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种田之奋斗之路 作者：傅留白 文案：陆金留在现代好不容易辛苦奋斗几十年成为富一代，没想到一朝重生多年心血毁于一旦。他从人人称羡的成功企业家变成了异世大陆一个普通农家子。他的新家家徒四壁，虽然他有信心从头再来，但是没想到周岁时的一场高烧居然把他烧成了傻子，家里个个也都不是省油的灯。万幸终从蒙昧中醒来，前路艰险却也不惧风雨。 这是一篇傻子逆袭的生子文，腹黑忠犬攻x娇气乖巧受。有极品亲戚，有双儿设定，官场权谋什么的统统木有，不喜勿入！ 内容标签： 生子 种田文 宅斗 打脸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金留，柳晗瑾 ┃ 配角： ┃ 其它：温馨 第1章 新生 陆金留奇怪的想自己不是死了吗，这是哪里？他努力想要睁开眼但是睁不开不说，还能感觉自己身处一片黑暗。瞎了还是变阿飘了？他没烦没燥更没恐慌，只开始分析自己的处境。 陆金留一向冷静又理智，否则也不会从一无所有的乡村孤儿奋斗到地产大亨。他摆过地摊、开过店铺，期间上过当受过骗斗过小混混还和城管打过游击战，最后没长歪全因小时候的经历。陆金留虽然是孤儿但是他生活的乡村村民还算质朴，从小就吃百家饭，虽然辛苦但也总算平安长大！陆金留从懂事起也默默帮着村民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发达之后更是不遗余力回报乡里！ 陆金留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死，自认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相反因为是孤儿的原因，他赚的钱大半都做了慈善。结果自己刚过而立，才刚刚高票当选最想嫁单身榜首，只是登了一次山居然还摔了下来...... 试探着动了动，发现自己身处一处温暖的水里，却听外面一身惊呼。说了什么陆金留没听懂，但他已经能猜到自己大概是投胎了。顿时开心起来，投胎还能有记忆，果然好人有好报，不枉自己连立的遗嘱都是助人为乐、报效祖国！ “远子，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闹旱呢！四娃子的满月是定定没有的，这些红薯你拿去村里大家分分！”刘彩芬把篮子递给自家三儿子，她也知道这比较寒碜，但是这不是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么！ “娘，我知道的。不送红鸡蛋就不送，那能不能给青莲拿几个鸡蛋补补，大人不吃孩子也是要吃的！”陆远挠了挠头，他知道因为四儿降生在这旱年，娘不是很喜欢他，但是这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他还是很上心的！ “是啊娘，孩子都要吃，我家金贵和金香早上还吵吵着想吃蛋呢！这都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真是要了我的命了，呜呜......”陆家大嫂刘红霞说着便呜呜哭起来，家里现在都开始吃糠咽菜了，以后还不知道什么光景，就屋里那个娇贵，出了月子还不想出屋，美得她！她娘家和刘彩芬有点关系，平时在婆婆面前一向得脸，便借势闹起来！ 陆远抿了抿嘴，不说话但站着也不动弹。自己的儿子刘彩芬还是知道一些的，倔起来向来是不会改主意的。家里三个儿子就这个小儿子好运气，去城里上工居然得了掌柜的喜欢，教过些本事，以后家里不定得靠他呢！ “吃吃吃，家里是少了你们哪一顿？忒大的人了还和个奶娃子争吃的！好意思，还不做饭去！” “娘，我只是心疼孩子，你别生气，我马上就去！”刘红霞想着小叔子以往每个月拿回家的银钱，也不再闹！小叔子上工那布庄现在生意不景气，但是过了这段时间肯定也还是需要人的。最后也只好讪讪的走开了！ 厨房里陆家二嫂王小环早就忙活开了，当然堂屋里的动静她可是没少听。只是她和刘红霞不同，可不敢闹腾，这年景要是被赶回家，以前是没脸现在可能就是没命了。要知道因为聘礼的事刘彩芬对她很不满意，要不是她争气一进门就生了两个儿子不定要受什么磋磨！ 陆金留在屋里很人性的叹了口气，原本一觉醒来发现这个家家徒四壁就已经很无语了。他也不求一定要大富大贵吧，至少要能吃饱穿暖啊，显然这是一种奢望。闷了一会儿陆金留也接受了，还有点兴奋，他也是有家的人了。作为一个孤儿他对家的向往比谁都深，但是很快现实狠狠的给了他一个耳光！ 凭着成人的优势，陆金留很快听懂了这里的语言，也明白过来他新出生的地方大概相当于中国的古代。但是根据他的观察这里也不属于中国的哪一个朝代，他已经不在地球了！抛开这些惆怅，陆金留发现这一家子很不和谐，其实也没关系，他是个现代人可没有什么家族的荣耀使命感！让他真正失望的是他发现好像他母亲不是很喜欢他，老师从小就说母爱如山，都是骗人的！ 陆金留不爽的想着自己过去三十年对母爱的向往！想着想着有点饿了，毫不客气的拱进李青莲的怀里，一口咬向胸前！如果说他的第一口口粮吃得抗拒吃得羞涩，那么一个月过去了，不管是基于活命还是基于别人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的逆反心理，他吃的越来越坦荡！ “小讨债鬼，早上不是吃过了吗！”李青莲扶着怀里孩子的头试图挪开他！ 陆金留赶紧咬住，秉着多吃一口是一口的心态，使劲大口大口的吸！他知道陆远来之前，是没吃的了。 “哎哟，你是狼崽子吗，咬着死死的还不松口，想痛死我啊！”李青莲痛叫一声，不顾会不会弄伤他，手上加了把力把陆金留推开了。 陆金留根本不相信自己真会把李青莲弄疼了，毕竟自己也才一个月大，哪来那么大力气。倒是李青莲先掩好衣服，反应过来才看向陆金留，生怕他嚎哭起来。陆金留倒是没哭，先不说他的灵魂是个成人，哪会真的说哭就哭。更何况他也清楚哭没用。真把刘彩芬嚎来了，也只是平白招些骂。李青莲再不喜欢他，那也是他娘，再说，刘彩芬可不会真就骂她，自己也得挨几句，何苦！ “青莲，怎么样，四郎有没有闹你？”陆远回来便乐呵呵的抱起陆金留，可见是极喜欢这个儿子的。 “闹得可厉害，”李青莲轻嗔一句，“醒了便要吃，咬得我胸口生疼也只能吃个半饱。就是这样也不哭不闹，这点大就知道心疼我们这些大人了，都是我这做娘的没用，可怜我儿......”说着说着竟是抽泣起来。 骗人，明明是你不给吃，陆金留特别想给陆远点提示，但是婴儿能干点什么？只有哭，可他不想现在就回李青莲怀里，最后只得怏怏的趴在陆远怀里。 “家里还有点精米，熬点米汤配着吃吧，这年景真是......” 陆远能怎么办，他也愁啊！“好在看样子这灾还不是很严重，希望能快点过去！青莲，我给娘说了，以后两天给你个鸡蛋补补，四儿还要靠你呢！” 李青莲眼睛一亮，她自然是知道现在的日子有多难过的。坐月子时虽然因着旱年没往年那么精细，但是她的吃食也算是家里头一份了，她还当这月子一出自己也要随着一块吃那难吃的黑面糙米了呢！儿子吃的每一口奶就好像在吸她身上的一口血似的，过去她是极不爽的，现在看着这儿子倒是顺眼了些！ 只是......现在家家都缺粮食，每天也要抽出很多时间到两里地外那条大河里挑水浇地，常常是天黑到看不清路了才算是得个清闲，就这样的清闲村民也不想要，巴不得能整天扑在地里，生怕一个看不好，地里那些救命粮就要更少了！可见现在养鸡真的是件奢侈事。 “真的，娘同意了？” “娘答应的，小孩子还是吃奶好，就是委屈你了！” 委屈什么？她可不委屈，这种养法陆金留只能祈祷自己以后可千万别体弱多病才好。他可是知道的，灾年尤其是在条件不好的古代乡下，小孩子是很容易夭折的。 还好陆远还算给力，陆金留平平安安的长到了八个月。这个灾年果真和陆远说的一样，并不是很严重的那种。至少虽然家家户户吃糠咽菜，可也没听说哪家饿死了人。前几天下了场雨，虽然秋收已经过了，但是这预示着明年的希望，大家都很高兴，凝滞了将近一年的气氛总算是缓和了一些！ 陆金留万幸的是他终于断奶了，也就是说他终于可以吃饱饭，再也不用受李青莲的口粮管控了，开心！ “三弟，四郎是不是吃得太多了点，一般孩子这么大的时候可吃不了这么多！”刘红霞眼看着陆金留吃了个蛋羹吃了一碗米糊还没停嘴的趋势，终是忍不住插了一句。 陆金留、陆远、李青莲一起看向刘红霞，多吗？从没养过孩子的一家三口不知道多不多，但倒是一致一个想法，真的不是你嫌弃吃得太多吗？ “大嫂，日子就要好起来了。四郎想是感觉到了高兴呢，你瞧瞧大郎也吃了两大碗呢！”李青莲是不太喜欢这个儿子，但是再怎么那也是她儿子啊！只要不影响到她，她还是很愿意待他好的。她听说女人这喂奶喂多了，胸前可是很容易变丑的。他现在可不吃她的了。 刘红霞本身气性大，这下鼻子都差点气歪了。那贱蹄子说什么，觉得她嫌四郎吃得多？好吧，她确实有点嫌。她儿子都多久没吃过鸡蛋了，都是男娃凭什么要先紧着侄子？ 眼看着饭桌上要争起来，陆大材放下筷子，所以说他不喜欢和女人一桌吃饭，这好不容易做点好的一家人一起吃个饭也不消停。果然还是分两桌吃得踏实。“好了，像什么样子？不过四郎确实吃得有点多了，小心撑着了！” 陆大材这一家之主素来有威望，饭桌上一下静音了。陆金留却愤怒了，“啊啊”叫着抗议，他根本没吃饱！急忙伸手去抓被李青莲放下的勺子。 陆远看小儿子这着急的样，伸出手摸了摸陆金留的肚子，为难的道：“爹，四郎好像真是没吃饱，这肚子还平平的！” 陆大材扒了两口饭，“许是四郎饭量大吧！”他不太在意这事，小孩子能吃多少？何况作为一家之主，少了谁的也不会少了他的！ 有了陆大材的定论，陆金留总算还是过上了吃饱饭的生活。 第2章 亲娘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陆留金已经快一周岁了。旱年渡过了，但是它还是留下了影子，至少对农家人来说今年的日子必定得紧巴巴的过了，底蕴薄的人家甚至两年也不一定能缓过来。陆远一直对自己的长子抱以厚望，连名字也没取，一直琢磨着等上工的时候能不能请东家给取个响亮的名字，这一拖就拖到了现在！这一年据他平时的观察陆远大概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李青莲的事。平时诸事上多有忍让，李青莲也因着这个不喜欢他。至于是什么事，鉴于年龄的限制他没弄明白。 陆金留觉得这几天李青莲有点不对劲，一个月前陆远去上工了，大抵是灾后事多这一个月也没回来。陆金留感觉有点不好，这几天李青莲看他的眼神不太对劲，可是再警惕也没用他毕竟还小，该发生的一样会发生！ 在一个晚上都睡下了，李青莲从床上爬起来悄悄去开窗的时候，陆金留就想着果然来了，还诡异的觉得松了口气，再也不用整天提心吊胆了！还有空闲想着李青莲这是想干嘛。生病了是想要他爹回家还是想要点钱？据他了解他这娘对他爹可没什么感情，要钱的话，他爹老实巴交的每个月上工的钱基本都交公，自己就留点零花可不像大房二房似的精明！这盘算怕是落空了。 怀着一种诡异的快感，陆金留心大的还是决定先睡再说，反正他现在也没法子。才闭上眼顿时被一双手惊醒，李青莲把他的小衣服脱了不算还拿湿帕子沾了水往他身上擦。这不对，李青莲是想要他的命！陆金留惊呆了，就算知道李青莲不喜欢他但是从没想过她能这么对她，自己毕竟是她生的啊！ 陆金留回过神来，无论如何他不想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一生就这样失去，下一次他不一定能有这种运气了。压下心里莫名的酸楚，许是想要唤起李青莲为母的慈爱许是人类难受时的天性，陆金留含含糊糊的喊了一声“粮......” 其实早在一个月前他已经会发声了，只是基于他成年人的别扭一直没有叫过人。他没想到自己这辈子的第一句话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开口。 李青莲动作顿了顿，还不等陆金留松口气，又开始动作起来。 “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爹。当初要不是他坏我名节，我早就可以嫁给齐哥了，哪需要嫁进陆家受罪。对，就是怪你爹！”后面的语气几近狰狞，毕竟第一次做这种事她需要足够的理由支撑自己。 半晌又换了副慈爱的面孔小声道：“孩子，你是娘的乖孩子。经过这一遭娘就能过上好日子，你也盼着娘好的吧？你一向乖巧孝顺，这次就当帮娘最后一次了。娘以后都会为你祈福的！” 过了会儿又轻言细语的续道：“四郎，你我只做了这短短一年母子，想来是没亲缘的。盼着你早日找到自己真正的父母，那才能过上好日子呢！娘是为了你好，你可记住了！” 屋里很黑，以他还没长好的视力也看不清李青莲现在是什么表情，他只知道心里胀痛胀痛的，这就是自己一直渴盼的母爱吗？ 李青莲不喜欢他，可是过去一年他为她找足了借口，包括可能他爹作了大死，那他娘也是情有可原的。但是现在他再也没办法欺骗自己！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年幼儿的生活影响了成人的心态，亦或者是这幼小的身体让他没办法控制情绪，陆金留开始哭起来，不可抑制的哭！虽然他也不知道哭什么，但他能感到难受，很难受！ “哭什么？”李青莲迅速用毛巾塞住陆金留的嘴，“老娘还不知道你？狼崽子一个，想是投错了胎，还搁我这装可怜来了，呸！” 其实陆金留一点都不想哭，他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被堵住了嘴，也还一抽一抽的。他不知道弄死了自己李青莲有什么脱身的办法，但是现在他管不了那么多了，他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天。 陆金留睁开眼，事实上他不是自己醒过来的，他是被李青莲弄醒的。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嘴里被塞进了什么凉凉的液体，想往外吐可是根本抵不过李青莲，最后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这一刻他愤恨又无力，满满的羞辱让他再也不想李青莲是他的谁！ 再醒来身周一片嘈杂，陆金留睁开眼，抱着他的人他认识前段时间还来看过他呢！李杏花平时为人古道热肠，谁家有事都乐意帮个忙牵个线，再加上是村长的媳妇，就是在男人里也能说得上话。 “啊”陆金留拉住李杏花的衣襟本能想告个状，却不想张嘴就是屋里哇啦。 “哟，青莲，你家这四郎可养得真好，瞧这精神的。”周菊一脸羡慕，她嫁进陆大山家眼看着三四年了还没怀上。好在夫家宽厚自己也是个直爽性子，否则换了别人能把自己急出病来。可前段时间去陆家抱过陆金留之后，一段时间居然见喜了！仔细一算正是抱过陆金留之后几天怀上的，可把她高兴坏了。娘家婆家连带她都觉得这孩子是陆金留带来的，从此对陆金留是喜欢得不得了！ “周嫂子你也别眼红，这不是明年也有一个了吗？现在怕不是家里都拿你当宝了吧，听说什么活都不让干呢！你当家的可心疼你。”说话的女人一脸羡慕，想她临盆时还在地里呢。 “那哪是心疼我啊，他心疼孩子呢！就是太紧张了，现在别说干活了，轻易都不让出门。这不，今天乘着大山出去做活婆婆也上街卖菜去了，才能出来躲个清闲呢！”周菊现在也是得意的，她可是知道不少人背后说自己闲话的，虽然不往心里去可到底自己心里也是担忧难受的，又没什么底气还回去，心里可是憋屈！今个特意叫那些往日说自己闲话的都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日子，可谓扬眉吐气！ 周围一圈的婶婶嫂嫂一片的贺喜打趣声，可偏偏就是有人不识趣。陆大鲁有一手做木工的好活，日子在村里也是排的上号的，王秀原以为嫁给他那就过上好日子了。谁知那陆大鲁却不是个会疼人的，一个不顺便是打骂加身，因此王秀很是看不惯那些被丈夫疼的。 “周嫂子五年才怀上这一胎，那确实是要好好养着！”也不知道这周菊是走了什么好运，夫家好便罢了，现在这不会下蛋的鸡居然抱窝了。啐，得意什么，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 场面顿时静了一瞬。 “四郎快满一周岁了，到时候各位嫂子都来玩啊。”李青莲急忙赶在气氛变之前开口。 “一定一定，”大家也都附和，这背后想是一回事，闲话哪有当面说的，那不是讨骂吗？就是王秀话出口都有点后悔，陆大山家老娘可是个泼辣的，她不是很想惹她再说这么多人包括李杏花都在呢！李青莲这一解围，连王秀都有点感激她。 “我还得赶着回娘家去通知爹娘，说起来爹娘还没看过我家四郎呢！这就不陪了！”李青莲边说边起身准备抱回陆金留。 “这都过午时了，青莲是准备在娘家歇几天？”李杏花笑眯眯的把孩子递给李青莲，“青莲帮我捎点东西回去！” 李青莲一边应声一边去抱陆金留，然而陆金留并不想被她抱，双手死死的抓住李杏花的衣襟就是不撒手。李青莲抱了几回也没成功，现在人多她可不敢真使劲了拉。 “这孩子真有力气，”周菊看了个稀奇，她正是心情好的时候，王秀那些话影响不了她。 “还真是，”可谓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像周菊这样还没养孩子的便是“外行”只能看个热闹，李杏花这样有经验的就惊讶了。 “四郎一直这样，婆婆说饭量都比一般小孩大呢！就是出生在旱年，没拉着什么好！”王秀似是感慨，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 “你也别多想，去年毕竟是那样的光景，大家日子都不好过。以后就好了，你放心，断是饿不着你家小子的！瞧这小胳膊小腿有力的，以后肯定是顶门立户的一把好手！”李杏花热心发作的劝到。 周围也都当没听懂，这世道家长都是有权威的，小辈们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只能感叹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不管陆金留怎么抓，最后还是被抱走了。他觉得事情有点不对，本来刚醒他觉得很精神时也没觉得多不对劲，他猜自己可能昏迷好几天了。但是听着他连满月都没过，这就不对了，那晚可是离满月也只有三天了，那一通折腾三天可好不了！想起最后李青莲喂他吃的不知名东西，那只剩下最糟糕那种可能了！通常能暂时压下病症还能不正常的精神的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先不说副作用，就是病症反弹都能要了他的命。 越想越愤恨，陆金留张开自己长了两颗乳牙的嘴，狠狠的给李青莲来了一口。 “啪”李青莲拍了他一巴掌，往他嘴里塞了一根磨牙棒，轻斥一句，手上却暗暗伸到他腿内侧掐了一把。 陆金留惊悚，妈蛋，差点掐到蛋，而且我肯定比她痛，这买卖亏了。为了避免以后造成什么人伦惨事，一路上陆金留没敢再动作，虽然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有明天，但总要往好处想嘛！ 第3章 看病 “娘，我今儿回娘家一趟，明儿就回来！听说我娘孵了小鸡，再捉几只回来。”李青莲低眉顺眼的。 “嗯，挑几只好的，别回头养不活。”刘彩芬交代。 “知道了。对了，娘，路上不方便，四郎就托给娘照顾了！” 刘彩芬一噎，十分不想答应，但想想免费的小鸡仔，到底还是点了头。 陆金留算是明白李青莲的想法了，栽赃给刘彩芬！但他也没别的办法，只好在休息时放心睡吃饭时大口吃，惹得刘彩芬骂了几句。可他管不着，他是要对抗病魔的人，不吃饱怎么行！ 晚上刘彩芬把他一个人放房间里时，陆金留不知道自己是该先佩服李青莲“算无遗策”顺便把对刘彩芬那一丢丢的同情扔掉，还是先感叹自己时运不济。好在旁边屋睡着他小叔路果子，路果子是个双儿，男人身要嫁人能生娃那种。 村里本就重男轻女轻双，刘彩芬更甚，何况她生路果子的时候已经四十了，折腾了很久，对于生头三个顺风顺水的刘彩芬来说这就是来克她的！路果子日子不好过，今年五岁就能很熟练的干活了，平时在家也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生怕不小心招来打骂。 可能是受习惯影响，路果子睡觉比较轻，陆金留可以肯定自己哭肯定能把他招来。只是这个度却要把握好，哭得轻了就只得哄哄哭得重了路果子毕竟是个孩子，平时再怕刘彩芬也是必定要去找她的。但是时机却要把握好，要是刘彩芬看过觉得不重要下次就不一定会再来了。 陆金留一个人在屋里，提醒自己千万别睡，一边默默的感觉着自己的状况。可是慢慢的睡意还是上来了。虽然白天已经让自己补过眠了，可是小孩子容易发困，再说他可能是病症要起来了，脑袋开始有点沉了，但是还不够！村里本来就对感冒这种事不看重，生了病大多都是熬好的，他却是一定得看大夫才能有一线生机！ 必须坚持住，顶着越来越沉的脑袋，陆金留开始东想西想的维持清醒。结果越想越悲愤，在现代就不说了，谁家的小孩不是家里宠着护着。就是这古代生存难点家里穷孩子不宠的，那也是会看顾一二的。谁像他似的不到一岁就开始操心自己的小命了！ 亲娘要他的命做筏子，其余亲人个个视而不见的，亲爹倒是还行，但那是个典型的古代男人，男主外女主内的行为贯彻得淋漓尽致。每天在外有干不完的活，哪有什么细腻的心思管他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哪怕他在体谅他，心里难免有一两分埋怨。这大概也算是一种另类的恃宠而骄吧，李青莲她们待他更差，他却从没生过一丝怨怪。他的心里已经把内外人分了清楚。 头疼得像裂了似的，整个人好像置身火炉烧的没了力气，他撑不住了！ “哇哇哇......”陆金留用了全身力气在喊，无论如何也要等到人来，他真的不想死...... 力气越来越小，嗓子越来越哑，陆金留眼睛都睁不开了......可能真的是要死了，等不到了！ “吱呀”门响了，这一声在陆金留听来可谓天籁，睫毛煽动花费了最后的力气总算是掀开了一道缝。入目是路果子惊惶无措的表情，以及......疾飞而去的背影！总算是等到了，陆金留想勾下嘴角，失败了也并不在意，放心的陷入黑沉！ 不知道睡了多久，女人的哭泣、怒骂、反驳、争吵还有些许议论混成一片嘈杂，陆金留被吵醒了。感觉好像轻飘飘的，没有任何生病的负面感觉，难道又死了？周身黑漆漆的动也动不了，再听听外面的动静，好像又不是那样。 “你们回去吧，老头我没办法了。”有点苍老的男声，这是村东头的村大夫孙豪。年轻时在镇上药铺做过学徒，平时小打小闹还行，真正的大病却是没法子的。 “孙叔，怎么就没法子了呢？您老平时最是热心，您再想想办法吧，我就这一个孩子啊......我可怜的四郎，他还那么小......”李青莲呜呜的哭起来，真情意切直让闻者落泪。 “这......我能做的都做了，没用啊！陆家媳妇你要想救这孩子得上县城去，得赶快！”孙豪为难，毕竟是条命还是给了建议。镇上的大夫他大多了解治不好的，唯有县城里还有一丝希望。 “咚”李青莲一下扑跪在刘彩芬面前，只听声音便很疼。“娘啊，四郎他可是您孙子啊，您要救救他啊！” “我的孙子我能不疼吗？”刘彩芬没好气，这个扫把星什么时候生病不好偏偏赶在李青莲回娘家的时候病。平时村里人说她偏心她不在意，偏心怎么了，那是她孙子她爱怎样就怎样。可现在过往那些却通通成了她的罪证，好像她看不惯四孙子故意害他似的。这以后儿子怎么想她，她在村里还怎么混？刘彩芬切切实实的体会了一把传闻的危害，只后悔自己过去放任不管。这病不治也得治，再说那李青莲她娘还在旁边虎视眈眈。这不孝媳，不知道劝阻不说还搁一旁添油加醋，等过了这一茬看老娘怎么收拾你。刘彩芬暗暗发狠，还从没见过哪家媳妇这么给婆婆难堪的！ “孙大夫，你看去城里要多少银钱？” “至少要十几两吧！” “这么贵？”刘彩芬倒抽一口气，她原还以为三四两顶了天了。“那去镇上好了，镇上县上想是差不多的！” 孙豪摇摇头，他早看出来刘彩芬根本不想花钱，否则昨儿也不会硬在他这撑了一夜。他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家里哪来那么多钱？就请大夫多费费心吧！”刘彩芬这是放弃了，这不喜孙子的名头背就背了，钱财可不能再没了！再说这乡下地方谁家会给个没立住的孙子还是四孙子这么花钱，这病法以后还指不定只能做个药罐子，不如早早放弃还能不拖累家里。这年头这么做的多了去，刘彩芬并不担心会被指着脊梁骨骂。 “娘啊，您发发慈悲吧，我给你磕头了！”李青莲悲呼一声咚咚的往地上磕去。 刘彩芬也不是吃素的当即一拍大腿坐在地上嚎起来，“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要拿我的命能换回四郎，我是一万个愿意。现在实在没法子了，我心里苦啊，这媳妇还话里话外都是我要害我孙子，这是要逼死我啊！” 一顶不孝的大帽子往李青莲头上扣去，刘彩芬还在地上撒泼，李青莲也有点傻眼了，到底年轻道行还差点！ “我呸，好你个刘彩芬。我好好一个闺女没嫁人时谁提起都是一个好字。怎嫁进你家不过两年到你嘴里就是不孝了？你就是成心的，我闺女走的时候孩子好好的，回来就不行了，我看分明是你不给我闺女留活路。她娘家人还没死绝呢，没得让你这泼妇糟践了去！”眼看着女儿被唬住了，陆翠平上前怒骂。陆翠平没出嫁前还是陆家村人，她爹便是村东的陆谷兴，这次她娘家大哥陆大壮也来了！ 这事说起来是刘彩芬理亏，此时也不能仗着本村人的身份压一压陆翠平。刘彩芬垂下眼没计较她骂她泼妇的事，“那亲家母你说说看，这事怎么办？我家的条件实在是拿不出那么大一笔钱！”她可不相信李家能为了个出嫁的女儿大出血。何况刘彩芬也是说了实话，陆家原本在村里属于比较穷那种，否则也不至于十八岁才给大儿子陆永娶上媳妇，二儿子陆海紧接着成亲更是掏空了家底还借了一些外债。可以说小儿子成亲的钱都是自己赚来的，他成亲更晚二十岁才将将得了陆金留这么一个儿子。前年小儿子成亲去年招了灾，现在的陆家是真穷，要拿出这么一笔钱除非卖地，但是地是乡下人的命根子，刘彩芬怎么都不会打这主意的。 “好啊，你是想要青莲的命啊！”陆翠平一脸痛心，“怎么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青莲啊，娘就为你再打算一回。” “娘，我要四郎好好的，”李青莲哭得抽抽噎噎，可谓楚楚可怜！ “娘也是做娘的人，娘知道你的心，何况我的青莲最是心善，你放心娘定会为你打算。”陆翠平劝完李青莲便转向刘彩芬，“我李家出十五两银子，包括当年的彩礼在内，我家青莲要和离。” 周围议论声顿时大了一截，不管是为李家的豪气还是为李青莲要和离的事，这些在现在都是大八卦。连陆家大哥陆大壮都吓了一跳，“大妹，这钱就当是借给陆家的，咱们都是人证呢，这和离的事你在考虑考虑！”陆大壮是个老实人，这话完全是为了侄女考虑。现在的女人一旦和离哪有什么好日子过的！ 李青莲也一下子扑在陆翠平腿上，“娘，我不要，青莲既嫁了人，便生死都是陆家人了，哪有和离的道理！”此话一出所有人齐齐点头，是这个理，李家这女子是个好女子！ 陆翠平拍拍李青莲的头，扭头对路大壮说，“大哥，我想的很清楚了，这陆家以后是容不下青莲了，青莲留下还有什么好日子过不成！” 陆大壮不吭声，说到底这是李家的事了，他作为陆翠平的娘家哥哥劝一句已经足够，何况他这妹子他也了解一二，想做的事谁也劝不了。虽然还是不认同，但他也不打算插手。 “青莲，你就选吧，是要和离回家还是埋了你儿子回陆家？别怪为娘的狠心，娘也是为了你。” 陆金留听得津津有味又啧啧称赞。原来他姥姥才是真影后啊，果然遗传很重要！他娘再磨炼一二妥妥的下一站天后啊！ 在两母女唱作俱佳的表演下，刘彩芬骑虎难下最终同意了和离的方案。 最后李青莲成功脱身，陆金留也成功去了县城，可以说都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至于还不知情已成功被和离的陆远，为他鞠一把同情泪！ 第4章 傻了 陆金留持续这个状态三天了，他暂时还在县城，要问他为什么知道，抠门的刘彩芬天天在他耳边念叨县城住着有多费钱，顺便诅咒他这个扫把星。 “你说你这事弄的，三儿还在镇上上工，回家就看到媳妇没了，你让三儿怎么想？”陆大材愁啊，今天陆金留就周岁了，陆远必定要回家的。回家就什么都知道了，他们还什么都没告诉他呢！ “那你说怎么办？不答应就是不管孙子死活，答应就是对不起三儿，你说我怎么办？”刘彩芬这几天也不好过，情绪也绷着，眼瞅着一个不对就要撒泼！ 陆大材不吭声，他当然知道为难，当时不在就是因为既不想落人口实没名声，也舍不得银钱看病。让刘彩芬做了这恶人，最后把孙子抱回来就什么都解决了。反正他不缺孙子，三儿年纪还轻以后也还能生，之后他多疼着点就好！想是想得好，万万没想到最后是那样一种解决方法，偏偏那种情况他也想不出更妥帖的法子！ “媳妇没了就没了，大夫开药我都看着呢，没让用贵的！这十五两我看还能剩不少，给三儿再娶一个就是。我们做父母的还能不为孩子考虑不成。就是这扫把星怎么还不睁眼，怎不干脆彻底闭上！我找大夫看看去，能不能抱回家了！”结尾还是照例骂骂咧咧。 陆金留想想也是同情自己便宜爹，要换了他有这样的爹娘，出去打个工回来发现儿子要死了，媳妇也没了，爹娘唯一的表示是给他换个媳妇，怕不得疯！又不是猪拉出去就能配，这过一辈子的人哪是随便谁都行的。当然李青莲是不怎么好，但是陆远他不知道啊。他还只能看到一个为了孩子牺牲的伟大母亲形象，李青莲平时又装的好，不知道真相，陆远怕是要记她一辈子的好，想想也是心塞！ “怎么样？我家四郎啥时候能醒？”刘彩芬一脸期盼的巴巴看着大夫。别看刘彩芬平时在村里凶悍，可出了那一亩三分地，尤其是到了这繁华的县城更不敢轻易造次，甚至缩肩含胸生怕行差踏错一步！ 老大夫慢悠悠的捋了捋胡须，打算想一个温和点的说辞不刺激老人家，最后还是放弃了，“三天还没醒，高烧就将近两天，这孩子就是醒来，以后脑子怕是也有些许障碍了！” “什么？”刘彩芬和陆大材齐齐惊了一跳。陆金留也惊了一下，但是心里并不很在意，自己现在神智清醒着呢，哪里傻了？果然是庸医处处走，哪能不出手！相信你就输了！ “这......好好养着兴许以后自己就会好的，你们也别太担心！”老大夫有点同情，看这两口子的穿着便是乡下的穷苦人家，能拿出那么一大把银钱给孙子看病，想来是极看重的了，可惜了这孩子！ 担心，他们很担心，这以后还不得他们养着，脸都齐齐拉长了一截。 “大夫，那四郎能带回去了吗？” “令孙气息已然平稳，身体无大碍了，现在未醒多半是身体疲惫所致。回去自行调养也是可以的，但是既然未醒，老夫还是建议待在医馆为好！” “不用了，我们乡下人家负担太大，以后再有问题再来就是！”来不来再说！ 老大夫叹了口气，他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自然很明白穷苦人家的难处，“也罢，我给你开个药以后日常调理着用，孩子的事还是有希望的。” “不用了，大夫不瞒你说今儿是四郎周岁，没得直接把药带回家，我们有需要改日再来开！”刘彩芬急忙拒绝，看着是不行了，哪能再破费。 “那就望这孩子吉人自有天相，醒来便是全乎人。”老大夫知道乡下人比较迷信，不过他是个和气人也没勉强，便让人送了他们出去！ 陆金留暗暗心想，虽然医术不怎么样，人品还不错嘛！就是太软和了，作为一个有医德的大夫，这时候不应该留自己几天吗？万一出状况怎么办？刘彩芬才不会管他，至少让他住到醒啊！ 陆金留回家两天还是没有醒他自己却不是很担心，他能感觉到自己一点一点变好！他担心的是他爹！陆远回来两天一直守着他没干活，也不说话，闷闷的好像没什么事的样子。然而，老婆没了儿子病了，家破人亡的节奏啊！短短一个月突逢巨变，没反应也太不正常了。 那天陆金留被抱回来之后才知道，陆远已经回家了，听说了发生的事后又去了县城，两拨人就错过了。回来时陆远提着刘彩芬没买的药，通常刘彩芬总是要念叨几句的，但是这次她也知道对不起三儿子，一点不敢刺激。陆金留也因此过了几天清闲日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大夫的药管用了还是这几天调养的好，陆金留在第二天早上时终于睁开了眼。 那一瞬间陆金留都要感动的哭了，一个人在黑暗中待了六天，这是什么感觉，总之他再也不想感受了！重见光明的感觉如此美好，那光秃秃的泥巴墙看着都顺眼多了。他慢慢的转过头看向睡在边上的陆远，嗯，他爹短短两天居然憔悴了这么多......不对，他刚刚并没有要转头的意思！陆金留惊悚了，第一反应不会是有什么占了他的身吧？不怪他想得如此不科学，他本身就不是很科学！ 陆金留把自己的身体感觉了一遍又一遍，身体能看到的他能看到，能感觉的他能感觉，他受限于这副身体，但是就是无法控制，但是也没感到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他开始试着控制身体，一遍又一遍......以往完全轻飘飘的不知疲惫，试了几次却累得想睡。轻飘飘的？陆金留总算意识到哪里不对了，前几天没醒的时候就是轻飘飘的。他开始冷静下来也终于想起老大夫的话。 难道他真是傻了？听说人有三魂七魄，难道说这是他管智慧那一魂脱离了身体？只是他情况特殊，现在还能正常的思考，那假以时日他努把力也能归位的......吧！虽然这样想没依据更不科学，但是陆金留想不出别的理由了！ 陆远睁开眼便看见儿子直愣愣的看着自己，眼里毫无神采。别人说一万遍比不上自己亲眼看一回，他的儿子真的傻了！这彻底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陆远抱着陆金留开始哭...... 这几天他真的受够了，满腔的委屈不知对谁述，满口的怨言不知对谁说，他不能责怪自己的爹娘，不能怨怪离去的妻子！满腔的苦水只能自己咽，直把这堂堂七尺男儿逼得崩溃。 “得......得，呜......”这副身体缺的是智商可不是情绪，小孩见自己爹哭了，慌得也要跟着哭。 陆远停住哭声，“四郎，你会说话了？”陆远一脸惊喜，“再叫一声。” 小孩果真缺心眼，眼见他爹好了，自己也不哭了，操起小嗓子乱叫一气。陆远本能的夸奖，“我儿真聪明，”说完看到陆金留脸上木愣愣的神色自己也呆了一下。 “四郎，我把你娘弄丢了，你怪不怪爹？”不等陆金留反应自己又自顾自接下去，他现在太需要倾述了。“我本来想把你娘接回来的，但是我看见她和齐志鑫在一起了，听说他们二人一起长大的。青莲以前可是十里八乡都想娶的好女子，我自然也是！哎，当时也是怨我！” 陆金留总算精神一振，困扰他几个月的谜题有解了！ “那天我从镇上回来有点晚了，便走了条小路回来。那里很偏僻，好几个月都不见得会有人路过，也不知青莲怎么去了那，还崴了脚。我背了她回来，也不知怎么鬼迷心窍的去让人发现了。最后娶到青莲也是我赚了！虽然......虽然洞房的时候发现青莲早不贞洁，但是青莲也是可怜人。居然被那小混混侮辱连家人都不敢说，我后又算计了一把，怎么说我也做得不对。” 陆金留开始佩服他爹，这可是能扛得住绿的男人。有什么好对不住，以他对李青莲的了解，小混混大概是李青莲的情郎齐志鑫。至于他爹所谓的算计也只能是李青莲将计就计才能得逞。八成是和齐志鑫的事有什么变故，急着找个人接手！这时候陆远正好撞上门来，他以后不嫌弃也罢，敢说李青莲不贞洁，你都敢把李青莲从小林子背出来了，这婚前情郎不是你是谁。和离了虽然不好，但是以李青莲的名声再嫁不难，婚前失贞这罪名就大了，一个搞不好要浸猪笼。陆金留开始担心自己不是陆远亲生的了，李青莲婚前苟合的产物，想想就膈应人！ “也许一开始就是错的，你娘看起来很开心。我们便不去打扰她了吧？”陆远唠唠叨叨了好一阵才把陆金留抱起来，“以前爹希望你身体健壮又聪慧过人，盼着你将来富贵加身有出息。现在却只想你平平安安就好。给你取个留字好不好？留下来！” 所以过了一辈子他的名字还是叫陆金留？ 抬头看着陆远期盼的眼神，陆金留心一酸，这一世终是有人牵挂了！ 第5章 送子 又在家呆了两天，陆金留要回镇上了。现在布庄正是忙的时候，他能请这几天假已经是掌柜的厚道了，要知道他这份工很多人盯着呢！ “爹，娘，我走了。”陆远提着包袱抱着陆金留准备出门。 “三儿，你这是什么意思？”刘彩芬脸色一变，照顾孩子的爹都少得很，更别说陆远是要去上工。 “娘，大郎二郎三郎和大丫都在，小弟也还小，怕娘不方便！”如果有可能他也不想带着孩子上工。但是他算是看出来了，家里没一个喜欢四郎的，何况现在四郎又是那么个情况，实在不放心把孩子放家里。 “果子都五岁了需要什么照顾，大郎二郎都比果子大，何况他们娘都在，有什么不方便？你这样把孩子带出去叫我怎么做人！”刘彩芬震怒，最近真是没一件顺心事。 “就是，到时候别人怎么看家里。三叔子不是我说你，你就这样去上工，我们答应你掌柜的能答应吗？没得把个好好的工弄没了。”刘红霞也不高兴，这事对家里女人的名声都不好。 “三叔的心情我们也理解，四郎这样换成谁也不放心。不如让你二哥帮你去上工，你还能在家看着四郎，这两相便宜多好！”王小环眼珠一转，开口提议。 “自来就是长幼有序，轮也先轮到他大哥！”当事人都没言语，刘红霞先争开了。 王小环咬咬牙她知道这事就是要成八成也得落在大哥身上，心里暗恨却不再开口，她只是有点不甘心。 屋里一时静下来，陆远看着他爹，陆大材抽了两口旱烟，“二媳妇讲得在理，三儿，你要实在离不开四郎就这么办。”刘彩芬也点头，她觉得小儿子越来越不听话了。 陆远不由有点失望，闷着头说：“爹，我那活一般人干不来，掌柜的教了好久，况且要认字儿。我不干了，掌柜的只会再找别人！” 这下屋里的都歇气了，离开时刘彩芬还嘱咐陆远到了好好和掌柜说说，生怕他丢了饭碗。其实陆远这活儿才是家里最大的收入来源，他要是不那么老实，在这家里能掌握更大的话语权。 陆远的掌柜柳昌茂果真和他说的一样是个和善人，白白胖胖的看着就软和。柳昌茂少年夫妻感情比较深，妻子病逝后一直没再娶只守着自己的独子柳盛林过日子。听了陆远的话很快便答应了，只不要影响工作就好。 柳昌茂的柳记布庄算是镇上最大的布庄了，门店统共就六个人，掌柜的一个，五个伙计。后面还有个作坊，柳记的布是自己染的，柳家靠的是一手调色绝活。陆远主要做的就是协助掌柜的做些杂活，算是后勤。不用面对客人，只要这孩子不是整天的哭闹便没问题，可是掌柜能答应这算是无理的要求，陆远也是感激的，其实他都做好了被辞掉的准备了。 倒是柳昌茂的儿媳赵梅淑听说了这事，便经常叫了陆远把陆金留抱过来她看着，这看着看着倒是越看越喜欢。陆金留虽说傻了但是长得虎头虎脑的看着就可爱，很招人喜欢。 “相公，你看小牛可不可爱？这小胳膊小腿挥得是真有劲。” “什么小牛，别乱给人取名？人叫陆金留。”柳盛林笑着纠正。其实他心里觉得很对不起他媳妇。他娘体弱多病，拼了半条命不要才艰难的生下他，他看着和普通人差不多其实虚在内里，平时也是精细养着半点不敢受累。后来娶了赵梅淑迟迟不见有喜看过大夫这才知道自己子嗣艰难。 赵梅淑却没觉得不好，有年头有点小钱的都乐意抬个妾，没钱的辛苦不说男人也不定对你好。这柳家宽厚便不说了，柳家好像传统就是男人比较长情似的，待夫人是极好的！虽然没有孩子会比较遗憾，但赵梅淑不管从哪方面考虑都是愿意在柳家过日子的。何况当初本是她先看中了柳盛林的。 “说什么呢？”柳昌茂走进院子，柳家也只是小富人家，男女大防并不那么森严。 “说金留呢，爹，听说孩子都要取个小名的。我觉得小牛就不错，看着长得就健壮！” “那就叫小牛，远子是不会介意的！”陆远后来还真是没在意，村里叫狗子，狗蛋的多了去，小牛都算好听的。 陆金留郁闷的看着柳盛林拿着拨浪鼓逗自己，晃了晃又拿远，一下没让自己碰着。只觉他真幼稚。当然更郁闷的是他看着自己一次次上当还一次次去抓，最后柳盛林居然还敢嘲笑自己，偏偏自己就是乐此不疲的去抓，眼睛一刻不停的盯着拨浪鼓转也不转一下，一副就是好想要的样子！没出息，区区一个拨浪鼓，没见过啊？ 好像还真没见过，他平时哪有玩具玩？ “这么喜欢孩子啊，那就生一个呗。子嗣艰难又不是绝嗣！”柳昌茂笑眯眯的，好像自己戳的不是儿子的痛处似的。 柳盛林脸上一僵，没了逗弄的心情！ 陆金留幸灾乐祸，该，叫你逗爷！然而，鄙视不过三秒，身体很诚实的一把抓向柳盛林手上的拨浪鼓，用力过大还进行了一次投怀送抱！ 陆金留：“......” 柳盛林急忙扶好怀里的小人，对着他爹翻了个白眼，这都第几次了，有这么当爹的吗？“爹年纪也不大，不如纳个妾，再生几个也是来得及的！” “臭小子，有这么说你爹的吗？”要不是看他怀里还有个孩子，手上的茶杯一准得飞过去。 赵梅淑看着两父子斗法，捂嘴直乐，要说这种事一般是女人不好意思。偏偏柳家反了过来。赵梅淑家是开镖局的，正经说起来家室比柳家好得多。可是有一次押镖家里男人被盗匪杀了个精光，只剩她和她娘。之后镖局是不能开了，只守着那点家产都艰难！她娘柔弱，他爹一死便倒下了最后也只勉强撑到把赵梅淑嫁了出去。赵梅淑要站出来顶门户，久而久之便养成了一副泼辣性子，再加上她从小习武手上功夫也着实不错，差点嫁不出去。后来他和柳盛林成亲大家都一直觉得那是她抢回来的，弄得柳盛林还被莫名其妙同情了一把，简直是哭笑不得！ 陆金留就这样开始了他的“拖油瓶”生活，忽略现在身体不受控的状况，其实陆金留对这样的生活很满意。不用对着那极品一家不说，柳家伙食好啊，猪蹄骨头等大菜糕点蛋羹等零嘴，他什么都能吃，简直不要太棒！柳家人也是不错的，哦，对了，如果能再去掉那个“幼稚”的柳盛林就更好了，那个“不行”男！总之每次看到柳盛林他都要暗搓搓的想些不和谐的东西。 也不知是不是期望总是和现实相反，陆金留想得太多，又过了几个月，成亲五年没动静的赵梅淑有喜了！ 柳家人自己高兴还不忘捎上陆金留，后来听说村里有个人也是抱了陆金留便有喜的事，更是觉得陆金留福气。 陆金留特别想说，这都不关他的事，都别过来！ 是的，在一传十十传百的宣传下，陆金留俨然成了送子娘娘一样的人物，没孩子的都登了柳家的门想要摸摸他，连带的柳记布庄生意都好了不少。更奇妙的是，有些子嗣艰难的夫人，还想花点钱把他抱回家住个几天。陆金留庆幸他爹还没昏了头答应这事，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可真没有送子功能，到时候人生不出赖谁！ 事情发展到这样谁都没想到，陆金留最怕的是这事传到乡下被他奶奶卖个好价钱，他可是知道的，这世道如果运作得当，他爹都救不了他。就是没人出主意，偷偷卖了也没处说理去！ 因着这是柳家人先说出去的，他们自己便不好意思，想着法的澄清这事但根本没用还越演越烈。赵梅淑便提议减少了陆金留和外人的接触，慢慢平息流言。 陆金留觉得这夫人好见识啊，和他的想法一样一样的。 接下来一年最大的收获是陆金留终于不再做文盲了。最开始柳盛林是给赵梅淑肚子里的孩子胎教，最后发现陆金留听得认真。一时兴起便教他认字，阿飘陆金留对照着现代的文字学得很快，让他意外的是，傻子陆金留也认得不错，看来凭借的是这身体的资质，要知道陆金留这身体现在还不到两岁。柳盛林直叹可惜，后来发现他记下来的也不会随便忘记，教的兴致就更浓了点。从这点看他还是很感谢柳盛林的，如果他没有很幼稚的每天都要自己陪着玩游戏的话！ 陆金留想起就牙根痒，十分不想承认刚才因为一个糕点就叫了柳盛林爹的蠢货是自己，明明他内心已经拒绝了一万遍啊一万遍！ 这样身不由己的错位生活要过到什么时候，他人生的茶几真的不需要这么多杯具，陆金留抓狂，从来没那么迫切的希望能早日恢复！ 第6章 竹马 时间过得很快，陆金留送子金童的名号早已成为过去，赵梅淑六年前生了个双儿，之后也再没动静。这个孩子柳家盼了很久了，是个双儿也没人嫌弃，相反他们宠得很。对于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他们唯一的期盼就是千万别和他爹、奶奶一样体弱就好。 万幸孩子很健康，而且和别的刚降生的婴儿都丑丑的不同，他生下来便漂亮得很还会笑，看着便精神。为此柳昌茂差点为他取名含笑，考虑到这名字不太像正经人家的孩子才作罢！最后定叫柳晗瑾，光明、美玉的意思，巴不得把这世间所有的美好都安在小晗瑾身上，当初为了取名字也是一通闹腾，父子俩好悬没反目成仇。最后柳昌茂取了晗字，柳盛林想了瑾字，这一茬才算勉强过去。 一般家里只有一个女儿或双儿的，家长便会早早培养打理家业，长大更会为其招赘好继承门庭。柳氏父子倒是有志一同的没有这个想法，他们只希望自己家的孩子过得好。招赘上门夫妻感情大多不好，更何况那能接受招赘的大抵都是配不上他们瑾儿的。虽然绝了户柳家父子也很痛心，但是在孩子面前他们还是让步了。赵梅淑为柳氏父子的做法感动不已，几次也想劝劝二人，但想想当初自己十岁撑门子的艰辛，要不是后来遇到柳盛林自己这辈子大概也不会过得舒心的。最后也没张得了口。 柳晗瑾在这一家子的宠爱下长大，脾气骄纵得很，性格也堪比一般小子，常常让柳家人头疼不已。 “牛牛我们去玩，”柳晗瑾拉着陆金留，双眼亮晶晶的。 陆金留现在基本待在柳家，顺理成章的和柳晗瑾一起长大。柳晗瑾皮肤水灵灵的，眼睛又大又圆，软乎乎肉嘟嘟的小人儿可爱得紧。阿飘陆金留都很喜欢他，更别说傻子了。说来也奇怪，傻子陆金留是很木楞的，整个人通常面无表情，陆金留一度担心自己是不是面部神经坏死。然而，只要看到柳晗瑾傻子就立马乐呵呵的，虽然那笑阿飘陆金留看过后，立马巴不得自己真是神经坏死，但他压根阻止不了傻子卖蠢。 傻子背着柳晗瑾利落的翻进旁边荒废的小院子，开始了背着大人才能玩的游戏——骑马马！是的，骑马，傻子就是那个马。这要是别人，陆金留绝对操翻他二大爷，然而现在也只剩下无奈，无他，实在是自己作的！ 柳家有一辆马车，通常是柳掌柜外出看货时用的。柳晗瑾在外面听了回书，便对这大侠的策马扬鞭起了好奇心。但是大人哪能让他骑马，柳晗瑾闹过没用后便不高兴。傻子笨拙的哄根本没什么用，眼见柳晗瑾那小脸都要皱起来了，“急中生智”了一把——让柳晗瑾骑。 陆金留是崩溃的，傻子却没那么多想法，他极喜欢柳晗瑾，柳晗瑾要是高兴了他就开心，柳晗瑾但凡拧拧小眉头，人家还没怎么着，他到是自己先受不了了。不把柳晗瑾哄好了，他是饭吃不好觉睡不香，自己跟自己拧得厉害！ 他们玩了好几次了，其实根本没什么好玩的，只是也许大人的不许成了这游戏的禁忌，越禁忌越刺激，他们玩得越开心。 “牛牛，你累不累？我们歇一下！” “不累，”傻子身体好得很，他天生怪力，五岁时赵梅淑看他资质不错还教了他习武。别看他才八岁，一般的大小伙子对上他都不一定讨得了好，这还是算上他脑袋不灵光的短板。此刻他背着柳晗瑾是真轻松，为了怕柳晗瑾无聊还时不时加速、颠簸、立起，换着花样的逗趣。 陆金留叹了口气，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要精分了！其实从两年前开始，他发现自己渐渐可以影响下傻子的思维了。也就是说两人的思维在渐渐靠拢，假以时日必能恢复！这本是高兴的事情，然而天天看着自己卖蠢的陆金留却是惊悚的，他难道骨子里还是个抖m？这种牺牲自己也要让喜欢的小伙伴开心的事情真的是他会做的吗？他一向觉得自己骨子里就是个自私的商人。他现在每天都在纠结！ 柳晗瑾坐在傻子背上，双手紧紧的揪着陆金留的衣领，努力控制着身体平衡。就这样孤零零的一个人坐着，他有点害怕，可是心里又砰砰跳得厉害，整个人激动紧张得不行。 “瑾儿，休息......一下。”又玩了会儿，傻子叫停了。 “嗯，牛牛不要动！”柳晗瑾答应一声便听话的自己爬了下来。想牢牢的坐稳其实是很费力的，柳晗瑾也真的没力气了。 傻子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铺在地上，让柳晗瑾坐下。两人玩起来虽然是柳晗瑾主导得多但一旦傻子决定了什么，通常也不会有改变，傻子一根筋拧得很！他自己都未必知道累知道危险，却本能的为柳晗瑾考虑这些。 做完这些，傻子一屁股坐在柳晗瑾旁边看着他发呆。柳晗瑾喘了两口，从自己的袖子里摸出一块手帕凑过去擦拭傻子的嘴角。 陆金留：“......” 又流口水了是不是？ 这就是他不喜欢自己笑的一个重要原因。傻子他笑起来不会合嘴呀！看着三头身的小娃娃一脸认真的模样，陆金留泪了，每天都在计算自己的心理阴影面积怎么办？ 不过，这也是陆金留喜欢柳晗瑾的原因了。一个千娇万宠的小少爷，能毫不在意的把一个傻子带在身边，不嘲笑不欺负，甚至还能不嫌弃的帮他擦口水！哪怕柳晗瑾平时再骄纵，也不能遮挡他的优点！ “瑾儿，回......去吗？”傻子其实不是结巴，他只是反应慢，和人说话句子短的说得慢，句子长了还很容易说到一半忘了。谁有那个耐心和他沟通，也就一个柳晗瑾不嫌弃他了，不过久而久之傻子也不太爱说话了。就是柳盛林教他习字给他念书，那也从不试图问他，对他学会了什么其实是不清楚的。 “要买水晶糕，”柳晗瑾奶声奶气的提要求。 “可是，夫......人，不让......吃！”傻子有点为难。柳晗瑾都快六岁了还长得跟三四岁似的，其实有的小孩就是发育比较慢，像柳晗瑾其实就很健康。但是无奈他有体弱的奶奶和爹，他爷爷和母亲都害怕养不好，对柳晗瑾的饮食就管制得很严，恨不得他吃进口的每一样东西都是营养健康的，弄得好好一个孩子特别嘴馋！ “不要，就是想吃，”柳晗瑾嘟着嘴一通抗议。 傻子没出声，一般能不说话他就不会说话，这表示他没改变主意。 “哼，你再这样以后都不和你好了！”柳晗瑾委屈得眼睛都开始红了，在他心里牛牛什么都会答应他，甚至比爹娘都更顺着他。他接受不了傻子的拒绝！ 果然傻子开始慌了，手足无措，其实他是有零花钱的。陆远会给一点，大头是柳家人过年过节的红包和平时随手给的两个孩子花销。当然傻子更难过的是瑾儿怎么能随便就不和他好了呢？他舍不得瑾儿！ “买......买一......个，但......但是，”一着急傻子更不会说了。柳晗瑾仰起白嫩嫩的肉脸，长睫毛一扇一扇，也不催促只巴巴的等着他讲完。也许是他期盼的神情鼓励了傻子，接下来顺利了一些。 “回......去要......乖乖......吃饭，而且......以后瑾儿......只能和......我玩......骑马马！”骑马是瑾儿最喜欢的游戏了，这样以后就不会不理自己了。 柳晗瑾想了想，其实这个游戏除了牛牛也根本没人陪他玩，答应一点都不吃亏，于是很高兴！ 傻子也很高兴，笑呵呵的抱起地上的胖娃娃往街上走去。 迎面走来一群小孩，为首的是米铺家的二儿子王二白，柳晗瑾立刻双手抱住傻子脖子，把脸转向后面。 “柳小瑾，你怎么尽往横处长啊，你的脸都胖出褶子了，长大肯定是个丑八怪，和北边卖烧饼的胖大婶一样！”王二白一看柳晗瑾就眼睛一亮，上前数落。 “你才丑，”想想烧饼大婶那肥硕的体型和满脸的麻子，柳晗瑾也急了。 “哈哈，我觉得柳小瑾的手指好像变短了。” “对，而且上次脸都没有这么大。” “羞羞羞，这么大了还要人抱，柳小瑾再也长不大了！” “柳小瑾是丑八怪，娇气包！” “娇气包”“娇气包”“没人要的娇气包” 柳晗瑾气得小脸通红，偏偏自己又不会骂人。傻子就更别指望了，他连话都说不好，通常他负责的是动手。这次也是一样，眼见柳晗瑾委屈了，便挥起拳头要过去。 对面的孩子一见傻子要过来，一窝蜂的散了，因为柳晗瑾，镇上还真没有傻子没打过的小孩。 “要......打吗？” “不能随便打人！”柳晗瑾嘟嘟嘴虽然有点郁闷，但是娘亲说打人是不对的。 “不......随便！”傻子拍拍柳晗瑾的后背试图哄他开心，“买......糕！” “不吃了，瑾儿不要胖成丑八怪！”柳晗瑾看着自己能看见肉窝窝的手，是不是真的太胖了？ 傻子不说话，径自去买了块水晶糕回来，递到柳晗瑾嘴边，“吃！” 柳晗瑾看看自己面前的糕点又看看自己的肉窝窝，转过头香味还是朝着鼻子飘去。最终还是又转了回来，“只吃一口！” 最终立志只吃一口的糕点还是整个消失了。接着柳晗瑾便和傻子絮叨王二白多讨厌，自己是不是真的胖以后长大会不会真的丑，怎么都讨厌自己明明他那么乖......这些问题傻子一个都不知道，只安静的听了一路！ 当然这些问题陆金留是知道的，柳晗瑾长得玉娃娃样的，王二白他们哪是讨厌他，分明一见了就喜欢得不得了。偏偏柳晗瑾老是和傻子玩，小孩子便嫉妒呗！先是找傻子茬，可是骂他听不懂打又打不过，被揍了几顿老实了，就开始欺负柳晗瑾了！ 第7章 离别 “小牛，你带小少爷跑哪儿去了？到处都找不着，老爷他们都急坏了！快跟我回去。”陆远一脸急切，眼中还有点焦虑，今天这事怎么看都不对劲。 “爹，”傻子木愣愣的，其实对陆远的话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本能的跟着陆远往回走。 柳晗瑾却有点忐忑，他们是背着大人出去玩的，可是这种事以前也经常发生啊，况且他们只玩了一下午时间并不长，爹娘怎么会专门让人来找他！柳晗瑾缩了缩脖子，爷爷和爹都是宠他的，但是娘亲还是很凶的，他有点怕！ “跑哪去了？”刚进门，赵梅淑就拍桌而起，一脸暴怒。 柳晗瑾吓坏了，平时赵梅淑教训他也是先耐心的讲道理再小罚一二，还从没像现在这样情绪失控。赵梅淑长得美，但她的美偏英气，这一横眉竖目便显得威严可怖。 柳晗瑾小身子抖了抖，先看向他爹和爷爷，可柳昌茂和柳盛林面上凝重显得有几分心不在焉。柳晗瑾还小，他感觉不到气氛的沉重却本能的更害怕了。也不敢出声只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上齿紧紧的咬住下唇，双手无措的捉住袖子，颤栗得脸上的婴儿肥都能明显的看见抖动。 “瑾儿，”傻子心疼坏了却不知道怎么办，只紧紧的上前抱住他，伸手想要抹去小脸上的泪珠，然而却越抹越多，一时也是慌乱极了。 “小牛，我们先回去。”陆远上前试图拉走傻子，他和不懂事的傻子可不一样，这种情况可不适合掺和。但是傻子力气大，又把柳晗瑾抓得紧紧的，一时也分不开两人。 柳盛林回过神来，急忙拉开一个笑脸冲柳晗瑾张开双手，“瑾儿，来爹这里！” “爹......”这声温柔的叫唤仿佛把柳晗瑾心里的仓惶释放了出来，柳晗瑾大哭出声扑向柳盛林。 柳盛林安慰的拍打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儿子，柔声哄劝。一旁的赵梅淑其实也有点后悔，平时见公公和丈夫对孩子实在太宠她便只好硬着心肠扮黑脸。可是毕竟是她唯一的孩子她哪能不爱，她还害怕太严厉了孩子不和她亲了呢，以往管教是管教，可也不严厉。何况刚才这么凶却着实是迁怒了。 “梅淑，过了点。”柳昌茂叹了口气。他家瑾儿还没哭这么厉害过呢，他也好心疼！ “公公教训得是，”赵梅淑也愧疚，准备一会儿哄哄。 至于傻子，他早就一步一回头的被他爹拉走了。而陆金留却觉得情况不妙，要说这里谁最不希望改变现状的，非陆金留莫属。在柳家待到心智恢复是他现在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一旦柳家有什么变故，不说柳盛林平时那些对他极有帮助的教导，就是在柳家的生活其实是很符合他想象的。双亲慈爱，家庭和睦，这才是他梦想中的家。 和陆金留想的一样，事情很快发生了，却是陆金留想过最坏的可能。 第二天一大早，柳昌茂就把布庄的伙计叫到一起，言道他的货源出了问题，新货源价高布庄没什么利润，他要把布庄盘出去。所有人都失业了！柳记说盘就盘，不到三天就找到了接手人。 陆金留可不是他那傻白甜的爹，相信柳家人的托词。虽然没看过账本不知道柳昌茂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柳家人行事仓促，这事八成另有蹊跷。不是有人打压就是有仇人，总之总是祸事临门。 陆金留很担心柳家人，不说慈爱的柳老爷和赵梅淑对他怎样，柳盛林教他认字给他讲大兴国的形势、地理风貌、基本的政策律令等等一个正常人该学的都教过他，他心里是感激的。没有明面上的身份，但是在他心里柳盛林就是他的老师了。没办法他是个傻子，就是他爹对他好，也只限于养活了他。还有就是他不知道傻子是不是在感情上影响了他，想到以后可能见不到那个白乎乎的小包子了，陆金留心里就有点难过。 陆金留走的时候，柳晗瑾来送他。柳晗瑾敏感的感觉到这几天家里的气氛不太好，也不敢提什么无礼的要求，他舍不得傻子也只会抱着他呜呜的哭。傻子更别说了，其实他从周岁过后就没再红过眼睛，但这次却哭得稀里哗啦，手上更是抓紧了不撒手。 两边的大人看着两小抱头痛哭的架势是又好笑又心酸，偏偏因为傻子的力气他们还不敢用力分开两人。最后只得哄骗道，以后来看，过段时间就见云云。 好不容易哭够了，两人停下来。柳昌茂急忙转移柳晗瑾的注意，“瑾儿不是有东西要送吗？” “嗯，”柳晗瑾接过柳盛林递给他的木盒子，“牛牛，这是瑾儿的宝贝，都送给你了！”复又神神秘秘的趴在傻子耳边低声说，“还有一个是家里的宝贝，肯定值很多钱，以后你奶奶不给你看病，你就偷偷卖掉。但是不能送人知道吗？” 傻子顺了顺柳晗瑾的头发，闷闷的应了一声，心里却想，才不卖，都是瑾儿送的！想着想着又难过了。 赶在两小再哭一场之前，大人急忙分开两人，走路了！傻子一路被他爹拉着却不转头的向后看着柳晗瑾，想着过段时间是什么时间！直到再也看不见人了才耷拉着头赶路。 陆远看着自家傻儿子难得通红的眼睛，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小牛，其实今天不分开，以后也会分开的。”所以其实不用难过。可是看着儿子那茫然的眼神，后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他懂什么？而且过了几天就会忘记了吧，毕竟傻子的记性一直不太好。 陆金留知道陆远的意思，却不是很能认同。陆远是个典型的古代男人，在家孝顺父母，在外也有基本的尊卑思想。他也一直很忙，在陆金留傻之前一直是由他娘照顾，傻之后来了柳家他也是有工作的，说起来两人最长时间相处就是在睡觉的时候。他对傻子说得最多的是要好好照顾柳晗瑾，千万别让他受伤之类的，眼界所限他也没有别的可以教，只让他记住了柳家人的恩情。 陆金留都说不清楚在他心里陆远这个爹和柳家人孰轻孰重。陆远占了血缘的优势，柳家人或许刚开始对他是同情居多，但是几年下来肯定也是有感情的，再加上其实他和柳家人相处时间是最多的。更别说还有柳晗瑾这个小包子了，撇开傻子那说不清的情绪，对陆金留来说好歹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小孩，能那么容易放下吗？这可不是交通发达的现代，就算柳家人一直平平安安，他们大半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了，何况他现在还很担心......不过，现在陆金留什么都没办法做，也只能是想想了！ 很快就到了陆家村，村民见了陆远纷纷跟他打招呼，这可是村里难得的能耐人。虽然有点奇怪不年不节的怎么带着孩子回来了，但他们体贴的没问，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 “三儿，你咋回来了？”刘彩芬见三儿子这时间回来，心里就是一咯噔，别是有什么事吧！ “娘，我东家把布庄盘出去了，伙计们都回家了！” “这不能吧，柳记布庄可开了好几十年了，咋说关就关呢？”刘彩芬还是不愿意相信，要知道三儿子自从在布庄站稳脚跟后，每月能拿回家一两银子，忙的时候陆远还能帮村里人介绍去做个短工，为着这个陆家人在村里别提多有面子了。 “是真的，”陆远点点头，他心里也不是很好受，毕竟他都干了八年了，忽然没了活儿整个人也是空落落的。 陆家人得到确认这才死了心。接下来两天陆家有很多人来串门。这年头在乡下除了八卦可没什么太多娱乐活动，大家都有兴致得很，可是陆家人就不是很高兴了。本来没了活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还要应付村里的三姑六婆，实在是烦不胜烦。然而还不等那素日眼红陆家的人说几句酸话，一个大消息又在陆家村掀起了风浪。 这天，刚吃完饭，陆家人正坐在院子里消食。就见周志兴冲冲的跑进来。 “陆大伯，村长让你去他家一趟。” “诶，这是有什么事么？”陆大材答应一声拿起烟杆准备出门。 “好事呢，对了，村长让叫上陆三哥还有你家四郎。” “这是为什么？”陆大材奇怪，叫三儿就罢了，四郎一个傻子能干啥！ “这当然是跟他们有关，听说有人要给四郎送东西勒！”周志乐呵呵的。 这话一出陆家都炸了，送四郎东西怎不送到家里，还有你高兴个什么劲，跟你有什么关系？ “周小子，你可不兴拿你婶子开涮，这给四郎送东西，我们怎么不知道了。”刘彩芬佯装生气的打探。 “这到了就知道了！陆大伯快着点，都等着呢！”他可不能说，这陆家的婶婶嫂嫂都不是省油的灯，万一闹过去冲撞了人再把事情弄黄了可不好。刚才太高兴说漏了嘴周志心里懊恼。 见实在打探不出来，陆大材只好叫上陆远和傻子走了，反正到了他就知道了。 第8章 捐赠 进了村长家门，陆大材奇怪的看着村里德高望重的长辈和辈分最高的三叔伯和七叔公都在。还有个陌生的壮年男子，面容清瘦，锦缎皂靴可见是个有身份的人。 “柳叔，你咋来了？”陆远奇怪。柳林是柳昌茂的长随，也兼任柳家的管家了。早年柳林和媳妇王珍逃难，活不下去的时候被柳昌茂救了，两人也卖身给了柳家。因着逃难伤了身子，以后都不能有孩子，他们是要在柳家养老的。再加上柳家人宽厚待他们好，他们感恩平时也很尽心。 “老爷让我来的，我们明天就要走了。老爷说了这么多年小牛也算是在他们身边长起来的，虽说没有子孙名分可也有子孙情分，想要为他打算一二。”柳林看了看陆家父子，解释道，“你们也别想太多，只是呢你们是你们的，老爷也想尽他的一份力，这才能安心。” 柳家人倒不是觉得陆远会苛待傻子，但现在没再娶还好，再娶一个呢？再说，陆远总是要走在傻子前面的，大夫虽然说了傻子是可能会好的，但也只是可能，要是到时候傻子还是傻子呢？傻子也算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孩子，在有余力的时候不帮把手，他们也不会安心。 思来想去的便有了这一出。他们给村里捐了十亩上好的良田做祭田，但这是要挂在傻子名头的，以后每年收成给傻子两成，其余的便算成村里公产。只这两成便够傻子吃喝嚼用了。 要问村里人为什么这么高兴，陆家村叫陆家村是从以前就这么叫，其实现在的陆家村民大多是逃难来的，经过一场改朝换代，再加上末代的各种灾祸原来的陆家村人十不存一，才在地方官的调节下接收难民，只是村长这个职位还是要由陆姓人担任，附近的刘家村李家村都是一样。 现在的陆家村穷的很，也没什么所谓的公共财产。有了这十亩地，不说以后能办学堂这么长远的事，村里也就百来户人家就是每家分一点也不算少了。何况这也算是飞来横财了。 陆远没想那么多，他觉得不好意思。自己干活是得了工钱的，儿子只是陪柳晗瑾玩耍，不说以前基本傻子的吃喝用柳家人都包了，现在还给了儿子这么大的好处，自是千恩万谢不提。陆家人就心塞了，尤其消息在村里散开之后，刘彩芬还试图闹一闹但被很快镇压，不说现在村民利益一致，就是这理她也站不住。 最后大家商议了一下，以后这地打理时便用村民做短工，每家轮着来，工钱从产出里扣。之后除开了傻子的份额，家家平分。只一点，村长和村老们都发了话以后谁家被抓到敢欺负傻子的，当年这份额就没有了，严重的以后都取消。 这结果一公布，村民家家都高兴，至于后一条，村民都还算淳朴，本来也不会做什么，就是以前喜欢说点酸话的人家拿了好处也都只有乐呵呵的份。只是家里的小孩子要看严实了，小孩子可不懂事，万一去欺负了傻子可不好。 陆金留心里酸涩，他都做好了回家要做小白菜的准备了，没想到柳家人能为他做到这地步！心里更是暗暗发誓，以后要去找柳家人，万一他们要是遇害了，无论如何都要让仇人偿命。陆金留心想，他果真是改变了很多。他在现代从底层爬上去是见过很多黑暗，但也是一个奉公守法的人，什么时候能这么轻描淡写的谈论人命了。不过他是个有恩必报的人，他也相信自己总有能回报柳家的一天。 “三儿，怎么样了？今天可有找到合适的活计？”刘彩芬现在看着陆远不太顺眼，她觉得必是陆远和他东家说了什么，否则这到手的十亩地怎么会给了村里？难道自己人还能亏待了四郎不成？因此陆远才待了几天便催着他去找新工作，一心想早日把这亏损的补上。 所以这世上人心痛的从不是没得到的，而是以为属于自己却没得到的东西。她也不想想自己平时多嫌弃傻子，况且那十亩地和她是实实在在没一点关系的。 “娘，镇上适合我的活都满着呢，只有镇东边有家做砖的在招卖力气的短工。”这时候的人和现代人不一样，只要有个工作基本不太会换，有点技术含量的更是。镇上又不算大，是以陆远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不过看他娘每天催那么急，陆远在考虑要不要先去做砖那里做段时间。 “那哪行，你好歹在布庄还做的是体面活，也跟着掌柜的学了好久，哪能回头去做粗活！你再找找，我也去问问！”当她不知道吗，搬砖每天只有十五文，她儿子可是识字的，以前每个月都有一两银。不得不说刘彩芬的胃口被陆远养大了，以前只要有这种工，她还要上赶着，担心去晚了没了。 “诶。”陆远答应一声，“娘，四郎今天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抱着那木盒子坐了一天了。”刘彩芬撇了撇嘴没好气，随即又忍不住问，“那里面装了什么？瞧四郎那宝贝样。” “小孩子玩的玩具，小少爷送给他的。” “那怎么不拿出来和兄弟玩，自己一个抱着，这也太独了。”刘彩芬听到玩具便不感兴趣了，但对着陆金留她总有诸多不满。 陆远不吭声，只径自回屋看傻子去了。 自从回了陆家，傻子就真的像个傻子了。其实傻子就是不会自己想事情也不会自己随便动作，就像是傀儡需要个人指挥一样。傻子和傀儡的区别在于他反应慢的很，自己也会一些本能的动作，这样说起来其实傻子根本不难带。只是陆家可没人搭理他，就让他独个待着，这就是待遇好了，毕竟都没让他干活。 陆金留有点无奈，所以说还是在柳家好啊，以前除了看起来反应慢点，他过的可是正常人的生活，哪像现在！算了，在陆家能一直这样就不错了，现在他还能安稳的待着是他爹这几天在家，等他爹找到活了，他在陆家还不知道怎么样呢！他对他爹还能再找到一个包吃包住包带孩子的活儿没什么信心。 过了几天陆远还是没找到合适的，但是意外的是刘彩芬却打听到了一个工钱不错的活儿。 “就是高家采石场那边，还要一个记工的人。这工钱也不错，一天能有三十文呢！”刘彩芬眉飞色舞的，显然是对自己打听到了新活儿的事极得意。 “娘，你不知道，这事儿我听掌柜的提过，这高家是外地人，他们在县城接了单生意做完就要走的。那采石场不牢固，危险得很。去不得的！”陆远听了直皱眉，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哪知刘彩芬听了就炸了，她正是得意的时候，哪容得别人说不好的，再说她觉得采石危险那也是干苦活的危险，你一个记工的有什么好危险。更别说这几天那十亩地的事一直压在她心里很难受，这找了个机会，可把心里的憋屈全发泄出来了。那架势，陆远不听她的她能闹翻天去。 陆远一脸懵，他不是很明白他娘怎么这么大反应，吵得他头大，刘红霞便在旁边帮腔，王小环表面劝实则添油加醋。陆远很快招架不住了，他想想也是，自己一个记工的注意点就行，再说这就是个短工，很快就能回来，最后便点头同意去试试。 陆金留看着这糟心的一幕，心里腻歪极了，十分想要摆脱这家子吸血鬼。但想想他爹的性子，就知道除非他连爹都不认了，否则还真是要白白养着他们了。不过摆脱不了，不代表就要让他们好过，陆金留心里暗暗盘算等自己好了，怎么对付他们好，他可不是个能委屈自己的主。 陆远开始在高家采石场工作，那里比较偏僻，高家在采石场修了几间简陋的窝棚，几乎所有人都在那里休息，只偶尔才会回家。而陆金留果然也只能留在陆家。 过了午一段时间了，傻子从屋里走出来，饿了便自动走到堂屋。也不说话，只愣愣的站在那里。 “干什么？”刘彩芬本来不想理他，但是堂屋这种地方一直这样直愣愣的站着也不是办法。 傻子茫然了半天，他反应本就慢对不熟悉的人就更慢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回答，“饿！” “还没到吃饭时间！”刘彩芬早等得不耐烦了，翻了个白眼嘴里嘀咕着吃饭时间不过来，还指望别人伺候不成，等下一顿好了。 傻子应了一声又回了屋，原来是没到吃饭时间，虽然不知道肚子为什么这么饿，但也只能等等了。 陆金留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自己这么好骗了，按理来说这么几年他也应该习惯了。不过被柳盛林逗着玩和被刘彩芬这么耍还是很有区别的，陆远拿回家那么多钱，陆家却连饭都不给他吃饱，实在是做得过了点。陆远刚走那几天，陆家还好，这走了两个月了便开始敷衍。最明显的就是他的药已经停了，饭他们倒不敢真一点不给吃，现在村里都看着呢，但是饥一顿饱一顿对身体可没什么好处。 陆家三婆媳出去串门子还要吹嘘自己的功劳，比如带傻子是多么多么辛苦，傻子还不干活，家人对他多照顾云云。一时陆家人名声还真好了很多。 第9章 事故 陆金留看着几个兄弟进了他的屋，顿时提高了警惕。陆金留这一辈，大房家的二哥陆金贵、四弟陆金华还有大姐陆金香，二房家的大哥陆金富、三哥陆金荣还有小妹陆金心。 进了屋陆金贵正准备开口，陆金富撞了撞他，陆金贵闭了嘴。陆金富拉过小弟陆金华笑着对陆金留说，“四弟，这是小弟金华，今年才五岁呢，你没见过吧？来，金华，叫四哥。” “四哥，”陆金华响亮的叫了一声，大哥二哥说了，叫了这傻子有好玩的玩具玩。 傻子反应慢得很，这些人又一个都不熟，便没接上话。 陆金贵等得不耐烦，指着傻子手上的木盒子，“喂，跟你说话呢，你手里什么好玩的？” 傻子这次倒是反应过来了，紧了紧手上的盒子，一字一顿，“我......的！” “我要，”陆金华嚷嚷着，作为家里最小的孙子他一向受宠，再加上这几年靠着陆远他们日子算是村里头一份的，他娘又一惯不吃亏的，养成了他小霸王的性子。 剩下几个便在旁边看热闹，傻子不言语但也不动弹手上抱得更紧了。陆金华急了，以往他要一般都是能要到的。再说那个盒子，上面的雕刻还是柳盛林专门找人刻的小孩子喜欢的图案，精致可爱，他是真的想要。此刻见傻子不给，便蛮横的上前抢夺。 傻子躲开他的手，陆金华不依不饶的上前，傻子有点恼了，一把推开他。陆金华一屁股坐在地上，顿时开始哇哇大哭。陆金富几个急忙上前，“哎呀，别打别打，”“小弟，快别哭！”劝解的劝解，指责的指责，场面一时很乱，他们便乘乱开始摸傻子的盒子。 傻子有点懵，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一看到有手摸到自己的盒子顿时炸了，猛的推开围着自己的人。他力气大，这一下居然把人都推倒了，场面一时安静了一下。等反应过来，他们全愤怒了，毕竟最大的也才只是十三岁的半大孩子，要面子得很，一窝蜂的围上去想要收拾傻子一顿。 傻子更生气，他们想抢他的盒子，那是他的瑾儿送的。一时也红了眼，几个人打成一团。 傻子天生就力气大，还天天跟着赵梅淑习武，别看陆金富几个人多那完全是送菜的。没几下被摔打在地上爬不起来，末了，傻子一个一个揪住他们的衣领丢出门去。 这边的动静很快吸引了家里大人的注意，等刘彩芬他们到这一看，几个孩子哭嚎着告状。 “我的儿怎么弄成这样？这杀千刀的，五郎还那么小。”刘红霞抱着陆金华就骂上了，王小环在一边也直哭。 刘彩芬气得一脚踹开傻子的门，抄起手边栓门棍就要去打傻子。傻子和她其他孙子比，谁重要一目了然。 傻子身手好他也没还手，躲来躲去刘彩芬一下没碰着他还把自己累得气喘。刘红霞和王小环见状表面去劝解，实则开始不着痕迹的挡傻子的路。几下把傻子弄得不胜其烦，这些人他一个都不认识，要不是他被教得好老早就开始动手了，现在就处于爆发的边缘。一头顶开面前的刘彩芬，跑出门去。 “哎哟，这兔崽子，今天非收拾他不可，还敢和长辈动手，反了他了。”刘彩芬揉了揉肚子，指挥两媳妇先去堵人，自己缓了缓也追了出去。 这闹剧开始在村里上演，直到被村长叫停。按理来说这奶奶教训孙子，村里可没人会管。可一来傻子不懂事二来刚拿了人家的好处，要忘那也不是现在就能忘的。 陆家婆媳也愣住了，他们没想到村长连这事也管，不过也没什么她们自觉理在自己一边。 “四郎把家里的兄弟打了，他做错事，我做奶奶的还不能教训不成？”刘彩芬挺起胸脯，这个理谁能挑？ “四郎，你为什么要打兄弟？” 傻子抱紧了手上的盒子，就是走他也没忘记带着他的盒子，“抢，不......给。” 王小环不自在的低下头，她没少在孩子面前念叨那个盒子值钱。事实上她也是这么想的，有钱人家的孩子用的东西就是玩具那也是金贵的，何况光那个盒子就能卖不少钱，她打着拿来看看的主意很久了。 不过围观的村民就开始纷纷说开了，无非就是小孩子打打闹闹，大人怎么好插手，何况错也不在傻子啊。 “那，他还敢对我动手呢！”刘彩芬大怒，她觉得都和自己作对。那这一条无论如何总是不对的吧。 “没......没有。”傻子急了。在他心里他确实没动手，甚至那撞的力道，都是轻轻的。 这下，就算两个儿媳妇作证大家都不相信刘彩芬的话。不说当年李青莲给村民散播的印象，就是他们也不相信一个傻子会说谎，尤其是看看刘彩芬手里那粗粗的栓门棍，刘彩芬的偏心更明显了。这年头谁家都打孩子，但是谁家舍得用栓门棍打孩子，打坏了怎么办。 一时间指责的劝说的，齐齐上阵，只把刘彩芬气得要死，最后还只能作罢，她还要在村里生活呢！可是回去以后，傻子连续三天没吃饱饭，半个月也没让傻子换过衣服。 事情发展到这样，陆金留也不知道傻子这趟买卖亏了还是赚了。 唯一的好事是回去以后傻子终于不再只知道抱着盒子了，大概是怕一通闹腾把里面的东西弄坏了。傻子回去了就把盒子打开检查。里面东西不多，一个小时候柳晗瑾最喜欢的拨浪鼓；还有一个小泥人，是傻子和柳晗瑾上街的时候让人照着两人捏的，这个胖泥人明显就是柳晗瑾了；一个荷包，针线歪歪扭扭也只是勉强缝合，上面光秃秃的什么都没绣，一看就是柳晗瑾自己做的；最后一样是一本书，封面三个大字：流云刀。 陆金留简直哭笑不得，这好像是赵梅淑家的传家武学，居然被柳晗瑾偷送给他了，这坑娘的娃啊，还不知道赵梅淑要怎么着急！不过他也不由得庆幸这盒子被傻子护得好好的，这要是被陆家人发现了他就太对不起赵梅淑了！好在这一次抢东西触动了傻子不敏感的神经，他学会了把盒子藏在房顶上。 刀法一向讲究大开大合，练的是刚猛无匹。但这本流云刀却不同，练成之后行云流水，讲究的是连绵不绝。刀厚重，要学会这流云刀就要手上有力，也不是说一般人就练不了，而是力气大便事半功倍，练成能发挥的威力也更大。陆金留的天赋合了这流云刀才让赵梅淑起了点爱才之心教他习武，不过教的也只是一些基本功和普通拳法、腿法。现在这书阴差阳错的出现在了傻子手里，这练不练呢？哪个男孩子小时候没有过武侠梦？可是偷练人家绝学被发现要被打死吧！陆金留纠结，不过很快他就不纠结了。 傻子被培养成的习惯，他会条件反射的遵守。卯时初准时练功，雷打不动。这本刀法，傻子很快开始自学。 陆金留：这不关我的事，不是我的锅啊！ 陆金留心下美滋滋的，他还是第一次尝到当傻子的好处。其实他通过赵梅淑的讲述早就知道所谓武功大概没有电视里演的那么神妙。不过在现代少林寺都有绝技流传，这大兴国的武学怎么也比现代强，他不知道这本流云刀怎么样，如果就是跑得快点跳得远点，那他其实也不亏。 陆家人知道陆金留早起练功，刚开始还早起围观一二，后来发现他每天做得最多的就是蹲马步，一下没了兴趣。这有什么稀奇，村西边的崔猎户都比这耍的好看。没办法，傻子还在打基础阶段，能做的也就这些。 这天吃完午饭，陆家人消完食正准备回去睡个午觉。就看到村长带着人来了，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进了陆家门。 “大材，快，采石场那边出事了。” 陆家人大惊，仔细一看，这来的不正是和陆远一起在采石场工作的陆河还有肖林的家人？急忙跟上去，陆金留也是心头一跳，幸好这次傻子够给力，也跟着出了门。 原来采石场那边塌了一块，有几人被压下面了，正好是陆家村的人，高家便遣了人来通知。等他们到的时候，大夫已经先一步到了，在给还活着的人看诊。 “我三儿呢？”刘彩芬急道，毕竟是亲儿子，就是现在诸多不满，陆远对这个家做了多少，他们心里还是有杆秤的。 采石场现在是乱成一团，一个管事模样的出来，“压了四人，有两个还活着在那边，剩下两个在那边！” 石头那边除了血迹还有撒了的饭菜，当时几个相熟的人一起吃饭，哪想到天降横祸！ 刘彩芬一眼看到在治疗的没陆远，简直不敢相信，傻子已经扑向了他爹的方向。 “爹，”傻子看着陆远躺在那里，害怕的眼泪扑簌簌往下落，陆金留也不好受，陆远虽然对他疏于照顾，但对他的好却是毋庸置疑的。他甚至为此没有续弦。陆金留觉得自己要拥有身体的控制权，现在八成也开始哭了，因为他难得的感到了酸涩，这是他变成魂体后第一次感到这么难受。 “三儿，”刘彩芬也开始哭嚎，陆家人都没法接受这个事实，对陆远有感情的先不说，没感情的也能想到有了陆远才有了他们现在的好日子过，他们是真的盼着陆远好。 陆金留却开始怨恨，这是他来到异世第一次这么恨。他毕竟是个成年人也并没第一时间对他们投入感情，陆家人对他不好他也只把大家定位成陌生人便罢。但是现在，他却开始恨起陆家人，陆远的死可以说罪魁祸首就是他们。陆远这么多年拿回家的钱，陆家盖了新房，也没什么天灾人祸陆家的日子是蒸蒸日上，存款也不会少。哪至于就要逼着陆远到这不安全的采石场干活。在陆远说了不安全的时候还步步紧逼，这才造成这场祸事！ “都怪你，”傻子跳起来，这次没结巴，指着刘彩芬大叫。 陆家婆媳愣住了，显然是想起当初她们逼着陆远来上工的事。而且村里的两家也是她们拉的线，她们可是看见了，陆河死了，肖林的腿被压着八成要瘸。要是被傻子嚷嚷出来，她们那个时候知道采石场不安全还敢拉活，回去可没好日子过。顿时也顾不得陆远了！ “你，你这孩子说什么？虽然是我出去打听的，但这是意外啊。我还能不心疼！”刘彩芬又嚎起来。 “就是，四郎，你别胡说，二伯娘知道你难受，但这种话不好乱说，你爹还在这呢！” 傻子说不出来，越激动他越说不好，只指着刘彩芬一脸凶狠。 周围人看到这便没关注了，却也没人指责傻子的失礼，这只是个失去父亲的可怜孩子。陆家婆媳顿时松了口气，幸好是个傻的。 最后，高家赔了一家三十两银，大家也没闹事接了自家人就走了。连陆金留都说不出高家哪里不妥当，当初掌柜一个不和采石场有交集的都能知道这不安全，证明高家对此没有隐瞒，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事后，也很快请了大夫，还爽快的赔钱了事，在这个法制不健全的社会，能这样就是厚道了。 面对三十两的巨款，陆金留甚至不知道那些失去家人，子孙多的家庭能伤心多久！而陆家人当然是不满意的，在他们心里陆远是下金蛋的鸡不止这个价，但是他们不敢闹，一是农民轻易不敢和有权势的乡绅闹事，二是他们心虚。 至于傻子伤不伤心，以后又要怎么办？他们从来没把傻子当过自家人。 第10章 六年之后 深秋傍晚，正是农忙时节。傻子从地里回来，还没擦把汗就拿了扁担开始去村中心井里挑水。家里的水用完了，白天忙得没时间，现在要赶快把水缸挑满。 傻子对陆家人来说以前是陆远的附庸，可以不干活，自从陆远走了，他们不甘心养着个吃白饭的，开始挖掘傻子的用法。还真被他们发现了，傻子其实很听话，只要慢慢和他说，他听懂了一般是会做的。当然他们也没那个耐心，这个任务落在了家里同样被嫌弃的小透明陆果子身上。渐渐的他们也发现了傻子的好处，傻子力气大得很，干活别提多麻利。 从此家里的柴他劈，家里的水他挑，田地更是出了大力。现在的陆家人下地干活别提多轻松，有一搭没一搭的干着，还轮了个班，其实要不是怕村里人说嘴，他们还真不想去，反正他们也不怎么干，基本是傻子一个包圆了。 当初陆远刚走那会儿，陆家已经没人管他了，直到有一天傻子被饿得不行居然跑到陆大山家偷东西吃。被周菊撞个正着，看着傻子蓬头垢面的样子顿时火了。当即去找了村长，还叫上了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辈一同去了陆家。直言如果陆家不养傻子，自己家是可以接收的。其实每个村民都是乐意接收的，毕竟养傻子可不费钱，那十亩地的二成够傻子吃了还有得剩，这可是一桩稳赚不赔的好买卖。陆家人当然不干，最后只好说是儿子刚走，心里难受难免疏忽一二，保证下次不会云云，事情解决了陆家人也落了个没脸。至此看傻子是更不顺眼，不过也开始注意傻子的情况，至少表面工作还是做足了。 陆金留也不得不庆幸柳老爷子当初的先见之明了。否则他估计自己早就被赶到后院的柴房饿死了。 傻子来来回回几趟挑满了缸里的水，回到家，意料之中的没有给他留饭，反正只要明儿一大早的起来吃一顿去干活就好，根本不妨事。他们也不想想，就傻子这运动量，要不是傻子身体好又习武强身，早就撑不住倒下了。 “四郎，”陆果子站在厨房门口冲傻子招手。陆家人基本是把傻子交给陆果子负责了，相处久了便有感情。再加上两人在家处境都不好，如果说家里的重活都傻子干了那轻活就是陆果子在忙活，还真颇有几分相濡以沫的依偎感。 傻子时常没饭吃，陆果子就在地里扒些土豆红薯的藏着，有机会就给傻子烤了吃。这天陆家人早早的吃完饭，陆果子就知道傻子要没饭吃了，乘着给陆家人烧水的功夫烤了两个土豆准备给傻子。 傻子也是饿坏了，几口就把土豆塞嘴里。陆果子等傻子吃完，熟练的把皮扔进火里毁尸灭迹，又给傻子洗漱完才把傻子赶回屋睡觉。 为了堵村民的嘴，傻子明面上的待遇都是极好的，他独个一屋。陆家这房子就是现在看来也是村里头一份的，虽然只有一进但是用的红砖黑瓦，两间正房六间厢房，一家子也是住的挤挤挨挨。只是陆家家底不厚，总共也就八亩田地，又失去了陆远这个赚钱的，存的钱也不敢拿出来乱用，刘彩芬又是个抠门的，一家人的日子是直线下降，更别说再起一进房子了。 陆金留在黑暗中睁开眼睛，他现在在傻子睡着后，偶尔已经能掌握身体，平时也能简单的影响到傻子了。大概和人体熟睡后大脑活动降低有关，他也不是很懂，但是他能感觉到最多一年自己真的就能彻底好起来了。但是他有点担心陆果子，他怕等不了那么久。 他现在在的这个世界，人的寿命比现代都还要长点，成亲虽然也很早，但是十八九岁再成亲的也不在少数。只是陆果子都十八了，家里还没给他说亲的苗头，这对陆金留来说是好事，以后他好了可以帮陆果子筹谋一二。但是村里现在都开始议论了，他觉得陆家两老要顶不住了。他毫不怀疑，这两老的只在乎彩礼，这对陆果子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天忙完了，傻子走进屋，陆金留就看到王翠花也在。她是刘家村人，不过附近几个村子的亲事基本都是她在说。陆金留在心里强烈的给自己下了个暗示，果然傻子站屋里不动了。 陆大材他们看了看傻子，也没出声赶他，反正他也不知道他们要说什么。 “大哥大嫂考虑考虑，这孩子最是孝顺懂事，干活也是一把手，这要不是好的我也不敢往你们面前说啊！” 听着还不错，如果她说的是真的话。陆金留考虑要不要乘晚上的时候去考察一下。 “最重要家里没什么根基，铁定听话，不敢不对你们好！” 没什么根基的话，大概没什么钱，够呛！又不是要招赘，成不了了。 “等她嫁进你们陆家，铁定能伺候好你们家小牛的。” 啥？陆金留目瞪口呆，一定是听错了，他上头还有三个哥哥呢，怎么都不会轮到他的。他才不要说亲，他还要去找瑾儿的！哦，不对，他还要去找柳家人的！才不稀罕陆家塞的人！ “这张嘴就要五两银子，还是个瘸子，五两银哪里不能聘个好人家的姑娘。”刘彩芬不满，一个瘸子有人要就不错了，还敢这么漫天叫价。 “老姐姐，话不能这么说。你想想，这王家住那山上，穷的很还没什么底蕴。这辈子估计都难得回家一趟，嫁进来还不是任你们拿捏，何况你家小牛又是这样，是吧！”王翠花显然深知陆家两老的软肋，陆金留不只是个傻子还是个有余粮的傻子，还是个力大无穷好用的壮劳力，她有八成把握这亲能成。傻子瘸子都能给她说成了，以后名气就更大了，王翠花得意不已。 陆大材和刘彩芬还真是心动了，脸上迟疑不定。想要傻子的粮想要傻子卖力，这媳妇必须保证翻不出什么花。 陆金留一下急了，只觉脑袋里嗡的一声，下意识上前两步，一下愣了，他好像貌似是好了——在这种情况下！陆金留哭笑不得，不过总是件好事。 这下，他也不急了，对他来说没什么是解决不了的。这几年陆家人的做法彻底的激起了他心里最暴戾的一面，逼急了他敢让陆家办一场丧礼。 别觉得夸张，你试试一个人待着谁也不能交流是什么感觉，受苦受累只能生受着，看到不希望发生的事也没法阻止只能干着急的无能为力。一个好好的正常人这样子十四年也会出问题况且陆金留因为从小的遭遇，心里其实一直很阴暗。一直在柳家待着或许还好，但是回了陆家之后境况不好，光看就常常让他心里光火，偏偏什么都做不了，连句发泄的话也说不出口。更何况他爹的死一直横亘在他的心头...... 俗话说得好，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沉默了十四年，陆金留只能变态了！ 陆金留上前一步坐下，他倒要看看陆家两老想怎么做。 王翠花回头看看他，继续规劝，“老大哥老姐姐，王家的闺女除了腿脚稍有不便，其他好着呢。长得那也是一等一的好，这五两银好些人家也是愿意出的，你们二位可要快些决定的好。再说你家小牛毕竟是这样，哪家疼闺女的会上门，你们作为爷奶，迟早都有这一遭的！总不能不给说亲吧！”要她说，傻子有人要就不错了。人家就是个瘸子，那也不影响生活，配给傻子那都是亏了，还犹豫个啥！ 卧槽，还敢嫌弃老子！陆金留咬牙切齿，面上还得装作一脸傻相，他还没想好接下来怎么做！ “小牛还小，再看看！”陆大材发话了，是迟早要说，否则村里的吐沫星子都能淹了他，但是一个瘸子并不能堵住村民的口啊。可惜了，听上去还蛮合适的！ 王翠花面上一僵，这九成九要成的事怎么黄了呢？ “是啊，翠花嫂子，我家小牛上头还有两个哥哥呢。哪能先说他的，我那两个孙子还劳老姐姐多费心！”刘彩芬是一个意思，反正陆金留才十四岁，还早着呢，慢慢看！不过这王翠花是这十里八乡唯一的一个媒人，她还是要给她点面子的，他们家几个小的都还要说亲呢！ “啊，这包在我身上，老姐姐放心，有好的一准的通知你！”王翠花虽然不高兴，不过她就是吃这口饭的人，轻易也不会得罪人，何况刘彩芬还给了台阶。这场说不成还有下一场嘛，陆家可还有好几个等着呢！ 等送走了王翠花，刘彩芬回来看到陆金留还在堂屋坐着，顿时心烦。 “还愣着干什么？后院那么多柴没劈，作死哦，见天的偷懒！” 陆金留咬着牙，踏着重重的脚步去劈柴了，就当练武了！想他在现代早就混到没人敢对他出言不逊了，这真是一朝回到解放前啊。投胎果然是个技术活！ 第11章 发泄 陆金留看着后院柴房里堆积如山的柴火就气不打一处来。自从前天自己抽出午睡时间去山上挑了柴回来，这是连摆放的位置都没变过啊。 陆金留愤愤的解开绑绳，劈着柴却开始反省自己。刚刚彻底掌握了自己的身体，大概是太兴奋了自己似乎情绪波动过大了，要控制一下了。 接下来做什么？离开陆家，想个办法和陆家了无瓜葛。这其实不难办到，只要自己作到成为陆家的负担，他们就会放弃自己。唯一的难题就是陆果子的事他就不能插上手了。还有一件让他不甘心的事，不说他爹这么多年白白为陆家做了什么，他也没想要，那是他爹的也不是他的。 但是他这六年帮陆家做牛做马还被各种看不起，打他们打不到也不敢打，但是每天各种侮辱排挤，傻子不懂，陆金留他懂，他们是在拿傻子当下人看！十亩地的两成产出够他花用还多，他在陆家是一个不要钱不说还倒贴的长工，就这样陆家人还计较着他的吃食。陆家人根本没养过他一天，可在这社会要断亲主动权全在陆家两老身上，他要装无用扮可怜，要把自己真的弄得狼狈不堪，末了大概还要贴点钱给两个老人养老，这简直不能忍！ 陆金留以前也看过一些类似的小说，那些穿越主角能那么爽快的断亲，一是自己本身不装也很可怜了，往往身体不调养都得留下后患，陆金留不能冒这个险，何况给自己找罪受这点，还不到这个程度；二是毕竟那些原主和“亲人”那也是亲人关系，罪也是原主受的不是他们自己，他们不代原主受罪就没资格代原主怨恨。但是傻子的感受陆金留是有体会的，那些辱骂他听着，傻子的累和苦他也受着，好多次从地里回来，陆金留觉得累到极点全身酸痛一动就难受，但是傻子还要拖着这身体劈柴挑水！傻子不懂累，只要能动他就不会主动歇息，但是陆金留知道他这样是在变相的压榨身体的潜能，长期下去必定伤及根本！就这么放下了，他陆金留就不是个合格的奸商！ 不过，得先把陆果子嫁出去。唔，说起来村西边的崔向虎是不是和陆果子都有点意思啊？只是崔猎户几年前被野猪顶了之后没了，崔向虎他娘受不住打击病倒了拖了两年也没了，留下崔向虎一人。崔家跟着被拖垮了不说，村里老人也觉得他煞气重妨碍六亲，这亲更不好说了，一拖到现在十九了还没人家。而陆家又是个势力人家，也算颇有点家底，哪能看上崔家。两人都表现的若无其事，要不是陆金留是傻的，没人防着，他也看不出来。 陆金留却觉得还不错，崔向虎他娘身体不好只生了崔向虎一个，他爹没嫌弃不说平日里还挺照顾他娘，这是个好传统。崔向虎浓眉大眼，高大威猛，也算得上仪表堂堂最重要的是有担当。再说崔向虎打猎本事比他爹都强，还完了欠款一定能起来的。这亲可以结！ 再说他，在陆家折腾一阵他也是要走的，可是也不能和以前似的干活了！ 第二天，陆金留照例先起床练功，因着农忙季节，大家都起得早。等陆金留到堂屋吃早饭的时候，里面只有一碗稀得见底的粥和一张黑面饼，菜倒是剩的多，现在满山都是野菜，勤快点家家都不缺这一口。 在农忙时昨晚没留饭，今早还只有这点吃的，要知道就连陆大材都要吃三张饼。不过陆金留经过一晚的心理建设倒是淡定得很，默默把那粗得拉嗓子的饼咽下肚。 “傻子，你倒是快点啊。全家就等你了！”陆金贵不耐烦的催促，他昨天和张麻子斗蛐蛐输了八条泥鳅，今天赶着挖呢。对了，还得去寻一只更厉害的蛐蛐。想想今天事多得不行，偏偏这傻子还得耽搁他时间。顿时火了，上前抢过陆金留手里的面饼摔在地上。 陆金留看着地上滚了两圈灰变白不少的面饼，陆金贵又上前捡起面饼，随手甩甩灰扔回盘子里，一脸不在意的开口，“诺，哥不是故意的，吃吧！” 傻子打人凶，陆家人都不会和他动手，但仗着他不懂事卡着他心里的防范线招惹他却是常有的事。比如这个，还真不止发生一次了，傻子通常会懵懂的接过来继续吃。 但是，陆金留他吃不下啊！陆金留捏了捏手里的筷子，啪一下站起身来。抓过脏兮兮的面饼捏开陆金贵嘴巴使劲往里塞。 陆金贵拼命反抗，陆金留毫不客气的冲他身上不容易看出来的地方来了几下，对准穴位又狠又准。陆金贵很快没了力气，陆金留捡起汤勺用力往他嘴里插，大有一副你不吃完不罢手的趋势，场面简直凶残。陆家人惊呆了，反应过来急忙上前拉，但哪里拉得开，陆金留还牢牢捏住陆金贵脖子，谁要是掰他他就使劲，唬得陆家人也是忌惮不已。 一时又哭又骂，还不时求几句，他们看这架势还真有点怕会把陆金贵掐死了！ 直到陆金贵主动又被动的咽完面饼，陆金留才站起身来，看着陆金贵瘫在地上干呕还不时抽搐一下，一时竟觉得身心畅快。 反正自从在他爹下葬时他闹了一场，还差点打了刘彩芬之后，陆家人也时不时在外宣传他性格暴力。都有前科了今儿就暴力一回给他们看看！再说这回和以往不同，以往是丢盘子里的东西，或是直接给脏的，这次可是抢的，这很好！理由都是现成的！ 果然，在确认完陆金贵没事之后，他们已经自动补齐剧本了。 “我的儿啊，你和那小贱种计较什么，你不知道他手里东西动不得吗？那就是个杀千刀的畜生啊，否则怎么会无缘无故变成傻子，那都是老天开眼啊！”刘红霞哭天抹地，在她心里自己的儿子那是千好万好，以至于陆金贵十八岁变成村里有名的二流子了，她还觉得是人家见不得她好。 “娘，这傻子这么暴力，以后可怎么好？一家子哪能不磕磕碰碰的，万一招惹了他怎么办？”王小环担忧，我全家安全怎么办啊？ “这兔崽子反了天了，没饭吃我看他能上天，今晚别做他的份！”刘彩芬骂骂咧咧。 家里的男人都不吭声，几个大老爷们还治不住一个十四岁的半大人，他们也觉得颇没面子。 陆金留更是无所谓的站在一旁，要骂就骂，打架也不怕！ 最终，还是要干活的，只是陆金贵就休息了换成了陆金富。看着陆金富臭着的脸，陆金留嗤之以鼻，好像你会多累似的，还不是都指着傻子！ 他绝对不会像傻子似的做多大贡献，只是，陆金留看着自己身后留下的光秃秃，泪流满面，干活太快他控制不住怎么办？算了，就这一次了，就当做个慈善了。 陆金留控制着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小牛，你咋哩？”陆大材皱眉，秋收是越快越好的，收进了粮仓才叫安心。 妈蛋，还敢嫌弃老子慢。好，现在是考验演技的时候了。陆金留慢慢直起身，直愣愣的看着陆大材。在陆大材又催了几声之后，慢慢的倒了下去。 他想在总目睽睽之下让陆家人请个大夫，大夫本就是无事也能说出事，再说他也是真有事。远了说他这身体长期透支着干活，还吃不饱饭，近了说这几天本来劳动量就大昨晚今早都没吃好，休息也不好，应该很容易看出来吧！ 很快，热心的村民就把孙豪叫过来了。周围又是一圈人，农忙快结束了，天气也好，这热闹他们还是看得起的！ 孙豪搭着陆金留的脉，看了看他的脸色。孙豪大病不会看，这体虚却是轻易就能看出来的，再说陆金留那眉眼间的疲色都快露出来了，一时脸上也有些不好看。 陆家人脸上更难看，他们根本不想请大夫，谁知傻子在这档口晕倒，如果不是确定这是个傻的，他们也要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了。 “脾胃不健，气机紊乱。陆老哥，平时多给孩子吃点肉食，补补身，小牛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万不可疏忽！”营养不良，可是现在哪家孩子不营养不良。孙豪也只能多劝劝了。只是，“孩子还小，就算农忙也要注意让他休息！” 陆大材诺诺的答应了几声，只觉得脸烧的厉害。在这社会用孩子的补贴家用那是惯例了，只是傻子的粮够他吃饱喝足的，隔三差五的也吃得起肉，结果在陆家营养不良不说连休息都休息不好。这就显得长辈的偏心过了。 陆金留在孙豪掐了他几下人中之后识相的醒了过来，他可看见那老头要去捏针了！ “小牛，怎么样了？”孙豪问。 按照傻子素来的反应，陆金留只直愣愣的看着他不说话。 孙豪叹了口气，该说的他也说了，接下来就开个调理的方子，虽然他知道陆家八成顶多买一贴。 “咕噜噜，”这时，陆金留的肚子叫了起来。 陆金留：干得漂亮！ 围观的村民都不淡定了，没见过哪家农忙时下地的壮劳力没饭吃的。 第12章 流言 这几天陆家人日子不是很好过，饶是让陆金留回去休息了，也走到哪都有人议论到哪。平时不对付的，更是借机到他们家门前指桑骂槐，当着面的明嘲暗讽。也有那真的同情陆金留和还记着自己每年分到的粮的人家，空了就会上陆家的门，苦口婆心的劝陆家两老。 当然，再多也没了。当初柳家捐赠的地是给村里的，言明两成用以照顾傻子可没规定要给陆家人。村里如果想为陆金留出头，运作一番其实可以把那两成粮收回，以村里的名义照顾陆金留。但是这却显得蛮横，在这个社会陆金留是陆家两老的孙子，那他的东西在没分家之前也是陆家的。村里不会为了他挑战这个传统，白白的费心费力。村民照看他也要顺手而为，并不会为此损伤自己的利益。 陆金留并不失望，人心如此他比谁都明白。毕竟现在看来，真要为他谋得切身利益势必吃力不讨好，能在舆论上给陆家施压一二对他来说已经足够！ 午饭，陆金留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黑面饼，足足三张，管饱。但他真是吃够了，陆家人还有偶尔换换口味的机会，他这六年是六年如一日，看着就腻味，想想过去专门找粗粮吃的自己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左右看了看，陆金留走过去男人那桌端起陆金华面前的盘子回来了，里面可有一个白馒头。是的，他吃饭一直和女人一桌的。 “你这没教养的小畜生，你面前没有吗？还想吃白面，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福气，小心噎死！”刘红霞不干了，顿时暴跳如雷。偏偏经过那天一通闹，也不敢去陆金留手里抢东西，只骂骂咧咧。 “奶奶，娘......”陆金华要哭不哭的，他也不容易吃到白面的。这该死的，当年怎么不连身体一起烧坏了，让人好打一顿。 刘彩芬也气坏了，因着这几天的事家里可看陆金留更不顺眼了，但她也没别的办法。只好压住脾气哄小孙子，“一会儿奶给你煮个蛋！” 陆金留不理会他们，埋头吃菜，农忙桌上难得的上了一盘肉菜。腊肉炖白菜，陆金留尽挑着肉夹，女人们看这架势也顾不上斗嘴了，纷纷开动，心里暗咒，果然是没脸没皮！ 吃完饭，陆金留也不管他们，径自回屋睡觉，睡醒了就出门。 陆家人看得脸都青了，几兄弟不说最后出生的陆金华，等他们长到能干活的时候，靠着陆远家里的条件就好了，之后也有傻子抗住活计，他们可说是娇惯着长大的，陆金华甚至都还没下过地。就是早年吃苦耐劳的陆大材现在都不再适应高强度的劳作。 这几天陆金留撂挑子不干了，可是把几个陆家爷们累得够呛，心里颇多怨言，却莫可奈何！ 陆金留去了西山，这已经是最靠近陆家村的大山了。但是平时村民拾个柴，挖点野菜却不会来这边，村旁还有一个更近的小山包。这西山一般猎户打猎才会进，陆金留来这里一是打着能不能找到发财路子，二是勘察地形，他的身手不错，实在不行也能打打猎，还有就是观察下崔向虎。 重活一世他还是想要经商的，别的他也不会啊。至于种地，已经种了六年地的陆金留已经不想再种了，何况那根本赚不了钱。还是经商好，老本行，更好的是这个朝代没像中国古代似的重农轻商，更没分所谓的商籍，只是经商的税稍重一些，陆金留表示这完全可以承受。 他的老本行地产什么的是不能想了，这的老百姓不吃那一套不说，官府也不会同意的。这几天他想了想，准备试着做吃的。无他，吃食成本低，套路少，比较好入手。况且他从小就开始自己做饭，之后更是养成了兴趣，他的厨艺是很不错的！ 当然，这第一步是要有本金。陆金留走得越来越深，他自忖身手不错，但也不大意。手里拿着自己用木头做成的刀谨慎的向前探。深山果然处处是宝，栗子树核桃树还有一些果树，时不时见到的兔子野鸡就不说了，他还发现了两处蜂巢，这可是好东西，而且也能卖得上价。当然，这些东西他都没动，以他现在的状况是处理不了这些的。 看了看天色，陆金留准备回去了，他对这里毕竟不熟。而且，天黑实在不利于行走在山林，陆金留眼睛一眯，一脚踩住一条咬向他小腿的蛇。 “四郎，你怎么在这？”崔向虎惊讶的叫出声。 来得还真是时候，陆金留计上心来。脚一松，本就受惊的蛇一窜而起，狠狠的咬向陆金留的脚踝，这是条无毒蛇。陆金留顺势坐在地上，抓起蛇身用力甩出去，该死的，这牙口居然这么好。 崔向虎一惊，急忙上前拉开陆金留的裤脚，检查之后简单的包了一下。 “呼，还好没毒。你怎么一个人在这，还能走吗？我送你啊！” 陆金留不吭声不动，这就是当傻子的好处了，剧本什么的可以忽略。 崔向虎背起陆金留往前走。陆金留才十四岁已经快一米七了，是难得的高个，还好崔向虎也颇高大，陆金留估计能有一米八，把他背回去问题不大。 到了陆家，陆家的男人还没回来，女人估计不在房里就在厨房，前院没人，好机会啊！陆金留在崔向虎叫之前，给他指了指方向，崔向虎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陆金留送回去就走，反正他根本不喜欢和村里人打交道。 “啊——”一声短暂急促的尖叫，似乎想起什么，后面生生的压了下来。 陆家的女人们急忙冲出来，只见陆金香和陆金心的大门敞开，崔向虎背着陆金留站在门前愣在那里，显然他也没想到。 “你这天杀的，谁让你进来的？”刘红霞目呲欲裂，高声叫骂。 王小环见状急忙上前几步关上大门，她家金心虽然才十二，那也可以算是个大姑娘了。 刘红霞也反应过来，金香都十五了，今年可就要说人家了。难道要嫁给这煞星吗？不，这事绝对不能让人知道。 崔向虎看着陆果子站在厨房门口，整个人都有点慌，急忙把陆金留放下来，手忙脚乱的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我送了四郎回来，进错了门！” 陆果子低着头不说话，双拳捏的紧紧的，他......喜欢金香吗？ “娘，”陆金香跑到刘红霞身后躲着，陆金心也被王小环紧紧抱着。她们想骂想打想生撕了他，然而，这事偏偏是万万闹不得的。 刘彩芬还算冷静，“崔小子，你怎不说一声就闯进别人家，还有没有礼数？” “婶子，这事是我不好。”崔向虎一肚子苦水往肚里咽，低头认错，只求事情快点过去。他不知道陆家两妯娌比他更想过去。 “嗯，今天你送我家四郎回来，我家很感谢你。但是男人都不在家，就不留你了。我家可是最重礼数的人家！”出去最好别乱说。 “我知道，婶子放心。我把四郎放下就走了！别的可没干什么！”崔向虎松了口气，急忙告辞走人。 “娘，就这样放过他？”刘红霞看着崔向虎彻底离开了，才不甘心的开口。 “那你要怎样？” “这事，怎么都是他不对。不该赔偿吗？”刘红霞眼睛都红了。 “崔家有钱吗？有钱他愿意赔吗？再说，他以什么名分往家送银钱。还是你想他把事情闹大了，你闺女嫁不出去，只能将就那妨碍六亲的扫把星！”刘彩芬烦躁的骂，她平时都是占别人便宜的，这冷不丁吃了回亏，她比谁都不高兴。偏偏别说讨回来，她还得拼命把事情包严实了。 刘红霞愤恨的咬住牙，她何尝不知道这回事，她就是不甘心这样放过崔向虎。至于王小环，她巴不得都把她忘了，以后就是事发，那也和她家金心没关系。 陆金留哪能轻易让这事就这样过去，很快陆金留在外玩耍的时候说漏了嘴，崔向虎来家里进错了门，家里长辈很生气。 村里开始有流言，这进错门长辈会生气，那进的必定是闺房的门。刘红霞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村里的人都开始传陆金香和崔向虎的闲话。 “爹，娘，我不要嫁给崔向虎，呜呜......”陆金香是刘红霞第一个孩子，虽然是个女孩但一向是受宠的，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刘红霞生气都没力气了，这几天绷得厉害，休息也不好，脸上的皱纹都多了一条。听到别人说嘴，她就上去和人争吵，可是这除了加剧村里对流言的肯定，一点用处都没有。 陆金香也怨她这娘给她添乱，可偏偏现下她能靠的也就她爹娘了。 “不嫁就不嫁，我去找娘说说！”陆永也想不出什么办法，不过他女儿却是肯定不能嫁崔家的。陆金香长得好看，他对她还是抱以厚望的。 “爹，”陆金香叫住陆永，“奶奶不会管的。” 陆永愣了愣又坐回去，刘彩芬心里丫头和双儿都是赔钱货，不重视得很。 “那怎么办？”刘红霞有点慌。 “娘，这现在是没主意，有主意了奶奶还是会做主的。二伯母主意多，娘不如你去问问。”