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后倾天下 作者:洛夜倾城 文案:本是一介铁骨男儿,却被从小养在深闺,只因有位权倾朝野的父亲; 本是一抹异世游魂,为保自己小命,且看他如何将痴傻进行到底; 所有人都知道,丞相府四小姐有倾城之貌,却是一介痴儿傻子。然而某一天,当傻子成为皇后,所有人都看见了开始,却料想不到结局······ 皇帝,异国太子,帅哥御医,深情杀手,到底谁才是他的真命天子? 主角:沐倾窈,莫祁宣,轩辕无极,沐承风,云戟魈 沐倾窈:性格强悍,爱憎分明,恩怨分明却又无比聪慧 轩辕无极:极度腹黑,优雅高贵,温柔霸道 莫祁宣:阴险狡诈,深不可测,多情无情 沐承风:温柔隐藏,武功高强,千面御医 云戟魈:冷面残酷,性格别扭,敢爱敢恨 文案二:空有倾城之貌,却是痴儿傻子;本是铮铮铁骨,却成就一代倾城“傻后”;当所有人都看到了开始,却料想不到结局。来自异世的一抹游魂,且看他如何将痴傻进行到底;红尘过尽,情缘归一之时,她······却是他······ 楔子一 “各位观众,本台最新消息,一直从事电子事业的龙头老大沐氏集团总裁以及总裁夫人日前被发现死在了自己的豪宅内,疑是暗杀,警方已经介入此案,而沐总裁唯一的儿子,沐氏集团的太子爷,也很可能是电子业下一位帝王的沐轻摇目前也已失踪,据可靠消息称,沐轻摇的失踪可能跟总裁夫妇的死有关,很可能是一起家族暗杀或是仇家绑架,沐氏集团正陷入危急中······” 黑暗的小屋子内见不到一丝光亮,只有淡淡的微弱呼吸声在静谧的黑屋子内显得尤其明显,忽然,黑暗得看不见五指的屋子内有了一丝微弱的光亮,那是一根小小的蜡烛。蜡烛的光虽然微弱但能勉强看清整个屋子的布置,在屋子的正中央,高高的木质刑架上,一个身材修长看不清脸孔的男子浑身是伤地呈大字型绑在木架上,来人手中的蜡烛往前一伸,被绑着的男子敏锐地抬起头,如老鹰一般锐利的眸子紧盯着来人。 “呵呵,看来你在这也过得挺好的嘛······表哥。”来人轻轻说,脸上带着得意的笑,不过却被眼中的不甘与恶毒出卖了他的情绪。 双手双脚被绑着的男子抬头,露出一张英俊线条冷硬的脸,嘴角勾着不屑和讥讽的笑,如老鹰锐利的眸子也闪着嘲讽和蔑视的光芒。男子带着不屑的口吻冷笑:“当然好,如果没有碍眼的东西在面前晃来晃去我会更好!” “你!”来人恶毒地紧盯着被绑着的男人,忽然哈哈大笑:“好好好,我看你到了这时候还嘴硬,哈哈,反正沐氏集团终究会是我的,就让你在这里逞口舌之利又怎样,哦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沐氏集团原总裁及总裁夫人昨日被发现死在豪宅,啊,我可怜的叔叔婶婶到死了都没有人送终,沐轻摇,你是太子爷又怎样?到头来还不是败在我的手中哈哈哈······” 沐轻摇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紧盯着来人的眼睛,双眼突然地红了,被绑着的双手开始奋力地挣扎,想要挣脱坚韧的绳索,老鹰一般尖锐的眸子像是要千刀万剐地瞪着得意的男人,沐轻摇红着眼大吼:“沐源清,那是你叔叔婶婶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二叔呢我要见二叔!” “叔叔婶婶?哈哈那又怎样,反正沐氏集团属于我沐源清!你想见我爸?没用的,沐轻摇你不是一向就很自信么?那你知道整件事是谁在背后策划么?” “你······什么意思?不,不可能!” “不可能?哈哈哈哈,你还真是天真得很呢沐轻摇,我从小就被当成夺权的工具来抚养你又知道什么?告诉你也无妨,这一切就是我爸——你二叔策划的!” “不······”怎么可能,他们都是亲人啊······那些亲人,昔日对你爱护有加的二叔,尊敬你的表弟,想不到最后竟成了你家破人亡的真凶。“沐源清,我会报仇的!你们,你们都不会有好下场!”两个月后······ 沐氏集团在原总裁夫妇逝世,少总裁失踪后整个财产转嫁到了总裁的弟弟手中,但想不到也不过两个月而已,逝世的原总裁的弟弟,现任总裁竟然如同两个月前一样无缘无故死在家中,少总裁沐源清最终在黑帮火拼中被人认错而失去了性命。 而偌大的沐氏集团,最终被人以沐轻摇的名义捐给了红十字会机构。而这两宗案子的最重要证人——沐轻摇,从此后不知所踪。 楔子二 冥月大陆。 月圣国明顺三年,皇城,相府。 月圣国丞相府内偏僻破落的小院,悄然无人的寂寥没落显得小院尤其的惹人心痛,然而,小院深处突然的一声惨叫却打破了小院的静谧无声的诡异状况。 “啊······好痛,好痛啊······” “夫人加油啊,夫人坚持住!孩子快出来了夫人要坚持住啊夫人!”年老的接生婆双手紧紧抓住破烂小床上的脸色惨白的清秀女子的手,女子脸上汗如雨下痛苦到了极点却还是咬牙坚持,脸色惨白到了极致没有一丝血色。 “婆婆我好痛,啊······好痛······”女子另一只手紧紧抓住身下朴素的床单,身子不自觉地蜷曲起来。 “夫人,能看到孩子的头了,坚持啊夫人!啊!出来了出来了,夫人在坚持一会,孩子就要出来了!” “啊······”一声嘶声力竭的惨叫,女子蜷曲的手指终于放了下来。 “啊出来了出来了,恭喜夫人,是个小少爷!”婆婆将小小的皱皱的孩子抱在怀中,递到脸色惨白的女子面前,“夫人你看,小少爷多可爱啊,老爷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的!” “婆婆,我生的是个女儿!”本就没有血色的脸色见到婆婆迟疑的表情更是惨白,女子激动地抓住婆婆的手:“婆婆我求求你了,我要让我的孩子好好地活下去,我要让我的孩子没有危险安安全全地活下去,就当我求你了婆婆,我的女儿的性命就在婆婆的手中······”女子脸上的泪水和凄惨的神色让婆婆迟疑,“婆婆······” 婆婆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无奈地点点头。反正老爷已经有了三个优秀的儿子了······如今估计还没人知道三夫人生了丞相的孩子吧,这里是离丞相府大院最远的破烂小院,这么大动静都没人知道,或是没人过来看看······ “谢谢,谢谢婆婆。”女子微笑却笑得凄惨无比,环顾看了看破烂不堪的柴房都比不上的房间,女子低头看看怀中不喊不哭的孩子,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孩子,苦了你了要跟着为娘······你今后就叫倾窈吧,沐倾窈,好不好?” 站在一旁的婆婆怜爱地看着两母子,哀叹。三夫人一嫁到丞相府便不得老爷宠爱,而且还被二夫人陷害,如此一来更不得老爷看重,被二夫人一害之下只能搬到丞相府最破烂的柴房,这里是奴仆都不住的地方,三夫人太善良了······ 可怜的三夫人,可怜的四少爷,不对,或许应该是可怜的四小姐······ 1.相府四小姐 冥月大陆,月圣国永嘉十年。 头好痛,一切都昏昏沉沉,意识也是一片被浓雾遮掩住的模糊,到底怎么了?他不是死了么?为什么还有模模糊糊的意识? “小姐,小姐你醒醒啊小姐,呜呜小姐你不能有事啊······” 头好痛,到底是谁在耳边哭哭嚷嚷?眼睛很酸涩,全身上下也是湿湿的黏黏糊糊的感觉,睁不开眼睛,该死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小姐······呜呜······” 吵死了,你们都他M的给我闭嘴!唔······好累,头好沉。等等!小姐?心猛地一惊,一直紧闭的墨色眸子睁开,先是疑惑,迷茫,最后等看清跪在自己面前哭的少女的穿着,漂亮的丹凤眼里是一闪即逝的震惊,不信,惊恐,不过他掩饰得很好,哭泣的少女并未发现。粉色的薄纱裙,古代女子才会有的丫鬟发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呜呜小姐······啊小姐你终于醒了,吓死小环了呜呜呜······小姐!”少女的泪水成串滴在他的脸上,少女赶紧将他从湿冷的地上扶了起来。“呜呜小姐还好你没事,三夫人还病着要事连小姐都有事的话小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呜呜······” 小姐?他大惊之下一看自己全身上下,和丫鬟一样的女子古代黛色薄裙,的确是女子的装扮无疑。他呆愣住了,谁来告诉他是怎么回事?电子行业下一位帝王沐轻摇怎么会是古代的小姐? “小姐?小姐?”小丫鬟看着发呆的他很是无奈,更多的却是长久之日积累的同情。唔?等等?长久的同情? “小环你这个死丫头怎么回事?!你不知道大公子就快回府了么还在这里磨磨蹭蹭,今晚大公子的欢迎宴会要是出什么差错你个死丫头死也赔不了!”尖利刺耳的苍老嗓音从不远处传来,接着出现的是一个大腹便便满脸皱纹的肥婆。“哎哟我还以为你这个死丫头干什么呢,原来是和这个傻子呆在一块,呵呵,你就不怕和傻子呆久了自己也变成傻子么?死丫头瞪什么还不快去厨房帮忙!” 傻子? “嬷嬷四小姐不是傻子,只是,只是······”眼看凶恶的嬷嬷又要伸手打过来,而且还是往她身边的四小姐身上招呼,小环赶紧拉住嬷嬷满是皱纹的手:“嬷嬷小环马上就去厨房帮忙你别······小环马上就去!我把四小姐送回梨苑就去厨房嬷嬷你别生气······”小环说着赶紧拉过他的手:“四小姐我们走吧。” 小环口中的梨苑很荒芜,基本上什么都没有,除了一间看起来柴房还不如的小屋子。 “四小姐先把衣物换了吧。”小环将他带入小屋,拿出一套破旧却很干净的衣裙便转身出了小屋子,门外,小环嘀嘀咕咕的抽泣声连续不断地传来。“呜呜,可怜小姐,明明同样是丞相大人的孩子为什么待遇这么差?若不是小环今日去找四小姐,四小姐恐怕早就被淹死在小池塘里了,呜呜,三夫人那么心地善良的人也不得老爷宠爱,四小姐脑子又不太灵光呜呜······要是小环死了四小姐和夫人怎么办呐?” 屋里的人拿着手中的衣物,一直持续在迷茫空洞状态中的眸子忽然精光闪过。脱下身上的衣物,扫了一眼不期然地看见自己平坦的胸部,还有身下······身为男子必不可少的东西。门外小环的声音连续窜入脑海,终于明白,他沐轻摇,死了,但现在又借尸还魂了。 丞相府四小姐,什么头脑不灵光,明明就是那个老肥婆口中的“傻子”,而且还有不得宠爱的三夫人也就是这具身体的母亲吧,想也知道在这府中过的并不好,甚至是生不如死,若不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她还能坚持下去么? 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母亲,那个被杀害在别墅中的慈祥的女人······ 漂亮的墨色丹凤眼中渐渐而起的玩味之色,丞相府,四小姐,看来都很有趣呢! 2.虚假凤凰 月圣国的丞相沐华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丞相之下有三男一女,大儿子沐承乾,三儿子沐承宇,四女儿沐倾窈也就是如今的自己——沐轻摇,他不知道为何会如此,只记得在豪华别墅杀了自己的叔叔一家,挑拨黑帮暗杀指示杀手杀了沐源清造成误杀的假象,等报了仇一切都尘埃落定他沐轻摇却永远的睡在了父母的坟墓前······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漂亮的柳叶眉,大大的杏眼,小巧的鼻子,吹弹可破的肌肤,果真是倾城美貌?他皱了皱眉,铜镜中的小脸也跟着皱眉。现在,是借尸还魂?从那个侍女小环口中,他得知了个大概。皇城所有人都知道相府的四小姐沐轻摇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遗憾的是这个美人却是个什么都不知晓的痴儿傻子,而四小姐的娘相府的三夫人还是个不得宠的整日被二夫人欺负的主,所以相爷的女儿,本该是千金小姐的沐轻摇过的却是下人都不如的日子。 所以,这个傻子那一日落水,也是自己重生的一个契机?沐倾窈冷笑——呵,什么意外落水?他才不信!不过······看了看镜中的自己,还真是讨厌这副比女人都漂亮的脸蛋啊,不错,这就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丞相府的四小姐原来根本就是“四少爷”!这也是那个不受宠的娘亲保护自己的孩子的一种方式吧? 呵,如果揭穿了身份,该是怎样的轰动?镜中美得不可方物的人儿脸上却是不同于那美丽脸蛋的兴味表情还有冷厉的眼神。 门外有脚步声接近,收敛起所有表情便又是那个什么都不知的痴儿傻子,茫然的神色,天真的眼神,他是谁?他是商界的传奇电子业的帝王沐轻摇,即使是现在的沐倾窈也同样不容人小觑。 “哎呀小姐你怎么又到这里来了?要让二夫人知道可不得了!”小环的声音随着推门而入,“小姐我们快走吧,这里是不能来的。”说话间是忍不住的哀伤和愤怒,凭什么同是相爷的孩子,那两位少爷如同皇子一样吃穿不愁可是四小姐却是这副模样?因为不值,她环着倾窈的手臂轻轻的叹息:“小姐,我们出去吧。” 看着倾窈茫然的眼神,小环悲痛欲哭。小环是跟着三夫人也就是倾窈的娘亲嫁过来的丫鬟,在她心中四小姐和三夫人就是她的亲人,浓浓的鼻音带着哭腔:“小姐······” 暗中翻了个白眼,所以他最讨厌的就是哭哭啼啼的女孩子,太麻烦。 “小姐我们出去吧,你好久都没去看夫人了。” “哈,我还以为是哪个狗奴才这么大胆子,原来是你这个傻子!”尖酸刻薄的女人声音尤其刺耳,一个满脸是粉的女人站在门外眼神中是掩饰不了的恶毒和恨意,跟在他身后的是一群男女家奴,狗仗人势地看着屋内的两人。二夫人话锋一转,恶狠狠地瞪着身子微颤脸色煞白的小环:“小环你这个死丫头,不知道相府的规矩么竟然带着这个傻子来书房,哈,难道一个傻子也想看书学习?真是笑死人了!” 小环啪地一声跪在地上,脸色煞白:“夫人,小姐她不是有意的,是小环的错,小环没有照顾好小姐,夫人小环知错了求夫人开恩。”“求求夫人开恩,小姐她什么都不知道都是小环的错!” 倾窈眼神一冷,淡淡地扫向得意恶毒的二夫人。二夫人只觉得身子一冷好像被一双阴冷发灼的眼神紧盯着,转头恶狠狠地看向倾窈却见对方仍是一副茫然空洞的眼神,撇了撇嘴,暗笑自己太敏感,这个傻子怎么可能有那种眼神和气度?! “哼,开恩?若是我开恩了,书房里有什么东西不见了老爷问起来怎么办?!死丫头你还敢求我,来人,我要让所有人看看到底相府的规矩是什么!” “夫人我求求你饶了小姐吧,小姐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小姐,你求求夫人啊!”小环拉了拉倾窈的长袖,反观倾窈却是依旧茫然,小环带着哭腔求道:“小姐!” “哈,你竟然还帮着这个傻子,四小姐又如何?皇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来人,每人掌嘴二十下!” “小姐你求求夫人吧小姐!”即使知道这位小姐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但是小环仍是心有不甘。 “呵呵,小环你怎么了?怎么跪在地上呢?”装疯卖傻,如果想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相府生存下去,就如今没有任何力量和靠山的自己来说最好的就是继续以前的日子。傻子又如何?他不是一样在沐源清的小黑屋内活着走出去?“小环,地上有好玩的么倾窈也想玩诶,嘿嘿······” “小姐!”一行清泪从小环眼中滑下,悲痛地看着自家痴傻小姐,倾窈眼中一闪即逝的怜惜飞快地不容人发现地闪过,这个小丫头是真心待他的,不像前世那般虚伪假意的亲情,这个小丫头倒是真的把他当做自己的亲人。“小姐,夫人求求你看在相爷的面子上饶了小姐吧,夫人要罚就罚奴才吧。” 不提相爷还好,提到相爷,二夫人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嫉恨和狠毒,这个傻子,凭什么当做相府四小姐!不过就是继承了他那狐狸精娘亲的容貌······ “哈,相爷的面子?你这个死丫头倒是好意思说,愣着干什么,要本夫人亲自动手?!”那双恶毒的眼神一瞪,脸上的粉跟着颤颤地簌簌下落。 “小环!”说话间,倾窈不着痕迹地挡在小环身前背对着二夫人。好歹,自己还是个男人。眸子一冷,该死的女人,他记住了! “小姐?!”小环浑身一冷,刚刚那个是错觉吧?为什么她会觉得小姐身上突然散发出一阵寒气?还有小姐的森冷的眼神?再看一眼,小环挫败地想,真的是自己的错觉······ “给我打!”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犹豫不定的男家丁。 “呃······是!”男家丁走到两人面前,轻蔑地看着两人对那张倾城的面孔,扬起了手。 然而,却有另一个声音虚弱地传来——“住手!咳咳······” 3.美貌娘亲 “住手,咳咳······”虚弱的声音从书房另一侧传过来,倾窈顺着声音的方向不着痕迹地看过去——面若芙蓉,步态轻盈却虚浮无比,堪比西施的美貌却苍白却血色的脸,病美人呐······病美人朝着这边走来,走上几步还要喘息一会儿。“见过姐姐,窈儿不懂事还望姐姐莫要计较,咳咳······” “哈,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好长一段日子不见的三妹妹么,怎么?在柴房过得不好?需要我向老爷求求情么?”二夫人如得势的狗一般,得意鄙视地看向三夫人,眼里却还是忍不住射出嫉恨的光芒。也是,这么美丽的三夫人哪能不让她嫉恨?“妹妹这话就不对了,姐姐我不过是想教训一下做错了事的人,难道我身为相府的当家主母连这等权利都没有了?”二夫人扬眉,勾着挑衅的笑容看着三夫人。 “姐姐,就当是我这个母亲管教不当,还请姐姐看在妹妹的面子上不与孩子计较。” 什么?!这个病美人是自己的母亲,相府的三夫人?一抹惊疑之色从倾窈眸子闪过,自来到这里两日都未曾见过这个身体的娘亲,哪知却是这个低声下气的病美人!也难怪会被那恶婆娘欺负成这样!哼,就让你多过几天好日子吧,二夫人! “我说妹妹,你也知道我这当家主母难做,不这样怎么在相府立威怎么管理偌大的相府!”二夫人突然脸色一转,恶狠狠地瞪着犹豫不决的家丁:“还等什么,掌嘴!” “姐姐!” “小姐!” “啪!”空间诡异地寂静,所有人都看着挡在小环身前,小脸红肿,泫然欲泣的四小姐,谁也没想到这个傻子竟然会突然挡在了小环身前,却见那傻子粉唇一张,眼泪哗哗地往下流:“哇哇······娘亲,我要娘亲!娘亲,窈儿疼,呜呜哇哇······”狼狈的模样哪里还有一副千金大小姐的模样,更何况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爷的千金?虽然完全没有千金小姐的优雅贵气,但那泪痕兮兮的绝美小脸倒是我见犹怜,当然除了二夫人之类。 “哇哇,娘亲,娘亲你在哪?窈儿痛······”那满是泪痕的人儿可怜兮兮地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身后的小环早已是泪流满面,只小姐小姐地喊个不停。 “窈儿,娘亲在这窈儿不哭,窈儿娘亲的心肝宝贝不哭啊······”三夫人心疼的将自家宝贝搂紧怀中,可怜十五岁的身子比三夫人还要高出小半个头的倾窈还要被当成小孩子抱进怀里,小小的脑袋被埋在三夫人香香软软的胸前,倾窈小脸微微发热却还是要将这一场戏演下去。“窈儿不哭,娘亲看看不痛了啊······”三夫人强忍着要冲破眼睛的酸涩泪水,心酸地将倾窈红肿的小脸捧在手中,可见那家丁下手有多重。 “哼,你们倒是主仆情深!”二夫人冷哼一声,趾高气昂地带着自己的狗腿子离开了书房,走之前却还将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嘲笑一番,还有那些跟着主子欺负他们的家丁,倾窈将那些人一个个都记在心里。 破破烂烂的柴房,美貌娘亲心疼地将倾窈发肿的小脸捧在手中。 “窈儿,还痛不痛?娘亲对不起你,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来保护你,我可怜的孩子······”温热的液体滴落在倾窈火辣的小脸上,立刻就奇迹地减轻了疼痛,也许是因为母子连心的原因吧,倾窈想。看得出来,这个睿智聪明的娘亲十分地爱自己的孩子,不管是不是傻子他都是自己唯一的孩子。“是娘亲没用,只能想到这样的方法······可怜的窈儿都是娘亲害了你······”若不是一心爱着沐华,若不是自己的软弱,窈儿怎么可能吃这么多苦?“娘亲,娘亲,窈儿我······” “娘亲不哭,不哭啊,窈儿不疼了真的不疼了!娘亲呼呼,窈儿真的不疼了!娘亲乖啊,不哭了······”倾窈握着娘亲手抚上自己的小脸,清澈的眸子不再是傻子时的浑浊,口中却依然是傻兮兮的呼声。这个母亲是真的爱他呢! “窈儿!”三夫人一惊,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孩子。 “嘘!”修长漂亮的食指挡在唇前,做了个无声的手势——隔墙有耳! “窈儿你······”三夫人眼中满满的惊喜,不可置信地看着眼神清澈对自己微笑的倾窈,此刻的倾窈哪还有刚才那痴傻之人的样子,太多的惊喜汇聚成感动的泪水,三夫人双手捂着自己的唇无声的流泪,她不知道窈儿是何时清醒的,却是满满的感动和感恩。“窈儿,真的是你么窈儿······”眼前微笑的,倾城绝色的,那拥有睿智聪慧眸子的真是她的倾窈么? 轻轻地将美人娘亲搂进怀中,在她耳边轻轻地低笑:“那日好端端落水昏迷,醒来便神识清明了,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搂在娘亲后背的手轻轻抚着安慰着,“因为刚刚醒来一切都不知晓,孰友孰敌?窈儿要保护母亲便要有自己的势力,所以现在还不是时候。” “窈儿,委屈你了。”靠在倾窈胸前,她从未有过如此的安全感,心里是满满的自豪,老天,这就是她的孩子,她失而复得的孩子。“窈儿要做什么就放手去做,不要顾及娘亲!”三夫人推开倾窈的怀中,抽了抽鼻子,从怀里摸出一个古怪的铁环套在倾窈手腕:“十五年前为了保护汐儿不得不将汐儿当做女孩子来养,原以为找到了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却害得窈儿受尽了委屈······” 倾窈摸着手腕上的铁环,“这个是······” “这个是我娘家的信物,窈儿要好好保存不能丢了,关键时刻也许还能保住窈儿一命,如今这相府恐怕也不能久待,二夫人视我入眼中钉,至于你父亲,呵······不说也罢,对了,去叫小环进来吧,娘亲有事交代她!” “原来娘亲你也不简单!哎呀窈儿岂不是上当了?!” 娘亲破涕为笑,拧了拧倾窈的鼻子:“你这个笨瓜,你以为娘亲怎么保护你十五年?!嗯?”眨眼之间,病美人转眼成为俏皮的女子,却比少女更美丽的韵味。 倾窈摸摸鼻子,暗道姜还是老的辣,这个美人娘亲可一点都不简单。那么恐怕小环那个丫头也不简单吧,不过却是用真心来待他的两个人,他沐倾窈在这个世界里要保护的人! 4.惊天诀 巍巍高山之上,层峦迭起的山峰浓浓郁郁,苍苍郁郁的山峰,一明一暗的月色,上弦月在起跌的山峦之上仿佛能够伸手就能够得到的苍月之美,美好的夜,美好的月,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然而,静谧的夜却被一声不和谐的骂声打断—— “靠!娘希匹的,竟然这么难!”明明是如天山泉水一般清凉更比黄莺出谷的嗓音,然而说起脏话来却是不遗余力。身形娇小纤瘦的影子靠坐在一块巨大的山石上,从怀中摸出一本陈旧但完好的线装古书,破烂陈旧的封面没有一个代表内容的字迹,纤细修长的手指一页页翻开,第一页“惊天诀”几个字尤其明显。 靠坐在山石上的身影,绝美的容颜在月光下竟是比月色还美的绝世之美,如果有人认识,就知道此人不正是月圣国丞相家的痴傻四小姐么? “啧啧······这么难,练了半个月才练到第三重。”倾窈晃了晃手中的武功秘籍,不满地嘟嚷。若是有人在此听见了这话,肯定要骂这人疯子——惊世秘籍“惊天诀”是最难得的宝物,当年被百怜宫收入囊中的武功秘籍,资质好一点的最起码两年才能练到第一层,半个月练到第三层?那不是疯子是什么?不是天才,就是活生生的惊世妖孽!妖孽啧啧有声:“想不到美人娘亲竟有这样的宝贝······” 那日,被娘亲派去叫了小环到娘亲屋里,倾窈才知道小环竟是娘亲的娘家派来保护他们母子的侍女,至于娘亲的身份,娘亲没说倾窈也没问,人总是有秘密的,没有人有权利一定要知道别人的秘密。 小环在得知自己的主子奇迹般(?)的清醒之后,在娘亲的授意下给了一本据说是江湖中人人抢夺的武功秘籍“惊天诀”给他修炼,也为了将来有能够保护自身的东西。倾窈嘿嘿一声,露出一个无比猥琐的笑容,娘亲和小环肯定想不到昔日的痴傻小姐竟是一个天才般的存在!! 再翻翻手中的惊天诀,倾窈竟破天荒地叹息了一声,面扬起呈45度角,貌似伤感地望天,突地一声狼嚎:“天呐,你错勘贤愚枉做天!”某人执起长袖,做掩面羞愤状:“窦娥,你好冤!”哎······好吧,传说中的商业奇才竟是这个模样,岂不是要吓坏了许多人,但想想他沐倾窈(沐轻摇)穿越之前也是个浊世佳公子啊,风流不羁玉树临风赢得多少美人的芳心,如今却要为了生存在世人面前收起自己的才华和骄傲,还要男作女装——老天,你就让我不要脸地感慨一番,可否? 到这个世界半个多月,竟连那个传说中的父亲一面也没见着,可见那个“丞相”对他们母子的不重视程度,当然,这其中还有他沐倾窈的功劳。水深火热的丞相府,阴狠毒辣的二夫人,阴鸷狠毒不亚于他母亲的大少爷,还有不务正业酒肉穿肠的三少爷,至于那位已逝的大夫人所生的二少爷,府中人根本提也未提一句更何况见到呢? 真是个危险的世界······ 展开双臂,倾窈皱起秀眉——娘的,就是长得太过出色,死作者用也要用“秀眉”二字。丫的这副身子根本就是一未成年少女模样,哪里是他原本玉树临风高大挺拔的沐氏集团太子爷?若不是这幅弱不禁风的身子,他早就带上娘亲离开了丞相府然后潇洒肆意一生。 倾窈闭上双眼,气沉丹田,慢慢地在心中念出惊天诀第三层口诀······半个时辰已过,倾窈头顶竟然冒出层层的白雾,一波又一波的热气从丹田底部缓缓升起,波涛汹涌地滚向头顶,直冲而上,好似要冲破所有未打通的经脉,冲破这个弱身子的束缚直上云霄,最后直上整个冥月大陆······ 呃······紧闭的双眼向内扭动,眉头痛苦地皱起,真气的走动遇到了障碍,好像停留在原地不愿冲击经脉,一波波真气遇到阻碍,前一波未平后一波又起,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前面的真气不得发,后面的真气又来接上,好似要堵住所有的缺口······ 胸口火辣辣地灼痛,真气好似上不来又下不去那么难受,上一世死去之前那种被大火烧灼的痛又从记忆深处涌上来,那一日大仇得报,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孤独,生无可恋的悲哀,在豪华别墅放火自焚的痛苦,一切一切想忘记的痛苦记忆想电影回放那样浮现在脑海中,还记得大火灼热皮肤的痛,那痛入心扉是一生都忘不了的,即使转世,即使借尸还魂重生······ “呃······”心口微动,火辣的痛竟然从心底深处涌上来直冲大脑,经脉处的真气冷热交替,前一刻似万丈冰窟,下一刻如漫天火海,冰与火的交融竟是这般的苦痛难当。灼热的火辣涌上胸口,欲喷薄而出——“噗······” 后仰的颈项白皙美丽,却被那一抹嫣红染上了妖异的色彩。 “咳咳······咳······”接连不断的咳嗽,鲜血不断从嘴角流出,止不住的冷热交替扰乱了经脉,半边身子如入火山,另外半边身子却是掉入了冰窟······倾窈的嘴唇颤抖着,已经发白发青,抬起无力的手擦拭去嘴角的血迹却又引起下一波流出的鲜血······ “所以才······讨厌,鲜血的气味······咳咳······”努力将自己全部的身子靠在巨大的可以遮挡住黑暗的山石上,倾窈的呼吸声加重却沉缓,胸口闷闷的痛,就连呼吸都会引起另一波的疼痛。“我靠······难道,又要······再死一次?” 又要再死一次?眼底的森凉透露出与这个年纪不符的沧桑······ 整个身子差不多躺在了山石上,对面山头的景象尽收眼中。倾窈一惊,那月色下,山峰之上,宽大的长袍随风翻飞的衣袂,修长挺拔的身材,碧玉腰带束起的精瘦却力量无比的腰身,长臂舞动有力地抬起的长剑,带动起仙人之姿的风采。 那长及脚踝的如丝墨发,随着仙人风姿飘飞起一缕缕发丝。竟是——人在月中。 “咳咳······”又是一股热烫的鲜血。倾窈低头一抹,再抬头时对面山峰已是空无一人,仿佛是海市蜃楼一般的没有出现过的真实,倾窈动了动嘴,喃喃:“老子见鬼了······” 蓦地,耳边却响起低低的笑声,这笑声悦耳仿若雪山的融水:“姑娘,你见过鬼么?” 5.惊世一眼 耳边蓦地响起低低的笑声,这笑声低沉悦耳仿若是极北的雪山之巅的融水:“姑娘,你见过鬼么?” 那温热的呼吸好像近在咫尺似地喷在颈侧,倾窈想也不想地跳脚起身却被这一惊一乍间引起了心口闷闷的阵痛,只得再次虚弱地靠坐在山石上,他一手撑着靠在山石的身子,一手捂着闷痛的胸口:“那个谁,下次出现麻烦你出声一个先,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你知不知道?!”胸口闷闷地疼,倾窈将所有的怨气都撒到这个家伙身上。 又传来一声低低的笑:“姑娘,你怕鬼么?” “什么?!” 轰地一声响,然后是刺眼的火光,面前突然出现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然后是一根接着一根的木柴十分准确,丝毫不偏的丢入火光中。对面巨石上,多出了个斜靠着的修长人影,宽大的衣袍在火光和月色下映出低调却昭示高贵身份锦缎做成的紫色长袍,淡紫色镶着金黄色边的长袍绣着一朵朵白色的曼珠沙华,白色镶玉的长腰带系在腰间随风飘出美丽的弧······火光闪闪,看不清那人的容颜。 “我说,姑娘你怕鬼么?”火光一黯,那人的容颜在月色下映入眼中。飞扬入鬓的眉,带着风流超然的弧度,如被春风吹散的鲜活的柳一般荡入人的心底,而那神祗般线条精美的面容,像集中了天地所有的光彩,这是超越凡尘的美。高贵,优雅,风华绝代,很难有人能将魅惑和圣洁共同演绎得这么完美。宽大的衣袖随着淡紫色的袍子流水般抖动,一股淡淡的冷香传入鼻中。真是······惊世一眼! “姑娘,你怕鬼么?”得不到回答,那人又问。 姑娘?倾窈一怔,随即便明白,是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自己现在的打扮是女孩子。不过······倾窈怀疑地,不着痕迹地退后一步,这个人虽然看起来高贵优雅绝世无双,但是保不准有些人面兽心的家伙,例如——二夫人。如果回答“怕”,他会作何反应?姑娘怕鬼的话,来我这里我保护你吧?狼外婆就是这样骗了小红帽的! 倾窈仰起头,貌似很自豪地答:“不怕!” 反正没人知道某人此刻的心虚······借尸还魂,这种事······说不怕是假的。 “哦······”对面的人心情很好的拖长了尾音,倾窈甩了甩脑袋,真是奇怪,那个家伙的声音是不是下了蛊,否则为何连声音都好听得蛊惑人心?一定是中蛊了······ 低沉悦耳的笑声传入耳。“可是,我怕。那姑娘能保护在下么?” “嘎?!” 只见对面绝世美人宽大的长袖飞向这边而来,裹住他纤瘦的腰只觉得身子一轻,眨眼间便到了那人面前,眼前放大的俊脸,淡淡的呼吸喷在脸上,面对这样绝美的脸就连同是男人的倾窈也忍不住呼吸窒了窒。奇怪,我也是个大美人么,难道换了个女人的身份就变得花痴了? 那人笑了笑,笑容无比温柔优雅。“夜深雾重,姑娘,我们一同取暖吧。” “嘎!”某人大惊之下一挣扎,就地一滚远离了男子几米远,眨眨眼睛,如果他没想歪的话那个“一同取暖”估计就是他想到得最原始的取暖法了吧啊啊啊······这个人,这个人,倾窈看去明明那笑容,那话语中没有丝毫的狎昵之色,这样暧昧的语言说出来却是那么正经的表情,如果不是他想歪了,就是丫的这个男子思想太前卫!怎么说他现在的打扮都还是一个女子吧! 眼前紫影一闪,身子又被裹住直接飞向了那男子暖暖的怀中。 “小聪明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用的,姑娘还是乖乖同在下一起取暖吧。”宽大的长袖一抖,完全裹住了他这副娇小的身躯,整个身子暖了起来,倾窈放在男子胸前的双手正要推拒,一股暖流通过双掌传入四肢百骸,心口居然奇迹地不那么痛了,而堵在经脉处得真气竟然也像是有了发泄口一般在全身散开,全身都温暖起来。原来······这人是在用这样的方法为他疗伤,他刚才,是看见了自己的小动作了吧? 胸口一暖,第一次被一个陌生人这么关心爱护的感觉原来······还不错。许是这个胸膛太过温暖而且让他觉得久违的安全感,来到这个世界后许久不见的温暖再次降临,所以防备之心才会欠缺了那么一点点。 男子原本闭上的眸子微睁,怀中的小脑袋渐渐靠在了自己的胸膛,均匀的呼吸传来,男子微抿着得嘴角扬起淡淡的柔和的弧度,紧了紧手臂再次闭上眼。原本在对面山峰上的他本是无聊起来才舞起剑,然后看见了这里的纤瘦身影,但是让他下定决心的,还是那双沧桑的,森凉的,会发出光芒的眼睛,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经历,会让他有这样的一双明亮寂寞让人心疼的双眼?他对怀中这个小家伙有点感兴趣了,或者,不是一点点地感兴趣······ 天大亮,夏日的凉风习习,篝火早已熄灭。 眨了眨酸涩的眸子,转眼,抬眸,“啊”一声这才发现自己身处的境地。竟然,在一个陌生男子怀中······睡着了······竟然在一个刚见面的陌生男子怀中睡着了!!!而且还是与自己同为男子的怀中!!!啊啊啊······ “姑娘醒了啊,昨晚睡得如何?在下的怀中舒服么?”头顶的声音总让他觉得这个人在取笑他,抬头瞪去,果然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深邃的眸子戏谑地看着自己,呸呸,长得帅又怎么样?? “咳······那个,谢谢你的功力啊。”某人抓脸挠耳就是不正面看那人,不知怎的,有一些莫名的心慌。 “啊,不用道谢。”那人笑,“不过如果姑娘非要道谢的话以身相许倒是可以考虑。” 某人脸色爆红地一把将他扑倒——“啊!你这个家伙!” 6.灵气神貂 倾窈站起身,咳嗽一声清清嗓子,装模作样地伸出手:“你好,我叫沐倾窈,很高兴认识你。”对面的人没反应,那双深邃如海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倾窈另一只手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收回手,却突然身子一动,“呀”地一声,被人搂进了怀中,就地一滚,那人顺势压在他身上。 俊美如神祗的脸就在上方,突然靠近的俊脸让他不习惯地缩了缩脑袋,那张脸再靠近,额抵着额,鼻尖贴着鼻尖,温热的呼吸喷在倾窈脸上:“我们轩辕国的礼节,女子向男子伸出手时,如果不把她收了的话会很没礼貌。” 倾窈的眼睛直直地望进那双深邃如海的眸子中,那双比天上星辰还耀眼几分的眸中没有丝毫狎昵之色,只是带着戏谑的笑看着他。哦······他不知道我是男人!大脑慢半拍的某人如是想,不知是该感谢某人太过漂亮得雌雄不分的脸蛋,还是该感谢昏暗的夜色。 压在他身上的男人却偏了偏头,“唔······你想在这里对我献身么,可是我怕着凉啊。”随即抱着他旋了个身,倾窈已经翻身,坐在了他怀中,颈侧温热的呼吸传来,鼻尖属于这人的冷香让他窒了窒,难得的红了脸,身后,抱着他的男人低笑:“倾窈姑娘,在下迦楼罗。” 倾窈松了口气,还好,他对沐倾窈这个名字没什么反应,哪知他松口气的表情甚至微微松弛下来的身子都被身后那双深邃的眸子尽收眼中。 咦?不对!迟钝的某人啊地一声,红着脸从迦楼罗怀中慌乱地站起身,随即又想两人都是男人应该没什么关系吧,呀呀,就是都是男人才不对劲啊!一时之间,倾窈的脸色变了又变,迦楼罗温雅地笑着看那人变来变去的脸色。 “啪!” 倾窈脸颊一痛,鼻子像是被什么咬了一口似地发麻,眼前雪白雪白的球体一闪即逝,迅速地投入了某个笑得温润高雅的男子怀中,那速度,如果不是练过惊天诀的倾窈,估计没多少人能看得见那只雪白球体。 倾窈一惊,张开的嘴巴可以放进一个鹌鹑蛋,那双漂亮的眸子却一眨不眨地看着男子怀中的球体,那圆球通体雪白全身上下不含一丝杂质,简直比天山的冰雪还要美上几分,比老鼠大些,又比松鼠小些,是······雪貂? 那球体一转,乌溜溜的眼珠子正好对上了倾窈惊讶的双眼,以及他微张的小嘴,看向倾窈的眼神,怎么看怎么觉得都是——鄙视。 切,你敢鄙视我!倾窈手一伸,动作迅速而鬼魅地将那只毫无防备也许是没想到有人比它还要卑鄙地雪貂抓在手中,食指一夹,指缝间已经多了根雪白雪白的毛。“哈哈哈,谁让你咬我鼻子的,活该······”倾窈得意地大笑,放开那只被他蹂躏的貂。 “吱吱吱吱······”雪貂跑回它的美人主子怀里委屈地哭泣,抬起前爪控诉地指向得意大笑的倾窈,另一只前爪抓住主子的衣襟哇哇大叫,就差没把眼泪鼻涕往主子身上揩了。雪貂回头,没有回眸百媚生却有惊天地泣鬼神的凄厉控诉它悲惨的宠物命运怎么一出门就遇上这么个没礼貌没修养丢尽它们贵族脸的主,那双滴溜溜的小眼睛控诉似地质问沐某人,害得某人差点以为自己真的是个欺软怕硬没骨气没责任心的家伙。 “吱吱吱吱······”雪貂呲牙,表情扭曲,黄世仁恐吓杨白劳似地瞪着沐倾窈。 嗤,一只雪貂有那样的表情?他沐倾窈好歹前世也是商界的太子爷吧,小样,会怕你!倾窈不服,也瞪大了双眼,呲牙咧嘴地与那雪貂比眼珠子大笑!一人一貂就这样无比幼稚地对上······ 迦楼罗发出一声低笑,忍笑着看向自己的爱宠:“好了宝二爷,你不也咬了他一口,蹬了他一脚吗,你也不吃亏。”好笑地抚摸着爱宠的头部——的毛。却见那只爱宠依然吱吱吱吱地哭(?)个不停,迦楼罗的表情却没有一丝不耐,好声好气地劝慰:“大不了回去我让她们多给你些零食。” 吱吱声立刻停止,雪貂讨好似地拱进主子的手掌心。 倾窈还在呆愣中,那只雪貂不仅听得懂人话,还······迦楼罗还叫它——‘宝二爷’?“噗哈哈哈哈,宝二爷?我还大观园咧,哈哈哈,耗子你的名字也太有创意了吧!”对,今后就叫它耗子,谁让它惹了我沐倾窈!“耗子耗子,来给我说说,宝二爷这个名字是谁取的?真是太有创意了!”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耗子,哦,是宝二爷再次向自己主子哭诉,丫的个沐倾窈这个没爱心的王八蛋,宝二爷多么有爱的称呼从那臭嘴巴里说出来真是降低本宠的品味和格调。 “没关系,她爱笑就让她笑吧,她的名字不也没什么创意嘛,沐华家的痴傻女儿还叫沐倾窈呢。”男子一哄,宝二爷那颗玻璃做的心立刻完好无缺地合拢了起来。倾窈却心一惊,暗自流冷汗,丫的你说的那个痴傻女儿就是老子我! 却见那只玻璃心瞬间完好的宝二爷面向它家主子,十分绅士地翘起了一只短短的后退,不知从哪摸出个比它还高的瓶子,双爪恭敬地递给自家主子。迦楼罗接过食指那么长的瓶子,顺手转送给看得目瞪口呆的沐倾窈。 倾窈顺手接过,无视那只玻璃心又瞬间破碎的宝二爷,摇了摇手中的瓷瓶。有水声?难道是耗子孝敬给它家主子的琼浆玉液?倾窈貌似,不经意地拧开瓶盖子,貌似不经意地问:“它前些时候哪去了?”,再貌似不经意地将瓶子放至唇角,偏过头,喝了一口,甜甜的味道溢满口腔。 温温柔柔的声音,永远都是那么好听:“哦,它去猎艳去了。” “噗!!!”口中琼浆玉液喷出了两米远,顾不得那只耗子再次哭诉的吱吱声,倾窈再次目瞪口呆,这这这······有这种主子吗?难怪养出这样的宠物!!啊啊啊,猎艳?竟然对一只耗子,好吧是雪貂说出猎艳这个词?迦楼罗同学,你真的不怕带坏了这只耗子雪貂啊! 7.阳谋阴谋 月圣国皇宫,金碧辉煌的宫殿巍峨严肃地矗立在冥月大陆三大国之一的月圣国象征着权利的最顶峰,这是个君权至上的时代,皇家的威仪代表着一国的威仪,所以皇宫之内,金碧辉煌的殿宇到处可见。当然,除了冷宫。 巍峨的宫殿内,被太监和侍女严格把守着的大厅内此时只有两人,殿内气氛严肃,端坐上位的妇人徐娘半老却是风韵犹存,虽然是妇道人家却依然有一丝不苟的皇家风范,她终于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身旁的年轻男子。“所以,皇儿的意思是,你想娶沐丞相家那个痴傻女儿?” “是的母后,朕就是这个意思,母后并没有听错,淑妃她们也没说错。” “告诉哀家这是为何?皇儿啊,不是哀家想阻拦,也不是淑妃贵妃她们嫉妒吃醋,只是你要娶那个傻子,还是你的皇后,这······这不是让别国笑话咱们月圣国吗!你想想若是别国来贺,看见的却是一个痴痴颠颠的傻子,我们月圣国的威严何在?皇家的威严何在?”太后一脸的严肃,看着自己儿子的眼神却是慈爱的。“再说一国之母,怎么可能是傻子!” “呵呵,母后以为那个傻子能当多久的皇后!”他冷笑着,看自己的母后:“皇儿可不是傻子,他沐华有个痴傻女儿,就算倾国倾城也嫁不出去,朕要了她给了沐华风光无限,只是世事无常啊······”他兴味地笑了笑,手中的茶杯盖子轻轻地拨开茶根,再将杯子送到唇边,动作高贵中带着一丝隐隐的嗜血。 “啊,是这样······”太后呵呵一笑,“那哀家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成全了你这痴情的种子吧!”太后看了看从窗户透进来的天色,“圣旨,快到了吧?” 而此时的丞相府,却是悲喜参半······ 沐华手中拿着圣旨,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就算他有个世人皆知的傻女儿那又如何?从现在开始,他的傻瓜女儿是皇后,而他,是国丈!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丈!呵呵,祁暄小儿,这可是你给老夫的选择······老狐狸脸上露出狡诈恶毒的笑。 “三夫人,三夫人你不能进去啊,老爷正在休息不能打扰的三夫人!” “放开,我要见老爷!老爷!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将窈儿推入火坑,老爷我求求你放过窈儿吧,老爷!”三夫人哭喊着跪在书房门口,拦着不让进去的仆人为难地看向书房紧闭的大门。“老爷,求求你,我要见老爷!” “让她进来。”沐华冷酷的声音从书房里传来,仆人手一松,三夫人就发狂地一般冲进书房。“说罢,你又有什么事?”沐华嫌恶地看着扑进来的容貌还姣好的女人,如果不是年纪太老,也可以送入皇宫呢,沐华心想。 “老爷我求求你,不能答应陛下的圣旨啊。窈儿,窈儿她什么都不懂,她进宫只有一死!老爷,妾身求老爷看在窈儿也是你的孩子的份上放过那个孩子吧······”眼泪混合着汗水从三夫人梨花带雨尚还美丽依旧的脸上滑落,任谁看见美人流泪都是一副怜惜的场景,可沐华依旧冷眼看着流涕痛哭的三夫人,没有一丝表态。“老爷,求求老爷看在那个孩子命苦的份上回绝了陛下的要求吧,窈儿不能啊······”她的窈儿,怎么能为了这些黑暗的争斗而牺牲? 站在书房门外的仆人们一个个转过脸不忍看那让人心痛的场面,任何一个做母亲的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着想。 “哼!什么叫放过她?当皇后还会委屈了她不成?!月圣国统领后宫的国母,天下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事,让那个傻子去当皇后还是便宜了她!”沐华冷眼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女人,当一个人野心膨胀的时候,什么东西在他眼中都一文不值。“陛下圣旨已下,你多说无益,老夫还是劝你好好地等着当你的三夫人!” 意思就是,若你安安分分就还是我丞相府的三夫人,若你闹出什么事,就休怪我不客气。 天呐,她当年怎么会不顾家族阻扰嫁给这样一个男人?三夫人不可置信又悲从中来,眼泪模糊了双眼,她的窈儿,她的窈儿才头脑清晰起来,她的窈儿本该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怎么能待在后宫那种地方?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啊······ “老爷······”沐华却再也不看她一眼,三夫人只恨自己瞎了眼看错了人,不仅害自己误入狼窝,还害得自己的孩子吃尽苦头。“老爷当真不打算收回成命么?”不哭,不能哭,窈儿会心疼的。抹干净脸上的泪水,她问。 沐华只是无比厌恶地哼了一声,回答已不言而喻。 “好!好!”三夫人笑得苦,笑得自嘲,眼睛炯炯有神地盯住了放在桌面上的圣旨,猛地爬起来,一鼓作气,在沐华尚未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值钱已经将圣旨拿在手中,双手一拉,“啊!!!”一声惨叫,那人毫不留情的带着内力的一脚踢在三夫人胸口,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三夫人的身子砰一声重响,撞在墙上在落在地上。“噗!!”鲜血自她口中喷薄而出。 “找死!”沐华冷眼一扫,门外的家丁倒抽一口冷气地低下头不敢有所回应。 “哎呦呦,这可是怎么了?我本来是来向老爷报喜来着,听说咱们家四丫头就快成为皇后了呀!”书房门外传来二夫人特有的尖酸刻薄的嗓音,随着一股刺鼻的脂粉味,二夫人摇曳着强壮的身子走进来,看到趴在地上吐血的三夫人,故意一声惊呼:“哎呀,妹妹这是怎么啦?姐姐就是来恭喜妹妹的,怎么这么大礼呢呵呵,弄不好以后见着了姐姐还得称妹妹一声三夫人呢!”二夫人手中的锦帕扇着鼻子:“啧啧,怎么一大股腥臭味?” “你怎么来了?!”沐华不耐烦看着这女人表演,冷冰冰地问。 “哦,老爷啊,妾身不就是来恭喜的么!”二夫人的温柔,即使是府里的家丁都会觉得虚伪做作,哪里比得上善良又美丽的三夫人,可是,哎······ “我······不会答应的······咳咳,你······你要牺牲窈儿,我死也不答应!” “切,不知好歹!”二夫人不屑地撇嘴。 沐华转身,冷着脸问身边的管家:“四小姐呢,去找她回来!” 8.为母妥协 “回禀老爷,四小姐找到了!”仆人狗仗人势地站在书房外,手指向外面,在沐华面前恭敬地低着头,却在眼睛瞟到跪趴在地上的三夫人时不屑地一瞥:“老爷,二夫人,小福在柴房找到了四小姐。” 听到柴房两字,沐华的脸色一黑,重重地哼了一声:“去把小姐请来书房!”沐华转向三夫人之时脸色极其难看。 而身旁正得宠的二夫人则是得意地居高临下地看着三夫人,嘴唇一张一合,阴阳怪气地道:“我说妹妹,你怎么就如此不知好歹呢?毕竟皇后这个位置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得到的,而且你也不想想,倾窈是个什么样的······”货色两个字被三夫人那冷厉的眼神阻在了口中。 “我的窈儿、是最好的!咳咳······他可比、比你那个不务正业的沐承宇好了千百倍,老爷,我是不会答应让我的窈儿嫁进皇宫的······啊,噗······” “够了!”再一次,重重的一脚几乎用上了沐华的全力地踢在三夫人胸口正中,三夫人一口鲜血喷在了沐华黑色的长靴上,消失不见,鲜红的液体被黑色的质地上好的靴子吸收,只剩下二夫人鹅黄色丝绸裙上的一片红,倾窈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娘!”倾窈硬生生地刹住了脚步,不行,现在还不行,如今的他还没有能力保护娘亲不受伤害,于是换上了一张带着疑问的小脸,巴巴地望着躺在地上的娘亲:“娘,娘你怎么睡在地上?”却无人见,藏在袖中的手,用尽了几乎所有力气紧紧地握着,直到骨节发白。 倾窈一个箭步跑上前,面对着娘亲,挡住了沐华和二夫人的视线。 “娘,娘亲,地上睡得舒服么?窈儿也和娘亲一起睡地上好不好?好不好嘛?”痴傻单纯的嗓音,却是一副严肃认真的绝美面孔,原本是疑虑重重的娘亲,抬起头见到如此模样的儿子,心顿时莫名地,奇异地镇静下来,她的窈儿啊,竟是这般绝顶聪慧。 “娘,你怎么不理窈儿了,娘,是不是地上很舒服,窈儿也想陪着娘亲一起睡!”白嫩的小手,拉住了三夫人垂下的手。 “窈儿你······”脉门处一股暖暖的气流,顺着脉门如温泉一般逐渐汇入疼痛难忍的胸口,三夫人震惊,随即了然地换上一脸疼惜的表情:“窈儿,我的窈儿······”三夫人情到深处,身为母亲却无法守护儿子的委屈内疚等一系列情绪突然爆发,泪水瞬间决堤:“窈儿,娘对不起你,娘对不起你啊窈儿······” 沐华脸色发黑地一言不发,二夫人却不屑地重重哼了一声。 泪流满面的三夫人突然一声低吼,趴跪在地上的身子爬向背手而立的沐华——“老爷,求求你,窈儿不能嫁入皇宫啊,求你看在二十几年夫妻情分上,回绝了陛下吧,求求你,求求你······” 倾窈呆了,娘亲重重地磕在地上的声音,一下下地刻在心上,就像锤子一般重重地砸下,娘,我不是您的儿子啊,倾窈何德何能让您为他做到这个地步······ “姐姐,二夫人,算我求您了,求求您劝劝老爷,窈儿他不能啊······老爷我求求你······只要别让窈儿嫁入皇宫,您叫我做什么我都答应,就算是要了我这条命,我也在所不惜······老爷······沐丞相!!!!” 母亲哭喊祈求的声音传入心扉,同时也痛入心扉。 一滴清泪从眼角落下,划过长长的睫羽,被窗外吹来的微风吹落······从来没有也不会再有人为他沐轻摇做到这个份上,不管是从前的沐轻摇,还是以后的沐倾窈······即使是前世父母被暗杀之时,都没有这种痛入心扉,痛得喘不过气的感觉,好痛,却又幸福,被人如此爱护的幸福······ “住口!”沐华一声怒吼,将所有人震慑在当下,沐华被那一声‘沐丞相’气得黑了脸:“不管你说什么,老夫已经决定的事,绝无转圜的余地。”更何况,那是圣旨!然而这句话却被沐华吞咽在喉中。 倾窈闭了闭眼,将眼角的泪光眨下,继而换上一张人畜无害的绝美笑容的脸,回头,甜甜地喊了一声:“娘亲,娘亲抱抱!”双膝及地地爬过去,紧挨着娘亲:“娘亲抱抱,娘亲不哭哦,窈儿很乖的!”展开双臂,将娘亲紧紧地拥在胸前:“娘亲乖乖,窈儿不哭哦,窈儿也很乖!” 这次同样是背对着沐华和二夫人的倾窈,面对娘亲,轻启唇角,无声地道:“答应他!”随即换上愉悦的笑容,然而这却是三夫人看得懂的笑容,这绝美的笑容让三夫人安心,也痛心,窈儿,为了娘,就值得你这么牺牲自己么? 三夫人咬牙,轻轻摇了摇头,不能啊,这是她的儿子,让她骄傲的儿子,是她发誓要守护的儿子,她就算是死也不能让他入宫,像个女子一般伺候那后宫三千佳丽的男人,她的窈儿应该是志在四方的真英雄,不是像个女子一样被圈养在后宫······ “娘亲要乖乖的哦!”天真单纯的笑语,却又无声地启齿:“相信我!”相信我,我不是那不务正业的沐承宇,也不是有勇无谋的沐承乾,我是值得让您骄傲的儿子沐倾窈啊······ 坚定的小脸上夹杂着绝美的笑,扬起的眉带着无比自信的魅力,大大的杏眼不是以前的空洞无神,却是如此的闪耀人心,深邃的眸子比天上的星辰还耀眼,原来她的窈儿是这么的美,美得动人心魄,美得蛊惑人心,美得让人无比信任······ 是啊,这是让她骄傲无比的窈儿,要相信他······ “来人,带三夫人和四小姐下去梳洗!”身后,沐华的声音响起,却在不知不觉中带上了一丝疲惫,“派人通知二少爷,叫他滚回来参加他妹妹的婚礼。”又是一声怒吼,重重的脚步声渐渐远离。 “哎呀老爷,您等等妾身啊,承乾他也快要回来了······” 倾窈眼神如千年寒冰那么冷,沐华,二夫人,娘亲所受的罪我沐倾窈定会让你们还回来! 9.帝后大婚 永嘉十年秋,月圣国陛下莫祁暄大婚,而陛下大婚的对象,竟是当朝丞相家的四小姐。 月圣国几乎男女老少都知道,沐丞相家的四小姐沐倾窈当真是个倾城倾国的月圣国第一美人,但却是个痴儿傻子,所以皇榜一出,引起天下人各不相同的反响,尤其以轩辕国和紫风国反响最大······ 月圣国的新后,是个傻子,这个消息,几乎以光速传遍了整个冥月大陆。 而事件的主角之一,沐丞相家的四小姐,如今正在呼呼大睡地等待‘新婚’中。小环好奇地看着这位沉睡的主子,任她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夫人口中的‘变了的’竟是如此这般模样,依她看来,不还是鼻子翘挺,小脸绝色么? “小环,你在看什么?”紧闭的眸子突然睁开,清明犀利的眼神哪里是刚刚睡醒的样子。 “啊!小,小姐,奴婢该死······”小环被那犀利尖锐的眸子吓得跪倒在地,一身冷汗涔涔冒出,主子刚刚的眼神好吓人······呃?眼神?小环猛地抬眼看去,那人眸子清明正带着戏谑的眼神看着她,小环突然瞪大了眼:“小姐你······” “嘘!”倾窈食指放在唇边,无声地做了个手势,眼睛一眨一眨,又是那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小环姐姐,小环姐姐也累了么?爹爹对窈儿可好了,窈儿现在睡的大床好好玩哦呵呵呵······小环姐姐也要上来睡觉么?” “呃······小······” 小环正疑惑地要说些什么,门外却突然传来敲响的声音:“小环,四小姐醒了么?二夫人说要早些为四小姐梳妆打扮的!”门外的人虽口中喊着四小姐,声音却是不耐至极。 小环惊讶地看着自家主子,暗骂自己的警觉性越来越低,而这位主子,竟真的如夫人所说——非池中之物。小环也不愧是三夫人从娘家带来的贴身丫鬟,立刻收敛起震惊的表情,咳嗽一声对门外道:“四小姐刚醒,我这就为小姐梳妆打扮!” “哼,那你快点,若是让二夫人等急了,有你好果子吃!” “你······”小环正要发飙的瞬间,手腕突然被一只软软的手拉住,不大的劲却是内力十足地阻止了小环接下来的动作,小环只有忍气吞声:“知道了,马上好。” 门外哼了一声,转身便离开了这个不大不小的院子。 “小环,我知你心有芥蒂,但如今的倾窈还不能有所动作,你明白么?”看着小环那一瞬间不满的表情,倾窈柔声安慰道。 “奴婢知错了小姐,小不忍则乱大谋。”小环咬咬牙,此去宫中,不知小姐还要多付多少心怀鬼胎之人,而她,必定是生死相随的,这样的主子啊,怎能让人不心疼?“来,小姐,奴婢为您梳妆······” 倾窈如今是后悔了,他从来没想到穿一件皇后礼服竟然还用了这么长时间,而且······好厚,好热,层层叠叠的锦绣袍子,一层叠一层的凤袍,用金线绣边的大红喜袍像是包裹粽子一样将他裹在其中,还有那重的要死的凤冠,再加上一层大红盖头······啊啊啊,这个婚我可不可以不结了? “新后出府······”随着喊礼太监尖锐的嗓音,倾窈被小环扶着从丞相府正门走了出来,盖头下,绝色的小脸露出冷冷的笑,这恐怕,是沐倾窈第一次从正门走吧······ “臣等见过皇后千岁······”以沐华为首的迎接新后大臣们,跪在丞相府门前,倾窈的前面,看着跪在首端的得意洋洋的沐华,盖头下的小脸终于露出了一个绝美的笑容。沐华,你以为这就是你想要的一切么?呵,我沐倾窈,必定会一一毁去你想拥有的一切! “窈儿······”丞相府偏门,美丽苗条却摇摇欲坠的纤瘦身影扶着门,直直地站着,一行行清冷从那美丽的脸上滑下,窈儿,为了娘亲这样牺牲,值得么?窈儿,娘亲知你必定不会甘于宫中,我的窈儿,是一定会展翅于这冥月大陆!!窈儿,保重,娘亲等着你······ 轿子一颠一颠的,让原本神经紧绷的倾窈昏昏欲睡,不知道这去皇宫的轿子颠了多久,就在倾窈的眸子正要闭上的时候,喊礼太监的刺耳的嗓音再次传来—— “陛下驾到!” “臣等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震耳欲聋的声音在皇家广场上响起,倾窈打了个机灵,彻底从昏昏欲睡的状态中醒来,只是听着,他也能想象身前的场景是如何壮观,而他,只能怔怔地坐在轿中。 小环伸手进来,扶着他走出了轿子,然而盖头下突然出现一只金线镶边的黑色长靴,再往上,是金线绣成的明黄龙袍的下摆,一只大手从小环手中接过了他的手,握到那只没有温度却足够坚实的手中,低沉好听的声音从耳畔传来—— “朕的皇后,沐倾窈!”好似宣誓一般,倾窈只能随着那只手的主人,一步步走到广场中央的高台之上,他不知道这个大陆,这个国家皇室的结婚礼节,好像又与他认知中的中国古代皇帝大婚不同。 “恭喜陛下,恭喜皇后······” 震耳欲聋的喊声,其中夹杂着的是倾窈尚未知晓的情绪,一声声传入耳中。由于这个皇后的特殊性,所以大婚礼成之后,倾窈就被送到了新后的凤仪宫,并未参与皇家的设宴,可想而知,任何人,都不希望宴会上有一个甚至会闹事的傻子,而这个傻子,还是今日与皇帝陛下大婚的皇后······ 盖头下的小脸,倾窈冷笑着,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然而他沐倾窈就要让他们看看——这铜墙铁壁的皇宫,能否困得住他沐倾窈——沐轻摇! “小姐,你饿了吧?”小环悄声说话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作为陪嫁丫鬟,小环当然是跟着倾窈入了宫来,一只白皙的手递到自己跟前,在盖头底下:“小姐,先吃一些填填肚子,陛下还不知要等到何时才,宴会结束呢······” 倾窈没有动,然而宴会上热闹的丝竹之声却传到了这清冷的凤仪宫······ 10.无极太子 宴会上丝竹之声传到这凤仪宫来,寥寥的丝竹之音将那巍峨华丽的清华殿包裹在其中,那里是一个世界,而倾窈,则属于另一个世界,这清冷莫过于冷宫的凤仪宫,与那热闹华丽的清华殿,成为两个对比之下的极端······ “小姐,你先吃一点东西填填肚子吧。”盖头下,小环白皙却带着茧子的手伸进来,由于大婚的另一个主人迟迟不来的关系,倾窈到如今夜深雾重仍然身穿华丽贵重的凤袍端坐于房间内的床上。 盖着大红盖头的脑袋轻弧度地摇了摇,门外,守门的侍女谈话的声音隐隐约约传进来。 “哎呀,真是的,如此夜深了我们还得守在这里,那个傻子有什么好守的!”侍女尖酸刻薄的声音不大不小的传来,正落入功力有所上升的倾窈耳中,小环似乎也听见了这声音,眼看着这丫头又要发火,倾窈眼疾手快地拉住丫头的手腕,用眼神告诉她,稍安勿躁。 “怎么了春霞,就这么羡慕能够去清华殿的秋梅她们?都是伺候主子,在哪不是一样呢?”这个声音则是温温淡淡的,一听就知道是个好脾气的主。 “你是不知道,今日来我国的外使中有轩辕的太子!轩辕太子啊你知不知道,若不是为了守着这个傻子,我早就能看一眼轩辕太子了!早就听说轩辕的无极太子风华绝代仙人之姿,是整个冥月大陆女子的梦中情人呢!” 屋内的倾窈笑了笑,那小丫头竟是个花痴,不过这个无极太子,他倒也感兴趣。 “哦?可是陛下不也俊美无俦惊采绝艳嘛?”那个温润的声音不在意地笑了笑,“再说,陛下不也是天下女子的梦中情人?” “哎,虽然说得也没错啦,但是你要想想,能够见那七岁画轩辕图,十岁收复胡人草原,十三岁平谋反大军的无极太子一眼,我死也无憾了!听说见过无极太子一面的人,都······”屋外的小丫头,手捧心口做陶醉状,直接将那与她说话的另一人弄得哭笑不得。 “我们陛下也很厉害啊,历史上哪里有十一岁登基便能收复大臣,将天下管理得如此之好的明君?” 倾窈的眉角挑了挑,那个被称作明君的男人,竟将沐家的痴傻女儿收进后宫当皇后,如果不是有阴谋,打死他也不相信!正想着,屋外却死一般沉寂下来,倾窈正要让小环去看看时,那个尖利刻薄的声音再次响起。 “其实,就算不能看无极太子,哪怕看一眼紫风过国君也是好的,与陛下和无极太子一起被称作‘三君子’的人,只登基五年,便将弱得不堪的国家发展到如今冥月大陆的三大强国之一,还是个十分俊美的男人······” “春霞,你这些在哪听到的?以后别在人前乱说这些话!”温润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就连屋内的倾窈也能感觉得到屋外人全身乱窜的气流,应该是怒气攻心导致。 “怎么了冬月姐姐,我这些······都是陛下身边的小六子说得呀,他还说······” “好了别说了,小心惹来杀身之祸!”叫冬月的声音一冷,春霞便不敢再开口,这个冬月看着一副温顺柔弱的模样,其实是太后身边很得宠的侍女,今日却不知为何被派来凤仪宫守着那傻子······ 屋内,盖头下的绝色小脸无声地冷笑,想不到听八卦还能听到这些有趣的事!看来,这个陛下莫祁暄,不是个好对付的人物······不过,那又如何,就算是“三君子”,他沐倾窈又有何惧!!! 华丽贵气的清华殿内,宽敞的大厅两边按身阶坐着的臣子以及外使,吃着酒,欣赏着大厅正前方高台上的歌舞,主位上身着明黄色龙袍的俊美男人,犀利的眸子一扫大厅各人,因靡靡之音而沉迷酒色的大臣,互相迷蒙着放松着敬酒,整个大厅看似歌舞昇平······除了那个一身淡紫色长袍附着银白色面具的男子以外······ 听说,当年的谋反大军谋反之际,胜利本就近在眼前,哪知等到那附着面具的十三岁小儿一出现,整个大军立即呈现败势,而为了使大军臣服,这个男子才戴上了遮掩绝世美貌的面具······ 抬到唇边的酒杯遮掩处,莫祁暄的薄唇滑出一抹冷冷的弧,看着下面各人之态,嘴角的冷笑越来越盛,带着嗜血的味道。 这时,来自紫风国的使臣突然站起了身:“见过月圣国陛下,我国国主政事太忙而不能亲身来恭贺陛下大婚,国主让我等表达我紫风的歉意和心意,下面正是紫风一点小小的心意,请陛下笑纳。”手一挥,他身边的侍从手捧一个小小的檀木盒子出列,将盒子递给莫祁暄身边的太监,才走回去。 莫祁暄接过盒子,手指一挑,盒子弹开,一块通体墨色的正方的东西躺在里面,莫祁暄眉一挑,竟是难得的天山玉?不着痕迹地敛了眉,对紫风国使臣笑了笑:“那朕就多些贵国国主了。”君御天,你送朕一块上好天山玉到底是何意? 紫风国使者得意洋洋地坐下,眉角挑衅似的看向轩辕国那边,如今冥月大陆三大强国的重臣皆在此,他倒要看看轩辕国那边能拿出什么好东西!要知道,那快天山玉可是难得一见的珍宝,整个冥月大陆就只有三块! 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嘴角微微扬了扬,似乎根本不在意对方的挑衅,而莫祁暄却是不一样的心境,那没眼色的使臣根本不知戴着面具的男子正是轩辕国名动天下的无极太子,真是可笑之极。 “太子今日能来到我国为朕大婚而庆贺,朕尚未尽到地主之谊,自罚一杯,太子请!”说话之时,莫祁暄犀利的眸子一直看着那端坐在位沉静如兰,高贵优雅的男子,无视紫风那边使者惊讶的表情,端起了面前的酒杯。 男子端起酒杯,动作优雅一气呵成,嘴角扬起令人炫目的弧度:“好说!陛下请!”其实,他还真不是为了这人大婚而来,却是为那个又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小丫头。 11.凤仪宫冲突 倾窈是被殿外一直不散的叽叽咕咕的声音吵醒的,一直小鸡吃米似地一点一点的脑袋抬起来,迷蒙的眼睛一扫,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环那家伙正靠着墙壁当蜘蛛侠呢,却不知那两只手要往哪里放,许是太累太困了,竟然这样还不倒? 听见噗嗤一声,小环一个激灵,醒了,揉了揉眼睛,看着桌上丝毫没动的食物,还有身上还穿着凤袍的四小姐正笑嘻嘻地看着她,小环脸一红,小姐的眼神,为什么让她有一种不敢直视的魅惑感和压迫感? “小姐你醒了?”小环走过去扶着倾窈,不用看也知道,陛下昨晚并没有到这凤仪宫来,而她家四小姐,一嫁进来,就相当于进了冷宫,单就这清冷得没几个人的凤仪宫来看,也知道陛下的意思,小环却是极度为她家小姐不平!“小姐,把这身袍子换下来吧!” 屋内就他们两人,所以倾窈也是清明着眸子打量这个房间,听到小环的话后同意地点头,眼神却看向外面:“你去看看,什么人一大清早就来这里闹?”莫祁暄对他的冷淡,他还求之不得呢!希望不是那些愚蠢的女人······ 小环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倾窈整整精神,安心当好一个“傻子”。 “各位娘娘,我家小姐刚醒来还未梳洗,还请各位在大厅内等一等,我家小姐梳洗完就来见各位!”小环这丫头果然不简单,哪里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相府小丫鬟? “哼,就凭那个傻子?他是什么身份,敢跟我们家贵妃相比?你赶快叫他出来!”狗仗人势的奴才,在哪里地方,那个时空都不少见。 “大胆!竟敢出言侮辱当今皇后,你不要命了是不是?”小环的声音气急败坏,倾窈无言地笑了笑,这个孩子怎么老是这么沉不住气? “哈,当今皇后?我们怎么没见着?大胆的应该是你才对,你可知昨晚陛下在何处过夜的?没错,正是我们家娘娘的寝宫!哈哈,真的好笑啊,你们家傻子皇后呢?想不到这凤仪宫快成冷宫了啊!”许是有自己主子撑腰,那奴才说话越来越不客气。 “你······”小环的声音突然停止,只听突然“啪”的一声皮肉拍打的声音,倾窈心口一挑,不是那些奴才欺负他家小环吧?正要出去,又听那奴才气急败坏的声音传入—— “你这个贱人,竟敢打我?娘娘,你也看见了这个贱人打我呜呜······” “是啊,本宫当然看见了!”另一个貌似端庄高贵却掩饰不住语气里的恶毒:“来人啊,将这个不知死活的奴才拉出去杖责五十,也让她知道点这宫中的规矩!” “是!”好几个大男人的声音,也不知她带了多少人来他的凤仪宫,倾窈冷笑,施施然走出去。 “小环,小环姐姐你在哪?呜呜,倾窈害怕,小环姐姐你不要躲了,倾窈不惹你生气了小环······”带着懵懂无知的天真和单纯的嗓音,如黄莺出谷一般悦耳动人,众人的眼睛转向左侧的走廊,那个从屋子里走出来的绝美人儿,身上还穿着昨日大婚的礼服,看起来当真是刚睡醒一般。 绝美惊艳的小人儿似乎看见了小环的声音,笑嘻嘻地跑过去,笑声如银铃,如春风般扫过押着小环的几个侍卫。 “呵呵,小环姐姐你果然在这里啊,倾窈好聪明的是不是,呵呵······”那双如小鹿一般的双眸看见了大厅内的几人,疑惑又可爱地眨了眨眸子:“咦······你们······你们是新来的么?是来陪窈儿玩耍的是不是?呵呵,窈儿要玩骑马······骑马······” 因为那绝美的容颜而呆滞的几个女人,特别是刚才那个被称为“贵妃”的女人,恨得咬牙切齿,倾窈的美,根本是她不及一百分之一的美丽,她此时恨不得毁了那张绝美勾人的小脸,见到那身高贵的凤袍,更是恨不得将之和血吃肉。 “哼,果然是一个傻子!”余贵妃恨得牙痒痒,阴沉着脸。 倾窈偏了偏脑袋,眼睛不着痕迹地大量。此女性急,镇定功夫不足,演技三流——鉴定完毕。漂亮的眸子闪了闪,倾窈笑了,笑得倾国倾城:“姐姐你也是新来的吗?姐姐好漂亮,和窈儿一起玩吧姐姐······” “滚开!”余贵妃嫌恶地推开伸手来拉自己的白皙小手:“一个傻子也想喊本宫姐姐,想得美!站着还干什么?既然皇后不懂得教导下人,那就让本宫来帮帮他,拉出去!” “啊啊小环,你看你怎么又满身脏兮兮的?”一双小手不着痕迹地轻轻撇开拉着小环的两个侍卫的手,看着小环青紫色的手腕,清丽的眸子阴寒一闪,那两个侍卫暗中打了个冷颤。“小环你最好了,带窈儿去看看小鱼儿好不好,娘亲说这里的小鱼儿很漂亮······” “来人,将这个傻子拉开!”余贵妃一声厉喝,旁边却突然站出一个身穿鹅黄色,同样身阶高贵的女子—— “姐姐别生气了,依小妹来看这皇后妹妹也挺可爱的么······”遮着嘴角柔柔地笑了笑,来人正是仅低于余贵妃的淑妃。 倾窈眸子一闪,嘴角饶有兴趣地勾了勾。此女镇静,潜伏一旁伺机窥探,眼神冷静笑容端庄,演技中上——鉴定完毕。 “是啊,娘娘不值得为这些下贱之人如此生气!”是那个狗仗人势的奴才的声音。 “淑妃倒是菩萨心肠,可是本宫见不惯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往这宫里来!”余贵妃眼神恶毒,冷笑地扫过怔怔站着地侍卫宫女,脸色一冷:“怎么?没听见本宫的话?” 凤仪宫里死寂一般······ 另一边,御书房里,莫祁暄正与轩辕的无极太子详谈甚欢,突然一个小太监急冲冲地走进来贴在陛下耳边——“太子,真是很抱歉,朕不得不失陪了,改天朕定为太子设宴赔罪。”莫祁暄不急不缓,俊美无俦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破绽。 无声地笑了笑,太子看着远去的明黄背影,再看看自己怀中冒出来的一团肥肥的白球,似有所思:“喂,有人和我抢女人,难道真的晚了一步?” 12.参见陛下哥哥 “喂,有人和我抢女人!”半张银白色面具附着的精致面容,无极太子低下头看从自己怀中冒出来的一团雪白的肥球。 宝二爷从主子怀中爬出来,手舞足蹈大有抢女人啊是不是沐倾窈啊好啊好啊赶快给他吧真是皆大欢喜啊你开心我开心大家都开心哈哈哈哈的意思。 太子挑眉,“你不觉得我很没面子?” 宝二爷吱吱吱吱,十分兴奋地扯开自己的艳红袍子,敞露胸膛,貌似妩媚地微笑,嗤开它自认为很美丽很妩媚很完美很漂亮的······超级大龅牙。 太子美丽的长眉高高地挑起,表情很古怪地看着自己怀中笑得期待又得意的宠物,半晌:“抱歉,我对你没兴趣!”太子无视前一刻还兴奋无比却瞬间破了玻璃心的宝二爷,若有所思地看着凤仪宫的方向,完美的唇角微微扬了扬:“不过,本太子要抢回来才有意思,不是么?”【夜:所以,大家知道这位腹黑的太子是谁了咩?】 ~~~~~~~~~~~~~~~~~~~~~~~~~~~~~~~~~~~~~~~~~~~~~~~~~~~~~~~~~~~~~~~~~~~~~~~~~~ 凤仪宫里,却是一触即发的危机,余贵妃得理不饶人的恶毒的声音传入凤仪宫大厅每个人耳中—— “淑妃娘娘倒是菩萨心肠,可是本宫就是见不惯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往这宫里来,污了这皇宫的一草一木!”余贵妃眼神恶毒,冷冷地扫过厅里战战兢兢的侍卫宫女:“怎么,听不见本宫的话么?拉出去!” “小姐,你让开,别让他们伤了你!”小环推拒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倾窈。 “小环姐姐······”倾窈那张姿容绝美的小脸泫然欲泣,突然转身瞪着要动手拉人的两个侍卫:“你们!你们是坏人,坏人,呜呜坏人······” “这,贵妃娘娘······”那两个侍卫也摄于倾窈皇后的身份,为难地转身看向余贵妃。 “哼,一切有本宫担着,你们怕什么!拉开这个傻子!” “是!”侍卫的手为难地伸向泫然欲泣的倾窈,而正在此时—— “陛下驾到!”太监独有的尖利嗓音从凤仪宫门口传来,余贵妃脸色一白,恶毒又不甘心地瞪着倾窈那张绝色的小脸,却又不得不随着其他人跪下请安。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妾参见陛下!”此时的余贵妃,哪里有前一秒那个恶毒的模样,却是娇滴滴的美娇娘,羞赧地偷偷瞄了一眼自己的心上人,却见那人一言不发地冷眼看着大厅内跪着的所有人,平时温雅柔和的陛下,此时正冷眼,一言不发。 “呜呜坏人,你们这些坏人!”一声清丽悦耳却夹杂着哭腔的嗓音响彻大殿,所有人都为这个声音的主人捏了把汗,都忍不住偷偷抬起头看了看从进来就一言不发的帝王。 “这是怎么回事?”终于,低沉悦耳却性/感至极的嗓音响起,他们的陛下看着那个哭得小脸一塌糊涂的傻子皇后。 哭声戛然而止,那张满脸泪痕的小脸皱在一起,只有一双漂亮迷人的眸子带着单纯的疑惑看着他,那双眸子中,从最初的疑惑,逐渐变为惊讶,然后是兴奋? 莫祁暄心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看着那双渐渐高兴起来的眸子—— “漂亮哥哥!”一声悦耳的喊声,小小的身影向自己扑来,小小的身子扑到他的怀中,15岁的身子只到了他胸前,胸腔传来带着真心高兴的喊声:“哥哥哥哥,你好漂亮。” 大殿众人抽了口气,战战兢兢地不敢看那站着的两人,陛下虽然温雅柔和,却是最讨厌人家说他漂亮,那这位新进的皇后,岂不是要惨了?余贵妃得意地勾起嘴角,她倒是要看看这个傻子是怎么死的!跪在不起眼的角落,淑妃娘娘眸中,精光一闪而逝。 “哥哥你是不是天上下来的神仙啊?娘亲说神仙都长得很漂亮很美的,就像窈儿,娘亲说窈儿是神仙忘在这里的孩子哦······”那张笑脸在怀中蹭了蹭,将脸上的泪水蹭在了莫祁暄明黄色华贵的龙袍上,身旁伺候陛下的张德公公露出心疼的表情,那是龙袍诶! 莫祁暄接过张德递过来的手帕,轻轻拭干净那张小脸上的泪痕,霎时间,一张清丽绝艳的绝色小脸露了出来,光洁的额,翘挺的鼻,漂亮的唇,尤其是那双干净澄澈的眸子毫无杂质地抬起来看着他,莫祁暄的手突然顿了顿,才将手帕递还给张德。 “你叫窈儿?”低沉的带着成熟男子性/感的声音,却是温柔而不失威仪。 “咦?哥哥你怎么知道?窈儿就说嘛,哥哥肯定是神仙,小环姐姐,这位哥哥······”倾窈转脸看去,却突然呜呜哭了起来,哭得伤心至极。 “哭什么?谁惹你了?告诉朕,嗯?” “呜呜他们是坏人,他们要打小环姐姐,呜呜神仙哥哥你救救小环姐姐,呜呜······”双手揉着自己通红的眼睛,却无人看见那双眸子中一闪而逝的光芒,哼,臭女人,想玩?老子陪你!你那点智商,就凭老子前世陪着老妈看的那些宫心计美人心计就够对付你了,还用不到本少爷的智商,切······真是没挑战啊没挑战。 “谁来告诉朕,这是怎么回事?”温柔的声音瞬间变得冷清,众人都知道陛下这是朕生气了,只有余贵妃突然抬起脸来可怜兮兮地看着陛下—— “陛下,臣妾只不过是要替这傻······替皇后娘娘教训教训这个不懂事的奴才,臣妾也是好心啊,哪知皇后娘娘不识臣妾好心,还冤枉臣妾,陛下······陛下,你要为臣妾做主啊陛下。”我见犹怜的娇媚神态,虽比不过倾窈万分之一,却也是个娇滴滴的美人。 “贵妃先回你的月华阁吧,这凤仪宫以后就少来!”莫祁暄面无表情地看着余贵妃:“还有,皇后的奴才,由不得你们任何人教训!” “陛下······是,臣妾知错。”余贵妃不甘心地站起身:“臣妾告退。”走之前,狠狠地瞪了倾窈一眼。而淑妃,也悄无声息地退下,就像她来时一样无声无息。 “你下去吧,朕和窈儿单独呆一会。”莫祁暄瞥了一眼小环,拉着倾窈的手走入内殿。 13.冰冷杀手 哎······倾窈再次在心底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幽幽地将脸转向另一个方向,桌上的手撑在下颚,双眼呈放空状,继续对花落泪对月唏嘘,可怜见的一旁的小环都为自家的主子担忧——主子又在思考人生大事了啊!其实她不知道,他家主子的大脑一片空白,俗称——发呆。 其实事情得从几天前余贵妃来凤仪宫找茬说起,莫祁暄将所有人打发走了以后,便拉着他的手进入内殿,长臂一伸将倾窈纤瘦的身子抱在怀中,坐在自己膝上——帝王的膝上啊,某人虽然一番激动却还是不动声色地装好傻子。 “若窈儿不是这样多好······” 他记得那时抱着他的陛下幽幽地叹息,又抱着他走向内殿那张夸张的大床,某人的小脸在某一秒间还是微微抽了抽,不是这孩子思想不健康或者当一回孔雀,只是任谁在那个时刻也不会不想到那个地方吧?哪个地方? 温柔的陛下却可以成为宠溺地将之搂在怀中,就这么······纯洁地——睡了一觉,所以,某人真是想歪了,想不纯洁了——多亏他还在想要怎样拒绝才不至于让他怀疑呢。哎······倾窈又将头偏向另一个方向,帝王的心思果然很难猜也猜不懂,莫祁暄那句话到底是啥意思? “小姐,夜深了,休息吧!”小环看了看亥时的天色,不忍地提醒道。此时,诺大的凤仪宫,也只剩下小环和倾窈两个人,而因为有莫祁暄莫陛下的那句话,过了三天当然再没人来找麻烦。 “小环,你先去休息吧,我一个人静一静。”倾窈对小环柔和一笑,这个孩子总是这么关心他,却不知其实他关心的是另外一个人呢——不过,这又有什么区别呢?娘亲还是他的娘亲,小环也是他的亲人。 “可是小姐······”小环欲言又止,却最终没说什么,小姐其实很苦的吧?好不容易神识清明了,却要为了三夫人不得不牺牲掉自己,这样的沐倾窈,着实让人心疼得紧。小环咬咬牙,道:“好吧,有什么事要叫小环,小姐早点休息。” 犹豫着,一步三回头。倾窈心下有些好笑,那孩子,以为她想些什么能瞒得过他吗?不过,他这么做倒也不全是为了娘亲,还有一些必要的事情。直到看不见小环的身影,倾窈这才收敛了柔和温暖的气息,淡淡地道—— “阁下呆了许久,不打算现身了么?”一室的沉寂,内殿中这死一般的气氛却越加让倾窈警惕兴奋起来,温和迷蒙的眸子瞬间变得犀利睿智,唇角冷冷地勾出嘲讽的弧,此刻的他,便又回归那个多日不见的商界太子爷。 耳边传来一阵破空之声,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站在自己面前,倾窈可以肯定,若不是自己已经练到三层的“惊天诀”,才有了如今常人难见的耳力,恐怕是怎么死的都尚未可知。 修长挺拔的身材,一身全黑色劲装将男子全身的杀气和戾气包裹在其中,许是对自己能力的自信,所以那张冷峻刚毅,棱角分明却面无表情的脸暴露在了空气中,男子全身散发的冰冷气息让人难以接近,他骨节修长的掌中握着的长剑,冷冷地指着沐倾窈。 “我还真没想过会来的这么快!”倾窈说着,绝色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早在进入皇宫的那一天就知道,这皇宫是一个黑暗得难以生存的无底洞,也许随时随地都会有威胁生命的事情发生,却不想——这么快,看来那些人是见不得他这个傻子皇后吧。 男人鹰眸中闪过一丝精芒,线条冷硬的脸依然面无表情,身上的冰冷气息更甚,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女子很危险,根本不是雇主所说的懵懂傻子,而且——还是个武功不下于他的高手。所为英雄惜英雄,所以高手之间往往都带着一丝微妙的怜惜,男子眼中也闪过一丝疑惑,只不过是这一瞬间的闪神,夹杂着罡气的掌风“咻”一声从耳边呼啸而过—— 耳边一丝坚韧的墨发,应声而断,这也亏他闪得快,否则断的,就不只是发丝这么简单。 男人一直冰冷的眼神终于重视起来,冷冷的视线如冰刀一般射在倾窈身上,突然急转之间,手腕上翻,全身内力化为剑气,集中在长剑最顶尖,直射向倾窈的心窝。 “阁下进来就动刀动枪不觉得太失礼于人么?难道雇主没告诉你,你刺杀的对象只不过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痴儿傻子?”冷冷地勾起唇,倾窈瞥了一眼男人,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冷冷如天籁的嗓音也是讥讽难耐:“还是说,阁下对所有人都如此——不放心?” 男人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并未对倾窈的冷嘲热讽有任何回应,手中的长剑依然速度不改地刺向倾窈。这个人——太冷,且没有感情。 “那么,就让本宫来猜猜,是谁派你来刺杀我的呢!”不急不缓的动作,行云流水一般的仙人之姿地施展出来,就好像他正在对付的不是冥月大陆顶尖的杀手,而是跳着优美的舞蹈,面上优雅沉缓,其实倾窈已经很吃力了——惊天诀的第三层,根本就难以对付冥月大陆顶尖的杀手,看来,还是太弱了啊。 “相府二夫人?沐华?······莫祁暄······太后······”倾窈将能想得到的人一一说出来,却得不到杀气浓重的对付任何一句回应。“难道是余贵妃?” 男人眼神怔了怔,倾窈知道他猜对了,想不到竟然是那个女人! “知道了也没用!”男人终于说话,原来不光长相冷峻,就连说话也是冷冷的没有一丝温度,老鹰一般锐利的眸子紧盯着倾窈的一举一动,男人的真气积聚在剑尖直射而来——“因为,你必须死!” “想杀我?”心口一阵剧痛,手掌罡风的内力急剧增长——“惊天诀”第四层,在这生死之间便完成,倾窈娇媚一笑,眸子却无一丝笑意——“休想!” “叮”一声,坚硬物体落地的响声,而内殿另一侧,突然响起了一声叫—— “啊,刺客,小姐小心!” 14.命悬一线 “啊,刺客啊,小姐,救命啊有刺客,呃······” 男人隔空伸手指向小环,集中在指尖的真气凝聚成慑人的寒气,直射小环而去—— “小心!呃······”倾窈大惊,在意识还未清明前,身子已迅速移动挡住了那丝慑人的真气,肩膀处剧痛传来,周围传出淡淡的血腥味,倾窈皱紧眉,好痛······ “小姐!”小环被那一丝剩余的真气定在原地,睁大了眼睛,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小姐快跑,不要管我,小姐!” 男人见着倾窈肩上的鲜红血迹,冰冷的鹰眸闪了闪,却依旧手腕一翻,身形移动间已经到了倾窈眼前,冰冷散发着寒气的剑尖不含一丝感情地刺向呆呆的倾窈······ ‘哼,让这傻子去当皇后还委屈了他不成?本相堂堂一国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竟有个痴傻女儿,说出来都丢了我沐府的脸!’ ‘胡说,我的窈儿是最好的,他比你那沐承乾沐承宇不知好了多少!’ ‘窈儿,娘亲对不起你,窈儿不该入那深宫之中,我的窈儿应该是志在天下的大英雄!’ ‘窈儿,娘等你回来。’ 帝后大婚那一日,偷偷站在丞相府偏门旁,那个瘦得摇摇欲坠的身子,这样的身体,到底在沐府吃了多少苦才保住了这个叫沐倾窈的孩子?到底受尽了二夫人多少的侮辱与委屈,才将这个孩子保护得完好无缺,直到这个叫沐轻摇的灵魂进入? “小姐!!!!” 注满了真气的长剑送到了自己眼前,小环撕心裂肺夹杂着哭腔的尖叫震破了耳膜,也将他的心拉了回来,倾窈眼神一冷,在对方惊讶的眼神中,裂唇,微微一笑,只这一笑,倾国倾城—— “咻!”男人只听到了这一声裂帛响起的破空声,左腰下蓦地一凉,竟是腰侧的袍子生生被那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白皙小手撕裂,那是怎样的一种力量? “惊天诀”第四层,只有在生死一线才可以提高的功力,就在刚才,那注满了真气的长剑指着自己心口的一刹那,那小环尖叫的一刹那,瞬间突破。 好孩子,本公子谢谢你!倾窈向小环递过去一个感谢的眼神,可怜的小环还莫名其妙小姐突然的能力爆发。 只在那一瞬间,裂帛之声响起的同时,倾窈借着自身个子较矮的优势,灵活地一侧身,擦着男人的腰侧险险而过,而集中在指尖的真气,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刺入男人的腰侧。 “嗤!” 似乎连男人自己也未料到,眼前的绝色之人竟有如此天资!但也只是一瞬间的闪神,借着侧过身之时踮起的脚尖,身形如鬼魅一般转身,几乎不停歇地,长剑朝着倾窈刺去—— “哇靠,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险险地躲过,倾窈恼羞成怒地口无遮拦:“余贵妃用多少银子买我的命,老子出双倍!”男人冷眼看他,不过那双鹰眸中,淡淡笑意却一闪而逝。 “你还来!”发着幽光的剑尖就在自己鼻端前,倾窈大叫着后退一步,“丫丫的臭小子,你想毁容啊?嫉妒老子比你长得美吧!”那悠闲后退的身形,怎么看怎么不像在逃命,倒像在毫无章法地乱窜······ 然而男人眼中,怒意一闪,集中在剑尖的真气突然之间大盛,传来一阵刺眼的光—— “皇上驾到!”倾窈眼角余光瞄到一抹闪过的明黄,只见那明黄微微动了动,接着“叮”一声,是什么阻住了那刺来的剑尖。 “呃······痛!”前一刻精明对战的人,在感觉到那人的气息之时便呆呆地不动,只在见到那刺客一闪身便出了凤仪宫时大哭起来。 “张德,宣御医!”耳边传来那人的吼声,接着好像被抱入了一个坚硬的怀中。倾窈沉沉睡去。和刺客打了这么久,好累,某人想······ 15.毒舌御医 倾窈睡得很不安稳,前世那些记忆像电影片段一样断断续续地传入脑海里,折磨着心口不断滴翻腾,黑色的小屋里那些令人作呕的气味,别墅灼人的大火,如同来自地狱之火一般,烧的他全身灼痛······ “御医,我们家小姐怎么样?” 耳边,传来小环焦急担忧的声音,这一世,还有人关心自己,真好。 “······” “御医,陛下让你来医治我们家小姐,为何你不开药方?” 小环,其实这点伤算不了什么,只是你真的很吵!床榻上,睡得不安稳的人儿皱了皱眉。 “张公公,御医院没有人了吗?”依然是小环抱怨的声音。 “小环姑娘,其实······”是没人愿意来到这凤仪宫。张公公的话被某人一瞥,堵在了喉中,想了想,张公公尖利的嗓音再次响起:“小环姑娘别担心,这位沐御医虽是刚来,但医术姑娘放心!” 沐御医?倾窈的眉不自觉地皱了皱。 “闭嘴!” 一个清雅悦耳却陌生的男声终于不耐地传来,带着淡淡的药香靠近自己的身边,然后是一双指节修长的手按在自己的手腕,伤口处。 “嗯······”一个闷哼,倾窈才睁眼,却在暗中翻个白眼,丫丫的死男人,轻点不懂啊? 想是如此,面上却还是懵懂无知地揉了揉眼睛,装作刚醒的样子:“小环姐姐,小环姐姐······”嗓音单纯,可爱至极。 “小姐,小姐我在这呢!”小环刚要冲过来,却突然觉得脖子一疼,就愣愣地站在了原地。“呃······沐御医,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吵到病人休息,本人可不管!” 倾窈朝声音的地方看去,却一瞬间愣了神,白衣胜雪的绝美男子,如同雪地的阿修罗莲,美得不似人间的凡夫俗子,倒像是落在人间的谪仙,洁净无瑕,晶莹干净,淡淡的药香,却见天上的神仙生生拉下了凡间。 “那御医,我们家小姐如何了?” “放心,死不了!” “御医你······”小环气得小脸都皱了起来。 “本人以前以为女人就算丑也是可以改的,如此看来,你不聪明也不算傻,就算胖一点也可以减肥,至于你······”双眸淡淡地扫了一眼小环的脸,从上到下,那没说出的话不言而喻。那人依旧笑得淡雅,开口的话却是不符合长相与身份的难以入耳。 倾窈眉角抽了抽——刚才是哪个猪说“他白衣胜雪”,“洁净无瑕”?原来穿白色都是爱装纯的!丫丫的毒舌男。 “你这个坏人,快放开小环!放开她呜呜······”倾窈双手捶打着面前为自己检查的男子,哭得梨花带雨,双眸中却有精光闪得极快。“小环······小环,我要小环,你是坏蛋,你这个坏蛋······” “沐御医,这······”张德为难地看了一眼床榻上大哭的“傻子”,眉头也微微皱起来,陛下说请御医为他医治,可没说让他这么闹啊,陛下那不热不冷的态度,到底什么意思? 毒舌男微笑,意味深长地看着哭闹的倾窈,直到看得倾窈后背发麻,这才对张德说:“回去告诉你家那位,以后没事少来找我,尤其是,沐家的事!” “呃······是。” 呃?倾窈顿了顿,难道毒舌男和沐华老狐狸有什么恩怨?落入自己思绪中的某人,却完全忽略了身旁白衣男子若有所思的双眼中······ 16.毒舌男竟是二哥 内殿气氛有些沉寂,白衣胜雪干净无瑕的男子面带微笑地拉过倾窈的手腕,轻轻地抹上药膏,一股灼热又夹杂着清凉的感觉附上手腕处一指宽的伤口,火辣的灼热渗入皮肉,倾窈的小脸白了白。 “小姐······”小环心疼地看着那一指宽的伤口,红了眼,都怪她太没用。 气氛更加沉重起来,男子虽然仍在笑,然而那看着倾窈手腕上的伤口的双眸中,冰冷刺骨的寒意一闪而逝。偌大的凤仪宫内殿,没有人说话,张德暗暗地抹汗,陛下没说这个御医这么可怕呀。倾窈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有人推门而入—— “二少爷,你好了没啊?老爷说了今晚要回府中参加晚宴的······” 从那人推门而入开始,小环就不可置信地瞪大那双江南凤眼:“小宁,你怎么在这?” “咦?小环,呀,这不是四小姐么?原来二少爷你进宫就是来医治四小姐的啊,我还以为少爷是进宫见陛下的······” “你说,他是二少爷?”小环石化了,为毛以前那个温柔如水的二少爷变成如今毒舌可恶的模样?为毛即使毒舌可恶他还是如此绝色的翩翩佳公子? “是啊小环,你不知道么?二少爷昨日才回来的,我们都可高兴了,不用再看三少爷的脸色,哎呀你不知道······” 男子眉角不觉地抽了抽,微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地带着淡淡的威胁:“小宁子,少爷看你如此喜欢这里,不如就永远呆在宫里别回去了吧。” “啊,真的呀少爷,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里!” 无人看见倾窈微微一抽的嘴角,可怜的孩子,被你家主子卖了还这么欢喜。 “唔,趁着张公公在此,少爷可以帮你问问留在宫里需要哪些条件。” “呃,少爷······”小宁打了个寒颤,为嘛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啊,沐大人说笑了,能留在这宫里的当然除了陛下就只有咱家这样的了,呵呵······”张德笑得好尴尬,沐家这个臭小子,长得这么赏心悦目为嘛性格这么可恶,性格缺陷啊性格缺陷,呜呜,陛下您为啥要奴才来伺候这主啊······ “怎么样小宁子,公公都说了,你应该可以吧。”男子状似不经意地扫过小宁某个地方,可怜的孩子爪子一伸,一把捂住自己的命根子,冷汗涔涔。 “沐倾窈?”男子貌似不经意地问,却是肯定的口气:“我是沐承风,沐华那老不死的是我爹,不过以后就不知道了。”提到沐华,沐承风眼中杀意闪过,再看向倾窈:“你可以喊我哥哥,不过喊不喊随你,我可没这么弱不禁风的妹妹。” 倾窈眨了眨眼睛,唔,果然是毒舌男的一贯作风,沐华在他眼中是老不死的?嘎嘎,和我想的一样! “哥哥!”呕······呕死我了,老子要比你大诶(还忘不了前世的可怜娃),还要骗老子喊你哥哥!!!(木有人让你喊-_-!) 倾窈绝美的小脸展开如花的笑颜,展开双手:“哥哥抱!”灭嘎嘎,老子恶心死你。眨了眨漂亮的双眸,使出那甜腻腻的嗓子:“哥哥······”(所以说,不要惹心理变态的某人!) 果然,沐承风光洁漂亮的额角青筋一跳,深深地吸口气,沐二少爷笑得如沐春风:“窈儿乖,二哥抱。”伸手揽过纤瘦的身子抱在怀中,沐承风用只有两人能听得见的声音:“那就看看,到底谁调教谁!” 笑得温柔如沐春风的某人,完全无视身后那些风中凌乱了的小环三人:唔······二少爷笑得好恐怖。 呃?倾窈心一惊,难道他知道我装傻?丫丫的不可能,老子的演技可以拿奥斯卡最佳男主了,怎么可能被看穿?!既然他没说那就不是!嗯,某人很哲学的想,我看不见所以不存在······伸手回搂着沐家二少爷,极其猥琐地——笑了。 17.云摇宫 黑暗是可以隐藏很多东西的,子夜的皇宫,除了巡视值班的侍卫以外,只剩下一片宁静被掩盖在黑暗中,所有的一切活动开始进行。 一抹轻如飞燕的纤细身影从凤仪宫上方闪过,在凤仪宫附近巡视的侍卫疑惑地抬头看了看上面,问身边的同仁:“你看见什么东西了吗?” “没有啊,看见什么?”同仁答,继而胆战心惊:“你不会是看见······” “别瞎说,继续巡逻,快!”侍卫低吼,黑暗中无人看见他蓦地一白的脸色,皇宫内院,没日没夜惨死的冤魂数不胜数,就是他这样的大男人,也觉得渗得慌。巡逻的两人匆匆走过凤仪宫,朝着其他地方快步走去,就好像身后有恶鬼相追一般······ 皇城郊外的一座宅子旁,一身黑色劲装的沐倾窈从墙上纵身一跃,进入宅内。 “呔,哪里来的小贼,深更半夜乱闯民宅?!”耳边一声娇喝传来,伴随着耳边的一声罡风,女子的声音中夹杂着浓浓的笑意。 “媚娘。”倾窈的声音淡淡的响起,顺势抬手两指夹住甩到耳旁的钢鞭,“出来吧。” “倾窈!”两个男声同时响起,大开的客厅门中,两个长相同样不俗的男子从黑暗中走出来,带着笑意地看着沐倾窈。彼时,刚才的女子声音才娇嗔地出现—— “哎呀倾窈你好讨厌,为嘛每次都被你先知道嘛,每次都搞得我没有面子,你就让让我这个小女子不好咩?”娇媚的女子终于从那屋中走出,佯装生气地拉住倾窈的袖子。 那两个男人恶寒地看着嘟着嘴装生气的“小女子”,在心底同时大呼:天啊,这样都只是小女子,那天下男人没活路了。 “臭女人,还不放开倾窈!”说话的男子面容坚毅,性子如火,与媚娘则是水火不容却又互相不离的搭档——凌宇。 “臭男人,你说谁是臭女人,闭上你那张臭嘴,小心老娘我······” “好了,媚娘别闹了。”人如其名的逸风,性子谨慎温雅,是让许多女子失了心的儒雅公子。逸风带笑地看着倾窈:“倾窈,你知道我们这次唤你出宫为了何事么?” 倾窈微笑,见媚娘的眼中同样有掩饰不住的喜色,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淡淡的开口道:“我交给你们的事情,已经办好了?”虽是疑问,却无比肯定的语气。 “啊,又被你猜到了。”媚娘同样人如其名,长相娇媚蛊惑,当初被倾窈救下之时的狼狈不堪早已不见。 “切,你什么时候不被倾窈猜到。”凌宇看向倾窈,急切地问道:“那倾窈,既然事情已办成,你也该给我们的组织取一个名字吧,你看人家哪一个组织没有一个响亮的名字的,什么神掌帮啊······” 倾窈看向另外两人,媚娘与逸风同样期待地看着他。“好吧,那就叫云摇宫,从今以后,云摇宫不为天不为地,只做自己喜欢的事,风你就是风堂堂主,负责收集情报,媚娘你就负责我们云摇宫的消费支出负责赚钱——水堂堂主,宇你就负责——杀人!” “杀手组织?”三人要冒红心地看着倾窈。 “正是!宇是火堂堂主,记住你们的责任了么?”倾窈笑,其实他根本不必担心,完全可以放手让他们去做。云摇宫这个名字,是美貌娘亲的姓加上他的“轻摇”的“摇”的由来。“媚娘,我要你在最快时间内有一条属于自己的商业街,你能做到么?” “倾窈······”媚娘激动地看着眼前的绝色少年,到底是什么样的信任才能如此大胆地放手,想当初为了一个臭男人差点死在所谓“正义人士”手中的她,只有这个少年伸出援手,将她从火海中救出来······媚娘猛地抱住倾窈,带着哭腔:“倾窈,我发誓,我一定在最短时间内给你一条商业街!” “好啦,乖!”轻轻拍着媚娘的背,无奈地看向那两人,两人同样用宠溺的眼神看着他。 “风,这座宅子是你买下来的么?就叫云府吧,从今后,这里就是我们共同的家!我们就是彼此的亲人,要记住了哦,媚娘不准再哭鼻子了!” “我哪有哭?”媚娘不好意思地从倾窈怀中出来,看见那两个大男人同样激动的模样,心下好笑,从今后,他们就是亲人了,已经好久,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想必风和宇也是同样的想法吧,她还记得风满身伤痕的被倾窈带回来时的震惊,以及丢了半条命的宇被倾窈救回的感动······ “宇,麻烦你明天去丞相府接我娘出来,以后我不在这里,就要靠你们照顾她了。”娘亲,倾窈目前只能给你这个。 “好,天一亮我就去!倾窈,你的娘亲自然就是我们的娘亲,不要说这样的话!” 想不到风风火火的宇也有这样的一面,倾窈感动地道:“好!”突然想到什么,倾窈伸出手腕:“对了,风你知道冥月大陆最顶尖的杀手是谁么?” “你怎么受伤了?”三人同时大惊。 “我没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风······” “冥月大陆最顶尖的杀手,莫过于魔宫的宫主云戟魈,能有那种胆色闯皇宫的人,我看非他莫属,可是倾窈你为何会惹了他?”逸风的双眼紧盯着那包裹着白布的手腕,只觉得那白布是如此刺眼。 “呃······好像是得罪了皇帝的某个妃子,不过别担心,我有自信不会受伤!”倾窈抬眸看屋外的天色,天边的一抹白越升越高,倾窈只能撇撇嘴:“我得回去了,有事让小鹰到皇宫找我!对了,记住云摇宫人只做自己喜欢的事······” 话音一落,三人眼前一抹黑色闪过,刚才的地方已经没了某人的影子。 从此,云摇宫这个名字在月圣国摇摇直上,其亦正亦邪的做事风格以及神秘莫测历经磨难最后涅槃成凰的少年宫主,响彻整个月圣国,直至整个冥月大陆,当然这是后话,此时的某人,在回月圣国皇宫的路上,又会遇到什么呢? 18.初吻被夺 巍巍高山之上,清晨的日光将这座皇城郊外的云雾山笼罩了一层金黄色的光,靠坐在大石后的某人收回“惊天诀”最后一式,天已大亮。 原想着要回皇宫,但出宫一趟不容易啊,沐倾窈这个可怜的娃只能一次性将练功办事合在一块,这叫练功办事两不误嘛。环顾四周,正是第一次遇见那个绝代风华男子的地方,叫迦楼罗?想起那人,呼吸微微窒了窒······ 不告而别,不知道那人会不会生气呢。 “想知道我是否会生气,为何不亲自来问本人呢?”低笑声在耳边响起,温热的呼吸喷在耳侧,淡淡的独属于某人的冷香蓦地窜入鼻中。 “嘎!”惊吓地睁开眼,原来是某个傻帽不知不觉间竟将问题“自言自语”了出来,那个被惊吓的傻帽颤巍巍地伸手指着神出鬼没的男子:“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丫丫的真的是神出鬼没啊! “唔······想不到倾窈念我念得紧,就如同我日日将你心心念念一般,既如此,在下只有随了老天爷的意,将你我未完的缘分继续!”某个看似温文尔雅高贵无双实际腹黑到底的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小脸涨红的沐倾窈,欣赏着某人难得一见的风光。 无视某人故意喷在耳侧的热气,沐倾窈眼观鼻鼻观心,突地耳垂一热,某人小脸爆红,指着无耻男的鼻子大骂:“你、你、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嗯,声音很大,如果忽略声音中的颤音和爆红的小脸,还有底气不足四处乱飘的眼神的话······ 可怜的昔日商界太子爷,遇见了某个脸皮厚得没底的男人,只能用这么幼稚的方法来掩饰自己心底的慌乱。 某个脸皮厚得没底的无耻男微微一笑,风华绝代,同时也让某娃的呼吸窒了窒,心跳快了几拍,这才慢条斯理地,十分委屈,叹息:“怜爱还来不及,在下怎么舍得吓死你,只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 言外之意,上次的不辞而别我不生气只是很伤心沐倾窈你个无良的娃怎么舍得让自己的救、命、恩、人伤心? 无良的娃沐倾窈一向是嘴硬心软,尤其是那颗硬邦邦的心遇上某人绕指柔的时候,于是开始反思,难道真的是我太过分了?难道真的是我没有风度在先?好吧······我承认自己过分了些,心底内疚的某人眼神乱飘就是不看对面十分“委屈”的男人,开始转移话题:“咦?那只耗子呢,怎么没看见?” “吱吱吱吱!!!”那只雪白雪白的“耗子”从它主子怀里钻出来,短短的前腿指着沐倾窈大骂,呲牙咧嘴的样子很像是要把面前不自觉勾引自家主子的家伙吃下肚中,宝二爷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嗯,如果可以放得下这丫的沐倾窈的话。 “它说什么?”沐倾窈好奇地看着雪白的圆滚滚的某神貂。 “它说你口蜜腹剑欺骗良家妇男勾引它的主子还口是心非明明就喜欢主子却不敢承认······”好吧,后面是他自己加的。某男微笑,一点都看不出骗了倾窈而愧疚的模样。 “呃······丫丫的死耗子你干脆去当主持好了别以为你长得白老子就不敢打你你看你都肥的流油了还想着你家主子喜欢你啊,痴心妄想!!!” “吱吱吱吱······”你丫的沐倾窈你知道个屁老子是百年难得一只的灵性神貂主子就是喜欢我这个稀少物种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迦楼罗似笑非笑地看着幼稚地争风吃醋的两只,嗯,心情很好。 “你不就是只耗子嘛还神貂那是跨物种单相思你知道不你家主子就是喜欢我也不会喜欢你的你家主子肯定喜欢我!!!”呼······好累。 “倾窈,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啊,我很高兴······”某男伸手掰过他的脸,笑得······呃,很深情很高兴。 “······”又被整了,老天啊,你为毛这么不公平!!!沐倾窈哭笑不得······ “我很高兴你为了我和宝二爷争风吃醋······” 争风吃醋?沐倾窈的眉角抽了抽。 “我也知道你很喜欢我很爱我,爱我爱得甚至不惜和宝二爷大吵······” 很爱你?沐倾窈的脸黑了黑,嗯,还带着一丝紫红。 “放心,我会如你所愿的,倾窈!” 嗯?如我所愿?什么东东?喂喂喂,干嘛靠这么近,等等等等,为嘛越来越近,咦,睫毛好长好密啊,鼻子好挺啊,眼睛好漂亮好像能把人吸引进去,唇形也很好看不厚不薄,皮肤怎么这么好一点毛孔也没有······哇靠,老子在想些什么!“喂你、唔······” 睁大眼,再睁大眼,被吻了,被一个男人吻了,被一个风华绝代摄人心魄的男人,给吻了!!!惊天地泣鬼神,一切都风中凌乱,要不要这么无耻啊喂,没有最惊悚,只有更惊悚。 “喂,我的······唔······” “初吻”两个字被堵在了口中,那人的长舌灵活地窜了进来,扫荡着他的口腔,舔舐里面的一切香甜,纠缠着他的舌,一起舞动,一起沉沦。 “吱吱吱吱!”某个雪白圆球怨愤地,伸着两只短短的前腿,想要将那两人分开,丫沐倾窈你果然勾引我家主子! “啪!”一声,雪白的圆球被某个无良的主子屈指一弹,就着短短的后退顺势一滚,滚落在了大石后,圆球吱吱地哭着蹲地画圈圈,沐倾窈,我诅咒你!! “笨蛋,呼吸啊。”低笑声响起,男人终于结束一吻,将他拥在怀中,下颚抵着沐倾窈的头顶:“倾窈,我不管你要做什么,保护好自己,不要受伤。” 沐倾窈身子一震,他知道了什么?随即又放心下来,也是,他这么聪明早该知道。 淡紫色长袍的男人轻抚着他手腕上的伤口,声音波澜不惊:“还有要记住,我是你男人!” 19.杀手云戟魈 男人淡紫色的长袍在云雾山清晨的微风中猎猎飞舞,被和煦的晨光笼罩的男人就如同刚下界的谪仙,完美得蛊惑人心,让沐倾窈的呼吸频率乱了几拍。他说:“记住,我是你男人!” 某人小脸微红,看看无人的四周,一抹无法忽视的甜蜜从心底涌起,难道,真的爱上他了?也许,大概,可能,貌似,有一点点好感吧······嗷嗷嗷,沐倾窈还是别想了赶快回宫!! 黛色的衣袂飞舞,最终落在了凤仪宫后面的偏门处,因为是青天白日不可能飞来飞去不被察觉,而这个偏门,恰好是离偏僻清冷的凤仪宫最近的捷径。倾窈抬起手敲门的瞬间,蓦地感觉到一股冰冷的杀气朝自己袭来—— “阁下看来还不放弃?!”这种冰冷的感觉很熟悉,和上次那黑衣男人身上的气息一模一样,倾窈放下手,冷笑:“还不出来么,云戟魈?!” 突地,耳边细微的风声一响,是衣袂带起的响声,男人果然如上次一样不生不息地站在倾窈面前,三米远的地方,依然是一身黑色劲装,依然冷着脸面无表情,只是看着倾窈的眼神中多了些复杂的神色。 “怎么?很奇怪我怎么会知道?呵······冥月大陆最顶尖的杀手,魔宫宫主云戟魈,想不到也是为钱不折手段甚至不惜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的人······”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吹了吹自己在门上沾了点灰的指甲,无视脸色发黑的云戟魈,语气淡然。 “废话少说!”云戟魈的声音也是没有情绪地冷漠,发话的同时,手中那把长剑向着某个“小女子”刺来,毫不给人偏转的余地,夹杂着冷光的兵器声,破空而来。 “呵呵,不过本宫说过,我命由我不由你,想杀我?下辈子吧!”最后一个字脱口而出,夹杂着内力的声音不大,却给人难以承受的一击,云戟魈持剑的手顿了顿,另一只手化拳为掌,向着沐倾窈的胸口袭来—— 凌厉的掌风夹带着嗜血的杀气,男人的脸甚至变都没变过一刻,持剑的右手虚空一转,竟刺向倾窈的下盘,冰冷的话语脱口而出,就如同他才是掌控生死的阎王——“挡我者,死!” 原本魔宫的规矩,刺杀第一次不死就放弃刺杀,然而他云戟魈手中却没有逃过的人,也就不存在第一次不死放弃刺杀,但是这次的对手显然给他一种太危险的感觉,不是危险到他的生命,而是另一种很微妙的感觉。看见他,他冥月大陆第一杀手的云戟魈竟然会······不舍,这种陌生的感觉太危险,他不允许这种感觉再存在,所以,他非死不可! 眼看长剑就要刺入倾窈的被黛色长裙覆住的双腿,那一抹黛色却偏偏轻轻一带一转,纵身一跃,跳过了低矮的偏门处得宫墙,云戟魈眼神一冷,随即提气跟上,那人骂骂咧咧的声音就在前方传来—— “哇靠,什么第一杀手,简直就是个疯子,老子不奉陪了!!”后面又传来一声自言自语的嘟哝:“本来还想逗他玩玩呢······” 就连云戟魈自己都尚未发觉的是,他冰冷的眼神竟然缓了缓,带上一丝不明显的暖意。他不明白这个所谓的“痴傻皇后”,沐家四小姐沐倾窈,明明就是个女子,却是开口“老子,哇靠”的满口脏话,不过,却是比那些虚伪做作的女人可爱了许多······ 凤仪宫就在前方,倾窈却停下了步子,转身,笑嘻嘻地看着跟进来的云戟魈,似乎早就料到这个男人会跟进来一样,某人得意地微笑:“喂,云戟魈,你们魔宫不是有第一次刺杀不成功便放弃的规矩么?为什么你还要杀我?”淡笑的语气,好像站在面前的根本不是冥月大陆第一杀手而是个老朋友一样。 “你,很危险!”沉默的男人终于开口,依然是冰冷的语气:“无关规矩!” “娘希匹的你这个不遵守规矩的小人······”前一刻微笑的某人下一刻开口大骂,要是你也一样明明可以避开这个节外生枝却偏偏避不开,不生气不怒吼才怪嘞! 云戟魈美好的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一股怒气莫名其妙地涌上来,从未有过的感觉,好像要把压抑了二十几年的感情在这一刻爆发! 兀自开口自言自语的沐倾窈一顿,空中杀气突然暴涨,那股像来自万年冰窟的杀气将他压抑得胸口闷闷的灼痛,呼吸难耐。 “喂咳咳······”一丝细微的鲜血顺着嘴角流出,倾窈只觉得口中阵阵腥甜,胸口的钝痛一波一波地袭来,眼前阵阵发黑。原来,还是低估了冥月大陆第一杀手······ “嘶!” 耳边,突然传来的一阵破空之声,就好像将空气生生撕裂开的声音,一阵冷风袭向沐倾窈的面门—— “我······没那么容易——死!”沐倾窈啐了一口,抬头的瞬间,眼中精光大盛,徒手伸去,握住近在眼前的白光,锋利的长剑瞬间将白嫩的手掌划开一抹妖异的红,倾窈猛地一拉,身子顺势划过去,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另一只手屈指袭向云戟魈—— 在看见那一抹艳红的瞬间,云戟魈的眼光闪了闪,那一抹平时在正常不过的红,此时在他眼中竟是那么的刺眼,当倾窈屈指袭来的时候,他恍惚地看了一眼那张美丽却倔强的小脸,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让这个世人眼中的“白痴” 、“傻子”收起了他的那些骄傲和聪慧,甘愿做一个傻子被埋没在月圣国后宫之中? “撕拉!”一声,衣服被利爪划破的声音,云戟魈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那集中在指尖的真气,生生地将他腰间的血肉划开不小的口子,而同时,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 “娘娘,娘娘您这是要去哪里?那边可就是凤仪宫地界了呀······” 云戟魈眼神一顿,将倾窈那瞬间白了几分的表情收入眼中,转角处,一抹鹅黄色宫裙飘过眼角余光,云戟魈身形一转间,鬼魅一般移到倾窈身后,长剑抵住了倾窈的脖子,而同时,女子的尖叫声传来——“啊,刺客!” 20.淑妃 “啊,刺客······”宫装女子身边的侍女尖叫,下一秒却被云戟魈冰冷的声音摄住—— “闭嘴,否则他立刻死!”云戟魈一只手臂环住倾窈的肩膀,另一只持剑的手挡在倾窈身前,长剑横在倾窈的脖子处。 “皇,皇后娘娘······”那个婢女两眼一番,以无比搞笑的姿势,晕倒在地。 “你是何人,你可知道这是皇宫?!”反观淑妃,却是一副镇定无比的姿态,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的看着云戟魈。 “呜呜······姐姐救我,姐姐,他是坏人,坏人!”某人装哭技巧已经炉火纯青装傻技术更是无人可比,心下却暗暗观察着这个被冠名淑妃的女子,听说是月圣国大将军陈希的女儿,果然是虎父无犬女,颇有乃父之风。 “娘娘别怕,别怕······”淑妃安慰小孩似地道,并未看见云戟魈越来越黑的脸色,却是一声大喝:“贼人,还不快放了皇后娘娘!”说话间,携带着凌厉地掌风朝着云戟魈——身前的沐倾窈而来。 云戟魈却突然一个反手,将沐倾窈推向旁边,生生接下淑妃娘娘那看似厉害的一章。 “呜呜呜······姐姐,痛痛,倾窈痛······”臭女人,敢偷袭老子!“呃······呜呜······”看着手掌上的鲜血,这次不用他装哭,刚才那一瞬搓在石板上都痛死了。想不到这个臭女人长得不咋地,武功却还不错。 “找死!”云戟魈不屑地看着陈淑妃,若刚才不是他推开沐倾窈,那这会死的就是那个呆呆傻傻却又聪慧可爱的人儿了。掌风瞬间变得凌厉无比,持剑的手向前一伸,长剑朝着陈淑妃刺去。 看着那两个纠缠的身影,沐倾窈心中复杂无比,原本要杀你的人却在关键时刻救了你一命,而没有丝毫关系的人却要你死,这就是皇宫。 “呜呜······好痛哦······”可怜的孩子,这次他真的没有装。 突然地,耳边罡风一响,明黄色的身影只不过瞬间,就到了自己眼前,衣袂带起的风将倾窈耳边的墨发吹得动了动,一张放大的俊脸出现在眼前。身后,张德的声音尖锐地大喊——“陛下!来人呐,有刺客,陛下危险啊!” “你怎么样?”突然出现将某个傻帽的心吓得怦怦直跳的皇帝陛下——莫祁暄,执起倾窈破开的手掌,心疼地轻轻吹着,看着倾窈的眼神温柔似水:“倾窈乖,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很痛的?”傻帽呆愣愣地,无甚反应。 “张德,照顾好皇后!”丢下这一句,莫祁暄加入战局,明黄色的身影飞快地向着那黑色身影的云戟魈而去,皇帝陛下修长的双手握成拳,直射云戟魈。 “娘娘,您没事吧?”直到被张德扶起来,某人这才缓过神。哦,妈妈咪啊,圣母玛利亚啊,刚才是不是我看错了,那个小皇帝竟然用那种眼神看着我老人家,嗷嗷嗷,鸡皮疙瘩啊······ 看着傻后没反应,张德以为倾窈是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也就站在一旁不再说话,反而是焦急紧张地看着战局内那三人。 “陛下小心!”一个无比彪悍的男人手持长枪带着一队人马而来,彪悍男冲进那三人之中,企图将莫祁暄换出来,而云戟魈在四人的围攻下,不知为何却有些渐渐力不从心起来。 倾窈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却只能假装什么都不懂地站在一旁抹抹眼泪,吹吹手指甲。 “贼人哪里走!”彪悍男一声大吼,倾窈抬眸看去,云戟魈黑色身影鬼魅一般地闪过,踩着彪悍男的肩膀呼啸而去,不知为何,心里蓦地轻松了很多,而拿彪悍男还想带着兵马去追之时—— “呜呜呜呜······痛痛痛,倾窈好痛,小环你在哪里?倾窈好痛······呜呜······” “陈修,穷寇莫追!”,莫祁暄猛地回头,怒吼:“张德,传御医!” 21.莫祁暄 陛下一把将倾窈抱在怀中抬脚就往凤仪宫走去,不知为何,那只满是鲜血的小手,让他看着刺眼。 小环开门看见陛下抱着自家消失了一天的主子回来,吓得心都掉了,哭哭嚷嚷地赶紧将内殿门打开,让陛下抱着主子进去。 陈淑妃和彪悍男一干人等也跟着进了来,陈淑妃因为刚才一战,已经累得有些吃不消,但看陛下一副温柔和煦地模样抱着沐倾窈,轻手轻脚像抱着什么宝贝一般将他放到床上,心口就有些闷痛,虽说陛下一直以来就是如此,说好听点那叫温柔和煦对谁都一样,说得难听点那叫带着冰冷的疏离,从没见过谁能让他露出这幅担忧的模样······ “陛下,老御医到了!”张德在外间喊了一声,这次去御医院他可再不敢找那个沐家二少爷。 “嗯,进来吧。”莫祁暄已经收敛了情绪,依然是温柔中带着冷漠的疏离。沐倾窈躺在他怀中昏昏欲睡,嗯,虽说因为这丫的他失去了自由,所以看见他就生气,可是着怀抱还是很温暖滴。莫祁暄执起倾窈满是鲜血的手:“胡御医,看看皇后的手怎么样了。” 小环已经哭得喘气,她是从没见过小姐身上流这么多的血,那该是多疼啊。 “是,老臣遵旨。”可怜了胡御医一把年纪还被张德从御医院拉过来,一路上骂骂咧咧的老头看见倾窈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什么气都没了,饶是什么人,都会带着怜爱的吧,更何况还是一把年纪的胡御医。 “皇后娘娘您忍着,老臣帮你看看。”这么漂亮的丫头(?),胡御医第一眼就喜爱得将他当成孙女一般(?),如此伶俐漂亮灵气可爱,谁不喜欢,胡御医如是想,于是动作也轻柔了许多。 直到把白色的布染成鲜红,直到陛下的眉头微微一皱,胡御医这才小心翼翼地将那只小手包扎起来,顺便还义愤填膺:“这是谁弄的啊太残忍了,陛下您一定要给皇后娘娘教训教训那谁!”看着包裹在纱布中的小手,胡御医脸气成了猪肝色。 哎呀,好痛。躺在陛下怀中的某人长长的睫羽垂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陛下脸沉了沉,看向一旁的陈淑妃:“淑妃,这是怎么回事?”明明还是没变多大的语气,然而那眼神硬是将淑妃的背脊吓得颤了颤。 “陛下,臣妾也是刚好路过那里,才看见皇后娘娘被那贼人追杀,臣妾无能,不能保护好皇后娘娘,请陛下责罚。” 哎呀你就装吧丫的,不知道是谁要老子死呢!不过这淑妃的性子倒是不同于那刁蛮阴狠的余贵妃,说起来,还是一个不会演一个演技太好的缘故,想到此,某人嘴角划出一个诡异的弧,却是一瞬即逝。 莫祁暄看着怀中轻轻抖动的双肩,还有耳边微微的抽泣声,伸手将埋在怀中的那张小脸抬起来,绝美的小脸梨花带雨我见犹怜,莫陛下柔声问:“窈儿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痛?” 呕······窈儿?丫的这个皇帝怎么这么会演? “神仙哥哥,那个人好可怕,姐姐好厉害地要救我,那个人还把我推到一边,痛死了呜呜······神仙哥哥,我会不会死啊好痛······” “不会不会,窈儿命长着呢怎么会死!”莫祁暄蓦地将沐倾窈搂紧,无视已经石化了的众人,将那小小的十五岁的身子嵌入自己怀中。“窈儿乖,不会有事的,听朕的没错,啊!” 阿勒,玩大发了······ “淑妃!”莫祁暄冷眼看向陈淑妃,这时候的帝王哪里还是那个一向温柔和煦的样子,那冰冷的眼神就是淑妃身边的彪悍男也震了一震。只听陛下冷冷地开口:“你的月仪阁离这凤仪宫可是相隔十万八千里,不要告诉朕你散步也可以散到凤仪宫来!” “陛、陛下······”淑妃脸色一白地跪下:“臣妾······臣妾只是想来看看皇后娘娘,向皇后请安而已,臣妾真的没有其他的想法,陛下······!!!” “陛下!”彪悍男一声低吼,也跟着跪在地上。 阿勒,有奸情?某人八卦兮兮地在心里奸笑,面上却装得一副可怜兮兮地样子窝在莫祁暄怀中,这个怀抱暖暖的,散发着淡淡的和某个无耻男身上不一样的龙涎香,全身都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是个女人都抵挡不住吧,他有点明白为啥贵妃会买凶杀自己了。 “陛下,淑妃娘娘贤淑善良,断不会做那苟且之事!”彪悍男跪在淑妃旁边,无视淑妃的欲言又止,厉声道:“也不知皇后娘娘得罪了什么人,可是淑妃绝不是那种小人,而且······而且,淑妃刚刚还救了娘娘一命,请陛下明察。” 屁勒,什么救我一命,老子就差点死在这臭女人手中。 “陈将军!”小环不愤地怒喝:“陈将军莫要乱说话,我家小姐在丞相府十五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这么单纯,他会得罪什么人?!要说得罪了人,也是这皇宫中人!小环求陛下为我家小姐讨回公道······” 沐倾窈长长的睫羽垂下,挡住了流光溢彩的眼眸。小环,谢谢你,真的很感动啊呜呜。 “哼,说得好听,不会得罪人?就一个傻子还妄想当皇后那还不······” “够了陈修!”莫祁暄厉声低喝,“以为朕不存在是么?嗯?” “陛下恕罪,末将该死!”陈修暗地里摸汗,天呐,瞧瞧他都在陛下面前说了些什么,当着人家老公面说老婆傻子,是个男人都会生气吧。 莫祁暄紧了紧环在倾窈腰间的手,冷冰冰,面无表情地看着陈修,陛下一言不发最可怕,直到陈大将军后背冒出了一层冷汗,莫陛下才缓和了语气:“朕不想看见这种事下一次再发生,还有,杀手的事全权交给你去查!” 莫祁暄再看向淑妃,缓下声来:“淑妃,这一次朕就不罚你,自己回月仪阁面壁思过吧!还有,你们兄妹的事别以为朕都不知道!”陛下嘴角上扬,勾出的弧度绝美却冰冷无情。 22.白衣少年 “小姐你真的要出宫?”小环理了理主子的衣襟,再一次确认地问道。 “嗯,小环你都问了好几次了!”倾窈戏谑地看着自家可爱的小婢女,却是打心底将她当成亲人一般对待,上次出宫回来后,倾窈带了一手的伤,吓得小环心都没了,于是自此越发将自家主子管得严严实实。 “小姐!”小环气,还好上次陛下没说什么,这段时间也忙着什么事没有到后宫,“小姐,你说陛下最近忙着什么事啊,好像还挺严重的?” “小环,后宫不可干政!”倾窈似笑非笑地拍了拍小环的脸颊,将及腰的长发随意一束,翩翩俊美少年郎活脱脱出现在小环面前,只看得小丫头目瞪口呆。“好了,记住不要让人进来,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反正这凤仪宫其他奴才也不拿他当回事,就是在内殿里躺上几天估计也不会有人进来看一下,这就是皇宫的生存法则,一朝得宠千万人呼应,不得宠的话,丫丫的谁理你! 暗色的黄昏遮掩了那一抹飘过的白,飘出了皇宫,直朝着皇城郊外而去。 站在朴素却不失格调和严肃的大宅前,看着上方大大的“云府”二字,白衣少年银白色半截骑士面具下的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不错,这就是爱装疯卖傻的某人,那牛B兮兮的骑士面具还是他画好设计图让媚娘找人打的。 “少爷,您回来了!”云府大门打开,白发苍苍却不失气度的老者笑得慈爱地从里面走出来,“夫人已经被凌宇少爷接来了,一大早听说你要回来,已经在厨房准备着你爱吃的茯苓糕了。”老者正是云府的管家,所有人都喊他云叔。 “辛苦你了云叔,媚娘他们呢?”倾窈踏进云府大门,问。 “小姐和凌宇少爷不在府内,好像是去了城门口,逸风少爷正在书房等着您。” 打开书房,果然见逸风朝自己走来,一贯的微笑中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 “倾窈你回来了,正好现在一起去城门口吧。”逸风不由分说拉着倾窈往门外走去。 “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么急?”倾窈边走边对云叔喊道:“云叔,麻烦你告诉娘亲我出去一趟,回来再吃她做的茯苓糕。”/“好的少爷。”云叔也不管他们,朝厨房径直而去。 逸风拉住倾窈的手紧了紧,脸色难得的严肃,“你在宫里不知道,皇城最近突然涌来很多难民,由于人数太多就连朝廷也没法管得住,朝廷也每天都放粮施粥,可是难民人数还是越来越多,媚娘和凌宇已经去了城门,那里是难民集中营,全部的难民几乎都在那里。” “这又是怎么回事?难民都从哪里来的?”面具下的秀眉微微一皱,难怪这段时间那个莫皇帝忙得焦头难额都没空去管后宫。 “目前还不知道,我已经派人去查探了。”一路用轻功飞速,所以谈话间两人已经到了皇城门口,听到逸风说还没觉得什么,直到看见这么多人,倾窈才觉得无比震惊,若是难民因此而成为暴民,那么月圣国的江山······ “老大你怎么来了?”正在施粥的媚娘看见倾窈和逸风两人,将手中的东西交给后面的人,从难民堆里艰难地挤出来,倾窈看见这一幕,长眉轻皱。看见倾窈目不转睛地看着难民堆,媚娘也敛下了眉:“老大,你也看见了,听说这些全是从江西涌来的难民。” “江西?怎么回事?”逸风轻叫,他的人都没查出来,竟然是来自江西,“那么,听说江西前一段时间洪荒是真的?” “逸风,你的人应该再练练了!”倾窈淡淡地说。 “是,我知道了。”逸风敛下眉,有点受挫,却在下一瞬间志气大涨:“我们现在先把粥发放完吧!” “好!”三人挤进城门最前方,几口大锅里热气腾腾的冒着白雾,倾窈眼睛一酸,开始配合着媚娘逸风两人施粥,然而却不知,三人的举动全部落入城楼上,某人眼中。 莫祁暄一身蓝色锦袍,器宇轩昂地站在城楼上,看着底下,难民堆里那三个扎眼的人物,尤其是那个白衣的少年,半截样式古怪的银白面具覆住了脸,即使隔得远,却依然掩饰不住那一身的高贵和温和。 “陈乔,那些是什么人?”莫祁暄问身边的年轻人。 年轻人陈乔,陈希大将军的二子,与陈淑妃,彪悍男陈修是同父同母的兄弟兄妹,然而陈乔却与陈修那个莽夫不同,心性尤其缜密谨慎。 “主子,那女人和黑衣男人是城西云府的人,云府就是两月前突然出现在皇城,半月前将皇城小半的商业经营掌握在手中的云家,而且还独有自己的一条商业街,臣已经派人去查探,这个云家的主子叫云摇,看来就是那个白衣少年。” “嗯,这个云家看来手段非凡呐!” “呃······主子,这少年云摇神秘莫测,除了他的三个心腹,哦,就是那两人还有一个叫凌宇的,除了这三人,就无人知晓这云摇到底是美是丑长得什么模样。”陈乔双眸盯着那身形纤瘦的白衣少年,心下却暗自欣赏这个云摇。 “呵呵,看来是个人物啊,难得让你陈家二公子欣赏。”莫祁暄笑道,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那抹白色的身影,却越看越觉得莫名其妙的······一点点熟悉? “陛下恕罪······” “算了,朕也没打算怪你,不过这个云摇,倒是个值得结交的对手!” 陈乔低下头,却暗叫糟糕,陛下对于感兴趣的东西,无论是人是物都要费尽心思探究一番,甚至是不折手段。 倾窈总觉得有一双眼睛灼灼地盯着自己,这种感觉实在不太好受。抬眸,朝着那双眼睛的方向看去,一看之下大惊——竟然是那个莫皇帝莫祁暄。 两人的眼睛隔空相对,都有一瞬间的怔忪,莫祁暄看向陈乔,莫陛下笑得意味深长:“看来,朕得去会会这位云摇公子!” 23.扮猪吃虎的两只 “老大,怎么了?”媚娘见倾窈有点心神不宁,边施粥边低下头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继续吧。”倾窈收回自己的视线,看着拥挤的难民,眼中闪过怜悯的目光,用夹杂着内力的声音朝着人群喊道:“大家别慌,每个人都有,慢慢来,别挤排好队慢慢来!” 人群慢了下来,很多人都看着最中间那个戴着面具的白衣少年,他身上那暖暖的气息,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于是开始还有些拥挤的人群,竟然有秩序地排好了队。 “云公子,我家主子有请!” 倾窈打量着挤进人群中一身玄色长衫的年轻男子,就是刚刚站在莫祁暄身边的男人,明明没有见过,看起来却有些眼熟。 “云公子,我家主子在那边,云公子请!”陈乔伸手一领,将莫祁暄的身影让了出来。 “公子!”媚娘和逸风立即警惕地站在倾窈身边,逸风俊脸上的笑容敛了一些,媚娘则尤其警惕,盯着面前长相不俗却着实是个笑面虎的男子。“你家主子有什么事不会自己进来,还要我家公子去见他!” “媚娘,不得无礼”沐倾窈的声音温雅淡然,陈乔却在这如优美乐器奏鸣出来的嗓音中硬听出了一丝威严。 “是,公子!”媚娘瞪了陈乔一眼,只能不甘地转身施粥。 “请吧,别让你家主子久等了。”反正该来的躲不过,更何况这事也需要莫祁暄的权利帮助。倾窈随着陈乔挤出人群,莫祁暄果然一身蓝色锦袍地站在人群外围,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群据说从江西来的难民。 “主子,云公子到了。”陈乔说完,站在莫祁暄一旁便充当好跟班的角色,不再说话。 “云摇,云公子?”莫祁暄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身形单薄的少年,眼中闪过一抹兴味和沉思,这个云摇公子,身上的气息很熟悉啊。 “在下云摇,不知阁下找我所为何事?”倾窈挺直了脊背,嗓音不急不缓,态度不卑不亢。 好一个云摇!莫祁暄眼中闪过一抹欣赏,而陈乔则是敬佩多一些,能在陛下的眼神和气度之下还能保持这样的不卑不亢的态度的,实在太少,也确实值得敬佩。 莫祁暄收敛了所有情绪,伸手指向难民堆:“云公子可是朝廷命官?” “在下并非朝廷命官。” “既然公子不是朝廷命官,那么眼前这又是何意?诸多难民,朝廷自会有定论和解决方法,然而公子在此资助难民,到底有何企图?难道是想提高你云家在月圣国的声望,然后呢······”莫祁暄冷冷地看着沐倾窈,此时的他就像一头暗夜中的豹子,冰冷残酷地盯着他的猎物,只要猎物有所行动,他立刻采取行动,在不经意间一张口,咬断猎物的脖子。 “我······”倾窈词穷,狠狠地瞪着莫祁暄。丫丫的莫祁暄你这个王八蛋,老子是好心好不好,以为谁都像你一样疑心病这么重! “嗯?公子还想说什么?”莫祁暄冷声问道,无视陈乔在一旁流着冷汗的暗示,眸中闪过一抹兴味,这个云公子,似乎很有趣啊。 看着那双像盯着猎物一般盯着他的双眸,倾窈不怒反笑:“呵,恻隐之心人皆有之,云摇看不得百姓受苦看不得国家动乱这也有错?!云摇倒是想问问阁下,你是朝廷中人么?听你的话倒像是,那么既然你是朝廷中人,为何你们放着诸多难民不管不顾?云摇虽是商人,却也有人该有的同情和怜悯!” “好,好,好一个恻隐之心人皆有之!”莫祁暄拍手大笑,然而那笑却让人觉得诡异地感觉不出喜怒,虽是笑着,却不如不笑,陈乔如是想着,暗暗为这位云摇公子担心。 “陈乔!”莫祁暄笑完,蓦地低声喝道。 “主子,臣······属下在。” 莫祁暄冷笑,那笑容嗜血中,带着隐约的杀意,却不知为了何种原因而不得不隐忍。“陈乔,你可知道掌管户部的是谁?” 倾窈惊讶地打量着陈乔,想不到他竟然是大将军陈希的二儿子陈乔,皇城鼎鼎有名的御史大夫。 “是张辉······呃,是沐丞相的学生。”陈乔回答完,立刻就觉得了什么,对于江西的洪荒,朝廷一个月前就已经拨款去赈灾了,可是眼前又是怎么回事?“主子,属下知道该如何做了!” “嗯,你知道就好!” 莫祁暄突地靠近白衣少年的某人,两人只一指之隔时,莫祁暄突然笑了:“云公子,在下不得不说,很欣赏你的做法,但是······” 温热的气息喷在倾窈的耳侧,莫祁暄修长挺拔的身材,看上去就像是将身形纤瘦单薄的少年拥在怀中一样,场景如此暧昧,然而莫祁暄出口的话,却是冰冷异常:“但是,公子的做法是不是太过惹眼?这可是会惹人不快的!” 惹人不快?你不就是怕云家抢了你的风头,心里不爽嘛,威胁我?哼哼!! 倾窈暗地里翻白眼,根本不将莫祁暄的“威胁”放在眼中,就在两人以异常暧昧的姿势对峙的时候,突然从难民堆中,远远地传来媚娘的喊声——“公子,小心!” 眼角余光瞟到一抹黑色,重重的杀气朝着自己和莫祁暄两人的方向而来。 “主子!”陈乔急得大喊,可惜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影卫又被莫大陛下支开,眨眼之间,突然出现的二十几个黑衣人杀气重重地将那两人围在中间。 难民们被突如其来的场面吓得到处乱跑,相互推挤相互踩踏屡见不鲜,场面竟是如此混乱。而二十几个黑影人,手持兵器刺向中间的两人—— 24.为暄受伤 随着陈乔和媚娘的大喊,萧杀之气扫过,大批的黑衣人包围了他们,竟有二十几人之多。 这些是刺客?他们会是谁?魔宫的人?不像是,没有外人知道他云摇就是那个傻子沐倾窈,而那些人,彻骨的杀气生生落到莫祁暄身上,恨不得就此杀了他。 是朝着莫祁暄而来的!刺杀皇帝陛下的刺客! 为首之人的暗沉沉的眸子扫过中间的两人,一挥手:“上!” 那声音冷硬得不带一丝情绪,很冷很冷,明明还是炎炎夏日,却使人感觉到了冬日的肃杀。莫祁暄身形一动挡在倾窈面前,他知道这些杀手是冲着他而来,皇帝陛下沉稳内敛地开口:“大胆,你们是何人?” 没有一丝情绪的声音冷漠森寒,眸子里波澜不兴,就好像他看着的全是一群已死之人。 “哼,想知道,下地狱去问吧!”为首的男人狂妄地冷笑,拿出的兵器却是一把骨扇,骨扇中间还镶嵌了锋利无比的尖刀,那人骨扇一抖,夹杂着内力的凌厉风声朝两人急速而来。 “哼,找死!”莫祁暄抬手一挥,竟然轻轻松松地挡住了迎面而来的劲风,化拳为掌将劲风扫了过去。黑衣人首领大惊,根本没想到那人竟能如此轻松地化解他的内力,果然如主子所说,这个人不可小觑。 莫祁暄身形往旁边偏了偏,顺势扯过倾窈挡在自己身后。 “公子!”媚娘和逸风大惊之下也加入了战局,只是被十几个黑衣人围攻着,闯不进来。而中间的两人,被六个内力深厚武功不凡的黑衣人围在中间。 “小心点!”莫祁暄顺手一拉倾窈,在他耳边轻声道。 “注意你自己就好!”倾窈冷冷地开口,大敌当前竟然装逼耍帅,他可不想某人一分心就成了杀手的刀下亡魂。莫祁暄无所谓地一笑,转身与围攻的杀手相拼起来。 一时间所有人都加入了战局,刀光剑影中,劲风过耳,杀气冲天,已经有人受伤,黑衣人根本不是弱者,而是一批训练有素的杀手组织,那些招式极端狠毒,每一招每一式都有要与人拼命的趋势,眼看就要身处于下风了,为首之人只是盯紧了莫祁暄,丝毫不理会沐倾窈。 中间的所有杀手,他们的目标只有莫祁暄!忽然,为首之人骨扇一转,往莫祁暄的下三路攻去,倾窈心下大骇,这一招竟是要同归于尽的必杀招,下盘只是佯攻,连后竟是一招接一招的幌招,而最后一招,才是致命一击······这便是“惊天诀”上所讲的——冥月大陆上最阴毒的招式。 暗骂不好,眼见形势紧迫,倾窈不敢再想,飞身上前运掌挡了过去,倾窈的掌风纯钢至阳,所以阴差阳错之下打偏了那至阴至寒的阴毒招式。 “该死!”为首的杀手显然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气愤之下一招杀着冲着倾窈而来,白玉的骨扇带着慑人的劲风,靠近倾窈之时,被扣动了机关的骨扇之下长长的尖刀刺向倾窈——“小心!” “公子!”先是莫祁暄的惊呼,接着是媚娘和逸风担忧的大喊声。“撕拉”一声,衣物破裂的嗓音,倾窈只觉得后背一阵剧痛,淡淡的血腥味传来,眼前一阵阵晕,倾窈只觉得恶心得想吐。 “公子,公子你怎么样?”媚娘一气之下剑到人死,一口气冲到倾窈身边,“公子!”媚娘双眼都通红了,泪光在眸中闪烁。 “主子!快,快把此刻包围起来!”陈乔不知在哪带着一队兵马,冲入战局中,黑衣人首领在倾窈受伤的瞬间被莫祁暄刺中了肩胛骨,狼狈而逃。 “主子,你没事吧!”陈乔冲进莫祁暄的身边。 “没事······”莫祁暄恍惚地抬头看去,已经不见了白衣少年云摇的身影,有些失落呢。 “主子······”陈乔惊疑不定地检查着自家这位主子的“龙体”,直到没事才松了口气。 “回宫!”莫祁暄忽然冷冷地说了一句,转身就朝着皇宫的方向疾步走去。 媚娘扶住后背受伤的倾窈,双眼通红。“倾窈,逸风已经去找大夫了。” “媚娘我没事,这是小伤,我先回宫了!” 不等媚娘说什么,倾窈的脸上是坚定不容质疑的神色,他们是互相了解的,所以媚娘也只能抽着鼻子点头,担忧地看着那一抹飞向皇宫方向的白色身影。 “小姐你怎么了?”小环开门见着倾窈脸色苍白,大惊地问。 “没事,快让我进去!”倾窈忍着后背的灼痛冲进凤仪宫内殿,这偏门一向没有人来,也就没人见着倾窈这副模样。莫祁暄是个疑心很重的男人,不知道这一次他会不会怀疑。 “小姐······小姐你怎么样了?你别吓我······”小环强忍泪水将倾窈扶到床榻上躺好,盖上被子,这一切刚完成,大殿外就传来陛下驾到的声音。果然,还是怀疑了啊。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守在凤仪宫外殿的小环惊讶地跪下,似乎没想到多日不进后宫的陛下会来到凤仪宫。 “免礼,皇后呢?”莫祁暄一向和煦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被子里的倾窈后背简单包扎一下,却还是冷汗涔涔。 “回陛下,小姐尚未起床呢,奴婢这就去叫小姐起床。”小环,看不出来丫还是个演技派啊。哎哟好痛,暗中呲牙咧嘴的某人痛得差点泪水涟涟。 “皇后就一直在睡觉么?没有起来,或是有没有出过凤仪宫?” “回陛下,小姐昨个晚上与奴婢······闹得有点晚,所以······求陛下恕罪。” “好了好了,起来吧,等他醒来,送他来朕的养心殿,知道么?” “是,奴婢遵命!”殿外的小环,不自觉地松了口气,终于将心放回肚子里。 脚步声渐渐远去,倾窈才松了口气,但他可不信莫祁暄就会这样放弃,那个家伙······ 25.争风吃醋? “小姐,陛下走了!”小环惊魂未定地迈着小短腿跑进内殿,再见着倾窈背上那道深得可以见到白骨森森的伤口时,再一次魂飞魄散。“小姐!天呐,这是怎么回事?我的小祖宗啊呜呜一定痛死了,我去找御医!” “我没事不用去!”倾窈吃力地抬手,将白布绕过胸前。 “小姐······”小环接过倾窈手中的金疮药,一边给倾窈上药,另一边眼泪稀里哗啦洪水一样淌下来。 “好了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么?”厉害无比的前世商业太子爷,此生云摇宫宫主沐倾窈,最怕的,其实就是女人的眼泪,他尤其没辙。“别担心啦,我休息一下,等会儿还要去养心殿。”上好了药,包扎好伤口,某人呲牙咧嘴地侧身躺下,然后闭上双眼休养生息······ 养心殿是月圣国陛下莫祁暄的寝宫,自古以来,帝王的寝宫很少有人能进去,一般妃子只能进到外殿,而妃子侍寝时,完事过后就直接被送回她们自己的寝宫,尤其以这一代帝王莫祁暄为最,基本上还没人进入过他的内殿,因此,养心殿内殿就成为后宫妃子争相想进入的地方。 此时的养心殿内······ “张德,陛下到底在什么地方?”说话之人是久未出场的贵妃娘娘余佘,这位贵妃娘娘其实太有来头,她爹是月圣国的三朝元老——余太师,官位权势几乎与沐华不相上下,余太师的妹妹,也就是莫祁暄的母后,正是当今太后,莫氏余太后,所以说到底,余贵妃还是莫祁暄的表妹,而这后宫之中,当然没人敢惹她。 “回娘娘,陛下正在内殿休息。”张德眼观鼻鼻观心,一张老脸总是带着逢人说人话,逢鬼也说人话的微笑,这个人善于观察面面俱到,在皇宫这中地方却是很吃得开。 “本宫知道陛下在休息,可你挡在这里是什么意思?本宫可是亲自为陛下炖了参汤······”余贵妃趾高气昂,活像一只骄傲的母孔雀一般高姿态地俯瞰着张德。 “娘娘辛苦了,参汤就放在这里,等陛下醒了奴才会告知陛下娘娘的苦心。”张德仍然是扬着一张小脸,这个人早就圆滑得成了精,只见他笑眯眯地低眉敛目:“不过这内殿奴才还是劝娘娘一句,自古以来都无人能进的。” “我说,张公公,本宫可是陛下亲封的贵妃,这妃子要关心关心自己的夫君怎么了?”其实,他是听说陛下一回来就去凤仪宫看那傻子,还吩咐等傻子醒来以后到这养心殿来,想亲眼来看看,那傻子在不在这里。 “呵呵,娘娘说笑了,奴才这也是圣命难为啊,娘娘就不要为难奴才了。”否则,一旦陛下发怒,还不知道谁来承受那非一般的怒气呢。 “哼,张德!”余贵妃突然得意地笑了:“你一个小小的奴才还想拦住本宫不成?你以为,你一个太监,与本宫相比,在陛下心中孰轻孰重?嗯?” “这······娘娘······”张德额上冒出冷汗,很为难地搓着双手,暗地里却骂:这个女人,根本就是嫉妒来的。“啊呀,娘娘,娘娘······” 也不知是不是有意,反正张德被余贵妃这么一推推倒在了地上,而余贵妃乘机跑进了内殿里,怀着满心欢喜的激动,一进去却看见自己最不想看见的场景——那个一向温和得疏离的陛下正亲昵地抱着那个傻子哄着。 “陛下······” 余贵妃根本是个喜怒行于色的人,阴狠恶毒地看了一眼沐倾窈,随即娇滴滴地走近莫祁暄,身子一软,就想靠在莫陛下身上。 “贵妃?你怎么来了?”莫祁暄看到进来的身影,有些不悦地看向门外的张德:“张德,朕看你这大内总管当久了吧!” “陛,陛下,奴才是······”张德颤颤巍巍地跪下。 “表哥······陛下,臣妾为您炖了参汤,害怕汤凉了才进来找陛下的。”余贵妃委屈地嘟着唇,做出一副小媳妇的模样,我见犹怜的泫然欲泣的脸上,娇中带羞地看着莫祁暄。 莫陛下仍然不看那张一看就觉得烦心厌恶的脸,反而伸手拿过桌上的桂花糕,递到怀中沐倾窈的唇角,温柔似水地笑:“窈儿想吃么?这是桂花糕!” “暄暄你骗人,窈儿知道这是什么的。”暄暄······呕!! 倾窈就着莫祁暄的手,掌嘴喊住那块桂花糕,小舌卷过桂花糕的瞬间不经意地滑过莫祁暄的手指,温温热热的舌头擦过,轰的一声,莫祁暄只觉得下腹一阵灼热。 “哦,那窈儿就说说这是什么?”按耐住心底的骚动,莫祁暄笑问道,说完这才转头看向嫉妒不甘的贵妃:“贵妃既然来了,也坐下吧。” 余贵妃立即笑颜如花地紧挨着莫祁暄坐下:“臣妾遵旨,陛下。”贵妃坐下后,假装惊喜地看着莫陛下怀中的沐倾窈:“哎呀这不是皇后姐姐么?姐姐也在这?” 丫的死女人,才看见老子?!暗中翻个白眼,倾窈突然小脸一皱,委屈地看着莫祁暄:“暄暄,窈儿明明才······唔,一二三······”某人装模作样地掰着手指数:“窈儿今年才十三岁诶,为什么这个老女人叫我姐姐?”嘟着嘴,好委屈。 十三?噗······莫祁暄忍俊不禁,老女人?看向余贵妃,果然见她脸色一青一白,恶毒又心有不甘,再看向殿门口,背对着的张德肩膀一耸一耸,显然是忍笑忍到了极点。 “陛下······”余贵妃泪光闪闪,被气得差点当场哭出来,气愤地指着沐倾窈:“陛下你看看,这个傻子太过分了,她竟然骂臣妾是老女人,陛下要为臣妾做主啊呜呜······” “贵妃,注意你的言辞······”莫祁暄冷下脸,给怀中的某人顺了顺毛:“贵妃先下去吧,朕会给你做主的!”嗯,这一头长发真是柔顺,摸着很舒服。 余贵妃不甘心地一步三回头,外加杀人的眼光,终于走出了养心殿内殿。 “哈哈哈,老女人,窈儿太可爱了!”莫陛下心情愉悦地重重亲在倾窈嘴角,继续大笑。 26.调戏与反调戏 “哈哈哈······老女人?窈儿太可爱了!”莫陛下貌似心情大好,重重的一吻落在倾窈的嘴角,继续哈哈大笑,那双深邃的眸子中闪过一瞬间的精光,看向殿门口低眉顺眼站着的张德,陛下冷声,警告:“张德,再出现刚才的事,朕不用说什么,你知道后果的!” 陛下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悦,眼中却看不出生气的怒色。真是个好演员啊,某人感慨,可是演给谁看呢?貌似这里只有我这个“傻子”诶,难道是演给我这个“傻子”看? 垂下的长长的睫羽挡住了那双漂亮眸中的情绪,某人心下打定主意,一丝坏笑从眼中闪过。白皙滑嫩的小手紧紧抓住莫陛下明黄色的龙袍衣摆,扯了扯。 “嗯,窈儿怎么了?”陛下看起来心情大好啊,放在沐倾窈腰间的手臂紧了紧,将某个看起来天真可爱思想单纯的孩子搂坐在自己双腿上,莫陛下低下头,温柔地问怀中的倾窈。 “暄暄······”呕,每喊一次老子心口就抽一次。 沐倾窈沐皇后颤颤地伸出手,怯生生地指向守在殿门口的张德,那怯生生的表情看起来像纯良得牲畜无害的小白兔,小白兔怯怯地,小声地,貌似有点害怕地,说:“他是谁啊?张德好像邻居爷爷家的老黄。” “嗯?”莫陛下挑眉,这老黄是谁啊? 沐皇后笑得好天真地看着张德,那眼神,好澄澈好纯良,似乎稍微有一点点怀疑都是对老天的侮辱。“真的真的,老黄也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耳朵也好像!” 张德:“······”皇后啊,谁不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陛下啊······ “咳······”陛下被张德那原本因年老而浑浊,却在此时精光无比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于是无所谓地笑笑,问怀中的小白兔皇后:“窈儿啊,告诉朕,你说的老黄是谁啊?”嗯,小白兔干干净净纯良无害,好想吞吃入腹,如果不是那老家伙的女儿的话······ “咦?你不知道老黄是谁哦?老黄就是邻居爷爷家的大肥猪啊,可是它一点都不肥,窈儿问娘亲为什么大肥猪一点都不肥,娘亲说是因为它以前太肥了爷爷要给它减肥······” “咳咳······噗哈哈,老黄······哈哈张德你、你听见了么······老黄是一头大肥猪哈哈哈······”陛下手上的茶杯颤颤巍巍地摇摇欲坠,莫陛下无视张德那张发黑的老脸,笑得愉悦,笑声传出了殿外。 “陛下······”张德哭笑不得,真想撬开这傻子皇后的小脑袋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不过······陛下很久没有这么开怀地笑过了吧,看来这傻子还是有些用处的。 “你笑什么,窈儿没有说谎!”倾窈的小脸皱起来,很委屈,鳄鱼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泫然欲泣的样子惹人怜爱。 “好好好,窈儿没有说谎,哈哈哈······宝贝,朕是开心啊!”陛下收紧了手臂,渐渐靠近怀中这张绝美的小脸,额抵着额,越来越近······ 咚,咚,咚······丫的离老子这么近想干什么害得老子都紧张起来了?!!咦,不对啊,老子紧张个什么劲?唔? 唇上一热,是莫陛下的唇印了上来。大脑暂时休克了······某人突然脸红心跳,你丫的调戏老子!!老子被调戏了!被这个面善心恶虚伪做作的皇帝调戏了······ 莫祁暄饶有兴致地看着近在眼前的羞红了的小脸,笑意渗进双眸。 殿门口的张德很有觉悟的转身,非礼勿视,非礼勿言,嗯,奴才什么都没看见。 看着近在眼前的漂亮晶黑的眸子,其中闪过惊讶,疑惑,好奇,最后是······兴奋? 莫祁暄正要退开,突然上唇什么温热的东西划过,暖暖的香甜渗入鼻中,竟是怀中人身上散发出的茯苓糕的香味,而刚才,是这人的小舌舔过自己的上唇?莫陛下呆了一瞬,默不作声地放开沐倾窈。 沐倾窈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地盯着陛下的唇:“甜、的!”哼哼,叫你调戏本少爷! 轰!有什么在莫陛下脑中轰然倒塌。张德背过身双肩抖动,陛下,原来您也会被调戏啊! 27.这个刺客是熟人 黑夜正浓,倾窈呆呆地坐在宽大华丽的床榻上,思绪不知道飘往哪里。若是前世的这个时候,他肯定还在公司熬夜加班,沐氏的太子爷根本就不似看起来那么光鲜亮丽,每天一大堆公务还要注意言行对公司形象的影响,什么都曝光在媒体之下,所以,沐氏太子爷是很累的,如果沐源清说想要,他一定会拱手相送。 “小姐!”小环进来就看见倾窈正在发呆,顺手拿起裘衣披在倾窈身上,说道:“小姐,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有心事么?” 倾窈转头,不得不感叹小环这是个七窍玲珑的丫头,心思敏感得吓人。倾窈的嘴角勉强地扯了扯,扯出一个笑容:“我在想,媚娘他们已经好一段时间没有音信了,我担心会不会······” “小姐!”小环哭笑不得,原来她家主子坐到深夜,竟然在想这个。“媚娘他们没那么容易出事的,你要相信他们,即使凌宇和媚娘性子急躁,不是还有逸风么?他心思谨慎,一定不会出什么事的!” “嗯,但愿如此。好了小环,你也去睡吧!”倾窈说着,顺势躺在床榻上,微笑着朝着小环调皮地眨了眨眼。 “嗤。”小环被逗得好笑,帮倾窈拉好了被子,这才轻手轻脚地走出内殿的卧室。 一阵迷迷糊糊中,倾窈已经昏昏欲睡,突然被外面一阵阵大喊的声音惊醒了,外面喊着“抓刺客!”,倾窈披衣起身,突然一阵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心跳加快地抬脚向殿外走去。 此时的凤仪宫很寂静,婢女和太监当然不会为这个“傻子”皇后守夜,所以倾窈一路走来还算是顺利,没有见到一个人。 “抓刺客!在那边!”大喊的声音越来越靠近凤仪宫,倾窈的心跳也越来越快,心说千万不要出什么事,走出内殿,穿过小院,想着想着就已经站在了大殿门前,一扇厚重的大门,阻隔了凤仪宫和外面的世界。 “快!在那边!苏统领,刺客朝着那边跑去了!” “增加人手,皇后娘娘在凤仪宫内,不要让刺客进去了!”男人的声音,坚硬刚强地传来,倾窈听着,心下想,光是听声音就知道这个男人必定不是简单人物。 可是刺客?如果是云戟魈,根本不可能会让他们发现!那么这么晚了,会是谁?会是谁派来的?倾窈正想着,头顶上方忽然黑影一闪,一抹纤细的身影落了下来—— 倾窈手腕一翻,手掌成抓地朝着黑衣人的脖子而去—— “老大!”黑衣人一声低喝,压低声音轻呼一句:“是我!”熟悉的声音响起,同时那张覆面的黑纱被扯下来,露出媚娘那张娇媚的脸,此时却带着一丝丝难以察觉的疲惫。 “媚娘!怎么是你?!”倾窈手一动,一把将媚娘拉到自己面前,忽然耳朵一动,厉声喝道:“谁在那!?” “小姐!”小环快步走出来,见到媚娘一身的行头也是惊讶一闪,“媚娘,你怎么在这?”正说着,凤仪宫大门突然怦怦怦响起来,有人在拍着大门。 “小姐,怎么办?”小环惊慌地看着自家主子。 “开门,快开门!”拍门的声音越来越大,好似要把整个凤仪宫的人都吵醒,“赶快开门,来人啊!我是大内统领苏涣,快开门,否则我带人闯进去了!” 倾窈和媚娘突然对看一眼,同时将眼睛转向内殿,看来已经有人被惊醒了。 “砰、砰、砰!”苏涣的声音又传来:“来人,撞门!” “小环,去开门!”倾窈说道,这是前有狼后有虎啊!“去吧,没事!” “是!”对于自家主子,小环是绝对的信任的,只要小姐说的,她一定会做。 “把门撞开!” “啊······谁啊?三更半夜的吵死了······” 苏涣的人正要去撞门,凤仪宫大门就在这时缓缓打开,一个面目清秀的小侍女从里面打开了门,疑惑地看向众人,似乎还没搞清状况。“大人,你们这是······” “小丫头,我们在抓刺客,看见有可疑人士来过么?”苏涣苏大统领站在门外,眼神如鹰地盯着小环,手一挥,对身后的禁军发令:“来人,进去搜!” “哎,大人,奴婢没看见有人来过,真的!哎······大人,奴婢不敢说谎······”小环根本拦不住人高马大的苏涣,说话间,禁军已经走进了凤仪宫小院。 “大人,你这样会吓到我家小姐的!”小环气急败坏地喊了一句,跑到倾窈身前挡着。 “这是······末将参见皇后娘娘!”苏涣不卑不亢,甚至没有要参见皇后的意思,可能在整个后宫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皇后是个傻子,所以根本不用敬畏他! “小环······呜呜,他们是坏人,小环把他们赶出去,倾窈怕!”沐倾窈咬着手指,眼中含泪地,不敢看这些鲁莽的禁军。 苏涣黑着脸,手一挥,全部禁军都涌向殿内。“娘娘请恕罪,卑职也是职责所在!” “小环······”恕罪?丫的你那样子哪里有一点请罪的样子? “禀告统领,里面没有任何发现!”十几个禁军毫无收获,走出了内殿。 苏涣被气得脸色发黑,竟然让一个小小的刺客在皇宫逃掉了。 黑着脸手一挥:“我们走!”看向沐倾窈,没有一丝恭敬地说道:“卑职打扰了!” 转身走出凤仪宫的苏涣没看见,倾窈眸中一闪而过的精光。苏涣,老子记住你了,哼哼!朝着小环使一个眼色,机灵的小丫头立刻会意地跑去关上了凤仪宫大门。 倾窈站在小院内,冷笑。刚才这么大的吵闹声,竟然没有一个人起来看看,如果不是他们太淡定,就是根本不把这个皇后放在眼里,看来,这凤仪宫的人事制度得管管了。 院子里只有小环和倾窈两人,周围又恢复了平静,倾窈抬头,看着眼前粗壮的梧桐树,嘴角轻扬:“媚娘,下来吧!” 28.临海突变 “是有什么急事不能用小鹰通知我?皇宫这么危险!”三人走入内殿的卧室,倾窈一坐下就开口问。 “老大,逸风说事关重大,用小鹰通知你反而不安全,逸风已经赶过去了,让我来皇宫找你看看老大的意思。”媚娘端起小环递过来的茶,咕哝咕哝一口气全喝下,看来是来得太急连喝茶也没时间顾忌。 “哦?什么事让淡定的逸风也变得不淡定了?”倾窈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玩笑似地问。 “临海那边出事了!”媚娘看自家老大好像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没好气地说:“他娘的那个狗官,好处全让他给占了还不满足,硬是让凌宇给他五个抽成,凌宇一气之下不答应,谁想到那个狗官竟然用借口将我们的商行封了,还抓了凌宇关在牢里!如果老娘在,一定杀了那个临海县尉!” “媚娘,杀人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倾窈有些严肃,却是为了媚娘动不动就要杀人这件事,来自现代的灵魂,将生命的意义看得很重,见着媚娘低眉顺眼,这才淡淡地开口:“既然逸风过去了,就不要担心,先休息一会儿,我和你一起去临海。” “什么!