到了肚子上。   「乖孩子,爹娘都在这里守护着你呢,你要是乖的话,到时候就健健康康地出来。」   韩毅的指尖微微一动,唇舌似乎有些不听使唤,他张了张嘴,终究没说什么,只是目光却变得黯淡了。   过了片刻,他深吸了一口气,抬头对殷向北正色说道,「孩子长成不易,让我为替你制一些保胎药吧。」   韩毅神医的大名可是天下皆知,有他制作保胎药岂会不好,再说,这对殷向北来说,还是第一次韩毅主动示好,面对此情此景,早就沉溺于自己所营造的温馨家庭气氛中的殷向北怎会不高兴地满口答应?   「好,好!有娘子你出手,我们的孩子定然白白胖胖的,哈哈哈哈!」      一碗黝黑的药汤被韩毅端了过来,这还是他来了灭天教之后第一次为殷向北熬药。   殷向北此时正站在窗前浇灌他心爱的太阳花,不用说,又是一泡浓尿下去,哗啦啦直响。   「花儿啊,花儿,看在本教主对你照顾有加的份上,你可要保佑我肚里的孩子平安无事。」   殷向北系上裤子,俯身弹了弹太阳花硕大的花盘,哈哈笑着转过了身。   韩毅对上殷向北那飞扬英挺的眉目之时,心中蓦然一震,拿住碗的手也忍不住轻轻颤了颤。   他不懂这个阴阳人,他甚至也深深地憎恶着对方,但是他却知道肚子里的孩子对于殷向北来说意味着什么,现在,他就要亲手夺去对方肚子里的小生命,甚至这条小生命也流着他的一半血脉。   可他不能不这么做,不管现在的殷向北表现得如何,对方始终是一个嗜血杀戮的魔教之主,若让这个孩子生下来,只会是另一场不幸。   「这是我给你煮的保胎药,趁热喝了吧。」   韩毅心意已决,他早已不考虑真的打掉了这个孩子殷向北会怎么对付自己,如果对方要他死,那么便以他的一命了结这个阴阳魔人对延续子嗣的期待吧。   殷向北慢慢走了过来,他眉峰微扬,似笑非笑地看着神情有些拘谨的韩毅,并没有立即接过药碗。   「娘子,看你神色颇为鬼祟,不会是想趁机毒死为夫吧?」   想起之前韩毅对自己还是副横眉冷面的样子,如今有了这孩子之后,对方终于是愿意承认身份,与自己举案齐眉了,殷向北忍不住暗暗好笑,心中更起了逗弄下这古板大夫的意思。   哪知道他原本只是说笑的话却让韩毅瞬间变了脸色。   「我乃医者,怎可能做出那等卑劣之事……」   韩毅目光闪烁,不敢再与殷向北对视,连说话的声音也多了丝犹疑。   医者?他还配这个称呼吗?他要害死的可是自己的孩子,虽然他并不愿意有这么一个孩子,但是那毕竟也是一条生命。   殷向北却是不以为然,他自以为韩毅迂腐十足,被人一激便会如此。   「为夫与你说笑的!哈哈哈哈!」殷向北又是一阵大笑,忽然伸手抓住了韩毅手上的药碗。   韩毅一愣,下意识地却是拉住了碗沿不愿放开。   「唔,怎么了?这药熬来不就是给我喝的吗?你捏住不放干嘛?」   殷向北瞧韩毅那呆傻的样子便想笑,他稍一用力这才将药碗从对方手中抢了过来,接着二话不说地就灌进了肚子里。   眼看着殷向北喝掉了整碗打胎药,韩毅心中顿时生出一番愧疚,好在他料到对方一定不会放过他,届时以一死谢罪也算是种补偿吧。   韩毅抬头深深看了眼因为药味过苦正龇牙咧嘴的殷向北,抱歉这二字,最终被他藏在了心底。   殷向北倒是不知道保胎药具体会有什么作用,不过他的娘子韩毅可是天下闻名的神医,那么这药经他的手调制出来也必然是对自己大有益处的。   他喝下了药汤,只是觉得口中发涩,忍不住呸了两声。   韩毅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殷向北,等着药性发作,他从未给人下过这样的猛药,心中也是后怕会不会多害一条人命。   殷向北抬头就瞧见韩毅正盯着自己看,刚才才给了自己保胎药喝,现在这家伙又这么色迷迷地盯着自己看,莫非是想和自己继续上一次未尽兴的云雨之欢。   「嘿嘿嘿,看什么看,这就满足你!」殷向北淫笑数声,擦了擦嘴,拍了拍手就朝韩毅走了过来。      刚走了几步,下腹一阵剧烈的绞痛让殷向北眼前一阵发黑。   怎么回事……他捂着自己微微鼓起的肚子,只觉得腹内的血肉像被搅动一般疼痛难忍,他那腹内所拥有的是他的孩子,亦是他拥有正常人家庭的希望。   「唔!」   殷向北闷哼了一声,额头上顿时汗如雨下,他不仅仅因为痛而难受,更因为他从韩毅那张过于紧绷的脸上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意味。   他抬头望着韩毅,目眦欲裂。   「你不要乱动,躺下来,一会儿就没事了。」   韩毅知道药性开始发作了,很快殷向北肚子里的尚未成型的孩子最终会化作一滩血肉从他的下体流出。   他终于,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   殷向北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一把抓住韩毅的手臂,满面是汗地厉声问道,「你到底给我喝了什么?保胎药?不……不可能是保胎药!」   「对,你刚才喝的不是保胎药,而是……打胎药。」   韩毅承认得很爽快,他知道或许下一刻殷向北就会杀了自己,对于此事,他感到很抱歉,却不能再后悔。   明明自己都对他这么好,明明之前他也没透露出过多的不满,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害自己,害他们共同的骨肉?!   殷向北满脑子都盘旋着疑问与愤怒,但是下腹的剧痛让他渐渐支持不住,抓住韩毅的手也无力地松了开,他似乎被韩毅的回答震惊得无以复加,当即便连退了几步,最后更是跌坐在了地上。   又是一阵刻骨铭心的剧痛,殷向北看着自己的身下有一摊浓血渐渐流了出来。   他的孩子,他所冀望的幸福而完满的人生如梦幻泡影一般,呈现出凄厉的血色,然后在他面前轻易碎去。   「老天已是对我不公!为何,为何你还要这样对我!我不过想要属于自己的骨肉罢了,你为何如此啊?!」   忽然,瘫坐在地上的殷向北凄然大吼,一手捂住腹部,挣扎着爬向了韩毅。   韩毅面目纠结地看着痛苦得几欲发狂的男人,急忙蹲下来扶住了对方,此时此刻,他仍竭力保持着冷静,看见殷向北开始流血,只是低声劝道,「你不要乱动,以免会出血不止。」   殷向北一把挥开韩毅的手,锋锐的双目中已是氤氲了一层雾气,他颤抖着双唇,牙关紧咬,但是却仍难免随着下腹越来越剧烈的绞痛而呻吟出声。   这时他已来不及再去责备韩毅,只想着如何能救回他们的孩子,他的孩子。   「求求你,看在你我夫妻一场的份上,救救我们的孩子!求求你啊!」   韩毅被殷向北悲痛脆弱的神情所震慑,他从没想过那么不可一世的阴阳魔人竟也会有如此软弱悲戚的一面。   他不由自主地扶住了对方的双肩,内心中愧悔与痛苦一阵阵反复纠结。   「抱歉,药一落腹便无回转的余地。」   深深的绝望随着韩毅无奈的拒绝涌现在了殷向北的双眸中,他呆呆地望着对方,似乎连下身的剧痛都忘却了,过了片刻,他才惨笑着质问道:「我不过是想过一次普通人的生活,像平常人那样抱一抱自己的孩子,为什么你连我这点小小的幸福也要剥夺?!」   「因为你注定不是平凡人。若孩子出世,依你的身份难免会将他养成一个如你这般是非不分,嗜杀成性的魔头。我这么做,不过是不想再看这世上多一个冷血的魔头罢了!但……不管如何,此事是我对不起你,这条命,你拿去给孩子做补偿吧。」   韩毅情绪先是激动,尔后渐渐平静了下来。   他是第一次剥夺无辜的生命,这完全相悖了他平日救死扶伤的宗旨,此刻,他内心中的痛苦与纠结并不比殷向北少。   「唔……因为我是魔头,这孩子就所以必须死吗?何其无辜的孩子啊……」   腹中猛然一阵坠痛,殷向北的身子立即一软,他迷惘地睁着眼,疼痛难当地感受着自己下身所溢出的越来越多的血沫肉屑。   「啊……啊!」   身体与心灵的双重痛苦让殷向北忍不住哀嚎了起来,他一把抓住韩毅的肩,勉力使自己不至于倒下去,另一只手却摸到了不断溢出血肉的下身。   「你不是对不起我,你是对不起我们的孩子,我若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你又何尝不是!哈……哈哈哈!」   殷向北一巴掌拍到韩毅脸上,沾染着孩子血肉的手掌在韩毅惨然的脸上留下了一个重重的血手印,气衰力竭的殷向北拼尽最后的力气一阵大笑,他的手却是随着他魁梧的身体无力地滑落了下来。   带血的指尖不经意划过韩毅的唇角,带去一丝苦涩的血腥味。   韩毅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舔了舔那丝自己孩子的鲜血,一行泪水随之落下。   而殷向北此时已经躺在了一滩血泊中,面色苍白如死,恰如自己第一次救了他那般。   如果没有相逢,或否便不会有今日惨烈的结局?曾经,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一个陌生人在自己面前死去,今日,却能狠心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孩子。人生毕竟难测。   想起两人之间的种种爱恨纠缠,韩毅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抚到了殷向北苍白的脸上,他知道对方后来一直很努力地对自己好,他并非一点没有察觉。   只不过……正邪二字,本已是一场束缚。      「我想见他。」   韩毅站在门前,焦急地看着殷向北那些进进出出的手下。曲清面色铁青地守在一边,他听到韩毅这时候还敢出声,手里的折扇一转就打到了对方的脸上。   「住嘴!你没资格说这样的话!教主一心善待你,你却这样害他,你于心何忍?!」   当曲清被人从床上硬拖了下来,然后带人赶到殷向北的住处时,他已是震惊得无以复加。   手无缚鸡之力的韩毅正跪在地上替昏迷不醒的殷向北止血,而将殷向北伤至这个地步的人,也正是看似温文沉默的韩毅。   「怎会如此?!」曲清上前扶起了殷向北,却见对方牙关紧药,脸色苍白如纸。   韩毅处理好殷向北下身的出血之后,这才抬头冷静地说道,「我打掉了他肚子里的孩子。」   忽然负责替殷向北疗伤的大夫匆匆走了出来,对曲清说道,「教主醒了,请您进去呢。」   曲清一合折扇,急忙进了屋里。知悉殷向北已然醒了过来,韩毅这才松了口气,看样子对方的性命应该是无忧了,而现在,又或许是决定他的性命的时刻。      殷向北感到腹部依旧一阵阵地抽痛,但比之之前那种血肉被搅碎的感觉却是好多了,不过,他很清楚,自己的骨肉已经随着不复存在于世间。   他目光黯淡地看了眼守候在自己身边的众多属下,心想自己这畸形的身体这下总算是给所有人都参观了。   「教主,您还好吧?」曲清关切地弯了腰,勉力对殷向北露出了一个笑脸。   「嗯。」殷向北虚弱地点了点头,黯淡的目光突然一亮,面容也跟着渐渐扭曲,「他呢?」   「他」自然指的是韩毅,这个冷酷无情害死他孩子的男人。   曲清知道韩毅不会任何武功,所以也没担心他能逃离,就那么任他呆在一旁;毕竟这人名义上还是教主的娘子,要怎么处置他最好还是由教主亲自来。   「他就在外面,教主您要见他?」   「不!」   殷向北斩钉截铁地说,他撑起身子,冷冷地看了门外那个隐约的人影,凶狠的神色终于还是变得缓和了下来,这个男人是他强娶回来的,他早也料到过两人之间必有诸多不快,只是没想到却会如此惨烈。   「那……总不能就这么放过他吧?」   「你去取纸笔来。」殷向北闷坐了片刻,终因身体不支又躺倒了下去,他茫然地望着床顶,思绪不定。   他曾是那么想和韩毅好好过日子,即便知道自己怀了孩子之后,他也是认了,更愿意以男人之躯不顾颜面身份产下他们的骨肉,谁知道这出戏会这么早就结束。   或许,他与韩毅之间真的是没有缘分吧,当初强迫对方诚然是错。   殷向北轻叹了一声,摸到自己已经瘪了下去的肚子,苦笑着扭开了头。   曲清将纸笔拿过来之后便看到殷向北头扭在一边,双肩微颤,似乎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他知道殷向北此刻悲痛万分,却不知该如何劝慰,「教主……」      韩毅在门外等着曲清出来,他已经大概猜测到了自己的结局,好一点或者是被就地处死,坏一点的话则是被慢慢折磨致死,依照殷向北那狠毒的性格,只怕是绝不会饶自己一命的。   也罢,自己害死了他们之间无辜的孩儿,又将殷向北伤得那么重,即便一死相抵也无悔恨。   当他看到曲清沉着脸色走出之时,心中已经有所觉悟。   曲清冷冷地打量着神色镇定的韩毅,忍不住骂道,「杀了自己的孩子到现在都这么冷静,你真不愧是一等一的心狠手辣的伪君子!」   韩毅面色一变,颇是无奈,他捏紧了拳,却只是一声不吭。   他何尝想害死自己的骨肉,然而殷向北与他之间乃是又怎可能如真正的夫妻那样拥有属于他们的孩子?   他实在不愿看到自己的孩子出生成长在魔教之中,更不想看到日后又出一个殷向北那般的魔头。   「拿着这东西,立即滚蛋!从今之后,殷教主与你再无瓜葛!」   曲清愤怒地将殷向北令自己写好的休书丢到了韩毅脚下,他也没想到向来有仇必报的殷向北竟会这么宽容韩毅,难道仅仅因为对方是他迎娶进门的「娘子」吗?   所以,一日夫妻百日恩,便连教主那样的人物也是逃不了儿女情长。   韩毅俯身将休书捡了起来,他看着纸上郑重其事的内容,愈发不明白殷向北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可以再见见他吗?」   「教主不会见你的,即刻离开吧!否则就算教主不杀你,我也忍不住要杀你了!」   曲清愤然拂袖,冷冷瞥了韩毅一眼。   「此事上,终究是我对不起他在先。这里有一剂给他调理身体的药方,相信有用。」   韩毅边说边摸出了一张早就写好的药方,以及那本他后续编撰的《阴阳人实录》。   「快滚!」曲清接过东西,目示左右,旁边站着的属下立即上前架住了韩毅,将他往外拖去。   韩毅脚步踉跄地被人倒拉着往后走,他的目光久久落在殷向北所休养的房屋门前,直到什么也看不到。      离开了青阳山,韩毅被告知日后永远也不许再来到这个地方。   他拿着那张由曲清代笔写就的休书,遥望着青阳山的深处,那个让他和殷向北之间作为夫妻共同度过一段时光的地方。   忽然,韩毅眼前闪现着殷向北服下打胎药后在地上痛不欲生挣扎,以及哀求自己的一幕。   耳边亦响起了对方昏迷前的话语──你不是对不起我,你是对不起我们的孩子,我若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你又何尝不是!哈……哈哈哈!   我们的孩子。   韩毅茫然地走在山路上,嘴里一直呢喃着这五个字。   他并不能理解为何殷向北对自己这么执着,就如他不能理解为何对方到最后居然坚持要生下这个孩子。   但现在,他似乎能有些理解对方的感受了,身为阴阳人,本是一件可悲之事。   即使如殷向北这样坐拥偌大的魔教,以及有着足以号令天下的武力,对方仍不过是一个畸形孤独之人。   或许那人想要的真的只是一份家庭的温暖,像常人那样过上子嗣绕膝的幸福生活。   然而韩毅没有给殷向北这个机会,也没有给自己这个机会。   寂静的山林中,少有行人路过,此时,天色已近黄昏,归鸟的啁啾带来一抹凄凉之意,一身落魄的韩毅抬头看了眼天边血色的残阳,缓缓闭上了眼。   难以言表的悔恨与愧疚充斥满胸,人生匆匆,许多事,许多人,却已是难以挽回。   请继续欣赏更精彩的《恶人自有好人磨》下集   恶人自有好人磨 (下)   作  者: 冷笑对刀锋   出 版 社: 鲜欢文化   书籍编号: BK1016-10003016   I S B N # :789863032090   出版日期: 2012/2/7   上架日期: 2012/2/7   文案:   所谓的 家,本就是一场痴人说梦,   韩 毅不曾想过,在恩断义绝多年 后,   他仍被命运带回了那人身边。   因为魔教的秘密,殷向北重 伤落入正道手中,   直到亲眼看见被刑求得伤痕 累累的他、   还有那一道道他亲手种下的 伤痛,   一直不曾消逝的愧疚与后悔,瞬间在韩毅心中疯狂滋长。   善与恶,本就势不两立,   然而给过他情意、给过他温 暖的,却也唯有殷向北,   如果拿自己的命相救,是不是 就能偿还所有亏欠?   第十一章   两年过去了,当初本是要向白道发起复仇的灭天魔教忽然沉寂了下来。   风水轮转,两年之后,白道七大门派重新振作,携手准备一举攻破灭天教所在的青阳山,彻底铲除祸根。   曲清布置完青阳山各处的防备之后,照例去了殷向北的住所探望他。   自从两年前殷向北所怀的孩子被韩毅以药流掉之后,对方原本强健的身体骤然变得虚弱,而最要命的是,自此之后,殷向北再不愿喝任何药水调理疗伤,这使大家都只能看着他益衰弱下去。   一进门,曲清便看到殷向北坐在窗边,小心地抚着花盆里的太阳花,独自嘀咕着什么。   他知道殷向北一直为人孤僻,直到韩毅来了之后才展现出前所未有的开朗亲和,但是韩毅走后,对方便又恢复到了当初那般孤僻冷傲的样子了。   「教主,属下给您请安。」   曲清看见殷向北一脸寂寂,忍不住在心中轻叹了一声。   「嗯……最近白道可有消息?」殷向北无精打采地看了曲清一眼,顺手放好了他一直珍视为朋友的太阳花。   他知道最近白道中人见他们没什么动静便决定趁机来袭,对于灭天教来说,现在实在算是一个紧要的关头。   对于现在的殷向北来说,他委实感到疲累不堪,当年独自对战七大掌门的气魄也早在岁月中磨灭殆尽。   但是他既然身为教主,只要他活着一天,便会不惜一切保护他的教众。   「属下来便是特意向教主禀告此事的,七大门派的弟子已经在青阳山附近扎营,看来不久便会攻过来了。」   「哼,一群趁势逼人的家伙,若论单打独斗,却不见有谁敢应战?!咳……咳……」   想到白道素以光明正大自称,但是每每对付他们却是不择手段,以多欺少,殷向北不由怒上心头,他重重哼了一声,胸口一时却闷堵得慌,禁不住连声咳嗽。   这两年来,不知是不是当时孩子流掉时太过伤身伤神,殷向北也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日渐空乏虚弱,虽然其间曲清为他找了不少大夫,大夫们也开了不少调养身子的药给他,可是他一看到黝黑的药水,闻到那股药味就会不觉想起被韩毅欺骗时的痛苦。   他变得再也无法服药,就算勉强喝下去也很快会因为突如其来的惊恐与愤怒而全数呕出来。   说到底,阴阳人也是人,心结不解,注定只能继续伤下去。   殷向北很清楚自己或许会因此走上一条药石无用,日渐衰弱的死路,但是,他对自己的身体也已是没有办法,只能无奈地任由自己的身体虚弱下去。   「教主,您可要好好保重身体啊。」   这几日殷向北似乎病得更厉害了,曲清时常看到他闷咳不已,脸色也更为蜡黄。   殷向北继续咳着,冲曲清摆了摆手,好一会儿才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无事。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殷向北还不是这般杂碎可以轻易打倒的。不过毕竟他们人多势众,若是硬拼必定会造成我教不少死伤。唉……届时你可要懂得保存势力,该撤离时带教众们离开,日后有机会再为我报仇。」   「教主,您在胡说什么?!」   曲清竟从殷向北的言语中听出了决然的死志,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来,跪了下去。   「哈哈哈,我只是说说而已,万事皆得考虑周全,万一有什么变卦,也不至措手不及。」   面对势力强大的七大门派,殷向北很清楚依照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要像当初那样威风凛凛地以一当百,独自逼退白道众人是不可能的了。   但是若他拼死一战,或许还能为教众们博取逃脱的时间,为灭天教的基业留下日后重燃的星火。   没有谁会愿意轻易就死,殷向北自然也不愿意,但是为了忠心跟随自己的教众们,自己这条本就荒谬存在的生命或许也算死得有价值了。   他笑着扶起了曲清,却又压低嗓子说道,「不管日后究竟如何,你可千万要给我保密啊!老子可不想被人嘲笑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活着不行,死了更不行!哈哈哈……」   曲清此时已是无法言语,他眼中噙满泪水,满目酸楚地看着兀自大笑的殷向北,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这两年来,韩毅并没有回到梦溪谷,似乎是为了一赎当年亲手害死自己无辜孩儿的罪孽,他开始云游四方,无偿为人治病疗伤,而被他救活的人早已是不计其数。   很快,韩神医这个称呼就传遍了整个江湖,几乎人人都知道了这位仁心仁术,救人无数的神医。   虽然一心都在悬壶济世上面,但是江湖中的动静韩毅还是知晓一二的,当他受邀为玄机门的掌门公子看病时,他从旁人口中得知了近日七大门派攻打灭天教的消息。   两年过去了,他没再去过青阳山,也不知道殷向北现在是否还过得好。   当年的事情,他很想为对方做出补偿,但是他也知道依殷向北那脾气,又岂会给自己这个机会。   所以,他只有将自己满心的悔愧化作救人的动力,只求多救一人,为自己那惨死的孩子多积一份阴德,也替殷向北多积一份阴德。   这一日他替掌门公子把完脉,正好听见堂屋中几名刀客打扮的男子在闲聊。   「几年前说起那灭天教倒还是厉害的,不过现在却是不行了!」   「七大门派一旦攻到门口,魔教的人都吓得屁滚尿流,不投降的统统当场格杀,真是痛快!」   「只是不知那传说中曾经以一人之力力敌七大掌门的魔教教主是否出手了?」   「出手是出手了!不过却败在了四派掌门的联手之下,听说当场便被四派的掌门合力杀了。」   「哈哈,这下好了,只要殷向北一死,魔教便算是灭了,实在是可喜可贺之事啊!」   几名男子快意的笑声听在韩毅耳中那么刺痛,他失神地听着殷向北战死的消息,眼前不断晃过那些曾与殷向北一起相处的日子。   从最初啼笑皆非的误会,到后来令人愤怒而无奈的被迫下嫁,以及对方叫着自己娘子时那一脸的温柔,韩毅与殷向北之间有着太多不可磨灭的记忆。   曾经有过的恨,如今已变得微不足道,韩毅的心中只剩下了满腔的悔愧,他颤抖着摸出了一直随身携带的休书,将那已经被揉皱的纸紧紧贴在了胸口,对方那带着霸道和宠溺的语气似乎又响起在了耳边。   一声「娘子,娘子,我爱你」,对他来说曾是那么屈辱那么难听,如今,却是想听也听不到了。   伴随着堂屋里那越来越热闹的说笑声,韩毅满心孤寂地越走越远。   身为神医,他救过那么多人,最终却救不了那个伤害过自己却也真正地爱过自己的人。      在玄机门待了两日,替掌门公子开好最后一副药之后,韩毅便准备辞别此处,去青阳山凭吊殷向北。   虽然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自己对殷向北并无感情,但是直到听闻殷向北死去的消息之后,韩毅也不得不承认,那个蛮不讲理的魔教教主在他心中似乎还是有一席之地的。   听闻韩毅要离开,刚从外面赶回来的玄机门卢掌门立即劝住了韩毅,此次与魔教大战之后,正道伤亡也不乐观,还需要如韩毅这样的神医多尽一分力才是。   「韩神医,此次围战魔教,虽然大功告成,但是与殷向北那厮对战的孙掌门与全掌门伤势不轻,还望神医您能伸出援手啊。」   韩毅听见卢掌门这般言语,心中却不由想象起了殷向北悍然鏖战的模样,那人想必当时定是势如疯虎,一直与人斗到断气为止。   于公而论,他并不能责怪正道中人将殷向北这代表魔教势力的魔头杀死,但是,于私而言,好歹那人也与他同床共枕过,也曾真心地希望与自己过上幸福美满的「夫妻」生活,他的心中又怎可能丝毫无所芥蒂。   