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子来仪 作者:琯柚暄 奉舜华,是众人眼中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第一主祭。 可是在赫连重看来,他就是个别扭傲娇还怕水的大叔…… 赫连重,是众人眼中音倾天下绝色无双的重华公子。 可是在奉舜华看来,他就是个毒舌又腹黑的长大版奉礼泉…… 可这两人在奉礼泉看来,那就是两个会教坏自己的怪爹爹, 每次做好玩的事情都会把自己丢到一边…… 内容标签:生子 年下 强强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赫连重,奉舜华 配角:奉礼泉 其它:奉家包子 1、第一章 惊梦 ...   黑色的天空,白色的雪,灰暗而华丽的空旷宫殿,赫连重看着身边漠然行走的人们,他们仿若幽魂一般,虽然说着笑着,却悄无声息。耳边充斥着自己粗重的喘息声以及在雪地上踩过的声音。想喊,张开嘴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突然,一切背景都模糊起来,天旋地转,耳边唯余各种嘲笑声,尖叫声……      所有人都扭曲着嘴脸把自己死死围在中间,不停地重复:“你是妖怪!你母妃是蛇妖!你是妖精,快点滚出去!滚出去!滚出去……蛇妖,打死你,打死你……”      赫连重抬手堵住耳朵,闭上眼睛用力想要喊出来,却仍然无法发出声音。      “泊明殿下……”      只是一声轻唤,所有的阴霾全部消失不见。赫连重下意识睁开眼睛寻找,一道闪电劈下来,瞬间照亮了房间,巨大的响声震得大地都跟着摇晃起来。      “是……梦么……”赫连重按住犹有余悸的心口,儿时最不堪的回忆仿若洪水,来势汹涌的冲进脑海,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几乎让赫连重以为它会从胸腔里突然跳出来。可是他却想不起来,那个唤他“泊明殿下”的人,是谁。      五年前,从开始接触七绝琴,练习凤凰涅槃之后,赫连重三岁之后的记忆就出现了很多段空白。在那之后,几乎每逢阴雨天,赫连重总会梦到他在皇宫里的那些日子。那些他以为自己已经忘掉的不堪,原来如此深刻地印在心底。      调整好心绪,赫连重随意扯了一件长袍披在身上,起身走向浴室。      淡淡的水汽萦绕在浴室中,将外面的电闪雷鸣全部隔绝,唯余叮咚的流水声,好似人鱼清唱。赫连重仰着头靠在浴池边缘,梦里出现的那抹清影又浮现在脑海中,带着暖暖的安宁,轻抚着他仍有波澜的心绪。      “宫主。”穆宁侧立在浴室的屏风后面,“洛神从昨夜开始,似乎有觉醒的征兆。”      “似乎?”不过转瞬,赫连重已经着了件纯白丝袍倚在了一边的软塌上,墨色的长发还挂着水珠,如海藻一般浓密莹润。“穆宁,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会把这种不确定的消息告诉我了?”      感受到赫连重周身的寒气,穆宁不禁缩了缩脖子,“属下不敢。只是近四年来,洛神一直如此,最近征兆却是尤为明显,所以……”      “知道了,这几日好好注意一下吧。”赫连重打断,并没有刁难他的打算,“你下去备车吧,准备去静王府。”      “是。”穆宁头也不敢抬,转身就要走。      “等等。”赫连重叫住穆宁,“洛神不会无故觉醒,必是它的宿体也有了觉醒的征兆。你务必亲自前去,尽快找到宿体带回来。绝不能让宿体落入他人之手。”      “属下明白。”穆宁应声,抬起头来看着赫连重,“恕属下冒昧,宫主要那宿体来与洛神融合,可是为了静王爷?”      赫连重看着穆宁一脸慎重的表情,之前阴霾的心情突然好转了很多,遂象征性地弯了弯唇角,“穆宁,你想太多了。”      “难道不是?”穆宁无意识反问。      赫连重唇角的弧度增大。其实也不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吧。当初他在那么多小厮中专门挑中了穆宁来培养,不就是因为穆宁的名字里有着一个宁字么。也正是因为如此,赫连重才允许穆宁随行在身边,如生死之交一般相待。“不全是因为他。”      这样的回答,倒是穆宁始料未及,怔怔地站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映。      然而赫连重也没有打算继续解释下去的意思,只道了一句,“想知道的话,就尽快把宿体带回来吧。”      “呃……是。”穆宁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快步退了出去。      穆宁消失,赫连重敛了笑意,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梦里的那抹清影,遂无意识地挑了件白色暗纹长衫,以靛蓝色丝线饰以滚边云纹,又拿了靛蓝色莲花祥纹腰带,穿戴整齐,才又选了只玉琴发冠将墨发半束在头顶。      他总觉得,那个人似乎偏爱白色。每每梦到他模糊的身影,都是一袭白色华服,宽松的衣摆似乎能够包容一切。哪怕已经忘记了他是谁,赫连重在想到那个人的时候,依然会不由自主地微笑。      与此同时,穆宁敲了门,刚好踏进房间。第一次看到如此安宁的赫连重,一时间,就保持着推开门进来的动作,竟看呆了。      “你还想看到什么时候?车备好了?”赫连重转过身来,全然没了之前的安宁,眸子里虽多了一分漠然,整个人却仍是淡雅出尘,清贵依然。      穆宁闻声,很快回过神来,“宫主,可以出发了。”      “嗯。”赫连重象征性地点了点头,绕开仍站在门口的穆宁,踏出了房间。      雨后的空气带着泥土的芬芳,清新自然,连天空都跟着透彻了许多。仿佛满腹委屈的孩子终于眉开眼笑,格外明媚。紫色的梧桐花落了一地,混着雨后的湿润,在空气里晕开了淡淡的清香。      赫连重眯起眼睛看了看那一树明艳的紫花,又回过头对穆宁道,“叫人把车收了吧,顺便吩咐膳房做些桐花糕。”      穆宁微微怔了一下,虽然觉得奇怪,却还是乖乖地应下了。赫连重并不是喜甜的人,却总是会在梧桐花开的时候吩咐膳房做很多糯甜的桐花糕。每次那些桐花糕的结局无一例外,全部是被放得坏掉,然后全部丢出去。      最近五年一直都是这样子。穆宁跟他说过几次,可每次赫连重不是极度暴躁,就是变本加厉地让膳房做更多的桐花糕。每每这种时候,赫连重都好像换了个人一样。久而久之,穆宁也就任他去了。毕竟,他没有立场去干涉赫连重想做的任何事。      走在街上,因为刚过了端午,不论走到哪里,仍然可以闻到粽子糯甜的清香,淡淡的,却很暖人。      “喂,穆宁。”赫连重停下脚步,盯住前面乐器行门口正要开溜的小男孩,“你看看,那个孩子,是不是主祭的小侄子?”      穆宁闻言,顺着赫连重的目光看过去。那孩子看上去三四岁左右,左眼角上有颗水滴状的紫色泪痕。正是那个传说尽得上天青睐的,拥有“神之子”美名的奉礼泉,年仅四岁,就已经成为了祭司候补生。“正是礼泉小少爷。”      赫连重看着小家伙一边偷偷瞄着乐器行里面,一边快步地跑向最近的一个粽子摊,难得地流露出宠溺的笑容,却也夹杂了一些其他的情愫。“穆宁,你觉得,我现在收个关门弟子如何?”      “宫主是看上奉小少爷了?”穆宁看着赫连重的表情,觉得自己应该是没有猜错。      赫连重并未答话,一个闪身,便已站在那孩子身侧。不仅如此,穆宁甚至没看清他是什么时候买了个粽子拿在手里。      “你是要这个吗?”赫连重好脾气地蹲在奉礼泉面前,笑得一脸纯良。      可是在穆宁看来,却是好似大灰狼披着张羊皮蹲在一只真正的纯良小绵羊面前,极尽诱惑地想要把小绵羊拆吃入腹。      奉礼泉眨了眨好似软玉般的紫红色双瞳,很快皱起了小眉头,“爹爹说了,不能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      “叔叔不是别人,是你未来的师父哦!”赫连重继续哄。      “可是端端不认识你。”奉礼泉粉嫩的小脸纠结起来,不时地瞄两眼赫连重手里的粽子。唔,粽子看起来好好吃啊……      赫连重拿着粽子晃了晃,满意地看着小家伙的视线跟着他的手来回晃,继续道,“那现在不是认识了么。而且叔叔认识你,也认识你爹爹。你叫奉礼泉,是不是?”      “嗯……”小家伙点点头,又看了看粽子,“可是爹爹说过……帝都没有不认识端端的人……”      赫连重的唇角不觉有些抽搐,有些纠结道,“呐,叔叔给的东西可以吃的哦,你爹爹跟叔叔关系很好的!”      “唔……”小家伙咬着下唇盯住赫连重沉默了半晌,恍然大悟道,“啊,我知道了!叔叔是不是跟爹爹吵架了,所以买粽子来讨好端端,好让端端帮叔叔做说客!”      赫连重闻言怔了怔,随后吱吱唔唔地点头道,“呃……算是吧……”      奉礼泉看到赫连重点头,毫不犹豫地抢过赫连重手里的粽子,生怕他再抢回去一般,狠狠地咬了一口,边嚼边说,“偶(我)今天跟沃夫(伯父)出来的,你可以跟沃夫(伯父)说,他就在你(里)面,偶(我)续(去)叫大(他)。”      还不等赫连重说什么,小家伙已经拉起他的手,迈着小短腿跑向了乐器行,囫囵吞下口中的粽子,扯着清润的童音喊道,“伯父,伯父……”      赫连重站起身,笑着摇摇头,任凭这孩子拉着自己跑,感受着从那小小的手心里传来的温暖,纯粹而安宁。      直到被这孩子扯到了奉舜华面前,赫连重突然觉得整个世界都淡出了自己的视线,只剩下面前这个白衣黑发的秀雅男子,内心所有的城池也仿佛全部塌陷,唯余空旷而荒凉的疼痛,无休无止。      而奉舜华也从来没有想过,竟然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跟赫连重见面。看着赫连重瞬间苍白的脸色以及一片灰紫的双瞳,奉舜华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喉间,双唇开合,却发不出半点声音。他不觉低头苦笑,原来与那人说上一句话,竟是如此困难。      穆宁走进来的时候,刚好接住了正向后倒去的赫连重。“宫主,您……还好吧?”      赫连重借力稳住身形,淡淡道,“没什么。”      “抱歉,小孩子不懂事,给公子添麻烦了。”奉舜华低垂了眼眸,故意不去看赫连重,下意识地将奉礼泉护在身后。      赫连重微微蹙了蹙眉,漠然道,“无碍。这孩子挺讨人喜欢的。没什么事的话,在下就不妨碍主祭大人了。告辞。”      像是突然翻了脸的小孩子,赫连重说走就走,弄得大家都有些尴尬。穆宁也顾不上说什么,只是朝奉舜华微微点了点头,权当是赔了礼。      “穆宁。”走出好远,赫连重的脸色才稍有缓和,“不论你用什么方法,七天之后,我要看到那孩子出现在御乐宫。”      “是。”虽然穆宁很想知道原因,但是现在明显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      走了几步,赫连重顿了一下,偏过头对穆宁道,“你去国师那里递个拜帖,关于那个孩子的事,我想,我有必要亲自跟他说说。”      “是。”得令,穆宁消失在赫连重身后。      不远处,装作若无其事追出几步的奉舜华渐渐隐没在来往的人群中。若是这时经过他身边的人,会听到他仿若呓语般低喃,“泊明……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之前JJ抽的无比销魂……我差点以为开坑不能了……原想拖到三八或者明年(?你确定?)情人节的…… 不过现在貌似……好了? 于是……准备好了么?不要大意的跳进来吧! 2 2、第二章 静王爷 ...   赫连重的心情,直到见着了静王爷,才多了几分笑意。他上前,抬手挑起静王爷的下巴,学着那些登徒浪子的口气调戏道,“宁美人,给爷乐一个吧!”      这静王爷不是别人,正是自幼最得圣宠的三皇子重宁远,加之又是皇后的嫡子,前途自然也是无可限量的。多少人争相巴结他,他都不放在心上,唯独赫连重,是这么多年来唯一能够靠近他的人。也是这么多年来,他唯一纵容的人。坊间甚至传言说,若是赫连重要那天上的星星,重宁远都会毫不犹豫地摘下来送与他。      重宁远眉头都没皱一下,抬掌就朝赫连重的面门劈下去。看似气势凌厉,实则半点力气都没用。“你这几天又跑哪学来的这些玩意。”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赫连重躲开那一掌,继续嬉皮笑脸,“再者说,我又不虐待自己,该去的地方,总会进去看看嘛。”      重宁远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托你办的事,你办好了没?”      “我办事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赫连重挑了挑眉。      “你要这么说的话,有一笔账我就该好好跟你算了。”重宁远忽然正色,“你当初离开的时候,为什么不跟我说?”      赫连重正喝着茶,听他这么一问,险些呛到。忙不迭地吞下茶水,顺了气,方才开口,“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嘛,还需要我亲自跟你说?”      重宁远自动无视赫连重的窘态,端起茶盏送到唇边抿了一口,“知道跟听你说,那是两码事。”      赫连重看了看重宁远依旧古井无波的表情,突然没来由的一阵恶寒。“别说的好像我们之间有什么似的……还那么一本正经……”      “不然你以为我跟你之间什么都没有吗?”重宁远放下茶盏,抬眸反问。      赫连重看了重宁远半晌,刻意移开了视线,“那么久的事了,谁会记得啊。”      “你啊。”重宁远随口接下去,却发现赫连重的脸色是真的不太好,并不是以往开玩笑时那般自在。遂有些不安地询问,“十七?你还好吧?”      “嗯。”赫连重无意识地应声,思绪依然神游在外。      一时间,重宁远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着已经入了雨季了,昨夜又下了雨,他应该是又梦到些不好的东西了吧。说起来,自己对他刚离宫那段时间的生活知之甚少。他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也已经是多年以后。那时候,赫连重已经是御乐宫的宫主了。彼此虽亲密如往昔,很多事,却也没了机会问出口。      重宁远正思量着该说些什么的时候,听到赫连重依然恢复正常的声音淡淡地飘过来,“三哥,你觉得,赫连玉如何?”      “不错,知书达理,温顺可人,倒是个好姑娘。”重宁远看着仍然有些心不在焉的赫连重,总归是稍微安心了些,“怎突然说起她来了?”      “呵呵。”赫连重轻笑出声,“没什么,不过是接到了他要从青门回来的消息而已。”      “可是青山上的那个青门?”重宁远认真地看了他两眼,“什么时候起,青衣尊者开始收起女徒弟了?”      “谁告诉你,玉儿是女孩子了?”赫连重勾起唇角笑了笑,很快岔开了话题,“说起来,我今儿倒是碰见个很感兴趣的人。有空得带过来给你瞧瞧。”      重宁远难得地笑了笑,“哟,真难得你能对谁感兴趣。我倒是真得看看,是什么人,让我这宝贝弟弟如此上心。”      “上心到说不上。”思及刚才遇见那人,赫连重的心里又传来一阵空落落的疼痛。“只是觉得与他之间,必是有些渊源罢了。”      “若是再遇见了,你且带过来与我见见吧。”重宁远猜出个大概,便也没多说。      “那是自然。”赫连重笑笑,瞧着外面天色不早,便起身告辞,“不早了,今儿我就先回了。”      