小姐,临海是轩辕的国都诶,离皇城最起码也要四五天的路程,太危险了!”小环是最先不答应的,小姐哪次出宫不是带了一身伤回来! “小环!”倾窈对小丫头的反应有些哭笑不得,“凌宇不光是我的朋友,也是亲人你知道么?如果是你,是媚娘,是逸风,我也会这样做的,更何况临海不是轩辕的国都么?既然那狗官敢把事情做得这么绝,我们也不是任人搓圆捏扁的,再者,云摇宫也该起步了!” 倾窈看向媚娘,眸中带着欣赏,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云摇宫的生意推向轩辕,真是不可小看呐。 媚娘还沉侵在倾窈那一段“亲人论”没有出来,鼻子很酸,感动得想要掉眼泪,这么长时间以来的辛苦和疲惫也因为倾窈的那句话而化为乌有,一瞬间精神大振,媚娘兴奋地看着倾窈:“老大,那我们现在走吧!” “好!小环,这几天皇宫就要靠你了。” “放心吧小姐,小环会照顾好这里的,一路小心啊!”小姐是去做大事,所以她更不能让皇宫的事情拖累他,三夫人说得没错,小姐不属于这个皇宫,终有一天会扶摇直上,直至这冥月大陆! 深夜的皇城,除了那些勾栏之所,其他地方都沉侵在了寂静中,然而在这静得听不见万物之声的皇城主街上,却突然传来清晰无比的马蹄的“嗒嗒”声,两匹骏马在这大街上奔驰的身影尤其清晰。 “老大,小环还喊你‘小姐’诶,难道你没有告诉她······”媚娘的表情很复杂,眼神带着笑意,却是憋着笑的样子。 “我哪有机会故意跟她说:其实我不是小姐而是少爷。娘亲也忘了告诉她吧。”倾窈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媚娘,却发出一声轻笑:“不过,本少爷倒是很期待她知道的那一天!” 呃······安稳骑在马上的,媚娘的身子抖了抖,老大的恶趣味又来了,小环你好可怜。 五天的路程,在两个武功已经算得上一流高手的紧赶慢赶之下,只用了三天半,就到了临海县,城门口,逸风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们。倾窈还是一身白衣,还是一张银白的骑士面具,身姿风流潇洒地坐在马上,根本看不出赶了三天路程的样子。 反观媚娘,已经累得骨头都酥了地,很不雅地,很没有形象地趴在马背上······吐舌头,呃,话说这个举动好像可爱的小狗——逸风心里是这样想的。 “公子,你们来了!”单独的时候,他们只会喊他“倾窈”,只是在外面的时候才会喊“公子”而已,这是几个人争执了好久得出的结论,要是按照倾窈的想法,直接喊“云摇”不就得了? “嗯。”倾窈下马,将马儿交给逸风身后的随从,转身去接马背上,累得动不了的媚娘,似笑非笑地看着下了马的娇媚女人:“媚娘,看来本公子对你的训练程度还不够哦!” “呃······老大,你到底有没有怜香惜玉之心啊?”媚娘苦着脸,任由逸风扶着。 倾窈不置可否地一笑,转头看向逸风:“事情怎么样了?” “公子,这临海县尉叫张玉,是个不择不扣的贪官,他看着云摇宫的商行初来咋到很好欺负,于是狮子大开口地向凌宇要了五个抽成,凌宇本是问了我的意见,可张玉又不满足,凌宇一气之下才不理他,而他就以云家产业不干净为由将凌宇抓进了大牢。” “哼,张玉?我还章鱼咧!”媚娘软软地靠在逸风身上,不屑地哼道。不管再怎么强大,媚娘始终是个女孩子,女孩子心性就在这时候显露无疑。“那······那个章鱼狗官还有没有说什么?” “呵,他?”逸风冷笑,“他说,要见云家产业的主人,他只和公子谈!哼,明眼人都知道凌宇就是云家产业在这里的负责人,他哪里来的狗胆将凌宇抓起来?我看他根本是想趁机敲诈,还好凌宇不似以前那么急躁,还能够安心等着我们来,若是以前,早就杀了人一走了之了!” “嗯,凌宇的确有进步,这次出来以后,本公子有赏!”倾窈玩笑道,竟然一点也不担心,看来他是对自己的这几个属下兼亲人太有信心了啊。 “逸风,我交代的那些事你都办好了么?” 几人进了客栈的二楼,这家“云来客栈”其实也是云家的产业,只是明面上不姓云而已,总不能所有东西都交代到明面上,让人觊觎吧?这是前世商业太子爷沐轻摇就知道的事,而这些,他当然不会瞒着几人。 “都办好了!”逸风笑得很自信,“公子真是高见啊,想不到远在千里都能运筹帷幄!” “呵,现在说这些还太早,能否成功就看明日了!对了,把我交代你差得东西拿来!” 29.救出凌宇 “狗官章鱼的账簿?逸风你哪来的这个东西?这可是好东西啊嘿嘿······”逸风的肩膀上方突然冒出个花里胡哨的脑袋,媚娘脑袋一摇晃,那满头的金饰晃得倾窈头眼昏花。 “这是公子吩咐我去查探的,本堂主旗下的风堂可不是吃素的!”逸风戏谑地偏过头看着自己肩膀上方得媚娘,热热的气息喷了媚娘一脸,媚娘不自在地偏了偏头。逸风见此,不置可否地转向倾窈:“公子,张玉书房里的账簿,还有他为官五年所得的赃款,全都在这里!”将一本看起来不厚的小册子推向倾窈。 倾窈随手翻开,眼睛一扫,脸色沉了沉,随即冷笑:“呵,五年就有一百万两白银的身家,这轩辕国的官员俸禄看起来很不错啊,本公子是不是也要考虑一下来轩辕做个小小的公务员赚钱呢?这可比当月圣国皇后辛辛苦苦装疯卖傻好得多了!” 逸风和媚娘同时沉默,他们都知道倾窈是真的生气了。 “逸风,你去下请帖,本公子要亲自和这个章鱼县尉好好谈谈!”倾窈脸色阴沉,将“好好谈谈”几个字咬得极重。他沐倾窈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不会烂到拿百姓拿小人物的姓名当废物,不论是轩辕还是月圣,每年都有那么一大批难民无处可生存,他们这些狗官却是拿着朝廷的俸禄将百姓喝血吃肉,真真是一大批吸血鬼! “是,公子!”逸风早就看不下去了,就是这些贪得无厌的狗官,当年的易家才会被满门抄斩,一门二十几口,最后只剩下现在的逸风。 “云来客栈”虽是临海县十几年的老字号,这几年生意却是每况愈下,然而就在几个月前,这“云来客栈”换了一位新东家,生意才蒸蒸日上起来,甚至成为临海县数一数二的大客栈,然而这位人人好奇的新东家,却是无比神秘,至今没人见过一面。 此时云来客栈二楼:“张大人,这就是我家公子云摇!”逸风站在云摇身侧,为张玉引见。 “张大人请坐,晚辈云摇!”一张银白色面具覆面的倾窈,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动作无形之中透露着几分高贵优雅。倾窈说话间已经将面前的张大人不着痕迹的扫了一遍——四五十岁的样子,长相平凡普通,然而那双眼睛却是时不时闪过贪婪的精光。 “哈哈,云公子,老夫久仰云公子大名!”张玉也毫不客气地坐下,一双贪婪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倾窈,倾窈身侧的逸风脸上露出一丝怒色,却被倾窈按捺下来,这个时候最忌急躁,如果惹怒了这人,那么凌宇之前所作的一切都将白费。 “不知云公子请老夫来所为何事?”张玉脸上露出得意之色,哼,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也想和老夫斗? “不瞒张大人,那位凌宇正是晚辈的下属,下属不懂事得罪了张大人,云摇在此为那位不懂事的下属向大人赔罪!”云摇端起酒杯,对着对面的章鱼:“大人请!”章鱼大人也不客气,趾高气昂地喝下了倾窈的敬酒。 “公子说的哪里话,老夫也是为难得很呐。” 酒杯挡住的嘴角,倾窈滑出个冷笑。“晚辈此来,就是为了这件事!不瞒大人所说,晚辈甘愿拿出一层的利益孝敬大人,还请大人不要和晚辈的下属计较!” “你······”张玉脸色大变,原以为可以用凌宇换来五个抽成,现在正主来了,却只给一层,这叫他脸往哪里搁?张大人不屑:“云公子未免也太瞧不起老夫了,区区一层利益,老夫可不稀罕那么点东西。” “张大人,你可别······”逸风的“贪得无厌”几个字被倾窈一挥手,打断在口中。 “啊,其实谈得拢谈不拢也不影响大家交个朋友,大人您说是吧?”沐倾窈笑得牲畜无害,好纯良,然而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丫的又恶趣味爆发了。果然见沐某人朝着逸风一伸手:“风啊,我都说了要和张大人交个朋友了,我要送给大人的礼物呢?”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张玉表面装不好意思,心下却伸长脖子等着看这云摇宫子会送出什么好礼物,心下得意,果然是乳臭未干的小儿,张玉贪婪一笑:“既然公子说大家交个朋友,那么老夫也不好推辞不是?” 看着那叫逸风的不甘不愿地拿出一个精致的镶玉小盒子,张玉笑嘻嘻地接过去,宝贝似地摩挲着,就连个盒子都这么精致,可想而知里面的东西有多值钱啊!逸风面上配合倾窈假装不甘不愿,心下却要笑破了肚子,可怜的章鱼大人,落到我家主子手里您慢慢享受吧! 章鱼大人一打开盒子就立刻脸色大变,“这、这、这······”一本精致的做得无比仔细的小账本,安安稳稳地躺在里面,可不就是他做官五年贪污的钱财珠宝?“云公子!”章鱼此时可就真是章鱼了,一张脸各种颜色变来变去,想破口大骂又不敢惹怒此人,否则这账本一旦流传出去,他张玉可就性命不保。 “不知大人可还满意晚辈的礼物?”沐某人笑嘻嘻,很纯良,一脸“别害怕我是纯良孩子”的意思。某人十分不好意思地问道:“那么,大人,晚辈那个不懂事的小下属······” “呵呵,贤侄说的哪里话,老夫这就回去放了那位公子,呵呵,老夫先告辞!”张玉抹着满脸的冷汗,脚下抹油地跑出了云来客栈。 “呵呵,公子好计谋!”逸风真诚地笑着,朝倾窈竖起大拇指,他家公子果然是很厉害! “切,贤侄?丫丫的还想当我叔叔?滚吧!啊······终于解决了,好高兴!”倾窈向逸风伸出手:“风,我好累啊,抱抱!” “······”公子!!!逸风一张俊脸黑了。 “嗤,没意思!”某人撇嘴:“如果是媚娘投怀送抱,你肯定高兴死了!没意思没意思,本公子要出去逛逛!”要出去逛逛的某人,脚下一跃,从云来客栈二楼落下,正好落在一个小院子外面。院子不大,矮墙挡着,但里面的一草一木却是难得一见的可入药珍品。 “诶,大爷,你可知道这院子是谁的?这么安静。”倾窈在街上乱抓一个人,问道。 “啊,公子你是外来的吧,这里可是无极太子在宫外的行宫,不过太子不常来,倒是百姓们常常进去采点草药,这些草药就是太子为百姓们种的!”无极太子的行宫啊······ 章节字数:2510 更新时间:11-10-08 00:01 “狗官章鱼的账簿?逸风你哪来的这个东西?这可是好东西啊嘿嘿……”逸风的肩膀上方突然冒出个花里胡哨的脑袋,媚娘脑袋一摇晃,那满头的金饰晃得倾窈头眼昏花。 “这是公子吩咐我去查探的,本堂主旗下的风堂可不是吃素的!”逸风戏谑地偏过头看着自己肩膀上方得媚娘,热热的气息喷了媚娘一脸,媚娘不自在地偏了偏头。逸风见此,不置可否地转向倾窈:“公子,张玉书房里的账簿,还有他为官五年所得的赃款,全都在这里!”将一本看起来不厚的小册子推向倾窈。 倾窈随手翻开,眼睛一扫,脸色沉了沉,随即冷笑:“呵,五年就有一百万两白银的身家,这轩辕国的官员俸禄看起来很不错啊,本公子是不是也要考虑一下来轩辕做个小小的公务员赚钱呢?这可比当月圣国皇后辛辛苦苦装疯卖傻好得多了!” 逸风和媚娘同时沉默,他们都知道倾窈是真的生气了。 “逸风,你去下请帖,本公子要亲自和这个章鱼县尉好好谈谈!”倾窈脸色阴沉,将“好好谈谈”几个字咬得极重。他沐倾窈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不会烂到拿百姓拿小人物的姓名当废物,不论是轩辕还是月圣,每年都有那么一大批难民无处可生存,他们这些狗官却是拿着朝廷的俸禄将百姓喝血吃肉,真真是一大批吸血鬼! “是,公子!”逸风早就看不下去了,就是这些贪得无厌的狗官,当年的易家才会被满门抄斩,一门二十几口,最后只剩下现在的逸风。 “云来客栈”虽是临海县十几年的老字号,这几年生意却是每况愈下,然而就在几个月前,这“云来客栈”换了一位新东家,生意才蒸蒸日上起来,甚至成为临海县数一数二的大客栈,然而这位人人好奇的新东家,却是无比神秘,至今没人见过一面。 此时云来客栈二楼:“张大人,这就是我家公子云摇!”逸风站在云摇身侧,为张玉引见。 “张大人请坐,晚辈云摇!”一张银白色面具覆面的倾窈,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动作无形之中透露着几分高贵优雅。倾窈说话间已经将面前的张大人不着痕迹的扫了一遍——四五十岁的样子,长相平凡普通,然而那双眼睛却是时不时闪过贪婪的精光。 “哈哈,云公子,老夫久仰云公子大名!”张玉也毫不客气地坐下,一双贪婪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倾窈,倾窈身侧的逸风脸上露出一丝怒色,却被倾窈按捺下来,这个时候最忌急躁,如果惹怒了这人,那么凌宇之前所作的一切都将白费。 “不知云公子请老夫来所为何事?”张玉脸上露出得意之色,哼,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也想和老夫斗? “不瞒张大人,那位凌宇正是晚辈的下属,下属不懂事得罪了张大人,云摇在此为那位不懂事的下属向大人赔罪!”云摇端起酒杯,对着对面的章鱼:“大人请!”章鱼大人也不客气,趾高气昂地喝下了倾窈的敬酒。 “公子说的哪里话,老夫也是为难得很呐。” 酒杯挡住的嘴角,倾窈滑出个冷笑。“晚辈此来,就是为了这件事!不瞒大人所说,晚辈甘愿拿出一层的利益孝敬大人,还请大人不要和晚辈的下属计较!” “你……”张玉脸色大变,原以为可以用凌宇换来五个抽成,现在正主来了,却只给一层,这叫他脸往哪里搁?张大人不屑:“云公子未免也太瞧不起老夫了,区区一层利益,老夫可不稀罕那么点东西。” “张大人,你可别……”逸风的“贪得无厌”几个字被倾窈一挥手,打断在口中。 “啊,其实谈得拢谈不拢也不影响大家交个朋友,大人您说是吧?”沐倾窈笑得牲畜无害,好纯良,然而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丫的又恶趣味爆发了。果然见沐某人朝着逸风一伸手:“风啊,我都说了要和张大人交个朋友了,我要送给大人的礼物呢?”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张玉表面装不好意思,心下却伸长脖子等着看这云摇宫子会送出什么好礼物,心下得意,果然是乳臭未干的小儿,张玉贪婪一笑:“既然公子说大家交个朋友,那么老夫也不好推辞不是?” 看着那叫逸风的不甘不愿地拿出一个精致的镶玉小盒子,张玉笑嘻嘻地接过去,宝贝似地摩挲着,就连个盒子都这么精致,可想而知里面的东西有多值钱啊!逸风面上配合倾窈假装不甘不愿,心下却要笑破了肚子,可怜的章鱼大人,落到我家主子手里您慢慢享受吧! 章鱼大人一打开盒子就立刻脸色大变,“这、这、这……”一本精致的做得无比仔细的小账本,安安稳稳地躺在里面,可不就是他做官五年贪污的钱财珠宝?“云公子!”章鱼此时可就真是章鱼了,一张脸各种颜色变来变去,想破口大骂又不敢惹怒此人,否则这账本一旦流传出去,他张玉可就性命不保。 “不知大人可还满意晚辈的礼物?”沐某人笑嘻嘻,很纯良,一脸“别害怕我是纯良孩子”的意思。某人十分不好意思地问道:“那么,大人,晚辈那个不懂事的小下属……” “呵呵,贤侄说的哪里话,老夫这就回去放了那位公子,呵呵,老夫先告辞!”张玉抹着满脸的冷汗,脚下抹油地跑出了云来客栈。 “呵呵,公子好计谋!”逸风真诚地笑着,朝倾窈竖起大拇指,他家公子果然是很厉害! “切,贤侄?丫丫的还想当我叔叔?滚吧!啊……终于解决了,好高兴!”倾窈向逸风伸出手:“风,我好累啊,抱抱!” “……”公子!!!逸风一张俊脸黑了。 “嗤,没意思!”某人撇嘴:“如果是媚娘投怀送抱,你肯定高兴死了!没意思没意思,本公子要出去逛逛!”要出去逛逛的某人,脚下一跃,从云来客栈二楼落下,正好落在一个小院子外面。院子不大,矮墙挡着,但里面的一草一木却是难得一见的可入药珍品。 “诶,大爷,你可知道这院子是谁的?这么安静。”倾窈在街上乱抓一个人,问道。 “啊,公子你是外来的吧,这里可是无极太子在宫外的行宫,不过太子不常来,倒是百姓们常常进去采点草药,这些草药就是太子为百姓们种的!” 无极太子的行宫啊,看来这位无极太子深得百姓爱戴啊。某人坏坏一笑不知又在打什么坏主意,随即终身一跃,跳入了小院中…… ‘傻’后倾天下 正文 30.美人出“浴”【收藏】 章节字数:2317 更新时间:11-10-08 00:01 临海不愧是冥月大陆上排名前三的的繁华都城,与传说中高墙厚城,古朴严肃的紫风都城中州不同,临海富丽繁华,民风闲散,处处透露着盛世之下所独有的满足和闲暇。 沐倾窈围着行宫外转了转,果然见前院里很多草药,他转啊转,突发奇想——偷一点去买,是不是钱?虽说他云摇公子也很有钱啦,可是钱不嫌多嘛…… 一刻钟后,窜进药圃的沐倾窈鬼鬼祟祟地直起腰来,猫着步子朝着前方的药圃走去,正走着,不远处传来清越的琴声,而琴声传来的地方,就在药圃之后,假山对面——湖心亭中。湖心亭中,微风掠过,湖水层层叠起优雅的褶皱,而白玉亭中,清越丁玲之声不绝于耳,亭前白纱被风吹起,一层如梦似幻,白纱后隐约有人影,正低首抚琴。 沐倾窈指尖不断有草叶飞出,人也一步步接近湖心亭,琴声夹杂着花香传入鼻中,忍不住启唇骂了一声,“真好,享受啊!”某人一步步接近,指尖的草叶落在湖水中,脚尖踮起,一提起,一跃之下落在草叶之上,几片草叶相隔着,他计算距离,湖上的草叶正好可以让他到达亭中! 抚琴之声忽然停住,似在抬头看他,沐倾窈笑了,美人啊——好猥琐的笑。近了——近了……白纱突然被轻轻掀开,掀开白纱的却不是想象中的美人,而是一团雪白雪白的肥球,肥球蹬蹬蹬走出来,朝着帘外之人呲牙咧嘴——虎虎一笑! “砰!”那惊天地泣鬼神的一笑过后,小心肝被惊吓的某人身子一颤,落入了水中。亭台上某肥球捧着肚子吱吱大笑,真是大快貂心呐! “哗!”一声,沐倾窈从湿淋淋的湖中冒出头来,墨发湿漉漉地贴在额上脸上,花里胡哨像个水鬼,水鬼竖着眉毛破口大骂:“出来,死耗子你给老子出来,有种你和老子单挑!” 死耗子在白纱内吱吱笑了一声,沐倾窈竖起耳朵,哗啦啦朝着湖心亭游去,扒着亭子栏杆正要手脚并用地爬上去,忽然帘子哗啦一响,白纱被人掀开,一人走出来,声音永远温雅高贵地笑道:“倾窈,你果然思念我了?” 阿勒? 沐倾窈怔了怔,手下一用劲,啪地一声栏杆断了,某人身子一沉貌似就要再次落入水中,那人伸出白玉般的手扣住他的手,轻轻一拉,将人轻易地提上了亭中,那人笑吟吟地看他,墨发同淡紫的衣袍一起飘在风中,优雅高贵,举世无双。 嗯,果然是个美人,男美人啊! 迦楼罗笑吟吟地,手一用力,也不嫌弃地将湿漉漉脏兮兮的某人拉入怀中,白玉般的手中拿着帕子轻轻地擦拭着他那脏兮兮的小脸。亭中的侍女拉起了白纱,有人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进了来,递到迦楼罗手上。 “来,去换衣服吧!”迦楼罗将衣服递给他,轻轻一推,人被推入了小亭中。 “呃……那啥,你可以出去了!”某人眼睛四处乱飘,心口咚咚地跳,为啥遇见了这个强大的男人呢?为啥呢?这是——为啥?咦?这不是太子行宫么,他怎么会在这里? “不用,反正你身上该看的地方我也看过。”强大的男人优雅地微笑,眼神在倾窈湿淋淋的身上意味深长地扫了一遍。 “……”这个——那个该死的死耗子!“耗子呢?死耗子呢,在哪在哪,都是它害得本公子这么狼狈,此仇不报我是不为人!”斗不过强大的迦楼罗,那只耗子他还斗不过么?哼哼,他绝对不承认沐倾窈是在迁怒! “宝二爷!”迦楼罗宽大的袍子一甩,只听吱吱一声,雪白的肥球朝着沐倾窈急速地飞来。白纱落下,那人的声音在外传入,“要看就光明正大地看,偷偷摸摸不好,不好!”强大的主子迦楼罗教导自己的爱宠如何才叫“光明正大”地看美人换衣。 “吱吱吱吱!!!”叫声好悲惨,主子好无良。 “哈哈,还不落入我的手中!”沐倾窈一伸手,那只肥肥的雪貂落入手中,有几根白毛在空中飘散,看见自己珍贵无比的毛掉落,雪貂宝二爷叫得更凄惨了,主子啊,那是他价值千金的珍贵毛发啊!“我扯我扯我扯扯扯!”比主子更加无良的沐倾窈抓着人家价值千金的白毛,无情地扯扯扯。 “倾窈,迁怒是不对的哦!”强大的主子在白纱外微笑。 “嘎!谁?谁?谁在迁怒?”沐倾窈将宝二爷一丢,七扯八扯以最快的速度换了衣服,否则某人还不知道又要搞出什么幺蛾子!换好衣服,白纱一动,那淡紫色的身影已经进了来,“喂,大小刚好合适诶!” “那是当然,你身上哪里尺寸是我不知道的。”迦楼罗笑,牲畜无害。 我了个去——真真真太强大了,这人怎么这么厉害想我沐倾窈也不是那么嘴笨的人啊为啥一遇见这个人就变得不会说话了呢?得!承认吧,老子就是斗不过他!默…… 迦楼罗深邃的眸子落在倾窈身上,将其上上下下打量一通,白色的修身长衫将眼前人单薄的身材修饰得极好,湿润的长发尚还披在肩上,银白色的面具歪歪斜斜,迦楼罗漂亮的长眉不自觉地皱了皱,走过去玉手一伸,银色面具已落在手中,他这才满意道:“嗯,还是这样看起来舒服,我不喜欢你在我面前还要戴着面具。” “嗯……那个那个……这个那个,啊,我有好东西要给你!”沐倾窈眨了眨眼睛,一把拉过迦楼罗的手,激动中的某人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举动,迦楼罗睫羽垂下,看着拉着自己的那只手,嘴角轻扬。 “诺,这可是好东西,可以向你们家无极太子邀功的嘞!”沐倾窈手一抬,插在发髻上的金钗被拿下来,圆滚滚筷子般长短的金钗在沐倾窈手中灵活地转了转,竟然从中分成两节,一张裹成圆柱的纸条从中掉了出来。沐倾窈没注意,连同金钗一起塞入迦楼罗手中。 迦楼罗动作随意地将两截金钗放入怀中,才展开那张纸团,眼睛一扫,眸子沉了沉。 “果然,是好东西!”迦楼罗笑得看不出喜怒,依然平静而优雅。“倾窈,陪我去个地方!” “哪儿?” “青楼!” 31.梁上君子 青楼! 果然就是青楼!沐倾窈被迦楼罗拉着,斜着眼睛看了一眼身旁绝代风华的男子,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带着心上人上青楼?呃······好吧,他大概,也许,好像,就算是他孔雀吧,人家也没说过喜欢他。 “喂喂,我们真的要去青楼么?”某人不乐意了,好像,他心里是有这么一点介意的。 迦楼罗魅惑一笑:“当然!” 好吧,如果这就是所谓的上青楼,那么他先前介意个屁啊!就连他自己也没发觉的,沐倾窈嘴角微微扬了扬,拐着手肘推了推趴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唔,这个词不太适合用在这个高贵优雅即使当梁上君子也无比风骚的男人身上。 “喂,我们这是要干嘛?”某人在手指上沾了点口水,往身侧那纸糊的窗子上,我戳我戳我戳戳戳,嘿嘿,古代的防护措施果然是很差的,即使是两两相隔的屋子也有漏风的时候嘛。 “嘘,你看!”迦楼罗依然微笑着,伸手一指下方,嗯,他们的确是趴在人家的梁上,只不过青楼的房间特殊一点,某两个人的功夫高深一点,趁着嫖客未来就先爬上了人家的梁。下方,吱呀一声,开门的声音传上来。 “哎呀我的好哥哥你怎么这么猴急啊?啊啊······”呃,这个就不用介绍了吧,青楼某个花魁啊娘子啊比比皆是啊到处满地开花。 “啊好妹妹来让哥哥香一个,么······”嫖客的声音,怎么这么熟?嗷嗷······是那个章鱼大人啊,章鱼大人抱着他的花魁娘子一口一个好妹妹,沐倾窈在梁上听得一身的鸡皮疙瘩。“撕拉”好几声,裂帛之声传入耳,某人伸长了耳朵——无比兴奋! 活春宫啊现场加强无码版,好激动!嗯嗯,换一个姿势啊先,老牛耕地貂蝉拜月六九式骑乘式你们到底会不会啊喂! 眼前突然白影一闪,两只短短小小的爪子挡在了沐倾窈眼前,宝二爷激动地伸着爪子妄想遮住某人那发光的双眼——“吱吱吱吱!”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啊沐倾窈你怎么这么好色这么没礼貌!激动伸爪挡住沐倾窈的神貂,转过头看向下方,眼神更加兴奋——想我宝二爷一向单纯天真这样激情戏码难得一见呐! 沐倾窈无比鄙视地看着眼前还挡不住自己一只眼的爪子,手掌展开往前一伸,连同宝二爷的肥硕的脑袋一起捂在手中!咩哈哈!!! 吱吱吱吱吱!!!为毛老子全力伸出两只爪子才挡住你一只眼,为毛你一只手就连老子的脑袋一起捂住了? 耳边传来低低的笑,温热的呼吸就在颈侧,一只温暖带着淡淡阿修罗想的手挡在了眼前,遮住了倾窈的双眼,低笑的声音传入耳——“倾窈,非礼勿视!” 沐倾窈憋住了,转头狠狠地瞪了一眼迦楼罗——丫的就你会传音入密,就欺负我不会! 迦楼罗依然扬起为暖的笑,那眼神无辜地好像是在说“这不怪我啊谁叫你不会呢”。 “呃······”下方突然传来一声喉咙被扼住的声音,两人同时低头看去,沐倾窈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前一刻和她温存共谐水鱼之欢口口声声好妹妹的男人,下一刻爪子一伸掐住了她的脖子,无情地将其置之于死地——这就是人心险恶! 沐倾窈的手成爪,生生地抠入梁上横木中,他觉得自己血液都变得冰冷了。一只温暖的手伸过来,将他小一号的手完全握在手中,暖暖的温度将他冰冷的手捂热,这是种很不赖的感觉,他甚至觉得心里都好受了许多。 张玉将死了的女人毫不留情地丢在地上,床榻山木板一动一响,被子床单连同木板一起翻了个个儿,一个黑乎乎的脑袋从那木板底下冒出来。 “什么天大的事,这时候找我?”冒出来的人一脸疤痕看起来凶神恶煞,眼神斜斜地看着张玉,似乎很不耐烦,“你不知道老子这时候正在温香软玉中么!” “都这时候了你还只知道享受?!老子那些银子都被你放哪了?老夫的账本被那个什么云摇公子偷了你知道吗?要命的事!”张玉气得脸色发青,带有恨铁不成钢的神色。 横梁上,两位“君子”互看了对方一眼,沐倾窈在迦楼罗眼中看到了一丝戏谑,迦楼罗的表情像是“那个云摇公子原来就是眼前的阁下啊久仰久仰”的意思。 沐倾窈不自在地撇了撇嘴,用眼神示意看下面。心下却想,哎,老子这是招谁惹谁了? “所以呢?你叫我什么事?” “老夫要你想办法——杀了那个云摇公子!” “啪!”,某人脑中的一根筋似乎断开了,阿勒······不会吧,又搞刺杀这一招,本公子都不稀奇了!偏头,某人正好眼神带笑地看他,呃······本公子还是跑路吧,逃命要紧,逃命要紧,眼前这个男淫太强大太危险了! “诺,这个是这个月的账本,还有很多朝廷命官都在里面,别再弄丢了,这可是你的命!”凶神恶煞的男人手一丢,一本小小的册子落在了张玉怀中。沐倾窈了然,原来这就是迦楼罗童鞋来这里的目的啊······ 临海城外,三个各有不同却同样不凡的男女拉着各自的坐骑,站在城门前——正是媚娘,逸风和凌宇几人。 “走吧,也该是时候回去了!”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几人身后的沐倾窈坐在马上,说道。呃,这丫总是这丫神出鬼没的,他们几人已经习以为常——习惯,果真是个很可怕的东西。 几人依言各自骑上马,媚娘八卦兮兮地骑到倾窈身侧:“老大,那个人怎么会放你走啊?” “呃······这个······”他总不能说是用了一个吻换来的吧!“反正本公子就是走了就是了咩!”几人的身影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视线中,高墙之上的紫袍男子,无言地看着身影渐行渐远的方向——倾窈,我会放开你去广阔的天空飞,然后追逐你的身影······ 32.武林大会【收藏】 章节字数:2254 更新时间:11-10-08 00:00 “老大,前方就是月圣国除了皇城以外最繁华的林城诶,我们去看看吧!” 官道上,四匹骏马优哉游哉一点也看不出赶路的模样,而坐在马上的四人,男的俊美,女的娇媚,马上四个身影渐渐走近。 “嗯?林城?是除了皇城以外最繁华的地方?我不信!”沐倾窈撇撇嘴,不屑地看着媚娘,一副“我才不信”的表情。 “听说最近林城要召开武林大会,我看她是想去看热闹才对!”逸风果然是最看得懂媚娘的人,却只能无奈地笑笑。 “嗤,武林大会有什么好看的?我看我们还是回去打理云摇宫好了!”在凌宇心中,最重要的当然是他们的云摇宫了。 “武林大会?”沐倾窈眼睛一亮,一丝笑容渐渐爬上嘴角:“你们说,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云摇宫在江湖上出名,最好的也是最容易的办法是什么?都给本公子好好想想!” 三人一阵沉默,果然是心性谨慎聪慧的逸风最先反应过来,激动地看着倾窈:“倾窈,你的意思是我们去参加武林大会?然后让云摇宫一举夺名!” “果然是逸风最聪明!”沐倾窈拉了拉坐骑的缰绳,渐渐成型的想法在脑海中形成,嘴角微扬,眼神中是掩饰不住的光芒——云摇宫能否走上江湖,走上冥月大陆,在此一举! “那,我们去林城吧!驾!” “凌宇,等等我!驾!!!”媚娘一甩缰绳,气势如虹地追上去。月圣国这一届的武林大会,会因为这几个人的加入,而发生什么呢? 林城是处于月圣国中心的一个城市,就如逸风所说,林城是除了皇城以外,月圣国最繁华的城市,林城城主战云,同时也是这一届的武林盟主,战云这个人虽是个武将,然而心思却是比逸风还要谨慎缜密,被江湖人称为——“黑狐狸盟主”。 这一届的武林大会,在武林盟主战云的号召下,近几日就会召开。林城果然不愧是武林盟主管辖的城市,经济繁华,百姓崇武,建筑古老肃穆,而因为武林大会的即将召开,不管是大街上还是客栈内,随身携带武器的的江湖人士到处皆是。 “各位请,我们老爷此时正在客厅里接待皇城来的客人,老爷交代先为几位准备茶点,他稍后就会来见各位!”战府的管家带着几人进了府内,走过偏厅,并没有经过那所谓的客厅,看来那位皇城来的客人当真是身份不简单——倾窈如是想。 “战管家不用客气,我们几人随便皆可!”逸风显然已经相当于一个外交大使,尤其那张俊美温和的面相最是好用。 “是是是,几位请!”战管家将几人领入偏厅,却是毫不怠慢地立刻命人上茶和点心。 战府的客厅内,除了战云和一位玄衣男子外,诺大的客厅中再无一人。 “主子,武林大会的一切已准备好了!”战云对面玄衣男子甚是恭敬,就连战云这样的人都要低头的人,可想而知玄衣男子的身份何其不简单。“主子何必亲自跑一趟,皇宫尚有需要主子的地方。” “战云,朕此次来不是为了武林大会,你可知魔宫?”玄衣男人,正是此时该在皇宫的莫祁暄,而就在沐倾窈出宫的翌日,莫陛下就带着大内禁军统领苏涣一起,到了这离皇城三日距离的林城。 提起魔宫,战云脸色也变了变,沉吟道:“魔宫是近几年出现在冥月大陆的杀手组织,本来是个没有称呼的组织,但是一年前魔宫新宫主上位后,就有了现在的冥月大陆第一杀手组织魔宫!现在魔宫的宫主,正是云戟魈,主子为何问这个?” “没什么,此次武林大会,你注意魔宫动向就好!” “是!” 三天后,冥月大陆第N届(-_-|||)武林大会在月圣国林城召开,江湖各派人士,已经在会场早早等待。 战云的管家在会场上先说了一番开场致辞,接下来就宣布,武林大会第一关比武开始! “公子,那个出场的老和尚就是当今少林的主持和智大师,与和智大师对战的,是唐门的门主唐潇,唐门善毒,所以比武的时候必须小心他们的毒药!”逸风坐在倾窈旁边,边看着下面的会场,边解释道。 “嗯,老和尚看起来有点无精打采啊!”倾窈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有些漫不经心地说。 会场的观众席共有三层,第一层在一楼,主要是些江湖的小帮小派或者来看热闹的各人,第二层则是江湖上稍微有些名气但也不是很有名,只有第三层,是冥月大陆顶尖的帮派,或者身份不凡的人们。 而倾窈四人,则是被安排在第二楼,云摇宫因为刚起步,没有做出什么大事,因此也不是很有名,而倾窈他们此次的目的——便是在江湖上打响云摇宫的名号。 “和尚,你半截脖子都埋在黄土里了还来比武,这不是找死吗?”唐门是近两年起来的善于用毒的帮派,而门主唐潇,面上嚣张跋扈地不屑于一看对面的和智大师,实际上则是心思阴沉地在试探对方。 倾窈笑了笑,唐潇看起来大大咧咧不顾道德伦理人情,实则毒辣阴狠心思深沉,从那双时不时渗透出阴寒恶毒的眼中可以看出这个人的野心。 “阿弥陀佛,唐门主,老衲有礼了!”少林派的主持,果然不是一般人,也不是能轻易被几句话激怒的人。两人面面而对,会场气氛顿时安静严肃下来,人们都有些激动,一开场就看到两大门派的老大交手,实在是难得。 “门主,请!”和智大师突然低声一喝,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朝着唐潇而去,化拳为掌,单手直指唐潇的面门,风声鹤唳间,会场中人大惊,皆目瞪口呆地看着场中大战的两人。 和智大师平静地微笑,似乎胜负已分。 “老大,下一场我去会会那个老和尚!”凌宇很激动,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嗯……宇你是要下去,不过不是对战老和尚,而是唐潇!” 33.乌衣男子 凌宇奇怪地看着倾窈,疑惑他怎么会说这样的话,老和尚技高一筹很明显的嘛。然而就在此刻,老和尚和智大师突然身形一转,变爪成拳地朝着唐潇出拳,那只手直直地到了唐潇面门,会场中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突然,和智大师脸色蓦地青白,额头青筋暴起,原本直到唐潇面门的拳头突然软了下来,而唐潇则趁此机会,身子一矮,手成鹰爪抓向和智大师的腰侧。 “噗!”几乎是同一时间,几乎是发生在那几秒的瞬间,和智大师口喷鲜血,步子急急地退了好几步,几乎退到了会场边缘,唐潇就着矮了一边的身形在空中一个翻身,稳稳当当地落在了会场中央。 全场寂静无声,都怔怔地看着场中一瞬间的变化,谁也没料到原本该赢得和智大师竟然一瞬间输了,或是谁也没料到唐潇竟然在一瞬间咸鱼翻身,一抓扣住和智大师腰侧——生生赢了这一战。 呆掉的凌宇僵硬地偏过头,张大的嘴巴可笑得可以放入一个鸡蛋,可怜的娃愣愣地看着自家老大:“老大,你怎么知道?”这样的突变谁能先知啊? “啊,不就是唐潇其实在试探老和尚嘛,怎么样,去试试?”倾窈懒懒地斜靠在椅背上,两边媚娘和逸风貌似殷勤地端茶倒水,媚娘将圆滚滚的葡萄递到倾窈嘴边,沐倾窈杨白劳状地张口,含入,嚼,嗯,动作一步到位啊。 凌宇得到倾窈的应允,身形一跃,挺拔的身影已经落在了会场中央,唐潇的对面—— “在下云摇宫凌宇,前来请教!”带着内力的嗓音传遍了整个会场,甚至传出了比武的场地,远远地传开去。 场上众人抬头看去,眼神各有不一地看着这个新上场的年轻俊秀的男子——不过这云摇宫,却是没有听过的。唐潇不屑地冷笑,凌宇在他眼中不过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儿: “英雄出少年啊,不过在老夫看来年轻人也不要太骄傲自大!老夫就来教训教训你这小儿!”一抹阴毒的眼神闪过,唐潇身形快得难以察觉地并拢两指攻向凌宇的下盘。 “老大,你一点都不担心宇吗?”媚娘眼神带着担忧地看去。 “嗯,不用担心宇,除非唐潇老小儿使阴招!”倾窈砸吧砸吧嘴唇,将刚刚喝入口中的西湖龙井吞入喉,动作慵懒却带着优雅的贵气,引得旁边江湖人士纷纷侧目。皆暗想这个戴着白色面具的少年是谁,竟有这样的气度和魅力。 场上众人突然“啊”一声,二楼的三人朝下面看去。唐潇正要翻手为云拍向凌宇的胸口的瞬间,凌宇突然身形如鬼魅地一闪,消失在唐潇面前,正在唐潇分神四处找人的时候,他的头顶上传来掌风的罡风,唐潇猛地抬头,一只线条分明的手掌在阳光下尤其脉络分明,直直地拍向他的头顶而来—— 唐潇却抬掌,迎向自己的头顶,他的指缝间却闪出一抹细微的难以察觉的白光! “糟了!”正在喝茶的倾窈突然一声大喊,手握成拳,一捏,青瓷茶杯瞬间变成白色的粉末从倾窈手中纷纷扬扬撒下,然而却没有注意这一刻,倾窈在媚娘和逸风惊呼地一瞬间,白色身影一飘。 凌宇双掌拍下,唐潇抬手迎向那双掌—— “住手!”一声清越如出谷黄莺的声音夹杂着即使是高手也难以抵挡的内劲,朝着会场上的两人喊去,众人只见一抹白色的纤瘦身影,轻飘飘如同羽毛一般。 三楼,玄衣的男子身影一震,双眸如鹰地紧盯着那个飘下来的白色身影。那身影蓦地抬手,伸入凌宇和唐潇两人相接的掌间—— “喝!”唐潇一声厉喝,生生被那内劲逼退了两步,原本还摄于那惊人的内劲,却在见着来人是一个戴着面具的白衣少年时,面子上大落,恼羞成怒,“哪里来的黄毛小儿,这武场比武岂能容你乱来!” 白衣少年却是轻轻一笑,好听的声音在唐潇听来只觉得后背森凉。 “呵呵,前辈好武功!”那少年轻轻一转,拢在长袖中的手伸出,暴露在阳光之下:“前辈好武功,好毒计!” 看见少年指缝间的两根毒针,全场哗然,竟是想不到堂堂毒门门主会在武林大会的比武场上使阴招,这不是丢尽了唐门的脸吗? “唐门门主,竟然如此阴险狡诈!” “就是就是,明明就技不如人竟然这么阴险!” 唐潇脸色涨的青白相接,恼羞成怒地大喝:“黄毛小儿,你休要冤枉老夫,老夫行的端做得正,才不屑于做这等下作之事!” “啊,对不起啊,晚辈看错了冤枉了门主大人!”白衣少年无所谓一笑,根本看不出来还是在道歉的样子,却见他突然一声冷笑,“冤枉与否,会场这么多人想必不会只有本公子看见吧!” “你!!”唐潇词穷,却眼神阴毒地扫了一遍会场中人,谁会为了一个少年与整个唐门为敌,想必明眼人都不会这么傻吧! 这一扫,果然场中已经很多人沉默不语。见此情景,倾窈无奈地摇摇头,这个江湖,竟也是那么肮脏,所谓正义真理,真是太少了。 “不错,在下看见了!” 沉寂中,一声低沉性/感的男人嗓音传来,而三楼正准备开口的玄衣男子,恰好慢了一步,心口不无失落地坐下。 倾窈猛地转身,惊讶之色从眸中一闪即逝,出口帮腔之人,竟然是江湖中人人鄙视的魔宫中人,还是魔宫现任宫主——云戟魈。 云戟魈一身乌黑劲装,气度不凡地走上台来,如鹰的眸子只紧盯着白衣的面具少年。 34.“英雄救美” 云戟魈一身乌黑劲装,气度不凡地走上台来,如鹰的眸子却只紧盯着对面戴面具的白衣少年,一步一步,没人猜得到他在想什么,那双眸子,只在倾窈身上。 倾窈心一惊,难道云戟魈知道了自己的这个身份?不可能,除了自己身边的几个人不可能有人知道,就连娘亲也不知道他在江湖上的身份,只不过是片刻的时间,倾窈心中已经闪过多种心思和想法,脑海明光一闪,气定神闲地抬眸看向走来的云戟魈。 “云摇宫主,云摇?”云戟魈冷冷地看着白衣的少年,却莫名地觉得对面的面具少年总有一种奇异的熟悉感——就像那人身上,淡淡的幽香。 “在下云摇,不知阁下!”哎呀,本公子可不是故意要和你一个姓的,不要孔雀啊娃! “在下魔宫,云戟魈!”云戟魈话一出口,会场中再次哗然,完全没人想到魔宫宫主竟然会现身武林大会!大家都屏息地看着会场中的黑衣男子和白衣少年,所有人都倒抽了口冷气,魔宫宫主云戟魈啊,还有一个新出江湖的云摇宫主,真是值得期待的一战! “老大!”凌宇站出来挡在倾窈身前。 “宇,你先下去,听话!”倾窈的声音温温软软,却是威严得不可抗拒。凌宇只能听话地回到了二楼,倾窈这才转向云戟魈,语气慵懒地问:“那······宫主有指教?” 话刚出口,对面那人长袖一动,没人看见他是如何动作的,却只听见一声尖利的惨叫,然后是一个黑影朝着会场外重重地落下。“砰!”一声,原来是唐潇的身子重重落到了坚硬的地上,唐潇顿时口吐鲜血,一个白眼一翻,晕倒在了会场之下,晕倒在了比武场外的众目睽睽之下。可怜的唐门弟子,只能灰溜溜地抬上自家门主溜出了比武会场。 “云摇?”云戟魈眼神复杂地看着倾窈,语气奇怪地,再次问了一遍。 “当然,本公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呃······善意的谎言还是必要的,某人暗自滴冷汗······云戟魈,本公子可没有骗你,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沐倾窈是也,只是你没听到后面这句话罢了。 “看招!”云戟魈没再问话,手上一动脚下生风,却是一贯的动作,一手拔出腰间的长剑,向倾窈刺去。 “哎呀,宫主这么厉害,我可打不过你!”话说着“打不过”的某人,身子一偏一矮,竟然生生地弯下半截小腿,斜过云戟魈的腰侧。沐倾窈眼睛一闪,一抹坏笑爬上嘴角,正在云戟魈的身子与他擦身而过之时,某人长指一伸,竟然在云宫主的腰侧轻佻地摸了一把——动作轻佻,带着戏谑的挑逗。 嗷嗷嗷,好有力量的小蛮腰勒,让爷好好摸一摸则个—— “你!”身份不凡的魔宫宫主云戟魈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当下恼羞成怒地手腕一翻,长剑挽了一个剑花,就着剑花翻转着,侧过自己的腰间,倒插入斜过自己身后的沐倾窈的后背,两人擦身而过的瞬间,眼看着长剑就要刺入倾窈后背—— “老大!” “公子!” 媚娘三人的惊呼声,穿透过整个会场,人们只屏息着看场中的情况——长剑离白衣少年只有一厘之远,甚至还在接近,倾窈回过头——糟糕,玩大发了,调戏不成反被伤,老子这是史上最失败的调戏!真是非一般搞笑啊!!! 想是这样想,倾窈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锋利的长剑刺入自己的皮肉。 “小心!” 眼前却突然玄色的影子一闪,一只看起来很熟悉的手硬生生从中间将那只长剑格挡开,来人两指夹住云戟魈的长剑,竟是这样有力量!另一只手,长臂一伸,将沐倾窈揽在怀中。 阿勒?!英雄救美?这个倒是很好啊,但是为嘛好像这个美人是自己呢?这可就不好了咩——而且,这个英雄,好眼熟!莫祁暄!!竟然是本该在皇宫享受锦衣玉食的莫陛下! “你没事吧,云公子?”莫祁暄偏了偏头,问道。 沐倾窈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僵硬着嘴——笑。英雄,麻烦你可不可以将你的手拿开,你这样放在人家腰上好像,貌似不太好吧。倾窈的嘴角抽了抽,僵着脸(当然没人看得见),硬着脖子,回答:“没事!” 云戟魈剑花一挽,长剑收回自己剑鞘中,好一个一步到位的漂亮姿势,然而却没人知道他刚才心里突然的波动和慌乱,与这白衣少年擦身而过的一瞬间,他竟然有一种再见那人的感觉,沐倾窈不是在皇宫么?为什么面前的少年会让他有这种感觉?(可怜的娃神经质了,本来就是一个人。) 揽着倾窈身子的莫祁暄忽然鼻尖一动,脸色微微变了变,怀中的白衣少年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茯苓糕的香味传入鼻中,若不是他这个皇帝陛下一向对宫中之物敏感,也不会知道这种只有官宦人家才有的茯苓香。 “啊,多谢相救!”倾窈一个旋身,出了莫祁暄的怀中,却再次挑衅地看向云戟魈:“这次就当是本公子输了,宫主请继续!”没等话说完,“哗”一个闪身,某人闪得比兔子还快地身子一跃已经到了二楼——媚娘三人面前。 “老大你没事吧?”凌宇自责又担忧地看着上来的倾窈。 “没事,宇和风留在这里继续比武,媚娘马上和我回宫!”沐倾窈严肃地低声道:“奶奶的莫皇帝竟然也在这里,而且好像已经怀疑我了,快回去,老子要赶在他的飞鸽传书之前到宫中!”急急忙忙地交代完,会场那边的比赛已经到了高潮,是战云和峨眉派掌门的比赛,根本没有人注意这边的角落,已经少了刚才的那个白衣少年,还有他的一个随从。 “驾!”官道上,两匹骏马正在快马加鞭地疾驰而过。 而比武会场三楼,影卫站在莫陛下身后,莫祁暄果然如倾窈所想,由茯苓香味怀疑了倾窈。莫陛下一声令下,飞鸽传书已在路上——传回宫中,看那个傻后是否在凤仪宫安好! 35.宫门前相助 又是黑夜。一抹白色的影子在皇宫中的高强屋顶上落下,轻飘飘如若没有重量一般,此人可不就是从林城赶回来此时又要当一回梁上君子的沐倾窈? 沐倾窈轻飘飘落下,却是落在那扇偏门,因为凤仪宫门前,已经守着很多护卫,站在那最面前的,俨然就是那大内太监张德,果然还是莫陛下的飞鸽快了一步。张德一手砰砰砰地敲响凤仪宫大门,一边嘴里不住地喊——“来人,快来人开门,咱家奉喻请皇后!” 糟了,这次真的是要被抓了个现行了,偏门背后的身影急得团团转,猴子一样抓耳挠腮就是想不出急救的办法,大敌当前(?),饶是再聪明的沐倾窈也有关心则乱的时候,然而,他更不可能就这样走出去,要不,他怎么解释自己是从凤仪宫外面进来? “开门呐,皇后娘娘!来人开门,咱家撞门了!”张德的喊声异常尖锐地,传入凤仪宫,估计就是凤仪宫外面也能听见了。 奶奶的张德你个王八羔子,莫祁暄给了你多少好处非要和老子过不去?真他娘的是个太监,这么喜欢叫为毛不去开个卖唱馆子!(倾窈:-_-!这有什么关系?某夜:我也不知道了!) 眼看着张德带来的侍卫就要出来砸门,凤仪宫大门就在此时缓缓开启,哎,主角果然都是最后,在万众瞩目中才上场的!可是,开门的是小环和凤仪宫另外一个丫头,老子这个主角该怎么上场才合适呢? “张公公,这么晚了什么事啊?”远远地仔细看去,小环的脸色很不好,眼角下面还有一圈黑眼圈,就像好几天没有睡好觉一样,哎······某人又要内疚了,肯定是他离开了几天,小环就提心吊胆了几天。 “小丫头,皇后娘娘呢?”张德开口就直逼主题,两个侍卫已经相当于威胁地一左一右站在凤仪宫门前,看那架势似乎随时会闯进去。 “张公公,我们家小姐早就······” “回公公的话,皇后娘娘不在宫内!” 小环的话没说话,“早就休息”这几个字被旁边的宫女抢在前堵在了口中,小环倒抽一口冷气,她怎么忘了,这个丫头是太后身边的那个冬月——也就是说从大婚一开始被安排在凤仪宫就是来监视他们的? “冬月,这是什么意思?”张德使一个眼色,那两个侍卫就要冲进去看个究竟,却被小环生生堵在了门口。 “回公公,奴才刚才进去内殿想看看娘娘有什么吩咐,却没看见娘娘的身影,床上也是空荡荡的也没看见小环!” “不是的公公,刚才我们家小姐不过是去茅厕出恭,难道就是去出恭也要派人监视着么?”小环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直愣愣地瞪着冬月,显然是指桑骂槐了,冬月有些心虚地偏开脑袋不去看小环,小环冷笑:“真不知道是我们家小姐是主子,还是这丫头是主子?原来,这凤仪宫真正到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的粽子!”嗯,小姐说粽子就是奸细的另一种说法。 “你!”冬月瞪着小环,却是敢怒不敢言。 “废话少说,娘娘到底在没在咱家一看便知,来人,把这小丫头拉开!”张德已经是不耐烦了,反正谁会把那傻子放在眼里,若不是突然接到陛下的飞鸽传书,他估计会忘了这皇宫还有个傻子皇后!“拉开!” “哎,公公你不能这样,我家小姐真的在内殿休息啊!” “啪!”周围空气窒了窒,张德一巴掌打在小环脸上。“不知好歹的奴才,拉开!” 倾窈看得心急又心疼,身子急冲冲地就要冲出去,一只温润的大手急事拉住他,将他拉回黑暗中,倾窈一急之下反手攻去,那人微微一偏却是没有放开他的手,突听一声只有两人听得见的低喝——“是我!” 沐承风! 来人竟是这副身子的二哥相府的二少爷沐华老狐狸的二儿子——毒舌男,沐承风! 黑夜中的月色下,沐承风一身月白色长袍,墨发如丝地披在肩上并未束起,被不知从何处吹来的一丝微风吹起荡漾的涟漪。他看着沐倾窈,面色是同寻常不变的温和,然而这温和的表皮之下却是毒舌的本质。 “你······”倾窈大惊,一时之间却不知该作何反应。 沐承风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一丝——貌似是,似笑非笑的神色。糟糕,被他发现了!被毒舌男发现老子不但不傻还有武功了,奶奶的为毛事情好像串通了似地一起集中在今日?要不要杀人灭口······ 思绪飞转间,沐承风了然地一笑,显然已经知道了某人此时脑中的想法。诶?毒舌男会笑?某人大惊! “回公公,娘娘不在殿内!”侍卫毫无起伏的声音传来,传到这个小小的两人的角落。 “来人,凤仪宫全部人等······” 倾窈一挣扎,想要出去。沐承风却牵着他的手,首先出了声—— “张公公,这又是演的哪出戏?”语气不温不火,问得云淡风轻。 “沐大人?”张德回过头,认出了偏门处走出来的人,下一刻却有些吃惊地大喊,“娘娘!”所有人都转过头来,尤其是小环,掩饰不住的疑惑和惊讶。 “啊,我带皇后娘娘去了一趟御医院检查身子,怎么?这又是怎么回事搞得鸡犬不宁的?”沐承风的手紧了紧,将要挣脱自己的手紧紧抓在手中,看见张德不信的表情,毒舌男不悦地挑眉,“怎么?难道本官和自己亲妹妹叙叙旧,帮妹妹检查检查身子都要经过你的同意?”语气虽没多大变化,然而那身上释放的压力却是不可小觑。 “这······哪里哪里,大人说笑了,奴才不敢,是奴才的错,奴才这就走,这就走”张德暗地里抹汗,这又把刚回朝的沐大人给得罪了,只能带着人灰溜溜地离开了凤仪宫。 36.毒舌男也有温柔(上) “这······哪里哪里,大人说笑了,奴才不敢,只是陛下的交代,奴才也不敢不从啊······”张德苦着一张脸,状似十分为难地看着沐承风。 奶奶的这个死太监,不把毒舌男气走他是不会罢休是不是?!沐倾窈气得小脸发红,却碍于在人前而不好发作。蓦地,一股清凉的气流顺着手腕汇入自己的,直冲过热气膨胀的心口,最后汇入丹田,竟是毒舌男的真气······ 倾窈有些不可思议地抬起头,却只看见一个修长清瘦的背影挡在身前,月白色长衫将其身材修饰得单薄,明明只是一个少年人模样,却为何有这样的孤傲和寂寥? “说来说去,张公公还是不相信本官是么?”沐承风冷笑,感觉到掌中的手腕流淌的气息终于平静了浮躁,心下却松了口气,蓦地一转身,长臂一扬将愣着发呆的倾窈带入怀中,冷眼扫过张德:“今日丞相府家宴,本是奉了家父的指令来请舍妹——皇后娘娘回府,顺便也就带着皇后娘娘去了一趟御医院查探查探身子,张公公要是不信,可以自己去查,本官还有急事,不再奉陪!” “哎呀大人冤枉奴才啦,奴才哪里敢不信,都是奴才这张嘴乱说话,看看这如今惹得大人不高兴啦哎呀奴才该掌嘴,掌嘴!”都说张德这个人八面玲珑,做事圆滑,其实一点都没错,经他这么一说,气氛缓了下来,即使是冷着脸剑拔弩张的沐承风也无话可说。 “奴才这就走,这就走······”张德临走前,转过身意味深长地看着沐承风,笑得别有深意,“沐大人,娘娘回娘家本是天经地义,只是莫要时间久了惹人非议才是,奴才告辞!” 丫的张太监那眼神怎么看怎么让人不爽! 周围人都走了,小环和冬月也被沐承风打发进了殿内,只剩下倾窈和沐承风站在凤仪宫大门外,沐承风转身,就看见倾窈那一脸吃到狗屎的十分不爽的表情。 “怎么?还在耿耿于怀?”外人一走,毒舌男恢复本质,眸子带着冷嘲热讽地看着他。 “······”我是傻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就算听得懂老子也要装听不懂,凭什么你问我就得回答咩?某人看天看地看星星看月亮最后将视线转到自己的鞋尖——月白色打底绣着金色曼陀罗碎花的紫色镶边的短靴,嗯,质地应该不会错,皇家之物嘛······ 蓦地,一个温温软软的物体靠近,暖暖的热气喷在颈侧,毒舌男的声音低低地传来——“装傻,在很多时候都是没有用的!”明明是只有两人听见的声音,却沉沉地如同波涛汹涌的海浪,打入倾窈心底。 “走吧,不是说了来接你去丞相府赴宴么,本官可不想言而无用······”那人转身,留给他一个单薄高傲的修长背影。 倾窈手握成拳,朝沐承风的背影扬起自己的小拳头——丫的毒舌男,真想PIA死你!(-_-|||窈儿请注意,“拳头”!!!应该是打死你!其实这不是作者的问题······) 背对着他的身影忽的转过来,那月白色的影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眨眼间移到了他身边,在某人还未来得及收回自己的小拳头时,被一双暖暖的手稳稳地握住,倾窈挣了挣,握着自己拳头的手紧了紧—— “本官忘记了,自己这个傻子妹妹是不认识路的!” 沐倾窈:······-_-!你可不可以再毒舌一点?老子不是傻子啊不是!!! 沉默啊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被这个毒舌男打击了一路,谁还愿意和他说话,他沐倾窈又没有自虐倾向!倾窈偏着头,就是要让自己无视这个一路打击他的某男,黑暗中,某男斜了斜眸子,将倾窈那赌气的孩子气的表情尽收眼中,唇角却微微扬了扬,黑暗中,倾窈没看见。 丞相府。 相比凤仪宫的清冷寂寥,丞相府却好像是万年不变的热闹,被沐承风牵着手的倾窈跟着走进去,闻到一股奢华糜烂即将走向灭亡的气息,回到相府,沐承风的俊脸更加冰冷更加面无表情,好像对谁动了动眉都是对他自己最大的侮辱。 倾窈捏紧了拳头,出嫁那天他发过誓,一定会让沐华和二夫人付出侮辱轻视娘亲的代价,而现在,娘亲不在这里,他根本不想也不屑于进入,哪怕是抬一抬脚,他都觉得肮脏。 “二少爷!”人模狗样的家奴不冷不热的喊了一声,继续朝里面走,不久,还是同一个声音传来——“大少爷您好啦?老爷和夫人已经在前厅了,三少爷?是是,三少爷也在······”带着令人欲呕的谄媚。 那个人,倾窈认得,就是对娘亲冷嘲热讽,对二夫人惟命是从,在柴房找到他交给沐华去与莫祁暄大婚的······狗奴才! “嗯,知道了,爹请的人都到了吧?”里面,说不上好听也说不上难听的声音,带着一丝威严地传来。 “到了到了,除了陈将军没到其他有身份地位的大人都到了。” “陈将军?陈希?”里面传出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 “呃······是的,陈希陈将军。” “知道了,你下去吧!”不一会儿,门开了,一个身材挺拔魁梧的男子从里面走出来,看见倾窈和承风两人竟是没有一点表情,只看了沐承风便转身走向外面,朝大厅走去。 沐承乾!月圣国丞相沐华的大儿子,相府二夫人所生,镇守边关的虎威将军! “别怕,不用在意他们!”耳边是熟悉的毒舌男的声音,却是柔和得带着温度,此刻就像身处寒冷的冰窟之时,被一股暖暖的气流汇入心底,那么温暖。沐承风站在他身边,握紧了他的手,将温度传给他。 阿咧?倾窈瞪大了眼睛!刚刚那个是他认识的毒舌男沐承风咩?温柔的毒舌男?惊天地泣鬼神啊,莫陛下要去卖玉米了,月圣要沦为第三世界国家,灵异现象啊啊啊!!!毒舌男竟然也有温柔? 37.毒舌男也有温柔(下) 惊悚似乎还在继续,只见沐承风牵着他的手走进前厅,握着倾窈的手是不容拒绝的霸道和强势,不容抗拒地牵着他走上主桌——沐华的旁边。 倾窈的手动了动,被握在某男手心的爪子挠了挠他修长的手指——老大,看清楚那是老狐狸的旁边诶,他会让一个“傻子”坐在他的旁边么? 沐承风无视手心传来的挠痒,嘴角却不着痕迹地扬起一个淡淡的弧度。沐倾窈瞪大了那双牛眼——天呐,毒舌男原来也会笑哦,原来,他不是面瘫啊!今天晚上真是太过惊悚了,以至于被某男安排在沐丞相旁边——的旁边都未曾发觉。 “咳······”沐华不满地重重咳嗽了一声,双眼不着痕迹瞪了一眼沐倾窈,却碍于众多朝中大臣在此而不便发作,只见沐承风竟然无视他的存在老神在在地挨着倾窈坐下,二儿子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个“傻子”身上,让这个当爹的丞相很没面子,对某“傻子”的不满更是加重了好几分。 沐华看向厅内众大臣,咳嗽两声,满意于渐渐安静下来的场景,面上一副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各位,各位的来到让老夫很高兴,哈哈,本来老夫没想弄这个什么寿宴的,只是犬子承乾非要弄这么个寿宴来为老夫祝寿,来来,这位就是犬子——承乾,承乾,还不见过各位大人,他们也算是你的前辈了!” 沐华摸着下颚,笑得老父一般的慈祥。 “嗤!”倾窈暗自撇撇嘴,忽视老狐狸虚伪做作的场面话,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桌上的佳肴上,嗯,有八宝鸡丁,燕窝鱼翅,四喜干果,四喜蜜饯,玉膳豆璜,翠月豆糕,红烧狮子头······注意注意形象形象,沐倾窈你是大人物什么佳肴没尝过! 咻······吸口水的声音。 沐承风的眉角抽了抽,额角滑下一抹冷汗,暗骂自己到底是断了哪根筋竟然会将这个傻帽带来沐华的寿宴,他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啊老天? 月白的锦袍边角动了动,余光里,月白色的长袖划过眼角,谪仙下凡一般的纯白,身边总是有一抹淡淡的药香——然后是一双玉白的筷子,停留在倾窈眼前——的半空中,筷子上夹着蜜饯,落入倾窈面前的瓷碗里。散发着蜜饯的淡淡甜味,凝成一股无形的直直地烟囱——咳,这是某人的想象啦,直冲进鼻中。 一双白皙滑嫩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执起筷子夹起蜜饯放进口中——动作潇洒不打嗝等一气呵成,嗯,反正我是傻子,没人会在意啦!——某人如是想。 “······”谪仙一般的沐承风,绝代风华的沐家二少爷——美人二公子,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动作潇洒一气呵成的某人,嘴角不自觉地一抽,有些可笑地动了动,京城所有女人心目中除了莫陛下以外最完美的男人,此生大概是第一次这么失控,那表情着实精彩哇。 “来来,承乾,敬各位大人一杯!”沐华很想让自己无视身边那让他怒火攻心的傻子和二儿子,招来大儿子,与大厅众臣斡旋起来。 “虎威将军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父亲在朝堂上为政,儿子在战场上挣功,父子共同为我月圣国积福啊!”说话的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尚书大人崔球。 “是啊是啊,真是月圣之福也是我国百姓之福啊!”众人附和着,大笑地吃着喝着,开玩笑,老狐狸权势在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利只有余贵妃的爹余太师能与之相抗衡,而且他儿子还是虎威将军,女儿是当今皇后,如今就是余太师也不能比了,能不拍附和马屁嘛,大家又不是傻子! 沐华面上谦虚地拱了拱手,“各位大人说笑了,老夫不敢当,不敢当呐,要说这百姓之福嘛,肯定是当今圣上,当今圣上可是难得一遇的明君,我等有幸侍奉明君左右,该当为月圣国为百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才是!各位真是抬举老夫了!” “丞相大人何必谦虚······”一个清越的声音响起,众人抬眼看去。有人小声道—— “咦,这不是大将军家的二公子么?他怎么来了?” 大将军家的二公子,正是城门救济难民当日莫陛下身边的年轻公子陈乔,陈乔站起来,手中端着酒杯,恭恭敬敬地看向沐丞相,一副文文弱弱的读书人风范——“相爷何必自谦,月圣如果多有几个相爷这样的好官,想必会更加繁荣!家父今日不能来乃是遗憾,晚辈自当代劳家父,恭祝相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嗤!倾窈的眉角都要暴抽了,真是说得比唱的好听,月圣要是多有几个这样的相爷,国家早就败了好咩?!陈乔陈二公子,演戏演到你这份上也够有得你受了! “哈哈哈······贤侄的恭贺老夫收下了,来,承乾,与贤侄喝一杯!”被这样等级的人物拍马屁,沐丞相自是很受用地开怀大笑。却没看见陈乔眼角划过的冷光—— 区区一个寿宴,就是这样的排场,江西洪灾可是还没查探清楚的! 在场所有人中,却只有两个人看见了那眼中的冷光——倾窈和沐承风。 “咦!丞相大人,这不是皇后娘娘嘛······”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场中突然静了下来。 “噗咳咳······”某人口中的食物顿时喷了出来——呃,老子的酱爆鸭肘! 大厅死寂一般,除了静静的呼吸声什么都听不见,刚才喊了一声的官员此时可是大大的后悔,哎呀,让丞相丢脸他以后还怎么混下去啊?!! 所有人都知道,当今皇后,沐丞相家的四小姐是个傻子!!如今傻子出现在宴席上,虽然果然如传言中的一样美若天仙,但也没错看样子就是个傻子,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哟。 倾窈大呼糟糕,僵着脸坐在原地,你个该死的哪个鬼吼鬼叫的,老子的酱爆鸭肘你赔我! 蓦地,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抚在他的后背,安慰似地拍了拍,另一只手将他圈起来,搂入怀中,身子一轻,被打横抱起来,沐承风冷眼看向沐华——“窈儿身体不适,我们先告退!”耳边,热热的气息呼出,接着是沐承风温柔的嗓音:“窈儿,我们走!” 哎······可怜的沐二哥啊,若是你知道这傻子为何会僵着脸一动不动,估计你会疯的! 38.贵妃怀孕 他是怎么回宫的都不知道,直知道被那人抱在怀中的时候,迷迷糊糊地,竟然贪恋那个温暖而柔软的怀抱,不似迦楼罗的带着淡淡的曼陀罗香气的温暖怀抱,让人莫名地感到温馨,也不似莫陛下身上散发龙涎香的坚硬怀抱让人害怕又想靠近,沐承风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药香,他的怀抱温暖松软,一倒入他怀中,沐倾窈就晕晕乎乎地想睡觉。 “小姐,你又在发呆了。”小环端茶回来,看到倾窈呆呆地坐在床上,一手端着茶,另一只手捂着嘴偷笑。 这个小丫头,真是被宠坏了啊!不过他还是很喜欢这样没大没小的丫头······倾窈嘴角扬起一抹笑,内殿中霎时间光彩大盛,小环瞪大了眼睛恨不得将此刻的美景全部收入眼中······外界都盛传丞相家的四小姐倾国倾城,但由于头脑一直不清醒地行动都受限,所以实际上很少有人能真正见着相爷家的四小姐,如今,却是将整个阴暗的内殿都点亮了似地,光彩逼人。 “哎哟,小姐!!”额头上被倾窈屈指一敲,小环吃痛地捂着额头,娇嗔地瞪着倾窈。 “谁让你这个小丫头在主子面前还要分心,嗯?”倾窈呲牙咧嘴,扬起手一点也不凶地“恐吓”道。 “谁让你长得太美了,陛下没发现你的好真是太可惜了!”小环嘟着唇抱怨道。 “小环······”倾窈拉下脸来,严肃地看着她,这还是倾窈第一次在小环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小环,你别忘了我进宫是被逼的,总有一天我还会出去,你忘记了娘跟你说的是什么了么?”总有一天会出去,总有一天会离开他,所以······还是不要有太多牵扯吧······可是沐倾窈,你一定不会舍不得的吧?这里才没有你留恋的东西······ “是的小姐,小环知错了!”小环低下头,很惭愧地不敢看倾窈,她真是逍遥日子过久了,竟然将三夫人的话都忘记了。 “好啦,笨蛋!”倾窈微笑,再次屈指敲在小环的头上,倾窈扬起眉对小环道:“去看看外面都干些什么啊,怎么那么吵?” “是啦是啦,我的小姐!”小环这才笑了,抬起手为倾窈打理头发,“那就让奴婢为您梳梳头吧,这样我们的小姐才会光彩照人美丽无双啊!” “小丫头,贫嘴!”倾窈挑眉一笑,更是倾国倾城,眼看小丫头又要看呆了,倾窈好笑地转过头,示意她拿一件长衫跟上,便抬步走出了凤仪宫内殿。 “诶,小姐等等!”小环跑上来跟上,顺手将一根小小的簪子插在倾窈的头上。 倾窈偏过头故意瞪了小环一眼,拿下簪子握在手中,笑话,他又不是真的女人,干嘛一定要戴女人的东西,他是堂堂正港男子汉好不好。 凤仪宫大殿内很安静,与吵闹的殿外形成鲜明的对照,冷冷清清的宫殿内看起来根本就不像一国之母的寝宫,倒像是被莫陛下抛弃的冷宫,不过······他和莫祁暄,除了那几次的交手以外,不就是相当于陌生人一样的相处么? 走出凤仪宫,阳光明媚,今日的天气很好,很适合出游,凤仪宫外的小院也没有人,那么吵闹的人声就是从院外发出来的咯,倾窈坏坏地一笑,抬步走出院外。 凤仪宫大门开着,宫内明明一个人也没有那么冷清,外面却满满地站了一群人。 “你们都在这干什么呢?”小环走出大门,冷眼一扫周围窃窃私语的宫女太监,倾窈这才记起原来他们都是凤仪宫的人,他见过的却没有几个,除了小环,也就是那个告密的丫头冬月了,看来他这个皇后还真是被人遗忘得够彻底啊。 “你们好大的胆子,见到皇后竟然不下跪?”小环冷声低吼道,一股怒气从心底直升上来,陛下虽然不常来这凤仪宫,但是小姐怎么说好歹也是这月圣国皇后的一宫之主,这些奴才竟然将小姐无视到这种地步!“怎么?给皇后下跪还委屈你们不成?” 倾窈看着挡在自己面前年轻纤瘦的背影,眼角划过暖暖的笑意——这个一向温柔善良的小环,为了他竟肯做到这样的地步,看来,他家小环其实也是个可造之材嘛。 “呃······奴婢冬月见过皇后娘娘。”冬月,也就是上次向张德告密的丫头,不卑不亢地屈膝跪下,低下头的一刹那,眼神却闪过一抹嘲讽的笑。 倾窈垂下长长的睫羽,挡住了眸中的冷意——太后,既然您老人家如此看得起我沐倾窈,那不给你一份大礼是不是很对不起您老呢? “奴婢(奴才)见过皇后娘娘!”看见冬月跪下,其他宫女太监才一一下跪,却是一个个不甘不愿。 “咦?姐姐们都在这里玩什么呢?窈儿也要玩!”倾窈突然从小环背后闪出来,在小环还没来得及阻止的时候,速度快得让人难以辨认,倾窈在心里冷笑着,却是控制住了自己的速度只要是有武功的就可以看得出来,一下子身形移动到了冬月旁边,小脸天真地一笑:“姐姐,你们刚才在玩什么,倾窈也想玩!” 面对面前突然出现的小脸,冬月一下子白了脸,跪在地上的身子抖了一下才稳住身形,“回,回娘娘······月华阁那边来消息,说贵妃娘娘有喜了,是御医院胡御医亲自检查的身子,这可是月圣国皇宫的第一个皇子呢,所以大家都很高兴来着······” 嗡地一下,握在手里的簪子好像颤了一颤,长袖遮住的手心,被簪子刺穿了一丝细细的红线,只是脑筋里突地一疼,倾窈收紧了手,眨眨眼睛,扬起可爱的小脸,一脸的天真无邪—— “哦哦?我听娘亲说过呢,有喜了就是有孩子是不是,那倾窈是不是有小弟弟陪着玩了,你们都讨厌不陪倾窈玩,这下有小孩儿陪倾窈玩了,哦呵呵······太好了······”倾窈转过身子,这段时间长高了不少的身子猛地朝小环冲去。 “小姐小心啊!”小环身子不稳地接住冲过来的身子,环住倾窈单薄的背,心疼地拍着,小姐,你还说什么要出宫,其实你也是会难过的吧······ 39.得意忘形 “小姐小心啊!”小环不稳地接住冲过来的身子,环住倾窈单薄的背,心疼地拍着,小姐,你还说什么要出宫,其实你也是会难过的吧······ 倾窈闭着眼等待刚才心脏的那一波揪紧过去,小环安慰的手掌拍打在他的背上,紧闭的双眼睁开,眸中恢复一片澄明,对于刚才的反应,倾窈真的很奇怪——丫的,他有儿子了,老子不爽个鬼啊! 倾窈抬起头,对着小环微笑:“小环,我们也去玩玩好不好,倾窈想去玩!” “小姐······”小姐,为何你不明白呢?还是已经明白了其实是假装不懂而已?小环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外面传来太监尖锐的喊声—— “贵妃娘娘驾到!” 正要起身的凤仪宫一大干宫女太监又一次跪下请安:“奴婢(奴才)见过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奴婢见过贵妃娘娘,娘娘安康!”小环扶稳了倾窈的身子,赶紧跪下请安。这皇宫除了太后和皇后,谁还有资格被称“千岁”?如今这一拨奴才竟然不顾小姐在场,如此称呼余贵妃,小环早已怒气勃发。 “哟,今儿这是怎么啦?都知道本宫要来凤仪宫么,一个个都等在这呢!”余贵妃被两个宫女一左一右地扶着,趾高气昂地走进凤仪宫外院,看见倾窈的一瞬间,脸上露出得意还有嘲讽的笑:“咦,这不是皇后娘娘么?” 倾窈一笑,倾国倾城,单纯天真的小脸看向余贵妃,“漂亮姐姐,你是来看倾窈的么?” 余贵妃眼中闪过嫉恨,嫉恨那个傻子竟然会有这样的眉毛,也嫉恨他作为一个傻子竟然能够坐上月圣国皇后的位置,不过······余贵妃得意地笑,她现在有了小皇子,所以这后位最终会是谁的,还尚未可知呢! 倾窈不动声色地将余贵妃的一举一动一眼一神尽收眸中,心下冷笑,余贵妃啊余贵妃,想不到你竟是这么愚蠢的人,老子根本不想要这劳什子后位,说实话,若是可以,你大可来取! “哎呀,还跪着干什么都起来吧,胡御医检查出本宫已身怀小皇子一个月,本宫今儿个高兴······”余贵妃笑得如同飞上枝头的孔雀,她得意地摸着自己的肚子,说道:“太后娘娘赏赐了本宫好些东西,陛下也赏赐了不少,今日就是来这凤仪宫看看你们这一群主仆有什么需要的没有······” “奴婢(奴才)多谢贵妃娘娘赏赐,多谢娘娘赏赐!”凤仪宫一干奴才听到贵妃有赏,一个个巴不得派上马屁上去奉承余贵妃,母凭子贵,这个傻后还不知道能够当到几时呢,当然要趁此机会好好巴结身怀有孕的余贵妃,大皇子生下来很可能就是以后的太子了啊! “奴婢(奴才)多谢娘娘赏赐!” 凤仪宫一共二十五人,对于皇后来说实际算不得高规格的待遇,但即使是二十五个人,余贵妃个个都赏赐的话也不知会花费多少银子,呵······莫祁暄倒是大方,却不知天下有多少百姓还身处水深火热当中!倾窈站在凤仪宫大门口,冷眼看着这一场闹剧。 贵妃却突然将矛头转向他,面上假装得高贵端庄,笑得大方温婉地向他走来。“哎呀皇后你看,本宫来得太急了,都忘了皇后的那份,皇后不会怪罪本宫吧?”她捂着嘴,娇滴滴地笑,明明算得上一个美人,却被这皇宫磨得心理阴暗肮脏。 倾窈也微笑,那笑容却是不同于贵妃,不掺一点杂质,“漂亮姐姐,你要进来和倾窈一起玩么?倾窈很高兴哦!”哼,凤仪宫上上下下,就连打扫茅厕的小宫女都要赏赐,却故意不带他的份,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他,他连一个打扫茅厕的小宫女也不如么? 不过,你越是想让我丢脸没面子,老子就越是不在乎!反正,我是傻子我怕谁! 倾窈美如天仙的小脸巧笑倩兮,无邪地望向跪地的众人,最后看向余贵妃:“漂亮姐姐,陛下哥哥说这里是窈儿的寝宫别人不得进哦,漂亮姐姐是不是跟陛下哥哥说过啦才能来看窈儿?呵呵······窈儿好高兴,在这里他们都不陪我玩,无聊死了!不理你们,哼!” 余贵妃蓦地震住,脸上的笑容一僵,僵住的笑容还在脸上,真真滑稽和可笑,这个傻子在她面前提到陛下,还提到陛下的别人不能随便到此的旨意,这个傻后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这些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竟然当众提及陛下的旨意,这不是相当于当众打了她一巴掌?余贵妃怒极反笑,讥讽地看向站在凤仪宫大门口的沐倾窈—— “呵呵,这是哪里的话,本宫有了孩子这不是高兴嘛,难道皇后不为本宫高兴高兴么?” 两个皇宫女人(?)的争斗,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都让凤仪宫门前一干奴才大气也不敢出,只有冬月,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一场滑稽戏,倾窈说话的同时,她的眼里蓦地闪过一抹精光,这个傻子······ 难道皇后不为本宫高兴高兴么? 长袖下遮住的手,倾窈握紧了拳头,锋利的簪子刺进皮肤,却不知道痛,无所谓地扬起美丽的小脸,他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娘娘,贵妃娘娘······”小环跪倒倾窈身边,恳切地看向余贵妃:“娘娘,我们家小姐不懂事,还请娘娘不要多心,我们家小姐其实很开心的,他刚才听说娘娘有了孩子真的很为您高兴的,这凤仪宫一干大小都可作证!”小环急急忙忙地解释,“你们说是不是?” 宫女太监唯唯诺诺,终于还是点头称是,毕竟倾窈那个高兴的笑容,他们是看见的。 倾窈却呆住似地看着跪在面前的背影,小环,这又是你第几次为我下跪?那么心高气傲的人,即使是个小丫鬟,他却从未将她当成丫鬟看待,调皮捣蛋为他抱不平的小丫鬟,你到底下了多少决心才跪在余贵妃面前······ 小环,亏我还说要忍,忍到出宫那一天······他还是不成熟啊! “哈,本宫才不会跟一个傻子计较!”余贵妃昂首,骄傲地带着一群奴才走出了凤仪宫。 40.“保护你!” “小姐,你没事吧?”殿内,小环担心地看着从进来后就一直垂着头的沐倾窈。 倾窈抬起头,双眸中有一丝血红,这样子更让小环心疼,他却不置可否地一笑,“笨蛋,我能有什么事啊,你去找个地儿休息吧,跪了那么久应该很累了。” “小姐······”小环又感动又心酸地看着他,到了这时候竟然还为她着想,通红了双眼,眼看小环就要痛哭出声,倾窈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赶紧推着人走向门外—— “拜托你了不要哭,明知道我最怕你哭了好不好,快去休息吧,乖!”哄小孩一样将小环哄出了内殿,倾窈先抖落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其实不是怕她哭,是那一声“小姐”太渗人,老子是男人啊男人! 待内殿只剩下倾窈一人之时,他才抬起头,眸子带笑地看向梁上某个方向——“阁下看来有当梁上君子的嗜好啊!”(-_-!他也不想想自己当初和迦楼罗当梁上君子的时候!) 眨眼间,一抹黑色的影子闪过,修长挺拔的身影从梁上飞身而下,眉眼之间还是那一副冷冷地生人勿近的模样,只是这一次而来他身上的杀气莫名的消失了,这一点倒是让倾窈很奇怪,黑色的修身劲装将他的好身材修饰得完美无瑕,手中握着的依然是那柄散发着寒气的长剑——云戟魈。 倾窈抚额,很无奈地哭笑不得:“你还是不放过我啊~~杀手老大!” 那张精致的小脸可爱地皱在一起,脸色不郁地像吃了狗屎一样,无奈,哭笑不得。 云戟魈一愣,墨色凤眸中竟然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那抹笑意就消失无踪,好像是倾窈的幻觉一样,云戟魈还是冷酷得面无表情,除却他眸中不经意间的柔和外,完全看不出他的情绪,他看向倾窈,启唇道:“不是来杀你!” 嗯?倾窈睁大眼睛,既然不是来杀我那是来干嘛的? “保护你!”那人又冷冷地道。 “阿勒?保护我?”某人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那双江南杏眼,小嘴微张地开合着,样子甚是滑稽可笑,不过这样子在杀手大人眼中却是另外一番模样的可爱,亲切。沐倾窈手指一伸,几乎是颤巍巍地指着云戟魈,没办法,孩子被吓得,“你你你······你说真的假的?保、保保护我?” “嗯。”云戟魈双手抱胸,长剑抱在怀中,貌似心情不错地欣赏面前的景象,不过对于冷漠的杀手大人来说,心情好或者不好,沐倾窈是看不出来的。只见沐傻子张大了嘴,问了一个极其傻的问题—— “为啥?” 云戟魈面色复杂地看着他,终是启唇,“三次杀你,不得!” “咦?这么说你是来履行魔宫的规矩咯?”倾窈心下大笑,云戟魈啊云戟魈,想不到你也有给老子当保镖的一天,咩哈哈······不过欺善怕“恶”的某人,碍于云戟魈那张冷得快下冰的样子,还是把话吞进了口中,这个人长得帅是帅,和迦楼罗莫陛下沐二哥那三人各有各的不同,却是三人中最冷的!呃,好冷,倾窈抱着双臂夸张地退后好几步。 “你冷?”那人见他抱着双臂,开口问,看样子如果倾窈回答“冷”的话他是会上前做些什么的,至于是做些什么,这个目前尚未发觉。 “呃······还好。”倾窈干笑了两声,正要说话,突然间眼前黑影一闪,唇上一热,一只温热还在散发着热气的手掌捂在了他的嘴巴上。 两人皆同时一愣,云戟魈的眸中闪过一瞬间的迷茫,倾窈口中温热的呼吸喷在他的手心,痒痒的,好像一根羽毛划过心间,痒痒的却又舍不得丢弃。 倾窈正要开口大骂,蓦地腰一紧,云戟魈的手臂有力地箍住他的腰,并同时用眼神示意他看向门外——门外有人! 声音从门外传来——“皇后娘娘,相府三公子沐承宇,沐公子有事求见!” 41.黄鼠狼给鸡拜年 “皇后娘娘,相府三公子沐承宇,沐公子求见!”外面传来某个宫女的声音,许是没有听到里面的回应,宫女又喊了一次:“皇后娘娘,娘娘?沐承宇公子求见,他说是您的三哥,娘娘是否要见?” 倾窈冷笑,明知道他是个傻子还多此一举地问,这不是故意为之么? “怎么回事?娘娘在休息你在这里大呼小叫!”小环的声音冷冷地从外面传来,倾窈心里一松,环在自己腰间的手微微一动,这才放开他,眼前一黑,只见那人身子一轻,再次飞身回到梁上当君子。 “相府三公子沐承宇公子来访,说是要求见皇后娘娘。” “三少爷?”小环疑惑了一声,说道:“那你站着干什么,快请进来啊!” 内殿的门开了,睡眼朦胧的沐倾窈站在门口,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小环你在哪里?”俨然是刚刚睡醒的模样,迷糊又可爱地看着小环。 “小姐!”小环立即跑上前来,低下头悄声说道:“三少爷求见肯定没有什么好事,小姐要见么?不想见的话小环去打发了他!”小环恨恨道,语气不郁,在相府的时候,倾窈母子被二夫人以及三少爷欺负得还少么,包括小环也被欺负过。 “既然知道他没有好事,那不妨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我们去见见吧!”倾窈笑,眸子不着痕迹地偏过内殿,梁上传来的气息,冷得微弱,没有一丝杀气,“走吧!”倾窈转头向外走去,眸子带着淡淡的笑意。 “倾窈!”—— 凤仪宫大殿,倾窈一走进殿内,一股带着邪气的风朝他涌来,小环意念一动,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地挡在了倾窈身前,面色不好地看着来人:“三少爷,小姐怕生!” “哦,这······这样啊。”沐承宇讪讪地挠头,手脚有些无措地走回座位上。 沐倾窈抬眸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沐承宇,相府的三公子,眉宇之间还是和沐承风有些相像,只是上吊的眼睛总是时不时会闪过一抹贪婪,或是邪气的精光,身上总是散发着一股在风月场所沾染上的淫/靡气息,看来是风流日子给他留下磨灭不掉的气质,就算长相不差,一举一动之间却瞒不了人。 “小姐,请坐!”小环扶着倾窈坐下,正在沐承宇的对面,小环这才抬头看向沐承宇:“三少爷,不知您进宫找小姐所为何事?” “小环,你这个奴才好大的胆子!少爷我要和小姐谈话,这里哪轮到你来说话!滚下去!”先前没有面子而让他大怒,此时更是拿出了他在相府那刁蛮任性作威作福的样子,狼狗一般对着小环咆哮道,“滚下去,不能让任何人进来!” “三少爷你明知道小姐他······”小环刚想说些什么,手一轻,被某人抬了抬,小环这才闭了嘴,低垂下眸子,小姐的意思,是要和三少爷单独相处么?三少爷会不会伤害小姐? 小丫头哪里知道,沐倾窈虽不是菩萨心肠,可也不是善茬,只要她家主子不整人就谢天谢地了,哪轮到别人来伤害他?不过救他那一身即使是高手也难以抵挡的武功,别人想要伤害他,也难啊! “倾窈,许久不见想死三哥了,倾窈想三哥么?”沐承宇搓着双手,努力想着措辞,今日来可是有事相求,不能因为讨厌这个傻子而坏了大事,想到此,沐承宇笑得谄媚地看着倾窈:“嘿嘿,大家兄妹一场,三哥有事相求窈儿不会拒绝的,是吧?” 倾窈旁边的小环暗地里嗤了一声,极其不屑地瞥了一眼沐承宇,就算到他来拜访没有什么好事。倾窈身子抖了抖,则是被那一声“窈儿”给吓到的,吓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老天,以前在相府他是没少欺负沐倾窈吧? 蓦地,倾窈低垂下眸子,想到什么似地坏坏一笑,委屈地抬头看向小环,小嘴一瘪:“小环,二哥为什么不来看倾窈?”倾窈抬手一指,指向对面尴尬地沐承风:“他长得好丑,二哥那么漂亮,这个人怎么那么丑啊?叫他离倾窈远一点啦!” “扑哧······”小环一个没忍住,差点崩溃,拜托啦主子,这个虽然长得不咋地却也是相爷的儿子好不好,你这样说岂不是完全不给人家面子?小环只能憋住笑,弯下腰靠近倾窈身边:“小姐,这是你的三哥,二少爷过几天再来看你,听话啊!” 沐承宇则是黑着脸,差一点爆发那纨绔刁钻的少爷脾气,甚至就差将在相府欺负他们那一套拿出来,这个傻子真是太气人了,他堂堂相府三公子,竟然会比不过沐承风?笑话! “三哥?”倾窈睁大了天真无邪的双眼,疑惑地看向沐承宇。 沐承宇尴尬地搓着手,想了想还是谄媚地笑了笑,“倾窈,其实倾窈进宫这段日子,爹娘也很想念你,娘还叫我来接你回家小住几日呢,不过看样子倾窈你应该是没有时间的,嘿嘿······” 哼?想念我?是想我死吧?倾窈心下冷笑,表面上却是一副懵懂无知。 沐承宇看他没什么反应,接着说道:“听说前户部侍郎辞官还乡,目前那个位置还空缺着,爹也觉得我挺适合那个位置的······”沐承宇一边说着一边观察那个傻子的脸色,“都是一家人嘛,肥水不流外人田······” “唔······小环,倾窈好想睡觉!”没等沐承宇说完,倾窈捂着小嘴打了个呵欠,甩甩小胳膊小腿站起身,不再理会沐承宇,抬脚往内殿蹦蹦跳跳而去,“小环小环,你要睡觉嘛,二哥说多多睡觉可以长漂亮哦!”小小的纤瘦身子逐渐消失在内殿门口。 “诶!倾窈!倾窈你等等,我的话还没说完,倾窈!沐倾窈!”由于不能进入内殿,沐承宇只能心急如焚,气急败坏地跳脚大喊。 “三少爷,你还是回去吧,小姐他累了,再说小姐根本就不懂你说些什么啊!”小环急急忙忙说完,也朝着内殿走去。 沐承宇站在大殿内,恶狠狠地瞪着内殿,恨不得将沐倾窈千刀万剐! 42.预谋还是意外? 倾窈走进内殿,直到关上门,这才转过身来,饶有兴味地看着屋内横梁上:“杀手兄,你要跟着在下跟到几时啊?” “咻”地一声,横梁上黑影一闪,修长挺拔的身影飘然落下,云戟魈还是双手抱胸,长剑环在胸前,眼神平静无波,静静地看着他:“保护你,寸步不离!” “哦老天,难道我上厕所你也要跟着我?”倾窈也抱着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神戏谑,饶有兴趣,心下却在想这个冷面男脸红的样子,不过,沐傻子显然低估了冷面杀手的定力和心性。 云戟魈定定地看着他,眼神深邃,好像要把他看进心底最深处,直到看得某人全身发燥脸皮发红,他才轻启薄唇——“是!” 啊啊啊啊,老子要疯了!想不到这个娃的脸皮比迦楼罗童鞋还来得厚啊,明明看起来纯良得很啊,为啥脸皮都这么厚咧?当真是人至厚黑则无敌?“咳,随你!”沐倾窈抽了抽嘴角,决定不再说话,免得又被这娃给煞到。 云戟魈转身,眼中带着几不可查的笑意,身子一轻,瞬间又飞身到横梁上。 沐承宇骂骂咧咧地走出来,恨不得将沐倾窈那个傻子千刀万剐,一个傻子而已,当真拿自己当皇后了?竟然敬酒不吃吃罚酒,敢无视他沐承宇!(-_-!他本来就是“傻子”嘛!) 出了凤仪宫,沐承宇心里已是恨意丛生。转过宫门,却见一个小太监鬼鬼祟祟地在凤仪宫周围踱步,见他出来,不仅不躲,还满脸高兴地朝他走来,搞得沐承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地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太监。 “敢问,这位可是相府的三少爷沐承宇公子?”太监眼带谄媚的笑意,讨好地看着他,眼看着就要像只狗似地巴结过来。 沐承宇理了理衣襟,装模作样:“我是!” “哦,沐公子,奴才在这里等候多时!我家主子请沐公子跟奴才走一趟!”太监弓着腰,垂下的精明眼神藏在了底下。 “你家主子······是谁?”沐承宇疑惑地看着太监,然而太监低着头却看不进他眼中,自视甚高的沐承宇却感觉不到这个太监的敌意。 太监低下头,故意压低声音道:“奴才的主子,正是近日查有身孕的余贵妃娘娘,公子这边请······” 贵妃娘娘?他根本不认识什么余贵妃,这个贵妃找他干什么?沐承宇虽然心下疑惑,却还是跟着太监走出了凤仪宫外院,朝皇宫西面的一处殿宇走去······ 一个时辰后,沐相的三公子沐承宇从余贵妃的月华阁满面春风地走出来,没有人知道在月华阁中发生了什么事,也没人知道沐承宇和余贵妃到底交谈了什么。 三日后,皇宫在这三日之中过得尤其平静,傻子皇后的凤仪宫一如既往的清冷无波,陈淑妃一向不与宫人争,就连一向趾高气昂飞扬跋扈的余贵妃,也只是到凤仪宫走了一趟,便安安静静地过了三日。 养心殿,张德尽忠职守地站在外面。 “张公公,陛下在里面么?”余贵妃扶着腰,婷婷袅袅地走来,身后跟着一大队深怕主子闪了腰伤了小皇子的宫女太监,还有一个手提食盒的宫女跟在余贵妃身侧。“本宫为陛下炖了安神汤。” “回娘娘,陛下刚下朝,此时正在休息!”张德恭恭敬敬地答道。 “张公公你通融一下,本宫只要进去看看,放下食盒就走,不会打扰陛下休息的!”余贵妃故作温柔地说道,她一手慈母一般地抚在平坦看不出痕迹的肚子上,面带死死哀怨:“想必,皇儿也想她父皇了吧······”本就娇美的贵妃,此时更是惹人怜爱。 “这······”张德犹豫了一下,眼睛落在余贵妃手抚着的肚子上,终是答道:“那娘娘请暂侯,奴才这就进去通报一声!”没放过余贵妃那一瞬间大亮的眼神,张德转身走进了养心殿。不一会儿,带着陛下的口谕传来:“娘娘,陛下请娘娘进去!” 余贵妃扬眉一笑,跟着张德走进养心殿,她的身后,跟着手提食盒的宫女。 内殿,莫祁暄一身华贵明黄龙袍,束腰的镶玉腰带将完美的身材展现出来,见余贵妃进来,他放心手中的奏折,问道:“贵妃要见朕,有何事?”一如既往的温和如玉,眼中却冷冷的看不出任何情绪,莫祁暄,人知的温润君子,却无人知其真正的一面——身为帝王不可或缺的冷酷无情、深不可测。 贵妃娇媚一笑,迈着小碎步靠近莫祁暄:“臣妾为陛下炖了安神汤,陛下近日劳累,臣妾看着心疼。”余贵妃接过宫女递来的汤盅,一一放在莫祁暄面前的沉香木桌上,“近日皇儿也闹腾得很,难得近日安静,臣妾才能为陛下煲汤,陛下您尝尝······” “有劳贵妃了,有了孩子就该好好休息,这些事自当有奴才来做!”莫祁暄接过瓷碗,俊美无俦的脸上露出一抹绝美的笑,笑容却不达眼底。启唇,轻轻品了一口,便将瓷碗放在桌上,眼神温柔地看着余贵妃:“有什么需要的,就吩咐御医和御膳房。” “是,臣妾知道!”余贵妃甜蜜地垂下眸子,心里像吃了糖一般,陛下果然还是最疼她的,哼,沐倾窈那个傻子又算什么。 “好了,朕已经尝过了,你回月华阁休息吧!”莫祁暄放下瓷碗,再次拿起桌上的奏折。 “是,臣妾告退!”余贵妃娇滴滴地回答,退后着身子正要回转身,却突然身子一歪,斜斜地靠在她旁边的椅子上,余贵妃惨叫一声,身子斜斜地倒下······ 一阵风闪过,淡淡的龙涎香传来,余贵妃歪下的身子被莫祁暄接住,莫祁暄看着脸色惨白满头大汗的余贵妃,余贵妃痛苦地倒在他的怀中——“陛······陛下,好痛,肚子痛······” 莫祁暄大怒,“到底怎么回事?张德,宣御医!” 43.谁人陷害? “陛下,好痛······陛下救救臣妾,好痛,肚子······”余贵妃脸色惨白地倒在莫祁暄怀中,泪泗交替,看起来极其可怜,大汗淋漓中,她不忘拿手捂着自己的肚子,痛苦地咬紧牙祈求地看着莫祁暄:“要救孩子······陛下,我的皇儿······” “别担心,御医马上就到了。”莫祁暄手臂一抬,将余贵妃抱到了床榻上。“传贵妃的侍女进来,朕要好好问问!” “陛下别走陛下······别想陪陪臣妾吧,我怕······啊痛······” “陛下,胡御医到了!”张德抹了把汗,疾步走进大殿。身后跟着胡御医,还有一个步子不稳的宫女,正是贵妃娘娘的侍女。 “宣!”莫祁暄一声低喝,身上散发出一阵阵寒气。年迈的胡御医踱着艰难的步子,被张德扶着快步走进养心殿内殿,一眼就看到了痛苦地屈着肚子,蜷在龙床上的余贵妃。 “老臣参见······” “别再磨磨蹭蹭了,快来看看贵妃娘娘怎么了!”莫祁暄一声怒吼,正要抽身站起来,却又被余贵妃拉住了手,此时余贵妃痛苦得咬紧了牙关,似正在遭受巨大的痛苦,莫祁暄眼神一摄,冷冷地朝胡御医看过去:“还不快过来!” “是!”胡御医抹了把汗,急急忙忙走过去,拉上余贵妃的手腕,食指搭在她的脉搏······ “陛下,臣妾好痛······御医,我的皇儿怎么样?啊痛啊······”余贵妃痛苦得手指紧紧地抓住龙床上的锦缎,满脸的汗水和泪水。 莫祁暄皱眉,不耐地看向胡御医:“如何?” “呃······”胡御医放下贵妃的手腕,脸色凝重。“回陛下,贵妃娘娘这是食了藏红花,藏红花虽然有美容排毒的功效,同时也有活血化瘀的用途,然而对于孕妇却是禁忌,孕妇食之,腹中胎儿必定受损,还好贵妃娘娘食得不多,老臣这就命人送药来,否则这大皇子可能就保不住了!” “藏红花?这宫廷之中哪里来的藏红花!”莫祁暄冷冷地看向张德,长睫掩住的眸中,一抹精光闪过。 “陛下,藏红花在宫中是禁药,别说各个宫殿,就是御医院也没有这味药啊!”张德站在莫祁暄身侧,轻声说道。 “陛下,看来是有人存心谋害大皇子!”胡御医的白胡子气得一抖一抖,对于医者来说,最忌的就是不拿生命当回事,年迈的御医气愤地跪在莫祁暄面前:“藏红花对孕妇来说乃毒药,这人如此狠毒想谋害皇家骨血,陛下一定要明察啊!” “不用你说,朕也会查清楚!”莫祁暄冷哼,意味不明地说道,转而那深邃得像能看透万物的眸子紧盯跟随贵妃进来的宫女,“你叫什么名字?” “回陛下,奴婢明月,是娘娘的贴身宫女!这个是明溪,奴婢姐妹俩一起伺候娘娘的······”明月和明溪被吓得全身发颤地跪在地上,就连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娘娘食用的一切汤点都是奴婢负责检查的,可是御膳房送来的汤点都是没有问题的,奴婢不敢说谎,陛下明察!” “陛下······”余贵妃满脸惨白没有一点血色地躺在龙床上,汗珠顺着她的脸颊滚落下来,她虚弱地看着明月,恳求道:“明月明溪两姐妹是臣妾从太师府带来的贴身丫鬟,臣妾相信她们说的······” “哦?”莫祁暄挑眉,低头看她,垂下的眸子看不清喜怒的情绪。“好了,你休息着别管这些,朕自会察明!” “谢陛下······陛下一定要找到狼心狗肺的凶手,为臣妾做主,为臣妾和陛下的孩子做主······”一行清泪滚滚落下,仿佛一个母亲为了孩子祈求的心愿。 “陛下,娘娘身怀龙子以后,就安分了许多没有再去惹事了,陛下要为娘娘做主啊!”明月不失时机地跪在莫祁暄面前,磕头请求,“娘娘的膳食一向都很安全,可是仍然不知贼人从何处下手,请陛下早日拿到凶手,否则娘娘和大皇子······” “好了!”莫祁暄低喝,他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然而周身的气息却是冷了好几十度,任人都看得出来陛下这是真的生气了。莫祁暄冷笑地看着明月:“你说膳食安全,那藏红花是从哪里进入贵妃肚子的?嗯?” “陛······陛下,奴婢不知,娘娘这段日子也没怎么在皇宫走动······”明月苦恼着不知如何回答,身边的明溪却悄声说了一句—— “也不是,除了月仪阁和凤仪宫······” “明溪,闭嘴!”余贵妃一声厉喝,然而却因为极度虚弱,气势减少了大半。 莫祁暄深深地看了一眼余贵妃,才转过身冷厉地看着明溪:“说!” 余贵妃被那一眼看得后背发凉,莫祁暄那一瞬间的气势,简直让她害怕到毛骨悚然,头皮发麻地第一次感觉到她这个陛下表哥根本不似传说的那么温和雅致。 明溪吓得瘫软在地上,内疚地看了一眼自家主子——贵妃娘娘,然后才哆嗦着嘴抬头看了莫祁暄一眼,被那眸子震慑住有立马低下头,字不成句地哆嗦着:“回······回陛下,娘娘刚得知怀有大皇子时很高兴,于是带着奴婢几人去了月仪阁和凤仪宫把陛下和太后的赏赐再次赏给了他们,但是娘娘在这两个地方待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回了月华阁······陛下明察,奴婢句句属实不敢说谎······” “明溪······”余贵妃生气地瞪了明溪一眼,虚弱地乞求似地看向莫祁暄:“陛下,臣妾知错了······臣妾不该去向姐姐们炫耀······” “张德,派人去搜查月仪阁!”莫祁暄一声命令打断了余贵妃尚未出口的话,青着俊脸抬步走出养心殿,修长的明黄身影步出殿门,莫陛下冷清的声音传来—— “胡御医,跟朕走一趟凤仪宫!” “是,陛下!”年老的胡御医,再次迈着步子跟在莫祁暄身后。 凤仪宫,内殿中,沐倾窈斜身躺在软榻上,惬意地吃着小环给他剥好放在碟子里的荔枝肉,一双似醉非醉的眸子似笑非笑地斜睨——抬眼看向内殿横梁上,就连他自己也不自知此时是怎样的一种风情,斜眸看去,魅惑人心。 横梁上的君子身子微微一震,垂下的眸子中一抹光彩闪过,然而只不过是一眨眼间,梁上的君子又恢复如常,所以某人下意识的——色/诱失败。云戟魈横卧在凤仪宫内殿倾窈房间的梁上耳听八方,忽然听到凤仪宫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这其中,还夹杂着一个惊世高手的气息,云戟魈调整内息,以确保不被那个与他内力同等深厚的高手发现,才看向倾窈:“门外有人!” “稍安勿躁!”倾窈点头,收敛了身上的气息,其实脚步声远在宫门外之时已被他发现,那个惊世高手——看起来应该是莫陛下。 果然,不过片刻的时间,门外传来张德公公特有的尖锐嗓音——“陛下驾到!”不等倾窈起身,内殿的门“砰”地一声被撞开,两个侍卫站在门外,他们的身后,是明黄色龙袍修身的俊美男人,莫祁暄。 倾窈一震,面上被吓得全身颤抖泫然欲泣,心里却平静得如同无波,他到要看看,就连莫陛下也惊动了的,究竟是什么天大的事。莫祁暄脸色淡然看不出喜怒,然而眸中却瞬间闪过精光,他淡淡地看着沐倾窈可怜兮兮的小脸,声音冷漠地对侍卫道:“搜!” “陛下哥哥,你来看倾窈啦······”发现势头不对,小小的脆弱的嗓音带着难以察觉的哭腔,沐倾窈看着冲进来的人,害怕地缩在了软榻旁,张德跟在莫祁暄身后,表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中,竟然带着一丝莫名的······同情? 倾窈心下好笑,面上却依然恐惧害怕的样子,思绪飞转间,已经将事情看了个大概。 “回陛下,在娘娘的寝宫搜到一包药草,还有一张写着生辰八字的纸!” 44.下狱 侍卫手中拿着一大包白纸包着的东西,递给了莫祁暄,莫祁暄接过去,顺手交给他的身后,张德身边的胡御医,莫祁暄翻看着那张写着生辰八字的纸。 “这个······陛下,这个竟然真的是藏红花,这一包里面,除了藏红花还要天麻,田七······这些······”胡御医震惊地翻弄着白纸包着的草药,不敢想象竟然在皇后娘娘的寝宫找到这些东西。 “这个······”莫祁暄扬着手中的白纸黑字,他深深地看着沐倾窈:“余贵妃的生辰八字,你想干什么?!”声音不冷不热,眼神像大海一般深邃地看着他。 沐倾窈心口咯噔一下,心绪飞转间已经明白了事情始末,心中冷笑的同时也有些发寒,莫祁暄,竟然也相信这种低下的把戏?沐倾窈怔怔地,一双澄澈单纯的眸子怔怔地看着莫祁暄,眼中竟透露出些许失望······ 然而只是一瞬间的事,那双眸子还是澄澈无波,看不见任何波澜,莫祁暄都要怀疑那一瞬间是不是自己看错了,那样一双澄澈干净的眸子看着他,心口蓦地一揪,莫祁暄转过脸去不再看那人绝美的容颜。 “小姐······咦?这是······陛、陛下······”刚刚进入寝宫内殿的小环,被眼前的阵势一吓,脸色一白——“小姐!陛下,这是······” “大胆奴才,见到陛下还不下跪!”张德蓦地站在小环面前,指着小环的脸,一声大喝。 “呃······奴婢见过陛下······小姐他······”小环跪在呆呆的倾窈身旁,扯了扯倾窈的长衫的衣角,“小姐······陛下恕罪,小姐他······” “先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莫祁暄冷声道,一包东西丢在了小环面前的地上,各色晒干的草药撒了出来,散落在最外面最显眼的,俨然是一朵藏红花。莫祁暄踢了踢脚下的白纸:“藏红花,还有余贵妃娘娘的生辰八字,这皇后娘娘的寝宫果真是够大啊······” 莫祁暄的声音不温不火,其中的威慑之意却是显露无疑。 小环脸色蓦地惨白,“冤枉啊陛下······小姐他什么都不懂,怎么会把这些带进宫,再说小姐在这宫内除了奴婢谁都不认识了,我们家小姐还是······还是个······这是有人陷害小姐,求陛下明察,陛下······” 莫祁暄却冷笑,“到底冤不冤,查探一下不就知道?你说他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懂就不会去害人了么?更何况,这皇宫他认识的,可不止你一个!张德,带上来!” “是,陛下!”张德躬身出去,不一会儿身后跟着两个侍卫,押着一个面目清秀的小宫女跪到莫祁暄面前。“陛下,宫女小青带到,就是她发现皇后娘娘将藏红花藏在寝宫之内的!” “奴婢小青······见,见过陛下······陛下请饶命,奴婢不是故意要隐瞒的,只是小环她威胁奴婢不准将事情说出去,否则奴婢性命不保,陛下饶命奴婢知错了······” “你血口喷人,我连你是谁都不清楚我怎么威胁你!你还说是小姐把藏红花放在寝宫内的?哈,真是笑话,小姐根本什么都不懂,你们这些奴才一直以来都无视小姐作为皇后娘娘,现在竟然还污蔑小姐······” “够了!”莫祁暄一个眼色,站在寝宫内的侍卫一个押着小环,另一个向怔愣地站在原地毫无反应的沐倾窈走去,小环急得挣扎着站起来,大吼地指着宫女小青—— “陛下,她说慌!”话未说完,被莫祁暄身边的侍卫抓住了双臂扭转到背后,小环挣扎着喊道:“陛下明察,小姐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啊陛下,小姐你说句话啊,小姐!!陛下明察,小姐是冤枉的······” “是不是冤枉由不得你来说!”张德挡在莫祁暄面前,“皇后娘娘是不是冤枉,陛下自会明察秋毫!” “皇后,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莫祁暄深深地看着沐倾窈,那人却还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直到被侍卫押住了双臂仍然没有回应,莫祁暄一皱眉,转身,挥手:“压入天牢!” 话音一落,莫祁暄抬脚走出了沐倾窈的寝宫。 “小姐!”小环蓦地偏过头,狠狠地瞪着小青,咬牙切齿地冷笑:“小青是吧?我小环记住你了,今日的一切,他日必定百倍地还给你!告诉你家主子,我家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被她陷害的!” “还费什么话,走!”侍卫一吼,扭着小环的手臂走出了寝殿。 “皇后娘娘,请吧!” 倾窈顿了顿,澄澈的双眸中精光一闪,他偏了偏头,如刀般锋利的眼睛不着痕迹地扫过寝宫内——横梁上,那一抹黑色在眼角一闪,倾窈见了,终于微微扬起了嘴角,露出淡淡的弧度······ 天牢。一般人进了这里,基本上不会再有出去的机会,因为皇宫的天牢,是最阴暗深沉的地方。一踏入这里,一股刺鼻的臭味冲鼻而来,一进入,眼睛垂下的地方,全是脏乱的污秽之物,根本找不到下脚的地方,老鼠和蛆虫满地地爬,见了人也没有逃走的觉悟,走到两边,看不清脸孔的犯人伸出了双手要抓他们,这里的一切,令人毛骨悚然,恶心欲呕。 “进去!” 背上被人重重地一推,倾窈脚下一个踉跄,膝盖一软,差点跪倒在脏污的地板上。 “小姐!”小环随后进入看见这一幕,立即气急败坏,“你推什么推,皇后的千金之躯是你能碰的吗!”却因为被侍卫押着双臂而动不得分毫。 “哼,皇后,我看再过几天就什么都不是了!”推了倾窈一把的侍卫讥笑,满脸的不屑和讽刺:“不过是一个傻子,还想谋害贵妃娘娘的大皇子!” “你别胡说,我家小姐没有!” “小环······”属于沐倾窈清冷的声音传来,就在两个侍卫以为自己是不是幻觉的时候,倾窈单纯清澈的嗓音带着哭腔地再次响起:“小环,这里好脏,倾窈不要呆在这里!” 45.各方营救 脚下一直在走,直到牢房的最尽头,阴暗潮湿的地板将他及地的长裙沁得又湿又臭,沐倾窈一手不惹人瞩目地捞起裙子一角,心下大骂——奶奶的,女装什么的,果然最讨厌了。 “到了,进去!”侍卫猛地一推,他和小环不设防地被推进了阴暗的牢房,是尽头的最里间,啊哈,还是担任套房啊,某人苦中作乐地打量着,房门被“砰”地关上,然后传来上锁的声音。“咔!”锁落下,侍卫抬脚走人,周围死一般安静。 “小姐你没事吧······”小环开口要说些什么,环顾了四周,最尽头的这里,好像只有他们两个“犯人”。 沐某人摇头,嘴角扬起弧度,似笑非笑地看着牢房门口,看得小环迷迷糊糊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见下一刻眼前黑影一闪,牢门口突然出现一个修长挺拔的人影,小环很有喜感地瞪大了双眼,张大嘴巴,将“刺客”两字咽在喉中。 “杀手兄,你是来救我的?”沐倾窈抱着双臂,皱着眉在牢房中终于找了个地方坐下,翘起二郎腿姿势很不雅做流氓状地一抖一抖,如果有一根雪茄,就更像个流氓加二世祖了。 “为什么?”云戟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什么为什么?有人要冤枉本皇后,你没看出来?”沐倾窈低下头,在铺满干草的“床上”嗅了嗅,妈的,差别待遇,犯人也是人啊!! “为什么?” “哎哟,你十万个为什么啊?老子又不是百科全书!”云戟魈眼神复杂地看着他,沐倾窈被看得头皮发麻,他知道他要问的是为什么不解释,沐倾窈不满地嘀咕:“再说换做是你你会相信一个傻子的话吗?” 小环被某杀手长指隔空一点定在原地,古代版“六脉神剑”活脱脱出现在倾窈面前,这次轮到沐倾窈可笑地瞪大了双眼,哎哎,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隔空点穴”,他练“惊天诀”练到第五层都还不会诶,还没等沐倾窈看清楚那“隔空点穴”的手法,云戟魈握着牢门的手一扭,没看见是怎么动的,反正只听“啪啪”两声,门闩断成了两截。 “走!”简单明了,是云杀手的风格。 “我不走!”沐倾窈夸张地抱着柱子,“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不走不走!”呸,老子才不做人上人,再说,只要他沐倾窈想走还没什么地方能拦得住他的,留在这里,是要弄清楚莫皇帝要搞什么幺蛾子。 云戟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言不发,直到沐倾窈感动地以为自己说动了这个家伙,他才憋出一句话——“我陪你!” “哇靠!”沐倾窈不干了,不顾形象地跳脚大骂:“这是坐牢,坐牢!你以为是当少爷啊,赶快给老子滚出去,我才不要你陪!”一边说着一边双手推拒着云戟魈,将已经进了劳烦的人推出去,“需要你的时候老子才不会放过你!” 原本不耐的云戟魈,听到这句话,似乎在思考似地顿了一下,一抹笑意在冷冷的眼眸中扫过,深深地看了一眼沐倾窈,这才转身,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地牢里,走之前,解开了小环的穴道。 “刺客!!”小环果然开口就是一声河东狮吼。 “噗······”倾窈忍笑着掏了掏耳朵,不再理会这个惊天动地的小丫头,哼着歌躺在“床上”,会周公去了······ 御书房,莫祁暄似笑非笑地坐着,脸上带着邪气的笑容的俊脸与外界传言的温润陛下简直形成两个极端。 “陛下,据叫小青的宫女交代,藏红花是皇后娘娘让沐家三少爷沐承宇进宫的时候带来的,而沐承宇也已经承认,那些草药是他带进宫给娘娘的,据说他也不知道娘娘要那些有何用!”大内侍卫统领苏涣,跪在莫祁暄面前,说道。 “是么?”莫祁暄单手撑着下颚,露出宽大袍子下的一小截白玉似地手臂,似有所思地勾起唇,朝某个虚空的方向问道:“影,你那里如何?” 跪在地上的苏涣大惊,为了那个傻后,陛下竟然连影卫都出动了,难道陛下就这么在意那个傻子? 不知何时出现在莫祁暄身边的黑影,隐藏在御书房黑暗的角落看不清面容,那人恭敬地跪下:“回主子,皇后被关入地牢不久,有一个黑衣人进去了一刻钟,但并未带出皇后,由于那人武功远高于属下,属下并未看清那人容貌,请主子责罚!影三还在监视······” 莫祁暄挥手让影卫退下,无视苏涣那可笑的惊讶表情,扬眉,似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 嗯?什么味道?沐倾窈皱了皱鼻子,鼻尖传来淡淡的药香,很熟悉的味道啊——漫不经心地睁开眼,却被蓦地出现在眼前的俊脸吓了一跳,沐承风那张干净绝美如天山雪莲的脸离他的脸只有两厘米那么远,沐倾窈猛地坐起来,夸张地拍着小胸脯:“老大你以为自己是钟馗啊神出鬼没的吓死我了······咦?你怎么在这?”阿勒,穿帮了······ 不过即使他再装傻子,沐承风这人精也是知道的吧,既然如此还不如轻松点不再装了。 “救你!”沐承风的脸靠近,鼻子不经意间皱了皱,露出嫌恶的表情。沐倾窈摸了摸鼻子,脸有点热的退后,丫的毒舌男,皱鼻子这么不雅的动作他做起来都那么魅惑众生。“真臭!”毒舌男皱眉,抬手—— “嘎!”沐承风突然伸手,猛地一拉,倾窈身子不稳地冲进他带着药香的温软怀中,“你、你你干什么,这里可是公众场合,小环她还在······”倾窈不淡定了,手指一直角落,小环睡得人事不省地——在流口水。“······” “再退后,就是墙了!”毒舌男冷冷清清的嗓音如冰山上的雪莲,在头顶上方响起,“起来,我带你出去!” “我不出去!”奶奶的今天这都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个都想着来救老子呢?难不成上辈子做好事太多了?呸!沐倾窈后退再后退,脸上的表情很······嗯,坚定!我就是不出去你能拿我怎么样? “别闹别扭!”沐承风漂亮的眉皱得更紧,眼里闪过不耐。 “阿勒?我哪里闹别扭了!”呸呸呸,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像在撒娇似地?沐倾窈坐起来,手撑着下颚,斜眼看向沐承风:“我还要更伟大的事情要去做,会知道保护自己,毒舌男,你就这么担心我?”咳,本来脸皮还可以再厚一点! 听见“毒舌男”三字时,沐承风俊脸一黑,随即挑起长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担心你死在天牢里。” “······”哦,忘记了他的本质就是毒舌!沐倾窈翻了个白眼,丢给沐承风两个白眼球,大喇喇地呈大字型躺在草堆上,姿势不雅地翘起一只腿,以狂难看的姿势仰头看向沐承风:“喂我说,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沐承风清冷的眸子看他,不屑地偏过头:“你不出去就算了!”然后转身,抬步,头也不回地出了地牢,动作潇洒如风毫不含糊。 “喂!”倾窈大喊,不是就这样走了吧?毒舌男不会生气了吧?眼神那么冷清应该是生气了吧。沐承风一走,地牢里又沉寂下来,沐倾窈却冷下了双眸,嘴角勾起冷笑,云杀手和毒舌男来来去去这么容易竟然没有惊动任何人,莫祁暄,你到底想做什么?想引出老子的真实势力?想到此,倾窈的眸子瞬间杀气大盛······逸风还好,媚娘和凌宇,你们可千万别乱来啊······ 养心殿,莫祁暄挑眉,“沐承风走了?” “回主子,沐大人刚走!还有一班来路不明的人马在皇宫外徘徊,一共三人。” “嗯······”莫祁暄漫不经心地轻哼一声,突然扬起风情万种的邪魅笑容,“看来,是该去会会朕的这位皇后了。” 46.两只狐狸的约定 阴冷潮湿的天牢里,纤瘦单薄的身形背对着牢房门口,瑟瑟发抖地缩在堆着脏乱的干草的墙角,一层单薄的黛色长裙将那纤瘦的身子裹在其中,小小的肩膀抖动着,看起来可怜又可爱,侍女小环昏迷不醒地倒在他的身边······ 莫祁暄扫了一眼脏乱的地上,眸子一冷,最后将视线落在那人单薄的身子上,他狭长的凤眼朝身边的张德斜睨过去,张德一凛,立即会意地打开了牢门的锁,然后走了出去,偌大的地牢尽头只有莫祁暄和沐倾窈主仆俩。 倾窈心口一紧,深吸口气,暗中调整自己的呼吸。其实从莫祁暄进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只是不知道这个人的目的,所以才假装睡着,背后一直静静的没有任何响声,沐倾窈的心都要提到了嗓子眼——啊啊啊,奶奶的莫祁暄你到底要搞什么幺蛾子?!! 呃······背后突然一暖,沐倾窈单薄的身子整个被拥入某个僵硬温暖的怀中,鼻尖是淡淡的龙涎香。沐倾窈额角滑下两滴冷汗······ “窈儿,朕知道你清醒着,不,是一直都清醒着。”莫祁暄搂住倾窈的腰,将其抱在怀中,自己则靠着墙角坐下,他的声音低沉好听地响在头顶,暖暖中带着笑意,“朕其实一直想看看窈儿到底有多大的决心坚持,为了什么可以不顾危险嫁给朕······”他的手暖暖地抚摸在他的头上,就像抚摸着宠物猫的主人。 沐倾窈暗骂,不就是想看看老子又多大的能耐嘛,说得好听!你的脏手,拿开拿开,老子价值千金的脑袋是你能摸的?! “窈儿!”莫祁暄带笑的声音在头顶再次响起,“与朕合作,你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只要不涉及朝堂社稷,朕都会满足你。”莫祁暄勾起唇,狐狸一般眯起的眸子闪过一丝精光。 怀中的身子一动不动,莫祁暄的手渐渐滑下,抚摸着沐倾窈单薄瘦削的背,一下一下,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瘦得骨头都凸起的身体,摸着不咯手却让人心疼,至于莫陛下越摸越往下,状似调情的手法嘛——诶,单薄丝质裙裹住的身子,春光无限诶。 你这个······色魔!沐倾窈咬牙切齿,恨不得咬断他的脖子。 “窈儿,考虑得如何?朕给出的条件对你来说可是不薄哦!”莫祁暄心情大好地勾起唇,眸子微眯,邪肆魅惑,就连低沉性/感的嗓音都带着浓浓的蛊惑意味,半天得不到回应,莫陛下也不生气,眸中笑意未减:“唔,既然主子装傻,那朕和小环谈好了。” 威胁!红果果的威胁!丫的竟然拿小环这个丫头来威胁他!!!莫祁暄感觉到怀中的身子忍不住地颤抖——气得,笑得越发开心了,搂进怀中的身子,低下头,薄唇紧贴在沐倾窈耳边:“怎么样,窈儿?” 沐倾窈猛地睁眼,就地一滚,从莫祁暄怀中翻滚出来,怀中没了那纤瘦散发着体香的身子,莫陛下微微失望地垂下眼,却又随即抬眸看向已经站得离他远远的沐倾窈,总算揪出了这只小狐狸的尾巴,嗯,心情大好。 “与你合作,我有什么好处?”在面对上位者的时候,没必要拐弯抹角的东西就不必掩藏,这才是聪明人。沐倾窈警惕地看着面容绝美的莫陛下,实在搞不懂这个人为何突然来这一出,搞得他措手不及。 “你想要什么?朕可以给你!”莫陛下笑,薄唇勾出的弧度淡然却十分明显。 咦?这么好?这不是明摆着给了他沐倾窈一个大大的便宜嘛,可是越是这样就越是让人起疑,他沐倾窈有什么值得让莫祁暄费这么大周章一定要与其合作?看着沐倾窈眼里越来越盛的警惕,莫祁暄挑眉勾唇,表情似是无奈。 “为什么要和我合作?”警惕的沐某人沉默了半天,思考权衡了半天,终于开口问,“或者是,我有什么东西是你需要的?” “扑哧······”莫陛下终于忍不住地笑了一声,他一言不发地上下打量着沐倾窈,眼神饶有兴趣,带着无言的暧昧之色,像是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剥光了衣服任皇帝陛下采撷的倾城美人。“窈儿······”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若有所思。 沐倾窈被那眼神看得头皮发麻,嗷嗷嗷,虽说老子长得美但也不用拿那样的眼神看我吧好暧昧而且老子还是个男人啊男人,某人小脸不自觉地发热,奶奶个熊的谁能在这样的眼神下还岿然不动那我只能说——I服了YOU! “窈儿······”莫祁暄再次启唇,却是将某人不断变化的表情收入眼中,莫陛下心情大好啊,他笑了笑但随即正色道:“朕不是精明的商人什么都计较计算,但朕也不是大善人,对江山社稷无利的事,朕是不会做的,所以······与你合作,朕不可能会吃亏,你明白么?” “哦!”沐倾窈状似乖乖孩子地点点头,同样严肃地看向莫祁暄:“是不是只要我开出的条件你都答应?” 这样严肃的沐倾窈,又是莫祁暄没见过的样子,窈儿,你到底还有多少面是朕没有见过的?真相将那些面具一层一层地撕开,让它只属于朕! 莫祁暄心口猛地一跳,眼中瞬间闪过一丝迷茫,对于沐倾窈,他会不会太上心了?收回心神,莫祁暄认真地看着他:“只要不违背社稷和百姓。”其实还有一句话没讲——只要不是朕的心,其他都可以给你。莫祁暄想了想,却莫名地不想说出来。 “好,我答应与你合作,不过我只有一个条件!” “你说!”莫祁暄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那张还有些稚嫩的绝美面庞,十四五岁的年龄,背负这些艰辛和无人可知的痛苦,窈儿,朕对你拭目以待。 沐倾窈昂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冰冷和漠然:“沐华!我要他从权力巅峰,生生掉落到无底深渊,我要看着他在权力场上一点一点变得绝望!”此刻的沐倾窈,他身上散发出的又是另一番慑人的气魄,仿佛一个站在世界顶端冷眼看着下方争斗的王者,他身上散发的一股股无可言说的王者气息,竟让莫祁暄也为之一振。“还有,事成以后,给我自由!” 蓦地,只是一瞬间,莫祁暄的心却犹如从火海落入冰窟,刹那间,心如刀绞地疼,然而他却顾不得或者是故意忽视这心头的痛,看着沐倾窈:“好,朕答应你!” “耶!”沐倾窈一声欢呼,举起章拍向莫祁暄的手掌,笑得如同一个孩子般天真无邪,此刻的某人,又哪里有刚才那种君临天下的气魄和王者的气质?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云泥之别嘛,莫祁暄无奈地笑了笑,不过这样子,也很可爱。 “那我是不是可以出去了?”沐倾窈展颜一笑,是完全真实的笑容,看得莫祁暄一瞬间有些怔忪,那样的容颜太过美好,窈儿,对于刚才的约定,朕以后是否会后悔?不,不行,即使是你,朕也不会打乱计划。 见到莫祁暄突然间怔忪的眼神,想到刚才的色魔陛下,沐倾窈警惕地后退了两步,以确保自己在莫陛下的魔抓伸不到的安全范围内,乖乖,莫陛下是只深不可测的狐狸,老子可完全没有把握在此刻打得过他,至于以后嘛,嘿嘿,不是有一句话叫做“一日千里”咩?莫祁暄,对于你的挑战,我也拭目以待哦! 看着故意离自己有些远的沐倾窈,莫陛下不爽地黯了眸子,随即扬起勾人夺魄的笑容,朝沐倾窈勾了勾手指,莫陛下斜靠在墙上,风情万种地微眯起眸子,勾起的唇角邪肆,又无比魅惑。“过来!”莫陛下勾了勾手指,嗓音低沉动听,甚至带着故意慑人夺魄的魅惑。 “干、干嘛?”沐倾窈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踉跄了一下再退后两步,风情万种,魅惑人心,勾魂夺魄,丫的原来这才是这只狐狸的真实面容啊?嗷嗷嗷,被算计了!!某人正色,心下想:珍爱生命,远离狐狸!(-_-!老大,你好意思说,你不也是只狐狸?) “窈儿,过来!”莫祁暄朝他眨了眨眼——明送秋波!! 沐倾窈头皮发麻,后背冷汗涔涔,温柔攻势!!和迦楼罗完全不一样的温柔,却同样勾人心魄,下意识地,某人的脚步不受控制地,一步一步地,颤抖地移动。“做什么,啊······” 莫狐狸手一拉,将不知所措的某人搂在怀中,露出得逞的笑容—— “窈儿,朕果然还是喜欢听话的你啊!” 47.月圣皇后 惊天地泣鬼神! 人人皆知的月圣国的傻子皇后沐倾窈,竟然一夜之间清醒过来,不再是那个懵懂无知,只有貌没有脑的傻子,这件事就像当初的帝后大婚,几乎以超光速传遍整个月圣国,传到冥月大陆的大小国家,对于这件事的传说,可见一下版本: 比如版本A——“听说了么听说了么?那个月圣国的傻子皇后!什么!你不知道?就是月圣国丞相沐华家的四女儿沐倾窈啊,对对,就是那个傻子,当初嫁给莫祁暄的时候就是个傻子啊,大家都在想这个莫祁暄是不是有什么目的竟然娶一个傻子为后!可是竟然一夜之间不傻了,诶你说这是不是天大的奇迹?什么?怎么治好的?依我看肯定有神仙给了灵药,否则哪能啊······” 再比如版本B——“那个傻子?一夜之间不傻了?哎,跟你说吧,那个肯定不是原来的傻子沐倾窈,是神仙变的吧!什么?不信!我说是神仙变得就是神仙变的,否则这世上哪里有那么美丽的人啊!” 再再比如版本C——“傻子是神仙?对对!原本是玉皇大帝的女儿?真的吧?!” 这些稀奇古怪的版本和传说传到各国,各国高层却是反应不一。紫风国国主君御天慵懒邪魅地斜靠在龙椅上,饶有兴味地看着底下因为“傻后不傻”事件吵得不可开交的大臣们,邪笑着把玩着自己额边的墨发,心下想的却是——嗯,朕是不是该去一趟紫竹殿,看看朕的皇儿,莫邪小猫咪的反应呢? 轩辕国,无极太子听着影卫带来的汇报,若有所思地笑了笑,这笑容却带着一丝莫名的苦涩,轩辕国都城墙上,负手而立的绝美男子,微风吹拂过他淡紫色的长袍,长袍扬起的弧度就像记忆中那人眼眸弯起得弧,美得惊心动魄,似仙,似妖,虚无缥缈,及膝的墨发被风扬起,却遮不住男子深深地望着月圣国方向的眼眸—— 倾窈,你终于决定不再遮掩住那些光芒了么?可是那样光彩照人的你,必定会引来更多人的追逐,必定会飞得更高,这样放逐你让你高飞再去追逐你的我,终会得到你那一刻的停留么?然而即使如此,却没有后悔。 “吱吱吱吱!”绝美男子胸前的紫袍里,突然冒出个雪白的肥球,肥球扬起自己短短的四肢,圆圆的脑袋昂起来,黑色的滴溜溜眼珠殷切地看着自家主子,丫个该死的沐倾窈,老子不但要安慰主子还要动用我绝世的智慧为你挡烂桃花!! 男子低下头,看着怀中的爱宠:“唔,你的确说得没错,看来以后,为他挡烂桃花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吱!!!!!!”纳尼?爱宠使劲瞪着那双滴溜溜的小眼睛,不要啊我只是开玩笑的沐倾窈那丫的谁斗得过他我这么纯洁的心灵怎么能留在那家伙身边主子你这不是要害死我么?吱吱吱吱······ 主子微笑看着它,用眼神回答:恭喜,你答对了! 吱······宝二爷泄气了,垂头丧气地再次钻回主子怀中,就要离开了,我要多呆一会,哎······好舍不得这个温暖软香的胸膛,都怪你沐倾窈,我要诅咒你!!! 以上,是各国高层人员对月圣国“傻后不傻”各种版本的不一反应,而N多版本的主角,此时正躺在自己香香软软的床榻上,酣睡,口水如流水一般扫过皇家质地不凡的锦被,某人睡得比猪还沉,雷打不动。 “小姐我拜托你醒醒好不好?你已经睡了整整一天了啊!!”总的来说,其实小环最是个苦命人儿,以前主子傻的时候吧,要充当二十四小时保姆做这做那,现在主子不傻了,她依然是二十四小时保姆,做那做这······咳,言归正传,小环是哭笑不得地看着睡得正酣的自家主子,不知从何下手——那是陛下的命令啊啊啊!黑影一闪,小环眼前一亮:“诶,云杀手!咳咳,云公子,你帮我叫叫主子?” 云戟魈从凤仪宫内殿的横梁上飘下来,身形如同羽毛一般轻如无物,黑色的劲装将他修长挺拔的身材修饰得完美无缺,线条冷硬的俊脸转过来,看着床榻上睡得正酣的某人,深邃的墨瞳中闪过一丝无奈何暖暖的笑意。 黑色的修长身影闪电一般瞬间到了床榻前,伸手,修长好看带着一层薄茧的手伸到某人酣睡的脸上,小而翘挺的鼻子上,捏住。 小环睁大了眼,在他看见云戟魈的动作时,顿时无语。 “嗯······”床上的某人终于有了点点的反应,鼻子被捏住呼吸不顺,他不耐地扭了扭头,云戟魈的眸子闪过一丝温暖的笑意,捏住他鼻子的手却是不动。“啊······呼······”鼻子被捏住的某人,张开嘴,呼吸。 云戟魈顿时愣住了,就连小环对于自家主子也无话可说。 “醒来,被我吻,你选一样!”云杀手很有气魄地靠在床上人的耳边,轻声道。 噗······小环差点喷出嘴巴里的口水,好吧其实很恶心,她实在不能想象云戟魈这样冷酷淡漠的人竟然还会开玩笑,真是太好笑了,简直比关于主子的那些传言还好笑嘛,看不出来云公子其实挺幽默的哈!-_-! “真是,一点都不好笑好不好!!”床上的人猛地睁开眼睛,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头顶上方的俊脸,又气呼呼地瞪着云戟魈,无视小环看到鬼的表情,手脚麻利的从床上爬起来。 云戟魈推开两步,悠闲地抱着双臂居高临下地看着沐倾窈,脸上却露出“真是失望”的表情,沐倾窈侧过头瞪他的那一眼,竟然带着几许魅惑的风情,小环没看见,沐倾窈自己没看见,云戟魈却看见了,心口蓦地一动,他看似平静地转过脸,耳垂染上一丝红晕。 “哎呀,到底什么事啦要去投胎啊老子还没睡饱诶!!!莫皇帝是不是疯了??”倾窈一边穿上小环侍候他穿上的衣服,一边不满地嘟哝。 小环整理好他腰上的淡绿色腰带,答道:“还不是听说你清醒了,各个宫妃争风吃醋呗!” 48.宴会上发飙 月圣国举行宴会的清华殿内,各个美人宫妃打扮得红肥绿瘦,相当招人,都力图把自己最好最美丽的一面展现在陛下面前,其实莫祁暄后宫的女人并不是很多,除了皇后沐倾窈和余贵妃陈淑妃,其他的都是些没有实权和靠山的昭仪,美人,所以除了沐倾窈,在此众位,权利最大的非余贵妃和陈淑妃莫属,然而陈淑妃给人的感觉又是淡然不争,想当然尔,后宫女人最害怕也最羡慕的就是余贵妃了,更何况这女人此时还有了身孕······ 各个宫妃争相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争奇斗艳。 沐倾窈站在清华殿外,此时想的不是如何去斗那些女人也不是如何吸引眼球,而是仰天长叹,感慨感慨万恶的封建社会。华贵美丽的清华殿整个用白玉的大理石砌成,地上铺着的是墨色的大理石地板,大理石在这个大陆是很少见很稀罕的东西,再加上殿门上方那金碧辉煌的“清华殿”三个字,可想而知有多么奢华。 “怎么,朕的皇后站在这里不想进去么?”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带着笑意的传来,沐倾窈猛地转头,果然见莫祁暄那厮言笑晏晏地看着他,那眼神可堪称温柔溺人,沐倾窈假兮兮地笑了笑,心下想的却是这丫的怎么那么会演,若他是个女人肯定也会死心塌地地扑上去。 “呵呵,真是巧啊,陛下!!”沐倾窈干笑两声,特意不满地加重了“陛下”二字,言下之意:别以为你丫的有权有势就可以欺压别人,就算你是黄世仁,老子也不是杨喜儿! 心思还没过去,莫祁暄突然伸出手,出其不意地拉住了沐倾窈垂在裙角边白皙滑嫩的手,莫陛下心情愉悦地弯起了嘴角,连眉眼之间都弯成了漂亮耀眼的弧度,露出被沐倾窈以为是狐狸得逞的笑容:“既然窈儿怕生不愿一个人进去,那朕舍命陪美人!”他拉起沐倾窈的手,在某人完全石化的状态下抬步走入殿中。 “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张德的声音拖得很长——很像故意的,以至于沐倾窈瞬间从这折磨人的声音中清醒,等反应过来时,两人已经手牵手走进了大殿。 狠狠地瞪着拉住自己手的这只手,沐倾窈恨得咬牙切齿,你爷爷的莫祁暄,你这个心胸狭窄的小气男人,老子不就是对你不爽了一下态度不好了一下冷嘲热讽了一下么,至于拉着我来你的女人们面前“显摆”么?刚刚出山就帮我树敌,本少爷是要感谢你呢,还是要咬死你呢? 殿内众人看见牵手走进来的两人,皆是愣了一下,各人表情不一,如此说来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没权没势的美人昭仪见着陛下怜爱(?)地牵着皇后走进来的时候,羡慕嫉妒恨的同时,却又开心于终于不再受余贵妃的鸟气;余贵妃盯着那两只牵着的手,恨得牙痒痒,恨不得立即咬死那个叫沐倾窈的傻子;全场人中,只有一个人,面无表情——或者是不外露任何表情,只有在垂下眸子的刹那,一丝意味不明的光彩从眼中闪过······ “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身处皇家的人,当然不可能因为这小小的一点插曲而坏了兴致,各宫人反应极快地跪下请安,脸色不一。沐倾窈特别注意了一下,余贵妃的眼中,不甘,愤恨,杀气,恶毒。 “都平身吧!”莫陛下今晚心情貌似很好,所以一直温柔地微笑着牵着沐倾窈的手没有放开,直到那个镶满黄金的龙椅上,某人一见那闪亮亮的黄金,不屑地“切”了一声以示做工庸俗都什么年代了还用黄金打造,然而,却时不时偷偷地瞟过眼看去——黄金诶,貌似很值钱诶······ 一声愉悦的低笑响在耳边,莫祁暄拉着沐倾窈直往黄金御座而去,眸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精光,御座旁边,正是皇后的位置。等各人都坐好,莫祁暄一个眼色,张德才站在莫陛下身后宣布——“皇家宴会正式开始!” 于是,喝酒看戏,你来我往,觥筹交错,争奇斗艳,言笑晏晏,看似一个热闹的太平景象,却无人知这幅景象是用了皇宫中多少人的鲜血换来的,需要祭奠多少条灵魂······ 沐倾窈手执酒杯,如同局外人一般冷眼看着御座下方众人的各种嘴脸,看戏,其实也是相当耗费体力的——某人轻啄一口香酒,如是想。 “陛下!”一个超级无比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来——余贵妃。 来了来了,好戏要开场了,沐倾窈坐直了身子,眸子晶亮,仔细看去还能看见那双杏眸中炙热的期待······ 余贵妃面带娇羞地眼含期待地看向莫陛下:“陛下,趁着各位姐姐妹妹都高兴,臣妾想为陛下和各位姐姐妹妹谈一首曲子助兴,请陛下恩准。”哎呀,手执锦帕的美人,赧然娇羞。 莫陛下愉悦地一笑,看向张德:“难得贵妃有心,张德去找一把古琴来!”眼睛瞟过想要看好戏的某人,陛下笑得意味深长。 “谢陛下!”余贵妃接过张德手中的古琴,就试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试了试音,便认真地弹奏起来,悠扬的琴声在华丽的大殿内响起,在耳边悠然飘荡,余贵妃的琴技,在月圣国可谓是难找对手,各个宫妃美人看着高兴的陛下也只有羡慕嫉妒恨的份。 倾窈手执酒杯,闭着眼睛做享受状,其实说实话,余贵妃的琴声的确不错,却在起承转合之间显得生硬而不圆润,仔细听来会觉得很僵硬不温润,不过,即使如此,这样的琴技放在月圣国也的确难找对手! 一曲弹完,大殿内响起阵阵掌声,各位宫妃也只有牙痒痒的份,谁叫他们没有人家显摆的那个资本呢? 余贵妃站起身,脸上无不得意之色,却没等莫祁暄说话的时候看向沐倾窈:“陛下,臣妾献丑了,不过臣妾听闻皇后娘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想必各位姐姐妹妹也想见识见识皇后娘娘的绝技吧······”余贵妃看向宫内各妃,娇媚一笑。她就是要这个傻子当众出丑! 各位宫妃美人连连点头称是,毕竟皇后娘娘清醒过来一事她们也只是听说,根本没亲眼见到,谁又能肯定这不是传言呢?莫陛下也意味不明地看向沐倾窈,眸子里不无期待。 沐倾窈火了,心底那把火烧的旺旺的,“腾”地一下站起来,你爷爷的原来是冲着老子来的?丫的莫祁暄你这个小气男人,竟然也跟着你的这些女人来看老子笑话?好好好!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咩?! 蓦地,沐倾窈扬眉一笑,笑得肆意明媚却不无魅惑摄魂,比之余贵妃更是美丽动人了不止千分万分,整个殿内因为这明媚的笑颜而亮了几分,沐倾窈手指一勾自己耳边的发丝,笑道:“既然贵妃妹妹都如此说了,那本宫再推迟岂不是扫了各位的兴?!”他扬起明媚的笑看向余贵妃,却是带着挑衅的眼神,杏眸中,划过一丝冷意。 余贵妃一震,突然觉得后背森凉,然而下一刻,沐倾窈的眼神却又是温和纯良得无害,像一只单纯的小兽,余贵妃不屑地一笑,心下想肯定是自己看错了。 面对各种各样的眼神,沐倾窈却是稳如泰山,如仙子一般飘渺的优雅地缓缓走到前座,在古琴前面坐下,手指轻轻一拨,轻扬的琴声瞬间响彻大殿。 “泪有点咸有点甜,你的胸膛吻着我的侧脸,回头看踏过的雪,慢慢融化成草原,而我就像你没有一秒曾后悔,爱那么绵那么粘,管命运设定要谁离别,海岸线越让人流连,总是美得越蜿蜒,我们太倔强,连天都不忍,再反对,深情一眼挚爱万年,几度轮回恋恋不灭,把岁月铺成红毯,见证我们的极限,心疼一句珍藏万年,誓言就该比永远更远,要不是沧海桑田,真爱怎么会浮现......” 空灵悦耳的歌声在清幽飘扬的古琴的伴奏下,淡淡地响彻大殿,响在每个人耳中,眼前的比仙子还要美丽的人物,哪里是那个传言中的痴傻皇后?不信,惊诧,羡慕,嫉妒,倾窈不去看那各种各样的表情,只顾自己的弹奏······余贵妃狠狠地咬牙,不甘心······实在是不甘心,属于她的一切,怎能给这个傻子一夜之间抢去? 而始终优雅稳如泰山地端坐上方的莫陛下,惊诧过后是了然,然后惊喜地笑。不远处卧在大树上的黑色修长身影蓦地一震,抬起头。 一曲终结,沐倾窈站起来不屑地哼了一声,扬头,抬脚:“小环,我们走!” 49.钓鱼上钩 自宴会上一役之后,沐皇后更是声名大噪,在短短两天内人气直逼冥月大陆“三君子”,各宫妃子官宦到凤仪宫拜访的更是络绎不绝,不过还好都被小环找借口给挡在了凤仪宫殿门外,否则沐倾窈岂不是郁闷死?! 内殿,沐倾窈懒懒散散地斜躺在软榻上,眼睛时不时不经意间扫过横梁上某人,沐皇后终于忍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抬起手朝上面招了招,闲闲地开口:“杀手兄,下来陪本宫聊聊天儿呗!”哎······有点想念迦楼罗童鞋——的那只耗子了。(轩辕国,耗子:阿嚏!咦?难道是哪只可爱又美丽的雌性雪貂看上本爱宠了?) 耳边只听“咻”地一声破空声,杀手兄还是那永远不变的黑色劲装,是谁说过黑色永远是神秘性/感的的代名词,其实真他奶奶的说得一点不错,云戟魈身材修长而且精壮有力,不似沐承风那样精瘦,云戟魈身材挺拔目测一米八五以上,是沐倾窈这一辈子最恨的身高——因为某人不论怎么长都只有一米七几,黑色的修身劲装将那完美的身材包裹在其中,让人不瞎想都难! “什么?”杀手兄还是酷帅依旧,说话的语气永远是那么淡漠无波,只是无人知晓的是面对沐倾窈时,那双晶亮的鹰眸里才会带着丝丝笑意,若是魔宫众人见了自家主子这个模样,肯定要大呼惊天地泣鬼神。 “老实说······你为什么会呆在我身边不走呢?”沐倾窈注意到了,他说这话的时候云戟魈的眼神瞬间一愣,似乎他的问话让他不悦了。 “保护你,承诺!”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否则也不会为了这个人违背自己好几次原则。云戟魈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莫名地,只想好好保护他,但是他讨厌这种事情不在自己掌控之中的无力感。 “那要到什么时候呢?”某人好奇宝宝似地眨巴眨巴着眼睛,其实心里好奇得好死——这个云戟魈看起来明明冷漠得不行,但其实是个很可爱的人呢。 “三年!” “哎······我说啊,杀手兄,你为了保护在下要花去三年的时间,这三年你就不娶妻不生子咩?这样我很内疚啊······”某人捂着心口,做内疚状,杏眸里却一闪即逝地算计的光芒,哎哎,三年其实可以做很多事诶,比如说离开皇宫,比如说把云摇宫在冥月大陆壮大——啊,好伟大的志向! 云戟魈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为何沐倾窈说娶妻生子的时候,他会心口猛地揪痛,很不悦,这种感觉,他不懂。云戟魈正要说话,门外小环急切地脚步声传来,一眨眼间,云杀手又回到了横梁上做“君子”。 “小姐······丞相大人在殿外求见,小姐要见见么?”小环迟疑地问道,毕竟谁都知道相府四小姐在相府并不受宠,但是一听说小姐恢复了智力,就连丞相大人都要来巴结,更何况,他以前还那么对待三夫人。 “唔?让他进来吧!”语气很勉强很不甘愿,实际上那上扬的嘴角却掩饰不了某人此刻的好心情,哎呀,鱼儿终于上钩了,怎么能心情不好呢?早一日钓鱼上钩,他的计划就早一日实现,沐倾窈冷冷地勾唇——娘,窈儿说过你在相府受的苦,窈儿会一点一点还回去! “小姐,相爷到了!”内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不是很熟悉却让他厌恶的人站在门口,沐华脸上带着得意和满意的笑走进来,他走进内殿,站在倾窈面前,故意顿了顿,但是沐某人却完全不给面子地,老神在在地坐在软榻上——无言。 “窈儿见到爹怎么都不说句话呢······”终于还是老狐狸先沉不住气,一丝不悦从阴狠的三角眼中闪过,他装模作样地大笑了几声:“难道是还在生爹的气?” 沐倾窈垂下头,遮住眼中一闪而逝的杀意和冷笑,再抬头时,便又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沐华,只见他慢条斯理地端起面前的茶盏,轻啄一口,才又慢条斯理地道:“怎么会?倾窈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生爹的气,倾窈只是在想······昨日在陛下的御书房见到的那只鹦鹉,还真是——会讨好人。”淡淡的嘲讽,对于沐华这只成精的老狐狸来说,如果一开始就示好,必定会让他怀疑,只有半真半假才会打消老狐狸疑虑。 果然,沐华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却也真沉得住气,不过是一瞬间便又恢复了温文尔雅的笑意,他淡淡地一笑,带着试探的语气:“呵呵,陛下这些日子可真是很宠爱窈儿啊,不过窈儿贵为一宫之主,得有皇家的礼仪风范。”虽然话是这样说,老狐狸脸上还是带着满意的笑容,看来这个祁暄小儿被自己女儿迷得七荤八素地嘛。 想着,老狐狸眼中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精光。却不想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对面的人全都纳入眼中,沐倾窈在心下冷笑,老狐狸,老子就要陪你玩玩呢,恐怕你还不够资格! 收敛气息,某人一本正经地看着老狐狸:“不知爹爹进宫所为何事?”咳······如果忽视那语气中一点点的激动和兴奋的话,这个人还算正常。 “呃······好女儿!”呃······沐倾窈先抖了三抖,想不到老狐狸也有这么恐怖这么恶心的时候。沐华严肃地看着沐倾窈,语重心长地说道:“好女儿,为父知道当初让你进宫是有些牵强,但是如今看到陛下对你的宠爱,这也不枉当初为父的坚持啊······” 沐倾窈的嘴角都要抽了,额头黑了一圈一圈,沐华,可不可以麻烦您老快一点!横梁上隐约传来点动静,大约是某位酷帅杀手忍不住的声音吧,沐倾窈瞪——原来你也是个闷骚! “你也知道,毕竟这里是皇宫,到处都是要与你争宠的宫妃,想要保住自己的地位,要保住家族的地位,就必须要为自己争取,窈儿,你能明白么?所以为父想······”沐华看着绝色倾城的沐倾窈,最后的赌注就压在他身上了。 为了家族的利益和地位!这才是你想说的吧?沐倾窈端着的杯子挡在了自己嘴唇前面,挡住了冷笑的弧度,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沐华:“所以,您的意思是······” 沐华严肃认真地看着他:“窈儿,为父的意思,你必须在其他妃子之前,怀有身孕!” 50.为陛下生孩子 “噗!······”正在喝茶的陛下,口中的茶很不幸地被喷了出来,张德站在一边脸上露出可惜的表情——那是最难得的佛山雨前茶诶! “所以呢?你怎么回答他的?”陛下饶有兴致地看着沐倾窈一脸不郁的表情,心里忍笑已经忍到了极点,就是现在也能想得出这个小家伙当时的表情,肯定黑了脸,不过给朕生个孩子也不用那么不高兴吧?陛下想了想,心下有些不爽。 沐倾窈挺着小胸脯,一脸理所当然。“什么怎么回答的?既然老家伙这样说,肯定想做些什么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事情啦!本宫当然不能让他怀疑啦,于是打蛇上棍呗!”不说还好,一想起老家伙这句话出来以后,某个躺在横梁上的“君子”立刻忍不住地泄露了真气,那是红果果的嘲笑啊! “然后呢?老家伙又说了什么?给朕生个男孩儿女孩儿?”莫陛下挑眉,很有兴致地等着沐倾窈的回答。 “啊!他说······”沐倾窈坐直了身子,举手投足间学着老狐狸沐华的语气:“像为父的窈儿这么美丽聪明,生下来的皇子肯定也举世无双,那时候,整个朝堂都是我沐家的天下,窈儿啊,家族的荣耀为父就指望你了,哎······为父是指望不上你那有勇无谋的大哥,万事不管的二哥,还有那个纨绔荒唐的三哥了······”举手投足间,沐倾窈还故意将沐华的那一个语重心长的“啊”字学得惟妙惟肖,惹得莫陛下频频大笑。 “扑哧······”就连张德张公公也忍不住笑得开怀,哎,陛下有多久没这么笑过了?张德看着那两人,忍不住开口道:“那他倒是真的要全仰仗着您了,三个儿子都不出色只有你这个女儿能成大事······” “切,谁是他女儿?”沐倾窈不屑地撇嘴,老子是男的!男的!正在不满间,突然身子一轻,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中,鼻尖是淡淡的龙涎香,“呀!你干什么?”对于这个男人动不动就抱他的举动,沐倾窈实在是很不能理解,你说同样作为男人,怎么可能忍受另一个男人的动不动就抱呢?于是某人不满地扭了扭:“放开!” 莫陛下很应景地闷哼了一声,收紧了手臂将他固在怀中,耳边热烈的气息传过来——“窈儿,你再动,朕可就要打破之前不动你的誓言咯?你这是在惹火你知道么小家伙······”老天,他莫祁暄可不是坐怀不乱的圣人,刚才那一扭,明明显显地让他下腹一紧。 “你!你这个流氓!”腰部突然有一个硬硬的东西抵着,同为男人的沐倾窈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心口一紧,这时候可不能让莫陛下发现自己男子的身份啊,这个家伙冷厉狠毒心狠手辣而且阴晴不定,在计划还没有实现前,他可不想生出什么乱子。“呀,你做什么?”耳垂一痛,显然是被某人牙齿咬的。 张德很有觉悟地,早已经退了出去,还很识时务地关上了养心殿的大门。 莫祁暄轻咬着沐倾窈小小的晶莹的耳垂,温热的呼吸喷在他的颈侧,他含糊地笑道:“即使朕是流氓,也只对你流氓啊!”十六七岁的身子很敏感,沐倾窈耳垂被含入口中的时候,身子猛烈地一颤,差点就要软倒在莫祁暄怀中。莫陛下收紧了手臂,将脸埋在沐倾窈的肩窝,眸子闪过一丝黯色,如果怀中这个人不是沐华的女儿该有多好,那么注定的一切就不会残忍地发生了······ 抱着自己的人久久未有动作,沐倾窈松了口气的同时却莫名其妙地夹杂着一份不知名的情绪······他深吸口气,尽量用平静的嗓音对身后人说道:“陛下,可以放开我了吧?” 肩窝处传来一声闷闷的轻笑,莫陛下终于抬起头,将沐倾窈掰过身面对着自己,眼神暧昧地上下打量着沐倾窈,戏谑地道:“既然岳父大人都那么说了,不如······今日就圆了他的梦想吧?咱们把要生孩子该做的事情都做了,唔······正好在寝宫,天时地利人和!你就乖乖地给朕生个孩子······” “什么?”沐某人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眸,被禁锢在陛下怀中的身子一僵,张大了嘴巴,表情极其搞笑,回过神来,某人不知所措:“那个那个······这个那个······嘿嘿,陛下您老是开玩笑的吧,我记得约定里面没有要我帮你······生孩子这一条啊!”生孩子?真他妈窝囊!某人咬牙切齿地想。“你你你你要做什么!唔······” 当莫陛下的唇覆上来的那一刻,沐倾窈心里唯一的一个想法:妈的,老子又被调戏了!丫这家伙肯定和很多女人接过吻,否则技术怎么可能那么好?唔,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来了。 莫陛下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明明一开始的时候只想堵住那张说出让自己不爽的话的小嘴,哪知道如同食髓知味,越吻越感到香甜就越舍不得放开。莫祁暄,既然知道结局不可能美好,为何还不懂得放弃呢?这个人,你始终要放弃他的······ 放开怀中软软的身子,莫祁暄已经收敛了刚才间不该有的那些情绪波动,便又是那个儒雅温吞的狐狸陛下,只知道算计,只想着江山社稷权势地位最高利益的莫祁暄。 “你!”沐倾窈一被放开,就气得小脸发红,一脸怒气冲冲地瞪着莫陛下,这个该死的男人,老子同为男人的尊严总有一天从你丫的身上讨回来! “怎么?朕的皇后很舍不得朕么?”莫祁暄坏笑着,那张俊脸又在一点点地靠近,“要不······我们再来一次?” “丫的谁舍不得?神经病才要和你再来一次!我走了,回凤仪宫!”一阵旋风,前一刻还在内殿的人早已如风一般闪出了殿外,呼······好险!沐倾窈拍着胸脯,咦?不对劲啊,被吃豆腐的是我,为嘛我要怕他?可是心口跳得好快······是跑太快了,一定是的! 直到沐倾窈的身影看不见,莫祁暄这才收敛刚才一副调笑的模样,冷然地看着那人跑去的方向,哪里还是刚才或是坏笑或是戏谑或是疼爱的莫祁暄——也许,这才是真正的他。 “主子!”蓦地,全身裹在黑色里的身影跪在身前,“经属下查探,魔宫宫主云戟魈并未在魔宫基地,而皇后身边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云戟魈。”所以,他的目的,是保护皇后? “嗯!”莫祁暄淡淡地答道,实在不能忽视这种不舒服的感觉。“继续,有事回来禀报!” 51.灾银被贪 皇城郊外的一座大院——云府。云府在老管家云叔的管理之下,多出了几个丫鬟和家仆,而且相比之前只有两个人居住的云府,这个时候的确要热闹许多。 带着银制面具的少年一身黛色长袍,脚步不急不缓地穿梭在丫鬟家仆之中,丫鬟和家仆看见少年,也只是微笑着点头,并未有其他的交谈,因为他们都知道主子很少回来,而且每一次回来要不就是找夫人,要不就是去书房与逸风公子他们商量大事,他们都不愿意去打扰公子。 “公子,逸风公子他们正在书房等你!”云叔看见少年走进会客的大厅,几乎有一个月未见的心情不免有些激动,因此说话也有些不稳。 “嗯,知道了云叔,我先去看娘,去告诉他们来娘的房间找我!”沐倾窈语气轻快地对云叔说道,云叔是娘在相府外认识的老伯,虽然不怎么与人交谈,但是倾窈也知道云叔必定不是简单人物,但因为是娘找到他来照顾云府的,倾窈也就没有任何怀疑,而且看得出来云叔是对娘真心的好。 “好的,我这就去叫他们!” 云府后院是云府的主人居住的地方,除了娘亲以外,还有沐倾窈,逸风他们三个和云叔的房间,仆人们则是住在外院的屋子里,不过因为沐倾窈不经常回来的关系,而且逸风他们又经常在外忙着云摇宫的生意,因此他们四个的房间一直空闲着,这整个后院,倒只有娘亲和云叔居住了。 “老大!你终于回来啦!” 沐倾窈正在和母亲谈笑,果然外面就传来整个云府都听得见的喊声——媚娘。门还没来得及开,就见一阵红色的影子飘过来,风一般扑向沐倾窈——“老大,你终于舍得回来了你知不知道我们都很想你诶,特别是夫人最想你了!” “媚娘,别忘了本公子是男人哦,你这样投怀送抱会让人误会的!”半张面具下的嘴角扬起弯弯的弧度,看得出来心情很好。 母亲看见媚娘冲进来,也在一边跟着戏谑:“也好,我家窈儿还没有媳妇儿呢!媚娘你就当窈儿的媳妇儿好了!”媚娘脸色一红,平时大大咧咧一点女人味儿都没有的人竟然在此刻懂得了害羞? “嗤!”凌宇双臂环胸,靠在门栏上不屑地嗤笑:“就她那样?夫人你不要被这家伙骗了,她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女人,怎么可能配得上老大?!笑死人了!”脸上露出不郁的表情。 “死凌宇你知道什么?我这叫真性情!你才没有女人要嘞,哼!”媚娘不屑地一哼,翻白眼看他。沐倾窈好笑地看着两个活宝,却见这两人斗嘴斗得好笑。 “好了你们俩,既然倾窈回来一趟,你们上次收集到的情报是不是应该汇报一下?”逸风依然是温润如玉的翩翩佳公子,带着温暖的笑意走进来,三夫人看着这几个孩子,说笑着去为他们准备最爱吃的茯苓糕。逸风走到倾窈身边坐下,“媚娘,我上次给你的情报?” 听逸风这么一说,那两个人也安静下来,严肃地看着沐倾窈,媚娘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小的本子,与上次在轩辕国偷来的账本如出一辙,将本子递给倾窈,那三人都静静地不说话等着倾窈的回答。 “是······这次赈灾银的数量记录?”倾窈随手翻了翻,有的地方则仔细去看,半晌过后,他有些惊愕地抬头看着三个人,“不要告诉我,朝廷这次发下去的赈灾银没有全数到达江西灾区?”莫祁暄的江山与他并没多大关系,他担心的,反而是那些无家可归的人们。官逼民反,一旦发生暴动,牺牲的将是更多的人。 逸风冷笑地轻哼了一声:“别说没有全数达到,就连赈灾银的一半都没有到!而且······我们云摇宫在江西的明面上的商铺,不但被强制关闭,而且还被那些贪官们勒索,就是因为看到云家商铺救济灾民,他们才······贪得无厌。” 沐倾窈的眸子闪烁着精光地在账本上扫了扫,凡是涉及到的官员名单都在里面,看来逸风他们肯定是花了不小的代价才得到这个账本,既然这样,他沐倾窈又怎么好意思让好朋友们失望呢?沐倾窈冷笑,看着名单上的名字若有所思。 “这个河运总督曹洪很耳熟啊!”他指着名单上的一个人名,轻声哼道。 “曹洪原本是跟着沐承乾守护边疆的一个小小的副将,却是很得沐承乾的宠信,而这次沐承乾从边疆回来就将他带回了皇城,被封了个不大不小却着着实实是油水丰厚的官衔。”对于情报,当然是逸风最拿手的,只听倾窈一问,他就如数家珍地一一答道。 “这么说是沐华的人?”纤白的手指弯曲地扣在桌面上,发出“扣扣”的响声,这是他在思考时的习惯动作,因此另外的三人都静静地等着不敢打扰他。沐倾窈终于停止了敲击桌面,笑吟吟地看着逸风三人,三只同时松了口气,看来他是想好了对策,果然—— “媚娘,江西那边云家明面上的商铺不要关,而且照常开门做生意,照常救济灾民——不过我是要,大张旗鼓地进行,而且告诉灾民这是朝廷的用意!逸风这边,继续盯着名单上这些人,必要之时,凌宇大可杀之!”倾窈说着,眸中闪过一丝冷厉的杀意。 “是!”三人齐声答道,媚娘沉吟了片刻,却不解地问道:“老大,为什么要大张旗鼓,而且说是朝廷的用意?朝廷的灾银不是都被贪官们吞下去了么?” 凌宇也不解地看着他,虽然一向不会质疑老大的做法,不过,不理解还是有的,只有逸风,始终云淡风轻地笑着,因为他知道倾窈做什么决定一定有自己的想法,而且一定有必要的理由。 “呵呵······你们听过‘抛砖引玉’这个词么?我就是要引起他们的注意,这样······才能给他更好的时机去查探那些贪官的来历,只有这份名单,还不足以作为对付贪官的证据!我要的是······一旦陷落,将永远不能翻身!”沐华,我就是这样看着你一天天走向权利的最高峰,然后生生地掉落万丈深渊,并且,永世不得翻身!这就是我——沐倾窈! 52.引蛇出洞 御书房里,莫祁暄坐在御座上,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中的东西,过了半晌,他才抬眸看向跪在地上的影卫。“你说······这个是皇后给你的?”一丝惊讶之色从他狭长的眸中闪过,但随即换成了淡淡的笑意,那个小家伙还真是给他越来越多惊喜呢。“他有没有说什么?”他甚至能想象得到他将账本名单交给影卫时小脸上得意又不甘。 “是的,是皇后娘娘亲自给的属下!”影卫跪在地上,眼神复杂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家主子,终于还是问道:“主子,属下一直以为皇后娘娘不会知道属下跟在他的身边,可是他竟然知晓属下的行踪,可见娘娘的武功······” 回想起那人将他叫出来时,脸上带着得逞的调皮的笑意,而亏得他自己还以为一切天衣无缝,那人竟然还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无所谓地说道:“这个可是本宫送给你的,拿去孝敬你家主子吧,诶诶,不要谢我哦影卫兄!”直让他哭笑不得,这个皇后,真的太与众不同。 “呵,影,不用懊恼,若不耍耍你,他就不是沐倾窈了!”