韩毅踌躇了片刻,终于还是理智战胜了情感。   「好,那我就随卢掌门前去为几位掌门医治吧,不过此番医治之后,韩某想暂且退隐一段时日。」   「先生的去留,我们自不敢阻挠,若非万不得已,也不敢麻烦神医。」   卢掌门听见韩毅答应了前去医治几位掌门的请求,当下便拈须笑了起来,眼中却是多出了几丝得意。   受伤的几位掌门如今都暂且在青阳山附近的太平府休息,韩毅随卢掌门一路赶来,到达此地时已是过了小半个月。   「几位掌门在何处,韩某这就替他们诊治。」   在路上,韩毅忽然想起正是这几位掌门围杀了殷向北,那么若自己能医治好他们,借机向他们询问殷向北葬身何处,说不定还有机会能替对方收尸立冢。   卢掌门见韩毅此时如此热心,仍只是微微一笑,带着韩毅径自去入了太平府东街的一所大宅院。   这大宅之中,四处都有人严守,并不似普通人家。   而进了堂屋之后,韩毅便被卢掌门引见给了曾经携手围杀殷向北的数位德高望重的掌门。   他一看这几位掌门的面色,便察觉对方似乎并没有太过严重的伤势,并非如卢掌门所说那般。   「老夫乃是点苍派掌门孙萧统,这位是华山派的田掌门,青城派的佟掌门以及魁阳门的锺掌门。」   为首的一名黑发黑须,面容清臒的老者走了上来,卢掌门也赶紧揖手作礼。   「孙掌门,这位便是韩神医了,想必这世上也只有他才能保住那人的性命了。」   韩毅听见他们话中有话,又见四位掌门丝毫不似有重伤在身,顿时更为生疑。   他正要说话,却见那孙掌门眉间一舒,拉住韩毅的手对他说道,「韩神医,此次老夫们请你到这里来,其实并不是为了替我们疗伤。」   「韩某也看出大概了,几位掌门神清气爽,的确不像有伤在身之人。」   韩毅冷静地看了眼将自己诓骗到此处的卢掌门,心中却在思考这几位正道高手何以会为骗自己这样一个小小的大夫出此下策呢?必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果然,不出韩毅所料,接下来孙掌门便又对他说道,「那么老夫也就不多绕圈子了,此次请韩神医来,乃是想请你替我们保住一个人的性命。」   「谁?」   「殷向北。」      地牢的尽头才有了点点的灯火,韩毅跟随在孙掌门的身后,内心禁不住一阵激动。   他没想到殷向北竟然没有死,那么或许自己还真能救他一命,难道这就是上天给他赎罪的机会吗?   走近关押着殷向北的牢房时,韩毅迫不及待地走了上去,借着幽暗的火光,他终于再次见到了这个已有两年不见的「夫君」。   若不是孙掌门说殷向北还活着,那么韩毅还真会以为那个躺在墙角的是一个死人。   满身鲜血的殷向北一动不动地蜷曲草垛上,双腕双腿都被锁上了铁镣,口中更是被塞了一根染满血渍的木枷,似乎是为了防止他自尽所用。   「韩神医,这厮自从被我们关到此处之后,便不肯降服正道。奈何他乃是魔教重要人物,手里掌握着许多极为重要的机密,万不得已,我们也只有对他刑求逼供。只是他当初伤在我们手上,已然身受重伤,到这里来之后亦不肯好好吃饭服药,几次拷问下来便奄奄一息,我们也曾请过一些大夫替他疗伤,却是无甚作用。现在,只能指望韩神医能吊住此人性命,至少让我们从他口中套出我们想知道的讯息,也好为正道出一分力。」   孙萧统说这番话时,言语郑重凛然,丝毫不似有私心存在。   韩毅此时却像什么都没听到,他俯下身,不顾殷向北身上骇人的血污,轻轻抱住了对方。   「你们是要我治好他,让他继续受你们刑求拷问吗?」   「不错,正是这个道理,此人乃是魔教妖孽,死不足惜!」   身后的田掌门嘿嘿一笑,以为韩毅这没背景没身份的大夫必然会答应他们的要求,已是笑得十分得意。   岂料韩毅面色一变,一边抬袖小心地擦拭去殷向北脸上的血污,一边冷静地说道,「诸位都是名宿大侠,怎会想出这么歹毒的法子?让我治好他,然后交由你们刑求他,接着,待他受不住时又让我替他疗伤,再由你们继续刑求,这样反复的折磨,想必再顽强的人也会有屈服的一日吧。虽然,他身入魔教是错,但是这也并不能成为诸位掌门践踏人命的理由!」   似乎是没有想到这个斯文的区区大夫居然敢在他们这几位大掌门面前痛做斥责,脾气暴躁的田掌门顿时便想出手教训他。   孙萧统倒是镇定依然,他混迹江湖这么多年,形形色色的人都看得多,像韩毅这般迂腐之辈倒也是常见,对付这种人最好还是来软的,省得麻烦。   只听孙萧统轻轻一笑,上前说道,「韩神医有仁术,亦有一颗仁心,实在是令人佩服。不过,江湖本就是血雨腥风之地,今日我们虽然对殷向北并不仁慈,但是却为了让正道中人日后少流更多的鲜血。先生之仁,委实不适合用在这江湖啊。唉……若非这厮执意不肯说出一些机密,我们又何尝愿意用这样的手段对付他。毕竟,殷向北也是的一名有胆有识的好汉。」   「既然孙掌门还敬重他是条汉子,何不就此取了他的性命,让他好过些。」   韩毅无奈地叹了一声,已是可以想象出这段时日里依殷向北那性子会吃多少苦头。      取了殷向北的性命,对孙萧统来说是迟早的事。   灭天教能屹立江湖百年不倒,乃是因为魔教之中藏有一个大大的宝藏,知道这事的人现在只剩下他们几个,以及魔教的现任教主殷向北。没有取得那个宝藏之前,孙萧统怎么舍得杀了殷向北。   但是此事自然不能让韩毅知晓,他面色一沈,捋须叹道,「为了正道百年之计,老夫不得不再三逼问殷向北,从他口中得出魔教的机密,便是天下都骂老夫恶人,老夫也只能担下恶名了。所以,韩大夫你不必多劝,老夫只问你,肯不肯帮我们这一回?当然,韩大夫若不忍此事,老夫也不会强求,只可惜殷向北或许就要带着我们永远不得知晓的魔教机密如愿以偿地死去了。」   他口口声声皆是为了正道,一脸的大公无私。   韩毅此时已是没有心情再去关心什么正道魔教之间的纷争,他抱了殷向北,心知对方这样的伤势若再不医治,只怕是性命难保。   但是若治好了殷向北,却还要害他受这些人的严刑拷打,岂不是害了他?   可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殷向北死,韩毅却又做不出来。   无奈之下,他只得说道,「要我救他不难,不过诸位好歹是正道名宿,怎能对一个无力反抗的伤者如此残忍行事?!我若救好了他交由你们刑求,此举却是违了医者良心!」   「哈哈,韩神医无需生气,方才田掌门所说不过是气话罢了。诚如你说,老夫敬殷教主乃是一条汉子,也不忍继续这样对他,不过他好歹是魔教之主,我们也不可能轻易放了他,留他一命,若他来日能想通也好。」   孙萧统看他紧抱着殷向北不放,心中已略约明白这个迂腐的大夫不过是想救此人一命,却又不想他们继续折磨殷向北罢了。   不过依照殷向北现在这个状况,他们也是不敢再动大刑,况且,审讯殷向北之时,他们早就发现了此贼的异常之处,届时不必动什么大刑,他们也能找出足够多的法子逼他招供。   干脆,他将计就计依了韩毅的心思,反正等殷向北拖回一条命之后,到时要怎么折腾他,便不是韩毅能管的了。   韩毅还没开口,脾气暴躁的田掌门又气得吹胡子瞪眼起来。   「孙掌门,咱们不是就这么轻易放过殷向北这小畜生吧!」   在围战殷向北时,他们四个年纪加起来超过两百岁的老头子若非用了暗器伤了殷向北的腿,其实并不能制住此人。   田掌门一想起此事便觉得屈辱难堪,后来刑讯殷向北时也是他动用了多种酷刑,直把人折磨到如今这奄奄一息的地步,他听见孙萧统这么应允韩毅,还以为对方真的要放过殷向北,顿时着起急来。   孙萧统暗自气恼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回头冷冷看了他一眼,便迫使田掌门噤了声。   「此时救人要紧,田掌门莫要不分轻重。」   看见孙萧统将话说得斩钉截铁,韩毅也敬重他们都是江湖中成名已久的大侠,想必不会言而无信,一时松了口气。既然这几位掌门都应允了的话,那么殷向北好歹一条命是可以保住了。   第二十章   地牢里潮湿阴冷自然不能让本就伤势沉重的殷向北多呆,韩毅提出的第一个要求就是将人搬到别处休养,这些条件,孙萧统自然都一一应准。   「这是为何?难不成你们还怕他跑了?」   韩毅不满地看着几名仆从将殷向北抬上床之后,又将他的手足用铁镣锁在了床头床尾。   为首那名管家似乎很是为难,只好赔笑道,「不瞒韩神医,你是不知道此贼的脾性有多暴烈!未免他伤人又或是自伤,我们不得已才……」   韩毅岂能不知道殷向北那可怕的性子,早先自己被他掳去时就没少受罪。   只是现在他看到对方落得如此凄惨的地步,心中却是不忍。   殷向北浑身都是血污,还散发着难闻的异味,看来是被抓来后便没有洗过澡了,韩毅正皱眉间,却又忽然觉得有些侥幸,看样子,这些正道之人似乎还没有发现殷向北身体的秘密。   「罢了,你们去烧点热水来,我替他擦拭一下身体,一会儿好上药。」   拿着毛巾看着昏迷中的殷向北,韩毅难免想到最初自己捡到他的时候,那时候他也是一身乌血地躺在床上,要由人替他擦身。掀开殷向北破烂的衣物,韩毅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他身上那些斑驳的伤口,开始替他慢慢擦去那些骇人的血污。   等韩毅将殷向北的脸擦拭干净之后,忍不住凝注起了对方昏睡中的面容。   那张脸自然还是英俊硬朗的,只不过却是难免多了些许沧桑。   他想起对方用这张脸对自己凶过,对自己笑过,对自己无奈过,也曾对自己温柔过。   一丝总难释怀的愧疚爬上心头,韩毅轻叹了一声,忍不住伸手轻轻摩搓到殷向北已见消瘦的面庞上。   恰在此时,昏睡中的殷向北呻吟了一声,缓缓睁开了眼。   自从他落入正道之手后,他便没想过能活下来,所以他就算杀不了别人,也会想办法杀了自己。   但是眼前这人似乎看上去很眼熟。   「你……」   殷向北吃惊地看着正在照顾自己的韩毅,神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他下意识地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手足早已受缚。   看样子,自己还是在那帮沽名钓誉的伪君子手里。   再见韩毅,殷向北不会忘记此人有多么痛恨自己,恨得连他们之间的亲生骨肉都可以牺牲。   「韩……毅,你现在已是孙萧统他们的走狗了吗?!」   殷向北冷笑一声,倍感疲惫,之前他被孙萧统等人连番拷打逼问魔教的宝藏所在,誓死不屈,更甚至绝食绝药,只求速死。   现在韩毅来了,其目的自然是受命吊住自己一口气,好让孙萧统他们有机会继续逼问自己罢了。   这冷面冷情的旧情人,果真还是恨着自己的。   「放心,我虽然是来替你疗伤的,却不会让他们再继续伤害你。」   韩毅亦是聪明人,他从殷向北复杂纠结的目光里已是看出了对方的忧虑,也对,他曾经害死两人的孩子,殷向北至今不原谅不信任他也是应当。   「哈哈哈……老子早就活腻了,不需要你来医治!」   殷向北也不管韩毅解释,只是冷笑不止,突然,他脸色一阵扭曲,笑过之后却是猛地呛出一口鲜血。      韩毅看他犹自逞强,也清楚这不过是殷向北惯有的别扭性子罢了。   此时对方伤重在身,自己倒是不必与他诸多计较。   他将早已熬好的药水拿了过来,一手托起殷向北的头,一边轻声劝道,「来,把这喝了。」   药,又是药……   那浓郁的气味,黝黑的颜色,就好像一场噩梦似的让殷向北浑身都不舒服。   「拿开!」殷向北额上渗出屡屡汗丝,他惊惧地看了药碗一眼,随即扭开了头。   他不愿再回忆一次失去孩子的痛苦。   他曾经满心以为韩毅原谅了自己,愿意为了他腹中的孩子与自己共同一道生活下去,所以他才那么放心地喝下了那一碗保胎药,孰料……   对,他是一个阴阳人,他是魔教之主,他杀过许多人,做过许多坏事,带着魔教抗争正道,他该死,但是他腹中的孩子何其无辜?!   他只不过也想拥有属于自己的家庭,享受一次夫妻之乐,天伦之乐罢了。   为什么,上天已经作弄了他一次,为什么还要这样对他?!   满腔痛苦冲撞在殷向北胸中,他无话可说,只有声声苦笑。   「我知道你无法原谅我,不过也不要拿自己的身子出气,你的伤已经很重了,若是再不及时治疗,我也救不了你。」韩毅叹了一声,并非没有听到殷向北那满怀悲怆的苦笑。   不得已之下,他只得强行掐住殷向北的下颌,将药水灌入对方口中。   「呜呜……」   由于身体过于虚弱,殷向北连韩毅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也反抗不了,只能被迫吞下了那些浓郁的药水。   他愤怒地睁着眼,但很快就扯出一抹冷笑。   韩毅还不知道这两年来他身体的变化。   「情非得已,我也是希望你能早日好起来。」   好不容易将药水灌给了殷向北,韩毅为自己逼于无奈地动粗向他道歉。   殷向北此时却闷声不语,只是张着嘴轻喘,忽然,他的神色变得痛苦而纠结,额上的冷汗一阵阵地冒出。   韩毅不解殷向北这番反应时为何,正在他诧异之时,只见殷向北喉头蠕动,面容扭曲,之前灌入他口中的药水竟被他吐了出来。   因为是躺着,呕吐的时候也颇是不便,殷向北不时被回流的药水呛住,呛咳不止。   韩毅见状只好扶了他的身子,奈何束缚住他双手的铁链却是让他无法完全坐起。   大口大口的乌黑药汁从殷向北的口中不断呕出,床上也被弄得污秽一滩。   直到殷向北将药水吐得差不多的时候,韩毅这才地替他擦拭了嘴角,扶他躺下。   「怎会如此?」   「哈……多亏了你当年那碗药,让我再也喝不下任何药水了。就算强迫我喝下去,我也会下意识地吐出来。」   殷向北的神色淡然,他不经意地说了这句话,就好像话中的一切与自己无关。   韩毅猛然一怔,替殷向北擦拭着嘴角的手也渐渐停了下来。   他凝望着对方憔悴的神色,昔日对方的飞扬跋扈傲意风采早已寻不到丝毫痕迹,这张脸上只有冷酷的漠然以及无谓的绝望。   韩毅的心中蓦然地怀念起了当年那个会破口大骂的殷向北。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他低下了头,手轻轻抚上殷向北的面颊,缓缓摸到对方唇上。   殷向北仍只是轻笑了一声,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你走吧,我不想死前还要和你再有什么瓜葛。」   「不行!我是来救你的!」   韩毅定了定神,这才想起自己究竟是干什么而来的,当他得知殷向北未死之时,早就打定了一定要保全对方的念头。   「救我?哈哈哈……韩毅,你难道真的相信他们不会杀我吗?你实在太天真了!」   殷向北干涩地笑了起来,望着韩毅的眼里带着一丝嘲弄又带着一丝悲哀。   「你现在救了我,不过是让我死得更惨罢了。还是说你其实是来找我报复的?区区一个孩子不能偿还我对你所做的一切,所以你还要让我吃到更多苦头才算?!」   「并非如此!我……」   孩子,区区一个孩子。要怎样的痛才能让曾经无比珍视他们孩子的殷向北说出这样的话。   一直不曾消逝的愧疚与后悔在这一刻疯狂地滋长,韩毅的心猛然抽痛,一直痛到他无法再继续言语。   好一会儿,他才有力气开口,「孙掌门乃是白道名宿,他已答应我不会轻易害你性命,只要你能……」   「告诉他们,休想!」   殷向北似乎死志已决,言语之间绝无半点犹疑,他寒眉怒目瞪视着韩毅,又是一口鲜血自唇间溢出。   「唉,你先休息会儿,既然你不能喝药,我就去替你配制药丸吧。」   韩毅眼见殷向北丝毫不为所动,也只能无奈地一声叹息。   他看到对方情绪又变得激烈起来,这对重伤的之人乃是大忌。   「韩毅,我奉劝你不要多管闲事,我再说一遍,老子不需要你的医治!」   瘀血不断地自殷向北嘴边溢出,方才他还气焰高涨的气息终于慢慢地衰竭了下去。   毕竟还是重伤在身,撑着一口气与韩毅兜转了这么久,殷向北终于再也坚持不住了。   他痛苦地呻吟了一声,额上的冷汗愈来愈多,脸色也变得更为苍白。   韩毅见状不妙,只好先用银针封住了殷向北数处要穴,暂时抑制他的伤势恶化。   「无论如何,欠你的,我会尽量弥补。」   「哈,谁稀罕……」   已经痛得连语调都变了的殷向北还是忍不住讥讽地笑了起来,然而在韩毅转过身准备配制药丸之时,殷向北望着对方背影的眼中却多了一分之前没有的欣然。   他曾经那么想韩毅能好好地对自己,现在对方似乎终于愿意好好地对自己了,可是他们之间,或许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      配制药丸花费的时间自然比熬做药汁要多一些,其间,孙萧统已是数次打听殷向北的伤势如何。   韩毅都以殷向北伤势严重,需得慢慢治疗为借口,打消了对方似乎想提审殷向北的念头。   不管如何,他已下定决心,能护住殷向北一日,便不会让他再受伤害。   「来,这是药丸,你总不会吐了吧。」韩毅拿着自己熬夜配制的几粒药丸放到了殷向北嘴边。   对方已经很虚弱了。   毕竟是受了那么重的内伤,又受了那么多刑责,就算是铁打的汉子也会无力支撑。   殷向北微微睁眼看了眼韩毅,之前两天他还能出声冷嘲,现在,他只能牵动嘴角,露出一抹不屑的笑意。   转开的头,表示着拒绝。   韩毅轻轻一叹,将药丸塞进了殷向北的齿缝间,然而对方很快就吐了出来,紧接着,那张憔悴的脸上竟是充满讥讽的神色。   韩毅不愠不怒,俯身捡起配制不易的药丸,擦拭干净之后对殷向北说道,「如果你不服药,很快就会丧命。难道你真的甘心死在此地?说不定等你死了,孙萧统他们一无所得,难免恼羞成怒将你曝尸示众,届时你的秘密可就……」   殷向北一听此话,果然受激转过了头,他满面怒容,尽是不屈不服之色。   「你……」   你怎么也变得如此卑鄙!   这句话殷向北已经没力气骂出来了,而趁着他主动张嘴的那一刹那,韩毅立即上前将药丸再次塞回了对方嘴里,然后拍了拍他的下颌,迫使药丸直接滑进了殷向北的肚子里。   「唔……」殷向北痛苦地喘了一声,想吐却已是吐不出来。   「抱歉,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保全你的。」   韩毅垂手站在一旁,眉间多了丝忧郁的同时,也多了丝坚毅。   殷向北有些诧异的望着韩毅,似乎是不信这番话,但是很快,他就笑了。   如果可以回到从前,他宁可韩毅保全他们的孩子,也不必如今来保全他。      「韩神医,殷向北的病还是没有起色吗?」   自从韩毅允诺要救治殷向北之后,孙萧统便将照看殷向北之事全权交给了他处理。   如今已是月余过去,孙萧统已经有些等不及对殷向北继续逼供了。   韩毅放下正在摆弄的的药具,转头对孙萧统严肃地说道,「他伤得有多重,你们不是不知道,现在的他连见客都不宜,何况承受诸位掌门将施与的一切。」   孙萧统拈须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点点头,并不多言,只是淡淡说道,「既然如此,便请韩神医多费心了。老夫想要的只是魔教的机密,并非他的命。」   其实,有韩毅这样的神医在,只要人还剩一口气,他都能救回来,何况这人还是他竭力救治的对象。   将配置好的药丸放进药瓶后,韩毅回到了殷向北暂被拘押的屋中。   殷向北看到韩毅回来了,紧绷的下腹不由有些发胀,他已经憋了半天的尿了。   韩毅放好东西,这就走到床边观察起了殷向北今日的气色。   对方的脸色已经好了许多,血色的红晕逐渐替代了之前的苍白,而脉搏也变得更为沉稳有力。   看样子,自己配的药果然有效。   韩毅微微一笑,对殷向北说道,「你的身体似乎好了许多,看来不日便能完全康复了。」   殷向北一直拒绝与韩毅说太多,此时听到对方如此说,也只是冷冷一笑,心中却不免一叹,这迂腐的书呆子,果然是不知道让自己好起来,还不如一刀杀了自己来的痛快吗?   倒是韩毅看到殷向北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忍不住把头低了下去。   「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老子想撒尿!」   之前被关在地牢时,殷向北的处境可谓凄惨,大小便都只能就地排泄,而他自己也只能蜷在那摊排泄物上。   自从韩毅接手照顾他之后便没再让他受那样的苦,只不过因为锁住殷向北的镣铐的钥匙在看守那里,他不愿让殷向北在旁人面前暴露出下身不堪的隐秘,所以照顾对方的排泄也是由他亲自来。   韩毅取了夜壶过来,拉开被子,又脱下殷向北的裤子。   他看到对方胯间那熟悉的两处性器时,还是难免惊异老天爷的鬼斧神工,竟能让一个大老爷们儿同时长上男人和女人的双性器。   「来吧。」韩毅将殷向北的男根扶着对准了夜壶的嘴之后,自觉地转开了头。   哗啦啦的撒尿声让两人之间变得有些尴尬,殷向北红着脸解放完之后,这才沙哑地说道,「好了。」   殷向北放好夜壶,掏出布帕,擦拭起了殷向北难免被洒上尿滴的腿间。   「你还在做什么?!」殷向北对别人触碰自己的性器附近极为敏感,挣扎着就想喝止韩毅。   韩毅抬头看了他一眼,依旧自行其事,待到他觉得将殷向北的下体擦干净之后,这才替对方穿回裤子盖上被子。   「你还是休息会儿吧。」   韩毅关心人的时候,从来都是副冷冰冰的样子,就好像他在说一句不相干的话一样。   殷向北轻哼了一声,自己的身体最近的确开始慢慢康复,而这也意味着……   他转头看了眼韩毅,对方又已背过身去捣鼓那些药具和药材了,似乎,在韩毅此人眼中,这世间最重要的永远都不过是那些药与医术。自己当初居然还以为对方会爱上自己,何其可笑?   第十三章   「孙兄,那姓殷的好得差不多了,难道还把他这么舒服地养着?」   已然知道殷向北伤病好转的田掌门自然不会放过这么个好机会,他带了几名手下来到孙萧统的房间,等着对方下令。   孙萧统将茶盏轻轻一放,笑着看了眼似乎心急如焚的田掌门,「田掌门何必心急,你还怕殷向北能飞了不成吗?你上次说有别的方法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此时可是齐备了?」   田掌门听出孙萧统话中所指,不由哈哈大笑,「东西早就从男倌馆里买回来,嘿嘿,保证让殷向北这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小王八蛋享受个够!不过,韩毅那家伙似乎死脑筋得很……可是需要有所避讳?」   「不必。难道你没看出来咱们韩神医与那魔教妖孽乃是故交吗?老夫曾听闻殷向北两年前大摆筵席取过一名男娘子。呵呵,人家夫妻重逢,果然情深啊。」   「原来如此!我说韩毅那小子怎么处处维护殷向北那个怪物呢!不过似乎殷向北还不知道咱们已经查看过他的身体,知晓了他那恶心的秘密,哈哈,如此一来,真是有好戏看了。」   田掌门微微眯起眼,脑海里似乎已经浮现出了他所想看到的画面,在他手边的桌上摆满了各种欢馆中才会有的性具,各种形似真人般的阳物正散发着黑沉沉的光。   身体渐渐好了起来,殷向北之前一心求死的念头也有了改变。   虽然他不畏惧死亡,但是他却不想这么委屈地死在一帮小人手上,更何况他身为灭天教教主,身负重任,如果轻易放弃,如何对得起那些信任自己的教众。   只是他身体上的伤虽好了许多,可现在他身上仍是重重禁锢,不仅要穴被制,而且手足都绑上了镣铐,让他难以逃脱。   看着正在认真翻阅医书药典,守在自己身旁的韩毅,殷向北目光中一阵纠结,但在他蹙紧眉峰,沉吟半晌之后,他终于还是说话了,「韩毅。」   这还是两人重逢以来,殷向北第一次主动叫自己。   韩毅一愣,立即放了手中的药典,缓步上前,他看了看殷向北,发现对方除了神色显得很勉强外,身体似乎并无异常。   「你怎么了,可是又不舒服了?或是……又想撒尿了?」   殷向北晃了晃锁在手上的铁镣,一字一句地对韩毅说道,「放我走。」