重宁远上前轻轻按住了赫连重的手臂,“既是不早了,今儿就留下吧。我之前已经吩咐膳房做了你爱吃的菜。”      赫连重笑嘻嘻把手抽回来,拍了拍重宁远的肩,“你还是好生歇着吧!都要成家的人了,现在可别叫我那未来嫂子抓了什么把柄去!”      “呵……”重宁远倒也不恼,“你这是揶揄我?还是在吃飞醋?”      “你觉着呢?”赫连重笑弯了眉眼,紫色的凤眸里闪过一丝狡黠。“我会去吃一个你都不放在心上的人的飞醋么?”      “你倒是想得开啊。”重宁远唇角微翘。      赫连重耸了耸肩,一边往外走,一边说着,“若是哪天你真动了心,我才真要吃一吃飞醋。现在还不够酸呐!”      身后,重宁远并没有接话。而赫连重也没打算要听他说什么,径自出了王府,不知不觉地,又转回了遇见奉舜华那家乐器行。      在外面观望了一阵,赫连重才走进去,装模作样地看了几眼,才走到店家跟前,“老板,可还记得国师带着那奉小少爷来挑了什么乐器?”      店家正噼啪噼啪打着算盘算账,头也不抬应了声,“笛子。”      笛子么?呵,刚好跟洛神吻合呢。赫连重如是想着,对店家道了谢,想着这时候穆宁也该回了,便不再耽误,加快了脚程。却不曾想,有人比穆宁到的更早,见自己回了,马上就八爪鱼一样粘上来,“重哥哥!”      赫连重皱着眉头把他从自己身上扒下来,“跟你说过多少次,离我远点!”      赫连玉眨了眨眼睛,莞尔一笑,“我回来了,重哥哥不高兴吗?”      赫连重嘴角有些抽搐,高兴的起来才怪。“你不好好在青山那边呆着,跑回来做什么。”      “我若再不回来,你是不是就要把我忘干净了?”赫连玉笑逐颜开,“何况,我若不回来,又怎会见着洛神呢!”      赫连重低头看了看矮了自己一头的赫连玉,“你知道洛神是谁?”      赫连玉收起玩笑的表情,抬眸对上赫连重的视线,“重哥哥,你以为我是谁?”      呵,怎就忘了他是洛神之灵啊。赫连重笑了笑,抬手拍了拍少年的头,“既然回来了,就在家多留些日子吧。”      赫连玉嬉笑,不动声色地瞥了瞥赫连重身后的某个角落,又攀上了赫连重。“那是自然。反正青衣那老头不管我,我才不要回去那么早!”      “好好好,你就在家呆着!”赫连重见扒不开他,也便任他缠在自己身上了。他没有看到,在他身后的角落里,一抹白影翩然而去。      进了房间,赫连玉才放开赫连重,乖乖地在桌边坐好,又是一副笑逐颜开的模样,“重哥哥,等洛神那小鬼接回来,能不能让我带?”      “不可能!”赫连重随手在少年头上敲了一记,“跟着你,那得疯成什么样子了。”      无视赫连玉捂着头无声抗议的委屈眼神,赫连重眯起眼睛继续道,“何况,那孩子是我能够把他骗过来的唯一武器,我当然要亲自带!”      赫连玉使劲眨了眨眼睛,他怎么觉得在赫连重身上看到了狼的影子呢?      斜睨了一眼赫连玉好似小白兔一样的表情,赫连重又是一记爆栗敲过去,“你又想什么呢!没事的话,这两天给我安分点。等十五的时候,跟我去静王府赴宴。”      赫连玉没有接话,却难得的认真看了看赫连重,随眯起眼睛笑笑,“好啊。”      重宁远大婚的事,他在青门也听说了。据说那王妃还是个男人。他倒是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能让那重宁远放着这绝色无双的赫连重都不要了。      晓得赫连玉在想什么,赫连重挑眉看了看他,似笑非笑道,“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所以,你若又想那些有的没的,别怪我现在就把你送回青门。”      “哥,你当真没有半点不高兴?”赫连玉趴在桌子上,笑嘻嘻的,甚是讨喜。      赫连重眯起眼睛,笑意渐浓,“都说叫你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了,你从青门回来,难道没带着耳朵一起回来吗?”      少年有些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我不就是问问嘛……问问……”      “这两天我刚好要出门,你若敢闯祸,就等着回青门吧。”赫连重脸上笑意更浓,顺手在赫连玉肩上拍了拍。“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歇了吧。”      赫连玉打了个寒战,又扒到赫连重身上,“那我要跟你睡一张床!”      赫连重顿住脚步,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身上八爪鱼一样的少年,“回青门跟自己睡比起来,你希望今晚是哪一种结果呢?”      赫连玉立刻放开手脚,三步并作两步跑出去,“我回房休息了。”      眼见着赫连玉从奉仪阁出来,穆宁才敢稍微露出一点点气息走进去。他可不想在这种时候撞上玉少爷。      “怎么了?一副死里逃生的表情?”赫连重着了中衣倚在软塌上,“玉儿又不会吃了你。”      “……”穆宁半晌无语,他总不能说自己若是被玉少爷缠住的话,会有不一样的反应吧。遂别扭地别过头去,“咳咳……宫主您知道……我不擅长哄小孩子……”      赫连重看着穆宁的表情,忍笑都快忍出内伤了,“玉儿都十三了,怎么到你这,就成了小孩子?”      “……”穆宁决定不再跟赫连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下去,“宫主交给我的事,我已经办好了。”      “嗯。”赫连重点点头,“你去休息吧,准备一下,明天我就过去。”      “是。”穆宁松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第二更如约奉上! 顺便宣传一下奉家包子另一篇文——题目自拟的《奉天承孕》,是奉子的兄弟文哦,腹黑攻X大智若愚受的故事。预计……三八开坑?或者愚人节?或者五一……(他敢拖到五一挖坑……我就敢秒了他!哼哼!) 3 3、第三章 交涉 ...   清早起来,赫连玉揉了揉已经酸痛的肩膀和脖子,看了看在地上团成一团的被褥,又看了看屏风外面,若无其事吃着早餐的赫连重,委屈地瞥了瞥嘴。到底还是被他狠心地推下来了啊……      “你还想在地上坐多久?”察觉到赫连玉已经睡醒,赫连重淡淡地开了口。      赫连玉颇为怨念地从屏风后面探出头来,“重哥哥好狠,居然舍得把我踢下来。”      赫连重挑眉看了他一眼,“我没连夜把你送回青门去,已经是客气的了。不是很早就告诉过你,不要半夜往我床上跑么!”      赫连玉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撇撇嘴缩回了脑袋,在屏风后面窸窸窣窣了好一阵子,才穿好了衣服走出来,洗漱好了之后,坐在桌边默默地吃着早点。      “现在我要出门,我会把穆宁留给你。有事的话,就找他吧。”赫连重拍了拍少年的肩,而后凑到他耳边轻声道,“若是你敢乱来的话,哥哥我会很生气很生气哦!”      赫连玉干咳了两声,抬眸看到的,却是赫连重那比外面的梧桐花还要明艳的笑容。“不能……带我去么?”      “下次吧。”赫连重稍稍敛了笑意,微微眯起了双眼,“这次是很重要的事情。”      看着赫连重的表情,赫连玉垂下眼帘沉默了一下。很快又抬起头笑道,“那说好了,下次会带我一起去!”      赫连重弯起唇角笑了笑,出门的时候,他偏过头看向赫连玉,“如果那个所谓的下次,你还在御乐宫的话,我就带你去。”      说完,赫连重无视少年愤懑不满的表情,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心情也跟着好了很多。就这么一路走到了静王府。      王府门前的守卫见是赫连重,俯首问了安,便直接放人了。他出入静王府,从来都是如入自家。      “可还记得我昨儿跟你说的那个人?”也不跟重宁远多寒暄,赫连重开门见山。他从来不会跟重宁远绕那个弯子。      重宁远挑眉看了看赫连重,“你看上的人,哪能忘得了。”      “都说了只是感兴趣而已。”赫连重干咳了两声,而后,他朝重宁远伸出手,“所以,腰牌拿来玩玩,或者,你亲自带我进宫吧。”      重宁远拍开赫连重的手,“你自己不是有腰牌,还非让我跟着干吗。”      “哟,那人家问起了,我总不能说我是十七皇子吧?”赫连重眯起眼睛笑了笑,“十七殿下都夭折多少年了,会吓死人的。”      重宁远的表情僵了一下,缓声道,“若你不想,不用勉强,我可以帮你把人约出来。”      赫连重笑意渐浓。每当他笑意变浓的时候,都说明他此刻的心情不是很好。笑容越明亮,心情就越是不好。“是我要找他,自然要亲自登门才有诚意。”      “那就随你吧。”重宁远知道再说下去还是改变不了什么,索性就顺了他的意思。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勉强过赫连重。“不过,你要找的人,是谁?”      赫连重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淡淡道,“奉舜华。”      重宁远看着他的笑容,神色一凛,“好,我带你去。”      也不知道是心情不好,还是在想事情。总之一路上,赫连重一句话都没说,一直倚在马车的软垫上看着窗外,动都没动一下。好几次让重宁远以为他睡着了。直到马车快行驶到玄武门的时候,赫连重才放下了帘子,有些烦躁地闭上眼睛。      “你……还好吧?”重宁远轻轻按住他掩在袖中微抖的手。皇宫于他而言,有太多太多不好的回忆,即使事隔多年,也无法忘怀。      “嗯。”赫连重点点头,脸色不太好看,“胃疼而已,不碍事。”      重宁远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在我面前你还要逞强么?肩膀借你好了。”      赫连重闻言怔了一下,而后歪过身子靠在他肩上。胃里好似刀绞,一波强过一波,直搅得他五脏六腑都跟着翻滚,隐隐作痛。好不容易撑到了神殿,赫连重已经痛到几乎站不稳。亵衣全部都被痛出来的冷汗浸湿,黏腻腻地贴在身上,让他很不舒服。      “你在里面等我一下。”重宁远用力握了握赫连重的手,确保他能够有意识了解自己的意思。      赫连重艰难地点了点头,努力保持着清醒。也许是儿时的印象太过深刻,所以,只要靠近皇宫,赫连重都会无法抑制地胃疼。即使离开了这么多年,情况依然没有好转。      “主祭大人,静王爷来访。”淡泊的声音在空旷的神殿里轻轻回响。      “请王爷进来吧。”奉舜华沉吟了一下,“还有,请他带来的那人,也一并进来吧。要见我的,恐怕并不是王爷。”      “不愧是主祭大人。”不等大祭司出门来迎,重宁远跟赫连重已然踏进神殿中。      原本还胃痛到站不稳的赫连重现在看来,倒跟个没事人一样。仿佛刚才的狼狈,完全没有发生过。      “王爷您过奖了。”奉舜华微微伏了伏身,故意不去看重宁远身边的那个人。      赫连重抬手拍上重宁远的肩膀,“静王爷,能让我跟他单独谈谈么?”      感觉到赫连重依然在抖的手,重宁远不放心地看了看他。却见他微微一笑,“不碍事的。我会自己看着办的。”      “那我就四处走走,等下会来接你。”重宁远微微弯了弯唇角,朝奉舜华点了点头,又蹙眉看了看赫连重,方才离开。      偌大的神殿里,只剩下赫连重和奉舜华,相对无言。      被赫连重看得有些尴尬,奉舜华移开视线,“重华公子特意来找我,所为何事?”      “很简单。”赫连重胃痛得七荤八素,也懒得跟他绕什么圈子,“我希望主祭大人能把奉小少爷送到我那里去。”      奉舜华明显怔了一下。“为什么。”      “主祭大人以为,天下还有比御乐宫的音律更好的地方吗?”赫连重挑眉,递出了一枚玉质琴形令牌,“这是一块子母令,母令在我手里。这块,是要给奉小少爷的。他会作为我唯一的弟子,享受少主的待遇。”      “重华公子说笑了。”奉舜华垂下眼帘,很快又抬眸看向赫连重,“难不成公子不打算娶妻生子?毕生心血倾注,只为礼泉?”      赫连重弯唇一笑,“这有何不可?只要主祭大人同意,别说我尽心栽培奉小少爷,就是将来,他要这御乐宫,我都给他。”      奉舜华淡淡地笑了笑,“这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是重华公子一句话就能推掉的事?”      听闻父母之命四个字,赫连重的脸色变了变,呼吸明显一窒。“重华如今无父无母,上无长兄,又何来媒妁之言?这婚事,必是我自己说了算。所以,主祭大人大可放心地把小少爷交与我。”      “礼泉毕竟只是我侄子,这事恐怕公子还要去问问舍弟同意不同意了。”奉舜华一拖再拖。那孩子是他心头肉,怎么可能只凭几句话就给了人呢。      “令弟奉天过些日子就要成为静王妃了吧。”赫连重眯起眼睛,笑得明亮,“这奉小少爷血统不纯,身世不明,皇家想必不会接受吧。”      顿了顿,赫连重又道,“再者说,血统身世放一边,单就准王妃有个儿子这件事,主祭大人觉得,若是皇家知道了,会如何?”      奉舜华暗暗咬了咬牙关,强笑道,“重华公子这是在威胁舜华么?”      “啊呀,我可没这个意思。”赫连重故作讶异,“我不过一个江湖门派的掌门,纵然跟静王爷交情不错,也没那个胆子威胁主祭大人啊!”      奉舜华一时语塞,支吾道,“总之……总之就是不能把礼泉送到你那里去!”      赫连重笑意更浓,“主祭大人如此宝贝小少爷,难不成那孩子是大人与准王妃的私生子?这奉神族能够以男子之姿有孕的传闻,我也是略知一二呢。”      奉舜华怔了一下,淡淡道,“重华公子,您想得太多了。”      “呵呵。”赫连重轻笑出声,“到底是我想太多了,还是……事实本就如此呢?”      奉舜华移开视线,有些不安地握紧了掩在宽大袖摆中的手,“是公子您想太多了。”      赫连重把他细微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隔着桌子探到他耳边,“既然如此,主祭大人您这是在紧张什么呢?”      “会么?”奉舜华强装镇定,“那么在公子眼里,什么样才是不紧张?”      赫连重弯了弯唇角,又坐回来,“说到底,主祭大人就是不想把小少爷交给我而已。其实我大可以不经过主祭大人的同意,直接把小少爷接走的。只是若是这样的话,会伤了彼此的和气,对谁都不是件好事。”      看了看奉舜华依然不太好的脸色,赫连重继续,“可是主祭大人您执意,那么,我也没有办法了。到时候若是得罪了,还请您多包含了。告辞。”      也不等奉舜华回应,赫连重便径自起身。他知道,自己再呆下去的话,肯定要撑不住的。眼下能够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他强忍着胃中的绞痛,一步一步往出走。只是身体往往要更诚实些,还没等赫连重走几步,身体就已经先于他的意识,无力地向前倒去。      奉舜华心下一惊,几乎是一个箭步冲过去,把赫连重接在怀里。这时候,奉舜华才发现,赫连重的额头全是细密的汗珠,脸色也苍白的吓人。可见他忍了多久。失去意识之前,赫连重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没能说出口。      “不舒服就说出来啊,现在这是何苦。”奉舜华轻声喃喃,抱起赫连重向神殿外的伴神居走去。那里,正是他的住处。      当重宁远再回到神殿去接人的时候,早已经人去楼空。看着奉舜华留下来的字条,重宁远了然一笑,随即离开了神殿。赫连重在他那里的话,会比在静王府好些吧。有些事,终归逃不掉。