一想到那个调皮捣蛋的小家伙,莫陛下眼中闪过掩饰不住的笑意,“再说朕的皇后懂一点武功,那也没什么可置喙的。” “那属下以后还要跟在皇后么?”影卫迟疑地问道,其实他是不想的,那样调皮捣蛋的主,早晚有一天要被他给整死,他宁愿前往危险人物的身边潜伏,因为其实皇后身边,才是最危险得。影卫眼神闪烁地看着自家主子——千万不要答应啊主子! “当然!”莫祁暄心情大好地一笑,“不过是为了保护他,虽然他的身边还有一个顶尖高手在,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那个云戟魈,只要不妨碍你,你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莫祁暄眼睛一眯,邪魅的眸子闪过一丝危险的笑意,云戟魈——魔宫宫主,对那个男人可真是不爽呢!窈儿啊窈儿,你到底惹了多少桃花债? “是!属下告退!”影卫听了莫祁暄的话,只能打掉了牙往自己肚子里吞,暗想若是被其他兄弟看到他这样,还不笑死他! 莫祁暄挥手,在影卫离去前却又道:“等等,你去跟皇后说,朕在御书房等他!把陈乔也找来······”微眯着眸子扫过书案上的名单,莫祁暄冷冷地勾起嘴角,笑得魅惑邪肆又危险无比。竟然在眼皮子底下贪污,这帮老家伙活的不耐烦了! 凤仪宫里,却是另一番不同的景象,小环端着点心从皇后的寝宫走出来,对里面传出的惨叫声罔若未闻,细看之下,她嘴角甚至还挂着淡淡的弧度——那叫偷笑。 “啊啊啊,你想杀人啊沐承风,老子诅咒你啊啊啊痛死了!痛痛痛······”你丫该死的沐承风,我不就背地里说了你几句坏话嘛,至于这么整我嘛?!沐倾窈惨叫着,杏眸里蓄满了不知是真是假的泪水。 “我还没动针呢你嚎什么嚎!”沐承风不耐地白他一眼,却小心翼翼地,长指捻起细细的银针,朝准沐倾窈身上的穴位,一针插进去! “啊,痛痛痛死了,你要谋杀我??我不就说了你几句坏话而已嘛,你这个小气男人!”沐倾窈眨巴着眼睛,根本没有这么大害怕扎针的被人耻笑的觉悟。话一出口某人就后悔了,哎呀坏了,毒舌男是最心胸狭窄的了,要知道我私下里骂他那还不整死我?果然,沐承风的眉角不自觉地一抽—— “哦?原来你私底下还说我?说我什么了?现在也说出来听听嘛······”沐承风这一身洁白纯净如谪仙的气质,却完全与那毒舌的性子完全不符合,也不知道大夫人是怎么生他的?难道老狐狸的儿子都有当狐狸的潜质?某人显然忘记了他自己也是老狐狸的儿子。 “啊,那个这个······这个这个······”某人抓耳挠腮,左看右看上瞄瞄下瞄瞄就是不敢去瞄沐承风,沐倾窈突然一拍自己的脑袋,旋风一般冲了出去—— “啊啊,影卫兄你是不是来看本宫的?快快快进来······” 无奈的影卫,再次从凤仪宫外的大树上跃下来,眉角抽得厉害,他就不明白了这位皇后为何会在那么远的距离就知道他会来?当真奇也,怪也! “皇后,陛下说他在御书房等您!”影卫兄眼观鼻鼻观心,强迫自己不去看那张清丽绝伦的小脸,当如斯美人站在你面前对你笑得时候,是男人都会心猿意马吧?不过鉴于这位是陛下的女人,他还是躲一躲比较好。 “哦,好的!”仿佛早就料到莫祁暄会派人来找他,沐倾窈只是笑着点点头,随后对寝宫内大喊道:“二哥,莫陛下找我那我就先去咯,等我回来哈!不对,你可以先回去了!”他可不想再扎针了! 哪知那男美人笑得让他心寒地从里面走出来,貌似笑得很温柔地道:“你去吧,多久都没关系,我就在你寝宫里等你回来,继续······针灸!” 沐倾窈哀嚎一声,在心里把那个毒舌男小气男狠狠地骂了一通,只能无精打采地朝御书房走去,却没看见,他转身那一刹那,沐承风眼里闪过的温柔和深情。而寝宫内横梁上的某位,因为他们两“兄妹”的互动,也觉得微微不爽起来······ 御书房,沐倾窈不经通报地推门而入,莫陛下早已坐在御座上等待,陛下的下首,还坐着有过几面之缘的陈大将军的二儿子——陈乔陈大人。陈乔见他推门走进来,站起身正要行礼,却被某位尚未从打击中走出来的傻子咬牙切齿地瞪了一眼,弄得他自己也莫名其妙,暗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了这位只见过一面的皇后娘娘。 “窈儿这是怎么了?难道陈乔陈大人得罪了你?”莫祁暄好笑地看着无精打采走过来的某人,长臂一伸,将沐倾窈揽入怀中,莫陛下伸手拧一下某人的鼻子,心情愉悦地低笑:“怎么无精打采的?” 沐倾窈动作很自然地,也许连他自己也没注意到底,靠近莫陛下怀中,大爷似地口气:“找我来干什么?”言外之意,我很忙!莫祁暄不甚在意地将名单递给他,挑眉不语。 “皇后有何高见?”还是陈乔沉不住气地问道。 某人极其不屑地“切”了一声,丢给莫陛下四个字——“引蛇出洞!” 53.你不当靶子谁当靶子 “引蛇出洞?”陈乔不解地看向沐倾窈,莫祁暄挑眉,没说什么眸中却闪过饶有兴趣,陈乔再次不耻下问:“下官愚昧,敢问皇后这‘引蛇出洞’是何意思?”这个皇后精明是精明,就是太调皮,就连陛下都宠着他,陈乔直觉地认为——这不是好事。 “诶诶?你果真有够愚笨诶!”沐倾窈不怀好意地嗤笑,明亮的杏眸上下扫过陈乔,突然眼眉上挑,一抹坏笑爬上眉梢。陈乔缩了缩肩膀,为何他觉得皇后那眼神好恐怖,看得他全身起鸡皮疙瘩,真是不胜寒啊不胜寒。沐倾窈轻笑两声,不甚在意陈乔的态度,暧昧地笑道:“陈大人真想知道本宫的想法?” “呃······”陈乔看向莫陛下,莫陛下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我管不着”的风骚态度。 “其实这个计策的实施,还要陈大人的帮忙才能实现!”沐倾窈撇嘴,貌似看不出任何演习的成分和破绽在里面,腰上的手臂突然一紧——莫陛下在警告了!本来还想再玩玩的呢,沐倾窈只有耸肩:“好吧好吧,陈大人知道江西省的河运总督曹洪这个人吧?” “知道,这次的贪污成分里面就属他最多!”陈乔正色道。 “那······”沐倾窈眼珠子一转,嘿嘿一笑:“陈大人可知这个曹洪有什么爱好没有?或者,嗜好什么?” “呃······听说爱好收集美人······”陈乔始终是个书生,此时面色已经带上尴尬。 “所以依本宫只见嘛······”沐倾窈摸着下颚,上下打量着陈乔,似是满意地点点头:“陈大人其实很符合他收集的美人的气质,本宫说的引蛇出洞就是要靠大人去将这条毒舌引出来,而且——连根拔起!”倾窈眼里淡淡的煞气一闪即逝。莫祁暄的眸子却是掩饰不住的欣赏,更将放在某人腰上的手臂紧了一紧。 “皇······皇后!”陈乔面色涨红,气愤但又碍于莫陛下在此不好发作,只能涨红了脸反驳:“皇后岂能侮辱下官,下官是男子,怎能······怎能去当这个引蛇出洞的靶子?” “咦?这有什么不可以?难道你要让一介薄弱女子陷入地狱深渊?我说陈大人,你这个想法可就是大大的愚昧了,男子怎么了?男子就更应该以身作则作为榜样和典范的啊,你这样又和贪生怕死有什么区别,再说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这样······”沐倾窈越说越气愤的样子,其实也真的有点气愤了,想想老子难道不是顶天立地的男人?老子比你们这些穷酸书生能屈能伸多了······“你不当靶子谁当靶子?”“情到深处”,沐倾窈喃喃低语。 “可是皇后······陛下······”陈乔涨红了脸见说不通,只能求救于陛下。 “咳······陈爱卿,其实朕也觉得皇后说得没错,这确实是一个找出证据证明他们贪污的好办法!”莫祁暄狭长的眉动了动,嘴角微扬媚态万千,语气中却是不可置疑的威严。 “是······臣遵旨!”可怜的孩子只能哑巴吃黄连被这两个无良的家伙出卖。 “当然,本宫会找人保护你的!”沐倾窈轻松得意地笑道:“云摇宫的风堂堂主怎么样?这可是个大咖哦,本宫找云摇宫可是花了不少银子······”沐倾窈笑得毫不厚脸皮,逸风,这次的机会可要好好把握,能否击败老狐狸,就在此一举了! 莫祁暄听见云摇宫这三个字时,眉眼下意识地挑了挑,状似不经意地问沐倾窈:“窈儿怎么会知道云摇宫?那风堂堂主逸风可是个不好相与之辈!”怀中的人儿,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茯苓糕香味,让莫祁暄的思绪闪了闪,脑海里竟蓦地闪过那个戴着银制面具的白衣少年。 “啊,沐二哥说的,云摇宫最近风头很盛是吧?反正我是不肖想那个神秘莫测的云摇公子了,只不过见了那个逸风一面也花去了我大半年的积蓄啊······”沐倾窈倒在莫祁暄怀中,苦恼地说道,似乎真的为自己花了那么多银子而心疼。 陈乔在一边哭笑不得,你花银子为了整我你还觉得心疼?你男人可是月圣国的国君啊老大······不过他也只能接受了,顺便也好探一探那个神秘莫测的云摇宫。“那,臣多谢皇后关爱······”被整了还要感谢人家的,估计他是古往今来第一人吧! 月圣国皇城最大的客栈“云来客栈”,据说是轩辕的总店“云来客栈”开在这里的分店,这个客栈的主人就如同在轩辕国境内一样身份成谜,至今仍然无人知晓幕后东家是谁?不过最多的猜测,竟然是江湖上最近新起的——云摇宫的产业。不过至于是与不是,这个就不是每个人都知道的问题了。 “云来客栈”二楼的雅间,白衣公子坐在靠窗户的座位边上,手中的银扇别在腰间,他抬手撑着自己的下颚,全身软弱无骨地斜靠在窗栏边,宽大的长袖落下,露出一小截白玉璧般的手臂,银白色的银制面具硬是将那一身飘渺若谪仙的气质衬托到极致。 “老大,为什么要让逸风去保护陈乔?这样不是让逸风的行动变得大大不方便么?”媚娘睁大了美丽的双眼,不解地问斜靠在窗栏边的白衣少年。 “你不是也说了让逸风的行动不方便么?”白衣少年转过身,窗外带来的微风将他的袍子下摆吹起,纤瘦单薄的身子让人怜惜心疼。他却转过身来,半截面具下的嘴角似笑非笑:“莫祁暄不是怀疑云摇宫么?既然这样,本公子就把一切举动放置在他们的眼前,让他们监视去吧,他以为派了个影卫跟着,就能奈何得了我?” “那······那个影卫怎么办?”媚娘抬眼问道的同时,凌宇也抬起头来,不过看的是媚娘,眼神复杂地看了半晌,不动声色地偏开了眸子。然而他却不知这一切被某个不怀好意的家伙收入眼中—— 倾窈眼睛一亮,似笑非笑起来,看来媚娘和凌宇在阶级的革命中已经培养了不一样的革命情感啊······啊啊啊,有好戏看了! 逸风看见那人眼中的火花和坏笑,只能宠溺地摇摇头微笑,他们,是不是把他宠坏了啊? 沐倾窈嘿嘿一笑,笑得极其猥琐:“那个影卫兄?现在应该在某个温柔乡里睡得正甜吧······”不要怪他太坏,要怪就怪莫祁暄这丫的太阴险,啊哈哈哈,真想看看他清醒过来的表情!就在几人谈笑风生的同时,楼下气氛闹了起来,一抹熟悉的身影走进视线—— “让开让开!都给我们家少爷让开,起来!相府三公子今天要在这用餐,都起来······” 54.一冤之仇 “让开让开!都统统给我们家少爷让开,起来起来!相府三公子今天要在这里用餐,识相的都起来!”一楼不知缘何而吵闹起来,这个声音很陌生,但是声音旁边那个身影却是一点都不陌生啊——老狐狸家的三公子! “这位公子有话好说······”掌柜走出去招呼,话还没说一句,就被那狗仗人势的家奴一把给推倒在地上。 “今天这里我们家少爷包了,叫这些人统统都滚!”那狗仗人势的家奴眼睛一抬,抬着鼻子望向一楼大厅里所有人,“看清楚了,这位器宇轩昂的公子可是我们相爷家最得宠的三公子,惹恼了公子,要你们云来客栈在这个皇城开不下去!” “哼,好大的口气,大爷我今天就让你从这里走不出去!”二楼雅间的门口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众人没看见那人是如何动作的,就只听见“啊”一声惨叫,那个家奴以狗吃屎的姿势狂难看地趴倒在了地上,惹得一楼众人哈哈大笑,沐承宇怒气冲冲地转过身来。 “谁!哪个王八羔子暗地里出手,有本事就出来!” 沐倾窈本来想假装一下阻拦的,可是凌宇已经出了手下了楼,只好微笑着跟着下了楼。 “老大,我看你是根本不想阻拦吧!”媚娘轻声喃喃道:“以你的功夫,想要阻拦还用得着等凌宇出手么?”他家老大根本就是想让沐承宇当面出丑——太腹黑了! 沐倾窈斜睨了媚娘一眼,面具下的眸子风情万种的模样根本就是想惹人冲动地摘下那张银制的面具。逸风在一旁轻笑道:“既然你知道他是想做做样子那就给他点面子吧!”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这个人最好面子了! “喂喂!”你们两个很闲是不是?三个人吵吵闹闹间已经下了楼,凌宇站回倾窈身边,这四人立即就吸引了大厅里的所有目光,俊男美女的组合虽然已不新鲜,可是这样的俊男美女却是难以一见,更何况明显看出来被那三人以之为中心的白衣少年,银制的半张面具将脸遮住,神秘莫测的模样更加引人遐想。 “喂,你是谁?你不知道我们家少爷么,识相的赶快滚!”那家奴首先爬起来,大叫道,跟在身后的打手家丁也是跃跃欲试的样子。 沐倾窈嘴角一勾,呵,沐承宇,这可是你给老子报上次被你和余贵妃冤枉的一箭之仇的机会啊,那就别怪老子了!倾窈偏头一看那个家丁,顿时更是怒火中烧,这不就是在相府是老是欺负他和娘亲的那条狗么?随即偏头对逸风说道:“告诉云来客栈所有掌柜,以后,云来客栈一律不接待畜生,但凡是带着狗进来的客人,都请他们将狗带出去······哦,可以在客栈门口写上——汉奸与狗不得进入!” 虽是对逸风说得,然而声音不大不小却能够令整个大堂内都听得清清楚楚。逸风一愣,老大这是要将云来客栈的资产摆到明面上来?随即恭敬地答“是”,便又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而大堂内听见这话的人们又立即热血沸腾起来,想不到这家皇城最大的客栈竟然是这个少年公子的产业······ 白衣少年,银制面具,腰间羽扇,这不就是江湖上传言的云摇公子么?顿时,大堂里像煮沸了一锅粥,纷纷挤上前来就是想一睹这位云摇公子的风采。 “你!你说什么,你说谁是狗?”那家奴被气得面红耳赤,恼羞成怒地就要冲上来,却被身边的人一把给拉住了,拉住他的人,正是三少爷沐承宇。“少爷,这些不知好歹的······竟然骂小人是畜生,骂我是狗,少爷他也在骂你啊!” “啪!”众人面面相觑,怎么这沐承宇一上来就打家奴耳光呢? 沐承宇打了那家奴一耳光,果真风度翩翩地转过身来,对着四人客客气气地道:“四位请包涵,在下的家奴不懂事,是在下管教不严,多有得罪!”说话诚诚恳恳,彬彬有礼,这沐承宇原本长得就不错,此刻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翩翩佳公子——但是,那双眼里闪过的邪气却出卖了他。 沐倾窈好整以暇,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看好戏似地抱着双臂,沐承宇的眼睛总是时不时地瞟过身边艳丽妖娆的媚娘,明显是对媚娘不怀好意。 “呃······”四个人,完全没有一个人要理他的样子,沐承宇脸上闪过尴尬之色,一丝阴狠在他眼中快速地闪过,沐承宇干笑道:“来来来,在下为了赔不是请各位在雅间喝一杯,就当是为家奴赔罪了!”他边说着边做了个“请”的姿势。 这个人,性子阴狠,虽然现在不成大器,但狠毒的性子会害人——倾窈直觉地认为,这个人留不得。转眼一想,倾窈又笑,管他的呢,只要本少爷这一刻玩的开心不就好了?因此对着媚娘一个眼色道:“本少爷还有事就不打扰三公子雅兴了!逸风,配少爷我去逛逛吧!”说着已经步出了门口。 “是,公子!”逸风也跟着倾窈的身后,对后面那个敢怒不敢言的两只笑了笑,眼神意味不明。 沐承宇见走了两个,然而媚娘却依然等在这里更是高兴得眉开眼笑,只差跑上前拉住媚娘的手了:“这位姑娘,可否给在下一个面子,在下也好补偿赔罪!” 大街上,逸风和倾窈两人无物一身轻地走走逛逛,逸风突然在倾窈身旁说道:“你把媚娘留在那里,想必那沐承宇也吃了不少苦头吧!”他一个眼色,他们就全都知道倾窈的打算,这种默契,在人与人之间实在是相当困难。 倾窈低声轻笑:“只要是沐承宇不死,是断手断脚还是花脸毁容,只要他们俩玩得开心不就好了!”那人,虽是他名义上的兄弟,然而相比逸风三人在他心目中的位置,简直是云泥之别!倾窈幽幽地长叹一声:“遇见你们,是我沐倾窈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逸风一阵动容,发了片刻的呆后,微笑着跟在他身边。倾窈,遇见你,何尝不是我们这辈子最大的幸福?! 两人只顾着走走逛逛根本没看路,倾窈拿着一张面具转身间,一个月白色身影挡在身前。 55.他知道?! “喂!”看清楚眼前之人时,倾窈先是一愣,随即不满地假装大喝:“你这人怎么挡我的路啊,没有其他路可以走么!”倾窈“切”了一声,转身就想走,然而下一刻却被人抓住了手,“你······”即使是在嘈杂的街上,即使各种味道扑鼻,然而这人一身的洁净气质,身上散发出的淡淡药香,总是遮不住。 “这位公子有何指教?请先放开我家公子!”逸风虽然温润依旧,然而眉眼间散发出的戾气和身上淡淡的不可侵犯的气势,却是不能无视。 “咳······这位,公子,请问你有何指教?”倾窈特意压低了声音把自己的嗓子变换了一个音调,要怪就怪这个沐承风太敏感,搞不好一个不小心就穿帮了。 然而,沐承风却只是看着他,拉着倾窈的手轻轻地放开,却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倾窈猛地抬头看他,顿时看进那双温柔溺人的眸子里,就像春暖花开时节的阳光,柔软而缱绻,暖洋洋地照在他的身上,这个人,明明是个毒舌男,却又忍不住地想要关心他······ “你们已经惩罚过他了,既然如此,就放过他了吧······”沐承风淡淡地道,似乎根本不在意眼前的白衣少年是何身份是何人,也不在意大街上似有若无的打量眼光—— 白衣少年,银制面具,云摇公子啊啊啊!一时之间,大街上大姑娘小媳妇都朝这个传说中的第一美男云摇公子看过来,虽然没人见过他的真正面目,但看那翩翩的风度也知道是个美男嘛。‘那就是云摇公子?果真好俊美啊!’云云,这些大姑娘小媳妇还真是开放。 “嘎?”沐倾窈愣住,“公子是什么意思,在下听不懂!”沐倾窈明知故问,他是在关心······沐承宇么?沐承风,你是在害怕媚娘会杀了他么?切,他爱关心谁,关我屁事!可是为毛心里有一小点点不爽?!为毛? 沐承风顿住,沉默了半晌,对这个人,他始终责怪不起来,更何况,也是沐承宇先招惹了他们······终于熬不过这沉闷的气氛,某人猛地抬头,不爽地瞪着沐承风:“这位公子,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子没时间跟你在这耗!”不经意间,他是在沐承风面前那个真是的沐倾窈,没有任何面具遮掩的沐倾窈。 沐承风一愣,眸中闪过一丝笑意,面上却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淡然模样,仿佛天地之间都不能有任何事能让他变色。 “这位······云摇公子,舍弟不懂事多有得罪,公子既然已经出了手段惩罚过了舍弟,可否让在下将不懂事的舍弟带回府好好管教?”沐承风脸色不变,眸子却一动不动地紧盯着沐倾窈的反应。 某人咬牙切齿——丫的沐承风这个家伙,说话还特意强调了“不懂事”三个字,难道想为了你弟弟教训老子不成?想到此,沐倾窈心里一紧,蛮横地抬起头来瞪着沐承风,咬牙切齿道:“既然知道他多有得罪,为何还要本少爷放了他?逸风,我们云摇宫可有这等宽松的规矩?”沐倾窈乐得一派轻松,反正媚娘不会把沐承宇整死就成。 “回公子,云摇宫的规矩是不为天不为地,只做自己喜欢的事!”这也是倾窈当初取名之时说的,这就是他所追求的一切。“得罪云摇宫的三大堂主,不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是不可能的!”所以言下之意就是,沐承宇得罪的那个女人显然是三大堂主之一。 “诶兄弟,听见了吧?所以让我放人什么的,你还是放弃吧!好了,想做什么随你的便,本少爷不奉陪!”沐倾窈一个轻巧的转身,纤瘦的身子骨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蝶,明明是那个单薄的身子,却承担了数不清的重任。 然而一个转身,他还没怎么动作,沐承风又再次转到了他的身前挡住了去路,许是因为对这个人不设防的原因,倾窈也根本没想到沐承风会再次挡住去路,饶是调皮捣蛋神经粗大如沐倾窈,也有些不高兴了。 “你这个人真的很无赖诶,看你长得风度翩翩也不错为什么脑子反应这么慢啊!” 逸风虽然认识此人是相府的二少爷,但这人却不知道公子的真实身份,因此警惕地站在沐倾窈旁边,做好随时动武的准备。 “武力是蛮人才会使用的解决办法,阁下放心,在下不会乱来!”沐承风绝美的脸上却是面无表情,淡然地看着沐倾窈。 “······”毒舌男三句不离本性,依旧毒舌。他真的是要为他咂舌了,怎么会有这么毒舌的男人?好吧,他承认自己是有点小不爽,而且还有点烦躁,沐承风这个时候这么关心老狐狸的儿子,那到时候他与老狐狸为敌,沐承风也要站在老狐狸那边么?那么那时候,他沐倾窈将如何选择? “沐家的事,在下不会多管,只是恰巧遇见舍弟沐承宇······”沐承风紧盯着他,仿佛是要看出什么门道来,“就请公子放过他这一次,下次,沐承风一定袖手旁观!”这句话,怎么听来都觉得像承诺,就连聪慧无比的逸风也为之呆了一呆。 沐倾窈怔忪了片刻,他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他是说,以后沐家的事都不会插手管么?但是沐承风为什么要这么说?这就像是先给沐倾窈打了一剂镇静剂,告诉他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对付沐家?难道······他早已知道了他的身份? “你······”倾窈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愣愣地看着他。 “请快些吧,否则舍弟就要没命了!云摇公子!!”沐承风说道“云摇公子”的时候,眼神坦然,却不期然地加重了语气,眸子不着痕迹地扫过皇城主街上各色各样的人。 倾窈却是一阵动容,他是在提醒自己,此刻是云摇宫的主人云摇公子而不是沐倾窈么?沐承风······我果真看不懂你了,为何要在知道我身份的前提下,这么帮我? 沐倾窈很多时候是只鸵鸟,想不通的事就放在一边,他不会特意为了一件事去纠结自己,因此等他们风风火火地到了“云来楼”的时候,沐承宇那个可怜的傻子早就被媚娘折磨得不见人形——不对,是不见男人形!“云来楼”,听名字就知道,是和“云来客栈”一样,属于云摇宫的产业,不过不一样的是——这里,却是皇城数一数二的勾栏妓院! 56.皇后不好惹 “云来楼”,月圣国皇城里数一数二的勾栏妓院,与“云来客栈”的真正主人一样,这里的主人是个传说,不过,这个传说从今日起将不再,或许,会演变为另一个传说——云摇公子! 沐倾窈和沐承风赶到“云来楼”的时候,这里已经闹翻了天,原因是,这里将会有一匹清倌或者雏妓在今晚上台竞价,而其中一个让沐倾窈哭笑不得的清倌——不就正是相府沐家的三少爷沐承宇么?说起来这个沐承宇长得完全不像他那个母猪一样的娘亲,也不像那个有勇无谋的虎背熊腰的大哥,他长得还算俊秀,因此被媚娘灌上了药换上了薄衫······ “媚娘,你这样做有些过分了啊!”沐倾窈状似发怒地对媚娘低喝一声,“他再怎么惹你生气人家好歹也是沐丞相的三公子嘛,你看看,你这不是让我们明摆着得罪沐丞相么?”强忍着笑到肚子痛的冲动,沐倾窈装模作样地看着被沐承风扶起来的沐承宇。眉眼间不着痕迹地给媚娘递过一个眼神:小样做得不错,少爷有赏! “是,公子,媚娘知道错了媚娘不应该让沐三少来招惹我更不应该明知他是相爷的三公子还要这么过分更不应该从此得罪沐相爷······”媚娘这个家伙得了沐倾窈的真传,睁眼说瞎话都不打一个咯噔,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得如此心有戚戚焉,言下之意就是——如果相爷为此而追究“云来楼”,这不就是相爷心胸狭窄了么?谁叫你儿子先招惹人家? 沐承风的嘴角止不住地一抽,眉角的青筋隐隐暴动,他怎么从来不知道这小家伙还有这等指鹿为马指阴为阳的手段?不过,沐承宇这一次栽在他手里,也真是够倒霉了,若不是看在要取得老家伙信任的份上,谁理他! “在下多谢云摇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这就带舍弟回去!”沐承风垂着眉眼看不清表情,却突地转身对身后的家丁道:“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带三少爷回府?!” “嘿,不用谢哈,再见!”诶诶,这个沐承宇可是被整了还要多谢的继影卫之后的古往今来第二人诶!“哈哈哈哈······痛快!今晚好好干,这个月加奖金!”等沐家家丁走远之后,沐倾窈再也忍不住破口大笑,大堂里的几人也哈哈大笑起来。······ 嗯,今日心情不错所以看到什么都觉得比平日好看几分······哎哎,当然一直以来讨厌的人除外哈,比如眼前之人——余贵妃!余佘这个女人,刁蛮任性也就算了,可是心思狠毒,即使是表现出来,她也完全不害怕,因为有太后撑腰嘛,余太师的女儿,太后的侄女,皇帝陛下的表妹,这样多重复杂的身份,自然是让这个女人在后宫里横着走—— 可是,从沐倾窈进宫以后,全都变了!沐倾窈的美,她及不上一分,就连她引以为豪的古琴技术,人家沐倾窈也比她不知道高明了多少倍,所以,只能恨恨地,暗地里诅咒! “小姐,要不我们换到走吧!”小环一见那女人气势汹汹地走过来,就走到倾窈旁边道。 沐倾窈很大度地挥了挥手,面上带着奸笑:“虽说咱是文明人,但是文明人也是要有文明人的尊严滴 ,既然她要来,那就兵来将挡吧!别担心,不管她说什么过分的话,你都别管!”反正,即使山不来就我,我也是要去就山的!说话间,那座山已经气势汹汹而来······ “哟,这不是皇后娘娘么?我还当是哪里来的野丫头呢!”反正此刻没人,沐倾窈那个小丫头他根本不放在眼里。余贵妃抬高了眼睛,眼睛完全不看人,沐倾窈从这个角度看去,刚好能看得见余贵妃鼻孔里的几根毛。 “呵呵,原来是余贵妃?本宫还以为是宫外来的村姑呢,原来是本宫看错了,呵呵······”丫的,说老子是野丫头,那双招子果然是没用了连老子是男人都看不出来!“呵呵,真不好意思!”沐倾窈一手捂着嘴笑得矜持又优雅,装?谁不会! “你······”余贵妃的脸被气得成了猪肝色,这回可真是村姑了。“好你个沐倾窈,别以为你现在是皇后就能奈我何,你可别忘了,本宫现在可是怀了大皇子的!”说完,她是更加得意,却不知她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个就让沐倾窈想到自己被冤枉落入狐狸陛下的陷阱,这可是沐倾窈这辈子第一次遭受这样的打击! “咦?!”沐倾窈睁大了眼睛,天真单纯地望向身旁的小环:“你有没有听见什么?” “什么?”小环配合地睁大了眼睛,配合主子四处张望。 “沐倾窈,你别装傻,哼哼,反正我的儿子以后就会是太子,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周围除了这三人再没有别人,余贵妃的丫鬟已经被她谴回去端点心,反正她说什么也没有证人,因此余贵妃更加肆无忌惮:“本宫还以为你不傻了,哈哈······原来也不过是清醒了一点而已,沐倾窈,劝你识相点就好好认识认识——在这后宫里,到底谁才是主子!” 倾窈不怒反笑,这个余贵妃看来真是嚣张得无法无天了,就连他这个皇后也不放在眼里,好歹老子还是名义上的后宫之主吧! “回去吧小环,在这里听狗吠,本宫的耳朵迟早会听不见!” “是,小姐!” 两人转身的瞬间,沐倾窈却虚弱地被余贵妃抓住了手腕。“你说什么?沐倾窈,你竟敢说本宫是狗?哈,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别以为你这个皇后能当多久,等我的皇儿生下来,太后就会废了你这个皇后!” “哎,真的好吵!”沐倾窈装模作样地掏了掏耳朵,脸色已经不耐:“余贵妃,若本宫没记错的话,你现在还是贵妃吧,这就是说,此刻!我才是后宫之主!你知道你刚才在干什么吗?以下犯上,侮辱皇后,妖言惑众,你说你该当何罪!”倾窈这样一声低喝,余贵妃怔愣了半晌,根本没想到这个傻子竟然会这么牙尖嘴利。 “我?我有什么罪?!”余贵妃冷笑地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 “啪!”一声脆响,余贵妃的左脸上多了个不太明显的巴掌印,沐倾窈冷笑:“本宫说你有罪,你就有罪!”哼,那个巴掌印可是集中了老子两层的内力,真是便宜你了! “你!!你敢打我!”余贵妃一声尖叫,一手猛地一推,将沐倾窈推倒在地,另一只手顺势在沐倾窈脸上留下紫红的巴掌印。却在此时,太监的声音传来:“陛下驾到!” 57.怀孕 沐倾窈倒地的瞬间,张德那特有的嗓音就在他们身后传来——“陛下驾到!” “窈儿!”身后,是他们都很熟悉的嗓音,属于莫祁暄的声音带着焦急,沐倾窈倒在地上不过瞬间,余贵妃只问到一阵淡淡的熟悉的龙涎香从身边呼啸而过,而那一身明黄色的龙袍下一刻站在了那个傻子的身旁,将他宝贝似地搂在怀中,沐倾窈却是脸色发白地全身颤栗,莫祁暄一脸焦急:“你怎么样?张德,传御医啊!” 张德被一向冷静的陛下吓得立刻拔腿就往御医院跑去。 余贵妃怔了怔,这才反应过来弯下了身子行礼:“臣妾见过陛下······” “啪!”一声脆响,余贵妃另一边脸上立刻肿成了红红一片,莫祁暄不怒而威——不,实际上是已经发怒了,发怒的莫陛下冷冷地看着一脸怔愣地摸着自己脸颊的余贵妃,转而看向怀中人时却是一脸的温柔,那张绝美的脸上带着他们所有人从未见过的柔情,任谁也没想到,一向温润却冷情的陛下,竟会为了沐皇后而打了余贵妃。 “陛······陛下,臣妾······”余贵妃委屈地摸着自己红肿的脸颊,左脸上火辣辣的痛,相比沐倾窈给的那一巴掌更是痛得多,双眼瞬间变得通红,对沐倾窈的恨更是到达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她是怀了大皇子的,陛下竟为了沐倾窈而打她这个有身孕的女人。 “闭嘴,别以为朕没有看见,若窈儿有事朕不会放过你!”莫祁暄冷哼一声,抱着沐倾窈大步往自己的寝宫走去,小环一脸迷茫又担忧地跟在身后,主子的身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娇弱了?看着沐倾窈惨白的脸色和冒着冷汗的额头,好心疼······ 莫陛下在大庭广众之下一路抱着沐皇后回到自己的寝宫,躺在陛下怀里的某人轻轻哼了一声,睁开眼,脸色还是惨白,然而眸中却没有丝毫痛苦之色,取而代之的是丝丝戏谑,沐倾窈心情很好地勾起唇:“喂喂陛下,那可是你的妃子诶,这样都舍得?更何况还是有身孕的权大势大的贵妃娘娘!” 陛下低下头,靠近沐倾窈的耳边,用只有两人的声音,低笑道:“朕为了皇后不惜打了贵妃,甚至还有可能得罪母后,朕如此宠爱皇后,难道皇后都不因为朕这一行为而感动么?”莫祁暄的嘴唇紧贴着沐倾窈的耳朵,热热的呼吸喷入沐倾窈的耳洞内,倾窈不自在地动了动,两人的动作看起来亲密非常,暧昧非常。 沐倾窈不屑地撇了撇嘴唇:“感动个屁,你分明就是想挑拨离间,这不是让余贵妃那个女人更恨我么?迟早有一天我会被你给害死!”沐倾窈扬起长眉,好不惬意地躺在莫陛下怀中,笑道:“不过你的挑拨——我喜欢!”余贵妃这样的人,虚假的情谊都懒得谈,既然迟早都要闹翻的一天,还不如来的快一点,他可不愿意看见余贵妃那张恶毒的嘴脸。 “嗯哼!皇后喜欢就好!”看得出来,莫陛下心情也很好,抱着沐倾窈走到御座上,做好,顺势将沐倾窈搂在膝盖上,这时候,张德恰好带着胡御医从殿门外进入养心殿内殿。 “陛下,胡御医到了!” “嗯!”莫祁暄一改之前和倾窈谈笑的神色,眼神担忧地看着怀中脸色惨白额头冒汗的人儿,“快来看看皇后伤到了哪里?” “是,陛下!”胡御医走近两人,接过沐倾窈纤细的手腕,开始细细地把脉。 然而胡御医眼神复杂地看着沐倾窈看了半天,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看得沐倾窈后背森冷头皮发麻——这个老头的眼神很犀利啊这个犀利爷,对于沐倾窈传送过来的鄙视外加兴致的复杂眼神,胡御医只当自己没看见,反正年老眼花嘛,这个谁知道呢? 养心殿内殿一阵静默,大家都在静静地紧张地等待胡御医的宣告,按理说余贵妃只是推了皇后一下,即使余贵妃力气再大,也不能把皇后推得脸色惨白额头冒汗吧?养心殿里一些当差的宫女太监已经在猜测皇后是不是上次被冤枉,所以这次来报复的?可是······看皇后那么痛苦的表情,似乎不像是装的吧??······ 胡御医抖了抖胡子,终于长叹一声道:“回陛下,娘娘被推倒在地这是伤到了府中的胎儿伤了胎气,不过没什么大事,微臣开几服药给娘娘吃一个疗程就没事了······” 莫祁暄和沐倾窈两人同时一怔,莫祁暄声音不稳地问道:“你说······胎气?你的意思是······窈儿有了朕的骨肉?”内殿里所有当差的宫女太监都屏住了呼吸,想笑却又不敢笑,陛下这是高兴得太激动了吧,但是,他们也没想到皇后竟也有了身孕。 “陛下!恭喜陛下和娘娘喜得龙子!”张德脸上带了花似地笑道。 莫祁暄先是一愣,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但随即更加宝贝似地搂进了沐皇后,陛下心情愉悦地对着内殿所有人大声道:“殿内所有人,有赏!”随即高兴地抱着自己的皇后进了最里面的内殿——只有陛下自己才能进去的寝宫。 当日,养心殿外面当值的人们,都听见声声的恭喜声从养心殿里传出来——皇后有喜一事,不过瞬间便传遍了整个皇宫。 “莫陛下,你说什么不好要说我怀孕,你丫的看得出我怀孕了么?啊啊啊???”沐倾窈发飙了似地一连接着问了三个“啊?”,对着正在悠闲地喝茶的莫陛下大声地发表自己的不爽,他爷爷的还以为只是按照他的剧本装一下虚弱,谁想到这个家伙根本就是连他一起计算了进去!!莫祁暄,奶奶的算你狠! 莫陛下终于放下手中的茶盏,对着沐倾窈张开自己的双臂,心情甚是愉悦地笑道:“窈儿,孕妇是不能随便生气的哦,还有,一个月的身子看不出来很是正常啊,一般的怀孕也要三个月才能看得出来——这是常识啊!” 沐倾窈不理他,转过身子自己玩自己的,却突然被人猛地一扯,随即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散发着独特龙涎香的怀中。见到某人心情不爽,莫陛下的心情更爽了,蓦地收紧搂在沐倾窈腰上的手臂,笑得狎昵:“既然窈儿在意这个,反正还有时间要不我们弄个真的吧!” “嘎?”某人愣愣地回头,莫名其妙地开始觉得脸上发热,身上也发热。 陛下勾唇,瞬间风情万种,笑得好不迷人:“我们······造小人儿吧!” 58.阴谋进行中 御书房里,莫陛下风情万种地斜靠在御座上,举手投足间尽是蛊惑人心的绝代风华,他眉眼间带着冰冷的笑意,静静地听着下首处苏涣的报告,眼神流转间,闪过丝丝冰冷的寒意。“所以,江西贪污案的主谋已经查出来了?”莫祁暄手撑着下颚,挑眉问道。 “回陛下,属下根据皇后娘娘给出的情报一路探查到了江西,打听到那位河运总督曹洪的势力,陈乔陈大人也已经乔装混到了曹洪的府上,初步得出的证据只是证明这个曹洪是这次贪污案的主谋,但是······”想到没有达到他们的目的,苏涣有些愧疚······ “但是却没有证据证明这个曹洪就是沐华老狐狸的人,是不是?”就像是预料之中一样,莫祁暄一点也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或者,是全部都在莫陛下的掌控之中。莫祁暄依旧手撑着下颚,露出宽大衣袖下光洁的手臂,他转而换了另一只手,道:“陈乔那边,让他多注意一下曹洪近日与朝中大臣的往来,让他小心一点,毕竟,曹洪可是个不好惹的人物!” “是!”苏涣低下头回答道,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地抬起头看向莫祁暄:“那个云摇宫的风堂堂主······”其实那个人武功那么高强,陈乔是不会出什么事的吧,但是:“陛下为何会让一个江湖人去保护陈大人?属下不明白,毕竟这是我朝的朝中大事,云摇宫最近风头最盛,可是连朝堂之事都将其牵扯进来的话······” “呵,苏涣,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想到沐倾窈因为请到云摇宫人来保护陈乔时候问他要银子的时候,莫祁暄就忍不住好笑,既然知道很难请到云摇宫人,或者知道用费很高,那个小家伙又为何偏偏牵扯到云摇宫呢?“这个情报,也是出自云摇宫的风堂,所以要他们的堂主逸风跟在陈乔身边,是再合适不过的选择。” “是,属下明白了!”苏涣虽然有一瞬间的惊讶,奇怪皇后怎么会和云摇宫人认识,但他从来不质疑在他心目中最英明的皇帝莫祁暄的决定,因此也就不再说什么,再说清醒后的皇后还是很聪慧的。不过一想到陈乔身边的那个温润如玉的男人,苏涣就忍不住扬起嘴角——不过,是幸灾乐祸的笑······ 江西,这个名字咋听之下就觉得熟悉,但是与现代中国的江西省不同的是,这个江西是月圣国偏南方的一座城池,也因为太过偏南,所以江西那一带洪涝灾害总是不断,但今年是最严重的一年,天灾加上人祸,使得江西的百姓民不聊生,原本朝廷拨款的两百万两白银,到达江西的却不到一半,甚至只剩十分之一不等。沐倾窈看到这个账册报道的时候,真的是怒火中烧,百姓已经身处水火,这些贪官还在大肆夺取民财。 要想让江西的百姓好过就必须找回被贪污的灾银,虽然倾窈说过云摇宫人不为天不为地,只做自己喜欢的事,但逸风凌宇媚娘三人达成一致意见——这件事他们看不过,必须管到底!当然,小小的回报还是要的嘛——所以沐皇后从莫陛下那里“缴获”了“一点点路费”。这一次派三人中最细心谨慎的逸风跟在陈乔身边,所以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安排。 此时,逸风和陈乔陈大人正站在江西城的城门口,在计划着要怎么样才能接近曹洪。 “知自知彼百战不殆,风堂的请报上已经说了曹洪的嗜好,陈大人就看着怎么办吧!”逸风温润如玉地笑着,却是双手抱胸地靠在一棵柳树上,看着不远处城门口已经情绪不满的百姓。 知自知彼百战不殆,这句话是老大说的,所以来这里之前,逸风其实已经有了打算,只是想看看这个年轻的朝中三品官员如何打算,毕竟很多仗着自己家世入朝为官的人不在少数,所以真正能为百姓做事的其实很少,他很想知道,老大给他找的这个搭档到底有没有真才实学。 “我知道!”陈乔不温不火地说道,“这个曹洪喜欢美的事物,在你们的请报上说得很清楚,尤其喜爱美女。” “哦?然后呢?”逸风站直了身子,依然双手抱胸,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温雅男子。 “所以最可行的方法就是从这里入手······” “可是我们身边没有美女!”逸风毫不留情地打断他,倒是眼神流转间在陈乔的身上上下徘徊,跟在沐倾窈身边久了,就算是温润如玉的翩翩佳公子逸风也学到了沐倾窈举手投足间邪佞狂放的性情,他毫不掩饰自己的目光,忽然地,逸风笑了:“其实在下觉得,我们身边倒是有一位不可多得的美人!”是的,陈乔在他眼中就是位美人······ 月圣国皇城,丞相府。相府的书房里,此时只有沐华和大儿子沐承乾两人,上一次沐承宇被云摇公子整的很惨送回来以后,沐家这两父子大怒,但碍于云摇公子的势力和目前的形式,他们也只能忍下这口气,为此,沐承宇被关在府中很长一段时间。 “爹,我们到底要何时才能动手?曹洪那边都已经准备好了!”沐承乾没好气地对自己的父亲——沐华老狐狸说道。 “再等一等!”沐华看着前方送过来的飞鸽传书,还陷在沉思中,因此说话有些敷衍的味道在里面。丞相府现在真的是清冷了许多,三夫人失踪,四小姐在宫中,就连二少爷沐承风都不见身影,然而沐华却因为自己的野心根本没有在意这些。 “再等等,再等等!这句话爹你已经说了五六年,以前是因为朝中势力不够,但现在沐倾窈已经是月圣的皇后,还怀上了莫祁暄的种,曹洪在江西的一切军需都已经备好,我们的准备还不够么?爹为什么还要再等等?!”沐承乾是不满于沐华的拖拉,沐华则是不满于沐承乾的有勇无谋,若换成自己的二子,哎······不说也罢。 “承乾,你慌什么?莫祁暄岂能是容你小看的?”莫祁暄那个人,沐华最是了解不过,表面上看起来温良无害,实际上却是只谁也不能小看的狐狸。沐华语重心长地劝自己的儿子:“再等也不过是十几天的事情,我们总要有理由······”自古以来,没有正当理由,谁能谋反?“倾窈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个······”隐患! “好吧,那守在江西城外十里处的······”沐承乾还想说什么,被沐华打断道—— “先按兵不动,明日为父进宫一趟!”沐华眼里闪过精光,能否成功,明日是关键! 正文 59.只欠东风【收藏】 章节字数:2481 更新时间:11-11-10 13:41 “下官沐华见过陛下!”御书房里,沐华虽然表面上恭恭敬敬地给莫祁暄下跪请安,但是垂下身子时,眼中闪过的冷光还夹杂着一股杀意。沐华心下却是冷哼,莫祁暄小儿,皇帝这个位置,想必你也坐不了多久了。 “丞相大人请起!”莫祁暄像是没有察觉到沐华身上一瞬间的杀气似地,带着温和的笑意端起旁边的茶盏,“不知丞相大人进宫面圣所为何事?”呵,果然如那个小家伙所说,沐华果真是沉不住气了。莫祁暄将茶盏抬高,挡住自己唇角边得冷笑。 “陛下,臣听说窈儿……呃,皇后娘娘有了身孕?真是恭喜陛下贺喜陛下,老臣在这里先祝福陛下的江山千秋万代永葆千秋!”沐华将腹稿一一讲出,这才咳嗽了一下,莫祁暄好笑地半眯着眸子,冷眼看老狐狸将会说些什么。 “皇后娘娘身怀龙子毕竟是我月圣国一件大事,所以……” “所以?”莫祁暄心下冷笑,所以你要来和朕借一次东风?果然如窈儿所说,那个小家伙想不到竟然这般聪慧。怎么办?越是如此越是发现他的与众不同,莫祁暄竟然有一种永远也不想放开他的冲动。 “陛下,请恕微臣多事,微臣觉得皇后身怀龙种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大喜事啊!所以微臣觉得应该举办国宴……为娘娘肚中的龙子祈福,也为我天朝月圣国祈福!” 莫祁暄貌似认真的思考了一会,这才温文尔雅地笑道:“丞相,国宴就不必了吧,不过朕倒是觉得举行宴会是应该的,毕竟窈儿为朕怀了孩子,朕也是甚是欣慰!”难道,这就是老狐狸要借的东风?朕倒要看看你想借着这次宴会做出什么事情! 凤仪宫里,沐皇后吃饱喝足以后像一只猫儿一样蜷缩在软榻上,头顶上是夏末初秋的温暖阳光,蓝天白云依旧,沐倾窈半眯着眼,难得享受一次如此惬意的光阴。软榻被小环那个丫头放置在凤仪宫大殿前的小院中,软榻的旁边正是那棵五六人围抱才能包围起来的梧桐大树,枝繁叶茂的大树正好挡住斜躺在上面的人。 “听说沐华去了御书房!”云戟魈斜靠在梧桐树的枝干上,对着下方躺在软榻上的人淡淡地道,本就不多话不爱多管闲事的云杀手,若不是因为这件事牵扯到沐倾窈,他才不管。 “嗯?”沐倾窈眨巴眨巴眼睛,半眯着的双眸终于缓缓地睁开,刹那间,眼眸中光华流转,黑色琉璃石一样的眸子中闪过一抹精光,只是瞬间又变成那个惬意慵懒的野猫样,沐倾窈邪笑着半抬起身子看向上方:“老家伙的事情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可能是万事俱备吧,所以这次进宫来见莫陛下无非就是想借借东风,不过这样一来……我离开这个牢笼的日子就不远了!”尽量让自己忽视心口那一瞬间的揪疼和失落,沐倾窈笑道。 “你不担心?”云戟魈抬眸看向天边远处,声音清冷依旧,这个魔宫的杀手老大说话总是冷冷的,而且淡漠异常,不过,面对某人的时候除外。 “担心什么?”沐倾窈挑眉,“担心莫陛下还是担心老狐狸?老狐狸的生死关我什么事?不过即使是莫陛下……那只狐狸用不着别人为他担心!”再说,沐倾窈自己也是落入了狐狸的圈套,利用自己去对付沐华,这样的心机,不可谓不深,所以,他根本就用不着沐倾窈替他担心。沐倾窈抬眸看向上面隐在枝繁叶茂的主干上那一抹的黑色,笑得不怀好意——“杀手兄,其实本宫倒是很担心你哦!” “为何?”上面传下来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只有上面那人眸中闪过的一丝惊喜出卖了自己的情绪。 “你说,如果莫陛下知道你在皇宫出现,会怎么想?又会怎么对付你呢?”莫祁暄是一个疑心很重的人,云戟魈出现在皇宫的事,他肯定已经知道,只是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而暂时放过他而已,沐倾窈几乎敢断定,莫祁暄终究会对付云戟魈,“所以杀手兄,你还是趁早回到自己的魔宫吧,皇宫这段日子,将会不安宁!” “我不在乎!”上面的声音冷了几分,这个人,明明就不那么善良,却为何一次又一次地要将自己设于危险之中,既然他说皇宫不安全,那他就更应该待在他的身边! 对于云戟魈的回答,沐倾窈只是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想想像云戟魈这么强大的人,莫祁暄要对付他也不是容易的事吧,所以这个提议也就不了了之。今日听见沐老狐狸居然进宫求见莫陛下,沐倾窈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打算,老狐狸是再也沉不住气了…… “奴婢小环见过张公公!”凤仪宫大门外,小环脆生生的声音传进来。倾窈按兵不动,却是坐直了身子,看来,老狐狸的手脚倒是挺快的嘛,莫陛下这么快就找来了?! 养心殿门口,张德一直领着沐倾窈到了大殿门前,为他推开了大殿的门,这才站直了身子守在殿外,看着里面空荡荡的内殿,沐倾窈其实很想问,难道只有莫陛下一人在里面?哦NO!俺们沐倾窈是个单纯的娃,怎么能羊入虎口呢?(你好有见地,已经事先预见了啊!) “娘娘,陛下在里面等您!”正在沐皇后犹豫不决的时候,张德的声音再次响起。 沐倾窈吐了吐舌头,才抬脚走了进去,刚进入大殿,大殿的门吱地一声被关上,殿内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沐倾窈却是大大咧咧地抬脚往前。猛地,一个人影朝自己扑来,一把将沐倾窈搂在怀中,直到感觉到熟悉的气息,沐倾窈的心才放下来,他还以为是哪个来刺杀莫陛下的杀手呢!“莫陛下,找本宫来所为何事啊?” “沐皇后,你可是来晚了呢!”莫祁暄拥住沐倾窈,将脸埋在沐倾窈的颈间,轻轻地嗅着这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淡香,莫祁暄笑了笑,他可是一直觉得这股香味很熟悉呢。 “放开放开,男女授受不亲!”被莫陛下的举动搞得小脸涨红的沐倾窈挣扎了一下,其实那句话很矛盾啊,奶奶的老子又不是女人。“说罢,找我来是因为什么事?” “沐华来过!”莫祁暄放开沐倾窈,见到沐倾窈了然的神情,接着说道:“他要朕为你举办宴会!”接下来的话不用说,大家都明白了。 沐倾窈的眸中闪过一抹惊喜的表情,露出明媚惑人的笑:“陛下,要记得我们的约定哦!” 莫祁暄垂下眼,长睫掩住眸中的一闪的冷光。窈儿,你就这么想离开朕的身边么? 正高兴中的沐倾窈,也就忽视了莫祁暄眼中一闪而逝的寒意。 60.宫宴惊变 御书房,莫祁暄坐在御座上已经一个时辰,却是一言不发,这样的情况自从沐倾窈回去以后就一直持续,张德担忧地站在莫祁暄身旁,不知道陛下这是怎么了?难道又和皇后吵架了?不对啊,皇后走的时候明明是很开心的眼神啊。 “影一!”莫祁暄突然抬起头,对着虚空的空气中喊了一声,张德立即会意地走了出去,顺手带上了御书房的门,而莫祁暄身前,不多时就有黑衣的影卫一跪在身前听令。“影一,即刻传信给战云,朕要他在最快时间内攻上魔宫最高层!” 影一有些莫名其妙地抬头看向莫祁暄,虽然战云是武林盟主,魔宫是杀手组织,但是两个派别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陛下为何要战云去攻打魔宫?但看见莫祁暄眸中那不再掩饰的冷光时,立即垂下头回道:“是,属下明白了!”对于这样的陛下,他们还是会恐惧的! 莫祁暄抬眸,深邃的眸子透过御书房窗户看向的正是凤仪宫的方向。窈儿,这样的你,朕怎么能放手?就算是······背弃约定!! 三日后,月圣国朝廷为其怀有龙种的皇后举行盛大的宫宴,宴会规定凡是四品以上的官员才能到场,月圣国朝中四品以上的官员而且在京中的不过百人,因此说起来这场宫宴却是相当于一场皇家宴会,但虽然低调,却不掩其奢侈华贵的光芒。 这场低调华贵的宫廷宴会,注定将是不同寻常! 清华殿,朝中所有四品以上的官员此刻都在清华殿中,互相之间调侃着交谈着,也在等待着这场宫宴的主角——陛下和皇后的出现。 “沐丞相,恭喜恭喜啊!”沐华的对面,走过来一个黑衣锦袍官服的男人,年岁看起来和沐华相差无几,与沐华不一样的是,沐华是一只两面三刀的笑面狐狸,而此人却是刁钻跋扈,霸道无理,如不是碍于他的身份,想必他根本在朝中走不了这么远——此人就是当今太后的弟弟,当今余贵妃的父亲,余太师。可想而知余贵妃那刁蛮恶毒的性子必定是从此处学来。余太师冷笑着走向沐华:“真是可喜可贺啊,沐丞相!” 余太师说得咬牙切齿,对于这场宫宴的举办很是不甘,凭什么他的女儿先于沐倾窈怀上龙种却没有宫宴,而那个傻子沐倾窈一有身孕就立刻举行宴会庆祝?竟然连一向偏向他这方的太后对于此事也持同意态度,真是,让他这个当朝太师的面子往哪里放。 “哪里哪里?”沐华笑得如沐春风,心下却是不屑余太师的态度,若不是太后,这样的人根本走不到今天这样的位置。“老夫还没有恭喜太师呢,太师不也是要当外公的人了么?” 沐华一说这话,更让余太师心里不爽,正要反驳的时候,殿外传来太监的喊声——“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见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如雷贯耳的喊声,响彻整个清华大殿。 “众位爱卿平身!”尊贵优雅的莫祁暄陛下携着倾城倾国的沐倾窈皇后,两人就像一对天上下凡而来的神仙眷侣,气势有度地走向最高的御座,莫祁暄今日的心情明显很不错,他微笑着牵着皇后的手坐上位置,张德立刻宣布宴会开始。 “皇后,你说的东风在何处呢?”众臣酒水之间觥筹交错的时候,莫祁暄偏过头,靠近身边的沐倾窈的耳边问道,莫陛下温热的呼吸喷在沐倾窈的耳廓上,沐倾窈不自在地缩了缩身子,可以听得出莫陛下声音中带着的笑意,沐倾窈不甚在意地耸肩。 “陛下,你不是知道么?还问我干什么!”哼,这只狡猾的狐狸,他就不信到了如今莫祁暄还不知道整件事的过程!远在江西的逸风传来消息,沐华老狐狸在江西城外集结十万大军意欲谋反,既然逸风都将消息传来,他就不信和逸风在一起的陈乔会不知道! “呵呵,皇后说得哪的话,朕这不是担心朕的皇后么?” 莫祁暄小儿心情真的很不错,到如今还有闲情逸致和沐皇后调笑不已,沐华的眼睛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御座上莫祁暄的一举一动,显然,莫陛下除了和身边的皇后娘娘有说有笑外,根本没有闲心注意其他的事情。沐华举起手中的酒杯挡在自己的唇前,唇角露出的笑明显的得意有寒冷。他眼神一转,朝着身边的沐承乾使了个眼色,沐承乾会意地点点头······ “啪!” 热闹的大殿内顿时安静下来,刚才那一声响声虽然不大却是突如其来,众人都停下手中的事情停下笑闹,看着声音传出的方向,正是沐华沐丞相所坐的地方,众臣面面相觑。 “张德,还不快为丞相换一个酒杯!”莫祁暄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张德吩咐道。张德正要朝着沐华的方向走过去,殿内大门突然洞开,百来个身穿军服的带刀侍卫冲进来,一时之间将众臣团团包围在其中,而带头等人,竟然是虎威将军沐承乾。 沐倾窈眼神晶亮,眸子中传达出的信息竟然是即将经历大事的兴奋和激动,看得莫祁暄莫名不已。莫祁暄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眼神冷厉却嘴角带笑地看着沐华:“不知丞相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斜靠着御座的莫祁暄,明明就没有什么动作,但简简单单的一个眼神间竟然无比渗人,和众人口中温润如玉的莫陛下根本就是两个极端。 沐倾窈笑看着场中的气氛,反较于莫陛下一时之间的转变没有过多去关注,反正他已经见过不止一次,倒是对于这传说中的谋反很有兴趣呐。 “什么意思?”沐华带着温文尔雅的笑意走进莫祁暄,谋反之昔,脸上带着的竟然是还可以称之为“温和儒雅”的表情,沐华走进莫祁暄,轻声道:“陛下可还记得两月前臣的女儿沐倾窈受冤入狱一事?”那眼神不经意间撇过沐倾窈,虽是淡淡的一瞥,但倾窈已经看见了里面的威胁之意。 沐皇后坐直了身子,脸色不愈,诶诶,怎么又扯到老子了?这是你们的事情诶!!沐皇后表情很不爽,心下却是饶有兴趣地看着两只狐狸的争斗。 “丞相这是什么话,朕当然记得!”莫陛下还是那一副世人眼中温润尔雅的书生样子,只是深邃的眸中瞬间闪过的冷光表明——这个狐狸不简单。 “哈!陛下既然记得臣的女儿受冤入狱,那为何不找出真正的凶手?还是说······陛下有意包庇那个陷害窈儿的人?嗯?陛下,老臣对待陛下这种为君之道很是不满,恳请陛下退位让贤,将皇位让与皇后肚子里的孩子——我的孙儿!” “噗!!”正在品尝美酒的沐皇后被这一声“皇后肚子里的孩子”弄得狼狈不堪,一口美酒如喷泉一般从那张殷虹的嘴里喷出来,被沐华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后,沐皇后“很害怕”地对着大拇指知错地垂下头,眼神却是时不时地瞟向莫陛下。 “沐华,难道你想谋反不成?!”余太师一声吼道。 “不错,就是我想谋反——那又如何?”沐华这话一出,整个大殿如潮水一般汹涌起来,众臣吵吵嚷嚷根本没想到这竟然会是一场鸿门宴。“哈哈,我儿的十万大军此刻正守在皇城外,皇宫所有的侍卫都已被拿下,各位何去何从还是该好好想一想!” “沐华,你这个······卑鄙小人!”余太师看根本没人敢于沐华对抗,气得大喊道。 “卑鄙小人?余太师说得真是笑话,难道这宴会不是陛下下旨主持的么?”沐华突然脸色一转,看向领头的沐承乾:“乾儿,不要跟他们废话,我只等一刻钟,若是陛下根本不拿各位的性命当一回事,那么过一刻钟就杀一个人,陛下,您说这个办法好吧?”沐华不无得意地看着不动声色完全没有举动的莫祁暄。 “是!”沐承乾一挥手,侍卫们手中的长剑就架在了场中众臣的脖子上。 “陛下······”的确,这里没有一个是陛下的侍卫。有些胆小的大臣已经被吓昏了过去,胆子大些的,却是完全不敢对抗沐华。只有余太师脸色惨白,却是不肯屈服于沐华的淫威。已经有好几个大臣站在了沐华的身边······ 莫祁暄冷眼看着场中闹剧一般的情景,突然高深莫测地一笑,不屑地看向沐华:“丞相可知,今日的宴会还有谁没有到场?”沐华猛地转头看遍了殿内众人······ “正是本将军我——陈希是也!”紧闭的殿门突然大开,一个人从外面走进来······ 61.形势逆转 刚才没到场的陈希竟然只身推开了清华殿的大门,陈希陈大将军宝刀未老地身穿光鲜亮丽却不知沾染上了多少人的鲜血的铠甲,手中提着长剑,还有另一只手中提着的,正是被沐承乾安排守在殿门外的侍卫首领的头,血淋淋地一直从殿门口处走进来,一路上的白玉地板上,全染上了一层妖异的鲜血的颜色。 “陛下请恕罪,末将救驾来迟!”陈希将军一直神鬼不挡地走到莫祁暄面前,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这个世上,唯一能让陈大将军下跪的人也只剩下月圣国的陛下——莫祁暄了。 “呵,将军不必自责,来得正好,朕不会怪罪于你!”莫祁暄的嘴角擒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仿佛一点都不为眼前剑拔弩张的气氛所影响,反而是自信到仿佛一切都能够掌控在手心中的模样,就是他这个俾睨天下仿佛一切都不在他的眼中的样子,却是让沐华恨得牙痒痒,沐华一言不发地看着陈希将军挡在了莫祁暄的面前,也不阻挡。 “丞相可知谋反是什么罪名?”陈希不愧是战场上的大将军,曾经人人都怕的修罗将军,虽然年老却气势犹存,他紧握着手中的长剑站在莫祁暄身前,不怒自威地问道。 咦?沐倾窈换了个姿势好让自己坐得舒服一点,晶亮的眸子不着痕迹地在陈希身上扫过,这位大将军可真是廉颇未老诶,明明都已经六十几岁了吧,一点都安定不下来反而还这么嫉恶如仇,那在他教育下的那几个儿子女儿应该会很好玩吧,哈哈,有兴趣——真想看看陈乔待在风身边是何表情。沐皇后的眸中闪过一抹兴味之色。 “哈哈,罪名?”沐华冷笑地斜睨过陈希,露出不屑的表情:“陈将军,莫非······你以为就凭你一人的力量就能够救人于水火么?哈哈,天真!!”沐华的眼神越过陈希,灼热的恶毒目光落到莫祁暄身上:“陛下,宣布退位吧!本相会考虑放过在场众位大臣,毕竟大家同朝为官几十年,在下也是会不忍的。”到了这时候,沐华还虚伪做作地说道,简直就是猫哭耗子,听到这话,就连事不关己的沐皇后也嘲讽地撇了撇嘴。 “哦?”莫祁暄却像是没听到一样,优哉游哉地把玩着手中的酒杯,那双深邃晶亮的眸子竟然还时不时扫过旁边坐着的沐倾窈,在外人看来,这简直就是帝后情深嘛。莫祁暄斜靠在御座上的姿势根本就是慵懒嘛,这时候还要装疯卖骚——沐皇后再次撇嘴,不屑。 “可是······”莫陛下终于坐直了身子,温润地笑着看向沐华,“可是丞相可能不知道,朕其实很舍不得这个御座呢,你看······”莫陛下伸手随意一扫自己坐下的御座,表情很无辜:“到处都镶满了黄金和宝物,可以值很多钱啊······” “噗!······”大殿内响起一个很不和谐的声音,是正在喝茶的沐皇后将口中的茶完完全全地喷了出去,正好喷在陈希将军精光闪亮的铠甲上。沐倾窈满脸黑线,忍不住嘴角抽搐,面对大殿中百位想笑不敢笑的大臣与脸色难看的沐华和陈希将军,沐皇后只能低下头装喝水装无辜,奶奶的脸丢大发了······ 莫祁暄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笑意,沐倾窈这家伙就是有本事将剑拔弩张的气氛搞得哭笑不得,不过,也正是他这一点让人喜爱又痛恨,窈儿,朕还真是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呢······不过,朕是绝对不会放你自由的,即使剪掉你的双翼也要将你捆绑在身边,窈儿,朕没法遵守我们的约定也不想遵守了······ “你!”沐华恶狠狠地瞪着莫祁暄,显然很不满意莫陛下的回答。“既然这样,那陛下就别怪本相不近人情,陛下放心,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会是我沐华的子孙,也会是陛下的骨血!”当然,那时候只是个儿皇帝,沐华已经能够想象自己挟天子以令诸侯的那一天了。 “乾儿,动手!” “是!”沐承乾得到命令,手中的刀扬起一划,动作快速地将自己手中提着的某官员当场杀死,沐承乾扬起手,命令在场的侍卫,殿中已经有一半以上官员被吓得昏倒,剩下的官员们也只能眼看着那只手就要劈下—— “等等!”一个懒懒的声音突然响起,莫祁暄放下手中的酒杯,站了起来,轻轻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陈希将军。 “陛下不可······”陈希和剩下的众臣惊愕地大喊。 莫祁暄挥了挥手阻止他们要说的话,走向沐华。沐倾窈坐直了身子,心口跳动的频率起了微微的变化,他竟然······在紧张?沐倾窈心口蓦地闪过一丝疑惑······ “陛下这是想通了?本相就说嘛,陛下宅心仁厚不可能看着在场所有大人死在陛下面前,是么?!”奸计得逞,沐华两父子笑得越发得意。沐华朝着沐承乾使了个眼色,沐承乾手一扬,将手中的某个东西丢到了莫祁暄脚下。沐华装模作样地微笑道:“这是为陛下准备的宣布退位的诏书,陛下请吧!”然而,沐华袖子下的手还是紧紧地握着,等了十几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么······ 莫祁暄慢慢地低下头,脚下一踢,眼睛扫过诏书上的内容,蓦地却笑了。 “陛下可别想着耍什么手段,这清华殿周围可全是本相的人!”沐华看着莫祁暄一动不动,心下有些紧张,却是强装镇定地冷笑道。今晚这个莫祁暄,实在不像之前那个温润的皇帝,他可不想在就要胜利的前一刻还生出什么事端。 “莫帝无德?呵······”莫祁暄轻笑了一声,却是对诏书上的内容嗤之以鼻,猛地,莫祁暄抬头,眼神如利剑一般射向沐华,那深邃的眸中就像会突然爆发出无数刀剑一般,一刀一剑地刺进沐华的身体。沐华背后一寒,莫祁暄却不屑地轻笑,好像高高在上的主人正在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闹剧中的小丑,莫祁暄扬眉,轻启嘴角:“谁说,朕会签了这个诏书?” “什么?!”沐华身子一颤,猛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丞相似乎忘记了皇城外的十万军队带兵的是谁!要不要朕为你提醒提醒?”莫祁暄双手环胸,轻笑。 “你······!!不可能!!”沐华猛地朝沐承乾看去,沐承乾迷茫地看着他。 “进来了陈修,时间长了可不好玩了!” 62.废后 月圣国丞相一家一夜之间全部入狱,这个消息在月圣国以至于在冥月大陆传播的速度不亚于“傻子不傻”的旧闻,只是一天,全天下人都知道了月圣国的丞相沐华一家因为沐华谋反而下狱的事实。一场深沉的涉及多人的阴谋,一次声势浩大的谋反,竟然如同闹剧一般以那样的结局闭幕——沐家上下除了被陈修大将军当场斩杀的沐承乾和皇后娘娘沐倾窈,其余人全部下狱,择日充军,据说,充军这个处罚已经是最轻的刑罚了,谋反罪一般都是按律当斩,只是皇帝陛下太宠爱皇后,所以将秋后处斩改为充军流放······ 凤仪宫里,皇后其人安安静静地躺在软榻上闭目养神,静静地听着小环站在一旁报道这几日的消息,当听到对沐家上下的处罚时,倾窈猛地睁眼,轻笑:“我只不过是想让他放过沐二哥,他竟然将沐家都放过了,这是狐狸又想做什么!” “小姐,二少爷那么厉害其实根本不需要你去请求陛下······”小环不满地嘟唇道,二少爷在她心目中简直就像是神一样的存在,虽然有时候毒舌了一点,但如神祗一般的二少爷根本不可能会被陛下抓住。 听见小环的抱怨,倾窈挑眉叹了口气,他又何尝不知道小环的意思?一是二哥根本不需要他多此一举地去请求莫祁暄,二是这样一来又多了个被莫祁暄要求的借口,只是,他那个神仙一样的二哥,他根本就舍不得让他在月圣国境内还要躲躲藏藏,被皇家影卫追杀的日子,并不好受。横梁上的呼吸突然变了变,倾窈使了个眼色,小环自发地走了出去随手带上了门,倾窈这才抬头看向上面:“杀手兄,你怎么了?” 蓦地听一阵风破空的响声,一身黑色锦衣的云戟魈站在了倾窈的面前,那张冷寒的俊脸上依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眼里蓦地闪过担忧。“魔宫被武林盟主带人围攻,出现危机······”他本来以为可以一直在他身边的,可是此次却不得不回去。 “战云?”沐倾窈愕然,“魔宫和武林盟主战云有过节么?”要不然为何好端端地要带人围攻?倾窈还记得印象中那个看起来正义十足的男子,他的俊脸被络腮胡子差不多遮住了三分之一却很有男子汉气概,那样正直的一个人,会无缘无故带人围攻魔宫么? “不知!”云戟魈声音还是冷冷的,但这时候却闪过一丝杀意。 “······”这回轮到沐倾窈没话说了,拜托你是魔宫的宫主诶你会不知那你这个宫主还真是闲的没事干哈!某人显然忘了,这个魔宫宫主就一直守在他身边寸步不离,哪里有多余的时间去管理魔宫,更何况还是在有他最是信任的四大长老把持着的情况下。 “倾窈,魔宫有难,我身为宫主不得不回去,可是你这里······”云戟魈不想回去,直觉地总有一种不对劲的感觉,但是他又不知道具体不对在哪里,而且大长老传来飞鸽传书,他们已经进攻到了魔宫最后一层。 “别!”沐倾窈伸手阻拦云戟魈接下来想说的话,这,貌似是这个云杀手第一次喊他的名字,沐倾窈心里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还需要你担心!”沐倾窈白了他一眼:“再说我的武功不会比你低到哪里去吧,自保嘛还是足足有余地,你就放心去吧,解决了魔宫问题的时候,你想回来就再回来不就得了!”而且那时候,估计自己也出了皇宫,云杀手兄弟就没必要总是这么躲躲藏藏,做个明面上的朋友,云戟魈还是很有趣的。 “那我······你会等我回来么?” “会的会的,你快去吧!”倾窈侧耳听见了一队人朝凤仪宫这个方向而来,急忙地催促云戟魈:“好啦赶快走啦,别让人发现了很麻烦的,快回去解决战云的事情!”沐倾窈也没想明白,为何战云会突然与魔宫为敌,然而等到他想明白的这一天,一切已经晚了。 云戟魈点点头,身形一闪出了凤仪宫殿内,刚好此时,凤仪宫的大门被大力地推开,莫祁暄带着张德走了进来,他们的身后,跟着一队装备精良的侍卫。“陛下驾到!” 倾窈心口一动,弯了弯腰:“臣妾沐倾窈见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这么多人在这,该做的面上功夫还是要做的,倾窈想不到莫陛下会来得这样快,而且没看错的话,张德手中的那个是圣旨吧,这么说离他出宫自由的日子不远了? “平身吧!”莫祁暄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来,倾窈还没站直身子,就听莫祁暄再次说道:“张德,宣旨!”沐倾窈听到莫祁暄冷冷的声音,心口猛地跳动。 “是!皇后沐倾窈接旨——前丞相沐华起兵谋反证据确凿,罪可当诛,朕念其一时糊涂初犯且作为三朝元老的苦劳从轻发落,沐氏一族发配边疆永世不得返回皇城,沐家四女沐倾窈再无当今国母之风范,从即日起,废除皇后沐倾窈,责令三日内搬出凤仪宫,钦赐!皇后,接旨吧······”张德的声音,嗡嗡的,沐倾窈却一点也听不进去,他只看见张德那张一开一合的嘴,被废后,他本来应该高兴的,不是么? “是,沐倾窈领旨谢恩!”倾窈双手接过那张象征着皇权的圣旨,咧了咧唇看向莫祁暄:“进宫三月,倾窈多谢陛下顾念!”从此以后,你我不再有任何关系,你走你的朝堂日,我过我的江湖路,那时候,我们就将不会有任何交集了······ 倾窈,你就这么急不可耐地想要逃离这皇宫么?你就这么不想待在我身边么?莫祁暄寒着脸,对身后的侍卫挥了挥手,张德会意的将人带离了凤仪宫大殿,为两人拉上了大殿的殿门,偌大的殿中,只剩下两个人默默无语而相对······ “哈,真是多谢陛下遵守诺言了啊,倾窈这也该走了!”终于承受不住这静谧得诡异的气氛,沐倾窈状似轻松地说道,可是,莫祁暄的俊脸却是更加寒冷如冰。不对,他又有哪里惹他不高兴了么?“陛下不要这么不开心么,大家好歹朋友一场······” “朋友?”莫祁暄突然猛地看向他,脸色发黑:“在你心目中,我们只是朋友而已?”一步步走近沐倾窈,莫祁暄突然身子一闪,靠近沐倾窈的小脸—— “陛下你······呃!”沐倾窈突然惊愕,不可置信地瞪着莫祁暄—— 一只手快得几乎看不见速度,轻抚在倾窈的脉门,倾窈只觉得瞬间,所有的内力正从自己身体内流失出去。“你对我做了什么?”沐倾窈身子一软,软在莫祁暄怀中······ 63.冲突 “你对我做了什么?”全身的内劲都在流失,感觉不到一点内力的冲击,沐倾窈只觉得意识一阵一阵地迷蒙,完全使不上力气来,就连声音,也是软软地没有一点威慑力。 沐倾窈软软地倒下,莫祁暄长臂一伸将人拦腰抱在怀中。“莫祁暄你混蛋!”倾窈大吼,吼出来的声音却细如蚊吟。倾窈愣了愣,立即闭上双眼,气沉丹田,将所有剩下的内力都用来冲击堵在脉门处的一股气,就是因为这股气,让他全身都软绵绵地没有一点内劲,脉门处,正是刚才莫祁暄抚上的地方,莫祁暄这个混蛋,竟然封住了他身上全部的功力。 “窈儿,不要做无用功了。”耳边,莫祁暄淡淡的声音响起,倾窈身子一僵,却暗道不行,还是不能强行冲开这个堵住他脉门的气。“刚才那个,是只有朕会的封穴手法,你是强行冲不开的!”莫祁暄将人放在凤仪宫内殿的软榻上,手法轻柔地为他盖上一层棉被。“窈儿,只要你呆在朕的身边,你要什么都可以!” 倾窈猛地睁眼,冷笑:“你的意思是,即使是要折断我的双翼,也要把我留在你身边?”呵,莫祁暄,想不到我沐倾窈千算万算竟然忘记了你不但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国家的君主,国之君者,当然不可能将有威胁于你的君主地位的人放出去,我怎么这么傻,竟然还相信你是个重守承诺的男人。 莫祁暄以为倾窈是懂得了他的心思,眸中闪过一抹喜色:“窈儿,你肯答应留在朕的身边么?”如果是两情相悦,那么他们是不是就可以无所顾忌地在一起了,他还是他的妻子,他还是会一如既往地宠他。 “呵,既然你说什么都给我,那好,如果我要这个后位呢!”沐倾窈冷笑着,嘴角的弧度是挑衅的微笑,他就不信这个莫祁暄竟然卑鄙无耻到这个程度。看着莫祁暄面露难色,倾窈不屑地偏过脸不再去看那张虚情假意的脸。“算了,陛下若是没事了就请回吧,这里庙小容不下陛下这尊大神!” “倾窈你······还是不懂朕的心么?”莫祁暄紧盯着沐倾窈的表情,被那一瞬间闪过的厌恶冲击得昏了脑子,鹰眸中闪过一丝痛色。不行,就算是你恨朕,朕也要把你留在身边,想到此,莫祁暄冷静地站起身,声音冷漠地道:“今日起,你不再是月圣国的皇后,所以这个凤仪宫,也不再是你的寝宫!”说完这句话,莫祁暄转身,脚步如飞地往外走。 “莫祁暄,你这个混蛋!你这个不守信用的小人,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软榻上一动也不能动的倾窈厉声大吼。看着殿门口那个僵住的修长身影,沐倾窈冷冷一笑:“怎么?我说错了么?对不起啊陛下,你还不了解我沐倾窈!”倾窈的眼中闪过一抹异色,脑海中竟然浮现出当年自杀在父母的坟墓边上的往事,那时候的沐倾窈固然不是一无所有,他还有着一个沐氏企业等着他去继承,但是为父母报了仇,似乎就觉得一切都可有可无了,即使是生命,也不再是值得珍惜,他那一生,根本就没有想过会继续下去。 听不到身后的声音,莫祁暄猛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猛地转身,他嗓子都快跳出来了,那个人竟然在用尽全身的内力去冲击他脉门的那股气,“你疯了!!”莫祁暄猛地飞转回去按住床榻上正在抽搐中的沐倾窈,强行的冲击,只会让它脉门的这股气越来越堵,越会往身子里面冲去,沐倾窈不了解这一点,差点就死在了他的眼前。 “啪!”一声响,沐倾窈顿时愣住,脸上火辣辣地疼,这不是来这个世界第一次被人打,却是第一次被莫祁暄这么狠心地打下去。莫祁暄按住沐倾窈不断痉挛的身子,一股莫名的怒气直冲上脑门,他就这么不想留在他的身边?“好,好,好!”恼羞成怒,莫祁暄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怒气上涌,扬起另一只空着的手,“哗”一把扯开沐倾窈身上的长裙。 “你这个混蛋干什么!”沐倾窈愣了一秒,立即预感到事情不对,挣扎地大喊。 “干什么?!你不是不愿意留下么?朕偏偏不放你离开,沐倾窈,你想离开朕,这一辈子都休想!”莫祁暄大吼,双眼通红地撕扯倾窈身上的长裙,“哗啦”一声,长裙断成碎片洒满了他身下的软榻,倾窈只觉得全身一凉,低头一看,莫祁暄的手······内殿死寂一般。 64.生死之痛 哗啦一声,在静谧得只剩下两人呼吸声的内殿响彻,在沐倾窈听来却是那么刺耳,他现在根本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所有的挣扎在莫祁暄看来都输无用功,感觉身下一凉,倾窈心口咯噔一声—— “你······”纯白的丝绸亵裤碎了一地,沐倾窈此时几乎是全身赤/裸地被莫祁暄按压在床榻上,然而那只抚摸在沐倾窈大腿内侧的是僵住,沐倾窈想死的心都有了,莫祁暄却是愣了半晌,竟然勾起了冷笑的嘴角。“好!好!好······朕还从来没想过竟会是这样的结果?欺君犯上,又会加上什么样的罪名?你说呢?朕的皇后?”心下却是冰冷异常,一想到自己这段时间的心思竟是为了一个与自己一样的男人,怒火就从心底燃烧。 “所以你知道了吧······莫祁暄,放我走,我保证不会威胁到你的江山!”倾窈睁开眼睛,尽量真诚地对莫祁暄说道。然而下一刻身子猛地一转,沐倾窈整个身体软绵绵地被莫祁暄翻转过去,一阵阵凉意袭来——“啊······莫祁暄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莫祁暄冷笑,却又开始一言不发,沐倾窈刚才的话,竟将他心底最后那一丝怒火给引发出来,什么叫做保证不威胁他的江山?他一个皇帝的尊严怎么可能允许自己为了一个男人纠结了这么久,既然如此,就让你的痛苦来补偿朕吧! “莫祁暄你混蛋,混蛋!!!放开老子!” “放开你?呵······”眼前光滑细腻的肌肤竟然比女人还要美上几分,白皙滑嫩的肌肤一直从脖子延伸到挺直的脊背上,以下,纤细的腰竟然不似一个男人健壮却是轻盈的纤柔,然后,是股沟······像着了魔一样,莫祁暄双眼赤红地将手抚摸上那股沟下面的隐秘处,下腹一阵阵地灼热传来,脑子里有一个声音不断地在说:进去!进去看看到底是什么能让你这么失魂落魄······ 沐倾窈身子猛地僵住,身后······那个地方,异物插进去的感觉,竟是那么赤/裸地侮辱,这是对他沐倾窈最大的侮辱······“莫祁暄······”沐倾窈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声音,然而却还是忍不住地颤抖。“莫祁暄,老子是男人!!!!”沐倾窈整个身子趴在床榻上一动也不能动,只能被动地接受来自身后那个男人的动作。 然而莫祁暄却是一言不发,低垂着的头已经靠近了那个隐秘的地方,身下小腹灼热胀痛,沐倾窈的话更是激发了莫祁暄身下的欲/望。莫祁暄一只手按住了沐倾窈,另一只手空下来扯开自己的亵裤。“哗啦”一声,亵裤被急躁地扯碎的声音。 “你想干什么!!”心里猛地涌进那不好的预感,沐倾窈背对着莫祁暄开始挣扎。 莫祁暄双手按住全身无力的倾窈,对准了那个蜜穴,猛地一冲······ “啊······” 凤仪宫内殿传出的一声惨叫,远远地传到了凤仪宫殿外,被张德派来的侍卫压住的小环眼泪猛地冲下来,那是主子的声音,从来都坚强的主子,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样的痛苦······“主子,放开我放开我······”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无功,她只是被那些面无表情的侍卫押着跪在凤仪宫大殿外。 痛······好痛,他是不是要死了,这种痛苦简直必死更恐怖。沐倾窈惨白着脸趴在床榻上,嘴唇惨白着颤抖着,手紧紧地抓住身下的锦缎,指甲使劲地掐进了里面去,却还是减轻不了一分那样的痛苦。 不行,你不能哭······沐倾窈,你不能哭,你是男人不是女人。他不断这样告诉自己,身后那隐秘处撕裂般的痛一阵阵传来,天旋地转间,他被莫祁暄翻转过身来。上方,灼热的呼吸喷在他光/裸的肌肤上,莫祁暄的东西还在他的身体里面胶着,那东西,却是越来越火热,好像要将他撕裂成两半······ 莫祁暄看着身下脸色惨白的人儿,痛苦地紧闭着双眼,鹰眸中闪过一抹怜惜之色,然而那一抹怜惜下一刻便让被欺骗自尊心的恨意所取代,莫祁暄咬牙猛地一冲,深深地将自己冲进去,与他抵死缠绵······就算是男人那又如何? 撞击,翻转,摩擦,再撞击,被迫地承受着各种各样的姿势和屈辱,这是一场欢爱,本该是一场美好的男欢女爱,然而这一场风月却是带上了鲜血,是一场没有亲吻,没有爱意,更没有怜惜的欢爱。 痛入心扉,隐秘之处火辣辣的撕扯正在无情地告知他这一次失败——这是属于沐倾窈,即使有高强的武功,即使有深沉的心机,即使有无人能及的美貌,即使他······曾经那么信任过的人······是沐倾窈的失败。泪,还是没有忍住,心口揪住的疼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这个原本就不属于他的身子么?还是为了身后那撕裂得恨不得就此死去的痛楚?亦或是为了那一场曾经将信任交付却换来如此对待的处境? 莫祁暄低下头,伸舌舔去那滑落在眼角的泪水,是咸的。你为什么哭?你不是很坚强么?即使是被我囚禁,被我背弃誓约都没有露出任何委屈的你,为何在此刻掉眼泪?是为了引起朕的同情?还是单纯地······讨厌朕的触碰? 一想到他是因为讨厌他的触碰,尚未熄灭的怒火蹭蹭地往上冒,莫祁暄低吼一声,猛地再次冲进去,这次,因为有了鲜血的润滑,更容易进去,也更容易让他在里面无情地驰骋······沐倾窈咬紧了下唇,硬是忍住了呼痛声和求饶声,惨白的下唇被咬的渗出鲜血,下方撕裂的痛楚更是让他意识清醒······ 喘息声,皮肉的撞击声,床榻的摇晃声,甚至还有隐约间眼泪掉落下来的滴答声······ 皇后的寝宫内殿里,到处弥漫着情/欲的气味和淫/靡的气息,沐倾窈双腿间渗满了妖红的液体,潺潺地从他的身体里面流出来,大腿上,腰上,双臀上到处都是血迹斑斑,淤青的痕迹······莫祁暄低吼一声,下腹一阵灼热,将散发着迷乱气味的白浊液体全部撒到沐倾窈体内。喘息了一口气,莫祁暄从床上起来,冷静地穿好自己的明黄色龙袍,冷漠的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地走出殿外,“传小环进来!”倾窈只听到这么一声,就失去了全部意识。 65.冷宫 “主子!”小环一进入殿内,就看见几乎没有气息地躺在床榻上的倾窈,全身赤/裸而且手臂上,大腿内侧,腰上全部都是青紫的痕迹,小环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这到底是做什么孽啊。“主子······主子你醒醒,你怎么样了主子?”哽咽着,将全身无力的倾窈扶了起来,顿时,白灼的液体从倾窈的双股间潺潺流下来,倾窈却依然昏迷不醒。 小环被吓坏了,倾窈双腿间血迹斑斑的斑驳痕迹,还有双腿内侧间惨不忍睹的伤痕,难以想象她的自尊心强于一切的主子遭受了什么样的磨难,小环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轻柔地擦拭着倾窈身下的痕迹······倾窈却突然发起了烧来,全身上下烫如火烧,额头和两颊烧得通红,小环束手无策,咸咸的液体落在倾窈的眼角,顺着倾窈惨白的小脸滑下······ 梦中,沐倾窈似乎回到了二十一世纪那个没有多大温暖却一直给他关爱的家里,母亲是一个温婉贤淑的女人,她总是端着一碗煮好的燕窝粥敲他房间的门:轻摇,快起来吃点东西,有你叔叔帮着爹地,今天不用那么早去公司。家里有帮佣,她可以不用做哪些,但是她却一直没有停过,直到沐氏企业总裁和夫人双双死在别墅的那一天。 那个女人很温柔,就像这个沐倾窈的娘亲三夫人一样,但是她的温柔从来没有越过界,仿佛她才是那个属于古代的人。 轻摇,爹地和妈咪老了,你要早一点找个媳妇儿帮助你管理公司。她总是这样说,那时候她明明才四十几岁,却整天唠叨着自己老了,却不想还没有等他找到媳妇,他们就黄泉分隔永不相见。 沐倾窈皱了皱眉,隐约间听到压低的抽泣声。好冷!倾窈缩了缩脚,下意识地伸着双臂抱住自己,现在,没有谁会为他盖被子担心他着凉了······ “主子······呜呜,主子你醒醒主子快醒醒,风他们知道你这样会骂我的,呜呜主子······小环求求你了快醒醒······”好熟悉的声音透过耳膜,传进他的脑中。身上一暖,是谁?谁还会为他哭为他伤心?这个声音好熟悉······小环······是了,肯定是那个小丫头又在哭了,哈,明明是十六岁的人了,胆子竟然那么小。 “主子你快醒醒呜呜······他们三个还在宫外等你回去呢主子······夫人还在外面,二少爷也还在外面,他们都在想办法救你啊主子,你不能就这么睡过去······”好烫,倾窈的额头和身上热得烫手,她想找一点东西来盖住主子身上,然而这破破烂烂的冷宫根本什么都没有,就算是一匹破布也看不着影。小环将自己身上的长衫脱下来盖在倾窈身上,“主子,你坚持住,很快就会好了!” “你这样······我倒是好了,你又生病了······”嗓子干哑得火辣辣地痛,倾窈的声音虽然很虚弱但好歹是被这个小丫鬟给哭醒了。眨了眨酸涩的眸子,眼睛酸疼,下面的不适好了许多,估计是这个小丫头给清理的吧,虽然还是撕裂的疼。 “主子你终于醒啦······”惊喜地喊道,小环突然又“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连续两日来的提心吊胆终于在这一刻放了下去。 “好了小环,主子知道是委屈你了。”嗓子好痛,嘶哑着喉咙,“有没有······水?”说话间倾窈转了转脑袋已经将身处的周围大概看了一遍,默然。果然······是冷宫啊。 “哦,主子你等等,我去给你找水!”小环抽了抽鼻子,立马跑开去找水。倾窈环顾着塌了一角的冷宫,屋内除了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外,再没有其他,别说水,就是个碗也没有。自嘲的冷笑,莫祁暄,这就是你要惩罚我的方式?那你未免······也太小瞧了我沐倾窈。倾窈冷笑,眸子里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恨意,心口的痛,被那恨意所掩盖住······ “谁?”倾窈低喝一声,门外忽然传来一丝气息。呵,沐倾窈,没有了内力的你竟然这么没用么?等人到了门口你才会发现。倾窈动了动身子正要挣扎着爬起来,突然间耳边响起一阵风,蓦地,被一双精瘦的手臂紧紧地抱住,落入一个熟悉的温暖的怀中,鼻尖是淡淡的药香······ 沐倾窈身子一僵,鼻子却蓦地酸了。 “我来救你了。”抱着自己的人温柔地说道,他身上的药香窜进沐倾窈的鼻中,竟是那么久违的熟悉的气息。沐承风依然是一身素白,抱住沐倾窈的双臂狠狠地收紧,恨不得将这个人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当看到破床上的他的那一刻,沐承风的心蓦地传来一阵强烈的跳动,多日来的不安和担心在这一刻成为爆发的临界点,若能将他融入自己的骨血······ “······二哥······”沐倾窈抽了抽鼻子,声音中带着强笑,他却暗骂自己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矫情了,被沐承风拥在怀中那一刻竟然那么想哭。沐倾窈,这可不像你啊。“二哥,你怎么来了?莫祁暄没有派人抓你么?”直到在凤仪宫里被莫祁暄封住了脉门的那一刻,倾窈才想通了很多事情,比如说,武林盟主战云,比如说,云戟魈突然收到的飞鸽传书,比如说,被武林盟主带人围攻的魔宫,莫祁暄那个人,心思竟是那么深沉······ “你还不知道吧,沐华他们前日被流放边疆。”沐承风没有回答倾窈的话,却是低下头自顾自地说道,倾窈眸子一闪,他这一觉睡了两天,沐华已经被发配了,沐承风却继续说道:“沐承乾在流放途中试图逃走被杀······”沐倾窈“啊”了一声,继续听沐承风说道:“今天传来消息,沐华他们昨日经过骊山境内,押解的士兵全部死在骊山脚下,沐华和沐承宇失踪······” “怎么······”倾窈愕然,原来他昏迷的两天竟然发生了这么多得事情。倾窈却蓦地抬头看向沐承风:“骊山不就是月圣国和扶风国的交界处?”两国一直有着外交问题,看来这不是简单的失踪啊。“等等,这和我问你的问题有什么关系?”这只毒舌男又想转移话题。 “倾窈,如果能出去,我们离开月圣国吧,好不好?”沐承风紧盯着脸色苍白的沐倾窈,把上他的脉搏,蓦地微变脸色,竟然是莫祁暄的独门功法。 倾窈点头,如果可以,他又何尝不想离开。沐承风却突然脸色难看地转向门外—— “你想带他走?可惜朕不答应!”塌了一角的门外,闪进来一抹明黄色······ “你想带他走?那你得问问朕答不答应!”塌了一角的门外,闪进来一抹明黄色,莫祁暄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地走了进来,紧盯着沐承风紧抓着沐倾窈手腕的那只手的眸中,闪过一抹杀意。莫祁暄突然低笑了一声:“乘风,你这个好‘妹妹’为了救你不惜当冷宫废后,你现在出现在朕面前不是让他前功尽弃么……”莫祁暄对着沐倾窈咬重了“妹妹”两字,露出嘲讽的笑容。 沐承风突然拉住正要说话的倾窈,对莫祁暄笑道:“在下可不值得陛下抬爱,窈儿既然已经和陛下有了约定,陛下九五之尊想必会遵守约定的是吧,或者,陛下也想将在下留在后宫陪您?”沐承风抓着倾窈手腕的手紧了紧,已经全神戒备地看着神色冷酷的莫祁暄。 “噗……”沐倾窈忍不住笑喷了,这丫的毒舌男果真是什么时候都不改本性的哈,沐倾窈这一个喷笑换来毒舌男恶狠狠的瞪视和莫祁暄意味深长的眼神,倾窈顿时奉送给莫祁暄三个白眼——看什么看,没见过美人啊!! 莫祁暄却笑了,笑得万千风情地魅惑人心,他笑看沐承风:“不过恐怕要让乘风你白跑一趟了,因为倾窈无论如何……也不会跟你出去的!”当然,就算他肯,朕也未必答应!然而无论如何,面对沐倾窈,那股愤怒之气早已被这几日的想念消磨,然而莫皇帝的自尊却是不容许自己先低下头来…… 沐倾窈顿时警惕起来,这只狐狸笑成这样一定没有什么好事,他是准备拿沐承风要挟自己?沐倾窈咬牙,身后的痛告知自己那晚的耻辱,还有心口传来的一阵一阵的闷痛,让他无论如何也忘不了那晚那种撕心裂肺恨不得马上死去的痛楚,莫祁暄,对于你给的侮辱,我沐倾窈是不会忘记的! 沐承风笑得不屑,进来之时倾窈身上那不稳的身子,强忍着痛苦的表情,还有刚才把脉之时得到的脉象,身为大夫他哪里会不知道倾窈身上发生的事情,然而心痛是一回事,不能让倾窈再次回忆起那种痛又是另一回事,他沐承风不是大肚的男人亦不是怕事的男人,为了心爱之人,他宁愿强忍住疑问和心疼,也要将他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陛下似乎忘了,窈儿现在不是陛下的皇后!月圣国所有人都知道,陛下已经下旨废后,所以我的窈儿,现在是自由之身!”沐承风加重了“我的”两字,意在告诉莫祁暄现在沐倾窈的处境。 一股怒气从心底勃发,就因为沐承风那状似故意挑逗的“我的”两个字,莫祁暄恨不得立刻将沐倾窈拥在怀中宣告一切人他的所有权!沐倾窈是他的,沐倾窈只能是他的——然而莫祁暄只是不断这样想却没想过他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的原因,为何会这么生气?为何对沐倾窈的占有欲这么强烈?仅仅是因为他欺骗了他么?莫祁暄甚至没有想到沐倾窈隐瞒了自己身为男儿身这件事…… 也许,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太晚太晚,即使后悔,也找不回曾经那份信任和隐藏在心底深处的爱恋了…… 莫祁暄冷笑,不再掩饰自己冷酷无情的本性。“好!那你们就试试,能否走得出这座冷宫,朕拭目以待!”莫祁暄嘲讽似地冷哼了一声,一甩明黄色的锦袍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个冷冷清清又破破烂烂的冷宫。 沐倾窈看着他离开的明黄色背影,突然心底涌起一抹哀伤和揪疼。说到底,莫祁暄就算再温柔他也是帝王,这样的身份注定了他们之间的不可能……额?为什么会这么想?沐倾窈甩了甩脑袋,把刚才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全部甩出头脑中。 既然莫祁暄知道了沐承风的出现,那么他们还能安安稳稳地走出这座冷宫和这座皇城么?答案是——当然不可能的。因为两人牵着手走出冷宫的时候,大内侍卫首领苏涣已经等候在了冷宫门前,他的旁边,是被两个侍卫押着的小环。 “主子,二少爷你们别管我,快走!”小环流着泪喊道,然而下一刻便被押着她的侍卫扼住了喉咙再喊不出话来。沐倾窈紧紧握着的手捏指关节发白,莫祁暄,你果然够狠…… 冷宫后的角落里,蓦地闪过一抹明黄色。窈儿,如果这就是留住你的方式,那么,朕会不计一切无论卑鄙与否,只要你在身边…… 苏涣扬起手,他的身后是几十个装备精良的弓箭手,一个个正扬起手中的弓箭对准了沐倾窈和沐承风两人,还有,被扼住的脖子的小环。“皇后,请不要为难属下!”苏涣面无表情地说道,从他的神色中却依然能看见其中的不以为然,他身后的弓箭手也是一个个准备好了的架势。沐倾窈心下冷笑,这样还说不要为难他? 倾窈看着小环,嘴唇动了动,却笑了。他转身看着沐承风,表情坚定:“二哥,我们走!”沐承风点头,手臂环在倾窈的腰上,全身提气,内力从丹田处流出来,沐承风咬牙,蓦地身子一软,反而软在了倾窈身上。 “二哥你怎么了?”沐倾窈急得脸色大变,急急地扶住摇摇欲坠的沐承风,沐承风脸色很难看,呈惨白色,为了不让倾窈担心却强忍着丹田处传来的痛楚,直直地站着。“二哥你……”倾窈的手指抚上沐承风的手腕,脸色终于静静地沉了下来,“我要见莫祁暄!告诉他我要见他!!!”沐倾窈突然疯狗一般地大吼,胸口的怒气再也忍不住。 沐承风中的,是这皇宫中的禁用毒药——七月。明明是禁药,却下在了沐承风身上,那么只有一个解释——是皇帝授命,即使不是他亲自下药,也是他的意思。“二哥……”沐承风紧闭着双眼倒在倾窈怀中…… 轩辕国,太子行宫。 不同于月圣国秋季的初寒,轩辕处于冥月大陆离最热点最近的地方,所以四季如春的轩辕国还是如春天一般温暖。行宫书房内,淡紫色宽大长袍的男子稳坐在上方,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自己手中的爱宠,动作很温柔,声音却寒冷如霜。“你说……他被关在了月圣国冷宫?”风华绝代的男子一向自持淡静,听到影卫传来的消息,此刻心却不规矩地跳了跳。男子抚着手心的那一团肥白,淡笑:“好吧,那就去找他,你也很想他吧,宝二爷?” 男子手心的肥白猛地跳脚——“吱!!!!!”明明是你在想他吧……” 67.七月流火 七月是来自“七月流火”之名,是一种很毒的毒药,整个冥月大陆只有月圣国皇宫才会有这种残忍狠毒的毒药,就像它的名字“七月流火”一样,中毒者开始会全身发烫发红,就像发烧一样的症状,可是中毒者会昏迷不醒并且不断呕血,昏迷不醒十几天以后,发烫发红的症状会随着时间慢慢地推移,患者会全身发肿溃烂,就像是烈烈夏日的大火烧死的一样,最后全身溃烂发臭而死——因此这是冥月大陆上很毒的一种毒药,甚至可以说是让人谈之色变。然而这样残忍的一种毒药,却成了月圣国皇宫独有的一种标志。 沐倾窈心疼地看着怀中不断冒着热汗,不断呕血的沐承风,紧紧地将人搂在怀中,虽然根本不能帮他减轻痛苦,但至少这样能让他感受得到自己在身边。为什么他身边的人都一个个遭受这样的伤害?先是那一世的父母,然后是这一世的母亲,现在就连沐二哥和小环都被牵连进来。沐倾窈双手颤抖地擦干净沐承风嘴角边的血迹,恶狠狠地瞪着身边的张德:“莫祁暄到底到了没有?” “呃······回皇后的话,陛下此刻正在御书房和众位大臣商量扶风一事······”张德很为难,做了这么多年太监,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眼前这个虽然已不再是皇后,表面上也不再受宠,可陛下的心,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哪里会清楚?否则怎么会不流放出宫任之死活呢······可是这位皇后,也太彪悍了吧! “我不管,我现在就要见到他!”沐倾窈哑着嗓子,若不现在找到解药,那么沐二哥身上的七月流火存在的时间越长就越有害,即使最后得到了解药,也不一定能救得了人,莫祁暄,你果然够狠,当初与你合作,真是我沐倾窈瞎了眼,罢了,成王败寇,这一次算是我输了,但下一次,我不再会输给你了!! “呕······”昏迷中的沐承风突然全身颤了一下,源源不断的鲜血顺着嘴角流出来,染红了倾窈月白色的长衫,他全身颤栗,却又再次昏迷地倒在倾窈怀中。 “二哥······”倾窈眼睛一酸,差点就要掉下泪来,你这个傻瓜,你真是个大傻瓜,你知不知道你本来可以安全离开的,为什么还要跑回来?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很感动么?笨蛋,我才不会感动!! 沐承风眨了眨眼睛,周围全是一片看不见任何光亮的黑暗,这是哪里,心口很疼,隐约听见有人悲鸣的低泣,是谁?倾窈在哪里?有什么东西暖暖地滴落在自己的眼角,沐承风心口一阵,咸咸的,暖暖的液体······ “陛下!”张德蓦地转头看着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莫祁暄,大惊之下叫道,陛下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看啊,莫不是皇后又怎么惹陛下生气了吧?“皇后,皇后!陛下到了!”沐倾窈抱着沐承风,心底沉重的压抑,听见张德的喊声,抬起头来。 那双通红的眼睛让莫祁暄不由得心口一震,他哭了?他为什么哭?心脏约莫的有些疼,然而莫祁暄却是故意忽视那双眼中的通红和楚楚可怜,冷漠地看着沐倾窈:“听说你要见朕,什么事?”真是,气愤,在朕的面前居然还将沐承风抱在怀中,虽然他们是兄弟,可是他就是看了不舒服。气愤中的莫祁暄也因此并未发现沐承风青紫色的俊脸上的不对劲。 沐倾窈蓦地抬头,看着莫祁暄的眼神中带着复杂的情绪,然而莫祁暄却是看懂了那其中的愤恨,心脏瞬间的一阵揪痛,他就······这么恨他? “陛下,倾窈不知好歹不应该惹怒陛下······”沐倾窈抱着沐承风的手紧了紧,深吸口气将心口那一丝抹不掉的痛丢开,沐倾窈瞬间冷下声音来:“只是陛下答应过倾窈会放沐承风离开,请陛下遵守承诺!”呵,承诺,你是不是忘了就是因为那一个莫名其妙的承诺才会使得自己如今就像一只鸟一样被关在这金碧辉煌的鸟笼里?沐倾窈的嘴角,不自觉地划开一个嘲讽的笑。 莫祁暄心里一惊,胸口闷闷地痛通过全身的细胞传到脑海神经,他是不是再也得不到他的信任了?倾窈······莫祁暄眸子闪了闪,认真地看着沐倾窈:“朕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难道再也不能相信朕了么?“朕既然答应你放过沐承风就一定会放过他!” “呵呵······好,好一个答应!”沐倾窈的眼睛瞬间爆红,咬牙切齿地瞪着莫祁暄,沐倾窈忍不住低吼:“你好一个答应,那你看看现在又是什么?答应放过他再来给他下毒么?我还真不知道月圣国的陛下会是这种人!!”怪我,都怪我自己信错了人,成王败寇,到头来还是我输得最惨,沐倾窈揪住心口的衣襟,狠狠地:“莫祁暄,你真的······够狠!” “沐倾窈!”莫祁暄被那一声充满恨意的声音惹得怒气爆发,一声厉吼打断沐倾窈的愤怒:“你要清楚你现在在和谁说话!”莫祁暄这话刚说完就看见沐倾窈眼里闪过的冷嘲热讽,莫祁暄终于忍不住冷笑:“是,就算朕违背约定那又如何?你不是已经尝试过了么?”莫祁暄也通红了双眼,是被气的,冷冷地看着沐倾窈和昏迷中的沐承风:“朕会放过沐承风,你答应朕的话,希望你记住!”冷哼一声,莫祁暄气得不想再在这里停留,于是转身就走,离开之前,对身后的张德说道:“去御医院拿七月的解药!” “是!”张德看着莫祁暄远去的背影,暗地里却摇了摇头,陛下明知道不是自己派人下的毒,为什么不解释?这不是让他们之间的误会越来越深么?又低头看了看有一瞬间眼神呆滞的沐倾窈,张德实在是纠结得很,这两人明明······为何还要互相折磨? 算了,还是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张德拍了拍手,立即有侍卫走了出来。“带沐大人去御医院解毒!”张德再转向沐倾窈道:“皇后,请跟老奴回冷宫吧!” “不行,我要跟着一起去!”沐倾窈紧张地摇头。 “皇后,按规定冷宫妃子是不得走出冷宫的,更何况,陛下答应的事就一定会遵守的!来人,将皇后扶回辰轩宫!”沐倾窈此时根本就没有一点力气,更何况是被莫祁暄封住了穴,一点内力都没有,还没怎么反抗,就被强硬地带回了冷宫。 莫祁暄带着怒气走出养心殿,回想起沐承风脸色青紫的样子,对身后冷声道:“朕要知道是谁下毒谋害沐承风!”挥挥手,身后立时少了个气息。 68.侮辱 “主子,二少爷不知道怎么样了?”小环拉紧了倾窈身上单薄的衣衫,“陛下真的会放二少爷出宫么?”他们一直被关在这冷宫里,外面的情形根本就是一无所知,离二少爷被送去御医院已经有三天,却没有一点消息传来。 “不知道!”倾窈懒懒地靠在一张破椅子上,语气淡漠说话虚弱,这几天他一直在强劲地想要冲破体内被莫祁暄封住的穴,惊天诀已经练到第六层的他被莫祁暄封住了脉门的穴以后,他一直在找机会重新练起惊天诀内功,却苦于体内没有一丝内力,而无法使用惊天诀来冲破穴道。这个该死的莫祁暄,究竟对老子使了什么妖术? “主子,外面风大,你进去吧!”小环心疼地看着自家日渐消瘦的主子,这冷宫本来就没有遮风挡雨的作用,主子一直坐在冷宫外的小院,这秋风秋雨一出来更是让他身体虚弱得不行。“主子你放心吧,风和宇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救主子和二少爷的!”那三个家伙是最可信的了。小环也只有这样安慰着沐倾窈 然而倾窈却是摇了摇头,“我只希望他们别那么冲动,那三个笨蛋每一次遇到我的事情都总是那么不顾后果,明明是可以那么厉害的人物,却······” 小环捂着嘴偷笑:“谁叫他们在乎主子你呢!” 倾窈的嘴角滑出个自嘲的笑容。是啊,在乎。谁叫他们在乎我呢?沐倾窈,你可真是个祸害啊······可是,这样在乎他的人们,又让他那么幸福地生存着。 “主子,要不你在这里等着,我偷偷出去打听打听二少爷的下落?”小环这丫头眼珠子一转,总是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念头,很多时候,倾窈也只是宠着她顺着她自己的心意,但是此刻听她这么一说,倾窈立即睁开了眼睛看着小环,眸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彩。 “好啦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小环看见了自家主子眼中的担忧,拍着胸脯保证道。见自家主子终于“放行”,小丫头好不开心地出了这座无人看管的冷宫。一时之间,偌大的冷宫小院里,就只有倾窈一个人斜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他得想一想如何让自己的功力恢复,周围,静静地,只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哟,看来你一个人在这还挺惬意的啊!”门口传来一个冷嘲热讽的声音。 倾窈皱眉,想不到几天不惹出一点事,这个余贵妃还真是不甘心!倾窈懒懒地睁开眼,冷冷地看着昂首阔步地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的余贵妃,“你来做什么?” “哈!本宫当然是来关心关心皇后了——哦不对,是已经被废了的废后,哈哈!”余贵妃不无骄傲的脸上带着恶毒的笑容,她幸灾乐祸地看着斜靠在椅子上的沐倾窈,心下不爽得恨不得就此杀了这个人,明明已经被废,却还是这么事不关己地模样。余贵妃冷笑:“看来冷宫的日子还不错嘛,本宫看你在这里也生活得很好啊!”该死的沐倾窈,本宫今天就让你看看谁才是这后宫真正的主人! “哼,还好!”沐倾窈慵懒地斜挑了眉,即使脸色苍白,却也掩不住那一身的绝代风华,只是一个动作,足以魅惑万千众人,倾窈心下冷笑,面上却依然慵懒的表情:“不知道贵妃娘娘要不要来这里试试冷宫的生活,为自己以后的日子提前预演一下嘛!”哈,那个毒舌男真是教坏了乖孩子,想我翩翩佳公子的沐倾窈也会这么毒舌!果然,他的话让余贵妃一瞬间脸色大变—— “你!”余贵妃狠狠地走上前,手指差点戳上了倾窈的鼻子,“好,沐倾窈,算你狠!”余贵妃却冷静下来,冷笑地看着沐倾窈,那想要杀人的眼神恨不得将倾窈千刀万剐,余贵妃对后面的男人招了招手,那男人走上前来,倾窈瞬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知贵妃娘娘到此来做什么?”倾窈坐直了身子,警惕地看着余贵妃和她身后的男人,该死的,他现在身上一点功力都没有,更别说有反抗的力气,倾窈环顾四周,果然见不到一个人,这个女人,看来是早就安排好了的? “呵呵,不做什么?本宫只是要来给你送一个礼物而已!拿出来给皇后看看,那可是好东西!”余贵妃拍拍手,她身后的那个男人速度极快地飞转到倾窈身边。 “唔,你干什······”倾窈来不及闪开,那男人的速度极快地出手,嘴巴被蛮力掰开,那男人掐住倾窈的下颚,丢进一颗看似圆圆的东西。“咳咳······你好大的胆子,余贵妃!”倾窈伸出手指去抠口中咸咸的药丸,一股浓烈的咸味顺着食道滑下,竟是入口即溶的东西,倾窈心下大骇,面上强装镇定:“你给我下毒?!” “哎呀,冤枉啊皇后,那是本宫孝敬给皇后的一点好东西!”余贵妃恶毒地笑,看着又回到他身后的男人,笑得意味深长:“皇后不必担心,不过就是一点珍贵的生子丹而已!”一个恶毒的想法渐渐在她脑海里成型,不顾倾窈惊愕的眼神,余贵妃对身后的男人道:“剩下的就交给你了,好好伺候皇后娘娘!” “是!”男人得了命令,一步一步走向一瞬间惊得不能动弹的倾窈,看着眼前绝代风华的美人,男人眼中浮现出猥亵的神色。 生子丹?倾窈大骇,原来她打的是这个注意?“真的想不到,你竟然这么恶毒!”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男人,倾窈表面上镇定得几乎面无表情,心下却轰然慌乱了,小环不在,自己身上功力全无,怎么办? “嘿嘿,皇后,请让小的来伺候您!”男人搓着双手,不顾一切地扑向沐倾窈。 “走开!”全身软绵绵的,速度缓慢,躲不开,倾窈被男人压住。 “大胆!你滚开!” “嘿嘿,这可是草民第一次尝试皇后的滋味呢!”男人身怀武功,几乎是瞬间就将倾窈压在身下,淫笑的同时,朝倾窈亲下去。紧压着倾窈身子的男子双手反剪倾窈的手,将其压在身下动弹不了,余贵妃就站在一旁冷笑。男人的猪嘴猛地亲下去—— “啊!”一声惨叫传来,倾窈眼神迷蒙,嘴角却滑出冷笑的弧,余佘,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逼死我么?男人被一脚踢在命根子上,倾窈转头,看准了旁边的红木硬椅子,“砰”! “沐倾窈!”一声熟悉的怒吼,眼角闪过一抹明黄色······ 69.轩辕的条件 “陛下,这是御史张大人飞鸽传书来的信息。”陈乔将一封信交给莫祁暄,便站在一边,陈乔的神情有些恍惚,眼神呆滞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轩辕?”莫祁暄扫了一眼并未打开信件,只是拿在手中把玩着,他若有所思地道:“这次和轩辕的邦交能否完美落幕,张大人应该心里有底吧。”莫祁暄抬眸看向陈乔,见他眼神迷茫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莫祁暄心里一叹,这个陈乔自从上次山西回来以后就老是恍惚,看来,在山西发生了什么事? “陈乔?!”莫祁暄挑眉看向陈乔。 “呃······陛下恕罪!”陈乔一惊,眼睛落到未打开的信件上,“张大人说这次的交好是轩辕的陛下亲自谈的条件,他们这次去,并没有遇见轩辕的太子,谣传无极太子······目前不在轩辕国内。而我们的探子也没有打听到无极太子的影踪······” “哦?轩辕的陛下提出的什么条件?”莫祁暄饶有兴致地挑眉,却看见陈乔欲言又止的神情,干脆拿起未打开的信件,打开,扫了一眼,莫祁暄的心立刻沉了下来······心中的愤怒和不爽一直平息不下来,莫祁暄打发了张德的跟随,一个人走在皇宫道上,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冷宫门口。心口的烦躁更甚,莫祁暄掉头就想离开这里,突然里面传来一声尖叫,莫祁暄心口大恸,脚步如飞地闪进冷宫—— “沐倾窈!”莫祁暄的心跳都差点停止了,他一进入宫殿中,就见那人昂着头像一个伟大的将军,却猛地撞到旁边坚硬的椅子上,血液霎时间从那光洁的额头潺潺流出,莫祁暄只觉得心口蓦地剧烈跳动,他的心口一瞬间的揪痛传入全身上下四肢百骸,痛得他打哆嗦,一瞬间,那个人就要离开自己的想法竟是那么可怕,他是那么害怕······ “沐倾窈!”恍惚间,倾窈只听见一声熟悉的怒吼,眼角的余光闪进一抹明黄色。额头的剧痛传入神经的一瞬间,有人将他紧紧地箍在怀中,感觉带体内不断流失的力气和内力,还有拥着自己的熟悉的气息,倾窈的嘴角露出一个······解脱的笑容。 “陛······陛下!”余贵妃全身颤抖地跪下,“臣妾见过陛下。”看着莫祁暄黑暗地怒气勃发突然转过来的脸,余贵妃全身一震,颤颤巍巍地低下头:“臣妾······陛下,臣妾只是来看看皇后娘娘,不知道皇后为什么突然会······” “滚出去!” “陛下······”余贵妃害怕地哭丧着脸,柔弱地靠近莫祁暄,以期许得到陛下的怜惜,她楚楚可怜地靠近莫祁暄哭诉道:“陛下,臣妾是好心来安慰皇后的,不知道皇后的性子会这么烈啊,陛下······” “全都给朕滚出去,你听不懂话吗,给朕滚!”夹着强劲的内力的吼声从冷宫内传来,余贵妃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冷宫,头发披散着,全身上下是跌在地上弄得狼狈不堪的脏污,余贵妃的身后,跟着一个口吐鲜血的猥琐男人。 冷宫里只剩下莫祁暄暴怒的喘气,还有倾窈越来越虚弱的呼吸,莫祁暄低头看着怀中满头鲜血的沐倾窈,赤红的双眼突然之间充满了恨意,“你就这么想离开么?呵,朕不会让你死的!”咬牙切齿的说道,莫祁暄的手掌瞬间上移到沐倾窈的后背,一股强劲温暖的内劲缓缓注入沐倾窈的体内,沐倾窈紧闭的双眼颤了颤,却依然紧闭着不愿意醒来······ “沐倾窈,你给朕醒过来,醒来!”莫祁暄愤怒地看着紧闭着双眸的沐倾窈低吼道,“沐倾窈,朕不会放开你的,朕不会让你如愿的!”莫祁暄狠狠地道,沐倾窈脸上的颜色暖了许多,莫祁暄大掌一伸,只听见撕拉一声,沐倾窈身上混乱不堪的蔽体衣物应声而碎—— 昏迷中的倾窈只觉得浑身上下的冰冷,某个重物压在自己身上,让他喘不过气来。他是不是死了?可为什么还有痛楚的感觉?肩膀上传来一阵刺痛,好像被一口狠狠地咬下的阵痛,倾窈挣扎着,睁开刺痛的双眼。 “······”他看不见自己身上的情况,只觉得一阵阵凉意传来,下身一阵刺痛······压在自己身上的这个男人,好眼熟······“啊!!”身后再次传来记忆中最可怕的撕裂的痛,沐倾窈惨叫一声:“莫祁暄,你疯了!”这个疯子,好痛······沐倾窈挣扎扭动,却被莫祁暄压住了双脚双手,“莫祁暄!你他妈放开我!”身后撕裂的里面,有硬物狠狠地搅动,一阵阵难言的痛苦强烈地汇聚到胸口,倾窈眼前一阵阵发黑。 他能看见,莫祁暄明黄色的龙袍,还有······明黄色的亵衣裤。一只大手掰开他的双腿,双腿被最大限度地打开,一阵阵难言的羞耻,身后私密之地暴露在空气中,背后不光滑的地板磨得后背生疼,沐倾窈慌乱地往后退,却被那人抓住了脚踝拉了回去,私密之处一阵阵凉意,那人红肿的欲/望顶端,抵在自己身后的入口处。“放开我你这个疯子!”倾窈慌乱地不知所措地摇着头,不断地挣扎,上次的撕裂剧痛,是最耻辱最难耐的时刻······ “朕说过,你只能属于朕!”莫祁暄低吼一声,压住了沐倾窈的身子,抵住了那个地方的欲/望顶端,突然猛地冲刺进去,“你只能是朕的!!”一声声爆吼,一次次怒气的发泄,转化成莫祁暄强烈的欲/望,不顾一切地冲入倾窈的体内。 “啊······”从未有过的痛,这是比上一次更强烈的冲击,倾窈想压抑住自己凄厉的惨叫,却被冲击得失去了理智,一声声惨叫不断从冷宫里面爆出来······“莫祁暄!!” “你就这么想死,就这么不愿意呆在朕的身边么?嗯?”莫祁暄一边不顾一切地撞击,一边通红着双眼怒吼,“告诉你,就是死,你也是朕的人!”思绪回转到御史张大人传来的信件,想到轩辕国交好的条件竟然是让罪臣之女沐倾窈去和亲,莫祁暄的怒气一阵阵爆发在此刻,化为一次次强烈的兽欲。 “沐倾窈,你只能是朕的!”那双手用力地掰开倾窈的双腿,将之分开到最大的限度,身体与身体相接,皮肉与皮肉紧贴,严实缝合,这一刻,他们才是最亲密的人,“轰!”,狠狠地冲进去,心底的愤怒告诉自己要占有这个人,他是你的,他是属于你的,别人抢不走,谁也抢不走······狠狠地,撞击,占有,发泄,冲击······ “你知道轩辕与朕邦交的条件么?”莫祁暄一边狠狠地冲击,一边冷笑地问道:“拿你去和亲,做无极太子的太子妃,你很高兴是不是?沐承风,云戟魈,无极太子,那么多男人为你担心,你很高兴是不是?”狠狠地,对,就是要狠狠地,让他知道他只属于自己。 皮肉的拍打声,沐倾窈虚弱的呼吸声,还有莫祁暄怒气尚未消磨的爆吼声,液体水啧的响声,在这个冷宫内殿里竟是那么的讽刺······ “莫祁暄······”倾窈从未觉得如此愤怒过,屈辱过,心口一阵阵的刺痛,不知是为自己即将逝去的重要的东西,还是这一刻强烈的痛苦,意识渐渐流逝,最后一秒,沐倾窈强打精神让自己清清楚楚地看着莫祁暄:“莫祁暄······我······会恨你的······” “轰!”眼前一阵白光闪过,一阵灼热的混白液体冲进倾窈的体内,从他的大腿两侧流出来,散发着艳丽淫/靡的光芒,冷宫中被一股浓郁的麝香情/欲味道充斥,莫祁暄看着晕倒在自己身下,脸色惨白的人儿,心痛地将之拥入怀中。 “倾窈······倾窈,你只能属于朕,你永远只能是朕的!”去他的轩辕国,去他的无极太子,去他的魔宫,你都只能是朕的! 莫祁暄,你知不知道,这样,我会恨你······ 轩辕国与月圣国相接的边缘地处,一家客栈内,身长玉立的男子披散着长发从楼上走下来,那一身低调却高贵无比的紫色长袍裹着他修长的腰身和双腿,似妖似仙的绝美容颜,如瀑布一般的墨发飘逸,霎时间,客栈里所有人都朝男子看去。 “主子!”黑衣人规规矩矩地站在紫衣袍子旁边,“前方就是月圣国境内了。” “嗯!”男子轻声嗯了一声,声音温和沉静得如同天山上的冰雪莲花,沉静而优雅。 “吱吱吱吱······”一个雪白的肥团从紫衣男子怀里冒出来,咕噜一下爬上男子的肩膀蹲着,肥团两只爪子抱着茯苓饼啃得嗤嗤响,它却犹不自知地边啃边叫。 男子挑眉,屈指朝自己肩上一弹,那只肥球立刻被弹飞到黑衣人怀中。男子忽视肥球吱吱吱的哭声,抬眸看向月圣国的方向,倾窈,等我。 70.生子丹 “主子你怎么了?”小环看着脸色不大好的倾窈,担忧地问道:“是不是肚子不舒服?主子,都是我不好,不能到御膳房要一些有营养的东西······”自从那日回来看见倒在地上惨不忍睹的倾窈,小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帮倾窈清洗干净身子后发誓再也不离开倾窈的身边,倾窈只是苦笑,那人是皇帝啊,就算你在身边又能怎样——但这话还是没对小环说的,这丫头这些日子太难过了。 倾窈张了张嘴,胸口的地方汹涌地翻滚,一股股热潮的酸气涌上来,直冲鼻子,让他恶心得想吐,但看见小环那张又要泫然欲泣的小脸,他还是强笑道:“没事的,你别担心······”胸口涌起的酸气越来越强烈,让倾窈心底猛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离那日已经好多天了,莫祁暄那日过后再也没来找麻烦,倾窈顿时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务必担心据说是因为养伤而被关在天牢的沐承风,天知道,那个人又想干什么······ “主子,再吃一点吧,虽然没有营养,但好歹也是可以下咽的,我们目前只有这些了······”说到御膳房给的膳食,小环这个丫头又要愤愤不平,那些狗奴才看见主子被废就狗眼看人低,连吃的东西都寒酸无比,这哪里是他们家主子能吃的,可是······“主子,你的身子很虚弱······” “小丫头说什么呢?我又不是女······”倾窈将那句话咽下去,抬头果然见小环努力强忍住眼泪的可怜兮兮的模样,只好叹了口气,接过她端在手中的粥,“好吧······”倾窈接过碗,凑到嘴边,粥的味道直冲进鼻子,胃突然一阵揪心地疼,酸气直冒上来,“呕······”砰一声响,碗掉在地上,倾窈转过头干呕,强烈的恶心感往上冒,倾窈只觉得全身无比发热,豆大的汗珠从倾窈的额头滚滚而下。 “主子你怎么了?”小环惊叫一声赶紧扶住倾窈软下的身子,一摸他的额头,小环顿时被那灼人的炙热吓得嘴唇发白,“主子,你发烧了······”小环带着哭腔的声音可怜兮兮,她搂紧了倾窈的身子,打着哆嗦地将人紧紧地搂在怀中呜咽着:“呜呜主子,怎么办?你都发烧了怎么办?”已是初冬季节,冷宫却没有任何御寒的东西,主子身子又弱······ “我没事······呕······”初冬的冷风灌进倾窈的嘴里,胃里翻涌的酸气又冒上来,倾窈强忍着要摔倒在地的冲动扶着小环的手,干呕过后,虚弱地瘫倒在躺椅上。 “主子,我们出宫吧,呜呜······风他们会安排好一切的,主子我求求你了······” “小环······”倾窈的脸色难看又严肃:“我不能让······它们暴露,别担心,我们会出去的!”总会出去的,莫祁暄不可能绑住我一辈子,我也不可能永远被他压榨胁迫。 “主子······都是我没用呜呜······”小环一边擦眼泪一边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该在倾窈身上,“主子你等等,我去御医院请御医,就是跪下来求我都会把御医带来的,主子你坚持一会儿······”小环流着鼻涕和眼泪将他的身子裹了又裹。 “小环······不用······”倾窈抬眸看去,只看见那个单薄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意思模糊起来,倾窈胸口处气血在翻涌,一阵冷一阵热的交替,倾窈蜷着身子缩在躺椅上。渐渐迷糊了双眼······ “胡御医,我家主子怎么样?”小环感激又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个从御医院被她拉出来的,唯一一个肯来帮助主子的老人,其他人一见主子失势就巴不得跑得远远的,她跪在御医院门口求了许久,终是这个老御医看不过去才跟着她来冷宫。 胡御医面色沉静地看着倾窈,摸着胡子对小环道:“小丫头,你先出去,我和你家主子有话说!”胡御医一向都将沐倾窈看做自己的孙子,此刻看见倾窈的模样也心疼起来。 “可是御医······”小环担忧地看着倾窈,是不是主子生了病不能告诉她了?想到此,小环又忍不住悲伤起来,眼睛又开始不争气。 “小环听话,我不会有事的,你先出去吧!”倾窈看见胡御医眼中一闪而逝的精光,猜到肯定和自己有关,只得对小环说道,“先出去吧,相信我!” “哦!”小环这才不甘不愿地走了出去,为他们带上门。 “御医,有什么你就说吧······”倾窈见小环走了出去,胡御医又是那严肃的模样,心里那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然而此刻只能压住慌乱说道:“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病?治不好,所以你要把小环喊出去?”这幅身子这么弱,看来有病也不稀奇了。 胡御医叹了口气,摸着自己的白胡子道:“皇后这是说的哪里话,哪有人诅咒自己的?”胡御医怜爱地瞪着倾窈一眼,这个孩子在他眼中始终是个小孩,不管他是男是女,不管他多么惊才绝艳多么倾国倾城,都还只是个孩子,想到此,胡御医的眼神黯了黯,问道倾窈:“孩子,你是不是被迫吃下了生子丹?”刚才为他把脉,摸到一股不同寻常的脉象,的确是很像有了······骨血······但是他又是男孩,不可能怀孕,唯一的解释就是被逼吃下了生子丹,那东西能让男人生子,却也歹毒无比······ 倾窈听到胡御医的话,立刻冷下了脸来,余贵妃逼他吃下的正是生子丹,他不是没听说过这味神奇的药,只是没想到自己成了这味药的试验品,余贵妃是想让他怀有野男人的骨肉,然后被莫祁暄彻底地抛弃······她的注意打得可真好!余佘,我誓与你不两立! “已经······有了么······”倾窈呆住,竟不知道怎么办,呆呆地说不出话来。同为男人的他的肚子里,竟然有了一个小小的生命,而且还是那人的骨肉······ “已经······有动静了······”御医也不知怎么回答。 过了半晌,寂静无声的冷宫大殿里响起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有药可解么?”倾窈看着胡御医,脸上毫无表情,是冷静过了头。 胡御医长叹一声,摇头。“如果是刚吃下一两天,都还要解药,可是······现在都有了······是,陛下的吧?”御医同情地看着倾窈:“孩子,你放心,陛下不会不承认这个孩子的,不能打掉了,毕竟,他已经在你的肚子里了······”胡御医看着倾窈的表情,无比担忧,这个孩子的反应会不会冷静过了头,反而闹出大事? 不能打掉了啊······其实他也没想过要怎么办。沐倾窈始终是现代人,对于生命的意义的看法与古人大不相同,他觉得自己根本没有权利决定这个孩子的去留。孩子,你来的······还真不是时候······生子丹,余佘,莫祁暄,你们都是罪人······ “你不要担心······”担心他的胡御医还想安慰,蓦地被倾窈打断—— “御医,帮倾窈瞒着这件事行么?”倾窈苦笑道:“陛下现在恨我入骨,如果让他知道,那么这个未出世的孩子肯定得死在肚中······呵,再怎么说,他是没有错的······”倾窈的眉眼之间划过一抹悲凉,“御医,先不要告诉任何人好么?等······陛下消了气······”不会了,不可能了······莫祁暄,我不会让这个孩子成为你威胁我的工具,就算我恨你。 “这,你······”胡御医怔怔地看着他,一时竟想不明白,沐倾窈竟然就这么接受了这个事实,有了陛下的骨肉,对自己这个月圣国子民来说的确是喜事,可对于这个心比天高的孩子来说,却是无比的痛苦啊。胡御医心疼地摇头:“好吧,短时间内看不出什么,我会按时来看你的,好好地保重······”他环顾了家徒四壁的周围,终是长叹一声摇头走了出去。这是,做什么孽哦······ “主子······”胡御医一走,小环就担忧地冲了进来,看着沐倾窈的眼神,恨不得将沐倾窈抱在怀中,“主子,你怎么样?御医怎么说?我看他开药了,开什么药了?” 倾窈虚弱地笑着摇摇头:“没事,他只是说不小心感染了风寒而已!”对不起小环,我不是故意要骗你,只是我却不得不暂时瞒着你。倾窈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抬头:“小环,你知道天牢在什么地方么?”上次被冤枉关住自己的那个地方,后来查明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天牢。 小环惊喜地瞪大了双眼,“主子,你要去看二少爷?可是外面有人守着······” “嗯,我想去看看二哥!”也想让自己暂时放心,这个皇宫,不能多呆了。“我们去天牢吧!”天牢外面那些人,根本不足为据,他担心的反而是——能不能走出这个冷宫。 冷宫大门,两个单薄的身影走出来,果然,立刻就被大内侍卫挡在冷宫门前。 71.火海告白 “对不起皇后,您是不能出冷宫的,请皇后不要为难属下!”那两个侍卫目不斜视地挡在倾窈面前,眼神冷冷地看着倾窈却忽视身边的小环,意思很简单——小环可以走出冷宫,但倾窈却不能踏出冷宫一步。 “什么事?”冷宫外面不远处有尖利的声音传来,倾窈几人转头看去,是他不认识的太监,然而从那身品服来看,身份应该不低。 “何总管!”那两个侍卫低下头:“皇后娘娘要出冷宫,可是何总管,张公公吩咐过······” “诶,行了行了,你们派人跟着去不就是了,别为难娘娘了······”那个太监脸上露出同情可怜的表情,也不看倾窈一眼转而对那两个侍卫道:“看在咱家的面上就让娘娘去吧,再说,沐家一家就剩下这两个人了也怪可怜的,沐家二公子如今还在大牢里呢!” 那两个侍卫为难地想了一会,终于勉为其难地看向倾窈:“那属下派个兄弟跟进去,娘娘莫要让属下们为难!”任谁看了美人弱不禁风的楚楚可怜相都会有一颗怜悯之心,更何况是倾国倾城的沐倾窈。由那侍卫在前面带路,倾窈跟着走,边回过头来不解地看着那帮了他们的何总管,对于这个总管的帮助,倾窈却总觉得有些怪异。 “哟,何总管今日怎么有空到这冷宫来啊?”剩下的一个侍卫调侃道:“总管平时不都是伺候贵妃娘娘的么?”其实说起来,这个何总管还是余贵妃身边的大红人,所以今日为何会帮那个废后,侍卫当然是不知道。 “呵呵,娘娘不是吩咐了咱家要时时刻刻注意着宫里当差的兄弟么?”何总管得意地笑着,看着倾窈几人远去的背影,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却转身从怀中摸出一块碎银子悄悄地塞到侍卫的手中,朝侍卫了然地眨眨眼,端着自己的小碎步走了,侍卫看着自己手中的碎银子,笑骂地啐了一口。 天牢门口,站在入口处,倾窈的心有点冷,这可是月圣国的死牢,沐二哥又是中了毒,到这里面会不会受更多的苦? “皇后,属下就陪皇后到这里了,有什么事皇后可以喊属下······”那侍卫说完就一言不发地站在入口处,再也不跟倾窈他们进天牢,天牢这种地方,当然没人愿意进去找晦气。 倾窈抬脚走进,一股发霉的浓味朝自己扑面而来,这其中还夹杂着浓烈的血腥味儿,让他胸口一阵阵难言的冒酸气,令人作呕的酸臭味往上涌,倾窈强忍着要呕吐的冲动,忽视周围惨厉地尖叫的劳烦,加快了脚步朝里面走。 “二哥······”倾窈看着那个一身白衣仍然纤尘不染的男子,声音有点发颤,也许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一瞬间的心疼闪过,那人转过身来,眼中闪过一瞬间的不可置信,然后一眨眼,便站在了门边。沐承风更加消瘦的脸庞,眉宇之间带着丝丝的疲惫之色。“二哥······”有很多话,一时之间竟然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怎么来了?”沐承风伸出手,隔着牢房的栅栏抚上倾窈清瘦的脸,眼中心疼之色更浓,“瘦了,也变丑了······” “······”倾窈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多日以来的忧愁和担忧仅仅是因为毒舌男的这句话而消磨殆尽,真是到哪都不忘毒舌的本性。 “二少爷······”小环这丫头心疼地看着沐承风身上的伤和清瘦的脸,又忍不住要哭了。 倾窈抬眼扫了扫四周,小环紧紧地跟在他的身边,许是因为毫不担心他们会逃跑,自他们进来以后,竟然看不到一个守卫,这是······上天也在给他机会么? 两人紧紧地握着对方的手,一时之间竟然相顾无言。不知道这样站了多久,直到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杂的声音,吵嚷声夹杂着求救声,传到最里间的牢房来。混乱的脚步声,吵嚷的求救声,还有传进来的一股浓烈的烟味······ “走水啦,天牢走水啦!” “主子不好了,天牢着火啦!!”跑到最里间天牢门边的小环焦急地喊道。还有外面大喊的声音隐约传进来,倾窈只听见这几个字,心里猛然大呼不好,赶忙四处找东西打开牢门让沐承风出来。 “怎么了倾窈?”沐承风看着急急忙忙弯腰在地上找东西的倾窈问。 “二少爷,天牢着火了怎么办?主子······” “快带倾窈走!小环,快带着你家主子走,离开这里,越快越好!快啊!” “不要,我不走······小环快找钥匙!”隐约地感觉到一股热浪朝自己扑面而来,心中那不好的预感成真,有人想要在天牢杀死自己!“小环!找钥匙!”见小环还在呆呆地模样,倾窈急得大吼,顾不上胸口涌来的恶心感,恨不得手上拿了把放大镜地低下头,脑袋差点都碰到了地上。钥匙!钥匙在哪里?“来不及了,快点找钥匙!”倾窈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钥匙在哪里?外面的呼救声已经越来越大,是谁想要这么残忍地不惜牺牲天牢里所有囚犯也要至他于死地?钥匙······眼前越来越迷蒙,耳边是小环惊讶的尖叫,一股股灼烫的热浪袭来,顾不上这么多,只想找到钥匙。 “沐倾窈你快滚,我不稀罕你救我,听到没有!”沐承风看着从外面窜进来的浓雾,心急之下大喊,他身上的内力还没有恢复,否则不可能在这里等死。“小环,带你家主子走!” “二少爷······”小环的哭声响起,她犹豫地区扶跪在地上的倾窈:“主子我们······” “滚!”倾窈一声低吼,手掌一推,大力将小环推倒在地上,“你走!你赶快走!”他站起身顾不上眩晕,双手将哭喊着的小环推向走廊外。 “主子,我不走······我要在这里陪着你和二少爷,主子你别赶我走······”小环眼睛迷蒙,泪水模糊了视线,只觉得无论如何都不要离开他们,双手紧紧地抓住倾窈的手臂,紧紧地抱着这双手,就像当初从这双手上汲取温暖一样,哭喊着:“主子······” “你快走!”倾窈的眼睛也模糊了,狠心地将小环推出去,他自己立马跑回来到处找钥匙。然而到处也找不到钥匙的影子,沐倾窈真的急了。 “二哥······快出来,我找不到钥匙······我找不到······” “你走啊,滚啊,谁让你找钥匙了,沐倾窈,听话!!!!”沐承风吼破了嗓子,伸手去拉那人的手,然而他们却是离得那样远,他拉不住那个人。“沐倾窈,听话,我是你二哥,听话啊!!”嗓子哑了,沐承风恨不得一脚踢开这个栅栏,平日的风度全然不见。 “你不是!!沐倾窈早就死了,你不是我二哥······”沐倾窈大急之下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跑到栅栏边上拼命地用手掰坚实的木头栅栏,“二哥······怎么办,我不知道怎么办!”什么商业帝王,什么商业传奇,沐倾窈,你根本就没有丁点用。 “倾窈······”沐承风大手握住倾窈的手,隔着栅栏,心疼地看着他,沐承风的眼里,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和深情,那深情,就想要把沐倾窈融化一般,在这火势越来越大的天牢里,他真的一刻也不想放开他,也许是见到的第一眼,也许是从传闻傻子皇后的眼神中看到调皮的那一刻,还有也许是凤仪宫门前相救的那瞬间,就深深地将这个人刻在了心里。 “窈儿······”火势越来越大,已经能感觉得到皮肤被灼热的热烫,沐承风的手温柔地抚上沐倾窈的双眼,就是这双眼睛,那么灵动活泼的双眼,怎么可能是传说中的傻子?“听我的话,如果你死了,我会比谁都痛苦难过······不要死,好好地活下去······” “二哥······”摸着自己这双眼睛的手,很温暖,却是来自一个嘴巴很毒的男人,这个男人很可恶,可恶得他真的不想放弃他。终于有一颗晶莹的液体滴落在沐承风的手上,沐承风抬起手,伸出舌头舔干净自己手背上的液体,是咸的啊······“二哥,我不要你死。” “谁说我会死了,我不是永远在这里么?”那只手轻轻地抚上沐倾窈的胸口,沐承风展开绝美的笑容,从来没有这么风华绝代的一刻。“听我的话,活下去,至少······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思念着我。” “我不······”沐倾窈狠狠地摇头,竟从未发现这个男人爱他至深,泪水被甩开,洒落在沐承风的脸上,沐倾窈抬头,狠狠地瞪着沐承风,“要死,我们就一起死!” 72.葬身火海 “要死,我们就一起死!”倾窈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坚定却被泪水迷糊了双眸,那张绝美倾城的小脸被泪水淹没得成了脏兮兮的小花猫,也许是害怕被沐承风推开,紧抓住沐承风双手的那两只小手暗暗地使劲,可以看得见发白的骨节。 “窈儿,你······” “我不听,总之我就是不会丢下你,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沐倾窈大吼一声,狠狠地打断沐承风的劝诫,两人执手相顾无言,就在这时,牢门口碰地一声,梁上的横木被烧断狠狠地砸在地上,砸在两人的心里,沐承风抓紧了倾窈的双手。 一霎那间,一个粉色的身影冒着大火冲了进来,竟是去而复返的小环。“主子,二少爷,还有小环,小环陪着你们!”那丫头流着眼泪冲进来,差点被一块巨大的横木砸到脑袋。 “你搞什么,不是让你滚吗?你滚啊,不要拖累我们!”倾窈恨铁不成钢地大吼,想要把抱着自己手臂的这个丫鬟推开。 “我不!”小环一声低吼,紧紧地抱住倾窈的手臂:“就是死我也要陪着你们,我不管,你休想把我推出去,我就是要在你们身边!主子,求求你不要把我推出去,我不想一个人独活,没有主子,没有二少爷,小环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傻丫头,真是个傻丫头!”倾窈的泪水再次淹没了双眸,低低地说道,紧紧地抓住小环和沐承风的双手,腹部传来一阵阵地剧痛,大火灼热得他全身的皮肤都炙烫无比,这一次,他们可真的是在劫难逃了啊。 “吱呀”,突然一声响,在倾窈三人惊愕的眼神中,有人闪了进来······ 天牢外,却是一副手忙脚乱的景象,直到一声“陛下驾到!”,才将手忙脚乱的众人从慌乱中惊醒。陛下顾不得乘坐形象,几乎是朝天牢飞奔而来。 “参见陛下!” “牢里都还要谁?”莫祁暄环顾四周,没看见那个纤瘦的身影,顾不得心底不祥的预感,急忙问道最近的牢头,他接到天牢失火的消息还是影卫的禀报,并且把倾窈也来了天牢的消息一并告诉了他,“说,牢里还有谁?”莫祁暄狠狠地揪着牢头的衣襟,厉声吼道。 “回,回陛下,那个废后在里面,还有他的小丫鬟,和沐承风······啊!”牢头的话没说完,被莫祁暄一掌拍在胸口上,口吐鲜血而倒地。 “来人,救火啊,救火!”莫祁暄发狂地吼一声就要冲进去,心口好痛,倾窈,倾窈不要怕,我就来救你了······“放开朕!张德,放开朕!”莫祁暄疯狂地挣扎,却被人紧紧地拉住,心口的痛越来越明显,倾窈,你是不是害怕了? “快!快来人拦住陛下,不能让陛下冲进去啊!”张德狠狠地抱住莫祁暄的手臂让他不能动弹一步,张德身上的内劲快要耗光,他碰地一声跪在地上:“陛下,求陛下三思!快来人拉住陛下,陛下,老奴求求你!” “求陛下三思!”所有人都跪下,没有人会冒死进去救那个废后。 “张德,你想死!”莫祁暄狠狠地推开张德,朝天牢门口大喊:“倾窈,快出来!快出来······沐倾窈,你快出来!”有人抱住了他的双腿双脚,莫祁暄挣脱不得,嘶哑了嗓子朝天牢里面大吼:“你出来,窈儿······” “窈儿出来,我后悔了快出来,窈儿!”莫祁暄慌乱地大喊,从未如此手足无措。“窈儿快回来!我后悔了窈儿......” “轰!” 响彻天地的声音在整个空间好似能够刺破所有人的耳膜,人群一阵寂静。呼呼的大火燃烧了整个天牢的外围,没有人看见是哪里开始的,只看见那摇摇欲坠的天牢好像欲火的凤凰被包围在火海中。 “窈儿!窈儿......”一袭明黄色冲向那火海,他的破了声的喊叫在寂静的天牢外震撼了所有怔愣的人。“让开!”他一声怒吼欲冲进去的身子被紧紧地拉住。 “陛下!”最快反应过来的苏涣与陈乔冲在了他的身前拦住了想要往里冲的身影,莫祁暄看也不看两人手臂一挥,苏涣和陈乔顿时张口吐血却仍是死死地挡在莫祁暄身前,“陛下使不得!” “滚开!”莫祁暄怒吼,手臂却被那两人驾得死死地,“放开朕,窈儿回来,窈儿!”火势还在蔓延,已经有人陆陆续续出来却迟迟不见那个素白色的身影,“你们给朕放手,放手!窈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回来,我爱你啊我爱的是你啊窈儿,窈儿......” “窈儿,快出来!你们放手......我爱你,我嫉妒沐承风和云戟魈,我只想你留在我身边,你永远是我的皇后!出来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要走我也放你走······窈儿······”挣脱不了,他此刻恨死了这两人,也很死了自己,眼睛酸涩的疼,他眨了眨眸子眨去那挡住他想要看清火海中,仿佛还有窈儿的模糊身影,嗓子因为大吼而沙哑了再发不出更大的声音。“来人,去救朕的皇后,去救他!!”窈儿,不要怕,我会救你的! “陛下!”苏涣和陈乔在一起看着莫祁暄这么多年,根本没见过这么疯狂的他。他们俩都有一瞬间的怔愣,陛下,是真的爱惨了皇后吧。 一行人匆匆忙忙赶来,走在最前面的,正是久居深宫的太后和一脸面无表情的余贵妃。 “你们还在干什么,拉住陛下,不准陛下冲进去!”太后威严犹在地命令差点就松手的苏涣和陈乔,太后走到莫祁暄面前,看着眼神狠厉的自己的儿子,差点被这个孩子吓得后退,却还是道:“陛下,请陛下以月圣国江山为重,皇后没了,哀家也很悲痛,可是皇后没了可以再娶,若是陛下没了,那月圣国只能灭亡了!” 莫祁暄转头,看着太后,声音沙哑却是狠厉万分:“朕的皇后,永远就只有沐倾窈一个人,月圣国没了朕,还会有另外一个国君,若朕没有了沐倾窈,就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莫祁暄,母后,你永远不会明白······!”说完,又要朝里面冲去。 太后脸色一白,怔怔地看着莫祁暄要冲进去的背影,急忙大吼:“快!快来人拦住陛下!”太后急急忙忙地喊道,突然想到什么,朝莫祁暄大吼:“那你的儿子呢!余贵妃身怀皇家骨肉,那是你的孩子!你没了,你的儿子妻子怎么办?” “朕只有沐倾窈一个妻子!”莫祁暄低吼道,急忙地冲向火势越来越大的天牢门口。 “陛下,你不能去!”苏涣突然挡在莫祁暄面前,一把抱住莫祁暄的腰,苏涣是大内第一高手,用出了全部的内力挡住莫祁暄。 “滚开!都给朕滚开!”莫祁暄双眼通红地看着天牢,整块整块的梁木砸下来,砸在了火海中,窈儿,你到底在哪?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出来好不好? “陛下!”突然间,有一个年老的身影冲出来,冲到莫祁暄身边,白花的胡子一颤一颤,正是胡御医,胡御医双眼通红,心痛地看着天牢里面,苍老的老人流出泪水,狠狠地跪在莫祁暄面前。“陛下,老臣求你救救皇后,皇后他······怀了陛下的骨肉啊······老臣求你了陛下,老臣求你了······苏大人,老臣在这里求你找人去救皇后,皇后怀了陛下的骨肉啊······”年老的御医带着一头苍白的头发,狠狠地磕在地上,看得人不无心酸流泪。“皇后害怕有人加害于孩子,不肯让老臣告诉陛下,求陛下救救皇后和小皇子!” 莫祁暄整个人呆住了,窈儿,有了他的孩子?他们有了共同的孩子······ “碰”一声巨响,整座天牢轰然倒塌,胡御医伤痛过激晕倒在地,场内死一般的寂静。 “窈儿······”一声悲惨的吼声传入天际和云霄,所有人都看见他们英明神武的陛下,跪倒在烧毁的天牢门口,流下了悲戚的泪水。心痛得快死了,你走了,一切都不在了······窈儿,我是不是一开始就做错了······窈儿,如果我用一生去换回你的生命,你还会回来么?还会,原谅我么?窈儿,我爱你啊······ 宫墙处,有人听到那一声痛入心扉的喊声,揪住了胸口,被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阵痛得心酸泪流。莫祁暄,一切都过去了,我们,一切都过去了······ 73.轩辕国 “主子,主子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逃亡的马车上,小环不停地擦着倾窈额头上的冷汗,焦急地询问道,倾窈脸色太过苍白,没有一丁点血色,还有额头上不断冒出的冷汗,小环急得哭出声来,“二少爷,你快进来看看主子!” 马车的帘子被迅猛地掀开,一身白衣的沐承风急急忙忙地进来,一把抓住倾窈的手腕,脸色突地一白,他看了一眼小环,小环立刻会意地走出马车外,沐承风立刻将躺着的倾窈扶坐起来,细看之下能发现双手颤抖的沐承风。“窈······窈儿,你······”窈儿竟然怀了孩子,他体内还有残余的生子丹的药性,一切都不必再说,是莫祁暄逼你吃下生子丹的么?窈儿,你坚持住!沐承风双手抵在倾窈的背上,将内劲缓缓注入他的体内。 “嗯······”沐倾窈眨了眨眼睛,突然一声呼痛,紧紧地抓住沐承风的衣襟,满脸的冷汗流下来,“痛······二哥,我好痛······”另一只手狠狠地捂住自己的肚子,那个地方,一阵一阵地揪痛,好像有人拿着刀正在一刀一刀地隔开他的肚子,“二哥······救救我,好痛······”无意识呼痛的倾窈像个孩子似的哭喊着,白色的衣摆下面被鲜血染成了红色,沐承风心痛地紧紧抱住沐倾窈,不断地注入内力。 “倾窈,你忍一忍,忍一忍我们就走出月圣国了,二哥会救你的倾窈!”沐承风狠心地咬牙,快速地点住倾窈背上的几个穴位,倾窈的肚子上一块乌黑,是他们出来的时候被烧断的横木砸下来打到的地方,他该死的竟然没有发现,窈儿肚子里的胎儿一点也不稳定,根本就救不会来······ “窈儿乖,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二哥······孩子······”倾窈紧紧地揪住自己的衣襟下摆,下面的鲜血将白色的亵衣裤全部染成红色,倾窈痛苦地紧皱着眉,牙齿紧咬着自己的下唇,恨不得就此死去,真的好痛······他能感觉得到肚子里的那一块东西正在一点一点地流失,孩子,我是不是不能见到你了······孩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陛下,天牢里面只剩下三具被烧坏的尸体,其中,两男一女······”御医战战兢兢地站在旁边,被陛下那恐怖的脸色吓得不敢再说话,只能将求救的眼神朝陛下身边的张德看去,张德却难言地朝他摇了摇头,恐怕这件事过后,陛下不会再相信任何人,即使是跟随了他十几年的张德也是一样。 “你下去吧······”莫祁暄疲惫地挥了挥手,眼睛酸涩的疼。窈儿,这就是你要惩罚我的方式么?可是窈儿,你知不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张德,传令下去,皇后三日后葬入皇陵,月圣国陛下莫祁暄宣告天下,永不纳后······” “陛下······”张德大惊,永不纳后,同时也相当于告知天下陛下永不纳妃,这后宫······陛下,奴才是不是做错了?张德看着莫祁暄那疲惫的神色以及没有任何神采的双眸,迷茫地想,自己到底是否做错了?“是······奴才遵旨。”皇后,你看到了么?陛下这是在祈求你的原谅,也是在惩罚自己······ 月圣国境内,皇城一家客栈,黑衣的影卫悄无声息地进入房间,跪在紫衣华服高贵优雅的男子身前:“主子,据探子禀告,月圣国天牢三日前被大火烧毁,月圣国的皇后沐倾窈被烧死在火海中,今日葬入月圣国的皇陵······” “碰!” 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的男子,向来沉稳如海的男子,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手中的差别不稳定摔掉在地上四分五裂,影卫担忧地看着自家主子,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见到主子这么失态的一面,半晌过后,男子才轻声说:“不会的,他不会那么容易死的······”男子轻抚着自己怀中的呆呆的爱宠,一瞬间,眉眼之间竟然悲伤无比。男子垂下长睫,遮住自己眸中的混乱,才道:“影,回轩辕国!” “是!” 黄昏的官道上,有一辆装扮低调的马车不急不缓地行走在来往行人很少的道上,马车外,有一个面目清秀的少女守在外面,路过的行人能时不时听见马车里传出来的咳嗽声。 “窈儿,再吃一颗清血丹。”沐承风扶着倾窈做起来,将一颗圆滚滚的东西递到他的嘴边:“等生子丹的药性全部过去以后,你的功力就可以全部恢复了。”看着脸色苍白却是一言不发的沐倾窈,沐承风心口一阵阵地揪痛,“倾窈,孩子没了以后还会有的,你不要这样······”倾窈自从醒来以后知道孩子掉了,就一言不发直到现在。 沐倾窈颤了颤,一只手缓缓地摸着自己的腹部,这里,那个小东西曾经呆过十几天,想不到现在什么都没有了······缓了缓,倾窈才开口:“我没事······二哥······” 沐承风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还有半天的路程才到轩辕国境内,你要坚持住!逸风他们都在那里先打点着,小环已经将我们的消息给小鹰带过去了。” 倾窈垂下眼睫,道:“嗯。”半晌过后,倾窈抬起头问:“淑妃,为什么要救我们?” 沐承风扶着他躺下。“她不是说,她也有自己的私心么?她爱莫祁暄,所以才不愿意有你在身边阻拦她的前程······”在天牢全部倒塌那一刻,淑妃奇迹般地出现在天牢中,她将带去的三个人杀死代替沐倾窈他们三人,接着便为他们指明了地下通道,沐倾窈三个人才能在最后一刻被救,但是,倾窈的孩子还是流失掉了。 是这样么?倾窈闭上眼不愿再说话,然而淑妃眼中那一闪即使的痛楚他还是看得见的,淑妃,真的是这样么?不管如何······谢谢你······ 迷蒙中,好像听见了人说话的声音,有人将他抱在怀中轻轻地移动,很温暖的怀抱,倾窈的脸下意识地靠过去,梦中,似乎还能听见耳朵紧贴着的心跳声,不知过了多久,倾窈才茫然地睁开眼睛······ “主子······呜呜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吓死我们了,逸风和凌宇那两个家伙还差点跑回去为你报仇,呜呜你终于醒了!”看见媚娘哭得脏兮兮的小脸,倾窈微笑,真好。 74.“你没死,太好了” “主子呜呜······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吓死我们了,逸风和凌宇那两个家伙还差点跑回去为你报仇,呜呜你终于醒过来了!”哭得小脸脏兮兮的媚娘扶起床榻上的倾窈,眼泪纷纷落到倾窈的脸上:“你睡了好久,宇还以为你醒不来了······” 倾窈缓缓坐起来,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未见面的孩子,我们的缘分只有一个多月那么短,抬头,看着媚娘脏兮兮的满脸泪痕的脸,露出一个绝美的微笑,能再次看见你们,能回到你们的身边,真好······“沐二哥呢?”倾窈问。 “呜呜······”媚娘抽了抽鼻子,哀怨地瞪了一眼沐倾窈:“你一醒来就问二少爷,你都不关心我们的是不是?”媚娘的鼻子一抽,又笑了起来,“二少爷回月圣国去接夫人和管家云叔了,有宇跟着,你不要担心!再说,二少爷的功力也恢复了,你不要担心啦,倒是你,身体虚弱了这么久,功力好不容易恢复过来,不要再到处乱走了,要听大夫的话好好休养······”对于平时的倾窈,在媚娘他们眼里不仅一点威严也没有,而且还得忍受他们的唠叨,而倾窈面对这些唠叨,也是欣然接受,这个世上,除了他们,还会有谁把你当成亲人一般地关爱? “我知道了!”倾窈差点要伸手去捂住媚娘的嘴巴,真是比娘亲还要唠叨啊。不过心下却是感动无比,被二哥护送回来,既然已经请了大夫,那么肯定会知道他事先怀孕的事,可是媚娘不但一点不提这个事情,而且还装作不知道,这样的朋友亲人,是一些人一辈子也求不来的幸运,所以说他沐倾窈,还是很幸福的。 “我们现在是在······” “在临海县‘云来客栈’的后院!”媚娘一边说着一边给倾窈穿上衣服。云摇宫旗下的云来客栈都是一样的设计,前院的楼房是客人吃饭住店的地方,而后面则是云摇宫的各位堂主高层,凡是属于云摇宫人暂住的地方。 临海县啊,竟然已经到了轩辕国,倾窈笑了笑,一提到轩辕国,脑海里总是会出现那一抹紫色淡雅的修长身影,沉静优雅而高贵,那么风华绝代温柔雅致的一个男人,总是柔柔地对着他微笑,那么高贵如天山白骨之花的男人······呵呵,还有那只总是爱和他争宠的白老鼠(白老鼠:阿嚏!),不知道宝二爷现在怎么了? “主子,你笑什么啊?”媚娘疑惑地看着倾窈,身上的金晃晃的坠饰随着她弯下的身子而摇晃起来,叮当叮当地响个不停。 “啊,想起了一只可爱的老鼠。”(远处,呆在某主子怀中的老鼠抱着爪子大哭:沐倾窈你丫的我诅咒你,老子是雪貂好不好!!) 天色渐黑,倾窈百无聊奈地被媚娘勒令躺在床上,虽然名曰“修养”,但是沐倾窈觉得这根本就是把他当成某种肥硕可爱的动物来养,哎······风萧萧兮,临海县的月亮也没有比月圣国的又大又圆嘛! “呼”一声风响,房间里面的蜡烛应声而熄灭,只听见吱呀的一声,窗户开了,一丝月光流露进来,更将房间里面照得阴暗的绿色。倾窈在床上的身子抖了抖,这么应景,丫不会真的说来就来吧?唔······话说某个月圆之夜,化身为猛兽的兽人们都会在这个时刻跑出来觅食的,可是虚弱如他(?)现在根本没办法自保啊喂。 “姑娘,你怕鬼么?”耳边突然一热,堪堪地出现一个熟悉的声音,鼻尖传来一阵淡淡的阿修罗莲的香气,身边突然多了某个身子,床上的空间变得更小了。“姑娘,你怕鬼么?”那声音又再次问道。 倾窈鼻子一酸,他们第一次相遇是在月圣国皇城外的巍巍高山之上,他练“惊天诀”受了伤,而他用了这句话打开了两人的第一次邂逅。腰上突然出现一双温暖的手臂,轻轻地将他搂入怀中,这些日子以来所受的委屈,莫名其妙怀上孩子的无措,孩子掉了的心痛,突然就在这一瞬间完全被爆发出来。 沐倾窈梗着脖子大声地回答:“不怕!” 耳边传来一声带着心疼的轻笑,那人更加朝自己挤过来,“哦······”如第一次见面,他发出一个拖长的音,靠近他:“可是,我怕。那姑娘能保护在下么?”他的嗓音依旧沉静如天山上的雪莲,只是若仔细听来,必能听得见其中的几不可查的颤音,一向沉静如兰的男子,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的高贵优雅男人,竟在这一刻,在他的面前,这样示弱。 “夜深雾重,姑娘,我们一同取暖吧!”那人搂在腰间的手紧了紧,一瞬间已经摸遍了沐倾窈身上上上下下的角落——当然是在某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 倾窈鼻子一酸,轻轻地答道:“好!”又再次说道:“不过,不是姑娘,叫在下公子吧!” 身边的身子一僵,下一刻,倾窈只觉得天旋地转,眨眼的时间,自己的身上已经压了个人,离别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绝代风华的容颜,似妖似仙的魅惑风华,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眸紧紧地盯着倾窈,好似要把这些没看见的遗憾补回来,倾窈着魔似地双手附上自己上方那张清瘦了不少的俊脸,“瘦了。” 那人僵了一下,将自己的脸狠狠地埋入倾窈的颈间,深深地吸着属于沐倾窈的气息,属于迦楼罗的沉静嗓音闷闷地从倾窈的颈间传来,“你没死,太好了。” “太好了,倾窈!” 沐倾窈身子一僵,呐呐地道:“你······你知道?”话刚出口,倾窈就闭嘴了,这么强悍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是月圣国皇后,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是云摇宫的宫主?这么说来,他这些日子的放手······ “倾窈,我说过,我会任你在天空自由地飞翔,只是别忘了,我会在你身后,无论多久,多远!”似乎看出了沐倾窈的想法,迦楼罗轻声道。倾窈眼睛一酸,这个人到底要宠他到什么地步?他会把他宠坏的······ 一夜无眠,只因在这个温暖淡香的怀中,一切都是云烟······ 75.魔宫危机 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大亮,而身边的这个位置已经是空空如也,若不是空气中还残留着那一抹淡淡的阿修罗莲香气,他可能会以为自己不过是又做了一个美好的梦而已。