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很沉,可还是让韩毅猛地一惊。   如果是以往,韩毅肯定会直接拒绝对方的要求,因为殷向北怎么说也是魔教中人,行事有违正道,岂能轻易放脱。   但现在,他自知自己亏欠了殷向北许多,却是不忍再对他说出无情的话来。   「抱歉,我没有钥匙,无法帮你。」   「不需要钥匙,你只要帮我解开身上的几处要穴,我自能运功断开这东西。」   想来韩毅乃是神医,对人体各处穴位必然了若指掌,殷向北相信他绝对可以解开自己被封住的穴道。   然而韩毅迟迟没有答复,只是目光却悄然移开。   他很清楚,他们之间彼此对立的身份,注定只能带来伤害。   「这……我不能,你总归是魔教的人……」   「哈哈哈哈哈!罢了,我不过说着玩玩而已,你道我真的会指望你救我?!」   殷向北冷笑数声,面上虽然是副不在意的样子,但是内心委实痛得厉害。   毕竟他们也曾是夫妻一场。   他当初为了使韩毅爱上自己,不惜委曲求全,乃至怀胎生子,到今日,却仍是无法换得对方些许真心吗?   韩毅看见殷向北言语之中多有愤懑,只好说道,「几位掌门都在这里,就算我解了你的穴道,你能冲开这镣铐的禁锢,可你这伤势未愈的身体能打过他们吗?」   「打不过也无妨,总比这样被人绑缚着窝囊等死好!」   殷向北怒目圆瞪,手腕将铁镣拉得哗啦作响。   「唉,你总是这么冲动。我说过,我一定会尽力保你周全的,你怎么就不信呢?」   韩毅无可奈何,他见殷向北怒气冲冲,心道对方那怪脾气到现在还是未改。      就在两人尴尬僵持之时,田掌门已带了人进来。   一脸阴冷的田掌门看了眼气色好了许多的殷向北,对韩毅笑道,「还真是多亏韩神医啊,不然这家伙死了可不好办了。」   「济世救人本是医者本分,田掌门不必客气。」韩毅摆了摆手,这才扭了头不再去看殷向北。   殷向北看见这个之前就对自己屡施酷刑的男人进来,知道定没有好事。   要是韩毅肯帮他,就算他无法安然逃脱,至少也能杀了这个男人泄恨才是。   只可惜……   殷向北冷哼了一声,干脆闭上了眼。   田掌门见殷向北如此,目光一沉,对手下吩咐道,「还愣着做什么,将他带去地牢。」   一听田掌门这次来居然是要将殷向北带去地牢,韩毅这下急了,对方分明答应过他不会再刑求折磨殷向北了的,这些人都是名门正道的前辈高人,怎会如此不守信诺?   「田掌门,您不是答应过不再刑求殷向北了的吗?」   韩毅上前挡在殷向北面前,平日俊朗淡然的面容上满是焦急。   「韩神医,老夫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得好。」田掌门冷眼瞥了瞥韩毅,抬手便将他推到了一旁。   「不可!他是病人,你们不能伤害他!」   「哈哈,什么病人!他不过是我们抓的魔教妖孽罢了,你若阻拦老夫行事,可别怪老夫将你一并收拾!」   田掌门见韩毅执意要护着殷向北,不由失了耐性。   但是韩毅却仍是坚定地挡在殷向北身前,不肯让开。   「你们要收拾,就收拾我吧,欺负一个病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一股倔气从韩毅的骨子里升了起来,连他自己也从未想到过竟会有如此维护殷向北的一天。   殷向北这时才缓缓睁开了眼,他看着韩毅那略显单薄,挡在自己面前的背影,不知是好气还是好笑,最后却只有一声轻叹。   「姓韩的,你闪一边儿去,老子还没沦落到你这个小白脸来维护!」   岂不料听见殷向北这番话后,田掌门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你们夫妻之间,果然是情深意切啊,都争着维护对方。」   夫妻之间,这四字一出,韩毅赫然一惊,他望向田掌门,对方却笑得更为得意。   「韩神医,殷向北当年娶的男妻,就是你,老夫没有猜错吧?」   还未等韩毅回答,殷向北却在他身后冷冷说道,「我与韩毅之间早就恩断义绝,连休书都写了!你们无需在此事上多做文章!」   然而殷向北所说,句句属实,韩毅虽想辩解,话到嘴边,却是无言。   他的眉间紧蹙,纠结之色跃然面上。   「不错……我与殷向北之间的确有过一段不堪往事。但是如今,作为一个医者,我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们伤害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病人!」   韩毅的目光从最初的痛苦纠结变得坚定执着,他毫无畏惧地挡住了咄咄逼人的田掌门,也不顾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后果。   本想看一出好戏的田掌门觉得遇到韩毅这样的迂腐之人,真是索然无味。   他眼珠一转,一个恶毒的念头顿时生出。   「谁说我们要伤害殷教主了,嘿嘿……老夫不过是想让手下好好伺候殷教主罢了。韩神医,你既然是殷教主的娘子,不会不知道教主大人那不可告人的秘密吧,哈哈哈哈!」      很快,韩毅就被人架到了一边,而躺在床上的殷向北则被人脱去了裤子,袒露出下体。   这个时候,屋中一片惊异之声。   「哎呀,竟真是个怪物!」   「莫非传说中的阴阳人就是这样的?」   「啧啧,那小花穴长得和娘们儿真是一模一样。」   种种不堪入耳的话语顿时交杂响起,殷向北满面铁青地看着那些把自己当做怪物一般打量的男人,双手攥得格格作响。   他原以为这些人尚未发现自己的秘密,还带着一丝侥幸想脱身此地。   「你们不可侮辱他!」   看见殷向北气得脸色铁青,韩毅如何不知他内心有多么痛苦难堪,此人最是好强,更是不择手段地也要保守这个羞于启口的秘密,如今却被当做笑柄一般受人嘲弄,实在算是上苍给他最残酷的惩罚。   然而,殷向北似乎并没有韩毅想象得那么脆弱,虽然他气得浑身都在颤抖,可他的言语之间却依旧保有一份冷静。   「你们不必多费心思在我身上了,哼,我殷向北就是怪物,那又如何?!圣教的宝藏我绝不会透露给你们知道,就算你们押我去游街示众,让全天下人都看到我这个怪物的本来面目,我也不惧!」   「殷向北,你真是多想了,老夫都说过了,今日是来伺候你的。」   田掌门阴险地一笑,又看了眼挣扎着想冲过来的韩毅,森森说道,「本想换个地方让教主你好好舒服舒服,不过既然韩神医这么关心你,那就让他好好看看我们是如何伺候你的无妨。来人,还不把东西拿出来,伺候殷教主……泄欲。」   一根黝黑的玉势被人拿了过来,殷向北看着那东西顿时瞪大了双眼。   田掌门亲自把弄着玉势,将顶端摩擦到了殷向北的花穴处。   冰冷的玉势拨弄着殷向北身体最脆弱的地方,让他浑身都忍不住一颤,比之另外一处性器,这一处性器似乎更为敏感,稍微触碰便会产生奇妙的感受。   「唔……」不甘的呻吟从殷向北的口中溢出,他实在不能忍受这样的逗弄,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而此时,一旁的韩毅看见田掌门有意猥亵殷向北,已是怒火万丈,他万万没料到这些正派人士竟也有如此卑劣的手段。   「住手!快住手,不要这样折辱一个男人!」   男人……殷向北微微转过头,嘴角忽然多了一抹苦涩的笑意。   以往在韩毅的眼里,自己就算长相行事再怎么爷们儿,也不过是个可供他研究记录的阴阳人,即便自己强娶他为妻之后,他仍是不改称呼,时常揭自己的短,有意无意地提醒自己是阴阳人的事实。   今日,这个已经被自己休掉的娘子,终于承认他是个男人了。   「韩神医你真是太多话了,静静看戏便好!」   田掌门不快地哼了一声,暂且停了手中动作,却叫人点住了韩毅的哑穴。   殷向北嘶哑地一笑,洒脱的眼神与韩毅愤然悲痛的目光交织在了一起,「没事的!老子早就豁出命去了,岂会在乎这点折辱?」   「噢?真不在乎吗?那就试试看吧!」   田掌门冷声一笑,手中的玉势猛然推进了殷向北的花穴内,不适的剧痛和过于强烈的刺激让殷向北顿时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粗重喘息。   「舒服吧?」   田掌门抽弄着已然深入殷向北花穴内的玉势,一边不怀好意地问。   殷向北的双腿被紧紧分开按住,下身的一切都被周围的人看在眼里。   不可否认,那未曾开发过的隐秘之处的确给殷向北带来了异常舒服的感受,那种感受和他操弄韩毅之时有许多的不同。   他想,或许女人就是这么舒服的。只可惜,他殷向北从来就不认为自己是女人!   但是上苍为何却要给他这样一副残缺丑陋的身体,让他忍受着人世间身为男子最不堪忍受的屈辱。   「啊……」   无法抑制的呻吟从殷向北口中泄了出来,他紧紧抓住锁住手腕的铁镣,下身无力地扭动着,想逃离这残酷的欢愉。   田掌门瞥见殷向北这一副欲望高涨的样子,故意放慢了手中的动作,果不其然,这阴阳人口中的呻吟竟变得颇有几分不耐,似乎是并不满足。   韩毅口不能言,只能被人押在一旁,看着殷向北受辱。   他痛恨万分地看着又开始慢慢折辱殷向北的田掌门,此时的心中已是懊悔万分。   原来,这世上的所谓正道名宿,竟也会如此虚伪卑鄙!   他可以接受他们站在正道的立场杀死代表魔教的殷向北,却不可接受他们用这样下作的手段折磨对方。   「呜……你们这些混账!有本事就杀了老子!」   殷向北脸色涨得绯红,下身一波接连一波的刺激地让他浑身都热了起来。   他从不知道原来自己那一处地方会如此淫荡,居然让他连自控能力也失去了。   田掌门冷冷一笑,取出已经在殷向北体内捣弄了好一会儿的玉势,看着虽然难受万分仍不肯屈服的殷向北,他令人将早就准备的烈性春药拿了过来。   下身的抽弄暂时停顿,殷向北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难受地吞了口唾沫,下身那股意犹未尽的快感让他实在是欲哭无泪。   「难得殷教主长成这般模样,老夫也真是开了眼界,不多玩玩你,那却是可惜了。」   田掌门眉目一冽,将春药抹到了方才用过的玉势上,缓缓推入了殷向北下体的甬道之中。   通过与肉壁间的缓慢摩擦,玉势将药膏均匀地涂抹在了殷向北的体内,只一会儿,便让对方感受到了无法排解的饥渴欲望。   急剧的酥麻感觉远远超过之前,殷向北嗓子里呜咽了一声之后,鼻息变得更为凝重。   「呃……啊……」   田掌门看到药性已然开始发挥,这才笑着又将玉势抽了出去,哪知道这一抽离,却让殷向北浑身乱扭了起来。   殷向北目光发赤地盯着田掌门手中那根死物,激烈的渴求全然写在了眼中。   那股无法排解的酥麻之感令他极其难受,下体的空虚比任何时候都来得强烈,他真想无所顾忌地大声呻吟,更要让人狠狠操弄他下面。   但是,这些想法他不可能说出来,也绝不会说出来。   田掌门窥视着殷向北下体饥渴蠕动着的花穴,深知这春药的厉害,便是让殷向北这般烈性之人也难免做出各种丑态。   他恶意地伸出手过去,轻轻拨弄起了殷向北极为敏感的两片肉唇,「怎么样,殷教主很想被人插一插里面吧?」   说着话,田掌门的手指微微往里一探,顿时感到自己的手指甫一进去就被对方滚烫的花穴夹紧了。   他的脸色一变,嘴里忍不住嗤笑道,「啧,殷教主这里真是比妓女还淫荡啊,哈哈哈……」   田掌门尖锐的嘲笑声顿时让殷向北气郁填胸,他咬紧牙关,猛地挣扎起被锁住的双腕,但是很快便因为田掌门手指在体内的恶意搅动而无奈地呻吟了起来。   韩毅此时在旁边目睹着这一切,内心中已是百般纠结。   慌乱愤怒之中,他看到殷向北目光迷蒙地看向了自己,那双曾经无比坚定而冷酷的眼中,如今只剩下了深深的悲凉。   突然,只见殷向北满口都溢出血来,韩毅一惊,这才明白对方恐怕是不甘受辱而咬舌了。   「哼,现在想死已是晚了!」   田掌门也很快察觉到了异样,他匆匆抽出手指,快速点住殷向北身上的多处穴位,暂时替他止血。   他一把掐开殷向北满是鲜血的嘴,冷冷说道,「若你老实交代出我们想知道的东西,老夫让你一死也不是不可。你这人妖,现在可是考虑好了?」   「去你妈的!」   田掌门刚一松手,殷向北便积极败坏地大着舌头冲他骂了起来,一口血正好喷在他那张老脸上,看上去好不滑稽。   「敬酒不吃吃罚酒!」   田掌门恼羞成怒,转身又挑了根表面布满凸起的巨大玉势狠狠塞入殷向北的花穴之内。   「啊!」殷向北惨叫了一声,整个人顿时瘫软了下去,只剩嘴角不断流出鲜血。   田掌门毕竟还是怕弄死了殷向北,只好随手撕了块布塞入对方口中,他转头看了眼韩毅,这才令人放开了他,对他吩咐道,「韩神医,这人就先交给你了。你替他好好收拾下伤势吧,反正你们也是老夫老妻一场了,哈哈哈!」   第十四章   韩毅一旦得了自由,立即便冲到了殷向北身边,他看着对方满面都是鲜血,急忙小心地掐开对方的下颌,取出了那块染满鲜血的布巾。   他将床边摆放的止血药粉抖了一些在殷向北依旧出血的舌头上,这才松开了手。   殷向北此时的注意力全然在被插入了异物的下身,已是顾不了其他,他虚弱地看了眼韩毅,虽是满面羞愤,却仍含糊地说道,「取……取出来。」   韩毅抬袖替他擦了擦额上的冷汗,默默点了点头。   要不是自己轻易相信了这些所谓正道名宿,怎会害殷向北遭到如此不堪的对待?于此事上,韩毅满怀内疚。   他轻轻握住了那根可怕的玉势,抬头安慰殷向北道,「放松些,没事的。」   然而这东西毕竟过于粗大,而且表面布满凸起,韩毅每轻轻抽动一分,殷向北浑身便是一阵战栗,殷红的鲜血顺着玉势一直流在了韩毅的手上,这惊心动魄的血迹,让他不由想起了当初殷向北腹中孩子被打掉之时的惨状,一时间,韩毅的手停了下来。   「唔……」   殷向北又痛苦地呻吟了一声,他一生中所受最大的耻辱便在今日了,而每次围观他耻辱时刻的人总是韩毅。   他强撑起头,神色纠结地望着迟迟不再动手的韩毅,止血药粉的味道苦之又苦,殷向北和血吞了不少进肚,连心里也是一阵发苦。   韩毅也抬头看向了他,两人的目光再度交接在一起。   「对不起,我不知会害你受辱至此。」   镇静的言语之中无不带着些许歉意,韩毅平静如常的面容之下,深藏着已无法言说的悔恨。   曾经,经历过被掳掠为妻,强行欢爱的他是那么痛恨和鄙夷那个强横霸道,残忍狠毒的殷向北。   而现在,韩毅在亲手害死两人的孩子之后,又亲眼目睹因为自己的固执与坚持,而害这个曾自诩为自己夫君的男人遭受世间最为不堪的凌辱,他一向秉持正义的心,终于有了一丝动摇。   何谓正义?何谓邪魔?何谓爱?又何谓恨……   殷向北似乎是没想过韩毅会这般诚恳地对自己道歉,他稍稍一愣,转眼却是一脸无奈与不屑,慢慢躺了回去。   韩毅知晓他的内心此时必然十分难过,亦不再多说,怕是又伤了对方的心。   他随后又握紧了深插在殷向北体内的玉势,缓缓用力,干脆将其一鼓作气拔了出来,也好让殷向北少受些折磨。   「呃!」   玉势全然离开殷向北的身体之时,对方发出了一声压抑的轻哼。   韩毅看见殷向北那被玉势凌虐过的下身,实在心有不忍,他咬了咬牙,急忙将手边可做止血和疗伤的药膏涂抹在指上探入了那血肉模糊的花穴之内,替殷向北上药。   「得罪了。」他知道殷向北最是忌讳别人看见他下面,更勿论伸手去触碰玩弄。   正当他心无旁骛地替殷向北上药之时,指间不免感受到对方内壁的翕动以及身体的颤抖,突然之间,韩毅恍然大悟。   他悄悄地看向了因为殷向北强自隐忍的面容,这才有些明白当初对他来说乃是殷向北强行欢爱的那一夜,那时,对方会主动坐到自己身上,让自己破了他的处子之身,是何等的难能可贵。   那一次,殷向北的内心里是真的抱定了想与他恩爱才做出这样的事情,只可惜对当时的韩毅来说,他根本看不清殷向北的内心到底在想什么,又或许是根本不愿去看清。   待到上完药之后,殷向北舌上的伤口已是止住了血,只是因为下身还有媚药药性之故而令他依旧十分难受。   「呃唔……」殷向北不安地扭动着双腿,重重地喘着气。   方才韩毅的手指留在他体内的感觉真是令人流连忘返,如今对方的手指一旦离开,莫名的空虚与饥渴的欲望又开始如火如荼地燃烧了起来。   甚至,他竟有些无耻地希望韩毅要是一开始没拔出那根留在自己体内的玉势就好了,至少,可以安慰他的身体。   但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已不再是夫妻关系,韩毅也再不是那个任他摆布的娘子。   而且殷向北的尊严也不会容许他向韩毅做出更多的哀求。   一直以来,殷教主都觉得自己的自尊十足可贵。   但是他忘记了,在韩毅面前,从他那丑陋畸形的下体被强行从裤子里剥出来的那一刻起,他的自尊就已粉碎。   所以,在欲火的煎熬下苦苦不得解脱的殷向北,很快就放弃了自己在韩毅面前的坚持。   他颤抖着双唇,眼中似乎要喷出火来,嘶哑地对韩毅说道,「你……」   「何事?」韩毅看见殷向北似乎有话要说,急忙凑了上去。   「操我!」   这话乃是殷大教主用命令的语气说出来的,似乎,他以为用这样的语气便能挽回一点自尊。   「啊……快啊,老子受不了了!下面好难受……」   韩毅先是吃惊,尔后才表现出为难来。   他看了眼殷向北那才上好药便不停蠕动的花穴,咬咬牙说道,「我还是用手指帮你吧。」   殷向北一听,顿时怒不可遏,心道那么细的东西根本无法解决他现下所受的煎熬,然而他也知道韩毅那该死的脾气,此时虽是急切非常却是毫无办法,只得点头呻吟,「呃……随,随你吧!快……」   韩毅见他应允了,这才颇为尴尬地将手再次探了过去,更将头转到了一边,不去多看。      虽然不是第一次这么拨弄殷向北的下身,但是这一次毕竟和以前只是为了纯粹的医术探究全然不同。   满面通红的韩毅无奈地将手指轻轻地转动抽插在殷向北滚烫的花穴内,听着对方持续发出的饥渴难耐呻吟声,往一旁扭的脖子恨不得更扭断过去。   他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会为了满足一个阴阳人的欲望,做出这等平日不齿之事来。   然而田掌门给殷向北用的媚药,药性委实霸道,韩毅那轻轻浅浅的几下根本无法让殷向北从煎熬的欲火中得到解脱。   又因为身体被禁锢住,殷向北无法自行动弹,更觉懊恨。   他扭了扭腰,花穴不时紧夹住韩毅的手指,但是依旧无法解除他的高涨的欲火。   「呃……不行……这样不行,你还是……还是直接上来吧!」   殷向北气喘吁吁地抬起头,焦躁地对韩毅喊了起来。   他的脸色此时也是异样的红润,浑身滚烫灼人,大腿之间因为无法得到满足而不住地摩擦。   韩毅听见殷向北渴求的声音,一直扭在旁边的头这才慢慢转了过来,他为难地看着呻吟不断,扭动不停的殷向北,咬了咬唇,加重加快了手指的抽插。   「我还是用手指帮你吧。」   「不,不够!老子受不了啦!你不肯满足我,就杀了我吧!」   殷向北的双唇一阵颤抖,眼睛里也渐渐布满了血丝,他鼻息浓重地呜咽呻吟着,身下的床单几乎都快被他扭动着和的屁股磨出一个洞来。   自卑于自己阴阳人身体的殷向北隐忍多年,此时一旦欲火点燃,已是难以熄灭。   突然,又是一阵强烈的空虚袭来,殷向北忍不住扭着屁股哀号了一声,「啊……韩毅啊,你快帮帮我吧!」   济世救人,乃是医者本分。   此时此刻,面对一个中了媚药的伤者,韩毅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配出解药。   或许,就如江湖秘事上所记载的一样,媚药无解,唯独交合。   然而,自己身为一个堂堂正正,清清白白的名医,难道真要用这种法子去救人吗?!   韩毅缓缓抽出自己早已被殷向北花穴濡湿的手指,在对方的衣服上擦了擦,长长一叹,转手解开了自己的腰带,撩开衣袍,除去了里衣亵裤。   他神色严肃地爬到床上,盯着殷向北不断扭动的身体好一会儿,这才正经地说道,「今日之事,只是为救你,你切莫多想。」   「哈哈哈哈!」   殷向北嘶声一笑,却是满面苦涩,他知道韩毅待自己始终无法真心,自始至终都不肯承认自己是他的夫君,他们之间有过夫妻之实。然而自己虽然对他有过强迫,有过威逼,但对方始终是与他这副残陋的身体唯一亲近过之人,这份特殊的情怀想必这个冷面冷情的神医是不能了解的。   「我还能想什么?我这样一个不男不女的怪物还能想什么?!」   殷向北缓了口气,言语之间已满是无奈,他皱了皱眉,空虚的花穴之中又是一阵难堪的欲望高涨。   看见殷向北神色痛楚,韩毅心中已然有了悔意,对方固然伤害过自己,而自己又何尝没有伤害过他。   这世上本无绝对平等之事,来来回回,恩恩怨怨,竟是难以消弭。   扶了自己的分身,对准殷向北的花穴,韩毅有些紧张地慢慢插了进去。   之前他虽然也进入过对方这个地方,但毕竟是被逼强迫之举,此时要他主动,却是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清心寡欲在山中住了二十多年的韩毅终究也是个正常的男人,当他的分身慢慢探入殷向北的体内,并被那滚烫柔软的内壁紧紧包裹住之时,一股难以言表的快意自然而然地从他的分身一直蔓延到了身体的各处。   他轻轻地哼了一声,神色也轻松了许多。   「我来了,要是痛,你就喊。」   殷向北轻轻点了点头,干脆闭了双眼,抓紧了锁在自己手腕上的铁链,等待着韩毅的动作。   最初的时候,韩毅不敢妄动,只敢缓慢而轻柔地抽插着分身,他知道殷向北下身有伤,实在经不起太过猛烈的抽插,而这事对他来说也是第一次,紧张与羞涩让他也不敢过于激烈地挺动身体。   虽然空虚的下体此刻充实了许多,可韩毅那要命的力度和速度都远远不能让殷向北得到满足。   的确,对方的分身摩擦着他的伤口会带来疼痛,但是这点疼痛比起难以抑制的欲火来说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殷向北难耐地又呻吟了两声,只得主动地起伏着腰,吞吐起韩毅那根羞涩的小兄弟。   然而他这番的动作很快就牵动了韩毅的快感。   欲火一来,任平时如何自诩清高禁欲之辈,也是难以自控,韩毅亦然。   他紧张之下,竟想抽出自己的分身,但想起自己乃是在替殷向北解媚药之力,也只得勉力跟随了对方的动作抽动。然而这一次不经意的放纵,让韩毅终于迷失了自己,羞涩的快感很快占据了他的身心。   两人在情欲的热浪之中不经意间目光交接,韩毅这才赫然察觉与殷向北之间的结合竟让他的心中生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这种酸楚来自于内心对殷向北的愧疚抑或是悔恨,韩毅已不敢去想。   最后,韩毅闭了眼,不再去管心中的礼义廉耻,只顾寻找最舒服的角度,最恰当的力度让自己与殷向北都获得满足。      肉欲的纠缠,在同一时间释放了韩毅与殷向北各自内心中所压抑的情愫。   忘情的呻吟,早就抛却了种种羞涩与耻辱,韩毅重重地撞击着殷向北的花穴,额头上也滴下了一串热汗。   下身伤口处的疼痛依旧在,但是快感却更为旺盛,殷向北随着韩毅的频率或是呻吟或是呜咽,整个身体都为之战栗扭动。   「啊……韩毅啊……娘子……」   迷乱之间,殷向北的脑子里恍恍惚惚地出现了往日的一些片段,虽然他从未得到过韩毅对自己表达出的真正爱意,而他却也曾是真心实意地爱过这个冷面神医。   他也想有一个家,有一个爱人,陪在自己的身边,温暖自己的孤独的内心,让自己回眸之时,总能为疲惫的目光找到一个温暖的归宿。   但是他付出了那么多,不管是自己的尊严,还是自己的身体,到最后他的娘子却是连他这个小小的心愿也要打破,更甚连他们的孩子也要夺走。   临近高潮的抽送让殷向北的神智愈发恍然,他哀叹般地呻吟了一声,抓紧铁链的手终于慢慢松开。   而韩毅在感受到自己已然释放之后,这才将分身缓缓抽了出来。   他跪坐在床上,一手捂着眼,一手垂在身侧,似乎还没能从刚才一番似火激情中回过神来。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与人云雨交欢,而这个人并不是一个与男人理当交合的女子,却是一个长有畸形器官的阴阳人。      