陆金香虽然也蠢，但比她娘强点，想到她二伯母一向机灵，便撺掇她娘去讨个主意。 “这......我和她一向不太对付，她能帮忙吗？”刘红霞犹豫。 陆金香上前耳语几句，刘红霞大喜，“还是金香聪明，娘这就去！” 第13章 房子 “这外面传得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二弟妹，你向来主意多，你说说看这事怎么办？”刘红霞叫了王小环单独进屋。 “大嫂说笑了，我一个没见识的妇人能有什么主意。这事啊大嫂也别忧心，只要咱们自己个疼闺女不嫁过去，那些个闲话还能怎么着不成？再说个好亲就是了！”平时不是看不起我吗？这会儿倒是求到门上来了，做梦！王小环很是幸灾乐祸。 “二弟妹是不是忘记了当初金心还在房里？”这该死的王小环果真不盼着我好。这事一出要能说到好亲，我还来干嘛？ 王小环闻言一僵，脸色阴沉，“你敢败坏金心的名声？” “那倒没有，这不你好我好大家才好吗？”我家金香不好，你家金心也别想好。 王小环气了个倒仰，倒真想起辙来，她这大嫂惯是个没脑子的，万一真昏了头就麻烦了。 “不如......”王小环示意了一下陆果子的方向。 刘红霞有点心动，但是，“无缘无故的引到他身上，怕是我们也讨不到好。” “那当然是得娘答应啊！” “陆果子再不得喜欢，那也是娘生的，娘会答应？” “只要你家金香得了门聘礼高的好亲，娘有什么好不答应的。” “现在上哪找去，还好亲！”刘红霞没好气，这王小环不会是耍她玩吧！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啊。只要陆果子嫁出去，你家金香还怕找不到好亲？”王小环劝说。 “那万一......”刘红霞犹豫，他们大房最大的依仗就是刘彩芬的偏心，骗了她被知道就惨了！ “你还对你家金香没信心！再说，没成的事出变故不是很正常吗？实在不成，商量商量你补贴点嫁妆，那夫家也是可以多出点聘礼的嘛！” “成，”刘红霞咬咬牙，也只能这样了，“今儿这事？” “大嫂放心，这事要传出去对我也不好不是。” 刘红霞想想也是，两妯娌又立马恢复一副亲密姿态。 刘红霞虚构了一个城里的少爷和陆金香偶遇的事，还专门花大价钱去镇上买了个香囊做定情信物。 和王小环想的一样，刘彩芬很快答应了这个方案。在她心里哪怕丫头双儿都是赔钱货，但好比手指也分长短粗细，显然陆果子是最短最细的那根。 这事情过了明路，再到村里放流言就落了下乘。刘彩芬和陆大材商量之后，第二天火速带了人到了崔向虎家，言明他坏了陆果子的贞洁，要他娶了陆果子进门。 至于当事人才知道的事情的真相，陆家人觉得这煞星能有人要就是祖上烧高香了，不管是谁肯定都会高高兴兴的迎进门。 本来这几天正因村里的流言烦恼，害怕陆家真叫自己负责任的崔向虎今天看到陆家浩浩荡荡带着人来，先是吃了一惊后又是大喜过望。他没想到自己还真能等到娶陆果子那天，虽然和陆家人想得不太一样，但同样也是高高兴兴的答应了下来。 陆家人对此很满意，在敲打了崔向虎忘记那天的事后，对崔向虎的聘礼要求很少，二两银子就好。他们很怕崔向虎反悔。 殊不知崔向虎更怕他们反悔，爽快的答应下来。至于那天的事，拜托，他现在听到陆金香这几个字就怕，急着撇开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想和她扯上关系。 是夜，陆果子一个人坐在晒谷场哭。 他知道爹娘都不疼他，但他没有想到一旦出了什么事，他们居然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牺牲自己。这么多年了，其实他也很累，在他以为自己早就对这个家失望透顶的时候没想到他们还能不断刷新自己的承受底线。他还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没想到还有眼泪可以掉！ “为什么哭？”陆金留坐在陆果子旁边。 陆果子吓了一跳，待看清人后才松了口气，不好意思的擦了擦眼泪，复又一僵，“四郎，你......” “哦，我好了，前两天的事！”陆金留无所谓的耸耸肩。 “真的，这太好了！我还想着我走之后不知道谁照顾你，哪知......这真是老天保佑！”陆果子惊喜不已。 陆金留笑了笑，今天跟陆果子坦白，一是试探二是他也不想瞒着他他做过的事。陆果子的第一反应是喜，陆金留也是高兴的，毕竟这也是他承认的亲人了。 “为什么哭？”陆金留耐心的又问了一遍，以后他和陆家人势必不往来的，他要弄清楚陆果子的想法。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原本也以为我什么都能接受，没想到到头来还是难过。”陆果子苦笑了一声。 “反正你很快就能离开陆家了！” “是啊，”陆果子脸上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嫁了人就是崔家的人了！” 陆金留扬了扬眉，看来陆果子对脱离陆家也是迫不及待的嘛！不过如果以后真有什么事找上门......他就好人做到底帮帮他好了，陆金留摸了摸下巴，略有点邪恶想。 “对了，你说你早就好了，那怎么......”陆果子突然想起村里的流言起于陆金留的说露嘴。 “怎么？你不喜欢崔向虎，我也可以帮忙搅黄的。”陆金留促狭的打趣。 “你......”陆果子涨红了脸，想想自己和崔向虎几次在陆金留面前毫不掩饰的对话，脑袋都要低到地里去了。再想想陆金留他还是自己侄子，这真是......更想挖坑了怎么办？ “回去吧！反正不管过程怎么样，这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哦。”虽然是侄子，但是莫名的感觉这侄子很厉害啊！ 虽然说柳家人走了这么多年，打听也不在一时，但自从恢复过来，陆金留无时不刻不在想这事，越想越心焦。他现在改变主意了，想通了，不想和陆家人死磕了，以后他们要是想不开，他总能有办法给他们教训的。他的大好时光总不能都耗在这里了。 这几天对陆金留来说唯一的好消息是陆家人对他越来越不能容忍了。先是前段时间的流言，再是他现在不干活不说脾气也不好了，陆金留等着陆家人先出手。 “娘，眼看金富再过几个月就要成亲了，这家里的房不够用啊！金贵因着这事都不好说亲了！”刘红霞跟刘彩芬抱怨。 家里两间正房住着陆大材夫妇和陆永夫妻，六间厢房，分别住着陆海夫妻，陆金香陆金心姐妹，陆金富四兄弟分住两间房，陆金留一间房，还有一间放着粮仓稻谷以及一些杂物，陆果子在后院柴房隔了一小间住。陆金富成亲就要单独一间，三兄弟勉强可以挤一屋，但是陆金贵成亲明显已经没房间了。 “家里现在哪有闲钱再起一进，”再起一进聘礼就没着落了，涉及到孙子，刘彩芬也是要打算一二的，“把杂物间收拾起来，给金贵先用。金荣和金华还有几年，过两年再起一进吧！” “那些东西放哪啊？” “放四郎房里，”他的东西动不得，但是加东西总没问题吧！ 陆金留觉得，你们这样当着当事人的面讨论是不是不太好！ 不过......他喜欢！ 这天，陆金留像往常一样在外浪了一天，回来发现自己的房里堆满了杂物。床憋屈的被挤在角落，整个房间几无下脚之地。 太好了，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他看着陆家人住着他爹起的房子还处处欺负他儿子不爽很久了。这次完了，他和陆家的恩怨也可以告一段落了。 陆金留把东西一样样的往院子里扔，当然他不是糟蹋粮食，相反，他是在给粮食一个“生路”。陆家人意料之中的骂骂咧咧，可他们阻止不了他，等陆金留扔完了。陆家人想是告一段落了，看看地上那些散落的粮食，也只能想办法拾起，哪怕这工作量不轻，他们也舍不得放弃。顿时更恨陆金留，这傻子最近不知是发了什么疯！ 陆果子担忧的看了看他，陆金留给了他一个眼神，陆果子低下头跟着干活。这个侄子有主意得很，应当不会让自己吃亏。 “哐当”陆家人抬起头来，这一看，顿时疯了。连陆果子都惊得长大了嘴。 陆金留拿了家里的大锤子，抡圆了使劲一砸，墙上出了个大洞。 这可是家里除了地，最值钱的东西了。和别人家随便搭的草房可不一样，当初起这房子也是花了大价钱的呀！ 陆家人目眦欲裂，顾不得怕和陆金留动手了，一窝蜂的上前想要阻止。陆金留这时也顾不得和他们扯，避开陆家人，东一榔头西一锤子，不多时便把好好一个房子砸成了筛子。 这动静大得别人就是想装看不见都不行，看着人越来越多，陆金留顺势被陆大材推倒在落下来的瓦片上“晕倒”了。 第14章 断亲 陆金留以前是个商人，虽然掩饰情绪有一手，但是真不擅长演戏。 看热闹的、上前劝解的、去请大夫的、帮忙抬人的......场面一时真是热闹极了！陆金留实在不想应付他们，索性一晕到底，准备等人都走光了再醒过来！ 至于陆家人那歇斯底里的痛哭诅咒，陆金留完全不在意，再说他接下来也需要这个做引子。 外面渐渐安静下来，陆金留睁开眼。打量打量自己所处的这块“施工重地”，连房梁都被抽下来了一根，显见是不能住了。陆家人全部灰头土脸的，脸上的难受可不是装的，就连最小的陆金心和陆金华都一脸伤心的哭。 陆家的男人一脸烦闷，陆家的女人双眼垂泪，再配上那一张张灰扑扑的脸，实在好看。陆金留“噗呲”一下笑出声来。 “唰”那一张张仇恨的脸，陆金留挑了挑眉，拉怪居然能这么有快感！ “你这个畜生......畜生......”刘彩芬脸部扭曲，全身颤抖，却说来说去都只畜生两字，可见情绪激动到了极点。 陆大材不言语，一脸狰狞的拿起地上的木棒打向陆金留。 陆金留一抬手轻易的接住一头，似笑非笑的拉长了语调道：“做什么？” 陆家在场的人俱是一愣，陆大材反应过来，“你好了？” “嗯，”陆金留漫不经心的答应一声，拉过木棒轻巧的折成两半，擦着陆大材的脸落下。 “嗬”脑袋还有点发蒙的陆家人倒抽口气，齐齐后退一步，万万没想到陆金留敢这么做。 “你想做什么？”陆海冷静一下，上前一步，“你要知道我们都是你的长辈！” “长辈？”陆金留嘲讽的轻喃，并不打算就这个和他们计算，“放心，我要做的都做了。” “你早就好了？你是故意的！”陆海沉着脸。 想想这几天陆金留的反常，其余陆家人也反应过来。顿时脸上怒意更甚，陆金留好了，他们便没那么多顾忌也没那么怕他了。 “好啊，你个不孝的畜生，我要去找村长评理去，要把你赶出陆家村！”刘彩芬恨恨的指挥刘红霞去叫人。 “行啊，顺便评一下，你六年前怎么害死自己亲儿子。对了，还有陆大伯和肖大叔。”陆金留不急不忙。 陆家婆媳都僵住了。 “什么害死？”陆大材莫名其妙，三儿不是采石场事故才出事的吗？ “你......你少胡说，三儿是被石头压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刘彩芬哆嗦着嘴，显然还是有点心虚。 “我爹早和你说了采石场不牢靠不愿意去上工，你为什么要逼着他去？”陆金留的眼睛也红了，说起这个也是陆金留心里痛恨的地方，“那可是你亲生儿子啊！你逼着他去死......” 或许是陆金留脸色太过凶暴可怖也或许她心里也曾有愧，刘彩芬一屁股坐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你，你真的知道那里不牢靠还逼着三儿去......”陆大材指着刘彩芬难以置信的问。 “我哪知道三儿说的是真的，出了事我这做娘的还能不难受吗？还有你们这两个不孝媳看不得三儿好啊，当时还添油加醋的劝，我的三儿啊......”刘彩芬开始坐在地上撒泼，想起还有两个儿媳的份，又一并骂上了 “我......我也没想到啊！” 刘红霞和王小环也开始哭。这下事情大了，三个女人一会儿嚎陆远的好，一会儿又哭着说对不起......吵得不像样！陆家的三个男人一脸气闷。 陆金留不想听这些，反正所谓法不责众，更何况他爹都死那么多年了，在他们心里陆家婆媳说到底也只是一个无心之失，他可不指望他们能给个什么满意的答复！ “行了，吵死了！”陆金留不耐烦的呵斥。 陆家婆媳齐齐噎住，这没大没小的兔崽子。 “四郎，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不过现在闹也闹了，房子都砸了，气也消了吧！这往后就好好过日子吧！”陆大材开口，在他看来不计较陆金留这一番动作就是宽宏大量了，大家以后还和以前一样过日子！ 陆金留冷笑，陆家婆媳口口声声对不起他爹，但是她们这几年都是怎么对自己的，哪能看出一点愧疚之心？陆大材说不责怪他砸房，不计较他闹腾，但是却指着他继续当牛做马！这陆家人没一个安着好心！ “明天，你们去找村长和村里的长辈，和我签断亲书。”陆金留不管他们的小心思，直截了当的说出自己的要求。 “荒唐，你是我陆大材的孙子，好好的为什么要断亲？”陆大材气得脸通红，这事儿自古就没这个道理。 “你们这几年自己做了什么自己不清楚？” 气氛尴尬了一下。 “你兄弟还小，不懂事，四郎大人有大量，别和他们计较！”陆永厚着脸皮上前开解，完全不提这些年他们做得最好的事就是袖手旁观。 “明天断亲，如果你们不想陆大伯和肖大叔家的人找上门的话。”陆金留懒得和他们辩，又不是讲理的人，没得气坏自己。 陆家人有点乱，这事要传了出去，几家势必要结仇，两家人上门更是少不得赔偿。陆河肖林两家都兄弟多，这事怕不能善了！ “你......你也是陆家人，你怎么能？” 很快就不是了，陆金留不雅观的翻了个白眼当没听见，继续加筹码。 “我在陆家一天就是一天的傻子，就像这几天一样！”陆金留瞧了瞧陆家人难看的脸色，笑眯眯的继续刺激他们，“还有，我保证你们以后没房子住。起几间我砸几间！” 陆家人铁青着脸，显然想起这几天，傻子不仅不干活一个不顺心砸锅砸碗还会打人，简直是闹得家里人仰马翻不得安宁。 “好，要断就断，当老子稀罕你这不孝孙吗？但是你既不是我陆家人，这砸的房子就要造价赔偿。”陆大材青筋暴起，显见气得不轻。 “住着我爹起的房子，害死了我爹，你们晚上睡得着吗？”陆金留眯起眼，面无表情。 “三儿不是我们害的，再说三儿是我们生的，他的命就是我们的！和你个小畜生有什么关系！”刘彩芬怒极，她对这个问题显然很敏感。 他还是低估他们脸皮的厚度，陆金留放弃试探陆家人的良心。 “我爹毕竟是你们儿子，高家赔的三十两就当他最后的孝心。房子我不会赔的。条件我也摆出来了，明天要不要去断亲，随你们便！” 陆金留抱着稻草铺在后院，准备将就一宿。他有把握陆家人会答应的，毕竟他提的那两条，不管哪条陆家人都没法接受！ 第15章 “炫耀” 陆金留警醒的睁开眼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陆金富，陆金富讪讪的收回准备推醒他的手。 “爷爷叫我喊你起来，一起去村长家。” “不去，你们去把断亲书给我带回来就行！”陆金留不耐烦去演戏，还得装出一副对陆家依依不舍的模样，他不愿意。反正断亲这种事只要长辈决定就好！ 陆金富愣了下，起身离开。 “诶，你们带回来的断亲书我不满意的话，我可不会走！” 一直竖着耳朵听动静的陆家人炸了。 “你什么意思？你还想分家产？”刘彩芬嫌恶的冲过来瞪着陆金留，再配着那双三角眼、高鹳骨，实在是有够刻薄。 “你是在提醒我，大部分家产都是我爹留下的吗？”陆金留坐起来，痞气的看着刘彩芬，欣赏了会儿她忽青忽白的脸色，才不紧不慢的补充：“放心，我什么都不要。但你们也别败坏我的名声。否则......哼！” 虽然不满意陆金留的态度，但是陆家人还是松了口气，决定好好把这瘟神送出门，以后各过各的。他们算是看出来了，这陆金留对陆家积怨很深，手中又有把柄，留着他只会闹得家里鸡犬不宁。 陆金留没等多久，陆大材就把断亲文书送了过来。陆金留惊讶了一下陆家人的办事效率，打开文书。上面写着陆金留和陆家八字相冲，未免以后妨碍长辈，遂断亲缘。还真是啥都没留给他，不过算他们识相，没问自己要赡养费。 陆金留收了一下自己的贴身物品，毫无留恋的离开了陆家。他准备把今年自己的两成粮先领了卖掉，解了眼下的燃眉之急再说。 “四郎，”走到半路，崔向虎叫住了他，“你眼下没地方住，先在我那凑合一下。” 陆金留有点惊讶，他们一向没什么交情的，看来这便宜姑父还真是蛮看重陆果子的。这倒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眼下他刚出门就住进了崔家，被陆家人知道了指不定生出什么幺蛾子来。 “不用了，如果你还想安安稳稳的成亲的话！”陆金留拍拍崔向虎的肩，走了。 崔向虎看着他的背影，半天回不过神来。这和他成亲有什么关系，哎呀，果子交代的事自己没完成。憨厚的崔向虎愁容满面。 “村长，在家吗？”陆金留敲了敲村长家的门，高声打着招呼。 “诶，来了来了。”李杏花看见是陆金留吃了一惊，“娃，你咋来了？你真好了？” 虽然已经听陆大材说过陆金留变好的事，亲眼看见还是很稀奇。 “我好了，大娘！” “那可真是太好了，以后啊好日子长着呢！你等着，我去叫你爷去。” 陆金留坐在堂屋嘴角抽了抽，忽略村长家人或同情或围观的眼神，喂，你们还偷偷摸摸的看什么，别以为我没发现。好在也没让他等多久。 “四娃子，你也别太难过了，这八字不合没办法。虽然眼下难了点，以后好日子还在后头呢！你眼下有什么难处和我说，能帮的就帮！”柳家老爷为了陆金留给村里捐了十亩地，结果他一直没照看好孩子不说，最后还让他被净身出户了。村长心里还是有点愧疚的。 “村长放心，有事我一定会来麻烦您的。今天我来是想把今年我的那两成粮食领了。”不愧是两口子，连安慰人都是同种套路。陆金留并不觉得村长有什么对不起他的，他们本就是不相干的人，能做到基本的公正就好。 “应该的应该的，四娃子，那给你送哪去？你眼下也没地方住，要不先在我家将就几宿，回头你选个地我让人帮你扎个茅草房先住着！” “不用了村长，村西边好像是周婶子家老房子空在那里，我想暂时租住着。”住在别人家始终不方便，何况大家不是很熟。 “那行，我现在就让人给你把粮食拉过去。” “村长，我想把今年的粮食都卖了。” “四娃子，你都想好了？”村长抽了口旱烟，庄稼人没有把粮食都卖了的道理。 “我现下的情况您也是知道的。之后我打算去看看有没有适合我的活计。” “你现在也算是当家人了，想好了就成。粮食镇上会有人过来统一收购，你急用我现在先把钱给你。”村长想了想也是，便没多劝。 “谢谢村长。” 最后村长一共给了陆金留一两又八百文钱，陆金留留了点白面自己吃，最后又给了村长100文钱，这是要去衙门立户需要的手续费。告辞了村长陆金留就去了陆大山家商量租房的事。 “嗨，那房子就一间泥瓦房带个厨房，多年不住还有点漏水。要什么钱，四郎要住就去住，别见外。”周菊爽快的说，自从她生了大儿子陆平佑之后又跟着生了小儿子陆平达，她一直就觉得这是陆金留带给她的，待陆金留也平白亲热些。 “那不成，这我破了这个例，往后婶子不好做。我给婶子一个月三十文如何？”虽然很感谢周菊的好心，但是他也不想因为几十文钱欠下人情，反正村里租房一点不贵。 周菊想想也是这个理，但是，“四郎，这三十文太多了，你拿十文就好。” 陆金留把三十文数出来放在桌上就拿着周菊拿出来的钥匙跑了，这个婶婶太热情，还是先斩后奏吧。反正他也不打算在村里待多久。 等陆金留到他要暂时落脚的地方时才傻眼了，他忘记了他现在什么都没有，身上也只有寒碜的一两多银钱，难道什么都要买吗？顿时头疼起来。 这时，身后传来响动，“你这孩子，怎么不说一声就跑啊。这些都是婶子家里闲置的物品，先借你，以后买了新的还回来就是。还有啊，记得上婶子家摘菜吃，有什么需要也尽管上家来，别拿婶子当外人啊！”周菊便唠叨着，拿出自己带来的工具开始帮忙打扫屋子。 陆金留往后一看，陆平佑和陆平达这两个小少年拉着个小板车，上面锅碗瓢盆，还有一套被褥，顿时感动不已！正经说起来其实他没帮过什么忙，他又没真有送子功能，但是周菊这几年经常上陆家门看傻子过得好不好，好几次也是她帮他出头。他心里是感激的，不过现在也只默默记在心里，决定以后自己发达了一定会报答他们的。 等人走后，陆金留烙了几个饼，除了晚餐的还给明儿早上留了几个，他准备明天上山打个猎顺便到镇上看看。虽然他没有猎人的本事，但是他身手好，自信在这猎物多的季节凭他的本事不会打不到猎物的，这是他敢净身出户最大的依仗。 陆金留打开柳晗瑾送他的盒子，得益于傻子对柳晗瑾的执着，在他把零花钱放进盒子之后，零花钱保存了下来。 “一，二......”一共一千三百文，现在他所有的家当不到三两银子，真寒碜，要想办法挣钱了。其实钱不算少了，一两银子就够普通村民好好的过一年了，只是陆金留前世可是享受惯的人，现在自然也不想亏待自己。 早上，陆金留早早的起床，他赶时间去镇上，第一次打猎就算对自己有信心，他还是给自己留足了时间。 陆金留坐下喝了几口水，看看自己手上的两只野鸡三只兔子，有点不太满意。但是他也知道作为一个新手，哪怕他身手再逆天，这个结果也算不错了。其间，他要不是什么都没发现，要不就是早早的惊吓走了猎物，这还是在猎物繁多的秋季，更别说几乎什么都没有的冬季和不能动手的春季了，看来猎户也不好当啊！ “四郎，你怎么又进山了？当心再被蛇咬了。”崔向虎对这未来小侄子是操碎了心，山里危险的还不止这些。 “打猎啊，崔大哥，你看这些！”陆金留指了指自己的猎物，单轮身手自己其实比他厉害多了，上次那个完全是做戏所需好不好。 崔向虎想想这个小侄子现在的处境，嘴唇嗫嚅了两下终究是没说出什么劝阻的话来。 “你以后进山叫上我吧，还有最近几天都别进山了。我到时候叫你。”崔向虎犹豫了一下终是开口。 陆金留扬了扬眉，意外崔向虎说出这话来，要知道他要带自己进山，变相的是在教自己打猎的本事，这在这种时候可不多见。尤其是自己有先天的优势，再跟着多进几次山，以后打猎崔向虎可是比不过自己的。 “为什么最近不能进山？”陆金留疑惑，没听过这有什么讲究啊。 “我在前面不远发现了熊的踪迹，”崔向虎忧心忡忡，不知道那大家伙什么时候走。 陆金留眼睛一亮，猎户不敢招惹是打不过，但是他行啊，想想熊的价格，还有他从没吃过听说很好吃的熊掌...... “四郎，你可别小看那熊瞎子，贸贸然进山要不得的。”崔向虎一看他这表情就觉得糟糕。 “崔大哥，你放心，我没有鲁莽的意思。”陆金留看着旁边一颗直径足有半米已经枯萎的树，上前抱住使了使劲，身上肌肉一紧大喝一声，“起！” 崔向虎目瞪口呆的看着那被连根拔起的树，就算已经枯萎，这份力气也是让他啧啧称赞。 “如何？”陆金留略得意，这种俯视凡人的感觉不要太爽，“再说，你马上要和果子成亲了，你不想给他一个起码好看点的新家吗？” 崔向虎有点心动，四郎这本事再加上自己的经验，也许真能猎来熊，那自己的外债都可以还清了。不过，“不对啊，四郎，果子他是你小叔，你怎么直呼名字？” 陆金留一噎，他才不想有个长辈，再说陆果子和他差不多大，顶多叫一声哥哥。 “我现在和陆家又没什么关系，叫个名字怎么了？好了崔大哥，我知道有个地方有蜂蜜，明天我来找你一起猎熊啊！”陆金留说完不等崔向虎反应就走了，这崔向虎看着男人，怎么这么婆妈？ 第16章 小伙伴 陆金留到了镇上把猎物卖了，得钱一百三十文，这还是看在都是活的份上才多给了点。陆金留越发感到日子的艰难，看了看这酒楼，他要想做吃食，了解这里酒楼的水平势在必行。 陆金留进了喜临门酒楼，这可是镇上最大的酒楼了，大摇大摆的坐下叫了小二上来报了一遍菜名，足足三十多种呢！陆金留看了看口干舌燥的小二期待的看着自己，最后点了一盘青菜，别小看这青菜，要想把简单的青菜做得好吃，那才是最考较大厨的厨艺的。 好吧，他承认，他其实就是没钱！ 小二哥虽然怨念但还算有素质的下去传菜了。 陆金留尝了一口菜就知道自己做菜的主意可以打消了。自己以前虽然有了点兴趣但没癫狂到处处收集别人家秘方的地步，而且自己那时候也忙，给自己做饭都只是偶尔为之。自己拿不出太顶尖的秘方，这只是镇上的酒楼厨师的厨艺便已经比得上现代三星级的大厨了，可见这个时空对吃的专研到了顶峰。 他的厨艺虽然挺好但想要取巧怕是不成，而拼实力拼人脉，抱歉，这些他现在都很缺。不过据他观察，这个时空的零嘴糕点却没什么新意，从这方面下手倒是可以。但是从菜品上便能看出，这里的厨师可都是人才啊！只是新意的话很容易就会被模仿，他得好好想想。 “你......你是不是那傻子？”一道惊讶的声音传来。 陆金留转头一看顿时乐了，王二白。说起来，今天要没遇到他，他也得找他去打听打听有没有柳家人的下落。说起王二白虽然以前两拨人不对付，但是陆金留能在镇上过得那么悠哉，和柳晗瑾天天和他在一起有关，但是和王二白也有关系。这小子当时是孩子头，虽然整天招猫逗狗，但不管打还是骂都还算光明正大，可没有那些侮辱人的隐私癖好。 “王二白，是你啊，来，我请你吃饭。” 王二白看了看陆金留桌上唯一一盘青菜，还只剩下一半，顿时嘴角抽了抽。再一看陆金留的穿着打扮，回头一想又乐了。这小子小时候可拽，现在还不是只能穿着粗布衣吃青菜吗？这哪能和他少爷比，王二白刷一下打开折扇扇了扇风，心里油然而生一股优越感。 “哼，爷在二楼有包间，我请你好了，连这盘青菜！”王二白末了点了点桌上的菜，笑得得意。 陆金留额上青筋蹦来蹦，手好痒怎么办？ “好啊，二少爷请客可要吃顿好的，”陆金留忽然笑了笑，上前搭住王二白的肩直接去了他指的包厢。 “你......你想干嘛？”王二白一路基本是被陆金留夹上来的，一下激起了他小时候的回忆，要不是为了面子早就叫起来了。此时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明显色厉内荏，“我警告你啊，这么多人都看着呢，别乱来啊！” 这二货，好像自己要□□他似的，也不看看自己长得什么德行。陆金留顿时失去了和他逗趣的兴趣，“行了，我想问问你，你知不知道柳老爷子他们搬到哪去了？” “你都不知道我哪知道？当年你不是和他们家最好吗？我看你要不是傻的，柳老爷要把柳小瑾嫁给你。”说道最后不禁有点酸溜溜的。 “你胡说什么？”陆金留举手作势要打。 王二白也想起这可不是小时候，自己是在败坏人家双儿的名声，顿时缩了缩脖子不再吭声。 “你不会还喜欢瑾儿吧？”陆金留怀疑的看了看王二白。 “谁，谁喜欢他？根本没有的事好吗？”提起这个问题，王二白就有点炸毛，倒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从小他作为家里最小的男孩，要什么有什么，柳晗瑾可是他碰到的第一个坎儿。 陆金留仔细的观察了他两秒，确认他没有那个心思之后便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之后陆金留顺利的蹭了顿好的，也算是变相的给自己的考察任务画了个完美的句号。 两人吃了顿饭，喝了点酒，友谊倒是急剧升温，果然中国人说的没有饭桌上解决不了的问题确实有点道理。 两人散的时候，王二白还拍着胸脯要罩着他，陆金留看了看他那小身板，果然是醉了。最后只好捏着鼻子把他送回了家自己才往回走，连王二白都不知道，看来柳家人没在镇上留下什么线索，这麻烦一定不小。陆金留忧心忡忡的想自己该快点赚钱了，他需要大笔的银钱请人帮忙。 陆金留到家之后拿了点工具，一刻没有停留去了西山，今天把蜂蜜弄到手明天就去猎熊。 到了第一个蜂巢所在地，陆金留小心的点燃潮湿的茅草到隐秘处藏起来，看着蜜蜂一只只的飞出蜂巢又等了一小会儿，确认再没有蜜蜂了才上前刮蜂蜜。 陆金留没有都刮完，蜂巢里的幼卵更是动也没动。他还是很注重可持续发展的。等两个蜂巢的蜂蜜都弄完了，陆金留回去先把一部分装起来，另外放了一些准备第二天用。忙完这些天也黑了，陆金留匆匆为自己做了点吃的也歇下了。这里实在没什么娱乐活动，他又是一个人除了睡觉还是睡觉。 “崔大哥，你好了吗？我们走吧！”第一次去猎大型动物，陆金留还挺兴奋。 “这么快？”崔向虎实在没想到陆金留行动力这么强，昨天才决定的事。 “是啊，你看我还带了蜂蜜，崔大哥，你不会还没确认好那大家伙的行迹吧？” “那哪能，这可是我们的看家本事。猎不猎都得确认好！”否则迎面遇上不是要命么？崔向虎边说边带着陆金留往山走。 “就这块了，”崔向虎把蜂蜜放在熊出没频繁的地方，招呼陆金留躲起来，他还是很紧张的，这种大家伙一般可都是避开的。 然而，他们的猎熊行为却不太顺利，一连三天都没看到半根熊毛。不过他们也没气馁，继续蹲点。 终于这天像往常一向等着的时候，陆金留听见了声音，两人平息屏气，定神一看顿时抽了口冷气。这是只灰熊，体长足有两米，看体重最少有八百斤，爪尖目测得有十厘米，陆金留和崔向虎对视一眼两人极有默契的决定放弃。灰熊虽好，命更重要啊！ 但是有时候意外总是来得那么快，当一只雏鸟掉到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是没当一回事的，但是当那只熊把这只鸟当成食物走过来的时候两人都有点不淡定了。熊最终还是和他们面对面了。 反正迟早要打，陆金留一巴掌把雏鸟丢回它的巢穴一拳轰向灰熊的鼻子。灰熊大怒，陆金留乘机把熊引到旁边的空地上。他的计划是他正面抗怪，崔向虎偷袭，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崔向虎的身手或许比一般人好，但还没脱离一般人的范畴，让他一起上，反而碍手碍脚。 这熊力气颇大，一巴掌就把旁边一颗小树扇得倒地，陆金留吓出一声冷汗，好在它速度虽然说不上慢，但真的不够敏捷，陆金留比它敏捷但力气却差了一截。而且熊耐力出了名的好，并不适合打持久战。 陆金留开始利用速度频频打在它身上，他是故意的，并且这也没办法给熊造成什么伤害，但熊却明显的暴躁起来，陆金留瞅准一个空子蓄力于刀往脑袋砍去，木刀应声而断，熊也痛的仰天大叫，崔向虎终于找到机会一箭射出，直取左眼。 这次灰熊是真的失去了理智，进攻开始毫无章法但破坏力却增大不少，陆金留暗暗叫苦最后还是被灰熊扑倒在地。陆金留双手死死的抓住两只熊掌，左腿屈起顶住灰熊小腹，右脚用力踩在下颌，要顶住八百斤还要制住灰熊的力气，陆金留到这世上第一次感到了吃力。 他想招呼崔向虎一声却一句话说不出来，恐怕一开口就要泄力。好在崔向虎还算给力。崔向虎向后疾跑而来，伸手抓住灰熊左眼箭支，狠狠搅动，灰熊放开陆金留痛叫一声一巴掌扇飞崔向虎。陆金留趁机爬起来压住灰熊，举起右拳向灰熊口耳鼻处打去，一下又一下......灰熊倒下的时候，陆金留也脱力的坐在地上。 “没事吧？”陆金留喘息着看向崔向虎。 崔向虎被打到树干上掉下来，虽然有防护意识最终没受什么大伤还是被摔得不轻，半天没爬起来，只朝着陆金留摇了摇头。两人相视大笑。 崔向虎先爬起来，看着灰熊硕大的身躯却犯了难“我们得赶快回去了，熊死在这里很容易吸引其他猛兽。只是......” “崔大哥别担心，你去找点树枝掩一下血迹，我们给它拖回去。” 也没其他办法了，等陆金留又歇了会儿，缓了几口气，两人还是把熊拖回了村子。 第17章 相逢 两人回了村，不等村里反应过来找村长借了牛车，准备拉到县城卖掉。 灰熊一放上去，牛明显的感觉到了吃力。两人轮流帮着拉车，一路慢慢向县城行去。 到了县城立马引来了买家，这么大的熊可不多见。 “小伙子，你们这熊我出50两，卖给我如何？我这价格可不低了，上次有人卖熊，都只得了四十五两呢！”这人一看就是哪个大户人家的管事。 “王管事，你是不是欺负人家不懂事啊，上次那熊一身皮毛被毁得七七八八。这头可是完整得很。小伙子，我家老爷冬季体寒正缺个毛皮大衣，我也不说虚的，八十两如何？” 陆金留看了崔向虎一眼，他不懂行情，主要是看崔向虎的。 “您老实心，成，这头熊卖您了。”崔向虎眯着眼笑，这趟收入着实不菲，他家里的外债总算是可以清一清了 “小伙子爽快，我是镇东刘府的，你以后要是还打到什么好东西，尽管来府上，我一定给你个好价钱！”刘管事笑得欢实，这头熊买回去一定能得老爷青眼。 崔向虎拿着银子分了陆金留五十两，自己留了三十两。 “崔大哥，你这？”陆金留推拒。 “拿着，这次猎熊你出力最大，这是你该得的。”崔向虎坚持。 “不用，崔大哥，你要和果子成亲了，我们平分就当我给果子的添妆了！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不用这么见外的！” 崔向虎犹豫了下还是收下了，毕竟现在他真的是很缺钱，只暗暗决定以后要好好对陆金留。 “那我们回去吧，把村长家的牛车还了。” “崔大哥你先回去吧，我想在这多看看，晚了我会自己回去的！”柳家人就算要走也得办理路引，在县城应该能找到点线索吧！他现在在县城看看，以后先在县城落脚，总能有收获的！ 祁远县隔着两个县就是关塞，事实上如果不是翠屏山脉做了天然屏障，祁远县就是毗邻关塞的。开国时塞外的游牧民族归降了大兴，只是限于两族生活习惯不同，塞外的民族一般也是不往这来的。两族来往多靠商队，祁远县这个偏远的县城得益于此也算繁华了。陆金留便想结识一二游商，帮着打听。他也想和商队同行一起跑商，这来钱快。而且对别人来说如果有三成的危险，对他来说最多就一成而已，实在是现下最适合他的路了。 “什么？这么贵，你坑人是不是？”一道清亮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你......你这小哥儿，吃了东西不给钱不算，怎还诬陷人呢？”苍老而急切的声音。 “你这摆在北大街的小吃摊，居然把东西卖到了南大街铺子的价格，不是坑人是什么？”清亮的声音寸步不让。 “我王大娘在这出摊足足十年了，你问问附近的街坊，我王大娘什么时候干过那缺德事？”周围议论纷纷，附近很多人都认识摊主，便作证这王大娘确实是个实诚人，往日里可没干过偷鸡摸狗的事。 那被围在中间的小双儿却不见怯场，双手学着那往日里见过的泼妇插在腰间，“那你说说，我就吃了一碗馄饨，两块糕点，你怎的问我要一百文钱？” “瑾儿，”陆金留惊喜的看着人群中间那活蹦乱跳的小双儿，生气时习惯皱起的脸一点都没变！这算不算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你是，牛......”柳晗瑾挠了挠头，小时候那肉麻的叫法有点叫不出口了。不过猝不及防看到亲密的小伙伴，他还是很欢喜的，“咦，你是不是好了？爹和娘要是知道了一定很开心。” “嗯，我好了。我一直在找你们，对了，这是怎么回事？” “哼，”柳晗瑾原本化在眉间的喜气立马变丧，还是一脸不甘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大娘，您看着便和善，这其中是否另有隐情，还请大娘解说一二。” “这......这，”王大娘看了看周围的人，有点为难可最终咬咬牙还是说出了真相，“唉，我小孙子眼馋刘记糕点的零嘴很久了，今日刘记恰好出了新品他便自作主张拿了钱去买了回来。我老婆子心疼，便又收了回来想着卖出去。这，我也没多收的！” “好啊，你私自卖别人的东西就罢，那你总得告诉别人价钱吧。会在这北大街吃东西的人哪有多余的钱？”柳晗瑾不干了，他今日本是被娘亲打发出来买绣线回去的，今日要付了这笔烂账，他就没钱了。回家一准被教训。 “这，我老婆子不对......”王大娘也是穷苦人家的，本是心疼花出去的银钱，她看这小双儿衣着便觉得是有钱人家的便一时糊涂没说，哪想惹上这事儿。她也是追悔莫及，只是要让她讲出免了这钱的话又不能够，一时急得坐在凳子上哭了起来。 柳晗瑾见她哭便是一僵，头发花白看着就可怜。最终不满的拿出银钱放在桌上，却还嘴硬的恶狠狠道：“下次再这样，我就不给钱了。” 陆金留看着柳晗瑾那丧着的脸就想笑，“瑾儿和小时候一样善良。” “谁善良了，我怕她回头气倒了还要我赔药钱。对了，牛......”说到称呼又是一顿。 “瑾儿要是不嫌弃就叫一声大哥如何？” “不要，”柳晗瑾皱了皱鼻子，明明就是一辈的小伙伴，怎么要叫哥哥，平白矮了一截的感觉。 “瑾儿的钱是不是有别的用处？现在要去哪里？”陆金留没计较柳晗瑾的嫌弃，只笑着问他。 “本来是要去买绣线的，现在买不成了。带你回家吧！”刚刚还生气勃勃的脸立马又变得生无可恋。 “不用啊，我有钱，我帮你买。” 柳晗瑾双眼一亮，“那你不能告诉娘亲。” “绝对不说。” “还有啊，”柳晗瑾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刚刚的泼辣样子，略微扭捏的补充，“我那......什么，和人吵架你也不能说。” “为什么？瑾儿明明那么可爱。”陆金留倒不是故意讨好柳晗瑾才这么说的。不得不说有时候长相好的确是很占优势，刚那叉腰骂人的架势换了镇上的胖大婶就是泼妇，可是换成漂亮的柳晗瑾，那玉白的手指搭在纤细的腰间，其实真的很赏心悦目！ 柳晗瑾只当陆金留故意逗他玩，顿时恼了，一个劲的拽着他的衣袖，脚还试图去踢他，“不准说不准说不准说......” 陆金留有点愣，过了会却又笑了，这种感觉两个人分开的好像不是几年而是几天，瑾儿一点都没拘束的样子，这种感觉很好！ 陆金留站在柜台旁边等柳晗瑾挑绣线，里面不是女人就是双儿，实在不适合他进去。 “小伙子，我跟你说，这成亲之前可得想好自己要个什么？别被一时迷了眼，这以后的日子长着呢！”边上的老掌柜看着陆金留一脸笑的看着里面的小双儿，想起年轻的自己，顿时熊熊的八卦之火燃了起来。 “啊，是，成亲一辈子的事，是得慎重！”陆金留莫名其妙，但是一个老人家和你搭讪不理又不太好。 “是吧，你看我那老婆子年轻的时候可是出了名的美人，就是脾气火爆。我想着好歹一起长大，我不要吧她也就没人要了，多可怜。原以为娶回家能有点收敛，哪知道......唉，这性格定性了很难改啊！”老掌柜一副过来人的心酸看着陆金留。 陆金留想起自己和柳晗瑾进门时拉拉扯扯的样子，嘴角一抽，想说我们不是那样。但想也知道没用，只敷衍的应了两声。 “嘿，你这年轻人，我老头子是看你是个肯对夫人好的才跟你唠叨两句，你别不当回事啊。哎，里面那小双儿你很喜欢吧！长得确实漂亮，虽然脾气不太好，但是这个年纪要改那是大有所为，你可得长点心知道吗？乘着年纪小好好□□，以后好日子还在后头呢！”临了，老掌柜还冲陆金留挤挤眼。 陆金留实在没眼看这老头猥琐的样子，他和柳晗瑾，这都哪跟哪啊？ “走吧，”买好了绣线，柳晗瑾心情大好，根本没注意他们在门口说了什么。 “瑾儿，你......经常来这买东西？这的人一直这么多吗？”陆金留忍不住问，掌柜的这德行，这绣店生意真能这么好？ “嗯，老掌柜的人和气，而且他对家里夫人好得很，听说他夫人喜欢桂香，他就把家里后院都种上桂花；他夫人喜欢拔步床，他就花大价钱从南边请人专门来做了一个......还有好多事迹呢。各位夫人姑娘们都爱来他这光顾！” 陆金留挑了挑眉，就刚才那挑三拣四的模样，看不出来嘛！ “等等，我们先去买点上门礼。”眼见着两人要走远了，陆金留急忙叫住柳晗瑾。第一次上门总不能空着手吧。 “我知道，刘记的点心最好吃，张家的琥珀糖最香，天桥那边卖的烧鸡是一绝......”柳晗瑾脸上都亮了一个度。 陆金留嘴角一抽，上门只带零嘴什么的是不是不太好。 最后，陆金留还是只买了各种零嘴。他把这归结为傻子的瑾儿控发作了。反正，不关他的事！ 第18章 装了一把 “就是这了，”柳晗瑾打开大门，招呼陆金留进去。 陆金留打量了下四周，普通的两进小院，连个装饰也没有，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柳家已经落魄不复当年！ “哎呀，你是......小牛？”一声女子的惊呼，屋里顿时呼啦啦响动起来，家里的人都出来了。 “嗯，而且他都不傻了！”柳晗瑾一脸骄傲，这可是他找到的人！他就知道家里人都会高兴的。 “真的？”柳盛林上前锤了他两下，兴高采烈道：“好小子。” “当然是真的，我一好了，就到处打听你们的消息。今天才意外遇到瑾儿。”虽然看样子柳家是落魄了，但赵梅淑和柳盛林看着没什么变化，连柳昌茂都精神奕奕这实在是太好了。 “好了，都站着做什么？快进来坐！”柳昌茂捋了捋胡须，乐呵呵的招呼。 两家人都把这些年发生的事互相说了说。 原来，当年赵梅淑刚好出门时看到杀了她赵家满门男人的仇人。她赵家为此家破人亡，而仇人却锦衣玉食逍遥快活。赵梅淑一时气愤，找到那仇人便杀了他。清醒过来便知不好，待回家把事情一说，柳家两父子便决定把布庄盘了出门避祸。 赵梅淑心里感动，是她的过失，夫家没想把她交出去不说还为此放下经营得好好的生意举家逃难。可就是这样，她又怎么能忍心一家人要为了她惹来滔天大祸。当即在到县城的时候瞒着家人到县衙自首了。原本以为要就此和家人分开了搞不好还是天人永隔，却没想到事情转机那么戏剧性——那盗匪早已是通缉犯。 那窝山贼穷凶极恶，只是他们聪明没惹到过不该惹的人也算逍遥！可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终于在一次打劫中无意杀了一个官员的家眷，就此成了通缉犯。当时有些被抓了有些死了，可是更有一些逃得杳无音信，或许是时间太长或许是那官员退了，总之慢慢的也不再通缉了！ 这次赵梅淑带着那盗匪的人头投案，那县令一看，乐了！这都是政绩啊！当即查证之后带着人抄了山贼的老窝，这些山贼这么多年居然一直待在一起。然而大概是听到风声人都逃了，只留下些许财物。 这些盗匪安安稳稳的过了这么多年，因为赵梅淑不仅死了兄弟被抄了老窝还重新当上了通缉犯，两家的仇怨结大了。赵家为此打点甚巨，在那通缉榜上更是也投了一笔钱，但是这事一直没得到好的消息。 柳家人出了很多钱不说，这些年更是不敢轻易出这治安好的县城，生意也就做不成了。只好拿出积蓄在城里买了五个店铺，靠着租金勉强度日，这就是陆金留看到柳家落魄的原因。好在柳家人并不将这看得很重，虽然没有以前富裕，家里下人现在也只有柳林王珍两口子和一个雇佣的粗使婆子，但一家子在一起安稳度日也算和美。 “还有件事，我得向夫人请罪！”陆金留站起来郑重的向赵梅淑行了一礼。 “这......这能有什么事？”赵梅淑愣了一下，急忙把陆金留扶起来。 “其实，夫人家有门流云刀被瑾儿不小心送给了我。当时我神志不清未经夫人允许便把这门武学给学了！” “我说当年怎么找不到那书了，”赵梅淑哭笑不得，点了点柳晗瑾的额头，“你这孩子，什么时候能让大人省省心？我那时急得到处找，你怎不告诉我一声？” “我......我，我忘记了，”柳晗瑾攥紧了袖子，结结巴巴的解释，双手用力的泛白。 陆金留看一眼柳晗瑾，便知他在说谎，大概不是忘记了而是怕挨揍。那时候突逢巨变，赵梅淑又显得太重视了，家里一切的反常让才六岁的小晗瑾一定很不适应吧！陆金留不知怎么忽然有点心疼，“夫人如果要责怪，便责怪我吧！这事，是我不对。” “娘，反正陆大哥也不是外人，你不会在意的吧？”柳晗瑾巴巴的看着他娘，甚至不介意的叫了陆金留一声大哥，看来因为这事，柳晗瑾还是很内疚的。 “当年我祖上就是得到这本刀法才开始发家并创下了镖局的。可是这么多年了，也从没人能真正把这本刀法练成的。当初我就看出小牛你很合这刀法，要不是......我肯定会收你为徒的。”赵梅淑说起往事也是唏嘘不已，“不知这么多年了，小牛你练得如何？” “我已经练成了，”陆金留纳闷，其实他不觉得很难啊，怎么这么多人没练成？ “好，”赵梅淑高兴不已，没想到这本刀法在她以为要在自己手里消失的时候居然来了这么个逆转。 “只是我既然学了，不如现在就拜了夫人为师吧！”这点基本的礼数陆金留还是懂的。 “你我无师徒情分，你既然学成了，我也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了。这不合适，”赵梅淑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只是，你到底学了我赵家的绝技，我又比你长一辈，你要不嫌弃，愿不愿意认我做义母？” “自然愿意，”在陆金留心里柳家人早已亲如家人，有了这一遭那以后就真的是亲人了。有这样的亲人一直是他的愿望，当即跪下行礼，改了口。 “好好好，”赵梅淑摘下头上的金发钗，“一时仓促没准备红包，这你拿着，以后可以送你媳妇。” 陆金留拿着手上的发簪，足有二两重，簪身雕刻精致的枝叶，簪头是一根根头发粗细的金丝缠绕成的牡丹，花心是罕见的红宝石打磨而成，“义母，这太贵重了，这我不能收。” “给你你就拿着吧，”柳盛林递给陆金留一本字帖，“想也知道现在你的字一定丑得不能见人。这是我亲手书写的，你能写出我的一半，那就是手好字！怎么样，义父的礼物是不是恰到好处？” “谢谢义父，”陆金留抽了抽嘴角接过柳盛林的字帖。虽然没练过毛笔字的他确实是柳盛林说的那种情况，可是完全不想叫这声怎么办？ 柳昌茂，正经说起来和他没什么关系，但他居然顺着就给了文房四宝，这真是两父子，陆金留暗自腹诽。最后轮到柳晗瑾了。 “哥哥！”柳晗瑾不甘心的看了陆金留手上的簪子一眼，明明娘都答应以后给他了，结果现在居然送了陆金留。那根簪子闪闪发光，在阳光下更是光彩四溢，柳晗瑾看中很久了，此刻愿望成空，他便十分不情愿。 “嗯，瑾儿乖。”陆金留摸了摸身上也没找到什么合适的物品，“礼物下次补给你啊！”柳晗瑾的不甘愿他当然看在眼里，但有了前面的事情打底他只以为是不想叫他哥哥而已。只是这种事情必须不能姑息，他明明比瑾儿大，这个哥哥他可当定了！ “不知小牛今后有何打算？”亲也认完了，柳昌茂关心起陆金留今后的生活。 “我想去跑商，”这是现在比较适合他干的了。 “年轻人想出去见识见识很正常，只是这跑商风餐露宿不说，还有点危险。”柳昌茂年轻的时候也曾走南闯北，他很能理解陆金留的想法。 “吃苦我不怕，而且，其实我跑商也没别人那么危险。”陆金留想了想，他们还没见识过自己的本事呢，现在手上也没刀。陆金留左右看了看，发现前院有颗树，顿时眼前一亮。有什么比拔树更能体现一个男人的力量的呢？ 如果说前几天他在崔向虎面前拔树是□□裸的炫耀的话，今天他的心情就有点类似于学成归来的孩子努力想要在长辈面前表现的既视感。 院子里的树直径大概六十公分，陆金留双手一上一下把住试探了一下。嗯，比那天要费劲，但是应该问题不大。陆金留一咬牙，脸上青筋冒起，一个用力生生的把树连根拔起！ 古有花和尚倒拔垂杨柳收服泼皮，今日他也一定能得到一片掌声吧！陆金留无视双臂隐隐的脱力，得意洋洋的转过身来。 柳家人纷纷震惊的看着他，嗯，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哇......”柳晗瑾大哭起来。 这下，陆金留震惊了，哭......哭什么？ “瑾儿，你怎么了？你别哭啊，”柳晗瑾下意思的上前抱住柳晗瑾安慰。 “啪”柳盛林打开陆金留的手，瞪着他。赵梅淑急忙把柳晗瑾搂在怀里拍抚着。连柳昌茂都一脸不愉的白了他一眼。 陆金留这才想起这是古代，柳晗瑾虽然才十二岁那也是可以先看人家的时候了。这事要是换了别人，估计早就被打出门了！ 一定是傻子影响了他，才让他一时忘了分寸。 “这......我，瑾儿，”陆金留一时竟不知要说什么，脸色涨红的站在原地。 “现在家里情况不比从前，这颗枣树可是瑾儿难得的正经零嘴来源。你给他拔了，他不哭才怪。”柳盛林翻了个白眼，其实他根本无意追究，毕竟在他看来，陆金留也才十四岁，还是个不稳重的小子。 柳晗瑾觉得今天真是倒霉透了，先是瞒着家里偷吃结果被宰了一顿，后来娘还把本来答应给自己的漂亮簪子给了陆金留，现在陆金留还把他最喜欢的枣树拔了。一时悲从中来，越哭越大声...... 陆金留欲哭无泪，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相信吗？ 第19章 退亲 陆金留垂头丧气的往回走，本来柳家知道他现在一个人是想要他一起住的，陆金留挺想答应的，他已经决定以后要给柳盛林他们养老了！只是考虑到陆果子马上就要成亲了，他想等陆家的事完之后再进行下一步。 只是，走的时候瑾儿还生气，就算给他把树重新种好了还是不理他，看来要想个法子哄哄了。 进了村，陆金留明显的感觉有什么不一样了。 “小牛，听说你和崔家小子猎了头熊，猎熊这么容易的！” “你们那熊卖多少银子，我人听说没有四十两拿不下来哩，你们可是发了！” “诶，娃子，下次再有这样的好事，你叫着我家小子，那小子别的没有，就是皮实！” ...... 一堆婶子围着陆金留说开了，陆金留头都大了。崔向虎这是自己避开了？忒不仗义！ “ 诶，我说你们都以为熊真那么好猎啊！你们可别忘了崔猎户就是被野猪顶死的，这熊不比猪啊，还不是被逼得没法才上山么？你们也别眼红，这都是拿命换来的！”周菊上前泼冷水。 一席话把围着的女人们都浇醒了，想想也是，虽然穷点，但大家日子又不是过不下去了，一家子安稳的过日子最好。又提起最近陆金留和陆家断亲的事，少不得又是同情又是讨论。 陆金留感激的看了周菊一眼，赶紧的撤退了。人说一个女人要顶五百只鸭子，这么多人围着真是太不容易了。 远远的陆金留看见陆家三婆媳对他欲言又止，那眼里的贪婪渴盼都快溢出眼底了，尤其王小环看他的眼神还有点愤恨，可是又顾忌着到底没上前。陆金留没理她们径自走开了，他才不管他们怎么想。总之如果陆家人一直这么识相的话，看在他爹的份上等事情了了，大家好聚好散。如果他们上前招惹，也别怪他不客气。 现在他最重要的事是要回去做个好吃的明天拿去给瑾儿，哄他开心，嗯，做个什么好呢？ “四郎，在家吗？” “在，是周婶子啊，”陆金留答应一声出来。 “四郎啊，这自古财不露白，下次再有这种事，你可自己藏严实了！” “谢谢婶子，我知道了。只是这次要到村长家借牛车，绕不过去，下次不会了！”陆金留自然知道这事，但是周菊能为了他来跑这一趟，他却不能不领情。他这身体才十四岁，还是个半大小子外人眼中需要帮扶的年龄，周菊能作为长辈来指点一二就是情分了。 “你知道就好，婶子就是担心你单独一个人过不好日子来看看。对了，你大哥，不是，陆金富的亲事搞不好要黄，你最近可上点心啊！” “是怎么了？”陆金留纳闷，他的婚约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陆家房子不是现在坏了在重新修吗？女方家知道了这事，大概是怕女儿受委屈，听说把聘礼提高了好些，两家现在正扯皮呢！” 陆金留若有所思。 “行了，没事婶子就回去了，家里还很多事呢！”周菊看到陆金留放在外面的脏衣服顺手拿起来，“婶子给你洗了再送回来啊！” “这，不用了吧，”陆金留阻拦了一下，他以前是自己洗过衣服的，就算对这古代的洗衣方式还不习惯，那也不能让别人洗吧。 “嗨，瞧你还不好意思，婶子都可以做你娘了，有啥不好意思的。再说，洗衣服哪是大老爷们干的活，以后等你找了媳妇，就能让你媳妇操心了！”周菊不由分说的拿了衣服就走人了。 陆金留哭笑不得，好吧，其实他确实不喜欢洗衣服。 陆金留回到房间，他其实根本不怕陆家人来找他麻烦，也不会给他们任何好处。反正他们已经断亲了，他也不做官，要那么好的名声做什么？ 有那自寻烦恼的空不如琢磨下该做些什么好吃的。鉴于自己现在什么都没有，陆金留决定做个红糖发糕，简单好做，而且Q弹爽滑，小孩子很爱吃，柳晗瑾应该也会有兴趣吧！ 陆金留一边调着面粉，一边想事情。他已经决定要在城外开个茶水摊了，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收集一些信息。他对古代双耳闭塞的生活十分不习惯，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对信息还是很看重的，何况这也是为了安全和更好的生活，在这行商来往频繁的地方开个茶水摊势在必行！ 过一段时间他还得出去跑商，现在他很需要钱啊！有什么办法能快速赚到足够的本钱？卖点心方子？可是他知道的点心大多只是新颖，却没什么技术含量，估计卖不上价。他可不敢小看古人的智慧，有些时候你只需要给他们一个引子，他们就能把东西弄出来。这里又不允许申请专利，陆金留一时也犯了难！ 对了，这里的点心大多不是蒸的就是炸的煎的，他也许可以推销烤箱。不说馅饼什么的，蛋糕饼干都可以上市了，绝对有市场！陆金留越想越觉得这事大有可为，心里想着怎么改良烤箱的样式，准备一会儿就去画画。 “小牛哥，你在做什么？好香啊！”陆平佑带着陆平达走进来。 “是平佑平达啊，你们来得可正好，刚出锅，你们尝尝，”陆金留切了两块递给小哥两，这小哥两很大方，以前掏了鸟蛋也会分给傻子吃。 “谢谢小牛哥，”陆平佑陆平达接过发糕吃起来。 “怎么样？好不好吃，”陆金留还有点紧张，他好久没做这个了，他又不爱吃甜食，万一拿给瑾儿吃了不好吃那可怎么办。 “好吃，好香啊，”小哥两吃得头也不抬。 陆金留放心了，陆平佑和柳晗瑾一样大，陆平达也只小两岁不到，年龄相近口味也应该差不多。再加上这发糕在这里可是没有的东西，柳晗瑾一定会喜欢的。 陆金留高兴了，送小哥两走的时候还一人给切了一大块。 陆金留这厢高高兴兴的准备发家致富，陆家却闹得不可开交。 “谁家闺女这么金贵，张嘴就敢要八两银子的聘礼。当自己是那城里的娇小姐啊？”刘彩芬怒不可遏。当初王小环进门要的就是六两银子，那时候家里可是更穷。偏偏二儿子就是认定了王小环，刘彩芬无奈只能妥协，只是以后就看王小环不顺眼了。 王小环不说话，只是不停的哭。这门亲是她娘家那边介绍的，当初她在家里不受宠她担心家里把她随便配了，这才使计搭上的陆海。虽然她一进门就生了两个儿子站稳了脚跟，可因为聘礼的事刘彩芬本就看她不顺眼了，再加上她带进门的嫁妆连一两银也没有。她在这个家里地位一向尴尬，便打着未来媳妇的主意，想要个和自己一条心的进门，这才一力促成此事，哪知这会一波三折？ 王小环心里也暗恨，要是聘礼提高一二两的那此事便大有所为，这提高了这么多，家里人都不会答应不说，她也看出来这女方家是成心悔婚了。这事她知道只能这样了，再加上她确实是理亏，便只哭个没完，一点话不敢说。 “就是，二弟妹，不是我说金富好好一个小伙哪不能聘个好的？这还没进门就搅得家宅不宁，我看还是别进门的好。”刘红霞可巴不得这婚事别成，这可是足足八两银子啊！现在哪家给聘礼给个五两那就是很有面子的事了，这八两可是万万给不得的。 王小环心里不痛快，她家金富好好的婚事就这样没了，可现在她也是一点办法也没了。 “呜呜......都是我不好，当初我真是瞎了眼才看上了这门亲，明儿我就去把亲事和人推了。”反正都要退了，不如她主动说出来还能博个好感。 果然，刘彩芬和刘红霞听到这话脸上都缓和了好些。甚至刘彩芬还出言安慰了两句，“二媳妇，你也别想太多了，咱们金富那么能干的小伙，还能娶不上媳妇？到时候再给寻摸个好的就是了。” “娘说的对，只是我这个做娘的就是心疼孩子！都是陆金留那个小畜生，要不是他坏心眼，哪能有这一遭事？”这陆金留坏了她的事也别想好过，她可不怕他，她想过了就算那事爆出来也烧不到她身上。至于银钱什么的，看家里偏心大房的，估计也没什么好处落在他们身上！再说刘彩芬也不是好惹的，真有那事，也不是她们害的人不是，赔不赔的还是另一回事呢！ 屋里一时都静了一瞬，“娘，我们也不找他干什么，大家当时就已经断了亲了。可是现在因为他的原因害的家里白白损失了，那找他赔偿也是应当的！”王小环劝说。 刘彩芬想想有道理，这当时是都两清了的，可是这损失却是后头才有的，想他也挑不出理来。一码归一码，他还是得赔的。 第20章 “赔礼” 昨晚上陆金留为了画烤箱熬得有点晚，今天记挂着给柳晗瑾送发糕的事还是起了个早。只是脸色就不是很好了，偏偏这时候门口传来哐哐的砸门声，陆金留恨不得把人一个个的扔出去，尤其是他还听见了陆家婆媳的叫骂声。这昨天还夸过她们识相的，今天就故态复萌了？ “什么事？”陆金留暴躁的拉开门，恶狠狠的一字一顿道：“陆-大-娘！” 刘彩芬不满陆金留的态度和称呼可是看了看陆金留的脸色还是把到嘴的教训咽了下去。 “你差点搅黄了金富的婚事，害我家金富的聘礼白白涨了五两银子，这损失你要负责。” 陆金留黑着脸，到底是什么给了她们自信以为自己会任由她们勒索。简单粗暴的道：“没钱！” 意思是赶紧滚，但是陆家婆媳不这样想啊，“你怎么会没钱，那天我们明明看到你和崔向虎猎了熊，那肯定能卖不少钱！” 陆金留气笑了，觉得自己试图和她们交流简直是在浪费时间，这脑回路不在一条线，如何实现沟通双赢。索性不再搭理她们直接进屋拿起准备带进城的东西，打算走了。 刘彩芬看陆金留不理她们，一拍大腿坐在地上正准备撒泼，就见陆金留看也不看一眼径自出门，上锁，走人！ 一系列动作干脆利落，陆家婆媳看得傻了眼，万万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 “对了，你们要是敢损坏我屋子里的东西，我一定会原样奉还的，陆家的房子快要造好了吧？”临走，陆金留又回头好心提醒。毕竟，陆家新造的房子比不上原来可也比这破泥屋强啊！ 陆家婆媳直到陆金留都走远了才反应过来，之后是破口大骂暴跳如雷！可是没人配合的表演自然进行不下去，最后也只能无可奈何的回陆家了。 虽然早上出门不利，但是陆金留还是兴冲冲的拎着东西进了城。改造的烤箱已经画好了，但他不准备打，他暂时用不着当然最主要是没钱。他准备找铁匠打一个类似铁抽屉的物件，准备回去改造一下灶台，只要能烤出成品就好。 陆金留进门时，柳晗瑾正面对着一盘枣坐在院子里发呆。 “瑾儿，”陆金留在柳晗瑾面前晃了晃手，唤回他的注意力，“怎么不吃啊？没洗吗，我帮你洗啊！” 陆金留狗腿的把枣拿到厨房洗干净，还贴心的用布擦干净水才端出来。 柳晗瑾拿起一个枣啃了一口，略显苦恼的说，“爷爷说了，这颗枣树伤到根了，明年有可能都结不出果！” 陆金留：“......” 陆金留干笑了两声转移话题，“瑾儿，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柳晗瑾往里看了看，香甜的红色软糕，感兴趣的接过吃了一口，“嗯，好香，哥哥在哪儿买的？” “不是买的，是我自己做的。瑾儿喜欢吗？”陆金留眼巴巴的看着柳晗瑾，一副求原谅的没出息样。 “别以为这样就会原谅你了，除非你把我的枣树变好！”柳晗瑾歪着头看了看他，手上一个用力，婴儿巴掌大的发糕被挤成小小一团再塞进嘴里。柳晗瑾好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玩得不亦乐乎。 陆金留心里好笑，到底还是个孩子。“那我给瑾儿再做个好吃又好看的，瑾儿就原谅我好不好？” 柳晗瑾双眼一亮，还有什么好吃的？眼珠一转，一副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那我要是不喜欢呢？”打定主意就是喜欢也要说不喜欢，也许还有别的呢？ “不喜欢瑾儿就不吃，喜欢瑾儿就吃了好不好？”这种文字把戏哪能玩得过陆金留这真老狐狸。 柳晗瑾皱了皱鼻子，还能这样！不过要是不答应连这个都没有了，只好怏怏的点了点头。 陆金留进了厨房，他打算做一碗五彩面条，比较省事，刚才他就发现厨房熬着一锅鸡汤，连汤头都是现成的。而且他发现柳晗瑾的性格和个孩子似的，他一定会感兴趣的！ 陆金留先把紫薯和南瓜切成小块放进锅里蒸着，再找了胡萝卜和一把菠菜洗净用纱布包着，用石臼反复锤压出汁。找出个盆和五个碗，他得一个一个的做。在盆里放了面粉又加了点盐，先和了白面团，和好之后放进碗里。之后就开始把胡萝卜和菠菜的和好，之后看看紫薯和南瓜差不多了，又赶快把它们夹出来碾成泥状加入面粉同样和好放到旁边。 陆金留乘着醒面的功夫，舀了勺鸡汤尝了尝，好像有点淡了。他在锅里捞出一个鸡腿，去掉骨头用刀切成小块，架上锅先炸了点花生米，捞起之后加入姜蒜爆锅又配上黄瓜简单的把鸡肉炒了一下，准备做配菜用。 之后陆金留把面团拿出来，他做得少不方便做成拉面。便把面团用擀面杖擀成皮，用刀细细的切好，下锅捞起，加上花生和鸡肉，舀了汤又撒上葱花，一碗又好看又好吃的面条就做好了。 陆金留端着面走出来，看着柳晗瑾明明一脸垂涎偏偏努力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就好笑，刻意把碗放在柳晗瑾眼皮下面。 “哇，这是面条吗？好多颜色，好漂亮，你是怎么做的？”果然，对于没见过这种东西的人来说，第一眼的视觉效果简直不要太好！ 陆金留看着柳晗瑾吃得香甜觉得异常满足，有什么比辛苦做出来的东西得到这样的捧场更开心呢！ “你怎么没放辣椒啊？”柳晗瑾吃得头也不抬，还是努力的挑着毛病。 “一大早吃辣的对身体不太好，”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放了辣椒，五彩面条的第一眼视觉效果没那么好啊！不能看到柳晗瑾那种惊叹的模样，跟缺了什么似的。 柳晗瑾想了想，不放辣其实也很好吃便没再纠结。 “吃不了了？”陆金留看着柳晗瑾渐渐放慢的速度了然，他做了多少其实他也心里有数。 “嗯，”柳晗瑾挑着碗里的面条，明明吃不下了还是不肯放下筷子。一是面条是不能放的，这几年他们家里的条件也不允许他浪费，他纠结得很，二就是真的挺舍不得这碗面的。偷偷的瞄了一眼旁边的发糕，刚才不应该吃那么多的，那个能放呢！ 陆金留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旁边的发糕顿时吓了一跳，居然少了一小半，“你怎么吃了这么多？不能再吃了。” 柳晗瑾怏怏不乐的看着陆金留，陆金留把他手里的筷子拿过来，“你要是喜欢，下次还给你做好不好？” 闻言，柳晗瑾这才高兴起来。陆金留把碗拉到自己面前，自然的开始收拾剩饭。 等吃完了，陆金留抬头就见柳晗瑾一脸难言的看着自己，“怎么了？” “你，你怎么能吃我剩下的？”柳晗瑾一脸纠结。 陆金留顿时一僵，是啊，他小时候是一个人吃，后来发家之后更不用说。他什么时候吃过别人的剩饭？关键是刚才他完全没意识到这件事，现在想想居然也没什么不适应的感觉。 “那，那不吃不是浪费吗？”陆金留感觉舌头都开始打结了。 柳晗瑾想想也是，转头却看到他爹一脸若有所思，“爹，你怎么在这儿？” 柳盛林面色一正，“你们做什么好吃的？” “就是普通的面条，”陆金留心下暗暗猜着柳盛林来多久了，看这表情还正常，应该什么都没看见吧！ “哦，我们都还没吃呢，那不如小牛你辛苦下多下几碗啊！”瞧那面条五彩缤纷的，其实他也很感兴趣啊。 “行啊，”陆金留爽快的答应了。 虽然刚才做过一次了，但他基本就是按照自己一个人的量来做的。现在相当于得重来一遍，好在那最费时间的五彩面条是专门哄瑾儿用的，做给其余人可不用那么麻烦。 很快，喷香的鸡汤面就上了柳家的饭桌。 柳盛林翻了两遍面条都是惯常吃的白色，可是他又不好意思说自己要求和小儿子一个待遇，顿时独个耷拉着脸。面条再好吃也拯救不了他越拉越长的脸。 “吃饭就吃饭，拉着个脸，谁欠你几百两啊！”柳昌茂看不过儿子的臭脸，乘机数落他。 “是啊，相公，小牛做得不是挺好吃的吗？你这是怎么了？”赵梅淑有点不好意思看陆金留，人家一个大男人为了他们下厨，结果相公一脸不快，她也是尴尬！ 柳盛林哪好意思说自己想吃带颜色的面条，那是小孩子才会干的事。含糊的应了两声，调整了下脸色低头吃面。 陆金留就更不懂了，不过他也不在意，在他心里柳盛林一向是“幼稚”的，大概是哪里不合心意生闷气了吧！总之肯定和他无关，和他的面条就更没关系了！ 第21章 卖方子 陆金留吃过午饭又去找了铁匠打东西并约好两天后来取之后就回村了，他还有一些事要做。 于是，这几天陆家人开始倒霉了！ 陆大材晚上起夜绊到刘彩芬两人一起摔下床摔得不轻；陆金富几兄弟去河边玩，几人差点溺水；刘红霞和王小环煮饭时被火星烫伤了手；陆金香和陆金心坐个凳子那凳子居然莫名其妙的塌了......更别提动不动的突然摔跤了，唯一没有什么事的就是陆果子了！一时间陆家人是疑神疑鬼的！ 至于陆金留，其实他挺忙的。为了烤制的时候能有高温，他把灶改了一下隔了两间，其余都封起来，只在旁边留了个小门烧火。等砌好的灶完全冷却定形之后，陆金留开始工作了。 他准备烤制蔓越莓饼干和蛋糕。祁远县临近关外，是有黄油卖的，三十文一斤。只是这个东西贵不说，大家也不知道怎么吃，没什么市场，否则陆金留也可以卖黄油，他知道怎么做！只是想想自己做也挺麻烦的，最后索性买了两斤回家。 陆金留先把白糖细细的磨成粉状，把黄油和糖粉搅拌均匀，又分次加入搅匀的鸡蛋液拌匀，他没找到蔓越莓就用了葡萄干切碎代替，等这四者混匀之后最后放面粉揉成团。这里没有冰箱没办法冷冻，陆金留就省了这个步骤，他用木头做了一个长方形模板给饼干定型，之后把油纸放在烤盘上摆好饼干开始烤制。 在等的时候，陆金留找出两个干净干燥的盆分别装上蛋清和蛋黄，在蛋黄盆里加了黄油、糖和面粉搅匀，又分三次在蛋清里加入糖打发至半凝态，分三次倒入蛋黄盆拌匀，两个盆来回倒一次。把面糊倒进早就准备好的模具里，是用竹子削好后里面铺上油纸制成，之后就可以等着烤了。 闲极无聊，陆金留又简单的做了手指饼干，只要用油纸做个裱花袋就可以了。 做好之后，陆金留带着成品和烤箱的改造图进了县城，他先去了柳家。他现在对这个时空的一些事情还是缺乏了解，能有个长辈问一问是件好事。 柳家小院里，几个人围成一圈。柳盛林和赵梅淑细细品尝着，他们能告诉陆金留这些东西有没有市场，柳昌茂则是他的主要求助对象，只有柳晗瑾乐颠颠的自顾自吃得开心。 “很新颖，最主要还很好吃。每天吃也不腻，”柳盛林眯着眼一脸享受，陆金留没当回事，在他心里柳盛林和柳晗瑾是一个层面的。 “嗯，确实不错，就是过了新鲜劲。这味道也并不逊色于糕点的！”赵梅淑发言。 “嗯，爹娘说得对，哥哥，你以后还会做吗？”柳晗瑾这声哥哥可是叫得真心多了。 “当然，瑾儿想吃什么就做什么？以后还会有其他好吃的。”陆金留开始回想现代还有什么好吃的是现在他能做出来的。 “有了这个，你想开个店那是绰绰有余怎么会想着卖配方？”柳昌茂疑惑。 陆金留迟疑不语。祁远县临近边关很容易发生战乱，并不是陆金留理想中的居所。而且据他所知时不时的便会有些灾祸，那就是地理位置也不是很好。再说这塞外现在虽说收服了，但是两族一直不来往，那迟早还是要打仗的，陆金留想要搬迁。 但是一来古人讲究安土重迁，落叶归根，柳家人不一定会理解。二来，他现在还没找到好的适合生活的地方，他想出去跑商也有这方面的考虑，古代的通讯实在不发达，他只能自己实地考察了。再说除了这些他要想开吃食铺也还有其他的新颖东西，他不是很在乎这些。 “也罢，这饼干蛋糕出现，能动摇现在糕点的地位。你无权无势也不能完全守住，”柳昌茂见陆金留不想说也没勉强，“你可以去刘记看看，这刘记听说东家本家可是京城人，生意做得挺大，背景也硬。做人还算厚道！你这三个配方占个新颖的便宜能卖个二十两一个，以后再有类似的配方却不一定能卖上价了。主要是那个烤箱图，这至少卖一千两吧！” “一千两？”陆金留有点惊讶，他可是知道这地方的物价的。 连柳盛林都一副爹你是不是疯了的表情看着他。 “无知，”柳昌茂气恼，瞪了亲儿子一眼，“这刘记要是只有这一家店自是卖不上价的。但是他能把这东西卖到天南地北，利润可不是你能想象的。” 柳盛林摸了摸鼻子，无知那也是你养的，不过他识趣的只是在心里想想。 “等吃完饭，我和你去刘府走一趟。” “谢谢爷爷，”其实陆金留自己也是可以的。只是他在外人眼里只是个半大孩子，没有柳昌茂那么有说服力。再说柳昌茂也是好心，能省却不必要的麻烦还不用驳老人家的好心，陆金留何乐不为呢？ “不过小牛，你这身衣服不太合适，前两天我给你做了身衣服，你试试看合不合身？”赵梅淑笑着进了里屋。 陆金留有点不好意思，这几天忙得没时间。再说衣服就是门面他在陆家的时候他们给他穿的也不是破烂货，就没想起来换新的。这外衣还好，就是洗得有点发白，里衣可是有好几个补丁呢！偏偏这里卖的成衣都是外衣，里衣一般都是家眷做的，独身的男人会请处得好的长辈女性做。赵梅淑这一出也省却了他的麻烦。 里衣是上好的棉布，外衣是天蓝色的锦缎，简单大方，陆金留很喜欢。 “这个还没绣花呢，哥哥我帮你绣啊，你喜欢什么花？”柳晗瑾看着素净的外衣，想着这两天天天不断的零食，也想要帮他做点什么！ 陆金留抽了抽嘴角，想起房间里那个还放在盒子里的荷包，他实在不敢保证柳晗瑾绣的花出师了。何况，他一个大男人要什么花！ “是啊，还没来得及刺绣呢！本来想等两天的，不过现在也能穿，下次给你做件好看的！”赵梅淑拍拍柳晗瑾，严肃的看了他一眼，一个未出阁的双儿怎么能随便给男人做衣服？ “谢谢义母！”其实陆金留挺想拒绝的，但是想想如果再来一件素净的，柳晗瑾非要往上面绣花......还是有刺绣的好了！ 下午，柳昌茂带着陆金留去了刘府。下人通报之后，很快被迎进了门。 “咦，你不是那个猎熊的小子吗？”出来接人的正是那个买过熊的刘管事刘勤。 “是啊，侥幸而已！”陆金留谦虚。 “这种事哪有侥幸可言，后生可畏啊！不知两位是？” “家里小辈，这次过来做生意的其实主要是他，我老头子反而只是沾沾光。”柳昌茂乐呵呵的捋了捋胡须。 刘勤面露惊讶，不过他识趣的没打听别的。只把两人带进客厅，又去和刘老爷刘繁志说话，刘繁志也面露惊讶的看了看陆金留。 “不知两位是想和我做什么生意？” “家里小辈发明了一种新颖的吃食，特意带给刘掌柜掌掌眼！” 陆金留把带过来的食盒递给旁边的下人。 刘繁志一样样吃过之后，不动声色的放下手。“两位是想来卖这配方？” 陆金留和柳昌茂都点了点头。 “这东西好，我老头也不吝啬，三个配方一个五十两银子如何？”刘繁志双眼精光一闪。 还说这刘家人厚道，这配方五十两卖了，岂不是烤箱就卖不成只能送了？陆金留好笑。 “刘掌柜说笑了，其实这东西配方是小事。我们主要卖的是另一个东西。”柳昌茂做那么多年生意也不是吃素的，一眼就能看出其中陷阱。 “哦？”刘繁志略显失望的端起茶杯，果然没那么容易到手啊！ “刘掌柜慧眼如炬，想必能看出来这是一种新的制作手法吧？这三种吃食都是用这种方法做成的。这配方事小，相信刘记到手之后凭借店里的老师傅，也还能做出其他配料的成品。这才是最重要的！”柳昌茂笑眯眯的，可就是不接他的话茬儿。 “老哥哥就直说这作价几何就好。”刘繁志放下茶杯，这柳昌茂也算县城的名人了，年轻时也曾走南闯北。刘繁志知道他不好糊弄，索性直接提议。 “掌柜的爽快，这方子和三个配方一共一千五百两。”柳昌茂也不再打太极，直接叫价。 “一千五百两，柳兄是在说笑吗？” “自然没有。这光是我们秦州，不算繁华也能赚不少，刘掌柜掌管秦州的买卖这点不会不知，何况刘记可不单单在秦州。这方子给了刘记，这可是刘记的独门生意啊！” 刘繁志敲了敲桌子，考虑了下，没过一会儿就答应了。 “只是，既然是刘记的独门生意，就没有再转卖别人的道理，你们也不能再经营这生意了！” “这个道理我老头子自然是懂的，只是我这小辈以后要操持生计，可能会用到的！不过我们保证顶多开一家店，而且只零售。”柳昌茂想想还是留条路。 刘繁志爽快的答应了，一家店而已，他刘记也不能真的开遍大兴啊！ 之后两边签了合同，还吃了顿饭。刘繁志还答应要是陆金留想出来新的配方，可以卖给刘记，只是却不会真正卖得出高价了，这事两边都挺有默契的！ 总之，最后还算宾主尽欢。散了之后天色有点晚了，陆金留就留在柳家歇着了！ 第22章 切磋 “叩叩”门外传来小声的敲门声。 “哥哥，你睡了吗？”这个声更小，要不是陆金留耳力不错，一般人不注意还真听不见。 陆金留把门打开，“瑾儿，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嘘，”柳晗瑾轻手轻脚的进门，还把门关上。 陆金留望天，他这在古代算不算是坏了人家名节，是要娶回家的！他也有点头疼，这柳晗瑾怎么比他还不像古代人。不行得好好说道说道，万一以后被哪个混小子骗了去，他哭都没地方去。 “瑾儿，你已经十二岁了，不能随便进别的男人的房间，也不能和别的男人太亲密的，你......” “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和娘一样啰嗦啊！再说你又不是外人，”柳晗瑾不满的嘟了嘟嘴。 陆金留一噎，没想到他还有被古人认为是老学究的一天。虽然被柳晗瑾认为不是外人很高兴，但是他难得的体会到了柳家人的头痛。这小双儿一点不听管。 “好吧，你有什么事？”陆金留郁闷。 柳晗瑾东张西望了一会，高兴的走过去拿起陆金留搭住床边的新衣服，“哥，你喜欢什么花？我帮你绣啊，我绣的可好看了！” 怎么这么执着？“瑾儿，你为什么非要绣花在上面，这不是挺好的吗？” “我就是要绣，”柳晗瑾生气的瞪着陆金留。 柳眉倒竖却是娇憨可人，晕生双颊娇艳鲜活，就连双眼也好似星光璀璨，陆金留觉得自己的心都漏跳了一拍。人说灯下看美人果然没错，何况那本就是个美人。 “娘从来没让我绣过一件衣服呢，她怕我绣不好浪费！老是一些零零碎碎的布头给我玩，无聊透了！”柳晗瑾不满的嘟囔。 陆金留：“......” “可是我明明绣得很好啊，哥哥，你一定愿意相信我的吧？”柳晗瑾双眼亮晶晶的看着陆金留。 “那......要绣什么？”要是简单点，也不是不能考虑！ “哥哥喜欢什么？瑾儿什么都拿手，牡丹还是玉兰？”柳晗瑾期待的看着陆金留，这两个可是他最熟悉的。 陆金留一滞，两个都不喜欢，他是个男人！ “哥哥放心，我一个角落都不会拉下的！”柳晗瑾信誓旦旦。 哥哥不是很放心啊！陆金留脑补了一下自己穿着满身的红牡丹四处招摇，顿时头皮一麻，他觉得还是可以努力一下的。 “瑾儿啊，这两个你都那么拿手了，不如练习一个你不熟悉的。”陆金留观察着柳晗瑾的表情，想了想自己能接受柳晗瑾也能接受的图案，“你看竹子或者是祥云怎么样？” “可是，”柳晗瑾为难的咬着嘴唇，脸上带出几分郁色，“娘只给我买了这几个绣样啊！” 陆金留一呆，柳家两父子宠柳晗瑾，可是他们有分寸。赵梅淑更是致力于把柳晗瑾培养成一个贤良淑德的大家双儿，对他平时管得很严。柳晗瑾就是想要吃个小食都得偷偷摸摸的，顿时有几分心疼。这该死的封建社会，把人培养成一个模式到底有什么好，瑾儿这样不挺好的么？可是他也没办法鼓励柳晗瑾挑战这些规矩，一是为了柳晗瑾好，二是柳家人都不会答应的，当然最主要也是因为这不可能成功！ “那明天我带瑾儿出去好不好，瑾儿喜欢做什么？”不过适当的放松游玩还是可以鼓励的么！ “真的？那我们可不可以去打猎？”柳晗瑾兴奋的提议。想着陆金留前段时间猎的熊，他很想见识一番。 当然不行，如果他不想回来挨揍的话！陆金留叹气，真是不能指望这小双儿有点正常的思维，明明赵梅淑不是管得很严吗？ “我们可以去买绣样啊，还可以去买好吃的，瑾儿喜欢什么就买什么！”刚刚收入一笔巨款，陆金留很有底气。 柳晗瑾有点失望，但是想想也许能找到他没见识过的美食又有点兴奋，最后还是高高兴兴的答应了。 早晨，陆金留一如既往的早起练功。柳家后院居然还有个演武场，陆金留随手抽出一把刀，这还是他第一次接触真刀，虽然看起来质地只是普通，但也酣畅淋漓的舞了一把。 “好，”后面一阵掌声响起。 “义母，你怎么也起这么早？” “这练武之事最是懈怠不得的，”赵梅淑抽出旁边的双剑，“多日不练，我也快生疏了，不如比划一下？” 陆金留不是很愿意，这赢了不光彩输了就更不光彩了！ “怎么？看不起我？”赵梅淑挑眉。 “不是，当然不是，”陆金留急忙摇头。 “这练武要想有所成就，少不得多和人切磋。你这么多年一个人练武，怕是真打起来还不一定是我的对手！” “义母教训得是，”陆金留想着自己的确少个人切磋，不过对赵梅淑的话却没怎么放在心里。不说他从小力大无穷，就是赵梅淑自己也说过她都没学会那本赵家的传家武学。 “来吧，”赵梅淑摆开架势。 “义母看好了，”陆金留直刀直劈面门。 赵梅淑侧身右剑别住刀身，左剑下扫陆金留双腿。陆金留一惊，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刀被剑好像黏住似的往前推，一时竟收不住劲整个人往前扑，偏偏这时赵梅淑的左剑就要到他双腿了。陆金留一急索性手上发力往下一劈，整个人空翻过去，刚刚站稳，赵梅淑双剑又到面前，右剑削肩左剑划腰。至此，陆金留先机已失。 陆金留每每仗着力大想要压刀，赵梅淑却往往能轻巧的拨开，腾转挪动十分轻巧，陆金留整场比试没占过上风，直到两人收手。 “如何？”赵梅淑收剑。 “义母武艺高超，甘拜下风。”陆金留真心行了一礼，他从练功开始一直觉得流云刀如果不是烂大街的功法，那这个世界估计就是只比现代好一点的程度。因为他的力大，很多时候他觉得自己厉害还是因为自己这个天生的金手指。所谓的“武林高手”其实也是靠着勤学苦练才能有相较于普通人的好身手，但也不会多逆天就是了。 但是今天的切磋还是有点颠覆了他的思想，赵梅淑说过从武学她是比不过他的，力气也肯定没得比，但是却被处处压着打。 “其实，你是不会应用。也是没人教导没人切磋的原因，流云刀的精髓你没发挥出一点，如果只会使招式，那一个普通人也只需一年便可出师，还讲究什么天赋，谁都能学会！” 陆金留十分羞愧，想想比试前自己还自大无比。 “这刀的克星往往是轻巧的身法，但是这本流云刀却没这个问题，它讲究的是这个粘字。你好好想想。当然，刚才的事也别介怀！刚才要是一直比试下去我必不是你的对手，你只要能守住前面，后面我便没体力了！”赵梅淑看出陆金留不自在，出口开解了下。 “我也只有这天生的怪力和年富力强的体力还占优势了！”陆金留苦笑，还亏得自己天天自得，这是给他上了生动的一课啊，不要小看了别人。也算是收获。 “你可不能这么想，这体力和力气它就是你天然的后盾，你看重当然没错，但是不可过度依仗就是！” “是，”陆金留郑重的答应了一声，就是当初他和崔向虎去猎熊不就是太倚重自己的身手差点吃了大亏吗？他以后真的得谨慎点了！ “你想说什么？”赵梅淑看着陆金留欲言又止的，心里好笑。 “义母武艺高强，怎么瑾儿他？” “瑾儿不是那块料，身手不协调，就是狠练也练不出大成就。再说你义父他们也疼的紧，”哪能真的狠练！ “瑾儿那么可爱，义父和爷爷疼爱也是应该的！” “那小皮猴，完全是随了他爹！这辈子只能享福了！” “享福有什么不对，再说我家瑾儿生来是享福的命！”柳盛林出来听了这话，颇不服气的反驳。 “就是，娘啊，我可是你生的。你还巴望我受苦不成？”柳晗瑾惦记着要出去玩，今天也起得很早。 “这以后，你总得有自己过日子的一天吧！为以后打算打算不好吗？”赵梅淑习惯把事情往坏的地方想，早做打算不是什么坏事。 “不需要，要是瑾儿愿意，我可以养他一辈子！”柳盛林跟着掺和。 “嗯嗯，爹爹一看就是福寿绵长，以后定比瑾儿活得长！” “爹会努力的，一定一直护着我们瑾儿！” “那当然，到时候爹还能给我收尸。爹爹啊，到时候，你一定得给我打个好看的棺木。” “可以，一定雕上瑾儿喜欢的样式，百花争艳怎么样？”柳盛林不靠谱的提议。 “不要了吧爹，那时候我肯定都老了，这图不合适啊！诶，不如把爹娘和爷爷都雕上去，要是有人盗墓，这一看就知道我们是一家人！”柳晗瑾更不靠谱，咯咯笑着补充。 “好主意么，不过盗墓的不好，不如再雕个钟馗让他保护我们瑾儿！” “可是钟馗是捉鬼的，门神好一点吧！” ...... 话题越跑越远，陆金留和赵梅淑对看一眼，忽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同病相怜的感觉！ 第23章 逛逛 “娘，一会儿我要出去买绣样，”吃完了早餐，柳晗瑾迫不及待的报备行动。 “怎么？牡丹和玉兰都绣好了？拿来我看看。” 柳晗瑾不情不愿的拿出他绣的绣帕给赵梅淑。 “就你这手法，还想要新的。贪多嚼不烂，先把这个绣好再说！”赵梅淑完全没抓到重点，直截了当的拒绝了。 柳晗瑾不高兴的皱着脸，脚下踹了踹陆金留。 陆金留干咳了两声，经过早上的比武，他现在觉得赵梅淑威严了一成不止。不过想想柳晗瑾自从他们相遇那天开始还没出过门呢！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开口，“义母，瑾儿好多天都没出去过了，这都闷坏了！我和瑾儿出去，不去别的地方，就去绣店看看。” 赵梅淑犹豫了一下，她何尝不知道这关着柳晗瑾不好，可是柳晗瑾以后是要嫁人的，自然要好好管着。何况柳晗瑾生性活泼，这要是不严一点，不定什么时候就管不住了。只是，到底是自己的孩子，看着柳晗瑾一脸的郁闷赵梅淑还是心疼的。 “别跑远，到时间就回来！” “太好了，娘亲你真好，”柳晗瑾高兴的抱住赵梅淑撒娇。 “义母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把瑾儿带回来！” 柳晗瑾提着他的小篮子高高兴兴的和陆金留出门了。 “哥，这边。”柳晗瑾拉住陆金留。 “可是，绣店在前面，”陆金留莫名。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怎么能只去绣店。那里最后去，你先和我去个好地方！”柳晗瑾神神秘秘的拉着陆金留往前走。 陆金留好笑，他当然不会真的只带柳晗瑾去绣店，只是想要先完成“任务”而已，没想到这就被嫌弃了！好不容易带他出来一趟，自然是想去哪里去哪里！他看起来有那么迂腐吗？ “走啊，”柳晗瑾拉了两把没拉动，奇怪的停下来看着陆金留。 “你知道前面是哪儿吗你就想去？”陆金留神色复杂的看着前面，他宁愿承认自己“迂腐”也绝对不会带柳晗瑾去前面的。 “当然，听说里面有最好的酒最好看的美人，那些美人还个个才华横溢，能歌善舞还能作诗写文呢！”柳晗瑾一脸的羡慕。 陆金留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颇有种自家的乖孩子被别人拐坏的感觉！一下就阴谋论了，莫非是故意把柳晗瑾往这地方拐？否则怎么夸大到这地步，当他不知道吗？那才华横溢又能歌善舞的是传说中的八大名妓，谁都能这么厉害吗？这不过是寻常做皮肉生意的地方，哪有柳晗瑾说的那些好。 “这地方不能来，”陆金留压着火气。 “为什么？”柳晗瑾气鼓鼓的，好不容易能来见识一番。 “还问为什么，你先告诉我谁告诉你那些荒唐事的？”陆金留有些生气，在他看来柳晗瑾还是个孩子，必是谁把他带坏了。 柳晗瑾莫名其妙被凶了一通，一下逆反心就来了，“我偏去，才不要你管！”这下也不管陆金留了，自己往前气冲冲的走。 陆金留也生气了，这个年代如果真让他一个人去了那里，还能有好下场。也不解释，不管柳晗瑾挣扎扛起他就往回走。等走到个僻静处才把人放下，正准备讲讲道理，就见柳晗瑾已经委屈的跑到一边生起闷气了。 陆金留叹气，果然十二三岁的孩子最不好管，这古代和现代都一样啊！ “那里是县城的窑子。你说的美人或许有，但其实还不一定有你好看呢。又能歌善舞又才华横溢那完全就是骗人的，那些姑娘小双儿还大多是被迫，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苦呢！”陆金留坐在柳晗瑾旁边，尽量平心静气的讲道理。 “窑子？那里怎么是窑子呢？”柳晗瑾也有点急。 知道柳晗瑾并不是真的想逛窑子，而是不知道那里是窑子，陆金留顿时松了口气，他还是知道厉害的就好。 “谁告诉你来这里的？”这个问题很严肃。 “说书的，”柳晗瑾气鼓鼓的，“他说了那个好地方，有人问他在哪里，他明明说的就是这里。骗子，我还给他打赏了呢！” 陆金留哭笑不得，他去的那些茶楼肯定是鱼龙混杂那种，什么开玩笑的荤话都能张口就来，不用说也知道定是瞒着家里人去的！ “那你也不能人家说了你就来啊，就像这回，要是你一个人去了怎么办？”道理还是要讲，陆金留这一刻忽然有点理解赵梅淑把他关起来的想法了。实在是柳晗瑾太不省心了！ “才不会，我早就知道那里了，可是有哥哥陪着我才来的！”末了，柳晗瑾又拉着陆金留撒娇，“哥哥，你不会告诉娘的吧？我也不是故意的！” 虽然知道自己在柳晗瑾心里这么可靠很高兴，可是该给的教训还是要给。陆金留正准备起个范，忽然看见前面有个眼熟的身影，迅速拉着柳晗瑾躲到一边。 是陆金香，她怎么会在这里？打量了下周围的环境，刚才只顾闷头走没注意，现在才发现这里可是县城里著名的暗娼一条街。陆金留若有所思！ “那是谁？”柳晗瑾好奇的探头看。 陆金留反射性的把柳晗瑾抱进怀里捂住他的嘴。 “公子什么时候去我家？”陆金香含羞带怯的问。 “香儿别急啊，最近家里忙，不得闲！忙过了我定会让人登门的，怎么？香儿这是迫不及待要进我家门了吗？”那公子锦缎长衫，一身风流。 “讨厌，”陆金香娇嗔。两人又是一阵腻歪，好一会儿那公子才离开，陆金香便进了门再没出来。 “呜呜，”眼见人都进去了，陆金留还没放开自己的意思，柳晗瑾不满的锤了陆金留的手两下。 陆金留回过神来，急忙放开柳晗瑾，天哪！他居然抱了他这么长时间，就算两人身体构造相同吧，那也不是一个性别啊！ “瑾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陆金留尴尬道歉。 “哼，我要告诉爹你欺负我，”柳晗瑾气鼓鼓的。 陆金留想了想，貌似这个威胁不是很严重啊！不过，毕竟是自己有错在先，还是做小伏低的认错。 “那，除非你不把刚才的事告诉娘，那这事我也不说怎么样？”柳晗瑾眼珠一转，其实这才是他的目的。 陆金留望天，要不要告诉他其实他本来就没打算告诉赵梅淑的，这要是往家一说和点了□□是一个道理。不过最后陆金留还是顺着柳晗瑾的话答应了他。 “刚才那是谁？”柳晗瑾凑过来八卦。 淡淡的花香迎面扑来，陆金留竟鬼使神差的说了句，“好香！” “啊？”柳晗瑾一脸莫名的看着他。 陆金留心里暗叫不好，他这算是调戏吗？还是个未成年少年，怎么这么禽兽，心下鄙视的同时快速的想着该怎么圆过去。这时忽然有什么东西丢了他一脸，陆金留条件反射一抓，软绵绵的！ “里面装的是兰花，你喜欢就送你了！”柳晗瑾大方的解下自己新得的香包，就是眼神有点奇怪！ 陆金留接过香包，木着脸默认自己喜欢这香味。 “喂，你还没说那是谁呢？”柳晗瑾却有点不高兴了，他误会陆金留的反常是因为陆金香，这还是陆金留第一次因为别人忽略他呢！ “哦，那是陆金香。我爹的侄女！”陆金留没注意到柳晗瑾的小情绪，倒是老实回答了问题。 “好女子怎么能随便和男人约会？”柳晗瑾还是有点不高兴陆金留刚才的忽略。 “是啊，所以她不是什么好女子，瑾儿可别学她啊！”陆金留趁机教育柳晗瑾。 “那当然，我和她才不一样！”听到陆金留也不喜欢陆金香，柳晗瑾顿时开心了。 接下来两人总算是正常的游玩了一圈，末了才去了绣店。 又一次站在吉祥绣店门口，陆金留看着里面的莺莺燕燕还是一样头皮发麻不愿进去，可是想想自己衣服上不受控制会出现的各种花还是硬着头皮和柳晗瑾走进去了。 “哥哥，你看这个好不好看？”柳晗瑾拿出一张小猫玩球的画样，正在扑球的猫仔憨态可掬，好是好看但那应该是给小孩子用的吧！ “好看！”练练绣工也无所谓。 “这个呢？”蝶戏花丛。 “漂亮！” “还有这个？”仕女图。 “行！” ...... “你怎么什么都说好啊，就不能给点意见吗？”柳晗瑾抱怨。 “都好看啊，瑾儿喜欢可以都买啊！”陆金留小心的开口，难怪现代人都说千万别陪女人逛街，这果真不是什么好差事。 柳晗瑾幽怨的看了他一眼，只好自己挑起来。陆金留在这里尴尬到了极点，关键是这里没一个男人，除了老掌柜！ “瑾儿，要给我绣的样品选好了吗？”只要这个选好，他立马出去。 “嗯......这个，好不好？”柳晗瑾犹豫一番，拿起一张图。 满是金币...... 这不是电视里大腹便便的地主老爷才会穿的吗？他是该庆幸自己这趟来对了吗？ “我觉得我更喜欢这个，”陆金留拿起一张素净的水纹图。 “这也太单调了吧，”柳晗瑾一副你眼光怎么这么差的表情。 “我就喜欢这个，”陆金留坚持。 “好吧，到时候不好看别怪我啊！”柳晗瑾说着重新投入到他的图样中。 陆金留觉得他得好好培养柳晗瑾的审美了！长得这么好看，眼光居然差成这样！ 第24章 陆果子 吃过午饭陆金留就回村了，一进村子，陆金留就觉得气氛好像不是很对。 想起最近自己干的事陆金留皱了皱眉打算去找周菊打听一下。 “婶子，婶子，在家吗？”陆金留在陆大山家门外敲了敲。 “小牛哥，你找我娘什么事？她出去了，”陆家小哥两出来应门。 “周婶去哪儿了？你们怎么没出去玩？”陆金留惊讶，这小哥两可是闲不住的主。 “我娘不让我们出去，说是爷们不该凑热闹，”陆平达不满的噘着嘴。 “什么热闹？”陆金留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听说今儿早上有个大仙来咱村了，你原来的家最近好像不是很顺利，问了才知道原来你小叔八字和家里也不合，现在嚷嚷着要把他卖掉呢！” 陆金留沉着脸，他真是太高估陆家两老的良心了，虽然他也是打的这个主意，但他原先的想法只是让他们名正言顺的断亲，他也做好了拿出笔钱打发他们的打算。但是万万没想到他们狠心成这样！算了，好在事情还在控制范围，也免了他接下来的算计！ 陆金留急忙向陆家走去。 “小牛哥，你别担心，崔猎户还有村长都去了，我娘也在呢......”陆平佑的声音远远的从后面传来。 “让开，”隔着老远距离，陆金留便听见了刘彩芬尖锐的女声。 陆家大门围满了人，崔向虎正在和陆家人对峙，村长也在旁边劝解。至于陆果子，他低着头看不清楚是什么表情，陆金留松了口气，还好还来得及。 “不行，果子现在是我没过门的媳妇，你凭什么说卖就卖！”崔向虎瞪着眼，杵在门口一步不让。 “胡说八道，谁是你媳妇？”刘红霞泼辣的把话驳回去。 “我聘礼都下了，果子就是我媳妇。” “你说果子是你未婚夫！庚帖呢？契书呢？你有什么证明，”王小环不疾不徐的指出问题。 崔向虎噎住了，契书是要到衙门报备还得交手续费才有的，别说村里人就是一般城里人结亲都不会这么麻烦，只在邻里乡亲间报个喜，再下个聘就好。 但真出了问题到了衙门说理这契书却很关键，最不济也得有媒有证。偏偏这门亲事办得仓促，连个媒人都还没来得及请，只草草的收了崔向虎二两银子。陆家和崔家结亲更是恨不得没人知道，一直把事捂得紧紧的。而崔向虎没亲人帮衬，自己对这些也是一知半解的，最后弄得这门亲还真没个外人知道。这会儿陆家倒是便宜了！ “就是，我家办正事呢！邻里一场不计较你刚刚胡作非为，闪开！”刘彩芬得意洋洋的伸手欲推崔向虎。 崔向虎虎着脸虽然还是不动声色，心下却着急不已。都怪他前段时间卖了熊就急着还了债，否则这会倒是可以把果子买下来了。 “你们这还卖不卖了？这可是十两银子啊，”旁边的牙婆等得不耐烦，要不是镇上有个老爷得了病急着找个人冲喜给了高价，平时哪有这样的好价钱。 “卖，当然卖，”刘彩芬讨好的对牙婆笑了笑，急忙招呼后面的男人准备把崔向虎拉开。这十两再加上原先崔向虎给的二两可是十二两了，这么好的便宜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 “慢着，”陆金留走上前来。 陆家人见了陆金留都是面上一变，这可是唯一知道那门亲事的“外人”，什么时候都来搅局，果真是个扫把星。 “我记得没错的话崔大哥可是不小心进过陆果子的门，当初陆家带着人上了崔家不是结了亲了吗？”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脸色都难看了。陆家显然想起当初陆果子是背了锅的那个人，那牙婆是觉得如果自己把个名声不好的人卖出去了会不会倒霉。 “好呀，我给这么高价，是要给镇上老爷冲喜的，你家孩子失了贞洁怎么不早说，”牙婆大怒。 “这，这，我家果子可是清清白白的。当时大白天的，我们都在家，那姓崔的是不小心闯进了门，根本连近身都没有过！否则我家岂会，只让他赔了二两银子，”刘彩芬眼看到手的银子要飞，急得倒是聪明了一把。 那牙婆明显有些犹豫了，陆金留只好发大招。 “是啊，进错了门，”陆金留意味深长的拖长了调子瞅了眼陆家人，又凑过去压低了声音道：“对了，我今天可是在县城看到你家金香了，和个富家公子拉拉扯扯！那公子是姓孟吗？” “你想怎样？”陆家几口人都气红了脸，这都说得出姓孟了，可见不是无的放矢，他们要想结这个好亲还真得乖乖被拿捏。 “好歹是亲戚一场啊，你卖给别人不如卖给我。” “行，十两银子，一分也不能少。” “你确定人家还愿意十两银子买果子吗？”陆金留不屑一顾，那牙婆不过是仗着这乡下地方偏僻抱着侥幸心理而已，她可不敢让人家知道这事儿。 “这位大娘，你不是我们村的人，大概不知道这事当时闹得挺大的。这镇上不一定没人知道啊。”陆金留转身对牙婆说。他倒不是怕这牙婆，只是若两人相争得利的就是陆家人了，他可不愿意便宜了他们。 “看来你家孩子是没福气嫁给人老爷了。我最多出五两银子，”那牙婆不满的道，她们这一行最主要是诚信，没被发现还好，被发现了没法立足不说，说不得还得吃官司。 那牙婆自觉不计较陆家原先的隐瞒已是够意思，然而陆家现在被陆金留拿捏着根本不敢做这笔买卖，牙婆白走了一趟，心里气愤直发誓这陆家以后别撞到她手里。 陆家平白和牙婆结了仇心里不快却更想赶紧把和陆金留有关的一切撇清，以后没联系最好。 陆金留不管陆家人的想法，只趁着村里人都在和陆家两老签了卖身契和断亲书。毕竟他可不是想要真的把陆果子变成奴籍，未免以后陆家人再攀扯，这断亲书还是得签。陆家两老没想那么多，反正卖身契都签了还怕一个断亲书？ “聘银呢？”看热闹的都走了，陆金留才向陆家人伸手。 “什么聘银？”刘彩芬没好气。 “崔大哥给的二两银子啊，那可是果子的聘礼！现在他是我家的了，这聘礼自然也是我的。”陆金留理直气壮。 刘彩芬气得说不出话，本来好好的十两银子，这小畜生硬是只给了五两就罢，居然连那二两聘银都惦记上了。 “不给，我可去找那孟公子说道说道了。”陆金留倒不是缺那几辆银子，他就是纯粹看不惯陆家高兴。 “滚，”刘彩芬到房里取出钱后狠狠的砸向陆金留。 陆金留无所谓的伸手接住才带着陆果子走人，临出门前还贱兮兮回头补一句，“你们生气的样子，真好看！” 回答他的是一声响亮的关门声和门后震天的咒骂，陆金留乐得哈哈大笑，完全没一丁点被骂人该有的生气。 回到那破泥房，陆金留才有点担心的回头去看陆果子，其实他还是没想好怎么安慰陆果子。一个刚刚十八被家人背叛抛弃的少年，这在现代还能再叛逆一把的年龄啊！ “这一个房间，我睡哪儿？”陆果子抬起头来，脸上没有泪痕，语气也很平静。 陆金留有点语塞，说好的被抛弃的打击和痛苦呢？说好的歇斯底里的发泄呢？ “你睡房里，我睡厨房。我现在不常在家的，”陆金留木着脸本能的回答。大概是被打击过头了吧！？算了，不哭也算好事。 “哦，”陆果子答应一声准备去房里看看。其实今天如果陆金留没来的话，他已经不准备活了。至于哭，他早就没有眼泪可以掉了。这样也好，以后大家就是陌生人了！ “对了，这个给你，”陆金留回过神来，把自己手上的断亲书和卖身契交给陆果子。“还有，你抽个时间去镇上买点衣服首饰什么的。这十两银子你拿着用，不够了和我说。” “这不行，你已经帮了我大忙了。那五两银子我以后也会还你的，怎么还能再拿你的钱。” “果子，不用这么生分，现在你可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不照顾你谁照顾你。” 陆果子心里一酸，被卖时都没红的眼圈差点掉出泪来。是啊，陆金留也是他唯一的亲人了。“那，也不能给我这么多。” “行了，以后我会赚更多的，再说你现在不得买很多东西吗？”陆金留不由分说的把钱塞到陆果子手里，“以后你就是我弟弟了！” 陆果子呆了下，“可是，你比我小啊！” 陆金留尴尬的笑了笑，他心里年龄大看陆果子一直是跟看晚辈似的，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自己这身体还不到十五，“那就，哥哥吧！都一样，一样！” 第25章 郊游 陆金留准备先把茶摊子开起来，要找到合适的商队搭伙可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总不能就这样无所事事吧！ 陆金留发现陆果子并不像他想的那样脆弱，因此在安顿好他之后便放心的开始做他的事了。 “小牛，我今天教你轻身功夫。”一般情况赵梅淑也会晨起练武，今天也不例外。 陆金留闻言一脸期待的看着赵梅淑，本来他也不认为这功夫有多神武，但自从那天的比试之后，他对武功又重新燃起了期待。 “看好了！” 赵梅淑一跃七尺又轻巧的踩着墙壁踏上了房顶。 ...... 原来还是要借力打力啊！不过，姿势动作都满分！ 陆金留鼓掌，“义母真厉害！” “那是，自从梅淑嫁进柳家，我们家就再没用过梯子！”柳昌茂在旁边乐呵呵的，他也是除了赵梅淑和陆金留唯一起得早的！ 所以，学会了轻功只是为了上房顶，捡东西还是修房子？ 无论如何，陆金留还是学了这所谓的轻功。几句简单的口诀无非是提气运气，再每天不停的锻炼！陆金留感觉那些锻炼有点类似于极限运动一样的道理。总结一下大概就是激发潜能，锻炼体魄再合理利用吧！ “小牛，我们这一向没有把茶摊开到城外的，你确定真的想开一个？”柳盛林问。 “是的，”陆金留想过了，一般小商队在有可能的情况下即使有路引也不会进城。那意味着一层层的关系和一些利益出让，因此如果没必要商队能绕行还是尽量绕行！大商队有关系，但是他们大部分只是穿城而过，如果进城停留也会让大部队留在城外。 而进了关内再过一个县到祁远县基本是畅通无阻，这时商队正好也有点疲倦，开个茶摊还是有点赚头的。只是一般人家可不会想这些也没本钱，有钱的又看不上这点收入，城外自然空了下来。 “那只能自己建一个了。你先去看看哪块合适，看中了再去县衙买。那城外荒芜得很，想来也很是便宜！”柳盛林不甚在意的开口，年轻人总是要历练的。再说一个茶摊而已，即使赔了也没关系。 “别看我现在老了，年轻的时候那也是跑过不少地方的。对于商队大概的路线也略知一二，乘着这把老骨头也还硬朗，下午我和你一块看看去。”柳昌茂跃跃欲试，老是闲在家也很无聊啊！尤其是他身体还好，就更是不服老了！ “这......”陆金留为难，有个有经验的长辈掌眼自然能省很多事，但是想想那些盗匪还在暗处虎视眈眈，陆金留就觉得还是自己费点事好。正所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其实没关系，我们这是临时起意，也只出去这么一次，有什么关系！”柳盛林也赞同，虽然县里大，但是都待六年了，偶尔换换眼也是件好事啊。 最终，四比一陆金留败下阵来。当然为了以防万一，他们出行还是做了充足的准备，车里把趁手的兵器都装上了。 “这匹马还是小时候那匹？”陆金留看着眼前毛色杂乱的黑马，心里却满是亲切。 “是啊，这老伙计可跟了我不少时候，今年都十九岁了！”柳昌茂难得伤感的抚着黑马的鬃毛，“老伙计啊，好长时间都没用你了，偏偏现在还得累你一趟！” “爷爷，我们可以租个车！”陆金留其实也不愿意用这迈入老年的马。这也算是他小时候的童年回忆之一。柳晗瑾小时候可喜欢这马，他因此对这马也上心得很，除了每次陪柳晗瑾和马玩，平时也总是记挂着喂马，时间长了也是有点情谊在的！ “咴咴——”这时马一声长鸣，前蹄抬起扬了扬，似是抗议！ “哟，乌蹄也很渴望出去嘛！”柳盛林调侃。 “嗯，我这老伙计最是通人性的，”柳昌茂自豪的拍了拍马背安抚它，“小时候瑾儿可喜欢它了，一直闹着要骑呢！” 陆金留想起小时候那个“游戏”顿时不自在的撇开头，眼睛却下意识的看向柳晗瑾，却和柳晗瑾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柳晗瑾先是吓了一跳转开头，复又转回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陆金留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当做什么也没发生的移开目光。 “瑾儿，你带了什么？”赵梅淑看见柳晗瑾的小篮子上面盖着布，鼓鼓的不知道装了什么。 柳晗瑾掀开布，里面一大块包好的发糕、水袋还有没绣完的帕子，“饿的时候可以吃，无聊了也能有事情做，多好！” 所以，这是要去郊游吗？陆金留望天，“不如带上炭火和蔬菜米，我们去外面自己做一顿，还可以打猎！” “好主意，”柳盛林双手一拍指挥王珍去准备郊游的东西，自己也忙活开了，说是要准备纸笔写生！ 陆金留看着其余人都一副兴致高昂的样子，无奈！说好的是去办正事的呢？ 事实上，这一行还真是秋游的！所谓的正事有了熟悉这一块的柳昌茂，带着大家看了几块地迅速的定了下来！ 那里靠近翠屏山脉，离镇上和村里都不是很远，和县城稍微有点距离，但是骑马半个时辰也到了！陆金留对这里还是很满意的！ 看看天色还很早，接下来就是游玩的时间了！ 柳林在生火，赵梅淑和柳盛林正在找地方准备布置一下做吃饭歇息用，柳昌茂去翻他的茶叶，柳晗瑾纯粹是到处凑热闹。 “那我到那边看看有没有可以吃的，”陆金留看大家忙成一片，他也准备去打猎了。 “我也要去，”柳晗瑾兴奋得脸颊通红，他想去打猎很久了。 “这......”陆金留倒不是不想带他去，只是那里离得有点远他又不熟悉，他自己一个人去倒是很快，但是带着柳晗瑾恐怕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午饭还等着下锅呢！ “不准去，你一个小双儿，怎么那么野！”赵梅淑拉着柳晗瑾，开始贯彻大家闺秀的思想。 柳晗瑾脸垮下来，一脸怨念的看着陆金留，陆金留送了口气赶快离开这是非地。 这片林子比较浅，原本陆金留还担心找不到猎物，好在秋天确实是个好季节，最后陆金留还是找到了两只鸡还有一窝鸡蛋。回来的时候还好运的看到一颗苹果树，陆金留顺手摘了几个，还在路边小心的摘了一些花准备送给柳晗瑾。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对柳晗瑾是种什么感觉，但总是见不得他不开心，每每下意识的对他好。算了，不管什么感情都是感情，何必深究，陆金留甩开脑海里拧成麻的思绪走到河边准备处理下手边的猎物。 等陆金留回去的时候，柳晗瑾正满脸不忿的练习刺绣，那架势，活像手中的帕子是仇人似的。 “给你，”陆金留把手中的花递给柳晗瑾。 “好漂亮，这是什么花，你在哪摘的？”柳晗瑾接过花闻了闻，城里的绿意本就不多，他长这么大其实真没见过很多东西。 “都是野花，我也不知道叫什么，”陆金留有点心疼，别人家的姑娘小双其实说是不出门，那也是有到处游玩的时候的。偏偏柳晗瑾就在祁远县一直待着，家里也没钱供他买些稀罕物把玩，每日的娱乐活动除了看书练字就只有绣花，日子着实没趣了些！ “可惜也养不了几天，”柳晗瑾叹了口气，郁闷的揪了揪花瓣。 “我以后每天给你带好不好？”陆金留拔着旁边的草，“还可以编个花环。” “怎么编？”柳晗瑾躲开陆金留伸过来拿花的手，“我不要你编，我自己编！” “好好好，那我教你啊！” 陆金留识相的在旁边指导，好在柳晗瑾手还算巧，第一次编虽然看着歪歪扭扭，最后还是弄好成型了。 “瑾儿好厉害，真漂亮，”陆金留特别捧场的夸赞。 不料，柳晗瑾鄙视的看了他一眼，“真当我是小孩子啊！” 陆金留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可不就是小孩子吗？不过看柳晗瑾虽然嘴上嫌弃但眼神也是欣喜的，可见对这他做的第一个花环还是喜欢的。 “你真的喜欢？”柳晗瑾抬起头看向陆金留。 “喜欢，当然喜欢！”呼，哄人原来也是这么累的！ 柳晗瑾低头摸了摸手上的花环，陆金留不知道为什么竟从这动作里看出了依依不舍。 “那，好吧，送给你吧！”柳晗瑾一脸肉痛的把花环递给陆金留，眼神还黏在上面不肯移开。 陆金留：...... 你从哪看出来我想要，我是个两米八的纯爷们，纯爷们！再说，你有本事肉痛，有本事别给我啊！ “你，你敢嫌弃我技术不好，”陆金留半天没动静，柳晗瑾疑惑的抬头就见他一脸抗拒。顿时恼得红了脸，他长这么大还没被人嫌弃过呢，还是自己主动示好的情况下。 “不是，我是觉得瑾儿很喜欢，我不应该拿瑾儿喜欢的东西！”陆金留看柳晗瑾双眼水润，急得都要冒汗了，不会要哭吧？！ “真的？”柳晗瑾一脸怀疑，他编的好像似乎真的有点......不好看。 “真的，千真万确，”陆金留眼神坚定的点头。 “那好吧，”柳晗瑾向前俯身把花环戴在陆金留头上。