裹着自己的身子的被子上,还散发着淡淡的属于那人的香味,沐倾窈心口蓦地一动,不可置信地自嘲了一下,多大的人了竟然还像个初恋中的少年······ “主子······”媚娘的声音从房间外传来,“主子醒了么?我叫小环去准备早膳?” 倾窈从床榻上坐起来,“进来吧媚娘。”从月圣国皇宫出来以后,媚娘和小环对他的态度总是变得小心翼翼,呵,是怕他想起什么会伤心么?看着媚娘端着洗脸水走进来,倾窈轻笑道:“伺候本少爷的小丫头什么时候变成娇媚无双的云摇宫水堂堂主了?” 媚娘嗔怒地瞪了一眼沐倾窈,佯装生气地把水盆放下:“是是是,小婢女来伺候大名鼎鼎的云摇宫宫主起床洗漱!宫主请吧!”媚娘做了个请的姿势,假装小丫鬟的卑谦地站在一旁,滑稽的动作和表情惹得倾窈眉开眼笑,媚娘无奈地瞪了一眼自家主子:“怎么样宫主,可以洗漱了咩?” “媚娘,我还是喜欢你们这个样子,”倾窈抬手,摸了摸媚娘的脑袋,“如果你们总是小心翼翼地对我,那么我们就不是亲人了,明白?” “明白!”媚娘眼睛一红,突然伸出双手抱住倾窈的手臂:“嘿嘿,还是这样习惯啊,嘿嘿,老大来来来交代一下昨晚那个风华绝代惊艳绝伦的男子是谁啊?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额,他这是不是自作自受? 两人打打闹闹,倾窈正要说话的时候,窗外传来翅膀的扑腾声,媚娘推开窗户,一直黑色的鹰从窗外飞进来,落在倾窈的肩上。 “小鹰!”倾窈惊喜地接过小鹰,从传送信筒里面抽出纸条,只看到上面几个字,便沉下了脸。 “怎么了老大?”媚娘看着倾窈沉下来的脸,也有些担心地问道。 “风的风堂传来消息,前些日子武林盟主战云带人攻打魔宫,而昨日,他们已经攻入了魔宫最上层,魔宫长老被擒,宫主失踪······”莫祁暄的命令,应该已经撤销了才是,可是为何他们还要继续攻打? 倾窈冷笑,所谓的武林正派也不过尔尔。 “那怎么办?老大是想去魔宫么?可是你的身体······” “没事!”媚娘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倾窈挥手打断,他知道她是在关心自己,可是他不能放任云戟魈和他的魔宫不管。“媚娘,别担心,我会带上逸风一起去,这样你总该放心了吧?”这些家伙,只要关于他的事情都会过度担心! 临海县城外,青州山顶,有层层叠叠的起伏山峦,山峦之间溪水潺潺,游鱼如梭,是极佳的好景致,沐倾窈翘起二郎腿躺在溪水旁,嘴里叼了棵草芥,若有所思地想着心事。突然身侧光影一暗,一阵幽香传来,有个人比他姿势更闲适淡然地躺在了他身侧,他躺下后,某雪白肥球蹭蹭蹭爬出来,在他身侧,以一模一样的姿势躺倒。 一排三个,躺得尤其整齐。 沐倾窈没回头,依旧晃啊晃地注视着天上飘过的浮云,眼底却浮上层层笑意。这个人,总是能在最不经意的地方能和他“不期而遇”。那他再说好巧啊又遇见你了是不是就傻了?迦楼罗明显就知道他的落脚处,云来客栈能在最短时间内变成临海县最大的客栈,他敢说和这个人一点关系也没有?鬼才信! 其实,几天不见,沐倾窈突然觉得,还是很喜欢他这样的出现方式的嘛。就是宝二爷脸色着实不好看,挂着一张郁闷之极的“雪貂脸”,时不时偏过它圆滚滚的脑袋瞪一眼闲适的沐倾窈。诶,其实沐倾窈才不关心宝二爷脸色好不好看呢,管他屁事儿? 某人躺在他旁边,突然侧了个身子,手中不知何时拿了根树枝,往水中一插。沐倾窈瞪大眼睛,看迦楼罗背对着溪水,随意地那么一插一挑,转眼地上一堆活蹦乱跳的鱼。 只是眨眼间,面前燃起一堆火,沐倾窈突然想起第一次相遇,他也是这样,瞬间点起了一堆火,然后,沐童鞋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十分崇拜地看着气质优雅,沉静高贵,惊艳绝伦的某人拿着手中的树枝穿起了鱼,在火上,烤。 不出一刻钟,周围鱼的香气立即四溢,引得某人口水潺潺如同那溪中的流水。诶诶诶,想不到看似高贵优雅的富家公子哥的迦楼罗也有这么一手啊,就连烤鱼的姿势也是那么惊艳绝伦风华绝代完全不掩其高贵优雅的气质,果然,气质这东西是天生的,他相信即使迦楼罗手中拿着一根长竹棍,那也是最帅的丐帮帮主。 面前忽然出现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白玉一般的手,手上——是烤好的香气四溢的鱼肉。沐倾窈毫不客气地接过,风卷云残地大快朵颐,狼吞虎咽过后才发现那充当一次家仆(当然,那也是最帅的家仆)的某人笑意妍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沐倾窈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地摸了摸自己开始趋向宝二爷圆滚滚的肚子,喃喃: “美人赠我以烤鱼,哎,何以回报?” “报什么?”美人耳朵很尖,立刻笑吟吟地问道。美人似不经意地捡回沐倾窈啃得乱七八糟的鱼骨头,轻声问道:“倾窈,多日不见,最近几天还好么?” “好啊!”某人剔着牙,好不坦荡地回道。 “没有发生什么事么?”迦楼罗不看他,只是又翻了翻手中的烤鱼。 “没有!”沐倾窈回答得又快又干脆,一点也不心虚。 “那么······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么?”迦楼罗将再次烤好的鱼递到沐倾窈面前。 “没有!”沐倾窈长睫眨啊眨,好无辜。迦楼罗笑笑,却没有作答。 哎,听他的口气,好像知道些什么诶!闷闷地咬着鱼肉,沐倾窈这次没吃出什么味道来。心虚地瞟了迦楼罗一眼,再瞟一眼,他似乎有些不高兴了?他瞟的次数太频繁,引起宝二爷的不满,忽地窜上来,在他面前做了个“踺子后手翻转体一百八十度接前直空翻五百四十度”。 沐倾窈本来就在分心,一边吃鱼一边偷看某美人,忽然眼前一花,肥白的影子团团一转,转得他脑袋一昏,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额······嗓子一哑,是被他吃鱼的鱼刺给卡住了!沐倾窈嗷一声跳起来,随手抓起跟鱼骨头去追恶毒的宝二爷,我叉我叉我叉叉叉。 下一刻身子一顿,衣摆被人抓住,那人轻轻一用力,他身子一矮,紧挨着迦楼罗坐了下来。“卡着鱼骨头追宝二爷,你不怕鱼刺越卡越深?”迦楼罗微笑倾身,抬起他的下颚:“张嘴!” 沐倾窈呆呆张嘴,随即觉得这姿势太傻,而且某人越来越靠近的俊脸怎么回事?嗷嗷?难道他要亲我?哦卖糕的,这可是太暧昧啊!眼看着那张脸越来越近,近到他长长地睫毛落在沐倾窈的眼皮上,沐倾窈被这美人的诱/惑一吓······ “咕咚!”由于太震惊,沐倾窈很煞风景地吞了吞口水,于是那鱼刺,被自己的口水咽了下去。······好丢人······那张脸立即离开,沐倾窈还在呆呆地睁着眼,无从反应。 迦楼罗似笑非笑地看着已经丢了魂的沐倾窈:“怎么?很失望?” 沐倾窈当然是死也不能承认——对,就是不承认自己很失望,他恼羞成怒地跳脚:“你吓到我了!你看看自己吓到我了!!!” 某人还是很沉静地,优雅高贵地,露出魅惑人心的笑:“张嘴!” 沐倾窈被他这沉静优雅的态度震到,呆呆地张嘴,一条烤好的鱼被塞入他的嘴巴。 那人悠远干净的嗓音远远传来:“既然你大事不用我管,那么烤鱼这种小事,我还是可以帮忙的吧?” 额······貌似,真的生气了?某人好像真的生气了,塞了他一嘴鱼肉,就这样拍屁股走人了?沐倾窈挠了挠脑袋,哎,迦楼罗童鞋,你真是小孩子心性。 76.巧计入宫门 临海县城外,高头骏马之上是一袭黛色长衫飘逸地游荡着,戴着半张银质面具的少年,少年及腰的墨法被一根黛色的丝绸松散地扎住,如同他的主人一样闲适地游荡在这微风中,轩辕国是冥月大陆偏南的国家,因此即使是初冬的到来也没有使得这临海县的温度有什么大的变动。 少年双臂抱胸地骑坐在高头大马之上,姿势慵懒,却从那双银质面具下深邃的双眸中露出智慧和灵动的气息。他的身后,临海县城的城墙之上,淡紫色长袍的男子直挺挺地站着,男子看着那一抹越来越远的单薄身影,眉头微微皱了皱,半晌,男子转过头,对着空无一人的身后道:“跟着他,莫管他做什么,只要确保他的安全!”身后立时少了一抹气息。 “吱吱吱吱!!!”男子怀中突然冒出一只白球,白球站在男子肩上翘起自己圆滚滚的屁股,伸出自己又短又肥的爪子,控诉似地指着那一抹远去的黛色身影,这丫的走的时候还不忘拔去老子一根价值千金的雪貂毛,尤其是本宠臀上的毛价值万金啊! “你不是也报复他了么?还这么小气?”男子斜睨了一眼自己肩上的爱宠,转身。 两天,他马不停蹄地赶了两天的路程,一路上基本没有歇过一口气,但看着脚下血流成河的石阶,沐倾窈的心还是沉了下去。他会不会,还是来晚了?他的脚站住的地方,几乎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各种各样的死状看得倾窈的脸色越来越沉,身边跟着的逸风也是脸色阴沉得可怕,越往上走,阶梯上的尸体越来越多,走到最后一层宫门前的时候,已经看不见一个人,只是满地的尸体和鲜血······ “宫主!”一身黑色锦衣的青年站在倾窈面前,是云摇宫风堂旗下的副堂主赵亭。“宫主,这里是魔宫最后一层宫门,我们兄弟赶到的时候已经是这个样子了。”赵亭之类的兄弟对这位年纪轻轻的宫主很是敬佩,虽然只有堂主以上的级别才能看见宫主的容貌,但在他们心中,宫主必定是惊采绝艳的绝代风华。 “还是没有找到云戟魈吗?”沐倾窈一脚踢开脚下的尸体,看衣着,是华山派的服饰,尸体的怀中还有一半露在外面的珍珠宝石,哼,这就是所谓的名门正派,倾窈冷笑地扫了一眼地上名门正派的尸体,反正他的云摇宫就是传说的亦正亦邪那又如何! “回宫主,兄弟们几乎翻遍了魔宫的整个后山,没看见魔宫宫主云戟魈的身影。” “那······他们的六堂长老呢?”逸风急切地问道,那六堂长老六个人,可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人物,当年一招之间制服了华山派的掌门,如果说江湖上有十强,那么那六位长老就占据了其中六角。除了倾窈,他们可是逸风一直崇敬的人······ “六堂长老······”赵亭面带忧郁,看见逸风急切地神情,终是说道:“堂主,六堂长老还被困在里面!”赵亭伸手一指最后一层紧闭的宫门,隐隐约约的喊杀声传来,赵亭看向自家主子:“属下要如何做?请宫主吩咐!” “呵······不用做什么大动作,赵亭,派几个兄弟将这些华山派尸体身上的衣服都脱光!就是死,也要让他们羞于面对众鬼!哈哈哈!”沐倾窈猖狂大笑,指着地上华山派弟子的尸体,“脱!” “是!”赵亭从来不怀疑自家主子的任何决定,当下连同十几个风堂弟兄一起,将躺在地上的华山派弟子的衣服全部脱光光!一时间,地上躺着的无数白花花的尸体,硬是将云摇宫众人惹得哭笑不得。众人在倾窈的吩咐下换上华山派弟子的衣服,虽然还是自己身上的好看些,但为了宫主的大计,他们都没有丝毫犹豫。 “额······那老大,我们呢?”逸风看着已经换好了衣服的众位弟兄,傻眼地看着自己和丝毫未变的倾窈。 “我们?当然还是领导!”沐倾窈不知从何处变出两套衣衫,和华山派众弟子身上的衣服略有不同,等级似乎更高一些,哗啦啦,身材本来就很单薄的倾窈只将那衣服往自己身上一套,大小刚好合适! “老大,你的面具呢?”逸风指了指倾窈脸上的面具,老大可不能让人认出来,月圣国的皇后已经在十几天前就死在了月圣国的天牢之中。 倾窈不作答,给了逸风一个“放心吧本公子诡计多端”的眼神,带头往最后一层紧闭的宫门走去,其间,逸风转过头看倾窈脸上的银质面具,这一看之下果然被自家主子弄得哭笑不得——眼前这一张沾满了脏黑灰和血迹的小脸,还是他家主子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么?一行人很快走到紧闭的宫门前,倾窈在最前面,抬手,使劲地敲在沾满了血迹的宫门上,嘴里还不停地喊着—— “快开门,华山派掌门派来的援兵,师兄师弟,快开门······”手掌怦怦地拍在高大的宫门上,某人看着自己因为用力过大而变得通红的爪子,心下唾弃——呸呸呸,本少爷能屈能伸,云戟魈,这可是你欠本少爷一个人情啊! 宫门缓缓地打开了一角,一双眼睛从小小的缝隙里面看出来,怀疑地看着最前面的倾窈:“你是华山派弟子?”里面那人也是一身华山派弟子的道袍,怀疑地看着门外那一脸脏兮兮的少年:“你是哪个师伯的徒弟,我为什么没见过你?” “哎呀师兄,我是二师伯的弟子呀,这不是刚从江湖上历练回来嘛!”冥月大陆江湖上各门各派都有弟子要出江湖历练的规矩,沐倾窈扯着就乱七八糟地天花乱坠。“听说这里有好玩的事情,师傅就派我来了,师兄快开门吧!” “你?”里面的人犹豫地,缓缓地把门打开一条道,突然看见沐倾窈身后的一群人,大惊之下立刻关上宫门:“你不是师伯的徒弟!” “是啊!”那正要关上的门突然一动不动地卡在那里,“不过,嘿嘿,你知道得——晚了!”一只白玉般的手光一样地飞进来,在他惊愕的眼神中,掐住他的脖子,“额”了一声,他瞪着因为惊恐而变大的瞳孔,亲眼看见那只明明纤弱得很的手轻轻转了转,咔嚓一声,他仿佛听见了自己的脖子断裂的声音······ 身后云摇宫众人看着那倒在地上已经死透的华山派弟子,无不用崇拜的眼神望着他们前面那一抹单薄的青色身影,他们家的主子,就是这样的霸气无双。 最后一层宫门的大厅里,聚满了被武林盟主招来的各门各派,江湖上所谓的名门正派,此刻却是吵成一团,原因则是要如何处置还困在魔宫内院里面的六堂长老,还有如何处置到处搜刮来的魔宫的财物。 “依老子讲,一把火烧了他们算了!”一口四川话,沐倾窈不用看也知道是唐门的门主唐潇,“要不然你等到他们再出来杀你啊?我憨勒?那六个老不死的早该去见阎王了!” “可是盟主交代过六堂长老和魔宫宫主云戟魈要生擒活捉······”嵩山派掌门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不是斜睨过放在大厅里就在眼前被搜刮来的几大箱金子珠宝。“而且,那六个老不死的那么厉害,谁敢去放火?唐潇兄,难道你要去?” “是啊是啊,那些老家伙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众人七嘴八舌地说起来,都互相推脱不去放火,这就是所谓名门正派的嘴脸。 “师叔,你就让我去吧!”这时候,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来,大厅里有一瞬间的寂静。众人看着这个毛遂自荐的少年,一身青衣,脏兮兮略显狼狈的脸看不清眉眼,只有那双大眼睛灵动地忽闪,正抓住华山派带头弟子。“师叔,我不会给华山派丢人的,你放心,我一定放火烧死那些老不死的,给咱们华山派报仇!”呸!本少爷姑且委屈委屈自己! 那带头弟子为难地看着他,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喊他师叔的毛头小子。 “嘿,英雄出少年你就让他去吧,兴许真能杀了那些老不死的!” “就是啊,华山派真是英雄出少年!”不愿意去冒险的各门派众人,此刻看见有冤大头肯去找死,少一个人他们就多分一杯羹,当然是乐见其成。那位带头弟子也被说得一愣一愣地,终于点头答应,于是,那个众人眼中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威风凛凛地走向魔宫内院——困住魔宫六堂长老的地方! 77.宫门之逼 阴森的大门前,是魔宫最后一层宫门的后院,困住魔宫六堂长老的地方——可惜此刻这个地方却一个人影也没有,只有一个单薄的走进来的身影,走进来的人四处扫视了一下这可被那些名门正派称作“死亡陷阱”的地方。 “小兄弟,你小心一点啊,那些老家伙很厉害的呢!”外面传来一阵阵喊声,似乎是在关心这个少年的安全,实际上却是在为自己的利益打算,来人冷笑一声,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最后一层防线。脚步刚刚踏在跨进门的地板上,突然耳边传来一阵“搜搜”声,漫天飞舞的箭雨朝沐倾窈飞扑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沐倾窈脚下一扭,轻轻旋了个身子,轻松地闪过急速飞向自己胸口的弓箭,躲过了这一只,另一只又朝他的胸口刺来,倾窈转过头,顿时倒抽了口冷气,脚下一点,飞上空中旋身的一瞬叫一脚踢开飞来的弓箭,饶是脾气好(?)的某人也忍不住大骂——“靠!娘希匹的是谁在背后放冷箭,有本事出来和老子单挑!” “哈,小娃娃,你口气不小嘛!”一个刚劲有力的声音从院子里面传来,声如洪钟,哪里有一点那些兔崽子说的年老古稀的感觉?“你也是那些名门正派派来的送死的?”那声音带着浓烈的嘲讽,尤其说道名门正派的时候一阵掩饰不住的气愤。 “不是!”沐倾窈左躲右闪,不敢轻敌地躲过了箭雨,哈哈大笑:“听说你家宫主俊美无双,本少爷是来见识见识到底是本少爷俊美还是你家宫主俊美!怎么样老头,快把你家宫主叫出来跟本少爷比一比!”杀手兄,这时候不亏你更待何时! “小娃娃,就你那脏兮兮的脸也想和我家少主比俊美,我看你还是回到你老娘的肚子里再呆个几年哈哈!”里面传来的,是另一个止不住大笑的声音。 “好啊!”青色的身影一旋转,以急不可见的速度直冲向内院,鬼魅的影子见不到他的动作的速度,让里面隔着窗户看着的六位长老都吃了一惊,这个小娃娃这么年轻就有这么高的修为,江湖上什么时候有了这一号人物? “碰!”一声,里面正在发愣的六人惊醒,突然只见那单薄的身影闯了进来,夹杂着一抹清脆的笑声——“本少爷就让你们看看,少爷我的绝代风姿!” 小院外,一干人等望穿秋水地等在小院的大门外,看着那个小院会不会时时刻刻都有可能冒出烟火,只等着解决了那六个老不死的以后,好分得各自的财物,魔宫真不愧是冥月大陆第一杀手组织,只是在魔宫外围的房间里面竟然就搜出那么多金银财宝,若是进入他们的地下密室,岂不是发大了? 各门各派的人都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堂主,老大不会有事吧?”赵亭悄悄地靠近逸风的身边,轻声问道,“你看老大都进去这么久了,会不会出事?那几个老家伙可不是好惹的!虽说老大不是凡人······” 逸风斜睨了赵亭一眼,轻轻勾起了嘴角:“你也知道老大不是凡人?要是六堂长老能奈何得了他,他就不是云摇宫的宫主了!” “什么!你们竟是云摇宫的人?”旁边忽然传出一声厉吼。两人身子一顿,糟糕,竟然忘记了还有旁人在这里······ 旁边那人一声喊,所有人都看过来,警惕地朝以逸风和赵亭为中心的十几个弟兄围过来。“你们云摇宫的人到这里来干什么?说!”华山派的带头首领,沐倾窈喊师叔的山羊胡子,手下已经发出了掌力,只待听见他们有意图就杀了眼前这是几个人!“各位!云摇宫的宫主在里面,快,快把小院围起来!”云摇宫,在这些江湖人眼中就是个传奇,才建立不到三个月,已经成为商业遍及冥月大陆好几个国家的组织,这可是又一笔财富啊! “你们到魔宫有什么目的?想干什么?”唐门的门主唐潇暗暗伸出了五爪,带着黑气的手掌已经蓄势待发。十几个人和逸风赵亭背靠背,只等下一刻有可能爆发的激战。 “干什么?”就在这时候,小院的大门缓缓地打开,一声清脆的冷笑,众人尚未看见说话之人,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地,一声哈哈大笑从门内传出来——“哈哈,当然是和你们对着干了!”只见一抹纤瘦的人影从里面“飘”出来,众人大骇,到底是什么样的功力才会有脚不沾地地行走? 云摇宫众人露出崇拜的眼神,他们的宫主,又恢复了一身黛色长袍和半张银质的骑士面具,遮住了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庞,只留下一双深邃的眼睛和光洁尖瘦的下颚,手持一把银扇,风度翩翩地走出来,六个头发花白却神采奕奕的老头紧跟在他的身后。 “风,等着干什么?要本宫主告诉你什么是先下手为强么?”那人一声冷笑地突然喊道,逸风恍然大悟,就在他喊出口的同时立即拔剑挥向身边的各门派人物,在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云摇宫十几个弟兄已经挥剑杀开了一条血路。 武当派,华山派,唐门,嵩山派,江湖上六大门派在这里聚集了四大门派,黑压压的一片人群,沐倾窈一众加上魔宫的六位长老,一共不过二十几个人,逸风在这边的包围中,努力地为自家主子杀出一条血路来。 沐倾窈那边,银扇挥舞之处都是倒下的尸体,那一派轻松的样子简直不像是杀人,而像与众人讨论今天天气好好啊的轻松,气死了各门派的带头首领。一把带着鲜血的长剑没有任何预兆地刺向沐倾窈,沐倾窈微笑,好像对着他的不是一把剑而是一盘好吃的香酥鸡,眼看着那剑尖就要到他的眼前,逸风大呼一声“老大”的时候,沐倾窈手中的扇子一展,银质的扇子硬是挡住了那刺来的冒着冷光的剑尖······ 有人松了口气,这可是苦了某人派来保护这厮的影卫,这家伙要是出事了,他拿什么给主子交代?影卫狠狠咬牙,对那个人哭笑不得。沐倾窈虽然浑身不染一丝血迹,然而挥舞着银扇的黛色长衫少年站在一片尸体中,就像浴血的修罗——微笑的修罗! “小娃娃,功夫不错嘛!”身后的六个老头之一,六堂长老中的三长老大笑道,眼中不无欣赏的精光闪过,这个小娃娃了不得,从刚才单枪匹马闯进小院就知道,有勇有谋,聪慧灵敏,哎,哪里像他们家那个冷冰冰的宫主。三长老挥刀劈开朝他砍来的一个嵩山派弟子,笑道:“小娃娃,不如你拜老朽为师吧!” 沐倾窈脚尖一点,身子腾空而起,半空中长腿横扫,哈哈大笑:“老头,你的夸奖本少爷收下了,只是要我当你的徒弟,还不如杀了我呢!” “凭什么!”三长老哇哇大叫,跳脚大骂:“老头我也是大陆十强者之一,难道还不配当你师傅?!云戟魈那小子想当我徒弟老头我还不答应勒!” “老三!”他旁边的一个老头不赞同地低喝,但是看向倾窈的眼神也是欣赏十分,这一次围剿,若不是中了唐门的毒药和诡计,他们怎么可能冲得进魔宫最后一重宫门?还有宫主······不知道听到了什么消息,竟然急得失踪了······ 第二道宫门缓缓开启,七大高手联手,又抢去了先机,各门派众人再也阻不住他们的脚步,而前方,第一道宫门在望。沐倾窈抬眼看向前方,他身前是是奔涌的铁甲大潮,你爷爷的竟然还有这么多人,沐倾窈骂骂咧咧,在看见铁甲大潮后面的唯一的高头骏马之上的人,有一瞬间的惊讶——莫祁暄的近臣,淑妃的二哥,陈乔。所以惊讶的沐倾窈没发现,这里面有比他更惊讶的人——逸风。 逸风看着那骑在骏马之上的人,忽然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陈乔总感觉有一抹意味不明的目光灼热地注视着自己,他朝那目光的方向看去,竟然看到这段日子一直让他心神不定的家伙······ 逸风微微一笑,这一笑虽比不过沐倾窈的倾国倾城,但也是俊美非常,陈乔忽然一怔,心口猛跳地转过头,他看见那人张嘴,缓缓地吐出几个字:“乔,别来无恙!”上百人的铁甲竟然挡不住那人的目光,沐倾窈在陈乔没回过神来发号施令之前,给了那六个老头一个眼神,以鬼魅的速度挥开挡住自己的众人,身如仙姿地飞向高头骏马之上的陈乔。 一只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纤纤玉手,扼住了他的喉管,身后是冷哼:“叫他们都别动!” 78.失踪的杀手兄 陈乔被云摇宫宫主劫走了,各门派的领头众人都面面相觑。直到那一只看起来纤瘦白玉实则有力的手指扼住了陈乔的脖子,不知何时逼坐在陈乔的身后,突然被惊的骏马憨叫一声惊吓地扬起前蹄,众人心都提起来的时候,一抹鬼魅似的黛色微风一般闪过,看似轻松地提起陈乔,轻若无物地飘落在铁甲士兵包围的外圈。 “回去告诉你们的盟主,陈大人先让我云摇宫宫主云摇请去做客啦!”众人只听见这一声轻飘飘地传过来的喊声,有人哇哇大叫,那六个老头再加上逸风和赵亭提气踩在众人头上,飞跃出黑压压的人群。那人清厉的声音再次传来——“若我云摇宫兄弟一个人有事,我云摇宫必定扫平第一山庄和四大门派!” “他太嚣张了,不过是一介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唐门的唐潇被气得跳脚大骂。 “哼,你有本事!你有本事怎么不追上去救回那位陈大人?你可别忘了那人是盟主请来的谋士!”华山派的带头首领巫咸不屑地嘲笑道,心里却也对那个云摇宫的小子怀恨在心,要不是半路上突然杀出的这个程咬金,他们的计划造就成功了! 被巫咸这么一说,唐潇气呼呼地冷哼了一声,便不再说话,而云摇宫剩下的没有走成功的十几个弟兄便被巫咸带领众人压着,虽然如此,他们却还是忌惮沐倾窈临走前的那句话——若我云摇宫兄弟一个人有事,我云摇必定扫平第一山庄和四大门派! 四大门派死的死伤的伤,个个看起来颓废萎靡,反观被留下的云摇宫众人却是一脸不卑不亢地对他们耻笑不屑,好像被关押的人是四大门派的弟子而不是云摇宫众人一般。 魔宫山下,一家规模不大的农房里。 “我总是钱太少,钱太少,数了半天还剩几张毛票,我无怨无悔的说着无所谓,其实我根本没那么坚强……”《心太软》要钱版唱完了,又唱《笑脸》要钱版。 沐倾窈翘着二郎腿,另一只腿以狂难看的姿势边抖边唱:“常常的想,现在的你,就在我身边数着钞票,可是可是我,却搞不清,你的口袋里还有多少,但我仍然、仍然相信,你送我钻戒一定可以,书上说有钱人千里能共婵娟,可是我现在就想帮你把钞票管,听说过许多山盟海誓的表演,我还是想看看你,银行存折的数字……” 六大长老都愕然地看着他,觉得这个娃娃真是个奇葩,这风雨欲来,杀机正起之时,眼见生死危机逼近,他还有心情唱这些?被点了穴的文弱书生陈乔更加愕然,冷汗涔涔地看着姿势尤其不雅地抖着腿的面具少年——这就是传说中的云摇宫宫主,为什么他觉得和某个人好像?而且那个人······已葬身火海。陈乔的眸子黯然下来······ 整个屋子里面,就只有逸风和赵亭依然面色如常,仿佛早就习惯了自家主子这狂飙突进的不正常模样。屋子里面很安静,除了某人可以媲美杨坤的嘶吼嗓音,谁都没有说话,都惊愕地看着这个奇葩宫主。 “啪!”沐倾窈却是沉不住气了,一掌拍断自己面前的沉香木桌,这间农房不大,但是里面装置整齐而且五脏俱全,被倾窈这么一拍,哗啦啦地响声,沉香木桌应声而碎。“你爷爷的,云戟魈到底哪去啦?本少爷不是来救人的吗?” “哼!”三长老气呼呼地偏过头,冷哼:“也不知道那小子是哪里不对劲,听说月圣国皇城里的谁死了就急冲冲走了,招呼也不打一个,急死也不用这样啊!” “三哥,那可是云小子的心上人啊!”四长老小心地提醒:“不要这样,那小子肯定伤心死了!”从小到大就没见过他对谁上过心,这次从皇城回来却总是心神不定神情恍惚,哪里还是魔宫那个冷漠无情的杀手? 额······还好带着面具,某人额上青筋猛跳,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搂在面具下得鼻子,心口蓦地动了动。逸风不着痕迹地撇过自家主子一眼,又将视线转到陈乔的身上,扬手一点,陈乔终于松了口气,却立即恨恨地抬起头瞪了一眼逸风,嘴巴却是对着那个戴面具的黛色长衫的少年——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为了魔宫,与第一山庄,甚至整个武林为敌?”他气势逼人地恶狠狠地瞪着沐倾窈,却越看越觉得奇怪,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云摇宫主让他有一种莫名的熟悉。 “整个武林?”倾窈转身,银质面具遮住的脸高傲地昂起,抬起下巴不屑地看向陈乔:“就算是与整个武林为敌——那又如何?难道我堂堂云摇宫还怕那些扶不起来的所谓的名门正派?笑话!”若不是这人是淑妃的兄长,他还真想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不过······倾窈瞥了一眼逸风,嘴角边勾起得意的坏笑。逸风后背一冷,暗叫不好,果然,又被自家主子盯上了。 六堂长老听了倾窈的话,则是不无欣赏地重新打量这个身形单薄的少年,一身黛色长衫不仅没有遮掩住这一身的不俗气质,反而使得他整个人如同纤尘不染,还有那半张银质面具下得那张脸,能够想象会是怎样的惊采绝艳。 “说得好!小子,我喜欢你!”三长老一向是有话说话的正直豪爽:“若云戟魈那小子喜欢的是你,老头我不但不反对,还支持你们!” “老三!” “三哥!”剩下的五个人惊呼,这个老三会不会太粗脑筋? 陈乔嘲讽地冷哼一声,不屑地瞟过沐倾窈的眼睛,冷笑:“云摇宫主是么?虽然你的确很自信,但你又以为你云摇宫能与整个月圣国作对么?!” “乔!”逸风厉吼一声,想阻止陈乔接下来的话,陈乔却是瞥了一眼逸风,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光彩,下一刻被长睫掩盖,继续道: “魔宫得罪的可是月圣国陛下莫祁暄!莫祁暄是什么人?云摇宫主知道么?”陈乔得意地看着沐倾窈:“就是当今余贵妃娘娘得罪了陛下,也在不知不觉中流了产,就算她是余太师的女儿,太后的亲侄女,你们一个小小的云摇宫,又算得了什么!”陈乔以为,他这话说出来,这个云摇必定会犹豫,但看他的确是愣了半晌,却无丝毫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仿佛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倾窈哈哈大笑:“云摇宫的宫主——当然不是一般的正常人,正常人就不能成为云摇宫的宫主了,知道么?哈哈哈······风,把这个呱噪的男人带下去!”莫祁暄是什么人,他当然知道了,甚至可以说没有任何人比自己更了解那个人。不过······余贵妃的孩子掉了?莫祁暄的动作?呵,莫陛下,想不到你连自己的孩子也下的去手,不过,这却是你欠我的,我的孩子,他也······ 沉思中的沐倾窈当然不知道,他刚才的那一番话,更是让那六个老头子对他刮目相看,还以为世人都见利忘义,但是江湖上原来还有这样不顾世俗礼仪不顾虚假道德的人。六大长老的眼中,同时闪过深深的敬佩,这个少年不过是十几岁的年龄······ “碰!”农房的木板门突然一声巨响,倾窈猛地抬头看向门外——一抹黑色,修长挺拔的身影,直挺挺地站在门外,那双鹰眸深深地看着里面,带着半张面具的沐倾窈。 “宫主······”“你小子,终于知道······” 四长老和三长老的话还没说完,就只见一阵风似的黑色身影,鬼魅一般地冲过来——冲向里面的黛衣少年。六位长老正要阻止,但在已经来不及地情况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宫主气势汹汹地冲向黛衣少年,扬起了手臂,一把——狠狠地抱住了他。 六大长老一生中从没有这么戏剧地愕然过,全部风中凌乱地,没有最惊恐只有更惊恐。自家的宫主,从来都是冷漠淡然的宫主,竟然······竟然在众人眼下抱着一个人,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抱着的那个人——竟然还是个男人······ 云戟魈抱着倾窈身子的双臂在微微颤抖,从来都是冷漠无情的男人,竟在这一刻暴露了自己心里的虚弱。“太好了······太好了······”一向不善言辞的他,唯一懂得表达自己的就是紧紧地抱着他······云戟魈颤着嘴唇,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太好了,你没有死,你没有离开我。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79.捷径是要自己找的 沐倾窈眨眨眼,再眨眨眼,额······这是个什么情况?双手推拒在眼前这人的胸前,没动,再推了推,还是丝毫没动。 抬头,嗯,这是自己的床没错,自己是在床上睡觉来着不错,可是,眼前这张放大的一丝不苟的俊脸,近到他可以看见这张脸上的细细的毛孔,近到可以看到他紧闭的双眼皮上有几根睫毛,浓密的,黑色的,还有几根在微微地发颤······ 沐倾窈艰难地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腰间那双紧紧箍住他的腰的大手,动了动,腰上那双手却更加箍紧了,把倾窈更加拉向他的怀中,紧闭着的双眼动了动,睁开,那双原本清冷漠然的眸中带着深深的笑意,还有点不安。 “你怎么在这?”沐倾窈眨眨眼,不知所以然,讪笑着往后退了退,却在下一刻瞬间的刹那,被猛地拉回那人的怀中,“额······这是我的房间,我的······”床······ “我知道!”云戟魈说话了,却将倾窈抱在自己怀中,越来越靠近,越来越靠近这张他想念了几个月的脸,他想念了几个月的味道,他想念得心都痛了的人儿,这张脸······云戟魈的声音有些沙哑,看着这张越来越近的脸,他的心口跳得越来越快,从来没觉得过这么悸动,从不知情为何物的冷漠杀手,从今以后有了一个让他为之牵绊的人······ “你······”沐倾窈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脸,不知所措地要说些什么。 平时的胡闹,平时的尖嘴利舌,都在看见他眉宇之间闪过的疲惫和心疼之时,全都忘记了,月圣国皇后葬身火海的消息传出江湖,再加上他一个多月的消失养病,都给这个原本强大的男人带来了什么。沐倾窈终于放松下来,任由自己被他拥抱着,任由自己看着那张靠近的脸而闭上眼睛。 双唇仅仅相隔一厘米,云戟魈就要贴上去。 “碰!”一声巨响,“老大快起······额,床······”来人看着床上诡异的情况,看着那迅速分开的两人,看着渐渐红了耳根的两位强者,不怀好意地一笑,讪讪地退了出去:“额,两位继续,我什么都没看见,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凌宇!你还想去哪里?”沐倾窈顾不得自己红透了的耳根,刷一声从床上跳起来,伸出手飞身而去揪住那人的耳朵,“还想往哪里逃?你怎么会在这里?媚娘呢?”沐倾窈揪着凌宇的耳朵将人扯回屋内,“说啊!” “啊痛痛痛啊,老大你别揪了痛死了······”凌宇白了自己主子一眼,再看床上已经不动声色起身的男人,嘿嘿一笑:“在下可真的不知道魔宫宫主在这里,否则就是逼着我来我也不敢来啊!啊啊啊啊,痛痛痛,老大你放手啦,你是在恼羞成怒吗?” 凌宇从倾窈手中救回自己的耳朵,“好啦,说正事!武林盟主因为得知陈乔被老大你抓起来了,所以已经带着兵往这边来围剿了,二少爷先护送夫人和云叔去了临海县安顿好以后,再来接应你!”凌宇说这话的时候,状似不经意地瞥了一眼云戟魈,却见对方听见“二少爷”三个字只是面无表情,反应甚冷。 哎,看不成好戏,真是可惜,可惜。 “哦?”倾窈回头和云戟魈互看了一眼,笑道:“战云现在到哪了?” “回老大的话,已经到了前面方圆五百里的山庄,不久就会找到这个小村子的。”凌宇正视着自家主子,只有在说正事的时候,他和媚娘才会是这个严肃的表情,“主子,我们要打出去么?” “出去,怎么不出去!”倾窈走到桌子边,为自己倒了杯水,手端起茶杯放到唇边,冷笑:“不过不是打出去,我们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找吧!” “走捷径?”凌宇立刻问道,沐倾窈点头,给他一个“不愧是我沐倾窈心腹”的眼神,凌宇无奈地抱着自己的脑袋哀嚎:“拜托老大,这里哪里有捷径可走啊?再说我们就这么走了,那十几个兄弟怎么办?丢下他们自己跑路很不道德诶!” “咦?难道我没说过吗?就那么小点地方都关得住他们的话,那还是我云摇宫的人么?”倾窈露出一个奸诈的微笑,不错,那十几个兄弟就是他故意流下给战云当烟雾剂的,如果不这样,怎么顺利带走陈乔?不带走陈乔,他怎么狠得下心来赶尽杀绝?不赶尽杀绝,他怎么对得起自己?(夜:请问这有什么关系? 沐倾窈:管你什么事,打酱油的滚一边去! 夜:呜呜······) 顺便,不带走陈乔,怎么给他们家逸风一个抱得美人归的机会?哈哈哈······某人张开嘴,无声地大笑。凌宇冷汗滴下来,不知道他家主子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 “可是我都说了没有捷径啊主子······” “没有捷径我们不能创造捷径么?是吧宫主?”这句话是对云戟魈说的,凌宇赶紧带着希望地看着云戟魈,大宫主,这个决定可关系到我们的幸福啊你要谨言慎行啊拜托。 云大宫主看着倾窈,虽然还是没有表情,却宠溺地点了点头,鹰眸中满是深深地柔情。凌宇抚额叹息,老天,又一个被他们家主子倾国的容颜邪恶的内心所欺骗的男人······ “那好吧,既然这样说好了,我们就——出发!”某人举起手,站在农房的门口,做了个加勒比海盗里杰克船长扬手的动作,后面,一阵阵地沉默······ 月圣国,皇宫。 “娘娘,御医吩咐熬的药已经好了,娘娘趁热喝了吧······” “滚!都给本宫滚出去!呜呜······”帘子遮住的里面,传来阵阵呜呜咽咽的哭声,“都给本宫滚出去!”一阵风,有人掀开帘子跑出来推开伺候自己的宫女和太监,砸掉了宫女手上的补药——正是余贵妃余佘,只见她形容憔悴,脸色苍白双眼里浓浓的恨意,“本宫要见陛下,你们让开!”一阵跌跌撞撞地跑出去。 “奴才见过贵妃娘娘······”养心殿门口,张德规规矩矩地挡在了余贵妃面前。 “让开!本宫要见陛下!陛下,求陛下为我们的孩子做主,求陛下找出杀害他的真凶!” 80.没有他,一切都没有意义 “让开!本宫要见陛下!让本宫见陛下!”余贵妃疯狂地大吼道,猛地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张德朝养心殿里面冲去,却突然被猛地出现在她面前的侍卫挡住了去路,余贵妃一怔,立即高声哭喊:“陛下!陛下,求求陛下为我们的孩子做主,求陛下找出杀害我儿的真凶······陛下······”余贵妃哭得鼻涕眼泪混在一起。 “张德!”里面终于传来一声冷清的嗓音,“让余贵妃进来······” 余贵妃一怔,猛地推开挡住自己的侍卫,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提着裙角冲了进去。“陛下······”余贵妃泪泗横流地冲进养心殿内殿,终于在一个多月以后见到了陛下,终于可以为自己的孩子讨一个公道,一见那个修长的身影,就冲过去扑在那人的脚边,哽咽地哭喊道: “陛下,臣妾对不起陛下,臣妾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呜呜······” “既然知道对不起朕,那你还来这里做什么?”背对着她站着的男人声音冷漠得听不出情绪:“你不是该好好去反省自己么?”他双腿一震,将抱着自己双腿的女人震出了一两米远,他的脊背挺得很直,明黄色的龙袍也一丝不苟地裹住他完美的身躯,他一只手背在自己身后,身前的另一只手却紧紧地握着,骨节捏得发白。 “呃······”余贵妃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呆呆地看着反应冷漠的男人的背影,反应过来之时眼泪潮水一般涌出眼眶,她手脚并用地爬过去,再次紧紧地抓住男人的龙袍的下摆,哭诉:“陛下,臣妾知道错了,求陛下为我们的孩子讨一个真相,求陛下找出杀害他的真凶,他还那么小,连这个世界一眼都还没见到······” “滚!”男人声音依旧冷漠,只是嗓音里却带了些颤音。他还小,他连这个世界一眼都还没见到,那他呢?他的孩子呢?他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那是他们的孩子,他们的骨肉,窈儿,这就是你对我的惩罚么?朕真的知道错了啊······ 眨了眨眼睛,有些酸涩有些胀痛,背对着余贵妃的莫祁暄终于缓缓转身,就在余贵妃心里高兴的下一刻,薄唇微启突出冰冷的话语:“没听到朕的话么?叫你滚!”窈儿,就是她,就是这个女人害了你,就连朕,也是害你的帮凶。窈儿,朕真恨不得杀了这个女人再随你而去,可是窈儿······你会高兴见到朕吗? “陛下······”余贵妃大吃一惊,一个月的时间,陛下竟然憔悴成了这幅模样,虽然俊美依旧,却多了好多以前不会有的颓废,是那个人,是那个人害的,都是他!如果不是他,那她早就已经坐上了皇后的宝座,如果不是他,她可以母凭子贵得到更多的宠爱,沐倾窈,你死了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连陛下的心一起带走? 哈哈,死得好!真是死得好! 莫祁暄再度转身,不想看到这个女人虚假的演技,这样虚伪做作的女人,哪里能跟他的窈儿比?他很真实,心情不好就沉着一张小脸,心情好就开心大笑······心口蓦地揪痛,莫祁暄伸出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弯下腰缓了缓气。 “陛下!”张德进门来正好看见这场景,吓得赶紧扶着莫祁暄坐下,“陛下您怎么样?又不舒服了么?奴才这就去找张御医······” “胡御医呢?”莫祁暄摆了摆手,突然想起那个对窈儿很好的把他当成自己孙子的老人,于是苍白着脸抬头问道。 “呃······”张德犹豫地,却还是道:“胡御医说自己已经厌倦了皇城的生活,所以告老还乡回到林城去了。”张德又急急忙忙地加了一句:“陛下不要担心,奴才已经给送胡御医回乡的侍卫说过,让他给战盟主带话好好照顾胡御医······” “是么?告老还乡啊······”莫祁暄抬头,视线穿过内殿的门,看向不知名的方向,眼神有些恍惚,两人都无视还在殿内的余贵妃,将其冷冷地晾在一边。“他是······还在怪朕么?”肯定是的,当时他极其败坏的表情,莫祁暄还记得,呵,这个世界上,除了窈儿,还没有谁敢对他大呼小叫。 “陛下不要多想,胡御医年纪也大了······”张德不知道说些什么来安慰他,那件事已经一个月过去了,陛下却变得憔悴无比,不仅不再踏入后宫半步,就连太后的宫殿,也不再去,身体越来越不好,还得了心口疼的怪疾。张德心疼地看着自己主子,皇后娘娘,如果你在天上看得见,你能原谅主子么? 转头看见余贵妃还跪在莫祁暄的脚边,张德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却还是谨守本分地道:“贵妃娘娘,陛下近日身体不适,娘娘还是请回吧!” “什么?陛下身体不好?”余贵妃一听见这个信息,立即手脚并用不顾形象地爬起来,是不是她的时机又到了?“陛下,臣妾去为您······” “不用了!”莫祁暄冷漠地摆手,“张德,送贵妃回去!” “是!”张德转身,不无强势地看着余贵妃:“娘娘请!”余贵妃咬了咬下唇,看一眼莫祁暄冷漠的模样,只能不甘心地行礼出了养心殿。不多时,张德回到养心殿内殿,莫祁暄已经坐到了御座上,手中拿着御笔批改今日的奏折,张德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莫祁暄,眼中闪过不忍:“陛下再休息一会吧。” “朕没事,你就不用在这里伺候了,下去吧!”莫祁暄头也不抬地对张德道。 张德在心里长叹一声,因为自己那天拦着他,所以还是对自己耿耿于怀么?“陛下······”张德轻叹一声,却换了个话题:“陛下派人打掉余贵妃的孩子,这样做会不会······毕竟小皇子也是陛下的骨肉啊······” “啪!”莫祁暄手中的价值千金的狼毫断成两半。 “他不是!朕的骨肉只有窈儿肚子里的孩子!”一直冷漠的陛下,多日以来的强忍的悲伤,终于在这一刻爆发,莫祁暄狠狠地瞪着张德:“窈儿肚子里的孩子才是我们共同的骨肉,没有他,一切都没有意义了!”张德大惊,宣纸上,瞬间多了一滴湿润的液体······ 81.密林惊杀 这是一片极其茂密的林子,所有的树都拥有数目众多的年轮,翠绿的枝叶层层挤在一起,遮没天空。此时已将天明,林中光线却依然黝黯,空气中飘荡着积年落叶连同兽骨腐烂相混合的气味,一进林子,便觉得气息阴沉,安静瘆人,有无声的压力沉沉迫来。 凌宇和赵亭挥着剑,在前方劈砍着荆棘树枝,凌宇掌中剑即使在这黑暗的林中也异光闪烁,剑柄上红宝石亮得妖异,如天神之眼。 脚下突然传来“嘎吱”一声,细微的碎裂之声吓了沐倾窈一跳,抬起脚来才看见是腐脆的骨头,不由笑道,“我还以为见了鬼……”他突然顿住,仔细看了一眼这骨头,道,“还真是鬼。” 逸风瞥了一眼那骨头,紧抓住身边的人的手,道,“这林子以前有人进来狩猎,据说大多死于非命,大约便是那些猎人的骨头,可能路上还有他们挖下的陷阱,千万小心。” 陈乔挣了挣,没有把逸风的手挣开,倒是把沐倾窈的眼光惹了过来,逸风依旧老神在在温润如玉地微笑,陈乔被沐倾窈那双面具下的眼睛看得微微红了脸,啊哈,有戏,面具下的双眸露出猥琐的奸笑。 “怎么回事啊?又走回到原地了!”凌宇紧握着手中的长剑,看见周围的景象后终于忍不住低吼。这个地方,他们已经来回走了三四次,却依然没有走出去,凌宇的吼声惊起不远处树林上的飞鸟。他和赵亭的身后,还跟着自家老大和魔宫的六堂长老…… “不是叫你们分开走么?”云戟魈看见去而复返的六个老头,声音清冷地说道。 “老头想跟你们一起走不行么?宫主,你就让我们一起吧,否则路途上会很无聊诶!”三长老不等大长老发话就说道,对于三长老的太过诚实,大长老哼了一声却没有反驳,是的,没有沐倾窈这几个人跟着,日子真的很无聊,所以原本从农房就分离的他们,又去而复返。云戟魈默然,半晌只好道:“保护好倾……云摇公子,我就允许你们跟着。” “是!” 沐倾窈微微笑,抱胸看天,诶,和他争什么,到时候谁保护谁还说不准呢。 “我们进入这林子,普通士兵不敢追,战云一定会追进来。”云戟魈冷冷一哼道,“他不服气我也很久了,看来我得送他个比较特别点的纪念。”武林盟主战云,他和云戟魈在上次的武林大会上就结了梁子。 云戟魈蹲下身,开始挖坑,接连挖了几个浅浅的,只容一个人的靴尖进入的小坑,错落前后分开,用缠树藤绷在坑上,虚虚的挽出套儿,固定在左右树身,再命纪羽在小坑后侧,挖了几个大点的坑,坑底插上尖树桩,随手劈了几块树桩,做成木板,架在大坑上,木板上盖上浮土连上藤蔓,远远牵了出去。六堂长老兴冲冲地跟着自家主子开始挖坑。 他们做这些的时候,沐倾窈从怀里掏出从沐承风那里搜刮来的瓶瓶罐罐,对着那些藤蔓什么的胡乱洒了一气。 随即几人各自上树,等,独留云戟魈持剑而立。 稍顷,铁甲闪动,战云果然带着属下进了林子,这些精兵十分小心,前进中不断向前方投石,确定没有陷阱了才继续向前。战云则仗着内力高强,提气独行在前,脚尖毫不沾地,他一掠进林中,便看见拄剑而立,仰首向天的云戟魈。 陈乔动了动,被逸风紧紧地抓住手,也不知这个云摇公子怎么回事,竟然在关键时刻点了他的哑穴。 怔了怔,战云还在思索这人为什么不逃,对面云戟魈突然一声大喝,二话不说抡剑斜身便劈!他这一劈直有开山之力,毫无花哨却雷霆万钧,巨大的剑风拔地而起,卷得枝叶飘飞,剑上起了淡淡的红芒,剑身尚在丈外,剑芒已到战云眉间,淡红光芒映上他眉宇,杀气凛然。这样毫无保留杀神般的一剑,战云不敢硬接,他下意识的向后倾身,一个倒仰铁板桥,脚步一错,试图在不大幅度后退的情形下,避开这一剑。 脚步这一错,便不可避免的移动了半步。 “霍霍!” 一声很低的微响,听在战云耳中却觉得心神一紧,随即觉得脚下也一紧,低头一看却发现靴子被几根藤蔓紧紧缚住,他心中一惊,下意识脚步后撤半步,结果后撤的那只脚又是一陷,踏入了云戟魈计算好的另一个浅坑。 战云惊而不乱,拔剑一挑便将藤蔓挑断,冷笑道,“这点伎俩也能困住我……” 他突然停住,瞪着面前氤氲的一片粉雾,这些粉雾附在藤蔓上,在他含怒大力挑断藤蔓的那一刻升腾而起,阴险的沾上了他的衣甲。 战云眼珠都红了,立即闭气,想也不想便向后跃起,他身后属下见首领遇险,也都不顾一切扑了过来。一向后,一向前,道路的中断的集合点。 “撤!” 一声清脆的低喝,地面上一阵簌簌声响,遮在陷阱上的木板被牵着藤蔓的凌宇等人拉开,卷着落叶碎骨飞速后撤,现出黑洞洞的陷阱,后退和前扑的两批人撞在一起,齐齐落入洞中。“啊!” 惨叫声起,一瞬间便死了四五人,云戟魈冷笑一声,倒拖着剑便走。身后陷阱中,却有人突然冲天而起,无声无息金剑一展便刺向他后心!战云瞬间脱去金甲,一脚将一个属下蹬入陷阱,踩着他人的尸体跃身而出! 头也不回横剑一拍,云戟魈的比平常剑身宽许多的巨剑拍得地面落叶飞卷,罡风大作,灰尘扬起,战云眼睛一迷气息一窒,下意识后退,随即觉得劲风里突然生出一股锐风,无声无息却又快捷无伦的逼来。 战云身经百战,立即心知不好,仰身一倒,顺手抓过一个冲来的属下一挡,随即便听噗嗤一声,脸上被温热微腥的液体溅上。心知人肉盾牌起了作用,战云松一口气,隐约听得一人轻声一笑,笑得像冰玉相击,带着点轻蔑和睥睨,笑声随即远去。 战云睁开眼,将那属下尸体扔在地下,想起那笑声里的轻鄙之意,不由更加恼羞成怒,一回首对着怔怔看着自己的属下怒吼,“看什么看,追啊!” 铁甲士兵们仍旧默然,看他的神情十分怪异,战云还想骂,突然便觉得肩膀有些僵木,他伸手一摸,突然摸掉了一块肉。战云骇然变色,一侧首便见自己肩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焦黑,他心中轰然一声,知道自己着了道儿,这人也是狠人,霍然拔剑,剑光一闪,肩上一大片血肉飞出。 “一半继续追!一半送我回林城治伤!”战云捂肩恨恨回首,眼神阴鸷的盯着幽影变幻的密林深处,“云摇公子是么?我记得你的声音!总有一天,这笔帐我会找你加倍索回!” ~~~~~~~~~~~~~~~~~~~~~~~~~ “哈哈哈,好玩好玩,好久没遇到这么有趣的事情了!”三长老哈哈大笑,根本不看自家大哥快要黑成锅底的脸,也不看其他弟兄无奈地神情,自顾走到沐倾窈身边,大力拍了拍倾窈的肩膀:“云摇公子,老夫真是小看你了,从今以后,除了我家主子云戟魈,你云摇公子说什么提什么,我老头一定答应!” 陈乔怔了怔,这个云摇公子,短时间内就被他征服了这么多人,这个人根本就不能小看,哎,这次奉命攻打魔宫,还把云摇宫也牵扯了进来,看来这趟浑水不好走,得找个时间告诉陛下,云摇这个人只能招安,不能敌对,若是能为他们所用…… “哎,这见鬼的鱼,为啥死活插不中?”沐倾窈挽着裤脚,赤足站在一处山溪边,拿着树枝做的木叉叉鱼,“白白浪费了我一百八十次的优美插戳动作!”抚额仰天,是不是伟人都总有一点这样那样的缺陷,其实还好嘛,他只是算错了一点,没想到刚走出密林又被战云追杀而已。 一行人走了一天,黄昏来临时选了这一处较高的山溪之侧休息,凌宇等人去打猎,沐倾窈一向不喜欢坐享其成,自告奋勇要去捉鱼,结果捉到现在还没捉出个结果。三长老看不过去,脱了鞋也下了水帮他,结果,两个人不但没捉到鱼,反而将自己弄得一身湿漉漉,沐倾窈大呼不服气,正要继续奋斗,却被云戟魈一手提着衣领丢上了岸…… 而气度不凡的云宫主,正在面无表情地捉鱼…… 82.九死一生 还是密林,只是黑夜依旧笼罩,已经不是原来的地点,他们现在所在的是高山之顶,溪水之间,黑夜袭来,一行人静静地靠着篝火坐着不再说话,除了某人,吃饱喝足之后,摸摸索索地找了个地点躺下,开始睡觉。有什么东西搁着自己的背,沐倾窈懒懒地一伸手,摸出一根湿漉漉的“枯枝”。 “小心!”云戟魈突然伸手,劈手夺过他手中欲待拿起的“枯枝”,手指一搓,寂静中响起“咔嚓”一声骨裂之声,倾窈这才回神,愕然一看,才发现那竟然是一条毒蛇,扁头,灰褐色,生着点淡绿的斑纹,混在满地断枝落叶中,竟可以假乱真。 云戟魈扔掉死蛇,立即拉过他的手仔细检查,“伤着没?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语气嗔怪,翻来覆去看他的手神情焦急,火光映着他的脸,额上竟有浮出细细的汗,在夜色里莹然生光——久经战阵谈笑用兵千军万马直当等闲的冷漠杀手云戟魈,竟然因为看见他掌中一条蛇,而惊出冷汗。六堂长老沉默以对,只当自己没看见,只有三长老嘎嘎怪笑着,笑得沐倾窈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对面还紧拉着自己的手的云戟魈。诶,脸有点发烫! “刷”一声,周围的树叶被轻功高强的人物的脚步带起的轻响,一个身材高大身着青色袍子的老头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屁股一撞,挤开四长老,自己一屁股坐在篝火的旁边,显然,对于自己被那个“大家都老了只有你最年轻”的借口派去侦查敌人的事情很是不满,什么他最年轻,虽然他是六堂长老里面最小的,可武功最高的也不是他好不好?这里不是还有这么多年轻人么? “怎么了老六?查探到什么了?”被挤开的四长老一点也不生气,反而有些讪讪地讨好的嫌疑,屁颠屁颠地给刘长老递上刚刚烤好的鱼。 六长老接过香气四溢的鱼肉,重重地哼了一声,再在烤好的鱼肉上面重重地咬了一口留下自己尖利硕大的牙印,似乎是咬在某几人的身上一样,这才解了气,看向云戟魈:“密林外围还有战云的人,看来今晚是不可能出去的了。” 云戟魈点点头,目光仍在沐倾窈的手上,似乎要把这只手看出个一二三四五来才善罢甘休,沐倾窈面具下的眸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猛地抽回自己的手,还好逸风只顾着和他家小情人打情骂俏,凌宇那个粗神经也已经睡着了,咕哝着翻了个身,将自己的脑袋压在赵亭的腿上,眨巴眨巴嘴巴继续睡,赵亭…… 赵亭看着他,只有赵亭一双亮晶晶的双眼看着自家宫主,那双眸子里闪过一丝名叫八卦的东西,沐倾窈假装看不见那双眼睛里的精光,偏过头,抚额,嘴巴动了动,哎,跟在他身边这几个男人,真的被媚娘带坏了…… “呀,战云那小子还有多少兵堵在外面啊?那宫主,我们今晚怎么办?”三长老猛地抬起头,总算问了一点实质性的东西。云戟魈沉默着,却双眸揉揉地看向沐倾窈,沐倾窈偏过头不去看那灼灼的目光,耳根子却是红了。 夜渐深,万物渐渐睡去。 凌宇赵亭等众人睡成一个半圆,面对着密林来路,护卫着中间的云戟魈和沐倾窈,沐倾窈睡在一处青石上,石后是一泊湖水,再就是天堑难越的岩壁,这是大长老精心挑选的宿营地,背靠山壁,可拒三方来敌,最是安会。 经过一天跋涉奔波,人们都十分疲倦,睡得酣然。弯月如钩,将淡青的光芒投射在湖水的波心,波心里有隐约的水纹荡漾,一弯弯的掠开去。那些波纹渐渐波动剧烈,将那一弯惨青的月打碎,随即,一些某些尚未看见形状的物体,自湖水中无声冉冉升起。 惨青的月色下,湖水中靠着山壁的地方,缓缓升起一道诡异的影子。 远远看去,那影子似乎有头有身,四肢分明,明明静止着升起,却在不住蠕动。 月光将那影子投射在山壁上,那团“东西”,突然一点点的分裂开来,两条特别柔软的“手臂”,以一种奇异的韵律不断伸缩。凌宇趴在赵亭的腿上,咕哝了一声,翻了个身,面朝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湖面上一阵冷风吹来,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往赵亭的脚边动了动,一声“呼”地声音,从湖面上吹来,冰冷地打在凌宇的脸上。 “嗯……”凌宇哼了一声,想要再翻一个身,却不知怎的眼睛被湖面吹来的冷风吹得生疼,眨了眨生疼的眸子,凌宇终于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看见波光粼粼的湖面,忽然打了个寒颤,湖水里面,有什么东西,一点一点地冒起来,凌宇眨了眨眼,再次看去,却什么都没有看见,撇了撇嘴角,他闭上眼睛继续睡。 “哗啦”地声响过后,周围再度归于平静,云戟魈却睁开了那双鹰眸一样冷酷的眼睛,即使是在黑夜,也无法掩饰其光芒的双眼,他添了些柴火,把篝火烧得更旺些,仔细看了看地形,在沐倾窈身侧睡下。月色下,湖水中,石壁前,慢慢又浮出那诡异的影子,射在深黑的崖壁上,微微蠕动,有些似乎像发丝又比发丝粗很多的末端,在崖壁上缓缓招展。 那影子慢慢近前来。 “老大!老大醒醒!”凌宇推了推身侧的沐倾窈,他咕噜地爬起来就拿上一把火把朝着湖水中照去,倾窈被他这么一推,睡意全无,坐起身来疑惑地看着他奇怪的举动。湖水里什么也没有,凌宇讪讪地回头,“老大,您继续谁,我守着!”他举着手中的火把,背对着湖水,目光如鹰的四处逡巡。 没有人想到湖水中会有什么异常——这只是一方很小的湖,三面围着绝崖,崖上连株可疑的草都没生,湖水清澈一望见底,众人在里面洗过脸捕过鱼,都知道绝不会有什么问题。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最有可能潜伏危险的林中。 那影子,无声无息的逼近来,已经到了沐倾窈睡的那方石下,慢慢越升越高,越升越接近沐倾窈,月光斜斜的射过来,那影子依旧是一团影子,看不出实体的痕迹。那团烟雾般的影子静了静。 随即,突然化为实体,迸射开来!坐得离湖水最近,背对着湖水守卫的凌宇,正警惕的扫视对面林中,突然后心一凉,似乎被湖水溅上,他正疑惑湖水怎么会突然溅开,随即便觉得侧脸也一凉。有什么冰凉柔滑的东西擦过了他的脸,咝咝一响,随即往他脖子上一绕。他反应极快地伸手一抓,将那东西一把抓下,两手一拽已经拽断,淡绿色的液体溅开来,溅在他淡青色的袍子上,凌宇警觉地避开,头一低看见左手中半截灰褐色蛇身,蛇头尖扁——双头蛇。脖子上传来一阵剧痛,凌宇顾不得什么,一抓抓下自己脖子上散发出恶臭和黑色液体的肌肤。鲜血瞬间染红了月光下白皙的皮肤。 “老大,快起来!”凌宇惊叫地大喊一声,点上手中的火把朝湖水里照去,果然看见一条一条滑不留手的东西液体一般迅速地移动向他们的岸边,凌宇心一惊,想不到竟会遇见魔宫山脚下密林中的双头蛇,这种东西据说一出现就是一大群,而且报复心极强,你杀他一条,他杀你全家! 凌宇霍地回头,便见自己身后的湖岸边,群蛇挨挨擦擦,绞扭在一起,硬是组成了一个“人”的形状,不过现在这形状看起来似乎有些分散,蛇们有点慌乱的窜开,只有两条充作“手臂”的大蛇,张开毒牙尖利的嘴,阴绿的蛇眼死死盯住了他。 一行人已经全部醒了,六堂长老冲上来,面对湖水结成阵,云戟魈盯着那团蛇群,冷声道,“既然已经杀了一条,剩下的就全杀了,少一条好一条!” “这东西怕什么?”沐倾窈也一跃而起,面具可笑地摇摇欲坠地挂在他的脸上,他看见陈乔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复杂,沐倾窈想了想,随即拉好自己的面具,冲到湖水边,往自己怀里一陶,掏出无数个瓶瓶罐罐:“老子下毒,毒死他们!” “没用!”云戟魈拉住他,“这东西百毒不侵,反而会误毒了别人!”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视线落在团团燃烧的篝火之上,眼睛一亮,他忽然身轻如燕地翻飞而过,手执燃烧的火炬,将内劲集中在手上,带着罡风劈向湖水里。 “哗啦!”蛇群居然如人体被劈裂一般左右分开倒下。   83.淮州一役 “哗啦!”一声,蛇群竟然如同人体被劈裂一般左右分开倒下,瞬间散了一地,云戟魈一把抓住沐倾窈的手,低喝了一声:“撤!”六堂长老挡在前面掩护,云戟魈拉住沐倾窈的手就是一阵飞跃,唰唰唰唰间,踩着茂密的树木顶方,转过身,六堂长老和赵亭已经远离开那可怖的蛇群,逸风携带着陈乔也站在了远处,只有凌宇,还满脸是血地力战群蛇。 “宇,走啊!”沐倾窈大吼一声,忍不住要甩开云戟魈的手飞下去,却被云戟魈一把拉住,他拉住沐倾窈让他站在树顶上,反而自己飞身而下一把捞起凌宇,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地一闪,眨眼间又站到了树上,沐倾窈飞身前往,看着凌宇脖子上的伤口,眸中一瞬间闪过嗜血的杀气,若不是凌宇伸手拉着他,按照沐倾窈不亚于双头蛇有仇必报个性,必定看不得自己的人遭受这样的委屈。 “好了,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云戟魈看着倾窈杀气毕现的双眸冷声道。赵亭飞身而来扶着元气大伤的凌宇,一行人不再敢在此处停留,顺着刘长老留下的踪迹找到了被战云的属下空开的小道,直到黑夜尽去,天微微亮,地平线上露出了白色的曙光,一行人才摸着黑走出了那危险丛生的密林······ “好了,还好你家老大我搜刮了毒舌男身上的好药,否则你就等死吧你!”沐倾窈毫不客气地一伸指,屈指弹在凌宇的额头,目光落在凌宇脖子上缠着的一圈白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这家伙嘿嘿笑了起来。 躺在客栈床上的凌宇嚎叫一声,不客气地指责:“老大,我是伤患诶!”倾窈却不理他,站起身环顾屋子里的一行人,六堂长老还是懒懒散散该干嘛干嘛,赵亭去预定了客栈的房间,视线转到逸风的身上,倾窈顿了顿。 “风,今日用过早膳后你就送陈大人回去吧!”倾窈声音清冷听不出喜怒,面具下的双眸冷冷清清看不出情绪,完全不似平时老和自己属下嘻嘻哈哈的样子。 “是!”逸风看了看自家的老大,知道他必定又要搞出什么幺蛾子了,只好将视线转向从密林出来以后就一言不发的陈乔,听到倾窈的话,陈乔突然抬头看向他,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被倾窈挥手打断,就像会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样。 “陈大人,回去还请转告你家主子,我云摇宫不会因为这件事而与你们为敌,至于魔宫,他们现在已经不能威胁到你家主子了,所以,还请放手!”声音冷漠,眼神犀利深邃。 陈乔哽住,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只得讪讪地点头。一时间,房间内又恢复了一室的静谧,直到外面吵闹的声音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很是刺耳,一直传到了客栈的最里面。 倾窈皱眉刚想开口,突然一阵大力撞开了房间的门,客栈的掌柜神色慌张地闯了进来,眉宇间竟然带着一丝惶恐,开口就慌张地祈求:“各位客官不好了,你们快走吧,胡人闯进城来了!”看得出来,他着急得都快哭了,显然是对那“胡人”很是恐惧。 淮州,是轩辕国境内边缘的一个小城,由于是在轩辕的边缘,因此也就靠近其他的小国,这胡风便是一个,但是胡人一向粗鲁野蛮,又因为淮州处在边境地区,上面总没有那么多时间来管辖,因此就造成了今日这种胡人总会时不时进城扫荡的局面,也就是说,其实说来淮州还是处在汉胡两个种族的共同统治之下,倾窈大怒:“什么?共同统治?那个无极太子不是很厉害么,他不是无所不能吗?为何自己的国家有这样的事他不管?” 其实倾窈说这话着实是冤枉了人家无极太子,这种事,下面瞒着上面,即使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只要淮州城还在,就没有人敢往上报,无极太子再厉害,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正说着,已经有人闯了进来,听着客栈下面的哭喊声,沐倾窈实在忍不住疾步而出,正好看见一个身材高大魁梧满脸络腮胡的汉子一手揪着一个女人的衣领,说话间就要把那女人甩开,那女人素白的粗布衣服下鼓鼓涨涨的,竟是孕妇! “娘子!”被另一个胡人踩在脚下的男子看着自家娘子大着肚子被胡人提在手中,流着泪悲号,“放开我娘子,你放开!”然而那高大的胡人汉子冷笑一声,扬手,刀风劈下。 刀风劈下,杀气四溢毫无怜悯,那撑得薄薄的肚皮早已不堪重负,眼看就要在刀锦之下裂开,换得一尸两命的惨烈结局。“铿!”极细的微响在屏息的寂静中听来十分清晰,随即一人清晰而又明锐的道:“堂堂男子,当街欺凌孕妇,这就是你们胡族的骄傲和高贵?” 上方传来一声清脆的厉吼,胡人汉子呆了呆,转眼看向上方,一身黛色袍子的少年戴着半张银白色面具,虽然看不见那张脸,但是那冷厉的眼神,还有紧抿的嘴唇说明少年的怒气正勃发,沐倾窈哗地一声展开随身而带的银扇,一步一步,脚步沉稳地走下来。 自知必死,早已心胆俱裂的妇人只觉得那扑面的刀风突然一歇,随即面上发痒,睁开眼便见自己的发丝被刀风害断,正扫过面颊缓缓落地。她抬眼,看见自己身前一双洁白而有力的手指,捏住了离腹部只差毫厘的刀尖。 满堂寂然,都在盯着那双手指,那手指轻描淡写的捏在了胡人的刀尖,那精钢铸成的长刀便再也不能下沉一分,那胡人用力将刀往下劈了劈,刀却纹丝不动,他惊骇的将目光顺着手指上抬,便看见对面,目光冷然看着他的黛色衣衫的清瘦少年。那自然是沐倾窈。 有所不为,有所必为,有所必忍,有所不忍。有些事,终究是有底限的。如果他能任这凶残胡人在这大堂之中众目睽睽之下挑破那跃动生命的肚腹,他就不是沐倾窈。 迎上胡人惊愕和闪烁着凶光的眼睛,沐倾窈突然深吸一口气,大骂,“滚你丫的!” 咔嚓一声,他恶狠狠捏断了胡人的刀尖,顺手将那碎裂的刀尖反手一扔,啊的一声惨叫爆起,一个正提刀偷偷逼近她的胡人立即惨呼中倒栽出去,手背上明晃晃插着断刀。 “格日神在上!哪里来的找死的混小子!”那被夺刀的高大胡人一声怒吼,赤手空拳扑了上来,拳风猛烈,居然是个练家子。可惜遇上沐倾窈,一堆这样的练家子也没用。 沐倾窈冷笑,负手,跨出了一步。只一步。 这一步恰好踩在掉在地上的半裁刀的刀把上,刀把翘起,刀旋转着飞了出去,恰恰迎上那胡人钵大的拳头,那胡人急忙缩手,缩手时拳风带动气流涌动,刀也被卷得方向一变,一个翻滚啪的击上他的鼻子。哗啦一下那胡人鼻血长流额头青肿,五颜六色的蹬蹬后退。 击退胡人,沐倾窈转身去扶起男子媳妇,把一把她的脉象,还好胎儿无虞,欣慰的点点头:“你家不能住了,轩辕国每城都有收容无家可归及苦难人士的护民堂,你们去找县尉大人寻求庇护吧。” 那女人抬起一张惊魂未定满面是泪的脸,哽咽道,“多谢……” 男子连滚带爬的冲过来,满脸是泪的扶起自家媳妇,又连连感激的朝沐倾窈作揖,  沐倾窈摇摆手,回身看着云戟魈,道:“你们在这里,我送他们去护民堂。” 云戟魈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站着不动,沐倾窈瞟他一眼,刚要走,忽听身后风声一荡,沐倾窈头也不回,猛然一个后踢,扬起的长腿在阳光下划出一个超越人体柔韧极限的漂亮弧度,砰的一声踢上了偷袭者的胸膛。 “啊!”来人偌大的身子被这看似轻飘飘的一脚踢得直线般飞出去,重重落地,发出一声惊破天的惨叫,身子在地上扭了几扭,不动了。半晌,他身下流出猩红的血液,渐渐扭曲着积成一滩,浓郁的血腥气立即窜入所有人鼻端。 “杀人了!”一声惊呼将已经走开的沐倾窈定在原地,他一转头便看见那高大胡人已经躺在血泊里,沐倾窈快步过去将他身子一翻,便见他身下插着半截断刀,正是先前被自己捏碎又插入另一个人手背,然后被那人拔出扔在地上的刀,看起来像是自己刚才一脚将那家伙恰巧踢到了断刀上,送了他的命。 沐倾窈动了动,却有更多的人涌上来,那些跟随来寻仇的胡人突然都发了狂,挥舞着长刀拼命的冲过来,大叫,“杀人啦!他杀了罕木帖!”“抓住他!抓住他!” 无数竖起的长刀反射着日光,如一道道雪色泉水般泼洒过来,泉水奔腾,疯狂混乱,欲待淹没那人群中央的清瘦少年。大堂内闹哄哄,顿时乱成了一锅沸腾的粥。风雷隐隐,干戈将起,一旦城中占绝大多数的胡人暴动,等待淮州人的将是一场浩劫! 84.“我要你命” 一旦城中占绝大多数的胡人暴动,等待淮州人的将是一场浩劫!想着那样的后果,沐倾窈的眼色变了,眼底渐渐浮上一层如网的血丝,他霍然抬头。迎面操刀冲来的胡人呼啸着举刀奔来,随即便看见对面那个清瘦少年,眼神一瞬间变得极为可怕! 那样的眼神,让他们看见决心······和死亡!打头的男子和这样的目光相遇,没来由的便觉得心口一跳,下意识的发一声喊向后便退,他退得太过突然,后面的人还在埋头猛冲,顿时全部砰的撞在一起,引起一阵不满的大骂。 骂声未毕,沐倾窈突然动了。他一掀衣袍,鬼魅的身影突然直冲出去。身形在半空中冲击过快,拉出一条黑色炮弹般的长线,几乎在那黑色人影刚刚摄入人群瞳孔的刹那,沐倾窈已经冲到了胡人的人群中心,二话不说便扬起银扇。 “嗤!”一碰即分,一分开便有大蓬大蓬的血花绽放开来,这里的血花刚刚怒放,那里的擦撞再次发生,发生的刹那又是一蓬艳丽的血花。有人站在了自己身边,扬臂挡住那些砍过来的刀和剑,有人在大喊,做着和他同样的事,沐倾窈抬眼,看着那几个熟悉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绝美的笑容······ 他冲入人群的身姿如同一道黛色的飓风,所经之处,带出左右纷飞的血雨,他出扇和收扇一样快,收割生命和收割稻草一样简单。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该杀的时刻,沐倾窈不会给自己时间犹豫。一具具尸体无声的倒下去,在第十三个人被割完稻草之后,所有人都停住了脚步,拨刀的拖刀后退,想要逃,想要逃离那堪比修罗一般的人物。 沐倾窈重生以来第一次这么杀人,然而时局却令他不能手软,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并没有鲜明分出胡汉种族,但他知道,妇人之仁不适用于乱世,如果要以这些生命来阻止更多生命的流失,那么这一战,又有何惧? 霎时间,围绕着这家客栈的,满堂的鲜血,几乎血流成河,大堂内死一般沉寂,皆面带恐惧地看着那宛如修罗的单薄少年,忘记了反应,也忘记了说话。所以在场的胡人都死在这群人手下,沐倾窈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的瓷质小瓶子,拔开瓶塞,对着地上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小瓶子中有散发着一股奇异药味的粉末纷纷扬扬洒下来——化骨粉,一瞬间,大堂内的尸体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就在众人眼前化为了尸水。 有人哼出了声音,沐倾窈凌厉的眼神甩过去,立即噤声,面对这样的修罗般的人物,还有谁人敢多说什么? “走,送你们去护民堂!”倾窈转身收敛自己身上的杀气,对那一男一女道。 月色降临的那一刻,沐倾窈站在县衙门前,敲响了淮州城县衙的门,他们原本先去了护民所,不料所丞不同意这一家人入住,需要城主亲笔命令才可以,沐倾窈只好又到了县衙,反正他原本也是要去那里拜会城主的。 县衙大门紧闭,沐倾窈敲了半天门,才有一个衙役懒洋洋出来,不屑地低吼道:“都什么时辰了。敲什么敲?惊扰了大人休息,有你好看!” 身后的凌宇脸色一变,紧握的拳头蠢蠢欲动,却被倾窈挥手阻止接下来的动作。沐倾窈深吸口气,不想和这狗仗人势的势利小人计较,尽量缓和下自己的语气:“这位官爷,麻烦通报,有人被胡人欺负,需要老大人手令求护民所庇护……” 话没完衙役脸色大变,连连挥手,“胡汉私人械斗纠纷,本署一概不受理,回去回去!” 沐倾窈怔一怔,怒道,“不受理?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城主的意思?” “你傻了吧?”那衙役不屑地睨着他笑,“这里是城主的县衙,自然是城主的意思。” “那给我传报城主。” “你算什么东西?”那衙役斜着眼,“你说报就报?我告诉你,这种事城主大人绝对不会管,别在这啰嗦了,早点滚蛋吧你。” 沐倾窈抬眼看看他,突然笑了。他这一笑,身后的一行人看这衙役的眼色就像看个死人,这家伙不知上下,竟然敢惹云摇宫宫主沐倾窈!沐倾窈却突然一扭身,大步走到官衙前的登闻鼓前,抓起鼓槌,狠狠一敲。“嗵!”一声巨响。 啪的一声,登闻鼓从前到后突然穿出一个洞,鼓槌从洞中飞出,重重砸在官衙大门上,又是一声轰响。轰响声里沐倾窈清晰的道,“登闻敲三下必现血,这烂鼓居然一敲就破,那么我只好敲大门,大门敲完我敲人的脑袋,到时候我的手沾上谁的血,我可就不保证了。” 那群人站在他的身后,任由着沐倾窈如何胡闹。云戟魈的眸子现出激赏的眼色。 衙役呆在当地,他呆滞的看了看原本很结实现在破得一塌糊涂的鼓,再看看被飞出的鼓槌砸出一个坑的包铜的大门,抖着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赶紧道,“我去通报,我去……” “不用去了!”一声冷叱传来,大门忽然打开,一个尖脸老者已经站在了门后,他身后跟着大批衙役,守门的衙役急忙小步奔过去行礼,“大人!” 城主大人铁青着脸一挥袖,怒道,“什么人胡作妄为!竟然毁坏登闻鼓,辱我公堂威严!当真置我轩辕朝廷于无物吗?”沐倾窈瞟着他,这就是淮州城的城主?明明是个汉官却置万千汉民不顾,任他们被胡人欺凌任他们陷于水火的城主大老爷? 霎时间,一股怒火充斥心头,沐倾窈猛地一甩袖,身形一移,瞬间站在了尖脸城主的面前,倾窈危险地半眯着眼:“你就是淮州城的城主?”语气冷清,听不出里面喜怒的成分,然而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们的老大发怒的征兆。 “大胆,小子在这里作何?”尖脸城主厉吼,县衙外面却传来哒哒的马蹄声,骏马疾呼一声在倾窈身前停下,赵亭浑身是血地下了马,他还抱着那个倾窈前一刻救下的孕妇。 “老大!”赵亭悲喊一声,在倾窈面前直直跪下:“属下照护不周,胡人趁着属下不在的时候来寻仇,他们一家······”已不言而喻,孕妇已经完全没了气息,一尸,两命。 倾窈眼前晃了晃,他站稳了身子,冷笑。“作何?当然是——要你命!” 85.新任城主 倾窈眼前晃了晃,他站稳了身子,冷笑。“作何?当然是——要你命!”他轻轻地笑着,随即从尖脸城主身边走了过去,尖脸的城主大人下意识地弯腰,腰刚刚弯下去,忽觉后心一凉。仿佛背后突然被开了个缺口,然后塞进了一把冰冷的雪。 他艰难的扭过头,便见那带着面具的黛衣少年,慢条斯理的从他后心抽出一柄银白色的扇子,银扇上鲜血淋漓,淅淅沥沥地不住跌落,那少年平静的轻轻一吹,将鲜血吹落。 那血……是我自己的……最后的意识里只剩下这么个念头,尖脸城主突然觉得撕裂般的疼痛,那疼痛以后背为中心,烟花炸裂般轰地散开,四分五裂,瞬间遮没了他最后的意识。他重重地喘息了一声,如一段朽木般沉重的倒了下去。“啪!”瞬间僵硬地倒在地上,倒在众目睽睽之下,跪倒在挺直了脊背的少年脚下······ 身边的衙役都怔愣住,谁也没有想到竟然还会有胆子这么大的人,在堂堂衙门门口,众目睽睽之下,杀了淮州城的城主大人。那几个围着城主走出来的衙役还没有反应过来,突然觉得脖子一凉,自己的脖子上不知什么时候被押上了一把锋利的刀光。 赵亭,凌宇,还有六堂长老,皆默契地拔刀——灭口! “公······公子饶命!”其中一个反应过快的衙役惊慌之下脚一软,跪倒在倾窈身前,此刻他是明白了,眼前这个就是个杀神,惹不得!“公子饶命,小人什么都不知道啊,小人什么都没看见,小人一直以来安分守己真的没有跟着城主做过什么对不起淮州城百姓的事,请公子一定要明鉴!”那哭喊着求饶的衙役,裤子下面出现了可疑的湿润。 竟是被吓得尿裤子。倾窈转身,低头,眸子如同毒蛇一般紧盯着那衙役,他突然笑了,他这一笑,那衙役哭得更凶了,他不是没有看见,这面具少年刚才露出这样的笑容后,一出手就杀了城主大人。 沐倾窈轻笑,虽然看不见那张面具下的脸,却还是让人觉得风华绝代如沐“东风”,他眼神温和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衙役,语气无比温柔:“你怕什么?我又不会杀了你!本少爷只看不惯那些吃里扒外的家伙,你是么?”话说完,衙役猛地摇头否认,面具下得嘴角勾起满意的弧度:“很好,起来,本城主还没见识过这淮州城的衙门呢,你起来带路!” 衙役愣了愣,终于在看到沐倾窈不耐的眼神时,连手带脚地爬起来点头哈腰:“是是是,城主大人里面请!”双腿很软,恨不得就此倒在地上,可是他却更想要自己的性命无忧,所以他没看见,转身之际,沐倾窈一扬手,后面的八人默契地动作——手起,刀落,剩下的衙役都被灭了口。 轩辕乾治二十年腊月,一个微冷的冬夜,轩辕南境胡汉杂居的淮州城,迎来了它建城以来的第一场动乱。事端起于一次普通胡人寻仇之举,却因为一个面具少年的介入而引发了一场灭口血案,而始作俑者,那横空出世的少年,在事发后的翌日,很快便将一纸盖上城主官印的文书昭告全城:城主吴大人暴病身亡,现由其代任城主,掌管淮州城境内军政民政全部事宜。 而那传说中的代城主已成为淮州城的传奇······ 传说代城主是一名身形单薄的少年,黛色长衫,银质面具,传说无人得见其真容,是因其倾城倾国的绝世风华,引来太多人觊觎,所以才会用半张银色面具盖住了自己的绝世容貌。看似一件不起眼的动乱,却引起各国高层的不同反应。 轩辕国国君高坐庙堂之上,听着影卫传来的汇报,笑眯眯地摸着自己的胡子,露出狐狸一般的笑容,哎,看来他家的小子没有看错人啊,虽然是难搞了一点,不过这才有挑战性嘛!影卫看着自家老主人的狐狸笑容,身子抖了抖······ 紫风国君御天不着痕迹地打着哈欠,无聊地看着下面闹得不可开交的文官武官,邪魅的脸上露出一丝鄙夷,诶,与其在这里听这些老家伙吵嚷,还不如去抱着他家莫邪睡懒觉呢!唔,那个什么面具少年,还是他家莫邪对他比较有吸引力······ 月圣国,莫祁暄看着手中,潜伏在淮州城的探子传来的飞鸽传书,若有所思。 “陛下······”陈乔轻轻喊了一声,心疼地看着这几个月来憔悴了不少的莫祁暄:“这就是云摇公子的全部话,陛下怎么看?这个云摇公子的确不能小觑,他是个······奇人。” 是的,奇人。在曾经不可一世的陈乔眼中,曾经只佩服莫祁暄的陈乔眼中,此刻,这个名叫云摇的少年却是成了他心中遥不可及的奇人,能让那么多人死心塌地地跟着他,不是没有道理的。只希望,陛下能够放弃,与云摇宫为敌,并不是个明智之举······ 莫祁暄若有所思地透过陈乔,看向殿外。今天,是窈儿离开整整五十天······沉默了许久,他终于缓缓开口道:“陈乔,你不觉得······这个云摇公子,给人感觉很熟悉么?” “陛下也觉得?”陈乔惊呼一声,“臣也有这种感觉!这个云摇公子为什么要戴着面具示人?难道是我们的熟人?” 莫祁暄垂下头,长长地睫羽掩住眸中的情绪,心口蓦痛,他扶着心口,眼神晶亮地看着陈乔:“朕要秘密出宫一趟,朕要去证实一件事才能放下心来······”是你么?那个人······是你么? “陛下!”陈乔大惊之下正要劝阻,却被莫祁暄不容质疑的坚定神情所摄住。陈乔沉默,终于发出一声微微的叹息,陛下,您还是忘不了么?那人······可他不会是云摇啊。 莫祁暄垂下长睫,如果是你,我又要以何面目面对你呢······ 淮州城城门处,浅紫衣袍雍容优雅的男子,微笑看了看城门口的布告,喃喃道:“我不过稍稍来迟了一步,你连我的城都抢了去,还真是……” 他抬头看向淮州城城主府的方向,突然笑了,这一笑,绝代风华惊艳无双······ 他扬眉,深邃般的眸子看向城主府的方向,那里,那个笑意明朗如骄阳,绝美无双身姿单薄,行事却雷霆万钧霹雳风范的少年,此刻,正在做什么?是否,会想起某个被他不打招呼就扔下的人? 86.告倒负心汉 那个不打招呼就扔下迦楼罗同学的某人,此时正苦恼地蹲在墙角,咬着牙看着手中的四份烫金的请帖,所以说做人不能太过优秀显眼嘛,木秀于林必摧之,看来聪明绝顶如他还是不知不觉中高调过了头,所以说做人要低调嘛,哎!沐倾窈第N+1次咬牙,摇头。 “老大!”凌宇以狂难看的姿势蹲在沐倾窈的身边,双腿抖啊逗,以为可以得到自家老大的真传,他鬼祟兮兮地低声道:“老大,四张请帖,你不会都要去吧?还是同一时间?”凌宇抽过沐倾窈手中的请帖,奸笑着放在口中咬了咬:“真金的诶,想不到这些老小子这么舍得!”露出猥琐的可媲美自家老大的笑容:“老大,去吧,请帖就留给小弟我咯!” 凌宇的话还没说完,啪地一声被某人一掌拍在脑袋上,“你就这么缺钱啊?老子我都快烦死了,嗷嗷嗷,帮你加老大我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啊,想我沐倾窈一世聪明可是为毛这时候脑袋这么空呢?”沐倾窈咬牙切齿,那些老家伙,不就是想看他出丑么? “那怎么办?”凌宇无辜地瞪大眼睛,眨啊眨,眨啊眨,好纯情。 “我……”就在此时,一阵阵的熟悉的响声传来——衙门的登闻鼓响了。一声一声,不急不缓地敲在登闻鼓上,听来不急不缓,一点也没有要伸冤的急促和悲鸣的气息,反而相当优雅,在这响声下,还有一阵阵更轻的鼓点声,那不急不缓的声音每敲三次,那个更轻的鼓点声就响一次,相当有规律。 沐倾窈“霍”地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喃喃道:“我青天治下,竟然还有冤情?”沐倾窈扶了扶自己的官帽,将那银质面具刚好遮住脸部,大摇大摆地走出去,迎接他人生中第一次的青天断案。 沐倾窈满怀兴奋的期待着他的城主生涯里的第一次升堂,衙役们站班威武完毕,沐倾窈抖抖自己身上人模狗样的官袍,大摇大摆地往位置上跨,听见那鼓还在擂,不耐烦的转头喝道,“还敲啥!老爷我升堂了!”这一转,看清了敲鼓的人是谁。 沐倾窈“呃”的一声,一个踉跄从案几后栽下来了。 ……前方,从栅栏里看出去,衙门前,淡紫衣袍姿容绝美的男子举着鼓槌,不急不慢的敲着,姿态优雅气质尊贵,把喊冤鼓击得像在敲击乐器,一堆大姑娘小媳妇围着,痴迷的盯着日光下他滑落的衣袖中露出的精致的手腕。 更让人无语的是,那人肩上,鼓下方,一只雪白的肥球,“砰砰砰”的用脑袋撞着鼓。主子每敲三次,它必撞一次,频率精准,态度殷勤。一下一下,在自家主子敲响三下,它就用自己的脑袋敲响一下。 不是那对无良主宠,又是谁? 沐倾窈虚弱地爬起来,嘴巴张大得可以塞得下宝二爷,他不知道是该拍下惊堂木继续断案还是要溜,脑袋里的小九九还没转过来,那个击鼓的某人已经动作优雅地放下了鼓槌,不急不缓地理了理自己的长袍,在一众惊艳的目光中,不急不缓地走进衙门——公堂内。 某球蹲在他的肩膀上,目光严肃凝重,姿态顾盼自雄。细看之下还可看出那只白球眼底的不屑——那一身人模狗样的官袍,好丑!沐倾窈眼光飘啊飘,就是不敢抬眼去看对面正对他微微笑得男子,他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我很心虚,我是坏蛋!” 堂外站满了百姓,都想看看这个风华绝代的男子有何冤情,更想看看这位新来的,据说也姿容绝色的城主如何断案,不过那半张银白面具遮住了城主的脸——大家都很遗憾地摇摇头。可是城主大人为何一脸的不自在?好像屁股下面有什么东西搁着他一样地扭来扭去?扭来扭去,城主大人就是不说话。 沉默得久了,下面的百姓开始窃窃私语,沐倾窈被逼得只好伸出一只爪子挡着自己那张脸——确切地说应该是眼睛以下,没有精神地一拍惊堂木,低哑着嗓子道:“堂下何人?为何敲鼓?”他目光鬼鬼祟祟地盯着对面笑得欠扁的某男,不知道他要出什么幺蛾子。 某人笑了,这一笑笑得堂外的大姑娘小媳妇更是春心荡漾,却笑得沐倾窈后背森凉,却见某人弯了弯腰,就要在堂上跪下,口中还曼声道:“城主大人……”沐倾窈被吓得差点又要摔倒桌案后,刚要大叫阻止,对面迦楼罗童鞋已经站了起来,微笑道:“晚生忘了,自己是轩辕国臣子,有功名在身不用下跪……” 沐倾窈咬牙瞪着对面优雅高贵的某人,气得全身发抖,哎,这个家伙,明摆着就是来报仇的,不就是不告而别么?用得着这么整他么?真是个小气的男人!!!思绪飞转间,迦楼罗已经从怀中摸出个什么东西,“城主大人,这是晚生的状纸!” 赵亭充当临时师爷接过状纸,不小心瞟到里面的东西,突然颤了颤,憋住了嘴,想笑不敢笑。咦?还真有状纸这回事?沐倾窈疑惑地接过,眼睛往下,脸马上就黑了——鱼骨头!啃得一丁点肉不剩的鱼骨头。 “晚生迦楼罗,状告月圣国云某,始乱终弃,弃我不顾,负心薄幸,薄情寡义……” 碰!新任城主大人一跤从桌案后摔了下来。沐倾窈差点口吐鲜血!我……对你,始乱终弃,弃你不顾,负心薄幸,薄情寡义???强大的某人再次虚弱地爬起来,抖着手中的鱼骨头,迦楼罗童鞋,脸皮够厚啊公堂之上竟然也说得出这种话。 “好吧,就算如此,可是这位公子你状告的是月圣国人氏,这是轩辕国,恐怕不能越界!”想了半天,大脑极度缺氧的某人终于想出这句话,转身,其实他真的好想一巴掌拍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 迦楼罗笑了笑,沐倾窈此刻是草木皆兵啊,看见他笑就心底发毛,果然。“大人,此人虽为月圣国人,却喜好东游西荡骗财骗色,大人若不早日将此人捉拿归案,保不准骗了在下以后又去行骗他人。”堂外百姓都露出好奇的,怀疑的神色。 “请大人明鉴!”对面的美男拱了拱手,“此人骗走家宠臀上价值千金的毛一根,”迦楼罗肩上那只价值千金的肥白立即转过身,翘起自己的肥屁股。“至于色嘛……”迦楼罗微笑,垂下长长眼睫,眼眸流光溢彩,水般荡漾的道,“晚生不好意思说了,老大人心知。” 哦……原来如此!堂外的百姓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皆同情地看向某个被骗财骗色的某人——真是可惜哦,这么完美的男子!众人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向新任城主——貌似,有奸情!断袖?嗷…… 碰!传说中英明神武的城主大人,终于受不了打击,当场晕了过去…… 【太子:骗财骗色的某人,听大家的话,早点投入在下的怀抱吧! 某人:哼,枝枝那么少,怎么可能投入你的怀抱!】 87.绝世一曲【枝枝,收藏】 章节字数:2568 更新时间:11-12-13 08:13 “醒了醒了……”耳边嗡嗡的声音好熟悉,沐倾窈轻哼了一声,眨了眨眸子。 “城主大人可是醒了?”然后是他永远也不会忘记的——某人,温柔的嗓音,轻轻的嗓音里面夹带着戏谑的狎昵,耳边传来一声轻笑:“在下的怀中可是舒服,城主大人?嗯?”那一声轻轻的“嗯”字悠长温润,掩饰不住的轻笑声,像一根羽毛一样轻轻划过沐倾窈的心口……嗯?沐倾窈眨了眨眼睛,怀中?怀中!!! “啊!”某人一个鲤鱼打挺从迦楼罗的怀中跳出来,环顾四周,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吁了口气,还好还好,外面的百姓已经散开了,否则他这个信任城主岂不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走了走了,下班了哈!”一个个忍笑却又不敢笑的衙役被沐倾窈挥手赶走,赵亭憋着笑被自家主子一掌拍出去。沐倾窈回头,美眸狠狠地瞪着笑看着他的迦楼罗。 “城主老大人……” “迦楼罗!迦少爷,迦公子,迦爷爷,我叫你爷爷行了不?我真的知道错了啊……”沐倾窈抱着脑袋悲号,妈的,这个男人太恶毒,他发誓永远都不要惹这个小心眼的男人了! 对面的某人笑吟吟地看向他,伸出手来,白玉般的修长的手指抚向沐倾窈的脸上,“云城主大人气色倒好,看来过得很是坦荡滋润?”迦楼罗笑吟吟地,收回手,蹲在他肩上的某只肥球斜视地看向沐倾窈,那双滴溜溜的黑珠子中露出不屑的神色。 沐倾窈跳开,离这个男人远一点,虚弱地趴在桌案上,狗似的吐着舌头认错:“我不坦荡,我不滋润。”沐倾窈有气无力的答,“我忏悔,我有罪,迦楼罗爷爷饶了小的吧。” 迦楼罗目光晶亮地走过来,他还以为这家伙会跳脚和他对着干呢!沐倾窈在别人面前,可没这么好说话。迦楼罗心情貌似很好地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城主大人,不打算招待一下远道而来向你伸冤的旧相识么?” “哦!”沐倾窈有气无力地爬起来,两边肩膀没有精神地塌下,实话说,其实看见迦楼罗,先前因为那四张请帖的坏心情是稍微有一点好了。诶?沐倾窈突然眼睛一闪,立刻有精神了,他猛地转身,目光灼灼地盯着迦楼罗。“你怎么回到了这儿?” “哦……太子带兵攻打南疆,我这是公务,经过这里来看看我们这位城主大人。”迦楼罗含笑,目光坦荡。 哦,沐倾窈点头,急得他说过他是无极太子身边的幕僚,“无极太子的幕僚很闲么?”沐倾窈继续盘问,目光贼亮:“太子的幕僚是不是可以随地乱跑?” “太子的幕僚不可以随便乱跑,我这是公务!”迦楼罗爽快地回答,“城主大人还想知道什么,晚生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想知道你心有多黑……”沐倾窈喃喃。“我永远不要当你的敌人!” 迦楼罗贴近,靠近沐倾窈,目光灼热地看着他,直到看得沐倾窈脸色涨红,才含笑道:“如果你想知道,虽然我也可以告诉你,不过,我还是喜欢你自己来探索我……倾窈,我很高兴。不当敌人,我们可以做家人!”迦楼罗童鞋眼神晶亮深邃,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柔情和温情。迦楼罗说完,抬脚便往衙门内院走去。 “……”沐倾窈张了张嘴,差点被某人堵得喷血,他转头,看着那人修长的背影,远远看过去,浅紫衣袍宽衫大袖的男子,姿态隽雅,本身就是一道难得的美景。沐倾窈走上前,和迦楼罗一道,两人并肩而行。他偏头,看了看身侧的男子,是因为他吗?仿佛只要他在,自己心里便会没来由的放松,这个男子,可以牵动他内心情绪、对他影响不可谓不大的男子,真的是在几个月前,才刚刚认识的吗? “既然你在南疆,那你来淮州城做什么?”沐倾窈忽然想起先前的苦恼,嘿嘿一声,笑得猥琐地拉着迦楼罗,“迦楼罗公子,在下有件事需要你帮忙啊!”正好让这个黑心的男人去摆平他们。激动之下他自己没发现,他的手握住了迦楼罗的手。 迦楼罗垂下头,既然沐倾窈没发现,他自己当然也懒得说,看着那只比自己小一号的手,某人微微地扬起了唇角,任由他拉着往里走。 “这就是你所说的烦恼?”迦楼罗扬眉,看着被沐倾窈塞在自己手中的请帖,半晌,微笑:“倾窈,我果真不能放心你不在我的身边,否则,你会越来越笨的……” 蹲在迦楼罗肩上的宝二爷原本两只爪子抱着干果在啃,听见主子这话,爪子一扬丢了干果开始手舞足蹈,就是就是,这个家伙一点都配不上风神俊秀风华绝代的主子您,还是我这只风姿潇洒玉树临风难得一见的天机雪貂最配得上高贵的您…… 某肥两只爪子抱着主子的脖子,就要猛地亲上去,突然,黑压压的,一鼎官帽盖了下来。迦楼罗不动声色帽罩爱宠,手一捞将它兜起往旁边树上一挂,随即微笑。 沐倾窈的眉角跳了跳,被迦楼罗那明媚的笑容刺了眼,“既然你聪明你就说啊!” “你贴近过来!”迦楼罗招了招手示意沐倾窈靠近,沐倾窈怀疑地看了某人一眼还是决定信他一回,靠近过去,迦楼罗说话的喷出的热气呼呼地喷在沐倾窈的颈侧。 当晚,城主府一片灯火通明,淮州城四位德高望重的当家人在各自家中等了许久,就是没等到自己派人去请的新任城主大人,难道是去了另外一家?哼哼,那就让他得罪别人家吧!这个,就是那四人打的主意,四家同时宴请城主大人,只要他到了谁家就会到不了另外三家,就会得罪另外三人——这就是,他们给这个新任城主的一个下马威。 不多时,一纸来自城主府的请帖,将四人全部请去了城主府。 “泪有点咸有点甜,你的胸膛吻着我的侧脸,回头看踏过的雪,慢慢融化成草原,而我就像你没有一秒曾后悔,爱那么绵那么粘,管命运设定要谁离别,海岸线越让人流连,总是美得越蜿蜒,我们太倔强,连天都不忍,再反对,深情一眼挚爱万年,几度轮回恋恋不灭,把岁月铺成红毯,见证我们的极限,心疼一句珍藏万年,誓言就该比永远更远,要不是沧海桑田,真爱怎么会浮现……” 四人一进去,就被这如同来自天山的嗓音震住,皆呆呆地看向台上,弹琴咏歌的面具少年。 【太子倾窈小剧场: 太子:你看,本宫为了你都追到这里了…… 倾窈(傲娇地一哼):那又如何! 太子:倾窈,看在枝枝的份上,早点接受本宫吧!太子妃的位置迟早是你的! 倾窈(悄悄地一瞥):谁稀罕!我只想要枝枝! 太子:哎,各位,你们也看见了,我们家倾窈害羞了,所以,给点鼓励,给他点接受本宫的爱意的勇气吧!】 ‘傻’后倾天下 正文 88.月下美人【枝枝,收藏】 章节字数:1607 更新时间:11-12-15 18:58 “泪有点咸有点甜,你的胸膛吻着我的侧脸,回头看踏过的雪,慢慢融化成草原,而我就像你没有一秒曾后悔,爱那么绵那么粘,管命运设定要谁离别,海岸线越让人流连,总是美得越蜿蜒,我们太倔强,连天都不忍,再反对,深情一眼挚爱万年,几度轮回恋恋不灭,把岁月铺成红毯,见证我们的极限,心疼一句珍藏万年,誓言就该比永远更远,要不是沧海桑田,真爱怎么会浮现……” 强忍着要破功的表情,沐倾窈不着痕迹微微低下头打量自己已经开始发红的手指,丫的,让他真刀真枪动上一回也好啊,偏偏要他假装什么高雅人士弹琴唱歌,沐倾窈可不怕真刀真枪,可遇到这高雅的古琴,倒是犯了难。微微偏过头,正好对上屏风后,一双深邃的带着笑意的眸子,手指好疼。 迦楼罗笑了笑,手下的动作却不变半分,清雅的嗓音唱着歌曲,嗯,歌词还不错,就是不知道那小家伙从哪得来的。蹲在他肩上的宝二爷露出鄙视的眼神,就说沐倾窈这家伙不成气候,太丢他们贵族的脸了连一个破琴都不会弹怎么配得上他家主子?哎,还是高贵如我玉树临风貌比潘安如我最配得上高贵优雅的主子了,宝二爷嗤开它的大龅牙,展开爪子迎着风做了个泰坦尼克号的姿势,春心无比荡漾。 台上的动作,下面的人当然没看见,他们只是被台上那个黛色长衫的少年给惊艳住了,原以为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四大家族联合起来整他一回给这个新来的城主一个下马威,哪知道被一同请了来,此刻还要在这里看着这经验的一幕——半张面具挡住的脸部的上面,只留一双灵动的眸子和翘挺的鼻子在外面,下面是粉色的唇一开一合地唱着,光洁白皙的下颚,就是看不清整张脸,也让人不得不遐想…… 没人知道那个新城主是如何做的,原以为这个新任的城主必定会被那四大家族的家主为难,也是,同一时间被请去做客这种事早就已经传遍了淮州城,同情的有,看好戏的也有,他们想到了各种各样的结果,就是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总之,那四个人还是被这个新来的城主给收服了,至于是怎么收服的,大概又成为城主的传奇生涯中的一个传奇吧! “倾窈,南疆的事务还没有解决,我必须动身过去。”此刻,夜色朦胧,最适合不过花前月下,可是,若是将对面啃着猪蹄膀的某人换成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的话就更适合了。迦楼罗笑吟吟地温柔地看着他,好似不是在看一个抱着猪蹄膀大啃特啃的家伙,而是一个身处花间的美人仙子。连桌子上的某肥都再度露出鄙视外加厌恶的神色,迦楼罗还是双眸带笑,无比温柔。 “嗯嗯,我知道,你是太子幕僚嘛!”我又不是女人还要时时呆在你的身边,沐倾窈啃下第二个猪蹄膀,如是想,其实……为啥会有一点失落呢?这猪蹄膀真碍眼,一大口啃下去,咀嚼声脆生生,硬是将宝二爷吓回了自家主子的怀中。“你就放心去吧,我又不是保护不了自己!”再啃一口,嗯,好牙口! “可是,你不在身边,我不放心!”迦楼罗双眼晶亮地看着他,伸出手过来,不知道他怎么动的手,反正只一拉,沐倾窈一个身子不稳地落在他的怀中,顷刻间,那只环在他腰上的手已经摸遍了沐倾窈的全身,沐倾窈恨恨咬牙,妈的,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强大!!身后,抱着自己的某人发出一声悠悠的长叹,沐倾窈心口跳了跳,不再挣扎,任由他抱在怀中。“倾窈,我把宝二爷放在你身边,它好歹还是天机神貂。” “我才不要……” “吱吱吱吱!”我才不要!宝二爷一听见自家主子这样把自己给卖了,还是卖给这个可恶的情敌,立刻张开爪子张牙舞爪地反抗——反抗无效,主子手掌一压,立刻将它高涨的反抗气焰压回去。“吱吱吱吱……”宝二爷大哭,武装反抗无效,眼泪总有效吧。 “看来你是想回临海县了……”主子悠悠的长叹传来,“黑大宝貌似很想念你呢。” “吱!!……”宝二爷悲号一声,晕倒在主子手心。 89.胡人攻城 “吱吱吱吱······”城主府后院,小房间里传来某肥悲惨的呼号。不要啊,亲爱的主子千万不要把它交给这个没良心的家伙沐倾窈它真的不想整天被这家伙荼毒得死去活来他还要娶妻生子啊啊啊,宝二爷扬起自己两只又短又肥的爪子,那双滴溜溜的小眼睛里似乎还看得见亮晶晶的水泽:主子,我永远是你最忠心的爱宠啊······我的未来,我的尚未见面的妻子,我的儿子,再见了······ “小宝,阿宝,你怎么这么可爱,啊,可爱死了,来来,再亲一个!啾······”某人幸灾乐祸的声音,接着又传来宝二爷悲惨的吱吱声。沐倾窈奸笑,亲上宝二爷的同时,顺便把自己刚洗完脸的水泽全部抹在宝二爷雪白的价值千金的它自己都舍不得的白毛上。 “吱!!······”一声悲号,宝二爷再次晕倒在沐倾窈的手心。 房间里传来沐倾窈得意的大笑,可怜的宝二爷的悲惨生涯,从他的主子将它交给沐倾窈那个家伙开始,他的悲惨生活就开始啦。房间外的窗子下面,鬼鬼祟祟地蹲着好几个大男人,各自都强忍着脸上的笑意又有些担心屋子里那一人一貂,凌宇用手肘推了推身边的人:“老大是不是不整死耗子不罢休啊?难道他们有过节?” 逸风摸着下颚沉吟,“情敌!” “什么?”这下,就连一直注意着里面的动静的赵亭也回过头来:“情敌?老大和······”他滑稽地伸长手指指着里面,露出一脸的不可思议:“那只耗子?”三个大男人,却像女人一样啰啰嗦嗦地讨论主子和耗子的关系,根本就是让人跌掉眼睛。 “不好啦,不好啦!大人,不好啦!”正当房里房外都在热闹的时候,一个身穿衙役服装的少年大喊着跑了进来,直往沐倾窈所在的小屋冲过来,“城主不好啦,出大事啦!”衙役着急地喊着,已经冲进了小院,冲过来一把抓住离他最近的赵亭,喘着气道:“大人呢?大事······大事不好了,有人攻城了,攻城了!” 那是五万人的营帐,连绵的帐篷如深灰色的海浪一波波起伏,一眼看过去没有边际,和这庞然大物比起来,沐倾窈像是大海中的一滴水,瞬间便可以被淹没。他负手站在淮州城高高的城墙上,目光聛睨地看着下面,人群潮涌的军队。他的身后,站着他最得力的属下——凌宇,逸风,赵亭。 “老大,为什么云戟魈偏偏这时候离开?”凌宇语气不善地低吼,若不是云戟魈突然带着六堂长老离开,他们根本不会被困在淮州城中。是的,今日是被困的第五日,而云戟魈,也离开了五日,凌宇气不过,有些口无遮拦:“他不是喜欢老大你么?为何在这时候退缩当起了缩头乌龟?” “宇,别说了。”逸风在旁边拉了拉他。 “我就是要说,他根本就是贪生怕死······” “他是去搬救兵!”倾窈负手而立,悠悠地道,那人走了五日却毫无音信,他何尝不担心。凌宇呆了一呆,倾窈继续道:“带着六堂长老,是为了以防万一,他们可以从外面攻进来······”这也是当初云戟魈要把六堂长老留在这里而他不肯的原因。 凌宇咬了咬牙,不再说话,说起来,在这个世上,能让他凌宇佩服的人根本没有几个,沐倾窈算是一个,无极太子算是一个,这个云戟魈,姑且算是半个吧。 “吱吱吱吱!”倾窈的肩膀上,蹲着某只雪白的肥球,它好似一点都不担心,两只爪子捧着干果,狠狠地,咔嚓咔嚓地啃,很明显,它是把爪子中的干果当成了某人的头颅。 沐倾窈偏过头,无奈地笑道:“雪貂兄,真不好意思连你都连累了,你看我怎么向你家主子交代呢?” “吱吱!!”宝二爷很豪气地甩了甩爪子,瞥了一眼沐倾窈,似乎在说:根本不用你交代老子还好得很你丫的死了几百年老子都还能再活个几百年!娶妻,生子,嫁主子! “咳······”沐倾窈憋住笑,难得他苦中作乐一回,如果他没看错,宝二爷眼中透漏出的信息就是这样的吧。哎,迦楼罗同学,你说好好地你搞什么主宠恋呢?将一只好端端的雪貂拉上了这条不归路······ 宝二爷疑惑地攀着沐倾窈的肩,不明白这家伙为啥眼睛里突然闪过同情。 “哈哈,上面的缩头乌龟可是淮州城城主云摇?”三天不出战迎接,下面终于有人忍不住了,身材魁梧一看就不是中原人的男人扛着一把大刀,分开双腿站着,叉着腰仰起头:“哈哈哈,还以为云摇是个什么三头六臂的好家伙,原来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现在还当起了缩头乌龟!云摇小白脸,有本事下来和你爷爷我大战三百回合!” “忒!好狂妄的口气,我家老大不出战是为了饶你一条狗命,既然你不识好歹,就让我凌宇下去会会你!”凌宇被气得面色涨红,手往腰上一摸,瞬间抽出一把伸缩自如的软剑,半空中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只见他脚下一轻,身子腾空而起,手中的软剑直直地刺向下面的胡人男子。“看招!” “宇,小心一点,别让他这么快就死了,那样就不好玩了!”上方的面具少年双手环胸,口气闲闲地道,好像他不是在看自己的属下迎战,而是在看一出耍猴戏,反正,凌宇的武功根本用不着他担心。 “哈哈老大,还是你了解我啊!”凌宇哈哈一笑,眉宇一凛,忽然露出一个和沐倾窈像极了的邪笑。胡人男子看见凌宇的邪笑,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睛,蓦地大呼不好,这一眨眼间,眼前早已没了那修长挺拔的身子,只不过一瞬间的功夫,竟然鬼魅地消失在他的眼前。胡人男子急着转身,没人,再猛地转身,还是没人。 “胡狗兄台,你是在找在下么?”他的头顶上,传来一声闲闲的带着嘲讽的笑声。 胡人猛地抬头,只见那男子双手抱胸,就如同城墙上那个站着的男子一样,动作闲适却饱含聛睨一切的力量,胡人大惊,正要偏开头,就觉得脖子上一凉,上头有声音传来:“我还真的是不喜欢这样的杀人方式,啧,没挑战!” 90.城主被困 那胡人只觉得脖子上一凉,头顶上有闲闲的声音传来:“本爷还真的不喜欢这样的杀人方式,啧,没挑战!”胡人大惊之下猛地一转身,只这一转身,他只觉得脖子上轻轻地一疼,像被蚊子叮咬了一口那么麻麻的疼,然后有什么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脖子流下来。 糟了——这是他最后剩下的意识里面唯一的两个字。 碰!一声巨响,高大魁梧的胡人首领其中之一,下一刻变成尸体重重地摔在地上,摔在五万胡人士兵的面前,头朝下,摔在淮州城城墙底下。见此情景的五万胡人士兵立即像打了鸡血一样愤怒起来,大喊着朝着城门冲过来。 沐倾窈立即觉得不对劲,下方,凌宇因为突如其来的还呆愣地站在原地,怔忪地看着倒在自己脚边的胡人将领的尸体,一瞬间,这个虎背熊腰的胡人竟然死在了他的脚边。 “宇,回来!!!”沐倾窈在上方鼓足了劲大吼,那个胡人眨眼间就倒在众目睽睽之下,实在是有蹊跷——有人在破坏!“宇!”沐倾窈一声厉吼,蹲在他肩上的宝二爷的身子抖了抖,立即伸出两只爪子抱住沐倾窈白皙的脖子,死死地抱住沐倾窈,丫的这个家伙内力惊人,它可不能在主子回来前有一点伤,恩,主子会伤心的。 “宇,接着!”一根粗粗的黑绳甩出去,直往凌宇的身边飞去,无数的胡人士兵证朝着凌宇涌去,还有更多的冲向城门,凌宇眼疾手快地接住粗绳子,脚下不停地飞跃,一跃而上站在了城墙上。 “淮州城还有多少士兵可用?”沐倾窈看着底下黑压压的胡人士兵,冷声问道站在自己身后的逸风。 “除去一些老弱病残,淮州城可用的年轻力壮的士兵不过五百人······”逸风犹豫着说道,担心地看着自家主子单薄的背影,又瘦了,自从月圣国皇城一事后,倾窈总是那么不在意自己的身体,“老大······”逸风心疼的正要劝阻,被倾窈扬起的收打断。 他知道逸风是在关心他,可是,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 “五百······五百,呵,好个五百,偌大的淮州城,竟然只有五百士兵可用!”沐倾窈冷笑,下一刻却扬起聛睨一切的微笑,那微笑如同高高在上的天神俯瞰众生,他拍了拍自己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转身,举步离开城墙上。“五百就五百吧,我照样能护得住淮州城!”声音坚定,不可一世。 五百士兵,对上敌人的五万士兵,即使别人说是以卵击石,在他沐倾窈看来没有什么不可能,事在人为。碰地一声巨响,城门已经摇摇欲坠,沐倾窈当机立断带领五百士兵出城迎战,他的身后,永远不离地跟着他最忠心的属下,兄弟。 “杀了他!杀了他!”不知从何处涌来的胡人士兵大喊着,纷纷拔出武器踩着鲜血狂冲而上,有人连靴子都没穿,赤着脚挥舞着刀冲上来。冲向骑在高头骏马之上的沐倾窈。沐倾窈骑在马上,嘴角勾起冷笑,眼神聛睨地看着朝他冲过来的胡人士兵。 他忽然冷冷一笑,身轻如燕地跃下了马,他脚踩着胡人首领的尸首,冷笑睨视着他们,突然横身一旋,黑光一闪,腰间的银扇流线般被拉出,他一手执扇,跃起半空,像一只翱翔九天的凤,展翼间寒气逼人,银扇散发着刺眼的白光,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道带血的印痕,劈!砍!刺!戳! 反正战事已起,他早已看出来是有人故意挑起这场事端,既然如此,他何必不成人之美一次?呵,想利用胡汉的危机来杀了他沐倾窈,果然天真。就算此刻还不知道这暗地里使阴招的人是谁,不过来日方长,他急得可不是这一时半会! 鲜血激飞,头颅乱蹦,断肢在偌大的淮州城前中四处飞起,撞到牛皮帐篷上再弹落在地,沐倾窈这段日子以来郁积在心的愤怒的痛苦此刻终于全数爆发出来,换了这些倒霉的将领去承受,银扇茹血,杀气如锋,鲜血一滴滴从他扇面滴落,洒遍他黛色衣袍,沾满他银白色的半张面具,此刻的他,就是来自无间地狱的嗜血修罗。 赵亭,凌宇,逸风三人手不离剑地跟在他身后,为他挡住各处飞来的暗箭,以及那些不知好歹的胡人士兵。 只是刹那之间,遍地尸首横陈,一群鲜活的生命变成尸首,这样凶横暴烈的杀戮,终于让天生勇悍的胡人将领也开始恐惧,有几个年轻的将领看着一步步稳重地朝他们走去的沐倾窈,就像看见了来自地狱收割生命的死神,看着杀气腾腾狰狞如魔的沐倾窈,本已发软的手脚越发抖得举不起刀,拼命嘶吼挣扎着向帐外奔,“救命——救命——来人——杀人了——” “哧!”一线冷电在幽暗血腥的空间一闪,那个跑得最快即将冲出帐篷的将领背心突然多了一把刀。不是沐倾窈的银扇,是一把胡族将领专用的缠金丝的弯刀。逸风站在自家主子身后,眼神犹冷地一甩手,那个年轻将领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缓缓地,虚弱地转过身,看着手持弯刀的汉族俊秀男子。 “干得好!”沐倾窈举起拇指,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甩开银扇,顺便踢飞靠近自己的士兵,心下怒火激烈,如此场景竟让他想起“壮士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的激昂和悲壮,沐倾窈冷笑着,纤细的手指掐在冲过来的士兵的脖子上,一稳,一扭,一颗圆滚滚的脑袋掉在地上。 宝二爷在沐倾窈的怀中颤了颤,妈的,它以后再也不敢惹这个杀神了。 “兄弟们,给我冲过去,烧了胡人的帐篷,赶他们回老家!”沐倾窈手一抬,指着他们对面,黑压压的士兵身后的牛皮帐篷,那里,是敌军的大本营。沐倾窈这一喊,跟在他身后的五百士兵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这个年轻的城主虽然来的时间不长,但是他们都很信任这个少年城主,五百士兵,对抗胡人的五万士兵,这种事,大概也只有不可一世的云摇宫主才做得出来。 死的死伤的伤,一瞬间倒下几十人,然而剩下的四百几十人,却更加坚定不移地往前冲,往沐倾窈所指的方向冲——那里也许,就是希望。 近了,面对不怕死的拼了命的四百几十人的士兵,胡人竟然害怕得步步后退,直到把胡人逼到他们的大本营。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以黛色长衫少年为中心,不顾一切地杀,杀,杀!不怕死的怕不要命的,此刻的他们就是不要命的,胡人一步步后退,直到自己的大本营门口,他们的身后,是牛皮的帐篷。 胡人一步步后退,似乎比想象中来得容易了很多,沐倾窈胸口一痛,低头,是那只天机神貂狠狠地一口咬在他的衣襟上面,连着皮肉一起,沐倾窈的眼睛跳了跳,立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他猛地抬头,嘶声竭力地大吼—— “有埋伏,快撤!” 然而一切都来不及了,在他还没有喊完的时候,那些看似空空如也的帐篷里面,诡异地冲出上千个士兵,上千个手拿弓箭对着他们剩下的三百几十人的士兵。 “撤!”沐倾窈怒吼的同时,对方某个帐篷里,一支黑箭朝他直直地飞来。 “老大小心!”凌宇飞身上前猛地推开沐倾窈,“呃······”他惊愕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腰间,突然多出来的另一只黑箭。 “宇!”身后的逸风和赵亭,还有被他推开捡回一条命的沐倾窈同时大喊。 就在这时,那些个帐篷里传来惊天震地的吼声,一个个手端着弓箭的胡人士兵从里面冲出来,竟是早就做好了迎战的准备——被骗了。这是沐倾窈剩下的唯一的念头,继而冷笑地睨了一眼那些胡人士兵,看来,是有人想让他死在这里呢,会是谁呢? “所有人听令,弓箭队集合!”这话音未落,黑影一闪,主帐中蹿出一条魁梧高大的身影,来人快速如风,单手一挥,所以胡人士兵举起了弓箭,对准被包围在中间的三百几十人!竟是陷阱······兵甲如海,人群如山。血海,刀山。 沐倾窈环顾这些愤愤的胡人士兵,抬头,天空被染上了鲜血一样红,难道,天要亡他? 91.云城主自尽 “公子!”鬼魅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倾窈的身边,黑色的锦绣劲装,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很普通,如果除却他眼神中强烈的戒备和杀气的话,戒备是对胡人士兵的,杀气也是对他们散发出的杀气,虽然长相很普通,是那种一放进人堆里就认不出来得类型。 赵亭三人一看见黑衣男子突然出现,就立刻摆出戒备的神情围在倾窈身边,即使是流着血的凌宇,也一副势不可挡的模样,想要伤害他们家老大,还要看看他们答不答应! “公子,属下乃轩辕影卫!”奉太子之命保护沐倾窈。 说话间,一队人马又朝着他们的方向冲过来,弓箭手在他们的后面掩护,倾窈眼神一冷,这一次着实是惹恼了沐倾窈,手中的银扇猛地扬起,没人看见他是如何动作的,只听得“呛!”一声,百炼精钢的刀在半空光芒亮烈的落下,落在锁链上,却连一道印痕都没留下。拿着锁链的胡人将领脸色一白,他本是要接近他们趁机杀了这几人,哪想到那个黛色长衫的少年竟是如此迅速地打掉他的锁链? 胡人将领怔住了,忽然觉得身后有一道静而冷的视线咯在背上,他霍然转头,便看见混战一团喧嚷不已的人群中,那个被包围在中间的地方,黛色长衫的面具少年面色阴沉,眼神冷静如蛇,静静的看着他。他看见了沐倾窈眼中爆发的浓烈的杀气,看见了那人在面对五万士兵仍然不畏不惧的眼神,此刻却如同看一个死人一样看着他。 沐倾窈笑了。他只看见那半张面具下漂亮的唇形微微勾起,然后觉得脖子上一凉,便失去了所有得意识,最后的意念里,他仿佛看见自己的身体,缓缓地倾斜着倒下。 “砰!”人体撞上城门的声响闷得像夏天天边的闷雷,可是,这明明是寒冷的冬日。鲜血从门缝里溅进去,溅到城门内的地上,抵着城门的人们的手指上,有人低头看着——这是不是他们的城主,云摇的血? “啊!”又是一声惨叫,身边的人一波又一波地倒下,从最初的五百,到四百,三百,两百,终于到倒数第二个士兵倒下,死在新一波凶猛攻击下。沐倾窈的身边,渐渐的,只剩下了他手下的几个兄弟,还有那个黑衣人影卫。 “老大!”赵亭突然猛地揪住沐倾窈的衣襟,狠狠地咬牙:“快走!属下求求你快走!”他猛地扬起手中,沐倾窈的衣襟,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逸风还有不顾自己受伤的凌宇,甚至连那个黑衣影卫也一起挡在他的前面,四个人一起提气,在沐倾窈尚未反应之前将他送回身后,“快走!” 有那么一瞬间,鼻子酸酸地疼,沐倾窈揉了揉眼睛,苦笑着喃喃:“真是的,我可不想在这时候感动!”胸口一痒,怀中某二爷爬出来,莫名其妙地,揪住沐倾窈的脸颊——啪啪,左右两边各一下,沐倾窈呆呆地看着粗短的爪子拍在自己脸上的表情臭臭的好似来了大姨妈的宝二爷,咬牙低吼—— “死耗子你吃了什么耗子药,老子又没惹你!呃······”沐倾窈呃了一声,呆呆地看着宝二爷爪子指着的方向,是城门的方向,宝二爷揪住沐倾窈的衣领,吱吱吱吱叫个不停,叫得沐倾窈头脑发热地抓起宝二爷屁股上的毛就扯:“丫的老子又不是耗子也不是你家那个神通广大的主人,说人话!” “吱吱吱吱······” “老子听不懂!” “吱吱吱吱!!!”呜呜,主子,是谁说这家伙好相与的?宝二爷垂着头使劲地开发自己本就不大的脑袋,想到底要如何才能让这家伙懂他的意思。 “老大!!!”那一半,赵亭他们几个在那里急得跳脚。沐倾窈却突然冷静了下来,他转身看着城门的方向,也许,他懂得宝二爷的意思。 嘴角咧出一个满意的弧,沐倾窈深吸口气,将丹田处的内息提到胸口,脚踩着胡人士兵的脑袋,鬼魅一般的身影飞跃往城门的方向,很快,冲出了胡兵的包围。 “砰砰砰!!!”一只不大却沾满了鲜血的手掌使劲地拍在紧闭的城门上,沐倾窈喘着粗气大喊,“开门!开城门!!!”那只手,白皙的手掌与手上鲜艳的红色形成鲜明的对比,沐倾窈一只手扶着城墙,拍在城门上的那只手,已经痛到麻木。 “开门!”筋疲力尽,大概就是用来形容此刻的沐倾窈,嗓子火辣辣的痛,身后的胡人士兵还在不断地冲击而来,沐倾窈眼前一阵阵地发黑。 城门内,四大家族的家主派人守在城门前,凶神恶煞的打手双手抱胸地贴着城门,没人敢上前去开门。苏家的家主苏起带着一脸的慈祥,“不是老夫不愿意打开城门让城主进来,只是······胡人实在凶恶得紧,难道乡亲们忘记了前几日胡人进城的厮杀么?老夫也是为了大家好啊······” 要上前的人们听见这话,都犹豫了,没人愿意,也没人敢和胡人起正面冲突。 “城主大人是为了我们淮州城而牺牲的,这一点我们都会永远记住的!”文家的家主也在一边附和,两个老贼猫哭耗子假慈悲,眼神中却掩饰不住的得意,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的死活,他们才不关心。“乡亲们好好想想,与城主大人一人的性命比起来,这淮州城几千百姓的姓名孰轻孰重?若是让胡人进了城······” 人群中很静,没有人再说话。 胡人始终没有停止放箭,他们冷笑着,以一种猫捉耗子般的心态,看着沐倾窈在自己的城门前不得其门而入,看着这个凶悍杀掉他们无数儿郎的少年终于遭受了自己人的背叛,身边的人一个个死伤殆尽。看着城门上士兵始终无动于衷的看着,并认为这仍然是沐倾窈的奸计。他身后的赵亭,凌宇,逸风,还有黑衣影卫,都一个个已经负伤。 他们笑得十分痛快。沐倾窈却已经沉默了下来。他静得像一株经了霜落了叶却始终笔直的树,冷得像一泊覆了雪结了冰却恒定如初的水,他神色清冷地靠在城门上。 他靠着那扇应该已经不可能为他打开的城门,满身的血在城墙上一靠便是一道斑驳的印痕,那印痕是他留给这个城最后最鲜明的纪念,就在这里,在这个城门口,在他满身浴血身侧遍地横尸,依旧不能让淮州城守军解除疑虑和戒备的城门前,他没有了未来。 “众生相······众生相。”他抬头看着黄昏时刻的夕阳的余光,看着不远处沉默地看着他的逸风凌宇他们,看着为了他不惜涉险的轩辕影卫,看着一步步紧逼而来的胡人,他轻声地喃喃。 沐倾窈的目光,缓缓扫过面前那片满是血迹的黄沙地,点点的红色将黄沙地染上了一层鲜红的纱衣。那里,地上零落着三具尸体,尸骨不全,而身边的人,只剩了领头的那个黑衣人和自己的三个兄弟,他们也已受了重伤。 那点点的红——那四人看向沐倾窈,看见沐倾窈看着黄沙地的眼神,寂寞、苍凉、无奈而又坚决,那般的温和里有不容抗拒的坚持,坚持里又生出青烟般袅袅的沧桑。那样的眼神,不应该属于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流血又流泪的命运,不该属于这个勇于承担一切的少年!他们都在为他心疼,心疼这个眼神里满是苍凉的少年,心疼这个为了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城镇而牺牲至此的少年。那支跟随他而来的五百精英队伍,因为他而全军覆没,而身边,剩下的四个人,拔出自己的近战武器,摇摇晃晃的走上前,准备用自己最后的血肉,去为他面对这浩浩汤汤的嗜血大军。 沐倾窈的手指,深深扣进了城墙,指尖沁出艳红的血。他看着始终紧闭如一的城门,看着冷笑而来的胡人,他忽然笑了,眼睛里渗出淡淡的水泽,他猛然扬起自己手中的银扇。 “老大!!!” “不——”远处铁骑声响,他只听见一个撕心裂肺的吼声······ 轩辕乾治二十年,胡军乱,困淮州城,云摇为淮州城城主,以五百士对五万兵,守城半月杀敌三将,四战连胜灭敌数千,胡军不可得之……杀胡将十,伤无数,为胡军所困,浴血踏尸,所经之处,血流漂杵,后陷重围不改其色,银扇指天,欲自尽于淮州城前…… 92.中州之乱 “不——”远处的铁蹄声响,他只听得见一个撕心裂肺的吼声······ 没看见那人是如何动作的,沐倾窈抬头的一瞬间,只看见胡人的首领冷笑的嘴脸,还有他抬高了手中的弓箭对准了自己时,脸上一闪而逝的得意的神色,那一瞬间,脑海里犹如突然多了一盏明灯,有什么东西在沐倾窈的脑子里闪过,但是他太累了,筋疲力尽以至于一点也不想动。 “咻!”飞速的弓箭,直直射向靠着城门的沐倾窈,眼看着那弓箭就到了眼前,赵亭四人的心都凉了一半,然而就在那时,只听见一个锋利的破空之声,倾窈眼前黑影一闪,腰间蓦地一紧,有什么东西紧紧地箍住了他的腰,只觉得身子一轻,迅速地一个调转,背后一暖,他已经落入了一个坚实的怀中。 沐倾窈猛地转过头,惊讶,愕然,一瞬间都从眼里闪过。云戟魈怀抱着他,鹰眸却是紧盯着射冷箭的胡人首领,冷冷的眼神像是要把对方射进寒冷的万年冰窟,他嘴唇微张,看得胡人首领全身发冷,才冷然道:“你,该死!”只见他猛然抬手,黑色锦衣的袖口中闪出个什么东西,直直地往胡人首领而去。 一声惨叫,那胡人首领面色突然变成青紫色,身子剧烈地抽动了两下后,碰地一声摔倒在黄土地上。再抽动了两下,便一动不动,俨然已经没有了呼吸,沐倾窈松了口气,这才觉得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软软地倒在身后的云戟魈怀中。 “沐倾窈!你敢死!!”身后的声音冷冷的,却隐约间带了一些怒气,沐倾窈哼了一声,仍然没动,他现在全身上下都是软绵绵的,云戟魈可真的被这个家伙气死了,刚才看见这个人竟然想自杀,刹那间,云戟魈全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他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快停止了,还好,还来得及。 霍然转头,黑眸如夜,气质却如寒冰的魔宫宫主厉声下令,“燕云十八骑,给我通通杀,能拍碎就不要拍扁,能拍扁就不要只戳个洞!不要让我看到一个活口!” “燕云十八骑?”沐倾窈昏眩中听得这一句忍不住要笑,“你想哄人也不带这样的吧,这好像是你的百炼强兵吧?但这是在轩辕,不是你魔宫……”话音未落便听见整齐如一的马蹄之声,迅猛、利落、有力、刚硬、仿佛从蹄声中便能听出森然杀气和浩浩威风。燕云十八骑,魔宫宫主云戟魈的最后底牌,是江湖上人人闻之色变的杀手中心,相比于魔宫其他杀手更具让人胆战心惊的魄力。 “你竟然······连他们也带了来。”沐倾窈躺在云戟魈怀中喃喃。沐倾窈抬起头,以为自己累昏了,居然看见一片黑色的浪潮,神奇的突然出现在城西侧一处高坡,当先者长刀一扬,漫天烟尘里一色黑衣黑甲刀光雪亮的健骑,立时如黑潮一般隆隆泄下,冲入敌阵,他们提缰放马,放箭如飞雨,杀人似割菜,狠厉中有种睥睨天下旁若无人的特别气质,一看就很云戟魈——杀气冲天。 可是……这怎么可能?赵亭四人立时心下大震,死前一刻来了救兵,还是人人闻之色变他们却佩服到底的燕云十八骑,怎么可能不激动?一时间,四人又陷入了混战。 远处,城西的方向,又有哒哒的马蹄声传来,黄沙漫天飞扬,沐倾窈抬眼,从那遮眼的黄沙中,竟然看见了一抹熟悉的白色······ “老大!!!”一声熟悉的娇喝传入倾窈耳中,倾窈的眼角余光只扫到一抹艳丽的红,还有一抹纯净的白,如同雪山之巅的皑皑白雪,洁净不染一丝尘埃,他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眼看那一抹白色越来越近,终于看清楚那白色衣衫的主人——一张清俊的没有什么波动表情的脸,只能从那双炯炯的眸子里看得出即将爆发的怒气。 果然······ 来人眼神深邃地看着他,继而将目光转到他的腰上,那里,云宫主的大掌还占据性地放在沐倾窈的腰上,沐倾窈似乎听得见一声轻轻的冷哼,他立即坐直了身子看向来人——沐承风,话说,这人的表情怎么这么冷淡? 沐承风灼灼地看着他,看这样子,他不知道血战了多久,以他的性子,若非山穷水尽走投无路,又怎么可能有自尽之举?什么人能逼他到这个地步?而那个人,他又干什么去了?好吧……他有两线战事不得抽身,但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该任他在他的势力范围内落到这个惨状! 前方的战乱还在继续,胡人的帐篷里面又出来一个首领,看样子是以为那小子必死而刚刚吃饱喝足出来,看见自己身后的燕云十八骑,他二话不说就扬起马鞭喊撤,那惊慌的胡人首领怎么也想不到,前一刻被己方包围的小子,竟然突然来了这么多帮手。 “咻!”一支赤红重箭,一团火般自那柄更红的大弓上突然绽开,像一支烟光四射的火箭,穿越马蹄扬起的黄沙和漫天遍洒的鲜血,穿入了拼命逃离的那具身体的后心。持弓之人,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比天山的白云还要白上几分,他坐下的骏马岿然不动,只见他一手持着弓,收回另一只放箭的收,冷然道:“想动他,那就得有死的觉悟!” 是夜,淮州城城西方向的小山上,一场战乱得以解决,燕云十八骑又化整为零的消失于山野间。溪水潺潺流动的声音传来,一个黛色的身影躺倒在溪水旁的大石板上。 “真不想回去?”一个人影躺在他的身边,沐承风看着天上的月色,问道。 “不要!”沐倾窈有些负气地答。沐承风没说话,他知道这家伙还在耿耿于怀,也许还在伤心,所以才不顾淮州城百姓的恳求而躲在这座小山上。 “迦楼罗呢?为何不在你身边,却只派了一个影卫?呵,还是他太子做派太大,是啊,一国太子总是很忙的嘛······”沐承风口气闲闲,咋听之下听不出什么,仔细听来却觉得搅了一股酸味。毒舌男吃味了,这可如何是好。 “他自有自己的事物,哪像某人,诶?等等?一国太子?”沐倾窈偏过头,不解地看着沐承风,他怀中的一团肥白蹭蹭地爬出来,啊,有人在说他家主子怎么能不激动呢。 “怎么了?”沐承风眼神复杂怪异地看着他:“轩辕无极,轩辕的无极太子,尊号迦楼罗,你不知道?” “呃······”沐倾窈像被人重重打了一拳那么惊讶,虽然早就知道他身份非比寻常,但任谁也没想到,那个尊贵优雅的男人竟然会是轩辕国的无极太子。哎,心下有些不爽诶,为什么要瞒着他自己的身份?沐倾窈这一想,却又立即释怀,人家连尊号都告诉你了,摆明了没有隐瞒你什么,只是你不关心而已。 想不到,真的想不到,那人,竟然是名震冥月大陆的无极太子。 “公子!”一个焦急的声音突然打断他,沐倾窈回头,已不见了沐承风的身影,喊他的是迦楼罗,不,是轩辕无极派来的影卫,影卫脸色难看地低着头,若不是沐倾窈躺着,根本就看不见他脸上的难色。 “怎么了?” “主子放下西线战事,赶回来了。” “诶?”沐倾窈一怔,立即跳起来,“你说什么,轩辕无极赶回来了?他为毛赶回来,老子不是没事么?叫他回去叫他回去!”沐倾窈一手揪着影卫的衣襟,顾不得激动地从自己怀中爬出来的宝二爷,糟糕糟糕,那个家伙要来了,肯定又没什么好事的。 “主子的行踪一向成迷,连我们都不知道主子走的是那条路。公子,是我留下了公子想自尽的信息,主子想必着急了才会急着赶回来的。” “碰!”沐倾窈无力地倒回地上,双眼无神地喃喃:“谁要自杀了,我只是想借机找出淮州城里的内奸,那家伙奸诈狡猾想要抓他不容易呢······他怎么来了,他放下西线战事,那中州怎么办,不是有动乱么?” 黑衣人只好低着头,也不知道怎么办,他只是一时急了才会想到影卫之间的联系方法。 “你说,你是想找出淮州城内奸?”一个声音突然出现,身边又多了两人,一黑一白。 93.原来如此 轩辕无极回来了,而且还是放下了西线的战事跑回来。不是吧,西线战事未毕,主帅抛下大军溜营?轩辕无极拿国家大事这么儿戏? 他搔搔脸挠挠脑袋,觉得那男人怎么看来也不像个玩忽军情拿战事当儿戏的人啊,还有,他为啥要回来?这个这个……那个那个……不是为了我吧? 沐倾窈坚决拒绝自己往那个方向想——别自恋了,当自己是根葱咧,以为轩辕无极是爱美人不爱江山的爱德华八世啊?再说自己都没事了,他跑回来做啥。呃······可是可是,心里又止不住地往哪个方向想。 宝二爷蹭蹭地从他怀里爬出来,眼神鄙视地看着沐倾窈。 “都是属下的错……”暗卫十分自责,“那天城门口,我以为公子和我都是必死,按照惯例,影卫死前会尽可能留下线索供同伴追索,我便在城门口留下了我们影卫队伍才能看懂的印记,有闻讯赶来潜近的兄弟看见那个标记……震惊之下立即将消息传了上去……主子收到消息,当夜就离开了西线军营……” 全员五百人战死,沐公子自刎。这是影卫留下来的记号。嗷嗷嗷,沐倾窈一个头两个大,他是不是想害死他? “你说,你是想找出淮州城内奸?”一个声音突然出现打断了沐倾窈的思绪,身边又多了两个人,一黑一白地坐在他的身边,云戟魈一言不发,只有一身白衣胜雪的沐承风问道。“还是,你又在找借口了?” 呃,沐倾窈身子一顿,丫的这个毒舌男要不要这么聪明,他悄悄地偏过头,看了看身旁一言不发的某人,果然,听见沐承风的话以后云戟魈的脸更黑更阴沉了。 “当然······不是了!”沐倾窈挺起胸膛,“你也不看看本少爷多大的智慧怎么可能因为这个小事就自杀?淮州城有内奸是真的啦!”说着,沐倾窈胸前有什么东西一拱一拱地爬出来,一团肥白爬出来蹲在沐倾窈的肩膀上,两只爪子撑着自己的脑袋不停地点着头。沐倾窈眼中带笑的斜睨了肩上的某宠一眼,对那两人露出“看吧我就说如此”的表情。 “那现在要回去淮州城抓出内奸么?”身边再度冒出某个熟悉的声音,凌宇抱着自己受伤的双臂从溪水那边走过来,蹲在自家主子面前,脸色阴沉:“老大,那个该死的内奸害得你这么惨我们回去找出来剥了他的皮!!”他呲牙咧嘴,一想到沐倾窈差点为此而自尽,他恨不得冲进去将那个内奸乱刀砍死。 “不,我们现在不回淮州城,而是去——中州!”中州是轩辕国边境地区的一个小城,由于贴近南疆的边境,因此也一直处于南疆的骚扰之中,沐倾窈负手站在山峰顶上,目光望着南疆的方向,轩辕无极为了他放下战事回来了,而他能做的,只有当无极不在的时候,守护好他的疆土······ “公子。”影卫站在他的跟前,自责地不敢看向沐倾窈。 “还没休息啊······”沐倾窈勉强着笑了笑:“你说,你现在把消息发回去,无极会见到么?”无极,无极,你为我至此,让我情何以堪?“这个世界风中凌乱了……”沐倾窈撒着手团团转,想了半天问,“西线那边他突然跑掉,会不会引起骚乱?” “主子一定有安排的,这个公子请放心。”影卫低声道,“只是现在时局不同往常,魏王的侦骑耳目赤风队四处撒网,主子这一路过来,必遭伏击……”沐倾窈听见这句,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心砰砰砰的一阵猛跳。 电光火石间,他忽然明白了淮州城出这么大的事却没人管的用意!原来是他,是那个据说德高望重的魏王,他放弃淮州,不是为了对付淮州城,也不是为了讨好胡人,居然是为了杀轩辕无极!淮州城中内奸必然也是魏王的人。 勾结南疆作乱,使轩辕无极匆匆离开南境,再陷他入险境,逼得轩辕无极千里驱驰孤身单骑赶回这里,而这漫漫长路,他有很多机会截杀他于半道! 94.太子遇难 魏王不能让轩辕无极死在中州,中州势力范围现在是他的,太子在中州出事他难辞其咎,毕竟轩辕无极威望太高,但是轩辕无极如果死在中州之外的任何一个地方,魏王都可以把责任推给任何人,甚至可以借着这个给太子报仇的由头,立即起兵! 这样,名分,大义,他都占全了,到时候,得天下易如反掌。原来,这就是魏王的奸计,可是聪慧如轩辕无极,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诡计,既然知道,为何还要放下战事赶回来?沐倾窈心口猛地一跳,他果真是为了他而赶回来…… 轩辕无极居然赶回来了,丢下西线战事丢下几十万大军冒险一路潜行而归,就为那句见鬼的“公子自尽”,哦买糕的,他会成为罪人的。客栈里,沐倾窈撑着下颚,在荧荧油灯下发呆,想着轩辕无极匆匆回来,又不能惊动大营,身边带的人一定有限,而魏王有备而来,守在半途,到时候什么流寇啊,山崩啊,土匪啊,水盗啊……嗷嗷嗷…… 越想越郁闷,忍不住问在一边啃干果的宝二爷,“喂,宝二爷,据说你一百年才出一只,那该有什么神异之处吧?你能不能预测到你主子现在在哪?”宝二爷啃果凶猛,根本不屑于回答这个弱智的问题,咱家的神异,不是给你这个凡夫俗子用的。 沐倾窈盯着它,忽然发现它今天打扮得妖艳,袍子居然是开襟的紫红色,看起来十分喜庆,这只耗子可是个宝,每件衣服价值都超过沐倾窈的衣衫价值的总和,这件以前没见它穿过,难道它知道主子要回来了,为表庆祝隆重穿上的? 元宝大人看她神色不豫,更加得瑟的在她面前走了几步猫步,沐倾窈怒火万丈,揪起那花里胡哨的袍子就把这只走猫步的臭雪雕给扔了出去。一团紫红色的肥球直飞向门口,雪白的肥球在极速飞行中看见对面走来白色的人影,正心喜自己有救,那人影早已嫌弃的避了开去,啪一声那只肥球贴在门上缓缓滑落…… 进门的沐承风,他站在门口,一身如雪洁净和夜的黑暗既格格不入又气质协调。沐倾窈苦着脸看他,祈求道,“我吃过药了,你不用亲自看守了,真的真的……”由于月圣国皇宫那件事,倾窈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而且自从淮州城门口自尽一事以后,因为那一战而筋疲力尽的身体一直没有好起来,所以整天被这个蒙古大夫逼着吃药。 沐承风不理他,从怀中摸出一个东西,道,“有个东西给你。”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包袱,摊开一看,里面是调令,任职令,钥匙,和一个上面刻着小小“粮”字的令牌。 沐倾窈翻着那些东西,眼睛一下子亮了,他呲牙咧嘴地笑开了,他笑的谄媚地看向沐承风,“这是魏王淮水粮库的运粮官的所有官凭印信,你从哪来的?” “我回来时路过淮水粮库,粮库新任的运粮官杨局对我不逊,我顺手取走了这些东西,如果不是不大方便,我会当时就把他给宰了。”沐承风说道宰人的时候,眸子都不抬一下,似乎“宰人”这个事对他来说再自然不过。 “哎呀蒙古大夫,小弟真是没想到咧!”沐倾窈双手捧心,眼冒红光地看着沐承风沐,“你是不是杀人比救人还多?”他抬眼看向沐承风,眼神中多了一些敬意。 沐承风抬眼看他,俊脸立刻沉了下来,手一伸道,“还我。” 沐倾窈把令牌往自己怀中一塞,笑嘻嘻地道,“嘿嘿,沐二哥真是好手段,有这个就好办了多了,我需要一个混入魏王军中的身份,没有什么比运粮官更好——运粮官不在大帐供职,认识的人少,偏偏又掐着军需命脉。” 他做了个掐的手势,呲牙咧嘴地哼哼,“老子惹出祸事,害得轩辕无极奔回来,现在联系不上他也帮不上他,那只有釜底抽薪,去掐幕后黑手魏王了。掐死魏王,斩断幕后黑手,轩辕无极自然安全。” 不顾宝二爷吱吱吱吱悲惨的叫声,将肥白的雪雕一把塞入自己的怀中,他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衫,一把拉住沐承风,冷笑道:“走吧。” “嗯?” “我们去杀人。” 离淮州城二十里地的淮水是去中州的必经之地,而魏王的后续军队如今便停留在这里补给粮食和水源,夜黑风高杀人夜,今晚,淮水的补粮军队不定会遭受一次前所未有的击杀!运粮官杨局,白天无意中丢失了自己的官凭和粮库钥匙,正急得团团转,发动全粮库上下都在找,自己带着两个小厮,撅起屁股在地上一寸寸的摸。 小厮摸着摸着,突然摸上了一双靴子。 他大惊之下抬起头,眼前白光一闪,接着红色的鲜血绸带似的从他眼前飘过,他下意识伸手一捞,捞着了一手炙热。啪地一声,有人狠狠地打在他的手背上,只听见一声:“那么想摸,老子就成全你!”他倒下的唯一的感觉,只觉得后颈一阵剧痛,便没了意识。 小厮倒下去时,杨局在屏风后摸索,听见异响直起身来,便看见一双深黑深黑的眸子,突然从他面前飘过去。然后他便觉得前心一热,又一冷。他倒下丢时,听见有人在身后淡淡道,“魔宫宫主杀人如杀鸡,鲜血遍地四面开花,实在好手法。” 云戟魈哼了一声不屑理某个毒舌男。 “呵,毒舌男你还真是本性不改!”又是另外一个清脆的声音,他便重重地倒了下去。看着眼前的四具尸体,沐倾窈无语,脸上的表情一片哀嚎,沐承风已经拉上了窗户,将四人尸体化掉,着手做人皮面具。沐倾窈看着自家沐二哥的鬼斧神工做出来的人皮面具,眼睛渐渐亮了。运粮官和两个小厮,一共杀了三个人,正好供沐倾窈三人变装…… “把这批华城过来的粮草赶紧运过去,天黑之前要到。”沐倾窈穿着运粮官的官袍,站在台阶上叉着手吆喝。他假冒了这个运粮官已经有好几天,那些粮库兵丁不熟悉主官,没露出什么破绽,某人得心应手,就等着魏王有什么动作,好下手阴他。 “快,快,淮水粮库还有多少存粮?先装车,赶紧送上去!大军要开拔了!”有人骑马而来,在马上吆喝,“消息刚刚传来,齐州万王谋逆,太子在齐州遇难,大军开拨……” 翁地一声,那人以后再说了什么,沐倾窈全部听不见,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 【倾窈小剧场: “臭小夜,死小夜,搞什么不好偏偏让俺家无极遇难,我诅咒你!画圈圈诅咒你!!!呜呜呜……” 某夜:“咳,这也不怪我,剧情需要嘛!不过想要早点看到你家太子的话,就请求各位看官多给点枝枝吧!” “各位,千万要给枝枝啊,某夜这个坏心眼的女人,不能让他戕害俺家太子!”】 ‘傻’后倾天下 正文 95.我心成结 嗡地一声,眼前白光一闪,他便什么都听不见了,只看见骑在马上的那个人嘴巴一张一合地噏动,沐倾窈脑海里一片空白,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冬日的阳光刺得他的双眼生疼,马上的那个人还在说话,他却什么也听不见,身子不稳地晃了晃,身边有人伸出手来扶着他的腰,还有人为他挡住了天上刺眼的阳光。 “知道了,你回去禀报吧,大人会很快下令装车的!”身边,沐承风温润如春风的声音响起,就在他的耳边,生生将沐倾窈惊醒,沐倾窈身子颤了颤,抬头,对上了沐承风晶亮深邃的双眸,那眼神清亮坚定,带着几分与生俱来的光明洁净,那样的眼神罩下来,沐倾窈的心突然就像落入一滩春水中,静了下来。 有人掰过他的肩,另一个冷然却浑厚的声音道:“是,谨遵大人指令,大人这就下令开仓!”半搀着他往后退了两步,却是云戟魈,连这个一向冷漠以对的男人,此刻都为了他而出身面对,沐倾窈心下感动,还有什么好说的?这就是他身边的男人们。 沐倾窈感激地捏了捏云戟魈的手臂,深吸一口气,将胸中的浊气一一吐出,待他回转身时,转身时已经换了一脸笑容,抹了抹额头的汗,道,“大人你看这天气,要下雨不下雨的实在不舒爽,我这就安排人给开库,对了,太子不是听说在西线对南疆作战么,怎么……遇难了?” “这个我只隐约听见个大概,”年青的传令兵并不知道魏王造反的事情真相,满心哀悼着自己爱戴的太子,“我听说是齐州万王虚报军情,骗得太子驾临齐州,然后在太子经过齐州天堑的一线天险虎牙沟时,以千斤炸药炸毁绝崖,虎牙沟那地方,只容一马独行,山崖一毁,太子……薨。” 他说完,便垂下哀伤的双眸走开,沐倾窈看着那传令兵越来越小的身影,看着那个影子渐渐消失在地平线上,他的心也如那个渐渐消失的影子一样,他的希望,也像那越来越小的身影,渐渐消失,渐渐被绝望取代。 有时间,有地点,还有人物……说得又这么清晰肯定……刚才那一霎心中坚决不肯信,此刻却阴阴的逼上来,逼得他不得不去害怕,沐倾窈缓缓攥紧掌心,掌心里湿湿冷冷,一手的汗。 不会不会不会的,怎么可能嘛,想也知道,轩辕无极是什么人,就是全世界被他整死了他也不会死,他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地死去?轩辕无极这个腹黑的男人又是那么的强大,这次是不是又是他的阴谋诡计了?还是他又想出了什么整人的高招? 为什么不会?另一个声音在他心底叫嚣——他万里驱驰,他心急如焚,他身边没有一个护卫也没有影卫,而从时间来计算,他此刻能到齐州,说明是在日夜赶路,着急、焦虑、单独一人,他没有时间去提前探路去步步关防,而一线绝崖上早已埋伏多日的千斤炸药,为什么不能是致他死命的杀手锏?他再强大再聪慧再运筹帷幄,终究是肉体凡胎,不是金刚不化!沐倾窈呆呆地站着,任心里两个想法将他的胸口搅成两股麻花…… 天边忽然有电光一闪,轰隆隆的一声巨响,一个惊天雷砸下来,砸得沐倾窈浑身狠狠一颤,大雨突然泼下来泼在他的脸上,打得他浑身都疼,传说中命定天子上应天象,出生陨落必有异常,如今这冬天打雷,会不会,会不会……很久很久以后,久得让他以为心口都凉了,沐倾窈突然竖起中指,狠狠地指着大雨磅礴的天。张嘴大骂:“操!你!妈!” 周围的士兵以及跟着他的两个男人全部都停下手中的活,转过身来愣愣地看着他,沐倾窈却已经回过头来,抹抹脸上的雨水,对士兵们龇牙咧嘴的一笑:“靠,这大冬天打雷的破天气!”他狠狠地啐了一口,猛地转身,顾不得大雨狠狠地打在自己的身上,只低着头猛冲回军营的帐篷里。 帐篷被一双白净修长的手掀开,一身白衣胜雪的沐承风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一言不发但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的云戟魈。两人看着耷拉着脑袋一句话也不说的沐倾窈,都禁不住皱起了眉头,这人如果大吵大闹还好,偏偏他就像个没事人一样一言不发,这样反而让他们更担心。 耳边传来一声悠悠的长叹,沐承风掀开袍子坐在了他的身边,沐倾窈斜着眼睛看他,此刻这个毒舌男倒是不怕自己的洁癖了。“轩辕无极行踪一直成谜,”沐承风看着他的眼睛,坦白的说道,“在此之前我们谁也不能确定消息是否属实,我刚接到的消息和这个类似,虎牙沟确实崩崖,确实发现尸体,发现他的皇族标记,发现他的马,因为山崩得厉害,所有血肉都砸在一起……所以说,并没有人真正看见过他的尸体。” 沐倾窈闭了闭眼睛,心口被外面的惊雷砸得狠狠地疼,过了半晌,他才睁开,轻声道,“那就这样吧。”他抬眸看着外面,凝视着齐州的方向,低低道,“我想过了,他不会这么容易死,不会!所以我就在这里做我该做的事,然后,等。”等。等生命或继续或结束的尘埃落定,等命运的解开真相的面纱,等所有人在这条道路上或越走越远,或半途终结。等……你回来。 轩辕乾治二十年冬,轩辕国原本应该在海岸西线主持对南疆战事的无极太子,突然中道薨于轩辕齐州城外的一线天。消息传出,整个大陆震惊,猜测、惊疑、观望、等待、那些所有的一切,化为席卷四海的飓风,渐渐在冥月大陆上空聚起。腊月二十日,驻守中州大营的魏王匆匆与胡人议和,在当地招募胡兵,扩充兵力至三十万,随即举起“义旗”,出兵齐州,魏王称太子为凶邪所害,定将弑主谋逆之贼首斩于刀下,不斩此贼,誓不回还! “下一站便是到中州的必经之地淮水河岸,要经过淮水到中州,唯一一条又快又准确的路便是水路,下一站,我们走水路!”沐倾窈狠狠地将手中的地图揉在一起,即使魏王再怎么狡猾也绝对想不到,他会混入了他的军营,而且,还带着他的运粮军队走水路,沐倾窈看着外面磅礴的大雨,忽然笑了,这不是连老天都在帮他? 他呲牙咧嘴地一笑:“两位,如果天降大雨阻断路途,运粮队迟迟不到,你们说魏王的军队会如何?”会如何?他不知道结果会如何,他只知道自己始终会坚守在魏王军营的后方,成为无极的一方力量……无极,我是不是该相信你,不会有事。 淮水河岸,魏王浩浩荡荡的运粮队伍在此地已经停驻了好几天,运粮官“杨大人”一边施施然的上告魏王,因上天怜太子厄难,一直大雨不断,阻断了所有陆上道路,而无法将粮食准时运到,另一边闲闲地在淮水河岸无所事事地呆了四五天。 “老大!”砰一声,客栈天字号房的房门被人一脚踢开,沐倾窈翻了个身,眼睛眯成一条缝,果然看见三人之中最鲁莽的凌宇踢开了房门冲进来。“老大,我们在淮水岸边救了个人……” “呵,我还以为什么事呢,救人好啊,胜造七级浮屠!”沐倾窈说着,又翻了个身,话说这几日他困得慌啊,也不知道那个蒙古大夫沐二哥给他吃了什么,整天就昏昏欲睡。 “可是老大,你还是去看看吧?”怪了,一向大而化之的凌宇居然会有这样为难的表情,这倒是让沐倾窈更加好奇了,难道他们救了一个身份很特殊的人? 沐倾窈看着床榻上躺着的人,有一瞬间的怔忪,他以为,自己也许永远都不会见到这个人了。莫祁暄脸色苍白地躺在床榻上,嘴唇由于寒冷而紧咬着已经发白,他全身颤抖地将自己裹在客栈的被子之下,沐倾窈从来没看过这么狼狈的莫祁暄,应该是说,莫祁暄从来就没有这么狼狈的时刻。 “你们在哪救了他?”沐倾窈没有走上前去,反而冷声问道。这个人不管走哪都会有一大票护卫跟随,竟然还会搞得这么狼狈?倾窈的眉头皱了皱,不明白那一瞬间的心疼是怎么回事,简直是莫名其妙。 “淮水岸边,而且他身边没有一个人跟随。”凌宇看着自家主子的表情,他也皱了眉。 “给他找个大夫,伤好了就送人走吧!”倾窈安奈下心底复杂的情绪,往门外走。 “窈儿……窈儿”床上,昏迷的莫祁暄突然发癔地喃喃,走到门口的沐倾窈蓦地顿下,怎么也挪不动脚步。 【莫祁暄小剧场: 某夜:唔,这两人总算见面了,不枉费亲妈我劳累了这么久! 莫陛下:你还敢说自己是亲妈!!为什么不是清醒之下见到窈儿?你说! 某夜,抖了三抖:那个这个,要不要清醒时候见倾窈,还是要看各位看官的决定的嘛,枝枝多了,某夜当然会…… 莫陛下:呵,你还真是大胆?当着朕的面居然想要收受贿赂?!不过,这次朕就不计较了,还是让大家给枝枝吧!】 96.此情可待 火海里,有一双带着深深的憎恨的眼睛看着他,火红的冒着灼热的大火将他包围在其中,火焰将那一身黛色的长衫灼烧去了边边角角,他微凸的小肚子很明显地看出来有了身孕,而他的旁边,站着一个白衣胜雪的男子,他是不是,已经不需要自己了? 不要,不要这样······ 他看见火海中的他微微地张嘴,用口语无声地对他说了三个字,他就像在欲火里即将重生的凤凰,整个身上散发着圣洁的光芒,但是,也离他越来越远,他不顾一切地冲想去,却不知为何被一股力量拦腰抱住,有人在喊他——陛下,你是一国之主,国不可无你啊! 不要,放开,都放开!就算他是一国之主,就算国不可一日无主,但他也不能没有他啊,火势越来越大,他的心也随着火势的增大而一点一滴地沉入谷底,滴答,滴答,他好像听见了自己的心在滴血的声音,胸口被利器一刀一刀地割开,痛得他难以呼吸,他觉得胸口的空气都被狠狠地抽干了,心口传来窒息的痛······他在火海里,他在火海外,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远,有温热的液体从他的眼角落下,他看清楚了他开启嘴唇说出的三个字—— “永不见!”不要,不要这样,是朕错了,真的是朕错了,朕错在一直没有发现自己那么爱你,原来,朕早就爱上你了,窈儿,求求你不要离开,求求你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朕,朕真的觉得很心痛。不要走,是朕错了,朕错在一直自以为是一直以为自己不会爱上却不知早就丢掉了自己的心······ “窈儿······窈儿······”床上,昏迷的那个人突然伸出手扬在半空慌乱地抓着,莫祁暄额头冒着冷汗地喃喃,无意识地扬起手,想要抓住什么。“窈儿······”有晶莹的液体从那双紧闭着的眸子里面淌出来,那双一睁开就深邃智慧的鹰眸,那双一看人就陷入深颜色的眸子,此刻却是紧闭着,里面流出的,是泪水······ 已经走到门口的身影蓦地顿下,缓缓转过身来,看见那双紧闭着的眸子,蓦地,瞪大了双眸,有一瞬间的怔忪和不可置信,沐倾窈猛地转身,悄悄伸出手摸着自己的心口处,好奇怪,事隔几个月,明明早该忘却了月圣国皇城之事,然而此刻再见,竟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惊愕,疑虑,猜测,总之没了之前的淡漠,这其中,竟然还有一丝复杂的——惊喜?不不不,怎么可能,沐倾窈,你喜欢谁都可以,却唯独不能喜欢这个人,这个人,可是害死了你的孩子的凶手啊。 沐倾窈摸了摸脸上的属于杨局的人皮面具,皮笑肉不笑地咧了咧嘴,转身,脚步不停地离开了这间房,凌宇莫名地跟着自家老大跑出来,实在摸不透自家主子的打算。 “老大!”凌宇看着倾窈越走越快的脚步,怎么看都怎么觉得有点——落荒而逃的感觉。奇怪,老大为什么要落荒而逃?“老大,那他怎么办?” 倾窈啐了一口,该说凌宇这个家伙是毅力坚强还是该说他狗皮膏药? “干嘛?”倾窈猛地停住脚步,气呼呼地瞪着跑赶而来的凌宇,那双瞪大的晶亮澄澈的双眸,与那张属于“杨局”的脸实在是千万个不搭,回身,已经又成了那个淡漠的沐倾窈,“伤好了以后让他走,别忘了我们还有事要做!”莫祁暄留在这里,只会阻碍他们的事。 可是,很多疑虑还停留在脑中不停地徘徊。比如说莫祁暄为何只身一人在轩辕国的境地?为何身边一个人也没有而且还这么狼狈,看起来,像是被人追杀而受伤,有谁,敢这么大的胆子追杀一国之主? 算了,别想了。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比儿女情长还重要的事,倾窈抬眼,刚刚晴朗起来的天空很蓝,诶,其实这时候最适合做“某些事”了不是?沐倾窈呲牙咧嘴,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笑容······月初,淮水县。沐倾窈剔着牙齿,蹲在一个粮垛上,摆着手臂大呼,“魏王义战,来此收粮——” 话音未落便被人吐了口水,“又收!才一个月,收了三次,还让人活不!”有人愤怒的砸出了空空的米袋,更多的人操起了钉耙和锄头,愤怒地向着沐倾窈怒骂喝斥,这已经是沐倾窈第三次来征军粮,百姓忍无可忍,他们胡乱操起武器,冲向魏王的运粮大军。 于是“慌张的运粮官杨大人”抱头鼠窜地大叫,“不要打我!不要打我!这是魏王的命令!义军中胡人兄弟多,他们胃口大,需要粮食也多些,这也是为大局考虑……” 话没说完,人群里就爆出怒吼。“咱们辛辛苦苦种的粮食,为什么要给胡人吃掉!” “太可恶了,他们打仗凭什么吃我们的粮?他们的兵吃我们的粮,我们去他们家里取粮食去!走!”人群呼啸着,潮水一般汹涌着,争相奔出村外,朝着胡人的村寨奔去。 人群之后,刚才还畏缩逃窜的沐倾窈,缓缓地直起了腰身,站定了脚步。 魏王大军中的士兵已经是颓兵,百姓们的怒火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在他挑拨下,他们攻入胡人的村寨抢夺粮食,在魏王大军中本就被饥饿劳累快要击倒的士兵,一旦听说自己家园被侵略,妻儿被欺负,粮食被抢夺,怎么还会安心替你魏王打仗?一个小小的运粮官,一番战争博弈的运作,便叫你兵散如水流,兵败如山倒。 沐倾窈沉默着,抿紧唇,仰起头。他的目光,落在遥远的齐州方向。 这么多天了,他一直在等,每时每刻地等,希望自己的等待能换回一点那人起码没事的消息,然而一天天过去,他的焦灼的等待几乎化为碎片,片片都是割体裂肤的凌迟,时间每多走过一刻他的心便下沉一分,他每夜怀着希望入睡,祈祷第二日醒来时能够看见某人衣衫飘飞神色雍容的俯身看她,对他微笑说,“倾窈你又不听话”。他的声音总是那么好听,就像被施了蛊一样的迷惑人心,轩辕无极,你到底在哪里? 倾窈抬头,看着齐州的方向一直沉默着,却不知,这一切行动都落入了客栈二楼某个人的眼中。莫祁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身上的衣衫是刚刚换好的,伤口也被包扎过,他为了找传说中的云摇宫主,从月圣国追到了轩辕,又一路从轩辕临海县追到了这里,然而半途听到云摇宫住守城自尽的消息,一向稳如泰山的莫陛下也慌了,竟让杀手有了可乘之机。 97.无极之心(1) 莫祁暄静静地看着那个挺直了脊背的身影,纤瘦,不知道是不是穿得很少的关系,那人的背影看起来太过单薄,和那张沧桑的属于轩辕魏王的运粮官杨局一点都不相符。那人抬眼看天,转过身来,看见二楼的他先是一愣,随后面无表情地转开,莫祁暄心下一动,那张脸让他很没有好感,然而那双无视他的眼睛却让他倍感紧张,真是莫名其妙的感觉。 莫祁暄回转身,走进客栈二楼的雅间,对于自己被救,他并不是没有一点感觉,但是满心以为自己会看见云摇宫的宫主云摇,却被那个叫凌宇的男子告知宫主不在此处,莫祁暄抚摸着自己的心口,掩饰不住鹰眸中的失望。