不过是早晚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胃疼这种词……不晓得古代有没有昂…… 反正是写出来了,如果有谁知道胃疼在古代怎么说的话,不要大意的戳出来吧,我去改~! 4 4、第四章 陈年旧事 ...   模糊中,赫连重总觉得有人在一下一下温柔地揉着自己已经痛到痉挛的肚子,像极了小时候经常出现在神殿花园里的白衣祭司,那些出现了断档的尘封记忆好似被某种力量重新开启,赫连重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放着过去的画面。      第一次见到那个祭司时,赫连重三岁,祭司十一岁。那时他因为跟着母妃去御花园赴宴,因为一时贪玩迷了路,误打误撞地进了神殿,既看不到母妃和父皇,也看不到三皇兄,就铆足了劲头哭起来。      “这是哪宫的小殿下,哭得像个小花猫,脏死了。”那个祭司虽然是嫌恶的语气,却毫不含糊地把赫连重抱在怀里,用白色的袖摆轻轻地擦净了赫连重的小脸。      打那之后,赫连重就经常遇见那个祭司,不论在哪里,那个祭司总会赶在最危急的关头出现在自己身边。似乎他永远能预见自己什么时候最需要他。      后来赫连重才知道,那个祭司是虞国史上最年轻的大祭司,是当时最有望升任主祭司的人。他虽然总是在抱怨赫连重把自己搞得很狼狈,却依然细心地为他处理好各种伤口,会任他跟自己任性,凡是他能够提出的要求,祭司从来都不会拒绝。      可是如今,往昔历历在目,赫连重却记不得那个祭司的音容笑貌,记不得他姓甚名谁。只是模糊地记得,自己一直喜欢唤他叔叔,喜欢被他抱在怀里的那种温暖。      奉舜华看着赫连重越蹙越紧的眉头,小心地抬手抚平。不曾想被他无意识地抓住了自己的手腕。正当他有些惊慌地想要抽回手时,便听得那人孩子般呓语,“叔叔,不要走……不要走……”      怔了半晌,奉舜华下意识应声,“殿下不怕,叔叔不会走。”      “骗人!”赫连重撇了撇嘴,顺势蹭到奉舜华怀里,环住他的腰,“叔叔你明明就逃走了!明明就是……就是把我一个人丢开了……”      奉舜华抱着怀里这个大男孩,有些哭笑不得。明明就是你先忘了一切,现在倒反过来埋怨我的不是了?他真是有心敲开着人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      “叔叔……”赫连重又喃喃开口,“叔叔,重儿说了长大要娶叔叔的……叔叔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不要重儿了?”      看着此刻跟小孩子没什么两样的赫连重,奉舜华有些无奈。现在这种情况,跟他说什么,他都不会听进去的吧?      “傻孩子……”奉舜华轻叹,“叔叔会跑,你就不会追么!”      “那叔叔这次不许跑了!”赫连重稍微用力,就将毫无准备的奉舜华揽到了自己身侧,几乎四唇相贴,“重儿已经追到叔叔了,叔叔就不能再跑了!重儿不会放手的!”      奉舜华再一次怔住,随即回过神来。他醒来之后,不会记得现在的事情吧。那自己又何必因为他一时神智不清的话而乱了心呢。当初不是告诉过自己,再无可能了么。如今,就什么都不要多想了吧。      虽然奉舜华一再告诫自己一切都已经过去了,身体却依着本能,贪恋起赫连重怀里的温暖,竟然就这样窝在他怀里睡着了!      结果第二天,赫连重一早醒来,看到怀里的奉舜华,瞬间怔住了。半晌,方才回过神来。而怀里的人依然没有转醒的迹象。一时间,赫连重也不知道自己是该推开他还是该这么继续下去。      正犹豫的时候,奉舜华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了看他,小声喃喃,“重儿,怎么今天起这么早?”      听到他唤自己重儿,赫连重着实又吃了一惊。在他的印象里,唤他重儿的人并不多。一个手都数得过来,但这其中,并没有奉舜华。“你……知道我是谁?”      一句话出口,奉舜华立刻清醒过来。猛然坐起身跳下床去背对着赫连重。“咳咳……抱歉,我认错人了。”      认错人?赫连重唇边扬起一抹玩味的笑,天底下敢拿皇家姓氏做名字的人就只有他赫连重了。若是他口中的重儿是哪位皇子公主的话,那更是不可能。平日里那些个人就从不踏足神殿,加之一个比一个高傲跋扈,又怎会跟祭司往来。      “您这理由,未免太牵强了吧?”赫连重支起手肘撑住脑袋,一副慵懒的姿态,“身为主祭,您当知道这个重字的意义。皇家姓氏,您当是随便谁来都能用用的?”      奉舜华依然背对着他,心底的抽痛无限蔓延。“那人是位皇子,不过很可惜,他已经不在了。”      “哦?那么,是长皇子,四皇子还是九皇子啊?”赫连重起身懒懒地舒展了一下筋骨,坐在床边颇有兴趣地看着奉舜华。      奉舜华闭上眼睛调整了一下呼吸,淡淡道,“都不是。”      “呵……”赫连重轻笑出声,玩笑道,“难不成是那个被人当成妖怪诛杀的十七皇子?”      “公子知道的还真多啊。”奉舜华回过头来,眯起眼睛看着赫连重,“十七皇子的事情,当初可是被当作秘史封存了的。看来公子与静王爷的关系的确非同一般哦?”      这下子,赫连重的笑容彻底僵住。“咳咳……主祭大人,您这玩笑,有点过火了啊。”      “是么?”奉舜华故作不以为意,“若不是我说的那样,公子一个外人,又怎会知道宫闱秘史?要知道当年知晓此事的人几乎都做了十七皇子的陪葬,绝无可能传出去的。”      赫连重看着奉舜华的眸子里多了几分探究,“凡事,都有个例外嘛。”      “呵呵。”奉舜华轻笑,“这事也的确有例外。当年的十七皇子现如今,还活得好好的。所谓诛杀,也不过是个替身而已。”      “主祭大人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告诉我了,就不怕我会说出去?”赫连重站起身靠近奉舜华。他身上总是有一股淡淡的梧桐花香,让赫连重莫名地想要亲近他。      奉舜华笃定笑道,“你不会说出去的。这对你没什么好处。”      “你若考虑把奉小少爷送到我那里,我就考虑不把这件事说出去。”赫连重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反正事情过了这么多年,又死无对证,我即便说出去,虽然没有好处,却也没有坏处吧?相反,倒是给皇室添了堵。到时候,主祭大人能不能安然无恙,我就不知道了。”      说到这里,赫连重看到奉舜华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他趁机继续道,“倒不如现在把小少爷交给我来得轻松些。这事于主祭大人来说,并不亏吧。”      奉舜华低垂下眼帘,说来说去,他还是要把那孩子带走。“公子您凭什么以为,我就一定会接受你的提议?”      “哟,这不是商量着来嘛。”赫连重笑笑,“我也没把握一定能说服主祭大人啊。总之就是先礼后兵,我总得先跟大人打声招呼不是。到时候那孩子是接还是不接,我可没打算遵从主祭大人的意思啊。”      “重儿你何时这般不讲理了?”奉舜华无意识地脱口而出。却在下一刻,两个人都怔住了。彼此四目相对,气氛一时有些尴尬了。      赫连重最先回过神来,不若之前那般随意。即便现在是笑着,仍然让人觉得不寒而栗。“主祭大人,看来我们之间颇有渊源吧。”      “确实如此。”奉舜华也不再否认,“不过,都是过去的事了。何况,只有我一个人记得的事情,也没什么好说的。殿下既然已经忘记了,就莫要再想起了。”      赫连重一时语塞,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若是再提奉礼泉的事,自己就真是太不讲理了。可眼下,却也没了继续下去的理由。      正是两难之际,便听得外面有祭司候补生来通报,说是静王爷又来拜访。赫连重方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一直在这神殿里,不曾回过。      “请王爷进来吧。”奉舜华绕过屏风,又顿住脚步偏过头来看了看赫连重,“殿下还打算在这里站多久?”      赫连重怔了一下,移开视线跟上奉舜华。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很闷,却又无处发泄。看着奉舜华的侧脸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想要问的话吞了回去。只是有些蹩脚地道了声谢。      奉舜华也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并未多说什么。      其实奉舜华笑起来很好看,可是在赫连重看来却很苍白。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的气力和神采,带着荒凉的沧桑感,让他心疼。双手不受控制地捧上了他的脸,像是捧着珍宝一般,小心地凑过去,轻轻吻上了奉舜华微笑的唇角。      奉舜华整个人都僵掉,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人。正要推开他的时候,他却先一步放开自己,随即听得他在自己耳边道,“你若是真的笑起来,会更好看。所以……不要笑得这么苍白……好么?”      “嗯……”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奉舜华下意识应声。      赫连重像是哄小孩子一般拍了拍奉舜华的头,转过身才注意到,重宁远已经在门口站了多时。那么刚才那一幕,他应该都看在眼里了。不过他没问,赫连重也就没解释什么。      回去的路上,赫连重有些心不在焉地倚在软垫上,突然没头没尾道,“你说……这个主祭大人怎么样?”      重宁远思及之前看到的画面,微微弯起唇角,“这个问题,你不是最清楚么?”      “嗯?”赫连重有些不明所以。      “咳咳……”重宁远干咳了两声,“共度良宵,一直温存到清早,你会不知道啊?”      赫连重闻言有些无语。怎么听重宁远的口气,是在吃醋?揶揄?“我都逛到鬼门关去了,哪有心思吃他。再说了,我问的是什么,你会不知道?”      “你当真那么想知道的话,怎么不自己去看呢?”重宁远收敛了玩笑的语气,“有些事情,始终不是该由我来告诉你的。”      赫连重略微沉吟了一下,突然淡淡地笑开来,身边隐约还能闻得到那人身上的梧桐花香,“或许真的是我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重宁远微微蹙眉看了看赫连重,心下没来由地涌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赫连重垂下眼帘,旋即又看相重宁远,慎重道,“对了,哥,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千万不要让玉儿知道!”      重宁远听得这后半句,唇角不觉有些抽搐,“怎么,在外面偷腥了,怕玉儿知道了不让你进门?那你怎就不想想,我会不会不高兴呢?”      “要是这么说起来的话……”赫连重凑到重宁远面前,轻挑起他的下巴,“你倒是说说,你背着我偷了多少猫腥了?”      重宁远也不躲,佯装无辜,“偷腥哪有让你知道的理儿啊……”      赫连重收回手,轻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你呀,都要成婚的人了,收敛点吧!野草再多,始终靠不住不是。”      重宁远闻言,在赫连重头上敲了一记,“你个臭小子,管好你自己吧!”      赫连重挑眉笑了笑,又倚在软垫上不再言语。心下又想起了奉礼泉的事,难免有些闷,看来真是要硬抢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失忆神马的……太狗血了! 某重:你才狗血失忆!你全家都狗血失忆! 柚子:望天……我全家的话……难道不包括你啊? 某重:……我那是封印!封印你懂不懂! 柚子:我不说,谁知道你那是封印!明明就是狗血八点档的失忆剧情,你就表狡辩了昂…… 某重:滚…… 5 5、第五章 小插曲 ...   从皇宫回来之后,赫连重又在静王府用了早膳,吃了些茶点,方才乘了重宁远出门用的软轿回了御乐宫。一路上仍然在为那孩子的事情头疼。      结果辅一踏进奉仪阁的时候,就看到赫连玉正端了一盘桐花糕蹲在一个白衣小童面前,兴致勃勃地看着那小家伙吃。      而那个白衣小童不是别人,正是他费尽心思想要抢回来的奉礼泉。      赫连重玩味地笑了笑,走过去正待开口,那孩子却先一步转过头来。看到是赫连重,三下两下把手里剩下的大半桐花糕赛道嘴里,鼓着小腮帮朝他跑过去,一头扎进他怀里。赫连重一个猝不及防,险些被这孩子撞个趔趄。      刚稳住身形,赫连重就见怀里的小家伙迫不及待地咽下口中的点心,扬起小脸对自己笑得天真,“叔叔叔叔!那些桐花糕可不可以都给端端?端端可喜欢了!”      赫连重抬手抹掉他唇边粘着的残渣,顺势将他抱起来,手上一沉,竟差点没抱起来。这孩子……到底有多重啊?      “端端可知道叔叔是谁?”赫连重捏了捏奉礼泉肉乎乎的小脸。      “知道啊!”奉礼泉重重地点点头,“前几天给端端买粽子的叔叔!”      赫连重的嘴角有些抽搐,感情是记着粽子呢。“那端端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知道啊!”奉礼泉又点点头,抬手指向进了房间又出来的赫连玉,“是绿叶轰(御乐宫)啊!那边的洛叔叔告诉端端的!”      “洛叔叔?”赫连重皱了皱眉,这赫连玉什么时候改叫赫连洛了?      看到赫连重皱眉,奉礼泉有些迷茫,看了看赫连玉,又看了看赫连重,偏着小脑袋反问,“那个叔叔脑门上的字不是洛么?”      赫连重的嘴角再次抽搐,“嗯,是洛字。但是他不是洛叔叔哦!是玉叔叔。他叫赫连玉。”      “你才叔叔!”赫连玉不满,“我是正当少年时好不好!少年!”      “难不成你让一个四岁的小娃娃跟你叫哥哥?”赫连重挑眉看向炸了毛的赫连玉,“或者,你更愿意叫我一声叔叔?”      赫连玉坚定地摇了摇头。“都不要!”      “那就叔叔咯。”赫连重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再不然叫你玉美人也不错啊!”      “不要!”赫连玉立刻反驳。      “要!”开口的,是赫连重怀里的奉礼泉,“要绿(玉)美人!”      不等赫连重再开口,小家伙已然自己伸出手去拉住赫连玉的袖子,“呐呐,以后端端就叫你绿(玉)美人好不好?”      赫连玉偏过头去,不看奉礼泉那张纯然的小脸,“才不要。”      “呐呐,你要是答应了,端端把自己的糖糖给你好不好?”小家伙正说着,还把自己揣在怀里的桂花糖拿出来一并递到赫连玉面前。      那几颗桂花糖也不知他到底在怀里放了多久,都化得软塌塌了,被他的小手捏变了形,但是仍然散发着清甜的桂花香。      赫连玉瞥了瞥奉礼泉手里那些丑不啦叽的桂花糖,“不要!”      “呜……”奉礼泉撇撇嘴,眼中噙满了泪水,稍一碰就会从眼眶里涌出来。      “喂,玉儿,你把他惹哭了。”赫连重故意在奉礼泉的小脸上轻轻戳了戳,成功的把小家伙的眼泪从眼眶里弄了出来,一颗颗泪珠好似珍珠,挂在奉礼泉粉润的小脸上。      赫连玉本想说才不上当,却不曾想回过头来,真的看到小家伙一脸委屈地看着自己,可不是哭了么!当即就有些慌了手脚,忙把那孩子从赫连重怀里接过来,耐心哄着,“好好好,就玉美人了!你喜欢就好,不要哭了好不好?”      奉礼泉眨眨眼睛看着赫连玉,又成功挤出几颗大珍珠,“真的吗?玉美人不许骗人!骗人不给糖吃!”      “嗯,不骗你。”话是这么说,赫连玉心里可是不情又不愿。他并非是喜欢孩子的人。不但不喜欢,甚至是讨厌小孩子,偏偏又看不得小孩子哭。所以面对奉礼泉,他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办。      听到赫连玉肯定的答案,奉礼泉立刻笑弯了眉眼,一点泪光都看不到了,“吧唧”一下亲到赫连玉的唇上,“玉美人最好了!”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奉礼泉又把小嘴凑过去亲了一下,完了还伸出小舌头舔了舔,而后又凑过去,如此反复了几次之后,奉礼泉毫不犹豫的张开小嘴一口含上赫连玉的双唇,轻轻吸吮着。      “唔……”赫连玉出声抗议,双手架在奉礼泉腋下,要推开他,无奈这孩子死死抓着自己的衣服,就是不放手,不松口。这小东西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啊!      “噗……”赫连重很没风度地笑出声来,伸出手把奉礼泉抱回来,“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这么招小孩子喜欢啊?”      赫连玉一脸委屈,一边用袖口擦着嘴唇,一边埋怨道,“哥,你还笑得出来啊!那可是我的第一次哎!你都还没尝过,就让个小毛孩子给吃了……”      “咳咳……”赫连重嘴角抽搐,“关我什么事……”      奉礼泉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偏着小脑袋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什么都听不懂,遂打了个哈欠,把头枕在赫连重的颈间,抬起小手揉了揉眼睛,顺势又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大人的事情都好复杂哦!好困。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啊!”赫连玉一边抱怨着,一边伸出手来不客气地戳了戳某只肉包子。      赫连重抱着小家伙往房间里面走,“说起来,你到是跟我说说,这孩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赫连玉抬脚跟上赫连重,看着他把那孩子安顿好,自己才在桌边落座,随手又捻起一块桐花糕咬在嘴里,“他自己跟我跑回来的。”      赫连重挑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你昨儿一早就出门,过了一夜都没回,我就想着是不是你又不开心了,便出门去寻。”赫连玉说话间已经吃掉了两块桐花糕,“结果经过奉府的时候正撞见那孩子从里面跑出来,见了我就抓着不放了,我走哪他跟哪……实在没办法了,这不就带回来了么。”      赫连重回过身看了看床上已经睡熟的小家伙,又转回来看了看赫连玉,“难不成你和洛神能够相互吸引?”      “这跟他是不是洛神没关系。”赫连玉耸耸肩,“更何况,他现在没有觉醒,根本不肯能感知到我的。我倒是觉得,他是冲着你来的。”      闻言赫连重仔细想了想。若是这孩子的话,过目不忘也说不定。毕竟四岁就能成为祭司候补,肯定是有过人之处的。何况,看他那么喜欢甜食的样子,会因为一只粽子记得自己,也有可能吧。小孩子总是对他特别喜欢的东西有超强的本能。      “其实这样也挺好。”赫连玉见他不语,便继续道,“你之前不是一直费尽了心思想把他抢过来吗?现在……”      赫连重神色一凛,朝赫连玉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旋即闪身到暖阁的窗前,猛地一下拉开窗子。窗外的人没料到赫连重会突然把窗子打开,就这么猝不及防地从窗台上扑进了赫连重的怀里。      “主祭大人莫不是以为我奉仪阁的门是摆设来着?”赫连重抱着怀里的人,没有要放手的意思,身边缭绕着若有若无的梧桐花香,不知是那人身上的,还是院子里的。      奉舜华咬了咬下唇,很快推开赫连重站稳,神色很快恢复如常,“重华公子还不是把那孩子的伯父当摆设了?那我把那门当摆设又有何不可?”      赫连重唇角弯出一抹玩味地笑容,“脚长在奉小少爷身上,他自己跟着玉儿跑回来,我又不在,还能拦得住他不成?说到底,没能看住小少爷,是你奉府下人的失职啊。如今主祭大人又是私闯民宅……”      顿了一下,赫连重靠近奉舜华继续道,“依主祭大人之意,这私闯民宅的罪,大人打算怎么给我赔呢?”      “啊,对了。”见奉舜华不语,赫连重得寸进尺,“小少爷亲过了玉儿,今后,也该对玉儿负责的吧?”      奉舜华先前冷下来的脸色瞬间缓和,抬眸对上赫连重的视线,“这么说来的话,公子不是也要对我负责了?”      赫连重颇有意味地盯了奉舜华半晌,微微一笑,“好啊。”      “噗……咳咳……”一旁的赫连玉一个没忍住,一口清茶喷出口,“重哥哥,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倒是奉舜华,一时没回过神来,在听到赫连重说好的时候,心里徒然漏掉了一拍。他以为,赫连重又会揶揄自己的。      赫连重转过头看了看赫连玉,双眼眯成了一条缝,“你以为呢?不过你愿意的话,我现在可以让你亲自体验一下,如何啊,小玉儿?”      看着赫连重不怀好意的表情,赫连玉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不会是好事吧……”      趁着他们说话的空当,奉舜华已经抽回了思绪,一把揽过床上的奉礼泉就准备开溜。却在马上要夺窗而出的时候被赫连重拦下。      “我说主祭大人,我家的门就那么不好走么?”赫连重凑在他耳边,“非要你搞得跟梁上君子一般,来去都跳窗?”      奉舜华的耳朵是最敏感的位置,偏生赫连重清浅地呼吸就落在他耳边。他咬了咬牙关,一手抱紧了奉礼泉,一手弯起来,用手肘狠狠地顶了赫连重一下,借力挣开他的束缚,“公子当我是布娃娃,说抱就能抱的?”      “嘁……又不是没抱过……”赫连重小声嘟囔,抬手按住被奉舜华捶得生疼的胸口,“真是没见过你这么凶的人……我跟你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你这么用力打我啊……疼死了……”      赫连玉看着眼前西子捧心状的赫连重,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睛。他怎么觉得,赫连重是在对奉舜华撒娇?    作者有话要说:捂脸……圈圈你卖萌敢再卖力点么…… 圈圈:爹爹,神马是卖萌? 柚子:就是……就是……装(?)可爱神马的…… 圈圈:端端是真可爱! 柚子:戳你脸……你要是少吃点糖,能瘦点就更可爱了…… 圈圈:为什么昂? 柚子:你……你……你……你太沉了你……抱不动啊!!!!!!! 6 6、第六章 刨根问底 ...   送走了奉舜华和那个小家伙,赫连玉又好似八爪鱼一般粘上赫连重,“重哥哥,难不成你跟主祭大人的关系,比跟静王爷的关系还要好些?就这么让他们回去,真不像是你的作风啊?”      赫连重难得没把某只八爪鱼扯下来,垂下眼帘沉吟了一下,“或许,是吧。”      “或许?”赫连玉盯了他半晌,突然放开他,转到他面前仰起头来,“哥,你莫不是……真对那个人……动心了吧?”      赫连重沉默了一会,弯唇笑了笑,“也没有,只是很感兴趣。”      赫连玉狐疑地盯了赫连重半晌,“还是说……你是因为静王爷要成婚了,在跟王爷赌气?”      “开玩笑,他成婚碍着我什么事了。”赫连重有些好笑,是不是所有人都觉得自己跟重宁远是那种关系?      赫连玉眨了眨眼睛,反问道,“难道……你爱的人,根本就不是静王爷?”      “怎么可能是他……”赫连重轻敲了一下少年的头,“还是说,你喜欢我跟他在一起?”      赫连玉耸耸肩,表示并不介意,“你高兴就好。”      顿了顿,赫连玉伸出手去抱住他,仰起头来看着他嬉笑道,“不过,重哥哥要是能跟我在一起最好啦!哈哈!”      赫连重伸出食指戳住赫连玉眉心的那个洛字,“你这小脑袋里想得都是些什么啊?再者说,就算我爱的人是静王爷,这么多年都没结果,也该放下了不是。”      “那这么多年了,你不是一样没放下么……”赫连玉撇撇嘴,小声嘟囔。      虽然赫连玉的声音很小,却还是没能逃过赫连重的听觉。他一记爆栗敲在赫连玉头上,“所以我才说,跟你说多少次了,我跟静王爷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那你经常夜宿静王府,会什么事都没发生吗?”赫连玉对上赫连重的视线,“且不说你心里如何,你就能保证那个静王爷面对绝色无双的你不会有一点点动心?不会有一点点他想?”      看着赫连玉认认真真的表情,赫连重很无奈地笑了笑,“你才多大啊,都知道些什么啊?何况,重宁远要是有那个心思,又何必等到现在?”      赫连玉盯了他半晌,蹙眉反问,“你们之间,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      “知道太多了未必是好事。有些事以后我会告诉你,现在还不是时候。”赫连重收敛了笑意,抬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话锋一转,“我现在要去静王府一趟,你留下来看家吧。”      知道再纠缠下去,也不会有什么进展,赫连玉也不再多说,低下头退到一边。“今天……会回来吗?”   “当然。静王爷明日大婚,我今天前去,也不过送份贺礼而已。”赫连重顿住脚步,偏过头来看着赫连玉,唇角微扬,打趣道,“你这表情,怎么看都觉得好像被我抛弃了啊?”      “你才被抛弃。”赫连玉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被赫连重这么一逗,也就一扫之前的失落了。      赫连重笑了笑,没再搭话。心下却因着赫连玉那一句无心的话,蒙上了些许阴霾。谁都不曾知道,六岁时,他被迫潜逃出宫时,心里是多么害怕。      所以一直以来,赫连重都害怕一个人独处,也缺乏安全感,会本能的抓住能够让他觉得安心的一切人和事。包括对重宁远也是一样。若没有儿时的相依相伴,他断不会与重宁远如此亲近。      “你这又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重宁远见了赫连重,下意识摸了摸他的额头。      赫连重有些恍惚,懒懒地笑了笑,“没什么,想到了一些不太舒服的事情。”      重宁远微微蹙了蹙眉,却也没多问。从小就是,若是赫连重不想说的事情,无论谁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缓和了一下,赫连重从袖囊里取出一只紫绛雕花漳绒袋递到重宁远手上,“喏,你的新婚贺礼。”      重宁远接过袋子,看了看从袋口垂下来的流苏玉琴坠,弯唇浅笑。“你对玉琴这种东西还真是情有独钟。”      “嗯。多少……受到了我娘的影响吧。”赫连重笑笑,挑眉示意重宁远,“你不看看里面的东西吗?是我亲手雕的呢。”      “你这是在邀功请赏?”重宁远笑意渐浓,手上却是一点没耽误,麻利地取出了漳绒袋子里的玉笛。      那是一整块上好的羊脂白玉雕琢而成,通体莹白清透,若是仔细看去,上面还刻有柔润的浮雕,象征花好月圆之意。这也正是这支笛子的名字——花好月圆。不可否认,重宁远对这份贺礼很是爱不释手。他一向都喜欢精致美好的东西。      赫连重眼中闪过一抹狡黠,“我若真是邀功请赏的话,要什么你都给吗?”      “当然,只要我做得到。”重宁远掂量着手里的笛子,“说说看,你想要什么?”      “那好!”赫连重微扬起下巴,“我要你。”      “可以。”重宁远连犹豫都没有,就一口答应下来,但随后话锋一转,“但是我要在上。”      赫连重立刻反驳,“绝对不行!你要在上的话,怎么能是我要你呢?”      重宁远看了看赫连重,反问,“你又没说要前面还是后面,我当然就说给前面了,这怎么就不是你要了我呢?”      “话是这么说,事就不是这么回事了。”赫连重干咳了两声,“这一上一下的,看起来无差,本质可就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的?不论是上还是下,你都不亏啊。”重宁远唇角上扬,似乎很享受的样子,就好像他明天要娶的人,是赫连重一样。      “既然如此的话,你在下也不亏不是?”赫连重淡淡地笑了笑,很快又垂下眼帘敛了笑意,淡然地看着杯盏里的清茶,“不过,若是你不成亲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在下。可惜,你错过了呢。”      重宁远把玉笛收入怀中,眯起眼睛看了看赫连重,“只要你一句话,我可以不娶他。”      赫连重噗哧笑出声来,“你当我傻子么,这等缺德事都干的出来?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      “说起来,我之前听你说过的洛神,是什么?”重宁远很自然的转移了话题,一反之前的沉闷。      “哦,那个啊。”赫连重笑起来,“是我在咏乐楼里找到的一件上古神器。不过这件神器因为没了内在的乐灵,现在也不过就是一支普通的玉笛而已。即便在宿主手里,也不会发挥任何作用。”      重宁远隔了衣服按住贴在胸口的花好月圆,“说起来,你那七绝琴和补天石,也是上古神器呢。如今又添洛神,你都不会吃不消?”      赫连重浅抿了一口清茶,“谁告诉你我是洛神的宿主了?我只是用七绝琴强行把乐灵提出来了而已。”      重宁远忍俊不禁,“你……连神器都祸害……”      赫连重耸了耸肩,表示不置可否。“当时为了玉儿,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十年前,御乐宫内乱,前代宫主赫连箫为了保护赫连重和赫连玉断了心脉,却因为赫连玉年纪尚幼,到底是没能护了他的周全。而他们的母亲青羽衣也因为启动了补天石的回生咒,送了性命。      最后,是年仅十岁的赫连重歃血破了七绝琴的封印,一曲《魔音》重伤内匪,才得以保全了御乐宫。可是赫连玉还是因着尚无功力昏迷不醒。不得已,由赫连重这个跟赫连箫半点血缘都没有的继子继承了宫主之位。      发现洛神,也是偶然。传说洛神为天籁之音,音质清透纯和,玉质在宿主面前会呈现冰种状态,其乐灵更是有着延年护心之功效。只是,揉合了洛神之灵的人若不是宿主,则会在乐灵离身之时被其强大的灵力反噬,心脉尽断而亡。      所以,即便知道赫连玉并非洛神,赫连重还是强行拉出了洛神的乐灵,塞到了赫连玉体内。这样,总比眼睁睁地看着他一天天在自己面前消逝的好。赫连玉也是因此,才被青衣尊者接回了青门抚养。      不过让人稍微安心的是,赫连玉的体质跟洛神的乐灵意外地吻合。虽然他并不是洛神的宿主,却能够给乐灵提供一个良好的栖宿,保证在洛神觉醒之前,乐灵不会因为离开了洛神消亡。      而乐灵也会为自己的宿体提供绝对的保护。赫连玉眉心那个蓝色的洛字,便是如此而来。只是期间,若是洛神的宿主出现,并且觉醒的话,便会无意识收回乐灵。这将直接导致乐灵宿体的消亡。      洛神之灵离体之时,赫连玉眉心的洛字也会随之消失。他也会因为没了乐灵的护佑回复到昏迷不醒的状态,直至死亡。      当初就是料定了洛神短期内绝对不会觉醒,赫连重才如此冒险。可事到如今,谁都没想到,那个洛神的宿主竟然会出现。      