这花环看着不好看，但装饰上之后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看起来还不错嘛，我都有点不舍得了！”柳晗瑾纠结的绞着手指。 陆金留：...... 我并不稀罕，酷爱拿走！ 第26章 晒辣椒 愉快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吃过饭再集体摘了些苹果之后，看看天色也应该回程了。 柳晗瑾掀开车帘，眼巴巴的看着窗外的风景，似是想要留住一二。 赵梅淑转开头，每当这时她就有些内疚。虽说现在一家人生活尚算安稳，但是一家人也因为她的私心被生生的囚在了城里。 尤其柳晗瑾，本来这个社会对姑娘双儿就比较严苛，要找到好亲事就难，现在他的挑选范围更是大大缩水。想要寻个好亲那是难上加难，也因此赵梅淑内疚的同时对柳晗瑾就更严苛了，她巴望着自己的孩子以后一等一的优秀，那城里才能有不介意他娘家事愿意护着他的人。 柳盛林看出赵梅淑的心事，搭着她的肩抱进自己怀里安慰的拍了拍。 至于陆金留，这种女人的细腻心思休想他想得明白，他只觉得自己义父义母果真不是常人，秀得一手好恩爱嘛！他都不好意思看了，只好转开头去看柳晗瑾！ 接下来几天，陆金留开始忙起来了。 商队赶路那都是一路的干粮，一些汤汤水水的应该会比较有吸引力。除了卖的茶水之外，陆金留准备主要卖面条和小馄饨。馒头和包子嘛，商队自己本身就带了很多干粮，刚开始不宜做太多，做一些日常卖就好。 陆金留画好了茶摊的修建图纸，他准备去村里找些人做短工。 鉴于他事情比较多，陆金留准备找一个监工全权负责，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陆大山。一是陆金留想回报他家一二，另一个原因也是他们家为人确实厚道。 “陆叔，周婶，我想在村外面开个茶水铺。那块地都买下来了，我想要陆叔在村里帮忙找些短工起房子。” “四郎，你哪来的钱？你可不能去借了高利贷啊，那可都是害人的玩意儿。”周菊急切的问。 陆金留又是好笑又是感动，不过他也不准备把自己卖烤箱的事说出来，只解释道：“前段时间我在城里见到柳老爷他们了，夫人她们还认我做了义子呢！” 语毕，就见在座的都是一脸羡慕，想是补全了剧本，认为是靠着柳家的资助了。他们倒是没怀疑陆金留的说法，毕竟在陆金留还是傻子的时候柳家就帮他捐了十亩地呢！ “这村里造房子历来没有给钱的先例，但是你是要去村外开店，这恐怕是要给工钱的！”陆大山抽了口旱烟解释。 “陆叔放心，我知道规矩，我一天出十五文钱。” “这太多了点，”陆大山纠结，一般这种活都是十文，十一二文那都是争着抢着的好活计。 “我算过了，那里离村里不算远，我不准备管饭的，而且我想要快点完工，越快越好！”再晚了入冬了就赶不上今年商队的大部队了。 “我还有别的事要做，陆叔就帮忙做个监工，每天二十文怎么样？” “不成不成，这帮个忙要什么钱。我到时候做个短工，一天十五文就够了，”陆大山急忙摆手拒绝。 “就是，四郎，你可不能拿着柳老爷的钱变着相的补贴我们啊！这不行的！”周菊也开口回绝。 “叔婶，我有分寸的，再说历来做监工就是工钱要高一点。你们也不能让我坏了这规矩吧，再说这事柳老爷知道，你们放心！” 最后在陆金留的劝说下陆大山他们还是同意了，只看他们忐忑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到时候一定对这事上心得不得了。 把事情一骨碌丢出去的陆金留一点没有压迫别人的资本家感觉，一身轻松的回去泥屋了，他好几天没回来了。 “你回来了，正好吃饭，想吃什么，我再加个菜。”陆果子一个人吃饭，准备得太少。 “给你的，”陆金留把手上拎着的东西递给陆果子，看了眼桌上的菜，有荤有素，看来崔向虎照顾得不错嘛！ 陆果子打开看了看，是两只漂亮的银手镯。 “你买这个干什么？我不喜欢，我喜欢会自己买的！”陆果子皱眉，思索着退回去的可能有多大。 陆金留扬了扬眉，自从那天陆果子去镇上买了两匹粗布回来后，他就不对陆果子买好东西抱什么希望了。不过这习惯是要慢慢养的，现在他先暂时代劳好了。 “反正不能退，你不要扔了好了。” 陆果子一噎，叹了口气放起来，准备等陆金留没钱了就卖掉补贴他。 陆金留如果知道他的想法也只能呵呵了！ 什么仇什么怨，他一点都不想破产好吗！ “对了，辣椒我都按照你说的晒好了，就在后院！” “真的？我去看看！”陆金留兴奋的走向后院。 走商吃什么？干巴巴的干粮佐上一些腊肉，风干肉就是标配了。最多偶尔煮些粥换换口味。 腻不腻？特别腻！ 怎么办？带瓶老干妈啊！ 没错，陆金留准备卖辣椒酱。不止是卖过往的商队，只要是能接受辣味的人家应该都是有市场的！ 陆金留从以前到现在一直很喜欢吃辣的，虽然他不会做老干妈，但是对做辣椒酱也是有一手的。关键是这里人吃辣椒都只会下锅炒，顶多晒干......下锅炒！他还是有很大优势的。 这边人晒辣椒通常随便丢在地上翻晒。陆金留嫌不干净，索性让陆果子用线串起来挂在屋檐下，只是他也没这么做过，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最好成功，否则他只能入乡随俗一把了。这辣椒是接下来的重头戏，可不能出差错了！ 后院里一串串的辣椒红彤彤鲜艳艳的挂着，甚是好看！ 陆金留怀念的看着这熟悉的一幕，还有些微的伤感。虽然现代会自己晒辣椒的人家已经很少了，但是这不妨碍陆金留的感慨。 “这些都干得差不多了，屋檐挂不下这么多，崔大哥帮忙做了好些支架呢！否则可晒不了那么快。”陆果子欣喜的上前看着一串串的辣椒，陆金留难得让他帮点忙，他一直担心搞砸了，常常过来看然后翻面。当然，成果也是喜人的。那些辣椒不止晒得干透还很好看。 陆金留无语的望天，那一看就是崔向虎做的，用得着再说一遍为他表功吗？不过看着陆果子眼下淡淡的阴影，陆金留还是识相的没有吐槽。 “哥，这辣椒到时候都是要打碎的，你不用晒得那么好看，”这一个个着色均匀几无皱皮的，在现代超市那是妥妥的特级食材啊！ “为什么？这样不好吗？”陆果子一愣。 “不是不好，这太辛苦了，你挂上就好！” “怕什么辛苦，只要最后能赚钱，多辛苦都值得。”知道原因，陆果子表示那都不是事。 “可是我接下来想要收购更多辣椒晒的，你这样能忙得过来吗？你要是都像这么晒，我只能出钱找人帮忙了。”陆金留头疼，太勤奋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啊！偷懒会不会？ “别别，这么件小事，我能做好的！” 陆金留欣慰的点点头，果然人人都有软肋，现在的陆果子还是很心疼钱的。 “那这些能收起来了吗？”陆果子小心的问。 陆金留若有所思的看着院子，这院子虽然很大，可是如果晒太多的话，大概还是有点不够吧！ “那些线可是浪费了，都洗不出颜色了。正好给下一批辣椒用。”陆果子掰着指头算，不知道四郎要晒多少，要是太多的话，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得再买一些新的棉线。这么一算又有点心疼了！ 陆金留黑线，当初知道要用棉线穿辣椒，陆果子就特别反对还尝试过用干茅草。那干茅草比较扎手，操作难度也比较大，要不是陆金留严令禁止，现在看到的就是干茅草串串了。 不过话说，陆果子不会真的试着洗过棉线吧？！ 第27章 幺蛾子 “哥，我到时候向村里收购辣椒，两文钱三斤，我不在的时候让陆叔家帮忙收下。他们会带回来给你，你给他们钱就好。”陆金留交代，他现在也不能确定这段时间一定都在村里，该交代的还是不能省。 “这价钱是不是太高了点，都和镇上卖一个价了。”陆果子纠结。 “就是按照镇上价格收的，”陆金留可不想让人觉得自己占了他们便宜。 “可是零售是零售，你这收得多就不应该这么贵啊。镇上白面就卖六文钱一斤，到村里收购顶多给三文，”想想白花花的银子，陆果子觉得这事必须掰扯掰扯。 陆金留一愣，他一直觉得村里人和现代人其实差别不那么大，又因为古代这个地方坑爹的礼法规矩，他想要像现代一样大家保持适当的距离，便下意识的不占他们便宜，甚至对他们处处优厚。 其实这都有违他的处世之道吧，好像不知不觉的他也被这里约束了起来，甚至思想都开始受到了影响，他的顾虑变多了，这不是件好事！ “你说得对，那就一文钱两斤吧，只是要求大家把辣椒挑挑，我们只收好的就好！”陆金留笑了笑最终定案，也对，他又不欠他们的，再说就这一文钱两斤保证多得是人上门。不过毕竟他们暂时还是要住村里，不好做的太过。把握好这个度就行。 陆果子松了口气，自己这侄子可是很固执的，难得说服了他陆果子还是很有成就感的。没错，虽然陆金留现在是叫他哥，但陆果子心里还是暗搓搓的想着这是侄子。他可是很努力想要维持自己的长辈样。 “果子，”这时，门外响起一阵动静。 陆金留出去开门，看着门外的崔向虎莫名一阵不爽。你一个单身汉子老是登一个双儿的门做什么，哪怕是有婚约也太过了吧！ 崔向虎觉得自己后背好像有点发凉，看了看后面什么都没有，憨厚的挠了挠头皮。“小牛，你也在啊？” 陆金留瞪了崔向虎一眼，完全不管他心里怎么想。 没错，娘家人，就是这么叼！ 崔向虎不明白哪里得罪了陆金留，本能的看向陆果子。 至于陆果子，头早就垂了下去，脸颊烧红，那还能端得起一点长辈范！当然，其实平时也没什么威严就是了。 “进来吧，”陆金留实在是不敢想，自己不打破这个局面的话，他们会不会僵持到天黑！ 只是不禁感慨这两人还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啊！一个看着精其实傻，另一个表面楞其实心里门清儿，也算是绝配了！当然前提不要是，那个内里傻的是自己亲人。 “崔大哥，你今日上门是有什么事吗？” “对了，前几天喜盈门的掌柜还向我打听过你呢！”不知道为什么，崔向虎有点淡淡的尴尬感觉。 “哦，找我？”陆金留疑惑，没记错的话他和镇上的喜盈门只有过一盘青菜的关系！ “好像是他有个熟识的商队领头人，过来打听的。” 陆金留摸了摸下巴，商队的！那只能是看重自己的武力，大概是想看看能不能招募做个护卫吧！不过，这倒是个好机会，可以结识一二，或许有合作的可能。 “不过，被我回绝了”崔向虎憨厚的笑了笑，一脸的求表扬。 陆金留想吐血，那你到底是为什么要说出来？ “对了，难得小牛回来，我正好猎了只鸡，拿回来你们吃。”崔向虎掀开布，里面的鸡都处理好了，稍微洗洗就能下锅了！ 你怎么可能知道我回来了，撒谎也不知道靠点谱。陆金留无语的望天，不过有些事情还是得先露个底。 “崔大哥，我以后想要去跑商的。” “为什么，又不缺吃的。而且，你不是都想要开茶摊了吗？”陆果子急了，现在跑商的除了那些家里揭不开锅的，很少有想要跟商队的。 崔向虎也楞了下，“跑商很危险的，而且没有有经验的带着也不一定能赚钱啊！” “其实没你们想的那么危险，而且我也不是一个人干啊，我这不是想找靠谱的商队跟着吗？” 崔向虎没出声，毕竟他也只能算是个外人。 “可是你今年都只有十四岁，怎么能到处跑？”陆果子知道陆金留其实主意很大，但是他还是想要劝劝。在他看来待在村里挺好的，每年有两亩地的收成，就是什么都不干也不会饿肚子。何况看样子，陆金留也不像那种懒汉，何必去做那风餐露宿还不太安全的活儿。 “我不准备现在就走啊。先得把茶摊开起来，还得找到靠谱的商队，”陆金留拿起桌上的水果咬了一口，打趣的看了陆果子一眼，“最重要的是还得把你嫁出去啊！” 陆果子果然不自在起来，“在讨论你的问题，怎么好端端的说起我来了。” 这场讨论注定是没有意义的，陆金留决定的事八成可能不会改了，只崔向虎答应要再有人打听陆金留会帮忙引荐。 当然，鉴于接下来要收购辣椒，陆金留怕到时候有什么事自己顾及不到的，还是托了崔向虎经常过来照应一二。毕竟陆果子经常一个人住着，哪怕这屋子左右都有邻居，尚算安全，陆金留担心接下来乱，还是要多打算几分的。 这时候也顾不得合不合礼数了，安全最重要。而得了光明正大的理由上门，崔向虎只有高兴的份，一点不乐意都没有。 现在的陆金留怎么都没想到他会在村里掀起轩然大波。 可是回头想想，这事情也不奇怪。当初陆远在柳家布庄做了管事就让陆家一家鸡犬升天，何况陆金留这是直接可以开一间店铺了。在村里人看来那是有大出息了，再说陆金留还为此给村民带来了利益。 招工就不说了，地里的辣椒可都可以变成钱了，这可是件大好事啊！一时间村里是一片喜气。 当然，除了陆大材家。 “呸，这扫把星也不想想是谁把他养大的。有钱了不想着帮衬一把，还大把大把的往外撒！”刘彩芬不忿的说，她从来不觉得亏待了陆金留，还在私心里想着摆长辈的款。 “就是，当初那柳记招工可是我们两个做哥哥的让给三弟的。结果现在倒好，攀上了柳家老爷，就忘了当初的挖井人了。”陆永酸溜溜的开口。 当初柳家是作坊招劳力，可是两兄弟都想着反正工钱得上交，自己不愿意去做工才推给陆远的。可是听说陆金留要开店铺了，那还是柳家给的银子，甚至还认了陆金留当义子。顿时他们都后悔了，要是当初他们去了，这天大的好处还不归了他们。也不想想就他们这偷奸耍滑的性子，柳昌茂怎么可能看的中他们。 刘红霞和王小环两妯娌畅想了下自己的儿子成了柳家的义子。而且听说柳家那是绝了户的人家，那自己的儿子将来不是还能继承柳家的一切？越想眼越红，恨不得扑到陆金留身上咬两口。 “其实他招这短工，工钱可不低，我们要不要......”王小环是个务实的，反正事情也不可能改变。这活计是个不错的活计，她想着要不要争取下，自己家好歹也是陆金留的长辈，怎么着也不能撇下他们吧！ “我不去，我一个长辈的要给个小辈做活，像什么话？”陆海可是个好面子的，怎么可能同意这事。 “我也不去，除非能做这工头，”陆永想得可好。 “这有什么，我们是长辈，好心好意帮个忙，他一个小辈还能不同意不成。”刘红霞双眼一亮，觉得这事可行。 “嗯，虽然断了亲。但是都是亲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啊！没得把好处给了外人，哪家都没这规矩。”陆大材也觉得有道理。 一家人商量了下，都觉得这事儿有门。那收辣椒的活儿，也不能便宜了别人，他们还是可以争取一下的。 第28章 风波 陆金留觉得最近柳晗瑾有点不对劲，不说那天全家郊游的时候，柳晗瑾居然那么好哄，最后还把自己很喜欢的花环主动送给了并没开口讨要的他。就说这几天柳晗瑾和他闹别扭的概率那是大大降低，整个人都乖巧了很多。 “瑾儿，待会我要上街去，你要一起吗？” 柳晗瑾先是双眼一亮，接着又极力抑制着摇头。如果忽略那双渴望的双眼的话倒是可信很多。何况就柳晗瑾，那就根本是哪有热闹往哪钻，怎么可能坐得住。 “那你有想要的东西吗？” 接着摇头。 这太奇怪了，就这吃货居然连零食都不让带，未免也太反常了。 尽管心里疑惑，但是柳晗瑾不说陆金留也搞不懂。算了，真有什么事到了时候自己总会知道的。现在还是正事要紧，陆金留准备去买点做辣椒酱的东西。 陆金留走了两步感觉到从后方传来的拉扯力道，疑惑的停下来转身看去。 “你要给我买吃的吗？很想帮我买吗？”柳晗瑾双眼忽闪忽闪的看着陆金留。 陆金留抽了抽嘴角，这种眼神，他还能说什么呢？ “既然你那么想帮我买东西，我也是不好拒绝的！”柳晗瑾抿了抿嘴，兴奋的开口。复又略显局促的低下头。 陆金留：...... 戏还挺多！ “可是，我，我最近在减肥。”柳晗瑾先是说得磕巴，可是几句之后似乎有了信心，抬起头来越说越溜，“古人有云，娴静犹如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扶柳。娘亲最近要求颇严，我只好先减着。” 说完了又一脸期盼的看着陆金留，似乎在催他行动了。 然而，陆金留满脑袋问号，所以呢？ “等我成功减肥了，不就可以吃了嘛！”柳晗瑾一脸你真是笨的表情，“你把钱放我这，我到时候就可以自己买了啊。” 所以，前面铺垫这么多只是想存点私房钱？ 陆金留哭笑不得，从荷包里拿出一块碎银子递给柳晗瑾。 柳晗瑾先是一脸惊喜，复又纠结的搅着眉峰，最后终于迟疑的把钱收下了。 “那什么，这个有点多，不过你以后肯定也会送我礼物的吧！半年，不，三个月都不用了，我，这些够我用了！”说道最后，柳晗瑾又有些抑郁。 “不用，这个你放着就好，平时你喜欢什么，哥哥还是会帮你买的好不好？”陆金留温柔的揉了揉柳晗瑾的头发。 似乎是这举动熨帖了柳晗瑾的心，他一下又精神了。别扭的挥开陆金留的手，往屋里走去，嘴里还一个劲的嘟囔着不稀罕。 陆金留耸耸肩不在意的照原计划进行。 其实，这一行买那些佐料都是其次，主要是他还得去取自己定的东西。 三百个大大小小的陶罐，很多了。他准备今天运回村子里去。虽然这几天陆金留已经学会了骑马和赶车，但是东西比较多，他还是决定花点钱让店家把东西帮忙送回去。 然而还没等他到店里，却忽然看见了陆平佑。 村里人一般买东西都是到镇上，何况陆平佑只是个小少年可不应该有事上街的。这忽然在县城看见人，陆金留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平佑，你怎么自己一个人上街了？陆叔他们呢？”陆金留叫住陆平佑。 “不好了不好了，小牛哥，要打起来了！”陆平佑看见陆金留，一脸的担心怎么都藏不住。 “你慢慢说，到底什么事？还有你怎么自己上街了，”陆金留受现代思想影响还是觉得十三岁就是个孩子，一个人到陌生的地方到处走不太合适。 “我没有一个人啊，村里的肖叔和我来的，肖叔还在城外面等着呢！快走，”陆平佑纳闷的看着陆金留，重点明明不是这个。只得一边走一边和他说起事情的由来。 原来，陆大材他们居然也在村里开始招工。居然还真被他们招了几个，当然鉴于店铺那边还没有开工，这件事还没闹起来。只是他们也开始收辣椒，不过却不是向村里人收，而是到别的村去，重点就是三个婆媳的娘家那边收辣椒，一文钱三斤。 今天直接带上了收的辣椒去了泥屋，问陆果子结账呢！当然，还是一文钱两斤顺便要陆果子多拿点出来做预支用。因为陆大山家也是有这方面经费的，他们觉得应该一视同仁。这就闹起来了，顺便把招工的事也带了出来。 陆大材知道这事急忙带着家人赶过去帮忙，陆家也是全家出动。再加上两家招的工以及他们的家眷，上门送辣椒的村民，帮着调解的村长、长辈。 不用细想也知道现在怎一个乱字了得，陆金留也不禁有点头大，他真是没想到陆家人居然这么能折腾。 这事处理起来说简单也简单，要说复杂也挺复杂。 哪怕撇开名声不要，他可以简单粗暴的拒绝陆家人介绍的人，可以不收陆家人收的辣椒。但是，那些被招工的村民也是无辜的啊，搞不好人家为了应聘上这个职位还给陆家送过礼呢！ 在这个社会也没办法贴个告示告诉大家，只能是凭人品了。一般也不会有人这么干，可是他忽略了就算断了亲，在大家心里，他到底还是和陆家人留着同样的血，这就是一种天然的凭证足以取信众人。而偏偏陆家人就是这么奇葩，居然没觉得自己会被拒绝，堂而皇之的干起了这未经允许的买卖。 也是怪他，一心想着拉拔陆大山家把事情一股脑的给了他们家做，却没想到到底他们家还是威望不够啊！ 如果当初能把帮忙招工的事交给村长，想必大家可不会怀疑真伪，陆家人的把戏也不会有人上当了！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还是得想办法解决。陆金留头疼不已！ 至于陆家人收的辣椒，反正他们原来肯定没带人上门过，说不定都不会说是他在收。之后也不可能带着人上门闹，毕竟他们可是赚了差价的。也因此，陆金留敢保证那些辣椒陆家人应该是先付了钱的，如果有没付的那肯定关系不一般。他管他们去死！ 陆金留恶狠狠的想着，心里腻歪得不行！ “娃子，你别急，去了说清楚就好。”到了村里下车前，肖林想了想虽然自己不善言辞还是安慰了两句。 “我知道，多谢肖叔。”陆金留从荷包里数出八文钱递给他。 这肖林当初被压断了左腿，长时间站立都是个问题，何况行走。在这乡下地方基本就是废了一半了，得亏他是个罕见的独生子，家里说什么也不可能放弃他。最后用赔偿的银子买了牛车，平时做个车把式勉强糊口，这也是村里唯二的牛了。 “这不合适，”虽然他是车把式，载村民是不能讲究什么人情的，但是这一趟可没人雇他，他是自愿来的这就另说了。 “肖叔热心帮忙，但这和买卖是两回事。肖叔今天不接这车费以后怎么和村里人打交道，”陆金留颇强硬的把钱塞过去。 平时如果从村里到县城通常至少得凑齐八文钱才会成行，一个人一文钱，人不够又想乘车就自己补足这八文。 肖林家过得紧紧巴巴，陆金留可不愿意占了他便宜。塞了钱就赶紧往泥屋赶去。 第29章 摆平 远远的陆金留就听到了一片嘈杂声，不知道到底有几波人在吵，但那声音一个比一个大，还没到呢，陆金留就感觉头大了。 “这是怎么了，你们围着我家门口做什么？” 陆金留到了开口，场面还是安静了一瞬，可是不到一会儿又炸开了。 “小牛，你家不是要招工吗，我当家的都没去镇上呢！就等着你这边开工了，你可不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啊！那好的活可都被别人抢得差不多了。” “是啊，你那什么时候开工啊？” “这村里大部分房子我当家的都帮忙过，那肯定能比别人做得好，可不能拉下了！” “这来的都会，照你这一说别人哪里比不过了？” ...... 七嘴八舌的，又闹开了，还成功的把澄清大会变成了招聘现场。 “陆叔，还能加点人吗？”陆金留在三姑六婆的口舌下也吃不消啊。 “可是都招满了啊！按照你给的图纸看，再加人没必要啊！”陆大山愁眉不展，他第一次做这“领导人”就出了那么大事，心里也有点过意不去。 “这有多少人是，那边找过来的？”陆金留十分不愿意提及陆家人。 “有五家，都是正经能干活吃苦的。” 陆金留叹了口气，他这是招谁惹谁了，什么破事都给他碰上。不过，该说的还是都得一次性说清楚！ “都静一静，”陆金留拍了拍掌。 “趁着大家都在，我说一下，我是把事情委托给陆叔周婶家帮忙的，包括收辣椒的事，以后你们都去陆叔家就是，别个送过来我可是不认的。刚才我也问过了，这人都招够了，不能再加人了！大家都散了吧，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优先考虑各位！” “小牛，你就不能通融下吗？这镇上现在可不一定有活儿了，我们可就指着这赚个家用钱！” “就是，都一个村的，你加几个人不就完了吗？” ...... 虽然他们也有他们的难处，但陆金留更明白这个口不能开，如果帮陆家把屁股擦得太好，保不齐以后故态复萌。到时候他该怎么办？那些得了好处的村民会不会明知是假的也往坑里跳，这些都不得而知。他不能考验所有人的人性，只能把出口彻底堵死。 “那怎么行？人家就那么点地方，加了人都转不开，岂不是有人得闲着拿钱！”周菊急忙把话怼回去。 “可是小牛他爷奶都同意了的。”有人也急了。 “谁同意你找谁。刘婶子家招了你们想是有别的地方需要，你们问她去！”周菊也不管会不会得罪人了，先不说这事他们有点责任，再说陆家这事办得就是和他们对着干了。她现在也没必要让着他们。 “陆家媳妇，你这话说得我不爱听了。四郎那是我孙子，我怎么不能做个主了？”刘彩芬眼看火要烧到自己头上，忙出头反驳。 “刘婶，我敬你是个长辈。但你也不能不讲理吧！你能做什么主？自来分了家都是两家人，谁家不理谁家事。何况这都断了亲了，正经说来连亲人都不是了。”周菊也不是吃素的，眼瞅着两家也要结怨了，索性破罐子破摔。 “就算断亲了，他身上流的也是我陆家的血。死了也是我孙子。”刘彩芬蛮不讲理。 “那照婶子这么说，那些过继的孩子继承了父母的家业还得回头交给生自己的血亲？可没这个道理。” 刘彩芬一噎，转移了火力，“四郎你说，你听不听奶奶的！” 在这摆什么谱，陆金留心里嫌恶面上却不能带出一分，只板着脸道：“虽然为了陆家家宅安宁我们早就断了亲缘。可是大家都是邻里，您是长辈该我敬你一分，但是万事都有个先来后到的理。我先把事交给陆叔家，陆叔也把人找齐了，我也不能对不住那些叔伯！” “是这个理！” 周围围着的村民纷纷点头，觉得陆金留说得对！谁家都像陆家那么办事，岂不是乱了套。 原本被陆家招工的人家见事不可为，也纷纷走人了。只走的时候对着陆家人不善的啐了几口，个别泼辣的还想上前骂。但今天事情闹大了，她们基本被自己家人拉走了，里子没了面子总要留点吧！再说陆金留还要收辣椒的，他们也不想在这节骨眼上得罪他。 只是看样子那是结了怨了，要是陆家不能及时化解，以后恐怕都不好相处了。 “行了，看样子，你真是大了，连亲爷奶都不认了。”刘彩芬心里憋气，这个结果和她想得一点都不一样。 原想着他们先帮个忙，以后慢慢对他好，这打小没爹娘的还不得感激涕零的。等两边再拉近了关系，以后柳家的一切说不定可以分一分呢！谁知这兔崽子居然油盐不进，一点面子不给，偏偏村里人还都帮着，想想心里就恨得不行！ “本来我们也是好心想帮忙，既然四郎不领情也罢！只是大家都是一个村的，这些辣椒你总得先收了吧！”王小环细声细气的说。 她打小在家不收重视，因为这能收辣椒的事爹娘都夸她不说几个嫂子也奉承着呢！这可是又赚钱又赚名声的大好事，她可不能眼看着给弄搞砸了！ “对，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拿秤出来称称。”刘红霞想得比较简单了，什么都没有到手的利益重要。 “不好意思，这个我不能收！”陆金留可没打算便宜陆家，只要找个拿得出手的理由拒绝他们就好。 “凭什么？”这话一出陆家人都炸了。本来对于招人这事他们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念头，没成功他们也是有准备的。只是这辣椒可是全家人商量出来的赚钱主意，那是一点失败的想法都没有过。 再说，他们为了收这些辣椒前前后后也花了不少。本都还没回来呢，正主就不要了。这绝对不行！ “大家都是一样的，别人的你收，我们的你为什么不要？” “既然前面你自己讲了规矩，那我们就按规矩来！怎么能随着你胡来，说不要就不要，别人家辛辛苦苦拉上门了，你再说不要，把人当什么了？没你这样办事的！” “就是，你今天就是说出了花也不是那个理。” ...... 陆金留望天，就知道要撒泼！不过也算他们聪明还能说到点上，看看一些村民担忧的眼神就知道了。 “话不是这么说的，我根本要不了太多辣椒。只是想着给村里人谋福利才想在村里收辣椒！这村里的就是全要了，我也勉强能吃下。但是你们收了别村的，那村里就很多人的辣椒要不了了。”陆金留语毕为难的看着周围的村民。 周围的人都纷纷松了口气，刚才他们也是担心自己送上门陆金留不收。可是现在他解释过后，那大家自然是要站在陆金留这边，古代的集体意识还是很强的。自来的规矩就是，有了利益那都是先亲后疏的。 何况陆家人先坏了规矩，他们已经是在倒买倒卖了。收人一文钱三斤，给陆金留一文钱两斤，这在淳朴的古代乡下大家都是难以想象的。刚才闹时可是有人把这事叫嚷开了。虽然为了整个村子的名声着想，大家不会往外说，但是都心里门清！ 陆家人再凶那也不能和整个村子对着干啊，何况这事说开了肯定吃挂落。虽然不甘心一条生财路子没了，但是也只能放弃了！只是这花出去的成本怎么也得捞回来，总不能赚钱不成还亏吧！ “这事是我们做长辈的想差了，可是当时也不知道你要多少啊！都是我们的错，这样，我们以后都不收了！可是这些都已经在这了，你总不能让我们带回去吧！”这种有点做小伏低的话一向是王小环说的。 “不是我不收。只是早些时候我就说过了，只要好的。你们这......”陆金留指着那些辣椒无语。 事实上他也真的无语，一眼望去坏的还挺多。村里人还算淳朴，给他送上门的辣椒一般都是自己家捡过的，甚至有些细心的还排的整齐打眼一看就好看。 哪像陆家这些坏的没熟的横七竖八堆一起，中间也不知道怎么折腾的，泥沙看着不少，那真是又脏又乱！简直了，收上来不知道增加多少工作量！ “再说，你们从别地带过来卖了出去。这嫁进我们村的嫂嫂婶婶，她们娘家人有万一不知请的误会她们不帮忙，那岂不是伤感情！那我罪过可就大了。”陆金留再加一笔，这下绝对没人会说什么不是。 围观的媳妇们纷纷点头，是这个理。这几天家里的老娘没少和她们唠叨这陆家媳妇怎么出息怎么帮衬家里，可让她们抬不起头来。这媳妇之间也是有竞争攀比的，她们没了面子，这几天也很不愉快。这时见状纷纷出言附和。 最后闹了半天，陆家人也只能铩羽而归，赔了钱还坏了名声，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第30章 八卦 “没事吧？”等把人都送走了，陆金留转身问陆果子，怎么说陆果子也是个双儿。 “没事，得亏陆叔周婶来的快，”陆果子倒是镇定。从陆家人登门开始，他一直紧闭大门，直到有人来了才开门出来。 陆金留深深的觉得直到现在他也不能很好的把双儿和姑娘等同起来是有原因的，实在是他熟悉的两个双儿都不娘气啊！ “以后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去陆叔家借宿吧！到时候给点房钱就行。”陆金留想了想还是觉得这样保险。 倒是一向抠门的陆果子没对给房钱提出异议让他惊讶了下。 “你在想什么啊？陆叔家又不是自己家，哪能说住就住啊，这点理我还是懂的。”陆果子对陆金留的想法哭笑不得，自己哪有那么抠？他只是觉得钱都得花在刀刃上，谁家不是这么过日子的，明明就不是很有钱，挥霍个什么？ 陆金留不置可否，会花才会赚，他以后可是会赚大钱的人。 既然事情也告一段落了，陆金留准备到县城把东西买齐带回来，接下来几天都在村里做辣椒了。 陆金留准备做一部分剁椒，再把院子里的干辣椒做好就行，现在也不急着全部弄好，店铺都还没开始建呢！ 陆金留把专门做的大木盆和砧板，刀具洗好放院子里晒干，又把新鲜的红辣椒同样洗净晒干然后放进盆里。 姜蒜一起放进去剁碎之后放入洗好晒干的陶罐里，七八分满的样子，再放盐、糖和一点白酒，盖上盖子，加水密封就好了。 接下来就是做油辣椒了，好在这里有菜籽油，否则这辣椒酱的计划就得泡汤了。 陆金留用葱姜蒜把油爆香，之后捞出丢弃，又炸了点花生米和鲜肉备用。之后就是把干辣椒洗净带着水碾碎之后放进锅里翻炒，加入调味料把水分炒干之后再放入花生米和肉一起翻炒片刻就好。 在陆金留热火朝天的工作中，陆家村也没闲着，镇上来人收购粮食了。很巧的是陆家村这边的粮食一直都是由王家收的，而王二白今年正好被他爹踢出来帮忙。 其实实际上压根没他什么事，他对这田里的东西也是一点不感兴趣。前几个村都是去了找个椅子躺着等收工，他觉得无聊透顶！ 不过怎么说也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忽然舟车劳顿的很不适应再加上不感兴趣精神就不好。王二白在跑了几个村之后感觉身体被掏空，到了陆家村总算是提起了点精神，这里可是有他的小伙伴啊，虽然也不知道他们能玩什么，不过好歹比一个人强嘛！ 王二白在村民的指引下到了泥屋，一进去就惊讶了。 “我听说柳家不是认你做义子了吗？你怎么住这么破的地方，他们什么都不给你吗？”王二白的眼神顿时都不对劲了。 一下子就想多了，柳家可是只有柳晗瑾一个小双儿，认陆金留明显只是为了身后事有人摔盆。想要把钱都留给柳晗瑾做嫁妆倒是正常，毕竟那是他们亲生的，可是一点都不给陆金留，这也太过了。 没想到柳老爷看着慈祥，居然比他爹都心黑，面上功夫都不带做的。王二白啧啧称奇，还真是长见识了。 “一个大男人，顶天立地，靠的都是自己。我为什么要要他们的东西？而且他们现在是我的长辈，合该我孝敬他们才对。”陆金留不在意的回道，在他心里别人的就是别人的，自己的永远都得自己赚，靠自己最实在。再说，活了两辈子他就从没过做小白脸的念头。 王二白顿时惊了！ 惊叹于柳老爷洗脑的功力啊！看，吃这么大亏居然没甚感觉不说，还想着孝敬他们？！高，真是高！亏他老爹还自诩镇上第一奸商，看看人柳老爷，他爹简直弱爆了！ “可是你也不想想，谁家要过继还不得配上家业的，你以后可是要帮他们养老摔盆的。”王二白恨铁不成钢啊！只是想想好歹是自己的小伙伴，自己怎么也得提点提点。 “谁说我要过继？”陆金留奇怪的看着王二白，这外面的到底都是怎么说的啊？古人云三人成虎，果不我欺！ “啊，”王二白也愣了下，难道是自己搞错了，只好再确认一遍，“你以后要给他们养老吗？送终吗？摔盆吗？逢年过节上香吗？家里供奉吗？” 陆金留木着脸点了点头，谁说古人不开放，瞧这动不动就把身后事说得毫不避讳的，现代人都不会这么随便吧！ 这不就是等于‘过继’了吗？ “你不会是还没好全吧？”王二白怀疑的看着陆金留，复又兴致勃勃的道：“喂，你小时候借过我十两银子还记得不？” 陆金留嘴角一抽，他看起来那么弱智吗？他就是在傻的时候那也是有记忆的！再说，陆爷现在根本不差十两银子好吗？ 陆金留鄙视的看了王二白一眼，嘲讽的说：“怎么，你又把下个月的例银提前花完了？你不是你娘的小乖乖吗？”缺钱回家找娘去啊！ 说到这个，王二白又蔫了，“何止下个月，我被洪胡那王八蛋套了，连明年的份例都没了。我爹和我哥轮流着收拾了一顿不算，我娘也不理我了。” “哟，二少爷不是镇上一霸吗？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欺负你了，”镇上和县城明显两条路，陆金留也很久没去镇上了，了解下周边的人事有益无害。再说现在也没事做，陆金留不介意坐下来听听八卦。 王二白幽怨的看了陆金留一眼，完全没意识到某人看热闹的险恶意图，完完本本的把事情说了。 “你还记得红狼吗？” “记得啊，镇上的小混混嘛！”陆金留抚了抚下巴，好不容易从脑海深处找出这么个人。 洪朗是镇上出了名的无赖，家里有两个店铺也算是小有资产好好经营怎么也能过上好日子。偏偏他爹去得早，他娘就宠得厉害，最后完全管不住他。他娘在时做主给他娶了个贤惠妻子，可惜长得不好看一直不得他欢心，碍于他娘才勉强处着。 他娘没过几年也去了，前脚他娘一走后脚他就休了自己的妻子，两间店铺早早的也开不下去了只租出去收点租金过活。其人更是纠结了镇上其他无所事事的闲汉整天的打架斗殴，吃喝玩乐。还中二的给自己取了个名叫红狼，成立了个红狼帮，这是个真正的混混。 不过在陆金留离开镇上的时候，洪朗也还是个小混混，没娶妻没出息，只有个前妻留下的儿子洪胡。 “现在人家可不是什么小混混了。红狼帮在镇上收保护费都成规模了，按月按年缴还有凭证，平时还接一些私人打手的活儿，总之弄得那是个像模像样的！” “这么猖狂？他们不怕官府的人吗？”陆金留大吃一惊。 “他们收的都是些老百姓的，那些商家也只挑无权无势做不大的来，又和县衙的人有勾结，这些年可不是就这么来了么？” “那你家？”陆金留试探。 “我家才不是那些没根底的能比的呢！我爹和主簿可有些交情，连县城里都有我家的粮铺呢！”王二白骄傲的挺了挺胸脯，“再说就是那些小商家也是看着交的不多，交了之后还真是少有人故意闹场，红狼帮也真的会照应一二才不吭声的，否则他们联合起来上县衙告一状，洪朗也没好果子吃。” “你家这么厉害，怎么你还被人家儿子坑了呢？”陆金留鄙视的看了他一眼。 “我估计就是因为在我爹身上讨不着好，在我身上找补来了。”王二白重重的放下手中的杯子，恨恨的说。 原来，那洪朗后头再娶了个据说很漂亮的妻子，生了一儿一女，对前头留下的儿子那是不看重得很。洪胡有这么个爹，又是在那样一个环境长大，自然而然也不会很正。 洪胡不受重视，和他爹的人混不到一处，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和王二白有了点交情。 那天，王二白照常约了人游玩，洪胡说他新找到个好玩的地方。一群人拥着到了地，其实也就是家偏远些的新开的茶楼，这茶楼当然也不会是什么正经茶楼，只是建得风雅里面的人也都不似一般窑子里衣着暴露，看着好似良家女子。便看着新鲜有趣，一群人也是好一番玩闹。 王二白玩虽玩，但是也只是玩，他家里其实管得很严，他并不敢真在外面有什么。那天喝多了酒，便在旁边的客栈歇下了。谁知第二天起来糊里糊涂的睡了不知谁家的黄花闺女。 后来才知道，金家的姑娘来城里亲戚家做客。自家表哥带着到乡下游玩，晚了就在这客栈歇了。谁知王二白晚上会跑错了房间，在人家床上歇了一宿。 事情发展到这，他也可以当自己糊涂了。可是那么巧的，他爹来了，那女子的表哥也来了，他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自己八成是被别人套了。 第31章 叛逆？ “你怎么知道就是洪胡算计你，我怎么觉得这金家的女子和表哥也来得太巧了！”陆金留深思。 “我原先也怀疑呢！但是那表哥我爹认识，居然是县城开茶楼的孟家公子孟锡。而且算计什么呢？我爹觉得理亏，提出愿意让那金家小姐进门，可是人家嫌丢人，说金家小姐有婚约在身给拒了。虽然最后还是赔了一大笔，可是孟家不比我家差多少，怎么也不能干得出这种事吧！”王二白一脸怨念，还好给拒了，那小姐虽然看着好看，但是他一点都不喜欢。 “茶楼？你们去那茶楼也是孟家开的吗？” “是的，”王二白点头，复又愤愤的道：“洪胡那王八蛋，枉我平时看他在家可怜待他不薄，居然这么算计我，他可别有落我手里的一天。” “可是，算计你他有什么好处？”说不通啊！ “讨好他爹呗！” 陆金留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不是说好了惹不起才两边相安无事吗？何况没仇没恨，人家犯得着费力做这损人不利己的事么？ 一看陆金留这眼神，王二白顿时炸了，“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我蠢吗，难道你觉得和洪胡一点关系没有吗？” “我没说和他没关系，”陆金留无奈，“那你说，要怎么样？” “作为兄弟，你好意思不帮忙找回场子吗？” 陆金留嘴角一抽，其实他们交情也没那么深吧！ “事情都没弄清楚，你不觉得谈找场子这种话太早么？” “也是，那你说怎么办？” “能怎么办，先找人盯着洪胡和孟锡，看看有什么线索再说。”陆金留敷衍，不管因为什么，反正也没什么大事，在陆金留看来，王二白有这么个教训其实是件好事。 “放心，我一定会把事办好的，”王二白倒是来了精神，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大亏，不把事情弄清楚他也很不甘心。 关他什么事？好吧，好像是有一点关系！ 把一件不太光彩本来已经结束的事情又提上了台面，陆金留从看热闹的心态里揪出所剩不多的一丢丢良心，在王二白临走时叮嘱他千万别让人发现了。以王二白的作风，他真害怕那二货会不会直接上门问。 当然走的时候没忘记送了王二白好几瓶辣椒酱，看着他感动的眼神，陆金留都不好意思告诉他只是想让他做个活体广告。 辣椒酱做完了，建房子又不用他操心，陆金留闲了下来。想想好几天没去看柳晗瑾他们了，收了一下这几天的成果准备第二天去县城。 “你怎么好几天都没来了？快来，我给你看个东西，”柳晗瑾见了他先是抱怨两句，复又一脸灿烂的拉着他往院里走，好似前几天陆金留看到的那个一脸心事的人不是他似的。 陆金留顺从的往里走，所以，果然只是叛逆期少年的喜怒无常吗？！ “你看，你看，你喜不喜欢？”柳晗瑾独个进了屋取了件衣服递给陆金留，一脸的兴奋。 陆金留接过衣服，打定主意即使做得不好也不能表现出来，顶多以后不穿就是。 然而，当他摊开衣服的时候还是愣住了。 深蓝色的长袍上，衣领、袖口、下摆连着腰带上用稍浅点的蓝色线细细的绣了水纹，虽然那些针脚细看还不够细密整齐，但是也能看出是用了心的，整件衣服也算是低调大方了。 只是......陆金留摸着衣摆，若有所思。 “到底怎么样嘛？”柳晗瑾看他半天不回话，不由催了两句，凶巴巴的看着陆金留，大有敢说不好必定没完之意。 “啊，很好，我很喜欢，”陆金留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摸了摸柳晗瑾的头夸道：“瑾儿真厉害，这衣服特别好看！” 柳晗瑾闻言笑眯了眼，拉着衣服的袖口抚了又抚，欢喜之意溢于言表。 “那，我以后的衣服可要瑾儿多费心了，”陆金留看柳晗瑾高兴自己也开心起来。 孰料柳晗瑾脸色马上就变了，像被烫到似的收回手，气哼哼的说：“谁要负责你的衣服啊，你又不是我的谁！” 陆金留看着柳晗瑾往屋里去的背影一脸莫名的摸了摸鼻子，前几天不是还惦记着要玩么？现在不喜欢了直接说就是，干嘛生气？ 果然叛逆了吧！ 不过没关系，比起现代那些一言不合就离家出走的熊孩子，柳晗瑾好哄多了！陆金留坚信没有什么是一顿美食解决不了的，如果一顿实在解决不了，那就再加一碟甜点，妥妥的搞定。 “瑾儿，你吃饭了吗？想吃什么，我帮你做！”陆金留冲着柳晗瑾的屋子说。 才刚刚闭上的门一下就又打开了，柳晗瑾从里面探出头，不太高兴的说：“早上都过这么久了，早饭早就吃过了，谁让你来这么晚？” “那不是还有午饭吗？” “我想要那天你做那个五彩面条，”柳晗瑾双眼亮晶晶的，他就吃了那一顿，之后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提，可挂念好久了。 看来这是一碗面条就能解决啊！ 陆金留进厨房看了看，今天没有现成的汤，好在时间还挺早。陆金留叫住正准备上街买菜的王珍，让她买了些用得着的东西准备做得丰盛点。 做这面条陆金留驾轻就熟，一切都很顺利！唯一的插曲是柳盛林居然进了厨房东摸摸西看看，就是不走。陆金留莫名其妙，不过看他没影响干活便也不理他，随他高兴。 陆金留熟练的把绿菜汁倒进盆里和着面，忽然手上一重，等停下来的时候，盆里已经进了超出分量的面粉，还都染上了颜色。 陆金留一脸黑线的抬起头看着柳盛林，罪魁祸首手上还拿着舀面粉的小木碗，毫无愧色的言之凿凿：“你加水多了，我帮你加点面！” 陆金留：“......” 陆金留能怎么办？只好捏着鼻子又榨了些菜汁，总算是把面和匀了，小面团也变成了大面团。 第一次发生这事，陆金留就当柳盛林习惯性抽风了，等第二次再发生的时候他已经隐隐约约的懂了什么。 在和第三个面团的时候，陆金留特意加了比较多的面。 柳盛林立刻眉开眼笑，瞬息又冷哼一声一脸得色的昂首出了厨房，仿佛打了胜仗的将军！ 陆金留注视着他的背影嘴角抽了抽，一把年纪了就算挺帅的吧傲娇起来也不好看啊！陆金留打了个寒颤，在心里默默的把这个表情代入柳晗瑾，表情总算是好看了些，果然只有瑾儿最好看！ 骨头汤面，再配上陆金留特意炒的几个菜，端上桌的时候大家吃得香喷喷的，头也不抬。 只有柳昌茂吃了几口就开始一脸遗憾的叹气，“可惜了！” 作为这家里其实思想最贴近他的人，陆金留当然知道他在可惜什么，这五彩面条的确是很有市场，可是要是卖方子却一定不会有人要。这实在太简单了，只要这面条一上桌，别家来个人一尝便能轻松知道这做法，无非是多试几次的事。 “爷爷不用觉得遗憾，这做法虽然不能卖，但能送啊！现在可是没人想到这做法呢！”陆金留安慰，这些也都是人情啊！ “也是，”柳昌茂立马精神的点头，想想和自己下棋的老伙伴不少家里是卖吃食的呢！往常可是一个个挤兑自己臭棋篓子。哈，看这下他们怎么讨好自己。 柳昌茂琢磨着怎么从老伙计们那里找回面子，下嘴飞快，暗搓搓的决定下午就去！ “爷爷，你尝尝这个，”陆金留把从家里带来的辣椒酱端上桌，其实本来不想那么快卖的，可是看爷爷等不及炫耀五彩面条的样子。想必一定很乐意连着辣椒酱一起推销出去。 柳昌茂小小的加了一勺，尝了一下，“小子，这是你做的？这很下面啊！” “下面，下饭，还能炒菜，”陆金留笑眯眯的介绍用途，连带着剁辣椒也介绍了一下。 “你这是想要卖方子？”柳昌茂问。 “这方子不卖，我卖成品，爷爷如果方便的话不妨帮忙介绍下！” “成，这有什么问题，”柳昌茂精神一振，要知道他在城里每天不知道多无聊。这好不容易找到点事做，还能在自己熟悉的领域发光发热，他是一万个乐意！ 第32章 开张 夜深了，万籁俱寂。 “吱呀”，柳晗瑾偷偷摸摸的抱着他的小篮子走到后院，选了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开挖。 本来藏在床底下好几天他都快忘了这事了，但是今天陆金留来提醒了他，总不能一直放床底下吧！于是，乘着大家都睡了他准备挖个洞埋了安心。 吭哧吭哧的忙活了许久，柳晗瑾拍上最后一把土，搽搽汗，满意的点点头。这下总是安全了吧！ 在柳晗瑾离开不一会儿，旁边却闪出一个身影，陆金留疑惑的看看脚下的土地，有什么东西这么神秘，非得大半夜的偷偷摸摸埋上。 于是柳晗瑾自以为万无一失的“埋骨地”，他不过离开片刻便被人刨了个底朝天。 陆金留拿起坑里的东西，光滑柔软，咦？ 这不是他的衣服吗？想起白天看见的衣服，那一点不起眼的色差原来不是他看错了啊！ 手上的衣服遍布着乱糟糟的刺绣，显见是绣坏了又用了其他空白的地方做了练习，弄得好好一件衣服别说穿，看也没法看。 陆金留哭笑不得，不就是绣坏了吗？这有什么不好说，还得自己省吃俭用买件新的糊弄过去。难怪今天是那个反应，这几天没钱的日子大概不好过吧！ 不过，这可是瑾儿第一件真正意义上独自做出来的成品，还是很值得收藏的。他都可以想象出瑾儿绣坏的那一瞬间那种蒙圈的表情了，必定又茫然又紧张，还很想不通吧！ 陆金留贼笑着帮忙把坑填上，还贴心的把周边一并抹平，再撒上些边上的泥土。 搞定，一定看不出来这里曾经有个坑。陆金留满意的拿着衣服往屋里走，完全没想到这一度让柳晗瑾以为自己埋坑特别有天赋。 等店铺完工，陆金留去看了一下。 只有三件房，红砖茅草顶，不过不管是用料还是做工都很结实。 一间厨房一间库房还有一间是临时休息用的。前面用石头夯实，泥土填平，抬高了十几公分，上面搭上大棚就算完工了。 当然，边上也有大棚是给商队的牛马歇息用的，差不多百来平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陆金留便让人在边上稍远些的地方打上些较深的孔洞，如果遇到天气不好，里面插上杆子便能很轻松的搭上一个简易的棚子遮风挡雨防晒了！ 至于那些地方还不是他的地盘，陆金留表示稍微偏僻点的地方城管都不会管，何况这是古代的荒野地方，等有人买了那里再说吧！ 陆金留觉得很满意，等新房子在晾上几天就能开张了。 随着一阵鞭炮声，陆金留这个连个名字都没有的三无茶摊就正式开张了。 “我说，转来转去你不累吗？”陆金留看着坐立不安的陆果子无奈的开口。 “你都不急吗？这一早上过去了，没什么生意，今天做的东西眼看就要白费了，”陆果子蹙紧眉头，一早上过去了只有两个出来游玩累了的喝了两碗茶，吃了两个包子，统共只收入五文钱，他实在想不通陆金留怎么还能这么淡定。 陆金留不语，他当然不急，他做了这么多年生意，赔过也赚过，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至于为这点事着急上火。别说以他的眼光看，这生意百分之八十是会赚的就是稳赔他也不会眨眨眼。 这种地方，客人主要是过往的商队和旅人，这就有很强的局限性。不只是说旺季很旺淡季很淡，还有可能一天做的东西卖不完，一天准备的东西却早早的不够。 因着这客流的不稳定和不可预知性，卖的东西一定得具有很强的调控性，面条就很好，随时都能来点。至于做汤的大骨，这里的骨头实在是太便宜了，根本增加不了多少成本。小馄饨做得少，纯粹是搭着卖的。 至于包子和馒头，其实陆金留是不想做的，但是奈何这里最流行的速食还真是包子馒头，每个进店的客人基本都会问。就少做一些，卖不完的，城里那么多乞丐，陆金留表示两辈子他都是个慈善家。 “中午了，不如先吃饭吧！”陆金留提议。再没点事做，陆果子可都要急坏了。 陆果子忧心忡忡的进了厨房一通忙活，端出两碗满满当当的馄饨。 陆金留挑了挑眉，这馄饨可是他这平民茶摊最贵的吃食了，他还以为照陆果子的个性，会端出来两碗清汤面呢！ “我算过了，中午吃一顿，下午吃一顿也差不多了！”陆果子计算着馄饨的去路，好歹吃进肚子不算浪费。 陆金留黑线，这么精打细算？你这么肯定下午没生意了，要知道商场也是反复无常的，搞不好下午生意爆棚。 等吃了午饭，等了半晌还是没人，陆果子还是一副焦虑的样子，陆金留决定不理他了，睡个午觉先。 “哎，你等等，我好像看到人了。”陆果子站在门口伸长了脖子想要看得清楚点。 “诶，是真的，还不少人呢！四郎快，快来招呼！”陆果子兴奋的奔向厨房去做准备，同时催促着陆金留。 陆金留只好摆出经典笑容和来人打招呼，看样子是个小商队。 “诶，兄弟，你们这店铺啥时候开的？”来人一身褐色的短打，看着不起眼却也是好布料，精神奕奕，显见在商队地位不低。 “我们这第一天开业呢！” “唉，吃了几天干粮了，嘴里一点味没有。要知道这有家店，刚才就不在前面歇息吃午饭了！”方正的脸上满是遗憾。 陆果子的脸一下垮了，好不容易来个客人，还是个饱客，心情立刻不美妙了！ 陆金留倒是看不出来什么，只仍然笑着道：“接下来三个县不进城好像都没地儿吃饭了吧！” “嘿，你这小子憋着坏啊，这是在磕碜老哥哥是不是？”来人不满的注视着陆金留，想从他脸上看出有没有一点使坏的痕迹，要知道跑商最难过之一就是吃不好了！在不好吃的人只要跑商结束，无不是要搓顿大餐才能满足。 “小弟没这意思，只是其实小弟也有想要跑商的想法。这琢磨着跑商的苦，还真想出个解决吃食的方法。虽比不上在家，但也别有番风味呢！”陆金留忙否认，顺带推荐自己的辣椒酱。 “什么方法？”来人果然好奇。 “大哥能不能吃辣的，这个辣椒酱你吃东西时加一点，那可是有滋有味的。你尝尝！” 陆金留盛出点辣椒酱，又拿出一个馒头示意他加自己能吃的辣椒量。 来人吃了两口，眼睛一亮，“还真是，你这辣椒卖不卖的？” “卖的，做出来就是卖的，一瓶三十文！”一瓶装了差不多半斤。 “你这小子也真是心思巧，怎还想着跑商？跑商可是吃的辛苦饭，可比不上安安心心在家过日子！” “大哥，这话说得不对，这跑商不止是能赚钱，这不是也能见世面嘛！男人一辈子窝着能有什么大出息！” “好小子，有志气，我就看不上那些窝窝囊囊，一辈子都给不了老婆好日子过的男人！以后没准能有机会一起干呢！小兄弟叫什么？”来人豪迈的拍了拍陆金留的肩，一脸赞赏。 “陆金留，大哥贵姓啊？” “嗨，我是个粗人，兄弟不必那么文绉绉的。大名方正！” “嗤”陆金留没忍住轻笑了声。 “兄弟笑啥？”方正一脸不满，虽然不明原由，但的确是陆金留失礼了。 “方大哥别误会。我只是觉得大哥这名和人真是绝配！”陆金留看着方正又方又正的脸，一脸真诚。 “哈哈，兄弟好眼光，这可是哥哥我走南闯北交友无数的原因啊！”方正开怀大笑，招呼着后面的人来拿辣椒酱，他一口气买了十瓶辣椒酱，作为商队的领头人适时的也得给手下人点好处改善生活！ 买好东西，方正也没磨蹭径直上马准备离开。 “那就后会有期了，陆弟！” 陆弟？什么鬼！ 陆金留看着他的背影嘴角抽搐！ 然而一回头，刚才还一脸焦虑的陆果子却傻兮兮的笑。 “四郎，你真厉害。一文钱两斤的辣椒，你三十文就卖了半斤！” “又不止辣椒，里面好多东西，还有我的人工费呢！”陆金留不满，他的劳动力这么廉价吗？再说，这可是华夏传承的美食，当然得值钱！ “嗯嗯，”陆果子敷衍了两声，“也不知道家里收的辣椒够不够，要不要到别的村再收点！” “怎么，现在不操心今天赔钱的事了？”陆金留好笑。 “没事，今天就是都卖不出去也赔不了！我想过了，这季节包子馒头不会坏，这面条也可以拿回家自个吃，不会浪费的！”陆果子说着说着又开始发愁，“可是明天还能这么好运气吗？真的会有人来吃东西吗？别人都不知道我们这里呢！” 陆金留望天，好嘛，又焦虑上了，他就不该提这一茬儿！ 第33章 生日 日子按部就班的过，茶摊子的生意并没有出乎陆金留的预料。现在的商队还很多，每天都在赚钱。有时候赶上客流多的时候，两个人还忙不过来。陆金留准备找陆大山家的两个小孩来帮忙。 其实这个茶摊子再过不到两个月基本就没什么人了，就是现在的旺季也并不是每天都忙不过来的。只是陆金留想着这个茶摊他以后是要留给陆果子来做的。可是陆果子是个双儿，还是个年轻的，一个人抛头露面先不说合不合适，光是安全方面就不能这么做。 现在先让陆平佑陆平达来帮忙是想以后顺遍请周婶来做工的。现在不请周婶，因为他知道两个人都够的情况下，周婶一定不会想要占他们的便宜。陆金留还想着要培养下陆果子打听消息的能力呢！ 而现在请了两个小孩，一是给他们赚点零用二就是陆金留也不想天天待在店铺里了。陆平佑两兄弟在的话，陆家肯定会时不时过来照看的，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啊！ 奸商，就是这么有心计！ 茶摊子的运营早已上了轨道，小哥两也培训过可以出师了，陆金留终于能从茶摊子脱开身了。 今天恰好是柳晗瑾十三岁的生日，陆金留准备去县城一趟。 “那我走了！你们三个成不成？”别的都交代好了，唯一需要担心的是下午回去的事，平时他即使离开，也会接送陆果子的。 “小牛哥，你放心吧！我和爹娘说好了，关店的时候他们来接我们！”陆平佑说。 “就是，再说其实就我们哥俩也够了，我们可也不小了。”陆平达拍着胸脯保证。 他们对这份工作还是很看重的，村里像他们这么大的哪里能找得到活干。每天两个人八文钱包中饭，晚上卖不完的包子还能拿两个，活儿也不重，老板待他们还好，哪还能找这么好的事干啊！ 当然，他们如果知道原本陆金留开的是十文每天，他们爹娘却只要五文，最后还是两边协商才变成八文的，一定会更感谢陆金留。 陆金留到了县城直奔杂货铺，柳晗瑾还是个没出阁的小双儿，送东西不止不能太贵重也不能太私密。想了很久，陆金留想起柳晗瑾经常用的那个小篮子旁边有点磨毛了，准备给他买个新的。 柳晗瑾原来那个篮子是个手艺好的匠人专门编的，两边有不同颜色的藤草掺进去形成的动物形状。柳晗瑾很喜欢，都快坏了也舍不得换。 陆金留只能给他买一个更好看的，可是后来才打听到那个匠人搬家了，那种的篮子县城里没人会编。手艺不够只能新意来凑，陆金留画了个橙子形状的图案让老板找人编。圆润可爱，还带着盖，柳晗瑾一定会喜欢的。 “老板，我要的东西做好了吗？” “好了好了，”老板笑眯眯的一气在陆金留面前摆了三个篮子。 “这是？？”他只要了一个啊！ “是这样，你这个篮子编出来挺有意思。我想在店里卖，可是这种东西你也知道，不值什么钱，可没图样钱给你。我就琢磨着多给你两个，都不收钱。小伙子，你看如何？” 你不是都决定了吗？做什么还问我！陆金留黑线，再说，一个篮子能用好几年，那时候瑾儿都长大了，还能对这充满童趣的篮子感兴趣吗？只是...... “老板，你都卖的一模一样的吗？”想想柳晗瑾今天高高兴兴的收了礼物，结果第二天满大街的人都在用同款，也是糟心。 “那没有，你看这个，”老板指着中间那个篮子说：“这个竹篾是专门染过色的，上面的把手还是花型的。别的都是借个形状！” 陆金留低头看了看篮子，所以这是个定制款！ “那成，”陆金留把三个篮子都拿走了，其他两个不用也可以装点杂物的！ “下次再来啊！”老板在后面扯开了嗓子喊。 进了柳家门，陆金留明显感觉柳晗瑾心情很好。也是，虽然这里并不流行给孩子过生日，但是就是穷苦人家，疼孩子的还会煮红鸡蛋呢！更别说柳家那是把柳晗瑾都宠上天了，往年即使不过生日，也肯定变相的让他过得很开心。 “这是送给我的吗？”柳晗瑾一下就看到了陆金留手中的篮子。 “是啊，我特地让人编的，喜欢吗？”陆金留把定制版递给柳晗瑾。 柳晗瑾接过篮子，左右看了看，又翻了翻盖子，咯咯笑起来，“以后都可以不用布盖着了，很方便啊！好可爱，我喜欢！” 陆金留松了口气，要知道这个篮子和柳晗瑾原来的比，技术上可没什么可比性，就是占了个新鲜。他还真怕柳晗瑾不喜欢。 “那就好，瑾儿，晚上我给你做个长寿面吃好不好？” 柳晗瑾迟疑了下，“可是，爹要做诶！” 陆金留一呆，柳盛林？他什么时候会做饭的？ 柳晗瑾面上也现出了几分为难，左右看看，凑过来小声道：“哥哥，你说要是爹做的不好吃怎么办？” 他觉得不只是不好吃，能不能吃也是个问题！ “哥哥，到时候你会帮我吃掉吗？”柳晗瑾拉着陆金留的袖子，乌溜溜的黑眼珠一瞬不瞬的看着他，里面满满的信赖和期盼！ 陆金留汗都下来了，“那个，我去厨房看看，瑾儿一起去吗？” “爹不准我去，说要给我个惊喜。哥，你快去，可也别让爹做太差了。到时候你要吃不下去的。”再提到面条，柳晗瑾已经不为难了，他觉得陆金留一定能帮他吃掉的，不让爹发现就好了！ 怎么变成他要吃了？陆金留打了个寒颤，还是去看看吧！黑暗料理什么的，他一点都不想尝试。 陆金留推了推门，没推开。 “谁啊，我不是说了不让人靠近么？” “义父，是我，”不是只是不让柳晗瑾看吗？怎么锁上了！ “吱呀”门开了个缝，柳盛林伸出个头看见确实就陆金留。招呼他进门之后，又把门锁上了。 这么神秘，搞什么？ 陆金留视线触及前方，凝住了！ 地上和石台上到处是面粉，盆子里还有一大盆的面没和匀，黑、褐、蓝灰？都不像，说不出来是什么颜色。碗里石臼里的菜汁，地上台上散乱的蔬菜说明原本是打算做彩色面条的。灶台边还有一碗......面汤？ “义父，你这是？”陆金留艰难的开口，好家伙，这要给他吃确定不会看大夫吗？ “咳，”柳盛林尴尬的咳嗽一声，“这刚开始，不稀奇不稀奇！谁还没个第一次嘛！” 谁第一次也没这么夸张，难怪把门关上自己捣鼓，被人看见多掉价！ 不过柳盛林和柳晗瑾也真不愧是父子。一个刺绣失败就偷偷摸摸的埋了，一个做得乱七八糟连门都不给开！ “君子远庖厨，义父君子端方自是不擅长的！”您老人家真的没这天赋！ 不料柳盛林幽怨的看了陆金留一眼，君子远庖厨，原来你小子还知道啊！要不是你先破了这戒，我哪能在这折腾？眼看着再不行动瑾儿的心都要跟着跑了，那哪行啊？ 陆金留莫名其妙，不过他也习惯了柳盛林每日几抽，径直问道：“义父，你这颜色？” 柳盛林望天，他这不是一心和陆金留比吗？五彩面条有啥出奇，他要弄就弄真正的彩色面条，一根面条五种颜色，结果全部倒进去......悲剧了！ “义父，不如回房坐坐，我来弄就可以了！”陆金留叹气。 “那不行，我都答应好了，”再说哪能再让你出风头！ “那，义父，这短短的几个时辰，你能学会做吗？”还是让开些吧！想想到时候瑾儿会崇拜的看着他，陆金留心里都开始美了。 “不能，”柳盛林直白。 “那......？”回房休息呗！ “不成，我答应了瑾儿的！”说什么也不能丢了当爹的尊严。 “可是......” “不管，我答应了瑾儿的！” ...... 几个回合下来，柳盛林理直气壮的待着，怎么也不走。陆金留黑线的同时算是明白过来他为什么单单给自己开门了。 他以前都没给人当过枪手，到了古代要做一回也罢，看样子还得自己“自觉自愿自发”的做，没天理了！ 陆金留心塞的把五种颜色的面团擀成皮摞在一起卷起来，开始做成一条的拉面。又把这些面团捏成各种动物，兔子猫咪小狗老虎熊，个头都小小的，仅够一口的分量，白的花的各种颜色都有。 晚上一端上桌果真一下吸引了柳晗瑾的目光。看着他真诚不做作的赞美，不吝啬的拍着巴掌捧场——他爹的场。 再看柳盛林，已经笑得见牙不见眼了，期间居然还得意的扫了他一眼...... 陆金留艰难的咽下嘴里的菜，更心塞了怎么办？！ 第34章 一起采买 天气渐渐转凉，来往行人一天比一天少。 “哥，要入冬了，我想先把这茶摊子关了。开春再开！”祁远县冬天是很冷的，这摊子再开下去不是一点客流都没有，但赚不到多少钱不说还遭罪。陆金留一早就决定关门过冬。 “为什么？”陆果子想不通。这店铺是自己的没有租金，人少了每天就熬点骨汤，卖汤和面条就好了。总有路过的人想要喝点热汤暖暖身的，成本没有负担，相当于卖多少赚多少。这有钱赚为什么不赚？ 陆金留没办法给他计算人工的辛苦费和报酬根本不成正比，在这劳动力最廉价的古代，人们也没办法理解只是辛苦点就能赚钱，为什么反而要“享受”。 陆金留以前也是苦过来的，他能吃苦但是现在又不是过不下去了，在有选择的情况下他还是愿意对自己好一点的。但他也知道这一套和现在的陆果子是说不通的，索性另辟蹊径的劝说。 “我和崔大哥商量过了，下个月正好有个好日子，索性乘着大家都闲着先把你们的事办一办！” “这，怎么忽然说起这事来了？会，会不会太忽然了！”陆果子涨红了脸，手足无措。 “这不是乘着现在有空吗？难道你想开春店铺忙的时候休息几天办事？”陆金留坏笑。 “那不行，还是现在办吧！”陆果子想想成完亲再不到两个月，店铺也要忙了，正好！“哎呀，我的喜服还没绣完呢！还有被子......” 还没说完又风风火火的走了，准备干活。 “别急，喜服可以去买的，你看着能做多少是多少！”陆金留急忙说，这没到大婚，把新人累病什么的绝对可以当选今年十大笑话吧！ 除了当初给的二两银子的聘银，崔向虎正式下聘时备的礼陆金留看过了，也能值五六两银，这在陆家村这边可是能引起轰动的。当然，陆金留想要低调并没有让人知道，但从中也能看出崔向虎可是用了心的，他现在并不算富裕，这大概是他能拿得出手的最好的东西了。 陆金留很满意这门亲事，但想着陆果子的嫁妆，他又开始头疼了。两辈子他也没过准备嫁妆的经验，只能去请教有经验的人了。 周婶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这不只是女人会挑男人，这男人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嫁过去就得有底气。娘家人是很重要的，果子现在就你一个，那你得陪点面上看得见的东西！田地、店铺，大件的搭几件，凑够个六抬嫁妆，那就风光了，嫁过去谁敢说道！当然也得压点私底下看不见的，私房钱是不能少的！” 赵梅淑说：“这一辈子就嫁那么一次，你得让他好看！各种发簪配饰少不了，你得买点好的，款式也得新。陪嫁面上的要过得去，主要是这压箱底的东西最重要。在夫家过得好不好，全都得靠自己，这身家也是个衡量标准，可不能让自己的家人在别人家露了怯啊！” 所以，周菊想要镇住场子，更看重面子，赵梅淑觉得得庄重大气，更看重的是里子？ 好吧，最后还是要自己决定！好在两人都给他说了一些嫁妆必备物品，好歹也有了方向。从两人的话里也能看出，什么最重要？有钱最重要，多陪点值钱的就好了！ 采买的时候柳晗瑾兴奋的闹着要帮忙，陆金留便带着他一起走街串巷。基于他自己的一些私心，他不准备买房产和土地这些不动产，他的主要目标是便于携带的金银细软。当然家具、被子、布料这些是不能省的！ “要买什么，先去哪里？”这可是他第一次办‘正事’呢，一定要发挥作用！ “东街那边新开了家卖肉饼的，很好吃。我们先去买点！”那家肉饼外皮用油煎的，酥脆可口，肉馅又多又好吃！ “你怎么这么馋，我们可是来办正事的！”柳晗瑾隐秘的咽了口口水，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买完肉饼出来，柳晗瑾咬了一口立刻被这鲜美的味道俘获了，吃完了又立马想起嫁妆的事了。 “只有这一次，下次可不能再耽误了！”柳晗瑾擦了擦嘴，一点看不出刚才最馋的那个是他！ “是是是，”陆金留笑着把他带到首饰店。其实买这些东西柳晗瑾还是能提供些意见的。他只是对男人的衣着配饰不熟悉而已，并不是天生的审美有缺陷，经过陆金留坚持不懈的纠正，这方面也已经好了很多。 “那个，那个，还有那个，”柳晗瑾进了店没多久就快速的选好了心仪的首饰，并让小二拿出来给陆金留看。 “怎么样？” 陆金留看了看店家摆在盘子里的两根银簪子一个手串，一根如意簪饰以蓝宝石，一根蝴蝶簪精巧逼真，手串是水晶串成，都挺好的，就是少了点。 “瑾儿看那个怎么样？”陆金留故作无意的指着一个发扣。 那个发扣用碧玉雕成小巧的莲叶弧形，下面连着两条细银链，坠着两颗淡粉色的珍珠。恰恰能到耳后，稍微动一动，一上一下的两颗珍珠便碰撞出悦耳的声音。 柳晗瑾从进店开始就在看，时不时还要偷偷瞄一瞄。 听到陆金留的话，柳晗瑾看了一眼就飞快的转回视线，“那个，一点都不好看，不行买的！” “是吗？可是我觉得还好啊！”陆金留故作疑惑。 “这个小兄弟有眼光，这可是我们店新上的款式，就这一个，别地儿都没有，要买得赶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 “可是它好吵的，别上之后天天在耳边响。果子哥一定不会喜欢的！”柳晗瑾紧张的摇手。 “不会不会，这个声音不大，只有戴的人才能听清楚呢！而且很好听，你听，”小伙计拿出那个发扣摇了摇，展示给他们看。 “这个链子这么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断了，质量一看就不怎么好！”柳晗瑾赌气的质疑。 “小哥儿放心吧！这个可是老师傅做的，用个十年都没问题。你要是断了，你拿回来，我们店给你连上！”小伙计拍着胸脯打包票。 柳晗瑾张了张嘴，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缺点，只得悻悻不语。待听到陆金留让包起来更是失落的低下头，本来还想去求求爹给他买的呢！ 这边的双儿出嫁大部分会打耳洞，陆金留又选了一对金耳扣，一支金发钗，一个玉如意再让店家看着拿了十几件稍便宜一些的首饰，这就齐活了。 陆金留拿着装首饰的盒子带着柳晗瑾出了门，却意外的看到了王二白。 “你怎么会在这？” “我怎么不能在这，我家在县城也是有房子的。”王二白挺了挺瘦弱的胸脯，不满陆金留的说法。转头却看到了柳晗瑾，顿时两眼发亮，直勾勾的盯着看。 柳晗瑾不过刚刚十三岁，还没长开一张脸依然是肉乎乎的，但是还是很明显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再加上粉白的皮肤，红润的唇珠其实现在就很招人喜欢了。最好看的就是他黑白分明的眼睛，乌溜溜的眼珠子时刻都有种水汪汪的感觉，盯着你看的时候，甚至会有种错觉他说什么你都不会拒绝。 “什么感觉？”陆金留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 “咳咳，”王二白回过神来，什么感觉，想捏一把算不算？ “这是谁？你未婚夫？” “这是瑾儿，”陆金留没好气，要不是知道他也就是单纯的看看，陆金留非揍他一顿不可。 “嘶，”王二白倒抽口冷气，柳晗瑾那张圆润可爱的脸顿时不好看了。 小时候王二白还真捏过柳晗瑾的脸，那时候柳晗瑾才三岁脸上的肉更多，捏上去又滑又软，手感十足，完全是捏了一把还想来第二把第三把。然而才刚上手，柳晗瑾就哭了，陆金留把王二白一顿好打，从此他只要一有捏柳晗瑾的想法就感觉全身都疼。 其实要不是对象是柳晗瑾，陆金留还真不介意和他探讨下捏脸的手感。这个问题谁都没他有发言权，小时候柳晗瑾的脸他是摸过捏过甚至还亲过。柳晗瑾惯常和他撒娇的时候喜欢用他肉嘟嘟的脸去蹭陆金留的脸颊、脖颈。一般这样，陆金留是抵抗不住柳晗瑾的任何要求的。 “你是王二白？”柳晗瑾自发的躲到陆金留后面。王二白捏过他脸的事他当然是不记得了，只是王二白在他的印象中一直是个会欺负他的反面角色，他向来是看到他就往陆金留身边躲的。 王二白顿时尴尬了，“你躲什么？那什么，我小时候不懂事！我已经长大了。” 陆金留不置可否，他并没有缓和两人关系的想法，毕竟一个双儿一个男人在这个年代本来就不需要交情，除非是婚配。可是就王二白，哪能配得上他家瑾儿。 陆金留挑剔的上下打量了下王二白，顿时不屑一顾，他家瑾儿就是瞎了也不会看上他的，完全不用放在心上嘛！ 王二白莫名其妙的被人鄙视了一遍，虽然他并不知道但也本能的觉得不自在极了。挠了挠头指着自己身后的人打破沉默：“给你介绍下，这是洪胡。” 这下陆金留惊讶了，看了看对面那人。一身黑色短打，身材中等体格健壮，面貌普通属于扔进人群里找不着那种。这两人不是有怨吗？怎么这么快又混在一起了！ 洪胡看着冷肃，事实上也确实是个不多话的人，只冲着陆金留点了点头便算是招呼了。 陆金留也笑着点了点头，看着就不是个简单角色。居然跟着王二白做‘跟班’，有意思！ 第35章 礼物？ 王二白想起上次两人的那番对话，急忙滑稽的冲他挤挤眼，“什么时候我们兄弟吃顿饭，我再和你好好说道说道。” 难道这货还懂得玩无间道？陆金留默默的怀疑了下他的智商，“最近都没空了，我哥要成亲，接下来有的忙。” “什么时候啊？” “下月初八。” “成，到时候我一定去给你道个喜！” “你有时间？”陆金留很怀疑王二白到时候说不定又深陷什么什么门了。毕竟就这个智商，一个仙人跳都多久了看样子也还没弄明白。 “你家不是就你一个人了吗？新嫁郎哪能没有娘家人撑场子，没空也得挤出空来。”王二白说得豪气干云，把胸脯拍的砰砰响。 “那就多谢了！”上下打量了下王二白单薄的身躯，虽然并不怎么需要，但这份心意他还是收下了。 “你这是干嘛去？”王二白看了看周围，又眼尖的发现了他手上的首饰盒，“哈哈哈，你不会是在准备嫁妆吧！” 陆金留眼角青筋蹦来蹦，“有什么问题？” 王二白本能的往后缩了缩，忽然想起自己身后的洪胡，立刻把回缩的胸脯又弹了回去，继续大肆嘲笑。 “怎么？你一个大老爷们，去做娘们的活准备嫁妆。还不准人说说！” 这怂货今天胆子倒是不小，陆金留不着痕迹的瞄了瞄洪胡，也不知道他本事怎么样？ 不过......陆金留故意把目光凝在洪胡身上，王二白立刻紧张的挡在他面前。 “那什么，你不是要准备嫁妆吗？我还有别的事呢，咱们改天再约！”说完也不管陆金留了，拉起洪胡就闪了。 能把王二白忽悠的五迷三道，最后还这么信任他，就算那小子天生缺根弦这洪胡也不可小觑啊！ “走吧，”陆金留转过身招呼柳晗瑾，从刚才起柳晗瑾就一直在拽他的衣服。 “你们怎么会混在一起了？王二白他不是个好人，”柳晗瑾气呼呼的。 “他变了很多，瑾儿放心，他不会再欺负人了，”通常被别人暗搓搓欺负比较多。 “真的？”柳晗瑾怀疑的看着陆金留。 “嗯，而且，他打不过我，”陆金留笑道。 “那倒是，”柳晗瑾认真的想了想，赞同的点点头。 两人又去买了布料，找木匠做床和柜子，还定了四床棉絮，嫁妆的事初步解决。 “哎呀，不对，我们买的首饰是不是单了？娘说要买双的，”回到家，柳晗瑾忽然想起一事。 “那怎么办？只能选一支出来了，瑾儿看看哪一支拿出来好？”陆金留打开首饰盒招呼柳晗瑾过来。 柳晗瑾观察半晌选了一支铁发钗出来，这是这里面最便宜的一支了。末了还不忘恋恋不舍的最后看了发扣两眼，过了今天他就再也看不见了。 陆金留愣了愣，他还以为柳晗瑾一定会拿他最喜欢的那个发扣呢！ 最后陆金留只好主动拿起发扣递给柳晗瑾，“我想了下，发扣会响，我哥喜欢安静。这个还是给瑾儿吧！” 柳晗瑾明显愣了下，又不满的看着陆金留：“当时我都要你不要买了，你偏偏要买！” “是是是，都是我不好。所以瑾儿还是收下吧！就当帮我忙了。” 柳晗瑾纠结了下，“那也不成，这个是里面最贵的首饰之一了。没有了，首饰就没那么值钱了。” 啥？陆金留咽下嘴里的一口老血，“可是我哥要是不喜欢的话，这么贵拿回去不就更浪费了吗？” 柳晗瑾皱着脸想了半天，看不懂事的小孩似的看着陆金留，颇有种好心劝不听，坏事了还得我帮忙解决的意思。 “就说了果子哥不会喜欢的嘛！你等等啊，”柳晗瑾说完就进了屋。 片刻从屋里出来时拿出了一对吉祥如意银手镯，上面还挂着两颗精致的小铃铛，“我没有适合果子哥的同样值钱的物件，这是我小时候戴的，果子哥以后的小孩也能用得到的！” 陆金留当然知道那是柳晗瑾小时候戴的，他还知道柳晗瑾一直戴到了三岁。 柳晗瑾不舍的拿着手里的手镯摸了又摸，他都保存好多年了呢！最终心一横递给了陆金留，“喏，拿去吧！” 这下换成陆金留舍不得了，他还记得当时柳晗瑾怎么挥着藕节似的胳膊听响声，又是怎么高兴的把手镯啃得满是口水，末了就会笑得露出牙龈，一脸兴奋！ 然而，自己导的戏含着泪，不，含着血也得演完。他决定偷偷昧下这个手镯，当然为了不辜负柳晗瑾的好意，他还得再去买一个首饰。 很快就要到婚礼的日子了。 “爷爷，义父义母，那我走了。”陆金留打个招呼准备回去，大概半个月都得待在村里了。 “等等，”赵梅淑叫住陆金留，递给他一支喜鹊登梅的金簪子，“我们不能到场庆贺，这个是一点小心意。你拿去给果子。” “谢谢义母，”陆金留接过簪子，忽略柳晗瑾羡慕的眼神准备回村了。 回到泥屋，陆果子接过金簪子，“四郎，这是不是太贵重了！” 事实上，陆金留给他准备的嫁妆他看过了，怎么都得有二百多两再加上压箱底的一百两，他长这么大都没见过那么多钱。现在又收到了一支金簪子，还是很不适应怎么办？ “长者赐不可辞，”陆金留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说服他。 可是，那是你的义母又不是我的！陆果子纠结了下，还是默默的收下了。其实在店铺经营生意还是给他带来了些改变，以前这算得上陌生人送的贵重物品他哪会真收下。 第36章 嫁了 很快就到了陆果子成亲的日子。 “这是我见过最冷清的成亲现场，”王二白感慨。 陆金留挑了挑眉，他当然知道冷清，可是他也没办法啊。 不管是他家还是崔向虎家，都是孤家寡人。崔向虎那边还能借着办酒席请了村里人，场面还算热闹。他这边就惨了，陆果子的娘家人就一个他，周菊一家来撑了个场子，再加上特意请了李杏花来给陆果子梳头。人，还是很少。 王二白不满的碰了碰陆金留，陆金留疑惑的看他。 “你家抬嫁妆的人都是我带来的！” 所以？ “难道你不该感谢我吗？” 陆金留抽了抽嘴角，难道那不是你自己提议的吗？好像没有你还不能请人抬似的，何况那明明是男方家的事，你瞎掺和什么？ “谢谢二少爷，”陆金留懒得和他掰扯，索性随了他的意。 “知道就好，诶，是不是来了？”王二白完全感觉不到陆金留的嫌弃，自我感觉良好得很。听到了动静比陆金留还激动，好像这是他家要嫁人似的。 陆金留懒得管前面的闹腾，自顾自走进房里，“好了吗？” “行了，我们这新嫁郎可是一早就准备开了。能不好吗？”周菊笑着打趣。 “周婶，”陆果子涨红了脸又说不出反对的话来。 “好了好了，你少打趣果子。当谁和你似的，都老脸老皮了！”李杏花笑着圆场。 “嗨，这成亲和没成亲的哪能一样？再说果子这脸也太薄了，这样可不行！” “你还和人家比？我记得你以前刚和大山定完亲，那是远远的看见就跑......”李杏花打趣。 “哎，李婶，好好的咋说起我来了。前面是不是有动静啊，我得去看看，”说起以前没嫁人时的事，周菊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接下来就是哭嫁了，”李杏花没管落跑的周菊，牢牢的把着婚礼流程。 一般哭嫁也是哭父母，最不济也是长辈啊。可是陆果子现在唯一的亲人就是陆金留，还是弟弟，甚至在陆果子心里是侄子！ 陆果子看了陆金留半晌，实在是哭不出来。 “这一步就省略吧，直接下一步，”反正这场婚礼不按流程的地方多了去了，比如娘家这边其实也是要办一个席的。可一个他们家没人，二个做为新嫁郎唯一的亲人陆金留需要送嫁。 都乱成这样了，还在乎一个哭嫁吗？陆金留觉得大体上不错就行。 李杏花想了想，陆家就这两人，省略就省略吧，麻利的给陆果子盖上了盖头。 等拦门的人放行后，陆金留背起陆果子的时候却忽然有点伤感了。 “以后进了崔家，可别和别的姑娘双儿似的一年到头回家一两次，家里永远都有你的位置！我是你的亲人，崔向虎要是对你不好，你尽管来找我。” “嗯，”陆果子闷闷的应了一声，刚才哭不出来的眼泪这会儿在眼眶里转的欢。 “实在不行也别委屈自己，和离之后我还是会养你的！一直都会！”陆金留承诺。 “噗嗤，”哪有人成亲当天就说和离的话。陆果子笑出声来，虽然同时眼泪也掉了出来！ “我会对果子好的，我......我没想和果子和离，”崔向虎在旁边可是听得真真的，顿时急了，哪有这样做人小舅子的。 “那最好，”陆金留把陆果子放在崔向虎拉来的牛车上，威胁性十足的锤了锤崔向虎的胸膛。 崔向虎感到胸口一闷，这还是个有力度的‘威胁’，不过他也没放在心上，反正他一定会对果子好的。 陆果子偷偷的把眼泪擦干，有陆金留这个亲人，他还可以嫁给喜欢的人，他觉得自己已经很幸福了。 陆金留走在牛车边跟着绕村子，行至陆家时远远的就能看见陆金富几兄弟站在门口往这边看。陆金留微皱了皱眉，希望陆家别出什么幺蛾子！虽然他不怕，可也不想大好的日子招晦气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陆金留的祈祷起了作用，一切都很顺利。 等送嫁回来，陆金留意外的看到泥屋里一片静谧。本来就不多的人都走光了，王二白坐在院子门口打哈欠。 “人呢？”他本来是要留人吃饭的。 “都走了。” 陆金留觉得她们一定是和王二白待一起不自在！算了，到时候包个大红包就是了。 “走吧，请你们去吃饭。”好歹是客人，不招呼一顿也说不过去。但看了看王二白带来的人，还是到镇上找个地儿吧！ “还走哪去啊？就在这吃吧！” “谁做饭？”陆金留可不想做这么多人的饭，非累死不可。 “难道还能指望你？”王二白看着陆金留，努力做出俯视的姿态。指挥洪胡去做饭，又让跟来的人都回去。看看周围没人了，才神神秘秘的拉陆金留到一边。 “我和你说，那天的事其实和洪胡没关系，你可别当着面乱说知道吗？” “你怎么知道没关系？”陆金留挑了挑眉。 “这还用说，”王二白鬼鬼祟祟的瞅了瞅厨房的方向，才又重新凑过来。 “你知道吧，洪胡都十八岁了，他家里连个给他相看亲事的人都没有。他平时寂寞啊，只能往茶楼窑子里跑，我估计啊，寻摸着合适的，应该是要赎一个回家，这男人家里总不能没老婆吧！” “他告诉你的？”陆金留怀疑的看着王二白。洪胡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种会随便往外倒苦水的人啊！何况是对着这么个爱八卦的！ “这还用得着说！”王二白一拍大腿，“我们怎么认识的你还记得吧！” 陆金留点了点头，那时候柳晗瑾也就一岁多，陆金留还不能见天的背着他到处晃，也就没成功的挑动王二白那根嫉妒的神经。有时候遇到了，王二白也能招呼陆金留一起玩。 那时候陆金留三岁，王二白四岁，两人玩得正好，洪胡蓬头垢面的冲了出来，抢了王二白手里的烧饼。虽然陆金留和洪胡没交情，但还是隐约知道一些后来的事。 洪胡总是来抢王二白的，之后更是只要打扮得惨兮兮的去找王二白，王二白手上有东西时也总会分他一些，有时候还会给他一些零花钱。 “他家里苛待他，这可是公认的。我不是按你说的跟踪他么？这才发现他经常的进出窑子茶楼，”王二白一脸唏嘘。 “所以，你就得出了这个结论？”因为洪胡经常进出烟花之地，所以洗脱了嫌疑！陆金留目瞪口呆，还有这种操作？ “难道不是吗？”王二白一脸你还挺不开窍的解释，“我们不就是因为他恰好带了我到那里才怀疑他的吗？可是那是他早就知道的地方啊！” 陆金留觉得心累，难道不正是他早就知道才可疑吗？他要是想要带你去玩，完全可以开业第一天就介绍的，不可能一点风声都不露。再说，他家对他苛待，他又哪来的钱经常进出高消费场所？ 作为一个流氓头子不待见的儿子，没有自己的事业就有大把的钱花，这些事估计他家人还不知道！ 陆金留觉得比起洪胡是王二白的跟班，他更愿意相信王二白是洪胡圈养的‘宠物’。 “那你跟踪孟锡，有什么结果么？”陆金留转移话题，他已经不想和他讨论洪胡的问题了。王二白那字里行间的维护，陆金留也是呵呵了！ “有啊有啊，”王二白一脸的兴奋，“这事真叫个刺激啊！那金小姐居然背着人和孟锡偷情！孟锡那小子看着道貌岸然的，居然干出这事儿，啧啧！” 陆金留都有点惊讶，要知道现在的女子婚前失贞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何况是个已有婚约的女子。 陆金留惊讶的表情显然取悦了王二白，王二白得意的笑着说：“你说如果我把这事捅出去，孟锡那小子是不是惨了。我爹还说我不成器，那也比背着家里人玩自己表妹强吧！” “那女子难道是自愿的？”陆金留倒觉得这两人的关系并不像王二白以为的那样。 “当然是自愿的，否则那女子现在能为了孟锡住进他安排的暗娼街吗？”王二白提起这事，脸色立马不好看起来，“还好当时他们没答应，否则岂不是给我戴绿帽？” 男的姓孟，还住在暗娼街，陆金留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知道那金家小姐叫什么吗？” “我哪知道，没事打听人家闺名作甚？” “孟锡没叫过她的名字吗？你再好好想想！” 王二白惊疑的看着陆金留，嘴里嘟嘟囔囔的。不过见陆金留严肃，还是努力的想起来。 “听孟锡叫过一次，好像叫香儿。对，就是叫香儿！” 陆金留真是不知道此刻的心情该怎么样！虽然他和陆家一向不睦，但是也不是非要看着他们倒大霉才开心。 可是他也知道这都是陆家的事了，他要是好心提醒，搞不好陆家人还得以为他在使坏。何况现在他们已经是不相干的人，别人的选择是别人的事。 要说陆金留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现在的陆家的确是不稀罕陆金留的，他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我看了，小叔的嫁妆可有八抬呢！崔家用了牛车接的。”陆金富几个看了就回家通报。 “哼，还说认了柳老爷做亲。嫁妆也不过八抬，看来柳老爷根本不拿他当回事嘛！”王小环嗤笑，完全忘了她进门时都没有专门准备的嫁妆。 “不是，我听香儿说了，柳家早就大不如前了。那小子以为进了个金门，到头来还不是个破落户。”刘红霞嘲笑，最近她可是得意得很。连以前老和她别着的王小环都要处处讨好她呢！ “难怪连亩地都不陪，”王小环附和。其实陆果子这八抬嫁妆可是轰动了全村的，至于地，在乡下谁家嫁人会陪送田地的？可是谁让陆家现在眼界高了呢？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上门提亲？大媳妇，下次香儿来了，你给催催。”刘彩芬摸了摸身上的细棉布，一脸满足。 虽然还没成亲，但是这礼就不少了。陆金香每次回来总能带着些好东西还能拿回些银钱。 “这事儿，女方家怎么能先开口？不是平白掉价么！”刘红霞为难。 “是啊，娘，自来好事多磨。您就等着做个地主太太吧！”王小环跟着劝。 “什么地主太太，别乱说，”刘彩芬说是那么说，脸上却笑出了花。 “那可没乱说，孟家可是有钱人家。这聘礼总不会少吧！我听说城里嫁娶和咱乡下不一样，这送的都是店铺田地。到时候岂不是坐着享福么！” 陆家人顿时陷入了美好的想象。 第37章 所谓仙人跳 中饭是陆金留、王二白和洪胡一起吃的。 期间王二白闹着要喝酒，然而他酒量十分不好，不过两杯就倒了。陆金留并没有阻止，因为他觉得有些事与其和王二白八卦一通浪费时间，不如和洪胡直接沟通来得快。 吃完饭，陆金留把王二白扶进房间休息，出来时才发现洪胡正在厨房收拾。顿时扬了扬眉，倒是自觉。 陆金留猝不及防的勾起旁边的柴火踢向洪胡，洪胡条件反射的一台一压，牢牢的把木柴踩在脚下。 “身手不错么！”这动作，这反应，怎么看怎么经验十足！ “过奖，”洪胡一脸不愉，沉声回道。 “你瞒着人接私活？”陆金留语气肯定。这边讲的私活一般是指帮有钱人处理一些不方便做的阴私事。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天的仙人跳，你是接了孟锡的活吧！”虽然没证据，但陆金留有八成的把握这是真相。这件事里的当事人细分也只能分出三波，有钱雇佣的只有王二白和孟锡。 “胡说八道，”洪胡气定神闲，反正也没证据。 “如果你爹知道你在外边另起炉灶......”陆金留更沉得住气，现在两人中更受擎肘的那个人可不是他。 果然，洪胡面色一沉，“你想怎样？” “小时候算计还说得过去，现在你自己也能过得很好了。可你还处处利用他？”陆金留沉下语气，他最讨厌的就是恩将仇报的白眼狼了。 “我从来没伤害他过！”洪胡抿了抿嘴角。 那的确，要知道王二白那没心眼的可一直是人家手心里蹦跶的蚂蚱，能还活蹦乱跳的，说明洪胡确实没有伤害他的心思！不过对他的说法，陆金留不置可否。 “什么才叫伤害？难道你以为王二白知道了你瞒着他做的事，他还能继续和你来往？” 洪胡没说话，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做法欠妥当，可是他做的事虽然都有利用嫌疑，但是总是没有实质性的伤害啊！ “我看你也不是一点不在乎这个朋友，我说的你好好考虑！纸总是包不住火的。” “不会了，”洪胡哑声开口。他只是习惯了用最简单的方式达成目的，不过今天之后他不会再利用王二白倒是真的。 他做的事都已经被发现了，现在只能用这样的方法堵住陆金留的口了。他总是在乎王二白的。 陆金留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欣赏洪胡了怎么办？能屈能伸，还挺识时务！ “孟锡为什么要那么做？”陆金留乘机提出疑问，这个问题他怎么想都想不通，关键是完全不知道孟锡从中能得到什么好处？ “哼，”洪胡冷笑一声，嘲笑之意溢于言表。 原来孟锡吃多了山珍海味，就想要尝点不一样的。烟花之地的女子自是不提，家里的丫鬟他也嫌人家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可是平民人家的好女子，谁会给他随意亵玩，孟家也不是什么显贵人家，不过只是有点钱的商贾人家罢了。 寻觅了很久都找不到合适的，烦闷之下到郊外踏青的时候却遇到了陆金香。 陆金香一直在为了当初的那个谎言找寻如意郎君，可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哪是那么好寻的？正是焦虑的时候看到了孟锡，孟锡全身上下都符合她找寻的标准。 其实当时孟锡还没注意到她，陆金留灵机一动想起听过的那些小话本，装作跌倒的大声叫唤，果然引起了孟锡的注意，她自己事后还颇得意！ 可是孟锡是谁？他在花丛中那不是白混的，就陆金香那点小伎俩哪能瞒得过他。可是他回头一看，陆金香长得也有几分姿色这才将计就计。 今天我为你摘朵花，明天我送你一个荷包，两人玩得不亦乐乎。然而情怀玩过了，在孟锡的观点里再继续发展下去就要到床上了。 可是，陆金香能亲能抱就是不能上床，稍微往里摸点必定把他推开。孟锡心火一阵一阵冒，当初不是你勾搭我的么，怎么这会儿倒是不愿意了？ 陆金香也着急啊，她想要嫁一个如意郎君，可是那个如意郎君亲了抱了就是绝口不提成亲的事。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还有点生她的气。她也很委屈好不好！ 于是，孟锡便想了这个计划。至于陆金香会不会上钩，他很有信心。正经人家的女子会主动勾搭男子么？会让别的男子第一天就抱第二天就亲吗？ 在他看来，他们两人一个使尽浑身解数想要嫁进有钱人家，一个想要玩玩情怀。端看哪边段数高了，他又没逼她。 于是，在事成之后的第二天，送走所有人之后。孟锡便装作以为陆金香已经失身，任陆金香如何解释都不相信。还作势拿出一百两银子和陆金香了断。 陆金香如何愿意，看到孟锡拿出那一百两之后就更是不愿意了。随手便是一百两，这份阔绰，她多想以后也能享受。 可是双儿身上天生会有一朵粉色花的标记，之后成亲会变正红色。女子却没有，她们唯一能证明的方式就是洞房的落红。 最后无奈，陆金香半推半就的和孟锡成就了好事自是不提。 陆金留听得囧囧有神，万万没想到古人居然这么会玩。他果然是太落后了！ “那个陆金香是你姐姐？”洪胡故意说，他也是有点报复心的，尤其今天居然落尽了下风，被陆金留逼着老底都揭掉了。 “当然不是，我只有一个哥哥，今天刚出嫁。”陆金留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答案，毫不在意的走出门去。哼，挑软肋都不会，十八岁的‘小朋友’还是嫩了点。 三天回门，陆金留按照自己的规矩，和崔向虎‘友好切磋’了一番，期间陆果子心情一直很好。崔向虎也没生气，还保证陆果子像以前一样随时可以回来，不会拘着他。最后宾主尽欢，这个婚到此就算是正式结完了。 之后陆金留还开始指导崔向虎习武，没办法，做猎户也算是古代的高危职业了，他一点都不想陆果子守寡！ 虽然赵家的传家之法是不能教，但还是有很多‘大路货’的嘛！崔向虎还是能学到很多东西的。 当然其实陆金留最想的还是给崔向虎换一个职业，但是这个得慢慢来，他自己的事业还都没开始呢！ 不过他已经计划好了，他准备开春之后到塞外看看，夏末的时候买一些皮毛。等到秋季慢慢向南行，先到京城把皮毛销一销，在当地淘一些时兴的东西再继续向南，一路边走边看边销。 到江南一带就折返，这第一次他没有准备到大兴国的最南边，但也已经很远了，就算顺利也得来年春天才能返家。 第38章 第一天 天朗气清，秋风飒爽，这也是个好季节了。 陆金留整了整身上不薄不厚的衣衫，分神注意着马车的方向，漫不经心的想。 今天是他出行的第一天，也不知道他不在家了，还有谁天天给瑾儿做好吃的。瑾儿想出去玩的时候没人带着，是不是就得待在家里苦闷的发呆...... 打住，这才第一天就这么想了，这可不是个好兆头，陆金留摇了摇头。 他发现柳晗瑾好像在他的生活里占了太大的比重，试着想了下以后要看着别的男人把柳晗瑾带走就莫名的不爽。 但是陆金留说不清楚他的这种心态是岳父心态还是...... 岳父心态什么的，柳晗瑾不是他养大的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其实也说得过去。如果是，那什么...... 陆金留眼神游移了下，这可是他看着长大的小孩啊，到现在也还没满十四岁，他真的不是恋童癖啊！ 这次远了一点也好，能好好想想清楚自己是个什么心态。柳晗瑾都快十四岁了，他再不想清楚点，被嫁出去了他找谁哭去。 “安远，准备一下，我们要换乘船了，”一道粗犷的男声打断了陆金留难得的多愁善感。 安远是柳昌茂给陆金留起的字。按理男子及冠才有字，一般人家更是不讲究这个。但是陆金留真是不想再被叫小牛了，方正的那声陆弟也不是太好听。索性借着这次外出想了一招，给自己起个字。 柳昌茂想想陆金留要远行，他家只有一个他，也是个大人了，便应景叫安远，希望他路远亦安，算是一种变相的祝福。 “王大哥，我这马？”乘船有马很不方便，可是下船之后没马那是大大的不方便。如果有可能，陆金留还是想要带着马的。他和商队里的人可不一样，商队把马一放，下船直奔自家取马就是。他没这个资源，只能自带了。 “没事，一匹马能上船，但是这个费用嘛......”王全算是陆金留的介绍人，但是他还是商队人自然会为商队考虑，会让陆金留一起也是看重了陆金留的武力值。他们这只是中型商队，护卫毕竟没有大商队那么严密。 “王大哥放心，我懂的，”能带就好。他都做好了准备，实在不行就让人牵回去或者寄养。这可是柳家养了二十年的马，都是‘家人’一样的存在了，可不能给弄没了。 本来陆金留也是不准备用乌蹄的，它的年龄有点大了。可是一来乌蹄的身体还挺好，二来柳昌茂一直觉得这么拘着它挺对不起它，乌蹄也很想到处跑跑的，当然还有一个关键是，马也不是想买就能买的。 官府对马管控是很严的，平常百姓家养马得登记不说，养马的数量也有限制。这样子的政策下马算是种稀缺资源了，陆金留他这一年没找到合适的，身边只有一只乌蹄，不用也得用啊！ 这是个小码头，人少也不出名。陆金留要不是和商队搭上，都不一定知道有这个码头。河水主要是从翠屏山那边过来的，冬天会结冰不说，没什么雨水时水面下落还快，平常也只有春末到秋初能用，满打满算不过四五个月。只有想要通过它直奔运河走水路的商队会用。 把马牵上船，再把自己的东西归置好，剩下就只有发呆了。吃过晚饭后陆金留更是早早的躺在了床上准备睡觉，实在是没什么事干。 一般人可能还会新鲜下，但陆金留在现代什么没享受过，湖上的小船、海上的快艇、私人游轮都已经激不起他的兴趣何况是古代这毫无趣味的水上行路。 ‘哐哐’好像有什么在响，陆金留毫不在意的想，大概是船不稳吧！ ‘呜’不对，真的是有动静，陆金留锐利的眼光射向角落，抽出随身带的匕首爬起来点上蜡烛戒备的走过去。他不会听错的，那是人声！ 陆金留拿起木棍迅速挑开木箱，木箱剧烈的动了一下，却再没动静。 陆金留疑惑的走进两步，里面趴卧着个人，牢牢的盖着一件披风只露出一头浓黑的乌发。看着别在发髻间的发扣，还一动不动想要伪装没被发现的背影，陆金留气笑了。上前两步拉开披风，扶起柳晗瑾。 “你怎么会在这？义父义母他们知道吗？”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爹娘都知道的，”柳晗瑾低着头避重就轻的回答。 陆金留一点不相信他说的话，就柳盛林那个儿控会把柳晗瑾放出来？语气也有点不好了，“还学会撒谎了！” “才没有，我留了书的。他们就是知道嘛！”柳晗瑾一点没有害怕，反而理直气壮的要求道：“你不准送我回去，我不要回去！” 陆金留无语，那也得他送得回去啊，还在马车上的时候他倒是能不顾一切的回去，现在行程可半点不由他控制。 不过柳晗瑾居然还学会离家出走了，熊孩子必须要教训了。陆金留没好气的说：“你这样出来，不知道家人会有多担心吗？” “有什么好担心，我是跟着你的！”柳晗瑾一脸的理所当然。 陆金留一噎，咬了咬牙，那还真是谢谢你的信任了。 “哥哥，你别教训我了。来都来了，你总得安排一下吧！”柳晗瑾有点急促的说。 陆金留头痛，算了，教训什么的，这么艰巨的任务还是留给赵梅淑吧！至于柳晗瑾确实得好好想想辙，这船上连马都是公的，一个小双儿居然混了上来，怎么想怎么不靠谱。而且有些讲究的商队是从不让带姑娘双儿的，陆金留不知道这个商队接纳度怎么样，但也不敢轻易挑战这里的规矩。 “你把衣服换一下，对外说是我表弟，记住了，千万别说漏了，”陆金留到行李包里翻了一通才彻底死心了，两人身量相差太大，他的衣服柳晗瑾怎么能穿。但是穿他自己的又不行，顿时犯了难，愁闷的站在边上想对策。 “先别，我，那个，”柳晗瑾忽然伸手拉了拉陆金留的衣袖，满脸不自在。 “怎么了？”陆金留无奈的开口，这真是个活祖宗啊，打不能打，骂吧，他居然还舍不得！ “我，就是，”柳晗瑾扭扭捏捏，就是不说。 陆金留看了看他通红的脸，忽然福至心灵，但是本来就痛的头更痛了。船上有专门的厕所，但是船上都是男人，他怎么可能让柳晗瑾去那。 “你这一天都是怎么解决的？”他天不亮就走了，就算柳晗瑾一天不吃不喝那也不可能不上厕所，何况他都看见箱子里掉落的点心屑了。 柳晗瑾低下头指了指，陆金留这才发现箱子里还有个小夜壶。 陆金留无语，不过就这么小一个地方，他也不嫌埋汰。看来为了跟来，牺牲也不小嘛。 “快点，”柳晗瑾的声音都有点不对了，本来一天都在箱子里就难受，他又是个娇生惯养的能受下来全靠一股劲，出来之后他难受，可是惯常百依百顺的陆金留不但不安慰，教训一番还不给解决问题。柳晗瑾也觉得自己好委屈的好吗！ 陆金留无奈，早干嘛不出来，这会儿倒急了。“你先藏着，别让人发现了。” “你要快点，”柳晗瑾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其实陆金留要再不发现他，他也得出来了，夜壶早就已经满了。 陆金留提起夜壶准备先倒掉，在船上柳晗瑾只能用这个了。回来放下夜壶，陆金留又到门外等着，船上空间不大，他能有个单间就算待遇不错了，再隔个地方出来简直不可能。 “瑾儿，在船上你就藏着，等下了船再出来好吗？”陆金留好声好气的商量，柳晗瑾双儿的身份不能暴露，那只能和商队分开了。 “不要，”柳晗瑾皱了皱脸，在箱子里的一天都可以成为阴影了，他再也不想躲箱子里了！ “可是，没有你穿的衣服，”陆金留无奈。 “我穿你的，改一改就好了！”柳晗瑾眨巴着大眼睛直视着陆金留。 “难道你还带了针线包？”陆金留惊疑不定的看着柳晗瑾。 柳晗瑾得意的点了点头，乐颠颠的回去箱子里拿东西。 准备得还挺充分，陆金留看着那口箱子叹了口气，那里面都是他做的辣椒酱，看来推广辣椒酱的计划要缓一缓了。就算他只准备卖剁辣椒的方子，但是没有成品也不行啊！ “先改一套吧！明天怎么都得告诉商队你在船上，今天能做完吗？”陆金留担心的问。 “很快的，”柳晗瑾挺起小胸脯保证。 等柳晗瑾改好衣服，时间也不早了。陆金留开始准备自己要睡的地方，幸好他为了以防万一带了件斗篷和两件厚衣服。把斗篷和一件厚衣服铺在地上，剩下一件厚衣服当被子，只能先这么对付一宿了。 这时候，柳晗瑾总算是有了点愧疚感，小小声的嘀咕：“就这样睡吗？” “嗯，快睡吧！”陆金留浑不在意的说，虽然今天没干什么活，但一天的旅途还是磨人的。 半晌，陆金留都要以为柳晗瑾睡着了，床上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给你，”柳晗瑾抱着被子下了床。 陆金留摸了摸柳晗瑾的头发，强硬的把柳晗瑾哄回了床上，这要生病了还不得他照顾。其实他对于自己要睡地上并不是那么介意，怎么说也是睡过火车硬座车厢的人啊！再说现在的天气不冷，他就是什么都不盖以他的身体素质也不会怎样。 反而他比较担心柳晗瑾，这是个真正娇养着长大的孩子，也不知道这么长时间的旅途能不能吃得消，长时间离开家会不会不适应。 还有也不知道这一趟到底安不安全，会不会运气不好遇到水匪，虽说水匪一般不伤人只劫财，但是也得想点对策，还有......陆金留忧心忡忡的想着，思考着这一趟还有什么是自己没准备好的。 大半夜了，明明身体已经很疲乏了，但是陆金留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点都睡不着。原本已经想过的事情又被一遍一遍的仔细推敲着厉害，本来不是那么在意的部分也被拿出来一点一点分析，事关柳晗瑾，陆金留容不得有一点疏忽。 第39章 暖床 早上陆金留醒的时候还很早，外面都没有很多人声，柳晗瑾更是还呼呼睡着。 陆金留悄悄的爬起来，他准备借用厨房做点东西给柳晗瑾吃，昨天一天想必都没吃好。 花了一百文从厨房买了条鱼，做了点鱼片粥再拿了点酱菜，陆金留端着早餐回房的时候却正好遇到王全。 “吃个饭，咋还这么讲究？”他们出门在外那是只要吃饱就行，一向糙惯了，猛不丁看见陆金留吃个早餐还得自己做，顿时惊奇不已。 陆金留笑了笑并不接这个话茬儿，“对了王大哥，昨天晚上都睡了我才发现我小表弟偷偷的跟了上来，就藏在箱子里。” “啊？我们这行商过的是苦日子，这还有偷偷摸摸跟上来的。你表弟多大了？” “还不到十四，他在家被娇惯得厉害，哪能想到这么多，估计再过几天就得后悔了！” “还是个不懂事的半大小子，”王全拍了拍陆金留的肩膀，调笑道：“你小子也不大，英雄出少年啊！” “唉，我这正头痛呢！还不知道到时候闹起来怎么处理？”陆金留故作无奈。 “这有啥，小男孩不听话，多揍几顿就好，男人都得摔摔打打的长大。”王全不在意的建议。 陆金留不置可否的摇摇头，“对了，我这多出一个人，你看要不要告诉领队的一声，还有少的船费我也补一下吧！” “没事，我去说一声就成，船费我也帮你拿过去吧！” “那谢谢王大哥了，对了，王大哥能不能帮我问问有没有多余的被子？”陆金留把钱掏出来递给王全。 他们在船上的吃住都是包的，吃得不好但是管饱，想要吃好的得自己掏钱。 “没有啊，这船不大，大家住的都是挤挤挨挨的。只能等到了大码头换船时再安排了。”王全和领队的是亲戚，这些事情他也是很清楚的。 “没关系，我和表弟挤挤就成，”看来只能忍忍了。 等回到房间，柳晗瑾已经穿好衣服坐在床上了。 “瑾儿醒了，正好洗漱了吃早饭，”陆金留把早餐放小桌子上。 “你出去都不告诉我，”柳晗瑾委屈的抱着被子控诉。 陆金留一愣，想想柳晗瑾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醒来，不能出去，唯一认识的人还不在身边，一定很害怕吧！ “对不起瑾儿，我看你睡的香就没打扰你。下次一定告诉你好不好？” “嗯，”柳晗瑾乖巧的答应一声，再加上刚睡醒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听起来真是又软又萌。 陆金留觉得心都要化了，只恨不得抱起来亲几下。陆金留急忙打断自己这不合时宜的思绪，出门帮柳晗瑾打水去了，回来又把夜壶拿起来准备去倒掉。 “我自己去，”柳晗瑾急忙拦住，满脸别扭，耳尖都羞红了。 陆金留好笑的调侃：“你知道在哪吗？而且里面都是男人，撞见怎么办？” 柳晗瑾抬起头色厉内荏的瞪了他一眼，还是让开了地方。 等伺候完柳晗瑾洗漱、吃饭，又把碗拿去洗了，陆金留深深的觉得自己终于是朝着资深保姆又进了一大步。 吃完没多久，柳晗瑾又闲不住的闹着要出去玩。得，还是一陪玩的保姆。 一出船舱，柳晗瑾土包子似的东张西望，小嘴张得大大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可是又能看得出他还是努力的在克制自己，至少到目前为止还一声没叫出来！ 还是有点丢人怎么办？ “哥哥，你看好多鱼，”柳晗瑾趴着船舷看底下，又是一声惊叹！ “鱼有什么好看，以前不也看过吗？”陆金留觉得自己有点撑不住了。 “可是都没有这个多，”柳晗瑾以前就在家看过金鱼，连个大点的湖都没见过。 陆金留一下子又心疼了，瑾儿其实也就这点小小的要求，自己怎还嫌弃上了呢！算了，看就看吧，那些个觉得丢人的，八成没什么爱心！ “如果能捞上来，我们晚上可以做了吃！”陆金留唾弃了自己一秒，主动提供娱乐项目。 “怎么抓？”柳晗瑾兴致勃勃的转回头。 “我们先去借个渔网，”陆金留想也知道柳晗瑾不可能对枯燥的钓鱼感兴趣，自己拿着渔网扑腾倒是别有趣致。 “安远，这就是你小表弟吗？”王全正好和几个商队人走过来，看着柳晗瑾打趣。 “是，他叫刘瑾，”陆金留点了点头。 “别说，你表弟长得可真好看，比那大姑娘还娇俏，”王全直盯着柳晗瑾看，嘴里啧啧出声。一行人笑作一团。 陆金留皱了皱眉，挡在柳晗瑾面前，虽然知道他们没什么恶意。如此调笑也是不知道柳晗瑾是双儿的原因，可还是不爽起来。 “我表弟脸嫩，大家别见笑！” “男人怎么能脸嫩，这以后讨了婆娘可怎么处？” “我才不要婆娘，”柳晗瑾气嘟嘟的反驳。 对面又是一阵大笑，一个络腮胡的中年大汉猥琐的挤挤眼，“那是你还没尝过婆娘暖被窝的滋味，试过保证你再忘不了。” “有什么稀奇，我娘天天给我暖。”柳晗瑾不屑的看了对面一眼。 “哈哈，小兄弟，那可差太多了。不信问问你哥，是不是婆娘暖得更好？这暖被窝可是越暖感情越好啊！”小兄弟三个字被刻意的加重语气，这话顿时听着不对味起来。 陆金留狠狠的在心里给络腮胡记了一笔，冲对面抱了抱拳，“昨晚没太睡好，我和表弟先回房补眠去了！” 王全冲着他们的背影大声说：“你们两个人一张床太挤，要不让你表弟和我们睡大房！” 闻言陆金留拉着柳晗瑾走得更快了。 一进房间，柳晗瑾用力甩开陆金留的手，整个人趴进被窝了不理人了。 陆金留顿时愣了，想想也是，柳晗瑾长这么大，估计还没这么没礼貌的被人盯着调笑过。不，那其实都算调戏了吧！ 所以，这是被吓到哭了？ 陆金留上前两步试探的拍了拍柳晗瑾的被子包，不出所料的被抖掉了，再拍，再抖...... “瑾儿，他们不是故意的，不过他们也不是什么正经人，以后都不理他们好不好？” 陆金留等了半晌，被子里才传来一声闷闷的‘不好’。 陆金留有点无措，柳晗瑾虽然娇气了点但一向是好哄的，还真没和他闹过别扭，还是因为别人的原因。 “那，中午给瑾儿做好吃的？”柳晗瑾就这个弱点了。 “不吃了，”被子里的声音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 “那瑾儿想要什么？”陆金留也无奈了。 这次等的时间有点长，被子慢慢的被扒开一条缝，柳晗瑾从里面把脸露出来，略微有点扭捏的问：“那你先告诉我，婆娘暖的被窝和娘暖的有什么不一样？” 陆金留五雷轰顶，这要他怎么说？不由回想起自己上一个床伴，天，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现在再回想起来，其实连对方的脸都想不起来了。