不知不觉,殷向北下身的伤口已因为韩毅与他的交合而再度撕裂,快感褪去之后,疼痛也变得鲜明起来。   「唔……」殷向北轻哼了一声,眉峰渐渐蹙了起来。   他目光恍然地看着赤身坐在自己面前的韩毅,神色一冷,翕动着苍白的双唇,声音沙哑地说道,「你下去吧,我好多了。」   这时韩毅才算完全回过神来,他看殷向北形容憔悴,又瞥到对方下身的伤处,急忙披衣下了床。   「唉,又流血了,待我马上替你找点药。」   他刚在一旁找药,却听到身后的殷向北冷笑着叹了一声,「不必再做这些了。」   「你现在伤得这么重,我怎么能不管你?」   韩毅转身看着神情厌倦的殷向北,心知对方心中必是郁结,但此时也找不出更好的话来劝慰对方。   听见韩毅这般说,殷向北的神情变得更为不耐,他鼻子里轻哼了一声,干脆将头扭到一边儿,不去看韩毅一眼,只淡淡说道,「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你以为我还想活下去吗?哈哈……想我也算一世英雄,却终究要因为这特异的身体而受尽屈辱,上苍不怜我,我何必怜众生?你曾骂我滥杀无辜,必遭天谴,今日之事,乃至当初你杀掉我们的孩子之时,不知可不可以算做我的报应?」   说完话,殷向北已是倦怠非常地垂下了眼帘,只在嘴角噙起一抹无奈的苦笑。   按理说,殷向北昔日滥杀无辜,即便今日受死,也只是恶有恶报。   若换了以往,遇到殷向北这般的恶人,有这般的下场,韩毅即便不拍手称快,也绝不会滥施同情。   但是,毕竟韩毅也是一个有血有肉之人,心中的情感岂能如神佛一般做到完全公正无私。   在魔教那段日子里,殷向北小心翼翼地讨好自己,抱着自己诉说着对未来的幸福幻想之时,韩毅的内心并非丝毫没有触动。   而当他亲手打掉两人的孩子之时,他已是知道自己这一生,已然亏欠了这个恶人。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若肯改过,也是极好的。」   韩毅发出了一声轻叹,终于还是拿了药义无反顾地坐到床边,一丝不苟地替殷向北上在伤处。   殷向北半眯起眼看着这个果然固执的神医,心中对他的迂腐死板充满讥诮之时,却也有一丝暗暗的感激。   「但是你别忘了,孙萧统那些人是绝不会放过我的。我也绝不会让他们得逞,所以你还是不要白费心思了。」   韩毅沉默了片刻,俊朗的眉目间略微显出些为难来,似乎是在考虑殷向北这番话。   现在看来,他所信任的正派名宿孙掌门等人,行事委实卑劣,不仅瞒住天下人私自囚禁了知晓魔教秘密的殷向北,还对他用如此不堪的酷刑,事后必定会做出斩草除根之举。   只怕到时不仅殷向北要死,自己也会有麻烦。   想到这里,韩毅抬头看了眼殷向北,若论对方以往的恶行,倒也算得上死有余辜,但是,这样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地让殷向北任人以卑劣手段害死,他却不能坐视不理。   况且自己亏欠他许多,若是不能还清,自己这一生也会背负良心债,不得安心。   「我助你离开,但你要答应我,日后再不乱杀人。」   让一个人假死,这一点别的人做不到,身为神医的韩毅还是有把握做到的。   便在沉凝之间,他已经想出了如何保全殷向北的方法,此举固然惊险,但未必不值得一试。   事成则殷向北活,自己死;事败,不过两人共死,自己偿他一命,也算还清往日亏欠。   岂料殷向北想也没想,便笑了起来,「做不到的事情,我可不会轻易答应你,韩毅,到这时候,你还是不放弃感化我吗?何其可笑!我宁死也不会受你这书呆子教化,还是别做傻事了!」   「你会答应我的,因为你是一个男人,一条汉子,岂能欠人恩情不还?!」   韩毅平静地擦了擦沾满药膏的手,昂然地站了起来。   殷向北吃惊地看着今日异常坚定的韩毅,一时竟不知要怎样回答,他一心想被韩毅承认为是顶天立地的汉子,如今这话从对方口中说出,却让他无由觉得一阵酸楚。   第十五章   当孙萧统得知田掌门竟在韩毅面前对殷向北多方羞辱折磨的事情之后,向来沉着冷静的他顿时大怒。   「我都说过了,有些事情不能让韩毅这个腐儒之辈知晓!你总是不听!他与那殷向北之间早有瓜葛,虽然似乎此人与殷向北并不和睦,但凭他素日为人,必定不会对殷向北受此虐辱坐视不理!别忘了,这家伙怎么也是当世第一名医,如无必要,老夫还不想和他翻脸!」   「可是我们都盘问了这么久了,那姓殷的怪物死活也不肯说出魔教的秘宝,日久天长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孙掌门。那姓韩的就算医术盖世,但却毫无武功,你还担心他能从咱们手里跑出去吗?」   田掌门不以为然,只是拧起眉头不屑地嗟了一声。   孙萧统一捋颌下胡须,精明的眼中愈发深沉,「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虽然韩毅对我们起不了什么大的威胁,可若他从中帮着殷向北搞出些什么麻烦来,却也是大大的不妙。对了,现在韩毅在何处?!」   「唔……我看那姓殷的下身伤得厉害,就让韩毅留在屋中替他疗伤了。」   「愚蠢!这个时候还怎能让他们单独相处!」   听见田掌门竟在韩毅面前露出真面目之后,还让韩毅与殷向北独处一室,急忙带了人赶了过去。   他虽然深信凭韩毅是无法将殷向北从这里救走的,但是若对方想要用另外的方法帮殷向北却也不是不可……   待他带人赶到关着韩毅与殷向北的屋中时,屋内寂静无声,几乎让人察觉不到有人的存在。   推开门之后,只见韩毅坐在床边,穿戴整齐的殷向北依旧被牢牢锁在床上。   「韩神医,方才听闻有些误会,老夫特地过来看看。」   看到似乎没什么异样,孙萧统这才松下口气,笑着走了上来。   只是当他走到床边时,赫然发现躺在床上的殷向北面色铁青,毫无动静,似乎已是……死去片刻。   「怎么回事?!」孙萧统抢步上前,一把握住了殷向北的命门,对方的脉象竟是彻底停了。   他怒目望向坐在一旁的韩毅,方才还温和的态度陡然大变,满目的怨愤恶毒全不似一个名门正派的掌门。   「你对他做了什么?!」   韩毅的脖子被孙萧统一把掐住,他面色不变,淡漠的神色透露出镇静。   「此人既是魔教余孽,那么活在世间也是枉然。如今我替孙掌门杀了他,也算做了件替天行道之事吧。」   「你!」   孙萧统之所以迟迟不杀殷向北,就是得知昔日的灭天教有一笔富可敌国的宝藏存在,所以才能一直屹立在江湖之中,在得到这惊人的财富之前,殷向北可以被他们虐待可以被他们羞辱,但是他们绝不会要殷向北的命,也不会给比人要他命的机会。   可谁也没想到,为了顺利问出口供,替殷向北延命,他们找来了神医韩毅,而最后夺去殷向北性命的也正是这个男人!   田掌门见铸成大错,急怒之下上前就一掌击到了韩毅的胸口,「臭小子,敢坏我们好事!」   韩毅本是不习武功之人,哪里受得了这样的重击,他不及说话,口中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胸腑已然受伤。   孙萧统回头瞪了田掌门一眼,掐在韩毅脖子上的手倒是慢慢松开了。   虽然他也对韩毅所为无比恼恨,但世人都知道神医韩毅是被他们请来的,若就这样轻易杀了,只恐难掩天下悠悠之口。   孙萧统做事总是求个周全,所以他即便很想杀了韩毅,却仍考虑着该如何名正言顺地除去这个妨碍自己之人。   他又仔细查看了殷向北的脉象,直到确认对方的确气绝之后,这才无比懊丧地叹了口气。   「韩神医可知此人身怀许多魔教机密?如今你竟杀了他,岂不是让我正道除魔无功?」   韩毅掩口咳一口淤血,轻笑一声说道,「首恶已除,魔教想必元气大伤,短时间内再难起事。天下英才辈出,孙掌门又何愁后无来者以继大志。再者,以卑劣手段刑讯逼供,实在不算英雄所为,殷向北虽为人狠毒冷酷,但这样辱没他也太为过分,韩某承认,杀他,有替他解脱之意。」   「哈……果真如此。只是,韩大夫你替他解脱了,可曾想过自己?」   孙萧统负手站到一边,侧目冷冷瞪视了韩毅一眼,   「韩毅不过是一介草莽野医,生死有何足道?只是从殷向北口中听来的一些事情不能告之天下人,却是可惜了。」韩毅无所谓地抬起头,与孙萧统犀利的目光接触在了一起。   是时候下赌注了。   如果真让孙萧统他们恼羞成怒,殷向北即便一死,也难逃尸身被毁之灾,而实际上,自己只不过令他假死而已,如果孙萧统他们以殷向北的「尸身」泄愤,自己岂不反倒害了他?   当下首要之计,还是要先保得殷向北「尸身」,助他安然脱险。   而现在能让孙萧统他们紧张之事,必定是他们不曾问出的那些所谓魔教机密。   「怎么?殷向北临死前将魔教宝藏所在告诉了你!」   田掌门果然是性子太过急躁,只听得韩毅这么一句,便信以为真,转眼又露出满面的欣喜。   若是照之前他们调查得知的韩毅与殷向北之间的关系,殷向北临死前会将最重要的秘密告诉韩毅也并非全无可能,再说殷向北一心求死,韩毅这样成全他,有所感谢也是应当。   宝藏?   韩毅眉峰微蹙,顿时明白了他们为何一直对殷向北死死相逼,果然这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并不是真的为了铲除魔教,而是为了魔教背后的宝藏。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将计就计。   「不错,殷向北死前告诉我的,正是你们想得到的东西。」   韩毅转头看了眼躺在床上假死的殷向北,想起自己为救他而对他施针喂药时那竭力反抗的别扭样子,便不觉想笑,若这家伙真是要死了,对自己所留下的必定只有一顿臭骂吧。   「喔……原来如此,怪不得韩神医如此淡定,莫非,神医你也是看上了这笔不菲的宝藏?」   孙萧统转而一笑,慢慢分析起韩毅这番动作的最终目的。   人生在世,最难看淡一个「利」字。   这样看来,似乎韩毅这个迂腐固执的书呆子已是被这笔财富打动了,只是他也知道,凭他自己之力,是绝对不可能取出那些宝藏的,还不如与他们合作分成。   殷向北或许到死也没想到,他一直不肯说出的秘密,终究要为自己所享!   想到这里孙萧统连声大笑,手掌轻轻拍到了韩毅的肩上,柔声说道,「都是一场误会,既然韩神医乃是同道之人,何不与老夫等共享利益?老夫保证,事成之后,予你其中三成,你看如何?」   「宝藏什么的,我不感兴趣。韩某唯一所求,乃是让我将殷向北的尸体带回草庐边好好安葬。也算不负……他与我夫妻一场。」   从未想过要承认的事实,此时从韩毅口中淡然地说了出来,既没有羞惭,亦没有恼怒,更没有所谓的爱恨。   他静静地望着殷向北冷硬英俊的面容,与这人许许多多的回忆都藏进了波澜不惊的眼底。      已经死掉的人自然没有什么利用价值,孙萧统看了眼脸色铁青的殷向北,又将手搭到对方脉门扣了扣,再次确信对方已经气绝之后,这才点了点头。   「也好,韩神医重情重义,老夫也是敬佩。不知你何时要将殷教主运回草庐下葬,老夫一定替你安排人手。」   「尽快吧,省得日子久了,尸身腐坏。」   韩毅深知孙萧统为人狡诈,如果自己言语上不谨慎一些,说不定殷向北假死之事就会被看出了。   果然听见韩毅这般回答,孙萧统倒也觉得应在情理之中,随后他就令人准备了马车和行李,差遣了两名心腹亲自送韩毅和殷向北的尸身回梦溪谷中安葬,顺便也好监视韩毅,严防他将魔教密宝一事泄露出去。      去梦溪谷路上一切还算顺利,殷向北并没有醒过来,仍是一路深度昏睡,犹如死去。   而因为韩毅现在掌握着孙萧统等人最想知道的秘密,他所派的心腹也是对韩毅礼敬有加。   「二位大哥请先休息会。」   韩毅在久未回到的草庐中点燃了熏香,又替孙萧统派的两名心腹,各自沏上了一杯香茶。   当二人毫无防备地吸入了混进迷魂药的熏香,以及饮用了含有药引的香茶之后,很快就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韩毅见这二人昏了,这才赶紧转进睡房中,准备替殷向北解除假死的药性。   他将一粒早就准备好的药丸塞入殷向北口中之后,等了片刻,才见对方翕动着干裂的唇,缓缓睁开了眼。   「这里是?」   殷向北虚弱地环顾着眼前熟悉的房间,忍不住轻声发问。   韩毅皱了皱眉,见他如此虚弱还是如此多话,一边将茶杯送到对方唇边,喂下一杯清茶,一边答道,「这里是我所居住的草庐,也就是当初我救你回来的地方。」   忆起当初,带给殷向北乃是尴尬不堪的回忆,就是在这里,他身为阴阳人的秘密被韩毅发现,也是在这里,他和韩毅在互相的指责斥骂中阴差阳错地纠缠在了一起。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过往的那一纸休书,两人之间的恩断义绝都好像一场大梦,说也说不清,看也看不明。   殷向北眸色渐暗,他深知韩毅这样救自己要做出多大的牺牲,这个一直口口声声骂自己是恶魔的男人,为人正直得简直迂腐固执的男人,到底还是无可奈何地背弃了心底的正义。   「你无需为我做到这一步的。」   听得殷向北这声叹息,韩毅紧绷的脸色只在刹那稍微一变,随即又恢复了满面冰冷。   「记住,你又欠了我一条命,日后,若不好好改邪归正,再行作恶,那你下辈子也会是个阴阳人!」   「我呸!」   听见韩毅如此诅咒自己,殷向北脸色顿时大变,他涨红了脸,愤愤地啐了韩毅一口痰。   转眼就忘记了前一刻他还在为两人之间的恩怨情谊思量颇多。   「别以为你救了老子就多么了不起,再敢阴阳人长阴阳人短的对老子指指点点,可别怪老子不客气!」   「是吗,那也得等你以后好了再说。」   韩毅淡淡一句就顶回了殷向北的威胁。   事实上,他很清楚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孙萧统必然不会放过自己。不过那也无所谓了,说是说殷向北欠他一命,可他却欠了殷向北一个孩子,一份希望,乃至是一次幸福的机会。   比起来,终究还是自己亏欠得多了一些。      没一会儿,两个山民打扮的男人走进了韩毅的草庐之中,他们见了韩毅,都是极为恭敬地称他作神医。   「前些日子接到韩神医您的信,叫我与二牛上山来,可是有啥事?」   韩毅指了指躺在床上兀自生着闷气的殷向北说道,「他是我一个朋友,身体有些不便,又逢我另有要事处理,不能再随时照顾他,所以请你们兄弟上来带他回家,替我好好照看。」   回梦溪谷的路上,韩毅趁着投宿结账时,悄悄塞了封信和银两给客栈掌柜,请他托人将信带给了住在梦溪谷下的村镇里大牛二牛兄弟,他算计着回来的日子,刚好约定这一天两兄弟上来接人离开。   殷向北穴道初解,力气不济,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因为身体虚弱之故又重重地躺了下去。   「你想干什么?!你把我交给别人,那你怎么办?」   「我要怎么办,与你何干?你还是先随大牛二牛兄弟下山去吧!」   韩毅冷冷一笑,看见殷向北对自己如此关心,内心里却也是免不了有一丝欣慰。   这阴阳魔人一向自高自大,一早就不分青红皂白地咬定韩毅替他疗伤乃是别有所图,韩毅心道自己若是顺了他的话,只怕更会让殷向北胡思乱想。      就像最初自己被韩毅所救没有选择一样,今日再次被韩毅所救,殷向北依然没有选择。   他无力地被所谓的大牛二牛兄弟抬上了担架,目光却死死地盯着韩毅,似乎知道这一分离,恐怕便是永诀。   曾经,他是那么痛恨这个长得一脸正气,行事迂腐,对自己多有不敬的所谓神医;尔后,他不计前嫌与韩毅成为夫妻,却不料肚中孩子竟被强行打掉,更给他的心中造成了永远的伤痛。   殷向北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原谅韩毅。   而此时此刻,往昔的恩怨却变得模糊了起来,殷向北望着镇定如常的韩毅,很清楚对方这样的所作所为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孙萧统那般的卑劣小人必然不会放过韩毅的。   「你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想知道的秘密,他们一定会杀了你的!」   殷向北挣扎着出声警告韩毅,心中还是希望他可以放下迂腐的成见和自己一起暂时避祸离开,待到自己伤体恢复之后,好歹也能护他个周全。   韩毅沉默地盯着殷向北有些焦急的面容看了半晌,不由轻轻一叹,「抱歉。」   突如其来的道歉让殷向北微微一愣,他与韩毅目光相交,从对方那墨色的眸子深处似是看到了几缕悔恨与愧疚之情。   殷向北自然知道对方是在为什么事向自己道歉,他闭目苦笑,言语渐渐沙哑,然而心中却仍是不忍见韩毅送死。   「少废话了,我不要你的道歉。」   「那你要什么?」韩毅脸色微微一僵,想来是不解殷向北这般言语是为何意。   殷向北挑眉瞪了他一眼,嘴角一勾,冷冷笑道,「我要你活着在我身边赎罪!」   这阴阳人说话就是这样了,不管什么境地都依旧自高自大,自以为是,就算说的是好话,也非要以恶言的形式说出来,难道真的是因为魔教之主从不做好事的缘故吗?   早就了解殷向北别扭心态的韩毅并不介意对方所说,他侧目看了眼殷向北,不由笑道,「可别忘了,你早已写下一纸休书,所以我要做什么,你也管不了。下山去吧,好了之后就开始新的生活,别再记挂我这样不值得你记挂之人了。」   「韩毅!韩毅!你给老子出来!」   殷向北被抬出去的时候,仍挣扎着呼唤韩毅的名字,可是那间安静的小茅屋内只有那个瘦削的人影,沉默地站着。      像韩毅这样的人,注定是不会逃避责任的。   他放走了曾经江湖中危害最大的魔教之主,他就愿意为自己的过错负责。   待护送韩毅回梦溪谷的护卫们醒来后,大事已去,殷向北的尸体已经不见,而韩毅正端坐在一旁品着清茶。   「韩神医,难道你竟勾结魔教之辈吗?!」   「欠别人的,我总会还。欠天下人的,我也会还。」   韩毅放下茶盏,昂然而立,他面无惧色地走向了那两名凶神恶煞的护卫,镇定在他们面前站住。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们奉命监视护送韩毅至此,为的就是怕其中有什么猫腻,然而谁也没想到一个丝毫不懂武功的大夫居然有这样的胆识在他们眼皮子将人救走,尔后竟是不跟着一起逃逸。   这傻木头似的男人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   「那么,韩神医便随我们再走一趟吧。」   事到如今,此事只能交给孙萧统定夺了,两人上前满面不悦地挟住了韩毅的双臂,气急败坏地将他拖了出去。      没多久就有一大批武林人士到梦溪谷附近搜寻一名昔日灭天教教主殷向北的踪影。   大牛二牛所住的村里也被这帮人蛮横地搜了个底朝天,重伤未愈的殷向北被藏在恶臭的猪圈里,因此躲过了一劫。   「什么,到处都搜不到吗?」孙萧统重重地拍了拍桌子,愤然起身。   韩毅满面血污地被人绑在地上,听见这个消息时瘀青的嘴角终于牵起了一抹安心的微笑。   果然,孙萧统等人得知韩毅偷天换日救走了殷向北之后,便撕下了伪善的面具,对他百般刑求,追问宝藏以及殷向北的下落。   「韩毅,你到底把那怪物藏到哪里去了?!」孙萧统狠狠地将韩毅从地上拖了起来,老脸之上满是怒容。   韩毅此时已是血气衰竭,他到底不是殷向北那样的武林高手,根本奈不住这些人残忍的折磨。   但是他的内心却始终坚定,甚至某些地方比殷向北更为坚定。   「我不知他去了哪里,不过,他答应我以后不再作恶,你们大可不必担心。」   韩毅气息奄奄地说完这番话,心中变得更为宁静,虽然殷向北这阴阳人总是凶神恶煞地反驳自己所言,但对方却向来自诩昂藏男儿,自己以死相救,想必他日后在杀人之时或多或少会想起自己的苦心劝解。   「混账!谁管他作恶与否,老夫要的是宝藏!韩毅,老夫本已许诺将宝藏与你平分,你为何还要放那厮离开?!难道……你与那阴阳人之间当真有了夫妻之情,所以才舍不得见他死吗?」   韩毅费力地抬起头,沉默地盯着孙萧统,不知为何,他的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了当初殷向北强拉着他成亲的那一夜,以及洞房之时在自己耳边的那些言语。   以后我们在一起过日子,我就再也不是一个人了。娘子,娘子……我爱你……   那家伙或许真的只是很想得到一个温暖的家才迎娶自己的吧,只可惜,自己却到底是负了他。   愿他日后能过上普通的人生活,找到一个真正值得他去爱的人。   韩毅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坦然地闭上了双眼。   第十六章   殷向北的伤势在大牛和二牛兄弟按照韩毅吩咐的精心照料下,终于渐渐有了起色,这全赖于韩毅早一步就留下的治疗殷向北伤病的各种灵药。   这一日,大牛从外面砍柴回来,却见自己弟弟二牛昏倒在地,本该在床上休养的殷向北却是早已不知去处。   而桌上更是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张牙舞爪地写下了一行留言:切勿将吾之隐秘告诉他人,否则下场如尔家后院之猪!殷向北留。   大牛急忙奔去后院查看,却见自家养的好几只大猪和猪仔竟都毙命在了猪圈之中,死状骇然。   这些日子,殷向北既然被大牛和二牛照顾,身上那难以启齿的秘密自然也为二兄弟察觉,不过此二人为人憨厚忠良,又加之韩毅早有提醒,所以对殷向北依旧是以礼相待,丝毫不以对方那特异的身体为怪。   可殷向北到底是极为忌讳此事,心中暗自便想要将此知晓自己秘密的二人除去。   然而每当他想趁机动手之时,却总会想起那该死的韩毅临走时对自己的劝说。   这样一来,本从不介意杀人放火的灭天教教主殷向北竟也是有了一丝妇人之仁,迟迟不能下手。   可他料想自己要是再与这知道自己秘密的两兄弟呆下去,自己还是迟早会动手杀人的,所以没等自己的伤势痊愈,他便打伤了二牛,又跑到后院疯狂地杀掉了当日孙萧统的属下进村搜人时,自己不得不与之为伍的一群肥猪。   记得当时他便是被这大牛二牛兄弟脱光了衣服,涂满了泥藏在猪圈里,这才掩人耳目,躲过搜查。   但是光是凭竟敢扒光他殷大教主的衣服还将他与猪仔塞在一起这一条,他便也想杀这兄弟俩了。   但是慑于韩毅的「余威」,殷向北终究还是没有杀人,只是将那日见证了自己狼狈一面的大小猪仔全部用掌力劈死,也算一泄心头之恨。      离开大牛二牛所在的山村后,殷向北要做的第一件事并非寻找失散的教众,重建魔教,而是开始探听韩毅的生死。   虽然他与对方之间早已签下一纸休书,自己的内心中也因为受伤深重而不愿与此人再有更多关联。   但是面对韩毅舍身救自己之举,殷向北却是始终不能轻易忘却,无论如何,自己的命,有两次都是这个男人救的。而对方现在既然承认自己是一个纯爷们儿,而非不男不女的阴阳人,那么他自当负起真汉子所有的担当来。   如果韩毅未死,他一定会想办法救出对方;如果韩毅死了,他便要杀了孙萧统等人为韩毅,也是为自己报仇。   殷向北站在进城的官道的岔路口,英俊而沧桑的面容显得异常严肃。   他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 ,是在期待韩毅的死,还是冀望对方的活。   恩情这东西,有时候真是麻烦,一旦缠住,便是一生。   而这样的东西又岂是简单的恩情,殷向北只是不愿再去承认让他受伤颇深的另一种感情罢了。      睢阳城身为东部重镇之一,人来人往,繁华如梦。   这种大城市最是多小道消息流传,行走江湖已久的殷向北这几日都去了睢阳城中各大酒楼客栈,小心翼翼地探听着是否有韩毅的消息。   