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云秋飞 作者:第六 属性分类: 古代 宫廷江湖 帝王攻 强受 虐心 关键字: 飞影 陆鼎原 韩量 堂堂七尺男儿,隐去面目,隐去身形, 甘为人影。是为恩?是为情? 当一份崭新的倾世真情摆在他的面前,他又该如何抉择? 为了一个男子放弃江山、放弃皇位、放弃家人,他是不是疯了? 不,他只是爱了!如果没有他,他会疯得更彻底。 一代帝王和绝色影卫, 看他们如何在战火纷争的年代谱出一曲倾世恋情。 《嗜虐成性》系列作品之《文云秋飞》, 广寒宫四大护法之一——飞影的爱情故事! 楔子1 陆鼎原跟在父亲身後,漫不经心的逛过一家又一家商铺,而父亲在前面碎叨些什麽,他根本没有听进耳里。说实在的,他实在不觉得父亲的举动有什麽意义可言。 过几日将是母亲的诞辰,父亲非要亲自上街给母亲挑选礼物。天知道他们家自己就是开玉器行的,什麽奇珍异玩没有,非要上街挑?还得拉上他?害他功夫都练不成。他现在可是连玉虚功第二层都没突破呢! 又看了眼在前面傻呵呵的挑著胭脂水粉的父亲,陆鼎原直想翻白眼。其实只要是父亲送的,或者说,即使父亲没送东西,只要他和母亲在一起,母亲都是高兴的。虽然母亲碍於广寒宫宫主之位很少回家,父亲也极少去山里,但是这种聚少离多的日子,反而让他们更行恩爱。陆鼎原还不懂爱情是什麽,但精明的父亲每次见到母亲都笑得傻傻的,冷淡的母亲在父亲身畔时也总是一脸温柔,这大概就是爱了吧?! 陆鼎原在出神,出门後第n次忽略了父亲在前面碎碎念些什麽。 突然,一道矮小的黑影从父亲身畔一闪而过,旁人也许发现不了,但陆鼎原不是旁人,他可是广寒宫宫主的唯一传人──兼独子,下一任宫主的续位者。 陆鼎原看得很清楚,那是一个小小是孩子,伸手一拉一扯间,已经擒住了对方的左手命脉。“你是谁?” “呀呀呀!又是这孩子。他是个惯偷,客官快看看你们少了什麽吧!”卖水粉的大婶一阵尖叫,随著她夸张的表情,脸上的厚粉“唰唰”往下掉。 陆鼎原别开眼去,想著自己的午饭又可以省了──真是恶心透他了。 “交出来。”陆鼎原凝神看在他手下已经疼的满脸冷汗的小鬼。 说是小鬼一点也不为过,个头还没有自己的肩膀高,脏得连肤色样貌都看不出来,整一个人模鬼样。 但小鬼凭地倔强,陆鼎原都快把他的腕子攥折了,他不但没哼一声,连东西都硬是不肯交出来。 陆鼎原是认定他偷了他爹银子的。他爹这个人,出门虽然没什麽排场,服饰也非招眼的华丽,但钱却是从来不少带的。别看他挂著一个瘪瘪的钱袋,身上却从来没少过万两银票。而他刚才分明看到这偷是从他爹怀里顺了东西去,而不是那个没几两碎银的空钱袋。 “鹿儿,”陆鼎原他爹拍拍他,“爹没掉银子,”一边说这,一边还在自己的怀里摸索,“但是给你娘买的松糕好像不见了。” 什麽叫好像?!!!陆鼎原直想尖叫。 再细看手下的小鬼,瘦的皮包骨头不说,身上几块破布条,勉强盖住了屁股和上半个胸部,裸露出来的肚子瘪得都快贴上後脊梁了。 陆鼎原皱眉:“你费半天劲就为偷几块松糕?”他可是从两条街前就感觉到有人跟踪他们了,只是对方隐藏功夫颇高,一直没让他逮著,合著就是这个脏不拉几的小东西? 小鬼扭头,不理他。 “你几天没吃饭了?”陆鼎原终於找到那袋油纸包著的松糕了,居然是藏在小鬼的後腰上,几块破布一档,别人还当鼓鼓的是他的屁股,这松糕一拿出来,连小屁股都瘪下去了。这小鬼,当真是身上没一个地方有肉的。 小鬼还是不理他,只是眼睛不时得忍不住瞟向那袋松糕,眼里的不甘和渴望让陆鼎原看著都觉得自己好像剥夺了他多大的人生希望似的。 陆鼎原看看手里的松糕,实在觉得从小鬼屁股上取下来的东西没办法再拿给母亲吃了,即使包著油纸也一样。 楔子2 小鬼还是不理他,只是眼睛不时得忍不住瞟向那袋松糕,眼里的不甘和渴望让陆鼎原看著都觉得自己好像剥夺了他多大的人生希望似的。 陆鼎原看看手里的松糕,实在觉得从小鬼屁股上取下来的东西没办法再拿给母亲吃了,即使包著油纸也一样。 甩手将松糕扔进小鬼怀里,陆鼎原向父亲伸手。“银子。” 鉴於儿子很少向自己要钱──是几乎没有,这下可把陆老爷激动坏了,从怀里掏出两张上千两的银票,一边塞进陆鼎原的掌心,一边还问,“够不够?够不够?” 陆鼎原白了他爹一眼,拉著小鬼就走了。 “啧,这性子,怎麽和他娘一个样?这麽冷淡以後可怎麽哄媳妇?”陆老爷嘀嘀咕咕,还没发完牢骚,就陷入了卖水粉的大婶的空前热情中。 阿飞有点傻眼,当装著松糕的油纸包凌空飞进他的怀里的时候,他下意识的用空著的右手捂住了,然後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攥住他手腕的小公子一阵风似的卷跑了。 而现在,他们坐在镇子里最大的一间酒楼中最好的一间房里,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各式美味,都是他见都没见过的。可是他不敢动,只能捂紧怀里的松糕,死死地盯著脚下的地板。 “你不饿吗?”不冷不淡的声音出自对面坐著的小公子。 饿!他怎麽可能不饿?他已经至少两天粒米未进,至少三个月没吃饱过一餐,而自从半年前照顾他的老乞丐过世後,他几乎没有一天不挨打、没有一天不被抢食。可是现在…… “我能吃吗?”咕噜咽了口口水,有些虚软的声音在空气中迟疑的响起。 “嗯。”陆鼎原小小年纪已经不是一个多话的人,所以他点头示意。 阿飞得了准许,一把撕开油纸包,埋头就准备往嘴里塞,没想到松糕还没就口,就被陆鼎原射过来的一根筷子钉在了桌上。阿飞到这时候才明白,原来那小公子不只是力气大手脚灵活那麽简单,他根本是会功夫的。 他是不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了?想到这,阿飞开始发抖,瞬间回忆起养育自己的老乞丐死无全尸的样子。 “我是让你吃饭!点心是留到饭後吃的。”陆鼎原很想吼的更大声一点,但看小鬼已经吓到一副要死的样子,不由的说话声音就柔和下来。 “我……我吗?”小鬼指指桌上的饭菜,一脸茫然的问。 “这里还有别人吗?”陆鼎原出门後第二次翻白眼,有种掀桌的冲动。 “可……可是……”我以为那是你要吃的。他什麽时候能吃上这种东西了?他原想著,这小公子能把他吃剩下的赏赐他一些残羹冷炙就已经很不错了,可是现在,这桌上的饭菜还没动过诶? “吃不吃?”陆鼎原大有他不吃就真准备掀桌的架势。 回答他的是小鬼迅速埋进饭碗里的脑袋瓜子,还有满桌乱抓乱扒的两只黑爪子。陆鼎原皱眉,面对小鬼饿死鬼投胎似的吃法却什麽也没说。 等小鬼吃到肚圆,原本想付了钱就走的陆鼎原,却看著那小鬼一头一脸的油渍污泥实在别扭,於是决定抓小鬼去洗澡。但小鬼一副要把没吃完的东西打包的死赖样子,被陆鼎原一脚踹出了酒楼的单间。 “你到底走不走?”出了酒楼,那小子还一副频频回首惋惜至极的表情,气得陆鼎原又想抬脚了。 “可是真的很可惜啊!”小鬼低著头嘟囔。 陆鼎原一把薅住小鬼的後脖颈,一路健步如飞的向公共浴池奔去。如果跟这个小鬼磨蹭下去,真不知道什麽时候能完事了。而他,从来就不是太有耐心的人。 到了公共浴室,陆鼎原直接将手里的物件丢进了水里,好在晌午前公共浴室里没什麽人──简直可以用空闲来形容。又甩了张银票出去,陆鼎原吩咐道:“把他给我里里外外洗把干净,再买两套他合穿的衣服来。” 接到陆鼎原仍过来银票的掌柜,当场就坐地下了。这……这什麽大手笔啊!一……一千两的银票。 “还不快去?”陆鼎原发现人没动静,又加了一句。 “这就去,这就去。”掌柜连滚带爬的出来,又是叫了两个夥计给人搓澡,又是吩咐人去买衣服的,後来实在不放心,拿著那银票亲自买衣服去了。 看著人们都忙活开了,陆鼎原才要走出去,就听见水池里杀猪一样的叫声。 “我不要洗,我不要洗……放开我,放开我!”对著要搓揉他脸的两个夥计,阿飞拳打脚踢,拼命挣扎,弄得两个人措手不及,差点制不住他。 “你闹什麽!”陆鼎原走过来喝道。 “我……我不要洗脸……”对於这位小公子,不知道为什麽,他是打心眼里怕的。也许是为了他不俗的武功,也许是为了他不凡的气质……总之他真的怕就是了。 “洗,我在这看著!” 一句话,於是陆鼎原生平第一次目睹了他人沐浴的全过程,而阿飞虽然发著抖,却仍是一动不敢动的任人搓揉他的身体。 楔子3 “洗,我在这看著!” 一句话,於是陆鼎原生平第一次目睹了他人沐浴的全过程,而阿飞虽然发著抖,却仍是一动不敢动的任人搓揉他的身体。 然後在那个脏猴子终於慢慢洗出了原本的颜色後,陆鼎原知道为什麽这个小鬼不愿意让人给他洗脸了。那身皮肤还算好,算不上细皮嫩肉,但好在白皙没瑕疵,又被一通发狠地搓揉,呈现出一种红彤彤粉嫩嫩的色泽,再看慢慢露出原貌的那张脸,陆鼎原第一次理解了什麽叫沈鱼落雁之姿闭月羞花之貌。不过他也就是一愣,然後眉头皱的更紧了。 不是没看见那两个搓澡的人自从看了小东西的模样之後,虽然在他的盯视下努力收起了垂涎猥琐的嘴脸,但那借洗澡之便,该吃的豆腐可一点都没少吃,但又没有明显到让人侧目的地步,所以除了皱眉,陆鼎原也不好说什麽。 等终於洗完了澡,阿飞除了怕的气的发抖以外,嘴唇已经被他咬出了一个深深的血口子。正好买衣服回来的掌柜进来,看到突然出现了一个明豔动人的孩子时也只是一愣,随後赶紧低下头,将手里的衣服和剩余的银两双手奉上。他可不傻,虽然面前的不过是两个孩子,但能身上随便揣著上千两银子到处跑,还甩出来不怕别人发现的,总归不是好惹的主儿。 “客官,您要的衣服。还有这是找回来的九百五十四两银,您点点。”掌柜点头哈腰的垂首在陆鼎原身侧。 “不必。”陆鼎原抓过衣服,随手扔给小鬼示意他穿上。然後从那九百多两银子中拿了四百两回来,“那五百两是医药费,另外五十几两就当赏你们的。” “啊?”医药费?掌柜的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面前的小公子一阵风似的不见了,随後两声惨叫声响起。 陆鼎原闪身到两个夥计面前,一人踹了一脚,一脚,就已经踹折了他们的腕骨。“废你们一人一手,因为你们的手不规矩,留你们一人一手,省得你们生活无法自理。”说完,陆鼎原拉著刚刚穿戴好衣服、尤在震惊中的瘦小孩子出了门。 阿飞张口结舌,对著面前小公子的古怪脾气又惊又怕,却又有一点点被疼惜的喜悦。已经很久没有人肯为他做些什麽了,哪怕只是一顿饱餐,哪怕只是出口气,哪怕只是让他不让人垂涎。 是的,垂涎。 他们一路走,一路有那麽几个不长眼的过来试图调戏年纪尚小的阿飞。有的侮辱他是哪家跑出来的小官,有的说他女扮男装,更有的直接上来就要勾肩搭背、拉手拉脚,但无一例外的,都被陆鼎原一脚或是一拳轰飞了。 当陆鼎原拉著阿飞来到一处僻静的拐角处,终於松开了拉著他的手,将剩余的四百两银子往小鬼细瘦的怀里一仍,语气平淡道,“你走吧!”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恩公……”阿飞去拉陆鼎原的袖子,被陆鼎原甩开了。 见陆鼎原仍旧离开,没有要停下的意思,阿飞“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恩公,阿飞不要钱,阿飞只想跟著您,做牛做马都成!” 陆鼎原停下来,挺拔飞扬的眉再度皱了起来。“我家不缺牛马。” “恩公,恩公……”看陆鼎原又要走,阿飞扑过去,一把抱住了他的小腿和脚踝。“恩公,你一路也看到了,我顶著这张脸,又没有武艺傍身,根本过不下日子去,你给我这银两也不过让旁人多了一个抢我的由头而矣。” 陆鼎原停下来,看著他。 “恩公,阿飞求你,阿飞求你……”阿飞看到面前的小公子不走却也不答应,知道他在犹豫,於是赶紧磕头请求,不过抓著陆鼎原裤管的手却是没松的。 这小鬼倒是伶俐。陆鼎原略一犹豫,问道,“你想跟著我学武?” 阿飞也不隐瞒,拼命点头。 “你可知道,进了我陆家的门,就一辈子都是我陆家的人了?” “小的陆飞,生是陆家的人死是陆家的鬼。”小东西机灵的紧,赶忙改了口,已经把陆家的姓自作主张的冠上了身。 “哼,谁要你做鬼?姓不姓得陆,还得我爹说了算。”陆鼎原踢了小鬼跪著的膝盖头子一脚,“走吧!” “不好,大大的不好。”回了陆家庄,陆老爷早就已经回来了,听闻陆鼎原收了小鬼,并不是很同意。 “怎麽了?我陆家又不在乎多一双筷子?”陆鼎原不明白他爹在“大大的不好”什麽? “谁说那个了?莫说一张嘴,就是比他再能吃的多出百来口子也不是问题。我说的是你承诺教他武功的事。”陆老爹挑眉,一副被儿子看扁了的不爽样儿。 “教他习武怎麽了?” “怎麽了?你教还是你娘教?你也知道你娘那个教派规矩甚多,她是绝不可能除你之外再收男弟子的。而你,你有那功夫?你连陪你爹我吃顿饭的功夫都懒,你还有空闲教别人?”陆老爷不爽的很。 “那你有何打算?”陆鼎原知道,如若不是已经有算计,他那个是话留三分的爹才不会白扯这麽多。 “我有一个功夫不错的朋友,也许可以送去他那里。”陆老爷思索,到底送给谁好呢?他认识的不止一个欸。 “你有武功不错的朋友?我怎麽不知道?”陆鼎原第一次听说,不禁讶异。 “你以为没有各方朋友的帮忙,我陆家那麽容易混出今天的规模的?”言外之意,朝廷、江湖,甚至可能是黑白两道,他爹都认得不少人。 “那你怎麽不让他们教我?”陆鼎原瞪大眼。 “你娘不会同意的。”他爹轻描淡写的,将陆鼎原的希望堵死。 第1章 一去经年,阿飞在陆老爷的安排下去拜师学艺了。再见到陆鼎原的时候,却没想到他心心念念的小公子是昏迷在床榻上的,气息微弱、满身伤痕,一条命竟是去了一半还多。 谁敢将他的小公子伤成这样?阿飞怒了,磅礴的杀气散发出来,竟是将昏睡著的陆鼎原给惊醒了。 缓缓掀开眼帘,无视满屋人惊喜的呼声,陆鼎原抬眼望向房梁上的阴影处,缓缓吐出了一个字,“谁?” 阿飞没想到已经伤重成这样的陆鼎原还能如此警觉,甚至刚一醒过来就发现了他藏身的地方。於是他飞身下来,跪到床前,轻轻说了句,“我回来了。” 满屋子人再次惊呼,竟是没有人发现此人何时进屋的,又是怎麽出现的。 “你?”陆鼎原皱眉,他自认自己认人的本事不差,但在记忆中,却遍寻不著面前这张脸。可是那人眸子里怀念的目光是骗不了人的,他认识他,可他不记得他,这什麽情况? “你不记得我了?”看著陆鼎原疑惑的眼,阿飞清楚的感觉到了他对他的陌生,不由得咬紧了下唇。 那动作陆鼎原觉得眼熟,曾经,也有那麽一个小孩,在他面前咬得嘴唇出血也绝不说自己的委屈,那个孩子……“你是阿飞?” 那刚刚还紧咬的唇瞬间裂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是。” “你怎麽长成这样了?”陆鼎原瞪大眼,原来那个美丽的有些过火的孩子,怎麽能长出一张棱角分明的凌厉面容? “……”阿飞无奈的用右手挠挠脸颊。让他怎麽当著这麽多的人面告诉他的小公子,他这张脸是假的? “小何子,”陆鼎原叫一旁傻愣著的人,“先给他安排个住处。” “主子……”小何子很想说,让自己给他看看伤比较重要,这安排住处不急的。只是话还没说完,又有人来了。 “小公子可醒了?”来人是广寒宫四大护法之一,虽然是长辈,但也不好贸然进男子的房间,只在门外问道。 “刚醒来,”小何子出来带答,“可有什麽急事吗?” “宫主又吐血了。”因为陆老爷过世,广寒宫宫主带著座下四护法都来了。这宫主对陆老爷用情深重,怕是……不容她细想,陆鼎原那边听见她说的话,一声“娘”急呼了出来。还不等坐起身,因撕扯到伤口,复又跌回了床铺里。 “主子!”小何子急忙奔回来。这麽大动作,伤口一定撕裂了。 “带我去见我娘。”他已经失去爹了,不想再失去娘。 “可是……”您的伤还没好啊!小何子还来不及说,就被广寒宫的护法打断了,“宫主也是这个意思,宫主急著见小公子。” “带我去。”陆鼎原又要起身。 “主子……喝……”小何子还来不及说什麽,就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我带你去。”阿飞起身双手一托将人抱起来就走。因为手臂从颈後和腿弯里穿过,并没有碰触到陆鼎原的伤口,所以陆鼎原并不是太难过。“带路。”走到门口,阿飞吩咐道。 护法看了这个生面孔一眼,因为陆鼎原没说什麽,所以她也就什麽都不多问的带路了。这里毕竟是陆家不是广寒宫。 陆鼎原如愿见到了他的母亲,没人知道他们密谈了什麽,但是在陆鼎原一声凄厉的“娘”的呐喊声中,一切开始混乱了起来。 广寒宫宫主随其夫婿仙去,陆鼎原伤心加伤重再度陷入昏迷。一时之间,偌大的陆家和不算小的广寒宫都陷入了群龙无首的境地。 三日後陆鼎原醒来,整个人变得更寡言更沈默,但也更坚定更威严,他的话说出去常常让人只有执行的份儿,而不容质疑。 他、小何子还有一个叫冬离的女孩子,是第一批跟著陆鼎原进广寒宫的人,那时陆鼎原甚至是被抬进山的。 第2章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阿飞开始过上了近乎影子的生活。整个广寒宫里都是女子,他们的存在就显得极其突兀。冬离是女孩子,融入的很快,小何子是个没了根的人,又整日以太监自居,在一堆女子中竟也适应良好。只有陆鼎原和他,两个大男人鹤立鸡群般,好在他们很快找到了相处的方式。陆鼎原是一宫之主,人又冷淡,宫主的架子一端上来,众人只有畏惧恭顺的份儿;而他,从陆鼎原伤重开始,便已经养成了不离开陆鼎原左右的习惯,而背影处,恰是保护他的最好地方,又躲开了众人的视线。 再後来,他们又救了夏天,慢慢培养了些人才,也正式成立了由四护法率领的广寒宫座下四宫,一切才慢慢走向正轨。而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大家开始习惯的叫他秋影,只有陆鼎原,坚持叫他飞影。他知道,如果不是因为碍於他统领秋宫,陆鼎原大概还是会叫他阿飞的。 对於陆鼎原的用心,阿飞感激在心。而作为离陆鼎原最近的人,陆鼎原深藏在冷凝面容下的温柔,和在江湖上所受的那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委屈和屈辱,他看得比谁都清楚。然後慢慢得心疼,慢慢得怜惜,慢慢得,就烫贴出了一份难以启齿的情感。 是的,他爱他,比谁都爱。不同於小何子对陆鼎原的敬慕维护,不同於冬离对陆鼎原的孺慕仰望,更不同於夏天对陆鼎原的感恩之情……他爱他,纯粹的爱!他为他做什麽都行。 一开始,他还苦於没有人可以换班,到後来有了秋云,有了秋宫众属下,他却是舍不得离开陆鼎原半步的,更不放心把他交给其他人守护。所以除了吃饭出恭等必须的生理需求,他连睡觉都是不离开陆鼎原左右的。有时甚至连吃饭都是能凑合就凑合,只要能多看著陆鼎原片刻,也是好的。 飞影曾以为,他会就这样看著他,一辈子。哪怕他不知道他的爱,哪怕他娶妻生子。但一切,被一次再普通不过的出行打乱了。 那个叫韩量的人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麽,飞影看他就是不顺眼,有一种心里被针扎的感觉,不很疼,但刺得难受。於是他没等陆鼎原吩咐就差人著手查他的底和监视他,但一无所获。飞影很怕陆鼎原看韩量的眼神,有点好奇,有点探究,还有那不常见的笑容,都让飞影心慌。但还来容不得他细想,一个晴天霹雳落了下来。 冷凝香,一个连号称广寒宫神医的小何子都解不了的毒。 这些年来,陆鼎原中毒也有几次了,却从没见小何子这麽抓瞎过。飞影暗中皱眉,直到听到他们说起“龙血”、“真龙”。 世间有没有真龙他不知道,但皇帝素来便被称为“真龙天子”他倒是知道的,那麽皇帝血是不是也可以称之为“龙血”? 主意一定,飞影立即现身向陆鼎原请去。 “主子,飞影想请几天假。”飞影低著头。对著陆鼎原的眼睛,他无法说谎,但他知道一旦他说出自己的去向,陆鼎原绝不会允许他只身犯险的,没准就要自己亲去。所以他不敢看向他。 “请假?可有什麽缘由吗?”陆鼎原果然问道。毕竟自从飞影回来跟了他以後,还没有稍离过。 “私事。”飞影如是说,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要离开宫里几日。” “嗯,完事快些回来。”自是私事,陆鼎原也不好再问。 “是。”说完,飞影没有闪身隐没,而是直接从大门走了出去。 此行甚是凶险,能不能全身而退尚不得而知,但飞影没有回头,没有多看陆鼎原哪怕一眼。他告诉自己,他能成功,他只能成功!陆鼎原在等他,在等解药,他必须成功! 第3章 去皇宫的路上虽算不得一路顺遂,但倒也无甚凶险,除了他几日几夜没合眼外加跑死了一匹尚算优良的马以为。到了京城,飞影没有冒冒失失的直接闯宫,而是先找了家客栈,美美的睡了一觉,又饱餐了一顿,这才出门打探消息。两天的功夫,除了勘察拟定了出道路线,就是大概摸清了皇城每日大约都会在什麽时辰出入些什麽人。 这一日夜里,白天养精蓄锐了一整天的飞影,附在水车的车辕下偷偷跟进了皇城。 黑夜,就是影子的天下,也许飞影的功夫不是天下第一的,但隐匿的功夫却没人比他更高明。轻易的躲过了皇家的明岗暗哨,一路有惊无险的来到了金銮大殿。 其实他更想去的是皇帝的寝宫,那里行事也许更方便。但皇家宫苑甚多,他实在不愿多担风险的冒进,虏获侍卫或太监更是别想,毕竟他不是来刺杀的,找到皇帝砍一刀就走,也不怕惊动旁人,他是来取血救人的,不仅要有足够的时间取血,还要有完全的把握全身而退。所以他更不能事前惊动任何人。 之所以选在金銮殿,一是因为这里皇帝一定会来,他想要知道他的猎物长什麽样子,再来,只要他的猎物出现,他就有把握跟上他,进而实现自己的目的。 还有一个时辰皇帝就要早朝了,飞影躲在金銮殿顶的大梁上,正在琢磨怎麽悄无声响、人神不知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跟踪用的隐香撒在皇帝的身上,却突然从殿外传来了声音。 “你们都退下吧!”尖细的嗓音,带著一股子趾高气昂,一听就是太监的口吻。 即使听惯了小何子说话的飞影,仍旧不得不皱起了眉。这简直不是一个级别的,小何子的声音虽然也细,但因没了那份趾高气昂的傲慢劲儿,而显得可爱的多。 “吱呀”一声,大门应声而开,进来的却是两个人。走在前头那个身穿黄袍的,不用说也知道是皇帝,不然谁敢五爪金龙加身?後面的那个,大约就是刚刚说话的太监。 飞影是知道新皇刚刚登基不久的,却没想到那麽年轻。可能比自己还小吧,也就刚刚廿十出头的样子。一副敦厚斯文的样貌,任谁看了,大概都会赞一句儒雅温文,眉头轻轻拢著,一副有点轻愁有点优柔的感觉。如果要飞影说,那就是斯文有余,担当不足。这样的人,能胜任皇帝这个角色吗? 後面的太监年纪有些长了,头发已有些花白,下巴难免抬得高些,眼睛难免眯得细些,一副太监总管应有的骄横模样。飞影不禁又想,原来小何子的那套是从这里学的啊,但学得七八分就难免有些滑稽,做将出来也只有惹夏天逗弄的份儿。 这样的两个人,都不难对付。原本飞影已经在合计,等他们关上了门後,他要用什麽有效的方法擒住二人,毕竟虽说侍卫已经被屏退,但影卫出身的飞影知道,其实他们并不会退得很远,至少是在主子高喝一声就能听到的范围内。那麽,他就必须一招制敌,并且是两个,决不能让他们有发声的机会。 第4章 两扇大门才合上,不等飞影有所反应,一阵低低的笑声传来。笑声压得很低,却是从胸腔里传出来的,是发自真心的笑声。如果不是飞影耳力甚佳,加上深夜中的大殿极静,怕是连他也听不真切的。 “德保,你这总管的架势越端越足了。”笑声,竟是从那年轻的皇帝口中传来的,再看他的面容,似乎又有了些不一样。眼睛未免过於晶亮,锐光隐隐闪现,笑容未免过於愉悦,有点自得的嫌疑。 後面跟著的太监一反刚刚的傲慢劲儿,轻叹口气,前倨後恭的一一把大殿里的烛火点了起来,这才慢悠悠的苦笑道,“如果不是皇上非要如此,奴才也不用人前人後的做那麽一副讨人嫌的嘴脸。” “啧啧,让你过过万人敬仰的瘾,你还嫌东嫌西的。”皇帝在豁亮的大殿中,大踏步向金銮宝座走去。 “那那是敬仰啊,分明是畏惧和……”老太监跟在後面半步远的地方,低著头小声的嘀咕。 “你说什麽?”皇帝转身坐上龙椅,那份威严与气度散发出来,仿佛一束光芒闪耀,瞬间将大殿里的烛火都压暗了下去。那龙椅,竟好像天生就是给他打造的一样,他坐在哪里,就合该做在那里,龙案龙椅配真龙,契合的不得了。 “不敢,不敢,奴才哪敢嫌啊,奴才高兴还来不及呢!”叫德保的太监诚惶诚恐的垂首在一旁,竟是不敢抬头看上皇帝一眼的。 皇帝盯著他看了一会儿,不轻不重的来了句,“撒谎。” “皇上……”德保哀叫。您老到底想让我怎麽样啊? 皇帝也不理他,从袖袋里掏出一本奏折,翻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後,甩在了龙案上。表情是说不出来的严肃。 “皇上,”德保犹豫了半晌,最终忍不住,还是多了句嘴,“等会子,您真准备准了燕王的奏?” “怎麽?”皇帝眼皮一挑,一股凌厉的气势就自然的流露了出来。 “奴才多嘴,但,您要真准了燕王的小世子们回返燕京,奴才怕……” “怕他反了是不是?”皇帝的眼睛“嗖”得精光大盛,一股勃勃得叫做杀气的劲力散发出来,扩散到了整个大殿之中,“朕就是让他反,他一日不反朕就一日杀不得他,你以为朕压著他的儿子他就会乖乖撤藩、交出兵权了吗?哼,堂堂王爷,装疯卖傻都做得了,他还有什麽不敢做的?” 飞影被皇帝的气势惊得心神一震。他刚刚怎麽会认为这样一个人温文儒雅、懦弱可欺?那凌厉的杀气,不但要有坚不可摧的心志意志,更要有雄厚的武功根基做後盾。这麽多年来,跟著陆鼎原江湖上血雨腥风的混过来,能让飞影背脊发凉、汗毛倒立的杀气,这倒是头一遭。那凌厉的眉、嗜杀的眼、隐隐透露的劲气,除了这些,让飞影感到怕的,还有年轻帝王的那份自制。要知道,散发著这股杀意横生,内息在体内鼓动奔腾,一般人此时说话,声音即使不用内力远远的传将出去,也一定是掷地有声、铿锵有力的,但这位皇帝说话的声音自始至终都不高,在飞影的位置也就勉强可以听到,殿外的人即使爬窗,估计也难听清哪怕一言半句的。这样的人,怎不让人生怕? 飞影一惧,呼吸难免有点乱了。瞬间的一窒过後,他赶忙调整了过来。 但也就在这时,大殿里的情形突然发生了大逆转。那新皇不知为何,瞬间收起了所有的气势,整个人软软的坐在龙椅上,又变成了刚进门时那一副软懦可欺、温文儒雅的样子,他甚至带著文人彬彬的笑容,吩咐身旁的老太监,“去给朕端个早膳来吧,朕有些饿了。” “……是,奴才告退,去去就来。”叫德保的老太监似乎愣了一下,然後赶紧遵命行事。 等到大殿里就剩飞影和年轻的新皇的时候,飞影犹豫了。要说此时大殿里就他们二人,原本应该是动手的最好时机。可是他看不透他,仿佛刚刚的一切不过是他眼花似的。现在的小皇帝,虽然规规矩矩的坐在那张龙椅上,可怎麽看,怎麽都像是小孩骑大马,怎麽看,怎麽不匹配。在偌大的龙椅上,小皇帝那修长的身形竟显得有些细瘦和单薄,哪有一点刚刚仿佛真龙下凡的气势? 难道真的是我睡少眼花?飞影使劲眨眨眼。面前还是那个温文而软懦的少年。 到底要不要动手?飞影问自己。如果现在这个样子是真正的皇帝,那麽他动起手来将会很容易;但如果刚刚那个才是皇帝本来的面目,那他可没有把握能胜过他。直觉一向很准,也很相信自己直觉的飞影,这次茫然了。他竟然不知道该怎麽判断? 如果按照外面的传言来看,真正的皇帝就该是他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可是,那他刚刚看到的算什麽?而且传言也未必就是真的不是吗? 就在飞影胡思乱想、犹豫不定的时候,大殿的门又一次“吱呀”打开,不过这次只开了一小条缝儿,老太监拎著食盒闪身进来。 第5章 “皇上……奴才给您布膳。”太监说著,将书案清理出来,从食盒里端出几样小点,一碗粥。当著皇帝的面,用银针都试过一遍,这才退下。 皇帝看了太监一眼,太监躬身在一旁,头都没敢抬,然後两个人就一直没说话。小皇帝吃过早膳,老太监伺候皇帝漱口净手後,默默收拾了退下。去又复回,皇帝一个人静静的在龙案後看奏折。 一个时辰很快到了,众臣早朝。飞影就在房梁上看著小皇帝像个墙头草似的在众臣中摇摆,这个态度强硬点,他听这个的,那个态度蛮横点,他听那个的,尤其几个他所谓的恩师,那简直更是言听计从。早朝从始到终,小皇帝都表现的好像不是很有主见的样子,拿任何主意前都要听取众家的意见,真的好似坊间传闻的那样──文弱的帝王。 但是早朝结束後,飞影发现一件事,那就是,小皇帝昨夜说的,要放了燕王孩子一事,真的下旨执行了。而事情的经过,飞影怎麽努力想,也记不起小皇帝如何主导的事态,明明他好像才是被众人推著走的那一个,但结果,却恰恰是他事先决定好的。 难道只是巧合?还是新皇的心机?飞影被自己的这个认知吓出一身冷汗来。如果真的是新皇设计好的,那这个人就太可怕了,自己斗得过他吗? 早朝过後,奇异的,小皇帝并没有走,而是留在大殿里办公。奇怪,他不是应该去上书房里办公的吗?不应该啊。这皇宫飞影虽没来过,可里面的规矩他没少听小何子念叨。那今儿个是怎麽了? 小皇帝在大殿里一耗就是一天,包括午饭和茶点,中途换过一次衣服,出了两次恭,然後就一直到深夜。 二更已过,小皇帝轻敲著几案,对身旁的老太监道,“德保,你去把殿外的护卫都撤了,然後你也歇了吧!” “皇上?”德保一惊,瞠大眼。 皇帝下巴往门的方向抬了抬,德保低头,领命下去了。 直到殿外的户外走远,德保的脚步声也消失,皇帝才从龙椅上起来,慢慢走出龙案,来到阶梯前,轻轻地叹了一句,“朕还真的佩服你。” …… 半晌无声。 皇帝轻笑出声,“出来吧,朕给了你那麽多次机会,你既不动手便说明你不是来杀朕的。” 仍旧无声。 “朕也给了你离开的机会,你不走,说明有求於朕。”皇帝温文浅笑的脸慢慢变得凌厉起来,一股气机透出,牢牢锁住了躲在暗处飞影,“你还不出来吗?” 原来,他根本早就知道自己在哪里了!飞影暗叹口气,原本还以为小皇帝不过诈他,或者即使真的知道有人,也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可现在看来,反倒自己成了笑话。他这一天根本是故意的吧? 飞影从房梁上旋身而下,飞身立於陛下,低著头、学著众臣的样子三呼万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6章 “呵呵……”建文帝轻笑。这小子有意思,见了皇帝不跪不抖,明明傲得可以,偏偏做出一副恭敬状,还口呼“万岁”。“抬起头来。” “草民不敢。”飞影可没忘,小何子说过,龙颜不是谁都能瞻的,虽然这个皇帝在他心里的地位实在比个路人甲高不到哪里去,但他有求於他不是吗?该遵守的礼节,他还是遵守的好。 “你过来。”皇帝站在高高的陛阶之上,又下了道命令。 但显然飞影并没有深刻的体认到皇帝出口的话都是圣旨,因为他又以一句“草民不敢”挡了回去,不止挡了回去,他还退了一步。 “哼哼哼……”朱允炆几乎是在冷笑了。好个“不敢”,就是那些以为他是脓包的大臣们,都不敢如此当面忤逆他。“好,你不过来,朕过去总可以吧!”说著,他当真就走了下去。 飞影僵在当场。现在是什麽情况,小皇帝下来干嘛?他当真不怕他杀他吗? 看著面前挺拔的身影僵在当场,朱允炆心情很好。走到飞影跟前,伸手将面前微低的头抬了起来。你不抬?我帮你抬。 飞影被强硬的搬起头颅,才发现小皇帝居然比他还要高上半个头。这个认知让飞影觉得有些狼狈,尤其在对方的手还掐在你的脸颊上的时候。希望他不要发现什麽才好! 建文帝微微眯起眼,手中这人眼里一闪而没的那丝光影虽快却仍没有逃过他善於捕捉的眼睛,有什麽是足以让这个骄傲得见了皇帝都不肯下跪的人慌乱的? 建文帝一边想,一边下意识的开始摩挲麽指下的肌肤。不得不说,这是一张非常英俊的脸,虽然到不了让人过目不忘的地步,但棱角分明、颇有些凌厉的面容隐隐透著一股阳刚之气,让人看著很舒服。再往下,脖形修长优美,皮肤细腻…… 等等! 朱允炆掐著飞影的手一用力。凌厉而棱角分明的面容,优美的脖子,细腻的皮肤,……他想他猜到了。朱允炆又仔细摩挲了下手指下的肌肤,果然比之脖颈上稍有粗糙。 “朕既然以真面目待你,你是不是也应该以诚示人?”朱允炆撒手。 飞影瞳孔一缩,迅速低下头去,“草民不懂陛下的意思。” 死鸭子嘴硬?朱允炆笑,“朕不介意亲自动手。你以为呢?”说著,朱允炆开始活动手指。 飞影沈默半晌,咬咬牙,终於动手开始卸下脸上的人皮面具。 很轻很薄,甚至隐隐能透过光来。朱允炆看著飞影手上的东西,点点头。不错,是个人才。 “抬起头来。”建文帝今晚第二次说这句话,这让他想笑。什麽时候他的话也要反复的说了? 飞影咬咬牙,这次没再说什麽,直接抬起了头。事情都到这种地步了,再推脱不是扭捏? 朱允炆看到飞影的脸的时候,一道光彩从眼中一闪而过。这样的一张脸,足以让任何人为之屏息。但对这个骄傲的人来说,是种负累吧?他不需要一张脸来给他增彩,甚至,对於这张过於美貌的容颜,他是唾弃的! 不知道为什麽,虽然才第一次见面,但朱允炆就是如此肯定! 第7章 很好,事情变得让他更有兴趣玩下去了。要知道,越骄傲的人,他的自尊践踏起来才越有快感,而建文帝从来享受这个过程。就像他看著他那个高傲的叔叔为了取信於他不惜装疯卖傻,他在背地里不知道偷笑过多少回。而面前这个人…… “说吧,你有何事求朕?”朱允炆背过身,沿著陛阶拾阶而上。 飞影看著建文帝的背影,再一次感到害怕。看到他真实的容貌,就是当年的陆鼎原,还闪神了一下,可这个建文帝,也仅仅是瞥了他一眼,然後就离开了。语气中仍旧是冷淡中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屑。是的,不屑。这个建文帝无论是懦弱的样子,还是现在凌人的样子,疏淡的语气中其实一直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屑,只在某些特定的时候,那丝不屑才转换成一种玩味,比如说在提到燕王朱棣的时候。 “你不是有事求朕吗?”见大殿上的人一直不开口,朱允炆再次出声提醒。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虽说他的耐性不错,但没有必要浪费在这些不入流的小角色身上,如果不是看在对方忍耐力超群,居然可以一日两夜的不吃不睡甚至不如厕,他才懒得搭理他,刺客之流直接做掉就成了。但如果对方是个婆妈的性格,那就大大影响了他游戏的兴致。 “确是有求於您,只是这个请求过於……”飞影还在想该怎麽说的委婉些,毕竟直接对著皇帝说“我要您老人家的血”似乎有些不妥。 “讲。”朱允炆面朝大殿,脸色已经冷了下来。 “是,就是想借您一碗血。”善於察言观色的飞影马上就感知了年轻帝王的不耐,於是决定长话短说,只说重点。 “要朕的血?”朱允炆侧头,这个请求还真新鲜呢!“何用?” “解毒,做药引。”飞影如实以告。 “哦?谁需要朕的血做药引?或者,你是何人派来的?” “我家主人身中奇毒,草民擅自前来,无人指使。” 朱允炆坐回龙案後,看著殿下低头垂首的人影。 其实不过一碗血,并不很难,但问题是谁当得起皇帝的一碗血?如果不拿回点相应的回报,总觉得亏了。而且,对方又是那麽倔强骄傲的人,还很漂亮…… 啊,对了,他知道这个游戏怎麽玩下去了!朱允炆轻轻的笑了。 “朕可以给你血……” “真的吗?”飞影的头一下子抬起来,那眼睛过於晶亮,那笑容过於明媚,以至於原本就有的十分容貌,生生变成了十二分,此时的他,就算用倾国倾城来形容,也不为过。 但朱允炆却看得心头莫名一堵,觉得那笑容过於晃眼了。他是真的很在乎他的那个主人是不是? “不过朕有条件。”慢慢得吐出被殿下之人打断的後半句话,随之缓缓吁出的,还有盘桓在朱允炆胸口的那口闷气。 “好,无论什麽我都答应你。”飞影表现的过於急切,这让建文帝有些不爽,也有些疑惑。按理说,游戏的对象肯全力配合,他应该高兴才是啊!可是现在他心里的感觉却实不是很舒爽,这让建文帝百思不得其解。 既然心情不愉,出口的话难免就有些横,“别答应的太早,你还没听朕的条件是什麽。” 飞影知道自己有些高兴过头了,才听闻皇帝有可能答应他的请求,就什麽都忘了。但他已经知道,实际上这个皇帝很狡猾,如果他提出什麽拿性命交换之类的,那他根本就没办法将东西送出去。所以他高兴的确实太早了! 所以飞影慢慢收敛了表情,安静的等待皇帝的下文。 朱允炆略点头。很好,对方很快就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乃至表情,那说明他是一个还值得一较的对手。“听清楚,朕的条件是──你跟朕行房。” 朱允炆笑笑得看著飞影瞬间瞠大的双眼,和紧咬出青筋的後牙根。 “为什麽?”好半晌,飞影才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他要他一手一脚都成,要他给他卖命,或者要他的命都成,只要能把药送到陆鼎原手上,他再偿给他一条命都没问题,但为什麽偏偏…… “你很漂亮不是吗?”朱允炆笑得更开心了。 飞影气得直抖,只觉胸闷气短、眼前发黑。 第8章 “你若不愿,即刻便走吧!朕也没有强人所难的兴趣。”见殿下的人半晌不出声,朱允炆挥挥手,一副已经开始打算处理奏折的样子。 “我……”飞影十分想冲上去宰了这个笑容嚣张的小皇帝,但他知道他不能,而且事实是,他也打不过,从刚刚对方可以用劲气锁住他的身形便可知道。 咬牙再咬牙,想想陆鼎原被寒毒折磨得浑身僵硬的样子,飞影深吸一口气,点头。“我同意。” 朱允炆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然後冲飞影招招手。 “难道就在这里?”飞影再次被惊到。 “在哪里有分别吗?”朱允炆露齿一笑。 飞影却分明感觉一头猛兽在对著他呲牙,不禁打了个寒战。也是,他一个大男人,做这种事情就当被狗咬了,难不成他还像个女子似的想要一床暖被不成? 虽然心里已经说服了自己,但飞影却仍旧觉得自己的腿像绑了几十斤大石般的沈重,每一步都迈得历尽千辛,每一步都走得汗流浃背。等到他终於走到建文帝的面前,早就已经汗湿重衫了。 “呵呵,朕有这麽可怕吗?”朱允炆起身,拉过飞影冰凉汗湿的手,一个吻直接就印了下去。 “唔……”飞影想挣,已经来不及,建文帝整个人欺上来,将他锁死在怀抱里。 飞影的吻无疑是青涩的,廿四岁的年纪,念著陆鼎原的日子却超过十五年,别说接吻,连拉个手都是没有过的亲密,现在却遭受建文帝狂风暴雨般的啃吻,只一瞬,柔嫩的唇瓣就被蹂躏得红肿。 飞影挣不脱,也慢慢在建文帝强硬的吮吻中记起了自己在此的原因。他上来就是给他糟蹋的不是吗?还挣什麽?这个自觉让他安静下来,也让他愤恨得颤抖! 一吻闭,朱允炆伸舌舔舔自己的嘴角。他很满意怀中人的青涩、倔强,还有顺服。一个可敬又可爱的对手! 朱允炆笑笑,放开了钳制飞影的手臂。“自己把衣服脱了吧!” 什麽?飞影瞪大眼。如果目光可以杀人,面前的人一定已经被他射成筛子了! “怎麽?难道还要朕服侍你?”朱允炆几乎笑眯了眼睛。 对,他是皇上,他是皇上。他怎麽总是忘记这一点!飞影一边在心里默念“他是皇上”一百遍,一边咬牙切齿的宽衣解带。 见过这麽下贱的吗?不但要上赶著趴在一个男人身下让他上自己,还得宽衣解带顺带雌伏做小伺候著,伺候好了没准给不给他想要的,但飞影知道,伺候不好,他想要的东西就绝对拿不到。 朱允炆很享受的看著美人宽衣的全过程,虽然美人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但他恰恰就是喜欢看这倔强的人不得不屈服的样子。 等飞影终於脱完了自己的,又在建文帝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中,再次陷入了地狱般的煎熬。 “给朕宽衣。”朱允炆两臂一展,当著对方的服侍。 飞影几乎没咬碎了满口银牙,才按捺住了一拳轰上去的冲动。 想想主子,他还在受苦,他体内的寒毒无时无刻的不折磨著他。飞影一边在心里拼命的想著陆鼎原,一边慢慢地走过去,动作僵硬的开始解建文帝的龙袍。 其实朱允炆是不怎麽让旁人服侍他的,除了贴身的心腹太监德保,旁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更别说贴身服侍了。就连与皇後行房,他也不是衣衫尽退的。原因就是他要伪装个文弱书生,就不能让人轻易看见他那孔武有力的身材。 建文帝的身材很好,筋肉结实饱满,皮肤弹性十足,宽肩窄腰,简直比颇有自信的飞影的身材还好。 “怎麽样?还满意你所看到的吗?”朱允炆调笑面前生涩的人儿。 飞影咬牙,假装自己是根木头。 在确认了飞影有看到他的好身材後,朱允炆振臂一挥,大殿里的烛火便尽数熄灭了。朱允炆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心理,但他就是想把自己的模样身影映进面前人的眼睛里。 陷入自己熟悉的黑暗中,飞影似乎放松了一些。他总是能在黑暗中游刃有余,无论隐藏还是暗杀,他总能比别人更快的隐藏自己,也能比旁人更快的锁定目标,原因是他适应黑暗的速度超群。但是这一次,显然有人快过他。 就在飞影刚刚放松自己,还没看清对方的位置的时候,就被一双在暗夜中也能熠熠生辉的眼眸锁住了。 飞影又是一窒,那是一双野兽般的眼睛。他再次肯定,这个建文帝果然不像外面传闻的是个软柿子,他,相当的不好惹! 第9章 飞影还在震惊於建文帝惊人的反应适应力,就突然被一股巨力掀翻到龙案上,随後,一个温热的躯体压了上来。 “唔……”又是一个吻,很深很浓,然後慢慢转轻,慢慢变得温柔。 是温柔没错,朱允炆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会开始温柔起来。其实以往他做这种事情的频率是很固定的,因为仅仅是纾解欲望而已,不用太用心也不用太急切,保持一个固定的频率,既让自己轻松,对方也不会太辛苦。但这一次,他不知道自己怎麽就突然放慢了速度,大概是因为怀中人的颤抖与僵硬,也可能是因为身下人的青涩与纯真,总之,他慢了下来,温柔了起来,虽然还不到小心翼翼的程度,却开始顾及对方的感受。 他想让他快乐,因为他而快乐;他想让他因为他而有不同的表情,或妖娆的、或痛苦的,总归是不为人知的那一面。 朱允炆开始慢慢地啃咬,或含著他的唇轻舔、吮吸、啮啃,或裹著他的舌缠绕、吞噬,或勾著他的上颚画圈……手也没停著,一开始是捧著对方的後脑,等到把怀里人的发结完全揉松散了以後,开始沿著下颚、脖颈、锁骨一路往下滑。朱允炆的爱抚时轻时重,有时轻的像羽毛拂过,有时重得生生揉出一片红痕。 飞影除了抖,什麽都做不了。他觉得自己就像是漂在江海里的一叶小舟,除了随波载浮载沈,其他都无能为力。 一开始的他还能想著这样似乎是不对的,明明在他身上的那个人才应该是被服侍的那一个,但即使青涩如飞影,也能感觉得到此刻分明是他在服侍自己。 等到建文帝的吮吻从下巴移到他的脖颈的时候,飞影除了喘息,已经不能再思考任何事情。其实建文帝的吻并不重,甚至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一丝吻痕,但他的舌每每在他的身上勾圈而过时,都让飞影一阵的窒息。几次下来,头脑便一片混沌,眼里除了漆黑,就只剩一片涣散。 朱允炆敏锐地察觉到了怀中人的变化,那细细得颤抖已经不再是因为紧张害怕,而是为了别的什麽,还有那越见粗重的不规则喘息,和微微有些汗湿的身子……朱允炆知道,他开始慢慢得到他想要的了。这让他欣喜,不过还不够,他要的更多! 身下人的皮肤极好,柔滑而有弹性,朱允炆觉得自己的手就好像被什麽吸附住了一样,怎样都舍不得离开。把身下人胸前的柔嫩,从粉红揉搓到豔红,再一口吸上去,听到“嘶”的猛的一声抽气,朱允炆笑了,如法炮制另一颗。 等胸前的两粒红豆被建文帝玩得几乎滴出血来,飞影的喘息声中也开始慢慢带了些水汽。 朱允炆几乎以为他要哭了,去吻他的眼睛,却发现这个容貌绝色的人远比他想象的倔强。朱允炆的斗志被燃得更高了,他誓要摘下这朵空谷幽兰。 第10章 朱允炆沿著飞影胸腹部的线条一小口一小口的向下啃去,一条明显的湿痕蜿蜒在飞影光洁的肌理上。在到肚脐的时候,朱允炆微微加重了舌尖的力道,把唇下圆润的小小凹肉更往里顶去,在对方吸气躲闪的瞬间,又狠狠吸了出来,加上牙齿的啃咬,让飞影“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呵呵……”朱允炆低低的笑了,笑声震动了胸膛,带著贴服在其下的纤细大腿一阵的酥麻。 飞影抬起右手狠狠塞进自己的嘴里,为著那陌生的感觉,更为著刚刚那一声令人羞耻的短促呻吟。 朱允炆的吻继续向下,等啃咬到飞影小腹的时候,一反刚刚的温柔,一口一个的在对方紧实的肌肤上印满了吻痕,吻痕从小腹一直蔓延到大腿根处。 飞影死咬著自己的手,不肯再哼出一声,只是整条腿都在抖,从脚踝一路抖到尾椎。飞影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要抽筋,不然腿筋怎麽抖得那样厉害。 朱允炆一边在飞影的身上印吻痕,一手悄悄地向身下人的後穴探去。很紧很涩,连一个指尖都还没探进去,就被阻住了。朱允炆使力,试图用强,却还没等到料想中轻微撕裂,已经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传来。 朱允炆提起头来,顺著血味传来的方向望去,却看到身下人被咬得血肉模糊的手掌。 “你……”他宁可咬烂自己的手也不肯吭一声?朱允炆有点生气,但想到他们此时身在金銮大殿之上,确实也不能弄出太大的动静,於是弯腰从自己的衣袍中捡出了一块手巾,代替飞影的手塞进了他的嘴里。“咬这个。” 解救了身下人被咬得惨兮兮的手掌,朱允炆还不是很放心,索性伸手扯下自己的裤带将他的双手反剪了绑住。 身上侵略的人停下攻势,飞影才略略回神,刚一抬眼,就看到建文帝扯下了裤带,刚刚他给他脱衣的时候,也只是褪去了外衫和上衣,实在是没脸帮他人脱裤子,好在年轻的帝王也没有难为他,可是此刻,那裤带一下,建文帝的裤子当著他的面就滑了下去,里面怒发的昂扬被飞影瞧了个正著! “……”一声“呀”被汗巾堵在了嘴里,飞影狠狠闭起了双眼,後悔自己干什麽要看向他。只是既然已经看了,那景象就难以磨灭的在脑海中回旋,让飞影在下一刻又惊恐的瞪大了双眼。因为他突然想到一件事,就是──那麽大的东西一会儿当真要放进他的身体里? 朱允炆给飞影绑好了手,就看到这人正用一双美丽的大眼惊恐的瞪著他。 “呵呵,怎麽样?满意你所看到的吗?皇家总有一些法子可以让皇帝周旋在後宫佳丽三千之中而游刃有余,朕皇太孙可是做了很多年了。”言外之意就是他从很早就已经被调理他身下那话儿。 飞影拼命的摇头。不满意,不满意。他那根分别就是用来杀人的,这和要他的命有什麽区别?还是这种最屈辱的死法。 “你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乖,没有你想想的那麽可怕!”朱允炆生平第一次哄人,哄得居然是个男人,这让他自己都很想嘲笑一下。但是没办法,看著这美丽的人儿恐惧的眼神,他就是不忍心。大概是因为他是个美人吧!朱允炆这麽告诉自己。天知道他美人见多了,谁又让他真正上心来著? 想了想,朱允炆记起自己为了防刺客伤人,身上从来都带著几瓶上好的伤药来著。翻来一瓶膏状的,朱允炆将飞影的一条腿架上了自己的肩膀。“别怕,有了这个我保证不会让你受伤。”朱允炆笑著安抚,却全然忘了一个帝王怎麽能让别的人他高过他的头顶? 朱允炆了,飞影可没忘,所以他看著自己那条光裸的大腿架在建文帝肩头之上的时候,彻底傻了。 第11章 (肉,慎入) 朱允炆挖了不算少的一块伤药,先是绕著身下人的菊穴打转。他原本打算先将穴口四周弄湿润,待到按揉得松软了以後,再伸指进去,这样身下的人比较不会太难过。但朱允炆显然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要说在这皇宫内院之中,他什麽没玩过?虽然以仁孝著称,但仍然会有一堆的男男女女被送上他的床,有的是妄想飞上枝头的,有的是被送来的棋子,他多数会推掉,但也有因为利益取舍不得不为之的时候。当然,他永远是被伺候的那一个,所以来人多数也被调教得极好,不用他太费力。男人女人他都抱过,上面下面他也都玩过,水路旱路他也都趟过,清纯的、妖娆、妩媚的、娇羞的,包括有点小倔强的,朱允炆虽算不上阅人无数,但也真的身经百战了。 可是今夜……该怨自己夜视的能力太好?还是该怪那张粉红色的小嘴嘟得太好看? 朱允炆手指才围著那个地方转了一圈,药还没有涂抹均匀,那肉穴受到刺激敏感地一缩,瞬间堆起十数道粉红色的褶皱,硬硬满满得像个含苞的花蕾。朱允炆呼吸一窒,手突然就不听使唤,一个用力就闯了进去。 “……”还在发呆的飞影被突来的激痛抽回神,感觉到身体里有异物,身体立马僵硬了起来。 “别怕,感觉朕。”朱允炆一手抱著肩上的白皙长腿,细细得啃吻他膝盖内侧的筋肉,一手小心的在他的体内慢慢划拨。不敢抽动,为了那明眸里的深深恐惧,只是小小的旋转指尖,抚贴他身体内的每一寸肌肤。(MJ的舞步里有一个摇手指的动作还记得吗?某六一直觉得那个动作比他抚胯的动作还色情,嘿嘿嘿……) 飞影紧咬著嘴里的东西,努力地做深呼吸。该庆幸自己被绑著双手吗?因为他下意识的想伸手砍人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是被绑著的,也才突然记起自己的身份。他是来干嘛的?他是来取龙血的。他为什麽要躺在这人身下?因为他和他做了场交易。而在他身上这人是谁?他是皇帝,而且是一个武功比他还厉害的皇帝。他只有伺候好他,才能拿到他想要的东西,虽然现在看起来比较像皇帝伺候他,那也要他一直忍下去才行。 他是皇帝,他是皇帝,我是来拿解药的,我是来拿解药的。飞影一边努力地吸著气,一边闭紧双眼在心里给自己洗脑,并努力地放松自己。 朱允炆感觉怀里僵硬的身子慢慢得柔软下来,不禁会心一笑。这小家夥,是该说他倔强呢?还是识时务?朱允炆突然发现,这美丽的人儿在他眼里居然又可爱了一分。不该别扭的时候不别扭,忍一切所不能忍!人才。怎麽他的主人不是自己呢? 朱允炆心里还在遗憾,手里的动作可没停,指尖旋转的幅度更大了些,手指也更深入了些,甚至开始做一些屈伸弯指的动作。 飞影仍旧在和自己战斗,但後穴和大腿内侧的感觉却让他慢慢得无法再忽视下去。後穴的肿胀感致使那里的感觉越来越灼烫,那不停骚弄的手指也带来一波又一波的麻痒,大腿内湿热的吻已经带著些许疼痛蔓延到了他的大腿根处,脑子里不停在翻滚的话离他越来越远。飞影现在只觉得热,好热好热。 第12章 (继续肉~) 朱允炆逐渐加大手指旋转的幅度与力度,等到他觉得可以了,便又加了一根手指进去,这次则毫不客气的模仿交媾的频率抽插起来。 飞影被顶得一阵昏眩,这种频率他太陌生,心里却莫名的开始感觉怕。 朱允炆的吻又倒著蔓延回去,大腿根、小腹、侧腰、肋骨,一路啃吻到肩膀,又沿著颈侧动脉向耳朵探去。他吻的极慢,手指动作却一点也不慢,等到他咬上飞影的耳垂的时候,下面三根手指都已经可以自由的进出了。但仅仅是这还差得很远,因为那三个手指的程度和他的尺寸比起来简直就像是玩笑。所以他一边舔著飞影的耳朵,一边又增加了一根手指。 飞影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感觉了,他只知道有一只手在他身体里翻飞,或旋转、或抠挖、或顶弄,他就随著那只手的频率或浮或沈。 听著飞影急切的呼吸,抚著飞影汗湿的身体,朱允炆觉得自己都快炸了。他在床事上一向游刃有余,从没那麽想对谁温柔过,也从没那麽急切过。他现在只想埋在他的身体里,尽情驰骋。事实上,他从没伺候过人,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极限,接下来他也不知道还能做什麽可以减轻对方的痛苦,可是他知道,如果他再不减轻自己的痛苦,等一下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麽事情来,因为他的理智已经快要压不住他的欲望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朱允炆将已经被後穴捂得湿热的手掌抽出来,又挖了一坨刚刚用的药膏涂抹在自己的兄弟上,便一鼓作气的一冲到底。 飞影在建文帝把手指一下子全部抽离的时候,突然感觉瞬间的空虚,仿佛身体一下子被掏空了,後穴甚至不由自主的狠狠地收缩了一下,好像要留住什麽似的。但下一刻,一个仿佛烙铁般的粗长之物瞬间楔进了他的身体,让他双目圆瞪的同时,连一口气都呼不出来,整个人噎在僵在那里,像一条死了的鱼。 “呼吸,快。”朱允炆抱紧怀里的人,不敢再瞎搞乱闯,一边使劲揉著他的胸口帮他顺气,一边安抚似的一遍遍地顺著他的後背。 飞影的喉咙里“咯咯”了数声,终於“唔……”的一声发出一声凄惨的悲鸣,然後浑身开始抽搐般的颤抖,汗水更是瞬间浸透了全身,就像从水里捞的一样。 朱允炆知道自己的尺寸有些吓人,却没想到会让这美丽的人儿难受成这样。 “好好好,朕不做了,朕不做了。”朱允炆急切地拍著飞影的後背帮他顺气,“你深呼吸,深呼吸……” 要知道,朱允炆也是不好受的,先不说好不容易闯到了自己想到的地方却不得不生生的停下,就是飞影那因疼痛而突然间钳得死紧的後穴,也让他痛苦不已。 不行,一定要先让怀里的人放松下来,不然他可不敢保证他下一刻是不是就会不顾怀里人死活的飙起来。 朱允炆咬紧牙关控制著自己的腰部,探手向怀中人的下体攻去。除了自己的,建文帝这是第一次摸男人的那话儿。触手绵软,小东西萎靡的爬在草丛中。没有预料中的恶心感传来,反而觉得可爱。(话外音:亲们不要多想,咱家小皇帝没DIY过,不过就算是帝王小解,也不能让别人帮著扶那东西是不是?) 不知道是因为刚刚的前戏做得比较足,还是朱允炆的手指太灵巧,在几度翻飞後,飞影的分身难以自控的挺立了起来。 事实证明,现实与预想总是有那麽点距离。朱允炆本以为分散了美人的注意力,就可以放松他後穴的钳制,事实上是,那後穴果然松动了一些,但却因主人欲望的升腾,密密得传来一阵阵轻颤,那种轻颤仿佛震断了朱允炆身体里的最後一根弦,他难以自控得狠狠顶了一下腰。 而就是这一下,似乎撞上了飞影身体里的某个点。朱允炆感觉自己好像被什麽咬了一下,然後飞影瞬间一个紧绷,发出尖锐呼吸的同时,身体居然先他一步的飙了起来。 那柔韧的腰疯狂的挺动起来,让朱允炆也瞬间疯狂了。他一把紧紧攥住飞影的腰身,以比飞影还要快的速度狠狠贯穿身下的躯体。 他记得那一点,那让怀中人疯狂的一点,所以朱允炆的没一次冲刺都是朝著那一点去的。刚一开始十次里九次不中,後来五次便能中上一次,再到後来的次次不落空。 怀里的人开始疯狂的摇头,疯狂的扭动身体,朱允炆不知道他是想要还是不要,就像飞影自己也不知道一样。但朱允炆在心底却清楚的知道自己完了,不是欲望的问题,而是能把他逼到自制尽失的,这是第一个人。包括之前的那一次小小的妥协,能让他妥协的,都不会是小事,哪怕那仅是一次房事亦然。他到底是抱著什麽心理脱口说出了“不做了”的话,又是什麽让他瞬间失控成这般?这个问题他此时无暇细想,但他把它记在心底了。他想,他一定会找到答案的。 第13章 飞影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躺在龙床上的,周身清爽,应该是被清理过了。床脚处放著一套干净崭新的里衣,他的外衫则被挂在了床帐外。 外面天已大亮,他的身侧没人,小皇帝应该是上早朝去了。该死的,他居然连自己昨夜是怎麽晕过去的都记不得。 飞影气怒,猛的坐起身,却瞬间又倒了回去。还好他不是一个习惯叫疼的人,虽然疼出了一身冷汗,他也不过就是咬破了嘴唇而矣。 腰部以下几乎不是他的,除了酸、痛、麻,他居然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飞影轻喘几口气,咬紧牙根凭借自己双手的力量再次撑坐了起来,这次,他没有再倒下,哪怕疼痛让他全身痉挛似的抖动。 牙根已经被咬出了血,飞影却已经挪到了床边,用了生平最长的时间将全身衣物慢慢穿妥。才穿的里衣转瞬间已经被冷汗湿透,飞影将腰带扎得紧得不能再紧,企图转移痛觉,也让自己保持清醒,然後他执著地站了起来。 仅仅是这麽简单的一件事情,竟仿佛用了他毕生的精力和半辈子的时间。飞影扶著床尾大口的喘气,冷汗流水一样的落,他像没感觉一样。 那麽屈辱的事情,一次已经太够了。再见到帝王,他也不会更卑微了。只是不知道,那个小皇帝是不是会履行他的承诺。 飞影一边喘,一边扫视了自己所在的房间一圈,这才发现,在不远处的圆桌上,除了必备的茶具外,竟然还有一个突兀的小竹筒。 这是什麽?飞影深吸一口气,捏紧拳头,任凭尾椎的疼痛直窜脑际,任凭自己的汗水浸透整个背部衣衫,仍旧坚定的一步步挪了过去。 小竹筒的塞子掀开一角,一股浓浓的血腥气传了出来。竟然是皇帝的血! 飞影怔愣,然後瞬间被狂喜席卷。没想到小皇帝竟然是信守承诺的! 飞影盖好竹筒的塞子,小心翼翼的将竹筒贴身收好。他压根没想过皇帝会不会骗他的问题,因为他知道,在这场交易中,他处於完全的被动与弱势,小皇帝如果不想给他,不给他也就是了,或者直接可以趁著他昏迷找人将他料理了。既然费力的留存了这小筒血,那这血也必然是他的。 飞影看看外面天色,知道离早朝结束还有段时间,只是时间不多而矣。他必须离开!飞影没傻到以为大白天的他能闯出去,但也没呆呆得以为皇帝回来了他还能好走的了。即使皇帝愿意帮忙放他出去,他也不打算再见那个糟蹋他的人一面了。为今之计,就是先离开这里,先让小皇帝以为他已经走了,然後等到天黑後,他再按照原定的出逃路线出去。 好在刚刚一醒过来,飞影就已经用内力感知到这寝殿左近把守的人不多,大概是因为皇帝不在的原因吧!加上把守的人其实最近的离大门的距离也有半人远,窗子那里的守卫就更远,大约四五步开外了。 这种距离如果是平时的他,在人眼皮子低下消失绝对没问题,但是现在……飞影把嘴里的鲜血咽下,把已经咬得流血发麻的牙根又咬得更紧了些。现在──他也一样可以! 飞影小心翼翼地又摸了摸怀里的竹筒,然後足下使力,纵到了窗边。 第14章 朱允炆第一次下了早朝就急匆匆的往寝宫跑。对众臣借口不适,不但早朝草草结束了,就连御书房都没去,捂著额头,让德保一路扶著病恹恹的回了寝宫。天知道,哦不,还有德保知道,关了寝宫的门,他跑的比兔子都快。 “人呢?”掀开半敞的床帐,却发现他一直担心并挂记的人早已不在。 “奴才不知,奴才一直跟在您左右!”看著皇帝冒火的双瞳,德保膝盖一软,当场就跪下了。昨夜的事他是全部知晓的。当时皇帝给他使眼色,就是让他假意离开,然後伺机回返,在殿外守著,随时等皇帝信号动手。他哪里知道後来两个人会……会滚到几案上去,那里可是金銮宝殿啊!不过也没什麽他家皇帝老爷不敢干的事就是了。不仅如此,事毕以後,还是他帮著皇上将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弄回了寝宫,人都是他给清洗的,从里到外。可问题是,他後来跟著皇上一起上早朝去了啊!这会子人没了,皇上不会拿他撒气吧? 朱允炆气得额头青筋都暴出来了,从来没人能把他气成这样。他担心他初承雨露身体受不住,他担心他发热难挨,朝事都搁在一旁跑了回来,结果才短短的一个多时辰就给他弄得个人去楼空?早知道就不该给他留那罐血! 对了,那竹筒血…… 朱允炆回身去寻,却发现他早上临走前放在桌上的小竹筒不见了。朱允炆慢慢踱了过去,伸手轻抚桌面──那原本放置著小竹筒的地方。他的寝宫没人敢随便进,为了能有一个相对私密放松的地方,这里就连打扫都是德保亲自来,决不允许旁人私自进来,就是皇後都不成。所以……那东西一定是那个落跑的人拿走的。 他信他?!他居然信他!他没怀疑那不是他的血,不然他不会带走。摸著左手的手腕,朱允炆突然不气了。臣民满天下,知心能几人。可他,是信他的! “皇……皇上。”德保跪在地上,实在是看不透新皇一会儿气怒一会儿怔愣的表情到底代表著什麽。他此时最想知道的,是他的小命到底会不会丢? 朱允炆回神,却在回神的瞬间被地面上的一点红渍吸引了注意力。蹲下身去,发现是几滴血。血的位置更靠近床,伸指探了少许,闻了闻,没有竹子的味道,说明不是从竹筒中洒出来的。那麽这血就只能是……“德保,昨夜你可发现他身上有伤?”他分明记得昨夜他做得虽狂暴,却并没有伤到他。 “您是问他里面外面?”这话一出口,德保伸手就抽了自己一嘴巴,这张笨嘴。“奴才该死。” “哼,”建文帝也只是冷哼了一声,“说吧!” “都……都没有伤。”德保吓得声音都抖了。皇帝的人让你给碰了,虽然他是个没根的人,虽然他只是给他洗了个澡,但他居然还敢问里面外面?这不是脑袋不想要了嘛! “那就奇怪了。”建文帝看了看床上,无血;又走到窗前,一路没有血渍;推开窗户,看看左右离得有段距离的护卫,知道那家夥一定是从这里逃走的。可怜他一代帝王,居然连他的姓名都不知道,就让他给跑了。哼,你是吃准了朕无法大张旗鼓的找你是不是?好,有脑,下次别让朕逮到! “德保,他此时的身子走不远。你去把他给朕找出来,找不出来你也不用回来了。”建文帝合上窗子,很轻的对德保交代道。 面对建文帝的轻声细语,德保却如被腊月寒风吹过般,狠狠得打了个哆嗦。“奴才,奴才这就去。” “记住,只有你见过他,朕不准别人再得知他的长相。” “是。”德保刚要走,却又被突然想起什麽的建文帝叫住。 “等等。”建文帝突然走到桌边,撩袍而坐,“笔墨伺候。” 德保不敢问,赶紧抱来文房四宝润笔研墨。建文帝接过润好墨的笔,唰唰几下便勾勒出一张硬挺的面容,“照著这个去找。” “啊?”德保傻眼,这不是那个美得不像话的人啊!这皇帝到底要找谁啊? “他擅易容。”皇帝终於给出了答案。 “啊!”德保这才如梦方醒,“奴才这就去找。” “去吧!” “奴才告退。” 建文帝挥挥手。等德保退下了,这才又开始对著那几滴血发呆。 到底是伤到哪儿了呢?可别落下什麽病根才好。 第15章 其实飞影去的地方不是太远,偌大的皇宫,他还想要趁夜出去,此时身体状况又不佳,他实在没有在皇宫里闲逛的兴致,於是他去了一个非常好找的地方──御膳房。 御膳房因为要准备各宫膳食,加上小点之类,所以总是很忙碌。在这人来人往、嘈杂又热闹的地方,反而是最好的藏身之地。加上这里气味混杂,各种食材的味道,加上炭火油烟味,刚好隐去了他身上淡淡的血腥气。飞影也不用担心他已经颇显沈重的呼吸声被发现,因为这里吆喝和炒菜的声音远远高上许多,早就将众人的呼吸声深深的埋了下去。 飞影隐在房梁上,不但可以放松休息,下午的时候,甚至还小睡了一会儿。吃喝更不用愁了,在这些不会功夫的人的眼皮底下喂饱自己,这点还是难不倒他的。等入了夜,休息过後精神不错的飞影轻易的跟著御膳房倒杂物的车出了皇城。 而晌午前就出城去寻人的德保则彻底的和飞影错过了。 出了皇城,飞影却并没有离开京城,到之前自己存马的客栈好好洗了个澡,饱饱得睡了一觉,这才让他几乎散架的身子得到了片刻的安宁。飞影有检查过自己的身子,那一夜虽然狂乱,但自己除了大腿和胸腹处被啃出了大片的吻痕外,其实并没有什麽实质的伤害,至少他身上没有一处皇帝弄出的伤口,唯一嘴唇上流血的齿印,还是他自己咬的,当然,还包括出血的牙根。这就让他更加的不明白,身体的疼痛到底源何而来?(话外音:这单纯的孩子啊!) 次日一早,飞影堂而皇之的从京城正门骑马而出,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当然,这得归功於他又给自己弄了张方正憨厚的脸。 一路马不停蹄,飞影最多也就是在马背上趴著稍作休息。疼,尖锐的,从身体深处直窜头顶,疼得飞影双腿打颤。但他没有停下,更是没有慢下一分。那血液,被他放在怀里,离胸膛最近的位置,明明包著油纸,隔著竹筒,却有种烫热的感觉。那是皇帝的血啊!飞影不敢细想,只告诉自己,那是解药,是陆鼎原救命的东西。 这一路的狂奔,与其说想在赶什麽,倒不如说是像在逃什麽。他甚至,连回头都不敢。 用了比去时更短的时间赶了回来,到了广寒宫的地界,飞影将半路买来的马放了──原来的马早被他跑死了,然後只身进谷。 正午的时候,又是六月的天气,加上他风尘仆仆的从外面赶回来,所以即使他汗湿重衫、满头冷汗,也没人会发现什麽吧?飞影放心的想著。只是脚步难免有些虚浮,於是他把牙根又咬紧了。 见到陆鼎原的时候,知道他刚睡醒,看著他起床後特有的片刻慵懒,飞影觉得这一切辛苦都值得了。 强打著精神将皇帝血交给主子,听著他和小何子讨论用法,一阵阵疲惫的晕眩感袭向他,却也在这时候,让他意外的感受到了陆鼎原内室里的另一道呼吸。如果不是他疲累如斯,又是回到了最让他放心的地方,那道呼吸,他应该早就察觉了吧!因为那分明是个不会武的人的呼吸声。陆鼎原已经很多年没有招人侍寝了,那人是谁? 飞影心口一苦,所以在陆鼎原要他去休息的时候,一句赌气的“我不累”冲口就顶了回去。 飞影说完就低下了头,他不多话,也从不忤逆陆鼎原,只是这次…… “去休息,晚上还不知道会是什麽状况。”陆鼎原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说是晚上需要他的护法,但眼睛里却写满了担心。飞影苍白的脸,稍显凌乱的呼吸,还有汗湿的衣衫,都说明了他的状况极度不好。只是,他到底伤哪里了? 飞影这次不再挣扎,乖乖听命回去休息,因为他实在不想晕倒在陆鼎原面前出丑。 第16章 等回到自己的房间,飞影一昏睡就是一天,等到小何子来唤才勉强起来。强打起精神去给陆鼎原护法,好在说是护法,其实也没什麽事情好做,只是陪伴而矣。但陆鼎原的情况却不甚良好,看得飞影忧心不已。 後面的几日陆鼎原一直在试药,也强令他去休息。浑浑噩噩了几日,等飞影精神终於好转了,却发现陆鼎原的情况糟糕之极。心急心焦之余,就是深深的自责,是他疏忽了陆鼎原的状况。 这一夜飞影辗转反侧,怎麽也睡不著。到底要不要再去取一趟皇帝血?虽然小何子说主子不能再试药,可,总不能就这麽放弃希望吧!可是,去取皇帝血,就意味著他要再次…… 飞影心烦意乱,终於还是披衣起身,在屋里转悠了半个时辰,还是放心不下陆鼎原,於是便早早得去陆鼎原的屋外守著。 今夜当值的是秋云,飞影挥挥手,让守在屋顶内檐的身影退下,换他直接守在陆鼎原的门外。其实飞影当值很少是守在门外的,但既然主子已经睡了,没有主子的允许,主子的屋子他也不敢冒进。 天将明的时候,小何子也来了。两人相视一笑,都明白彼此的担心。 後面的事情一团混乱,从他们发现了陆鼎原不在屋里开始。然後直到陆鼎原拉著韩量进了密室,飞影靠在墙外,一脸茫然。他甚至不记得自己都说了什麽、做了什麽,只是胸口的地方很痛很痛,呼吸有些困难。他知道韩量对於主子来说是不一样的,陆鼎原的眸子从没那麽灼热过。可是,为什麽他觉得全身冰冷? “小公子……”飞影在心里默默的念,那个人的名,他连在心里默念都是不敢的,都觉得是种亵渎,可是…… 从那以後,飞影就把自己的身和心分成了两个。身体一如往昔的执行著任务,该看的不该看的、该听的不该听的,看了听了也都抛到脑後;心,就在角落放著它疼,放著它淌血,放著它支离破碎。而有关小皇帝的记忆,早就在一连串的打击下,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直到那天晚上…… 当值的飞影可没有秋云功夫那麽不济事,加上他对陆鼎原从来上心,所以陆鼎原一出门他就跟上了。他是去找韩量的,而韩量的屋子里传来小何子的高声尖叫。飞影看著陆鼎原僵硬的身影,心再次痛如绞,他那麽在乎那个才出现了不多时日的人,却对守著他多年的自己不闻不问。 误会很快解开了,就在下一个瞬间,韩量不过是找小何子试药。而韩量在下一刻拎出的陆鼎原的手臂,在月光下竟是那麽纤细而苍白。是什麽糊住了他们的双眼?难道自诩最在乎他的自己和最关心他的小何子眼睛都瞎了吗?他们居然都没发现主子居然被试药折磨得消瘦成这样了? “我来试。”就在陆鼎原和韩量为了试药的事争持不下的时候,飞影主动站了出来,他要为自己疼痛的心做点什麽。 当一盅腥膻白浊的汤药摆在他面前的时候,飞影不知道为什麽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他和小皇帝那一夜龌龊肮脏的交易。 “飞影,别勉强。”陆鼎原寡淡冷漠的声音响起,飞影却听出了里面的心疼。他总是不愿意别人为他多做什麽,可是他知不知道,做这些都是他们自愿的,为的也不过是他能哪怕稍微舒心一点。可这些年来,他们看到他的笑脸,还没这几日多! 飞影躲开了陆鼎原伸过来的手,一口干了那杯味道怪异的东西。 第17章 很想吐,就像回想起那日的事一样,让他只有作呕的感觉!恰巧这时候小何子探过头来,“味道是不是很怪啊?”飞影直接丢了一个白眼给他! 在韩量的指导下,飞影运功将药效在身体里散开。热,除了热还是热,浑身的血液都往下身一个地方冲,飞影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像要从身体里内部炸开了一样,他在渴望什麽,可是他不知道。 韩量要取他的血,他直接伸手就要割腕子,却被韩量拦了。“少把那江湖习性往我这使。”飞影这是第一次正眼看韩量,看著他小心地取用他的血,只一滴,也珍而重之。飞影迷惑了。看著韩量认真的样子,又看著难得听话乖顺的主子,心里一股酸涩的味道散开。 等韩量终於搞完了那些莫名其妙的明堂,飞影起身就要往外冲。是受不了身体的热,也是再受不了韩量和陆鼎原间亲昵的气氛。大概是这热度烧得他脑袋发昏,他现在自制全无,如果再在这里待下去,他不保证会不会在下一瞬就冲上强拉开陆鼎原和韩量的距离。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冲的太急,还是身体已经不太听使唤,总之,他在起身的时候撞翻了凳子。 “你怎麽了?”最先发问的是小何子。 但是飞影已经没办法回答他。他紧咬著牙不让急喘出声,光是对抗身体里的热,已经用去了他大半的意志。 但即使是这样,他也不会错过陆鼎原说的每一句话,所以那句话清楚的传进了飞影的耳朵里。“小何子,带飞影去春院,挑几个机灵懂事会伺候人的。” 飞影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随小何子来到春院的,当听到陆鼎原那句话的时候,他瞬间有种被抛弃的感觉。待回神,他已经身在屋中,面前是一个盈盈笑著的孩子,小何子正在絮絮叨叨的交代什麽。 飞影还没彻底弄明白,小何子似已交代完,转身就要走。