不过不可否认的是，那种事当然是舒服的...... “你，你知道为什么？你是不是偷偷的有婆娘了？”柳晗瑾一脸委屈的看着陆金留，眼眶不自觉的有点红。 “没有，绝对没有，”陆金留条件反射的否认。 “那以后，是不是都不能陪我玩，给我做好吃的了？”柳晗瑾想想以后陆金留对自己的好都要让给另一个人，莫名的难过。 陆金留张了张嘴想说不是，然而他知道虽然柳晗瑾在他心里是特别的。但是如果他真的对他没那种感情，以后倘若各自婚娶的话，自然是不能再这么相处了。 陆金留的犹豫在柳晗瑾心里就是承认了，他从小只有陆金留一个玩伴，陆金留更是一直对他百依百顺的，他早就习惯了陆金留对他的好，习惯了这个人时时陪着他，在他委屈时哄他，在他想做些‘不合时宜’的事时帮助他满足他。 此时忽然意识到这个人其实一直不属于他，也许在不久的将来还会离开他，顿时难过得放声大哭起来！ 陆金留心慌意乱的上前抱住柳晗瑾，此时完全想不到授受不亲的事情。整个人心乱如麻，想要说点什么，可成年人的理智牢牢的控制着他，承诺不能那么轻易！ 柳晗瑾哭了好大一会儿，双手攥住陆金留的前襟抬起头一抽一抽的问：“那我以后帮你暖被窝，你不要婆娘，一直陪着我好不好？” 陆金留看着柳晗瑾黑亮的双眸里满满的委屈祈求，从没一刻这么明白自己其实根本无法拒绝柳晗瑾的任何要求。这种纵容他怎么会以为是能娶个妻子就能替代的呢？ 他若娶妻心却念着柳晗瑾是对谁都不好的事情，可是，难道他就要这样乘着柳晗瑾什么都不懂的时候乘人之危吗？ 不，他不想柳晗瑾以后留下任何遗憾，他希望柳晗瑾以后的人生总是明亮灿烂的！ 陆金留思考的时间长了点，长到柳晗瑾忍不住拽了拽他的衣衫，嘴角都不自觉往下掉了几个度。 陆金留觉得自己输了，也认了。长叹了口气抚了抚柳晗瑾的头发，“瑾儿，若等你十六岁还是这个想法，哥哥就答应你好不好？” 第40章 休整 柳晗瑾觉得这个问题完全不需要考虑，即使陆金留坚持要等他十六岁也毫不为难，只觉得问题总算是解决了。 船很快就要到京都了，陆金留考虑了下船队人的个性和留在船队的各种隐患，还是决定等到了码头就和商队的人分开。虽然商队的人有点不满，但见陆金留铁了心要离队也不再挽留。 船靠岸时，陆金留顶着商队人变得疏离的目光把自己的东西一点点搬下船。 等到两人坐在马车上离开码头，柳晗瑾向后看了看身后渐渐变小的船影，撅了撅嘴，“他们真小气！” 陆金留笑了笑并不回话，他和商队的人又没什么交情，忽然变卦说起来还是他有错在先，哪怕他其实并没和商队真的达成什么协议。 再加上现在又是商队势大，一般都是零散商户有求偏多，冷不丁出了陆金留这个异类，他们不满也很正常。 “哥哥，你当初为什么要和商队一起走？”在柳晗瑾看来，和商队在一起辖制颇多哪有自己一个自在。 “和商队一起，安全不用说。或多或少能借他们的势，省心还省钱。就好比进城门方便，所需要的费用也只需缴纳商队一支即可！”陆金留知道柳晗瑾什么都不懂，柳家人害怕给柳晗瑾知道太多，心养野了关不住，平时也没想让他长什么见识。 当然，这点陆金留是无论如何不认同的，他平时可没少给柳晗瑾传输不太符合现在规矩的东西。 柳晗瑾咬了咬唇，有点低落的问，“我是不是又给你惹麻烦了？” “瑾儿怎么会是麻烦，能天天看到瑾儿我不知道多开心。”陆金留柔声哄道。 柳晗瑾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跳得有点快，整个人雀跃不已，双颊飞红的羞涩道：“哥，你别担心钱不够花，我从家里带了好些呢！” 陆金留囧囧有神的看着柳晗瑾掏出他的荷包，里面有好些零散的银票，加起来也有两百两了。想了想自己走时，柳盛林还给了他一千两，他都有点替柳盛林气闷了。这算不算是连钱带人赔了个精光？ “这些钱是谁给你的？” 柳晗瑾低下头，声如蚊蚋，“就......拿的嘛！” 陆金留叹了口气，真是操不完的心啊！ “一会进了城，我们先给家里写信报个平安。” 柳晗瑾这时候倒是有点坐立难安了，“爹娘会不会生气？” “不会的，到时候我们赚很多钱回去，义父义母说不定还会夸瑾儿呢！”不会生气想想也不可能，但陆金留也不想吓唬柳晗瑾了，这一去得好几个月还是让他安安心心过比较好。 柳晗瑾疑惑的看着陆金留，通常这时候陆金留还是会出言教训一二的，还没像现在这么没原则过！ 陆金留笑了笑，其实柳晗瑾这一离家出走对他还是有点好处的，在外面柳晗瑾能依靠的只有他一个人，培养感情什么的最方便了！ 等进了城，陆金留先找了家客栈要了个套间安顿下来。 “瑾儿，你累不累？你先休息下，我出去看看，”大概是身体好的原因，几天的旅途并没给陆金留带来任何负担，他便打算先出去考察下市场。 “累......不累？”柳晗瑾纠结着自己到底是累好还是不累好。正经来讲他还是有点累的，但是更想出去玩，而且就他一个人待着，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安。 陆金留看着柳晗瑾为难的神情，这才注意到他一心觉得考察市场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准备自己默默的做完之后，柳晗瑾也休息好了才带他出去玩。 现在看来还是他疏忽了，就算柳晗瑾不怕，在这种年代他其实也不该把一个不到十四的小双儿单独留在客栈，这可没有现代酒店那么安全。 “其实我也有点累的，今天还是先休息吧，明天一起出去。” 柳晗瑾明显的松了口气。 “不过，还是要先给家里寄封信才成。瑾儿一起去吧，很快就回来了。”陆金留说着在外间铺上信纸准备写信。 柳晗瑾略显忐忑的走过来看。 陆金留好笑，又没有真面对家里人，这么紧张做什么？ “怎么？这会儿倒知道怕了？” “要不是你非要出来，我怎么会跟着走？才不关我的事，都怨你！”柳晗瑾色厉内荏的小声哼哼。 陆金留抽抽嘴角，喂，我现在一颗大叔心已经不纯洁了，你能不能别再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 第二天，陆金留早早的爬起来，吃完了早饭，又理了理堆在房间的皮子，认真的给它们分好类。再一看，好嘛，还没起！ “瑾儿，瑾儿，”陆金留无奈的去敲门，再不起就得错过早上了。 “不要起，”门内传来柳晗瑾软软的声音，还没睡醒带着股浓浓的撒娇意味。 陆金留严肃的收回手想，其实，睡个懒觉也不是什么大事，更何况刚结束了一段磨人的旅途，适当的休整那是必须的！ 于是，等柳晗瑾起床出来都已经快要吃中午饭了。 “你怎么都不叫我起床，”柳晗瑾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有点沮丧自己居然耽误事了。 陆金留无语的摸了摸鼻子，睡懒觉原来是自带失忆功能的吗？不过他并不打算澄清这个事，“反正现在也快中午了，我们吃了午饭再走好了。” “我饿了，”柳晗瑾摸着咕咕叫的肚子，低下头用眼角从下往上偷瞄陆金留。 倒是乖觉，知道是自己拖了后腿！ 陆金留笑了笑并不拆穿，把自己准备好的两块点心推过去，“我刚才已经下楼和小二点菜了，很快就能吃饭。诺，先吃两块垫垫。” 柳晗瑾很快就吃完了，意犹未尽的舔舔唇，“好好吃，京城的糕点和我们那边的不一样。” “我听掌柜的说，这是京城的特产，这边有很多吃的都是我们那边没有的。等下午出去就能看到了！” 柳晗瑾眼睛亮亮的，等吃饭时频频催促陆金留快一点。 “吃慢点，那些东西又不会跑。”陆金留也是无奈。 然而柳晗瑾并不理他，草草吃了半碗饭便放下了筷子。陆金留知道他是想给下午出行留点肚子，顿时头疼。要管吧，下午他要是要吃东西一定会撑，不管吧，这不正经吃饭怎么成？ 此时此刻，尤其怀念赵梅淑在身边的日子。 第41章 围巾 这个想法在两人下午出行的时候得到了论证，虽然柳晗瑾午饭已经吃得很少了，但是偌大个京城，一样吃一点还是把他撑到了。 柳晗瑾眼巴巴的看着那些还没吃到嘴的东西，再摸摸已经有点难受的肚子，只能一脸不舍的乖乖跟着陆金留回客栈了。 陆金留早就预料到这一点，他已经去药店抓了一副利消化的药剂准备熬了给柳晗瑾喝。 “瑾儿，把这个喝了。” 柳晗瑾看了看那碗黑乎乎的药汁，立马嫌弃的转过头，用行动表示拒绝。 然而这次，陆金留可没有再惯着他了，坚持把药放在柳晗瑾面前。 “你不喝，等明天再出去，就不给你买吃的。”管钱的就是这么霸气！ 柳晗瑾得意的摸了摸自己的荷包，虽然他从家里带来的钱都给了陆金留，但是陆金留还是会给他零花的！他完全可以自己买，反正零食什么的也不值多少钱。 陆金留面无表情，“不听话等你的钱用完我就不给你了，以后想买也没得买！” 柳晗瑾终于委屈的转过头来，“可是这个看着好难喝，可不可以不要喝？” 陆金留摇摇头。 “就这一次，”柳晗瑾可怜巴巴的看着陆金留，企图打动他的恻隐心。 陆金留铁石心肠的再次摇头。 柳晗瑾蔫了吧唧的端起碗，一口一口好像喝□□似的抿。看得陆金留直摇头，他实在很想说，其实这种事一口闷难道不会好很多吗？ 陆金留花了三天逛遍了京城大大小小的地方，不说特别了解吧，但作为一个短暂停留的中转站，这样的程度还是足够了。 这也是为什么古代人们跑商会选商队的原因，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没人指点迷津就是陆金留这样经商多年又眼界开阔的也得花时间了解，更别说别人了。 陆金留在家就已经把自己买的一些皮子制成了围巾，大兴并没人戴围巾，陆金留准备做做好事，当然顺便丰富下自己的钱袋。 冬天冷的时候有钱人通常都是着大氅，但是论起脖子的保暖，还是围巾最严实。何况，围巾也是很好的装饰物品。 早上要出门的时候，陆金留看了柳晗瑾两眼计上心来。 “瑾儿，你等等，”陆金留拿出一条白兔毛做成的围巾帮柳晗瑾戴上。 这条只是简单的在一端开了口，另一端末尾做成毛球的形状，实在是现代最常见的方法了！然而对付柳晗瑾这个‘土包子’却是绰绰有余的。 柳晗瑾跑回屋照了照镜子，爱不释手的来回摸了摸，不舍道：“这条也要卖掉吗？” “瑾儿喜欢就不卖，给瑾儿！” “真的？”柳晗瑾果然开心了。 “不过......”陆金留坏心的拖长音调，直到看到柳晗瑾快要忍不住问才又接口道：“要瑾儿一会儿帮我个忙啊！” “好啊，”柳晗瑾不疑有他爽快的答应下来。 这几天陆金留早就看好了一家布庄，这也算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布庄了。从生产到成衣那是标准的一条龙，不过要说京城也不愧是京城，竞争也是最激烈的，这家锦绣坊少说还有三个差不多大的对手。 陆金留走进锦绣坊，伙计就热情的上前招呼。 “我想要见见你们掌柜的！”陆金留开门见山道。 “不知这位小哥是有何事？” “我想卖点皮子，顺便有个新样式或许你们会需要！” 伙计想了想还是到里间叫了掌柜，一种衣服的新样式对成衣的买卖最重要不过了。 很快，一个五十岁左右的清隽老者就走了出来。 “敝姓李，不知这位小兄弟如何称呼？” “敝姓陆，字安远。”陆金留算是看出来了，在古代能有字真是特别有面子的一件事。 “我听伙计说陆小兄弟有衣服的新样式，不知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的，只是也不算是衣服，和衣服有关便是了！” “哦，里边请，”李掌柜虽然听说不是衣服有点失望，但仍然是被勾起了几分好奇。 等到了里间，伙计上了茶，周围都没人之后。陆金留慢条斯理的拿出那条兔毛围巾给柳晗瑾戴上。 柳晗瑾本就肤白貌美，再加上年纪还小脸上尚带着几分娇憨可爱，毛绒绒的围巾衬得一张脸更纯稚了两分，乌溜溜的黑眼珠一错不错的盯着人看，是个人都想上手揉两把。 “妙，真是妙，”李掌柜的连连称赞。 “我这还有好多样式，”陆金留拿出准备好的围巾开始一条条往柳晗瑾脖子上套。 有式样简单的、画样稍多的，还演示了几种不同的围巾围法以及最简单的围脖。陆金留的方法到了，手艺却不那么好，柳晗瑾的颜值还是帮了很大忙的，每一款在他身上总能加几分。 李掌柜连连点头，等陆金留演示完之后道：“你这法子倒是很好。只是怕是没什么技术含量。不过小伙子能来告之，你的皮子不管优劣我们锦绣坊通通都买下了。” “但是如果贵店大量生产，别的店要想仿制也得花点时间，那个时候也能赚不少了！何况，贵店人才济济，想必也能制出需要长时间才能做出的花样。再说，一个店要想长时间立足，招牌是最重要的，这东西是锦绣坊最先出的，这一点便值得了！”陆金留对李掌柜的说法不置可否。 李掌柜有点惊讶，继而赞赏的点点头，没想到这么年轻一小伙子能想得那么长远，便想着点拨一二：“说是这么说，不过要花得多的话，便是亏本了。何况小伙子，你这东西都给我看见了，我就是不买你也没什么办法的！” 陆金留笑了笑，“锦绣坊以诚信起家，李掌柜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我自是相信李掌柜的为人。”何况，李掌柜不收他不是还能卖给别人吗？到时候就没得优势了。 这点大家都懂，李掌柜自然也明白，“哈哈，你这后生不得了！” “李掌柜过奖了，出门在外不过混口饭吃。” “诶，你也别谦虚，我老李看的人多了，小子可不是池中之物啊！你的皮子价格若是不超过两千两我便以超出市场价一成的价格收购如何？” “那便多谢李掌柜了。那掌柜的便让人和我走一趟吧！”陆金留买了一千两银子的皮子，但是到了京城这边起码能卖出一千八百两，正好在两千的范围内。 正准备走时，柳晗瑾却又把今天带出来的包袱提上了。 “小娃娃，忒重的东西你提它作甚？放这跑不了，”达成了交易李掌柜心情大好，说话的语气都亲密了不少，何况柳晗瑾的长相最讨长辈喜欢，李掌柜瞧着也欢喜。 “我......”柳晗瑾求救的看向陆金留。 陆金留却疑惑的看着柳晗瑾，“是啊，瑾儿，放这吧！” 柳晗瑾顿时气闷，明明出门时答应得好好的，自己忙都帮了，他倒是转眼就把事情忘光了。赌气的从包袱里拿出那条兔毛围巾，走到一边不理人了。 陆金留大汗，这才反应过来这茬。 “这是做什么？这条不卖吗？”李掌柜奇怪的问，要说他也是很喜欢这条的，准备拿回去给自己的小孙孙。 “不卖，”柳晗瑾气愤之下口不择言，“不能卖，它掉毛！” ...... “不好意思，李掌柜，这条本来是要给我表弟的，不小心混了进去。”陆金留急忙解释。 李掌柜这才明白，宽容的笑笑：“没关系，我再做一条就好！” 无论如何，这一单生意还是圆满的完成了，还结了个好缘。李掌柜一再邀请两人回家做客，还认真的给陆金留讲来往客商的各种畅销货，对陆金留益处颇多。此乃后话不提！ 第42章 ‘情敌’ 回去一路上柳晗瑾都气呼呼的，陆金留自知理亏便想着法的哄他。 “我想吃成婆婆做的糖饼，”柳晗瑾理直气壮的要求。 “可是回来路上你已经吃太多了，一会儿吃不下饭的。瑾儿乖，明天吃好不好？”陆金留柔声劝。 “我就不，”柳晗瑾看出今天的陆金留格外的好说话，便想着法的满足自己的愿望，一天都只吃好吃的！ 说完也不管陆金留自己就出房间了，陆金留跟上还被柳晗瑾嫌弃的推了回来。 陆金留无奈，他当然知道柳晗瑾想一个人去是不想受自己的管制。其实本来平时也很难管，何况今天柳晗瑾还在赌气！ 想想糖饼摊就在隔壁街，陆金留也不想再惹柳晗瑾生气便留在房间里等了。 陆金留是个闲不住的人，待着没一会就开始打扫卫生。因着柳晗瑾的关系，他已经交代过店家不让进房间，平时都是自己收拾屋子的。 等把房间拾掇干净，陆金留又把两人的衣服收了收叫了小二收去浆洗。 陆金留不爱洗衣服，柳晗瑾更是从没洗过，有条件的情况下他们都是找人洗的。 等忙完了，陆金留才惊觉柳晗瑾居然还没回来，按照两边的距离这么长时间已经够走几个来回的！ 陆金留急忙去接柳晗瑾，心里七上八下的，柳晗瑾生气他多哄哄就好了，做什么要放任他一个人？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越想越不安，陆金留越走越快，只想快点到地方。 “成婆婆，我表弟刚才说要到你这买糖饼，现在也没回去，你可有看见他？”一看糖饼摊前空荡荡的，陆金留心里就是一咯噔。 “啊，是那个漂亮娃娃吗？”成婆婆年纪大了每天接触的人也多，能记得住人这得亏柳晗瑾长得好看。 “是的，他往哪去了你知道吗？” “他和一个男子往那里走了哩！”成婆婆指了指一个方向。 一路问一路走，陆金留看着自己面前这家茶楼脸色铁青，唱曲的弹奏的衣服都松松垮垮，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客官你要找的人在二楼竹绿，”一个小二上前搭话。 “你知道我要找谁？”陆金留惊讶，他本来还想着要用什么方法套话，没想到能直接知道。不过为了避免找错还是多问了一句。 “知道知道，你的朋友已经在那里等了。客官不着急上去吗？你朋友带的双儿，看着就鲜嫩，说不定还是处，”那小二说到后面已经有点不正经。 陆金留面色阴沉，再三提醒自己不可惹事找到柳晗瑾为重才勉强压住脾气大步上楼。 到了竹绿门前，陆金留‘哐当’一声推开包间的门，看向里间。 柳晗瑾坐在软塌前，眼圈红红的，睫毛上还残留着水汽，衣服凌乱。洪胡站在他跟前正在系腰带...... ‘轰’陆金留只觉得自己脑袋炸开了。上前几步扯住洪胡的胳膊用力向后甩去。洪胡似乎腿上使不上力，惊讶之下又不及反应，虽然之后有护住自己重点部位，还是重重的砸在墙面摔落地上。 陆金留觉得理智好像是离自己很远的东西了，完全没考虑以自己的力气会不会出人命，握紧双拳就要上去揍他。 “哥哥，不要，”柳晗瑾吓了一跳，好在反应神速的冲上来拦住了陆金留。 “让开。” 陆金留伸手轻轻的拨了拨柳晗瑾，柳晗瑾上前一把抱住他，任陆金留怎么拉都不放。 “哥哥，你别这样，我害怕......”柳晗瑾缩在陆金留怀里的身体有点颤抖，他从来没见陆金留这样暴怒过！ 陆金留总算是找回来几分理智，愣了愣伸手回抱住柳晗瑾，安抚的拍了拍。 他的瑾儿不知道有多难过，他怎么能进来不先安慰，反而要打人呢？他要是再出了什么事，瑾儿怎么办？他一个人在这陌生的城市怎么办？ 都怪他，为什么当初不直接把柳晗瑾送回去？一时间，自责吞噬着他的心...... 还有洪胡，他一定要让他受到千倍万倍的惩罚！ 陆金留低下头掩去眼角的阴狠，总有一天...... “什么都没有发生，”这时，从地上发出微弱的声音。 刚才洪胡被摔到完全失声，这会感觉能说话了急忙解释。在地上时洪胡清楚的看到了陆金留的神色，他也算是阅历深了，他知道如果放任这个误会，搞不好自己什么时候就真没命了。 柳晗瑾从陆金留怀里抬起头来，奇怪的看看洪胡，“我和你能发生什么？” 陆金留震了震，紧张的把着柳晗瑾的双肩，“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要发生什么事？”柳晗瑾疑惑。 陆金留只好直白的问：“他脱你衣服了么？” 柳晗瑾一愣，双颊迅速飞起一抹绯红，羞恼的锤了陆金留一拳，“你，你不要脸！” 陆金留仔细看了看柳晗瑾的脸色，还是一脸的懵懂，顿时心放下了一半。不过还是得先知道发生什么事才行！ 原来柳晗瑾正在买糖饼时看到了洪胡，这一年来大家还是见过几面的，柳晗瑾对洪胡并没有什么偏见，反而还颇多同情，这时便叫住了他。 可谁知洪胡见了柳晗瑾说了几句话，便提出想让柳晗瑾帮帮忙。柳晗瑾不疑有他便答应了，两人一起到了茶楼。 谁知没坐一会儿，洪胡忽然抱起柳晗瑾就上了塌，这时便有人来敲门，洪胡摔了杯子骂了几句就安静了。之后就是陆金留看到的那些！ 还是好生气怎么办？陆金留不愉的珉着嘴角，这个年代的双儿是能轻易帮忙做挡箭牌的吗？何况这事怎么看怎么都是洪胡在外面惹的麻烦，带走了瑾儿顺便拉着自己下水，倒是打的一手好盘算！ 陆金留狠狠的在账上记了洪胡一大笔，盘算着什么时候收拾他一顿。 “这事，我不希望还有第四个人知道！” “我明白，”洪胡坐在地上艰难的答应一声。 “你没事吧？”一切都平息了，柳晗瑾才有空关心起洪胡来。 “不太好。” 柳晗瑾听着洪胡说话声音就不太对，顿时担心的上前准备扶起洪胡。 “我来，”陆金留没好气的上前，一般这种情况不都会回答没事吗？也就是看瑾儿心软，故意示弱，小人！ 谁知不等陆金留上手，柳晗瑾便挡在洪胡面前推了他一把，自己把洪胡扶坐在了椅子上。 陆金留一愣，看洪胡的眼神都不对了，心里飞速闪过无数个念头。会不会柳晗瑾喜欢上他啦，之后自己要如何隔离两人、棒打鸳鸯，甚至于害命抛尸之类的...... “哪里不舒服？我们帮你请个大夫吧！” 陆金留心里瞬间舒坦了不少，听见没？我和瑾儿才是我们！ “先不必，这里不安全。你们能带我回去吗？就这几天，”洪胡看着柳晗瑾，眼神真切。 不，陆金留冷笑，难道他会这么蠢，把情敌往家引吗？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拒绝，柳晗瑾已经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柳晗瑾忽略陆金留难看的脸色，自顾自把洪胡扶起来往回走。可是洪胡高大体重，柳晗瑾身量小不说，手上也没什么力气。没走两步便被洪胡压得倾斜几乎倒地。 陆金留急忙上前撑住柳晗瑾，并把洪胡往自己身边拽，其实他也没那么狠心非不管洪胡，前提是柳晗瑾离洪胡远点。 哪想柳晗瑾倒是迟疑了，被拉开的手又放在了陆金留抓住洪胡胳膊的位置，“这，你......” “没关系，”洪胡冲柳晗瑾点点头，柳晗瑾一脸莫可奈何的松了手。 陆金留看得心火直烧，你们总共也只见了十几次到底是有多熟？还怕我揍他不成......再这样，不敢保证了啊！ 第43章 行路 好不容易等三人回到客栈，陆金留和柳晗瑾终于争执开了。 “你出去，我要帮阿胡看看伤，”等陆金留一把洪胡放下，柳晗瑾便义正言辞的想把他赶走。 陆金留有点懵，“洪胡是男的，你们怎能共处一室，而且说起看伤我更拿手吧！” 柳晗瑾为难的皱皱眉，不大会儿又松开，“反正你先出去，实在不行就请大夫。” 陆金留顿时酸溜溜的，这是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花要被别人摘了吗？所以说，洪胡到底是打出去还是自己去告密，还是就直接弄死算了？ “出去啊，”柳晗瑾见陆金留不动，索性上手推人。 陆金留不动，说不走就不走，他也是很有原则的。 两人推推嚷嚷半天，洪胡索性脱了鞋撩起裤子自己看起来。 这下两人都不动的，齐刷刷紧张的互相看了一眼，这才被洪胡的伤口吸引了目光。 他右腿包着四指宽的纱布，这会已经被血浸透了，伤口旁边是青红淤血的一大块。一看便知是被撞之后，伤口崩裂所致。 柳晗瑾倒抽了口冷气，之后有点尴尬的道：“我觉得一定要请大夫看看。” 陆金留倒是一副没所谓的样子，谁让你碰瑾儿的，甩你一下都是轻的。再说，现在看来能说能动，显见是皮外伤么，有什么好担心？ 不会是故意露出来给瑾儿看的吧？陆金留怀疑的看了洪胡两眼，越看越可疑，越看越不爽！ “没事，这不算很重的伤，处理处理就好了，”洪胡淡定的从怀里拿出伤药开始给伤口重新包扎，“以前比这更重的我自己都治好过，放心！” 柳晗瑾顿时眼泪汪汪的看着洪胡，殷勤的跑前跑后给洪胡帮忙。 陆金留心里不是滋味，这小子果然是故意的！他就知道，十九岁的单身大龄剩男啥都干得出来！ 等到晚上安排洪胡睡觉的问题时，陆金留和柳晗瑾又爆发了激烈的争执。 就两个房间，柳晗瑾要把洪胡安排和自己一间，陆金留能同意吗？忍痛提出自己和洪胡一间，柳晗瑾又不乐意了。 陆金留气愤的瞪着洪胡，一般这种情况下，只要要点脸皮的人不都会自觉主动告辞吗？偏偏洪胡和没听到似的老神在在的坐着喝茶，陆金留一肚子的火又不能向柳晗瑾发，直把自己气得够呛。 “要不，我们一间吧！”柳晗瑾觉得好累，他好想休息，索性直接提议。 陆金留头脑一懵接着又是一炸，还没等他考虑点什么便已经张口答应了。 这下倒是洪胡奇怪的看着他们，“你们一间？” “嗯，”柳晗瑾点点头，“我们早就睡过了！” 洪胡一脸了然的看看柳晗瑾又看看陆金留，不再追问。 夜深人静，陆金留躺在地铺上就着月光看向床铺的方向，也不知道瑾儿睡着没有？ “瑾儿，瑾儿，”陆金留小声的试探着叫。 房间里鸦雀无声，没有任何回应！ “瑾儿，瑾儿，”陆金留又再接再厉的叫，他实在有太多的疑惑，得不到答案便不安心。 ...... 过来好大一会儿，床铺上才传来一声模模糊糊的答应声。 “瑾儿，你为什么要把洪胡带回来？” “还，不是你，非把人，弄伤。” 声音飘忽，陆金留听了半晌才勉强听懂，嘴角顿时泄出一丝笑意。 “别吵......睡！” “好，睡！”陆金留努力压低声音，力图不彻底打破柳晗瑾的睡梦！ 自从明白柳晗瑾对洪胡其实没什么特殊感情之后，陆金留总算不像开始似的故意针对他了。当然也没很友好就是了。 陆金留又在京城待了三天，他买了京城的一些胭脂水粉和好些时新的成衣式样图和绣样图，之后便准备继续向南行。 洪胡这几天一直待在他们的房间，他们要走自然也跟着一起出城。 “我要回去了，我们就到这分开吧！”出了城到了一处小镇，洪胡提出告别。 “你的伤没问题了吗？他们还会不会在找你？”柳晗瑾担心的看着洪胡。 “没事，出了城没看到人就不会有人来了，何况现在也够远了。” “那等我们回去了再出来玩，”柳晗瑾不舍的看着洪胡，两人几天的相处还颇投缘。 “就乘着天还早，快走吧，天晚了路可不好走！”陆金留忍不住上前打岔，再说放洪胡这小流氓头子跟着，指不定什么时候又惹点事！ 洪胡点点头，转身拿自己的包裹准备离开。 “你到家后记得帮我向我爹娘带个好，”柳晗瑾急忙补充。 洪胡答应一声，很快消失在两人的视线里。 “走了瑾儿，”又重新恢复了两人世界，陆金留心情大好的赶着马车。下一站是祥州，那可是个好地方。最重要的是心情好了，什么都好。 祥州紧邻京城，气候也不错，全国有名的书院一半都在祥州，很多京城的商人都是祥州人，经济也算发达。 因着这边很多人到京城发展，和京城人打交道也较多，对京城的东西比一般地方还推崇。陆金留在京城带的货卖得很好，之后再进些当地特产又继续向南行...... 就这样一路走一路停，一路买一路卖。陆金留和柳晗瑾走过了很多地方，时间也一个月一个月过去，柳晗瑾从刚开始的兴奋新奇变得有些疲乏了！ “哥哥，我们什么时候能再到城里啊？”柳晗瑾用力伸了个懒腰，双手成拳轻轻的锤着自己的双腿。他们已经赶了四天路了，他觉得身体有点僵了。 “还得两天吧，”陆金留想了想上次问路时当地人的描述，保守估计了下！ “到时候找个客栈，一定要睡足一天！哥哥，我们到了之后多待几天好不好？” “瑾儿累了吗？我们先休息下吧，明天再赶路。”陆金留看了看天色，虽说还不算晚，但也走不了多久了。 “嗯，要休息！”柳晗瑾一点都不想因为他耽误事情，本身就是他自己自作主张跟上来的，帮不上多少忙也没什么，拖后腿算怎么回事？ 但是他作为一个坐车的人，他都觉得好累了，陆金留作为那个一直赶车的人一定会更累吧！可是他也知道如果他不想休息的话，陆金留根本不会主动提出休息。那只好他来提这个事了。 至于这样又耽误了很多时间什么的，柳晗瑾觉得反正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反正他们又不赶时间，耽误就耽误吧！ 陆金留却没想到这个，他完全是另一个想法。 要说他之所以急着赶路也是想让柳晗瑾能早一点到有人烟的地方住宿。可是如果柳晗瑾都累了他还继续赶的话，那完全是违背了初衷。 所以，瑾儿说停，就停吧！ 第44章 露宿 陆金留下车在四周走了走，选了个避风又平坦的隐秘地方，转身从车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油布和四根竹竿、四根长钉准备扎个简陋的帐篷。 “要我帮忙吗？”柳晗瑾眼巴巴的看着陆金留，两人露宿野外的时候一般都是扎帐篷，他想参与很久了，但陆金留一直不给他机会。 “瑾儿先在旁边玩一会儿好不好，很快就弄完了，”陆金留无奈的道。 就是现代的简易帐篷也不是人人都能弄得来的，这古代的简陋帐篷就更别说了，看着简单，全是体力活，陆金留看看柳晗瑾的身形，就知道他完全没办法帮上忙，最重要的是陆金留有点舍不得柳晗瑾累着！ 又一次被拒绝，柳晗瑾不高兴的垮着脸，却也没上前添乱，只在周围活动着坐懒的身子骨。 “哎呀！” 陆金留正忙活着忽然听到柳晗瑾的声音，回头一看柳晗瑾坐在地上起不来，急忙放下手里的活，跑上前查看。 “瑾儿，怎么了？”陆金留边说边把手伸向柳晗瑾明显不能动的小腿。 谁知才刚刚碰上去就被一把打开了，柳晗瑾皱着脸说：“好痛，你别动！” “瑾儿乖，你忍一下让哥哥看看，”陆金留不放弃的把手伸向柳晗瑾，他估计是扭到了，如果严重的话就得去医馆看看了。 然而柳晗瑾并不给他碰，一直说碰就痛，两人半天僵持不下。 柳晗瑾觉得好长时间过去了，自己不仅不能动疼痛还不见缓解，顿时也有点被吓到了。 “哥哥，我是不是要瘸了？”柳晗瑾想起隔壁街的孙家奶奶，腿瘸之后不仅走路不好看，走不了远路出不了远门，还经常被家里媳妇嫌弃。越想越伤心，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怎么会？”陆金留哭笑不得，就刚才这会的事，摔一跤顶多就是个脱臼，哪来瘸这个说法？唯一的好事是柳晗瑾终于没空反抗了。 “嘶，”柳晗瑾连连倒抽着冷气，可是这会也不敢拦着陆金留了，只委屈的拽着陆金留的衣摆，试图给他造成点阻力，能让他小力点。 陆金留仔细的轻轻顺着柳晗瑾的膝盖捏到脚踝，好像没什么问题啊！又来回了两遍还是没发现什么。 “瑾儿刚才摔哪了？是怎么个疼法？”陆金留也没办法了，只好问问看有没有什么突破口。 “没有摔啊！”柳晗瑾疑惑的看了陆金留一眼，苦着脸道：“就是动不了，还扎扎的好像好多东西在里面跳，好难受！” 陆金留一愣，想起这几天睡觉时柳晗瑾是比往常不那么老实了几分，“瑾儿这几天有做梦梦到往下跳么？” 柳晗瑾不好意思的奇怪道：“你怎么知道？” 这几天老是梦到有土匪追着他抢，他还吓得跳崖，好丢脸的说！ 陆金留放下了一颗心，笑了笑道：“没事！” 说着不等柳晗瑾反应，忽然把柳晗瑾一直曲着的腿拉直，稍微用点力的按着小腿。 “啊，放开，你放开......”柳晗瑾被这么忽然袭击，疼得本来已经停了的眼泪又有蔓延的趋势，手上更是用力的推着陆金留。 然而他的阻碍完全没办法给陆金留带来任何困扰。正当柳晗瑾眼泪快要掉出来的时候，他忽然觉得哪里不对，自己的腿好像又恢复了点控制力，也没刚开始那么难受了！ ...... “好了！？”柳晗瑾活动着左腿，一脸惊奇的看着陆金留。 “嗯，”陆金留点点头，寻思着柳晗瑾这是不是缺钙了？看来路上不能那么对付着吃了，还是得吃点好的。 “这是怎么回事？” “好事，这是瑾儿要长大了。”陆金留拍拍柳晗瑾才到自己胸口的头，高兴的想着自己这是终于能下手了么？ 柳晗瑾一脸不愉的甩开陆金留的手，委屈的控诉：“才不是好事，疼得要命！瑾儿再也不想要了！” “瑾儿不想长大么？” 柳晗瑾皱着脸有点为难了，最后终于是做出什么重大决定似的道：“我早就长大了！” 陆金留笑了笑，终于是不再逗他了，“好了，以后瑾儿多吃点好的就不会疼了。” 柳晗瑾立马松了口气，严肃的保证道：“有多少吃多少！” “两位后生，你们在这做什么？” 这时不远处走出一个挑着柴火的老汉。 陆金留警惕的站在柳晗瑾面前，“不知这位老伯是打哪来的？” “前面再走几里就是俺们村了，后生可要去歇个脚？”老汉把柴火放下，擦了把汗，和蔼的冲他们笑了笑。 陆金留心里更谨慎了，他明明记得上次问路时被告知这附近应该是没人烟的，“不必了，我们就是路过很快就走了，多谢老伯好意！” “看你这娃娃年纪轻轻的，也不比俺孙子大多少，咋就自己出来了呢？”老汉从腰间抽出烟袋抽了一口，漫不经心的问道。 “实不相瞒，我们这趟是和商队一块出来的，俗话说得好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陆金留谦逊的行了一礼，做足了读书人的姿态。 老汉黝黑的脸看不出什么表情，只一如既往不紧不慢的道：“这出门在外和在家可不一样，总有点不周祥的地方吧？你们要是有什么为难的尽管到俺们村找人帮忙，俺们村可都是热情好客的人家，娃娃也别难为情！老汉姓周，你们到了村里和人一说就知道了！” “多谢周老伯，有事我们一定会麻烦你老人家的，”陆金留笑眯眯的拱手道谢。 “哎，俺老婆子还等着俺这柴火烧饭呢！老头就不多陪了，”老汉挑起柴火便准备走了。 “周老伯慢走。” 陆金留若有所思的看着周老汉的背影。一个热情好客的村子居然连离这不远地方的当地人都不知道？这事情怎么看怎么蹊跷！ 陆金留觉得这里不是很安全的歇息地了，可是现在天色已经转暗，再走也已经走不远。只能先歇着了，明天一早就离开。 “哥哥，你在发什么呆？”柳晗瑾拉了拉陆金留的衣摆。 “没事，”陆金留回过神来，开始收拾已经扎好一半的帐篷。 “哥哥，好不容易才弄好的，你怎么又给拔了？”柳晗瑾奇怪的看着陆金留。 “我们换个地方歇息。”为了保险起见，陆金留还是决定在附近换个更隐秘的地方。 “为什么？” “瑾儿，以后你要是看见刚才那个老伯，离他远点！” “他是坏人吗？”柳晗瑾不解的问。 陆金留一顿，他虽然没什么证据，但该说的还是得说，何况出门在外谨慎些没坏处。 “哥哥也不肯定，但是离远点就对了。” “我知道了！”柳晗瑾乖巧的答应一声也不再问，只帮忙把一些轻巧的东西运回车上，减轻些陆金留的负担。 等两人终于又找到一处合适的地方安顿下来，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陆金留看着对面柳晗瑾苦着脸吃干巴巴的大饼就肉干，遗憾的想着，看来今天是不能给瑾儿改善伙食了！还好瑾儿好养活，从来没因为生活不好的事和他闹过，这点他是有点惊讶的！ 毕竟这一路风餐露宿连他都觉得苦，更何况是一向娇生惯养的柳晗瑾，偏偏连句抱怨的话也没听他说过！ 第45章 被抓 陆金留惦记着给柳晗瑾做点好的吃，早上起得比平时早了些。等他把自己收拾好之后，柳晗瑾还在梦中睡得正香。 “瑾儿，快起床了！” “嗯，不要起，”柳晗瑾抱着被子眼睛都不舍得睁开。 陆金留看着柳晗瑾转过去的背影犹豫了一下，他就是去猎只鸡挺快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等柳晗瑾醒过来的时候帐篷里已经只有他一个人了，如果是以前大概柳晗瑾会有点慌张。但跟着陆金留在外也快一年了，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发生，柳晗瑾能猜到陆金留去了哪里。 坐在床上蒙了一会儿之后，柳晗瑾便起身自行洗漱，之后又熟练的把两人的铺盖都收好放起来，到了外面看看昨晚烧的火还很旺，看样子是陆金留起来就已经添过火了。 无聊的柳晗瑾开始在周围转着圈散步。 也许他可以去摘点果子什么的，问题是他对这附近不是很熟悉，柳晗瑾苦恼的寻思着有什么是自己现在可以做的...... “娃娃，你咋在这里，你哥哥呢？” 忽然一声略微熟悉的声音响起，柳晗瑾转身就见是昨天那个挑柴的老伯。 “他去打猎了，我们昨晚在这里住。” 周老汉眼神一闪，“你哥哥还会打猎啊？” “那当然，我哥哥可厉害了，他什么都不怕！他还打过熊，听说那可有一千多斤呢！”柳晗瑾眉飞色舞的夸赞，好像说的是他似的一脸骄傲。 周老汉眼神一闪，继而问道：“你们咋不和你们商队住一起，独个跑这荒郊野外的多不安全！” “我们和商队早就分开了，没有不安全啊，哥哥都会找到好地方的！”柳晗瑾无所谓的回答，片刻又奇怪的问道：“周爷爷怎么一大早在这里？” “这几天可是俺们村里祭祀的大日子，山神爷的诞辰哩！老头子寻思着上山找点山珍供奉！”周老头笑呵呵的，说起山神就是一脸的崇敬。 “山神爷也有生日？”柳晗瑾惊奇。 “那当然，是人是神总有出生的时候嘛！山神爷保佑俺们村不受兽害好多年，劳苦功高，俺们当然也要有回报。” “是不是会很好玩？”柳晗瑾好奇的问，这可是只听过没见过的热闹啊！ 周老汉听到‘玩’这个字，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脸上划过一丝不快，却仍笑眯眯的没发作，“嗯，人很多，村里每个人都参与呢！娃娃要和我去看看吗？” “不要了，我要等哥哥一起，”虽然很想去玩但柳晗瑾还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那可惜了，这次是山神爷百岁的诞辰，这等热闹要想有下一次就得再等一百年咯！” 虽然被说得心痒痒得厉害，柳晗瑾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那俺回去了，”周老汉转身作势要走。 柳晗瑾眼巴巴的看着他的背影，却一丁点挽留的举动都没有。 “哎哟，”周老汉忽然叫了一声跌倒在地。 “你没事吧？”柳晗瑾跑近两步，面带担忧的看着周老汉。 “老了老了真是不中用了，”周老汉面带痛苦的揉着脚腕□□。 “怎，怎么办？”柳晗瑾不知所措的看着周老汉紧张道：“我，我不会看伤......” “没关系，俺们村的大夫本事好得很，可没有他治不好的伤。” “那快去找他，”柳晗瑾催促道。 “娃娃能扶老头子一把吗？俺这腿现在不得劲，”周老汉歉意的看着柳晗瑾求救。 柳晗瑾毫不犹豫的上前伸手把周老汉从地上扶了起来，周老汉嘴角悄悄泄出一丝喜色。 “这个送你，周爷爷快走吧！”柳晗瑾张望两下从地上捡起一根长木棍递给周老汉。 周老汉全身一僵，事情怎么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这，不是很好走啊......” “那，等我哥哥回来，他一定有更好的办法的！”柳晗瑾也为难了。 “那就不用了，今天可是个大日子耽误不得的。老头子还是先走了，”周老汉说着一瘸一拐的拄着木棍走了。 柳晗瑾看着周老汉艰难行走的背影，心里有点自责。他是不是太坏了，老爷爷脚扭了他都不帮忙！ 可是哥哥说了要离他远点的，我不能帮他；可是哥哥也不确定他是不是坏人啊...... 两个声音不停在柳晗瑾心里来回争辩，谁也占不了上风。直到周老汉的身影消失在柳晗瑾的视线里，柳晗瑾才彻底松了口气似的回去休息，现在不用纠结了，人已经走远了！ 然而这口气没等他歇多久。 ‘咴咴——’一声高昂的马叫把在火边坐着的柳晗瑾惊得跳了起来，正准备找无故惊吓自己的乌蹄算账，这一回头却是真的被吓到了。 刚刚才离开的周老汉带着两个中年大汉正站在自己身后，两个大汉皆是膀大腰圆，手上还拿着一捆麻绳，一看就不是干好事的。 柳晗瑾条件反射的后退两步，戒备的看着他们道：“周爷爷你不是脚扭了吗？你们又是什么人，来做什么？” 周老汉掀起眼皮，语气沉沉的道：“娃娃你犯了忌讳，山神爷容不得你！” 柳晗瑾愣愣的道：“因为我没有扶你回家？” “就跟着我们走一遭吧！” 周老头没有回答，只指挥两个大汉上前抓人。 柳晗瑾转身就跑，可哪里跑得过两个正值壮年的大汉，不过片刻便被追上了。 柳晗瑾一边抓起地上他能抓的东西扔向两人拖延时间，一边向着山林的方向惶急的大声喊着哥哥...... 然而他一个小双儿哪能真反抗得过，没过多久就被两人联手绑了个结实。 乌蹄见状一个劲‘咴咴’的叫个不停，意图冲过来帮忙，却被缰绳牢牢的绑在树上不能动弹。 “啐，”两个壮汉中高大的那个晦气的吐了口唾沫，揉了揉疼痛的右手，没想到一个柔柔弱弱的半大小孩这么能折腾。 刚才柳晗瑾把地上烧燃的木柴扔过来时烫伤了他，本身心里就不舒坦了这会见乌蹄叫个不停，一声比一声高，不爽的抄起木棍走向乌蹄，“你这畜生瞎掺和什么劲？” 陆金留和柳晗瑾平时都很疼惜乌蹄，就是晚上拴着也怕它不舒服，缰绳留得很长。 这会乌蹄见他过来，主动后退两步。在高大壮汉沾沾自喜的以为它怕了的时候，前蹄踏了踏地面快速冲着他冲撞起来，反倒把那壮汉吓了一跳，急忙向着边上躲开。 乌蹄见没撞上，凶悍的侧过身子人立起来，高叫一声两只前蹄齐齐踏向壮汉。高大壮汉还没站稳便又遭袭，急得一个赖驴打滚才堪堪躲过。 高大壮汉爬起来之后，觉得面子上分外挂不住，招呼了下那稍矮些的壮汉：“牛三，快，咱一起把这畜生收拾了祭给山神爷，咱们村还没供奉过这金贵玩意呢！” 牛三有点心动，到时候山神爷得了新供品，没准会高兴呢，自己作为上供人那也是一等一的有面子。 牛三想着捡起地上还没熄灭的柴火走向乌蹄，乌蹄明显有些怕火，但还是毫不怯懦的冲着两人喷气。 “不准你们欺负乌蹄，”柳晗瑾见状一个用力挣脱周老汉的钳制，扑向那高大壮汉，狠狠向他右臂咬去。 “啊，”高大壮汉吃痛，空闲的左手用力甩向柳晗瑾。 蒲扇大的巴掌扇在柳晗瑾脸上，响亮的声音似乎能传出一里地外。 柳晗瑾连点反抗的力道都没有便悄没声息的倒在地上，他只觉得全世界都没有了动静，只能听见耳朵的嗡嗡声！一丝血迹慢慢的滑下嘴角...... 这事情发生在转眼间，谁都没反应过来，等高大壮汉醒过味来也后怕不已，胆战心惊的看着周老汉。 刚才一直冷眼旁观的周老汉终于有了点别的反应，举起手中的木棍狠狠的给高大壮汉来了两下，“周老二，这事情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唯你是问！” 周老二躲都不敢躲一下，等被打过后才嗫嚅道：“族长，这怎么办？” “怎么办......在娇气还能被一巴掌打死不成，”周老汉把木棍用力杵向地面，没好气道：“还不快把人抬回去！” 周老二急忙和牛三把柳晗瑾双脚也捆上，抬起柳晗瑾颠颠的跟上周老汉的脚步，哪还记得丁点要和乌蹄找回面子的事！ 不过片刻，整片林子里便只独剩乌蹄略显凄厉的‘咴咴’声，一声又一声...... 第46章 小脏孩 陆金留捆好手中被小石子打晕的野鸡，他其实准备再猎几只，这几天路上一天一只正好给柳晗瑾补身子。可是当他正想把想法付诸实践的时候总觉得心绪不宁。 陆金留甩了甩头，这一定是因为第一次离开瑾儿这么长时间吧？！但是就这个状态干活也没什么效率，陆金留觉得还是回去吧，大不了一会儿带瑾儿一起打猎！ 心好像越跳越快，陆金留皱皱眉，加快了回去的脚步。 这种不详的预感在听到乌蹄的叫声时上升到了极点，陆金留只觉得心里一咯噔，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乌蹄这种叫法显然不正常。 他开始跑起来...... 明明离他们的营地已经不太远了，陆金留却感觉过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乱糟糟的现场出现在他面前。 火堆早已熄灭，生火的木柴丢得到处都是，更别提那个简易的帐篷被扯得东倒西歪塌在原地...... 陆金留力持镇定的走上前，用微微颤抖的手去掀车厢帘，好像怕打扰什么似的涩声叫道：“瑾儿......” 陆金留很清楚在古代人失踪了意味着什么，也许这辈子他都再也见不到瑾儿了！而瑾儿因为他一时的失误不知道会在哪受苦，也或许会...... 不，陆金留摇了摇头，也许这只是瑾儿和他开的一个玩笑，瑾儿此刻正躲在帘子后面看他的笑话呢！ 那样的话，陆金留发誓他绝对不会怪瑾儿的，这都是他的错！ 狠狠的闭上眼，再睁开，他从来没觉得这个动作这么艰难过。 打开的车厢里，空落落的。陆金留一个眩晕扶着车厢站稳，不，这还不到最坏的时候，他也不过才离开不到半个时辰，他一定能把瑾儿找回来的！ 到时候...... 陆金留狠狠的打了下车厢，那看起来结实的车厢却顷刻间不堪一击的垮塌下来。 这么短的时间，他选的地方也算隐秘，怎么会就偏偏出了事？陆金留心念电转间，想起来昨天那个搭话的周老伯。 虽然他的搭话整体看上去好像没什么毛病，但他本身就出现得古怪，他口中的村子也存在得蹊跷，再加上，陆金留总觉得一个人刚见面时怎么就能对两个路过且没意向找地方住的人那么热情的几次邀请做客？！这实在太不正常！ 都怪他，明明已经知道这里不安全还是把柳晗瑾一个人放在了原地。 不过这会陆金留倒是希望自己的猜测是真的，这意味着带走柳晗瑾的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迟早能把这个村子翻出来。 再隐秘，总不能完全封闭，只要存在必能留下痕迹！ 陆金留逼着自己冷静的观察现场的痕迹，找出那几个陌生的脚印。 ‘咴——’乌蹄在陆金留走到面前时上前亲昵的蹭了蹭他。 陆金留摸了摸乌蹄的鬃毛，伸手解开了缰绳。 他现在用不着乌蹄，可是他若离开，乌蹄被拴在树上就太危险了。这里可是山林，不提豺狼虎豹出现的可能，光是路过的人就能对乌蹄产生威胁了！ “乌蹄，我要去找瑾儿了。你走吧！”陆金留无奈，虽然知道就这样放了乌蹄可能就找不回来了，但现在他也顾不得很多了。 陆金留简单的收拾了个小包袱，提上便顺着脚印的方向走去。但他没想到的是乌蹄居然亦步亦趋的跟着他走。 陆金留看了它两眼，乌蹄无辜的回看着他，低头吃草。 陆金留见它并不捣乱索性不再管它，只专注留心着痕迹。 入秋的杂草茂盛无比，这给陆金留的工作带来了很大的阻碍。 出现的杂草多时陆金留可能要把这片的所有方向都得走一遍才能找到下一个痕迹，偏偏这几天也没下雨，那些痕迹不是很明显，这明显是一件需要全身心投入才能有些许进展的事情。 不多时，陆金留就累出了一身的汗，但他并不放弃，反而更加专心寻找。 ‘窸窸窣窣’草丛轻微的摩擦着彼此！ “谁？”陆金留大喝，锐利的目光投向左侧方，这么细微的声音要不是他现在太专注估计也很难发现。 现场一片寂静。 陆金留沉着脸小心的走向声源地，别说他现在就是不相干的线索都不想放过，何况这忽然发出的动静和昨天那老头出现得一样蹊跷，八成有古怪。 陆金留越走越近，那草丛里的人见是瞒不过去了，慢慢的从中钻出一张脸。 那张脸上脏兮兮的，只能看到一双黑沉沉的眼睛，身形瘦小，估计也就十岁左右吧！ 很好，这是终于看到‘活口’了，陆金留面无表情的提起那小孩的衣领。冷冷的开口，“你是谁，在这做什么？” 不要怪他不爱幼，他现在没那个心情。 手里的小孩不言不语，也不害怕的挣扎，只直愣愣的看着他。 陆金留不耐烦的把小孩放在地上，烦躁的寻思着怎么让他开口，好不容易出现的线索说什么也不能放弃不用。可是要打他吧，陆金留在不确定是敌是友的情况下也下不了手，看来只能先吓唬两下了。 “说不说？”陆金留一拳打向旁边一颗成人拳头粗细、已然干枯的树，那树应声而断，倒下时发出很大的动静。 陆金留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成果，这下总被吓到了吧，希望这小孩不会是个傻子。 小孩当然不是傻子，但和陆金留所想被吓到却有很大不同。 小孩本来毫无波动的双眼精光闪闪，指着旁边一颗差不多的树道：“再打一遍！” 陆金留额角青筋蹦跳，上下打量小孩两眼，难道不是傻子是个疯子？ “我知道你要找的人在哪儿？” “在哪？”陆金留急急发问。 “再打一遍！”小孩不放弃的指着那棵树。 陆金留有种被人当做杂耍的感觉，但是为了那不知是真是假、来之不易的线索，他还是照做了！ 小孩愣愣的看着倒下的树，有点不相信的震惊感。 陆金留急躁的抓起小孩摇了摇，“说话啊！” 他发誓要是这小孩敢在这当口耍他，他绝对揍他没商量。 小孩直直的看着陆金留问：“他很重要吗？他只是一个双儿！” “你怎么知道他是双儿，你们对他做什么了？”陆金留冷下脸。 “这个一看就知道，”小孩不解的看着陆金留忽然而来的冰冷：“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他当然重要，没有人比他更重要！” 小孩第一次有点疑惑的问道：“在外面，双儿真的很重要吗？” 陆金留不语，在他心里这个社会的女人和双儿哪有什么地位可言！但是他理不清小孩的意思，索性闭口不言。 “村里人都说双儿是不吉利的，他们会带来灾难，”小孩双眼茫然，慢慢的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大约百来年前，一连降生好几个双儿，恰逢大旱，村民颗粒无收、度日艰难，冬日严寒又常有野兽袭击村庄。大家绝望之际提出祭祀山神，以祈护佑！ 在把村里的小双儿们供奉山神之后，果真来年风调雨顺，群兽不侵！村子里从此便留下了不容留双儿的规矩。一旦村里媳妇生下小双便要立马俸给山神。村里每十年还会到外面买些好看的双儿送给山神做侍婢！ “把‘晦气的双儿’送给山神，你们也不怕山神生气？！”陆金留冷笑。 “山神是神，他怎么会怕凡人的晦气。没准其实他挺喜欢双儿，”小孩低着头小声道。 “不是说买吗？怎么还干起了强抢民双的勾当？这么做也不怕报应！” “村里没什么钱的，哪能轻易买到好看的双儿。”小孩有点吞吞吐吐的道。 “感情这么些年，你们村里祭祀的双儿都是坑蒙拐骗来的？”陆金留悄悄的握紧双拳。 “我和他们才不是一路人，”小孩抬起头，双眼猛的变得晶亮，“我会帮你把你弟弟救回来的。” “你为什么要帮我？你不怕山神降罪吗？”陆金留眯着眼，探究的看着小孩。 “我才不怕，山神和村里人都不是好人，”小孩的情绪第一次剧烈的波动起来，说话的语气到后面都变得哽咽。 他的母亲是父亲在一次外出时买回来的，小孩三岁的时候他母亲生下了一个双儿。他母亲和村里人思想不同，舍不得自己的骨肉，便向外谎称自己生下了儿子。那时候他父亲生病过世了，家里靠着母亲过活，小孩的弟弟几乎是小孩带着长大的，感情很深。 可是两年前这个秘密还是被揭穿了，连带着他父亲的死也被推到了这件事上，他的母亲因为隐瞒不报被族里处死，弟弟也被绑上山祭给了山神。他虽然因为姓周得以保存性命，平时在村里却饱受歧视，除了父母留下的积蓄平时便只靠自己上山采摘山珍过活...... 陆金留面无表情的看着小孩，他并没有同情心泛滥的上前安慰，他也无法因为小孩的一面之词完全取信与他。 但他得承认这是一条很好的救回瑾儿的路，如果这个小孩没有骗他，他不介意带回瑾儿之后帮他一把，当然前提是小孩不会因为他要报复村民的举动记恨他。 第47章 见到 陆金留跟着小孩走了很久，每一条路都杂草丛生，根本看不出有人经常走过的痕迹。 再偏僻的地方，有人住了路总有人走吧？ 陆金留暗暗提高了警惕，盯着小孩的后颈，不离他三步远，暗暗决定一会儿有什么变故一定第一时间提溜着小孩跑。 小孩终于停了下来，“就是这里了。” 面前很明显是一座大山，高不见顶那种。前面不远矗立着一座石屋，石屋无门，很清楚能看到里面干净整洁。正中摆放着一张方形桌，两边竖立着两张长木桌。正中桌上粗长的香还燃烧着，两边更有各种供品整齐摆放，新鲜诱人。 只是，空无一人！ 这一定是被耍了吧？ 陆金留木着脸提着小孩的衣领，手动转了个个，“人呢？” 小孩一愣：“一般都是早上祭祀或者晚上，这段时间村民不会来这的。” “我管他们来不来，瑾儿呢？”陆金留暴躁。 “被看起来了。” 所以这小孩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陆金留深吸口气，再次挑明道：“我要把瑾儿救回来，你带我去看瑾儿。” 小孩慌忙摇不摇头，“我知道你很厉害，否则我也不敢带你来，但是你只有一个人，怎么和全村人作对？” 难道现在就不是和全村人作对了？ 陆金留完全不打算说他不光要和全村人作对，他还要报复他们，只冷静道：“那你有更好的办法？” “我想过了，村里人把你弟弟送给山神之后便会回去，我们再把他带走就好了。” “期间不会有危险？” 小孩坚定道：“不会的，这是要送给山神爷的，村里人连碰一下都不敢，怎么会有危险？” 陆金留一直绷着的心松了两分，他一直不止担心柳晗瑾的安危，还担心他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受了委屈。然而，这口气并没松多久。 小孩接着说道：“到了时辰，便会由祈福麽麽喂下神药送上祭庙，再恭请山神便礼成了！” 陆金留一口气梗在喉间差点没提上来，这叫没危险，那什么‘神药’又是什么鬼？ “不行，我不能让瑾儿喝来历不明的东西，我一定要提前带走瑾儿。” 小孩不赞同道：“没有来历不明，村里有威望或做出过大贡献的人家，在成亲的时候也会服下神药的。” 陆金留想了想，那大概是□□。然而，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柳晗瑾可还是个小雏儿，能不能承受住药性也难说。 陆金留坚定道：“我要去看看瑾儿！” 小孩郁闷道：“他绝对不会有事的，为什么还要去冒险？” 陆金留沉声道：“因为这件事上，我承受不了任何损失。” 小孩呆愣了下，大概是联想到了自己，最终还是答应下来，“我带你去，但你可不能冲动！” 陆金留点点头，“我知道。” 小孩很熟悉这里，他带着陆金留一路不算隐蔽的走在山林间，居然也没见到半个人影。 “等等，”陆金留看着脚下的一大片小叶绿草蹙眉。 “怎么了？”小孩停下脚步疑惑的看着陆金留。 陆金留蹲下随手拔出一颗，那草生有八片锯齿小叶，顶部簇拥着三朵三瓣小绿花。 自从他被李青莲灌过不知名草药后，陆金留后来对草药还是颇感兴趣的研究了一段时间的，这种草药在大兴通常是人们进山时要配备的驱兽散主药——八三。 “这是你们种的吗？” “不是，这是给做祭品的双儿洗漱、佩戴用的，最开始的时候种了一些，但是双儿不是经常有的，村子里早就没有特意种植了，何况现在这草随处都有。” 难怪明明住在山里，却说没再受过兽灾，原来如此！ “怎么了？” “没什么？”陆金留丢开手中的草站起身来，在没弄清楚小孩的意思之前他可不会实话实说，弄不好这些就是他最终会做的手脚。 小孩见他不答也不追问，指着前面道：“前面不远就要进村了，我们不能再和刚才一样走了。” 在和小孩偷偷摸摸、七拐八绕的走过很长一段距离后，陆金留已经能听见喧闹声了。他们现在在两个小山包的夹角位置。 “这里能看到村里的祭台，祭祀的双儿都会关在这里。” 陆金留看了看周围，两个小山包离村里距离不远不近，又和后山相邻，地形也不平坦，颇多崎岖。倒是个好地方！ “这里很安全，除了我没人知道。”小孩拍着胸脯保证。 陆金留并没完全相信他的话，不过他自信自己被发现也绝对能跑的掉，听了小孩的话二话不说开始向顶上爬。 倒是小孩被陆金留这么‘毫不犹豫’的信任感动了，默默发誓一定要帮他。 等看清楚柳晗瑾的样子，陆金留不淡定了。 那所谓的祭台其实是建在河上的。简陋的四根木桩牢牢的插进河底，木桩上铺着两根长木板，木板上放着一个圆木木笼。周围围着一圈拿着木矛的守卫，虎视眈眈的看着。 柳晗瑾换了一身白裙子，长发整个披散下来，抱着双膝坐在里面。 陆金留很明显能看见他全身都在发抖，还有左边脸上明显红肿得厉害的巴掌印。 陆金留双眼泛红，咬着牙一字一顿道：“你不是说他们不会动他吗？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瑾儿，从小如珠如宝的养大，连根手指头都没挨过，他甚至连句重话都舍不得和他说！他把他放在手心小心呵护，看着他一天天长大，那么可爱那么乖...... 可是，就是他那么宝贝的人，却被这么对待！他们怎么敢，他们居然敢...... “这，怎么会？按理说不应该啊！” 小孩看了看陆金留，忽然有种心惊胆战的感觉，好像他面前的是座濒临爆发的火山，一不注意就会被烧得尸骨不存。 陆金留哑声道：“今天晚上，最多今天晚上，我要把瑾儿带出来。” 小孩双唇动了动，他还是觉得送到祭庙之后救人安全，但是他现在什么都不敢说。 忽然，柳晗瑾抬了下头，他发现他们了！ 小孩一惊，不顾害怕拉着陆金留隐蔽下来，扯住陆金留的衣服，“我们快走！” 陆金留面无表情的拉开小孩的手，又一次探出头去，那是他的瑾儿，不是别人！ 小孩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陆金留并没有跟着，咬牙又回来，小心探出头看了一眼，一切如常。 小孩觉得有必要为刚才的事解释下，“我们刚才应该走的，万一他叫的话别人会发现我们的！” “瑾儿看起来更害怕了！？”陆金留专注的看着柳晗瑾轻声道。 柳晗瑾把脸埋进双膝里，身体依然轻微抖动，但陆金留觉得他一定在哭！ 小孩搔了搔头，“啊，他是不是以为我们不管他了？” 陆金留猛的回过头来，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柳晗瑾也一定知道。可是这并不能排除他在极度恐慌无助之下会有的胡思乱想，里面一定包括这个答案！ 尤其是刚才那个在外人看来，大概是迫不及待的闪避。 可是就是这样，他也不愿意拖累自己，宁愿一个人忍着！ 第48章 救出 陆金留拿出随身带着的干粮，虽然他不太想吃，但他必须得保持充沛的精力。 “给，”陆金留看了看自己带的干粮，这够自己一天吃的了。小孩也不能饿着，万一他跑出去找吃的被发现连累自己怎么办？万一的万一这小孩有了别的想法，自己岂不是没理由留着他不放了！ 小孩楞愣的接过陆金留递给他的干饼，他感觉眼睛有点热，鼻子泛酸！这是娘和弟弟走后，第一次有人给他吃的！ “谢谢！” 陆金留奇怪的听着小孩有些哽咽的道谢，看着他大口大口的吞饼，嘴角抽搐。 他知道古代穷人家一年到头都很少吃白面，看小孩这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样子就知道连吃饱都难，更别说吃好了。 可是，也不至于感动成这样吧，这只是一张饼而已！ 陆金留拍了拍小孩的背，看他这架势真让人担心会被噎死，他还有好些事需要小孩的帮助啊！ 小孩正好吞玩一张饼，感觉到背上温暖的手，抬起头却发现陆金留正担忧的看着他。顿时扑倒他怀里紧紧的抓着他哭起来。 陆金留有点懵，谁能告诉他这是发生了什么？还有，如果他没听错的话，小孩嘴里含糊不清的是不是在喊‘娘’？ 陆金留黑线不已，所以他到底是哪里娘了，为什么会被小屁孩认成娘？！ 想想接下来小孩的作用，陆金留忍了忍还是没把他推开。 吃过了一顿不知道什么滋味的午餐，接下来就等天黑了。 陆金留时不时探出头看一眼柳晗瑾，希望能被他看到，告诉他他很快就会来救他了，能让他不那么害怕！ 可惜，柳晗瑾一直没抬过头。 陆金留担心的想，不会柳晗瑾真的以为他不管他了吧！那现在得有多绝望啊！ 秋后暖融的阳光照在人身上，陆金留心情却一点没受影响，他静静的倚在山壁上等天黑。忽然听到一阵喧哗。 “他们在做什么？”陆金留不解而又紧张的问。 祭台上木笼和木板上都被绑上了粗麻绳，更有四人举着四根长木棍抵在了木笼四角。陆金留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可不会天真的觉得这就要把人放出来了。 小孩已经有点明白陆金留是极重视柳晗瑾的，此时便带点小心的看了看陆金留，小声道：“净身。” 什么？陆金留还没来得及问清楚这是什么意思就被下面的举动惊呆了。 下面一个打扮得花里胡哨的老头不知说了什么后，木笼被举高，木板被迅速拉走，四个支撑木笼的人也随后松开。 柳晗瑾叫也没来得及叫一声就跟着笼子砸进了水里，不多会儿就被人用麻绳拉起，随后又松开...... 陆金留只觉好像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一下从脚底冲到了头顶，他不自主的站起身要过去解救柳晗瑾，把那些碍眼的人一个个送进地狱...... “不行，不能，”小孩眼疾手快的拉了他一把，随后便被陆金留的样子吓得缩回了手。 然而，陆金留已经迅速冷静下来了，他不能去，他是瑾儿唯一的依靠，如果他栽了进去，瑾儿怎么办？还有谁能来救他？ 陆金留冷冷的看着下面，他看着柳晗瑾一次次被摔进水里，一次次被木笼牢牢的压在水里体验溺水的痛苦，又一次次在溺亡之前拉出水面，周而复始...... 他看着柳晗瑾从刚开始痛苦而又徒劳的用力拉扯着顶上的木条，到后面奄奄一息只能随着狭小的木笼上下起伏。他还看见在迷糊之际柳晗瑾向山包方向隐隐伸过来的手...... 而他，什么都不能做！ “走！” 小孩疑惑的看着陆金留，奇怪他忽如其来的决定。他不知道也许再看下去，或许陆金留会再也忍不住不管不顾的冲下去。 陆金留坐在小山洞里，默默的拿出贴身武器擦拭起来。 一把雁翎刀两把匕首，都是他离开之前从柳家选的，没想到在今天派上了用场。 天一点一点的暗了下来，陆金留把刀背上身后，匕首插进靴子，再检查了一遍贴身的东西之后站起身来往外走。他已经和小孩研究过大致的路线了，如果小孩没问题的话他也不会有问题的。 小孩也站起身来跟着，陆金留回转过身压着小孩的肩膀把他推了回去。这个时候再带着小孩明显是个拖累了。 虽然陆金留现在什么表情都没有，但小孩莫名觉得他比什么时候都更可怕，动了动嘴唇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如果能把瑾儿带回来，我承你一个人情，到今天遇到我那个地方来找我。”陆金留最后拍拍小孩的肩膀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他小心的避开人走在阴影的地方，这要感谢古代不发达的科技，这不算很难，如果不是要祭祀还有点火把的话会更容易。 不过在越来越接近柳晗瑾之后，这项工作也变得艰难起来。火点得太亮，有五个守卫。最难的是这里离村里有人家的地方不算远，就怕被村民发现之后追上来！ 五个人真的不算多，陆金留还是有信心打得过他们的，但要想悄无声息的放倒他们却几乎不可能。 笼子左边不远有报信用的锣台，背面是河，两边分别有两个人，正面一个，明明只是普通的山民却偏偏纪律严明得连聊个天都没有。 没办法了。 陆金留捡起地上的石子用力掷向对面，趁着五人反射性向右看的时候，抽出刀暴起直扑左侧两人，刀背迅速左右拍击抽晕他们之后，一个漂亮的转身，踢倒正面的人。 这时左边两人也反应过来，一个拿起木矛向陆金留攻击，一个居然向村里跑去。 陆金留侧头闪开木矛左手抓住矛身，右手刀劈晕他，之后急忙去追最后一人。 并没多远便追上了，陆金留正准备如法炮制，那人却忽然滑到在地，意外躲过陆金留第一刀。 却见他向后喊：“周老二，快敲锣！” 陆金留向后一看，一个高大壮汉正系着裤腰往回走。 不好！守卫的是六个人。 陆金留再顾不得其他，反射性回头一刀，温热的血撒了一地，大睁着双眼的头颅骨碌碌滚到陆金留脚边。 陆金留喉间吞咽了下，垂下眼捡起遗落的木矛向着周老二脆弱的咽喉投掷而去，周老二眼睛还看着锣台的方向，甚至连敌人是谁都没来得及看一眼便悄无声息的倒在了地上。 虽然暂时没惊动村民，但被发现是迟早的事。 陆金留毫不耽搁的走到木笼前，连着砍断三根木条，从里面抱出人事不省的柳晗瑾。 大山是最好的藏身地，但其实也是最危险的地方，可是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 天黑，没车，路不熟，陆金留根本无法带着柳晗瑾跑路。 第49章 离开 陆金留抱着柳晗瑾找了一个离山林不远不近的小山洞藏了起来。 天太晚了他也不敢去太深的地方，一是不熟怕迷路，二就是这么黑村民即使发现了什么也不会大规模的搜山，他明天天亮离开就好。 “瑾儿，醒醒，瑾儿，”陆金留拍了拍柳晗瑾的脸颊，这么大动作，这么久还没醒未免有点不正常了。 叫唤了许久柳晗瑾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还没恢复意识眼珠已经开始惊惶的颤抖，撑着无力的身体挣扎着要远离挨着自己的热源。 “瑾儿，别怕，瑾儿，是我，”陆金留牢牢的按住他，柔声哄道。 柳晗瑾反应了半晌，才就着微弱的月光看清楚人。 “哥，哥哥，”柳晗瑾双手紧紧的抓着陆金留的衣襟伏在他胸口小声抽泣起来。 陆金留心酸的抱着柳晗瑾安慰的拍抚着。看来这次的事情还是给柳晗瑾带来了很大的心理阴影，以他的性格没有发泄的嚎啕大哭并不是件好事。 柳晗瑾并没有哭多久，又精力不济的睡了过去。陆金留帮他顺了顺凌乱的长发又往上抱了抱，想让他睡得更安稳些。 柳晗瑾却一下子又清醒的睁开眼，要哭不哭的憋着嘴道：“哥哥，你不要离开我！” 陆金留急忙道：“不离开，我不离开！” “真的吗？” 陆金留点头确认，“真的，再也不会离开瑾儿了！” “我睡觉你也不能离开！” “当然。” “那你拉着我的手。” 柳晗瑾伸出手主动抓着陆金留的手，陆金留无奈反手握住，“好了，瑾儿睡吧！” 看着柳晗瑾又迅速沉入梦中，陆金留脱下外衣帮他盖上，自己却毫无睡意。 今天他杀人了，可是除了当时心里有点不适外，他居然再没其他反应了。 或许是被柳晗瑾分了心，也或许他本来就是这么冷血的人，总之他原本以为的那些会呕吐、噩梦、心里的罪恶感通通没有。 就这样胡思乱想不知多久陆金留终于睡了过去。然而这个觉注定睡不安稳，他被热醒了。 天太黑，陆金留看不清楚柳晗瑾现在的脸色，但他伸手摸了摸柳晗瑾额头就知道这是发热了。右手顺着额迹下滑，探到柳晗瑾颈间一片潮热，陆金留心一沉，这有点严重了！ 糟糕的是他不但没药没工具，周围还豺狼环伺不甚安稳。 可是要出去的话他现在也不太清楚路，陆金留决定冒个险去昨晚住宿的地方拿东西先给柳晗瑾降温看看。 远远的陆金留看到村子里灯火通明，看来是事发了。一路小心的绕着人尽量快速的行进，在遇到有水的地方时，陆金留还停下撕开衣角打湿在柳晗瑾额间绕了一圈。不知道有没有用，总比什么都不做强。 到了地方陆金留留心看了几眼，果然林间树上都有人，还不少！ 陆金留心都凉了一半，也只能慢慢的退了出去。难道他只能试着到山林里采草药，再结合物理降温给柳晗瑾治疗了吗？ 这一点都不科学，时间，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了！陆金留心急如焚的想着对策。 这时身后响起轻微的脚步声，陆金留不动声色的把柳晗瑾移到左手，牢牢抱紧。仔细听着身后的动静，1,2，3.....就是现在！ 陆金留右手反手从上到下斜劈过去，劈到一半时惊觉不对，改劈为抓。 “你怎么在这？”陆金留看清楚手里的人，急忙把小孩往下一压，自己也蹲下来问。 “不是你让我在这等你的吗？”小孩略微委屈的道，刚才他差点就叫出来了。 陆金留一噎，他总不能说自己暂时没想起来这事吧！ “现在不是时候，你也看见了。人很多，瑾儿发烧了，我得找点东西！” “很严重的话可以去看大夫的。” “距离这里最近的地方都很远，我从哪找大夫？”如果可能他怎么可能不找大夫！ “前面有一个湖通镇，镇里有大夫，我们村一般都是去那里采购的。” 湖通镇不就是他们原本要去的地方吗？可是赶马车的话得两天，根本来不及，等等，小孩总不能提一个不可能的建议吧！ 陆金留略微紧张道：“你知道近路吗？” “嗯，那条路赶着牛车去，歇一晚就能来回呢！你的马我给你拴住了，我们可以坐马车去。”小孩认真道。 陆金留这下真的激动了，“快，快带我去！” 等看到乌蹄，陆金留心总算放下了一半。 “现在村里没人，我们可以先去族长家把车偷出来。直接从那里走就行，他们追不上的！” 陆金留总算有了点开玩笑的心思：“我为什么不骑马，非得坐马车，骑马更快！” “你会骑马？”小孩惊讶，在他心里骑马是件高深的技能，仅次于读书。乌蹄是他见过的第一匹马！ 陆金留登上马鞍，把柳晗瑾裹好之后放在身前，又把小孩安置在身后。 “抓紧了，我一会没工夫管你，有事就大声说知道吗？” 小孩第一次骑马，紧张的抓紧陆金留的腰带，点了点头。 乌蹄跑起来之后动静有点大，那些埋伏的村民慢慢向这边聚拢，偏偏山林间马跑不开，陆金留只能艰难的操纵着乌蹄躲着村民走。 “小黑子你这个杂种，你果然和你那个外面娘一样有外心，早知道当初不要放过你。” 随着距离的拉近，双方已经能看清楚彼此了。 “你们杀了娘和弟弟，我才不放过你们。”周小黑也不甘示弱的喊。 “背叛者当诛，一定要处死你。” “你们会有报应的！” “你敢和外来者一道，村里容不下你，我们要把你逐出族里。” “这个地方我早就不想待了，我才不在乎。” “你背叛山神爷，山神爷不会放过你的。” ...... 陆金留不理他们打嘴仗，只一心一意的控着方向，有人近身便毫不犹豫的抽刀挥出去。 过了不多久到开阔的地方后，陆金留总算松了口气拍了拍乌蹄，乌蹄长鸣一声向前疾驰而去。 村民哄闹着向前追了一段时间，也渐渐的只能看见小小的影子直至消失不见。 苍凉的夜色里寂静无声，陆金留只能听见马蹄声和小孩时不时的指路声。间或低头蹭蹭柳晗瑾的额头，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金留总觉得这一刻永远比上一刻温度更高。 前方的路笔直看不到尽头，陆金留一时只觉心急如焚，恨不能直接飞过去。 第50章 擦身 天蒙蒙亮时，陆金留总算是看到了镇口。 “大娘，你知道这的医馆在哪吗？”太早了，陆金留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卖早点的问路。 “就在前面条街左转就到了，但是医馆现在还没开门呢，得等等才行！”卖早点的王大娘边包着馄饨边说。 “大娘知不知道大夫住哪？能麻烦带我们走一趟吗？我弟弟病得厉害怕是等不到开门了！” 王大娘为难道：“这我还好多事没做完哩，现在脱不开身。” 陆金留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这就麻烦大娘了，实在是现在急！” 王大娘看着面前的碎银子，一下就心动了，这可比她辛辛苦苦一个月能赚的都多，“那老头子你看着，我先和这后生去了。” 王大娘和旁边烧火的老头招呼一声便领着陆金留几人走了。 走过了三条街，七拐八绕的总算在一个小院子前停了下来。 “大夫，孙大夫，”王大娘边扣着门边叫唤。 很快门就开了，一个七八岁的小童探出身子，“你们找谁？” “小先生，这后生的弟弟病了，来找孙大夫的。你快去叫叫。” 陆金留已经等不及了，他直接跟着小童往里走。 孙大夫对此情况见怪不怪，并不和他计较。见此情况让他把人放下，自己上前查看。 “怎么样？”陆金留看着那七十来岁的老先生慢悠悠的动作就急。 “受凉发热，本来不该这么严重，只是，”老先生对陆金留坐立不安的样子视而不见，慢条斯理的收回手道：“惊吓过度，恐怕要好好调养了！” “那现在？” “先扎个针，啊，这个还得到医馆里住两天，烧退了就行。”说着又吩咐小童去拿银针。自己踱着步慢慢走到边上开始洗手。 陆金留恨不得给老头上个发条，自己能一下拧到底。可惜他不但不能动作，催也不敢催，柳晗瑾的小命还捏人手里呢！ 陆金留秉着呼吸看孙大夫针灸，天，那颤巍巍的手，他真的很担心会不会一下就扎错了。 “老了老了，”扎完针孙大夫擦了擦汗感叹道。 “不用开药吗？”陆金留催促。 “后生别急，药都在药店里。你现在带着你弟弟和我去吧！” 虽然看大夫的样子，柳晗瑾应该是不在危险期了，但是要他抱着柳晗瑾和老头慢悠悠的晃到药铺他也急得慌。索性把孙大夫扶到马上，自己牵着马快速赶到了药铺。 孙大夫开了药给小童去煎后，陆金留看着柳晗瑾身上又一次被换上的桃红色衣裙直皱眉。 如果柳晗瑾醒来看到这不属于自己的衣服肯定又要想起不好的事情吧！再说两人的行李都遗落了，还是得去买一些。 陆金留把柳晗瑾暂时托付给孙大夫和周小黑后就出门买东西了。 他已经不打算接着行商了，可是看柳晗瑾的情况也不能就直接回去。但是想想湖通镇和那个不知名村落离得近，又是他们的活动地方，陆金留并不打算在这里停留。 他想着等柳晗瑾稍微好点就到这里的县城住一段时间，顺便...... 他陆金留的人是那么好欺负的吗？仓促离开只是权宜之计，该报的仇他可没有忘记。 虽然理智上知道这里已经安全了，但陆金留还是不放心柳晗瑾，迅速买好东西之后便匆匆赶回了医馆。 “你做什么？” 小童被陆金留冷不丁一吓，掀开一半的被子顿时又盖了回去。 “擦，擦身啊！” 陆金留接过小童手里的手帕，看着只到自己大腿高的小孩也知道自己的怒火其实莫名其妙，但他就是不高兴。 他现在对任何不经允许对柳晗瑾有过界肢体接触的人都有敌意。再说，他怎么能看着别的男人对柳晗瑾做这么亲密的事？ 什么？小童只是个男孩？男孩怎么就不是男的了，过来说清楚，不要歧视男孩！他是有咪咪还是木有丁丁？ 现代小孩幼儿园都知道卿卿我我了，姐弟恋相差十几岁的也比比皆是，他才不会犯这个错误。杜绝早恋，要从娃娃抓起！ 这时孙大夫听到动静也到了屋里，见此情形解释道：“他身上都被汗浸透了，不利于病情好转，可是我这里也没有女人双儿。就想着小一挺合适的，便让小一去帮他了。有冒犯的地方还请见谅。” 陆金留其实也知道孙大夫是好心，他并不能指责他什么。只好勉强笑了笑道：“并没有，小子还得多谢大夫好意。只是这个我自己来就好了。” “你？”孙大夫吃惊的看着陆金留道：“可是你是男的啊，就算那是你弟弟，但都这么大了，不太合适吧？！” 陆金留敷衍道：“表弟也是弟啊，我们有婚约的，无妨！” 雄赳赳的把人都赶走之后，陆金留转身看着柳晗瑾，怂了！ 这个，回家被柳盛林知道，妥妥的被打死吧！？ 陆金留纠结了一会儿，要这么放着那也肯定不行，柳晗瑾要是因此有什么，不用回家他现在就把自己抽死。最后他想了想让别人来，这念头刚冒泡立马被拍碎在当场。 不管了，撸起袖子干就是了。 轻轻的掀开被子，陆金留颤抖着把手伸向柳晗瑾的腰带，心里一个劲的说，快一点就好，很快就能擦完的...... 修长的脖颈随着最后一件小衣的离开划着优美的弧度展开曼妙的风景，圆润的肩头和精致的锁骨交汇成诱人的美人窝，底下两颗粉嫩的果子羞答答的等人采撷，纤细的腰线勾着人的视线一路向下，粉色的花朵绽开在肚脐下，半遮半露的引人犯罪...... 陆金留拿着帕子从肩膀开始擦，他觉得自己的手是不是越抖越厉害了。一不小心便碰到了柳晗瑾胸前，滑腻柔软的触感从手上闪电般传来，陆金留觉得自己汗都下来了。 心猿意马的想摸第二次是怎么回事？ “不要......”柳晗瑾略微哽咽的呓语，不甚安稳的挣扎着动弹。 一瞬间，什么绮思遐想、旖旎气氛通通不见了踪影，只剩下满满的疼惜。 那些人就是这么不顾瑾儿的挣扎强制着脱他衣服，甚至也帮他洗浴吧？！哪怕都是女人来做这些事，这也绝对不是个愉快的经历。 陆金留手不抖了脚也不颤了，快速的帮柳晗瑾先擦了上身又擦下身并帮他换好了干净的衣服，最后才稳稳的放进被窝。 第51章 收个小弟 安顿好柳晗瑾后，陆金留并没出去的意思，他静静的坐在床边看着他。他好像从没有这么安静的看过柳晗瑾，也没见柳晗瑾这么安静的样子过。其实忽略那些不好的事，也颇有一番岁月静好的意思。 可惜，陆金留坐在床边心里满满的都是如何报复那些村民，柳晗瑾脑子里大概满满的惊惶。 “陆大哥，可以进来了吗？” 陆金留满肚子的心事一下子全部收了回去，回神道：“进来。” 周小黑有点扭捏又有点心喜的穿着陆家买的新衣服走进来，这是他印象里第一次穿新衣服，他娘在时也只会拿父亲的破衣服改改给他穿。之后更别说了，连饭都吃不饱。 “好，好看吗？” 周小黑爱惜的抚了抚衣摆，忐忑而又期待的看着陆金留。 陆金留面无表情的看了看他，黑色的棉布衣裹着黑色的小煤球，他还能说什么，幸好现在天不黑吗？ 不过，“不是让你先去洗漱了吗？” 虽然柳晗瑾在医馆，他估计也得在医馆，但陆金留还是在旁边客栈开了个房间，主要就是为了方便。尤其是洗漱的时候，总不能指着那七八岁的孩子伺候他们几个吧？ 周小黑先是愣了愣，复又略带点憋屈的低头道：“我洗过了。其实我原来也会洗的，村里有河。” “哦，”陆金留有点尴尬的转移话题，“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周小黑惊愕的抬起头，“你，你要丢下我吗？” 陆金留抽了抽嘴角，我什么时候答应过要收养你了？我只是说了要报答你。 虽然有点不忍心，但是陆金留觉得与其以后闹心，不如先把话说明白。遂直接道：“我身边只会有三种人，一种是亲人，一种是朋友，还有一种是手下。” 周小黑愣了愣：“难道我不是你的手下吗？” 陆金留黑线，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不知道！ “我明明都向你投诚了，还成功了的！”周小黑信誓旦旦。 所以帮助救出柳晗瑾就是所谓的‘投名状’吗？少年，你天天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陆金留无奈道：“你知道什么是手下吗？” “我知道，就像族长和我们。我们都得听族长的，听话就能吃好穿好，不听话就要挨打可能还会丢命。” 少年，都是古代人，你们就明显落后了吧？！这个故事告诉我们，闭塞发展真的不可取啊不可取！ 陆金留略微说了下这个时代的规则，并提出自己的要求。最重要就是忠诚！ 周小黑听完之后一脸喜色的结巴道：“不，不用随时丢命，包吃包住还，还能有月钱拿？” 陆金留点点头。 周小黑立马激动道：“大哥，我跟你，跟着你！” 陆金留冷笑：“你会什么？你能做什么？” 周小黑张了张嘴，想不出来自己会什么，又不甘的闭上了。 “你今年才十岁，等你能干活了还得好几年。我不光要免费把你养大，还得培养你。供你上学教你习武。” 陆金留开始给他算养大他所需的各种花费，最后总结道：“我为什么要花这么多钱只为了一个手下，还得等上几年才能用。怎么看都是直接招一个更快更省钱。” 又故意瞄了瞄周小黑瘦弱的身子：“这世上有很多比你聪明比你强壮的孩子，我为什么非得培养你？” 周小黑忽然觉得自己提了一个很出格的要求，羞愧的低下头，有点哽咽道：“对不起！” 其实周小黑对陆金留的感觉很复杂。 他隐隐的羡慕陆金留对柳晗瑾的宠溺爱护，又对自己曾经无法保护家人有着愤恨和失落，在看到陆金留成功对抗了全村人解救出柳晗瑾之后，自己的心结都打开了些。这其中也有他的功劳，因此他对过去也不再那么耿耿于怀了。 可以说，从他的角度来看，陆金留也是那个把他从乌黑的泥泞里拉出来的人。 他第一次骑马；第一次看到外面的风景；第一次知道外面的世界；第一次肆无忌惮的对全村人说出自己的想法，发泄自己的愤恨；第一次试着走出这么多年束缚自己的圆圈...... 要说不迷茫是假的，现在的陆金留也可以说是他唯一的依靠了。可是现在，他却说其实他并不需要他，也不会要他。 想着想着，不自觉的泪流满面！ 然而，严肃着脸的陆金留其实只有一个想法，自己是不是玩大了？怎么说，在小那也是恩人哪！ “那什么，我说过要报答你的。不用你做我的手下，我会把你养大的！” 这是陆金留能想到最好的补偿方式了。 峰回路转，周小黑感动的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庞，认真的保证道：“我一定会努力成为你的手下的。” 陆金留急忙道：“不需要你帮我做事，我也会养你的！” 周小黑固执道：“我会非常非常努力的。” 陆金留有点尴尬了，“我说话算数，这个你放心，绝对不会丢下你的。我刚才真的不是那个意思，你以后想做什么都可以的。” 周小黑这次略微有点难堪的失望道：“你是不是嫌我笨？” 陆金留放弃了，“好吧！随你高兴。” 周小黑兴奋了，拍着胸脯保证道：“虽然我可能不聪明也不壮实，但我以后一定会变厉害的。一定能给你帮忙的。” 陆金留觉得心累，如果这是小弟的话，那他一定是收了一个不太聪明的。 在湖通镇待了三天，在柳晗瑾稍微好点之后，陆金留便决定带着他们到县城去。 在一拖二的带着两人骑了一个多时辰后，陆金留觉得再去做一个车厢势在必行。那天事发忽然带着两人没什么反应，这次只有一个感觉，挤！ 就这个感觉就够了，进了城必须找木匠。 陆金留先把周小黑反手提下马，自己下马之后又把柳晗瑾小心翼翼的抱下来。伸手探了探他额间的温度，关心道：“瑾儿感觉怎么样？累不累？” 柳晗瑾紧紧的拉着陆金留的衣摆摇了摇头，“不累，有点冷！” 陆金留闻言有点担心，别是要复发了，“那一会儿我们进城之后，先去看看大夫吧？” 柳晗瑾立马有点抗拒，但却没像过去那样闹腾着反对，只可怜巴巴的越发拽紧了陆金留的衣摆，主动把手伸给陆金留道：“那只是风吹的，你摸摸看嘛，热乎乎的！” 柳晗瑾越这样陆金留反而越无法对他狠下心，无奈的握住那只温软如玉的手，感觉温度还算比较正常之后便妥协道：“那一会儿给瑾儿煮碗姜汤，乖乖喝完好不好？” 柳晗瑾还是有点不高兴，但他也知道这是陆金留的底线了，只好提个条件，“要加红糖。” 陆金留笑着点点头，牵着马招呼周小黑一起在城门前排队。 等交了进城费，陆金留接过城卫递过来的路引若有所思。 大兴对流民查的很严，周小黑现在就是个黑户，但好在当初陆金留出门时留了个心眼给自己找关系出钱办了个商队路引。 商队出行总不能人人都带着户籍吧，那可是全家人只有一张的东西，也并不需要人人都得到衙门办路引。只要商队负责人办一个商队路引就好。 也因此商队路引官府还是管得比较严的。小商队能带二十人，中型商队一百人，大型商队也不能超过五百人。 小商队还能跑点关系，底下人就能办了。中型商队需要县令亲手签发，大型商队得到州府办理，管制十分严格。 陆金留本来是打算到那个不知名村落把他们周围的八三除掉，用以报复。 然而，柳晗瑾受了一遭罪之后到现在为止都还不能让陆金留离开他的视线，就连睡觉都得陆金留陪着。 陆金留总不能带着柳晗瑾去做这事吧！只能想想别的办法了，比如去官府举报流民什么的？ 可是虽说官府管制严格，但那可不是几个人，而是一个村落啊！ 谁知道此地县官是个什么想法，万一他要是觉得这只是大兴开国时遗落的村落并不是什么不法分子，还主动给他们办个户籍什么的，陆金留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看来得好好想个对策了！ 第52章 同居进行时 进城之后，陆金留直奔牙行想要租个院落住下来。 他的要求很简单，一定要安全。柳晗瑾的事给他敲响了警钟，古代人民没有现代人那么遵纪守法，对人命他们缺乏重视。 房子只一条安全便能排除大部分房源，挨着县衙或者衙差经常巡逻的街道出租的房子寥寥无几。陆金留很快便敲定了地方。 那个院落和县衙不过隔着一条街，房子很小只有一进，两间正房两间厢房，再加一个厨房一个柴房。但院子不算小，前院有花有树还有石桌石凳也算有情趣，后院更有马棚供乌蹄休息。总体来说陆金留还是很满意的。 院落看起来还算干净，但要想入住还是得打扫一遍才能放心。 陆金留在正房里拿着抹布上上下下的忙活，柳晗瑾拿着扫把也跟前跟后的忙活。陆金留在好几次回身差点撞上柳晗瑾之后无奈了，就算这是瑾儿，他也想说很碍手脚啊！ “哎呀！” 好嘛，这次真的撞上了。陆金留眼疾手快的伸手稳住柳晗瑾向后倒的身子。柳晗瑾睁大眼满脸无辜的看着他，之后又若无其事的用扫把划拉着旁边的地。 陆金留看着那块要被扫秃了的砖黑线。这还要不要干活了，一会儿还得出去采买日用品，今天时间很紧的！ 想了想陆金留从包裹里找出柳晗瑾的针线包，又翻出一块锦缎一起装进篮子，拉着柳晗瑾走到院子里。 “我的荷包坏了，瑾儿帮忙绣个荷包好不好？” 把柳晗瑾安顿好之后，陆金留总算能安心干活了。 “哥哥，哥哥。” 陆金留回头一看，柳晗瑾正趴着门框看着他叫唤。 “怎么了？” “石桌石凳都还没擦呢！” 所以，刚才为什么不说？ 陆金留默默的走到院子里把桌凳擦了几遍。 ...... “哥哥，哥哥。” “怎么了？” “你喜欢什么花色？” “什么都行，瑾儿想绣什么就是什么！” ...... “哥哥，哥哥。” “嗯？” “这个线我穿了好久都穿不进去，你能帮我吗？” 一分钟真的很久吗？ ...... “哥哥，哥哥。树上掉了好大一个虫子，我害怕，你能帮我赶走吗？” 陆金留面无表情的站在石桌前，上面干干净净，别说虫了连片叶子都没有。 柳晗瑾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纯真，直直的看着陆金留认真道：“它一定是跑掉了！” 陆金留绷着脸抬起石桌搬到离正房不远，能看到里面的地方。看着柳晗瑾自欺欺人的内心刷屏，害怕了吧？还捣不捣乱了？ 柳晗瑾大眼睛瞬间眯成了弯月牙，惊叫连连的赞道：“哥哥，你好厉害，比以前又厉害了好多！” 陆金留立马绷不住笑了出来。 “还有石凳，石凳也要一起搬过来。” 陆金留刚刚挂上嘴角的微笑凝固了，泪流满面的走向石凳。 成成成，你高兴就成！ 三人在湖新县的第一天都是在酒店吃饭，等他们把房子彻底收拾好也差不多到休息时间了。 陆金留回房间时意料之中的看到自己的床上多出一个鼓包。其实有可能他真的不想和柳晗瑾一起睡。 他今年快十七岁了，本身又龙精虎猛，虽然他也觉得对着柳晗瑾有欲望什么的真的有点禽兽，但是这也不是他能控制的事啊！ 柳晗瑾见陆金留进来，自觉的从外面的位置滚进里面，双眼忽闪忽闪的看着陆金留。 陆金留知道他的意思是看，我都帮你暖好了床，快表扬我！ 然而这几天天天享受这美好待遇的陆金留清楚得很，柳晗瑾身体偏凉，他暖过的地方其实变化真不大，等他躺进去后谁暖谁一目了然。 陆金留无奈的拍拍柳晗瑾的头上前吹熄烛光，刚躺进被窝柳晗瑾便趴了上来。 不是他不想把柳晗瑾劝回自己房里睡，一是柳晗瑾现在根本离不开他，二就是这几天作为柳晗瑾的枕边人，陆金留知道其实每天晚上柳晗瑾都会做噩梦有时候还会惊醒。现在并不是两人分开的最好时机。 “哥哥，我们要在这里住多久？会过年吗？”柳晗瑾在陆金留胸前支着下巴问。 “不会。”陆金留左手扶住他的腰，右手把被柳晗瑾一番动作弄乱的被子重新掩好。 “我想爹娘还有爷爷，我想家了。”柳晗瑾情绪低落的伸手扒拉着陆金留散落在胸前的头发。 陆金留动作一顿，柔声哄道：“这次回去路上就不耽搁了，肯定能在过年前回家的。” 谁知柳晗瑾非但没被哄到，反而浑身僵硬起来，“哥哥，回家娘会不会打我。” 陆金留也是一僵，说起来一路上他没照顾好柳晗瑾不说现在还天天‘睡’他，他也很心虚啊！ 但他见柳晗瑾心中不安还是硬着头皮安抚道：“不会的，义父义母就你一个孩子，平时疼也疼不过来，这么久没见瑾儿想还来不及怎么舍得动手！” 柳晗瑾更郁闷了，“你天天的哄我，当我还是小时候吗？才不相信你！” 陆金留尴尬的望向旁边，想了想建议道：“我们以前到了有驿站的地方都会给家里写信，但是从来不长时间停留也就没机会收到家里的回信。这次可以让家里写封信，我们看看就知道情况了！” 柳晗瑾想了片刻还是摇头道：“不要了。” 陆金留疑惑道：“不好吗？” 柳晗瑾认真道：“那到时候爹娘问为什么在这里待这么久，要怎么说？” 陆金留愣了下，虽然是不太好的事情，但其实他也没想要刻意瞒着他们。 柳晗瑾咬着下唇，伸手拉了下陆金留的衣襟拽回他的注意力，软声道：“哥哥，我们不要告诉爹娘好不好？” 陆金留满眼复杂的看着他，柳晗瑾一向娇气，回家和父母撒娇述委屈才是他应该做的事吧！ “为什么？” 柳晗瑾恼怒的锤了下陆金留的胸膛埋下头去不理他了。难道要他说他担心爹娘会不高兴他没照顾好自己，而心里责怪他吗？ 他才不要说！ 第53章 定情 转眼一个多月过去了，陆金留一步一步耐心的引导着柳晗瑾，总算是有了点成果。 现在柳晗瑾虽然还是黏人，但已经不再像刚开始那样一刻都不能离开陆金留了。至少上门外买个橘子什么的他还是能做到的。 “哥哥，小黑快来吃橘子。”橘子在北方是种稀罕物，祁远县还没人卖过，柳晗瑾现在对它正热情着，每天都得吃。 周小黑拿起一个就是一僵，柳晗瑾奇怪的看着他催促道：“快吃啊！” 周小黑苦着脸剥开皮，看也不看一眼囫囵个吞了进去，顿时脸都皱成了干橘皮。 一边告诉自己说不要吐千万不要吐，一边心里唾弃自己，以前为了生活什么他没吃过，这才不过跟着大哥过了几天好日子就连这都受不得了？ 柳晗瑾惊讶的看着周小黑，“你别急啊，还有好多，都可以吃的，吃完再买！” 语毕又大方的递了一个过去。 周小黑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为难的看着柳晗瑾。 柳晗瑾热情道：“吃啊，别客气！” 周小黑哭丧着脸接过去正准备剥，陆金留走过来了。 “行了，坏的就别吃了。到时候还得看大夫！” 周小黑立马如蒙大赦的把橘子放到桌上。 柳晗瑾不高兴道：“怎么会是坏的，我明明是按照你说的挑的！” 陆金留无奈：“我是说橘子软的好，但是软的不是坏的。” “都是软的，你凭什么说它坏了？” 柳晗瑾不服气的拿起一个橘子剥了皮想吃。陆金留急忙抢下他手里的橘子，周小黑吃一个没事，不代表柳晗瑾吃一个一定没事啊！ “这橘子都出水了，能吃吗？” 柳晗瑾信誓旦旦道：“怎么不能吃，那是橘子的糖溢出来了，甜！” 陆金留哭笑不得：“谁告诉你的？” 柳晗瑾理直气壮：“卖橘子的。” 陆金留挑眉，“那肯定是挑着卖的货郎吧？” 柳晗瑾奇怪，“你怎么知道？” 陆金留无语，要不是货郎，他敢这么忽悠吗？ “总之不能吃，不信你问小黑。” “小黑都吃过了。” 两人同时看向周小黑。 周小黑挠了挠后脑勺，老实道：“真是坏的。” 柳晗瑾睁大眼，不信邪道：“那你怎么吃了？” 周小黑傻笑，要他怎么说？ 虽然陆金留还没承认，但他可是给自己定好位了的。陆金留是他的少爷，他是要听陆金留话的。陆金留宠着的弟弟他当然也得听话才好！ 不就是个烂橘子吗？有什么大不了，充其量不好吃而已！ 柳晗瑾先是生气嚷嚷着要找卖橘子的算账，等意识到那是个货郎后就彻底泄气的坐在石凳上生闷气。 陆金留见他不高兴，本能哄道：“虽然不能吃，但我们把这些橘子种下，来年没准能长出小橘子呢！” 柳晗瑾不确定的抬头直视着陆金留道：“真的吗？那我们能带回家种吗？回家就没有吃了！” 陆金留噎住，祁远县是长不出橘子树的，这要他怎么接？ 两人相处久了，柳晗瑾一看他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顿时不满道：“你又骗人，不理你了！” 陆金留看着柳晗瑾的背影不解，怎么哄哄就成他的不对了？ 好吧，他得承认就算埋下橘子来年也长不出小橘子！ 他的瑾儿真是长大了，越发不好哄了！ 晚上睡觉时，陆金留坐在床边和越发不好哄的柳晗瑾商量事情。 “瑾儿今年快十五了吧？！” “嗯，”柳晗瑾疑惑的看着陆金留，不明白他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十五岁都是个大双儿了！” 陆金留循循善诱着，他不准备继续在湖新县待多久了。再过段时间天冷之后，路上可不好走。可是到现在柳晗瑾还和他睡一起，总不能回家之后还这样吧！ 柳晗瑾喜气洋洋的抱着陆金留的胳膊靠在他肩上，骄傲道：“当然，现在瑾儿会做好多事了。” “那，瑾儿都这么大了，一个人睡好不好？” 柳晗瑾脸色立马变了，他感觉自己被骗了！不高兴的放开陆金留转身钻进被子里嘟囔着：“十五岁才不大，瑾儿还小呢！” 陆金留不放弃的追过去，贴着柳晗瑾的脑袋道：“十五岁不小了，好些小双儿十五岁都嫁人了。” 柳晗瑾双手捂住耳朵脑袋来回摆动躲避着陆金留，却无论如何也躲不开。躲到最后终于恼了。 “我以后嫁给你不行吗？” 一语毕，场面安静了。 半晌陆金留不敢相信的转了下头，干笑道：“瑾儿刚才说话了吗？一定是我听错了吧！” 柳晗瑾原本正尴尬得满脸通红，猛的听陆金留这么一说顿时不干了，“你，你嫌弃我？” 陆金留忙道：“没有的事。” 柳晗瑾委屈道：“那你是不喜欢我吗？” “没有，我很喜欢瑾儿！” “那你以后要娶我吗？” 陆金留顿时陷入天人交战中。 瑾儿这么说到底懂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他是已经习惯了自己的陪伴纯粹离不开自己还是...... 瑾儿真的喜欢我吗？他真的懂爱情吗？ “哥哥，哥哥，”久等不到回应的柳晗瑾不满的抓着陆金留的衣襟晃了晃。 陆金留右手包住柳晗瑾放在自己衣襟上的手，“瑾儿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瑾儿知道成亲是做什么的吗？” 柳晗瑾不解的看着陆金留，道：“当然知道，成亲就是一直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陆金留不语，他当然想借着这个机会可以把两人的关系定下来。可心里就是解不开那个结，他可以肯定柳晗瑾是喜欢他的，但他还不知道柳晗瑾对他的喜欢到底是哪种？ 柳晗瑾见陆金留又沉默下来，一下误解了他的意思。用力推开陆金留眼圈通红的掀开被子就要下床，“你不要我，我也不要你了。我要去找别人。” 陆金留瞬间炸了，拦腰把柳晗瑾抱回床上。 他妈的他到底在纠结什么？难道柳晗瑾不喜欢他，他就真的愿意把他交给别的男人吗？ 再说古代聋婚哑嫁柳晗瑾嫁的也肯定不是自己喜欢的，那个人还不一定能比自己对他更好！不，是肯定没自己对他好。 怎么看，都不如嫁给自己，至少自己真的喜欢他！ “放开放开，我再也不理你了！” 柳晗瑾用力的想挣开陆金留的怀抱，双眼含着泪不让它落下。他觉得好难受，心一缩一缩的闷着疼！ 陆金留按住柳晗瑾挣动的手脚，把他的脑袋按进自己怀里，哑声道：“等回家了，我就去找义父义母提亲，告诉他们我要娶瑾儿！” 柳晗瑾赌气道：“我才不稀罕，我已经决定不要你了！” 陆金留闷声笑了笑，伸手捧住柳晗瑾的脸，温柔道：“刚才都是我不好，瑾儿原谅我好不好？” “哼！”柳晗瑾别扭的扭过头不看他。 陆金留低头在柳晗瑾脸颊上落下一吻，伴着这一吻的是一声愉快的轻笑。 柳晗瑾惊讶的回过头来。 “原谅我好不好？” 柳晗瑾捂住被偷袭的脸颊结巴道：“才，才不，原谅。” “唔！” 陆金留再次低头，这一次结结实实的印在了他的唇上。 “原谅我好不好？” 亲一下！ “原谅我好不好？” 再亲一下！ “原谅我好不好？” 又亲一下！ ...... 柳晗瑾惊呆了！他看着陆金留俊朗的眉目间揉着化不开的温柔，嘴角一直挂着的浅笑让向来冷硬的脸部线条似乎都柔和了些许，一时竟看呆了。 半晌才反应过来伸手抵住陆金留正要下落的下巴，无措道：“再亲，我，我要告诉娘了！” 陆金留一愣之后放声大笑，柳晗瑾这反应和幼儿园的孩子倒是颇为相似。 柳晗瑾本就羞恼，再被无故取笑下羞愤交加，抢过被子包住自己彻底不搭理陆金留了。 至于被抢了被子的陆金留却心情颇好，人生四大喜事他这是成功搞定一件了，怎能不喜！ 第54章 临走 旭日东升，暖融的阳光透过窗纸照进室内，渐渐的驱走一室昏暗。 陆金留照例醒的很早，但他却一点都不想就这么起床。他静静的注视着柳晗瑾的睡颜。 柳晗瑾还沉在梦乡里睡得香甜，白皙无暇的肌肤在昏黄的阳光映射下显得温暖柔和。陆金留更知道那双长长的睫毛掩映下的眼睛睁开时会怎样毫无保留信任的看着他，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温馨静美。 这一刻陆金留特别希望岁月就此停留时光不在流逝，好能让他能不停歇的看着他，一直看着他...... 慢慢的室内越见明亮，柳晗瑾也有了要醒来的迹象。陆金留从‘痴汉’的行动中醒过神来，却一点收敛的意思都没有。他紧了紧抱着柳晗瑾的双手等着他彻底清醒。 柳晗瑾睁开眼，迷迷糊糊的蹭了蹭陆金留，孩子气的把头埋在他胸口。好像这样就能躲开朝阳，假装还是黑夜。他还来得及再睡一觉。 “呵——”陆金留笑出声来，安抚的一手从柳晗瑾头上顺到背上。 柳晗瑾终于醒过神来，因着这亲密的姿势想起昨天两人的对话，羞赧的把头埋得更低了。 陆金留爱怜的把他的脸捧出来，轻柔的在他脸颊两边落下亲吻，温声道：“瑾儿想睡就睡，没关系的！” 柳晗瑾垂下眼睫小声辩驳道：“才不睡懒觉，瑾儿又不是个懒双儿！” 陆金留笑了笑并没有戳破他的小谎言，“瑾儿，我要出门几天，这几天你和小黑待在这里好不好？” 柳晗瑾愣了，一下把什么羞赧、不好意思通通丢到一边，不安的拉紧陆金留的衣袖道：“哥哥你去哪里？不能带我一起吗？” 陆金留疼惜的把柳晗瑾抱进怀里安慰的拍抚着，直到柳晗瑾安静下来才又接道：“瑾儿还记得王老板吗？” “记得，他家有好大一个花园子。” “嗯，他说要举行一个聚会，大概就在后天了。行商人脉很重要，此行我也能有所收获，以后再出来就很有帮助了！” “我不会捣乱的，”柳晗瑾可怜巴巴的看着陆金留。 陆金留忽略内心的不忍，道：“可是到时候难免会有应酬，都是男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安置瑾儿！” 柳晗瑾低头不语。 陆金留再接再厉的狠心道：“瑾儿一直很听话，这次也乖乖听话好不好？” 柳晗瑾觉得自己没用极了，明明知道哥哥是要去做正事偏偏他一想到两人要分开就满心的惶恐，控制不住的想哭。 陆金留安慰道：“这里很安全的，瑾儿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柳晗瑾稳了稳自己好像有点堵塞的咽喉才没有没出息的哽咽出声，“我知道，我一点都不害怕！我只是有点舍不得哥哥，一点点！” 陆金留：“我保证最多三天就回来！” 柳晗瑾私心里觉得三天还是很久，但想了想两边来回的距离，还是担忧道：“不要了，哥哥慢一点也没关系，瑾儿一直在这里等你，不会丢的。” 陆金留调笑道：“瑾儿都知道心疼人了，真是长大了。” 柳晗瑾却认真道：“赶路真的很累的，我不想哥哥这么累！” 陆金留有点感动了，两辈子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关心他累不累，叹怀着低头吻了吻他的双唇。柳晗瑾却不知所措直直的僵硬着。 陆金留轻笑一声，“闭上眼睛！” 柳晗瑾如蒙大赦似的刚把眼睛闭上，便感觉有什么坚韧柔软的东西撬开了自己的双唇，等反应过来时那湿热的物体早已在他唇内逡巡了一遍。 陆金留被那丝滑的口感吸引了注意力，嗅着柳晗瑾身上若有若无的花香，感觉到身下人明明紧张得要命却还乖巧的敞开身子任他摆弄，终是忍不住把手伸进了他的衣内...... 柳晗瑾的皮肤很好，柔软滑腻，陆金留原本克制着只在腰间轻轻徘徊的手不自觉的越发用力，越发放肆！ 如此一发不可收拾，陆金留开始有点失控，他粗暴的扯开柳晗瑾的小衣，沿着唇角一路向下，吻过脖颈、锁骨，直到胸前的蓓蕾时却感兴趣的停下，含咬舔舐...... “呜，”柳晗瑾不自觉的叫出声来，分不清是痛感还是快感！ 然而这原本应该诱惑十足的呜咽却一下子让陆金留清醒过来，他在做什么？瑾儿还小，这简直太禽兽了！ 陆金留苦笑着收回手，老老实实的趴在柳晗瑾身上等着身上的躁动平息。 然而他老实了，柳晗瑾却开始不安分起来。柳晗瑾难耐的蹭着陆金留，略带哽咽的道：“哥哥，我难受！”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有这么奇怪的反应，又茫然又无措，甚至还有点惶惑！ 陆金留看着身下那双雾蒙蒙的双眼，感觉到身下人不安分的扭动时不时蹭到他本就难忍的欲望，汗一滴滴往下滑。 这难道是他‘禽兽’的报应？那也来得太快了吧！ 陆金留粗喘两声，制住柳晗瑾乱动的身子，再这样他也不保证自己能不能忍住了。 柳晗瑾委屈的看着陆金留，似乎不明白他怎么能看着自己这么难受，却不搭理他。 陆金留克制着自己轻轻的亲了亲他的额头，右手慢慢往下滑去...... 在给柳晗瑾上了节‘生理课’之后，两人总算是起床了。 周小黑早就早起烧了热水，这会儿见两人的房门总算开了，便殷勤的帮忙打了热水。 陆金留一般是起得最早的，他每天都会起床练武顺便指点周小黑。今天却是已经天光大亮了才将将起身。 周小黑奇怪的看了陆金留两眼耿直的问道：“大哥，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晚？” 陆金留一噎，这要他怎么回答？ 柳晗瑾却羞恼的在周小黑没注意的角落拧着陆金留腰间的软肉转了两圈，在陆金留吃痛看过来的时候还狠狠的瞪了他两眼。 陆金留...... 陆金留转过身狠狠的瞪了周小黑两眼，怎么做人小弟的？还会不会看眼色了！ 周小黑莫名感觉好像被人嫌弃了，偏偏想不出来哪里做错了，只好傻笑两声出去了！ 陆金留转身厚着脸皮哄了半晌，柳晗瑾也不搭理他。本来以为恐怕得等回来才能把人哄好了，没想临出门时，柳晗瑾却拉着陆金留的袖子，别扭道：“哥哥，现在天都不早了，不如明天早起再走吧！” 陆金留看了看天色，现在大概巳时正，说早不早说晚其实也不算晚。但他看了看柳晗瑾，爽快的一点头，“好，听瑾儿的！” 什么？你说他意志不坚定！不，他才不是那种会被美色迷惑的人！ 只是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比起唐明皇，他只是把行程延后一天，这绝对是件正常人会做的正常事！ 柳晗瑾的想法却很单纯，他只是觉得如果早起出发，或许陆金留能少在外面住一宿呢？！ 不管如何，两人总算不别扭了。 对于恋爱中人来说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更何况两人才刚刚确定关系就更不想分开了。 这一天周小黑无时无刻不感觉自己很多余，偏偏还没这根筋的他无意识的不知打扰了两人几回，陆金留私下白了他好几眼。 而上了‘生理课’的柳晗瑾性别上的意识仿佛一下子觉醒了，晚上便指挥着陆金留把自己的铺盖抱回了自己的房里。 陆金留看着面前那扇毫不犹豫关上的门，深深的叹了口气，总有种被用过就丢的感觉怎么办？ 其实，虽然他也是想着分居的，但不用这么快吧！只要在回家的时候分开不就好了？瑾儿这也太急了点！ 完全把自己早先的想法忘了个干净！ 早上天还蒙蒙亮，陆金留便怨念的睁开了眼。你让一个住惯了豪华总统套房的人怎么习惯得了狭窄潮湿的汽车旅店？ 转头看了看身边原本柳晗瑾在的位置，顷刻又精神抖擞的起床穿衣。 快点把事办完，回家提亲，成亲，那才能过上天天搂着瑾儿睡的好日子呢！ 陆金留不想把柳晗瑾吵醒了，轻手轻脚的洗漱完和同样早起的周小黑交代几句便准备走了。 临出门想了想又不放心道：“小黑记住，没事就别让瑾儿出门了。买东西什么的就你去，也别走远知道吗？” 周小黑绷着脸严肃道：“大哥放心，我肯定能照顾好小少爷的！” “哥哥，你怎么不叫我？” 陆金留转头，柳晗瑾披着衣服站在门口不满的看着他。 陆金留皱皱眉走过去把柳晗瑾往屋里带，“怎么不多穿点再出来，着凉怎么办？” 柳晗瑾倔强的站在原地看他。 陆金留叹息一声道：“好了，是我不对。可是我想让瑾儿多睡一会。” “可是我想要送送哥哥啊！” “有什么好送，又不出远门，很快就回来了。” 陆金留把和周小黑叮嘱过的话又和柳晗瑾更详细的说了一遍。 柳晗瑾不以为然：“我都这么大了自己能照顾好自己的，哪能要个小孩子看顾！” 陆金留捧着他的脸严肃道：“听话。瑾儿是个小双儿，没人陪着不要出门。” 柳晗瑾鼓着脸有点不服气，可还是乖巧的答应道：“知道了，没事我不会出门的！” 陆金留见他听话便软下来，在他脸上来回亲了两下哄道：“瑾儿这么漂亮，哥哥是怕不小心被人抢走，以后再也见不到瑾儿了！” 柳晗瑾羞赧的捂住脸，“我都答应了！” 陆金留笑了笑，“好了，我出门这几天家里要用的东西其实也提前准备过了。你们能不出门就别出门知道吗？” 见柳晗瑾和周小黑都点头答应下来，不管心里多么不舍，陆金留还是出门了，总归他快点把事办好回来便是！ 第55章 有仇报仇 陆金留策马疾驰在漫无边际的荒野上。他准备到那个无名村落去，此行没别的目的，唯一要做的就是——搞事！ 他们为了自己不知祸害了多少人命，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 然而这些其实和他没什么关系，他要报复唯一的原因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陆金留无法想象如果他在晚一天找到柳晗瑾会发生什么事。那绝对不是他愿意看到的，他早就发过誓绝不会放过他们。 这一段时间他想过很多种方法，最容易实现的有两种，一是找个穷凶极恶的人贩子把他们一网打尽，反正谁叫他们是黑户呢？ 第二个就是原来的想法，把村落周围的八三除掉，让他们承受兽害。 他想了很久，或许让他们死于他们所谓的‘山神’手中才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陆金留准备到地方之后先休息片刻吃点东西，等天彻底黑之后再行动。 祭庙在这个时辰是很安全的地方，出于对‘神明’的敬畏村民绝对不敢在不合适的时候来这附近。 