但随即,想起那个凌宇的话,莫祁暄的鹰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呵,行踪被泄露了是么?看来,这次出宫倒是引出不少蛀虫。 凌宇推门进来见到的便是一副阴晴不定的表情的莫祁暄,心下暗叫小心,对嘛,这才是这个男人真正的模样,媚娘不在,他也不可能叫老大来当小厮,所以他这个堂堂火堂堂主只有充当临时小厮的份了,把伤药和热水放在桌上,凌宇冷声道:“既然好了那我们就不再留你了!”他没忘记,是这个人害得他家老大直到现在还身体虚弱。但为了不让自己露出马脚,他还是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下来。 “那就多谢了。”莫祁暄神色淡漠地撩开自己胸前的衣襟,胸口一下赫然是一指长的伤口,不过很明显的,已经好了许多。“若贵宫主回来,还劳烦转告,莫祁暄来访。”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地重重地叹了口气,一向神色淡漠的人,眸中闪过一丝伤痛。云摇,倾窈,你们是不是一个人?他多希望他们是一个人,那么他心底的那点可怜的希望,还会继续。 “老大。”凌宇推开门,就看见自家老大负手站在窗户边,眼神空洞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听见他的声音,才转过身来。 “走了?”人皮面具下那双眼睛,闪过一抹不知名的光。 “嗯,刚走。”凌宇推门而入,“老大,莫祁暄这次出宫是特意为了寻找云摇宫的宫主。”他是个藏不住话的人,因此将莫祁暄出宫的目的直接道出,“在寻人途中遇见了杀手,看来是他的出宫之行被泄露。”凌宇仔细看了看自家老大的表情,呃,面无表情才是最重要的表情,老大真的对那个男人没有感觉了?可是媚娘说得也对,如果没有感情,为何避开? 倾窈没说话,房间里一阵沉默······ 战争在轩辕大地上继续,一身缟素的魏王先锋已经接近轩辕的国都临海,然而那个一心肖想至尊大位的魏王面对已经快要近在眼前的临海县,心绪复杂难辨,他心急如焚,日夜行军,士兵们在不断逃散,每天都有千计的兵丁逃跑及冻饿而死。但他却从未想过要放弃这次“义举”,也许,此次因为轩辕无极的死而造成的全国民众的恐慌的悲伤,正是他造反的一个大好机会。 眼见时间一天天飞逝,沐倾窈也一天天消瘦下去,虽然并不是很明显的瘦,但是身体上所有的骨节却都渐渐突了出来,那张原本就削瘦的脸绷得肌肤发紧,一张脸上眼睛越发的大,看人的时候幽幽的慑人。如果不是杨局的人皮面具,沐倾窈的脸看起来很可能会更加消瘦,这一切看在那两个男人眼里,心里颇不是滋味,却也理解的什么都没说,他们都明白,倾窈是个重情的人,即使今日面对的人换成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倾窈都会担心焦灼,但是这么担忧的沐倾窈,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所以他们一直都在他身侧,默默地······ 一身官服的“杨大人”双手撑着下颚,手肘撑在桌子上,与抱着干果使劲啃的宝二爷大眼对小眼。话说,这只耗子为什么一点都没有露出担忧的神色?无极可是他的主子,若主子有事,它这只雪雕到哪找那些珍贵食物和专门为它准备的奇贵无比的袍子? 这一夜,沐倾窈又没睡着,直到天快亮时,才模模糊糊地闭上沉重了好几夜的眼睛,他睡着后,某只雪白的肥球从桌子上幽幽地爬起来,宝二爷身穿大红色的小睡衣,居高临下地看着睡得不安稳的沐倾窈,半晌,摊了摊自己肥短的爪子······ 我那么明显的暗示都给了你,你居然都不懂,猪头。那双肥短的爪子扯了扯自己的大红睡衣,这是它和主子约定,若是平安,便身穿代表平安的红色,这只猪头难道看不出本宠如此潇洒高贵玉树临风么?真是败给他了,太丢俺家主子的脸了,亏他还那么担心这只猪,作为与主子心有灵犀的本宠都不急,你老人家急什么? 这只肥硕的宠物貌似又忘了,那只是它主子和它之间的秘密,别人根本不知道它会搞出什么幺蛾子,更不可能知道它与自己主子之间的秘密,沐倾窈没有读心术,更没有读“貂”术,自然看不懂这只肥球的暗示。 宝二爷那双滴溜溜的眼睛盯着沐倾窈,眼珠子在他被子下扫了扫,那里隐约一个清瘦的轮廓,宝二爷低头,看了看自己越发肥硕的身材,有点良心发现。它吭哧吭哧搬出装饼子的盒子,跳进去一阵乱翻,半晌扔出几个字,在桌子上排好。这是主子要它学认字时命人准备的刻得有字的桂花饼,它排好那几个字,得意洋洋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哼哼,沐倾窈醒来一定会感激它! 于是乎,某肥得意地敞着个肥白的肚子在桌子上睡了,它还等着看明天喜极而泣的沐倾窈呢。睡到半夜这只肥硕的宠物有点饿,于是翻了个身,爪子习惯性的摸——它床边随时都准备得有零食的,摸到一块饼,顺嘴就啃吃了。 第二天早上宝二爷听见啊的一声,睁了睁自己眯成一条缝的小眼睛,终于还是被沐倾窈的惊叫声惊醒了,诶诶,喜极而泣了诶!它看着沐倾窈的眼睛,随即看见两颗圆滚滚的东西从里面滚出来,那东西,似乎是叫眼泪的液体。果然喜极而泣了,宝二爷很得意。 半晌,沐倾窈低下了头,一只洁净修长的收捂住了脸。宝二爷怔了怔,风中凌乱,这家伙欢喜疯了?又是半晌,沐倾窈抬起头,眼中还有残留的液体,他眼神温柔慈爱的看着桌上的宝二爷,张嘴低声道:“可怜的宝二爷,你家主子果然没了。放心,我会代替你家主子永远照顾你的······”沐倾窈眼神很温柔,沐倾窈声音也很温柔,搞得宝二爷像是受极了宠爱,都有点飘飘然了。 诶?等等!宝二爷大惊之下抱起爪子爬起来,没了?它忽地转身看那几个字,顿时发出一声尖叫!它排好的字明明是“他没事了”,为什么变成“他没了”?丫丫的谁把“事”字搞没了?宝二爷愣愣地站在那里,它忽然拼命地扬着自己的爪子,想要表达“少了一个字”的意思,偏偏它越着急,沐倾窈看着它的眼神就越怜悯。 “可怜的宝二爷,我知道这个打击对你来说太大了,但你不要因为失去主子而变疯了啊!”沐倾窈还沉侵在那几个字带来的震撼里面,怜悯又忧伤地看着它。 嗷——宝二爷嚎叫一声,无力地晕倒在桌子上······主子……我犯错了……我没能传递准消息……你赶紧回来啊…… 就在沐倾窈抓紧将魏王的军队各个打击的同时,战事的格局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魏王的已经逼近了临海的先锋军队忽然发生内讧,先锋大人被自己的属下杀死在军帐中,几乎是顷刻之间,兵败如山倒,魏王的几十万先锋大军就这样败在了临海县守军的城脚下,对于这场突如其来的变化,有人看见临海县的城墙上,站着个一身雍容华贵的紫衣男子,他带着面具看不清面容,只有那双露在外面的双眸,深邃而又沉静地看着城下的敌军。 次日,魏王在内陆城池华州郊野,同样看见了这一支本该在海岸西线的军队,与此同时他还看见了本该属于自己麾下的先锋军队,还有骑在马上那个带着面具的气质沉静的紫衣男子。当他看见那人一双深邃如海的眸子沉静地落在他的身上,他只有在心中发出末日来临的哀嚎。那人,当真是世人无可匹敌。 沐倾窈醒来时,习惯性闭着眼睛等。周围很静,扬起唇苦笑了一下,其实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叹了口气,将被子拉了拉,拉到眼睛处,想要阻挡那些温热的液体。有什么东西轻抚在他的头顶,温温热热的气息喷出来,在他的颈侧打了个圈。 霍然睁眼,他还没来得及把被子掀开,眼前突然一亮,一只白净的手轻轻揭开被子俯下脸来,靠近他,低低笑道,“怎么又瘦了,倾窈?” 正文 98.无极之心(2)【枝枝,收藏】 章节字数:2405 更新时间:11-12-24 07:17 那人绝代风华的一张脸凑近过来,热热的气息喷在沐倾窈的脸上和颈上,倾窈呆呆看着他斜飞的眉,大海一般深邃的眸,光泽晶莹的肌肤,看着他淡紫色的衣袖袍子和乌黑的发齐齐垂落在自己身前,看着他嘴角带着浅浅的永远都是那么温柔优雅的笑,看着他支着肘睡在自己的身边,指尖轻轻划过他脸上的肌肤。 ……迦楼罗!轩辕无极! 沐倾窈有点晃神,他愣愣地看着离自己的脸这么近的一张惊才绝艳的脸,精致的五官是一丝不苟的完美,沐倾窈风中凌乱了,他呆呆地伸出手,捏了捏离自己只差一厘的俊脸,低声地喃喃:“不会是鬼吧?” “如假包换!”轩辕无极含笑地答,他大掌一收,将比自己小一号的手完全收入自己的手中,轻轻地揉捏着这只又瘦了只剩下骨节的手,这只为了自己变得多了许多茧子的手。 “你还知道回来……你还知道回来!!!”前一句温柔似水地轻轻呢喃,第二句变成了河东那只怒吼的狮子,沐倾窈一下子惊醒过来,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的确是哪个强大腹黑的男人,轩辕无极确实回来了,这个让他着急焦灼了半个多月的男子此刻正微笑着安安稳稳地躺在他的身边,沐倾窈蹭地跳起来,光着脚披着发就往轩辕无极身上踩:“我灭了你灭了你!!!” 轩辕无极伸手,大掌包裹住踩在自己身上的光着的脚踝,轻轻一拉,那人就直直地倒下来——居高临下地倒在他的身上,沐倾窈脸色一红马上就要翻身爬起来,却有人更快地扶上他的背不让他离开,就着这个姿势一翻身,变成轩辕无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翻身的一瞬间将他连同自己一起裹在被子中,这一动作间,已经将沐倾窈浑身上下摸了个遍。 放在倾窈腰间的手顿了顿,上方的男人将自己的脸埋在倾窈的颈侧,闷闷地道:“怎么瘦了这么多?”耳边传来一声悠悠的叹息,话说沐某人对上某太子,就算是百炼钢也会变成绕指柔,太子眉一垂,他肯定会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分,就如此刻,太子叹了叹,他立刻就软下来。倾窈心口一顿,这闷闷的嗓音,这这这……这男人不是在为他难过吧? 沐倾窈将头埋在轩辕无极的胸前,嘟嘟哝哝地回答:“最近很流行减肥。” 轩辕无极看着这个嘴硬心软的家伙,无奈的叹息一声,将他脑袋从自己胸前挖出来,捧着他的脸仔仔细细看了,沐倾窈眼睛乱飘,飘来飘去就是不看上方的眼神灼灼的太子,那灼热的眼神就像要把他吞下肚一般让他脸红心跳,实在躲不过去就恶狠狠和他对视,“干嘛干嘛!这么久没见是不是觉得少爷我又帅了不少我知道不必你在夸奖了……”诶,心跳得好快,空气好闷,好热…… 轩辕无极扬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却将自己的手慢慢地伸向沐倾窈的脖子,沐倾窈惊得向后一缩,轩辕无极已道,“别动……我看看那道伤口。” 某人立即心虚了,垂下头不敢看上方那人灼灼的眼神,很小声地道,“……没真自刎啊……我刎着玩的。”诶诶,自刎的人是我,我心虚个毛?他还没有为自己心虚找个借口,轩辕无极将他轻松地一翻身,沐倾窈趴在榻上背对着轩辕无极。“你作什……” 还没有问完,啪地一声,他的屁股上传来一阵酥麻的感觉,不是很痛,但是这种触感,真的很奇妙,沐倾窈一下子呆了,也忘了反驳,只双眼无神地看着轩辕无极。 轩辕无极抬手,啪的一掌便打在了他的屁股上,打了人还在雍容微笑,“叫你不听话!”见沐倾窈还没反应过来另一边屁股又赏了一掌,“叫你自杀!” 诶?为什么情节演变成这样?不应该是他诘问轩辕无极才对么?沐倾窈呆了呆,被屁股上那一点敏感的触感惊得跳起来,脸红脖子粗地就往轩辕无极身上踩去:“叫你诈死!叫你瞒我!”“你才是混蛋,叫你诈死!!!” 轩辕无极手一抬将他的赤脚给捉住,顺手一带沐倾窈便飞到他怀里,手指一卡便将沐倾窈腰卡住,三个动作行云流水无比顺畅,看得出来大概也演练了很多遍,而且最近沐倾窈瘦了许多,他的手不大,居然也就那么拢了过去。 “我没有瞒你……”轩辕无极深深吸气,抚着他及腰的墨色长发低吟道,声音是从未见过的温柔似水,好似要把沐倾窈这个从不让他放心的少年包裹在他的温柔中,“我怎么舍得让你担心焦急?你瘦成这样,还不得我花功夫把你给养回去?” 刷一下,某人白皙的脸立即红成了猴子屁股。 沐倾窈的眼睛飘啊飘,很奇怪地四处看了看,怎么不见那只爱主子爱到一定境界的雪雕?“你家的爱宠雪雕呢?”沐倾窈好奇地问,以往这个时候,那只宠物肯定会跑到主子面前与他争宠,此刻却看不见半个影子,奇了怪了。 轩辕无极手一伸:“请往墙角寻!” 沐倾窈好奇地顺着他的手看过去,眼睛一下子亮了,那只雪雕竟然穿着它一向最不齿的灰黑色袍子,蹲在墙角委屈地画圈圈。 “我以为我和宝二爷心灵相通,所以它会将我没事的消息告诉你。” “告诉我个屁,他就排了三个字——‘他没了’,我要是被吓得英年早逝,就是它害得!”提到这个,沐倾窈又怒火中烧了,尤其是因为那丫的三个字,害他丢脸丢到了姥姥家,居然在一只宠物面前掉眼泪,沐倾窈,你真有够衰的。 “它害得你流泪,他该受罚!”轩辕无极说着,却毫无预兆地靠近,沐倾窈朝后缩了缩,那家伙竟然手一收,又将他拉近。看着这张笑吟吟的脸,沐倾窈不自在地瞪一眼—— “干什……”沐倾窈张嘴,话还没问完,一张温温软软的唇附了上来,撑着他张嘴之际,那灼热的舌灵活地窜进了呆愣中的某人的嘴里。唇舌翻滚,极尽热情之能事地挑逗着沐倾窈身上的热火,紧紧地抱住他,像是要将人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这一切,不过为放肆地发泄这些日子的思念。放开被吻得晕晕乎乎的沐倾窈,轩辕无极笑道: “倾窈,这次收服魏王,你当功不可没,明日,随我一起去见父皇吧。” “呃?”沐倾窈手一撒,晕倒在轩辕无极怀中。 【嗷嗷,倾窈要去见家长了咩,想知道后续如何咩?嘿嘿,你们知道的我就不说了……】 ‘傻’后倾天下 正文 99.见家长【枝枝,收藏】 章节字数:1874 更新时间:11-12-25 15:28 沐倾窈站在殿门前,心口怦怦地跳个不停,奇怪了,经历了大起大落的人,连死都不怕的人,面对胡人大军来犯他眉毛都不皱一下的沐倾窈,此刻竟然会有一种丑媳妇终究要见公婆的紧张……呃,他移了移脚步,大有若是一个不对劲就转身逃跑的冲动,脚步刚刚一动,一只白玉般修长的手伸过来拎住了他的领子。 温温柔柔的声音从耳后传来——“倾窈,父皇就在里面。”言下之意,某人想逃也不可能了。 沐倾窈尴尬地转过身来,讪讪一笑:“我想如厕—TOT—……” 轩辕无极饶有兴趣地一挑眉,神色安稳,只是用那双深邃如海的眸子紧盯着沐倾窈,直到看得沐倾窈心里发毛才勾起人畜无害的笑容,“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云摇宫宫主,面对胡人五万大军进犯也不犯怵的淮州城城主,此刻……”轩辕无极的眼神隐约地晶亮,沐倾窈耷拉着脑袋,他就知道这男人总是忘不了他自刎的事,现在还拿来威胁他。只是只是,这个与那些面对千军万马的敌军都不一样嘛……“也会有紧张害怕得一天?” 听见某男的那句话,某个心灵受不得鄙视的娃骄傲地抬起头,一只公鸡一样瞪着某男:“谁!谁说我害怕了??”喊完话才觉得自己又被某人拖进了陷阱,果然看见某人瞬间晶亮的眼神,好吧,他承认这个男人无论是什么眼神什么表情都很吸引人。 可是,他都没什么好说的了,为啥他还露出这样的表情?轩辕无极漂亮的眉微微垂了垂,漂亮的眉打了个结,沐倾窈一心惊,暗想这家伙又要干嘛,露出这样的表情。果然——“倾窈,我知道你现在还很紧张,还放不下心房。然……” 可是,某男垂下自己长长的睫羽,遮住眸子里的情绪,轻声地发出一声悠悠的长叹,“昨日太医禀报,父皇身体日益衰弱,我身为人子……” 沐倾窈心一惊,心疼地扯了扯轩辕无极的袍子,原来是这样,难怪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的轩辕无极会这么火急火燎地赶回来,还顾不得落在后面的云戟魈沐二哥他们,呃,这么说来,真的是自己太不识大体了? “你你你……我又没说不去见你父皇,我来都来了……”沐倾窈低声地喃喃,表示抗议。好嘛,既然来都来了,就算是见家长,那就提头上阵吧,没错没错,比这个更惊恐(?)的场面他都经历过了,不过就是见一见轩辕国的国君,那有什么!!不过还好他身边还有沐二哥那个巧手,那个蒙古大夫可是好样的啊,即使不戴面具,他也有本事把沐倾窈变成另一个人——丫的人皮面具真是个好东西,否则还真不知道顶着“沐倾窈”的面孔如何来见一国之君! 轩辕无极似是知道他的想法一样,伸出大掌握住比自己小一号的手,对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奇异地,沐倾窈心里顿时就安静了下来,好吧,不就是见面么,难道他还会把自己吃了不成?更何况那人还是无极的老爹!心里一静下来,两人就肩并肩等在殿外,直到轩辕陛下的贴身太监来通传,沐倾窈才跟着轩辕无极的脚步走了进去。 轩辕的皇宫布置其实和月圣国差不多,豪华大气,外面是大殿,里面才是皇帝休息的内殿,沐倾窈走进里间的内殿的时候,正好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声音洪亮的大笑声,好奇地伸出脑袋一看,就看见一个年过五十的男人坐在龙椅上,男人一身明黄色龙袍,脸上很少的皱纹却是遮不住那一身华贵的气质和风采,长相和轩辕无极有四五分像,那人看见他们进来,立即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正襟危坐地看着他们。 父皇身体日益衰弱……沐倾窈的眼角下意识的抽了抽,怎么看,都感觉不出御座上那人年老衰弱好吧,反而是满面红光喜气洋洋。倾窈转过头看着某男,某男神色温和依然带着温暖高贵优雅的笑,眼神坦荡完全看不见骗了人会有的心虚和内疚。说起来,在这一点上他永远不是轩辕无极的对手。 “你就是勾引朕的皇儿云摇宫宫主?”老皇帝一开口,着实是吓到了殿里不少人。 “……”沐倾窈看了看轩辕陛下,额头上冷汗涔涔,最后不得不将实现转向某人,话说,他果然还是很紧张。 嗯,某男的眼里带着柔柔的笑,知道向他求救,看来还不算太差嘛。 某男拉紧了他的手,笑吟吟地看着自己的父皇,说出的话果然很强大——“是我勾引他!” “碰!” 老皇帝坐得不稳,一个踉跄从御座上摔下来。 “碰!碰!” 某只从主子怀里爬出来的爱宠,听见这话,从主子肩上掉下来,碰碰地撞在内殿的地板上,再看事件的另一位主角—— 另一位主角沐倾窈,两眼呆滞,已经风中凌乱。 【呃呃呃……今天太累了,所以现在才更新,亲爱的们对不起鸟!不过,某夜还是要厚脸皮地要枝枝哈!下一章情敌相对要抢人,请期待咩!】 ‘傻’后倾天下 正文 100.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枝枝,收藏】 章节字数:3064 更新时间:11-12-26 08:01 果然是轩辕无极的老爹,就是性格也一样强大无比,但是比他更加强大的,是他的儿子轩辕无极,只一句话,就让老皇帝从御座上摔下来,让宝二爷从他的肩上掉下来,果真是无与伦比的强大啊。 沐倾窈叹了口气,低下头看着拉着自己的这只修长的白玉一般的骨节分明的手,很适合弹钢琴的一只手,也是很温暖的一只手,都说一个人的手温暖的话可以知道这个人性子,也很温暖,当然是对沐倾窈很温暖,对其他人,沐倾窈就不知道了,比如说——情敌! 面对着大喇喇地坐在府门前的云戟魈,轩辕无极微笑,微笑,笑得温文尔雅牲畜无害,但只有沐倾窈知道,这个男人露出这样的笑容的时候就是他要算计别人之前,沐倾窈抽出自己的手,轻飘飘地,捕捉痕迹地移动脚步,他要离这两个男人远一点,云戟魈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可不是随便能应付的,呃……可是云宫主为啥要生气? 无极太子看着空了的手掌,挑了眉,却笑吟吟地看着府门前的云戟魈:“我得招待下贵客。”贵客自然是双臂环胸大喇喇地坐在府门前的云戟魈,还有另一边抱胸看好戏的沐承风。瞥见另一边的沐承风,沐倾窈的头皮麻了麻,他利落地搓了搓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隐约中好像看见天边外一个天雷炸下来,火球一蹦一蹦在空中乱弹——群魔乱舞。 两个已经是炸药库,三个那是什么?欧洲火药桶?自古以来王不见王,如果王见了王,会是什么后果?王灭了王?王吃了王?王宰了王?沐倾窈心里打着小九九,不会吧,好歹都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人物,名银(名人)的涵养啊礼节啊假面具啊太极推手啊什么的才是最擅长的,一言不合拔刀相向那是市井莽夫,不会是轩辕无极云戟魈沐承风。 “贵客远来,有失远迎啊哈哈!”沐倾窈还没想清楚,云戟魈一声朗笑便传了来,沐倾窈身子抖了抖,自动站得远离那三个欧洲火药桶,就连一向冷漠淡然的云戟魈都失常了,呃,更何况本来就不太正常的沐二哥? 与此同时,沐倾窈的眸子一斜,看见云戟魈站起身,“豪爽而大度”的大步上前来,皮笑肉不笑地盯着轩辕无极,道,“殿下好?前方战事可好?殿下百忙中怎么得暇莅临此地的?不是应该在南疆穷追叛军吗?”呃——沐倾窈的嘴角抽了抽,云宫主你可不可以这么失常?一向冷酷得很的人,竟然有那样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看得沐倾窈以及身后的凌宇媚娘逸风三人火速散开以免波及无辜。 “魔宫宫主可好?”轩辕无极微笑,深邃的眸子看不出任何不悦的情绪,太子环顾宅子四周,状似关心地问道:“在敝国住得可习惯?我轩辕气候温湿,不如月圣国境内你魔宫山上干燥舒爽,委屈魔宫宫主了,至于前方战事,此乃我轩辕内政,多谢宫主关心。” 靠,敢情都抢着让别人做“贵客”呢,沐倾窈看向轩辕无极,好一个强大的男人,一口一个“我轩辕”“你魔宫”,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谁是客人是谁主人,应该也不用争了吧。沐倾窈同情地看向云戟魈,果然,只见他青黑者一张俊脸却隐忍而不发,冷酷男就是太老实,他哪里是轩辕无极这只腹黑男的对手? “这宅子是本宫主买的!”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云戟魈表情一放松,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宅子给轩辕无极看,“虽然看起来粗陋,却难得景致还算大气雅致,今日能得无极太子殿下光临,实在是蓬荜生辉。” 沐倾窈瞪大了眼睛——你买的?屁勒,这家伙吹牛不打草稿,明明是我买的,房契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属于云摇宫旗下的房产!!! “是吗?”太子殿下微笑环顾,“果然是好,只是宫主与各位既然来我轩辕做客,就是我轩辕国的贵宾,怎么可以让贵宾自己出钱买房?太失礼了,这样吧,宫主不妨把房契拿给我,我命人寻了这房主,银子双倍奉还,算是我轩辕国的小小心意。” 咳——沐倾窈捂着肚子退后了两步,这两个家伙看起来貌似安安稳稳实则剑拔弩张,他可不想成为这两人中间的靶子。 退后两步动不了了,身后站着一堵肉墙,沐倾窈抽着嘴角转身,先看见一双绣着金线镶边的白色靴子,往上,是白得一尘不染的衣袍下摆,再往上,白色的镶金边腰带,看到这里,沐倾窈的眼皮忽然跳了跳,再不知道是谁,他恐怕也枉为云摇宫宫主云摇! 那边的两人还在继续,革命尚未完成。 云戟魈面色不变,一身黑衣却是衣袍翻飞,身上杀气顿时重重,只听他冷静的语气冷声道,“殿下是在暗示我魔宫穷弱,连房子都买不起吗?虽然魔宫遭受重创,可这一幢房子还是买得起了,就不必劳烦太子殿下了!” 太子殿下神色不动,“宫主是在暗示我轩辕国穷,连个薄礼都不配送江湖第一宫吗?” 沐倾窈听到这,发觉硝烟味散了出来,赶紧跑上前去,一只手掌挡起竖在两人中间,另一只手摊开来,“停,停,stop!这房子虽然云宫主买了,但是已经转赠了我,所以两位,银子给我吧,双倍,谢谢。”完了还不忘附送一个傻兮兮的笑容。 轩辕无极敛了敛气息,伸手拉下沐倾窈摊开的手掌,温柔地微笑,嗓音柔柔地道,“好,既然是这样,自然依你,”他拉了沐倾窈,彬彬有礼的对着云戟魈笑,“还没多谢宫主对倾窈的救命之恩。”又对那边站着没动的沐承风点头,“多谢沐公子护持倾窈。” 沐承风此时才开口,比太子殿下还平静,淡淡道,“我和倾窈不是外人,不需殿下相谢,说起来,倾窈还是在下的弟弟,我们是亲人,自然我该对他负责。” 他很温和的对沐倾窈笑,笑得沐倾窈身子颤了颤,“就算不看在殿下情分面上,只看在我和倾窈经历月圣国皇宫生死之面上,以我们生死相扶的情谊,在下也不能袖手旁观。 “……”沐倾窈吐血了……好狠的毒舌男啊……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杀! 不过,人家说得,貌似也没错么,他们的确是亲人,可是可是,这两个男人的脸色为啥一下子变得这样难看?就连一向温和雅致似乎永远带着笑容的太子殿下,此刻都收敛了那张俊脸上的笑容?诶诶,其实太子不笑也是很好看的嘛,别有一番风情咩…… 看着那两人不豫的脸色,沐倾窈咬牙切齿地瞪着沐承风,丫的个毒舌男,老子可是被你给害死了!! 他这里如丧考妣的心中哀嚎,那厢沐承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已经过来牵起了他的手,“看病时间到,我为你身体研制了新的药材,你试试。” 沐倾窈甩不掉沐承风的手——他的洁癖到哪去了?这只蒙古大夫看起来温文尔雅其实力气还不小,尤其是拉着沐倾窈的这只手,看起来好似能拉得动千军万马似的,这一瞬间,沐倾窈有一刻钟的晃神,他没忘记就是这只手,是怎么将他从月圣国的天牢中救出来,然后为他治病的—— 沉侵在自己思绪中的沐倾窈没看见,拉着自己的人感觉到他已不再挣扎,眸子中闪出的一丝淡淡的笑意,当然——他也没感觉到,身后那两道意味不明的目光。 所以,三王第一次交锋,还是沐承风这只有两把刷子的蒙古大夫毒舌男胜啊!真是想都想不到—— 这大概就是当医生的好处,古代和现代都是一个道理,占据了生命的最起点,没人敢得罪医生这一职业!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 【情敌小剧场: 云戟魈:太子殿下真的有把倾窈放在心中么?若是我,永远不会让自己喜欢的人担心!所以某夜,还是不要把倾窈许配给轩辕无极那家伙,我一个人就够了! 沐承风:再怎么说你也是个外人,我还是倾窈的二哥呢!当然是我比较可靠!、 太子:非也非也,得让倾窈自己选择! 倾窈(虚弱地):那万一我全都喜欢呢?那就全部收了! 众:收了! 莫陛下:还有我啊,等等我! 某夜:咳,各位,看了好戏,枝枝拿来!】 ‘傻’后倾天下 正文 101.百怜宫(1)【枝枝,收藏】 章节字数:1627 更新时间:11-12-27 13:24 临海县云府今日府门大开,周围方圆十里的百姓都跑到云府门前来看热闹,只因听说今日这个云府的少主人回来,云夫人为了欢迎儿子回来也为了给云府少主人祈福,所以请了临海县城所有有名的大夫今日在云府门前举行义诊。凡是方圆十里的百姓,无不争相前来,就算不为治病,也为那传说中俊美无比的云府少主人。 云府大门的门内,倾窈的娘亲,月圣国前丞相沐华的前三夫人,满脸焦灼地在门内走来走去,看似正在等待什么人,就连那双保养得很好的手,来来回回地紧握着,只因她做完得到媚娘传来的消息,自己的宝贝儿子沐倾窈终于完成了在外的事情回来了,想想看,她已经有一两个月没看见自己的宝贝儿子了,自从月圣国那件事以后,他就没有好好看看她的倾窈是不是又瘦了? 站在一边的云叔还是忍不住笑了,夫人总是这样,面对其他事的时候就是稳定如泰山,但是只要一牵扯到公子,夫人就会变成年轻好几岁的小女孩,总是平静不下来,看不下去了,云叔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夫人,离媚娘说的时间还早呢,你就先进去休息一会儿吧,否则等会公子回来看见你在这儿等了他半天还不心疼死?” “云叔,你别担心,我不会累的,我一点都不累,你不要告诉倾窈好不好?”云夫人转过身祈求似的合十双手,样子一点都不像已经三十岁的女人,倒是和十七八岁的可爱小女孩相差无几,云叔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怜爱又心疼地将云夫人的焦急看在眼中。 “来了来了!”一阵清脆的喊声传来,接着便是鹅黄色的纱衣翻飞,小环激动地一把抓住自家主子的手,口齿不清地道:“夫人,媚娘他们回来了,不但媚娘三个人,还有公子也回来了!!!” 她一直在府门外等,直到看见远处缓缓而来的高头骏马之上,那个戴着银质面具的白色身影,恢复了云摇宫宫主的身份的倾窈,便又换上了云摇宫主特有的白色长衫,半张银质的骑士面具遮住了那倾国倾城的绝美容颜,云府门外等待的临海县百姓,也或好奇或激动地站在云府外伸长了脖子,一时之间,人头攒动。 “小娃娃,想不到你还这么受欢迎!”魔宫的六堂长老不知道又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看热闹,反正倾窈对于他们行踪不定的事实已经不以为怪,看着前面云府门前人满为患的景象,唯恐天下不乱的三长老朝着前方努了努嘴,示意大家看过去。 “哦,那是当然!”倾窈甩了甩手中的白色银扇,面具下的嘴唇勾起了淡淡的弧度:“所以三长老,你知道为啥某些人一大把年纪了还没有娶到心仪的对象的原因么?如果你也像我这么受欢迎,说不定你儿子都多大了!” “噗——”周围一干人等忍俊不禁,三长老憋红了脸,不甘地狠狠地瞪着得意地甩着银扇的沐倾窈,乍看之下,那甩着银扇的举手投足间,的确是风流潇洒,嗯,三长老暗暗点头,这个可以学一学。 一行十几个人到了云府门前,看热闹的人们自发地让开一条路,虽然都很好奇这个云府的少主人的模样,但是鉴于云府乐善好施的好名声,周围百姓还是十分爱戴他们的。 “公子!!!”大门碰地一下被打开,一袭鹅黄色的薄纱裙奔了出来,小环满脸红光地看着马上的白衣少年,她的身后,跟着一身喜庆的红色裙子的云夫人。 “娘!”倾窈下马,刚喊了一声,就被一双温温软软的手臂抱住,云夫人紧紧地将他抱在怀中,忍不住喜极而泣。 “好孩子,娘的好孩子,回来就好!!!”从未有过这么开心的时刻,以前那些,被沐华刻薄的对待已经完完全全地过去,还会有什么比得上此刻? “三娘。”沐承风也下马,对着云夫人恭恭敬敬道。周围百姓好奇地窃窃私语,这些个相貌不凡的公子小姐,都是云府的人?云夫人抬头看见沐承风,愣了一下便真诚地笑了,这个孩子,看得出他对倾窈的护佑和怜爱,他的儿子,还真是福运不浅呢。 众人只听见一声长啸,倾窈惊喜地抬头,一只鹰从天上俯冲而下。 “小鹰!”倾窈喊了一声,小鹰乖乖地停留在倾窈的手上。倾窈拿下小鹰脚上的纸条,只看了一眼,便若有所思地沉下脸来…… ‘傻’后倾天下 正文 102.百怜宫(2)【枝枝,收藏】 章节字数:3501 更新时间:11-12-28 07:42 小鹰俯冲下来,直直地站在倾窈的手臂上,倾窈爱怜地抚摸了小鹰的脑袋,小鹰乖巧地讨好似的轻啄倾窈的手臂,展开的翅膀下露出了小纸条,倾窈拿下小鹰脚上绑着的小纸条,展开睨了一眼,若有所思地沉下了脸。 “怎么了老大?”媚娘三个人看见沐倾窈沉下的嘴角,凑近过来。 “没事。”倾窈收起了纸条,看向云夫人:“娘,我好想吃你做的茯苓饼!” 在云夫人面前,又不自觉地露出还属于小孩子的一面,云夫人无奈又想笑地拉着自家的宝贝儿子,在她面前又是撒娇又是装小孩子,云夫人怜爱地点了点倾窈露在面具下面的鼻尖:“好好好,我们家窈儿想吃茯苓饼,为娘的为你做!”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像倾窈一样,让她心心念念地无时无刻地挂念在心里,有了窈儿的存在,那些沐华带来的伤害比起来,实在算不得什么,她的窈儿,是上天为她带来的最美好的礼物…… 云府的书房里,连同魔宫宫主云戟魈和魔宫的六堂长老一起,因为倾窈一句话,大家所有人都聚在了书房,倾窈展开手中的纸条:“各位听过百怜宫么?”赵亭通过小鹰传过来的纸条上只写了一行字——一个月后百怜宫武林大会,邀云摇宫参加。 “百怜宫?”负责云摇宫情报的逸风接过倾窈手中的纸条,微笑着向大家解释:“这个百怜宫据说是江湖上一个很古老隐秘的门派,因为他们一直住在与世隔绝的山谷里面,所以从一开始的名震江湖到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知道有这个门派的存在了,不过老大,我很好奇的是,既然他们一开始就是与世隔绝,为何要在一个月后举行武林大会呢?武林大会不是一般由战云的第一山庄举行的么?” “这个我怎么知道,你家老大我又不是半仙什么都知道!”倾窈毫不客气地一个白眼翻过去,那表情好像在说“你这个收集情报的堂主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逸风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却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抬起头:“老大,据我所知,百怜宫的主人叫云漠天,而那个云漠天一生共有五个儿子四个女儿,但自从二十年前云漠天的小女儿云四小姐背叛师门嫁给了一个江湖上无名无姓的男人以后,百怜宫的小姐公子们就被禁令出宫,所以也就是那时候起,百怜宫才彻底从江湖上消失的,但这次他们又重出江湖,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听见逸风这话,所有人都看向了倾窈,就连一向除了倾窈以外事不关己的云戟魈也抬起了头,眼神中是掩饰不住的关心。 倾窈听见逸风的话,心头一动,一个想法瞬间从心底闪过,但想想又觉得好笑,那样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肯定是他想多了,但是但是——为什么不可能,逸风说百怜宫的主人姓云,娘亲也是姓云,而且他一直不知道娘亲的真是来历,除了知道小环是一直跟在娘亲身边的丫鬟以外,对于娘亲的事情,他根本就是一无所知…… 可是,不是说二十年前么?听小环说,娘亲是嫁给沐华的第二年就生下了沐倾窈,而沐倾窈今年才十七岁,所以,年龄上来说也不对…… 倾窈摇了摇头,好像有一道光一闪而逝,似是忽略了什么。 “那,你们都有什么想法?”倾窈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不由自主地瞟向坐左边的云戟魈,还有沐承风,这两个家伙从临海县外的宅子回来以后就一直形影不离的跟在他身边,对于沐二哥的“大夫就得时时刻刻跟在病人身边”这句话他已经无话可说,可是魔宫的大宫主云戟魈云某人勒? “既然他邀请了云摇宫,难道你们还想当缩头乌龟不成?”沐承风淡淡地扫了一眼沐倾窈,不管沐倾窈去哪里,反正他是会时时刻刻跟着的,淮州城门前自刎那样的事,他绝对不会让它再出现第二次。 “废话,谁敢说老子的云摇宫是缩头乌龟!!”沐倾窈看见那眼神里的神采,当然明白沐二哥是什么意思,可是可是,你一天到晚跟的也太紧了吧?“啪”地一声,倾窈拍桌子站起来,“好吧,就这样决定了,逸风和凌宇跟着我去百怜宫,看看他能搞出什么幺蛾子,媚娘你就留在云府,只要一有消息随时叫小鹰通知我!” “凭什么啊老大我也想去百怜宫!”媚娘小嘴一嘟不依不饶,主要是如果她不去的话岂不是就看不成热闹了?有热闹的地方,没有她媚娘怎么行? “乖啦,这次不行,下次老大一定带你去!”倾窈好笑地安抚媚娘,怎么觉得自己像个带小孩的老妈子,老妈子?他想了想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那我们,我们也要去!”三长老唯恐天下不乱,用手肘拐了一下自家宫主,眼神暧昧地在哪两人之间转来转去,意思很明显——你想追到人就得先下手为强,否则被别人追走了你就只有眼巴巴看着的份了。 “我也去!”也许真是因为三长老的话,一向冷冰冰的魔宫宫主也不甘落后起来,只见他双手握着手中的长剑,说一句话好像比上战场杀敌还困难,一张俊脸依然面无表情,除了那双鹰眸中的炙热情感。 “……”沐倾窈抚额,哭笑不得,拜托各位,他是去参加危险丛生的武林大会不是去参加婚礼宴会还一个个争相前去以为是婚礼进行曲啊喂! 事情就这样定了,直到云夫人派人来叫他们用膳,书房里十几个人才陆陆续续地散开。 “老大!”后面的逸风叫住了倾窈,云摇宫的三位堂主都留了下来,相比是还有什么事当着众人不好说出口。果然,逸风从怀中摸出一本账册:“这是靠近南疆的荆州城最近一个月的账,我和媚娘看过以后觉得似乎有不妥的地方。” “哦?”倾窈饶有兴趣地轻呼,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个冷冷的弧度,随手翻了翻逸风递过来的账册,随即冷笑道:“这个荆州城城主也不是普通人嘛,竟然能将我云摇宫旗下三分之一的产业都收归己有……” “荆州城城主赵桓,据说是一个月前才从临海县去上任的,因为得罪了轩辕王朝的丞相大人,所以一个月前被贬往荆州,但是这个赵桓之前的名声都一向很好,在百姓里面也很有声望,那他为什么还要为难我们云家产业?”逸风最搞不懂的,就是这个赵桓看起来明明就是个清官,可是他对云摇宫旗下的商业铺子做的,却比一个贪官还要来得贪婪。 “树大招风!”倾窈轻轻地吐出一句,自古以来一向是民不惹官,不过若是想要对付他,那么就要有付出代价的自觉,“传书给赵亭,叫他不用在半路等我们,直接去荆州城!” “是!”凌宇瞥了剩下的两人一眼,两指屈起放在口中一吹,就像上次一样,小鹰从天上俯冲而下,穿过窗子落在倾窈的肩上…… 临海县不同于月圣国的首都皇城,皇城是属于较偏北的地方,一到晚上除了勾栏青楼是灯火通明以外,其他地方皆是黑暗安静,总体来说,月圣国的皇城百姓,基本上没有什么夜生活。 但是临海则不同,一到晚上,贯穿临海县整个城市的临河边便挤满了人,或是买卖一些小玩意,或是欣赏对面勾栏店里面的歌舞,总之,临海县倒是很像倾窈所知的中国古代的江南一带。 “这位公子看起来很面生……”一个身材修长的高大身影站在倾窈面前,来人一身黑色劲装包裹住完美精瘦的身体,戴着一张黑白相间的修罗面具,一双深邃的眸子紧紧地盯住同样戴着面具的倾窈,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带着深深的笑意。 “哦?既然你我都带着面具,为何知道我看起来面生?”放在腰间的手一动,银扇已在手中,与来人一身黑形成鲜明对比,倾窈一身洁白的长袍,头发高高的束起,倒真是一个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不是所有面具都挡得住在下的眼睛,有些人,透过面具才能看进对方的心里,公子认为呢?”来人说话的嗓音轻轻柔柔,像春天的暖风拂过倾窈的心底,倾窈抬头看向那人的眼中,两人相视一笑。 “诶诶,原来你早就认出我了,一点都不好玩!”临海县最大的客栈“云来客栈”里,倾窈拿下一张大红色的关公面具,露出那张绝美的脸。 “倾窈,无论你戴什么面具,无论你是什么模样,我也能知道那是你,属于沐倾窈的灵魂!”某男拿下自己脸上的修罗面具,笑吟吟地盯着沐倾窈,施施然道。 “咳……”这丫说情话越来越高杆,弄得老子都不好意思了。沐倾窈的脸在二楼雅间的油灯下微红,“那啥,我们还是谈正事吧!” 对面,某男笑吟吟地拿起倾窈放在桌上的银扇,“倾窈,在我心里,只要有关你的事,一直都是正事——” 好吧我错了我一直都知道这丫的很腹黑但是我真的没想到会腹黑到这个程度啊啊啊!! 沐倾窈还没来得急想好该怎么回复这个男人,对面的男人就已经放下银扇,施施然地看向倾窈:“赵桓的确是一个好官,只是和丞相意见相左,上个月被贬到荆州,也是因为丞相的关系……”轩辕无极依然在笑,只是那双深邃如海的眸子里没有丝毫笑意: “赵桓去荆州赴任途中遇到山匪,差点死在山匪的屠刀之下……” 103.救了一个美男 过了新年,春回大地的季节是最适合远行的季节,一行人在过完新年以后就出发而朝着百怜宫的方向行进,因为倾窈的娘亲云夫人的关系,最终还是在云府多呆了好几天才被云夫人和小环放开,一行十几人,十几匹马,浩浩荡荡地行进在官道上。 还属于轩辕国境内的官道上,魔宫宫主云戟魈的黑色骏马行进在最前面,接着的是沐承风,然后是被他们两人保护得密不透风的沐倾窈,倾窈依然一身白色长衫,银白色的半张面具遮住自己的绝美容颜,倾窈的身后,紧紧地跟着他的云摇宫两兄弟凌宇和逸风,然后才是魔宫的六堂长老。 看着周围春意盎然的景色,倾窈甩了甩手中的银扇,忽然张口唱到:“移红别缘驻在烟雨楼前,停在台阶没有拦住我越走越远,醉了红颜也罢断了琴弦,你若是我会不会在返俗之前,迟迟留恋,哦~这是一种圆圈,也是一种稚腼,荒唐的是我,只不过是区区等闲,如有佳丽三千,不如知己一见,别人笑我太痴颠,我笑他人看不穿,不是武林豪杰墓,无花无酒锄做田----(荒唐的是你看不懂却说我可怜)(唔······ 如此可怜),寄于家也是布衣袈裟,想问天呀告诉我到底是真是假,放了天下也把爱送给人家,你若是我会不会,把富贵荣华当作一盘黄沙——” “老大——”某人在前面唱得不亦乐乎,跟在身后的凌宇和逸风真真不堪忍受某人的魔音穿脑,至于前面那两个帅哥云戟魈和沐承风,显然是处在爱情中的白痴,压根不觉得这是一种魔音反而觉得是一种享受(?),大概这就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正确说法?转身看看,那六个老顽童已经不知道逃到了哪里,凌宇和逸风此刻是无比羡慕那六个随时随地能够逃跑的老顽童。 倾窈收回自己的银扇,不甘地瞪了一眼身后的两个人,哎,所以说伟人都不是那么完美的嘛,伟人嘛,总会有一两个小小的缺陷,就像他玉树临风潇洒无穷貌比潘安的沐倾窈,就是不会唱歌,那又如何? 前方的沐承风微微偏了偏头,那双漂亮的眸子斜睨了一眼沐倾窈,这才用慵懒无比的口气道:“歌词倒是不错,只是声音实在是······”余下的话已经不用说,毒舌男是最知道该如何打击沐倾窈这个精力旺盛的家伙的。 倾窈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咬牙切齿,反正毒舌男的话他一向是选择性接受的。 一行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已经走了一大半路程,然不多时,前方不远处打斗的声音传来,刀剑相击在一起的刺耳声,还有喊打喊杀的吆喝声,倾窈眼神一动,身下的马儿像是得到某种信息一般直向前奔去,倾窈安抚下马儿,自动隐藏了自己的气息—— 一群黑衣人包围着一个蓝色锦袍的男子,那男子动作缓慢看起来受了不轻的伤,黑衣人一共五人看起来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当然对某人来说是小菜一碟啦。只是······倾窈的眉不自觉地皱起,那被包围在中间的男人,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眼熟? 蓝色的锦袍,修长的身材,转过身来,那张俊脸虽然略显狼狈却还是让倾窈看得清清楚楚——莫祁暄!这个男人为什么会在这里?倾窈的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彩。 莫祁暄身上的衣服破了好几个洞,腰上,手臂,淡蓝色的锦袍被鲜血染成了深蓝色,在倾窈看起来却是无比刺眼,这次,他又招惹了谁? “哼,这怪不得我们,谁叫金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兄弟们,上!”黑衣人首领见莫祁暄受伤不轻,轻蔑地笑了一声,大手一挥,五个黑衣人拔剑而起,全部朝着莫祁暄空出的地方刺去,莫祁暄动作已不是那么灵活,稍嫌迟缓地飞身而起,然而由于疲惫或是受伤,剧烈的动作牵扯到身上的伤口,令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眼看着五只长剑就要刺进他的体内。——“哈,我的人,也是你们欺负的?” 一边的大树上,蓦地出现一个清脆的声音,莫祁暄蓦地转身,他只来得及看见一抹白色的身影,就没了意识,倒下的瞬间,他不甘地盯着那个地方······ “窈儿······” 倾窈一怔,还来不及反应,那人已经缓缓倒下,他下意识地一伸手,竟摸到一手的温热,他放在他腰上的手,满是刺目的艳红,心口莫名地一抽,他猛地抬头—— 黑衣人首领被那一双充满煞气的眸子慑住,有那么一瞬间,他有自己已经在地狱走过一遭的恐怖经历的错觉。鉴于对方的身形不过是个少年,黑衣人首领不甘地历喝: “哪里来的毛头小子,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呵······”倾窈看着自己双手上染满的血迹,听见黑衣人首领的话,冷笑地抬头,那半张面具遮住的脸上,只露出鼻尖以下的部分,嘴角勾起的弧度冰冷而嗜血。“我就要多管闲事,你能奈我何?!” 黑衣人首领只听见一声嚣张而又猖狂的冷笑声,接着便听见身边自己兄弟的惨叫,身边的黑衣杀手们惨叫着,他们还没看清楚那人是如何动作,只看见一抹白色闪过,便觉得自己脖子上淌下一潺温热,接着便是铺天盖地而来的剧痛。 “你——兄弟们,杀无赦!”黑衣人首领显然被这阵仗慑住了半晌,立即下令道。 倾窈冷冷地哼了一声,不屑再用自己的绝世武功杀这些宵小之辈,惊天诀的功力让他听到不远处而来的脚步声,果然,凌宇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接着的还有剩下的那些人,打架嘛,六堂长老当然不甘于人后。 “老大!”凌宇摩拳擦掌,“老大你太不够意思了,打架也不叫上我,奶奶地好久没打架了!” “嗯,既然如此,剩下的就交给你解决好了!”倾窈一手扶着已经昏迷的莫祁暄,对着凌宇口气无比轻松地道,好像他们谈论的不是杀人而是天气一般平常。 黑衣人已经看傻了眼,银白色面具,腰间的银扇,一身白衣,还有火堂堂主凌宇,还有他身后跃跃欲试的六个老头,这这······他可不可以后悔一次? 104.蓦然回首(1) 莫祁暄做了一个好长的梦,他梦见自己终于找到了他,一个多月宫外的浮浮沉沉,经历了被暗杀与被追杀,从未有过如此狼狈的他终于又看见了那张绝美的惊世容颜,不是火海里他看不清容颜的面容,不是他上一次梦中的火海中满是恨意的脸,当然,也不是一开始便对他露出绝美的笑颜的脸。窈儿,梦中的你怎么能对我露出这么冷漠淡然的表情? 床上沉睡昏迷中的男人紧皱着眉,似乎睡得并不安稳,放在身侧的两只手紧紧地握着,露出发白的骨节,噩梦,那一切对他来说全部都是噩梦,窈儿的离开不过是一场噩梦,葬身火海不过是一场困住他的梦魇。醒来,只要醒来,一切都还是原样,窈儿还在你的身边,你们会有一个乖巧的孩子······ “怎么样?”沐倾窈瞥了一眼床上不安稳的男子,面具遮住的秀美不着痕迹地皱了皱,这男人看起来并不怎么好,为啥每次遇见他都是被人追杀受伤?而且这次还受了这么重的伤,这家伙看起来不是那么死脑筋的人啊······ 年老的大夫摸了摸自己发白的胡须,这才转身对一直站在身后的面具少年说道:“依老夫看,这位公子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郁结于心使得他不愿意醒来而已。” 倾窈又皱眉,有一种想骂人的冲动,郁结于心?莫陛下?他会郁结于心?拜托老人家你也不能这么吹吧······有些后悔让毒舌男和云宫主先行离开了,哎,再怎么说那家伙也是位名震江湖的蒙古大夫嘛,不过,为了不让眼前这家伙起疑,他们还是不得不先行。 “公子?你终于醒啦?”莫祁暄睁开微酸的双眸,眸子酸的发疼,他皱眉,太阳穴隐隐地发疼,这又让他回忆起昏迷前的事情,他遇到了一批手段更加高明的杀手,腰上受了伤,直到现在伤口还生生地疼,那些黑衣人武功很高,一起刺向他,然后,他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眼前闪过一抹白色的纤瘦身影。呼——他猛地坐起来—— “公子!”老大夫惊呼一声,惊讶地看着猛地坐起来的莫祁暄。 “他在哪?他在哪里,说!”强忍着腰上的剧痛,他表情发狠地勒住离他最近的大夫,他看见了,他明明就看见了窈儿,不是梦,真的不是梦,他的窈儿真的出现在了他的身边,老天,朕从来就不信命,但是这次,感谢你。 “公子······你说什么······什么他?”可怜的大夫被这个突然发疯的男子勒住脖子,脸色涨红地断断续续地艰难说道,他的脖子被这个人狠狠地勒住,明明已经受了很重的伤,却还能这么发狠这么用力,大夫哭笑不得,恨不得自己根本没有贪图那银子而来。 “我的窈儿在哪里,他在哪里,你把他藏在哪里了,说!”莫祁暄双眼发红,发狠的模样就像身处地狱的魔,腰上的伤口又在痛了,痛得他差点又昏迷又倒下,可是不行,他还没有见到窈儿。侧过的俊脸上,没有人看见那双鹰眸中隐闪的水光······ 一直站在旁边的白衣少年,听见来自莫祁暄发自心底的悲吼的时候,目光闪了闪,除了他,没有人看见莫祁暄那双鹰眸中的晶光,沐倾窈在心底长叹一声,早知如此何悔来栽?其实这个男人他早就不恨了,却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看见他。算了,如果再不出声,估计这个无辜的大夫就会惨死在那双大手劲之下。 “呵,这就是你对待自己救命恩人的方式?” 耳边,近在跟前,蓦地出现一声清脆的笑声,带着淡淡的讽刺和讥笑。莫祁暄猛地抬头,看见那白衣少年的一瞬间,他突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怔怔地,手劲不自觉地放松,老大夫这才得以喘息的机会,悄悄地从他的禁锢中逃脱,赶紧手脚并用地爬出了门。 “你······”他张了张嘴,好多藏在心里的话此刻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前带着面具的少年,那一身云淡风轻的熟悉气息,那纤瘦的身形,无不是他想念了好久的模样。“窈儿······”他喃喃地道出声,这才觉得自己的嗓子干哑低沉,一时之间,心里涌出了太多复杂的情绪。 然而——“呵,公子竟知道在下的名字!” 那人的嘴角淡淡地勾起,露出一个他不喜欢的冷冷的弧。 105.蓦然回首(2) “窈儿?”他愕然地看着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白衣少年,半张银质面具遮住了那张容颜,他的腰上别着一把银质的扇子,一时之间,莫祁暄忽然觉得面前的少年这一身打扮似乎有些熟悉,但是皱了皱眉,他想不起来,也不想多花时间去想别的,他在乎的,只有眼前人那淡漠的语气。 “只是在下还没有和你熟悉到那个程度,是吧,莫公子?”少年抽出腰间的银扇,哗地一声,银扇在少年手中犹如有了生命一般风姿绰约地展开,少年双眸不带笑意地看着他:“不过上次皇城一别已经有好几个月,还多亏莫公子记得在下呢!公子这次被人追杀不会又是上次那些人吧?”他故作惊讶地睁大眼睛,面具下的那双眼睛深沉得看不到属于他的情绪,好像他们,不过是不熟悉的陌生人。 皇城?追杀?“云摇!”莫祁暄惊呼一声,急得从床榻上坐起来,被牵扯的到腰上的伤口疼得再次躺回去,莫祁暄不甘地抬头,眼神复杂,带着温柔,深情,还有很多说不明道不清也是倾窈看不懂的东西。 “你还在怪我么?窈儿,我知道是你······” “莫公子!”莫祁暄激动的话尚未说完便被少年无情地打断,面具下那张唇勾起淡淡的嘲讽的笑,少年收回银扇,银扇在少年的手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然后服服帖帖地落在少年手中,“在下云摇并非阁下昏迷之时口中喊的沐倾窈。”面具内的那双眸子,带着莫祁暄看不懂的冷然的笑意。 “窈儿······” “阁下若是好了就请自便,在下可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来照顾你。”少年说着,又摇着银扇大摇大摆地走出门,莫祁暄愣愣地看着那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身影,心底忽然生出一种再也找不回那人的恐慌,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跃而起,扬手,眼看着就要抓住那人的衣襟。 “呼——”轻轻的一个破空之声,只一眨眼间,少年已经收回腰间的银扇抵在莫祁暄的脖子上,相信他手上只要一用力,眼前这个姓莫的家伙肯定没有逃路,而且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生命落入别人手中。 完好的莫祁暄和沐倾窈,两人的武功原本就不相上下,更何况已经受了重伤的莫祁暄! 莫祁暄怔怔地看着手中的银扇抵着自己脖子的少年,漂亮深邃的鹰眸中闪过一丝痛楚和悔恨,他不敢相信他竟会拿武器抵着他,就这么······恨他么?他忽然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胸口被一只手拧得疼痛无比,是什么东西在他的心里翻搅,让他痛得难以呼吸。鼻子传来一阵酸楚的感觉,莫祁暄,如果这些是你要经历的苦楚,才能换回自己的爱人,那么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在下不喜别人触碰,莫公子请自重!”少年狠狠地一甩袖,甩开莫祁暄还在拉着他长袖的手,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丝冷意,“在下已经说过,不是你那位已死的皇后沐倾窈······” “你如果不是,为何不肯拿下面具看着我?”莫祁暄的语气有一些激动,扯到伤口引来他不断地咳嗽,“窈儿······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心里忽然有一点酸楚的感觉涌上来,一个一国之君,一个从来就霸道地要求别人一切服从他的一国之君,竟然在道歉?莫祁暄,我真的看不懂你。 蓦地,少年忽然轻声哼笑了一声,“你以为你是谁?我堂堂云摇宫宫主的脸岂是你想看就看的!不过,若是阁下真的想看······” 莫祁暄双眸闪过一丝期待的精光。 “若在下不是你口中那位,阁下要付出什么代价,就不是你说了算的!”少年附在他的耳边,冷笑道,说话的时候热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耳侧,然而他的心却在这一刻凉了半截,如同身处寒冷的冰窟,他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温暖的地方,心里被揪得痛楚难当。 其实,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肯定眼前的少年就是他的窈儿,他们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少年身上的冷意和强大的气场,他的窈儿没有,窈儿身上的温暖,少年也没有,或者,莫祁暄,窈儿身上的温暖是不是被你给一点点侵蚀殆尽了? 现在,他根本没有把握证明眼前的人就是他心心念念的沐倾窈。 不不,他宁愿相信这个人是倾窈也不愿相信窈儿已经葬身火场的事实,想到这点,莫祁暄的脸色忽然惨白起来,豆大的汗珠从他光洁的额角滑落,呼吸困难,他大口大口地喘气,他揪住自己胸口的衣襟,下意识退后两步跌坐在床上。他从来,没有这么狼狈的时刻。 门突然被打开,触不及防地,凌宇闪身进来,看见自家老大和莫祁暄的动作,不用猜也知道事情发展轨向,特意惊喜了一下,“咦,你醒了?有没有感觉怎么样?”他看向自家老大,面具下那张绝美的脸肯定是面无表情,“老大,风回来了。” 少年哼了一声,走出门口之际,那纤瘦的身影背对着屋内,“宇,我云摇宫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下次你救人的时候最好事先通知一下本座!”故意忽视心底莫名的心酸,少年头也不回地离开这间属于云摇宫产业的屋子。 明明就嘴硬心软!凌宇不明所以地摇摇头,老大真是,不喜欢人家为啥还要救人?还把责任推到我的身上?难道这就是当老大的特权?转头,看见坐在床榻上的莫祁暄怔怔地看着那远去的已经看不见的背影,暗叹爱情真是折磨人。 “呵,我们老大就是这样,说话难听了点你不要介意。”最好是介意,以后再也不要来找我们家老大,喜欢老大的男人大有人在,反正我和媚娘逸风三人也不怎么喜欢你。 “对了,大夫吩咐熬的药,你趁热喝了吧!”最好毒死你! “他真的······不是窈儿?”他的心空空地,落了下去。不,他是的,如果不是,为何要生那么大的气?窈儿······ 106.惊天阴谋 云绮山庄是云摇宫在轩辕国境内的环城的产业,其实说起来,云摇宫不过是出现在冥月大陆才半年的组织,但因为其宫主英明(?)的领导,这个以前看似不起眼的组织如今已经成为冥月大陆上数一数二的商业帝国。几乎每一个云摇公子到过的城市,都会有属于他们旗下的一两处房产。 倾窈推门而入,果然看见逸风已经回来了。 “老大!” 倾窈坐下,接过逸风递来的香茶,并没有喝下去,而是之手把玩着手中价值连城的青花瓷茶盏,面具下那双眸子时不时闪过慑人的光彩,他把玩着瓷杯,眼睛斜睨了逸风一眼:“查得怎么样?” “正如老大所猜想的!”逸风说话间,眼中闪过佩服,这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总是让他们心甘情愿地臣服。“莫祁暄这一次出宫是只身一人,好像是出来寻找什么人。”逸风说着,小心地看了自家主子一眼,才接着说道:“这已经是他遭遇的第五次暗杀了!” “哦?”把玩着瓷杯的手顿了顿,面具下那双晶莹灵动一瞬间闪过无数冷意,似乎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自己气息的不寻常波动,收敛了身上的气息,道:“查出来是什么人了么?” “目前还没有查出来,不过已经知道,每一次暗杀都是不同组织的杀手,但是我敢肯定幕后主使是同一个人······”逸风沉吟了半晌,“老大,如果那幕后之人出钱买云摇宫的杀手······” “风,你别忘了,前几次阻止那些杀手的时候,就是我们云摇宫的人,你以为,那个人还会傻到请云摇宫的杀手出动么?”只是,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多次暗杀,莫祁暄,你到底在想什么,还是,又是你的阴谋? 莫祁暄动了动手臂,还是牵扯到了腰上的伤口,轻轻皱了皱眉,身为月圣国的陛下,什么惊涛骇浪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小伤实在是算不了什么,出宫一个多月以来,已经遭受了不下三次的暗杀,看来那个人还真是非致他于死地不可,这次秘密出宫,基本上只有陈乔一个人知道,但是陈乔不可能会出卖他,那——会是谁? 莫祁暄不知道的是,他在出宫的第二日就已经被人知晓了,而且那个人,还是他最亲密的人。 莫祁暄咬牙按住自己腰上的伤口,既然没有找到窈儿,那他必须尽快赶回去,否则又不知道皇宫会生出什么幺蛾子,至于窈儿的事,他相信总有一天会找到他的,他一直有一种感觉,他的窈儿并没有死,而且······离他也并不是很远。 脑海里蓦地闪过一抹清丽的白色和半张银白的面具,莫祁暄怔了怔,随即暗笑自己多疑,他怎么会认为云摇公子就是窈儿呢?云摇公子,没有他的窈儿身上的温暖气息。是时候该离开了,莫祁暄整了整自己身上的蓝色锦袍,因为他的血迹而染成了妖异的深蓝色。打理好一切,抬脚,跨出门外。 “主子,我有一个很不好的预感。”沉寂的室内,沉默了许久的逸风突然说道。 “嗯?”倾窈挑眉,逸风心思细腻,所以一向不是冲动得靠直觉做事的人,是什么事让一向带着温润的笑意的逸风公子变得这样严肃,真是有趣,倾窈坐直了身子,状似正襟危坐的好学的小学生,“什么预感?” “兄弟们传来情报,南疆楚国最近,出现了一个有才能的内务大臣。” “哦?”倾窈看着逸风严肃的俊脸,实在忍不住,还是笑了,惹来对方一个白眼,倾窈才道:“风,我真的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别人的内务了呢,怎么?难道那个内务大臣长得很美,比陈乔陈大人还要美上几分?” “老大!”逸风无奈地抚额,这个人,连他也调侃起来了,真是任性的小孩子心性。 “南疆楚国的皇帝楚燕,本来是一个没有什么实权的傀儡皇帝,可是一个多月前,楚国朝廷上下几十个大臣一夜之间全部被处斩,楚国军机要务等一切实权全部落回楚燕的手上,老大难道不觉得奇怪么?而刚好,那个内务大臣就是两个月前出现在楚国的。” “嗯,是挺奇怪的。”倾窈的手握成拳,撑着自己的下颚,露出一截纤白的手臂,“的确是有点奇怪,可既然是两个月前,为什么现在才有情报传回来?” “那个叫燕无的人刚出现的时候,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兄弟们也没有注意,只是,最近那个燕无的势力渐渐走大,并且有如日中天之势,才引起了兄弟们的注意的。” “那么你的意思是······”倾窈终于规规矩矩地坐好,垂下的长睫掩住了眸中智慧的光华,“策划暗杀莫陛下,也是那个内务大臣?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南疆虽与月圣国一向不交好,但莫陛下好歹乃一国之君,如果——”啊,倾窈心一惊,是了,就是这样,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真是打得好算盘!难怪每一次莫祁暄被追杀都能遇上他们,原来这不光是巧合!!! “根据情报显示,五次暗杀都是在轩辕国境内不同的地点,而莫陛下可能知道他要找的人在轩辕,所以······如果一个国家的一国之君死在轩辕,那么······”后面的话已经不用说,逸风知道以老大的智慧,恐怕早就想到了这一点。 “借刀杀人,坐收渔利!”倾窈冷笑,面具下的唇,勾起寒冷的弧度。“真是好智慧,真是好心机!”没有人看见,他放在腰上握着腰间银扇的那只手,紧紧地,捏的泛白。蓦地,面具下的嘴角划出一个嘲讽的弯度,“不过,这样才有意思,不是么?” “······” “谁?”一声冷冷的厉喝,手中的银扇已经集中了他五成的内力贯穿了紧闭着的木门。 门外传来一声闷哼。倾窈心一惊,表面不动声色,心下却已经如海浪般翻滚。果然,那人推门而入,一身的深蓝色长袍裹住他修长的身子,长袍下那双腿,修长有力,莫祁暄走进来,面色不变地走到倾窈面前,他端详着面前的白衣少年,虽然被半张面具掩住了绝代的风华,但面具下那双桀骜不驯的眸子,仍然叫他心惊。 “云摇公子!”莫祁暄将手中的银扇递还给倾窈,倾窈接过,便一同沉默。逸风在一旁看着不动声色的两人,暗暗为自家老大担心,莫祁暄沉着脸,看不出喜怒,即使受了伤,他也仍然是一国之君,宛如神祗。 “不知莫公子前来所谓何事?”倾窈率先开了口,眸子却不经意间飘到莫祁暄的右手上,刚才递给他银扇的是左手,而他的右手手指,渗出了点点鲜红,这点点鲜红像是一根尖细的毒针,刺进了倾窈的心口。 “在下是来告辞的,多谢云摇公子救命之恩,他日莫某必定相还。”莫名的,竟然有一种不想走的欲望。呵,莫祁暄心里暗暗自嘲,莫祁暄,人家根本都不愿意看到你的,而且,这个人,不是你的倾窈。故意忽略心中那一点莫名的揪疼,莫祁暄朝倾窈一拱手,江湖人不讲究累赘的礼节,于是转身欲走。 “等等!”啊——倾窈这话喊出来就后悔了,真是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心口怦怦地跳着,倾窈表面上还是装得云淡风轻,而且反正,面具遮着,没有人看得见他脸上的表情。刚才那一瞬,他的心中只有一个信息,就是——他要走了,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竟然就这样破口而出。 “什么?”莫祁暄心下惊喜,面上也如同倾窈一般不动声色地转过来。莫陛下是什么人,假装一下淡定还是不成问题的,久居帝位的人,哪里像那只还需要面具的遮掩?! “呃······云摇宫的规矩,救人一命一千两银子,而且不允许那人再有生命威胁,那样岂不是毁了我云摇宫的名声?”冷汗······ 一边的逸风使劲地抿住唇,云摇宫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规矩,他三大堂主之一竟然都不知道?哎,算了,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吧。 “所以?” “所以!风,你护送莫公子回去。······记住哈,一千两银子!” 107.怀疑 果然如倾窈所说,他们这一路上遭受了无数的追杀,虽然说无数夸张了点,但是从轩辕国到月圣国,从环城到月圣国的皇城,共经历了四次暗杀,每一次暗杀的程度都要比上一次更加严重,派来的杀手也比上一次更加武力高强。 “喂,你到底得罪什么人,怎么每次都是非置你于死地不可?”逸风气喘吁吁,离皇城已经不远,不过是一个时辰的距离,然而这些杀手却是越来越猖狂,好像势必要把莫祁暄堵截在皇城城外。 “你不是也知道?”莫祁暄闪身躲过蒙面黑衣人刺来的长剑,剧烈的动作牵扯到了腰间的伤口,嘶地一声,他倒抽了口冷气,脸色渐渐变得苍白,动作也越来越力不从心地缓慢下来。正在刺过来的杀手看见机不可失,立即带动手中的长剑,迅速飞身而向莫祁暄。眼见那把带着乌黑的长剑就要碰上莫祁暄的胸口—— “小心!”逸风惊呼一声,手中的铁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向黑衣人,刹那间挡住了黑衣人刺过来的长剑,“铛”地一声脆响,杀手的长剑被从天而降的铁扇打落在地,黑衣人心下一惊,这把铁扇上蕴藏的功力,显然是他们这些人比不过的,如今要杀莫祁暄,只有速战速决,眼神回转间,其余人已经看懂了他的表情。 “上!”杀手首领咬牙切齿,手中的长剑翻转,转而向逸风刺去,一时之间,杀手首领挡在了逸风面前,剩下的四五个人则围住了身受重伤的莫祁暄。 “莫公子,看来他们非杀了你不可啊!”嘴上是这样说,可是逸风的眼神却瞬间闪过一抹冷意,若是这家伙死了,他不被老大摧残死才怪,闭了闭眼,所有的功力集中在手中的铁扇上,与倾窈的银扇不同,用铁扇之时能够把所有的内力都集中在上面,甚至超常发挥。“看来老大果然没说错,宫里还有人等着你呢!” 冷笑一声,此刻的逸风再也不复传说中云摇宫三公子之一的温润如玉,而是全身上下带着冰冷寒意的地狱使者,黑衣的杀手首领心下吃惊,却不得不将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此人身上,否则就连自己是如何死的,恐怕都不知道了。 在黑衣人首领大惊不过片刻,逸风手中的铁扇竟然高速旋转起来,黑衣人愣住,那是大陆上的顶级高手才会有的功力,能将自身的内力用来控制自己的武器,暗叫一声不好,今天真是凶多吉少。然而黑衣人却不知道,在云摇宫,不光是逸风会这一招,在他们的宫主的指导之下,凌宇和媚娘还有找亭也会这一招,云摇宫的实力,根本不下眼前。 “想逃?已经来不及了!”逸风嘲讽地看向转身就逃的黑衣人,一声冷冷的厉喝,手中的铁扇脱手而出,带着厉风地刺向黑衣人的后背。 “呃——”的一声,黑衣杀手只觉得后背背心一阵剧痛,一阵暖流闪过,眼前一黑,他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身体里面缓缓流失,温热的液体,是鲜血么?还来不及回想自己一身的经历,他就缓缓倒下,碰地一声重物落地的巨响,黑衣杀手首领再也没有了一丝一毫的气息。 “大哥!”剩下的五个杀手看见自家老大死在他们眼前,皆是发出共同的悲号,悲号过后,转而将杀气对准了莫祁暄,莫祁暄惨白着脸一步步后退,手中的软剑尽力地抵挡着一阵阵扑面而来的杀气和内劲。腰间传来一阵阵暖流,他知道是鲜血在流失,而且身上传来一阵一阵的无力感,莫祁暄眼前闪了闪,暗叹自己是否命断今日。 “找死!”耳边传来一声冷哼,听见一声接一声,一共五声的痛苦的闷哼,接着便是重物落地,一个接一个的五声巨响。 “你还真是——来得及时。”莫祁暄苦笑着,看着地下躺着的杀手尸体,他眼前一晃,身子不稳地晃了晃,一只手伸过来扶住他。 “当然,我可是答应了老大护送你安全到皇城的!”只不过,在这之前不让你吃一点苦头,怎么对得起我家老大在皇城皇宫里所遭受的那些苦楚! “你家······老大,也猜到了皇宫里面有内奸么?”莫祁暄咬着牙苦笑,腰间的痛楚提醒他不得不尽快赶到皇城,否则,能否坚持到皇宫他都不知道,腰间的手抬起来,伸手一看,满手的鲜血。 “看来我们得尽快进城!”逸风看见莫祁暄手上刺眼的鲜血,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眉,还好护送莫祁暄回来的不是老大,他们家那个傻瓜老大若是看到这一幕还不心疼死?尽管他总是装得一脸的不在乎,不,也许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其实是在乎的。 逸风扶着莫祁暄,边走边道,“从你一出宫就被人追杀,而且每一次都能被杀手轻易找到,这难道仅仅只是巧合?”还有些事,不宜于在此刻全部说完,因此逸风只是选择性地道:“老大已经猜到这次回到皇城,必定会经历一次阴谋,因此才让我全程护送。”当然,滨去自己想见陈乔的那些私心不说,逸风斜睨了一眼莫祁暄,“我可不信莫陛下连这一点都想不到,那样的话——就不是能把沐丞相一家打败的君主了······” 好吧,他承认他是故意的,他承认自己是有点坏心思,谁叫自己到如今还看不惯老大遭受的苦,虽然老大一再强调他已经不在乎了,但是作为下属兼兄弟的,为倾窈讨回一些公道,总没有错吧。 果然——莫祁暄的脸色难看之极,并不是因为那一句“沐丞相一家”,而是逸风的态度让他为之疑惑,这一路以来,逸风对他总是这样不冷不热甚至有时会冷嘲热讽,这一点他可以理解为江湖人不拘小节的习性,可若是一直都这样,还提到窈儿······似乎,是在为之抱不平的感觉。 莫祁暄心底闪过一丝莫名的异样的感觉,是什么,说不上来,只是从脑海里一闪即逝。 “看我做什么?”逸风心底一寒,果然,这家伙不愧是一国之君,竟然因为几句话就开始怀疑他了。“诶,这是我家老大给的生血丸!” “他早已料到······”莫祁暄惊愕地看着手中的生血丸,生血丸,顾名思义,就是江湖上用以疗伤的圣药。 “没错,赶快走吧!”我可不想再被你用那种眼神看着,老大离开皇宫果然是对的。 倾窈早已料到,最后一批杀手会在皇城外围追堵截他们,所以来之前吩咐过逸风在皇城外将生血丸交给莫祁暄,果然如他所料,这一次,直到进入了城中,也没再有杀手出现。 现在,就连莫祁暄也不得不佩服那个叫云摇的白衣少年,可是,这又让他想到他最爱的那个人——沐倾窈,他总是那样料事如神天资聪慧,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像他那样,把所有前因后事都考虑周全······他的窈儿······ 逸风表面上按捺不动,一双上挑的眸子却不着痕迹地观察着莫祁暄的表情,莫祁暄似乎,真的很喜欢自家老大啊。 “茯苓饼勒,又脆又甜的茯苓饼勒······”皇城中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逸风却被这叫卖声吸引住。 “怎么?你喜欢吃这个?”莫祁暄有些哭笑不得,逸风再怎么说也是一介翩翩佳公子把,竟然会喜欢吃这个。 “不是,我们家老大喜欢······”逸风提到那个白衣少年的时候,总是戴上一种神圣的敬爱的神色,没有人会怀疑他对云摇公子的忠心。逸风朝着小贩走过去,递出银子。 莫祁暄却怔怔地,不可置信。如果······如果是他想的那样······他不会忘了,他每次抱着那个人的时候,他身上总是若有若无地散发着茯苓花的香味······ 这时,街角那边却传来一阵阵喧闹的声响,吸引住很多人往那边跑去。叫着喊着,大家都不约而同跑向街角那边。 逸风顺手抓住一个人,“这位老乡,请问什么事情这么热闹啊?” “啊,大将军陈希一家忤逆犯上惹怒了陛下,被全家充军流放——” 两个人同时惊呼,“什么!!” 108.当街劫囚 “什么!!”那两人同时惊呼。 被逸风抓住的青年一脸怪异地看着他们,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你们外来的吧当然不知道了,听说——”那人一脸八卦兮兮地靠近两人,“听说陈修大将军不知怎么的得罪了陛下,陛下一怒之下将陈家一家全部充军流放······今天是执行的日子,全城的老百姓都去看热闹,其实······陈大将军一家待人挺和善的······”青年还在不解地嘀咕,手臂一痛,突然被人抓住—— “那陈家二公子呢?也在其中!?”逸风不自觉地抓紧了那人的手臂,语气焦急地问道,莫祁暄则若有所思地沉着脸。 “哼,就连一向得宠的淑妃娘娘都被打入冷宫,更何况二公子呢!”那人还想说什么,忽然听见“呼”地一声厉风扫过,他只看见一个白影,哪里还有那俊美青年的影子。不是还有一个,“喂——”这一回,换他睁大了双眼,亲眼看见那一身深蓝色长袍的俊美男子身形轻若无物地一闪,从他眼前一闪而过。 “放开我!”逸风狠狠地瞪着抓住自己长袖而使自己不得动的男人,此刻早已忘记这个男人九五之尊的身份,听说陈乔也在充军的其中,他心底的怒火的焦灼就忍不住要爆发,若这里不是皇城最热闹的主街上,逸风早就不顾自己一身的白衣纤尘模样。 “你要去哪里?”莫祁暄这一扯,腰间的伤口又隐隐地发痛,因此口气也沉重起来。“你听我说,也许真如你家老大所说,宫里还有——” “我管不着!”逸风一声低吼,忽听周围百姓喊着‘来了来了’,他怔愣了片刻,抓眼见,就看见两辆囚车从街角那边缓缓而来,而以他超强的视力,早就第一眼看见了那个第一辆囚车里的清秀男子。逸风的视线转而向悠闲地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的执行官,忽而勾起了冷冷的嘴角。手臂一甩,还身受重伤的莫祁暄因不能使用内力而被他甩开了手。 莫祁暄暗叹,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下属,简直就和那个云摇公子一模一样。不过——当那一双冷冷的鹰眸转向囚车中虽然狼狈却依然正气凌然的陈家一家男人时,一丝外人看不透的精光从那双眸子里闪过。看着踏脚堵在主街中间的逸风,莫祁暄抱着双臂,淡淡地勾起嘴角,看好戏似的将自己隐藏在了人群中。 囚车缓缓而来,已经快要近在眼前,然而队伍却不知为何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执行官怒气勃发地厉喝一声,质问他前方的打头先锋。 “回大人,前面有一个白面书生挡在路中间,队伍过不去。”侍卫打扮的青年低下头,恭敬地回答道。 “大胆!”说话间,那位高头大马之上的执行官踢着马儿到了近前,“哪里来的大胆刁民,竟敢阻拦本官执行公务!”他面上止不住的怒气,一双眼睛却贪婪地盯着一身白衣不染纤尘的翩翩佳公子,果然是一介白面书生。 逸风冷冷地看着他,眸子里闪过一丝厌恶,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的龌龊,他怎么会看不出来?一声冷哼,腰间的铁扇已经握在手中,“囚车上的人,给我全部放出来!”他面色很冷,全然没有往日温润佳公子的形象,没有人知道,他那些假装的形象,在听见陈乔被充军之时全部功亏一篑。 周围的百姓窃窃私语,暗叹可惜了这么一个翩翩美男子,他肯定不知道马上的武官魏大人是出了名的爱好美色而且男女通吃。“哈哈,笑话!”马上的魏大人听美男这么一说,哈哈大笑了两声,一双眼睛更加肆无忌惮地,笑得不怀好意地紧盯着白衣的美男。周围的百姓,已有不少在第一眼就芳心暗许的少女在暗地里为逸风祈祷了。“美人儿,你——啊!!” “啊”地一声惨叫,没人看见是谁动作,也没人看见是从何处飞来的一把铁扇,直往魏大人而去,扇子边缘镶着的锋利刀片偏了一厘,划过魏大人的右眼,魏大人惨叫一声,赶紧捂住自己的右眼,只觉得一股温热的液体潺潺的流满了手指缝间。 “啊······”碰一声,魏大人捂着眼从马上摔下来,“抓住他,来人,给本官抓住他!”一声呼啸,那边守在囚车旁的侍卫全部朝着逸风围了过来。逸风的嘴角勾着嘲讽的笑,眼神如看蝼蚁一般看着围过来的二十几个侍卫,眼眸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 囚车这边,被那边的动静惊动了的人头抬起了眼,第一辆囚车中的陈乔,一抬眼就猛然看见了那一抹白,就如同万千绿叶中的一只纯洁优雅的雪莲,瞪大了不可置信的双眼,他怔怔地站在囚车中,那一抹白色像一抹飘渺的抓不住的风,在周围那些侍卫中间那么显眼,那么魅力无穷。 “风······”他喃喃地,不可置信地,如果不是双手被缚住,他肯定会抽出双手使劲地揉自己的眼睛,他不是在轩辕么,怎么会在这里?眼睛瞬间弥蒙了,上次的不欢而散一直让他想起来就揪得心疼,却又念他念得心疼,他一直愣愣地看着那一抹在混乱的人群中轻松自如地应付的白色,直到那人的视线射过来。 或许他没有陛下的威武俊美,没有沐倾窈皇后的惊艳绝伦,但是在他心中,他一直是最温柔雅致的,就如同一抹水中莲花,总是静静地,绽放自己。 四目相对,陈乔呆呆地看着转过头来的逸风,他看见他了?不不,不要看他,现在的他好狼狈······然而,那人却对他露出了温和的抚慰似的一笑,只一笑,陈乔的心底就莫名地平静下来,他呆呆地看着那人绰约的风姿,直到一只手拉动了自己的衣袖。 “二公子,属下是风堂主派来的,公子请下车!” 一个身穿侍卫衣服的人恭敬地站在陈乔面前,正是刚才向魏大人禀告事情的侍卫,原来早在进入皇城以前,逸风就与在皇城的分部取得联系,而这之前,他们一听说陈家的事情,在没来得及报上去之前就已经派人潜入了护送队伍,直到前一刻收到风堂主的信号,他们才开始准备。 陈乔转过身去,后面一辆囚车,囚着自己的父亲和大哥,同时也被人打开,一样穿着侍卫衣服的人想要救下父亲和大哥,甚至周围的百姓都在做掩护,但是,父亲好像不愿意被救,陈乔一咬牙从囚车上跳下来,他了解他的父亲陈大将军,一个一身都在为国家建立战功的人,是不可能半路逃走的。 “爹,你就跟我们走吧!”陈修也在劝着他的老顽固的父亲。 “爹······”陈乔走到囚车前,严肃地看着大将军,“孩儿真的没骗您,那个人的确是假的,真正的还在外面!”周围都是人,他只能这样讲,他相信父亲能听得懂。 “逆子,你如何能如此大逆不道!!为父就算死也不能当逃兵!为父当了一辈子将军,你听说过有当逃兵的将军的吗?”大将军愤怒又激动的瞪着小儿子,“别以为你说两句话就可以骗为父,到底是真是假,为父有眼看得见!”大将军岿然不动地站在囚车里,就算是被缚,也依然势不可挡。此时的他,被小儿子的话气得全身发抖。 莫祁暄就混在旁边的人群中,那三父子的对话他听得清清楚楚,却不甚明白他们话里的意思,然而陈希这个老顽固竟然不肯走,摸了摸腰间的伤口,莫祁暄狠下心一咬牙,站出人群。——“不错!” 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让那父子三人听见,陈乔身子一僵,先是不可置信地转身,看见那人走出人群,虽然有一块布蒙着脸看不清长相,然而他对这个自己跟随了十几年的人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陛——”他突然住嘴,周围全是人。 陈希和陈修也不可置信,甚至露出怀疑的眼神。 “刘闯,快带上他们走!”逸风一声厉喝,半空中的身子旋转,一脚踢在魏大人脸上。 周围混乱不堪,百姓们乱成一遭,尖叫声,哭喊声混成一片,而街角那边,当地府衙带领士兵赶来,浩浩荡荡不下百人气势汹汹而来,被喊做刘闯的下属情急之下一个手刀砍在陈希将军的后颈。有人狠狠地撞击,撞在莫祁暄复发的伤口上,正要上前的莫祁暄眼前一黑,只听见陈乔的一声惊呼,便再次倒下。 109.真假帝王 二三月的天,春光正好,从窗户的缝隙中透进来的阳光,洋洋洒洒地落在房中,榻上,榻上之人身上。 榻上之人低低地嘤咛了一声,翻过身来,正对着洒落着点点阳光的窗户,他动作慵懒得如同一只正在春懒的猫儿,银白的面具挂在床榻边,听得脚步声渐近,床榻上的人却依然一动未动,绝色的小脸上带着慵懒又媚人的浅笑。 推门而入的男子正将一床的春光收入眼中,向来沉静如水的俊容只在此刻这个人面前才挟上了一丝温暖的笑意,他大步走近榻前,修长如白玉的两指夹住了床上之人的巧鼻,只听得沉落如雪的嗓音带着低低的笑意响起,“正直春懒之际,猫儿还不起床!” 床上之人勾起唇,终于睁开盛满星光的眸子,“哎,若我是猫,必定先将你肩上那只耗子吞入腹中。”心下却暗自嘘唏,看来老子真是着了这男人的道,平时警惕性万分强悍的人此刻竟然一点防备也没有。不过,这男人在他面前也是没有防备的,否则就不会放任自己的脚步声······ 听他这么说,一直蹲在某男肩上啃干果的某宠,“唰!”地一声抬起雪白的脑袋,恶狠狠地吃牙咧嘴,它抱着干果的前爪一弹,“啪”地一声,爪中的干果准确无误地敲在某人光洁的额。 “你这只死耗子!”床上的人“嗷”一声一跃而起,伸手就要去夺过轩辕无极肩上的某宠,半途却冒出一只白玉的手挡住。无极两指一并一收,动作行云流水顺势将人拉入怀中,某宠已经得意地跳下了主子的肩,找更好玩的去了。 “男男授受不亲!放开放开,我今天非煮了它!” “倾窈,忘了告诉你,宝二爷的肉很酸,一点都不好入口,你这么想吃肉,我不介意献上自己。”无极的声音低沉幽深,带上了无尽的蛊惑,说话之时热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耳侧,直热到心里。某人脸果然红了,咬牙切齿地瞪着抱着自己的这个至腹黑则无敌的男人。 宝二爷泪眼婆娑地咬着自己的红袍子蹲在墙角画圈圈,主子真是重色轻宠,谁说的小爷的肉不好吃,小爷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神貂!!!主子你不信,也可以来试试的嘛,一想到主子要将自己吞入腹中,宝二爷的眼睛滴溜溜地转来转去,好激动,呃,是好害怕才对。 “你咳······”呃,激动(?)得被口水呛到了,声音不稳了一下,某人红着脸轻咳了一声,“你怎么来了?”他不记得这周围的城市或者小国家又出现战乱什么的啊,再说这男人可以强大到即使不在兵营也有能力远程指挥赢得最大利益,那么······难道难道,是为了某人? 抱着他的双臂紧了紧,终于还是轻轻地松开了一些距离,沐倾窈正觉得奇怪地抬头,一瞬间就看进轩辕无极那双深沉幽然的眸子里,那双一向深邃得犹如大海让人看不清颜色的眸子,此刻却是充斥着满满的爱意,沐倾窈从来不知道,当这双眸子这么认真地看着他的时候,自己的心口,竟然会加快了跳动的频率。 “到底怎么了?”他双颊不自觉地升起高温。 “倾窈——”头顶上,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那人再度将他拥入怀中,静了片刻,才道:“一日前,轩辕潜在月圣国的探子发回情报。” 倾窈将自己的头埋在他的胸前,点点头,他知道,很多国家即使只是为了自身安全,也会派探子卧底在别国,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探子来报,月圣国陛下莫祁暄将在三日后举行封后大典,而将被册封的皇后,是月圣国的贵妃娘娘,余太师的女儿,余太后的亲侄女,余佘······”轩辕无极说完话,就一直在看着倾窈的小脸,嘴角还是温润的笑,可是看他的眼神为毛这么恐怖呢?这个男人,此刻好像不太高兴? “哦——”倾窈顿了顿,忽然觉得不对,“咦?莫祁暄不是刚刚回去——”或许,人家刚回去就急着封后呢?可是可是,他不是急着寻找沐倾窈么? 轩辕无极看着他的反应,悠悠地长叹一声,这一声长叹像是来自尘封了千年的感情的一声悲鸣,沐倾窈的心尖颤了颤,小心翼翼地看着美人太子,怎么办,他好像真的不高兴了,是不是不高兴他提到莫祁暄,为什么,周围一股酸味隐隐地冒出来。 “你这个小傻瓜又在想什么!”轩辕无极屈指敲在倾窈的额头,这种情人间才有的亲密举动让某人再度红了脸,轩辕无极却道,“听说莫祁暄曾经发过誓,他的皇后只有沐倾窈。”呃,好大的酸味。“现在却要举行封后大典,你不觉得奇怪?”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除非——”脑海里瞬间闪过什么,沐倾窈大惊地看着轩辕无极。 “不错,宫里那个的确不是真正的莫祁暄。”无极抬手,轻抚着倾窈瘦削却绝美的脸庞,“你不去帮他?” “哎哎,若不能自己解决他就不是莫祁暄了,用不着担心!”的确,莫祁暄那么强大的男人,根本就不需要他的担心,“我现在是要担心,百怜宫邀请武林人士去到底有什么目的。”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向是他沐倾窈的处世哲学,况且现在还有强大的美男太子在旁,就看看那个所谓的百怜宫能搞出什么幺蛾子。 另一边,月圣国皇城这几日很是热闹,一批一批的御林军在街上晃来晃去,像是要找什么人,看见御林军的百姓们莫不害怕的躲开。 “云来客栈”的后院,是专门属于云摇宫的人才能进的来的地方,此刻,后院的大厅内,却聚集了很多非云摇宫人。 “这么说,朕的行踪被泄露出去,是因为宫里有细作?”莫祁暄摸了摸自己腰间的伤口,果然不愧是云摇宫的东西,不过一日就已好得相差不几。他那一双如老鹰的眸子此刻正冷冷地看着陈乔,“朕出宫的消息,有多少人知道。”他当然知道不可能是陈乔。 “回陛下,除了微臣,还有侍卫统领苏焕苏大人,只是,苏大人也因为对宫里那位‘不敬’而被关在刑部大牢,陛下身边的亲信,除了张公公,其他都无一不是被假陛下罢免。但是苏大人不可能会出卖陛下的!” 莫祁暄冷冷地哼笑了一声,身为帝王,就是不能轻易亲信别人,不过——“看来,细作应该是出在影卫里面。” 他出宫的消息,除了告诉陈乔,没有告诉任何人,但不保陈乔为了保护他而派出过影卫,所以消息才会在影卫里面泄露,而苏焕跟了他十几年,他了解那个人不可能会把这事泄露出去,至于张德,也是不可能的,他把自己看得比他自己还重要。 “那怎么办?总不能让那个假的一直做下去吧,谁知道他明天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陈希老将军已经醒了,此刻正坐在莫祁暄的下首处,直到看见眼前的男人他才敢相信宫里那位果然是假的,一个人无论怎么变化,与生俱来的气质是不会变的。 “陛下,请陛下下令,末将带领城外守军冲进皇宫,拿下那个假皇帝。”陈修猛地跪在地上,就是因为他,那个假皇帝才找到借口将他全家人充军流放,此刻,他恨不得亲手杀了那个假皇帝。 “修儿,陛下面前不得莽撞!”陈希老将军果然不愧是三朝元老,一直深受莫祁暄赏识也是有原因的,他没有一般军人的鲁莽冲动。“陛下自有考量——”只一句话,就说明了他对莫祁暄的无比信心。 “是啊,哥,陛下会找到更好的办法。更何况我们现在都是逃犯······”陈乔苦笑了一声,被身后一双手轻轻滴抚在他的头顶,温暖又安心。 “乔说的没错,现在御林军还在到处抓人,朕可不希望自己的三元大将又被抓回去。”莫祁暄这个男人,这个时候还能说出冷笑话,看他的表情,莫不是已经胸有成竹?“听说三日后将举行封后大典,朕倒要看看那个假帝王会做出什么。”莫祁暄蓦地看向众人,冷笑道,“你们猜,这幕后之人会是谁?” “余太师!肯定是他,自从假陛下出现以后,无不对余太师言听计从,甚至将淑妃打入冷宫,封贵妃为后,这些肯定都是余太师的注意!那个老贼······”陈修说得咬牙切齿,想到自己也是因为余太师而连累家人,更是羞怒于心。 “的确,听说假陛下前几日还将南疆进贡来的千年珍珠赐给了余贵妃。余太师的确最是可疑,只不过······”陈乔的话后面还有迟疑。 “只不过余太师没有这个谋反的能力和心机。”身后有人接上他的话,闲闲地道。 “风······”陈乔惊讶地看向身后的逸风。 “根据云摇宫一直以来的情报,余太师这个人骄傲自大好大喜功而且心无城府,所以若说他是这件事的主谋的话,有点不让人信服啊。”逸风悠闲地品着香茗,闲适温暖地看向陈乔,柔情温暖的眸子,在陈大将军面前竟然也不掩丝毫。 陈大将军重重地哼了一声,显然对于这个“男媳妇儿”和所谓的云摇宫很是不以为然。 “不错,余太师只是个棋子,真正的大鱼还在后面。”莫祁暄收敛了身上神祗一般的气息,竟又回复了以前那个温润儒雅的君王,看起来牲畜无害,只是在最关键的时刻,将敌人扼杀在摇篮里。 “正好,三日后,就让朕看看,这幕后之人到底有何能耐。”手中的瓷杯忽然“啪”地一声破碎,满手的碎片也不能让莫祁暄放开自己的手。皇后那个位置,只有他的窈儿才最配得上。鹰眸中暴盛的杀意一闪而逝,他忽然冷笑一声,转向陈修。 “修,朕急得你不是一向很熟悉刑部大牢的布置?”虽是疑问句,但语气无比肯定。 “呃······是,陛下有何吩咐?”陈修顿了顿,忽然激动地站起来。 “朕要你在三天之内,在封后大典之前,就出苏焕!能做到么?”莫祁暄闲闲地看着他,似是无比信任自己的臣子。谁都知道,要在满是机关陷阱的刑部大牢救人时何其困难。 “是,谨遵陛下吩咐!”陈修却激动昂扬地大声喊道,摩拳擦掌,终于可以反击了! 110.麻雀妄想当凤凰 “啪!”,月圣国皇宫,养心殿里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都知道是由于慌乱将椅子踢到在地的声响,接着是一声接一声的喘息和淫靡的娇吟,守在殿门外的太监侍卫无不红了脸,大太监总管张德却是无奈地长叹一声,陛下能从失去沐皇后的打击中走出来,本来应该高兴,可是如今的陛下,让他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悲哀。 张德站直了身子,看着低着头面红耳赤的太监侍卫轻咳了一声,眼观鼻鼻观心,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张德眼观鼻鼻观心地抬起头,心下却不得不为明日即将到来的封后大典而担忧,忘记沐皇后固然是好的,可是这样—— 眼睛往旁边瞄了瞄,却看见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从不远处而来,张德看见打头人,立刻就打了个寒颤,竟然······竟然是太后? 月圣国太后一身红黑色贵气雍容的袍子,即使年过四十,但因为保养得好的关系,尚是风韵犹存,而且,威仪犹在。张德心下一惊,太后怎么会来?此刻,陛下正在······怎么办怎么办?想着怎么应付间,太后已经带着一队人马而来,跟在她身后的,不就是明天就即将封后的余贵妃? “奴才参见太后,参见贵妃娘娘!”守在殿门外的一干人等也是大惊之下赶紧行礼。 张德已经顾不得想多少,“老奴见过太后,太后千岁,见过贵妃娘娘!” “嗯,陛下呢?”太后一脸严肃地看着守在殿门外的一干人等,问道,没有人敢回答,就在此时,一声声淫荡的呻吟和喘息从内殿里面传出来,只要是成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太后娘娘立刻就沉下了脸,大有要爆发的趋势。 而她身后的余贵妃,脸色却是一阵白一阵红,里面的喘息让她心尖微微发抖,却一想到被陛下宠信的是别的女人,眼睛里就闪过一抹阴毒。就连沐倾窈都死在了她的手中,最有能力和她争夺的淑妃也被打入了冷宫,她倒要看看还有谁敢和她争夺! 明天她就是这后宫的主人了,陛下就只是她的了。再不会有第二个沐倾窈!余贵妃的眸子里闪过毒蛇一般的狠辣,却不知自己这幅表情早已被身边的太后收入了眼中。她不动声色地看着,眼中精光暴盛。 “开门,哀家要进去!”太后沉着脸低喝,光天化日竟然公然在寝宫里招寝,这么有损国家尊严的事情,她怎么也想不通会是她的儿子能做出来的!原以为他封余佘为后是因为想通了,不再想着沐家那个傻子,谁想到竟然越来越荒唐! “太后······”张德也很为难,谁知道里面会乱成什么样子。 “开门!”太后一声厉喝,威严的样子不亚于陛下——以前的陛下,张德被吓得手抖了抖,转身看去,身旁的侍卫和太监已经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谁都知道这个皇宫里面除了陛下,最不能惹的就是太后了,当年的神武皇后不是那么简单的人物。 里面的喘息和呻吟还在不断地传出来,一干人等红着脸又不敢有所动作,只能梗着脖子等着张德公公的动作,张德欲哭无泪,陛下啊,你让老奴怎么办?颤抖着双手去推开养心殿大殿的门,门一开,一股夹带着淫靡气味的冷风窜出来,太后的脸更是黑得跟锅底一般。看见大殿里的情景,太后胸前血气上涌,眼前一黑,身子不稳地歪了歪—— “姑妈——”余贵妃很应景地惊叫了一声,面上担忧地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太后的身子,“姑妈你别气,别气,会气坏了身子的。”她一手一手地抚着太后的胸口,嘴里不停地说道,哼,气死她了,她一定要看看是哪个妖精竟然勾引陛下。 越往里走,太后的眼前越发黑,胸口上涌的血气大有爆发的趋势。内殿的地板上,桌椅上,甚至香炉上,书架上,到处撒落着男人女人的衣物,外袍,内衣,甚至女人的肚兜,全部散乱地落了一地。 “混账!真是混账!”太后的脸色惨白,已经布满了沧桑岁月的双手颤抖着,不停地发颤,她一手搓着自己的另一手,似乎是在竭力地忍住自己内心的震撼和愤怒。“混账······皇家的脸面全给丢光了!”太后美丽的脸上带上苍老的悲伤,越往里走她越羞愤难堪,里面却断断续续传出喘息和呻吟,还有淫靡乱耳的低效。 “姑妈——”余贵妃带着浓浓的鼻音,眼见就要哭出来,任哪个女人看见自己男人如此荒淫无度都会哭的吧,白玉的大理石地板上竟然还有亵衣亵裤,甚至女人的肚兜,到底淫乱到什么程度,不敢想象。 “闭嘴!”太后一声低喝,率先走进了内殿。当看见内殿的场景,她再一次血气上涌,一向英明神武的陛下莫祁暄,如今却是女人身子底下,而且还左拥右抱,场面甚是淫乱。 “咳——”张德轻声咳嗽了一声,提醒床上驰骋的那位主事情大有不妙。刚想喊出口,被太后一个冷厉的眼神给吓了回去,老天,他没见过太后这么冷酷的。 “混账!”太后一声厉喝,顺手抓起身边桌上的东西就往龙床上砸过去。 “碰!”,清脆的响声,甩过去的杯子砸在那女人的身上,莫祁暄在中间,一前一后一个女人正在为他“服务”,前面那个女人被砸痛,刚想娇嗔两句,回过头来却看见太后和余贵妃那张冷森森的脸。 “啊——”两个女人尖叫一声,抓紧衣服盖住自己,这一下将另一个浑然不觉的男人惊醒,他放开身下的女人,转过头来。 “滚!都给哀家滚出去!!”太后一声怒吼,那几个女人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张德闭了闭眼,他本来想喊太后驾到提醒那位主的,如今也不用了。所有人都被太后的怒气吓出去,内殿里只剩下太后和余贵妃,还有张德,当然还有那位莫祁暄。 “母后,是什么风把您老给吹来了?”床上的人浑然不觉危险的到来,施施然地站起身让张德伺候穿好龙袍。和莫祁暄一模一样的俊美的脸,只是,除却那双鹰眸中时不时闪烁的精光和不怀好意的笑。张德已经为他穿好了明黄的袍子,他展颜一笑,“哟,爱妃也来啦!”暗想自己怎么不早点看看这位贵妃,这位余贵妃的容貌在宫里已经算得上数一数二的了。 余贵妃心尖一颤,被那“爱妃”两字弄得小脸娇羞地染上粉红,“臣妾见过陛下!”余贵妃得意地笑了,暗想不管他再怎么喜欢沐倾窈,那都已经成为了过去,从明天开始,她就是后宫的主人。于是,谈笑间,更是将自己的娇媚展现得十分露骨。 太后看着那两人的一唱一和,厌恶的皱了皱眉。 “母后!”他执起余贵妃的葇胰,像是这才发觉太后的存在,“不知母后到朕的寝宫所为何事?”哼,这个老太婆,若不是那人说不能惹怒了她让她有所发觉,他早就和她翻脸了,啊,想不到这莫祁暄的皇宫还不错嘛。 “陛下!”太后一声冷喝,眉眼之间厌恶之色更是越重,“陛下是一国之君,光天化日之下在这养心殿如此作为,成何体统!你让我月圣国国体何在?!”太后越想越生气,以前的莫祁暄不是这样的,以前的皇儿虽然心机深沉,却运筹帷幄君临天下,此刻的暄儿······当真是因为沐家那个小子么? “姑妈——” “你也闭嘴!”太后怒喝,“明天就是封后大典,你不安安分分地在自己的宫里呆着,跑到这里成何体统!皇后皇后,就是一国之后,是国母,你这样怎么当好一国之母?”竟然在她面前,以自己美貌魅惑帝王,如此的人······若不是因为自己的哥哥一直苦苦相求,这样的人,连沐家那个孩子一半也比不上,怎么当皇后?!当真是麻雀飞上枝头还是麻雀,永远成不了凤凰! “姑妈······太后说得是,臣妾知错了。”余贵妃表面上楚楚可怜的认错,十分惹人怜爱,却暗自咬牙,自己这个姑妈就是个老古董,明明就是她顽固不化,现在却来怪她!想着还有陛下在身边,余贵妃垂在身侧的一只手悄悄地伸入自己的大腿,狠狠一掐,眼泪瞬间决堤,趁着太后没注意,抬起头,含嗔带娇,羞愤哀怨地看向站在身边的陛下。 111.前夕 “皇儿以前根本就不是如此这般混乱,告诉哀家,你这是在向哀家抗议么?”太后的眼角瞄到地上撒落的乱七八糟的衣物,又止不住心底的怒气,“抗议哀家当日命人拦着你不让你进去救那个沐倾窈,所以,你今日是在气哀家是不是?” “姑妈······表哥他已经忘了那个沐倾窈了!”余贵妃害怕太后再说下去,她明日的封后大典会节外生枝,所以急急忙忙地拉住太后的袖子示意道。 太后的神色敛了敛,是啊,好不容易让他忘记沐倾窈,可不能再让他恢复成以前那个样子,语气终于缓和下来。语重心长地看着假陛下,“明日封后大典,你莫要再弄出什么幺蛾子,还有余佘,明日是你与陛下大喜之日,按民间风俗今日你们俩不能见面,跟哀家回去!”看见那些衣物,她的眼皮跳了跳,未免自己被早日气死,还是离开这个地方。 假陛下见那两人走出养心殿内殿,却是松了口气,然而走到门口的太后又转身来,“今日之事,望陛下反省反省,哀家好歹还是一国之太后!如此荒唐之事,望皇儿下次警记!”。 “是!”大大地呼出一口气,还好还好,没有被人发觉一丝一毫的破绽,否则他的小命就难保了。转身,却见这内殿还有一个人站着——张德。假陛下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抬脚走进内殿里面。 内殿里面有个书柜,大概是莫祁暄让人加在这里的,真无聊,这个皇帝真是没劲,抱两个美女还要被上面那个老太婆管着,啧—— 张德看着在内间里面的书柜里随手翻着的身影,心中却是越加觉得不安,到底有什么不对劲?这个陛下太逆来顺受,即使太后娘娘说道沐皇后,他都是一副不知所谓的表情,根本就没有一点该有的反应······可是,也许,陛下真的是已经放下沐皇后了也不一定呢······张德皱眉,心里的不安和不对劲越来越强烈,他却找不到任何不对劲的证据。 “啊!!!”里面忽然传来惊讶的喊声,张德顾不得前一刻的迟疑冲进去。 “陛下!!!”张德首当其冲地冲进去,紧接着冲进来的是守在养心殿门口的侍卫和太监。“陛下?”却见他们的陛下手中拿着一副画卷在发呆,张德挥了挥手,惊愕之中的太监和侍卫退了下去,张德才鼓起胆子走到那人面前,轻声喊道,“陛下?” “张德!”那人却忽然转过身来,力气之大地抓住张德,“快告诉朕,这个人是谁?朕要见他,立刻,马上!” “陛下——”张德惊愕地说不出话来,陛下拿着的一幅画,画中人一身淡紫色长裙,长发及腰言笑晏晏,整张脸是极其熟悉的倾城绝色,特别是那双灵动神气的眸子,琥珀色的朣朦,清澈又干净,这里面的人,如同天上下凡的神祗,不,是比神还要美上几分的精灵。而画里面的人,正是死了好几个月的沐倾窈。画卷右下方有一句魄力大气却感觉哀伤之极的诗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是陛下莫祁暄的笔迹。 “快!快给朕把这个美人找出来,张德!”假陛下的全部注意力却还放在画卷上,“啧啧,真的是好美,朕怎么没早发现这么美的美人呢!他叫什么名字?倾窈?”他指着下方还有的被张德忽视了的两个小楷字体,“果然是美,名字也美,倾国倾城的窈窕淑女,哈哈,朕喜欢!” 张德的身子晃了晃,他终于知道什么地方不对劲了,眼前的这个人,根本就忘记了沐皇后,他不相信曾经那么爱的一个人会这么快就忘记,陛下甚至还为了沐皇后差点冲进火海,而眼前这个——要么就发生了什么意外忘记了沐倾窈,要不,就不是陛下本人! 轰!张德伸手抓住身边的柱子,稳住自己的身子,若是后者,那么事情就大了。 “张德!你听没听见朕的话!赶快去找到这个美人,朕要见他!他是哪个宫的?” “陛下!”张德稳住自己的脚下,面上平稳,心底却非常忐忑,“陛下忘记了么,这就是太后娘娘说的沐倾窈,是前皇后沐倾窈,沐华的四女儿,我月圣国的前皇后······” “哼!张德,连你也要质疑朕的话么?什么沐倾窈,朕不记得!”他猛地一甩长袖,怒气在脸上爆发,糟糕,那个人明明说过不能提沐倾窈这个人,这个人是莫祁暄的弱点,那个人明明说过了沐倾窈早在几个月前就葬身火海了,自己却一急之下只顾得美人忘记了这么个事情。现下只能以帝王威严先制住这个老太监了。 “你出去吧,朕今日累了!”他说着,露出疲惫的表情,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两边,做出十分疲惫的样子,“母后的话你也听见了,明日还要举行封后大典,你下去准备吧,朕也要歇息了!” “是,老奴告退!”张德眼神闪了闪,暂时安奈住心中的疑问,这个陛下的行为举止一切都很奇怪,之前还说要见沐皇后,现在却又说自己要休息,据他这么多年伺候陛下的情况来看,一般不到子时陛下是不会休息的。 “公公!”门外的太监和侍卫看见总管太监走出来,立马了然地靠近耳朵。 “仔细看着里面,陛下正在休息,注意伺候着,咱家去去就回!”张德交代完毕急急忙忙地往太后的寝宫赶去。 而此刻的太后寝宫里,却是另一番急速惊情。太后正襟危坐,看着下首处自己的亲生弟弟——余太师,以前一直觉得这个弟弟再不济,怎么也是个一国的太师,即使不知道事情大小,也不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你的意思是,皇儿不但要封余佘为后,还要下旨认定月圣国的太子只能是余佘的儿子?”当初,如果不是她成为月圣国皇后,余家根本就不会有今天,而此刻,这个从未为余家做过什么的男人,居然用她的儿子来做威胁! “嘿嘿,太后说得是,为兄也没说错,太后想想,月圣国的太子是我余家的子孙,那么这月圣国江山不就是我们余家的么?这可是光耀门楣的事情,妹妹不会不帮的吧?明日封后大典,为兄希望妹妹能在陛下面前提出!” “你以为,哀家提出来,陛下就会答应?”太后冷笑,果然看见这个男人变了脸,她继续刺激道,“别忘了当初余佘怀孕之时,受宠的是沐倾窈而不是你的女儿余佘。而沐倾窈的死,大家心知肚明,你以为陛下不知道?” “你······” “难道,你以为陛下还会宠爱害死自己心爱之人的人?陛下这次答应封余佘为后,不过是哀家以自己母亲的身份去求他,你以为他真是宠爱你的女儿?”余太后笑得嘲讽,笑得苦涩,她们余家的女人,即使身居高位,也得不到自己所爱。“所以哀家劝你,最好不要以身试险,知足常乐!” “哼!你以为你那个儿子又会做出什么大动作,他阻挡得住为兄么?哈哈——” “太后!”门外突然传来呼声,“太后,张德张公公求见!” “传!”余太后冷冷地看着余太师,自己的这位哥哥,从今日起,他们之间将会有嫌隙,而产生这个嫌隙的,竟然会是权势这个东西,果然是最害人的东西,但是她不会让自己的儿子,让这个属于莫家的江山,落到别人手中······ 是夜,趁着夜色的掩护,一袭修长的人影轻若无物地落在养心殿的宫顶上方,站在顶上的瓦片上,人影轻轻弯下腰,掀起其中一块瓦片。看见养心殿内的场景,房顶上的人气息忽然不稳,从上方看下去,正好看见里面的人一身明黄色龙袍,他从没见过长得这么像的人,但是让他怒气勃发的,是那人手中的一卷画卷。 那是他为窈儿画的画像,那是他心痛之时最鲜明的写照,这个该死的,竟然敢亵渎他的窈儿!! 殿内,假陛下忽然觉得头顶上一凉,如同有一阵风吹过自己的头顶,猛地抓紧手中的画卷,忽地转过身。空空的一片,什么都没有,但是那一股冷风却让他有一种阴森恐怖的错觉。 “你是在找朕?!”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如同夺命的号角响起—— 112.一网打尽 他猛地转过身,那个声音如同夺命的号角,那么冷厉威严的嗓音,他再熟悉不过。“你——”不是已经死了么?为什么会在这里?余太师骗他! “余太师可没骗你!”冷眼看着假陛下长大的嘴巴,似乎觉得不可思议,莫祁暄闲适地笑,然而那笑容在假陛下看来却是森冷无比,就像来自地狱的修罗,视线落到假陛下手上,莫祁暄的眼神又冷了几分,“只不过,朕不会轻易让人得逞而已!” “我······”眼前这个人,果然是真的,他心底一着急之下张嘴大喊:“来——”来人两个字还没有喊出口,喉头一凉,他只觉得身子僵得不是自己的,一动也不能动了,手中的画卷“啪”一声落在了地板上,画卷散开,露出里面那姿容绝美的人,莫祁暄的眼神缓了缓,带上一种别人看不懂的温柔。 他弯下腰,将那一副画卷宝贝似的轻轻卷起来再次放入书架上,书架顶方有一个盛着熏香的小瓷炉,莫祁暄手一抬,轻轻掰开小瓷炉原来的位置,在假陛下瞪大了的双眼中,书架缓缓转开,竟然露出书架后面的空间——这里竟然有密室,而余太师那个老家伙显然也不知道。一道人影从密室里面闪了出来。 “陛下!”那人抬起头,狠狠地瞪着他,“陛下要如何处置这个假冒的家伙!?” 假陛下倒抽了一口冷气,陈修,明明已经被他下旨充军,此刻竟然在这里。 “先带下去,朕倒要看看他们明天能弄出什么来!”莫祁暄冷笑,腰上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而他一身的绝世武功也已恢复,对付那些宵小之辈根本就绰绰有余,只是,小鱼的身后,还有会吃人的鲨鱼。 “是!”陈修冷笑着一脚踢在假陛下的腿上,这个人假扮陛下原本罪无可恕,还陷害他几代忠良的陈家,实在是可恶至极。“走!”重重地踢在假陛下的小腿,假陛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眼前真人已经归位,他只有一死的命,想到此,他害怕得全身发抖了起来。陈修嘲讽地看着跌跌撞撞地走在前面的人,一个人无论再变,气质和本性是不会变的,而这样一个人来假冒陛下,也亏得余太师能想得到。 两个人影再次闪进密室,一个是理直气壮,一个是跌跌撞撞,书柜再次转动,挡住了密室的出口,莫祁暄转身走向龙榻,明日又将是一场战斗,而他目前需要修身养性······ 月圣国永嘉十一年的三月,暖暖的春意化开了冰封几个月的冬天,而月圣国的皇宫,则即将迎来另一个热闹的高潮。月圣国陛下莫祁暄的封后大典,除了本国的大小官员,还有各国来贺的使者,所以月圣国皇宫一大清早就在忙碌之中。 “奴才见过太后!” “陛下呢?”太后站在养心殿门口,大典马上就要开始了,而她此刻则是忧心忡忡,若昨晚张德所说为属实,那么月圣国的天,将要变了。“哀家要见陛下!你们进去通传。”不愧是一国之母,即使心里忐忑非常,表面上还是镇定得看不出任何异样,以张德的猜测,真正的陛下出了宫,而现在这个陛下是余太师安排来假冒的人。难怪他昨天晚上那么肯定的表情,肯定陛下一定会立余佘的儿子为太子! “母后!”莫祁暄从里面走出来,一身的器宇轩昂,走出大殿门口的莫祁暄,正对着初起的朝阳,朝阳的光落在他的身上,映衬得他一身的光辉,站在大殿门口的太监和宫女看得都呆了,此刻的陛下,简直如同天神下凡,一脸的正气盎然,尽管还是带着一贯的温和笑意,但眉眼之间却是一副帝王的王者之气。 即使看了自己的儿子二十几年,太后此刻却还是忍不住倒抽冷气,这个儿子给人的压迫感,与先帝相比,是不遑多让。是不是张德猜测错了?还是哀家的眼睛花了,明明就是同一张脸,但气质却是与昨晚丝毫不同。 “怎么?不认识朕了?”莫祁暄勾了勾唇角,母后肯定是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也是,那个假陛下竟然在宫内用他的身份淫乱后宫,简直是该死。 “大典就快开始了,陛下准备好了就走吧!”太后深吸口气,是的,她此刻一点都不怀疑,眼前的这个就是她的儿子莫祁暄,走在前面,太后率先上了辇车。 国家的重要大事,都是在国家宗祠举行,当然,封皇后这样的大事是离不开宗祠的,只是上次是鉴于皇后痴傻的特殊性,所以娶倾窈的时候只是进行了简单的仪式,现在想起来,莫祁暄心里很后悔,为什么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都不给他?如今,他想要再次寻回那个人,还有可能么? “陛下!”张德伸出手扶着莫祁暄从辇车里面下来,今日的陛下又有些不同了,然而到底是哪里不同,张德却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由于这次准备仓促,也没来得及一一通知各国,所以来的基本上都是些闻风而动的小诸侯国,南疆楚国的使者是一介白衣的大臣,此刻正坐在使者之中,眼睛一直盯着上方,时不时闪过精光。 三大国中,也只来了紫风国的使者,看起来,那使者好像是紫风国的四皇子君莫邪和大皇子君莫年,两个长相俊美的少年在一群老者的使者中很是显眼。 “莫邪,依我看来这次封后大典不一定会顺利进行。”紫风国的大皇子俊美的脸上带着温暖的笑意,转头看旁边冷清得面无表情的同样俊美的少年。“莫邪觉得呢?”哎,又是这个表情,明明就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却总是这个老僧入定的样子,真不可爱。 “拭目以待!”身旁的少年,紫风国的四皇子,只是淡淡地说了四个字,身旁的大臣们看着大皇子的表情想笑不敢笑,四皇子就是太冷漠了啊,果然只有陛下能让他变脸。 上面祭台上,一切准备就绪,张德站出来,高声喊道:“封后大典开始!” 祭台上面的一切严肃威严,皇家的大事总是这么肃穆。祭台下面是月圣国大臣和各国的使者,一切都在静悄悄的举行,却无人知道,皇宫门外,此刻已经被一群御林军包围。 “陛下请!”宗祠的唱礼太监做了个请的手势,莫祁暄顺着他的意起身,朝着身披凤冠霞帔的大红袍子的人走去。大红色的专属于月圣国皇后的凤冠霞帔,大红色的盖头下面,不是他爱的那人。窈儿,总有一日,朕会再给你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 “大典开始——” “慢!”这时,却有人站起身来阻止,莫祁暄垂下头,长长的阴影挡住了他嘴角的冷笑,终于忍不住了? 众人听见这一声喊,却见站起来的人是今日大典的准皇后的父亲,余太师。难道是太高兴了,想和自己的女儿说几句话?可是这是庄严肃穆的宗祠啊,众人都看着这位突然起身的余太师,担心,看好戏,各种各样的眼神。紫风国那边,一身黑色锦衣的少年坐直了身子,原本冷光闪烁的眸子此刻闪过一丝饶有兴趣。 得到陛下的示意,张德站出行列,“余太师,这是宗祠,请太师注意事情轻重缓急!” “陛下!臣还有事奏!”余太师面无惧意。 “准!”莫祁暄道,他就是想看看他能做出什么来,所以才陪着他演了这么一场戏,而根据陈乔的情报,余太师背后的鲨鱼,肯定在在坐之中,要引出大鱼,必不可少的饵料得舍得!此刻的皇宫,必定角角落落都布满了人,料想那人,插翅难飞! “陛下!”余太师的眼角瞄过在坐的大臣和各国的使者,他需要的就是这样的场面,要莫祁暄当着全天下人的面宣布太子的人选。“陛下是不是忘了,下旨!”他抬起头,眼神带着威慑地看着莫祁暄,他当然还以为上面的人是他安排的假陛下,所以威胁地撇过那个人。若是他知道上面的人是真正的莫祁暄,就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的。 “下旨?”莫祁暄假装一脸疑虑地看向余太师。 余太师急了,口不择言,“陛下昨晚不是说,今日大典上会宣布太子人选!?” 全场哗然,余贵妃是因为有了身孕,所以才封为皇后?余太师得意地撇过在场众人,果然就是他要的效果。“陛下不是已经拟好了圣旨,宣布皇后的儿子为月圣国太子!” 哦哦?原来陛下有这样的承诺?众人皆看向陛下。 “是么?”莫祁暄挑眉,看向另一边的太后,太后也是一脸疑虑,看来也是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那就好办了。莫祁暄笑得温文尔雅一派和善,根本又是以前那个牲畜无害的陛下,“太师,朕可不记得自己下过旨!” “你!” 哦?众人这一次硬是走进了云里雾里,看不懂,却还是闭嘴看好戏。 “莫邪,你看皇兄说得没错吧,果然有意外!”紫风国大皇子轻声说道。余太师因为莫祁暄一番话而气得脸色发红发涨,没有觉得什么不对劲,他只是认为上面那个假陛下是尝到了权利的滋味,不愿意履行当初的承诺。 “陛下!”余太师紧握着拳,“陛下昨晚可不是这么说的!是不是要臣提醒一下陛下?” 人群里,南疆楚国的白衣大臣震了震,手中的玉啪一声应声而碎。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哦?太师要怎样让朕想起来?”莫祁暄转过身,看着余太师冷笑,余太师颤了颤,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个莫祁暄,简直就是那个真正的魔鬼,可是情报不上说,莫祁暄被追杀已经保不住自己么? “是派杀手来让朕想起来······还是安排一个假陛下,为你准备圣旨?”莫祁暄越往下说,余太师的脸越难看,但更加难看的,是余太后。 “暄儿!”她惊叫一声,换来莫祁暄一个安抚的眼神。 “来人!”莫祁暄一声轻喊,宗祠祭台的后面,一个人影从后面被推出来,而后面是押着人影的陈修,下面的大臣们一看之下莫不大惊,竟然有两个一模一样的陛下,而前几日被判全家充军的陈修将军,竟然就在眼前。 余太师全身一颤,不可置信地摇头。“不······不!”他忽然猛地抬头,指着莫祁暄大喊:“来人啊护驾!上面那个假陛下,他要伤害真正的陛下,来人,护驾!” 113.意外之乱 大红盖头下,余贵妃一直激动起伏的心,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节外生枝而落到谷底,爹爹在搞什么鬼?她离皇后这个宝座只差一步······ 余太师身子一震,被身后那熟悉的声音震惊得一时之间不知所措,苏焕!他猛然地转身,果然是一身暗红色劲装的苏焕! “你······” “末将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苏焕跪在莫祁暄面前,止不住眼神中潮水一般汹涌澎湃的崇拜和敬畏,天神一般的陛下,果然料事如神,早就知晓余太师会利用封后大典达到自己的目的,然后布下天罗地网······ “你······你这个大胆逆贼,竟敢帮助假陛下夺权篡位!还有陈修,你这个罪臣竟敢逃跑,此刻还要帮助假陛下刺杀陛下!”余太师气急败坏地直指苏焕和陈修两人,好像真的是在为陛下担心一样。 “闭嘴你这个老贼!”陈修是个急性子,此刻恨不得用手中的剑杀了他。 然而余太师却更加得寸进尺,“各位大人你们也看见了,贼人恼羞成怒,这简直是做贼心虚,各位大人快救驾!” “够了余银!”太后一声厉喝,“来人哪,太师意欲谋反害主,将之抓进天牢等候发落!” 莫祁暄看向自己的母后,见她双眼闪开自己的目光,心下突然一凉, 如置身万丈寒冰。 “哈哈哈,你们以为我没有自己的准备么?!”余太师一声尖啸,众人忽听远处脚步声响起,也不知有多少人,浩浩荡荡的脚步声如万丈惊雷,从一个晴天的云头劈下来,场下的大臣和各国的使者这才惊慌起来乱成一团,除了紫风国那边,其他各国皆乱!听着自远而近的脚步声,就连陈修和苏焕也不得不严肃应对。 “余银!”太后不可置信地惊叫,她如何也想不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然而余太师却嫌看她一眼也是多余,只得意又期待地看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各国使者中,南疆楚国的白衣使者懒懒地掀起眸子,眼中却闪过一丝清明的精光。 不多时,浩浩荡荡的千人军队将整个会场包括苏焕的御林军一起包围在其中,众人惊叫起来,一时之间,整个宗祠会场如同混乱的屠宰场。陈修和苏焕顿时脸色大变。 “陛下!”两抹身影鬼魅般一闪,一左一右护在莫祁暄身边!假陛下被丢在一边早就吓得晕过去。余贵妃一把扯下自己头上的红盖头,脸色惨白。 这上千人的出现井井有条,像是经过了严厉训练的军队,动作迅速而利落,苏焕的御林军根本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陛下,这上千人来的不对劲!······”陈修紧挨着莫祁暄身边轻声说道。 苏焕警惕地说道:“陛下小心,他们看起来不像是国家正规军,倒像是一批死士!”即使身着正规军的衣服,但有哪个国家的正规军是这样的? “哈哈哈,陛下,真是不好意思!这也是您逼微臣的!”余太师说完,脸上露出狰狞的神色,手一挥,大声吼道,“上!” “爹!” 一时之间,场面混乱,喊打喊杀声不绝于耳,余贵妃的喊声被淹没在一片片惨叫声中,场上的尸体正在以成倍的速度在增长。 “陛下小心!”陈修手中的长剑挡住杀手千斤重的铁锤,“苏大人,即刻护送陛下离开!” “雕虫小技!”莫祁暄如完美无瑕的雕塑般一动不动,突然嗤一声似嘲笑似冷笑,如同一直高居上方俾睨一切的神,那双冰冷的鹰眸突然爆发出的精光,令站在身旁的余贵妃全身一个寒颤,冷汗自额上滚落而下,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即使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和丈夫争斗······ 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 “陛下!”苏焕手中的软剑一拉,割头如同割麦子那么简单。这群人武功高强,御林军根本不是对手,眼看自己身边的兄弟一个个倒下,他心里比谁都难受。 百数个兄弟,眼前不到十个。对方的人数却有增无减,余太师到底哪来的这么多帮手?简直是失策。 “小心!”一具尸体飞过来,有人猛地一扯将他拉得后退了好几步,“莫邪!你不知道很危险么?!”紫风国的大皇子脸色苍白,差点为刚才的事情而翻脸,然而莫邪四皇子却依旧一脸的淡漠,好像这些杀戮根本与他无关一样地坐在自己原本的位置上,甚至拿起酒杯端至唇边,轻轻地品尝。 混战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眼见莫祁暄一方的人越来越少,有些大臣害怕伤及自己,已经悄悄躲到了余太师的那一边,莫祁暄看着那几个平时就倚老卖老的老家伙,冷笑,这倒不失为一个解决朝中有贰心的大臣们的一个好方法。 “陛下,怎么办?”张德快哭出来了,他展开自己白斩鸡一般的双臂挡在余太后面前,虽然余太后是太师的妹妹,但好歹刀剑无眼。张德压着嗓子高声喊道。 “张德,去护住陛下!”太后双眼发红地低吼,“张德,哀家不需要你的保护!”当年的铁血皇后,哪里需要别人的保护。 “陛下小心!” 嗤一声响,是锋利的长剑刺入皮肤的声音,尖锐而刺耳。挡在莫祁暄身前的御林军侍卫缓缓倒下,那双瞪大的双眼,似乎有些不甘,还有些不舍,是在舍不得什么呢?莫祁暄想,也像自己一样,舍不得自己所爱么?他心里忽然有些堵,开始怀疑这样到底对不对? 被划破的皮肤的鲜血喷在余贵妃的身上甚至脸上,温热的触觉,她却只能呆呆地站着,什么也做不了。 十个御林军侍卫,最终也只剩下四个守在莫祁暄身边。而那些越来越多的死士,也正在一步步朝他们靠近。每一个人都在正襟,都是一副紧张的面孔和表情,他们在陈修大将军和苏焕统领的带领下,护着他们的陛下一步步后退。莫祁暄抬眸,看向天空,西边的方向,心中暗自计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吧。 就在此时,碰的一声巨响,更加强烈的脚步声,更加浩荡的喊声和低吼声,一声声撞击着宫门朝这边而来,莫祁暄的嘴角勾了勾,果然遵守承诺,云摇宫不愧是云摇宫。如同铁蹄的马蹄声踏在草原上,是无数马匹的脚步声,密集得像是密密麻麻的蚂蚁一般,踩过了云霄,直至而来,这一声声强烈的震撼,震在多少人耳中简直要震破耳膜,他们都不约而同地转身,看着破了宫门而入的人。 “兄弟们,上!”喊着这一声的,低吼这一声的,正是一身白衣纤尘不染的逸风,那一身飘逸的气质,与他身上的戾气和血腥味混杂在一起,都将那一个纤尘不染的白衣人衬托在众人面前,而他的身后,正是陈家的二公子陈乔。 “怎······怎么回事?”余太师转身,正好看见被逸风指挥着的几千人的比他的队伍还要精悍强壮武功高强的千人队。“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余太师不可置信地瞪着就在眼前而来的队伍。“云摇宫······”他张着嘴喃喃,突然爆出一声大吼:“全都给我杀,一个也不留!” 形势好像反转,跟随余太师而来的死士被云摇宫众人不留情面挥刀斩杀,一时之间,月圣国皇宫的宗祠门口血流成河。只是转眼间,上千人的死士剩下不到两百人。太后和余贵妃两个女人从刚才逸风带领云摇宫进来就一直痴呆状态,直到被莫祁暄一声冷笑惊醒。 “余太师,现在,你还要朕放弃么?”莫祁暄顺手带过不知何处飞来的死士的脖子,只见他的手轻轻一扭,寂静的场上就听见“咔嚓”,那个死士被生生地扭断了脖子。余太师被吓得面色惨白。 “我······”余太师颤抖着唇,全身筛糠似的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莫祁暄却笑了,笑得温润儒雅牲畜无害地看着他,“太师,到现在还不将背后之人供出来么?朕也知道今日的事情,太师并不是心甘情愿的······” 全场哗然。就这样还不是心甘情愿?这个月圣国陛下到底想搞什么鬼?大家心里都无不这样猜测。只有紫风国那边,大皇子君莫年和四皇子君莫邪一脸地坦然,好像早知道莫祁暄会这样说,尤其是四皇子君莫楼,从进来会场以后就一直冷淡着一张脸,只是此刻,抬头看向莫祁暄时,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余太师,只要你供出主谋,陛下还有可能宽恕你!”苏焕知晓了莫陛下的意图,刀剑抹过死士脖子的同时,大声喊道。他们都知道,像余太师这么胆小又怕事的人,如果没有人在旁边吹风献计,他根本不可能想到这一步。 从莫祁暄出宫被追杀,到安排假陛下,直到今天的封后大典,这每一步都安排得井井有条,若不是心机深沉,哪里会有这样的手段? “我······”余太师咬牙,似是下定了决心,高昂起头:“陛下,你说得没错,微臣就是被人逼得,微臣供出主谋,陛下就放过微臣是么?” “君无戏言。”当然,就算是皇帝,也有小人的时候。莫祁暄冷笑,就算朕愿意放过你,这里倒下的这么多侍卫会放过你么?苏焕和陈修会放过你么? 人群中,白衣的某人,长袍下的手指动了动。 “主谋就是,呃——” “咻”地一声,一个急速而来的破空之声响,莫祁暄脸色大变还没来得及出手阻止,余太师已经口吐黑血地倒下。 “哪里走!”苏焕朝人影追过去,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人灭口,实在是可恶。 “爹!!!”余贵妃终于惊醒,嚎哭一声奔到余太师的身边。“爹你醒醒,爹你怎么样?” 114.幕后主使 “陛下!”苏焕和陈修气喘吁吁地跑回来,然而从两人的脸色看,知道这一去没有任何收获。“末将追过去,只看见这个!”苏焕狠狠地甩出手中的东西,是一件黑色的衣服,“竟然金蝉脱壳!”气死他了,跑到御花园去的时候,只看见地上的一件黑色衣服,其他就连鬼影也没看到,随后跑来的就是陈修。 莫祁暄沉吟道,“先将受惊的各国使者安排好,此事稍后再议!”转向太后身边的张德,“张德,安排好各国的使者和大臣,不要让他们对月圣国有任何异议!” “是,奴才遵旨!” 莫祁暄率先一走,其他人也纷纷跟随而去,只有逸风,若有所思地看着刚才黑衣人逃跑的方向,还有倒在地上余太师尸体上的伤口。据他所知,那种见血封喉的毒药目前整个大陆只有南疆有这种邪恶的东西。 高空传来一声尖啸,逸风微笑着抬头,伸出手臂接住直冲下来的小鹰,“乖,主子那边怎么样?”小鹰乖乖地站在他的手臂上,在熟悉的人面前,这只凶禽根本就完全收敛了他的凶恶本性。 “堂主,兄弟们那边已经收拾好了,两个兄弟死亡,伤了十四个兄弟。”刘闯听说要协助莫陛下,这次无论如何都要跟着逸风一起来。 “嗯,死了的两个兄弟多给一点安家费,兄弟们也要好好照顾他们的家人,伤的兄弟尽快找大夫来看,不管用什么用多贵的药也要把兄弟们治好!”这就是倾窈对待人的原则,人对我好,我千分万分地换回去,人若期我,我必定千倍奉还! “是!”刘闯高声呼道。这就是为何这么多兄弟誓死效忠云摇宫的原因,不仅因为他们的宫主是貌若天仙的云摇公子,而且还有这种比家还要温暖的气氛,让江湖上众多被亲人出卖或众叛亲离的好汉们找到了一个让人安心的归宿。 如果说莫祁暄是在朝堂上有极大的号召力和影响力,那么,他们的公子就是江湖上的莫祁暄,不,也许是江湖上的无极太子。这两个人在政治上的影响力,可谓是古往今来整个大陆就出了这么两个政治人物。 已经跟随大家走到宗祠门口的陈乔转过身,看着逸风和属下的对话,不知不觉露出了笑容。可再看到逸风手臂上的小鹰,他眨了眨眼,心口有点闷,赶紧收敛自己的情绪跟着莫陛下回到朝堂。 “小鹰,帮我给主子传个信!”逸风将写好的纸条塞进小鹰的腿下的竹管中,亲昵地拍了拍小鹰的翅膀,“去吧,一路小心!”又是一声长啸,那只猛禽已经飞上了高空,寻找它的主子去了。逸风则想到当初老大救了小鹰的情景,忍不住露出笑容······ 月圣国永嘉十一年,月圣国太师余银意欲谋反被杀,太师之女余佘被打入冷宫,这一场政变,看似就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 月圣国皇宫,御书房。此刻的御书房里,沉寂非常,刚刚经历了一场一生难忘的生死大战,大家似乎都还沉侵在刚才的惊心动魄还有生命丢失的悲伤中,御林军经此一役,必定会损失惨重,但也因此让他们看到了自己的不足。 正午的阳光从御书房窗户缝隙里透出来,正好落在莫祁暄的御座上。苏焕默默地看着阳光中如神祗一般的陛下,暗下决心一定要重整御林军。 “陛下,依末将看,那幕后主使一定就在大臣和各国使者当中!”老将军陈希不愧是月圣国文武兼修的一员大将,在沉寂的年轻人中间,一语中的。他认真地看着莫祁暄,“如果杀手不在使者里头,他不可能有那么快的时间和速度当众杀人灭口!” 大家一听陈希说出来,立刻想起会场上余太师和黑衣人的位置。立刻恍然大悟,陈修猛地一声惊叫,“奶奶的!这么说那个黑衣人是故意引开我们,调虎离山!” 莫祁暄沉吟着,屈指敲在自己坐着的御座扶手上,发出扣扣的响声,陛下不说话,大家也都沉默了,御书房里一时之间又是死一般的沉寂,除了众人的呼吸声,根本听不到任何声响······ 而远在轩辕边境的倾窈,却收到小鹰带来的信息。 “乖!去找宝二爷玩吧!”倾窈拍了拍小鹰的翅膀,嘴角露出一抹奸笑,宝二爷,叫你昨晚上在老子枕头上撒尿,不整死你我还叫沐倾窈?小鹰听了主子的话,兴奋地拍了拍翅膀飞出了书房,啊,又有好玩的事情了,宝二爷,我小鹰来啦! “阿嚏!”另一间屋子里正在啃坚果的宝二爷蓦地打了个喷嚏,突然有不祥的预感传来。嗯,他们神貂也是有第六感的,而且,很准啊!准确率高达百分之零点六!这也是冥月大陆八大奇迹之一了啊! “你又和宝二爷过不去!”书房里,淡紫色宽袖长袍的男子微笑地看着倾窈,眼神里带着宠溺的笑意,“倾窈,它只是一只宠物。”言下之意,你不会和一只什么都不懂的宠物过不去吧。 “咳!”倾窈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假装严肃地将视线落在逸风传来的信息上,突然发出“诶?”地一声惊叫,沐倾窈跳脚大骂起来,“又是南疆!这个南疆楚国是不是和整个冥月大陆过不去啊,三大强国中两个强国已经被他冒犯过了,那接下来是不是要学外星人侵占地球一样要侵占整个冥月大陆!” “怎么?”轩辕无极接过他手中的纸条,看了看,漂亮的眉不自觉地一皱。 “逸风所说的这种毒药在整个大陆的确只有南疆楚国有,而且除了南疆楚国的皇室,其他地方时不会有的。但是,也保不准落入了什么人的手中,嫁祸给南疆,然后好挑拨两国的关系,这也是有可能的。”轩辕无极沉吟,看向沐倾窈,“倾窈,要我帮忙么?” “诶?不要不要!”沐倾窈赶紧挥手,“这个是云摇宫和南疆楚国的事,你身为轩辕国太子就不要参合进去了,我知道各国之间政治目的不同,所以你要做什么不要顾及我!”轩辕无极为了他做的那些事,他是知道的。 “你说的不错。”倾窈想了想,提笔,“不能冒险行事,这件事还必须查清楚!不过,也有可能就是南疆楚国在故弄玄虚!”好了,他吹干纸上的墨迹,不自觉地笑了笑。逸风这个家伙真是,还说为他报仇,竟然砍了人家两个手指头。不过,他喜欢,哈哈! 月圣国御书房里,还是沉寂着,就在此时,却有人推门而入。 “陈将军说得没错!”进来的人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胜雪,正是云摇宫的风堂堂主逸风,“那件衣服的确是调虎离山之计,不过,据在下所知,苏焕苏大人追过去的,应该只是一件衣服,而没有任何帮凶!” “什么!”苏焕大惊,“不可能,我明明看见了一个身影,不可能只是一件衣服!而且若只是单单一件衣服,它怎么可能直的起来形成人的样子?!” 苏焕说完,莫祁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微笑地看着逸风,果然—— “若是别人当人不可能,但是有人就做得到!”逸风也是刚刚收到了主子的来信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个说法。 “风,你知道什么就快说吧!”陈乔忍不住出声喊道。 逸风微笑着看向陈乔,温柔地道:“好,既然乔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陈乔的脸刷地一下红了个通透,当着自己的大哥和父亲在呢,逸风这个家伙真是。陈乔悄悄地瞥向自己的父亲和大哥,果然见陈修一脸忍不住要爆发的模样,反而陈希将军一脸坦然。 逸风将那人闪烁的眼神和可爱的红脸收入眼中,看向莫祁暄,这才说道,“南疆楚国有一种异术,不知道各位听过没有!?” 果然——莫祁暄勾起了唇角,南疆楚国,果然与他派去的影卫传回来的消息一样。“这么说,这次月圣国内政的事情,南疆楚国也参与了其中?”莫祁暄冷笑,这就好办了! 115.惊变起(1) “恭喜淑妃娘娘贺喜淑妃娘娘,陛下已经下旨,娘娘今日起搬出冷宫,晋升为陈贵妃,从今日起入住贵妃的香兰苑,真是可喜可贺!” 淑妃抬头,她听不见面前的太监的说话声,只听见嗡嗡嗡的响声,像是蚊子或者苍蝇的叫声,乱糟糟的一片,她看见眼前的太监张着嘴一动一动,她突然想到某个人说起的一个故事——唠叨的唐僧的故事,他说唐僧总是一个人念经似的唠叨,然而他的徒弟却没有一个听他话的。想起那个某人,她身子晃了晃,有些不稳地站住。 “娘娘——”小丫鬟赶紧扶住淑妃娘娘。 “我没事。”她挥手打断身边的小丫鬟,径自站定,深吸口气,似乎是下定了决心的样子,也是视死如归的样子,这才转身问太监,“陛下现在何处?”有些事,必须得面对面才能说得清楚,比如,他和她,比如,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 “呃······好像是在御书房。”太监有些搞不懂地摸了摸脑袋,愕然地答道。看着淑妃娘娘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地往御书房而去的身影,他剩下的话咽在了口中。 御书房,莫祁暄听见了张德的禀报宣见了陈淑妃,不对,现在已经是陈贵妃,然而听完这个女人的话,莫祁暄有一瞬间的怔愣后才问道,“你可是认真的?”他的那双冰冷寒酷的鹰眸紧盯着陈贵妃,好像如果对方一有什么举动,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将之放弃,“放你出宫,你说的可是真的?你别忘了,此刻的后宫只有你一人!”而且父兄还是擒贼功臣,这样的功劳,谁不想要? “是!臣妾所说一切都是真的。”陈贵妃抬起眸,认真地看进莫祁暄那双眼睛中。 莫祁暄从来没有认真打量过这个女人,即使是陈希的女儿,陈修和陈乔的妹妹,在这个后宫,他始终没有将真心放在过哪个女人身上,然而此刻他看着这个与他对视的毫无顾忌的女人,看着这个认真而执着的女人,莫祁暄突然开口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皇宫,你总得给朕一个理由吧!”或许,他是被这样的执着感动。 陈贵妃蓦地抬眸,半晌过后才悠悠地道,“若臣妾说自己爱上了另外一个男人,陛下会怪杀了妾么?”若是听到自己的所有物喜欢上了别的男子,一般男人都会愤怒的吧,即使他一点也不喜欢这个所有物。陈贵妃的脸上闪过一抹惨然的苦涩,这就是她在冷宫这段时间想清楚的事情么?为何,来得这样晚?她看向莫祁暄,根本没有想到会得到什么回答。 哪只莫祁暄仍然一派坦然,竟然没有丝毫发怒或者杀意外泄的神色,若不是这人身上的君王之气,陈贵妃会以为眼前之人才是假扮的那个人。莫祁暄淡然一笑,“陈舒,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那样,也许以前的朕会······杀了你,但······”但如今的自己也尝到了那种爱而不得的痛苦滋味,他们,终归同是天涯沦落人。 “若果,朕放你走呢。”莫祁暄缓缓地道,完美的嘴角勾出一抹苦涩的笑,没去看陈贵妃惊愕的表情,他继续道,“若是有机会去追逐自己所爱,朕也不能绑住你,更何况,把你们束缚在宫内,也是枉然。”如今的他,都不知有何处可以去追逐自己的爱情,恐怕,他只能吊唁自己的爱情了,心中隐隐的那些期待,也在时日消逝间有希望变为失望,最后才是绝望。“你去吧,吩咐张德好好打点,该赏的一样都不能少,全部按照贵妃的制度来。” 好累。莫祁暄疲惫地闭上了双眸。 “······是,臣妾,陈舒告退!”陈贵妃走到御书房门口,想了想,终于缓缓转身,犹豫着说道,“陛下,其实,也许那个人并没有死。” “你说什么!”莫祁暄猛地睁开双眼,心跳在这一瞬间猛地跳动,剧烈的心跳声让他以为远在御书房外都能听得见。 “臣妾——啊!”陈贵妃只觉得眼前明黄色影子一闪,然后是手臂被抓得剧痛,“陛下!”陛下的眼神好可怕,陈贵妃此刻有些后悔了也害怕了,难道自己说错了么?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莫祁暄暴躁低吼,“窈儿还没有死,是不是真的?朕的窈儿还活着是不是,你说啊!” “陛下······臣妾不知道,只知道当日他们已经从火海里逃了出来,啊——陛下,陛下!!”陈贵妃黯然地看着那个突然旋风一般冲向养心殿的身影,心下闪过隐隐的不安。 “没有死,朕的窈儿没有死,哈哈,果然,朕就知道你不会死的······”莫祁暄疯狂一般地冲进养心殿,身后跟着一脸不明所以还焦急异常的张德,口中不停地念念有词,“窈儿,你果然还活着,窈儿······”养心殿外殿的书架被一阵风吹散,莫祁暄冲进内殿,一把抽出内殿书架上那一卷轴,迫不及待地打开。 “窈儿······”深情地凝视着画中姿容角色的人儿,痴痴地抚摸着画中人的脸,有什么东西模糊了双眼,滴落在画卷上,点点地染开画上的墨迹,心口,疼痛又兴奋得无以复加。他现在基本能肯定,那个人就是他的窈儿······ 从火海那一霎那的顿悟,到失去心爱之人的心痛,后来无望的寻找和追逐,直到他要变得绝望的时候,老天终于又给了他一线生机么? “张德,传令下去,朕要闭关一个月,这一个月内不见任何人!” “陛下!”刚走近内殿门口的张德被莫陛下这突如其来的一声给吓到,但还是立即安奈住心中的惊讶,莫祁暄的声音强烈浑厚,不像是被打击过度,反而······用逝去的沐皇后的话来说,就是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激动。 “呃······可是陛下······” “没有可是!” “但是······” “闭嘴,也没有但是!”莫祁暄转头,狠狠地一瞪,不过这一瞪显然没有达到该有的效果,可能是因为太过兴奋的关系,莫祁暄此刻就连眼神中也闪出隐隐的笑意,根本一点都不凶嘛——张德暗自腹诽道。 “是,奴才遵旨!”他还是有些不甘不愿,陛下这话的意思是又要出宫了吧?那可苦了他们这些当奴才的了······ 夜晚,夜色将整个月圣国皇宫笼罩在其中,就像一个张大嘴巴的口袋,里面是无比黑暗的深渊,打更的太监敲了梆子,喊着嗓子从一座座宫门口走过,初春的深夜,总是有些凉意。“谁?谁在那?”一丝森冷的风吹过他的脖子,他颤着嗓子低声喊道。 见鬼!他经过的这座宫殿正好就是皇宫角落最森冷阴寒的冷宫。打更太监抖了抖身子,似乎是害怕惊动了黑夜中的生物,悄悄抬起脚,一步一步走过冷宫的范围。 一抹轻飘飘的影子闪过,从他的头顶飘去。 “磅!”一声巨响,梆子和铁锤落在石地板上发出巨响,小太监啊了一声提起脚就没命似的跑,刚才那一瞬,他看见了那是个白色的影子,在这黑色的夜晚显得渗人又阴森可怖,他明明看见了,那影子从头顶上一闪而过,月光下那张脸,森然惨白。 “啊!”小太监还来不及大叫,大叫出口的声音还被堵在喉头,随即听见“嚓”地一声裂帛被撕裂的响声,他只来得及看着自己的眼前一抹血红的液体飞溅,只来得及感受到脖子上那一口被蚂蚁咬似的一点疼痛,便什么也不知道地缓缓倒下,瞪大的双眼似乎还看见了那双从他眼前闪过的一张惨白森然的脸······ 皇宫一角的冷宫顶方,弯弯的上弦月底下,一抹身轻如燕的身影从上弦月下面眨眼间便消失不见,而冷宫里,传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正在皇宫各处巡逻的侍卫一听见惨叫声,立刻组织着奔向冷宫的方向。在冷宫附近不远处巡逻的苏焕听见惨叫声,是第一个达到冷宫门口的人。 “大人!”随后而来的禁卫军侍卫们,惊疑不定地望着冷宫门口,苏焕苏大人身前,已然冰冷了的打更太监的尸体,地板上还躺着他的打更梆子,一身青色太监服的尸体毫无气息地躺在他们的脚下,太监的嘴角边,有一丝红色的细线······ 116.惊变起(2) “碰!”月圣国皇宫,御书房里突然响起一声巨响,御书房里的老臣们战战兢兢不敢说话,陛下发怒了,而且从未见过一向温文尔雅牲畜无害的陛下会生这么大的气。 莫祁暄当然生气了,原以为可以很快就出宫寻找那个人,哪想到竟然会在这个当口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是——事情既然发生了,他这个做皇帝的就责无旁贷。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看向身旁的苏焕,“说说吧!” “是!”苏焕脸色也好不到哪去,毕竟在自己守卫巡逻的皇宫附近发生这么大的事,丢的不仅是自己的面子,还有月圣国的面子,尤其各国的使者还在月圣国做客的时候。想起来,苏焕心里就憋了一口气似的难受,“回陛下,死者是一个打更的小太监,死亡时间昨晚三更,地点是皇宫西角的冷宫门前······属下去的时候,小太监已经没有了气息。” 他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一时之间,回想起余太师谋反当日看见云摇宫的众人所发的誓,他必定会把月圣国的御林军训练成为冥月大陆数一数二的军队,不仅是御林军,还有守卫皇宫的大内侍卫。 “就这些?”莫祁暄脸色阴沉难看之极,就这点信息,却是发生人命关天的事,尤其还是在月圣国的皇宫,“没有目击者?当时巡逻的侍卫们就没有看见什么的么?”莫祁暄本想亲自去查看死去的小太监的尸体,想看看有什么线索可查。 “回陛下,目击者是有的,只是······”苏焕犹豫地皱眉,“现在那几个大内侍卫兄弟根本做不了证。” “哦?这是为何?”莫祁暄挑眉。 “据御医所说,他们几个此刻神志不清胡言乱语,连他们自己是谁恐怕都不知道,陛下,以属下看来,他们是被吓得。” “被吓?”莫祁暄的鹰眸中闪过一丝兴味,真是有趣,那些太监宫女之间的传言他不是没听见,难道真是恶鬼作怪?可笑之极!莫祁暄的嘴角闪出一抹冷笑,一股强烈的杀气瞬间从他的全身上下散发出来。 御书房内众人战战兢兢,特别是老臣们更是冷汗涔涔。“王御医,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么?” “回陛下,老臣检查过死者小太监的尸体,那个小太监身上没有什么可疑的伤口,也没有中毒的迹象,实在,可疑得很,请陛下恕罪,老臣无能······”说着又要屈膝跪下。 王御医一说完,御书房里众臣接头交耳起来,关于被恶鬼侵袭这件事,看来还是流言蜚语不少啊。莫祁暄看着众臣一副害怕得战战兢兢的模样,暗自冷笑。众臣的脸上,发冷汗的,强装镇定的,手脚颤抖的,无不被莫祁暄收入眼中。 “陛下,此事断不可姑息啊!”礼部的魏大人站出来,花白的胡子随着他说话一抖一抖,“恶鬼侵袭,我月圣国将有大灾难!请陛下,下旨捉妖!” “是么?原来魏大人是这样想的。”莫祁暄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陛下,魏大人所言甚是!”工部的晁大人,也是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子。莫祁暄看着这些自编自演的老家伙,心下冷笑。所言甚是?莫祁暄换了个姿势半躺在御座上,打了个哈欠,一副慵懒邪魅的模样。 “陛下!”晁大人露出痛心的模样,说道,“请恕老臣直言,从沐家傻女沐倾窈做了皇后,这月圣国皇宫就大小事不断,不论是刺客还是皇子流产,都是因为沐倾窈那个傻后的出现而起了变化······” 霎时间,御书房里的温度下降了十几度,有些大臣打着冷颤不敢去看莫祁暄的脸。 “继续啊,怎么不说了?”莫祁暄笑得邪魅又冷酷,“朕的皇后已经葬身火海,晁大人此刻说这样的话,是想要怎么办?将沐倾窈从皇陵里挖出来鞭尸?” “微臣不敢——”晁大人吓得碰地一声跪下。 “你有何不敢?!”莫祁暄冷着脸,却还勾着嘲讽冰冷的笑,他越说,御书房里的温度就越冷,众人如同置身寒冰深渊,“说说吧,你们都同意魏晁两位大人的话是吧?都认为朕的皇后是妖孽?”他忽然裂开唇,明明是那么美的笑容,此刻却让他们如履寒冰。 “陛下恕罪!”原本站在晁大人魏大人那边的老家伙们看着陛下嗜血的冷笑,一个个害怕地跪下。 “行了行了!”莫祁暄皱眉,全身的杀气不断散发,他却不耐地挥手打断,“陈乔,说说你的发现!”懒得和这些老家伙们虚与委蛇。竟然认为朕的窈儿是妖孽,看来这个站在你们背后的人可真是对月圣国的事情一清二楚啊。 “是!”陈乔原来一直呆在自家的府上,也是被一纸圣谕带回了皇宫,“陛下,微臣不同意王御医的说法,小太监身上并非没有一点伤口!”笑了笑,他很有自信把握地说,“微臣仔细检查过,小太监身上明显的地方虽没有伤口,但在他的脖子上,若不仔细观察,就看不见那一条很细的细线,相比那就是致死原因!所以,小太监的死并不是恶鬼所为!” 陈乔说得无比自信,暗自想若是逸风在场听见这些话,这些老家伙不死也得残废,虽然不知道逸风对沐倾窈的钦佩来自哪里,“陛下,据微臣所知,今晚巡逻的大内侍卫神经都错乱了是吧?”呃,“错乱”这个词是逸风说的,“各位可知,冥月大陆中有这样一种武功,能只手间控制人的心神,轻则变得疯癫,重则立即死亡!” “切!”有人发出不屑的一声冷哼,似乎是很不以为然。陈乔顺着自己的目光看过去,果然是哪个晁大人和魏大人。 陈乔笑得纯良无害,“不知两位大人对在下的说法可有什么异议?” “哼,还不是为了傻后······” “碰!”莫祁暄手掌下的百年沉香木做的桌子立即碎成一堆木屑,莫祁暄眉眼一挑,斜睨了一眼晁大人,“晁大人今日脸色似乎不错······”他悠悠地道。 “······是,多谢陛下关心。”晁大人一脸的惊疑不定,搞不懂陛下为何会这么问。 “哦?听说晁大人的二房昨晚为你生了个男孩,所以今日晁大人看起来气色才会不错?!”莫祁暄冷冷的笑,晁大人却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的二房生孩子的事情,因为对他来说是秘密所以至今还没有传出去,然而陛下是如何得知的? “魏大人,朕也听说魏大人的母亲身体不错啊,替朕向他老人家问好!”莫祁暄似笑非笑,气质却带上了点让陈乔感觉有点熟悉的无赖,陛下这个样子,和某位皇后好像。 “陛——陛下,微臣惶恐!”魏大人冷汗涔涔,陛下的意思是,他连自己母亲的风流韵事都知道?好恐怖······ 一时之间,御书房里死一般沉寂,只听得见众人急促慌乱的呼吸声,顺便,冷汗滴下落在地板上的轻微声响。 “陈乔,继续!” “是!”陈乔鞠了一躬,继续说道,“想必各位都有所了解,想要练就控制人心神的武功并不简单,然而,很少有人知道的是,南疆就有人会这样的武功!而且,还是南疆楚国!”其实,这是一件极其秘密的事情,若不是逸风将这个信息告诉他,他根本就不知道南疆还有这样的歪门邪道。 南疆!! 大殿内响起几声惊疑不定的臭气声,有人想笑不敢笑,却还是没忍住一股股嘲笑的气流传出,围绕整间御书房,因为每个人都知道,南疆楚国的事情,一个快要濒临灭亡的小国,一个弱小又是傀儡的亡国之君,会做出什么事情,再说,他有胆子向三大国之一的月圣国挑衅? 果然,魏大人之流又是一副将要嘲笑的嘴脸,却在见着莫祁暄的脸色,终究强忍住。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阵喧哗,一声一声的哭笑吵闹传进御书房内殿。 “张德!”莫祁暄皱眉,不耐烦地挥手。张德遵命走向御书房的门口,刚打开门,一阵熟悉得吵闹声传进来—— “让我进去,让我见陛下!”声音很熟悉,而且让大家熟悉的身影窜进了眼帘,是余贵妃。“你们!大胆的狗奴才,本宫是皇后,是月圣国的皇后,你们这些瞎了眼的狗奴才,让本宫进去,本宫要见陛下!”她吵着要冲进来,却被侍卫拦在了外面。 “站住,什么事这么吵,不知道陛下在议事么!”张德拿出自己的架子,低声喝道。 “张德!”余贵妃像看见了希望,冲过来一把抓住张德的衣摆,“张德,快去告诉陛下,去通报一声,本宫有要事要告诉陛下,快!”余贵妃身上的红色凤袍撕裂成片片碎布,狼狈不堪地遮住了她的身子,几日不见,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余贵妃已是狼狈至极,然而架子却是越拿越大。 “你们是怎么伺候的,娘娘不是在冷宫么?!”张德一声厉喝,问伺候在余贵妃身边的两个宫女。 “公公,娘娘力气太大,奴婢两人根本拦不住娘娘啊······”两人战战兢兢地跪下。 力气太大?在殿内的莫祁暄挑眉,饶有兴趣地对外面的张德道,“让她进来!”他倒要看看,这个余贵妃又要搞什么鬼! “是!” “陛下!”张德的话还没有说完,一股大力重开张德的阻碍,直直地冲向内殿的莫祁暄。“陛下,臣妾好想您!”余贵妃身上带着一抹隐约可闻的幽香直冲莫祁暄而去。 “站住!”苏焕持剑挡在莫祁暄面前,“这里是御书房,娘娘请自重!” “苏焕,给本宫让开!” “娘娘别忘了,娘娘此刻是没有资格见陛下的!” “大胆的狗奴才!” “苏焕,让开!”莫祁暄的声音冷冷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117.惊变起(3) “苏焕,让开!”莫祁暄的声音冷冷的听不出任何情绪。苏焕让开,余贵妃又做了个自以为妩媚的动作冲过来—— “陛下!您要为臣妾做主啊!”她猛地扑到莫祁暄的脚边,堪堪地哭诉,这样狼狈不堪的余贵妃是大家始料未及的,大臣们都愣愣地站着看那女人悲戚的哭泣,却无人看见余贵妃眼中一闪而逝的精芒。