飞影一把拉住他,“怎麽是个男孩子?” “你现在这样子,我要找个女孩儿来,你还不把我春宫的人弄死?”春宫没有岁数太大的侍寝,有能力的学了本事去了其他宫,没本事有姿色的也能在年长前找到真心相待的人,而没本事也没姿色的,一般根本就入不了广寒宫的大门,个别个年老色衰又没本事又没人要的,就在春宫里做杂役了,即使是伺候房事的侍寝们,小何子也管理得有条不紊,他可不会让众兄弟倒了胃口。而飞影今天这状况,精通药理的小何子当然知道他吃的那盅东西其实和强力春药无二。再说,现在这春宫里,除了这个春香和那个新来没开过苞的小姑娘还没相好的人以外,其他几位可都有了属意的人,他可不想顶著背地里挨骂的罪名瞎给指派人,而那个小姑娘现在又和冬离不清不楚的不知道在纠缠什麽,他可不敢得罪冬大护法。所以,说白了,现在春宫根本是只有这个人可以派给飞影而已,好在这个春香身子柔媚,又有多年妓馆的经验,是个会伺候人的主儿,不然,他还真不知道怎麽跟主子交代。看来抽空他又得跑趟妓院,引些新人过来了。唉,总管不好当啊! 小何子不知道在想什麽,翘著兰花指一摇三摆的出去了,飞影当场傻眼。这什麽和什麽?至於找个人伺候他就让他给弄死吗?他有那麽…… 还没容飞影想完,一道泛著香气的身影飘来,不但关了身後的房门,更是哼咛一声直接扑倒进他的怀里,“秋护法,让春香伺候您。”(话外音:对不起了春香,每次都拉你出来当炮灰。) 第18章 春香的身子极软,倒在飞影怀里像没骨头似的;春香的手段也极高明,几下挑弄就让飞影已经怒发的分身青筋血管暴露。 飞影在房事上是青涩的,这让经验丰富的春香马上察觉出来,於是完全占据了主导。原本想直接拉著他去床上,发现对方有些抗拒後,春香也不急,直接就在原地贴著飞影的身子磨蹭起来,等到觉得差不多秋大护法不会拒绝他了,便俯下身去,直接用唇舌伺候了一回。 春香这次是下了血本了,使出浑身解数,就打算把飞影一举拿下。他已经打听好了,这秋护法平日根本不上春宫来,这可是难得的一次机会,上次他欲扒上总宫主没成想反遭侮辱,这次他一定不能放过这难得的机会。要知道,这广寒宫除了宫主就是四大护法最大,如果他能被四护法之一的秋影收房,那他以後在广寒宫还不吃香喝辣、横著走? 春香很媚,也很会伺候,但飞影的感觉却是惊吓多过消受的。他从不知道,被做的人也可以那麽积极、那麽主动的。在春香扒开他的裤裆,张嘴含进他的硕大的时候,飞影几乎想夺门而逃,但身体并不听他的使唤,也在他并没有多激动的情况下,自作主张的喷射了一回。当看著春香几乎是一脸享受满面桃花的将他泄出来的东西吞下去时,飞影彻底地傻掉。 呆呆得顺著春香地拉扯倒上了床,衣服怎麽被脱的不知道,怎麽进入春香体内的不知道,当他恍惚回神,就看著春香甩著一头秀发不停得在他身上媚叫。天晓得他根本就没动弹没使力,一直是春香自己在他身上做蹲起,居然也能叫得那麽疯狂?飞影只觉得好笑。 好笑?他还有资格觉得旁人好笑?那为了陆鼎原被个男人操,现在又被打发到这里操男人的他又算什麽?不是更可悲更可笑? 飞影心里一恸,一阵晕眩感袭来,居然又不由自主的射了一回。很好,现在连身体都不听他使唤了。 春香在飞影射精的同时,拔高的一声尖叫,居然也高潮了。看著他高潮过後倒在自己怀里汗湿娇软的身子,飞影一时迷茫。一个男人被男人操,至於舒服成这样吗?居然还高潮了。不过飞影马上想到,那天他和皇帝做的时候,好像最後也是他疯狂和主动的,虽然他不记得自己有没有高潮,但在皇帝已经开口承诺“不做了”的时候,却是他先狂飙了起来。他和这个在他身上的男妓有什麽区别? 回忆排山倒海的袭来,瞬间将飞影击溃,在作呕的一瞬,突又记起陆鼎原和韩量在一起的样子,那个早上他们抱在一起的画面鲜明得像刻在了记忆里,又清晰又痛!为什麽?为什麽连主子那样的人都愿意雌伏做小?看到了那样的画面,他才知道,原来他的主子,才是被操弄的那个人。 “啊!”飞影低吼一声,实在抵不过心里的伤痛怒火,一个翻身将春香压在身下,发了疯似的律动起来。 “哈……慢点,慢点,奴家……啊……哈……”春香却还以为是自己终於勾引成功,叫得更媚更销魂,整个人也水蛭似的紧扒著飞影汗湿的身子不放,却不知,他越没媚飞影越唾弃自己,他越妖娆飞影越痛。 飞影咬紧嘴唇,整个头脸深埋在春香的秀发里,把喘息全部吞进肚去,却在心里疯狂的呐喊──主子,主子,鼎原,鼎原…… 这是他第一次,胆敢在心里喊他的名。一滴泪,终於没忍住,滑进了春香汗湿的发丝里。这滴泪除了飞影自己,没人知道。晕陶陶的春香不知道,分身乏术的陆鼎原不知道,远在天边的建文帝更不可能知道…… 第19章 而此时的建文帝心情也不甚舒爽,派德保去找人,结果不但人没找回来,连德保也不见了。他还真是听话,让他找不到人就别回来,他还就真不回来了?朱允炆在心里冷哼。没了德保傍身,其他的太监使将起来还真是不顺手,谁让他就这麽一个心腹太监呢!结果弄的他日也累夜也累,人前人後装个小窝囊废! 恰逢此时他的那个好叔叔又反了,将他派去的人杀了不说,还占了北平城。好,很好,终於反了,所谓丢车保帅,何况他不过是丢了两个卒子,就惹出了这只老狐狸,非常好! 要说这些都可以构成朱允炆心烦的理由,却都不是最终让他头疼的地方,最让他头疼的,居然还是那个不见的人儿。自从把德保派出去後,每每看到身边的小太监,就会想起德保,想起德保就会想起让他去寻的人,而想起那人,得,什麽也别干了,通常他会发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的傻,然後朝政公务就堆了一摞,让他看著就更加的心烦。更要命的是,自从在那个人身体里感觉到了从没有过的激情後,现在每每房事味同嚼蜡,竟让他兴不起任何性趣了。常常在御书房忙到大半夜──没方法,谁让他一天有大半时间在发傻呢,然後索性就直接在御书房睡下了,次日直接便去早朝了。日复一日,偶有去皇後寝宫的时候,也不过是抱著人睡觉而已。好在他初登大宝不久,天下事忙,也没人关心他後宫的琐碎事!基於这一点,他是不是还要感谢他的好叔叔恰巧这时候叛乱? 再说飞影,浑浑噩噩了一夜,天快亮的时候才从春香身上爬起来,却发现对方已经被他做晕了过去。青涩如他也不知道怎麽善後,吓得直接逃回了自己的房间,沐浴过後终於平稳下心情,见天大亮了,便去找陆鼎原复命。 陆鼎原得飞影来复命,不禁一头黑线,和著他这个影卫连房事都是当任务在执行啊!“昨夜委屈你了。”那种东西吃下去一定不舒坦。 飞影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麽心情,明明昨夜委屈的要死,可陆鼎原一句话,又仿佛让他觉得一切也都值得。 然後就是莫名兴奋的小何子来叽叽喳喳的摆饭,飞影和小何子也被邀同桌而坐。他其实非常不想和韩量同桌吃饭,非常不想,但无奈主子的话一向让他无法违拗。 席间得知韩量竟然可以解陆鼎原的毒,飞影惊得一下站了起来。他……不再是那个手无缚鸡一无是处的男宠了?无论韩量是什麽,飞影都已经清楚的感觉到,他的主子离他越来越远了。而那个韩量,已经和他的主子渐行渐近。 主子的毒终於解了,但为什麽他却高兴不起来?解了主子毒的不是他千辛万苦即使牺牲自己也要取来的皇帝血,却是韩量不知哪儿弄来的什麽东西。看著小何子肆无忌惮的在陆鼎原怀里撒欢,飞影却连一个笑容都挤不出来。 然後夏天来了,看著夏天铁青著脸将小何子从陆鼎原怀里拉出来,飞影一片愁云惨淡。连小何子都有夏天小心的护著,其实夏天的心思,除了小何子还傻傻得老以为夏天喜欢欺负他以外,他们几个谁不知道呢?是夏天自己有心结,一直不挑明了说而矣。 可是他呢?他身旁有谁?作为一个影子,当主人不再需要他了的时候,他该何去何从? 几个人叽里呱啦说了一堆什麽,飞影没插嘴。作为一个称职的影卫,要随时当自己不存在,这样别人也才能当你不存在,把自身存在感降到最低,从来都是影卫的第一课。而此时,他却只觉得可悲。 不知道是不是时节的问题,出了谷,韩量陆鼎原两个人可以有说有笑的游山赏景,飞影却只觉得深秋萧索。等到了陆家庄左近,飞影自觉的隐去了身形,在树影中无声的穿梭。他不习惯在众人面前露面,就像影子永远不会是主角一样,他只要做好主子的影就好。 吃饭时候难得陆鼎原叫他同席,飞影有些奇怪,不明白最近怎麽主子突然开始喜欢叫他一起用膳了?他又哪里知道,其实是陆鼎原和韩量在一起後,才慢慢发现了飞影对他的心思,所做的种种,不过是心疼他这麽多年的付出而矣。 飞影一直跟在陆鼎原的身侧,却没想到仍让他的主子给摆了一道。他的主子出宫办事去了,却独独将个可恶的韩量留给了他照顾。他不再需要他了吗?他已经不再要需要这个影了吗?还是……飞影一边珍而重之的将陆鼎原留下的信笺揣进怀里,一边想通了个中细节。不,不是他的主子不需要影卫了,而是他的主子觉得韩量比他自己更需要人保护,他,居然把那个男人看的比他自己还重!这个认知让飞影几乎吐血。 飞影不想管韩量的死活,事实上,在陆家庄里韩量能出什麽事?所以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看著韩量成天跟著夏天瞎胡搞,真不明白这两个人在折腾什麽,整日整日的蹲在工房里,学那些不知所谓的东西。 飞影就想不明白,一只碗一双筷子,你韩量想要哪儿没有,还得用玉磨?就是你真想用玉制碗筷,一声令下,工房里那麽多个工匠师父,谁还不能给你弄一套?这整天到底在瞎耗些什麽? 就在飞影七想八抱怨的时候,出事了──韩量不见了。飞影守著韩量虽不敢说如守著陆鼎原一样尽心,但至少是尽责的。每日韩量回屋睡了他才去睡,每日清晨韩量出门用膳他必已然守在门外。可是,他依然把韩量看丢了。这,他可如何和主子交代? 飞影告诉陆叔他去寻人,便在韩量离开的当日也离开了陆家庄。只是,天下之大,他到哪里去寻? 第20章 意思意思的在陆家庄左近找了三日,飞影决定还是去和陆鼎原汇合。其实他心里不是没有黑暗的一面,隐约的,他觉得其实韩量不见了反而是好事,他出现的原就不明不白,这样无故消失了也不是说不通,主子没有了韩量,也许一切又能像从前一样。他还是主子的影,主子也还是主子。只是不知道,主子那样真心的笑容,他还看不看的见? 又庆幸又担心,有一点得意,更多的却是焦虑,就怀著这样矛盾、自我折磨的心情,飞影渐渐追上了陆鼎原一行人的行程。而後,他看到了韩量,和他的主子在一起。 透心凉,从头到脚!飞影只能狠狠的宰那些企图埋伏陆鼎原一行,却被远远甩下的人。然後,他一直没有和陆鼎原他们汇合,就远远的,像个失主落单的影,只在月上中天的时候,才在如水的月光下微微露个脸,却是连叹息都暗自咽下了的。 石场上一战虽凶险,但比起以前他们共同经历的,实算不上大阵仗,虽能看出对方准备了不少时日,但也看得出对方原本没布什麽杀招,不然弓弩齐射也够他们受的,但对方却是连大量的暗器都没有准备,显然意不在杀而在逼,但逼的是谁又在逼什麽,就没人知道了。飞影一直躲在最外围观察,正在犹豫要不要上前找陆鼎原复命,却远远的见到那个长相酷似夏天的人伤了他的主子! 悔、痛、怒,一瞬间排山倒海的袭来,刹那便将飞影湮灭,如果他如平日一样守在主子身边,如果他此次寻来及时复命,如果……没有那麽多如果,事实是陆鼎原伤了,而他不在身边,原因是他一时的纠结任性。飞影不知道自己怎麽冲到他们身边的,连对方的血溅上他的脸都没有感觉到温度,还是陆鼎原的一声叫喊唤回了他的神志,才没让他的下一剑直接抹了对方的脖子。此人该是和夏天颇有渊源的,他不能随便就杀了他,但胸臆中回荡的激怒怎麽也发散不出去,於是飞影抬起一脚狠狠踹向了对方的伤口,他相信这一脚足够对方躺上个把月的。 当听到对方喊撤退的暗口後,陆鼎原放心的昏倒在了韩量的怀里。回过身的飞影一把将人抢了过来。他在气,他想怨韩量,想怨他如果主子不是护他根本不至於受伤,但他更知道,其实比起手无缚鸡之力的韩量,他更应该怨他自己,如果不是自己关键时候闹脾气耍性子不待在主子身边,主子又怎麽可能受伤? 後面的事情是飞影所没想到的。面对受伤的主子,韩量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整个人镇定而强势,浑身散发出让他也震慑的气场,直到将主子的伤处理妥当,韩量才风马牛不相及的冒出一句,“你以为看著、守著、等著就足够了?如果连说的勇气都没有,如果连张开手去要的勇气都没有,你又怎麽得的到?他连知道都不曾,就让他背个背弃的罪名,何其不公和冤枉?” 原来,他都知道,何其睿智的一个人,一语便点破了他的魔障!飞影看著韩量,满目错愕。韩量却闭目养神,仿佛刚才给陆鼎原疗伤已经费去了他大部分精力。而飞影,就这麽静静的满拥著陆鼎原,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後一次分享著他的体温。为这短暂的从没拥有过的温存,飞影几乎要感激韩量了。是什麽样的胸襟,竟然可以让他在明知他的心思的情况下,仍然愿意信任,并圆他一个从未敢做的梦?他知道韩量是爱主子的,比他一点不少。所以这一次是他比输了,无论胸襟气度。不过,下一次,下一次他一定不会再输他。飞影暗暗在心里保证著。 但是事实就是不那麽尽如人意,不过半天的功夫,韩量就再一次让飞影自叹弗如。原因很简单,不过就是韩量对醒来的陆鼎原道歉了,自然而轻易。在飞影还在为自己的任性纠结愧疚的时候,韩量已经把歉意说出口了,没有给飞影抢先一步的机会。而飞影也怀疑,即使韩量不道歉,自己这声歉意也是说不出口的。而现在韩量已经说了,他就更说不出口,说了,反而像在争什麽似的。飞影这个憋屈,却也只有在心里咬牙的份儿。 第21章 从那次陆鼎原受伤以後,飞影和他的距离好像又远了一分,不过这一分却是飞影自己退的。有韩量在的时候,飞影再不会贴身守护,每次都自觉的退到门外去,不为旁的,只因那屋里已没有他能自在的位置。而韩量不在陆鼎原身边的时候……很少。不过不管怎样,飞影知道,至少他要做好他的本分,他是主子的影卫,护卫的工作无论在何种情况下都不得怠慢! 而後来,飞影慢慢的又见著了韩量的许多面貌,比如他虽无功夫却出神入化的飞刀神射,比如他竟然敢教训醉酒的主子,再比如他差点和主子做死在密室里的疯狂……每一样都让飞影瞠目结舌的同时却又深深叹服。飞影清楚的知道,自己做不到。 直到那日逐月铃响,陆鼎原在众人面前的一跪,才彻底的让飞影心灰意懒了。他从来都知道陆鼎原看重韩量,并且越来越清楚,加上身为陆鼎原的贴身影卫,好多旁人不知道的事他也都是瞧在眼里明在心底的,虽然他不说,但是他仍然没想到陆鼎原可以为韩量做到这种地步──当众下跪。虽然後来他用言语激得陆叔将这一跪陪上了,但到底陆鼎原的用情至深,他算是领教了。 原本飞影还想著,他爱主子,和主子爱不爱他没关系,主子爱的是韩量也罢,旁人也好,只要他还能做他的影,守著他、看著他就够了。可经此一事,飞影突然知道,主子眼里根本就容不下旁人了,他满心满眼的除了韩量竟是连他自己都没有了。这样的主子,是飞影所不熟悉的,甚至是陌生的。那这样的主子,还是他爱的那个人吗?心里忽冷忽热的,冰火两重天的疼,飞影再一次在面对陆鼎原的感情的时候迷失了自己。 可是还不等飞影理清楚自己,一夕之间,天地忽变。陆鼎原用自己内力佐以灵药干支果,生生塑了韩量一身的绝世武功,可他自己不但重伤,甚至所剩功力不足一成!众人皆惊,飞影更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狠揍了韩量一顿。但於事无补,事实已然如此。 而陆鼎原只各用了一句话,就安抚住了躁动的众人,对飞影,他说的是,“我有飞影你不是吗?……所以我才敢这麽胡来。”为这一句,飞影几乎泪满眶,所以他默默的退下了,回到他守卫的位置上。他是影,主子的影,一直都是,从前是,现在是,以後也是! 飞影已经分不清自己对陆鼎原到底是什麽感情了,还是爱吗?或者是哪种爱?但不管是哪种爱,飞影都非常明白,只要他还爱陆鼎原,就势必要将韩量也一起爱进去,因为韩量是主子的心头肉,已经是主子的一部分,并且是最无法割舍的那部分。而敬爱上韩量这个人,其实一点也不难,因为他总能给你惊喜。看著韩量几乎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奔波在主子与宫务之间,从一窍不通到慢慢上手,其中的辛苦只有跟在左右的飞影最知道,即使艰涩难明、即使挑灯夜战,但他却从来不急不燥,每每对著众人虚心请教,哪怕旁人不耐不给他好脸色;对著主子的时候却总是温柔体贴,从不提教务让他心烦,也总哄得陆鼎原开开心心得安心养伤、练功。 到後来的雪丹危机,虽然飞影早觉得其中蹊跷,也看出陆鼎原怀疑其中有诡,但他知道,他们都绝不可能处理的比韩量还好。那个男人,真的是谜一样的男人!(话外音:好吧,我有私心。某六即是不想让看过《嗜虐》的亲重花枉钱看看过的情节,也是想让没看过的亲都去看看《嗜虐》,所以个中关於广寒宫的情节没有细述,还请大家海涵。至於看了又忘了的亲们,复习“功课”去吧!) 但是飞影无比庆幸,庆幸主子爱上的人是如此的值得。他自比韩量不如,甚至替主子高兴,还好主子爱上的不是自己。但他也无比心疼主子,原来无论什麽人,在爱情里都如此卑微,甘愿献上自己的一切! 飞影才学会和自己的心结平静相处,恼人的事便又来了。 第22章 那是一张拜帖,不,应该说是一张请帖。帖子很精致,摆在飞影的手里,却如烫手的山芋般让飞影顺著手掌直灼到心里去。武林大会,这个时候的武林大会……飞影咬牙切齿得几乎想撕了手里的东西,原因无他,就因为他知道他的主子一定会去。 果不其然,陆鼎原一副非去不可的样子,就连韩量都拦他不住。无奈之下,几人只能加紧练功外加调配人员部署。广寒宫的人是不少,尤其是秋、冬两宫,但问题是他们的人大部分都散布在全国各地执行任务,人员分布太散太广,一时并不好聚集。而练功,根本是几个人加起来操练韩量一个人而已。 飞影心里总有一股不安,这种不安直到出发当日都让他惶惶得,而事实证明,他心慌的不是没有道理。 此次武林大会,不但让陆鼎原一行人重创而回,几乎丢了性命,更是让飞影再次落入了那个他此生绝不想再见到的人的手里。 事情说巧也不巧,几乎是偶然里的必然。话说被建文帝踢出宫门的德保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满世界乱转,他除了见过飞影真面目一面以外,便是手里的那一张画像,对於飞影,他全无所知,既不知道姓甚名谁,也不晓得故乡或现居哪里,天下之大,让他何处寻人?可不寻吧,皇帝哪里他还真就不敢回去复命。起先的几日,他先在京城里寻了个遍,又把京城近郊几乎查了个底儿掉,但到底没寻著人。其实也许他曾经就和飞影擦身而过过也未可知,谁让飞影其实在京城里歇了一日呢,可飞影那时候用的偏偏就不是德保认得的两张脸中的任何一张,所以就算两人面对面,德保也认不得他。而後在江湖上瞎逛荡的德保,先後知道了两个惊人的消息,第一个,自然就是燕王叛乱的消息,第二个,就是江湖上武林大会的消息了。 国家危难,举国纷争,你们还有时间开武林大会?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麽联系?或者阴谋?德保那是真心为主的奴才,担心主子的同时,却是一心要将此次的事弄明白的。 等潜进了武林大会,亲见了那一场厮杀,德保却愕然发现,其中居然有他家主子画像上的人,再看那身段,不是他家皇上要找的人是谁?问题是,现场混乱的程度,实在是让他无法再掺上一脚了。 於是德保决定──回宫!不过在回宫之前,德保还是做了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跟踪。他不但探得了广寒宫的位置所在,甚至知道了那人叫飞影,还知道飞影受伤深重,恐怕性命不保! 当德保回宫告诉建文帝那人受伤深重的时候,建文帝差点掀了龙案。 “你给我说清楚!”朱允炆第一次在上书房里怒吼,差点惊动了门外的护卫。“到底怎麽回事?” “具体奴才也不是很清楚,只是那日……”德保一点也不敢抢救自己快被皇帝捏碎的骨头,只得以最快的速度,用最简练的语言将自己几日来所探得的情况告知。 朱允炆听完直接拉著德保就去寝宫换衣服了。“你去给朕准备一辆马车,车里要布置得舒适一点,再给朕找两套你的衣服来。” “奴……奴才的衣服?” “不换你的衣服朕怎麽出宫?”朱允炆说话间已经准备好了一个小包袱,里面装了两套里衣,几种珍稀伤药,还有不少银两。 “您……您要出宫?这天下大乱的。”德保急得直冒汗。 “哼,朕走几天这天下还丢不了。”言外之意,那燕王还没这能耐。 “可是……可是奴才不放心您啊!您让奴才跟著您去吧!” “就你这点功夫?真要有个什麽,也就够给朕当个肉盾的份儿。还有,你去了宫里谁给朕盯著?记得,无论谁来都不见,只说朕身体不适,一切等朕回来再做定夺。”朱允炆交代。 “奴才省得,那您自己小心。”德保还是不放心的眉头深锁。 “行了,快去准备。” 宫里事务繁琐,等朱允炆穿著太监服,拿著腰牌,赶著马车出了宫门的时候,已经从晌午耽搁到申时三刻了。 第23章 朱允炆从没想到自己会这麽疯过。放著汲汲营营了多年的家国天下不管,放著前方胜负未明的战况不顾,只因为听说那个人性命堪忧,就只身独闯江湖。其实这些日子以来,对於飞影的事,朱允炆不是没有深思过。自己什麽心思已经很明显了,这人都亲自追出宫了,要说对飞影没个真情实意,自己都骗不了自己。但对他的喜爱之情终究能到什麽份儿上,朱允炆现在心里也没个底。总之,目前来讲,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死的,而以後的事,走一步算一步吧!朱允炆从没这麽消极过,但却第一次对未来没有了把握,只因这个未来里,多了一个人名──飞影。 朱允炆感谢自己的天生聪颖,也庆幸德保的地图画的甚是清楚,加之他在没登基之前好歹也出过几次宫门,最终是让他在没有走任何冤枉路的情况下,顺利的到达了广寒宫的地界。将马车在山林中藏好,朱允炆按著德保地图上所画的路径,小心得躲过了众多影卫,来到了广寒宫里。 飞影训练出的影卫果然不凡,亏得德保上次是尾随著受伤的陆鼎原一众回来的,才探知了大部分影卫的位置和飞影的住所,省了朱允炆大部分的麻烦。加上广寒宫刚逢巨创,守卫到底不比往常,且浸淫武功多年的陆鼎原又几乎功力尽散,而韩量初得神功不久到底生嫩,如若不然,朱允炆此行未必便能如此轻易的就得手。不过不管如何,朱允炆终究是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将伤重的飞影带了出来。 怀抱著轻盈不少的人儿,朱允炆万分心疼的将人放进了事先备好的马车里。在广寒宫里初见时就已经探看过飞影的伤势,知道果然情况不容乐观,朱允炆先喂了两颗保命的灵药,又灌了少许内力帮伤重的飞影调理,但终究不见起色,不过吊命而已。朱允炆知道,此时的飞影需要最好的大夫最好的药,而这些,他都不缺,只要他回到皇宫里。 朱允炆连夜赶车往回返。只是马车里虽然事先已经铺了厚厚的被褥,但颠簸的程度仍旧不是伤重的人受得起的,此时朱允炆不禁有些後悔自己的逞强,当初如果在出城的时候就雇个马车夫赶车,此时也不必放著飞影一个人在车厢里受苦!好在不足一夜的功夫他们就赶到了一个大一些的城镇,雇了车夫帮忙,朱允炆这才算踏下心来的照顾飞影。 而直到此时朱允炆才注意到,飞影即使在广寒宫里,也未以真面貌示人。此时飞影的面容,并不是他魂牵梦寐的那一张脸,却是他画给德保的画像上,他初见他时的那一张容颜。大概是因为飞影已经昏迷多日未曾打理,这张未现苍白的脸却已有些干枯泛黄。 朱允炆看不惯他这副焦黄的面容,终於没忍住,亲自动手将那层易容细细得揭了开去。易容下的面容,却是让朱允炆已然焦灼的心更行绞痛。那原本白玉一般的面容,此时更是白得近乎透明,似是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飞影啊,朕才得了你的姓名,尚不得守著你一时半日,你可不能就这麽走了啊!”朱允炆咬著飞影的耳朵,话都是说在嘴里的,也不知是说给飞影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人更是充当人工靠垫,把飞影密密实实得护在自己的怀里,生怕让马车颠著他一点。 灌内力、喂药、喂水、擦汗……朱允炆几乎要以为这路要赶一辈子了,却终於在第七个早晨赶到了京城。在京城外将人打发了,朱允炆亲自赶著马车回到了宫里。进宫门的时候,为了怕手续繁琐,朱允炆直接报了德保的名号让他来接。 皇帝跟前的大总管谁不知道?於是飞影顺利的躺著进了皇宫的大门,身外的一切都交给皇帝和太监总管去忙去操心了。 第24章 飞影醒的时候,有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茫茫然的睁开眼,还不及看看周围的环境,便觉得手腕有些痒。整个人虚软的像棉花似的,手自然是抬不起来的,费了半天的劲,飞影才看到原来自己手腕上缠著一圈丝线,而线的另一头,伸出了闭合的床帐外。 这是哪儿?飞影就是睡得再糊涂,也知道这里绝不是自己在广寒宫的房间。拼尽了全力,飞影也不过就是让手腕动了一动,可就是这细微的一动,床帐外便传来了惊喜的呼声,“醒了,人醒了。” “醒了?真的醒了?”这个声音飞影认得,是小皇帝身边那个叫德保的老太监的声音。 飞影才想著,密实的床帐便被人一把掀开,不是德保又是谁? “真的醒了!”德保的喜悦之情是挂在脸上的。 飞影被突来的光线晃得微微皱眉,顺著声音看过去,却发现这里不是皇帝的寝宫又是哪里?而在床畔站著的,除了德保,另一个却不是皇帝,而是另一个他不认识的人。不过飞影马上就发现,自己手腕上丝线的另一头,却是握在此人手中的。难道是传说中的悬丝诊脉?那此人是太医了? “终於醒了……”太医欣慰的话才说道一半,却因抬头看到了飞影的脸而瞬间屏住了呼吸,早忘了自己要说什麽。 难怪皇上要将人藏著,连他几日来看诊都是隔著床帐,如此绝色佳人……就是气质冷峻了些。 飞影自从到皇宫,已经昏迷了五日,加上之前赶路和在广寒宫的日子,都算起来晕迷了也有大半个月了,整个人已经瘦到皮包骨头,再被厚重的被子一路捂到脖子,加上皇帝保护的紧,所以太医从打一照面,就彻底的弄错了飞影的性别。 “醒了?”恰就在此时,建文帝下了早朝赶了回来。 而一进门,朱允炆就看到了飞影轻蹙的眉,和眸光里飕飕得冰寒。当然,他也没漏看瞧美人瞧到呆愣的太医,和掀著床帐的德保。 “万岁爷……”德保喜滋滋的转身,刚想回报一下喜讯,就看到他的皇帝主子正在用一种看死人的目光扫过还没回神的太医。德保一惊,突然想到这几日龙床上的床帐一直是拉著的,就连御医看诊都是悬丝诊脉,而他居然没经皇上同意就擅自拉了床帐…… “奴才该死!”德保当下跪倒,手一松,半开的床帐落下。 太医却是在此时才回过神,看到皇帝陛下在自己身後竟然不知站了多久,吓得大汗层出、跪伏於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该死,竟然没有察觉陛下驾到。” 朱允炆温文一笑,仿若浑不在意地一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太医是还好,以为皇帝脾气好,毕竟建文帝仁孝之名流传久已,所以也没当回事,小心退下了事。倒是熟知建文帝的德保,吓得四肢发软,险些站不起来,连滚带爬的退出去後,就在担心自己到底会受到什麽样的处罚? 第25章 朱允炆走过去,挂起床帐,连朝服都不及换,反而先探看飞影的情况。“你怎麽样?” 飞影用力瞪著建文帝,原本想厉声质问一番,张开嘴却发现干渴的喉咙喑哑得说不出半个字。 “渴了吧?”朱允炆回身亲自倒了杯水递到飞影面前,却突然记起飞影根本难以起身,於是又坐下来,亲自喂飞影喝水。 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的飞影只能顺著建文帝的扶持半躺靠在他的怀里,看著已经抵到唇边的茶杯,却平白的觉得熟稔,他的人虽不知道建文帝曾亲自伺候了他一段路程,但他的身体记得,记得那个温度、那个怀抱、那个味道。 飞影有点恍惚,一时怔愣,朱允炆却当飞影是在生他的气,“好歹喝点,润润喉咙。” 飞影回神,乖乖得张口,温凉的水喝进喉咙里去,有种微微刺痛的感觉,却并没有到灼烧难耐的程度,显然这些日子有人时常给他喂水。飞影一边分著心思琢磨,一边喝下小半杯水去。 “好了,等下还要喝药。”朱允炆不敢让飞影一下子喝太多水,他昏迷的时间太久,身子太虚。 “你找人把我弄进宫的?”好不容易醒来,出口的第一句话却并不中听。 朱允炆也知道自己虽然辛苦了大半月,但飞影也不一定领情,但听到这话,难免心里还是有些介意。“不是朕找人,是朕亲自把你接进宫的。” “……”飞影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不禁有点犯懵,“我记得,我带著伤重的主子回返广寒宫,半路上,韩公子来接我们……”後面他就没有记忆了。 “朕是从广寒宫把你接出来的没错!”看著飞影有些迷茫的可爱模样,朱允炆不禁柔和了面容。 “……”这回飞影是真的被惊到。广寒宫守卫虽比不上皇宫大内森严,但因影卫多在暗处,反而易攻易守,加上所有影卫都是飞影亲自教导的,他们的能耐他自是比谁都清楚,如今久居深宫的皇帝都能来去自如,这说明什麽?一是说明这建文帝武功之高绝恐怕还在他想象之上,二是说明广寒宫守卫怕是已经松散很多,三是说明韩公子照顾主子分身乏术没法顾及宫内安全,那主子的伤…… “我要回去。”飞影连身都起不来,说句话都要喘上半晌,却已经开始嚷著要回去。 “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没命了?如果不是朕宫里珍稀药材尚足,你……”朱允炆从不知道自己也可以废话这麽多。不过有的人可没有听完的耐心,飞影满心焦虑的从来不是自己怎麽样,而是那个人,“主子生死未卜,我要回去。” 主子,主子,这人满心都是那个主子。如果朱允炆这时候还不知道飞影的主子对他怀里这个人意味著什麽,那他就真是傻蛋了。无奈朱允炆从来都不是,他比谁都通透,而往往通透的人,比他人更容易自苦。 朱允炆松手起身,无所依靠的飞影自然无力支持自己而倒入床铺中,看著虚弱如斯的倔强人儿,朱允炆指著鼻子吼,“你看看你都什麽样了?回去?他还没死,你尸体都凉透了!” 飞影狠狠地瞪著建文帝,想要反驳什麽,无奈只这倾倒间轻轻地一震,已经让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更遑论起身? “你给朕好好呆著!”扔下这句话,朱允炆甩袖而出。 飞影看建文帝气成那样,以为至少有一天半天自己是见不到他人了,却没成想,不过半刻功夫,建文帝又端著药碗出现在他面前。 难道他只是去给他拿药了?飞影看著端著药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不禁有点发傻。他们不是在吵架吗?怎的他还给他亲自送药来?他是皇帝吧?怎麽竟干这伺候人的活计? “想走就把药给朕喝了。”显然建文帝也还在气头上,不但耐心全无,口气也不甚好,“告诉你,你一天好不利落,就一天别想出这宫门!” 我也想喝啊,问题您老人家离我那麽远,我怎麽喝啊?!飞影在心里哀嚎。看皇帝放完话後就像木头一样僵在原地,实在头疼又无奈。攒了半天力气,终於憋出一句轻喘,“我……够不到。” 建文帝咬著牙,终於还是坐上床沿,将虚弱的人儿抱进自己怀里,小心的一点点将药喂进了他的嘴里,怕快了烫到他、呛到他。 第一次被人如此小心翼翼对待的飞影,不禁如身坠云端,整个人飘飘浮浮的仿佛不真实般。他是皇帝,何必如此? 大病未愈的身体容不得他多做耗费精力的事,浑浑噩噩的头脑已经集中不了精神,才醒来没多久的飞影,在喝完一碗药後,又沈沈睡去。 朱允炆看著无意识睡倒在自己怀里的人,轻叹口气。 第26章 他该拿他怎麽办?朱允炆知道自己爱他,可他爱的人不爱他啊!他的主子?他是不是该去会会那个人? 建文帝面色阴沈的坐在桌边,叫守在门外的德保进来伺候。 “皇上,您叫我?”德保进来就跪了下来,通常皇上心情好的时候,他叫小皇帝一声“万岁爷”,而皇帝面色冷峻的时候,他只敢叫皇帝“皇上”,因著皇帝年纪小,不喜欢旁人叫他一声“爷”,不过这个不喜,也只有近身伺候的他才知道而已。 建文帝指指桌上的药碗,德保赶紧收了去,完事回来复又跪下。 朱允炆扫了德保一眼,轻哼,“知道自己错了?” “奴才下次再也不敢了。”德保赶紧磕头。 “算你有点脑子。”建文帝瞪了这个心腹太监一眼,也不打算再难为他,“去,宣朕口谕,让刚刚那个太医给皇後看看诊,调理调理。” “奴才这就去。”德保满头冒汗,自己这脑袋可算是保住了。不过也开始同情刚刚的太医,您说您谁不好看,偏偏对著皇上的心上人流口水,这不是找死吗?旁人或许不知,但才回宫不久的德保却摸得透彻,自从皇帝临幸过那个美人以後,对皇後是碰都没碰过的。那女人善妒,又颇心狠手辣,原来皇帝没登基以前,心不在此,也由著她随便处理他形形色色的床伴,总好过他出来一堆莫名的子嗣。等登基後,一是天下事忙,二是皇後阻拦,所以建文帝一直没选过妃。对外宣称的守孝,也不过就是便宜行事,加上博个孝道的美名罢了!而自从那个叫飞影的美丽的不像话的人出现後,这皇帝终於是动了凡心了,竟也痴情的可以,居然没再碰过自己的结发之妻。这下可好,那个女人怎麽能善罢甘休?偏偏她有不知道为什麽?毕竟在皇帝没有接飞影回来以前,皇帝身边是没旁的人的。於是那女人近些日子以来颇有些喜怒无常外加歇斯底里!只是她的脾气当然不能对著皇帝发,於是她身边的那些个下人们倒霉了。而此时皇上将那御医派去伺候皇後……德保咽了口唾沫,御医啊,您自求多福吧!千万管住自己的舌头啊! 而那个御医管住自己的舌头了吗?当然没有。所以三日後,皇後大张旗鼓的带著一众宫女到皇帝寝宫门前来闹事! “娘娘,皇上在午睡,奴才实在不敢打扰,您看您是不是回宫稍後,等陛下醒了,奴才一定代为转达娘娘的意思。”德保守在门前,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开玩笑,这宫里除了先帝和当今万岁爷,他德保还真没惧过谁。 皇後咬牙生气,这德保她知道,是先皇亲赐给朱允炆的,从他还是小孩子的时候这德保就在他身边伺候了,比她当太子妃的年头还久远,所以从来不买她的账,不仅如此,此人虽为阉人,功夫却奇高,如果这些年不是有他保驾,估计几个朱允炆也死透了。(可怜的女人,连他丈夫武功比这个阉人功夫还高都不知道。)所以她不敢也无法硬来,但同样的,她知道他也不能把她怎麽样,所以,“本宫不介意在这里等皇上醒来。” “娘娘,这天寒地冻的,您金体为贵,何苦在这儿遭罪?到时万岁爷怪罪下来,奴才担当不起啊!”德保一边说著,一边看了一眼躲在一众太监宫女最後面的御医。看那御医低头抖个不停,估计也知道自己闯祸了。 “既然担当不起,那就让本宫进去。”皇後的位置做了一年多,脑子没见长,架子倒是越端越大。 “奴才不敢,惊扰了万岁爷,奴才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啊!请娘娘别再为难奴才了。”德保面上点头哈腰的,但就是不让进,也不给通传。 “外面在吵什麽?”飞影揉揉眼睛,迷迷糊糊的醒来。几日的调理,他的身子已经有所好转,但到底伤的极重,每日里多半时间还是在睡觉。 “你再睡会儿,朕去看看。”已经习惯了每日中午陪美人小睡的朱允炆起身。如果不是他们吵醒了飞影,他还真是懒得管。 第27章 “吵什麽都吵到朕的寝宫来了?”朱允炆拉开门,一副睡眼惺忪刚刚被吵醒的模样。 “皇上……” “万岁……” 第一声是德保喊的,恭恭敬敬;第二声腻得人起鸡皮疙瘩的,是皇後喊的,并且顺著朱允炆开启的门缝努力往里看,可惜隔著个中厅她什麽也看不到。 他才二十出头,喊什麽万岁?朱允炆在心里嗤笑。“原来是皇後,这大冷的天,怎麽在这冻著?”嘴里说著怕皇後冻著,朱允炆却一点没有请皇後进屋暖和暖和的意思。不仅人出来了,还将殿门带上了。“朕送皇後回你的寝宫。”说著,就要先行,却被皇後一声娇喝顿住。 “我不,本宫今天就要在这边把事情弄清楚!”皇後一跺脚,一副不把事情弄清楚绝不善罢甘休的模样。让她如何甘心离开?让她如何不如百爪挠心般纠结?想她从太子妃做起,跟在朱允炆身边也不算短的时日了,但原来就是如此,在他做太子的时候就是,不是去守什麽孝道,就是听政、读书、看奏章的,少有回府的时候,就算回来了,也是和她一人一房的睡。这和守活寡有什麽区别?但至少那时候他们还是有些亲密的,不然他们的儿子又怎麽会出世?原本她以为朱允炆就这样,寡情少欲,就连房事的时候也表现得温文而拘谨,并且极不习惯和人分享一张床,所以才在每次行房过後都将床伴打发了,不仅她没睡过朱允炆的床,就是他任何一个临幸过的人也没睡过。可是看看,看看她今天听到了什麽?她居然听那个太医说,皇上不仅在寝宫里藏了个绝色美人,而且这美人还和皇上一起同吃同住了好几日了!这还了得?她说什麽也不允许! “弄清楚?弄清楚什麽?”朱允炆装傻。 “那个太医说你在寝宫里养了个狐媚子,本宫今天就要查个清楚!”皇後已经气急败坏,口没遮拦了。 建文帝什麽都没说,只挑眉看了那个躲在众人後面的太医一眼。那一眼并不凌厉,甚至还带著淡淡的询问。但事以至此,那个太医要是还不知道自己闯大祸了,那他这麽多年在宫里就白混了,所以赶紧跪了下来,除了抖,竟是一个字都不敢说的。 “皇後,你在这里这麽大喊大闹,不觉得有失国体吗?”朱允炆端出文人的架子来,温文淡雅的问,却又不论从言辞上,还是气质上,都在提醒这个一国之母,她失仪了! 其实朱允炆才不关心他的皇後丢不丢人呢,他只是担心她吵到了里面的美人休息。 皇後气得直抖,却说不出一个字。这里宫女太监侍卫众多,她在这里发飙确实丢了皇家的脸,也丢了皇帝的脸,但,但他堂堂一国之君,在寝宫里藏著个女人就不丢脸了吗? “梓潼,这天寒地冻的,呆久了要染病的,有什麽不能回你寝宫再说吗?”指责完了皇後失仪又采取怀柔政策,一边说,朱允炆还一副瑟瑟的模样。 一旁的德保早就趁众人不查的时候,偷偷进屋取来了外袍,此时正巧上前,一边给皇帝披斗篷,一边道,“天气寒凉,请皇上保证龙体啊!” 再胡闹下去,把皇上冻病了,她就真的担当不起了,但心里这口气怎麽也咽不下。於是皇後深吸一口气,道,“好,我只问一句,你这寝宫里,到底藏没藏女人?”皇後气得早就你我不识、尊卑不分了,也加上朱允炆一向温文的模样,和从来由著她处理他身边床伴的习惯,让皇後愈发的胆大妄为了。 “女人?”建文帝轻笑,“德保,朕这寝宫里有女人吗?” “没有。”男人倒是有一个。 “没有?”皇後一个皱眉,看看毕恭毕敬的德保,再看看後面跪著的太医,又转回来看皇帝。 “怎麽?是不信朕啊?还是不信朕身边的人?那要不要再问问这些侍卫?”皇帝伸手一指附近当值的众侍卫。大有让皇後挨个询问的意思。 这话可就太重了。皇帝金口玉言,哪有人敢说不信皇上的?那不是找死吗?可是,那太医明明就说…… “走,回宫!”皇後一甩袖,怒气冲冲地走了。今天她已经查问不出什麽,在皇帝面前更是讨不到什麽好,不走又能如何?那寝宫的门,这些年她耍了各种手段都没进成过,今日莫说此事真假,在旁人眼里恐怕都成了她又耍什麽心机想一探皇帝寝宫罢了,徒增笑柄! 第28章 皇後走後,皇帝回转寝宫,却发现飞影一直都醒著。 “怎麽?吵得你睡不著?”朱允炆拂开飞影额边的乱发,接过德保倒过来的水,亲自喂飞影喝下。 飞影看著皇帝给他喂水擦嘴、拭汗披衣,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只是不知道,此人贵为皇帝,何必对他这麽好? “无不无聊?要不要朕找几本书给你看?”朱允炆将人扶坐起来,垫好软被,又将飞影身上盖的暖被掖严,“朕要去御书房处理国事了。” 飞影摇摇头,“不用,我练功就好,你去吧!”飞影答得自然,却从没想过,其实他这样的说话已经是大大的冲撞了皇上,有几个人敢和皇帝你我相称的?就是皇後如此说话还要掂量掂量! “好。”建文帝却从不计较,甚至也没和飞影提过要他改口的事情。 安排好飞影,建文帝便起身准备离开,到寝宫门口的时候,低声交代德保道,“御书房那儿你不用去了,给朕留在这好好看顾著。”皇帝一个眼色,德保立刻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奴才省得,皇上放心。”皇帝的意思是怕皇後趁他不在又来找茬,现在的飞影没有武功傍身,自然让皇帝放心不下。德保自然明白,不止如此,德保还明白,他得差个心腹去皇後那儿转转,一是得知道皇後那儿这档子事到底算是过去了没,二是他要打听清楚皇後到底把那个口风不紧的御医如何了。这些事皇上虽然没有吩咐,但德保知道,这些事情无论结果如何,他报告给了建文帝,建文帝都会很高兴的。所以说,这皇宫内院的奴才就是要长点脑子才成,不是谁都当得的。唉,奴才不好当啊! 皇帝走了,留给了飞影大把的空闲时光,但飞影却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拿来练功好让内伤快些恢复,而是发呆发去了整个下午。 至於他发呆的原因,则是为著那个建文帝朱允炆。他看不透他!他到底要干嘛?一个皇帝,就是宠嫔妃也宠不到这个份儿上吧?更何况自己还是个男子!自从他受伤被皇帝接到此处以後,皇帝夜夜宿在这里,连皇後的寝宫都没去过,更别说其他的什麽侍寝了。如果要说皇帝贪恋他美色,那至少该有所行动吧?没有,一次都没有。他生病至今,也有些日子了,可皇帝从来就只是抱著他睡觉而已,一次都没碰过他。按理说帝王人家那种被各类补药泡著长大的身子,一日颠鸾倒凤个几次都不奇怪,何况皇帝那麽年轻?但这几日来,小皇帝也只有一夜实在憋得睡不著了,才拉著飞影的手,手把手的抚弄了一回,到出来了,也就睡了,其他就再没为难过他。有谁见过这麽委屈的皇帝吗?飞影嗤笑。不仅如此,小皇帝更是一日三餐都陪他一起用,无论他多忙,一定回赶回来。谁见过在龙床上吃饭的皇帝?反正他见过了。不过不是躺在龙床上,而是为了方便喂他吃饭而坐在床沿上。 第29章 飞影想了一下午没想明白。於是在傍晚皇帝回来用膳的时候,直接就问了出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怎麽嘴就这麽没把门的?从前在广寒宫在面对陆鼎原的时候,多大的事多少的事他都能往肚子里头咽,甚至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他宁愿烂在肚子里,也从不和任何人提起半个字。可面对小皇帝,仅仅是一个小问题,他都忍不住要问出口。难道是因为离开了职责所在,所以他的忍耐度变差了? “你为什麽对我这麽好?”面对飞影的问题,朱允炆笑了,“你也知道朕对你好?” “我又不傻?谁对我好难道我还不知吗?”飞影皱眉,不明白建文帝的笑容是什麽意思。讽刺?欣慰? 其实建文帝是高兴的,回来时刚得了德保的汇报,说是皇後那边决定吃了这个哑巴亏,不再追究今个的事了,不过怒气难平,拔了那太医的舌头不说,还让人打了二十板子,说是什麽扰乱宫廷之罪。具体定什麽罪名朱允炆不敢兴趣,不过他原本派那太医过去就没想让他好过了,如今这样,也算基本让他满意了。置於皇後的蛮横跋扈,他早就知道也习惯了,或者应该说,这就是他这些年特意惯出来的。有些事,不一定非要他自己动手,就像有些罪名,也不一定要他自己去背一样。他只要有个仁德孝顺的口碑傍身就够了,其他多余的,他不需要,也不想要!当然,他不介意再加一些什麽有道明君之类的名头,不过那都是以後的事,现在天下未稳,他还有的是忙。 而现在,他又亲耳听到心上人说他对他好,他能不高兴吗? “朕的飞影当然不傻。朕喜欢你,朕对你好,难道有错吗?”朱允炆一边说,一边伸手抚上了飞影的脸颊。 才说完自己不傻的人,这时候是真的傻了!瞪大个眼睛半天没反应过来。 这是什麽意思?皇帝在对他示爱? “我……不是你的。而且,我有喜欢的人。”好半晌,飞影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他不敢看皇帝,浑身紧绷著等待著皇帝即将到来的怒火。 可出乎飞影意料的,建文帝没有发飙,甚至还轻轻叹了口气,“你是朕的。” 飞影飞快的抬起头来注视著朱允炆,眼睛里除了疑问,就是不可思议。“你……不治我的罪?” “朕治你什麽罪?你不接受朕的情谊,朕就要治罪於你?朕在你心里就是这麽个昏君?”建文帝嗤笑出来,“再说,朕早知道你有喜欢的人了。是你那个什麽主子对不对?” 飞影几乎要低吟出声了,难道他就那麽不能藏心事吗?难道是人都知道他喜欢陆鼎原吗?才接触个把月的韩量知道也就罢了,现在连才照了几面相处了几天的人也知道了,他难道真的都把心思写在脸上了吗?那为什麽主子不知道?为什麽他守候了那麽久的人从来都不知道?还是他其实知道,只是装作不知道? 陷在自己思绪里的飞影突然被一只有力的臂膀按进了一个温暖的胸怀,低沈的嗓音从头顶上传来,“飞影,朕要让你记住,朕是真心喜爱你,也会努力待你好,不管你现在心里面装的是谁,朕早晚都会让你爱上朕的,早晚。” 不会有那一天的,因为他是皇上。飞影在心里明镜一样,只是此刻,他什麽都没说。天气很冷,这些年他更冷,突然有一处温暖烫贴著,让他舍不得这麽快离弃,至少此时舍不得。 皇帝还是每日陪飞影三餐两觉,眼见著飞影一天天好起来,又是一副乖顺安稳的样子,建文帝渐渐有点按耐不住了。 如果曾经朱允炆认为自己是个寡欲的人,那麽他现在知道了,他不是。每天对著自己心爱的人,他都像出闸的猛虎一样,随时想要扑上去。但是他清楚的知道,他不能,之前是他顾虑著飞影的伤,而通过这几日的和谐相处,他知道了飞影对上次是事情抱持著是什麽态度──他不齿,甚至是唾弃的。 这可怎麽办?他怎麽才能扭转飞影的思维呢?他怎麽会认为男人和男人之间行房事就是肮脏龌龊的行为呢?难道他搞错了?飞影爱的那个主子不是男人,而是女人?可是不应该啊,他不信飞影这样傲气的人会甘愿给个女人做手下?朱允炆被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搞得一头雾水,这简直比他处理国事还费心力! 第30章 而事情的转机,出现在一个普通的傍晚。 那一日,建文帝正在御书房和几位大臣议事,因为前方战事胶著,几位大臣各执一词,一直争论到傍晚。对於这次的事,因为朱允炆心里还没个定论,所以也由著几位大臣争论。其实对於前方的战事,朱允炆心里一直有数,他这边没有可堪重用的良将,不是纸上谈兵的眼高於顶之流,就是陈年旧论的腐朽之辈,再加上些靠祖荫吃饭的,简直就是惨不忍睹,和常年征战在外的四叔根本没办法比,他那边最次的无名将领都是打过几年仗的。而自己就是再有计谋,再精於权术,这方面的劣势却是难以弥补的。唯一的办法,却是个破釜沈舟之术,不到万不得已,他却是不会用的。 朱允炆支著肘,一边看著几位臣子争执得脸红脖子粗,一边想著自己的心事。恰在这时,廊外一道娉婷馨香的身影莲步轻移了来。朱允炆嘲弄在心。很好,他的皇後这些年是越发胆大了,连御书房都敢擅闯了。 建文帝就当什麽也不知,直到那身影出现在门外。 “皇上……”气吐如兰的温软声音,带著勾人的娇嗔。 “娘娘?” “参见皇後娘娘。” “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卿平身吧!”看著前後不一拜倒的众臣,皇後笑得更动人了。 “皇後怎麽来了?”唯一连姿势都没变的,就是朱允炆。 “皇上累了吧?”看著朱允炆温润疲倦的样子,皇後做出一副贤惠貌,“本宫做了几样提神解乏的小点,特意给皇上送过来。” 当著众臣,建文帝总不好拂了自己正妻的面子,不过看著端出来的无非人参燕窝之类的东西,实在不知道那些有什麽值得皇後亲自过来的。“放著吧,朕等下会吃。”说是会吃,其实心里想的是还要留著胃口回去陪飞影吃晚膳。 “先吃点再继续吧,空著肚子烦劳国事,对皇上龙体不好。”皇後半是撒娇半是强硬的将杯碗摆了一龙案,下面的几个臣子这个尴尬啊! 按说帝王家女眷本不应出後宫,到这众臣议事的御书房来的,但人家是皇後,皇帝的正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能指著人家鼻子说这不是你个女人家该来的地方吗?况且她还没什麽正经要紧的事,当然,并不是说关心皇帝龙体不正经不要紧,但是,但是…… 朱允炆看著众臣各不相同的脸色,好笑的很,不过脸上却做出一副文懦的样子,尴尬的看看桌上的东西,又看看众臣子,“皇後,这……这……” 众人都能忍,但是有一个人忍不住了,这个人就是黄子澄。黄子澄文人出身,本就看不惯皇後此次作为,再看皇後居然半逼迫的对待小皇帝,就更怒火中烧了。皇帝虽性软懦弱,在後宫如何他自管不著,但此处御书房却不是她一个女子可以随意蛮横的,加上黄子澄帝师的身份,自然也有敢於一言的资本。“皇後,此处御书房,众臣与圣上正在议政事,恐怕皇後不宜在此多做逗留。” “正事?本宫关心圣上也是正事啊!何况累垮了龙体,你们担待得起吗?”旁人让黄子澄三分,她可不怕,一个被废了的翰林学士,她堂堂一国之母难道还惧吗?但怎麽说也是她於礼不合,於是又软下口气道,“本宫只是关心皇上,只要皇上用过餐点,本宫这就离开。” 把政事听成正事,此等皇後,能求她有多少涵养?黄子澄冷哼一声,遂不做声,只是瞪著建文帝,用眼神催促他快快了事。 原本朱允炆在一旁看他们斗得欢,还正暗自窃笑,没想到才一半,他的“黄先生”就不玩了,啧,无趣的紧。被扫了兴的朱允炆也没多想,三两口解决了皇後亲自端来的小点了事。 皇後见目的达到,笑盈盈的收拾餐碗退了出去。 第31章 初时朱允炆没觉得什麽,但过去一时半刻後,他突然发觉不对劲了。热,虽然不到难以忍受的地步,但热得不同寻常。这寒冬腊月里,旁人冻都冻个半死了,他常年习武的身子虽然比旁人强上许多,但也不到天赋异禀的程度,断不会无缘无故的热得直想脱衣服。 难道是皇後端来的膳食有问题? “朕乏了,明日再议吧!”朱允炆发现身体异状後,第一时间打发了众朝臣。 待回到自己的寝宫,建文帝先叫来了德保。德保自从飞影来後一直留在寝宫而没有陪王伴驾,建文帝把功夫不俗的德保留下,存了两个心,一是怕有人私闯他的寝宫──像皇後之流的,二来随著飞影的身子日渐好转,也是防著他突然哪天不声不响地跑了。 “皇上?”德保把著皇帝的脉,这一惊可不小。 “怎麽样?”朱允炆对德保可算是信任至极,不然哪个习武的人敢轻易把自己的脉门交到别人手上? “皇上可是服了什麽壮阳之物?”不应该啊,他这皇帝主子这几天都快憋出内伤来了,不泻火就算了,怎麽还给自己添柴啊? “壮阳之物?”皇帝瞪眼。 “而且,这量也服得大了些……怕是,怕是……” “说!” “怕是恐难自控。”德保这话说的有学问,不是弯弯绕如皇上的心思,怕还听不懂呢!他这根本就是被人下了春药了啊! “好啊,她竟然敢给朕下药!”朱允炆咬牙切齿。 本来皇帝的膳食都是要经过贴身太监当面银针试毒的,但皇後来的突然,加上惯常在皇帝身边随侍的德保不在,旁人谁敢得罪皇後啊?况且,春药不比毒物,即便试也是试不出来的。只是谁能想到,皇後会给皇帝下药啊! 此事要说可大可小。往小,就当夫妻间的小情趣揭过去也就算了;往大,这可就是欺君的大罪,无论什麽药,给皇帝下药总是真,就是废了斩了都不为过。 而朱允炆气的,也正是这个。今天他的皇後为著一己之私敢给他下春药,明天她也就敢为著自己的利益给他背後捅刀。看样子,适当的时候,他也该归置归置她了。 “怎麽了?”正想著,一道清瘦的身影出现在面前。 “你怎麽下地了,快躺著去。”朱允炆光顾了想自己的心事,加上这里是唯一一处让他可以放心的地方,所以也未多加提防,这才连里屋的人下床了都没发现。 虽然隔著一个花厅但并不妨碍功力不俗的飞影听见一些什麽,建文帝和德保的声音压得很低,他没听清内容,但小皇帝怒气横生的语气他还是听出来了。所以才忍不住出来看看。这皇帝别看年纪小,却比谁都深沈,常常脸上一套心里一套,能把他惹急的事情还真是不多,他飞影算是一个。但今天,他确信自己没招他,那小皇帝的气从何来呢?“你在生气?” “朕……”比起皇後的反应,朱允炆突然更想知道,如果飞影知道他中了旁人的算计後是什麽反应。“没,莫名的有点燥。”朱允炆说的满不在乎。 “德保,传膳吧!”朱允炆一边吩咐德保,一边拥著飞影往里走。“你伤还没有大好,别急著下床。” “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是。”德保也知道没人会在意他回话了没,所以答了一声便赶紧下去备膳了。只是他不明白,他这皇帝葫芦里卖的是什麽药?怎的不说实情,也不急著找人泄欲的样子。该不会皇帝是想和飞影他……德保一哆嗦,飞影现在的身子虽已好转,但怎麽说也未大愈,加上皇上那长年累月调理过的身子又添了服春药,啧! 第32章 皇帝葫芦里卖的什麽药?卖的当然是飞影这副药!朱允炆到想看看,这飞影是不是真的对他一点都不在乎。所以他若无其事的摆膳、用膳,甚至为了让药效发挥得更快一点,他还让德保弄来一壶小酒,他自斟自饮了两杯。 当饭用到一半的时候,飞影突然发现不对劲了。坐在他一旁的建文帝满头大汗,呼吸渐渐急促不稳。“你怎麽了?” “朕没事。”朱允炆忍著。 又过了片刻,飞影发现建文帝不但汗流浃背,甚至脸色都开始泛红了。“不对,你一点都不像没事的样子。你到底怎麽了?” 朱允炆勉强一笑,终於将手里的碗筷放下了。“去给朕打桶冷水。”话却是对德保说的。 “桶?”皇上说桶,自然不会是打水的桶,而是浴桶的桶。 “还不快去?”他已经快要忍不了了。 “是。”德保赶紧下去准备了。 皇帝的寝间後面就有一间小小的浴间,德保办事效率很高,很快水就打好了。而此间,无论飞影怎麽问,皇帝都只是牙关紧咬、闭口不谈。 “皇上,准备好了。” “扶朕过去吧!”他自己已经站不起来了,全部的劲力都用来抵抗身体里的药效了。 飞影没想到小皇帝已经虚软成这样。扶起建文帝,却发现即使对方在他和德保两人的扶持下,脚步依然不稳,而飞影隔著几层布料,都能感觉到从建文帝身上透出来的热气。 “你到底是……”飞影不及细问,三人已经到寝间。 建文帝推开飞影的扶持,伸手舀起一瓢凉水,兜头就浇了下去。 飞影只在收手不及的时候被打湿了半片衣袖,但数九严寒的,又是冰凉的水,即使只湿了半片衣袖,依然让飞影冻得一哆嗦。可是再看建文帝,居然一瓢接一瓢地浇了下去,从头到脚依然全部打湿,却仍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皇上保重龙体啊!”德保看得胆战心惊,额头也开始冒汗,不过是急得,不得不开口劝,却也知道皇帝根本不会听他的。 “你到底怎麽了?”飞影也急了,一把攥住了建文帝的手腕,不让他再进行这种几乎可以算做是自残的行为。 “你在江湖上混了这麽多年,难道没看出来吗?朕被下了春药啊!”朱允炆几瓢冷水浇下去,才略有了说话的余力。 “春药?”飞影瞠大眼,这皇宫内院的,谁敢给皇帝下药,而且还是怎麽下作的药,惊讶之余,便不由问了出来,“谁?” 建文帝转回头,盯著飞影的眼睛,惨惨一笑,“皇後,朕的皇後,朕明媒正娶的发妻!” 飞影被震得退了一步。小皇帝的那双眼睛里,被背叛的痕迹太明显,不信、沈痛、疑问、冷漠……等等,东西太多,多得飞影承受不住,只能退下一步。 “你……刚刚在外间,和德保讨论的就是这事是不是?”飞影究竟聪明,虽然被惊到,但立马想起了之前的事。 “是。”朱允炆也不隐瞒,这谎话原本就要真半句假半句才可信,而做戏,就要做得连自己都认为是真的,旁人才会信! “你既然早就知道,还不赶紧找宫女侍寝,在这里磨叽什麽?”飞影又急又气,可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急什麽,气的又是什麽? “朕不要。”朱允炆锁住飞影的眸光,一字一句道,“朕既有了你,就绝不再碰旁人。” 飞影在陆鼎原身边日久,素会察言观色、揣测上意,而皇帝这话一出,飞影便明白了几分,这人分明是在说,自从他们上次房事以来,他竟没碰过旁的人!会吗?当真如此?他堂堂一国之君,竟然为他守身? 其实朱允炆这话不实,他确实惦念飞影,以至原就不勤的房事变得更加稀少了而已,但绝不到守身如玉的地步。只是此时这话一出,却颇具震撼力,也没人会去细究真伪各几分了。 飞影惊愣的片刻,建文帝撩衣抬腿,就要往浴桶里进。 “皇上使不得。”德保惊叫。 飞影听到叫声回过神来,第一反应就是抓住了建文帝前探的身子,“你做什麽?” 第33章 “不用担心朕,朕在这冷水里坐上半宿,这药效也就解了。”建文帝话是怎麽说,可谁真敢让个皇帝在冷水里坐上半宿啊,别说这冬日里头,就是夏日里头也不行啊! “皇上万万不可……”德保大叫。 “你……何苦……”飞影眉头紧皱,说话间吞吞吐吐的似也不知如何是好。 “你不用管,这是朕的事。”建文帝企图挣开飞影的手,却才一发力,脚下就一软,整个人靠上了桶沿。 “我和你做就是,你何苦这麽折磨自己。”飞影也不知是被皇帝绯红的脸吓得,还是跟著建文帝一起头脑发热,总之这句话没经大脑的就窜了出口。 朱允炆一怔,一股狂喜从心底卷起。但他知道,此时火候还不够,还不能草率答应,这可有关他的福利和事後的发展。攻人要攻心,如果飞影的心拿不下来,那他要一副皮囊有什麽用?他堂堂一国之君,难道想上他的床的人会少吗? 所以,朱允炆摇头,“这太委屈你了,而且在药效控制之下,朕一定不知轻重,万一伤了你……”朱允炆又把头再摇了一遍。 “你还管得了这个?你顾好你自己吧!”飞影说著,就把建文帝往起扯。此时的建文帝已经面色酡红、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了。 “飞影,别……我会伤了你的。”建文帝已经“朕”“我”不分了。 “德保,出去!”飞影直接就下令了。 德保担心地看了飞影一眼,将袖筒里藏的一管软膏塞进了飞影手里。“这是伤药。”不过还有另一种用途就是了。然後乖乖退下。德保心里可清楚的很,不管以後如何,至少现在,这个飞影比个正宫皇後还惹不得呢! 等德保出去,飞影直接将虚软的建文帝捞进怀里,就要往寝间带。这人一入怀,那滚烫的温度,即使隔著几重湿冷的衣服也挡不住,直接烘烤著飞影,於此同时,一根铁铸似的硬物因著双方的贴合,直接顶上了飞影的身子。即使两人现在衣衫齐整,飞影仍是忍不住一抖,那日的记忆排山倒海而来。 飞影的矛盾,飞影的挣扎,飞影的怕,朱允炆都看在眼里,飞影的那双眼睛太清澈,以至於那些心思想藏都藏不住。 “飞影……你会後悔的。”建文帝的叹息几乎含在嘴里,和喘息声混为一团,难得飞影好耳力,居然听清楚了。 “那就在我後悔前闭嘴!”飞影也是个硬脾气的人,说了的话,无论如何要做到的。说完,直接将人带出了浴间,几个大跨步,就来到了寝间床畔。 “……你……受不住的……”以退为进的手段,朱允炆向来会使,而且使得比谁都高明,这次也不例外。 “那是我的事。”飞影一边说,一边迅速的扒了朱允炆的湿衣,在褪下自己的衣服的同时,扯下了床帐。 朱允炆只觉得心脏处似乎紧紧一缩,呼吸明显一窒,然後身体里一直隐忍的火“轰”的一下就全部燃了起来。 第34章 (肉……汤?) 之前朱允炆并不觉得如何,虽然被春药拿住了身体,但也不觉得如何难熬,不就是热一点,出点汗嘛,加上些下体无法抑制的蠢蠢欲动,这些他都还能忍。原他是想著,如果飞影当真对他无动於衷,他实在忍得辛苦的时候,临时找两个宫女泻泻火也就是了。谁成想事情竟出乎他意料的顺利,飞影不但在意他的煎熬,而且甚至愿意压抑自己内心的厌恶来成全他的欲望! 朱允炆一时间头脑发热、浑身肌肉紧绷,觉得有什麽好像随时都会爆发一样,让他就快要拦截不住。此时的春药不仅拿住了他的身体,他的头脑,甚至拿住了他的心。现在的朱允炆一心只想在飞影的身体里冲撞,这种欲望让他忍得全身发抖都制止不住。 “飞影……”对著俯身上前的飞影,朱允炆忍得眦目欲裂,双手的指甲都深深扣入掌心,却不敢碰飞影分毫。他的身体在叫嚣,贯穿他、贯穿他……但他的心却在喊,你会伤了他,你会伤了他!朱允炆只觉得太阳穴似有重锤声声的雷动,浑身的血液汩汩得沸腾。 “这个怎麽用?”飞影拿出德保给他的那个东西,问已经汗出得像水里捞得一样的建文帝。 那东西似蜡似膏,取一部分放到身体里,被体温一热便会慢慢地融化,是治疗体内伤口的上好伤药,当然,做润滑之用的话也是极品,因为药膏融化後会有微微的灼热感,在房事中甚至会带来些小小的催情作用。 德保倒是会选。建文帝伸出颤抖的手取了一部分,试图放入飞影身体里,无奈在碰到飞影私密处的肌肤後,下体瞬间暴长,原本就已经很硬挺的部分,更是根根血脉突现,愤发得几乎要炸开了一样。朱允炆为了不伤飞影,不让自己瞬间失去理智的狂飙起来,忍下去的後果就是不但咬得自己牙根出血,手抖得更是连个准头都没有了,探了几探竟愣是没伸进去。 看建文帝忍到如此份上,只为了不伤自己,飞影心里一软,“把这个放进去就成麽?” 建文帝辛苦的点点头。 飞影接过建文帝手里已经变得有些温软的药膏,沈腰抬股,一咬牙一闭眼,将东西硬是塞进了自己的後穴。 “唔……”因著那异物入侵的怪异感觉,飞影皱紧眉头,不过出声呻吟的却不是飞影,而是看著这一切的建文帝。 朱允炆被这活色生香的一幕刺激得额头抽搐,脑海里似有无数个火花炸开,然後一股烫热的热流,顺著鼻腔滑了下来。建文帝生平第一次,流鼻血了! 飞影睁眼,惯在黑暗中行动的人在夜里视物自不是什麽问题,所以他清楚的看见了建文帝流下的鼻血。 “这药竟然伤身吗?”飞影瞠目,慌忙抹去建文帝鼻下的血液。 这单纯的飞影,竟然以为朱允炆是被春药伤得,所以才流血。 “噢~”朱允炆实在忍不了了,双臂一钳,紧紧锁住飞影的腰身,张嘴一口就咬在了飞影光裸的肩膀上。咬劲之大足足让整排牙齿陷入了飞影的肉里。“唔……”不过呻吟的仍旧是建文帝而不是飞影。对於这样的痛楚,飞影只是皱皱眉头,便忍了下来。 朱允炆欲火中烧得搂著飞影就是一阵狂顶,但无奈没有一下正中目标,不是蹭在飞影大腿的缝隙里,就是顶在飞影的股肉上,好不容易能碰到菊穴的门儿了,还因为对方闭合得太紧而没办法一下顶入,结果只撞得两人生疼,却解决不了他的欲望。 第35章 “你停停……我来。”飞影看一向游刃有余的建文帝已经急得乱无章法了,更加坚定了他认为此春药伤身的猜测。要知道,但凡能让人见血的春药几乎都是要人命的,如若不在相应的时间内解除,轻则废了武功废了老二重则致残致命。而光顾著担心建文帝的飞影,显然忘了之前建文帝还说过,在冷水里蹲半宿就能解除药性的说法。 关心则乱,错有错著。朱允炆当然不会傻得去解释,事实上,他现在非常享受飞影的关心和主动。 飞影一手按住建文帝狂飙不已的腰。一手握住建文帝的分身,对准自己的後穴,连扩张也没有做的便直接坐了下去。 “噢……”朱允炆张口仰头呻吟。真是要了他的命了,飞影的甬道温暖而紧致,就算有药膏润滑,到底药效还没发挥到最佳,略显干涩的幽径在飞影的不知轻重下受了点伤,虽不至於多重,但飞影疼得一抖,抓住他分身的手直接就是有力的一握。朱允炆不知道该不该庆幸自己是药物泡大的身子,如果是一般人,这一下就是不软下去,也要射出来了,可他除了呻吟,下体居然臌胀到极致,让他能明显感觉到鼓鼓的脉动被勒在那方寸之间,进出不得。 建文帝不好受,飞影也难过非常。有生以来也不过行过两次房事的他,那两次无论攻受还都是被人伺候的,哪懂得那许多?逼不得已主动一次,还一上手就没轻没重的伤了自己。他知道,那里一定出血了,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体内突然又壮大了几分的巨物吓到了,下意识的一松手,却因自身的重力又往下滑了几分。飞影的汗都下来了,整个人僵在当场,不知如何是好。 他不知道,不代表他身下那个热得几乎冒烟的人也不知道。 既得了便宜,哪还有停下来的道理。朱允炆被药性拿住的身体突然窜起一股熊一般的神力,一把掀过飞影,低头用舌堵住飞影的嘴,便疯狂抽插起来。 初时朱允炆还有理智,待身体深埋进飞影的身体後,什麽理智自制全都不翼而飞了,剩下的,只有本能,只有欲望。 飞影看著朱允炆的眼神从清明一点点涣散,待到疯狂和狂暴,不禁也开始有点怕了。钉入身体的肉具根本像是根木楔,尖锐刺痛又永无休止般的抽动。飞影想咬牙不能咬,朱允炆的唇舌在他口腔中翻搅;想攥紧拳头抵抗身体的疼痛不能攥,朱允炆和他十指相扣;甚至想闭上眼睛都不能,身上人灼热的体温和体内霸道的进出,闭上眼睛只能感受得更加清楚,所以他只能睁著眼睛目瞪著面前这人享用他的身体。 可是这次飞影却不能怨谁,因为一切都是他自愿的。如果说他的第一次献身,他还能埋怨建文帝的趁火打劫,那麽这一次,他除了疑惑於自己的突然心软以外,就只能说自己活该了。 飞影原本以为随著时间的推移,以建文帝这种劲道他会越来越难捱,却没成想,当身体里的那团药物随著建文帝的进出被均匀挤揉进身体内部每一寸肌肤後,一股热热的感觉缓慢升腾了起来。不同於建文帝楔在他身体里的灼热,是一种缓慢绵长的热,哄得他整个人暖洋洋软绵绵的,而从体内细小的伤口处传来的麻痒,则带给他另一种骚动。 第36章 (勉强算肉吧) 此时建文帝粗壮的分身在他的身体里再不是一种煎熬,反而慢慢变成一种享受。他享受他的滚烫在他的每一处瘙痒处辗碾而过的力道;享受他的灼热驱散他体内无处不在的热潮,虽然在他稍离後那股潮热来的更加凶猛;更享受他把他使不上力的绵软身体禁锢在他如铁的胸臆间,仿佛隔绝任何可能的伤害……飞影明明睁著眼,却已经开始看不清面前人的容颜,越来越多的花火在眼前炸开,慢慢绚烂了他的双眼。 当飞影开始配合建文帝的动作,一场本不在意料之中的房事便越发顺畅和火热起来。闭合得严密的床帐中不时有低吼声传来,间或几声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喑哑呻吟,伴随著紫檀雕花大床发出的吱呀声响,一切都显得那麽淫靡。 德保将门外的侍卫遣远了些,独自一人守在建文帝寝宫外,不禁有些可怜皇後,费尽心机甚至失了皇帝的信任,都没得来她预谋的一场欢爱。但他更可怜皇上!贵为皇帝,不但被身边的人算计,就连房事,也没比他这个太监好到那儿去,算上这次,也才不过唯二次的真正欢愉,而且两次都是和那个叫飞影的男人。之前的房事,与其说是在享受,还不如说是在完成任务完成使命。为了平衡利益和送来的侍寝行房,为了生小皇子和皇後行房,每一次的房事在德保看来都机械且乏味,无论和皇上行房的那个人表现得多激情,他甚至连皇帝的急喘都没听到过。可是这一次,恐怕没那麽容易善了。是该去找个愚蠢又不知道守规矩的小太监来顶罪呢?还是找个一心攀龙附凤的宫女来受过?德保开始在心中物色人选。 待朱允炆神智恢复些清明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分身仍嵌在飞影的身体里冲撞,而每一次的抽拉都带出大量的白浊,也不知道他到底在他身体里泄了多少次。反观飞影,虽然半睁著眼睛,却显然已经陷入昏迷之中,整个身子泛著潮红外加密布满身的唇痕指印,粘腻的汗水浸透,却独独没有发现应有的白浊。他竟忽略他如斯?朱允炆自责。於是伸手一把握住了飞影半硬的分身。 “唔……”在建文帝时重时轻的套弄中,飞影被自己的欲望惊醒过来。他不是天生的受命,所以即使在有药物的轻微作用下,他依然没办法只靠後面的穿刺就能达到射精的地步,所以这一夜多他来说备受煎熬。明明很兴奋,身体在一次次攀上了欲望的巅峰的时刻却没有办法解放,一次两次……当累积得越多,他越没办法承受,尤其当建文帝将滚烫的液体喷射在他已经变得异常敏感的内壁上时,那种急欲挣脱的感觉煎熬得他几乎想要哭泣。可是没有办法,被建文帝禁锢得动弹不得的他,即使是想让自己的分身蹭上他身上那个人的身体都做不到,以致飞影生生被自己的欲望逼昏了过去。 看飞影醒来,朱允炆轻轻一笑,吻了下飞影的唇角,然後忽然加重了手掌的力道,从根部到头部大幅度捋动,不但指尖扣紧滑过血脉最薄弱处,甚至麽指每到头部还狠狠搓揉碾压过顶端的凹陷处和铃口。 “哈……呵……啊……”飞影在那激越到甜腻的抚慰中颤抖了身体,终於忍不住低吟出声,没大会儿功夫,便吐出了攒了一夜的精华。 建文帝看著掌心的东西,笑得更加愉悦,反手将那些东西全涂抹在了飞影的玉茎和双珠间。 第37章 (肉~) “别……”飞影皱眉,实在觉得那东西有些恶心。活了二十几年,之前总共也才有两次房事经验的飞影,第一次醒来时已经被打理干净,第二次他干脆直接就被吓跑了,也不知道人家後来怎麽处理的,而直接面对这些腥膻的东西,这是头一遭。 朱允炆到混不在意,虽然他的房事比起一般帝王疏懒很多,但到底该见识不该见识的也都见识了个遍,也不嫌弃,借著掌心的滑腻,手指又在飞影的青草丛中翻飞开来。而他怒张的分身原本就没从飞影的身体里拿出来,此时配合手指舞动的节奏,进出更是无碍。朱允炆顺著飞影的耳垂一路咬到飞影的面颊。飞影的胡子长的并是不很快,三、四天也才冒一点点的茬。朱允炆顺著飞扬的面颊啃到下巴,发现两天前才修过面的光洁下巴终於冒出了一点点青渣,於是伸舌舔过去,刺得舌尖麻麻痒痒的感觉,让朱允炆低低的笑了出来。 飞影有点喘不过气,觉得建文帝简直变身成一只大猫,舔得他满脸的口水,可他偏偏还很受用,才射过一次的身体又不争气的起了反应。 “我知道刚才委屈你了,这一次我们慢慢来。”朱允炆承诺。 不要!飞影想反对,无奈唇舌已经被建文帝狠狠地衔去,连摇头都不能够。等建文帝终於放开他的嘴的时候,飞影也只剩喘气的力气了。 “飞影……飞影……”飞影的脖颈细瘦而纤长,仿佛紧紧一握就能折断般,吸引著朱允炆的掌心钳住他的後脖颈然後狠狠的一口咬上去;飞影的肩头圆润而单薄,白嫩嫩的一片,让朱允炆流连忘返;飞影的胸膛两株茱萸挺立,那脆弱的两粒早就被蹂躏得红肿不堪,就连下面结实得筋肉也被咬得青紫片片,朱允炆实在不忍心再加折磨,只能用舌尖反复抚慰而过;飞影腹部的筋肉结实平滑而劲力内敛,朱允炆很想一口一口的啃上去,无奈再往下就只能从飞影的身体里退出来才能够到,他舍不得,於是作罢。 朱允炆抬起飞影颤抖无力的双腿,因为习武之人柔韧度极好,轻易的就将膝盖折到了耳边,这样飞影小巧浑圆的股瓣便全部离开了床铺,完整得露了出来。朱允炆将分身轻缓的拉出,到仅剩半个头部留在里面的时候再全力的贯入,直没根部,如此反复,渐渐加快了节奏。 飞影张著嘴,所有的呻吟却都被挤压在了喉咙深处,却除了破碎的呵气声,竟是叫不出半点声响。建文帝所谓的慢慢来,简直折磨死飞影了,他觉得他的每一次全力的捣入,都顶得他魂都要飞了,几次被他弄得魂飞天外,却又在下一波更激烈的律动中被拉回现实。 