料想韩毅放自己走了之后,孙萧统一是可能恼羞成怒杀了对方;二则是反过来利用对方赌自己是否会现身。   而韩毅怎么说也是江湖中有些许名望的神医,孙萧统若真要对他出手,必然会大造声势,这狡猾的老头子必定不会轻易背上滥杀无辜之名。   殷向北坐在床边沉默地喝着酒,吃着菜,凝神倾听着客栈中走南闯北的江湖中人的交谈,从中截取有利于自己的信息。   「知道不,听说天慈老人的高徒竟然背叛咱们正道,投靠了魔教之主!」   「那不是必然的吗!当初那殷向北宣布成婚,娶的就是这位啊!」   殷向北听到些端倪,眉峰一扬,神色也变得沉凝了不少。   这韩毅呆子一生自诩正道,如今却被这些人如此污蔑,要是他知道不知会不会后悔救了自己这个魔头?   谈话的那几人似乎对此事多有了解,吃喝几下之后,又开始款款而谈。   「嘿,当时不是说他是被那魔头强掳去的吗?怎么这之后竟会帮他呢?」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我自孙大侠的门下听说,那韩神医原本也是清高守德之人,奈何在那魔头的甜言蜜语之下,日久生情,这才不忍对方受困,竟不惜自毁名声去救他。实在令人可惜得很啊。」   「日久生情?这词有意思,有意思,哈哈哈!」   「且不说这个,现在那魔头跑了,韩毅自当要负责。孙大侠这次广发英雄帖,说什么要当着白道众人之面绞死这助纣为虐的韩神医,我想,其目的或是有逼那魔头现身之意。毕竟天慈老人乃是武林名宿,他的弟子即便有过,岂不念师傅面子饶其一命,孙掌门向来处事妥当,此举必定另有所指。」   「只是我看这法子或许不是那么见效啊,韩神医出身名门正道,自己也重情重义,他救了那魔头也是有因可寻,不过魔教中人,尤其是殷向北那厮向来冷酷残忍,视他人性命如草芥!他怎会甘冒风险去救对方呢!」   殷向北听到此处,额上已是青筋暴起,他暗自冷笑一声,心中却是叹道,殷向北啊,殷向北,莫非你在众人心中便当真是个如此无情无义之辈吗?   身为男儿,自当顶天立地,一诺千金,可今日自己竟被这帮庸人如此轻看,实在可笑可恨!   或许,连韩毅也没想过自己真会去救他吧!   殷向北强自按捺了内心的愤懑之情,既然此时已探得了有用的信息,他便准备离开此处,再做调查。   可当他刚一从椅子上站起之时,一股翻天覆地的呕吐之意却涌了上来。   殷向北猝不及防,急忙伸手掩住口,却仍是忍不住吐了一地。   旁人的食客见状纷纷掩袖斥骂,殷向北也颇为尴尬,当即擦了擦嘴角便快步掠了下楼,生怕被人知道了他的行踪。      殷向北自觉身体有异之后,随即便躲进了客栈之中。   他之前怀过一次孕,如今忽觉这几日来自己身体出现的征兆竟似当初怀孕之初,莫不是他又怀上了韩毅的孩子?   殷向北抚摸着自己尚未突出的腹部,满面纠结。   他枯坐在床边,直到月升月落,就那么呆呆地凝视着地面投下的窗棱影子,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肚子里的是韩毅的孩子,更是他自己的骨肉。   殷向北本以为自己势必孤独一生,却未想到会与韩毅之间有那样一段孽缘,更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体竟能孕育自己的血脉。   一切的一切就似是老天爷给他开的一场玩笑,既给了他不敢冀望的未来,也覆灭过他内心这一份渴望家庭温暖的期望,最后却又给了他一次近乎绝望的希望。   韩毅还能等到自己生了孩子后再去救他吗?   殷向北一想到此处,神色便变得更为郁结,他低头沉吟,半晌不语,冷厉的目光之中夹杂着一丝茫然的思绪。   未出生的孩子,与自己休掉的「娘子」之间,他只能作出一个选择。      韩毅并不知道孙萧统此时还不杀他是为了什么,不管他们怎么威逼利诱他,他也绝不会供出殷向北的下落,对方再怎么逼他也是白费。   而当他得知十日后,孙萧统要在鸣风山庄举行英雄大会,宣告自己的种种罪行,以及对他作出处置之时,韩毅这才赫然明白了对方为何不杀他的缘故。   此举,势必是将他当做引诱殷向北入套的诱饵!   殷向北那家伙性格顽固脾气暴躁,即便心中并不感激自己救了他,可就冲着孙萧统所说的要将自己以殷向北「娘子」的身份处死在天下英雄面前这句话,也必然会到场凑个热闹。   那家伙终究是太过自以为是,若是得知有人打着他娘子的名义寻事,又怎会善罢甘休?   更何况那家伙本就是不愿欠自己太多,此一来,他必定会来救自己。   韩毅默想至此,禁不住一声轻叹,他的心中却不希望殷向北来救自己,因为他知道自己本就是亏欠了殷向北,而他所为却也是违背了江湖正道之义,有亏先师教导,这样早就背下许多良心债的自己,便是一死,纵有何妨?   抢来的白马,劫来的衣服,殷向北双腿夹着马肚子,一路疾驰之中他正悠闲地抬手替自己绑着头带。   此去离鸣风山庄路程尚有百里不到,一路上也有不少江湖人士在朝这边赶路。   照旧是依了韩毅的话没有杀死一个人,殷向北一脸不快,全然不知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那么听对方的话。   他们之间早就应该没了关系,他是自己的什么人?一个被休掉的娘子罢了!   但是想虽然这么想,现在风姿飒爽的殷教主却仍是毫不迟疑地奔在去救韩毅的路上。   一直以来都喜欢干一些离经叛道之事的教主大人,终于还是决心做一次好人。   好日子已经没有了,他只是希望自己将来的日子里不要亏欠,不要愧疚,不要后悔。   至于他肚子里的孩子,或许一开始就不该存在这世上,他已经没有本事再给这孩子一个幸福的家,又何必将他生出来受苦。   殷向北理好鬓发,眉间微敛,旋即却又豪爽地大笑起来,纵马扬鞭,一路疾驰而去。      韩毅这样的人杀与不杀本无意义,但是用对方做一个钓饵,却也不算亏本买卖。   孙萧统以正道元宿的名义,一早便将韩毅贬斥为与殷向北同流合污的魔教匪类,又加上韩毅为人刚直,自己也认定自己帮殷向北逃离是助纣为虐之举,可这一举,他不得不做。   如此一来,江湖之中原本质疑此事的众人也纷纷摇头无语,虽其后有人替韩毅求情,却被孙萧统晓以大义驳斥了一通,终难违逆这伪君子之意。   如今,本就不懂武功,手无缚鸡之力的韩毅被紧紧绑在新立起的柴堆之上,等着时辰一到,便身受火刑。   他满面血污,少见往昔风采,只有那双眼仍是温润漂亮,淡定依然。   现在他唯独希望的是在死前不要再见到殷向北,那便谢天谢地了。   他救对方多是出自愧疚与良心上的不安,却不是为了让对方又来送一次死。   正在他思绪纷纷时,一声嚣张的笑声让他浑身为之一震,那个傻得送死的男人,真的来了。   手握长刀,腰跨白马,殷向北连声大笑,颇显出一代魔头的凛然威势。   孙萧统等他已经等了很久,如今看到对方匹马单刀地出现,倒也不惊不慌,只是暗自嘲笑这魔头竟是如此不知死活,又兼愚蠢不智,竟当真来救韩毅,而且还是孤身一人。   殷向北冷眼看着拈须微笑奸计得逞的孙萧统,不等对方说话,自己便大声喝道,「韩毅小儿乃是本座的仇人,岂能交给你们处置。他要死,也只能死在我的手上!」   一语说罢,殷向北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横刀一挥,顿时将挡在周遭的人迫开大半。   大家都惊愕于他刚才的言语,对方这样子分明就是来救人的,口头上却说是来杀人,果然魔教中人行事,真是令人难以揣度!   「活捉这魔头,莫要令他跑了!」   孙萧统一语既出,早就埋伏好的手下纷纷关了大门,携刀提剑杀奔向朝韩毅而去的殷向北。   殷向北的伤势虽然已好了七八成,但是面对如潮水一般的敌人,他还是很清楚,自己只身而退尚可,若要带着韩毅一起走却是十分困难了。   他咬了咬牙,俊朗的面容上并没有因为眼前的艰难处境而露出丝毫畏惧胆怯之色,反倒是显得更为坚定毅然。他活不了,孩子活不了都没关系,最重要的是他才不要欠韩毅那混蛋的人情呢!   抱着这样的念头,殷向北顿觉得身体里充满了力气,他在人群中左突右杀,浑身染血,当然,是别人的血。   韩毅无奈地看着被众人困在中央仍然挥刀不停的殷向北,那淋漓凶悍的刀光笼罩之下,对方就似一头危险的困兽。   当看到殷向北的左肩被人用剑刺伤时,一股说不清的情愫在韩毅心中蓦然生出,他轻声一叹,内心中对于杀戮的哀叹竟渐渐转为了对殷向北的担忧。   他不愿看到众人为了自己而产生伤亡,尤其不愿看到那个倔强又臭脾气的阴阳人为了自己受伤。   「走……你走啊!」韩毅眼看着杀开血路,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殷向北,无可奈何地冲他大喊了起来。   殷向北此时脸上身上都是鲜血,他抹了把脸,腹部的不适其实已经让他的动作迟缓了不少。   他听见韩毅这带着悲天悯人意味的声音就来气,一刀劈倒前面挡着的小卒,凌空一跃,飞踏着数人的头顶,稳稳落在了韩毅身边。   「你叫我走,我就走来了。」   殷向北眉峰一扬,满是血污的脸快意大笑了起来,那笑声就好像要气死韩毅一般得意。   「你!」   韩毅环顾着四周虎视眈眈着他们俩的孙萧统手下,又抬头看了眼毫不在意身边险峻的殷向北,心中竟慢慢感到了一分宁和之气。   「在生我的气吗?气我这样来找你,侮了你韩大夫的美名?!」   殷向北看着韩毅沉凝默然的面容,又是一笑,他快步砍倒了几个想杀上来的小卒,又快速砍断了绑住韩毅的绳索,抬头对他说道,「今天是他们要杀我们,所以,你不要怪我又动手杀人。」   两人目光交汇的那一刻,殷向北只觉砰然心动,韩毅那略带悲悯的淡然眼神是那么漂亮,又是那么温柔。   「多谢你的好意,可我不能随你离开。」   「哈,你是怕我又掳你回去做老婆吗?放心,我救你离开后,你我二人便分道扬镳!」   殷向北冷笑一声,以为韩毅心中始终嫌弃自己的身份,他心中虽是愤然,却仍是腾出手紧紧抱住了体力不支几欲倒下的韩毅。   ++++   眼见殷向北愈发勇猛,周围的人渐渐抵挡不住,孙萧统知晓该是自己出手之时了。   田掌门刚被殷向北一刀逼开,心中正自恼恨不已,看见孙萧统突然飞身过来,顿时大喜,「孙兄,这厮着实厉害,有你出手便好了!」   殷向北横眉一纵,满是鲜血的刀锋划开一道冷光,硬生生从众人的包围中杀出一条血路来。   趁这当口,殷向北一手继续挥刀开路,一手则抱住韩毅,快步疾驰,往山庄门口奔去。   若在平时,他必定不顾自己生死也要与孙萧统这小人一决胜负,可现在韩毅的命也在他手上,已是不容他再鲁莽行事。   「想跑?哪里走!」   孙萧统看到自己无能的属下被殷向北那凶狠的刀势逼得不敢上前,老脸一沉,怒喝一声便追了上前。   背后掌风凌厉,殷向北不得已只得回头招架,他怒视着曾经百般陷害折磨自己的孙萧统,傲然笑道,「哈哈哈!你这老匹夫居然布下这么大阵仗来抓我,到现在才敢亲自出手,真是怕我刀下不留你这狗头吗?!」   孙萧统面色微微一变,并没有为殷向北的言语所激,他很清楚殷向北的厉害,此人昔日一人独对七大掌门犹有胜算,若不是今日对方伤势未完全复原,自己又有这么手下助力,他也不会贸然自己动手。   看样子,殷向北现在的力气也该消耗得差不多才是。   孙萧统冷冷一笑,掌势如电,掌掌击向殷向北因为护住韩毅而不得已露出的破绽处。   「老夫劝殷教主你还是束手就擒,莫要害了自己,又害了你那娘子!」   「哈!你以为老子会相信你们这些伪君子吗?束手就擒?那岂不是将我和韩毅的脑袋白送给你们?想也别想!」   孙萧统见殷向北揭穿自己,也不发怒,反倒笑得更为阴冷,「不错,你们的命老夫总不会留,不过要是你能乖乖说出魔教的宝藏,我就保你们全尸一具,否则,你们可要小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下场!」   殷向北纵眉一声怒吼,手中早就砍钝的刀顿时飞向了孙萧统的面门。   趁着对方闪避之机,他干脆双手横抱起了韩毅,提气掠空而起。   浑浑噩噩中韩毅听见两人这番对话,心中不禁一阵闷痛,往昔他是如此相信这些所谓的武林正道名宿,却不料对方今日原是比出身魔教的殷向北更为卑劣无耻之人。   突然,韩毅感到殷向北浑身一颤,以一个医者的敏感他察觉到殷向北似是有所不适。   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妄动真气又导致旧伤复发,抑或是方才有人伤了他?若不是自己拖累殷向北,以他的武功自当全身而退才是。   他面色忧虑地望着咬紧牙关抱住自己施展上乘轻功的殷向北,对方脸上不知何时已是冷汗连连。   「你怎么了?」   殷向北轻轻喘了一声,并未作答,方才为了救出韩毅他太过勉强自己尚未痊愈又怀上孩子的身体,此时已是有些力不从心,而因为动武过甚他的腹中也开始不合时宜的隐隐作痛,令他又急又怒,只恐耽误了救人。      孙萧统率众在后紧追不舍,眼见殷向北已抱着韩毅掠到门外,就要上马离开,他这才气急败坏地挥掌打向韩毅。   他知道殷向北既然甘冒如此大的风险来救韩毅,必定将对方看得极重。   所以要扰乱殷向北,冲着韩毅这个软肋下手总是没错的。   殷向北刚一上马,背后烈烈掌风已然袭到,那一掌来势汹汹,却是拍向毫不懂武功的韩毅。   只要他将怀中的韩毅抛于一边,自己要躲过这一掌却是容易,然而周遭孙萧统那些如狼似虎的手下已经又再度逼了上前,若自己一松手,韩毅必定落入他人手中,这个不懂武功的书呆子届时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然而自己若这么抱着韩毅,却是不便闪躲,若韩毅吃了孙萧统这一掌,也必定是死路一条!   电光火石之间,殷向北已来不及多做考虑,他只得将韩毅紧抱在怀中,提聚真气,稳稳护住对方。   看见殷向北竟然以自己的身体来保护韩毅,孙萧统心中大喜,对方果然又中了他的声东击西之计!   他一掌拍在殷向北背上,满以为对方必然身受重创,手到擒来,却不料殷向北忍住伤势回手便是一掌,正中孙萧统那张得意的脸,赫然将这阴险小人的头颅劈得粉碎。   一掌得手,殷向北这才猛然呕出一口鲜血,他怒目环视着已是震惊得不敢动弹的众人,右腿往马腹重重一踢,这才带着韩毅策马而去。   田掌门等人见殷向北凶悍至此,人人都怕步了孙萧统的后尘,只能呆呆地望着殷向北远去。      也不知跑了多久,直到确定身后再无追兵之时,殷向北才一脸惨白地勒住了马缰。   他将怀中的韩毅一松,任凭对方滚落到了地上,这才低声说道,「你走吧,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日后你的生死可与老子无关了。」   韩毅挣扎着站了起来,他这时才看清楚殷向北的样子,顿时大骇。   对方此刻面色已从惨白转为内伤极重才会呈现的淡金色,而那匹白马的腹部更是蜿蜒流了一滩乌黑的血迹。   那血迹自然不是白马受伤所流……那么……   韩毅目光落到了殷向北的身上,只见对方已将一手捂到腹上,而那些乌黑的血迹却似乎是从对方衣袍下流出。   殷向北察觉到韩毅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异常,他不愿让对方知晓太多,一抖缰绳便想逞强离开。   但是过于沉重的内伤以及未成形的孩子从体内流逝的痛苦让他再也无法稳坐马上,魁梧的身形在马蹄催动之时便歪歪斜斜地栽落了下来。   「啊……」   殷向北坠落在地,却是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腹部,他痛苦地蜷在地上,自知这孩子已是保不住了。   韩毅见状急忙上前,他半蹲下来,一边扶住殷向北,一边捏住对方的脉门。   看着对方袍下流出的乌血,韩毅双目一红,终是难忍心中悲痛。   「你为什么要来救我?!你不是喜欢孩子吗?你带着孩子一起过日子不是很好吗?要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唉!」   殷向北此时已是气若游丝,他听见韩毅的言语之中竟是对自己如此关切,更甚至为自己如此哀痛,他的内心中也不由多了丝安慰。   这个迂腐的神医总算在自己面前说了回人话。   「没有娘的孩子,生出来也是可怜……不能给他一个幸福的家,不如不要让他来这世间受罪!」   殷向北惨然一笑,眼中竟也是有了泪光点点,他想起自己身为世人所耻的阴阳人,半生孤独,一心只求有个幸福的家庭,却是终难如愿,好不容易自己真心付出一回,更被伤得遍体鳞伤,直到自己伤重将死,仍是孑然一身。   韩毅不知该如何宽慰殷向北,此时他的心中早就是悔恨不已。   虽然殷向北曾对他很糟,但这人也是世上除了自己师傅外,对他最好的人。   以前从没人亲手做过饭给韩毅吃,更不会那么温柔地抱着他,一心想讨他欢喜。   家,每个人都应该有一个家。自己本也有一个家,可最后,却被自己亲手拆散。   「当日我那般对你,又伤害我们的孩子,对不起,对不起啊!」   韩毅双目一闭,泪水泫然而出,他抱紧了气息越来越弱的殷向北,心中的愁闷苦绪随泪水一般流之不尽。   殷向北一直以为韩毅是瞧不起自己的,即便救自己,也不过是为了所谓的正义二字,此时对方却能说出这番言语,殷向北的心中顿感宽慰。   他缓缓抓住了韩毅的手,目光迷惘地望着对方那罕有的哭泣模样,想要安慰他已是无力,嘴一张便只吐出一口瘀血   孙萧统终于还是要了自己的命,不过,自己也要了对方的命,而且还救出了韩毅,倒不算亏本买卖。   殷向北重重地喘了一声,双目乍然一黑,世间顿时渐渐变得一片死寂冰冷,唯有那只紧紧握住自己的手是那么暖。   第十七章   回雪村每到冬季的时候便会出现风卷雪的景象,非常漂亮。   又是一年冷冬,风雪已经开始簌簌落下,不时在空中翻卷飘荡,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   韩毅刚从外面砍了柴回来,他搓了搓冻得发红的双手,这才注意到自家的门前竟躺着一只不知何时落下的燕子,正在雪地上艰难地挣扎。   虽然只是一只小鸟,但好歹也是条生命,韩毅当即俯身将它捧了过来,小燕子那双乌溜溜的黑眼睛不安地转动着,但是那对小翅膀却怎么也扑腾不起来。   回雪村地处偏僻,当地人朴实友善,冬季的雪景更是一绝,但却正是因为这里严苛的冬日不仅让这里的住民冬天倍尝辛苦,便连小动物也是度日艰难。   韩毅终是不忍这条小生命被冻死,当即将它塞进了自己的衣襟里,背着柴进了屋,寒冷的堂屋里陈设简陋只有一张破旧的桌子和几张凳子,他放下柴火,侧目看了眼半掩着门的卧房,这才走了进去。   卧房里比堂屋要暖和得多,壁炉里燃着温暖的火光,驱走了冬日的寒冷。   韩毅将柴火添加到壁炉里,让火光燃得更旺,随即又将怀中的小燕子放在了壁炉一侧,让它自己取暖。   做完这一切之后,韩毅这才径自走向了铺满了厚厚被盖的床。   厚厚的被子下,躺着的正是江湖中传闻得无比可怕的灭天教教主殷向北。   自他舍命救出韩毅之后便重伤不治,若非韩毅乃是当今天下第一的神医,对他拼命救治,他或许早就死在那一日了。   只是韩毅医术虽然高超,但是对于身体和心里都受创极重的殷向北还是无法让对方完全复原。   殷向北昏迷之中一度气息断绝,韩毅耗尽心血,日夜施救,这才勉强救回对方一命,但是却始终无法唤回殷向北的意识。   这位昔日凶狠嚣张的灭天教教主实际上已经变成了一个活死人。   韩毅走到床边,微蹙的眉间满是忧郁之色。   他看着殷向北如往日一般平静的睡颜,不免怀念起了平时对方凶神恶煞的样子。   「你还要睡多久?」   韩毅轻叹了一声,伸手摸了摸殷向北的面颊,他看着殷向北浓密的睫毛随着自己的抚摸轻轻地颤了颤,一时还以为对方会睁开眼。但是很快他就回过神来,这小半年的时间里,殷向北的身体虽然偶尔也会出现一些看似有意识的动作,但实际上对方根本就不会醒来。   也是,自己当初把他害得那么惨,他怎么还愿醒过来面对自己呢?   查看了殷向北的身体状况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后,韩毅开始做起了午饭。   这小地方难有什么美食,不过野味却是不少。他凭着一手超凡的医术,在村里颇受人敬仰,不少村民都主动送来柴米油盐以及自家种的蔬菜瓜果或是亲手猎的野味以付医资。   韩毅将贮藏在地窖中的小半只獐子拿了出来,仔细地去毛燎皮之后,切下身上肥美之处细细切碎,过油之后再放进一旁一直炖在紫砂罐中,洋溢着一阵药香的粥里一并熬煮。   殷向北自陷入活死人状态之后,便无法正常进食,但韩毅恐他气虚而死,只得每日熬药粥,煲药汤替他护住心脉之气。   好在他熟知各种药性,深知怎样的搭配进食可以让殷向北如常人一般保障身体所需。   只不过想来每日都喝药粥药汤也确实难吃,即便殷向北此际并不能辨出什么是好吃什么是难吃,但韩毅还是会颇费心思地将野味和其他美味可口的蔬菜瓜果一并放入药粥内,力求美味可口。   替殷向北做完饭,韩毅自己则拿了两个红薯和剩下的獐子肉一起烘烤了起来。   紫砂罐中的药粥很快就好了,韩毅闻到香气后舀出一口尝了尝,味道还算不错。   他盛了一碗粥走回了卧房,那只躺在壁炉边的小燕子已经逐渐恢复了活力,一见韩毅过来便唧唧地跳开了两步。   韩毅并没有理会这个小家伙,他将碗放在桌上后便走到床边扶起了昏睡中的殷向北。   将靠垫垫在殷向北腰下,又在他的头后堆了两个枕头,让他能保持着半坐在床上的姿势后,韩毅这才取过粥碗开始慢慢地喂他。   每次吃饭之前,都必须做这些准备,不然依殷向北现在的样子什么都吞不下。   韩毅一手轻轻掐着殷向北的下颌,一手将只比汤稍好一些的粥水送入殷向北嘴中。   每一次喂进对方嘴里之后,他都必须顺势再推一推殷向北的头,使粥水能在他无意识地微弱吞咽下顺利地滑进食道。但即便如此,每一次吃饭殷向北也总会因为无法自主地吞咽更滴漏出汤水,就像刚出生的小孩子般无助。   一碗粥最后只有半碗进了殷向北的嘴里,韩毅擦拭着他嘴角边残留的污秽,替他洗了把脸之后才又将他扶着躺回床上休息。      忙完这一切之后,韩毅才匆匆去灶房将烘好的红薯和几块獐子肉塞进了嘴里充饥。   安静的屋里只有柴火烧得劈啪作响的声音,以及新来的那只小燕子不时发出的啾啾叫声。   以前总是一个人住在梦溪谷中的韩毅从未如今天这般感到寂寞,即便这屋子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他看着那个沉睡中的男人,总是会不断地想起两人从最初到最后所发生的故事,那些故事里固然有令人屈辱痛苦的过往,却也不乏一些温馨甜蜜乃至心酸的片段。   他总记得殷向北轻轻地抱着他,在他耳边幻想着描述出他们美好的未来。   他们要在一起有一个家,要有一个可爱的孩子,这样,他们的日子就可以过得很幸福了。   这些话,在以前他总觉得荒谬而可笑,也深以为自己绝不会喜欢上殷向北这样的魔头。   可是韩毅他终究也是一个人,是人便会有心,有心又怎能不会为人打动。   韩毅从没想过殷向北会为他付出这么多,会不计尊严与痛苦为他们孕育孩子,也会为了昔日的「夫妻之情」舍身救自己。   这个看上去残忍冷酷的阴阳人,实际上似乎比普通人更为多情。   「如果你醒过来,我就再嫁给你一次。」   韩毅站到床边,冷冷地说。   这些时日以来他已经想尽了各种办法,配制了无数灵药,可是他却没有办法唤醒这个一睡不起的男人。   作为一名神医,最开始韩毅满怀期望,相信自己必定能让殷向北活过来,可是时日这么久了,他几乎已经没有办法可施了,却看不到殷向北睁开眼看他一看,哪怕那双眼是充满厌恶地瞪着自己,也比这样永远地紧闭着好。   「你到底听见没有?」   韩毅冰冷的手忽然摸到了殷向北的脖子上,他痛苦地弯下了腰,手慢慢地收紧。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殷向北依然没有醒来,倒是那只被韩毅捡回来的小燕子恢复了精力,开始活蹦乱跳。   