“陛下,臣妾是皇后,臣妾是月圣国的皇后,那些狗奴才竟然敢拦着臣妾见陛下,陛下要为臣妾做主啊!” “这就是你来找朕的理由?”莫祁暄冷笑,眸中的冷意将余贵妃吓得后退几步,却又立刻爬上前来,莫祁暄不耐地,眉头微皱,他怎么不知道这女人会有这么麻烦的一天。“余银身为月圣国太师却勾结外贼谋反,你作为他的女儿,你认为你还有当月圣国皇后的资格么?”莫祁暄似笑非笑地问。 “陛下——”余贵妃的眼泪和鼻涕连成一条线,莫祁暄嫌恶地皱眉,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女人哭起来这么恶心?“陛下不要抛弃臣妾,余银所做的一切臣妾都不知道啊,陛下,求陛下明察!”她又贴近莫祁暄,以为以自己的媚态可以让任何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可她忘了,现在的自己,根本没有让男人拜倒的资本。 莫祁暄皱眉地一闪,避免那恶心的女人碰到自己的龙袍衣摆。 余贵妃愣住,脑海中却闪过一抹意念。杀了他!既然他不要你了,就杀了他,这样你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陛下小心!”这是离莫陛下最近的陈乔的惊呼。 “啊!”这是余贵妃被一脚踢开的惨叫。 铛地一声响,没人看见刚才还安稳地端坐在御座上的陛下是如何出手的,只看见一把锋利的匕首掉落在地上,而匕首的主人余贵妃被一脚踢飞撞在桌角口吐鲜血,殿内众人一时之间尚未反应过来,就被余贵妃那一声惨叫惊得冷汗涔涔,到底怎么回事,众臣一个个脸色惨白,看向莫陛下和余贵妃。 “陛下没伤着哪里吧?快传御医!!”陈乔焦急地喊道。 “不用!”莫祁暄挥手打断,嘲讽地斜睨了老家伙们一眼,冷笑,“余贵妃当众刺杀朕,也是朕的皇后沐倾窈的罪过?”他似笑非笑,君临天下俾睨一切的眼神中闪着讥讽的光芒,老家伙们被他这么一问,一个个哑着嗓子脸红脖子粗地不敢再说话。 “咳咳······”余贵妃喷了一口鲜血,虚弱地爬起来,却愣愣地看着周围脸色不善的大臣们,她看见莫祁暄,眼神中闪过惊喜,想要跑过来,却被张德一声厉喝震在原地。 “陛下!”张德比谁都要焦急,直到上上下下检查完莫祁暄的身上没看见伤口,这才松了口气,愤恨地眼神直射余贵妃,“来人,余贵妃刺杀陛下未遂,将之押下去关在天牢!” “什么?!”刺杀陛下?余贵妃脸色蓦地惨白,“陛下冤枉,臣妾没有刺杀陛下!臣妾什么都不知道啊陛下,陛下冤枉——”没等余贵妃的冤枉喊完,外面的侍卫已然将之拖了下去。“陛下——”她凄厉的喊声,悲苦的哭泣从外面一阵阵传来。 众臣面面相觑,下一刻簌簌地颤抖起来。见鬼啦?余贵妃那样子根本不像装出来的,难道真的是恶鬼作祟? “苏焕!”莫祁暄冷声喊道,“派人包围使臣馆,不要让任何外人脱离你的视线,尤其是南疆楚国的人!”呵,这就是陈乔所说的控制灵魂术么?真是有意思! “是!”这一次,必定让他们不得逃脱! ······ 轩辕国境内,官道上一行人慢悠悠的骑马而行,前方高头宝马上的两人一白一紫,白衣的少年一手握着银扇,一手拉着宝马缰绳,脸上的银质面具在阳光下闪耀着诱人的光芒,悠悠然地前行,而身旁的男子一身淡紫色宽大长袍,姿容绝代的脸庞,风华绝代的气质,引得官道上路过的人们纷纷侧目,男子肩上蹲着的一团肥球,张开两只爪子,迎风而站,成“泰坦尼克号”经典动作,引得白衣少年不屑的一声嗤笑。 “吱吱吱吱······”听见白衣少年的嗤笑,白球似是回忆起前两日不堪的日子,那只看似乖巧实则和它的主人一样凶悍的小鹰,你爷爷的,实在是太让俺丢俺们雪貂家族的脸了,呜呜呜,这个可恶的沐倾窈,可恶的小鹰!!! 宝二爷揪着主子的衣襟,没有眼泪的哭号。 “嗤!”沐倾窈不屑地冷哼,手中的银扇摇得哗哗响,“小鹰不过就是抓了你几根毛么,你身上的毛多得是,抓几根又怎么了!” “吱吱吱吱!!!”宝二爷哭得更厉害了。丫的不是你的毛你不知道心疼,本小爷臀上的毛价值千金啊啊啊,你这个土匪,果然土匪教出来的都是土匪!!!让我们这些贵族情何以堪呐······ “倾窈。”轩辕无极笑得温文尔雅温润如水,笑得沐倾窈突然红了脸。“要让它安静也不是很难,只要你给他买衣袍和糖果就行了。”沐倾窈的脸色缓了缓,轩辕无极接着道,“袍子也不要多贵的,用轩辕国锦织成的就行。” 沐倾窈脸色乌黑,他低头扫了一眼自己身上破衣烂衫,丫的公子我还舍不得用轩辕国锦织成的衣服呢你这只奢侈的死耗子。 轩辕无极笑得纯良无害,接着道:“糖果也不要多少,装满轩辕国金銮殿就够了。” 沐倾窈额角冷汗黑线哗哗地滑下,丫的到底谁是主子谁是宠物啊??为毛老子要给你买。面具下的嘴唇忽然勾出一抹笑意,“媚娘,云摇宫的产业到底有多少?” 身边的媚娘一愣,然后言笑晏晏,“回老大,云摇宫的产业如今遍布整个冥月大陆,可以说是冥月大陆的另一个王国——商业王国!”无精打采地蹲在自家主子肩上的宝二爷突然一怔,那双滴溜溜的黑眼睛一亮,激动站起来,吱吱吱吱地叫,讨好的看着沐倾窈。 “啊,小鹰来信说它对某只宠物很是思念啊。”沐倾窈突然坏笑道。 “吱——”宝二爷嚎叫一声,堪堪地落在自家主子怀中。不要啊,那只臭小鹰!!! “老大,过了官道,前面就是山谷了。”媚娘回头对两人说道。 “嗯,这个百怜宫,本公子倒是很期待啊,不要让我失望了才好!”沐倾窈笑道,一脸的纯良,只是眼中时不时闪过算计的精光。想起来时娘亲欲言又止的神情,和小环犹豫不决的态度,他对这个江湖中神秘的组织百怜宫的兴趣可是越来越大了······ 月圣国皇城。 今日的皇城很紧张,街道上到处是巡逻的士兵,百姓们也不敢随便在街上乱逛,只是听说好像皇宫闹了刺客,而那个逃脱了的刺客正是南疆楚国派来祝贺莫陛下的使者,此刻,那刺客正藏匿皇城中,任何一个角落都有可能,所以百姓们是战战兢兢,即使是往日热闹的皇城主街,都冷冷清清。 月圣国外使馆内,也同样不太平。南疆楚国的使者已经被苏焕的御林军收押在使馆最里面,除了紫风国使者一样平静外,其他国家的使者纷纷表示不满。 “陛下,其他国的使者要求放他们回国。”陈乔作为月圣国礼部的纪要大臣,也是此次参加的主要人员之一,“微臣以为,他国的使者没有必要扣押,既然已经知道这件事乃南疆所为,就派人去南疆与之交涉,臣愿意去!” “呵,乔,你想太多了。”莫祁暄懒懒地斜靠在御座上,轮廓完美的脸上带着邪魅的笑容,“朕可不想失去自己最重要的臣子,既然楚国想玩,朕就陪他玩儿!只要——他有这个胆子和资本!”说这句话的时候,那双鹰眸中,闪过嗜血的光芒。 “那么,余贵妃该怎么处置?” “她么?”莫祁暄冷笑,“余太师勾结外贼谋反,余贵妃刺杀朕,你以为呢?” 陈乔正要开口说话,殿外忽然传来太监的喊声——“太后驾到!” 118.百怜宫 “所以,母后的意思是?”莫祁暄饶有兴趣地看着太后欲言又止的表情和神色,心下却是冷笑,明明就亟不可待,却还装得这么镇定有涵养,即使是他莫祁暄的母后,经过宗祠场上那一幕之后,在他心中,那也只是戴着一国之太后的桂冠的妇人而已。 “余贵妃身为一国之贵妃,且余银谋反之事与他无关,所以余贵妃罪不至死。”太后深吸口气,将之前就想好的说辞娓娓道来。仿佛一切都会在她的掌握之中。 “哦?”莫祁暄挑眉微笑,眉角瞥向陈乔。 “陛下,微臣认为不妥!”果然是莫陛下的心腹,陈乔状似不服地说道,“之前的话,余贵妃的确罪不至死,然经过刚才刺杀陛下未遂,这是比谋反更加可恶的罪行,微臣认为余贵妃死不足惜!”而且,余贵妃不死,陛下又如何找到借口?“若放过余贵妃,恐怕会落人口实,而且,经查实,余贵妃是害死前皇后沐倾窈和皇子的主谋!”沐皇后肚子里的孩子,将会是陛下最宠爱的皇子。 “什么?刺杀未遂?陛下没事吧?”听见陛下遇刺,太后哪里还顾得上其他,惊讶地上前,太后急急地惊呼一声,似要上去观察莫祁暄身上是否有伤口她才会放下心来。 “多谢母后关心,朕没事!”莫祁暄似笑非笑,笑容里却带着不容人忽视的嘲讽。除了余家那些人,你还会关心朕,关心你的儿子么? 太后看见那眼神中的嘲讽,当下却说不出话来,场面尴尬得要命,而为余贵妃求情这件事,也因为这怪异的气氛而不了了之,太后狼狈地带上自己的随从,对莫祁暄说了一句好生休息就仓皇地逃命一般地出了御书房······ 至此,余贵妃余佘刺杀月圣国陛下莫祁暄的罪名坐实,鉴于其贵妃的特殊身份,被莫陛下赐鸩酒于月圣国自沐皇后那次烧毁才修好的天牢。不过,这是秘密。 沐皇后薨,陈贵妃离宫,余贵妃“莫名其妙”的死亡,而在莫祁暄或真或假的默许下,其余妃子美人不是死亡就是失踪,至于太后娘娘,从余银余太师和余贵妃死后,也再没有心思再去关心莫祁暄的后宫建设,也再无妃子美人充实进来。而月圣国后宫,自此成为一个名不副实的空白······ 百怜宫坐落在群山围绕之中,处于轩辕国和南疆楚国两国交界处,但还是有大半的地盘处于轩辕国,所以倾窈他们这次被邀请去百怜宫还是挺方便的,身边跟着太子,身后还有魔宫的燕云十八骑,这一路上来,可谓是热闹非常啊。 “老大,前面就是通往百怜宫的山谷。山谷过后就是百怜宫的地盘。”媚娘看着手中的简易地图,虽然百怜宫一向神秘不可侵犯,然而对云摇宫来说,却没有什么不能做到的事情,查到的情报,所以在收到百怜宫请柬的第一天,百怜宫的简易地图和大致地理位置就已经被逸风的风堂所查探到。 倾窈看着被群山环绕的山谷,裂开唇角笑道,“果然是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呐,也是一个最适合隐居的好地方嘛!”嗯,可以考虑将云摇宫的背后势力转移到这里。 “嗯,很适合隐居,不过倾窈,你确定你要隐居么?或许,等我们都老了,那时候未尝不可······”无极温润的笑如同春天里盛开的雪莲,从里到外渗出的幽香沁人心脾。宝二爷在他肩上蹲着,却是与自己主子的神采奕奕形成鲜明对比的精神萎靡。 “啊,是——啊。”沐倾窈顺口一答,面具下的脸颊却在隐隐发烫,丫的这个男人什么时候都离不开调侃他几句。 一行人谈笑间,马儿已经行到山谷的第一个关口处,原本以为第一层关口处会有很多百怜宫的人守着,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这第一层关口却是冷冷清清一个人影也见不到,这百怜宫的第一道关口如同一道天然形成的天堑,形成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势,然而此刻,不管是没有一个人影,就连本该紧闭的关口铁门,此刻也大开着。好像在专门等着人进去一样······众人却闻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老大,好像有些不对劲!”媚娘首先一脚踢在马肚子上,挡在倾窈的身前,无极身边的侍卫也警惕地护在主子身旁。“风的情报上说百怜宫一向谨慎且行事低调,他们该不会大意到将关口铁门大开的程度吧?” 倾窈与无极对看了一眼,终是冷笑道,“不管如何,先过去看看!”想要在云摇宫众人,魔宫燕云十八骑,再加上轩辕国无极太子的眼皮子底下搞出什么幺蛾子,也不是什么轻而易举的事情。 “是!”媚娘扬起手,对后面的云摇宫众人做了个手势。 队伍正在小心翼翼地前行,大家最主要的精力基本上都放在前面那两个大咔身上,然而前面的两人,却是如同旅游一般悠闲自在,好吧,人家武功高强,但是主子啊你们能不能不要那么嚣张?后面的侍卫们欲哭无泪。 队伍正在一点点地接近,然而就在快要接近第一道关口铁门的时候,一阵阵大笑声从天而降,落入众人的耳中,接连着的,巨大的碎石块也跟着从天而降,哗啦啦地砸下来,砸在马儿的身旁,砸在马儿身上,最前面的云摇宫众人的受惊的马儿惊慌地乱窜起来,若不是众人武艺都不俗,被马儿抛下来也是肯定的事。 “哈哈哈······既然胆敢擅闯百怜宫,就要有付出代价的觉悟,说,你们是谁?”少女的声音还是很明显地辨别出来,那声音中夹带着一丝冷意和刁蛮的人性。 倾窈却是无所谓地一笑,面具下的眼眸中渗出丝丝冷意,“胆敢出手暗算,就别藏头畏尾,难道,你这样就算好汉了?” “你!!”那声音中带着强烈的不甘和愤怒,“下面的小子听着,想要进入百怜宫就必须通过本小姐的关卡,否则······” “小丫头,本公子可是有你百怜宫的请帖,上面语气之恭敬态度之诚恳千方百计邀请本公子来百怜宫,你想看看么?”意思就是,百怜宫家主才能决定的事情,你一个黄毛小丫头岂能越俎代庖? “哼,臭小子,你算是惹恼了本小姐!”声音从众人头顶传来,那嗓音的主人想必已经气急败坏,“就算你死了那又如何,本小姐自当不知!顺子,虎子,动手!”话一落下,万千的巨大碎石块纷纷砸下,碰碰的声响纷纷在身旁响起,大石砸在马儿的身上,躲避不及的云摇宫众人也被砸了个正着,一时之间,马嘶声,人喊声,纷纷不绝于耳,充斥整个山谷处第一道关口。 “老大,要不要撤?”媚娘的马儿慌乱间踩在一块尖锐的石块上,惨叫一声两只前腿高高昂起,整个马身子直挺挺地扬起,媚娘差一点从马身上摔下去,若真的这样,那岂不是让她这个水堂堂主丢尽了脸面? “小心!”一只温柔的洁白修长的手指微微按压在受惊的马儿颈部,疯狂的马儿才缓缓地平息下来,媚娘惊魂未定地转回头,感动地看着自家主子,若不是主子及时缓住她的落势,这一次受伤是不可避免的了。“没事吧?”倾窈的声音很温和,面具下的眸子却是冰冷如寒霜,猛地抬头,比秃鹫还要让人恐惧的一双血眸定定注视着众人的头顶上方——石块儿落下的地方。 某个身子猛地一颤,被那双带血的双眸惊出了一身冷汗,那双眸子看过来的眼神就如同在看一具尸体,在看一个死人,那如同地狱修罗的,仿佛嗜杀如命的眼神,让她不能不在一瞬间晃了神,好像这一瞬间,经历了无数次死亡的痛楚。 “小姐?”身旁侍从的声音让她回过神来,她狠狠地瞪着下面那个戴面具的臭小子。 “顺子,虎子,下面这帮人乱闯百怜宫,就算是爹爹也会像我这么做的!动手!” “好狂妄的丫头!”倾窈集齐真气,憋在胸口一声喊道,这一声,想必方圆五里都能轻易听得见,“你百怜宫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客人的?”他手指一垂,摸到自己腰间,唰地一声抽出带银光的银扇,“今日,本公子就帮帮百怜宫云老爷子教训教训不懂事的家伙!” 119.逃婚小姐 倾窈缓缓开口,丹田的气息沉下来,汇集在胸口处的清绝气流,憋在胸口一声喊道,这一声,想必周围方圆五里都能轻易听得见,他左手一垂,摸到自己腰间,唰一声抽出带银光的银扇,“今日,本公子就帮帮百怜宫云老爷子教训教训你这不懂事的家伙!” “你!大胆!”头顶上方传来一个男人的尖叫,“我们家小姐也是你这个臭小子——啊!”伴随着一阵刺眼的白光,头顶上方的岩壁上传来一声惨叫,“啊······谁!谁敢暗算你顺子爷爷我?!啊······”借着光线看见自己满手的鲜血,他抱着自己的手指滚在了一旁。 岩壁上方一阵静默,被摄住了么?但是还不够呢!倾窈冷笑。借着手腕的力一翻转,银扇扇尖的细如牛毛的针密密麻麻地向头顶上方射去。 身旁,无极太子微笑,对倾窈过火的动作不置可否,只要能发泄他的不满即可。 “你!”上面果然传来狼狈不堪的躲避声响和那女子气急败坏的尖叫,“臭小子,有本事真刀真枪和本小姐打一场,机关暗算,算什么本事!啊,我的手!” “哈哈!”倾窈哈哈一笑,不置可否地道:“是啊,在下是没本事,有本事的话也不会在这险要之地被人暗算了!哼!”他冷哼一声,媚娘看见自家老大的动作,长大了嘴巴惊呼,骏马之上的白衣少年腾空而起,脚下无任何依托,如同不可侵犯的神祗一般“飘”在半空,洁白如雪的衣袍猎猎飞舞地飘散在空中,面具下的眸子妖艳晶莹,似仙非仙,似妖非妖,云摇宫众人和魔宫燕云十八骑的嘴巴甚至可以放得下一个鸽子蛋,即使知道自家主子的不凡,却没想到会见到今日这么惊人的境况——这根本就不仅是不凡而已。 上方的声音静了半晌,也顾不得倾窈的那一句讽刺,三人像见了鬼一般地瞪着那个腾飞在空中的身影,好似一眨眼他就会消失不见一样,眼看着,那身影竟然轻若无物的飘到了三人面前。 “怎么?本公子如今就在你面前,你要如何教训本公子?”不过是一个涉世未深的被人宠坏的小丫头,倾窈双臂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脸颊瞬间潮红的少女,面具下的眸子充满耐人寻味的兴味。 “你你你······你到底是人是鬼?”小丫头长大了嘴巴,老天,爹爹都不可能在毫无凭借的情况下只身飞上这天堑崖,面前看起来和自己一般大的少年是如何做到的? “小姐,他有影子,是人!”身后的随从小声说道。惹来少女一个白眼。 见着倾窈眸子里闪过的一抹戏谑,少女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你说你是百怜宫邀请来的客人,本小姐怎么不知道?” “小姐,你已经离家半个月了!”身后的随从再一次轻声提醒。少女尴尬地瞪自己脑筋大条的随从一眼,晶亮的双眸只看似恶狠狠地瞪着飘在空中与她面面相对的白衣少年。 哦?离家出走的刁蛮小姐?倾窈饶有兴趣地打量了小丫头两眼,小丫头虽气质稚嫩,然而双眼却十分清澈,根本就是毫无城府,那又为何在此做埋伏突击他的队伍? “看什么看?本小姐离家行走江湖历练历练不行啊!”少女恶狠狠地瞪着倾窈,更瞪了跟随自己的脑袋笨笨的两个随从。 “就小姐还江湖历练勒,不出一个月准被老爷找回去!”抱着手指呼痛的少年随从轻声抱怨自己的不满。 “小姐根本就是逃婚出来的啦!”另一个粗布衣衫的少年也说道,少女看见倾窈带笑的眸子射过来,更是尴尬得不行。大吼一声—— “你们俩给我闭嘴!早知道不带你们跟着出来了!”少女灵动的眸子转向正似笑非笑的倾窈,“喂,你们真是百怜宫邀请的客人么?”见倾窈戏谑地点头,她小脸瞬间一红,轻声嘟哝道,“好嘛,算我不对,但是离这么远我又不知道你是不是来抓我回去的云霓霞!”她忽而抬头看向倾窈,“喂,你这样不累么?” “唔,确实有些累!”他轻轻勾唇,在少女和两个随从的惊呼声中,飘了下来,随手将手臂下的三个累赘往媚娘那边一丢,倾窈转身朝身后的众人大声喝道,“兄弟们听着,下马原地休息!媚娘,你带几个兄弟去准备些吃食,估计有人也饿了。”话刚说完,就听见某三人那里传来的“咕咕”的叫声,倾窈看着那张涨红的小脸,咧唇一笑,转而看向含笑看他的无极。 “太子累否?” 太子挑眉,“跟在倾窈身边,哪里会累?” “太子饿否?”我就不信你这个无极太子是神仙,可以连饭也不吃了! 太子微笑,温柔地抚摸着自己怀中的爱宠,答,“美人在旁,山珍海味也入不了眼。” “······”这话说得暧昧啊,好像他这个美人就能入味儿似的,太子那红果果的要将之拆吞入腹的眼神——轰!一个晴天惊雷劈下来,劈得沐倾窈面红耳赤,还好面具挡着看不见他涨红的脸,然而耳根子的赤红却是掩饰不了的! 丫的腹黑男!沐倾窈只有在心里腹诽喃喃。 媚娘的功夫果然不是盖的,不多时,倾窈就闻到一股轻淡的肉香传入鼻尖,惊喜地转过头去,却见那小丫头和两个少年随从早已讨好地跑到了媚娘身边。 “老大!公子!”媚娘却是无视那三个家伙,先将手中的烤野鸡递到倾窈和无极手中。倾窈接过来,斜睨了一眼那三个人虎视眈眈的饿狼似的眼睛,随手一丢,朝着小丫头的方向抛了过去,无极也转手将手中的烤鸡递给了那两个随从。 “快些吃,本公子刚才那一声喊,不出一刻就会有人追来!”果不其然,少女拿着烤鸡的手一僵,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小姐,我们还是走吧!”没受伤的少年轻声道,“若是大小姐追来也就罢了,但若是二小姐······小姐肯定又要不好受了,二小姐肯定会趁此机会杀了小姐的。”那少年是叫虎子吧,倾窈暗暗点头,若收归自己门下,假以时日,定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心思细密谨慎,想法周全,倒是可以交给风来调教。 “我······”少女煞白的脸在这快要接近黑暗的黄昏中,越加惨白,看起来楚楚可怜。然而她却狠狠地咬了一口倾窈给的烤鸡,口齿不清地说道,“云霓霞那家伙想要杀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本小姐再怎么说也是云家的人!吃!吃了好赶路!”她抬眼看向倾窈,不好意思地笑道,“谢谢你啊,这半个月来我已经好久没有吃得这么香了!” 倾窈挑眉,云家的小姐?看向少女身上的衣衫,果然已经破烂得狼狈至极,可是那一身的锦衣华服却是不难看出来,然而仅仅是为了逃婚就将自己搞成这幅模样?看她吃得急,差点被鸡肉堵住,身边的媚娘忙将手中的水壶递过去。 “你慢点,没人跟你抢!”媚娘口气不好地怪道,然而眼神里面却充满了怜爱与同情。倾窈在心底叹息,看见这个孩子,媚娘定是想起了一年前的自己,千金小姐逃婚,然后遇人不淑,被那男人害得差点沦落风尘,若不是沐倾窈,恐怕······ 倾窈心一沉,面具下的脸色也严肃下来。他不是见人就救的观音菩萨,他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他甚至有时候善恶不分,但是有些事情一旦关于他在乎的人,一旦触及到他的地界,他必将不折手段达到目的,而且,这一次来百怜宫,也必须搞清楚一些事情,否则,他就不能安心做这个云摇宫主。 “小丫头,竟然你是逃婚出来的,那你要嫁给的那个男人,你总该知道是谁吧?” “唔······好像是,什么唐门门主,我忘了······唔,反正我听说是一个老头子!”少女口齿不清地边吃边说,倾窈的脸却更加阴沉,百怜宫已经落魄到需要靠门派联姻才能维持下去么?还是臭名昭著的唐门门主!胸口涌出愤怒的波涛,也不知为何,这个未曾谋面的少女却让倾窈感觉亲切。因此,胸口的怒潮一波波传来,垂下的手蓦地被一只大一号的手捂住,怒潮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倾窈回头看微笑着的男人,在这黑暗之中动人心魄。 倾窈回头,眼神清明地看着吃相粗鲁的少女,忽然笑道:“小丫头,想不想自救?” 120.清理门户 “云仙仙,别以为你找了帮手今天就能逃得过去!”那少女的声音越来越近,怒气夹杂着冷意,还有淡淡的杀气,“这江湖上谁有这个胆子敢管百怜宫的事物?”倾窈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骑马奔驰而来的一行少年少女,说话的少女眉目间夹杂着一丝丝戾气,原本就打算看好戏,既然如此,那就非管不可了么不是。 “云霓霞,别以为我云仙仙怕你,若不是二娘宠着你,你以为你会有今天!”仙仙根本一点都不能吃亏,嘴上是这么说着,身子却在悄悄地捕捉痕迹地靠向自己的师傅媚娘。媚娘却是喜欢这样的云仙仙的,性子很倔,却也知道轻重,这样的性子,着实是很像他们家老大,所以,也就随着仙仙的小动作而去。 “仙仙,跟我们回去吧,云二叔很宠你,不会逼着你嫁给唐门门主的。”那唤作云霓霞身后的少年骑马向前,轻声细语地说道,“再说,唐门也没什么不好,你一过去还是唐门一门之主的夫人,这可是很多人梦寐以求都求不来的事情······” “你给我闭嘴!要不是你娘和那个女人联合起来整我,你以为爹爹会答应这门亲事?!你们趁着爷爷闭关竟然答应把我卖给唐门,你们到底有什么居心!?爷爷不会答应你们的!”始终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这样一声低吼,就委屈地红了双眼。倾窈心下却是冷笑着打量近的前来的一男一女,男的看似温和如水,然而那双眼睛里闪过的算计光芒可瞒不过他,还有他身边的少女,看着仙仙的眼神是深深的嫉恨。 身边传来清如山泉般的轻笑,一男一女这才将注意力转向发出轻笑声的少年,白衣少年戴着银白色半张面具,面具下那双亮如星辰的眸子带笑地看着他们,原本这样的人是不容人忽视的存在,然而倾窈和无极的武功练到一定境界,便可以随意将自己隐藏于人群中,这便是“无为而为”的境界。 此刻,倾窈的笑声当然是故意将自己暴露于这两个人眼下。 看着那两人惊呆的目光,倾窈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嘲讽的笑意,他一手持着的银扇一扬,“唰”地一声,随着银扇的张开而闪出的刺眼的银光,伴随着的是少女的一声惨叫,倾窈冷笑地看向媚娘,“媚娘,自己收的徒弟自己护着,老大我下次可不再管这些闲事儿!” “是,老大!”就连媚娘也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们家老大是个极其护短的人,只要惹到老大的人,无论是非对错先教训别人一番,然而才是清理自家门户。 淡紫色衣袍的某人面具下的唇角微微地笑,对于倾窈的举动不置可否,无视自己的爱宠被吓得在他怀中狼狈鼠窜,依然用那双深邃微笑的眼睛看着倾窈,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某太子也是个极其护短的人。 “啊——我的脸!”火辣辣的一块,脸上温热的液体顺着姣好的脸颊滑下。如同在她身上烙下了侮辱的印记,少女惊声尖叫。“我的脸!!!” 少女的尖叫将震惊中的众人惊醒过来,身后的云摇宫众人和燕云十八骑同时在心中叫好,老大这样的举动,正是间接告诉他们身为他的人不可让别人请看了去,当然也不能恃宠而骄无视云摇宫的规矩。 “霞妹!你怎么样?”少年状似惊慌地回头去看少女的情况,然而倾窈却将他眼中的冷笑和不屑看得清清楚楚。人才啊,不过这演戏的功力却连他的凌宇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少年愤怒地回头,愤恨的双目瞪着的却是一边已经傻了半刻的云仙仙,“云仙仙!你好狠毒的心肠!不愿回去就算了,竟然联合外人来欺侮自己人,你还是不是百怜宫云家的人!?” “霞妹!你让我看看怎么了?”那少女捂着自己的脸不愿意让少年看见,倾窈冷笑,毁了容,当然不愿意让心上人看见。少年却愤怒地看向仙仙和她的两个随从,“还有你们两个叛徒,云仙仙,心狠如你必不得善终!” 仙仙回过神来,原本无从解释,此刻却是觉得大快人心。“哈哈,不得善终又如何,不是云家的人又如何,你们拿我当过云家的人么?若不是爷爷,我恐怕早就剩下不到一手一脚,今天,若不是我师父和老大在此,我云仙仙恐怕早就惨死在你霞妹的手上,你以为,我当真笨到不知道你们的诡计?!”她愤而转向媚娘,却是双目含泪,“师父,从今以后,我云仙仙就是你永远的徒弟,那个云家,不要又有何妨!”再转向那个一而再再而三让她惊喜的白衣少年,“老大,从今以后,云仙仙唯老大马······那个,马首······” “是马首是瞻,小丫头!”媚娘哭笑不得,却怜爱地伸手将她拉了起来,“真是个小傻瓜,老大可不是你叫的,从今以后,你就喊老大‘公子’吧!”瞥见倾窈斜睨过来的戏谑的笑,媚娘难得的脸一红,好吧,老大这么聪明肯定看出了她的私心,这个小丫头可爱善良却不愚蠢,媚娘可舍不得将她牵扯进云摇宫的江湖恩怨。 “是!公子!”小丫头笑嘻嘻地看着倾窈。 “云仙仙,你给我纳命来!”众人都在欣慰之时,只听得一声凄厉的尖叫,然后是眼前闪过的剑光,汇集成一条剑锋的白光刺向那边笑得天真的少女。 “霞妹!”少年的惊呼出声,随即长剑出鞘跟在那云霓霞的身后,出剑的方向却是仙仙身前的媚娘,长剑电光火石般闪过,以常人难以匹敌的速度刺向媚娘的前胸。 倾窈危险地眯起双眸,看起来,这云家的后辈之中也不乏人才啊,这么说,这一趟的事情也许会有些棘手,不过——也未尝不是帮了他一个大忙。云家的这趟浑水,看来他是不得不淌进去了!有意思! 倾窈的嘴角勾起算计的弧度。 “小姐!!!”虎子和顺子看着云霓霞的长剑越来越接近仙仙,吓得心惊肉跳地惊叫起来,仙仙看着那快如闪电的长剑朝自己的腰眼刺过来,也傻眼了,只知道急急地后退了两步,手上一时之间竟不知做如何反应。 “下腰!”清脆的声音在耳边突兀地响起,仙仙开始一愣,然后急忙跟随着这个声音动作,细腰一偏,险险地躲过云霓霞刺过来的长剑,一分不多一分也不少,仙仙真的惊出了冷汗,若自己偏离了半分,那么那长剑此刻已经刺穿了自己的腰。 云霓霞一怔愣,根本没有想到仙仙会躲过自己的攻击,在百怜宫自己这一辈的女孩子中,她是天赋最高也是最努力的,理所当然武功也是所有女孩子中最好的,而且还有一些男子无法与之匹敌,再加上云仙仙可以说是这一辈中最懒学武,天赋最一般的小姐,所以刚才一剑刺去她也以为自己的剑必定万无一失。 想不到这个贱人竟然躲开了她的攻击,云霓霞心下大怒,手中的长剑更是肆无忌惮地刺向仙仙。云霓霞最恨的,是云仙仙这个天赋一般长相一般的贱人,竟然深得百怜宫家主云老爷子的喜爱,这个,是她最嫉恨云仙仙的地方。 所以,云霓霞的出手,一次比一次狠,次次朝向仙仙的要害刺去。 好狠的女人,好狠毒的心肠。倾窈安稳地骑坐在马上,却将下面那几人的动作尽收眼中,媚娘与云家那小子自是轻松自如地应对,云家小子的武功是相当不错,有攻击的意识,速度也够快,只是很显然——经验不够,所以每次都被媚娘嬉笑着躲开。然而仙仙那边的情况却是不容乐观,随着云霓霞一次次的攻击,仙仙能出手反击的机会少之又少,根本就是在一次次狼狈地后退。 某太子闲闲地坐在马上,转头对某人微笑,“你不担心那个小丫头?” “不担心!”某人面具下的嘴角笑得坦然,“本公子是一宫之主,可不是劳什子慈善家!” 轩辕无极了然地一笑,不再说话。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既然不担心,那为何还要秘密传音给那个小丫头?其实倾窈的举动无非是要告诉那个小丫头,入得江湖就不可再靠别人,一切都得靠得了自己,轩辕无极是什么人,当然不可能不知道倾窈的目的。 “啊!”这一声惊呼,带着深深的不可置信,因为,这个一向什么都不会的云仙仙竟然也会反击她?云霓霞不可置信,手中的长剑如同毒蛇一般飞快地点,转,翻,刺,一点一滴皆准确地落在仙仙的每一个要害,却又准确无误地被她躲开。“云仙仙,你这个妖女,你到底学了什么妖术?”她很自信没有谁能比得过自己! “气沉丹田攻下盘!”清脆如山泉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这次,仙仙靠着自己无比灵活的动作,攻向云霓霞的下盘。 “云霓霞,要怪就怪你太自信!”仙仙飞快地转身。 “好徒弟,接着!”媚娘扬手,乌黑的一块东西飞向仙仙,“这是师傅给好徒弟的见面礼!”媚娘闲适地回头,继续对付一脸怒气的云回,见着那云家小子气愤地脸,媚娘快意地哈哈大笑,“小子,就凭你也想和老娘作对!?” 一种从未有过的不甘和受辱从心底涌出来,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在与他周旋的空档还分心和别人说话,真真是对他这个武痴的侮辱。 “妖女!看剑!”闪电一般的长剑刺向媚娘的左胸。 媚娘身轻如燕地一跃而起,哇哇大叫,“啊呸,臭小子竟然是个色鬼,看中老娘的身材你就直说!老娘的胸部不是你能说刺就刺的!” “······”云摇宫众人脸黑得不敢去看那当众谈胸的女人。当真是得到老大的真传,说什么都百无禁忌啊,这可是众多男人在场啊姑奶奶,老大你也太纵容了吧嗷嗷嗷!!!! 其实,他们的老大沐某人也黑了脸,只不过被面具遮住看不见而已。媚娘这家伙,胆子越来越大了!还真是“豪迈”啊!!! 云家小子脸色爆红,一声不吭地闷着,手中的长剑却是一点也不敢放松。 “谢谢师傅!”仙仙接过媚娘甩过来的乌黑的一块,定睛一看,哭笑不得,竟然是一块废铁!而且还是一只没什么用又很重的铁笔,然而情况已来不及让她多想,眼睛忽然闪到自家公子的腰间,那里,别着一把银扇,同样的短兵器,公子能把它用得出神入化,她为何就不行!如此想着,恍然大开,冷笑着扬起手,一挥手中的铁笔。 “云霓霞,本姑娘替云家清理门户!”仙仙的声音落下,伴随着一声惨叫响起。 121.云里雾里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见那两人狼狈逃跑,仙仙好不得意,但也没有忘记那个在自己耳边秘密传音的嗓音,她不会听错,那天籁般的嗓音就是公子的声音。 倾窈微顿,面具下的唇角勾起更加感兴趣的弧度,他是没有想到这个小丫头领悟力这么好而且心思敏锐,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你怎么知道救你的人是我?”倾窈挑眉看她,做出对小丫头的回答可是很期待的样子。 “嘿嘿,那么好听的声音,只有公子说得出来啦!”仙仙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转向媚娘,“师傅和公子这次到百怜宫真是收到百怜宫的邀请么?”看到媚娘点头肯定,仙仙姣好的小脸上露出不解的神态,低声喃喃:“奇怪,爷爷一个月前就闭关了,我没听说他要邀请江湖门派到百怜宫做客啊,难道爷爷之前就发出邀请帖了?” 听见仙仙的低喃声,倾窈和无极互看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见“果然如此”的眼神。 “什么?”媚娘惊讶地呼出声,面带愤懑和警惕地看向倾窈,“老大,按照仙仙的说法,云老爷子一个月前就闭关了,而我们得帖子是半个月前收到的,这么说来,不可能是云老爷子发出的帖子!这是怎么回事?” 倾窈对媚娘闪出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转向身后的云摇宫兄弟和燕云十八骑高声道,“各位兄弟,收拾收拾准备前进!” “老大!”媚娘不认同地惊呼出声,“这很可能是一个陷阱!” “呵,老大我当然知道!”倾窈冷笑道,“不是传言百怜宫位置神秘做事低调么?既然如此,云老爷子竟发出英雄帖邀请江湖中人,难道是他想通了?这其中的事情······” “既然你知道那你还——”还来冒险!媚娘低吼,她不想老大回去的时候又是满身伤,那时候不光是她心疼,风和宇那两个家伙肯定要骂死她,还有老大家的沐二哥,响起那男人媚娘就打了个寒颤。 “只有如此才更加有趣不是么?”倾窈转身看着云摇宫众人,集中了内力大喝,“云摇宫人害怕么?” “不怕!”吼声震天动地,只要跟在老大身边,谁还会怕呢,有这么一个强悍的老大。 “很好!”倾窈满意地点头,斜睨了媚娘一眼,“媚娘你呢?” “好!媚娘明白了老大!”媚娘娇笑,看着倾窈的眼神却也有几分哀怨,老大真是,原来他早就知道这件事不对劲,所以才会一开始对上仙仙时用内力发出声音,也是相当于给云家众人一个警告,竟然不告诉她,害她这么担心! “你们······”这时,却突然有一个愣愣的声音不知所措地冒出来,仙仙目瞪口呆地看着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在倾窈身上,白衣的少年宛如神祗一般稳坐在马上,银白的面具在月光下散发着耀人的光芒,银扇别在他的腰间却散发着如同随时随地都准备好杀人的兵器,这个人——“你是云摇公子云摇?你们——是云摇宫?”老天,一次离家出走,竟然让她遇见江湖上的传奇。 “哦?你也知道云摇宫?”倾窈戏谑地睨了一眼仙仙,也许是同样的年纪,让他觉得这个小丫头很有亲切感,所以总是免不了戏弄她几分。 “当然!”仙仙不满地挺胸,“虽然百怜宫行事低调神秘,但是还没到不问世事的地步啦!我是听在外行走江湖的三叔说的,云摇宫短短半年就成为江湖上一大神秘组织,云家商业几乎遍布冥月大陆,我还以为他们的老大会是一个精明的老头子,只是没想到公子你就是传说中的云摇公子!”她不好意思地笑笑。 倾窈却因为她的话而沉思了片刻,眸中闪过冷冷的光。媚娘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云摇宫对外只是一个一般的组织,仙仙的三叔竟然能调查到云摇宫的商业网,看来这个人不容小觑!依老大的性子,为避免麻烦,肯定要在那个人对他造成威胁之前解决了那个人,先下手为强,这就是老大的处世哲学。 媚娘担忧地看了看仙仙。 然而倾窈却喊了一声出发,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率先骑马而前,无极依然收敛了身上的气息跟在倾窈的身边,太子依然沉稳如泰山,他对倾窈太过自信,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这个家伙根本就不用他担心。然而这样不需要他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队伍里有了个百怜宫的人,破关就容易得多,一行人在第二道关卡前不过逗留了一刻钟,就顺利进入了第二道关卡,就这样,一直行进到最后一道关卡。 十几米高的护城墙上,写着“云”字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倾窈一行人到这最后一道关卡之时,天色刚好大亮,朝阳的光辉落在护城墙上,斜照出百怜宫几百年的根基里面,墙上的斑驳的痕迹。倾窈知道,这座护城墙后面,就是百怜宫。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护城墙上一声大喝。 倾窈嗤地一声,还以为自己古装剧看多了么?这样的打探方式,难怪百怜宫会一日不如一日地衰落下去,要是他,看见一队不明人马必定是立刻备战! 媚娘骑马而前,灌足了内力高声喊道,“云摇宫众人应邀前来,还请开门让我们进去!” “云摇宫?”上面忽然换了个声音,不满又疑惑,却是隐忍而不发,倾窈兴趣十足地抬头看去,竟是一个持剑而站的女人,那女人看起来和娘亲的年纪相差无几,虽然保养得也不差,但是脸上依然带上了岁月的痕迹——当然比不上他家美貌娘亲。 女人右手持剑,左手放在护城墙上,大声说道,“想必你们也知道百怜宫的规矩吧!破关才能让你们进来,既然这是最后一关,当然不同于前面那些雕虫小技!说吧,你们派谁来破关!”她似乎对百怜宫的机关很有自信呐,倾窈冷笑,准备驱马上前,然而手却先被一只大一号的手握住。 淡紫衣袍的男人在朝阳的光辉中驱马上前,朝阳的光照在他修长且挺拔的上身,将一身高贵无比的淡紫色映衬在阳光下,他一抬手,露出宽大衣袍下的光洁如玉的半截手臂,在阳光的照应下如同最美好的白玉一般,他从白衣少年身边擦身而过,“呼”地一声,众人只见一团肥白一闪,闪入白衣少年的怀中。 “倾窈,身为你的男人,怎能次次让你涉险!” 他与他擦身而过,他在他耳边低声传音,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只属于他们的秘密。 “······”面具下的脸蓦地一热,然而嘴角却是扬起了微微的弧。他看着那骑马而出的淡紫色身影,宽大的衣袍在风中猎猎飞舞,那张面具下的脸总是让他心跳快得不知所措,那一身无论如何也掩不住的绝代风华总是让他脸红心跳,暗骂自己太不像男人的同时,却又为这个男人而丢了心神。 他微笑地看着宛如天神一般的男子上前,心中竟然有一种叫做骄傲的情绪油然而生。怀中的宝二爷吱吱地叫,它还在睡梦中就被自家主子丢给了这个野蛮的家伙,宝二爷不满地爬上倾窈的肩膀,哼哧哼哧地啃着它两只爪子中的茯苓饼。悠闲地站在某人的肩上,迎着风,欣赏主子的绝代风华,“貂”生多么惬意啊! “呵,来得好!”上面站着的女人冷笑地看着迎风而立的紫衣男子,刚才那一霎那间,这男子竟有种魅惑人心的无穷魅力,暗骂自己的同时,女人做了个手势,只是眨眼的一瞬间,下面的众人只听唰唰唰的声响,强烈的破空之声飞速而来。 见着那乌鸦一般飞来的黑得一片,众人心惊肉跳,就连仙仙也跟着瞪大了双眼,她虽然是百怜宫的人,然而却从未见过这么要人命的阵势,这这这······这根本就是故意为之的嘛,睡会躲得过这样的箭雨?倾窈也跟着揪起了心,无极的武功,他虽不知道到了哪种境界,可是若是自己面对这样的箭阵,根本就没有把握全身而退。 密密麻麻而来的箭雨从天而降,不留一丝缝隙地飞向淡紫色衣袍的男子,然而男子却是如同雕塑一般一动不动,稳如泰山地骑坐在高头骏马之上,直到那些淬了毒的箭到了自己眼前,离他长长的睫羽不过一厘。 “无极!!!”他大喝一声,却掩饰不了自己眸中的担忧。然而那箭雨中的男子却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偏过头来,深邃如大海般的眸子深深地看着他,看着他的焦急,看着他隐藏在眸中的爱恋,嘴角一勾,似是无声的安慰,那姿容绝美的笑容,倾窈却是觉得连自己的心脏都揪了起来—— “啊!!”这是众人不可置信的惊呼,比之箭雨而下的惊讶更让人惊讶。那淡紫色衣袍的男子依然未动,只是脚下腾空,身下的马儿就如同自己的主人一样安稳不动,淬了毒的箭雨近在眼前,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得再近前,就好像全部都被隔离在一个以男子为中心的屏障外,围绕着男子和他身下的马儿,那些箭停顿在半空。 护城墙上的女人也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见鬼了——这是不管是云摇宫众人还是燕云十八骑还是护城墙上众人此刻心中所想。然而,更让他们觉得见鬼的还是下一刻,下一刻,只见那男子身子在半空中转动,在流动的气流中,衣袂翻飞,宽大的衣袍,衣袍下摆,长及脚踝的墨发,全都以男子为中心猎猎而动。 “啪啪啪啪······”空中的箭落在地上的声音。直到男子落下,坐回自己身下的马儿之上,众人依然尚未从那震惊中惊醒过来。 不是人!这是众人一致的心声。护城墙上的女人,惊讶得目瞪口呆,她的身后一闪即逝的纤瘦身影,脚步尚还微颤,那个天神一般不可侵犯的男子,到底是谁? 直到轩辕无极的马儿走上前来,走近倾窈的身边,直到有一只白皙如美玉的手在自己眼前晃了晃,沐倾窈才瞪直了双眼,一口气吐出胸中郁结,双眼赤红的他一拳打在眼前人的胸前,大骂出口,“叫你逞强,丫的我叫你出风头,你以为你很帅是不是!你以为——” 一只温暖的手蓦地握住他的手,轻轻地握在掌中。“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开门!”护城墙上的女人扬手,门缓缓打开,然而一瞬间,似是看见了某个熟悉的身影,她蓦地一顿,急忙大吼道,“关门!开启第二道机关!全部射杀!!!” 122.惊艳之魄 一只温暖的手摸到握住他的手,轻轻地握在掌中,仿似在发誓永远不再放开,温温软软的带着笑意的温暖嗓音在耳畔响起,“不会再让你担心了,倾窈。” 沐倾窈愣愣地看着握着自己的这只白皙的手,心尖颤了颤,就是这只手,从第一次见面,就将他从泥沼中一次又一次地拉出来,就是这只手,总是让他觉得温暖无比,他不是女人,没有那么娇弱,但是从那个世界就得不到的温情,竟然在这里一次一次被他收入心底深处。他再不挣脱,任由那人握着自己的手。 “开门!”护城墙上的女人缓缓地扬起手,“嘎吱”一声巨响,紧闭的木制大门缓缓打开,城墙下面的队伍也在缓缓地移动,然而护城墙上的女人眉一挑,下面队伍里一个熟悉的身影让她脸色一变,蓦地一顿,急忙朝身后大吼,“关门!关门!开启第二道机关全部射杀!!!”话音一落,箭雨纷纷而下。 密密麻麻如雷雨一般的箭雨唰唰唰冲下来,比之刚才为关卡而放下的箭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箭箭都释放了慑人的杀气,细密得找不到一丝空隙,马儿的嘶鸣声,身后众人中箭的闷哼声,让沐倾窈心头愤怒大起。 “搞什么鬼!”一声大吼,他侧身闪过飞射而来的长箭,然而身下的马儿却猛地发出一声惨鸣声,马臀上的一只长箭颤颤巍巍地直插入马儿的血肉中,刺目的鲜血瞬间如同流水一般潺潺淌下,一点一滴刺在倾窈的心尖上。枣红马哀鸣一声偏过头,血红的眼睛痛苦地看着倾窈。 “麒麟!”沐倾窈猛地一声大吼,丹田之处的气息倒流,惊天的杀气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麒麟是沐承风从塞外给他带回来的礼物,这匹枣红马极有灵性,倾窈一向视之如宝,他自己都舍不得碰一下,如今见着那鲜血从麒麟身上流下来,倾窈只觉得疼在了心口上。 枣红马儿哀叫着,因为疼痛而烦躁地跳来跳去,倾窈心疼地抚着麒麟的受伤处,冷冷地低声安抚,“麒麟!待我杀了那女人来给你报仇!”他蓦地抬头,如千年寒冰的眼神直直地射向站在护城墙上的女人。 持剑扬手的女人只觉得全身一冷,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寒颤,她直觉着朝那个方向看去,骑在枣红马上的白衣少年冷冷的眼光如同未出笼的毒蛇猛兽,张开毒舌利齿,好像能随时随地咬断他的敌人的脖子,她莫名地全身一寒,问道身边的弟子,“那少年是谁?” 没人回答她,身边静悄悄的一片死寂,她忽然觉得不对劲,猛地转回头,惊愕的张大了嘴,身边一左一右的两个侍从不知何时倒在了地上,血流如注地从他们嘴里冒出来,而这两人的胸口,直直地各插着一柄箭,而这两只箭,正是她们百怜宫射出去的弓箭。 “咻!”一个破空之声,几乎震晕她的耳朵,她立即顺着声音的方向偏过头,一道白色身影,如离弦之箭,穿越茫茫箭雨,他身下的枣红马竟未因受伤而减慢自己的速度,就如同它的主人,眨眼间便穿透了雷雨一般的箭矢,因为速度过快,以至于一马一人经过的地方,竟如留下了淡淡的残影。 她眨了眨眼睛,将全部的精力放在自己的双眸,才看清楚那白色身影的手中,竟握着一把短小精悍的银扇,那银扇的扇面和扇尖,几乎积聚了那人身上的全部杀气和戾气,直奔护城墙上的她而来。 她惊得几乎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眼见那一人一马就要奔往护城墙脚下,她再顾不得面子地惊声尖叫,“天地玄黄!开启机关!” 糟!护城墙前竟然也有关卡! “麒麟,小心!”他猛地一声大喝,急急地拉住了缰绳,身前的地面忽然“碰”地一声响,镶嵌在地面的地板忽然剧烈颤动起来。 “咣——” 巨网翻飞,笼罩范围足有十余丈,将枣红马和马上的白衣少年笼罩在其中。 “老大!” “公子!” 在所有的尖叫声中,护城墙上的女人得意地冷笑,朝身边后来居上的护卫喊道,“拿弓箭来,老娘今天非杀了那小贱人不可!”接过身后人递来的弓箭,她运足了身上的内力,朝着混乱的人群中的熟悉身影拉开了弓。“小贱人!” “咻——”地一声,弓箭破空而来,直射往人群中,云仙仙娇小的身影。 “都给老子滚回去!”倾窈看着欲冲过来的众人,厉声吼道。 “公子!”仙仙尚未知晓已经有人对她放了冷箭,双目赤红地瞪着那朝倾窈和枣红马翻飞而来的巨网,眼看着黑色巨网如阴霾罩落,网上倒挂着金钩,若是那巨网罩下来,便是大罗金仙也无法在刹那间逃脱,下面的众人都绝望地闭了眼。 “倾窈!”低沉而优雅的熟悉嗓音,带着浓浓的笑意响在耳侧。 沐倾窈猛地抬头,前方半空,轩辕无极整洁尊贵优雅得像是刚刚步入殿堂,箭雨袭来却碰不到他的衣衫一角,遥遥立于半空中,风吹起的衣袂翻飞,护城墙背后立即像升起了一轮新的朝阳。看见那人遥遥立于空中,站得那么远,按说要出手救他已经来不及,然而沐倾窈一见他便觉得没来由的心安。 忽然心中的烦躁就如同浓雾一般烟消云散,似乎眼前这生死一刻的惊天大难也不值得惊恐,面具下的唇角忍不住扬了起来。倾窈的笑意还没来得及展开,就见站在对面半空的还静若处子的轩辕无极也对他微微一笑。只这一笑,便吸引了无数目光,当然也包括城墙上某个一直未离开的纤瘦身影。 然而笑意未散,但见他突然动了。这一动便动若雷霆,仿若身后一切都那么渺小,他周身一动,将朝阳的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搅动得周围的气息壮阔凌厉,周身的箭雨被那凌厉的疾风气息带动,全都呼啦啦调转箭头,连同那女人射来的箭一起,朝身后的护城墙上回转而去。地上成块的石板被那阵强烈的王者之气带动,哗哗连根拔起,满目的白色朝着那急速而来的巨网飞去—— 几乎是用“飘”的,轩辕无极的身子一瞬间便到了倾窈面前,他周围的气息翻飞,身上的气流形成一道坚实的气墙,将倾窈和他身下的枣红马一起笼罩在他强烈的气墙之下。 他瞪大了双眸,愣愣地看着他,他在他面前的半空,遥遥地对他微笑。 夹杂了他真气的石块儿宛如无数出山的猛兽,呼啸旋转着迎向巨网,只听得猛烈的撞击声不绝于耳,转瞬间那张带着倒钩的巨网被有如利刃的石块给割得支离破碎,不成形状。 “碰!!”惊天地的一声巨响,巨网与石块儿相碰发出的剧烈响声惊动了被刚才的一幕惊呆了的人们,石块儿和巨网同时碎裂,片片的碎石到处翻飞,连同刚才的箭雨一起,急速地飞向护城墙上众人,哗哗落下的石块伤了众人,他却为他撑起了一片安全的领域。 “啊——”护城墙上众人被射来的箭雨刺中,哀叫连连,伤成一片,就连那下令的女人,也没有躲过流一点血的厄运。 倾窈忽然笑了,看见无极眼中了然的笑意,他忽然动了动,“呼”地一声,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他一脚轻点在枣红马身上,纯白色的身影腾空而起,手中的银扇未变,直直地刺向护城墙上持剑的女人。 “啊!”那女人惊叫一声急忙扬起手中的长剑,妄想抵挡得住那散发着刺眼的白光和浓烈的杀气,然而只听得一声尖叫,那银扇便近在眼前,白衣少年手中的银扇如惊雷一般,加上少年鬼魅的身影,身边人尚未来得及反应,便听见“擦”的一声,利器与皮肉相碰的响声,那女人扬起的手还在半空,她尚未见着那近得前来的人的面目,便只觉得脖子上一阵剧痛,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白皙的脖子流淌下来,少年冷笑着扬起另一只手—— “娘!!!”随着少女的一声尖叫,“咻”的另一声响,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长剑刺向扬起手的白衣少年。 强烈的真气刺向倾窈的前胸,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道:“公子手下留情!” 123.认妹 强烈的真气刺向倾窈的前胸,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从远处而来,“公子请手下留情!”眨眼间,那人便近在眼前。 “爹!快救救娘!”少女,倾窈自然是认得的,可不就是那恶毒凶狠的云霓霞。 倾窈双眸微眯,饶有兴趣地打量来人,年近大概四十岁的男人看起来一脸的忠厚,刚才抵挡住倾窈的真气内力纯正,明明就是另一个老实的郭靖,看向倾窈的目光正直,见倾窈的银扇扇尖还抵在那女人的脖子上,来人急急忙忙拱手,“这位公子,内人不懂事得罪了公子一行人,在下在此为内人向公子赔罪,请公子莫怪!” 那女人轻哼了一声,似是不屑。 面具下的嘴角冷冷地勾起,灵动的眸子闪过邪恶的光芒,倾窈饶有兴趣地打量眼前的一男一女,继而不屑地冷笑,“你以为你是谁?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让本公子放人,你是个什么东西!!”不错,今天他是打定了主意要杀这女人,她伤麒麟在先,暗算仙仙在后,他沐倾窈可不是这么容易让人欺负的! “你!!”那女人尖叫一声,瞥了一眼为难的男人,尖声叫道,“臭小子,你不要给脸不要脸,啊——” “啪!”地一声脆响随着女人的一声惨叫,却是媚娘和无极已经登上了城墙,女人的话尚未说完,媚娘一巴掌狠狠地打在那女人脸上,那女人的脸瞬间便肿了起来,倾窈满意地微笑,果然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人。 “竟敢辱骂公子,老娘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媚娘说着在女人惊恐的目光中再次扬手。 “媚娘!”倾窈轻轻喊了一声,满意地看见眼前的男人敢怒不敢言,“我们是什么人,可不能学有些没有规矩的人!”男人的脸色更加难看,倾窈朝媚娘道:“去开门,让兄弟们都进来!”诚然,这样才是对别人最大的侮辱,他沐倾窈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男人看媚娘已经开了大门,而她身后的众人潮水一般涌进了百怜宫城内,他才转向倾窈,咬牙切齿地道,“这下公子满意了吧?可以放开内人了么?” “呵,你怎知道我满意!”倾窈扬手,在男人脸色愈加乌黑更加难看中说道,“你这位好夫人不但不言而守信还开启机关伤了本公子的麒麟,甚至放冷箭暗算本公子的小妹,你说说,这就是你们百怜宫的待客之道?” 他冷笑着看银扇下女人难看的脸色,果然是这样,倾窈紧了紧手中的银扇,女人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他不屑地看向男人,“只要你这位夫人向我家小妹‘诚恳’地道歉,让我家小妹原谅了她,本公子今天就不再计较!如何!” 男人的脸色稍霁,“好说好说,内人一定会诚恳地道歉,敢问令妹在何处?” 这个男人如此老实,难怪会被这女人骑在头上,看来仙仙的命运果然和自己有些相似呢,倾窈安奈住心底的怜爱,冷笑地喊,“仙仙出来,让这位不可一世的卑鄙可耻的百怜宫好夫人来给你道个歉!”他越往下说那女人的脸色越不好看,倾窈早就猜想到这女人可能就是仙仙口中的二娘,这么凶悍的女人,和原来沐家那二夫人倒是不遑多让。 “公子!”仙仙走出来,站在倾窈身后,看见那男人,脸上是难掩的悲戚之色。 “爹,就是她伤了女儿的!娘也是为女儿讨回一个公道,爹爹!”云霓霞见仙仙走出来,眼中闪过一抹慌乱,但随即朝男人哭诉道。 “仙仙!是你!”男人从一见仙仙出来便再度变了脸色,先是不敢置信,然后是一脸隐而不发的怒气,还有怒气下面波涛汹涌的怜爱。 然而倾窈去不管这些,他是个极度护短的人,只要是自己的人,就不可任由别人欺负了去,仙仙,好妹子,看哥哥今天如何替你教训这凶悍的女人!“在下是如何也想不到百怜宫二夫人竟会放冷箭暗算在下的妹子!”那男人一瞬间脸色惨白,不可置信地瞪着脸色同样惨白的女人。倾窈冷冷的眼神却刺向云霓霞,嘴角勾出嗜血的冷笑,“你这个好姐姐,本公子可没忘记你当日是如何对待我家妹子的!”“当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你······”云霓霞敢怒不敢言,在自己父亲疑惑的眼神下暂时闭了嘴,却紧紧地握着双手,嫉恨地瞪着倾窈身后的人。 “夫人只需在我妹子面前跪下道个歉,我妹子也不是这么不懂事的人!” “什么!!休想!”女人尖叫一声,却全身颤抖起来。 “你——”男人的脸色更是青白交加一变再变,却最终是抖了抖嘴角。“公子莫要得寸进尺,也切莫为难于内人,这哪有长辈给小辈跪下赔罪的?”男人这样一说,围在倾窈几人身后的百怜宫弟子皆紧握手中长剑。 戴面具的白衣少年却是冷冷地哼笑,“什么长辈小辈,老子不懂!再说,我妹子也不再是百怜宫的人,又何来长辈之说?难道你百怜宫还想以长辈的身份压人不成?”他就是见不惯又怎样,“仙仙,你自己说!” “你这个小贱人,果然和你那不要脸的娘一个——” 女人的声音戛然而止,脸色因为窒息而渐渐变得青紫色,倾窈面具下的双眸赤红,怒气已经止不住,他单手掐住女人的脖子,在女人一阵阵抽气声中低声冷笑,“有胆你就再说一遍,我云摇不介意今日血洗百怜宫!”倾窈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媚娘道,“叫兄弟们准备好,老大我看不惯百怜宫处世为人,今日就替天行道!” 听见这森冷的嗓音,就连媚娘也止不住阵阵发颤,老大是真的发怒了,从来只在自己的娘亲云夫人被沐家二夫人欺负的时候才会这样,那二夫人死的时候,就和这时一模一样。这个二夫人,已经触及了老大的底线。 云摇?云摇宫宫主,云摇公子的云摇,男人脸色大变,急急忙忙喊道,“公子请赶快放开内人!”男人着急了,他身后的百怜宫弟子一个个脸色不好看,持剑的众人积聚心神包围着白衣少年几人,一时之间气氛剑拔弩张。“夫人你赶快道歉呐!!” “叫我······道歉,休想,呃——咳······这小贱人划破了霞儿的脸,我恨不得杀了她······我,我凭什么道歉!” “死不悔改!”倾窈冷哼了一声,瞬间收紧自己的手腕,耳旁蓦地传来一阵破空之声,先前那股纯正的内力向倾窈袭来,却在半空被另一股真气挡住,眼角瞥见一抹淡紫色,倾窈微笑,收紧了手。 “赶快拦住他,快救二夫人!!”男人一急之下朝百怜宫弟子大喊,那些惊呆了的弟子手忙脚乱地拔剑挥向倾窈,却被中途出现的女人挡下。 媚娘看着这些被吓呆的百怜宫弟子,脸上露出一抹不屑的娇笑,高声喊道,“乖徒弟,看看你师父是怎么教训这些欺负你的兔崽子的!”她对着愣愣地站在倾窈身后的仙仙喊道,媚娘手中无任何兵器,却瞬间挡住了这些百怜宫弟子的攻击,且有越战越勇的趋势。“乖徒弟,哪个曾经欺负过你,指给师傅看,师傅帮你杀了他!”媚娘的眼中闪过渗人的杀气。翻手一指,变拳为爪急速飞向云霓霞,“就是这个女人是吧,老娘今天废了你!!” 场面瞬间变得混乱了起来,男人的出手阻拦被无极轻松地挡住,媚娘挡在百怜宫弟子身前,那二夫人在倾窈的杀气下只有出的气难有进的气,一时之间,倾窈眼中光芒大盛。只差一点,这手中的脖子就会断,甚至会毫无气息地垂在自己的手中—— “公子!”有人拉住了倾窈的手,“哥哥!”一声清脆的喊声如同山泉一般传进倾窈的耳中,紧握的手被一双小手一点一点地掰开,直到不能威胁那二夫人的性命为止。“哥哥——”倾窈蓦地转头。 “我娘亲说过,得饶人处且饶人,既然哥哥说过我已不再是百怜宫的人,从今以后仙仙就只是哥哥的妹妹!”仙仙眸中盛满了晶莹的光,除了爷爷,从未有人这么爱护她。“妹妹的事,当由自己来解决,否则也不配做云摇公子的妹妹了!” “好!!哈哈,好妹子!”倾窈放开手,冷冷地对男人道,“你生了个好女儿,可惜!”可惜他自己却不懂得珍惜!“可惜你们不懂得识宝!”把那只有一点武学天赋却心胸狭窄的云霓霞当成宝贝,这百怜宫当真是衰落了。 “多谢云摇公子不杀之恩!”男人心里当然有怒气,但是再如何生气,眼前之人却是他们得罪不起,云摇宫宫主,江湖上最传奇的组织,大哥说过他们这次还要仰仗这些江湖中人的力量,万不可因为小事而坏了大事。 “仙仙,你当真不再是百怜宫人么?”男人看向自己的小女儿,眼神中竟带着愧疚。 “云仙仙从今后只属于云摇宫!”仙仙大声道,眼中的泪水瞬间积聚,却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哥哥,你真的愿意认这个妹妹么?”她迟疑地看向倾窈,不敢相信这爱护竟来得这样快! “废什么话!你云仙仙从今以后就是我云摇宫的大小姐,难道还比不过这百怜宫任人欺负的三小姐不成?”倾窈大声吼道,嘲讽地斜睨了男人一眼,果然见那男人尴尬难堪地红了脸。倾窈冷笑,却将内力积聚于胸前,大喊,“云摇宫众人,见过你们的大小姐!” “见过大小姐!!”下面的云摇宫兄弟大声喊道,喊声震天动地,飞上云霄。 积聚在眼中的泪水终于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仙仙感动地扑进媚娘怀中,这时候,又是个羞涩撒娇的小女孩。倾窈面具下的嘴角终于露出欣慰的笑容,这个女孩,从今后就交给他沐倾窈来守护!任百怜宫人和云霓霞母女再怎么不屑,仙仙终究不再是百怜宫的人。 经过刚才那一场混战,早已惊动了百怜宫的人,城墙下面,却有一个男人带着弟子匆匆赶来,从护城墙上远目眺望,下面一切尽收眼中,那男子身材修长,长相也与眼前的男人有几分相似,然而眉目间却是不同于这个老实巴交的“郭靖”,眉目之间尽是算计之色。 男子的身后,跟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却是那个云家小子!那小子眉目疏朗,却比几日前更加成熟俊朗。然,那双鹰眸中却隐藏着点点杀意。 倾窈眼中闪过嗜血的笑意。事情,果然越来越有趣了。 124.得见真容 “哥哥!”身后清脆之中带着羞涩的声音让倾窈回转身来,果然是云仙仙这个小丫头又不安分地站在他的身后。黑暗的夜色将倾窈长袍的颜色淹没,身后的小丫头只那一双晶莹的双眸尤其明显。 “怎么了?你也会睡不着?”倾窈低声地笑,嗓音中带着难有的戏谑。 小丫头难得红了脸,小脸红着娇嗔道,“才不会!我是看你在这里站了这么久,还以为你怎么了?”声音和眼神里是难掩的关心,倾窈欣慰地勾起唇角,小丫头又自顾自地道,“虽然云瑶宫是很有钱啦,但是哥哥不会不习惯百怜宫的床铺吧?要不我让顺子帮你换换床——”声音戛然而止,仙仙难掩失落地道,“我都忘了自己不是百怜宫的人了。” 倾窈挑眉地看她,“后悔了?” “怎么可能!”小丫头瞪大了杏眸,不悦地瞪着倾窈,“除了娘亲以外难得有这么爱护我的人,我怎么可能后悔,再说,哥哥是好人。”倾窈却哭笑不得,这世上认为他是好人的,恐怕没有几个了。 “只是······有点舍不得爷爷罢了,百怜宫里除了娘,就爷爷对我最好了,若不是这次爷爷闭关,她们也不可能害得了我!但是,我绝不后悔!” 还是小孩子心性。倾窈无奈地笑着摇头,甚至他自己都忘记了自己现在这幅身子也不过是个小孩子。见着仙仙瞪着他的眼神,倾窈只笑着将之当成小孩子的玩笑,不过,能收下这么个古灵精怪的妹妹,之前却是没想过的,娘亲见了,该是会兴奋吧。 “不过,话说回来,这百怜宫的家主不是你口中的爷爷么?”倾窈问道,面具下的眸子闪过一抹精光,“为何我们来了这么久都没见着这传说中的百怜宫家主?” “是啊!好奇怪!”小丫头也跟着瞪大了双眼,倾窈见她假模假样地认真思考,忍不住笑了起来,小丫头却兀自沉侵在自己的世界中,低声喃喃道,“真是奇怪,明明以前最多只用半个月的,为何这次已经过了两个月,爷爷还不出关?难道——”她忽的抬头,惊慌地望向倾窈,“爷爷他难道——” 嗯,反应还不算太慢!倾窈暗自点头。 手臂猛地被人抓住,“哥哥,爷爷会不会出事了?以前闭关都只要半个月的,所以家丁们都不会擅自做主地送食物进去,但是这次这么久,爷爷会不会饿坏了,倒在里面起不来了?怎么办?我要去给爷爷送吃的!”在倾窈同情的眼光下,小丫头又蓦地顿住脚步,“可是我都不是百怜宫的人了?” “这有什么?即使你不属于百怜宫,于私来说他不还是你爷爷么?”倾窈终于忍不住打断小丫头不切实际的幻想,“再说,你都发现了这一点,百怜宫其他人怎么可能发现不了?”这百怜宫除了这没心没肺的丫头,别人都不傻!特别是那个大爷和二夫人。 “那——” “嘘!”小丫头想要反驳的话被倾窈的手掌堵在口中,一个闪身,仙仙被倾窈拉入怀中闪入身旁的大树后,树很大,足够将身形都显细弱的两人遮住,仙仙刚想说话,却见西厢房那边的转角处转出两个人影。那两个身材高大的影子也只不过一瞬间的停留,便飞身去了另一个方向。不过一瞬间,便隐没在了黑暗中······ 倾窈想也没想,将怀中的仙仙一搂,赶紧收敛了自己身上的气息,远远地跟在身后,越过百怜宫的高屋瓦林,然而那两个身影却越加往隐秘之处而急速飞去,像是不言而喻的不可告人,倾窈和仙仙两人隐秘地跟在后面,他觉得自己手掌中的小手都紧张得起了汗。 他们要去哪里?仙仙用手在倾窈的掌心写道,她不敢问出口,也不敢重重地喘气,只能跟在哥哥身边,尽量压抑自己心中的紧张。那两人是谁?是百怜宫的人么?为何要鬼鬼祟祟地在百怜宫地界内游走,甚至,她都不知道百怜宫有这么一个隐秘的地方。 摇了摇头,倾窈也是疑惑,却无法回答仙仙的问题,然而与仙仙不同的,某人难耐心中的激动和兴奋,好戏,终于要开始了么? 又穿过一个隐秘的看起来很难找得到的小竹林,地面干枯的竹叶在微风的吹拂下沙沙地响,仿佛在向世人展现一个多么美好而又残忍的梦。前面的两人始终一言不发,沉默而安静地走在竹林中,他们脚下的干枯的叶子也发出了沙沙的响声,倾窈却是怀中搂着仙仙,脚尖轻点在地上,尽量不让自己的脚落在地上的竹叶上。 对于他这般的修为,轻功当然是出神入化,所以仙仙在惊愕了片刻之后,得意地勾起了小嘴,自己这位哥哥,可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所以,遇见他,该是命运的眷顾吧! 然而见着那两人越来越靠近的方向,仙仙逐渐目瞪口呆,手心一痒,她慌忙低头,却见倾窈在他手心写了几个字——这是哪里? 仙仙摇头,最终还是回身在倾窈手上写着——百怜宫的禁地,我也不知道,只听过爷爷提起过,而她当然不太知晓这个地方的存在。这两人到底目的何在? 渐渐近了,却见那两个身影一闪,闪在了一簇灌木后,却消失在了夜色中,倾窈拉着仙仙,渐渐接近那一簇茂密的灌木,躲在灌木后,仙仙伸出脑袋朝灌木后面张望,见到灌木丛后面的东西,目瞪口呆了半晌,蓦地回头看倾窈,两人互看了一眼,怎么也想不到灌木丛后竟是一个向里面凹进去的山洞。 洞顶的岩石的滴水声一声一声,在这寂静的夜晚尤其明显,滴答滴答落入人的心房,两人的脚轻轻地踏在洞口,在灌木丛后瞪了大概一个时辰,却仍然不见那进去的两人出来,仙仙紧张地握着倾窈的手,随着滴答滴答声一步步地轻轻移动自己的脚步。 洞很深,站在洞口几乎看不见里面任何东西,悄悄走近,直走到尽头,却见一直延伸的洞竟然在此有一个转弯,两人站在转弯处,却听里面有隐隐约约的谈话声传来。 “非得这样做不可么?”一个压低了的声音道。 “还有两天,江湖各路人马就会到达百怜宫,你以为那时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另一个声音,沙哑,森冷,让仙仙想到了云霓霞喂养的那条毒蛇,也是这般森冷恐怖,云霓霞欺负她的时候,那毒蛇的又长又腥的信子曾经舔过她的脸,让她恶心了半个月,里面的这个声音,直让仙仙打了个冷颤。 有些熟悉得嗓音,然而却一时之间想不起谁会有这么沙哑且森冷的嗓子。 “可······毕竟他是,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么?”那先前问问题的声音有些为难。 “成大事者谁会这么婆婆妈妈!”沙哑森冷的嗓音不耐烦地低吼,“你以为我想这样做!若不是云仙仙那个臭丫头坏了事跑出宫,事情还不到这个地步!呵,不愿意嫁给唐门,又招惹了云摇宫,你以为那小丫头还有什么利用的价值?” “你——你要杀了她?”那声音似乎有些惊慌地问道,甚至里面透漏出不可置信。仙仙全身颤了颤,紧紧地将自己的身子紧挨着身边的人,一只手轻抚上她的背,温暖的触感让她回过神来,见着少年面具底下担忧的双眸,心底忽然暖和了起来。 “哼,若不是云摇那小子在她旁边,我早就想杀了那臭丫头!”沙哑的声音如同冬日里的千丈寒冰,一字一句渗入洞口两人的耳中。“那臭丫头有云摇宫护着她,我们只有想别的办法,所以,你以为还有什么比夺了宫主之位取而代之更好的办法?” 里面那个声音沉默,似乎正在考虑他说的话,外面的仙仙却是嗡地一声耳朵轰然闷响,夺了宫主之位取而代之,这么说,爷爷真的出事了,他们,要杀了爷爷?心口猛地跳起来,呼吸骤然不稳,倾窈发现不对劲,仙仙的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倾窈紧紧地抓住仙仙的手,仙仙却突然呼吸急促—— “谁!”随着沙哑的一声低吼,一个东西已经朝着两人的方向飞来,散发着黑色幽光的暗器就在他们眼前的空气中,倾窈抱着仙仙急速地一闪,那暗器啪地一声脆响,打在他们身旁的石壁上。那两人已经追了出来。 “走!”倾窈揽着仙仙,将仙仙的脸护在自己的胸前,脚下却是不放松地一跃而起,带着仙仙清瘦的身子飞在半空中。 “哪里走!”另一个声音低吼,很熟悉的嗓音,两人此刻却想不起来。那两人飞出来,暗器不断地刺向半空的两人,倾窈将仙仙的身子护在自己的胸前,只身挡住那些飞来的暗器,一枚枚淬了毒的暗器在夜色中不断响起破空之声,那两人的身手虽不在倾窈之上,但也不可小觑,眨眼间,已经有一人靠近倾窈的身边,伸手成爪就抓向倾窈的后背。 “啪啪!”两个连接的破空之声,挡在倾窈的后背与那人的手掌之间,倾窈只听一声闷哼,那人啐了一口转而攻向倾窈的侧面,从倾窈搂着仙仙的手臂狠毒地攻来。又是啪一声响,有东西阻隔在倾窈与那人之间,那人却怎么也攻不进倾窈的身体范围。 “有种就出来,鬼鬼祟祟装什么好汉!”那人被气得忘记掩藏自己的嗓音,与另一个同伴一起攻向倾窈,一左一右,将倾窈围在中间。倾窈双臂搂着仙仙,着实不怎么好出手,却不知何人路见不平出手帮了他,正在想办法脱离这种受制于人的现状,却见眼角边闪过一抹黑色,若不是倾窈的武功使得黑夜里五官色明,那隐入了黑夜中的色彩,倾窈是无论如何也看不见的,那一抹黑色轻飘飘地飘落在那两人身后,鬼魅一般地一闪,只见一抹剩下一抹残影,那两人同时发出一声惨叫,转过头来却见身边再没了那白衣人的影子。 “怎么办?”一人捂着自己的手臂哼道。 “追!” 这只搂在他腰间的手臂有力且温暖,这人身上散发的淡香也是倾窈熟悉得阿修罗莲的香味,隐隐地在空气中散发着媚人的气息,直到眼前是熟悉的地方,那人才放开搂在倾窈腰间的手臂,转回身径自走向自己的房间。诶诶?某男貌似,生气了? 倾窈放下仙仙,却见仙仙愣愣地看着自己,倾窈好笑地问道,“怎么了?” 仙仙愣愣地不知如何反应,却伸手指着倾窈的脸,“哥哥,你的脸!”震惊,却更多的事惊艳。倾窈伸手一摸,原来脸上的面具不知何时掉了下来,难怪小丫头这幅见鬼的表情。 “怎么,不好看?”倾窈挑眉问道。 “不是不是······很美!”小丫头还是被某人色诱了啊,愣愣地被某人推着回了自己的房间,直到回了房间,还是没从刚才的惊艳与震惊中清醒过来。倾国,大概说的就是她哥哥那样的人吧。 “吱!”门被推开,某人大大咧咧地走近房间,却见那人此刻正躺在自己的床上,身上早已换下了黑色的衣服,恢复一身淡紫色的袍子,饶是此人躺在床上,衣衫却是依旧优雅高贵不见一丝褶皱,这人,天生的贵气风流。 “太子殿下生气啦?”他笑嘻嘻地坐在床边看已经在假寐的某男。 某男睁眼,见他眼中闪过的讨好的意味,这才似笑非笑地看着沐倾窈,道,“深夜黑暗不清楚,为何不在亮一点的地方?”意有所指!意!有!所!指! 某男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倾窈躺在他的身边。倾窈挑眉,啊啊,男男授受不亲啊! “或者,你想换一个人?”某男低声道,“那位仙仙姑娘如何?”这个男淫,段位越来越高了啊! “······”唰一声,某人迅速地爬上床,躺在太子殿下的身边,低声调侃,“哎呀,好大一股酸味!” “你怎么会去?”想到那一身鬼魅的黑,倾窈还是没忍住低声问道。 “我若不去,你就跟人跑了。”某男悠悠地道。妈的,他以后再也不敢惹这个男人了! “唔?”眼前忽然暗影一落,身上一重,上方忽然对上一张绝美的脸,倾窈脸色涨红,两具身体紧紧相贴,他甚至能感觉得到轩辕无极身上传来的温度,“做,做什么?”被压在下面的某人,愣愣地问道。 “做,爱做的事!”某男话刚落,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倾窈的唇角,门却碰地一声响,一大队人马的脚步声传来,两人同时朝门外看去。 125.惊为天人 “啊——”门外的人发出惊呼声,带头冲进来的云霓霞的满脸不屑,却在见到那床上转过头来的两人之时愣住了,那双眼睛不停地在两人身上打转,最终落到少年上方的绝美男子身上。一身淡紫色内衫服帖且优雅地套在男子身上,拿去了面具的脸孔更是她长这么大从未见过的动人心魄,由于光线的愿意,少年的脸被男子捂在自己的怀中,云霓霞眼中闪过一抹恶毒的恨意,因为此刻,忽然觉得床上的少年真真是罪该万死。 “深更半夜,这么多人到来,难不成百怜宫已经没有了客房?”紫衣男子轻声说道,深邃如大海的眸子扫过门口的一行数人,这话却是对他怀中的少年说的。 “嗯嗯,很有可能哦!不过若真是那么穷,我的云摇宫倒是可以资助一二!”被男子压在身下的少年轻声笑道,面对数十个手持火把的外人,床上动作暧昧的两人非但不觉得尴尬,而且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无缝。男子怀中的少年偏过头来,正好让众人看见那张似妖非妖,似仙非仙,却又倾城倾国的脸。 一下子见到两个绝世美男,门外的众人却同时倒抽冷气,不可置信地瞪着床上那两个似妖非妖,魅惑众生的美男子。在外人眼中,那两人抱在一起躺在床上的暧昧动作不仅不会让人觉得恶心,反而让人有一种本该如此的感觉,那两人,都是世间非凡之人,且如此不落凡尘的人物,即使是两个男子,两张脸放在一起却是无比的相称。 听见少年的话,众人更是大惊,云摇宫?那绝美的少年竟然就是云摇宫的宫主云摇,传说云摇公子美若天仙,摄人心魂,众人见那人一身白衣半张面具出现时,以为不过就是一介翩翩郎儿,谁知,竟是这样的美貌,传说非但不夸张,甚至根本没有完全描绘清楚。 “霞儿!”外面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倾窈挑眉,他记得这个声音就是那“老实忠厚”的“郭靖”,想不到他们动作这样快,还好······他偏过头斜睨了一眼压在自己身上完全没有要下去的自觉的某男,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爹!”云霓霞喊了一声,回转头却见那两人还是同样的姿势,脸色一红赶紧羞中带愤地跑出了人群,自然,有另一个人走近来,就是云霓霞与仙仙的父亲,百怜宫的二爷。 倾窈挑眉,云霓霞走出人群之前看他的那恶毒的恨不得亲手杀了他的眼神,与她看仙仙的嫉恨的毒蛇一般的寒冰的眼神一模一样,让他为之一振,不过——虽然他是很喜欢有挑战的事情,但,貌似,他没做什么让那小丫头恨他到了这样的地步吧? “云二爷,请问这又是怎么回事?”倾窈坐起来,却是坐在某个小心眼的男人的怀中,某个小心眼的男人双手占有性地牢牢地握住倾窈纤瘦的腰,两人见百怜宫二爷从门外走进来勾起嘲讽的笑,挑眉示意门口呆愣的众人,不过,这笑意更是将门口众人的魂儿都勾了去,即使是嘲讽的笑,在他们眼中,也是比神仙还要美丽的容颜。 “呃咳咳······”尴尬地低喝一声,众弟子立即惊醒过来,云二爷看向床榻上那丝毫没有感觉难堪的两人道,“叨扰了贵客真是罪该万死,只是今晚百怜宫出现刺客,在下唯恐宫里不安全,这才胆敢叨扰两位,若是打扰两位办事,还请两位莫要放在心上!”虽是这样说着,然而他眼中却丝毫不见“不好意思”之色,“却不知二位是否见过刺客?” 他拱着手,眼神却在不着痕迹地打量屋内的一切。 “哦?”倾窈面带慌张,“果真如此?还请云二爷告诉在下那刺客有何特征,也好让我二人有个提防!”他惊慌地四处张望,倒真是一副害怕刺客的模样,太子殿下悠闲地坐在一旁,风华绝代绝代风华,当然,他也乐得见某人演戏。 “刺客共有三人,其中两人我等未见其真容!”云二爷见倾窈脸上的惊慌之色,心下得意地冷笑,拿出早就准备好别在腰间的东西,倾窈一见那东西,心下立即暗叫不好。果然,云二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这就是那其中一个刺客落下的面具,云摇公子,云某记得公子好像也有一副这种样式奇特的面具,不知可否让在下一观,也好让在下更加了解你胆大包天的刺客?” “呵呵,是啊!”当然奇特,那是只有现代人才知道是什么东西,那骑士面具竟然被这家伙捡了去,妈的,倒霉!倾窈心下将眼前的家伙大骂了无数次,面上却又是另一番景象,只见魅惑人心的云摇公子“好奇”地打量着云二手中的面具,口中啧啧称奇地不断用只有云二听得见的声音低喃: “玉石纯白,青铜银色,材质上佳啊!”他好奇围着那张散发着银色幽光的面具来回打量,口中还不断哼着别人不懂得话,“不过······做工倒不是很精细,哎哎,这可是唯一的一个瑕疵诶!搞不好可以卖好多银子!”他嘴里低喃,却好似看不见身边云二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一般,独自沉侵在自己的“忧伤”中。 “怎么了?”见他演戏终于演的差不多了,一直泰山稳坐的太子殿下扬手一拉,顺势将绝美的少年拉入怀中,担忧地看着怀中一脸忧伤的少年,某男也难得的陷入了戏中,“窈儿怎么了?为何不开心?”他这一喊,众人却是明白这两人关系肯定不简单,而且“摇”“窈”同音,当然也就没人会怀疑。 “有人盗版我的面具!”沐倾窈也乐得与太子一唱一和,嗯,大概就是所谓的“夫唱妇随”?( -_-|||)。少年委屈地嘟起了双唇,坐在男子怀中伸手指着云二手中的银色面具,心情十分低落地道,“肯定是听云摇公子名号的人听多了才会有人模仿,你看,现在刺客都来模仿我了!” “云摇公子!”云二显然不是简单人物,他才懒得看他们演戏,江湖上对这位云摇公子的评价可不少,要是简简单单就相信了那牲畜无害的容颜果然是牲畜无害,那他也就可以去死了。云二冷着脸,严肃地对倾窈道,“还请云摇公子拿出自己的面具对质,否则也就莫怪在下冤枉了好人,公子也不想被人冤枉不是么?” “······”倾窈眼见那人气势不弱地紧紧相逼,面上装作满不在乎,心下却做好了时时出手杀人的准备,他可没好心情与这些家伙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当然,他更没兴趣将云摇宫众人的性命交付此地。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熟悉得喊声。“让一让,让一让!”媚娘熟悉得身影闪入倾窈的眼中,“咦,都守在我们老大门口做什么?”媚娘走得近来,一双明眸却是忽然冷厉地转向门口的挡在自己身前的云二,“呵,人多势众啊,这是在做什么!”她冷笑道,“百怜宫也不用如此羞辱人吧?云摇宫的宫主不是你想监视就可以监视的!” “呃,姑娘误会了,姑娘误会了!”云二赶紧赔礼道,“在下不是这个意思,云摇宫是百怜宫的贵宾,何来监视之说?”他赶紧澄清,云摇宫目前不是百怜宫能惹的,更何况,百怜宫惹不惹都还只是个问题。他扬起手中的物事,“在下的意思——” “哎呀老大!”媚娘忽然一声尖叫打断了云二的说话,“你果然没戴面具!老大你怎么又忘了!”媚娘忽然嘻嘻一笑,在自己腰间一掏,抓出一样东西往倾窈怀里一塞,“你自己看看,老大,还是媚娘好吧!”她蓦地接近,姣好的脸几乎贴近倾窈的皮肤,媚娘讨好死的看着倾窈,然而眼中闪过得精光却是瞒不住倾窈的。 “呵呵,真是的,想不到竟然落在了浴池!”倾窈手一扬,怀中的面具已经戴在了绝美的脸上,却是与云二手中的面具一模一样。 “这——打扰了!”云二见面具好好的正戴在倾窈的脸上,霎时间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只能甩手气呼呼地走了,身后,百怜宫弟子们一愣一愣的跟在云二身后,却已然忘不了倾窈那张曾暴露在他们眼前的绝美的脸······ 百怜宫的主人内院,一个纤细的人影站在院中,有人在此刻推门而入,看见来人,那纤细的身影立即飞奔而上。“爹!怎么样?”云霓霞站在云二的面前,神情激动地问道。 “哼!还能怎么样?想不到那小子根本就是有恃无恐!”云二想起刚才的场景,硬是恨不得杀了那姓云的小子。“没有证据,我们能拿他奈何?” “那爹······那紫衣公子呢?他有没有说什么?”云霓霞一脸色羞涩,却开口问道。 126.计谋 “霞儿,快去请你的大伯父,为父知道该怎么做了!”云二爷得意地笑,胸有成竹。云霓霞虽然云里雾里,却还是很听父亲的话,都顾不得夜半深更,赶紧去找云大爷,自己的大伯,百怜宫目前的管事······ 春高气爽,正是春夏之交的好时节,这个时候是一年中气候最适宜人的气候,再加上百怜宫身处深山神秘老林,所以根本感觉不到一点夏日的烦躁和闷热,反而是盎然的春意一点点渗入人心,使人心旷神怡,有一种隐居在此也不为过的感觉。倾窈看着远处的青山密林,在心里感叹。他斜眼看了一眼身边的紫衣男子,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 “云摇公子,迦楼罗公子,大爷二爷有请!”身后的婢女轻声说道,实则是远远地瞧见那两人一高一矮相贴的身影,想起今早听见的流言,原本不觉得什么,可是刚才她远远地看过来,却觉得这两人根本就是同属于一个别人进不去的世界,一个倾国一个绝代,她在百怜宫长这么大,却从未见过如此相配的两个——男子! “好的,请姑娘前面带路!”倾窈转过头,在婢女惊艳羡慕的目光中看向身旁一直温柔地微笑的紫衣男子,此刻两人都没有再戴上面具遮掩,经过昨晚的一闹,两人的容貌肯定已经成为百怜宫众人八卦的谈资,既然如此,就没有在遮掩的必要了,当初两人遮住容貌也只是因为怕麻烦,然而,不等他们去找麻烦,麻烦已经提前来找他们了! 两人相视一笑,在红着小脸的婢女的引导下走向百怜宫的宽敞的客厅。 两人走进客厅,看着如此大的阵仗,心下已经有了准备,饶是昨晚已经有很多人见过了两人的容颜,然而今日再见的众人仍是掩不住眼中的惊艳之色,或许是倾窈的太过美丽柔和的容貌,更有甚者,眼中竟然闪过鄙视的神色。鄙视?倾窈冷笑,却是将所有的目光收入心底,不动声色地与无极一起踏进了大厅中。 “在下云岁,乃是百怜宫暂时的家主,相比这位就是云摇公子了?真是英雄出少年!”云大爷拱手与倾窈见礼,笑面虎带着一脸温和的表情,与昨晚眼神恶毒声音森冷的神秘人根本形成鲜明的对比。 “好说好说,云摇是晚辈,哪有长辈先见礼的份!”想要虚与委蛇,那大家一起做戏!倾窈心下冷笑,面上却是带着和善的,早不复见传说中冷酷的云摇公子的笑容,倾窈不着痕迹地斜睨了一眼云霓霞,传说中的百怜宫最有天赋的二小姐,此刻正以一种让倾窈无比熟悉的眼神,看向身边的——轩辕无极。然而看向倾窈的眼神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嫉恨,鄙夷,就像她看向仙仙的眼光一样。 “哈哈,哪里哪里,公子英雄出少年,在下也是爱才之人!”云岁哈哈大笑,这才假装不经意地将眼神转向倾窈身边的紫衣男子,“想必这位就是云摇公子最得力的助手,迦楼罗公子了?”云岁微笑着礼貌地询问,心下却暗自同意二弟的建议。这个迦楼罗与云摇公子都是当今世上不可多得的人物,两人一身的气度已是非凡,再加上无人可比的惊艳之容,更是让同岁的年轻一辈遥不可及。 只是,这个云摇公子,到底是什么人?就连带在身边的助手,都有如此君临天下的气质和风度?这两个非池中之物的男人,自己那个侄女,到底能不能搞的定? 听见云岁的话,无极只微微倾身,点头道,“在下不过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哪里比得上百怜宫的云岁云大爷!”无极说话的声音一向是温温软软却气度不凡使人不可侵犯,即使是面对着传说中的百怜宫人,很可能是百怜宫下一位家主的人物,无极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却带着不经意的冷漠的疏离。 云岁听见无极的话更是开心得仰天大笑,这才转了话题对两人道,“二位第一次到百怜宫,想必还有许多不熟悉之处。”他话锋一转,侧身对身边的人说道,“霞儿,你身为百怜宫二小姐,怎么说也是一个主人,这让两位公子熟悉熟悉百怜宫的任务,大伯就交给你了!”他侧身,在看向自己的侄女时,两人相视一眼,了然。 “是!”云霓霞福了福身子,对两人微笑道,“两位公子想必尚未用过早膳,霞儿这就吩咐家丁为两位公子准备早膳!早膳过后,霞儿在带领两位公子熟悉熟悉百怜宫,如何?”说话温柔似水,表情娇媚可人,态度恭敬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倾窈笑得意味深长,眼前的云霓霞,哪里有第一道关口前那嫉恨狠毒的模样?她必定以为自己这番纯属的演戏能赢得两人的好感,但她哪里知道,那双眼中的神态,早已将她出卖,此刻的故作温柔,做作得不过是让人更加反感而已。 “那就有劳云姑娘了!”倾窈轻声道,态度温和得就好像那一夜的争斗根本不存在,他们本来就是好朋友一样。一直站在倾窈的身旁无极,微笑地看着倾窈,那眼神中的柔情能将人给沉溺了,那除了倾窈再别无他物的眼神,却让一旁的云霓霞恨得牙痒痒。继而又骄傲自信地挺起了胸膛,这个男人,终究会是属于他云霓霞的。 “云姑娘脸上的伤好了?百怜宫果真是神人无处不在啊!”倾窈状似不经意地感叹,眼中闪过一抹嘲讽的冷笑,转过头来却真的关心似的感叹,“那一夜在下还以为这伤会要了姑娘一辈子呢,还好,还好!” 轩辕无极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却任由他去了。 听见人提起自己的伤疤,云霓霞身子一僵,恨不得当场杀了这家伙已解恨,但碍于无极在场只得压抑自己的杀意和怒气,僵着声音回道,“呵,小伤而已,云摇公子不必为小女子担心!”该死的云摇,该死的云仙仙,早晚一日,她会让这两个贱人付出代价!! “对了,迦楼罗大哥,你真的是云摇公子的助手么?”云霓霞却回转身来,对无极甜甜地一笑,问道,“霞儿还以为迦楼罗大哥和云摇公子只是朋友呢,因为迦楼罗大哥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是别人的属下!”谈笑间,故意露出自己娇媚的一面,在无极身前,微低下身子,衣衫底下白白的如玉的肌肤还有起伏见若隐若现的山峦,云霓霞红着脸转身,自信地勾起了嘴角。还没有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的男人! “倾窈并非池中物,在下跟在他的身边,乃是万幸!”轩辕无极说了认识云霓霞以来的第一句话,温和的嗓音如同春日里的山泉,更如和煦的春风,带着暖暖的气息拂过人的心底,轩辕无极就连声音都是施了蛊的,高贵优雅的气质更是让云霓霞芳心暗动。 然而,无极的目光,却是似有若无地扫过身旁的倾窈。这话是对谁说的,心知肚明吧。 倾窈的眼角状似四处乱飘,嘴角却是不经意的勾起美丽的弧度,得意,喜悦,也许,早就知道自己在这个男人心中的分量,所以在此刻终于明白百怜宫的企图的倾窈,也因为无极的话而难掩的住内心的喜悦。这是只有两人知道的不算是秘密的秘密,这种默契的感觉,着实让人心潮澎湃。 “啊!”云霓霞轻呼了一声,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却也忍不住失落。她要的男人,一定要是这个大陆上最强的强者之一,不管是容貌,能力,都要是这个大陆的强者······但,也许有例外不是吗?迦楼罗也许不是这个大陆最强的,但他一定是这个大陆最摄人心魄,最俊美的! “那迦楼罗大哥,你在云瑶宫是什么职位啊?能告诉霞儿么?”她状似不经意地,以要倾听男子的话为由,靠近无极,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女子幽香夹杂着脂粉香气传入无极的五识,还有她因为靠近而将自己的身子,似有若无地摩擦着无极的手臂,以交谈之名,行勾引之实。 无极漂亮的长眉不着痕迹地微皱,轻轻偏了偏身子,他疏离而淡漠地笑道,“在下在英雄百出的云摇宫,不过是一介打杂的而已。”嗯,丢下自己的国家跟着他,时时将他捧在手心,有时吃吃豆腐,有时打情骂俏,不是正式的云摇宫人,所以应该算是打杂的吧。 “噗!”沐倾窈小脸发热,暗骂这个男人脸皮太厚。 “咦?云摇公子笑什么?”云霓霞故作天真地望着倾窈,貌似将一个天真单纯的,被大家宠爱的二小姐扮演的天衣无缝,实则在明眼人看来,愚蠢之极! 127.吃下肚 “咦?云摇公子在笑什么?”云霓霞故作天真地望着倾窈,不知情者的眼中,她貌似将一个天真单纯,被大家宠爱的,一直关在象牙塔里面的二小姐扮演得天衣无缝,然而在明眼人看来,却是愚蠢之极! “呵,我在笑刚才看见的一只小东西!”倾窈伸手,遥指身边的大树,“我刚才看见一只麻雀和一只喜鹊争地盘,喜鹊怎么说也是麻雀中的凤凰,那只麻雀竟然还想和别人争夺,妄想占据喜鹊的地盘就此成为麻雀中的凤凰,这不是很好笑么?云姑娘以为呢?”倾窈抬手轻扬,一阵叽叽喳喳的吵闹,果然有一只麻雀掉了下来,白衣少年怜悯又冷笑地看着地上爬不起来的麻雀,轻声道,“所以,一只麻雀是根本不可能妄想当上凤凰的!!” 云霓霞身子一僵,随即呵呵地干笑两声,附和道,“是啊是啊,云摇公子说得果然有理!”微眯着的双眼中闪过瞬间浓烈的杀意,这个臭小子明摆着就在说她麻雀妄想当凤凰,臭小子,总有一天她要他跪在她的脚下,看看她是怎么当上凤凰的! “哎呀——”云霓霞腿一软,柔软馨香的身子“正好”跌在身旁的无极怀中,本以为身为男人的他一定会下意识地接住投怀送抱的猎物,所以倒下那一瞬间,云霓霞的嘴角滑出一个得意的笑,挑衅似的看向倾窈。倒下的同时,惊吓似的娇声喊道——“迦楼罗大哥!” “吱——!!”就在碰到无极的修长的身子的一瞬间,一声奇怪的尖叫,一团毛茸茸的肥白从无极怀中“咻”地窜出来,一个完美的三百六十度前后空翻,一只白白的肥肥的爪子一扇,正好打在倒下的云霓霞的脸上,响起“啪”的一声脆响。 “啊!”云霓霞猝不及防地一声尖叫,那一团肥白的影子已经扬起前面的两爪,惊雷闪电间,一个绝世的,前不见古人,大概后也不见来者的“九阴白骨爪”以极快的速度划来,云霓霞好像听到了空气流动的速度,好像听到了自己的肌肤被划破的脆响,然后一阵剧痛传入神经,温热的液体从自己引以为傲的脸上流下—— 事情就发生在转瞬即逝间,谁也没想到从无极怀里钻出来的那一团肥白的影子竟然有这么快的速度,别人想拦也拦不住了,当然,某些人是根本不想阻止,比如说——此刻正笑得猥琐阴险的某宫主。 好样的啊,宝二爷! 而整个过程的始终,那只肥白的无良主人,那只对某宫主“尽心尽力”的某男,始终未曾动一动,或者伸臂将投怀送抱的美人收入怀中,或者伸出一根手指头阻止自己的爱宠,某男,只是闲闲地站着,眼神犀利深邃得让人看不懂,嘴角却依然勾起淡淡的,疏离的笑。 “迦楼罗大哥!”云霓霞捂住自己的脸哭诉,楚楚可怜地看着无极,一双勾魂眼透露着无数的哀戚和使人怜爱的温度,“刚才那是什么怪物?我的脸!迦楼罗大哥,你要为霞儿做主啊!”云霓霞真的哭了起来,她的脸好不容易被爹爹花了三层功力才治好,而且还是作为勾引迦楼罗的资本而医治的脸,此刻却又被那只老鼠不像老鼠,猫儿不像猫儿的怪物给抓伤,若再得不到迦楼罗的心,她的脸可就再也没有痊愈的机会了。 “迦楼罗大哥!呜呜——”云霓霞狠狠地一咬牙,猝不及防地扑进无极的怀中,甚至伸出两只手臂紧紧地抱在无极的腰间,期期艾艾地哭诉,“那个怪物好可怕,”哭得那叫一个,凄!凄!惨!惨!她一口一个怪物,全身发抖地躲在无极的怀中,却没见无极的眸子瞬间闪过的冷意。“迦楼罗大哥,霞儿好怕!” “噗!” “吱吱吱吱——”某人的喷笑和某宠的抗议同时响起,某宠威风凛凛地站在自己主子的肩上,听见那可恶女人的话,抗议地再次扬起自己的爪子,可笑的是,一般人定会在惊吓中推开无极以远离“怪物”,云霓霞却“吓得”使劲往无极的怀里钻。 “吱吱吱吱!!!”可恶的女人,赶快滚开!宝二爷恶狠狠地咧开自己白森森的大龅牙,爷爷的情敌它有沐倾窈这丫的就够了,为毛又出现一个丑女?主子啊你的桃花怎么这么多啊啊啊啊!“吱吱吱吱!!!”滚开滚开! “哎呦喂可怜的宝二爷!”倾窈忍笑着将无极肩上的宝二爷握在掌中,“我可怜的宝二爷啊,我云摇一向把你看得比金银之类的身外之物还贵重!” 嗯?真的?宝二爷感动地眯起自己黑溜溜的眼睛,忙不迭地点头。就是就是,老子可比那些身外之物可贵多了! “你家主子爷把你当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爱宠!” “吱吱??”真的?想不到主子这么看重我啊?啊啊啊激动啊我以后再也不因为贪吃而弄脏主子的衣物啦再也不因为懒惰而随地大小便啦······主子啊,我也很爱你啊,我对你的崇拜简直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啊······ “可是一到云姑娘眼中你就是个怪——物,呜呜我可怜的宝二爷,谁叫云姑娘不喜欢你呢,你还是躲起来吧!!!”某人心里差点笑岔了气儿,一边假哭一边挪出空档来观察另外两人,啊啊啊死女人你那爪子拿开拿开!“呜呜宝二爷从今以后你就和我相依为命吧!” “吱!!!!”宝二爷滴溜溜的黑眼睛瞬间亮晶晶,貌似被可以称之为液体的东西充斥着,可怜兮兮地,“回眸一哭”,朦胧的泪眼看着自家主子。 “······”无极漂亮的眉角隐隐的抽了抽,伸手推开云霓霞,温柔,不失坚决的力度。 “迦楼罗大哥?”前一刻在心里笑得满意加得意的云霓霞装作不解地抬头,深情地望着无极。 “云姑娘若害怕,大可不与我二人同道!”无极似笑非笑地,淡漠地道,却在不经意间扫了一眼怀揣宝二爷还在哭诉的某人。 云霓霞脸色一红,急忙辩解道,“不是的迦楼罗大哥,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我其实不害怕你的宠物,好可爱啊,真的!”就在她急急忙忙地辩解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轻轻的“吱!”一声惨叫,蓦地,无极的脸色,一向不变,稳如泰山的脸色顷刻间就变了。 “窈儿!”眨眼间,无极的身影已经站在了倾窈的旁边,如同鬼魅一般的速度着实让云霓霞惊了一惊,她目瞪口呆地,直直地望着前一刻还在自己身边的——残影,直到无极留下的残影慢慢消失,她才愣愣地转过头。 “我没事。”倾窈的脸色煞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滴落,虚弱地倒在无极的怀中。无极二话不说打横抱起倾窈就往回走,不顾身后云霓霞错愕的眼神,直往两人的卧房走去。 用脚踢开门,太子殿下似乎从未有过的失态,将怀中人放躺在房间的床榻上,无极拉上被子盖在倾窈的身上,倾窈的眸子一闪,刚要说话,一只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指伸过来,在倾窈愣住的瞬间一把捏住他翘挺的鼻子。 “你这个小家伙!”某男带笑的嗓音在耳边悠悠地响起,带着无以伦比的宠溺。 倾窈一愣,随即了然,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事情能瞒得过这个强大的男人。“你知道!”某人谄媚地一笑,笑得也有些得意。好吧,他承认他是故意的,他就是看不惯那死女人缠着轩辕无极,好吧,他承认他就是——吃醋了!但傲娇的云摇公子总不能说‘我不爽你抢了我男人’吧,于是,在宝二爷的配合下,只好用这招咯! 两人相视一笑,明媚的日光穿越了窗户的缝隙透进来,点点地撒落在床上,两人的身上。不知为何,气氛顿时有些诡异的暧昧了,不知是光线的原因还是什么,无极的侧脸竟闪过一抹诡异的微红。“你,休息吧!”无极说着,起身——袍子被一只白皙的手指无意识地紧紧抓住。 “我······”倾窈的脸止不住地发热,心下暗骂自己,怎么关键时刻就掉链子!?“我说——啊——”倾窈说着准备起身,也许是起身的动作太大,他一个惊吓间紧紧抓住手中的东西,只听“嚓”一声轻响,无极被大力扯过来的同时,倾身覆上床上的倾窈。 “呃,唔——”温热的舌在他想要说话的瞬间窜入倾窈的口中,在某男熟练的唇舌技巧下,倾窈渐渐地瘫软在无极的怀抱与床榻之间。 128.救人(1) 放纵某太子的结果就是,倾窈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才爬起来,腰部以下酸软无力,更让人无语的是,那个羞于启齿的地方,麻麻的疼痛。倾窈恨恨地咬牙,转身一口咬在搂着他的某人的手臂上。 太子长眉微皱,随着抖动的睫羽,深邃如海的眸子缓缓睁开,见到近在眼前的一张绝美的脸,无极眸中闪过一抹笑意,手臂上的疼痛让无极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臂上,眼神,“哗”的一下子,瞬间就亮了起来。 “喂喂喂,我警告你!”那晶亮的眼神,倾窈再熟悉不过,昨晚他就是在这样的眼神中一次次地被某人吃干抹净的,立即放开无极的手臂,倾窈毫无威慑力的警告,“你你你······你退开一点!”倾窈的双手推拒在无极的胸膛,不过此刻的他显然是忘了,两人赤诚相对,他的“推拒”反而有点欲拒还迎的意思。 “倾窈,早。”太子展眉一笑,室内瞬间明亮了好几分,沐倾窈这丫的被这光彩摄住魂魄,呆呆地看着比雪山之巅的白雪还要美丽的容颜,某太子的手臂环上倾窈的腰,“睡得好吗?”轻柔的力道温柔似水地揉在倾窈的腰上,夹杂着真气的手掌比春日里的阳光还要温暖柔和,某人又不知不觉地沉侵在这温柔中。 腰上的手力道精准地揉到每一个酸软的地方,嗯嗯,的确是很舒服,某人昏昏欲睡······诶诶,不对诶!这家伙的手在摸哪里?嗯——好奇怪,一股热气直冲脑海而来,啊啊啊,放手放手—— “我我我······我还有事找媚娘!”某人涨红着脸不顾自己满身的春光从床榻上跳下来,白衣长袍胡乱地套在自己身上,不敢去看床上某个慵懒地撑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的男人,更不敢去看那使出美男计诱惑他的春光,慌慌张张地逃也似的跑出了无极的房间,哪里看得出平时那个冷酷果断的云摇公子的踪影?! 太子看着那慌慌忙忙逃走的背影,笑得如同春日的雪山之巅的白雪,圣洁的容颜,宠溺的眼神和微笑,直到看不见那个背影。嗯,今晚也许该换个姿势了,太子微笑,想。 “老大!”媚娘的声音喊住那个奔跑的身影,“咻”地一声,白衣少年顿住自己的身影,全身上下还是微微发烫,脸也发烫,没等他深呼吸安奈住心底的热气,媚娘已经朝他走来。“老大,宇和风来信了,是小鹰送来的!” 倾窈深吸口气,用真气将心底的热气缓缓散去。整理好自己,他转过身面对媚娘,“他们的信里都说些什么?”宇应该是和沐二哥还有云杀手在一起,还有风,现在应该呆在月圣国的皇宫里吧,现在这个时候来信,到底所为何事。 “宇倒是没说什么重要的事,之说他们一直注意着江湖上各门派的动静,四川的唐门已经出发前往百怜宫而来,一路上高调而行,看起来他们是打定了主意要和百怜宫结成姻亲,至于其他门派······少林和武当也收到了百怜宫的请帖,武林盟主战云那里,好像因为有什么事,所以应该不会前来。” “嗯,几大门派应邀前来,这百怜宫在江湖上还是很有影响力的嘛,不过——”回想起那晚上与仙仙一起听到的那两人的对话,倾窈还是不免担心,已经知道那两人就是云大爷和云二爷,可是一宫的主人会在自己的地盘上偷偷摸摸么?所以,“我倒要看看他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倾窈冷笑,到百怜宫已经好几天,却一直未见到百怜宫家主的面容,再联系上那晚听到的谈话,倾窈可以肯定,若不是他受到了潜质,那么这整件事就与百怜宫家主分不开! 也许,他就是整件事的主导! “那,我们要派人监视监视百怜宫人么?”媚娘也觉着事情不太对劲。 “不用!”倾窈挥手打断,冷笑道,“好歹这是人家的地盘,我们就既来之则安之吧!”倾窈顿了顿,问道,“那风那边呢?有没有说什么?”风此刻正在月圣国皇宫,莫祁暄莫陛下的事情大概也已经解决了吧。不知为何,心里竟然有些惆怅。昨晚的云雨闪过脑海,倾窈懊恼地皱眉······ “啊,月圣国的······陛下,已经知道整件事与南疆的楚国皇室脱离不了关系。”提到那个人,媚娘虽心有不甘,还是皱眉说道,她就是不明白自家老大,莫祁暄曾经那么伤害他,若换做是自己早就杀了莫祁暄解恨,为啥老大还要一次次帮他?心疼地看着倾窈,媚娘咬牙道:“余太师被杀,余贵妃······据说是莫名地死在了月圣国冷宫,而目前月圣国和南疆楚国两国正在调解。”莫祁暄那个奸诈的家伙根本就不会有事啦!!! 但是从风的信中来看,媚娘却也有些迷惑。据风说,莫祁暄精神状态很不好,日日在御书房与一副画深情对望,而且据风的猜测,那幅画上是自家主子,呃,现在才来后悔?哎哎,反正那人身边那么多御医,肯定不会有事,还是不要告诉老大让老大心烦了。 “哦,是么?”倾窈淡淡地道,余贵妃竟然死了,她不是余太后的侄女么?不是,月圣国的下一任皇后么······莫祁暄,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媚娘心疼地看着倾窈皱起的眉,也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此刻长眉微皱,媚娘心里又疼又怒,该死的莫祁暄,该死的风,好端端地传什么信,明知道老大心里还放不下莫祁暄那个家伙,竟一次次放纵老大动用云摇宫的势力去帮他······ “哥哥,师傅!”就在两人都沉默的时候,云仙仙的声音打破了沉寂的气氛,仙仙的声音很急,而且还带着哭腔,倾窈两人不解地转过头去,却被仙仙猛地扑过来,扑进倾窈怀中,“哥哥救救顺子和虎子,仙仙求你了,哥哥!!” 温热的液体瞬间打湿了倾窈胸前的长袍。倾窈伸出手臂搂紧全身轻颤的小丫头,心疼地问道,“怎么了?怎么回事,告诉哥哥!”对于这个半路出现的妹妹,倾窈不但不会嫌烦,而且竟然还会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仙仙抬起头,眼中还有泪水在打转,看着倾窈和媚娘,她抽了抽鼻子,“今天一大早,云岁带着人闯进虎子和顺子的房间,二话不说就把他们带走了,还说要家法处置,我跑过去和他们讲理,他们竟说,云摇宫承认的人只是我,而虎子和顺子是百怜宫的叛徒,所以要用处置叛徒的办法处置他们俩,可是······可是处置叛徒的办法,他们就必死无疑了!” “你先别急!”媚娘拉住仙仙,这个聪明灵动的徒弟她是极喜欢的,所以她肯定会帮仙仙的,媚娘看了看自家主子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你先说说,虎子和顺子是不是得罪了他们,为何前几日相安无事今日就突然说要处置叛徒?” “不知道,我问过了,云岁说那是大伯······云大爷的决定!”她急死了,在这个曾经是自己的家的地方,却不知道可以请求谁,除了倾窈,她不知道还能求谁,即使她知道倾窈很为难,但虎子和顺子是爷爷指定来照顾她的,在仙仙心中,他们俩早就是亲人了,是比自己名义上的父亲和亲人还要亲近的亲人。 所以只能厚着脸皮求倾窈,“哥哥,他们是爷爷派给我的,我不能让人杀了他们!” 倾窈心中一动,咧开唇角笑道,“别担心,你哥哥我自有办法!”而且那两个看似傻兮兮其实比很多人都聪明的家伙,倾窈也觉得很有趣,那样的人,是如何生存在这如同狼窝的百怜宫的?倾窈很好奇。“媚娘,迅速召集燕云十八骑,就说,云摇借他们的招术一用!” “是,老大!”一个飞身,媚娘已经不见了踪影,仙仙虽然心急,却还是不免羡慕,那么高深莫测的功夫······就好像,云霓霞是百怜宫天赋最好的女孩之一,如果学好了武功,她就可以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了。 “你不用羡慕!”倾窈的声音打断仙仙的幻想,“如果你想学我就教你,你并不是没有学武的天赋,而是,百怜宫的武功不适合你!”在仙仙惊喜的目光中,倾窈勾唇一笑,“等这件事过后,我会亲自教你,我自己的武功!” “真的可以么哥哥?”她从未想过竟还有这样的好事,云摇公子的武功,谁不想学! “真的!现在,你就得和哥哥走一趟!”倾窈搂住仙仙的腰,在她的惊呼中飞身而上。 129.救人(2) 顾不得昨晚因纵/欲过度(?)而全身酸软的身子,当然更加顾不上身后,那随着他的身子一起一伏间而疼痛微涨的羞于启齿的地方。被搂在怀中的焦急的仙仙没看见,倾窈每换一次气,脸色就白了一分,呼吸也急促了一些。但是,此刻的情形却容不得他多想,或者延长时间,时间拖得越久,事情就越难办。 虎子和顺子是百怜宫当家的云老爷子派给仙仙的,而云老爷子“闭关”已经快两个月还未出关,再加上那晚听到那两人的谈话,这件事本身就有点蹊跷,而现在,老爷子派去的虎子和顺子莫名其妙地被人抓了,当做叛徒要处置,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啊! “哥哥,我们到底要去哪?”仙仙呆在倾窈的怀中,冷风不断地拂过面颊,但是却不觉得冷,只是有一种从未感受过的刺激。 “救人!”倾窈紧了紧自己的双臂,嘴角微勾,轻轻的,冷冷地吐出这两个字。陆陆续续躲过百怜宫设下的各处眼线,倾窈脚下的步子不断地在加快,冷风的破空之声也越来越明显。仙仙看着周围渐渐熟悉起来的环境,瞬间便有些了然,但随即又迷惑起来,哥哥不是答应了要救虎子和顺子么?那这会儿带她来这个地方做什么? 仙仙的手臂挂在倾窈的脖子上,低垂的头从半空望下去,熟悉的环境换回自己的理智,眼神,最终落在那满是百怜宫弟子守着的山洞门前,才过了两天,那两人竟然派了这么多人守在这里,看来,那一夜终究还是打草惊蛇了,让他们心生了警惕。仙仙紧张地僵住身子,悄声地问着倾窈,“哥哥,这么多人,怎么办?” 两人伏在离山洞门口不算近的一棵大树上,因为有风吹的树叶的哗哗声,两人说话的声音又极低,才没有被那群人发现。虽然,以倾窈的功力,是很难被人发觉的,但,也许还有例外不是么?万一再出现一个云岁那小子那样的怪胎呢! “先观察观察!”倾窈低声道,明亮的眸子精光闪闪,利剑一般地刺向被众人严密把守的山洞,倾窈看见,那些守在门外的百怜宫弟子嬉皮笑脸地打闹谈笑,也许,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山洞里面究竟藏了些什么,所以守卫才这么松散?正想着,衣角被人轻轻拉了一下,转头,是仙仙那张急得快哭出来的小脸。怎么了?倾窈挑眉,示意性地问道。 “哥哥,我······我去引开他们,哥哥好进去!”虽然有些自不量力,但她仍然很想帮助倾窈一回,而不是每次都像一个旁观者一样呆在一边看别人如何解决,或是直知道依赖倾窈,她知道他是真心待她好,真的就像亲兄妹一样,但是,总会不自觉地感到心疼。 “说什么傻话!”倾窈低声呵斥,伸手揉了揉小丫头的软发,“放心,我会想出办法的!”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仙仙急忙打断,不想让自己成为一个废人,她急切地妄想倾窈温暖的双眸,“哥哥我保证,我一引开他们就赶快逃开,我不会让自己吃苦头的!” 倾窈沉吟,抬眼望着仙仙,深邃晶亮的眸子如同能看进她的心里那般,良久,倾窈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哎,自从他来到这个时空以后,就不断有了他想要守护的人,他不再是那个商界的传奇,沐家的唯一的少爷,冷酷的商业帝王沐轻摇,而是月圣国丞相的三夫人的儿子,一个只喜欢肆意江湖的沐倾窈,那些不断出现在他生命中的人,正在成为或已经成为他想要守护的对象。 也罢,若是过分的保护,终有一日会害了这个单纯的小丫头。倾窈的嘴角,缓缓地露出了然的笑,轻点头,启唇道,“那你自己小心一点,万事护着自己!”想了想,又添上一句,“今晚回来,我就叫你武功!” 小丫头明亮澄澈的大眼睛里闪过一抹兴奋的光芒,点点头,放开倾窈,猴子似的蹿下了树,倾窈看着那小丫头快速靠近山洞的身影,嘴角渐渐露出点点的温暖笑意。 “什么人!追!”几乎是立刻,那边响起喊声的时候,倾窈雪白的身影一闪,迅速闪入了浓密的枝叶之间,压抑住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倾窈的身子龟缩在离山洞最近的那棵大树上,喘了喘气,倾窈苦笑地暗骂自己没用,不过就是一晚上,自己竟然就像榨干了的快死的鱼,离开了水就会活不了,而他,则被体内的真气冲撞得血气翻涌。 等百怜宫的大部分弟子都去追“刺客”了,倾窈一个闪身,从里山洞最近的大树上利落地跃下,前面背对着他的百怜宫弟子听到身后的响动,急忙回过神来,却只感觉得到电光火石的那一瞬间,脖子上滴落的液体。而他,尚未来得及哼上半声,接着便是重物落地的巨响声。 “怎么——呃!”另外一个同样背对着倾窈的人转过来,那一瞬间他仿佛看见了一只雪白的手,哪怕说是人间极品也不过分的白皙修长的手指,用力地捏在他的脖子上,他还没来得及问出口中的疑问,眼前绝美的人的手指已经扣住了他的脖颈,一反一扭,他仿佛看见了自己倒下之时看见的,眼前闪过的一抹白色,和一双修长的腿。 解决了门口的两个,倾窈身子轻易地一闪,闪身进入山洞内。滴答,滴答,有岩石滴水落在地上的声音响起来,里面静得听不见任何声音,甚至连倾窈自己,都下意识地放轻了自己的脚步声,尽管这样做根本无所谓。其实,见惯了大风大雨的云摇宫主此刻,越接近山洞里面,却不知为何越加紧张,这种紧张,不是因为环境而起的反应,而是一种下意识的,莫名其妙的紧张,就好像—— 就好像,里面有一个极其重要的人物,在等着他。这是一种直觉地认为。 倾窈每走一步,都觉得下脚是如此的艰难,额头上的冷汗细细密密地冒出来,是山洞里面太热了?还是昨晚的纵欲导致的结果,男人与男人······听说,下面的那个人,会发烧?倾窈撇了撇嘴,暗骂自己没用,根本一点都不像个男人,倒有点儿女人的娇气了。 “呼——”倾窈的身子险险地顿住,还好他没有这样有勇无谋没大脑地冲进来,因为,山洞门口处,还守着两个人——两个高手!在倾窈心里,能称之为高手的人少之又少,然而前面的两个人的确配得上“高手”两字,两人皆是一身的青色长袍,看起来倒和这处处一片雪白装纯洁的百怜宫极不相称。是他们外请的高手? 一个眨眼间,倾窈的心思已经转了好几遍,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那两人就像雕塑一般一动不动,而倾窈一直未做休息的身体也渐渐呈现出疲态,若一直下去,倾窈便再也没有胜算。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那两个云家的草包竟然如此看重。 自己现在的状况,不能硬拼,只能智取!倾窈摸了摸怀中,摸出一个小小的弹丸,啊不——是毒舌沐二哥临走之前交代一定要保管好的珍贵药材,被那个蒙古大夫制作成为一颗蜡丸的样子,若不仔细分辨,是闻不出里面散发的淡淡药香的。 沐二哥,倾窈只好对不起啦!“啪”一声轻响,那颗据说价值连城的蜡丸被倾窈随指一弹,弹落在那死死地守着洞口的两个门神中间。 “谁!”其中一个动了动,弯腰捡起地上的弹丸,。另外一个也在用好奇的余光打量着同伴弯腰捡起的东西,就是这个时候—— “碰!”“碰!”“碰!”接连的三声剧烈的声响,倾窈再次丢出手中的东西——媚娘研制的火弹,说白了,也就是21世纪的烟雾弹,只不过一瞬间,在那两人中间冒起一阵呛鼻的浓雾,倾窈就趁着这个难得的好时机闪身冲进去! “挡住他!”那两个高手显然也不是好相与之辈,倾窈的身形虽轻,但高手之间的直觉却是不能忽视的,一声高喊,白白的浓雾中,一只带着青黑色的手伸向倾窈的手腕,直直地叩向他的脉门!丫的好狠毒! 倾窈心底唾骂一声,却故意关了嗓音低喝道,“哪里来的小辈,敢拦你云大仙的道?不自量力!”他冷哼一声,随手抽出腰间的银扇,只听唰唰两声,其中一个人闷哼了一声,浓烈的血腥味瞬间便充斥鼻尖。浓烈的白雾里什么也看不见,只看见倾窈手中的银扇闪过的刺眼的光芒,倾窈的身体被惊天诀洗过,因此五识灵敏,所以即使是在浓雾中,他也不难分辨自己周围的两个男人。高鼻深目,眼睛湛蓝,不像是中原人! “哼!今天就让爷爷来好好教训教训你们这些洋鬼/子!!” 130.原是旧识? “哼!今天就让爷爷来好好教训你们这些洋鬼/子!”冷笑的声音刚落下,倾窈手中的银扇散发着的冷光仿佛可以渗透进人的皮肤一般,在透明度不够的浓雾里,刺人的眼睛似的闪过一抹杀气,随即被掌控它的某一只手在空中甩向蓝眼睛的其中一个。 “什么人?!”其中一人操着还不算纯正的中原话厉声道,只看见一个白白的影子闪过自己的眼角,蓝眼睛想也不想地提身而起,不顾一切地扑向那抹看起来飘逸的如同幻觉的白色影子,蓦地,他一震,等他感觉出浓雾中飞向自己的东西时,停在半空的身子来不及反应,那人突然“呃”地闷哼一声,随即握住自己的双臂狠狠地后退了两步。 银白色的武器似乎是有生命一般,在半空中滑了一个半圆,极其飞快地绕着男人的脖子一圈,只听闷哼的一声凄厉过后,银扇又似有眼睛和灵性一般,以一种和它的主人一样鬼魅的速度回转—— “卓雅你怎么样?”另一个人在还未消散的浓雾中问道,却在没听到同伴的回答之后一怒之下不顾浓雾的视线阻隔,持着手中奇异的武器冲向倾窈。 呵!装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倾窈收回半空中急速飞扬的银扇,毫不犹豫地朝倒下那人的胸口插去,隔着三尺的距离,那散发着幽光的银扇就如同地狱索命判官的铁尺,恨恨地,不留余地地,插入那人的胸口,倾窈果然听到一声闷着的惨叫,满意地一笑,抬起脸来,像看死人一般地看着冲向自己的男人,奇怪配置的烟雾弹不会这么快消散,所以倾窈透过浓雾看那人眼中闪过一抹阴鸷,一双堪比毒蛇猛兽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倾窈的方向。 倾窈挺直了腰,额角的冷汗已经昭示刚才的激战消耗了他不少的力量,更何况,还是二对一的高手激战,倾窈一抹嘴角的殷红,是刚才被那人猛烈的撞击之时冲过来的气流乱了真气,呵,好久没打得这么过瘾了! “你到底是谁?”见自己的同伴肯定是凶多吉少了,那人冲过来的途中,赤红着一双眼睛,以极快的速度扑向倾窈。一声厉喝,“快说!” 倾窈迅速稳住身形,咬牙撑住胸口的闷窒,丹田的真气越来越乱,然而面对那人胸闷的气息,倾窈依然倔强地咬牙,“呵,该死的小鬼子,我是你爷爷!”倾窈回答的瞬间,身子向前一闪,已经迎向前,与浓雾中那另一个蓝眼睛纠缠,蓝眼睛的全部真气都凝聚在双拳,一拳一拳,呼呼的拳风从耳边闪过,倾窈侧身躲过,拳风呼呼的响声像冷冽的风刮过一般,刮得他的耳骨生疼,就他一侧身的瞬间,胸口猛地一窒,一股腥甜涌上来,倾窈暗叫不好,立即翻手成爪,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爪扣住那人的脉门,那人错愕地看向捏住了他的脉门的少年,少年的眸子就像天上星辰一般,灼灼地看着他。 趁着他错愕的瞬间,倾窈的手已经快得在高大男人的身上顺了一遍,男人脸色难看地僵住,一动也动不了。 “呵,果然是小鬼子,有够笨拙!”也幸好,由于这外邦人生得太壮而动作没那么灵活才让倾窈有了可趁之机。倾窈紧紧地一捏,果然看见这人脸色发白地颤抖,冷声喝道:“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臭小子,放开!!”捏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明明看起来弱不禁风,却想不到有这么大的劲,虽然不知道少年捏住自己手腕的用意,但随着一阵阵的剧痛和身体深处传来的真气流失让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听见少年的问话,狠狠地咬紧牙关。 “呵,不说?”少年的笑容就像来自地狱修罗一般的嗜血的笑,尽管绝美得惊心动魄,摄人心魂,但是这样的美就像一种毒药,若是得尝就不得不陷下去的毒药,然而对他的敌人来说,倾窈的确就是一种毒药。“不说?!”少年冷冷的笑,猛地收紧手中的力气,扣在男人脉门上的手指纤秀得如同世界上最美的脂玉—— 男人的脸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尽管痛苦地喘着粗气,男人依旧紧咬牙关,做好了打死也不说的准备。 “很好!”倾窈冷笑,眼中也闪过一丝欣赏,他蓦地捏紧那只如同飘荡着没有固定点的代表生命的脉门,满意地听见男人更加痛苦难当的喘息和雨点一般落下的汗珠,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倾窈相信没人会愿意去承受,很痛,却不会让你死! “啊——”男人难耐地发出一声惨叫,紧咬的牙关张开却溢出一丝丝鲜血,被点了穴的身子僵着不动,男人痛苦地低吼,“要——杀就杀,老子不会······不会眨一下眼睛!” “哼,可是,本公子还不想杀你!”倾窈捏紧了手指处的血脉,不屑地轻哼,“你家主子还没出现呢,本公子怎么舍得杀你呢!”倾窈的脑海,一瞬间闪过许多镜头,然而此刻由于胸口的窒闷却难以将这些镜头连贯起来,倾窈甩了甩脑袋,一脚踢在男人的肋骨! “嚓”一声脆响,随着男人的一声惨叫,倾窈知道那是肋骨断了的声音,男人惨叫着,下意识地跪下,抬头狠狠地瞪着倾窈的瞬间,倾窈仿佛看见他眸中闪过一抹阴狠的阴鸷,便见他的嘴动了动。不好—— 倾窈立即伸手去截男人的下颚,然而动作还是慢了一步,倾窈的手顿了顿,腥臭黑色的液体从男人的嘴角流下,倾窈的眸中闪过一抹不知名的光,随即一脚踢开男人,低声冷笑,“你以为,我就找不到你的主子了么?!”他轻轻地笑,似不屑似嘲讽地看着地上,自己脚边的尸体,喃喃,“倒是可惜了······一条命!”这个男人,是个汉子。 倾窈抬脚,迈过眼前的两具尸体,越往前走,心中越发好奇和紧张——莫名的紧张。 里面是直的,只要直直地往里走,才不过几步的距离,倾窈就大致看清了洞中的摆设,然而真正让他惊愕的,却是被无数条铁链困在洞中心的墙面上那人。因为光线的关系,倾窈看不清那人的长相,只觉得该是一个威风凛凛的大人物,那一身即使落了平阳被犬欺,却还是虎的特质,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即使被那么多金刚不坏的铁链锁着,就连倾窈,也被那一身的压力所震撼——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许是听见脚步声,那人动了动,洞中瞬间响起铁链相碰的哗啦声,片刻之后,那人缓缓抬起头来,倾窈终于看见了那人的长相,六十左右的脸上已显出皱纹,花白的头发,然而一双虎目却并未因伤痛的折磨而黯淡,反而是精光闪闪地盯着阴影里的倾窈。宝刀未老——倾窈瞬间就想到了这个词。 “是百怜宫主?”倾窈说着,身子仍然未动。虽然是仙仙的爷爷,但是在事情没有清楚前,他做一切都不能轻举妄动,更何况刚才的激战让他真气大乱,即使是走两步都会精疲力竭,他知道现在的自己是脚步虚浮,脸色一定难看得吓人。 “在外面伤人的小子?”那人问道,声音铿锵有力,随着他说话的同时,捆绑住他周身的铁链发出轻微的响动,倾窈很难想象,到底要经过多少事,才能变得这么波澜不惊,而且,即使全身是伤,也丝毫不见一点狼狈之色,很是让他们这些小辈惭愧啊! “是!”倾窈老实回答。 “嗤——”那人发出一声似不屑的笑意,“既然都伤了人闯了事,此刻却为何躲躲藏藏不肯显出真面目?” “我是受人之托!”倾窈一个不满,连自己都没预料到地脱口而出,倾窈一阵懊恼,为何对这人有一种——莫名奇妙的感觉?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却让倾窈心里极其不舒服。懊恼之下,倾窈小孩子赌气似地站了出来,走出了阴影,不满地哼道,“我是怕现在这个样子吓到你!”他原本是赌气的话,却在见到那人惊愕,不可置信,激动的表情的时候,变得莫名其妙。哦买高的——难道真的吓到人了?却见那人突然奋力地挣扎,一双虎目闪着晶光地盯着他—— “云儿!!”他挣扎着,有了皱纹的脸上布满痛苦的神色,威风凛凛的男人瞬间像是经历了沧桑风雪,他紧盯着倾窈的脸,“云儿,真的是你么云儿,爹爹不是在做梦吧云儿?!回答爹爹,回答我爹爹没在做梦,你真的回来看爹爹了?” “······”爹爹? 倾窈错愕地瞪大双眸,被男人那双充满哀戚的虎目吓到了,他从未见过,如此激烈的——亲情。 “我······”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些什么。该说自己被那双眸子里的思念和哀戚震撼住,一个父亲对孩子的思念,还有一种难言的痛苦和······内疚,眼前这个父亲,必是爱惨了他的孩子,这个叫云儿的孩子。 “云儿快过来让爹看看,云儿为何这么多年都不回来?这里不是云儿的家么?云儿!!”一连串的问话让倾窈无法招架,本想吼一声我不是你孩子,然而在见到那双虎目中闪着的泪光时,心一下子软了下来,这个人,和自己的娘亲一样,只是个很爱自己孩子的父亲,他突然感觉无比心酸,来到这个世界之初,除了娘亲和小环,他基本上没有得到过什么亲情,沐丞相,自己那个名义上的父亲,却是个巴不得把自己的孩子推向火坑的家伙。 他从来,就没有享受过什么叫“父爱”,上辈子是,这辈子也是,上辈子的沐轻摇,注定是沐氏集团继承人的他,并没有享受过平凡父子的爱,他的日子只有训练,不断的训练,而这一辈子,则是被自己的“父亲”推上了阴谋争斗的浪尖上。眼睛一酸,他双眼迷蒙地看着那还在激烈喊着“云儿”的男人······ “云儿小心!”那男人悲烈地喊了一声,倾窈被那震耳的吼声惊醒,急急忙忙地转头看向自己的身后,他之间一抹青色朝自己冲过来,淬毒的剑尖,刺向倾窈的双眼,近在眼前,而沐倾窈,此刻连移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云儿!” “哥哥!!” 仿佛听见了熟悉得喊声,倾窈蓦地睁开双眸,眼前白光呼啸而过,“铛”地一声响,他仿佛看见了淬了毒的剑掉落在地,接着便是液体飞溅的声音,然后是重物落地。 倾窈眼前一黑,身子不稳地闪了闪,却在下一刻,身子被一个温暖的怀抱包围,熟悉得怀抱,带着淡淡的药香,好温暖啊,倾窈闭着眼睛想。 “看见剑来不会躲,你果然是无药可救了!”熟悉得清冷嗓音在耳边响起,抱着自己腰间的手臂蓦地收紧,他的身子在微颤。 ······毒舌男。 睁开眼睛,近在眼前的果然是沐承风那张带着明显的怒气和隐隐的担忧的俊脸,他一身的药香围绕着倾窈,鼻尖充斥着的都是好闻的味道,沐承风的眼睛里,因为刚才那惊险的一瞬而流露出的,深深的爱恋,被倾窈收入眼中。 “好久不见呐,沐二哥。”倾窈长叹一声,将自己的头埋入沐承风的颈间,也将自己全身的重量都放在沐承风的身上,他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沐承风发现了不对劲,一把按住倾窈的脉门。 “你怎么······”一口气堵在胸口,他问不出来,倾窈身上真气大乱,血液逆流,如果刚才不是他们挡住了那一剑,倾窈真的会······想到这里,他紧紧地抱着胸前的人。 后背一暖,一只手掌贴在了倾窈的背上,舒缓的气流通过他纤瘦的背传入体内。倾窈惊讶地转头,见到那只手的主人,咧开唇一笑,“杀手兄,原来你们都来啦!”背后站着的,正是冷着一张脸,杀气尚未完全消失的云戟魈,见他转过头来看见自己,云戟魈总算缓了缓脸色,点点头,眸中的担忧却是不言而喻。 “爷爷!”一声熟悉的哭腔,倾窈偏过头去,却见仙仙围着男人急得不知所措,“爷爷你怎么样?”她带着泪眼转头看向倾窈,“哥哥,求求你救救爷爷!” 倾窈是见他们一起进来的,所以不解地望着抱着自己的沐承风。 “见她被人追杀,所以救了她!”沐承风头也不抬就知道这家伙想的是什么。 倾窈动了动,“仙仙别哭,爷爷不会有事的!”他再度转向云戟魈,“杀手兄,你有把握不弄断这!” “可以!”云戟魈点头,走上前。 倾窈再看向抱着自己的毒舌男,谄媚地笑道,“沐二哥,能为小的做几张人皮面具么?” 被困住的老爷子一听倾窈的话,虎目闪了闪,随即露出欣赏的目光。 沐承风点头,终是拿这个家伙没办法,只是,这次又要花去他多少时间把他好不容易养肥的身材再养回来?沐二哥相当苦恼啊,沐倾窈这家伙太瘦,还是像轩辕无极那只宝二爷一样的身材,抱起来才舒服。(远处的宝二爷:阿嚏!) 倾窈看了看洞口,估计着时间也快差不多了,他严肃地看着泪眼迷蒙的仙仙,“仙仙,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能再帮哥哥一个忙么?” “什么?”仙仙抹干净眼睛,扶着被云戟魈救下来的老爷子,看见倾窈严肃的脸色,小丫头也跟着严肃起来,仿佛,一瞬之间,便长大了许多,从见到这个宠爱自己的人遭受那样的苦难开始。 倾窈摸出怀中的一个东西抛过去,“带着这个去找前几日我带来的燕云十八骑,他们已经化整为零不惹人眼球的呆在百怜宫,如果不知道他们在哪,就去找媚娘,让她带着三个兄弟过来!” “好!”仙仙接过那东西一看,是一件刻着“燕”的玉,哥哥这样做代表对她的完全的信任,更何况,这件事和救爷爷有关。“哥哥,那爷爷就麻烦你照顾了!”小丫头话刚落下,一阵鬼窜,风落下,人影已不见。 倾窈看见老爷子惊讶的眼神,笑道,“仙仙并不是没有学武天赋,只是百怜宫的武功不适合她而已!而且······”他眼神一冷,“所谓的仙仙的父亲!”他狠狠地咬牙,胸口的血气又上涌上来,沐承风却突然紧紧地抱着他,手掌抚平他的背。他知道,父亲,一直是倾窈心中的伤,或许,他并不像表面上的那么不在意。 “杀手兄,借用一下你的燕云十八骑,不介意吧?”倾窈嬉笑道。 “我的,自然就是你的!”间断,直接,一向是云杀手的回答。 131.三人“行” 一出好戏,当然也需要演员——主角,配角,甚至群众演员!而现在,倾窈最需要的群众演员已经到达百怜宫!据赵亭带回的情报得知,武当少林等江湖上的各个门派已经在一日前到达了百怜宫第二道关口前,并且都破了关卡!此刻正在被百怜宫安排在各个门派所居住的院落内。 “虎子(顺子)多谢云摇公子相救!”云摇宫的院落,倾窈的房间,此刻被众人围了个水泄不通,因为有燕云十八骑守在门外,因此就算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更何况是在众多高手都在场的情况下。 “知道感谢,就多给这个要死不死的人留一点空气!”沐承风接过仙仙端进来的水盆,冷声对愣住的顺子和虎子道,床上的人滴下一滴冷汗,因为他想阻止某毒舌男发作已经来不及了,抬眸看向守在房间中的众人,倾窈缓缓地扯出一个笑容。虽然他脸色苍白,乱窜的真气也被蒙古大夫治好,然绝美的脸上带着的苍白笑容,竟有一种病态的美。 “这是你们命不该绝!”倾窈道,他撑起身子,没在房间中看见一抹熟悉的淡紫色身影,心下虽然失落,却依然笑着对众人道,“事情能这么顺利解决,各位兄弟辛苦了!” “老大严重了,这本是兄弟们该做的!”燕云十八骑的其中一人道,“也幸亏这两位能在最后一刻的危急关头想出拖延时间的办法,否则兄弟们纵使去得再快,恐怕也只剩下遗憾了!”他的眼神欣赏地看向虎子和顺子,两人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公子,公子怎知我们将被百怜宫弟子秘密暗杀?”顺子不解地问道,“而且公子是如何算到云岁会将我二人带到断头崖?”顺子这么一说,就连虎子也好奇地看向倾窈,当初仙仙一见他俩被抓,就急得立刻去找倾窈相救,所以其实仙仙自己也不知道他们会被云岁带去哪里。 只见倾窈漂亮的眉微微皱了皱,低声道,“我倒是没想到他们真的会对你们下毒手。”原本就知道云大和云二那两人不是什么好相与之辈,那两人一旦知道自己的计划有败露的迹象,必定会立刻就杀人灭口,所以仙仙哭着来找倾窈时,倾窈的第一个反应是——百怜宫最隐秘之处在哪?后又想起燕云十八骑的化整为零战术,所以当机立断就让燕云十八骑化整为零到各个角落寻找,而他当时说过,最好到悬崖之类的地方。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看向倾窈的眼神更加钦佩,在他们心目中,倾窈简直就如同神一般的厉害。 “赵亭,你先说一下现在的情况。”倾窈边说着,边伸出胳膊,让沐神医的手指把在自己的脉搏,不知为何,今晚总是有些恍惚,莫名其妙的。难道仅仅是不见了那个男人?倾窈暗自撇嘴。 “回老大,少林武当等各个门派今日住进了百怜宫为他们安排的院落内,就连唐门,也在今日亥时进入了百怜宫,而请帖上的武林大会日子,正是明日!所以不得不说,这百怜宫的安排还真是密不透风完全谨慎!”赵亭感慨了一句,“就不知‘云老爷子’会被安排在哪个环节出现?!” 倾窈做事从来不隐瞒自己的兄弟,所以众人已经得知云老爷子的事情,在沐神医这个蒙古大夫的帮助下,倾窈从燕云十八骑和云摇宫众人里选出了三人作为那被杀的三人的替身,带上了蒙古大夫亲自制作的人皮面具,外人根本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漏洞,倾窈见那三人走在自己面前时,也不得不感慨,蒙古大夫的人皮面具,真不愧是居家旅游抢劫杀人外带阴谋的必备之物。 “这个就让大家拭目以待吧!”倾窈笑,笑得森冷而嘲讽,“至于云老爷子在哪个环节出现,我们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的眼神飘了飘,哎哎,有心神不灵了。 “公子!”房间里,倾窈的床榻身后,蓦地出现一个黑衣人,众人却好似见怪不怪的表情,因为这人大家都认得,正是那个紫衣男子身边的影卫。倾窈看见这个影卫的出现,心里猛然涌起一个不好的预感。果然,那人低声道,“轩辕那边传来急事,主子必须回去一趟,吩咐属下在此守护公子,主子说解决完轩辕之事必定来与公子相聚!” “谁要和他相聚!”倾窈低声地喃喃,心里涌起的失落如同海水一半淹没心脏,可是内心深处的担忧却是掩饰不住的,轩辕有事,会有什么大事,他了解轩辕王,那个级疼爱自己儿子的父亲,如果不是天大的事,他是不会叫回无极的,可是,这天大的事,却又是什么事?好吧,谁会担心他,那个强大到无人可比的男人!他真的一点都不担心! “各位,明日的好戏能不能演成,精不精彩,就看大家的了!”倾窈看向众人道。 待众人散了,直至屋内清冷下来,倾窈挑眉,看向还留在他的房间的两个身影——沐神医和云杀手!“请问,二位还有事?”面对这么强大的,气氛怪异的状况,倾窈的心居然也忍不住碰碰跳起来,甚至趋向于越来越快得频率。 “没事?”诶诶?两个男人竟然异口同声地回答,倾窈微笑,露出猥琐的笑,难道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啊啊!痛!”倾窈呼痛了一声,两只爪子忽然抱住自己的脑袋。有两只手同时从他的脑袋上收回来。 “知道痛,还胡思乱想,你的思维果然不是一般人!”沐承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赏他一个糖炒栗子还是便宜了这家伙,忽想起山洞洞口那一幕,沐承风就恨得牙痒痒,这个家伙永远都不会知道别人的担心。 云戟魈点头表示同意沐承风的话,在洞口看见那一幕,他的心脏都快停止了。 “好啦,我知道你们担心行了不?”倾窈不甚在意地撇嘴,若不是昨晚的不知节制,他今日不可能这么丢脸,啊,昨晚,又想到昨晚,下次再让我逮住那个家伙,必好好教训教训!倾窈咬牙切齿地想。殊不知,以他的手段,即使是过了几百年,也不可能斗得过那个堪比神人的家伙。 “哎,对了!那个人我之前明明就杀了他,为什么他还没死?”倾窈突然问道,那人可是他人生中的一个耻辱啊耻辱!他看向沐承风,似乎正在等着他的解答,但是沐二哥依然面不改色,显然不将他的话当成一回事。 “因为那人的心脏在左边!”冷冷的平板却好听的嗓音道,却是一向冰冷残酷的魔宫宫主云戟魈的声音,他在剑化入那人的身体时,便已知晓真相! “啊,果然还是杀手兄疼我!”倾窈开玩笑地大声嚷道,然后身子不规矩地往下掉,张开自己的双臂,竟扑向云戟魈的方向——“啊!”一只手从中劈断倾窈与云戟魈中间的那根隐形的细线,霸道地将倾窈就要掉下床榻的身子收入自己的怀中。突然,身边又多了个不可忽视的压迫性的身影,躺下,刚好与另两人躺下的姿势顺势而成为一床三人的行事。 “······”爷爷的这算什么?倾窈无言地飘了飘身边的两个男人,尴尬地低声问道,“那个,两位不知道自己的房间在何处么?要不要我叫仙仙带你们去,啊——”话没说玩,倾窈发出一声带着颤音的轻呼,左右两边的腰线上给被两边的两只咸猪手一左一右地不轻不重地掐了他一把,倾窈的脸瞬间发热起来。 “你······你们!”他喘着粗气,没办法,被这两个强大的男人挤在中间,你能好好呼吸才怪!“我又没做什么奇怪的事······”他小声且委屈地嘀咕。 “那你就乖乖呆在我们身边,哪也别去!”沐承风的声音响在耳侧,却再也不复先前的淡漠从容,这声音里,是倾窈从未听过的,担忧,还带着压抑的······欲/望味道。 身子另一边的男人默不作声,大概是同意沐神医的话的!所以两个男人将倾窈护在中间,如同老虎护犊子似的场景,当真让倾窈哭笑不得。不过,先前因为无极不在的苦闷,却也消散了不少。倾窈便不再说话,静静地躺着,躺在两个深爱他的男人的中间。 渐渐地,倾窈觉得不对劲地低吼,“你们俩在做什么?”左腰上的咸猪手是谁的?啊啊啊,还有右腿上的手,你们都在摸哪里?倾窈恨恨地,原来这两只也不是好人呜呜! 132.一场好戏(1) 阳光明媚,春风宜人。百怜宫的校场上,今日浩浩荡荡地或站或坐围满了人,西边的武当和少林,东面的峨眉,唐门和其他小门派,西边的云摇宫,南边的百怜宫众人,难得一见的江湖门派积聚在此的场景,校场上气氛严肃,甚至间或闪过一股股浓烈的杀气,即使是拂面而过的春风,也难以将此种气氛化为春日的柔情。 “各位江湖好汉!”强烈的真气夹杂在体内,百怜宫的云大爷云岁站在校场中央积聚了自己的内力在胸腔,喊道。“各位不远千里而来,使得百怜宫蓬荜生辉,这是百怜宫的荣幸!”他看了看各个门派的掌门,浑厚的内力夹杂着笑声,“今日请各位一聚,确是有要事相告,而且是两门大喜事!”他看向坐在自己下首的云二。 “在下的侄女云霓霞不日将嫁给唐门门主唐啸,喜结良缘,这是其一,在下将继承家父的位置担当起百怜宫几百年来的重任,这是其二!” “云小姐与唐门主果然是天作之合啊!恭喜恭喜!”哎,鲜花插在牛粪上啊! “云大爷正直义气,的确是百怜宫下一任家主的不二人选,恭喜恭喜!云小姐貌若天仙,唐门主英俊潇洒,果然是一对金童玉女啊!”场中立刻响起了类似的道贺声,果然见着云岁满意的笑了。便接着道,“今日请各位好汉前来,除了告知这两件喜事外,云某今日再次不得不说另外一件事!”云岁的脸,忽然变得严肃且沉重起来。见他如此,场下的江湖门派各派人物也渐渐严肃,偌大的校场静了下来。 “百怜宫百年基业不倒,不得不说与一件物事有关!一年前,一云游四海的高僧走进百怜宫,道出百怜宫百年基业不倒的原因,原来是百怜宫后山的一样宝物坐镇,才使得百怜宫兴旺几百年,这本该是一件好事,但凡事物极必反,若那宝物再继续呆在百怜宫,那么我百怜宫的百年基业将面临毁灭的危险,本来我们也是不信的,可这一年中百怜宫大事小事不断,于是在家父的应允下,才召开今日这个武林大会!”云岁的话说完,下面的各门派已经闹得沸沸扬扬,达到了满意的效果,云岁的嘴角露出了算计的笑容。 “到底是什么宝物,不妨拿出来一见!” “既然不能继续呆在百怜宫,那呆在其他地方总是可以的吧!还请云大爷请出宝物!” 这就是所谓的名门正派,凡是涉及各家利益,什么丑陋嘴脸都将显露出来,云摇宫众人在自家老大的安排下冷眼旁观,他们倒要看看这云岁能拿得出什么宝物来“孝敬”江湖人士,而且,这宝物要拿出来,必定不是那么容易的。果不其然—— “但这宝物只能有一人或者一门能够亲眼观看并拿走!”云大状似担忧地道,“若不是宝物选定的主人,只要一经靠近就会无辜死亡,所以在下与家父商量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召开这场武林大会,各家凭本事拿宝物,点到即止,最后胜出者将与在下一起去取得那千年之宝!”云岁转回头,不着痕迹地看向云二爷,那边,云二爷见着他的目光扫过来,微微地点了点头。 “啊,怎么没看见云老爷子?这场盛会不是该老爷子来主持么?”某个角落忽然“不经意”地冒出一个让云大云二咬牙切齿的声音,云岁冷眼扫去,却见那个角落正是武当的位置,云岁安奈住怒气和不安,将刚才的念头一股脑儿扫出去。 “可是,云老爷子不是在闭关么?”这又是另外一个声音,这两个声音就这样交谈起来,而这个声音的位置,却是武当旁边的少林中发出来的。 “听说都闭关两个月了,而云老爷子一般闭关最多才半个月的,嘘——”这两个声音“悄悄”地交谈,而他们悄声交谈的声音正好让武当和少林的人听见,全场上,凡是有深厚内力的人无不听见这两个交谈的声音。 云摇宫的方向,白衣少年身后的媚娘低着头,肩膀却在不断地颤抖,不知者莫名其妙地看着那双肩不停抖动的女人,知情人——云摇宫众人与化整为零的燕云十八骑,也都是一副便秘的表情。 “咳!”云摇宫带着面具的白衣少年轻咳了一声,众人赶紧正襟危坐,再变回严肃的表情,而白衣少年带着银色面具下的嘴角,却微微扬了起来——那两个家伙真是,不过,总得让他们为自己不平一下。不错,那混在武当和少林里讲话的两人正是云老爷子的心腹,顺子和虎子,在沐承风这个蒙古大夫的帮助下,那两个家伙一个变成武当的副门主,一个变成少林的小沙弥,一个肥头大耳,一个顶着光头,怎能不笑煞知情的众人? 而原本安静的校场,武功高强内力深厚的江湖各门派听见那两个交谈的声音,姑且不论是什么目的,都将怀疑的眼光射向站在场中的云大,一束束堪比X光的视线射在云大的身上,着实不好受。云大面上镇定非常,心里早已将那两个声音的主人千刀万剐。 “云大爷,怎么不见云老爷子?”少林的掌门方丈问道,“老衲和老爷子好歹几十年的朋友,今日前来却不见老爷子身影,难道是老爷子不愿见老衲这旧友不成?” 老秃驴!云大暗地里咬牙切齿,面上却风度翩翩地道,“方丈大师,不是家父不愿见客,而是因前一段时间的闭关练功伤及了五脏六腑,导致家父身体虚弱见不得风,还请方丈大师海涵!” 海涵······好吧,人家说了,不是我老子不见你而是不能见你,这个死秃驴再啰里吧嗦的,当心老子揍你!方丈大师在云大那警告意味严重的眼神中,果然适时地闭了嘴。而明里暗里的,虽然大家都不再说话,却都对云大的作风很是不满。这里,某人的目的已经达到,使了个眼神,那混在武当和少林里的两位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即使家父不在,在下也能做主!”云大尴尬地一笑,朝着身后招了招手,云家那个小子走了出来,见到那小子走出来,原本无所谓地斜靠着身边人的白衣少年忽然直直地坐了起来,面具下的双眸危险地眯起。 “怎么?”身边人问道。 “二哥,你对这个大陆了解得多,有没有一种武功,能在短时间内从一般人变成顶尖高手的?”他双眼微眯地看着那个走出来站在校场中的少年,仅仅是几天的功夫,竟然就变成了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气质,云家那小子在云大的示意下一动不动站在场中,任由各个江湖门派派人来挑战,而那小子竟也岿然不动,仿佛信心大增似的,而且更加诡异的是,倾窈竟然能从他的身上,看出惊天诀的影子。 “很少!”身边的沐承风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目光落在云家小子的身上,“就是那小子么?”沐承风远远地看着,低声道,“看得出来他的内功不稳,所以应该是很短时间内强行提上去的,而且,魔宫不是有一种强行提升功力的禁药么?”沐承风清冷的眼神,射向倾窈另一边的黑衣男子。 “禁药之说只是传言,早在我当上魔宫宫主之前就不再存在!”云戟魈冷声道,“六大长老知道禁药的存在必定会为江湖带来血腥仇杀,所以一早就毁灭了魔宫的禁药,不过看那小子,的确是有些像辅食了禁药的症状!”功力深厚但脚步虚浮,面色蜡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但是那双眼睛中处处散发着杀气和渗人的戾气。 “呵,竟然为了一己之欲连自己的孩子也不放过。”倾窈看着场中接受各门派挑战的云家小子冷笑,“不过,破他阴谋之日的时候也不远了!仙仙那里准备好了吧?” 没人回答他,倾窈也不会不悦,因为他知道身边的两个人除了他的事,其他的事是不会出手的,更何况管上一管。 “云大,你这是欺人太甚!”武当的“副门主”突然吼了一声,场中一瞬间静下来。 武当的众弟子不解地看向自家的“副门主”,为何场中比武比得好好地,为何会突然发声,众人看向场中,便突然有些明白了,因为那个场中的云家小子,武功竟然这样高强,即使是各个门派的车轮战也无法斗得过那个小子。 “云大,你明明说胜者可得,你如今不是明摆着不想把宝物拿出来么?”武当的“副门主”一声大吼,悲痛地看向武当的掌门,“掌门,要为我们损失的弟子报仇啊!” 133.一场好戏(2) “云大,你明明就说胜者可得,可你如今派了这么厉害的人物来,不是明摆着不想把宝物拿出来么?”武当的“副门主”不满地一声大吼,悲痛地看向武当的掌门,“掌门,这小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一脸的杀气,我看他根本就是想要把所有想要宝物的江湖中人杀光!云大,你小子好卑鄙狠毒,这根本就是你想将我们江湖中人一网打尽的阴谋!”那个“副门主”满脸的恨意,好似真的和云岁有万千的不可化解的仇恨似的。 “哇靠,这小子怎么这么聪明!”倾窈面具下的眸子精光闪闪,一双眸子如狼似虎地盯着武当门派后面的那个“副门主”——顺子,他可不记得顺子这家伙有多聪明啊,想不到人不可貌相这句话即使放在现在也还是很实用的! “老大,顺子那话是你教的?”站在身后的媚娘可不像倾窈身边的两尊大神,什么时候都只将倾窈放在眼中,她可是把倾窈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况且想也知道顺子那老实巴交呆头呆脑的家伙不可能想得出这话的,除了他们家老大,她想不出来还有谁这么聪慧! “不是!”倾窈轻轻地摇头笑道,“那小子可没你看起来的那么老实,他可精着呢!”何况,云老爷子身边的人,哪里会有老实人,或者该说,云老爷子身边的人,哪里还有没学到他一招半式的?那个老家伙,可是个狐狸中的战斗狐狸呢! “阁下如何能说这样的话来冤枉云某!”云大眼中闪过一抹惊慌,快得几乎让倾窈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云大站在自己百怜宫的位置上,看向同样表情的众人,显然大多数人都认为那个武当“副掌门”说的话有理,云家小子站在场中已经一个时辰,并且上去挑战的大多数人根本没人打得过那云家小子,剩下的都是些掌门,楼主,正副门主等,他们不可能会降低自己去和那小子对阵,赢了,别人会说自己是前辈胜之不武,输了,江湖中人更是会笑话,何况是在江湖上没有一丁点名气的云家小子!! “若要在下相信云大爷你的话,就让在下看见云老爷子才能相信这不是你的阴谋!否则,就是你说什么,在下和众位江湖好汉是不会信的!”那位副门主的声音明明就不大,但偏偏,就巧合得能让全场在有江湖地位的人能听得见,云大更是因此气歪了眉。 “对,这位武当好汉说的一点都没错!”旁边的“某个角落”又传来一个不大不小的声音,至此,江湖上众人开始纷纷附和。众人没看见的是,武当那副门主说完,就趁着众人慌乱的时刻,不着痕迹地偏过头,看向了旁边的少林的一群秃驴中,并丢了一个眼神给那个混在秃驴中的面目清秀的小沙弥。 “不错!云大爷好歹得遵守你自己的话吧!” “就是就是,难道你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赶快按照武当的好汉说的,让云老爷子出来主持大局!” 下面有人高声喊道,场面已经趋向于混乱,众人的情绪——不满的,泄愤的,冷眼旁观的,冷嘲热讽的,皆看向站在百怜宫众弟子前面的云岁。 “哼,莫说此刻老爷子不在,就是老爷子在场,也改变不了什么!众人不知老爷子已经将百怜宫交给了在下来继承么?”云岁面色僵硬地看着下面众人,冷笑似的哼了一声,“老爷子闭关练功心脉受损,你们此刻提出这个又是有什么企图?难道是想趁着老爷子不在好打击我百怜宫!”他看着渐渐安静下来的会场,满意地拱拱手,高声道,“各位江湖好汉,云岁在这里发誓,在下所说一切属实!至于这小子——” 云岁伸手指了指身旁的云家小子,“正是不才犬子,刚才多有得罪之处还请各位好汉多多包涵,莫说犬子武功一般根本没法与在座各位相比,若要见识宝物正面目,还是请按照规矩来!” “老大,就让我去会会那脱了胎的小子!”媚娘在身后急不可耐。 倾窈点头,“媚娘记住,无论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惹怒那小子!”只有逼出那小子的怒气,才能逼出云岁这个老狐狸的真面目。 媚娘点头飞身而上,稳稳当当地站在云家小子面前,“小子,又见面了!瞧你面色蜡黄脚步虚浮,想必那强行提升功力的罪不好受吧!”反正她老早看这个小子不爽,正好利用一下老大他们刚才的猜测来激怒一下这小子。 “你!妖女休得胡言乱语!”云家那小子听媚娘这么一说脸色立即大变,二话不说拔剑相向,“废话少说,看剑!”他脚步轻飘飘地腾空,在众人尚未看得清动作之时刺向三尺处的媚娘,长剑中处处散发着浓烈的杀意,仿佛是在告诉着所有人自己内心的不满。 “哈哈,既然打是亲骂是爱,我是没想到你这么想念我!”媚娘一边笑着一边轻松应对,虽然老大说这家伙的武功里到处藏着惊天诀的影子,媚娘也见过自家老大耍惊天诀时的威力,但她不信这家伙能把惊天诀练到老大那个程度,更何况是强行提高的功力,内力与招式不相符合,必定能找到他的破绽之处。 倾窈露出满意且冷酷的笑意,事情果然在按照他的计划发展着。他偏了偏头,赵亭立即会意地靠过来,“去看看仙仙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是!” “哈哈,云家小子,想不到好几日不切磋你的武功还是这幅德行,就跟你的人一样没点新意!强行提高功力又如何,你就是不能达到云摇的程度!”媚娘轻闪,一身紫红色耀眼的长裙在风中猎猎舞动,场下的众人好似看到了一只翩然飞舞的彩蝶,长相本就娇媚的媚娘,再加上那一身妖艳的红,更是如同蝶中仙子一般。 “少废话!”一股怒气从他的心底涌出来,这个女人总是和他过不去,而他,老早就想杀了这个女人!凌厉的招式从剑上而发,招招攻向媚娘的要害,场下众人看得冷汗涔涔,那小子分明就是要置媚娘于死地。“杀!”他突然双目赤红,手中的长剑狂风汹涌地翻动。 “想杀我,可没那么容易!”媚娘突然发出一声娇媚的冷笑,却丢下手中的兵器,只身扑向那持剑而来的小子—— “糟!不好!”一直在场外观看的云岁突然叫了一声,对着场中高声喊道,“木儿,莫要生气,着了敌人的道!” “媚娘,直攻其要害!”与此同时,云摇宫前的白衣少年轻声道,那内力却恰好将云岁的声音挡在了自己的声波外,因此场中的云家小子愣了一下,没听见自己的父亲说的什么。场外众人却是大惊失色,那带着银白面具的白衣少年,他们都知道是云摇宫的宫主云摇,也知道那是冥月大陆的传奇人物,但根本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浑厚高深的内力,竟然将百怜宫云岁的声音挡住——这是怎样的一种境界修为? “你——!”云岁见自己的计划不成,竟然半路杀出一个城妖精,狠狠地瞪着那悠闲而坐的白衣少年。 “我什么?”少年依然悠闲地摇着手中的银扇,声音的笑意里夹杂了丝丝的冷意,“难道云家云大爷是怪了在下扰乱了你的计划?呵,在下可不记得这比武的规矩是场外人可以置喙的!那么云大爷这又是什么意思,特别与我云摇宫过不去?”少年冷冷的眸子,透过那张银白色的,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面具,直直地穿透了面具,刺在云大的身上,云大瞬间觉得寒气上身,却暗骂自己竟被这个黄毛小子的气势给压倒! “云大爷觉得不公平?”那边,媚娘与云家那小子的比武快要接近尾声,而云二却在中途下场回来之后,手中搀扶着一个人,明眼人看去,却发现那明明就是百怜宫的当家家主云老爷子。倾窈带笑的眼神扫过去,然后笑吟吟地看向身边的沐承风,“沐二哥的技术可谓是当今世上无人能敌!” “铛”一声巨响,看去,让江湖众人意料之外的,却是那看起来凶狠的小子的手中长剑掉落在地,那小子愤愤地捡起地上的长剑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会场。云岁见云老爷子被扶出来,在众人的目光中走去。“父亲!” 场中突然又起变化,喧哗声响起,那边,云岁朝云摇宫这边看过来,却心脏顿时冰冷。 134.一场好戏(3) “铛”一声巨响,看去,让江湖众人意料之外的,却是那个看起来凶狠异常的小子手中的长剑落地,面容娇媚的女人好笑地看着他,那少年眼神凶狠地瞪着笑得得意的女人,愤愤地捡起地上的长剑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会场。云岁见云老爷子被云二扶了出来,在众人的目光中走向被人扶着的“云老爷子”,“父亲!” “是云老爷子!”有人惊叫一声,却见云老爷子面色憔悴,许是受病痛折磨,此刻的“云老爷子”根本毫无一丝大家风范,没有昔日江湖上传言的神威,也没有一丝一毫百年神秘组织的家主的气质。有一种风烛残年的感觉,在云二和婢女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出来,面对江湖众人的或打探或怀疑的眼光,这个云老爷子倒是视而不见。 “云老爷子”的身后,跟着两个身材高大的男子,那两人戴着斗笠危险地跟在“云老爷子”身后,看起来不像保护,倒像是监视一般。大大的斗笠遮住了那两人的容貌,江湖众人怀疑的眼神皆扫过那两名古怪的男子,云岁和云二却如同见怪不怪地走早前面。 也幸好,那两人没有发现什么端倪。倾窈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白衣男子,即使是凡人众多,这个男子却依然遗世而独立一般,轻轻吹起的微风吹过他净白的衣摆,看起来让人有一种纯洁而不可亵渎的气质。