朱允炆一直没有忽略飞影,他将腰身压得极低,将飞影的分身挤压在两人的腰腹间,每一次的律动都挤压厮磨一遍,双手按压揉捏著飞影的大腿,唇齿也一直流连在飞影腿弯内侧的细肉上。 飞影初识情欲不久的身子哪里堪朱允炆有意的挑弄?不多时便又泄了出来。 已经被折腾一夜的飞影渐渐坚持不住,倦意滚滚袭来,迷迷糊糊得就想睡去,可建文帝却是非一般的持久,尚没尽兴,又岂能容佳人独自安眠?恰在此时,朱允炆想起了第一次和飞影行房时,他身体里似乎有一处特别惹人疼爱的地方,於是开始著意找寻。 第38章 已经渐渐适应了建文帝频率的飞影昏昏沈沈得正要睡去,却突然鱼离水般的狠狠弹跳了一下。朱允炆知道他找对地方了。凭著上一次的经验和记忆,朱允炆再不放松得紧叮著那一点。 飞影疯了一般的扭动,无奈乏力的身子挣也挣不开、躲也躲不过,几番下来,在建文帝的连番作弄下,居然激得湿润了眼睛…… 这一次做完,飞影直接晕了过去,眼角还挂著一颗倔强得怎麽都不肯落下来的泪。朱允炆小心的用手指揩了去,然後鬼使神差的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香甜的?朱允炆眨眨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但那仅一滴的眼里,也容不得他细细品味。 恰这时,德保的声音低缓得从门外传了来,“皇上?奴才给您著衣吗?早朝时辰到了。” “五更了?”朱允炆没想到已经天亮了。 “五更半刻。” 朱允炆“唰”的一下挥开床帐,钻了出来。“进来。” “奴才给您沐浴更衣。”德保低著头,目不斜视,在宫里多年,早就知道什麽该看什麽不该看。 “皇後可来过?”朱允炆在意的却是另一件事。 “尚无,许是不敢误了您早朝。” 朱允炆沈吟片刻,轻轻摇了摇头,“朕却是要让她误上一误。” 这小皇帝心里怎麽想的,德保从来猜不透,也便不费那心思,只报自己当报的。“皇上,奴才给您物色了两个人选。” 朱允炆微一愣,然後笑了出来,“好,好的很。沐浴更衣,顺便给朕细说说,这两个是什麽人。” …… 半个时辰後,本该出现在朝堂上的建文帝却出现在了皇後娘娘的寝宫里。 “你怎麽来了?”皇後妆容凌乱,显然不是晨起梳妆的,而是一夜没睡。 “朕不该来吗?”朱允炆问的讥嘲。 “你不该这时候来!”枯等了一夜未果的皇後,眼睛都红了,也不知是熬的还是气的,总之她说话比皇上还冲,脾气比皇帝还大! “哦?那你到告诉告诉朕,朕应该什麽时候来?嗯?”朱允炆一屁股坐在椅上,拍桌子瞪眼睛的,却即使这样都带著股文邹邹的劲儿。 “你……你应该……”皇後噎在当场,突然有点觉悟,她似乎是犯了不得了的大错。给皇帝下药,那是轻的吗?原还想著,他就她一个女人,解决那档子事怎麽也得来她这儿,到时她在床铺之中把他伺候好了,才甜言蜜语一番,便能让他轻易恕了她的罪,没准还能爱上这个道道儿。谁成想,他昨儿夜个没来,本来她还以为是药出了问题,怕不是她分量下轻了或那药根本不顶用,可看这架势,他分明就是知道了。可……可……到底便宜哪个狐媚子了? 看著都这时候了还一脸妒意的马皇後,朱允炆暗嘲在心。真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不过他留她还有用,暂时还不到废她的时候。 “朕应该怎麽?朕应该昨晚就来了是不是?”朱允炆索性讲话挑明了说。他今儿明摆著就是找事儿来的,他个皇帝想要谁不舒坦,那人能舒坦的了吗? “皇上,您……都知道了?”皇後还抱最後一丝希望。 “你干的好事!”朱允炆索性将桌子上的茶壶拿起来砸了! “皇上,皇上您听臣妾说,臣妾是看您最近都没在後宫走动,怕您身子虚,那些都是补品,对,补品,只是补品,给您补补身子而已,臣妾没……没……”难得的,皇後终於知道规规矩矩说话了,也终於老老实实跪了,更终於知道怕了。这麽些年,她还是第一次见朱允炆发这麽大火! 第39章 “补品?补品补得朕必须要两个人来给朕泻火?补品补得朕一直劳累到天大亮?好个补品!”朱允炆这次干脆掀桌,不过没掀动,一气之下站起来踹翻了椅子。“来人,给朕把她打入冷宫!” “……”朱允炆这话一出口,皇後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上。等到有侍卫过来要拉她的时候,皇後终於一惊而起,三两步爬到朱允炆面前,扒著他的裤管哭嚎。“不要,不要,臣妾知道错了,臣妾知道错了,皇上,皇上,咱们夫妻多年,您饶过臣妾这一回吧!臣妾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你……你看看你哪儿还有一点皇後的样子?”朱允炆一脸嫌弃的表情,抬脚就要踹。 “父皇!”恰在此时,一个小小的身影闯了进来,一下扑倒在皇後身前,挡住了朱允炆的踢势。 “你怎麽来了?”朱允炆装傻,他又怎麽不知每日此时此子必来,要不然他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了。 “儿臣每日早课前,来给母後请安。父皇,儿臣不知母後犯了什麽错惹恼了父皇,但儿恳请父皇看在儿臣的面子上,就饶了母後这一回吧!”朱文奎小小的一个孩儿,说话已经调理分明、尊卑有度、知进知退。 “你母後她,她……”朱允炆指著马皇後,一副没有要甘休的意思。 “儿臣恳请父皇。”朱文奎跪下磕头。 “……好。”朱允炆深吸一口气,指著马皇後道,“朕今天看在皇儿的面子上饶了你这一次,但是,如此阴毒心肠,你别想朕再碰你!”说完,朱允炆甩袖离去。 听了这话,马皇後几乎昏过去,深宫高墙,皇帝说以後再也不碰她,那不是和赐她死一样吗?不,比赐死她更狠,甚至比打入冷宫更狠。死了,便一了百了了;打入冷宫,看不到外面的花花世界,便也当代发出家了;可如今,让她在这锦衣玉砌之中,每天只能无望的盼,还要时时听闻或看见他和她以外的人燕好,这让她以後的日子怎麽活?朱允炆,你好狠! 建文帝因与皇後争执而误了早朝一事,不过大半天的功夫便传遍了朝野,而随著此消息同出的还有另一件,那就是皇帝身边的一个侍婢被活活杖毙於皇帝寝宫外,於是众人猜测,大概又是皇後善妒,看不得皇帝後宫插花,可活活将人打死,也确实阴狠了些,难怪皇帝会和她翻脸。与此同时,那些个想要全皇帝纳妃和往皇帝身边送人的人,也不得不斟酌斟酌了。 外人听闻什麽版本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飞影也听到了一些消息,而事实的真相,飞影却是比旁人清楚的多的。 飞影听说的,不仅仅是一个婢女被杖毙,还有一个太监也挨了同样的板数,都是不多不少的五十,只不过那太监身体壮实些,完事後被丢出了宫了事。皇後和皇帝吵架的内容,他当然也知道了个大概,只是飞影想不明白,只是为了掩饰他们行房的事实,至於毁了一个人的前程还搭上一条人命吗?小何子的耿耿於怀几乎是广寒宫尽人皆知的秘密,同为四护法,飞影眼见著那种伤害给人带来的痛处。而虽在江湖上行走多年,杀人被杀时常有,却从没有一刻像此次清楚的感觉到,原来人命如此草芥。 所以朱允炆傍晚处理完国事,回来准备和已经睡醒的飞影共用晚膳的时候,对著的就是一张冷若冰霜的脸。即使再绝色的容颜,当他用著一双怨忿的眸光瞪著一个人的时候,这个人也不会太好受,尤其这个人还是心存爱恋的时候。 “做什麽这种表情?”朱允炆揉揉眉心,一夜操劳,加上一日繁忙,即使他的身子是铁打的也会累了,尤其在飞影面前,他觉得自己不用掩饰。 “……”飞影原不想说,但无奈到口的话怎麽也忍不住,“人命在你眼里就这麽不值钱?就是棋子都没你这麽使的。” “来,听朕慢慢给你解释。”朱允炆过去搂美人,无奈飞影根本不让他碰。“飞影,别这样,朕已经很累了,别这会儿跟朕使性子。”朱允炆额头抵著床柱,满眼疲惫地看著床铺里的美人。 “……”本想反驳建文帝自己不是使性子,却在看到他一身疲累的样子後突然改了口。“好,你说。” 朱允炆在床头坐下,将飞影拥进怀里。飞影只小小抗拒了一下,便也就作罢,两个人都没什麽力气再搞更大的动作,於是也就静静的靠在一起。建文帝的嗓音此时低沈而略带沙哑,和著说话间胸膛的震动,竟也形成一种别样的魅惑。飞影渐渐有些昏沈,竟甘愿相信这时的建文帝说出的每一个字。 “……那个婢女是四叔派来的一个探子,目的就是到朕身边来,可惜手段不甚高明,攀高枝的动作又太明显,一直被皇後那边的人打压著。至於那个太监,德保斟酌过,那人老实、嘴严,却不甚机灵,在宫里能不犯错的平平顺顺过下去都很不容易,加上前些日子似乎家里出了些状况,急需用钱,德保就用二百两白银买了他五十下板子,你看这可还公平?”朱允炆调笑,最後加了一句,“况且,你不知道这板子里很是有些名堂的吗?” “难道?”行走江湖多年,又做的是收集情报的活计,很多行当的门道他们知道的总是比旁人多些,那些衙门里打假板子的事他早就知晓,却没想到皇宫大内也是如此吗? “没错,”朱允炆知道飞影已经懂了,“要生要死都在行杖人的手上。” “轻可豆腐无损,重可筋肉离骨。”飞影感叹,确实要生要死都在那双手上。可真正可怕的,不是那双手,更不是那双手的主人,而是他身边的这个人!他到底在同一时刻里算计了多少事? “我是不是也被你算计了?”飞影抬头轻问。 “朕怎麽忍心算计你,朕疼你爱你还来不及呢!”半真半假的甜言蜜语,不止飞影信了,就连朱允炆自己也信了!却根本忘记了这一场床事,原本就是他算计来的。 第40章 飞影在床上足躺了三日有余,才能下床,等到飞影能下床的时候,他的内伤也基本养好了。期间建文帝对他是极好的,照顾有加,还差德保专门伺候,甚至顾虑他的身体而从不敢逾距,当然,偷个小吻什麽的不计在内。 可是飞影始终是怕朱允炆的,怕他的谋术、怕他的武功、怕他的身份,甚至怕他的真情。所以在没有打一声招呼的情况下,飞影再次逃了。只是这一次,他给他留了两句话,直接咬破手指写在了皇帝的床帐上。“谢君相待,後会无期。” 年节将近,飞影却给了他一份离别做厚礼!朱允炆差点一掌劈了整张龙床,还好德保拦住了他。 “奴才该死,是奴才没看好飞影大人,要罚皇上罚奴才吧!可别气坏了龙体。”德保跪在一旁,一径的磕头。他可从没见过小皇帝这麽形於外的真正怒气。大多时候小皇帝外露的怒气是装样子给旁人看的,而他真正生气的时候,多是不做声的,可是这次,居然差点拆了龙床,可见被气到了什麽地步。 “气?朕不气,朕只是觉得可悲。朕待他不够好吗?他竟然忍心就这麽离开?”朱允炆一屁股跌坐在椅上,终究没忍住,一握之力将桌上的茶杯捻成了瓷粉。“他定是回去他那什麽不知所谓的主子身边去了!宁愿做旁人的奴才都不愿做朕的心上人吗?”朱允炆双目赤红,怎麽都咽不下这口气。 “皇上……有句话奴才不知当不当讲。” “讲!” “皇上,就是嫁进宫的妃嫔,还难免有个想家的时候,那个广寒宫,对於飞影大人来说,大概就像娘家般的存在,人是咱们掳来的,人家伤愈了想回家也不奇怪,但不妨碍咱再去把人请回来不是?” 朱允炆眼睛一亮,“把人请回来?” “奴才愿领这份差!”德保赶紧请命。 “等等,等等,你容朕再想想。”朱允炆却是另有打算的,以飞影的倔强,说把人请回来,怕不是那麽简单的事。 而飞影那边,在一路狂赶了数天的路程後,却在临近广寒宫地界前,停了下来。出乎飞影意料的是,在他徘徊了不到一个时辰後,居然碰到了同在左近闲逛的夏天。 “夏天?”虽然隔著一段距离,但飞影肯定自己不会认错。 “秋影?”夏天也没想到会碰到飞影,几个飞纵赶了过来,“你怎麽在这?” “我……正准备回宫。”夏天失踪飞影是知道的,但飞影被从广寒宫掳走,夏天可是不清楚的。不过此时对照彼此的尴尬表情,猜也猜到了几分。 “我们……这就进去吗?”多了一个人给自己帮陪,夏天鼓足了勇气。这次他回天鹰帮住的个把月,把当年未解决的事都解决了,也越发肯定了在他心里,广寒宫才是他的家,只是回来了,却未免有些近乡情怯。怕不知道怎麽解释这月余的去向,怕离开了这些时日,一切都生疏了。 “还是……通报一声吧!”飞影心里更是忐忑不安,夏天当初可是为了护卫主子一行人才落得个下落不明的,可自己可是平白从宫里消失的。他何止忐忑,他简直是怕,怕主子误会他离教、误会他背叛。 “也,也好。”本来伶牙俐齿的居然也开始结巴,可见夏天也是不轻松的。就这样两个人彼此无言的支持鼓励著,向著广寒宫的暗卫方向走去。 通报的人毕竟是飞影的手下,很快便回来了,只说让他们进去,却没有任何主子的口信带出来,这让两个人更不安了,连个揣测的方向都没有。 第41章 等见了陆鼎原,发现大家夥都在,而主子明显脸色不愉,冬离、秋云一脸茫然,小何子因担心夏天脸色也惶惶的,只有韩量还是那张死人脸。 “做什麽对不起本座的事了?”陆鼎原出口的第一句话就惊得两人几乎跳起来。这话可太重了,他们,尤其是飞影,就是豁出命也干不出对不起陆鼎原的事啊! “啊?” “绝没有!” 夏天、飞影异口不同声,但意思是一样的。 接著陆鼎原啐了句“低头认罪的死人样”,就劈头盖脸的扔下来一堆册子,有夏宫的账本,也有秋宫待处理的事物。两人不敢躲,只有接著。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去,想累及旁人多久?”陆鼎原放下话就甩袖离开了,也没说让不让人起身。 “回家还要人通报,活该!”韩量待陆鼎原出门後,闲闲得扔下一句话,也走了。 留下飞影和夏天对视摇头苦笑。没事和主子闹生分,可不是活该被教训麽! 尤其是飞影,他本该远比旁人更了解陆鼎原不是?可如今,却闹了这样的笑话。他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麽啊?才想到这,一张时而温文时而霸气的面容出现在了脑海里。飞影赶紧甩甩头。想他做甚,一个永不会再见的人! 自从这次回到广寒宫後,飞影好像有些变了,虽然还是那张一年到头敷衍人的硬朗面容,虽然还是那身一成不变的黑衣,但飞影好像出现在广寒宫各个角落的身影多了,当然,有一部分原因也是被逼的。 比如此时,飞影刚刚和秋云换完班,还来不及进自家院落,就在门口被一道妖娆多姿的身影堵个正著。 “秋护法,您回来了?”春香见到飞影,就像蜜蜂见了蜜一样,合身就要往他身上扑。 飞影当然是闪过了,但也不好让春香太难看,身子虽闪过了,但还是伸手扶了一把因扑空而差点跌倒的人。“你这是……” “奴家做了几样小点,上次您说不爱吃甜,这次我特意做了几味清单的,您尝尝。”借著飞影那相扶的一只手,春香没骨头似的就要往人身上靠。 看出春香意图的飞影哪里还管人会不会倒,赶紧松开了事。其实他哪里是不爱吃甜,他根本就没有什麽不爱吃的东西,他从不挑嘴,能裹腹就成。可是对於春香的热情,他实在消受不起,“抱歉,我刚用过膳,暂时没什麽胃口。” “骗人,我刚刚去厨房问过,他们说你今日的餐根本还没领。”春香嘟嘴。 明明是个男子,却偏偏做出各种女儿貌,就连说话都是女子口吻,就算年龄尚小……飞影狠狠打了个寒颤,觉得更冷了。 “我是在主子那儿用的,主子的餐食一向由何总管备,我突然想起秋宫里还有点事,我先走了……”飞影睁著眼睛说瞎话,然後脚下如风的落荒而逃。 春香除了跺脚,什麽也做不了。除了这後院居所,前面的各宫议事厅,他们这些陪寝的侍人是不允许随便进的。受罚事小,被赶出宫或被当做细作做掉才是他真正怕的。 第42章 四宫平日各有各自理事的书房,除了夏宫的设在陆家庄,其余三宫的都在广寒宫内。飞影进了书房的门,却发现夏天正坐在他的位置上。 “你怎麽在这?”飞影揉揉眉头,实在觉得应付春香比他当一夜的值还累。 “我来查点东西。你才是,你不是刚被秋云换下来,不去睡觉到这儿干嘛来?别忘了今儿晚上可是大年夜。”夏天提醒飞影。 “夏护法,您要的宗卷。”这时候,恰好秋宫手下将夏天要的宗卷拿了来。“你去帮我把饭领来吧!”飞影差人。 “是。” “还不是春香,都追到我房门口去了。”待手下出去了,飞影才颇无奈的叹道。 “你才回来一天,他就已经堵了你三回了吧?你刚回来他就去看你,你当值前他去给你送了回餐点,加上这次,刚好三次。”夏天扳著手指的数。 “你怎麽比我还清楚。”飞影又开始揉眉头,真的有点痛了。 “你当我想清楚?架不住小何子在我耳边念叨啊!”夏天白飞影一眼。 飞影趴在桌子上,就差没哀嚎了。这嘴碎的小何子! “不过说真的,你到底喜不喜欢那个春香?”夏天推他,不让他装死。 “不喜欢!我为什麽非要喜欢个男人?”飞影抬起头吼。然後两个大男人都愣住了,因为此时书房门口出现个人,不是旁人,正是陆鼎原。 “我只是来告诉你们,晚上包饺子,记得早点脱身到我院子里来。”说完,陆鼎原旋身离开。 是在自家地方放心,加上对於陆鼎原的气息他们太熟悉太没戒心,也是两个人说得太投入,所以才没发现功力大减的陆鼎原的到来。 寂静片刻後,“砰”的一声巨响从秋宫书房传出,竟是飞影一拳捶碎了半张桌子。 夏天抱著卷宗赶紧跑了。啧,谁让他多嘴呢?竟惹出这麽档事儿来。 大年夜因有了韩量的加入,平白精彩热闹了许多。飞影却因为下午的事情,一直也没敢正视陆鼎原。 等酒过三巡,众人微醺了,各人的矜持也就都放下了,冬离搂了新带来的小姑娘,夏天也开始和小何子交头接耳,韩量和陆鼎原虽没什麽肢体上的动作,但那眼波间的流转,竟是无声胜有声的契合,只有飞影一个人,被衬得形单影孤了起来。 所以在一片热闹声中,飞影虽笑得恣意,却是酒灌得最凶。加上韩量弄的那个数种品种和度数的酒兑在一起的彩色酒,这人就醉起来更迅速。未及午夜,飞影第一个倒下了! 到韩量抱著陆鼎原离开的时候,其实飞影是有短暂的清醒的,毕竟他功力不俗,又是最先醉倒的,离所有人都爬下,也过了些时候。但他宁愿自己没醒过,宁愿那一刻是发梦,因为他竟然听到一向冷凝的主子居然在对韩量撒娇,所以他又将自己逼入沈眠,就当他从没醒过。只是胸口处莫名的有些疼,眼睛莫名的有些酸,然後莫名的开始想念某一个模糊的怀抱,因为半梦半醒间,所以记不起那怀抱主人是谁,但也因为半梦半醒间,所以对自己特别的诚实,他想念,那个可以给他温暖的胸膛! 这一夜,梦里有一双格外清明深邃的眼,那眼睛里,有著抚慰人心的温柔。 同样的大年夜,这边伊人独眠,那厢建文帝却过得剑拔弩张。君臣同乐的场面就不用想了,前方战势不容乐观,就算是过年,大家也都开怀不起来;皇後那边,朱允炆就是做个样子,也是一定得去的,只是两人见面不如不见。 第43章 皇後独守空房那麽长时间,已经接近精神崩溃的边缘,整个人忽喜忽怒、忽忧忽悲,对著建文帝因著几分怕,虽还没到歇斯底里的地步,但阴阳怪气的也让朱允炆大是不愉。还好有个聪明伶俐的儿子能让建文帝稍感安慰,所以家宴才过半,建文帝就携子离席了。 第一次朱允炆带儿子进了自己的寝宫。 “这就是父皇的寝宫?”朱文奎左看看右看看,“也没什麽不同嘛!” “你以为会有什麽不同?”朱允炆笑。 “因为父皇从来不让人进,所以儿臣以为会有什麽不一样的。”小孩子年龄尚幼,加上目前是皇帝的唯一子嗣,自被教导得极好,尚不会虚言,也没有对待皇帝时应有的诚惶诚恐。大概是朱允炆这个父亲表现出来的温和,也或者是朱文奎骨子里流淌著朱允炆真正霸气的血脉。 朱允炆看著才四岁的幼子,暗自斟酌应该如何与此子相处。他以後还有没有儿子尚未可知,但此子深得他心倒是真的。可以挺身挡住即将加之在亲母身上的伤害是为孝;不惧父亲的盛怒敢於求情是为勇;在那种混乱的情况下,可以克制好奇心不过问父母争执的原因,只以自身为条件来说服劝说是为智。如此一个有勇有谋还懂孝道的好孩子,他怎麽不喜欢?只是他尚不确定,该让这孩子了解自己多少比较恰当。但有一点在朱允炆心里是可以肯定的,那便是太子之位非此子莫属,如无意外,将来的皇位也必然是传给他的。 “来,告诉父皇,近来都学习些什麽了?”朱允炆做到桌边,招呼他唯一的儿子。 “是,父皇。”朱文奎毕恭毕敬的走到朱允炆面前,以为父皇要检查他功课。 “你我父子闲谈不比如此拘谨,坐吧!”朱允炆指指一旁的椅子,还让德保去准备些小孩子爱吃的零嘴,毕竟大年节的,他也想要有个人陪他热闹热闹,哪怕这个人只是个还不很懂事的娃儿。 小孩子当然是愿意和父母亲近的,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朱文奎兴奋得细述些平日里的所学和见闻,竟也偶尔能逗得朱允炆的笑容或是博得夸赞。这一夜是朱文奎自出生以来过得最快乐的一夜,不但後来已经可以抻著父皇的袖子撒娇,甚至最後是睡倒在朱允炆怀里的。 将熟睡的幼子放上自己的龙床,朱允炆仿若自言自语道,“朕是不是忽略他太久了?” 德保却知道皇帝这是在和他说话,赶紧道,“皇上事忙,自然不比一般人家。” 朱允炆摇头,“朕明白,朕是心里不喜欢他的生母,便也连带怠慢了他。可是,他其实是值得朕花费更多心力的。” “皇上……”德保不知道怎麽安慰这个自认失职的父亲,事实上,别看他年长小皇帝很多岁数,却根本还没也不会有机会尝到做父亲的滋味。 “明儿个朕拟个旨,年节过後就封小皇子为皇太子。” “是。”看著一脸坚决的皇帝,德保除了应著,连安慰的话都不知道该怎麽说。 第44章 不止封太子,事实上,朱允炆已经准备让朱文奎开始听政了,毕竟有些时候,有一人可以代为分担也是好事,尤其,他还有自己的算计。有一个人在宫里给他坐镇,他才敢出去追那个绝决的人,朱允炆相信,如果他不去,那人就真的敢和他“後会无期”! 这个绝决的人,不做他想,自然是飞影。而此时的飞影,正头痛!宿醉绝对不是主因,虽然他一醒来就开始感觉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然後一堆人陆续醒来的人开始围著问他主子去哪里了,也是,昨夜虽说家宴,到底轮到他当值,先主子醉倒确实不该,但让他怎麽和其他几护法说,他们的主子被抱进密室去了?尤其飞影又极不愿的记起了昨夜本来已经忘记的场景。於是飞影虎著一张极别扭的臭脸,伸手隔著屋子指了指密室的方向,就离开了。徒留下一群人纷纷猜测,不过有小何子在,他一点都不担心众人猜不著主子的去向。等他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院落,却看到春香提著食盒已经等在那里了。 老天,飞影抚额,直有敲脑袋的冲动。 “秋护法!”飞影不及躲,春香已经看到他了。其实他也不想躲,他现在只想倒回床上去醒醒酒,而且,他觉得长此以往下去也不是个事,他打算和春香说清楚。 “春香。”所以飞影迎了上去。 “喝多了吧?我给您泡了醒酒提神的药茶,还有几味开胃小点。”春香伸手就要去抚飞影额头,在他看来,床都上了人,摸一下也没什麽,何必那麽生疏。反倒是飞影别扭的躲了,尴尬的笑笑,飞影将人带进了屋。“进来吧,正好我有话同你说。” 春香妩媚一笑,跟了进去。“好。” “春香,”飞影坐在桌前,看著春香忙活餐点,斟酌话该怎麽说才比较不伤人,“我……” “您有喜欢的人了?”在风月场所打滚数年的春香又不傻,怎麽会不明白飞影把他叫进来实际上是想把话说明的? 飞影摇摇头。飞影的话从不多,更极少说谎,也许有话未尽的时候,却鲜少说假话,即使对著个侍寝的官儿,他也不愿欺骗。他对陆鼎原虽还牵挂,但早已不是当初那份情感了,所以不能说他有喜欢的人,至於其他,就更不用想了。 “可我没办法喜欢你。”他有没有喜欢的人,和他喜不喜欢春香根本是两码事。 春香笑了,第一次不带一丝风情,只有淡然,一边没停下倒茶的动作,一边轻道,“您不喜欢春香,是您的事;春香喜欢您,是春香的事。只要您还没有喜欢的人,春香就不会放弃,所谓追求,不就是把不喜欢变成喜欢吗?” 飞影僵在当场,被个小小的陪侍堵得哑口无言。 “爷,喝茶。”春香抬头,手捧香茗,笑得极甜。 飞影苦笑一下,受了。 这一顿早饭吃得极宁静。看著飞影肯让他服侍著用膳,春香只是浅笑,并不呱噪。而飞影本就不多话,此时更是不知道可以说什麽。但气氛却并不算太尴尬,一个早膳的时间就平顺的过去了。直到饮尽杯中最後一口茶,飞影才发现他将春香带来的餐点全部吃了下去。 “爷您歇著吧!”将东西收拾干净,春香也不纠缠,款款得走了,出门後还不忘替飞影将门带上。 “天,这算什麽事啊?”飞影将自己甩到床上,捂脸哀嚎。 後面的几日飞影过得极纠结,每日泡在陆鼎原空荡荡的主院里,就是不敢回自己的房间,因为无论什麽时候,只要他回去不足半刻,春香准会出现。他十分怀疑有属下出卖了他,不然春香怎麽掌握他行踪掌握的这麽精准? “头儿,您老窝在这儿也不是事儿啊?”正当值的秋云和本不当值的飞影在陆鼎原的院子里明目张胆的闲磕牙,反正陆鼎原和韩量也不在,以以往经验,估计一两日也出不来。 “说,是不是你们有人出卖了我?”不然春香怎麽总能逮到我?後面这句话飞影还是吞回了肚子里,虽然已经尽人皆知,但也实在太丢人了,他可没脸拿出来说。 “头儿,其实我们也没想你们怎麽样,不过就是希望您乐乐。您这些年过得也忒像个苦行僧了吧?您知道兄弟们私下里怎麽说的?说您就差披个袈裟敲木鱼了!”秋云毕竟是秋宫二把手,也敢和飞影说些旁人不敢说的话。 “胡扯,我又不吃素。”飞影白他一眼。 “您是不吃素,您比吃素还魔障!”秋云撇嘴。 飞影沈默,有点怀疑,是不是这些年他自认为隐瞒得极好的那点心思,其实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过了好半晌,飞影才挤出一句,“你到底想说什麽?” “我就想说,春香是个会伺候人的主儿,您要不想当真也没人逼您当真,不过男人那点事儿,兄弟们只要看著您过得舒坦点就比啥都强!”看著他们的老大自苦,他们也心疼憋屈啊! “我过得挺舒坦的,不劳你们操心!”飞影把秋云伸过来的大脑袋拍开,“去,叫其他三护法过来吧,今儿个初三了,晚膳以後主子他们差不多也该出来了。” “得令。”秋云打个哈,走了。知道多说无益,他们的老大也不爱听。 这一等,众人就等到了次日晌午。 先出来的是韩量,吩咐了众护法拜年的事改在初五。众人皆去协调了,韩量却独独叫住了飞影。 “公子?”飞影茫然。 “……鼎原是怎麽伤的?……”韩量一句话,将飞影带回了那日的场景,也让那天的痛漫天倒海地袭来。 “是属下护主不力。”是他该死,居然让主子受了那麽重的伤!亏他临行前还曾誓言旦旦的向韩量以性命担保,结果如何?还不是主子命悬一线,功力几乎尽废! “没人会追究你的不是。你九死一生护著他,我已经很感谢你,我只是想知道事情经过。”韩量毕竟是韩量,两句话就将飞影的情绪压了下去。 第45章 “事情是这样的……”飞影开始细述当日情形。 飞影在讲述陆鼎原受伤的经过的时候,怎麽也没想到韩量後来会做出那样的决定。 “您要亲自去?”飞影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那主子怎麽办?” “鼎原不是那麽软弱的人。”韩量对自己的爱人有信心,虽然小鹿可能会惶恐不安,但他相信他们之间的感情。 “其实派个人去不就可以,不然我也可以……” “飞影,”韩量打断他,“广寒宫的每一个兄弟鼎原都很珍惜,我也一样,尤其是你!那个全有道的功夫不俗,就算潜伏成功,你们有把握全身而退吗?” “这……”飞影不敢保证。 “以我现在的功力,就算被发现,至少逃跑没问题,不是吗?而且我去可以更好的把握全局,及时为我们的计划做出调整。”韩量继续说服。 “一定要这样吗?打杀过去不就行了,何必非要再弄一次比武大会?”飞影不解。 韩量摇头,“哪里摔倒的哪里爬,鼎原在擂台上失了的不仅仅是九成功力,还有身为武者的尊严和广寒宫的声誉。既然那个全有道如此卑鄙,我们又吃了暗亏,为什麽不让天下人都知道?” “可是当细作的……”飞影吞吞吐吐。 “我还怕担个骂名吗?”韩量嗤笑。飞影想说的他当然知道,不过为了陆鼎原,担点骂名又如何? “公子……”也是真的是他想的太多了吧,那两个人真的可以为了对方而付出所有。飞影不再反驳,“一切听公子安排。” 而後的日子飞影很忙,非常非常忙,一是也想为了陆鼎原尽一些自己的心力,二是为了千方百计的躲誓言要追到他的春香,所以飞影几乎事事亲力亲为,常常宫里宫外两头跑。但是他喜欢这种日子,喜欢这种可以实际为了陆鼎原做些什麽的感觉。 时间一晃间,就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从过完年就开始让朱文奎开始参与朝政的朱允炆终於再也按捺不住,虽然朱文奎还很难独挡一面,但有德保照应著,他也不是太担心,可对飞影的思念和日益加剧的恐慌却越来越让他无法忍受。他每日每日的忧心飞影是不是会爱上旁人,担心他和他那个主子会不会搅成一气,甚至梦见飞影在别人的身下辗转呻吟。这不只点燃了朱允炆的欲火,更多的,是得到飞影的决心。他不能再放任他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了,他要把他抓回掌心! 所以建文帝又离宫了,仍然独自一人,仍然是为了一个叫飞影的俊俏男人。 建文帝见到飞影的时候,不是在广寒宫里,事实上,他还不及踏入广寒宫的地界,就看到飞影和几个人匆匆忙忙的出来了,飞影好像在和另外几个人交代著什麽。虽然那张脸是那麽的陌生,虽然那气势和平日他所见的不同,但朱允炆还是瞬间就认出来了。那就是他的可人儿,就是他日日夜夜思念的人!所以他不动声色的,悄悄跟了上去。 第46章 飞影这次是颇心烦的,秋宫的人被人伤了,武功什麽的也就算了,居然伤得是女子最在意的脸,而且还是秋宫最美的女子的脸。看著秋花狠戾的眼,飞影知道她心里有多恨。虽然後来又派了人过去,也改了之前的路数,但到底飞影不放心。安排了几个得力属下分别行动──毕竟要忙的事不止这一桩,飞影独自往“万全庄”方向赶去。 走了大概三日有余,飞影才终於发现了有人跟踪的事实。其实以那人的功力,本不应被他发现的,但无奈飞影本就是善於跟踪的好手,而对方的跟踪手法又过於生疏。在官道上或空旷的地方尚不明显,因为对方小心得离的很远,远到几乎超出了飞影功力可以感知的范围,但一进城到热闹的地方就马上被飞影发现了,因为对方怕跟丢的跟得很近,又不是很会隐藏自己的踪迹,所以飞影很快就发现了他。 不过对於跟踪他的人,飞影还是有一丝疑虑的。怎麽那人越看越像那个根本不可能出现的人?可是除了他,还会有谁跟踪自己?但是,但是这个猜测也太荒谬了吧?那个人此刻应该身在深宫高墙之内,立於百官文武之上,怎麽有空到处闲逛?而且,此刻北方战事一直未休,他怎麽敢,怎麽敢放下宫中要事,怎麽敢只身出宫?可是,那身姿、那气度、那功力,除了他还会有谁?还有,除了他那个没常识的,谁还会没事顶著个纱帽出门啊? 飞影被跟踪的时间越长,他越肯定此人就是那个吃错药的建文帝──好好的皇帝不当,追著他满江湖的跑什麽?所以在到达目的地前的最後一个城镇,飞影使了个身段,轻易就让不善在人群中隐匿追踪的建文帝现身了。 “你跟著我干什麽?”在一个巷尾处,以为追丢人的朱允炆猛一回首,就看到将他堵在死巷里的飞影。要不要跑?其实如果他想跑,飞影是拦不住他的,但是,他出宫来不就是为了把飞影带回去的吗?迟早都要照面的。只是,他到现在都没能弄明白飞影赶这一路,到底是要做什麽? “我知道你是谁。”在朱允炆犹豫著不说话的当儿,看出他想跑的飞影又开口了。开玩笑,建文帝要是真的想跑,以他的功力根本拦不住。 “……?”朱允炆一愣,没想到飞影会说这话。他当真能认出他? 飞影左右看看,低低说了句,“是你对不对?” 这话太含糊,朱允炆不知道飞影是不是真的认出了他,还是把他当成了谁?所以他没说话,不过对於走过来的飞影,他也没躲。 飞影走到朱允炆身前,猛地一把掀掉朱允炆的纱帽,然後倒抽一口冷气,“真的是你?!” 飞影左右看看,确定没人,才拎著朱允炆的脖领低声的吼,“你该死的不在皇宫里呆著,到处瞎晃什麽?你不知道现在天下很乱吗?” “呵呵,朕只知道,你是第一个敢拎朕襟口的人。”看著飞影气急败坏的样子,朱允炆高兴得低头偷了一个吻,在飞影的唇上。 “你……”建文帝的行动比他的话更令飞影震动,所以他不由自主地松手後退一步,捂唇。 “……”朱允炆只看著飞影笑,实在很欣赏他羞涩的模样。 大概也觉得自己这样太扭捏了,飞影放下捂著嘴的手,低吼了一句,“总之你给我赶紧回宫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朕当然要回宫啊,不过得你跟朕一起走。”朱允炆心情很好,无论是飞影看到他的反应,还是刚刚偷得的吻,都让他心情很好。 “我不去,我有我的事,而且我已经跟你说了後会无期。”飞影说完转身就要走。 朱允炆拉他手臂,“你不跟朕走,朕就不回去。”他知道可以用强的,飞影打不过他;但他更知道,如果用掳的,飞影迟早还是要走。他要飞影心甘情愿跟他走,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 “你……想都别想!”飞影甩开他。 “那朕就跟著你。”朱允炆耍赖。 “你……”飞影没想到堂堂一个帝王居然也会耍无赖,“随便!”说完,飞影甩袖走了。对一个打又打不过,甩又甩不掉,说也说不通的人,你还能怎麽办?! 第47章 飞影决定忽略掉身後的尾巴,直接办自己的事。如果是平日的飞影,会先在镇上和联络人了解一下情况,然後再想办法留信儿给韩量,然後两人再碰面。而这一次,虽说飞影表面上似无影响,其实心里已经有些乱了,脑子里一边琢磨著这建文帝到底意欲何为,身下就已经不知不觉奔韩量现在的居所去了。 等飞影反应过来,他已经闪过了几个守卫,离主院也就一墙之隔了。既然已经到这儿了,就没有再退出去的道理了。飞影索性埋身向主院掠去。 韩量每隔几天,都会把他的最新动向,包括行动到什麽地步,秋宫需要怎样配合等等通过秋宫的特殊渠道传递给飞影知道。所以飞影当然知道韩量住在哪里。但因为韩量字面上语义模糊,只说一切安好,并已经得到全有道的基本信任,飞影便一直以为韩量像他们最初说的那样,是在全有道的身边做谋士,所以当飞影听到屋子里传来的声音和透过捅漏的窗户纸看到里面的情景,飞影当场呼吸凝滞、浑身僵硬。 不会!公子怎麽能这麽对主子?怎麽能? “谁?”屋里的韩量一声暴喝。 飞影立时惊醒,一个错步间,居然踩到窗根下的碎木枝,发出细小的声响。飞影思绪纷乱,想都没想,转身就跑! 隔著有段距离的朱允炆虽然看得到飞影的身形,却并听不到屋子里刻意压低的声音,所以他没想到飞影那麽快就会跑出来,原还想迎上去,却发现飞影脸色不对,就这一怔愣间,已经有人从屋子里追出来。 难道是被发现了?他该不该帮著飞影料理了这个人?虽然这个人好像并不好对付。可是,飞影的脸色为什麽那麽难看,像压抑著什麽,又像失去了什麽。他是不是应该先看看?等出了这座别院,要是到时真动手,以他和飞影之和力,也不怕对付不了这个人。 这麽想著,朱允炆不动声色的跟了上去。 於是,就变成飞影跑在最前面,韩量追在中间,而朱允炆远远得跟在最後。 飞影原就心情烦乱,也没想好该怎麽做,这一猛子扎下去,竟然不吃不喝的一路赶回了广寒宫!他想甩开韩量,更想甩开建文帝,对於他们两人,他暂时都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用何种表情说那些话?所以飞影甚至取了原本给韩量备的马,一路狂奔。 韩量有百年功力傍身,即使拿一双肉足去追四掌钉铁撒开蹄子的高头大马也不觉怎麽吃力,顶多不吃不喝有些不习惯罢了。但是却苦了後面的朱允炆!他一代帝王,虽说这皇帝当得不太顺遂,总有些憋屈又闹心的事,但到底他一路是从皇太孙坐上来的,就算暗地习武,但这不吃不喝不睡的千里奔波他可是头一遭!原先在第一次见飞影的时候,他就佩服过飞影隐忍的功夫,现如今感同身受著,他就更佩服,甚至有些生怕,这麽没日没夜的赶下去,什麽时候是个头儿啊? 第48章 等好不容易到了广寒宫的地界,飞影将马匹随便一扔,便进宫去了。当值的暗卫直看傻了眼,这怎麽意思?今儿个怎麽骑马回来的换人了?不是公子,改他们秋宫老大了?再看後面,他们韩公子连脸都没换,顶著原本的面貌就追来了,还是用双腿追的! 飞影回了宫就直奔陆鼎原的主院。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麽,会干出什麽来?只是他只想往这里跑,待进了陆鼎原的寝间,才想起主子应该是在密室练功的,於是背靠在密室门口的墙壁上大口喘著粗气,心里酸酸涩涩的说不出来是什麽滋味。 “飞影,你出来。”恰这时,韩量追到了。韩量也以为陆鼎原在密室里,所以叫飞影从屋里出来,他不想和飞影在陆鼎原的卧室里争执。 飞影是出来了,却没想到冲出来的飞影迎面就是杀招!韩量功力早已今非昔比,但到底赶了那麽多天的路,不比飞影在马背上相对轻松,所以躲得极是狼狈。加上他其实不会什麽拳脚,出手非死也离死不远了,所以他更不敢轻易动手,也就一味闪躲,由著飞影胡来。但到底心里是不服气的,等缓过口气来,尽力对飞影解释道,“我没做对不起鼎原的事。” “还说没做?我都看见了。”飞影现在什麽都不想听。 “你跟踪我?”话到此时,韩量脾气也上来了,以为飞影是故意为之,有意监视他。同时,也有拿话提点他的意思。因为韩量已经感觉到,那个跟踪他的人,进宫来了,正往这边靠近。 “我……只是路过,正好看到。”说到跟踪,飞影突然想起了那个他险些忘记的人。那人是皇上啊,居然就这麽让他给丢在了江湖上,真要出了什麽意外,可如何是好? “偷听偷看,好个路过。”韩量冷哼,是对飞影的说辞,也是对房上背阴处那人。 “为了主子,我什麽事都可以做。”飞影也隐约察觉到了朱允炆的到来,不由有些放心,又有些负气,於是脱口说出了一句以往一直深埋在他心里的话。不能说不是真话,但这话放在平时,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说出口的。 朱允炆不像飞影和韩量,自从进了广寒宫地界反而堂而皇之,他可不行,对於广寒宫他们是主子,他是外客,擅闯尤其得加小心。好在前面的暗卫都被飞影和韩量两人弄傻了眼,一时恍了神,也算让朱允炆得了空,安然的跟了进去,但到底速度上便慢了一慢。所以当朱允炆赶到的时候,只听到了飞影的这最後一句。 好个飞影,你果然心里只有你那个主子!朱允炆这个气啊!他到底算什麽?一路傻傻得跟来,却连飞影一个正眼都没换来。 “哼……”韩量不屑的声音才起,一个空幽的声音随之传来,“你们……在说什麽?” 主子? 小鹿? 刚刚还打得天翻地覆的两人同时住手。 “鼎原。” “主子……”飞影跪下去。 第49章 这人就是飞影的主子?朱允炆看过去。先不说长相气度如何,此时被唤作“鼎原”的那个人,脆弱得就如一尊瓷娃娃,随便碰一碰就会碎了,就是瞎子也能看得出,他对那个和飞影动手的人用情极深! 这算什麽?朱允炆皱眉,对自己的处境又更加恼恨了一分。看飞影的样子明明知道对方另有所爱,而且那两人一看就是两厢情悦了,哪里还有他插足的余地?即便这样,飞影仍是对自己不屑一顾,一心只想著他这主子? 正在朱允炆气由心生的时候,下面院落中韩量又和飞影对上了,“躲开!我不想和你打。”韩量的劲力勃勃得爆发出来。朱允炆原就气不打一处来,正憋闷著,此时看飞影要受委屈,内劲加上自身的霸气全部放开,一股王者特有的气势鸟瞰向下直罩而去,一副要给飞影撑腰的架势! 院中的飞影一愣,终於知道了朱允炆确切藏身的位置,而就在他这一晃神间,韩量抱著陆鼎原进屋去了。 飞影气结,抬头瞪了建文帝藏身的位置一眼,抬腿就走。他知道他一定会跟上来,所以什麽也没说。 果然,当飞影在後山山泉边刚刚站定,建文帝就显身出来了。 “他就是你喜欢的人?”见面第一句话,朱允炆劈头就问陆鼎原的事。 “……”飞影不说话,看著建文帝。 朱允炆以为飞影默认了,不禁抓狂,“他哪里比朕好?” “他哪里不如你?”飞影可容不得旁人说他家主子不是,这和他还爱不爱陆鼎原没关系! “他……”不过一面之缘,要他真说出哪里不好,朱允炆还真说不出来。於是只好夸自己,“朕执掌天下,坐拥江山,哪里比不过他?” “你的天下战乱纷争,主子的广寒宫里却个个为他肝脑涂地;你的江山流民失所、路有饿殍,主子的广寒宫里却人人衣食无忧。你哪里比他强?”飞影是不爱说话,并不代表他不善言辞。 “你……”朱允炆原本也不是不善口舌之人,但面对飞影,仿佛什麽谋略急智都不翼而飞了,只剩了意气之争,“一个如此粉嫩的男人,值得你如此吗?”其实陆鼎原虽然因为练玉虚宫而比寻常人肤质细腻剔透得多,但总体来说,顶多算俊秀,和粉嫩根本不挨边儿,朱允炆如此说,不过为了贬低人罢了。 飞影听了这话,心却如刺个冰锥一样,伸手几把抹掉了脸上的易容,显出本来面貌来。“一个如此粉嫩的男人,值得你如此吗?”同样的话,飞影原封不动的还给了朱允炆。 朱允炆呼吸一窒,知道他的无心之语又伤了面前这个男人。姣好的容貌或许是别人的骄傲,却一直是这个男人的痛!看他此时苍白的脸色,和微微颤抖的唇角就知道他得有多生气。“飞影,朕不是那个意思。” “谁让你叫我飞影的?我姓秋,从我接了广寒宫四护法之位掌管秋宫以来,我就姓秋,只姓秋。我秋影生是广寒宫的人,死是广寒宫的鬼,和你没有任何瓜葛,你走吧!”飞影直接赶人,是生建文帝的气,也是担心国不可一日无君,早点让他死心,也踏实些。省得他一代帝王,老追著他到处跑,成何体统啊?! “飞影,你当真这麽狠的心?” 回答建文帝的是飞影转身离开的背影。 朱允炆咬牙,追上去。“飞影,朕不是有心的。” 飞影仍旧不理,临进广寒宫前,从怀里掏出什麽在脸上抹了几抹,居然又换了一张朱允炆没见过的脸。朱允炆叹为观止,再次佩服飞影易容的本事。 第50章 飞影一路不言不语,无论朱允炆在一旁怎麽赔不是,他都不理。广寒宫里的众侍卫,眼睁睁看著一个人跟著他们秋护法一路狂奔,因为护法大人没什麽表示,所以众人也没拦,由著建文帝一路跟去了秋宫书房。 进了书房,飞影开始忙自己的,全当朱允炆是他屁股後面的影子,完全不加理睬。 朱允炆看赔礼无效,开始采取哀兵之计,在飞影耳边碎叨自己这几天追他追得多辛苦,又没得吃又没得睡,说什麽他从小娇生惯养,现在很不舒服之类的。 飞影却仿佛看手上的宗卷看入了神,脸色越来越凝重。 朱允炆还在琢磨到底怎样才能引起飞影注意的时候,一本卷宗甩了过来。“你自己看。” “啊?”朱允炆有点发傻,不明白广寒宫的东西给他看做什麽? 翻开飞影做了标记的那一页,建文帝脸上慢慢收了玩笑的表情,开始变得冷凝而严厉。 卷宗上字数并不多,“四月己未,李景隆战於白沟河,败;次日复战,败,瞿能、俞渊、滕聚等战死,李景隆奔德州。五月辛未,奔济南。燕王兵陷德州,攻济南。庚辰,李景隆败於城下,南走。” “啪”,建文帝将卷宗合了,负手而立。“这东西哪儿来的?” “秋宫影卫除了负责广寒宫内和主子安危,最大的职责所在就是收集各方消息。”飞影也不惧他,据实以告。 “这麽说,这些都是真的了?”建文帝在乎的是上面内容的可信几分。 “我对自己的手下有信心。”秋宫自成立以来,每一个影卫都是他新手训练的。 “朕即刻就走。”建文帝将手里的宗卷还给飞影,就要离开。 “吃过饭再走吧,我已经让手下出谷给你备马了。”飞影出声唤道。 正这时,听说飞影没吃饭的小何子提著食盒进来了,却正好撞见要出门的建文帝。建文帝此时周身那气势,愣是把个也见过不少世面的小何子给骇住了,放下食盒,用眼神问候了一下飞影,见对方没什麽反应,小何子也没敢出声细问,转身又出去了。 建文帝当然不知道那是谁,还当是一般服侍的人,待人退下了,才转身温柔地看向正摆饭的飞影。你这样让朕怎麽放得下你? 飞影却哪里知道朱允炆在想什麽,还在犹自放狠话,“顾好你的家国天下,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以後我们老死不相往来。” 朱允炆当他在放屁,坐到桌边专心吃饭。风卷残云般得吃法也能吃得优雅得体,看得飞影一愣一愣的。没见过人吃饭那麽好看的,更没见过吃饭这麽好看的还能吃得那麽多那麽快! 朱允炆吃完饭,漱了口,用布巾净了嘴和手,调笑著掐了掐犹在发愣的飞影的面颊,“好了,朕知道朕丰神俊美,你就要爱上朕了,不过朕真的得走了,等朕下次来,一定让你看个够。” “去死!”气回神的飞影抓起桌上建文帝净过口的布巾就扔,不过那人已经出门去了,他连个衣角都没打到。 “那人是谁啊?”来收食盒的小何子探头探脑的,见那人走了,才敢进来问。 “我现在没力气说话。”飞影直接往桌子上一趴,被气得无力。 “啊?为什麽?”小何子一边收拾餐具,一边奇道。很少见飞影这样的,通常飞影有什麽情况都隐忍,即使和他们四护法也是亲近但并不交心,没见他什麽时候说过嘴或诉过苦的。 为什麽?能告诉他自己是给个皇帝气的吗?飞影闷了半晌,只能唔噜了句,“饿的。” “啊?”小何子耳朵多灵啊,竟然听清了,“可,这……”小何子看著正在收拾的餐具,他准备的分量可不少啊!突然他一拍脑门,领悟了。那个人吃的呗!“我再给你端去!”小何子只能如此说。谁叫他想探听人家消息呢!无论是那个他不认识的人是谁?还是韩公子怎麽跟著秋影一道回来了?这些他都想知道。所以有求於人,就得上赶著不是? 看著小何子急吼吼得去了,又拎著食盒一脸兴奋的回来,飞影只想哀嚎! 第51章 “什麽,你说公子他……他居然和那个全有道……”小何子一蹦三尺高,差点把房顶掀了。“我找他去!” “你回来。”可怜飞影一边吃饭,一边还得拽著小何子。“你去有什麽用?你打又打不过,骂又骂不赢!”难道哭给韩量看吗? 果不其然,竟然让飞影给猜中,小何子气得“我……”了两声,没办法之下竟然直要掉眼泪。 “行了,你也别哭。”飞影的胃口也都没了,放下碗筷也不知是在劝小何子,还是在宽慰自己,“这事儿咱们没权利过问,主子会有分寸的。” “主子知道了?”小何子又给惊了一跳。 “嗯,我在院子里和公子开打的时候,口没遮拦的,主子路过正好听到。” “你和公子打过了?”小何子不禁咂舌,还是飞影有胆,居然敢和公子打。“主子全知道了?” “主子知道多少我不知道,我当时气急,也说得含混不清,详情主子要想知道,自己会问公子的吧?”飞影揉揉眉头,几天不睡,还是有点倦了。却突然想到,那人也同样的几天没睡,刚刚还在嚷著吃不消,此时却一路快马加鞭的赶回宫去,路上大概也没得睡吧?他身体受不受得住?明明是那麽金贵的人,却偏偏…… “秋影……秋影?”小何子的喊声让恍神的飞影回过神来。 “什麽?”刚刚小何子说了什麽,他是一句也没听到。 “你怎麽了?”小何子惊奇,从前,主子的事最上心的就是秋影,哪怕一丁点的事,他都放在心上好久,可这次,这麽大的事,自己还在担心,秋影却走神了? “没事,几天没吃没睡的,有点累了。公子也是几天没睡,估计这次要有几天才能出来了。”飞影将自己知道的,知会了近身服侍主子的小何子一声。 “那你赶紧去休息吧!”小何子明白这是秋影不想说的表示,以前就是再苦再累也没见他喊过一声。 飞影点点头,离开了。心里却在自问,自己这是怎麽了?他不是最关心主子的吗?怎麽此时却觉得主子和韩量的问题应该他们自己解决?虽然理智上知道事情原本就是这样,也该是这样,情感上却有些接受不了。 飞影敲敲自己的头,好让隐隐作痛的脑袋可以清醒点,却在一抬头间,看到了在他房门口浅笑娉婷的春香。而春香手里还有一个提篮,显然是给他准备的餐点。 “我……你……”飞影突然语塞,不知道要说些什麽。建文帝的出现突然打乱了他所有的安排,他原本不应该看到韩量和全有道的房事,也不应该怎麽快回来,突如其来的这些事让他将春香忘个干净,甚至忘记了他一开始是为了躲春香才什麽事都事必躬亲的跑进跑出。 “听闻秋护法这几日辛苦了。”春香笑,一个男子,一偏头间,也可以很妩媚。 飞影冷汗都下来了,他现在最不需要也最不想要的就是和男人纠缠,无论这个人是春香还是建文帝,哪怕那个人是陆鼎原他都不要了,饶了他吧!他怕了不成吗? “我,我吃过了。”飞影闷头就要往屋里走。 “奔波数日,春香伺候秋护法沐浴可好?”春香妓馆出身,又在春宫做侍人,这话也不怕说的露骨。 “我……我累了,今日就先算了。”给春香一说,飞影也却是想好好泡个澡了,但如果是让春香伺候,那还是算了,他宁愿忍忍。 “前几日奴家刚向何总管讨教了几手推拿的手艺,可给您解解乏。”春香的手直接就抚上了飞影的手臂。 “不必了,我先去睡了,晚上还要当值。”飞影拂开春香的手,赶紧窜进们去,直接落了栓。虽然未免生硬绝情,但他此时也顾不得了。 把自己往床铺上一丢,以为马上就可以入睡的,谁成想,映入脑海的,却是个策马扬鞭的身影。他现在,到什麽地界了?身体可还吃得消? 天老爷!飞影把头蒙在被子里哀嚎。想他作甚?睡觉睡觉! 事实证明,朱允炆的身子不是铁打的,即使他比旁人多个几十年的内力,这麽不眠不休的两起狂奔,即使是在马背上,也受不住的。 一进京城,朱允炆就知道自己支撑不了多久了,头晕目眩,随时都有昏倒的可能。强撑著一口气,丢了个御前侍卫的腰牌直接进了宫,他可等不了德保慢吞吞的从宫里出来接他了。等找到了德保,朱允炆只来得及说了一句,“四个时辰後叫醒朕”,就昏了过去。 德保彻底傻眼,从没见过建文帝如此狼狈,满嘴水泡、嗓音沙哑、一身风尘。他这是去哪儿了?小皇帝不是去接美人的吗?怎麽弄得像刚从战场上回来似的?还有,美人呢?那个飞影呢?怎麽小皇帝是自己独自一人回来的? 德保有一堆问题想问,无奈唯一可以回答的人此时昏迷著。这可倒好,原本只是对外称病,这回是真病了,还说什麽叫醒他?病成这样,是说叫醒就叫得醒的吗? 朱允炆傍晚回到的宫中,夜里就发起高热来。几个御医来来回回的,就连小太子也守在床边,唯独皇後一直没有露面。好在宫里一向不缺灵丹妙药,加上朱允炆身子底子好,居然真的在早朝前醒了过来。 “什麽时辰了?”那声音哑得简直惨不忍睹。 “您醒了?”德保赶紧过来,“卯时刚过。” “沐浴更衣,准备上朝。”朱允炆强撑著坐起来。 “皇上,您身子……”德保惊到,这床都快起不来了,还上朝? “你以为朕这麽急著赶回来是为了什麽?”朱允炆掀被而起。 “您都知道了?”德保赶紧伺候著。 “嗯,叫太子过来议事。”朱允炆在德保的搀扶下下了床。 “是。”德保赶紧去差人传太子,又命人打水准备侍候皇帝沐浴,还得叫人传御医再过来一趟看看诊,顺便差人准备皇上的早膳…… 忙忙碌碌的一天,就在太阳还没升起的时候,已经开始了。 第52章 飞影和小何子再见到韩量,已经是几天之後的事情了,对於那天的事情,韩量不解释也不说明。小何子是没胆问,飞影是觉得韩量原本也不用和自己交代什麽,只要他能和主子交代的过去,他就不问。 韩量却是有话要说的,出来直接给几个人派任务。“鼎原的玉虚功恢复到四层境界了。” “真的?” “……” 小何子不改咋呼本色,飞影却是知道韩量还有话未尽。 果然,“听说今年是天山雪莲花开的日子,帮我安排下,我即刻动身。” “公子要去天山?”这次两人倒是异口同声的很。 “嗯,”韩量也不罗嗦,直接安排,“小何子,这几日你好好查查雪莲的具体用法,等我取了回来,即刻用药。” “公子是为主子去的?”小何子还是忍不住一问。 对於这样的废话,韩量连理都懒得理,“飞影……” “是,属下这就安排。”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飞影已经开始习惯对韩量自称属下了。 “公子……”看著飞影离去的背影,小何子无辜的拖长尾音,直觉得自己被无视了。 “还不赶紧过来帮我收拾东西?”韩量使唤小何子使唤得可顺手了,对他根本就不用客气,客气他就当你拿他不当自己人! “好!!”被使唤的得意的小何子那总管样子马上端了出来…… 原本飞影就没想著韩量这一趟天山之行能有多顺遂,但却没想到事情居然闹成这样。韩量失去消息十余天了,这叫他如何和主子交代?他七天前便派人去寻,得来的消息却并不乐观。此次有心采花之人众多,而且居然还牵扯出了皇宫的人。 宫里的人要什麽没有?何必特意派人出来采雪莲花?难道是那人有什麽状况?想到这里,飞影整个心都乱了。前些日子得到消息,小皇帝罢了李景隆,改任盛庸为帅,让他知道了他已经安然抵京,但秋宫的消息中却只字未提小皇帝身体如何。原本也该如此,除非皇帝驾崩,不然哪些个江湖人会连皇帝的起居饮食、身体状况一并调查进去呢?可是他想知道啊,他此刻非常想知道! 心思烦乱的飞影竟然在当值的时候在陆鼎原的屋子里走遛,就是再笨的人也知道他有问题了,何况小何子还不太笨,所以他开口问。“秋影,你怎麽了?” “啊?”飞影被小何子一唤,停下,这才发现自己做了什麽,连忙掩饰道,“有些事……” “什麽事?”小何子追问,能让他们耐性最好的秋大护法失去冷静的事,绝对不是小事。 飞影咬牙,决定拿出一部分事来说,而且原本这事也是该和其他护法商量的,“公子他……失去联络了。” “啊?”这回换小何子呆愣。“这,这可怎麽好?你派人……” “去寻了,至今没有消息。”飞影知道小何子要说什麽,直接接过话。 便在此时,密室石门响动,陆鼎原冲了出来。 “主子?!” “主子……” 看著陆鼎原的脸色,飞影皱眉。不会这麽巧吧?主子这麽久都没过问过公子的事,不会是今天…… 而不幸的,太过了解陆鼎原的飞影又料中了,更不幸的是,在他还在拦得了消息发了狂的陆鼎原的时候,秋云带来消息了──天山雪崩! 轰!仿若平地一声雷,炸得众人焦头烂额。 陆鼎原晕过去了,交给小何子全权照顾,飞影组织秋宫的人全力搜索韩量下落,宫里的事全交给冬离,宫外的事全交给夏天,众人全都忙得四脚朝天,也都忙得六神无主。 好在这样折磨众人的日子并不久,就在两天後韩量就有了消息,并把去寻他而陷在雪山里的秋宫人都捡了回来。六天後,听说陆鼎原昏迷的韩量一马当先的先赶了回来。 “公子……”韩量一回来就直扑陆鼎原的病榻,小何子迎了上去。 “怎麽样?”韩量连外出的衣服都没来得及脱。 “已经没大碍了。” “这个给你,”韩量将雪莲花交给小何子,“鼎原我来顾。” “公子歇歇吧!”看著韩量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小何子忍不住劝。 “不碍的,你去吧!莫糟蹋了我辛苦采来的雪莲花。”韩量那还舍得离开陆鼎原分毫? “小何子省得,小何子这就去。”小何子宝贝得捧著雪莲,煎药去了。 飞影忙著安排秋宫陆续回来的人员,也著意不著痕迹的打听雪山上宫里派出人的事,却终究是一无所获的。 後面的日子依旧那麽不咸不淡的过,公子仍旧得走,主子照样练功,只是飞影的心始终悬著!那小皇帝,说来就来了,也不打声招呼,说走就走的干脆,也不曾捎个只字片语。说老死不相往来的是飞影,担心忧心的也是飞影。但看前方战事如火如荼,想必小皇帝也无大碍。飞影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春香还是一有空就往他这儿来,但因为飞影始终也没应承过什麽,所以春香作为春宫的侍人,有人寻来该陪寝还是得陪寝,不过众人看他怎麽也是入过秋大护法床帐的人,多少会照应一些。但如果说春香一点没有怨也是不可能的,多多少少有些气飞影不把他当回事。可他一个小小以色侍人的陪寝还能如何,无非更多的缠著飞影,撒娇中带多些嗔怪,也就如此而已了。 时间一晃就到了武林大会的时候。一切进展得出乎意料的顺利,也不枉韩量这些日子的忍辱负重,和他和主子两人的两地相思了。夏天和小何子两人自从夏天那次回来,就一路步韩陆二人的後尘而去,此时竟也可以公然打情骂俏了。冬离在收拾了全有道的余孽後,一路赶回宫去,心有所挂也不言而喻。看著身边的人都有了幸福的归宿,飞影浅笑的脸上,心底却不免落寞。 那个人是不敢想的,原就是不相称的人,他岂能痴妄?一个陆鼎原让他伤了这麽多年已经够了,於情,他不得不承认,其实是有些怕了的。可是那份温暖啊!如何不贪恋? 第53章 朱允炆那一病,就病了大半个月,大概因为操心著国事,病一直也好不利落,时轻时重的,早朝议事是不能误的,只是皇後那里就越发的不闻不问了。等朱允炆终於大好了,德保才终和建文帝提起了一件事──皇後派人去雪山了。 “雪山?去做什麽?” “听说是去取雪莲了,”德保回禀。“听闻雪莲有养颜之效。” “她派什麽人去?”比起皇後的目的,建文帝更关心这个问题。 “大内侍卫。”德保如实禀报。 “什麽时候大内侍卫可以任由皇後随意调遣了?”建文帝皱眉。 “大内侍卫中,似有皇後若干死士。”德保将自己近些时日的观察所得说出来。 “确实吗?”如果确实,这可不是个小事情。 “尚无实证。”也就是还没有证据办她,对方是皇後,怎麽也不可能只凭推断或一面之词便治了她的罪。 “给朕看好她,有什麽动静,随时跟朕禀报。”国事繁忙,他实在没心思老在一个女人身上纠缠。 “是。”德保知道在没找到确实证据前,此事已经不用再多言。 朱允炆这一忙,就忙到了夏天去。因著飞影的关系,也因战事纷扰,江湖多有动荡,所以朱允炆专门著人负责打探江湖上的消息,适时回报。武林大会的事他知道,不只知道,还专门叫德保差了几个心腹又功夫不错的太监去给飞影压场,得回来的消息是广寒宫大大的得胜了不说,还将武林众人震慑当场,那俨然就是一只训练有素的军队。 “军队?”朱允炆轻敲著桌子,想到那个只见了一次却印象深刻的人。那个人就是韩量吧?据探子回报,一切都是他搞出来的。他是不是该亲去一趟了? 此时的战事,绝经不起另一只异军突起的军队搅和。所以他一定要去看看,以确保此事不会给战局带了任何不利的影响。 其实这些都是幌子,朱允炆在心底非常清楚,他其实只是给自己找一个可以在这实难走开的时候去看飞影的理由。 终於,在入秋之时,燕王开始玩一些牵制和佯攻的把戏,朱允炆知道,这一仗怕是要久战了,想要速战速决再无可能。好在这样也给他腾出来了时间,既然不能速战,干脆耗一耗吧,也终於让他找到时机可以出宫。见那个人的心思,似乎比决战天下还有迫切! …… 今夜飞影不当值,又不想回去见了守在他院落里的春香,索性携了一坛酒到後山顶上吹晚风、烤野味。 一边拨拉著火架上的野兔,飞影一边在地上用剑柄划著简陋的地图。一边画,飞影一边皱眉,如今战局如此胶著不利,那人怕是烦心死了吧?飞影在几处战地画了重点符号。 “想不到你如此关心朕的江山社稷。”一声调笑从身後传来,然後一席大氅当头罩了下来。 “你怎麽在这?”飞影一惊而起,却正方便了朱允炆给他著衣。 “这里已经不比你谷里的四季如春,出来怎不多穿件衣服?”朱允炆极自然的给他系上大氅的带子。 “我有酒,不冷。”飞影紧盯著建文帝,几乎没把他盯出一个窟窿。 朱允炆哈哈一笑,直接在篝火旁席地而坐,抓过酒坛子来就灌了一口。“这酒不错。”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飞影急。 “什麽问题?”建文帝装傻。 “你怎麽在这里?”飞影对著建文帝大吼。 朱允炆的回答是──直接把飞影拉过来舌吻!好想他,很想很想。有生以来,朱允炆从来没试过这麽思念一个人。 第54章 他一个皇帝,大半年的时间里,居然为个男人守身如玉,这是他做梦也没想过的事情。不是他不想做那档子事儿,而是他的身子似乎不听他的使唤。见到女人失了大半兴致,见了男人更是兴趣全无,更别说个不男不女的了,简直扫兴到家。竟然是非那人不可了!光想著他的眉眼,想著他耍脾气的样子,就能硬个老半天,更是在儿子都好几岁了的今天,才首次尝到了梦遗的滋味。啧,那滋味可真不是人受的!所以在见到飞影以後,你如何让他不像饿虎扑羊一样的压上去? 朱允炆将飞影按倒在地,越吻越浓烈,身体欺压摩挲著,双手已经急切的开始撕扯飞影的衣裤带。 飞影全身的力气仿佛被那个吻都给带走了,好像也忘了自己会武功的事,只是双脚无力地蹬踹了几下,就被朱允炆收压在了大腿下,手还不及打,已经被朱允炆拉起环绕在自己脖子上。 “飞影……飞影……”朱允炆一边啃吻,一边确认似的低喊著飞影的名。 飞影也不知道自己对建文帝到底是个什麽心思。建文帝对他的那份执著和痴恋其实正是他一直以来渴望的,尤其是当他凶狠又急切的进入他的时候,那份痴狂就感受得分外清晰和真实。他其实一直希望有人可以像他爱陆鼎原似的那麽疯狂的爱他,可如今当这份感情真的摆在他的面前了,他却不敢要、不敢接受、不敢拿。不是他不贪恋那份温暖,也不是他不渴望那份柔情,只是他太清楚自己爱能爱到什麽地步。那样的情感,失去一次,已经让他如抽筋洗髓一样的痛苦,如果再一次,他不知道自己还承不承受的起。可是那个人和他之间,几乎是可以预见的不会有任何好结果。一个帝王,一个草莽,还是个男人,即使男人再美,也终究是男人,更何况,如果让他以色侍人,他…… “飞影……”朱允炆一口咬在飞影半露的乳首上。 “哈……”飞影倒吸一口气,堪堪忍住到口的叫声。 天地苍茫间,他们在星下一隅厮存;一片黑暗中,一个胸怀给他围出了一小方温暖;脚下的火堆似乎离他很远了,远得他感受不到它散发出来的热度;只有另一道呼吸,另一道心跳,和著他的,谱写出彼此间唯一听见的旋律。他觉得他的身体已经不是他的,有点酸、有点痛,更多的却像是在舞蹈、在飞翔,而且越飞越高,就在他觉得自己马上要飘去不知名的方向的时候,一个声音牵引了他…… “叫我……叫我允炆……飞影……叫我……”耳边反复的呢喃,让飞影终於开始做出反应。 “允炆……允炆……”他觉得自己又找到方向了,就在这,那个胸怀,带著他守著他到天涯海角,即使往不知名的地方,也不会丢掉。 “飞影……飞影……” 天空很近,仿佛伸手就能摘到星星般。朱允炆要了飞影很多次,多到飞影已经坐不起来,甚至都合不拢双腿,但飞影一直没昏过去。他睁著眼看那些星星,仿佛那些星星就在他身边飞舞一般。 “别看了,你都快魔障了。”用随身的布巾给飞影简单清理完的朱允炆用掌心去拢飞影的双眼。 “我是属於黑夜的,就像那些星星。” “你事属於我的。”朱允炆感受著飞影的睫毛像小刷子一样在他的掌心一扇一扇的。痒痒的,朱允炆隔著手掌印一个吻。 飞影拉下朱允炆的手,眼对著眼,再一次问道,“你到底是来干什麽的?” 第55章 “据大内密探回报,江湖上出现一支训练齐整疑似军队的势力……”朱允炆话还没说完,飞影咬著牙,强撑起身体开始著衣。“飞影?”朱允炆要扶他。 “别碰我!”飞影躲开朱允炆的手。 “飞影……” “啪”飞影拍开朱允炆再次伸过来的手,“你是来查我们广寒宫的是吗?你怀疑我们造反?” 朱允炆叹息:聪明的人!他的话不用说得太白,他都懂。可是,明明这麽聪明的人,怎麽就不能再通透些呢?他该知道他究竟为何而来的,可他拒绝往更深了想!他其实是不想承认他的心吧?!所以宁愿不知道,宁愿不相信他是为他来的。 “飞影,你该明白的。”朱允炆凝视著这个唯一让他放进心底的人。 “明白什麽?我不明白。”他该明白他为皇位安稳而不得不疑心病重吗?他该明白他为了自己的江山稳固而在江湖上埋细作眼线吗?他什麽都不想明白,他现在只想离他远远的! 飞影咬著牙,却终究使了两次力也没站起来。果然还是地太硬了吗?天啊,他简直不敢相信,他刚刚居然和一个只是顺便来看他的男人在野地里媾和!这次和他交合又是为了什麽?再没有理由可以找给自己。下贱而下作!飞影自我唾弃著咬烂了自己嘴唇。 朱允炆不顾飞影挣扎的将人半搀半抱了起来,然後淡淡的说了句,“我送你回去。” 朱允炆也是个骄傲的男人,有些事情,他觉得飞影应该懂他,他就不会过多解释,点到为止已经是他的极限。他觉得飞影是男人,而且是他真心待的人,所以他就不会用糊弄女人那套虚假的东西去应付哄骗飞影。 他是个皇帝,他想飞影一定比谁都明白。而他在飞影面前不说“朕”而称“我”,已经是放了最低的姿态。飞影只要愿意,他会懂他。而他之所以还不懂,只能是他自己的心结。而自己此时能做的,只是送飞影回房间而已。 朱允炆将飞影送回房间,什麽都没说的就走了,留飞影独自一人躺在床上生闷气。 等心情慢慢平静下来了,飞影也渐渐开始想明白了一些事。建文帝是为他来的!如果只是为了调查广寒宫,他随便派个什麽细作过来都成,或者派德保那样功力深厚的潜进来调查也成,再不,哪怕建文帝亲自来,以他的功夫,只要将自己或者任何他认为可以调查出结果的人抓进宫去,严加逼问一番即可,何必牺牲龙体亲自上阵还要和他翻雨覆云一番?他根本就是为他来的!只是为了说服自己、说服身边的人,来的时候不得不找一些要紧的理由。 可是,他居然什麽都不说、都不解释!飞影有些气闷。尤其在感觉到下身因为适才建文帝进来的过猛过急,而隐隐有腥稠的液体流出,加上满身的粘腻未及清理,飞影就更加气。他明明知道他现在动弹不了的,却仍把他一个人留下!可气不久,飞影就又开始忧心。这夜黑风高的,他一个人去哪儿睡?他吃饭了没?冻著了没?他可是个皇帝啊,怎麽能这麽不爱惜自己呢?! 飞影虽然担心,但无奈自己动不了,连独自下床都是问题,就那麽辗转反侧著,也终於抵不过身体的疲累,在忧心中渐渐睡过去。 朱允炆其实根本就没走远,他就在飞影的屋顶上。听著屋里的人时而紊乱时而叹息般的呼吸,他的心也纠纠转转的。直到晓星升起之前,飞影终於不再辗转反侧,呼吸也变得舒缓绵长,朱允炆知道他睡了,一颗心这才跟著舒展。乘著晚风,头枕著手臂,朱允炆就这样睡在了飞影的房顶上。 飞影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还是春香来敲门送早餐,他才醒来的。 飞影一身狼狈,本不想让春香进来,无奈房门是昨夜建文帝从外面关的,所以根本没有落栓,春香只一碰,门就开了。加上春香本就是个不拘礼的主儿,居然也就堂而皇之的进来了。 “秋护法,我给您送早餐来了。”春香款步而入,却发现飞影居然和衣躺在床被中,连床帐就没拉。 “春香,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叫一下何总管?”飞影想尽快将人打发了。 “您怎麽了?病了?”不料春香放下食蓝,却是过来探看他的情况。 “我无大碍,麻烦你去叫一下何护法,我有事找他。”飞影挡开春香探向他额头的手,又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久经风月的春香却就在飞影探出手来迎向他的那一刻,闻到了被中传来的淡淡麝香味。那种雄性特有的腥膻他太熟悉了,即使只有一点点味道传出来,他都知道那是什麽。加上飞影那苍白疲倦的脸色…… 春香瞬间被自己的了悟吓到了。怎麽会?又有谁能?秋护法几乎是广寒宫里除了宫主以外最厉害的人了。尤其是他还清楚的记得他在他身上驰骋的雄风……难道是他猜错了? “好,我就去。”带著满心的疑问和揣测,春香起身去找小何子了。 “什麽事啊不能直接说,还非得我过来?你……”小何子依旧咋咋呼呼,人还没进门呢,声音就先到了,可在看到和衣卧在床铺中的飞影的时候,也瞬间愣住了。 他什麽时候见飞影躺著过啊,莫说平时,就是受了伤,只要不到昏倒的地步,他都是直挺挺的站著或者跪著,坐著的时候都少有,更遑论躺著了。 看著飞影眼中一丝尴尬的神色,小何子知道事情不寻常,直接将春香打发了。“这没你事了,下去吧!” 对小何子和飞影不同,小何子怎麽说也是春香的直属上司,对著飞影虽然敢纠缠耍嗲,但对小何子,春香可是言听必从的。因为作为春宫护法,小何子有直接将春宫人遣离的权利。而春香这两年在春宫,其实混得并不是顶好。 称了句“是”,春香乖乖得退了下去。 第56章 “你怎麽了?病了?”病了也不用和衣躺在床上啊?但小何子依旧去把飞影的脉。别真是病了才好。 飞影却生怕小何子真能从他脉象看出什麽似的,竟然躲了。 “秋影?”事情真的不一般,何故竟然躲他诊脉?小何子满目疑问。 “我没事。”飞影干干得扯出一抹算不上笑容的笑容,“就是……想找你拿点药。”後面的话,飞影已经越说声音越小,但到底是说完了。如果可以,他也不想找小何子要药,但後面的伤口貌似不轻,流出的血液已经把亵裤弄湿了,黏黏得粘在身上非常不舒服。 “什麽药?你不是说你没病吗?”小何子又要伸手。 “腾”得飞影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即使隔著易容的面皮,那脸上都红得能滴出血来。 没病并不代表没受伤啊!可这话飞影怎麽说得出口?他再次挡开了小何子的手,“就……就那个药。”他知道春宫里侍人的那些个伤,都是小何子给治的。因著他医术了得,也因著他阉人的身份,反而大家更愿意让他给看,加上他原就是春宫掌事,自己的人当然得格外顾著点。 “那个药是哪个药啊?”小何子比飞影还急。向他拿药就是有事,有事却又不让他看,这是在搞什麽? “就你每次给春宫侍人上的药。”飞影再没脸也得说,再这麽没玩没了的在这个上面纠缠下去,他都要把自己给尴尬死了。 “啊?你怎麽了?是谁?谁敢这麽对你?让我看看……”虽然不常挂在嘴边,但其实四护法之间的感情比亲兄弟也差不到哪儿去,尤其又都是共过生死,那过命的交情更不是一般兄弟可比的。 所以当小何子了然飞影居然是让人给开苞了,那嗓门也吊起来了,眉毛也竖起来了,直接掀了飞影的被子,就要翻过飞影的身子看他的伤。 飞影没想到小何子会这麽激动,还没来得及挡,被子已经被掀了去,再想拦小何子伸过来的手,却发现小何子的手腕已经被另一只手抓去了。 “你……”小何子才蹦出一个字,就噎住了。是上次那个人,此时皱著眉头的样子,比上次还可怕。 “他是你可以碰的吗?” “你什麽时候进来的?” 朱允炆和飞影同时开口,却是对著不同的人说不同的话。 朱允炆其实迷迷糊糊的就没怎麽睡实,他一个九五之尊,在别人房顶上又哪里真睡得著。但之前春香过来时他并没在意,因为他在宫里也是被人伺候惯了的,就理所当然的认为身为广寒宫护法的飞影也应该有人伺候。但小何子来的时候,他就著著实实清醒了,还在奇怪怎麽在这种地方似乎听见了宫里的太监说话,尚不及细细琢磨,就听到了小何子高著嗓子掀飞影被子的动静,便想也没想的下来将人擒了。他在房上将两人的对话听得真真的,当然知道小何子要查看飞影什麽,所以才有了他擒住人之後的问话。 小何子一头雾水,飞影听了建文帝这话可就难受了。开始他是不知晓,也是不愿想,但他毕竟在宫里呆过那麽长时间,加上第二次房事过後,他问过德保,所以他清楚的知道,他和他在宫里的两次房事过後,他都是由德保负责清理和照顾的。他宫里的太监可以碰他,凭什麽他们广寒宫的就不行?所以这话飞影也就直接问出来了,“他怎麽就碰不得我?德保能碰得,我们何护法怎麽就碰不得?”想起了还是堵心,虽然不敢求皇帝亲自给他打理身体,虽然他当时昏迷著,但一想起他的身子曾被别的人从里到外看过摸过打理过,飞影就不是一般的难受,哪怕那个人是太监! “德保不一样,德保他是……”朱允炆不好当著小何子的面说是太监,因为那会暴露他的身份。 “有什麽不一样?小何子也一样净过身。”话虽这样说,但其实飞影根本没那个脸让小何子给他看那里的伤,所以之前他才会直接向小何子要药,而不是让小何子看诊。 “他是阉人?”这倒是大大出了朱允炆的意料,那怪刚刚似乎听见太监说话,原来就是他。 “是,我是阉人,这位不知道哪儿来的大人,您能松开您的贵手,让我给秋影看伤了吗?”虽然在韩量的潜移默化和夏天的真心爱护下,小何子已经不在乎当年的事情了,可不代表他能容忍别人在他面前一口一个阉人的而没有任何反应。所以他不咸不淡的开口,暗暗讽刺著来人。而且他已经有十成的把握,此人就是伤了秋影的人,也就是说,他就是将秋影吃干抹净的人。小何子此时也忘了怕了,恶狠狠的瞪著建文帝。 “你……”朱允炆把小何子看了又看,最後冒出一句,“药拿来,我给他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何子不是他身边的人,他能忍受德保给飞影清洗,却不想让这个同为阉人的人看飞影的私密处。 “你谁啊你?我们广寒宫的人凭什麽交给你顾?秋影的伤我自己会看,你给我出去。”小何子的火气也上来了,总管的架势摆上来直接赶人! “……”朱允炆没说话,只是伸出来要药的手也没收回去。 飞影却是看清了建文帝眼中一闪而过的怒意和杀意。哪个人敢和皇帝这麽说话?欺君之罪代表什麽?代表死啊!所以飞影急急拉过小何子,缓下口气道,“小何子,将药给我吧,你能不能帮我打点水来?我想沐浴。” 小何子话说完其实也有点怕了,对方的气势不是一般的骇人啊,简直比冷下脸来的公子还可怕。加上看著秋影有些急切又有些尴尬的脸色,小何子也不想他为难,於是确认道,“你真的不用我看?” “不用,我自己上点药就好。”飞影万分肯定,这话却说得他尴尬之极。 第57章 “好,药给你,我给你打水去。”小何子留下药,向门外走去,路过建文帝身边还瞪了他一眼,“没见过这麽差劲的,身子也不给清洗,弄伤了也不给上药,自己舒服完了就算。”小何子一路走向门口一路大声嘀咕,这话分明就是说给建文帝听的。 可飞影听了小何子的话却是惭愧之极,突然想起来自己上次也是这麽对春香的。小皇帝好歹还把他送回了房,可是他那次却是将春香丢在一旁自己就跑了。现在感同身受,才知道这有多难为人。他身子不能动,好赖还能找小何子帮忙,但听说春香在春宫混得并不很好,就不知道当时的他有没有人顾了。 没顾得飞影在发什麽呆,等小何子走了,朱允炆就要拿过飞影手里的药给他处理伤口。 “做什麽?”飞影一惊,赶紧将药收回去。 “拿来,我给你上。”朱允炆皱眉,不喜欢飞影躲他。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飞影摇头。 “你自己怎麽弄?你又看不见,知道伤在哪里?” 才缓过点劲儿来的飞影,脸“腾”一下子又红了。看?怎麽看?难道他们都是看著伤口上药的?不是摸到就好了?那他那里也被德保仔细参观过了?当时建文帝也在? 看著飞影惊愣当场,朱允炆管不了许多,直接抢过药,将飞影推倒。如果不是这次出来的匆忙,没从宫里带上次那个药出来,他哪会等到此时?估计昨晚就直接把人摁倒上药了。 “你放开……唔唔……”此时的飞影哪里挣得过朱允炆?就是平日里,一旦朱允炆动真格的他也不是朱允炆的对手。飞影所有的话还不及说,就被朱允炆单手制住摁进被子中捂住了口脸,才挣了两下,就感觉股部一凉,已然是被扒了裤子。 朱允炆隐约知道自己昨夜过於孟浪,伤了佳人,但也以为就是小伤口并不打紧,却没想到裤子一扒下来,竟看到一片的腥红,裤子里、股瓣上,甚或双腿间,到处是血,股缝里更是一道血沟。 “怎麽会伤成这样?”朱允炆被惊到,制住飞影的手劲就不由自主的松了。 “啪”,挣脱束缚的飞影想也没想得回过身来就甩了朱允炆一巴掌,这一巴掌却正好打在建文帝的脸上,生生抽了一个大嘴巴! 两个人瞬间全呆住了。 朱允炆是没被人打过脸的,从没有,从小到大都没有!皇爷爷不曾,太子父亲不曾,母妃更不曾,其他人更是想都不用想。可这次,他居然被人当面打了脸,而那人,还是他喜欢、爱恋的人。 飞影也傻了,别说打皇帝,就是随便什麽人他也没这麽打过。比武过招单说,杀人伤人时有,但招呼在他人脸上,这却是有生以来头一遭。他太知道被人扇嘴巴什麽滋味了,他太知道被人劈头盖脸打、吐口水、当头辱骂、泼脏水等等等等的滋味了,所以自从被陆鼎原带走,他就发誓绝不如此待任何一个人。可没想到,今生破例头一遭,竟就扇上了当今圣上! 第58章 回过神来的朱允炆慢慢沈了一张脸,不说话也不动,他在等,等飞影的解释或道歉,或者更过分的怒骂和叫嚣。 飞影整个人僵在当场。他在怕,怕得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飞影不畏死,也从不惜命,但不知为何面对此时的朱允炆却就是有些胆寒。 “水我送过来了。”小何子的敲门声,打断了二人的对视。 朱允炆的第一反应是“唰”的一下拉下了床帐,遮住了里面半身赤裸的飞影。然後才沈声应道,“进来。” 推门进来的小何子,先看了看屋里没什麽不妥,将原本寝间的屏风换了个方向,直接挡住了床铺的位置,这才向外面挥手道,“进来吧!” 春宫的使唤丫头和小厮都是小何子亲手调教的,极懂规矩,或许有人好奇为什麽今天秋护法不去浴间沐浴,而要将浴桶抬进屋来,但没有一个人敢随便抬头胡乱张望的。两个小厮,将装了小半桶水的浴桶抬进来,又倒进两桶热水去,一个丫头将沐浴用的皂角、胰子、布巾等物一一摆放好,众人便规规矩矩的退了出去,期间连眼珠子都没敢往屏风的方向转一下。 小何子对属下的表现很满意,在屏风後面将一切看在眼里的朱允炆也很满意。 “有事随时叫我,我一天都在药炉。”说完,小何子也不等飞影回话,径自走了。 看样子这个假太监倒是个知事的!朱允炆如是想。 飞影直到小何子关上门出去了,也没说出哪怕一个字来。从床帐拉下来那一刻,他就捂著自己因憋气而微微疼痛的胸口努力正常呼吸,却怎麽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紧张。等小何子出去了,他又不由自主的僵硬起来,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面对帐外的建文帝。 静默,还是静默。 却不能一直如此下去。水很快会凉,而飞影身上汗渍血渍粘腻腥膻得他非常不舒服。沐浴是一定要的,那麽洗个热水的总舒服过洗冷水浴。於是飞影咬牙,努力忽略一切尴尬的气氛和自身的紧张不适,伸手拉开床帐准备下床。 朱允炆从小何子出去後就一直透过床帐注视著床上的飞影,他等著他出声:或继续刚才的,怒骂斥责他的粗鲁,或解释他不是故意想要打他;又或是叫他过去帮忙,毕竟他现在身体不很方便;哪怕是为了引起他注意的一声痛呼……没有,都没有。只有沈默。这出乎意料的反应,让朱允炆一丝讶然的同时,气也慢慢消了下去。一丝玩味升起,他到想看看飞影准备干吗? 飞影没想干什麽,他只是想沐浴而已。所以,在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後,朱允炆看到一双手从床帐中伸了出来。 扒开床帐,飞影咬著牙把自己一点点从床铺中挪了出来。到了床边,双脚沾地,绵软得没一点力气,但飞影并没有抬头看向朱允炆,他咬紧下唇,双手用力一推床铺站了起来,然後在他还没来得及迈步扶住床前一步外的桌子前,无力的双腿便一软,就直直往下倒了过去。 第59章 在飞影落地前,朱允炆上前一步将几乎摔在地上的人捞了起来,没让飞影伤到一点。可飞影的伤口难免受到牵动,鲜血顺著大腿就流了下来。从始到终飞影没吭过一声,只是原本已经很苍白的嘴唇,生生让他咬出一抹殷红。 还是那麽倔强!朱允炆此时是真的一点也气不起来了。但不生气,不代表他作为一个帝王的尊严可以轻易的放下。所以他虽然扶起了飞影,却仍旧是不说话的。 飞影看著朱允炆那副阴沈的样子,明明知道是自己不对,但无论是道歉的话还是道谢的话,飞影都出不了口。只得硬著头皮往浴桶方向走。而朱允炆居然颇配合他,直到将人送进了浴桶,朱允炆才撒手。 对於朱允炆的相扶飞影已经很感激了,他可不敢奢望小皇帝亲自来给他沐浴,但看著他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就算再难为,飞影还是开始清洗自己。伤口泡在水里的滋味并不好受,尤其看著血水在浴桶里散开,他可不想洗的一身血气,所以沈水还没有染得更红前,赶紧洗好出去是正经。 飞影洗得虽算不得囫囵吞枣,但也确实洗得不周到,首先他脸没有洗,不管是因为不想卸易容,还是不想把带血的水往脸上招呼,总之,脸没有沾水;其次,身子虽然洗得干净,但後穴哪里没有深入的清洗,不论是不会,还是因建文帝在而没那个脸,总之後面哪里没有往更深处清理。 飞影自认洗好了就要出水,却把个在旁边看著的朱允炆气得火冒三丈。就算再不留意这些事,朱允炆也知道那里的伤口要洗净,淤血要清出来,尤其他的残留物,更是留不得,据说那个留在身体里会伤身。而看飞影的洗法根本和没洗没什麽两样,表面过过水顶什麽用? 所以在飞影要起身的当口,朱允炆一把又将人按了回去,撩起衣袖,接替了飞影洗浴的工作。 飞影倒吸口气,张开嘴,却最终仍是一句话也没说,由著建文帝摆弄他。因为他发现,在建文帝发现水已经有些冷了的时候,居然直接用内力将水催热,只为了怕凉到他。但在清醒的时候由著人在後穴里进出,却并不是一件太好受的事情,所以飞影闭眼咬唇、双手紧把在桶沿,努力把自己想象成一截钻了一个洞的木头。 飞影不好受,朱允炆又何尝舒坦?他第一次知道,原来给人清洗後穴是这样的感触,温热的穴口因为开拓过,所以松松软软得含著手指,跟随著入侵者的动作时开时合,内壁里因为温水的进入,进出得更容易,并且因为时有碰到伤口的原因而不断收缩吸吮著……朱允炆觉得自己又硬了。可比起眼前的诱惑,朱允炆满心的却是後悔,悔不该当初竟然让德保代为清理这人的身子。 等终於洗完了,不但飞影满头大汗,就是朱允炆都是汗流浃背的。看得摸得吃不得,这根本就是折磨人嘛!可这折磨人的差事还没完。将飞影擦干抱回床上,朱允炆开始给飞影上药。 刚刚只是凭感觉做事,就已经让朱允炆一柱擎天了。而此时,上药必须上在伤口上,当然就要扒开股缝看仔细。看著洗得白皙粉嫩的股瓣在自己面前打开,看著微微开口的花瓣彻底绽放,看著里面豔红的媚肉在自己面前一颤一颤的抖动,朱允炆现在突然很有一种冲动,就是冲回宫去,宰了曾经看过碰过飞影後穴的德保,哪怕他只是一个太监! “飞影,你在吗?”就在这个尴尬万分的时刻,陆鼎原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 “主子?”飞影一惊,就要起身。 朱允炆一皱眉,将飞影压下了,直到上完了药,换了干净衣服,朱允炆这才去开门。 其实陆鼎原早就感觉到屋里有人,何况韩量还和他同来,怎麽可能探知不到屋里是谁。所以两人也不以为意,就在外面慢慢地等。直到房门拉开,看清屋里的一切,也看到开门人的一张臭脸,两人已经基本确认了某些事。 “主子,公子。”看二人前来,飞影就要起身行礼,却被朱允炆按住了。 朱允炆此时的脸色极其难看,一是因为刚刚才在气居然以前让德保占了便宜去,难免余气未消;二是无论谁欲火才起却被生生压下去估计脸色都不会很好看;三是看到陆鼎原,那个飞影曾经在意,并且此时似乎仍然在意的人,让他就是有再好的心情也会愉快不起来。 “请问这位是?”陆鼎原直接以主人家身份问道。 朱允炆却不吃这一套,喧宾夺主的直接问,“你们怎麽到飞影的房间里来了?”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似的。 “今晨飞影当值,他却没来,我不该来看看吗?”其实哪里是这个原因,秋宫安排影卫的事陆鼎原从不过问,因为他信得过飞影。分明是今天夏天到他们主院来找小何子,结果发现人不在,他们找了几处都没寻到,当找到药炉的时候,就见小何子嘟嘟囔囔的从外面进来,而听清了他嘟囔内容的韩陆二人,这才决定此行。毕竟人都进他们广寒宫了,他们作为主人的,总要招呼一下的不是?而且以那人可能的身份,老让人家风餐露宿的躲东藏西似乎也不是个事儿啊! “主子……”飞影极其尴尬,让他怎麽说,他恐怕这几天都当不了值了? 陆鼎原抬手止住飞影,继续面对朱允炆问道,“倒是阁下,请问阁下是谁?为什麽会出现在我广寒宫护法的寝间里?” “说出来恐怕不是你受得起的。”朱允炆态度十分倨傲,因为飞影心系此人,所以他极其得看陆鼎原不顺眼。 韩量摇摇手指,“众生平等,别和我们摆架子,如果你真在意飞影的话。”韩量其实是在提点朱允炆,因为他现在这种对待陆鼎原的态度,只会在他和飞影之间多添隔阂而已。 第60章 飞影有多在意陆鼎原,除了飞影本人,大概就只有韩量和朱允炆最清楚了。所以当朱允炆听到韩量这话,没有反感,反而慢慢收敛起了态度。朱允炆不是傻子,相反他还极其精明,虽然面对飞影的时候时常失控,但这种明显给自己添堵的事,他已经经人提点,又怎麽会故意为之? 但朱允炆毕竟是一代帝王,就算收敛了倨傲的态度,只要不故意藏拙,那份气势仍是摆在那里的,只见他淡淡一笑,道:“在下朱允炆。” 韩量和陆鼎原算见识了,此人刚刚还一副恨不能将陆鼎原抽筋剥骨的表情,此时居然可以笑得一派雍容潇洒,这变脸的功夫堪比飞影了。 “在下陆鼎原。” “在下韩量。”两人连拳都没抱,也学著朱允炆微点头的样子。 朱允炆微挑一边眉毛,对这二人的反应不无惊奇。他不信他们不知道“朱允炆”是当今皇帝的名字,他对他们报本名而不报帝号,一来是表示尊重飞影,不以皇帝之身来压他的主子;二来他人猜出来的,并不算他直接说的,也表明了他不想暴露身份的立场;三来他也想看看当对方得知他的身份後的拙样。结果出乎意料的,就像他说的是很平常的话一样,二人不但没有下跪称臣称民,甚至连一点恭谨的样子都没有,不咸不淡的态度一如开始的样子。难道他们真的因为久居深谷不息世事,而猜不到他的身份? “飞影,你给朱公子在你的院落里安排间住处,这些天也不用当值了,远来是客,你就代本座好好招待吧!”陆鼎原不理朱允炆的反应,转而交代飞影。 “主子……”飞影表情这个苦啊!可不可以不要啊?!他宁愿忍著浑身的不适去当值,也很是不想面对朱允炆。他根本不知道该拿什麽态度面对他!而现在,主子居然让他住进他的院子来,这……“住的地方,是不是……” “我的主院和夏天的院落都不方便,冬离又是个姑娘家,四护法只剩你这里能招待贵宾了,你不是想让当今圣上去睡下人房吧?”陆鼎原说完眨眨眼,直接拉著若有所思的韩量走了。 “……”朱允炆怒,这家夥根本就是知道!他故意的。 飞影叹气,还能怎麽办?主子说的都是冠冕堂皇的理由主院主子和韩量住自是不能打扰;小何子原是住在主院的,自从和夏天不清不楚了,加上夏天搬回谷里住了以後,他们就合住在夏天的院落了;冬离的院里还住个小姑娘,就是没那小姑娘,也不能让她分院子给个陌生男人住啊!所以,所以他就只能自认倒霉了。可是,他怎麽总觉得主子的眼睛里竟是奸计得逞的笑意和准备看好戏似的狡黠呢? 等出了飞影的院子,韩量才开口道,“你是被我带坏了,还是你原来就这麽坏,只是我没发现而已,嗯?” 陆鼎原摇头,“你不觉得他陪飞影刚好吗?飞影自小命苦,有个人疼他有什麽不好?” “你是自己栽在了男人身上,就想把属下都往男人怀里送是吧?”韩量翻白眼。 “你怎麽了?那朱允炆到底有什麽不好?”陆鼎原终於发现了韩量的不对劲了,他平时不是说话这麽刺的人,事实上,韩量甚至不是一个多话的人。 “如果他真的是朱允炆,那就是大大的不好!”韩量毕竟是穿越而来的人,他不属於这个时空,很多事情知道但并不能多说多做。其实一开始他也没注意,毕竟刚刚来这里的时候,适应尚且不及,後来又因为陆鼎原的事忙於奔走江湖,於朝廷和世事并无太多关注,加上学医而非学文学史的他,对於年号什麽的并不很清楚敏感,所以之前虽然从秋宫宗卷上看到了建文帝的年号,却并没有记起什麽。直到朱允炆报出姓名,他才记起,建文帝不就是那个明朝被自己叔叔逼宫而自焚的倒霉皇帝吗?不过他分明记得,历史上说此人仁孝文懦,并没有其祖父的决敢武勇,可是通过这几次以来的接触,他并不觉得朱允炆是像史料记载的那样啊? “有什麽不好?量,你是不是知道什麽?”陆鼎原太清楚自己爱人的身份了,所以,极有可能是……毕竟帝王无论英明与否,都是会被载入史册的不是吗? 韩量沈吟了半晌,终究什麽都没有说,让他怎麽告诉他的小鹿朱允炆是失国失宫放火自焚而死的?而且一旦小鹿知道了,以他的性格,估计会想尽一切办法帮忙和挽回的吧,毕竟飞影已经和那人有了肌肤之亲,而小鹿又是个护犊子的性子,他绝不可能袖手旁观的!可是历史,不是他们能随便插手的。於是韩量只道,“他是皇上!” 是,他是皇上,只这一个理由,已经太足够了。 陆鼎原沈思,也想通了其中个结。莫说男子,就是一个女子,名正言顺的进了宫伴了驾,都未必是件多麽福祉的事,何况是飞影那麽倔强而骄傲的人。“难道飞影情路注定磨难?” “那不是我们能决定或改变的事,只能看他自己了。感情的事,旁人是帮不上忙的。”韩量话虽如此,但心里已经暗暗决定,以後对此二人,怕是要多多上心了。因为他看得出,那二人,分明都已经动了真心了。而韩量分明知道他和陆鼎原始终都对飞影抱有一份歉疚感,加上飞影又是欲望稀少,自苦时多的人,所以只要飞影真心想要的,只怕他和小鹿都会想尽办法帮助他达成吧! …… 於是如此,朱允炆就在飞影的院子里住了下来。说是飞影照顾朱允炆,还不如说朱允炆照顾飞影来得贴切。只是这三天来,朱允炆仍旧没有和飞影说过一句,两人仍旧继续那日无谓的僵持,谁都不肯先认输。 第61章 春香仍旧是天天往飞影的院子跑的,只是开始碍於有陌生人在,收敛了很多。他不知道那人是谁,居然可以住在秋护法的院子里。後面才发现越来越不对劲,秋护法和那个人相处起来很不一般,不若对待旁人的淡漠和疏离,也不若对待下属的严谨而自持。春香没有见过秋护法和陆主子相处的样子,但他相信,也绝不会相和那个人相处起来的样子。面对那个人,秋护法是别扭而生动的,终於像个活生生的人,而不再是让人捕捉不到的影。 可越是这样,春香越生气,他已经大概可以猜到就是那个人和秋护法……可是为什麽?他好不容易才能接近秋护法,而这个人,凭什麽可以得到秋护法的身子?秋护法那样的人,怎麽能忍受别人骑在他身上? 数月来对飞影积攒的怨气,加上委屈、不服气等情绪,春香开始变本加厉的纠缠飞影,并且不顾时间场合或者有无他人在场,尤其那个人在的时候,他就越加粘飞影得厉害。 飞影原还对春香头疼更甚过无奈,而通过这次事,体验了一把房事後的难堪,他对春香却多了一份愧疚。虽然依旧头疼,却不会躲得那麽厉害了,加上身体上的不适,多数时候也就由著春香胡来了。 就这样持续了五天,春香每天有大半天的时间围在飞影床前端茶递水的,而朱允炆虽看出春香的意图,但也就当他是个使唤小厮,还乐得自己轻松,并没怎麽将他看在眼里。 等飞影全好了,又开始恢复了影卫的职责,每天有一半的时间不在。而剩下的时间本就不多,去除飞影处理秋宫事物的时间,剩下的几乎就只有吃饭和睡觉的功夫了。而这一点点时间,就变成了春香和朱允炆抢夺飞影的全部战场。 对於吃饭,朱允炆是没办法的,毕竟他只有吃的份,可不会像春香变著花样给飞影做好吃的。不过睡觉的时间,春香就没有办法了,除了睡前给飞影铺床、伺候飞影洗漱以外,春香始终没有办法可以让飞影留下他在房里。但朱允炆就不同了。自从第二次武林大会事毕,飞影就少有黑夜当值的时候了,一是为了白日里也好方便处理秋宫诸事,二也是韩量和陆鼎原住在一起,他总不好大半夜的在人家屋里碍事,而即使他守在屋外,他想他们也会觉得尴尬吧!毕竟他原来的心思,他们都知道的不是吗?所以基本晚上都回屋睡觉的飞影,倒是方便了朱允炆的夜袭。 朱允炆几乎夜夜都来,有时软磨硬泡的和飞影欢愉上半晌,有时也就是抱著累极的飞影睡觉而已。不过即使肌肤相亲,也不敢搞出什麽大阵仗来,都是极温柔有度的一次便罢。伤了飞影一次,就让他愧疚了好几日,他可不想飞影再受伤。而且未免飞影以要执勤为借口,朱允炆从不做得给飞影身体带来太大负担,这样飞影在不耽误职务的情况下便没了拒绝的理由,反而让朱允炆每每都能得逞。这样的房事虽然不能尽兴,但总好过他独自憋闷著。 也就是这样,所以朱允炆越发的不将春香的纠缠看在眼里。他知道飞影无心於春香,加上他一直深信,飞影是他的,一个受过他恩宠的人,怎麽可能再去抱别人?而恰恰就是这种自信,狠狠得抽了他一个嘴巴! 这一日,飞影刚好不忙,主子被公子拐去密室练功了,秋宫的事物又在上午的时候处理完了,难得飞影可以回自己的院落吃顿悠闲的午饭。在坐的也无非还是那几个人,飞影、朱允炆,还有春香。对於春香的平起平坐,朱允炆不是没有异议的,毕竟他一个九五之尊和一个下三滥的侍人同桌用膳怎麽也说不过去,但他在和飞影提的时候,发现了飞影眼中一闪而逝的冷漠,便再也没有提过此事了。 春香还是一如既往的想方设法往飞影身上腻,不但把飞影伺候得比个皇帝还像皇帝,斟茶、布菜、净手、漱口……甚至还不时的用自己的身子不著痕迹的磨蹭飞影靠近他那方的手臂。他这厢大胆挑逗得仿若无人,飞影那边可受不了了,当著朱允炆的面,他更觉得浑身燥热、尴尬之极,直有躲得远远的冲动。 “春香,你别这样。”不得已,飞影只能出口轻叱。 “哪样?是这样吗?”说著,春香就把飞影的手臂往自己腰上环。 春香拉著飞影袖子往自己这边扯,飞影手臂尴尬得往回收,结果就是飞影原本齐整的衣领愣是被这种两相的拽力给扯开了一道风景。领口敞开的幅度不大,也就隐约能看到一边锁骨,但在锁骨上方,一枚紫红色的吻印清晰可见,甚至上面隐隐的齿痕都能让人想象出它是怎麽被啃出来的。 春香被一股嫉火烧上了头,不用想,也知道那吻痕是谁留下的。虽然飞影发现春香的目光後,马上就将领口合上了,但飞影那瞬间红透的脸颊只有让春香恨更深!他真的让那人成了他的入幕之宾? 被妒火烧昏了的春香一把推转过飞影的身子,不等飞影反应过来,一屁股坐进他的怀里,低头就吻。 事情发生的太快,等飞影反应过来要推开春香的时候,他的唇已经被春香吻个著实了。 “你不要太过分!”朱允炆的脸色沈了下来。 “这就过分了?”已经被飞影退离开他怀抱的春香仍是不肯离开的扒著飞影的肩。“更过分的我都做过。你以为只有你进得了秋护法的床帐吗?我春香也是承过秋护法的雨露的。” “他说的可是真的?”朱允炆才懒得理春香,他还不配和他说话,所以他直接问飞影。 “……嗯。”事实就是事实,飞影不会也没想过隐藏。 “什麽时候?”朱允炆立眉瞠目,整个人都变得凌厉了起来。 第62章 怎麽说也是一年前的事情了,就算飞影记忆好,也要想想,“就是……去年给主子试药的时候。”当著春香的面,飞影的话说得迂回,但朱允炆还是听懂了。陆鼎原曾中毒,飞影当时去索要他的血就是为了给陆鼎原解毒,既然得到了血,回来自然要试药,那麽也就是说,飞影和这个下贱的小官有肌肤之亲时,竟是在承了他的雨露之後?都已经是皇帝的人了,他居然还敢去抱旁人?! 朱允炆这一怒可不小,抓起春香直接一把就扔出了屋──虽然不至於伤到他,但到底吓得春香半天没起来。然後用内力扫上了房门,伸手向飞影抓去。飞影好歹功夫也不俗,但到底没有准备,加上被惊到後身体的下意识反抗多於与朱允炆对抗为敌的意识,所以在朱允炆的盛怒之下连居然一招都没走完就被点了穴道。 “你……”飞影才想说什麽,就被朱允炆打断了。“闭嘴!” 朱允炆双手带著劲力的一扯,让飞影从里到外的衣服瞬间四散翻飞,连一片完整的都不复见。 别再说会惹怒他的话了,否则他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什麽来!朱允炆心底仅剩的一点清明,只够让他制止自己做出更多可能伤害飞影的事,却根本无法停下他正在做的。 朱允炆用自己的汗巾塞住飞影的嘴,然後一把让人甩到床上去。 被点了穴道无法动弹的飞影被摔得一阵晕眩,但即使伤了痛了也不习惯叫唤的他,连哼都没哼一声。飞影现在担心的反而是春香,他没被摔坏吧?如果春香有个好歹,他怎麽和小何子交代? “你还在想那个男娼?”精明如朱允炆怎会看不透飞影的心思,於是越加疯狂。 其实朱允炆也没想把飞影怎麽样,只是容不得自己爱的人被他人指染,他想让飞影从身到心、从里到外都是他的。如果此时飞影服个软,哪怕做出一些痛苦或示弱的表情,也许都能唤起朱允炆的一丝疼惜进而让他恢复理智,可偏偏飞影是个死硬的倔脾气,加上心里多少有点嗔怪朱允炆的自视清高。是,他老人家是皇帝,春香是男娼,问题他飞影又高贵到哪儿去?他也不过是个小乞丐的出身而已,他做什麽巴巴的追著他满天下的跑?等朱允炆知道了他飞影不过是个肮脏的乞丐的时候,是不是就该认为他也不过就刚好合配男娼而已? 所以飞影眼中灼灼燃烧著怒意和不谅解,这让朱允炆的火气越发不可收拾。 “你为那个男娼在怪朕?”朱允炆没做任何前戏和扩张,直接掏出自己的家夥捣进了飞影干涩飞甬道里。 疼,他疼,他也疼。这种痛却正是朱允炆要的。他想让自己疼,让身体上的疼痛减轻心上的;他也想让飞影疼,让飞影通过身体的疼知道他有多疼。 飞影闭眼忍下了这一波撕心裂肺的疼痛。比起身体上的,他的心现在更加惨遭蹂躏。朱允炆已经在说“朕”了,他在强调他们身份上的差异吗?他怎麽能忘记他是皇帝?即使他再宠他,再爱他,也改变不了他是皇帝的事实。无论身份上的悬殊,还是现实的残酷,他们始终不该在一起的,不是吗?他这种人,也就该陪春香那种出身吧?就算当了广寒宫的护法多年,飞影也一直没能忘记自己原本低贱的出身,所以他才越发的感恩陆鼎原,也才更加珍惜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他从没看不起春香过,虽然头疼於春香的纠缠,但在他的眼里,春香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孩子罢了! 而现在,飞影觉得自己和春香一样可怜,因为身份低贱,所以只能任由他人践踏与采摘罢了!那些个自认身份高贵的人,一边作践著你,还一边骂你下贱。可笑,可悲! 飞影自从闭上了眼,就没再睁开,也没吭过一声。这不是朱允炆想要的,他要他眼里有他,身体里有他,心里有他!所以他吼,“你看著朕,回答我!”朱允炆“朕”“我”不分的一通乱吼。朱允炆心里就算对春香或其他人有著一份高高在上的心态,面对飞影也摆不出皇帝的架子来,自始至终都是他在追飞影,都是他在一厢情愿,这份情是他从没尝过的,并且难以割舍得让他十分辛苦。他又何尝不想放下,一个帝王想要什麽美人没有,何必作践自己独独追著他满天涯的跑?但他就是忘不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想他在床上的妩媚;朝堂之上,想他不畏强权的倔强;就连批阅奏折的时候,那张绝色的容颜都时常晃荡在纸张上,让他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为了他,甚至连他的後宫都已是荒废日久。可是,他终究还是得不到他的心吗? 飞影在心中自苦,朱允炆心里也苦! 飞影心中难过的表现便是对外界不闻不问,而朱允炆难过却是要发泄在他人身上的。所以飞影像个布偶似的随便朱允炆折腾,而朱允炆却发了疯似的将飞影往死里做。 血腥味慢慢在床铺间蔓延开……因为有血液的润滑,朱允炆的律动反而越发顺畅。在上面狠捣了几百下也没能让身下的飞影有所反应後,朱允炆翻身坐起,直接掐著飞影的腰,让他狠狠落座在自己的肉楔上。 飞影疼的皱眉弓背,却仍没有哼一声,也没有睁眼看向给他加诸痛苦的人。 朱允炆一捣又是几百下,见飞影冷汗直流就是不肯睁眼,於是也和他强上了。“好,我就看你能撑到几时?!”说罢,直接站了起来,仗著自己功力深厚,竟将略显纤瘦的飞影合身托起。飞影全身的重量全都落座在朱允炆的肉韧上,这可苦煞了飞影,觉得魂都要被顶出身体去了。尤其当朱允炆运起功力在他身体里穿刺起来,飞影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在被人从内部一刀刀宰割,转瞬间就四分五裂了。 第63章 “救救秋护法……求求您,救救秋护法……”春香自从爬起来就没胆再进飞影的院子,他原本只是想气气那人,给他们制造点嫌隙,毕竟他很难眼睁睁看著他们燕好而无动於衷,再顺便在还能碰得到的时候吃吃秋护法的豆腐。可他没想到,他做的那些个错事,却都要秋护法来承担。是的,他错了,他知道自己错了。他不该强求不该得的,也不该使坏破坏他们,他现在只求那不知什麽来头的人放过秋护法。虽然看不到里头什麽情况,但春香知道,如果秋影子没事,一定不会不出来看看他。加上他在外面起不来身的那段时间,只听到那人一人的吼声,还有他再熟悉不过的淫靡的肉体撞击声,他在外面都能听到声响,可想那力度,还有那声响的频率所代表的速度……是会死人的!春香自了悟到屋内的情况後,就连滚带爬的去找小何子,没想到却碰到了宫主陆鼎原,加上宫主身畔形影不离的韩公子是他素来惧怕的,好在春香因惦记飞影而没有逃跑,不过那也吓得立时扑倒在地上又是磕头又是请求的哭花了整张脸。 “起来说话。”陆鼎原虽然自己不招惹这些个红男绿女,但并不会因此就看不起他们,即使他们是他差人买回来的,但只要进了广寒宫的门,就是他们广寒宫的人了。即使面对自己,也不用吓成这样。 “……救救秋护法,求求您……”春香哪敢起身,一劲儿哭,头都不敢抬。 “秋影怎麽了?”知道人吓成这样一时半会也缓不过来的韩量制止了陆鼎原继续和他纠缠,直接问重点。 “那……那个人,要把秋护法……做死了。”春香吞吞吐吐的,但终究是说了。於这方面的事,他原本就比旁人放得开的多,加上事关秋影生死,他也顾不得许多了。 “把话说清楚。”韩量斥道。 於是春香抽抽提提的将适才的事情粗略的讲了一遍,韩量和陆鼎原越听眉头皱越紧。 “我们去看看。”陆鼎原已经迫不及待。 “等等,这种时候……”韩量犹豫,毕竟古人不比他,脸皮极薄,加上飞影又是个自尊心极强的,如果让他们看到他的房事,恐怕不太妥。 “难道真不管他死活?”就算以前的陆鼎原不信,自从跟了韩量以後,他也相信房事是可以死人的了。 “……好,我们去看看,但不能乱闯。”韩量终究也是不放心,不过不忘提醒担心的陆鼎原,就怕他一个冲动直接推门而入。 “走。”得到韩量同意的陆鼎原,一马当先的走在前面。 “回来我再收拾你。”一直没机会插话的小何子这时才给了春香一句,然後赶紧追前面的两位主子去了。 “飞影,本座有事找你,你可方便吗?”进来飞影的院子,陆鼎原的声音远远得就传了进去。 没动静。 “飞影,飞影?你可在吗?” 第64章 “飞影?”一声惊吼,却是从屋子里传来的。 原来飞影早就已经被朱允炆做得晕了过去,但朱允炆气极,整个人陷入半癫狂的状态,根本没有发现飞影的异状。直到听到陆鼎原的声音传来,才惊醒了睁眼瞎似的朱允炆。这才发现,飞影不但整个人昏迷瘫软,浑身肌肉痉挛,甚至连呼吸都微弱了许多,血水更是顺著两人相交的地方流了二人一身一地。 “飞影!”陆鼎原听到朱允炆的惊吼,再也顾不得其他,直接踹门就闯了进去。然後惊见仅脱了裤子的朱允炆抱著全身赤裸的飞影站在一滩血泊中。 陆鼎原两步抢上,一掌挥向似乎怔愣的朱允炆,一手直接从朱允炆怀里将飞影扯下抱入怀中。 朱允炆哪里肯干?如果不是被飞影血流如注的样子吓到了,他也不会一个恍神让陆鼎原抢了先。但伸手再要夺,却已经不能了,因为续陆鼎原之後,这次出手拦他的是韩量。 韩量一掌拍开朱允炆伸向陆鼎原的手,一抬腿就直接将人踹了出去。朱允炆虽然双手挡住了韩量踢向自己腹部的脚掌,但韩量的百年功力毕竟在那儿摆著呢,所以朱允炆虽然当下了攻势没有伤及自身,整个人却顺著那股劲力直接飞出了窗外。 但朱允炆几十年的功夫也不是白练的,加上在宫中时有良药佐以固本培元,实际上他的内力比他的年龄还要长上一倍有余,所以他虽然被韩量踢出了窗外,不过并没有摔得很狼狈,而是出了屋以後,接著冲劲旋了两个身,便稳稳得站在了当场。再想往里冲之际,韩量却已经追了出来。 朱允炆提掌就攻,在他看来,这二人是不会善罢的,而他也不想把赤裸的飞影交给旁个人照顾,所以对韩量进攻的也就不遗余力。 韩量却没想把个朱允炆怎麽样,因为在他看来,飞影虽然是惨了些,但朱允炆在他眼里更可怜,几乎和个死人无疑。到不是说韩量想要要了朱允炆的命,而是他知道,靖难之变也就不过四年时间,而如今时已过半,也就是说,朱允炆至多不过再活不到两年的时间。 “你让开。”朱允炆几次使尽全力也冲不过韩量的阻拦,於是烦躁的出声喝止。 “我和鼎原让你住进这院子,原是看在你至少是真心对飞影的份儿上,如果这就是你爱人的方式,你现在就给我滚!”韩量才不管他什麽皇帝不皇帝,尤其是个快死了的皇帝,谁会在乎?之所以放任他在飞影身边,也是舍不得看飞影自苦,加上韩量始终觉得,人生难得遇真情,如果能轰轰烈烈的爱一场,即便最後结局不那麽尽如人意,也不枉走过这一遭。所以他由著他们往来,甚至真心希望这段情可以弥补飞影对陆鼎原求而不得的爱。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会任由朱允炆随意的伤害飞影! “你说什麽?”朱允炆不打了。 第65章 朱允炆也只有面对飞影的时候才会脑子里一团糊,其他时候都精明的过分,所以他第一时间就听出了韩量话里不同一般的含义。难道他原本竟是有意撮合自己和飞影的? “我说如果这就是你爱的方式,你就给我滚!”韩量也被气得够呛,也不介意再说一遍。大概爱屋及乌吧,韩量在爱陆鼎原的同时,心里也把广寒宫的众人当做自己的责任与义务承担了下来。尤其飞影,始终让他们更多一份不放心。 朱允炆很想说,这不是!但他也知道自己理亏,尤其他现在最放心不下的,还是飞影。於是沈默了片刻後,朱允炆软下语气道,“你先让我去看看飞影。” 听到朱允炆自称“我”而不是“朕”,韩量心里舒服很多,而且也知道朱允炆还是很在意飞影的。於是也放低声音道,“你进去也帮不上忙,有小何子在,那点伤应该不成问题。”想起来韩量就来气,於是指著朱允炆又加一句,“现在最大的问题在你身上。” “我?”朱允炆一怔,不明白他有什麽问题。 “你真心准备把人做死是不是?”韩量干脆把话挑明了说。 “怎麽可能?”朱允炆也苦了一张脸,“我爱他还来不及,可是你不知道,当我知道他和那个春香……他们……他们竟然……我忍不了,我真的忍不了。他是我的,他只能是我的。”提起春香那节,朱允炆又开始妒火中烧。 韩量看著朱允炆难过的摸样,不禁有点可怜他的同时,跟多的却是理解。想当初陆鼎原去喝花酒的时候,他还不是将小鹿收拾得很惨?那时陆鼎原还没做什麽,只是喝酒呢!如今飞影却是真的和春香合欢过,虽然那时是被药性拿得,但,身为一个帝王攻,又是一门心思认定对方是自己的人,怎麽可能情绪不失控?如果不很在乎,韩量倒反而质疑朱允炆的爱了。 所以在肯定了朱允炆的爱後,韩量悄悄将朱允炆拉得离飞影的房间更远了些,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好,我暂且信你,但有些事,我想你事前知道的比较好。尤其你知道这些事以後,也许会在对待飞影的事上有所斟酌帮助。” “好,你说。” “飞影幼年时原是乞丐出身,後来被陆家父子所救,又送他去练功习武,更是在他艺成归来後,陪著陆鼎原一路闯荡江湖座下这广寒宫的基石。你明白我的意思吗?”韩量问。 朱允炆点头,“你的意思一是,飞影上次说的,可以为他主子做任何事,不是说说而已,而是真的如此;二你是想告诉我,飞影出身低贱,如果我有哪怕一点轻视的意思,就会让他离我越来越远;三你也是想看看我会不会因为他的出身而放弃他,是不是?” 聪明!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韩量点头。 “好,那我告诉你,我不会放弃,虽然飞影的出身的确出乎我的意料,但那绝不可能成为让我放弃他的理由。”朱允炆坚定道。 “很好,”韩量很满意,“既然你理解了我的意思,也这麽说了,那接下来的解释就容易的多。”韩量继续道,“我想关於春香的事飞影是不会主动和你解释什麽的,那不如就由我来说吧!那日飞影是为了帮鼎原试药,结果药性过烈,在没中毒的飞影身上产生了等同於烈性春药的效果。鼎原为了怕飞影伤身,於是令小何子安排个人给飞影解除药性。春香是妓馆出身,素会伺候人,如此才有了他们合欢之事。如此你可明白了?” 朱允炆是吃过春药的苦头的,自然知道那种滋味。想到飞影的出身和苦楚,又想到自己刚刚的态度,朱允炆扶额低吟,“我真该死。”他那一番作为,不是生生把已经快入怀的飞影又给远远推了出去吗?飞影这次要能轻易原谅他才怪。 “你知道该怎麽做了?”韩量问。 朱允炆点头。 “这次可能不会太容易。” “飞影从来就不是那麽好追的,”朱允炆摇摇头,“我不会放弃的。” 第66章 “你有信心就好。”韩量转身,“我去看看他。” “喂,你……怎麽可以。”朱允炆抓住韩量的袖子。 韩量一把甩开他,“我是大夫。” 於是二人再度开打! 陆鼎原和小何子出来的时候,就是看到正在过招的两人,小何子不禁奇怪怎麽两个人打这麽久还没打完,陆鼎原则是看出韩量和朱允炆过招时根本没有用杀招,说白了,两个人打著玩而已。 看到陆鼎原出来,两个人齐齐住了手。 “飞影怎麽样?” “还好吗?” 比起朱允炆的慌神,韩量显然镇定有底得多,仅凭出血量还有对小何子医术的了解,他就知道不会有大事,再看出来两人的表情,韩量更是十拿九稳,问问不过是表示一下关心而已。 “没有大碍,不过,这几日怕是要受些罪的。”陆鼎原说的隐晦,韩量却明白他说的是飞影後庭的伤势,那里伤了如厕坐卧都不方便,自然是要受些罪的。而且看那血量,伤口怕是不浅。 “我们走吧,小何子你派两个人伺候著,一切听这位公子差遣。”韩量吩咐小何子,然後携著陆鼎原就要离开。 “……” “啊?公子?” 陆鼎原和小何子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不过陆鼎原从来都信任韩量,所以也没说什麽,跟著韩量走了。小何子看主子都没话说,自然听命行事。 朱允炆心里却是对韩量感激不尽的,旁的不知道,至少有两个用意他是了然的,一是韩量为了避免飞影看到陆鼎原亲自照顾心有所动,所以故意带走陆鼎原,也让他独自留下来,好借此打动飞影的心;二是留下两个可供差遣的人,既方便了在宫里习惯了旁人伺候的自己,又有人可以好好照顾飞影,更关键的,以飞影的性格,有外人在,即使他再生气,也不会让他太难堪的。 朱允炆果然心智过人,韩量的用意他都料中。不过陆鼎原也不傻,看韩量的态度就大概知道了些什麽,於是回到主院後询问道,“你是不是和那个建文帝说了什麽?” “嗯,我把飞影的身世告诉他了。”韩量也不隐瞒。 “啊?那他……”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对飞影那样的身世,难道真的一点不在意? “他说他不放弃飞影。” “可是我们这麽做好吗?”陆鼎原指的是单独把飞影留给朱允炆。 “我们每天去看看他也就是了,而且你想飞影那性子,会愿意小何子或旁的人伺候他吗?” “可是,那朱允炆不是个伺候人的主儿啊!”谁能想象一个皇帝给人把屎把尿啊?飞影伤到那里下不了床,前几日如厕什麽的,必须要有人帮的吧?! “那就得看他有多少诚意了,我不是让小何子留人了吗?而且实在不行,飞影至少可以差人叫秋云或是小何子不是吗?”韩量考虑的不可谓不周详。 而事实证明,陆鼎原是多虑了。 当第二日飞影醒来的时候,朱允炆十分上道的马上派人通知了陆鼎原和韩量等人。他知道身心都受了委屈的飞影,此时最想见的一定是陆鼎原,现在不是他吃醋的时候,反而是他好好表现的关键。 “你……别……”别叫主子来。飞影沙哑个嗓子,说也说不清,干著急而已。他是想见陆鼎原,可他更怕见,此时自己这个样子,说有多丢人就有多丢人,他不要以这种面貌见人。 “你安心养伤,不用多想,事实上,那日当日,就是你主子把你从我怀里救下来的,不然的话,可能你此刻已经被我折磨死了。”朱允炆一边说,一边喂飞影水喝。 “咳咳……”飞影听闻,却是一口水呛了出来,“你……咳……你说什麽?”这脸可丢大了! “飞影?”陆鼎原却是在听说飞影醒来後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 “主……主子……”飞影脸红成个番茄状。 “你感觉可还好?”陆鼎原关心道。 “还好。”他能说什麽?说不好,说屁股疼? “这……谁?”晚一步进来的韩量指著飞影发傻。 “啊?”飞影看到韩量惊诧的表情,伸手一摸,才发现脸上易容已然被洗掉。 第67章 飞影脸上的易容是朱允炆洗掉的,他却没想到飞影却是连在广寒宫里也是不以真面目示人的。 “……自然是飞影啊!”陆鼎原经韩量一说,才反应了过来,细细端详了片刻,却发现飞影的本来面目其实和小时候变化得并不多,只是除了漂亮,更多了份倾国倾城的韵味,加上他自身冷凝倔强的气质,更加迸发出一股耐人寻味的美。 “你居然能拒绝这麽美的人这麽多年?”韩量用传音入密的功夫独独对陆鼎原道。 “怎麽?你这时候看上飞影了?”陆鼎原同样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回话。 “哈,美成这样的我可消受不起,留著给朱允炆受用吧!”对於飞影,韩量惊讶多於惊豔。一是没想到这麽漂亮的人竟然甘愿做著影卫这样辛苦又难见於日光的工作;二是没想到飞影居然是在广寒宫里也易容成性的,他相信,广寒宫里的多数人都和他一样,以为他们最长见的那张脸,就是飞影的真面目,谁又曾想到,那张硬朗的面容下,居然隐藏著这麽绝色的容颜?就这长相,说天仙下凡也没人会否认的。 韩量和陆鼎原这厢眉眼传情著说著悄悄话,飞影那边却在这当儿狠狠地瞪朱允炆。 谁让你多事的?飞影的眼刀如是说。 我哪儿知道你连在自己家都不卸妆的?朱允炆讪笑。 “好了,人也看过了,没大碍的话我们就走吧!也好让飞影好好休息。”韩量相信这下陆鼎原也可以放心了,看那两人的样子,朱允炆应该不是第一次见到飞影的真面目。 “有事随时可以差人叫我。”陆鼎原嘱咐飞影。 飞影点点头,实在没脸抬头看自家主子。 他从来都知道自己的脸是祸水,如今出了这样的丑事,又被洗了易容,飞影简直觉得就像在主子面前被活活剥掉了一层皮。 直到陆鼎原和韩量走了,飞影很想和朱允炆发飙,但一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此时朱允炆笑得一脸歉意,让他不从骂起;二是才才起身的他也著实气虚,整个人软绵绵的,骂人也没有力气;三来,飞影觉得骂他是给他脸了,所以飞影索性背过身去躺下,来个彻底不理! 朱允炆最怕的其实也正是飞影不理他,骂他打他都好,这说明冷淡的飞影至少待他是不同的。如今飞影不理他了,朱允炆反而慌了。 对於朱允炆和飞影来说,日子都过得艰难无比。朱允炆的艰难在於无论他做什麽说什麽,飞影就是不理他,如果逼得急了,飞影索性连眼睛都闭了,一副宁愿装死也不愿理他的样子。而飞影的艰难在於他的一切生活起居都是朱允炆在伺候,包括喂水喂饭、把屎把尿。你能想象一个帝王为你做这些事吗?飞影不能,所以他尤其接受不了。他实在不明白,朱允炆不回去皇宫坐他的龙椅批他的奏章,在这里又是给他端茶递水,又是扶他如厕沐浴的,到底是想干什麽? 而原本想叫其他人来服侍的飞影,却被朱允炆一句话打消了念头,“你确定你愿意让他们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以朱允炆的七转八弯的心思,这话当然不止表面上那麽简单。不过身为影卫首领的飞影又岂是单纯的人,所以马上就理解了朱允炆话里的含义。朱允炆话里的“这个样子”含义有三,首先当然是指他的尴尬境地,出了这样的事,外面的人只知道他是伤了,却不知道具体伤哪里了,如果近身服侍,当然就全明白了;其次,是指他的脸,易容被洗,这几日行动不便,几乎全天瘫在床上,自然没精力弄自己的脸,他人进来服侍,他的真面目也就被看了去;最後,应该是指他无论如厕还是沐浴都需要人搀扶才得以进行,朱允炆看他的裸体也不是一两次了,他尚且尴尬,如若换了他人服侍,他是不是当真能无视他人目光而袒露身体? 所以这件事很容易的就作罢了。不过有一个自愿来服侍的人,却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这个人,就是春香! 春香自请服侍飞影,就跪在飞影的门外。 “你抽什麽疯?你闹得还不够吗?”小何子怒。 第68章 小何子在外面呵斥春香,飞影虽不忍,却因为没想好到底要不要以真面目面对春香而迟迟没能做声。朱允炆是压根不想理的,虽然韩量已经说通了他,让他不再计较飞影同别人合欢之事,但并不代表他愿意看著有个男孩一天到晚的纠缠著飞影。春香愿意跪,自去跪,岁数更大地位更高时间更久的他都受过,何在乎这一轻半点? 春香跪了多久,小何子就骂了多久,无奈春香像聋了一样,就是不起身也不做声。小何子又不能动粗,何况是他春宫的人,虽说飞影因他被伤了,但到底伤人的是那朱公子不是这春香,谁能不护短呢?所以小何子多少有点心疼。 “你这麽跪著管什麽用?大太阳底下折磨自己呢?你跪死了也没人心疼。你到底为什麽来这跪?威胁谁呢?还是还想怎麽的?”小何子这个急啊,他不是说话弯弯绕的人,偏偏当著人又不能直说,直直把他给累死。 经小何子一说,春香似乎开窍了。对啊,他这麽跪著,谁知道他要干嘛?於是春香开始解释,一边解释一边对著紧闭的门扉磕头,“这位大人,”春香不知道该管朱允炆叫什麽,但看对方的架势,恐怕地位不低,就以大人称,“春香错了,春香不该纠缠秋护法,春香不该惹您生气,千错万错是春香的错,春香在这里给您赔罪了。春香以後不敢了,春香只是想帮著您把秋护法照顾好,毕竟都是春香累得秋护法受得伤,等秋护法伤好了,春香一定躲的远远的,再不敢纠缠了。求您看在春香真心悔过的份上,成全春香吧!” 春香也不敢再嗲声嗲气的自称奴家了,不过一口一个春香也听得众人耳朵疼。 朱允炆实在没耐心听清他在说什麽,习惯了春香说话方式的飞影却当真有些心疼了。顶天了春香也不过一个不到十七岁的孩子,孩子任性使小性子在所难免,因为这个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是他的错,却也不全是他的错,怎麽能全让他承担呢?春香的头在外头石板上磕得“碰碰”作响,就像砸在自己的心上。飞影有时看著春香时常会想,如果自己没有遇到陆鼎原,没有被陆家老爷送去习武,是不是自己现在也会像春香一样,靠出卖肉体为生,甚至还不如他?毕竟春香虽张扬但至少知道变通,可自己死硬的脾气却只会倔强到底。 所以飞影勉强撑起虚弱不堪的身子,扯开略显沙哑的喉咙,向外面回道,“春香,你进来。” “飞影?!”朱允炆不无惊讶的,难道这飞影当真对春香别有心思? 飞影挥开朱允炆的搀扶,不再看他惊疑的眼。难道帝王家的人都是如此多疑吗? “秋护法……”春香隔著远远的,就站在外间门边,没得允许不敢径自往里间走。尤其那个可怕的人皱著眉立在床畔,让人一看就知他并不欢迎自己。 “把门关上,进来吧!”飞影半个人隐在垂挂的床帐中,让人看不清面貌。 春香依言小心翼翼的关上了房门,小何子在门外干著急也没有办法,他可不敢去惹屋里那个朱姓瘟神。 “过来坐。”看春香远远得躲著朱允炆站在桌子边,飞影将朱允炆推开,拍拍自己的床铺边缘。 朱允炆虽很不乐意,但到底没有拂了飞影的意。飞影已经两天多没说过话了,他守著他却连他的声音也听不到,这无疑是一种变相的煎熬,所以借此朱允炆也想多听听飞影说话;而且他祸闯这麽大,飞影肯不肯原谅他还是回事,他可不想将事情变得更糟。 春香别看在门外说得一套一套的,进来就怯了,朱允炆他怕,飞影他又何尝不怕,以前敢拗著性子和飞影撒娇,那是仗著他和飞影有过肌肤之亲,可如今因著他人被伤成这样了,他那有不怕的道理? 可在看到飞影的一瞬间,他把所有怕都忘了。“喝!”春香倒吸口气,整个人呆在当场。 “春香?春香?”飞影把手在春香面前晃了又晃,可春香一点也没有回神的意思。 第69章 飞影无奈,求救的看向朱允炆。朱允炆看著飞影投过来的眼神,心头一荡,回给飞影一个安慰的笑,然後板起面孔,用力一咳。仅仅是威严警告似的一声咳嗽,便吓得春香一哆嗦,立刻回过神来。飞影更无奈了! “秋……秋护法……”春香俏脸一红,对著面前美丽不可方物的人儿,怎麽也止不住的热气往脸上冒,舌头更是打结了。 看著春香似乎更紧张更拘谨了,朱允炆冷哼一声。 春香又是一抖,赶紧低垂下头,不敢再看飞影了。等他的视线从飞影脸上离开了,症状似乎也稍稍缓解了,终於知道开口说话了,“秋护法,都是春香不好,我是来照顾您起居的,如果您不嫌弃……” “春香,这样的话就别说了,我只问你,你可愿就这样以色侍人下去?” 只听飞影的声音,春香却不再紧张了,苦苦一笑,答道,“哪有人天生愿意以色侍人的,但春香不会别的,琴棋书画样样不通,承蒙何总管当初能看上春香,带春香到广寒宫来,已经是春香莫大的福分了。” “如果我愿意教授你功夫,你可愿学?”飞影的声音不大,却犹如一个晴天霹雳一样闪在春香耳边。 “秋护法?”春香猛地抬起头,却在看到飞影的容貌後红著脸瞬间地低了下去。 “你可愿意?”飞影又问了一遍。 春香这次可不敢再抬头了,只喃喃地道,“愿意,自然是愿意的。” “……”朱允炆不知道飞影到底是什麽心思,只能看著。 “那好,你先回去吧,从明天起,你每天晌午前过来,我传你武功心法。”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春香说著就要跪。 “别,”飞影身子虽伤了,内力还在,用暗劲儿一托,春香自然跪不下去,“师傅不敢当,如果你要不嫌弃,我到可以收了你这个弟弟,只是我的出身……” “英雄不问出处,承蒙秋护法不嫌弃,春香哪敢挑剔,秋哥哥在上,请受春香一拜。”春香这下拜的实,飞影也没拦著,受了。 “春香,既然你我已经兄弟相称,为兄也不瞒你,为兄本名单一个‘飞’字,你……” “飞哥哥!”春香反应也快,迅速改口。 难怪陆鼎原、韩量叫他飞影,而旁人一律叫他秋影,原来还有这一节。朱允炆暗暗记下,以後要叫他“小飞”。 “你去吧!明日准时过来。”飞影轻轻一笑,不料这一笑正巧被抬起头的春香看到,於是春香又石化了。 “咳咳……”朱允炆只好故技重施。 “飞哥哥,您的脸……”春香别开脸,不知道该怎麽问。 “嘘……这是秘密哦!”飞影难得俏皮一回。 “秘密?”春香笑开了,他也有和旁人共有的秘密了呢! “如果你让别人知道……”朱允炆威胁了一半,却被飞影瞪住,於是半途改口道,“你自己掂量。” “春香知道,春香一定不会说出去,如果春香泄露半点,您就将春香的舌头割了去。”春香单手立誓。 第70章 到会讨巧!原本想说“让你不得好死”的朱允炆在心里冷哼。 “去吧,明日过来。”飞影听到外面有些声响,估计是主子他们过来了。 “您……您当真不用春香伺候?”春香偷看朱允炆,实在不觉得这是个会伺候人的主儿。 飞影才摇头,就听到陆鼎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你站这儿干嘛?”问的自然是小何子。 春香有些惊慌失措,对於韩量和陆鼎原,他始终是有些怕的。“那,那我先走了。” “咄咄”就这当儿,陆鼎原已经敲门了。 春香去开门,见了陆鼎原就要跪,“主子。” “免了,你去吧!”他的事陆鼎原自会问飞影。 陆鼎原独自进去,仍旧将小何子留在了外面。 小何子这个急,怎麽了这是?怎麽就不让他进?伤这些天了,连复诊都不让,怎麽让他给秋影治疗啊? “怎麽样?秋影可好?”小何子没办法,只能问出来的春香。 春香脸一红,喃喃道,“已经能坐著了。” “伤的又不是你,你脸红个什麽劲儿?”小何子拿春香撒气。 春香怎麽能说是因为想起了飞影的长相?於是拿另外一件同样让他心跳加速的事情来说,“秋护法收我当干弟弟了。” “啊?”小何子傻在当场。这下要给春香另派去处了,不能再让他在春宫後院待著了!小何子心下合计,这让春香住哪儿好呢? “伤怎麽样了?”屋里,陆鼎原问的直白,这下不敢看人的换飞影了。朱允炆在一旁看著,心里不是滋味。虽然刚刚春香在的时候,他也不舒服,但到底飞影也没同意春香伺候他,这是颇让他高兴的一件事,说明飞影还是很信任依赖他的嘛!但前一刻和後一刻鲜明的对比,让朱允炆知道,飞影仍然是非常在意陆鼎原的,这让他不是很舒服,但因为当初韩量提点过,所以他也不好表现什麽。 “好多了。”飞影喃喃地答。 “韩公子怎麽今天没过来?”朱允炆直接插话。 经朱允炆一说,飞影也才发现韩量没有跟来,不禁疑惑的看向陆鼎原。 “他最近窝在药炉那边不知道在忙什麽?”陆鼎原说话已经越来越有韩量的现代风格,很多词听得旁人一头雾水。 “我去找他。”听到韩量在药炉,未免自己吃不必要的醋,朱允炆决定暂时离开。说完,朱允炆直接走了,也不用任何允不允的。 心里都知道朱允炆身份的陆鼎原和飞影谁也不会在意,没了朱允炆在,反而方便了他们说话。 “春香是怎麽回事?”陆鼎原直接问飞影。 “我收了他做弟弟,传他功夫。”飞影回得也利落。 “哦?为何?”总觉得春香那孩子太有心眼,陆鼎原虽不至於讨厌,但也喜欢不起来。 “怎麽说我和他行过房,不能给他个名分,就换个方式照顾他吧!”飞影坦荡荡。 “傻小子,和他行过房的又岂止你一人?”陆鼎原也不怕把话挑明了说。 第71章 看出陆鼎原对春香的不满,飞影替春香说话,“青春日短,他也不过就是求个依靠,如今我给了他依仗,相信他也不会再愿意在红尘风月中打滚。” 陆鼎原含笑看著飞影,不知道飞影有没有发现,不过他发现了。原来不管自己说什麽,飞影同意或不同意,从不反驳他,可如今,飞影已经能够在他面前自如地表达自己的看法,看来飞影真的放下了。这很好,真的很好,这样他就可以放心了。看来朱允炆还是有些魅力的嘛! “主子?”飞影看陆鼎原看著他只笑不说话,心下有些慌然,“是不是我说错了什麽?” “没有,只是你招惹了这春香,不怕那小皇帝又为难於你?”陆鼎原主动提及朱允炆。 “他……刚刚没说什麽。”飞影努力回忆了一下刚刚朱允炆的反应,好像确实不愉的样子。 “现在是没说什麽,那是他心愧於你,日後你与春香日日相见,他到时真要是一负气走了……” “走便走了……”飞影第一次打断了陆鼎原的话。话虽硬气,但以他此时急切的表态,恰恰说明了他不是不在乎! “话自然怎麽说都可以,但不要伤了心才好!”陆鼎原只能言尽於此,拍拍飞影的肩,离开了,“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留著飞影自己琢磨琢磨。 …… “你是说飞影收了春香做弟弟?”韩量的声音还是千年不变冰霜调,也只有陆鼎原在身边的时候才能有些温度,其他人,即使是皇帝,也别想得到他的优待。“那很好啊!” “好什麽?”朱允炆发现根本不用跟韩量客气。因为他也非常不客气的从自己进门起,就给了自己一个後脑勺,非但没有停下他手里的活计,居然连正眼也不给他这个皇帝一个,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麽。 “飞影自小孤单,虽入了师门,据说师脉人丁也单薄,除了他师父和他,就是一个从未谋过面的大师兄。如今认了个弟弟,就像你有个儿子一样,怎麽不好?”韩量总算看朱允炆了,不过不是因为朱允炆的话,而是他手里正在做的药完成了! “……”朱允炆没话说了,憋了半晌,憋出一句,“你怎麽知道我有儿子?” “你伺候飞影伺候傻了?你儿子都封太子了,这天下还有谁不知道你有儿子的吗?” 朱允炆气,“就是你们这种态度,老让朕忘了你们知道朕是皇帝!” “那怨谁?”韩量哼,懒得理他,将手里的药装瓶。 “当然怨你,难道还怨朕不成?”朱允炆发现自己从小到大说话没这麽直白过,是他们逼的,不过也真痛快,不用拐弯抹角的动心眼! “……”韩量话都没回,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将器具里的粉末倒入一个个小瓶子中。 “你到底在弄什麽?”朱允炆很少见到韩量这麽专注的样子,每次见他都一副什麽也不在乎的样子。 “小心点,别不小心吸进去。”韩量一手隔开朱允炆往前凑的脸,一手将还没入瓶封口的药远远拿开。 “这到底什麽?”朱允炆又问了一遍。 “春、药!”韩量答案也给的干脆。 “春……药?”朱允炆吃过一次春药的亏,不禁愕然,“你弄这个做什麽?” “啧,真不上道,你还皇帝呢!”韩量觉得朱允炆有待再教育──性教育!不过想想也可以理解,他一个年纪这麽小的皇帝,又是皇太孙,上面有数位皇叔虎视眈眈,没登基前估计就已经明枪暗箭的了,登了基不到一年更是直接开打,他能有功夫淫靡乱性才奇怪呢!只是不知道这对飞影是好事还是坏事?好嘛,他捡了个难得干净的皇帝;坏嘛,这男人懂得情趣才怪!他心思都用在怎麽守江山,怎麽打仗上了! 想到这,韩量把药收拾好,直接将朱允炆捉进了主院陆鼎原特意给他预备的工房里。虽然他给陆鼎原做的玩具都放进了密室,但没完成正在做的和一些他不太满意的残次品还都留在这里。 “这都什麽?”朱允炆算是开了眼了。除了“玉势”他叫得出名儿以外,其他都是他见也没见过的。 第72章 等朱允炆从韩量的工房里出来时,整个人都晕陶陶的。韩量本来说要送他瓶药,和几个小玩意,不过被朱允炆拒绝了。他到不是真的清高或者不好意思,而是他心里没底,连他自己都还没完全弄明白那堆东西怎麽回事的时候,又怎麽能去给飞影用?再说了,飞影那性子,能许他用那些东西才奇怪。他们现在的关系已经够僵了,他可不想雪上加霜。 等朱允炆出了主院,早一步回来的陆鼎原才过来问韩量,“他怎麽了,怎麽魂不守舍的?” “没什麽,不过接受了一个时辰的初级性教育。”韩量坏笑。 陆鼎原倒是第一次进韩量的工房,看到满屋子的器具,也不禁红了脸。“你都教他什麽了?” “什麽也没教,不过解释了每一种工具的用法而已。”韩量摊手。 “你不是想让他对飞影用吧?”陆鼎原瞠目。 “……”韩量撇撇嘴。其实他原本是想送他们他新做的药来看看效果的,毕竟这药还没在人身上试验过,他也不知药效如何。 “飞影那性子,恐怕……”陆鼎原又开始担心了。 “你没碰到我之前,性子也不比飞影软多少吧?”韩量倒是一点不在意,飞影和小皇帝的事他们自己去操心就好,比起床第间的事,他们要操心的恐怕还多著呢! “……”陆鼎原不说话了,拉著韩量的手出了工房。 朱允炆没想到自己这麽快又会返回来求韩量。离韩量上次给他介绍那些东西也不过十余天的时间,朱允炆却彻底改变了主意。原因无他,还是因为春香,或者确切的说,其实是飞影逼的。 飞影在朱允炆的精心照顾和小何子的用药如神下,十来天的时间已经大好了,除了不再到陆鼎原那里去当值了以外,秋宫的事物已经开始去打理了。原本躺著这几日,都是朱允炆帮著他处理文案类的工作,不过等他能下床了,就再也不得闲了。时逢乱世,加上秋宫最近又进了批新人,光是训练和重新部署人员就忙得飞影四脚朝天。加上每天还要额外指导春香,原来不止武功,春香连字都不大识的,除了常用的几个字勉强会认,武功心法上的字他大多不认得,於是飞影还得教春香识字!如此这般下来,飞影每天除了睡觉,居然是一点留给朱允炆的时间都没有。 而晚上睡觉,也是朱允炆最郁闷的。白天跑得不见人影也就算了,反正飞影去哪儿他也跟著去,飞影在院子里教新人武功,他就在书房里看江湖上的最新消息;飞影教新人易容,他就在一旁欣赏飞影的手法;飞影给人员重新布防,他还会给他一些兵法上的意见……但是飞影和春香又是手把手教写字,又是逐字逐句解释武功心法,朱允炆是只能干著急,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却没有任何办法。等到了晚上,飞影好不容易是他一个人的了,却碰不得。同睡在一张床上还好,如果搂著飞影睡,他就会整个人僵硬成一块木头,并且彻夜无眠;如果企图再更进一步的触碰,飞影整个人便会跳起来。 “飞影,你真的那麽难以接受我吗?我只是想好好爱你。”朱允炆从不失时机的借著各种机会表白。 飞影不说话,只是沈默,只是看著他。 半个时辰过去,心疼飞影疲累的朱允炆投降。 一天、两天、三天……五天,朱允炆爆发了!他去找韩量了。 “你上次说要给我一瓶药,还有几件小道具的事还算不算?” 第73章 “你不是说你不要?”韩量将朱允炆领进工房。 “我反悔了不成?”朱允炆现在火气可旺盛的很,说话也冲起来。 “成,当然成。可是为什麽?” “飞影不让我碰!”朱允炆觉得韩量根本是明知故问,没看他火光都快憋上脸了,他不知道才奇怪。 “他以前应该也不是甘愿让你碰吧?”以他们现在的情形,韩量实在想象不出飞影心甘情愿的样子,怎麽看都像朱允炆在死缠烂打。 “不一样,以前他就是心里不很情愿,也断不会躲我,可现在,他身体的第一反应,却是逃……”朱允炆也苦闷的很。 “嗯,越是他这样常在生死边缘游走的人,身体驱祸避危的本能越是敏锐,他的身体已经记忆住你是会给他带来伤害的危险体。” 虽然韩量说的话朱允炆不是全明白,但大意却是理解了,就是飞影躲他已经是自然而然的反应了。“我该怎麽办?” “你这法子到不是不可行,毕竟春药和这些小玩意如果用得好,可是会让人身体上瘾的。只是……”韩量看著面前的东西,斟酌要给朱允炆拿那些比较好。 串珠肯定不行,如果现在让朱允炆给飞影用串珠,估计飞影能把朱允炆串了;乳环也不行,飞影现在绝不会允许朱允炆给他做这种类似标记性的东西,药性在的时候可能穿著很爽,等药性一过,飞影绝对会毁了那对乳环;也许乳夹会好些,嗯!韩量拿出了一件。 玉势莫说飞影现在接受不了,就是能接受,这里现在只有自己和夏天的尺寸的,估计朱允炆那关就过不了;口塞、肛塞……嗯,口塞不错!韩量又拿出了一件。 至於sm用的手拍、皮鞭什麽的,韩量就不考虑了,想来飞影现在的身体只会抵触,绝对接受不了。唉,没有跳蛋、电动棒什麽的,其实这时候那东西最合适了。还是现代方便啊!韩量不禁在心里感慨一番。 将挑好的两样东西递给了朱允炆,又详细的解释了用法,韩量才去一旁的小格子里取药。 “这是什麽?”在韩量取药的空儿,朱允炆又从一堆东西中挑出了一件他自认为无害的东西。 看著韩量给自己挑选的两样东西都很小巧,想来越小的东西对人体的伤害和威力应该越小,所以朱允炆也从一堆工具里拿了一根不起眼的小竹签。 “这个……”韩量看著朱允炆手里的东西,开始犹豫要不要给他解释。那是他当初为了确定穿插尿道的玉棒的大小而做的模具。竹子的韧性较好,他做得长短粗细也适中,加上当初打磨得光滑,倒不是不能用,可是……飞影受得了吗? “这也一并给我吧!”朱允炆直接索要。 唉!韩量不得不细细解释了一番这小竹签的用法。却没想到,当朱允炆知道那东西居然是用来插入那里的时候,居然更坚定了他要用在飞影身上的决心! 第74章 看著朱允炆一副势在必行的模样,韩量隐隐一笑。这朱允炆如果不是不知道那小东西的威力,就是也有s的倾向。 要说韩量还真是冤枉他了!朱允炆的想法很简单,飞影後面的初次是给了他的,但前面却是给了春香了,如果他连前面的也能夺下来,何乐而不为?而且如果是这种方法,那前面不也是初次吗? 将三样东西包托,韩量又特意叮嘱了朱允炆一番那小竹签使用前的消毒步骤。 “只是飞影能让我用这东西那麽对他吗?”朱允炆还是不无担心的。 韩量神秘一笑,摇了摇手里的小药瓶。“就要靠它了!” 药瓶真的很小,还没有麽指大,做成个葫芦状,尖尖细细的小嘴不但用棉花塞住了,甚至用蜡封了口。 “你用的时候要小心,这东西沾体液即化,直接渗入皮肤。这一小瓶,前後都用的话,大概可以用三次。”韩量将上次新做得的药给了朱允炆。 朱允炆点头,表示记下了,便将东西全都收入了怀中。 是夜,当飞影回到自己的住处时,就发现大半天没见人影的朱允炆正在他的寝间里自斟自饮,桌子上摆了两套碗筷,几碟小菜。一套动过,一套摆放的整齐,显然是给他预备的。而桌子边缘处一大坛的烧刀子已经拍开了泥封,不知道朱允炆已经喝了多久,不过一屋子酒香飞影进门就已经闻见了。 “来,过来陪我喝两杯。”朱允炆招呼进门的飞影。 “你……”难道是来和我道别的?飞影一僵,到喉的话怎麽也吐不出口。 见飞影没动,朱允炆脚步虚浮得来到飞影身边,一把将人搂住,“难道我已经让你讨厌到,连陪我喝口酒都不愿的地步了吗?” “你醉了?”飞影推朱允炆不住往他身上蹭的头颅。 “我没醉,陪我喝酒。”其实朱允炆的微醺根本是装出来的,他也不过是在感觉到飞影快进院落了,才喝了三杯酒而已,再用内力一逼,弄得自己和屋子里都是酒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喝了多少。 “好,我陪你喝酒。”大概真的是要离开了吧,不然是什麽事能让从来小酌的朱允炆放任自己醉成这样?即使是微醺,也是从来没有过的。朱允炆曾说过,浅尝辄止、恰到好处,酒多误事的话。加上朱允炆从来九转十八弯的心思和迂回的方式,飞影便更加认定了他是要离开了!也好,他要回去是早晚的事,毕竟是一国之君。就一醉方休吧,什麽都不想! 酒坛是一直把在朱允炆手里的,他倒酒的时候也有技巧,给飞影倒的时候斟满一碗,给自己倒酒的时候就用砸的,一碗酒至少溅出去半碗。被自己的心思惹了烦乱的飞影没注意那麽仔细,又心疼朱允炆在他回来之前已经自斟自饮了不少,所以酒喝得尤其快,常常朱允炆一碗没喝完,他已经两碗下肚了。 “尝尝,这是我盯著厨房照宫里的做法做的。”朱允炆给飞影夹菜。他可没准备真的将飞影灌得人事不醒,而且他後面想要做的事可是十分耗体力的,飞影没点东西垫底可不行。 朱允炆这话一说,飞影心里一痛,居然也没用碗去接,而是直接用嘴去就了朱允炆的筷子。 朱允炆第一次给佳人喂食,虽然飞影现在用的是他最常见的那张易容的硬朗面容,但朱允炆还是觉得自己的心“碰碰”直跳,仿佛飞影唇舌的温度都顺著筷子传到他手上了一般。 “飞影……” “味道不错。”仿佛怕朱允炆说出什麽一般,飞影打断了他。 第75章 “那你多吃点,再尝尝这个。”朱允炆又给飞影夹菜,依旧直接喂进飞影的嘴里。飞影也不躲,张嘴接住。 气氛一时好的让人醉。而飞影也真的醉得很快,酒菜没过半,飞影已经有点头晕眼花了。其实飞影喝的不算多,但架不住喝得快,加上酒入愁肠,似乎人就更容易醉些。 看著飞影迷蒙泛著水汽的双眸,朱允炆一口吻了上去。一手托著飞影的後脑,一手死命在飞影身後揉搓。“小飞,让我看你真正的样子。” “唔……”谁准你叫我小飞的?飞影想反驳,但口不能言。 “小飞……你也不想我们赤诚相见的时候,还隔著一张虚假的容颜对不对?”朱允炆双手更火热得抓揉过飞影背部每一寸地方。 朱允炆说完就用唇舌更深的堵住了飞影的嘴,他怕听他的拒绝,也怕他推开他,所以他抱得更紧。 飞影却没有挣扎,只是急切得伸手从下颚处开始撕扯自己的面皮。 “别,会伤到,我帮你。”朱允炆发现飞影的意图後,心里甜得发颤。 飞影这张面皮和他其他的易容不一样,不是一扯就能掉的,即使碰到水,只要在一定时间内擦干也没问题,所以卸起来颇有些费功夫。 朱允炆也不急,就像他第一给飞影卸妆一样,将人横抱到床上,就用一旁的酒,一点一点的慢慢卸。 飞影觉得自己醉得更厉害了,身上、脸上、鼻子里、嘴里全部都是酒气! 朱允炆卸开一点,就一个一个吻不停地落上去。先是小巧的下巴,朱允炆直到啃到粉红色,才继续手里的动作;再顺著弧型优美的颚骨一路舔到面颊;水嫩水嫩的皮肤,因为长期易容而有些微的苍白,不过无损它的柔滑的好肤质;再来挺直的鼻,长长的颤抖的睫毛,光洁饱满的额头,就连飞扬的眉朱允炆也没有放过,却独独漏了飞影微启的唇。 飞影一直喘,从轻喘到急喘再到粗喘,飞影即使张著嘴也觉得自己已经透不过气了,却仍没等到朱允炆吻他的唇,所以他悄悄昂了下头,将嘴唇似不经意的扫过了正在吻他额头的朱允炆的喉结。 “小飞……”朱允炆嘶哑著嗓子扯出两个字,就狠狠叼住了飞影的唇。 飞影喜欢朱允炆的吻,先是疾风暴雨般的情不自禁,席卷过他嘴里没一寸肌肤,然後慢慢转轻,最後如相濡以沫般的温柔缠绵的吻,让飞影感觉得到自己是被爱的被珍惜的,甚至是被小心呵护的。 只是一个吻,居然就让一向坚强倔强的飞影想哭!当然,也只是想,他闭紧双眼忍住了。 当这个吻轻得只是嘴唇碰著嘴唇了的时候,朱允炆掉转唇舌,又去把玩飞影的耳朵。先是很轻柔,嬉戏一般的玩耍,用舌尖描绘飞影耳朵的形状,含著飞影的耳珠在唇舌里滑动;然後这吻便越见浓烈,唇舌用力将耳垂吸成了粉红色,舌头卷进耳廓里,直往耳洞里钻;直到朱允炆啃咬著将飞影整只小巧的耳朵都含进嘴里,并不停得用舌反复厮磨他耳後柔嫩的肌肤,飞影再也忍不住得颤抖了整个身子。 朱允炆觉得差不多了,便一边啃吮著飞影白皙的脖颈,一边悄悄地伸手去解飞影的衣服。 陷入情欲的飞影一开始并没有察觉,直到朱允炆的手揉捏上了他的乳尖,飞影才被这不一样的刺激惊醒。飞影虽然还是喘的很急,却不由自主的浑身一僵。 “别怕,只是吻,好吗?小飞,只是吻。”朱允炆诱哄身下彷徨的人儿。 第76章 飞影睁眼看到自己仅仅被解开了上衣,裤子还完整的穿在身上,竟也信了朱允炆的蛊惑,努力慢慢放松了身体。 而朱允炆则有另外的想法。他今天这场房事是势在必行的,但如果能不用到韩量给的东西,他宁愿靠自己的力量让飞影接受他,玩具什麽的以後有的是机会,而药物,他不想靠那种东西才得到自己想要的人。 所以一开始朱允炆极有耐心的引导身下的人儿。 把飞影两边锁骨上的肌肤都种满草莓,朱允炆开始将唇舌移往飞影的胸膛。结实的筋肉啃吻起来极有口感,将那可爱的小豆豆含进嘴里,在齿舌间滑来滑去,感觉它满满变硬变挺,再用齿尖撕咬上去、拉扯,到整个小肉粒被他玩的肿胀得似要滚落一般,他再去炮制另一边。 飞影喘得很急,大张著嘴,像条离水的鱼。朱允炆的吻已经从胸膛上移到他的腰腹,啃过上腹部的肌肉,吻过腰侧的嫩肉,那濡湿的吻已经一路向下腹部滑去。飞影根本不记得自己什麽时候被脱的裤子,只记得朱允炆在啃咬他下腹的皮肉的时候,似乎被自己的家夥顶到了喉结;只记得朱允炆在啃咬他大腿内侧敏感的肌肤时,手还在不停得把玩他下体的软毛。 朱允炆如愿脱了飞影的裤子,本以为一切会很顺利,尤其当他吻飞影脚踝的时候,看到飞影蜷起的脚趾。可是当他终於伸手抓上飞影身下已然半硬挺的那团肉的时候,飞影却突然警醒,一把推开了他“你……”看到自己全身赤裸,飞影周身的热度瞬间降了下去。 其实他又怎麽不明白朱允炆想要做什麽?飞影也原想著,最後一夜,不如就成全了朱允炆。可他哪成想,身体似乎也并不太听自己的话。 “飞……”朱允炆抚上飞影面颊,眼露恳求。 飞影闭上眼,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朱允炆豁出去了,也不再管飞影拒不拒绝,反正没差,今晚是必定得做到最後的。伸手将飞影整个身子捞进自己怀里,朱允炆的手向飞影身後探去。先是沿著脊柱慢慢得用指尖一路揉搓下来,然後在尾椎的地方加重力道,到指尖探向後穴的时候,飞影的身子已经僵得不能再僵,无论朱允炆如何吻他都不管用。 “你走吧!”看朱允炆无论如何努力取悦自己,自己如何努力做深呼吸,似乎都不管用,飞影放弃了。看来这最後一夜的念想也留不得了。 这话听在朱允炆的耳朵里,却成了彻头彻尾的拒绝,他觉得飞影在赶他,无论是从他今夜的初衷,还是他的自尊,都接受不了。所以朱允炆终於决定,动用怀里的那几样东西。 用麽指轻抚飞影紧闭的眼睑,朱允炆叹息般在飞影耳边谓道:“小飞,别怪我……” 在飞影睁开双目,还不及反应的刹那,朱允炆点了飞影的穴道,让他动弹不得。 “你要干什麽?”飞影怒,难道他想用强? “小飞,不要那种表情,我对霸王硬上弓没兴趣,那种单方面的欢愉,没趣味的很。”朱允炆一边说,一边开始一件一件脱自己的衣服。 “那你要做什麽?”