回雪村的冬季特别长,到了三月依旧是大雪纷飞,即便屋中燃着柴火,凛冽的寒气仍从窗缝墙中渗了进来,森森地冷。   小燕子啾啾的鸣叫声引起了正在磨药的韩毅的注意,他回头一看便见那只毛绒绒小鸟正站在殷向北的脑袋上,舒服地拉了一泡鸟屎在对方的头发里。   韩毅顿时愣了一愣,脑海里猛然浮现出了殷向北暴跳如雷的样子,但是等了好一会儿,除了那只刚拉了屎在殷向北头上,显得得意洋洋的小鸟仍在啾啾鸣唱外,对方依旧紧闭着双眼,英俊硬朗的面容没有一丝多余的变化。   这间屋里早就盈满了寂寞。   「怎么躺了这么久还是死沉死沉的?」   烧了热水准备替殷向北洗头洗澡的韩毅将他从床上抱了下来,每过几天他便要帮对方清洗一次身体,这已是一种习惯。   躺在被子里的殷向北什么也没有穿,被抱出来的时候自然也是赤身裸体。   有时候韩毅也会想会不会在自己这么抱着殷向北的时候,这个极易发怒的魔头便会忽然醒过来,然后又如最初那般斥责自己此举乃是贪慕如何如何……   想起来这个人还真是好笑,分明是个一旦暴露身份便会为人歧视万分的阴阳人,却也总能表现得如此自傲自恋,或许,这也正是对方与众不同的地方。   韩毅久不见笑容的脸上因为过往的点滴片段渐渐浮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但是这抹笑很快就变得苦涩。   他将殷向北赤裸的身体小心地放入了浴盆之中,看着水从盆中哗啦啦地漫溢出来。   久不见日光的肌肤已变得苍白,全然失却了韩毅最初所见到的健康肤色,对方的双腿不自觉地在浴盆中打开,便连下身最为羞耻的地方也大大地露了出来。   若换了平日,殷向北是决计不可能轻易让人见到他那怪异的私处的。   韩毅拧了毛巾,开始仔细擦拭起殷向北的身体,他帮对方搓背擦手,又替对方擦拭起了双腿。   当他分开对方的大腿往里面擦拭时,毛巾不小心便刮到了殷向北那副多余的性器上。   韩毅下意识地便抬头看了眼殷向北,他知道殷向北非常憎恶有人碰到他畸形的下体,换了往日对方必然暴跳而起。   可是今日究竟不再是往日,而且他们也回不到往日。   即便那副代表着耻辱的性器被韩毅轻轻擦拭着,殷向北仍然没有睁眼,没有说话,他就那么安静地躺在浴盆之中,平素冷硬的面容也多了几分柔和的色彩。   韩毅敛眉垂眼不再去看那个一直沉睡着的男人,这种横亘于两人之间的孤独,他已经逐渐习惯。   替殷向北洗好澡之后,他赶紧将对方抱回了床上,此处的天气委实寒冷,热水很快就变温,既而变冷。   而对方现在处于无意识的状态也无法自行取暖,搞不好便会被冻死也说不定。   天色已晚,韩毅也要上床休息,那只捡来的小燕子早在韩毅替它做的草窝里蜷缩着睡着了。   屋中壁炉里火光闪烁,寒夜漫长。   韩毅脱下外衣,悄然上了床,明知道身边躺的人或许永远也不会醒来,他的一举一动仍像是怕会吵醒对方一般小心翼翼。   记得以前殷向北睡在自己身边时还常常鼾声大起,但对方如此昏睡之后却是变得安静异常了,往往半夜里,韩毅都会因为这屋中过于的死寂而惊醒,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内心不知何时起已是如此在乎殷向北,他好害怕有一天醒来,身边的人便不再有呼吸。   今夜特别冷,即使盖着厚厚的棉被,即使壁炉中的火焰并未熄灭,韩毅依旧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气。   他呵了口气,半撑起身子,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殷向北的脸,果然冷得吓人。   不能动弹的殷向北自然不再如以往那样能自行取暖,一直只是与他同床却未与他同被的韩毅只好掀开了被子,钻到了殷向北身边。   他轻轻地抱着殷向北的身体,赫然感到对方不仅消瘦了不少,而且身体极为冰冷。   今晚,果然是太过寒冷了,这么多床被子似乎依旧无法替殷向北抵御寒冷。   韩毅一惊,随即紧紧地抱住了殷向北,他知道有时候人与人之间互相依偎着取暖比烤火还来得有用。   他抱着殷向北的身子,手和腿都不停地在对方身上摩擦,试图替他搓暖身体。   这些事情,若是换了以前,韩毅是决计不会做的。   渐渐地,在韩毅费力地搓弄下,殷向北的身体果然又开始暖了起来。   韩毅正自欣慰间,却感到自己下腹处……似乎有什么东西硬硬地顶在那里。   根本不需去看,韩毅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以往他为殷向北清洗下身时,便可看到对方的身体产生一些追逐欲望的反应,那时他只是淡漠视之,不以为意,毕竟,殷向北清醒的时候本就是一个敏感而淫荡的家伙。   而现在对方虽处于昏迷之处,身体敏感之处若遭受外界刺激会做出些反应也不足为奇。   只是,这一次,他们之间靠得那么近,近得让韩毅的内心一阵阵心悸。   方才那一刹那,他还以为这个一直沉睡的男人就要永远地睡过去,一时间,内心中的慌乱、空茫乃至是悲伤都涌动了上来,令他不由自主地紧抱住了殷向北。   他亏欠这个男人太多,叫他如何能轻易放手?   「向北……」   韩毅一边抱紧着殷向北,一边面色纠结地轻唤着对方的名字,他还没这样温柔地叫过对方,这也是第一次。   那种发自内心对孤独对痛苦的抗拒,让他终于情不自禁地将身边的人当做了人生唯一的依靠与安慰。   「向北……」   哽咽的声音诉说着韩毅内心的怆痛,他搂着殷向北的脖子,将头埋在对方的肩胛处,悄然落泪。   孤寂凄切的夜里,两人相拥的体温渐渐暖了起来,但是韩毅的内心却因为这个始终不能回应自己的男人而倍感凄凉。      寂寞的拥抱里,两人的肉体紧紧地缠绕在一起。   韩毅感到了自己的身体也慢慢发生了变化,这样抱着一个曾经与自己肌肤相亲的男人,某些回忆即便他的脑子里刻意要去忘记,不去想起,可他的身体却无比忠实地忆起了那曾经令他也难以自持的触动。   强烈的空虚让韩毅渐渐止住了内心的怆痛,他微微抬起头,借着壁炉里微微的火光,又仔细地看了看殷向北的脸。   就像他第一眼看见对方时便被这张脸欺骗了一样,如今,他再看这张脸仍是觉得这个嗜血好杀为人暴躁不讲道理的魔教教主长得真是丰神俊朗,一副侠士君子的模样。   那双总是露出讥诮的薄唇此时微微地张着,好像下一刻就会叫出自己的名字。   韩毅愣了愣神,忽然将头俯了下去,就在他要将自己的双唇印在殷向北的唇上时,他又猛然一怔。   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韩毅顿觉惊愕,他重重地抽着气,慌张地左顾右盼,但是阴暗的屋子里静得只剩下一片死寂。   没有人会看到他在做什么,那只小燕子不会明白,而昏迷中的殷向北也不会知晓。   平静下来之后,韩毅定了定神,他看着殷向北依旧平静的睡颜,嘴角慢慢牵起了一抹苦笑。   平日里都是这个阴阳人强迫自己,谁又想到自己也会有主动去亲近他的一天。   但是对方抱着自己,一声声温柔地唤着自己「娘子」之时,令人厌恶之余,却也是一分难以忘怀的温暖。   最终韩毅迟疑了半晌,手还是轻轻抚上了殷向北的脸。   他本想说些什么,但是想到面前的人什么都不可能听到,最后只好苦涩地笑了笑。   韩毅低下头,将一记深吻印在了殷向北的微暖的唇上。   曾经,他是这个人的娘子,他却不曾这般吻过对方,连心中都不曾怀有爱意。   如今,他已经被这个人休掉,一直抗拒着对方的内心却渐渐生出了一丝情意。   掀开被子,韩毅下床将药橱上的药膏取了过来,他小心地将药膏涂抹在自己的分身上,亦挖了些涂抹进殷向北下体那因为之前的刺激而微微开合的花穴之中。   韩毅并非一个好色之人,然而在这个寒冷寂寞的夜里,他却发自内心地有了一种想与殷向北肌肤相亲的情绪,这样的情绪是他以前从不会有的,而如今,随着他对殷向北的感情一点点加深,这样的爱意竟也是变得这么自然了。   韩毅替两人盖上被,深深吸了口气,扶着分身对准了殷向北那曾羞于见人的密处,缓缓地进入了对方的体内。   「呃……」   一直以来过着禁欲生活的韩毅,似乎又尝到那一夜殷向北强行骑坐在他身上带来的快感。   他禁不住重重地挺了挺身,以便使自己获取更多的快意。   略带淫靡的水渍抽插声从被子下传了出来,韩毅的脸上竟是羞起了一片绯红,他的双手撑在殷向北的头边,看着对方没有丝毫变化的睡颜,内心中的情愫变得更为复杂。   自己有朝一日竟也会做出如此无耻下流之事啊……   虽然殷向北的神智不清,但是他的肉体却并非如此,很快,韩毅就发现对方的花穴正在因为刺激而缓缓收缩,直到含住自己的分身不放,乃至慢慢地将自己的分身吞没得更深。   韩毅咬了咬唇,他毕竟是不谙此道,下身受激之后竟是差点就泄了出来,他深吸了一口气,似是不愿这么快结束交欢所带来的乐趣,抽插的动作变得缓慢了许多,只是静静体味着殷向北滚烫的体内紧紧包裹着自己分身的感受。   一声低沉的呻吟之后,韩毅缓缓地趴了下来,俯在了殷向北的胸膛之上。   他的身体稍稍一动,仍能感到高潮之后的余韵是何等令人快慰。   静听着殷向北缓慢的心跳声,韩毅自嘲地拍了拍殷向北的脸,「我这么对你,你都不肯醒来吗?你以前可没这么大度的。」   他凝注着殷向北没有做出任何回应的面容,一直等了很久,久得他都不知道自己很少会流出的泪水不知何时又落了下来。      雪总有融化的日子,回雪村也迎来了它难得的春季。   平日除了照料殷向北之外就无所事事的韩毅,趁着初春冰雪融化,不少浮木从上游冲刷了下来的机会,去河边拖了两根上好的圆木回家,待晒干后便亲自动手给殷向北做了一张木制轮椅。   殷向北已经一个冬季都困在屋子里,人也变得苍白了许多,这样的肤色和自己以前那身古铜色的肌肤实在相差太大。   韩毅总想要是殷向北这么大男子主义的人回头苏醒过来,看到他自己是一副平日他最瞧不起的娘娘腔的皮肤,肯定会大吵大骂地找自己的麻烦。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烦,韩毅觉得自己有理由现在就开始未雨绸缪。   昏睡中的人终究吸收不了什么营养,就算费尽心思用药汤药粥来维持他的身体,可这一次韩毅将殷向北抱出来之后,仍能感到对方比之前又消瘦了不少。   韩毅蹙了蹙眉,面容既而又沉了下来,他专心致志地替殷向北梳理着已经变得很长的头发,替他挽了个松散的发髻,然后推着轮椅将他带到了院子外,那只被他收养的小燕子也一路跟着飞了出来,愉快地嘶鸣着。   和煦的阳光千丝万缕地投射了下来,将两人或坐或立的身影笼罩其中。   欢歌着的小燕子飞来飞去,最后停在了殷向北的肩头,翘着尾巴啁啾个不停。   韩毅这才转过身来替殷向北整理着衣襟,他仔细地帮对方扣好扣子,系上腰带。   然而当他的手摸到对方的腹部时,他竟发现对方的腹部似乎有微微的鼓胀,按理说,他一直以来都是给殷向北喝的稀粥或是汤水,对方不至会吃得小腹胀气才是。   联想起对方那易于受孕的身体,以及寒冬时自己时不时在被窝里与他所行的缠绵之时,久久未再给殷向北把脉的韩毅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阴阳人的身体果然是不同常人,韩毅吃惊地看着依旧昏迷之中的殷向北,万万没想到事到如今,对方仍能轻易地怀上自己的孩子。   第十八章   殷向北的肚子在韩毅把脉发现他怀了自己的孩子后,一天一天地大了起来。   似乎因为阴阳人体质有异之故,连孕育孩子的速度也远比普通女人要快得多。   才两个月过去,殷向北的肚子已是普通孕妇六七个月的大小了。   这两个月的时间里,韩毅寸步不离地守着殷向北,每日要为他灌食六七次之多,以保证肚中孩子的营养。   他知道,殷向北一直都是想要个孩子,想要有个爱他的人,想要一个完整的家庭的。   这样的期冀对于普通人来说本是简简单单之事,而对于身体异样的殷向北来说却近乎一种卑微的渴求。   而现在,他们居住在回雪村中,自己不再是名动天下的神医,而对方也不是灭天教的教主,所谓的正邪对立在他们之间已然淡化。   韩毅终于能够了解殷向北心中对幸福的追寻到底意味着什么。   这世间到底是没有谁不需要爱的。   即便韩毅曾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可以与山野为伴,可以炼药采药度过一生,却不曾料到当他一旦被人打动之后,心中便已是不愿再忍受孤独寂寞。   或许最初,殷向北一厢情愿地喜欢自己,又或以为自己喜欢他,也是因此。   随着孩子在殷向北肚中渐渐孕育成形,韩毅也愈发谨慎小心。   因为之前殷向北先后两次流掉了孩子,必会对身体产生极大的伤害,更会对再孕育新的孩子会构成隐患。   为此他翻遍了各种医书,将里面所记载的最好的保胎药的配制方法都抄了下来,然后根据殷向北现在的身体状况,选出一副最适合他的药方。   果然,除了最初一阵殷向北的下体开始无故少量出血后,服用了韩毅为他精心调配的保胎药之后,这样的症状也渐渐止住,尔后肚中的孩子更是日益成长,近日更是可以听到胎动了。   「放心,这一次我一定帮你生下我们的孩子。」   韩毅坐在床头轻抚着殷向北的发梢,往昔总是对对方漠然以对的面容早已变得温和亲近。   他凝望着对方依旧不肯睁开的双眼,心中虽有诸多悔恨,此时却也只有一声轻叹。   「不管你醒不醒来,孩子我都会好好带大的,日后,他也会跟着你姓,你们殷家不会绝后的。」   韩毅又将手伸到殷向北肚子上,温柔地抚摸着,过了会儿更是忍不住低下头去将耳朵贴在上面仔细倾听感受孩子的动静。   他一边听,一边对毫无反应的殷向北说道,「我从来不知道你这样性子急躁的人也会喜欢小孩,而且这么会生孩子。你总是吵着我才是你娘子,不过最后生孩子这事却是你来做的,你把什么都做了,我又能为你做些什么呢?」   韩毅连连反问了两声,回应他的却只有殷向北肚子里因为饥饿而咕噜咕噜的叫声。      殷向北临产的日子渐渐近了,不曾替人接生过的韩毅又开始向村里的稳婆学习起了怎样接生。   那稳婆详细地交代完接生所要注意的种种外,忍不住问道,「韩大夫,你怎么特意来问这个?」   韩毅笑了笑,脸上淡淡地掠过了一抹幸福的痕迹。   「没什么,家里那口子大概是要生了。」   「噢……这样啊。」   稳婆惊讶地看着竟显得有些羞涩的韩毅,这样的神情作为稳婆她见得实在太多。   许许多多要做爹的男人都会在谈到自己后继有人时忍不住露出这般神色来。   村里的人都知道韩毅来这里的时候同时带来了一个被裹在被子的人,据说那人身患重病一直卧床,所以从来没有出现在村里,也有人去问过韩毅这人究竟是谁,韩毅却说那人是他的爱人。   夫妻之间相互扶持本是天理,韩毅对身患重病的所爱之人不离不弃更是让村民们感动。   「既然如此,可要老身搭手帮忙?」   「不必,我好歹也是行医之人,此等事情自己便可做好。多谢婆婆关心了。」   韩毅唯恐身为阴阳人的殷向北被发现,当下便直接婉拒了对方的好意。   稳婆看着韩毅匆匆离去的背影,不觉感叹道,「天下这般痴情的男子真是不多了……」   韩毅回到家中的第一件事就是替殷向北把脉,查看他今日的身体状况。   好在一切正常,韩毅这也就放下了心来,他喝了一口水,习惯性地扭头对殷向北说道,「今天出去找村里的稳婆学接生,恐怕他们都会以为你才是我的娘子呢。你要是再不醒来,那么就只能一直做我的娘子咯。」   一直以来都没有任何反应的殷向北此时依旧显得过于平静,只是韩毅没有注意到,对方紧闭的眼皮下眼珠似乎在轻轻转动。      三个多月后,回雪村刚刚进入初春之时,殷向北腹中的孩子终于有出来的动静了。   韩毅一早就准备好了止血药和助产药,他轻轻摸着殷向北已经鼓胀得异常大的肚子,拿起了一边的小刀。和任何正常男人一样,殷向北的下体体毛丛生,颇为茂密。   接生的第一步便是剃去体毛。   要是殷向北醒着的时候,依他那刚烈又极好面子的脾气必然会拒绝韩毅这么做,可现在对方这么昏迷着,倒也是省去了不少麻烦。   韩毅将熬好的皂角水涂抹到了殷向北的私处,然后小心地将刀锋贴到了对方下体柔嫩的肌肤上,一点点刮去了多余的体毛。   就在韩毅仔细替殷向北处理着那些碍事的体毛之时,他忽然感到身下的人似乎有了动静。   韩毅微微一惊,心中害怕却又惊喜,他抬头一望,只见殷向北那张冷峻硬朗的脸正艰难地从他自己的肚子后面冒了出来。   「你……干嘛?!」   沙哑的声音就好像是很久也未曾说过话似的,殷向北翕动着唇,声音越来越低,只有那双凶狠的眼怒睁着。   韩毅终于彻底愣住了,他茫然地看着忽然清醒过来的殷向北,嘴角轻轻牵动,便是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   「你终于醒了,殷向北。」   殷向北一醒过来就感到腹内阵痛连连,而更奇怪的却是他那私密的下身似乎在被什么东西轻轻地刮弄着。   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玩弄他堂堂灭天教教主的下体?!   殷向北来不及想其他更多,首先便是想到自己的身体不可为外人辱弄。   他靠着一口硬气撑起身子,果然看到了韩毅在后面捣鼓着什么。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最初,记得他第一次醒来的时候也是差不多这般场景,一个冒失无礼的神医,以及身负重伤几乎无法动弹的自己。   殷向北瞬间便想发火,但是就在他横眉竖目想要对不知为何冒犯自己的韩毅破口大骂时,他看到对方那张冷漠的脸上竟浮现出了莫大的惊喜神情。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向北……」   韩毅丢开手里的小刀,上前一把就将殷向北抱了个满怀。   满脑子不解的殷向北正自郁郁,他之前为韩毅伤透了心和身,心里还对此人颇有芥蒂。   此时听见韩毅竟亲热地叫自己的名,殷向北亦是满腹纠结,他方才撑起身子已是用了全身的力气,现在想要再动弹竟是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家伙吃豆腐从自己下面一直吃到上面。   「你……脑子坏了吗?!」   想来之前韩毅对自己诸事都不对盘,更是狠心三番四次地伤害有心改过的自己,殷向北怎么也不信对方这个拥抱是发自真心的,当即便怒斥了起来,虽然,实际上他那双无法抬起的手也是很想回抱住对方的。   听到殷向北急促的怒斥,韩毅这才察觉到自己似乎过于激动了。   他赶紧松了手,扶着殷向北躺好,同时又把住对方的脉仔细切查了一番,尽管殷向北的脉象虚弱,但是并无其他异常征兆。   正在他替殷向北把脉之时,剧烈的产前阵痛让刚醒过来的殷向北顿时瞪大了眼,嘴里也忍不住发出了嘶哑的呻吟。   「唔……怎么回事……」殷向北气喘吁吁地望着韩毅,等着对方的解释。   「没什么,不过是阵痛罢了。」   「阵痛?」殷向北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阵痛,而他更不明白为什么一觉醒来自己的肚子就变得这么大。   紧接着,韩毅就打破了他心中的疑问。   「你又怀上孩子了,是我们的。」   「什么……我们的?我和你的?」   殷向北不敢置信地盯着眼前这个在轻轻蠕动的大肚子,脑子里几乎都快打成了结。   他一时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还会怀上韩毅的孩子,在他昏睡的期间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切的一切都在他醒来之后,变得不再真实。   殷向北茫然地躺了下去,茫然地感受着腹内传来的阵痛,他茫然地呻吟着,直到韩毅端过来一碗药水。   「喝下去吧,一会儿孩子好出来。」   黝黑的药水以及那难闻的气味让殷向北浑身一颤,不好的记忆顿时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对了……我有了你的孩子。你这是要杀掉我们的孩子吧?这药老子不喝!哈哈哈哈,你休想再骗我!」   殷向北休息了片刻,恢复了些许体力,他紧蹙双眉,面色紧张地看着韩毅,终于在嘶哑的狂笑声着打翻了对方手里的碗。   随即他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肚子,重重地抽着气,任由冷汗顺着他的额头一直滑落到发丝之中。   韩毅知道自己曾亲手打掉殷向北所怀的孩子,乃是对方一生的痛,但对他来说,那又何尝不是他一生的痛,一生的悔恨。      此时此景,韩毅已来不及多做解释。   他没料到殷向北会忽然醒过来,只好赶紧撕了几根布条,将殷向北的双手绑在一起,固定在床头。   「不要乱动了!孩子就要出来了,你乖乖地听话,我一定会保证你们父子平安的。」   殷向北见到韩毅竟拿东西来捆绑自己,愈发觉得对方不坏好意,他咬牙切齿地呻吟着,却因为才从长久的昏睡中苏醒过来而毫无力气,而无法多做挣扎,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消瘦了一圈的手臂被韩毅绑上。   「混账!」殷向北欲哭无泪,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又如砧板上的死鱼一样落到了韩毅的手里。   他重重地抽着气,硕大的肚子随之上下起伏,而孩子要出来的趋势亦愈演愈烈。   「呃……」殷向北只觉腰痛欲断,而此时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下面流了出来。   韩毅绑好他,急忙回身查看,只见羊水已然破宫而出。   韩毅急忙曲起殷向北的双腿,用布条分别将其大腿和小腿叠绑在一起,以便妨碍孩子的出生。   殷向北已经痛得只能任由韩毅对自己百般折腾。   要知道他身为魔教中人时常身犯险境,将生死置之度外,什么苦什么痛没有尝过,可这生孩子的痛却委实让他难以忍受。   不过藉此他也算看出韩毅似乎是真的没有再谋害他肚中孩子之意,否则也不会要为自己接生了。   「为什么……为什么?」殷向北痛得满头是汗,他嘶哑地问起了韩毅。   韩毅此时正在检查殷向北体内的情况是否适合分娩,听见对方这般问,愣了一愣,低声说道,「我欠你一个孩子。」   「呵……」   殷向北咬牙一笑,终于不再怀疑对方,而到了此时,他再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怀疑什么,一切都听天由命吧。殷向北随即想起韩毅之前的吩咐,开始慢慢地用力将孩子送出体外。   韩毅一边按住殷向北忍不住颤抖的双腿,一边不时鼓励安慰对方。   孩子的身体一点点从殷向北的胯间被送了出来,先出来的是腿,接着是身子,最后才是脑袋。   而殷向北一直隐忍着没有再惨叫,只是他的下身却难免因为撕裂的伤口而汩汩流血。   韩毅将孩子的脐带亲手剪断,用温水擦拭了孩子的身体后,单手将其抱在怀中。   他检视着殷向北下体依旧在流血的伤口,以及对方那根在疼痛中竟高高立起的男性性器,不由脸色微微一变。   所谓死性不改,或许便是如此了。   韩毅将之前备好的止血药洒到了殷向北的伤口上,这才解开了对方四肢的捆绑。   殷向北看着韩毅怀抱里的小小肉团,嘴唇张了张,似乎仍是对自己已产下孩子一事不敢置信。   他想起自己乃是阴阳人的特异体质,不由想到这孩子是否也会和自己这般不幸,忍不住轻声问道,「这孩子下身可有……可有……那女人的东西?」   韩毅方才抱起孩子时已然知道了孩子身体的特征,他点了点头,看了眼殷向北下身。   「唉!」殷向北顿时一声长叹,无力地闭上了眼。   就好像最初韩毅所说的,这样畸形的孩子即便生出来,日后也必定和自己这般受尽屈辱,难觅幸福。   