他不会问那两具尸体是怎么解决的,沐承风的手段倾窈是相信的,并且,从来不会怀疑,他身边的另外几个男人亦然。 这是一种,他唯一能给予他们的信任。 赵亭见那人出来之时,先是愣了一愣,继而问道,“老大,你确定这是燕云十八骑?”赵亭站在倾窈身后,倾身,不可置信地,任谁也不会把那样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家伙和人人闻之色变的燕云十八骑相比较吧? “是!”倾窈微微一笑,偏过头看了看身旁的云戟魈,果然见这家伙就在看着自己,他倒也不扭捏,对着云戟魈展颜一笑,他这一笑,笑得云戟魈一瞬之间有些恍惚,心里却温暖得灼热起来,云戟魈一直冷着的眉动了动,他扬了扬嘴角,似乎也想对倾窈笑一笑,但这张冷峻的脸,却只来得及做出一个冰冷的,眼神却是温暖的表情。 那边,“云老爷子”在云岁和云二的搀扶下坐上百怜宫家主的首位,云岁倾身挡住“云老爷子”的目光,给云二使了个不满的,不悦的眼神,仿佛在质问为何“云老爷子”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一样。 云二的眼神则是莫名其妙,他莫名地看着自家兄长,眼神里尽是怀疑的,不安的光芒闪过。那两人各自坐下,而陪在“云老爷子”旁边的,则是一身嫩黄色华丽长裙的云霓霞,怎么看都不像今日要参加比武,反而是来参加招亲大会一般。各自坐定,云岁给云二使了个眼神,云二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走到“云老爷子”面前—— “父亲!”云二的话似乎才能引起一些从上来就一直心不在焉目光涣散的“云老爷子”的注意,“父亲身体无恙吧?”他先是担忧关心的一问,那关心的语气中,其实并不全是虚假做作之词,见“云老爷子”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云二的心不知是放心还是失落的,复杂难耐,那天听闻有人闯近,他和大哥几乎一步不停地赶过去,却见那大哥请来的两人正对试图逃跑的“云老爷子”拳脚相加,那两人并不知被他们囚禁在后山山洞的人就是百怜宫的家主云老爷子,所以态度也就不屑一顾。 也不知是受了什么打击,云老爷子醒来以后就虚弱不堪,别说是百怜宫上乘武学,就是说一两句话也困难重重,也许,被自己的儿子忤逆囚禁,确实是最大的打击吧······ “父亲不是说要把百怜宫家业交给大哥好好养伤么?大哥一直在为百怜宫出生入死鞠躬尽瘁,孩儿以及一干众兄弟皆一致认为,大哥是百怜宫下一任家主的最合适的人选!”云二的话说完,接着有人陆陆续续地走出人群跪在“云老爷子”面前,放眼看去,竟是百怜宫云家众兄弟,云家的三爷,五爷,还有云家的媳妇孩子们。 “父亲,二哥的话说得对,大哥一直为百怜宫劳心劳力,我们哥几个都很佩服大哥,若父亲要选下一任家主,孩儿认为大哥是最适合的人选!” “说话的是百怜宫的云四爷,他与大爷二爷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但因其对母亲并没有什么印象,所以对自己长兄如父的大哥二哥很是信任,为人忠厚单纯。”赵亭适时地在倾窈耳边解释道,“他身边那个不说话看起来若有所思的,是江湖上颇为有名的云飞公子云三爷,他乃三娘所生,因此与大爷二爷比较疏远,又因为其母争风吃醋,所以又与四爷有嫌隙,但这个云三爷却是云老爷子比较喜欢的一个儿子,听说他是长得最像云老爷子的,他有个亲妹妹云怜,深得云老爷子宠爱,但二十年前不知为何突然一夜之间消失在百怜宫,从此未见其面······” 倾窈的眸子眯起,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个不言不语,只用一双妙目扫过云大爷云二爷的云三爷,这个名字很熟悉,他好像听仙仙那个丫头提起过。 “这个云三爷应该是除了云大爷以外最难缠的人物,但他与云岁不一样,他为人正派,气质却是一点都不输云岁,当年还与他妹妹云怜一起被江湖人称为‘双骄’,按说他本是云岁争夺云家家主之位的最大竞争者,也很被云老爷子所看重,但奇怪的是,他自己并不怎么喜欢百怜宫,所以根本没有争夺家主之位的心,云岁渐渐地,也就不再与他为难。” 倾窈点头,他的确很难缠。而当目光扫及那张脸时,倾窈的心口震了震——很是,熟悉的一张脸啊。云四爷身边的少年,自不必说就是老五云五爷,倾窈见他也不是什么心思深处之人,因此便也没将视线都留在那张年轻稚嫩的脸上。 感觉有一双打量的眸子正在紧盯着自己,倾窈施施然地转回头,与云三爷那双精明澄澈的眸子正对个正着,倾窈勾起唇,扫了云三爷一眼便收回自己的视线。 “你们,咳咳······”“云老爷子”咳嗽了一声,伸出干瘪的手指指着站在自己周围的儿子女儿,“也是一样的想法?”没人说话,就在众人以为终于尘埃落定的时候,就在云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传位书的时候,场外却传来一声极其熟悉的嗓音—— “我不同意!”清脆的少女嗓音如同黄莺出谷,不急不缓地从场外某个角落的方向传出来,而少女的声音发出的角落,正是云摇宫的身后,众人看去,再不约而同转回头看向百怜宫,大有惊讶之势,也面面相觑,都看好戏似的看向百怜宫那边。 会场一下子又吵闹起来,各门派闹得不可开交,诸如什么“两个家主”“两个老爷子”“阴谋”“宝物也是假的”之类的话在会场中到处流传。 百怜宫人顺着众人的眼神看过去,都瞬间变了脸色,只是各有不同,云四爷惊愕地瞪大双眼,只等那人缓缓走近,云三爷处变不惊,只有一丝惊异之色从眸中快速闪过,这让倾窈很是欣赏,这个云三爷,简直就是个难得的人才!而云大爷和云二爷—— 尤其是云大爷,他在看见那个由仙仙扶着走出来的人时,似乎一时之间想明白了许多事,又似乎根本没有想明白,那一瞬间他面如死灰地看着缓缓走近的人,步子铿锵有力,眼睛炯炯有神,全身上下精神抖擞,即使是一头的白发,也是具有极其威严的气质,他那双闪着晶光的虎目蹭蹭地看着云岁,直看得云岁头皮发麻。 “宫,宫主?”百怜宫众弟子不可置信,眼光在仙仙扶着走出来的人和那个冒牌货之间转来转去,其实,不用再比较,事实已在眼前——精神抖擞的廉颇未老的老人,更像是他们的家主,他们尊敬的爱护的家主! “父亲······”云岁呆呆地看着走到自己身前的人,不敢置信,明明就是不能相信的事实,这张脸虽然与身后那张脸一点都不差,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一身的气势却是身后那人学不来的,可是,他们的漏洞到底在哪里?才让敌人有了可趁之机? “啪!”重重的一声清脆响声,重得几乎连在场所有人都听得见。云老爷子在仙仙的陪同下,一双手掷地有声地打在云岁的脸上,几不可闻地吐出两个字——“逆子!” “爹!”云三爷仿佛早就知道,或者什么事都不能让这人慌乱一般。 “父——!”云岁突然顿住,转身看向自己身后,精光闪过,大吼,“你是谁?!” 135.好戏收场(1) “大胆小贼,竟敢假扮家父!来人,将这假宫主给我拿下!”他口齿愤恨地指着面前的云老爷子,仿佛真的是非常愤怒假扮自己父亲的毛贼一般,看见扶着云老爷子的仙仙,云岁的眼睛更是要冒出杀人的眼光,“云仙仙,你脱离百怜宫也就罢了,却为何联合外人来对付百怜宫!?将这个叛徒一起拿下!” 场面似乎是江湖人士们出乎意料的,云三爷安然地站在后来出现的云老爷子身边,与仙仙一起扶着云老爷子,而云大云二则认定这个后面出现的云老爷子是假的,云四爷以及他后面的兄弟面面相觑,竟一时无法认定孰真孰假。 “要说叛徒,大伯你更像叛徒不是么?”仙仙冷冷地哼了一声,以一种愤怒充满恨意的眼光,比之云岁的更加杀气浓烈,“你还是个不孝的逆子,将爷爷关在后山山洞,还欺骗世人爷爷是闭关受伤!”仙仙说着眼睛蓦地通红,她看向另一个人,自己的亲生父亲,却一时之间无话可说,只在心里疼得无法呼吸。 “你胡说!”云岁的眼角忽然瞄到仙仙身后的,戴着面具的白衣少年,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直到笑得自己眼泪闪出眼角,才猛指场外的少年,“云仙仙,你与外人勾结企图谋夺我百怜宫,云摇宫那小子是不是还给了你什么好处?”他环顾一眼在场的众位江湖人士,眼中闪过一抹算计的光芒,“还是,那小子应允你事成之后娶你为妻?” “呵,云大爷,难道你不知道本公子只喜欢男人么?”云摇宫的那边,白衣少年忽然出声道,他冷眼斜睨云岁,以一种极其鄙视的目光将云岁全身上下都扫了个遍,嗤笑,“若云大爷也喜欢我云摇宫,不妨考虑一下被我收入后宫如何?”呃······倾窈脸色一肃,腰上左右两边忽然同时一疼,是某两个男人的不爽。 “不过,本公子可不喜欢你这样的,太老了!!!” “哈哈哈哈······”江湖中各门人士哈哈大笑起来,虽然惊异于云摇公子的“只喜欢男人”的坦白,但看见云岁那张青白交加的老脸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云岁的脸青白交加,脸色难看之极。 “逆子!”被仙仙扶着的云老爷子突然身子不稳,被云岁气得胸口发闷,身边的仙仙和云三爷赶紧为他疏通气息,从后山的山洞回来以后,虽然经过沐承风的调理,云老爷子的身体还是大不如从前。“你这个逆子,有何面目见百怜宫列祖列宗!” “你······”云岁脸色惨白,他摇头澄清,“你不是我父亲,你不是真的,他才是!”他蓦地转头,看着想必仙仙扶着的云老爷子更加萎顿的人,突然“碰”一声跪下—— “请父亲将百怜宫交予孩儿!”云岁突然的重重一跪让江湖人士面面相觑,看向他的眼神自然不可避免地带上了鄙夷。而云二则在众弟子如同质问的目光中看向云老爷子,面目的惭愧内疚,尽管如此,他还是一成不变地站在云岁身边。 “啊——”江湖众人又发出一声惊叹,不可置信地望着百怜宫的主座上。原以为精神萎靡不振的“云老爷子”会在百怜宫众人的面前将百怜宫的基业交给云大爷云岁,但又是一次大大的出乎意料,“云老爷子”竟然会在众人惊异的眼光中站起来,慢慢地走向被仙仙扶着的云老爷子,没有人扶着,他却能在一瞬之间自己站起来,并且不复之前的精神萎顿,着实令人惊异无比。 “见过云老爷子!”在众江湖人士惊异的目光中,那假的“云老爷子”竟然躬身,然后再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眼神中,走向云摇宫,白衣少年身边的黑衣男子面前,跪下,“主子!”燕云十八骑自从被倾窈带走后一直未见他们的宫主,此刻不可谓不激动。“老大!” “三儿,干得好!”这话是白衣少年说的,却是带上了欣赏和戏谑的眼光。 这是怎么回事?场上的各个江湖门派面面相觑猜疑不定,事情好像一而再再而三地往不可思议的方向飞转,转来转去又转回那个江湖上的传说——云摇宫的身上。 “你······你们······”云岁面如死灰,双眼不可置信地瞪着那个好像瞬间恢复了全身内力不再是之前的苍老的“云老爷子”,看他一步步走进云摇宫的众人只见,好像突然间明白了什么,云岁气急攻心,霎时大吼,“原来是你!这才是你的阴谋——云摇!” “众位弟子,见到家主你们还不知道么?”云三爷站在云老爷子的身边,以一种近乎严肃的语气高声道,“如此明显的事实,云岁勾结外人谋害宫主,意欲谋篡百怜宫家主之位,各位弟子眼明心明,想必比谁看得都清楚!此刻,你们还要站在那个叛徒身边么?” “众位弟子听令!”云老爷子一步步稳稳地走向百怜宫家主之位,一脸冷酷严肃地高声,“云岁从今后不再属于百怜宫,若你们要跟着他,从今后你们也不再是百怜宫的人!”他一双精锐的虎目扫过在场的百怜宫弟子,很多人被那一双仿佛能看透自己的无处遁形,有的低下了头,有的缩了缩肩膀,还有的看了看云岁,再看向云二。 “来人!将云岁这个叛徒拿下!”云老爷子低吼一声,瞬间有百怜宫弟子从他的身后跑出来围在云岁身边。 “父亲!大哥!”云二焦急又无奈地看着云老爷子。 “爹!大伯!”云霓霞也被百怜宫弟子围着,刀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云霓霞在人群中动了动不得,一身嫩黄色华丽长裙弄得狼狈不堪,她哭丧着脸,自己的爹娘都被百怜宫弟子用刀驾着,她最终转向云老爷子,“爷爷······爷爷,霞儿是冤枉的,霞儿不知道爹爹和大伯他们的阴谋,霞儿真的不知!” “霞儿!”云霓霞的父亲母亲,云二和他的二夫人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们自己疼爱的女儿,心中的痛霎时传遍了全身,为了这个女儿,他对不起原配妻子,更对不起他们的女儿仙仙,为了云霓霞,他甚至将仙仙暗地里许配给唐门的那个老头子,最后不得不逼得仙仙离家出走,脱离百怜宫。 “爷爷,霞儿真的不知,若是知道爹爹他们的阴谋,霞儿必会守在爷爷身边的!”云霓霞在刀剑中还想挣扎,她露出自以为楚楚可怜的表情,可她不知道的是,她脸上那块伤疤,配上那一脸的表情,显得狰狞可怖,让人恶心欲呕。 “哈哈······哈哈哈······”云岁突然大笑,“哈哈哈哈······想不到我云岁聪明一世,最后竟败在你这个黄毛小子手中!云摇啊云摇,你到底是什么妖孽!呃······”一左一右,他的双腿突然一阵剧痛,双腿一屈,“碰”地一声跪在地板上,细看之下,两颗细小的石子落在他的脚边,他冷笑着看向那白衣少男身边的一白一黑两个绝美男子,更是压抑不住的大笑,“果然是妖孽,哈哈,果然是妖孽!” 倾窈挥手,阻止身后冲动得想杀人的云摇宫众人和燕云十八骑,当然还有自己身边的两个男人,倾窈站起身,冷笑道,“即使是妖孽,也比你这个人不人妖不妖的家伙好得多!不是么,云大爷?” “哈哈哈······百怜宫弟子听令!”云岁大喊一声,场中哗啦啦一阵响声,百怜宫弟子的身后,一批前一刻还未动作的身穿百怜宫弟子衣服的人冒出来,将百怜宫所有人围在其中,“是时候发作了,他们已经没有抵抗之力,将这些人全部拿下!” 猝不及防的,事情又转向另一个方向,被包围的百怜宫弟子竟然瞬间脸色大变,一个个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滴落而下,手持刀剑的百怜宫弟子们一个个身形不稳,脸色又呈现出黑紫色,明显的中毒倾向。 “哈哈,这就是背叛我的下场!”云岁得意地看着一个个倒下的众人,就连场外的其他江湖人士都跟着脸色发黑起来,他得意地扫了一眼会场四周,武当,少林,峨眉,各门各派中都有人中了毒。 “啪啪啪······”有人站起来拍手,赫然就是那个气质非同凡响的白衣少年,“呵,真是精彩啊!真是一出精彩的好戏,不过,这场好戏除了导演和演员,似乎还有编剧吧?云岁云大爷?”他苦恼地一手撑着自己的下颚,一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苦思冥想,最后笑道,“让我想想这伟大的编剧会是谁?啊——难道是唐门?!”少年大笑,眸子一闪。 136.好戏收场(2) “让本公子来想想这伟大的编剧,或者说根本是这一出戏的导演会是谁?”少年的精锐的眸子如锋利的刀剑一般刺向云岁,直看得云岁后背发冷,少年才做出如同恍然大悟的表情——“啊,难道是——唐门?!”他似笑非笑地看着云岁,眼眸斜睨过旁边的唐门所在角落,那张脸被半张面具盖住,云岁却清楚地看见了那双面具下的眼睛里的讥诮。 “你血口喷人!”突然冒出的声音让全场江湖各门派的人都看了过来,那人却是唐门的门主唐啸,唐啸一脸青白色地瞪着戴着面具的白衣少年,手中长剑遥遥指着那负手而立的少年,“云摇!我唐门与你云摇宫毫无恩怨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何血口喷人!百怜宫的家事与我唐门何干!?”那老小子一脸的愤恨,恨不得他手中的长剑直接将那气质脱俗的少年刺个对穿。 “是与不是,你自己知道!我家宫主岂是尔等宵小之辈能置喙的!”蓦地一声娇喝传来,就近在唐门门主唐啸的耳边,接着便是一阵破空之声,唐啸只听“咻”的一声轻响,兵器带着的风声直刺自己的耳边,“唰”,几丝墨发被断下,随着微风飘荡在半空,唐啸一阵大惊地急急后退,这才朝破空之声的方向转过身来。 “你是何人!”唐啸初见媚娘的娇美容颜,一时之间心神荡漾,但碍于那娇媚的女人手中的看起来尤其眼熟的兵器,唐啸愣了一愣,高声问道。 “媚娘,回来!”白衣少年一声清清冷冷的厉喝,媚娘身形一震,堪堪地转过身来,娇嗔地咬了咬唇看着自家老大,最终不甘心地跺了跺脚回身走到白衣少年的身边。 “唐啸,你以为没有证据本公子便那你没辙?”倾窈冷笑着,讥诮地看着身形中,被自家唐门弟子护在中间的唐啸,倾窈的眼神如同波涛骇浪的大海,深深地望着唐门的人群。“能够在一瞬之间下毒给众多百怜宫弟子的,除了你唐门还有谁?”倾窈伸手,剃了剃自己白净饱满的手指甲,漫不经心道:“再者,你唐门不是要和百怜宫联姻么?” 他看着唐啸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冷冷地笑,将一切有可能出现的事扼杀在摇篮里,这就是沐倾窈的做事风格,他从来不低调,不,应该说他从来就不懂得低调!低调是什么?对他沐倾窈来说,只有不惜一切代价,不折手段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这才是沐倾窈!再者,他的目的是打击唐门和唐啸,不管唐啸是不是与百怜宫勾结,都不是沐倾窈感兴趣的事情,反正勾结与否,他都要坐实唐啸这个罪名。 “云摇,别以为你是云摇宫宫主就能够血口喷人!我唐啸不是这样的人!”唐啸突然哼笑了两声,“云摇公子别忘了,这冥月大陆人才辈出英雄出少年,能下毒就一定是我唐门中人么?再说,我唐门与百怜宫联姻只是出于唐某对百怜宫小姐的钦慕,难道这样就有错么?云摇公子不是自称自己只喜欢男人?难道就许云摇公子喜欢男人就不许唐啸喜欢女人了?”他一席话,眼中,口中,无不是夹枪带棒的,讥笑嘲讽地挑衅地看着倾窈。 好一个尖牙利嘴的老家伙!倾窈两手拉住身边的两个男人,他知道这两人肯定因为唐啸一席话而发怒,但是唐啸的目的何尝不是惹他们发怒?倾窈突然笑了,面具下的嘴角笑得温婉,且牲畜无害,众人都愣愣地看着那笑得如同春风拂面的白衣少年。 “唐门主说的也对!”白衣少年“唰”一声打开手中的银扇,那边云岁与赵亭打得不可开交,这边,他悠闲地摇着羽扇走了几步,在就要靠近唐啸的地方停下,“本公子好歹也是一宫之主,哪能没有证据就随便冤枉人呢!”天上飘起了毛毛小雨,然而那白衣少年就如同画里走出来的神仙一般,悠闲地走在小雨中却雨不沾身,毛毛细雨竟像有眼睛一般躲开了白衣少年,这种情况十分诡异却只有一番别样的风情。 “啊,对了!”少年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又是“唰”一声收起了闪光的银扇,他对唐啸笑得牲畜无害地道,“在下想起来了,当初在云老爷子身边似乎还有两个外邦人守着,还好有那两个外邦人守着,否则云老爷子哪能有今日呢!”他看着唐啸突然之间便惨白的脸,于是只得自己押对了宝,那两人是外邦人不错,但如果没有中间人,云岁哪能也哪敢随随便便让外人参与自己的一件大事? “对了,唐门主不知有没有见过这个东西?”倾窈说着扬起手中的骨牌似的东西,见着唐啸额头上突然冒出来的冷汗,满意地笑了,看来他沐倾窈运气不错,只是随便拿来充当一下借口,谁会想到真的是唐啸的逆鳞?“听说,这是属于唐门的东西?” 唐啸的脸煞白,他颤抖着唇角不可置信地看着白衣少年,虽然看不见那张脸,但是那双面具下的眼睛透出来的精光他却观察得一清二楚,少年手中的东西,是一块洁白的玉石,玉石上面刻着的则是一头火红的麒麟兽,这玉牌便是用来调遣兵马的东西,如若这东西落入有心人手中,他的唐门岂不是会遭殃?这东西,的确是属于唐门,而且是唐门阁主以上的位置和经历才能得到这头代表至高无上权利的麒麟兽? 当务之急,便是抢过那刻着火红麒麟兽的骨牌,唐啸的眼神在一瞬之间打了几个转,倾窈一直在看着唐啸那双精于算计的眼睛,所以在他的眼睛打转的瞬间,倾窈也将那转变的情绪尽收眼中。 “云摇!你可不是这百怜宫的人,人家的家事又关你何事,你可别欺人太甚!”唐门门主唐啸蓦地屈手成爪,在猎猎的风声中,那化为爪的掌风,直直地攻向白衣少年的面门,“你云摇宫欺人太甚,今日我唐啸就代替江湖中不服你之辈教训教训你这狂妄的小子!”成爪的风冷厉地袭来,直奔倾窈的面门而去。 只差一厘,少年那张银色的面具就在他的手爪之下,突然一阵厉风袭来,只是眨眼间,他却没看见那少年面前为何突然多了一个黑衣男人,冷峻的脸面无表情,但是一只手却轻而易举地挡住了唐啸的爪风,冷冷的一双眼睛仿佛千年寒冰,能够将唐啸射个对穿的千年寒冰,唐啸低吼一声,身形不动,另一只手则化成爪袭向黑衣俊美的男子。 “杀手兄,只不过是一个小人物而已用不着你出手吧?”身后,白衣少年单手抱胸,另一只手把玩着手中的银扇,抬眸也不抬地悠闲地说道。 “想要碰到你,不管是谁!”云戟魈冷冷地说道,反手捏住唐啸,就像捏住一只蚂蚁一样那么简单,在堂堂魔宫宫主眼中,小小的唐啸不过是一只渺小的蚁虫,对他起不到任何威胁,“相碰他,你,去死!”他薄唇微张,捏着唐啸手腕的手未动,唐啸却觉得手上的剧痛越来越甚。 小人物?唐啸满脸的惨白也挡不住条条黑线,心底的愤怒却是一波一波涌上来,愤怒多过了害怕,唐啸愤恨地瞪着眼前的冷面男人,被云戟魈捏住的那只手微微动了动,只那微微一动,身后的倾窈就身子一僵,正当他准备开口提醒云戟魈之时,身边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破空声,一抹白色飘飞出去。 “啊——”没有人看见那一抹白色是如何飘出去的,只听见来自唐啸的惨叫,云戟魈冷哼一声退开,仿佛不愿让自己沾染到那人的一丝一毫气息,然而那一抹鬼魅一般的白色身影又站回了白衣少年的身后。 “啊——云摇,我唐啸还是那句话,这是百怜宫自己的事情,你云摇宫没有资格过问!啊啊——”他捂着自己的手腕,想大声呼痛却又顾虑自己的面子,只能压抑着自己的痛苦,狠狠地瞪着倾窈身后的某人。 倾窈眼睛斜睨过自己身旁,嘴角一勾。 “所有百怜宫弟子听令!”那边,云岁和赵亭的斗争快要接近尾声,云老爷子却突然集中内力朝百怜宫自己喊道,这一声喊,也将各个门派的人们的眼神吸引过去,看着精神抖擞的老爷子,倾窈心里突然涌起不好的预感。 “老夫经历此次劫难,身体已大不如从前,更何况百怜宫优秀人才也不少!因此老夫决定从今日起退隐江湖,将百怜宫宫主一位传给——”他眼神酌亮地扫过场上所有人,在倾窈心底的不安越来越强烈的时候,大声喊道:“传给老夫的外孙——云摇!” “哗——”会场先是静了一瞬,下一刻便如同菜市场一般吵闹起来,不可置信的江湖人士,嫉妒又羡慕的百怜宫众弟子,纯粹为自家老大高兴的云摇宫兄弟,还有一开始就不明所以的——仙仙。 “老夫还未给大家介绍,老夫的孙子云摇,就是江湖上传说的云摇公子,云摇宫的宫主!从下一刻起,百怜宫一切事物由云摇决定,那么,便没人再说他没有资格参与百怜宫一切事物了吧!”老爷子一双虎目精锐得如同百万之师,只是冷冷的一扫,唐啸立刻软下了身上的气息。 “爷爷······爷爷你说什么?”仙仙从听见老爷子的话,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你说哥哥是你的······不可能!”她太震惊了,以至于连平时不敢说的话都忘记了,她一张小脸青白交加,不只是激动还是震惊地伸手遥遥指着人群中的白衣少年,“你说哥哥他,不,不可能的,不会的!爷爷——” “傻丫头,从今后他就真的是你的哥哥了,怎么?不开心?”老爷子笑得牲畜无害,一双虎目里却闪过狐狸狡猾的精光,看着仙仙不可置信的表情,他语气又软了下来,“你还记得你的怜姑姑么?就是你四伯父的妹妹,如果爷爷没猜错的话,他就是······”他伸手遥遥一指,正好落在喧嚣的人群中却身形特立的白衣少年身上,“他就是你小姑姑的儿子,也就是你的表哥云摇!” “什么?”仙仙惊愕地瞪大了双眼,曾经以为那个小姑姑已经不在了,谁知道竟然还在世,而且还有这么一个······神仙一般的哥哥······ “老大!那个老家伙怎么回事啊?”媚娘惊叫一声,她可不希望自家老大又当上别的宫的宫主。谁知道倾窈只是一笑,根本没拿媚娘的惊叫当一回事,手中的银扇摇得潇洒肆意,一身白衣如同天上下凡的神祗。 倾窈笑看脸色越发难看的唐啸,“怎么,现在,本公子有这个资格参与百怜宫事物么?”他微微一笑,笑容下面却是狰狞的面容,死老家伙,想不到你竟然先发制人! 137.再生枝节 倾窈笑看脸色越发难看的唐啸,“怎么?现在,本公子有这个资格参与百怜宫事物么?唐门主!”他微微一笑,笑容下面却是冷冷的狰狞,死老家伙,想不到你竟然先发制人!看来现在,不收下你的百怜宫这个烂摊子也不行了! 白衣少年动了,场下众人或激动或不安地看着抬脚走向百怜宫位置的白衣少年,众人的目光灼热地看向那个地方,少年一身白衣纤尘不染,缓慢走在人群中的身影如同刚下凡尘的神祗,那双面具下的双眸如同君临天下的君主一般俾睨一切的眼神,还有那张百怜宫不少人见过的绝美面容,被面具盖着的容颜,光洁的下颚,如墨一般的发丝飘散,无比潇洒地走在人群中,那样的人,纤瘦的身影无比耀眼。 白衣少年走到百怜宫的位置,人群自动地散开一条道,而他的身后,跟着的是一黑一白两个长相绝美不凡的男人,白衣男子一身洁白如雪的锦衣,及腰的墨发散在身后,在风中扬起美丽的弧度;黑衣男人一脸冷冷的面孔,面无表情地走在少年的身侧,他腰上的长剑随着男人修长挺拔的身影,晃荡出刺眼的光芒,都是神仙般的人物,在江湖各门派无比羡慕的目光中,走向百怜宫耀眼的宝座—— “摇儿,外公今日就把百怜宫的任务交给你来继承了!”云老爷子握着手中的权杖,对着对面的白衣少年遥遥一指,倾窈在他的目光中竟有一种想要下跪的感觉,然而身边两人的压力却是不亚于云老爷子的,所以倾窈只是一瞬间,便回复了心神,站在云老爷子面前,不卑不亢地直视云老爷子的眼睛。 “你可知继承百怜宫宫主之位后就连同百怜宫的责任一起要继承?” “云摇知道!”清脆的如同山泉的嗓音响彻会场,集中在丹田的内力聚集在胸口,使得全场上下的江湖人士都听得见,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在他的身上。 “我要你发誓从今以后以百怜宫利益为先,即使是死也要护住百怜宫的地位!”老爷子一双虎目精光闪闪地盯着倾窈,他手中的权杖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闪耀,有一股无形的气息环绕,似乎在昭示着他的未来主人的不同凡响。 “是,我发誓!”但前提也要我是百怜宫宫主才是!倾窈一双眸子灵动地闪过,与云老爷子相视一笑,云老爷子那双精光闪过的虎目闪过狐狸般的光彩,年过半百的老人看着面前纤细的身影和面具下那双闪着智慧的眸子,思绪蓦地回到自己被囚的那个山洞······ “你果真不是云儿?”他失落地摇了摇头,“不对,你一定是的,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相像的人!云儿,你还在怪我么?” “云儿是谁?”少年悠闲地摇着手中的银扇,似乎从来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动摇,或者是让他变了脸色,“难道是你的情人?” “不······”老人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便不再说话,良久,老人才露出一抹苦涩的笑,似是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中,“云儿是老夫最宠爱的女儿,云怜,也是我所有的儿女中心地最善良的孩子,你······你们······” “那她现在在哪?”他心里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好像从心底深处涌出来,脑中一张温婉贤淑的面孔一闪而过,但他随即摇着头笑了笑,怎么可能,事情怎么可能那么巧? “不知道。”老人一双精光的虎目闪过一抹悲伤,“自二十年前消失后,云儿便再也没出现过,或者说,她是再也不愿出现在百怜宫了······她是,恨着我这个父亲吧······不过,也听起老三说过,出了宫以后,她似乎被一个男人所救,是一个位高权重的男人,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或许,是老三编出来安慰老夫的吧······”老人眼睛再次落到他的身上,苦笑着摇了摇头,“奇怪,老夫今日怎得如此脆弱?” “你知道······那个男人,叫什么么?”少年忽然问道。 老人摇了摇头,便深深地皱眉,想了半天,许是在脑海中回忆着,半晌过后才道,“好像是叫什么······沐什么华?” “沐华?”少年震惊地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被困的老人,少年忽然之间激动起来,虽然只是一瞬间,却还是被老人尽收眼中,只是呆愣了片刻,少年似乎已经全部吸收刚才的情报,愣愣地看了老人半晌,少年道,“或者,我知道你说的是谁!” “你······”老人忽然激动得不顾墙上的锁链,强烈地挣扎了起来,“你果然知道!快说,她在哪里,你是谁?!!”若不是被之前的药物控制,墙上的锁链早就断在了身边,也许也是被自己的气势所震撼,老人不停地扭动着,不停地挣扎,想要把锁链挣脱开来。 “我想,也许你说的就是我娘——外公!”少年带笑的眸子看着他,老人忽然静了一静,蓦地哈哈大笑起来,少年眸子闪过戏谑的笑容,冷笑道,“怎么,你不信?” “不!老夫当然信,你长得这么像云儿,老夫怎么会不信呢?”老人笑得欣慰,道,“想不到老夫的云儿连这么大的孩子都有了,你们真的很像,来来,乖孙子,快叫一声外公来听听!······”似乎根本就没有怀疑,老人就相信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面对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外孙,老人开心的哈哈大笑起来。 “喂,不过为了百怜宫,你还是陪外孙演一场戏吧,外公?!”少年忽然眨了眨眼睛,露出狐狸一般的笑容。 “呸,你个小狐狸,真真一点都不像我那善良的云儿!这么说,你就是前一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月圣国皇后沐倾窈?”老人的眼中带着久违的笑意,被自己的亲生儿子背叛的那种痛苦,接近垂暮之年的那种不甘,廉颇老矣却又不甘心的痛,终于在此刻得到一点释放······ “哎呀,外公您老人家能不能不要这么聪明!” “臭小子,月圣国皇后,云摇宫宫主,老夫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云儿亲生的!” “是与不是,您看过娘亲以后不就知道了!”少年的笑容,调皮中带着认真,老人却无比感慨,他的外孙,的确是心智很坚强······ 回过神来,云老爷子带笑的双眸落在白衣少年的身上,看着这神情严肃地接过代表着百怜宫地位的权杖,他竟然生出一种长江后浪推前浪,青出一蓝胜于蓝的感慨,并且,眼前这个少年,也值得他为之骄傲,不是么? 倾窈接过外公递过来的象征着权力的权杖,看着下方神色不一的百怜宫弟子,以及表情各不相同的江湖各大门派,蓦地举起手中的权杖—— “从今后我云摇就是百怜宫的下一任主人!百怜宫弟子,莫敢不从!” 君临天下的气势与俾睨一切的气质,让百怜宫弟子为之一振。身旁的老爷子点头微笑。 “百怜宫弟子见过宫主!!弟子见过宫主!宫主神威,江湖无敌!”几乎震破山河的喊声,百怜宫弟子的态度说明了一切,因为那个握着权杖的少年足以能让百怜宫的声威重振江湖,足以能够带领他们成为自云摇宫以后的下一个传说! 很好!白衣少年面具下的眸子闪耀着堪比天上星辰日月的光芒,光洁的下颚上方,微扬的嘴角说明了此刻心情正好,倾窈抬眸,遥看轩辕的方向······无极,你看见了么?为了所有他关爱的人而努力的沐倾窈,你看见了么? “啊——我要杀了你!”角落中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倾窈抬眸,“咻”的一阵破空之声从耳际飘来,眼角余光瞄到一抹嫩黄,大脑还未来得及反应,身体已经做出了下意识的动作,持权杖的手微抬,挡住那突然袭来的内力,这样的内力对倾窈来说实在不算什么,手腕轻动,以四两拨千斤的姿态回手,化拳成爪直刺那一抹嫩黄—— “嗤”一声脆响,布帛裂开的声音,然而白衣少年却没有停止的趋势,一双成爪的白皙的手直直地插入那嫩黄色的最里面,温热,似乎是鲜血的温度。 “啊——” “呕——” 下面的人,惊愕,恶心呕吐,各色表情尽有,少年那只如同白玉一般的手拿出来的时候,手上的东西,是心脏的形状,在场之人皆脸色大变,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地狱修罗一般的少年,少年的白衣上,经历了一场嗜杀,却洁白依旧。 “霞儿!!!”撕破了心扉的喊叫,被捆住的云岁却突然挣扎着要冲过来,“云摇!你好狠毒的心,好狠毒的心!!!”他似乎要挣断捆住他的绳子,脸上杀气尽显。 倾窈看向云老爷子,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气。云老爷子并未露出不赞同的眼神,却是欣赏地看着倾窈,成大事者,若不心狠手辣,必定成为败者! “带下去!”少年厌恶地挥手,立刻有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的弟子拉住绳子,意欲将疯狂的云岁带下去。 “云摇!你好狠毒的心肠!啊——”突然,一阵呼啸从那人身上传来,倾窈脸色微变,顿了顿脚步,转过身来看着那人,源源不断的真气从云岁的身上不断地散发,只见他痛苦地闭着双眼,尖叫——“啊——” “啪!”轻微的响声,绳子断裂的声响,百怜宫弟子们还来不及反应,那人就风一般冲过来,劲烈的风扫过百怜宫众弟子,立刻有人倒地不起,那一股邪风却突然转向另一个方向,倾窈却不动声色,看着那风转向的方向——呵,竟然是唐门! “云摇,去死吧!”另一个声音尖锐的响起,连同一身白衣的云岁,朝着倾窈冲过来。 “你们俩别出手!”倾窈厉声喝道,阻止了想要动手的两个男人,倾窈看着马上就近在眼前的两个身影,云岁和唐啸一左一右地攻来,中间的白衣少年却是冷笑,右手缓缓抬起,摸上了自己的腰间——银扇的地方。 “来吧!”厉风中间的白衣少年微微一笑,扬起手中的银扇,下面的众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身形微动的少年,然而听见他忽然长啸一声,然后他动了—— 少年动了,只见那一身白衣的衣摆在风中微微一动,然后便见那纤瘦的身影鬼魅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左右闪过,竟然在那两个高手之间如鱼得水,下面的众人只看见一条闪电一般的残影闪过,便见那白衣又在了另一个方向。 “仙仙!看着了!”少年忽然一声大喊,被那两个高手围在中间的身子突然飞速旋转起来,如龙卷风一般向上升起,周围猛烈的劲风扫过,将那两个高手夹带起来飘在空中,“这一招——飞龙过江!”他突然哈哈大笑,没人看得见那龙卷风中的少年,却见那两人狼狈地被甩来甩去。 “记住了,哥哥!”仙仙兴奋地回答,哥哥,不管你成为了百怜宫宫主,亦或是云摇宫宫主,还是什么都不是,你在仙仙心里,永远都是兄长! “去!”一声厉喝,夹杂着劲风扫过,那龙卷风有减小的趋势,那两个所谓的高手,云岁和唐啸,一左一右地被甩了出来。 “啊——” 两个身影狼狈地飞出,少年看着那两个飞出的“高手”,正要有所动作,衣袍却突然被人拉住,一只温润的手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温暖,湿软,仿佛能透过手骨听得见心跳。 “你已经很脏了,我不喜欢!”白衣俊美的男子执起他的手,另一只手拂过他的掌心,莫名的,心底最后剩下的那一点不安竟然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执起他手的白衣男子从怀中摸出手帕,一点一点拭干净他手上的鲜红血迹,看着他手上的血迹,男子微微皱了皱眉。“真脏!” “······”他忘了沐承风这家伙又毒舌又有洁癖。蓦地,他慌忙转头,似乎快要忘记的云岁和唐啸的他顺着惨叫声看去——那个一身黑衣的家伙正在轻松地一手提着一个,走上前来。 “百怜宫叛徒和唐门门主勾结外邦人,意欲侵犯我中原国家!”倾窈扬声道,他高举手中的令牌,“这就是证据!来人,把他们押下去,等待各个武林人士的共同判决!” 138.兵分三路 百怜宫玄武堂内,气氛严肃而萧杀地围绕着众人,云摇宫众兄弟,燕云十八骑,云戟魈和沐承风都在场,事情似乎很严重,大家都看着中央的白衣少年——他们的中心,倾窈。 “老大,这时候把大家都喊来是出了什么事情么?”媚娘终是没忍住,第一个开口问道,这个时候本该是大家都休息了的时候,老大这时候召集大家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倾窈扬起手中的纸条,握着纸条的手还有些微的颤抖,一只温润的手握住他的,将纸条抽走,沐承风看着纸条上的字,挑眉。 “南疆楚国发兵,困莫于不周山?”沐承风疑惑地看着倾窈,“这就是你不安的原因?”他的眸子清冷,嘴角却勾起一丝冷笑,看在倾窈眼里,已经知道他的不悦了。 “逸风也在里面!”倾窈深吸口气,这话说的有些急,倒像是在急着解释一样,“既然收了别人的银子,当然得为他们办事,”不知为何,看着沐承风清冷的眼神和同样面无表情却冷意更甚的云戟魈,倾窈心里是有些心虚的,可是,我为毛要心虚啊?“所以今晚叫你们来,是要告诉大家,我们明日一早就得离开百怜宫。” “那老大要怎么做?”媚娘扬眉,有些不满,不是对倾窈,而是对“莫”,早就不满了,但是知道老大的心思,也就没说什么。“难道老大带领兄弟们去突围不周山?”这个办法虽有些笨拙,却是能在最短时间内想出来的办法,但是······ “士兵疲敝是兵家大忌,从这里赶到不周山,即使不眠不休也需要四五天的时间,你以为那时候大家还有精力去突围?”沐承风挑眉,眉宇之间带着一丝丝讥讽的表情,倾窈看着那近乎于嘲笑的表情,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烦躁。 “还是,你需要百怜宫的人马?”说话的是云四爷,被倾窈任命为副宫主他也认了,可为何这时候也要叫上他来,或者就是为了得到百怜宫的相助? “不!”倾窈甩掉心里的烦躁,冷笑地睨了一眼玄武堂外的天色,夜色依旧,下弦月的光阴暗不定地照在地上,洒在窗棂上,一点一点地渗进来。“我要兵分三路!” “兵分三路?”众人惊讶。 倾窈点头,屈指扣在桌面上发出“扣扣”的响声,在这寂静的夜沉寂的人群中显得分外分明,一声一声地渗入人们的耳中,而后是心中。倾窈突然抬起杯子,用茶水沾湿了手指,修长白皙的手指在桌面上画道,“媚娘带一路人马朝轩辕的方向,进入皇宫找到无极,告知南疆楚国的阴谋,然后守在轩辕皇宫。”守株待兔,也许可以这样说,如果倾窈猜得没错,南疆楚国的目的可能不止月圣国。 “赵亭和燕云十八骑一起,带领一路人马朝南疆楚国的方向,这时候他们的兵马几乎都在月圣国或者不周山,不会留有多余的兵马守在南疆,所以你们带领一路人马从正面攻打楚国,记住,即使是虚张声势,也要让楚国被围攻的这个消息传出去!”倾窈冷冷地盯着自己的手指,画着南疆楚国的方向,脑海中一瞬间闪过什么画面,倾窈眸中浓烈的杀气瞬间爆发,他冷笑着看着赵亭,轻笑道:“派几个人悄悄潜入楚国的相府,我倒是对这位南疆楚国的丞相比较感兴趣!” “记住,你们的目的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楚国被围攻,所以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也要把消息传出去!” “你这是······”众人都不解地看着他,他们不是要突围不周山救出“莫”吗?可是倾窈的安排根本没有涉及到不周山,老大是什么意思?众人都好奇地看着倾窈,只有两个人没什么大的表情,沐承风和云戟魈,一个是了然,一个是毫不关心。 倾窈冷笑,晶亮的双眸扫过众人——“围魏救赵!” 啊——原来如此,好一个围魏救赵,众人都佩服地看着倾窈,云四爷看向倾窈的目光更是多了许多复杂的意味,这个孩子,是云儿的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会使得这个孩子如此聪慧?对于月圣国沐家,他知道得并不多,只知道月圣国陛下莫祁暄娶了沐家的沐倾窈,而沐相造反后,沐倾窈也从此消失得无影无踪。 莫祁暄因为一直不相信倾窈已死,所以并未把倾窈皇后葬身火海的消息昭告天下。 “而我们!”倾窈环顾身边的两个男人,“我们从正面攻击,进入不周山!”他知道,这两个男人根本不会离开他身边一丝一毫,所以只有将这两只带在身边。两个男人并未说话,但是倾窈知道他们已经默认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沐承风还是很不悦······ “小舅舅,你的责任就是做好副宫主,保护好这段时间百怜宫不被他人进攻!”倾窈看向云四爷,自从知道他是娘亲的亲哥哥以后,对他总是有一种亲切感,不,或许是更早之间就有了这些莫名的亲切感了,对仙仙如是,对老爷子如是······ “好!”云四爷点头,担下保护百怜宫的重任。 “好了,大家去休息吧,明日一早出发!” ······ 倾窈推开门,果不其然,某人正悠闲地坐在桌案前,一身白衣在散发着昏黄色的油灯下竟是那么明显,见倾窈推门而入,一张清冷的脸上面无表情,眸中却睨过淡淡的幽光。沐承风手中把玩着茶杯,见某人心虚地推门而入,悠悠地等着他开口。 “呃······二哥!”倾窈暗骂自己没出息,怎么就这么怕他生气呢!最后归结于——这个人血缘上是自己的哥哥,始终有一份家长的威严还在,倾窈嘿嘿一笑,谄媚道:“二哥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睡不着?呃,可是我好困了······” 沐承风依然不说话,只是眸中的清冷稍稍缓和了些许。 倾窈碰了个软钉子,但是脸皮被某太子磨厚了的某人根本不知道何为尴尬,笑嘻嘻地踱到沐承风的身边坐下,“二哥,我知道你还在生气······” “既然知道,又为何惹我生气!”沐承风终于说话了,却是冷冷地打断倾窈,“那个男人害你不够惨?或者,要再次葬身火海你才有觉悟?”沐承风是真的生气了,不光是为着倾窈对那男人的心思,也许连他自己都还不清楚的心思,沐承风有一种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的无奈,心口揪得生疼,多了轩辕无极,多了云戟魈,他都可以忍下那种在意,可是,莫祁暄却是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二哥,我说了那是收人钱财与人消灾,你不要胡思乱想好不好?”倾窈也有些生气了,他严肃地看着沐承风,“我是那样的人······么?” “不见得你就不是那样的人!”沐承风反唇相讥。 “你!”沐倾窈脸色发白,本来因为收到消息更是烦闷的心里烦躁不已,“你简直是无理取闹!我都说了和莫祁暄没关系你为什么不相信!你以为我还会经历一次那种痛么?你以为我还会傻得再次去坐牢,然后等着他的大小妻妾来杀我?!对!我就是贪财就是想要那点银子!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你······唔!!” 倾窈目瞪口呆地看着近在眼前的俊脸,被人搂住的腰间渐渐发热,唇角的温度告知自己并不是自己的幻觉,沐承风,正在吻他。灼热的呼吸喷在倾窈的脸上,在他腰间的手臂却越来越紧,紧得让倾窈以为他会将自己揉进他的骨髓。 “二哥······”留在唇上的温度消失,倾窈才涨着一张脸不知所措。沐承风的心思虽然一直都知道,却从来没有这么直接,或者说,他一直在自私地享受着这个人给予的保护和温暖,却从未想过要回报。 沐承风修长的手指抚上他的唇,清冷的嗓音在耳边低声道:“记住!我是个很小气的男人······” 原来你也知道!倾窈翻了翻白眼,突然“啊”了一声,这毒舌男竟然一爪掐在他的腰上!倾窈“恶狠狠”地瞪着毒舌男。 “所以······”沐承风说道,眼中的笑意一点一点渗出来,“我决不允许自己的人——你,决不允许你在招蜂惹蝶!” 139.围魏救赵(1) 沐倾窈目瞪口呆地看着近在眼前的俊脸,被某人双手搂住的腰间渐渐发热,蓦地一瞬间,在倾窈瞪大了双眸的同时,唇上的温度告诉自己这并不是幻觉,沐承风——正在吻他!温润得如同果冻一般的触感,还有一丝丝甜甜的气息,有灵动的舌正在舔舐自己紧闭的双唇,待双唇开启,便如同灵蛇一般窜进去,攻城略地。 灼热的呼吸喷在倾窈的脸上,耳侧,颈上,在他腰间的双手却越来越紧,两人的身体已经严密的紧贴,紧抱着他的双手箍得他感觉自己好像要被沐承风揉进他的骨髓。呼吸渐渐急促起来,胸口的空气渐渐消失,一股股酸麻感窜入四肢百骸,他竟不知道一个吻也能将他弄得晕晕乎乎地倒在沐承风的怀里。 “二哥······”唇上的温度还在,就像要把他全身都燃烧一样,奶奶的,竟然被吻得头晕,他想他是第一个这么丢脸的男人,直到唇上的感觉消失,倾窈才涨着一张脸不知所措,沐二哥的心思虽然一直都知道,却从未如此刻这么直接的表达,或者说,他一直都在自私地享受着这个人给予的保护的温暖,却从未想过要回报,他一直,才是那个自私的人。 沐承风修长白皙的手指轻抚上他有点红的双唇,原本清冷的嗓音此刻变得有些喑哑,“记住,我是个很小气的男人······” 原来你也知道!倾窈翻了个白眼,突然“啊”地一声轻叫,他不可置信地瞪着沐承风,这家伙竟然掐在他的腰上!!沐倾窈脸色殷红,“恶狠狠”地瞪着毒舌男。 “所以······”沐承风说着,眼中的笑意一点一点地渗出来,他蓦地收紧手臂,将倾窈纤瘦的身子紧紧地贴着自己的,倾窈脸色突然涨红,下身被某个坚硬的地方抵着,他不知所措地东张西望,看看房间看看床榻,就是不去看“色/欲熏心”的某男。 “所以,不要再去拈花惹草了,知道么?”一把掐在倾窈的腰间,沐承风“狠狠”地道!有那两个他都已经花了很长时间才接受,再多一个他会酸死的,而且,对方还是那个曾经狠狠伤害过倾窈的男人,他决不允许······ “知道了!”倾窈没好气地道,他轻轻地环住沐承风的腰,将自己的头轻轻地靠在比他高出些许的男人的胸口,低声道:“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然后,我们永远远离月圣国的斗争漩涡!”是啊,他的身边已经有了这么多让自己在乎的人,一生如此,夫复何求?沐倾窈,你该知足了!可是······ 心底深处那一丝丝隐约不可见的,惆怅,是什么? 翌日,当朝阳升起它第一缕光的时候,百怜宫门口,已经浩浩荡荡地站满了云摇宫的人们和燕云十八骑,兵分三路,所有人分成三个纵队,分别以赵亭,媚娘,倾窈为首,分成三个不同方向的队伍,正在等待朝阳全部升起的那一刻······ 倾窈骑坐在自己的枣红马麒麟身上,白色的长袍迎风飘扬,一身的气势锐不可当,迎着朝阳的光线,倾窈扬起手,高声喊道——“好!出发!”话刚落下,浩浩荡荡的千人队伍开始动了,连续不断的马蹄声,震荡人心的吆喝声。 “哥哥!”一声高喊从护城墙上发出来,倾窈转身,一笑——果不其然是云仙仙那个小丫头,“哥哥——仙仙祝你胜利而归,我一定在百怜宫等你回来!!!” 倾窈笑得灿烂,脸上的面具虽然挡住了惊世的容颜,却挡不住那绝代的风华,他扬起手,向仙仙挥了挥,我会回来的——这个简单无比的动作却昭示着两兄妹的默契。 转身,双手一拉缰绳,胯下枣红马麒麟如风一般飞快地扬起马蹄。 从百怜宫赶往不周山,在倾窈一行人马不停蹄的情况下还是花去了三天时间,而当他们一行人来到不周山山脚下的时候才得知,不周山周围全是南疆楚国的士兵,浩浩荡荡看起来不少于五万人。 倾窈一行人隐藏在茂密的树林后,看着前方来来往往的驻扎军队,看起来不像是月圣国的人,那么就是南疆楚国了? 轻微的窸窣响声响起,有人影出现在倾窈身后,看来情报小组已经打探回来了! “老大,不周山周围全是楚国的士兵,我们这么多人肯定会引起注意的,怎么办?”二狗是这一次跟着倾窈一起来的小队队长,“属下已经派人去打探过,月圣国的军队遭遇楚国军队所设下的陷阱,此刻全部被包围在里面。” “而据说月圣国陛下莫祁暄御驾亲征,所以南疆楚国的人才会那么兴奋!”也难怪,会让“三君子”之一的莫祁暄受难,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莫祁暄御驾亲征?”这可是比围困不周山更加吸引人的大问题,在倾窈的记忆里,月圣国朝廷上可入军亲征的将军不在少数,就是陈乔的大哥陈希也是其中一员猛将,可······“为何会遭遇陷阱,你打听过了么?” 而且莫祁暄可不是这么容易上当的人,那只堪比狐狸的家伙,怎么可能这么容易遭遇敌人的陷阱? “打听过,是因为有人写了一封信给莫祁暄,至于信的内容,属下无能,面前尚未得知!”二狗低下头,“老大,属下有一事不明白!” “哦?”倾窈饶有兴趣地挑眉,脸上的面具在茂密的树林阴影中,显得有些阴森可怖,一封能够让莫祁暄上当的信,他倒是真的有些感兴趣了!倾窈瞥见自己的属下那副想问不敢问的欲言又止的模样,挑眉笑道,“什么事?” 二狗同志皱眉,认真地看着自家老大,终于开口道:“老大为何要这么帮着月圣国?难不成老大真的有意愿让逸风堂主娶那个叫陈乔的男人?” “噗!”某人喷茶的声音,倾窈一脸青紫色地抬起头,“丫的你小子什么时候也有八卦的嗜好了?”他哭笑不得,一个爆栗敲在二狗同志的额头上,“有时间在这想这些乱七八糟的,还不如想想今天晚上要怎么突围吧!” “啊?”二狗惊讶地看着倾窈,一副见鬼了的表情,“可是老大······我们······我们怎么突围啊?这么多人很容易引起别人注意的好不好?”而且是在如今这样两国交战的混乱的情况下。 倾窈冷笑,“别忘了燕云十八骑是怎么在混乱中生存下来的!”而且还是“悄无声息”地被保存下来? “啊!”二狗同志忽然瞪大了是双眼,“老大的意思是——化整为零?”果然是好办法,化整为零,既可以隐藏自己的军队,又可以打探敌人的情报!“老大!我明白了!”二狗喊了一声,抬脚就跑,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渐渐消失在身后的密林中。 “你怎么能肯定就用这个办法?”耳边一阵灼热的呼吸,倾窈的耳侧不自觉地缩了缩,滑稽的动作惹得身边人一阵轻笑,倾窈回头,恶狠狠地瞪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沐承风,看来自己的防御系统是有选择性的?倾窈郁闷······ “好了,如何动作还请云大宫主吩咐小的吧!”腰间一紧,有一双温暖的手搂了上来,沐承风的下颚靠在倾窈的肩膀,倾窈哭笑不得,心口的频率却又快了一些,丫的,自那次告白过后这个男人的动作总是大胆直接又暧昧啊啊啊!!! 倾窈无奈,只得拉上某人转身离开了密林中,而朝着他们的“驻地”走去,其实说是“驻地”,也只不过是一个不小的镶嵌在山崖口上的山洞而已,易守难攻而且难以被人发现,还是二狗同志拉屎的时候不小心发现的! “老大!!”倾窈的白衣飘下,一双脚刚落地,二狗就从里面兴奋地跑出来,眉宇间是难以掩饰的激动,“报告老大,跟着一起来的两千零一个兄弟,此刻就剩下属下还有小林子,其他兄弟都已化整为零在南疆楚国的军队旁埋伏好了!” “好!”倾窈满意地看着空荡荡的山洞里,乱七八糟的山洞看得出来刚才的一阵不小的动作,他抬头看了看洞口外面,低声喃喃:“杀手兄也快到了吧?”出乎倾窈意料之外的是,云戟魈竟然愿意去调集附近云摇宫的兵马,倾窈看着渐暗的天色,“辰时,出发!” 140.围魏救赵(2) 天色渐暗,接近辰时的天色渐渐不见了五指,一切见不得光的交易都在黑暗中进行。黑暗中,无人看见的是,一群黑压压的人群包围在不周山周围——而人群的中间,则是灯火通明的南疆楚国军队······ 耳侧一个破空之声,有人影落在身侧,压低的声音响起,是打探回来的二狗,“老大,打探清楚了,南疆楚国的大将军波罗尼住在西边的那个军帐里面,而紧挨着波罗尼的军帐的,则是南疆楚国的军队的军师······” “军师?”倾窈侧目斜睨了一眼二狗,面具下的眸子冷光闪闪,“能够将莫陛下引到陷阱里面,甚至将月圣国的军队全部包围在不周山里面,这个军师可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沉吟了半晌,倾窈甚至觉得这个所谓的南疆楚国军师有些熟悉的感觉,眸中精光一闪,他偏头看二狗,“可打听清楚了这个军师的名字?” “属下无能!”二狗脸色一红,惭愧地低声道,“属下确实打听过了这个楚国的军师,但是却打听不出来这个所谓的军师是个什么人,就好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属下安排在楚国的小弟也去打听过,甚至打听不出来这个军师姓甚名谁,是男是女!” “嗯······”倾窈眼中闪过一抹冷光,嗜血的冷意一闪即逝,身边的某人立即了然地伸出手,温暖的掌心附在倾窈的手上,倾窈一顿,面具下的嘴角勾起淡淡的弧。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上弦月,一丝阴暗不定的月光恰好为他们今晚的突围行动提供了良好的契机,倾窈扬起手,身后的云摇宫兄弟瞪大了双眼看着自家老大的,在月光下白皙的手······ 月光移动,明亮的月色被一朵移动的乌云遮住—— 扬起的手重重地砍下——行动!一时之间,压抑着的窸窸窣窣的声响在密林中轻微的响动起来,在不为人知的月色下,进行着他们的事情······ 南疆楚国的主将——波罗尼的军帐内,一脸络腮胡,身材魁梧的男人看着手中的信,摸着胡子满意地笑了起来。 “将军为何如此高兴?”波罗尼的身边,一个一身红黑色长衫的男人微笑地看着波罗尼,红黑色长衫的男人一脸的煞白,额头上手指那么长的疤痕从左边的眉角一直延伸到右边的眉角,看起来煞是可怖,虽然可以从那张脸上看出原本的清秀面容,但男人眉眼之间的杀气却掩饰不住自己一身的杀戮和······淫邪。 “是传来了什么好消息?”那人摸着自己的胡子,一张脸因为那疤痕还有淡淡的人皮面具而看不出此人的年纪,只能大概从他说话的声音中能够判断此人年岁不小,四五十岁左右,一双淫邪的三角眼中时不时地闪过浓烈的恨意和邪气。 “呵呵,大王承诺本将军,若是能将月圣国的陛下莫祁暄一举擒获,不论生死只要最后的结局,大王就会将楚国西南的四座城池送给本将军当做封地!哈哈······”络腮胡子得意地大笑,掩饰不住的喜悦,他对着红黑袍的男人拱手道,“本将军能有今日的境况,多亏了先生神算!对了,先生是如何得知莫祁暄看见那封信必定会上当的?” “哪里,是将军时运到来,这次攻打月圣国,该是将军转运的时候了!在下不过是一匹需要伯乐的千里马而已,一切······还需将军提拔!”男人谦虚的拱手回道,眸子垂下,睫羽却遮住了他眼中一闪即逝的不屑和讥诮。却听见络腮胡子将军的问话,讥笑道“莫祁暄再怎么强大,也始终过不了情字这一关!而在下,就恰好是利用了这一点,那莫祁暄虽然冷酷无情,然而却独独钟情于他的前皇后沐倾窈,情,终究是成大事者的弱点,哈哈······”男人讽刺地笑道,一丝浓烈到让波罗尼将军能够察觉的杀气闪过。 男人见着络腮胡眼中的惊疑不定,大惊之下收敛自己身上的气息,好奇地问道:“那······将军现在打算如何做?” “哈哈,只要把莫祁暄小儿围在不周山内,杀了那小子还不简单么?”络腮胡子将军哈哈大笑,摸着自己腰间的重如千斤的铁锤大声道:“明日,本将军就带兵攻入不周山,将那祁暄小儿一举斩杀在不周山!” “······”男人垂下眼,遮住眼中闪过的讽刺,莫祁暄是什么人,冥月大陆“三君子”之一,能那么容易被他打败?呵······真是讽刺!不过,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以后的事就不是他想管的了······ 男人抬头,却见络腮胡将军志在必得的表情,将想说出口的话收回了口中。 蓦地,帐外却突然灯火通明,一簇簇刺眼的火光透过帐篷穿越进来,在帐内两人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吵闹声,哭喊声,惨叫声,从帐外传进来。 “怎么回事?”络腮胡将军大喝一声,外面立即有士兵冲进来,进来的士兵一脸的黑色,显然是被乌黑的灰抹了一脸,“外面怎么回事?”波罗尼愤怒地大吼了一声。 “将······将军不好了,粮草突然起火了!!!”小士兵被吓得战战兢兢,一张黑乎乎的脸看上去着实可怜,“将军······” “不好了!将军——有人突袭军营!”又有人从外面跑进来,依然是一脸的黑色,气喘吁吁地道,“禀报将军,外面······有,有人突袭!我们的粮草被烧,损失了三堆粮草!” “来人!”波罗尼气愤地大吼,内力散发出来震惊得两个小士兵战战兢兢地发抖,他一手操起腰间的铁锤,眨眼间便冲了出去——“跟本将军出去看看!” “救火!快救火——”喊声震天动地,东边的粮草堆火光熠熠,灼人的大火烧得半边天已经通红,人们被灼热烤的不能靠近,叫叫喊喊地吵得人耳朵生疼,一时之间,场面极其混乱,来来去去的救火的士兵乱作一团。 “将军,这可如何是好?”跟出来的男人惊讶地看着突然起火的粮草,“将军,最近气候湿润,并不是天干气躁的季节,依我看这并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你是说,有敌人潜进来了?”波罗尼睁大了一双牛眼睛,瞪着身旁的男人,见男人忧虑地点点头,波罗尼一脸的愤怒,络腮胡子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突然脸色一冷,丹田气息集中在胸口,一声厉喝:“兄弟们听着,敌人可能潜进我营!”他一双如老鹰的眸子尖锐地瞪着来来去去的士兵,“大家注意好自己周围的兄弟!” “一百人留下救火!一百人守住军营,剩下的人,跟我来!!”波罗尼愤怒地大吼,吼声震天动地,手中的铁锤一扬,率先带领士兵冲进茂密的不周山密林······ “将······”波罗尼身后的男人欲言又止,在犹豫的瞬间,波罗尼已经带着士兵冲进了不周山内,那男人张了张嘴,他看了看四周,似乎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一时之间又无从考证,只能将心底的不安压抑在口中······ “老大!火已经烧起来了,接下来该如何做,请老大示下!”二狗一脸的乌黑,小心翼翼地跑进一丛灌木中,停留在一抹白色的影子身边落下,二狗一脸乌黑,只有一双晶亮的眸子如同天上的上弦月一般一闪一闪。 “噗!二狗哥,你怎么狼狈成这个样子?”倾窈身边的侍卫看见走进来的二狗,忍不住笑道。 “呸!你小子知道个屁!”二狗淬了一口,转向倾窈,得意地笑道,“老大,属下可探听到了一件事——秘密!嘿嘿!”二狗嘿嘿一笑,在倾窈冷冷的目光中讪讪地收起笑容,轻咳了一声,正经地说道:“楚国的那个狗头军师,好像对莫祁暄很是了解,所以才有那一封让莫陛下陷入那种境地的信!小的听到那个军师说道,莫祁暄最大的弱点就是他的前皇后沐倾窈,而那个狗头军师刚好知道这一点,所以就利用这一点陷害了莫祁暄!” 呃······二狗吞了吞口水,虽然看不见自家老大面具下的脸色,但是却看见了那双眼睛越来越冷,该不是他说了什么触到老大的底线了吧妈妈呀······ “继续!那个军师,知道是谁了么?”倾窈冷声,熟悉莫祁暄的人并不多,知道自己是莫祁暄弱点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这个人,真的让倾窈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回老大!妈妈的那个狗头军师太狡猾了,他脸上带着一层人皮面具,所以小的也没看清楚那张脸是美是丑!只看见了那人的额头上有一条长长的疤痕,呃······像蚯蚓一样恶心······”二狗似乎想到了那人额头的疤,恶心地抖了抖身子。 “是么······”倾窈冷笑,“我倒想会会这位你口中的狗头军师!” “那,接下来怎么办?” “接下来?”倾窈神秘地一笑,伸出纤长的手指指着那还在吵闹,还在熊熊燃烧的烈火——的旁边,“二狗同志,看见了没!” “嗯!”二狗同志严肃地点点头,“那是什么?” “······” “你家老大是说,粮草旁边的,马厩!”某人提醒,却见二狗还是一脸的不解,终于忍不住,身边的某人冷笑,对倾窈道:“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看人的,这样的笨熊都收进云摇宫!”一张俊美的脸上闪过冷冷的光,二狗同志看见那双眸子里射过来的冷意,把想要骂出口的脏话吞进了喉咙······ 南疆楚国的军队自出征以来,一直被月圣国的军队打压在脚下,终于,在他们的神秘军师的帮助下,最终将莫祁暄吸引得御驾亲征,甚至将莫祁暄困在了不周山,只是这一次,粮草被烧,却是他们经历的最大的狼狈。 来来去去的士兵提水救火时,却突然听见近在耳边的一阵又一阵熟悉的马嘶,继而便见粮草旁边马厩里的战马中乱成一团,战马嘶叫着,互相撕咬着,不知为何突然发疯起来。士兵们尚未来得及回过神,马厩突然倒塌,战马嘶鸣地跑出来,踢踢踏踏或闯进密林,或跑出郊外—— “快!快追!”带头的士兵眼见战马越跑越远,终于回过神来大喊,剩下的士兵丢下手中的东西跟着战马跑去······ “好了!冲!”白色的身影扬手,一大队人马冲进密林······ 141.突围 不周山内,宽大的场地此刻驻满了身穿月圣国服装的士兵,与不周山外面的灯火通明喊声震天不一样的是,这里很安静,或者,安静得有些不正常。主将的军帐里,只有一盏油灯亮着,而里面,却聚集了十几个神色不一的男人,想来不大的军帐只剩下不到半寸之地······ “陛下,如此等下去不是办法,南疆楚国的军队守在外面,若我军一直呆在这不周山内,粮草终究是一个大大的问题!”说话的人是陈乔,本来他一介文臣是不会加入军队上战场的,可是一见他们的陛下要御驾亲征,于是他也顾不得这许多,当然,一直跟在他身边的白衣男子除了云摇宫风堂堂主逸风还会有谁! 听了陈乔的话,莫祁暄却是一言不发,他冷着一张脸坐在主座上,屈指扣在桌面,在安静的军帐内发出扣扣的,如同催命一般的响声,众将领见陛下不说话,便不由自主地选择了沉默,毕竟在他们心里,三君子之一的莫祁暄不是这么容易被打败的! “各位卿家的想法呢?”过了许久,莫祁暄才抬起头,俊美非凡的脸上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他现在很烦躁!是的,莫祁暄现在很烦躁······先是被敌方的一封假信骗入陷阱,此刻却因为烦躁而静不下来。嘴角微微勾出一抹苦笑,窈儿,若你知道此刻的我是如此无能,你会不会很失望? 逸风站在陈乔身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莫祁暄,那一张无论何时都自信满满且霸气天成的脸上,此刻却微微地带了些疲惫之色,从前的莫祁暄,君临天下,宛若神祗,所有的人在他眼中都只不过是渺小的可以让他简单碾死的蚁虫,冷漠,无情。现在的莫祁暄,虽少了一些冷漠与霸气,却多了些人气和人味儿,情之一字,果然让人改变许多······ 主子,这个人想必是爱惨你了吧······ “报!”有士兵冲了进来,急急忙忙顾不得礼节,“禀报陛下,不周山外灯火通明,喊声震天,似是南疆楚国的粮草被烧!” 逸风眼睛中一抹亮色快速地闪过,来了——终于来了! “可有打探清楚是怎么回事?”莫祁暄冷声道,便又恢复了先前的一身霸气与君临天下的气势。 “回陛下······” “报!”又有人冲进来,气喘吁吁,“回禀陛下,外围发现敌军的踪影!” “呵,他们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莫祁暄冷笑,俊美无俦的脸上闪过一抹地狱修罗一般嗜血的笑意,逸风见了那双闪着浓烈杀气的眸子,全身精神一顿,这个莫祁暄,倒是与自家主子心狠手辣的时候很像啊。莫祁暄却低喝一声——“陈希听令!” “末将在!”身材魁梧的陈希往前方一站,一身威风凛凛的气势倒不输其父陈老将军。 “你即可带领一百五十人作为前锋前往西南方向的突破口,那里楚国防守薄弱!”莫祁暄一双冰冷如寒的鹰眸中快速地闪过一抹惊人的光彩,他们倒是来得好时候,莫祁暄一摸腰间的东西,好似精神立刻大振起来,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莫祁暄大喝一声道:“陈希,带领剩下的士兵,与朕一起——去杀人!” “是!”陈乔精神一凛,连带着一身的气势都有些微的改变。身边的逸风低垂下头,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战场果然是能够磨练人的心智,而且他也乐得见到乔这样的改变! “冲啊!” 军帐外,不周山山谷内,月圣国军队中突然冲进来一队身穿奇装异服的士兵,带头的男人一身绛紫色军袍,很显然不是中原人的打扮,魁梧的身材,一脸的络腮胡子,岂不正是南疆楚国的大将军波罗尼? 波罗尼带领南疆楚国士兵冲进来,见人就杀,月圣国士兵虽已及时准备反击,却还是一时不查损失了数人!一时之间,刀光剑影,血光漫天,而在这残酷的杀戮中,天色也渐渐亮了起来。 莫祁暄坐在高头骏马之上,冷着一张俊美无俦的脸,面无表情地看着远处的厮杀,手中的长剑不断结束了企图靠近他的南疆楚国人的生命,他只是如同一介等待收割生命的死神,一身黑色的袍子在新的一天的晨曦的微光中熠熠生辉,东方的太阳渐渐升了起来,点点地撒落在莫祁暄纯黑的身上,那人更是宛若神祗一般,不屑地看着脚下渺小的蚁虫。 就是他!!!波罗尼反手一扬,手中的铁锤重重地砸下,月圣国士兵在他的铁锤下爆了脑浆,他骄傲地昂起头挺起胸,不屑地,嘲讽地看着马上那一身黑色的俊美男子,挑衅似的扬起了手中的铁锤。 “忒!想不到月圣国的国主竟是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叫本将军好生看不起,哈哈哈哈······”在楚国人的心目中,身材魁梧,虎背熊腰才是他们的正确的审美观,像月圣国国主这么俊美的人,他想当然地联想到“文弱书生”一词,因此,波罗尼便越加得意起来,不屑地扬起手中的铁锤大喊的同时,脚下一顿,身子却飞向人群中间的莫祁暄,“文弱小儿,吃你爷爷一锤!” “大胆!陛下岂是你等随便侮辱的!”一旁,正在打斗的陈乔脸色青白交加,说话间,长剑已经飞了过来,“野蛮人——找死!” “哈哈哈哈,又是一介文弱书生,你们月圣国莫不是没有人了不成!”波罗尼大声嘲笑,却见那长剑带着火花,如同闪电一般,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疾驰而来,而那剑尖指着的方向,正是自己的咽喉。“以爷爷看,找死的是你!”他扬起手中铁锤,正面迎向那闪着火花的长剑。 “铛!”长剑与铁锤相遇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刚才那一击,波罗尼握着铁锤的手心阵阵发麻,被陈乔的内力震得手腕发酸起来,电光火石间,两人已相过三十招有余,波罗尼一边迎着陈乔的攻击,一边在心里阵阵叹息,这个月圣国男子,当真不可小看。于是波罗尼当下也严肃起来,冷着一张粗狂的脸反手出击。 “哼,老子还以为你月圣国的将军有多厉害,不过就是一介黄口小儿!”波罗尼突然一声厉喝,所有的内力集中在手中的铁锤之上,硬生生挡下陈乔劈下来的长剑,波罗尼眼神一冷,蓦地反客为主,铁锤竟扬起来,朝陈乔的长剑压下去—— 陈乔的额上,冒出了些微的冷汗,他手腕发麻疼痛难当,眼见那铁锤就要压向自己的脑袋! “我的人,岂能容别人欺负!” 突然,一声冷笑在耳边响起,陈乔蓦地松了一口气。而波罗尼尚未来得及反应,只听耳边一阵破空之声,他急忙放开压着陈乔长剑的铁锤,身体灵活的向后急速退开,然而却依然快不过那阵阵的破空之声,他只听“唰”地一声响,耳朵上一阵刺痛,温热的液体顺着耳廓淌了下来,而波罗尼的脚下,一只耳朵鲜血淋漓地落在地上。 陈乔一个眨眼,眼前飘过一抹白色,下一刻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中。 波罗尼愣了一秒,看着地上自己的耳朵,突然愤怒地大吼,拎着铁锤就像砸向一身白色长袍的逸风:“啊啊啊——臭小子,爷爷今天杀了你!”厉风带着内力的气息,狂风怒吼一般向那两人砸下去。 “喂!你的事情你自己解决!”逸风抱着陈乔,身子鬼魅一般的,轻松往后一飘,而波罗尼只觉得身体一震,被一波强大的内力震得向某个方向踉踉跄跄而去——正是月圣国国主莫祁暄的方向。 莫祁暄冷冷地坐在马上,看着朝自己冲过来的魁梧身影,嘴角蓦地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冷笑,他摸了摸腰间,手却朝上高高扬起,掌风朝着波罗尼狠狠地劈下去—— “碰!”波罗尼狼狈闪过的地方,被莫祁暄的掌风和内力波及之地,如旋风一般狂扫而过,发出震动耳膜的响声,波罗尼狼狈地回头,看着那地上黑乎乎的大坑,暗暗咂舌。 爷爷的,这个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人!看来还是不得不靠军师的后盾了!波罗尼两指突然伸入口中,响亮的哨子声在喊声震天的不周山山谷内竟然也没有被淹没,而一声尚未过去,莫祁暄的掌风再次袭来。 “你爷爷的,你这个小子卑鄙!”波罗尼狼狈地一闪,大声地骂骂咧咧道,身子如同一只尚未开化的猴子左闪右闪,上跳下跳,为骏马之上那个男人听见波罗尼的怒吼,只冷冷地哼了一声,凌厉的掌风继续向他袭来。莫祁暄如同再看一只做滑稽表演的猴子,他也乐得看好戏······ “将军!”山谷入口处有人大喊,波罗尼兴奋地回头,果然是副将带领士兵冲了进来。 “杀!!!”波罗尼扬起手中的铁锤,再次运足内力,在自己的士兵冲进来的同时,荡着凌厉波光的铁锤朝着莫祁暄的方向砸下去! “杀!!!!”入口处传来运足了内力的喊声,如同天雷一般惊天动地,波罗尼愕然地转过头——他的士兵,此刻正被不知何处突然冒出来的人马围住厮杀,两方人马人数相差无几,几千人的厮杀,鲜血甚至染红了天边的白云。 “杀!!!”那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一群人马的中间,赫然正是头领的人,一身白衣纤尘不染,长及腰间的墨发在狂风中飘荡,那人脸上附着半张银白色面具,下颚部分露在空气中,光洁而诱/人。而那人一身白衣,周围喧闹的厮杀都不能遮掩住那人的一身风华,他的身后,也是一身白衣的蒙面男子,两人的风姿在骏马之上,如同一幅仙境中的水墨画。 莫祁暄愕然,呆呆地骑在马上看着那突然之间冒出来的人马,双眼直愣愣地落在那带着银色面具的白衣少年身上,落在他潇洒挥落的银扇上,落在他在狂风中飘荡的墨发上,一双鹰眸,此刻只有痴痴地情谊,莫祁暄真的惊呆了,眼角竟有湿润的东西滑落,他······ “小心!”猛地听见一声熟悉的喊声,他震惊地回过神,眼前是闪过的波罗尼得意的嘴脸,还有高高地落在自己头顶的铁锤!“铛!”一把银色从眼角划过,胯下马儿一声嘶鸣。 142.相见难 “杀!!!!”波罗尼杀红了双眼,两只耳朵都被削下的耻辱化为满身的戾气,他一身的内力集中在手掌心,握着充斥着杀气的铁锤,一跃身下停顿在莫祁暄的骏马之前的半空,高高地扬起与他主人一样疯狂的铁锤,赤红色的气流直逼马上的两人,那铁锤高高地砸下—— “老大小心!” “陛下!” 在两方的惊呼声中,白衣少年冷冷一笑,漂亮的唇角吐出冷冷的两个字——“找死!”白衣少年单手撑在他身前的莫祁暄肩上,身子轻若无物地倒立飘荡在半空,一个翻身落在莫祁暄身前,电光火石间,眼看那铁锤就要落下,砸在两人的上方,却见那白衣少年手中的银扇以一种不可思议地速度疾飞朝上,在少年的掌心中漂亮地翻转,快速得让旁观的人们只看见一股股气流形成圆形的屏障,硬生生地挡下那就要劈下来的铁锤。 少年的手掌心就好似能够掌控世间万物的神掌似的,半空中的银扇跟着少年翻转的手掌而翻转,少年扬手,冷笑,突然手上一用劲,银扇停下旋转,却在一瞬间将上方的铁锤荡起,砸下波罗尼——“破!”随着少年一声厉喝,铁锤反噬自己的主人。 “小心!”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倾窈差异地看向声音来源的地方,极其熟悉的喊声,倾窈的双眸毒蛇的信子一般射向波罗尼的军队——南疆楚国的军中,但见下一刻的眨眼间,耳边一个“咻”的破空之声,倾窈一双眼睛化作两点,看不见世间万物,只看见从那军中朝自己射来的一个黑点,两点化作一点,射向自己的莫祁暄。 “窈儿!”身后莫祁暄突然一声大喊,他胯下的马儿再次受惊地惨叫嘶鸣,不受莫祁暄控制地扬起前蹄,倾窈的腰间一双手用力地箍住他,马儿在莫祁暄的控制下调转马头,“走!”身后的莫祁暄一声低喝,同时放开箍在倾窈腰上的双手,那马上的一白一黑两个人影同时飘然落下,在混乱的人群中,在混乱的两军交战中,倾窈的双眸只冷冷地盯着那两只箭射来的方向—— “军师!”波罗尼躲过一劫,兴奋地高喊,一双眼睛闪着兴奋光芒地看着南疆楚国的军中,一抹缓缓走出来的红黑色身影,一张疤痕交错的脸上面无表情,然而看向莫祁暄的眼神却是充满浓烈的恨意和邪气,他手中拿着一张弓,冷冷地走出来。倾窈眸子一冷,刚才射箭的人就是他!? 两军交战,士兵们还在愤怒地砍杀,只有这几人的双眼直愣愣地瞪着对方,好似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军师!”波罗尼看见那走出来的红黑色长衫的男子,好似有了靠山,也或许见着男人就觉得自己必定胜券在握了,于是得意地,挑衅地看着那飘下马的一白一黑两个同样修长的身影,波罗尼顾不得自己双耳的疼痛难耐,重新掌控自己的武器,一把铁锤在朝阳升起的光辉下散发着黑色的浓雾。 “将军!”那男人远远地站着,倾窈却觉得自心底升上来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因为这个男人的出现而带来的不安和烦躁,竟然越发地浓密起来······一张满是疤痕的脸,一双含恨的三角眼,还有他额头上自左边眉角滑到右边眉角的如同蛆虫一般让人恶心的疤痕······记忆中并没有这么个人,但是那感觉,却是如同寒气一般从心底冒出来······ 那男人冷笑地看着莫祁暄,扬起另一只没拿弓箭的手,突然狠狠地劈下—— “不好!”倾窈低喝一声,转身就朝莫祁暄扑去,飞快得如同鬼魅一般的身子,以闪电的速度扑向莫祁暄,白色的身影如同在仙境中翩翩飞舞的蝴蝶,轻盈而魅惑,倾窈只觉得后背一阵剧痛传来,接着便是莫祁暄的大吼声,他甚至觉得自己神智越加清醒,却抵不过眼前一阵阵的黑暗传来。 “撤!”红黑色长衫的男人冷笑,扬起手中的弓箭,再次射出去的同时低喝了一声,波罗尼也在一瞬间的怔愣间扑向自己的军队,在那一长窜箭雨的掩饰下,飞快地回到自己的军中,这边顺利撤走,那边,却乱成一团······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一双温暖的手不停摸着自己的额头,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自己的额上,眼皮上,抱着他的怀抱很温暖,让他忍不住往里面缩了缩,后背的疼痛变成一阵阵的酸麻,昏迷中,他还觉得有一股力量从自己的丹田处散发出来,身子渐渐在发热······ “老大到底怎么样?”逸风着急地问正在把脉的白衣男子,白衣男子依旧不动声色,面纱附着的脸上看不清他的表情。 “没事了,只是还有点发热而已,你们都下去休息吧,窈儿这里我来守着就行!”沐承风伸手撩了撩倾窈发白的小脸上的一缕头发,头也没回地问道,“他怎么样?” “已经没事了,只是太过疲惫而已,乔已经按照你的安排熬了药······”逸风看着自家老大躺在军帐中简陋的床榻上,对于此刻神志不清的老大,他很是无力地问道,“他们······怎么办?”老大果然是莫祁暄的弱点,莫祁暄因为老大受伤而差点发狂的样子他可再也不想看一次,老大显然也很担心莫祁暄,他搞不懂,明明就是相互放不下的两个人,为何······ “什么怎么办?我不可能再让莫祁暄靠近他!”沐承风轻柔地抚摸着倾窈的发白的小脸,他蓦地抬头,“别人也休想!”逸风浑身一震,沐承风向来清冷的眸子此刻如同两只尚未出洞的毒蛇猛兽,冷得如同千年寒冰一般,好像要把逸风射穿一般的双眼直愣愣地看着他,他从未想过,向来淡漠如斯的沐承风,也会有这样的眼神。 他是在······警告自己!警告自己记住,莫祁暄和老大已经没有关系了,警告自己,现在的云摇已经不再是当年月圣国后宫的那个皇后沐倾窈,在沐承风冰冷的眼神下,逸风竟有一种不自觉地答应的冲动。 点头,他算是接下了沐承风的警告。他说得对,老大每次遇见莫祁暄就没有好事,每次都害得老大伤痕累累,为了老大好,他和莫祁暄,本该是陌路人的······老大和莫祁暄,就这样吧······ 床榻上的人忽然浑身一震,昏迷中的倾窈只觉得自己身上好像突然出现了一种莫名的力量,浑身竟是发热起来,然而这种热却又不是难受的热,却是一种如同蒸了桑拿以后,全身的毛细血管都张开,然后开始吸收周围的大自然能量,全身顿时舒畅无比······ “老大怎么了?”逸风紧皱眉头,紧张地看着沐承风。然而沐承风却只是摇头,他也不清楚刚才那一震是怎么回事,只隐约间觉得不是坏事。 他不知道自己又睡了多久,只是隐隐约约觉得好似有什么东西突然间变得不一样了,他醒了,却还是闭着双眸感受着身体这突然间不一样的地方,每一个毛细血管都不一样了,他能够明显地感受身上多出来的力量。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受过一次伤功力就增加这么多?倾窈开始运起全身的力量,浑身一震,源源不断的力量进入他的身体,周围的气流转动,倾窈忽然明白了什么,惊天诀最大的力量原来就是吸收来自自然的能量,这才是最高层次的惊天诀,那么这一次,自己岂不是因祸得福? 嘴角绽开一个笑容,他终于睁开眼睛。蓦地一亮,有人掀开军帐的帘子走了进来,一身的白衣在这脏乱的军营之地似乎有些格格不入,倾窈见来人,眼前一亮。“二哥!” 听见这一声喊,沐承风浑身一震,有些不可置信地转过头,见床榻上的沐倾窈醒过来,虽然脸色还是有些苍白,然而那双灵动的眸子依然神采飞扬,沐承风却是脸色一冷,放下手中的东西,转身就要步出军帐中。 “二哥!”沐倾窈惊叫一声就要从床上爬起来,但由于浑身无力导致他摔倒在硬邦邦的床榻上,发出“碰”的一声响,沐倾窈还没来得及呼痛,眼前白光一闪,一双有力的温暖的手臂接住倒下的他。 沐承风不爽地冷哼了一声,脸上面无表情地冷着,手上却轻柔地将他放倒在床上,沐承风手一抽,就抽出自己的手臂,倾窈眼看这人又要不理他地走出去,赶紧拉住沐承风荡在半空的长袖。 “二哥,你怎么了?”他拉着沐承风的长袖,讪讪笑着,有些讨好的意味,“二哥在生气?”因为他让自己受伤,所以生气了?很有可能,哎,真是个人性的小孩!-_-||| “你可以再让自己受伤一次,看看我会不会心疼!”沐承风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甚至不满地抽出自己的袖子,冷哼道:“你云大宫主想必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吧,在下虽不是君子,却也信守与别人的承诺,不知云大宫主是否能遵守与在下的约定!” 沐倾窈脸色一僵,愣愣地不知说些什么。当时见到莫祁暄有难,下意识地就飞了出去,甚至在那只箭射来的时候,扑身去挡的倾窈当时并没有任何犹豫,如果说是还关心着那个人,倒不如说是他下意识的动作,也许,连他自己,也搞不清自己的动作究竟意味着什么。 见沐倾窈不说话,沐承风心中更是疼痛难忍,他表面上却一副淡定得莫不在乎的样子,冷哼道,“既然如此,云大宫主见得旧情人,也不需在下了,在下告辞!”他一甩长袖,真的有一种一去不复返的感觉。 “不要!”沐倾窈着急之下没来得及动作,只下意识地伸手抱住沐承风的腰,他从后面紧紧地抱住沐承风的腰,因为刚才的剧烈动作而心口一阵剧痛起来,他慌乱地将自己的身子紧贴在沐承风后背,言语之间慌乱无措,就像个认错的小孩子。 “二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二哥我不会了,不要走,二哥······”他想不明白,刚才那一瞬因为沐承风要离开而剧痛的心口,但是却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人离开自己,是自己自私么?“二哥······对不起······”声音有些哽咽······ 143.破计(1) 轩辕国,夜色似乎将一切罪恶都遮掩,黑乎乎地看不见任何东西,只在轩辕国都城的护城墙上,依稀看见几个模糊的身影飞身而上,落在轩辕国都城的城墙上,身穿夜行衣的人影从城墙上落下,朝着城中某个方向急速飞去······ 不周山外,南疆楚国军营中,被烧毁的粮草堆中还依旧冒着黑烟,士兵们正在忙着收拾战后的混乱场面,而主将军帐中,却不合时宜地传出惨叫声和怒吼声。 “快点儿,你快点儿!!!”波罗尼一掌挥向正在为他的耳朵包扎的军医,不耐地拿起棉布缠着自己的耳朵,缠了一圈又一圈,手法幼稚又可笑,波罗尼缠着缠着便不耐烦,一掌拍在军帐内的桌案上,只听一声巨响,桌案应声而碎。 “将军这是怎么了?”掀开帘子进入的人正是南疆楚国的军师,一脸疤痕的阴险男人,他笑看着波罗尼手中的药棉,眼中闪过一抹嘲讽的冷意。 “先生来得正好!”五大三粗的波罗尼大将军面对这个来历不明的军师,却是恭敬异常,他一把拉过男人坐在自己的主座上,开口便滔滔不绝,“老子要杀了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妈的害得老子少了两只耳朵,老子非让他们生不如死不可!先生可有什么破敌的妙计?”一双眸子瞪大得如同牛眼,怔怔地看着进来的男人。 男人呵呵一笑,露出一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笑容,也是一种胜券在握的表情,他那双散发着邪气的三角眼懒散地斜睨了一眼波罗尼,冷冷地笑道:“将军请放心,小的既知道莫祁暄的弱点,便也知道那白衣少年云摇的弱点!”在战场上看见另一个白衣男子的时候,他便明了了一切——原来如此! “哦?”波罗尼见他并没有说明自己计划的打算,便也不再过问在,只是笑得满意非常,“先生果然深得我心!”哼,等一切结束,本将军再来收拾你这个阴阳怪气的家伙! 夜色渐浓,不周山内的密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接着虫鸣鸟叫的掩饰,无数双脚步渐渐靠近不周山外的军营。 “先生的意思,今晚他们会来袭营?”主将的军帐内,波罗尼借着灯光打量着一身红黑色长衫的男人,却见灯光下他的脸阴暗不定,在这渐渐暗下来的黄昏中尤其显得可怖之极。 “是,以在下对莫祁暄的了解,他必定会在今晚袭营!所以请将军务必做好迎敌的准备,这一次,我们就将莫祁暄这些漏网之鱼——一网打尽!”男人的嘴角勾起,勾出一抹阴毒的笑容,莫祁暄,今晚就是你的死期! “瓮中捉鳖?”波罗尼双眼一亮,突然无声地大笑起来,他已经在想象那个莫祁暄被自己踩在脚下的模样了,哈哈哈哈······ 月圣国的军营内,却有些不符情况地安静,或者说,是没有一丝生气的安静,静得近乎不寻常。倾窈伸手掀开帘子,肩膀却被某人霸占性地搂着,所以他整个身子几乎都落在了沐承风的怀中,倾窈斜着眼看了一眼霸道地“压在”自己肩膀的手,无奈地叹息。 “二哥,我可以一个人的!”他不过是要去看看月圣国军营的防守,沐承风竟然这么紧张,不但将面具完完整整地盖在他的脸上,甚至还“陪着”他步出军营军帐。 “嗯?”沐承风哼了一声,斜眼一挑,一双晶亮的眸子正在灼灼地看着他,在这样堪比十几万瓦的电力下,某人只得缴械投降,干脆任由沐承风霸道地“相陪”! “老大!”逸风的声音带着着急的嗓音传来,倾窈转过头去,逸风已经快步地走向两人,沐承风的一双眸子不悦地眯起来······ “什么事啊,这么急急忙忙?”倾窈靠在沐承风的肩膀,半调笑着道。 “莫祁暄带兵突袭南疆楚国的军营去了!”逸风微偏开头,不让自己去看沐承风那双冰冷的眼睛,自己在那双冰冷的眼睛下竟然有一种无处遁形的感觉。 倾窈身形一震,全身莫名地僵了僵,却在下一刻便放松自己,依旧斜靠在沐承风的肩上,倾窈的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无所谓地笑道:“这不是什么大事啊,两国交战本来就有突袭于被突袭的嘛,再说他先下手为强也无可厚非啊,风你倒是担心什么······”不要担心······可是,心底闪过的灼痛到底是为了什么? 沐承风扬起嘴角,眼中却没有任何笑意。真的······是这样么? 真的是这样么?逸风顿了顿,点头表示自己了然,然而却没有错过老大眼中一闪即逝的痛苦。这是何苦呢?明明都是互相放不下的两人,为何会走到今天的地步?老大,明明还是那么担忧莫祁暄,却为何不愿承认,还有沐承风,是害怕老大再次受伤么?他们都······好痛苦。 “你去吧!”逸风走后,沐承风拉开靠着自己肩膀的人。沐倾窈僵着身体,却没等沐倾窈勉强的笑容露出来,沐承风再次截断某人,“若是不去,你肯定不会安心,所以,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倾窈,我,唔······” 轻轻地附上他的唇,堵住他即将说出的,伤人又伤己的话,“二哥!”倾窈打断沐承风的话,沐承风眼中的伤痛倾窈不是没看见,他的痛苦也让他觉得心疼,呵,沐倾窈,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这还是你么?倾窈笑,露出的笑容绝对惊天动地,就连一向淡漠如斯的沐承风都看呆了眼。 “二哥,你若到现在还说这个,我会瞧不起你哦!”倾窈轻笑,看着沐承风瞬间一亮的双眸,却转而道:“不过这次我还是会去的,毕竟,他被陷入困境也有我的关系。”他双手环住沐承风的腰,满足地笑道:“再说,我有你们就满足了······”有你们,就满足了······“在这里等我回来,然后,我们回家!”回家,回到那个有娘亲的家。 沐承风愣了一愣,却蓦地听见一声马儿的嘶鸣,那是倾窈的枣红马麒麟的声音,他蓦地抬头,见白衣的少年骑在马上风姿飒爽,银色面具遮住他绝美的姿容,却遮不住他一身的风华,倾窈,你总是这样时时刻刻将别人的眼球吸引到自己身上······ 不周山外,山风呼啸,明明应该是温暖和煦的春日,此时此地却比冬日里的冷风还要残忍,寒冷。南疆楚国的军营里一切如常,士兵们来来去去巡逻,主将的军帐里灯火通明,没有寂静也没有喧闹,一切都很正常······ 然而,或许是正常得有些过头了?莫祁暄骑在马上远远地看着,看着自己的军队悄无声息地潜入敌营,心里蓦地升起一种不妙的预感,波罗尼虽然头脑简单,然而跟在他身边那个军师可不是省油的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陛下!”陈希低呼了一声,接着夜色潜到莫祁暄身边,“陛下,楚国军营里一切正常!末将认为我们应该趁着这个时候给他们来一个措手不及!” “嗯,通知下去,所有副将整顿好自己的队伍,半柱香后突袭楚国军营!”莫祁暄冷笑,如同地狱冥王一般的冰冷眼神让身边的陈希莫名地打了个寒颤,赶紧领了命令下去······ 南疆楚国的军营里一切如常,巡逻的士兵面色无异,一直灯火通明的主将的军帐里,终于黑暗了下来,各个副将的军帐依然黑暗,周围很精,甚至听不到任何一丝杂乱的响声,只巡逻士兵的脚步声除外。 却在那寂静的一瞬间,蓦地响起惊天动地的呼声,杂乱无章的呼喊,惊叫,脚步声都冲着楚国的军营而来。一时之间,杀伐,怒吼,惨叫,充斥着整个不周山······ 巡逻的士兵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搞得溃不成军,手足无措地开始反击,却没有丝毫反击的能力,一条条鲜活的生命,葬送在月圣国军队的手中,然而看着这些毫无反击之力的士兵,只有少数部分,莫祁暄甚至觉得心底的不安正在扩大。 糟糕!中计了! “陛下!”陈希从主将的军帐里冲出来,低喝:“陛下,波罗尼不在军帐中!” “陛下小心!”身后又是陈乔的惊呼,有漫天而过的箭雨从天而降,真的是,中计了! 144.破计(2) 漫天的箭雨就像是突如其来的从天而降一般,密密麻麻地像是一张网,将他们全部罩在其中,这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莫祁暄蓦地脸色大变,敌人早就设计好了陷阱等他再次来钻,而且还是一次计算得无比精准的陷阱。 “陛下小心!保护陛下!”陈希的吼声相较于这漫天而来的箭雨显得有些单薄,身边不断地倒下月圣国的士兵,寒冷中,莫祁暄却觉得在暗处一定有一双阴毒的眸子紧紧地盯着自己,那双眸子肯定渗满了恶毒和嘲讽。 “先生果然睿智,国主说先生乃诸葛孔明再世,一点也没说错!”啊呸,不过就是心高气傲了一点点,奶奶的老子就见不得这种装清高的小人!埋伏在暗处的波罗尼冷眼看着军营场地中莫祁暄的冷酷的脸色,心里幻想着那小子卑躬屈膝,哭着求饶的样子,嘴角露出一个隐约的冷笑。 男人面不改色,一双邪恶的三角眼恶毒地盯着一身黑色的莫祁暄,他的黑色几乎就要和这黑暗的夜色融合在一起,自己却仍然能明显地将他与夜色分别开来,男人的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左眉角划至右眉角的疤痕在黑夜中看起来狰狞可怖,那张伤痕交错的脸看起来更是渗人无比······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好戏,还在后头······男人太高手臂,搭起了长弓,另一只手捏紧羽箭,用力拉长,放—— 隐约中,一个尖锐刺耳的破空之声直射自己的方向而来。莫祁暄蓦地抬眸,一双冷冷的鹰眸直直地看向前方,那个发出“咻”的破空之声的方向,那个地方似乎有一个黑洞,而黑洞正在不断扩大,好像要扩大到能够将他完全吸进去······ 黑暗中,没有谁看见有一只箭射向莫祁暄的胸口,只有当事人自己,淡漠地看着那只好似集中了所有内力飞过来的箭,淡定的表情,以及淡然的双眸,好像一切都那么不在意,只有······紧握着缰绳的双手紧紧地捏着,出卖了自己。原来,他也只是想赌一回—— 与此同时,一声极其高昂的嘶鸣声,嘶叫的马儿好像将受到自己主人的感染,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这一声嘶吼上,战场上所有人都听见了这一声嘶吼,当然包括莫祁暄——听见骏马嘶鸣的同时,他蓦地僵住了身子,眼角瞥见一抹纯粹的枣红色朝自己的方向疾驰而来,只在这一瞬,所有的感觉都停在了枣红马身上的那一个白色身影上面。 “莫祁暄!!” 莫祁暄听见了一声熟悉的怒吼,然后是白衣少年一脚轻踩在枣红马身上,羽箭一般的身子急速地朝自己冲过来,半空中,那个身影似乎很急,急得没有在半空中停留过片刻,甚至没有从月圣国和楚国士兵们的头上踩过,与黑暗中那只暗箭一起,冲过来······ 莫祁暄只是愣了一瞬,然后在黑暗中,别人看不见的角度,微微勾起了唇角,冰冷的鹰眸也一闪而过柔情的笑意。 黑暗中,另一个人也是微微地勾起了唇,却是不一样的意味,男人疤痕交错的脸上,仿佛一种了然于心的感觉,然后是冰冷的嘲讽。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先生,呃——”正好转过头的波罗尼,错愕地看着男人那双阴毒的眸子,以及一张布满诡异光芒的疤痕交错的丑陋的脸,以及笑得诡异的嘴角,他从未在同一张脸上看见过如此多并且好像恨入骨髓的表情,波罗尼忽然直直地打了个寒颤。 男人看着那半空中急速飞向莫祁暄的白色身影,还有直直地坐在马上的莫祁暄的挺拔背影,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自己满是伤痕的脸,一股深入骨髓的恨意从眸中快速地闪过,男人背在后面的手忽然扬起,朝某个隐秘的方向,悄无声息地打了个只有他自己明白的手势。莫祁暄,一切的恩怨,就都在今晚解决吧! “莫祁暄!你想死是不是!”呼喝间,白色的身影已经近在眼前,闪电般快速地伸手,险险地握住了半空中飞来的暗箭,看着貌似呆呆地骑在马上的莫祁暄,少年张嘴就骂。“你丫的是不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不知道失去生命的滋味了是不是,丫你就这么欠揍么?”说着,少年扬手,竟要打下去。 却突然冒出一只修长白皙干净的手,轻轻地握住那只高高扬起的小一号的手掌,然后,十指紧扣!莫祁暄笑了,冷着一张脸很久的莫陛下终于笑了,然而只顾着打仗的士兵们没看见,当事人自己也没看见,只有对面的少年,看见了一张终于被春天融化了的俊脸。虽然只是勾起了一抹足以可以忽略不计的淡笑······ 厚实的手掌,坚硬却温暖,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握住了这只曾经放弃了后悔了爱上了痛苦了的主人的手,望,从此后,与君再不分离······ 面对莫祁暄突如其来的举动,倾窈怔了怔,那只暗箭被他捏在另一只手中,挣了挣,莫祁暄却突然猛地一拉,直将半空中的倾窈拉入自己怀中。倾窈“啊”地轻呼一声,未料得急便直直地撞入莫祁暄的胸膛。 淡淡的龙涎香,是这个男人专属的味道,倾窈怔怔地,不知该如何动作。是了,他本不该来的,这个男人是谁?强大如斯的莫祁暄,怎么可能会再一次陷入失败?他们都,低估了这个男人。男人的头在他的颈间满足地蹭了蹭,倾窈忽然僵住了全身,然而下一刻,颈间的肌肤竟淡淡的湿润。 “对不起······窈儿。”抱着他的男人紧紧收拢自己的手臂,声音却是有一种淡淡的压抑的喑哑,很是性/感。沐倾窈却不可置信地想挣开这人的双手,强大的,不可一世的莫陛下竟然也会道歉?啊啊啊,奥巴马可是去卖烤红薯了!!! “你,不是假的吧?”倾窈伸手戳了戳莫陛下脸上光滑的肌肤,嗯,没有带人皮面具,这么说是真的咯!!莫祁暄眸子一黯,正待说话,暗处又有一支箭,紧接着一只,朝两人飞来,灌注了强烈的恨意。 啊,简直忘了这是在战场上!倾窈脸色一冷,紧抿唇,唇间发出的呼啸之声是只有麒麟听得懂的暗示,于是黑暗中,那匹枣红色的汗血马,以一种极快地速度驰骋而来······ “先对付眼前的吧!”倾窈低喝了一声,身子再次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折,后翻身,稳稳地落在麒麟的背上!手中银扇飞舞,飞舞的银扇带出的漫天银光,包裹着那个身穿白色锦衣的少年,少年豪迈地伸手拍在枣红马身上,大喝一声:“乖麒麟,好好给公子表现表现!”麒麟仿佛能听得懂他的话似的,高高地昂起头,嘶鸣一声,冲进混乱的战场,甩开那只暗处飞来的羽箭。 有了白衣少年的加入,场面似乎能够控制了很多,漫天箭雨之下的少年就像一个被光芒包裹的发光体,他周围生出来的一层层的气流,将所有的伤害挡在了气流外面,而枣红马上的少年,却扬起手中的银扇,扬起,落下,扬起,落下——如此,收割稻草一般地收割着生命,一身白衣却未被一滴鲜血沾染,枣红马上的那人依旧洁净如斯,仿若天山上不染尘埃的雪莲,马上的少年,他是雪莲,却也是地狱的修罗,收割生命的死神! 箭越来越少,少年手中银扇下的魂魄却越来越多,南疆楚国的士兵们仿佛终于知道那个他们无法对付的少年,于是不自觉地围城了一圈,将少年包围在其中,他们手中的长枪,远远地指着少年和他胯下的枣红马。 却突然有人发出一声低吼,被楚国的士兵忽视的某人一拍自己胯下的马儿,马儿受了惊似的疾驰冲进楚国士兵的包围圈中,骏马之上的男人一张俊美得好似天神般的脸上闪过一抹熟悉的讥诮,黑衣的男人突然站在骏马上,双脚只是微微地贴着马背,整个身子却是腾空而起,在楚国的士兵们惊愕的眼神中,骏马上腾空站着的男人,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杀气使他们全身发颤,全身的关节痛楚难耐······ “破!”男人低喝了一声,他身上突然爆发处噬魂的戾气,刀锋一般刮在围着他们的楚国士兵身上,刚劲至极的气流以一种变了质的刀剑爆发出来—— “啊——”满地的一声声惨叫,有的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就不醒人事没了呼吸,或者,这才是最好的,不知道痛苦的死亡,也是一种幸运的死亡,剩下的那些,被噬魂的戾气拦腰砍断的,断了手臂的,断了双腿的,却不幸地还活着的,只剩下一声声呼天抢地的惨叫,一时之间,这个地方,满目的艳红血色,满耳的地狱哀嚎,比之十八次地狱,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时,南疆楚国的士兵才知晓,相对于男人来说,少年已经算是天使了,而这个男人,却是来让他们痛苦的——魔鬼! “先生······”暗处的波罗尼满额冷汗地低呼,直到现在他还觉得自己的双眼甚至都是红色的,耳朵边全是自己国家的士兵的求救和哭号,身边的副将和士兵们甚至有的忍不住呕吐了出来,那满地的鲜血,真真验证了“血流成河”这一句话。 好恐怖的男人!波罗尼只觉得自己全身冰冷,甚至全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冰冷,残忍,是他脑子里现在唯一能想得到的词语。他——会不会成为那男人气流下的一抹亡魂,不,亡魂甚至比半死不活要来得幸福得多! 空中的男人嘴角勾起一抹讥笑,稳稳地落在自己脚下的马背上,如王者一般,男人居高临下地扫视地上的残肢断骸和哀嚎的士兵,一双鹰眸如同在看渺小的不知天高地厚的蚂蚁,然后不屑地冷笑,他甚至能随手便捏死一只! “楚国大将军,波罗尼,不知阁下要躲到什么时候?”枣红马上的少年轻笑道,“还是,波罗尼将军其实已经丢下了自己不对逃走了呢?”话虽如此,少年的一双晶莹灵动的眸子却紧盯着自己西边五十米处的密林,冷笑。 骏马之上,主宰别人命运一般的君王,眸子含着温柔的笑意,看着枣红马上的少年,此刻,所有的一切都不在他的眼中。 “云摇!想不到你竟是与月圣国朝廷勾结!”波罗尼身为军人,当然最不能忍受的是被人说逃跑二字,便骂骂咧咧地走出来,若不仔细看,还不能发现波罗尼大将军那双打颤的双腿,还有一只紧紧捏着自己的手的——大将军。“真是江湖人的耻辱!”他吼了一声,却没人理他。 倾窈的眸子,从波罗尼走出来以后,便一直停留在跟在波罗尼身后的疤痕脸的男人身上,那男人看似简单,还不会武功,但是在倾窈和莫祁暄面前,却毫不掩藏一身的恨意和杀气,一双邪气满满的三角眼放肆地打量着白衣面具的倾窈。 倾窈皱眉,他的记忆里,并没有这样一个满脸疤痕的男人,甚至不急的自己得罪过或者做出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他虽不是大善人,却也有自己做事的原则和底线,有的东西,即使有再大的利益,只要触碰了他的底线,他是不会出手的。然而,这个男人好像在告诉他——凡事都有例外。 莫祁暄的眼神也落在波罗尼身后的男人身上,那人一双三角眼细看之下有割裂的痕迹,所以有可能是受过伤所以才变成一双三角眼,甚至,这个男人之前很有可能是一个长相不错的男人,左眉角直到右眉角的疤痕却不像不经意留下,而像是为记住什么耻辱而留下的疤痕······ 莫祁暄和沐倾窈都没说话,却不约而同有一种感觉——这个男人给他们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却在记忆里,找不出这么一个男人。 “云摇宫宫主好兴致啊!”男人挡在波罗尼面前,看似是为了大将军挡住有可能的危险,实则是让自己成为这场战争的主人,来和另外一方的主人谈判,然而,看不清形势的波罗尼大将军却因为男人的举动一阵感动。 “在下哪有先生如此这般更好的性质呢!”倾窈悠闲地骑坐在枣红马上,把玩着自己手中的银扇,面具下的嘴角一直勾起淡淡的笑,“在下云摇本来就是月圣国的子民,国家有难当然义不容辞,只是不知先生,却为何一直与月圣国作对呢?” 莫祁暄趋马到倾窈身边,一双锐利的鹰眸也紧盯着那个满脸疤痕的男人,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甚至觉得那男人和自己的窈儿长得有两分相似。怎么可能,那男人一脸的疤痕,丑陋非常,怎么可能与神仙一般的窈儿相比! “呵,在下与云摇公子只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男人忽然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就在倾窈心底涌起不好的预感的时候,男人朝身后伸手,接过了什么东西。那男人悠闲地把玩着手中的东西,闲闲地看向倾窈,“不知云摇公子可还有什么在世的亲人?” 倾窈倒抽一口冷气,他知道心底不好的预感是什么了。可是——不可能!娘亲远在轩辕国,这个世上也很少有人知道云摇就是沐倾窈,所以······他不可能知道娘亲的事。 心底如波涛翻涌,面上却沉静如海。倾窈冷冷地看着男人,却在下一秒轻笑道:“不知先生是何意!现在江湖中人都知道,不才在下乃是百怜宫的宫主,百怜宫的三小姐云仙仙乃是在下的干妹妹,先生这话不是明知故问么!” “哦?”男人看了看手中的东西,一抹嘲讽之意从三角眼中闪过,男人冷声问道:“这么说,云摇公子是没到过轩辕国咯?” 咯噔一声,倾窈的面色沉静依旧,一双眸子却冷了下来,“在下可不知先生是何意!” “是么?”男人低笑,却扬起手中的东西,那东西在夜晚的风中飘扬,看起来是一块没什么特别的布,然而那块布对倾窈来说,意义却是大大不一样。 倾窈全身一震,他不着痕迹地扫视那块染着红白相间的花朵的布匹,那些花朵,是这个大陆没有的,一种叫做玫瑰的花朵,是他画出图样让人做出来送给娘亲的,这个大陆只有他才有的布······ “窈儿······”莫祁暄虽不解,却担忧地看着马背上怔怔的倾窈。 “在下的属下不懂分寸,云摇公子莫要笑话!”男人愉悦地笑道,“云摇公子可知这一匹珍贵的布料是在何处得来的?” “好说!”这两个字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倾窈紧捏着缰绳的手微微发抖,眸子却越来越冷。不好意思,你低估了我沐倾窈,更低估了我云摇宫的势力。 突然,高空中传来一声清啸,翅膀扑腾的声音甚至大得周围人都听得见。莫祁暄抬眸,却见一只长得极其熟悉的老鹰直直地俯冲下来。 “小鹰!”倾窈抬高手臂,有半个人大的老鹰稳稳地落在倾窈的臂膀上。男人看见疾飞而来的老鹰,眸子里闪过一抹冷意和杀气,老鹰却也是有灵气似的,尖锐的眸子恶狠狠地瞪着男人。倾窈却摸了摸小鹰毛茸茸的脑袋,不着痕迹地摸出翅膀下的纸条。 “怎么?云摇公子似乎并不关心这块布的由来?”男人呵呵地笑,很是愉悦,也很是得意,“听说,这匹布上的花样是很多人没见过的,而且,这可是冥月大陆上唯一的一匹布。”他笑得越发得意,倾窈的眸子却越来越冷。 纸条上有字:夫人又难,太子相救! 男人抬着一张狰狞的面孔,锐利的双眼紧盯着少年,不放过他脸上闪过的一丝一毫的神色,却见枣红马上的白衣少年突然笑了,且带着不屑的,对他的嘲讽的笑。 “你真的——太小瞧了本公子!”最后一个字落下,少年突然化身为箭,闪电一般朝男人冲来。 “小心!”感动过后的波罗尼一直在观察着少年的动作,如今却是及时拉开那男人,然而他却忘了,他自己正站在男人身后,倾窈的双手成爪,直直地,狠狠地卡住波罗尼的脖子,冷笑。 “你!”波罗尼赤红着双眼,不可置信,这人的速度竟让他来不及闪躲。 倾窈落地,矮了波罗尼一个头,气势上却是波罗尼不可比拟。“这就是,蔑视我云摇宫的下场!”话是对着波罗尼说的,双眼却恨恨地瞪着一脸不可思议的男人。 “云摇!你难道不在意轩辕国那人的安危?!”男人着急之下大喊道。 倾窈一双眸子清清冷冷地斜睨过去,“你说呢!”在意?当然在意,没有人比他更在意,但是,若是自己的底线被触及······沐倾窈,一直以来就是个感情冷漠的人,但是这样的人也有他心中不可侵犯的那一片领土,而他关心的那些人,就在那片干净的领土中。 “波罗尼大将军!”倾窈冷冷地看着自己爪下,脸色青白交加的男人,“将军为何不看看自己的身后!”他冷笑,忽然放开波罗尼,身子急速飞转,眨眼间,又稳稳地落在枣红马上。 “什么?”波罗尼一惊,转身,却见自己身后的副将士兵们全都瞪大了眼睛,害怕,恐惧地看着他。他们都很安静,他们害怕的是那个掐着大将军脖子的少年,说是地狱的修罗,一点都不为过。 “报!!!”一声急促的喊声打断了这种诡异的气氛。一匹战马急急忙忙地跑过来,身穿楚国军服的士兵跳下马,跪下,双手呈上一封书信! “报告将军!有一队来路不明的人马围攻我国都城!国主要将军速速班师回朝援救!” “什么!”波罗尼惊呼,抬脚就把士兵踹到在地,“御林军呢!守城军呢!都死哪去了!!”他双掌一扬,地上的书信落在他的手上,急急忙忙地拆开,波罗尼越看越心惊。立即朝着传信兵大吼,“那路人马共有多少人!” “回将军,小人不知!”传信兵心虚地低下头,“御林军和守城军都被打得溃不成军,小的只知那来路不明的人马有很多人,却不知具体有多少人······” “混蛋!混蛋!!!”波罗尼大吼,手中的书信被捏成碎片。“点齐兵马班师回朝!撤!!”波罗尼一扬手,身后的副将们士兵们如潮水一般涌动。这时,却有一个清冷的声音轻笑道: “将军,你似乎忘记了在下刚才的话!”波罗尼大惊地回头,眼角闪过一抹鬼魅的白。 “什——”波罗尼大惊地转头,“呃”了一声,脖子竟生生断下,没有生命地垂在波罗尼的肩膀上,直至死,他都没有看清出手的人,只有,那一抹白色的影子。 “所以,永远不要忘记我说的话!”白衣少年轻轻拍了拍手,低笑。看着敌人一步步走向无望的深渊,才有报复的快/感!他转头,看着楚国的方向,心底却暖暖的······ 145.从此陌路 夕阳中,那一抹白衣依然就如同一尘不染的天山上的白雪,刺得他的双眼生疼。什么时候开始,他只能站在他的身后看他纤瘦得一阵风都能吹得动的身影,窈儿,如果让我用一生来弥补,你愿不愿意? 这里,是月圣国军队得胜以后班师回朝经过的第一个小城——的郊外。从倾窈所站的位置俯瞰下去,整个城镇的房屋和农田尽收眼底,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惬意。 “这里的夕阳其实很美。”前方的人儿轻声说道,吹来的微风将他白色的衣摆吹得高高的扬起,他的背影很美,但是却美得让莫祁暄心疼异常,从大婚之日的初见,到今日的陌路相对,倾窈的背影却是越来越单薄。前方传来一声悠远的叹息—— “夕阳虽美,但我也是最近才发现,以前虽然知道夕阳美,却奈何一直尚未静下心来观赏,如今虽美丽依旧,却被这满山满地的鲜血染得失去了原始的味道······” “······”窈儿这是在变相地告知他,以前的一切都回不去了么?“窈儿——”莫祁暄心口一痛,忍不住就要上前,然而伸出的双手却堪堪地停顿在半空中,“窈儿······”心口很痛,像被一堆一堆的蚂蚁爬过咬过一样的又麻又疼,他咬了咬牙,莫祁暄,为何到了这个时候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陛下,过了也就过了,以前的事其实没有必要追究,以前那个沐倾窈已经死了,即使没死,他也不是以前那个沐倾窈了。”少年的声音淡淡的,却莫名地带上了一丝忧伤,听得莫祁暄心底更加烦躁不安疼痛莫名。 “在很远很远的一个地方,有一个男子,他有庞大的家族事业,有爱自己却从未说出口的父母······”少年微眯着眼,似在回忆着什么久远的事情,又像是作为一个旁观者在讲述别人的事情,“男子是那个世界那个行业里的太子爷,是人人捧在手中的天之骄子,也是所有人羡慕嫉妒的对象。” “窈儿你······”莫祁暄揪着胸前的衣襟,这一刻心口瞬间的突起和恐慌,他从未有过的恐慌,好像窈儿于他离得很远很远似的,差一点,他就会见不到窈儿的。 “羡慕,也嫉妒。男子的表弟派人暗杀了他的父母,囚禁了男子,甚至霸占了男子家的产业,后来,男子逃了出来,设计报了仇······也自杀在了父母的墓前,本以为一生就已如此那般,却不知晓等他醒来之时面对的却是另一个世界,另一个宿命······”腰间突然被一双温暖的大手从后面抱住。 “不要说了!”震惊,除了震惊便是心疼。窈儿,你可知道,我其实根本不在乎你是哪一个世界的人,只要来到了朕的身边······这是命中注定的安排啊。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没有关系,朕原本就怀疑你的身份,从一开始傻子入宫便引得余贵妃鸡飞狗跳开始,就一直在怀疑你的身份,原来,你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这是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啊。从前的你,竟然有那么悲惨的过去,你可知这样的你只会让我更心疼:“窈儿,不要说了。” 身后的人心疼的声音一点都掩饰不住,“自从我登基以来,父皇留下的摊子虽然不是很烂,却也足够我花了好几年才收拾好那些作乱的家伙,而作为三朝元老的沐相自我少年时就把持朝政,若月圣国朝廷得一贤良丞相造福百姓倒也无妨,但事实却完全不是这般,沐相贪婪,军饷,粮饷,都被他一一贪污······” 原来如此。其实一开始倾窈心里也就明白了个大概,要抓住沐华那个老狐狸的尾巴,就必须丢给他一些甜头,舍不得孩子哪里套的着狼,于是当时空着的月圣国后位就成了沐老狐狸最大的诱/惑。 “所以一开始,我与母后便打定了主意娶了沐家的傻女儿为后,抓住沐相的把柄,然后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该入冷宫的······入冷宫,那时候该天下太平百姓无忧了······可是最一开始的打算竟然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就乱了,一切的步骤都乱了······” “见到你被余贵妃冤枉入了天牢,心里舍不下却又想看看这个傻子到底有多大的能耐引来那么多人争相救他······知你不傻本该闹你打乱了计划却又高兴你该是一个能与我交流的正常人,这些······都好矛盾,窈儿,这些,都让我烦躁不已。” “你······一定很烦恼。”所以说,他才该早早地离开皇宫。 “但是没有你更烦恼你知道么?”身后的人蓦地收紧了双臂,声音突如其来的沉寂,“与你约定事成之后放你出宫,但见你又那么想出宫想离开我的身边,想到以后再也看不见你,心里的那种矛盾和烦躁,莫名奇妙出现的那一种从未出现过的情绪,都很······无措。”是的,无措。一个帝王的这些心思,原本就不该出现的情绪,没有谁能够与之分享,即使是痛苦的,也只有自己一个人承担下来,自古最苦帝王家,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天牢大火的那天,若不是陈希兄弟和母后拦着,我早就冲进去,因为根本来不及想,就做好了与你一起葬身火海的准备。” 心口一跳,心跳的频率竟然加快了好几个拍子。真的——么?倾窈心口蓦地一痛,原来当时上了马车之时听见的那声悲号是真的,原来一切都不是自己的幻觉,莫祁暄,真的······ “得知你有了我的骨肉,那一刻甚至觉得心都死了······窈儿······”身后的男人声音忽然有些哽咽,让倾窈的心里也跟着尤其不好受,这个真正的男人,从小作为帝王来受教育的,不能有自己感情与弱点的男人,自己到底让他伤了多少次心,让他看到了多少次希望又失望了多少次? 有人说,若一个男人为你流泪,那么他必定是真的爱你。多么矫情的一句话,却又是多么真是的一句话······ “我们——真的不能了么?”还是他根本就没有原谅自己?莫祁暄这一刻突然有些恐慌,自从失去了倾窈,他的日子从来都是一日比一日过得慢,若是在御书房,会在张德刻意的安排下多看一些折子,会在母后的叮咛下多吃一些根本就吃不下的食物,他觉得从遇到倾窈以后,他甚至变得不像一位帝王应该有的表现——除了,在对待后宫这件事的强硬态度上,还有面对楚国来犯的这件事上。 耳边传来一声悠悠的叹息······倾窈低头看着自己腰间的一双手,这双手曾经给过他温暖,也给过他伤痛。就是这双手,他曾经根本不想放弃的温暖的来源,当初虽然第一个在这个世界遇见的是无极,但相处最久的却是身为自己夫君的月圣国陛下莫祁暄,他和无极,和沐承风,甚至和云戟魈都各不是一样的人,然而带给他的温暖却是一样的······ “陛下······暄,过去对我们来说都有不想回忆起的伤痛,既然是伤痛,为什么还要让自己回忆起来呢?”他低下头,双手附在莫祁暄困在他腰间的双手上,就在莫祁暄要松一口气的时候,那双手却握住了莫祁暄的手——慢慢地,掰开自己腰间的双手。所以——“对不起。不是没有原谅你,从一早就没有怪过你,而是,时间再也不能回到过去了。” “窈儿······”他惊叫了一声,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双手慢慢地离开那纤细的白色腰间,而模糊了的眼前,只有一个正在远离自己的白色身影,和一声如同来自幽冥深处的叹息。可笑······真可笑,莫祁暄,任由你相思成河,任由你流出了一个帝王原本不该流出的液体,任由你的心跟随那个人起起伏伏,任由你再不甘心自己爱情的逝去······他终究,是没有再给你机会,甚至连正式的道歉的机会都不给你······ 你们,你,莫祁暄,和沐倾窈,从此后,便成陌路。 当倾窈一路浑浑噩噩地走到客栈门口的时候,一抬头,就远远地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倾窈一怔,却在见着那快得一闪即逝的白色身影时,暂时抛却了心中的疼痛和不快,抬了步子就朝客栈客栈里面,那身影闪过的方向走去。 原来,当真心地想要放弃的时候,曾经自己以为的一切的心痛和纠缠不开的情绪,都能在这样的情形下抛却下来,原来,他果真是比较冷情呢······但是,却有的人舍不得。 146.生变 回轩辕国的路上,某人突发奇想要坐一坐他从未尝试过的,冥月大陆上的马车,于是,浩浩荡荡一批队伍,云摇宫人都威风凛凛地骑坐在马上,只除了队伍中央一辆十分显眼并且装饰华丽的马车,还有马车后的一匹亦步亦趋地跟着马车行走的枣红马。 “老大,还有一站路程我们就到临海县了。”马车外,逸风的声音传来,月圣国与南疆楚国这一战过后,虽然月圣国大胜回朝,却也掩不住损失了不少兵马的疲惫气息,就连跟着倾窈一起来援助的云摇宫兄弟,也是一脸的疲惫之色。 “楚国那边有什么消息么?”倾窈轻轻地扣下一枚黑棋,头也不抬地问外面的逸风。对面的沐承风执白棋,轻轻松松地应对倾窈的横冲直撞的黑棋。 “从收到楚国都城受威胁开始至今,南疆楚国的败兵逃回去以后,云公子就已经下令收兵,和赵亭一起带着众兄弟回轩辕,可能会比我们早一两天到达临海县,而媚娘正在云府里面保护夫人,夫人上次遇险还好有太子,否则······” “嗯,知道了。”里面传出淡淡的声音打断逸风的喋喋不休,倾窈“唰”地放下黑棋,终于抬眸对车外面的逸风道:“风,其实你可以不用跟着我们回来的,大将军家的二公子陈乔陈大人想必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 “老大!”外面传来一声心事被看穿的哀嚎,“你也知道他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而我是云摇宫风堂堂主,跟随老大回宫亦是理所应当的,他不会生气,倒是老大,我看你似乎很疲惫,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下棋其实很有意思呢!”车里面的少年换了另一身白色锦衣,只是在面对沐承风的时候脸上的银色面具早已被摘下放在身旁的手边上,少年执黑子横冲直撞,甚至一点都不观察身边敌方的状况,倾窈放下黑子,抬眸对沐承风展颜一笑,“改天我教你一种新的玩法,叫做五子棋,唔······是一个很远的地方的游戏,可比这个有意思多了!怎么了······” 沐承风放下手中的白子,一双清冷明亮的眼眸却看着倾窈,一动不动,倾窈被某人面无表情的一张俊脸搞得莫名其妙,不解地回看向沐承风。 “你有心事,不适合下棋。”沐承风悠悠地道,手中的白子落下,他宽大的长袖一扫整个棋盘,哗啦一声,棋盘顿时乱作一团,黑白子乱七八糟地混在其中,一时之间根本分不清谁的子在哪一步。 倾窈看着一言不发的沐承风,心下却腹诽毒舌男不光嘴巴毒,就连眼睛也很毒。哎哎,他总不能说自己心里想的是什么想的是谁吧!!于是某人嘴硬道,“能有什么事,终于能回家见到娘亲了我其实很高兴啊哈哈哈······”好吧,他承认一点都不好笑。 “好好休息吧。”沐家的二公子留下这句话就出了马车,留着某人一个人在马车里面想着刚才那沐二公子的表情,双眼无神地发呆,呃——其实沐二哥说得没错,从那一天起,到与月圣国的军队分开以后,他就一直没见过莫祁暄,说不担心他是假的,心里不难受也是假的,但是毕竟已经答应了沐承风会将于莫祁暄的过去全部整理好,然后回家。 沐倾窈不是那种不干脆的人,说放下,就一定能方向。是的,你能放下。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某人就渐渐地进入了冥想状态,俗称——白日梦。 迷迷糊糊中,身边好像多了一个温暖的身子,下意识地,倾窈就朝那温暖的源泉靠过去,耳边传来一阵悠长的又悲伤寂寥的叹息,有一双手将他搂得更紧些,仿佛能感觉得到这股源泉的悲伤气息,倾窈迷糊中伸出手搂住身边的人。 沐承风心疼地看着怀中人疲惫的眉眼,还有熟睡的紧闭的双眸,同时也为倾窈下意识地靠近自己而没有练武之人对外物的警惕而愉悦。倾窈,请原谅我的自私,即使是让你一时伤心,只要能远离莫祁暄,我真的不后悔······ “娘!”倾窈一下马车,见到云府门口那个熟悉的身影的时候,突然像个任性的小孩子似的朝着云夫人扑过去,云夫人也措手不及地愣愣地伸出双手,而就在那纤瘦的身子要扑到云夫人身上的时候,云夫人面前突然闪出一个灰白色的身影。 “公子!”云府的管家云叔,张开双手,面无表情地挡在云夫人身前,“小心!” “啊!云叔!”倾窈一个急刹车,赶忙在要扑入云叔怀中的下一刻刹住脚步,“你真的很讨厌诶!”说罢绕过云叔,亲昵地抱着云夫人得意地笑,不再戴着银色面具的绝美小脸上竟闪过对云夫人撒娇的神色。 看着孩子气的倾窈,众人这才想起来,即使倾窈再强大心智再坚定,他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而已,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是在父兄的羽翼下,母亲的宠爱下,安安心心地坐在私塾里好好学习的孩子,或者是发下自己的远大志向并为之而努力的孩子,而原本就该是丞相府的天之骄子的沐倾窈,却经历了太多同龄人尚未经历过的苦楚,尝试过太多同辈人尚未尝试过的痛,这些故事,都是别人代替不了的。 这个年纪的沐倾窈,用他那双白皙纤瘦的手,创造了云摇宫,得到了逸风媚娘凌宇等一干兄弟的甘愿跟随,让那些得不到江湖人士承认的兄弟们在他的羽翼之下成为冥月大陆上令人吃惊的存在,成为百怜宫的新一任宫主,甚至创造了冥月大陆上一个有一个奇迹,可以说,沐倾窈本身就是一个奇迹,他强大得以至于让所有人都忘了这个少年的真实年龄。 “娘,好想你的茯苓糕!”倾窈高兴地拉着云夫人的手一边聊一边走进云府的大门,身后一干人等笑了笑,也跟着倾窈进了云府。 “你这个孩子,怎么还长不大!”云夫人嗔笑了一句,伸手拧了拧倾窈翘挺的鼻子,心里却也是对这个上天赐给她的儿子欣慰又心疼,从小就没有父亲的疼爱,却在从傻子清醒以后成为沐相和陛下争斗的棋子,然后是一连串让她心惊胆战的逃亡,她的孩子,经历了太多人世间的苦楚,却是让她骄傲不已。 云夫人与众人一样,心里是无比疼爱倾窈的······ “叩叩叩——” “进来!”倾窈从书中抬起头来,见逸风三人推门而入,这才放下手中的东西。 “老大你终于回来了宇很想你诶——”一抹鲜艳的红色飘进来,就要扑向桌案后的倾窈,却被另一只黑色的锦衣包裹的手臂拦住,红衣美人回头,娇嗔地瞪了一眼手臂的主人:“放开老娘,你羡慕嫉妒我能接近老大就直说!” “明明是你自己想老大还把事情推到我头上!你这个死女人,恶心死了——” 倾窈抬手揉了揉眉间,没错,这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人正是云摇宫的“金牌冤家”媚娘和凌宇。那两人见倾窈揉眉间的动作,都不由自主地停下吵闹,说起来,他们都很心疼倾窈,因此只要自家老大露出一点疲惫之色,他们是会分得清轻重的。 “老大,找我们有什么事?”逸风率先走向倾窈身前的书桌,老大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面,他们三个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此刻夫人还在兴致高涨地为老大准备接风宴,他们也才能找了这个时候而来。 “风,还记得我让你去查南疆楚国的丞相一事么?”倾窈将手中的东西递给面前的三人,“这是无极的影卫从轩辕国传回来的信息,看看有什么有趣的地方,或者不对劲的地方!”他一只手撑着自己光洁的下颚似笑非笑地看着三人,另一只手则屈指扣在桌面上,发出的扣扣响声在一言不发的正在看信的三人中间悠悠地响动,发出抑扬顿挫的声音。 “啊!”逸风突然轻呼了一声,蓦地抬眸看向倾窈,“老大是否还记得当初月圣国陛下被刺杀之时我告诉老大的一件事?” “嗯哼!”倾窈抬着下巴,示意逸风继续说。 “当时还是傀儡皇帝的楚国陛下楚燕,在一夜之间收复了所有大臣手中的实权,而楚燕背后的那个人,很可能就是当时从一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上升为一品内务大臣的燕无,这个燕无利用了短短两个月的时间,让楚燕信任并放任他权利,不可谓不无厉害之处,而且这个燕无没有什么后台,背景也极其简单,后来我就派人去查探了一下······” “难道这个燕无和我们家老大一样,一夜之间就变得聪慧无比?”媚娘甩着自己的秀发轻笑道,还一边伸出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咯咯地笑。 倾窈心里一顿,却立刻恢复过来,对于自己并不是真正的沐倾窈而是沐轻摇这件事,这个世上大概只有莫祁暄知道,而他并没有刻意地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况且逸风三人对他来说就是亲人一般的存在,即使他不会主动告知自己的身份这件事,也不会做任何隐瞒。只是,这个燕无,可能么? 也不无可能,自己并不是唯一一个案例。 逸风笑着摇摇头,示意媚娘听自己继续说,“后来我们的探子回报说其实这个燕无出现在南疆楚国的政治舞台之前,曾经失踪过一段时间,而且还不止一两天的样子,但是他失踪一回来,便是成了另一个人一般,手段凶狠残忍至极,而且一夕之间从一介小小的芝麻官变成楚国的一品内务大臣,从此登上楚国,甚至冥月大陆的政治舞台······” “这么说来,这位燕无在南疆楚国岂不是很热门?”倾窈似笑非笑,戏谑地看着面前有些局促的三个人,其实他并没有责怪任何人,只是想不到的是这个燕无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得到了傀儡皇帝楚燕的信任不说,还可在一夜之间帮助傀儡皇帝铲除那些手握实权的大臣,这样的人,竟然能在他云摇宫和轩辕国共同的眼皮子底下逃脱,真真是一个人物。 “对了,风还记不记得南疆楚国军营中的那个怪异的军师?” “那个刀疤脸?”逸风不解地看着倾窈,“老大可觉得那个刀疤脸有哪里不对劲?” “呵——不对劲的地方太多了,比如说为何恨莫祁暄入骨,又比如说他为何一脸的疤痕,还有出现在南疆楚国军营里的目的,这些,都不对劲!” “难道是莫陛下的仇人?”媚娘挑着眉看凌宇,“一国之君的仇人肯定太多了,根本就没有线索去追查老大你说的那个人嘛,再说——”媚娘捂着自己的肚子,果然,下一刻从媚娘的肚子里发出“咕”的响声,媚娘难得脸色一红,对倾窈撒娇道:“再说小女子也饿了,老大能不能解决了我们的饥饿之苦先?” “噗——” 小女子?别说是凌宇了,就是倾窈也要忍不住笑喷了,还是强悍的逸风依然能够面不改色地低头沉思。 “谁说没有线索!”倾窈冷笑着说了一句,那三人立刻抬头,三双眼睛灼灼地瞪着自家老大,倾窈冷笑,“不知为何,我总有一种感觉,那个怪人军师和南疆楚国的丞相燕无,两人隐隐之间总有一些关系,而且,我会很快被这两个人找上!” “老大,我立刻去查!”逸风一听自家老大的话,那种不能让老大陷身囹圄的想法就一阵阵充斥着自己的脑中,虽然他们的年纪都比倾窈大上几岁,但是却又心甘情愿地将倾窈永远当成他们的老大。 倾窈点头,眼中带着笑意地看向抱着肚子喊饿的媚娘和涨红了脸的凌宇,终于大发慈悲地率先抬步走出了云府的书房。 夜色很美,今夜的天空挂着圆圆的月亮,似乎正昭示着云府的众人团员的情景,月光下,一干人等围桌而坐,将云夫人亲手做的美味佳肴围在当中。倾窈的身边是云夫人和云叔,两人都慈爱地,不停地将碗碟中的菜肴夹到倾窈面前的碟中,让倾窈大呼过瘾。 “承风,你也多吃一点,看看都瘦了!”云夫人夹着菜放在沐二哥的碟中,对于云夫人来说,从小没了娘亲的沐承风在她眼中,就像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让她打心眼里疼爱。 “谢三姨。”沐二公子虽然话不多,却还是很给面子的吃了云夫人夹得菜。 “啊啊,云公子你也不要客气!”好客的云夫人难得见到这么多人聚到一块,逸风那三只对她来说已经熟悉到不用喊就能自己动手了,倒是面无表情但眼神柔和的云戟魈,颇得云夫人好感。 “夫人,公子,府外有人求见!”大家吃得正兴致高涨的时候,婢女来报。倾窈一顿,清明的神识果然听见一声声安稳的脚步声接近府中,脚步声稳如泰山且缓慢得优雅高贵,在这一声声的脚步声中,他甚至能听得见隐隐约约的“吱吱”声。 那个——很像无良的某人和某人无良的爱宠啊! “来人!关门放狗!”倾窈大叫一声,身子已随着心思活络而冲到云府的大门前堵上了厚重的大木门,这还不够,他长手一爪,抓到一张歪歪斜斜的椅子就往门后一放! “倾窈,难得你知道我要来!”温润的嗓音就在耳边,沐倾窈的鼻尖甚至拂过淡淡的阿修罗莲香气,那人又道,“竟还为我准备了椅子,我很感动!” “······”沐倾窈蓦地一转头,无良的某人正安安稳稳地端坐在倾窈用来堵门的椅子上,一身淡紫色长袍在月光下闪现出只有轩辕国皇室才能用的月华织锦,高贵而又优雅的无极太子淡淡地微笑,稳如泰山地端坐在倾窈的身前,某只雪白的肥球,气势昂扬地站在自家主子的肩膀上,昂着圆滚滚的脑袋,滴溜溜的眼睛停留在大厅中的——饭桌上! 某人“啊”地一声惊叫,突然长腿一扫,“啪”地一声响,椅子的四只脚被倾窈一扫扫断了一只,得意洋洋的某人抱胸微笑,看你还怎么保持优雅的姿势! “吱吱吱吱——” 沐倾窈可笑地瞪大了双眸,那只他扫下的同时跳下主子肩膀的肥球正在吭哧吭哧地用自己圆滚滚的身子推着一块不知哪来的木头,端端正正地推到了主子坐下的断了一只脚的椅子下面,刚好合上那只断了的脚,某人还是安安稳稳地坐在椅子上,如沐春风地微笑,刹那间,天上的明月都亮了几分,某男微笑,开口道:“倾窈,我很想念你!” 倾窈猛地后退,飞一般地朝着大厅内而去,月光照在他绝美的脸上,正好将刚才那一抹殷红露在空气中。某男笑吟吟地跟随而上,沐家的四公子,云摇宫大名鼎鼎的宫主大人,朝着看好戏的甲乙丙丁挥了挥手——“没事!吃饭!”语气极其镇定,除了那不稳的脚步外,一切都很正常。 阿勒,按理说他和轩辕无极那么亲密的关系都有了,其实他反应用不着那么大嘛,但是偶尔傲娇一下的某人一想起那晚上极其疯狂的翻云覆雨,心底就止不住地冒泡——不对,是纠结的很! 轩辕无极一直笑吟吟的绝美的脸上,那双大海般深邃的眸子总是看得倾窈面红耳赤,而另外两只似乎也不甘落后,一向淡然的沐二哥竟然给某人夹菜,真真是受宠若惊啊,直到某人面前的碟子里堆满的小山,沐二哥依然面不改色,而云戟魈——云大宫主,一向冷漠的云大宫主竟然破天荒地看着倾窈微笑——虽然笑容很僵硬! 一顿饭,就在如此诡异的气氛中结束······ 云府的后花园中。 “娘?”倾窈听见轻微的脚步声,转过头来惊讶地喊了一声,“您怎么还没休息?”倾窈惊讶地看着此时本该在休息的云夫人。 “窈儿有烦恼?”云夫人慈爱的笑,让倾窈奇怪的是,云夫人虽然年纪不大但也到了三十几的年岁,脸上却连一点岁月的痕迹都看不见,不得不说他娘的保养工夫很到位,就连他这个儿子都很羡慕啊。 “怎么会!”倾窈尴尬地笑笑,果然不愧是这幅身子的娘亲,当然他也一直将他当成自己的亲生娘亲。 “窈儿,他们三个都是好孩子。”云夫人意味深长地看了倾窈一眼,“为娘身为旁观者,虽然并不能置喙什么,但娘还是看得出来,他们都很爱你。” “娘!你——”倾窈惊讶,惊讶云夫人竟能看出来(废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并且说出这样明事理的话。 云夫人却是淡然一笑,“人在世间最值得你珍惜的就是那些来之不易的感情不是么?是男是女,难道真的有那么重要?还是说,我云怜的儿子,竟然害怕世俗的看法?”云夫人似笑非笑,就这一点来看,和沐倾窈真的很像。 “谢谢你,娘!”倾窈激动又感动地抱着云夫人,在她耳边笑了笑,“孩儿还有些事情要想,娘亲早些回去休息吧,否则,云叔就要责怪孩儿不懂事了。” “你这个孩子,说什么呢!”云夫人脸色一红,佯装嗔怒地锤了倾窈胸前一记,笑笑便离开了后花园······ 是啊,有人爱,有这么多人的关心,还有娘亲的理解——真好。 逸风有陈乔,媚娘和凌宇有对方,他有云摇宫有百怜宫,还有太子,沐二哥,云杀手这么多爱他的人,沐倾窈,你这捡来的一生,其实已足够了。 不知何处传来的幽幽叹息,倾窈听着这一声幽幽的,又悲伤的叹息,心口蓦地一痛,竟然从心底深处也跟着这悲伤而悲伤起来。 “!” 云府的房顶突然一闪即逝一抹白色的身影,那精瘦的修长身影,像极了毒舌男沐承风的身影,倾窈心口蓦地一顿,沐承风为了什么事这么匆忙?而且,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地样子,心口一动,倾窈默不作声地飞身而上,隐隐地跟在沐承风的身后。 前面的身影越来越远,眨眼间,已经身处郊外,而沐承风,似乎急得还没有发现倾窈跟在身后,倾窈心里纳闷着,却也不敢怠慢地跟在他的身后。 已经站在郊外,沐承风却似乎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临海县郊外的西山,倾窈记得西山山头便是一座断崖。心里大叫不好,倾窈总算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以沐承风的功夫来说,不可能不会发现自己跟在身后······ “唰!”地一声,眼前白影一闪,倾窈却顾及那白色的熟悉身影而慢了半拍,就在这一瞬间,腥风吹来,倾窈立即觉得自己双眼刺痛得睁不开,耳边,熟悉的得逞的大笑响起。 147.落崖 耳边响起熟悉的大笑,而这个笑声倾窈不可能不记得,大惊之下脱口而出——“沐承宇!”双眼生疼得睁不开,由于看不见而造成的心底的恐慌让倾窈的动作看起来笨拙稚嫩,他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摸索向前,他记得这里是西山山顶,而前方不远处,正是一处断崖! “沐承宇!想不到是你!”倾窈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朝着笑声的方向侧过脸,冷笑。 “哈哈哈哈······好久不见了,沐倾窈!”沐承风的笑声在风里听起来飘忽不定,一会儿在倾窈的左边,一会儿又是右边,倾窈因为双目暂时失明的关系,又被沐承宇故意地搅局而弄得心烦意乱,然而风中飘忽的声音突然一顿,冷声大笑:“你也想不到吧,你堂堂月圣国前皇后,云摇宫的宫主沐倾窈,竟也有落到我沐承宇手里的一天!沐倾窈——” “你!!!”倾窈大惊之下急急后退了好几步,被刚才那沙哑却极其熟悉的声音震惊得不可置信,双眸虽然看不见,倾窈的脸上却是被震惊的煞白。这个沙哑的嗓音的主人,曾经利用了自己将莫祁暄引入陷阱,也是这个沙哑的声音的主人,一次次在沐倾窈的眼皮子底下逃开,竟然是——“是你!!” 这话问得蹊跷,原本他知道对方是沐承宇,但是现在又来了一句“是你”,也许别人听不懂,但是当事人沐承宇怎么可能听不懂。沐承宇哈哈大笑,沙哑的声音加上低哑的大笑,在这夜晚的风中听起来阴森可怖。 “不错!就是我!”沙哑的声音带着得逞的奸笑,飘忽不定地在倾窈周围摇摆不定,“是我,哈哈!你们都想不到我沐承宇没有死吧,你们一定都以为我早就被流寇杀了吧,但是,天不灭我,就是要留着我沐承宇回来报仇!” 倾窈暗自运气,然而只要丹田一动,眼睛就火辣辣的痛,所以即使是一点内力也是不出来。倾窈暗骂自己愚蠢,竟然被一个与沐承风相似的背影骗过去,也骂自己对他们的不信任,若是自己信任他们,不追出来,甚至只要回沐二哥的房间一探究竟,就不会有今晚的事发生,但是——他总算说得没错,南疆楚国的军师会很快找上自己,只是没想到的是,这个军师竟然是大家以为早就死了的沐承宇。 这样一想,倾窈脑海霎时清明了一瞬—— “哈,沐承宇!我沐倾窈真不可小看了你,想不到你不但混入南疆楚国军中,竟还混入楚国的朝廷,控制楚国的傀儡皇帝楚燕,呵呵——果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想不到,真是想不到!”他一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楚国的那个神秘的内务大臣一直就在云摇宫和轩辕国的监视下,虽然倾窈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方法逃脱了两方的监视,但是倾窈敢肯定,楚国现在,必定还有一个内务大臣燕无! 沐承宇就是那个怪异的军师,也是逸风情报上说的那个神秘的内务大臣楚燕! 难怪!难怪他对莫祁暄的事情,对自己的事情了若指掌,难怪他知道娘亲是自己的死穴,而自己——是莫祁暄的死穴! 高明!真真是好高明的一个计谋,利用自己牵制莫祁暄,并在一次次的机会中刺杀莫祁暄,又将余太师拉入战火,他就是要一个挑起两国战争的借口,而轩辕,就成了他的代罪羔羊······好高明的诡计,一环扣一环,而他们所有人,就在这一环又一环中,成了沐承宇达到自己目的的棋子! “沐承宇,你控制楚燕收复楚国的军政大权,利用余佘的父亲余太师刺杀莫祁暄,挑起楚国与月圣国的战争,又挑衅轩辕,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倾窈侧了侧头,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习武之人都是耳聪目明,而且苦练惊天诀的好处就是使得他六识皆敏,更何况沐倾窈的惊天诀已经到了最顶层,可以说是在冥月大陆都难以找到对手,已经算是一等一的高手了,所以用耳朵来代替眼睛,对他来说并不是件太难的事情。 西南方向前五米处,有衣料摩擦的轻微的响声传来。 “有什么目的?”那声音再次飘忽不定地传来,夹带着刺耳的嘲讽,那声音停顿了半晌,继而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倾窈说得是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笑过之后,沐承宇咬牙切齿的声音刺耳地传入倾窈的耳膜:“我沐承宇,一直是丞相府中什么也不懂,只知道在自己的世界玩乐的三少爷,有娘亲的宠爱,父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臣,而我,就是天之骄子般的存在,可是——” 倾窈的指缝间动了动,侧开的头偏向西南风前五米之处。 “可是自从有了你沐倾窈!你就乖乖做个傻子有什么不好?你就永远不要清醒过来有什么不好?傻子什么都不知道,你还可以乖乖地做莫祁暄的傻皇后,你那么聪明干什么,你为什么要清醒过来!沐倾窈,那是你爹——你为什么要和莫祁暄一起害我们丞相府一家,你简直不是人!!!!” “不——他不是我爹!”倾窈冷笑,指尖微动,“一个做爹的会把自己的儿子丢在柴房十几年不闻不问么,会把我和我娘推向达成他阴谋的深渊么?如果他真的当自己是一个父亲,就不会在明知道我是傻子而后宫残忍的情况下答应莫祁暄的求亲,你以为,你爹和你娘是什么好人!” “闭嘴!我不准你说我娘!你闭嘴!”沐承宇激动地大吼,西南方的那个身影好像近了一些。 “你娘害死沐二哥的娘亲,害死丞相府的大夫人,还害得我和我娘在丞相府没有安身之处,你以为你娘是好人!!”倾窈一句句地紧逼,看似一步步地后退,却在一秒秒地寻找出手的机会。 “你闭嘴!”那人嘶声力竭地大吼,仿佛要用尽所有的力气。 “我现在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是谁害的!沐倾窈,我娘死了!我娘死在了充军途中,大哥也死了,死在了陈希的剑下,这些你都可以记不住,但是我这个样子,是你害的!”沐承宇在倾窈看不见的地方,伸手摸着自己满是疤痕的脸。 “二十几岁的年纪,却有着一副四十岁不如的脸,你以为我这满脸的疤痕是怎么得来的?哈哈哈······沐倾窈,你根本不知道我是怎样在流寇的匪窝里逃出来的,你根本不知道······” 倾窈皱眉,沐承宇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笑,却更像在哭。 “你知道当我用刀将自己的脸一刀刀滑下去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沐承宇看着倾窈惊讶的神色,更是得意地大笑,“你知道我用毒草将自己的声音变了的时候,我喝下毒草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你根本不知道,沐倾窈!那时候你在哪里?在月圣国皇宫继续做你的风光无比的皇后,还是在云摇宫继续当你万人之上的老大!啊?” “沐承宇······那些,都不是我一手造成的。”倾窈轻轻说道,转动自己的手指。 “闭嘴!是你,就是你,如果没有你,如果你不清醒,如果你继续当你的傻子,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所以,我要杀了你——” 当沐承宇握着楚国特有的弯刀朝倾窈冲过来的时候,倾窈同样也发起了攻势,抬手,利用指尖的戾气刺向西南方向五米处,弯刀砍在倾窈的手指上方,却因倾窈手上的罡气而再也砍不下去,“铛”地一声,沐承宇手中的弯刀震了震,掉落在地,沐承宇却发出一声嘲笑,宽大的长袖扬起,扫过倾窈微睁的双眼。 “嗯——”倾窈一声闷哼,后退了几步,尚未站稳脚步,却又发出新一轮的攻势,他看不见,而且双眼生疼,刚才睁眼的一瞬间,眼前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只能大概看见一个白色的影子,丹田的气息不断地加强,倾窈并指成爪,就要卡住沐承宇的脖子。 “呃——噗!”胸口郁结之气,浓浓的腥味从嘴里爆发,倾窈却觉得自己全身无力起来,丹田的内力就像落入了一个无底洞,听不见他的召唤。 “哈哈哈,中了我的蚀骨散功力全无,沐倾窈,你去死吧!”一掌拍向倾窈的天灵盖,倾窈后退一步,脚下却落空,身子急急地落下······ “不!倾窈——” 148.心有所失 “不!倾窈——”越来越近的声音,身子急速落下的沐倾窈好似听见了云戟魈近乎撕心裂肺的喊声,心下一痛,双目刺痛得睁不开的倾窈眼前一片白茫茫的模糊,所以当然看不见云戟魈近乎绝望的表情,也看不见一向冷漠的云戟魈想跟着冲下却被人阻拦的情况。 只听见“呼”地一声,有什么东西擦着自己的身体,以一种极快的,更加快的速度落了下去,沐倾窈只能盲目地睁着眼睛,直到冰凉的液体落进自己的双眸,急速落下的巨大冲力冲进脑中,而倾窈也在脑子一阵一阵眩晕中失去了最后的意识······ “宫主!”拉住云戟魈往下冲的,正是魔宫六大长老,当然,单凭一个人之力是不可能组织得了云戟魈的,更何况他们六个人就已经很吃力了,若不是远远地看见云戟魈不太对劲,魔宫六长老也不会冒出来,但是,若是救沐倾窈,他们还是晚了一步。 “倾窈!!!!”身材修长的黑衣男子狼狈的跪在地上,仰天怒吼,他只是晚了一步,可是他为什么偏偏晚了一步?“倾窈!!!” “呃——”桌案后面的男子突然伸手按住自己的胸口,脸色煞白,刚才那一刻心脏刺痛,是怎么回事?莫祁暄身子颤了颤,身体有隐隐不稳的趋势。 “陛下?来人!快请御医!”张德一见莫祁暄突然变得煞白的脸色,慌忙地推开桌案上挡在莫祁暄面前的奏折,将手中还是热热的人参汤递给莫祁暄,张德脸色也不大好,自从莫祁暄从战场上回来以后,就一声不吭地把自己关在御书房,直到昨日才将张德唤了进来,陛下在战场上,经历了什么?张德不知道······ “陛下怎么了?”张德轻抚着莫祁暄的后背,本来就花白的头发和胡子最近更是一片片地苍白,他又转过身朝身后御书房低吼:“御医什么时候来!!” “没事!”莫祁暄挥了挥手,脸色已经恢复到正常,他怔愣地摸着自己的左胸,现在已恢复平静,就像刚才那一瞬的心痛并不存在一样。怎么回事?莫祁暄想了想,竟莫名地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来,他抬眸,扫视了一眼墙壁上挂着的美人图,低声道,“去把影卫找来,朕有事要交代他去办。” “是。可是陛下您······还是让御医看看吧,奴才实在不安心。”张德对着身边刚进来的小太监又是耳提面命了一番,才担忧地走了出去。 莫祁暄又扫视了一眼墙壁上的画卷,画上的美人一身黛色长衫裹身,简单的发饰,简单的长衫,却是与那张绝色的面容最相匹配,那张脸上,最让人震惊的是一双宛若珍珠一般的灵眸,那张小嘴却是似笑非笑地勾起淡淡的弧度。可以看出来,画这幅画的人真的是倾注了自己全部的心思来画这幅画的。 “倾窈······”莫祁暄看着画上的美人,低声喃喃。 “陛下,御医来了。”张德走进来,身后除了御医还跟着一个全部隐身于黑色之中的男子,如果不是大大咧咧地跟在张德的身后,那么他那点微薄的存在感,是不会让人发现他的存在的。 “陛下只是心中郁结,还请陛下放宽心,莫要为国事操劳过度。老臣这就为陛下开一些去火的方子。” 莫祁暄点头,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刚送走御医,却又迎来一个不可忽视的人——太后。自从莫祁暄从战场上回来以后,这还是第一次见着太后,而张德也似乎发现,陛下和太后的关系不知何时变得有些微妙,似乎,有些疏远了。 “陛下这是怎么了?”太后扫了一眼走出去的御医,皱着眉头问道。莫祁暄低头看着手中的奏折,对于太后的问话不置可否。 “回太后,陛下只是心中郁结,并无什么大事。”最后还是长得出面,几个颤颤发抖的小太监脸色才回暖了一些。 “哦?那还不跟着御医一起去拿药熬去!”太后精明的眸子一瞪,吓得门口的小太监一个寒颤就跑了出去。 莫祁暄皱眉,掩去眉间的隐隐不快,低声问道,“不知母后这么晚了来御书房有何事?” 太后听着莫祁暄不咸不淡的声音,不悦地皱眉,却还是安奈住心中的怒气,看似关心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御书房,“陛下······”她眉眼一转,不知是看见墙上挂着的画,还是看见了画中人,眸子一闪,似乎闪过一抹怒气,她深吸口气,终于缓缓道,“暄儿,后宫清冷之际,哀家一个人也寂寞,正好过几日就是一年一度的祭神节,不如······” “是么?是倾窈嫁给朕一周年的日子······”莫祁暄不等太后的话说完,就低声轻喃打断太后的声音,他转头看着墙上的画,眼中带着温柔的笑意,“也好,就让全国大庆三日,后宫里那些个大大小小的妃子,给些银子就潜出宫吧。” 后面这句话,是对张德说的。 一年前,沐倾窈戴着丞相府沐家四小姐的光环嫁给了莫祁暄,成了月圣国最具传奇性的皇后,从一开始见到那双澄澈的灵眸,然后是一发不可收拾的窥视,窥视沐倾窈装傻的秘密,甚至逼他现出自己的原形,然后不可抑制地爱上,然后是接踵而至的伤害······ “什么!”太后惊呼一声,“怎么可以!将她们潜出后宫,你到底想做什么!”太后不可遏止地发怒,已经不掩饰自己怒气冲冲的语气,“一国之君,为了一个不男不女的家伙放弃整个后宫,成何体统!” “太后!”莫祁暄低喝一声,脸色阴沉,“沐倾窈永远是朕的皇后,朕不希望从别人嘴里听见对倾窈的污蔑和不敬,朕希望母后也一样!”他一双冰冷的鹰眸从太后的身上扫过,最后没事一样转回墙壁上的画卷,低声道:“下去,按朕说的办吧!” “等等!”太后一双冒火的眸子紧盯着莫祁暄,低声喝道,“你是一国之君,皇室荣誉是你的责任,诞下皇室继承人也是你的责任······” “朕不介意,放弃完成这个责任的资格!”莫祁暄猛地转头,鹰眸晶亮地看着太后,看着发怔的,开始上了年纪的女人,莫祁暄才幽幽道,“来人,送太后······张德,记得朕说的话!”······ “碰!”猛烈的一拳打在男人的脸上,嘴里顿时冒出一阵阵鲜血的腥甜,云戟魈却面无表情地抬起头,冷峻的脸一夜之间变得消瘦,下巴上甚至冒出了青色的胡渣,又是一拳闻风而至,他却呆呆地毫无动手的趋势。 “沐公子,你别欺人太甚!”六大长老的三长老青黑着脸挡在拳头面前。 “滚开!”沐承风拳风一动,三长老就被凌厉的拳风煞得闪至一边,拳脚就立刻落在一动不动的云戟魈身上,“你为什么不早去,为什么不阻止,为什么偏偏晚了一步——” 众人都一脸悲痛地站在旁边,也插不进沐承风和云戟魈中间劝住沐承风,他们从未见过这样暴怒的沐承风,一向淡然的他,通红了一双明眸,恨恨地发泄在云戟魈身上。 “老大······”媚娘扶着云夫人,眼泪又止不住热滚滚地落下,云夫人简直哭成了泪人,然而,她也已经从晕到醒来来回回好几次。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指突然插进来,挡住沐承风射来的拳头。 “你也滚!”沐承风没看清来人就大喝,却挣不开挡住自己手腕的修长白皙的手指,只是一根手指。沐承风抬头,轩辕无极脸上依然淡然,一身尊贵气息依旧,优雅依旧,除却有些褶皱的衣服下摆,有些散乱的墨发,和眸子里的波涛汹涌······ 宝二爷哭丧着脸,害怕地躲在轩辕无极的怀中。 “无济于事。”他看了看沐承风的拳头,再看看一脸狼狈却毫无知觉的云戟魈,最后将目光转向所有人里面稍微还剩点理智的六大长老,“倾窈落崖的地方······是哪里?” “城郊的西山山顶!”三长老立刻反应过来。 “西山的悬崖······山顶脚下是轩辕的洪城,也许,那里会有线索。”轩辕无极转身,朝身后做了个手势,即将走出门的时候回头说了一句,“倾窈没那么容易死,我信他!” 149.落难 倾窈意识开始清醒一点的时候,他动了动眼睛,却还是模模糊糊地睁不开,只是腥辣的感觉好了很多,不再火辣辣地痛,眼前模糊一片的猩红色,他似乎感觉到自己周围的东西都是一贯的猩红色,模糊,所以一切都只有一个大概的影子,看不真切。听着耳边潺潺流着的溪流声,倾窈默然,大概悬崖总是和小溪分不开的么? 动了动身子,背部一下就被拳头大小且不规整的石头硌得很痛,但这人从来就不是娇生惯养的贵公子,因此这点痛还是能忍着的,沐倾窈忍着身下一阵一阵的痛意爬起来,尖锐的石头撕破了料子上好的白色锦袍,袍子也被染得白一块儿黑一块儿,然而尖利的石子将他身上的衣袍划破得一条条,一条条地挂在他的身上,好不容易站起了身,却被一阵后背传来的烈火一般灼烧的痛楚弄得嗤了牙。 靠,比老子受了内伤还痛!