难道这样也叫你情我愿不成? “我会让你主动要求和我燕好的。”朱允炆的笑变得邪佞,笑得飞影背脊发凉。“小飞,我爱你,真的爱你,不管你信不信。” 如果你说这话时不要将那麽奇怪的东西塞进我的嘴里也许我会信。被迫被戴上口塞的飞影已经有口难言,只能狠狠地瞪朱允炆。 第77章 朱允炆看著全身赤裸、难以动弹的飞影气得面颊绯红、双目圆睁,觉得很可爱。不禁俯下身亲了亲飞影的额头和鼻尖。“你放心,我会尽量温柔的。” 谁你要温柔,我要你放开我! 朱允炆扒光了自己,从衣服堆里拿出了一个很小包袱,能揣进怀里那种。飞影百分之百肯定,他嘴里的这东西,朱允炆应该就是从那包袱里拿出来的,因为他紧接著看到朱允炆又从小包袱里掏出了一个小瓶。瓷瓶很小,朱允炆拿在手里,飞影几乎看不到,不过他眼睁睁看著朱允炆掀起了他的双腿,然後将什麽抵进了他的後穴。 朱允炆倒得很小心,因为他记得,韩量提醒过他用量。不过这麽个小瓶子当真不好把握尺度,好在飞影被点穴,不会挣扎,後穴虽然因自然反应会紧缩,但到底瓶子的口儿很小,也依然拦不住他。朱允炆将瓶口抵入飞影後穴,轻点指尖,这样瓶子里的药便随著震动自然滑落,而不至於一下子倒得过多。 将瓶子出去,将飞影的双腿放下,看向飞影前面已经软下去的家夥,朱允炆“咕噜”吞了口口水,觉得手里的小瓶子有点拿不稳了。 他当真一会儿可以要了他的哪里吗?只是这麽想想,朱允炆就觉得自己已然灼热的下身挺立了起来。 拎起飞影软趴趴的肉肉,朱允炆爱怜的用麽指搓揉了两下铃口,然後扒开马眼处,将小瓷瓶的口对了上去。 你要干什麽?飞影是彻底的被惊到了。在朱允炆说要让他“主动”的时候,他就知道没好事。到朱允炆往他後穴里倒东西,他已经猜到十之八九那东西是春药,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却没想到那药都用到那种地方了。难道朱允炆是想让自己上他不成?飞影奇怪。 朱允炆将药上妥,就将飞影的穴道解开了。他记得韩量和他说过,这药效上来的极快。而气血奔流之时,点穴会伤身。 朱允炆刚把飞影的穴道解开,飞影一把就将口里的东西掀了,然後一猛子坐起来,“你到底想……”还来不及将朱允炆手里的药打了,甚至还来不及将要吼出口的话说完,飞影就被突来的一股热浪袭了一个跟头,又跌了回去。 这热浪并非来自外面,而是来自他的身体里,後穴处从穴口处开始软麻,伴随著灼烧的感觉一路向上,仿佛要烧进心里一样,整个身子都被熏得仿佛烫热了起来,在他还来不及适应这股热,还来不及做深呼吸将到口的喘息咽下去,前面又开始一抽一抽似的跳动,每抽动一下,一股麻痒难耐的感觉就清楚一分,狠不得伸手上去狠狠抓挠两下才好。 飞影咬著下唇,将喘息声至少压在嘴里,双手紧紧扣住床被,死死得瞪著朱允炆。 “小飞,你感觉怎麽样?”朱允炆想要伸手去抚飞影的脸。 “别碰我!”飞影身体里积攒的最後一份气力都用在这一吼上了。 看著飞影眼中的怒火几乎如实质般要烧出来似的,朱允炆不禁有些心虚。难道是药量不够? 朱允炆心一慌,便忽略了飞影的反应。他以为飞影脸红是因为气得,却没看见他的身子也蒙上一层淡淡的粉色;他只知道飞影没有像一般服了春药的人一样粗喘连连,却没看见他咬紧的唇齿;他只听到了飞影厉声的拒绝,却没注意到他挺立如炬的下体;他只看到飞影整个人僵硬得躺在床上,却根本不知道他是因为用了全部的力气去和身体里的感觉做争斗。 第78章 所以朱允炆做了一个会让他後悔的决定──他加大了药量。朱允炆重复之前的动作,将药又往飞影的後穴和马眼里灌了一遍,不只如此,朱允炆记得韩量说过,这药沾体液即化,他又将飞影胸前的两点嫣红舔湿,然後将药粉撒了上去。这次飞影没被点穴,却依然如俎上肉一般动弹不得。他全部的精力都用来抵抗药效了,只记得不要让自己叫出声、不要让自己在就这麽翻滚起来…… 朱允炆,你浑蛋!飞影在心里大骂,却慢慢开始连视线都变得模糊了。 朱允炆收回装药的瓶子,却发现里面的粉末只剩下一个底儿了,他用去了足足三分之二还要多,是韩量所说药量的两倍不止。 “小飞,你怎麽样?”朱允炆不禁有些担心,虽说飞影看起来似乎比之刚刚没有什麽太大的变化,但他可不敢再加药量了。 飞影说不出话,身体却慢慢颤抖了起来。 其实韩量之所以和朱允炆说一瓶药能用三次,那是他将之作用在陆鼎原身上的结果。那一瓶药上次陆鼎原用了一小半却生生折腾了将近一夜,韩量酌情递减了些,所以才和朱允炆说大概用三次。但其实这个量已经远远超过了飞影能承受的范围。 陆鼎原本来就是受虐的体质,原就比常人能承受的更多,加上他练的又是玉虚功,双修的法门对性事上有不小的帮助,这些韩量虽然都考虑到了,却忘了飞影自身的情况。他原是想著飞影也是功夫不错的人,但却不知,飞影练得不过寻常功夫,莫说才练了十几年,就是练个上百年,也练不到那种地方去啊!而且飞影虽然老大不小了,却当真在性事上生涩陌生的紧,如果这药要是用在春香那样熟於此道的人身上,三分之一瓶的药量可能勉强也就承受了,可像飞影这样未经怎麽折腾过的身子,其实五分之一差不多是刚好够他享受一次,三分之一就已经足足够折腾他一整天的了。可朱允炆竟几乎将一瓶都用尽了! 超了三倍不止的药量,作用起来效果可不是等比的三倍那麽简单。就像在人身上砍上三刀也许死不了,但在同一个地方连砍三刀的话就可能致命了。飞影身上的药也是如此,累加的效果就是药效翻了翻的上涨,作用在他身上几乎产生出来类似十倍的效果。 所以第二次上的药,因为第一次上的药效果还没有完全作用尽,虽然开始的时候没有第一次效果显现得那麽迅速,可一但发作起来,叠加翻了倍的反应,排山倒海的一下就将飞影袭倒了。 “唔……嗯……”即使贝齿已经深深得咬进唇肉里去,仍旧压抑不住到口的呻吟,甜腻的声音顺著鼻腔和喉头泄了出来。 飞影的手依旧扯著床单被子,不过柔软的布料已经不堪他的力道被撕扯了下来。飞影挺起胸膛曲起双腿在床铺上翻滚,细密的汗水已经从大滴大滴的滑落变成哗哗得流。 可即使如此,飞影的眼中仍旧保有一丝清明。不是飞影的意志力有多麽强韧,而是这就是韩量这药厉害的地方。它药效虽强劲,却不会夺了人的神智,它会让人清醒著感受著自己身体的感觉。原本韩量的初衷是为了让人更深刻的享受性爱带来的欢愉,却没想到这一项设计此时对飞影却成了十足的折磨! 他看著自己发出可耻的声音,看著自己的身体扭曲出难堪的姿势,他看著在朱允炆附上来的时候,他蛇一样的缠上去,但他却阻止不了自己,只能在心里唾弃! 第79章 (肉,慎入) 朱允炆从没见飞影这麽热情妖娆过,转瞬就被欲望烧昏了头。之前的飞影美虽美,但到底有著一股子白莲出淤泥而不染的味道,让朱允炆即使欢愉也不得尽兴;而现在的飞影,几乎如同化身为人的绝美妖精,满身的风情,让朱允炆停都停不下来。 “小飞……”朱允炆的嗓音低沈得近乎沙哑,身体迫切的想要著什麽,但他却仍记得该做的前戏,毕竟他不想真的伤了他。 朱允炆伸手向飞影的後穴探去,急切的渴望让他的指尖几乎是轻颤的,而触手软腻酥滑的穴口,瞬间点燃了朱允炆,他直接伸入了三根手指,狠狠得抽插。 如果是平日的飞影,这一下就要伤到了,可此时被韩量特制的春药烫慰得绵软的穴口,却急切但温润的含住了朱允炆的手指,尽根吞入。 “唔……”飞影在朱允炆仅仅是手进来的时候,身体就大大得弹跳了一下,然後整个腰随著朱允炆手指的运动轻摆起来。 “哦~”朱允炆实在受不了诱惑,手上没摆弄两下,就直接提枪上阵了。“你个妖精,噢……”朱允炆的火热才抵入一个头部,就被飞影的蜜穴急切地吸了进去。很软很滑,温润得几乎没什麽力道,但就是无处不在的,每一处都紧密得贴合,加上烫热的温度,灼烧舔舐著朱允炆分身上每一处敏感的部位。 朱允炆飙起来,如龙入层云一般,狠狠地翻腾,而飞影居然也配合得大力地摆动自己的腰身。 “啊……嗯……” “哦……呼……” 一个软糯得连声音都滴得出水的媚吟,一个如野兽粗喘著低咆。 肉体的撞击声像战鼓,越来越快的频率擂得飞影心口处一缩一缩得疼。这种疼痛不是想象,而是真实存在在他的肉体上,如啃咬般的麻痒和著锥扎般的刺痛一抽一抽得从男根里传来,伴随著汩汩热流上下流窜,焦灼成一种奇异的空虚感,让他狠狠得需要著什麽,可是他却不知道! 原本配合著朱允炆动作的腰身出现了不规则的扭动,而这种扭动带著含著朱允炆肉韧的蜜穴转动起来。而他前面挺立的昂扬则一下下蹭弄在朱允炆的小腹上。朱允炆抓住飞影的腰股,死命捣了几十下,终於射出了今夜的第一次。 朱允炆从没射得这麽快过,甚至不足一炷香的时间。而更让朱允炆惊奇的是,在飞影幻境般的蜜穴里,他刚刚射过一次的分身,甚至还没来得及软下去,就又已经坚硬如铁了。但毕竟已经发泄过一次,朱允炆再怎麽被迷得头晕脑胀,仍是记起了顾忌飞影的感受。 看飞影仍不断得用分身蹭著自己的身体,而且那分身比平时飞影正常行房事时粗大很多,整个成紫红色,青筋根根暴起,血管清晰可见,那皮肤几乎要撑裂了开来似的,马眼处甚至不规则得一张一合著,朱允炆终於记起了韩量特别交代的话。 韩量曾说,他那药特别,无论前後,一但上了那药,不被插弄过一番,即使再如何兴奋也是不会射精的。如今看飞影憋成这个样子,朱允炆终於信了韩量的说法,想起他特意向韩量索要来的那根小竹棍,朱允炆兴奋得心都颤了,赶忙便要起身去取。 “不……别走……”飞影却水蛭一样粘在了他的身上,怎麽也不肯分开一分一毫的。双手紧紧扒著他的颈项,身子扭曲舞动得几乎到了极限。 “我不走,不走。”朱允炆舍不得也不敢放下这麽不同寻常的飞影,抱著他,让他挂在自己身上,一起去取那小包袱里的东西。 第80章 (继续肉~) 朱允炆的家夥还埋在飞影的身体里,这站起来一走动,加上飞影自身的重量,瞬间让被春药折磨得酸软的人叠声叫了出来。“啊……啊……” 朱允炆单手将痴缠在身上的人固定牢,一手将放在桌子上的小袋子里剩余的东西都倒了出来。除了那根小竹签,还有两个小巧的乳夹。 啧啧,他怎麽把这个给忘了。将乳夹单手拾起,直接夹在了飞影挺立肿胀的小巧浑圆上,原本就已经豔红如滴血的乳尖瞬间绽放得更加饱满,朱允炆几乎要怀疑,如果他一口咬下去,那里是不是都能滴出汁液来? 飞影的呼吸尖锐起来,高昂弯曲的头颈致使吟哦的声音发不出来,全部闷在了喉咙深处,似有种压抑的感觉。飞影的双腿紧紧缠在朱允炆的腰上,抽搐。 朱允炆能感觉到飞影非同一般的兴奋,这让他更急於知道如果那东西埋入飞影的身体他将是种怎麽样的媚态? 小竹签需要先在烈酒里过上几遍,然後自然风干,这样才能作用在飞影身上。这是韩量教给他的,这也是朱允炆今天之所以抱著一大坛子酒来飞影屋里的根本原因。但为了不惹飞影怀疑,也为了微醺的飞影好让他拐上床,所以朱允炆才拉著飞影喝酒。不过在朱允炆的算计下,酒还是剩下了大半坛子就是了。 原本不甚繁复的工作,因为单手操作,加上身上的人儿骚动不断,导致朱允炆弄了好一会儿才弄好。好在手是在进屋後就洗过的了,多年宫里养成的习惯,让他即使出宫在外,也不习惯脏著手吃饭,这让他在此时剩了很多的麻烦,毕竟抱著个人再想好好的净手怕是不很方便了。 将竹签从酒里拿出,抱著飞影回到床上,按说应该将分身从飞影身体里拿出来才好操作,但飞影的穴口紧紧得含著,虽说因为药性没什麽力道,但朱允炆还是能感觉到他的不舍,而朱允炆本身也依恋里面舒适的感触,半点也不想离开。於是就变成了朱允炆正面跪坐在飞影的双腿间,虽说是为了行事方便,但这一跪,对朱允炆来说可是意义非凡的。想他一代帝王,除了跪天跪地跪父母,再有就是跪过先皇和祖宗牌位,其他的人,莫说他没跪过,就算他肯跪,别人也不敢受!可是在这淫靡凌乱的气氛中,两个人都忘记了,既忘记了身份的差别,也忘记了尺度分寸。 飞影的腿仍旧缠在朱允炆的腰上,腰臀部被朱允炆抬高,垫坐在他的大腿上。朱允炆跪坐在飞影的双腿之间,也不去管尽根埋在飞影身体里的分身,只一手托起飞影挺立到频频颤抖的玉茎,一手小心得持著小竹签。记得韩量说过,飞影是第一,他在这方面也是生手,千万要缓慢轻柔才行。 朱允炆用麽指在飞影的马眼出轻轻揉了几下,感觉到那本不应该有动作的地方竟随著他的揉搓开开合合的仿佛啃咬一般,甚是急切。朱允炆喉头滚动了一下,从没这麽紧张过。用竹签的头部小心得对准马眼,一点点得推了进去。 “唔……”飞影的身体在竹签仅仅进了一个头部的时候,就高高弹跳了一下,长长的近似於哭泣一般的呻吟从胸腔里一路滑过喉头,回旋在唇齿间。“哈……哈……”可下一个瞬间,飞影的身体便逃一下又迎一下的,不知道他是想要还是想躲。 朱允炆感觉自己已经鼓胀到极致的分身当即又壮大了几分,涨得他生疼,可飞影蜜穴中柔柔水水得包裹似乎更紧密了。朱允炆忍著飙起来的冲动,将手中的小竹签又往里送了送。 第81章 (我都不好意思说是肉了) 飞影这回没躲,不但没躲,还主动迎了上来,所以致使小竹签一下子就进去了小半根有余,惹来飞影一声破碎的叫声。“啊~”却不知道他是舒服的,还是疼的? 朱允炆不敢动了,飞影喘,他也喘!都是被欲火逼的,不过飞影的喘息中似带著恳求,朱允炆的喘息则紧张而压抑。 “小……小飞,你还好吗?”朱允炆嗓音沙哑破碎,竟没比飞影好上多少。 飞影哪还开得了口,汗水涔涔而下,连眼睛里也是蒙蒙一片水光。 朱允炆知道这麽吊著总不是办法,飞影虽然没说什麽,可下身的肿胀颤抖是骗不了人的,於是朱允炆微微得又将小竹签往里推了推。 这回飞影全身都剧烈的颤抖起来,嘴里“哈……哈……”得发著变了调的呻吟。 “飞……小飞……你怎麽样?”生怕是伤了飞影的朱允炆不得不又停了下来,这可急坏了被药性折磨得惨不忍睹的飞影。“要……还要……”仿佛用尽了一辈子的力气,飞影才勉强挤出几个字。 原来是舒服的。朱允炆微笑起来,也陪著飞影兴奋得全身轻颤,仿佛他也吃了春药一般。 将竹签慢慢得全部推进去,朱允炆甚至能感觉到飞影的後穴兴奋得收缩著,明明被春药俘获的密处应该没什麽力道才对,朱允炆却觉得蜜穴里嫩肉一波一波的推动仿佛要把他的魂儿也吸进去了似的。不砌英雄冢,宁死温柔乡!朱允炆现在终於有点知道为什麽那麽多君王为了美人宁丢江山了。 胸口被乳夹夹住,前身後穴都被贯穿,全身的药性翻腾起来,飞影即使没尖叫过,嗓子也已经发不出半点声音了。欲望如万蚁钻心般的无处不在,不止是热那麽简单,还有甜腻的痛,炸得他骨头都酥软了,停不下来,他知道这是不对的、不好的,可是他停不下来。他不停的嘶喊著还要,还要更多,可其实他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连呼吸都沈重得变成了“嘶嘶”得破气声。眼睛里什麽也看不到,他知道面前有个人,也知道那人应该是小皇帝,可他看不清,看不清面目,甚至看不清身形。他的身体仿佛变成了一具只知交媾的器具,除了欲望还是欲望! 当朱允炆慢慢将插满飞影分身的小竹签抽出来的时候,不但带出了大量白浊的液体,飞影更是全身抽搐得仿佛羊癫疯发作,呼吸整个窒掉,翻著白眼让人以为他会死过去。 而这一刻,飞影哭了! 才随著飞影这爆发似的紧致狠狠射了一次的朱允炆慌了。飞影没哭过,即使他上次做得他血液横流差点丢了命他也没掉一滴泪。可这次,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大滴大滴的不断从飞影眼角滚落。 “小飞,小飞?”朱允炆终於被飞影的泪激回些神智,也激回些理智,也才开始思索,是不是自己这麽做原本就错了。那些该死的醋意和飞影的泪比起来,简直微不足道到不值一哂。 “咱不做了,咱不做了。”朱允炆慌乱的抽离身体,也将还余一小部分的竹签自飞影身体里抽了出来。 但事已至此,哪是你朱允炆说不做就不做,说喊停就停得了的? 被药性拿住的飞影前後都失了依仗,当即发出一声绝望的嘶鸣,即使那声音破败得甚至没能从喉咙里滚出舌尖,但仍然能让全部心思都在他身上的朱允炆感知到。飞影被药性迷得绵软还在抽搐的身子,本应无法动弹分毫,此时也难耐得翻滚扭曲起来。分身处更是传来一抽一抽得刺痛,让飞影伸手成爪,恨不得狠狠撕下身上那块肉。 第82章 “小飞?”发现了飞影意图的朱允炆赶紧伸手拦住飞影伸向分身的颤抖的手。当他的手代替了飞影的手握住了那节滚烫,也立即发现了上面不寻常的脉动,那种抽搐似的跳动,跳得人心慌。不是要缩阳吧?朱允炆被这个想法吓到了。那会死人的! “小飞!”朱允炆一手紧紧握住飞影分身的根部,另一手顺著筋脉的方向狠狠用力向头部捋动,连面两个抽搐发抖的鼓胀小肉囊也没有放过,狠狠得搓揉。 “哈……”飞影的呼吸又开始变得甜腻,似乎没有刚才那麽绝望的难受了,可还是不够,他的腿又向朱允炆身上盘去。 朱允炆这次总算长出些脑子了,知道这药不寻常。原是想著韩量怎麽也不会害飞影,对药性也就没多加提防,谁成想这药性子竟这麽烈,竟是多用不得的。他却不知,不是烈性的药效,又怎麽会降得住陆鼎原、飞影这般心性的人? 由著飞影的双腿缠上自己的腰身,朱允炆伸手向飞影後穴探去,果然穴口处也一缩一缩的抽动。朱允炆两把抓硬自己本已经被惊软了的分身,尽根埋进了飞影的身体。“我在,小飞,我在这里。”朱允炆嘶哑著嗓子胡乱的安慰著,手里动作也没停,却发现无论他怎麽用力给飞影搓揉,那铃口处如後穴般的紧缩抽动都没有停。 这可如何是好?不会真的是要缩阳?正慌乱间,朱允炆突然想到那根小竹签。赶紧又从床铺中拾了起来,小心得送入了飞影抽搐的马眼内。 直到这一刻,飞影前身抽筋似的痛楚才略有好转。知道了什麽能让自己好过一些,身体就像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开始追逐那根小棍子,飞影的意识完全控制不了。 朱允炆根本不敢动,光是飞影自己蠕动似的挺动腰身,都让小竹签进出的速度和力度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和一开始韩量反复叮嘱的轻柔。 “小飞,你慢点……” “快……快……再快点……”飞影的话说得含糊不清,朱允炆全部是根据他难耐的表情和扭曲的肢体动作猜的。 “好……好……我帮你,你别急……”朱允炆控制著手劲开始抽拉那根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小竹棍,但那根小东西现在已经全部主宰了飞影的身体和朱允炆的注意力。 开始的几次每次拉出都会带出大量的浊白,可慢慢地要几下才能带出一些,再後来,白液越来越清,直到那半透明的白液中开始透出一丝血红,朱允炆彻底慌了! 继续做下去,那种地方已经出血了,他怕会做掉飞影的命;不做,那麽厉害的药性,万一缩阳,也会要的了飞影的命。简单的一件事情,怎麽就变成左右都没给飞影一条活路呢! 飞影的泪从打下来就没停过,此时连朱允炆都想哭了,而他也确实哭了。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谁来救救他的小飞,谁来…… 朱允炆突然想到了韩量。他一把抱起飞影,用薄被将赤裸的人儿裹了个严实,然後紧紧抱住怀里仍在挣扎扭动的人,起身向陆鼎原的院落飞奔而去,也不管自己赤裸的身体和仍挂著泪的脸。 韩量在朱允炆进入主院的时候就感觉到了,那时候他正在温泉里和陆鼎原厮磨,还没来得及做什麽,就感觉到了朱允炆和飞影不同寻常的气脉。这两个人怎麽了? 所以当朱允炆一脚踹开陆鼎原的房门的时候,韩量正好携陆鼎原从密室出来。 “救救他,救救他……”朱允炆奔到韩量面前,一把掀开裹住飞影的被子。 第83章 被子里的人脸色红得似能滴出血来,整个身子像只煮熟的虾子,人已经不会扭动呻吟了,整个人翻著白眼抽搐,嘴唇已经成紫色,只见张嘴却根本不见他吸进气去。 “胡闹!”韩量爆喝一声,一把抢过朱允炆怀里的人,一步窜到床前。“你到底给他用了多少?”韩量一下就猜出是怎麽回事,他自己做的药,他当然知道厉害到什麽程度。 “我……我……”不等朱允炆哼唧完,韩量又喊一句,“小鹿,快去叫小何子!”这时候已经顾不得在外人面前应该管陆鼎原叫什麽了。 “好!”陆鼎原也看出飞影的情况非常不好,也不在乎韩量使唤他,赶紧就要出屋,却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被韩量叫住了。“等等,”韩量突然考虑到,以飞影的性子,上次的事情已经非常难堪了,如果这次再让小何子看到他这样,那他以後在广寒宫里怎麽做人?“还是你来吧,给我打下手。”所以他临时决定,还是他和陆鼎原在就好。 “好!怎麽做?”陆鼎原本就对韩量言听计从,此时情况紧急,更是韩量说什麽便是什麽。 “先去给我拿两大碗温水来,一碗放糖,一碗放盐。”看飞影汗流不停的情况,怕是脱水严重,再这样下去,无论是出不来汗导致体内温度过高,或是汗流尽造成人体大量失水,这命就都救不回来了,所以现在第一位的,反而是补水,药效什麽的,反而在其次。只是这时代没有葡萄糖没有生理盐水,什麽都没有,一切只能用别的方法替代。 “用量呢?”陆鼎原忙乱之中,仍记得问关键问题。 “先一碗一勺吧!”韩量也没用过这法子,只能先估摸著凑合。 “好!”陆鼎原出门去了。 “我……我也可以帮忙……”虽然将飞影交到了最有可能救他的人的手中,但看韩量深锁著的眉头,朱允炆心里仍旧一点底都没有。 “少不了你的!”韩量没好脾气,“人被你折磨成这样,你以为你跑的了?先告诉我,你到底给他用了多少药?”韩量一边说,一边开始给飞影做检查。 其实不用怎麽查,一看就知道飞影现在被药给拿住了,而且药性过大,如果不及时缓解药性,光就这抽搐的程度,就能抽筋到把飞影一身的筋脉给废了。好在飞影习武多年,自身筋脉强健,不然估计早被朱允炆给玩儿死了。此刻说检查,不过也就是看看飞影究竟有没有受伤,顺便看看药效到底强到什麽程度罢了! 扒开口腔,很好,虽然牙关有些僵,但没有咬到舌头什麽的;胸口充血肿胀到不可思议的地步,显然这里也被上了药,但因为有乳夹一直夹著,反而使全身药效得以有一个纾解的渠道;身下阴茎红的发紫,鼓胀得程度简直要撑破肌肤,顺著铃口处露出的一小节竹签不断有红色的血液滴落,虽不多,但显然里面伤到了;探手往後穴伸去,穴口酥软,甬道里一点力道也没有,却灼烫得吓人,并且穴口处不断产生不规则收缩,显然是被剧烈的药性拿得,而不是身体的本能反应。 韩量的药里有微量的麻痹肌肉的成分,他当然知道会产生什麽反应,但当日陆鼎原用的时候,也不过就是比之平日稍有松动罢了,并没有到没有力气夹住他手指的地步,而飞影则整个甬道都失了力气,显然药量过的不是一点。 “用……用了近一瓶……”韩量检查的速度极快,等他的话问完,朱允炆啃啃唧唧的回答完,他也刚好检查完了。 第84章 “什麽?”韩量一个甩手,直接将站在他身後观望的朱允炆一掌挥了个跟头。“他现在四肢肌肉僵硬,体内温度过高,脱水严重,已经一脚踏入了鬼门关你知不知道?”但凡是药,都要适量而用,安眠药吃多了还会死人呢,何况其他? “救他,我什麽都可以答应你。”朱允炆捂著被打的胸口,泪又下来了,难道他当真要亲手害死了飞影不成? “不用你说我也会救!去给我打盆冷水来。”韩量不为所动,又哭又闹又跪又疯的病人亲属他在急诊室里见多了,就算朱允炆顶著个皇帝的头衔,在他眼里也不过普通人一个,使唤起来半点不带含糊的。把飞影弄成这样,给他一掌还是轻的,如果飞影当真有个好歹,看他怎麽收拾他! “好。”朱允炆一骨碌爬起来,赶紧去打水。这时候别说只是打水,就是要他一条命,只要能救飞影,他都给! 趁著人都出去忙的功夫,韩量一手缓慢地往外抽拉插在飞影尿道里的小竹棍,一手伸进飞影後穴里去按揉前列腺。现在没有旁的办法,只能暂时先用这种办法纾解飞影的药性。阻挡尿道的小竹棍被抽出,前列腺在韩量手法娴熟的敲弹揉搓下,飞影很快又射了一次,不过这一次干见抖动,出来的精液却稀少到几乎没几滴,带出来的血液倒是比精液还多些。 很好,再有个几次也就差不多精尽人亡了。又多一种死法!韩量恨朱允炆恨得牙直痒痒。 “量?”就在这时候,陆鼎原回来了。 “快,跟我到工房去。”韩量抱起飞影,就往门外冲,到门口的时候,刚好朱允炆也端著水回来了,於是一行人一起移往韩量的工房。 好在工房也在陆鼎原的院落里,不过几步路的功夫,几个武功超绝的人,换个地方也不过几秒锺的时间。 “怎麽要到这里来?”陆鼎原一边帮双手被占的韩量开门,一边问道。相对於朱允炆此时的不敢多言,陆鼎原是想到什麽便问什麽的。 “这里的工具多些。”屋里的烛火在陆鼎原的一个挥掌间全部亮起,韩量将飞影放在了屋中一张特制的石床上。本来这张床是韩量给陆鼎原量身打造的sm专用床,因还没有完工,所以仍摆在工房里,不过此时倒是正好派上了用场。给小鹿专用的以後再重新打造就成,此时却是要这床救命的。 韩量将飞影的四肢拉直紧紧绑在床四角的四个吊环上,其实这也是有风险的,拉直绑著他是为了防止持续抽搐的肌肉过於紧绷而坏死,但绑著他如果两方拉锯力量过大,就会导致抽筋抽断的可能。 “快,小鹿,给他喂水,一定要让他喝进去。”韩量一边绑人,一边吩咐陆鼎原和朱允炆,“你给他用冰水擦身,一定要将温度降下来。” “嗯。”陆鼎原掰开飞影牙关,努力想将水灌进去,但无奈飞影的喉咙像被什麽堵住了似的,总是呛出来。 “我来,这个给你。”将手里的湿巾交给陆鼎原,朱允炆接手喂水的工作。此时也顾不得旁人看不看、摸不摸飞影的身子了,吃醋总也不过人命重要。 以前朱允炆总认为,他的人,旁人摸不得看不得,毕竟是皇帝的人,就是死了,也只能是他的人;可现在,他只要飞影活著,无论用什麽方法!只要飞影活著,其他都不重要。 朱允炆嘴对嘴的给飞影哺水,虽然缓慢,但总算是勉强灌进去了。 第85章 (这算是种另类的np咩?囧) “很好,一口糖水一口盐水,两碗水都给他喂进去。喂完了再去兑。”韩量忙著手头的同时,也不忘留心飞影补水的情况,看终於能喝进去了,也放心不少。只要能喝进水去,总是多一分希望。 补水、降温,下一步要做的就是纾解药性。只是他想要的几样东西,手头并没有!这怎麽办,人也走不开。 “主子?公子?”恰在此时,小何子的声音小心翼翼的从院门口传进来。 小何子已经搬出陆鼎原的主院有些时日,今日当值的影卫多少感觉出点不对劲,虽然大多数人没看清朱允炆赤身裸体的满院子跑,但主院和飞影的院落有些不同寻常的动静大家还是知道的。但别说宫主陆鼎原,就是秋护法的院子他们也不敢随便闯啊,所以当秋云被下属询问怎麽办的时候,正当值的秋云只好亲自去请小何子了,所以也就刚好错过了众人抱著裸露的飞影从房里出来。不过即使没错过,没见过飞影真面目的他,大概也不知道那人是谁! 小何子知了事,和夏天分头行动,他当然不知道事情到底如何,只是服侍了陆鼎原多年,自然是他亲来陆鼎原的主院,飞影那边就交给夏天去看了。 “你来的正好,去给我弄只活鸡还有活猪来。”韩量的声音远远送了出来。 “啊?”小何子傻眼,这大半夜的要那东西干嘛? “快去!”韩量爆喝。 “好!”小何子转身就走,正好撞入夏天的怀里。 “秋影和那个贵客都没在。”夏天对小何子说。 小何子什麽都没说,伸手指指灯火通明的工房里的四条人影,然後拉著夏天就走了。临走前,小何子吩咐秋云把附近的影卫都撤了。今夜似乎不同寻常,从公子的口吻中就能听出来! 广寒宫厨房後身有一个牲口棚,常年备些活物以供大厨料理,韩量如果要一头活的牛,可能还不一定有,但活猪和活鸡还是有的。 在小何子去捉活物的这段时间,韩量找了一套束具将飞影的男根捆了起来。当初给陆鼎原做贞洁带的时候,用的是蛇皮,不过在那之前,曾用牛皮试打造过一套,而此时刚好可用。将飞影阴茎的根部和囊袋紧紧绑住,阻止他射精和同时,也加大了飞影肉具上的快感,刚好可以纾解药性,只是那深入尿道的药力,却绝不是这样就能解除的。 将根部绑好後,韩量将贞洁带肛塞和捆绑阴茎的部分全部剪掉。又拿了两个大一些的尾部有小环的乳夹替换掉了飞影身上那对小巧的乳夹。韩量矮身搬动了一个机关,飞影身下的石床慢慢倾斜了角度,立了起来。飞影现在与地面成90度角站立,全身的重量虽然仍旧可以倚靠在石床上一些,但大部分还是压在了手部。手腕上捆绑地方的拉力骤赠,突来的痛感让飞影几不可闻的哼了一声,声音低低得压在喉咙深处,却甜腻而性感。只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没心思欣赏! 韩量又取出一对金属状的坠子,直接挂在了乳夹尾部的小环里,伸手一推,那对坠子晃动起来。韩量并没有绑住飞影的腰,所以当那对不起眼的小吊坠晃起来的时候,飞影的腰部狠狠弹跳了一下,然後整个人开始随著那吊坠摇摆的频率微微扭动起来。 “公子,您要的东西我送过来了。”小何子声音由远及近了。 很好。很快,也很及时!“放院子里吧!”韩量话音才落,已经拎著一组刀出来了。 第86章 和小何子同来的夏天发誓,看过韩量使过一次刀的人,绝对不会想看第二次!一只活鸡,一只活猪,血都没出几滴,就被生生取出了气管和大肠。夏天终於知道为什麽小何子在捉那两只东西过来的时候一定要把他们敲晕了! 手里拿著鸡气管和猪大肠的韩量吩咐道,“给我打两盆水,再拿一个水囊来。” “好。”小何子看韩量紧皱著眉头,赶紧去了。 “你把这儿收拾了,完事儿就回去睡吧!”韩量使唤完小何子又使唤夏天。 夏天还在震惊中没回神,点点头声儿都没出就拎著两只血淋淋的牲畜走了。 夏天才出院门,办事效率奇高的小何子已经端著韩量要的东西回来了。“公子,有什麽需要我帮忙的吗?”韩量的那种气场,只有在一种时候才会这麽明显,那就是在他医人的时候。而此时,韩量身上那种气场非常明显,让同为医者的小何子很轻易的感觉到:事情也许很棘手! “不用,真有事我叫你。”韩量迅速的将鸡气管和猪大肠在清水里洗净,然後拎著还滴著水的东西和装满水的水囊转身进了屋。 韩量的身法极快,所以即使小何子就在他身後,仍旧没有看到屋里的情形。 而工房里,虽然韩量出去了一小会儿,可朱允炆和陆鼎原却都没敢停手。飞影的身上已经分不清是汗还是水,一盆凉水也很快就便温热了,朱允炆那边倒是成功的将两碗水都喂了进去。 “这儿交给他,小鹿你再去兑两碗水,还有小何子就在门外,你让他弄一大盆温水来。”韩量的工房里为了方便可能有需要消毒的物品,时常备有一坛烈酒,而此时可不就刚好派上用场。一边吩咐陆鼎原,韩量一边将手里的两样东西过酒消毒。 “嗯。”陆鼎原出去了,不一会儿进来的时候,干脆就拎了一个篮子和一大壶水。篮子里是两个碗和一罐糖、一罐盐,壶里的是刚好可以入口的温水。 陆鼎原才进来,糖水和盐水还不等兑好,小何子的声音就在院子里响起了。“公子,您要的东西我送来了。” 韩量出来,看到小何子倒想得周全,干脆提来了一桶热水和一桶冷水,水量大不说,温度还可以自己调。 “行了,放下你去休息吧!”韩量出来後没有立即的拎桶,而是先打发小何子。 小何子多机灵的一个人啊,马上省得大约是有什麽不方便他知道的,赶紧转身走,不过不放心的他仍旧道,“我就在院外,有事您指唤我一声就成。” 想了想,韩量仍旧是同意了。“嗯。” 待小何子出了院门,韩量推开门,因为拎著两个桶,难免屋门大开,惹得屋里清醒的两人都抬头看他。 “把那个净手的盆给我。”韩量踹上屋门,拎著两个桶到飞影的脚边。 陆鼎原将手里刚兑好的水交给朱允炆,便去给韩量拿盆。 “你要怎麽做?”看韩量拿了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过来,朱允炆不禁心慌意乱。 第87章 “喂你的水!”韩量没功夫给朱允炆解释,“想让他死,你就尽管停下。” 朱允炆不敢再多言,继续给飞影灌水喝。陆鼎原不用韩量吩咐,也自觉的继续之前的擦洗工作。 韩量蹲到飞影脚边,从酒碗里取出消毒好的鸡气管和猪大肠,一根插入了飞影的尿道,一根插入了飞影的肠道。尿道插入的没有想象中的难,最然鸡气管很软,但飞影阴茎勃起得笔直,铃口难耐得微微颤抖打开,加上韩量插入导尿管的手法熟练,那东西又不需要像尿管一样插得多深,所以完成的很顺利。後面肠道的插入本来想象的应该很容易,谁想到飞影後穴口因为药性而过於松软,根本使不上力,送进去的猪大肠总是掉出来,韩量索性一头套上水囊的嘴儿以後,另一头直接用手送了进去。 没有做过拳交的飞影当场“唔”的一声叫了出来!朱允炆那话儿再大再雄伟,也比不过韩量的手掌粗啊! 朱允炆才想说什麽,就被韩量一嗓子吼了过来。“你拿著那碗盐水过来,小鹿你接替他继续喂。” “你这是在干嘛?”朱允炆学韩量也蹲在飞影脚边,脸色都刷白了。他只见韩量将那节猪大肠一路捅到底,然後抽出手来,按死了飞影的穴口。 韩量要是会解释就不是韩量了,他直接吩咐道,“你含一口盐水,然後顺著这根管子的这头,缓缓把水吹进去,等一口水全喂进去了,然後你把管子慢慢抽出来,里面是水就会流出来。你轻一点按揉他的阴茎,等水全部流尽了,你像我刚刚一样,把管子插进去,再灌第二口。如果你插不进去,我会帮你,明白了吗?”韩量将连接著飞影尿道的鸡气管的另一头递给朱允炆。 “你……你让我……”朱允炆整个僵在当场。 “难道这活儿你让我或者小鹿做吗?”韩量的脸沈了下来,“如果你不愿意,我让小何子进来……” “我做!”怎麽能让旁人对飞影做这种事?朱允炆一咬牙,低下了头,按著韩量的说法,先含了一口盐水,然後毅然决然的将那根鸡气管的另一头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其实韩量这麽做并不是想整朱允炆或是怎麽样,他是有自己的道理的。飞影的尿道在朱允炆的不知轻重下,肯定已经伤了,创口需要清理消毒,此时最好的办法就只有用盐水冲洗了。加上飞影尿道被用了药,虽然药已经吸收进去了,但用水洗洗多少能减轻些药性吧?就算不能减轻药性,用鸡喉咙里的软管和水流代替质地坚韧的竹签的抽插,总也能纾解些药性。 看朱允炆开始按照他的吩咐办,韩量也开始了手头的工作。前面朱允炆在冲洗了,後面的药性就要靠他来冲洗了。韩量缓缓轻压手里的水囊,水囊里的水顺著猪大肠慢慢注入了飞影的肠道内,等一囊水都注了进去,韩量将猪大肠抽了出来,水顺著飞影的大腿流了下来。 第88章 先前的水还是清亮的,毕竟几乎灌进去就出来了,但後面渐渐流出来的水就开始带出些腥黄和恶臭。随著水滞留的时间越长,被韩量按压腹部後流出的东西便越污浊。 韩量的眉毛都拧起来了!飞影不懂,难道朱允炆也不懂吗?怎麽能不清洁後庭就直接做爱?“你们居然……没清洗就圆房?”韩量就是吼,还得挑朱允炆听得懂的词语说,“如果肠道内有什麽硬物,你们都会受伤的你不知道吗?而且你……”你都不嫌脏的吗?最後这一句话韩量怎麽也说不出口。因为他知道,当你爱一个人爱到一定的地步,有时候真的顾不了那麽多,就像他自己,明明有著轻微的洁癖,却从来没嫌过陆鼎原,常常情不自禁的将人从头啃到脚。看著朱允炆不明所以的眼,韩量改了话头,“而且你一个皇帝,做这种事情的时候规矩不是应该很多吗?怎麽飞影不懂你也不懂,就这麽胡来?” “我……没想那麽多。”面对飞影,朱允炆从来都是能将人拐上床就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敢要求飞影像他以前享用过的男宠一样清洗後庭甚至熏香?而且他一直以为送给他的人之所以都洗拔得干干净净,只是因为他是皇上或皇太孙,他享用的人一定要干干净净,却从来没想过,原来还有受不受伤的问题? “你……”韩量实在很想敲朱允炆一顿,不过想来,许就是因为飞影肠道内污物未清,药性才不至於吸收过快。如果是清干净的肠道,加上朱允炆那种用量,估计不等飞影送到他这里来,人就已经见阎王了。“回头我再好好教育你!”韩量实在没功夫和朱允炆治气,待飞影後肛内的水都派出,韩量将水囊灌满水又重复一边刚才的动作。 韩量现在没功夫想脏不脏的问题,如果人死了,别说陆鼎原,就是他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毕竟药是他制的,也是他给的,虽说用药过量的是朱允炆,但他也不能说完全没有责任。 将一囊水又都灌进去後,韩量这回直接拿肛塞将飞影的後穴堵住了。去空著的偏房随便找了个干净的恭桶过来,韩量这才解了飞影一只脚的束缚,并开始用手掌按揉飞影被水灌得鼓胀的腹部。 飞影难受得开始挣扎,但被药拿住的身子绵软酥松,根本使不上力,也不过就是颤抖和微幅的扭动罢了,但刚刚因为差点窒息休克而停下来的泪,又一次下来了。 陆鼎原第一次看飞影哭,端著碗傻在当场。之前代替朱允炆给飞影喂水,陆鼎原什麽都没想,他只是嘴对著嘴用最快的速度将水哺进去就算完了,所以以致他喂的水其实比起朱允炆喂的,要流失很多。朱允炆喂的水基本上能确保飞影每一口都咽下去,而他喂的水,有很大一部分都顺著飞影的唇角流出来了。直到见到飞影的泪,陆鼎原才知道飞影到底有多难受,才想起,这药他也用过,似乎用药的人虽然被药性所制,却不会完全失去心智,尚能保有一丝的清明。那飞影他…… 陆鼎原含进一口糖水,哺喂飞影的同时,将舌头伸了进去,勾起飞影滚烫软麻的舌尖,纠缠。他知道飞影喜欢了他很多年,而现在,他想不到其他可以稍稍抚慰这个人的办法。 韩量看到了陆鼎原在做什麽,他只是抬头瞟了一眼,然後继续做自己的事,神情也没变,手劲也没变,还是不轻不重地揉著飞影的小腹。 而朱允炆是压根儿就不知道陆鼎原做了什麽,他除了震惊於韩量的清洗方法以外,光他自己在做的事,就够他焦头烂额的了。先不说以他的身份做这样的事是不是辱没屈尊了,就是这种精细的活儿,也不是他惯做的。琴棋书画、鞍马骑射、御人之术、阴谋算计,这些就是不是他擅长的,至少也是他惯做的,而现在这动手伺候人的活儿,他不说没做过(毕竟父亲病榻之前他也待过几年,加上之前伺候过飞影几天),但著实做起来手忙脚乱。加上他的位置离著飞影的私处最近,那後穴处清洗出来的味道和视觉效果,对他也的确是不小的冲击,径自调适还适应不过来,哪有功夫顾旁的? 而韩量到感觉到飞影小腹的硬度差不多了,便推开朱允炆,拿过恭桶,架起飞影的一只脚,拔出肛塞,让飞影施放了一回。飞影现在後肛肌肉被药效做住,根本使不上力,如果不是之前用肛塞塞著,凭他自己是根本不可能闭合的。所以此时就算他再不想,也不可遏制的排泄了一回。 陆鼎原一直没有停,一口水接一口水的喂,一只手拿碗,一只手扶著飞影的脸,尤其在韩量给飞影拔开肛塞後,他的吻一直狠狠纠缠著飞影,就是想分散飞影的注意力。他知道那种在他人目光下排泄的滋味是多麽的屈辱与难捱,但他好在是受虐体质,又只有在韩量的面前,而以飞影的性子,又是在这麽多人面前,他简直不敢想象飞影内心的感受。 韩量等飞影排泄干净,又继续刚刚的动作,灌水,上肛塞,揉肚子。而朱允炆也被他拉了回来继续该干嘛干嘛! 反复的工作,直做到飞影的後穴流出的都是清水,韩量拿过旁边一只未及细细雕模的玉势,给飞影贯了进去。上好的玉,原本是答应夏天做一只手柄较长的侍候他家小东西的,才打磨了柱身,尚不及按照夏天的模具尺寸雕琢,当然也还分不出手柄不手柄的。 韩量拎著玉势的一头,让玉势的另一头在飞影的前列腺上反复旋转碾磨。飞影在前面几次反反复复的冗长的清洗工作中其实已经高潮了两次,如今在韩量故意施为的手法下,更是很快的就迎来了一波又一波的仿佛无止境的高潮迭起。不知道身体的极限在哪里,也不知道欲望的极限在哪里了?明明被捆绑著没有射精,但一点也不影响高潮的反复降临。 直到飞影的後穴停止了抽动,四肢不再僵硬而绵软下来,韩量才拍拍朱允炆的肩,“好了,不用再洗了。” “已……经好……了吗?”朱允炆唇齿僵硬、双腮酸痛,几乎已经快要说不出话来了。 “嗯,药性还没过,不过也纾解的差不多了。管子不用拿出来,後面就交给你了。”韩量拔出飞影後穴里的玉势,往朱允炆手里一放,将他人往飞影身上推了推。 第89章 朱允炆几乎不敢相信韩量的暗示,他真的是让他…… “不用那麽看著我,他药性并没有完全解除,只是脱离了危险,想怎麽做随便你。”韩量拉著陆鼎原的手,将他拖离了飞影身边。 “那你们?”朱允炆看韩量到一旁找了个椅子坐下,实在是不明白他什麽意思。他不会是想看著吧? “我们就在这儿啊!他虽然脱离了危险,但身体太虚弱,不一定受不受得了你的折腾,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在这等他药效完全消失再离开。”韩量说的理直气壮,朱允炆却是听得满头黑线。 “这……”朱允炆楞在当场。其实在宫里除了和飞影,其他时候做爱,哪时侯不是床帐外一堆人伺候来著?宫女太监自不必说,有时甚至还有教导的女官现场指导。只是当著这两人,朱允炆就是觉得说不出的别扭。 “你可以继续磨叽没关系,反正被春药折磨的是那个人不是你。”韩量用鼻子哼著说话表示不屑。 “其实,都这时候了,该看不该看的……你就当我们不存在吧!”陆鼎原给了朱允炆一个台阶下,虽然他话没说全,但朱允炆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可不是吗?该看不该看的也都看了,甚至摸了、亲了、做了,还怕他们看麽?而且飞影的药性并没完全解开,从他紧皱的眉和急促的呼吸就能知道他仍被药性折磨的很惨,他又怎麽忍心他更难过下去? 朱允炆将手里的玉势丢开,上前紧紧抱住独自忍受痛苦的人,低头吻上了他已经不复滚烫的唇。飞影的泪一直没停,朱允炆就反复的用手指帮他抹去,直弄到两只手都湿漉漉的。屋里的味道实在是算不上好闻,两个人身体也都因为刚刚的一番折腾而让汗水或是糖水盐水什麽的弄得黏糊糊的,飞影整个人被药性折磨得脱离,也实在难能再有什麽勾人的反应,但朱允炆却发现要在飞影身上性起简直太容易,只要这麽抱著他吻著他,想著马上就可以进入他,下身便精神抖擞著很快硬了起来。抬起飞影四肢中唯一没被绑住的那只脚,将他的腿盘上自己的腰,朱允炆一路畅通无阻的一贯到底。 终於又是他的了,虽然这里被别人摸过碰过,不过他会重新染上自己的味道的。从今以後,他会很小心,再不伤到他,再不让别人有机会这麽碰他! 看朱允炆虽然飙起来,但似乎怕伤到飞影,而一直憋著劲儿,韩量闲闲得开了口,“他可以再用力点没关系,他现在後面已经被开发得很好了,又有药性在,你太温柔反而帮不到他什麽。” 韩量的话让朱允炆差点咬到飞影的舌头。他放开飞影的唇,抱紧飞扬的身子,头埋到飞影另一侧韩量看不到的肩上,默默流泪。 是的,朱允炆哭了。这个恼人的夜,从来流血不流泪的飞影几乎流尽了这辈子的泪,而从不流泪的朱允炆也生生哭了两回。 朱允炆在後悔,从不後悔的人几乎把肠子都悔青了。是他把飞影折腾成这样的,飞影所遭受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贪念。原本的飞影甚至青涩得连接吻都不太会,而他却为了没理由的醋意和贪欢而使飞影让人里里外外的参透了一回。他错了,错了…… 他终於知道那时候为什麽春香跪在飞影的门外一声不响的磕头,如果那能赎罪,他真的不在意也磕上一回。只是,飞影还会原谅他吗? 看朱允炆埋头在飞影身上辛苦耕耘,估计他是没空注意这边了,韩量这才一把拉过陆鼎原,让他跌坐在自己的腿上。 看著韩量邪笑的表情,陆鼎原才慌忙惊觉他刚刚做了什麽。他怎麽忘了?韩量平时虽然是个对什麽事都淡漠非常的人,但在对待他的时候却实说不上大度。上次不过是去妓馆喝了几壶酒,就被韩量折腾的惨兮兮,这次…… 陆鼎原有点抖,不知道韩量这次会怎麽罚他。韩量抓过他的头狠狠得吻,直啃噬到陆鼎原唇舌都肿了,才放开他道,“别让我知道有下次。”声音很轻,贴著陆鼎原的耳朵,像风轻轻拂过耳畔般的不真实。但陆鼎原却知道,韩量的声音越轻,说明他越气。 唇舌被吻肿到已经开不了口说话的陆鼎原赶紧乖巧得点了点头。韩量这才消气般的向後靠在椅背上,将陆鼎原揽在怀里,一同看向那两个纠缠著的人影。 “你说飞影会原谅他吗?”陆鼎原小小声的,用只有彼此听得到的音量道。 “我现在倒不担心飞影原不原谅他的问题,我担心明天飞影怎麽排尿。”韩量也学陆鼎原小小声的回他,仿佛孩子游戏般亲昵的悄悄话。 第90章 “……排尿?”陆鼎原惊喘一声,差点喊出来,声音便不由得大了些。 韩量看他一眼,也只有小鹿能让他有耐心慢慢解释各种事情,“飞影的尿道伤了,所以才出血,虽然用盐水洗过,但这麽折腾,患处不发炎肿胀才奇怪。等肿胀的地方将尿道堵住,你说,他该怎麽排尿?” “那……那怎麽办?” “我明天看看,实在不行,只能找根芦苇先通通。”韩量这话不是耸人听闻,而确实是他眼下能想到的为数不多的可行办法之一。这里没有导尿管,只能想其他的东西替代。 “没有别的办法吗?” “也不是没有,只是……其实这法子本就不是顶好,创口反复接触外物,并不利於伤口愈合。但……”韩量两次欲言又止,看得都是朱允炆。 其实他们说话的音量已经够那边的两人听得清清楚楚了,只是飞影已被折腾的筋疲力尽,就是声音传到耳朵里,脑子也根本反应不过来。至於朱允炆,头还埋在飞影肩上,一劲儿埋头奋斗,也不知道到底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他们的话。 看韩量的反应,陆鼎原也明白了。另一种韩量不肯说的法子,估计关键在朱允炆身上,只是不知道这法子需要那个身为帝王的人牺牲或妥协什麽?於是陆鼎原也不说话了,乖乖得偎在韩量肩上,看那两个与其说是在做爱,不如说是在拼命的人。 飞影被药物点燃的欲火看起来更像是在燃尽生命的火花,仿佛那火一灭,人也就要去了似的;而朱允炆,则在拼命捕捉这朵火花,想留住,想拥有,却总是捕捉不到火花跳跃的方向。其实朱允炆不知道,要得到这个倔强的孩子,只要摊开双手,小心的守护和等候他就好了,你越是逮他越是跑,你把自己敞开,他就小心翼翼的来了。 飞影是自卑的,陆鼎原一直知道;而朱允炆是自负的,这也理所当然;只是当自卑遭遇自负,结果不是一拍即合,反而是彼此折磨。 “量……” “嗯?” “还好有你在。”陆鼎原把自己的脸埋入韩量的胸膛,不再去看那两个让他看著都觉得痛的人。 不想去细究陆鼎原这话的含义,韩量只知道他的小鹿似乎心情不是很好,於是环起手臂,将人抱了满怀。 这一场性事一直持续到天将亮的时候才宣告停止,药性终於解除的飞影直接就晕死过去了。朱允炆虽是全活人一个,但感觉也跟著去了半条命。 “行,我们去睡了,这儿就交给你收拾了。”韩量起身搂著陆鼎原就要走。 “等等,飞影他……”朱允炆话才起个头儿,就被韩量给截了。“解了他抱回去好好睡一觉,一切等他醒了再说,他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可你刚刚说……排尿。”朱允炆的急切是显而易见的。 “你听见了啊?”韩量挑眉,“你先让他好好休息吧,他脱水那麽厉害,短时间尿也没的尿,等他醒了再说。”韩量挥挥手,“记得把屋子收拾了啊!”搂著陆鼎原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小何子,回去睡觉了!”出了屋门,韩量直接用吼的。 “好!!”小何子的回应声远远的从院门外传来。 “你好像心情很好?”陆鼎原跟著韩量回到自己的房间,被韩量带上床前问道。 “为什麽不好?飞影已经脱离危险了不是吗?”韩量脱完自己的衣服,又脱陆鼎原的。 “可是那两人……” “小鹿,有时候,我们只能尽人事。” “结果就要听天命了是吗?”陆鼎原没来由的心情很沮丧。那他和量的天命是什麽?量也会离开他吗?回到他的未来? “没有那麽悲观。我只是说,有些事,我们只要该做的时候尽了全力了,就没有必要後悔和自责。” “量……” “好了,你不困吗?”韩量拉起薄被,将两人密密实实得捂在里头,“我们等会儿睡醒可还要看飞影的情况呢!” “量,你会离开吗?”陆鼎原还是问了出来。 “你让我上哪儿去?”韩量失笑。 “你的那个未来。”陆鼎原可是一点都笑不出来。 “胡思乱想。”韩量掐陆鼎原脸蛋,却发现对方的眉仍皱得死死的,於是只好将本不愿说出口的话说出来,“没有你的地方,我哪儿也不去!” “量。”陆鼎原终於舒展了眉头,笑了出来。 “可以安心睡觉了吧?我可是很困了。”韩量将陆鼎原揽进怀里,调了个舒服的姿势,当真准备睡了。 “嗯。”陆鼎原将微凉的手脚全部放在韩量身上取暖,然後安心进入梦乡。 …… 傍晚的时候,睡足吃饱的韩陆二人相携到秋宫看飞影的情况。 朱允炆早就醒来了,此时正守在飞影床畔。 “怎麽样?醒过吗?”韩量直接问道。 “没有。”朱允炆皱眉掀起被子一角,“果然如你所说,肿了。” 薄被下的飞影居然是一丝不挂的,掀起的被角让韩量很轻易的就能看到飞影的阴茎肿胀通红。 “嗯,伤的地方是中段,并不很深。”韩量伸手过去揉捏了几下,马上诊断出了伤口的确切位置。 “影……影响他……”朱允炆怎麽开口都不会说那个词。 “你是说小解吗?”韩量换了个朱允炆能适应的说辞。 朱允炆赶紧点头。 “那得看怎麽算影响了?”韩量索性自己找了个凳子坐下。“以飞影被药性伤害的程度,至少三到五天肌肉使不上力气,他尿道被伤口所堵却并没封死,当膀胱内液压大於阻力的时候,当然就可以冲过阻碍,只不过这时他完全不能自控,也就是会出现漏尿的情况,俗称失禁。而且会伴随产生尿痛,和尿不尽的情况。因为液压一旦小於阻力,尿液就流不出来,但这时膀胱内的尿却并没有排空。时间久了,对他的膀胱当然也不好。除此之外,对排尿并没有别的影响,也就是说,他依然可以尿出来,不过不太痛快罢了!”韩量故意用无所谓的口吻说著吓死人的话。虽然他说的很多词汇朱允炆听不懂,但这并不妨碍朱允炆理解小解过程中飞影所要承受的痛苦。 “你说的那个芦苇?” “用芦苇代替导尿管吗?暂时我还想不到比那个更细的东西。就是把芦苇杆直接插进去,穿过他的患处,代替他的尿道通路排尿。那个虽然不用像导尿管插那麽深,不过因为飞影的肌肉使不上力,也就是无法憋尿,即使插了那个,也是随时有尿随时排。”韩量真的怀疑他们听得懂自己说什麽吗? “也就是依然失禁是吗?”与韩量待得时间最长的陆鼎原多多少少能听懂韩量的话。 “没错。”韩量点头。 “你说的另一种方法是什麽?”朱允炆深锁眉头,他实在不能想象,飞影那种性子的人,如果知道自己失禁,会是怎麽一种心情。 “另外一种法子?”韩量挑唇轻笑,“吸出来。” “拿什麽吸?”朱允炆问道。 “你说拿什麽吸?”韩量反问。 朱允炆第一反应──拿嘴吸。 第91章 “不……不会是?”朱允炆咬牙,瞠大眼。 韩量撇撇嘴,“你想到了不是吗?”莫说古代没有针管、抽真空器什麽之类的,就是有,韩量也不赞成用那种东西吸,那种东西吸力大且使用者难以控制力度,患者所受的痛苦只怕比插尿管还难受!但是用嘴吸就另当别论了,随时可以调整力度和角度,液体通过患处时伤者虽然也会感到痛,但相对而言应该好的多。 “……”朱允炆咬著下唇,半天没说话。 “行了,我去找芦苇,顺便问问小何子,也许他能比我想到更细更好的东西替代也不一定。”等了半天见朱允炆也没什麽反应的韩量也不想强人所难,怎麽说对方也是皇帝,莫说皇帝,就是一般人这种事情大都也不愿的。韩量起身,拉著陆鼎原准备离开。 “……等等。”在韩量要出门的一瞬间,朱允炆突然发声叫住了二人。“我……做。你告诉我怎麽做。”前面的话出口後,後面就容易多了。 “你……”这次换陆鼎原瞠目,他没想到,真的没想到朱允炆可以为飞影答应这种事。他当真要这麽做吗? “……”韩量定定地看了朱允炆半晌,终於应道:“好,我教你。” 韩量放开拉著陆鼎原的手,走向朱允炆,“鼎原,去兑碗淡盐水。” “好。” “你过来。”韩量一边招呼朱允炆,一边掀开飞影的薄被一角,探手摸了摸,“嗯,有一点,但不多。”韩量拉著朱允炆的手按压飞扬的膀胱。“这里,感觉到吗?越硬阻力越大,里面尿液越多,反之柔软的就是空的。” “嗯。”朱允炆耐心的学习这些他原来想都没想过的事。 “你一会儿吸的时候,不要生用力,轻一点,力量一点点加重,手这里也是,一边吸一边从这里往下推,力量也是一点点加重。”韩量指导朱允炆如何按压膀胱,挤压尿液。 “来了。”不多时,陆鼎原端著碗淡盐水回来了。 韩量结果交给朱允炆,“飞影尿道内有伤,你的口腔一定要保持干净,否则容易引发感染,以後每次给他吸尿前都要先用盐水漱口,保证口腔内没有细菌。” 朱允炆接过,乖乖漱口,刚要吐出去,又被韩量吼,“漱够三十秒。” 朱允炆愣愣的,不明白三十秒是个什麽概念。 “好了,可以吐了。再漱一次。”韩量亲自指导,如此反复将一碗水漱尽,韩量才放过朱允炆。 “来吧!”韩量站到床边。 朱允炆深吸一口气,到床畔坐下。 一米以外,在一旁观望的陆鼎原握紧双拳,竟是比那两人还紧张。 朱允炆伸手握住飞影的分身,因为在刚刚等陆鼎原的时候,韩量已经让他先行净过手,所以这次韩量没有阻止他。 “含住头部就可以,不用吞太深,反而不好使力。”韩量在一旁指导。 朱允炆缓缓低头,慢慢将飞影的分身送进了嘴里。 陆鼎原在一旁看得更紧张了。含那个东西没什麽稀奇,毕竟他和韩量都彼此给对方口交过,但问题是从那里吸出尿液了,却不是一般人心里可以接受的。 “可以开始了,”韩量帮助朱允炆有些微凉的手找到飞影的膀胱,“手触摸他的膀胱,缓慢施力,口腔配合手的力度慢慢加力。对,很好,就这样,再用力一点。慢一点,已经出来了是不是?再慢一点。” “鼎原……”韩量才一喊,陆鼎原赶紧拿来了痰盂,“赶紧吐掉。”朱允炆将满满一口的腥黄吐进了痰盂里。 “还好吗?继续吗?”韩量问,神情也颇为紧张。 “……”朱允炆点点头,继续刚刚的动作。他已经能感觉到手下的紧实慢慢放松绵软,显然里面的东西正在被排出来,他没道理这时候停止。 一口,两口……直到飞影的膀胱整个柔软下来,韩量赶紧给朱允炆倒了杯茶,“漱漱口。” 朱允炆感激的点点头。 “还好吗?”陆鼎原也关心的问道。 “……”朱允炆惨惨一笑,无言以对。他自己做的孽,当然该他自己来偿,只是苦了无辜的飞影了。 “尿液有一点发红,应该还是有出血。”那边朱允炆的漱口,陆鼎原在帮飞影掖被子,韩量则在观察飞影好不容易被排出的尿液。“你刚刚有没有尝到血味?”韩量抬头问朱允炆。 “咳……”朱允炆一口呛,差点将漱口的茶水咽了。“没……注意。”难不成他还会细细品味不成?又不是喝茶。低头再看看茶碗里茶水的颜色,这回连喝茶的兴致也没了!自此以後,朱允炆至少有一年的时间只喝白水不喝茶,这是後话,暂且不表。 “做得很好。以後你这儿盐水常备著点吧,发现飞影膀胱硬了就给他吸出来,一个时辰左右给他检查一次,别等到他漏尿了才想起来。”韩量吩咐。 “我知道了。”朱允炆点头,仔细记在了心里。 “尽量能多喂他喝点水就喝点水,毕竟他脱水也没完全好。其他就是养著了。晚些时候我再让小何子给他熬点进补的汤,等他醒了记得叫我们。”韩量准备走人了。“我去给他看看能弄点什麽消炎的药。” “你先去吧,我想留下帮忙照顾飞影。”陆鼎原并没打算和韩量一起走。 韩量直视陆鼎原,看到他眼里的担忧,明白他是担心飞影醒来以後接受不了现实,於是点点头,独自离开了。 “你真的那麽看重他?”等韩量走了,陆鼎原靠在窗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朱允炆聊天。 朱允炆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就那麽守著飞影。“……”听到陆鼎原的话,抬头轻轻一笑,默认了。 “那有些事,我想应该告诉你。”陆鼎原的声音放得更轻了,似乎陷入了回忆。 “他的身世吗?我知道,韩量告诉过我。”朱允炆并不在意。 “那只是一部分。”陆鼎原叹息般的轻语。 第92章 朱允炆抬头看向陆鼎原。 “飞影长的很漂亮,从小时候就是……”陆鼎原却没有在看朱允炆,侧头看向窗外。朱允炆的目光却专注起来,知道事情的关键,恐怕就在飞影的样貌上。 “他是给一个老乞丐带大的,老乞丐活著的时候,总给他抹个乌漆麽黑的,从来不让他洗脸。但其实飞影从小就是个爱干净的孩子,常常背著老乞丐去溪里洗澡,为了怕老乞丐发现,洗完再把自己的脸抹脏……直到飞影六岁那年,老乞丐过世了。”陆鼎原停顿了一下,微微皱眉。朱允炆的呼吸提了起来,知道是有事情要发生。果然,“没人照顾的飞影终於洗出了自己的真面目,然後当天就被一直生活在一起的其他几个乞丐按到……飞影最终逃出来了,杀了一个人,带著一身的伤,离开了待惯了的县城,独自逃亡。虽然几次差点死在半路上,不过他挺过来了。直到遇见我,那时候他已经大半年没吃过饱饭,也养成了习惯不洗脸,因为个头小,即使乞到了食或钱财也常常被大一些的乞丐抢走,为了抢食挨打是家常便饭,甚至为了果腹去偷狗食。”陆鼎原说到这儿,停下,看向朱允炆。他想知道,这样的飞影,他还要吗? “後来呢?”朱允炆双拳紧握,眉头紧皱,双眼赤红,眼睛里除了心疼以为,更多的是怒意。如果让他早一些遇到他,他一定替他宰了那些人。 “後来?後来在偷我爹怀里的糕点的时候被我逮到了。我爹送他去习武。他身子本就灵活,根骨也不错,加上那几年为了吃食身手比旁人敏捷了很多,人又肯用功,学起功夫来很快。”因为不敢肯定朱允炆的心,陆鼎原捡最无关紧要的说。 “我问的不是这个,我想你要告诉我的也不是这个。”朱允炆却并不好糊弄。 “知道这些事,你还要他吗?”陆鼎原不惯瞎猜,索性直接问。 “如果初遇他时,你告诉我这些,也许我掉头就走了,但时至今日,我已爱他入骨,你告诉我这些,只会让我痛彻心扉的同时後悔自己怎麽没早些年遇见他,好早些保护他,也宰了那些欺辱他的杂碎!”朱允炆说到後来已经可以说是咬牙切齿了。 陆鼎原扯了个几不可见的笑容,然後道,“飞影不是你的那些後宫,他是男人,有自己的骨气也有自己的做事方法。”一句话,引得朱允炆恍然瞠目的同时,陆鼎原却转了回去,“继续刚才的,你不是要知道重点吗?我告诉你。” 陆鼎原换了个姿势看向飞影,继续缓缓道来,“飞影被送到他师父那里,学武虽然快,也用心,但他师父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就是飞影几乎每晚都被恶梦惊醒,并且连他师父在教导他武功时碰到他的身体都会让他浑身僵硬上好半晌,更严重的,是他对自己容貌的自卑,几乎从不敢抬头正眼看人,整日低著头努力藏自己的脸。从飞影每晚的梦呓中,他师父隐约知道了当年的事,一边请我们帮助调查,一边专门请来了当年江湖赫赫有名的鬼手来教飞影易容。没有弟子的鬼手教导的条件就是飞影要连他其他溜门撬锁的功夫一起学。飞影当年什麽都没说,师父让学,便全学了下来。但你知道,飞影童年有偷食的那一段经历,所以其实鬼手的功夫除了易容术以外,对他的心理上都是一种负担,让他觉得自己始终都是个见不得人的偷儿,从而连对自己的武功都自卑了起来。” “所以他现在用的功夫都是他师父的功夫,而从不用鬼手教他的功夫是吗?”朱允炆和飞影过过招,知道飞影的功夫都是光明磊落的打法,但其实当年的鬼手功夫是以偷袭见长的。 “不,他用,执行任务的时候用。”陆鼎原看向朱允炆。 朱允炆懂陆鼎原的意思了,所以说,飞影连他现在这个身份也自卑是吗? 朱允炆捂住自己的胸口,里面翻搅疼痛的厉害。 “你懂我的意思了吗?”陆鼎原看著朱允炆的样子,也提他难受,该说的该做的,他也就只能帮这麽多了。 朱允炆点点头,“我明白。我逼得越紧,他越认为我是在作践他,就越自卑。”这根本是恶性循环!飞影自卑,所以无论在身份上还是心里上,都认为自己和旁人是不平等的,反而自尊心越强,而他的追求和欲望,在飞影眼里恐怕就都成了恶意的玩弄,他逼迫的越紧,飞影就越自卑,就越逃,偏偏他还不自知,步步紧逼,如今甚至将房事搞成这样。只怕以後的飞影更不会让他近身了! 第93章 “你刚刚说你们查过当年的事?”见陆鼎原好像没有再开口的意思,朱允炆索性主动问起,“结果如何呢?” 他倒真会挑重点,自己一语带过的他都听的仔细。陆鼎原心里嘀咕,也不刁难,直接回答,“查到了,乞丐嘛,几乎十几年如一日的生活,他们几个连住的地方都没换。此事当时我们已经告知过飞影的师傅,据说他师傅也带他去过旧地,他自己放弃了报仇。” “为什麽?”朱允炆简直不相信自己听到的。 “用当时飞影自己的话说,他们也没把他怎麽样,不过弄了一身伤而已,他不想和几个乞丐计较,他们已经很可怜了。” “没把他怎麽样?”朱允炆有点犯愣,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不会以为他们把飞影强暴了吧?”陆鼎原看朱允炆的表情,终於明白朱允炆误会他的话了。 “可你刚刚明明说……”是你误导我的好不好? “我只说是按倒。以飞影的性子,如果当真被强暴了,你以为他会逃?他才不会,他就是拼了命,也会把强奸他的人挨个都杀了或者废了命根子!”看来这个朱允炆还是不很了解飞影的,这可真不好。陆鼎原看著朱允炆深思。 “可……”朱允炆很想说,他当初可是强要的飞影的身子啊!当他去为陆鼎原求药时。这更说明当初飞影有多爱陆鼎原是不是?所以他更不敢说,怕让陆鼎原知道了飞影有多爱他,进而改投向飞影的怀抱,那他可是一点胜算也没有了。虽说陆鼎原现在貌似有一个很要好的情人,但难保万一!他可不想冒一丁点险。 …… 沈默,无声蔓延,两个人各怀心思,却看著床上同一个人。 直到飞影慢慢掀动眼睑,两个人同时动了起来,“我去叫量来。” “小飞,你怎麽样?” 韩量跟著陆鼎原回来的时候,房间里依然安静无声,朱允炆一脸凝重。 “怎麽了?”韩量端著刚刚煎得的汤药过来。除了消炎,飞影还需进补,这一夜他的身子亏空的可不是一轻半点,所以他还让小何子熬著汤,一会儿就送到。 朱允炆摇头,声音很低很轻的道,“他不肯说话。” “不肯说话?”韩量过来,“飞影?” 何止不肯说话,飞影半睁的双眼焦距散乱,双目无神,听到韩量的声音连眼珠都不带转的,很安静,安静到不正常的程度。 “把他扶起来喝药。”韩量将药叫给朱允炆。 朱允炆将人扶坐起来,靠在自己身上,韩量一直在观察飞影的反应。而飞影的反应就是,没反应! 让坐便坐,给药就喝,也不管烫不烫,甚至对抱著他的人也不反抗,也无抵触。这不对,按说经过昨晚的事,他应该很怕人,尤其对朱允炆和自己更应该又躲避抵触的情绪才对。而现在,严重的多!韩量首先想到的是──飞影不会不想活了吧?! 见飞影吃完药,韩量过来亲自检查:把脉,身体各处筋脉受损情况,浑身肌肉紧张松弛度,甚至膀胱有无液体,尿道、肠道受损情况……期间飞影一直静静的,静得不正常,不挣扎不反抗也就算了,就连紧张也不。 韩量的眉头皱了起来,气氛一下凝重了起来。 “怎麽样?”朱允炆首先紧张的问。 “他还太劳累,吃过药就睡吧!晚些时候小何子会送补汤过来,如果有胃口就吃些,没有就先歇歇。”韩量什麽也没说,不痛不痒的交代了声,就带著陆鼎原走了。 临走前,韩量指指肚子的方向,示意朱允炆记得给飞影排尿。朱允炆无声点头,表示明白。他们都没敢再当面刺激飞影。 等回到了他们的院子,陆鼎原才开口问韩量,“到底怎样?” “身体状况还好,可是……我担心他会想不开。”韩量没什麽可瞒陆鼎原的。 “想不开?”陆鼎原没明白什麽意思。 “他不会自杀吧?”韩量皱眉,直接问。要说对飞影的了解,他始终是比不上和他多年相处的陆鼎原的。 “不可能。他是那麽努力的活著,他比谁都珍惜生命,无论遇到什麽事,他绝不会自杀。他不是那麽懦弱的人!”对於这一点,陆鼎原无比肯定,如果肯轻易放弃生命,飞影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无论是小时候的饥饿和疾病,还是後来的几次重伤,如果不是那个鲜活的生命如此的顽强,他们早就失去他了。所以他肯定,飞影不会死。但他大概会需要时间疗伤!心里的、灵魂的伤!“给他点时间吧!”所以陆鼎原如是说。 “好,就再等等看。”韩量当然相信陆鼎原。 他们是决定给飞影些时间慢慢疗伤,但显然事情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样! 第94章 因为凌晨接近天亮的时候才睡,所以即便睡的时间不长,当晚陆鼎原和韩量仍旧很晚才就寝。不过两人才睡下,便又被朱允炆从被窝里挖起来了。 “你不陪著飞影到这儿干嘛来?”韩量在朱允炆进院的时候,就已经起身迎了出来。 “你去看看,飞影一直吐。”朱允炆满脸焦急。 “吐?我去看看。”仅著亵衣亵裤的韩量回屋拿衣服。 “怎麽了?”陆鼎原也要起来。 “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你先睡吧,我去看看。”韩量却不忍小鹿折腾。 “这样我哪儿睡得著?”无论是担心飞影,还是韩量不在身旁,他都不能安寝的。 “那我们一起去。”已经著装完毕的韩量迅速帮陆鼎原穿衣著靴,然後搂著人出门了。 “吐几次了?”韩量来的时候,朱允炆已经赶回来陪在飞影身边了,但飞影仍旧趴在床沿在呕。 “两次,不过每次都吐很久。”朱允炆心疼的要死。 “吃什麽吐的?”看飞影吐的样子,韩量也知道飞影决不是只把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这麽简单,他已经吐到快把胆汁都吐出来了。 “小何子端来的补汤。”朱允炆现在已经将广寒宫四护法认得很清楚了。 补汤?韩量走的桌边,舀起一勺汤,放在鼻子边上闻了闻。小何子的手艺他还是信的过的,但作为医者,检查清楚也是必须的,不然不能妄下论断。汤的味道很清香,没有任何的腥臊之气,甚至还有些淡淡的药香。用汤匙翻了翻,除了人参和几味补血补气的药材,韩量没有发现任何荤腥。 “吃药他吐吗?”韩量走过去,按揉飞影的腹部,检查他有无胃痉挛。 “不吐。”朱允炆很肯定。 那汤和他煎的药有什麽区别?要说区别,不过一个是鲜美可入口的药膳,而一个是苦得人半死的黑汤汁。而关键,只怕就在这个“膳”字上了。 “先让他睡下吧!现在他刚刚剧烈呕吐完,不宜进食。明早会送些吃食过来……”才说著,一声腹饥发出的巨大声响打断了韩量的话。“你还没吃饭?” 韩量和陆鼎原一同诧异地看向朱允炆。 “他这样我怎麽吃得下?”朱允炆苦苦一笑。 “吃饭去,你要倒下,你准备让谁照顾他?”韩量喝道。 “那他……”朱允炆不放心走开。 “我在。鼎原你陪他去。”知道这种时候朱允炆恐怕是找不到吃食的,索性交给陆鼎原去安排。 陆鼎原将朱允炆交给小何子开小灶,知道一时半会儿吃不完,便先回到了韩量身边。 韩量就站在床边一直看飞影,而飞影就闭目躺在床上,不睁眼、不说话,连呼吸都清浅到几不可闻,也不知道他是真睡了,还是只是不想面对他。 “量,飞影他……”陆鼎原不无担心道。 “初步诊断──厌食症,不过也得明日吃过其他东西才能确定,毕竟也不排除他对那汤里某些成分过敏的可能。”韩量如是说。 过敏?一个常在生死边缘打滚的人,怎麽可能有这麽娇贵的病?但作为医者的严谨,韩量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第二天一早,韩量亲自端来了一碗白粥。粥是他看著熬的,除了大米和白水什麽也放,而这两样东西,和飞影也一起吃过几次饭的韩量知道,他绝不过敏。 所以当飞影才吃下半碗粥便狠狠呕吐起来後,韩量果断判定,就是厌食症!并且百分之百是因为精神原因引起的。 “你还想让我给他时间慢慢恢复吗?”韩量看陆鼎原。 陆鼎原明白韩量这话问的不寻常。“怎麽了?” “厌食症!慢性自杀的一种。”韩量将话说的很重,也是想看看飞影到底会不会有反应。 飞影还是那副木木恹恹的样子,甚至连眼珠都没转动一下。但功力深厚的韩量,却敏锐的察觉到,在他说到“自杀”这个词时,飞影原本清浅的呼吸突然窒了一下,虽然时间很短,气息很微弱,但韩量肯定自己没有听错。 “自杀?” “……” 陆鼎原难以置信的低吼,而朱允炆根本是被惊得微微颤抖,死死抱著飞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第95章 他们都知道这场创伤对自尊心极高的飞影来说几乎是一种毁灭性的伤害,却被想到情况糟糕至此。以飞影的骄傲,绝不会允许自己懦弱的以死去逃避问题的,可现在这种情况…… 韩量看了看飞影,又看了看朱允炆,最後定定地看著陆鼎原,眼睛里有询问,也有挣扎。陆鼎原走过来,握住韩量的手,无声的告诉他,无论如何,他都支持他! 韩量放松一笑,拉著陆鼎原坐到飞影的床畔。“飞影,有些事,我本不想说,但你如今这样,我却不得不说。” “咱们先说这厌食症,厌食症大多数是精神疾病的一种,而不是身体的,只有少数人是真的因为长时间不进食或催吐导致的身体排斥食物,而你显然属於前者。至於缘何如此,咱们也不用说了,在场的这几个人都明白。”韩量的话到此处,别人或许没感觉,但紧紧抱著他的朱允炆却感觉到了,飞影的身体在慢慢地一点点变得僵硬。 朱允炆紧张的抬头看韩量,知道飞影是想起了那天的事。韩量摇摇头,示意他别紧张,而後又打了眼色,让他抱紧飞影。 “至於那天的事,我不知道你怎麽想的,但在我看来,你不过是我的一个病人罢了!也许你会觉得很难以接受,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在我们那个时代,那很平常。你不是常常觉得我说话很奇怪?今天我可以告诉你,我其实是从遥远的未来来的,我不属於你们这个时空。”韩量为了飞影能敞开心扉,连老底都撂了。 而飞影也确实没有辜负韩量的期望,在韩量抖出这个惊人的事实後,他缓缓转动眼珠,对上了韩量的眼睛。 “我没骗你,我是未来的人类。而在我们那里,大夫不像现在这样,而分为中西医,西医中又分为几大类,而我属於西医外科,原本就是医生,也就是你们说的大夫。我所在的部门叫急诊室,所谓急诊室就是紧急救治的地方,我几乎没有一天不做手术的,而只要是腹腔手术,需要开膛剖腹的,都要灌肠将肠道清洗干净,也就是那天我对你做的事。”其实灌肠有护士,只有护士忙不过来的时候,才需要实习医生上手,而主刀医生根本不用做这种事。但这些无需和飞影解释,只要能宽飞影的心,隐瞒部分事实又如何?再说,韩量本来就是从实习医生做过来的,又当过一阵子门诊大夫,摸过的肛门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根本不会把给人灌个肠当什麽事儿,即使那个人是飞影也一样。 这回呆若木鸡的可不止飞影一个人了,从朱允炆到陆鼎原,全愣在原地。这些事陆鼎原也没听韩量提起过的,尤其听说韩量似乎碰过不少人的那里,陆鼎原心里像打翻了五位罐,酸酸涩涩的好不是滋味! 飞影听到韩量提那天的事,又垂下眼睑,但显然整个人已比刚刚有活气儿多了。 “至於那药的事,我要跟你道歉,确实是我给朱允炆的,才让他没轻没重伤了你,抱歉!”韩量突来的道歉让其余三人都骤然回神,飞影更是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我会负责将你的身体治好,那天的事我保证除我们四人之外再无人知道,你安心养伤,可好?”韩量见飞影有了反应,索性直接问道。 提起那天的事,飞影明显避缩了一下,搂著他的朱允炆心疼得冲口说道,“有第五个人知道朕杀了他!” 飞影垂下眼,慢慢僵直了身子。 韩量和陆鼎原一起狠狠瞪了朱允炆一眼。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会说话就别说! 朱允炆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的那个“朕”字怕是把一切都毁了,他和飞影之间,恐怕再也无望了!