走进地方，这里似乎和上次见到没什么区别，只除了...... 祭庙里的左侧长案上乱糟糟的摆放着些许碎骨，陆金留捡起一截破碎桃红色布料，那很显然是从衣服上撕下来的。 看来柳晗瑾被救走后，这些村民还是找到了别的祭品。 好歹也是‘替了’瑾儿的无辜人，陆金留扯下祭庙里的布幔包起仅剩的碎骨出外找个地方埋了起来。 他当然不是因为有罪恶感，害了他的人不是他，犯下累累罪行的更不是他。 只是看着慢慢被土掩上的白骨，陆金留对于接下来要做的事更放得开了。这些人留着还不知会害了多少人！ 药草相生相克，却也相辅相成，村民用八三制成的催情剂对动物也是有点作用的。那点微弱的功效在动物不发情时还好，一旦处于动物的发情期。陆金留都可以想象那些小双儿是如何被野兽残忍的侵犯之后再撕碎生吃。 天一点点的黑下来，陆金留把早就准备好的药兑成水均匀的洒在村子周围。大概不用多久这片八三就会枯死了，在彻底枯死之前还能散发出让野兽发情的气味简直不能更妙。 即使大批的动物有可能凑不上这个时间也没关系。如果没猜错的话，百来年前正是天下动荡的时候，这个村落的人大概是为了躲避战乱才慢慢移居山里，越躲靠山越近。 这才是村落会有兽害的真相。接连祭祀了小双儿种植了八三才能安稳定居，没有了这种植物看他们如何生存！ 如果他们不想着搬迁便是个死局，等大部分人死于兽口才想着搬迁的话，本来不算多的人口就更少了。出去外面就是妥妥的流民，他们的日子想必不会美妙。 最后陆金留也没忘记找人在这附近的地方传些似是而非的流言。他们拐来的人想必也有附近的，这是为了预备以后他们出山林准备的，当然如果有人能顺藤摸瓜找过来那就更好了。 做完这些陆金留长出了口气，他总算是为瑾儿报了仇。 这时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陆金留却等不及第二天再出发，他迫不及待回去见柳晗瑾。 可惜等他连夜赶回湖新县时，城门还没开。 陆金留只好在门外稍微等了等，在终于能进城回家后。陆金留看着紧闭的大门笑了，急个什么，这会瑾儿怎么可能起了？ 无意把熟睡的两人吵醒，陆金留轻轻翻身进了院子。把门打开安置好乌蹄，在简单的洗漱了一番，便决定先去房里补个觉。或许还能给大家一个惊喜！ 不过他的惊喜还没来得及送出，柳晗瑾倒是先给了他一个惊喜。 陆金留看着自己床上鼓出的那一团哭笑不得，说好了分居的呢？ 当然这绝不是坏事。 陆金留轻轻掀开被子躺进去，柳晗瑾感觉到熟悉的气息便熟练的滚了过来。陆金留乐呵呵的接住人，喜滋滋的亲了两口便抱着睡了。 不知睡了多久，在感到怀里一阵异动时陆金留便警醒的睁开了眼睛。 柳晗瑾正满脸欢喜的看着他，见陆金留看向他才稍微收敛了喜色不好意思的问道：“我吵醒哥哥了吗？” “没有，一进来看到瑾儿睡着我不知道多开心。” 陆金留坏笑着凑过脸去和柳晗瑾蹭了蹭脸，丝毫不见疲惫。他正是精神的年纪，两天没睡踏实完全没什么影响。 柳晗瑾拘谨的躲了躲，嘴硬道：“我，我睡惯了这边不习惯那边。我要和你换房间睡！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陆金留好整以暇道：“我也没说这和我有关系呀！莫非，是瑾儿想我了？” 柳晗瑾羞恼的推了推陆金留，“起开，我要起床了。” 陆金留立刻满脸颓丧的把头埋进柳晗瑾颈窝，故作哀声道：“我好累啊，瑾儿，我两天都没睡好了。” 柳晗瑾果然心软了，迟疑的伸出手搂住陆金留的头，“那就再睡会儿，不闹你！” 陆金留抱着人不撒手，“可是我想和瑾儿一起睡。” 柳晗瑾犹豫了片刻，见陆金留果断闭上眼不说话，便只好由着他了。 再过了几天，陆金留便带着两人离开湖新县往家赶了。 这本是转凉的季节，越往北越冷。陆金留顾着两人，一路上尽量不往野外去，能住店就住店。原本两个多月的行程竟被拖得三个月才将将接近祁远县。 “快到了，今晚在这休整一宿，明天就能到家了。” 陆金留把柳晗瑾接下马车，却见柳晗瑾神色间忐忑多于喜色。便出言安慰道：“瑾儿别担心，义母不会责怪你的。” 柳晗瑾幽怨的看了陆金留一眼，骗人！ 陆金留摸摸鼻子干咳一声，“实在不行，你往爷爷身边躲。” 忐忑什么的其实他才该忐忑吧！他都可以想象等他往家一提要娶柳晗瑾的事会引起怎样大的风暴。 陆金留感叹的看了柳晗瑾两眼。 柳晗瑾头上戴着毛绒绒的帽子，衣服的衣领、衣襟和袖口也缀满了毛毛，衬着还带着婴儿肥的白皙脸颊说不出的可爱。 陆金留忍不住俯下身亲了两口，回去以后这种想亲就亲的日子就没了，这真是亲一口少一口啊！ 嗯，瑾儿现在也在长身体了，过两年脸上没肉了才是彻底没亲了，这才是亲一口少一口啊。 再亲两下！ 柳晗瑾皱着脸推开陆金留的脸，“别闹，烦着呢！” 陆金留不在意的牵着柳晗瑾往客栈走去，“想这么多也没用。还能不回家不成？大不了义母打你我帮你挡着。” 柳晗瑾泄气道：“我才不是怕挨打。我就是怕！” 具体怕什么他也说不清楚，但就是心里不安。 周小黑奇怪道：“夫人很凶吗？” 柳晗瑾板着脸道：“好凶。她平时不给出去玩，不给吃零食，还......” 周小黑同情的看着他，还是他娘好啊！虽然家里穷，但能找到的好东西通通都是他的。 柳晗瑾立马不服输的转了个语气，“其实娘对我还是很好的！她，咦......” 柳晗瑾不知想到什么，兴奋的转向陆金留，“哥哥，要是我回家的时候生病了是不是娘就不会责怪我了？” 陆金留警告的看了他两眼，“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你要是真生病了，我让大夫给你开上几贴最苦的药吃上一个月。” 柳晗瑾怨念的看着陆金留，一转三叹的埋怨道：“哥哥，你变了。” 陆金留感觉鸡皮疙瘩爬满了全身，这是谁教他瑾儿的？出来，保证不打死你！ 第56章 提亲 不管柳晗瑾是什么心情，第二天三人还是照常往祁远县行去。 然而这段纠结的心情比他们想的都来的短。马车刚到城外，远远的便能看见柳家三口站在城门外往这边观望。 “爷爷，义父义母你们怎么来了？”陆金留把马车停下，跳下车辕打招呼。 “这不是收到你们的信，算算时间差不多天天来这等吗？”柳盛林没好气的瞪了陆金留一眼，他家瑾儿这么乖，肯定是被这混小子带坏了。 “瑾儿呢？”赵梅淑克制着语气里的激动，还算平静的问。 柳昌茂虽然端着没开口，但他那不安分往马车里望的眼睛还是出卖了他迫不及待的心情。 “在里面呢！”陆金留掀开帘子准备把柳晗瑾叫出来。 却见车厢门口堵着个黑乎乎的小孩，小孩一脸懵的看着外面。 陆金留翻了个白眼，一把把周小黑提下来。只见柳晗瑾趴在小几上，身上盖着大麾紧闭着眼‘睡’得正香。 看着挺像那么回事，只是那不停颤动的眼睫出卖了它的主人。 陆金留放下车帘，解释道：“瑾儿睡着了。对了，这是我们在路上收养的小孩，叫周小黑。” 陆家三口齐齐瞪了他一眼，当他们眼花吗？他们已经看见了！ 但还是给面子的和周小黑打了招呼，甚至给了见面礼。 陆金留有点尴尬，但怎么办？自己喜欢的人，说什么也不能拆台啊！ 等马车行至家门，连乌蹄都安置好了，柳晗瑾怎么也不能不下车了。 陆金留看柳晗瑾还一副鸵鸟样，自欺欺人的紧紧闭着双眼。条件反射便把人从车里抱了出来，刚抱上人他就觉得不好，可是事情都做了一半了总不能再缩回手吧？ 陆金留硬着头皮转过身，果然三人一副惊讶的样子看着他。慢慢的目光变得不善起来。 大概是感到现场氛围有点沉凝，柳晗瑾悄悄睁开一只眼，正好对上柳家三人。他一看母亲那双严厉的眼睛，立马吓得挣扎下地。 “爹，娘，爷爷，瑾儿在外面好想你们的。” 柳晗瑾牢记着陆金留的话，趋利避害的往柳盛林和柳昌茂的方向移去。 被这一打岔柳家人暂时忽略了刚才的奇异感，他们家自己养大的孩子自己清楚。哪是能吃苦的样子，或许是在外面被照顾习惯了吧！ “还不过来，”赵梅淑没好气的道。本意是想着领他去房里休息下，顺便问问情况，其实这么久没见哪能不想。 柳晗瑾却吓得用力抓住柳昌茂的袖子，躲在他身后不出来了。他觉得和娘对上的时候，还是爷爷靠谱。 柳昌茂果然心疼了，拍了拍柳晗瑾的手，对赵梅淑道：“梅淑啊，孩子没事就好。别凶我们瑾儿。” 柳晗瑾应景的从柳昌茂背后探出身子，可怜巴巴的道：“瑾儿知道错了，娘，别打我。” 赵梅淑一噎，明明她从小到大什么时候碰过他一根手指头？为什么这孩子老是觉得她会打他呢？顿时不爽的瞪了他一眼，还是不是她生的了？ 看着柳晗瑾一哆嗦又躲回公爹身后，心情更不好了。缓了缓语气对柳昌茂道：“爹，你放心。我没想凶他。” 柳盛林如常刷存在并争宠，“瑾儿，没事，爹也会保护你的。” 他就不明白了，他这个爹几乎是瑾儿说一不说二的，怎么瑾儿就是从来不往他身边躲呢？ 赵梅淑心塞，这两父子还能不能行了！这样叫她怎么管孩子？ 眼不见心不烦，赵梅淑转过头对陆金留温声道：“安远，一路走来想必也累了，先去休息下吧！等吃饭再叫你。” 陆金留却满心都是提亲的事，索性这事迟早都得说，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便硬着头皮回道：“多谢义母好意！只是，实不相瞒，我有一事相求！” 赵梅淑愣了愣，“都是一家人，什么求不求的。有什么事你便直说吧！” 陆金留走到中间对着柳家三人郑重的行了个礼，正色道：“小子心悦瑾儿已久，希望爷爷和义父义母能应允婚事。若得瑾儿下嫁，这辈子我必待之如珠如宝，永不相负！” 一席话毕，现场鸦雀无声。 陆金留抬起头直视着他们，毫不退缩的和他们对视。 柳晗瑾看看陆金留又看看父母，见爹娘和爷爷脸色不太好便急了，“爷爷，爹娘，我要嫁给哥哥的！我们都......”睡过了！ 陆金留急忙打断柳晗瑾的话，“我们已经说好了，还请爷爷和义父义母成全。” 艾玛，这要是被柳晗瑾说出来，他都可以想象柳家三口的脸色怎样好看！ 柳盛林打量了两人两眼，平和道：“这事，容我们考虑一二。你三天后再来。” 陆金留有点惊讶，他原以为按照柳盛林的性格肯定会暴跳如雷的，没想到真到了这一天，最通情达理的反而是他。 最重要的是，按照本地习俗没有结亲意思的都会当场拒绝，柳盛林这意思在陆金留看来就是明摆摆的答应了。 至于不会当场答应，一是这事自己提得突兀，他们需要消化下。二就是，一般女方或双儿方即使明显有这个意图也都会矜持一二，这都是大家默认的风俗了。 然而，柳盛林话锋一转又道：“你双哥怀孕了，没去接你。刚才我已经让柳叔去告诉他你到的消息了，你这便去看看他吧！” 小样，虽说他也知道瑾儿嫁给陆金留是最好的选择。不说从小陆金留待柳晗瑾怎样他们都看在眼里，就说陆金留和他们也亲近，成了亲弄不好还能隔个个把月去看下柳晗瑾呢！ 只是好不容易养大的白菜要被拱了，他心里还是不舒服的，说什么也不能让陆金留这么轻易达成所愿。 陆金留转身看着柳家大门还回不过神来，他这算是被扫地出门了吗？ “大哥，今晚上你要来看小少爷吗？我会帮你放哨的。” 周小黑纠结着脸，他觉得这不太对，但陆金留是他大哥，说什么他也得帮忙才行。 陆金留没好气的敲了敲周小黑的头，“你少听那些说书的乱说，你大哥我堂堂正正做人，能做得出那种事吗？” “我没听说书的，”周小黑摸了摸被敲的头小声辩驳。 “瑾儿说的也不能听，他就是听说书长大的。” 教训完周小黑，陆金留又看着大门叹气，所以男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没有自己的房子啊。他决定了，他得在县城置个业，小一点没关系，但必须有。 不过当务之急是回家看看陆果子，他居然怀孕了，真是无法想象。 第57章 回村 “果子，你别在这看了，你站好久了。” “柳叔不是说四郎来了么，怎这么长时间还不到？”陆果子时不时向外张望着，盼望之情溢于言表。 “四郎不得先把小少爷送回家么，该来的时候他会来的。咱先回屋歇会，”崔向虎搀着陆果子，十分想把他扶回屋休息，又怕自己强硬的动作会弄伤他，急得汗都要出来了。 陆金留远远的听到两人的对话，汗颜了一下，他能说今儿要不是被‘赶出门’他有可能都不会回来吗？太惭愧了，居然累得孕夫等他。 等走近屋子看清两人的样子时，陆金留愣了一下，陆果子的肚子怎么大成这样了？ “四郎，”陆果子也看见陆金留了，他颇激动的上前几步想要迎一迎他。 陆金留连忙上前阻止他，心惊胆战的看着他的肚子，这真的不会一不小心就生出来吗？ “哥，你这是快生了吧？！” 陆果子欢喜的抚了抚高挺的肚子，“快了，还有两个月。” 真的吗？陆金留怀疑的看了看他的肚子！ “一路上累坏了吧？！快进来，你是要先吃饭还是先去歇会？咦，这孩子是？”陆果子先打量陆金留两眼，这才注意到旁边的周小黑。 “这路上捡的，先吃饭吧！都饭点了。”陆金留不在意的撸了一把周小黑的头毛，昨天在客栈好好休息了一晚，他一点都不累。 周小黑在旁边急忙补充道：“我叫周小黑，已经十岁了。” 他觉得陆金留介绍得太不走心了点，怎么能把最重要的名字都不说，他不是跟了个假大哥就是存在感实在太低了！ 嗯，以后必须更努力才行，周小黑默默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打气。 在饭桌上两人把分开之后各自的情况简单说了说，刚放下碗，陆果子便催着他们去休息。 陆金留无奈，他真的真的一点都不累，难道这世上真的有种累叫你哥觉得你累吗？ 最后他还是拗不过陆果子准备到房里意思意思睡一下。 “对了四郎，泥屋那边我们没和周婶续租了，你就在这住吧！”陆果子一副当家做主的样子。 崔向虎在旁边连连点头，“对对，四郎就把这当成自己家，千万别客气。” 陆金留似笑非笑的打量了两人几眼，看见他们这个相处模式他就放心了。虽然就崔向虎这幅老婆奴的样子，他挺看不上眼的，但谁叫陆果子才是他的哥呢？！ 想想自己原先的打算陆金留欣然应允，“也好，过几天我要到县城买房子。这几天便先住这吧！” 陆果子疑惑，“为什么？” “总不能在这住一辈子吧！我以后要是娶了瑾儿，在县上住能离义父义母近点，方便看顾他们。” 陆果子惊喜，“柳老爷他们真能把小少爷嫁给你？” 陆金留自信道：“那当然。” 这点把握他还是有的，再说即使他们真不想嫁，他想尽办法也要娶！ 陆果子高兴道：“小少爷长得那么水灵，这事要真成了可是四郎你的福气。到时候你可得待人家好。柳老爷家只有小少爷一个孩子，你以后孝顺点也是应该的......” 陆果子开始絮絮叨叨，陆金留头疼，同情的看了看崔向虎，却见对方一脸宠溺的看着陆果子。他就说嘛，陆果子以前可不是这样的，这都是夫纲不正惯的啊！ 陆金留顿时鄙视的看了看崔向虎，果然不能和他比，他的瑾儿就又乖又听话！ 眼见房门就在面前，陆金留进去之后转身抵住门，“哥，我累了想睡一觉，你也回去休息吧！” 陆果子果然闭嘴了，“那成，你好好休息，晚饭我再叫你，你晚上想吃什么？” 陆金留抽了抽嘴角，当他是猪吗？吃了睡睡了吃。哦，还是只能点餐的猪！ “随便，”陆金留打了个哈欠便把门关上了，转身却不自觉露出个真心的微笑，其实有这么个哥也挺不错的。 他已经完全把周小黑抛在了脑后，丢给陆果子两人负责了。 等陆金留睡了一觉精神抖擞的出来时，陆果子正坐在院子里做着小衣服。那衣服简单没甚花色，颜色虽然也鲜艳却不粉嫩，一看就是给男娃娃穿的。 陆金留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难道崔向虎给了陆果子很大压力吗？他知道古代人很重视子嗣传承，但生男生女这事可不是谁能说了算的。 陆金留试探道：“哥，你这还没生呢，怎么知道生的是个男孩？” 陆果子道：“小孩子穿什么都成，这个男娃女娃都能穿的。” “哥夫，你希望生男还是生女？” 崔向虎挠了挠头，笑道：“只要果子生的我都喜欢，都一样。” 陆金留仔细看了看他的神色，觉得他说的应该是真话。那看来这是陆果子自己的期盼了，还好！ 陆金留放下心来，要是两人因为这事起了嫌隙，他也是没办法的！ “对了四郎，我现在不方便，现在茶摊那边暂时雇了周婶一家看顾。” “你决定就好，”其实那个茶摊陆金留是想送给陆果子的，但想也知道他不会要，便收益两家平分了。 “四郎你这趟出去......”陆果子迟疑了下，他听说跑商很辛苦还不一定能赚钱。在不确定陆金留亏还是赚的时候，他不知道该不该直接问。 陆金留看懂了他的意思，笑了笑道：“当然赚了，赔钱我哪好意思去提亲！” “那就好，那就好！”陆果子不自觉松了口气，接着又欲言又止的看着陆金留。 “有什么你就说吧！” 陆果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了。就是金香她领了个孩子养，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黄花大闺女要干这事！” 那可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搞不好孩子是她亲生的！ 不过陆金留没和陆果子解释的打算，只淡声道：“别人家的闲事最好不要管，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成。” 他在‘别人家’三字上特意加重了语气。本身陆家人就不是什么善茬，要是让他们以为陆果子对他们有感情，再缠上来就不好了。 陆果子有点不自在道：“我没关心，只是这事村里都传遍了，就是听了一耳朵。你放心，我知道轻重。” 陆金留见他真只是随便八卦下便不在抓着这事，而是问起了他走这一年周围发生的一些事。 这就看出了陆金留对陆果子的训练是很有成效的，陆果子现在八卦起来也是没谁了。 远到茶摊发生的事，路过的行人有什么有趣的事；近的村里谁家男人又打媳妇了，谁家孩子有出息谁家孩子整天游手好闲等等。 陆金留听着那一大串的信息里有用没用的东西，深深的为自己的‘培训’能力感到震惊。 他这是把一个话不多内敛腼腆的人□□成这样嘴里闲不下来的类型了吗？ 只是......陆金留无奈的想，这‘效果’会不会太好了点？！ 第58章 赴约 陆金留走进喜临门酒楼，他今天和王二白约在这里。 “客官里面请，”小二热情的迎上来。 哟，还是个熟人。陆金留对这个当初给自己‘报菜名’的伙计印象颇深刻，“我和王二少有约。” “楼上请！” 待到地方后陆金留特意给了小二比较多的小费，就当是当初让他打探消息的报酬好了。 包厢里，王二白和洪胡照旧的形影不离。只是......氛围是不是有点微妙？ 洪胡独自坐在窗边，看着自己面前的茶杯好像能看出朵花来，似乎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如果忽略那满身低气压的话。 王二白更不用说了，那是个惯常喜形于色的人。今天却板着脸挺直腰板坐在桌边，一脸高高在上的不忿，却看着有种莫名心酸的倔强。 陆金留觉得自己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王二白却已经迎了上来，“这不是陆少吗？快请坐，你这趟去行商有甚趣事说来听听！” 这么装？ 陆金留揪着眉疑惑的看了看王二白，这家伙莫不是出门吃错了什么药？ “愣着作甚？快坐，我请客，都是吃最好的。对了，还得看最好的姑娘，听最好的曲！”王二白高仰着头，一脸的自得。 陆金留抽了抽嘴角，果然今天就不该出门吧！ 然而还不等他先一步告辞，洪胡已经先站起来了，“我想起家里还有点事，这就先走了，两位自便！” “怎么，你弟弟要成亲了，你得回去帮忙张罗吗？”王二白讽道。 洪胡一顿，却只是抿了抿唇，垂眼继续走了出去，瞧着颇有种悲伤而委屈的错觉。 王二白原本嚣张跋扈的脸顷刻垮了下来，满脸懊恼，望着门口的方向久久回不过神来。 “人都走了，”陆金留坐下给自己斟了杯茶，幸灾乐祸的提醒。 王二白眼巴巴的瞅着陆金留道：“你知道的，洪署那小子不学无术，横行霸道，整天的游手好闲，肯定是没人喜欢的！” 陆金留无语，他连洪署是谁都不知道，他怎么知道他讨不讨人喜欢？话说，这话题的跳跃度会不会太大了点，他就想问，关联在哪里？ 王二白见状顿时急了，“你怎么能不知道？洪署就是阿胡他弟，别看他今年才十四岁，那小子可坏了。听说前几天还闯进冯寡妇家强行侵犯了人，人家守个寡容易么，没得这么恶毒的！” 真是够了，所以他今天到底是来干什么来了？他为什么要管小混混和俏寡妇的闲事，他不是纪委更不想插一脚好吗？ 再说一般这种故事不都是两边眉来眼去才主流吗？ 陆金留没好气的放下茶杯，不耐烦道：“所以？” 王二白猛的凑近陆金留，一脸渴望肯定的急迫道：“我是说像这种小流氓哪里比得上阿胡！明眼人都知道阿胡他就是运气不好，他爹不喜欢他而已！” ...... 陆金留想了想，今天好像还要去看房子，时间是不是不太早了？！ 王二白急忙拉住陆金留，“还是不是兄弟，怎连点话都不耐烦听？” 那你倒是说啊，陆金留觉得手有点痒，危险的瞄了瞄王二白，决定如果这二货再说不到重点非给他点颜色看看不可！ “唉，你说洪胡这小子怎心眼子那点小。我娘要给我说亲，他倒是气上了！就算他二十一二岁还没着落，也不能见不得别人好啊？” “你怎么知道他是因为这个？”陆金留怀疑的看着王二白，不是他说，就王二白这小子一天能惹毛人八百次，最后自己还不知道是为什么！ 王二白郁闷的发牢骚，“难道还能是因为别的？你说我娘也不靠谱，那王家小姐一双眼睛长在头顶上她也能看得上，真是！” “那你没看上不完了吗？”陆金留敷衍。 “那怎么成？这个没看上，我总有看上的时候吧！我王二少还愁娶妻不成？可是，到时候他还是不高兴怎么办？”王二白说着又苦恼上了。 陆金留古怪的看着王二白，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劲？莫名道：“你娶妻他为什么不高兴，他不高兴关你什么事？” 王二白白了陆金留一眼，刚想说点什么，楼下传来一阵喧哗。 “这位客官，小女子只是个唱曲的，求您饶了我吧！”一阵娇柔婉转的悦耳女声带着低泣响起。 “这美人倒是有趣，你是唱曲的我要你唱曲，有甚问题不成？”明明是个少年音却偏偏故作老成，语带油滑听着便膈应人。 “客官想听什么，小女子这就唱！” “唱什么都成，只是却不能在这！大爷我想要你在床上唱！” 此语一毕，楼下顿时一片哄笑声。 女声带点颤抖的哀声道：“小女子只唱曲！” 少年有点不耐烦了，“唱曲不就是为了更好的□□吗？入了风月行还想不陪客，哪有这种道理，要多少直说！” 底下没声了，只余一阵抽泣。 少年没耐性的开始指挥带来的人上前拉人，场面顿时乱成一团。 王二白忽然往底下扔了个茶杯，“大白天的就开始干这腌臜事，也不怕报应！” 陆金留颇为奇异的看了王二白一眼，他倒不是认为王二白冷血，只是对面人多势众，王二白可没带人出门，居然也敢路见不平倒是让他刮目相看。 王二白却忽然凑近陆金留，兴奋道：“你说我要是把洪署揍一顿，阿胡会不会高兴？” 陆金留黑线，就不能指望这小子正经一把！不过，就这种情形，就王二白那小身板，真的不是反过来被揍一顿更现实吗？ 第59章 看戏 洪署抬头看清楚人之后，气愤道：“又是你，有本事下来，爷揍你个满脸开花。” “怕你不成，别跑啊！” 王二白雄赳赳挑衅过后便把头收回窗内，往外走了两步惊觉不对，回头道：“你怎么不走？” 陆金留撇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关我什么事？” 王二白震惊的看着陆金留，结巴道：“你，你怎么这样？” 陆金留冷声道：“我为什么不能这样？” 他就不是个喜欢惹麻烦的人，低调才是他的处世之道。结果不过来吃个饭，就因为这缺心眼的二货要和镇上扛把子对上了，想让他好言好语简直不太可能！ 哦，对了，饭还没见影呢，就连水都是他自个倒的！ 王二白一点都没感觉到陆金留的真实情绪，自己想了会儿，很快便圆了回来。 满脸赞赏道：“还是兄弟你考虑得周到啊！他们人多，咱估计打不过，一会你瞅见乱起来了，赶紧的跑回我家找我哥啊！” 陆金留看着王二白悲壮的背影，难得的愣在当场，难道中间还发生了什么被他忽略了，还是他真的和古人代沟这么深？ 然而没给陆金留太多时间思考，王二白刚走到下面，两边就打起来了。陆金留也没想到对面连句话都不让说，说动手就动手。 说不管当然是气话，王二白这小子蠢是蠢了点，但这就好比你养的哈士奇你嫌弃它各种闹腾，可当别人真的嫌恶的时候，你也不会干的。 说是两边对打，其实下面是单方面的群殴。陆金留急忙走下去，揪住他们的后领一个个往后丢开，一把把王二白拽了起来。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王二白已经衣衫不整，脸上青紫，嘴角鼻子都是血。 陆金留脸色一沉，正准备说些什么。王二白已经站稳了脚，他大剌剌用手背一抹脸，冲对面叫嚣道：“知道厉害了吧！再继续你别哭着回家找你爹！” 陆金留看了看王二白脸上被抹的乱七八糟的血迹，默了！刚酝酿好的情绪顷刻烟消云散，难不成他还以为他刚才占到便宜了不成？ 洪署却兴奋得涨红了脸，他是镇上的小霸王，一向横行无忌，王二白却可以说就是他的死对头了。 说起来两人家世相当，他大哥却在给人做‘跟班’！虽然他一向看不起甚至是不认这个大哥的，但当这事情存在的时候，他却如鲠在喉，好似身份上都低人一等似的。 而王二白因为洪胡，没少和他对着干，两人十分不对付。对上几次谁也没能占到谁的便宜，这次难得王二白落了单，还主动撞到他手里，简直就是天赐良机！ “这可是你说的，别回家找你爹！兄弟们，揍他！” 场面乱成一片，陆金留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讲就被卷了进去。 等事情结束了，洪署带着人‘战略撤退’后，陆金留简直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表情，他一把‘年纪’了居然还赶时髦和小孩子打了次群架也是没谁了。 偏偏王二白还得意洋洋的转头夸道：“还是兄弟厉害啊，我就知道你能行的。想以前你可是打遍全城无敌手的，怎么还能和这小瘪三碰上的时候翻船呢！？” 陆金留无力，不想要这个朋友了怎么办？ 这时旁边一直躲着的‘罪魁祸首’出来了，“小女子婉儿多谢两位公子相救之恩！” 王二白捡起地上的折扇，潇洒的展开，配上他那破衣烂裳和青红混杂的脸说不出的喜感！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婉儿双目含情的瞥了王二白一眼，未语泪先流，“婉儿得罪了那洪署，听说他可是这镇上一霸，这以后可还有小女子容身之地？！” “诺大的地方可都不是他家的，怕什么？！” 陆金留一看那婉儿作态便是一皱眉，这也不是个省心的！现在是要开始担心王二白真缺心眼的把人带回家了吗？ 婉儿一转三叹的愁眉道：“小女子不远千里来到此地，原只为讨个生活，谁承想初来乍到便闯此大祸，这......这叫婉儿该如何是好？” 王二白带着明显的不明所以，疑惑的安慰道：“那小子不是被我打跑了吗？没事，你就还在这唱！” 婉儿一噎，难道是她表现得不够明显，这公子居然没看出来吗！？ 婉儿再接再厉，软声哀泣：“这，怕只怕以后不得安生！” 王二白想了想，双眼一亮：“有了。我认识一妈妈，人和善可亲得很，你就去她那唱！保管洪署再也不敢找你麻烦！” 婉儿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还是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询问道：“不知公子说的是何处？” “万花楼啊！你放心，万妈妈人最是贴心，你不愿意绝不会勉强你。在那便可以安心唱曲了！” 陆金留差点不厚道的笑出声，王二白去了是客人，再者王家在镇上势力不小那王妈妈当然贴心。估计王老爹王大哥都和万花楼打过招呼，王二白去那也只是单纯的吃喝、过过眼瘾，黑暗的东西他又哪里知道了？！ 果然那婉儿面色含羞带怒，悲泣道：“婉儿是好人家的女子，落魄至此也是情有苦衷！公子怎能如此糟践婉儿，呜呜......” 王二白莫可名状，“这，我没有啊！” 却见婉儿哭得越发伤心，王二白有点手足无措，求救的看向陆金留。陆金留头一撇，别看他，他就是个吃瓜群众，可管不来闲事了！ 最后不知王二白又想到了什么，一脸恍然大悟的宽慰道：“你别担心，万花楼的女子都是好女子，绝不会欺负你的。红袖姐姐漂亮温柔，绿柚姐姐活泼可亲，紫纤姐姐最是妙语解花，你去了有什么不高兴的都只管和她说，还有青玉妹妹......” 婉儿越听脸越僵，屈身一礼勉强笑道：“多谢这位公子好意，婉儿并无此想法。家中还有些事，这便去了！” 王二白热心的在背后喊道：“姑娘慢走，想通了记得来王家找我啊！” 姑娘却头也不回的越走越快。 王二白满头雾水的嘀咕道：“这是怎么了，这么着急？” 当然是因为觉得你也是个好色花心的臭男人，不是良配呗！ 陆金留这次真的笑出声来，对上王二白莫名其妙的眼神笑得越发开心。 嗯，看在这二货给他看了场好戏的份上便不和他计较刚才打架的事了！ 这三天在陆金留看来过得飞快，他要准备上柳家门的礼物，还要去看房子。说起来就两件事，工作量却一点都不低。 每天累得半死，总算成果是喜人的，他不止做好了上门的准备，还买好了一处院落。要知道他本来也没想能那么快买好房的。 也是赶巧了，他买的院落和柳家就离着一条街。两进房子，但地方大，三个大院子，二十多个房间。花树巧妙分布，绿意盎然，陆金留很满意，他也是有资本娶老婆的人了！ 第60章 议亲 陆金留深吸了口气把礼物又再次确认了一遍。 这边的习俗是两家议亲时，男方送礼同时呈上自己的八字，若嫁方有议亲打算便会收下礼物送出出嫁人的生辰八字，这是给男方家合八字用的，以免到后面换庚帖时才发现彼此八字不合，对双方都不好。 所以其实今天也不算正式的提亲，但还是很紧张怎么办？！ “扣扣扣” 随着大门轻响，门后露出的脸居然是柳盛林的。 一般来应门的不都是柳叔么？ 陆金留张了张嘴，有点慌怎么办？他该说什么来着！？ 柳盛林臭着脸，冷哼一声，“还不进来？！” 陆金留本就紧张，再一看这态度，脑袋一片空白，张嘴就道：“好，好的，爹！” 柳盛林本来就臭的脸顿时拉了下来，“臭小子，管谁叫爹呢！谁是你爹？” 陆金留尴尬的应了一声。心下腹诽不已，好像我小时候拿着个拨浪鼓就撺掇我叫爹的人不是你似的，当初不是应的挺高兴么！ 然而不管心里怎么想，陆金留面上都不敢漏出半分，乖乖的跟着柳盛林进了屋。 堂屋里，主座上坐着柳昌茂，赵梅淑坐在左边，右边一个空位子应该是柳盛林的。他们看过来时面上完全没有往日里的慈爱，一脸的审视。 三堂会审的节奏啊！ 陆金留忐忑的站在中间对着三人行了个礼，“爷爷，义父义母，安远给你们问好！” 一礼毕，场面有点冷，也根本没人招呼他坐。 这就有点不对了吧！再怎么说，两家以后是要结亲的，就算刚开始心里不舍也不会这么不给脸啊！ 陆金留心念电转，他确定自己这边没出什么纰漏，那问题只能是在柳晗瑾那边了。柳晗瑾天性单纯，问话的又是自己的亲人再加上陆金留也没要他保密过，他被问时肯定会漏出些许破绽。 如果柳家人什么都知道了，那只是给自己脸色看就算是客气了。这可是在古代，对女子和双儿的名节看得无比重，一个搞不好很容易结仇的。 算了，往好处想他们把瑾儿嫁给自己的几率又大了几分。不过些许脸色，他上辈子和这辈子还看得少吗？！ 陆金留想通了，也不再干等回应，自己厚着脸皮走到柳盛林下手处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意料之中，此举收获若干白眼。 陆金留当做没看见，自顾自把礼节过了一遍。 还是没人理他，陆金留也无奈了，就算他脸皮再厚这没人陪着演的独角戏他一个人也唱不下去啊！ 看来得下个猛药，陆金留故作无意道：“好几天不见瑾儿了，不知瑾儿现在可好？” 这记猛药大概下得有点猛，柳盛林暴跳如雷的放下手里装样的茶杯，喝道：“臭小子，别人家双儿也是你能惦记的？！” 陆金留无辜道：“义父这话也太见外了，瑾儿和我可是一道长大的，我什么时候待他不好过？” 场面一静，这话的确没人能反驳，就连柳盛林都闭嘴了。陆金留待柳晗瑾什么样他们可都看在眼里的。 好比这趟跑商回来就连陆金留自己都有了很明显的变化，他黑了点瘦了点，看起来更精壮更成熟了。 而他们家瑾儿长的确是长大了点，但却一样的白嫩可爱，珠凝玉润，看起来竟更好看了些，足见陆金留对他有多上心！ 换个立场想想，如果是他们带着柳晗瑾一路风餐露宿都不一定能比陆金留照顾得好！ 然而自己心里的想法只有自己知道，这又一次的安静可急坏了一直在门外偷听的柳晗瑾。 柳晗瑾着急的走进堂屋接话道：“是啊，哥哥待我真的很好的！” 赵梅淑皱眉道：“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待在自己屋里吗？” 哪里听说过两家议亲时，双儿自己在现场的，自来就没这规矩。赵梅淑看向跟着柳晗瑾身后走进来的王珍。王珍无奈的摊手，她哪里看得住小少爷！ 柳晗瑾不高兴道：“我不来，你都欺负哥哥！” 赵梅淑板着脸道：“回去！” 柳晗瑾一向是怕母亲的，今天却难得倔强的反驳道：“我不要！” 赵梅淑看了看柳晗瑾那渐渐显露出的委屈，竟一反常态的沉默了。 其实本来这次柳晗瑾偷跑的事她也是决心要严厉教训的，这事情真是有点严重了。然而陆金留提亲提得忽然，这让赵梅淑一下意识到自己的孩子能待在自己身边的日子真的不多了。结果不止大事化小了，这几天她待柳晗瑾那是从来没有的宠溺！ 柳昌茂老神在在的发话：“瑾儿也坐吧，好歹也是你的终身大事！” 陆金留贪念的看了柳晗瑾好几眼，继续做着各种保证，“我以后定会待瑾儿好的，以前怎样以后还怎样！” 柳晗瑾大力点头，“嗯嗯，哥哥会给瑾儿做好吃的，瑾儿喜欢什么哥哥通通都知道，还会送给瑾儿。” 陆金留：“若富贵，也绝不忘初心，我这辈子只喜欢瑾儿一个！” 柳晗瑾得意道：“当然，我也只喜欢哥哥！” 陆金留：“若贫穷，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有瑾儿一口！” 柳晗瑾严肃道：“才不是。” 全场人齐刷刷往他看过来，只见柳晗瑾认真道：“哥哥有一口吃的都会换成肉给瑾儿当零嘴，再也不会有人比哥哥待我更好了。” 柳家人一口气没提上来险些噎着，陆金留干咳一声，看了看他们愈加难看的脸色，他觉得自己这保证还是不做了吧！总觉得他是在做一件有反效果的事情！ 柳盛林没好气的把茶杯重重的放在桌上，拉长着脸酸溜溜道：“全家人加起来都没那臭小子待你好？” 柳晗瑾嘟着嘴：“不一样嘛！爷爷和爹娘是家里人，哥哥是外面进来的家里人。瑾儿也好喜欢爹娘和爷爷。” 在场人脸色都缓和了些许，包括陆金留，他可不想以后一辈子面对‘吃醋’的柳盛林，这简直想想都可怕！ 柳晗瑾见又没人接话了，焦急道：“你们不把我嫁给哥哥，以后一定会后悔的！”说着跑到柳盛林身边蹲下来抱着他腰左右猛蹭，撒娇道：“爹啊，爹......” 柳昌茂，柳盛林和赵梅淑齐齐叹了口气，这十几年，他们怕是白白养了个假孩子！ 结果......最后还是被赶出门了。 陆金留垂头叹了口气，沮丧的离开，纠结的想，这收了礼却不给生辰八字是什么意思？ 没走几步身后又传来柳晗瑾的声音，“哥哥，你等等。” 陆金留欢喜的转身看着柳晗瑾向自己飞奔过来，“瑾儿慢点，小心摔着！” 柳晗瑾站在陆金留面前，他刚才看见哥哥失落的背影心里也好难过，但却一点都帮不上忙。本来想过来安慰下，真的站在这里了却又不知该说什么了。 “瑾儿是有什么事？” 柳晗瑾忐忑的反复揪揉着自己的衣袖，最终扭捏的低头道：“哥哥，瑾儿是辛酉年十一月六号未时出生的！” 所以，瑾儿这是见自己沮丧特意来安慰自己的吗？！ 陆金留心里划过一丝暖流，他怎么会不知道柳晗瑾的生辰八字，他是知道的！只是若不能得到柳家长辈的许可，这道程序便是不成的。 陆金留觉得自己的心都融化了，不自觉的整个人都温柔了下来，“我一定会努力让爷爷和义父义母都答应我们的亲事的！” 柳晗瑾顿时露出个大大的笑容：“我也会努力的，我会劝爹娘和爷爷的！” 陆金留觉得......这还是别了吧！现在的情况他也看出来了，柳家长辈都是愿意结亲的，只是心里不平衡想要为难他而已，这瑾儿越劝岂不是越糟？ 可是他也不愿拂了柳晗瑾的好意，只委婉道：“这求亲的事本就是男人的事，若不能凭本事取得长辈们的认可，我又有什么资格娶你！” 然而陆金留这一番说辞在柳晗瑾看来却实在委屈了点，可最糟糕的是他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 最后只好心疼的望着陆金留，略微低落道：“爷爷和爹娘疼了瑾儿好多年，哥哥受了委屈不要生气！瑾儿以后都听哥哥的话，也一定会对哥哥好的！” 陆金留听到自己的心越跳越快，他从未觉得阳光如此温柔过，这定是他此生听过最美的情话。 以前看书时一句有你相伴一生无憾，总是不能理解。此刻真真切切的体会着这种感受，才惊觉美好。 一种满满的情绪欢欣鼓舞的在他内心跳动，游走在全身，陆金留觉得此刻若不做点什么简直无法安抚内心的躁动。 他情难自禁的拉起柳晗瑾的双手，上前一步想要抱抱他，或者亲一亲...... “咳咳，”一阵煞风景的咳嗽声响起。 陆金留不愉的看向声源处，却见柳盛林黑着脸站在大门处看着他们。当头一盆凉水一秒拉回现实，陆金留尴尬的放开手后退一步。 虽然不情愿，也只能不甘心道：“那瑾儿，我就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柳晗瑾低着头冲陆金留招了招手。 陆金留条件反射的凑过去，有什么暖暖软软的东西如羽毛轻落，恰到好处的撩骚着人心。 陆金留傻笑的捂着脸，有谁在场？黑脸又是什么？ 他的眼里只有那个落跑的含羞草！ 第61章 偶遇 陆金留一路心情美腻的往回走，虽然这次没成功，但前途是美好的，他的瑾儿是可爱的，他总有把他娶回家的一天。 反正瑾儿还小，就算定亲了也是不能成亲的，就算成亲了那也是不能碰的。 流水潺潺，绿意葱葱，乌蹄自在的边走边吃。陆金留也不催它，只得意的想，瞧瞧，柳家连乌蹄都没和他讨过，说明早就把他当一家人了嘛！ 这时陆金留忽然看见洪胡坐在河边光着膀子处理伤口，那身上远远看去便是青一块红一块的。 陆金留嫌弃的撇撇嘴，这又不知在哪惹事了，流氓头子就是麻烦。 大概是受伤的原因，他居然一点都没意识到别人的到来。 “喂，”陆金留上前拍了拍洪胡肩膀。 洪胡条件反射伸出右手回身格挡了下，转身一半想起什么似的又转了回去。 然而那电光火石间，陆金留已经看见了洪胡腹上那朵摇曳的粉花。 洪胡居然是个双儿？ 陆金留震惊在原地，半晌才急忙回身避开。虽然他不觉得双儿和男人有什么区别，何况是洪胡这么男人的双儿。可是这是在古代，万一洪胡想不开要他负责任怎么办？ 反观洪胡，除了刚开始惊慌了下，倒是镇定的捡起地上的衣服穿起来。 乌蹄啊乌蹄，今天真是被你坑惨了！ 陆金留怨念的瞥了眼乌蹄略带点讨好的转过身，转移话题道：“你怎么在这？需要帮忙吗？” 他决定一会儿洪胡不管提什么要求，他都要帮忙，要是洪胡能把刚刚的事忘记最好！ 洪胡定定的看着陆金留肯定道：“你看见我的身体了！” 陆金留头脑短路的打断道：“我不可能负责的！” 语毕，洪胡脸色没有任何变化，陆金留尴尬了。 冷静下来他觉得洪胡应该不是那个意思，想了想洪胡瞒了这么多年再加上他长得太过普通。陆金留猜想洪朗当初因为容貌嫌弃洪胡他娘，他娘处境十分不好，若洪胡是个双儿两人处境想必更加艰难吧！ 至于长大也瞒着就更好解释了，是个‘男人’洪胡都过得那么狼狈了，再是个双儿还有个后娘有什么后果就不用说了。 想明白后，陆金留急忙保证道：“你放心，我绝不会说出去的。” 洪胡八风不动的抬了抬眼道：“无所谓了，今天我爹刚把我赶出家门，连户籍都迁出来了。” 陆金留囧了，这世界变化是不是快了点？ “那，你有什么打算？” 洪胡双眼有道微不可查的亮光一闪而过，“嫁人！” 陆金留颇有点胆战心惊道：“有人选吗？” 洪胡意味不明的看了看陆金留，半晌才道：“还需要你帮帮忙！” 陆金留了然，把胸脯一拍，大包大揽道：“你放心，包在我身上！” 兄弟，只能牺牲你了！陆金留毫无义气的想着，反正王二白那小子看着也不像个能撑起家的人，洪胡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制的。 洪胡嘴角微微翘了翘，道：“你放心，我可以和你交换一个消息。” 陆金留不感兴趣的答应一声，有没有都没关系，只要不赖上他就好。 然而洪胡真的说了一个让他意外的事情。 “你不想知道你娘的下落吗？” 陆金留愣了下，他还真是不想知道，在他眼里两人已经没有关系了。可是想想李青莲的性格，他能多知道些消息，将来若真是有事了好歹也能掌握些主动权。 “在哪儿？” 洪胡犹豫了下，还是开口提醒：“她可能和你想象中不太一样！” 陆金留笑了笑，他当然知道李青莲是什么人，但恐怕外人眼中他怕是得感念她才对。 陆金留模糊的回道：“我从小都没见过她，她于我也不过个陌生人了！” 洪胡看了他两眼，也没八卦，“她就是洪署的娘！” 这下陆金留有点惊讶了，李青莲和齐志鑫不是情投意合已久吗？为此她甚至不惜对自己的亲儿子下手，背弃对自己好的老实丈夫！后面又怎么会和洪朗搞在了一起，要知道洪署可就只比自己小三岁啊！ 原来当年李青莲和齐志鑫的亲事没成之后，齐志鑫便在远房亲戚的介绍下跟了个小商队，回来颇挣了不少钱，这是李青莲当初动心的原因。 但是好景不长，齐志鑫此人志大才疏，不过挣了点小钱便沾沾自喜退出商队，想着单干。可是做生意哪有那么容易，他为此赔了不少钱。 李青莲和离之后和齐志鑫火速成亲，刚开始确实过了段好日子，然而没过多久随着齐志鑫生意不顺，两人的生活也开始磕磕绊绊。 最后齐志鑫被人坑了一把之后更是险些倾家荡产，想要重新回到商队商队也已不再接收，过惯了好日子的两人哪愿意再回到乡下种地，再说面子上也挂不住不是。实在没了法子，他们开始在镇上找个小房子租住下来，靠着齐志鑫做点短工，李青莲做绣活勉强过活。 齐志鑫不得志，心气不顺慢慢便爱上了酗酒，认识了些小混混。 其中有个就是洪朗。 一次两人在家喝醉后，不知是阴差阳错还是怎么，洪朗居然和李青莲睡了...... 之后洪朗发达之后，是如何发现齐志鑫因为行商时掉进冰河伤了身子不能有子嗣，又是如何又‘娶’了李青莲便不必细说。 总之，现在回了乡下李青莲还是齐志鑫的妻子，在镇上却实实在在是洪朗的老婆，而镇上基本没人认识李青莲，齐志鑫却成了洪朗的左右手。 陆金留听完洪胡的讲述，整个人那是囧囧有神。 是这世界发展太快，还是他太封建，为什么总觉得有点乱！？ 齐志鑫可是连李青莲都在他手上吃过亏的人，能任凭别人给他戴个绿帽还在人手下老老实实做事？ 而另一个当事人李青莲的为人陆金留也再清楚不过，她真能就这样任凭两个男人摆布？ 洪署是谁的孩子先不说，那天晚上的事却绝不可能是意外！ ...... 算了，反正也不关他的事。陆金留摇摇头，和洪胡招呼一声正准备回去却发现洪胡提着包袱跟着他后面走。 陆金留惊恐，这是要被赖上了还是被赖上了？ “你，你跟着我做什么？” 洪胡一脸坦然：“我没地方去！” 你没地方去就能跟着我？我们可不是一个性别，你到底有没有点意识？ 陆金留心下腹诽不已，正想着打发洪胡忽然一个主意涌上心头，其实他也没地方安置洪胡。瑾儿却好像很喜欢洪胡，不如让洪胡和瑾儿做个伴，他明天也能有理由去看瑾儿了！ 这主意简直太棒了好吗，陆金留憧憬着美好的明天，笑眯眯的把洪胡带回了家。 第62章 岳父 第二天陆金留一早起来便兴冲冲的往县城去。是个汉子就要勇于面对难缠的娘家人，哪有老婆还没抱上床就认怂的道理！ 至于洪胡，嗯，他看着和陆果子处的挺好，先不用管了。 “你怎么又来了？”柳盛林嫌弃的看着陆金留，想想以后瑾儿就要被这人抱走就心塞得不要不要的。 陆金留无视柳盛林拉长的脸，嬉笑道：“瑾儿呢，起了么？” 柳盛林立马摆正姿势教训道：“安远啊，不是义父说你，你们男双有别，哪怕是一起长大的，也别瞎打听，没得败坏我家瑾儿名声！” 陆金留一脸冤枉的辩解道：“义父你这次真的误会我了，我来找瑾儿是因为我有他朋友的消息要告诉他！” 柳盛林怀疑的看着陆金留，陆金留无害的回看过去。 良久，柳盛林方不甘的起身去叫柳晗瑾，暗含警告道：“你等着，我去叫瑾儿，就在院子里啊！别瞎跑！” “哥哥！”柳晗瑾进到院子看到陆金留，兴奋不已的跑进他怀里抱住他脆生叫唤。 “瑾儿，”陆金留扶住柳晗瑾的肩膀，看着柳盛林黑漆漆的脸干笑。 柳晗瑾回头看了看柳盛林，赌气的冲他哼了一声，拉着陆金留便进了自己房间。‘嘭’一声便关上了。 陆金留觉得这虽然很解气，但估计这房间是呆不久的，还是抓紧时间给自己谋点福利吧！ 他捧住柳晗瑾白嫩的小脸左右亲了亲，方才发觉自己的想念比想象中的还多，便索性粘着他脸不放。 亲不够怎么办？瑾儿的皮肤怎么会这么好！ “咯咯，痒，”柳晗瑾推开陆金留的脸捂住脸颊笑个不停。 陆金留黑线，好好的气氛就这样没了，到底还要不要亲了？！ 许是看出陆金留郁闷，柳晗瑾凑上前主动在陆金留左颊响亮的亲了一口。毕了好奇的看着陆金留道：“爹说哥哥有事告诉我？可是，瑾儿哪来的朋友啊？” 莫名觉得被敷衍了偏偏自己还真被安抚住了怎么办？自己是不是太好对付了点！ 陆金留郁闷的把事情说了一遍，谁知柳晗瑾和他想象中兴高采烈的样子却相去甚远。 柳晗瑾惊疑不定的上下打量着陆金留就是不说话，陆金留被看得直发毛，不过一会便绷不住出声问道：“怎么了？” 柳晗瑾怀疑的看着陆金留：“你怎么知道阿胡是双儿的？你不会是偷看了人家的身子吧？！” 果真是柳盛林亲生的，这打量人的眼神简直一模一样！然而，这道题要怎么答，感觉说实话不太好吧！这莫非就是网上常说的送命题？ 正在陆金留浑身冒汗的想着对策时，门外响起柳盛林一听就很故意的询问。 “瑾儿，爹泡了你爱喝的蜂蜜红枣茶，快开门！” 干得好！陆金留期待的看着柳晗瑾，这一茬可以揭过了吧！ 柳晗瑾皱皱眉，“爹，你别闹。我们有正事呢！” 柳盛林的声音立马拔高了一个度，“有甚正事？” 不过一会儿又缓和下来道：“不是，爹的意思是你们说好久了，喝点东西润润嘴嘛！” 岳父啊，这是该你表现的时候了，你可得争口气啊！陆金留暗暗为柳盛林打气。 柳晗瑾却不为所动，“才没多久，我不想喝！” “怎么会不想喝，这可是瑾儿喜欢的！是不是那小子欺负你了？开门，爹给你主持公道。”柳盛林在门外开始拍门，“小子，我告诉你啊瑾儿的娘家人可都在这里呢，你可别嚣张！我叫梅淑来踹门了啊！” 柳晗瑾闻声只好无奈出门。 虽然达到了目的但是莫名躺了一枪的陆金留不知该哭该笑。 柳盛林仔细打量两人许久，直到确定他们身上绝没出现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方才满意点头。看着陆金留，一脸‘算你识相’的表情赞赏道：“都聊半天了，该说的都说了吧！安远啊，这天也不早了，你就早点回去吧，当心路上不好走！” 陆金留看着头上还不到正中央的太阳无语，你要是真关心我，倒是留个饭啊！ 柳晗瑾闻言立马把刚才的疑惑丢到一边，不满的看着柳盛林，“爹，你干嘛老是赶哥哥走啊！哥哥也是家里人！” 柳盛林不高兴的拉着脸道：“谁是他家里人，什么时候的事？” 柳晗瑾不甘示弱，“一直都是。以前是爹娘的义子，以后是瑾儿的夫君！” 柳盛林仿佛被踩到尾巴的猫，跳脚道：“谁说的？我还没同意呢！” “反正，瑾儿是一定要嫁给哥哥的！” 柳盛林痛心疾首状，“你一个小双儿，说这种话也不嫌害臊！” 柳晗瑾异常淡定，“有甚好害臊？反正迟早的事！” 柳盛林一噎，陆金留干笑两声，他觉得今天好像不宜出门，还是改天再来吧！ 等陆金留走后，赵梅淑拉着柳盛林无奈道：“当初不还是你说服我们应了这门亲事的么？怎自己还反倒和安远打起擂台来了？” 柳盛林道：“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你不知道陆金留那小子，小小年纪就知道勾搭瑾儿，非给他个教训不可！” 赵梅淑无语，这迟早都是人家的人了，什么时候‘勾搭’的又有什么关系？！不对，勾搭是个什么鬼！ “你别胡说，安远也就比瑾儿大了两岁，他哪懂那么多？” “怎么不是，那小混球傻的时候就把瑾儿哄得比待自己爹娘还亲了，恢复过后岂不更离谱？” 赵梅淑觉得这番话听着离谱的好像是自己家里那个，但习惯让着柳盛林的她委婉劝说道：“可是我想了想你说的那些话，我觉得很有道理！再也没谁能比安远更能让我们把瑾儿安心托付了！” 柳盛林傲娇道：“这是两码事，我得告诉那小混球，瑾儿是有娘家人的！” 赵梅淑心累，索性不再试图劝说，反正也不可能折腾出什么花儿来，随他去吧！ 第63章 陆金香 陆金留悠哉的在街上逛着，他好几年没回祁远县了，正好看看近来有甚新鲜事物，改天也可以带瑾儿出来瞧瞧。 天一天比一天凉了，街上却一点没受天气影响，仍然人流如织，人声鼎沸。不知道是不是陆金留的错觉，他总觉得今年祁远县似乎比往年更热闹了些。 难道祁远县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陆金留皱皱眉，希望不会是什么坏事！ 陆金留现在逛的这条南大街不管是有钱人还是一般家庭都很爱逛，无他，关外或外地的商品一般都会在这边出售，大家都喜欢看个新鲜。 比如对面一个卖贝壳的首饰摊，陆金留知道在海边这种贝壳的装饰品几乎人人都有，根本不值钱。然而在祁远县这远离大海的北方内陆却算得上是稀罕物，很多人都没见过。出摊的小贩几乎能把那只有几块贝壳串成的手串吹出花来。 “你这也太贵了吧，不是金的不是银的还不能当饭吃，便宜点！”一个抱着三个月大小孩的女子皱着眉看手里一对手串，显见得是不满意的，但却不论如何不肯撒手。 “哎哟喂，我的姑奶奶，这稀罕物可是商队千里迢迢从东南运回来的，哪能不值钱啊！我这做的可是诚心买卖！” 居然是陆金香？！她还是一身少女打扮，显见是没嫁出去的，只是眉眼间已不见了往日的骄矜，平白多了几分忧虑，看来也过得不怎么样嘛！ 陆金留挑挑眉，正准备当没看见走开时陆金香却正好转头看见了他，后者原本有点颓靡的姿态立马一振，带点打量的用眼角睨着他。 “这位小姐还买不买了，要知道这虽然不是金不是银但整个祁远县有的人可也不多，只有有身份的人才买哩！” 小贩还在孜孜不倦的推销着他的商品，这番话却在陆金留的加成下打动了陆金香。 “多少钱，你包起来吧！”陆金香干脆的掏钱，丝毫不见刚刚讲价的小气劲。 小贩惊讶了一瞬，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刚才还嫌贵的人这会子这么爽快了，然而没楞多久生意做成的他便美滋滋的给打包好了。 “得勒，这位小姐，三百文，承惠！” 陆金香脸微不可查的抖了下，接过手串的手都僵硬了一瞬，偏偏在走时还居高临下的翻了陆金留一眼。 陆金留嗤笑，你有本事看不起人有本事别抖啊！就那破玩意，两元店买的都比这精致无数倍！ 改天他要送瑾儿一个巨好看的贝壳首饰，也不知道瑾儿会不会喜欢？有机会的话或许也可以带瑾儿到海边玩玩，那种海浪拍击的波澜壮阔当得起世间美景，足叫人内心震撼！ 陆金香抱着她三个月的儿子正准备回陆家。去年她怀了孟锡的孩子，本以为要嫁进孟家当少奶奶了，哪知孟锡不止毫无提亲的想法，甚至还以她怀孕为由减少了到县城院子里看她的时间。 如果说刚开始被美梦冲昏了头脑，那么现在陆金香也已经渐渐清醒了，她明白的知道她于孟锡不过是养在外逗趣的外室，从头到尾孟锡从没有过娶她的想法！ 陆金香再是对自己有信心也不过十七岁的女子，哪能经得起这个打击，惊惶难受之下她也想过和孟锡断了拿着钱回家嫁给别人。 可是这时孟锡的未婚妻闻言带着人到院子里和陆金香发生了争执，虽然孟锡来得及时但陆金香被几番推搡殴打之下竟有了小产的迹象。 大夫看过之后断言陆金香这胎若保不住，可能有生之年再不会有第二胎了。就算这次平安保下孩子，这也是她唯一的孩子了。 虽然最后陆金香幸运的平安产子，然而心里却对孟锡彻底的没了指望。她跟孟锡的这几年拿回家不少钱，虽然奶奶不喜欢她但好歹现在家里的好日子都是靠着她才得来的。 陆金香想着回家拿个主意，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孟锡对她越来越不上心，她就过得越来越不好，不只是心理上，最主要还是钱财方面，她出手远没有刚开始那么随心所欲了。 按理说女人的依靠是娘家人，可是她的娘家人只知道从她手头上抠钱，她若不能带给他们利益，她绝对相信他们能变个嘴脸。如此不可靠的家人，偏偏却是她现在唯一的依靠。 想想家里那些伪善的面孔，陆金香咬咬牙还是到南街头买了些贵重些的礼物并雇了马车回去，她暂时还不能让家人知道她最真实的处境。 马车刚到村口，远远的便能看到陆金富、陆金贵几兄弟向着这边张望，不用说也是来接她的。 陆金香享受这种全家追捧的日子也有几年了，刚开始不知多飘多得意，就是现在她满腹心事、愁肠百结也会有几分自得不受控制的出现。看吧，她混得再不如意也总是家里最有出息的！ “金香，你今儿这么早啊！”陆金贵上前嬉笑，眼睛不老实的透过车帘偷偷扫视着车内的物件。 “是啊，今天没什么事便想着早点来。既然大哥二哥来接了，这便回吧！”陆金香抱着孩子慢慢下了车，示意马车夫可以回去了。要知道村路不好走，不进村可以省两文钱呢！ 陆金贵陆金富两兄弟一愣。 还以为能坐这金贵玩意儿回去呢，啐，早知道就不抢这差事了，陆金贵腹诽不已。 “哥帮你提东西，”陆金富上前把东西提出来，脸上倒是看不出任何表情。 陆金贵见状也忙殷勤的上前帮忙，却见马车空荡荡的可没他献殷勤的机会了。要不...... “大外甥沉不沉，要二哥帮你抱不？” “不必了，还是我自己来吧！”陆金香紧了紧手里的孩子，这可是她唯一的孩子，她可信不过陆金贵。 “那姑奶奶你慢着走，小老儿这就先回去了，”马车夫打了声招呼便溜溜达达的赶着马返程了。 说好的要退两文钱的呢！谁让你走了？陆金香憋着气瞪着对方。 然而这会儿要让她扯着脸皮讨要两文钱显然不可能了。心里再是窝火，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马车的背影渐行渐远。 “金香，你看什么呢？”陆金贵顺着陆金香的目光所过之处看去，带点嘲讽道：“诶，瞧瞧那是谁？这不是出门跑商的好四弟么？” 他们普遍认为跑商是个辛苦事，不是过不下去了一般人不会无故去干这事。 陆金留这趟回来既没带回贵重物品也没见满身金银、出手阔绰，看着便和以前差不多，他们一致觉得这是没赚钱，还在柳家被接济着呢！ 本来么，陆金留便是‘伺候’着他们长大的，陆金留要真是‘过得好’了他们才要心里不平衡了。 “他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谁有闲心关心他？”陆金香不屑的看了陆金留一眼。 “妹妹说得是，我只是觉得可怜那陆金留还以为离了我们能过上好日子呢！谁知道妹妹这么出息，倒是幸好他走了，否则岂不是要白白让他享受好日子么！”陆金贵附和着。 三人高傲的瞥了陆金留一眼便抬头挺胸的回家了。 陆金留莫名其妙，他怕是今天遇着神经病了！ 第64章 撒个糖 洪胡已经被送到柳家和柳晗瑾做伴，陆金留也有理由每天到柳家报道了。然而本应该开心的事，陆金留却有了新的烦恼。 柳盛林好像看他越来越不顺眼了，就连原本态度和缓的赵梅淑和柳昌茂看他的眼神都有点不对劲起来。 陆金留觉得药丸！可是想了好几天完全想不到问题出在哪里怎么办？！ 找不到原因，就搞不定‘老的’，搞不定‘老的’就娶不到瑾儿，这问题简直大发了！ “哥哥，你在想什么？”柳晗瑾扯了扯陆金留的衣袖，这几天陆金留和他在一起老是走神。柳晗瑾不高兴的同时心里也有点失落，陆金留还从没这么忽视过他呢！ “啊，瑾儿刚才说什么来着？”陆金留回神问。 柳晗瑾赌气的站起身，“我还有事，哥哥今天先回去吧！” 陆金留忙拉住柳晗瑾赔笑，“我刚才在想事情没听清楚，瑾儿原谅哥哥一次好不好？” 柳晗瑾闻言心里更气闷了，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举起手用力怕了拍陆金留的胸口，转过身不看他。 陆金留有点摸不着头脑，说起来瑾儿这几天是不是也很奇怪，老是和他赌气来着！ 陆金留顿时灵光一闪，这两件事情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他搞不定老的还搞不定小的么？他家瑾儿最好哄了！ “放手，”柳晗瑾见陆金留又走神，本来三分气也变成七分，用力挣动被陆金留拉住的左手，想要回屋去。 陆金留左右看看没人，索性一把把柳晗瑾抱进怀里。 “这几天天天都好想瑾儿，想和瑾儿一起起床一起吃饭，一起长长久久，”复又低叹一声蹭了蹭柳晗瑾的脸颊，“还想着怎么说服义父义母同意我们的亲事！可这事一直没什么进展，我心里挂念的紧，便总是走神！” 陆金留原本只是想着甜言蜜语哄哄柳晗瑾，说到后面却是真情流露，他是真的很烦恼！ 柳晗瑾却很好哄的软下身子，只是嘴里仍不服输，半是嘴硬半是真有点委屈的低喃着：“哥哥骗人！” “我不会骗瑾儿的，这辈子最喜欢的就是瑾儿。瑾儿如果有什么不高兴的就告诉哥哥，很多事瑾儿不说哥哥也是猜不到的。” 陆金留轻轻吻了吻柳晗瑾的耳垂，挑逗的含吻，若即若离的舔舐，低声诱哄道：“告诉哥哥好不好？哥哥舍不得瑾儿不高兴！” 柳晗瑾一颤，软软的靠在陆金留怀里站不稳身子。 情人的低喃，仿佛被放在手心当做全世界的既视感让心里半分的委屈也化作十分，藏不住的想要向可靠的恋人撒娇。 “自从阿胡来家后你天天都来看他，你以前都没这么关心过我！” 陆金留一愣，随即哭笑不得，这都是为了谁？要知道洪胡不过也只是他来看柳晗瑾的借口。这小没良心的，也不看看他平时都是怎么待他的！ 不过，这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吗？ 陆金留反思了下，这才发觉自己貌似犯了个错误。就是在现代你把朋友‘寄放’在别人家时不时的关心，别人也会误会你的心思，何况这可是保守的古代！ 唉，爱情这小妖精果真害人不浅，他这智商退步有点明显啊！瑾儿这边好办，那本来就不好搞的岳父一家怎么办？陆金留甜蜜又苦恼的想着对策。 有了！ “哥哥！” 陆金留低头便看见柳晗瑾一脸倔强的看着他，湿漉漉的眼睛配着眼角的两分晕红，简直可怜又可爱，直让人想‘□□’一番。 想到办法的陆金留心情大好的顺应心绪低头堵住那两瓣粉嫩好一番‘□□’，直到怀里人受不住的把他往外推才念念不舍的离开片刻，复又低头亲昵，不顾怀里主人的抵抗和那软滑的唇舌强行嬉戏，一遍又一遍...... 最后陆金留是被柳晗瑾赶出柳家的，这是他第一次被柳晗瑾赶走。然而吃饱了豆腐，想到了对策的陆金留一点没受影响。一路心情美妙的往镇上去。 陆金留现在和镇上唯一的联系就是王二白，这次的目标更明确。 兄弟，屋里那个迟早都是你的人，提前背个锅什么的其实不算冤枉吧！ 第65章 又见李青莲 陆金留刚到镇上，迎面便撞上了王二白的跟班小厮——小栗子。小栗子一脸着急，行事匆忙的往王家走。 “小栗子，你去哪？你家少爷呢？”陆金留叫住小栗子。 小栗子抬头见是陆金留顿时眼前发亮，看到救星的激动道：“陆少爷，你快去劝劝我家少爷吧！再这样怕是要出事了！” 陆金留惊讶，就王二白那缺心眼的样儿，还能惹出什么祸不成！ “陆少爷快和我来，路上和你说！” 原来洪胡被洪朗赶出洪家后一直没音信，王二白一心觉得是洪家把洪胡怎么了，担心之下便见天的到洪家闹。 一天两天的洪家看在王家的份上也忍了，但也不想想洪朗是靠什么起家的，哪能真让个小辈骑到自己头上，那他还有什么脸面在道上混了？ 最近王二白次次被洪家轰出去，眼见洪家的耐心也快耗尽了。王二白感觉不到什么，可怜小栗子操碎了心，劝也劝不住，只能每次都绷紧了皮随时准备回去报信。 陆金留赶到时，王二白和洪署已经对骂很久了，久到洪署失去耐心，眼见就快叫人上前把王二白打出去了！ 陆金留正要上前阻止，一道轻柔的女声却先一步解开了一触即发的形势。 “娘，你怎么出来了？”洪署看看走出来的人，拍着胸脯打包票：“你尽管安心待着，就这小瘪三，儿子定能解决的！” “你这孩子，来者是客好端端的怎却要赶人出门？” 来人看着三十来岁的年龄，五官细致柔和，肤色红润，乌发如墨。若不是那岁月沉淀下的气韵说是二十出头也是有人信的。 而恰恰是那点气韵使得这妇人非但不显老反而更迷人了两分，就连责备声也透着股温婉无奈，那种温柔仿佛凝刻进骨子里叫人如何也无法强硬起来。 就连原本叫嚣得厉害的王二白也安静下来，陆金留却只不过看了她一眼心里便是一沉，这妇人不是别人，正是陆金留的亲生母亲——李青莲。 这次的碰面完全不在他计划里，说是两人没关系了，但见着了心里却难免两分起伏，说不出是不甘还是怨愤！ “两位坐吧，我家孩子年少不更事，得罪之处还请莫怪！上茶！”李青莲面上毫无起伏，只大方的像接待一般客人。 看来是没认出来，陆金留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还有两分不是滋味。他的长相集合了父母的优点，和陆远熟悉的人一眼也能看出他是陆远的儿子。然而李青莲却完全没认出来，陆金留不知自己该不该为陆远道声不屈。 王二白却因着这毫无攻击力的客气先软了阵脚，扭捏道：“那也不必了，只是好几天没见阿胡了，我想来瞧瞧他！” 李青莲叹声道：“只可惜前几天阿胡离开后，我们也再没见过他了。唉，也是我这做娘的不好，父子哪有隔夜仇，偏偏当时没能劝阻！” 王二白感觉自己不自在极了，他本身便是吃软不吃硬的人，对上李青莲这样的人本来就没多少的杀伤力半分也使不出来了。 见对方自责还自发本能安慰道：“这哪能怪伯母，想是伯父在气头上呢！” 最后两人被恭敬的请出门时王二白还稀里糊涂的。 陆金留复杂的看了王二白一眼，他因着心绪不平再加上不想和李青莲过多接触便下意识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不想这二货这么好对付，果然洪胡和他是绝配。 嗯，自己绝对没有乱点鸳鸯谱！ “没想到洪署那混小子居然有这么好的娘亲，我娘要是也这么温柔就好了！” 陆金留抽了抽嘴角，你要是有这么个娘亲保证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陆金留白了王二白一眼，好心提醒：“你是不是都忘了洪胡从小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王二白不服气道：“我当然知道，都是他爹太不负责任了！” “他爹不负责任，那他娘呢？洪署怎么没像他那么惨？” 王二白一呆，“难道我被骗了？” 陆金留冷笑，这难道不是正常人都看得出来的事么？ 王二白愤怒的一撸袖子，“我去找她算账。” 陆金留头疼，拉住王二白没好气道：“你想怎么算账，到别人家打别人一顿？还是单枪匹马的！” 王二白想想自己爹娘和大哥的吩咐，再想想李青莲的神情态度，不得不承认他就是有那个条件恐怕也是下不了手的。 最后只讪讪道：“那怎么办？阿胡找不到好多天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遇着什么事了！” 说到最后难得真情流露的担忧低落。 陆金留啧啧称奇，没想到这缺心眼的家伙也会有这一天，看来他和洪胡的事也不是没谱嘛！ 陆金留眼珠一转，冷不丁道：“我知道洪胡在哪？” “真的？”王二白猛的抓住陆金留的手，一脸兴奋随即又低落的嘀咕道：“他为什么不找我？明明和你不熟啊！” 虽然是事实，但听着怎么有种被嫌弃的味道？ 陆金留决定没听见后面的话，再接再厉道：“你不知道我见到洪胡的时候，他满身是伤，要不是碰到我，说不得你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了！” 王二白果然顾不得吃醋，着急道：“怎么会这样？他爹又打他了，他在哪？我得去看看他。” 陆金留故意叹息道：“看了有什么用，好了这次也还有下次！” 王二白急道：“那怎么办？你素来坏点子多，有什么办法么？” 陆金留深吸口气，默默告诉自己，和个二货计较会显得自己也很二，认真就输了。而他，不是这样的人！ “其实......” 陆金留欲言又止的看着王二白，吞吞吐吐的就是不说利索。 王二白着急的来回询问好几遍，哀求撒泼轮了几遍就差没赌咒发誓了！ 陆金留幸灾乐祸的看够了戏，心里舒坦了些才不紧不慢道：“其实洪胡是个双儿！” 一语毕，王二白彻底愣在当场。 陆金留也不催他，十几年的兄弟变了个性别是个正常人都不可能一下子接受的。 过了半晌，接听王二白结结巴巴道：“那，你说我什么时候上门提亲比较好？” 这下陆金留呆了，中间真的没有什么是他省略的吗？为什么事情是这样发展的，他想好的哄骗一二三，说服四五六，通通都无用武之地！ 这事就这么成了？！成了！？ 第66章 亲事 陆金留皱皱眉，转头认真的打量王二白。却见王二白一脸沮丧不由惊奇道：“要成亲不是喜事吗？怎也不见你高兴？” 王二白咂咂嘴，复杂的看着陆金留一脸纠结道：“我的意中人，他有倾城之色惊世容颜，他是名门之后举止端庄，又热情大方媚骨天成，还爱我爱得要命！” 陆金留咽下一口老血，尼玛，好想打死他！ 王二白却还不知死活的烦恼着嘀咕：“阿胡他除了最后一条，大抵是达不到我的要求的！” 陆金留受不了的讽刺道：“洪胡爱你爱得要命，这么隐秘的事居然也被你看出来了！你的眼力还挺不一般嘛！” 王二白双目放空的看着前方，飘忽道：“阿胡他从小就粘着我。他还不知道自己是个双儿么？！只可怜我毫不知情稀里糊涂的便和他有了首尾，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我王二白岂是那种不负责任的小人！唉，怪只怪我当初太善良，我为什么非得带着他呢！” 陆金留觉得自己牙根有点酸，不负责任的搅局道：“既然洪胡这么有心计，你还是被‘算计’的，管他做什么！反正他这么多年扮作男人和不少人接触过，你出笔嫁妆把人嫁了岂不更好？” 王二白幽怨的撇了陆金留一眼，“那也得嫁的出去啊！你不瞅瞅阿胡长得那样，也就我碍着从小的交情不计较了！” 居然还嫌弃洪胡长得丑？！那你倒是痛快放手啊！ 陆金留忽然失去了和他交流的兴趣，“行了，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也别去洪家找事了，早点回去吧！” 王二白急忙拉住陆金留：“带我一起啊！我得去看看阿胡！” 刚才还嫌弃人家，现在又死皮赖脸的要去找人家！陆金留已经不想对王二白的行为发表意见了，甩开他的手道：“他现在不住我那，我一男人不知情也就罢了，现在哪能收留他啊！” 王二白满脸赞赏的点头道：“还是兄弟做事周到，不过你放心我相信你的为人，绝对不会误会的！你告诉我他在哪，我自个儿看他去！” 陆金留不置可否，你相信我，可我不相信你啊！万一你在我岳父家说错话，别人误会我们是一样的人怎么办？ 还能不能保持个可靠的形象了！？ 第二天，陆金留带着王二白登上柳家门，一进院子便见柳晗瑾和洪胡在枣树下折腾。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什么洪胡要从后面抱着他的瑾儿，左手还不规矩的握着柳晗瑾的小腿？ 陆金留觉得整个人都要炸了，虽然都是双儿，但在陆金留看来这就是两个‘男人’，男男授受不亲听过没有，酷爱放手啊混蛋！ 陆金留一个箭步上前把柳晗瑾抱出来，正准备盘问一番，柳晗瑾倒是先一步打了他。 “哥哥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娘回来了呢！” 陆金留听着这软软的抱怨，立马跟着软了下来，关心道：“瑾儿在做什么？” “学爬树啊！以后我都可以自己上树摘果子了！” “瑾儿真厉害，”陆金留腆着脸凑过去正准备亲两下便听见王二白鬼吼鬼叫的声音，顿时不悦的转过头。 洪胡的手还向王二白的方向伸着，显见刚才不知发生何事他拉了他一把。只是...... 陆金留惊奇的看着王二白那张小白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腾’的变得通红，连柳晗瑾都好奇的张大嘴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王二白见了几人表情，本来就红的脸涨得更红了，恼羞成怒的口不择言道：“看什么看，都是你，你的手糙得把我手都磨红了，小爷是疼的！” 一语毕就见洪胡低头，下垂的眼睫显得意外的脆弱。王二白无言的张张嘴，满脸懊恼！ 柳晗瑾气坏了，他和洪胡处得好自然见不得王二白‘欺负’洪胡。何况在他心里王二白从小就坏。当即便要为洪胡讨回公道，然而刚张嘴陆金留便眼疾手快的捂住他的嘴把人往后院拖走了。 他可没漏看洪胡用眼角瞄着王二白的脸蛋却控制不住搓了搓手指的动作，大概人家还觉得那小子可爱想要捏捏他的脸呢！ ‘两口子’的事他还是少插手比较好！ “哥哥，你拉我做什么？王二白要欺负阿胡了！” 柳晗瑾气鼓鼓的把陆金留的手拉下来，不满的质问。 陆金留低头和他耳语两句，柳晗瑾惊讶之后又担忧道：“这成么？王二白最喜欢欺负人了，以后阿胡要怎么过啊？” 陆金留忽悠道：“可是洪胡现在的状况是不可能找到比王二白更好的人嫁了！” 柳晗瑾想了想，犹豫道：“虽然是这样，但是王二白，他不是个好人！” 唉，陆金留叹口气，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为王二白叫冤，明明他也没做什么坏事，明明‘坏’的那个人是洪胡！ “可是如果洪胡不嫁给王二白，被他家人知道把他随便配人怎么办？” 柳晗瑾不说话了，但却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陆金留只好安慰道：“你也别太担心了，洪胡很喜欢王二白的。他们在一起是皆大欢喜！” 柳晗瑾好奇：“你怎么知道？” 打死陆金留他也不会说是洪胡告诉他的，只好信誓旦旦道：“当然是猜的！” 索性柳晗瑾很信任陆金留，很容易便相信了。 “陆少爷，少爷找你呢！”王珍两口子早年一直跟着柳昌茂，也算是看着柳盛林长大的，就算现在柳盛林也长大了也还是叫他少爷没改口。 陆金留走进堂屋时，就只有柳盛林一人拉着脸坐在主座上。这臭脸看着看着，其实也习惯了，当没看出来就好，多大事！ 陆金留照常行个礼，笑嘻嘻打招呼：“义父找我？” 柳盛林照常瞪他一眼才道：“我柳家就只有个待字闺中的小双儿，你带朋友来也可，但一进门就去找瑾儿像什么样子？” 这是个多好的澄清机会啊，陆金留接住话茬解释道：“义父冤枉我了，王二白哪是我带来的。分明是听说洪胡在这里，死皮赖脸跟来的！” 柳盛林顿了下，“王二白和洪胡是？” 陆金留喜滋滋道：“两情相悦！” 这下总该明白了吧！ 柳盛林却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意有所指道：“这婚姻大事自然还是长辈决定的好，私定终身哪能靠谱？” 陆金留装作没听懂，只赔笑道；“自然，义父义母的眼光都是顶好的！” 柳盛林一噎，实在见不得他这么夸自己，哪有这么厚脸皮的人！ 陆金留见柳盛林脸色不太好，思索着是不是递个台阶什么的。 却听柳盛林不甘心道：“既然这样，还不找个时间下聘！” 陆金留愣住了，怎么这么忽然？他听错了吧！ 柳盛林一时没听到答复，顿时拉长了脸，“怎么，还要我求你不成？当我家瑾儿嫁不出去么？” 陆金留大喜，不管柳盛林是怎么忽然答应了这事，这于他都是件大好事啊！ 陆金留忙不迭的点头，控制不住的咧着嘴连声答应。 这几天洪胡在这住着，柳盛林见陆金留对他有几分关注，其实柳盛林也是有点危机感的。陆金留这么好的双婿，吊吊胃口可以，真失去了他也不会愿意！ 只是此时看着陆金留那毫无形象的表情，柳盛林莫名觉得好心塞，完全不想看见他好吗？直挥着手把人赶了出去。 第67章 ‘穷光蛋’ 陆金留得到柳家长辈许可婚事后兴奋异常，不过两天就打听好了地方把两人八字拿到道观找人合了。 作为一个根正苗红的现代人陆金留不是很相信这套，但入乡随俗他也得遵守这个规矩，只心里暗暗觉得如果算出来两人不合，他一定买通道士撒个谎。 索性两人八字算出来意外的相合，道长还说了通好话，陆金留不知是真的这么好还是道长为了讨个喜气，总之这是件好事。 陆金留为此添了很多香油钱，第二天便用礼盒装上庚帖压上钗钏、如意去了柳家。 “爷爷，义父义母，清心观的道长说了，我和瑾儿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以后成亲定能顺风顺水，一生康健，财源广进，家庭和睦，蒸蒸日上，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行了，这离过年还有段时间，你的吉祥话还是留着过年说吧！”柳盛林不耐烦的挥手打断他。 陆金留讪讪的摸了下鼻子，难道要成亲了话不是说的越吉祥越好吗？ 赵梅淑接话道：“安远，你是个好孩子，多余的我就不说了。只一点，你也了解瑾儿他从小被我们惯坏了，以后若有不得当的地方你便看在我们长辈的面上容让两分！” 陆金留还没来得及回话，柳盛林不干了，他跳脚道：“瑾儿哪有不好，你小子还敢嫌弃不成！” 陆金留无辜极了，这话又不是他说的，做什么要赖在他头上。不过这点他倒是赞成柳盛林的，当即辩驳道：“义父误会了，瑾儿乖巧善良，小子喜欢得很。天地可鉴从不曾有过半分嫌弃！” 听闻此言，柳家长辈脸上纷纷露出满意之色，他们当然也是觉得自家孩子好的。只是，这番话是不是也太露骨了，没耳听没耳听，年轻人的世界他们真真是不太懂了！ 柳盛林横了陆金留一眼，“你这话跟我们这些长辈说作甚，也不嫌害臊！” 陆金留立马道：“自是情之所至，言自由衷！” 柳昌茂笑呵呵道：“事也办完了，瑾儿在后院，你去看看他吧！” 陆金留大喜，今天看瑾儿这么容易的，他都还没提呢！喜过又警惕的偷偷瞥了柳盛林一眼，却见柳盛林一脸淡定的喝着茶完全没一点反对的意思。 这倒奇了，莫非木已成舟柳盛林就不再约束两人了？若是这样，今天回去定给道观再添点香油钱！ “瑾儿，你在做什么？” 陆金留惊奇的看着柳晗瑾在厨房里忙活，瑾儿是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他怎么不知道？ “做饭啊，以后等我们成亲了，我就天天做饭给你吃！”柳晗瑾喜滋滋的拉陆金留到灶台前，“娘说，汤是最好的滋养品，我就从汤开始学起！哥哥，你看是不是做得很好！” 陆金留看了看锅里，是排骨汤，里面放了些姜和枸杞，看着倒是好看，当然，这简单的排骨汤就是不会做也不可能会做得难看的！ 陆金留习惯性夸道：“看着很好啊，瑾儿真厉害！” 柳晗瑾骄傲道：“那当然，每次我做好，爹娘都会喝完的！哥哥，我给你盛点尝尝！” 等陆金留喝到嘴里后，顿时明了今天柳盛林为什么没再防着他了。实在是今天的柳晗瑾杀伤力太惊人，天知道一道汤为什么能齁成这样！ “好喝吗？” 陆金留看着柳晗瑾那双盛满期待的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瞳里分明都是欢乐。他忽然明白为什么柳盛林他们没有告诉他真相，实在是不想这双漂亮的眸子里失去灿烂，一刻也不愿意！ “当然好喝，”陆金留艰难的咽下嘴里的食物，把柳晗瑾抱到腿上坐着，“瑾儿怎么忽然想要学做饭了？！” 柳晗瑾白嫩的小脸上悄悄爬上一抹绯红，不自在的在陆金留腿上蹭动。 陆金留好笑，他的瑾儿这是真的长大了，都知道害羞了。以前抱就抱了，哪会想太多！顿时坏心眼的凑近柳晗瑾的耳垂，在那可爱的耳珠上若即若离的碰触，故意低沉着嗓音调笑道：“瑾儿，为什么要学做饭？嗯，为什么？” 柳晗瑾完全没意识到陆金留的坏心眼，还妄图做没事人似的往边上偏了偏头，幅度极小的躲开身后人的逗弄。 陆金留却不肯放过他，最后见实在躲不开，柳晗瑾才不自在的揪扯着衣袖极小声道：“难道要你辛苦一天回家还做饭给我吃吗？” 陆金留好笑：“难道跟着我还能委屈瑾儿不成，以后这些杂活自有仆人来做，哪用得着瑾儿亲自动手！” 孰料柳晗瑾气鼓鼓的瞪了他一眼，道：“少骗人，你才没有钱！” 陆金留愣了下，为什么人人都以为他是个穷光蛋？他真的这么寒酸？！ 柳晗瑾话一出口便有点后悔，见陆金留不说话便以为这是伤了他的自尊心，心下更是懊恼不已。偏偏从小娇养长大的他还没学会怎么道歉，最后只好偷偷用眼角撇着陆金留，小心道：“其实没钱也没什么的，我还是会嫁给哥哥的！” 陆金留挑眉：“我没钱瑾儿也要嫁给我？那以后都没有零嘴吃了！” 柳晗瑾不假思索道：“以后可以在院子里种一颗枣树。” 看来这是早就想好了！陆金留有点感动，同时又有点无奈，他真的不是穷光蛋啊！ 对了，他在县城买了房子的事还没和瑾儿说呢！ 所以，他原来的形象是个在乡下蹭住双哥儿家，城里蹭住义父家的‘小白脸’吗？哦，身无恒产不说还没个正经工作！ 不成，男人怎么能在心爱的人面前露怯，看来他还得炫把富！ 陆金留默默的回想了下自己的家产，他出门带了两千多两，赚了六千两，还了柳盛林的一千多两也还有四千多两，加上茶摊的零碎盈余大概差不多五千两。 这还得留着来年的本钱，还有瑾儿的聘礼，他还想安置一些下仆，下次跑商最好能自己带些人规模大些能赚的也多些...... 用钱的地方好多，七七八八都是钱啊！ 陆金留垂下头，好吧，他还是继续低调吧！但是城里那个院子还是得早日拾掇出来，他可以没面子，但总不能这么没面子吧！ 第68章 又遇陆金香 陆金留上街买了些香烛准备回去祭拜陆远，陆远的牌位被陆金留供奉在县城院子里，祭拜是很方便的。 他和柳晗瑾的亲事只等压庚三天没问题后便可以正式上门下聘定亲，城里的院子近日也准备收拾出来入住。无论哪件事他都得和陆远说一声，毕竟那也是他尊重的父亲。 陆金留心情极好的提着供品走回家，岂料刚拐弯便被迎面撞了个正着手里东西撒了一地。 陆金留当即黑了脸，压庚期间一切平安亲事才成，他这刚准备告知先人就来了这么一出，就算他不似古人迷信更不会让亲事作罢，心情也不可能美妙得起来。 陆金留不爽的抬头看向那冒冒失失的行人，却意外的看到了陆金香。 陆金香衣衫不整，钗环凌乱，脸上还带着明显的泪痕，看着既狼狈又可怜！ 然而还不等陆金留把自己多余的同情心收回来，陆金香先反应过来把脸擦干，操着一口尖利的嗓子叫嚷道：“我道是谁，原是你这傻子要去祭拜你那死爹么？啐，你早不是陆家人了，那陆家的祖坟岂是你说进就进的！” 或许男人不该和女人计较，还是个看着正在经历不好的事的女人。但是陆金留在这特殊的压庚期间被撞翻了供品，这人不但和他有旧怨，还要出言不逊辱及先人...... 陆金留当即就愤怒了，戳着陆金香的痛处直言道：“你倒是陆家人，不知这么些年陆家给了你多大的好处，为你做了什么主？现在可是定亲了么？” 陆金香气得嘴直哆嗦，她不能说自己做了别人的外室，这说出去可是惹人发笑。她更不愿意承认的是陆家若是知道了她的近况，八成不止不想着为她筹谋一二反而会筹划着在她被孟锡抛弃后怎么能买个好价钱！ 不，爹娘不会这么对她的，一定是她想差了，一定是！ 倒是这混小子，从小他不就是‘伺候’她的么，凭什么长大了就敢如此对她出言不逊？ 陆金香挺直腰板，抬高下巴，不屑道：“呵，我陆金香可没法和你比。老大不小的男人了，还指着柳家吃软饭，也不嫌丢人！丢人也罢，只怕哪天人家养了条更好的狗，被扫地出门！若有那时，你若肯到我门前‘汪汪’两声，我倒可以发发善心施舍你两口剩饭！” 陆金留简直被气笑了，或许陆金香此刻的口不择言有狼狈时被撞见的恼羞成怒，但能说得出这种话也只能说是德行有亏。 她如今落到这步田地有家人的原因有遇人不淑的不幸但她自己肯定得负最大的那份责任。 一个婚前失贞产子的女子，一个没有娘家靠山的女子，在古代这两条摊上一条都是悲剧。如陆金香这样两条俱全的情况，她这辈子已经毁了！ 陆金留失去了和她交流的欲望，难得好心提醒道：“听说孟家公子的未婚妻生性彪悍，家世又在孟家之上。抓紧时机进到孟家当个通房丫头也是个出路！不是你的东西永远也不是你的，太贪心不是什么好事！” 陆金香愣在当场，回神时脸色煞白，前言不搭后语的骇然道：“你胡说什么，你知道什么？谁告诉你了什么，简直胡言乱语！我可是孟公子正牌的未婚妻，说，是谁在造谣......” 看着陆金香有点癫狂的举动，陆金留摇摇头不理会她转头就走，和个‘疯子’计较什么？ 当然，这番好心的出谋划策会不会被当成冷嘲热讽，这简直都不需要考虑陆金留也能知道答案。 果真在陆金留离开的背后，陆金香声嘶力竭道：“你知道什么？像你这种一辈子只配活在底层的泥腿子有什么资格对别人指手画脚，你......” 他的同情心当真是喂了狗！ 陆金香望着陆金留消失的方向瘫软在地上，久久回不过神来！ 她已经惨到连陆金留都知道的情况了么？也是，孟锡的未婚妻岂止彪悍二字可形容，心情好时常上她那院子折腾她不说，今天更是把她的孩子都抱走了。 而孟锡不但不加以阻止，在她哭诉时竟还斥责她不懂事，言道孩子就是要在主母身边养大的，主母肯和孩子培养感情那是她的福气！ 她才不要这种福气，她要她的孩子，这是她这辈子唯一的孩子啊！ 反正，连陆金留都知道了，大概整个县城的人都知道了她的笑话，她还有什么尊严可言！ 她要去找爹娘做主，爹娘一定会帮她的！ 第69章 生了 接下来几天陆金留恨不得把自己分成几个人来用，他要忙活自己的新家。检查院子里的火炕、厨房、烟囱等等能不能正常用，一些看着陈旧的东西还得再重新找人修缮，家具要打，房子要装饰...... 这些已经让他分身乏术了，偏偏还有聘礼得准备。一辈子只有一次的事情，陆金留怎么舍得委屈了柳晗瑾，这更是万万马虎不得的事。 时间真是怎么都不够用，以至于有天早晨起床看到周小黑来报信说是陆果子生了，他还没反应过来。 “大哥，大哥？”周小黑拉了拉陆金留的衣袖，疑惑的唤着他，完全不明白这么大的事陆金留怎么能没有点反应。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前天在的时候不还没什么预兆吗？”陆金留囧囧有神，所以说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外面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感觉错过了一个亿怎么办？！ “就是昨天，吃完饭后果子哥忽然肚子疼，不过多会儿就生了。周婶说这头胎生得这么顺利的可不多见，可见那将来是个孝顺孩子呢！” 周小黑模仿着周菊的口气，把话学了个十成像，脸上带着点莫名的敬仰。陆金留哭笑不得的拍了拍他的头，多大点孩子就老是把自己当个大人看。 再说这小孩子孝不孝顺那是得看后天怎么教育，不过是些场面吉祥话，这孩子怎么还当真了？ “走吧，回去看看去！”陆金留拿起钥匙锁好门，准备到街上买些东西带回去。 “大哥，我们买什么？”周小黑挺起胸脯，一副大干一场的架势。 说起来他这‘小弟’干得好像不太称职，自从和陆金留到家后，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别的也不让他干。这哪是做人‘小弟’，分明是被请回来做‘少爷’了。 周小黑过得是心头不安，好不容易趁着崔家没人抢了个报信的活，这又要上街采购，别的他不会做，帮忙搬东西什么的他一定能干好的。 陆金留却有点发愁，话说生了孩子的人需要些什么东西？天知道他上辈子加这辈子都没伺候过孕妇，完全没任何经验可言！ 李青莲生他那次不能算，那时候灾荒年间还是在陆家，两者可不能相提并论。 周小黑皱紧双眉搜刮着自己不太多的生活经验，半晌犹豫道：“要不，我们去买猪脚吧！” 陆金留古怪的看着周小黑，传说中猪脚不是催奶的吗？关键是那东西陆果子再怎么催也不可能有啊！ 还有，你一十岁小孩是不是知道得太多了？！ 周小黑见自己好不容易‘憋出’个办法，陆金留却是这种眼神，虽然这眼神复杂的他暂时还无法解析。但这并不妨碍他知道自己的提议好像出了点问题，当即涨红了脸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 倒是陆金留忽然灵光一闪，陆果子没奶水，但小孩总得吃东西啊。 很多人家请不起奶娘，双儿生的孩子都是吃米汤长大的。他完全可以帮陆果子解决这个问题啊，比如买只带崽的母羊母牛什么的。 “哈哈，真是多亏了小黑，我知道他们缺什么了？”陆金留揉了揉周小黑的头发，高兴的一把抱起他走向集市。 周小黑一张黑脸立马烫的可以煎鸡蛋，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的注意但能帮上忙他也是高兴的。只是这是不是太难为情了点，从他记事起再也没人抱过他了。 陆金留感觉到怀里的挣扎，仔细看了怀中人半晌才在那不容易被晒到的耳后看到了些许粉色。顿时失笑道：“怎么还难为情了？” 周小黑磕巴道：“我，我已经是男人了。自己能走路！” 陆金留调侃着拍了拍周小黑的屁股，爽朗道：“毛都没长齐充什么大人，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样，老实待着！” 周小黑不好意思的捂住自己的屁股，好像更难为情了，可是这次不想下去了怎么办？ 陆金留的运气还算好，带崽的牲畜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他虽然没有找到正在产奶的，但买了一只快要生崽的母羊，那母羊不足十天半月的就要生了，也还算合用。这几天只能先用汤汤水水的凑合着了！ 两人快到崔向虎家时却意外的听到一片嘈杂，陆金留皱皱眉，一般孩子刚出生时除了亲戚和关系好的人家，邻居村民都不会前往叨扰。 崔向虎和陆果子的关系网可没宽到生个孩子这么‘热闹’的程度。 等距离越来越近，陆金留的脸色也沉了下来，虽然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陆家人那专有的大嗓门他隔着老远就辨认了出来。 “你先进去，”陆金留吩咐周小黑。 “我不，”周小黑绷着脸拒绝。眼看他派上用场的时候终于来了，怎么能在这时候躲起来。 陆金留不容置喙道：“进去，我哥那也得有个人看着，我这不方便进去！” 周小黑看了看陆金留的脸色，不太敢在这时候反驳，只好不情愿的接过羊马的缰绳从后面绕过去了。 陆金留走到院门前，拦住试图往里冲的陆家人，嘲讽道：“别人孩子刚出生就在人家门前闹事，陆家真是好教养！” 崔向虎见到陆金留不由松了口气，他就算身强体壮，但总是势单力薄，光是拦人就有点力有不逮。 刘彩芬愤怒道：“小畜生你嘴巴放干净点，谁在闹事，谁没教养？我家双儿生了孩子，我堂堂正正的带礼物上门看望怎么了？我生的孩子我还不能看一眼不成？” 陆金留扫了刘彩芬手里那盖着花布的篮子一眼，虽然看不见但凭形状他有八成把握不是红薯就是土豆。连个鸡蛋都不舍得给，还好意思上门送礼！？ 陆金留冷笑道：“少攀关系，我哥统共就我一个亲人，什么阿猫阿狗的也敢上门认亲！？” 刘彩芬赤红着眼道：“你这扫把星谁要和你做亲，果子是我怀胎十月辛苦生下来的。他一向孝顺，绝不会不认我的！” 这时候一直沉默的崔向虎说话了，“果子嫁给我正是明媒正娶，有婚书为证。他已经是崔家人了，我不准他和你们来往。你们若敢强行闯入，别怪我打你们出门！” 一语毕，全场安静了。 在古代女子和双儿出嫁后就是男方家的人了，别说陆果子是和陆家断了亲的，就算没有，他理论上也和娘家人没有任何关系了。 古代的礼法就是如此，断了亲陆家仍可以以生养之恩让陆果子礼让两分，但崔家却可以蛮横的隔绝两边的来往，无论有理没理。 陆金留惊讶的看着崔向虎，他是没想到崔向虎这么有种，果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么！ 陆家人有点乱了阵脚，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最后王小环道：“都是一个村的，你怎如此不讲情面！” 崔向虎瞪圆了牛眼，中气十足道：“你们以后若真敢不经允许闯进我家，我会更不讲情面，大不了花个几十两到县衙和官老爷讨个公道！看是你有理还是我有理！” 这话把陆家人震得说不出话来，他们没法判断崔向虎会不会这么做，但他们知道要真是闹大了他们是站不住理的。 见实在进不了门，刘彩霞扶着刘彩芬强自镇定道：“我们来这趟是挂念果子，既然你们不领情就当我们好心喂了狗。娘，你别难过，我们走！” 一向最偏心大房的刘彩芬却甩开刘彩霞的手，蹬了她一眼带头往回走。 陆金留冲着他们的背影道：“那茶摊子的地契白纸黑字写的是我陆金留的大名，你们想从我哥这占什么便宜还是趁早歇歇吧！” 陆家人一向无利不起早，陆金留可不相信他们那些鬼话。但他的底细陆家人不知道，要说陆果子这能有什么便宜是别人能看到的，就剩下一个茶摊子了。 虽然刚才崔向虎用行动证明了他的杀伤力，但向来都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人总有疏忽的时候。何况被陆家人缠上总不是什么好事不是！ 陆金留愉悦的看着陆家人离开的背影都有点僵了，只是，陆金留低下头陷入了沉思！今天陆家人有点奇怪，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第70章 虎妞 陆果子这一胎生了个女儿，产房别说是陆金留，按理说崔向虎都是进不得的，只是崔家也实在没人便不太讲究。 但陆金留也守理的没进去，只隔着房门和陆果子说了两句话确认他情况还好便罢！ “四郎，这是我闺女，”崔向虎乐呵呵的把女儿抱出来给陆金留看。 陆金留没抱孩子的经验没敢伸手，只好奇的扭头看了看，这一看便无语了。这孩子长得太像崔向虎了，一看就是亲生的。 也不是说崔向虎长得不好看，他浓眉大眼一脸正气谁见了也不能昧着良心说他丑。然而，这么男子气概的长相要放女孩身上，那妥妥的......一言难尽啊！ 陆金留扯了扯嘴角，干巴巴道：“长得和哥夫还真像！” 崔向虎笑得合不拢嘴，兴奋道：“对啊，大家都这么说呢！别的孩子刚出生都不会睁眼，我闺女一生就看了我一眼，好家伙那精神劲随我！” 陆金留实在不想打击一颗初为人父的慈父心，只期盼女大十八变，这孩子长开之后能多少清秀些，实在不行自己这个做舅舅的到时候多贴些嫁妆总能把孩子嫁出去吧！ 想开之后也能关心些别的事了，“不知道孩子的名儿取了吗？” 崔向虎直爽道：“也不知是男是女，大名还没着落。小名么，我闺女那眼睛随我，又大又有神，就叫虎妞好了！” 陆金留沉默，这长得就够虎了，还取这么虎的名儿！这是真不怕孩子长大跟家里闹啊！委婉道：“女孩子名字还是温婉些好！” 崔向虎挠了挠头，不甘愿道：“那不然，就叫翠花？” 陆金留抽了抽嘴角，“还是叫虎妞吧！” 崔向虎立马咧开嘴笑了起来，“四郎也觉得虎妞好听吧！” 陆金留无语，看来崔向虎对虎妞这名字是真爱啊！算了，他一外人对这事也不太好发表意见，只希望陆果子能接受！ 这时，只听院里传来一阵敲门声。 周小黑‘哒哒哒’跑去开门又‘哒哒哒’跑回来，“是周婶来了！” 还不到陆金留和崔向虎起身去迎，性急的周菊已经走到堂屋了。 “我听说陆大爷一家来了这边，可有什么事么？” “周婶，快坐，”崔向虎一边起身招呼周菊一边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周菊感叹道：“真是造孽啊！所以说这人平时还是多积德的好，不然这报应指不定哪天就上门了！” 陆金留：“周婶知道陆家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周菊迟疑道：“具体的不太清楚，只是听说金香那闺女和个关外来的汉子跑了，还把家里的值钱事物席卷一空！” 陆金留：“我听说陆金香抱了个孩子养，不知那孩子？” 周菊：“自然是被她抱走了，大家都说孩子是和那关外汉子生的！要我说陆大爷也太过固执，虽然关外是清苦了些，但孩子都生了，在怎么不喜欢这婚事也得答应啊！金香也是个糊涂的，这女子的靠山可是娘家人，年轻时不懂事，等以后过了那情情爱爱的阶段才懂女人还是得有根的好......” 陆金留有点囧，大家的脑洞开得还挺大！只是陆金香能这么快找到下家接手也是让他很惊讶。不过除非那关外汉子是真爱，否则叫陆金留看来陆金香还是走了步臭棋！ 陆金香一不是黄花闺女，二再不能生孩子，最要命是最后一条。现在她身上还有钱，可以后也不知道能过成什么样，但想必无论如何她这辈子也是不敢再踏进关内一步了。 不说陆家到时候会怎么对她，光是孟家就不会放过她！ 而陆家，光是看看他们是如何急赤白眼的上崔家占便宜就知道他们的处境大概是真不好了！ 陆金留长长吐出一口气，胸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下子散开，整个人似乎都轻松了不少。原来他对于陆家人心安理得享受着他爹用命赚来的钱，从始至终还是介意的！ 如今陆家人一朝回到解放前，这才叫真真的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陆金留唏嘘过后，想起正事了，“周婶，这天也冷起来了，我想这就把茶水摊关了！” 周菊愣了愣，“为什么？这季节看样子还能再开个把月呢！” “我哥刚生了孩子接下来恐怕都没时间照管了。而且我们两家你也知道没当家女人在，我们两大男人哪懂得照顾孕夫啊！我哥这边没人照看也不是个事，我想让周婶你过来帮忙两个月，这工钱照给，不知道周婶你愿不愿意？！” 周菊还没接话崔向虎先坐不住了，他觉得他们家和陆金留平分茶水摊的利润已经是占便宜了，毕竟那个摊子是陆金留的。现在陆金留还要为了陆果子把茶水摊关掉，想想都有点不好意思！ “那哪行，这不是耽误生意嘛！我再雇个人回来就是！” 周菊也连连点头应和！ 陆金留打断他们道：“好了，这天冷下来生意也没之前好了。再雇个不熟悉的人我们也不放心不是！” 又转向崔向虎道：“陆果子是我哥，我尽份心也是应该的！再说，这坐月子是在重要不过的事，难道哥夫你想我哥以后落下什么病根么？！” 崔向虎张张嘴，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他真的对照顾孩子和产夫没什么经验，说到底他也很怕出什么纰漏！ 周菊不好意思道：“既然这样婶子就过来帮忙，只是大家乡里乡亲的这本就是应该的，那工钱就省了吧！” 陆金留道：“那不成，这帮忙可不是普通的帮忙。周婶你得一日三餐照管着，还得帮忙看孩子，恐怕自己家里都顾不得了。哪家帮忙都不是这样的，这工钱还得给，周婶你也不想以后谁家找你帮忙都这样帮吧！？” 周菊被逗乐了，“你这孩子，那婶子就厚颜赚你这份工钱了。这事以后你们就甭操心了，保管把果子给照顾妥帖了！” 第71章 两年 这两个月陆金留很忙，陆果子这里虽然不用他太费神，但也不能完全不管。最忙的是准备定亲事宜，想想其实也没多少事但真正做起来才发现没那么简单，再小的事也需要他操心！ 陆金留发现自从自己清醒之后好像没一天是清闲的，不过这大概就是生活吧！ 好在他的忙碌并不是徒劳的，他和柳晗瑾已经定完了亲，流程没出现什么纰漏，一切都很顺利！ 这天，陆金留高兴的往村里走，他觉得近几个月也不可能心情差了！ 然而才刚进屋子就看见陆果子坐在炕上小声抽泣，崔向虎一脸懵逼的站在边上，手足无措！ 陆金留皱皱眉，“哥，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谁欺负你了么？” 陆果子看见陆金留好似看见了靠山，抽噎声都变大了一个度，语不成声的哭诉道：“我命怎么这么苦！四郎，你来给我评评理！” 陆金留回头警惕的看了崔向虎一眼，别是崔向虎做了什么对不起陆果子的事吧！现代很多男人都在老婆怀孕时出轨的，更别说古代男人了。 心下暗暗评估着崔向虎的各种条件，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如果是真的，陆金留心一沉，大不了自己的哥哥自己养，他还养不起一张口么！ 同仇敌忾的暗示道：“哥你说，无论什么事，有我在呢！” 陆果子稳了稳气息，一脸愤慨悲切道：“我闺女长得像个男孩就罢了，就当她命不好！她爹给取个小名叫虎妞已经不合适了，大名还想叫崔朦朦，这说出去不是惹人笑话吗？你说他这是图个什么，怎么就不能盼着孩子好呢？！” 说到后面悲从中来，哭声又大了起来。 陆金留囧了，这叫什么事？他还以为发生什么了呢，搞半天陆果子这是产后综合症了！ 只是看陆果子哭得那叫一情真意切，可见当下是真伤心，陆金留也只能顺着道：“这多大事值当你哭成这样，乘着没人知道改一个不就好了么！” 又半真半假对崔向虎道：“哥夫，虽说你是一家之主，但孩子也是我哥十月怀胎辛苦生下的。多多少少也得考虑下他的感受啊！” 崔向虎冤枉道：“之前我说叫虎妞的时候，也不见果子反对啊！这我才刚提起朦朦这名就哭成这样了！那，果子你说叫什么吧，我听你的！” 陆果子擦了擦眼泪，委屈道：“这孩子长成这样我还指望什么，只巴望将来她心灵手巧，温良贤淑，才能有个好人家！就叫绣心好了！” 崔向虎张了张嘴，他还是不觉得自己闺女长得有什么问题，他觉得挺好看的。但瞧瞧眼前的情形，还是识相的闭嘴了！ 周小黑瞧瞧陆果子，瞧瞧崔向虎又看看陆金留，挺起胸脯一脸义气道：“果子哥，你别难过了，还有我在呢，以后虎妞没人要，我就娶她！保证一辈子对她好！” 这话成功的把陆果子和陆金留逗笑了，只崔向虎审视的上下打量了周小黑两眼，然而在场并没人在意他的反应。 陆金留笑着拍拍周小黑的后脑勺，调侃道：“你小子倒是想得美，等虎妞长大你就是个老光棍了，你再瞧瞧虎妞看得上你么！” 周小黑急忙摆手反驳道：“不是老光棍，我是专程等虎妞长大哩！” 陆金留取笑道：“哟，这是真打上虎妞主意了？行啊你小子，这么小就懂得为自己讨老婆了！” 周小黑涨红着一张脸，却又不知该怎么解释，他明明不是那个意思来着！ 陆果子解围道：“好了，你少欺负小黑。倒是你，四郎，现在你也定亲了，准备什么时候完婚啊？等过段时间我去找人看看今年都有哪些吉庆日子？” 陆金留道：“我不打算今年成亲。” 陆果子愣了愣，“也是，今年不剩多少时候了，恐怕没时间好好准备！那就看明年的日子好了！” 陆金留正色道：“哥，瑾儿今年才15岁，我想等瑾儿大些再提成亲的事！” 这话把陆果子唬了一跳，这个年代有条件的人家基本也都是十五六岁成亲，没见过陆金留这样‘嫌弃’人家小的。 当即教训道：“这今年不行明年也不行，你还得等到什么时候，双儿哪是能拖的。再说你都17了，也不小了，像你这么大的男子......” 陆果子这一通唠叨眼看短时间不会停了，陆金留颇头疼的向后靠着椅背，这无关紧要的事他答应也就无妨了，可十五岁很多人还在上初中啊，这叫他怎么下得去手？ 无论陆果子怎么念叨，陆金留始终还是坚持着他的原则等柳晗瑾长大。 而柳家就柳晗瑾一个孩子，他们也很舍不得柳晗瑾早早出嫁，双方在这一问题上倒是意外的意见一致！ 这一等就等了两年！ 这两年发生了很多事，比如王二白和洪胡成亲了，虽然刚开始过得也是‘鸡飞狗跳’的精彩，但慢慢的还是走上了正途。 再比如被养懒了的陆家人，过得那叫个每况愈下，院子里每天都能听到吵闹声。每天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多干了活被占了便宜，刚开始刘红霞理亏很是让了一段时间，但慢慢的她的本性也回来了，现在的陆家别提多热闹。 当然，如果不是陆家人时不时就会上陆果子家打秋风陆金留也不会再关注他们了。虽然有崔向虎在他们占不到什么便宜，但是长此以往也是烦不胜烦，最后崔向虎和陆果子也搬到了县城住。 而陆金留，他这两年组了个小商队，外出了三次，每次都赚得盆满钵满。当然，他没和别人合作，小商队本也没多少人，基本都是他买的官奴。 陆金留表示虽然自己是现代人，但用人什么的果然还是在古代好啊！奴隶既听话又不会动不动跳槽，还不用太担心背叛。古代人民的忠心总是比现代要来的容易且真挚！ 这三次陆金留没跑太远，大概是恋爱中的人都无法忍受分离吧！ 陆金留没谈过恋爱，他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样的，但他一向自诩理智冷静，偏偏这两年稍微分开一会都很想柳晗瑾。 在怎么告诉自己男人当以事业为重都没用，思恋仿佛侵入骨髓，如影随形！ “少爷，前面还有十里就到城门了，可要休整一下？” 陆方以前做过当铺掌柜，对陆金留跑商很有助益！本来像陆方这样的官奴是不好买的，尤其是他已经坐上了那个位置，一般主家是不会卖的。 只是陆方的主家得罪了贵人，自身难保最后能卖的都卖了只能回老家了！ 陆方十岁就被卖进大户人家，一点点从小仆人熬到掌柜，眼看出头了却不想世事难料也只能说造化弄人。 他因着身份成亲晚，今年三十三了才有个三岁儿子——陆巡。他的妻子是个良家女子，贪图富贵不管身份嫁给他，却在最后一刻打点一番包袱款款回了娘家，连儿子都不管了。 陆金留连着买下陆巡，陆方很感激陆金留，毕竟现在的陆巡就是个吃闲饭的。再加上陆方的经历让他懂只有主家好他才能好，帮起陆金留那是不遗余力！如今他也看淡了世事，只想守着儿子好好过日子。 听到陆方的问话陆金留看了看身后，他也知道因着临近祁远县的原因他这两天赶路有点急了，恐怕底下的人都有点累。 陆金留只犹豫了一瞬便道：“你安排人休息吧！实在不成明天慢慢回城也行，我就先走了！” 语毕只等陆方答应一声，扬鞭向着城门驱马而去！ 第72章 成亲吧 陆金留这一此往东南一直去到了海边，离他想要跨越大兴的想法有很大距离，但其实也已经算远了。 这一趟的路程几乎是前两趟加起来那么远，算起来他离开祁远县也有十个月了。 陆金留远远的便看见柳晗瑾向着这边张望，刚进城门就把人接了个满怀。 陆金留摸了摸怀里的身子便觉出凉意，心里酸酸涨涨的怜惜道：“傻瓜，你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来，一直在这等不冷么？” 柳晗瑾微红着眼圈，吸了吸鼻子掩饰道：“难道不是你写信说要到了，让我等你吗？” 陆金留对柳家父子的口是心非早已习惯，闻言也不反驳只把人紧紧抱着用力感受了下存在。这一刻他忽然感到了踏实，一种落地生根的情感油然而生，大概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羁绊吧！ 这美妙的时刻并没有停留多久旁边便传来一阵咳嗽，陆金留转脸一看便见柳林一脸尴尬的看着他们。 好吧，城门口确实不适合亲热！ 陆金留默默的把人放开，柳晗瑾道：“柳爷爷，你先回去，我和哥哥去买糕点！” 柳林沉默了一瞬，还是决定挽回一下，“这陆少爷刚到，恐怕是有些累吧！” 陆金留笑道：“我又不需要干什么活，路上休息也很好！” 柳晗瑾看了看陆金留，犹豫了一下，道：“我们很快就回去的！” 柳林叹了口气，算了连少爷都管不了的事他应该也是无能为力的。 把行李都托给柳林带回去后，陆金留牵着柳晗瑾慢慢的沿着城门漫步悠游着。 谁也没主动打破沉默，但却有种美妙的气氛围绕着，大抵岁月静好也不外如是。 不知走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过了很久。 陆金留伸手摘下头上垂下的树叶放在嘴边，一曲悦耳的小调飘荡而出。 一曲毕，陆金留垂下手，笑盈盈道：“好听么？” 柳晗瑾嘟了嘟嘴，回神道：“不好听，你又是跟谁学的？” 陆金留好笑的捏了捏柳晗瑾的脸颊，刚才听得起神的是谁，这会又说不好听了！ “小时候瑾儿不是最喜欢听我吹曲吗，要是听到新曲，瑾儿还会用胖乎乎的脸颊来蹭我呢！” 柳晗瑾打开陆金留在自己脸上肆掠的手，不满道：“才没有胖，一直没胖！” 他当然胖过，只是胖的好看。陆金留挑挑眉，识相的并不纠结这个问题。他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簪子，飞快的插在柳晗瑾头上。 “什么？”柳晗瑾好奇的把头上的簪子拔下来，“这是什么珠子？” 陆金留这趟去海边幸运的正好赶上渔民捞到了两个巴掌大的珊瑚，这里珊瑚可是名贵得很，虽然陆金留买下的这个成色还不是很好，但最后请了手艺好的师傅做成各种首饰也赚了不少。 当然好东西都是要留给自己人的，陆金留特意把成色最好的中心部分留下来给柳晗瑾做了这个簪子。 “喜欢吗？这是珊瑚珠，我特意留了最好的部分给瑾儿！” 柳晗瑾摸了摸簪子上橙红色的珠子，皱眉道：“这么贵重的东西哥哥下次就不要给我了，我可以要次一等的。” 陆金留抱住柳晗瑾，看着他，满眼深情道：“那可不成，只要是我有的，最好的东西都是瑾儿的！” 本以为柳晗瑾该感动，不料柳晗瑾瞪了他一眼，心疼道：“你都知道这珍贵了，要送也成。怎不找个手艺好的老师傅，瞧瞧这珠子磨得，岂不是糟蹋好东西！” ‘咔咔’，陆金留觉得自己满腔深情都碎成了渣，他能说这珠子是他磨的吗？顿时尴尬不已，“我这不是想给瑾儿送个自己做的吗？幸好这簪子是老师傅做的，我只磨了珠子。改天再去找人打磨下！” 柳晗瑾闻言先是震惊的睁大眼眸，随即又紧了紧手上的簪子，紧张的拒绝道：“不要，珠子越大越值钱，再磨该磨小了！” 陆金留开心的笑起来，他就知道就是做的不那么完美，瑾儿也一定会喜欢的。只是，情况的发展是不是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柳晗瑾低下头爱不释手的摸着那颗珠子，脸上的神情瞧着却越来越低落了。 陆金留关心道：“瑾儿怎么了？可是谁欺负了你？” 柳晗瑾嘴唇动了动，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这让陆金留开始有点紧张，握住柳晗瑾的双肩担忧道：“我不仅是瑾儿的哥哥也是瑾儿的未婚夫，瑾儿有什么事非要瞒着我么？” 柳晗瑾撇开脸，不满的小声嘀咕着。 “什么？”陆金留一句没听着，忍不住的凑近柳晗瑾。 柳晗瑾推开陆金留的脸，委屈道：“那你什么时候才要娶我？” 陆金留愣了，他其实挺想等柳晗瑾二十岁的，那个年纪结婚生子都合适。 陆金留的沉默让柳晗瑾一颗心都沉了下去，眼圈迅速红了起来，“你是不是后悔了？” 陆金留手忙脚乱的去擦拭柳晗瑾脸上滚落的水珠子，慌忙解释道：“我没有啊，我怎么会后悔？” 柳晗瑾呜咽道：“你每次回来都送我好贵的礼物，每次都不想多留，你还不和瑾儿像以前那样亲热，你是不是在外面养狐狸精了？” 陆金留真是又好气又好笑，送礼物还成他的错了？再说他想养家不得努力吗，至于亲热什么的，简直想想都是一把辛酸泪！不说柳晗瑾长大了柳家看他们有多严，他的欲望一日强过一日，辛辛苦苦的忍他容易么？！他不是也怕自己什么时候把持不住吗？ 陆金留叹了口气，还是心疼占了上风，把柳晗瑾抱进怀里安慰的拍打着，“好了，你这小没良心的，我有多喜欢你，你还感觉不到吗？” 在陆金留耐心的拍抚下，柳晗瑾慢慢的平复了情绪，理智回笼之后不好意思的把脸往陆金留怀里埋了埋。 陆金留觉得这种风气可不能助长，强硬的把柳晗瑾的脸挖出来，认真道：“我若是有做得不当的地方，瑾儿只管说出来我会改。但瑾儿动不动怀疑我这事，是不是不太对？” 陆金留鲜少这么强硬的和柳晗瑾说话，一时柳晗瑾是又彷徨又慌乱还有点委屈，紧张无措的抓紧自己的袖摆，嘴唇颤抖着偏偏一句话也想不出来，急得本来已经停了的眼泪又在眼圈里打转。 陆金留头疼，这不是都没教训两句么，怎又哭上了？可是他平素面对手下那些强硬手段是一个也没法对面前人使出来，他宁愿自己受些累也不要这他看着长大的小少年委屈！ 最终也只能无奈的把人抱进怀里，妥协道：“罢了，瑾儿不说就不说吧！只下次不要随便怀疑我了知道吗？” 柳晗瑾仿佛一个被忽然宣布特赦的囚犯，大哭出声，断断续续道：“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都，都是隔壁的大婶，她们都说，说家里绝了户，瑾儿还嫁不出去没人要，被嫌弃，是，是祖上没德......” 陆金留愣了愣，他倒忘了柳家‘绝户’本就遭人诟病，他和柳晗瑾定亲这么久也不提成亲的事，在古代可也是街坊茶余饭后的谈资。 说到底这件事自己也做得不够周全。 柳晗瑾哭得直打嗝，陆金留心疼的一边帮他顺气，一边故作生气道：“谁说瑾儿没人要，瑾儿能找到我这样好的夫婿，她们这是嫉妒呢！” 柳晗瑾被逗得‘噗嗤’一乐，抿着嘴拼命压抑打嗝的冲动偏偏泪珠子还挂在脸上将掉未掉，看起来真是可爱又可怜！ 陆金留帮他擦干脸上湿痕，怜爱的亲了亲那湿漉漉的眼角，“好了，我回去就和爷爷他们商量我们的亲事，瑾儿就安心等着做新嫁郎吧！” 柳晗瑾嘴硬道：“我才不想嫁给......嗝！” 打嗝的冲动似乎一时无法压抑，柳晗瑾涨红了脸捂住嘴，又羞又恼！ 陆金留好笑的拉开柳晗瑾的手，“跟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帮你好不好？！” 迎着柳晗瑾疑惑的目光，陆金留轻轻的吻住他的双唇，似乎连呼吸也一块堵了回去。 第73章 到家 天色将晚，绚丽的彩霞如缤纷的彩带耀眼迷人，微风轻拂，带着丝暖意流连不去。 陆金留背着柳晗瑾慢慢穿过一条条小巷，踏着青石板铺就的路一步步向着家走去。即使背上的小情人已经睡去无法交流，可此情此景仍是让人心怀舒畅。 柳家的门是敞着的，这大概是为了欢迎远途归来的家人。 倒是省事了，陆金留勾了勾嘴角，坦荡的踏进家门，没有一丝拘谨。 “陆少爷，你回来了？”王珍一眼看到陆金留，忙上前打招呼。 “嗯，小声点，瑾儿睡着了。”陆金留答应一声，便准备把人放回房间继续睡。 “诶，”王珍瞄了眼柳晗瑾，压低声线道：“小少爷这几天天天盼着您，可是累坏了，是该补补觉。” 陆金留想想那城门口踮脚不时张望的小少年，眼里又不由自主的漫上笑意。 等把柳晗瑾安顿妥当，陆金留刚把房门轻轻掩上转身就瞧见一张大脸近距离幽幽的凝视着自己。 陆金留镇定的后退两步，规矩的行了一礼，“许久不见，义父看着愈发精神了！” 柳盛林翻了个白眼，“你怎的又占我家瑾儿便宜！须知定亲可不是成亲，以后注意点！” 对于柳盛林的惯性找茬陆金留早已学会视而不见，只笑嘻嘻道：“义父此言差矣，这以后才是更不需注意。” 不等柳盛林发飙又补道：“我和瑾儿定亲已久，也是时候办喜事了。” 柳盛林一噎，又不满道：“就这样，你小子不会这就算提日子了吧！” “自然不会，等找人算了吉日再找媒人一块登门！” 柳盛林想了想，干劲十足道：“这么大的事，长辈在哪用你这后辈操心，这事你包我身上！” 陆金留看着柳盛林兴致勃勃的背影，一阵心塞，快回来，这次我没想拖日子啊！婚期日子给柳盛林定了，今年还能成亲吗？ 再怎么担忧，吃过饭陆金留还是只能默默的回自己家了。毕竟那是长辈，何况看柳盛林一副兴致高昂的样子，他也不好反对，只希望这次对方能靠谱点。 第二天，陆金留没早起，一路舟车劳顿，即使不需要做什么体力活也不是什么舒服事。适当的休息还是很有必要的。 然而这难得的回笼觉还是被人打搅了，陆金留刚醒便听见外面一阵鬼吼鬼叫。 “安远，你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陆金留幽幽的看着毫不避讳推门进来的王二白，不是都说古人最有礼数了吗，他遇到的这都是什么妖孽？ 王二白丝毫不觉自己有甚不妥之处，一脸灿烂的把自己手中的篮子递给陆金留，“你瞧一眼，一眼就会喜欢上他的。小心点啊！” 陆金留心下不耐，带点起床气的随手接过那外形普通的竹篮，这最好是什么稀罕物什！他这暴脾气哟！ 陆金留不在意的瞥了一眼篮子，这一眼差点让单手惦着把手的他把篮子摔掉。陆金留手一抖，急忙双手扶着篮边小心把篮子放自己床上。 里面那粉嘟嘟的团子感觉到抖动还不知死活的‘呀呀’出声，张开无齿小嘴乐颠颠的冲陆金留笑得欢快。 陆金留气道：“你就这样把孩子给我，也不怕摔着！” 王二白挥挥手，“小子就得摔摔打打的，健康！” 陆金留无语，“你真是孩子亲爹啊！” 王二白不甚在意道：“我这不是都让你小心点了么？再说，你这身手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就那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谁能当真？ 陆金留放弃和他沟通，这二货，谁养的谁负责！ “你孩子都生了，怎不告诉我一声？” “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吗？” 我们什么关系，犯得着你给惊喜！？陆金留深知王二白多二，也不纠结他不当的遣词造句。只疑惑道：“我走时不还没动静么？这孩子看着可不小了。” 王二白乐陶陶道：“可不是么，阿胡四个月了都没发现自己有身子，三个月的时候还下乡收租子呢！” 陆金留撇了王二白一眼不理他，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骄傲的！索性转头去看篮子里的胖娃娃。 那孩子真是胖的过分，胳膊腿藕节样儿粗短粗短的。偏偏一身皮肤白皙粉嫩，眼睛黑白分明，又圆又大，随时随地笑出两层双下巴，瞧着可爱机灵得很！ 王二白凑过来，一副现代金牌销售的推销口吻，“我儿子，可爱吧！还壮实，这还不到三个月，好家伙和别家四五个月的也差不离了，以后大了肯定不得了！” 确实养得好，不过，“不到三个月你就敢这么带着到处串门，洪胡不管你？” 王二白略微心虚道：“我这不是给你看么，你还当谁都能看我儿子？” 这倒是稀奇，刚开始哪会儿不是一副要当家做主，吃定洪胡的样子吗？这不过几个月不见，王二白这小子倒有点妻管严的迹象了！ 王二白被陆金留看得不自在，转移话题道：“先不说我了，我儿子都出生了，你倒是什么时候办事啊？” 陆金留刚才还看着热闹，这会儿子就颓了下来，“我原本想今年完婚的，结果往家一提我义父却说要亲自看婚期，这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完婚了？” 王二白哈哈一乐，“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柳小瑾都快十八了，现在都迟了，再不嫁什么时候嫁？依我看你这好日子近了。” 陆金留惊讶的看着王二白，越想越是这个理。他自诩聪明，这会儿还没王二白这憨货看得明白！ 果真是当局者迷啊！ 第74章 新衣 如同王二白所言，柳盛林并没如陆金留所想把日期延后。相反，等陆金留再次上门的时候被告知定下的日子在下月十八，这是离现在最近的吉日了。 看得出来柳家在柳晗瑾的婚事上也并不是那么淡定，陆金留一边自责自己的粗心一边开始紧锣密鼓的准备婚事。 其实婚期离着现在也还有一个多月，时间绰绰有余，但一辈子就一次的婚事陆金留总想着尽善尽美。 花轿他要亲自设计找人现打，新房要重新布置装潢，婚宴的菜色瓜果要定，宾客礼贴要送...... 事情多得不胜繁举，好在现在他也不是一个人，陆方和底下的仆人都能帮上忙，陆果子和王二白也没闲着，总能在这段时间内把事情做好。 “哥哥！” 陆金留正忙着写请帖却听见前院传来柳晗瑾的声音，忙放下笔迎了出去。最近他都忙，好几天没看见柳晗瑾了，说实话还挺想的。 “瑾儿，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坐！” 陆金留看了看一起跟来的洪胡，一边让人上茶点一边招呼两人。 洪胡嫁给王二白时为了好看是从柳家出的门子，以柳家远亲的身份嫁进了王家。当然这事王家还是知道的。因着并不想被家里知道，他和王二白大部分时间住在县城，两家走动便多了起来，洪胡和柳晗瑾的关系就更好了。 这次柳晗瑾成亲，洪胡也帮了不少忙。 这时，正在后院指挥人把自己找的葡萄藤栽种妥当的王二白也闻讯走了进来。 他一见洪胡便紧张的上前扶住洪胡的胳膊，“阿胡，你这才出月子不到一个月，怎好到处跑？这里有我们就够了。” 洪胡无奈的叹口气，他才出月子是因为他坐了双月子，就这王二白还心心念念的觉得调养不够，巴不得他每天卧床修养，理由就是他以前亏了身子，得补回来。 虽说王二白的想法他无法苟同，但这却每每让他软下态度，一让再让。这次却是实在呆不住了，他在家闷得慌！ “我身体多好你还不知道吗？” 如此正经的一句话也不知王二白想到了什么，一张小白脸唰的通红一片，结巴道：“我，我也不差的！” 话落便见屋里众人齐齐古怪的看了过来，王二白差点咬到自己舌头，顿时明白自己会错了意，蹩脚的转移话题道：“你过来，小宝盘怎么办？” 洪胡体贴的配合道：“爹娘现在都在，有什么不放心的！” 近些年王家老爷慢慢把家中生意转到了长子手上。小宝盘出生后，王家两老便一直在县城住着帮忙看孩子。待洪胡也是慈爱有加，并不因为他的出身刁难于他。 日子过得松快了，现在的洪胡虽然还是不爱说话，但却柔软很多，熟悉的人都无法把他和过去那个总是一身黑衣，古井无波的人联系起来。 美好的感情总是让人改变良多，陆金留看了看柳晗瑾不由自主的笑了笑，他也有了一生挚爱何须羡慕他人！ “哥哥，你看什么呢，我带了婚服你试试看哪里不合适，我好改！” 陆金留答应一声牵着柳晗瑾便向里屋走去，把空间留给王二白他们。 “你自己试就好了，拉我进来做什么？” 等门关上，只剩两人的空间顿时让柳晗瑾拘谨不少。 陆金留挑挑眉，“这就害羞了！以前吵吵着和我睡一个被窝，不睡不行的时候怎不见不好意思？” 柳晗瑾鼓鼓腮帮子，但想想以前还是说不出违心的话，最后也只得不甘心的背过身去。 “好了，”陆金留快速换好衣服，转到柳晗瑾面前展开双手给他看。 柳晗瑾伸手把衣服拉平整，仔细的查找着不妥之处。 看着柳晗瑾一副小心翼翼的谨慎劲，陆金留便忍不住的挑逗道：“这有什么好找，瑾儿都抱过好多次了，想也不会做错的！” 柳晗瑾气呼呼的瞪了陆金留两眼，有心想罢手不干，但对这事的重视程度却让他无法收手，只好凶巴巴的扯了扯陆金留掉落胸前的一缕头发，半怒半嗔道：“臭流氓！” 他明明很老实！陆金留并不反驳，只‘委屈’的在柳晗瑾脸上亲了一口。在柳晗瑾又开始忙活的时候，跟着他东转西转，一会儿摸摸小手一会儿抚抚头发一会儿又趁人不备要个亲亲。 没一刻清闲着，活脱脱把个登徒子演绎了个十成像，终于是把柳晗瑾惹恼了，“哥哥，你就不能老实点吗？” 陆金留无辜的回看过去，“我只是想告诉瑾儿，这才叫流氓！” 柳晗瑾看看眼前委屈巴巴的脸，再想想家里那个老是在他绣嫁衣时坐在旁边长吁短叹、‘回望当年’的亲爹，深觉这些男人没一个有谱的！ 然而都是自己最亲的人，柳晗瑾只好板着小脸讲道理，“可是你耽误我干活了，哥哥，你不能这样！” 陆金留笑了笑，居然还轮到他的瑾儿和他讲道理了！不过，他是有点反常了。 陆金留检讨道：“都是哥哥不好，可是，瑾儿，我太高兴了。” 柳晗瑾看着陆金留脸上那由心而发的笑脸，一瞬间所有的抱怨化为乌有。想了想，他上前两步仰起头，冲陆金留郑重道：“那你亲吧，亲完就得乖乖配合知道吗？” 陆金留低头瞧着那认真打着商量的小脸，‘噗嗤’一乐，抱起柳晗瑾的腰转了两圈，“瑾儿，你真可爱。” 柳晗瑾虽未挣扎，口里却惶急道：“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那口吻一听便是十万火急的大事，陆金留按下心绪，把人放下扶稳，关心道：“瑾儿这么了，可是不舒服了？” 柳晗瑾还未及站稳便开始急急抚弄着陆金留身上的新衣，不满的教训道：“哥哥，你怎这么不懂事，这可是新衣，弄皱了怎么办？” 陆金留囧囧有神的看了看自己身上，这是现实版的人不如衣？ 第75章 成亲（上）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成亲的日子。 或许是这一天盼了太久，也或许是在心里模拟了多次，当这天终于到来的时候陆金留竟没有点初次成婚的忐忑。 一切仿佛顺理成章，这场婚礼是他的，那个人也合该是他的。 “少爷，新婚大吉，恭喜恭喜！” 陆巡抱着礼花，短手短脚的小人明明手忙脚乱却还努力扮作大人正经严肃的道喜，倒是颇有两分喜感。 陆金留一见就笑了，他上前抱起陆巡掂了两下，“怎起得这么早？大人的事你个小孩上前凑什么热闹，像你这点大的孩子就要吃饱睡足，好不容易养出的肉别给我两天折腾没了！” 陆金留刚接手陆巡的时候，陆巡和难民没什么两样。现在虽然还是不胖，但虎头虎脑的看着皮实了不少。 陆方见状急忙道：“少爷快把小巡放下，小心您身上的新衣弄皱了。” 陆金留想想也是，便放下陆巡整了整衣衫。 陆巡很是委屈的看了他爹一眼，他明明很乖都没动，要知道少爷平时也不常抱他的。他可喜欢少爷了，少爷是除了爹外对他最好的人。 “我，我也帮忙的！”陆巡挺了挺胸脯为自己正名。 陆金留拿了个红包给他，哄道：“小巡乖！” 转身又对陆方道：“我成亲没必要让小巡跟着早起，他还小，该怎样还怎样。” 陆方无奈道：“也没人指望他做事的，只是这孩子感念少爷恩德自己非要帮忙！” 陆金留摸摸陆巡的脑袋，这大概是孩子年小家变没什么安全感吧！他能做的也只是给他一个安定的环境长大。 周小黑复杂的看了看陆金留摸陆巡的手，一方面觉得嫉妒弟弟不太好，毕竟弟弟才三岁，一方面又真有些吃味。 最终还是控制不住道：“大哥，我也帮了不少忙的！” 陆金留随手又递了个红包过去，夸道：“小黑很厉害！” 周小黑从跟着陆金留开始每次跑商他都坚决跟着，平时练武习字毫不懈怠。虽然才十二岁，但他对自己要求得陆金留都觉得苛刻。 几年相处下来陆金留是真把这孩子当弟弟看了，他还是希望能给周小黑一个真正的童年。然而几次相劝都毫无效果，也只能由着他去。 这走心的夸赞却让周小黑瘪了嘴，他明明不是那个意思。 “怎么？嫌少啊！” 周小黑一噎，这要怎么说，他都十二岁了还吃三岁娃娃的醋岂不是掉价？！最终只能揪着眉接过红包。 陆金留‘啪’一下拍向他后脑勺，“今儿是我大喜的日子，你这眉头还敢再紧两分么？” 周小黑一想，可不是么，这得亏他大哥心胸宽广，要换别个小气的可看不惯他这表情，急忙拉开个笑脸赔笑。 陆金留满意的点点头，他就喜欢这孩子的傻劲，又拿出两个红包，给周小黑和陆巡一人一个，大手一挥：“玩去吧！” 周小黑瞧瞧自己又瞧瞧陆巡，自己岂不是和三岁小孩一个待遇？！可是想想刚才，默默的把憋屈咽了回去！ “四郎，你怎么还在这，吉时快到了。准备准备要出门了！”陆果子走进屋催促陆金留。 “我这边已经准备好了，随时能走。” 陆金留刚答应一声便见王二白在院子角落和他招了招手，这小子向来藏不住心事，一见他表情陆金留眉头便不禁蹙了起来。大好的日子他可不希望出什么差错。 王二白担忧的看了看陆金留，“阿胡说你堂弟正准备带人来这吃酒呢！他们以前就待你不好，不会是要出什么幺蛾子吧！” 陆家那几兄弟也就陆金富还有两分成算，可他那聪明却尽是‘小聪明’，根本不成大器。这次大概也就只是想要占点小便宜，当然陆家人可能也是想试试看这么久了他会不会心软以后还能不能攀攀关系。 虽然可能构不成威胁，可是大婚时看见他们陆金留总是觉得膈应。 陆金留想了想，问道：“他准备带谁来？” “也是巧了，陆金贵那小子到处厮混，这次搭上的竟有阿胡手下的两个人。”王二白说着说着又泄气道：“安远啊，你说阿胡都嫁给我了，怎还和那些臭男人联系？！我又不是养不起他！” 陆金留看了看王二白再次感叹真是傻人有傻福啊！ 洪胡以前养了一票打手，现在倒是不动手了，但还是维持着这关系网，对王家也有很大帮助。当然这些王二白大概是不知道的。 “怎么，你是担心洪胡背叛你么？” “那怎么会？只是阿胡那么好，我担心别人打他主意！” 陆金留不走心的安慰道：“这你就放心吧！”毕竟洪胡不管是长相还是性格都不符合现在男人的审美！ 王二白松了口气，“也是，你也看出来了吧，阿胡他爱我得不行呢，决计是看不上别人的。” 陆金留无言，每次听到这莫名的自信他总有些消化不良！ 王二白的情绪总是来的快也去得快，担忧完了又想起自己的责任了，“你堂弟那边怎么办？” “你让洪胡帮个忙看着办吧！” 王二白一脸忧虑道：“阿胡一个双儿也不知要怎么对付，不如我亲自去吧！” 陆金留睁着眼违心夸赞道：“你不是还要和我去迎亲吗？你这么，优秀，没有你跟着，我少了多少面子啊！” 王二白得意的抚了抚自己的衣衫，“那是，何况今天这衣衫还是阿胡亲手帮我做的。要知道阿胡可一共就给我做过两件衣服呢！平时我都舍不得穿，也就你有这面子！” 陆金留高深莫测看着王二白，他大概还不知道洪胡根本不会做衣服！ 当初按理婚服是要嫁方做的，可是洪胡的女红实在拿不出手，喜服全是找绣娘做的。当然要过门的媳妇一件手工都拿不出来也不甚光彩，洪胡便憋着做了两件喜庆些的常服。 就简单的两件衣服也做得歪歪扭扭根本穿不出去，后来基本是赵梅淑做的，洪胡顶多就是沿着线裁剪，意思意思的收过针。 王二白看了看陆金留的表情，不满道：“难道不好看吗？要不是你成亲，我才不舍得穿出来！你还敢嫌弃不成？” 陆金留怜悯的拍了拍王二白的肩膀，算了，你高兴就好！ 至于陆家的事他觉得洪胡让王二白告诉他也只是想要他知道一下而已，他肯定能解决的，完全没必要再叮嘱一遍嘛！ 吉时一到，陆金留这边上马起轿，一起照常。 柳家，柳晗瑾早早就起来梳妆打扮，此刻早已准备妥当，只等新郎登门了。 赵梅淑瞧了瞧自家的小双儿，本就姣好的面容一番梳妆再加上心情好显得更加光彩照人。现在本该母亲对孩子叮嘱一番，可是偏偏她一句话也说不出。 她知道陆金留是个好孩子，她家瑾儿结的是门好亲，可好不容易养大的孩子今天开始不属于自己了，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惆怅。 偏偏这孩子...... 赵梅淑看着柳晗瑾不知第几次望向门口，那迫不及待的心情只差没写在脸上了，顿时有些没好气，“瑾儿，你今天可就要嫁人了，就没一点舍不得？” 柳晗瑾疑惑的看着他娘，“舍什么，爹娘吗？难道我成亲了，爹娘就不要我了？” 赵梅淑一顿，“也不是，只是你以后都是陆家人了，以后恐怕不能常常看见我们！” 柳晗瑾觉得更疑惑了，“为什么？我就住在后面一条街啊，走过来也就是一会儿的工夫。爹娘想我了也可以去看我的！” 赵梅淑瞬间觉得自己的惆怅都是喂了狗，果然还是和夫君更好交流些！ 第76章 成亲（下） 陆金留意气风发的跨上马背，媒人喜气洋洋的向周围围观者撒着瓜子、花生、糖果，高喊道：“奏喜乐，迎新人！” 一行人热热闹闹的向着柳家行去！ “老爷，少爷，少夫人，结亲队伍要来了！” 王珍一路小跑进后院催促。 “就好！”赵梅淑端着碗喂柳晗瑾吃和合饭。 柳晗瑾嫌弃的看着碗里一看就不太好吃的东西，摇头躲闪着送到嘴边的筷子。 赵梅淑忍了忍，轻声劝道：“你这孩子，今天你除了现在可没东西吃。娘还能害你不成！” 柳晗瑾得意的一扬眉，“哥哥才不会饿我！” 赵梅淑眉毛立起，筷子一敲碗边，“必须吃！” 柳晗瑾瘪瘪嘴，蔫蔫的勉强吃了几口，却是说什么都不肯再张嘴了！ “小少爷，少夫人，轿子到门口了！” 柳晗瑾如蒙大赦般喜道：“那走吧！” 赵梅淑放下手里基本没动几口的饭，没好气道：“走什么，还有事情没完呢！” “哦，哦！” 柳晗瑾想了想便恍然大悟，他拿起桌上的红盖头往头上一遮，“好了娘，那我走了！” 赵梅淑抚抚胸口，顺了顺气，心塞道：“哭嫁呢？前几天给你说的你都忘了是不是？” 柳晗瑾心虚的缩了缩身子，硬气道：“没忘，我，我只是先酝酿下，出门再哭！” 赵梅淑怀疑的看了看柳晗瑾，“那你哭两声，我倒看看你怎么个哭法！？” 柳晗瑾吸了吸气，‘哇哇’的干嚎起来！ 赵梅淑抽了抽嘴角，温柔笑道：“好了我儿，辛苦了！” “好了吗？” ‘哭声’即时停止，柳晗瑾脆生生的语调毫无一丝嘶哑音色。 “嗯，”赵梅淑应着声，快速伸手在柳晗瑾眼角抹了抹。 “呜，娘，你给我抹了什么？” 柳晗瑾伸手进盖头想要揉揉眼睛。赵梅淑眼疾手快的拉住他的双手，“不过些许陈年老姜做的药膏，不碍事的！” “难受！”柳晗瑾呜咽一声，挣扎着想要抽出双手，可他那点力气哪能和赵梅淑比，没两下就被制得动惮不得。 赵梅淑哄劝道：“你这一伸手，一上午的妆都白化了，到时候安远一掀盖头出来个花猫岂不是惹人笑话！” 柳晗瑾委屈道：“还不是娘弄的！” “好了，一辈子就一遭，忍忍就过了！” 也许是时间长了，药味没那么冲了也许是赵梅淑的话起了效果，好歹等要上轿时柳晗瑾再没闹着要揉眼睛，只眼泪仿佛决堤的洪水仍然掉了不停！ 柳盛林背起柳晗瑾走向门口，心里酸酸的，这辈子唯一的孩子从今天开始就不再是自己的了，他有很多话想要说！ 他想说别忘了爹娘，以后要常回家看看我们，那小子待你好，但爹娘待你绝对更好，可千万别被轻易哄去了...... 然而话未出口便感觉肩上浓重的湿意，心里不由又泛起一阵欣慰，内里酸胀不已！ 他的瑾儿果然是他宠着长大的，心里还是向着他们啊，这么多年真是没白疼了！ 肩膀上的潮湿范围还在不断扩大，柳盛林的心渐渐被疼惜占领，他家瑾儿居然这么难过，他这做爹的还怎么忍心？！ 原本要说的话好像没必要说了，原本还要刁难一二的新郎官好像也没必要为难了！ 一切，只要瑾儿幸福就好！ 柳盛林感慨万分的把柳晗瑾放进轿内，对陆金留难得柔和道：“安远，你是个好孩子，以后瑾儿就交给你了，你们要好好过日子！” 陆金留愣了愣，他还以为结亲必定是九九八十一难关，结果......就这样出来了？他辛辛苦苦准备的三十六计怎么办？ 只能说，这是个美好的误会！ 陆家和柳家就隔着一条街，因此陆金留来时是从东到西绕了一路过来的。迎亲讲究不走回头路，这回去正好从西到东走一圈！ 一路锣鼓喧天，热闹非凡。到得陆宅，便见香案上香烟缭绕，红烛高烧。等傧相就位，吉时一到，即刻拜堂！ 一拜天地...... 陆金留望了望外面万里晴空，撩起衣摆缓缓跪下，感恩上苍与我一生，与我挚爱！ 二拜高堂...... 感恩父亲与我新生，与我关爱！ 夫夫对拜...... 陆金留看着对面那被遮得严严实实的小爱人，勾起嘴角，慢慢弯下腰...... 此生定不负卿心，只愿卿心似我心！ 随着一句送入洞房，陆金留的心似乎也跟着送了进去。 接下来觥筹交错，如何热闹，仿佛也是隔着层纱，看不甚清晰！ 好不容易送走宾客，陆金留也被灌得不轻，好在底子不错也不过上了脸，远不到醉的地步。 陆金留接过媒人手中的秤尺轻轻掀开眼前的红盖头，就见一张芙蓉玉面，轻点胭脂红霞衬。佼佼乌丝，玉带珠花，端的是风景如画人如仙。 陆金留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生怕惊动那流连凡间的仙子，转眼间羽化飞升消失不见。 柳晗瑾被看得别扭，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哥哥，是不是很丑啊！都和娘说了不要化妆了，女孩子才化妆......” 陆金留失笑，还真是没自觉！ 柳晗瑾不知又想到什么，惊跳起来，“呀，是不是妆花了？都怪娘，让瑾儿哭！” 陆金留拉住柳晗瑾，“没花，瑾儿好看着呢！来，得喝合卺酒了！” 交过杯，结过发，房里彻底没人之后，柳晗瑾后知后觉有点拘谨起来，尤其陆金留看他的眼神越来越露骨。 “瑾儿，饿吗？”陆金留眼神暗了暗，轻声问道。 柳晗瑾低头小声道：“不饿，哥哥不是让人给我送过吃的了吗？” “那，”陆金留上前拉住柳晗瑾的手，暗示意味浓重的道：“不如歇息！” 柳晗瑾十指搅在一起，不安同时又有两分期待，这几天他可没少看小人书！ 虽然有点害羞，但那个人是哥哥的话，也没什么不能接受吧！ 陆金留轻轻褪下柳晗瑾身上一层层碍事的衣衫，温柔的吻流连在他脖颈间，直到接触到最后的防线！ 那身柔软滑腻的肌肤仿佛是滴入热油里的一滴水，自接触起，一切都失控了...... 陆金留开始粗暴起来，亵衣亵裤被撕扯丢开，在柳晗瑾迷离又忐忑的眼神里分开他的腿，按住身下不停颤抖的身子，挺身而入...... 芙蓉帐暖，被翻红浪，一夜春宵自好梦！ 第77章 回门 热烈的阳光隔着轻纱照进来，柳晗瑾嘟囔两声意识模糊的伸手揉着眼睛。 “瑾儿，醒了？”陆金留走过来把床幔挽起。 柳晗瑾睁开眼迷茫的看了陆金留半天，神态娇憨，带着两分纯真，显然还没完全清醒。 陆金留好笑道：“醒了就起吧，早饭还没吃呢！” 等看清楚眼前人，终于反应过来昨儿成亲了的柳晗瑾不愉的翻了个身用后脑勺对着陆金留，他还记得昨晚自己受不住求饶时，陆金留是怎样不理不睬，并换着花样折腾的！ 初次总有些疼痛，虽然不是无法忍受，但被宠掼的人总是更不能适应忽视！ 陆金留低头埋在柳晗瑾后颈，“瑾儿怎么了，可是不舒服么？” 这问题怎么答？实话实说好像不太合适，因为那种事生气更显得无理取闹，柳晗瑾哼哼两声，别扭的躲开陆金留，把头埋进枕头里不愿意起床。 陆金留摸了摸柳晗瑾的额头见一切正常便知这是在闹脾气，“乖，要睡等吃了早饭再睡！” 哄了半晌，柳晗瑾只把头埋得更深了，陆金留便起身走出屋子。 柳晗瑾感觉到身边动静，回头一看屋里没人后委屈不已，他又不是真生气了只是想哥哥多哄哄他，怎么就走了呢！？ 顿时泄气的把头砸进被子里，一时想着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一时又觉得哥哥不疼他了，他以后也不要再理他。一时间思绪纷杂，心乱如麻！ 陆金留再进屋子时便见床上那人都快把自己拧成麻花了，他倒没想太多，只以为是柳晗瑾惯例赖床了！ “好了瑾儿，不想起就不起吧！只是饭得吃，来，先把口漱了。” 柳晗瑾瞧瞧陆金留端来的托盘上，整齐放着漱口工具和一小盅粥、两盘小菜，顿时不好意思的悄悄红了耳朵。 陆金留把柳晗瑾抱坐起来，先接了杯水递给他，竟是准备让他在床上洗漱吃饭。 柳晗瑾推开陆金留的手，别扭道：“还，还是起床好了！” 陆金留纵容道：“这现在是在陆家，家里你做主，瑾儿想做什么做什么，绝不会有人管你！” 柳晗瑾顿时被这话惊住了，从小他就是被管得严严实实的那一个，就如被关在笼中的金丝鸟，忽然有一天有人打开笼子告诉他他自由了，那兴奋，简直了！ 柳晗瑾顾不得害臊，一把拉住陆金留的袖子激动道：“真的吗？” 陆金留心情颇好的点头。 “那以后都要睡到中午，绣花要想绣的时候才绣，不要天天待在家里，哥哥要教我骑马，还要带我打猎......” 柳晗瑾掰着手指数着想做的事，那都是过去十几年不曾肆意挥洒的岁月。 陆金留目光柔和的看着柳晗瑾兴奋得透红的脸蛋，一种浓浓的满足感袭上心头，此刻唯一的想法不过抱着眼前人，静静的躺到地老天荒。 甜蜜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三天回门的时间了。虽然说两家离得很近，但这期间大家还是很守规矩的没互相串过门。 陆金留让陆方准备着到柳家的礼物，他则去解决最大难题——叫柳晗瑾起床。 陆金留心知就叫是绝对不能轻易把人叫醒的，索性没费那功夫，径自把床幔拉开，把人扶起来帮忙穿衣服。 柳晗瑾哼哼两声想要倒回去，却被牢牢抱住动弹不得，只好把头埋进陆金留颈间委屈的撒娇道：“哥哥，我还想睡！” 陆金留无奈道：“可回门得在日落前回来，本来也待不了多久。新婚一个月两家还不能来往，你就不想家吗？” 柳晗瑾不语，虽然还带着浓浓的起床气，还是配合着抬手抬脚把衣服穿好了。 等两人吃过早饭，陆金留便带着柳晗瑾从迎亲时走过的路往柳家走去。 柳家的大门敞得大大的，远远的便能看见有人在门口等着。过不多会儿柳昌茂和柳盛林夫妻便到了大门口。 “快进家来，怎现在才到？”赵梅淑让人接过陆金留手里的上门礼，招呼两人进门。 柳晗瑾闻言心虚的往陆金留身后缩了缩。 赵梅淑愣了愣，略带两分感叹道：“怎么，才三天不在，就生疏了不成？” 柳晗瑾看了看家人，不管是爷爷还是爹娘俱是一脸感怀和见到他的欢喜。顿时心口一热，扑进赵梅淑怀里道：“娘，我好想你啊！” 柳盛林咳了一声，整了整衣衫，故作正经的彰显着存在感。 柳晗瑾见状又拉着自己爹和爷爷好一阵讨好卖乖，总算是把人都哄开心了。 柳昌茂也总算是想起来自己大家长的身份，看着还站在一边的陆金留笑眯眯道：“安远，这里素来就像你的家一样，快别拘谨，坐！” 陆金留敛衽而拜，恭敬道：“爷爷，爹，娘！” 柳家长辈齐齐楞了下，柳盛林道：“你叫我什么？” 陆金留笑道：“我知道瑾儿是柳家唯一的孩子，今后瑾儿的爷爷，爹娘就是我的爷爷和爹娘。以后我会为你们养老，等有了孩子，也会延续柳家香火的！” 这件事情其实陆金留早就决定好了，作为现代人对香火传承没那么看重，何况也不是每个小孩都姓柳。至于养老什么的，光是柳家大恩他以后也不可能真的看着柳家长辈老无所依。 但是他不看重不代表柳家不看重，听闻此言柳家长辈都激动的站了起来，柳昌茂颤声道：“你可是说真的？” 陆金留点头道：“自然是真的！” 香火传承一直是柳家的心病，如今问题忽然解决了，此中兴奋不可言表。 但柳盛林动了动嘴唇，还是艰难道：“安远，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你并没入赘柳家，大可不必如此！” 他很担心，现在陆金留和柳晗瑾感情好，自然方方面面都为柳家考虑好了。但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 万一他后悔了呢，柳晗瑾要如何自处？陆金留这小子一看便有本事，今后要遇到的诱惑也比常人多些。他这做爹的不愿意为两人今后的路上添哪怕是一点可能的隐患。 柳昌茂和赵梅淑也从激动的心情中平复下来，点头连连称是，比起素未谋面的孙子，目前来说还是他们自小疼到大的柳晗瑾重要些。 陆金留郑重道：“柳家养我八年，之后更是赠田相护小子才能安然成长。大恩大德足以叫人永生难忘。何况多年相处，我也早已将你们当做了自己的亲人，难道你们却一直看我做外人么？” 场面安静了一瞬，柳盛林率先上前重重的拍了拍陆金留的肩，“好，既然你小子这么说了，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便承你情！今后也必将你视作亲子。” 陆金留瞧了瞧柳家人那微微泛红的眼圈，半是揶揄半是认真道：“您不是一直对我很好么，视若己出！” 柳盛林想了想自从知道柳晗瑾和陆金留的事之后自己的态度，老脸有些挂不住，但还是硬气道：“你，知道就好！” 赵梅淑打圆场道：“今天可是瑾儿回门的大好日子，还是双喜临门，定要办得热热闹闹的才好！” 柳昌茂笑眯了眼，乐呵呵道：“儿媳妇说得在理，今天我得和安远喝两杯，你们谁也别拦着！” 这一天一家人俱是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第78章 借钱 傍晚时分，陆金留和柳晗瑾到家时便见周小黑坐在门口东张西望。 陆金留奇怪道：“在这做什么？” 周小黑站起身来拍拍灰，“大哥，你爷奶他们来了！” 居然还能来？陆金留皱皱眉，拍了下周小黑后脑勺，“谁爷奶？” 周小黑许是被拍习惯了，并不计较陆金留动不动的巴掌，只抓抓后脑勺不好意思的笑。 “瑾儿，你先和小黑进后院去！” 柳晗瑾不满道：“我才不要。他们欺负你怎么办？” “他们还能欺负得了我？” 陆金留不由分说的把柳晗瑾往后院推，他可不想被柳晗瑾看见自己冷酷的一面。 等把柳晗瑾安抚好，陆金留走进堂屋准备把这不速之客打发掉！ “四郎，”刘彩芬脸上呼之欲出的谄媚，话语里还有两分拘谨。 陆金留惊讶的望了他们一眼，刘彩芬和陆大材身上的衣服洗得发白，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真那么落魄了。陆金留进门时他们坐着椅子甚至都不敢坐实，只微微挨着个边。 看来人果真只会嫉恨比自己稍好些的人家，对于已经远远甩开你的人，反而只有畏惧。 陆金留突然少了些和他们计较的心思，索然无味道：“什么事？” 刘彩芬紧紧抓着手里的篮子，“这听说你成亲了，爷奶来看看你！” 陆金留端茶的动作一顿，陆方厉声喝道：“放肆，我家少爷便是这祁远县陆家第一位主人，家谱上白纸黑字写着，官府户头上登记过的，上头哪来的长辈？！” 刘彩芬和陆大材被这一喝不由自主的往后缩了缩，陆大材扯开一抹难看的笑，改口道：“这，是内子不会说话！只是大家都是一个村里出来的，我们老两口听说了便来道个喜，没别的意思！” 陆金留满意的看了陆方一眼，买下陆方绝对是他来这之后做得最成功的生意之一了。会做买卖就不说了，这接人待物的管家之职也是信手拈来。他进来时陆家老两口能这么‘老实’，陆方也是功不可没的！ “行了，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们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陆大材不自在的摸了摸腰间别着的旱烟袋，“能有啥事，就是来道个喜！” 他这辈子可从没求过人，当家做主很多年，猛不丁被个小辈，还是以前的孙子压制着，心里别提多别扭了。 陆金留嗤笑一声，“那喜也贺了，你们的心意我领了，贺礼就不必了。陆方，送客！” 刘彩芬忙道：“别别，其实还有件事！” 迎着陆金留似笑非笑的眼光，刘彩芬心里其实也直打鼓。但看了看这青砖小院，再看看周围的奴婢下人，心里那股与生俱来的贪婪还是战胜了忐忑。 “四郎，你堂哥，不是，金贵本来知道喜讯就想来给你道喜来着。结果在路上不知怎的就掉进了河里，回去就发起了高烧，这好好一个人，呜呜......” 刘彩芬说着说着就哭起来，陆大材也是一脸愁容。 陆金留都被气笑了，怪他咯？ 难道是他非请陆金贵来参加婚宴的吗？好像他不知道对方不怀好意似的。陆金贵掉进河里关他什么事？ 哦......不会吧！难道是洪胡干的？那还真是关他事！ 不过嘛，干得好！ 陆金留撇撇嘴，索性也不说话，静静看着下面的表演。 没人配合的独角戏渐渐变得尴尬起来，刘彩芬慢慢停下哭声，又一脸期待的看着陆金留。 陆金留没搭理她，开始端过果盘剥起里面的瓜子。嗯，瑾儿喜欢吃瓜子的，一会儿剥完就去喂他。 刘彩芬见状只好自顾自开口道：“家里近几年过得紧，金贵生病了银钱一时有些不凑手。也不知四郎有无闲钱？等过些时候，家里的粮食卖了就能还上了！” 陆金留闲闲道：“我记得陆家良田就好几亩，随便卖上一些什么样的大夫请不到！” 刘彩芬和陆大材脸都绿了，估计要不是形势比人强，他们分分钟翻脸！ 陆大材道：“我们都是乡下人，四郎你也应该知道，这田地就是庄稼人的命根子，哪能随便动。” 陆金留看了看盘子里剥出来的瓜子，嗯，差不多了，这东西上火也不能多吃。 速战速决吧！ “借钱啊？” 陆大材、刘彩芬眼前俱是一亮，点头如捣蒜。 陆金留笑道：“成，你们就说要多少吧？” 陆大材和刘彩芬对视一眼，刘彩芬试探着举起五根手指。只借500文的话，这小子家大业大大概也是不好意思要债的吧！ 陆金留和善道：“五两啊，这也不多！” 两人激动得身子都抖动起来，这几年没了陆金留没了陆金香，他们两个月都不一定能吃上肉，赚银子什么的，他们很久都没这机会了！ 却听陆金留又吩咐道：“陆方你去拿银子，顺便写个借条让他们签了吧！以半年为期，三分利息，就抵押三亩良田好了！” 啥？ 刘彩芬结巴道：“咋还要利息，利息还这么高？” 陆金留笑道：“大娘你这话就不对了，这县城放贷的多了去了，你去打听打听便知我很厚道了！” “这半年是不是太短了，大家乡里乡亲的不能多宽限些时日吗？” “你们不是说秋收粮食正好卖了还债吗？怎么，难道你们只是说着玩玩，并不想还吗？” “这当然不是，借的一定还，肯定还！” “那我也放心了，不过公事公办，半年不到那三亩良田也是要归我的，来签契书吧！” 陆大材赶紧道：“那啥，我们还是回去想想办法吧！” 刘彩芬也忙道：“就是，家里还很多事呢，这就先走了！” 陆大材和刘彩芬急急往外走，生怕陆金留拉着他们非要签契书，当然走时那贺礼也被一并带走了。 陆金留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吩咐陆方道：“你去王家问问怎么回事？” 陆方道：“昨儿小栗子便来过了，陆金贵掉水的确是王少夫人做的，但他高烧不退却是之后去赌坊欠钱不还，被人打过之后扔水里导致的！” 陆金留点点头。 “不知需不需要再让人去打听打听？” 陆金留沉思片刻道：“不需要刻意打听，如果他们到了县城或镇上注意一二即可！” 他还要赚钱养家喂老婆，哪来那么多时间荒废！ 第79章 秘密 陆金留和柳晗瑾确定关系时日已久，但古代民风保守，他们其实并没怎么约会过。这一成亲好似解了禁，上山下水，打猎摸鱼......什么看着都很稀奇。 陆金留上辈子加上这辈子早已不年轻，他也一向觉得自己老成持重，可这段时间却是干了太多‘冲动’的事，回想起来幼稚然而青春。 这种感觉其实还不错！ 不知不觉又一个年关将近，陆金留、柳晗瑾和王二白、洪胡在屋里坐着聊天。 “今年就你们两儿过，能不能行啊？” 王二白隐晦的瞄了瞄柳晗瑾，见他正和洪胡聊得开心便悄悄问陆金留。他还记得前段时间柳晗瑾常来找洪胡问过年的准备事宜，近几日不知为何却又不问了。 陆金留道：“我准备带瑾儿回柳家，和爹娘他们一起过。” 王二白痛心疾首道：“就因为柳小瑾他不会持家？你是个男人啊，怎么能这么惯着媳妇？” 陆金留听不得别人说柳晗瑾的不是，反驳道：“瑾儿很好，这持家又不是天生的，慢慢就会了！即使不会也没甚了不起，我也不是摆设呀！” 王二白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陆金留，正准备好好说点大道理。 “小白，宝盘尿了！” “哦，来了来了！” 王二白急忙站起身找出带来的尿布帮宝宝换上，换好之后熟练的把本来不舒服正哼哼着的宝宝抱起拍哄着，没一会儿功夫又是个干干净净、可爱乖巧的小天使了。 陆金留鄙视的看着刚把宝宝哄好，就因为没用又被赶过来的王二白。 就这还见天的看不起他，天天吹嘘自己如何当家做主、说一不二？！他就不这样，都是‘妻管严’，至少他光明正大不是！ 迎着陆金留鄙夷的目光，王二白硬着头皮道：“这媳妇最主要是在家里能把你伺候好了，可在外面就得给他们两分面子。男人，还是得宽宏大量！” 这话说得他自己都相信了，到后面越说越大声，大声得洪胡和柳晗瑾都齐齐转头看了过来。 王二白迎着洪胡静静的目光，不知怎的忽然有些心虚，又跑过去讨好道：“阿胡，你带着宝盘辛苦了吧！我来抱会儿！” 小宝盘快八个月了，现在正是闹的时候，最是不好带。一个眨眼就不知爬到哪去了，没人看着他还不开心，爬完就得要人抱回去，否则那哭起来也是没完！ 洪胡把宝宝抱给王二白，小宝盘兴奋的蹦跳着，那力气大得一个不注意还真抱不住。 柳晗瑾羡慕的看着宝宝，“阿胡，你家宝盘真可爱！” 洪胡嘴角微微翘了翘，“又不是不会生，你迟早也会有的！” 柳晗瑾又是憧憬又是忧虑道：“也不知我的宝宝是什么样的，会不会跟宝盘一样好看？” 洪胡看看陆金留又看看柳晗瑾，眼也不眨道：“那不好说，宝盘随他爹，这可是小子里少见的俊俏！” 王二白立马咧开了笑脸，柳晗瑾不服气的噘嘴，偏偏他又没个宝宝抱出来证明。最主要是他真的很喜欢宝盘，最后还是拉着洪胡道：“阿胡，我好喜欢宝盘。以后我们当个亲家怎么样？” 陆金留听到这终于忍不住上前打断，“瑾儿，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呢！万一生不出双儿和女儿怎么办？” 他可不想随便给自己孩子定亲，毕竟也不知道这孩子将来会长成什么样？陆金留隐晦的打量了宝盘两眼。 宝盘注意到陆金留的视线，非常给面子的朝他露出两颗小米牙，乐呵呵的笑出两弯月亮。 陆金留没忍住拉着宝盘的小手摸了摸他的头毛，好吧，至少现在是挺可爱的！ 陆金留把宝宝抱进怀里逗弄着，小宝盘不认生，见了谁都能给个笑脸，不多会便被逗得咯咯笑。 洪胡有点不爽的看着陆金留，总觉得自家宝宝被嫌弃了！冷不丁开口道：“陆家这两天正要办丧事，也不知道会不会给你送个贴！” 陆金留疑惑的抬头，“丧事？” 洪胡直接道：“陆家两老的上山捡柴时从山上掉下来，双双丧命！” 陆金留恍惚了一瞬，他的印象里，陆家老两口好似不停蹦跶的小强。从来只膈应人，就这样以后就从此安静了么？ 说不出来什么感觉，似乎是有点不习惯吧！ 柳晗瑾捏了捏陆金留的手，担忧的看着他的脸，仔细观察着生怕有一丝难过被自己忽略掉！ 陆金留感觉到手心一暖，那微微的暖意仿佛传进心里，不由自主的笑了笑。没有感情他又怎么会难过，只是大概有些感叹，再想到他爹又有两分惆怅而已！ 陆金留沉思了一瞬，疑惑道：“前不久我听陆方说，陆家好像发了点财，经常去镇上买些好东西！这忽然......” 说到这个洪胡情绪也有两分波动，“他们看见李青莲了。发现她一女两嫁便时常上门勒索。这事八成与此有关！” 洪胡也没想到李青莲居然还会在乎名声，他恨毒了她，早知道他就找人散播了。只是他的势力一向在暗才能每每有些优势，要因为这事引来了洪朗关注，影响了现在的好生活岂不是得不偿失？ 洪胡按下心中意动，人果然是有了牵挂便会软弱，搁以前他遇事可从不会后退半步。 陆金留：“你爹做的？” 洪胡眼里闪过一丝不屑：“那个草包！” 陆金留惊讶的看着洪胡，他消息本就比不过洪胡灵通，何况他在镇上基本没涉足，自然不了解。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洪胡□□裸的表示对洪朗的鄙视，洪胡的话他自然是相信的。只是，一个‘草包’又是怎么整合了镇上黑势力的呢？ 洪胡沉声道：“以前我也不肯定，但近些日子我发现些蛛丝马迹，洪朗的背后怕是另有一股势力在操控。” 王二白急道：“阿胡，你不是答应过我再也不参合你家那些事的吗？这听着就不像什么好事，你不要再管了！” 洪胡瞧着王二白眼神渐渐柔和下来，安抚道：“发现这事是个巧合。你放心，我有分寸。” 洪胡和王二白回家之后，柳晗瑾上前抱住陆金留，言不由衷的安慰道：“哥哥，你娘或许有什么苦衷呢？” 他和洪胡混得熟，自是知道李青莲并不是什么品德高尚的好人。只是他家庭幸福，以己度人便觉得人人都应该会对父母敬重濡慕。何况李青莲在陆金留一岁高烧时的‘舐犊情深’可是深入人心。两人相处时柳晗瑾从来小心不提及陆金留的母亲。 陆金留有点憋屈，人人都觉得他有个慈母，就是刘彩芬也没挑剔过李青莲这点，可谁又知道那颗‘慈母心’下是他十四年的痴傻，六年的艰难度日！ 陆金留忽然有种发泄的欲望，他好想有个人可以知道他的委屈。但一个一岁大的孩子怎么能知道这么多事？ 陆金留反手抱紧柳晗瑾，心跳跳得飞快，哑声道：“瑾儿，我想和你说个秘密！” 柳晗瑾紧张道：“什么秘密？” 他从没见过陆金留情绪这么不对过，连带着也紧张起来。 陆金留笑了笑，什么秘密？来自异世这个秘密大概会被他烂在肚子里谁也不告诉，不是所谓信不信的问题，而是这个事情已经毫无意义，说出来能给他带来的除了可能的隐患再没别的好处。 他是个商人，一场只有保本或亏本的生意绝不会做！ “瑾儿，你知道我是周岁高烧烧傻的，十四岁才清醒。我慢慢清醒时老是梦到那时候的事。我隐约记得是我，娘故意把我弄病的！” 柳晗瑾震惊道：“真的？” 陆金留点点头。 柳晗瑾怒道：“那你怎不说，哪有这样当娘的，亏大家都说她好话！我一定要去拆穿她！” 陆金留阻拦道：“不行，那些梦很混乱，要不是之后她从没来看过我一天，也并没关心过我，我自己都不肯定是不是真的。而别人谁又会相信梦，相信一个一岁小孩的记忆？和人说了，大概别人都只会觉得是我这为人子的品行不端，胡诌乱造！” 柳晗瑾抿着嘴有点难过的叫道：“哥哥！” 陆金留：“怎么，我这当事人都没难受，你倒是难受上了！” 柳晗瑾双眸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略微哽咽道：“可是我就是难过，明明哥哥这么好，为什么他们都看不见？” 陆金留笑了笑，忽然觉得心头郁气消了大半。他何其有幸有个能疼他所疼、信他如斯的爱人。 第80章 私房话 过年了，街上行人越发稀少，北方天气向来寒冷，陆金留给家里下人发了赏钱、节礼之后把家丢给陆方便大包小包的和柳晗瑾去了柳家过年。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过了年夜饭便一起坐在堂屋的炕上守夜、聊天。聊得正起劲赵梅淑便悄悄把柳晗瑾拉走了。 “娘，你把我叫出来做什么？外面冷呢！”柳晗瑾缩了缩脖子。 “行了，还能冻着你不成，进来！”赵梅淑拉开小屋的门帘。 柳晗瑾一钻进去便满足的叹了口气，还是屋里暖和。 赵梅淑其实颇看不惯柳晗瑾的娇气，然而家里公公和夫君护着，外面陆金留也惯着她想做个严母管教也是有心无力。 只能乘着没人的时候才能安心的训斥几句，“你瞧瞧你，谁家媳妇做成你这样？” 柳晗瑾委屈道：“那，媳妇是什么样的嘛！” 赵梅淑：“我问你，安远为什么带你回来过年？可是你持家不当？” 柳晗瑾转了转眼珠，“才不是，哥哥是怕你们过年寂寞才带我来的！” 赵梅淑眉间一蹙便是一道尖锐的弧度，“少打马虎眼，说实话！” 柳晗瑾一看他娘这样便怂了，小声嘀咕道：“那不是家里事多嘛！” 赵梅淑看他这不争气的样子就来气，“安远既无田地也无店铺，阖家上下那么点大你也管不过来还好意思说，以前叫你学的时候整天不是告爷爷就是找爹爹。今年你们可以过来，以后年年都过来？你不怕惹人笑话，我还丢不起那人呢！” 柳晗瑾被他娘训得抬不起头，却还不服气的小声嘀咕道：“哥哥说没关系的！” 赵梅淑气得戳了戳了他的额头，“你少拿安远的大度说事，还嫌你看起来不够蠢吗？” 柳晗瑾早习惯他娘的□□，根本不当回事，乐呵呵的抱着赵梅淑的胳膊赖皮道：“那谁知道呢？没准哥哥就喜欢蠢的，万一我懂事了他不喜欢我了怎么办？” 赵梅淑闻言气得鼻子都歪了，“少废话，这几天你老实跟着我学，安远不在的时候你也过来，我就不信你学不会了！” 柳晗瑾睁着无辜的大眼睛一脸乖巧的应承着，心下却暗暗盘算等会和哥哥商量早日回家的好。 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话这小双儿听进去多少，但这态度还是没得挑的。赵梅淑平稳了情绪便说起私房话来，“你们成亲满打满算也有五个月了，还没动静吗？” 柳晗瑾不在意道：“哥哥说了不着急！” 赵梅淑急道：“这事怎么能不着急，这事最着急！” 柳晗瑾：“可是娘，你和爹成亲五六年才有我，我们这才五个月呢！” 赵梅淑：“那能一样吗？你爹身子骨天生不足，安远就不说了，你打小我们可是定时给你看大夫的，大夫说了没问题！” 柳晗瑾：“那也不能催我么？又不是我说有就有的！” 赵梅淑怀疑的看了柳晗瑾两眼，又想了想自家双儿娇气的样子，质疑道：“是不是你不愿和安远同房？” 柳晗瑾睁大一双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娘，不高兴道：“我才没有！” 然而赵梅淑好似认定了什么似的劝慰道：“瑾儿，娘知道那事刚开始是不太舒服，但你也不能因为这样就拒绝啊！” 柳晗瑾越听越觉得委屈，他是觉得疼来着，但向来对他百依百顺的哥哥在这事上从不理他，哪次不是可着劲儿折腾！当下冤枉不已，偏偏这私密事他怎好意思拿出来说道，最后也只能小小声反驳着不认。 赵梅淑见他这样越发觉得孩子不太听话，但也怕说多了激起逆反心就更不好了。急得要上火，“成了亲你就是别人的媳妇，这最基本的服侍你可不能由着性子来。这男人要是得不到满足，短时间还好，时间长了跑出去打野食，你可愿意？” “真的？” 柳晗瑾担忧的望着他娘，他想起确实有时候不想了就早早上床装睡，现在听了娘亲的话总觉得一阵心虚忧虑。 赵梅淑见他听进去便一阵欣慰，想了想决定给他点鼓励，略微别扭道：“其实那事习惯以后也挺舒服的！” 柳晗瑾从自己的思绪里回神，惊奇的看着赵梅淑，眼里溢满了禁忌的好奇。 饶是赵梅淑也被这眼神看得差点臊红了脸，顿时后悔不已，呸，她这是说了什么？ 带着两分恼怒的戳了戳柳晗瑾的额头，转移话题道：“行了，你这事要抓紧，早点生个娃娃要紧！” 柳晗瑾苦恼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怎么谁见了都要催呢？才不是他不要，明明是崽崽不来嘛！ 入夜，陆金留抱着柳晗瑾亲昵的亲了亲他的脸颊，低声问：“今天娘和你说了什么？怎么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柳晗瑾抬头看了看陆金留，倒不是不好意思，只是娃娃的事说了好像哥哥也没办法的样子。随即又想起另一件事，本能往被子里缩了缩。 陆金留好笑的把人捞住，“这是说了什么，还不好意思上了！” 柳晗瑾略微心虚的嘀嘀咕咕。 陆金留凑过去和他脸贴脸，“什么？” 柳晗瑾把头用力砸进陆金留的颈窝，脸涨得通红还是坚持道：“哥哥，以前我老是装睡，对不起！” 陆金留哭笑不得，问题是他哪次装睡他不知道来着？柳晗瑾的演技向来很差。 只是两人成亲时柳晗瑾也就将将十八岁，陆金留怜惜他，再加上自己每次到最后都有点失控，这才有意识的让他休息。 “你当我看不出来？只是看瑾儿那样，我怎么忍心拆穿？” 柳晗瑾闻言立马愧疚起来，贴着陆金留便挨挨蹭蹭，抱着两分心虚和补偿主动抱住陆金留脖颈，暧昧道：“那......” 陆金留无言，这小东西哪次来了兴致刚开始不是热情得很，可惜一次过后不半哄半强的休想他再配合。 先不提在岳家做这事合不合适，现在守夜结束本就不算早了，只怕到一半柳晗瑾就得睡着。不管基于什么原因陆金留也没想碰他！ 当下把人按住，无奈道：“还想不想睡了，你都不累吗？” 柳晗瑾疑惑道：“不想吗？” 以前可不是这样的，该不会不行了吧！柳晗瑾自以为隐晦的往下面瞄了瞄。 陆金留没好气的在柳晗瑾屁股上一拍，咬牙道：“赶紧睡，明天还早起呢！” 柳晗瑾带着两分失望的‘哦’了声，随即又想着哥哥也是疼他，便轻松的窝进陆金留怀里，没多大会儿就睡了过去。 陆金留看着这没心没肺的小爱人惆怅的叹了口气。 开春之后他就准备出去了，这事他还没想好怎么和柳晗瑾说。 想了很久，陆金留怕柳晗瑾一个人孤单，也害怕他一个人过不好日子，乘着赵梅淑把柳晗瑾拉走的时候和柳盛林商量好让柳晗瑾住过来，这才安心了点！ 只是两人新婚燕尔还处在蜜月期，陆金留心里其实颇为不舍，但爱情再甜蜜，也得过日子啊！ 第81章 山贼 骄阳烈日，陆金留抬头看了看天，解下腰间水壶一口气喝到底方才解渴。 他上次出门是去年开春，如今却已近秋，算来竟是走了年半有余，也不知家中可还安好？！ 想起临走时那沮丧得脸皱成一团的小家伙，陆金留心里泛起两分甜意，带点雀跃的苦恼着回家该怎么哄的好！ “少爷，过了前面的曲天谷就能进祁远县了。是要先过去还是休息会儿！” 曲天谷顾名思义，道路崎岖狭窄，不只是不好走还因为这独特的地形极其容易埋伏而以危险著称。 陆金留招呼周小黑过来，“小黑，你说要怎样好？” 周小黑快十四了，早就是个英姿勃发的小少年。此时他正沉默的站在陆金留身后，闻言回头看了看随行的伙计，想了想道：“这一天大家都没怎么休息，这曲天谷不好走，还是养足精神的好！” 陆金留满意的点头，周小黑忠诚勤快，心思还活泛。陆金留有栽培之心，一路想到了什么都会指点一二。 陆金留拍了拍周小黑的肩膀，“你说对了一半，可不只是难走的问题，现在世道越来越乱了。你须记住，远途行路，山林峡谷都要慎之又慎！” 周小黑：“可是，这离祁远县也只有一天的路程了！” 陆金留看了看远方感叹：“问题就在于，这离翠屏山更近呐！全速催马疾行恐怕都不用一个时辰。” 周小黑恍然，随即带着两分羞愧的看着陆金留。自从跟着陆金留长了见识之后，他才知道自己有多幸运。不说别的，陆方比他有本事多了，也还是被卖给了陆金留。而他被陆金留好吃好喝养着，还尽心栽培。 想想以前自己那番雄心壮志在大哥看来恐怕挺可笑，但偏偏最后他还是接受了。周小黑是个感恩的，心里早早决定这辈子都要帮陆金留做事，也肯努力，偏偏有时候还是‘笨’了点。 陆金留好笑的拍了拍他后脑勺，“行了，你小小年纪哪来那么多想法！要我说就该在家老老实实待着，也不知出来做什么？” 周小黑委屈道：“我也有帮忙的！” 陆金留：“没说你没用，只是毕竟你还小，出来总比不上家里舒坦！” 周小黑感动不已，挺着胸脯大声道：“我不怕吃苦，多出来几趟，我就能帮更多忙了！” 关于这一点陆金留早已没办法，听之任之很久了。 等一行人歇够了气，陆方走到队伍中给每个人敲打了一番。再行进山谷时，大家都警惕了起来。 “不太对！”陆金留眯了眯眼，喃喃低语。 “怎么了？” 陆方走上前问，他毕竟只干过掌柜，经商有一手，跑商行路的经验却不太丰富。 陆金留漫不经心道：“别看，左前方山腰上我记得没那么茂盛的草。” 陆方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脸上波澜不惊，只压低声线问：“那现在怎么办？” 陆金留：“已经走进来断然没有后退的道理，从西拐角绕。” 陆方了然，只不动声色的指挥着队伍往目标点行进。 西拐角也能正常通过山谷，却有个天然倾斜的山壁遮罩，只要找好盲点两边山谷如果有人根本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 到了地方，陆金留便扬手叫停了队伍，把当下情况说了一遍。 底下气氛顿时紧张了几分，好在这些人的卖身契都捏在陆金留手里，过去行商也不是没遇到过山贼，大家还算训练有素并没有喧哗吵闹。 周小黑略带两分心疼道：“大哥，又要花钱了吗？” 以前遇到山贼时，陆金留这方并不弱势，但也没强硬的非要和山贼过不去，只要给点过路钱，虽然有时候免不了磕磕碰碰但最后大家还是相安无事的多。 陆金留无奈，能用钱办的事那还叫事吗？ “山贼办事，若只为过路费根本不会藏这么严实。以前你哪回见过商队都进谷了山贼还没声讯的。那八成是要我们进得更深，那才不会跑了人！” 周小黑一惊，“这无冤无仇的，他们为什么要我们的命？” 陆金留：“如果他们要得太多，甚至胃口再大点，商队大半也是不会同意的！” 周小黑秒懂，看来他们这是遇到一群贪婪的盗匪了，感叹的吁嘘两声，拿出陆金留给他打的大刀严阵以待。 陆金留哭笑不得道：“一会儿你找个地方躲好，等完事再出来。” 周小黑坚决道：“不，我都练武快四年了，怎么说也比一般人强点。再说我还要保护你的！” 陆金留头疼，但周小黑执拗起来他也没太多办法，偏偏现在哪来的时间给他浪费。最后也只无奈的根据他的经验和惊鸿一瞥时的记忆分配任务。 前进不行后退不能，也只能拼一拼了。陆金留靠着柳昌茂的关系把自己的小商队升级成了中型的，但也没养一百人，满打满算也不到五十人。 当下安排身手好的悄悄绕到后方，陆金留指了几处自己觉得可疑的地方，绕过去后若有人尽量先别惊动对方，没人便就近支援。以口哨为信，有人的地方吹哨示意大家一起行动。 至于货物什么的陆金留留在原地并不让人守着，他想着万一打不过，就带着人跑。有货物打底山贼不一定会追。 那些货物不过是陆金留意思意思从外地带的货，主要是给柳昌茂做人情的，也满足满足老人家做生意的乐趣。 唯一只可惜的是里面还有些他想带给家里人吃穿用的新奇事物，也不知最后能不能保得住。 陆金留带着周小黑和赵勇、赵虎两兄弟悄悄攀上崖壁，四面风吹草低，一片贴服，根本不可能有人的样子。 周小黑松了口气，毕竟只是十四岁的少年，虽说胆大但也有限。 陆金留压住周小黑的肩头，示意大家跟他走。前面那个被山石挡住的山洞总觉得怪怪的，凑近几步便听见了说话声，陆金留听了听示意赵家两兄弟绕到山石另一面守着。 “你说大当家为什么非要我们来抢劫，寨里可不缺吃穿！”这是一道带着两分不满的流气声线。 “你闭嘴吧！哪个山寨的弟兄有我们快活，不缺吃穿还不用在刀口讨生活，难得差遣一次，你还敢有怨言不成？” 那流气声线的主人这次明显讪讪了两分，“我也不是不满，只是好奇。就算要打劫，咱们的山贼又不是盗匪，怎么上头还吩咐不留活口呢？” “上面的话你少质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哪来那么多问题？仔细给听见送你往刑房走一遭。” 这次明显沉默了一会儿，流气声音才再次响起：“这不是和兄弟你两才说说嘛！咱们三兄弟可是没进寨子前就有的交情，你们总不会出卖我吧！” 这时，另一道没出现过的粗犷声音道：“呸，你个王瘤子还是自个多注意点吧！哪次你祸从口出不是大哥帮你的，要我说就得让你尝尝苦果。” “黄老三，你也别说我，就你那臭脾气要不是大哥看着，保不齐谁先惹祸。” “干你娘，你个小瘪三说什么呢？” “嘘！” 一道尖锐嘹亮的口哨声带着两分凄厉响起，里面紧张的气氛顿时一缓。 “别吵了，出去看看！”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陆金留紧紧盯着山石，在上面隐约出现了点阴影时，暴击而起。 抽出背上刀，用刀身狠狠击向来人头部，那人一惊急忙侧头避开，随即被一刀拍在背上抽翻在地。陆金留并不管地上的人又向离得近的一人攻去。 这场打斗，赵两兄弟和周小黑唯一的用处大概就是捆绑了。 结束后陆金留摸了摸手中的刀，颇有两分自得。嗯，在这还算‘科学’的古代自己不仅练武，还一身怪力，那是不是天下无敌了。 那叫啥？独孤求败还是东方不败？ 陆金留抖了抖，被自己成功雷到了，完全没想到自己还能有这么中二的一天！ 陆金留留下人看着俘虏，自己则快速赶去帮忙，总算是在日落前结束战斗，把人都聚齐了。 陆金留看了看自己这些手下，明显感觉到他们有些不同了，多了两分坚毅、果敢，但那脸上的不适也能看出两分。也是，就算古人对生命的态度更冷漠，那毕竟也是人啊！ 陆金留整了整神色上前两步，严厉道：“看看你们旁边的同袍，每个人都受了伤，有人还重伤，养不好以后都干不得重活了！拍着自己的胸脯问问自己，若今天没提前发现这伙山贼，我们还能这么幸运没人死吗？你们中谁敢告诉我活下来的那个人是你？” 底下人面面相觑，想想那个后果不禁打了个冷战，还好，还好没命的那些不是他们！ 陆金留见了下面的反应也松了两口气，缓和了两分口气道：“你们进了我陆家门，就是我陆家的人，你们为了陆某做事。陆某也不是那过河拆桥的扒皮，受了伤的管治，不管多重都治都养！” 底下人都松了口气，尤其那些重伤的，本来卖身契就在人家手上，要是人家嫌费钱不治还得自己掏腰包，钱不够就只能听天由命了！要知道那药费不一定比新买一个奴隶便宜啊！ 陆金留接着道：“你们今天做得很好，回去后每人多领两月月钱。” 底下顿时喜形于色，那些刚刚见了血的不适总算变浅了很多。 陆方：“少爷，这些山贼可是要送官？” 陆金留眼底划过两分思量，嘴上答道：“当然，山贼盗匪本就是官府管的事！” 回头却背着还活着的俘虏暗暗吩咐陆方找个机会放了那三人中流气那个，再让人抓起来藏好。 他还记得那山洞里的对话，刚开始他也以为是普通盗匪，可是听着却是疑点重重。 他们是特地下山劫他们的，还下了死命，看样子是私仇。再来，一个不靠打家劫舍就衣食无忧的山寨，怎么想怎么不对！ 虽然看样子他们知道的不多，但都有仇了，总是要了解几分才好！通通交给官府，他还能知道啥啊！ 第82章 惊 因怕夜长梦多，陆金留一行再没耽搁，出了山谷一路向着祁远县赶去。等到了地儿，照例把事情托付给陆方，自己便去了柳家接人。 “叩叩叩” “姑爷你回来了？”柳林一脸激动道。 陆金留点点头，整个人不自知的放松下来，“瑾儿在吗？” 柳林情绪平复下来，看着陆金留一脸欲言又止。 陆金留：“有事不妨直说！” 柳林：“其实你走后小少爷并没回家住，陆家一直也是小少爷在操持。只是，自从小少爷怀孕后渐渐力不从心，夫人他们才到陆家帮忙的......” 陆金留手一抖，提着的礼物砸在地上发出响亮的‘哐当’声，他却恍若未觉，上前一步重重的抓住柳林的肩膀，“你说什么？” 柳林皱眉忽略肩上传来的力道，解释道：“小少爷本就不太会持家，这怀上之后见天的难受，更管不得事了，夫人她们上门虽说失礼......” 娘家人趁出嫁孩子当家的不在举家住到对方家里，这可不是什么值得赞扬的美事，只希望陆少爷不要心怀芥蒂的好！ 陆金留不由自主的加大了手上的力道，他根本不关心那个，只急急确认道：“你说瑾儿怀孕了可是真的？” 柳林：“那还有假，去年生的，估摸着也快有一周岁了......” 剩下的陆金留没听，只听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后二话不说向着家的方向疾行而去。 怎么会这么快就有了孩子？他从来没当过爹，也没做过这个准备却忽然有了个大概会跳会叫的娃娃了。 忽闻这个消息，陆金留他震惊，他无措，但其实有得最多的还是愧疚。他的瑾儿经历了人生最大的事之一，相当于在鬼门关走了一圈，他还那么小，还是第一次......应该会难受，会委屈，会害怕吧！ 然而，他却不在他身边！ 进了家门，陆金留并没理那些打招呼的下人，目标明确的向后院走去。 刚进主院便见树荫下，赵梅淑正抱着个白白胖胖的娃娃哄，那大概就是他的孩子了吧！ “安远，你回来了！” 陆金留低头看了眼那娃娃，哑声道：“娘，瑾儿呢？” 赵梅淑叹道：“这几天瑾儿不太舒服，病了，吃了药就睡了！” 陆金留一急，“这天正热呢，怎么会这时候生病，可有什么事么？” 赵梅淑：“就是因为热啊，大夫说是中了暑气，这不是什么大病你也别急！” 陆金留松了口气，“我去看看瑾儿！” 语毕也不再管赵梅淑，轻手轻脚的推开门便走到床边坐下来。 柳晗瑾脸上带着两分潮红，两边脸颊上的圆润柔软不用上手便知道没了。下巴尖俏的搭在被子上，脸上少了光泽但任谁来看都会觉得他好像变好看了些，再配上那几乎没什么血色的双唇，更让人心生怜惜。 陆金留心疼不已，他更喜欢他的瑾儿胖些，就是活蹦乱跳的给他惹些麻烦也好过这病歪歪的躺着。 这一坐便坐到日头西斜，坐到那安静蛰伏的蝴蝶开始蹁跹。 陆金留到院子里让人倒了点热水端着走到床边。 柳晗瑾慢慢睁开眼睛，茫然的眨了几下看了看陆金留竟又闭了起来。 陆金留愣了愣，却只把人扶起来把茶杯递到柳晗瑾嘴边，慢慢倾斜。听娘的意思瑾儿也睡了很久了，这白天睡太多了也不太好。 柳晗瑾感觉到嘴里的湿润，喉间干渴的他本能的吞咽着，一直到没水了才又睁开眼定定的凝视着陆金留，好似眨个眼的功夫人就消失不见了。 陆金留随手把杯子放在小几上，把被子往上拉过柳晗瑾肩膀，轻柔的和他贴了贴额头，“还难受么？” 柳晗瑾把手伸出被窝，反手摸了摸陆金留的脸颊，“哥哥，今天你也好温柔哦！” 陆金留一愣，他还有哪天不温柔么？ “那今天不可以那么快走好不好？我好想你！” 陆金留哭笑不得，心里有两分甜蜜却有五分难受，他伸手覆住柳晗瑾放在他脸上的手，“这是热的，瑾儿没摸出来！？” 柳晗瑾手上一僵，整个人挣出陆金留的怀抱转身愣愣的看向他。 陆金留看着柳晗瑾身上掉落的被子直皱眉，正准备帮他重新盖上，却被扑过来的身子撞了个满怀。 陆金留抱着怀里不停抖动的身子，感觉到胸前迅速漫起的水润，眼圈也不禁有点红，不由自主的把人紧紧圈住。他也说不清楚此刻这动作是想安慰怀里人或是安抚自己那颗不知为何有些忐忑的心。 许久，柳晗瑾才平静下来，他放开刚才紧紧揪住的衣襟，抱住陆金留的腰身。 他想要撒娇，想要抱怨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才回来，想要说，说当时生宝宝时他生了两天，差点就难产死掉了...... 他其实好害怕，好害怕他们的宝宝来不到世上，好害怕他会来不及看宝宝一眼，好害怕以后不能给爹娘、爷爷尽孝，好害怕，好害怕会再也看不见......他的哥哥，他的夫君！ 之后幸运的平平安安，他很努力的想要变得好起来，卧床了三个月又调养了三个月，身体却好像还是没以前好了！ 不注意就生些小病什么的，这个好郁闷好郁闷！ 他积攒了好多的话想说，却在抬头时忽然感觉到了一点冰凉，柳晗瑾一惊却没来得及看到什么，便被一把用力搂进怀里，交颈而过的姿势再也看不到对方的神情。 柳晗瑾半晌才迟疑道：“哥哥，你......是哭了吗？” 陆金留不语，只是把人楼得更紧了些。 柳晗瑾忽然觉得自己那些未出口的话好像有些不合时宜，他的哥哥那么疼他，听了以后肯定更难受的！ ‘啪啪，哇哇......’ 这时门外响起一阵轻微的拍门声和宝宝响亮的哭声，屋里些许沉重的气氛一滞，随即开始消散。 柳晗瑾带着两分得意的苦恼道：“我生病了，不能陪小宝，小宝想我呢！” 陆金留：...... 所以这是需不需要安慰？ “不如隔着门哄哄他！” 柳晗瑾骄傲道：“小宝聪明着呢，要是听见了声音不见人来才更要哭！” 陆金留：“娘哄不住他吗？” 柳晗瑾却忽然不高兴了，“也不知道这崽崽是随了谁，娘只消拿些平时不给他玩的东西，或者喂些不常吃的东西便能轻易哄好了！也不知这番哭闹到底是为了什么？” 随了谁？这显然很清楚啊！ 陆金留识趣劝慰道：“或许宝宝只是哭累了！” 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一阵铃铛响，伴随着的是宝宝略带两分兴奋的‘啊啊’叫声渐行渐远。 陆金留：...... 柳晗瑾气鼓鼓的，眼珠转了半圈斜撇着陆金留，“那肯定是阿胡给宝宝打的金铃铛，足有他两拳头大呢！平时怕丢了娘都收得可好了。哥哥，你说小宝到底想不想我啊？” 这动作以往脸上有肉时无比可爱，此刻这张紧俏鲜明的脸做出来却带着两分娇嗔，三分媚态，竟是含情脉脉，无比温情！ 陆金留情不自禁的凑过去蜻蜓点水般吻了吻，“我爱你！” 柳晗瑾仿佛受惊似的低头，随即又在心里唾弃自己，都成亲两年了有什么不好意思！再抬头时，虽然还是害羞，到底大方的送了个笑脸，“我也爱你！” 两人相视而笑，抱着亲昵了半晌才聊起了天。 “我走时不是让你回家陪爹娘么，怎的最后又没去呢！” 柳晗瑾拉长了脸，带着两分不满沮丧道：“这是我家，你让我去哪？我知道你觉得我小孩子脾气，不懂事还没什么用......” 陆金留急忙打断，“我从没这么想过，瑾儿怎样我都喜欢！” 柳晗瑾靠着陆金留的肩膀，语气郑重道：“哥哥，我知道我什么都不会，但我也想我们的家能好好的，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家！哥哥，以前是瑾儿不懂事，但以后我一定会努力的！” 陆金留觉得喉间一堵，第一次发现自己是这么容易被感动的人，其实他的瑾儿不管怎样他都喜欢。 他只想他能开心点，当然如果以后柳晗瑾觉得能为这个家做点什么才能更开心的话，他也会帮着他。 他的瑾儿这是长大了呀，想起小杏下午说的话，陆金留心里一酸，若这是成长的代价，其实他根本不愿意这成长的到来！ “哥哥！”久未等到回话，抬头一看便见他在发呆，柳晗瑾顿时不满的扯了扯他的衣襟。 陆金留拉起柳晗瑾的放在自己领口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我只是在想，能牵着这双手走一辈子，这是多幸福的事啊！” 哥哥变得会撩了怎么办？ 柳晗瑾捂住脸，嘴角却悄悄翘起一个弧度，好像也挺喜欢的！糟糕，这可不能被娘知道，他要被教训不端庄的！ 第83章 宝宝 陆金留看着面前的房门叹气，他被赶出去看宝宝了，还以为小别胜新婚两人能好好腻歪下，哪成想他刚说自己没抱过宝宝就被嫌弃了。 堂屋里宝宝正兴奋的满床乱爬，赵梅淑和小梨正紧张的在小床边跟着他移动，生怕他不小心掉下地来。宝宝看两人紧张的模样好像是更兴奋了，几次险些掉下地，等人来接了就‘咯咯’的笑个不停，然后又要继续！ 陆金留本能的皱皱眉，这点儿大就这么顺着了，以后还不定怎样？ “娘，孩子这么小你别什么都顺着他，仔细惯坏了！” 赵梅淑略微责怪道：“你也知道这么小，他懂什么啊！这几天没见到他阿爹，好容易高兴会儿，就让他玩吧！” 陆金留：“其实小孩子最是精明了，他懂的可比我们知道的多，好性子还是得从小养起！” 这时柳盛林走进门来一听这话就有点不高兴了，“你这小子养过孩子吗就说得头头是道，小宝好着呢！瑾儿也是我带大的，我宠瑾儿可比小宝多多了，你瞧着瑾儿可是有不好的地方？” 陆金留一见老丈人气势上就矮了一截，只底气不足的辩驳道：“那是瑾儿从小就乖巧，哪像这小子看着就是个蔫坏的！” 柳盛林白了他一眼，“哪有做爹的这么埋汰自己亲生儿的，你要不喜欢就给我算了！” 陆金留漫不经心道：“也行啊，当初就说好过继一个给柳家的，索性就让小宝姓柳吧！” 这下柳盛林有点惊讶了，“这可是你的长子，你舍得？” 陆金留信誓旦旦：“又不是过继，他还跟在我身边长大，只是姓柳而已，有甚舍不得？” 柳盛林眼睛一亮，“说好了，你可不能反悔啊！” 陆金留：“怎么可能！” 赵梅淑：“好了，安远你还没好好看过宝宝呢！过来抱抱他吧！” 陆金留应了一声转过头却正好撞进一双漂亮的猫儿瞳里，那眼睛和柳晗瑾几乎如出一辙。鼻子，嘴巴没一处不像的，就连笑起来时都一样。形状美好的眼部线条一弯好似熟透的黑葡萄刚洗净的样子，水灵灵的让人完全拒绝不了他的任何要求。 其实对这个孩子陆金留心里是复杂的，尤其是听了柳晗瑾难产的事，理智上知道和孩子没什么关系，心里却难免有几分芥蒂，刚进门时他那么看不惯孩子不过是心里带着的迁怒。 “呀......咿，呀！” 陆金留感觉手上一阵轻暖，这才发现自己竟不由自主的把手伸向了宝宝的脸蛋，宝宝用小手紧紧的包着他的食指，抬头望着他笑得一脸开怀。 就是这个动作，当初柳晗瑾第一次见他时就是这样，那轻柔的力道却瞬间把他的心都捏化了，从此爱他宠他，一辈子由着他！ 陆金留心里仿佛被拂去尘埃的镜子，他之前怎么会有点讨厌自己的宝宝，他的宝宝明明这么可爱！ 他后悔了，这么像瑾儿的宝宝合该是姓陆的，怎么会姓柳呢！一个像柳晗瑾的陆宝宝，这是多好的纪念啊！ 陆金留抱起宝宝不甚熟练的拍哄着，心里思量着刚才说过的话还有没有收回的可能？！ 转身却见柳盛林一脸兴奋的盘算着该给宝宝起个什么样的名字好。 陆金留翕动着嘴唇，最终迎着柳盛林亮晶晶的眼眸只干巴巴道：“不是快周岁了么，还没名字啊！” 柳盛林：“取名字这种事当然得亲爹做主！不过没名也不成，就先叫着小宝当小名了！” 陆金留心里憋着事，终于找到了发泄的点，正经道：“就是小名，也得响亮点不是！” 柳盛林却一脸赞同的点头，“我也觉得，哪有小子叫这么娘气的名，长大了不是平白被人笑话嘛！偏偏瑾儿说什么都得叫这个，我这做爹的也拗不过他！正好趁现在小宝还小，知道的人不多。安远，要不你去劝劝瑾儿！” 陆金留闻言整了整脸色，严肃道：“我想了想，小宝这名字虽说不算威风，但却寄托了父母对孩子的感情，也没什么不好！” 柳盛林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你是瑾儿的夫君，怎么管不得他了？” 陆金留八风不动充耳不闻，你还是瑾儿亲爹呢，你怎么不强硬点？！随即心里却是一酸，这孩子是瑾儿拼了命才生下来的，瑾儿想什么都可以！ 刚入秋的天气依然酷热，此刻太阳还未升上正空，算得上温暖宜人。 柳晗瑾一心惦记着宝宝，这几天好点之后见天的带着宝宝，一副要把前几天的份补回来的架势。此刻趁着天气好便让人打了温水在院子里给宝宝洗澡。 小宝和大部分宝宝一样，爱玩水但不爱洗头，此刻被柳晗瑾按着洗头时挣扎得厉害，柳晗瑾一个人完全是顾头不顾尾。 陆金留帮忙固定住宝宝的小身子，看了看对面的柳晗瑾心疼道：“下次这种事让下人做就好了，瞧你全身也湿透了，这才刚好几天啊！” 柳晗瑾一脸无所谓，“这天这么热，哪能说病就病啊！你放心吧，我感觉自己的身体一下子好了好多！再说给宝宝洗澡才不遭罪，这可是做爹的才有的福利，等小宝懂事了估计都不要我这阿爹沾手了！” 陆金留无奈，只希望快点结束好让人进屋换个衣服。他觉得还是把大夫请过来看看的好，瑾儿现在的身体，就是没病也得调养下！ 宝宝的脸上满是泪痕，哭得两只大眼睛都快眯上了，嘴里含含糊糊的喊：“阿......呆，啊，呆......” 柳晗瑾心疼的捏了捏他的小脸，“好了好了，你这烦人精，不洗不舒服了要哭，洗了还哭，可真难伺候！” 小宝感觉到被包在毛巾里，心知是结束了，立马戏精的收住眼泪，却记仇的把头转过去，紧紧的圈住陆金留的脖子，理也不理柳晗瑾。 柳晗瑾郁闷的小脸都垮了，陆金留哭笑不得的胡乱拍了小宝两下，意思意思的抚慰过后把人交给王珍便催着柳晗瑾进屋换衣裳。 柳晗瑾闷闷道：“哥哥，你说小宝平时也不爱叫人，怎么我给他洗个澡就要哭着叫阿呆，他是不是故意的！” 陆金留劝慰道：“虽然小宝很聪明，但也没聪明到知道阿呆的意思吧！孩子嘛，难受了可不就要找自己最亲的人，这恰恰说明小宝心里你最重要呢！” 柳晗瑾很好哄的凑过来笑成一朵花，“真的吗？小宝心里我最重要！” 陆金留顺手把他没来得及系好的衣带系好，有些吃味道：“小宝心里你最重要，就不知道你心里谁最重要！” “这个......” 柳晗瑾有些为难的看着陆金留，不知该怎么答，眼见陆金留脸色好像有些不太对了，急忙答道：“哥哥最重要！” 陆金留拧了拧他的鼻头，嘴里哼一声却还是忍不住泄出两分笑意，“你就嘴甜，自从你好后哪天不把小宝抱过来一起睡？我都这么久没见瑾儿了，愣是一点近身机会都没有！” 说到后面却是真有了两分怨念，他觉得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自从有了小宝后就连福利也下降好多，这绝对不能忍！ 柳晗瑾瞄了瞄陆金留，难得有两分心虚，嗫嚅道：“胡说，明明前天你还，那个的......” 陆金留难得委屈道：“可是有小宝在，哪能尽兴，你也......” 柳晗瑾面红耳赤的捂住他的嘴，“流氓，你......” 柳晗瑾正窘迫时，门外小杏轻轻敲了敲房门，“少爷，夫人，张大夫来了。” “就来，”柳晗瑾答应一声，用手给脸上降降温便向着门走去。手碰上门顿了顿，头也不回道：“那以后先和娘睡吧，反正小宝也挺喜欢爹娘的！” 陆金留看着柳晗瑾算得上落荒而逃的背影，得意的笑了笑，他就知道在瑾儿心里还是自己重要些！ 第84章 猜测 陆金留看着老大夫搭在柳晗瑾腕上的两根手指，略微心急的问道：“怎么样？” 老大夫姓李，说起来和陆金留还有点缘分，当初周岁时便是他为陆金留看的病。医术医德都没得说，唯一让人‘诟病’的一点就是性子慢。 李大夫慢悠悠的收回手，抚了抚胡子半晌才露出个笑脸来，“尊夫人产后体虚，之后其实也是调养得当的，只是好药毕竟不如心药！此次我观这脉象和缓，气机顺畅，此乃大好之先兆啊！” 柳晗瑾别扭的动了动身子，不自在的偷瞄了陆金留一眼，才没有很想哥哥呢！ 陆金留什么都忽略了，只清清楚楚的听见了后面那‘大好’两字，激动的站起身来：“此话当真？” 李大夫晃了晃脑袋，“当然，老夫开个药方先吃着，等过段时间再换！” 陆金留：“这药吃着可有什么相冲的？” “无，只是温和的补身方子，不吃也是可以的，食补也成，只是慢了些！” 看完诊陆金留亲自把老大夫送到门外，又吩咐小厮——陆安跟着去药铺抓药才回转身来。 屋子里小杏和小梨正一叠声的和柳晗瑾道着喜，柳晗瑾露着两分遮也遮不住的得意炫耀道：“我的身子我还能不知道吗，早就好了！偏偏哥哥不放心，非得请个大夫来看，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小杏嘴甜道：“那是少爷心疼夫人呢！别家的夫人哪个有夫人这样的福气？” 小梨俏皮道：“就是，以后我要是嫁了人，我相公能有老爷的一半就好了，不，不求一半，一半的一半的一半也是可以的！” 柳晗瑾指着小梨呵呵直乐，“你这丫头不过十二三岁，还没长大呢就惦记着嫁人了，害不害臊呀？” 小梨眼巴巴看着柳晗瑾一脸忧虑道：“我是被老爷买进府的，也没个亲人，自己不谋划两分以后怎么办呢？” 柳晗瑾拍着胸脯道：“你们的亲事还能不经过我的手不成，保证以后给你们找个好人家嫁了！” 陆金留在门外忍不住皱了皱眉，这小梨这么点大就会给瑾儿下套了，虽然没伤害谁，但小心思这么多以后说不定就坏事了！ 小杏和小梨都是他买了来伺候柳晗瑾的。两个丫头年纪小，粗活重活都有粗使婆子做，陆金留只希望让她们陪着柳晗瑾解解闷，因此轻省活计也做得不多。 再加上陆家因着根基不深规矩并不森严，陆金留对下人也算宽容，在陆家干活算得上轻松的差事了。 所以这算是和气惹的祸吗？ 罢了罢了，左右那小丫头现在也还小，等过两年还这么会算计打发出去便是了！犯不着为这事烦恼！ 陆金留整了整表情，笑着走进屋子，示意两个丫头出去，“瑾儿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柳晗瑾高兴的拉住陆金留的手：“哥哥，等我身体好点了你要带我去打猎，我好久没出去城外了！” 陆金留顺势把人抱个满怀，“等瑾儿身体好了，哪里我都带你去！” 柳晗瑾期待的看着陆金留可怜巴巴道：“其实我身体已经很好了，都养了一年了呢！哥哥，大夫说了其实不用吃药也可以的，我这一年都快成药罐子了！” 陆金留也知道古代的药难喝，虽然他也不喜欢柳晗瑾不开心但在他心里到底还是柳晗瑾身体最重要，便轻声哄道：“可是大夫也说了食补比较慢，过一段时间宝宝就要抓周了，你不想参加了吗？！” 柳晗瑾苦着脸两相权衡了下，还是艰难点了头。 陆金留见他不高兴，转移话题道：“再过几天小宝就要抓周了，打算怎么办！” 柳晗瑾关注点瞬间转移，“我和娘商量过了，不大办，请些亲近的人就好。” 陆金留：“你看着办吧！对了，眼看快周岁了，小宝名字取好了吗？” 柳晗瑾揪着眉头，“还没呢！爹和爷爷一会这不行一会那不行的吵了好几次了！” “这也不是个办法啊！这么大还没名字，不是惹人笑话吗？” 柳晗瑾鼓着嘴，“那我去催催！” 陆金留一把拉住心急想往外走的柳晗瑾，“瑾儿，我的意思是如果爷爷和爹还没什么章程的话不如就叫明玉吧！” 柳晗瑾歪头默默念了两遍，“这名字好听，就叫这个了！可是有什么寓意吗？” 陆金留搂着柳晗瑾的腰，有点感慨道：“小宝是瑾儿拼了命生下来的，我希望他一辈子都能记住他的阿爹为他付出过什么。这名字没别的寓意，只是和瑾儿的名字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柳晗瑾别扭的动了动，“哪有人这样的给孩子取名的！” 陆金留笑了笑，“就算不提这一层，这字面含义也是很好的！” 原本以为宝宝的名字还得经过一番波折才能决定，谁承想把这一说却没人有异议，宝宝的名字总算定下了！ 抓周这天柳晗瑾早早起来给宝宝盥浴打扮，陆金留怨念的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还是起床了。 也不知道那么点大的小人有什么好打扮的，瑾儿以前可喜欢赖床了居然也能起这么早！陆金留不得不承认他还是有点吃醋的。 “这么早？”吃过了早饭，陆金留看着早早到访的王二白一家惊讶的问道。 王二白一脸没睡醒的怨念，“这几天忙就没来你家，结果这小子早早就催上了，也不知道急个什么？” 小宝盘——大名王宝溪小朋友一脸正色道：“爹你明明前几天答应带我来看小宝的！” 王二白一噎，“这不是忙吗？” 王宝溪一脸委屈：“你答应了的！” 王二白不雅的打了个哈欠，敷衍道：“好好好，都是我不对！安远，我先去休息会儿，到时间吃饭再叫我！” 语毕也不等陆金留答应便熟门熟路的往陆家客房走去。 陆金留同情的看着犹自不满的王宝溪，有这么个不靠谱的爹真是，一言难尽！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没什么架子了！ 洪胡对陆金留招呼一声便拉着王宝溪准备去后院找柳晗瑾。 陆金留急忙叫住他，“等等，正好我有些事想要和你说！” 洪胡点点头，转身向着院子里的石桌走去。 陆金留示意陆安把王宝溪带去后院，自己则跟着往那开阔处走去。虽然陆金留心里洪胡这样的才是干事情的男人，但想想他双儿的身份，还是避嫌两分的好。 “我回来时遇到山贼的事想必你也听说了，我们逮到个叫黄瘤子的问出了两分情况。那山寨藏在翠屏山脉里，上下大概一两百人，最主要是据他所说山寨在镇上势力颇大。可是这镇上不是红狼帮管着的吗？我琢磨着这两者之间是不是有点关系！” 洪胡有点惊讶，想了想道：“我一直就怀疑红狼帮背后有势力，保不齐就是这股了！” “你是有什么发现？” “红狼帮这些年不知敛了多少不义之财，可是这些财物却仿佛凭空消失似的，一点痕迹也没有！” 陆金留敲了两下桌面，沉思：“红狼帮有财有势也算是立足稳的，那山寨见不得光规模看着也不太大，这好处就这么白白便宜了别人？” 洪胡冷笑，“就洪朗那个草包，胸无城府毫无成算能做到现在，保不齐是谁靠着谁！” 陆金留顿了顿，“其实我还有个大胆的想法！听他们的话显然和我有着天大的私仇，再加上盗匪的身份我只能想到......” 那十四年前逃掉的赵家的灭门仇人！ 洪胡微微蹙了下眉，“你肯定？” 陆金留摇头，“只是猜测！” “有什么能帮你的？” 陆金留有点犹豫，这事情牵扯起来洪朗绝对逃不过一死，不管怎样那也是洪胡的爹！ 洪胡抬眼看了看陆金留，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小时候基本是由母亲带大的，那年他母亲被休，他悄悄跟着他娘想要知道她的下落，跟着跟着却跟到了悬崖边...... 他不知道他娘在想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很害怕，当时跑回家想要找他爹去救人，换来的却是恶毒的咒骂和一顿毒打。 最后小小的孩子一瘸一拐的提着一把铁铲勉强挖了个坑掩上了自己最亲的人，从此便知道那个男人不能指望！ 只是这些事除了那个二货他却再不会和人提起，想到王二白洪胡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两分笑意，漫不经心道：“不必顾虑我，我早已和他没关系！哪怕有天事情暴露，也牵扯不到我，我可是嫁出去的双儿！” 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能体现出他双儿身份的好处了！ 陆金留松了口气，那人要真是那盗匪他们迟早不死不休，洪胡若真在乎洪朗的话，他也会有两分为难的。 “多谢，只是这毕竟只是我们的家事，牵扯了你们反倒不美，要知道王家也是会外出经商的人家！” 洪胡犹豫了下，确实不宜把王家拉进来，可是就这么甩手不管他良心也过不去，“我让人看着洪朗，若有人来接头便知会你一声！你也别拒绝，镇上我熟这事也不难，你要是贸然让人过去恐怕打草惊蛇！” 陆金留不是矫情之人，两家关系摆在那，索性大大方方接受了洪胡的心意！ 第85章 抓周 后院树荫下铺着块毯子，王宝溪正拿着个彩球坐在上面和小宝玩。当然鉴于小宝连话都说不清楚，这个游戏其实很无聊。 “哥哥，阿胡，快过来坐！”正看着两小的柳晗瑾招呼道。 “像小宝溪这么大的孩子还真是少有这么耐心的，”陆金留看着王宝溪称赞，俗话说三岁看老，这孩子将来必是个稳妥的。 柳晗瑾：“那不止，宝溪对小宝可好了，自己舍不得玩的东西基本隔天就得送过来给小宝！” “哦，”陆金留有点惊讶，小孩子不都是很独很难哄的吗？这王宝溪不太科学啊！当下饶有兴趣道：“宝溪，你怎么对小宝这么好啊？” 王宝溪抬起乌溜溜的眼睛静静看了陆金留片刻，就这片刻晃动着的彩球停了。小宝却对到手的彩球不感兴趣，反而兴致勃勃的抱着王宝溪的手啃。 小宝早就长牙了，小孩子的皮肤又嫩，小宝溪疼得小脸都有点皱了。但却没生气，只轻柔的把自己的手抽出来，还安慰的摸了摸一脸委屈的小宝，把彩球塞给他。 陆金留莫名觉得有点恶寒，是不是有点不太对？！ 却听小宝溪操着一口小大人似的语调，嫩声道：“因为小宝是宝溪的媳妇啊！宝溪当然要对小宝好，陆叔叔，你放心！” 陆金留黑线，放心什么，他不是很放心啊！ 柳晗瑾却捂住嘴笑个不停，连洪胡脸上都有两分笑意闪过。 “哥哥，我怀着宝宝的时候阿胡就常带着宝溪来看我！那时候我指着肚子告诉他这是他媳妇，那时候宝溪才两岁！没想到一直记着这事呢！” 陆金留无言，这么忽悠小孩子真的好吗？但看看还不会说话的小宝，童稚天真的宝溪，再看看兴致高昂的柳晗瑾！ 算了，瑾儿高兴就好。 随着太阳高照宾客们陆陆续续的到来，都是亲近的人家，包括柳昌茂那些老伙伴，常走动的街坊邻居，当然陆果子一家也来了。 大家难得聚齐，又是个好日子一时间热闹非凡！根据熟识程度分了几桌正聊着天却听旁边传来哭声。 陆金留站起身，“大家接着聊，我去看看！” 大人在堂屋聊天，小孩子便在旁边的小屋玩耍，都是熟人还有丫环看着。陆金留并不担心出什么事，就只是去看看而已。 陆果子和洪胡、王二白也跟着起身，他们的孩子可都在一起啊！ 进了屋却见虎妞‘哇哇’哭得伤心，结果宝宝哭得比她还伤心，王宝溪眼里也有泪光闪动，到底没掉下来，只紧紧的抱着宝宝，要哭不哭，一脸的委屈。只有不到两岁的崔岭——陆果子的儿子，好似没事人似的好好躺在摇篮里好奇的看着这边！ 大人纷纷上前把自己的孩子抱起来，陆金留大致扫了一眼都没受什么伤，“怎么了？” 丫环们也有点被这场面吓住了，互相看了一眼最后小杏硬着头皮回道：“表小姐拿了玩具给小少爷玩，王少爷也拿了东西给小少爷玩，不知怎的两人就闹了起来。表小姐一下把王少爷推在地上，结果小少爷不干了，爬上前就打了表小姐，还，还咬了，然后，都哭了......” 陆金留无言的看了看儿子，这么点大都知道打人了，还打了女孩子！结果他倒比被打的哭得还大声，也真是！ “虎妞没事吧？哥，你把虎妞抱进屋瞧瞧有没有咬伤？” 陆果子道：“没事，乡下丫头哪有那么娇贵，就小宝那小乳牙，平时跌一跤也比这重！她就是觉得委屈呢！也真是，没事推人家干嘛？宝溪没事吧？” 洪胡拍了拍被王二白抱着的王宝溪，“是个男人该怎么说？” 小宝溪仿佛被拍了按钮的机器人，反射性挺起胸脯，拉平原本有点下撇的嘴角，奶声奶气的声线其实还带着两分颤动，“不疼，妹妹别哭，我原谅你！” 一席话把屋里众人都逗笑了，虎妞见王宝溪主动示好，整个人都羞红了脸，不好意思的垂下眼，她其实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对，只是脸皮薄了些。 王二白大大咧咧的拍了拍小宝溪的后背，哈哈笑道：“不得了啊，你小子这么点大就知道占人便宜了？那可不是妹妹，是姐姐！” 小宝溪不大乐意认姐姐，挣扎着下地要去抱小宝，而小宝早被柳晗瑾哄好，擦干了眼泪又是个可爱宝宝了！ 陆金留招呼道：“既然没事都出来吧！也快吃午饭了！” 等吃过了饭众人又聊了会儿天，到了时辰丫环婆子们早已把抓周场地布置好了。 地上铺着的绒毯上摆满了各种各样寓意好的物品，诗书、笔墨、算盘、珠宝、匕首、弓箭、印章甚至还有些许吃食，林林总总摆了一地。 陆金留看了那吃食几眼，这摆上去孩子真的还能看到别的吗？虽然对此表示怀疑，但陆金留并无异议，他又不迷信，抓周纯粹是看个有趣。 柳晗瑾就不同了，把小宝放下后紧张得揪住陆金留的胳膊肉，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小宝抓些什么，但就是好紧张啊！ 小宝倒是大方的很，被人围观也并不拘谨害怕，慢慢悠悠的在毯子上爬着，爬一会歇一会，再爬一会再趴一阵，来来回回好几次就是不抓东西。 陆金留感觉到柳晗瑾抓在自己手上的力道，对小宝这行为无奈极了！这小子不会是故意的吧？他可老早就看出来这以后绝不是个安分的主儿。 柳晗瑾的心来来回回被吊了几次，最后泄气的坐着反而完全放松下来了，他总不能硬按着孩子抓吧！ 在看众无聊的想打哈欠的时候，小宝终于动了！众人精神一振，艾玛，真没见过抓周时这么磨人的小孩。要知道抓周时家长也会放些小孩喜欢的东西，估摸着就是怕出现这种情况！ 小宝这次直接多了，随手抓起一边的金算盘快速向前爬去。 柳昌茂作为小宝目前辈分最长的亲人，慢悠悠的站起身准备说点祝福语，小宝却将金算盘塞给了一脸茫然的王二白，伸出小手去拉站在旁边的小宝溪。 宾客们都懵了，这算什么？把东西送给大人转手就去拉人家孩子。这要是性别不同他们还能打趣下这是想要找媳妇，可是小宝溪那也是个小子啊！ 众人把目光纷纷投向小宝，期待他再抓一个，然而小宝完全没有再来一遍的意思，他拉着小宝溪坐在地上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眼看着就要睡着了！ 柳昌茂觉得自己都老眼昏花了大家对他要求就别那么高了，索性面不改色的宣布：“抓了算盘，这将来善于理财，必成陶朱事业！” 大家一致捧场的纷纷赞同，溢美之词不绝于口！ 再也不想看这孩子抓周了！ 第86章 初显 陆金留坐在书桌后听着陆方回报近段时间生意事宜。自从回来后陆金留一直在家没再出去过，但沿途一些老客户需要的商品却是会和陆金留订货的。 陆金留经过观察提拔了赵勇、林祥和陆伟做小队长，把手底下人分成三队。一是方便管理二是可以分别出任务，为需要货物的商家送货。目前看来，他们做得都还不错！ “赵勇带着人从关外回来时遇到拦路的，第一小队一半的人都受了伤，现在他们正歇在隔壁的临山县。”陆方想着最近状况连连的生意，忧心不已！ 陆金留翻着账本的手一顿，“你让陆伟带着三小队的人出去迎迎！” 陆方答应一声，看着陆金留忧虑道：“少爷，这最近外出总是不太平，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陆金留头疼的揉揉额角：“以后再外出两小队一块出发，赶时间的就到镖局雇几个好手护送吧！” 他培养几个人不容易，折进去也心疼啊！ 陆方看了一眼自己刚送进来的账本，意有所指道：“少爷，最近各地物价都有所上升，按照这安排跑商成本也在成倍增加。这利润......” 陆金留笑了笑，“已经答应好的事怎好随意更改，何况现在也还不到困难的地步！暂时先这样，只是我们的难处也得让各家掌柜的知晓！以后，再说吧！” “是！那，少爷我先下去安排了！” 陆金留点点头看着陆方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大庆开国不过短短三十年，一般这情况是好事，那代表着很长一段时间的休养生息。偏偏大庆不同，开国皇帝有个结拜兄弟，两人一块打的天下。之后一人登基为皇，另一人却封了广袤的土地，做了世袭罔替的庆亲王，拥兵一方，也可说是权势滔天！ 陆金留自从知道这事后，整个人都不太好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他也没白学，兵祸之灾八成是免不了的。 他这么些年一直想要去南方找个地方重新安家，南方富庶、风景好什么的都是次要的。这祁远县不是个安居乐业的好地方才是根本原因。 何况现在关外太平是拖了庆王的福，庆王和关外部落的首领打了两年最后心心相惜，双方停战不是什么秘密。 这祁远县临近关外，在庆王封地旁边，离京城也不是很远，分分钟被波及的节奏。反观南方，以后不说这次注定是要远离战场的。 不管是庆王的封地还是京城都在北方，无论最后谁赢了，也不会亏待了南方的百姓！ 其实上次陆金留是找到了一个好地方的，那是位于青州府的庐阳县，背靠横断山，连通大运河。土地肥沃，物产丰富，风景秀美，真是退可攻近可守，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定居地方了！ 当然，鉴于这事他还没和家里人透过气，简单的考察了下便回程了！看这情况，也是时候找个时间和家人商量后去庐阳县安家置产了！ “哥哥，”柳晗瑾端着托盘走进来，“离吃饭还有段时间呢！忙了好长时间了，先吃点东西吧！” “我不饿。瑾儿自己吃吧！” 想了想接下来好些事要做，陆金留翻着手中的账册，丝毫没有停下的打算！ “就算不饿也会累啊！要补身体的！”柳晗瑾不由分说的把汤碗放在陆金留面前，他看着桌上摆满的账本有些心疼，伸手搭在陆金留的肩膀，“哥哥，我帮你按按吧！” 陆金留把人拖到自己腿上抱着，“好了，我不饿也不累，瑾儿只要乖乖的就好！” 柳晗瑾见他又像哄孩子似的对自己，心里不满极了。但瞧瞧陆金留眼里的两分倦色，却是半分脾气也发不出，反而放软了声调央道：“哥哥，这牛肉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吃到的，今天一大早我就让刘婶早早到肉铺等着才买到一点！还是我亲手做的，熬了好久呢，你就尝尝嘛！” 陆金留见这一贯娇养的人儿也学会了柔声哄自己，心里划过一道暖流，低头蹭了蹭他的脖颈，温声道：“瑾儿做的？那我得好好尝尝了！” “嗯，”柳晗瑾大大的点点头，笑得双眼亮晶晶的亲了亲陆金留的脸颊，抬手便去盛汤。 陆金留眼神一暗，紧了紧抱在柳晗瑾腰上的手。柳晗瑾略微不舒服的挣了挣，“哥哥，你别抱我这么紧！” 陆金留无赖道：“谁让瑾儿笑得那么好看，岂不是在刻意勾引为夫？！” 柳晗瑾却没像平时似的炸毛，舀起一勺汤快准稳的塞进陆金留嘴里，得意的冲他笑！ 陆金留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口，惊了一跳还以为要被烫惨了，谁知这汤温温热热恰能入口！ 柳晗瑾眯着眼睛，开心道：“吓到了吧？这可是我特意放凉了才端过来的！看你以后还耍不耍流氓了？” 陆金留委屈的嘀咕道：“我自己的媳妇想什么时候亲热就什么时候亲热，凭什么就是耍流氓了？” 柳晗瑾成功扳回一局，心情大好，“不和你贫，快点吃完好干活！今晚可不许再熬夜了！” 陆金留死性不改道：“瑾儿这是在心疼为夫？” 柳晗瑾睨了他一眼，大方道：“不心疼做什么给你熬汤！？” 这下陆金留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人生中基本没人和他说过什么温情的话，忽然一下感动的同时也有些不太适应。当下干咳一声转移话题道：“瑾儿熬的汤真好喝！” 柳晗瑾‘噗嗤’一笑，“我哪回做饭你说过难吃啊！我还记得好几年前，要不是我忽发奇想尝了一口恐怕都不会发现自己做的东西那么难吃！” 陆金留想想以前，再砸吧了两下，感觉嘴里的汤好像又好喝了些！ 柳晗瑾一边投喂一边兴致勃勃道：“哥哥，我做的东西那么难吃，我一口都吃不下去，你是怎么面不改色吃完的？” 陆金留故作深沉道：“大概是想了下某人沮丧的脸，觉得无法接受吧！” 柳晗瑾不乐意的嘟了嘟嘴，“你还敢嫌弃我难看啊！” “瑾儿从小到大什么时候难看过，我只是舍不得！”说到最后又惦着脸凑上前占便宜。 柳晗瑾双耳通红的任由陆金留吻了吻自己，还不等他加深这个吻又把人推了开来，故作凶狠道：“不要闹，快点吃！你又不是小宝，可别让人哄！” 陆金留心情大好的瞧着柳晗瑾粉嫩的耳垂，摩挲着手中柔软的腰部，嗯，今晚是不能熬夜了！ 第87章 线索 晨曦初现，一夜餍足的陆金留精神振奋的早起锻炼，顺便在院子里见了赵勇，虽然此次出行不是很顺利，但这一切都不能影响他的好心情。 赵勇这次带队出行险些把人折进去，大部分人都带伤而回，要不是货物顺利的被带回来他简直觉得没脸回来了！ 赵勇左边肩膀缠着绷带面带愧色的和陆金留交代着此次出行经过，虽然遇到盗匪非他所愿，但他作为领头人总要负些责任的！ 陆金留温和的点了点头，“行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养伤吧！老规矩，看病调养都由陆家负责，有做得好的也得论功行赏，你回去拟个名单、写个报告交上来！” 没有处罚？赵勇带着几分惊讶几分惊喜的看着陆金留，他还以为最起码他这队长的职位保不住了呢！ 陆金留哪会看不出他心中忐忑，略带两分嘉奖道：“你做得很好！不过以后但凡遇到这种事不可强求时，还是保命要紧！我也不是那等不讲理的人，钱没了以后总还可以赚的！” 赵勇感动不已，这年头那个主家会待下人那么好，做不好怕是轻易便被卖了出去，以后是什么光景可不由自己选。 为陆家卖命，赵勇觉得自己心甘情愿，有这体贴的主家可是一大幸事。八尺的男儿眼圈都不自觉红了两分，“少爷放心，底下人都好得很！养好了身子还能做事！” 陆金留满意的点点头，作为一个合格的商人，施恩必然是要图报的！ “对了少爷，在临山县时我们遇到了齐志鑫和一些人在一起，那些人里我瞧着有两个像是翠屏山里的盗匪！” “当真？” 赵勇拍着胸脯肯定道：“我别的不行，可这看人的眼力见好得很！只要当初那黄瘤子没指错了人，我就不会认错。” 黄瘤子骨头软得很，被逮之后没费什么功夫便一股脑的把事情倒了个底掉。甚至配合着陆金留找来的画师把自己认识的人描述了个遍！当然，口述画画很困难，古人画画还多讲求个意境，陆金留觉得除了一些特征显著的，其余的该不认识还不认识！ 不过对于赵勇的话陆金留却并不怀疑，别看赵勇长得五大三粗的，性格却小心得很否则陆金留也不会放心把人交给他。这次手底下人能一个不少的回来和赵勇的谨慎脱不开关系！ “他们到临山县做什么？” 赵勇羞愧道：“只打听到他们并不是第一次去临山县了，具体做什么却不太清楚！” 陆金留叹了口气，“临山县不是我们的地方，贸然打听怕会打草惊蛇！让人慢慢查吧！” 赵勇闻言，略微忐忑道：“我们走时，我把李桂留在了临山县看着他们！我交代了他，宁愿打听不到东西也别暴露自己！” 陆金留顿了顿，沉吟半晌问：“他做事可还妥帖？” 赵勇：“李桂那小子从小讨饭长大的，要不是后来闹了灾实在活不下去他也不会自卖其身。少爷放心那小子机灵得很，遇事跑得可比谁都快！” 陆金留点点头，“你做事我自是放心的！” 赵勇松了口气，他也怕自己自作主张惹了主家不喜，事情交代过便放下了心中大石，“那少爷没事我就先下去了！” “等等，”陆金留拿起茶杯抿了抿，勾起一边嘴角坏心道：“交上来的文章记得自己写！” 赵勇顿时呆了。 这年头平民百姓能识字的也没几个，何况是人家的奴仆。陆金留提拔了人自是不能任由他们继续做文盲，起码的识字写字却是要会的。只是这时日尚短，目前能看个五分就不错了，至于平时的报告可都是口述之后找人代写的。 “怎么，你不愿意？” 赵勇急忙摇了摇手，“这，没有没有，少爷能让属下们习字那是我们的福分！”只是，那一□□爬交上去岂不丢脸？ 话说，好些字他还不会写呢！想着想着脸上带出了点苦色！ “行了，允许你缓两天再交。这总是让人代写，什么时候才能自己写得出来！” 赵勇闻言羞惭不已，自己都习字很久了动笔的次数却屈指可数，想想都对不起少爷的培养。 “趁着养伤的时间，把字练出来，需要纸就到账房领！” 赵勇千恩万谢的应了，心里却盘算着自己那字用了纸也是浪费，还不如让弟弟削个木板先应付着！ 陆金留起身迎着温暖的晨光伸了个懒腰，虽然不用出去但事情是只多不少，他很久没悠闲过了。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想得再多也没什么用，还烦恼个什么劲！ “少爷，”陆安领着王宝溪走进来。 “宝溪来了，”陆金留点点头示意陆安去忙别的，上前一步把王宝溪抱起来，“吃饭了吗？” 王宝溪蔫哒哒的点点头，小嘴抿着一脸的不高兴。 陆金留挑挑眉，“可是没睡醒？叔叔抱你进屋补觉好不好？” 王宝溪：“我才不爱睡觉，小宝才爱！叔叔，小宝醒了吗？” 陆金留耸耸肩，他哪知道小宝醒没醒他又没和他睡，遂不在意道：“不知道，我们一起去看看好了！” 王宝溪静静的看了陆金留两眼，忍不住道：“你们大人都这么忙吗？” 陆金留囧了下，他不就是不知道孩子醒没醒吗？这一副受到伤害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不过想了下最近王家的近况忍不住叹了口气。 王家在祁远县算是有点权势，但一个地方乡绅势力也不可能逆天了。王家和主簿的家族世代交好，一家有钱一家有权算是相辅相成。 这一次主簿忽然被罢免，主簿家亲戚凡在官府的也纷纷掉马。虽然不知道具体事由，但总脱不了权利倾扎。 王家虽然没被刻意对付，但靠山一倒这日子也就不好过起来，洪胡、王二白经常忙得脚不沾地，王宝溪三天两头被送来陆家，陆金留都习惯了。 但这话他也不能和孩子直说，只避重就轻道：“当然，否则你爹他们那么疼你，哪舍得让你离开眼前！” 王宝溪想了想，他爹确实蛮疼他的，神情总算是好看了些。等陆金留把他抱进小宝房间，见小宝没醒顺手把他放在床上的时候也没闹，甚至乖巧的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陆金留张了张嘴，其实他没有一定要王宝溪睡觉的意思，就只是顺手而已，唉，他家小宝要是也这么好对付就好了！ 