岂料韩毅见状,并不以为然,他弯腰将孩子抱到殷向北面前,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生的是女孩。」   「什么!」   殷向北猛地睁开眼,方才还绝望的神色已是赫然变化,他有些激动地看着那个哇哇哭泣的孩子,抬起了自己虚弱的手,摸了摸孩子的小脸,「那她有没有……」   「放心吧,她很健康,该有的都有,不该有的都没有。」   韩毅一语说完,殷向北的眉眼之间不由多了分尴尬之色,他疲惫地收回手,倦怠的神情之中终于多了一丝初为人父的喜悦。   第十九章   接下来的几日,韩毅一边照顾着他与殷向北的女儿,一边照顾着刚从长久昏迷中醒来的殷向北。   或许因为毕竟是习武之人的缘故,殷向北的气色恢复得很快,除了下身撕裂的伤口不时隐痛外,他已可以安然进食,甚至还可以在韩毅忙的时候帮着抱一下孩子。   最后这个孩子的名字被取作殷莺,随了殷向北的姓。   殷向北慈爱地抚摸着孩子的小脸,小心翼翼地搂着她,不时做个鬼脸逗对方发笑。   正在一旁劈柴的韩毅听到孩子咯咯咯的笑声,内心也满是欣慰。   对于他来说,这样的幸福也是第一次体会。      抱了孩子没两日,殷向北便发现这孩子最喜欢往自己的怀里钻。   「这是为何?」   殷向北看着一被自己抱在怀中便使劲往自己怀里钻的小女儿,严肃的脸上生出一丝不解之意来。   韩毅回头一看,果然看到他们的女儿挥舞着小手,小脑袋不自觉地正往殷向北胸口钻去,小嘴还不时砸吧砸吧作响。   这两日他们都是喂的孩子米汤之类的东西,韩毅也觉得孩子似乎并未吃饱,每晚都饿得直哭。   此时他见了对方这执拗着往殷向北怀里钻的可怜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   「孩子是想喝奶了……毕竟是天性啊。」   「喝奶?!」   殷向北剑眉一轩,面色顿时变得有几分沉重,他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孩子的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他倒是未曾想到奶水与自己的胸部之间会有什么联系。   韩毅见孩子在殷向北怀中磨蹭了半天也没找到奶水可以喝,竟是嘤嘤哭泣了起来。   无奈之下,他只好先放下手中的活计,出门去替孩子寻一些可代替母乳的奶水。   「抱好孩子。我就回来。」   「你去哪里啊?」殷向北虽然喜欢这孩子,但是他毕竟是一个长年提刀握剑的大老爷们儿,若没有韩毅在,他还真害怕自己没办法好好照顾女儿。   韩毅蹙了蹙眉,说道,「我出去找些奶水,很快就回来。」   殷向北搂了搂开始哭闹的女儿,又看了神色同样沉重的韩毅一眼,这才不乐意地点了点头。   自己生的孩子,自己却不能喂养,这样的事情,对于殷大教主来说,也算是一种不大不小的打击。   韩毅前脚出了门,殷向北后脚便站起来,抱着孩子在屋里兜圈子。   他一边故作温和地逗弄着哭闹不止的女儿,一边琢磨着自己到底能不能有奶水这回事。   他下体之异乃是自小便有的,而其余地方莫不与男儿相同,便是连性情也丝毫无女子之态。   看样子他这个畸形的身体还真是只有下半身变异了。   殷向北虽然从来不愿将自己的身体与女人扯上半点关系,但是此时孩子既已出生,他心中也跟着产生出许多的「母」爱来。   毕竟这孩子乃是自己身上的血肉啊,叫他如何不万般疼爱。      好在平日韩毅在村里也颇有人望,他的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帮村里人着实解决了不少麻烦,如今他既然来寻一些奶水,自然大家都愿意帮忙。   村口的张大婶一边让正在坐月子的媳妇挤一些奶水给韩毅,一边笑眯眯问道,「怎么,韩大夫,你老婆没有奶水吗?」   韩毅面色微微一变,只好支吾道,「是啊,她……她身体不太好,所以几乎没有奶水。但孩子又不能不喝,所以我这才厚起脸皮请诸位帮忙。」   「哈哈,没关系,你多煮些鲫鱼汤给你老婆喝啊,那可是长奶的好东西!」   张大婶此人心肠倒是顶好,一听韩毅这么说,又急忙介绍起了长奶的法子。   身为神医的韩毅岂不知道鲫鱼汤对于坐月子的女人长出奶水来颇有效用,但是关键是他屋里那个真的算女人吗?除了下面那只小鲍鱼之外,殷向北这家伙可真是没一个地方像女人。   他尴尬地笑着点了点头,抬头却看到张大婶的儿子已将他媳妇挤出的奶水送了出来。   「不够再来要,我媳妇奶水多得喝,小子喝不完也是浪费了!」   韩毅连连点头,他欣喜地接过那一盅人奶,眼里既有几分喜悦,又有几分担忧。   虽然殷向北一心想要孩子,可对方却真是没想过有了孩子之后又岂是那么简单的事啊……      等到韩毅回来时,屋里已经没有了孩子的哭闹声,他想莫不是殷向北将孩子逗得睡着了,心中倒也松了口气。   殷向北此时正虎目圆瞪地靠在床头,双手却是温柔地搂着他们的孩子,他见韩毅进来了,本就是眉峰紧蹙的面容却是变得更为痛苦。   「你回来了……」   韩毅淡淡应了句,赶紧将奶盅拿了过来,待他走近之后,这才发现孩子为什么没有哭闹的真正原因。   他们的女儿此时神色安详地靠在殷向北袒露着胸口的怀里,那张小嘴正卖力地含着殷向北的乳头,不停地吮吸。   而殷向北的面容此时已异常扭曲,他轻轻地哼了好一声,好似在呻吟一般,目光冷冷地盯住了韩毅。   「还愣着干嘛,快将孩子抱开去喂奶啊!」   孩子的哭闹不停,让本就脾气急躁暴戾的殷向北顿觉手足无措,他看别人家的孩子似乎在喝奶时都很安静,他虽然没有奶水,但是好歹胸口那两点还是不少的。   不管如何,对他来说只要暂时能止住这孩子烦人的哭闹就谢天谢地了……要是换了别人家的孩子,依他的脾气早就一把捏死了,还怎会舍身喂奶。      看见殷向北这副让人哭笑不得的样子,韩毅强忍住内心的好笑,依旧板起脸做出副严肃的样子。   他放了要来的奶水,伸手便去抱殷向北怀中的女儿。   「来,爹抱抱。」韩毅轻声逗弄着孩子,不经意间便被殷向北一记狠狠的白眼。   「你怎么是他爹了!老子才是!莫忘了你可是老子的娘子!」殷向北此时却是不愿意输了口头上的面子,即便此时他的乳头已被女儿咬得又酥又麻,本人也全然是副喂奶婆子的样子,却仍在逞强。   韩毅知道此人极好面子,当即也没有反驳他,只是沉默地想要将孩子抱开。   结果正吸吮得欢快的孩子根本不愿意离开殷向北的胸口,小嘴重重便叼住了对方的乳头,咬得殷向北脸色顿时大变。   「呃!你倒是轻点啊……啊……」   殷向北浑身一颤,那股酥麻从胸间很快便蔓延到了全身,让他无由感到几分不当有的刺激。   他自知此事令人羞愧,但是脸上的神色除了羞涩外却是凶狠万分,似乎想借此掩饰自己的不堪。   韩毅看他这副别扭的样子便深觉无奈,他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轻轻地挠了挠孩子的小脸,趁得女儿被挠得舒服张嘴松口的那一刹,赶紧将人抱去了一边。      女儿喝完奶水之后,果然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不再吵闹。   这时整个小屋才又恢复到了最初的平静。   韩毅将女儿安置在摇篮中后,终于能稍稍松了口气。   只是坐在床上的殷向北依旧面色难堪,似乎还在为刚才「喂奶」之事怨愤。   「真是……岂有此理!」   殷向北想起自己时时号称八尺昂藏男儿,今日却做出如女人般的事情,又被那最爱取笑自己的韩毅所发现,今后真是要他的脸面往哪里放才好!   他斜睨着面色如常的韩毅,心道对方必然在肚子里对自己腹诽颇多。   然而韩毅却看都没多看他一眼,径直就走到了出去,开始着手准备两人今天的饭菜。   没一会儿热乎乎的饭菜就端了上来,吃的东西很简单,依旧是村中人家送的一些野味,以及韩毅在外采药时顺便采回来的野菜。   「过来吃饭。」韩毅摆好碗筷,自己先坐了下来,他扒了两口饭之后,看见殷向北仍是满面别扭地坐着不动,只好停下筷子,望着对方。   「你不饿吗?吃点东西吧。」   殷向北一直等着韩毅口出恶语嘲笑自己,却发现对方竟对自己是如此关切,一时之间他倒是觉得对方似乎在自己昏睡过一场后人像是转了性似的。   只不过那个毒舌神医真的会转性吗?别是等着以后再慢慢挖苦自己吧!   想到这里,殷向北便有些愤愤,但是他的肚子又实在不争气,闻到飘来的饭菜香味后,便咕咕叫了起来。   殷向北沉着一张脸,慢慢下床走到了韩毅身边。   他下身撕裂的伤口尚未完全复原,此时走起路来仍是不免有疼痛之感。   韩毅见状,忍不住起身去扶他,岂料殷向北只是头往旁一偏,便抬手将他挡开。   「早就说死了得好,你却偏要救老子!难道不是为了看我今日的笑话吗?」   殷向北虽然一直不曾提过,但是他怎会不知道自己肚子里的种究竟是谁的,而又是谁用什么样的法子让昏睡中的自己竟也怀上了孩子。   到底抵不过食物的诱惑,殷向北在肚子又咕咕两声之后只好愤愤地转过脸,手伸到盘子里摸了几片野猪肉狠狠地塞进了口里,使劲大嚼起来。   韩毅见他有意挑明一切,自己也觉得不当再隐瞒更多,否则让这脾气古怪的家伙再误会了自己,只怕本是喜事又要变悲剧了。   「你何须忌讳这许多。你不是早就想要一个家,想要孩子的吗?」   韩毅面色沉静,不慌不忙地对殷向北解释。   说到家,说到孩子,殷向北的脸上便浮现出一抹苦笑来,曾经他的心中的确是期盼着如他这样的阴阳人怪物也能有一个幸福的家,能和自己所爱的人一起养大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只是他付出的结果却是被背叛,被伤害。   「我是想与爱我的人一起有一个家,不是想与你这个冷血动物!」   殷向北想起当初被韩毅打掉他辛苦怀上的第一个孩子,心中便不觉悲愤万分。   韩毅自知理亏,当下也并未立即答话。   他将菜夹了几筷子放到了殷向北碗里,这时才鼓起勇气般低声说道,「过往你我之间并不十分理解,又兼正邪不为两立,所以我迫不得已伤害过你。如今……蒙你舍身相救,我方知道你对我的情谊……」   「噢?知道我的情谊?那你便让我怀上孩子做补偿吗?!」   殷向北总觉得韩毅的话听着不对味,立即出声抢白。   哪知韩毅忽然抬起头便盯住他,那双明亮的眼中竟是他从未见过的凝重,甚至是深情……      「你,你干嘛这样看着我!」殷向北被韩毅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他下意识地抱住手,忍不住往后退了退。   韩毅自知失态,只是殷向北是不会理解他在这段日子里曾经经历过多少绝望与希望之间的挣扎。   如今对方果真醒了,活生生地在他面前,依旧面露凶相,依旧举止粗鲁,但是就是这样的殷向北,在那么多个无眠的寂夜中让韩毅是那么怀念。   「你能醒过来,真好,真好……」韩毅轻笑了一声,慢慢低下了头。   他本是医者,难免会见惯生死,见惯别离,但是当这别离降临到他自己的头上时,他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生命中竟可以和另一个本是陌生甚至本是陌路的人纠缠得如此之深,以至于他不忍分离。   「哼!」   殷向北自知韩毅此言非是在敷衍自己,这些日子从他对自己的殷切照顾上,殷向北已或多或少体会到了对方对自己态度的改变。他只是脾气古怪而已,又不是脑子烧坏,怎会分不清眼前这人对自己好,还是不好?只是……   殷向北下意识地抚住了自己的肚子,眉间一蹙,嘴角紧紧抿了起来。   只是那个人也曾是那般伤害过他,让他无比渴望的幸福无比期待的家庭在一夕之间化作乌有。   「韩毅,是你要我放手!如今,你又这般……这般是为了什么?」   要殷向北此时对韩毅说出一些肉麻话,的确是为难了他。   他紧紧拧着那两道刀锋一般的眉毛,面容愈发纠结。   「为了什么?你问我,我也说不清楚。」   韩毅的声音变得更为轻柔,他转头望向了摇篮里他们的女儿,对,是他们的女儿,他和殷向北的女儿。   「你!」殷向北被韩毅的话堵得语塞,顿时瞪大了虎目,死死地盯住对方。   「我只想知道,你能不能够原谅我?」韩毅回头看向了殷向北,对方那副凶神恶煞精力十足的样子,让他心中充满了欣慰,这一段时日以来,他一直没有放弃,他等的就是今日。   不管殷向北是否愿意原谅他所做过的伤害对方的事,他这一生都将再无悔恨。   对于韩毅这般直接地逼问,殷向北一时竟没了主意。   他想说原谅,却又总觉得这样太便宜了这个从以前开始就一直欺负自己的死大夫。   毕竟,被强行打掉孩子的痛苦还历历在目,对方对自己一片真情的捐弃也令他一时无法释怀。   殷向北默然无语,既不作出肯定回答,亦不作出否定回答。   他经历了这许多事,心中对世情已是看得更淡,纠结于过往的痛苦与愤怒并非明智之举,但是要他轻易放下,却又似乎觉得有些不甘。   「我不会逼你,你放心。」韩毅伸出手,在殷向北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慢慢起身。   他神色温和地看着殷向北,继续说道,「虽然之前我看不起你,也厌恶过你这样的魔教中人,但是如今,我不得不说,你也教会了我许多。多谢。」   说完话,韩毅走到一边,竟是开始收拾起了行李来。   殷向北看见对方将平日所穿的衣物小心地整理进包裹中,这才醒悟过来韩毅这是在干嘛!   「喂!你做什么!老子还没作答,你怎么就要走了!」   韩毅正打包着自己些微的行李,听见殷向北这般紧张的言语,心中已经对对方的回答知晓了一二。   他淡定地把东西收拾好,这才故作平静地说道,「没什么,我不过是看这些衣服有些破旧了,准备送给村中时常照顾我们的村民。」   殷向北听见韩毅竟以这样的理由搪塞自己,顿感上当,方才他的紧张已经等于告诉了韩毅他的抉择。   现在这个情况下,他不原谅这个家伙又有什么别的选择呢?   「啊,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卑鄙!」殷向北心中大呼上当,指着韩毅连连摇头。   韩毅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又笑着说道,「教主你的身体尚需调理,我现在走,着实不能放下心来。若你日后身体好了,武功恢复有了自保能力,届时我自会离开。」   「呸!哪来那么好的事!」   殷向北愤然站起,一把抓住了韩毅的手臂,既而出声怒喝道,「你这家伙总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把我当作了什么!」   韩毅笑着瞥了殷向北一眼,目光却显得更为柔和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想和过去的自己做一次彻底的决断。   过去的他是永远也不可能喜欢上殷向北这样凶狠粗俗的武夫的。   「不是我把你当什么,而是你把我当什么。就像你说的,我们之间好歹有了夫妻之实,而且一夜夫妻百日恩。说句实话,你待我真是很不错。」   一听韩毅谈到以往,殷向北也多了些唏嘘。   他抬眼看了看韩毅那副不似欺骗自己的样子,干脆心中一横,顺手将对方拉进了怀中,一把搂住。   他咧嘴冲韩毅恶狠狠地笑道,「噢……你也知道我对你很不错!可你当初实在太让我伤心,今后,本教主便准你留在身边伺候,但是,一切都要看你的表现了!」   不知道是不是久未有过房事,殷向北在抱紧韩毅的那一刹,心中砰然而动。   他渐渐收敛起笑容,看着眼前这个面带忧郁,依旧神情严肃的神医,忍不住贴过脸去轻轻地吻了吻对方。   韩毅微微一愣,有些茫然地看着忽然亲了下自己面颊的殷向北,正要说话,却又见对方横眉竖眼起来。   「你别想再在我面前唧唧歪歪!这个家以后统统都是我说了算!」殷向北边说边用蛮力将韩毅推到了床边。   韩毅苦笑了一声,心道自己一时的心软和愧疚,似乎又让这个阴阳人自以为是起来了。   但是他并不想再破坏自己与殷向北之间的关系,当即也只好万般无奈地点了点头,「好,都听你的。」   殷向北也是做贼心虚,听见韩毅这样一答应,立即嘟囔着将对方按了下去。   他一边手忙脚乱地剥着韩毅的衣服,一边说道,「那好,你乖乖的,我可不想伤你。」   韩毅看殷向北这架势便知道对方所想的必是淫秽之事,只不过他此时后悔已晚了,殷向北那双手已经自顾自地将他的裤子脱了下来,外面的风一吹,韩毅就觉得屁股有些凉。   殷向北一手托着韩毅的屁股,一手扶了他的腰,有些急促地将自己下面那根早就不安分的东西凑了上去。   不知是两人久未亲热之故,还是殷向北另有打算,他只是将铃口摩擦在韩毅的股间,一时并未深入。   面对此情此景,韩毅深感羞涩,只能闭起眼来不去看对方,心中暗道只当被狗咬了一口便好。   殷向北急色之心愈发激烈,他之前所以还未动本是有所顾忌韩毅会做出反抗,但是看对方这般顺从,他也渐渐地准备放手去干了。   他就势将韩毅推到在床上,提枪上床,双腿一分之间,忽然一股裂痛却让他忍不住大叫了一身,急忙伸手捂住下体。   韩毅听见殷向北这般惨嚎,急忙睁眼去看,只见殷向北脸色惨白地捂着下面,一抹鲜血赫然从他指间溢出。   「快躺下!」   方才还是韩毅躺下,可转眼却变作了殷向北躺下。   他骂骂咧咧地被韩毅扶着躺了下去,不时抬头看一眼自己出血的下体。   「怎么回事……之前都不痛了的啊……」   韩毅强行拉开了殷向北捂住下体的双手,这才发现原来是对方生孩子时的伤口又被撕裂了。   这色鬼,终究还是尝了报应!   韩毅回身去取了一些止血的药剂过来,又对急色的殷向北叮嘱道,「你的伤势尚未完全复原,虽然已不是很痛,但仍需注意动作不可太大,否则还会裂开。」   神医的药到底是好药,很快殷向北下体的出血就止住了,他现在被迫分开双腿,露出自己最不齿拥有的器官给韩毅看,面子上已是又受伤几许。   「唉……」   自己不过是想好好爽一把也这么难,殷向北自叹苦命,头一扭却看到正睡得熟的女儿。   看见孩子粉嘟嘟的小脸,他的心情这才好了些许,有了这么个可爱的孩子,也不枉费他受的那一番痛。   下身虽是止了血,但是殷向北的欲望并未因此熄灭,反倒因为韩毅之前对自己私处的抚弄而让他更为兴奋。   「你就放任着你夫君这样吗?!」殷向北一脸别扭地看着自己那根过于争气的东西,尴尬地与韩毅四目相对。   真是的,阴阳人的身体还真是敏感,自己不过给他上个药也能让他这般兴奋……   韩毅眉间微微一皱,看到殷向北那一脸急切的样子,只得坐在了他身边。   「你闭上眼。」韩毅低声说到。   殷向北瞪了他一眼,眼珠一转,这才乖乖地闭起了双眼。   韩毅一手扶住殷向北的男根,顿时听见对方舒服地呻吟了一声。   他双手交错握住了那根滚烫的东西,随即便替殷向北上下捋动套弄了起来。   这般的舒服自然让殷向北乐不胜收,他想起这般伺候自己的人竟是那个曾经在他面前一脸禁欲的韩毅时,心中的喜悦便更为激荡了。   韩毅专心致志地对照着医书所描述的男子性器的几部分最敏感之处,不时用手替殷向北搓弄揉捏,很快便使得对方在他手中完全硬了起来。   看见殷向北下体的反应,韩毅有些奇怪自己的下身为何也有了些许快感。   他不好意思地将头转到了一边,却冷不防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殷向北沙哑的声音随即响了起来,「不喜欢做,你就不要勉强了。」   「无妨。」   听见韩毅那带了几分羞涩的声音,殷向北不觉一声轻笑,他满面通红地享受着对方温柔地爱抚,身体之中所累积的欲望已是急欲喷薄。   突然,韩毅感到手中一阵滑腻,扭头一看,原是殷向北终于释放出了精华。   而与此同时,韩毅正要起身,他自己胯间那根东西却因为碰到殷向北的膝盖而猛然一颤。   殷向北半眯着眼,将韩毅身体的反应全然看在了眼中,当即大笑了起来,「娘子,你硬了!哈哈哈,果然还是需要夫君我啊!」   「人之常情,有何可笑。」   韩毅面上微微一红,但言语之间倒是镇定如常。   倒是殷向北看他这样子却是愈发喜欢,随即坐起身,又将韩毅拉入了怀中。   他用自己的分身摩擦在韩毅的股间,在对方耳边戏谑道,「你看夫君我下面受了伤都这么照顾你,你是不是也该自觉一些?」   说完话,殷向北一把扶住自己的分身,对准了韩毅的后穴。   韩毅感到殷向北那根东西已经又硬硬地抵在了自己后面,除了轻叹此人实在色欲不浅之余,自己内心的欲火却也是被挑了起来。   他以前便同殷向北有过数次欢好,当时虽不是完全自愿,可身体所尝过的快感却也并非虚假。   「坐下来,坐下来,咱们便真正是一家人了。」殷向北目光灼灼地望着韩毅,面带微笑地鼓励着对方。   韩毅轻轻一笑,既而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沉了身子。   他紧紧扶住殷向北的双肩,目光纠结地看着对方那张英俊的面容,心中的感慨思绪万千涌动。   他曾经鄙夷过殷向北,也厌恶过对方,甚至还恨过他,但是也是这个人,也让他为之愧疚,为之担心,为之动情。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即便眼前这人是个身体有缺憾的阴阳人,即便对方曾经乃是江湖巨恶,但是他也算是这世上最爱自己的人。   一直以为自己会孤身终老的韩毅心尖微微一震,禁不住心绪浮荡,在他的后穴全然纳入殷向北的分身后,随即便主动地抱紧了对方。   殷向北会意地反搂住韩毅,将头贴到了对方的肩上,轻声笑道,「娘子,我爱你。」   尾声   许多年之后,灭天教的教主殷向北早成为了一个传奇,而天下第一神医的名号也另有了主人,大家都说神医韩毅随殷向北殉情而去,实在是江湖一大憾事。   然而在回雪村中,相守相望着的两个男人此生却已算得上了无遗憾,唯一的烦恼便是,他们的孩子越来越多,家里渐渐揭不开锅了。如此一来,特别能生也成了殷教主人生中的又一遗憾之事。   殷向北一边满面憔悴地抱着第三个儿子,一边对又在欺负妹妹的大女儿怒斥,「小莺,你不要去扯你妹妹的辫子!爹花了好多时间才给她弄好的!」   满面邪恶的小女孩就像她爹当年一样爱搞恶作剧,殷向北终于是尝到了上天给他的报应。   他怒气冲冲地走到了正在研究医书的韩毅身边,骂道,「都是你要在上面,看看现在好了吧,害老子又生一个!」   韩毅抬起头来,一脸无辜地说道,「分明是你说你那里面不舒服,想找东西弄一下的。」   「可也别用你那根啊!」   「可你当时表现得很舒服,我以为你喜欢……」   「你……你!老子……」   殷向北说不过韩毅,怒吼一声便抱着孩子冲了出去,留下依旧是一脸无辜的韩毅在屋里。   看见屋子里哭哭闹闹的孩子一堆,韩毅也觉得自己这件事上做得有些不对,接着他将手摊到了面前,自顾自地说道,「下次用手好了,用手应该没事吧……」 ——本文完—— 番外:夫夫相亲 「莺儿、燕儿,去把你们那榆木脑袋的神医爹爹叫回来吃饭,对了,别忘记让他收诊金!」 一个鬓发灰白、颇见风霜的魁梧男子正蹲在灶前,往烧得正旺的灶炉中添加着柴火,他那洪亮的嗓音从灶房传到了院子中,正在一起玩耍的两个小女孩几乎是同时应了一声,便飞快地跑了出去。   待到女儿离开后,这魁梧男子才慢慢起身,叉腰站在正煮着玉米糊糊的锅前,缓缓皱紧了浓眉。 不多会儿,一个两三岁的小娃娃小心翼翼地摸着门走进了灶房,跌跌撞撞地径直扑到了魁梧男子的腿边,擦起了鼻涕。   「哎!说过多少次了!你小子不许在你教主爹爹裤腿上擦鼻涕!」   魁梧男子低头瞥见脚边正使劲在自己裤腿上擦拭鼻涕的小儿子,脸色顿时大变,可奈何那到底是自己亲生的儿子,不能够痛痛快快地一脚踢开。   可是那小男孩却似乎丝毫不怕面前这凶神恶煞的教主爹爹,只是重重抽了抽鼻子,擤出一大滩鼻涕在对方裤腿上之后才甘休。   他擤完鼻子后,抬起圆嘟嘟的小脸来,望着已气得脸色发青的教主爹爹,露出了一个满是稚气的笑容。   「爹……人家好饿哦。」   