他聪明一世,却总在飞影的事上犯糊涂。 “你先好好养病,药和膳食的事就交给我,其他不要多想。想睡就睡,不想吃也不勉强,一切以舒心为上。”韩量该说的都说完了,一切只能看飞影自己的了。 “本座座下四护法,拿什麽也不换,明白吗?”陆鼎原扔给飞影一句听不出是安慰的话,走了。 第96章 明白,哪有不明白的?陆鼎原那话的意思是非他不可!拿什麽也不换,就是拿命也不换,拿命也不换的意思就是即使他死了,这位子也给他留著。 等韩量和陆鼎原走了,飞影又恢复了那不说不动的样子,无论朱允炆说什麽、做什麽,他连眼珠都不带转一下的。 这对朱允炆来说,简直苦不堪言。如果飞影一直是这样子,他虽难过,心里至少还平衡些,可现在飞影独独对他没反应,这叫他情何以堪? 後面的几天,日子过的安静又煎熬。韩量那边还好,食物多以含锌高的蔬菜为主──其实肝脏类锌含量很高,无奈飞影别说吃,刚闻见那腥气便吐了;再在以消炎为主的药中加上几味健胃的药材,基本上到後来,飞影吃的虽不多,但至少已经不会吐了。陆鼎原那边将宫务全部接手,让韩量专心给飞影调理,也养飞影专心养伤。而朱允炆则依旧做著类似小厮的服侍人的工作,不过多了一项吸尿的工作,而这项工作,恰恰是让他和飞影最尴尬的。 “你何必如此?我不值得。”这一日,当朱允炆检查出飞影的膀胱有尿液,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麽的飞影终於出声阻止。 那一夜飞影昏过去後,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他被无数双手撕扯,他反抗、挣扎,然而没有用,很快他就变得衣不遮体、全身赤裸,然後那些手开始往他身上摸东西,有精液、口水,甚至鲜血……无数的面孔在四周晃动,有贪婪垂涎淫笑著的乞丐、鄙夷唾弃他的主子和广寒宫众人,甚至还有他杀过的那些人,满头满脸的鲜血来向他哭诉。他开始逃跑,疯了似的跑,但是无论他跑去哪里,那些面孔和身影无处不在,仍旧往他身上射精液、吐口水、泼鲜血……就在这时他看见一个人,一个黄袍加身、明亮的仿若阳光普照的人,那个人背负双手,站在众人之後,冷冷地看著他,看著赤裸的他被弄得满身污浊!他努力向那个人的方向而去,顶著那些铺天盖地向他而来的液体,挤过众多他看著都怕的人影,然而还不及到那人身前,被人从身後狠狠一推,他扑到在他脚下。他抬头,那人俯瞰於他,然後缓缓启唇,轻吐出一个字:滚。接著那些个身影人浪般将他拍下,遮住了他看向那人的目光,无数的手袭向他赤裸的身子──撕扯,不过短短的一瞬,他便被撕扯得血肉分离,只剩一副枯骨。这时候他看到了那个人,那人淡淡地转身、离开,留给他一个背影。直到那背影完全消失,飞影醒了! 醒来的时候,对上的就是那人的眼,狂喜、焦急、愧疚、心疼……种种情绪揉和在那双包含情感的眼中。飞影怔怔地看著,分不清梦里梦外哪个是真实? 後来主子和公子也来了,没有梦里那鄙弃的表情,有的只是关切和疼惜。可是飞影却慢慢记起来了,记起昨夜发生的事,也记起很久以前曾经发生在他身上的事。他一直是那麽肮脏的,无论他怎麽逃…… 他这样的人,连他自己想起来都作呕。然後他就真的吐了! 朱允炆说的话和做的事,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觉得自己承受不起。那个人一直那麽温柔的陪在他的身边,用温暖烫贴著他。可是他更记得的,却偏偏是那一声“滚”,那麽清晰、那麽真实的反复响在他耳边! 他还不知道他有多脏吧,所以才能如此待他,等他知道了他…… 所以告诉他吧,别再作践这个本该高高在上的人了! 朱允炆给飞影吸过尿,漱过口,这才来回飞影的话,“没什麽值不值得的,只要我愿意。”虽生气飞影说这样自贬的话,但朱允炆更高兴的是,飞影终於肯理他了。所以他过来,笑眯眯地将飞影揽进了怀里。 “你什麽都不知道,我不过是一个乞丐的出身。”飞影很痛苦亲口说这样的话,但他必须告诉他真相! “呵,所谓英雄不问出处!而且你不知道吗?我先皇爷爷,也做过乞丐。所以我们出身差不多!” 第97章 朱允炆抱著飞影慢慢地晃,正高兴飞影终於愿意向自己敞开心扉了,却听到飞影梗著嗓子说道,“你走吧!回去顾你的家国天下。” 虽然想要坦白,但飞影怎麽也说不出自己曾经差点被众乞丐强奸的话,只能轰朱允炆走。 朱允炆僵在当场,好半天,才终於找到自己的声音。“好,等你伤好了,我就走。”朱允炆也是个傲气的人,不想飞影当他是个只顾儿女情长的昏君,加上之前和陆鼎原的谈话,他也著实不想再逼飞影。看看,好好的一个人,已经让他给逼成什麽样了?他不能再不顾他的意愿胡来。最重要的,是朱允炆心里已经认定飞影是不会原谅他的了,那麽他做什麽,都不过是徒增飞影对他的反感罢了,索性遂了他的愿吧!他让他走,他就走,他让他做什麽,他都会去做。 他真的要走了!飞影说的不是气话,但当真听到朱允炆答应要走,却眼前一阵发黑,梦境里朱允炆消失的背影一径在眼前晃,那种冰到彻骨的寒又从心底透出来,冻得他整个人止不住的抖,胃上面一点的地方很痛,仿佛被什麽紧紧的攥住,一阵阵紧缩得他想吐……而他也确实吐了,趴在床边止也止不住,吐得整个人缩成一团,吐得眼泪横流,但实际上原本就吃得很少的他,连酸水都吐不出来。 “飞影……飞影你怎麽了?”朱允炆被吓到了,紧搂著飞影急问。现在不是吃饭的时间,甚至还离的很远,而上一顿饭已经吃过有些时候,飞影不会到现在才产生厌食反应,那他到底是怎麽了?看他吐得极辛苦的样子,整个身子冰到不行,又不停的打颤,朱允炆慌了,“我去叫韩量,你等著!” “别走!”飞影一把拉住朱允炆的袖子,整个脸埋在被子里,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表情。 “好,不走,不走,哪儿都不去。”朱允炆连人带被子整个拥到自己的怀里,轻轻的拍著,像哄小娃娃一样的哄飞影。 虽然这个“别走”说的时候不对,但他终究说了;虽然朱允炆答应的“不走”不是那个不走,但至少是答应了。飞影自欺欺人的稍稍得了些安慰,在朱允炆温暖的怀抱中止住了吐,虽然还疼,虽然还是抖,但这个怀抱,真的很温暖,温暖到他想要又不敢要。因为他知道自己要不起!飞影将脸埋进朱允炆的胸膛里,努力汲取他的味道。在他还能拥有的时候,贪恋吧;然後在必须离开的时候,绝不回头! 就这样,飞影抱著分离的决心在和朱允炆过这最後的一段日子。他开始接受朱允炆对他所有的好,也不再冷言冷语或不理不睬,心情好的时候,甚至能对朱允炆笑笑。这对很少笑的飞影来说,简直可以算是奇迹,而朱允炆常常被这样的飞影迷得七荤八素,偶尔一个没忍住,就会吻上去。而飞影也不拒绝,就任他吻。开始朱允炆还很小心,很怕飞影生气,总是轻轻的,吻过了甚至还会道歉,他不想再伤害到飞影,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後来发现飞影没有抗拒他,有时甚至还会小小的回应,朱允炆就愈发放肆起来,每每吻到两人气喘嘘嘘才餍足。但也仅止於吻,朱允炆不敢越过那条线,那伤还在飞影身上,那痛还在彼此心里,别说飞影,就连他也不敢保证自己是不是还敢抱飞影。 日子就这麽过下去,表面上虽平静,但心底却越发的波涛汹涌。飞影的厌食症已经好了,却仍旧吃的极少,眼见著人一点点瘦下去;朱允炆虽然吃的不少,但常常整夜整夜不睡,就盯著飞影看,像要把他整个人装进眼里似的,所以也迅速的瘦下去。飞影的身子慢慢在好转,也就意味著他们离别的日子在靠近! 等飞影前面後面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也能独立下地行走了,也就是朱允炆要离开的时候了。而那时,谷外正是隆冬时节,腊月的天气,最冷的时候。 “明天我就走了……”朱允炆抱著飞影,两个人缩在一个被窝里。 第98章 “明天我就走了……”朱允炆抱著飞影,两个人缩在一个被窝里。 “嗯。” “你没什麽要对我说的吗?” “谷外天寒,你多穿点衣服。” “就这些?” “回宫诸事自己小心。” “还有呢?” 飞影想了想,“没了。” “没了?你都不会想我吗?你都不嘱咐我不要忘记你吗?”朱允炆把脸埋在飞影的脖颈处,声音有点可怜兮兮。 如果不是朱允炆这类似孩子似的撒娇举动,飞影几乎忘记了,这个人比他还小呢! “你忘不忘记我,是我嘱咐就能管用的吗?至於我想不想你……”是我自己能做的了主的吗?飞影不怕自己不想他,而是担心自己太想他。如果因为这样而废弃了诺言,管不住自己的跑去偷偷看他,那就太丢人现眼了! “管用,当然管用,无论是什麽,只要是你说的,我一定做到。”朱允炆的声音甕甕的。 我说让你放弃天下留在广寒宫陪我你也能做到?算了,别说了。说出来他又不能同意,这不是当面抽他的嘴巴,也抽自己的吗?! 飞影摇摇头,学朱允炆的样子也抱紧他,“你只要照顾好你自己就好了。” 两个人无言,就这样彼此紧紧依偎著彼此。看来这一夜,注定无眠!才这麽想著,功力深厚的朱允炆却听到窗外有破空的声音传来,来者为数不少,恐怕不是善与之辈。 “有人来了。”朱允炆翻身坐起。与此同时,飞影也听到了影卫响起的暗笛。 所谓暗笛,是一种低沈的鸣音,一般人听不到,影卫们在经过专门的训练後,才能听到,这是他们专门的联络暗号。 此时响暗笛的是宫里的影卫,那谷外的兄弟们?飞影的心一凉。没响笛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来人功力深厚,他们根本没能发现,就像朱允炆这样;另一种,就是他们根本没办法鸣笛了……而无论哪一种,都说明来者功夫不凡。 “来者何人?”院子里已经有影卫出声喝道。 好快!这麽短的时间已经到秋院了,恐怕来人功夫不在自己之下。主子那边怎麽样了?飞影起身著靴,就要出门。 “穿上。”一件外衫罩下来,“你现在身子虚,别著凉。”是朱允炆。 “嗯。”飞影低头穿衣的同时,朱允炆也整装完毕。 “什麽人?” “什麽人?”就在他们穿衣的同时,春宫巡视的护院呼啦啦的涌进了秋院。 …… 没听到对方回话,打斗声直接响起。 朱允炆和飞影一前一後的出了屋,发现院子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春宫的护院,还有几个得到消息赶来的影卫和对方十来个黑衣人打成了一团。 影卫数量并不多,大多数影卫都在各地收集情报,只有新人和精英才留在了谷里,而精英多数都布在主院了,新人则安排在谷做历练,而宫里散落在各处的影卫,实际上不到三十人。而如今他这院子里,少说来了十五个影卫,加上春宫的二三十个护院,居然拿不下对方十来个人,可见对方功力深厚。可奇怪的是,他们好像并不想要谁的命,只是在周旋。 就在这时,其中一个黑衣人发现了朱允炆和飞影,嘴里一个哨子似的东西响了很短的两声。 以飞影熟悉各种暗号的经验来判断,他们暗号是:这里! 而那个黑衣人在打完暗号後,果断的放弃了正在纠缠他的两个护院一个影卫,闪身向他们这里袭来。 坏!他们的目标是朱允炆! 而远处,陆续有破空的声音传来。 他们到底来了多少人? 飞影一边咋舌,一边习惯性的前站,将朱允炆挡在了後面。 “你伤还没好利落,闹什麽?”朱允炆单手震开杀向飞影的单刀,将飞影拉到了自己的身後。 “可是……”可是他们是来杀你的啊! “没可是。”朱允炆现在只想把飞影藏起来,莫说他身体没好,就是看见众人看到飞影的面孔刹那惊豔的表情,他也已经快抓狂了。 人到齐了,飞影发现对方一共二十人。第一个偷袭朱允炆的人,因为在看到飞影的容貌时有刹那的闪神,於是被朱允炆重伤了。但没想到对方拖著一身重伤,仍旧不怕死的往上冲。 第99章 死士?!这是飞影的第一反应。问题是,这战乱的年月,能养得起死士的并不多,大门大院的就算养得起,也一下拿不出手二十个那麽多!而据飞影多年收集情报所知,有这个能力,现今也不过两家。那麽,派人来的,到底是造反的燕王朱棣呢?还是朱允炆不在的这些日子,他的宫里窝里反了? 飞影身上本来就不方便,加上脑子里七想八想,这灵活度上就更是差了一截,如果对阵的是庸手,哪怕就是江湖上二、三流的角色也就罢了,可此时偏偏对方是顶级的杀手死士,哪容得有一点偏差?所以飞影周身屡屡险象环生,好在朱允炆在一旁照应著,哪怕拼上自己挨上一拳一脚的,也一定要护飞影周全。 开始时几个死士还都拼了命的往朱允炆身上招呼,如果旁的人不来插手,他们其实也是懒得和目标外的人动手的,毕竟他们要杀的目标只有一个。而当他们发现朱允炆的功夫远远高於他们的想象,甚至几人联手也难以伤到他的时候,心思别转的几个人便发现了端倪。这个功力奇高的人在护著他身後那个漂亮的不像话的男人!於是,他们动手的方向变了,开始往飞影身上下死手。而这一下,果然抓到了朱允炆的软肋,很快的朱允炆便左支右绌起来,再不似初始的游刃有余,也渐渐得挂了彩,不过他也没让伤到他的人好过就是了。 然一开始尚还留著几分余力观察情况的秋宫众人可急了,那个什麽贵客是什麽来历不清楚,但伤到他们的护法怎麽成?秋老大在他们的心目中那可是如师如父的存在,如果说替宫主拼命是他们的使命和义务,那给秋老大拼命,可是他们自动自发且全心全意的!他们谁的功夫是不是秋影手把手教的?谁的一身本领不是秋影倾囊相授的?如今敢伤他们老大?秋宫的人火了! 而春宫的护院,也急了。秋影是四大护法之一啊,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仅次於宫主陆鼎原。加上其实春宫的护院大多不是秋、冬宫的替补,就是从秋、冬宫里刷下来的人,他们对教授他们功夫的秋影和冬离,没准还要比他们的总管小何子深厚些。此时见有人执意要伤他们的护法,加上秋宫的人明显已经开始拼命了,他们也不落人後的使出了浑身解数,各自找黑衣人拼上了! 这下场面可就有点失控了,再不是一开始比武过招似的花拳绣腿了,而是双方的人都豁出命在打,很快的,就有人倒下再也没能站起来,而一个倒下去,後面自然有人补上。 其他几个院的护卫和影卫,在巡视了一圈没有发现後,也都开始向这边聚拢了过来。 事情发生在电光火石间,一个娇小的身影,因为不会什麽功夫,又没有主动去招惹黑衣人,反而在人群中极速穿梭著来到了飞影身边。 “你怎麽来了?”飞影赤手空拳的架开了对方的一对分水峨嵋刺,对钻到他身边的人影喊道。 “我……我担心你!”春香见到飞影的真面目,说话难免还是有些结巴。 没错,来的人正是春香。春香自从飞影这次伤到後,再没能见到他的面。之前因为跟著飞影学了几日功夫,所以小何子已经准备将春香从春院调出来了,本打算待他功夫有所成,就安排进春宫做护院,但因著飞影的伤,这事被暂时搁下了。听闻飞影又受伤,而且伤重到水米难进的程度,春香就一直担心著。加上预备做春宫护院,他没事的时候也常常和护院们套套亲近。今日就在他又拿著酒菜试图去打好关系的时候,却听说秋院出事,而且出事地点就在秋影的小院,於是他就不管不顾得冲了过来。 “你太胡来了,快离开,这里危险!”飞影顾自己都顾不过来,却还得顾著春香。 “我……我……”还没“我”出来,一道剑影朝著春香的後背刺去,飞影情急之下一把将人拉到了自己身後,可再想闪身,力已用竭,对方的剑尖却眼见著追刺而到。 第100章 想一下子拉开两个人根本不可能,推开也已经不及,对方的剑锋一定会扫到飞影,朱允炆身体根本是自动自发得迎了上去,将飞影二人护在了身後。 虽然有护体真气,虽然手已经握住了剑锋,但剑尖仍旧入体足足有寸许,而伤口──当胸! 飞影接住立时後仰的朱允炆,一脚踹飞了刺伤朱允炆的家夥,生生踹折了对方三根肋骨,可见飞影用力之猛。虽然飞影也被这一脚扯得伤势没有完全好的下体生疼,但那痛却是怎麽也比不上心里的疼的! 飞影将已经开始呼吸困难的朱允炆交给身後的春香,发了疯一样迎上了接踵而来的死士。而这时,韩量和陆鼎原也赶到了。 其实韩量和陆鼎原早就能到的,毕竟从那夥人才一进广寒宫,身负百年功力的韩量就已经发现了,但一是对自家影卫颇有信心,二是逐月铃并没有响,所以原本两人并没当事,加上当时两人正在密室里双修到要紧的地方,也没想著立时要出来看个究竟。等到韩量奇怪的发现怎麽所有人都往秋院去了,才突然醒悟那里还住著位了不得的人,赶紧穿戴整齐出来,赶到秋院时恰看到朱允炆被伤的一幕,再想伸手却是鞭长莫及的了。 韩量和陆鼎原默契十足的直直奔飞影身边而来,陆鼎原帮著飞影收拾那些不速之客,韩量则直接去查看朱允炆伤势。 黑衣人的反应也极迅速,立时发现了来了两个不好相与的主儿,加上已经刺中了目标的心脏,想是一时不死也活不过三刻去,於是其中一个像是小头目的人吹了一声长长的哨音。 走! “他们想跑!”飞影沙哑著嗓子嘶吼了一声,同时死死缠住其中一个人。 检查著一半的韩量突然抬头,电光火石间使全力甩出去一把亮闪闪的东西,估计情急,也没注意力度,生生把一种黑衣人的膝盖骨都打穿了。等那东西落地,广寒宫众人才发现,竟然是一把碎银。能把钱使成这样,他们的公子也算本事了! 死士就是死士,发现跑不了,竟都不知咬了什麽自杀了,侥是飞影手快,也没能拦下一个! “禀主子,他们牙缝里有藏毒。”一个影卫检查了尸体报告。 “嗯,都拖下去吧,春宫留人把院子收拾收拾。其他人换班回去休息了!”吩咐人的是陆鼎原,飞影早在黑衣人都解决以後,就奔回了朱允炆身边,却不敢打扰韩量看诊,只能蹙著眉头干著急。 “伤到了心脏,”飞影才听到韩量说这句,就已经跌坐在地,眼前一阵阵发黑,韩量後面说的什麽他根本没有听见,“赶紧抬到我工房去。” 接近昏迷的朱允炆颤巍巍的伸出手覆上飞影冰凉颤抖的手,飞影死死地回握住。 “快啊!别在这儿生离死别的,一会儿真的没救了!”韩量急的大吼。 “还能救?”飞影的眼睛又亮了起来。 “赶紧去给我卸个床板,将人抬上去,我们去工房。”韩量话音刚落,以为会是陆鼎原第一个响应他,却没想到飞影一眨眼已经没影儿,然後就听到他房里叮!两声巨响,然後飞影就举著床板出现了。“这个成吗?” 韩量点头,“来,帮我把人抬上去。” 那该死的死士在被踹的同时还不忘拔剑,朱允炆心口的血口子韩量只能用手死死得按住,让陆鼎原和飞影帮忙将人平著抬上床板,一行人火速向陆鼎原的院子移去。 春香也想跟,毕竟这次又是因为他引起的,他已经无声得哭花了整张小脸。他虽然不喜欢朱允炆,但也没讨厌到希望他死的地步,加上看飞影居然如此在意和伤心,他生怕如果朱允炆有个万一他才认下的大哥就要恨他一辈子了,所以愈发的惊慌。 韩量却是一句话就打发了原本执意要跟来的人,“你去给我叫小何子来,快,用跑的。让他带上他的家夥事儿赶紧来主院。” “是。”春香赶紧跑走了。 其实哪里用他通知,出了那麽大的事情,作为一个堂堂内务总管,小何子早就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了。所以当春香差点跑吐血的赶来通知小何子时,小何子已经拾掇好了药箱,正往外冲。 第101章 “何……何总管……” “我知道了,好孩子,赶紧歇歇。”小何子虽然心疼春香惨白著一张脸,但也没心思多做安慰,错身而过时意思意思拍拍他的肩,赶紧走了。 春香却是再也无力起身了,跌坐在地上一劲儿喘气,眼泪更是停都停不下。 小何子赶到韩量的工房的时候,里面被数不清的蜡烛点得亮如白昼。朱允炆躺在其中的一张床上(其实就是上次飞影躺的那张),胸口处的血衣已经被撕掉,露出整片的胸膛。朱允炆身边的一个矮架上,摆著韩量专门打造的成套刀具。记得听他说过,那叫手术刀。 “你来的正好,赶紧过来。”韩量先头准备工作已经做好了。 “你打算怎麽做?”小何子放下医药箱,一边净手,一边问韩量。 “你先施针封了他全身穴道;鼎原,你去给我摘几颗动物心脏来,大一点的;飞影你出去。”韩量打发飞影走,是实在怕他受不了刺激。 “你不是要给他换个动物心脏吧?” “我不走!” 陆鼎原和飞影同时惊呼。 韩量翻白眼,他的小鹿真能想。“你想象力真丰富,赶紧去!最快的速度回来。” “好。”陆鼎原一个闪身,迅速去办韩量交代的事情了。 至於飞影,韩量只是看了他一眼,就不管了。他现在没功夫和别人斗嘴皮子,反正他已经劝过了,如果一会儿飞影因为接受不了暴走,他会点了他的穴或者直接给他一手刀敲晕了事。 “你这针能管多长时间?”点穴韩量也会,但一来没有小何子他们精准(毕竟他才学没几年),二来他用内力点的随著朱允炆自身内力和血脉的搏动不知何时就会给冲口,总不若小何子用针扎住的保险。 “你是要全身麻痹是不是?”小何子一边在火山走针,一边问道。 “这个自然。”光看这架势,小何子已经猜到韩量要干什麽。而韩量和小何子间,自然有同为医者的默契,话不用说的很繁复,已经理解彼此要说什麽问什麽。 “我下一百零八针封住他周身大穴,时辰是不定的,但超过一个时辰则对功力有损,两个时辰血脉有损,再长,估计就要折寿了!”小何子已经开始下针了。 “明白了。”也就是说最好两个小时内搞定,这对心脏手术还真是高难度啊!而且这里还没有医用放大镜。韩量这时候无比庆幸自己功力够好,估计看清伤口是没有什麽问题的。 在小何子针还没施完的时候,陆鼎原就回来了。 “这个可以吗?”陆鼎原手里捧著的,愕然是三颗还在跳动著的心脏。 猪心?善厨的小何子瞟了一眼,就看了出来。而韩量早在上学的时候就已经能够分辨各种动物的心脏。 “……”韩量没说话,点个头接了过来,一边在盆里清洗一边让陆鼎原去准备酒和盐水。 又是酒又是盐水,他不是要开火煮著吃吧?!众人皆疑惑。 韩量则是一边清洗,一边开始小心得将猪心表面的那一层薄膜剥离。朱允炆的伤口在心脏上,韩量不是没做过心脏手术,但这地方没有医用羊肠线,也没有其他医用设备,其他东西他也不敢随便用来做心脏缝合的东西,怕有什麽副作用,暂时能想到的,只有动物心脏上的那一层薄膜,而这东西能不能缝合的上,还不能保证呢!况且朱允炆的伤口有多深,在没开胸腔以前也不知道,一切都是未知数!而这次他刀下的人,不止是个皇帝,还是一直让他觉得有所亏欠的飞影爱恋的人。 韩量将薄膜揭下後,小心地搓成极细的线,等韩量的第一根线搓成,小何子那边的针也插完了。 然後韩量所做的,对於这些古代人来说,就是真正的开膛剖腹了。 其实韩量开的不是腹部,而是胸腔。等两片胸叶剥开,韩量看到朱允炆心脏上的伤口并不算深,也就是三毫米的样子,连心脏壁一半的厚度都不到,但心脏失血总不是好事,尤其在这没办法输血的古代。 因为是金属所伤,韩量第一步做的是消毒,然後是缝合伤口,当然,用的是他刚刚做成的那根线,反复消毒过了,就怕并发心肌炎什麽的,开始的时候不算太顺利,毕竟力度韧度上都没把握,中间线还断过一次,但後面就越来越顺了。 心脏表面缝合完毕,韩量让小何子适当的放开了控制心肺的血脉,保证心脏供血後,又开始缝合胸腔。用的也是那种线,不过後面有些不够了,韩量干脆让陆鼎原去截了段羊肠子来,反正已经不是心脏要用了,也不必太讲究。到最表层的时候,韩量干脆用了棉线。 一段克难的手术,韩量却做得干净又利落,让一众人看得叹为观止。期间小何子一直在充当护士的角色,擦汗递东西打下手,而陆鼎原更是给使唤得跑前跑後,唯一看似轻松的飞影,却是现场全身肌肉最僵硬的一个,瞪著个大眼睛,几度忘了呼吸。 而被作手术的朱允炆简直苦不堪言,虽然全身穴道被制,又被点了昏睡穴和喂了迷药,但中间还是疼醒了,然後又被疼昏了,後面因为心肌缺血,便彻底醒不过来了。但因为他始终闭著眼,也没人发现就是了! 到手术全部做完,小何子也撤了针,刚刚好一个时辰。原本才要松一口气的众人,却发现朱允炆因为心脏长时间缺血,已经停止了跳动。 “怎麽办?没心跳了。”小何子一句话,飞影“噗通”一下瘫坐在了地上。 “心脏起搏。”朱允炆心脏上有伤,不能进行按压,唯一的办法,就是通电进行心脏起搏。 “心脏起搏?怎麽做?”小何子听都没听过。 “通电!”问题是,这个时代没有电。动力式发电根本不可能,别说现做发电机来不及,就是来得及,韩量也不会做。至於摩擦和人体自带的那点静电,想都不用想,根本电压就不够,那麽唯一可行的……韩量看向窗外。 第102章 天公还真作美,外面淅淅沥沥的在下著小雨。只要有雨就有云层,而只要有云层,就不愁没有电,只是这电,恐怕不好借! “走,我们上山。”既然是借电,当然是离云越近越好。 “上山?”所有人都傻了。 “来不及准备更多了,我带著他先上山顶,飞影你跟著我,鼎原和小何子去找几根铁条来,越细越长越好。你们拿的时候用布包著,小心。”韩量末了多加了一句叮嘱的话。 “嗯。”陆鼎原毕竟见多识广,知道韩量是怕他被雷劈到。但他更担心的,是韩量接下来要做的事!可韩量根本不给他多问的机会,已经抱著朱允炆冲了出去。陆鼎原也只能携小何子去找东西。 韩量带著飞影并没有直接出谷,而是先回屋里拿了两件大氅,一件丢给飞影了,一件裹了晕迷的朱允炆,然後才上山。而谷外却不若广寒宫里的小雨霏霏,而是满天飘雪,已经是隆冬时节了。 韩量找了一座最近最高的山头,又在山顶上找了一处宽绰的地方,觉得满意了,这才放了广寒宫专用的信号弹出去。在等待陆鼎原到来的这段时间,韩量一掌在空地正中劈了一个坑,然後对飞影道:“挖!” 飞影瞠大眼,他不是要把朱允炆埋了吧?“公子?” “把我砸的这个坑拾掇大点,够他躺和咱们几个站的地方就成,还有,周围用雪拍实,别到处飞灰,对他没好处!”其实韩量就是给飞影找点事情做,虽然也是怕朱允炆受冻受风,但这些事情却不一定非要飞影做的,他做也一样的,但不给飞影点事忙,他真怕他心里承受不住。 而飞影也果然如韩量担心的一样,刚一开接到韩量的任务的时候,头脑一片空白,手忙脚乱了半晌,等胳膊、腿都动开,也慢慢找回了自己的头脑,他一个影卫首领,这些野外的事情最是擅长,用靴子里藏的匕首削了几块树皮过来,三两下就规整出了韩量吩咐大小的土坑,等再往四周壁上拍雪的时候,胸也不闷了,腿也不抖了,心口虽然仍旧疼著,可至少,他觉得自己能为救朱允炆出一份力,而不是什麽都不能做的傻看著! 看著飞影一点点镇定下来,韩量很满意。 等飞影的坑挖好,陆鼎原也赶到了。 将五、六根一米多长的铁棍往韩量面前一堆,陆鼎原就要转身,“小何子功力不济,我去接他。” “等等,後面事情,暂时用不到他。”韩量深深看了陆鼎原一眼,“你帮我把这几根铁棍一根一根接起来,一定要绑牢,中间不能断,粗的那两根,你看能不能从中间削成细的两根。” “好。”陆鼎原扯了衣服的下摆开始捆铁棍,飞影无言的将自己手里的匕首递给主子。 “量,你……有几分把握?”陆鼎原一边手里的活儿,一边头也不抬道。韩量那一眼不寻常,旁人或许感觉不出来,可他能看出来。 飞影闻言,赶紧抬头看韩量。 “放心,他不会死,我们那个时代的历史可没说他这时候就死了。”韩量安慰得冲飞影笑了笑。其实他也不知道,历史上朱允炆是在靖难之变中烧死在皇宫里的,可谁知道彼朱允炆是不是此朱允炆呢?毕竟他在广寒宫里待了这个把月,也没听说宫里丢了皇帝不是?如果当真朱允炆今夜就挂了,谁知道宫里是不是还有“朱允炆”做替身,进而被载入史册? 飞影才要放心,却听到陆鼎原平板到干涩的声音传来,“我没说他,我问的是你!”想糊弄他,可不那麽容易。 飞影就是脑子再糊,也听出了陆鼎原的话外之音,不由脱口惊道,“公子?” “我有你给我的百年功力顶著不是吗?”韩量笑。可其实他表面笑得越开心,心里越没底。仔细想想,他被莫名送来这古代,总该是有些使命的吧?老天爷不能真的是为了谈情说爱把他送来的吧?加上陆鼎原送给他的百年功力,也许就是为著今晚也说不定。只是不知道今夜他是朱允炆贵人,还是朱允炆是他的劫了?! 第103章 陆鼎原紧咬著压根,不说话。 等铁条绑好了,小何子也气喘吁吁的到了。 绑好的铁条有足足十米多长,若非有一定功力的人,还真举不起来呢!韩量看著地上的东西,啧啧感叹。 “小何子,你回去後记得多给他炖些补血的东西,什麽猪血、鸭血的都成,还有多开些补血益气的药,药我就不多说了,你比我懂。”韩量一边抱著朱允炆往飞影砌好的坑里走,一边叮嘱小何子。 听著韩量像交代遗言似的说话,才赶到还没顺过气来的小何子彻底傻眼,“公子?” 韩量也不多话,将朱允炆放入坑底,把他胸口的衣服拨开,这时陆鼎原、飞影、小何子也都跟了进来。“你们都躲远些。” 韩量扯过铁条的一头,蹲跪在朱允炆身侧,单臂灌足真气,正要提起铁条,却感觉後面背心处,一股真气源源不断得传来,护住了他的心脉。“小鹿?”韩量瞠目回顾。要知道,如果这雷他当真抵挡不住,那在他身後的陆鼎原也难幸免啊?! “生同生死共死。”陆鼎原很平静的给了韩量六个字。 “好。”韩量很轻很轻的回了陆鼎原一个字,可那眼底唇角的温柔笑意,直透到心里去。 然後韩量就再不旁顾,所谓救人如救火,他再耽误久些,怕这朱允炆都死透了! 再次将全身真气鼓足,单手高高振起十米长的铁条,在风雪中──等,等雷,等雷劈他! 一分锺过去了…… 两分锺过去了…… 三分锺过去了…… “飞影,将人抱起来。”韩量已经能感觉到上空中的骚动,还差一点点,只一点点。 飞影赶忙抱著朱允炆站了起来,韩量和陆鼎原随即站起。 韩量手中的铁条仿佛能插进云里,突然,一道闪电在众人瞩目之下击落,韩量举著铁条的手臂在闪电下倾倒,另一只手却在同时准确的用分开的两指分别点上了朱允炆的左右心室。 没反应。 “再来。”已经收功的韩量抖了抖麻痹的臂膀,再次抓起那根铁条。 又一道闪电。 点。朱允炆浑身一颤 “还是没有心跳。”检查过後的小何子嗓音都颤了。主子和公子已经脸色苍白唇无血色头发焦黄了,而且在这大雪纷飞的隆冬之中,竟然已经汗湿重衫,可想而知有多痛苦! “再一次!”韩量咬牙。 “公子!” “主子!” 小何子和飞影一人叫一个,分明已经是看不下去了,小何子更是已经泪洒当场,飞影眼里也有泪光,下唇也已经咬得血迹斑斑。 韩量和陆鼎原对视一眼,陆鼎原看到韩量眼里的坚持,而韩量看到陆鼎原眼里的信任和不悔,两人默契十足得再次同时鼓足了真气。 韩量再次举臂…… 这一次过後,两个全部跌倒在地。而朱允炆吐出一口浊气,心脏再次跳动的同时,也有了呼吸。 “有心跳了,有心跳了!”小何子兴奋的又哭又叫。 “……”而听到朱允炆活过来的韩陆二人,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就齐齐晕了过去。 “主子!公子!”小何子这次改尖叫了。不过最烦他尖著嗓子叫唤的韩量,这次没能起来骂人! 好在夏天不放心他们,带著几个人跟著摸上来了,虽然一开始找不到地方,但随著山顶异象频现,加上到半山腰上时,听到小何子的尖叫,所以夏天在最恰当的时候赶到。 冬离原本也想跟来,但到底广寒宫里刚逢偷袭,怎麽也要留人防范,以防敌人留後招,加上後续的一切事务也要有人妥善处理,冬离这个候补宫主坐镇是再合适不过了。 上来的时候昏一个醒著四个,下去的时候,一帮子人或背或抱著昏迷的三个人,还有一个一副绝色容颜却是死人表情,另一个是哭得惨不忍睹,像闹水患一样,把个夏天愁得差点华发早生! 好在事情尚算顺利,三个人伤的虽都不轻,但都没有性命之忧。小何子哭也不过就是心疼他的主子和公子,等回到谷里,更是不吃不睡得顶著两个核桃眼,非要亲自给几个人煎药。夏天知道劝也劝不住,索性陪著。 而正是因为韩量干的这件离奇事儿,在广寒宫里很长一段时间沦为众人的谈资,导致本该十分引人注目的飞影的那张国色天香的脸,反倒没人在意是真是假了。毕竟飞影天天易容,谁也不知道到底那张是他真正的脸,再美再丑的也就不稀奇了。 第104章 第二天众人昏睡,到了第三日的头上,朱允炆首先醒了,然後在两个时辰後,韩量和陆鼎原先後醒来。 三个人都平安,本应该是皆大欢喜的事,但飞影却发现朱允炆有些变了,变得有些沈闷,虽不到郁郁寡欢的地步,但明显得话少了,也不总追得飞影喘不过气了,更多的时候,只是看著他,又像没看著他,似乎只是对著他出神而已。 “不会是什麽後遗症吧?” 韩量被飞影问得一愣一愣的。他也没用猪心治过人心,更没事不会自己找雷劈著玩,这不都是万不得已第一遭嘛,他怎麽会知道是不是後遗症?可他不能这麽回飞影啊!所以,“我随你看看去。” “别!” “公子!” 飞影和小何子一同吼。 韩量和陆鼎原醒了後都出现浑身乏力的状况,内力更是半分都使不出来,整个人瘫软在床上已经两天了。 “我就是来问问,没事我走了。”飞影心虚地看了一眼躺在床里侧的主子,转身就要走。他真的只是不放心来问问而已,这次累了主子和公子,他本来就已经愧疚的很了,如果还要麻烦公子拖著病体去看诊,他就更无地自容了。 “站住。”陆鼎原声音很轻,浑身疲惫的他没力气吼,但即便是如此绵软无力的声音,仍包含威严,让飞影当即止住了身形。 “去吧,我知道你要不去看过,这几天都不会踏实。”陆鼎原对韩量一笑,然後转而吩咐另外两个人,“小何子,愣著干嘛?还不赶紧帮公子著衣。飞影,你就负他过去吧!” “主子!公子!”飞影当场跪下就是一个头磕下去。他真的无以为报,不知道要怎麽感谢。 “去去去,少折我寿!”没有功力拦不了飞影的陆鼎原干脆背过身去。 “你是要在这里磕头,还是要背我过去?”韩量看飞影好像磕一个还不过瘾似的,赶紧出声阻止。 但飞影仍是对著陆鼎原的背影和韩量一人磕完了一个头才起身。 等韩量看到朱允炆,根本不用看诊,他就知道这人根本没事,也不能说没事,应该说,有事的不是他的身体,而是他的内在──他有心事! “飞影,你去鼎原那里守著吧,我不他身边,其他人我不放心!”韩量和陆鼎原一直没敢告诉飞影,他们这几天根本就内力不续,就怕他心生更多愧疚,也特意嘱咐过小何子别走漏了风声,毕竟敌人情况不明,他们也算是个震慑,如果让人知道了他们其实根本没有功力傍身了,反而是授人以柄了。 “那公子……” “你一个时辰後来接我吧!” “是。” 等飞影下去了,韩量直接问道,“说吧,有什麽想问我的?”自打他一进屋,朱允炆一双招子都快把他盯出一个窟窿来了。 “我……”朱允炆反倒不知如何开口了。 “直说无妨。”韩量一向不喜欢拐弯抹角。 “我相信你是从未来来的……我想问你,宫里的事!”朱允炆略一犹豫,却仍是问了出来。 第105章 “你想问这次的主谋?” “算是吧!”广寒宫地处如此隐蔽,对方能够找到这里刺杀他,他已经知道是谁出卖了他,加上宫里死士的特殊标记和身手他作为一个皇帝还是知道的。问题是,宫里的死士是皇帝的,自己的死士跑来暗杀自己,这不是件很奇怪的事吗?他比较想知道,是谁调动的了他们。 “史料记载也未必事无巨细、面面俱到,况且,我那时代离这时年代久远,中间几百年又有过几次大的战争,到我那时代,估计和你们真实记载的,丢失很多。”韩量没敢告诉他,他朱允炆的史料尤其少,是因为他叔叔曾一度抹杀了他身为帝王的事实! 这种事确实史官没法记,就像他偷溜出宫,也不会告诉史官一样,他又怎麽可能让史官记上一笔自己被自己死士暗杀的丑事?但从韩量的话中,朱允炆至少可以肯定一点,就是史上无记载,说明此事并不牵连宫变。既不为篡位,那此事主谋又为何故? “我与叔父这场战事……”对於韩量这样的存在,朱允炆不得不承认是一种诱惑──他从未来来,他知道一切对於他们来说是未知的东西,他可以说是趋吉避凶的最佳庇护。这让他怎麽忍得住不问? “我只能说,如果你一定要抓住这江山,那你注定要失去一些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东西。”比如生命!不过韩量没有将话说白。他隐约记得,似乎朱允炆的事在史上颇有争议,不过他不是学历史的,具体争议为何他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似乎生死之说各存疑议。那这是不是可以说,其实朱允炆的未来如何选择还在他自己? 朱允炆怔怔地看著韩量,看了很久,终於很慢很慢的点了点头。他该感谢韩量的睿智,绝决了他的投机取巧!人生如果没有挣扎奋斗过,只按照别人给的道路走,即便一路顺遂,也失去了它本来的意义,等他走到生命的尽头,一定会後悔。他原本也不是偷懒的人,但这次的诱惑难免有些大,好在韩量用一种很含蓄也警醒的方式拒绝并提醒了他! 等到飞影回来的时候,正看到朱允炆哈哈大笑著听韩量讲他如何悲催得一路从山上滚落到这个时代,还有如何被救又被小何子整成男宠…… “你原来这麽倒霉啊?”朱允炆笑得胸口疼。 “小心你的伤。” “小心你的伤!” 韩量淡漠的声音和飞影焦急的提醒同时响起。 “还……还真的有些疼。”朱允炆疼得有些喘不上来气。 “你这两天多吃多睡,别竟瞎动,要不然我看你年前怎麽走?”韩量对於不合作的患者,从来没有好脸色。 “你要走?”飞影石化在当场。 “用不用我多给你加顿药?”小何子开的药里有安神的作用,再加一顿刚好可以让他睡整天。 “不要。”朱允炆赶紧摇头。 “行了,飞影,送我回去吧!鼎原该等急了。”一直到韩量出门,都没人理飞影的话茬儿。 直到离开了秋宫,转到了通往主院的路上,韩量才开口,“他是皇帝,过年要祭祖祭天,他是一定要回去的。”感觉身下飞影一个踉跄,韩量没理会,继续道,“你也给我跟他走,怎麽说他也为了护你才受的伤,他伤不好,你别回来!” “公子?”飞影感动,却突然想起,“主子他……” “鼎原哪儿我去说,你甭管!还有,秋宫的事你安排给秋云,主院有我就成了,别派旁人来了。”门外一天到晚有影卫守著,害得他和小鹿一上床就得去密室,卧室的床几乎就没怎麽睡过! 第106章 一切就这麽定了下来,直到十余日後飞影和朱允炆上路,也没什麽大事发生。不仅如此,韩量和陆鼎原的功力也已经恢复了过来,韩量更是比陆鼎原先一步恢复了十成功力。 时逢战乱,朱允炆身上又有伤,加上广寒宫地处偏北方,比之皇宫倒是更靠近燕王的地界,韩量不放心,终究决定亲自跑一趟。韩量要去,陆鼎原自然跟著,陆鼎原跟著,小何子便也要跟,小何子去了,夏天又哪有可能不去?所以原本是两个人回宫,结果变成了一大夥人浩浩荡荡的在冬日里出游。 “你说你们添什麽乱?”有小何子在,赶车的工作当然轮不到韩量,他抱著陆鼎原共乘一骑,彼此取暖。虽说他们有一身功力不怕冷,但不怕冷并不代表感觉不到冷,这大冬天的,谁还不愿意暖和暖和? “我们怎麽是添乱呢?有小何子在,也可以帮著您顾大人物的身子啊!”夏天往後面车厢努努嘴,用袍子将怀里的小何子裹得更严些,“再说,有我们给您打杂,您这趟出行不是方便很多?” 有夏天在的地方,永远轮不到小何子呱噪。陆鼎原躲在韩量怀里闷笑。真是一物降一物啊,小何子遇到夏天,舌头就像被吞了似的安静。 车厢里,朱允炆躺在飞影怀里闭目养神。虽说车厢里已经被布置的很舒适,但到底旅途颠簸,他虽睡不著,也没精力响应外面的热闹,一路劳顿,他的身体已经有些吃不消,如果不是有韩量、小何子二人照顾得周到,他现在只怕已经昏迷不醒了。 “怎麽样,很难过吗?要不要加顿药,睡一会儿?”飞影伸手轻抚开朱允炆微皱的眉头,知道他自打赶路开始,就一直休息不够,却又无法在但颠簸的车厢里安睡。 这次换他照顾朱允炆了,飞影才发现,其实朱允炆睡觉极警醒,简直比他这个常年的影卫警觉性还高,稍有风吹草动他都会醒来,无论他当时睡得多沈。一个身在皇家,贵为皇帝的人,睡觉却如此警醒说明什麽?飞影没来由的有些心疼。 朱允炆几不可查地摇了摇头,伸手抓住飞影的一只手握在掌心,又更往飞影的怀里缩了缩身子。飞影这难得的温柔时候,他怎麽忍心睡过去,那有多可惜! 飞影无声的叹口气,又帮朱允炆掖了掖被角。他执拗,朱允炆比他还执拗,他算是见识过了,所以也不打算再劝。 一路无话,众人平平顺顺得到了京城近郊。只是这进城一事,此时怕是没那麽容易了。战乱的年代,京城门口尤其盘查得紧,原本一两个人,即使说不出个进城的道道来,也不会特别为难什麽,顶多多给些银两也就过去了。但这一大堆的人,加上朱允炆实难起身,这要如何进城? “要不我们半夜翻墙进去?”陆鼎原倒是找了个最省事的法子,但问题是,进皇宫怎麽办?也用翻的? 韩量摇头,看向朱允炆。这皇城皇宫没人比他更熟,看来方法还要他来想。 “我倒是有一个法子,不过估计得委屈下小何子了。”朱允炆确实是有法子,只是不知道他们肯不肯合作。 “我?”小何子指著自己鼻子眨眨眼。 朱允炆从袖袋里掏出两块令牌,一块递给了小何子,一块递给了飞影。 “首领太监?”小何子惊吓的声音一个拔高,还真有点太监的味道了。而飞影的那一块,则是皇帝近身侍卫的腰牌。 “嗯,如此确是容易多了。那你们就先进去吧,我们三人再另想办法。”韩量直接就做了主,让小何子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第107章 小何子在一旁一手拿著令牌,一手猛拽夏天袖口。 “你怎麽了?”看著小何子皱成苦瓜一样的脸,夏天尽量劝,“他们没有挤兑你的意思。” “我知道……”小何子手不但没松,反而扯得更紧了。 “那你怎麽了?”这下连夏天也糊涂了。 “我……我怕。”小何子很小声很小声的和夏天说。但无奈众人功力都比他俩好太多,所以小何子的这句“怕”,没有逃过任何人的耳朵。 “不用怕,”夏天自然是知道小何子的心结的,“这次入宫和你以前在宫里不一样,你把皇帝送进去就出来了。而且你想啊,皇宫里谁最大,当然是皇帝了,有皇帝护著你,你怕什麽?” “可是……”小何子还是有点腿肚子转筋。 “乖,去吧,用不了半天就回来了。”夏天这个汗了,谁知道天不怕地不怕,只怕陆鼎原的小何子居然这时候怯场了? “……”小何子虽然不说话了,可手就是拽著夏天的袖子不松手。 广寒宫的众人都知道小何子的心结,却也不好明著劝,朱允炆虽然不知道怎麽回事,但如果小何子实在不愿,他也不好强人所难,毕竟广寒宫的人不同於其他地方的臣民,他们根本是只认主子不认他这个皇帝的。 最後还是陆鼎原忍不住说话了,“小何子,你个广寒宫的大总管可真给我长脸?”说著,从怀里掏出一物扔给他。“你要忘了这东西怎麽用,笨死在宫里都活该!” 小何子慌忙接住,却发现是广寒宫联络用的信号弹,而陆鼎原扔给他的,是宫主专用的,这是他才想起来,他自己随身的小香囊里,也有几枚这样的信号弹,不过是护法专用的而已。 “嘿嘿……”小何子挠头傻笑,终於是定下了心。 “这下能走了吧,我们的总管大人?”韩量打了个夸张的手势,逗笑了一众人。“你们先进去,我们三个实在不成翻墙都能过。” “好。” 於是飞影驾车,小何子和朱允炆坐在车里,三个人先行向城门而去。到了城门口,守城的兵将一看这麽大一辆车,理所当然的拦了。飞影虎著一张脸──当然他的脸早就换过的,已经是一副让人过目即忘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容貌──将腰牌一亮,对方很容易的就让他过去了。 小何子和朱允炆也没想到这城门进的如此容易。接下来就看韩量他们了。飞影将赶车的速度放慢,在去往皇宫的街道上,故意找了个路边摊停下买吃食,为的,就是等陆鼎原等人。 要说陆鼎原和夏天进得也容易,一个端坐马上,一个在马下办做个牵马的小厮,遇到官兵询问,只说在京城里有买卖,过来查账的。而陆家也确实在京城有分号,不仅如此,他们甚至还经手皇家的买办,所以也不怕对方细问,尤其这二人一个是如假包换的陆家家主,一个是夏宫常驻陆家庄的管事,再没什麽能问倒他们。 续他二人进城後,韩量则进的更容易。之前小何子他们走前,韩量已经将里面的医箱拎了出来,如今背著这医药箱进城,居然也只换来守城官兵的一眼,就放他过去了。 前方战事连年,京城守备竟如此松懈,韩量实在是为朱允炆捏了把冷汗。 首先汇合的是陆鼎原三人。夏天借故自己主子身体不适,来寻韩量。 “您是大夫吧?我家主子身体不是很舒服,麻烦您给瞧瞧。” “带路吧!” 来过京城几次的夏天不但将韩量领到主子身边,更是引著众人往距皇宫最近的一家客栈走。半路正巧看到在买吃食的飞影,两个人互打了个眼色,便各走各的了。错身而过时,夏天用是人就能听得到的声音道:“主子,我们就住悦来客栈吧!” “你安排就好。”陆鼎原慵懒的声音传来。 第108章 知道了众人落脚的地方,飞影复又驾车向皇宫赶去。 进皇宫的门果然比进城门难多了,飞影即使亮了腰牌,守门的人仍旧要检查车里坐的什麽人。飞影说不太方便,对方仍旧不肯作罢。 朱允炆踹了踹小何子,给他打了个眼色。小何子打开车窗,半撩开帘子,露出脑袋去,“怎麽这麽久?”小何子掐著嗓子说话也有些年了,虽然自从韩量来了後改了这毛病,但重新端起这个劲儿来,可谓驾轻就熟! 守门的几个人对看了一眼,知道是位公公,但谁也没见过,加上一个普通的公公进出宫断不会又带侍卫又驾车的,怕不是里面坐了旁的贵人,就是这位公公在宫里地位颇高。可宫里经常出入办差的人,他们基本上都识的,这位…… “烦劳您的腰牌给我们过目一下。”虽然心有顾忌,但该查的还是要查。 小何子也没二话,将腰牌递了出去。 “你们什麽时候出门办差的?”一个穿戴与其他人颇不同的人问道。看来这个人是这些人的头儿。 难道还有记录不成?小何子瞠目。 “有小半年了。”飞影赶紧接下去,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生怕公公生气的样子。而飞影说的时间,差不多就是朱允炆离宫的时间。 半年的记录他们手头哪会有? “车里就你一个人吗?”对方一边问,一边借著还小何子腰牌就要往里面看。 “怎麽著,还想搜车啊?实话告诉你,不是我一个,但里面这个是咱主子要的人,我两个费了半年的劲才给弄来。难道你想先过个目?”小何子当即端起总管的架势来,尖细著个嗓子,怒目圆瞪,就差拍案而起了。 “这……”对方还是有点犹豫。其实他有看到一点,就是裹成一团人形的被子,头脸因躲在车厢的暗影里,所以看不清,但可以肯定的是被子里就一个人。什麽人需要被裹在被子里送来? “怎麽著?你还想问问咱们的主子是谁是不是?”小何子盛气凌人的劲儿端起来,也挺是唬人的。 “没……没……小的不敢,您进,您请进。”通常能有太监跟著的,不是王亲贵胄,就多是女眷,而从外面来的,八成是献给宫里那位的美人了,他要还不开眼的问人主子是谁,那不是枉费他在宫里混了这些年?“放行。” 大门是进了,但到内院的时候,是死活进不去了。守宫的将领一定要搜车搜身,确保没有武器才让进。 “你还想搜咱们的身?”小何子嗓音几乎拔高的天上去。 “这位大人的不用搜,他的职位允许陪兵刃,您刚从宫外来,按规定要搜身。”对方毕恭毕敬,却又一板一眼的公事公办。“车也要搜,还有车里这位。” “去把德保叫来。”朱允炆的声音平淡的传来,却把几个守卫惊的一愣。 德保的名字那是随便谁都敢叫的?就算不尊称一声“大总管”,也得叫声“德公公”啊!这里面这位到底什麽身份? 其实如果不是朱允炆不想惊动太多人,让人知道他离宫的事,他现在就下车,又有哪个不认得他来著? 对方去请德保,结果德保诚惶诚恐的赶来,看到的就是不认得的飞影的脸和同样不认得的小何子。 “你们……” “德保,进来。”朱允炆声音不大,却生生把德保吓得一个哆嗦。 “皇……”朱允炆一瞪眼,德保赶紧改了口,“主子。您受伤了?” 不说这伤还好,一说这伤,朱允炆看德保就更不顺眼。“你出去赶车,让他们两个进来。一路把车赶到寝宫门口去。” 第109章 “是……奴才这就去……”德保赶紧听命办事。 有德保这个太监总管一路开路,再没人敢过问什麽了。 到了朱允炆的寝宫,德保将周围的人支开,飞影这才将人抱了进去。其实朱允炆并没有虚弱到这种地步,让人扶著勉强走几步还是不碍的,但一来飞影担心他伤口,二来这也是他们商量好的,就是哪怕不疼了也得装得半死不活的。 等将人安顿好了,小何子将药留下,朱允炆吩咐德保将小何子亲自送出宫去。 “你这皇宫里什麽没有,干嘛让小何子给你备那麽多药?”飞影看著手里满满一大包沈甸甸的药材,实在不理解。 “你以为在事情没查清前我还敢吃宫里的药?”朱允炆靠在床头,这些日子赶路赶得已经有些筋疲力尽,说出的话都有气无力的。 “你赶紧歇歇吧!药我帮你收。”飞影见朱允炆的脸色实在差的吓人,知道这些日子著实苦到他了。 “等等吧,我还有些话要问德保。”朱允炆揉著眉心,强撑著。 “你真的怀疑是德保?” “至少只有他知道广寒宫的具体位置不是吗?也只有他知道我去了那里。”言外之意,无论谁是主谋,德保出卖了他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了。 “但我知道,江湖上有一种药,只要人吃了,就会说出所有对方所问之事。”飞影一边收药材一边说道。 “你说的那种药我也知道,但据我所知,那药吃完了,人就废了,和傻子无疑。你今天看德保有一点傻愣愣的样子吗?”朱允炆连眼都没睁。 “我是想说,也许你这宫里有人用药比江湖上的人高明呢?”飞影收完了药,过来帮朱允炆更衣。 朱允炆伸手抓住飞影的手,睁开了眼,“你不用做这伺候人的差事。” “我跟你回来不就是为了照顾你的吗?”飞影倒不以为意。 “你只要负责我的安全就好。”他能再度把飞影接进宫,心里就已经感激不尽了。他是要飞影跟他来享福的,不是来作下人的。 “在广寒宫里不也是我照顾你起居?”难道有什麽差别不成? “……”朱允炆本想说在这里我是皇帝,但之前已经吃过几次亏,知道这话是万万说不得,只得临时改口道,“这里有的是人伺候我们。” 虽然朱允炆没说,飞影又哪有不明白的,只是几经生死了之後,虽然仍旧气朱允炆的身份,却不会再独自闷著了。“他们伺候你是他们,我伺候你我乐意。” 看著飞影赌气似的小脸,朱允炆低低的笑了。他到底知不知道他这话有多暧昧啊?已经近似於表白。 看朱允炆笑得十分愉悦的样子,飞影也反应过来自己这话似乎欠妥,怎麽把自己说得跟小媳妇似的?! “笑,不怕伤口裂开你就笑,笑死你得了!”飞影嘴里说的凶狠,脱朱允炆衣服的手劲可轻柔著呢! “我的常服在那边的第二个柜子里。”朱允炆笑得更开心了,给飞影指自己衣服的位置。 “我知道。”怎麽说飞影也曾在这里住过一段日子,虽不长,也不想留心,但有些事情难免还是会知道。比如他知道朱允炆所有衣服的位置,比如他知道朱允炆回寝宫後不爱束发,再比如,他知道朱允炆在真正为难一些事情的时候,有咬麽指的习惯。 看著飞影在自己的房间里给自己操持穿戴,朱允炆突然有种这就是他的小妻子的错觉,不由脱口道,“连皇後都不曾给我穿过衣服。” “……”说起皇後,飞影突然一怔,“你离宫这麽久,瞒得了旁人,也瞒得了皇後吗?” 第110章 说起这个,朱允炆也不敢保证,“其实我不碰她已经日久,但这次她到底会不会察觉,我就不得而知了。” “那……小皇子哪里?”飞影又想起一人。 “呵呵,这你放心,此次如果不是有太子帮忙,我还不敢离宫那麽久呢!”提起自己那个出色的儿子,朱允炆自有一股为人父的骄傲。 飞影不待细问,德保已经回来复命了。 “人送走了?”朱允炆问。 “奴才亲自送出宫的。”德保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腰牌呢?” “收回来了。” “嗯,你去太子那看看,如果不忙就让他过来一趟吧!就说朕回来了。”原本朱允炆想先问德保话的,但看他那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反倒不急了。还是先问问国事,没什麽要紧的事,再处理家事也不急,而自己的事,反正身家性命是保住了,等休息过了再问吧! “是。”德保领命再次出去了。 飞影却心疼朱允炆已经累得呼吸粗重。“你先躺下歇歇吧!” 朱允炆摇头,“躺下怕就睡过去了。不碍的,你陪我说说话。” 飞影看朱允炆靠得不甚舒服,於是在床头坐下,让朱允炆靠在自己的怀里,能稍微舒服些,“你也真是的,有什麽非要急在这一时的,休息好了再处理不是一样吗?” “既然已经回来了,总要知道有什麽要紧的事儿不是?”朱允炆毕竟太子当了那麽多年,又做了几年皇帝,这天下的担子,他已经习惯挑著了。离宫的时候虽然可以放任自己,可既然回来了,他就得做皇帝该做的事! “即便有什麽要紧的事儿,你现在也没那个精力处理不是吗?”飞影也明白朱允炆作为皇帝应尽的责任,可到底心疼他的身子。 “飞影,就算不为国事,太子好歹也是我儿子,我离家这麽久,回来了,至少应该让他知道我安好。”朱允炆干脆换个方向去说。 “……”飞影语塞。对於儿子,他这个既没当过别人儿子,也没有子嗣的人,是没有任何可置喙的余地的。家,对於这个字,他曾经是多麽的渴望,可是现在,他有点迷茫了。 这里是朱允炆的家,有著他和别人生的孩子;可是对於他来说,这里不过是一座富丽的宫殿,一座堂皇的牢笼,他是为著朱允炆才进来的。家对於他来说,更遥远了。从前因为恋著陆鼎原,而把广寒宫当成了家,等那份感情破灭,归属感虽没有消失,但他清楚的知道那不是他的家。现在,他又眷恋上了朱允炆,可是这里才是朱允炆的家,这里有他的妻子和他的孩子,那自己呢?自己又算什麽? 看著飞影的突然沈默,朱允炆知道他一定又胡思乱想了,才想去哄,就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父皇!”太子飞奔著进来,满脸的惊喜,却在看到飞影的时候,慢慢停下了脚步。虽然还是克制不了脸上欢欣的表情,却仍是规规矩矩地走到朱允炆床前行了礼。 “行了,过来吧!让父皇好好看看你。”朱允炆轻拍著床铺,示意儿子过来坐,完全没有要责备他失仪的举止的意思。 “父皇。”朱文奎蹭到朱允炆跟前,却到底因为有个陌生人在跟前,没有太过放肆。 “文奎,这位是飞影,为父很重要的人,你愿意叫叔叔也成,叫义父也成,就是叫小爹也成。”朱允炆笑著抚了抚儿子的发。 “你……”飞影瞠大眼。 “我的儿子,就是你的儿子。”当著自己两个最重要的人,朱允炆把那些个尊贵的称呼都省了,既没有自称“朕”,也没有在对儿子时在“父”後面加个“皇”字。 第111章 “小爹?”对这个称谓小小的孩子新奇又充满疑惑。 朱允炆笑眯了眼,推了推呆愣的飞影道,“儿子叫你呢,答应啊!” 飞影看看朱允炆又看看朱文奎,好半晌,也只是伸出手去,学朱允炆的样子,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孩子的头,而没敢真的应下来。在这皇宫大内之中,朱允炆皇帝的身份他不能忘、不敢忘,也不会忘!所以逾矩的事,飞影还是自有些分寸的。 朱文奎在一旁静静地看著父皇和这个陌生人的互动,而没有多嘴。直到朱允炆问道,“父皇不在的这些日子,朝中可有什麽要紧事?” 朱文奎还不及答,飞影已经皱眉,“你身体已经这样,有什麽要紧事不能休息过後再议?” “父皇怎麽了?”朱文奎听闻父皇身体有恙,这才急急问道。 “也没什麽大不了,就是让人当胸刺了一剑,差点你就能登基当皇帝了。”朱允炆这话说的颇有些心思,一是想看看这个儿子到底知不知道此事,再来,他也在暗中观察德保听到这话时的反应。 “父皇?”朱文奎瞠大眼,先是被父皇差点遇刺身亡的事惊到,再来才反应过来父皇似乎怀疑於他,先是惊惧後是委屈,也不过才小小的四岁娃娃,就是再聪慧,又能有多深的心思,又是在面对至亲之人,当即一个没忍住,“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 “文奎?”朱允炆一愣,虽说疼爱,但到底和儿子相处的时间也不长,怎麽也没料到他会是这种反应。 “你做什麽吓他?”反倒是飞影,心疼一个小小的孩子哭得肝肠寸断的,一把将小人儿搂进了怀里,一边帮他抹泪,一边轻声安慰道,“别怕,别怕,你父皇逗你的。” 反倒是一旁的德保,本来应该他来安慰劝阻小太子的,此时却只吓得一味的抖,连呼吸都乱了,还能稳稳地跪著,全因已经吓僵了身子。 朱允炆将一切看在眼里,知道德保多少是知道些事情的,而这个儿子,怕真的是什麽都不知情了。 “好了,”过了半晌,看飞影也将人哄得差不多了,德保也吓得够呛了,朱允炆这才出声道,“哭成这样像什麽样子,堂堂大明太子,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父皇只是把实话告诉於你。今次父皇遇刺,虽然侥幸避过一难,但到底伤了根本,身子已经大不如前,而这样的事情,以後随时可能发生,你作为太子,就要有随时肩承天下的自觉,好自上进,也同样要有被刺杀的警觉,好自戒备防范,别像父皇,伤了就晚了,知道吗?”朱允炆不知道寻常人家的子女是如何教育的,但他知道,皇家的子女,生下来就是背负著责任的,也为著不同的责任,而相互猜忌甚至伤害著彼此。不过他想他以後应该都没有机会再有子嗣了,而仅有的这个儿子,他要好好的教,也要小心的护著。 “儿臣知道了。”朱文奎到底聪颖,已经发泄过了,又得了父皇指点,当即擦干了眼泪,虽然还是一抽一抽的抽噎著,但已经整肃了表情,也从飞影怀里退了出来。 “好了,下去吧,父皇也累了,要休息了。”朱允炆是真的坚持不住了。 “父皇好好休息,儿臣告退。”朱文奎规规矩矩行了礼。 “嗯,去吧!”打发了太子离开,再来对德保也是眼不见为净,“你也下去吧!朕要好好休息。” “是!”德保赶紧下去了,多一个字都不敢问。 “陪我睡会儿吧!”朱允炆是真的乏了。 “你对小太子太严厉了。”飞影一边帮朱允炆宽衣,一边道。 “你也说了他是太子,皇家的孩子,没有撒娇耍赖的资格。”朱允炆闭著眼,低声的说著。 你的童年也是这样过的吗?没有撒娇耍赖的资格,只有严厉的训斥和繁重的功课?飞影没有问,因为朱允炆已经睡著了,可他的心,突然抽痛,为著这个时而温文、时而霸气、时而强悍、时而温柔的人。 第112章 等朱允炆一觉醒来,竟然已经睡过去一日有余。再次差人叫来太子,问了问朝中的情况,知道无大事,又定下了依然太子上朝,朱允炆称病的事。等把国事讨论完,朱允炆才问道:“你母後那边如何?”不想亲去,便从儿子这边探听些情况。 “这……儿臣已经有段日子没有见到母後了。”朱文奎不知如何回父皇的问话,只得如实相告。 “没见到你母後?”儿子向来孝顺,必定每日请安,怎会有段日子没见到? “母後近来身体不适,儿臣去请安时都是隔著纱帐的,有时甚至不让儿臣前去。”朱文奎的小脸也颇苦涩,父皇虽疼爱他,但到底国事繁忙,和他算不上亲厚,母後原本很是宠他,近来也不怎麽亲近了。 “文奎……”朱允炆才要说什麽,却发现德保坐立难安的,眼神频频转来转去。看来,他知道可以问谁了。“你先下去吧,把今日该做的功课做完,晚膳过来用吧!” “父皇?”朱文奎惊喜地瞠大眼,简直不敢相信。往日,从来只有过节或国宴的时候,他才难能和父亲吃上一顿团圆饭。 朱允炆含笑点点头,“以後你每天都可以过来和父皇一起晚膳。”注定就这麽一个儿子了,也知道他的寂寞和辛苦,所以他不介意多疼他一些。 “谢父皇。” 等朱文奎欢欢喜喜地走了,朱允炆才转向德保。 “德保,你没有什麽要和朕说的吗?” “皇……皇上。”德保吓得腿肚子转筋,当即跪下,却仍是什麽都没有说。 “你是自己说,还是等朕逼你说?”朱允炆的声音很淡、很轻,却很冷。 “奴才……奴才有话要说。”德保吓得都结巴了,只求朱允炆给他一个说话的机会。他知道,念在他这麽多年尽心伺候的份儿上,小皇帝至少会让他把话说完。 “说吧。”朱允炆坐靠在床铺上,闭著眼睛等著。 “奴才不知从何说起。”德保瘫坐在地,声音颤巍巍的。 看来事情还不少,“那就从头,从朕走後说起。” “是。您走以後,本来奴才……”德保絮絮得细说从头。原来,从朱允炆走後,原本德保是一直遵从朱允炆的嘱托全心照顾保护小太子的。朝政方面,也都是小太子做主,他也少有参与意见──这方面朱允炆倒是信他,德保不是个不知深浅的奴才。但是有一日,皇後突然将他叫了去,问的,竟是朱允炆的下落。德保不知道皇後怎麽知道皇帝不在宫中的,尚在装傻,却被皇後丢出的一个人骇了一跳。那个人是专门伺候皇帝饮食的小太监,那时已经被折磨得面目全非。德保终於知道他忽略了什麽了,原来皇帝在的时候每日三餐两点,可皇帝称病那麽长时间,他虽然每日定时让人往寝宫送药,却竟然忘记嘱咐专司膳食的太监煮些药膳或针对性的膳食,一切仍旧按照从前,当然会出问题。 既然被识破了,德保原打算当哑巴。可皇後先是动之以情,说什麽担心皇帝出门在外的安危,但无奈期间一个不小心,不知是动了胎气,还是妊娠反应太厉害,竟孕吐起来,当场被德保识破,於是便拿小太子的安危来威胁他。 在听到皇後怀孕的消息後,朱允炆睁开了眼睛。他比谁都清楚自己有多久没碰那个女人了,当然,同样清楚的还有皇後本人和德保,所以,那孩子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如果皇後果然怀孕了,那奸夫是谁?一定在这宫闱之中。 “奴……奴才根本不知道皇後的……皇後的合夥人是谁,”德保不敢说奸夫,只得换种说法,“又隐匿在什麽地方,甚或有多少同党,奴才不敢拿小太子的性命开玩笑。奴……奴才以为皇上功力深厚,又……又有影大人保护,所以……所以才……”德保说到後来已经是老泪纵横了。他的苦心皇帝可知道,如果小皇帝真的专宠飞影,那小太子将是他唯一的後人了啊!他得为他大明保住这滴血脉啊! 朱允炆很慢很慢地点了点头,“你做的没有错。起来吧!” 第113章 “奴才该死,奴才罪该万死!” “该死的不是你,该死的另有其人。你起来吧!” 德保抽抽噎噎的,却不敢不起身,他可不敢让小皇帝把同样的话说上三遍,除非他真的是活腻味了。 “走吧,看来朕该去看看自己的皇後了。” 自从飞影听说皇後怀孕,这心里就一抽一抽的疼,再到听说朱允炆要去看她,虽然不知道他为什麽冷凝著面色,但仍是手脚僵硬,都忘了扶朱允炆起身。 德保却是在这时冲了过来,跪在朱允炆面前一边哭一边劝,“皇上去不得,皇上去不得啊!” “朕去看自己的皇後怎麽去不得了?”朱允炆竟是笑了,只是这笑容诡异的连心思旁顾的飞影都觉察出来了。 “皇上,皇上您现在身子要紧,莫……莫气坏了身子。”德保已经哭得泣不成声了。 “呵呵呵……”朱允炆只是轻笑不断。德保的心思他又哪里会猜不透的?德保是担心他现在身子伤著,功夫不济事,此时去了,万一正巧碰上那奸夫,又不知道对方底细和有多少党羽,没准直接让人在宫里就给办了。 “你……你做什麽笑成这样?”就算得了皇子高兴,也没有人会是这种笑法,至少现在飞影一点都感觉不出来朱允炆是开心的。 “飞影,”朱允炆将飞影的一只手紧紧攥进掌心,紧得程度到飞影都感觉有些疼,但朱允炆脸上却是浅笑著的,“朕自从得了你,已经少说有一年是没碰过任何旁的人的。” 朱允炆的声音很低,像誓言般回荡在彼此间,但飞影却蓦地瞠大眼──他的意思是皇後的孩子不是他的! 飞影狠狠回握住朱允炆的手,却低垂下双眼,不知如何安慰他!别说德保还在,就是德保不在,他也不知这种情况该怎麽处理。对一个男人来说,这绝不仅仅是背叛这麽简单,尤其他还是个皇帝! 一时间,朱允炆的寝宫里,竟是除了德保的哭声静得可怕。而德保在这样的气氛中又怎麽哭得下去,抽噎了一会儿後,便也停下了。 “好了,都下去吧,朕乏了!”朱允炆侧转过身躺进床铺里,留给二人一个背影。 飞影什麽都没说,帮朱允炆掖好被子,拉上床帐,便跟著德保出来了。 “德保。”待走的远些了,飞影叫他。 “影大人?”德保不明白飞影怎麽会当真跟著他出来,皇上现在处境危险,他尚不知道谁可以信任,此时把身受重伤的皇上独自留在寝宫,他是在不放心。所以虽然是在回飞影的话,德保的眼睛却是一直往寝宫的方向瞄。 飞影看左右侍卫离他尚远,便压低音量道,“你知道是谁吗?” 德保一惊回眸,自然明白飞影问什麽,“奴才要知道是谁,奴才早就……” “嘘!”看德保过於激动,飞影赶紧压下来,“给你个任务,去查查那人是谁。”飞影在广寒宫也好歹是四护法之一,又是秋宫掌事,所以使唤人也使唤的惯了,此时更是直接就把朱允炆的心腹当自己的用,便直接派了任务。 “奴才这些日子一直在差,可是……”德保面有难色。 飞影直接将人拽过来咬耳朵,“这次刺客是你们宫里的死士,你想想有谁调得动死士的。” “……”德保这一惊可非小。原本猜测皇後顶多是买凶杀人,用的也应该都是些江湖匪类,怎麽竟然牵扯到宫里来了?“奴才省得,奴才这就去办!”德保恭恭敬敬给飞影行个礼,当真按著飞影给的线索去调查起来。 飞影安排了这边,立刻回返朱允炆的寝宫,那边还有一个急待安慰的人等著他呢!可是,他实在不会安慰人啊! 飞影轻手轻脚地回到朱允炆床前,拉开床帐,发现朱允炆还是他离开时的姿势。 “睡了吗?”没人理他。 “你睡了?”还没人理他。 飞影放下床帐翻身上床。 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飞影的伤早就全部好了。此时翻身跃入床的里侧,竟是一点声响也没有。 低头望去,却见朱允炆微蹙著眉,紧闭双眸,不知是真的困了,还是只是不愿意面对他。飞影拉过身边叠得齐整的被子,兜头罩了下来。 朱允炆只以为飞影是怕他冻到,给他盖上被子,到飞影开始接他的腰带,也没细想。毕竟近来几乎天天都是飞影贴身伺候的他,换衣、如厕、擦澡从不假手他人。但当飞影开始扒他裤子的时候,朱允炆有点懵了。还没来得及出声,下身兄弟已经被一个温暖潮湿的所在包裹住。“唔……” 朱允炆怎麽可能不知道那是什麽?只是他从来没想过飞影会愿意给他做这种事。“小飞……” 飞影一把按住朱允炆的腰,“别乱动,小心你的伤。” “呼……呼……”朱允炆也想小心他的伤,可问题这也太刺激了。朱允炆捂著自己的心口,一径喘。 其实飞影的技术实在不怎麽好,至少和朱允炆曾经享用过的那些娈童没办法比,但朱允炆就是难以自制得颤抖的厉害,才几下,原本绵软的兄弟就硬的什麽一样。 不想也可以明白的,飞影一个连普通房事都不太懂的人,又怎麽可能会用唇舌伺候人?而此时飞影的做法,也不过全按著朱允炆那时给他导尿时的方法来,连吸带!的全不得法。加上朱允炆那话儿原本就与常人有异,长期浸淫药物的结果不但使那物比寻常人粗长甚多,就是持久性,也不是一般的,即使长时间没有得到慰藉了,也不是那麽快可以出来的。这可就苦了飞影了,鼓捣半晌,直憋得小脸通红,仍是没能让朱允炆射出来。 “小飞……小飞……不是那样的。”被自己的欲望折磨得快窒息而死的朱允炆,终於决定亲自教导。“用舌头……再含深一点……那里用力一点……唔……” 第114章 飞影学得很快,所以在汗水浸湿彼此不多时,朱允炆终於迎来了月余来的第一个高潮。自从他上次伤了飞影,他就几乎已经忘记了高潮的味道。 “怎麽样,伤口疼不疼?”解决了朱允炆下面的需要,飞影担心的还是他心口上的伤。 “傻瓜,怎麽不吐出来?”朱允炆却是混不在意,只伸手抹去了飞影唇角间的一滴浊白。 飞影见朱允炆不回他话,自去扒了朱允炆胸口的衣服查看。一边扒,一边低垂著眼眸小声道,“我不会安慰人,但知道你自己憋著总是不好。” “所以你就用这法子安慰我?”朱允炆笑,由著飞影作为。 飞影脸一红,话几乎含在嘴里说,“都是男人,那滋味,我还是知道的。”飞影其实是想说,他既然没碰过旁人,一定憋得很久很难受,可这种话教他怎麽说的顺口? “什麽滋味?这种滋味吗?”朱允炆却是趁机调戏了飞影一把,手直接隔著裤裆抚上了飞影的命根。 “别……”正好已经检查完朱允炆伤口无碍的飞影,还来不及合上他的衣服,就被偷袭了,又不敢使力挣,只能双手按住朱允炆作怪的手。 “你也说了,都是男人,那憋那麽久,难道你就不难受吗?”飞影不敢说的话,朱允炆可说得顺溜著呢!说著,灵活的手指又使了几分力,钻进了飞影的裤裆。他知道飞影不敢当真拦他,怕扯动他的伤口,他也就仗著自己的伤,肆意而为。 “唔……你小心扯到你的伤口。”被人握住了命根子,飞影惦记的,却还是朱允炆的伤口。 “只要你不乱躲,我保证撕扯不到伤口。”朱允炆都这麽说了,飞影哪还敢乱动?只乖乖地跪坐在一旁任由朱允炆施为。 “嗯……”朱允炆手指的灵活和技巧又哪是飞影能比的,开锁、易容这种精细活儿也许没人比飞影的手好使,但说到房事,飞影就远远不及了。所以朱允炆在飞影裤裆里掳动了不大会儿,飞影便弃甲投降了。 朱允炆抽回手,看著掌心的浊白,邪笑著舔了上去,“味道不错。” “别……脏!”原本还瘫软在一旁粗喘著的飞影,一下子扑了上来,用衣袖两下抹掉了朱允炆掌心的污物。 “怎麽会脏?你能吃我的,我就不能吃你的?” “那……那不一样。”飞影一边细细得将朱允炆的手掌擦抹干净,一边嘟囔道。 “一样,一样的。”知道是飞影的自卑心又作祟,朱允炆将飞影揽进怀里亲吻。 飞影自然是不敢挣的,顺著朱允炆的手劲儿倒进他的怀里,小心避开了胸膛上伤口的同时,也享受著朱允炆极尽温柔的吻。这一次的吻不带任何欲望的气息,温柔的、相濡以沫的感觉,让飞影很放松,无论身体还是心理都没有一丝的抗拒。 一吻罢,两人轻喘。等气息都平复了,朱允炆才道:“我听到你和德保说的话了。”朱允炆虽然伤重,但深厚的内力还是在的,所以并不妨碍他探听到离屋不很远的地方,二人的对话。 “对不起,使唤你的人。”飞影对著德保的时候不觉得,但面对朱允炆,到底他才是德保的主子。 “何必道歉,连我都是你的,这宫里的一切,还不随你差遣。”朱允炆笑,用鼻尖蹭著飞影的小鼻头。 朱允炆这麽说,飞影可不敢如是想。既然说到这里,飞影索性直接问道,“这次的事,你打算怎麽做?” “怎麽做?还能怎麽做?什麽也不做。”朱允炆放开飞影,躺平身子,脸色有深沈了下来。 飞影撑起身子看他,“什麽也不做是什麽意思?难道你要认下这个孩子?” “那能如何?让天下人都知道皇帝的正妻偷了人不说,还怀了个杂种?让天下人都知道朕这个倒霉皇帝不但被叔父追著打,还被老婆戴绿帽?那朕岂不成了天下的笑柄?”朱允炆一口一个朕,飞影却气不起来,只心疼朱允炆的身子。 “好了好了,别气了,小心伤口又疼。”飞影伸手抚开朱允炆轻皱的眉,然後手就收不回来了。 朱允炆将飞影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叹息,“小飞啊……别离开朕。” 飞影掌下就是朱允炆的伤口,当然不敢乱动,却又实难答应朱允炆的要求。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如果可以,他也不想离开他,可是…… “父皇……父皇……”正为难间,小太子的声音远远的传来,似乎一路从外面赶来。 “太子殿下,皇上正在休息。”寝宫门口的侍卫尽责的将人拦了。 两人对看一眼,朱允炆一点头,飞影迅速的给朱允炆整衣叠被,然後将人扶坐起来。这时候朱允炆才喊道,“进来吧!”而飞影,因为自己一身的腥膻,早就躲到屏风後面换衣服去了。 “父皇,父皇,好消息!”小太子推门一路奔来,见到朱允炆的时候,仍是不忘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行了,说吧,什麽好消息?”看儿子难得一副喜上眉梢的模样,朱允炆的表情也不由温柔起来。 “您看,前方来的急报!”朱文奎上前,将手里的折子双手呈给了朱允炆。 朱允炆一看,确是好消息,原来此次燕王军队进攻山东东昌,被盛庸的军队狠狠得教训了一顿,还损失了几名将领和数万士兵。 只是朱允炆拿著捷报,却难能高兴起来,苦笑著说了句,“死伤的那数万士兵,又何尝不是我大明子民?” “父皇……”小太子这时候才记起,和他们打仗的,也都是自己姓氏的长辈,无论谁死谁伤,损失的又怎不是他大明的国力呢? 皇帝,真的不好当呢!此时,这个念头第一次闯进了朱文奎小小的脑袋中。 “好了,你也辛苦了。