因此,赫连重之所以想要得到奉礼泉,除了对他很感兴趣之外,更想让他死。只要那孩子一死,洛神的宿主消失了,赫连玉就可以继续活下去。      他赫连重活了这么多年,从来就不是个有怜悯之心的人。莫说奉礼泉只有四岁,就是他刚出生,若威胁到了赫连玉,赫连重也会毫不犹豫地斩杀。      如今这世上,赫连重只在乎四个人——重宁远,赫连玉,青衣尊者,还有他记不得音容的那个白衣叔叔。若是有谁威胁到这四人,他必定不会手下留情。      见赫连重脸色又冷下来,重宁远干咳了两声,“那么,洛神的宿主,可是当朝主祭?”      “你想哪去了。”赫连重回过神来,微扬起唇角,“不过,也跟他有些关系就是了。”      重宁远笑笑,“你最近越来越喜欢卖关子了。”      “过些天你自然就知道了。”赫连重站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笑意渐浓,调笑道,“今儿我就先回了,明儿你还有正事要做,我可不能耽误了你。”      “你就贫吧!”重宁远没好气地敲了他一记。      赫连重也不躲,笑道,“对了,明儿还会有份小惊喜要给你,好好期待一下吧!”      重宁远没来由地觉得恶寒,“你能有什么好惊喜……”      “期待一下又不会吃亏,何乐而不为?”赫连重挑眉,笑容里藏了几分狡黠。“你歇着吧,我走了。”      看着赫连重离去的背影,重宁远无奈地叹了口气。许是太了解赫连重了,所以对于他所谓的惊喜,重宁远真是期待不起来啊……    作者有话要说:某人是惟恐天下不乱的主…… 某重:……那是你…… 柚子:咦?难道我跟你不是一个人啊? 某重:我不认识你…… 柚子:哎?我记得傲娇的是小舜华,不是你啊…… 某舜:你才傲娇…… 柚子:啊……出现了! 众:…… 7 7、第七章 美人归 ...   元祐四十年,五月十五,静王大婚。      一早,赫连重就吩咐穆宁备好了马车,拉着还没睡醒的赫连玉一并坐了进去。虽是出了门,去的,却不是那静王府。而是与静王府迎亲的队伍隔了一条街,一路朝着奉府而去。      “主祭大人,我们又见面了。”赫连重执扇挑开了车帘,声音里带了些许他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期待与欣喜。      看到是赫连重,奉舜华怔了一下。跟在他身边的奉礼泉却不认生,迈着小腿跑过去,举着小手塞了一块糖在赫连重嘴里,“喏,这是爹爹成亲的喜糖,可甜了!”      赫连重抱起奉礼泉,因为有过之前差点抱不起来的经历,所以这一次,赫连重特意加大了臂力。“端端啊,你爹爹成亲了,你怎么不跟过去?”      “爹爹说了,不能带着我了,要我跟伯父一起过。”奉礼泉短短的小胳膊环住赫连重,看起来没有丝毫不高兴的样子。“叔叔叔叔,你怎么没带着绿(玉)美人呢?”      “端端喜欢玉美人?”赫连重捏了捏奉礼泉的小脸。他也不得不承认,这孩子实在很讨喜。      奉礼泉点点头,笑起来的时候唇边有两个深深地酒窝,“喜欢!玉美人嘴里有桐花糕的味道,甜甜的,特别好吃!”      闻言,赫连重和奉舜华的嘴角都有些抽搐。倒是赫连玉,总算是睡醒了,从马车里探出头来,揉着眼睛喃喃,“重哥哥,这是哪里啊?你不是要去静王府么?”      “啊!是绿(玉)美人!”奉礼泉看到是赫连玉,紫红色的水瞳溢满了潋滟的流光,迅速从赫连重怀里跳出来,笨拙地爬上马车,一口含住赫连玉的双唇。      “他去你那里一天,你都教了些什么给他啊?”奉舜华快步走过去,一把揽回某只正在吃豆腐的肉包子。      赫连重无辜眨了眨眼睛,反问道,“我哪有?我是早上才从你那里离开去了静王府,你知道的!怎么能说是我教给他的?”      被奉礼泉这么一闹,赫连玉也彻底清醒过来,“臭小鬼,你干嘛又非礼我!”      奉礼泉委屈地扁了扁嘴,本能地往奉舜华怀里靠了靠,“呜……绿(玉)美人好凶……端端怕怕……”      “重哥哥……”赫连玉也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黏到赫连重身上,暗自腹诽,嘁,装委屈我也会!      赫连重直接无视赫连玉的表情,把他从自己身上扯下来放在马车上,对奉舜华做出请的手势,“听说主祭大人还要为静王爷主婚,总在这里站着可不行。这要是误了吉时,咱们可都担待不起。主祭大人若不嫌弃,不如就随在下同行可好?”   “好!”听说可以跟玉美人同行,奉礼泉毫不犹豫地就替奉舜华应下了。      “端端。”奉舜华面露愠色。      奉礼泉也不惧,搂住奉舜华的脖子在他颈间蹭了蹭,撒娇道,“伯父,端端想要跟叔叔们一起走,好不好嘛!伯父……”      “你这孩子,真是拿你没办法。”奉舜华虽是在嗔怪,眼中却毫不掩饰对奉礼泉的宠溺。      奉礼泉闻言立刻笑逐颜开,从奉舜华怀里跳出来,手脚并用地爬上了马车,就把自己当成一只八爪鱼,死死扒在赫连玉身上。任凭赫连玉怎么往下推,就是不撒手。      赫连重看着一贴一拒的两人,眯起眼睛笑了笑。自己也跳上了马车,回身朝奉舜华伸出手,“主祭大人还不上来吗?”      奉舜华看着赫连重的手,犹豫了一会,别过头红着脸借着赫连重的手力上了车。      一路上,奉舜华都只是看着窗外,一句话都不说。赫连重则是靠着软垫闭目养神。唯独奉礼泉精神得很,缠着赫连玉问这问那。      比如,玉美人的嘴为什么是甜甜的。      再比如,与美人的眼睛为什么是绿色的……      直到车子行驶到静王府门前,赫连重才懒懒地睁开眼睛,靠近奉舜华的耳边,“你的小侄儿,我收下了。”      奉舜华心下一怔,回过神来的时候,车上只剩了他一个人。不远处,奉礼泉依然扒在赫连玉身上不肯下来。他慌乱地追上赫连重,一把拉住他就往没人的地方去。直到确认了身旁无闲杂人,才冷下脸来对赫连重道,“你不能带走那孩子!”      “为什么不能?”赫连重有些好笑,“主祭大人不觉得自己对那孩子关心过头了吗?他好像,不是你儿子吧。”      “可……可他是我侄儿!”奉舜华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既然奉天把他托付给我,我就不能不管他。”      赫连重玩味地笑了笑,“呵呵,那交给我不是一样?还是说,你希望我把这孩子交给皇室?”      奉舜华咬了咬下唇,有些颤抖地伸出手拉住了赫连重的袖摆,用力地捏在手心里,“求你……不要带走他……”      赫连重向来都是软硬不吃的主,执扇挑起奉舜华的下巴,靠近他道,“若是你跟了我的话,或许我会考虑把小少爷还给你。”      “重华公子此话当真?”奉舜华此刻完全是慌不择路,只要能把奉礼泉留在身边,他什么都不在乎。      “我赫连重说出来的话,向来说一不二。”赫连重微扬起下巴,话锋一转,“眼下,吉时就要到了,主祭大人还在这里跟我耗着,不会误了正事么?”   奉舜华转过身背对着赫连重,“重华公子要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赫连重看着奉舜华的背影淡淡地笑了笑。抬脚走向热闹的婚礼现场。想来,迎亲的队伍也该回来了吧。      果不其然,赫连重刚走到正厅的回廊,就见朱红的大门口鞭炮齐鸣,没多久,重宁远就抱着新王妃跨了火盆进了门。他靠在回廊的廊柱上,眯起眼睛看着那对新人,让人看不出他是什么心情。      怔了一会,他朝着隐在树冠里的影卫晋忠招招手,从袖囊里摸出一只精致雕花的小木匣子塞给了晋忠,“喏,记得把这个给你家王爷,这是我之前答应了要给他的小惊喜。”      “是。”晋忠接了木匣子收好,又闪身消失。      赫连重调整好心情,漫步到正厅,找到赫连玉,在他身边坐下来观礼。高堂之上,坐着当今天子元祐帝,以及他的皇后。他看着那个曾经被他成为父皇的人,心情有些复杂。      从开始对那个人的期盼,到后来的恨,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无奈,到现在的冷漠。赫连重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元祐帝。好在那个人已经不记得自己了,也免去了不必要的麻烦。      “哥……你还好吧?”赫连玉小心地拉了拉赫连重的衣袖。      “嗯。”赫连重应声,回过神来朝赫连玉浅浅一笑。随即便把视线转向奉舜华。      他看起来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宴席进行了不过一半,他已有了醉意。眼下,却还是一杯接一杯地往下灌,浑然不觉一般。不知道为什么,赫连重心底没来由地烦躁起来。遂起身到外面去透气。      “公子。”晋忠的声音自头顶的树冠里传来,“王爷说,您的心意,他收下了。”      “知道了。”赫连重挑起一抹笑,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入夜,来参加喜宴的宾客们才陆陆续续离开。赫连重从外面晃进来,看到奉舜华依然在那自斟自饮,醉颜酡红。而一直粘着赫连玉的奉礼泉已经窝在赫连玉怀里睡着了。赫连重微微蹙了蹙眉,走向赫连玉,“你带着礼泉先回吧,今儿先让这孩子跟你睡一晚。”      赫连玉抱着怀里的肉包子有点吃力,“重哥哥不一起回吗?”      赫连重笑着拍了拍赫连玉的头,又轻轻捏了捏奉礼泉的小脸,“我还有点事,随后就回。”      知道他定是要去找那奉舜华,赫连玉也没多说什么,乖乖抱着奉礼泉回了御乐宫。他不是傻子,何况赫连重表现得那么明显,他就是想看不出来都难。      “你怎还在喝?不胜酒力就别喝那么多!”赫连重没好气地夺了奉舜华的酒杯,把他从酒桌上拉起来。“走了,跟我回去。”      奉舜华也没反抗,任凭赫连重把自己拉起来,晃晃悠悠地跟他往外走。      “真是,你到底喝了多少啊……”赫连重一边嗔怪,一边打横将他抱起来。其实他大可以把奉舜华丢在这里不管的,可是心里就是有一股莫名的不舍,让他没办法看着这样的奉舜华不管不顾。      “重儿……”奉舜华迷迷糊糊地靠在赫连重怀里,一直喃喃唤他的名字,“重儿……重儿……”      “真是,喝醉了不念你心上人的名字,念着我名字干什么……”赫连重小声嘟囔,小心翼翼地把奉舜华放到床上,细心地替他换了衣服,又盖了一层薄毯,这才起身去吩咐膳房端了一碗醒酒汤来。      不曾想才起身,就被奉舜华拉住了袖摆,“重儿别走……”      赫连重怔了一下,不得已又坐回来,握住奉舜华的手安抚他,“嗯,重儿不走。”      “重儿……不要带走泉儿……不要……”奉舜华反握住赫连重的手,声音含糊不清,“鸣儿已经不在了,你不能……再把泉儿带走了……把泉儿……留给我……好不好?”      半晌没听见赫连重回话,奉舜华突然坐起身来,双手死死抓住赫连重的衣摆,红了眼圈,“重儿,求你……把他留在我身边好不好?你说了的,若是我跟了你,你就考虑把他还给我的……你说了,你的话说一不二的……你说过的……”      赫连重面对这样的奉舜华,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总不能告诉奉舜华,自己之所以说出那种话,不过是想看到他不为人知的,堕落的一面吧?      “宫主,醒酒汤端来了。”穆宁在门外轻轻叩了叩门。      “知道了,放在门口吧。”赫连重冷声吩咐下去,又回过头来哄着奉舜华道,“你等我一下,我去把醒酒汤给你端过来。”      “我不要!”奉舜华怎么也不肯松手,“你要答应我,不能带走泉儿!”      “好好好,我答应你。”赫连重把他抱在怀里,“所以,现在乖乖等我把醒酒汤端过来喝了好不好?”      “嗯……”奉舜华靠在赫连重怀里乖乖点了点头,好像个小孩子。      赫连重轻轻吻了吻奉舜华的发顶,心下却告诫自己,千万,不能沉溺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无关小剧场—— 话说昨天少爷的衣服和鞋子到了,然后某只柚子给少爷试穿…… 柚子:我才发现,你的脚竟然这么大!!! 少爷:母后大人,是鞋大……话说你尺寸买错了吧…… 柚子:抽打乃……我是你妈,会记错乃穿衣的尺码么!!! 少爷:你还不是把毛买错了么…… 柚子:谁让你傲娇,就是不肯伪娘咧…… 少爷:…… 柚子:你跟小舜华一样傲娇……傲娇傲娇傲娇…… 舜华:关我什么事…… ps:少爷是情人节刚出生滴BJD娃,DZ家灭灭,全名是琯赫绯焰……咳咳…… 8 8、第八章 美人泪 ...   看着奉舜华乖乖喝了醒酒汤,赫连重也不打算多留,起身就要走。      “你……不留下来吗?”奉舜华小心翼翼地扯住了赫连重的衣袖。“这里……不是你的房间吗。”      赫连重轻笑出声,“今天就让给你了。我去厢房住也无差。”      奉舜华抱着豁出去的念头,猛地从后面抱住赫连重,“你不是说……我跟了你,你就把泉儿还我的么……那你现在……”      “没错,我是说过。”赫连重打断他的话,回过身来看着奉舜华,“但是你现在这样子,摆明了……唔……”      赫连重话未说完,已被奉舜华一吻封缄。接着就被他借力按倒在床上,赫连重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人,“喂……你不是……来真的吧?”      奉舜华垂下眼帘,不知是因为还未醒酒,还是羞赧难当,脸色依旧酡红,别过头去,一边褪去了赫连重的衣裤,一边小声喃喃,“都这样子了,还能假得了么……”      赫连重彻底怔住了。他没想到这个奉舜华竟然会为了那孩子做到如此地步。这么一来,他突然很想知道,为了那个孩子,眼前这位在世人眼里高高在上,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主祭大人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就在赫连重想东想西愣神的空当里,奉舜华已经脱下了自己的亵裤,咬紧牙关坐了下去,动作虽然缓慢却很深入,每坐下去一点,他都要停好半天才敢继续。完全坐下去的时候,奉舜华的额头鬓角已经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双唇也被他咬得发了白。身子也不只是因为害怕还是疼痛,微微颤抖着。      “若是很难受的话,就不要勉强自己了。”赫连重握住奉舜华撑在自己胸前的手腕。“你看,你一直在发抖呢。”      奉舜华摇了摇头,并不看他,“没关系……我可以承受的……”      赫连重看着眼前人一脸的酡红,如墨的发丝垂在身前,从他的角度,也刚好可以看到敞开的亵衣里面粉白的肌肤,以及奉舜华小腹上那枚火红的凤凰图腾。赫连重无意识地伸出手去,轻轻抚上他小腹上的凤凰。      微凉的体温顺着赫连重的指尖过渡到奉舜华身上,让他不由得收紧了腰腹,闷哼出声。黑中带红的双瞳也蒙上了一层氤氲的水汽。赫连重深呼吸了一下,只觉得体内有一股无名火在乱窜,顺势起身,将奉舜华压在身下。      登时奉舜华就觉得自己仿佛被撕裂了一般,疼痛瞬间扩散到全身,让他不由得倒抽了好几口冷气。      “我说过让你不要勉强的。”赫连重双手撑在奉舜华的头两侧,声音有些沙哑,“接下来会变成什么样子,我可不会负责哦!”      奉舜华咬住下唇点点头,还未来得及做足心理准备,赫连重就已经开始了毫无章法的攻城略池。这还真是让一点前戏都没做的奉舜华有些吃不消,只觉得身后好像痛到要被撕碎了一样。不几,空气中就弥漫起淡淡的血腥味。      赫连重的每一次进攻都尽了全力,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奉舜华几乎是把命都赔了进去。