此时,魁梧男子哪有心思理会这小子,只在心中闷闷慨叹:想他当年身为天下第一魔教教主,何等的威风气概,所到之处、无人不惊,所过之地、鸡犬不宁!   可谁料,自从他结识那该死的神医韩毅之后,便从此处处受气,终于落到今日这般落魄田地! 这魁梧男子正是与韩毅隐居在回雪村的殷向北,不知不觉十年已经过去,两人带着三个陆续出生的孩子也在回雪村扎下根来,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 因为自己身体特异,一直以为自己会孤单终老的殷向北,万万没料到,有朝一日,他会拥有正常人这般儿女绕膝的人生,然而在享受着天伦之乐的同时,他却也过上了与威风八面的魔教教主全然不同的凄苦主夫生活。   在这小小的回雪村,纵使殷向北有着天下第一的武功,却也毫无施展之处,倒是韩毅凭借一手超凡入圣的医术,往来医治附近的病人,勉强能为一家人换回些许钱粮。 如此一来,殷大教主只能屈居家中,每日带孩子、做饭,乃至洗衣换尿布,彻底沦落为一名家庭主夫。   这样的日子起初殷向北还觉得有几分趣味,可现在对他这个曾经威震江湖的教主来说,已是如同噩梦一般。      特别是第三个儿子出生后,家中又多了一张嘴吃饭,可韩毅那家伙却经常忘记收诊金地空手便回,搞得一家人的生活更为窘迫,到现在连一天三顿的米饭都不能保证了,晚上只得熬玉米糊糊充饥。   面对孩子的嗷嗷饥唤,殷向北亦是无可奈何,他当即一把拎起儿子,揉了揉这小子的脑袋,叹道:「好了,等你神医爹爹回来便可以吃饭了。」 话音刚落,院子里已传来两个女儿和韩毅一路说笑的声音。 殷向北面色微微一沉,拎着儿子走出灶房,冲韩毅骂道:「你这家伙怎么才回来!太阳都快落山了,还要不要吃饭啦!」   韩毅放下背蒌,双手牵了两个女儿,脸上的神色依旧温和淡定,他与殷向北一起过了十年的日子,早就习惯了这恶性不改的魔教之主的种种。   不过他也没真想到当年那个凶神恶煞、出手便要伤人的魔教之主,居然能在这个小山村一待便是十年,洗心革面做了一个好父亲,甚至是好丈夫。对方若非对自己和孩子有情,万万做不到这一步。 所以即便殷向北脾气越发暴躁古怪,韩毅却也是兀自忍了,不再像当年那般与对方针锋相对,徒增不快。   「这不回来了吗?今日帮人接断骨,多费了些时间。好了,咱们吃饭去咯!」 韩毅随口应了满面怒容的殷向北一句,低头对两个女儿笑了笑,又一把抱起了朝自己跑来的小儿子,这才其乐融融地进入了已摆好碗筷的堂屋之中。 「哼!」殷向北重重地哼了一声,愤然转身,却发现自己能去的地方只有灶房。 看见桌上的几盘野菜,以及碗里的玉米糊糊,二女儿殷燕瘪了瘪嘴,冲正在闷声吃饭的殷向北抱怨了起来。 「怎么每天都吃这些啊,爹,你不是说了,要做你最拿手的卤猪蹄给我们吃的吗?」   殷向北心情本就郁闷非常,听见这小女儿居然挑嘴,顿时眉峰一扬,斜睨了一眼正抱着小儿子喂饭的韩毅,怒道:「有东西吃就不错了!还想吃卤猪蹄?也不看看脸那神医爹爹每次出门看诊,都倒贴多少进去!再这么下去,过不了多久,我们全家大小都只能喝西北风了!」   殷燕见自己的教主爹爹居然生起气来,自知对方心情不好,赶紧冲姐姐吐了吐舌头,不敢再多话。   虽然平时殷向北待她们颇算慈爱,但有时候对方偶尔一怒却真是要吓死活人。   韩毅自然听出了殷向北话中的意思,他也自知这十年来亏欠殷向北和孩子们甚多,只好笑道:「卤猪蹄有什么好吃的。你们教主爹爹这几年厨艺大进,我倒觉得他做什么都好吃。」   「少来这套!」殷向北双目一瞪,心中却多了一丝说不出的暖意与烦闷,他咕噜咕噜地灌下一大碗玉米糊糊,又伸长筷子夹了些菜,便端着碗蹲到堂屋门口去了。 这些年来,韩毅这冷面无情的家伙竟是变得越发温和,自己似乎都有些怀念这家伙昔日那张恶毒的嘴了。   殷向北听见背后儿女吵吵闹闹的声音,抬眼看了看逐渐西沉的太阳,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又有什么办法呢?日子总要过下去的,自己当初既然选了这家伙做娘子,下半生也只好跟着对方一起过了。 他殷向北可从不是个无信的男人啊。 ++++ 吃完晚饭,韩毅主动收拾好了碗筷,又和两个女儿一起把家里打扫了一番之后,这才去灶房烧起热水,为殷向北准备洗澡水。 殷向北吃过饭后便钻回卧房小憩去了,忙了一天,也终于轮到他好好休息会儿了。 韩毅做好一切杂务也回了卧房,他在门口便听到房中传来的鼾声,不由笑着摇了摇头。 「向北……向北……」   看见殷向北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睡得正熟,韩毅只好压运声音在对方耳边轻轻地唤了起来。 殷向北此时又累又困,恨不得能一觉睡到天明,虽然听到耳边有人在呼唤自己,却也只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转过身又继续呼呼大睡。   两人共处十年,此时已俨然是老夫老妻,韩毅也知道殷向北那脾性,但是他倒是不怕这个脾气暴躁的昔日魔教之主。见对方故意背转过去不理自己,韩毅也不急躁,他走到床尾,嘴角露出一抹诡笑,继而探了手下去,轻轻挠起了殷向北的脚板心。 「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就算是武功天下第一的魔教之主,殷向北也和所有普通人一样有着自己不可触碰的软肋,他的脚心敏感异常,被人一搔便痒不可忍,当即便从昏睡中哈哈大笑着坐起了身来。 「哈哈哈……韩毅你……你干什么!」殷向北一边放声大笑,一边赶紧收回自己垂在床外的脚抱在手中。   韩毅一脸无所谓地挑了挑眉,指着门外说道:「热水给你烧好了,快去洗澡!一会儿孩子们还要洗呢。」   殷向北摸了摸还留着痒痒余味的脚心,狠狠地瞪了眼韩毅,忍住了一巴掌拍飞对方的冲动,这才猛然跃下床来,怒道:「哼!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懂温柔一点!你到底知不知道怎么做个好娘子啊?!」   「又不是我要你娶我的!」韩毅冷笑了一声,立即反唇相讥。 殷向北自知口头上难以占得韩毅的便宜,当即便黑了脸快步踏出卧房,径直洗澡去了。 待殷向北离开之后,韩毅这才算松了一口气,他揉了揉眉心,低头露出一抹笑,心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两人到底还是不能像平常夫妻那般过上点正常的生活,也是,谁叫殷向北此人本就不是个平凡人呢。   韩毅转到堂屋,见两个女儿正兀自逗弄着小弟,当即咳了一声,教训起人来,「只知道玩,我让你们抄写的弟子规可曾抄好了?」   虽然韩毅平日忙于医治村邻,但也不忘教育子女,一旦得闲,便亲自教导两个大一些的女儿读书识字,每日也布置下一些课业,免得孩子们只知每日跟在殷向北后头疯耍,日后当真成了山中野人。   这边韩毅在堂屋中检查两个女儿抄写的弟子规,并让她们将内容讲解一番,那边殷向北已是洗好澡出来了。他赤裸着上身,仅在下身穿了条裤子,浑身上下都冒着气氲的热气。   见韩毅在教导女儿,殷向北的神色略略缓和不少,只是走上前去叮嘱了一句,「早些回屋休息。」   韩毅抬头看了眼对方,两人四目相对,刹那间竟有了一丝说不出的默契。 殷向北被韩毅看得微微一愣,脸色也变得有些发红,嘴角却忍不住浮现出了一抹难得的笑意。 这日子虽然清苦,但是这样一家人在一起,似乎也挺好的,自己多年前想要的不正是这样一家人一起的生活吗?   检查完女儿们的课业,韩毅这才得空抱了小儿子去洗澡,随后便将三个孩子送回房中,让他们早些睡觉。 做好这一切之后,韩毅也有些疲乏,他白日上山采药,外出替重病的病人诊治,奔波来去,回来后还要跟殷向北换手做家务、教导孩子,也颇为不易。   卧房之中,殷向北刚洗了澡,睡意全无,他盘膝坐在床上,暗自真气运转,调息了起来。   韩毅进屋见到又在练功解闷的殷向北,也不打扰,当即随手将换下的衣服搁置一旁,这便穿了里衣爬到床上,在殷向北身边躺下。   不等韩毅好好休息会儿,殷向北缓缓睁开眼,虎目之中精光迸射,神采飞杨。 他低头看了眼睡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嘴边又是一抹邪笑,但是举止却是温柔,他轻轻从后环抱住韩毅的肩,在对方耳边轻声说道:「娘子,这么早就睡了吗?」   韩毅皱了皱眉,抬头便见殷向北脸上那抹淫邪的笑意,心中顿时了然对方意欲何为。 「今日太累了,改日吧。」   「你累?我还累呢,整天在家带孩子,带得我快发狂了,你这做娘子的若不再让为夫君我宣泄一下,待我发起狂来,有什么后果我可不知道!」   殷向北横眉倒竖,也不管韩毅并未答应,已然将自己的裤子脱了下来,露出了两副性器并存的下身。   他与韩毅相濡以沫多年,早就不介意在对方面前袒露出这副曾令自己最为耻辱的身躯。他揉了揉自己的男根,轻轻摩擦到对方穿着里裤的臀间,没一会儿便被韩毅里裤那粗麻的布料摩擦得一阵性起。   于性事之上,韩毅向来拗不过殷向北,不管是比性子还是较武力,他都得甘拜下风。 「好了,好了,不过声音小些,可别吵到孩子。」 韩毅叹了一口气,慢慢翻过身来,干脆闭上了双眼,任由殷向北折腾。 殷向北一边动手剥去韩毅的衣服,一边嗤笑对方道:「哈,咱们都老夫老妻这么多年了,你这副样子是干什么?搞得像本座是要强奸你似的!」   韩毅眉峰微微一皱,下意识地便反驳道:「就是因为老夫老妻这么多年,我才习惯你这人的所作所为,不用睁开眼我也知道你要做什么,你尽管做便是,管我睁眼与否作什么?」   殷向北嘿嘿一笑,一把褪下韩毅的里裤,露了对方的下身在自己眼前,他微微分开了韩毅的双腿,刚要进去,可想想又停了动作,一手套弄住自己的男根,又伸出一根手指摸了摸韩毅柔软的唇瓣,笑道:「来,帮我舔湿它,不然一会儿弄痛你,那声音只怕不小。」   直到此时,韩毅才愤愤地睁开了眼,他瞥了瞥殷向北脸上浮露出的色相,又看了眼对方胯间那根雄伟之物,倒真是有些受够了那东西磨人的粗大,只好跪起身子,低头俯向殷向北的胯间。   韩毅忍住恶心,替殷向北将男根舔弄湿润之后,这才捂着脖子又躺了下去,方才做的一番前戏已是让他深觉羞耻,脸色也倏然变红。   而殷向北却是浑身爽快,差点便要泄了出来,他一手攥紧根部,一手分了韩毅的双腿,这才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插入了对方后穴之中。   便在那巨物入体的刹那间,韩毅倒抽了口冷气,浑身一紧,不由自主地用手抓紧了床单。   殷向北见韩毅和自己已欢好多次依旧如此紧张,忍不住劝慰道:「放松些,你我又不是第一次了。我不会弄伤你的。」   说话间,殷向北却是猛地一挺腰身,满根没入了韩毅紧窒温热的体内。   韩毅张口发出一声低沉的呻吟,双目也随之圆瞪,他怕自己的声音吵醒孩子,赶紧腾出一只手捂了自己的嘴,只用眼神瞪视着殷向北。   两人相处十年,交媾之合也自是熟稔,殷向北微微闭了眼,极为享受地在韩毅身上驰骋纵横,没多久便将韩毅操弄得浑身发软,只能从捂着的嘴间发出阵阵呜咽。   殷向北低声一喘,双手扶住韩毅的上半身将他搂入怀中,全靠下身将对方与自己紧紧楔合在一起。   他猛地拉下韩毅捂住嘴的手,就在对方的呻吟要冲口而出时,将自己的双唇重重压了上去,伸出舌头勾卷住对方的,深吻在了一起。   韩毅被殷向北吻得浑身如受火燎,情思更怯,但下身却因为殷向北一刻不停的顶撞而快感如流、绵延不绝。不多时,他在殷向北怀中猛然一颤,男根已是吐露出了一股白浊。 「嘿,这么快就射了,你还真是老了。」殷向北嘲笑了韩毅一声,又是猛然一挺,这才安然泄出欲液。   他在这回雪村里隐居了十年,做完家务哄好孩子之后无所事事,便调息吐纳打发时间,如此一来,殷向北的武功比之当年更为精纯,便连在性事方面亦是雄风大振,颇为自得。   韩毅此时若有力气,必定还要与殷向北口舌上争论一番,不过他一个普通人的体质到底比不得这魔教之主,发泄过之后,韩毅已是毫无力气讲话,只闭了双眼由殷向北搂在怀里,缓缓喘息。   两人尽皆发泄完一场,连油灯也未熄,便相拥而眠。 回雪村平素比外界要寒冷不少,韩毅与殷向北拥在一起,倒也算互相取暖。 不知是不是今夜格外冷,韩毅情不自禁之下,便将殷向北越抱越紧,最后根本就是与对方肌肤相近,便连性器也直接摩擦到殷大教主身上。 殷向北因为有内力护身,其实倒并不觉得有多寒冷,只是这些年来他也习惯了韩毅这般抱着自己入睡,心中反倒觉得十分温馨,只不过韩毅这样越抱越紧,殷向北下身所属的女人部分的性器,却是被韩毅那不知不觉间有些发硬的男根磨得一阵酥麻。 「唔!」睡得正熟的殷向北因为下身的刺激,不得不从沉睡中慢慢醒来,他困倦地揉了揉眼,却见韩毅只顾紧抱自己,更甚至一个劲地往自己滚烫的怀间钻来,俨然将自己当作了一个天然暖炉。 看见平时总是有几分严肃的韩毅这般依赖自己,殷向北心中的不满之情瞬间消失殆尽,他反手搂了韩毅,脸上也多了一抹温和的笑容,和白天那个被家务事烦得凶神恶煞的他来说截然不同。 「娘子……」瞅着韩毅那平静的睡颜,殷向北心中感慨万千,当即便在对方额头上蜻蜓点水般地吻了吻。 岂料这个轻微的动作竟是吵醒了韩毅。韩毅迷糊地睁开眼,先是看见殷向北正温柔地望着自己,继而便感到下身一阵冲动。 「唔……」韩毅有些苦闷地呻吟了一声,下意识地便要伸手攥住自己的男根先抚弄一番。 殷向北怎会不知韩毅此时意欲何为,说起来,他也很久没有用过那副女性的性器了,虽然他竭力想遗忘这个本不该属于他这般一个大男人的畸形之处,但是却也对那地方自然的生理反应无可奈何。   而他与韩毅一同隐居此处之后,两人互相了解、互相尊重,殷向北亦是学会了放下身段,与韩毅相濡以沫。 见韩毅被性欲撩拨得难受,殷向北心道自己作为对方夫君,怎能眼见他用手解决,那么自己岂不太没用了?!   「你别用手了……不如……不如在我身上舒服一下吧,反正我很久也没……」殷向北断断续续地说着话,有些言语他终究觉得太过羞耻,就算在熟稔如韩毅的面前也不好意思说出。   自从三年前他和殷向北有了殷越之后,对方便变得谨慎了许多,很少再让自己爱抚那副女性性器,即便有时心血来潮想戏耍一番,也必定要戴上羊肠所制的避孕套。 虽然与殷向北交欢之时确能尝到快感,可韩毅也是男人,对他而言,到底还是插弄别人所得的快感更多,而且殷向北那处的滋味真是绝妙,便令他这般习惯禁欲的人亦是食髓知味,久久难忘。如今殷向北主动邀约,韩毅心中也是多了几分激动。   他直直地看着不像在说笑的殷向北,温柔地伸手抚了抚殷向北的鬓间银丝,笑道:「这次可是你要求的?事后可别又赖我欺负你。」   「哼,你这连小鸡都杀不死一只的大夫能欺负本座什么?!少做梦了,既然我应允便是应允了,你速速去准备好东西,别弄疼了我才好。」 殷向北不屑地哼了一声,只觉之前被韩毅性器摩擦过的下身饥渴更甚,他推了坐在自己身上的韩毅,满面不耐之色。 韩毅下床后,仔细找出了收藏在盒中的羊肠避孕套,以及一大瓶用于润滑的膏剂。   他拿了东西上床,却见殷向北已是主动掀开了被子,分开双腿,露出下身平时总紧紧夹住的那处私密。 韩毅小心挖了一大团冰凉的膏剂在手中,对殷向北说道:「那我来了。」 殷向北眨了眨眼,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又扭头看了看关紧的房门,生怕这一幕被外人窥看了去。   「啊!」下身忽然的冰凉让殷向北发出一声急促的呻吟,但他很快便回过神,知晓这是韩毅在为自己做事前润滑,当即便忍了下来。   殷向北身下那处多余的性器已有大半年没让韩毅碰过了,此时一旦被人触碰,反倒是更为敏感兴奋。 不多会儿,韩毅自觉润滑得差不多了,这才小心地替自己的男根套上羊肠所制的避孕套,缓缓进入殷向北下身。岂料他刚进去了头,殷向北便惊呼起来。 「轻些!你倒是轻些啊!」   韩毅皱了皱眉,心道自己动作比起这厮在自己身上乱来时不知温柔了多少,亏得他平时还自诩男子汉大丈夫,连这点小小的痛楚也不堪忍受,实在是让人忍不住骂他一句阴阳人多事!   但是交欢之事岂能慢慢等待?一直卡在那里不过是两人都难受罢了,韩毅低斥了殷向北一句,腰间却微微用力,就着润滑的膏剂,顺利地将整根地没入殷向北体内。 一旦整根没入,韩毅便知晓此事可成,当即便舒服地抽弄起分身,而身下的殷向北却是不堪受此刺激,对他而言,下体这处异样的性器,远比他身为男儿的性器更为敏感得多。 「呜……啊!」   只片刻工夫,殷向北便在韩毅身下呻吟挣扎不已,若说他这副惊天动地的样子是痛苦还好,只可惜他下身那处正将韩毅的男根紧紧绞在其中,竟是不肯对方抽离。 韩毅被殷向北的鬼叫惹得火起,心道对方当年被孙萧统之辈囚禁折磨之时也不见这般脆弱,怎么在自己身下时,却露出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果然……此人定时看准了自己,才故意卖弄淫贱!   「小声些!」韩毅怕殷向北的呻吟呼唤声引来孩子,重重地顶了顶男根。   殷向北此时虽然已是颠簸在欲浪之中,但尚余半分清明,他眨了眨湿涩的眼、薄唇间又是一阵压抑的呻吟溢出,这才微乎其微地冲韩毅点了点头。 两人一番翻云覆雨,汗液尽发,热浪滚滚。   韩毅撑在殷向北身上,此时也是面色尽潮,喘气如牛,他被殷向北下身委实咬紧得很厉害,匆匆抽插几下之后便是再也难守精关,当即泄了出来。   而殷向北也是心满意足,只慢慢平复了急促的喘息,闭上眼一脸安然。   韩毅体力不比殷向北,此时已是累得疲惫不堪,他连男根都懒得拔出,就这样俯在殷向北身上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过了几日,韩毅在家中休息,想起之前与殷向北交欢过后,还没来得及好好清洗下那个至关重要的羊肠套,这便去卧房中取了出来冲洗晾晒。 想起用这东西与殷向北欢好的感觉,韩毅脸上仍有一丝羞赧,那阴阳人的身体到底还是有一丝好处的。   殷向北那日被韩毅爬上身子操弄了一番之后,下身又足足痛了两日,究其原因还是他久未用那处,自然不比韩毅轻松。   「可恨!」想到自己那般操弄韩毅,对方竟没什么事,可他这昂藏八尺的男儿汉却痛得这般厉害,殷向北心中满是不忿。   他坐在院子里,一边剥着玉米粒,一边盯着在院子里玩耍的殷越,眉峰又紧紧地蹙了起来。忽然,他听到屋内传出一声惊呼,只道韩毅遇到什么麻烦,当即便扔下手中活计,飞快地奔了进去。 「娘子,出什么事了!」声音里满是焦虑与担忧,殷向北左顾右盼,这才看到韩毅站在卧房小窗前拎着个什么东西发呆。 他凑上去一看,只见韩毅手中正拿着他们欢好时特有的羊肠套,一道阳光照射着被韩毅撑开的小套,却是洒下了几束阳光…… 「这是怎么回事!」殷向北大惊失色,一把抢过那小套子,赫然发现顶端处有几个小小的针眼般的孔洞。 「大概是经久未用,被虫蛀了吧……」韩毅无奈地答道。   这山中蛇虫鼠蚁多不胜烦,又兼他们所住之处颇为潮湿阴暗,更容易滋生潮虫。 殷向北此时已是脸色铁青,双唇啜嚅,他瞪大了双眼,盯了韩毅,半晌才问出声来,「那……那我不是……」 「向北,你别怕,你、你不是已生了这么多个孩子吗?其实……其实我们家再多一个孩子也挺热闹的。」   平素冷静淡定的韩毅亦被这突来的变故搅乱了心神,他知道生孩子对殷向北来说意味着什么,生下殷越之时,总算是满足了两人有个儿子的愿望,而殷向北亦立誓再不要生了,所以韩毅才想方设法地发明出羊肠套来避风险,可谁料到……这山中的潮虫竟是这般厉害呢! 接下来的日子里,殷向北整个人都显得无精打采,忐忑不安。   然而该来的总要来,躲是躲不过的,一夜贪欢的下场对于别人来说没什么,可是对于殷教主这个阴阳人来说,却是一生之痛。 数月过去,殷向北的肚子已是十分明显,而韩毅亦不再外出就诊,在家中好好照料对方。   好在两人的女儿都挺懂事,看见教主爹爹肚子大了起来,显然在弟弟出生时已习惯这场面的两个女儿一点也不惊讶,反倒是竞相猜测这一次教主爹爹肚子里的会是弟弟还是妹妹。 「我说教主爹爹这次一定给咱们添个妹妹!」殷莺双眼一眯,如月牙一般弯了起来。 「妹妹不好玩,还是弟弟好玩,姐姐,妳瞧殷越多好玩!」 比姐姐小两岁的殷燕一手捏住了弟弟胖嘟嘟的小脸,直捏得殷越嗷嗷大叫。 而在一旁替殷向北按摩着浮肿双腿的韩毅,听了两个女儿这般谈话后,苦笑着摇了摇头,转头呵斥道:「别欺负你们弟弟了,还不快去看看锅里的汤药熬好没有,熬好了给我拿过来。」 殷向北闷坐在床上,看孩子们顽皮也不愿出声去管,他一手抚着自己日渐凸起的肚子,满心烦躁。   韩毅见他情绪低落,不由安慰道:「生孩子嘛……何必担心成这样。」 殷向北一听这话,双眉猛地一扬,顿时对韩毅大吼起来,「你倒是说得轻松,有本事你生一个看看!」   「汤好了!」殷莺和殷燕小心翼翼地将韩毅为殷向北所熬制的补药端了过来,而闻到香味的殷越竟在一旁流出了口水,嚷嚷着他也要喝。   韩毅接过浓浓的补药汤,端到殷向北面前,亲自舀了一勺又吹散了热气,这才温言劝道:「我要是有本事,一定替你生,不过生气可对身子不好,来,喝喝这补药汤吧,味道很好的。」   身边孩子已经围了过来,不管是女儿也好儿子也罢,都望着那碗香喷喷的补药汤口水直流,殷向北无奈地张嘴喝了一勺,心中却疼惜这三个从小也没过过什么好日子的孩子,转头便对韩毅说道:「我乃习武之人,不需再补,这汤你还是分给孩子们喝了吧。」   说话之间,殷向北又是轻轻抚了抚肚中的孩子,显得极为珍惜。   韩毅微微一笑,看了眼三个扒在床沿的孩子,对殷向北说道:「锅里还有,这一碗你且喝了,再说补药是给你肚子里的孩子的,可不是光给你一个人。你身体再强,可别生出的孩子弱不禁风才是。」   「唉!真是拗不过你!」殷向北长叹了一声,接过韩毅手中的汤碗,仰头一口饮尽,而韩毅微笑着点了点头,心中甚是欣慰。 又是一年春,在韩毅的照顾之下,殷向北顺利诞下了一个健康活泼的男婴。 看着绕膝的儿女,殷向北怀抱着这个自己顺产下来的孩子,想了想,叫住了正在替自己准备饭菜的韩毅。   「咱们要给这孩子取什么名?」   女儿们和儿子早就饿了,可是看见弟弟,却是忍不住凑过去想摸上一把。 韩毅摆好碗筷,抬袖擦了擦自己额上的汗液,对殷向北说道:「夫君,你取便是了。这家里你是当家嘛。」   自知性子如殷向北,竟能为自己舍身生子委实不易,那么在其他方面,韩毅也尽力照拂对方颜面,对内唤他一声夫君,对外也称他做当家。 殷向北斜睨了韩毅一眼,低头却对怀中的孩子露出了一个慈爱的笑颜。   他用手指戳了戳儿子柔嫩的小脸,兀自说道:「我殷家已有三个后人了,这小子便作韩家后人,跟你姓好了!」 或是殷向北这决定太过突然,韩毅完全不曾料到这出戏,一时间他心中百感交集,不知该如何言语,只是缓缓转过身望着殷向北,久久不动。   「怎么,不乐意?!」殷向北见韩毅迟迟不回答自己,故作不悦,刀锋一般的双眉高高扬起,俨然一副怒目魔王的样子。 「乐意、乐意!我自是乐意!」   身为男子,谁不想要有继承血脉的子嗣,虽然韩毅之前与殷向北有了三个孩子,但毕竟是跟随殷姓,而自己的内心之中,却也想过为他韩家留下一名血脉。   只不过体谅殷向北生子不易,对方又对孩子、家庭更为执着,是以,韩毅不曾在对方面前提过内心所想。   如今殷向北愿意主动答应,韩毅心中怎会不心存无限感激与感动。 他有些激动地走到殷向北身边,一手轻轻搭到对方肩上,喃喃说道:「如此一来……我韩家也后继有人了。向北,多谢你。」   殷向北不屑地瞥了面露感激的韩毅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孤傲的笑纹,锐利的虎目之中却满是爱意。 他看了眼身边这些可爱的孩子们,这才扭头对韩毅说道:「一家人还道什么谢!你是我娘子,夫君我自然爱你咯!哈哈哈!」   此时此刻,回雪村中的阵阵暖暖笑声,不惧孤寒,一直传出了很远,直到越过时光与界限。 ——番外《夫夫相亲》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