第88章 李桂 三天以后，陆金留见到了李桂。那是个其貌不扬的青年，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扔进人堆里不说话就注意不到的那种。 看着沉默寡言老实巴交，一开口却爽朗大方，给人感觉可靠亲切，反差之大陆金留都有点惊讶。 “你是说洪朗和翠屏山盗匪是一起的？” “是的，少爷，齐志鑫和那盗匪的人去临山县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从镇上回来时，特意去打听过，洪少爷的人说那齐志鑫一半时间都是住在洪朗家的。他自己家就在隔壁，却见天往洪家跑，这不合常理啊！我猜这是在掩饰他实际的行踪。” 陆金留目光闪了闪，也有可能是去和李青莲幽会了，不过他们应该没那么大胆才对，具体的还得再查查。 唉，他一直觉得他和李青莲缘分已尽，今后大家互不相干，可偏偏这趟浑水他却非淌不可，这大概就是天意吧！ “打听到他们去临山县是要做什么？” “齐志鑫和临山县赵家一直有生意来往，不过赵家虽然也有商家都有的毛病，但他们做的是正当生意，瞧不出不妥之处！估摸着齐志鑫主要就是为了山寨采买的。” “齐志鑫没卖不干净的东西？” “打听到的消息里没听说他有销赃！” 虽然从以前的消息里有了些猜测，但听到的时候陆金留还是有些失望，没赃物他就失去了和官府举报的可能。 李桂抬头小心的瞄了瞄陆金留，“不知接下来......” 陆金留轻轻的点了点桌面，他们早已是死敌，放任自己这么被动下去显然不是他的风格。这李桂做事妥帖、说话滴水不漏，交代的事情也完成的不错看着倒是个人才！ “如果我想找人盯着洪家，依你看该如何是好？” 李桂眼里闪过一抹激动，他也是个男人，也有向上攀的野心，他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我们从未在镇上涉足，兄弟们都是生面孔，贸贸然过去恐怕打草惊蛇。但近来大家日子不好过，逃难的也多了起来。我们或许可以伪装成镇上乞丐，打听消息和掩饰身份都方便很多。” “这要装得像，恐怕日子不会好过！” 李桂一拍胸膛，“少爷，我李桂以前就是个要饭的，不会有人比我更清楚这行当的情况了。虽说跟着少爷后这日子好过了，但好歹也是苦过来的，哪会那么娇贵了！” 陆金留欣赏的点点头，“你去挑几个人和你一块去镇上。做得好我不会亏待你们！” 李桂兴奋的连连点头，他是和赵勇一块被买进府的，眼看着赵勇受主家看重当上了队长他心里羡慕得很，如今他也终于要熬出头了！ 这趟差事可是一定不能失败，少爷是个好主子，只要好好干活今后的前途定不会差的。 不提李桂是如何摩拳擦掌干劲满满，陆金留正苦逼的哄儿子吃饭，没办法，谁让昨天他把孩子他阿爹欺负惨了呢！ 说起这事陆金留也觉得自己很冤枉，本来嘛有了个黏人的儿子后他们夫夫的亲密时间是急剧缩短，好不容易这几天有小宝溪陪着小宝终于安分下来，他们也总算是有了些私人空间！陆金留真的觉得一天四五次什么的其实也不是很过分啊，毕竟以前可攒了好多的。 柳晗瑾狠狠的瞪了陆金留一眼，他觉得自从两人成亲后他哥哥已经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人了，世上怎会有如此无赖之人。那种事也有攒的道理吗？简直岂有此理！ 看了看陆金留那愁眉不展的神情，柳晗瑾又不由得意起来，哄小宝吃饭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他家小宝挑嘴着呢！ “啊——”小宝转头躲开到嘴的勺子，不满的拍了拍自己面前的小桌子。 陆金留塞了几次都没塞进去，看了看虎视眈眈的盯着他的丈母娘一家，还是放弃了硬塞的打算。无奈的把勺子搁在碗里，“这也不吃那也不吃，你想吃什么？” 小宝眼睛一亮，显然是听懂了陆金留的妥协，小手伸向桌面，那努力的恨不得长在桌面上的架势看得出来那么多食物中还是有他心水那一款。 陆金留略微放松的转头看向桌子，觉得就投喂他喜欢的好了，反正营养什么的肯定不差这一顿。 小宝美滋滋的伸长了胳膊，兴奋的叫喊：“爪爪，爪爪......” 陆金留瞧了瞧那和汤一起炖的酥软的鸡爪，拿起汤勺飞快的捞起来一支，小宝的眼睛更亮了，两只胳膊抡圆了激动的挥舞，整个人主动往前凑来。 陆金留偷偷瞄了瞄左右，觉得一大家子如临大敌的表情有些好笑。拜托，他又不傻怎么可能给这小崽子啃鸡爪，吞进去了算谁的？ 就着小宝张得老大的嘴眼疾手快的拿起之前搁下的勺子，快准稳的塞进他嘴里。 小宝呆住了，还能这么干？傻乎乎的张着嘴愣愣的看着陆金留，整个人都不好了！ 陆金留得意的扬扬眉，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伸出右手好心的帮忙把小宝的下颌往上合。小样，还治不了你了！ 然而得意只在一瞬间，这一动作好像按下的开关，小宝哇哇的开始哭，小嘴开开合合，还包在嘴里的食物似乎给他的呼吸带来了阻碍。小宝开始咳，越咳越不舒服，越不舒服哭得越大声...... 柳晗瑾急忙过去帮忙顺气，赵梅淑轻柔的把小宝的身子摆成个舒服的姿势，心疼的哄道“小宝，快吐出来！” 一家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上去，关怀之意溢于言表，至于被挤出来的陆金留...... 他灰溜溜的提起闯了祸的鸡爪去了厨房，那什么，如果他把鸡爪的肉剔下来留给小宝，是不是也算将功赎罪了？！ 第89章 坦诚 晚风吹佛而过，陆金留惬意的眯了眯眼看着对面的王二白，玩味道：“听说最近王家的纨绔二少开始长进了，左邻右舍可没有不夸的，这滋味如何？” 王二白没好气的看了陆金留一眼，“累得半死有什么好，少爷我是那种在乎别人眼光的人吗？” 陆金留嘴角一勾，懒散道：“也是，左右也吃这么多年软饭了，的确是习惯了！” 王二白高昂着头，毫不羞耻道：“长得好看，讨人喜欢才有资格吃软饭呢！你倒是好好反省下自己啊！” 陆金留败下阵来，默默安慰自己对上一个没脸没皮的，纵使辩才惊人也是激不起对方一点羞耻心的！那啥啥的，自己心里明白就好！ 陆金留不说话了，王二白却慢慢沮丧起来，看着陆金留嫉妒道：“我可是听说你的商队也不太平的，你怎能这么悠闲？真的一点都不担忧吗？” 陆金留一摊手，“天灾人祸，天灾我们没办法，人祸也管不了。除了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可以打算打算，还能怎么着？” 王二白怀疑的看了看陆金留，“听你这意思，你是有了解决之道？” 这不能吧，他老爹和大哥好歹也沉浮商场好多年，这段时间除了在家发愁也拿不出一劳永逸的方法啊！ 陆金留略微犹豫了下，其实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有个熟人也是好事，但古人安土重迁，不到万不得已怕是不会背井离乡的！ 王二白催道：“这有什么不好说的，还能是什么秘密不成？” 陆金留看看四下无人，压低声线道：“我怕是上头要变天！” 王二白愣愣的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的天，“啥？” 陆金留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和他把自己的猜测细细分析了一遍。 王二白吓得面色惨白，以一种不符合他性格的谨慎低声阻止道：“你不要命了，这种事也敢说出来？今天我什么都没听到，你也再别说这些了！” 陆金留耸耸肩，“我有这么蠢吗？告诉你自然是因为相信你！” 王二白这小子平时是蠢了点，但很讲义气，大是大非上也拎得清得很。 王二白瞪大着眼，喘了几口气才慢慢平复下来，“你讲真的？” “我常年在外跑商，这城镇上的消息或许你们灵通，但外面的消息你们却比不得我！” 王二白咬咬唇，“你这么悠闲，可是有什么退路？” 陆金留顿了顿，这二货倒是难得能问到点子上，虽然他不问他也会告诉他！ “我上次回来找到了个好去处，那里土地富饶，风景秀美，倒是个定居的好地方！我准备过段时间再去仔细看看，合适便提前安置产业，过不了多久怕是要举家搬迁了！” “砰” 一阵瓷器破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陆金留回头却只来得及看见柳晗瑾略带两分仓惶的背影。 陆金留站起身，“今天的话你别往外传，但回家可以和家人商量下，好好想想啊！” 话音刚落不等王二白反应下便转身去追柳晗瑾了，他和王二白说那忌讳的事时可是很小心的，因此他肯定柳晗瑾只听到了最后一句话。 自从他上次回来也有一年多了，这么久不出门一是因为局势不适合，二就是因为柳晗瑾了。 虽然柳晗瑾什么都没说，但他刚回来那段时间柳晗瑾半夜总是会醒来看看他，近来虽然不会了，但每天晚上睡觉却依然会紧紧的攥着他的衣服，哪像从前倒头就睡，夏天热时甚至会嫌弃他的靠近。 柳晗瑾回到屋里打发了下人出去，心乱如麻的坐在椅子上，作为陆金留的枕边人他居然从不知道陆金留还有这样的想法，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陆金留追进屋后放缓了步伐，慢慢走过去撩起衣袍坐在柳晗瑾身边静静的把人抱在怀里。 “瑾儿，你在想什么？” 柳晗瑾呆了半晌，总算整理好了自己的思绪，紧张的拉着陆金留道：“哥哥，我们走了爹娘怎么办啊？我，我舍不得爹娘，还有爷爷！” 说到最后竟有了几分哽咽。 他的瑾儿比他想象的要坚强啊！不过，想的为什么会是这个？ 陆金留戏谑道：“瑾儿怎么会想这个问题？爹娘和爷爷当然是和我们走，你忘了吗，我说过会给他们养老的！还是说，你没信心他们舍得下你和小宝？” 柳晗瑾吸了吸鼻子，可怜巴巴道：“为什么一定要走？祁远县不好吗？” 陆金留只得低声把刚才说过一遍的东西又说了一遍。本以为要收获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可怜，谁知柳晗瑾却面色如常，只拉着陆金留的手专注的看着他道：“只要和哥哥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陆金留看着面前人那双浸满信任和爱恋的眼眸，心里一热，“这只是我的猜测，也许什么都不会发生！” 柳晗瑾疑惑道：“那不是很好吗？” 陆金留摸了摸鼻子，信口开河的恐吓道：“那里毕竟不是我们的地盘啊！或许到了那，我们啊被当地人排挤，生意做不成日子也过不好！路上要是不小心遇到盗匪，搞不好连命都没了！” 柳晗瑾果真被说得一愣一愣的，揪着眉头想了半晌认真道：“我可以养你啊！我很会绣花的！如果没命了，那，反正还有下辈子吧！” 想了想自己又有点纠结，“有下辈子吗？” 陆金留失笑，开始还憋着，慢慢的笑出声来，狠狠的亲了柳晗瑾两口，“瑾儿，你真可爱！” 柳晗瑾不满的捂住被亲得有些疼的脸，“不要闹！” 陆金留听话的把脑袋老老实实搭在柳晗瑾肩上，两人静静的抱了会，才又开口商量道：“瑾儿，可能过不了多久我就得外出一趟了！” 柳晗瑾抿了抿嘴角，落寞的垂下眼睑，“要是当初娘让我习武时，我不偷懒就好了！” 陆金留疼惜的抚了抚怀中人的头发，柳晗瑾虽然娇气但向来听话得很，赵梅淑要真是铁了心让柳晗瑾习武他绝不会反抗的。只是柳晗瑾实在没有天赋，柳家又只有这么个孩子，权衡了下得失还是放弃了。 这些陆金留都是知道的，不光他知道其实柳晗瑾心里也是有数的，正因如此陆金留反而不知该如何开口劝，最后只得转移话题：“我常年出门在外，瑾儿能帮我把家打理得好好的就是最大的功劳了！每次回来看到瑾儿都觉得好开心！” 一向很好哄的柳晗瑾这次却没被哄好，他把脸埋进陆金留怀里，带着两分依恋两分不舍的低落道：“哥哥，我不想和你分开，我舍不得你！” 陆金留的心仿佛被浸了蜜汁又仿佛被浸了醋，又酸又甜软得一塌糊涂，心里拼命搜刮着各种哄人的甜言蜜语。 “舍不得你，舍不得，哥哥，哥哥，咯咯......” 门口那清脆的童音奶声奶气，端的是惹人疼爱，陆金留的脸却黑了，这小混蛋是什么时候来的？ 柳晗瑾被这天真的语调臊红了脸，一把推开陆金留，“我厨房还有点事，你看着小宝！” 人跑了，陆金留只觉得怀里空落落的，连带着心也空落落的，不爽的上前一把抓住小宝的后衣领，高高提起与自己平视，摆出一张臭脸企图凶他一把。 小宝一点没被老爹吓到，他只当这是个好玩的游戏！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不和他这样玩，幸好聪明的他发现只要爹娘靠的很近时，学他们讲话爹就会和他玩了！ 话说，那都是什么意思来着？ 不管了，又能玩好玩的了，开心，好开心！ 小宝轻易便笑出一朵花来，用力摆动身子在空中晃动着，兴奋的指挥道：“爹，动呀，动呀！” 陆金留心累，哪家的熊孩子，他能换一个养吗？ 第90章 宴席 “少爷！” 陆金留抬头看了看陆方的脸色忍不住皱了眉。 自从和家里说开之后陆金留就打算再外出一趟，可是他始终还记得翠屏山那些盗匪，他们就好比□□，只要活着一天就有随时爆炸的可能，从来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陆金留并不打算留着这祸患，可是他手下人不多，要真和盗匪正面对上两败俱伤是肯定的。他培养点人也不容易哪能看着他们把命丢在这无妄之灾里。再说人命这种事能不沾手还是不沾手的好。 思来想去陆金留能想到最好的方法只有向官府告密。近来权党之争是越发激烈，就是知县也得小心做事，送上门的政绩是不可能往外推的。 唯一需要担心的是这拥有两百多人的盗匪窝恐怕不是等闲人敢碰并碰得起的！ “可有消息？” 陆方摇了摇头，“刘庆被扣在官衙里，现在正好吃好喝的养着！” 陆金留有两分失望，可这事总是在他预料之中还不至于没了对策。 陆方一脸愁容道：“我看县令此举恐怕是不想趟这趟浑水，翠屏山盗匪毕竟凶猛，若是不能一击必中反而损兵折将，对县令并不是件好事！” 陆金留沉思片刻终是摇了摇头，“王家背靠的主簿是县令的人，前段时间被撸下了马，县令这位置不稳。这政绩他不只是不想推也是不能推！” 若是被他政敌知晓反将一军恐怕就不只是位置不稳的事了。 陆方也想到了这点顿时脸色一变，“少爷，那刘庆......” 陆金留笑了笑，淡定道：“那刘庆全家被盗匪杀了个精光，只他一人好不容易从盗匪窝里跑出来，一心想要为家人报仇才上了官府，和我们有什么关系？陆方，你想岔了！” 陆方苦笑一声，他真是白白长了岁数，还不如这年轻的东家遇事镇定处事圆滑，惭愧的冲陆金留拱了拱手，“少爷教训的是！” 陆金留不在意的摆摆手，“谨慎点是好事。一会儿你让人把陆丰送出城，这次我外出便会把他带走，不会让他再露面了！” 这几年陆金留一直在查翠屏山盗匪的事，知道那据点后更是让人长期盯梢，这次刘庆的事是个意外但对陆金留来说却是个机会。便是陆丰伪装成叛变的盗匪把人偷梁换柱救下来的，陆金留利用了那刘庆一回可也救了他一命，说起来谁也不欠谁的。 陆方点头应声，又疑惑道：“只是不知县令此举是何用意？” 陆金留嗤笑一声，讽刺道：“还能怎样，自来便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依少爷的意思，接下来该怎么做？” “等！你且看着吧，不消两日官衙的人就要上门了！” 事实上不到两天，第二天就有官差上了陆家的门，言明县太爷要宴请一事。 陆方对陆金留发自内心的诚服，刚开始他被陆金留买回来的时候，虽说从没想过要背叛主家，但见到主家如此年轻，总也是在心里打算过的。 他想着东家用他的地方应该不少，若得到主家的倚重他也不求别的只希望可以给儿子上个良民的户籍。 可是慢慢他就发现，主家年轻是年轻，但在生意上眼光毒辣手段老道，处事圆滑周到，他竟没有不可取代之处。佩服之余唯有用心做事，希望以后主家能看在他忠心的份上，给儿子一个好些的前程。 陆金留走进酒楼被小二引进包厢，打眼一看这城里稍微排的上号的都来了，就连些小地主、乡绅也没拉下。虽说早有预料，陆金留还是在心里摇了摇头，这县令过去虽也不是好官，但好歹会收敛两分，现在做事却是越发不讲究了。 大概是看形势不好，做好了辞官的准备打着能捞一笔是一笔的念头吧！ 算了，反正也不关他的事，他今天只要做好县令手里的‘伐子’就好。 果真不一会儿师爷便慷慨激扬的把盗匪鞭挞一通，那激愤之情好似被灭了满门的是他似的，当然，着重突出了匪首是当年逃窜的赵家灭门大盗。 现在，是考验演技的时候了！ 陆金留脸色一变手一滑便碰翻了杯盏，急急起身道：“师爷所言为真？” 县令老神在在道：“自然为真，老夫岂是那等信口开河之人！” 陆金留叹了口气，一脸歉意，“是小子唐突了。只是这盗匪与我家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一时激动还望大人见谅！” 县令笑眯眯的点点头并不计较他的失礼，“你也是情之所至，此番举动倒也正常！” 陆金留唏嘘一声，“官府悬赏多年，实在想不到这恶贼居然就藏身于这左近，也是胆大！” 县令笑而不语，师爷却换了副忧愁的表情，“这盗匪多年积蓄竟是实力大增，就连官府一时也不能奈他何！唉，若任他发展下去也不知这城里还能安生否？” 陆金留愤慨起身，“这盗匪过去便罪行累累，之后岂不是更无法无天，就算为保这一方安宁，也请大人发兵剿匪！” 县令换了副慈悲的表情，眼里都带了两分无奈，“陆家主心怀社稷是难能可贵，可惜这附近驻守将领与某不和怕是不愿出兵，本官上峰行事保守在小人进言下也不支持此事！光凭县里有数的官差，此事难呐！” 场面一时有些安静，陆金留也沉默了片刻，须臾后终是抱拳道：“这盗匪与小民一家势不两立，大人若一心剿匪，小民有二十强壮家丁可供差遣，愿出五千纹银以供大人招揽人才！” 县令霎时激动的走向陆金留，亲热的拉着陆金留的手，一脸赞赏道：“陆家主年纪轻轻却一心为民，本官之心甚慰！” 表达完自己一腔心绪又颇具暗示性的扫向在场之人。 在座之人又哪有傻子，纷纷表示支持，出钱的出人的表忠心的，一时是热闹非凡。当然心里对陆金留却也是恨上了，若不是他第一个响应还如此大方，他们大概也不会这么被动。就算最后免不得出血，那也少不得讨点好处。 此后的宴席大家推杯换盏，笑意盈盈，然而除了官府之人怕是没人真的享受，真正是宴无好宴！ 宴席结束后，大家客客气气的到了门口看了陆金留一眼却俱是甩袖而去，竟是连个面子请也不留。唯有王老爹叫住了陆金留一道回去。 “你这孩子，虽说那是你仇人也不必把事情做绝啊！我看经此一事，却是把祁远县上下都得罪了一遍！” 陆金留苦笑一声，“只是这事怕由不得我！” 王老爹老来成精哪有不明白的道理，事实上大部分人也是明白的，只是到底伤到了大家的利益，何况...... “哪怕不得不做，也有另外的方式，到底是年轻了些啊！也罢，你这年纪能做到这也算难得了！” 陆金留低下头，其实他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的。一个他想在此事中直接要了那些幸存大盗的命，古代的死刑期限长程序繁杂他担心夜长梦多，不掺一手实在有些不放心。二来就是为了来日的举家搬迁。 为了支持县令他可是把祁远县得罪光了，县令不管是能体会他的‘艰难’，还是不想以后跟他的人寒心总是会给他一条路的。 当然这话却不方便和王老爹说，只提道：“好在我是准备要到南边定居的，这祁远县如何以后和我倒是关系不大了！” 王老爹一顿，隐晦道：“你走时记得来家通知一声，我便让小白和你一道去看看。” 陆金留：“伯父可是确定了？” 王老爹脸上露出一丝颓色，“我王家这几年得罪人不少，别人现在看着县令的份上并没过分打压。但时日久了若是看清我王家已是弃子，哪还有好日子过？不如早早退出，好过将来被迫离开的狼狈！” 其实王家对县令也是有怨气的，他王家明着为主簿办事但谁人不知主簿是县令的人。生意人讲究和气生财，要不是为县令办事王家何须得罪那许多人。这主簿一倒县令生怕火烧到自己头上，断的是一干二净，只可怜他王家平白做了炮灰！ 陆金留倒是不以为意，自古官商勾连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当初借了人的势现在当然也得承受后果。只是县令根基还在就已弃车保帅到底是凉薄了些。 第91章 出发 官府的动作很快，没过两天已经集结好人马准备出发。 天还蒙蒙亮时陆金留便起了床，原本他是不想吵醒柳晗瑾的，但柳晗瑾早早就起了床也不说话只幽幽的看着他。 没两下陆金留就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讪笑着上前捏了捏他的脸，“怎么这么看着我？” 柳晗瑾扭开头，闷闷道：“你为什么非要去？明明只要出人出钱就可以的！” 陆金留莫名有点心虚，转移话题道：“那盗匪可是你娘的灭门仇人，你不想报仇吗？” 柳晗瑾半晌没吭声，沉默让屋里的气氛有点尴尬。 陆金留摸了摸鼻子，“那，我先走了，顺利的话应该今天就回来，最迟明天也有消息的。” “哥哥！” 陆金留转身的背影一顿，“嗯？” “如果我说其实我根本不是很在乎报仇的事，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良心？” 陆金留笑道：“怎么会？娘的娘家人，瑾儿一个都不认识，怎么就没良心了？” 柳晗瑾抱着膝盖，略微哽咽道：“我不想你去，我想要你好好的，哪怕我们一辈子都缩在城里不出去也没什么的！哥哥，我不想你去！” 陆金留心疼的从身后抱紧他，安慰道：“好了，那些盗匪就两百人，这次官府可是集结了七百多人呢，那简直是手到擒来，一点都不危险，我也就是去看看，很快就回来的！” 柳晗瑾扭了扭身子想甩开陆金留，气闷道：“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还有什么好看？趁早再睡一觉的好！” 陆金留紧紧固定住怀里人，“这不是以防万一嘛！我一定好手好脚的回来，保证一点油皮都不破！瑾儿快别哭了，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吗？” 柳晗瑾梗着一口气，凶巴巴道：“谁哭了，谁哭了，你哪只眼睛看见了？” “没有没有，我弄错了！” 柳晗瑾见他极快认错，反而自己先泄了一口气，沮丧道：“我也没和你说好，你从来也不听我的！” “以后都听瑾儿的！” “就知道哄我！” “没哄，真的！” “那，”柳晗瑾瞄了瞄陆金留，又快速移开视线，趁机带着点小心的试探道：“要是我不喜欢你跑商了呢！” 陆金留笑了笑，“那就不跑了！以后都在家陪瑾儿！” “真的？” 眼见陆金留点头，柳晗瑾喜不自胜，随即又不安的咬了咬唇，“娘说好双儿不能干涉男人的事，男人都是要干大事的！” 陆金留促狭的勾起嘴角，“难道瑾儿竟是觉得我除了跑商，什么都不会了吗？” 柳晗瑾忙摇头，“没有没有，哥哥什么都会！” “那就是了，等我们到了南边，或者就在城里开几个铺子，或者干脆不开就买地做个地主也能逍遥度日！到时候天天睡到自然醒，想去哪玩也没拘束，岂不美哉！” 柳晗瑾越听眼睛越亮，看着向往得不得了，但想了想还是道：“那以后要是别人说你没出息怎么办？” 陆金留一本正经道：“可是这有出息吧，就得在外奔波，一年到头也不定在家待几天。忙起来可能一两年也回不了家！” 柳晗瑾急忙摇头，“那不了，哥哥还是没出息的好！” 陆金留顺了顺怀中人的长发，哭笑不得：“谁规定有出息就必须得东奔西走，一心想着大事业！我陆金留靠着一双手养活妻儿，无愧于心。难不成是瑾儿觉得日子不好过么？” 柳晗瑾：“没有没有，以后哥哥能经常陪着瑾儿就更好了！” 陆金留故作为难道：“可是这以后，别人说我没出息怎么办？” 柳晗瑾雄赳赳道：“这肯定是哪个八婆闲得无聊碎嘴呢！以后要让我听见定骂的她没脸见人！” 陆金留忍笑道：“瑾儿真厉害，那我以后就靠瑾儿了！” 小夫夫说了会贴心话，气氛也好起来，陆金留趁热打铁道：“时候也不早了，我该走了！” 柳晗瑾立马小脸一垮，速度之快和变脸似的，陆金留可怜巴巴道：“再不走我都没早饭吃了，瑾儿想我饿着肚子上山么？” 柳晗瑾瞪了瞪他，虽然有点不甘愿但还是体贴道：“要让你想着哪还来得及，我昨晚就吩咐厨房炖了一只鸡，面也准备好了，你出去就能吃了！” 陆金留在柳晗瑾脸上响亮的亲了一口，“瑾儿真好！” 带吃过了早饭，陆方也把人都集合在了前院，就等陆金留动身了。 谁知陆金留刚走出房门就见赵梅淑一身劲装，身背双刀，干净利落的站在院里等着他。 “娘，你这......” 赵梅淑沉声道：“我和你去！” “可是......” 陆金留为难的看了柳盛林两眼，自己的媳妇你倒是管管啊！ 柳盛林却老神在在的拿着茶盏抿，陆金留无语，也不知道大早上的抽什么风居然还端了起来。 赵梅淑：“安远，我的身手你也是知道的，断不会拖了你后腿！” 陆金留：“娘，我不是担心这个。只是剿匪毕竟也是个危险活儿，哪能让你涉险？那还剩下的两个盗匪我保证他们不能活着下山就是！” 最主要是他这丈母娘到了地儿是肯定不可能安分看戏的，到时候情绪上来他一个看不住有个三长两短的可怎么办？能别去还是别去了！ 赵梅淑坚持道：“这原本便是我赵家和他们的恩怨，原本是和你们无关的。把你们牵扯进来已非我所愿，事到临头又哪有真让你一个小辈上前，我反而缩在后面的道理？” 柳晗瑾看看陆金留又看看他娘，两个他都担忧，偏偏这两个的主他是一个也做不了，略微气闷的低下头，这要是小宝就好了，他绝对能教训好的！ 这两难之际，柳盛林放下茶盏，“好了，她想去就让她去吧！官府这边七百多人，盗匪也就两百来号，哪能有危险！这十拿九稳的局面还担忧个什么，忒沉不住气了！哼，小辈就是小辈，嫩呐！” 陆金留瞄了瞄柳盛林那桌下不停颠着的腿，黑线，你稳你倒是别抖啊，以为这样别人就看不出来了吗？ 一如既往的天真啊！ 第92章 剿匪 等到了集合点，人拖拖拉拉的来齐再一起到山脚下时，天已经亮了。 陆金留看着良莠不齐的队伍微微叹了口气，他怀疑县令是不是知道了两边战斗力的差距才硬是凑齐了七百人。好在七百人对二百人确实是占了上风的，希望别意外翻船最后闹成个笑话的好！ 县令指定的领头人只是官衙里一个普通捕快——黄复，有点跛脚沉默寡言，但一眼看去却颇有几分悍勇之气。 听说以前在边关服役，还曾经是个厉害的百夫长，但一来伤了腿二来因为耿直的个性得罪了人，好在他的上峰是个明白人，终究是把人全须全尾的送出了军队甚至还托人给他找了这捕快的差事。 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黄复进了官衙同样不懂经营关系，不得县令欢心，多年来也只是蹉跎过日。 这一次县令把队伍给了黄复负责而没交给自己的心腹，看得出也确实有几分剿匪的真心。只要他有这份心陆金留提着的心也能放下两分，反正他的目的也不是剿匪，他只要借机除去仇人就好。至于剩下那些盗匪，没有利益也没有深仇大恨哪至于今后就定要和他为难了。 翠屏山实在太大了，围山什么的只能是个梦想，好在官府有山寨的具体位置，对山寨的信息也了解很多。 黄复把人分成四队，一行人悄无声息的上了山，这时翠屏山的庞大又成了他们的保护伞，只要不是特别靠近也不担心会被人发现。 “娘，行军打仗讲究一个令行禁止，我觉得这剿匪应该也差不离吧！一会儿上了山，我们还是听黄埔快的好！” 陆金留看了看旁边一脸严肃的赵梅淑，不放心的委婉叮嘱。 赵梅淑绷了一早上的脸上总算缓和了下，“你还当我是瑾儿那不稳重的么？放心，我沉得住气！” 然而这话还言犹在耳，说这话的人却好似忘了这回事一般。 说好的稳重呢，沉得住气呢？他也就是一个转眼的功夫，事情发生得也太快了吧！ 陆金留看着前方和盗匪打得不可开交的赵梅淑，心里仿佛跑过一群羊驼。 不过说起来他丈母娘是真厉害啊，看那刻骨般尖利的眼神，满身的煞气，兵器相碰时的铮铮锐鸣，刀身频频反射的道道厉光......再看旁边人恨不得离得越远越好的架势就知道那凶煞也是没谁了！ “大哥，”周小黑在陆金留身边蠢蠢欲动。 陆金留抽出刀，随手把刀鞘丢给周小黑，“给我掠阵！” 周小黑不可置信的接住手中的刀鞘，掠个啥阵哟，他可看得出来，他大哥比那盗匪厉害多了。嗯，夫人也是很凶的！ “小黑，现在怎么办？” 虽然周小黑还不到十七，但他一直跟着跑商，陆金留也着实花了心思教养他，平时更是把他当成亲弟对待。因此周小黑素来有地位，再加上他也算有勇有谋，主心骨不在了大家也都默契的过来询问。 周小黑毫不犹豫道：“留两个人和我在这看着大哥，剩下的都去帮忙，记住，我们要的不是功劳，保住自身最重要！” 不得不说周小黑是了解陆金留的，损兵折将什么的虽然也不想是别人，但更不想是自己啊！ 事情结束时太阳已经落山了，尽管自己这方是胜利了，但以七百人对两百人，还是有心算无心最后却仍有三百人的伤亡，这可真说不上漂亮。 当然这和黄复也没什么关系，本身大家各有想法，素质更是良莠不齐。县令虽说让黄复做了总指挥但还是让自己的心腹跟来捞了把功劳，这心腹指手画脚也是很不安分的。 陆金留嘲讽的笑了笑，人真是会变的，他第一次沾血时喉间不自主干呕的难受还历历在目，今日他站在这满地狼藉里想的却只是些风马牛不相干的事。 过不多会儿，县令心腹走了过来，那是个和气的中年人，满脸堆笑，“诸位辛苦了，我代表大人感谢大家的鼎力相助，这接下来的杂事就交给我们吧！各位尽可以回去休息，改日定会登门答谢！” 一席话乍听之下无一处不熨帖，然而这又哪里是体贴，不过是不想‘编外人员’抢了风头罢了！这功劳是官府的是县令的是他们的，总之是和‘别人’无关的！ 陆金留看了看‘恋恋不舍’望着两个盗匪尸身的赵梅淑，提醒道：“娘，我们该回去了！” “嗯，”赵梅淑视线仍然黏在原位，良久才强迫自己挪开，遗憾道：“可惜不能用他们的人头去祭奠我赵家一门！” 陆金留干咳一声，人头什么的有点重口了吧！还好瑾儿不像他娘。松了口气之余还是善解人意道：“要不和县衙的人说说，看可不可行？” 赵梅淑摇摇头，“官府的人要那人头也是有用的，还是别惹麻烦了！事情了了，我也没什么遗憾了！” 下得山来，天边已现出一片暗沉，同来很多人都选择找个农家或近些的客栈住一晚。赵梅淑和陆金留牵挂家里倒是默契的没提这事，径直往城里行去。 紧赶慢赶总算是赶在城门关闭前回了城，到了家自然是一身疲惫。 “哥哥，你们回来了，”刚进门坐在院子里的柳晗瑾一眼便看见了他们，快速扑了过来，扯开嗓子就激动的喊开了，“爹，娘回来了！” 赵梅淑一见柳晗瑾这架势就不自觉教育道：“都是有孩子的人了，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柳晗瑾不高兴的噘着嘴拉着陆金留不说话，他高兴嘛，偶尔失个态怎么了？！ 话音未落柳盛林已经走了出来，先是仔细看了两人几眼，随即不满的硬气道：“你也知道瑾儿是做爹的人了，老是教训个不停就成体统了？再说瑾儿这是担心你们，激动点算什么，难不成这家里人还挂心错了不成！？” 赵梅淑比柳盛林大了三岁，柳盛林身子骨又金贵，她素来是把相公当弟弟般宠着的，况且这次平白让家里人担心也是自己不好。 柳盛林一语落下，她非但没生气反而关心道：“相公，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夜里露水重当心着凉！” 柳盛林向来吃这一套，他其实也不是不能明白赵梅淑的想法，正是因为明白白天的时候才会让人跟去，但明白归明白却不能因此打消心头的郁气。 发了点小脾气被哄了哄，再加上两人没事，心头霎时也敞亮了。只是仍有两分别扭的嘴硬道：“谁说我没睡，要不是瑾儿嚷嚷我哪可能醒得来！” 陆金留看了看那边有撒狗粮嫌疑的长辈，拉着柳晗瑾就进了屋，谁还没有个媳妇了？！ 第93章 一家三口 “爹呀，爹呀，快来啊！” 陆金留难得睡个回笼觉就被‘啪啪’的拍门声吵醒。 “这臭小子！”陆金留颇不耐烦又无奈的抱住柳晗瑾蹭了蹭，看来这觉是睡不成了。 柳晗瑾倒是早就醒了，他自从生了小宝后便鲜少睡懒觉，到了时辰就自行醒转，睡也睡不着。今天不过是见陆金留睡得香不忍打扰才陪同睡了一觉，乍然闻听此言只觉好笑！ “那不也是你招的，谁让你非得给他做那劳什子的蹦床！？” 陆金留见自己儿子玩来玩去也就那几个花样，完全没有现代儿童那么丰富多姿的童年生活，顿时慈父心爆棚。趁着闲下来时倒是给小宝做了些有趣的玩具，这蹦床就是其中之一。 他用六根粗圆木做了底柱，围成个多边形，让人用结实的藤草密密麻麻的织成网，足足三层固定在圆木上。用上好的丝绸缝了薄薄的棉被，牢牢的系在底柱上，一个简易版的蹦床就算完成了。 这蹦床在现代就受欢迎得很，在古代也一样，小宝玩过一次之后，就对蹦床念念不忘，蹦床也成了他最喜欢的玩具之一。 可是毕竟是个带着点危险的道具，古代的防护措施也不能完全到位，陆家的长辈是明令禁止小宝在没家长陪同的时候独自上去，况且没有威亚只能让人拉着孩子的手或固定着腰部蹦。阖家上下谁也没陆金留体力好能让小宝玩过瘾。 陆金留因为这事还得意了几天，但也就几天，小宝是没腻但他早腻了。此时听柳晗瑾完全没有同情他的意思顿时委屈的把头埋进柳晗瑾颈窝，腻歪歪道：“瑾儿，有了小宝你都不喜欢我了？” 柳晗瑾恶寒不已，一把把人推开，“再不起来，小宝估计得推门了！” 他觉得家里的小丫鬟挡不了小宝那混世魔王多久。 既然都要起了，陆金留果断掀开被子下床穿衣，没多会儿就恢复了平时的精神，“瑾儿不多睡会儿？” 柳晗瑾坐在梳妆镜前顺着一头长发，闻言意味不明的瞥了陆金留一眼：“我都好久没睡懒觉了，你都没发现？” 陆金留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一般起得早，等练功结束再收拾好自己也不算很早了，难得睡懒觉的时候柳晗瑾也一直陪在身边。 他到底是个男人粗枝大叶惯了倒是没观察到这细节，内心不禁有些愧疚，他在外打拼的时候他的瑾儿也有帮他把家管好，随时等着他回家！而他无论什么时候回来迎接他的永远是一个拥抱！ 霎时又有一丝暖意涌上心来，陆金留上前俯下身抱住柳晗瑾，爱怜的亲了亲他的侧脸，赔礼道：“都是我的错，我给瑾儿做个吊床玩怎么样？” 柳晗瑾失笑，脸上是遮也遮不住的甜蜜，用肩膀顶了顶搭在上面的大脑袋嫌弃道：“休想拿哄小宝那套收买我，我跟小宝可没法比！” 陆金留也笑，心里想着你和小宝还真没法比，那小子那么小就鬼精鬼精的，长大了可不得了。当然其实他也一点没觉得柳晗瑾笨，反而喜欢那带着两分娇憨的乖巧劲！ 但这话他也不会说，本来人就嫌自己笨他要真讲了不是平白惹人伤心嘛！ 陆金留只满脸无辜道：“前几天刚把蹦床做出来的时候，瑾儿看着不是也挺想玩的吗？要不我给瑾儿做个更大些结实些的？” 柳晗瑾恼羞成怒的把人推开，“谁，谁喜欢那小孩子的玩应了？我一点都不喜欢玩！” “爹，阿爹，”随着小鞋子‘啪嗒啪嗒’的响声，小宝的声音也在室内响起。 陆金留看着柳晗瑾脸上漂亮的红霞一点点散去，微微撅起的嘴角也迅速拉平，遗憾的叹了口气，可惜了！ 要是再逗两句，那薄薄的眼皮就会微微向中间靠拢些，一双桃花眼仿佛浸染着雾，看着极可怜却也极漂亮。 想着想着陆金留嘴角微微勾起了点弧度，柳晗瑾怀疑的看着陆金留，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哥哥是不是又在想不好的事情了？ 陆金留毫不心虚的看回去，其实吧本来也不是他坏心眼，谁让他的瑾儿长得好看呢？完全不能怪他嘛！ 柳晗瑾看了陆金留两眼也没看出什么端倪来，索性不再理会他，抬手摸了摸小宝的脑袋，“怎么这么早起床？” 小宝笑得露出两颗小乳牙，“因为我想阿爹了，想着想着就醒了！” 柳晗瑾克制的抿着嘴角，端出长辈的架势：“小宝真乖，吃饭了吗？” 小宝迟疑两秒，上前抱住柳晗瑾的腿撒娇道：“我等阿爹一起吃呢！想阿爹，想和阿爹一起吃！” 柳晗瑾抿着的嘴角终于控制不住的向上扬起，“小宝真孝顺，那阿爹就快一点，可不能饿着我们家小宝了！” 陆金留放下洗漱的毛巾，忍笑上前把小宝抱起，“我先带小宝出去转转，一会儿瑾儿使人叫我们！” 出了房门小宝的脸就垮了下来，本来一大早起来就是为了多玩会儿，结果根本玩不了多久不说，一会儿吃了饭肯定会被阿爹看起来又好长时间不能玩，他今天竟然白白起了那么早！ 陆金留幸灾乐祸的笑出声来：“臭小子，报应了吧！” 让你对你阿爹说‘情话’，那可是老爹的专属特权，活该！话说，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呆到深处自然黑！？ 小宝鼓着脸怨念的看着他爹，觉得他爹一点都不能体谅自己的难处，可是玩蹦床还得和爹玩才过瘾，对了，得抓紧时间。 小宝满血复活在陆金留怀里用力挣动，“爹，我们快点，走快点，吃饭前可以多蹦两圈！快快快！” 那能多多少时间？陆金留黑线道：“不如你去和你爹说，玩过瘾了再吃饭！” 小宝不满的看着陆金留，不高兴的哼哼道：“爹你真小气，就算我吵醒你，你也不能陷害我呀！幸好我聪明！” 阿爹虽然很好哄，但凶起来是很凶的，他会没收小宝的玩具，会不准小宝吃好吃的，会把小宝关起来打手心......他才不要惹阿爹不高兴！ 第94章 心塞塞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过了早饭坐在院子里聊天消食，无比惬意！ 小宝走了两圈走到柳晗瑾面前，一脸期盼道：“阿爹，快摸摸我的肚子！” 柳晗瑾把人圈怀里随手摸了摸，弯着眼睛赞扬道：“嗯，小宝早上吃得真多，一点都不挑食，真棒，小宝是个乖孩子！” 小宝不乐意的憋着嘴，急道：“阿爹，你再摸摸，已经瘪了好多了！” 柳晗瑾也不乐意了，“胡说，这肚子这么鼓，你可不能再吃了！刘妈，你看着点，吃午饭前谁也别给小宝东西吃！” 刘妈是专门负责带小宝的，她是个命苦的女人，小时候家里穷，父母身子不好养成了她要强的性格。为了家里早早的就成了亲，和夫家要了高额的聘礼，虽然因此让婆家对她有了意见但成亲之后生了儿子，她又是勤快人日子终究慢慢好了起来。 结果婆家态度刚缓和点，先是儿子落水没了命，没两年丈夫又从山上摔下来当场没命。本来婆家就对她印象不好，这下更认为这是个扫把星二话不说赶回了娘家。可是娘家爹娘已经过世，大哥大嫂和她关系不睦，一门心思想把她随意嫁出去得点聘礼，这个家哪还有她的位置。 最后刘妈咬咬牙，索性决定卖了自己。因着过去她常给柳家送菜的原因和王珍还算熟，也知道柳家人厚道，便求上了王珍，王珍同情她再加上确实觉得刘妈为人不错就推荐给了陆金留。 刘妈在陆家也快五年了，因为自己儿子夭折的关系平时最是喜欢孩子，小宝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对小宝那是发自内心的喜爱。除非是主家人开了口，否则她基本不会拒绝小宝的任何要求。 柳晗瑾也知道这点，所以才特意交代了下，他觉得他总算是有点理解小时候娘亲待他的严苛了。 这是他辛辛苦苦才生下的孩子，他也想宠他，什么都不想拒绝他，但面对全家没一人不顺着小宝的现实，柳晗瑾还是硬着头皮做了严父。 小宝郁闷的瘪瘪嘴，他才不是想吃东西！随着一年年长大，比起吃的，玩的更能吸引他的注意。 面对小宝求助的目光陆金留莫可能助的耸耸肩，难道他看起来很好说话吗？饭后剧烈运动什么的还是别想了！ 小宝不高兴嘟着嘴，想了想转转眼珠扑到柳昌茂身上，“太爷爷，要我陪你去散步吗？” 本来并不想散步的柳昌茂笑眯眯的抱了抱小宝，宠爱道：“真是太爷爷的乖孙，走吧！” 陆金留看着乐呵呵和柳昌茂手牵手从中院走到后院的小宝挑了挑眉，须知越老越懂养生，小宝这主意怕是打错了！ 这时陆安走了进来，“少爷，官府来人了！” “哦？”陆金留诧异，这比他想象的要早啊，要知道祁远县官府做事一直很拖沓，更何况这次的事官府明显更想独霸了这份功劳啊！ “来人就一位，看着心情很好的样子，大管家正在前厅陪着！”陆方机灵的把简单情况说了下。 陆金留点点头，安抚的冲柳晗瑾笑笑站起身往前厅走去，心情很好，那看来应该不会是坏事！ 刚到堂屋，陆金留就习惯的先挂上个笑，一看，哟，还是个‘熟人’！这不是那位去捞功劳的县令心腹吗？ “杨先生，近来安好！”这杨正林是县令举荐进县衙的，还不是个正经的官身，大家一般也就叫个先生就好。 杨正林和气的站起身和陆金留见了个礼，“安好，几日不见，陆家主看起来依旧神采飞扬，真是年轻有为啊！” 陆金留谦虚道：“杨先生谬赞了，哪能当得起杨先生如此称呼，如不嫌弃便叫小弟安远吧！” 杨正林爽快道：“既然如此，安远也别叫先生了，岂不显得生分，我们一起剿匪也算是共过生死的人。在下不才虚长几岁，安远叫一声兄长即可！” 陆金留从善如流：“杨兄！”他面上虽处之泰然心里却惊异的快速转了几圈，可还是想不出来杨正林忽然提起这事的原因，总不可能是要把功劳分薄出去吧！ 两人虚伪的你来我往几个回合，太极打了几圈还是没人提起正事，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这是走亲访友来了。 陆金留心里略微有些沉，杨正林一开始主动说了剿匪的事，接下来又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可是却不主动提起来的目的，怎么看都是他陆金留有了把柄或者是欠下了什么情，足以抹掉这点功劳的！ 可是，他并没有做过什么啊！这几天更是老实得不能更老实！ 陆金留思衬片刻，忽然心里一动，难道说是陆丰出了岔子，被认出来逮住了？ 罢了，是福不是祸，何况看这杨正林的样子，就算是‘祸’那也是有解决的办法的。而他要是再不上道，恐怕就算能解决，付出的代价也要更大些了！ 陆金留暗叹一声，不动声色道：“不知杨兄今日上门，可是有事？” 杨正林一笑，光明正大打探道：“听说安远从小父母和离，安远可知你母亲今日何在？” 陆金留头脑微微空白了一下，麻蛋，他怎么忘了还有李青莲，镇上的红狼帮和盗匪可是搅在一起的啊！ 事情搞清楚后陆金留微微松了口气，在古代女子和离之后，夫家的一切都和她无关，包括孩子，她不管犯了什么事那都牵不到陆金留身上来。 但目前的情况，她的下落陆金留却绝不能知道，杨正林既然直接发问恐怕也并没有深究这事的意思。 想明白后，陆金留为难道：“小弟从小就没见过母亲，恐怕她就是从我面前过，我也是认不出来的！” 杨正林一脸同情道：“多余的事我不方便和你细说，但你娘却后嫁给了那盗匪同谋，实在是......唉！” 陆金留内心跑过一群草泥马，难道还要他花钱去赎她吗？面上却不得不露出副恰到好处的惊讶来，“这，小弟从未想过，事情怎会如此？” 杨正林摆出副不在意的表情安慰道：“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安远可千万别把错揽在自己的身上！” 陆金留苦笑一声，“小弟只是从未想到......” 杨正林善解人意道：“安远不必忧心，好歹你也是有功之人，你娘区区一介妇人不过是白白受了牵累。大家也是理解的，大人昨日可是专门赦免了她！只是你还有个同母异父的兄弟怕是不能幸免，望你多多体谅大人的难处！” 话已至此，陆金留只好感激的站起身道：“大人宽宏大量，在下只有感激，哪还敢厚颜多提其他！”并示意陆方再去包个大点的红包来，赶上这事，恐怕提前准备的红包就嫌少了。 杨正林不动声色的掂掂荷包，放进怀里，满意道：“安远也是咱们祁远县有头有脸的人物，你娘的婚事不知为何竟无人知晓。县衙里知情之人绝不会吐露半句，你娘的事绝不会影响你半分！” “多谢先生体恤！” “你们娘两几十年没见，怕是生疏得很，老哥也不能让你的功劳白白打了水漂，浪费了你一片苦心。”杨正林挤挤眼，打诨着暗示道：“你娘心里怕是得感谢老天让她得了个好儿子呢！” 陆金留内心一片冷漠，差点憋出一口血来，他高兴功劳打了水漂就乐意做个活雷锋行不行？谁特么要你献殷勤了？ 把杨正林送走，陆金留深呼吸几口气才勉强平复了心情。 李青莲给了他一条命，但也亲手拿走了那条命，两人两不相欠。他也不是非要看她倒霉才开心，但李青莲本就是见利忘义、嫌贫爱富之人，现在她可以说失去了一切。在知道了陆金留用功劳‘换了’她的事后哪可能轻易放过他这条后半生唯一的依靠？！ 陆金留头疼的捏捏额角，罢了罢了，往好处想李青莲也未必会来找他。他可知道的，李青莲谁也不信，这些年其实偷偷藏了些金银在离她家不远的地方，那些钱财只要没丢也够她一辈子吃喝不愁了。 陆金留闭上眼掩住双眼里一片狠意，只希望她够聪明别来招他！ 第95章 算计 杨正林一走，因为担心时刻关注这边情况的柳晗瑾便准备过来看看情况。 前厅里冷冷清清只陆金留一人，他似乎是极疲惫，靠在桌上单手扶额，微皱的双眉下一双原本神采奕奕的眼眸安静的闭阖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柳晗瑾有些心疼，蹑手蹑脚的走上前绕到后方，抬起双手放在陆金留额角轻轻的按揉着。 陆金留其实早就知道有人过来，因着那熟悉的气息才没理会，此刻感觉到额角两边微微的暖意嘴角不由勾了起来。 那暖意仿佛有灵性般慢慢渗入身体，连带着心也跟着一点点软下来。 只片刻，陆金留便抓住还在尽职尽责按揉的手，一个用力便把它的主人拉向身前一把抱住。 “啊，”柳晗瑾被他猝不及防的动作吓了一跳，惊叫一声，手忙脚乱的抱住陆金留。 “呵，”陆金留好笑的看着他一通忙乱，调侃道：“怕甚，为夫还能摔了你不成？” 柳晗瑾气鼓鼓的瞪了他一眼，到底记得进门时陆金留那让他心疼的样子，按捺住被戏耍的郁闷，担忧道：“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陆金留一愣，继而笑道：“哪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不过是想起了些不太愉快的过往，心里不痛快罢了！” 柳晗瑾把头埋在陆金留肩窝蹭了蹭，软着声音央道：“哥哥，你别瞒着我，我早就长大了，不会给你捣乱的！” 陆金留给他蹭的全身痒痒的，心里也一阵阵发软，想想那事也没什么好瞒着柳晗瑾的，便和他说了一遍。 柳晗瑾听了也有些郁闷，但却更心疼，他觉得哥哥才是最难做那个。 要是认了李青莲吧心里八成也好过不了了，要不认吧，这街坊邻居的口水都能淹了你。 越想越心疼，柳晗瑾回忆了下平时陆金留安慰他的样子，伸出双手捧住他的脸，不甚熟练的亲了亲他的脸颊，“哥哥，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不要难过，虽然......但是，爹娘和爷爷都很喜欢你的，小宝也喜欢你，我，我也喜欢你！我，们都希望你能开心点！” 安慰人一向不是柳晗瑾的特长，一席话说得磕磕绊绊，到最后简直有点语无伦次。柳晗瑾深觉丢脸的低下头，沮丧的想着，这安慰人果真是个技术活，改天还是抽个时间多和爹学学吧！也不知道哥哥有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 陆金留静静的看着怀里头低的只留下满头乌丝的人，虽然柳晗瑾自觉表现不好，陆金留却深觉熨帖。其实他本没多少感情，纯粹是心烦居多，再被心上人笨拙的一抚慰，更觉自己的烦恼无甚必要。 人活一世如果处处让自己憋屈，那还有什么幸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总不会连个只会耍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的小人都斗不过吧！ “谢谢瑾儿，听了瑾儿的话我心里果真好过很多呢！” “真的？”得到认同，柳晗瑾开心的抬起头来直视着陆金留。 柳晗瑾生了双桃花眼，那双瞳却稍显圆润，眼角的弧度微微上挑，本应妩媚多情的神彩印在过于黑白分明的双眼下竟带了两分纯真，分外惹眼。 陆金留定定的看了两眼便觉心里发热，不由自主的捏住脸上柔软的手心极具暧昧的轻吻舔舐着那青葱玉指。 柳晗瑾被手上温暖湿热的触感惊了惊，在感受到身下的灼热时僵硬了身子，心里颇有些一言难尽的感觉。 如果非要形容那大概就是：我好心安慰你，你却只想对我耍流氓！一时竟有些微妙的别扭消散不去！ 陆金留无视怀中人略微惊慌的挣动，面不改色的一把把人抱起，白日宣淫什么的，那都是因为爱啊！ 一连几日陆家毫无异样，陆金留有点惊异的同时也略微松了口气，看来李青莲也没他想的那么不堪嘛！ 他完全没想到其实李青莲只是在等着他主动！ 再说李青莲，自从被放出来之后其实她是有些茫然的！ 她的两个男人此刻都在监牢里关着，估计这辈子都出不来了！她的儿子，如若不死，等出来时也不知是何年何月。何况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那小子到时怕是还得她这做娘的看顾，只能是个拖累，她如何指望得上他！ 至于家里，看起来对她还成，但这些年她钱多势大，娘家人指望她的多如何敢对她不好。这次她回去要家里白白养着，就是爹娘也不能答应养她一辈子。时间长了八成还是要把她嫁出去的。 她算起来跟过三个男人，明着嫁过两次，年纪又不小了，家里也就是普通农家。哪怕她名声再好，再嫁恐怕也只能嫁那起子讨不起老婆的穷人家，或者条件不好的老鳏夫。最好的情况就是给一般的农家做填房。 她怎么甘心？ 当初和齐志鑫成亲一年后两人过的那段‘苦日子’，至今也记忆犹新。否则当初洪朗酒后爬上她的床，她又怎么会半推半就的从了呢？ 那洪朗草包一个，长得也不如齐志鑫好看，要不是他家有几间好地段的商铺，吃喝不愁有闲钱，她根本不会和他周旋一二。 脚踏两船不是她的本意，初时她只是想让自己生活好些才对洪朗虚与委蛇。但慢慢的见洪朗对自己有两分在意，家里也富裕，便想着索性和洪朗好了。 反正那齐志鑫也不是个好东西，就为了贪图洪朗时不时给的些许好处，竟是把自己的妻子都送上了别人的床。 可恨他捏着自己的把柄，那洪朗一直以为的亲生子——洪署其实是齐志鑫的。洪朗也是个蠢的，轻易的就相信了齐志鑫不能人道，被齐志鑫耍的团团转。 谁知洪朗最后却发达了，他被翠屏山那盗匪看中，帮着整合了镇上的势力，成了个真正的土霸王。 两人仿佛见了血腥的蚊子，本来有些破裂的紧张关系也迅速融合。李青莲的把柄又何尝不是齐志鑫的把柄。他们需要合作，才能享受富贵生活。 李青莲有些郁卒，她好不容易把洪朗她娘盼死了，好不容易把洪胡那小狼崽磋磨得和洪朗离心、把他赶出家门，本以为能享受一生，谁知这一切结束得这么快！ 幸好，她还有条后路！没想到那向来被她看不起的陆远竟给了她个好儿子，那被她忽视了多年的大儿子竟这么有出息！ 李青莲想起官衙里人的话，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两分松快，还好她一向看重自己的名声，大儿子这些年恐怕也是知道自己有个好母亲的！只看这次能把自己救出来，总也是对自己有两分感情的吧！ 那可是她唯一的依靠了，以前她是不喜欢他，以后她待他好不就成了吗？况且她是他娘，他养她本就是应该的！ 当然，作为一个不想‘连累’儿子的母亲，她可是不方便主动上陆家门的。总得那好儿子三番五次诚心上门，她才能顺理成章的做了那陆家的当家老夫人。 在这之前，她要想想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去看儿子一眼，得好好想想！ 第96章 姑嫂 李家村。 “青莲，你来家这么久，大外甥也不来看你一眼，不会是不打算认你这娘吧！？”李家大嫂忙忙碌碌的缝着被子，只那从眼角偶尔泄露的打量暴露了主人不平静的内心。 “怎会，那孩子最是孝顺不过，只是他现在过得好了，我这做娘的却不能去拖累了他！” 李青莲掩在被套下的手狠狠收紧，过往几十年这个家受了她不知多少好处！不说别的，就这新房子还是她出钱才能盖起来的，如今她不过一时受难，这个家倒是嫌弃她起来。打量她听不出那话里的试探么？ 难道她李青莲没了好处可给便容不下她了吗？ 她就知道，就知道这世上果真是谁也靠不住的！还好，还好她偷偷藏了点钱，这才是她最后的路，绝不能叫人发现了去。 李家大嫂听闻此言，怒其不争的劝道：“青莲，你叫我一声大嫂，我也是你半个姐姐。你听我一声劝，这母子哪有拖不拖累的理！纵使你和他爹和离多年，但母子连心，你就是不想着孩子，孩子但凡有心又怎会不想你？” 李青莲轻垂眉眼，低声道：“大嫂说得是，都是我不好，这些年白白做了齐志鑫的枕边人，竟不知他竟然做了那龌龊事。若我早些发现，劝阻一二也不会到今日这地步！还累得我儿不知花了多少金银才把我这做娘的保了下来！” 话到后来已是哽咽出声，捂脸低泣。 李家大嫂却是眼前一亮，急忙出声安慰道：“女人向来便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男人的事，又哪是我们管得了的？青莲不必自责，倒是大外甥如此惦记着你，你这做娘的该高兴才是，怎却哭上了呢？” 李青莲抽抽噎噎，脸上又自责又愧疚，“那孩子自打生下来，不知遭了多少罪，我这做娘的从没为他做过什么，我这心里难受啊！” 李大嫂：“话不能这么说，无论如何你都是他娘，他还能怪你不成？何况你和他爹和离之后，这陆家的事你本就是管不着的，他遭了罪那是他陆家家风不正，可不能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李青莲缓缓摇了摇头，泪眼婆娑：“那可是我身上掉的一块肉，又哪有不心疼的理！” 李大嫂叹了口气：“都是命啊！好在最后也是苦尽甘来了，现在大外甥的日子可是好过了，你做这娘的也该开心开心才好！” 李青莲蹙着眉，用手帕试了试眼角。 这时李巧巧走进屋来，一见这情景便惊道：“姑姑怎么哭了，可是又想表哥了？表哥就住在县城，姑姑实在想得厉害，明日便让大哥赶了车送姑姑去便是，我陪着姑姑！” 李巧巧刚刚十五，正是要说人家的时候，一心想着要嫁个好人家。这姑父虽然倒了霉，但听说大表哥却是个出息的，李家也暂缓了给她说人家，就等着和陆金留攀上了关系再便宜行事。 小姑娘一肚子的小心思全写在脸上，李青莲一望便知，却也不拆穿，只终于露出个笑模样来，夸赞道：“还是巧姐儿贴心，只可惜我没能生个闺女！” 李巧巧亲昵道：“这有什么，姑姑要愿意只管把我当女儿看！姑姑可是累了，这被子便交给我缝吧！虽说我笨了点，手脚没姑姑利落，但这被子左右也不急着用！姑姑只管回屋歇着吧！” 李大嫂笑骂道：“你这丫头知道心疼姑姑，自己的老娘还在这，却是看不见么？” 李巧巧跺了跺脚，不依道：“娘，姑姑正难过呢！” 李大嫂：“好好好，都是我这做娘的不体恤。青莲呐，我这人向来粗心得很，若是说得不好你别见怪。累了尽管回屋歇着去，这里交给我就好。” 李青莲犹豫了下，“这......” 李大嫂把人往屋外轻轻推了推，催促道：“快去快去，再把人累到了就是我的不是了，这家里的活总是干不完的！” 李青莲低眉垂眼的进了屋，坐到床上时终是抑制不住的扭曲了一张脸，双手狠狠的拧着被子撒气。 以往她哪次回娘家不是被捧着奉承，莫说是干活了，她那大嫂恨不得连饭都亲手喂她吃下去。 这次回来前两天还好，时间越长越是不客气，现在可是使唤上瘾了。刚睁眼便被拉着一连缝了两床被子，李青莲捏了捏自己有些隐隐作疼的手指气闷不已。 多年养尊处优她不只是脾气大了，其实连身子都娇贵了不少。 这日子究竟还得过几天，要不是还得依靠家里，要不是还得要个好名声，她何必还待在这里任人‘磋磨’！ 可恨那小畜生，却是一连数十日也不见动静。难道他并不想认自己吗？ 心里倏地咯噔一跳，是了是了，她的事纵使瞒得再好，在有些身份的人眼里恐怕也不是什么秘密。那小子若认了自己，怕是会让人说笑。 以己度人，李青莲很快便想出来理由，犹如困兽般焦躁的在屋里转悠了起来。 可是他分明却还是将自己赎了出来，这又是为何？ 或许他还是有两分惦念自己，也或许他为了些名声不得不管自己。 无论为了什么，只要他还有两分顾忌自己便有法可想。 李青莲慢慢的冷静下来，看来不能只等了！ 第97章 教子 春光明媚，万物复苏，这大抵是一年中最好的季节。陆金留惬意的舒展了下身子，想着过阵子出行的事，心里涌上些惆怅。片刻，又好笑的摇摇头，不是早就打算好搬到南边之后就换个营生吗？这会子却又无端气短起来！ 怪道人说美人乡英雄冢，他陆金留不算英雄，那就更糟了，需知英雄也过不了美人关啦！ 陆金留一边胡思乱想的为自己的懒惰找借口，一边悠闲的往后院走去。今天那小魔王没来扰人，但保不齐一会儿瞅着空会不会往他们房里跑，还是把人看起来的好。免得扰了瑾儿的清净！ 陆金留理直气壮得很，就是这么偏心！ “太爷爷，快点快点嘛！” 还没靠近就听见小孩子奶声奶气的催促声，还有柳昌茂气喘吁吁的声线，“小宝，慢着点，小心摔！” 柳昌茂牢牢的把着小宝的腰，小宝每每使劲往上跳都被控制着速度和频率，渐渐开始不满的嚷嚷起来。 陆金留快步上前，一把提起小宝的后衣领把人从老人家手里拎出来转向自己。 熊孩子眨个眼的功夫就对上了他爹的大脸，却完全没被吓到，兴匆匆对他爹挥舞着手脚，叫道：“爹，你是来陪小宝玩的吗？” 陆金留黑着脸，“不是告诉过你，这游戏以后别和太爷爷玩时间长了吗？” 小宝低下头扭着手指，不高兴的嘟囔：“你们都不和我玩！” 陆金留沉着脸，“那也不准找太爷爷，再有下次，一把火烧了你这草床！” 小宝震惊的抬头看着他爹，以他短短三岁的人生阅历还没人对他这么严厉过，一时又害怕又委屈，乌溜溜的大眼睛迅速积满泪光，却又倔强的不掉下泪来，一瞬不瞬的看着陆金留。 陆金留每每对着这张肖似柳晗瑾的脸总是硬不起心肠，除了一对遗传自陆金留的剑眉透着英气，这真真是柳晗瑾的翻版。 可是这一次陆金留不打算妥协，就算年纪小也不能给小孩子错觉认为他要什么都得给他，尤其是让年事过高的太爷爷不顾身体的陪玩。如果这都不教训，以后养出个小白眼狼简直是指日可待。 陆金留冷着脸瞪着小宝，时间越长小宝越沉不住气，眼里的泪花越转越快，小嗓子里也渐渐泄出泣音，看着好不可怜！ 柳昌茂擦了把头上的汗，见了小宝这可怜样心疼坏了，急忙打圆场道：“这，安远啊，小宝还小不懂事呢！今天这事，大部分都是我！这长辈的没管，小孩子哪有会节制的！总要有人教孩子才会懂事嘛！” 陆金留隐晦的打量了下柳昌茂还在微微打颤的双手和腿肚子，就这，能指望吗？ 柳昌茂敏锐的注意到陆金留的目光，脸上有些挂不住，毕竟论起宠孩子，他真是这家里数得着的！再说，孩子才三岁正是玩闹的时候，哪里就需要天天的讲道理了。 当下有些恼羞成怒，争辩道：“我可是养过两个孩子的，瑾儿就是这么长大的，还不是照样乖巧得很！” 陆金留满脸的不信任，怎么能拿瑾儿和这小混球比，也不知是随了谁这性子讨打得很。陆金留私以为要不是这小子会长，长得像他阿爹让他下不了手，一天三顿那是躲不开的。 当然，长辈的面子还是要给的。陆金留松开小宝的后衣领，作势转身：“成，你们接着玩，我去告诉瑾儿去！” 告老婆这种事情，陆金留泪流满面的表示他一点都不觉得丢脸，真的！反正，会怕的人才不是他！陆金留心里默默的数着数，1,2,3...... 身后传来“哇”的一声哭，小宝手忙脚乱的跳下地抱住陆金留大腿，一叠声的哽咽着喊爹，说什么也不放手。 那声音凄厉的陆金留吓了一跳的同时也嘴角一抽，没好气的瞪着自己腿上的那一坨，你老爹还没死呢，这哭丧的架势摆给谁看！ 陆金留转向柳昌茂，“爷爷，你看......” 柳昌茂梗着脖子，控制着自己不去看宝贝小孙孙，弱气道：“你们父子之间的事当然你们自己解决。” 语罢狠狠心走了，十分担心再多呆一秒就走不了了。唉，都怪瑾儿最近太凶了，居然连爷爷都会教训了。老爷子想了想自己昨天才刚刚被从房里收走的一壶酒，唉声叹气，太凶了太凶了，老了以后讨生活就是这么不容易啊！ 陆金留等小宝哭得差不多了，才把人抱起来找了个椅子坐下。瞧着那满脸狼藉，正准备随手给他脸上呼噜两把，对上那张‘瑾儿脸’，又无奈的捏起袖子细心的一点点擦干泪痕。 “知道错了吗？” 小宝偷偷抬头看了他爹还算平和的脸，点了点头。 “知道为什么错了吗？” 小宝又点了点头。 陆金留气笑了，“那你说说看为什么？” 小宝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平时倒是能说会道，这关键时候怎不见你机灵一把？！” 小宝抬头飞快的瞥了他爹一眼，又很快低下头，那眼里的委屈都快溢出来了。 陆金留叹口气，这要让他怎么说？老人家激烈运动对心脏不好，还容易血压过高，脑溢血什么的，三岁的小孩子怎么会懂？想了想问：“小宝知道爷爷今年多大了吗？” 小宝摇摇头，懵懵懂懂的看着陆金留。 陆金留摸了摸小宝的头，“爷爷今年都快七十了。小宝还记得隔壁街上的朱爷爷吗？” 小宝想了想那个常年乐呵呵的胖爷爷：“记得，朱爷爷每次都给小宝糖吃呢！” “小宝会想他吗？” 小宝吸了吸鼻子，有些难过道：“太爷爷说，朱爷爷睡着了，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 陆金留意味深长：“说起来你朱爷爷也只比你爷爷大五岁！” 小宝蒙了一瞬，反应过来就慌张的拉着陆金留的手，要哭不哭的憋着嘴：“太爷爷也要睡吗？我不要......” 陆金留面不改色的哄骗道：“你朱爷爷睡了是因为太累了，太爷爷在家悠闲得很，还能陪小宝玩很久的！” 小宝眼里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转头抱住陆金留的脖子哭得说不出话。 陆金留心疼的拍拍小宝的后背，同时对自己完美的进行了一次教育略感欣慰。 许久，小宝大概是哭累了，抓着陆金留的衣服说话声音都弱了不少。 “什么？”陆金留用耳朵顶了顶肩膀上趴着的小人，满足的想着，这小子安静的时候还是很可人疼的！ 小宝扒着陆金留的耳朵，小小声道：“爹，以后小宝都听话，你不要睡好不好？” 陆金留抚摸着孩子背脊的手一顿，刚才觉得这孩子可人疼一定是出现了幻觉。陆金留慢慢转过头想看看这熊孩子的表情，盘算着怎么收拾他一顿。 看清楚小宝的表情时却愣住了，孩子脸上满满的是担忧和恐惧，眼睛都有点哭肿了！ 陆金留默默的检讨了下自己，就算再聪明这也只是一个三岁的孩子，自己是不是太严苛了？！在孩子的眼里自己是整个家里最忙的，理所当然也是最累的，会这样想顺理成章，会害怕是小小的孩子无能为力下的无助！ 虽然还小，但小宝其实也爱着他的家人！ 见陆金留不回答，小宝有些急了，伸出小短手推了推陆金留，哽咽道：“爹？” 陆金留忙拍了拍小宝的背脊，“爹这么厉害，怎么会累，爹一点都不累！小宝只管照顾好你阿爹和你爷爷他们就好！” 小宝吸了吸鼻子，“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陆金留把孩子抱起在空中抛接了两个来回，成功让小宝破涕为笑。 两父子重归于好，小宝抱住陆金留的脖子，坚定道：“爹，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阿爹和爷爷他们的！一定一定不会让他们累着！” 陆金留夸张的鼓励道：“小宝真棒！” 看着儿子不自觉挺起的小胸膛，陆金留觉得虽然说过程是有点偏差，但结果也差不多，这应该、大概算成功了吧！ 第98章 打出去 这日，因着不日便要远行，陆金留一早就出门去王家商量出行之事。柳晗瑾跟着赵梅淑在厨房学习煲汤，虽然不聪明也不够温柔，但为了他的爱人家人，他也有竭尽所能的努力！ “少夫人，”小杏走进来，脸上带着些复杂难言的忧心！ “怎么了？”柳晗瑾舀出一勺尝了尝，头也不回的应了一声，嗯，味道不错，又一个汤品学成，开心！ “外面来了一个妇人，自称是少爷母亲......”小杏迟疑的回道，她在陆家好几年了都没见少爷有母亲，这要是认了回来，也不知日子会不会和之前一样好过。她当然不希望有什么改变，但这些不是她一个小丫鬟能决定的。 “嗯？”柳晗瑾惊讶的转回身，有些反应不过来。 赵梅淑担忧的看了看自家的傻双儿，自古婆媳相处就少有和睦的，偏偏婆婆辈分比媳妇高，天然就占了优势，何况瑾儿这性子又不是个机灵的，瞧瞧现在听了这事就傻了似的，以后也不知会如何？ “瑾儿，我和你一起去吧！”其实这是陆金留的家，她们严格上来说都是外人，跟主人似的去见陆金留的生身母亲还是有些失礼的。但一来实在不放心柳晗瑾，二来近些年陆金留有意透露的关于李青莲的些微信息渐渐让柳家人明白这位“母亲”的不省心，心里多少有些排斥李青莲的存在。 “不用，娘，你且安心待着，我一会儿就回来了！”柳晗瑾斩钉截铁的拒绝了，转身就想往前厅去。 赵梅淑惊讶的看了看柳晗瑾，就跟眼前是个假孩子似的！ 就见他眼睛里勃发着坚定，小脸上满满都是严肃，整个人身上洋溢着斗志。这还是她第一次见柳晗瑾如此有攻击性，对，就是攻击性，一个不该出现在柳晗瑾身上的东西！一时便有些哑然。 赵梅淑不知道的是，她们知道一点皮毛，而柳晗瑾知道全部，还是加油添醋之后的全部！ 这都是陆金留的“功劳”啊！他觉得自家瑾儿傻乎乎的，总是担心他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轻易被人哄骗了去，不止没有半分隐瞒，说的时候更是声情并茂、催人泪下，直把柳晗瑾弄得泪眼汪汪，警铃大作，仇恨值直接飙到了最高！ “诶，瑾儿......”眼见柳晗瑾就要迈出房门，赵梅淑急急叫住他，她想说，你知道怎么安排、怎么相处、怎么说话么？ 柳晗瑾却信心满满的挥了挥手，“娘，我知道怎么处理！你老是觉得我长不大，你总是这样我才会长不大哩！再说这事你出面如何都不合适，你看好了吧！我保证这事办得妥妥帖帖！” 语毕便大步走出房门，留下赵梅淑在厨房里是坐立不安，她一方面觉得能说得出这番话，自家孩子真是长大了，没准就没什么问题呢！一方面总觉得那孩子走出去时流露的大干一场架势是不是有些不太对劲！ “少夫人，您慢点，”小杏追着柳晗瑾一路走，“少夫人，您穿着这身待客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柳晗瑾雄赳赳的气势泄了两分，看了看自己为了下厨换上的朴素长裙，深色上衣，配饰一件没带，就连头上都只插了根简单的青玉簪，顿觉自己整个人都灰暗了下来。 眼珠转了转，“陆安，人在哪呢？” 陆安小跑过来，笑道：“少夫人放心，人在大堂里，管家陪着，定是妥帖的！” 柳晗瑾不高兴的撇了嘴角，“那怎么能在大堂，还不知道是谁呢？谁让你们往大堂引的？” “啊？”陆安有些傻眼，讪讪道：“那，那去哪？” 柳晗瑾有些为难，他也想不出哪里比较合适。 陆安小心建议道：“那不如放在前院吧！”大堂不让进，那总不能在柴房吧，他现在还不知道少爷是个什么态度呢？前院好啊，虽然略微失礼了点，但其实风景还不错，可谓进可攻退可守！ 柳晗瑾不甘心的点了头放陆安离开，招呼小杏回房梳洗打扮！ 李青莲正坐在大堂在陆方陪同下喝着茶，从进门开始她就默默的观察着四周，陆家的下人们没有任何情绪表现在脸上，这代表当家人没有任何表示，无论好的还是坏的！松了口气之余也有些微不满，算了，她经过这么多事，就不信忽悠不住一个小子，到时候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想着便又开始有些得意，毕竟她过了那么些年安逸日子可都是自己“赚”来的，以后的好日子也是凭自己的本事得来的，可没什么好亏心！ 李青莲隐晦的打量着周围环境，以她过了十几年“富家夫人”的眼光来看也挑不出毛病，嗯，那个珐琅彩瓶不错，到时候可以放到自己房间去，那个屏风也好看，就是绣样不适合，恐怕得重新订做才合用了...... 就在李青莲快把大堂“搬空”的时候，陆安来了。 李青莲就见陆安和陆方耳语几句后，两人目光怪异的打量着自己，不等她疑惑多久，陆方便走了过来。 “大嫂子，这大堂待着憋闷了些，不如移步到前院等！” 李青莲笑道：“没关系，我不嫌闷的！” 陆方客气却不容置疑道：“我家少夫人怕是还得一会子才得空出来，院子里风景更好！” 李青莲一僵，但还是很有眼色的站起身道：“那就听管家的！” 李青莲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咬牙切齿的想着，等我儿接我回来便辞了你，不，卖了你！乱七八糟的想了些才总算压下了心气，等理智些了才惊觉不对，一个管家怎么会自作主张，而且一开始不是还好好的么？ 是了，一定是那富家媳妇的下马威！ 李青莲阴测测的考虑着怎么扳回这一城，她想着一开始陆金留定是向着自己的媳妇的，但没关系，她李青莲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只要委屈些，忍受几年，收了儿子的心，那媳妇还不是想怎么磋磨就怎么磋磨，反正别人家的婆媳不都是这么相处的么！ 她想了很多也等了很久，要不是顾忌着身份形象，早就忍不住了。天色越来越亮，日头越升越高，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陆方引着她坐的偏偏是没任何遮蔽物的石凳，似乎连茶水也忘了个干净。 太阳越来越大，李青莲被晒得额间渐渐出了些细汗，偏偏自持身份，为了十几年端庄矜持的人设不肯提出换个座儿，硬生生的挨着，富养了多年的身子竟觉得有些头昏眼花起来。 以至于当柳晗瑾终于出现的时候，李青莲抬头看过去时竟生生有些光彩照人的距离感，刺眼至极！ 就见来人一身浅蓝的水袖彩绸衫，系着四指宽玉带的纤腰显得越发不盈一握，下摆氤氲着蒸腾而起的云图，在阳光闪过时才明显出现的精致暗绣，走动间裙摆铺开好似摇曳盛开的水仙花。头上扇形铺开的五根玉簪相得益彰的嵌着不同色号的蓝宝石，鲜明夺目，衬得本就灵动的人儿更加鲜活亮丽！ 李青莲瞧着整个人都不对了，她自认是个体面人，可就是最体面的时候也从没这么美过！不管是那青春的鲜活还是那身一看就很贵的装扮，她都嫉妒了，或许也是太长时间的等待磨去了平素深沉的心思，居然没有藏住眼里的嫉恨！ 等她意识到时急忙快速的低头掩饰，然而善于察言观色的陆方还是看到了，若有所思的垂下眼！ “你是谁？” 已经调整好心态准备套近乎的李青莲，乍听这盛气凌人的一声喝问，酝酿多时的和善笑容顿时扭曲了！这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说好的无脑单纯只是有些娇气的媳妇呢？说好的一开始要软弱无助的接近媳妇呢？ 最后只好勉强笑道：“我，我是金留的娘啊！他在吗？” “啪”一声响，柳晗瑾抄起手边的茶杯扔在地上，吓了在场人一跳。 柳晗瑾扬起下巴，站在树荫下斜睨着对面因为长时间暴晒嘴唇有些起皮的李青莲，极有优势感道：“我陆家看你年纪大了讨饭不容易才引进门给口水喝，你倒好，居然还敢胡言乱语，这年头真是什么鬼都敢大白天的乱跑了！” 李青莲低头瞧了瞧想要扮可怜特意换上的旧衣服，虽然破了点但为了留个好印象，这衣服绝对干净，洗得都发白了都！ 李青莲紧了紧捏着衣角的手，忍下心里一阵阵涌上的难堪。再抬头时一脸的悲戚满眼的泪花，转头四顾想要为自己找个靠山的无助不要太可怜，有些个正好在院子里的下人眼里都浮现些不忍起来。 “我，我没胡说......”弱气的抽噎声！ 柳晗瑾更生气了，这都还没怎么呢？怎么就哭上了，气闷道：“哭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陆家怎么你了？来我家里骗吃骗喝骗人还有理了你！？” “没，我没有......”李青莲双手攥紧开始小声低泣。 “怎么没有，那茶那点心不是你吃的吗？”柳晗瑾凶巴巴的指向大堂。 李青莲摇着头，一脸悲容，整个身子颤抖不停！ 眼见无论如何李青莲也只知道哭，偶尔几个字蹦出来也是单调的“没有，不是”，情绪反而越见激动，似乎下一刻就会晕倒！ 柳晗瑾开始有些暴躁起来，实在不知道怎么解决，李青莲真的哭得他头疼，最后耐心全无，简单粗暴道：“出去！不准再来陆家！” 然而，李青莲怎么可能听他的，依然我行我素站在烈日下哭得摇摇欲坠。 柳晗瑾咬牙切齿，“陆方，把人赶出去！” 李青莲看起来真叫一个可怜巴巴，但陆方已经看出些许端倪，他也了解自己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一个绝对的老婆吹、媳妇宝！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完全不能妨碍他的立场。 陆方一挥手，便上来两人试图把人拉出去。陆家的护院都跟着跑过商，可以说他们既是护院又是伙计，身手不用说，忠心也不用说，关键是心也够硬。可不像只在陆家干活的下人被李青莲哭得或多或少会心软，他们只听主家的活，可不管别人！ 李青莲惊了一跳，在她看来，自己还年轻貌美，这两个臭男人是上来占便宜么？顿时不管不顾惊叫起来，双手攥紧胸前衣襟，脸色都不对劲了！ 这惊叫够尖锐，震得在场都静了一瞬，柳晗瑾嫌恶的捂住耳朵更不耐烦了，陆方却想了更多，关键是李青莲确实还真有两分姿色。就这个样子出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陆家对人家干了什么，难道还能让手下的弟兄娶她不成？！ 这必须不能够，陆方沉了脸，“打出去！” 手下二话不说一棍子抽在李青莲背上，哪怕已经收敛了力道李青莲还是站立不稳的倒在地上，她震惊了，完全没想到这些下人居然真的敢动手，她做了十几年的体面人，这种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事情其实已经渐渐远离了她的生活，她死也没想到今天居然还经了一遭！ 背上火辣辣的疼，脑子一阵空白，她觉得自己受伤大了，站不起来了，然而陆方却毫不留情的冷下了脸：“你是自己走出去，还是我让人打你出去！” 眼见第二棍就要下来，李青莲不知哪来的力气，瞬间爬起来直向门口跑去！ 狼狈，难堪......她一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只觉囧态百出，无地自容，心里的仇恨翻天覆地的涌来，海浪般波涛汹涌，几乎不能承受！ 似乎，有什么事情超出了控制，一瞬间直让人心乱如麻！ 第99章 冲突 柳晗瑾有些郁闷的往回走，虽然人是赶走了，但是并没有很高兴啊，总觉得没有主场优势他会输似的！ 嗯，这必须是错觉！柳晗瑾愤愤的握了握拳头，下次一定要更凶一点！ 还没走到地儿，担心的赵梅淑便迎了上来，“瑾儿啊，怎么样了？人呢？” 因着刚打了场没有胜利的胜仗，心里有些憋闷的柳晗瑾见到赵梅淑便如看到了大鸟的幼崽，憋着嘴撒娇道：“娘！” 赵梅淑心疼的把人拉到身边，一叠声问：“怎么了？” 柳晗瑾便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他可想他娘安慰他了，当然能给他支点招就更好了。 可惜，柳晗瑾气闷异常的低头求安慰，却没注意到他娘的表情。如果，他能看上一眼就不会那么想了！ 此刻的赵梅淑却快气晕了，在她看来，柳晗瑾的行为称得上是惊世骇俗，媳妇在婆婆落难前来时把人公然打出大门！ 哪怕，这婆婆可能行为有所不妥，心性有所不纯！ 但，把人教训一顿不够，还打出大门这种事......也是一个媳妇可以干的吗？ 如此，如此凶恶，如此......没教养，她怎么对得起柳家又怎么对得起陆家？柳家几代善名都被她毁了啊！ 赵梅淑捂住太阳穴，试图让自己冷静点！偏生一只“不知死活”的幼鸟仍在叽叽喳喳的刷着存在感。 “娘啊，她好讨厌，弄得好像我欺负了她似的！好吧，好像是有欺负，但是就一点点欺负的时候，她就好委屈的哭！我才委屈，我都没有用力欺负她，她那么坏......” “住口！”赵梅淑忍受不住的用力一拍桌子站起身来。 柳晗瑾未尽的话语被忽如其来的巨响惊吓了回去，他愣愣的看了看结实的红木桌上新裂开的一条缝隙，抬头的瞬间便被赵梅淑那仿佛阴云密布的脸色吓住了！ 他一向都是怕母亲的，何况在他印象里，他娘也从没这么凶过，总有一种胆战心惊的感觉。反射性的四处看了看，周围空空如也！ 是了，爷爷日常遛弯，爹爹出门写生，哥哥访友未回，关键时候靠山一个没在！ 小动物趋利避害的本能让柳晗瑾小心的后退了一步，吞吞口水弱气道：“娘，你怎么了？” 赵梅淑努力平了平气，“你还问我怎么了？出门时不是信誓旦旦一定能办好吗？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好歹是安远他娘，你居然二话不说把人打出去，你问我怎么了？我倒要问问你，这都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柳晗瑾鼓了鼓腮帮子，不服气道：“那不然呢？” “怎么说也是长辈，最基本的尊重呢？你若不知如何抉择，好歹招呼着点，问过了你当家人再说！” 柳晗瑾有些得意道：“哥哥和我想的是一样的！” 赵梅淑压抑着脾气严厉道：“胡言乱语，安远为人和善，知恩图报，那好歹是他生身母亲，他绝不会坐视不理！” 柳晗瑾揪着眉头，反驳道：“才不会，哥哥才不理她！” 赵梅淑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怒斥道：“荒唐，你怎还不知悔改？若来日安远把人接回，你又如何自处？” 柳晗瑾想不出话来反驳，只坚持道：“哥哥就不会！” 赵梅淑指着柳晗瑾，显然被他的“不知悔改”气得不轻，手指有些微颤抖，气怒交加：“简直冥顽不灵！你若还有两分懂事，现在就该去把安远找回来，好好计较此事！” 说起这事，柳晗瑾很坚持，甚至已经胜过了对母亲天生的惧怕，固执道：“哥哥不同意！” 想了想，觉得也应该表明自己的立场，瞪着一双澄澈的眸子认真道：“哥哥同意，我也不同意！” 赵梅淑只觉头晕眼花，气都不顺起来，一时竟不知该拿这不听话的小双儿如何才好！气急之下反身抄起鸡毛掸子，往柳晗瑾身上打去。 “越大越不像样，你的教养呢？从小教你的为人处世被你吃了不成？听不听话，听不听话？知道错了吗......” 柳晗瑾木愣愣的，说起来这真的算得上是他人生第一次挨打，直到一阵刺痛从后背传来才惊醒过神。 好疼，好难受，也好委屈，特别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但仿佛憋着鼓劲，他就是不动不躲不出声，眼里的泪花一次次的被硬憋回去，倔强的不肯掉下来...... 不知过去多久，直到被一个温暖的胸膛纳进怀里，身上不停落下的责打停止了，他的眼泪却反而一瞬间失去控制般滑落下来！ 院门边的陆方总算松了口气，自把人打走之后他就有些不好的预感，让人分了三路去寻家里的三位男主人，如今见陆金留赶回来也算是大功告成，默默的把院门合上守好，家事还是家里了的好！ 陆金留牢牢抓住鸡毛掸子一头，抿直嘴角，不悦道：“娘，你这是做什么？” 赵梅淑扯了扯一头，见陆金留抓得紧索性放开了手，“你不知道，这孩子越大越不像样！” 陆金留随手把掸子扔在地上，垂下眼帘淡声道：“家里的事我已经听陆安说了！娘，你不该打瑾儿的！” 语毕也不看赵梅淑，仿佛抱孩子似的一手托起柳晗瑾大腿，一手牢牢护在他后颈一路向着主卧走去！ 这是陆金留第一次对着赵梅淑甩脸，他是真的生气了！ 从进了院门入眼的那一刹那便见他的瑾儿被打得身体本能的瑟缩，眼里都是要掉不掉的泪珠子，下唇咬得发白，皱着的小脸上满是隐忍，那么委屈又那么坚强...... 疼在他身上仿佛也牵扯着他的心，陆金留是真的心疼坏了，何况他更明白柳晗瑾之所以那么做的原因，无非是他的瑾儿也心疼他，不想他受委屈，更讨厌让他受委屈的人和事！ 这让他如何不心疼，又如何还能摆出个好脸色！ 第100章 坦白 陆金留把人抱回房，门关上那一刻，柳晗瑾终于忍不住抱住他的脖子哭出声来。陆金留小心的把人放在床上，哄道：“瑾儿乖，不哭，哪里疼让我看看！” 柳晗瑾委屈的哭着抱住陆金留不撒手，不配合的粘着他。 陆金留小心的扶住他双肩，急道：“瑾儿最乖了，听话，先放开让我看看！” 然而柳晗瑾仍然不依不饶的攥着陆金留，脑袋使劲在他颈窝里蹭，呜呜咽咽说什么也不肯抬头，不肯离开片刻！ 哄了半晌毫无效果不说，怀里人哭得反倒越发伤心起来。 陆金留来时见赵梅淑真是气急了，十分担心她下手没了轻重把柳晗瑾打坏了，又不敢用力把人撕开，只好轻轻的拽住柳晗瑾后衣领，微一用力便把手里华美的衣裳撕成了两半。 “撕拉”一声在只有低泣声的房里响得格外刺耳，柳晗瑾哭声一顿，惊觉后背一凉，反手一摸...... 瞬间哭声大了起来，抽抽搭搭的控诉道：“你，坏，哥哥坏！这可是买的，江南来的云锦，寸锦寸金的，还，还不好买，足，足足绣了两个月呢，讨厌......” 陆金留闻听此言好气又好笑，同时也松了口气，还能计较衣服，看来顶多就是点皮外伤了！ “行了小气包，你衣服那么多，不少这一件啊！” 柳晗瑾气哭，“才不一样，衣服和衣服是不一样的！你就不能好好说吗？我脱给你不行吗？” 陆金留不应声，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接话的好，目测怀里人现在不太讲理！ 柳晗瑾越发伤心了，他觉得自己倒霉透了，被打了不算，最喜欢的衣服还被撕了。小脸哭得通红，抽抽噎噎的吸着气：“不管，你，你赔......” 陆金留见人哭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哄道：“好好好，我赔我赔！快别哭了，再哭可没法见人了！” 柳晗瑾双手拽成拳头用力揉着眼睛，一张脸皱成个包子，哭成了泪人，“你才见不得人！又不是我想哭，明明是眼睛它不听话......” 陆金留眼见他情绪实在是激动，只好放弃先看伤的打算，索性躺下来把这小泪包放自己身上趴着，一手轻轻的顺着头发缓和情绪，一手扶住下腰间固定住人，有节奏的缓缓拍抚着！ 慢慢的，柳晗瑾哭声越来越小，抽噎声也收了回去，平静的趴在陆金留胸口，蹭着陆金留肩窝闭着眼睛感觉眼前一片黑甜，平静而舒缓！ 这气氛好的，如果不是记挂着柳晗瑾身上的伤陆金留也很想睡过去，至少也得躺久一点！ 陆金留侧过头亲了亲柳晗瑾的额角，柔声道：“瑾儿，起来让我看看你的伤！” 柳晗瑾纹丝不动的扯了扯手边的一缕发丝，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宛如在撒娇，小小声道：“不要，我好困，不要动！” 陆金留见他是真的快睡着了，索性也不扰他。把人从自己身上小心移到旁边趴着，慢慢的把自己头发从他手心里抽出，尽量轻的脱下柳晗瑾衣服只留一条亵裤。 虽然知道是皮外伤，但真正看到那些伤口的时候，陆金留还是沉下了一张脸。一条条纵横交错的青紫、红肿大剌剌的趴在柳晗瑾白皙的后背上，大片大片的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看起来真是又狰狞又刺眼。 陆金留觉得这要不是他岳母干的，他非得打到人亲妈都认不出来为止，分分钟都觉得自己牙根发痒！ 陆金留算是看着柳晗瑾长大的，过去那真的是跟看自己孩子差不多，到后来喜欢上柳晗瑾倒不至于还看孩子似的。 但这种感情存在过却也不曾消失，它化成了数不尽的疼惜掺杂在陆金留的爱情里，愈久弥坚，让他对自己的爱人更加包容，更加爱护，正如海纳百川的温厚、广阔，陆金留容纳了柳晗瑾的所有，两人贴的无比之近！可以说，这世上没有谁能比柳晗瑾在他心里更重要了，包括他亲生的儿子小宝！ 陆金留小心的给柳晗瑾上着药，间或按一按试探着有没有伤到骨头，好容易把药上完陆金留松了口气，这简直比给自己包扎还累啊！ 门外响起一阵试探的小心扣门声，陆金留这才疏忽想起还有事情没解决，细心的找出床轻薄的毯子盖在柳晗瑾身上后才不放心的出去应门！ 陆方规矩的垂手站在门边，他知道主家想知道的，不等陆金留开口问便自动道：“家里的下人都有卖身契在，我已经敲打过，今日之事绝不会传出分毫！只是那位，夫人，少爷不知有何章程？” 陆金留没考虑多久便做下了决定，他其实也并不是很想走这一步，毕竟两人血缘上确实有着斩不断的关系，然而要让他如李青莲所愿又是万万不能，若是不能何不快刀斩乱麻！ “你去王府一趟，告知王二少一声，就说我前几天让他找的人是时候准备给我了！” “是！”虽然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是陆方并没有探究的打算，他一向都懂得分寸，不该知道的绝不过问半分，该做的事也从不问为什么。 “少爷，岳老爷和老爷子都回来了，现在二院偏厅里，知会我告诉你一声！” “嗯，”陆金留点点头，示意陆方去忙，自己也往偏厅走去。 他其实有点不想去见赵梅淑，怎么说，他不能忍受赵梅淑打了自己的瑾儿，但是一来母亲打孩子这事他真的有些管不着，二来他心里有些明白赵梅淑这么做的原因。 柳家的长辈对李青莲的事情知之甚少，这个年代又孝字大过天，赵梅淑是一个那么传统的女性，她大概真的无法接受这种事。她打了柳晗瑾，一个是真的生气，另一个就是为了陆金留了。 赵梅淑认为自己的孩子行为不妥，在这件事里最对不起的人是陆金留，哪怕是出于对自己孩子的爱，这顿教训都不可能省！她总是觉得她先出了手，陆金留之后便不好再责怪柳晗瑾，两人的关系才不至于闹僵！ 还是不相信他的感情啊！！ 陆金留哀叹，可是他同时也知道这种事大抵怪不得赵梅淑。 赵梅淑习惯了这个年代男女之间的相处，陆金留根本也无法和她解释清楚柳晗瑾在他心里是多么重要，他甚至知道赵梅淑偷偷给柳晗瑾灌输些以后他‘纳妾’的可能，试图开解柳晗瑾。 陆金留其实觉得挺好笑，当然也不曾向赵梅淑保证过什么，反正和他过日子的人是柳晗瑾，只要柳晗瑾还是他的瑾儿就好。今天他也没想过保证什么，因为他们也未必相信，时间总会证明一切，只是该说清楚的事情真的不能再藏着掖着了！ 到了偏厅，柳家三个长辈都在，下人都被提前遣散了，真真是坦白的好时机啊！ 柳盛林先站起身来，一脸担忧的连环发问：“瑾儿怎么样了？他从小没挨过打，没打坏吧，是不是委屈了，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陆金留笑道：“没大事，只是真的伤心坏了，哭了好长时间，上过药已经睡着了！” 虽然陆金留很想说得严重点让赵梅淑内疚，但是长辈们都是很真切的担心，他还是说了实话。 柳盛林松了口气，“那等瑾儿醒了我去看看他！” 和年老成精的柳昌茂不同，也和理智严肃的赵梅淑不同，柳盛林是个真正的儿控，他只在乎自家孩子，当然看陆金留这表情，自家孩子也明显没犯什么大事嘛！ 柳盛林有些孩子气的撇了撇嘴角，些许怨念的眼神转向赵梅淑，真是的，干嘛打我的瑾儿？在赵梅淑眼神看过来的时候又快速的收回视线，毕竟老婆也是不能让她伤心的！ 唉，做人好难！ 柳昌茂看了看冲动一回，已经失去主动权的儿媳，又看了看一直没什么指望的儿子，叹了口气，颇有些顾怜自影的味道，看来这个家还是只能指望自己啊！ “安远啊，本来有些事不适合我们过问！但今日既然有了这出就容不得逃避了，你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是个什么性子我们也都略知一二，你素来就尊重长辈，又孝顺和善！我便仗着年龄大些，倚老卖老问一句中间可是有什么隐情？” 陆金留早有准备，把关于李青莲之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从为了和离谋害亲子到为了富贵一女两夫，从村里到镇上所做之恶事一字不漏。至于有些不该他知道的都推给了陆远和陆大材夫妇，反正他们也不可能反驳了，再说他说的可都是实话。 “村里之事久远大概也不好查证，但是她在镇上所作所为却随时都能查到，二白的夫郎洪胡更是和她朝夕相处好多年，可以找他佐证！” 柳家长辈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他们和善了一辈子根本想不到会有人如此恶毒，尤其是孩子的事上，柳家从来都是只有盼孩子的，哪曾想过会有人居然连亲生儿子的命都算计。 陆金留见状趁热打铁，再下一帖猛药，“我知几位长辈极为知理，但我却万万不能放了她进门来。小宝是瑾儿好不容易才生下来的，还那么小尚不知如何自保，我如何敢引狼入室！” 柳家长辈一机灵，想了想自家可爱的小宝，脸上齐齐浮现出些许后怕。 “几位长辈好好想想，安远就先失陪了！” 丢下一枚深水□□，陆金留施施然转身走人，反正他们现在绝不可能再想着把李青莲放进门的事了，要知道现在小宝就是几个老的逆鳞，谁也碰不得！ 第101章 两个宝宝 天光大亮，虽然卧室里拉着帘子稍显昏暗，但从几缕调皮泄进屋的碎光便可看出此刻早过了平时该起床的时辰。 陆金留轻抚了抚身上的人，“瑾儿，醒了就起了吧！再睡晚上又睡不着了！” 身上的人坚强的一动不动，只偶尔蹁跹舞动的眼睫毛能窥见主人的状态。 陆金留纵容道：“那你睡会儿，我得起了！” 柳晗瑾总算装不下去了，不甘心的睁开眼道：“晚上弄疼你了？” 陆金留嘴角一抽，这都是什么话，明明柳晗瑾只是趴在他身上睡了一晚而已，这么一说真是怎么听怎么奇怪！ “还好吧！” 柳晗瑾眼里满是控诉，怨念道：“你终于嫌弃我重了对不对，平时老说我胖点才可爱果然都是骗人的！” 陆金留不接这明显胡搅蛮缠的话题，手指刮了刮柳晗瑾腰间细嫩的软肉，取笑道：“胖没胖没看出来，这脸皮倒是练出来了，起了也不知道穿衣服，不害臊！” 因为睡前上了药，不方便穿衣服，陆金留索性让人把地暖烧起来，柳晗瑾就这么光着上半身趴陆金留身上睡了一晚上也不觉得冷，当然，过了一晚上，不好意思什么的也不觉得了！ 此刻柳晗瑾就坦然得很，被呵到痒痒肉便欢快的笑出声，在陆金留身上来回扭动，闹过之后甚至乐呵呵的伸出左手捧住陆金留下巴大胆道：“没见过啊？” 那还真见过，陆金留摸了摸鼻子默默的爬起来，先看了看柳晗瑾背上的伤，经过一晚上红肿已经消下去很多，当然，伤痕还是一样难看，毕竟淤血并不容易消。 “等洗漱过，吃完饭再上一遍药！” 柳晗瑾瞬间把脑袋埋进枕头底，坚决道：“不，不要起床！” “好，不起，吃完饭继续睡！” 陆金留从外间把丫鬟准备好的洗漱用品端进来，麻利的开始洗漱。 柳晗瑾抱着枕头眼巴巴的抬头看过来，视线跟着陆金留来回移动。 等陆金留收拾好自己回头一看这模样就笑了，还真像只饿极了眼巴巴等着投喂的猫咪。 “快起了，我让人准备了你喜欢的糕点，还有排骨粥！” 柳晗瑾立马把头埋进枕头里，闷声闷气的拒绝动弹，“全身疼，哪哪都疼！” 陆金留好笑，这被打之后变得爱娇了很多啊，好像回到小时候的感觉，当然，不管是什么样的瑾儿他都是愿意宠着的！ 陆金留拿起衣服准备再体验一下给人穿衣服的乐趣，哪想刚碰到人就被躲了过去，柳晗瑾把头扭过来，圆圆的瞳孔显得两只眼睛更加清亮水润，直直看着人的时候往往让人很难拒绝，至少对陆金留是百试不爽的。 好脾气的把手里的衣服随手放下，拿出毯子把人一裹，往上颠了颠，心情美妙道：“成，相公给你洗！” 他总算是有些明白现代为什么有人养了一百多斤的阿拉斯加还往身上抱了，再沉那也是自己的宝宝啊！ 等吃完饭给柳晗瑾上过药之后，陆金留就准备出门了，李青莲的事也该了结了。他可不想过两天听到不好听的流言满天飞，虽然他们计划南迁，这边的事情好像影响不是很大，但能不发生的事还是要遏止的好！ 刚走出小院子迎面就扑来一个小团子，不等他训斥两句孩子的鲁莽冒失，一阵嚎啕大哭就响起在耳边。 陆金留咽下到嘴边的话，把人抱远了些，疑惑的看了眼旁边跟着的小杏和小梨。 小杏和小梨面色俱是不安，孩子一早就是她们带着的，偏偏这时候哭着来找爹。 在陆金留越加严厉的目光下，两人越发惶恐，小梨开腔时话语都有些哽咽，低着头磕磕巴巴道：“小梨，小梨不知，小少爷忽然，忽然就不开心了！” 小杏也颤抖着唇点头附和，两人一副随时能哭出来的样子煞是可怜。 陆金留点点头示意她们下去，看着两人的背影意味不明的垂下了眼眸，毕竟是年纪小，心思再深也难免露出破绽。小杏是真心害怕，小梨的害怕中却有两分心虚的味道。 陆金留轻轻拍着小宝的后背准备等他情绪平稳下来再说，周围一片静谧，再加上后背有节奏的拍打大概让小宝感觉到了安全，慢慢的哭声便停了下来。 陆金留缓声道：“谁惹我们小宝不开心了，一大早就哭哭啼啼，这时候不该缠着你奶奶要吃的吗？” 这话有些试探的味道，毕竟从昨天到今天也只来得及发生了这一件事。 果真小宝不开心的憋着嘴，小嗓子里又开始有些哽咽起来，“不理奶奶了，她坏！” 陆金留轻轻顺着小宝的前胸，“怎么了，小宝怎么这么说？” 小宝不依的嚷嚷道：“奶奶坏，就是奶奶坏！” “可是奶奶天天给你做好吃的，给你缝衣服，带你出去玩，她哪里坏！” 小宝噎住了，片刻也想不出哪里不对，急得又开始哭起来，“不要，我不要，阿爹一点都不坏，奶奶打了阿爹一定是奶奶坏！我不要阿爹坏......” 陆金留叹了口气，赵梅淑打了柳晗瑾，那肯定是有一个人坏，阿爹更重要，不想阿爹坏，那就一定是奶奶坏了，小孩子的世界就是这么简单！ “但是，奶奶也不坏，阿爹更不坏，我也不要奶奶坏，还是不要阿爹坏......” 好吧，小孩子的世界除了简单之外，还肯定颠三倒四！ 这是陆金留听完小宝的哭嚎总结出来的。 “好了，别哭了，奶奶不坏，阿爹也不坏的！” 小宝的哭声一停，眼睛从小胖手的指缝中坚强的露出来，抽噎道：“真的吗，为什么？” 陆金留把小宝的手从脸上拉下来，掏出手帕给他擦脸，“那你先告诉我，谁告诉你奶奶打了阿爹，你阿爹坏的！” 小宝嘟着嘴，委屈的告状，“小梨说的，她和做饭的马姨说的，她，她还高兴！哼，我不高兴！” 陆金留手一顿，面无表情的看着腿上的小人，“你又去厨房偷吃的了？” 小宝反应过来急忙用手捂住嘴巴，巴巴的看着陆金留，陆金留懒得管他，反正其实厨房里一直有人，他能偷到的都是他能吃的，过后还会被报上来，减少相应的食物数量。 小宝见他爹不像是生气的样子，才又想起来了被遗忘的话题，“爹刚才是不是说阿爹不坏，奶奶也不坏！” “当然！” “那，为什么......”，小宝纠结的搅着手指，小眉头凝成了川字，疑惑的样子不要太明显。 陆金留随意道：“就像小宝也不坏，但是小宝惹了你阿爹生气也一样要挨揍！” 小宝震惊的长大嘴巴，似乎不敢相信他阿爹这么大了还会因为这种事挨揍？ 陆金留把人放下，“好了，先去吃饭，然后乖乖去找爷爷他们玩！你阿爹睡觉呢，不许去打扰他！” 牵着孩子的小爪子走了两步，孩子才像是反应过来似的拉了拉陆金留的手，陆金留低下头瞧了瞧那有些异样压抑的兴奋，默了，这孩子又抽什么疯呢！？ 这个问题并没有困扰他多久，小宝完全没有藏着掖着的兴趣，眉开眼笑仿佛偷到油的老鼠：“阿爹这么大了也会去厨房偷吃吗？” 陆金留想了想，觉得自家爱人的形象还可以挽救一下，诱导道：“也有其他可能吧！” 小宝歪头看了看他爹，睁大了双眸，认真道：“那是什么？” 陆金留见了那模样，莫名想起了柳晗瑾小时候，那时候瑾儿也是干过些坏事的！这么想着脑子一抽，反射性道：“也许是你阿爹剪坏了奶奶的衣服呢！？” 小宝大声的“哦”了一声，蹦蹦跳跳的和陆金留往前走，欢脱的肯定道：“那件衣服一定又贵又好看！” 陆金留泪流满面的保持着为父的尊严，沉痛道：“嗯！” 这种事，以小孩子的记性来说，一定很快就能忘记的，吧！ 第102章 揭穿 春日明媚，路旁绿芽新发，绿茵遍野，端的是生机勃发。 陆金留坐在去往李家村的马车上掀开侧窗帘往外看，这环境是他长大的环境，如今再看倒是另一番滋味。 小时候在村里的日子没留下什么好回忆，往日就是路边景色再美他也不懂欣赏不能欣赏，更加没时间欣赏！ 现在再看这种地方的确是有它的优点的，人少空气好，站着呼吸一口便能感觉到由内而外的轻松，心胸都开阔了不少。 搬家之后也要找个风景秀美的村子置办个庄园，偶尔住一住倒是别有野趣，当然这是以后的事了！今天他要去办的事不是什么好事，要去见的人也并不那么想见，当然，那个人要是知道了他的来意大概也是不欢迎他的吧！ 陆金留把窗帘放下，闭目养神，毕竟他要面对的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想想也是心累！ 马车一进入李家村便引来了轩然大波，虽然过去了很多年，但马车这种东西仍然是稀有物品，就是差役每年收粮顶多用的也是骡子或者驴。 在大家心里能用得起马车的不是老爷就是大人，何况马车一共来了三辆，看着就壮观气派，可越气派越拉开了彼此的距离，也因此，虽然好奇得要命也并没人胆大的过来搭讪、询问，围观就是极限了。 陆金留也没下车的打算，一来以前没交情二来以后也不会有交情，使人去问清楚了路便直直向着目的地行去。 被留下的村民羡慕的看着远去的车队，也不知那李发家是做了什么好事，前不久家里的女婿刚犯了事被抓进了牢里眼看这辈子都出不来了，闺女那么大了也只能跑回家被养着，这眨眼居然和贵人攀上了关系，真真是有福气！ 有关系不睦的当场就不服气的反驳，碎嘴些的都开始纷纷揣测原因，打着主意等贵人一走就得上门打探，当然也有好事者抄着那近路飞快的跑去主人家报信的，真正是人生百态，不一而足！ 却说李家接到报信时俱是喜笑颜开，陆翠平直呼着祖宗保佑，她女儿可是有盼头了，李巧巧眼珠一转就迅速的回房梳洗打扮去了，这可是第一次见表哥，她的好姻缘可都指着表哥了，可得留个好印象！ 李家大嫂喜上眉梢的抓着李青莲的手，这么多天的礼遇伺候可是终于有回报了，终于又能攀上个有钱亲戚了，当下就把人往房里推，“青莲，快去收拾收拾，可不能让我大侄子觉得失礼才好！” 等李青莲回了房自己便喜滋滋的整着发型衣着，张罗着家里招呼客人用的东西。 李青莲回房换衣服时总觉得心下不安，可是把事情来回想了几遍，仍是觉得这时候陆金留来接她回去是极有可能的！ 儿媳妇把婆婆打出去这事怎么听都不光彩，就是为了名声他做做面子也是要安抚自己的吧！ 当时被打出来时她也有想过那行为是不是陆金留授意的，也因此回了家都不敢告诉家人自己被打的事，只当她没上过门！ 虽然后来也想过陆金留能闯下这么大的家业定不是个没成算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事，想想也不靠谱，但到底心里存了疑惑，担心他一个跑商的根本是不在乎名声的，毕竟听说跑商的个个都凶恶得很！ 如今看来还好，他还在乎，只要还在乎她李青莲就有的是办法翻身。 李青莲摸了摸莫名不安的心口，顺了几遍也抚不平焦躁的情绪，索性又飞速的把事情想了几遍，依然找不出任何一条陆金留对她不利的理由，拿起一件不新不旧的衣服换上，大概真的是自己多想了吧！ 马车缓缓停在李家大门前，后面车上呼啦啦跳下一群虎背熊腰的壮汉，个个膀大腰圆瞧着就魁梧有力，无声有序的走到第一辆车前停住。 等陆安跑上来拿出脚凳摆好，掀开门帘陆金留才缓步走出，赵勇赵虎两兄弟立马带着人左右排开跟着陆金留走进李家。 一群人浩浩荡荡，气势逼人，迎面便压得人抬不起头！ 本来李大嫂喜滋滋的带着两个儿子等在门外迎人，她都想好要如何和善亲切的和人见面了，但扑面而来的煞气却让她难以维持脸上的笑容，在人行到面前时，她明显觉得自己腿肚子有些打颤，勉强挤出个笑刚准备打招呼就被陆金留锐利的视线逼得不自觉后退两步让出了路。 眼见陆金留头也不回的带着人自身旁走过，脸上一阵青白交加，恍惚间能看到远处有乡亲向着门里张望，本能的就想把门关上，可是门边还站了一溜的人，虎视眈眈的看着她。 李大嫂觉得事情可能不像她们想的那样，可是人都进家了，进的还是她的家，只得让两个儿子自己回房间，自己咬咬牙跟进了屋，光天化日的总不能杀人灭口吧！ 李发和陆翠平稳稳的坐在主座上，女儿没养过儿子几天，总是不好摆谱的，可是她们是长辈，以后也不指望外孙养老，这会儿便准备为了女儿被冷落的这段时间责问下小辈，为女儿争取更好的待遇对他们也是有好处的。 然而想了很多种见面的方式，思考了很多种说话的语气，独独想不到外孙进门时竟带了这么多人，黑压压的一群人居高临下望过来的时候颇有种胆战心惊的感觉。 陆翠平努力平复自己怦怦跳的心脏，想着如果那小子主动叫声外婆她就答应了吧！ 然而，并没有！ 陆金留找了个空位坐下，四平八稳道：“李青莲呢？” 主座上两老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煞是好看！想要训斥下这小子的没大没小吧，看了看人家身后一字排开的护卫，又张不开口，要回了吧，面子又往哪搁？ 李大嫂这时候正好进屋，瞧了瞧公婆的脸色，熟知两人脾气的她急忙回道：“青莲正在屋里呢，我这就去叫她！” 不等她叫，李青莲也已经到了大堂，见了眼前的架势更是心里打鼓，气氛不太对，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何况具体什么事还不清楚啊！ 仔细瞧了瞧那被簇拥着的青年，有些眼熟，大概是像自己吧！ 李青莲略显激动又局促的上前几步，“是，金留吧？！你都长这么大了？” 陆金留不接这个话茬，他只想做完自己的事快点回家，开口道：“我今天来只为了一件事，几年前我爷奶一起从山上滚落下来，当场毙命！你还有印象吗？” 李青莲心里咯噔一下，不，这件事不可能会有别人知道。为了保密她特意交代过齐志鑫，因此全程只有齐志鑫过手过，整件事情知情的也只有他们两人和真正动手的两个打手。 那两个小混混自己不可能说出来，杀人偿命，他们也讨不着好，而齐志鑫，对他有什么好处？以他的个性，来勒索自己才说得过去吧！何况，他并不知道自己还有陆金留这个退路。 不，万一他知道呢？他的事情真正说起来自己又知道多少？他若知道，陆金留能给他的好处只怕更大，要知道他现在犯得可是人命官司，自己无法插手不代表陆金留也无法！ 李青莲紧了紧双手，告诉自己还没确定的事情绝不能先乱了阵脚！这么多年齐志鑫没有透出过任何口风，或许陆金留在诈她呢？！ “那个时候我在镇上，后来听说了！” 李青莲冷静下来，如果这个时候还看不出来陆金留的不友好她也白活这么多年了。 “恐怕不止吧！”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李青莲低下头，“原以为你是来看我的，不想......这件事我知道的真的不多，你找错人了！” 陆金留嗤笑，还真是耍心眼习惯了，眼看大难临头了居然还敢黑他一把，还是当面！看来这么多年顺风顺水的生活让她开始看不清楚形势了。他也是不介意教教她的！ “前几天齐志鑫托人给我带了几句话，我找到了两个人！”陆金留一挥手，很快门外拉进来两个面色发黄的小子，年纪不大眼神飘忽，一看就不老实。 “认识吗？” 李青莲脸色有些难看，“我怎么会认识？” 她的确不认识，所有事都是齐志鑫在办，她自诩阳春白雪，怎么会想接触这些腌臜货，看一眼都是伤眼睛！ 那个时候她是想要灭口的，但是齐志鑫说自己缺人用，做那事的算得上是心腹，培养不易便留下了。现在看来哪是舍不得分明是想要留个把柄！ 李青莲恨得牙痒痒却也毫无办法！偏陆金留还在步步紧逼，不留情面！ 陆金留意有所指的慢条斯理道：“或许你听听他们的名字会想起来点什么呢？他们啊......” “够了，”李青莲忽然失控的打断陆金留的后话，她看了看其中瘦小些那位手腕上的疤。那老头老太太也不是啥省油的灯，当时拼命也给出了一镰刀，她记得很清楚是因为当时齐志鑫为此找她要了不小的一笔药钱。 李青莲转过头就对上了陆金留凉薄的目光，她从他眼里看到了漠然，顿时就有些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原来他不在乎，不在乎名声不在乎亲缘更不在乎自己这位母亲的命...... 忽然间有点想不起来当初自己是为什么非要找上这个儿子，这或许是她做过最错误的决定。 李青莲抿着有些失色的唇，低眉顺眼道：“不如找个别的地方说。” 陆金留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他知道她的意思，但很可惜不能如她意了，他太缺能看住李青莲的人了，当然也怕今日留了一线，日后又给了她可乘之机。 