几番折腾下来,他痛到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像个木偶一般瘫在床上,脸色苍白,无神地睁着双眼,毫无焦距,不知道看向那里,亦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赫连重低头看着满身斑驳的奉舜华,心底无端地涌起一股占有欲。他希望这个人只属于自己,从他的一颦一笑,到他的身他的心,都只属于自己。      “呐呐,舜华,你留下来。泉儿还给你。好不好?”赫连重小心翼翼地抱着奉舜华走向浴室,声音极尽魅惑。      奉舜华靠在他怀里没有出声。赫连重倒也不急着要他应,慢慢将他放在浴池里,自己也跟着跨入浴池,一手揽住奉舜华的腰,另一手则探向他的私密处,小心而轻柔地帮他清理着内里残余的液体。      尽管赫连重已经极尽可能的放轻了力度,却还是引来奉舜华的一声似是极为痛苦的闷哼,导致他又开始发起抖来。      赫连重不得已停下来,俯在他耳边轻声询问,“很痛?”      “呃……还好。”奉舜华下意识环住赫连重的腰,把脸埋在他颈间。“可不可以……快一点……”      “哈?”赫连重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家伙……该不会是……      知道赫连重一定想歪了,奉舜华咬了咬下唇,“我是说……快点弄好出去……我……我怕水……”      “哦。”赫连重弯唇笑了笑,想不到这家伙还有撒娇的时候。“那,你这是答应了跟我在一起了?”      奉舜华再一次沉默下来。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应下。如果换做是重泊明,他一定毫不犹豫答应下来。可是,现在是赫连重。那个会粘着自己,会对自己撒娇的十七殿下已经死了。死在十四年前那个雨夜。      “那个孩子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么?”赫连重擦干两人身上的水珠,换了一套干净的亵衣,又亲自换了一套干净的被褥,这才把奉舜华放在床上。      奉舜华看着赫连重有些倔犟的,受了委屈一般的表情,忍不住伸出手去抚上他的脸,突然很后悔。如果当初老实告诉他的话,或许,奉和鸣就不会死。如今,也就不会是现在这种两不相认的境地。      “重儿。”奉舜华看着赫连重,淡淡地笑容看起来很好看,“如果换做四年前的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你。但是现在,对我来说,奉礼泉才是最重要的。”      赫连重有些哀怨地看着奉舜华,他还是第一有这种求而不得的感觉。闷在心里难受,却又舍不得朝面前这个人发泄。想他赫连重从小到大虽然经历过不堪,又何时受过这种气?就算当年赫连箫活着的时候,对他这个继子也是有求必应,捧在手心里当宝贝似的宠着的。      可是偏偏这个奉舜华。为了一个四岁的孩子,能够低声下气的求自己,甚至不惜委身在自己身下。只是为了那个叫他伯父的小毛孩子。      赫连重突然就想起了当初他和母妃被指为妖孽的时候,那些人告诉他,“你是多余的。无论是谁,都不会需要一个小妖孽。妖孽长大了,是要吃人的。所以你也不要怪任何人,因为,妖孽必须死。只有你死了,我们才能活下去。”      那个时候,他内心的无助和害怕,即便是现在,也足以将他吞没。可是这些从来没有人知道。也从来没有人知道,他花了多久的时间,才能做到如今这样坦然淡定。      稳了稳心绪,赫连重站起身背对着奉舜华,“你走吧。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那……泉儿……”奉舜华刚开口,又觉得有些不妥,遂又没了声音。他从小就是,认准的人或事,绝对不放手。可若是他决心放弃的人或事,那就再无可能重拾。所以,对于奉礼泉,他不会放手的吧。      “你明天过来接他走。”赫连重心下一沉。无论什么时候,自己永远都是不被重视的那一个。曾经,他所谓的父亲听信了他人的一句话,要置他于死地。现在,奉舜华为了一个四岁的孩子屈尊降贵到如此地步。      既然如此的话,赫连重宁愿放弃这个孩子。反正早晚他都要杀掉这孩子,这样一来,也免得日后有了感情下不去手。      奉舜华怔了一下,绕开赫连重朝门外走去。刚走到门口,又被赫连重叫住,“你的衣服。不要留在这里。”      “嗯。”奉舜华走回来一件一件穿好了衣服又走出去。这一次,赫连重没有再开口。      直到奉舜华消失在赫连重的视线里,他才终于不用逞强,颓然跌坐在驼绒地毯上,把头深深地埋在臂弯里。没多久,就湿了袖口。      他不是真的要赶他走,也不是真的生他的气。他只是很委屈,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奉舜华,所以只有如此伪装自己。他害怕再次受伤。儿时那种被抛弃的经历,有一次,便足以。再多,他会崩溃。      而奉舜华也没好受到哪里去。下面依然火辣辣地疼着,心里又添新堵,怎么都好受不了。一路上好像丢了魂一样。走回神殿,已是天将明。      奉舜华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走回来的。一想到再过两个时辰就该到了静王爷和新王妃祭祖的时候了,奉舜华又不得不逼着自己睡下。毕竟皇家大典不能出了差错。何况,那新王妃还是他亲弟弟。      可是真躺在床上了,赫连重那受伤的表情在奉舜华的脑海里却怎么也挥散不去。他从来没见过赫连重露出那样的表情。即便是小时候被责罚,被欺负,他始终都是笑着的。哪怕眼泪不断,他也会对自己扬起最明亮的笑脸。      但是这一次,他居然会露出那样的表情。哀怨,不甘,甚至是无奈和绝望。难道自己真的伤他如此之深?奉舜华想不明白了。那自己当初忍辱负重是为了什么?甚至不得不放弃奉和鸣又是为了什么?难道就为了如今一拍两散,永不相见的局面?      “奉叔叔,你看,这是我做得桐花糕,跟你身上的味道好像!”      “奉叔叔,你看这个漂亮吗?”      “哇!这就是逆天草?好漂亮!像萤火虫!”      “奉叔叔,听说你们奉神族的男人都可以生宝宝,是真的吗?”      “奉叔叔,我喜欢你哦!你喜不喜欢我啊?”      “奉叔叔,等我长大了,我就跟父皇说,娶你做我的王妃好不好?”      ……      往事就这么一幕又一幕地在脑海里翻涌。奉舜华突然就意识到,他在自己心里的地位那么根深蒂固。根本就不是奉礼泉能够与之相比的。如果不是当初自己的犹豫,不是自己的胆小,如今,事情也不会演变至此。      但是现在,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他让自己走,他说他再不想看到自己……      “你……是真的……放弃我了吧。”奉舜华无望地闭上双眼,喃喃自语,“也罢……就这么……散了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补全鸟~! 正文无关小剧场—— 某日,俺揪住圈圈问他:圈圈啊,乃长大了想做攻还是想做受? 圈圈眨眨眼睛答曰:做攻! 俺:为啥? 圈圈:你看人家哪里瘦嘛…… 俺:呃……不是内个瘦啊圈儿…… 圈圈迷茫:咦?攻和胖不是一个意思么? 俺:……这儿子谁教的……出来! 某舜:你啊…… 俺:这……这……这……这不是我儿子!(自我催眠中……) 9 9、第九章 夜变 ...   几乎是一夜无眠,直到天明,赫连重才依稀有了睡意。可还没来得及睡踏实,便被厢房那边,奉礼泉的哭闹声吵得睡意全无。遂披了件外袍起身,直接飞起一脚踹开了厢房的门,怒喝,“再吵的话,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音落,厢房里立刻鸦雀无声。奉礼泉的小脸上还带着泪痕,哭声就这么戛然而止,呆愣愣地看着门口仿佛浑身冒着冷气的赫连重。在他的印象里,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发这么大的脾气,一时间竟被吓呆了。      “哥……你……”吓到他了。赫连玉看着赫连重冰冷的表情,硬生生地把后半句吞了回去。下意识地把奉礼泉揽在怀里。      “哇……”感受到赫连玉的体温,奉礼泉终是反应过来,本能的哭出声来。      赫连重这才回过神来,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勉强换上笑脸想把奉礼泉接过来。不成想那孩子反而哭得更厉害了,说什么都不肯让赫连重抱,两只小手死死攥住赫连玉的衣襟,还把小脸都埋在赫连玉怀里。      看着奉礼泉委屈的小模样,赫连重有些无奈,伸出去的双手又收回来,转身走开。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去招惹这个孩子比较好。想到还要去一下静王府,赫连重也就没久留,简单打理一下,便出了门。      而奉舜华刚好是主持完静王爷和静王妃的祭祖大典,从神殿里朝着御乐宫去。这一去,便扑了个空。因着拗不过奉礼泉想要跟赫连玉多玩一会的小脾气,便应了赫连玉的邀请,在御乐宫留了下来。      赫连重在静王府倒是如愿见到了静王妃。      本是想着,那奉舜华风姿卓越,静王妃奉天是他亲弟弟,姿色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可是,真是见了奉天的时候,当真有点失望。不过,奉天对他行的那个抱拳礼,让赫连重对他有了些特别的看法。      晚膳之后,他与重宁远在竹雨亭把酒言欢的时候,也曾问过重宁远。但是重宁远似乎并不愿过多地说起奉天的事。也不知是他心里对奉天有了了解,还是他根本就没有用心去看这个奉天。      眼见着重宁远起身回了房。赫连重也没多留,径自朝了相同的方向回了。他在静王府,从来都是睡在静王爷主居的厢房的。这一点,并没有因为静王爷大婚就改变。      可这夜渐深,赫连重反而没了睡意,也没了醉意。心里总有那么一股子烦躁,堵得他喘不过气来。      “宫主。宫里来报,说是主祭大人要回了。”穆宁现身,立在床尾。      听闻此信,赫连重怔了一下,这才又记起昨夜发生的事情。遂坐起身又换好了衣服,“穆宁,回宫。”      “是。”穆宁应声,又隐去了身形。      赫连重随手留了个字条放在桌子上,想了想,又丢进灯台里焚了。就算留了字条,重宁远那家伙也不会看的吧。没必要多此一举。自己也不是小孩子了,去了哪里,重宁远猜也猜得到了。      辅一回了御乐宫,就见奉舜华带了奉礼泉往外走。赫连重本想着迎上前去的,想着昨儿自己着实有点无理取闹了,打算跟他当面道个歉的。只是偏就有人不领情,主动避开了赫连重看过去的目光,低下头一味地往前走。加之奉舜华本就不舒服,走路都好像才在云彩上,软绵绵,轻飘飘地,略显苍白的脸上隐隐带着些寒意。      奉礼泉也因着白天的心理阴影,怯怯地看了看赫连重,下意识地朝奉舜华身后躲了躲。忽闪着剪水双眸,竟又是要哭出来的表情。      赫连重看着这一大一小的表情,不禁心下苦叹,他这是做了什么孽啊。遂放□段上前拦住了奉舜华,“抱歉……昨天对你……太过分了……”      没想到赫连重会来这么一出,奉舜华抬眸诧异地看着赫连重,他以为,赫连重会让自己快些消失才是。      奉礼泉两只小手紧紧抓着奉舜华的衣摆,先是整个人都缩到奉舜华身后去,又自他身后探出小脑袋,仰着脸怯怯地看着赫连重,委屈地眨了眨眼睛。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了。”奉舜华收敛了神色,握紧了奉礼泉的小手,错开赫连重的身形,“泉儿……”      话未说完,奉舜华的身子便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倒下去。幸好赫连重反应及时,伸出手去把奉舜华接在了怀里。      “喂,你……”没事吧?生硬地反应了一下,赫连重把后面那没问出口的三个字吞了回去。都失去意识了,明显不是没事的样子吧……      奉礼泉见着奉舜华倒下去,立刻慌了神,忙张开小手扑上前去,带着哭腔喊道,“爹爹!爹爹怎么了?爹爹!爹爹,端端以后听话,爹爹醒醒!”      也顾不上怀疑奉礼泉的称呼有什么不妥,赫连重直接打横抱起奉舜华就往奉仪阁走,“穆宁,把乌衣笑带到奉仪阁来。马上!”      “呃……是。”穆宁摸了摸鼻子,真难得他的宫主大人还有着急的时候。      奉礼泉也迈开小腿跟在赫连重身后,因着年纪太小,也不得不用上自己平时鲜少能用到的内力,才勉强能跟得上赫连重。大概是跑得太急了,进门的时候都忘了还有门槛。结果一个趔趄扑倒在地上,两只小手都擦破了皮,却一声都没吭,爬起来又往里面跑。      乌衣笑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奉礼泉躲在屏风后面,而赫连重就坐在床边,当这个孩子不存在这样的画面。他微微挑了挑眉,不疾不徐道,“火烧眉毛似的叫我来,有事么?”      “你没长眼还是没带脑子过来。”赫连重对乌衣笑,从来没半句好话。可若是彼此真出了什么事,必会两肋插刀,鼎力相助。      瞥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奉舜华,又瞥了瞥坐得稳如磐石的赫连重,乌衣笑干咳了两声,“我说你总得给我让个地方吧?不然我怎么把脉?”      赫连重恍惚了一下,站起身来腾出位置给乌衣笑,这才注意到屏风后面的奉礼泉,遂朝他招了招手。“端端,过来。”      奉礼泉看了看赫连重,又偏头看了看奉舜华,犹疑了一下,还是背着小手慢慢地走了过去,越是靠近赫连重,他的头埋得就越低。      “端端很怕叔叔是么?”赫连重抬手揉了揉奉礼泉的头,看着他这小模样,赫连重心底的某个地方突然变得柔软。      “嗯……”奉礼泉如实应声,依旧不敢抬头。      赫连重伸出手把孩子揽到怀里,“抱歉,之前吓到你了。”      “疼……”因为碰到了手上的擦伤,奉礼泉的双瞳马上蒙上了一层水汽。一边嚷着疼,还一边把手往后面藏。      “怎么了?”赫连重放开奉礼泉,微微蹙起了眉头。      奉礼泉连忙摆了摆手,“没事没事。端端不疼……不疼……”      意识到伤口已经暴露在赫连重面前,小家伙又很快把手缩回去,然后抱了抱赫连重,“端端不捣乱,端端去找绿(玉)美人。端端不打扰伯父休息的!”      还不等赫连重说什么,奉礼泉已经转身跑掉了。也不知道是因为慌乱还是胆怯,到门口的时候竟然又是一个趔趄扑出去。在地上趴了一下,才站起身来,用小手掸了掸身上的土,还不忘回头朝赫连重笑笑,就像是在说我没事一样。      赫连重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突然觉得,若是有朝一日自己真的扼住那孩子的喉咙,那孩子都不会掉一滴泪的吧。甚至也可能不会反抗,会对自己露出暖暖的笑容。      “嗯。没什么太大问题,不过是产后一直没调理好,加之昨天疲劳过度,又受了风,导致他气血两亏而已。如今也不过就是风寒,休息个十天半个月的,再吃上几副药,也就无甚大碍了。”乌衣笑虽是如此轻描淡写地说着,表情就不是那么轻描淡写了。至少在赫连重看来,他那表情足以吞掉一个活人了。      “嗯嗯,都有什么方子能补的,你尽管开就是。御乐宫没有的药材,你就打着我的名号问静王爷从太医院要。”赫连重一口气说完,怔了一下,诧异地反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产后没调理好?他生过小孩?”      相比之下,乌衣笑就平静得多,“至少从脉象上看,确实如此。不过坊间都传闻奉神族可以以男子之姿孕子,想必,是真的吧。”      “这么说来,奉礼泉真的是他和奉天的私生子?”赫连重很快镇定下来,做出推测。      乌衣笑耸了耸肩,“这我可不知道。不过你确定他们亲兄弟之间可以养出这么聪明可人的孩子来?”      “我之前在静王府见过那奉天。奉礼泉跟他,确有几分相似。”赫连重回忆了一下奉天的容貌,“再者说,奉神族本就是特别的存在,亲兄弟之间有什么不能生的。”      看着赫连重似是醋意大发的表情,乌衣笑憋着笑,调侃道,“你这么在意的话,不如等他醒了之后,亲自问他本人。”      赫连重别过头去,“谁……谁会在意这种事啊。”      乌衣笑眯起眼睛玩味地笑了笑,抬手拍了拍赫连重的肩,“谁在意,谁清楚。你也早点歇了吧。本大爷要回去睡了。”      “等等!”赫连重拦住乌衣笑,“药呢?”      “你没手没脚,还是穆宁没手没脚?不会到乌衣巷去取啊!”乌衣笑翻了翻白眼,完全不理赫连重,径自甩手离开。      “你那么急着回去干嘛!给我回来!”赫连重又喝住乌衣笑。      乌衣笑无奈地转回身,“我的爷哎,你又怎么了……”      赫连重支吾了半晌,别扭道,“你……去玉儿那里看看奉礼泉。那孩子的手……擦伤了……”      “你都说是擦伤了,要我去作甚。这么点小事赫连玉会办不到?不去!”乌衣笑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你去是不去?”赫连重随手碾出几枚精巧的小飞镖晃了晃。摆明了你乌衣笑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乌衣笑瞥了瞥嘴,“至于么。我去还不行……”      “那么,不送了。”赫连重笑笑,得意地收了飞镖。“对了,你可轻着点,那孩子可是我的宝贝徒弟。”      “知道了知道了!”乌衣笑迭声应着,又翻了几个白眼,闪身出门。      耳边清静下来,赫连重回身坐在奉舜华身边,出神地看着昏迷中的奉舜华。忍不住抚平了他眉心的川字,低声喃喃,“你到底有多痛苦,连昏迷中都要皱着眉头。”      后来很多年以后,赫连重依然为了这件事后悔不已。他一直觉得,很多事情如果那时候知道的话,就不会给奉舜华带来那么大的伤害了吧。但是时光毕竟无法逆流,过去的事,也注定只能被年复一年的时光所掩埋。即便后悔,也是于事无补。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无关小剧场—— 上班时间的员工餐厅里,俺在给哥发短信…… 俺:哥,俺知道俺后面要写神马了BLABLA…… 哥:嗷~!啥激发了乃那么多灵感啊?吃菠菜了咩? 俺:俺刚才买了四条德芙巧克力,然后……灵感突然就来了…… 哥:你别吃成巧克力味的柚子…… 俺:不会的不会的!俺买了四个口味的,有苦有甜,可美了! 哥:…… 于是最后俺断定,灵感大神喜欢吃巧克力……咳咳…… 10 10、第十章 美人相伴 ...   清早起来沐浴过后,赫连重又从床头的小暗匣里取出那只通体莹润的玉质胭脂盒子,打开盖子从里面挖出一块半透明的膏状物便探到奉舜华的身后,轻柔地按压打转。      “唔……”感受到身后的丝丝凉意,奉舜华的意识逐渐清明,有些挣扎地睁开眼睛,无神地眨了眨。      “你醒了?”赫连重抽回手指,拿起放在旁边的丝帕净了手,又朝窗外打了个响指,示意外面的人把早膳和药一并端来。      一阵窸窸窣窣之后,那些香甜糯软的糕点连带着些补血养气的清粥小菜都有序地码在屏风外的大理石圆桌上。      “可以起来吗?要不要我扶你?”赫连重虽是这么问着,身子已经先一步行动起来。      此时,奉舜华方才彻底清醒。待看清了眼前之人,下意识就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诧异地瞪大了双瞳看着赫连重。“你怎么会在这里?”      赫连重的唇角有些抽搐,“那主祭大人觉得我该在哪里?”      某人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在别人的地盘上,“你……不是应该在御乐宫么?”      “咳咳……”赫连重有些好笑,捏着奉舜华的下巴晃了晃,“那主祭大人以为这是什么地方?”      奉舜华闻言,四下里看了看,登时红了脸,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呃……我马上走。就不劳烦重华公子了。”      赫连重一把按住他的手,没让他把被子掀开来,又扶着他坐好,“你病还没好,着什么急啊。再说了,你就是要走……也得……也得穿好了裤子吧……”      这后一句,说得奉舜华满脸绯红,恨不得找个地缝就钻进去闷死算了。      “我早说过让你跟我在一起,你不听。现在还不是要乖乖呆在我身边?”赫连重趁着他窘迫的空当,麻利地帮他换好了衣服,还细心地在大理石凳子上铺了块绒毯,这才抱着他在桌边坐下来。“先吃点东西,然后把药喝了。”      “嗯……”奉舜华低着头不去看赫连重。“那个……泉儿……在哪?”      看着他精致的侧脸,赫连重想着他也曾在别人面前露出如此毫无防备的表情,心里就一阵烦躁。此刻又听他提到那孩子,心里更是一口气闷得难受。遂别过头去,反问道,“倒是你先给我说说,这奉礼泉,到底,是谁的孩子。”      奉舜华怔了一下,低声道,“是……我的。”      看他如此坦白,赫连重心里倒也稍微好受了些,又问,“那你在静王大婚醉酒那夜,口口声声唤着的鸣儿又是谁?”      奉和鸣是奉舜华心里的伤,和当初的十七殿下一样,无论什么时候提起来,都痛到要人命。“鸣儿,是奉和鸣。泉儿的……孪生哥哥。”      “那孩子,怎么没在你身边?”赫连重还真是有点刨根问底的架势。      奉舜华咬住下唇沉默了好久,才稳住情绪,“他……生来便夭折了。”      赫连重怔了一下。他没想到自己会戳到那人的痛处,不禁有点后悔。果然越是在乎,就越想要弄清楚吗?      “抱歉。我问太多了……”赫连重别过头去,心里把奉天骂了个千百遍。好好的人被他折腾成这样子,他居然还能安心嫁人,真是比自己还没心没肺。      奉舜华又沉默下来,再抬头,已经换上笑颜。“都是过去的事了。说不定,这种结果对他来说反而更好。”      赫连重看着奉舜华一直握着勺子却不吃,便自己端了碗过来,从他手里把勺子拿出来,舀起了一勺清粥试了试温度,递到他嘴边,“你好歹也先吃点东西吧,一会还要吃药。这三天你一直睡,都不曾吃过东西。”      “我睡了三天?”奉舜华诧异地睁大双眼,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你先吃东西好不好?这样举着很累哎。”赫连重决定不跟他在这个问题上有什么过多的讨论。      奉舜华恍惚了一下。好像看见了很多年以前,十七殿下第一次做了桐花糕,兴冲冲地递到自己嘴边,举了半天之后,也是像现在这样,苦着小脸跟他说,“叔叔你先吃一口好不好?这样举着很累哎。”      “喂,主祭大人,你要发呆到什么时候?”赫连重依然好脾气地举着粥等他吃下去。      奉舜华垂下眼帘,有些别扭地把粥喝下去。赫连重笑笑,又舀起一勺递过去。突然觉得这人其实跟个小孩子没什么两样,哄好了,他会很乖。      乖乖吃完了一碗粥,奉舜华狐疑地看了赫连重一会,“你笑什么……”      赫连重忍住笑意不看他,“没什么。你要不要再吃点点心?听说你喜欢甜食,我特意让膳房做了好些点心给你。尝尝看有没有喜欢吃的?”      奉舜华看着满满一桌子点心,又看了看放在角落里用小火炉煲着的黑褐色药汤,突然什么都不想吃了。反正吃再多还是要去喝那碗又苦又难闻还没什么美感的药,遂微微蹙起了眉头。      “你放心,那药不苦的。我特意让乌衣笑放了很多蜂蜜和冰糖在里面。”仿佛是猜透了奉舜华的心思,赫连重特意给他一个定心丸吃。      奉舜华犹疑了一下,拿起勺子舀了一点蹙紧了眉头喝下去。果然入口的,都是丝丝甜意,一点苦味都没有。      赫连重就坐在旁边看着他一点点把桌上的点心都吃完。心里漾起一股暖意。不禁伸出手去顺了奉舜华的一缕发丝在手里轻轻绕弄着,时不时放在鼻端轻嗅。那人身上,总是有着淡淡的梧桐花香,暖人心脾。      不多时,赫连重就由坐在旁边看着,转为拥美人在怀。好像曾几何时,他也曾这样心平气和地拥着美人用早膳。      相比之下,他怀里的奉舜华可就不好受了。自被他抱在怀里起,就一直僵直的身子,不敢肆意妄动。简直坐得他腰都酸了,偏偏那人还就不放手。奉舜华翻了翻白眼,这要是换做从前,他绝对把赫连重踹出去。      “舜舜。”赫连重轻轻含住奉舜华的耳垂,在他耳边低喃,“忘了那个人,跟我在一起好不好?我保证,会一直对你好。不会让你难过,不会让你受伤。好不好?”      因着耳朵是自己的敏感点,奉舜华不禁缩了缩脖子。刚要开口,门便被人撞开。紧接着就见一个圆滚滚的白衣小童闯了进来,几下爬上桌子,忽闪着紫红色的大眼睛看着他们,好奇道,“爹爹,师父,你们在干吗?”      “咳咳……”赫连重干咳了两声,吱吱唔唔道,“那个……乖徒儿,你爹……你爹今早刚醒,说是腰疼,让我帮他揉揉……嗯,揉揉。”      奉礼泉眨眨眼睛,看看脸红到快要滴出血来的奉舜华,又看看一脸不自然的赫连重,“可是你们怎么都那么别扭呢?端端听玉美人说,要是两个人在一起做了好玩的事情就会这样子。那你们是做好玩的事情了么?能不能带端端一起玩啊?”      赫连重看着对面的小娃娃,心里暗骂赫连玉,个臭小子,都教了他什么啊!遂放开奉舜华,起身把奉礼泉抱在怀里,拿了一块酥皮点心给他,“端端乖,那是大人才能做的事,你还太小,等你长大了,自然就会找到能跟你一起做好玩的事的人了。”      “那等我长大了,是不是就能跟玉美人一起做好玩的事了?”奉礼泉窝在赫连重怀里仰头看着他,两只小手拿着那块酥皮点心。      赫连重干巴巴地笑了笑,“嗯……可以的。不过端端啊,为什么是玉美人呢?”      小家伙咬了一口酥皮点心,认真道,“因为端端喜欢玉美人啊!爹爹说过,自己喜欢的事情要跟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做。”      赫连重好像求证一般朝奉舜华望去,奉舜华顿了一下,别过头去,“我……我是这么跟他说过……可也没说是什么事啊……谁知道这孩子……”      赫连重笑笑,又低下头问奉礼泉,“端端啊,如果师父说,师父想跟你爹爹在一起,你愿不愿意呢?”      奉礼泉吞下最后一口点心,随手把粘在手上的碎渣蹭在赫连重身上,扬起小脸道,“真的吗?那端端不就有两个爹爹疼了?”      “嗯。端端喜欢吗?”赫连重点点头,又捏了捏奉礼泉的小脸。      “喜欢!喜欢的!”奉礼泉笑逐颜开,伸手环住赫连重的脖子。      赫连重揉了揉奉礼泉的脑袋,教唆道,“可是……你爹爹不喜欢,怎么办?”      奉礼泉一听,这可不干了,忙挣开赫连重的怀抱,跑到奉舜华身边,扑到他怀里,眨巴着大眼睛哀求道,“爹爹,你为什么不喜欢师父啊?师父可疼端端了!爹爹,你跟师父在一起好不好?”      奉舜华看着赫连重一脸得意的样子,眼中流光一闪,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对奉礼泉道,“可是泉儿,你师父前几日刚跟爹爹说过,要爹爹不许出现在他面前呢。要不是这样,爹爹也不用连夜就过来把你接回去啊。”      奉礼泉偏着小脑袋想了想,又跑回赫连重身边,朝他眨了眨眼睛,趴到赫连重耳边,用三个人刚好都能听见的声音道,“师父,你去哄哄爹爹,再香香一下,爹爹就不气了。端端都是这样哄爹爹的,爹爹很快就不气了!真的!”      赫连重看着奉礼泉人小鬼大的模样,唇边弯出一抹浅笑,“好,那师父就按端端教的秘籍试试看。”      说着,就放下奉礼泉,走到奉舜华身边蹲下来,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腰,学着奉礼泉的口气道,“舜舜,你跟人家在一起好不好?”      “爹爹……爹爹,你就跟师父在一起嘛!”奉礼泉跑到另一边,也抱住了奉舜华。      看着身边这一大一小,奉舜华由衷地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所以这辈子才遇见这两个冤家。“好了好了,我答应了就是了。”      “最喜欢爹爹(舜舜)了!”这一大一小异口同声,同时凑到奉舜华面前,一左一右地亲了奉舜华的脸,同时还附带了点小孩子的口水……      “我要去告诉玉美人!”奉礼泉兴奋起来,迈着小腿儿跑出去之前,还不忘抓一块点心拿去吃。      眼见着小家伙跑远了,赫连重又在奉舜华面前蹲下来,“你刚才答应我的,还作数么?还是……”      奉舜华翻了翻白眼,作个大头鬼的数。“哄小孩子的话,你也信了?”      赫连重心下一沉,认真道,“我信了。如果你因为之前我赶你走还在气,那我可以跟你道歉,随你怎么处置我都好,直到你气消了。”      “那要是我说,你死了我才会消气,你当如何?”奉舜华别过头不看他。话虽是这么说,可事实上,要是真的让赫连重去死,奉舜华第一个就不乐意。否则当初也不会费尽了心机助他逃出宫去。      “如果这样可以让你消气,可以让你忘了奉天,记住我的话,我情愿一死。”赫连重站起身把奉舜华揽在怀里,“呐……忘了奉天好不好?他已经是我嫂子了,除非我哥休了他,否则,他不可能再回来了。”      奉舜华怔了一下,不明所以地抬头看了看赫连重,“关奉天什么事啊?”      “呃……”这回轮到赫连重怔了,“难道……奉礼泉不是你跟奉天的儿子?”      奉舜华听闻此言,真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表达此刻他内心的无奈了。“奉天是我亲弟弟……再怎么样,那孩子也不会是他的啊……”      “那是谁的?”赫连重就是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能让他如此念念不忘。甚至不惜为了那人冒天下之大不韪生下一对双胞胎。      奉舜华认真地看了赫连重半晌,复又低下头去,淡淡道,“我……能不说么……”      “那就等你想说了……再说与我听吧。”赫连重轻叹了一口气,“我不会强迫你。若你不愿与我在一起,随时可以走。但是请你至少等到病好了再走。好吗?”      “嗯……”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无关小剧场—— 俺:臭小子,乃都教俺儿子神马了…… 某玉:圈圈叉叉又叉叉圈圈神马的……反正他早晚得知道么…… 俺:抽死乃!(星星眼)不过乃怎么教的啊? 某玉:就酱酱……然后有酿酿……没了…… 俺:乃到底要闹哪样么…… 某玉:就……酿啊…… 俺:……终于知道为什么你是小受了…… 某玉:……………………………… 11 11、第十一章 拐带 ...   虽是说了奉舜华随时可以走,可实际上,赫连重却巴不得这人一直住在御乐宫不要走。但是腿长在他身上,也不是赫连重说留就留得住的。思来想去,赫连重决定以青山适合休养为由,带奉舜华回青门。也刚好六月初六是青衣尊者的寿辰,早晚都是要回去的。      这不一大清早的,他就把奉舜华从睡梦中拖出来,硬是要拉着他回青门。      “你这一大早的,又是折腾什么。”奉舜华微蹙着眉头,还有些睡意。      赫连重兴奋地像个小孩子,一边收拾着行李,一边笑道,“带你回青山啊。青山空气好,而且很适合修身养性。”      “那回神殿不是更好。”奉舜华有些不满,这么早把人拖起来就为了赶路?      赫连重翻了翻白眼,反驳道,“神殿才不好。充其量就那花园还漂亮些。可惜里面全是逆天草,要晚上看才好看。青山就不同了,好玩的地方很多。”      