倾窈好不容易爬起来,全身又沾满灰尘似的,眼前又从猩红色的一片变为灰蒙蒙的一片,却还是看不真切眼前的一切,但是身上传来的感觉却不会错,骨头肯定碎了好几块,还好他被沐承宇推下悬崖的一刻拼死护住了丹田最底部的一丝真气,所以现在还能微微地运气起来。 倾窈侧耳倾听,身边并没有别的生物的气息,也即是说,不知道是太不幸还是走狗屎运,他现在既没有要杀他的仇人,当然也没有亲人朋友在身边。倾窈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抹苦笑,却换来“嘶”一声呼痛,抬手,有些微颤地摸上自己右边的脸颊,竟摸到温热粘稠的一片,倾窈呆了一呆,继而苦笑,竟然,划破了这张绝美的脸,罢······也算是偿还了沐承宇的毁容之痛。 不但毁了容,还内力尽失,虽然留下了丹田的最后一丝惊天诀的内力,倾窈除了能够微微地提起一点气以外,不能使出一招一式,手脚,动一动都会剧痛起来。 深吸口气,却换来胸口一记重锤似的撞击的闷痛,倾窈摸索着,试着往前,一瘸一瘸地缓慢地走,往听见溪流的地方走,第一次被大石绊倒在地,当即就将手腕戳得流出了温热的液体,直到第二次,第三次,强忍着胸口的闷痛和全身骨头碎裂的非人之痛,他才颤颤巍巍的走出了一小片地域······ 而倾窈直到走出了西山脚下也没发现,就在自己的不远处,躺着的一具,已经没有了呼吸的——尸体。而地上满目的鲜血和撕碎的锦衣残部,证明了此地前一刻的不堪······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知道他要不停地走,不要不停地走,这里,似乎是闹市······ “哪里来的臭乞丐,滚滚滚——别挡了老子做生意!!”眼前灰茫茫一片,他只能大概看见一个胖胖的轮廓厌恶地对他挥手,继而被一个人凶狠地撞开,他全身无力地,狼狈地摔倒在地上。他睁着一双灰蒙蒙的眸子,这双眸子再也没了以前那么灵动的样子,只有灰色的一片,仿佛被一层东西不真切地蒙着,蒙住了原本灵动的模样。 他张了张嘴,嗓子却干涸得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只是,闻到了食物的香味,然后顺着香味找来,他已经,三天没有吃过一粒食,喝过一滴水······ 啊,好痛。有一双脚重重地踩在他的手上,还恶意地碾了碾,似乎不过瘾,重重的一脚踢在了他的腰间,他顿时好似听见了腰上的骨头碎裂的声音,痛······他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痛楚,他从来都是享尽众人的疼爱,他从来都是受尽众人的羡慕又嫉妒的态度,可是······他是谁? 对了,他是谁?他为何受尽众人的疼爱,又为何受尽人们羡慕又嫉妒的对待?为何······他是谁?自己是谁?我是谁?张了张嘴,除了能发出“啊”的单音,干哑的嗓子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脸上的伤,也好痛。 “哼,该死的臭乞丐,就你也配吃本爷店里的小吃!滚!”一声粗鲁的骂声,又是一脚踢在他另一边的腰眼,他被一脚踢得滚在了一边,真的是滚,他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他才不是臭乞丐,他不是!他想要反驳,可是却不知从何处反驳,他双手撑起来,瘫软无力地倒下,又撑起来,又倒下,一遍一遍,重复又重复,直到最后一次,他勉强能撑着自己的双手爬起来,不能低头,心底隐隐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即使是死,也不能低头······ 他是······啊,对了,他是沐轻摇,他是电子企业的太子爷沐轻摇,他是电子行业下一代的帝王沐轻摇,他被沐源清陷害,父母被暗杀,而自己,也被······也被······被什么,啊,想不起来······ 可是这里,是哪里?忘了,他真的忘了,丹田内的气息一路灼热,直升上丹田之上,烧了一路······他真的忘记了。不行,他要记得自己的是沐轻摇,我是沐轻摇,不能忘记······ “哟呵,臭乞丐挺有骨气!”那声音不屑地笑,继而他看见自己眼前闪过一个胖胖的轮廓,然后听见“啪”地一声,有东西掉在地上,还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肚子适时地咕咕叫起来,胖胖的轮廓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得意地大笑,“怎么样小乞丐,你不是想吃东西么?你不是饿了么?在本爷面前跪下,捡起地上的东西,地上的食物就是你的了,怎么样?哈哈哈······” 下跪······他从未做过这样的事,他从来都是天之骄子,当他是沐轻摇的时候,他是父母疼爱的儿子,更是沐氏企业人人称羡的太子,他何时做过这么······有辱自己尊严的事?他何时?古人不为五斗米折腰,他沐轻摇······ 但是,脑海里,隐隐有人说······“只要你好好活着,有得必有失,你的命,比一切都重要······”脑海里隐约闪过一个影子,红色······还是紫色的身影,银白的光闪过······ “哈哈,老板,这个小乞丐显然是瞧不起你这些‘嗟来之食’啦!”看热闹的见胖胖的老板吃瘪,都哈哈笑起来。 “不不,小乞丐真是有骨气,不食嗟来之食,哈哈,有骨气!”周围人哈哈的大笑声吵得他头痛,头好痛,你们都是谁?一个个的影子,一个个高矮胖瘦的轮廓在他眼前闪过,闪过他灰蒙蒙的,恍惚的,没有集中点的眸子。 “不能退缩,因为你是沐倾窈啊!”好像又有一个人,曾经对他说过这样的话,那人是明黄色的影子,明黄色的一切······他不着痕迹地挺了挺胸,将刚才那一点害怕的情绪和想要退缩的心理推回去。因为你是沐轻摇,所以不能退缩。 “哼,你这个臭乞丐,老子看你硬气,老子看看你的骨气!”店铺老板被周围的笑声笑得面色尴尬面子支不住,怒气上来,一脚踢在他的双腿间,只听“嚓”的一声骨裂,他原本纤瘦最近更是瘦的只剩下骨头的身子顿时矮了下去,摔倒在地上,由于没有准备,搓在地上的双手手掌擦过粗粗的石子,顿时擦破了他的手掌心。 温热,带着腥味的液体顺着掌心滴下。有那么一瞬间,他怔愣了半晌,温热的鲜血······眼前闪过猩红色的一幕。 “来人来人,把这个不知好歹的挡着老子做生意的臭乞丐赶远一点,晦气!”胖老板最后啐了一口,粘稠恶心的唾沫粘在他破破烂烂的衣角,胖老板喊了人,拍拍自己的衣服就走了,周围人也见没什么好戏看了,于是谈笑着走了······ 一脚一脚重重地踢在他的胸口,腰间,还有腿上,他知道,这些人是在履行胖老板的“赶远一点”的任务,他一手摸索在地上,一手抱着自己的头,拼命的往前爬,爬······只要你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好像有人这么对他说过。 好像,是一个挺重要的人······ “呸,滚远一点,以后再敢来品鲜居,打断你的腿!” 品鲜居······他狼狈地靠在荒凉的,阴暗巷子里的墙角,喘着粗气······ 150. 月圣国皇宫,御书房。 “碰!”莫祁暄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他虽然强装镇定,然而身旁的张德却依然看得见陛下一瞬间惨白的脸色,就连张德都震惊得无话可说,那个人,竟然······ “你说什么!”莫祁暄蓦地抬高声音,厉喝一声问道跪在桌案前的影卫,“窈儿他······不可能!不可能!”前一个不可能还是低低的,仿佛没有意识的不可置信的低喃,而后一个不可能则是不可置信以后情绪的爆发和怒吼,张德微颤着身子,低着头的双眼精明的看着被莫祁暄震惊之下掉落在地的茶盏,已经碎成了一片片······ “陛下,属下到了西山脚下的时候,还看见了云摇宫的一队人马,和魔宫的六大长老,还有······似是轩辕国皇宫的三大侍卫,那里有一具只剩下残肢断骸的尸体,”影卫突然感到身上一寒,是来自高高在上的陛下阴冷的目光,他立即说道,“不过那是陷害云摇宫主的人的尸体,被魔宫宫主云戟魈打下了山崖,没有看见云摇宫主······许是被野兽——噗——”影卫捂着胸口,刺目的艳红鲜血一口喷在御书房内上好的进贡木桌桌脚,影卫低垂着头,不敢去看上方那人阴冷得可以杀人的眼神,而是慢慢地退回了暗处······ “你······胡说,窈儿他,不会死的······”莫祁暄说完这句话,仿佛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手中的狼毫终于斜斜歪歪地落在白色的宣纸上,而白色的宣纸上,是一张美丽得不似人间庸人的面孔,是一双精灵一般的灵动眸子······ “陛下——请陛下保重!”张德重重地跪下,却忍不住老泪纵横,虽然不是很明白那人怎么成了云摇宫宫主,但是他潜意识里就知道陛下口中的“窈儿”就是月圣国的前皇后沐倾窈,是那个吃尽了苦头的少年,是那个善良又邪恶,却把所有在乎的人放在心中净土的沐倾窈······“陛下请保重!陛下,保重!” “张德······”莫祁暄的声音,难以察觉的,隐隐地带了哽咽的腔调。 “陛下,老奴在!老奴在此!”听见莫祁暄难以自持的声音,张德终于忍不住落下泪花,他抬起手上的袖子擦了擦眼睛,年老的张德动作已经不是很灵活,他却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擦干净脸上的液体,小跑到莫祁暄身坐的桌案旁,一只胖胖的,满是皱纹的手拎起手边的热茶,满上。 身边的男人却低低地又哀伤地叹了一声,“张德,你下去吧,朕要静一静!” “······”张德的手颤了颤,手中提着的茶壶差点将壶中的热水震了出来,终是叹一声,张德站在莫祁暄的身后看着这个一向自持冷静并且强大至极的男人的背影,在等待答案的这段日子里,陛下着实是瘦了不少,“是,陛下!”张德轻着脚步走到御书房门口,转身为莫祁暄关上了御书房的门。陛下,就让老奴,来守着你好不容易的安静吧,陛下,人死不能复生,您是月圣国的君王,更是老奴的天······ 老天,为何要如此折磨陛下······为何那个人会死? 轩辕国,太子殿下的行宫,来来去去的侍女们都低着头,不敢多逗留或是多说一句话,只因太子殿下的行宫今日的气氛有些不同寻常,虽然太子还是一如既往地优雅沉静,虽然那只雪貂还是调皮捣蛋依旧,但谁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 是太子殿下愈加苍白的脸色,还是整体哭丧着脸连它最爱的茯苓糕也不吃了的宝二爷?太子殿下在所有人心目中,永远都是那么风华绝代,永远都那么沉静如雪,仿佛总有一切都能把握在手中,即使是十几年前几州来犯,梁王谋反,年幼的太子依然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指点江山,如今的太子,高贵依旧,风华依旧,只除却某日从郊外回来时衣摆下的难以察觉的泥垢,和脸色苍白的太子······ “主子,属下派去的影卫几乎遍布了轩辕国的大大小小城镇,若是一有云宫主的消息,属下必定会第一时间通知太子······”轩辕的影卫隔着纱帘看见了桌案上面尚未动过的一碗热粥,暗自叹了叹气,这是,他第一次见太子如此不淡定······ “嗯,你下去吧。”纱帘里面传来一声幽幽的嗓音,带着好几日来的疲惫,他不确定,他还有没有活着,他一直都告诉自己要相信沐倾窈,要相信那么绝对不一般的少年,但是,就连宝二爷都这只百年难得一见的灵气雪貂,都感应不到那人的气息······ 轩辕无极,你是人,并不是神,所以沐倾窈他,也不是神,就连沐承宇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都立即断绝气息,甚至身体也被野兽咬得只剩下残肢断骸,沐倾窈他······ “他们还在继续么?”纱帘里面传来一声重重的叹息,接着是太子殿下依旧温和却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嗓音,他们,是沐承风和云戟魈,以及魔宫,云摇宫一干人等,没有人相信,也没有敢相信那人就这样离开了这个他曾经轰轰烈烈地存在过的世界······ “是!云摇宫和魔宫还在临海县,因为云宫主的一切心血都在临海,他们也顺便,照顾云宫主的母亲,而沐承风和云戟魈,昨日离开了临海,看样子,是分别去往紫风国和临海而建的南疆的方向,沐承风去了紫风国,因为紫风国君主君御天将会在几日后选妃,按照云宫主爱热闹的个性,必定不会错过三君子之一的选妃游戏,而云戟魈去了南疆楚国,据说楚国的君王楚燕斩杀了自己的丞相燕无······” “那个燕无,不过是个幌子。”纱帘里传来淡淡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是!真正的燕无,正是陷害云宫主的沐承宇!”影卫觉得自己的耳边蓦地闪过一阵凌厉的风,影卫几不可查地颤了颤,便又站直了身子,等看见淡紫色的纱帘微动,影卫才低着头退下,而刚才,那个影卫站着的地方,躺着一块整齐断裂的布帛······ “打!打死这个臭乞丐!” “好脏!滚!快滚出去!” “臭乞丐,滚出去!哦哦哦——臭乞丐滚出去!” 小孩儿们在父母刻意的容忍下,捡起地上的石头扔向那个双目灰白,满脸泥土的乞丐,乞丐的双腿好像受过伤,而且在没有及时治疗的情形下又受了一次伤,因此小乞丐的双腿一瘸一瘸,走路煞是难看,而且小乞丐那张看不清容貌的脸上,当他抬起头来时,脸颊上那条长长的,可怖的把横就暴露在众人眼前,更加被周围的人们厌恶······ 这里是哪里?小乞丐缩着身子,双手捂着自己灰白色瞳孔的双眼,以免被漫天飞来的石头碎屑砸到眼睛里面,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少天,不,是半走半爬用了多少天,由于这双受伤的腿,他没办法坚持住行走多久的时间,他只能,在自己能够忍受承受得住疼痛的范围内······ 这里到底是哪里?他浑浑噩噩地过了多少天,他完全是摸索着离开了原先的那个西山脚下的小城镇,眼睛还是看不真切,虽然比几日前真的好了太多,这几日的记忆也浑浑噩噩,就连他自己,也是在时睡时醒之间过了一天又一天,啊,昨天,他想起了自己是沐氏企业的公子,然后,然后——死了。 今天,他好像梦见自己又活了,却成了另一个人,成了一个,丞相家的四小姐,不,其实是四少爷······丞相,少爷,小姐······还有······皇帝······不不,他是男人,他是沐氏企业的太子,他是沐氏企业的天之骄子······却也是,沐家的四少爷,被男扮女装了,被沐府的众人欺负的,傻里傻气的四少爷······沐府的四少爷,是个傻子······ “七儿,赶快回家,离那个乞丐远一点!”远处突然传来一声低喝,周围的小孩子们一哄而散,蹲在地上,被打得衣裳散乱得只剩下中衣的小乞丐站起身来,他握了握拳头,微微感受着来自丹田之气的冲击······ 惊天诀,只能在这种时候更上升一层么?沐轻摇,他是沐轻摇,却也是沐倾窈······以前的那个傻子沐倾窈,已经被那一次或是意外或是陷害的落水而丢掉了性命,而以后,都是他沐轻摇为着沐倾窈而活的,都是!!!可是他却很少,做过真正的自己。从今以后,责任,忠心,一切都抛开,只做他——沐轻摇!! 甩甩头,眼前好像又清明了一些,灰白色的世界变成灰色的世界······ 151.相遇 月圣国皇宫,御书房大门还是紧闭着,站在门外的太监们战战兢兢,就怕陛下一个令下自己脑袋搬家,然而大太监张德,陛下面前的红人,却是一脸的担忧,那个人,怎么会······死了呢?纵使以前作为皇后的他,即使不愿意见到陛下为其苦恼,他也没想过那个人会死,也许是因为他太强大,所以他们一直都将他远离“死亡”这两个字······ 然而他们直到现在才明白过来,那个人并不是神,他和大家都一样,只是普通人而已,以前的沐倾窈太过强大,所有的责任都被抗在那瘦弱的肩膀上,所以他们都忘记了沐倾窈也是普通人这一件事,也有普通人的七情六欲,也有普通人的脆弱······ “陛下还没有用膳么?”张德一脸担忧地看着紧闭着的御书房大门,御膳房的珍馐美食一次次地送进去,却又一次次原封不动地拿回来,他简直难以想象陛下在里面的情况,然而除了御膳房的太监,没有人进得去这间此刻就如同紧闭了心房的莫祁暄。 “回公公,小的适才送珍珠汤进去,陛下桌案上的膳食还是······没有动过。” “那陛下他——”张德眉眼一动,年老的,满是皱纹的沧桑的脸上黑白一片,陛下怎么能······他是一国之君呐!!!张德猛地转过身子面对御书房紧闭的大门,就在此时,“吱”一声,紧闭多时的大门终于缓缓打开,张德的嘴巴张开,原本想说话的表情在看见从门内走出来的人,惊叫了一声,老泪纵横。 “陛下!!!”张德哭喊一声“碰”地跪下,御书房门外的小太监们愕然地转过头来想去看张德,却见一身明黄色的莫祁暄站在御书房门口,一张冷峻的脸面无表情,却依然疲惫,那双原本冷冷的,俾睨一切的鹰眸,赤红着双目,堪比神话小说中的赤目修罗,但是最让所有人震惊错愕的,还是那一头披散的,白发······ “陛下······”张德跪在地上摸索着前行,两只苍白干瘦,满是皱纹的手抓住了莫祁暄龙袍的下摆,这个人是他看着长大的,在他心中不光是主子,还是自己的孩子那么重要,张德满脸的泪痕,莫祁暄却仿若闻所未闻,“陛下······”错了,大家都错了······ 以为你对沐倾窈不过是一时的兴趣,所以他看着沐倾窈被余贵妃陷害入狱,甚至被余贵妃派人刺杀,他都没有说过一句话,最后天牢的火场上,他眼睁睁看着大火烧毁一段又一段横木,却抓着莫祁暄的衣摆,伙同太后一起不让他冲进去,原以为,那不过是一时的,过段时间陛下总会忘记······但是陛下,老奴错了,太后,我们都错了······ “御医!快宣御医!”张德这才想起来,赶紧朝身后的小太监们大吼。莫祁暄漠然地站在御书房门前,一身明黄色的龙袍还是高贵无比,然而那一头披肩的白发却让人觉得无比刺目,飘散在空中的白发让莫祁暄看起来一夜之间沧桑了许多,但是,这一头白发不但没有让人觉得莫祁暄变得苍老,反而让这个人身上的气势更加冷厉无双,更加让人不可忽视的存在······ “不用!”莫祁暄的嗓音淡淡的,冷冷的,却有一些沙哑。这就是,我欠你的吧,窈儿,我宁愿一生披着这一头白发,也不愿意你就此就像一盘我生命中的散沙,当风吹过,就不再留下曾经的痕迹,即使是披着一头白发,我也要留下,你曾经在我身边的事实······你并不是,我生命中的过客,而是我的全部,这一头白发,是你给我的,我唯一剩下的,能够缅怀你的,礼物······ “通告下去,明日开始上朝!”有好几日没有上朝了?这几日,日日坐在御书房,时时刻刻看着那一副画着美人的画卷,却时时刻刻都在感受着心伤的痛楚,窈儿,不能再想你,如果我的心再痛下去,那我唯一能缅怀你的资格都没有了。 说完这句话,莫祁暄转身回了御书房,御书房的大门再次紧闭,只给众人留下一个精瘦的,明黄色龙袍,披肩白发的身影,让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却又心疼之际的背影。张德的嘴角颤了颤,终是没有将口中的话说出来,陛下,这是你对自己的惩罚么?那老奴,该如何惩罚自己?如今的陛下,早已不复当初那个时而温和时而邪魅时而高高在上的男子,此刻的莫祁暄,则是一身的冷意,是将他自己防备地包裹起来以免再受到伤害的冷意······ 又是城镇,这里大概已经接近了最中心的城市,他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只是下意识地,或者是按着自己的直觉,每天拖着一双残缺的双腿,从郊外走到城镇,再从城镇走到郊外,他不是可怜人,更不是所谓的“臭乞丐”,最近几日记忆一直在浑浑噩噩中恢复起来,双眼虽然还不是很真切,他却能在每次被人追打,每次遇到难以忍受的疼痛的时候,丹田的气息就会浓一些,惊天诀已经在按照不可思议的速度每日每夜地恢复,功力也在恢复中······ 他要去哪里?又该去哪里?去找他们么?可是现在的他别说连去轩辕的路都分不清楚,更何况是一路走着去轩辕。而且——他们想必已经知道他出事了吧?或者认为他已经死了?还有沐承宇,在他的奸计没有得逞前,是不可能放过自己的,而现在的自己,惊天诀只恢复到第一层,根本不是沐承宇的对手。啊——他们是谁?沐承宇又是谁? 那么······他要去哪里?他每日地将时间刻在一根木头上,或是最近想起了什么都刻在了那根木头上——如今正在自己的怀中,最近都想起了什么?啊,想起了一个叫轩辕无极的男子,想起了一个叫云戟魈的杀手,想起了原来自己还有一个对自己百般好的二哥,还想起了一个叫做莫祁暄的名字······他们,是不是对自己很重要? 不,他原本就是在犹豫他与他们之间的感情的,无论沐轻摇如何狠辣如何不羁,他都是受过教育的现代人,爱情与交易不同,这不同于现代给钱就包二奶养小三的情况,这是真真实实的,爱情。那么他与他们,是不是所谓的爱情?所以······好像就是因为这样,他才在恍惚中的时候,被人推下了悬崖。他们······他虽然想不起他们是谁了?但是,他们对自己一定是最重要的人! 原本惊天诀修炼到最后一层,是可以维持辟谷期的,但是掉下悬崖的时候,差点经脉尽断,功力更是连自保都不能,而满身的污秽,更是让别人误会为乞丐,他不是——他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乞丐!所以他总是勉强维持到郊外的时候,才会摸索着找一些树根,草根来填饱自己的肚子。 摸了摸被划破了的脸颊,有一指长的伤口已经开始流脓,他现在能感觉得到自己的脸颊又涨又痛,却无能无力······ “二十几岁的年纪,却有一张四十岁不如的脸,你以为我这满脸的疤痕是怎么得来的?沐倾窈,你根本不知道我是怎样从流寇的匪窝里逃出来,你根本不知道······”“你知道当我用刀将自己的脸一刀刀滑下去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你知道我用毒草将自己变声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 每当午夜,总有这么一张狰狞可怖的脸,和一个或沙哑,或恶毒的声音在他的脑海提醒着,他好像欠了别人一笔债,醒来时满脸的大汗提醒着自己,梦中的一切很可能不只是梦而已,而也许,就是真实。所以每每摸着自己受伤的脸,就感觉好像没有那么痛了······他是谁?他是沐轻摇,说过要做自己的沐轻摇!不管是不是曾经的孽债,都不再是沐轻摇的事情······ “滚开!赶快滚开!别挡了罗大老爷的马车!”远处突然有华丽的马车滚滚地呼啸而来,他虽然看不真切,但是记忆里那些东西,很眼熟的布帛做成的马车帘子,他远远地,能大概见着那马车朝自己的方向呼啸而来! “都滚开!”赶车人一甩马鞭,周围的人们呼啦啦躲闪,那扬起马鞭的狗仗人势的家奴却看见马路中间还有一个脏兮兮的乞丐挡在路中间,想也没想什么,或许是平时就不拿人命当回事的家奴扬起马鞭,状似朝路中间的乞丐抽去! “罗大老爷的马车你也敢拦!”马鞭高高的扬起,眼看就要抽到“小乞丐”的身上,却在众人一阵惊呼之中,那小乞丐堪堪地一躲,“碰”一声,马鞭甩在路边的小摊上,看来是有点武功底子的家奴,路边的木质小摊瞬间就成了碎木屑。众人不由自主松一口气,若是那小乞丐慢一点,那根可怖的马鞭就要抽断了小乞丐的脖子了······ 家奴见乞丐躲过了自己的马鞭,面子上一阵羞辱,他却不怒反笑,高声扬起:“小小的乞丐竟也敢拦我家老爷的马车,哼,我家老爷可是奉太子之名赶往临海,”说道太子,家奴脸上扬起一阵得意的笑,却忽略了小乞丐脸上一阵恍惚的神情,家奴再次扬起马鞭,却朝小乞丐冷笑一声——“找死!” 他说——太子。他身子一震,精神却是一阵恍惚,霎时间,一张圣洁如神祗的绝代面容闪进自己的脑海,他说,“倾窈,无论如何,你才是最重要的。”无论如何,我才是最重要的······恍惚间,那根强势来袭的马鞭又朝他甩过来,就到了自己眼前,他眼睁睁地看着那根朝自己冷厉的甩来的马鞭,身上一阵寒意闪过,他不是不能躲过,只是,又要花去他好不容易恢复的惊天诀的大半功力,不甘心,怎能甘心?—— 一只手徒儿挡在了他的眼前,虽然还只是灰色的世界,然而他却能看见这只精瘦,却是很有力量的一只手。 “太子是这样吩咐你家老爷待人的?”一个冷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的身子几不可查地一颤,又点熟悉的嗓音,冷冷的不带情绪,甚至有些阴鸷的声音,他转过头,拼命地睁开眼,想看清楚发出这声音的人和这张有点熟悉的脸孔,不不,他一点看不真切,真的······所以他不认识······ 来人见这个小乞丐一直在看自己,奇怪地看向这个满身污秽的乞丐,蓬乱的头发遮住了脸,所以他看不清这张脸真实的面容。 “那么,所谓的无极太子也只是虚伪之人而已!”那人转过头,看着马车上狗腿子脸的家奴,不屑地冷笑。 不是的,他不是虚伪之人!他摇了摇头,无极太子······轩辕无极······ “你!”家奴恶狠狠地扬起马鞭。 “住手!”马车里终于传出一声低喝,马车的帘子被一只肥胖的手掀开,满脸横肉的“罗大老爷”露出脸来,看见一个白衣的男子,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冷笑,“太子是什么身份,需要你这种刁民知道!如不是轩辕出了大事,若不是本官赶着去临海见太子,你们这些刁民,你!你——还有你们!”他扬手一指,扫过满街的人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走!” 马车晃悠悠荡起,男子却一脸的若有所思。“轩辕出大事?轩辕会出什么大事······” 他要去轩辕!轩辕是哪里?他不知道,但是那人说他要去见太子,轩辕的太子,轩辕无极,是不是他?不行,等等,他要去找那个轩辕无极,胸口的痛总是在告诉他,他必须······ “喂!小乞丐!”男子看着身子晃悠悠的乞丐,喊了一声,却见那乞丐拔腿朝那辆已经远去的马车追去,但没追两步,小乞丐的身子一晃,就直直地倒下!男子一阵风扫过,双手将乞丐拦在怀中,也不嫌脏,将几乎没有重量的人拦腰抱起······ “客官,您要的水!”客栈的小儿送来热水,反身将门关上,只留下那个奇怪的男子和他捡来的乞丐在里面。男子站起身,拿了毛巾走到床边······ 擦干净这张脸,他倒抽了一口冷气。怎么会是他?他不是在百怜宫,成为了百怜宫的宫主么?或许,他不是该在轩辕······等等,轩辕出大事了······会不会······ “这位小公子曾经受过很重的伤,可能是从高处落下,所以当时身上的骨头几乎全碎,内力尽失,记忆也因此而浑浑噩噩,至于小公子的眼睛······许是中过毒,被人撒了毒药,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年老的大夫摸着床上人的脉搏,低声叹息。“云公子,要救这位小公子,实在有些······” 全身骨碎,经脉尽断,内力尽失······他瞪大了眼睛,自己不过离开百怜宫才几日。 152.故人? 全身骨碎,经脉尽断,内力尽失······他瞪大了眼睛,自己不过离开百怜宫才几日,这人就成了如今的模样,曾经那个高高在上的云摇,那个不可一世的云摇,那个神祗一般俾睨一切地云摇,而对照眼前形容枯槁,脸庞瘦削,甚至还有脸颊上那一条狰狞的疤痕,以前的云摇,都去了哪里? “可能治好他的眼睛?”起码,他能看清这个世界,即使没有了内力,他一样也是云摇宫和百怜宫的宫主吧,看见这个人起,他出宫时心里的那一点不平衡其实早就化为浮云,他神情复杂地看着床上睡得并不安稳的人,原本以为自己就是百怜宫天赋难得的下一代弟子,云霓霞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大小姐,若不是为了百怜宫继承人的位置,他根本不会委屈自己跟在那个女人身边。 可是这一切,在百怜宫第一道关口前看见那个戴着面具的少年时一切都变了,他的心高气傲在这个少年眼中根本一文不值,他引以为傲的天赋面对这个姿容绝代的少年时只不过是天与地,云与泥的差别······还是少年的脸,然而除却那脸上的疤痕,再也看不出一个月前百怜宫那个面具下绝美的面容,不再是白皙的肌肤,也不再是灵动的双眸······ “云公子,依老夫看来,这位小公子的眼睛是中了南疆的一种劣质毒药,这种药只有南疆才有,小公子的眼睛是被人不注意的时候撒了药,这味药在中原难求······” 被人不注意的时候撒了药······他冷笑,他云摇也有失去心神和戒备的时候?也对,因为武功高强,所以这些宵小都不在他的眼中,因此卑鄙的手法有时候也有用得多。 “叫什么名字?”他看着床上睡眠中还紧皱着眉的人,问道身边的大夫。 “云公子,这······” “我去南疆!”说完这句话就连他自己也是愣了一愣,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心高气傲的自己,竟然会为了这么一个几乎是陌生人的人,做到这个地步······他在心底轻叹,好吧,他是看在百怜宫的面子上才会救这个人的,百怜宫不可一日无主,虽然爷爷还在,可是自从那一次后,爷爷就再也不插手百怜宫的事物,他虽然没有回去百怜宫,但宫里发生的事,大大小小还是瞒不过他······ “我带他去南疆,你只需告诉我那种药叫什么名字!”他冷冷地看着欲言又止的大夫,一双眼中闪过一抹阴鸷,百怜宫不是没有珍贵的药材来救这个人,但不知为何,他心底隐隐地,有一种不想带他回百怜宫的冲动。 救他,只是因为他是百怜宫的宫主,而百怜宫的宫主,不能是一个什么都看不真切的“半盲人!” “云公子,这种毒药叫风煞······”老大夫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这种毒药只有南疆楚国的皇宫才有,这是他们的皇室御用药,是后宫那些贵妃娘娘们用来互相陷害对方的最卑鄙的毒药,如果公子真的要去南疆,那么只能去南疆楚国的皇宫才能找得到!”大夫回转身看着床上还昏迷不醒的少年,叹了口气,“这位小公子脸上的伤,老夫惭愧······” 他脸上的伤不光是被刀割造成的后果,还有从高处坠落下来时被一些细小的石子划破的伤口,大大小小加起来不下十个伤痕,就连他这样经历了许多生死,救过许多人的有经验的大夫也不能保证治得好他脸上细细小小的伤口······ “就连你,也不能治?”男子惊讶地抬头看着年老的大夫,这位大夫在方圆几百里的城镇里都是远近驰名的,现在就连他也没有治好这张脸的把握,那——“就连你也不能,那还有谁能治好这张脸?” “不,还有一个人!”大夫摸着自己花白的胡子说,“这个人很神秘,所以也没人知道他在什么地方,长什么样,只知道江湖人给了他一个赫赫有名的称号——千面御医,因为传言他曾在月圣国皇宫当过一段时间的御医,但没有人知道传言的真实性,而且这位神医神出鬼没,几乎没有人见到过他的行踪,所以······” 老大夫脸上也出现了为难的神色,若是他和这位神医有点交情还好,可他们不仅素未谋面,甚至他只是听说过这位神医的存在,换而言之,这位神医,只是传言而已,甚至还有传言说这位神医只不过是个年纪二十左右的男子,连他都不信二十几岁的男子会是千面御医,所以这也就不必告诉云公子了······ 男子沉吟了片刻,抬头看了看床上紧皱着眉睡得极其不安稳的少年,他清冷的眸子闪过一抹不知名的复杂色彩。按理说来,他其实是恨他的,恨他抢了自己的风光和荣誉,甚至恨他让自己现在有家不能回,可是,看见那张从前绝美此刻狰狞的脸,他却一点恨意也提不起来,真是可恶······ “收拾一下路上需要用到的药材,我们明日一早出发去南疆!”南疆啊,那个当初云大伯和云二叔两人差点犯了错误的地方,原本一早他就知道那两人的打算,他也早就怀疑那两个在二叔身边的神秘人,他知道不是中原人,可到最后还是被这个少年一举揭开那两人的丑陋面具。云摇啊云摇,我是该感激你呢,还是该恨你? “是,老夫这就回去收拾!” “不用,你不用去了,你只需将要用到的药品交给我就行!”男子淡淡地说道。 “可是公子······”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没事,我会照顾好他的!”他没有告诉老大夫这个人的真实身份,因为就连他自己也不懂自己了,老大夫原本就是百怜宫的人,只是年岁大了,才被老宫主准许出山济世众人,如果让他得知少年的身份,那么百怜宫那边必定也会知晓,所以······ 他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是梦中的时候,好像总有两个人在耳边嗡嗡嗡地说着什么,什么“经脉尽断”“记忆丧失”,说的是自己么?有点熟悉的嗓音,他却想不起来自己的记忆里有这么一个人物,什么南疆,什么千面御医,他的脑海里零零总总地闪过一些熟悉又陌生的画面,画面里有一个总是穿着白衣的俊美男子,总是一脸淡漠的表情,总是用一双——深情又难以言说的眼眸看着他······ 丹田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涨涨的往外涌,他知道这是自己的惊天诀在体内恢复的效果,果然是要在一次次生死之间才能提高这个功力,真是该死的变态至极的惊天诀,还说什么是江湖至宝,依他看是害人不浅才对!嗯,还好练惊天诀的人不算多,在冥月大陆上最多能找出三个来—— 昏昏沉沉间,有一层暖暖的东西覆盖到自己身上,他在床上的身体下意识地缩了缩,自他从悬崖下醒来,好久没有感受过这么温暖的事物了,在他身边的,不是来自周围人的鄙视,就是自身惊天诀的反噬,胀痛,又寒冷无比。还好,梦里还有个为他盖被子的人······ 男子神色复杂的看着床上,即使是睡梦中他的嘴角也因为一层薄薄的被子而勾出淡淡弧度的人,明明此刻是这么狰狞的面孔,可为何他却觉得惊艳美丽依旧?床上的人忽然动了动,睁开了一双灰白色的眸子,男子皱眉看那灰白色的眸子,好像被一层面粉覆盖了似的,看不清那双眼睛里的情绪。 身下是柔软的锦缎,身上还是暖暖的被子。一直以来,即使失去了内力也从未消失过的警惕让他皱了眉,瞪大一双灰白色的眼眸怔怔地看着周围——甚至即使他连离自己最近的这张脸也没有看得真切。 床边的男子呼吸突然一窒,蓦地有一双手从被子里伸出来,以极快的速度抓向床边,床上的少年戒备地冷喝一声——“谁!” 即使是失去了惊天诀的功力,然而被他残留在丹田深处的一点点内力还是足以自保。男子突然笑了,对啊,这才是那不可一世的云摇! “你醒了!”淡淡的,冷冷的声音,“醒了就起床吧,用完膳以后我们还要启程去南疆!”知道他看不清自己,所以即使是当着他露了面,他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 “南疆?谁要和你去南疆!还有,你是谁!”少年一张着实不好看但又着实寒冷的脸面无表情地转向他的方向,“你有什么目的!或者,你认识我!?”他是云摇宫主云摇,也是沐倾窈,所以,认识他的人多半是云摇宫的人······等等,还有什么······还有什么地方被他忘记了,他是云摇宫主,同时也是百怜宫主!那么,是百怜宫的人? “不要想了,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男子看着那一脸戒备的神情,竟然鬼使神差地觉得有些许可爱之处,老天,我一定是疯了!男子想,但一双眼睛却怎么也离不开那张满是大大小小的疤痕的脸。看着他毫不在意地露出怀疑的神色,男子轻哼,“你以为你现在有什么是我要得到手的,或者你有什么是需要我有企图的!” 毫不在意的嘲讽语气。少年的脸顿时就黑了一半! “我叫云弑,你呢?”他试探地问他。不错,他也姓云,而且正是百怜宫的少爷,第一道关口前与云霓霞一起拦住云仙仙的男子,百怜宫练武天赋奇才之一,就是倾窈所说的那个云家小子——云弑! “我······”叫什么?云摇?沐倾窈?不!他还记得自己是被人追杀的,而那次就差点死在了悬崖下,虽然不急的自己是怎么到了悬崖下,但他知道那人是要他必死无疑!想着,他竟脱口而出——“杰克!” “······?”云弑差点要到了舌头!天,他竟然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真是该死的失忆,那他费尽心思救他到底值不值?若有一日治好了他的双眼他却想不起自己身为百怜宫主该尽的责任?那他······ “不错,我叫杰克!”他状似还为自己的名字沾沾自喜,远远地,虽看不真切那叫云弑的男子的错愕和复杂的表情,他却在心底偷偷冷笑,你以为我沐倾窈是三岁小孩子别人说什么我都信?指不定这家伙就是仇家派来追杀他的呢! 不过还好,若是能利用一番,治好自己的毒固然好,治不好大不了功力恢复就杀了! 153.涅槃 不过两天,他们就已经身处南疆楚国的地界,云弑在外面驾着车,里面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倾窈却在想着自己应该如何,才能离开······这个人,也不知是敌是友,所以在功力没有回复的情况下,千万不能轻举妄动,而且他能感觉得出来这个人身上的功力,必定也是不可小觑。 “你不用费尽心思,到了楚国,治好你的双眼,我自会放你走!”外面,坐在马车车辕上驾车的云弑好像知道里面那翻来覆去的某人所想一样,清冷淡漠的嗓音夹杂着鞭子甩在马背上的声音传进来,倾窈心里一阵咯噔,暗暗收敛自己的气息,以在好的时机抓住好机会!“这里是楚国与轩辕的交界处,我们越往前走就越靠近楚国都城,到了那里,你的眼睛自然能治好的!” 云弑愣了愣,不知为何,说这话的时候,总是在心底,好像要突然涌出什么情绪,治好了他的眼睛,两人就要分开——不舍?怜惜?不不,怎么可能,他只是作为百怜宫的一介分子有这个义务和责任而已。“驾!”他扬起马鞭,重重地甩在马背上,马儿吃了一记重重的鞭子,加快了步伐在空旷的官道上跑起来······ 南疆楚国本来就是一个临海国,而它的都城更是临海而建,所以他们在赶往楚国都城的一路上,几乎都能看见蔚蓝色不见边际的大海,有时候怒吼的波涛穿透了马车的阻隔传了进来,倾窈心里总有一种,在清晰,逐渐在清晰的影子。其实伤在这几日好了很多,有时候他甚至能在自己的梦里,或者尚未完全明了的记忆里。总能见到一些逐渐在清晰的影子,有时候是一张淡漠的俊美的脸,有时候是一袭飘过的淡紫色衣角,有时候是一柄黑色的长剑,还有时候,是一抹明黄······ 因此,在他怀中的木头上,最近刻着的字也渐渐多了,他的双眼虽然还不能看得真切,但是用那双被石子和草木划破的手,摸索着在木头上刻下自己尚还能记得的一些东西,比如云摇宫,比如一个叫云怜的女子,比如云怜的父亲,自己的外公,好多事情都在渐渐清晰起来,他在天色渐渐由黄昏走向黑暗中,抬起了自己的手,摸在自己的脸颊——那里有一块长长的狰狞的疤痕,虽然看不见,他依然能知道这疤痕的可怖程度,就像,他在梦中看见的,额头上自左眉滑到右眉的脸,狰狞,可怖,却又可怜······ 想着想着,眼前又逐渐显出那张脸,他的嘴角勾出一抹冰冷的笑意,却在这笑意中渐渐失去了意识······渐渐地,他又回到梦里。梦里,他似乎觉得全身舒畅地发热,身体沉下来的某个地方,热热的,发烫。 在无人知晓的时候,在没人察觉的地方,马车里渐渐熟睡的沐倾窈,丹田之处渐渐起了无人知晓的变化······ 外面赶车的云弑听见里面传来逐渐平稳的呼吸声,嘴角竟然扬起一抹连他自己也未发觉的,弧度。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是被一声声轻轻的鸟叫和穿透进马车里的朝阳的光线给弄醒的,环顾一看马车中,干粮还好好地放在车中,车中间放着一小张木几,上面竟然放着精致的茶盅······精致的茶盅?他愣了愣,眼前还是一片模糊,木几上的茶盅还是摆在上面,他却不知道是否精致得很,仿佛刚才只是昙花一现,或者,是他的错觉而已。 呼了口气,蒙着一层灰白的双眸却怎么掩饰不住正在蔓延的失望,他还以为,自己的眼睛,竟然能不治而愈呢······ “醒了就吃些干粮吧!”马车的两扇车门被人推开,云弑站在外面声音清冷地说道。倾窈眨了眨眼睛,他甚至以为眼前的云弑的脸清晰了一些,而且,轮廓看起来很眼熟······呵,他果真是想这双眼睛恢复想疯了,眨了下眼睛,哪里还有清晰的英俊面容?依然是模糊的一片······ “我们现在在哪?”他猛然想起来,这个人会不会一直没有休息而赶了一夜的路。 “在楚国都城的城门外!” 果然!这个人果然是赶了一夜的路而没有休息,倾窈忽然有些不解,一个陌生人——对他来说是陌生人,为何能做到这种地步?若说没有一点企图,沐倾窈是不会相信的!他沐倾窈是谁,云摇宫和百怜宫的宫主,岂会那么单纯地相信一个突然出现的,无缘无故对你好的陌生人!? “你不吃些干粮?!”云弑的语气有些奇怪,奔波了一夜,他自己都有些饿了,更何况是受了伤的眼前之人! “我好像不饿!”他扯了扯嘴角,不是好像,是真的一点饥饿感都没有,奇怪得很,他不是从昨日就没有用膳么?他摸了摸肚子,肚子里面空空如也,按说他现在没有多少功力,辟谷根本未成,竟然一点饥饿感都没有,难道是因为他一直呆在马车上的原因?好像,身子也在一夜之间轻了许多······不仅如此,他掀开马车帘子的一刻竟然有种全身清爽的感觉,明明是呆了一夜甚至未出马车的身子······ 他愣了愣,暗暗运起丹田的内力,片刻之后,泄气似的松下身子。丹田之处的内力依然如旧,还是只剩下那么一点他最后保存下来的一点内力,看来,果然是他的错觉啊。 “我们在这里等什么?”倾窈问。 “等都城的城门打开再进去!”云弑轻轻擦拭着从自己腰间解下来的长剑,一双冰冷的眸子却扫向身后,身边这个人现在连自保的功力都没有,但是······ 倾窈不着痕迹的斜睨了一眼云弑,面上一副平常神色,心底却大大疑惑了起来,身后,好像有尾巴跟着,这个小子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疑惑间,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发觉自己此刻的神识,原本这个功力是听不出身后是否有人的。 “进城!”云弑看了一眼终于缓缓打开的城门,站起身来拉起缰绳,抬起步子就走向楚国的都城,不知为何,云弑的步子在倾窈看来却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 “一间上房,先上点膳食!”云弑一进门,就将需要在客栈用到的东西交代好,马车和马儿被客栈小二拉去了草棚,倾窈眼睛虽然依旧看不真切,但还是能看个大概,就算不由云弑领着,他也能熟悉地走近客栈,然而他却在客栈前停下脚步,抬眼看了一眼客栈上方的招牌——“云来客栈”! “怎么了?”云弑奇怪地看着站在客栈外面的人,他此刻一张脸已经被白纱遮住,只留一双灰白的眼睛露在外面,这些日子以来,虽然不再是被人当做乞丐,而且云弑还在尽量地为他补身子,那位老大夫开的补药,云弑也一一用到地方,按说云弑并没有亏待他,但是这幅身子却感觉越来越瘦,单薄得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依然是白衣,依然是纤瘦的身影,但他看得出来,不论这个人再如何改变,即使是失去了记忆,也依旧喜爱白色。 “云来客栈······”沐倾窈低声喃喃,脑子里忽然闪过什么,却再也想不起来,只好跟着云弑走进了客栈。 用完了膳食,倾窈本来想洗一洗身上,但一想到这个房间里还有一个莫名其妙的陌生人,于是作罢。真是搞不明白为什么只要了一间房,难道这个人很穷?某人盘腿坐在床上,心下却是腹诽,看起来也不是很穷的样子,而且即使看不清他的脸,倾窈也依然能从那一身的气质上感受出来,此人非富即贵! “你先休息!”云弑说完这句话,就拿上自己的长剑脚步匆匆地走了出去,倾窈听着外面传来的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看来是这小子的仇家找来了——机会来了!心念一动,他便随手拿过自己的白色长衫套在身上,轻着脚步悄无声息地打开了门。 云弑持剑而出,却是飞身落到了客栈的后院,此刻后院里安静得很,众人也都睡下了,而云弑的一双冰冷眼眸却扫过整个后院,冷冷地出声道:“出来!” 暗处走出几个白色的身影,在这黑乎乎的只剩下月光的夜晚的确也很显眼。几人走到云弑面前,却是拱手行礼道:“少爷!” “你们来干什么!”云弑冷冷地问,眼角却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客栈的后面,他们的房间的方向,手也不着痕迹地暗中握紧长剑。 “副宫主让属下来请少爷回宫!”几人并未靠近云弑,然而从他们身上的气势也看得出来,他们是一等一的高手。“请少爷不要为难我等!” “回宫?”云弑冷笑,“是回去受罚?还是回去‘享受’叛徒该受的惩治?!” “少爷,副宫主并未提到惩罚······”其中一个白衣人停顿了片刻,叹息道:“属下实话告诉少爷,副宫主急着找少爷回去,是因为宫内最近出了大事······” 云弑心下一动,面上却依旧未变地问道:“什么大事?”难道是······ “这个属下也不知道,还请少爷莫要为难我等,与我等回去!”白衣人却紧闭着口不再提到所谓的“大事”。见云弑似乎没有动作的样子,几个白衣人立即摆开了架势将云弑团团围住,似乎云弑不与他们回去,他们就做出誓不罢休的样子。 看着闭口不谈的几人,云弑心里几乎能猜到那所谓的大事乃何事。看来云摇失踪在百怜宫还是一个禁忌,或者说,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这些人当然不知道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人,就是他们千方百计寻找的云摇! 云弑看着围着自己的几人,冷笑,“你们以为就你们几个,能奈何得了我!”他的武功是不及云摇,但好歹也是百怜宫弟子里面最有天赋,也是下一代弟子里面武功最高的一个,三叔派这几个人来就想抓住他,三叔是不是太小瞧他云弑了! “少爷!得罪了!”那白衣人使了一个眼色,一时之间,所有白衣人立即拔剑刺向中间的云弑,云弑大喝一声,挥剑相向,提起丹田的内力与几个白衣人一起比个高低。 倾窈摸索着跑出了客栈,并没有用多少时间,说也奇怪,就连沐倾窈自己也没有发现自己竟能在黑暗中找到出客栈的路,而且一路顺利无比,好像老天爷是站在他这边的一样,呵,老天爷,这一次,你终究会站在我沐倾窈这边! 一路上浑浑噩噩只知道要跑出那个客栈,出了那客栈,就是他沐倾窈的天地了!此刻几乎已经接近子时,所以南疆楚国都城的大街上行人很少,可以说根本见不到一个人影,倾窈顺着自己出来的巷子,渐渐走到了主街,这才安下心来,其实,那个叫云弑的人对自己也是不赖的,如果除了他有的什么企图罢······ 身上的力气几乎用尽,倾窈回头一看,竟不知道自己此刻到了哪,他喘着气,放慢了脚步,前面波光粼粼,似乎有一条贯穿整个城市的河流,倾窈暗叹果然天不亡我,立即朝河流处走过去,捧起河中清澈的水,喝了一口,竟是无比甘甜的味道。 扯了扯嘴角,他捧起水洗了把脸,天上的月光倒下影来,将自己那张布满大大小小疤痕的狰狞可怖的脸照应在清澈的河水中,倾窈皱了皱眉,看着水中的脸,忽然起身站了起来,蓦地,身子不稳了片刻,他只觉眼前一黑,身子直直地倒在水中······ 云弑终于甩开了那些家伙,打开门,却见客栈的房间里空无一人,甚至连那人身上的一丁点气息也感觉不到,他立刻觉得不好,但房间里面整洁安然,并没有被人强行带走时挣扎的痕迹,他是······自己走的······或者,找不到自己,所以他去找自己了,然后,迷了路······ 云弑心里却蓦地生起一种复杂的情绪,那人走了,他不用在拿什么百怜宫的责任约束自己,但,一想到那人的眼睛看不见,身上没有丝毫内力,他心口就好似被人用手恨恨地揪着似的——疼。他看不见,他没有自保的能力,他甚至连吃饭的银子也没有,一瞬间,疼得他喘不过气来,······云弑——那人之于你,到底是什么? 他在自己心底悄悄地问自己······ “娘,娘!姐姐什么时候醒?” “这孩子,都跟你说了,是哥哥!”小孩儿的惊喜声,和妇人嗔怪的声音,淡淡地传进他的脑中。 “可是他很漂亮啊,黎儿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哥哥······” “笨孩子,这个小镇上你在哪见漂亮哥哥!”妇人慈祥的笑声,然后是一双温润的,带着茧子的手抚上他的额头。“嗯,是退烧了!” “那娘,漂亮哥哥什么时候醒啊?” “很快了吧!” 谁?谁在他耳边说话,好吵······还有,谁是漂亮哥哥?好热······不是身体热,却好像是身子下沉的地方,丹田积聚的地方,好热······ “娘!娘你快看看,哥哥的头上冒烟了,哥哥是不是很难受啊?”小孩儿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是啊,好难受,所以你可不可以不要吵了? “啊,哥哥这是正在排汗呢,冷汗一出来,哥哥就会好啦!”耳边还是一阵一阵地传来两个人的对话,他却在这充满温馨的对话中,又一次沉沉地睡下去······ 这是哪里?他睁开眼睛,看着头顶上方木质的屋顶,是很普通的槐木做成的横梁,横梁上面铺着一层厚厚的稻草,他忍不住失笑,自己还没,睡过这么有特色的茅草屋呢······ 但是,蓦地,他又瞪大了双眼。眨了眨眼,再眨眨眼,他惊喜地抬起手,在自己的眼前晃了又晃,他,竟然能看清东西了,很清楚,一切都清清楚楚,他能看清房梁横木上的纹路,甚至,他觉得自己能看透这根横木,能看进横木里面。 他在床上闭上眼,过了一会再睁开,他才相信这不是做梦。他抬手,却疑惑地眨了眨眼,为什么他有一种,自己能看见自己手臂上血脉的错觉? 是错觉么?他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皮肤,却惊奇地发现,自己的皮肤好像更加白皙了,有一种淡淡的,像是上好的玉一般的透明,他此刻,全身上下,都好像变了······ 他提气,气息升起,再沉入丹田,他呼出一口气,时有时无,这是他丹田的现状。 154.遭遇海盗 “漂亮哥哥终于醒来啦!”小小的孩子只到了他的胸口那么高,其实不算很矮小的个子,但是在也不是很高大的倾窈面前就真的矮了那么一截。孩子亮晶晶的眼睛就那么直直地看着倾窈,仿佛面前的大哥哥是他没有见过的美人一般。 “是你救了我?”他半靠在床榻上,斜着眼看站在自己面前的孩子。 “不是黎儿,是娘亲救了漂亮哥哥!”小孩儿是一种感情很直白的动物,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所以倾窈看着面前称呼自己“漂亮哥哥”的孩子,不着痕迹地微微皱了皱眉,漂亮哥哥?他难道看不见自己这幅鬼样子?竟然喊“漂亮哥哥”,再说,哥哥哪有漂亮不漂亮的,应该是英俊才对吧! “你娘亲呢?”这个小鬼,为什么一直盯着他看?“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想也没想,他脱口而出。 “因为你长得很漂亮······”小鬼居然在笑。 “这样也算漂亮?”他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脸上,满是大大小小疤痕的脸上,“没看见这些疤痕?难道不是很吓人?”他低喃了一声,满脸疑惑地看着面前同样满脸疑惑的小鬼。自己的样子应该很吓人吧,为什么这个小鬼没有被吓到反而一脸兴趣盎然的样子—— “咦?”小鬼一脸匪夷所思地看着他,“哥哥明明就很好看嘛······”瘪了瘪嘴,有要哭的趋势。就在此时,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推开,小鬼转过脸去,变脸似的喊道:“娘亲!” “黎儿!”一位长相普通但是满是慈爱的夫人走了进来,怀中还抱着一个黑黑的罐子,看见床榻上倾窈睁开了眼睛,局促了一会儿,笑道,“公子醒啦,看我,这都忘了早点回来,公子有没有觉得好一点,还有哪里不舒服?”是个很善良的农家妇女。 倾窈笑了笑,在哪小鬼惊愕的眼神中问道夫人,“请问这里是哪里?是你救了我么?” 看见倾窈的笑容,那妇女竟然局促得有些不知所措,还好是个识大体的女人,只是笑了笑说自己不过举手之劳,而且倾窈是随着流水飘到了他们村口,这个村子是个临着楚国都城的渔村,渔村里大都是善良淳朴的渔民,就算不是遇到他们而是遇到别人,他也会被救回村里······ 谈笑间,这位姓离的大嫂给倾窈准备了渔村通常就吃的食物,咸鱼粥——很简单的食物,倾窈却觉得美味异常,在赶路的过程中吃的都是云弑那小子准备的干粮,用得上膳食也是在云来客栈那一晚——不过仅有一晚而已。 碗里的咸鱼粥还没用完,外面突然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倾窈脸色严肃地放下碗,听着远处脚步声急匆匆朝这里而来,离大婶疑惑地看见倾窈放下了碗还一脸严肃,以为是自己的咸鱼粥怠慢了这位客人,然而倾窈严肃的神情也不太像不满意,倒是在担心。原来是距离太远,而倾窈却不知何时耳聪目明起来。果然—— “海盗来啦,海盗来啦!!!!”村子里忽然响起了这一声震动整个村子的呼喊,脚步声更加急促而来—— 急匆匆的脚步声是朝这里来的,忽然好像蓦然间就涌起了一阵又一阵的高呼,来来去去的奔走,他甚至能听见整个村子里面都在喧闹吵杂,乒乒乓乓搬动东西的声音,果然不一会儿,离大婶家的门就被噼里啪啦地敲响。离大婶家的小鬼黎儿听着这要命的敲门声,突然哇哇大哭起来······ “离婶儿,海盗来了赶快出门躲一躲!”门突然被大力撞开,一个人跌跌撞撞地冲进来,立即就拉住离婶儿的手往外一指,“赶······赶快,村长叫我来喊你们,只有你们一家没走了!赶快······快走,快去躲一躲!” 小渔村是临近大海的渔村,因此总有肆意妄为的海盗出没频繁。离婶儿听了立即拉着黎儿和倾窈急急忙忙丢下屋子往外跑,倾窈因为内力忽上忽下的关系,自己也控制不住地,被离婶儿拉得跌跌撞撞地跑出屋子,白色的衣裳披在自己肩上要落未落,即使脚步匆忙,也没有丝毫狼狈。 满村子的人都在匆忙地逃命,再也顾不上身后的,自己的家。倾窈忽然转过身去,看了一眼那个收留了自己一天的屋子,再看向海面上,站了好几十人的大船,黑色的骷髅旗子插在船头,海浪吹起来,将那黑色的骷髅旗子荡起来,有一种阴森的感觉,海盗船上突然传出一声哨响,大船突然加快了行驶的速度,渔村的村民们立刻慌乱起来,七手八脚地往各个不同的方向逃亡,根本就听不见村长的命令······ 看见这慌乱无措的场景,站在船头的,似乎是海盗头子的身材粗大的男人大笑起来,指手画脚地嘲笑着慌乱的村民们,而大船行驶的速度却是一点都没有减慢,大船近在咫尺,那些凶残的海盗们哪里顾得上只有十几米的距离,立刻纷纷从大船上跳下来就直接上了岸进了村,见人就抓,一有逃跑的,马上就成为这一群凶残海盗刀下的亡魂,村民见此,就更加不敢逃跑了······ 倾窈一手握着黎儿的手,小鬼的手不只是因为害怕还是寒冷而微微冒起了冷汗,他紧紧地靠着身边的倾窈,忽然觉得一冷,他莫名地抬头看向倾窈,却见倾窈那双尚还带着灰白色的眸子微微眯起,似乎不高兴地看着靠近的大船,他也不知道为何,却突然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冷颤,小孩子的直觉告诉他,这位漂亮哥哥此刻很危险。然而他却又奇怪地害怕不起来,或许是觉得漂亮哥哥本身不是海盗这样的大恶人的缘故。 村民们被纠集起来站在岸边,被凶残的海盗们围在中间,海盗头子满意地看着小弟们收刮来的战利品,一双淫邪的眸子在人群里扫来扫去,只要被他那双眼睛盯住的姑娘,马上就会被带上大船——而剩余的村民则全部都被带上大船的船头去当苦力。 海盗头子淫邪的眸子扫过了一遍沐倾窈,飘过了头,又转回头来,盯着倾窈。小弟们会意地领命走过来押着倾窈就往大船上走。 “哥哥!漂亮哥哥······”黎儿被那两人一把推开,挣扎着爬起来,却又被那两人踢了一脚摔倒在离婶儿的旁边,离婶儿怜爱地将自己儿子抱在怀中,愤恨地瞪着那海盗头子。 “呵,脾气倒挺硬!把这母子一起带走,老子看他儿子好像也不错嘛,哈,爷可没尝过这么嫩的雏儿!”那海盗头子摸了摸嘴角,露出猥亵的笑容,挥一挥手,立马就有手下过来带走挣扎中的离家母子。 倾窈两只手臂被那两人反剪着,却在无人看见的地方,他一双白皙得近乎透明的手紧紧地握着,近乎透明的嘴角隐隐地勾起一抹冷冷的笑意,便随着押着他的两人走上了大船。紧跟其后的是,被押着的还在反抗挣扎的离家母子 “来啊,剩下的,都给老子押回去做苦工!啊哈哈······”那海盗头子哈哈一笑,自己的海盗兄弟们陆陆续续将村里收刮来的东西搬回船上,鸡鸭,粮食,甚至是装水的大水缸,都被一一搬上了大船。那些海盗将这些东西搬上船后,一把火将渔村点燃,燃烧在熊熊的烈火中,远远地丢在大船的身后······ 村民们看着自己的家园被毁,却都敢怒不敢言,被海盗们狠狠地盯着,村民们却是不敢反抗也反抗不了,海盗们正在虎视眈眈地盯着因心里不平横而情绪尚未稳定下来的村民们。 倾窈和离家母子一起被押着走上了大船,随后的才是被押上船做苦力的渔村村民。上了船,倾窈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整艘大船,灰白的的眸子里闪过一色精光。 所有海盗头子看上的人都被押进了一间不大不小的房间里,但是一进房间,却会看见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物事,木质墙上挂着让人不得不脸红的合欢图交媾图,甚至还有龙阳十八式,被押进来的除了倾窈和黎儿是男子外,其他人全部都是女子,一进来就哭哭啼啼,吵得倾窈着实头疼。 “吱”一声,海盗头子淫笑着推开了门,搓着双手带着猥琐的笑走了进来。 “美人们,今天老子就让你们好好享受一下什么叫做欢爱······啊哈哈······” 155.斗智斗勇 海盗头子一双淫邪的眸子扫过颤抖的女孩们,却不耐烦地移开了目光,最后将目光落到不发一语的三人身上——沐倾窈,离大婶,黎儿。这三人自是不同于其他人,说是强装镇定也好,真的不怕也罢,确实是让他有了兴趣。他打量着身着白色长衫的少年和个子娇小的黎儿,淫笑着向他们走来。 倾窈能感觉到紧挨着自己的黎儿整个身子颤了颤,即使是强装镇定,再看见那长相凶恶粗狂的海盗头子搓着双手淫笑着走过来的时候,也不由得不害怕。离大婶的脸色也白了一瞬,倾窈垂下的眸子将离婶儿紧捏着自己的手骨的手尽收眼中······ 倾窈的身子不着痕迹地动了动,将离家母子挡在自己身后,海盗头子却不解地看向他。倾窈眸子一勾,露出一抹魅惑的笑容,即使脸上仍然有一些细细的疤痕痕迹,却掩不住他一身的绝代风华,“不要为难离家母子,我任你处罚便是······” “公子!” “漂亮哥哥!”身后惊呼的离家母子紧抓着倾窈的衣摆,好似要被丢弃的宠物,倾窈的身子只是轻轻一震,却将离家母子震得远远地离开了几步,已经落在倾窈的后面,一直强装镇定的小鬼黎儿看见自己最喜欢的漂亮哥哥要被那个坏蛋带走,带进最里面那间屋子,终于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 “漂亮哥哥,你不要去······漂亮哥哥,黎儿不要你去······娘亲,娘亲,快救救漂亮哥哥······”离婶儿拉着自己的儿子抹眼泪······ “啊哈哈美人儿,虽然你脸上有疤痕,但是老子不在意,美人儿······”一进了里屋,海盗头子便迫不及待地脱衣服脱裤子,一双粗大的满是茧子的手伸向倾窈的衣襟,看见这双手,倾窈的眼前恍惚了一瞬,似乎有谁,他们的手都比这只手漂亮得多,不过是恍惚了一瞬,就感到有一双充满鱼腥味的手贴近了自己的脸—— 看见倾窈急急地后退了几步,海盗头子的眼里闪过不悦的神色,却又装作不在意地笑了起来,“哈哈哈,美人儿这是要和老子玩情趣么?好好好,老子陪你······不过,美人儿可不要忘了,外面那对母子,老子随时有可能将他们赐给我的小弟们,美人你可要想清楚了······”海盗头子的眼中闪过一抹阴鸷,说着,那双满是鱼腥味的手又向倾窈伸过来。 倾窈的眸子里闪过一色光彩,让海盗头子恍惚了一瞬间,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那双灰白色的眸子并不是灰白色,而是美丽灵动的墨色。 沐倾窈忽然魅惑地一笑,更加让海盗头子恍惚了起来,竟飘飘然地以为美人儿也喜欢他,倾窈魅惑地笑,身子却慢慢地退向身后的华丽大床,海盗头子的眼睛更加亮了起来。“老大,人家不是觉得害羞么?”那张绝代风华被疤痕掩住了的脸上果然露出一抹赧然,海盗头子只觉得一瞬间,整个里屋都亮了起来,甚至他的眼睛,都随着那一抹赧然而亮了起来,到底是难得一见的极品,虽然有一点瑕疵,但不妨碍他享受美人。 倾窈的身子寒了一瞬,被自己的粘腻的嗓音给恶心到的,他沐倾窈从来都是豪迈的男人,不管是作为沐倾窈的时候,还是作为云摇的时候,哪里有过今日这么娇滴滴的时刻,就算是在轩辕无极沐承风那几人面前,他也从来没有此刻的示弱过——不过,成大事者哪里在乎小节呢! “哈哈,我的亲亲美人,这里只有你我,不要害羞······”海盗头子跟着沐倾窈的脚步,一步步将倾窈逼退靠近大床边,海盗头子一边说着一边解下自己身上的衣衫,先是外套,然后是质量普通的中衣,与倾窈身上云弑买来的的质量上好的白色长衫比起来,真是寒酸得很,亵衣亵裤,在海盗头子的淫笑下一一解开,那已经变得硬硬的物事在衬裤的包裹下,直直地挺起来······ 一身的粗狂肥肉,还有坚挺的物事,让沐倾窈有想呕吐的冲动,但随即压下想杀人的冲动,倾窈笑了笑,抬手,在海盗头子一双精光闪闪的目光的注视下,轻轻解开自己的衣襟长扣—— “美人!”海盗头子流着口水迫不及待地扑向沐倾窈—— 时机就在这一刻!沐倾窈轻轻一闪,闪开那让人恶心的满身肥肉,指尖却蓦地爆发出一股清冽的内力,如同山间的一股清泉,细细的,却是有着极其的杀伤力,从来没有过这么纯正的内力,从沐倾窈的丹田之处爆发,在沐倾窈身子斜开的同时——直射向海盗头子那一身肥肉——前胸! “呃——”海盗头子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一双眼睛赤红地瞪着沐倾窈,“贱人,你竟敢······不想活了!”海盗头子看着自己胸前的鲜血,一刹那间,凶神恶煞地再次扑向沐倾窈,这次,却是杀气凌厉,然而只到了半途,他突然觉得脖子一阵剧痛传来,直直地传入他的神经,他低下头,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胸口,前胸的鲜血——是从脖子上流下来的鲜血,然后蓦地看向悠悠然站在不远处的白衣少年,少年微笑,却是带着嗜血的微笑,宛如来自地狱的修罗,一身白色却将他映衬得纯净无比······ 一瞬间,海盗头子似乎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他想张嘴说话,然而一张嘴,无数的鲜血就从他的嘴巴里涌出来,直到死,他也没说出他想说的那几个字——云摇宫主! 少年白衣,绝世出尘,宛若神祗——这是江湖人对云摇宫主云摇的评价,他怎么忘了,即使眼前人毁了容,然而那一身的风华却是掩饰不住的与生带来的气质,所以直到死,他才知道自己的好运已经到头······ “不想活的——是你才对!”少年,也就是沐倾窈随手拍了拍自己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扬起一抹不屑的冷笑,转身走出这个淫靡的,又充满血腥味的房间。 其实从被押上船的那一刻起,倾窈就能隐隐地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内力已经在渐渐恢复中,直到踏上了船,走进了这间可笑的房间,他才真正能确定自己身上的内力——完全恢复,而且比以前更加纯正,想不到在一次又一次的生死两决中,惊天诀的内力才能爆发出来,而他沐倾窈,一次次的厄运,却又一次次的好运。 进入那间里屋不到一刻钟,少年就从容地从里面走了出来,而且,是正大光明地走了出来,聪明的离婶儿能从倾窈的身上感觉得到,沐倾窈身上隐隐散发出的,还未消散的怒气和杀气。黎儿一看见漂亮哥哥无碍地从里面走出来,立刻高兴地跑过去拉着倾窈,离婶儿想阻拦已经阻拦不了,只能看着自己儿子巴巴地拉着那个漂亮的少年。 女子们看见白衣少年从那里面走出来,相约似的不约而同靠近倾窈,担忧地看着他,沐倾窈看着一张张真正担心的脸,不由得笑了,温声道:“我没事,有事的是别人!”从流亡的日子开始,他沐倾窈已经好久,没有感受过这种担心了······抬眼看向目光复杂的离婶儿,倾窈知道这是个无比聪慧的女人,低声对女人说道:“离婶儿,我要出去一会儿,这一会儿你们都别出来,呆在这里,放心,海盗头子已经死了,没有人会再威胁你们了,一会儿外面安全了以后,我再来接你们!” 离婶儿神情严肃地点头,屋子里的女子们也不再吵闹,一瞬间,房间里面安静得甚至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倾窈打开门,闪身出去,只一眨眼,便见不到那纤瘦的白色身影。 从第二层悄悄地延伸下去,一路上没碰上什么人,许是这里是海盗头子专用的一层,所以一个人影也看不见,倾窈脚步轻柔却带着难以想象的力道走在廊上,慢慢向船舱的地方靠近······ 船舱在最底下的一层,走到第一层的时候,遇见两个海盗,要杀这两人只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那两人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觉得自己的脖子一凉,然后是一阵剧痛,便直直地倒下,直到死,他们也没看见站在自己身后杀了自己的凶手! 沐倾窈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露出轻蔑的笑意,随即加快了朝最底层走下去的步伐。最底层,一般都是船舱的控制室······ 156.杰克······船长(1) 沐倾窈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露出轻蔑的笑意,随即加快了朝最底层走下去的步伐,最底层,一般都是船舱的控制室······ “哈哈,今天老大真是艳福不浅啊——” “是啊是啊,想不到一出海竟然有那么多的美人,哈哈······还有美少年,老大什么时候厌烦了也给兄弟们尝尝鲜就好了,嘿嘿嘿······”走廊上的两个人嬉笑着,脸上满是猥琐淫靡的笑容,说着说着竟然还流出了口水,转角处,一抹白色的影子飞快地闪过。 那两人对看了一眼,不约而同露出猥琐的笑意,他们可没忘记,那些被抓来的渔民中,可只有一个人是身穿白衣——而且正是被抓到老大房间的那个美少年,虽然那张脸的确算不上是美少年,而且还有一些细小的疤痕,但是在他们看来,即使是脸上有疤痕,也比那些庸脂俗粉强得多,况且那一身白衣飘飞的气质,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学得来的,不是最美的,却是最能魅惑人心的! “听说那云摇宫的宫主云摇也是一身白衣,但从未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两人晃悠悠地走过,其中一人说道。 “啊?为什么啊?”另一个人露出不解的表情,堂堂云摇宫的宫主,竟然没有人见过是什么真面目,这也太神秘了吧? “据说那云摇宫主常年戴着半张银白色的面具,所以除了下巴以外,就没人知道他的真正面目,不过就算只看得到下巴,那也不是人间之物啊,光洁如玉,洁白如雪,从没见过这样美得不似真人的人物,但是遗憾的是,没人见过云摇宫主的整张脸,也有说是因为那上面的部分毁了容,太丑了,所以才找面具遮了起来······” “我也听说过一个美人······”另一个听见同伴这样说道有些不服气,因此滔滔不绝起来,“我听过出海的兄弟们说起过,要说这冥月大陆谁是第一美人,只有那月圣国陛下莫祁暄的皇后沐倾窈才是第一美人,虽然是个傻子······” 身子一顿,既不可查地一僵,月圣国,皇后,莫祁暄······电光火石间,脑海里飞速地闪过一幕幕影子,一簇簇的颜色从他的眼前闪过,明黄色的,黛色的,甚至还闪过一些比之现代的高楼大厦要壮观得多的建筑,青色的瓦,墨绿色的黑色的朱红色的墙壁,朱红的大门······ 有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在高声地喊着什么,他却听不见那个人的声音,明黄色的龙袍,修长的身材,他却看不清那张脸是美是丑······但是他的双眸好像能穿透那张脸,看见那脸上悲伤的表情,和一对含泪的鹰眸,他在悲伤地喊些什么,他仿佛能穿越所有看清那脸上悲伤的表情,却看不清那张脸的真容······ “所以啊,我说这个世上本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你看那个云摇宫主,那么美的半张脸,却有半张脸是毁了容的!还有那月圣国皇后,倾国倾城,是个傻子,虽然后来清醒了不傻了,却又死在了月圣国皇宫。” 两人边走边聊,却一直没发现前方的转角处,鬼魅一般飘过的白影子。 “谁?”一人突然喊了一声,却是一脸轻松的笑意,同伴不解地看向他,立刻就明白了自己同伴的意思,两人嘿嘿淫笑,缓慢地靠近转角处的走廊上,而他们的身后,不远处,正是这整艘船的控制室。那两人吸了吸口水,,搓着双手靠近走廊转角处。 “嘿嘿美人,是不是老大不能满足你啊?你来找我们哥俩就对啦,我们一定让你欲死欲仙!哈哈哈······”虽然是个男子,但味道肯定不会错的,老大这么久了还不喊换人,必定是做了牡丹下的风流鬼啦! 他们这样想,却不知道自己的话真的一语成暨,害死了自家老大! “美人儿,出来吧······”在见着那从转角处慢悠悠走出来的人,那后知后觉的两人先是大喜,但随即终于发觉不对劲——这整个船舱的一层,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安静得有些异常!而那两人终于将目光转向那一身绝代风华的白衣少年身上时,刚才心底的那一丁点喜悦都烟消云散,这个少年,此刻只像一个来自魔域的魔鬼修罗,他们刚才竟然会以为他不过是个弱不禁风的美少年,一定是瞎了他们的狗眼······ 被沐倾窈身上的寒气一震,那两人恨恨地打了个寒颤。一双眼睛虽然不离沐倾窈的身上,却时时扫过他们自己身后,他们——是被眼前的白衣少年身上的寒气震慑住的!谁还敢说他是弱不禁风的美少年,美则美矣,但若是他站在他们的面前,特别是那张虽然有细细的疤痕却面无表情的脸,如同来自万年寒冰的眸子——宛若修罗! “你!你在这里!”那两人这时候才惊慌起来,慌慌忙忙地向后退,不过——却晚了! 白衣少年冷笑,却眨眼间就在了他们的面前!“跑什么!你们不是要让我满足么?”那人冷哼一声,一只手却爬上其中一人的脖子,不大的手,却是能杀人的手,那人的脸憋得通红,只要眼前的少年轻轻一捏,捏死他就像捏死一只蚁虫一样容易,而他的同伴,早就吓得忘记了呼救! “带我去控制室!”倾窈冷哼,对他的同伴说道,他的同伴从惊愕中清醒过来,看着脸上被细小的伤痕掩住却掩不住一身绝代风华的少年,他眼神奇怪地,又看了一眼,是他的错觉么?那一瞬间,他竟然觉得这世上再没有比这个少年更好看的人了,即使他脸上还有疤痕,却也让人厌恶不起来。但是少年冰冷的脸和一身的寒气却告诉他,少年并不是看起来这么牲畜无害······ “嗯?”少年轻哼,手指一紧,手中捏着脖子的那人已经难以呼吸,他的同伴想逃,很想逃,但少年的眼神好像在告诉他——若是敢逃,那只有等死的份!所以脚步哆嗦着不能动,只在少年寒冷的眼神前双腿打颤地往前走。 倾窈知道,几乎所以的海盗都在控制室,或者是——大部分的海盗都在控制室,还有一小部分留在上面守着那些被抓来的人们,所以这里,必定是他最先要对付的。 “就······就是这里。”控制室的门口,那人哆哆嗦嗦地对倾窈说道,伸手指了指紧闭着门的屋子,倾窈皱眉,就算他不说自己也知道,里面传出来的喧闹他不是听不见。 “喊他们开门,小心点!”倾窈笑,那人却悲哀地觉得自己的死期不远,这样的笑无疑是他见过最美的笑,但是却是那种嗜血的,宛如修罗一般的笑,他好像能预见不久后,这里将会唯一成为这个人的战场。他突然后悔了,老大为什么要去打劫那个小渔村,明明就是个没有什么油水可捞的小渔村,现在还要害得兄弟们丧命,真是不值得很!! 但是现在,却不容的他后悔了,沐倾窈这个杀神,是不关心他们后不后悔的! 他在少年的眼神下,下意识地抬手,敲在紧闭的门上,但是门被敲响的那一刻,他转身拔腿就跑,不过是转身的一瞬间,他脚步一窒,呼吸突然之间急促起来,不可思议地转过头,看着那在自己模糊的眼神中微笑的少年,他抬手摸上自己的脖子,难以呼吸的事实告诉他,其实他们都错了,一开始就错了,还没等他想明白,他的身子就重重地砸下,那一瞬,他只看见了眼前闪过的一抹白色衣摆。 “很抱歉,我最不喜欢临阵脱逃的家伙!”沐倾窈看着重重砸下的尸体,微笑,还被他捏着脖子的海盗重重地打了个寒颤,这个少年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笑着杀人,用这样的眼神,老天,他们到底惹了个什么麻烦回来? “现在你呢?做一个选择题——喊一声,或者死,随你!”他紧了紧手臂,那人呼吸瞬间停滞,看见那人翻着白眼,倾窈才笑着松了松手,那人如同被大赦一般急促地呼吸,同时也抬手敲在门上。 “他妈谁啊?”里面喧闹了半晌,终于传出不耐烦的声音。 “是我,咳咳······小马,”小马偷偷地瞟了倾窈一眼,咳嗽了一声:“快开门,我要进去!”有人的脚步声朝大门靠近,他转身,示意倾窈自己的事情做完了,却在下一刻惊愕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缓缓倒下:“你不是······” “和海盗,讲什么信用!” 157.杰克······船长(2) “和海盗,你以为需要讲什么信用!”少年轻笑,却是冰冷不屑的表情,高高在上得如同这世间只是他一个君主一般地不屑地看着自己面前倒下的几具尸体。 “小马,什么事啊?” 控制室的大门被打开,里面的人惊愕地看着地上的尸体,和尸体旁边的少年。他猛地转身张大了嘴巴正要喊出声,却有人比他更快了一步,那一瞬间,他只看见眼前白光一闪,脖子上一阵剧痛的凉,便什么也不知道地砸在了地上······ “没有了称手的兵器,果然不太方便!”少年看着自己的手低声喃喃,抬步走进控制室,控制室里面人声鼎沸,还不知死到临头的海盗们聚集在一起开赌,呼呼喝喝地根本没有发现有人进来。直到有人转头,这才看见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就站在他们身后一直沉默的少年—— “咦?小马没进来吗?”那人回头,却见一个白衣少年站在所有人的身后,因为背着光,所以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看见那人的一身白衣飘荡在从船舱的空隙中吹进来的微风中,背着光的身体纤瘦好像能发光一样,让那个人看得呆了半晌。 “喂喂怎么回事啊?下啊下!!”旁边有人推了他一把,那人回过神,再转头去找那个纤瘦的白色身影时,却见自己的身后空空如也,那个身影如同鬼魅一般此刻什么也看不见,他愣了一愣,直到同伴又发出不耐烦的声音,他才转身又继续开赌,然而转身的瞬间,他的眼角闪过一抹白色—— “谁?!”有人感觉到一阵厉风,立即停止手上的动作,控制室里面所有人都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室内一阵阵静下来,一个个面面相觑,直到又是一阵阴风闪过,所有的人才戒备起来,一时之间,控制室内静得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有鬼?”有人轻轻说了一声,人群中间骚动了一下。 “哼,闭嘴!有鬼老子也杀了它!”另一个人冷哼一声,人群静了一下,不再那么骚动,只是随着下一阵阴森的厉风扫向控制室内的人群,整个船舱的控制室都晃动起来。 “谁!不要装神弄鬼,给老子滚出来!!!”白色的影子一阵阵闪过,那个暴躁的声音又不稳起来,甚至伸出手混乱地挥舞,耳边一阵阵传来轻轻的笑声,似是不屑,似是冷嘲热讽,根本不屑于这些宵小······ “哥们几个,注意点!” “呵呵······”那个笑声又轻轻地笑了一声,控制室内的几个人立即严肃正襟地站好,战战兢兢地围成一圈,那个笑声就像鬼魅一般,随时随地都在他们的耳边响起,就好像那个声音一直都呆在他们的身边一样——“呵呵······我好像忘了告诉各位,今日就是各位的死期!”那个鬼魅的笑声又一次响起,不过,却是夹杂了寒冷的杀气······ “管你是人是鬼,今天你给老子去死!”暴躁的声音再次响起,挥起手中的镰刀在空气中乱砍,疯子一样地挥舞着手中的镰刀,身边的海盗们来不及躲的被镰刀砍伤,控制室内一时之间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 “找死!”那个鬼魅一般的声音冷笑了一声,乱七八糟地挥舞镰刀的海盗惨叫了一声,所有人都没看见那鬼魅的身影是如何动作的,所有人都只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鬼影子一般地飘过,有人感觉到脸上一阵温热的液体洒在脸上,还有淡淡的血腥味,海盗们用手一摸,只摸到一缕温热的液体,和黏黏的气息!——是血! “啊——”有的海盗一声惨叫,控制室里面的所有海盗都冲动起来,乱成一团,而且船舱里面不知道为什么一瞬间晃乱起来,只见白色的影子闪来闪去,在黑暗的船舱里面飞快地,快速地移动,只是眨眼之间,控制室内便到处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传出整个船舱,将在船舱外面的小渔村的村民们都吸引了过来,控制室的大门突然被打开,外面的人面面相觑地看着里面惨不忍睹的情况,残肢断骸,断掉的头颅,血流成河,将外面站着的淳朴的渔村村民们吓得一个个脸色惨白,甚至有人当场吐了出来······ 黎儿和他的母亲离婶儿站在人群的最前面,脸色被吓得惨白,黎儿双腿颤抖着,不可置信地看着里面宛如修罗一般直挺挺地站着的白衣少年——沐倾窈,他虽然害怕,但却不觉得这个仙人一般的漂亮哥哥可恶,这些海盗都是坏人,而漂亮哥哥是在教训这些坏人,即使手段残忍了一点······残忍?不,漂亮哥哥是为了救全村人的性命! “漂亮哥哥!”黎儿不顾母亲紧紧地拉住他的手,挣开离婶儿的手跑向站在一堆尸体中间的沐倾窈,倾窈瞬间顿了顿,怔怔地看着朝自己跑来的孩子,下意识地蹲下身,与那个只到得自己前胸这么高的孩子面对面,他仔细地看着面前这个孩子普通不过的容貌,想了想,站起身,伸出手递到黎儿的面前。“漂亮哥哥?”黎儿惊喜又感动地看着面前宛如谪仙的沐倾窈。 “想不想学武,我教你!”将高兴坏了的黎儿拉了起来,沐倾窈面对整个小渔村的村民,虽然他们有的还是战战兢兢,有的几辈子加起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多死人,这次一见这么多尸体堆在自己的面前,的确还是害怕,但是看着那沐浴在河流一样的鲜血中却依然纤尘不染的少年,有几个人已经在战战兢兢地慢慢朝倾窈靠近—— “不能被欺负,自己就必须先强大起来!”倾窈一双灰白色的眸子冷冷地看着不下百余人的整个渔村村民,在这双清冷眸子的注视下,有的人甚至打了个寒颤,然而更多的人则是认真地看着沐倾窈。 “此刻,这艘船上所有的海盗虽然已经被灭,但大家不能永远呆在那个小渔村里等待下一波海盗的侵袭,渔村现在已经没有了,但我相信,你们会给自己创造出另一个完美的渔村!你们——愿意和我一起,来创造这个完美的渔村么?”他一脸高深莫测地看着面面相觑的大家,神色完全是称得上一定程度的冷漠,但是不知为何,他们却能在这个表情冷漠的少年身上,看得见一身的傲骨,还有并未完全泯灭的善良······ “我相信你!”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众人见渔村的村长杵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出来,一直走到倾窈的身旁,老村长豪气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慈祥地笑道:“小伙子,你想要怎么做都可以,但是我们这把老骨头恐怕是不能跟随你咯!” “村长!”少年低笑,“我会给你们安排一个安静的地方!”他微微一笑,瞬间明媚了整个阴森幽暗的控制室内,然后高声道——“剩下的人,整顿船舱,尸体都丢出海里去,起帆,出发!” “船长,我们要到哪里去?”立刻有人笑嘻嘻地问道。 “出海——找一个我们的,世外桃源!”少年微笑,挺起胸膛看着船舱外海天一线的辽阔的大海,轩辕,月圣,我不再是以前的沐倾窈,即使我现在还记不起一切,但我相信,这个沐倾窈,才是我自己真正想要的! 少年抬了抬自己的头,露出光洁的下颚——“从今日起,你们要叫我——杰克船长!” “杰克船长!杰克船长————” 村长看着瞬间充满活力的船舱,花白的胡子抖了抖,微微一笑,慈祥地看着洋溢在阳光中的,倾国倾城的少年。从此以后,江湖上又多了一个继云摇宫之后的另一个奇迹——南疆楚国海域上的海盗,这些海盗不用于一般烧杀抢掠的海盗,这一帮海盗只抢国家公物,只抢贪官钱财,只抢不法商贩的财务,而这些海盗的头子,据说是一个叫“杰克船长”的家伙,神秘,杀人不眨眼,宛如修罗,这个人,是继云摇宫主云摇以后的另一个冥月大陆上迅速崛起的奇迹······ 各个临海的国家都为自己的海域而担心,担心自己会不会惹上这个叫杰克的船长,而南疆楚国作为被骚扰最多的国家之一,曾经派出了五千人的军队上海剿灭,哪知不到第二天,那些军队就莫名其妙地消失······ 南疆楚国海域的一片海域上。 “老大!老大你快出来看啊!” 158.狼狈相遇 南疆楚国的一片海域上。 “老大!老大你快出来看啦!”一阵喊叫惊醒了睡在船舱最上层的船舱里面的老大——杰克船长! “师傅!”黎儿看见大船前方的一片海域,也夸张地叫喊起来,“师傅!!!” 眼前白色影子飘过,纤瘦的身影已经站在他们的面前——船舱的最前面,海面上吹来的微风将他白色的衣摆吹得高高地扬起,而沐倾窈已经站在最前面看着满目疮痍的海面上,深蓝色的海面上,一直从远处漂来很多具尸体,各种服色各种衣着,甚至是男男女女一共不少于几十个死人的尸体漂在海面上,浮浮沉沉,有的尸体在水里泡得时间久了,甚至浮肿,面目青黄,溃烂,船舱上站着的原来的渔民现在的海盗兄弟们,一个个忍不住呕吐了起来—— “老大,这些尸体都是从前面的海域漂过来的诶!”身边的黄大牛指着前面的海域解释道:“那边是属于南疆楚国的海域,楚国与我们所占领的这片海域的主人胡桑国一直分还而治,想不到竟然会从他们那边漂来这么多尸体······我还以为楚国只会对付我们诶······”最后一句话说得很小声,却还是被倾窈听了进去,其实即使是再远的距离,倾窈现在的功力也能听得见。 “看看有没有幸存的!”白色的身影一闪,已经飘在了海上,而海面上那个白色的带着一张面纱的身影,则如同神祗一般,不用任何外力的东西,宛如羽毛一般轻飘飘地“站”在海面上。 “啊!老大,那些都是尸体啊啊啊!”黄大牛看着自家老大竟然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站”在那一群尸体中间,又夸张地喊叫了起来。 “师傅!你快上来大牛他们会去看的啊!!!”黎儿自从跟了倾窈学武以后,武功和内力也一直在精进中,隔着这么远,还是能发出自己的内力让远处的倾窈听见。 白色的面纱遮住的脸下,勾起了淡淡的弧度。 海面上漂着的尸体散发着刺鼻的臭味,尸体周围被一群大大小小的鱼儿包围,大鱼吃小鱼不但是海里动物的生存法则,就连人类,也是非常适用的生存法则,倾窈看着眼下这些快要开始溃烂的尸体,暗自摇头。他不是神,所以拯救不了这些已经被死神收割了生命的人们,沐倾窈拍了拍自己的衣摆,暗自提起就要回到船舱上面去······ “······”眼角的余光却闪过远处一抹静静的黑色,倾窈抬眼望去,更远一点的地方,那一片海域里,好像只有一抹黑色在海面上沉沉浮浮地飘荡着,好像一会儿要沉入水中被整个海里的鱼儿吃掉,又好像那一抹安静的黑色在沉沉浮浮的海中寻找着能够出头的,能够摆脱这些软绵绵的海水的办法,就在她看着那黑色要往上浮一点的时候,又往下沉了一点······ 不只是好奇,还是来自哪里的一点点奇怪的感觉,倾窈眨了眨眼睛,想要回头,却总觉得其实自己的脑海里一直有着一抹黑色,就好像那海面上安静地沉沉浮浮的黑色一样,因为安静又沉默,所以总让人忽略了他的存在,但其实——他是存在的!在他就要死的时候,在他从人生的最顶峰跌落人生的残酷深渊的时候,其实一直有着一抹安静的,让人忽视了好久,其实又不能让人遗忘的黑色。 神不知鬼不觉,好像是下意识的,他在船舱上黎儿大牛他们的呼喊声中,身子轻若无物地漂荡这海水,慢慢地靠近那一抹安静地,还在沉沉浮浮的黑色,也许是一种近乡情更怯的情绪在作对,天不怕地不怕的沐倾窈总是觉得,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他一直昏昏沉沉,自从在南疆楚国的都城门外被一些所谓的武林正派联合追杀,他就一直在杀人,杀人,不停地杀人!如果不是听见了倾窈落崖已死的消息,他是不会中了计掉入那些人的陷阱的!好在跳下悬崖前,那些围攻他的人被他手刃了大部分,剩下的小部分已经不能再对魔宫做出什么威胁了······这样,我是不是就可以下去找你了,倾窈······ 身子在浮浮沉沉,他好像被一种冰冷又温暖的东西包围着,荡来荡去的感觉,让他有一种找到了心上之人的错觉!不行,他还没有告诉他,从云戟魈出生以来,沐倾窈就是他第一个爱上的人,以后,永远也是他云戟魈最爱的人!就连最起码的告白,他都还没有说出来······云戟魈,你怎么可以死,你怎么可以因为一点谣言就不相信你最爱的人,他是谁?他是冥月大陆最强大的沐倾窈,不会死的!他还有云摇宫,还有好多没有完成的抱负,不会死的,所以,你也不要死,最起码,再死之前,对他说一声——我爱你。 身子在荡来荡去,怎么回事?眼皮子重得好像被压了几千斤重的东西,他努力地想要睁开眼,几乎费劲了全身的力气在睁开自己的眼睛,好像有人在告诉他,云戟魈,你是不会死的!那一次,也是谁在告诉他······ 眼前白色的影子晃动,好像他的身影。 终于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睛,眼前只有一抹熟悉的白色,是不是,终于见到他了? “倾窈······我,爱,你······”说完这句话,云戟魈真的完全丧失了意识,闭上双眼,头重重地沉在海里。 “喂!”沐倾窈尚未来得及反应,动作已经比心想的还快地将人从冰冷的海水里捞了起来,可能只是下意识的动作,沐倾窈却在看清怀中这个人冷峻的面孔时,足足呆了五秒钟,棱角分明,线条冷硬的脸,完美的围观,麦色的光洁的额头,很挺很硬的鼻子,薄厚适中的唇,还有一头又黑又硬的到得腰间的长发,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脑海里接连闪过一连串的名字,那些被他刻在小木头上的名字,轩辕无极,沐承风,莫祁暄,一一闪过,不,不是的,他们都不是他······ “倾窈······我爱你······”脑海中闪过这人失去意识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沐倾窈浑身一震,这个人,记忆中总是模模糊糊地闪过一个黑色的高挑身影,他总是无意地将他忽视,但是这个人,却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守着,因为他话很少,很沉默很安静,所以一直被自己忽视······ “师傅!”黎儿的喊声传了过来,沐倾窈抬头看去,再看看自己怀中冷峻的面孔,竟没有丝毫犹豫地抱起怀中人,脚下轻功飞快地朝着华丽的大船飞身而去。 “请老张来!”丢下这一句让所有众兄弟莫名其妙的话,倾窈直抱着人走向自己的卧室——船舱最上层的那一间屋子。大船还在飘飘荡荡,沐倾窈却看着床上躺着的,昏迷不醒的人,迷失了自己,深皱着眉头。 重伤在身,被人追杀,落崖,发烧,昏迷不醒! 原来就是这样才会掉在了这片海域里,而那些尸体,也是被他杀死的所谓的武林正道!不知为何,心里竟然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愤怒感,白色的衣袖包裹着的手,紧紧地,捏出了白色的指节骨。 “唔······”床上面容俊美的男人痛苦地呻/吟了一声,眉头紧紧地皱起。嘴里却是一直在不停地说着胡话。 “倾窈······等等我······倾窈······” 沐倾窈眼神复杂地看着床上的男人,他当初为什么会被追杀,为什么会落崖毁容?这是他一直搞不懂的问题,有人这么爱他,不是应该很开心么?沐倾窈,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师傅,药熬好了!”黎儿轻手轻脚地端着药推开了屋子的门,轻轻地将碗放在床前的矮几上,“师傅去休息吧,这里我来守着就好!”许是怕倾窈不信,黎儿信誓旦旦地道:“师傅放心啦,我伺候完这位公子吃了药就好好守在这里。” 倾窈却亲自端了药碗道:“你去休息吧,我来就好!”不顾黎儿差异的眼光,将昏迷着在说胡话的男人的头轻轻地抬起高靠在自己的肩上,将冷了的药放在男人嘴边······ 159.记忆 倾窈却亲自端了药碗,对边上的黎儿道:“你休息去吧,我来就好。”不顾黎儿诧异的眼光,将昏迷着在说胡话的男人的头轻轻地太子靠在自己的肩上,将冷了的药放置男人的嘴边······ 却见一双深色的墨瞳,深邃的墨色眸子深深地注视着自己······ “倾窈······”他愣愣地抬手,仿佛还置身于美好的梦境中,那只因为伤口还散发着腥甜的手慢慢地抚上了身边人戴着面纱的脸上,是他,即使是戴着面纱,即使只能看见一双灰白色的眼眸,即使不是原来的眸子,他的心也告诉了自己这就是他——沐倾窈。 “我没有做梦么······”云戟魈闭上双眼,在身边人惊愕的眼神中,有一行液体顺着眼角流下,沐倾窈震惊地,不可置信地看着靠在自己肩膀的男人,在他的并不完整的记忆里,这个叫做云戟魈的男人作为魔宫宫主的作为告诉他,这个男人一点都不简单,是冥月大陆最一流的杀手,还是冥月大陆一流的杀手组织的老大,可是—— “喂,你这个人,我们老大好心救你,你现在······你现在······”黎儿脸色涨红,尴尬地看着自己的师傅,却见老大没有丝毫生气的迹象,心里稍微安定下来,却也担忧地看着那个男人,无比同情。师傅虽美,可是脾气却不怎么好,尤其是遇到这种贪图他的美色的家伙,但是,看样子,这个男人不像是那种贪图美色的登徒子吧? 男人听见黎儿的话,睁开眼睛朝黎儿看过来的一瞬间,黎儿全身冰冷地,不敢抬头看向那人,他和师傅,他们身上散发出的冷气竟然不相上下,那么武功竟也和师傅不相上下,太可怕了,这个大陆怎么这么多变态啊!!!! “你先下去吧!”倾窈的声音淡淡的漠然,这话是对自己的徒弟黎儿说的,黎儿自知理亏,在师傅面前哪有徒弟说话的理儿,而且还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不是和师傅认识呢!于是黎儿便自知失言地悄悄退了下去,并体贴地为屋子里的两人关上了门······ “怎会弄成这样?” “我终于找到你了······” 两人同时愣了愣,竟然异口同声,倾窈放下碗,也放开靠在自己肩上的男人,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面色疲惫的俊美男子,男子不知为何有些紧张地望着戴上了面纱的沐倾窈,还是一样纤瘦的身材,却比一月前瘦了太多,听见一声悠长又悲伤的叹息,倾窈不解地看向俊美男子。 “你落崖的那一刻,我真的想与你一起跳下去······”那双墨色的眸子,其实很美丽,只是被沐倾窈一直以来不知不觉地忽视了,“就算是死,和你一起也是幸福的,倾窈。”就算是有那么多人同时爱着他,或者他也同时爱着那么多人,他都不在乎,他想,是没有一个人会在乎的······那是他们爱他的共同的愿望,他想。 沐倾窈震惊地看着床上半躺着的男人,即使是半躺在床上,却一点也不显得颓废,而那一身的气质,并不是谁都能模仿得出来的,有些人的气质是与生俱来的,即使身在磨难中,也不会有损那一身独一无二的气质,比如沐倾窈,比如眼前的俊美男子——云戟魈。 “可是沐承风说你不会死,我相信你不会这么轻易地死去······”云戟魈一愣,想起魔宫传来的消息,一夜白发,那人是对自己太没有信心,还是对倾窈太没有信心? “我们都在找你······”自己,沐承风,轩辕太子,包括那个人,他想他们都不会就这样放弃他的。 倾窈震惊,却更加动容。我们都在找你······他知道除了眼前的俊美男子以外,一定还有什么人,这段日子记忆一直在断断续续地恢复,他知道自己的记忆里有很多人,自己的心里也住了很多人,比如那一抹淡紫色,比如总是出现在梦里的明黄色,比如总是恍惚闪过的白色······ “你······为什么会弄成这样?”沐倾窈不自在地转移话题,这个时刻,他并不想提起那些“往事”,他们都在找自己,却只有你找到了么? “倾窈······”云戟魈有一双容易盛满悲伤情绪的眸子,是的,沐倾窈是这样觉得的。 “我们分开来找你,我在南疆楚国都城门外遇见武当那些家伙,就被五大门派联手追杀,于是······”他看着倾窈的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心里却莫名地有一点高兴,这是不是代表,倾窈其实还是在乎他的?云戟魈,你真是没用,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在这个少年面前被一览无余,或者,在他的面前,你就是个白痴? 武当······么?沐倾窈冷笑,手掌下的桌木立刻断成了两段。“黎儿!”他低声朝门外喝道。房门应声而响,来人正是沐倾窈新收的徒弟黎儿。 “师傅有何吩咐?” “告诉弟兄们,即刻启程,我们登陆上岸!”沐倾窈的声音清冷,黎儿听在二中震惊不已,却又害怕异常。 “师傅!!!”黎儿惊叫了一声,他不明白,师傅是怎么了?他们当初就说过不会离开海,而且这一片海域就算是他们的家,为何师傅一见这个男人就一切都失控了,不仅亲自喂药,而且还要打破他们当初的话,离开海域,黎儿很不解,离开了海域,他们这么多人要怎么生存? “听话!”倾窈的脸色缓了缓,知道这个徒儿是真的为大家着想,所以他也没有要责怪的趋势,而且,黎儿会听他的话的。黎儿看见自家师傅坚定异常的表情,知道师傅只要下了决定就绝不会动摇,而且,他相信他的师傅,无奈地点头,收拾了药碗顺便去告诉大家师傅的命令。 “你······”倾窈转头,看见云戟魈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有些不自在地道,“我掉下悬崖,失去了记忆,所以,啊······”身子一轻,整个身子翻转然后重重地落下,倾窈轻呼一声,身子却在下一刻被一双温暖的手臂紧紧地包裹住,倾窈愤愤地转头想要呵斥这个没有礼貌的家伙,却在转头的一瞬间,唇上一热,被另一张唇叼住。 “唔——”原以为只是轻轻的碰触,云戟魈却在碰到那一张温润得美妙的唇的时候完全陷了下去,一个翻身将沐倾窈纤瘦的身子压在自己的身子底下,张开唇,舌头灵活地撬开沐倾窈紧闭的上下唇,沐倾窈全身一震,伸出手想一巴掌扇过去,却在看见那一双晶亮的眸子的时候,顿了顿。 只是这一顿,灼热灵活的舌就已经窜进了沐倾窈的口腔,沿着内壁滑了进去,真真像一条狡猾又贪玩的蛇,在他的口中搅拌着,嬉戏着,似乎要将属于沐倾窈的所有的空气都吸干了他才甘愿,周围温度渐渐升高,两人却不知不觉······ “你······”倾窈喘着气,正要说话,却不得不接受来自上方男人的又一次攻城掠地,直到他觉得自己快要窒息,男人才微喘着,将头埋在他的颈侧。“云戟魈!”这个家伙! “你······不要再······”他懊恼地轻呼一声,再次将他紧紧地搂在怀中。 沐倾窈皱眉,这家伙是怎么了?突然之间就变得这么不正常······不——不是突然之间,是看见黎儿以后,云戟魈的话一瞬间全部闪过自己的脑海,他说,他们,他也知道自己的“情人”不止一个,在记忆里,总有几个男人的身影闪过。天哪,沐倾窈······ “你不信我?”他轻轻地问。随即遭来他强烈的回应—— “不!”他紧紧地将他拥在自己的胸前,好像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他在害怕。“不,我信你,我只是不信别的男人,就像我一样,就像沐承风,我们都甘愿,永远被你的魅力折服,别的男人······”沐倾窈是一颗明珠,是耀眼的明珠,当然会受到所有人的喜爱。 “笨蛋!”他终于忍不住笑了笑,轻轻勾起的嘴角是他遇难以来最美的一次笑容,别人都不知道,即使是布满了细小的疤痕,这张脸也倾城依旧。他看得呆了,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沐倾窈的脸,从来都只是站在他的背后看他,却从不知道这张脸是这么美丽。 他靠近,在他惊愕的眼神中再次吻上那张肖想已久的唇······ 他腰间一凉,不知何时,身上的衣物已经乱七八糟地丢落在地板上,而自己光/裸的腰上,正有一只发热的大手宝物一般地轻轻抚摸,大手所到之处,皆点起一片火辣灼热,练武的手,带着薄薄的茧子,摸在他的身上,竟然让他全身颤抖得说不出话来,只能软绵绵地倒在他的胸前与锦被之间。 “呃,你······”胸前红缨被他含入口中舔舐轻咬,倾窈涨红了脸,在这刺激的感官体验下,蜷起了脚趾,只能伸手无力地抱住他。 “啊——”那只手竟然······竟然握着他的······揉搓······ 坚挺的东西抵在自己的“那里”,就要蓄势待发······ 黎儿站在门外,脸红得要滴血,老天,他只是被众位兄弟指使来问话,为毛要让他听见这么香艳的,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师傅啊师傅,想不到你也有这么激情的一刻啊,你在徒弟心里的形象,真是越来越高大了······ 餍足过后,满室的旖旎,香艳淫/靡的气味未消散,他安静地躺在他的怀中,听他讲这一个月以来的种种寻人事迹。 “他们都很担心你。”他说。他是个不善言谈的人,他虽是魔宫的宫主,却没有大奸大恶之心,沐倾窈看着自己头顶上方尖尖的瘦削的下颚,扬起了嘴角。 “尤其是云夫人,若不是有云叔陪着,夫人她······” 他愣了愣,娘亲,这个身体的娘亲,却也是自己的娘亲,那个美丽,总是善良贤惠的女子,从自己失忆之后,失踪之后,他不敢想象娘亲的日子。 “还好还有媚娘逸风凌宇三个人陪着,对了,媚娘和凌宇要成亲了,你走的这一个月,的确发生了很多事情,逸风和······陈乔陈大人,已经分开了······具体的,你回去再问吧。”他紧紧地搂紧怀中人,这种失而复得的心情,着实复杂得很。 “我们,明天就回轩辕吧!”沐倾窈抬头轻笑。那里,应该有很多自己放不下的人吧。 160.选择 “夫人,先喝一些人参鸡汤吧······” “云叔,你下去休息吧,我没事!!”云夫人将云叔递过来的人参鸡汤放在一边低声道,自从一个月后儿子失踪,云夫人就消瘦了很多,云叔看在眼里却疼在心里。 “你这样子少爷回来看见一定会心疼的,还是喝一些人参鸡汤吧,这是我吩咐了厨房刚刚炖好的鸡汤,少爷那边你不要担心,二少爷云公子还有太子都在寻找,相信不久以后就会有消息的。”云叔看了看天上稀疏的月光,少爷失踪一个月了,而太子他们那边却一点消息都没有传过来······ 云夫人扯了扯嘴角,勾出一个苦涩的笑,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道,“他们那边都没有什么消息······乘风和云公子就不说了,单说太子那边,太子这么大的势力都没有查到窈儿的行踪,乘风和云公子单枪匹马,怎么可能查得到······更何况,逸风他们那边得到月圣国的消息······”想起逸风传过来的情报,云夫人忍不住担忧,她轻轻地叹了口气:“那个孩子也不好过······” “夫人就不要担心这些了,逸风也好,月圣国国君也罢,就算是少爷,也不想要你这样担心他的,如果少爷回来,他一定会伤心,而且只要少爷一回来,不管是多困难的事情,少爷都会解决的,就算是逸风和陈乔陈大人的麻烦,少爷也会解决,他不是逸风的老大么?”云叔微笑着,为云夫人一一开解——“而且少爷这个老大是个一心为下属的老大,他不会丢下云摇宫不管的。” “是啊,他是云摇宫的老大——负责的老大,他不会丢下云摇宫不管的,他也不会,丢下这么多关心他爱他的人不管的。”也不知道是说给别人听,还是说给自己听,云夫人轻声地说道,也许,是在安慰自己吧······ 云叔抬头看着渐渐发亮的天色,还有地平线下慢慢升起来的太阳,今天开始,整整一个半月。 “砰砰砰——”天色渐亮那一刻,云府的大门被重重地敲响。 “夫人!夫人,夫人快出来啊——”府里的丫头慌慌张张跑进来,气喘吁吁地道:“夫人······报告,报告夫人,门外突然出现一大帮······一大帮人马,云叔,夫人你们快去看看吧,好多人······” “哦?”云夫人站起来,被云叔扶着急急忙忙往外走。 一大帮人马,准确地说是一大帮海盗打扮的人马,浩浩荡荡地站在云府的门口,守门的云府丫鬟都被吓得快哭了,直到云夫人和云叔到得了云府的门前,围着的一群浩浩荡荡的海盗人马才自觉地分开,分成两队,云夫人看着分成两队的人马,而有一个人从分成中间的两队人马中间走出来,云夫人一见着走出来的那人,就愣住了······ 白色的锦衣长袍,包裹着单薄纤瘦的身体,脸上蒙着一层白色的面纱,一袭墨色的发直直地垂在腰间飘散着,缓慢地走过来的身影如同谪仙一般纤尘不染,轻若无物地飘在地面上一层,周围的百姓都呆了似的愣愣地看着那仙子一般的身影,而白色身影的背后,则跟着一个身着很色劲装的冷峻男子,那男子一脸的冰冷,寒气逼人,一把剑抱在自己的怀中面无表情直视前方,然而当转过头来时,那一双眸子却盛满温暖和柔情地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单薄少年。 云夫人被云叔搀着的双手微微发颤,已经泪流满面地看着那朝自己走来的身影,眼前越来越模糊,云夫人颤抖着往前走去,由于太过紧张还差点绊倒自己,一瞬间,却被一双不大却有力的白皙的双手扶住。 “窈儿······”云夫人不可置信地伸出手,轻轻摸上戴上了一层面纱的脸,少年清新的气息就在自己的鼻尖,而且,就是他最熟悉的味道,云夫人的眼泪更加汹涌地流出来,猛地一把抱住眼前身子单薄的少年,低声喃喃,声音里全是浓浓的鼻音:“窈儿······我的窈儿——是我的窈儿回来了么?” “是娘的宝贝窈儿回来了吗?” 沐倾窈全身一颤,僵住地任由娘亲将自己紧紧地抱住,感觉到胸前的衣襟湿了一大片,沐倾窈伸出手环住云夫人消瘦了很多的身子,低声喊道:“娘······”是沐倾窈的娘,也是他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灵魂的沐轻摇的娘,从来没有感受过家庭温暖,在那个世界很少感受到父母之爱的沐倾窈,终于在这个世界得到了所有他未得到过的一切,之所以穿越,之所以重生成为另一个人,这是老天给他的福利么? “娘,是我,我回来了······倾窈回来了。”他低声喃喃,被云夫人的疼爱感动,也忍不住酸了鼻子,爱,是他在这个世界收获最多的东西。 “是我回来了······娘亲,不要担心了······倾窈真的回来了,对不起,这段时间让你这么担心,你看你都瘦了······”倾窈搂着云夫人,深深地吸了口气。 “傻孩子,只要你没事就好,真的,娘亲在乎的是你没事,只要你没事······”云夫人一直重复了这句话好几遍。 “夫人,快让少爷进去休息吧,这样在府门口站着成什么话······”直到云叔在一边提醒,云夫人才如梦初醒,热情地将倾窈的一众海盗兄弟们请进了云府。 “哇,这里真的是师傅的家么?”黎儿一见云府朴实却大方的装饰,羡慕地差点流出了口水,“师傅的家好漂亮,当初我和娘亲救了师傅的时候还以为师傅只是个孤儿呢,真的没有想到······” “为何?”一直没说话的人,云戟魈云大宫主挑眉问道。 “啊!你不知道么?我们当初救了师傅的时候他双眼失明,眼睛蒙了一层灰白,而且全身上下都是伤,师傅现在脸上的伤痕也没有完全好啊——” “黎儿!”倾窈的声音冷冷的传过来,黎儿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话。 云夫人听见黎儿的话,眼泪又掉下来。 “傻孩子,我的孩子,你怎么吃了这么多苦······”倾窈虽然小时候在相府就过得不好,但是却从未经历过什么毁容失明,想不到这次······云夫人一想到他们从崖下带回来的尸体,恨恨地仰天叹息:“沐华,你为什么······这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作孽啊作孽······” “好啦娘亲!”倾窈微笑着一手拉住云夫人,一手扯下蒙在自己脸上的面纱,一张还带着细小疤痕的脸露了出来,云夫人一见那张原本白嫩的脸上此刻不满细小的伤痕,又心疼起来,倾窈赶紧拉住云夫人,低声笑道:“这原本就不是什么大事,我是男人,脸上有一点伤痕也没什么······况且,沐二哥医术不是很高么?这么一点小伤,难不倒二哥啦!” 倾窈摸一把冷汗,心想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曾经被人当做乞丐提来打去还不疯啊! “夫人!”丫鬟兴冲冲地跑进来,手上还拿着一张纸条,“夫人,二少爷听说少爷回来了,立刻就赶回来,现在还在路上,逸风媚娘凌宇他们也在赶回来的路上,太子估计已经知道了······” 倾窈转头,看着那一言不发的黑衣男子,这个时候,又回到了原点么?不过,我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忽略你了——云戟魈。 云戟魈突然感觉到一阵灼热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脸上,抬眸看去,却看进沐倾窈那双温柔的带笑的眼里,装作不甚在意地转身,一向冰冷的脸上却微微热了热······ “怎么,还睡不着么?去休息吧,他们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云夫人走过来站在倾窈身边,调侃道。“还是,窈儿有心事?” “没有,我只是觉得,这样对他们每一个人都很不公平。”他当初会离开,也因为这一原因,所以一分心之下才会中了沐承宇的诡计。 “傻瓜!”云夫人却笑了,“你以为的不公平也许根本不是他们想要的呢?” 161.只要我爱你(大结局) “傻瓜!”云夫人却不以为然地笑了,“你怎么知道什么才是对他们最好的?窈儿,你并不是他们,所以不知道他们心里最想要的是什么······”云夫人抬头看着天上的月光,低叹,“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看了太多他们的态度,你认为对他们不公平的,也许他们心心念念的就是这不公平,爱情从来就没有公平与否,窈儿,不要随意做出自认为是对他们最好的决定,这才是对他们最大的不公!” “可是——”可是我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啊!!! “一生一世一双人固然好,可是如果这个结局是要以伤害其余三个人为代价的话,他们都是你爱的人,爱你的人,如果真那么想要这个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又会如何选择,选择谁?”云夫人笑,一双与倾窈相似的眸子里露出智慧的光芒,“窈儿,你不是圣人,所以不可能做到十全十美,但是在这个有点缺憾的结局里,选择一个对你,对大家都是最好的,不好么?为何一定要坚持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娘不懂别人的心思,但却最懂得自己的儿子,你虽然看起来很强悍,是云摇宫的老大,是这些海盗兄弟的老大,外界传言云摇公子心狠手辣冷酷无情,但是娘知道你其实很善良,你的善良是对你重要的人,你在乎的人面前才有的善良,否则,逸风他们三个又怎会死心塌地地跟着你?云摇宫兄弟又怎么会一直一直在找你等你回来?嗯?” 云夫人转了转头,微笑着斜睨了一眼沐倾窈,沐倾窈心下一颤,只觉得自己的这个娘亲此刻真是倾国倾城,这世上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有她这么好看的笑容······ 云夫人的话说完,沐倾窈却是前所未有的震惊,他以为,只有现代人才会不在乎那些什么道德伦理之乎者也,才会离经叛道,但是现在看来,自己这个现代人还不如娘亲这个古代人呢! 是啊,沐倾窈一开始掉下沐承宇的陷阱,一方面是没有选择,而另一方面,他敢说没有这个原因么?因为他们······自己有太多犹豫,因为犹豫,所以下意识地给沐承宇设下陷阱的机会,否则,凭他沐倾窈,一个小小的沐承宇就能得手么? 他一直以为自己作为现代人有现代人的思想,必定是接受不了古代人三妻四妾的关系,可是他却忘了古人的三妻四妾并不是自愿,那是男人才有的权利,另一放根本没有说“不”的权利,可是他却不一样,他爱他们,很爱,他们也很爱他,若是叫他放弃谁都是沐倾窈绝对不愿意的,而且,他更舍不得伤害其中一个······ 呵,沐倾窈啊沐倾窈,你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呢!一开始就用“现代人”这个锁链束缚住了自己,却不知这才是最愚昧无知的表现。 “娘,我知道了!”既然他们都那么爱他,如果他再犹豫不决,就真的不值得他们爱了!心头一大麻烦已解决,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侧耳听着身后几乎听不见的响声,沐倾窈扬起了嘴角,他真的知道该如何了!! 翌日,沐倾窈还在床上沉睡中,身边忽然不声不响地多了一个温暖的气息。 好久没睡过这么舒适的大床里,梦里的沐倾窈扬起了嘴角,顿觉唇上一热,似乎有什么覆在了上面——轻轻地舔舐轻咬。 好像羽毛一样,轻柔,温暖,鼻尖充斥着淡淡的阿修罗莲香气,倾窈不自觉地勾了勾唇,这个气息,是他失忆那段时间在梦里梦到过无数次的香气。 “真是——让人担心呢,你这个小坏蛋!” 温柔沉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笑,却又有些不稳的嗓音。 “太子恕罪!”沐倾窈睁开双眸,虽然还是蒙着一层淡淡的灰白色,却不难见着这一双眸子里浓浓的笑意,“小的落崖以后失忆了,暂时忘记了回家的路,太子恕罪!” “哎······”耳边响起一阵悠长的叹息,下一刻却落入一个温暖的,熟悉的怀抱,这人是要把他揉进自己的骨髓中么?抱得这么紧!虽然心下腹诽,沐倾窈还是展开了笑脸,任由某太子拉开他脸上的面纱。 “倾窈,对不起,让你受苦了······也让我们都担心了······” “······”阿勒,不应该是激动地相认么?太子殿下玩的什么把戏?一双微皱的眉,深邃的眸子深深地看着沐倾窈,这个在现代叫做放电啊老大!!!不过看见那微皱的眉眼,某人想抱怨都抱怨不出来了,啊啊啊啊啊,沐倾窈,你怎么就让这个腹黑的家伙吃定了呢? “好吧,我承认是我自己没有警戒心,不怪你们,真的!”没有比这个更真的了! “哦?”某太子长眉微挑。 “我不应该让你们担心!” “嗯,是啊!”太子殿下煞有介事地点头,“没有下次了,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一双修长白皙的手轻轻抚上沐倾窈不满细小疤痕的脸,“疼么?” 沐倾窈鼻子一酸,啊啊,太子你可不可以不要老是揭人伤疤? “对了!宝二爷呢?”沐倾窈想起了那只无比呱噪无比自恋无比恋主的水仙花一般的家伙。 太子伸手一指:“请往墙角寻!” 沐倾窈睁大眼睛看过去,墙角的一个耗子洞里,钻出一只灰溜溜的肥球。“咦?”这只假耗子不是非鲜艳衣料不穿么?为毛穿的这么灰溜溜的? “它找不到你的踪迹,枉费神貂的名字······”太子殿下简单地解释。 “噗——” “吱吱吱吱——”丫的沐倾窈又是你个家伙,老子就说认识你倒了八辈子的霉了呜呜呜主子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沐倾窈这家伙不是一般人你叫我怎么找嘛呜呜呜······“吱吱吱吱——” 宝二爷抱着两只爪子假哭······ “碰!”一声巨响将宝二爷的假哭阻拦在初始阶段,白色的人影急冲冲地冲进来——“沐倾窈!!” “啊?”沐倾窈还来不及抬头,就猛地落入一个坚硬的怀中,沐倾窈眼角闪过一抹淡紫色,他心头一跳,那一抹淡紫色已经不在这个房间内,宝二爷吱吱吱吱的声音正在远去,而抱着自己的这个怀抱,充斥着淡淡的药香。 “二······二哥!”阿勒?怎么一个个地来了?今天是一年一度的情人大集会么?沐倾窈还在呆愣中,紧抱着自己的人已经轻轻地放开,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最后将视线落在沐倾窈不满细小疤痕的脸上。沐倾窈被这双不遗余力的眼眸看得脸颊微微发热,“二哥······怎么了?” “你一定要我们所有人为你担心你才高兴么沐倾窈?”沐承风的脸阴沉得吓人,就在沐倾窈差点以为眼前男子会伸出手掐住自己脖子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垂在身前的手背上一湿一热,湿润的液体润透了手背,沐倾窈僵住地瞬间急急忙忙地抬头,却被人一把抱住了头埋在那人的胸前。 “别看!”沐承风的声音强忍着哽咽,紧紧地将沐倾窈的脑袋埋在他的胸前,为了不让这人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沐倾窈双手搂得更紧,怀中的身子不安地扭了扭,耳边传来一声低喝——“别动!很丑,别动!” 顿了顿,沐倾窈伸出手环住沐承风精瘦的背,缓缓地,将之抱紧。 “二哥,我真的没事······”心底却微微叹了气,本来是没什么事,现在却变成没事都不行了,哎哎,果然这就是情人多了的结果,作孽啊作孽,沐倾窈你竟然还能为祸人间?“二哥,我真的没事,不要担心了,大不了,脸上的伤你再帮我治好不就得了?”他知道他们都在自责,自责没有保护好自己,但是他沐倾窈也是男人啊,也不会让自己躲在别的男人的羽翼之下安稳地过日子······ “谁在担心你!沐倾窈,别以为大家都喜欢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沐承风故意板着脸,看着沐倾窈可怜兮兮的小脸,虽然知道他是装的,却还是不忍地将之拥入怀中,叹了口气,他们这几个男人都是怎么了?竟然都没这个妖孽收复在魔爪之下? “二哥?”沐倾窈轻轻喊了一声抱着自己就没有动静了的男人。 “别吵······让我好好抱抱你······”男人的声音里满是疲惫。 “哎······你到底有几天没有睡觉了?”沐倾窈叹了口气,心疼地将男人抱住,倒下,低笑,“你这个家伙多大了还说我,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 “······” “呵,睡着了啊?!”沐倾窈闭上眼,身边淡淡的药香总是不断地传入鼻中,眼皮越来越沉重,不知何时竟安安稳稳地闭上了双眸,直到沉静的呼吸传来,身边人才睁开一双于他有几分相似的眸子,抬眸就看见近在眼前的小脸,虽然不满了伤痕,但是,还是他爱的那个人不是么?这一点,比什么都重要······ 轮子转动的声音咕噜咕噜地在响,沐倾窈在颠簸得舒服的空间中醒来,睁开眸子,才知道自己身处于另一个不同于昨晚上的地方——不是云府! 而是宽大华丽的马车,轩辕国贵族特有的月华织锦编织而成的马车帘子,宽敞的马车里足够容得下十几个人左右,而马车中间,白色长袍的某人正在和某太子殿下安安静静地下着棋,某太子肩上的宝二爷乖乖地蹲着,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而,一身黑色劲装的云戟魈云大宫主,正坐在左边的角落里打坐练功,可是见沐倾窈睁开眼睛,下棋的两人转过头来,打坐练功的某人睁开眼睛,三双不同色彩却同样吸引人的眸子看过来。 “我们去哪里?”被这样三个美得不像话的帅哥看着,心里还是有点心虚的。沐倾窈咳嗽了一声,问道。 “大难回来,不是该四处游走一下转换一下心情么?”某太子笑眯眯地答。 “······” ······ “各位大哥,我们到底要去哪里?”这是马车连续赶了三天的路后,沐倾窈再次问道,虽然马车颠颠地是不会不舒服啦,而且华丽舒适的马车,在他沐倾窈前半生的日子里,的确是没尝试过的新鲜感,但是谁会在连续坐了三天的马车后还能受得了?而且—— 沐倾窈掀开帘子,怎么看怎么觉得眼前一路的景色都有些熟悉。 “稍安勿躁!”某太子还是笑眯眯。 “二哥!”某人抓狂地转向另一个人。 “我怎么知道······”某毒舌男按下自己手中的黑棋,抬眸,微微有些不耐,似乎在责怪某人,眸子里放射出“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的信息。 “云戟魈······” 云戟魈睁开眼睛,看了看倾窈,倾窈期待地看着他,嗯嗯,这家伙最不擅长说谎话了!就在倾窈以为对方会说出答案的时候,云戟魈眼睛一亮,又似乎松了口气,“到了!” 到了? 到了哪里? 当然是那里——哪里?月圣国!皇宫! 沐倾窈听见云戟魈一声到了,转过头,眼睛就直了,好熟悉的景物,威严的宫殿,铺着龙纹的地板,这里的一砖一瓦他都那么熟悉,因为似乎在梦里梦过了无数次,他呆愣着,任由沐承风将他拉下马车。 “这里······” “你还是回这里看看······”太子还是微笑着,看了看另外两人,似乎这正是三人的答案。 问题是这里是哪里?他看着眼前熟悉的建筑,就近在眼前的殿门,却有一种要逃跑的冲动,要远离这里的冲动过。 “沐大人?”有人打开门,惊喜的声音传来,倾窈转过头,是一个穿着奇怪衣服的年龄不小的人,可奇怪的是,明明已经有了一些白发,脸上却没有一点皱纹,那人似乎感受到他的眼神,顺着视线转过来,却一瞬间就呆住了。 “皇······皇后!”“碰”地一声,他手中端着的东西掉在地上,他看着身形依旧纤瘦的少年,还是少年的脸,却不知为何带上了一些说不清楚的沧桑感,成熟了一些,眉眼却是没变,真的是皇后! “皇后!皇后你真的回来了!老天有眼!”那人眨眼间就泪流满面,一张脸上又哭又笑,滑稽之极,但是他却顾不上这么多地打量着沐倾窈,大声喊道:“皇后,张德对不起你,张德没有照顾好陛下,皇后你回来了,您真的回来了······” “倾窈——”沐承风不解地拉住沐倾窈。 “我······我不呆在这里,我要走!”沐倾窈挣脱开沐承风的手,心里跳得碰碰地飞快,不不,他讨厌这里,他知道的,他下意识地讨厌这里,“我要走,听见没有放开!”这里是地狱,他每每都在梦里惊吓起来,每次都是满脸冷汗,或者一脸泪水,这里是地狱!“放开!放开!我······我不要在这里······” “皇后!!!!” “张德,什么事这么吵?”又有人打开了门走出来,倾窈的眼角余光闪过一抹明黄色。 “陛下······”张德满脸泪水地转过头,伸手激动地指着前面的身影,说不出话来。 那人抬眼望去,在见着那纤瘦的白色身影的一瞬间,呆了一呆。 “是······窈儿么?”声音都是带着颤抖的。 低沉的声音,很有磁性,似乎是被这个声音吸引,沐倾窈缓缓转过头来,却只见一身明黄色的修长的身影,往上移——一头白色! “你······”白发······一头白发······ “窈儿,真的是你!!”莫祁暄眼泪掉下来的瞬间冲过来,沐倾窈却气急攻心地,一时之间缓不过气来,身子一软—— “窈儿——”莫祁暄低吼一声冲过来将沐倾窈软下的身子接住,“窈儿!窈儿——太医,太医!!” “喊什么喊!”沐承风低喝一声,一把抓住沐倾窈的脉搏。 “沐承风,对!沐承风,快看看窈儿怎么了?”莫祁暄抹一把脸上的液体,急得口齿不清。 沐承风不耐地抓住沐倾窈的脉搏,片刻过后,脸色却是一变。 “怎么了?”另外三人的视线全部射过来。 “咳······你们!”沐承风恶狠狠地抬头瞪着除莫祁暄的另外两只,“你们谁······谁······”谁吃了他!他这话问不出来! “有了······一个月······是谁!” “一个月了!” “孩子······” 沐倾窈睁开眼睛,却见自己身边空荡荡,除了床边一头白发趴着已经睡着的莫祁暄外,其他三只却不见身影,奇怪了,那三只什么时候不是都跟着他? 白发······白发! 莫祁暄,他一夜白头?果真么?当海盗的时候,就听说月圣国皇帝一夜白头,却不知是因为自己······一瞬间,各种心酸,难受,心疼的心情一起涌上来,沐倾窈抬手,悄无声息地摸了摸趴在床边的白色长发。 “窈儿!!!”莫祁暄大吼一声坐起来。愣了愣······ “做恶梦了?” 听见声音,莫祁暄脸色微变,蓦地转过来,一双鹰眸此刻却是柔情似水地看着他,仿佛要将他看进自己的心底最深处。 “不要生气了窈儿······”莫祁暄身子一动,沐倾窈就被拥入怀中。 “······”为毛你们打招呼的方式都一个样? “窈儿,对不起······对不起,窈儿······他们说你死了,不会的不会的,我的窈儿是不会死的,但是······心好痛,我都快心痛死了,窈儿······” 哽咽的声音带着哭腔,这是沐倾窈第二次听见莫祁暄这个男人哭。第一次是天牢门口,莫祁暄惊天动地的喊声震惊了自己,这个男人是一国之君,是不容易流眼泪的,却为了他沐倾窈,一次次地······ “你的头发······” “我知道很丑。对不起······” “不是,一点都不丑,不要说对不起,我都不怪你了······”真的不怪你了,莫祁暄,在看见一头白发出现在我面前时,心很痛。那种心痛不是只有你才会感觉得到,我才知道原来不是忘了你,而是我要忘了曾经的伤害,所以才一次次将你拒之门外,就是要避免自己再一次被伤害。“真的不怪你······”我爱你啊,怎么会怪你! 屋内,爱意满满,门外,却是危机一片。 “一个月前,是谁!”沐承风脸色难看得想杀人,恶狠狠地瞪着另外两只。 “宝二爷,是不是该回去告知父皇准备婚礼了?”某太子拍了拍肩上的宝二爷,“不妨告诉父皇,他有孙子了!”某太子微笑,却不同于以往的笑,眼眸间慢慢的都是笑意,仿佛一瞬间便照亮了整个微暗的外殿。 “是你!!” “啊!”太子殿下似乎才发现另外两只,轻笑一声,“本宫的婚礼,欢迎两位参加!” “你休想!倾窈不是最该和我先成亲么?”沐承风冷笑,“你别忘了我是倾窈的什么人!” “嗯?是啊!本宫可没忘你是倾窈的二哥嘛,是么?”太子殿下低笑,一张人神嫉妒的风华绝代的脸上蔓延着满足的笑意,“那你也算是本宫的二哥咯?” “轩辕无极!”沐承风低喝,却冷笑一声,“你以为窈儿会答应?别忘了里面还有一个莫祁暄呢!” “······” “你们吵够了没?两位大哥!!!”内殿的门被推开,莫祁暄扶着沐倾窈走出来。 “沐二哥,太子殿下,在下呢,倒有一个不错的想法。” “嗯?” 那两只果然看过来。 “你们这么争执的话······要不,我们一起成亲吧!不是正好都不用争了么?”沐倾窈勾唇,邪恶地笑。 “······”沐承风一张脸有够阴沉。 “······”太子殿下微笑不语,宝二爷吱吱吱吱抗议。 “······”一直无语的某魔宫宫主依然无语。 “······”莫陛下黑了脸,他才是正主好不好,倾窈一开始本来就是他的皇后! “好吧!我们明天就起程去轩辕举行婚礼咯!太子?”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倾窈,最初云雾山相遇,救你一命,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既然命运有如此安排,既然有你在身边,这些都足够——足够了!只要有你,就好。 番外一:今生还是下一世(1) “碰!!!” 将军府的书房里突然传出一阵砸碎了东西的响声,所有来来去去的仆人们大气都不敢出,踮起脚尖悄无声息地走过将军的书房门口。 “逆子!你这个逆子!”陈老将军脸色难看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小儿子,一身威严将身边的将军夫人吓得躲到一边。陈老将军白丝的胡子一颤一抖,咬牙切齿地恨声道:“你有种就再说一遍!” “爹,不管孩儿说多少遍还是一样的,孩儿不会也不可能娶王尚书的女儿的,请父亲不要为难孩儿。”陈乔脸色发白地跪在地上,刚才被老将军摔碎的茶杯碎瓷片插/进了自己的膝盖上,疼,他此刻却顾不得这些,他连忙跪着往前,顾不得膝盖被瓷碎片刺穿的痛苦,急切地请求:“爹,孩儿根本不爱那王小姐······” “闭嘴!”话音未落,老将军扬起的手落下,落在陈乔白皙的脸上,发出“啪”的清脆响声,老将军被气得脸色发青,“你个毛头小子,懂什么爱不爱的!不爱王小姐,难道就爱那个不男不女的云摇宫小子了!败坏家门!败坏家门!!!!” “爹!逸风他不是什么不男不女,他在孩儿心中是英雄,是和爹一样的英雄!”不能这样说他,谁也不能,包括自己的父亲,那人在自己的心目中,是那么地完美,就如同陛下在自己心目中一样完美。 “老爷······”将军夫人心疼地看着陈乔脸上的巴掌印,哽咽着抓住将军再次扬起的手,对陈乔痛心地喊道:“乔儿,你就答应你爹爹吧,王小姐哪里不好了,你怎么······你怎么能和一个男人呢······” 怎么不能,陛下和皇后不是在一起了么?陈乔动了动嘴角,牵扯起脸颊一阵剧痛,最终还是把将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爹,孩儿这一生没有求过任何人,但是孩儿今天求你,让我们在一起,不要再逼孩儿娶自己不喜欢的女人了,爹!孩儿这一辈子只爱逸风一个人!呃······”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快死了,就在自己的身体被爹一脚踢出去那一瞬间。 陈乔被老将军一脚踢飞,撞在墙上,口中喷出的鲜血将他白色的衣衫染成了红色。 老将军愣了愣,他一气之下竟然忘记了自己的小儿子只是个身子虚弱的书生,他根本经不住自己注满内力的一脚。 “乔儿!”老夫人惊叫了一声,跑过去扶起陈乔,滚烫的眼泪瞬间滴落在陈乔的脸上,“乔儿,你这又是何苦,你就听爹的话,娶了王家小姐吧!王小姐知书达理是个好女孩啊,我可怜的孩子,你就答应吧······”陈夫人将他紧紧地搂在自己的怀中,涕泗横流。 陈乔呼吸得困难,却依然一字一句道:“不······不是他,我的人生······”不是他,我的人生还有乐趣,还有幸福可言么?不会有了······ 他一双明亮聪慧的眸子里,此刻却渗满了悲伤。风,你说我们会在一起,可是我们这一路的悲伤和伤害,如何能化解对方的痛苦?风······ “乔儿!”陈夫人大哭一声,将陈乔斜倚在墙上,可怜又悲哀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再转身看看自己那强势得被气红了脸的丈夫,在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之时,突然飞奔而去死死地抱住陈将军的双腿—— “乔儿快跑!” “你!”老将军被突如其来的情况怔住了一瞬,下一刻气得花白胡子都飞起来,“你走开!” “乔儿快跑,快跑!!!老爷,我求求你,你就让他去吧······” “你给我滚开!”老将军暴吼一声,想要一脚踢开陈夫人,却又无可奈何,伸出双手想要扯开陈夫人。 “娘······爹,娘,孩儿不孝!”陈乔怔愣了一秒,眼泪扑簌扑簌落下来,活了二十几年,在父亲的硬汉教育下,极少流泪的他再也忍不住,双手双脚爬起来,踉踉跄跄跑向书房的门口。 “站住!你这个逆子,给老子站住!”老将军一气之下哪里还沉得住气,低吼了一声却见小儿子铁了心地往门口跑,即使被自己注满内力的一脚踢得受了伤,那本就清瘦的背影这段时间更是瘦得厉害,却还是坚持着,踉跄着步子。 “逆子!!!!你给老子放开!”他低头看见紧紧抱着自己双腿的妻子,怒不可谒,“来人!来人,拦住二少爷!!!” 吱呀!家丁莫名其妙地站在门外,却刚好将手无缚鸡之力的陈乔拦住。 “二少爷······” “老爷!”陈夫人泪眼汪汪地看着这个场景,放开陈将军,手脚并用地爬起来,众人只听“碰”一声,是肉/体撞击在硬物上发出的声响,陈乔身子一僵,蓦地回过头来—— “娘!!!”他惊叫一声,跨步跑过去,在呆愣了的老将军之前,将陈夫人搂在怀中,“娘,怎么会这样······娘,你怎么样?娘你醒醒,你别吓孩儿······” “夫人······”老将军愣在当场,嘴角发抖地看着额头上满是鲜血的陈夫人。 “老爷······”陈夫人嘤咛了一声,缓缓醒来,“老爷······让,让乔儿走,走吧······妾身,妾身求求你了······” “娘,您别说话,孩儿不走了,孩儿再也不走了!大夫!快找大夫!娘您别说话,孩儿不走了,孩儿答应成亲就是了,娘——” “乔儿······” 陈老将军僵着身子,直到大夫进来,众人一起将陈夫人抬到床上后,他才动了动自己有些僵硬的双腿,动了动嘴角,吩咐道:“去禀报王尚书,七日后,成亲!” 番外二:今生还是下一世(2) 今日,月圣国的皇城很热闹。大街上来来去去的人们比肩接踵,皆伸长了脖子看向一个共同的方向。那个方向,有吹吹打打的唢呐声和锣鼓声陆陆续续地传来。 今日,是月圣国大将军的二公子,礼部侍郎陈乔陈大人与王尚书的女儿王小姐成亲的日子,将军的儿子,尚书的女儿,简直就是天作之合嘛!男的俊女的美,金童玉女的组合。 “来了来了!”有人喊了一句,众人皆朝着唢呐声越来越近的方向伸头看去,身穿大红色喜服的新郎官果然俊美非常地坐在五花大马上,五花马是大将军的战马,新郎胸前的大红花随着马儿一动一动而颤动,只是······为何新郎的表情没有他们想象的那种洞房花烛金榜题名的兴奋? 讽刺——大红色的喜服,大红色的马鞍,还有胸前大红色的喜花。他眼前都是一片红色,心情却与之喜庆的场面形成鲜明的对比,他坐在马上晃荡,思绪已经不知道游到了什么地方,只一脸无精打采地骑在马上。 与他成亲的不是他爱的人,他娶的人他不爱,多么讽刺的一件事,心痛到麻木,只剩下一个黑洞,他的心脏好像被好多好多虫子无情地啃噬,啃噬得只剩下一身的骨架······明明吹来的是春风,刮在他脸上却无比生疼,然而他只有选择让自己疼,他看着母亲额头上的伤口和不停往外流的眼泪,他看着突然好像一夜之间老了许多的母亲,他只能这样选择,选择伤害自己与自己最爱的人,选择伤害逸风的同时,也将自己置于痛苦的深渊之中······ 风,我很爱你,但是,对不起······ 他面无表情地骑在马上,对身边看戏的百姓吵闹的声音和喧闹的唢呐声置之不理,精神恍惚目光呆滞地任由家丁牵着马,答应与王小姐成亲的那一天的晚上,他在房间呆了一个时辰,流了一个时辰眼泪,他不是柔弱的女人,终归要收起柔弱尽自己的责任,爱情,始终不是全部······ 周围的百姓看着五花马上面无表情的新郎官,唏嘘不已,为什么新郎官一点没有喜庆的表情露出来?新郎官依旧精神恍惚······蓦地,前方突然传来一声嘶鸣。 “呀!怎么了?”周围百姓惊呼一声,所有人将视线转向侧面,正对着新郎官的迎亲队伍疾奔而来的黑色骏马,黑马不顾不管地横冲直撞而来,周围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那黑马是冲着新郎官的方向来的,而新郎官却依旧精神恍惚似未发现一样。 黑马快得肉眼难以分辨疾驰而来,陈乔听见周围人的惊叫,恍惚地抬起头,直到看见那朝自己疾驰而来的黑马,还有马背上身材修长挺拔的白色身影······ 他张了张嘴,眼泪忽然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落下来,思念,委屈,怒气,一切一切的情绪突然间就波动起来,在看见这个人的瞬间就波动起来,他多想往他怀里扑去,他多想紧紧地抱住他将自己多出来的眼泪往他身上抹,他知道他对自己的宠溺,宠溺到几乎无条件溺爱的程度,可是不行······ 他不能让母亲的牺牲白白费掉,他不能再让母亲为他伤心为他提心吊胆。 逸风黑着一张脸,跨着身下的马儿一步一步,步步稳定地走向那人,却见那人眼泪滑下来,让他猝不及防地一阵揪心,但是他还是很生气,生气他居然要背着自己成亲,若不是老大告诉他,他是不是在他和别的女人成了亲进了洞房自己才知道?这个笨蛋书呆子,该打屁/股! 风······陈乔再次动了动嘴角,却压抑住自己的声音,生怕自己哽咽的声音吓到周围的人,风,我真的好想你,但是,我们必须要说再见! “过来!”逸风黑着脸低吼了一声,揪心地看着那满脸惶恐眼泪汪汪的家伙。摇头?他居然摇头!!!逸风的心情更是到了低谷,他尽量压抑住自己的怒气,手一伸,温柔地低声道:“乖,过来我这里。”他这一声温柔似水的低喃,更让陈乔泪水横流······ “风······” 他双眼模糊地看着他白色的修长身影。 怎么回事?周围人面面相觑地看着大街上“深情注视”的两个男人,虽然是两个男人······呃,还好是两个长相都俊美异常的男人,否则岂不是让人恶心死? 不能,他不能过去,否则······他从不在乎与王家的亲事,却不能不在乎母亲的眼泪和身体······ 又是摇头?!!气死了! “我叫你过来!”逸风低吼了一声,双掌啪地一声拍在马背上,身子顺势腾空而起,直直往马背上的陈乔飞去,周围人惊呼,倒抽冷气,却眼睁睁看着新郎官被突然出现的白衣男子腾空而起将之抱在怀中,再在周围人的惊呼和守卫们兵荒马乱的情况中,搂住怀中的人,腾空飞起——然后,落在自己黑马上,黑马长鸣一声,转头狂奔而去。 新郎官,在光天化日之下,在众目睽睽之中被掳了去。 “风,你放开我!”陈乔在逸风的怀中挣扎,却被逸风搂得更近,被紧紧地搂在逸风的胸前,紧紧地贴在逸风因为怒气而大幅度起伏的胸膛上,逸风起伏不定的呼吸传入他紧贴着的耳中······ “闭嘴!”他不重不轻的一巴掌拍在陈乔的臀上,以前真是对他太好了是不是!“出息了,要成亲了?嗯?” “风,我们······我们分开吧。”陈乔抽了抽鼻子,推拒开紧贴着自己的胸膛,“我······今日成亲,王家小姐很漂亮······” “那我就去杀了她!!”逸风怒吼。 “不要!”不要为了他杀人,他舍不得! “你是心疼了?担心了?!唔——”唇上温润的触感让逸风一震,却还是扬起了嘴角。 番外三:只要今生 “不要!!”不要为了他杀人,他舍不得! “你是心疼了?担心那个王小姐了?!!唔——”唇上突然被覆上的温润的触感让逸风全身一震,不过在下一刻,猛地伸手紧紧地搂住陈乔的腰,慢慢加深这个吻,嗯,表现不错!逸风的嘴角慢慢上扬,伸出长舌勾起陈乔的舌头一起,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了,逸风才稍稍放开脸色涨红的陈乔,慵懒惬意地勾起嘴角,将陈乔整个身子拥在怀中。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陈乔被逸风正对地抱着,看着不断后退的风景问。 “如果我说我们私奔去呢?”逸风将唇温柔地贴在陈乔的耳边,呼出来的热气灼热地喷在陈乔的耳边,他看着突然脸色变成紫红色的陈乔,更加温柔地将陈乔揉入怀中,继续道:“如果我们私奔了,那个王小姐今天是不是就变弃妇了?” “风······”陈乔感受着贴在自己腰间发热的手掌,欲言又止。 “住口,我不要听什么你还要成亲之类的!”逸风一手捏在陈乔的腰上,换来陈乔一声惊呼,逸风侧耳,听着远处追过来越来越近的声音,他冷笑,低下头,看着陈乔清俊的脸,眼神变得温柔无比,低头在陈乔的唇上轻啄一口,轻柔低笑:“追我们的人已经来了,你要做好跟着我被追杀的准备!” 陈乔抬头,却看进一双沉静如潭柔情似水的眸子里,心刹那间就又沉醉了,蓦地,他突然觉得一切都没那么重要了,重要的只是他爱这个人,而且会永远,都很爱这个人。 “风,那······我们逃吧!”他温柔地道。 “好!”逸风大声回道,抓紧手上的缰绳——“驾!!” 风景在倒退,眼前所有的景物都在倒退,陈乔被这个温柔的男人搂在怀中,却从来没觉得过这么快乐,他看着远处渐渐冒出来的军队,看着骑着骏马领头的那个人,突然笑了,老天,就让他,再疯狂一次! “站住!”身后那些被陈老将军带领的军队拼死地追逐,陈老将军脸色难看到要杀人,不过,当他看见那抱着自己儿子的男人,看着两个男人光天化日之下带着那表情搂着自己的儿子,的确是恨不得立刻杀了那个白衣男子! “风,你说,我们逃得了老头子的追杀么?” “我不知道,但是我会拼命保护你!”逸风低头在陈乔的脸上轻啄一口,“驾!” “给我站住!”陈老将军愤怒地甩缰绳,“陈乔,我告诉你!前面是悬崖,你们跑不掉的!”作为调回皇城守护军的首领,他比任何人都了解皇城以及皇城郊外的地形。 果然,黑马嘶鸣一声,被逸风紧紧抓住缰绳。 “看来,咱爹说的是真的!”逸风低声道,似是无奈,俊脸上却没有一丝担心的神色。 “这时候了你还说笑!”陈乔一脸焦虑地看着身后渐渐接近的百人军队。 “弓箭拿来!”陈老将军接过弓箭,对准了逸风的后背,拉弓! “爹,不要!”陈乔见那只箭对准了逸风,焦急地大喊道。 “孽子,给我滚回来!” “爹······”陈乔的话尚未落下,却觉身子一轻,腰间的手掌紧贴,是被逸风抱下了骏马,正要说些什么,却被逸风紧握住了手。 “老将军,如果我逸风拿一辈子保证乔的幸福,您还要阻止我们在一起么?”他面对陈老将军,沉着,冷静,自信。 “不可能!老夫永远不许陈家的子孙走上这条路,辱没陈家脸面,老夫更不允许!”陈将军紧握手中的弓箭,用上了全部的内力,拉开。 两人看着陈老将军咄咄逼人的气势和强硬的态度,弓箭上散发的寒气和杀意尽显。 “乔,如果要选择死才能在一起,你愿意和我一起么?”逸风低头看陈乔,温柔地微笑,却拉紧了他的手。 “那我们就······”在一起吧。 陈乔同样抓紧了逸风的手。 “你们——逆子!”老将军全身颤,被气的,“既然想死,我就成全你们!!”拉弓,放箭!“败坏家门,老夫也不想要这样的儿子了!” “咻——” “啪!” 众人眼睛一闭,刚才那一瞬间之间银光乍现,听见一声清脆的响声,睁开眼睛抬头看去,皆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陈老将军射出去的箭掉在了地上,同时躺在地上的,还有一把银扇。 “陈老将军说这话似乎是在质疑本宫与陛下的感情?”一个冷冷清清的声音传来,“还是说,你认为本宫和陛下也是在败坏社会风气!”枣红马上,沐倾窈一身黛色锦衣,外面被白色雪裘包裹,在微风吹拂的悬崖边,宛若神祗。 老大!逸风转头,担忧地看着枣红马上的沐倾窈,由于包裹得很厚,所以外人很难看出那纤丽的身子下,已经凸起得不小的肚子。 “参见皇后,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所有士兵傻了片刻赶紧跪下,就连陈老将军,也不得不暂时低头。 “皇后明知,老夫没有这个意思,但是老夫的家事,还请皇后莫要插手!”陈老将军态度强硬。 “啊,这样啊——”沐倾窈抿嘴一笑,眼神却冷静如海,“不过老将军也许不知道,风是我云摇宫的门主,更是我沐倾窈的兄弟,我们早就是一家人,所以——本宫也不算是外人吧!”顽固不化的老家伙! “皇后······” “逸风!” “在!老大请吩咐!” “本宫主命令你,明日到将军府提亲,当然——必须风风光光!这是陛下赐婚,赐婚于此次在楚国交战中立功的逸风,还有陈乔陈大人,圣旨估计此刻已经到了将军府了吧!”沐倾窈抬头看了看天色,微笑,“当然,那位王小姐嘛,陛下已经将其认为义妹,干公主的婚事嘛,就不用你们操心了!” “老大!” “皇后!” 两人激动地看着沐倾窈,陈乔则面色有些羞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嫁给另一个男人,他估计是前无古人了——啊,不!这第一人应该是皇后才对! “还不快回去准备婚礼,不过估计媚娘和凌宇早将洞房准备好了吧!”沐倾窈轻笑。 “谢谢老大!”逸风微笑,眼神却看向倾窈的肚子,“可是老大,你的身体······”沐公子不是已经说过了不要做剧烈的运动吗?更何况是骑马这么危险的动作?哎——他回去一定又会被逼着给沐公子试药了,还有另外三个不知道要怎么对付他呢!不过,只要抱得美人归,一切都值得,不是么? “他们其实很相配,不是么?”沐倾窈看着那黑马上渐行渐远的身影,看着被逸风拥在怀中的陈乔,低声喃喃道。 “可是皇后!” “老将军,你也不必担心!”倾窈转头,微笑道,“传递香火的事情,就算没有陈大公子,本宫也能让将军和夫人抱上孙子!不是么?”他一只手摸着自己突起的肚子,笑道。 陈老将军叹气,“既然皇后都这么说了,老夫还能说些什么,天寒,皇后还是早些回宫吧,免得陛下担忧,老夫告退!”看来他真的老了,不懂这些年轻人所谓的爱情了。 番外四:包子——轩辕煜 “啊——” 华丽的宫殿里突然传出来一声惨叫,守在殿门外的四个男人立马风一样冲过去。 “到底怎么样!!”一向沉静如海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的无极终于沉不住气了,一掌落在大殿门上,还好没有用内力,若是加上了内力,整座宫殿都会倒塌。 “陛下!”医馆一头冲出来,看着门外站着的四个男人,最终抽搐着嘴角将眼光落到无极身上,“回禀陛下,皇后没事,有事的是······”伺候的奴婢。“陛下——”眼见轩辕无极又要冲进去,还有他身后三个蠢蠢欲动的男人,老古董医馆赶紧伸手拦住,“陛下,不合规矩!” “啊——”又是一声惨叫传出来,好吧,就算这不是沐倾窈的声音,可听着也让他们四个大男人觉得毛骨悚然啊,现在里面那人在干什么——生孩子! 啥?生孩子? 是的,没错!沐倾窈沐皇后,云摇宫的宫主,百怜宫的宫主,此刻正在轩辕的皇宫里生孩子,坏了慢慢十个月,沐倾窈从一身体轻盈的翩翩少年变成大腹便便的“孕夫”,整整十个月,在所有人战战兢兢的呵护下,沐倾窈沐孕夫终于迎来了待产的日子。没错,就是今日,在轩辕包括月圣国还有百怜宫云摇宫所有有名的医馆的守护下,在所有人翘首以盼的守候中,终于等到了沐倾窈生孩子这一刻! “在轩辕,朕就是规矩!”陛下微笑,带头走近了大殿里面! “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里面传来沐倾窈隐忍的痛苦喊声,“丫的老子再也不干这种事了,老子再也不生孩子了!老子要回云摇宫——”多么悲催的声音,丫的在二十一世纪生孩子都是女人,他一个大男人哪里遭受过这样的痛苦! 正适逢盛夏,温度高得人身上不断落下汗珠。 “乖,不要说话吓着孩子,他还要见我们这几个爹呢!”轩辕无极微笑地拉着沐倾窈的手,温柔地安慰道。沐倾窈隔着帘子看着轩辕无极温柔似水的眼神,就沉入了那一双比大海还深沉的眼眸中。身后紧紧跟随的三个男人隔着帘子仿佛也能看见脸色惨淡的沐倾窈,一时之间三个大男人竟然也紧张得不知道该怎么做,好像都恨不得在里面生孩子的人就是自己了。 “轩辕无极,你丫的我告诉你,他一时三刻再不出来就永远别出来了,老子不稀罕!”沐倾窈气喘吁吁,身边伺候的宫女不断地擦着他额头上,脖子上滚滚落下的汗水,沐倾窈脸色惨白,轩辕无极的确没有见过这么脆弱的他。 “出来了出来了!”产婆突然一惊一乍喊了一声,刚刚出了帘子,眼前明黄色一闪,某个修长高挑的影子站在自己面前,产婆微笑地将一个明黄色包袱放在轩辕无极怀中,“恭喜陛下!” 轩辕无极只感觉自己怀中一沉,他手臂突然一软,赶紧提气抱紧怀中的一团,恍恍惚惚地看向怀中安安静静却小脸皱巴巴的孩子,幸福来得太突然,他真的害怕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梦,只是“啪”一声,梦就醒了! “倾窈!” “窈儿!” 那三个男人冲了进去,一向稳如泰山的无极陛下脚步蹒跚地走进去,甚至一只脚差点踩到另一只脚,他一个踉跄,赶紧稳住心神。这让看见这一幕的医馆的产婆脸色一僵,抽搐着嘴角看着他们万年不变的美人陛下竟然也有如斯“风情”。 “窈儿,你怎么样?”莫祁暄第一个冲到沐倾窈旁边,刚生完孩子的准爹地沐倾窈喘着气,眼睛一睁一闭地看向自己床前的人,在他昏睡前,说了一句话—— “老子,再也不生孩子了!” 番外五:包子——莫春天,沐冬天,云小秋 云摇宫又要办喜事了!主角是媚娘和凌宇,随着喜事越来越近,云摇宫在月圣国的据点——云府也越来越热闹,而沐倾窈作为云摇宫的老大,当然不能不出席! 随着云府后院传来一声刺人耳膜的尖叫,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后院里“咻”地窜出来。 “莫春春,你给我站住!”大红色身影从后院里面气急败坏地追出来,大家纷纷停下来看着一前一后,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奇怪就连平时一向最爱外表修养的媚娘,也忘了此刻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媚娘站住,大吼一声——“莫春春!” “媚姨,人家叫莫春天啦!”前面小小的身影停下来,叉着腰不满地撅着嘴,都怪爹地,取什么不好,偏偏叫这个,依她看来,八成是爹地不满父皇,不满当初生大哥时候所受的苦,所以爹地这是在报复! 小屁孩抬头看见媚娘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突然嘴角一勾,露出媚娘无限熟悉的笑容,媚娘还没感慨完,就听前方娇滴滴的女孩子声音幸灾乐祸地笑:“媚姨,你说凌宇叔叔看见媚姨这个样子,还会娶你么?” “你——”媚娘一吼,也叉着腰站起来愤怒地瞪着前面长着一副天使面孔,却有着魔鬼心灵的小丫头,双眼赤红,眼看着就要忍不住伸出手。凌宇这个家伙可是她好不容易追了好几年才追到手的,好不容易叫成亲了,她才不会让宇看见自己这个样子!媚娘越想越气,暗叫老大你快出现吧,赶紧收了你家这个妖孽吧! “莫春春,你又欺负媚姨了是不是?”一个清冷的声音懒懒地传出来,媚娘和小丫头转过头去,只见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抱着双臂斜靠在墙上,露出慵懒的笑容——和某人极其相似,“你就不怕爹地回来收拾你!?” “大哥!”小女孩看见男孩,一头冲过去,冲到男孩子怀中,不满地嘟哝:“大哥,就连你也欺负我,都说了我不叫莫春春,都怪父皇啦都怪父皇!”小女孩看起来两三岁,躲在大哥的怀中,白嫩的小手不停地捶打着男孩的胸口。 “别打了莫春春,谁叫你先欺负媚姨呢!”男孩伸出双手抱住“莫春春”,免得她掉下去,男孩明明只有七八岁,看起来却相当成熟,一双深色如海的眸子,的确和某人很像,“媚姨,你还是去收拾一下吧,宇叔叔就要来了哦!”男孩的嘴角勾出一丝坏笑。 “轩辕煜,现在就连你也来欺负我!” “媚姨,宇叔叔现在估计已经到云府门口了哦!”男孩——也就是轩辕煜,露出温柔的笑意,如果忽视那眸中一闪而逝的戏谑的话。“莫春春,冬天和小秋呢!” “我哪知道!”小女孩不满地嘀咕,“那个死冬天和他爹一样嘴毒,要不是看他是爹地的儿子,是我名义上的哥哥,我才不会理他勒!还有那个小秋,也和他爹一样冷冰冰是个冷血动物,多亏了爹地命令他多多说话,否则他肯定一句话也不会和我说的!哼!” “他们是你哥哥!”轩辕煜笑。 “切!”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不惜的嗤笑,媚娘顺着声音看过去,却见另一个身穿白色锦衣的男孩站在另一边的墙上,嘴角勾出嘲讽的笑,“我沐冬天哪里担当得起你哥哥,是吧,我的小公主!” “······”媚娘扶额,为毛他们一点他爹地“善良温婉”的优秀品质,为毛一个个都和他们的爹似的,轩辕煜腹黑,沐冬天毒舌,云小秋冷酷,莫春春邪恶,一个个都和他们爹爹似的。 “媚姨,宇叔叔来了!”云小秋淡淡地说道,面无表情,和他爹一个样。 “啊——不行啊,莫春春,都怪你!”媚娘一声惨叫过后,风一般冲进后院。 “二弟三弟,你们也进屋吧!”轩辕煜说道,拉着莫春春的手一起进了后院。 “大哥,你说爹地肚子里那个是我父皇的吧?还是其他三个爹爹的?” “嗯,谁知道呢,生下来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