李家人看着两人打了半天哑谜，终于，急脾气的陆翠平有些忍不住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陆金留转头看向他们，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李青莲第一次不顾形象的扑过来，有些哀求的看着陆金留，她知道，如果放任陆金留说出来，一切就都毁了。 赵勇毫不怜香惜玉的把人狠狠一推，防备的站在摔落在地的人前。 陆金留示意李桂上前，李桂惯是个能说会道的，当下绘声绘色的描述了李青莲在镇上“多姿多彩”的生活，重点描绘了这个年代无法容忍的一女两夫和谋杀前公婆！ 证人在前，再加上李青莲的反应，李家人已经能肯定此事八九不离十，更何况李桂媲美说书人的口才仿佛把过往的画面一幅幅摆在他们面前，肮脏又真实！ 李青莲煞白了一张脸，她太了解自己的家人了，他们一定会放弃她的，不，也许不只是放弃！那时候她该怎么办？又会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她后悔了，当初是为什么要去找陆金留，那就是个会吃人的魔鬼啊，又不是日子过不下去了，她为什么非要去招惹他，为什么...... 李家人脸色同样难看，李青莲做出的事一旦传出去，他们家的名声还要不要？孩子还要不要嫁娶？以后在村里还怎么抬得起脸来？这都还算小，若是这事见了官传出了村外，为了不影响村子的名声，村里大概会赶他们出村，到时候怎么办，他们又要怎么活？ 陆翠平颤抖着唇，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刚要开口，李青莲便又爬起身向陆金留冲去，哪怕被拦着也不放弃的试图去拉他，语气颤动不已，却满含希望道：“金留，我，我可是你娘，你就真的一点不在乎吗？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陆金留施施然的整了整衣摆，“没有，所以目前我没有大肆宣扬的爱好，也不会让人告官！” 李青莲眼前一亮，“那......” 李家人比起盲目自信的李青莲能看得清形势，能得到这一句保证他们已经很满足了，陆翠平急忙起身讨好道：“金留你是个好的，我李家却是不敢高攀的，你放心绝不会传出什么不好的流言损伤你分毫的！” 这既是一个保证，同时也是一个决定！ 李青莲惶然，有些不可置信的绝望，又有些早有所料的凄迷，颤声道：“娘？” 陆翠平不为所动，李青莲便带着些许期望的视线一一看向周围的李家人，却只看到了满目的埋怨恼恨。 再转向陆金留时便有些疯狂，大声道：“我是你娘，我是你娘，我，啊......” 李发一巴掌把李青莲打倒在地，李家人自私自利，可是也就是自私自利，太伤风败俗的事也干不太出来，何况那是杀人啊...... 李发整个人都有些颓废！这怎么就是他的闺女啊！ 这个年代的父母对子女有着不合理的处置权，有了李家人的看管，李青莲这辈子恐怕都跨不出这个门半步了！ 陆金留站起身，好心道：“你放心，齐志鑫罪有应得，他会在下面等你的，反正我也用不着他！” 李青莲顺着陆金留的视线看了看两个小混混，先是仇恨倏忽又有些得意的笑了，“瞧你，总是不想认我，可你看，你多像我啊！” 她赢了一辈子，临了输在自己儿子身上，她不甘心，这个笑容大概是她最后的骄傲了！ 陆金留定定的看着李青莲，他知道她的意思，可是他和她想的可不一样，她以为他不在乎的，其实他很在乎，只是他早已牢牢的把自己在乎的护在了身后，走的每一步都考虑了很多很多！ 当然，这些就没必要和她解释了，反正并不是多重要的人。 第103章 要阿爹 晨曦初露，陆金留刚踏出院子便见一个小人儿趴在垫子上，巴巴的望着院门。 陆金留上前两步把人抱起来，亲昵的和他蹭了蹭鼻子，“小宝起得真早，怎么这么乖呢？！” 小宝不给面子的把脸扭向一边，大声哼哼道：“没人管的小孩会当家！” 陆金留好笑，扭了扭他朝天高高扬起的鼻子，“每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倒是养出臭毛病了，你倒是说说哪不顺你心了？” 小宝闻言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软耷耷的趴在陆金留肩膀上，一脸的不高兴，“小宝已经，好久好久没看到阿爹了！” 陆金留扬了扬眉，“也没有很久吧？” 小宝急道：“有的，好久好久了！” 陆金留恶趣味道：“那是多久？” 小宝伸出两只胖乎乎的短手，认真的掰着指头，“昨天，昨天的昨天，昨天的昨天的昨天......” 完了便严肃的点着掰出的指头，“一，二，三，二，一......” 略微心虚的瞄了瞄陆金留，成功的多算了两个手指头，数完后举着两根指头一脸骄傲的响亮道：“两天了，我都两天没见阿爹了，可想可想他了！” 陆金留努力压下上扬的嘴角，状若沉思，自言自语：“才两天啊，好像也不是很久啊？” 小宝懵了一瞬，便不老实的在陆金留怀里闹腾，见陆金留不为所动，又立马乖巧下来，扒拉着他爹的衣领子委委屈屈道：“真的真的好久了，见不到阿爹，小宝好难过......” 末了蜷起两个小手，握成胖胖的拳头捂在眼睛上试图表现难过，本就奶声奶气的声音刻意压低拉长更显软萌。 陆金留瞧了瞧那奶馒头似的小脸蛋，被萌的上手捏了好几把，软嘟嘟的脸颊越捏越上瘾，索性上口把另一边脸颊咬了好几口。 小宝放下手，茫然的看着他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遭遇了什么，半晌才后知后觉的捂住小脸，要哭不哭的憋着嘴！ 身为男子汉，求问疼了该不该哭？！ 陆金留看了看自家儿子两边脸上明显的红印，尴尬的咳了咳，“小宝想不想去看阿爹？” 小宝眨了眨大得过分的眼睛，慢慢收回若隐若现的泪花，反正，也不知道该不该哭，不如先去看阿爹吧！ “小杏不让我进门！” 陆金留闻言随意的瞥了瞥小杏，猝不及防被当面告了一状，小杏脸上有些薄红，却规矩的低着头没反驳。 小时候还有些孩童的天真活泼，可随着年纪的增长，小杏也越来越稳重知理，尤其前两天和她差不多一起长大的小梨被主家发卖了。 小梨从小惯会看人脸色装乖讨巧，总是很能讨人欢心，而她则比较笨拙不会说话，两人总是玩不到一起去。虽说一块长大，其实也没多少情谊。可就算如此，这件事还是在小杏心里翻起了滔天巨浪，敲响了警钟。 她知道小梨有些心大了，总是想些不该自己想的东西，也做了些不妥当的事情，但向来和善好说话的主家居然处理得铁血果断毫不容情，也着实让人震惊！ 这几天下人都规矩了不少，就像这次柳晗瑾不想见人，小院的仆人真是把院子守得牢牢的不敢放人进去，往常可是拦不住人的，至少对小宝来说就是形同虚设。 陆金留叹了口气，他也说不上来这样好不好，可是在这个时代来说这才是对的吧？怎么算也是利大于弊，就这样陆金留用一颗奸商的‘势力心’说服了自己。 陆金留轻轻的把门推开，蹑手蹑脚的摸进房门，小宝被影响得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紧张兮兮的往里看。 到了床前不远处陆金留把小宝放下，指了指趴伏在床的人影，悄声道：“小宝快去叫阿爹起床！” 其实陆金留也觉得柳晗瑾被这么一打是宅的久了点，别再给闷出点毛病来，可他又舍不得强迫媳妇，索性心机的把孩子抱了进来，见了小宝他就不相信还能宅的住！ 陆金留毫无负罪感的看着孩子颠颠的跑向床边，在孩子回头看他的时候，甚至还给了个鼓励的微笑，上吧，到时候惹瑾儿生气的人就不是我了！嗯，不对，瑾儿才不会为了这事生孩子的气呢，此乃一箭双雕！ 小宝小心翼翼的顺了顺柳晗瑾的后背，他还是第一次这样叫阿爹起床呢，好激动好紧张！ 柳晗瑾动了动，把身上的手抖了下去。 小宝捂住嘴偷偷笑了笑，嘿嘿，以前自己不想起的时候阿爹也是非叫自己起，这次他也得把阿爹叫起床不可！ 锲而不舍的推推，拍拍，柳晗瑾无论如何总是躲不开那时刻骚扰着自己的手，他也委屈极了，今天的哥哥是怎么了，觉也不让人睡，索性使出最近百试百灵的杀手锏。 右手越过肩膀把衣服往上扯，含含糊糊道：“疼呢，痒，摸摸！” 陆金留暗道不好，急忙上前！ 柳晗瑾后背的伤他最清楚不过，虽说好了很多了，但淤血不容易化开的缘故，背上青青红红紫紫的那叫一精彩纷呈，被不懂的孩子看见就遭了！ 可他还是晚了一步，等他把柳晗瑾的衣服重新掩好，小宝也过了震惊期，“哇”的一声撕心裂肺的哭起来。 柳晗瑾被这声音震得一机灵，彻底的清醒过来！ 第104章 离别前夕 好不容易把小宝哄睡了，两人心力交瘁的大眼瞪小眼说不出话来。 半晌，柳晗瑾才小声埋怨道：“哥哥，你怎的把小宝抱进来了？” 陆金留叹口气，“这几天小宝每天天不亮爬起来在院子门口张望，你就真忍心？还是说这辈子都不打算见小宝了？” 柳晗瑾低下头搅着手指不说话，显见也知道自己这事做得不漂亮。 陆金留把那两只漂亮的手包进手里，不给他逃避的机会，循循劝导，“瑾儿，那天娘打你是不对，但你那么做事就真的没什么问题？” 柳晗瑾把手抽出来，别扭的转过身抱着膝盖用后背冲着陆金留，全身散发着拒绝交流的信息。 陆金留手一伸把人拖回来抱进怀里，佯作可怜，哀叹一声，“瑾儿不理我了吗？” 柳晗瑾耸了耸肩膀，想把上面的大脑袋抖掉，小小声道：“我知道！” 陆金留整个人牢牢的扒在柳晗瑾身上，“知道什么？” 柳晗瑾幽怨的侧头看了看陆金留，陆金留卷着手里的长发玩，见状不禁凑上前亲了亲他，好笑道：“既然知道，那瑾儿这几天待房里不出去是为什么？” 柳晗瑾嘟着嘴从陆金留怀里钻出来，趴在床上把脑袋埋在枕头里，嘟囔道：“那我不要面子的啊？！” 陆金留‘噗嗤’一下笑了，对上柳晗瑾气鼓鼓的目光，讨饶的收了笑脸，调侃道：“既然这样，不如我去和娘说说，让娘给你道歉好不好？” 作势就要起身出去，柳晗瑾急忙爬起来扯住陆金留腰带，气急道：“不准你去！” 陆金留满脸坚决，“那怎么能行啊？娘不道歉我家瑾儿都不想出去了！” 柳晗瑾涨红了脸，凶巴巴道：“反正不准你去！” 陆金留一脸为难的建议道：“那不然今天一起去堂屋里吃饭吧！表示我们瑾儿大人有大量，不需要娘的道歉也原谅她了好不好？” 柳晗瑾想了想，这个建议再怎么不喜欢也比上一个靠谱啊！脸上就有些游移不定。 陆金留长叹一声，“算了，我还是去找爹娘说说看好了！” 柳晗瑾眼见自己都拉不住他了，急道：“去的去的！” 话音刚落便见陆金留笑眯了一张脸，顿时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不甘心的鼓了鼓脸，颐指气使道：“过来帮我穿衣服！” 然而陆金留完全没有被指使的憋屈，高高兴兴的便过来帮忙了，期间还挨挨蹭蹭，不知吃了多少豆腐。柳晗瑾脸都拉长了也拿他毫无办法，最后更被半抱半拉的弄出了门。 到了堂屋，人都到齐了，见到柳晗瑾，长辈们显见是有些意外，柳晗瑾见状就更别扭了，几次想要转身，都被陆金留暗戳戳的按住了。 柳昌茂干咳一声，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状若无事的笑眯眯道：“饿了？” 柳晗瑾视线左右移动，含糊不清道：“啊！” 柳盛林急忙拉住自家小双儿的手，诉苦道：“快坐，你娘做了你喜欢的软糕，这几天天天都做，你知道那玩意全家除了你就没人喜欢，这几天快给我吃吐了！瑾儿啊，你要再不出来，我可也忍不住了！” 柳晗瑾偷瞄了瞄他娘，却正好对上赵梅淑小心看过来的目光，像被烫到似的急忙收回视线，却忽然觉得其实也没什么的，本来绷着的心落了地，一下释然了。 一顿饭吃完，虽然柳晗瑾还是没像平时那么活泼，但也没闹着要回房，反而惬意的和一家人一起坐在院子里消食，看来这几天待在房里对他来说也不是不闷的。 陆金留瞧了瞧觉得气氛还好，便主动提道：“我前几天和王家商量好，下月初三就出发去南边，如果顺利的话，回来就准备搬家了！” 那不是就五天以后？柳晗瑾一下有些慌，也顾不得闹别扭了，一把抓住陆金留的袖子，却忽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这不是早就说好的吗，而且也知道是不能阻止的，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但无论怎么说服自己，心里的感觉就是骗不了人，也无法控制！ 这一去，又是一年见不到人呢！ 想着想着，目光都有些黯淡下来，泪水委屈的在眼眶里打转！ 长辈们识趣的把地方留给小两口，陆金留心疼的把人往怀里搂了搂，正想着安慰的话，怀里人就先开了口。 “哥哥，是不是觉得瑾儿差劲透了？这种时候瑾儿就该高高兴兴的把哥哥送出门，把家里打理的妥妥帖帖，不让你担心也不给你拖后腿，这样才称得上一个贤内助对不对？！” 陆金留有些愧疚，两人成亲以来一向聚少离多，就是在现代这样的两地分居也很容易出问题。在古代或许媳妇不可能离开夫家，但夫妻感情总是不受控的，柳晗瑾能一直待他如初其实是他的幸运。 话说回来柳晗瑾若真是像这时候的夫人们似的安安静静做好自己的分内事，那才不是他要的，他想要的从来不只是一个仅仅有着妻子名分的人。 他觉得他奢望了这份感情，又无法给出相应的陪伴，其实是他做得不够好！ “这种时候我是不是该检讨自己，然后好好学习如何做一个贤妻良母，老老实实的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才好？” 当然不是，陆金留正准备开口又被打断了。 柳晗瑾揪住陆金留的衣领子，恶狠狠的大声道：“我才不，我就是不高兴，我想要你一直陪着我，天天都能看见你，我不想要一年一年都见不到你，就算，就算你不高兴，我也不要改！” 陆金留认真看着自己对面的人，很清楚看到他色厉内荏的本质，哑声道：“没有不高兴！瑾儿要是不想我了，我才要不高兴！” 柳晗瑾一呆，手下力道松了松，垂下眼帘小声宣布立场：“就算你说好话，也别想我乖乖听话！” 陆金留把人抱紧，闭着眼睛，“我也不想和瑾儿分开，我也想一天天都能看见瑾儿，特别想！” 柳晗瑾有些慌，他总觉得抱着自己的人此刻有些脆弱，那是他从没见过的一面，结结巴巴道：“其实想想也没什么的，一年年看不到，第二年总也是能看到的，我，我不拦你的......” 说到后面纵使有些不情愿还是做出了承诺，可是真是说出口了，又感到了一阵阵的委屈，柳晗瑾蹭了蹭面前坚实的怀抱，忍下翻腾的情绪，还能怎么办呢？总是不能让哥哥伤心的，喃喃道：“我不拦你的！” 明明是这么委曲求全的不情不愿，陆金留却从中听出了暖意，这世上有个人能为了你将就，能为了你改变立场，这份感情便弥足珍贵！ “傻瓜！你忘了我说过了，等到了南边之后就陪着瑾儿吗？我答应瑾儿的事什么时候没做到的，瑾儿是不相信我了吗？” 柳晗瑾揉了揉眼睛，揉着揉着却揉出来成串的泪珠，“哥哥对不起，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会想你。你走的每一天都会想，一个月两个月其实都没关系的，可是一年太长了，真的太长了！我害怕，害怕你会不会什么时候就不回来了！越想就越害怕，可是都控制不住，你不要骗我，我知道外面坏人好多的，我又担心，又害怕，又想你，我......” 陆金留轻轻的把柳晗瑾的双手从眼睛上拿开，既不想看那不停冒出泪花的眼睛也不想听那哽咽不成声的话语，一下下的亲吻落在殷红的唇上，直到再也听不见那恼人的啜泣！ 第105章 庐阳县 夏日炎炎，烈日当空，王二白喝了口水催马上前几步追上陆金留，“兄弟，还有多久啊？这鬼天气，真是一刻也待不住了！” 陆金留把手遮在额前看了看前方，“再有一日就到庐阳县的地界了！” 王二白闻言松了口气，狠狠的摇了摇折扇，半晌才有力气抱怨，“这也忒远了点，都从春天走到夏天了，小爷从没走过这么远的路！” 陆金留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累了就去马车里歇会儿啊，可没人让二少爷吃这份苦！” 王二白闻言脸上有些挂不住，刚开始出来时没走上半天就受不住的直往马车里钻，是没人说什么可架不住全车队就他一个人这么娇气，连他媳妇洪胡都一走一天，最后大概是觉得没面子，哪怕腿上磨破了皮也硬要骑马赶路，最后居然也适应了车队的节奏，可见人都是逼出来的。 在要面子的王二白看来，这事俨然已经成了他的黑历史，此刻再听陆金留提起便有些愤然：“你能吃苦你别准备马车啊！那可不是我让你准备的！” 陆金留无可无不可，大方承认道：“不能，所以下雨的时候千万别和我挤，淋坏了我家瑾儿可心疼了！” 王二白不甘示弱，“我家阿胡更心疼，对，要不是阿胡心疼，我才不坐马车！” “快到午时了，前面休息一下吧？！” 洪胡适时的过来打断这每日一怼，沉默寡言的他其实想不明白为什么王二白总有那么多话可以说，但或许就是因为他没有，才看上了这热闹的人。 陆金留看看日头挥手叫停了车队，利落的翻身下马休息。 王二白就不行了，哪怕已经适应了些节奏，但总是拖拖拉拉，磨磨蹭蹭。甚至等洪胡把马让人拴上后还来得及过来扶他。 这时候王二白却又积极起来，迅速爬下马挡开的洪胡手，故作闲适的扇了扇风，还不忘声明立场：“爷可不是那起子要人伺候的小白脸，本来还想溜达一圈来着，啧！” 一副被打扰了兴致的不满。 陆金留看得牙疼，干个什么都得来这么一回不嫌腻得慌？下个马而已，你倒是利索点啊，非把自家那位的视线吸引过来才高兴，合着是你家狗粮不要钱不是？ 越想越不爽，看着王二白被晒黑了一个度的脸色讽刺道：“就你现在这张脸，小白脸是算不上了，小黑脸倒还勉强够格！” 王二白一呆，颤颤巍巍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阿胡，我前几天晒伤的地方还没好吗？大夫不都说没事了么，要，要毁容了？” 洪胡伸出两指摸了摸凑到自己面前的大脸，面不改色道：“又滑又软，很好摸！” 可以说是非常之轻佻了！ 然而面对这算得上调戏的动作，王二白却大大的松了口气，完全的放松下来，大呼小叫的使唤人摆茶摆水摆吃食。 陆金留抹着脸咽下了这碗狗粮，有种给自己挖坑的感觉。 洪胡看着王二白的背影，神色舒缓的坐在陆金留对面，“快到地方了，你可有联系上你那朋友？” 陆金留：“前两天就知道了，以方兄的性格，我估计明天在城外就能看见他的人了！” 说起来很巧，以前给陆金留买过辣椒的商队头领——方正在陆金留开始跑商后有过几面之缘，直到一次遇到一伙穷凶极恶的山贼时两人意外的并肩作战结下友谊，后来两人便常常互通南北消息，再加上性情相投极为契合，一来二去倒是真成了朋友。 这青州府就是方正发家的地方，庐阳县正是他的祖籍，也是通过方正的介绍陆金留才找到了这一块宝地，再加上方正愿意为陆金留一家落户作保，可以说天时地利人和，如无意外陆金留是打算在这安家了。 “等见过了方兄，我便为你们引见，只是让方兄代为作保一事，我却不好开口！” 古代作保也不是轻易的事，出了事搞不好是要被连累的，陆金留既不能开口让方正为难，也不愿意为这事伤了王陆两家的情分，索性把事摊开了说。 洪胡大方的摆了摆手，不在意道：“到时若方兄看得起我们王家，能作保最好不作保能给我们些信息也是帮了大忙，哪能因为这事要你为难！” 再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找不到大户人家作保，多的是乡下穷苦人家愿意帮这个忙，若是能和衙门的人说上话，直接买个身份都是可以的，当然这些就不能放面上说了。 陆金留笑了笑，事实上他也没在这事上伤过神，要知道没遇到方正前他就在谋划搬迁的事了。古代户口严，但同时漏洞也很多，落户也只是小问题，总归多谋划两分罢了！ 第二天，果真看到了方正家的小厮等在城门前，陆金留把大部队留给洪胡照看，自己带着周小黑和陆方并几个护卫跟着去了方家。 未走进方家，得到消息的方正就已经迎了出来。 “陆弟，要到了怎不让人提前打个招呼，我也好弄个隆重的接风宴啊！” 不管听多少次，‘陆弟’这个称呼总是听不习惯，陆金留按住抽搐嘴角的冲动，还了一礼，“方大哥真是折煞小弟了，到了这陌生地界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是万幸了，可不敢要求太多！” 方正佯作生气的板着脸，“到了我的地方，若真如此招待岂不是我的不是，陆弟这般客气，可是不把我当兄弟？！” 陆金留眯眼一笑，“小弟也说过很多次，让大哥叫我一声安远，偏偏每次总叫陆弟，岂不也是太过客气？！” 方正哈哈笑着拍了拍陆金留的肩膀，“你大哥是个粗人，早几年没发家的时候还跟着你嫂子杀猪呢，这文绉绉的名儿念着总觉得怪怪的！你也别笑话我，我就是觉得叫着陆弟亲热些！” “呸，你个大老粗没得带坏了斯文人！” 这时，旁边一道直爽响亮的女声传来。 陆金留转头一看，便见一个身着深蓝色窄袖直筒裙的女子迎面走来，那女子身段丰满，脸部轮廓深刻，就算素面朝天也显得五官分明，虽不如一般女子精致小巧却是别有风味。 陆金留只略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虽是和这女子说话，却没让视线多停驻一秒，“这就是嫂夫人吧？” 却听女子不满道：“你说话倒是看着我啊，读书人真是忒多讲究！” 方正爽快道：“我们家没那么多规矩，也是翠娘看得上你小子，否则在旁边看看就走了，往日我朋友过来多是得不到翠娘出来一遭呢！” 陆金留有些无言，合着这家人请客，女主人还得先暗搓搓的偷窥下，什么怪癖？你老婆出来你就大大方方让人看真的没问题？！ 翠娘适时道：“你可也别多想，只是我家当家的惯是个没头脑的，说对了话什么人都敢往家引，我可不得把把关么！再说我林翠娘过去就是个集市上抛头露脸杀猪的，这庐阳县没见过我的大概是还没出生，你实不必拘泥于礼！” 他还没开口就被说出了心里话，哪怕他并未掩饰，也不得不赞这女子心眼透亮。 陆金留了解了这女子性情，索性也放开了些，“嫂子若不嫌弃小子无礼，便跟着大哥叫一声小弟吧！” 翠娘笑道：“小兄弟真是爽快人，我当家的带那么多人进门，我却是看你最顺眼，快进来坐，我得去让丫头们准备吃食客房，小兄弟可得多住几天！” “麻烦嫂夫人了！” 陆金留看着翠娘风风火火的身影，笑道：“嫂夫人倒是个贤内助，大哥好福气啊！” 方正抓了抓头，露出些不符人设的傻笑，“那是的，当年我还是个穷小子的时候，翠娘都肯嫁给我呢！” 说着就开始絮絮叨叨着两人的情投意合，陆金留安静的听着，心里却哀叹不已，为什么身边总有人秀恩爱？！ 第106章 败类哟 陆金留到底没在方正家住几天，无论关系怎样，在别人的家总没有自己的地方舒服，最后他和王二白找了个大院子一起暂时租住，之后两人各自忙碌。 王二白和洪胡忙着和当地官绅打交道，考察周边环境，盘算适合的营生。陆金留则忙着买买买，买地买房买各种家用品，势必让家人从北边过来后直接入住，不必劳心！ 然而，有时候钱也不是想花就能花的，陆金留奔波几天一无所获，那些房子要么太小要么太破，就连田地也没找到连成一片的，想要置办个庄园是遥遥无期。 这日，陆金留又一身疲惫的回到暂住的院子，苦恼不已，他不可能在这里待多久，买卖这种事没得卖的也不可能逼着别人卖！可是整个县城，包括附近他都跑遍了，再远都得出庐阳县的地界了。 难道真得将就不成？ “少爷，方爷来了！” 陆金留点点头示意陆方让人准备茶点，自己则亲自起身出外迎人。 “今儿吹的什么风，快饭点了大哥居然没在家里陪嫂子，真是让小弟受宠若惊啊！” 方正锤了陆金留肩膀一下，“我这好心好意过来问问你近况，你到打趣起我来，真正是不识好人心！” 谈起这个陆金留就有些泄气，“还是老样子，没看到一个合适的！” “实在不行，就买个差不多的宅院推到了重起吧！” 陆金留执起茶壶依次给面前的两个杯子倒上茶水，“这我也不是没想过，只是我对这片不太熟悉，找不到好手帮忙，这事又比较耗时间，我还想着今年能回家过个年的！” “陆弟不熟，我熟啊，有什么事只管说，可别把你大哥当外人。”方正端起茶杯一口喝干，意犹未尽的咂咂嘴，这么小的杯子喝水大概是很难一下解渴的。虽然他发家已经很多年，在外人面前也还能绷得住，但熟悉的人面前就不行了，毫不掩饰自己‘粗鲁’的本性，放下杯子便直言不讳道：“陆弟啊，你这杯子忒小了，哥哥我一路走来热得很，不过瘾啊！” 陆金留好笑的让人去拿了两个大些的杯子过来，索性把自己的也换了，“总不能什么都麻烦大哥啊，能自己解决的总是先自己解决的好！” “这话就见外了吧，等你搬过来咱们都是街坊邻居，保不齐我也得有事要麻烦你，这互相照应的事有甚不好意思！你要是决定好了，我可就去帮你找人去，正好这时节农闲，招短工可一点不费事！” 陆金留想想他要找到合适的房子实在太难，再要说合心意又哪会有比自己起的房子更合心意的卖呢，索性也不矫情了，直接承了这个情。 “至于田地这事，你若要得急花些高价又或者贴补些和人换田，连成一片也不是不可能，只是麻烦就罢了还得倒贴，实在是不划算！” 陆金留笑道：“这个倒是不急的，慢慢来就成！” “行吧，那这个我也会让人留意下，有合适的就先帮你看看！” 房子的事已经麻烦方正了，田地的事陆金留也不客气了，大方的拿出一千两银票递给方正，“有合适的大哥索性帮我买下，不够了再补，总是先下手的好！” 方正推拒道：“你还在这庐阳县，有合适的再找你拿钱就是！” 陆金留道：“我在这庐阳县也待不了多久，这田地的事恐怕一时是没有着落的，只能麻烦大哥了！” 方正想想也是，就算这期间有田地也是可以把钱还回去的，自己又不可能吞了这钱。陆兄弟如此大方信任自己，自己再推拒反而显得见外，索性便点头把钱收下了。 两人又寒暄了会儿，方正便站起身告辞，陆金留挽留道：“这都饭点了，大哥倒是急着走，不知情的还以为小弟我招呼不周呢！” 方正哈哈一笑，“你嫂子今儿做了肘子等我回家，那可是翠娘的拿手菜，轻易不做的，一炖炖一天，那味道可是，”说到这不禁回味的咂咂嘴，本着好东西大家一起分享的理念邀请道：“你要不和我一起回去尝尝，错过这顿可不知道下顿什么时候了！” 陆金留笑了笑，拒绝道：“嫂子都亲手做饭了，我哪好意思打扰你们！搞不好嫂子不常给你做饭的原因就是你常常带朋友去吃！” 方正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常常带朋友去吃翠娘的肘子？” 还真是，陆金留无言，这也是够不解风情的，人家大概想好好过个二人世界，结果这另一半却次次呼朋唤友的上门吃‘酒席’，难怪不给你做饭，该！ 方正困惑道：“难道翠娘真是因为这才不给我做肘子的？” 陆金留同情的看了看他，好心暗示道：“或许嫂子不想别人经常吃她的肘子！” 方正坚定的摇了摇头，“这不能，翠娘很大方，肘子而已，要多少有多少！” 陆金留好奇道：“话说，你怎么会那么喜欢带人去吃嫂子做的饭？” 方正一脸自豪，“那当然是因为翠娘做的饭好吃，尤其是肘子，这世上可没人比翠娘做得更好了。” 陆金留懂了，就好比家里有个宝贝，有人喜欢抱着到处炫耀，而有人则喜欢暗搓搓的藏起来自己欣赏。显然陆金留属于后者，而方正属于前者。 方正有些坐不住的碰碰陆金留，“你说我要是不带人回去，翠娘真能经常给我做肘子！？” 陆金留深深的觉得这位的情商是没救了，但看在彼此的情分上还是委婉道：“可以试试，把下人啊也都支开，只有两人就最好，吃完了还可以到院子里散步看看夜景，这情到深处一切也都顺理成章了！” 话落就见方正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好像看着什么匪夷所思的东西，啧啧叹息：“难怪人说斯文败类斯文败类，原来读书人果真是比我们这些粗人会玩啊！” 还没说完脸上又换了一副兴冲冲的表情，也不待陆金留说话，就急火火的走了。 陆金留咽下到嘴边的话，看着方正渐渐走远的背影欲言又止，总觉得他好像误会了什么。 直到第三天方正猥琐的跑过来找他，和他讨论些小画册才有的东西，陆金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当然陆金留对此没什么好脸色，在方正讨要小话本画册的时候也狠狠的拒绝了他，等方正痴缠无果恋恋不舍的离去的时候，陆金留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这种不好的预感在下次遇到翠娘，被翠娘用难以言喻的目光打量良久的时候上升到了顶点，陆金留被看得头皮发麻，一脸青黑，他知道她在想什么。 但是他真的是冤枉的，他发誓他绝对没有怂恿别人的老公在院子里练双截棍，关键是也没有这个兴趣！ 偏偏这些话没法说，也没处说，真真是如鲠在喉憋屈不已！ 第107章 起房 决定好之后，陆金留从之前看好的院子中买了两个相邻的宅院，一个三进一个两进，面积却都差不多。 三进那个院子主人家早就搬到府城发展，只留下两个年老的看家仆人，立马就能交接。两进那个院子却不成的，那家男主人外出时碰到盗匪当场没了命，带出的货物也洗劫一空。 这孙家人本就是到男主人这代才发起来的，底子薄，亲朋好友都靠不上，赔了货款后，一家人也就不剩多少储蓄了。再加上之后也没什么营生，孙家两老决定卖了这宅子好好把两个孙子拉扯大。 之前的房子早就被卖掉了，现在也得重新找个房子安顿好才能搬出去，陆金留体恤一家老小孤儿寡母，买房子的时候没还价不说还给了一个月的时间整顿。 “陆弟，现在人也招齐了，你看弄个什么样的，你得给他们说道说道！” “那感情好，这是我画的，你看看怎么样？”陆金留拿出自己画好的图纸递给方正。 方正接过看了看，看不太明白，不过只瞧那精细的画工便觉得像模像样，“兄弟可以啊，这是早就准备好的吗？” “就这几天画的，我想着房子建好之前我肯定早早回家了，画个图纸给工人看！” 方正闻言怀疑的嘀咕道：“那你也画的忒快的，这能不能用啊？” 陆金留笑了笑，家的模样他想过很多遍，自然画得快，但他对现在人的技术缺乏认知，的确是需要先给懂行的人看看的。 最后经过讨论，房子两侧各起六个小院子，包括仆从护卫的住房、大厨房、针线房、洗衣房还有练武场，前院是待客用的大堂，后面分五进，第一进隔开两个做客院，第二进就布置了做办公的地方还有个小的练武场，剩下三进就是家人的地盘了，孩子一进，陆金留夫夫一进，长辈的一进刚刚好！ 大致讨论完成，主干有了，具体多大，怎么安排合理就要去看看实地场地，量量大小了。 带着人来到两进院子前敲了敲门，孙老头开了门看着眼前这情况有些慌，小心翼翼道：“陆老爷可是来收房的？” 陆金留：“那倒不是，只是这房子之后我打算推倒了重建，所以带工头来看看场地，就看这一次，之后便不会再打扰了。你们只管安心住着，找到住处之后再搬。” 孙老头松了口气，急忙把人往里让，“这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快里面请。” 陆金留却不急着进，他可没忘记里面除了两个老人还有个女主人，不小心冲撞了岂不是坏了别人名声！ “我们一群男人，老丈家现在可是方便？” 孙老头懊恼的一拍头，冲里面喊道：“老太婆，陆老爷带人看房子来了！”再回头时涨红了脸解释道：“最近家里事多，我儿媳妇都闷着不爱出门。其实我和她婆婆都是开明人，只要为我儿守满一年，之后是要再嫁还是回娘家或者守着我儿过都是可以的！” 大兴对寡妇寡夫再嫁没什么限制，但总有些古板的婆家人总想儿媳妇为自己儿子守节一辈子，为此各种手段频出，其中就包括坏媳妇名声，守孝期要在婆家过，婆家要真想做手脚还是比较容易的。 陆金留没放在心上，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他也看得出来老两口是老实人，刚才大概是太紧张才没考虑周全。遂安慰了他两句便带着人跟着往里走。 院子里安静得不像话，除了孙老头的讲解竟连点多余的声音都没有，大概是受这沉闷气氛的影响，大家也没人废话，都想着赶快干完活，动作比平时利落了不少。 陆金留有些待不住，这房子之前就看过索性不和他们一起，在前院找个凳子坐了下来。 这时便见两个孩子扒着门缝探头探脑的往外看，一个七八岁一个三四岁的样子。 陆金留冲他们招了招手，两孩子立马后退一步，‘碰’一声便把门关上了，陆金留好笑的收回手，也没撩拨他们的想法，转回视线看向前方。反倒是两孩子，不大会儿又开始偷偷摸摸的往外伸脑袋。 然而陆金留不搭理的态度好像反而给了他们安全感，看了半晌两孩子就磨磨蹭蹭的向着陆金留后背走。 陆金留叹了口气，哪怕两孩子不打扰他，但被人背后默默注视着他也是有感觉的好吗？ 索性慢慢转过身，嘴角拉起一个弧度，以一个尽量不吓到他们的音量问道：“怎么了？” 两孩子‘赫’一声，惊慌的抱成团，四脚互绊的摔到在地，傻愣愣的看着陆金留完全忘了反应。 陆金留脸上的笑僵住了，他有这么吓人吗？之后却又有些心酸，那些上门讨货款的恐怕都不是什么良善人，看这样子大概连亲戚都撇清了关系！想想如果是自己出了什么事，他家活泼的小宝是不是也会被吓成这样？ 想着想着陆金留有些心软，伸手进荷包摸出一把糖递了过去。 两个孩子慢慢回过神来，大概是陆金留表现得太没有攻击性，一点不像那些天天堵在门口吵闹不休的凶巴巴的人。 大孩子抱着小孩子慢慢站起身，小心的试探着伸出小手摸向陆金留手心的糖。 这段时间别说是零食了，就连正餐都应付得很，事情多，家里大人实在是没时间没心力管太多。 吃了陆金留的糖，两小孩心房卸下很多，虽然还是不说话，但三人安安静静的待着倒也安逸。 不大会儿，孙婆子就跑了过来，拉着两孩子急道：“你们咋跑这来了，不是让你们待在房里吗？” 之后又急急给陆金留道歉，生怕惹恼了他！ 陆金留忙道：“婆婆别急，两个孩子很乖！” 孙婆子这才露出个笑脸，解释道：“陆老爷是不知道，这两孩子闹起来可闹了，我这就带他们走，可不能扰了陆老爷清净！” 陆金留犹豫了下，瞧了瞧两孩子身上那穿得歪七扭八，还带着些泥灰的衣服，忍不住提醒道：“家逢巨变，苦的不只是大人，孩子也遭了不小的罪啊！” 孙婆子愣了愣，低头看了下两孩子，眼圈一下就红了，欠了欠身，“多谢陆老爷提醒，老身省得了！” 陆金留看着孙婆子似在抹眼泪的仓促背影，叹了口气，不管在哪里，世上总会有各种各样的不幸，好在就算只有卖房子这三百两银子，也够老两口拉扯孙子长大了。 时间一晃而过，等王家也把事情处理的差不多时，两家便商量着启程。在房子上王二白和陆金留做出了同样的决定，毕竟比起人口简单的陆家，王家算得上是人丁兴旺了，房子只能是更不好找。也因此，租住的院子并没有退掉，两人俱都留下了些人照看！ 十月二十八，秋高气爽，宜祭祀宜出行，随着一声中气十足的吆喝，长长的车队慢慢的向着远方行去！ 第108章 到了 北风凛冽，寒流滚滚，这气候是连阳光也照不暖的恶劣，一如赶路人的心情！ 王二白看着三三两两坐着或包扎伤口或生火煮饭的仆从，跺了跺脚，妄图驱散些寒意失败后，碰了碰陆金留的胳膊怀疑道：“你是不是年纪大了记错了路啊？怎的盗匪忒多，这都第几波了？” 陆金留眼皮跳了跳，默默念：不要跟智障计较不要跟智障计较...... 很好，心理暗示非常有用，他并没有想把那个人打一顿的意思。 陆金留咬牙切齿的回应道：“看你每次都吓得往中间躲，多不男人啊，好兄弟是想给你练练胆！” 王二白一顿，“什么叫吓得？我又不会打，往前冲不是给你们添麻烦么！” 陆金留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居然这么识大体！？ “还看得挺明白！” 王二白有些得意：“我家阿胡说了这叫战略！” 还是个智障么，一个夫管严的智障！ 陆金留转过头，却正好对上洪胡的视线，顿时有些心虚，有种说人家老公坏话被逮住的感觉！ 然而洪胡并没有解锁心理读取技能，哪怕知道也不会说什么，毕竟他已经很习惯他们两人吵吵闹闹极其“幼稚”的相处方式。 “这一路不太平，好在再走三五天也要到了，你看看接下来还有哪些地方容易设伏的，我们得早些做准备！” 说起正事陆金留还是很正经的，他拿出地图和洪胡一起商量着接下来的安排，很快定下了行走路线、时间。 商量完了正事，三人便坐下聊起了天，陆金留看着蓝汪汪的天空，有些忧心道：“一月已过半，居然连点雪花也没有飘！” 王二白抬头看了看天，“这多漂亮啊！赶路已经很辛苦了，下雪有什么好！” 陆金留拒绝交流，他觉得王二白是自己变得‘幼稚’的□□，君不见他无论和谁在一起都沉稳可靠，可见真的都是王二白的锅！ 所谓谁的老公谁负责，洪胡拉着又一次无意识‘丢脸’的老公，耐心解释道：“往年这种时候早就下雪了，气候不正常！若冬天不能下雪，来年又没来得及下雨，恐怕会有旱灾！” 王二白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辩解道：“咱们秦州不常常闹旱嘛！” 人多眼杂，洪胡含糊道：“可是偏偏是这种时候，太不赶巧了，所谓天灾人祸，祸不单行，总是不太好的！” 王二白挠了挠头，还是不太明白，但他有个优点就是听话。一看媳妇这样是不打算再解释的意思，也就没再问，反正一个是自己兄弟一个是自己媳妇都不可能害了他！ 陆金留沉思了下，“若来得及我想开春就走，最迟秋天也得出发！” 洪胡有些犹豫，王家一大摊子不能像陆家那么干脆，说走就走，“这么赶？” 陆金留凝重道：“早了没坏处，晚了不好说！反正早晚都得走，宜早不宜迟！” “行，我们也尽快，可是王家人多事杂，春天不知能不能成？” “秋天呢？” “秋天怎么也得行，我们王家也不会拖拉就是了！” 两家都是一个意思，一起走！抛开感情不说，这路上越来越乱，两家一起走也安全不是？！ 一路艰险，在看到祁远县的城门时，大家都有些激动，一身疲惫似也褪去大半！ 远远的陆金留就看到柳晗瑾站在城楼下向着远处眺望，看见他后便兴奋的挥手，一溜小跑过来。 陆金留急忙催马过去，差不多距离时跳下把人接了个满怀，搂着气喘吁吁的人儿，埋怨道：“不是不让你在城门等吗？你怎又来了，冻坏了怎么办？看见我，你跑什么，我还能不见了不成，累坏了怎么办？” 柳晗瑾满腔思念愁绪一下被念没了，没好气的锤了锤陆金留胸口，“你哪有那么多怎么办？我可不是小孩子了，你操的什么心？再说......” 柳晗瑾揪住陆金留嘴角肉，狡黠的眨着晶亮的双眼，“不高兴我来，你这儿倒是别动弹啊！” 陆金留摸了摸自己无意识上扬的嘴角，居然这么明显？好吧，他承认有个人等他的感觉很好，他喜欢极了，然而他的那些担心也不是假的，情感程度上甚至是超过了前者的！ 所有，到底要不要表现出高兴的样子呢？ 陆金留表示很纠结！ 柳晗瑾好笑的搂着他的脖子，“好了，你看，看后面！” 陆金留往前看去，便见陆家五个护卫整齐的立在不远处，小杏王妈手里俱是拿着暖炉、大衣，还有马车在旁停靠，准备得不要太周全。 瞬间便明白了柳晗瑾的意思，他又安全又冻不着，完全不需要多余的担心！ 柳晗瑾扯了扯陆金留的头发，笑道：“哥哥这么好，我才不要把自己弄没了让别的小妖精占便宜！没准，那小妖精还会打小宝......” 说道最后已然仿佛是看到了事实，愤愤然的看着陆金留，一副必须讨个说法的架势。 陆金留哭笑不得，“哪来的小妖精，家里就你一个小妖精就够了！” 柳晗瑾不满的皱着脸，“瑾儿不是小妖精！” 陆金留蹭了蹭被风吹得有些发僵的小脸，爱怜的用手帮他暖了暖，柔声哄道：“是，瑾儿不是小妖精，是哥哥的小棉袄！” 柳晗瑾疑惑的看着陆金留，身为一个古人显然他并没有领略小棉袄的寓意。 陆金留趁机表白一波，认真道：“自然是又贴身又贴心，让人喜欢得不得了！” 柳晗瑾涨红了脸，眼神左右游移，晶亮的桃花眼扑闪扑闪，可爱得很，陆金留看得心下微微发热，有些蠢蠢欲动！ 然而还不等他亲昵一二，王二白已经煞风景的骑马跑上前来，生无可恋的搓了搓手，“还没亲够啊，快点的吧！我又冷又累好想回家，抓紧的再亲两下就走吧！” 陆金留抱着瞬间把脸扑进他怀里的柳晗瑾，恶狠狠的瞪着王二白，什么没亲够，他压根没来得及亲好吗？只许你们两狗男男四处秀恩爱，我稍微亲一下都得被打扰，这是想打架吗？ 王二白缩了缩脖子，小动物般的直觉让他很快戳到重点，颤颤巍巍的伸出三个指头，迎着陆金留吃人的目光把剩下的两指也伸直了，傻乎乎道：“三......五下也是可以的！” 陆金留一口气上不来，索性恶狠狠的沉下去，深吸口气把柳晗瑾抱上马，一甩马鞭，把人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第109章 扫墓 好好睡一觉，美美的休息几天又是一条好汉。 陆金留眯着眼伸了个懒腰，瞧瞧空无一人的室内慢慢悠悠的开始起床，等打理好自己出门却见一片忙碌。 “瑾儿，忙什么呢？” 柳晗瑾伸手推开凑到耳边的脸，“起开，别捣乱！年关了，我们先去拜祭父亲！” 陆金留愣了愣，感叹：“都到这个时候了！” 柳晗瑾点点头，“是啊，往年早几天我们就去了，今年赶巧你也要到了，我们就等等你。再冷等路上结冰就不好走了！话说，今年很奇怪，到现在也不下雪，小宝前两天还缠着我要玩雪呢！” 陆金留笑笑，“是有点遗憾，庐阳县那边有时候都不下雪，每次下雪也是薄薄一层。以后怕是不能像在家玩雪似的尽兴了！” 柳晗瑾转过脸来，眼神就有些幽怨，“那小宝好可怜！” 陆金留摸了摸鼻子，好吧，他倒是忘了他家瑾儿也是个大孩子，打着陪孩子玩的旗号，其实每次打雪仗他最积极了！ “虽然下雪没这么多，但是庐阳县有个特别大的望月湖风景特别好，里面满是荷花，到了夏天那接天莲叶，映日荷花，简直是人间仙境！青州出了名的地方，夏天好多人专程过来游玩，到时候家里买个船也去游湖好不好？还能下水摸莲子，捉鱼，可有趣了！” 柳晗瑾想了想，不管是游湖还是美景，他通通都没见过没玩过完全想象不能啊！还是看得见的冬雪更能打动他的心。 泄气的趴在桌子上，不甘的嘟囔：“咱们祁远县还有冰河呢，等到河水结冰，我们就可以全家去滑冰车了！” 陆金留绞尽脑汁的想了想，试图为未来的居住地加点分，“对了，听说庐阳县有个百花节特别有名，四面八方的人都会赶过来，争一争那花王的称号！最后那花王的价值能翻上好几番，他的主人还能得到莫大的赞誉！大部分的花王都在庐阳县，那里可谓是四处飘香，繁花似锦，家家户户都是养花辩花的能手！” 既不会养花也不会辩花的柳晗瑾闻言有些紧张，“那，那这些我都不会啊，以后去了那里岂不是格格不入！” 陆金留汗了下，他倒忘了这回事了，“爹不是很擅长这方面吗，家里有个人会就是了。而且也不是每个人都那么懂的，那些大户人家往往都会雇佣个好手负责家里的花草，也不可能自己亲自动手啊！” “那也不能什么都不懂吧，”柳晗瑾憋屈道：“我更喜欢和哥哥去打猎！” 这是越劝却不好的节奏啊！ 陆金留尴尬道：“那里也有山来着，等摸清了情况，我也可以带瑾儿去打猎的！” 柳晗瑾苦恼的转过头，他好愁，他一定不能和那边的人处得来！怎么办，这一定会让哥哥不好做吧？因为他小宝说不定也交不到朋友，怎么办才好呢？ 陆金留看着柳晗瑾沮丧得都快缩成一个阴影了，有些好笑，哪有那么可怕，只是自己想太多罢了。不过这么焦虑确实影响心情，对身体也不好，还是得让瑾儿有些憧憬才好！ 陆金留戳了戳面前的肩膀，暗暗在心里和方正说了声对不起，安慰道：“瑾儿，庐阳县又不会吃人，不至于很可怕吧！我那方兄他娘子——翠娘以前家里是屠户，别说花了，连绣花也是不会的！可人家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柳晗瑾终于动了动，小幅度的调整了下姿势，想了想自己确实还强点，好歹绣花他是会的！ 陆金留见有门，加把劲诱导道：“庐阳县还有个远近闻名的吃食，叫做千丝糕的，丝丝缕缕比头发丝还细，缠缠绕绕，又脆又香。每天啊开门一个时辰东西立马销售一空，一般人都买不到吃！还有荷云楼的荷花鸡，听说是祖传下来的手艺，一天只卖十只，要吃都得看看能不能预定到，还有......” 柳晗瑾翻身坐起，咽咽口水，急道：“为什么吃个好吃的这么难？” “那自然是做工复杂，一天只能出那么多，偏偏买的人太多，供不上货啊！”千丝糕是这样，老板一家几口人，祖传下来的手艺连个徒弟都不收，自然做不了多少！荷花鸡就不一定了，诺大个荷云楼经营着，八成是要物以稀为贵！ 柳晗瑾不懂这些生意上的弯弯道道，闻言就有些郁闷，“那以后岂不是吃不上了？” “那也不是，早早让人去排队，总是能吃到的！” “嗯，”柳晗瑾笑眯了眼，兴致勃勃的和陆金留讨论着怎样才能吃到这些美食，味道又怎么样，显然对于一个吃货来说，近在眼前吃了十几年的食物和远在天边从没见过的食物相比，后者的吸引力还是要大些的！ 吃过了午饭，陆金留一手“娇夫”一手儿子的出了门，颇有些人生赢家的味道，这时候一家要是安静的靠在一起，必定是既美好的画面。 然而不说柳晗瑾肯不肯和他当着孩子的面秀恩爱，就是小宝那也是个闲不住的主儿。 当小宝第三次试图打开车门跑出去看风景时，陆金留无奈了，揪住孩子的腰带提回身边，“这大冬天这么冷，你就不能安分点？很快就到了。” 小宝嘟嘟嘴，“好闷好无聊，爹，我就看一眼就回来了，真的！” 陆金留不为所动，“摔下去算谁的？” 小宝嘿嘿一笑，“当然算车夫的，他要是赶车平稳我就不会摔了！” 陆金留面无表情，“坐好！” 小宝不甘不愿的坐下，眼睛却不安分的咕噜噜乱转，一看就安静不了多久。 陆金留有点头疼，感叹道：“瑾儿，这孩子这么闹腾，往年你一个人带他出来真是太辛苦了！” 柳晗瑾有些得意的笑了笑，“才不会，小宝可乖了，我带他出来，他可听话了！想是你跟着，他才会闹腾的！” 说到最后满是幸灾乐祸，脸上写的都是让你平时太宠他！ 合着还是他的锅啊，陆金留可怜巴巴的叹了口气，调侃道：“谁让小宝和瑾儿长得那么像，这让我怎么下得了手教训？！说来说去还是怪瑾儿把小宝生的太好了！” 柳晗瑾听完急忙去看小宝，见孩子一副没精打采的缩在座垫上，完全没注意这边的事才放松的松了口气，狠狠的瞪了陆金留一眼，“说话有点分寸，我可不想小宝以后长成个油嘴滑舌的登徒子！” 陆金留不以为意，学了又怎么样，会撩才能有媳妇。 不过柳晗瑾不是这么想的，见陆金留完全没听进去便鼓着脸瞪他，显然对这个态度不太满意。 陆金留讨饶的凑过去，“好吧好吧，是我不好！”末了又有些嫌弃道：“再生可不能生个小宝这样的了，得来个安静点的，又乖又听话，最好还能长得像瑾儿，多好！” 大写的没诚意加敷衍，柳晗瑾收回目光，有些心累，孩子有个不靠谱的爹好惨，果然以后的教育自己得更加严厉才行！ 到了地方，一家人也不让下人动手，亲力亲为的清扫坟墓。虽然不常来，但柳晗瑾知道陆金留记挂着自己父亲，便对此很上心，定期会安排人过来清理洒扫。因此这里很干净整洁，很快就打扫好了。 陆金留带着柳晗瑾和小宝跪下，端端正正的磕了三个，郑重的把香插上，肃容道：“爹，儿子常常外出，不能经常过来看您实属不孝，还好娶了个好夫郎，这么些年也多亏他照顾您了。儿子现在过得很好，若您老人家泉下有知，也可以安心了！” 絮絮叨叨很久，又让柳晗瑾和小宝都上前分别上香，受这氛围影响，小宝也安静了很多，听话的和爷爷说着些似是而非的童言稚语。 看着小宝这难得乖巧的模样，陆金留有些欣慰，放心的站起身来，“瑾儿，我先到村里去一会儿，你们祭拜完了也不必等我，就先回去吧！” 柳晗瑾急忙拉住陆金留，“是去做什么的？我也一起！” 陆金留帮柳晗瑾拉了拉颈上的围巾，“听话！我很快就回家！” 柳晗瑾有点不满，但见陆金留一脸坚定，还是乖巧的点了头，只是脑袋都耷拉了下来，显然沮丧极了。 然而陆金留却不为所动，以后他走了祭拜什么的，有牌位，他在哪儿都可以祭拜，但他爹的坟墓总要有人打理吧！ 他想过很多方法，比如买个人当看墓人，但哪怕拿着卖身契，天高皇帝远的也管不了那么多；或是给村里捐钱捐地，让村里照看，还是同样的理由，刚开始或许还好，日子长了难免懈怠。 他想到的最好的主意是过继，给他爹过继个儿子，也不要求别的，只要看好他爹的坟墓就好。这要求不高，还能得一笔不小的好处，想必还是有很多人愿意，甚至是争抢的。 到时候吵闹起来难免难看，他实在是不想柳晗瑾待在这样的场合，何况小宝还是个小孩子，就更不合适了，索性打发他们一起回家。 第110章 过继（上） 陆金留慢慢走在乡间小路上，这里有他童年的回忆，哪怕并不美好，但想想以后再也回不来，看着眼前一幕幕景象却也是感慨良多。 一步一步，想要把眼前的画面牢记在心，从山上到村里其实路途算不上近，但也许是心境的问题，陆金留觉得似乎只过了瞬息的功夫便见到了人烟。 人选之前陆金留就在心里列好了单子，观察一阵后，也和对方通过气，索性单子上的第一个便很有意向，省却了不少功夫。 这人便是位于村西边，陆大祥家三房二孙——陆金全。 陆金全的爹正是当年和陆金留的父亲一起在采石场丧生的陆河的小儿子。陆河一辈三兄弟，家里不过六亩地，日子一直过得紧巴巴的。但陆河死了后两个孩子的母亲改嫁了，两个孩子留在陆家也不曾受到什么苛待。足见陆家人品贵重，兄弟间情谊深厚。 当然，陆家人品合格是一方面，但村里这方面合适的也不止陆河家，至于他家日子难过，比他更难过的也不是没有了。而陆金全被陆金留选作第一人选的原因是陆河。 陆河是陆远为数不多的朋友，陆河从小就喜欢跟在陆远后面玩，等长大后，陆远在柳家干活，也惦记着陆河，有了好的活计总是叫上陆河。那一次如果不是陆远在采石场干活，陆河还真不一定会跟着去。陆金留想，他爹泉下有知也是愿意照拂这故人之后的吧！ 一路挑着僻静的地方走到陆河家，陆家小孙子早早得了长辈的吩咐看着门，一见陆金留便一溜烟的往屋子里跑，陆金留看得好笑不已，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什么豺狼虎豹呢！ 等陆金留到了院门口，陆家呼啦啦便出来了一大片，浩浩荡荡的把陆金留迎了进去。 陆金留瞧着他们拘谨的样子，总有种这里是自己的家，他们才是客人的感觉，叙旧的话忽然就有些开不了口，索性直奔主题。 “大爷，大娘，上次李桂过来说那事你们考虑得怎么样了？本来这事大，那时候我就应该亲自跑一趟的，但年底事忙，这次才抽出点时间过来，你们别见怪！” 陆大祥摆摆手，“不见怪不见怪，我听说城里那些老爷们都忙得很，哪能和我们这些闲汉比！只是上次说的，我们全哥儿还跟在我们身边吧？” 其实上次李桂已经把所有的事都说明白了，只是大概事出重大，陆家人总觉得就一个下人说的话他们担心不作数，还是想要从陆金留这讨个准比较心安。 陆金留明白这种担心亲人的心，耐心道：“是的。我岳家爷爷近来身子不利索，大夫说最好到温暖些的南边养着，明年我就准备合家搬迁到南边了。这边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父亲。给父亲过继个孩子，不求别的，只要你们拜祭自家祖先时能帮忙打扫坟墓就可以。拜祭，也是不需要的，我会随身带着我父亲的牌位，这就不劳你们操心了！” 拜祭还得买些香烛纸钱和祭品，毕竟是个外人，陆金留担心时间长了他们不乐意，打扫就不一样了。就是为了自己心安，为了堵住村民的口，他们也不会疏忽的，哪怕不说这些，打扫清理都不过是费费劳力的小事村里人向来也不会介意的。 “除了金全得划到我爹名下，和你们原来的日子没什么两样。我这边出八亩地权做这些年的养育费，另外这房子年代也久了，我再出八十两翻新算作我的心意！金全在我爹名下，你们兄弟情深是一回事，他却也不方便再分家产。我爹不在了，长兄如父，我便为我爹给金全六亩地并上五十两银子作为养家费。你们看如何？” 在古代农家这算得上巨款了，再说陆金留的要求实在是低，陆家一家都是老实人，一听心下便不安起来。 陆大祥忙道：“这全哥儿是我亲孙子，养大他是应该的，何况听这说法，全哥儿以后还得在我们身边尽孝，哪敢拿这么多银子？使不得使不得！给了全哥儿那六亩地，五十两银便尽够了！” “使得的，金全还没成家就还算是个孩子，我也不能照拂他什么。以后的成家得你们长辈的费心，我爹的事你们长辈也少不得督促一二，这银子你们拿着不白拿！” “那不是这么说的，就是平常给拔拔草，打扫打扫能费啥事，我家小曾孙一个就能干了！” “大爷就别推辞了，我这番外出，再回来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陆叔和我爹过去关系好，想我爹看到陆叔的孩子也会开心，再说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大爷就当我为了父亲尽孝一二了。” 陆金全看看爷爷再看看陆金留，咬咬牙上前道：“爷爷，你就收下吧！家里早就住不开了，五弟六弟都快十八了还没成亲，三妹四妹也要说亲了，我，我以后定把陆伯父当成亲父亲对待。” 陆河走那年，陆金全刚出生，他没见过自己父亲。从小就知道是爷奶和两个伯父养着自己，小的时候担心过因为父亲不在而受到苛待，但没有！他这一辈的兄弟有的他都有，没有的他也一样没有，家里一直很公平。 包括他今年快十九了，因为他父亲的原因，不明白的人家害怕自己闺女嫁过来委屈，再加上陆家真的穷一直说不上亲，家里也并没有越过他，反而耽误了下面两个弟弟。 虽然没人说，但陆金全心里总是很不安，总想着为了家里做些什么。这次的过继便是个很好的契机，他很感激陆金留，暗暗发誓只要有条件，不只是打扫，拜祭也是要一并做的。 陆金留对这一家人还是比较放心的，他让人暗中观察很久了，陆家一向团结家庭和睦，就是陆金全的两个伯母也并不是那小心眼的人，对待陆金全这‘拖油瓶’一直都很和善，这就够了。 最终作为大家长的陆大祥看看自己那一身补丁的小孙孙又看看年代久远的泥屋，咬咬牙还是同意了陆金留的建议。 “那我先去找村长族老说这事，一会儿再让人来喊你们。” 等陆金留走出大门，听力超群的他还能听见陆大祥严肃的告诫儿孙陆金全是为了家里以后还得当陆金全是自家人云云！ 陆金留勾了勾嘴角，并不在意这些，反倒对陆大祥有些佩服。虽然他作为一个封建大家长并没有多余的能力给家人富足的生活，但他却让一家人无时无刻不拧成一条绳，是个合格的长辈！ 说起来过继这事只要两家人商量好，再告诉村长族老改了族谱就好。陆大材和刘彩芬都死了，陆远没有了长辈，找个辈分高能说得上话的长辈这事也就成了。 但陆远情况比较特殊，他没了长辈，可陆家人还在。陆金留断了亲，可陆远没有，他还在陆家的族谱上，陆家人为了点绳头小利都能吵半天，这么大的事保不齐出什么幺蛾子。还是先把族老们买通，不，说服了定下了再说。到时候木已成舟，他们也莫可奈何。 好在长辈不在，陆家兄弟都分了家，那陆远的事他们也顶多能说道说道，可没什么决定权，管不了陆远房里的事，不至于把陆金全拖下水。 当然陆大祥家别看和善但可不好惹，他们很护短，否则再怎么合适，陆金留也不敢找陆金全，不然以后被陆家两兄弟赖上不是害了人家吗？ 村长族老这边很好办，陆金留给他们每人包了个大红包，又给村里捐了十亩地做祭田，很容易就搞定了。反倒是长辈们觉得陆金留小题大做，不过是给坟墓打扫下，随便拜托哪个交好的人家都能顺手帮了忙，如此大费周章简直是浪费。 当然到手的银子不嫌多，长辈们收了好处办起事来也很利索。村里有个辈分高的长辈，大家都叫四祖爷爷，可巧和陆家的亲戚关系还没出五服，陆大材在时也得喊一声四爷爷，由他出面主持过继便没什么问题了。 第111章 过继（下） 几个长辈在屋里商量着日期顺便唠嗑，也没陆金留什么事，但他得陪着，正无聊时就听院子外一阵嘈杂，模糊还能听见刘红霞尖利的嗓门。 真是久违的刺耳啊，陆金留精神一振，总算是来了。当然他不是期待，他还没那么变态，只是一件事情想久了，它若不来心就悬着，来了反而放心了。 陆金留落后一步跟着长辈们往外走去，院门口里里外外站满了看热闹的人，陆家人想往里闯，四祖爷爷的儿孙们正拦着，拉拉扯扯好不热闹。 村长见状气不打一处来，“做什么？吵吵闹闹像什么话？” 陆永一脸的气愤，“村长，我听说要给我弟弟过继儿子，这么大的事，我们作为兄长的难道还不能问问吗？” 村长淡定道：“行，既然你问了，那我就告诉你，人选定了大祥家三房二孙——陆金全，到了日子你们若有心就过来看看。” 陆海不服道：“那可是我弟弟，这人选我们一点信儿都没有就这么定了，也太草率了吧！” 这些年陆家闹出不少事，从陆家两老过世的分家开始，一直到现在都觉得对方占了便宜，还有些没法分的共用物品，没少为此吵架。再加上斤斤计较，爱占便宜的毛病也常和邻里争执，弄得现在村长看见他们就头疼。 村长也明白他们闹上门来可不是为了什么兄弟情，而是那过继的好处，便没好气道：“那你们倒是说说，该如何做好？” 陆勇道：“这过继一事古来就是先从亲缘近的开始，要说近谁能比得过我家孩子？” 村长训斥道：“荒谬，过继的人选自来长辈在都是由长辈决定。你和远哥儿不过是兄弟，算得上哪门子长辈？这事有四爷爷在，还轮不到你们小辈的插话。还不回家去，省得在这丢人！” 陆永梗着脖子，“就算这样，那过继了就是我小侄子了，以后我们长辈的还得照拂的，怎么也得让我们过过眼吧！” 陆金留抚掌而出，笑道：“说得有道理。过继以后都是一家人，我这做兄长的送了十四亩地，三十两银子，你们做伯父的也不会小气吧？” 财不外露，陆金留和陆大祥商量只对外说给三十两翻新房子的，多的没往外说，就是这样对村里人来说也是很大一笔财富了。 这么大一笔钱陆家人显然是拿不出来的，一时间两个男人都梗住说不出话来，见面礼什么的，长辈给的向来都比晚辈的多。 然而，两个男人不好意思，两个女人却可以不在乎这些，王小环道：“这我们家境不比金留你，但见面礼保证是村里独一份的！” 刘红霞忙道：“就是这个理，百八十文我们也是出得起的！” 百八十文在村里，拿出来也不算丢人。但对比陆金留给的，再加上这过继认亲的好处，围观的村民有些便忍不住笑起来，指指点点。 陆家两兄弟脸上有些挂不住，但却不愿意退却。这些年，他们过得磕磕绊绊，刚开始种地都不熟练，产出并不好，家里却习惯了大手大脚的生活，等积蓄花的差不多了才着急起来。 过了一年多时不时饿肚子，到处借粮的日子，又熬了两年才把种地技能点到熟练，可这个时候他们已经过得比村里一般人家更差了，家里的地又不是很多，要想回到过去的日子难如登天，偶尔做梦才能怀念怀念从前。 天知道他们有多后悔把陆金留赶走，也不是没想过去打秋风，但陆家两老去过一次过没多久就送了命，想想有点邪乎，便因此有些忌惮陆金留。 然而这两兄弟自私自利觉得不对劲也丝毫不敢为父母讨公道，反而速度掩埋生怕连累了自己。也不知两老泉下有知是个什么滋味。 也因此此刻他们敢对着长辈们要个理，但却不敢针对陆金留。 其实陆金留完全可以不搭理他们，这事上陆家两兄弟也不能决定什么，长辈们都能处理但他总想尽可能的为陆金全把麻烦解决掉，毕竟他牵了这头就不想为别人增加负担。 陆金留冷冷道：“既然几位还能记得陆家一门分三房，不知过继后可否把该分给三房的东西还回来？” 一语炸醒了陆家人，那时候陆家颇有些积蓄，两老更是藏了不少银子，要把东西还给三房，按他们现在的生活水平，怕是得卖房卖地。 当下惊道：“陆家可没什么钱？当时可没分到什么？” 围观的村民有些关系不好的便大声起哄，“那可不是，当时好多东西，还有分家协议存在村长手里呢！到时候只管按照那协议来，我们都可以作证！” 刘红霞一下炸了，他们的日子已经不好过了，还想分他们的，转身就和人撕起来。 村长头都大了，呵斥道：“都别吵了。分家那事过去了就别提了，但分了家就是三家人了，你们这两做伯父的既然给不了过继的侄子什么照拂，以后金全的事你们也别想着插手。” 环顾了周围一遍，又道：“为这事金留给村里捐了十亩地做祭田，和原来那两分产出一样，这十亩地也分出两分以后家里有八岁以下孩子和七十以上老人的都可以到村里领口粮。大家愿不愿意？” 村民们眼睛都亮了，这免费的东西谁不喜欢，再说谁家的日子也不宽裕啊，连忙大声喊愿意。 村长满意的点点头，对陆家两兄弟道：“这是村里的决定，你要是不愿意，随时可以走，想去哪儿去哪儿！” 陆家人脸一白，这要是真被赶出村哪里还能活，再看看周围，大家都喜气洋洋的，看样子也没人愿意帮他们说话了。本来他们就没什么理，再加上大家都得了好处，他们的人缘又不好自然不会有人帮他们，心下再不甘最后也只得默默的忍了。 事情解决了，又约好了过继日期，陆金留才又向着埋葬着陆远的山头走去，等到了地头就见一大一小围着烧纸钱的火盆缩成一团。 陆金留真是好气又好笑，“不是让你们先回去吗，怎么还在这？” 柳晗瑾转动着眼珠，理直气壮道：“这纸钱没烧完嘛！钱不够，爹在底下是要挨饿的！” 陆金留不理这明显的借口，接过柳晗瑾手里的纸钱，快速的往火盆里放，“要等也不知道要到马车里去，都不冷的吗？” 柳晗瑾讨好的凑过去，翻着衣袖给陆金留看，“一点都不冷，我穿得可多了！” 陆金留几下便把本来没多少的纸钱烧了个干净，无奈道：“走吧，回去让王妈煮些浓姜汤，可别着凉了！” 柳晗瑾一惊，摇头道：“小宝要喝，我不喝，不冷不冷！” 小宝立马把头摇成个拨浪鼓，实力拒绝，“阿爹不冷，我也不冷，阿爹不用喝，我也不用喝！” 陆金留抱起小宝，揽着柳晗瑾向马车走去，不管他们怎么说，反正到时候一人一碗是跑不了的，现在，回家比较重要！ 第112章 李青莲的结局 回程的路上，两人一直就该不该喝浓姜汤的问题进行了深层次的讨论，在为姜汤下降浓度增加甜度失败之后，成功上升到夫夫间还爱不爱的高度，上升上升......眼看就要影响到家庭未来一炷香时间的和谐时...... ‘吱——’ ‘嘶——’ 马车一个急停，陆金留眼疾手快的把毫无准备的一大一小护到自己怀里，长腿抬起一脚踩向对面车壁，狠狠发力，这才堪堪坐稳了身子。 “没事吧？”陆金留担忧的揉了揉柳晗瑾的后脑，他记得刚才柳晗瑾一脑袋砸他胸膛上，他一身肌肉瓷实得很，就怕自家媳妇碰疼了。 不等柳晗瑾回话，右手边的小宝不满的声音不甘寂寞的响起，“爹，你看我，看我，小宝碰着了！” “哦，”陆金留头也不回，凭着感觉一巴掌盖在孩子头上，呼噜两下，安抚道：“痛痛飞，小宝乖！” 没两下，小宝便推开陆金留的手跳开来，两眼含泪，委屈巴巴抱怨道：“好痛！” 柳晗瑾连忙把小宝拉过来，“过来阿爹看看，呀，都红了，吹吹就不疼了，小宝不哭啊，呼——” 陆金留瞧瞧媳妇白里透红有光泽的脸蛋，又看看孩子额头上那块明显的红□□域，讪讪的摸了摸鼻子，“我下去看看，你们待在马车上别出来！” 说完头也不回的跳下了车，些许的尴尬在看到车前的一幕时褪得一干二净。 车前跌坐着一个妇人，一脸风霜，满身狼狈。脸色有些许蜡黄，眼角挂着两根细纹，眼珠发黄无神，哪怕脸部轮廓能看得出秀美，形态上的暮气沉沉总让人心生不喜。 这是个很符合古代乡村中年妇女形象的——中年妇女，按理说没什么奇怪，然而，她是李青莲！ 哪怕她短短一年便变化巨大，陆金留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那个爱美了一辈子，行动间弱柳扶风，一举一动满是风情，洗个手都得端着让人伺候的李青莲。前年还似个二十多岁的貌美妇人，如今却憔悴得掩不住苍老。 陆安在车停后便下车来想看看有没有撞到人，然而不论他怎么问那妇人也呆愣愣的不言语，正在他不知所措时便见那夫人动了。 本来无神的眼睛一瞬闪过光芒，仿佛溺水之人追逐眼前划过的一块浮木，以不符合之前形象的速度向前扑去。 陆安回头看见自家主子，顿时大吃一惊，幸而赵勇眼疾手快的拦住人，厉声喝道：“干什么，碰瓷找到正主儿了是吧？招子还挺亮，需要爷挖出来给你自个收藏吗？” 李青莲一张嘴，发出一串尖利的嘶喊，“啊啊啊......啊......” 哑了？ 李青莲嘴长到最大，试图说出些有意义的话，哪怕徒劳无功也不曾放弃的持续叫喊着。 从对面大开的口中，陆金留很清楚看到她没少什么器官，看来是被下了药，也不知是谁下的手！ “臭婆娘，你做什么？冲撞了老爷，不要命了是不是？” 正拉扯间，远处跑出个手粗脚大，满脸麻子，肌肉紧实却身量矮小的男人，李青莲一听这声音身子便僵住了。 等男人骂骂咧咧跑过来，伸手一拉，李青莲便踉跄着转移到了男人的身后，男人没问前因后果，只谄媚的冲陆金留笑了笑道：“大爷，俺家这婆娘，脑子不好还是个哑巴，冒犯了您，您大人有大量，别和她计较！” 陆金留看了看李青莲有些发抖的身子，眼眸暗了下，不动声色道：“既然又哑又疯，你还娶她？” 男人咧开一口黄牙，“跟爷们不能比，俺家住山里头，下个山都两三个时辰，讨个老婆不容易，能生娃能暖床就好，其他的不好计较！” 看来是李家人干的！看往日一家和睦，想不到狠起来心也能那么硬。 眼见陆金留半晌不出声，男人有些急，也不知那疯婆娘给他招了什么麻烦，可别弄坏了人家东西要赔钱。 男人想着，姿态摆得更加卑微，“大爷，这快过年了，俺就是好心带婆娘回趟娘家，趁着过年讨个喜气。这大过年的，小的也祝爷顺顺利利，大吉大利，大吉大利！” 在喜气的日子，人确实不太会计较，本来也没什么可计较的，说起来还是他的马车差点撞人，虽然这男人的做派让人看不上眼，但事不关己，陆金留便微点点头，示意男人可以走了。 男人松了口气，道了些好话，一转身却露出副跟刚才截然不同的嘴脸，恶狠狠的瞪了眼李青莲，“还不走！” 李青莲双唇颤抖着期盼的看向陆金留，这大概是她唯一一次逃出生天的机会了，她怎么舍得放弃，然而，她对男人简直怕到了骨子里，完全不敢反抗男人一星半点。 男人看着凶狠，平时对她也骂骂咧咧，可若温顺听话却是基本不会上手的。但男人在床上却是符合形象的凶暴，不止动作粗鲁，兴奋时更是喜欢狠狠的掐捏，大力的拍打。 这种男人过去李青莲不屑一顾，看一眼都是对自己的侮辱，过去一年却不得不雌伏身下供人取乐，这种落差如何让人受得了，何况男人还有那特殊的爱好。 初时李青莲拼了命的尖叫反抗，可男人越发兴奋，次次把人绑起来弄到天亮。白天还得干活，时间长了身体受不了了，晚上也没了力气反抗，却叫李青莲发现男人好似也没了那种折腾到天亮的兴奋。 日复一日的折磨，李青莲终于向现实屈服，晚上哪怕再疼也颤抖着温顺的躺着任人□□，甚至在男人兴奋的辱骂声里还能抬起腿亲密的挑动。之后男人次数果真规律起来。除了痛点，李青莲也能安慰自己这和普通夫妻没什么两样。 白天干不完的活，晚上精疲力尽的受折磨，一天天过去，李青莲麻木了。 可是现在不一样，陆金留就在面前，他哪怕恨自己，可自己的母亲被人这么磋磨，他面子上也挂不住的吧？！他，肯定会帮她的......吧？！ 李青莲眼睛里有些许光芒射出，期期艾艾的看向陆金留，在看到陆金留陌生毫无感情的双眸时却似一盆凉水当头浇下，他认不出自己，不知道是自己！她已经不能说话，更不识字，而那个男人却不可能会放任她下去了！ 一个踉跄，李青莲抬头便看到男人阴云密布的脸色，她肯定自己再耽误下去，男人绝对会一巴掌下来毫不留情的拖走，在某个僻静的地方再毒打一顿，而她，无法反抗...... 李青莲眼睛一点点暗下来，全身哆嗦着一步步跟着男人移动着，前方，无光无亮，一片寂然！ 陆金留眼神复杂的垂下眼，却控制不住的盯着李青莲，下移的视线正对着一双手。 那双手密密麻麻的层叠着各种疤痕，冻伤、划伤、割伤，说起来触目惊心，可分布在那暗黄发黑的厚厚的手茧上却不显突兀。难以想象它也曾经细嫩纤纤，不染尘埃，大概每天都会细心的养护，再一一戴上精致的饰物！ 太过感慨，陆金留的心神沉在过去，没注意到李青莲又一次望过来的一眼。 就是这一眼，这最后一眼，李青莲如遭雷击，她明白了，陆金留认出了她，大概一开始就认出了她，可他不打算帮她，甚至连认她也不愿意！ 都不是东西，都不是东西啊...... 李青莲一瞬间恨上骨髓，她的家人在她落势后把她当丫鬟使唤，毫不客气的冷嘲热讽，在她实在无法忍受挖出自己藏好的银两打算逃离时，却被抓了个正着，没收了钱不算，居然一碗药毒哑了她，绑着她就送上了山里男人的家！ 而她的儿子，她的儿子......是了，还有什么指望呢，她都快忘了，如今她有这一切不都拜这所谓的‘儿子’所赐么？ 他当初为什么没死呢？为什么没药死，为什么没烧死，为什么没磋磨死，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翻滚的情绪发酵着，翻腾着从脚底直冲头顶，淹没了情绪，侵染了身心！ 一颗小脑袋，好奇的伸出窗外，稚嫩的容颜，纯净美好！ 是他的儿子！ 他的儿子...... 如若死了，他是不是也会痛苦？ 久违的畅快涌上心头，一个念头仿佛魔鬼入侵，猛兽出笼！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李青莲眼睛一点点染上腥红，一脸狰狞抬起手疯了似的冲向小宝，一手狠狠拍向伸出窗外的小脑瓜，一手用力推向纤细的脖子，那前方是雕饰精湛的窗棱！ 陆金留目呲欲裂，绝望又恐慌的向前冲，来不及了，来不及了，那个位置，小宝的脖子会被生生折断！ ‘砰——’ ‘啊——’ 孩子细嫩的尖叫响起，陆金留停下脚步，一瞬间心停止了跳动。 摇摆不停的车帘，那是车窗边来回穿梭猝不及防的作品，伴着一道清脆的响声李青莲摔倒在一地碎裂的茶壶里，本就难挡严寒的旧衣湿了一身，然而除却额头的红肿人却坚强的毫发无伤。 陆金留喘了两口气，双腿发软，只想一屁股坐在地上，然而，心里的恨意却让他猛的前行了两步，这该死的贱人，她该死！ “哎哟，大爷，这不关我的事，都是这疯子做的，大爷，我这就休了她，大爷只管带走，要杀要剐，都听大爷的！” 男人吓得不轻，作孽额，他花了三百大钱才娶到的老婆啊，足足三百文啊！ 心疼之余便开始盘算起来。老婆是疯的，都是岳家的错，不如趁此机会，找岳家勒索点大钱，再讨一个便宜！ 陆金留被这一嚎喊回了神，闭了闭眼，深呼吸了两口慢慢的拉开了一个笑，文雅和善，细究却带着丝丝寒意，“小兄弟，别急，你媳妇既然是个疯的，我自然不会计较！” 男人楞楞的长大了嘴，显然没想到陆金留如此宽宏大量，简直惊喜交加。 “不过，既然你老婆有病，以后还是少带出来的好，今天是我脾气好，换了别人，见官赔偿打板子一个少不了你的！” 男人一个激灵，连声道：“是是，大爷说得是，我以后定不让她出门了！” 男人双眼有些微亮，三百文钱哪里能讨得来这么好看的媳妇，虽然这媳妇现在脸黄手粗，但藏在衣服里的身子还是细嫩爽滑的，最重要的是能让他随意摆弄，想他前一个老婆，不过稍微弄了下，还控制了又控制，第二天居然还招呼着娘家兄弟打上门来，不止没了媳妇赔了八百文钱，还把他名声弄臭了，十多年都没能娶上媳妇。 还是这个好，大爷说的对，以后不让出门就是了，反正这不过是个完完全全属于他的人，合该什么都听他的。 陆金留看着两人的背影，收敛了下神色，才大步踏上马车，车厢里柳晗瑾紧紧的抱着小宝，两眼通红，全身颤抖，反倒是小宝，可能是柳晗瑾反应过大他反而缓过神来，此刻正不知所措的窝在柳晗瑾怀里，一动不动！ 见到陆金留，两个仿佛被按下暂停键的人总算是动了，小宝悄咪咪的向陆金留投来了求助的眼神，等陆金留好不容易走到面前，柳晗瑾却先动了。 他一把扑进陆金留怀里，‘哇哇’的大哭起来，今天大概是他出生以来反应最快的一天，但那一击仿佛也同时耗干了他的精力、勇气，说不清的惶恐无助涌上心头，此刻只有陆金留能让他稍许安心！ 第113章 孩子也要宠 时间一点点过去，柳晗瑾慢慢平缓下来，可他身子虽然不颤抖了，但整个人却还在不停的抽噎，陆金留觉得稍微给点刺激他绝对能重新哭出来。 大概真的是累了，柳晗瑾抽着鼻子眯着眼睛靠在陆金留怀里休息，一手抓住陆金留衣襟，一手从小宝肩膀往下箍在腰间紧紧的揽在怀里，仿佛一个抱着心爱的玩偶不肯放手的孩子，哪怕这个玩偶被不恰当的姿势弄得皱皱巴巴。 陆金留低下头看了两眼，只见熊孩子皱着张脸，偷偷摸摸小幅度的挣来挣去，试图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不动声色的找个让自己舒服点的姿势，完全没受什么影响的样子。 陆金留偷偷松了口气，看来性子皮些也是有好处的，至少胆子大！ 至于那张委屈巴巴皱成一团的脸，陆金留选择视而不见，牙痒痒的想着，那完全是活该，不听话的小孩就该被教训，等瑾儿缓过来点，绝对抽他一顿。 柳晗瑾眯着眯着真的来了睡意，在绝对安全的环境里已经精疲力尽的身体自动进入了梦乡。 陆金留一听这熟悉的规律呼吸，立马转头横眉瞪眼的看向小宝，这次绝不会再看在那张脸的份上轻拿轻放了！ 小宝抬头一看陆金留这眼神就知道老爹生气了，扁着嘴泄气道：“爹，你想骂就骂吧！其实我已经后悔了，真的！” 说着便努力伸手够向陆金留，小短手一摇一摆的扑腾，撒娇道：“爹，你先救我出来，小宝不舒服了！” 陆金留漠不关心的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胖手，冷冷道：“活该，等你阿爹醒了，非抽你一顿不可！” 小宝闻言沮丧的垂下手手脚脚，他有些害怕，不是害怕挨打，而是害怕再看见那样子的阿爹。 刚才他阿爹抱着他全身发着抖那么用力的哭，是他从来没见过的一面。本来慌张的心一下子被吸引了过去，他特别想要安慰阿爹让他不要哭了，可是隐约的他也明白阿爹这样都是自己害的，隐隐的负罪感让他无措得不敢动也不敢说。 小宝不安的用手指抠了抠小靴子上精致的纹路，软声软气道：“爹，小宝不是故意的，小宝知道错了！爹，其实刚才我好害怕，我做了坏事让阿爹哭，是不是好坏？爹，以后都没有人喜欢小宝了吗......” 说到最后慢慢的哽咽起来，陆金留楞住了，只想着教训孩子，他着实忘记了孩子再调皮再大胆也还不到五岁，死里逃生的惶恐哪怕一时间被转移，又怎么能轻易抹去。 仔细想想小宝长这么大他能陪着的时间真的不多，不够了解孩子就算了，出了事还完全忽略了孩子内心的那点不安，他真不是个合格的父亲！ 越想越内疚，越想越心疼，陆金留把柳晗瑾放到腿上，轻轻从他手里把小宝一点点扒拉出来，温柔的一点点拍着孩子的后背，一点点抚顺他从刚才起就紧绷着的神经。 在这带着明显慰藉意识的拍抚下，小宝也慢慢的开始啜泣，小声小声的，不同于平时的干嚎却让人越发心疼。 说来说去，还是自己这做父亲的不好，没保护好也没照顾好孩子，陆金留有些心酸，疼爱道：“小宝想哭就大声哭，别忍着，有父亲在呢！” 小宝两只小手揪着父亲肩膀上的衣服，抽抽两下，贴着陆金留的脖子摇了摇头，奶声道：“不要，不要吵着阿爹......” 陆金留感觉着脖颈处湿滑的脸蛋，心里发软，越发想要对小宝好，温声道：“小宝真是个乖孩子，爹好喜欢小宝。这次就看在我们小宝知错就改的份上不罚小宝了好不好？” “嗯......嗯嗯......”小宝紧紧的揽着陆金留的脖子重重的点了点头，抽抽一会后又努力辩解道：“小宝不是故意的，就是想要随便看看，最，最多一眼！爹没说不让看的，小宝，小宝都没下车......” 陆金留拍抚着后背的手一顿，怪他咯？眼角向下斜斜的看向孩子，暗搓搓的怀疑自己是不是让个三头身娃娃耍了，就为了不受惩罚！？ “嗝......嗝......” 陆金留回过神来，又急忙给孩子顺气！ 算了，其实小宝讲得也没错，他的确是听了他的话没下车的，至于不要把脑袋伸出车窗外的安全意识，现代有古代没有，爱凑热闹的八卦行为...... 唉！ 以后再慢慢纠正吧！ 明明孩子已经好几岁，却每天都觉得自己是新手爸爸的陆金留默默叹了口气，感慨不已，养孩子的路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折腾一会儿小宝也累了，陆金留把一大一小放在自己身上，抱着两个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也安安静静的闭上了眼睛，在这极有睡眠氛围的环境下他也忽然有了些睡意。 回到家，陆金留其实并不想把今天遇到的事告诉长辈们，免得他们担心，然而小宝还小，柳晗瑾又是个藏不住事的人，一进门就叫人看出了端倪。 得知了路上发生的事，柳家长辈们纷纷庆幸不已，同时也暗恨那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疯妇人’，本来还想让人打听打听‘疯妇人’的事，却让陆金留给糊弄了过去。 此后，家里一直没人知道那是李青莲，陆金留也不想让他们知道，反正以后不会再见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这样恩怨两消吧！ 第114章 亲亲不香 寒冬腊月，最是一年中好睡的季节，何况悠闲无事的早晨着实不多。 “唔，”陆金留睡梦中感觉身上一重，迷迷糊糊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便见到了个小冤家。 “爹，快起床了，爹，”小宝骑在陆金留肚子上来回晃悠，声音无比响亮，听得出来的好心情。 肚子到底是个软地方不禁折腾，陆金留翻了个身，趴着不搭理他，爱闹不闹！ 出乎意料的是，小宝却安静了下来，陆金留有些疑惑，往常不见如此好打发啊？算了，不闹算是好事。 猝不及防唇上轻轻一软，陆金留一惊骤然睁大眼睛，眨一眨，再眨一眨，眼前还是那小孩。这下是彻底醒过神来，他发誓他绝没有教过小孩这么亲人，家里那些‘古人’就更不可能教了。 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被人知道那妥妥的只能是他的锅了。不行，必须掰正过来。亲亲父母没毛病，万一不小心亲了外面的谁那妥妥就是算流氓，弄不好再给自己结一门娃娃亲，这事情严重了！ 陆金留轻咳两声，润润晨起干哑的嗓子，却见小宝砸吧两下小嘴，随即肉眼可见的皱起了小眉头，一脸嫌弃的撇着嘴角，估计要不是他还在面前，那小破孩能‘呸呸’两声。 陆金留气得咬牙切齿，他已经不能再做个慈祥的爸爸了！ “哥，你还不起啊，虽然最近晨练是改成晚练了，但你可是好几天前就答应要带小宝去参加冰船比赛的，你可不能食言啊！快起吧，衣服都已经帮你烤热了，放放又该凉了。”柳晗瑾把手里抱着的衣服放下，转身便抱起小宝，眉开眼笑的夸道：“小宝今儿起得真早，都没用阿爹叫，好乖！” 语毕便亲了亲宝宝的额头，小宝一早便兴奋着，这会儿见阿爹心情也好，整个人释放开来，嘻嘻哈哈的笑着，小手抱住柳晗瑾的脸，贴着唇便亲了上去。 柳晗瑾还真是从来没被陆金留以外的人那么亲过，一时便愣在当场，偏偏小宝亲了亲似乎感觉还不错，又一连亲了好几口。 ‘mua,mua...’ 陆金留的脸肉眼可见的黑了，一把揪住小孩的后衣领提溜到面前，“谁让你亲你阿爹？” 他改变主意了，这种亲法必须也不能亲他老婆，以后都不能亲。 小宝一点都不怕他爹，见他爹问了，便脆生生道：“阿爹好亲，香香的，”又皱了皱小鼻子，嫌弃道：“就是，爹不太好亲！” 求你亲了，陆金留在小宝额头上敲了个狠的，“以后不准亲！” 小宝捂住额头，委屈的小声嘀咕：“为什么？我不亲你...” “嘿，谁稀罕你亲，你当被你亲舒服？呸，不是，为什么不能亲，你说为什么不能亲，随便亲亲是耍流氓，亲了别人要负责任的，知道什么是负责任吗？就是你以后得把人娶过门当老婆。就北胡同那卖豆腐家的小花妞，你以后想让她当你老婆吗？” 小宝想了想那比他大两倍的身段，一脸惊恐，“不要不要！” “以后还敢随便亲人吗？” 小宝嘟着嘴，不服气道：“挑着亲不成吗？我只亲好看的...” 苍了天了，他陆金留那么专一的人这是要养出个花花公子来了，败坏门风就不说了，自古以来多少先贤用自身惨痛的经验告诉我们小三小四乃乱家之始，这道理今天不讲通是不行了。 “老婆只能有一个，你倒是告诉我，你想亲几个？” “为什么只能有一个，刘信他爹就娶了八个。” “那你告诉我刘信过得开心还是你过得开心？”小宝的朋友陆金留也是有些了解的，刘信虽是家中嫡子，但头上的父亲贪欢好色便时有偏袒，哪怕有母亲护着也着实说不上多痛快。 小宝想了想小伙伴每个月紧巴巴的荷包，三不五时被打到肿得老高的手心，经常跪的淤紫的膝盖......捏了捏手指不说话了。 陆金留索性再加把火，“你想想我就和你一样，赶明儿我就再找个年轻貌美的，明年就能给你生个弟弟妹妹，然后......” 没等说完，小宝就炸了，“不行不行，爹要是疼我就不能再找别人了，我不同意！” “那你以后？” “一个一个，老婆只能有一个，我一个，爹也只能有一个！” “乖，”陆金留满意的摸了摸小宝的头毛，抬起头来求表扬，却见柳晗瑾一脸的阴沉，愣了愣，忙讨好的笑道：“瑾儿，我打个比方呢，我绝对不会那么做的！” 柳晗瑾索性把脸撇过去，他当然知道就是说说，但还是有些不高兴。虽然他现在是年轻，可是日子一天天过，他一天天的老，而陆金留却一天天的有钱，想想就叫人没安全感。 坏了，哄好了小的说坏了大的，这简直就是拣了芝麻丢了西瓜不是？！ 陆金留急忙下床抱住柳晗瑾，“瑾儿，你知道我最喜欢你的，全天下最喜欢你，你平时就是手上割破个小口子我都心疼半天，哪能真惹你生气啊？我可最听瑾儿的话了！” 天气严寒，哪怕室内烧了地暖也不比往日，柳晗瑾到底心疼，推了推陆金留，“去把衣服穿上！” “瑾儿原谅我就去！” “哼，还说听话，你现在都不听我话了！” 瑾儿也成长了啊！陆金留胡乱把衣服一披，抱住人继续痴缠。 其实柳晗瑾根本也不生气，就是当时别扭一下，只是能被人放在心上哄确实很受用，而陆金留也未必不知道心上人的心思，不过看着怀中人那憋着坏却不知道别人知道他憋着坏，被哄之后还有点小心虚的模样实在很有趣，更有趣的是哄好之后他的瑾儿一定会觉得对不起他，然后开始想着法的补偿他就更有趣了。 两口子腻歪着都快忘了屋里还有一口子，直到小宝忍不住提醒道：“爹，你们快着点，时间要来不及了！” 闻言两人方回过神来，柳晗瑾脸上有些挂不住，推了推陆金留小声问道：“你说小宝亲亲是不是和你学的？早叫你注意点了，以后你不能再在外面亲我了！” 陆金留摸了摸鼻子，抗议道：“如果在外面亲了那都是情不自禁，控制不住的。再说怎么可能让小宝看见呢？我明明很注意的！” 柳晗瑾怀疑的看了看他，陆金留又有些心虚，因为他平时真的没那么注意。 索性直接问道：“小宝，你和谁学的亲亲？今天爹和你讲了那么多，你也该知道这种事不能随便的，如果有人教你，你以后都不能和他玩了知道吗？” 小宝歪着头看了看陆金留，有些不情愿，“如果我非要和他玩呢？” 这个人不是他，陆金留松了半口气，另外半口是为了儿子让人堪忧的交友状况，看来以后对儿子的朋友要进行更严格的限制了。现在嘛该教还是得教，“还想玩的话，那你得和他把爹和你讲的都讲清楚，也不准他再这么做了！” 小宝点点头，发愁道：“我一定会告诉王叔叔的，可是他不听我的怎么办呀？” 陆金留有些宕机，“谁？” “王叔叔啊，”随即小宝又一脸神秘，八卦道：“我那天瞧见他亲阿胡叔叔呢，亲一下脸就红了，但还是想亲第二下第三下，好不容易不亲了就一把抱住阿胡叔叔，很饿很饿的盯着阿胡叔叔的嘴巴看！我还以为味道一定很好呢，其实...也不怎么样嘛！” 说道此处有些幽怨的看着陆金留，陆金留面无表情的捏着小胖脸扭了扭，这么点大就敢嫌弃亲爹了？ “哎呀哎呀，”小宝知趣的卖惨，等解救下自己的小脸后不忘告诫道：“爹，你可能不知道你都没有什么味道，所以以后要是有人哭着喊着要嫁你那肯定不是因为喜欢你，毕竟你都不香的，真的，我都尝过了。阿爹才是真的喜欢你！” 说完机灵的捂住两边脸颊，嘿嘿的傻笑。 陆金留没好气的一指头抵住小可爱的眉心把人推倒在床，“我谢谢你啊！” 转头却见柳晗瑾抿着嘴角，眼里全是笑意，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算了，看在这小子还算孝顺他阿爹的份上姑且原谅他这次吧！ 柳晗瑾笑眯眯的抱起小宝，“小宝真乖，但偷看是不对的，下次再看到大人亲亲可不能悄悄躲起来看了知道吗？” “没有偷看，小宝捂着眼睛呢！是...是指头缝太大了，透光呢！” 小宝伸出小手，低头一看，肉乎乎的小手上肥肉藏也藏不住，挤挤挨挨的形成肉窝，别说是缝了那真是恨不得五指不分！ “呀！”小宝一看，急慌慌的把食指中指往两边撇开，一本正经道：“看，这么大缝呢，遮也遮不住的！” 柳晗瑾被逗得眉眼弯弯，一把抓住软乎乎的小手爱不释手的亲了又亲，“那小宝下次就要马上走开，也不能和大人学知道吗？” “知道，知道，老婆只有一个，很珍贵的！我一定挑个最好看最香的，还得阿爹喜欢的，然后才亲！” “哎呀，我们小宝怎么那么可爱，阿爹好喜欢你！今天给小宝吃最好吃的红豆水晶糕好不好啊？” “要多多的！” “一整盘都是小宝的，吃不完就带着路上吃。吃饭去！” “不等爹吗？” “小宝吃得慢，等了爹，一会儿爹就得等你了，会来不及的，今天就让小宝先吃！”柳晗瑾边往外走边道：“哥哥快点啊！” 陆金留觉得自己受到了忽视，明明以前都围着人家转，甜乎乎的叫哥哥，现在连吃个饭都得吃剩下的了！ 原来男人和女人都一样，有了孩子就没老公！ 呵，骗子！ 第115章 最后的告别 一家人吃过饭到冰湖边时差一刻钟就巳时了，旁边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三三两两的小贩煮着热乎乎的汤水，吆喝着叫卖，冰湖上也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冰船’。 精致的有轻木打造软垫铺就的赛船，简陋的也有一块木板和固定草绳组成的三无产品，单排的双排的，人数也是两三人到十几人不等，可以说是很不正规了，然而每个人脸上俱是一派喜气。 这是祁县难得一见不分富庶不论官民的热闹场景，每年都有一场，可是对于将要远行的陆金留一家这也是最后一场，全家人都到齐了，连老爷子也拉来三五好友乐呵呵的要参赛。 “你们可终于来了，这不提前熟悉场地可是很吃亏的，比赛可马上就开始了。” 刚刚把家伙什摆齐，王二白就带着一家三口溜溜达达的过来了。 早上刚听了人八卦，陆金留有些无法直视这位好友，想想小宝口中那娇羞攻的模样，三伏天愣是打了个寒颤。 柳昌茂乐道：“这还指望拿奖啊？不就图一乐呵么！” 小宝不干了，拽着柳昌茂的手大声道：“太爷爷，我要拿第一的！” 柳昌茂拍拍小宝的头，哄道：“好好好，我们小宝有志气，说拿第一就是第一！那小宝和太爷爷一组好不好啊？” “这...”小宝瞅了瞅年迈的太爷爷又瞅了瞅年富力强的亲爹，选择实在太明显，就是不太好意思说。 柳昌茂却装作没看见，一脸的伤心，“小宝是不是不喜欢太爷爷了？” “没有没有，”小宝急忙拉住柳昌茂，“可是小宝是要第一名的！” 柳昌茂一挥手，“没问题，小宝和太爷爷走！” “那，好吧！” 陆金留觉得有些不好，他主要怕小宝较真，看看老爷子那边厚重的船身，配置齐全的手炉热水，一看就是来打酱油的。 “爷爷，这是不是不太好，小宝还是跟着我们吧！” 柳昌茂小声指责道：“小宝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啊，这一会儿场上不定多乱，往日那被撞翻的船比比皆是，爬起来还急赤白眼的继续追，多危险啊！这你可不能由着自己性子来！” 成吧，看样子说什么也要不回孩子了，何况他要同时护着瑾儿和小宝的话，八成也是打打酱油！结果也没差！ 陆金留拉着柳晗瑾坐上小船，没有孩子霎时一身轻松，冲着旁边的王二白道：“还比不比了？比的话把宝溪放下，别伤着孩子！” 王二白向来说风就是雨，“比，当然比......” 洪胡用手肘碰了碰王二白，王二白眨了眨眼，“比，是不可能比了，往日可比够了，这次么，我们全家就当游玩了！重在参与，功利心别那么重！” 陆金留懒得理他，自顾自戴好手套拿起冰铲，由于体重问题，陆金留选了单排船，原本顺序依次是小宝，柳晗瑾和他。少了小宝那是完全没影响，这就是单排船的好处。 柳晗瑾有些紧张，“哥哥，你说我们第几名啊？” 陆金留笑道：“怎么，你也和小宝一样想拿第一啊？那太难了，我们人少，平时也没练过啊！乖，玩玩就成别较真！” 柳晗瑾十分不满他哄小宝似的哄自己，不高兴的转身拍了拍陆金留的胸膛，“我才不是小孩子，就是小宝是第一次参加么！我想和他一起玩！” 陆金留抱住他哀哀叹道：“瑾儿这么快就不想和哥哥玩了？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早知道这孩子就不要了！” 柳晗瑾用头撞了撞陆金留的肩膀，两分羞意涌上脸颊，小小声道：“才没有，和哥哥玩也和小宝玩！” “这还不简单，亲一下，相公给你想办法！” 柳晗瑾看看周围，推开陆金留，“别闹，这么多人呢！” “欠着啊！” 眼见柳晗瑾气呼呼的瞪着他，陆金留才笑嘻嘻道：“这还不简单，爷爷他们才划不进复赛呢，到时候再把小宝抱来就成！” “行不行啊？”柳晗瑾忧心忡忡的打量着周围，总觉得够呛。 “怎么不行，进复赛又不难。这初赛就是给老爷子这样的乐呵的，到了决赛才是真正的比拼。那时候我们就不去了。” “是不去还是去不了啊？” 真欠扁，柳晗瑾气鼓鼓的探出头来，冲王二白嚷道：“那是我们人少，不然哥哥肯定能拿第一！” 这么多年，柳晗瑾总是对陆金留有着迷之信任。 “吹牛谁不会？” 王二白嘀嘀咕咕的，他长大了并不像小时候那样总是争个长短，但和柳晗瑾抬杠的毛病算是拉下了。 柳晗瑾鄙视道：“就你能不能进复赛都不好说，和我爷爷一个级别的！” 王二白急了，他就算不如陆金留强壮吧，怎么还和老人相提并论了，“胡说，你敢不敢和我打赌？” “我才不，你有阿胡在还是很有希望的，可那是阿胡的功劳，和你没关系！” “阿胡是我的，他的功劳当然是我的，柳小瑾你傻......” 洪胡面无表情的捂住王二白的嘴，王二白瞬间转移注意力，攥着洪胡冰凉的手哈着气揉搓着取暖，“怎么还没带手套？” 柳晗瑾把手炉递过去，“阿胡给你啊，暖一暖！” 洪胡拒绝道：“不用了，你不是更怕冷？！” 王二白急忙接过暖炉，“暖一暖再戴手套比较好，一会儿还回去就行！”随即又懊恼道：“我都不记得给你带手炉！” 王二白从小娇养着长大，向来别人照顾他比较多，成亲后也是洪胡打点一切，而对洪胡来说这点凉又算得了什么，只管把这大的小的照顾好就是。 此刻见王二白自责，便用冰凉的手塞进他衣领，把他冻得一哆嗦的同时也逗开了怀，看，他家的就是这么好哄！ 一声哨响，一艘艘冰船前前后后或快或慢的向前行去，一番卖力划动，陆金留不上不下的停在了终点线上，再移动到边上后便安心的看起戏来。 “爹娘还有爷爷他们还有好远！”柳晗瑾看着远远的冰船着急。 柳盛林和赵梅淑两人一组，柳昌茂和老朋友们一组，双双属于赛场一次□□列。 “我们要给他们加油吗？”柳晗瑾犹豫的拉了拉陆金留，场边嘈杂的吆喝加油声来自于每只队伍的亲友团，可是瞧着两组悠哉的脸色又不像很赶的样子。 “加油是不需要，还是想想法子一会儿安慰小宝吧！” 柳晗瑾仔细一看，小宝显然是里面唯一着急的那一个，着急的拿着家里特意为他定制的小冰铲，亲身上阵，‘呼哧呼哧’的卖力舞动着，划个三四下冰船才能动一下，行进的速度和快慢明显跟他没有关系。 可是小宝显然不那么想，一个劲的挥舞着小冰铲，憋足了劲涨红了脸，双手划成了风火轮一刻也不松懈！ 陆金留啧啧称叹，调侃道：“真是感动大庆小英雄啊！” 柳晗瑾却有些心疼，“这，小宝这么认真吗？” 两人对视一眼开始有些担心了，输了的话应该，大概不会哭吧？毕竟他家小宝很少哭的！ 然而结果正好相反，迎回了老少组，小宝扔下小冰铲就扑进柳晗瑾怀里‘哇哇’的哭，经过一番并不卖力的表演，老少组成功斩获第一，倒数的！ 天气实在是冷，担心小宝冻坏了脸，柳晗瑾急忙把小宝抱进马车里哄，哄了许久才抽抽噎噎的消停了。 陆金留笑道：“咱家小宝不是男子汉吗？男子汉都是赢得起输得起的，这就受不了了，以后是不是不想长大了？” 提起这个小宝就委屈，皱着小脸抽着气泣声道：“太爷爷明明说了带小宝拿第一的！” 说着说着抽噎声开始加重，简直分分钟都要哭出来。柳晗瑾瞪了陆金留一眼，眼里的‘闭嘴’两字和小宝的哭声一样呼之欲出。 陆金留毫不心虚，捏了捏小宝的小脸，趁机教育道：“太爷爷也没说错啊，当初可没答应你这第一是倒数的还是正数的，这可是你自己办事不严谨，赖不着别人！” 小宝愣了愣，显然没想到在爹这不但没得到安慰还反被教育了。 柳晗瑾不满道：“小宝还小呢，他哪懂这些。” “那才不是，小宝你自己说你还小不小了，这事太爷爷有错吗？” “小宝一直都不小了，这事...这事，爹说得也有道理，太爷爷也没说不是倒数的，”说着说着小宝又伤心上了，抹着眼角委屈道：“可是，可是，小宝以为是正数的！” 陆金留立马恶劣道：“所以啊，这事情都是小宝不对啊，小宝误会了，小宝还哭鼻子！” 这下小宝真的要哭了，压着哭音一头扎进柳晗瑾怀里，“阿爹，小宝错了，可是小宝好难受！” 柳晗瑾气呼呼的看着陆金留，“哥哥，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欺负小宝？” 陆金留讨饶的蹭了蹭柳晗瑾的脸颊，立马哄道：“小宝想不想和爹一起再比一次？” 小宝瞬间被吸引了，又丧气道：“可是小宝已经输了。” “可是爹和阿爹赢了呀，小宝要不要再玩一次？” 小宝两只眼睛亮亮的，脆生生道：“要！” 陆金留又一脸为难，“就是吧，这一次爹可拿不了第一！” 小宝兴奋的拉着陆金留的手，“没关系，男子汉大丈夫能赢能输！” 陆金留坏心道：“倒数第一可以吗？” 这显然戳了痛脚，小宝气道：“不可以，倒数第一绝对不可以！” “行，保证不是倒数第一，快，比赛要开始了，要抱吗？” 于是，小宝非常不记仇的要抱了，擦干净抱出去时又是个笑脸宝宝了。 马车门口，柳昌茂探头探脑的往里张望，见小宝出来还有些心虚，显然脸皮厚度有待加强。 陆金留道：“小宝要和太爷爷说什么？” 小宝鼓了鼓脸，到底还是探出身亲了亲柳昌茂，“太爷爷一会儿给小宝加油，小宝还要比赛。” 柳昌茂松了口气，立马高兴道：“好好好，太爷爷一定大声给小宝加油！” 复赛时，由于事先做了思想工作，没进决赛小宝也没难受，只要没有再一次倒数第一就很高兴了，毕竟得过初赛的倒数第一，要求可以说是超级低了。 等比赛结束，还开心的和王宝溪、虎妞等小伙伴一起划了一下午，没人催着他走，中饭都是就地解决的，玩到天黑才不舍的跟着大人回了家。 这段时间小宝觉得超级幸福，可以玩到天黑，可以吃遍大街，可以闯些无伤大雅的小祸不被责罚，还能和两个爹爹玩遍祁远的大小角落...... 小宝觉得这样的日子他可以再来一百个，不，其实不止一百个他也不嫌弃的，总之真的超级超级幸福了！ 第116章 结局 三月二十八，宜搬迁，宜远行。 这天陆王两家还是走了，这是最好的季节，到了新家便是热闹的夏季，不像冬天，诸事不便。 不赶时间，再加上队伍冗长，人员繁多，两家都有老人随行，行程很慢，碰到有趣的地方，还能住两天游玩一二，除了有些荒郊不太有趣，一路上也算走得有滋有味。 一眨眼就到了六月中旬，不知不觉走过了将近三个月，天气开始变得不太友好，闷热得人心浮躁，只有一路上新奇的玩物吃食才能缓解一二。 烈阳高照的中午，两家商量着找了个阴凉地方歇息，过了午再接着赶路。 陆金留骑了一路，索性去马车里歇个午晌，才刚打开车门就听见小孩的吱哇声。 “阿爹，我的荔枝呢？” 最近两父子迷上了荔枝，这是从前从没吃过的新鲜吃食，刚开始见多少吃多少，撑得肚皮滚圆吃不下饭不说，嘴角边还开了口子，从此就被下了禁食令。陆金留每天固定拿一些到车上，吃完就得等第二天。 “你早上已经吃过了，不能再吃了！” “我不吃，我就看看！” “有什么好看？都是红色的，摸也不好摸的，刺刺的扎手，一会儿就吃饭了！” 陆金留乱入来，笑道：“要看就让他看呗，还怕他抢不成！” “就是，就是，”小宝得了爹的声援再加上‘食’胆包天，居然伸手打开了柜子。 柜子里孤零零的放着个草编竹篮此刻安安静静的立着，空空如也！ ...... 小宝不敢相信的看了两眼，又两眼，伸手拿过篮子上上下下的翻看着，试图找出被藏着的果子，结果就是无果，简直是伤心欲绝。 “阿爹，我的荔枝不见了，我还有中午和晚上的份没吃呢，谁偷吃了？” 柳晗瑾目光躲闪了下，顶着小宝黑白分明的眼睛，挺直腰背严肃道：“是...你爹吃的！” 齐刷刷两道目光射过来，一道含着些心虚和恳求，一道则带着明晃晃的疑惑，陆金留能怎么办，只能咬牙背了这口锅，含含糊糊的‘嗯’了声！ 明晃晃的疑惑变成了明晃晃的控诉，“爹，你自己说的不能吃太多的，”又举着篮子展示给两个爹看，伤心道：“一个都不剩了！” 柳晗瑾忙道：“话不是这么说的，你想想，这车上的本来是我们三分的，可是你爹一直都没怎么吃过，这次吃的是前几次的！你爹可没少你的！” 小宝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从惊讶到震惊到认命，可是想想这很有道理，只能小声商量道：“能不能今天吃点，明天少吃点？” 柳晗瑾偷偷的往旁边斜了一眼，又正气道：“不能，你爹说了今天是今天，明天是明天！” 小宝不服气嘀咕道：“爹还说了，一次不能吃这么多呢！” “那，怎么能一样呢？你爹饭量大，他吃一篮子和你吃三个是一个道理，吃了这么多还能吃很多饭呢，不信等吃饭你就知道了。”柳晗瑾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陆金留，喏喏道：“是吧？” 陆金留面无表情：“是！” 得，他不止贪吃还是个‘饭桶’！ 唯一的安慰是背了这口锅，还是个模范丈夫！ 柳晗瑾得到支持，瞬间满血复活，“听到了吧！明天再吃啊，现在去找爷爷奶奶吃饭然后午休，乖！” 三下五除二把孩子打发走后，柳晗瑾便爱娇的抱住陆金留蹭，努力争取宽大处理。 陆金留抚了抚怀中人头发，叹道：“瑾儿，你也不小了，怎么还偷孩子的零嘴吃呢？” 柳晗瑾瞬间炸了，推开陆金留，气呼呼的背过身去，“怎么是偷，明明大半都是我的，你偏心小宝就不心疼我了，以前家里的零食都是我一个人的！” 陆金留愣了愣，虽然对这忽如其来的脾气摸不着头脑，还是弱了语气，“我也没说什么啊，瑾儿，你忘了前几天上火得都吃不下东西啦？那多难受啊，我心疼你！” “我不管，你就是不疼我了。” “怎么会，我明明最疼瑾儿了，我就是觉得别吃那么多，这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还说，这几天好热，我闷得慌，身上闷心里也闷，全身都没有力气，酸软得要命，每天晚上还躁得睡不着。可是你白天那么辛苦，我都不敢打扰你，不止不敢叫你，你睡觉警醒，我连动都不敢动，我那么难受你都不理我......” 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陆金留手忙脚乱的把人抱住，“怎么了这是？瑾儿乖，都是我不好，我都不知道......” 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你不止不知道，我饭都吃不下，每天就能吃点荔枝，凉凉的吃着舒服，你也不让我吃，还，还要骂我......” “那我以为你是吃多了荔枝才吃不下饭嘛！瑾儿大了，别哭了好不好，我给瑾儿做点凉凉的东西吃好不好啊？” 如此这般好话说尽才总算把人哄得收了声，等醒过神来柳晗瑾又不好意思了，偷偷摸摸的看了陆金留一眼，期期艾艾的靠上去蹭了蹭，软声道：“哥哥，对不起，你平时都那么累了，我还和你闹脾气！” 陆金留笑了笑，“你有脾气不和我闹还想和谁闹去？那我才要不高兴呢！” 一席话说得柳晗瑾红了脸，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去。 陆金留安慰道：“别难过了，还有两天就要到了，我们的新家里有冰窖有小湖亭台，到时候搬张软塌到湖边亭子里，放上冰盆，风一吹别提多舒服了！” 柳晗瑾想了想，很快被脑子里的画面征服了，只一点让人不高兴，“哥哥，你老是说过两天就到，这我都听腻了！” 陆金留尴尬不已，急忙保证道：“这次是真的，我保证，这次的两天就是大后天，大后天就能到！” “真的？” 柳晗瑾惊喜不已，得到陆金留的确认后更是欢喜，然而欢喜过后便双手捂颊懊恼不已。 “怎么了？不是开心的事吗？” 柳晗瑾哀怨的抬头看看陆金留，嘟嘟囔囔的又垂下头去。 “说什么呢？”陆金留把耳朵贴上去，逗着柳晗瑾顶脑袋。 柳晗瑾小小声抱怨道：“大后天就到了，你怎么不早说嘛！” “有什么不一样？” “哪里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就好比晚年失节的老先生，多惨呐！” 陆金留喷笑出声，“这什么比喻，哪跟哪啊？” 柳晗瑾理直气壮，“本来就是，只有两天了呢，这么久都熬过来了，结果赶在这时候闹脾气显得我多不懂事啊！你要是早说，我肯定能忍的！” 陆金留哄道：“好好好，都是我不好。不过也没差啊，反正只有我知道，我不说别人也不知道，我们完全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嘛！” “那你不能告诉别人！” “我保证！” “扶我起来，”柳晗瑾抓着陆金留的手，信誓旦旦道：“别说两天，其实我还可以再坚持两个月！” 陆金留不敢笑，他害怕柳晗瑾恼羞成怒，何况听了柳晗瑾的话，他有些担心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便商量着想让大夫过来看看。 “不要了吧，我没病！” 柳晗瑾为难的搓了搓衣角，一点都不愿意看大夫，陆金留一眼看出他的心思，哄道：“我知道你上火，看不看的都知道，你刚不是说不舒服么，就看一下！” 柳晗瑾脸上有些挂不住，反驳道：“我那是没吃饭，饿的没力气，才不是生病！” “这样吧，看了大夫，明天保证不克扣你们的零食好不好？” 柳晗瑾立马高兴了，他还以为这几天都没得吃了呢，当即点头答应。 陆金留便去请了大夫，反正他家瑾儿自己说的这马车里的都是他们一家三口的，他过去是不爱吃，不代表明天后天以后也不吃呀，不光吃，他还得多吃点。 因为燥热不吃饭吃荔枝，然后更燥热，更吃不下饭，这不是恶性循环么，必须遏制住！ 柳晗瑾不知道陆金留这坏主意，还乐滋滋的以为占了个大便宜，心情很好的等吃饭，又心情很好的让大夫诊脉，然后大夫捏着脉，沉吟沉吟，不说话。 本来没什么事，这一看反而让人担心，陆金留忙道：“大夫，这没事吧？” 大夫回过神来，“哦，没事！” “那可要开点药？” 大夫犹豫了下，道：“先不忙，老夫诊着像是喜脉，可是一来老夫不擅长这些，二来月份不足不是很肯定，药可不能先乱吃了！等到了城里，找个擅长此道的大夫看看便知！” “真的？” 柳家三口都很开心，自从柳晗瑾生了小宝五年都没有过动静，他们都以为这是遗传了柳家不易生子的‘毛病’，再加上小宝还姓了柳，别提心里多觉得对不起陆金留了。哪怕这次在一个不合适的时机有了孩子，也再没有比这更让他们高兴的了。 他们哪里知道，陆金留知道柳晗瑾生小宝有些难产后便很注意这些，而柳晗瑾也有些怕，陆金留不提他也不提，两人人工避孕很久了。 至于这次嘛，回想下一个月前那天晚上逛过的街赏过的景说过的情话，想来大概是那晚窗外的花香迷了心浓了情...... 想着想着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头。 只有赵梅淑还记得正事，“那大夫，最近瑾儿说不太舒服，是？” “这天如此闷热，路上又颠簸，好好的人都不舒服，何况是孕夫。再加上没胃口不吃饭尽吃些上火的零食可不得难受嘛，这两天可得注意些了！” 柳盛林犹豫道：“那要不休息几天再赶路？” 柳晗瑾忙道：“不，大后天就要到了，再说这又不是什么舒服地，都不知道是休息还是受罪，我不！” 他特别想新家的亭台小湖和冰盆！ 陆金留道：“先走吧，明天就到小镇上了，索性先找专门的大夫看看！要休息也不能在这荒郊野外啊！” 把人送走后，陆金留抱住柳晗瑾担忧道：“瑾儿，怕不怕？怕的话我们不要他好不好？” 柳晗瑾摇摇头，“我不怕，不过哥哥要在我身边才行！” 陆金留亲了亲他的头发，“我哪也不去！” “那我就不怕了，我还会吃饭，什么都可以吃！”柳晗瑾抬头亲了陆金留下巴，精神奕奕道：“哥哥再给我讲讲新家是什么样的！” 或许是对新生命的期待或许是对新生活即将到来的向往，这段时间蔫蔫的柳晗瑾此刻看起来倒是活力满满，说不出的惹人疼爱！ 陆金留宠溺的蹭了蹭柳晗瑾的额发，缓缓开口，讲那洒满荷花的小湖现在大概正莲香飘荡，讲那种着两颗金桂的后院秋季将会如何满园飘香，讲那小院扦插的葡萄藤收获时会是怎样硕果累累...... 还有讲不完道不尽的美满，那就是一辈子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