父皇叫你学习的礼仪准备得如何了,此次祭天,你可是要和父皇一起去的。”朱允炆为了不打击到小太子的热情,干脆转移他的注意力。 第115章 “嗯,学了,都记下了。” 後面因为快到晚膳的时间了,所以小太子就没有走,朱允炆除了朝政,又问询了些他日常的功课,直到德保来摆饭。 飞影是当影卫当惯了的人,换完衣服因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出现,便干脆上了房梁。到了晚膳的时候,德保摆完膳,当著朱允炆的面用银针试过了,这才到一旁候著。 “你下去吧!”朱允炆将人打发了。 小太子正奇怪,德保下去了谁伺候父皇用膳,朱允炆便开口了,“小飞,下来吃饭了。”那话家常似的口吻,是小太子不曾听过的。 飞影也应声现身,吓了小太子一跳。“你……你怎麽在这里,你……” “他现在是父皇的贴身近侍。”朱允炆在飞影的搀扶下起身入座。 “父皇?” 朱允炆轻轻一笑,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小太子立即明白了,父皇是故意装的伤比较重,问题是,何至於如此?难道……伤父王的人在宫里? 看著小太子瞬间了然、惊慌的双眸,朱允炆和飞影对看一眼,赞叹小太子聪明的同时,也心疼孩子的早熟。 一顿饭不是以宫中礼仪用的,而是像一般人家一样,三人围坐在桌边自己吃。小太子没这样吃过饭,以往连布菜都是太监来,突然这样反而不会吃了。朱允炆有伤在身,又不方便。结果照顾人的工作全部落在的飞影身上,一边顾小皇帝,一边还得顾著小太子。结果一顿饭飞影把朱允炆和小太子照顾得比任何人顾得都周全。 小太子一边吃一边体验这种新奇的感受,就是与母後一起吃饭时,他也不曾这样被悉心照顾过,父皇也不曾这样亲切放松过。 飞影从来不是多话的人,何况是吃饭的时候,而朱允炆父子则是从小就被严格的教导礼仪,自是食不言寝不语,但一顿饭吃得虽安静却不若平日般沈默,至少在座的三位都不觉得。小太子开始慢慢喜欢上这种氛围,这样比他一个人用膳好太多了,他甚至比平日多添了一碗饭。 饭後朱文奎还不想走,又腻在朱允炆寝宫问了些杂七杂八的事,没办法,他对飞影太好奇了。结果不但得知飞影有一身不俗的功夫,甚至还有一些他听都没听过的本领。 “教我吧,你做我师父好不好?”朱文奎很有眼力,看父皇在此人面前都省了尊称,也不敢自称“本宫”或“本殿”,直接以“我”自称。 “你要学哪些?”飞影没想到小殿下会这麽说,不由偷眼看向朱允炆,却见朱允炆只是含笑看著他们,并没有任何表示。 “全部!”朱文奎看飞影没有拒绝他,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可是,我那些都是些不入流的旁门左道……”飞影犹豫起来,心想以小太子的身份地位,朱允炆定不会让他学的,加上朱允炆本身武功就比他更高深,实在没必要舍近求远。 “怎麽会,很有意思啊!” “你就教他吧!” 结果朱氏父子异口同声给飞影堵了回去。朱文奎是小孩子心性,什麽新奇便想学;朱允炆则是觉得这正好是一个可以解开飞影心结的机会。飞影的自卑心,始终是他们中间的一大障碍。 “可是武功……”你明明比我高啊!飞扬的话还不及说完,朱允炆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原来,朱允炆会功夫这件事,竟是连小太子都不知道的,而小太子更是因为年纪小,还没有正式开始习武。 “文奎,还不快叫师父。”朱允炆给儿子打眼色。朱文奎多聪明啊,得到父皇授意,直接口称“师父”的拜倒了下去。 第116章 这下可好,飞影因为被朱允炆攥著手,也不敢躲,生受了小太子的拜,这回想不承认都不成了。 过了这一晚,小太子往朱允炆寝宫跑得更勤了,原因无他,自然是跟著飞影学本事。因著年纪尚小,并不适宜学武,加上朱文奎原本的课业就很繁重,反而是飞影教授的易容、开锁等术让他学得津津有味、欲罢不能! 原本一开始朱文奎还很怕飞影,毕竟这个人常常来无影去无踪的,加上沈默寡言的很,一天也说不了几句话,父皇又极宠信他的样子,让朱文奎不得不有所顾忌。後来才发现,别看飞影总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却是极有耐心的人。一开始他的手笨,又掌握不好轻重,常常失败不说,还老是弄坏材料,但无论他失败多少次,飞影总是极有耐心的反复教导他,甚至还亲自给他易过两次容,让他过过瘾。後又有一次,他早朝前心血来潮去给父皇请安,结果碰上了晨起後还来不及换脸的飞影,当下惊为天人。加上他能感觉的出来,飞影对他不仅温柔,更是真心疼惜的,又几次父皇对他要求过严,还是飞影帮忙求的请,这便使他更愿意亲近飞影了。 朱允炆寝宫这边日日热闹,皇後那边却是天天提心吊胆了。因著朱允炆回来这些日子既没上朝,也没出过寝宫,传小太子也都是德保亲去的,实在和他不在宫里时也没什麽区别;但要说人不在吧,这小太子每天都往皇帝寝宫跑又是怎麽回事?还有那日莫名进宫的马车。 皇後一提心吊胆,自然有人进出的就频繁了,进出的频繁了,就容易让有心人抓住把柄。而这个有心人,不是旁人,正是德保。 “影大人。”这一日,逮著皇帝睡午觉,德保偷偷的将飞影叫到了外间。 “怎麽?”飞影知道德保没事不会特意找他。 “奴才查到了。” “讲。”飞影比德保还急切。 德保扒著飞影耳朵,“竟然就是那死士头领。” “?”飞影瞠大眼,“怎麽会这样?”死士不是应该誓死效忠的吗?怎麽还会做出背叛的事情。 “行了,你们还要在外面嘀咕多久?都给朕进来。”朱允炆早在德保将飞影叫出去的时候就醒了,因不知道什麽事情,也没动声色,此时听闻他们所谈,自然不能再沈默下去。 听到朱允炆的声音,二人神色各异的走了进去。 “奴才给皇上请安。”德保自从出了上次的事情後,一直很怕朱允炆,每次见他都避避缩缩的。 “怎不多睡会儿?”飞影却一直是一个超然的存在,对他也鲜少用敬语。 “说吧,到底怎麽回事?”朱允炆到底有伤在身,没休息够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倦倦的,靠坐在床头,眼都没睁,直接问道。 飞影见朱允炆靠在床头轻皱著眉头,显然不太舒服,便坐过去,将人揽进了自己怀里,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伸手轻揉朱允炆的额角。 朱允炆在飞影的抚触下,眉头舒展开来,安静的听德保禀事。 德保办事还是很有一套的,不但探到了人,甚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摸了个大概。原来,这宫里的死士人数也不甚多,其实不过百人。但一百个人可也不是一个小院儿就能装下的,单辟出一个地方供养不但费人力物力,也太过招人注目,於是他们就被安插了旁的职务,有侍卫有宫女,这样他们不但在宫里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动,也除了死士以外,有了别的事做。但也因为他们是死士,随时有可能被派出去送死,所以便不可能委以重要的职位,所以死士们在宫里的职位普遍偏低,并且根本没有往上爬的可能。即使是死士的头领,也不过是侍卫队里的一个小队长罢了! 宫里的侍卫是定期换防的,在死士的头领那队负责守备皇後的寝宫的时候,不知道怎麽的他便和深宫寂寞的皇後搭上了。两个同样没有未来的人,两个同样对现状绝望不满的人,凑在一堆便就干柴烈火起来。 等死士头领探知了皇帝不在宫里时,两个人便更是肆无忌惮起来,却不成想,皇後的肚子实在争气,居然就这麽怀上了野种。本来二人还慌乱过一阵,考虑要不要打掉这个孩子,或者干脆趁著皇帝不在又是天下大乱的时候私奔,结果也不知是谁先出的注意,反正最後他们达成一致了,要先杀掉朱允炆,然後让他们的孩子以朱允炆之子的身份继承皇位。这样他们不但不用放弃现有的荣华富贵满天下的逃,甚至还能享受比现在更尊崇的地位。 “呵呵呵……”朱允炆听到这里竟然笑了,“他们就不怕他们生出来的不是儿子?” “将朕杀了,然後生出来的是个女娃,他们又待如何?” “这……这奴才就不知了。”他毕竟是探听消息的人,真正那二人如何想的,他又哪里知道? “哼哼,同党都有谁知道吗?”朱允炆冷笑。 “同党暂且不知,但奴才知道有几个知情的人。” 这个不用德保说朱允炆都能猜到,无非是皇後身边的几个奴才,这他倒是不担心的,他在意的,是死士那边到底有多少人倒戈了。 “还有几天就是年宴了吧?”朱允炆突然说了句不相干的话,说的德保和飞影都是一愣一愣的。 “是。”德保摸不准皇帝心思,也不敢瞎搭话,便朱允炆问什麽,他答什麽。 “嗯,到时飞影陪朕一同列席吧!” “我?”飞影有点没反应过来。皇帝摆宴,他去算什麽? “朕要把你这位朕特地从江湖上请来的贴身侍卫引荐给大家。”朱允炆含笑。 飞影明白了,和著小皇帝这是想把他安插进侍卫堆里去,然後好帮他查出对方的同党。 “我知道了。”飞影点头,算是应下了。毕竟他在这宫里也待不长久,想到朱允炆身边总有人伺机要害他,飞影也不踏实,索性在他离开前,将这事帮他办利落了,到时他要走,也走得安心些。 第117章 此事即定,年宴上便上演了一场好戏。先是朱允炆撑著病体恹恹得出现在了宴会上,堵去了一些人妄自揣测的同时,也引来了满朝哗然,没人想到小皇帝年纪轻轻竟病得如此重,好在太子已立,也让众人除了请皇帝保重龙体外再不必罗嗦其他;再来皇後称病不肯列宴,结果朱允炆回了一句,“朕病如斯尚且在此,你们去把皇後请来吧!”皇後就被人“请”来了。而被人平白刺了一剑的朱允炆又岂是如此便肯作罢的,当著文武百官的面,亲自传旨让太医给皇後诊脉。 这可把个皇後给吓坏了。原本她尚不确定朱允炆是否当真活著回宫了,也就没动肚子里孩子的念头,等到朱允炆的几个侍卫来“请”她出席,她就知道好不了。但她尚不知道朱允炆知道了多少,毕竟自己做得也算隐秘周详,知情的除了亲信也没几人,况且她的身子也没沈重到严重变形的地步,只要穿些厚重的衣服,勉强也可遮掩过去,至於圆润了些的脸庞,旁人也只会当她是胖了。只要能过了今天这一关,她回来将孩子打去也便是了,她照样做她的皇後,死士那边她自有办法安抚。可谁成想,朱允炆居然当众让人诊脉。马皇後当场僵住,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太医事前又没得通气,即使皇後当真和他知会过,他敢不敢瞒还是另一回事。所以当太医当殿庆贺道,“皇後并非有恙,而是有喜了”的时候,皇後直接吓晕过去了,临昏倒前直後悔自己怎麽早没把这个孩子打掉。 “皇後已经怀胎三月有余,恐是害喜的厉害,身子虚了些,臣这就开些进补的方子。”一阵忙乱後,太医禀道。 朱允炆只是含笑让人把皇後扶回去休息好生休养,旁的并没有说。只留著皇後自己去提心吊胆。 “前线捷报,後宫有喜,皇上真是双喜临门啊!”有那些个会拍马屁的,赶紧祝贺,殊不知这马屁却是拍在了马腿上。 朱允炆却是顺著众人道,“何止双喜,朕是三喜临门。”说著,让人将一直在後殿候著的飞影传了来,“朕经人推荐,得一江湖义士,身手相当了得,朕今日亲封御前一品带刀护卫,随侍朕左右。” 众臣皆惊!这官位是不是大了些?一品?谁听过有人护卫做到一品的?难道今天这小皇帝是高兴糊涂了不成?还是病糊涂了?御前带刀护卫官品最大三品啊! 其实他们又哪里知道,飞影何在乎什麽职位?不过一个虚衔罢了。有或没有,飞影也都是跟在朱允炆身旁伺候保护他而已。朱允炆之所以给他个一品的头衔,也不过是舍不得飞影在宫里行走时给旁人下跪罢了!笑话,连他都不跪的人,去跪旁人,他哪里舍得? 然後不等众臣谏言,朱允炆就称病退下了。当然,还带著飞影和小太子。 “父皇,母後有喜,儿臣就要有弟弟或妹妹了吗?”小太子尚不知那些不堪的事情,犹自高兴著。毕竟从小他就缺少玩伴,虽然受尽父皇母後宠爱,但总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未免有些寂寞。 “文奎你记住,无论你母後日後生男生女,那都不是你的弟、妹!而且这事你除了父皇和你飞影师父以外,不要和任何人提起。”直到回了自己的寝宫,将德保打发了,朱允炆才郑重的对小太子说。 朱文奎很想问为什麽,但看著他父皇的脸色,他也只是点了点头。反正他不急,他知道这事儿可以问谁。 所以当第二天飞影被小太子逮到空儿问为什麽的时候,飞影有点傻了。这种问题让他怎麽回答?说你娘不但偷人偷到身怀六甲,还要杀你爹,结果你爹非但得认下这个孩子,还得当著文武百官的面笑著给你娘封赏?所以飞影偷眼看靠在床上看书的朱允炆。为了不打扰伤重的朱允炆,小太子和他学艺一般都在外间,虽说是有段距离,但这点距离对於功力深厚的朱允炆还真不算什麽。况且小孩子说话即使压低音量,也不比德保那种有功夫的人说话轻,他又怎麽会听不到? “父皇为什麽不让我和旁人说,也不让我认弟弟或妹妹?”朱文奎以为飞影没听清,稍微提了点音量又问了一遍。 “……”飞影赶紧将小家夥的嘴捂了,轻斥道,“你再大声点,门外的侍卫就都听见了。” 想了想,飞影道,“为师现在和你解释不清,这些事你长大自然会明白。”稍顿了一下,又加了句,“你只要记得,你父皇无论要求你什麽事,都是为你好,他不会害你,你只要信他就好。” 朱文奎慎重的点了点头,那别状似在看书的朱允炆却悄悄翘起了唇角。 自年宴以後,白日里飞影便堂而皇之的跟在朱允炆身边伺候,等到了晚上,除了和众人混在一起探听消息的时间,飞影仍旧潜回来和朱允炆同眠,德保安排给他的那间屋,他却是一次也没去睡过的。 辛未,朱允炆携幼子祭天,虽然朱文奎不能和朱允炆同上祭坛,但就这一路的阵仗,也够百官知道皇帝对太子的重视了。 “护好太子。”朱允炆将儿子交与飞影,独自上天台去了。飞影整颗心都吊了起来。担心朱允炆的伤是其一,更担心的,却是尚未可知的敌方的人的偷袭。 好在一切顺遂,直到回了宫,将累极的朱允炆安排到床上躺下,飞影才呼出一口长气,算是真正放下了心。 “怎麽了?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虽然疲累,朱允炆仍旧没有忽略飞影的反应。 “我担心皇後的同谋狗急跳墙!”飞影道。 朱允炆哈哈一笑,“这你倒是多虑了,这种场合对方断不会贸然行动的。如果是四叔的死士冒充刺客前来,倒还有这种可能!” 第118章 飞影略一琢磨,便也明白了。对方原是想要安享荣华的,此时来袭,不管杀不杀得成朱允炆,在这种防卫严密的阵仗下,都别想安然离开,现在朱允炆又没有将之逼到鱼死网破的地步,反而还将孩子认下了,对方又怎肯轻易暴露自己或自己的同党;至於燕王,倒是有可能派人刺杀,毕竟只要朱允炆死,那死士便算完成使命了,但燕王打著清君侧的旗号,又怎麽可能明著派人来暗杀,就算冒充刺客,此时敏感的时期,旁人不用想也会猜到是他。所以果然是他自己多虑了! 祭天过後,朱允炆正式开始上朝了。虽然伤口还没完全好,但有飞影从旁照顾著,又有懂事的太子分担政事,朱允炆勉强也可应付就是了。但每每下朝回来,会累得睡上几个时辰的。而朱允炆休息的时候,通常太子就会缠著飞影教他各种他愿意学的玩意。 到月末的时候,朱允炆恢复了齐泰和黄子澄的职务,有了他二人重掌朝政,朱允炆自是轻松很多,许多奏折不再需要他亲自过目了,但反而需要他动脑子周旋的地方更多了。他既要维持表面温文皇帝的羸弱姿态(当然,现在他是真的很虚弱了,都不用装了),又不能当真被旁人左右了意志,还得想方设法在不强硬甚至不表态的情况下,让旁人按照他预定的方向走,当真劳神又费心。 “你这样不累吗?”飞影就不明白,他明明那麽厉害,用得著装成这样吗?有些事情,如果他用他真实的一面,也许早就解决了,而不用如此费劲心机。 “呵呵,就快了,等我把四叔的事情摆平了,就不用再装成这副怂样了。”其实要解决燕王倒也不难,他早就有一计,但实因此计凶险又削他面子,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愿用,再加上原来他无聊的紧,给自己留个费脑子的游戏玩玩,总比成天被当成个种马,被逼著进後宫生孩子的强。所以说,其实燕王不过是他留给自己,也留给众臣的一个可以忙的活计罢了!“你若著急,我倒是有一计降他!”可如今,朱允炆得了飞影,大部分心思都用在他身上了,倒没了那份游戏的心,也想此事早早了却的好。 於是朱允炆将自己的计谋告知於飞影。 “这不行,这太危险了!”飞影瞠大眼,不敢想象朱允炆居然想得出这种法子! “我这满朝没有可用的将帅之才,就算兵再强,教给他们也不过是白费罢了,更何况四叔的兵将常年守疆征战在外,我们的兵马在各个方面都没有他们矫勇,盛庸能打到今天这个地步,我已经很吃惊了。” “那徐辉祖呢?!”跟著朱允炆上了几天的朝,朝中几个重臣的名字,飞影自也熟记了下来。 “你当真认为他能向著朕?他就是个双料的探子。两边都尽忠,好在最後无论谁得胜後都有他的一席之地。”朱允炆用讽刺的口吻说著“朕”,说著“忠”。 即便他不用这种口吻,飞影也是明白的──两边都尽忠,就等於都不忠!但他其实心里是气的吧!气自己满朝没有可用之才,气自己明明一身功夫却憋屈著使将不出来。朱允炆没发现,他在飞影面前已经越来越不会隐藏情绪了,也越来越做回本真的自己。但飞影却是发现了的,也为著这个发现心喜并心疼著! 心喜自然是喜朱允炆待他如此真诚,心疼却是疼著如果自己有一天要离开,那朱允炆将会难过成如何?他是真心爱他!这一点他早就知道,也越来越知道他爱他到什麽地步。 想到这,飞影坐下来,和朱允炆一起靠在床头,并主动将朱允炆抱进了怀里,“你当初,为什麽要藏拙啊?”如果当初不是装这麽温文好欺的样子,也许现在就不用这麽气了吧? “呵呵,”大概是想起当初,朱允炆呵笑出声,在飞影怀里调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却问了一个完全不相干的问题。“你知道德保为何这麽怕我吗?” 飞影老实的摇摇头。伺候的太监怕主子难道不是应该的吗?不过也不一定,像小何子虽然也是怕主子的,却不是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更多的,小何子是怕陆鼎原自己气坏了身子。 “先皇爷爷曾定下过规矩,皇位只传嫡长,这你知道吧!” “知道。” “我原来,上面有一个兄长,我并不是长孙。”朱允炆慢慢得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但身在皇家,继承皇位简直已经成了众人的唯一目标,谁会不想得到那把椅子呢?而且以我朱家人的多疑,一个王爷是根本没有活路的。” “那一年,我五岁。哥哥生病了,他每日要吃很多的汤药……”说道这,朱允炆呵呵的怪笑了几声,飞影却是皱著眉大气都不敢喘,“其实我换的药并不多,我只抽走了其中看著不起眼的两种药材。” 飞影听到这,抱著朱允炆的手陡然一紧。 “怎麽?你也怕朕了?”朱允炆抬眼看飞影,唇角挂著笑,眼睛里却是飞影从没见过的淡漠和疏离。 那是防备的姿态!飞影知道。此时朱允炆心防高筑,却也格外的脆弱,其实只要他此时忍得下心,那他们今後许就可以再无瓜葛。也不需要他多做什麽,只要他摆出一副吃惊恐慌和退缩的表情,或者可以再加一点点厌恶,那麽他就可以将此时的朱允炆伤得体无完肤。 可是飞影没有,他叹口气,将朱允炆抱得更紧了些,换了个无奈的口气说道,“你不就是知道我不会怕才告诉我的吗?而且我亲手杀的人不知道比你多多少呢!你怕不怕?” “呵呵,怕,当然怕,全天下我只怕你!”朱允炆眼中的淡漠退去,慢慢染上温暖,染上笑意。 “接著说,然後呢?德保发现了?”飞影将下巴放在朱允炆肩上。 第119章 “嗯,德保发现了。”朱允炆把自己的身子又往飞影怀里蹭了蹭,“不过那时大哥他已经回天乏术了。” “呵呵,不止大哥,他大概以为先父也是我害的吧!” “我相信不是你。”光听那口气,也知道一定不是。 “嗯,不是我,但却一定有人。”朱允炆狠狠的说,“他一辈子都在躲避兄弟的暗算,却最终也没能躲过,即使是在他最後那段日子,各种各样的暗杀也没少过。” “你没查出来是谁,所以你要将他们全都灭掉是吗?”飞影如此猜测。 说到这里朱允炆却是摇了摇头,“有没有这件事,藩都是一定要撤的。” 朝政上的事,飞影不懂,也不好插嘴。 “不过你还是没说,你为何要藏拙?”所以飞影将问题带回来。 “先父曾讲过八个字,以弱搏强、虚虚实实。我从小就表现的很乖,即使在兄长去世以前。” “所以就没人会怀疑你是吗?” 朱允炆只是笑,“知道先父生前病重时, 我为什麽一直守在他的身边吗?那是先父在用他自己最後的力量保护我。只要在父亲的太子宫里,所有的暗杀包括使毒用药,就都是冲著他去的,我反而是最安全的。” “你先父他……” “你以为他当真体弱多病吗?不过是被人药的。”朱允炆冷哼。 “先皇为了怕我重蹈父亲的覆辙,不但亲自教导我武功,还在先父去世後,时常把我带在身边。” “你的武功是先皇亲传的?” “是啊,你当真以为先皇爷爷会将大位传给一个懦弱温文、只会傻读书的小子吗?”朱允炆当然知道天下人是怎麽传言的。 “你皇爷爷难道知道你……”飞影有些不敢置信。 “这我也不敢肯定,但先皇爷爷曾经说过,只有我能对付他那群豺狼虎豹似的儿子们,也说过,我现在这样很好、很好!所以,不敢说兄长的事情,但至少我装拙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飞影怎麽有种错觉,好像这兄弟间的暗杀就像是先皇默许一般?好像谁做的最狠最高明,谁才最适合皇位?而先皇最後认定了朱允炆,所以才开始保护他。 “飞影,天下间最肮脏的地方,就是这宫墙之内,高洁如你,当真还以为自己配不上我吗?是我,我……” 飞影伸手,捂住了朱允炆的唇。 “你不适合说这种话。” 是的,朱允炆不适合说这种自贬的话,无论他是不是皇帝,都不适合。也许是因为他受伤,也许是因为忆起那沈重而难以和别人分担的过往,无论是什麽,他此时脆弱了,但脆弱也不过就这一瞬,当明天的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他依旧是那个霸可冲天威可震地的朱允炆。就算他藏拙,但飞影知道他骨子里是什麽样!就算他真的为那些事心有郁结,他也不会认为自己那样做是错的。他此时的话,不过是一时的多愁善感罢了! “我不说,那你今後也不许再自贬了!”朱允炆抬头看他,要飞影的允诺。 “好,我们都不说了。”飞影低头,吻上听到他的诺言後,朱允炆浅笑的唇。 “还要……”一吻罢,朱允炆揪著飞影的襟口不让他走。飞影再吻。 “再……”这次朱允炆话还未尽,飞影自觉地低头继续。 结果吻著吻著,吻得两个人都身上冒火,下面硬成个铁杵。 “憋久了不好。”朱允炆笑著说。 “……”飞影只是喘,眼睛都水当当的,说不出一句话。 朱允炆翻身压住飞影,开始撕扯彼此的衣服。 “小心你的伤。”心脏位置的伤可以这麽不当事儿的吗?这人凭地胡来! “只要不用力,就没什麽大事。”说话间,朱允炆已经把两人撕扯得坦诚相见了。 “这种事……可能不用力的吗?”飞影赤红著脸,终於将反驳的话说完。 “呵呵……你以为我要做什麽呀?”朱允炆将两个人的分身捞在一处,用单手磨蹭起来。 “唔……”确是他多想了。快感涌上,飞影咬住唇,将到口的呻吟咽了下去。 “呼……呼……”不想才做到一半的时候,朱允炆的伤口就吃不住了,朱允炆放开手掌,却啃咬飞影的肩膀,“小飞,帮帮我……帮帮我……” 即使羞耻,但也实在不能让彼此就这麽半吊著,飞影终於伸出了手,学之前朱允炆的样子,将两个人的命根子捞在了一起,然後反复捋动…… 这一夜,飞影劳动酸了两只手,又射了两次,才解决了朱允炆一次的需求。 飞影暗暗在心里发誓,以後再也不做这种费力又没成效的活儿了,却在朱允炆一句“小飞你真好”加上面颊上带著水音的一吻後,彻底的瓦解干净。他喜欢看著朱允炆幸福的带著点小得意的笑,即使自己再辛苦些,也没所谓。 就在朱允炆暗暗高兴自己和飞影又走近了一步的时候,朝堂上的那些自认忠臣贤士之人又开始给他找麻烦。麻烦也不是旁的,也就无非是说皇後如今身子不便,皇帝也是时候该选妃了。 “瞧瞧,瞧瞧,我这还把四叔给他们留著呢,这仗还打著呢,朝政还忙著呢,他们就有功夫给我往後宫塞人了,要是我把战乱都平定了,这些人还不定怎麽折腾我呢!”朱允炆竟是比飞影还生气的,一会儿寝宫就跳脚了。 飞影觉得这样的朱允炆很可爱,这样才有二十出头的样子嘛,每天一副少年老成死气沈沈的脸,他看著都气闷。 “别气了,小心你的伤。”飞影觉得这句话已经都成了他的口头禅了,每天至少也要说上好几遍。 “你怎麽就不气呢?他们要让我选妃,选妃欸!”朱允炆冲到飞影面前。 “我知道你不会答应的,你这麽聪明,一定有办法解决的。”飞影笑,一副哄小孩的口吻。 “你……”朱允炆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於是只能抓过飞影狠吻一通。 第120章 朱允炆确实有方法,方法也不是什麽新鲜招儿,不过就是拿皇後说事,说皇後辛苦给他育子,他不能这时候伤她的心,再做一副病重的模样,连著两天没上朝,这些大臣们便也暂时老实了。本来嘛,皇後善妒,这从上次杖毙宫女的事情上众臣便已经知道了,这皇帝此时又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上朝都困难,何谈房事?如若他们硬塞人进去,皇帝能不能办事另说著,别到时把个身怀六甲的皇後再气小产了,那他们罪名可就担大了。 众臣是消停了,皇後那边却越加心神难安了。没有人比皇後自己更清楚她肚子里是个什麽种,可皇上不但认下了,而且还拒绝了大臣们选妃的建议。为什麽?如果说皇上他相中了外面的哪个人,此时不正好是将人送进宫的最好机会吗?还是说皇上他并没有另结新欢?可是也不对啊,如果没有旁的人,那这麽长时间没行房事,他怎麽忍得了?连她一个女人都受不得深宫寂寞而红杏出墙了,他一个帝王,偷偷溜出宫那麽多个月,居然没招惹个把女人,这说什麽她也不信。 皇後既然不信,她就一定会查,她要查什麽自然不会亲自去,但她的亲信旁人又都识得,断不敢与之瞎嚼什麽舌根,所以这项艰巨的任务,自然落到某人的头上了。这某人一有了动作,反而给了飞影查他的机会。想要套旁人的话,就要说话,想要别人放松戒心就要聊天,所谓多说多错,他话说的多,有心的人就总能从中听出点什麽。加上他是一个人,要查皇帝也不敢动用手下,可飞影後面还有一个德保,德保後面又有很多很多的人,於是,这人没等把皇上的底查利落呢,飞影和德保配合著已经将他查个明明白白了。 原来此人也没什麽同党,就是有,上次也都派出去,结果在广寒宫里折了个干净,余下的这些死士,都是不知情的。 此事既已查明,几人心也就放下了,皇後愿意找人差便让她查去,如果她当真能查出些什麽,这些年也不会都不识朱允炆真面目了。至於那死士头领,不用别人动手,德保差人随便找个名目先是一顿廷杖,然後调了职,此後这宫里就再没见过这个人。 皇後得到消息後,一时急火攻心,也忘记了怕,更顾不得什麽时辰礼仪,便直闯了朱允炆的寝宫。 那时天已经晚了,小太子用过了晚膳已然退下。朱允炆松了发髻,整个人靠在飞影怀里看奏折。飞影则在给朱允炆揉著胸口处的伤。倒不是因为疼,而是伤口愈合发痒,又在心口处,直痒到心窝子里,朱允炆想挠想抓想捶,最後还是让飞影给阻了,揽在怀里慢慢给他揉。 皇後闯到寝宫来的时候,朱允炆正被飞影揉得舒服,也懒得起身,就直接让她那麽进来了。因为已经是要就寝的时辰,飞影便把易容卸了,此时听朱允炆同意皇後进来,便要起身,结果被朱允炆一把摁住了。 朱允炆扬起一抹很邪恶的笑,飞影已经知道他要干什麽了,暗叹一声,也只能配合。虽说他实在不愿意自己的容貌曝露人前,尤其还被利用,但谁让那女人企图伤害朱允炆呢?那他也就不介意用自己容貌刺激她一回了。 所以当马皇後进门以後,看到的就是那副两人相依偎的场景,连姿势都没变,更没人看她一眼。皇後倒吸一口气,险些直接气昏过去。跟著她进来的德保一看这架势,连主子吩咐也不必,直接退了下去,出去的时候不但关了寝宫的门,还把门外几个离得近的侍卫都撤下了。 果然,人才撤下不久,就听寝宫里一声女子的尖叫,“他是谁?” 朱允炆淡淡得瞟她一眼,目光又回到奏折上,“你身为皇後,这就是你的仪态吗?见到朕也不行礼?” “臣妾参见皇上。”皇後咬著牙给朱允炆施了一礼,不等朱允炆回话,便起身复又问道,“他是谁?见到本宫为何不行礼?” 飞影之前一直低著头,侧对著皇後,因著烛火的角度问题,皇後一直也没看到他样貌,此时听皇後又问,飞影轻轻将头仰了起来,看向已经渐渐显出身形来的皇後。 皇後在飞影看向她的那一瞬整个人石化掉。美,不仅仅是美!如果连一个女人都觉得那容颜美丽的不可方物,更何况是男人?再到飞影的目光扫向她的肚子时,皇後也不由自主的看向飞影的小蛮腰。朱允炆是躺在飞影的怀里的,虽然飞影侧著身子,有半个身形可以被看到,但朱允炆的半个身子加上他自己手臂的位置,刚巧把他的前胸遮挡了个严实,所以皇後一直以为自己看到的是个穿著男装的女子。没怀孕时的她就已经自比不如了,如今她身怀六甲,整个人臃肿了不只一圈,再看到飞影不止姿容绝色,身段更是出众,自惭形秽的同时开始歇斯底里起来! “我说你怎麽不选妃呢,原来人早就让你给接进来了!”皇後先是骂朱允炆,见朱允炆连眼都不抬,便又掉头去骂飞影,“好你个小妖精,竟敢淫乱宫廷,你给本宫跪下!”她想著以她皇後的身份,怎麽也能整得个没名没份的小丫头不死也脱层皮,却忘了,她此时已经不必当初。 所以朱允炆只凉凉的一句话,就让她彻底安静下来,“到底是谁淫乱宫廷?” 马皇後僵在当场。 朱允炆依旧没抬头,但话却是没停的。“你来找朕,所为何事啊?” 马皇後开始抖了,她来就是想问朱允炆要个人,她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她偷情的对象是谁,原想著装个傻,只以要她的护卫为名义,却不想招惹出朱允炆这麽一问。如果她是清白的,她大可以顶回去,说小狐狸精淫乱宫廷,但问题是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这孩子不是他的,而他後面那句话问的,显然他已经知道了…… 第121章 皇後晕过去了! “啧,这麽不禁吓?”短短一个照面,说了没有两句话,人就已经吓晕过去了,这还有什麽意思?朱允炆不甚解气。看看後面两个从打跟随皇後进门就跪著没敢起身的奴婢,知道这两人一定是皇後的心腹,不由幽幽开口,“今儿朕这寝宫的事儿,赶明儿个朕如果在宫里听到任何一丁点儿的闲言碎语,你们两个就比照晌午拖出去的那个侍卫办理,可明白了?” 朱允炆话虽没明说,可在场的哪个人不知道那侍卫就是皇後的奸夫? “是,奴婢什麽也没看见,什麽也没听见。”能在皇後身边当差的,当然都是懂事的,朱允炆话一出,她们就知道皇上的意思,无非是掩护著他身後那个美人的身份,如果以後宫里要是传出什麽风声,一准算她们俩身上,所以她们连头都没敢抬,一径磕头。 “德保。”朱允炆扬声唤人,等德保进来後,才道,“皇後有孕在身,不宜出寝宫走动,你二人今後就随侍在皇後左右,要好生伺候著!”朱允炆此话一出,等於将皇後和她二人就此软禁在了皇後的寝宫之内。两个奴婢当场就傻了,这连个期限都没明说的旨意,到底什麽时候是个头儿啊?难道让她们一直被软禁到皇後生产吗? “行了,下去吧!”看那两人傻愣在当场没了反应,朱允炆不耐赶人。 “奴才遵旨。”德保这边笑笑地给朱允炆行礼,等回过身面对皇後的两个奴婢神色立马就变了,厉声道,“还不赶紧接旨谢恩?” 等德保督著一行人离开,架著昏倒的皇後去皇後寝宫宣皇上口谕,飞影这才道,“原来你们主仆俩的变脸功夫都堪称炉火纯青!” “哪有你厉害?!”朱允炆笑,刮飞影细致但略显苍白的脸蛋。这脸上的色泽什麽时候能红润起来就更好了。朱允炆心想,该怎麽才能让飞影不再成天总带著个人皮面具呢? 就像朱允炆之前说的,皇朝没有将帅之才,就在朱允炆才要对盛庸刮目相看的时候,前方战况又不利起来。朝堂上的事情虽不如意,後宫之中,朱允炆却是和飞影渐入佳境了。 解决了皇後的事情,飞影再不用去调查劳什子刺客同党,白日里自然在朱允炆身侧跟进跟出,到了晚间,朱允炆这後宫可为格外素净,除了被软禁的皇後,竟是没有其他妃嫔的,朱允炆再以病体为由,晚膳後连御书房也不去了,就和飞影一同窝在寝宫里。也不用非要做什麽,有时候看看书,有时候聊聊武功心法招式,间或偷个小吻,如果运气好,能吻到飞影神魂失守,那麽朱允炆就能拐到飞影上龙床。 不过即使上了龙床,朱允炆也从没将房事做到最後,每次总是用各种方法纾解了欲望便作罢,有时甚至只是帮飞影解决了,而他就那麽半吊著了事。倒不是他有什麽阴影,而是他不想飞影再受任何伤害。 可一次、两次便也罢了,时日久了,眼见著朱允炆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飞影心里反倒不安起来。朱允炆见过他最不堪的样子,即使当初险些被众乞丐强暴也没有那麽狼狈过,里里外外都让人瞧了去不说,甚至还让人……飞影简直不敢回想当时的惨状。朱允炆再喜欢他,到底也是皇上,他是不是嫌弃他的身子被公子碰过?飞影这麽想著,就全身僵硬,脸色惨白。 “你怎麽了?”才用手解决了彼此欲望的朱允炆却发现飞影突然的不对劲。 “你……是不是嫌我脏?”虽然艰难,但飞影还是将话问出了口。在朱允炆的面前,他一向藏不住话的。只是他说的这个脏,不是那个“脏”,他知道朱允炆真心喜爱他,甚至为了他做尽了许多莫说帝王,就是普通人也不愿意做的事,但是多少还是会介意的吧?介意他被那样的对待过。 “你在说什麽?你怎麽会这麽想?”一句话把朱允炆问懵了,也问慌了。难道他的小飞还不相信他的心? “那你……那你怎麽……”让对方上自己这样的话,飞影憋红了一张俏脸还是说不出口,於是只能别过头去不看朱允炆。 朱允炆那是多聪明的一个人,更何况这种事情本来就只能意会难以言传,所以他很快就从飞影的神色间了悟到了关键所在。 “可以吗?可以吗?”有了飞影的心意做保证,朱允炆的手当下就不规矩起来,手指一个劲儿的往飞影的股缝里挤,唇齿也啃啮上飞影脖颈的肌肤,整个人突然变得急切起来。 “你……你慢点,你的伤才好……”莫说朱允炆的伤才好他不敢推他,就是朱允炆没有伤,他此时也不想拒绝他。 “小飞,真的可以吗?真的可以吗?”朱允炆犹自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说话间却已挤进了一根手指的指尖,因著太久没有用到那里,飞影的後穴不是一般的紧致,几乎瞬间就卡死了那唯一的通路。 “只……只要你轻些……”飞影不做那欲迎还拒的一套把戏,但吃不住也是真的吃不住,毕竟朱允炆的持久和粗大非一般可比的,所以他直接要求。 “好的,我会轻些的……我会的。”朱允炆急吼吼的保证了声,便整个人狼吻上去,啃得飞影觉得自己的舌头都要被朱允炆吞了。 但朱允炆再急也没有用,飞影那里真的是太久没有用过了,加上他在房事上本就青涩,身子就更青涩了,一时半会儿想让他那里放松下来也不太可能。朱允炆又不想用润滑的药膏,实因宫里的药膏为了让皇上尽享乐趣,多少都是含带些催情的成分的,他可不敢再给飞影随便使任何带有春药成分的东西了,身体受得住是一回儿,但从心里上,飞影肯定接受不了。所以在没有任何外力可借助的情况下,朱允炆只能靠自己了! 第122章 在按揉了许久仍没能让飞影的菊穴松懈後,朱允炆将飞影的双腿折向头顶,在那豔红的密穴清楚的展现在眼前的时候,朱允炆低头吻了上去。 “别……脏……”飞影狠狠咬住自己的拳头,从牙缝里硬挤出了两个字。 “不脏,我的小飞一点都不脏。”朱允炆说著,伸出了舌头。 “唔……”一声压抑的呻吟,从飞影喉咙深处传出,眼睛瞬间湿润了。不仅是因为身体上的感触,还有心理的。朱允炆是皇帝啊!一个皇帝怎麽每每可以为他做尽屈尊之事? 朱允炆手口并用的在飞影身下忙活,直到穴口可以容纳三根手指的时候,欲火已经逼得他再也忍不了了,抬起身来才想问飞影可不可以,却发现他的小飞哭得梨花带泪。 “怎麽了?怎麽哭了?不舒服吗?”朱允炆不是没见过飞影的眼泪,却是知道这个男人轻易不哭的,他是宁可流血也不流泪的。 飞影一把搂过有些慌的朱允炆,唇齿相依,狠狠的吻,一边吻还一边低声的吼到,“进来……进来。” 朱允炆从没感受过飞影如此的热情,哪里还坚持得住,抬起飞影的腰股,一冲就直接进去半根。 “唔……” “嗯……” 即使经过扩张,飞影的那里也不是一般的紧,偏偏朱允炆的那话儿也不是一般的大,於是,血腥的味道慢慢发散了开来。 朱允炆刚要退出来,就被飞影一把按住的了股部。“进来……”虽然艰难,但飞影还是把话说完了。 “你受伤了。”飞影的後穴已经开裂,再继续只会让伤口更严重而已。 飞影的回答就是吻住朱允炆,然後手和腰同时使力。 “唔……”被飞影又推进去半寸的朱允炆实在受不了了,抓紧飞影的腰一个挺身就尽根没了进去。 等朱允炆的分身整个都进到飞影的体内,两个人紧紧拥抱在一起俱是一阵轻颤。飞影是疼的,冷汗都下来了,但是他心里很满足,也很高兴,他知道,从今天开始,他和朱允炆的关系就是一个新的飞跃;而朱允炆是舒服的,他太久没有尝到这种滋味了,而心里不用说的自是心花怒放,他的小飞接受他了,他知道,从此刻开始,飞影将是完完全全属於他的了。 一场房事,酣畅淋漓,直行到夜半才罢。虽然有血有泪,但不影响他们的好心情。等到事毕,两人相对一笑。 “你等等,我给你擦身。”朱允炆要起来。 “等等,你伤还没大好,还是我去吧!”飞影按住朱允炆。 但飞影身上也有伤,不仅是才伤的,而且伤在那种地方,自然根本起不来;朱允炆就更不用说,伤在心口处,原本就没有好利落,行房的时候光顾痛快兴奋了,自然不觉得,这一停下来,整个人便仿佛虚脱了一般,心口也微微的刺痛著,为了怕飞影担心,也没敢说,就独自忍著,可是想要起身,那是更不可能了。 叫德保吧,两人都不愿意,结果朱允炆有生以来睡了第一个极其粘腻的觉,而飞影则是第一次後穴里留著东西睡。 第二天德保来叫起的时候差点被寝宫里腥膻血腥的味道吓死,如果不是尚能听闻这两人绵长的呼吸声,他几乎就要认为他们做死在寝宫里了! 德保一近身,不用撩床帐,朱允炆和飞影二人就同时醒来了。 可想而知,後面自是一番忙乱的洗涮,等两个人都打理清爽了,毫无意外的早朝便晚了。 “你吃个早膳,好好休息休息,别随朕去了。”临出寝宫,朱允炆劝飞影。 飞影狠狠瞪著朱允炆,也不说话。 “好好好,随朕去,随朕去。”朱允炆立马投降,见飞影缓和了脸色,这才对德保唤道,“起驾!” 自从飞影心结解开,朱允炆也不用怕刺激飞影而特别注意称呼的问题了,自然怎麽自在怎麽来。飞影也知道,朱允炆皇帝的身份是改变不了的,无论他是不是称呼那个“朕”字,反而在宫里他如此自称还好些,省得一不小心给旁人落了口舌。 两个人饿著肚子上了早朝,因著晚了,加上前方战事不乐观,便得了两位帝师明为劝诫实为训斥的一顿教导。如果朱允炆真是那软弱性子也就罢了,或者哪怕他朝政之中真的依仗两位恩师也就忍了,偏偏都不是!其实朱允炆真实的性子虽算不上暴虐,但绝对是帝王的冷酷多过於常人的温情,对飞影那是特例,谁让他爱了呢,但对旁人,却远没有那麽包容了,即使是他的恩师也一样。所以,齐泰和黄子澄又被罢免! “你是不是太小心眼了?人家不过说了你几句,你就给人发配了?”御书房,飞影站在朱允炆身後嘀咕。 “哼,朕和你饿著肚子赶著上朝就已经很给他们脸了,居然敢训斥朕?”朱允炆那脸,怎麽看怎麽一副小孩子赌气的表情。 当然,两个人说话声音极小,小的只有他们彼此可以听见。 飞影翻白眼,“你那两位老师马上就要来了,我看你怎麽和他们解释。”飞影已经听见远远的众人的脚步声,正是往这边来的齐泰和黄子澄,还有一位是李景隆,是朱允炆特意叫来的。 众人到齐,朱允炆使了个眼色,德保撤了御书房内所有的侍婢宦官,又亲自出门将房门关了,守在门外。飞影则是起身移往门口,守在门的里侧,给他们君臣四人留了个相对密闭的环境。 “皇上……”三人分别给朱允炆请安。 “委屈两位恩师了。”朱允炆又端出那份温文的样子。“此次表面上罢免了两位老师,其实是允炆有事恳请两位恩师去办。” “皇上哪儿的话,只要皇上吩咐,我二人定当竭尽全力。”齐泰首先代表两人开了口。 第123章 於是朱允炆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原来他是要行一招请君入甕,先假意兵败,引朱棣过江,然後将朱棣的大军截在江对岸,只留小部分进得皇城来,等到他的人马闯进宫,他们的人就由外面包围他们,目标也不是旁的,就是他的四叔朱棣,只要生擒了朱棣或者射杀了他,对方余众自然降了。而他派给三人的任务,就是要两个老师去长江中游招募训练一些新兵,一些只听命皇帝的亲兵,然後让李景隆在朝堂之上先假意主和,麻痹敌人,顺便亲近对方,他倒要看看,朝堂之中到底有多少是他四叔的人,或者至少是偏向於他四叔的人。 “皇上,使不得,这太危险了!”李景隆十万个不赞成。 “兵行险招朕也不愿,但如此这般耗下去,只会让国库空虚、民不聊生罢了。况且,四叔只醉心夺位,如果此时边境来犯,我大明危矣!”朱允炆说的冠冕堂皇,其实不过是他腻了,想要速战速决罢了。 “微臣领旨。” “臣领旨。” 齐泰和黄子澄到底是朱允炆的老师,比之旁人还是多了解他一些的,知道朱允炆表面上看起好似温和好欺,其实骨子里宁得很,他决定的事,往往旁人改变不了,即使再费唇舌也一样。所以两个人干脆就允了,领旨了事。 “好,你们去吧!两位恩师保重,一切还请老师费心了。”朱允炆起身,笑笑地目送两位帝师走。 “皇上!”李景隆这个急啊! “事已至此,爱卿可是觉得朕派你做的这个事儿会辱了你的忠臣之名?如果……”朱允炆一副愁眉苦脸状,似要改口换人,不想为难李景隆。 “臣领旨,臣一定将这件事办好!”李景隆赶紧领旨保证。能得皇上信任,他又怎会推辞?! “好,你也去吧!”朱允炆笑,这李景隆虽然带兵不怎麽样,但好在够忠,即使把他放到敌人阵营中去,他也是放心的。 “你当真要如此?”等人都走了,飞影才皱著眉过来。他知道此时劝什麽都没用了,但难免还是会担心。 “别皱著眉,”朱允炆伸手把飞影聚拢的眉头揉开,“既敢如此安排,朕就有必胜的把握!” “我会帮你。”飞影点头,目光坚定。 “好。”朱允炆笑开了,和刚刚虚假的笑容不同,这次的笑意直达眼底。 如此又过了两个月,朱允炆的伤表面上已经好利落了,也可以略微施展武功了,就在他准备著手全面收复江山的时候,皇後临盆了,是个男孩。 惊惧、嫉妒、抑郁、软禁……不管到底是什麽原因,总之皇後是早产了,比预计得足足早了近两个月。 “皇上,小皇子如此弱小,恐难活命啊!”太医吓得直抹汗。 “那可怎麽办?你们一定得想想办法啊!”既然承认了是自己的孩子,就是做个样子,朱允炆也得做足。再说,从一开始,朱允炆就曾下令太医院一定要好好照顾皇後,好好照顾她肚子里的孩子。他不要孩子死,孩子死了,皇後就解脱了,他就是要她每天对著这个孩子,每天担惊受怕! 才生产完的皇後也摸不准朱允炆什麽意思,也不敢多话,就一直哭,看在旁人眼里还以为她是担心孩子,又哪知她实是担心自己的命运?她不知道朱允炆接下来到底要拿她如何,又会如何安排那个本就不应该生下来的孩子。 “臣等一定竭尽全力!”几个太医一同保证著。 “这孩子能活下来吗?”等回到朱允炆的寝宫,飞影才问道。刚刚因为他易著容,皇後反倒没认出他来。 “活不活的下来,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总之朕不会加害於他就是。”朱允炆到底有著帝王的天生多疑,即使和飞影已经两心相许,仍是怕飞影误会於他。 “把他留下来真的好吗?”反倒是飞影,真心担忧起来。 朱允炆一怔,没想到飞影会说这样的话,略一思索,便明白了飞影的意思,“你是怕他日後加害於奎儿?” 飞影到底和文奎有著数月的师徒情分,加上那孩子本就聪明,又带著几分朱允炆的影子,飞影是真心喜欢他的。“莫说日後,就是现在,如果宫里有人借著小皇子之便……” “谁敢动奎儿一根汗毛,除非他活腻味了!”朱允炆放狠话! “反正文奎要跟著你一同上早朝的,以後早膳、午膳不妨也让他过来用吧?”飞影已经习惯叫小太子名字了,反正此时也没旁人。 “也好。”朱允炆略一思索,便同意了。反正文奎已经是太子,以教导朝政为由,也不算太过。 “对了,小皇子的名字,你可想好了。”如果不是飞影提醒,估计朱允炆就要将这事彻底忘记了。 “就叫文圭吧!”朱允炆直接到书案前大笔一挥,就此颁诏。 飞影一看,可见朱允炆有多不用心,大皇子名叫“文奎”,小皇子干脆把大皇子的大字一去,就是小皇子的名字了,那如果以後皇後再怀了孩子叫什麽,连二皇子的二也去了,叫“文土”?想到这,飞影笑出了声。 “想什麽呢你,笑这麽开心?”朱允炆过来掐飞影鼻子。 飞影将所想一说,气得朱允炆直翻白眼,“你还嫌我带一次绿帽子不够是不是?” “我不是这个意思。”飞影也觉著朱允炆有点委屈,赶紧拿著诏书跑了。 到寝宫外将诏书交於德保,德保自去颁旨。 飞影对小皇子的名字可以一笑便罢,皇後看到诏书後可傻了,直接吓昏了过去。文圭,圭,祭祀用之玉器,朱允炆要拿谁做祭品?比之大皇子的“奎”字──二十八星宿之一,差得何止一轻半点?一个天上星,一个地上石,还是祭祀用之石!亲疏冷暖一看便知。 第124章 皇後这一昏,可就做下了病根儿,到底是月子里的女人,还别说她已经担心受怕了好几个月。等再清醒後,这皇後可就有点疯疯癫癫、痴痴傻傻的了,也不严重,陌生人多半感觉不出来,但肯定瞒不过熟悉她的人,把贴身照顾她的两个奴婢魂儿都吓飞了。这间歇性发疯谁受得了?大多数时候她跟个正常人一样,但白日里没准儿什麽时候就眼不错珠地瞪著你嘿嘿的笑,嘴里还念叨什麽知道你要害她;晚上也不定几更就给你哭上几嗓子,呜呜的怪怕人的。 德保将这事儿报给了朱允炆。 “看紧了那两个人的嘴,别让闲言闲语传出来。至於皇後,反正还在月子里,即使出了月子,身子也虚,需要静养。”言外之意就是软禁还要继续。 德保领了旨,传口谕去了。 “皇後都疯了你还要关她?”等德保走了,飞影才不赞同道。 “谁知道她真疯假疯?我四叔当初可是也疯了的,好的不也挺快?”朱允炆讽刺的笑笑。 “……”飞影无言,知道只要朱允炆一天在龙椅上,一天多疑的性格就不会改变。他根本是一时一刻也放松不下来的,即使自己已经守在他的身边。 “好了,别又皱眉,你没发现你最近皱眉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吗?”朱允炆伸手,揉。 “我是担心你。” “这些事朕自己操心就好,你不用担那麽多的心,相信朕就好了,好不好?”其实朱允炆还想加一句“依赖朕”,但他知道飞影绝对不爱听这样的话,所以也就没出口。 飞影点点头。他相信朱允炆有一统天下的能力,也相信他的治国之道,这些他都不担心,他担心的反而是朱允炆本身。谁说坐拥天下、万人之上就是件幸福的事?他一点都不觉得朱允炆幸福,反而他的主子还比这个皇帝逍遥自在的多! 自从飞影知道朱允炆的作战计划以後,就再没提过离开的事。他不是不想走,也一直记著陆鼎原说的死也给他留著的护法之位,但他放不下朱允炆,担心他安危的同时,也心疼他的孤独寂寞。除了自己,他身边竟是连个可以谈心的人都没有的,旁人自不必说,连他真实的性情也见不著,至於德保,到底是奴才,朱允炆虽然信任他,但也不会和他说些推心置腹的话;後宫就更别提了,除了个善妒的皇後就没别人了。那他从前没遇著他的日子,到底是怎麽过的? 飞影以为自己孤独寂寞,但至少他从前还能时时看著自己心爱的主子,能听到小何子不时的呱噪,还有忠心得力的下属,不亲近但默契十足的四护法…… 不比较不知道,一比下来才发现,原来这天下间,有比他还寂寞的人。 “在想什麽?”朱允炆挥挥手,发现他的小飞居然在出神儿。 “在想你为什麽要让平安打北平?”飞影才不会说那些酸不溜丢的话,他直接指著朱允炆奏折上的朱批问。 朱允炆展开一幅地图指给飞影看,“朕打北平,四叔就一定要回去救,朕就是要逼他回去。你看,这些都是朕的主城镇,这些则不是,无论从人口、产量、税收还是驻兵上。我们既然是收复江山,即便佯败,也没道理将这些主城镇给他,朕将他打回去,就是要让他绕道而行。” “你凭什麽认为燕王会放著大好的城镇不要,偏偏去攻那些个偏荒之地?”如果燕王要想那麽打,他当初就不会直线进攻主要城镇。 “呵呵,朕自有妙方。”看飞影不满意的瞪他,朱允炆想卖卖关子逗他也舍不得,於是只好道,“你真当德保是吃素的?他手下也有不少的人呢!” “你是说……”飞影一怔,这是他如何也没想到的。 “多数人不会防身边的小太监,而王侯将相,谁身边没几个伺候的人呢!”朱允炆几乎算是将话挑明了。 “你说他身边的人……”朱允炆摇摇手,打断了飞影的话。 “四叔心重,想要把他人安插在他近身的位置几乎不可能,而且他武艺颇高,一般人降他不住,也不用妄想刺杀。” “那你怎麽说……” “可是不妨碍他往我身边安插人啊!” “?”飞影皱眉,想起了之前被杖毙的那个侍女。 “这宫里内侍有自己的章法,他想作怪也不容易,但传些消息还是可以的。”朱允炆发现飞影又皱眉了。 “你是想让德保的人传些假消息?” “也不能这麽说,只是随便讨论些什麽,比如哪里的守卫较弱之类的,消息还是要真的探子自己去传才比较可信的。”还是看不惯飞影深锁著眉头的样子,忍不下去的朱允炆终於伸手,揉! 第125章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果然如朱允炆所料,在平安开始攻打北平以後,燕王的军队开始回撤救援。 但也不是事事都如朱允炆所料,就比如有一件事,便是朱允炆怎麽也没想到的。 “和亲?”朱允炆事前并没有听到风声,所以不由一愣,差一点就在朝堂之上当众回身看飞影。 “是的,我们的国王是这个意思。如果陛下同意,我们的公主随时可以启程。”朝鲜使节恭恭敬敬道。 “不忙,公主身份尊贵,不可草率。而朕也要再考虑下,毕竟你们知道,朕是有皇後的,以公主的身份也不能不明不白的嫁进来不是吗?”话外之音似是要在公主和原配之间衡量个名分,实际上压根也没明说要不要娶。 “好的,那微臣先告退。”使节要走,却是对朱允炆要从朝鲜买马的事只字不提。 朱允炆笑笑,就看著他走,他知道如果此时他提战马的事情,正好授人以柄,所以他忍著。 “众卿家如何看?”等朝鲜使节退出去了,朱允炆才问。 “皇上……” “皇上……” 众人众说纷纭,怎麽提的都有,朱允炆的心思却早就飞到飞影身上了。不知道他怎麽想的?真想早点结束这早朝。 等下了早朝,来到御书房,屏退了左右朱允炆才问道,“你怎麽看?” “大臣们说的各有道理,放她进来明白著是探子,而且後宫之事又要牵扯两国邦交,却是不宜;但不娶,咱们此时缺马,不娶恐怕他们不会将马卖给我们。”连年征战,马匹已经卖出了天价,就算朱允炆不惜重金购买,南方的马也远没有北方的彪悍耐跑。战马不比江湖上的跑马,只要一匹好就抵得过万千,战马要求的是整体的素质,单匹再是千里宝马对战事也不起决定性作用,反而整体的素质较高的话,就会大幅提升战斗力。此时朝鲜国王打著支持朱允炆的旗号,肯以一种非常诱人的价格大批供应战马,这让人怎麽不心动,只是他的附加条件……“朝堂上的事我不懂,你这麽英明,当然自有决断,不用问我。” 朱允炆坐在龙椅上,双眼紧盯著飞影,咬自己左手的麽指。看到这个小动作,飞影知道,朱允炆真的为难了。 其实朱允炆为难的倒真不是朝鲜的事,他为难的是,“飞影,你当真不明白朕娶朝鲜公主意味著什麽吗?” “意味著什麽?”是真的不明白。 “朕娶朝鲜公主就意味著朕的後宫会进来别的女人。” 别的女人?除皇後之外吗?飞影眨眼,当真不懂。“进就进吧!” 朱允炆“腾”的一下拍案而起,飞影都没看清朱允炆是怎麽动的,这人就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你还真是没有一点身为朕的後宫的自觉啊!” 朱允炆单手卡住飞影的脖子,被飞影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拍掉了,“少拿我和她们比,我们不一样的。”他说的我们,是指他和朱允炆之间。 朱允炆又怎麽会不明白,问题是,“是不一样。可你到底有没有想过,即使我上了别人的床,你也不在意吗?” “啊?”飞影愣住。这个他还真没想过,自从他和朱允炆两心相许以来,他就一直没把他的後宫和上床这事联系在一起。因为自从有了他,朱允炆根本就没动过旁的人。“可是,可是你不是……” “你还真以为这个女人娶进来,朕能像对待皇後一样对待她呢?皇後那是因为自小跟著朕,这麽多年了,众人皆知她善妒,加上之前的事情和皇後怀疑的事,让朕找著了借口。这要新娶了朝鲜公主,洞房之夜不圆房,这事儿怎麽交代?是说朕不举啊,还是干脆和他们明说了朕有龙阳之好?你告诉朕?” “这……你……我……”飞影本就不善口舌,此时被朱允炆一逼,当真懵了。可是让他说出那就去圆房的话,他又说不出口。他不要朱允炆上别人的床,即使是他的皇後、妃子也不成。 “那你说怎麽办?”憋了半天,飞影把问题又丢回给了朱允炆。 朱允炆咬著唇看了飞影半天。 “你倒是说话啊,别光看著我。”就是耐性极好的飞影都被他给看急了。 “朕确是有一计,不过得要你的配合才行。” 让朱允炆这麽半天都说不出口的计谋,一定不是什麽好事,飞影的眉头又不由自主的皱起来了,“你说。” “朕答应朝鲜的和亲要求,再派一队迎亲的队伍前往,你混在队伍里,等接到公主以後,你就混在她的左右,学习她的仪态和语言,等到大婚前……”朱允炆比了一个“杀”的手势,“你再易容成她的样子,取而代之和朕成亲。” 第126章 “然後?”飞影越听,眉头皱的越紧。 “然後等你嫁进宫来,咱们再做场戏,朕会安排个信得过的太医,就说公主一场大病,烧糊涂了,醒来以後就失去记忆了。” “那以後呢?” “以後,以後自然是你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和朕快快乐乐的生活在这宫里了啊!”朱允炆说到最後,已经喜不自胜。 “正大光明?快快乐乐?哼,好个正大光明、快快乐乐!”飞影一生气,甩袖走了出去。真面目不能示人也就罢了,毕竟那张脸太也妖娆,生在一个男人脸上本就不像话,如今竟然要让他连男儿身也隐了去,每日做那娇柔女子状,脸不是脸、身份不是身份、他不是他,还说什麽正大光明?他又怎麽可能快乐的起来?! 飞影越想越气,脚下也越走越快。 朱允炆即使想到飞影会生气,没想到飞影会发那麽大的火,一愣之下,手就伸的慢了些,一捞捞了个空,再想抓人,飞影已经大开房门走了出去。门口都是侍卫,他又不能在此时暴露自己的功夫,只得一边往门前疾走,一边冲门口侍卫喊,“拦住他!” 众侍卫听说皇帝让拦人,虽没明白怎麽回事,但也不敢怠慢,赶紧过来拿人。动起手来众人才发现,这不是皇帝身边的贴身侍卫吗?不容细想,双方已经动起手来。 飞影那是什麽伸手,是人想拿就能即刻拿得下的吗?众人早就听闻此人身手了得,毕竟是皇帝亲请来的人,加上此时一动手更是发现此人非凡,生怕完不成皇令挨罚,於是众人开始渐渐下了死手。 飞影本就在气头上,此时动起手来,更是越打火气越旺,他顾忌著他们是朱允炆的侍卫处处留情,他们却把他往死里逼! 此时朱允炆也终於出了房门,看到众人围困飞影的场景就是一惊,急急补了句,“莫要伤他!” 众护卫听了皇帝的话不由就是一个闪神:又让抓,又不让伤,这是啥意思?既闪了神,手底下不由就慢了,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但对於飞影来说已经足够了。飞影是什麽样的人?影卫首领,最擅长的就是偷袭和隐匿,此时这短短的一瞬间,已经足够他逃出众人包围,然後躲出众人视线之外。 “哪儿……哪儿去了?” “刚刚还在,怎麽一瞬间就没影儿了?” “我看到他往上逃的。” “可人呢?” 众人上蹿下跳的也没找到人影儿。 朱允炆很想叱一句“一群废物”,却终究阴沈著脸,什麽也没说的转身回书房了,只是进门之後,将御书房的门摔得震天响。 一个时辰之後,朱允炆将公事都匆匆处理完,便早早回了自己的寝宫。只是,寝宫没人。 “果然不在。”朱允炆喃喃自语。 等不到午膳,朱允炆又差人唤来了太子,询问之後,知道小太子也没见到飞影。 “父皇,您和师傅吵架了吗?”父皇的脸色如常,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那眼睛里的哀伤却怎麽也藏不住,虽然低垂了眼睑,但仍旧隐约有一种脆弱的感觉。 “没有,别瞎想。”朱允炆摸摸朱文奎的头,勉强笑笑。 下午陪著儿子写了半日的字,又看了整晚的奏章,等到入了夜,飞影却还是没有回来。 “飞影,你当真恼了朕吗?朕只是说说,只是说说啊!”他又怎麽不知道飞影的自尊远比一般人还要强的多,他又怎麽不知道此事飞影决不会答应,所以他一开始才那麽犹豫,才不敢开口,但既然说出来了,就难免心生幻想,心生幻想了就难免面带喜色、得意忘形,於是便让飞影误会了,误会他当真准备那麽安排他! 一开始朱允炆还安慰、欺骗著自己,飞影大概还在宫里哪个角落躲著,等到他气消了,就会来见他了,可随著日子越来越久。朱允炆知道,飞影真的走了! 其实飞影一开始也没真的想走,他只是负气离开,不想在那一刻看到朱允炆。但要说离开去哪儿?如果没有朱允炆的那句“拦住他”,他大概也就是去御花园转一圈,或者直接回朱允炆的寝宫罢了!但就是朱允炆的那一声,导致他被众侍卫围攻,众人要拿他他当然要躲,躲著躲著就躲出皇宫了。加上他当时气上加气,根本是出离愤怒了,很少生气的飞影一时就被气晕了脑子,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一口气奔出皇城百十里了。气闷的他想到很久没回广寒宫了,也不知道主子怎麽样了,索性干脆启程回谷里一趟。 可其实这路才赶到一半,飞影气就消了,也开始後悔了,後悔自己这麽冲动的就离开。 第127章 朱允炆现在是个什麽情况?前有燕王虎视眈眈,後有朝鲜借机算计,朝堂无可用之将,身侧无分忧之人。他怎麽就走了,他怎麽就当真把他一人留了下来? 可若说回去,飞影又拉不下这个脸来。先不提本就是他自己赌气跑出来的,单就是在苦恋著陆鼎原的那些个岁月里,他也不曾做出过任何类似讨好的事来,加上他和朱允炆之间,一向是朱允炆主动的,这让他怎麽也放不下身段来主动回去。而且在他心里,总有些侥幸的觉得,也许朱允炆会追出来也说定。虽然他的理智告诉他如此多事之际那是不可能的,但脚底下仍是慢了,并且越来越慢。从一开始的明显是在赶路,到像是在游山玩水,到最後明显的是在等人。 可无论他多慢,这路总有走完的时候,而直到他回到了广寒宫,他也没有见到那抹镌刻心底的身影。 “秋护法回来了!”飞影还没进谷,这消息便已经通过影卫在广寒宫里散开了。 所以当飞影才进了陆鼎原的主院,韩量和陆鼎原便已经迎了出来。“回来了?”韩量和陆鼎原含笑看他。 一瞬间,飞影眼周有一种刺痛酸涩的感觉,是为了掩盖自己的失态,也是为了给主子见礼,所以飞影跪了下去。只是这次不用陆鼎原,韩量就把他拦了。 “好久没见,进来说话吧!”韩量把飞影往屋里让。 “小何子,去备些茶点,还有和夏天去准备下晚上的接风宴,我们给飞影洗尘!”陆鼎原吩咐小何子,整个人虽然没有喜形於色,但到底语气轻快很多。 “好!!”小何子痛快应道,拉著夏天跑了。 “冬离和秋云去安排下换岗,晚上接风宴秋宫所有人员参加,影卫的岗位暂时由冬宫人员顶上。”陆鼎原将冬离和秋云也打发了。 “是。”冬离和秋云一同领命下去了。 三人进屋落座,韩量却不急著打探飞影的事,只道:“还不太累吧,晚上接风宴可扛得住?” “不碍的。”飞影点点头。他这一路赶的不急,甚至可以说是极其缓慢的,所以一点都不累。但虽然身体上不累,可精神上却有些萎顿,可是这种萎顿却不是歇歇就可以管用的。 “那就好。”直到小何子来上茶前,三人都没说什麽紧要的事。 等小何子把茶点上来了,又退了下去,韩量这才亲手给飞影倒了杯茶,推到他的面前。“说说吧,这大半年没见了,一切可好?” “公子是问?”飞影抓著茶杯,眼睛瞅著杯中茶水,就是不敢抬眼。 韩量和陆鼎原对视一眼。他们果然没有看错,飞影虽然表面上和平日似无不同,但那眼睛里淡淡的哀伤,还是骗不过熟识他的韩陆二人的。 “呵呵,”韩量轻轻一笑,也不急著上来就逼飞影,“都问。这十个月来可发生了不少事吧?连帝师都几上几下啊!” “也没几上几下,不过一上一下而已。”飞影仍旧不知道从何说起,其实他直到公子和主子想问什麽,无非是他和朱允炆之间的事情,可是,这让他怎麽开口呢?说朱允炆要纳妃,所以他跑了? “说说你们的伤吧!”知道怕是飞影的话没那麽好套,韩量索性先捡不太敏感的问题问。 “朱允炆的伤已经大好了。” 叫的是“朱允炆”而不是“小皇帝”,可见他们的关系还是有所进展的,恐怕也颇亲密了吧!韩量心中自有计较。 “那你的呢?”韩量又问。 “我的?”飞影有一瞬间的僵硬。 陆鼎原知道他想到了什麽,赶忙加了句,“功力可全恢复了?” “嗯,已经恢复了。”飞影神色略有好转。 “朱允炆现在朝政正艰难吧?”看飞影仍旧放不开,也似乎不想承认他和朱允炆之间的情丝万缕,韩量决定下剂狠药。 “当然算不上好,但,还在掌握之内。”即便亲近如主子、公子,有些话他还是不能说的,朱允炆的密谋他不能泄露半句,即使他知道公子和主子都是嘴巴极严的人,但他也不敢冒一点走漏风声的危险,因为那关系著朱允炆的身家性命和他的半壁江山。 “还在掌握之内啊?那你可知道,一年後……”韩量一脸的深沈。 “公子,你是不是知道什麽?”毕竟这韩公子是从未来来的,飞影一瞬间突然变得急切,实因朱允炆的那个计划太过危险。 “量?”陆鼎原没想到韩量会提这些,与韩量相处这麽久,韩量不参与历史甚至远离历史的原则他是知道的。所以从来也不多问,韩量也从来不说,顶多有时会讲一些未来世界的新奇玩意逗逗他,对现世之事却是只字不提的。可今天,这是怎麽了? 第128章 “飞影啊,你想让他生让他死?”韩量抛出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问题。 怎麽朱允炆的生死是飞影能够决定的吗? “什……什麽意思?”飞影都结巴了,尤其听到那个死字,手脚冰冷。 “坦白和你说了吧,朱允炆的皇帝只能做到明年,具体月份我不记得了,但我也不怕告诉你,明年过後,这个天下就是他叔叔朱棣的了。” “……”飞影呼吸一窒,等回过神来,起身就要往外冲。“我就知道那个计划不可行!” “站住!”韩量一声暴喝,“你急什麽,你现在去能解决什麽问题。先给我说清楚,什麽计划?” 飞影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将朱允炆的计划说了。 韩量点头。是,这个计划也不是不可行,但是却有很多变量。其一是那些所谓的军队,新练的新兵无论是在气势上还是在对敌上,都远输老兵一筹,能不能当真压得住阵尚存疑问,尤其那些个新兵还是由没上过战场的文官挑选和训练的,怎麽和那些惯在沙场上浴血的将士比?其二,最大的变数其实还在朱允炆本身,先不说那燕王纵横沙场多年,又是朱元璋亲子,武功定不会差到哪里去,就说朱允炆那心口上的伤势,又岂是一两年之内能够好利落的?此次受伤已经累得他元气大伤了,万一对敌之时稍有不适,很可能就会直接要了他的命。除非,对阵之时他和陆鼎原去帮他擒这个燕王。可是…… 韩量抬头看飞影,“飞影啊,我只是说这个天下是燕王的了,却没说朱允炆一定会死啊!” “啊?”飞影有点懵。 “历史上朱允炆的死是颇受争议的,有人说他死於兵变了,也有人说他归隐山林了。说明,其实他的生死,是掌握在他的手里的。” “归隐山林?”飞影愣的更彻底了。 “如果他放弃他的江山,他便能活;如果他执意要那个皇位,那他必死!无论什麽理由,历史是不可逆转的,不然我们的世界早就不是我们的世界,你明白吗?”韩量难得的语重心长。 “那我去告诉他,让他放弃江山!”飞影又要往外冲,结果被韩量掐住肩膀,直接按到凳子上坐下。 “飞影,你当真不想看到朱允炆对你的心吗?”韩量索性将话挑明。他终於见识到比陆鼎原还嘴硬的人了。 “什麽意思?”飞影发现今天他说的最多的就是这句话。 “你该知道,对於帝王而言,也许宁愿轰轰烈烈的死在那把龙椅上,也不愿意窝囊的活一辈子,这不是你劝就有用的。” “……”飞影咬紧嘴唇摇头。他不觉得为了活下去放弃江山就是窝囊,反而那需要更大的勇气。他知道朱允炆真心爱他,但也清楚的知道,屈尊降贵和放弃江山是不同的,他也没把握他是不是能劝得朱允炆放弃他的河山。 陆鼎原无言的拍拍飞影的背,安慰他。 “我们就看看吧,看看他是不是能为了你离开他那把龙椅。”韩量叹息。 “要怎麽做?”飞影目光灼灼地看向韩量。 “什麽也不做!你就在广寒宫里做你的护法。他当初不是为了你从皇宫里出来过嘛,就看他这次能扛住多久不见你。说不准就是因为他出来见你,刚好不在宫里,才输了整个江山呢!” 那他还不得恨我一辈子?无论什麽样的结局,飞影都不看好。 早知道,还不如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哪怕陪他死也好!飞影现在已经无比後悔自己冲动的跑了出来。 “飞影,你别担心,如若真走到你说的那一步──燕王逼宫,大不了我和量走一趟,务必在最後关头将他救出来也就是了。”陆鼎原安慰飞影。 “鼎原……”韩量没想到陆鼎原会轻易许下这种诺言。 陆鼎原冲韩量瞪眼,韩量无奈地点头妥协。 “不用了。”飞影摇摇头。“如果是他希望的,就按照他希望的去进行吧!公子说的对,如果他当真想轰轰烈烈地死在那把龙椅上,我们何必强加自己的意志让他痛苦的活著?”顺便狠我!最後一句飞影咽了下去,没有说出口。 “别想太多了,也许事情远没有你想的那麽糟糕。先去休息吧,晚上还有洗尘宴。那些事情再快也得几个月以後呢!我们慢慢再想对策。”陆鼎原到底舍不得飞影太难过,决定放飞影去休息,不再在这件事上纠缠。 飞影点点头,“属下告退。”起身离开了。 “啧,”韩量在飞影走後咂舌叹道,“我还没套出来他怎麽突然跑回来呢,你就让他走了。” “你什麽时候变得这麽八卦?”陆鼎原有点小惊讶。 “不错啊,又学会个新名词!” “还不是你教的好。” 韩量哈哈大笑,将陆鼎原揉进怀里。 第129章 回去还是不回去?飞影左右不定。回去,朱允炆定要问他怎麽又回去了?他要怎麽说?说知道他快死了,所以回去陪他死?可是不说,他可没把握能在朱允炆面前遮掩住什麽,毕竟朱允炆那麽聪明敏锐的一个人,而他对他关心则乱,不可能不露出马脚。不回去,他又实在放心不下,每一天都过得浑浑噩噩的。 飞影这一犹豫,就犹豫出近一个月去,年节已至,他便走不得了。一场年宴,他吃得心不在焉,所有人都感觉出来了他的魂不守舍。可是知情的人不敢问,怕更惹他心伤;不知情的人又问不出什麽,因为飞影根本不会说。 这厢的人犹豫不决,那边的人也同样举棋不定。 朱允炆几乎难以置信飞影就这麽走了,第一个月他还能安慰自己飞影是在和他赌气,没准就藏在宫里的什麽地方,於是他推拒了朝鲜和亲的要求,用了个很烂的借口──皇後产後身体大恙卧病在床,不宜般举国之喜事。朝鲜那边却有自己的想法,大概是以为他的皇後马上就要魂归西去了吧,到时他们的公主再嫁过来就直接是皇後了,所以马匹仍旧是供了给他,却也留了活话,说和亲的事情可以再议。朱允炆没说什麽,因著心思根本没在这上面,他只盼望他的小飞听到他拒婚的消息能消气,能出来见他。 可是没有,两个月过去了,眼看著过年了,朱允炆知道,此时的飞影,恐怕已经在广寒宫里,和众人欢欢喜喜的准备过年的用度了。 飞影啊,果然那里才是你的家吗?朕,算什麽呢?! 父皇又在发呆了。朱文奎咬著嘴唇,也没了吃饭的胃口。父皇最近常常对著某一个方向的天空一个人发呆,整个人恹恹的,仿佛魂儿都不在了,原本时常挂在嘴边的温文笑容也不见了,难得有一个微笑的时候,那笑容也酸酸涩涩的。外面都在盛传父皇是在为了母後的病忧心,可朱文奎却知道,只不过是因为有一个人不见了,就是那个他叫“师父”的人。朱文奎也问过两次,但每次父皇都笑得极勉强地告诉他──那个人会回来的,只是口气越来越不肯定,表情也越来越僵硬。所以朱文奎不敢再问了。 一个年节,和之前的每一年一样,索淡无味的过了。年节过後,朱允炆开始实行他的诱敌深入计划,而他的叔父,也没有让他失望的一路向皇城打来。 只是朱允炆的心里,却开始有些动摇了。 他打这个江山要做什麽?一个没有飞影的江山。就算他真的整个河山尽受囊中,飞影就会回来了吗?答案几乎是肯定的:不会! 飞影离开的越久,朱允炆反而越记起飞影在皇宫里的不快乐,他在这里的时候似乎常常皱著眉,即使最开心的那段日子,他也没开怀大笑过。而皇宫里面各方势力的眼线众多,即使他收回了江山,也无法正大光明的和飞影一起生活在这里,势必遮遮掩掩,从前他最恨陆鼎原的一点,不是他不珍惜飞影的爱伤了他的心,反而是他让飞影做影卫,活在见不得光的地方。而现在,他居然也要这麽对飞影吗?永远不能正大光明的活在众人眼前,而是躲缩在旁人看不见的角落? 胸口又疼了!朱允炆闭上眼忍过去。 自从飞影走後,他再没吃过药。不知道是伤病的余根未尽,还是思念飞影的缘故,这痛每天都会来上一、二回,久了,竟也习惯了。之前还会捂胸轻喘,现在居然闭个眼睛就能平静的忍过去。 “父皇,你又一夜没睡?”早上,朱文奎来给朱允炆请安,顺便一同用早膳,却发现本应神清气爽的清晨,父皇却是满眼的疲惫。 呵,他哪里睡得著?空置的床位一片冰冷,没有那个微微怕寒的身体相依偎,他竟然不知道怎麽能让自己安寝。不到累极了,他已经少有能睡上几个时辰的时候。 “父皇,您再吃些吧!”看朱允炆只吃了半碗清粥就放下了,朱文奎劝。 “你吃吧,朕去看奏折,等下上朝要用。” 不吃不睡,这怎麽能成?父皇就算当真是真龙下凡,也不能只靠喝水活著啊!朱文奎整个小脸都皱了起来。 年後,一切军事异动几乎都在朱允炆的算计之内,无论是徐辉祖和燕王串通好的忽胜忽败,还是平安率众将领的诈降──他只是要送一只军队进敌营去牵制他们的兵力。朱允炆将徐辉祖招回,只是不想他的军队和燕王汇合,到时便当真难以反败为胜了。 这一日,广寒宫里抓住了一个人。 “主子,这人在谷外已经徘徊两日了,被我们抓住後,他直呼要见韩公子。”人是秋宫的影卫亲自压进谷来。 “见我?” “见量?” 韩量和陆鼎原具是一愣。韩量是从未来来的人,在这地方又没什麽熟人,谁会要专门见他? “这位便是韩量韩公子吧?我家主子让我把这封信亲自交给您。”对方一挣便挣脱了影卫的压制,可见功夫相当了得,刚刚不过是故意服软罢了。来人单膝跪到韩量面前,双手将一封信举过头顶。 看对方这架势,韩量隐约也知道对方是从什麽地方来的了。 “皇宫死士?”这时候飞影也从属下那里得到消息,赶了过来。对方袖口领边的刺绣暗纹他再熟悉不过,怎麽说他在宫里也待过一段时日,又是在朱允炆身边,况且,朱允炆什麽都不曾瞒他不说,他还专门去查过一阵子死士的事情。 “飞影大人?”对方在听到声音後抬头,却发现原来是前阵子一直跟在皇帝身边的人。 飞影在朱允炆身边的那段日子也算风光,宫里谁不认识他?可要说宫里的人,因著太多,飞影却是认不全的。 第130章 飞影有些懊恼,怎麽离开皇宫後,就没想著换下他那张惯常用的脸?这下轻易的让人认了出来。 “您也是来出任务的吗?”死士刚问完,就後悔了,刚刚因为一时惊奇问了出来,却因为飞影表情尴尬,而突然记起,他们在任务期间是不容互相打探的,除非是一起完成任务的人。 “他不是来出任务的,事实上,是你们的皇帝将人从我们这里请走的。”见飞影不知如何开口,陆鼎原代飞影回答了死士的问话。 死士低头,再不敢胡乱开口。 “行了,你回去告诉你主子,我们知道了,定会准时前往。”韩量看完信,将死士打发了。死士什麽都没问,不过临走之前,还是忍不住又看了飞影一眼。 “量,信上说什麽?” “公子……” 等不相干的人都退走了,陆鼎原和飞影同时问韩量。 “也没什麽,就是让我们往京城走一趟。”韩量将信直接扔给飞影。 飞影展开一看,确实是朱允炆的笔记,写的话也极简洁,不过是相约韩量与陆鼎原往京城一晤,说是有事相商。至於商量什麽,却是没有说的。而且字迹颇显潦草,如不是匆忙写成,就是心思烦乱。 “您和主子……” “我们收拾停当,明早就动身。”韩量明白飞影要问什麽。 “那我……” 韩量和陆鼎原对看一眼,“你留下,有消息我们随时通知你。” “可……”飞影有丝急切,刚想要说什麽,就被韩量打断了。“没准到时需要你安排接应的事宜呢!” “接应?”飞影没懂。 “如果我没猜错,不管朱允炆是什麽心思,这天下争或不争,他都是要先把小太子送出来的。” “朱文奎?”飞影点点头,明白了韩量的意思。以朱允炆对朱文奎的疼爱,一定不放心他在那麽危险的地方,无论成败,他都不会让文奎涉险。离开,如果胜,再接回来即可;如果败,至少保证了儿子的安全。只是这任务,任何一个死士都能完成。专门找韩量和主子去,这是……“何必一定要公子前往?”飞影这麽想著,也就这麽问了。 “呵呵,以那个人复杂的心性,估计又是什麽一石几鸟之计。”韩量笑,“叫我和鼎原同去,一是我们的功夫他放心,我们又有偌大的一个广寒宫做後盾,定能保他儿子万全;再来,他恐怕还是想借机问问我此次举事的吉凶,毕竟他也知道我的来历;三嘛,不用说,他大概是打著你能同去的心思,就算你不去,他也方便从我们这里打探你的消息不是?还有,就是朱文奎放在这里有你照顾疼爱他放心。如果他还能再狠一点,估计就是想借我们之力,留一人或者两人干脆都留下,顺便帮他对付了他的叔父朱棣。” “所以我们走後,你就要著手准备接应事宜了,别的暂且不说,至少要将小太子平安送达谷里。”现在的天下已经不同之前了,已经有很多个城镇隶属燕王了。陆鼎原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 第131章 “是!属下告退。”飞影迅速的离开,已经去著手准备接应事宜了。朱允炆的事如何不提,对於朱文奎,他却是真心疼爱的,那个早熟又懂事的孩子,他定要保他万全。 “啧,还真著急。”韩量摇摇头,然後搂著陆鼎原去收拾行囊了。 第二天一早,随同韩量和陆鼎原一同上路的,除了近身伺候的小何子,还有秋宫次席秋云。送行的除了舍不得小何子的夏天,自然还有飞影。 “记得随时保持联络。”飞影嘱咐。 “是。”秋云自然省得此次责任重大,毕竟涉及皇宫里的事。 “你自己小心些,有什麽事,记得往主子身後躲,别竟往前冲,没听公子说嘛:好奇心害死猫!”此时天下已乱,夏天功夫虽然也不算差,但到底和韩陆二人是没法比的,此次行事凶险,敌众我寡之际,他们护个小何子没准都难,他就更不要跟去添乱了。如果不是为著小何子身体特殊,也许到时有用得到的地方,小何子他们原本也是不想带的。 “我又不傻,你什麽时候见我出门在外还往前凑的,我功夫不济我自己清楚。”何必说那麽白。小何子白夏天一眼。 “我这不是担心你嘛!”夏天虽然不敢像韩量一样公然在众人面前就搂著自己爱人的腰,但偷偷拉拉小何子的小手,他还是敢的。 “死样!”结果小何子狠狠拧了夏天手臂一把。 “走吧!”不容众人再依依惜别,韩量一声令下,众人启程。 因著举国战事,众人不敢骑马,怕惹人注目,於是几人便用走的。有著秋云的易容术,众人也不怕半路被谁拉去做壮丁,但到底几个面目苍老的人健步如飞有些惹人侧目,於是一行四人夜行日宿。其中比较辛苦的,要属小何子,到底他的功夫没有另三人的好,赶起路来自然最累,但好在伺候人的工作不用他了,陆鼎原所有的事都是韩量在打理,其他事务也有秋云照应著,反而小何子只要照顾好自己就好了。就这样,一路无话,天下虽乱,但到底挡不了众人的步伐。不足一个月,众人来到了京城。 到京城的当日,他们就住进了和朱允炆事先说好的客栈。 “要一间房,最西边的天字号上房。”韩量亲自去与掌柜说。 “客官,天字号上房在东面,西面没有。”掌柜的笑。 “哦,没有啊,那大字号圭该有了吧?”韩量压低音量再问。 “公子贵姓?”掌柜也一样压低音量道。 “韩,韩陆。”韩量又答。 “韩公子,可把您盼来了,小的都等您一个月了,请随我来。”掌柜的终於难掩激动,叫了声夥计看柜台,亲自领著众人往里面走。“这房一个月前就给您备下了,只留了两间,没想到您一行四人,您看这……”掌柜的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我们两人一间也够住了。”这些韩量倒不在意,“你家主子……”韩量在意的是另外的事。 第132章 此时不比从前,城门早就关了不说,也有驻军在城墙上巡视。他们从敌营到城根的这段距离已经极尽凶险了,一个不好就腹背受敌,此时再想翻墙进城,则更是不易。 但即使不易也要做! “我先上去。”这次换韩量打头。 众人守在城墙拐角的阴影里,看著韩量用著壁虎游墙的功夫小心地攀了上去。等到了上面,韩量往反方向扔了个小石头子,惹得站哨的人转头的一瞬间,点了他的昏睡穴。用那人的枪支撑著昏睡的身体半依靠著墙头站稳,韩量向下面的人招了招手。 从始到终,韩量都猫在阴影里,他们进城是来帮朱允炆的,可不是来给燕王送机会的,所以一切要粉饰得完美才好。 下面的人得了韩量的讯号,迅速的攀了上来,不敢用轻功飞纵,怕惹出太大的动静招来守城的官兵。即使这样,他们时间仍然非常紧。 “快,下一队人马上就过来。”刚刚韩量弄晕岗哨上的人前,才有一队人寻过去,相信下一队人马上又该过来了。 众人迅速从城墙的另一边滑了下去。等进了城里,才发现不时的有军队巡过,竟是全城戒备了。 “这怎麽办?我们直接进皇宫吗?” “小皇帝的留言里,让我们去君安客栈。”韩量道。 “我们走。”因著来过一次,这京城对韩陆二人来说并不陌生,要找地方也容易。於是变成秋云背小何子,韩量探路,陆鼎原断後。 等到了君安客栈,众人翻墙进了院落,才发现果然这客栈有问题。 且不说一般客栈这时候早就熄灯休息了,就说这城都封了,谁家客栈还门迎客啊?!可是这家客栈不但门未关严,就连柜台上都还留有一盏灯火,虽然灯光调的很暗,但是韩量他们还是能看出来,那灯光後,有一个人持著肘睡在柜台里。 “掌柜的,我们要住店。”韩量走近前,轻声说道。 掌柜的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看看天色,也不慌张,居然带著一脸的惊喜。 “请问客官要那间房?” “要最西边的天字号上房。”韩量笑了。 “客官,天字号上房在东面,西面没有。”掌柜也陪著笑,笑得眼睛都眯了。 “哦,没有啊,那大字号圭该有了吧?”韩量改口。 “公子贵姓?”掌柜问。 “韩,韩陆。”韩量答。 “韩公子,可把您几位给盼来了,小的都等您小一个月了,请随我来。”说著,掌柜的出了柜台,领著众人往里面走。 “你家主子……”韩量想问,又不知从何说起。 “我这就想办法通知主子,您一行一路也劳累了,先歇歇吧!”掌柜的亲自将众人安顿下,便退走了。 此时寅时将尽,众人原想著怎麽也得等上两三日,便也就安心休息。却没想一大早,才下了早朝的朱允炆便亲自过来了。 “你怎麽亲自来了?”韩量嘴里虽这麽说,但看朱允炆进门後左右四顾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找谁。 第133章 “朕已经等了你们快一个月了,要不是为了等你们,朕也犯不著派李景隆去议和。”朱允炆将摘下的纱帽随手递给身後的德保。 他们出发才不过十来日,朱允炆和掌柜却都说等了他们近一个月,可见这事恐怕是朱允炆派人去寻他们时,就已经都安排好了的。 “战事紧张,我们不敢走水路,也不敢骑马。”韩量说的很平静,但他话里的意思大家都明白,天下已乱,人心浮动,这一路上并不好走。 “只要你们来了就行,今天你们就随朕进宫,明天一早就带文奎走。後天朕就让李景隆开城门。”朱允炆在桌边自寻了个位子坐下。 “这麽急?”陆鼎原没想到如此赶。 “再等,燕王被朕使计挡在对岸的大批军队就渡过江来了。”朱允炆揉揉眉头,长时间的不得安寝加上茶饭不思,整个人憔悴了许多,竟是比他那时在广寒宫里受伤最重时还要萎顿上几分。 “你……还要打?”韩量皱眉,没想到朱允炆到如今仍旧是想尽收这天下的。难怪他们在城外看到的燕军数量并不多,也才让他们穿越的如此容易,原来竟是朱允炆的计谋。那也就是说,传闻叛变的陈瑄其实也是朱允炆的心腹了?! “……”朱允炆挑眉看向韩量,不说话。 “我记得我和你说过,你如果一定要这天下,那你一定会失去一些对你来说非常重要的东西。”韩量又将之前说过的话说了一遍。 “朕难道不是已经失去了吗?”朱允炆苦笑,以为韩量说的是飞影。 “也许还没完全失去。”韩量知道朱允炆说的飞影,但他说的却是朱允炆的命,只是此时韩量也未点破就是了。 “当真?”朱允炆听闻韩量的话,眼睛呼的一亮。 “自然是真。”韩量展眉一笑,也不在这事上纠缠,只道,“我们准备一下,这就随你进宫,你稍等。”说著,几人离开。 “皇上,您看,那几人里,会不会有影大人?”德保当然也是深知朱允炆的心思的,在他看来,飞影善於易容,极有可能换成任何一人的脸。 朱允炆摇摇头。“有没有难道朕还会认不出来吗?” 闻言,德保也不再说话,安静等待。 半个时辰後,四人再进来,却已经换了模样。朱允炆张口欲言,却终於还是忍了下去,那人不是,他再清楚不过了。德保却夸张的瞪大双眼,半天没明白怎麽回事。 原来,四人中有两人换成了飞影平时惯用的那张脸,也就是飞影一直在皇宫里用的那张。另一人,也就是陆鼎原,并没任何改变,而小何子则做了一副典型的太监打扮。 “有什麽用意吗?”朱允炆问,明白对方不会平白这麽做,也不会只为了看他的笑话。 “你当真确定我们两人没有一人是飞影?”易容成飞影样貌的韩量笑道。自己也就算了,朱允炆居然连几乎没见过两次面的秋云也不会认错,实在难得了。秋云怎麽说也是秋宫仅次於飞影的高手,又长年在飞影手下办事,学起飞影来,几乎可以说是惟妙惟肖,没想到这都骗不过朱允炆。 第134章 “哼!”朱允炆打鼻腔哼出一声算作回答。 韩量讨了个没趣,也不在这件事上再逗弄朱允炆,直接干脆的把自己的计划说了。“我们三人和你进宫,鼎原在外接应。我学不像飞影没关系,有人问就说是双胞胎就成。秋云扮作飞影的样子跟在你身边,晚上直接将文奎接出来,也不用等天亮了,趁夜就走。好在我们不用过江,飞影会安排人接应我们的。”广寒宫与京城同在长江以南,自然不用过江的。 “飞影就在城外?”朱允炆目光灼灼地盯著韩量,好似前面的话都没听见一样。 韩量回头看向一直负责和秋宫联络的秋云,秋云摇头。“影老大只说安排人接应,没说是谁。” 韩量耸肩,如实以告,“我们也不知道。” 朱允炆垂眸将眼里的失落掩下,再抬眼时,已是一片波澜不惊。“走吧!” 众人分两批进的皇宫,德保带著秋云和小何子是堂而皇之从大门进的,三个人里两个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守门的将领连问都没敢问就放行了。反而是朱允炆和韩量,做贼的似的飞檐走壁进去的。熟识所有侍卫巡逻路线的朱允炆带著韩量绕过了所有的人,居然也安然抵达了朱允炆的寝宫。 “你干嘛回自己家还跟做贼的似的?”韩量咂舌。 “家?呵呵……”朱允炆苦笑。这里还是他的家吗?有个家的样子吗?各方势力的眼线遍布,带著面具做人,时时刻刻都不得放松,没有自己爱的人,马上连儿子都要送走了,有人的家是这样子的吗?有比他还窝囊的皇帝吗? 正这时,德保等人到了。“皇上,奴才将人带到了。” “进来!”声音从寝宫内传来,竟好似朱允炆从没离开过一样。 一个时辰後,小太子被宣了来。“父皇,早朝後您说身体不适,现在可好些了?” “……”朱允炆看著自己的儿子微笑,拉到面前来看了又看,手还不停地将小文奎从头摸到肩。 “父皇,众臣还在御书房不肯走。”文奎皱眉,总觉得今日的父皇有些不大寻常。 “你们出来吧!”朱允炆看也看了,摸也摸了,知道这样下去总也没个够的时候,於是低声招呼众人。 从屏风後,鱼贯出来三人。小文奎张大嘴,刚要出声,被朱允炆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便生生把那声“师父”压了回去。 怎麽会有两个师父?确切的说,是一个像师父的师父,一个不像师父的师父。朱文奎眼睛都看直了。 “傻孩子,忘记你师父最擅长的是什麽了?”朱允炆低声提点,这种共同回忆谈论著同一个他们都爱著的人的感觉很妙、很妙! “啊!”易容。朱文奎瞬间明白了。“不过还是怪怪的。”每次师父看到他,眼睛里都有像揉碎了的星光似的温柔闪亮,可是这两个带著师父面孔的人,看他的眼神都很陌生。 “呵呵,连你也看出来了?”朱允炆笑,又狠狠揉了揉儿子的头,“他们没有一个是你师父。不过,让他们带你去找你师父可好?” 第135章 “找师父?”朱文奎小脸一亮,刚要说好,却突然记起什麽,反问了句,“父皇也同去吗?” 孩子单纯的一句话,却将朱允炆问住了。其实直到现在,朱允炆也还没决定好。放弃江山,他舍不得;可放弃飞影,那是他费了多大的力气才终於获得的挚爱,他又如何舍得? “父皇现在忙,等闲下了……” “父皇能有闲下的时候吗?”难得的,一向规矩懂事的朱文奎打断了父亲的话,说完就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连忙道歉,“抱歉,父皇,儿臣不是故意……” 朱允炆摆摆手,也明白儿子说的是事实。自从文奎和他一起上朝这些日子以来,不要说自己,就连小小的文奎都不得闲,有些算计不过他的大臣,进而改往文奎身上施压,弄得小孩子也不胜其烦。好在太子人虽小却性格极坚韧,人又聪明,不懂的事绝不乱开口应承,竟也没给他添任何不必要的麻烦。 “奎儿,和他们去吧!见了你师父好好听他的话,等过些日子……也许父皇很快就可以去找你们。”无论是去接他回来,还是过去和他们一起生活,甚或是,只余灵魂守著他们,总之很快! “儿臣知道了。” “走吧,去收拾收拾东西,今夜就动身。” 於是朱文奎领著做太监打扮的小何子,还有扮作飞影的秋云,堂而皇之的去了自己的寝宫。 等晚膳前,宫里巡逻的侍卫换过一班,朱允炆又领著德保和扮作飞影模样的韩量大模大样的去了太子的寝宫,说是要和太子一同用饭。 在此去之前,朱允炆曾和韩量密谈过半个时辰。 “你希望我帮你对付燕王朱棣?”韩量问。他不能不这麽想,谁让朱允炆要求他把太子送出去後,再折返回来的? “对付四叔,或者,助我金蝉脱壳。”朱允炆揉著眉头,心乱如麻。 “怎麽讲?” 朱允炆才要开口,却被突来的一阵心悸阻了下去,原打算闭上眼忍过去,却没想到被功力深厚的韩量发觉了不同。 韩量一手搭上朱允炆的脉,一会儿过後,皱眉道,“你怎麽会作下这病根?小何子给你的药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吃?明明都快好利落了。” “不碍的。”朱允炆无所谓的一笑,“我如能过了这劫,左右这也不是什麽大事。”如果得了天下失了飞影,这点痛又怎麽比得上他失去飞影的痛?如果他放开这天下,得了飞影,能在自己最爱的人身边,这点痛又算得了什麽?倘若他过不去这劫,死在这里了,痛不痛的也就不知道了。 “我就不明白,你到底在犹豫什麽?难道这天下,当真比自己爱的人更重要,当真比自己的幸福更重要?权利就那麽让人欲罢不能吗?”韩量几乎要掀桌。 “呵呵,”朱允炆笑,“权利?与权利并担的是责任。下至黎民百姓,上至文武百官,我可以说不要这江山就不要了,可他们呢?” 第136章 韩量不说话了,其实他比谁都清楚,朱棣接管後的天下是怎麽样的百官遭殃民不聊生。可是这不是他或者朱允炆能改变的,留,朱允炆也不过就是个死!他韩量还就不信历史能够随意的因为谁而改写。 “况且,先皇爷爷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江山……” 说道这个,韩量就有话说了。“是不是你当皇帝这个江山也是你朱家的,你别忘了和你抢江山的是你亲叔叔,是你皇爷爷的亲儿子!” 说到这儿,朱允炆苦苦一笑。是啊,亲叔叔来抢亲侄子的江山,可笑不?可叹不?可悲不? “就算我要走,甩手不要这个江山了,我也不能降,而只能死!” “你……” “先听我说完。”朱允炆示意韩量稍安勿躁,“以我叔父的多疑,我如果和他说,我这个皇帝不做了,让位给他,我去云游四方,他心中一定存疑,并对我百般不放心,与其不得安宁的让他整日寻隙置我於死地,还不如我先诈死,让他安心,我也可得个清净。” “你已经想好了?”可看著不像啊!韩量也吃不准朱允炆到底什麽意思了。 “还没决定,但里外这个放人进宫的计划得进行下去。无论是诈死,还是甕中捉鳖!”朱允炆咬著自己的麽指,眼睛定在远远的地方,不知道在看哪里。 “好,我干脆今天就把话撂在这里,这天下左右是朱棣的了,历史上已经定下的事,你改也改不了,你能决定的,不过就是你到底是真死还是假死!”韩量听到朱允炆居然还在犹豫,气得不善,索性连底儿都交代了。 朱允炆一怔,愣在当场。半晌,也不过是叫德保进来倒茶,到底是什麽也没说。 等到了朱文奎的寝宫,朱允炆当众交给韩量一物,是个很小的木匣子。 “这是鸳鸯虫,又叫生死随,你的匣子里那只是母虫,朕的这只是公虫,它们原是一对。”说著,朱允炆从自己怀里又掏出一个小匣子,两个小木匣一靠近,那只公虫便嗡鸣起来。“你们待把文奎送至安全地点,掐死那只母虫,朕匣子里这只也会在同一时刻自动死亡。那时朕就知道你们安全了。”朕便可以令李景隆打开宫门了。後面这句话,朱允炆自不会当著儿子的面说。 韩量直接将虫子交给了秋云,回头对朱允炆说,“我会回来一趟。”至於回来做什麽,却没明说。 朱允炆看韩量一眼,知道这是他给他的最後机会,也无疑是又劝了他一次。 朱允炆什麽都没应,只对文奎道,“见了你师父要听他的话。去吧,别等晚膳後了,到时关了宫门反而不好走。”皇宫内城门每日酉时三刻开始落栓,大约用一刻的时间全部落定。 於是众人动身,再不耽搁。 秋云这次做了女妆打扮,换了张让人过目即忘的普通面相,著了宫女的服饰,把小太子也扮做了个小女童,彻底打乱了性别。小何子还是太监打扮,加上扮作飞影的韩量,三大一小向宫门走去。 第137章 为了怕小太子走路的样子露陷,一路上秋云都是抱著他的。而朱允炆和德保为了掩人耳目,便留在太子宫里用晚膳,让人以为他是在陪小太子用膳。 宫门出的尚顺利,因为有飞影在宫里混熟的那张脸,加上德保交给小何子的腰牌还蛮唬人的,所以他们一行人很快就出了宫墙。 出了宫门,众人仍旧到君安客栈,里面陆鼎原已经和几个人等著了。 “我联系了陆家分号,有几个夏宫的人在,我就给带来了。”原来韩量他们进宫的功夫,陆鼎原也没闲著。 “我们这麽多人,会不会目标太大?”韩量不放心。 “公子放心,主子的意思是我们分几拨走,分散对方注意力。”夏宫的人回道。 这不相当於送死吗?夏宫的兄弟莫说功夫并不顶好,就是功夫再好,广寒宫可没有养死士的规矩啊?! “如此怕不妥当吧!”韩量扔犹豫。 “这样,你和秋云带太子先走,我在城头给你们放哨,如果你们被人发现了,我再带夏宫的人从另一边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小何子暂且去陆家分号避避,无论如何他们都应该不会为难普通商贾。等到事情都结束了,小何子再与我们汇合。”陆鼎原道。 “送走小太子我还要回来一趟!”陆鼎原没同他们进宫,自然不知道韩量允了朱允炆回来帮忙的事,此时韩量提出来,陆鼎原倒是一愣。 “几位,我这里还有几个主子的死士可以一用。”掌柜将几个人接进来,就去关门落栓了,回来正好听到他们在商量如何送太子出城的事。 “啊?”众人倒是没想到还有此节,如此确是方便多了。 掌柜的走到柜台後,搬开一个酒架子,用一种特殊的节奏在一块砖上敲了几下,似乎是联络信号。此後,一面石墙缓慢的从外向里开去,显然是里面的人开的门。 “人到了?”里面陆续出来四、五个人,有一个人怀里,居然还抱著一个孩子。 该死的朱允炆,居然已经事先安排好了,可是那个孩子何其无辜,怎麽能让别人的孩子来代替他的孩子送死?! 韩量一眼就看透了朱允炆的用意,还没等他开口,果然听对方一个似乎是领头人样子的说道,“我们和几位同时出发,我们会在敌营的西南方向制造一些混乱,诸位趁乱从正南方向穿过离开。” “等等,”韩量却有话要说,“用不著特意制造混乱,我们的人正好在正南外偏西一点的地方设了接应点,咱们可以同时出发没问题,但不要特意扰乱敌营,故意打草惊蛇,如果我们当真被发现了,你们再从旁转移他们注意力不迟。在我们没有危险以前,我希望咱们两拨人马都可以安全穿过敌营。” 对方领头的人想了想,又看了看身後手下怀里已经睡著了的孩子,最终同意了韩量的提议。毕竟那是他的亲子啊,就算身为死士,有了必死的觉悟,但如能苟且,谁又愿意真的赴死呢?尤其还是带著自己的至亲家人去一同赴死。 第138章 众人商量好了路线,秋云又给了对方死士两颗秋宫专用的联络弹,於是两组人马在丑时同时出发了。越城墙的时候,打头探路的变成了死士那方的人,等众人都下了城墙,便分头散了开去。陆鼎原这边,由韩量背著太子,陆鼎原背著小何子,秋云探路,一行直奔正南而去。死士那一边,几个人看来也是协作的老搭档,不慌不乱但神行迅速的奔入了敌营的西南方向。 来的时候不是很困难,走的时候不过多了太子,也并不是太困难,只用了一个多时辰,就穿过了敌方的阵营。在约定的地点等了不到两刻,死士那边的人也过来了。众人赶到秋宫预设的联络用的小村落,里面第一批接应的人就等在哪里。 “主子!”让人没想到的是,第一批的人里面,愕然就有飞影。 “你怎麽来了?”韩量没想到飞影居然亲自来了,要知道,第一批接应的人和送死的死士也差不多,他们事前已经说好,无论在哪儿,皇宫或者敌营,只要他们求救的冷烟一上天,第一批接应的人就得拼死冲上去救人,而飞影,居然就在这些人里。 “师父!”小太子第一时间认出了自己亲近的人,一声呼喊後,扑了上去。要知道,这一路上他虽然乖巧懂事,但终究也不过就是个不大点的孩子,早就吓得心力憔悴了,此时看到一向疼爱的飞影,当然难免激动。 “文奎。”飞影将小太子接过来,又看向另外的几人,“这几位是?” 众人又彼此介绍了一番。 “这里毕竟不是很安全,你们及早上路,我先回去一趟。”韩量说著,就要起身折返回皇城。 “公子你……”飞影话还没说完,突然就见远远的敌营方面有所震动。 “怎麽回事?”韩量两步窜上附近最高的一棵树,又用登云梯的功夫往上拔了两个狠高,这才看到,敌营方面的军队居然正在整装攻城。 如果他没记错,该死的……一定是朱允炆已经差人把城门打开了! “秋云,那虫子呢?”韩量喊。 “刚刚出了敌营的时候我已经掐死了。”秋云回道。 “不是说到安全的地方再掐?!”韩量此时再说什麽也回天乏术了,他原想著是到了联络点再掐死虫子,可秋云认为出了敌营就是安全了,是他们事前没有说话,怪不得谁。可是这时间,就已经足足差出三刻多去。 “我以为……”秋云还没说完,韩量已经从树上蹦了下来。“燕王军队已经开始攻城,你们先走,我去去就来。” “我也去!”飞影听说燕王开始攻城,立刻就要放下朱文奎和韩量一起去。 “师父!”朱文奎带著哭音喊了句,可就是不放开抱著飞影的手。 韩量把朱文奎狠狠又往飞影怀里按了按,“这是他唯一的儿子,他交给你了!你给我顾好了!”说著,转身就要走。 “量……”陆鼎原一把将人拉著。 第139章 “无论如何我一定会回来,你们赶紧走,别让我还要担心你们。”韩量以为陆鼎原放心不下他。 陆鼎原摇头,“我和你一起去,我答应过飞影要把他带出来。”这个他指谁,他们都心知肚明。 “我们也去。”带头的死士一句话,几名死士全都跟了上来。 “你们……”看著众人坚定的眼睛,韩量知道扭不过他们,也没功夫再耽搁,只好道。“走吧!” 於是一行六、七人,复又向皇宫方向赶去。 “老大,我们走吧!”秋云看著飞影魂不守舍的样子,只得开口催促。 飞影看看怀疑朱文奎强忍著惊慌与泪水的双眼,咬咬牙,道,“走!” 飞影率领众人向西行去,他们第二批接应的人就在三十里外,而第三批接应的人,已经在一百里外的江面上候著了。 韩量和陆鼎原领著众死士赶回来的时候,皇城里早就已经乱做一团了,所有的人打杀在一起,根本也分不清谁是谁的人。不过他听朱允炆说过,其实城里有近一半的百姓已经换成了他的士兵,可看此时家家户户房门紧闭,该是等什麽号令呢吧? 韩量一众人趁乱直接就进了皇宫。等韩量等人找到朱允炆的时候,朱允炆正在小太子寝宫里发呆。 “你怎麽在这儿?”韩量等人不明白。 朱允炆要怎麽说,说他决定不了,无论走到哪里都是飞影的影子,只有这里他没同飞影一起来过,所以他指望自己能在这里想清楚,下最後的决定。 朱允炆站在院子里,微低垂著头,外面吵翻了天的喊打喊杀声,这里却是一片沈静。他不说话,其他几个人也不说话,就这麽看著他。这一方天地里,竟是静的可怕! “允炆!”突然一道有些嘶哑的声音打破了这里的一切静谧。一个人一身是血的冲了进来。 “飞影?!”众人都惊了,不知道本该已经离开的人怎麽突然出现在了这里。 “你怎麽来了?”而且不但来了,还没有易容,就用著他本来的绝色容颜,虽然已经溅染了血渍和灰尘。如果不是身後的众人也同样看到了,朱允炆几乎以为这是自己相思过度出现的幻觉了。 “我已经想好了。如果你想走,我就陪你杀出去;如果你想要这江山,我就和你一起去砍下那朱棣的人头。”飞影说著,将还在滴血的剑一横,“大不了一死,我陪著你!” 说这些话的时候,飞影一直笑著,从没笑得这麽明媚、这麽爽朗过,仿佛一切的包袱都没有了。有的只是一派天地间悠游的从容! 飞影确实已经想通了,所以在来的路上,他连惯常用的人皮面具都撕了。他要以他最真的样子,正大光明的和朱允炆比肩剑指这江山,无论生死!他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他真真实实的存在,他就在他身边!他也要让朱允炆知道,无论富贵黄泉,他都愿意和他一起担,哪怕再沈再重,他分他一半臂膀。 “小飞!”朱允炆张开双手,摇摇晃晃的往前迈了半步。 飞影一下子冲进他的怀里,抱紧。“我在。” 朱允炆狠狠得将怀里的人扎得瓷实,半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等漫天的喊杀声都快冲到墙外了,朱允炆这才抬头对德保说,“将这里点了吧!” “啊?”德保一时还反应不过来。 “点火,我们走。”朱允炆拉住飞影,率先向外闯去。 第140章 (完结章) 朱允炆想明白了,如果飞影能够不顾生死、不要自由的宁愿与他共担这江山,那他有什麽放不下这可悲可叹的帝王之位的?那浊垢满身的龙椅,谁爱要谁要去吧,他只要他的小飞就够了! 众人跟在他们身後断後,只有韩量和陆鼎原冲去前面开路了。一边走,朱允炆一边就把自己的黄袍给撕了,零零散散的就化在一路上路经的火把里。“以後我可就靠你了啊!”朱允炆打趣的向韩量道,“我吃你广寒宫住你广寒宫,你不怕收留我这麽个祸害给你吃穷了?” “说实话,咱俩半斤八两!我也是这麽祸害进广寒宫的。怕不怕被你吃穷,你还得问广寒宫当家的和人家的四护法!”一路往外闯,韩量却还有好心情和朱允炆斗贫嘴。 “从西门出去後沿著江走,秋云说派条小船来接我们。”飞影一手紧紧攥著朱允炆手,一手持剑,即使攥得掌心都是汗,也舍不得松开哪怕一点点。 “船?你就这麽肯定我会跟你走啊?”朱允炆没别的意思,只是好奇。 “秋云不来接我们,也得接主子他们啊!”飞影却是回答的理所应当,他刚刚想同他一同赴死,不是假的。 德宝在太子宫里四处点起火来,等见火光冲天而起,再也没人能闯进去寻人,这才准备离开。可谁曾想到,这时候皇後却疯疯癫癫地寻来了,一边哭喊著“我的儿啊”,一边却在哈哈大笑著“烧的好,烧死你个阴险的小皇帝”。皇後的几个贴身侍婢跟她不上,被远远的落在了後面,等到她们看到这边火势凶猛,更是连院门也不敢进了,生怕被火舌燎到。可皇後却好像感觉不到火焰的热度一样,仍旧径直往里闯。 “朱允炆,你死得好,死得好,哈哈哈……可怜我的儿啊!”皇後哭哭笑笑地竟直奔著火焰最凶猛的主殿去了,原本就扭曲的容颜被火光照得更加阴森恐怖。 “皇後……”原本德宝想拦,却突然被墙外的叫嚷声提了个醒。“快,快去看看火救不救得,王爷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啊,燕王素来多疑,死必是要见尸的,可是…… 瞬间,德宝做了个决定,他一掌折断一旁树木的几段枝桠,抱著就紧随著皇後冲进了火海。 主子,德宝负过您的信任,唯有一死以谢罪了! 朱允炆等人一出太子宫就被冲散了,好在之前众人已经被告知了秋云接应的地点,至於如何出得宫乃至出得皇城,便要各凭本事了。 最先到达接应地点的是韩量和陆鼎原,毕竟两人功夫最高,在敌阵中穿行也尚游刃有余,如果不是顾著身後的飞影和朱允炆,他们只怕出来的还要早些;紧接著到达的便是飞影和朱允炆了,前面有韩量和陆鼎原开路,後有忠心的死士断後,二人虽有挂彩,但整体伤势并不重;最後出来的是几位死士,有的轻伤,有两个已经奄奄一息,如果不是同伴执拗得背出来,怕是连众人的面都见不到了。 “德宝,德宝呢?”两个重伤的死士最终没救回来,但好在是在同伴的身边咽得气,也算最後的安慰。这时候朱允炆却突然发现功夫不输给死士的德宝竟没有跟上来。 “别著急,再等等,也许他点火耽搁了。”韩量劝。可是直到众人见到皇宫的方向漫天火起,仍旧没有见到德宝的身影。 “主子,再不走恐怕生变啊!”秋云很小声的对陆鼎原说,毕竟他们此刻就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尚算不得安全,如此耗下去,被发现也不过就是早晚的事。而且死士里除了两个已经西去的,其余的也都多多少少挂了彩,如果等对方追兵赶来,众人势必没有刚刚趁乱走得容易了。只是秋云声音虽小,奈何众人功夫都不俗,竟是没有瞒过朱允炆等人的耳朵。 “走吧,德宝认得广寒宫的路,如果他还愿服侍我,自会寻来的。”朱允炆虽然嘴里这麽说,可心里隐隐约约已经知道德宝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毕竟众人相互照应著从宫里闯出来尚且不易,何况德宝一个人?如果被四叔朱棣捉了去,那就更没有好结果了,也许还不如直接死在敌阵里舒服。 “走吧!”韩量点点头,让秋云行船。 船离岸,看著皇宫冲天的火光,朱允炆突然一阵心悸,一个没忍住,呛咳了出来。 “怎麽了?”飞影的手从皇宫一路出来就没松开过朱允炆的,此时见他皱眉轻咳、似有不适,赶紧追问。 “没事。”朱允炆给飞影一个安抚的笑,终是什麽也没说。 韩量在一旁却暗暗皱了眉。朱允炆心疾未愈便擅自停药,这病根已落恐再难调理,又偏偏身逢具变,後面的事,如果他知道了,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 一叶小舟,载著心思各异的众人,向著朱文奎和小何子等人所在的大船方向急驶而去。 此行一路远比想象中的顺遂,许是朱棣刚刚得了江山人繁事忙,尚未来得及追捕,总之几日後,众人平安到达了广寒宫的地界。只是朱允炆这“朱”字,却是再也姓不得了。 “要不你和我一起姓秋得了。”飞影一张没有易容的脸,笑得尤其明媚动人。 “影老大,您要老这麽笑,会死人的。”和飞影最是胡闹惯了的秋云又开始口没遮拦。 “死人?”飞影一时没反应过来。 “师傅,他是夸您沈鱼落雁、闭月羞花呢!”也不过才和秋云相处了几日的小文奎,却不知怎麽和秋云混得极好,甚至已经学会了他的油嘴滑舌。 “……”飞影气得指著秋云半晌,最终也不过挤出一个字来,“滚!”原本很有气势的一声厉喝,但从那张过於娇豔的唇齿间吐出来,却让人怎麽也怕不起来。更何况秋云从来对飞影都是尊重有余、敬畏不足,所以秋云打个哈,夸张地抱起小文奎,道,“得令,我们滚喽!”直逗得朱文奎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看著出宫以後终於有了孩子该有的天真和欢笑的朱文奎,朱允炆淡淡的笑了。他的选择是正确的是不?哪怕仅仅是为了文奎的这份快乐,这皇位都放弃得无比值得,更别说他还得了佳人在抱。 “怎麽样?想好了吗?要不要和我一起姓秋。” “我又不是你们广寒宫的夥计,我才不要。”朱允炆微昂著头,一副不买帐的样子。 看著朱允炆故意装出来的小傲慢,飞影闷笑在心。自从摆脱了那副沈重的枷锁,这家夥好像也无故生出几分童真来。“那你要姓什麽?” “我要姓黑。” “黑?”众人傻眼。 “嗯。”朱允炆收起玩笑的神情,正色道,“先皇爷爷曾经赐给回族一个部落皇族姓氏,但因朱与猪同音,为了尊重他们的传统,便改了黑姓。所以黑即为朱。” “黑允炆?”怎麽念起来怪怪的? “黑文云。”朱允炆翻白眼,姓氏已经那麽明显了,如果还叫允炆不是等於直接告诉他叔叔他没死? “那文奎叫什麽?” “黑文奎啊!” 得,父子变兄弟了!众人腹诽。 “飞影你也把名字给我改了。”陆鼎原的突然发话,让众人一愣。“既然你执意要姓秋,我也不拦著你,但你要把本名给我换回来,什麽秋影秋影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影卫,从今儿起,传下话去,秋宫掌事──秋飞。” 陆鼎原既已开口,飞影哪敢不从,只得应声道,“是。” 几日来舟车劳顿,众人只顾得赶路,反倒忽略了其他。等到众人休整过後,又是接风洗尘,又是给几名死士安排新的去处──陆鼎原在附近专门找了个山头,给朱允炆新盖了座不小的庄院,他的死士自然都住了进去。等一切安排稳妥,飞影终於得空整理秋宫卷宗,才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 怎麽办?要不要告诉他? 当晚,飞影捧著当月的秋宫卷宗回了自己的小院。 “怎麽了?怎麽脸色这麽差?哪里不舒服吗?”虽然陆鼎原给他专门盖了独立的庄院,但朱允炆还是喜欢和飞影一起挤在这个小院子中生活,只有在飞影每月固定休假的时候,他们才一起回庄院去。 “文,我们是不是做错了?”飞影抱著卷宗的手没有放开,整个人却已经投身进朱允炆的怀抱。 “怎麽了?”朱允炆捧著飞影的小脸,不禁皱眉。自从他们离宫以来,不再整日易容的飞影脸色已经慢慢恢复了红润,可如今这小脸不但再度苍白,而且冰凉,他到底怎麽了? 飞影不知道怎麽说,只得将手里的卷宗默默递给了朱允炆。 知道大概问题就出在了这本卷宗上,朱允炆拉著飞影来到灯下,一页页细细翻看起来。 等到把全部内容都看完,朱允炆神色木然地合上了卷宗。 “你……”飞影刚要开口说什麽,朱允炆突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人就直接昏死过去了。 “允炆!”飞影惊呼一身,抱起朱允炆直奔韩量主院去了。 恰巧这几日韩量和陆鼎原晚饭後在屋里聊的都是朱允炆的事,或者应该说,是朱棣的事。韩量将皇宫里发现皇帝一家三口尸首的事情和陆鼎原说了,将朱棣大量杀戮朱允炆旧臣的事说了,甚至将未来会出现的迁都的事和设立东、西厂的事都说了。 “怎会有小皇帝的尸身?”对於这一点,陆鼎原怎麽也想不明白。 “我也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一定和德宝脱不了干系,没准其中一具就是德宝的也说不定。”韩量也想不明白,当时时间紧迫,即使德宝再大的本事,也应该变不出三具尸骸来,更别说其中还有一具是孩童的。“而且朱棣为什麽一直坚信朱允炆没死,这也说不通,除非,这尸首上露出了破绽,或者尸首之说根本就是朱棣的障眼法?” “要不要我让在京城的夥计查查?”京城里尚有陆家分号,里面现在除了旧有陆家和夏宫的人,近来又新安插了秋宫的人进去。 “进皇宫还是太危险了,如果能打探自然好,不能也别勉强。”韩量太知道秋宫的人誓死完成任务的那骨子劲儿了,果然是飞影教出来的。 “嗯,我会让他们量力而为。”时逢乱世,陆鼎原也希望能给属下的是庇护而不是让他们无故牺牲。 正这时,飞影来了。“公子!”没进院门呢飞影的呼声已经传来。 “怎麽了这是?”原本就在院子里品茗的两人,直接就看到了晕迷的朱允炆和他前襟上醒目的血红。问话的是陆鼎原,韩量则直接皱了眉。朱允炆心疾未愈,此事除了朱允炆自己,便只有韩量知道。 “我……我给他看了秋宫这个月的卷宗。”飞影一句话,陆鼎原和韩量便全明白了。卷宗是也没旁的事,正是刚刚韩量和陆鼎原说的事,一件便是太子宫尸身一事,一件便是朱棣开始大肆虐杀朱允炆的旧臣,甚至有“诛十族”之说。 “快去叫小何子。”朱允炆这病症并不需要外科手段,韩量并不在行,小何子这方面远比他精通的多。所以韩量直接发话去叫小何子。 韩量话音才落,已经将朱允炆移交给韩量了的飞影就要往外冲。 “你回来,鼎原你去。”韩量赶忙喊住了飞影。 一向信任韩量的陆鼎原什麽也没说,头一点人就晃身出去了。 “公子?”飞影却是不甚明白的。 “我有话和你说。”韩量抱著朱允炆就进工房了,这里已经差不多要变成韩量的手术室了。 “……”飞影默默地跟著韩量进了屋,心里无故就变得异常忐忑。 “我也不瞒你,一会儿小何子一看,自然也会知道,所以我便先和你说了。朱允炆心疾未愈,这病根只怕是坐下了。”韩量直接开门见山。 “心疾未愈?”飞影瞠目。 “你上次离开後,他该是就没吃过药,加上许是因你离开,伤心过度,原本已经快好的伤势,却生生落下了病根。” “我……”飞影脸色苍白,双唇颤抖,韩量的话却还没说完。 “你要有心理准备,这次朱棣的屠杀事件对朱允炆是个不小的打击。熬不熬的过,就要看他自己的了。你也一样,熬不熬的过,就看你们自己的了。”韩量说的这个熬,除了朱允炆的身体,还有他们的爱情、他们之间的信任,还有他们的未来。 飞影哪有不明白的?只是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做什麽反应。 唉!韩量在心里叹口气。这人果然命里多磨难吗?但愿有苦尽甘来的一天吧! 才这麽想著,小何子已经跟著陆鼎原进来了。“怎麽了?”小何子是最茫然的,不明白怎麽好好的人又倒下了,不是才欢欢喜喜地接回来个把月吗? “你看看。”韩量也不废话,把主治的位置交给了小何子。 “怎麽会这样?”小何子看完诊,面色也凝重起来。“我当初给他的药,他没有好好吃吗?” “显然是没有好好吃。”对此韩量也很无奈,“还能根治吗?” “不是不行,但需要长时间调理。但是他现在气结於胸,血脉翻腾的厉害,是不是刚刚受了什麽刺激?” “是很大的刺激。”见飞影没有要回话的意思,韩量只能接著回答。 “现下倒没什麽大的危险,我煎两副药让他喝了也就是了。但是长此以往的话,并不适合他心疾的调理。”小何子不知道什麽事,居然惹得公子皱著眉、飞影一副万念俱灰的模样。 韩量点点头,也很怕这次的事成为朱允炆的心结,而且以後这天下的事,恐怕让他恨的地方还多著呢!“你去吧,我送他们回秋院。” 等小何子去煎药了,飞影才幽幽地开口道。“是我害了他。” “胡说什麽呢?”韩量喝道,“我再说一遍,这历史谁也改变不了,他能做的不过是选择生或者死,其他的他无力回天。” “也许,也许……”飞影摇著头,依旧难以释怀。 “没有也许。咱们能金蝉脱壳,难道朱棣就不能以假乱真?也许朱允炆的请君入甕捉得了燕王,但是你保证那就是真的燕王吗?也许朱棣还在隔岸观火,就等著你们全都暴露,他再亲率大军过江,把朱允炆一网打尽呢!所以没有也许,别胡思乱想。”韩量再一次强调,“历史就是历史,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喜憎而改变,咱们能做的,只有接受。” “只有接受吗?”喑哑的低喃,却不是出自飞影的口,而是来自躺著的朱允炆。 “你醒了?”飞影赶紧将人扶起来。 “咳咳……”只是很细微的动作,却又让朱允炆呛出两口血沫来,心脏位置突来的疼痛,虽然不至於让朱允炆忍受不了,但仍旧疼得他满头冷汗,单手捂著胸口只是喘,再说不出多余的话来。 看朱允炆实在辛苦,飞影运功准备用内力先帮著朱允炆调理内息,好教他好过一点。不料才要出手,就被陆鼎原给拦了。“你现在心思烦乱,不宜运功。我来。”语毕,陆鼎原亲自用内力给朱允炆调理伤势。 韩量也不阻,他虽功力深厚,但到底学武不过几年,陆鼎原二十多年醉心武学,自然比他娴熟的多,有陆鼎原肯帮著疗伤,正是再稳妥也没有了。 等陆鼎原帮著朱允炆平复了翻腾的血脉,韩量将虚弱的人抱了起来,“我送他们回秋院,你好好休息。”工房的床再好,到底比不得睡觉的床舒服,尤其朱允炆娇贵惯了的,还是软榻舒服些。 “好。”陆鼎原知道韩量是还要开解朱允炆和飞影什麽,自不多话。 飞影一路跟在韩量的身後回到自己的院落,却只静静地站在一旁看著韩量安置朱允炆。他现在不知道朱允炆是什麽心思,竟连擅自碰他也不敢了。 韩量其实也没要宽慰他们什麽,因为他知道这两个人足够坚韧,只是不知道他们相爱的心是不是也像他们的性格那样百折不挠。 “我只是想给你提个醒,你们要面对的绝不仅仅是这样,朱棣的暴虐统治才刚刚开始,後面还有的是招天怒人怨的事情。而你现在已经不在那个位置上了,别再把天下所有的责任都往自己肩膀上揽。说难听点,这天下是好是坏,与你无关了!”什麽和你有关你自己清楚。当著飞影的面,韩量不好说白,但话里隐约的意思,他相信朱允炆懂。 朱允炆捂著胸口,惨淡一笑,还不及说什麽,小何子端著药进门了。“喝药吧!” 等朱允炆喝完药,韩量和小何子一齐走了。飞影却仍是站在床边,静静地看著朱允炆,连动一下都不曾。 朱允炆偏过头,看飞影,飞影却先一步别开了视线,他怕从朱允炆的目光中看到他承受不起的恨意。 就这样两个人相对无语,半晌过後,朱允炆先发出了一身几不可闻的轻叹。 只是一声叹息,却几乎击碎了飞影的坚强,“你恨我吗?”急切的问询脱口而出。他在朱允炆面前仍旧是藏不住话的。 “小飞……”适才过於剧烈的心疼已经耗尽了朱允炆的体力,他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抬起手,拉住飞影垂在床侧的手。“你到底在胡思乱想什麽啊?” “如果不是我……” “是啊,如果不是你瞎跑,我这病根原也落不下。”朱允炆拿别的话把飞影的话头差开。 不过这也确实是另一件让飞影耿耿於怀的事。“你……怎麽样?还很疼吗?” “疼。你坐下,让我靠会儿。”朱允炆耍赖,也只对飞影耍赖。 飞影顺著朱允炆的手劲坐在床边,像在宫里那时候一样,将朱允炆揽进怀里,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慢慢给他揉胸口的患处。“我当日只是赌气,没想到会害你这麽难过。” “小飞,别低估了你自己在我心里的分量,你永远是最重的。我宁负尽天下人,也不负你,你明白吗?”朱允炆舒服得窝在飞影的怀里,将誓言的话说的很轻。 明白,哪有不明白的?朱允炆在说他不後悔,即使发生如此惨绝人寰的事,他仍说著他不後悔。他宁负天下人啊! “可是……”飞影的轻颤从看到卷宗上的事以後就没停过。 “没有可是,记得韩量说的话吗?历史就是历史,即使那天我们死在宫里了,也不过就是给这些人陪葬罢了,这就是他们的命运,我们必须接受,也只能接受。”朱允炆知道,其实别看飞影自幼在江湖上闯荡,却远比生在帝王家的他单纯善良的多。他刚知道消息的时候,也许会愤怒、会悲伤,事後也会想办法补救,但对於已经发生了的事,他断不会长期纠结下去。但飞影不一样,飞影嘴上虽不说,却是可以将它当成心事在心里装一辈子的。 “真的只能接受了吗?”飞影抱紧朱允炆,将脸埋进了他的肩头。 朱允炆知道飞影哭了。哭吧,也许哭出来,他会好一点。 等飞影哭得累了,两个人也就不知不觉睡著了。 到第二天早上,朱允炆突然没头没脑地对飞影说了句骇死人的话,“小飞,能借我点人吗?我想回趟京城。” “你要做什麽?”他不会是想去刺杀朱棣吧?!飞影整个人一僵。 “那些人虽然满面抄斩,诛连甚广,但总还是有些漏网之鱼吧!我们如果能救得几个……”这是朱允炆唯一能想到让飞影宽心的法子了。他可不打算让他的小飞自责一辈子。 “我和你一起去。”飞影听闻朱允炆要去救人,眼睛一亮,也顾不得担心朱允炆的身子,痛快的便答应下来了。 “好。”朱允炆看著精神起来的飞影,浅浅地笑了。 第141章 尾声 黑云庄也算是个大庄,经营的买卖也不少,却无论在江湖上还是在坊间都没什麽名气。和别个大户人家一个庄子一个姓氏也不同,这个庄子里的几个管事就分别是不同的姓氏。但黑云庄有一奇,这一奇曾让想要来找事的人闻风丧胆。就是在黑云庄的庄子里,设有一个奇大无比的祠堂,据说祠堂里供奉著少说有上千个牌位。就不知道那些是他们杀过的人,还是他们被杀是亲属,可无论是哪一种,也够让想来找茬的人退避三舍了。毕竟无论是杀人狂,还是心怀恨意的复仇者,都是不好惹的。 看著面前庄严肃穆的古朴大宅,陆鼎原叹了口气,“你说他干嘛要把个好好的庄院涂得个乌漆麽黑的啊?” “就是,应该涂朱红色,那多喜庆。”韩量坏笑著答,还特意把那个朱字咬了个重音。 “噗嗤”,陆鼎原笑了,“你成心和我抬杠。” “走吧,据说文奎已娶亲,就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韩量和陆鼎原才从西域回来,没赶得上参加文奎的婚礼。对於新娘子,两个人可是好奇的紧。 “听说是文奎执意要娶的,还惹得文云和秋飞生了好大一顿气。”陆鼎原始终想不明白,文奎到底娶了个什麽样的人,能惹得那两个已经学会万事不惊的人生气。 “看看就知道了。”韩量才要推门,就听到一个大嗓门在院子里吼。 “黑文奎,你找死,你敢再说一遍,谁是你媳妇?”这个声音他们都再熟悉不过了,愕然竟是秋云。 全文完 第142章 番外之朱棣1 当火烧起来的时候,朱棣人在皇城外。周围的声音很嘈杂,有人感慨没想到小皇帝年纪轻轻却有殉国的勇气,有人恭贺他大愿得偿,更有人已经兴奋的准备要接收王城开庆功宴……却独独只有朱棣,看著那一片火光,感受焚心之痛。那火仿佛能扑到他的脸上,卷上他的身,烧得他五内俱焚! 映著漫天火红,朱棣仿佛又看到那低眉浅笑的容颜。喜欢看他温润的笑,虽然他很早以前就已经知道那也许假的;更喜欢的,是他眼里偶然乍现的狡黠,和诡计得逞时那短暂的一闪而逝的小得意;最喜欢的,却唯独是他眼中的玩味和专注。是的,专注,朱允炆只有在看他这个四叔时才有的一抹专注,或者应该说,是一抹投给值得较量的人的专注。以前朱允炆的这份专注也给过几个人,但是慢慢的,他只专注於他。因为朱棣知道,想要得到那抹专注的目光,悲哀的只有与他为敌。所以他做的很用心,步步为营,而他也确实获得了他专注的目光。 可是如今,那高傲的孩子在哪儿?他一路打将过来,不过是想将自己装进他的眼睛里、心里,哪怕他是恨他的。他从没想过逼他死,他甚至将他未来的去处都安排好了,就做一个王爷,一个没有封地常住宫中的闲散王爷。他要时时能看著他;他要在朝政不如意的时候去找他聊聊天,哪怕得他一顿嘲讽一顿讥笑;他甚至幻想著他们能在一切特别的日子里,把著酒盏缅怀他们共同的亲人,或者他终於憋闷了,能对著他骂、对著他发火、对著他使性子──虽然这是他从没见过的面貌,但是他又何止幻想过一、二次?可如今,那个总是笑得疏淡的人,在哪儿? “王爷。王爷?王爷?!”姚广孝连唤三声,才唤回了燕王朱棣的神智。在燕王回过头看向他的那一瞬间,他几乎看不懂那双一向坚毅的双眸中是色彩。太多太多的情绪在里面,让他分辨不出,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没有最该有的惊喜与得意,反而那眼中流转的波光,差一点让他误以为是泪水。 “我们进城吧!”朱棣闭眼,谢绝旁人窥探他眼中的颜色,再睁眼时,已经又是那个刚毅果决的燕王。 “是。” 大军进城,朱棣眼里容不下旁的,直奔著火的宫殿。起火的地方很奇怪,不是朝堂、不是皇帝寝宫,居然是在太子殿。朱棣一言不发,也不说大军怎麽安排,也不说如何接管皇城,只看著众人救火。 火灭了,抬出三具焦黑的尸体。 “报。” “讲。” “烧死三人,疑是皇帝、皇後和太子。” 朱棣看了一眼回报的人,什麽都没说,抬步亲自来到三具尸体身边。 “三具?”朱棣一巴掌扇了回报的人一个跟头,“你连烧焦的木头和人骨都分辨不出吗?就算分辨不出,人头呢?” 第143章 番外之朱棣2 跟著朱棣的人素来知道他的狠戾,只跪著抖,不但不敢回话,竟是连打肿的脸和嘴角的血都没敢碰上一碰。 太子没死。是啊,那个心思缜密的孩子怎麽会让自己的儿子死呢?就是他当真殉国,必也不舍得自己的骨肉陪葬的。看著紧紧抱著怀里一副类似骨架实为柴火的焦骨,朱棣总觉得哪里不对。 另一具尸体无疑是皇後的了,虽然衣服已经烧没了,尸骨也烧得面目全飞,但是那些遗落下来的首饰是骗不了人的──手指上的戒指、耳朵上的耳环…… 朱棣轻轻一笑,他想他知道了。 “传令下去,就说皇帝、皇後和太子三人均已烧死,我们接收皇城。”朱棣起身,又笑出一副自信的样貌。 他的燕王回来了,但是姚广孝不解,怎麽刚刚还略显颓废的人突然又变得意气风发? “报,仵作到。” “下去吧,榜文已发,不用验了。”朱棣转身,直接朝朱允炆的寝宫而去。 “我今晚在此消歇,後面的事情你们处理吧!明早辰时叫我。”寝宫门口,燕王将一众属下关在了门外。 传闻,朱允炆的寝宫是不许旁人进的。朱棣掌著灯,一寸寸将这里游遍了,却未见任何特殊的地方,甚至朴实得还不比他的燕王府。 你只是想要一个属於自己的私密空间是不是?朱棣吹熄了灯,坐在朱允炆的龙床上,手掌慢慢拂过床上每一寸缎面,幻想著自己已经到达了旁人从没到过的地方,朱棣躺了下去…… 後面的几日异常的繁忙,朱棣也再没有放纵自己流连在朱允炆的寝宫,不过他做了几件他自认能逼出朱允炆的事情,一件是抹杀了朱允炆当过皇帝的事实,甚至将那几年史官所记全部销毁。第二件就是大肆屠杀他的旧臣,甚至为了逼朱允炆现身,他不惜“瓜蔓抄”,更是对硬骨头的方孝孺进行了“诛十族”。无奈他心狠,方孝孺比他心还狠,而最心狠的,无疑是那个怎麽都不肯现身的人。 朱棣不信,不信先皇当真会选个庸碌的人做继位者。朱允炆即使武功不济,只要他想现身,他就一定有办法出现在自己面前。 还记得那一年游猎,先皇出题,没头没脑的一句上联:风吹马尾千条线。朱允炆先对的下联,文邹邹的声调,却说著比上联更不著边际的下联:雨打羊毛一片膻。朱棣当时几乎傻眼,这小子不是号称文采极佳吗?怎麽就对出这麽个不成样子的东西。可是当朱棣极自信的道出“日照龙鳞万点金”的时候,他分明看到了微微低垂著面容的朱允炆唇角一抹奸计得逞的清浅笑容。完,上当了!几乎话一出口,朱棣就反应了过来,但是已经晚了。果不其然,先帝在大肆赞扬了他一番的同时,眼睛里却流露出了几分戒备和责难。是啊,除却圣上,谁敢称龙,先皇还在位,他却亲口诉龙,不是找死是什麽?亏得他反应够快,在说完了下联後,又加了数句对先皇的恭维。但即便如此,他也知道,他的父亲开始防著他了。反观那个小子,这也是他後来回去後想了半日才想明白的,他对的羊,不是正是借机在向他的皇爷爷讨巧,说会像羔羊一样的本分听话吗?此事朱棣当时恨了好久,却越来越对那个表里不一的孩子难以自拔。 而事实证明,那孩子果然也不一般。 原想著以对他满堂朝臣的威慑和了解,加上自己经年所受的磨难和在外多年的领兵经验,一定能很快取下这江山,将朱允炆收归自己的羽翼下,可谁成想,这一战竟打了这许多年,最後的最後,居然还让他给跑了。在他将皇城围得几乎滴水难通的情况下,跑了! 朱棣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暴躁,人也就越杀越多。可是那个人,当真绝决到底,始终不曾露面。无法,朱棣开始想其他法子寻…… 大概越得不到就越想念,在朱棣想朱允炆想得几乎发狂的时候,他突然记起了一个人,一个不该却被独独落下的人──朱文圭,朱允炆的次子。 第144章 番外之朱棣3 朱棣召见了这个孩子,小小的一个娃儿,才会走,话还说不利落,也就一两岁的样子。原本已经杀了那麽多的人,无论是朱允炆的良师还是益友,如果为了逼他出来,也许杀了他的亲子更有效。但是只要一想到这个孩子是那个人的亲骨肉,他就怎麽也下不去手。几次三番想要从那孩子的眉眼间寻找当初朱允炆的影子,却发现那个娃像前皇後马氏更多些,於是失望油然而生。但到底是个念想,盼著那个人能为著这个孩子回来,哪怕只是接孩子,甚至是刺杀他的也好。 可是没有,一次也没有。一去经年,眼看著孩子已经慢慢的长大了,他也在每每熬不住思念的时候来这个孩子这里寻找慰藉,却仍没有看到那个人的哪怕一个影子。後来他终於想明白了,在这个孩子越见分明的轮廓里,还有那温吞好欺的性子,这孩子分明不是朱允炆的孩子,莫说允炆,就他朱家也没有这样脾性的子孙。 绝望,痛心彻骨的绝望,让他终於实施了筹划多年的一件事──迁都。远离这片伤心地的同时,回到原本就属於他的地方。只是仍旧是不甘心的,索性建立了东厂,派了些专门的人手,只对他做回报的,天南地北的去找一个虚无缥缈的名字、虚无缥缈的人。 天下人皆知永乐帝骁勇善战,却又有谁知道他每每亲征,也不过就是为了抒发心中的苦闷而已。那一年,他第五次北征,毫无意外的再次胜利,却在班师回朝的时候,终於等来了几乎等了一辈子的消息。 “皇上,找著了。” “讲!”朱棣虽已年过六十,但身强体健,一双眸子炯炯有神,瞪起人来仍旧让人难以招架,侥是东厂密探,阅人无数,也不敢承受永乐帝的哪怕一眼。 “是。”东厂密探赶紧将所知细细道来。“那人已经化名黑文云,与一个叫秋飞的男子生活在一起数十载,甚是恩爱。文奎也和他们在一起,并未更名。他们曾十数次进出应天,救下了百余名前臣遗孤。现在所有的人都被安排住在一个叫黑云庄的地方。名下产业也甚巨,从书籍杂货到珠宝首饰,各行各业均有触及……” “行了,你下去吧!” “是。”来人不敢多嘴,赶紧起身就要离开。 “等等,此事都谁知道?”朱棣追问了一句。 “只有奴才,奴才一查明,赶紧来回报了,并未告诉任何旁人。” “做的很好。记得一会儿到总管那去领一百两金。”朱棣一边说,一边转著手上的戒指。 “是,谢陛下。”东厂密探喜上眉梢。 “来,朕这杯酒赏了。”说著,朱棣亲自举杯,将面前的酒盏递了上去。 “谢陛下,谢陛下恩宠。”密探几乎喜难自禁,谁曾得过陛下如此恩惠?慌忙接过酒杯,恭恭敬敬磕的了个头,这才将酒喝了。 酒方饮尽,一股灼烧之感已经在五内焚烧开来。“怎麽会?”密探瞠大眼,几乎难以置信。 “朕的酒里没毒,但朕没说朕的戒指里也没毒啊!”朱棣再次转了转手上的戒指,只是这个时候那个密探已经看不到也听不到了。 唤人进来将该收拾的收拾了,朱棣这才更衣就寝。等烛火灭了,那伤人的话却反复在耳边回响起来。十数次进出应天──十数次进出应天却没有一次来看过他,和一名男子生活在一起数十载──他不是接受不了男人,只是那个男人不是他! 允炆啊允炆,朕这一生处心积虑的到底为了什麽啊?!朱棣痛心疾首,一口血就这麽喷了出来。 等到身边的侍从发现的时候,朱棣已经不知道昏迷了多久。朱棣这一病,竟是再难起身了。临终前,朱棣给自己起了谥号:启天弘道高明肇运圣武神功纯仁至孝文皇帝,简称文皇帝。 他不知道前面那罗里吧嗦的一串,是不是能蒙骗过世人,但他祈愿朱允炆在看到那个文皇帝的时候,能明白他的用心。他在用他的方式告诉他,他在他心里永远是个那个建文帝,虽然他似乎抹杀了他的存在;他在用他的方式告诉他,他不过是想和他比肩在一起,无论他做了多少丰功伟业,也始终是文帝,他们功勋共享;他在用他的方式告诉他,告诉他他的心。 允炆啊,四叔一辈子没来得及告诉你的话,只有一句:四叔爱你。当朱棣永远的合上了他那双熠熠生辉的双眼的时候,心里却是永久的遗憾。 第145章 番外之朱文圭 从朱文圭记事开始,他的世界里就只有一个人──永乐帝朱棣。这不光是因为他的衣食住行全部取决於这个人,也因为他的喜怒哀乐也只能取决於这个人。 他不记得从什麽时候开始的了,那种有悖人伦的关系。要算起来,永乐帝是他爷爷辈分的长辈了,大了他也足足有近四十岁。可是他太习惯他给予的一切了,无论是喜的还是悲的。 记得从很小的时候,他就跟著他读诗,用一种淡然的舒缓的文邹邹的腔调。读的好的时候,会得到他灼热的注视,甚至炙热的吻;读不好的时候,他那冰锥似的目光,甚至可以穿透他孱弱的身体。而至於好与不好的标准,从来都不取决於他读的流畅与否,而是在於对於那种腔调的拿捏。 最开始几年,他还是很疼惜他的,不但常常来看他,也会对他和颜悦色,大概因为他的年纪尚小,即使真的惹他不快了,也不会太过刁难他。 可随著他的年纪见长,他被要求的也更多更繁杂了。从吃饭喝水的姿势,到走路转身的动作,甚至看人时的角度、笑容的深浅,都被严格要求著。包括他习字时临的帖,旁人临什麽帖他是不知道的,可是他这些年来临的帖,他能看出来,都是出自一个人的手笔。他被要求每一笔每一画即使神不似,也一定要做到形似才行。而这一切的一切,随著他越做越纯熟,那个人却来的越来越少了。 有时即使人来了,眼神中也再没有原有的宠溺和专注,而是带著一抹深思一抹探究,有时甚至是一丝怒意。而这个时候,如果他不慎再犯错,那一定就是得到一场粗暴的对待,也许是一场野蛮的房事,也许是一顿暴虐的拳脚。 其实朱文圭年纪虽不大,但内心早已苍老,他也早就发现,那个人分明是透过他在追逐另一个人的影子。而即为影像,便总有幻灭的一天,毕竟谁也不可能真正的和另一个人一样,不是吗? 果不其然,那一天还是来到了,只是朱文圭没有料到是那样的早。永乐十八年,那一年,他廿岁,正是弱冠的年纪。加冠礼上,虽然只有他二人,但是朱文圭不可否认,那时的他感觉到的却是盈满到奢侈的幸福。加冠礼後,是一场他没有预料到的狂风暴雨般的房事,发泄过後,在他还没有缓过一口气,那人却已经双手卡住他的脖子,狠戾著双眸咬牙切齿地问:“你是谁?” “我是朱文圭啊!”这话问的太没道理,从小,都是他告诉他是谁的,如果他都不知道他是谁,他又如何知道呢? “贱人。”朱棣一个巴掌扇过去,直打得朱文圭唇角崩裂,淌出血来,登时半边脸便高高的肿了起来。“还敢自称姓朱?你到底哪儿来的野种,乱我朱家血脉?” 朱文圭当时就懵了,无论是因为那个人狠绝的巴掌还是因为那个人的话。然後那个人走了,不但走出了他的房间,走出了这个宫殿,甚至走出了这座皇城。是的,走出这座皇城──永乐帝迁都北京了! 而朱文圭,被送去了凤阳。 刚到凤阳的日子里,朱文圭还有些不习惯。但只要想到那个人也在这座城市呆过,而他尤以皇族的身份呆给设置的牢笼里,竟没来由的有丝窃喜,再苦的日子,竟也可以静待下去。只要是他要让他承受的,那他就受著。 其实在往後大把的空闲时间里,他也慢慢的想明白了一些事,比如为什麽先父殉国,带著母亲、带著哥哥,却唯独落了他?还有,如果传闻属实,父亲没有死,哥哥没有死,却为什麽他们没有带他一同走,却偏偏只有母亲烧死了?而那个人临走前的一番话,他想他已经给他答案了。而那个人透过他在看的人,他想他也知道是谁了。 呵呵,何其悲哀啊,那个人爱著父亲,想通过他看到父亲的影子,可偏偏他不是父亲的亲子,可偏偏他却又爱上了那个人。当真皇家是最肮脏的地方是不是?就算他是父亲的亲子,可那个人也是父亲的亲叔父啊!这一团乱麻似的情结里,到底有几个人摆对了自己的位置? 他以为他一辈子就要这样过去了,带著那个人给他的十数载的记忆,呆在他给他的惩罚里,即使如此,仍旧甜蜜。哪怕那个人驾崩的时候,他甚至窃喜,如此他便永远是他一个人的了。他再也不是他的妃子的了,甚至不是他的儿子的了,他只是他的。因为他有他独有的爱恋,哪怕是通过另一个人转嫁的;因为他拥有独特的烙印,他身上所有的特质都是他教导而成;甚至他拥有他唯一的情谊,哪怕是恨意,毕竟他连驾崩之时都没有收回成命,放他离去不是吗? 可是一切的一切,事实证明,全是虚妄。在他五十六岁的那一年,一道圣旨,毁了他的天地。放他自由,放他自由啊!朱文圭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只喃喃道:未料圣恩如此。便最後一次伏地跪拜,只是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跪的磕是,又岂是当今圣上? 再不能守著那个人给他的惩罚了,哪怕是牢笼;再不能守著那个人独享过的身子了,因为圣上为他娶妻;再不能霸者皇家的身份了,因为他是建庶人。建庶人?还是贱庶人?还是贱人?贱人……哈哈哈,那个人还真是一语成谶呢! 朱文圭出得高墙不久,便抑郁而终,死的时候没有留下哪怕只字片语。一个本不该出生的人,就那麽无声无息地结束了他悲惨而苍白的一生。 第146章 番外之无责任H篇1 这一日,是朱允炆在广寒宫过的第一个生辰,两个人没有回黑云庄,也没和陆鼎原他们一起热闹,而是在秋院飞影的小院中,飞影亲自下厨做了几道菜,两个人就在寝间里把酒对月,小酌几杯。 因著飞影从不知道自己的生辰,朱允炆便让他和自己一天过,非说定要两人同年同月同日生、同年同月同日死。飞影扭不过他,也就从了,於是两个人互祝著生辰快乐,一路喝道月上中天。 “这是什麽?”直到酒过三巡,飞影半醺,朱允炆才从怀里拿出一物。纯金打造的一对小巧圆环,怎麽看怎麽像是女人带的耳饰。 “生日礼物。”朱允炆笑得尤其魅惑。 “生日礼物?你的我的?”飞影眯著一对猫眼打量烛光下闪著光芒的饰物,还是不能理解。 “你的,也是我的。”朱允炆呵呵笑著过来,将飞影拦腰搂进了怀,这才在飞影耳边呵著气轻声说道,“带在你乳珠上,一定很诱人。”朱允炆一边说,一边毛手毛脚的就揉上了飞影的胸膛,飞影就是想不明白都难! “你……”飞影瞪大眼,立时觉得酒醒了大半。 “别这副表情,你家主子当初可也带过的。”朱允炆又下一道惊天雷。 “你怎麽知道?”飞影一脸不信的神情。 “你们家公子耳朵上始终没摘过的那个玉环看见过没?”飞影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他,公子的玉环戴在那麽明显的位置,谁看不到?“那和你家主子的是一对,不过另一只是带在家主子的左胸上的──最靠近心脏的位置。” “你怎麽知道?”看朱允炆的样子不像说谎,而且他也没必要对自己说谎,可飞影还是有点不能相信。 “当然是韩量亲口告诉我的,不然我怎麽可能知道这种事?”在他向韩量讨要这些小玩意的时候,韩量说只要这样告诉飞影,他就一定肯戴了。 “你……你们,怎麽能连这种……这种事情也说!”飞影原本想说私密的事情,但俏脸一红,最终只是把“这种”又说了一遍来表示自己的抗议而已。 “小飞,答应我嘛,今天我们的生日。”朱允炆死皮赖脸,假装没有听到飞影的话,只央著飞影答应他的要求。 “可是……可是……” “在最靠近心脏的位置,佩戴上我的名字不好吗?”朱允炆把金环的里侧举到飞影眼前给他看,里面清清楚楚刻印这朱允炆的名字,还有他的生辰八字。 “……”飞影捂著胸口一声轻喘。这个诱惑实在有点大,莫说那个镂刻著的名字现在已经不能叫出口了,而且就是在朱允炆的胸口处、心脏上,还有著为他受的一抹永难磨灭的伤,并且已成顽疾。 可是就这样答应他,飞影又实在有些被算计的不甘。 “要我戴可以,不过有个要求。”飞影伸手拿过其中一个金环,细细端看。 “什麽要求?”朱允炆的双眸陡然!亮。 “那就是,我们一人一只。你戴一个,我戴一个,你戴,我才戴。” “也要我戴耳朵上吗?”朱允炆眨眨眼。 飞影摇摇头,伸手往朱允炆左胸一指,“这里。” “……”朱允炆咬咬牙,为了看飞影戴起乳环的娇媚样子,忍了!“好,我答应你!” 第147章 番外之无责任H篇2 朱允炆嘴里说著好,人就直接扑将了上来,直接将飞影按到床铺里去。 “你不是说要戴那个的吗?怎麽……唔……”飞影一句话未完,便闭了声音,因为他的胸口处已经被朱允炆剥光狠咬。 朱允炆一边啃啮著飞影左胸上的小豆豆,一边口齿不清的回,“自然要戴的,不过,直接戴上去你不疼吗?” “……你知道……我不怕疼的……”因著喘,和抑制到口的呻吟,一句话飞影也说的七零八落的。 “我怕你疼。”朱允炆又是用力一吸,话是这麽说准没错,但是哪有到口的豆腐不吃的道理?况且,他也是真的心疼飞影。飞影那性子,他太清楚了,他哪里是不怕疼,他根本是多疼也忍得。 “我看,你只是……想借机欺负我吧!”飞影又哪有不明白的?这朱允炆自打从宫里出来,整个人像脱了一层壳,沈重的负担没有,忧心疑心没有了,恢复了本来年少轻狂的样貌不说,还尤其的爱使坏。使坏的对象也不是旁人,自然消受的只有他。 “我欺负你还用找机会吗?”朱允炆嘿嘿的笑。 他欺负他根本是随时随地的!飞影很想上脚踹,无奈整个人都被朱允炆抚弄的酸软,实在使不上力气。 “唔……”飞影被吻得正天旋地转的时候,突然胸口一痛,一根银针穿过了他的左侧乳珠。“你什麽时候拿的针?” 朱允炆低头将飞影胸口上的血珠吻掉。“这针都在酒里泡好半天了,你都没发现吗?”原来在朱允炆将飞影摁倒时,就已经悄悄的将银针泡入还剩半碗酒的酒杯中了。 “啧,真美。”朱允炆将刻他著名字的那枚乳环戴上飞影的胸口,整个人瞬时被眼前的美景迷得昏淘淘的,唇角怎麽也忍不住地上扬。 “喂,该我了吧!”说著,飞影唰的一下就把朱允炆的衣襟扒开了。 “好。”朱允炆还在晕,所以浑不在意飞影对他做了什麽,和将要做什麽。 看著朱允炆心口处的剑伤,还有开刀留下的伤痕,飞影的心再一次绞痛。指尖轻轻抚摸过每一道痕迹,然後覆上唇,虔诚的吻了上去。 “……”朱允炆狠狠吸了一口气,浑身滚烫。飞影不是没吻过他,但是却没有像这次这样。当飞影将他的左乳珠含入口中的时候,朱允炆感觉自己的分身当下就硬了。随著飞影唇齿的挑弄,朱允炆双腿发颤,觉得自己似乎有点要站不住。 随著朱允炆倾倒,向飞影压下的同时,飞影一个翻身,将朱允炆按在了身子底下。“你别瞎闹,还没好。”这家夥,居然已经开始揉他屁股,撕扯他裤子了。 “那你快点,我忍不了了。”朱允炆一手搂著飞影的腰往自己身上按,一手狠狠抓揉飞影的臀部。 “你不是一向耐力好的很?”飞影拿过适才朱允炆用过後又放回酒杯里的针,直接一针穿了下去。 朱允炆情欲正浓,也不觉得怎麽疼。“碰上你,再好的耐力也没用啊!” “我怎麽你了?”飞影将另一只乳环给朱允炆戴上。 “你就是支配我的神,只要遇见你,从身子到魂儿,就都由不得我自己了。”朱允炆迅速扒光了飞影,从上到下的抚。 “胡扯。”飞影轻轻地抚过朱允炆胸口处的乳环和伤口。这景色真的很迷人是不是?就像是已经笃定了对方是自己的心,再一次被证明了,活生生印刻著属於自己的烙印。 第148章 番外之无责任H篇3 “小飞,你就别再逗我……唔……”朱允炆还在抱怨飞影的不肯配合,飞影却突然低头,狠狠衔住了他的左乳亲吻。半个胸部被飞影又吸又啃,朱允炆一路从脚抖到腰。“小飞……小飞……”朱允炆现在只想赶快进入到飞影的身体里,他感觉自己都快憋炸了! 飞影吻没停,却配合地扯干净了朱允炆的衣服,两个人赤条条的人,光裸的下身蹭在一起,引得彼此都是一阵战栗,也都知道彼此对对方渴望到什麽程度。 一边用自己的分身厮磨著对方,朱允炆的手便向飞影的身後探去。飞影也很配合地张开了腿,由著朱允炆探索。 即使过了这麽长时间,飞影的後庭依然紧致,探了几下没探进去,不想飞影受伤,又舍不得飞影的吻的朱允炆,只好认命的从枕头下取出了小何子特意调配的药膏,挖了一块给飞影涂抹。其实比起这种药膏,他更愿意亲自用口水给飞影润滑,因为那时的飞影更娇媚动人。 有了药膏的润滑,朱允炆很快便探入了两根手指,当第三根指头深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飞影体内的那一小块凸起,飞影一个哆嗦,啃啮朱允炆乳珠的唇齿猛一用力,朱允炆也是一抖。然後两个人谁也不愿意再等,朱允炆提起飞影的腰,飞影顺著朱允炆的手劲,就对著朱允炆的分身坐了下去。 “唔……” “嗯……小飞……小飞……” 两个人纠缠在一起,疯狂的吻、啃咬、揉搓,都恨不得和对方融为一体一样,胸口处的光芒交相呼应,闪得两个人痴醉如狂。汗水横飞、体液横飞、眼泪横飞,飞影第一次让朱允炆做到哭。朱允炆的持久和硕大还是那麽的招人恨,他的下半身从酥麻、到酸软、直至融化,然後飞影终於被朱允炆做哭了。桌子上的烛火早已燃尽,黑暗中彼此的温度、喘息和气味却更加清晰,飞影从脚趾到大腿内侧都抽筋似的抖,感觉自己仿佛全身都是敏感带,朱允炆摸他哪里都会兴奋著高潮,可是分身其实早就已经射不出东西。 朱允炆知道他的小飞哭了,可他停不下来;心口处隐隐泛著些微的疼痛,可他还是停不下来……等到天微明,朱允炆终於鸣金收兵的时候,两个人全都累昏了过去。 此後的七天两个人谁也下不了床。飞影是被做的,腰部以下全部失去知觉,根本下不了床;朱允炆是因为过於激动,心疾复发,只能卧床休息。 “瞧你们俩这点出息,不过这麽个小玩意,也能做成这样,以後我还敢给你什麽?”韩量来看他们的时候,脸色黑的堪比锅底。飞影是羞得整个人蒙在被子里不肯见人,朱允炆则笑得像只餍足的猫。而韩量骂的,其实主要还是朱允炆。 “嘿嘿,下次不会了。”朱允炆笑出一副白痴的表情,实在有违他一向精明的形象。 “哦,原来还有下次。”韩量趁机挑拨。 “……”果不其然,飞影听後,在被子下狠狠掐了朱允炆一把。有韩量在,朱允炆也不好意思叫,只能忍著。 被子里的动静虽然他看不到,但看朱允炆的脸色也大概能猜出来,韩量满意了,将手里的一个锦盒随手扔给了朱允炆,“真不知道这东西该不该给你。” “做好了?”朱允炆眼睛一亮,里面的喜悦和兴奋之情掩都掩不住。 “哼哼……”韩量哼笑了两声算作回答,然後理也不理这两人,转身走了。 (网络版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