见奉舜华不语,赫连重在他身边坐下,将他圈入怀里,“青山有天然温泉的,祛寒效果很好的。乌衣笑那神棍说你生完礼泉之后一直没调理好,体内寒气太重,这次又染了风寒,一时半会的,好不了。所以就想带你回青山去,权当去玩了,好不好?”      “你都说那人是神棍了,那还听他的作甚。”奉舜华推开扒在身上的某人,“不过,偶尔出去玩玩的话,好像也不错。”      赫连重又粘上去,笑道,“我想把你带回去让外公看看。我想,他老人家见了你,一定会很喜欢你。”      奉舜华白了赫连重一眼,又把他推开,“我又不是你什么人,让你外公看什么。”      “你可是在端端面前答应了要跟我在一起的,当然就算是我的妻啊。”赫连重说得理所当然。      “但事实上我并没有答应你。而且你一没有媒妁之言,二没有父母之命,三没有三媒六聘八抬大轿,何况我还是个男人,你凭什么就说我是你的妻?”奉舜华嘴上虽是这么说着,手上却一点都不耽误,很快换好了外出的便装。      奉舜华的衣服多为纯白色,加之黑发如墨,看上去这人就仿佛是水墨画里走出来的人儿。别有一番雅致。      赫连重倚在屏风上看着他,微笑,“这么说,若是我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有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娶你,你就肯承认你是我的妻了,是么?”      “如果你办得到,我下嫁于你也不是不行。”奉舜华就料定了他赫连重办不到。      “此话当真?”赫连重上前握住奉舜华的手腕,生怕他能跑了似的。      “当真。”奉舜华笃定。      像是不确定一般,赫连重再一次问道,“这一次不会骗我了?”      “绝对不会。”奉舜华整理了一下衣襟,随手取过挂在衣架上的水蓝色绸带松松地把头发束在胸前。      “那好,明年端午,我定奉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娶你过门!”赫连重说得信誓旦旦,容不得他人半点怀疑。      奉舜华呆呆地看着赫连重,心跳漏掉了一拍。但很快就镇定下来,笑道,“你如今父母双亡,又无长兄,哪里来的父母之命?”      赫连重不急不恼,微笑道,“主祭大人是不是忘了我的身份了?你我既然曾是旧识,我什么身份,你会忘得了?”      见奉舜华不语,赫连重又道,“这静王爷现如今是最受宠的皇子,其母又是当朝国母,将来这皇位必定是非他莫属。俗话说得好,长兄如父,更何况,我的长兄可是未来的天子。你能说我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      “谁说这皇位就一定是静王爷的?阳王爷不是也有足够的实力来执掌江山?”奉舜华双手抱在胸前,挑眉道,“到时候你还能讨得来父母之命?”      赫连重无所谓地笑笑,“重苏阳那是有勇无谋,终归成不了大器,不足为惧。也无非就是他外戚势力棘手了些。不过想连根拔除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哦?看来你对朝廷的事还挺上心的。”奉舜华玩味地笑了笑,“你如今说与我听,就不怕日后我把这些话说出去?要知道我的话在朝廷里的份量也不轻呢。”      赫连重上前挑起奉舜华的下巴,凑到他面前道,“我知道你不会说的。”      “那么肯定?”奉舜华反问。“凭什么你就认定了我不会出卖你?”      赫连重狡黠一笑,伸出食指在奉舜华眼前晃了晃“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奉舜华白了赫连重一眼,抬手拍开他的手,“不想说就不想说,不要打着佛的名号糊弄人。你当我是泉儿呢,那么好糊弄。”      赫连重挑了挑眉,不置可否。“走吧,车子都备好了。”      “去哪?”奉舜华一时没反应过来,无意识脱口而出。他怎么不知道赫连重什么时候备了马车呢?      “青门啊。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了?”赫连重眨了眨眼睛,难道之前没告诉他么?      奉舜华跟着他出了门,果然看到奉礼泉和赫连玉已经坐在车上,正朝着自己跟赫连重招手。遂怔在原地,“赫连重,你不是来真的吧?”      赫连重回身看了看他,有些好笑道,“我骗过你吗?”      奉舜华还来不及多说什么,奉礼泉已经从马车上跳下来,扑到他怀里,扬起明晃晃的笑脸,“爹爹快来!”      音落,不由分说地就拉着奉舜华往马车那边跑。赫连重眯起眼睛看着奉舜华任由那孩子牵着手半推半就地往前跑,突然觉得身边的空气都变得鲜活了。不知是被奉礼泉那孩子感染了,还是自己本身就期待着这样的画面,赫连重竟然想要让时光静止在这一瞬间。      出神的空当,奉礼泉已经跑回来,温软的小手握住了赫连重的食指。他低下头,就看见小孩子特有的那种糯甜的笑容。听到他清脆的童音,“师父也要快点!”      在路上走了大半天,外面的人烟渐渐稀少起来。赫连玉陪着奉礼泉玩的累了,就揽了小家伙靠在软垫上睡了。倒是赫连重,一手撑着下巴看着窗外,另外一只手有意无意地握住了奉舜华的手。      “你在想什么?”奉舜华抽回手,稍稍偏转过头,就能看到赫连重好看的侧脸。      赫连重闻声回过头来,又看了看睡得正香的奉礼泉,淡淡地笑了笑,“没什么。只是……觉得自己稍微像正常人了而已。”      奉舜华无奈地笑了笑,自嘲道,“怎么觉得我在你身边就跟个女人一样……居然会问你这么……呃……别扭的问题。”      赫连重也笑开来,“说起来我倒是很好奇,到底什么样的人,能入了你的眼?”      “哟,那可不好说了。”奉舜华认真地想了想,“有很多啊。”      就知道奉舜华没打算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赫连重暗自叹了一口气,“比如呢?你比较欣赏,或者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的?”      奉舜华眯着眼睛看了赫连重半晌,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就是你这样的吧。”      “咳咳……”赫连重干咳,随后笑道,“我以为你会说端端那样的……”      奉舜华白了赫连重一眼,随口道,“你们俩有什么不同么?不过一个是四岁小孩,一个是长大之后,都一个样子。”      赫连重有些无辜,自己究竟哪里跟那个小肉包子一样了?奉舜华这个所谓的一样,又是从何说起啊?想了半天也没个头绪,赫连重索性放弃了这个毫无意义的问题。眼见着天色暗下来,便吩咐穆宁停下来,在半路青山住下了。      半路青山是御乐宫到青门的必经之店。因着后台老板是青门少主青玉,是以,这店子虽是偏僻了点,生意却是不错。加之这家店清雅干净,菜的味道也很好,很多帝都里的店家都没得比,慕名而来的人自然也少不了。      店掌柜见是赫连重跟赫连玉,忙放下手里的活计,笑脸相迎,“重少爷,玉少爷,可还是按老规矩来?”   赫连重点点头,又嘱咐道,“晚膳里加几道清润的甜食,多选些温补祛寒的食材。”      “那重少爷尝尝子鸡炖黄鳝如何?”店掌柜对于做菜那是很有研究的,“最近正是吃黄鳝的好时候,新鲜得很。”      “嗯,你自己看着来吧,记得添些甜食就是了。”赫连重点头应下,又转头对奉舜华道,“我带你去房间里看看吧,有什么不喜欢的,就撤出来。”      奉舜华白了赫连重一眼,“我有那么难伺候么。不过,如果非要撤出去什么的话,就把你撤出去好了。”      赫连重笑笑,这样的奉舜华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外面传闻的那样高傲清冷。反而时刻都像个别扭的小孩子。明明喜欢,却死活都不肯承认。      这时候,奉礼泉窝在赫连玉怀里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喃喃道,“玉美人,爹爹跟师父去哪了?”      赫连玉翻了翻白眼,有些愤懑道,“去做好玩的事情了。”      “哎?”小家伙一听到玩,立刻就来了精神,“那端端也要去一起玩!”      还没等赫连玉说话,小家伙已经从他怀里跳出去,噌噌地跑开了。结果一脚刚踏进赫连重的房内,又悄无声息地跑了回来,红着小脸一头扎进赫连玉怀里。      “喂,你怎么了?”赫连玉戳了戳小家伙的脑袋。      奉礼泉抬起头来,凑到赫连玉面前,嘟起小嘴一口亲到赫连玉的唇上,然后忽闪着紫红的双瞳问道,“玉美人知不知道这样是在干吗?”      赫连玉再次翻了翻白眼,自己怎么总被这个四岁的小娃娃吃豆腐?“我都这么大人了,当然会知道……到是你呀,知不知道自己在干吗……”      “不知道。”奉礼泉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完了还理直气壮道,“就是因为不知道,端端才要问的嘛……”      赫连玉看着面前这个小人精,只想打开他的脑壳,看看里面到底都装了些什么东西。“你都在哪里看到这些东西的啊……”      奉礼泉认真地想了想,又扬起笑脸道,“刚才看见师父跟爹爹这样。端端看见爹爹脸红了,然后自己也脸红了!”      赫连玉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就知道这孩子啥都不知道,可偏偏每次都被他吃了豆腐去。看着这孩子天真的样子,赫连玉突然很想逗逗他,遂低下头去吻上了小家伙柔软的双唇,趁着小家伙毫无防备,又撬开了贝齿,勾住那条小舌翻滚。      半晌,他才放开憋得满脸通红的奉礼泉,坏笑道,“你看见的,应该是这样子吧?”      “嗯。”奉礼泉点点头,大口大口的喘气,刚才真是要憋死他了。   赫连玉抬手拍了拍奉礼泉肉嘟嘟的小脸,认真道,“刚才那样叫做接吻,那是只有互相喜欢的人才能做的好玩的事,知道了吗?”      奉礼泉偏着小脑袋想了一会,而后双手环住赫连玉的脖子,在他颈间蹭了蹭,笑道,“那端端喜欢玉美人,玉美人也不讨厌端端,不讨厌就是喜欢!所以,端端也可以跟玉美人做好玩的事!”      赫连玉发现自己是越描越黑,最后还是把自己给赔了进去。谁能告诉他,这孩子到底随了谁啊!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无关小剧场—— 俺:今天没有小剧场……咳咳…… 某圈:那爹爹现在是在干神马呢? 俺:咳咳……俺得教乃树立正确的价值观…… 某圈:昂!那不用了…… 俺:哎?为毛?乃内个爹爹教过乃了? 某圈:没有! 俺(拿着一块糖):那乃过来,俺教乃! 某圈(指着后面一堆糖):玉美人已经教过了! 某玉:奉礼泉!你个死孩子……出卖我! 俺(得意洋洋):看见木有!介就素亲爹滴魅力! 某舜:啊……他见了糖的话,除了玉美人,谁都可以是亲爹…… 某玉:为毛除了俺…… 俺:因为你是小受……(然后戳某圈)乃是俺儿子,除了俺和生乃的爹,谁都不是乃亲爹,知道咩! 某圈:知道了!(对某玉眨眼)爹爹说了,端端长大了要压倒玉美人! 某玉:…… 12 12、第十二章 所谓尊者 ...   “尊者,两位孙少爷已经到山脚了。”青衫小童站在青衣尊者紧闭的房门前,“您看要不要让嵩岳师叔去接两位孙少爷?”      随着“嘭”的一声,原本紧闭的房门被冲开,伴随着滚滚浓烟,从里面跑出一个灰不溜秋炸了毛的老头,一记爆栗敲在小童头上,“接接接!接你个大头鬼!都是你提那两个小兔崽子,害我把一盒子的摔摔就响给摔地上了!”      青衫小童有点委屈,这要是两个孙少爷上不来,自己一样要吃爆栗。“可是,可是……两位孙少爷上不来怎么办?”      那老头胡乱理了理被炸的乱糟糟的头发,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灰,丝毫不顾及形象地啐了一口,“啊呸!那两个小兔崽子上不来才怪!他俩鼓捣山前那些小机关折腾老爷子我的时候,你还穿着开裆裤呢!甭担那个没用的心,去去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青衫小童委屈地眨了眨眼睛,还是乖乖退下去了。他可不想再吃爆栗了,虽然不疼,可是也不好受啊!下次老爷子抽风,自己还是离远点比较好。      “师父,你这……又是玩的哪一出啊?”青嵩岳闻声赶来的时候,只剩下青衣尊者站在院子里,上上下下地掸着身上的灰。      没错,那个把自己从房间里炸出来的老头,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青衣尊者,号称拥有能让人起死回生之术的圣手神医。江湖上都说他如何仙风道骨,如何鹤发童颜。可事实上,他就是个性格顽劣,喜欢耍宝的小老头。      青衣尊者闻声,立刻黏到爱徒身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往儿子身上抹,“都是刚才三七那个小兔崽子说你那两个小师侄回来了,害我把刚做好留着以后玩的摔摔就响给打翻了!呜呜……你得赔给我!”      “咳咳……”青嵩岳干咳了两声,“为什么是我赔啊……”      “我才不管!”青衣尊者一副六亲不认的表情,“你们几个小兔崽子都一样,就知道折腾人!我不干!我也得找点事折腾折腾你们!”      青嵩岳有些哭笑不得,安抚道,“知道了知道了,徒儿赔给你就是了。”      “嗯,乖!那你现在就叫人先把我的屋子收拾干净吧。”青衣尊者拍了拍青嵩岳的脸,而后绕开他向外走,一边走还一边嘟囔着,“我得去看看哪两个小兔崽子走到哪了!”      与此同时,刚走到青山脚下的赫连重跟赫连玉同时打了一个喷嚏。赫连玉吸了吸鼻子,小声嘟囔,“臭老头,准是又没说什么好话!”      赫连重看着挡在山前的大片樱花林,嘴角有些抽搐。敢情老爷子玩腻了五行阵,开始玩上偷天换日之术了。随后他回过身,把手伸向还在看着樱花发呆的奉舜华,“主祭大人可信得过我?”      “嗯。”不问原因,也不求解释,奉舜华就这么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里,那淡淡的温热顺着自己微凉的手心直渡到心底。      赫连重眯起眼睛淡淡地笑了笑,“从现在开始,不论你看到什么或者听到什么,都不要去理会,也不要放开我的手,只要一直跟着我就好。”      奉舜华闻言怔了一下,而后轻轻点了点头。      赫连玉歪头看了看前面的两人,低头对怀里的奉礼泉道,“端端,咱们换另外一边走好不好?”      奉礼泉抬头看了看赫连玉,又看了看自家师父和爹爹,偏着小脑袋不知是想了些什么,复又抬头对赫连玉道,“那好吧!就知道他们又要做好玩的事情了。”      “咳咳……”赫连玉干咳了两声,没再搭话。对于这孩子来说,解释从来都是无用的。他会听,但是绝对不会按照正确的意思去理解。      不过赫连玉可没想到,他带着奉礼泉绕到另外一条算是捷径的小路上时,会遇见从青门赶来等着看他们中招的青衣尊者。更没想到,这个老不正经会灰头土脸的跑下来。      青衣尊者看了看自己的外孙,又看了看他怀里的奉礼泉,骨碌碌转了转眼珠,一把抢过奉礼泉举过头顶眯起眼睛看了半晌,笑道,“这孩子我很喜欢!是我的了!”      “外公……”赫连玉上前拉住青衣尊者,“这孩子你不能要……”      青衣尊者有些不情愿地斜睨了赫连玉一眼,把奉礼泉抱在怀里,“凭什么不能要!这里我说了算!就要!哼!”      “可是端端不要嘛……”奉礼泉可不干了,苦着一张小脸在青衣尊者怀里挣来挣去,“端端不喜欢灰不溜秋的人……”      青衣尊者低头看着怀里的皱眉嘟嘴的小娃娃,眉开眼笑地哄着他,“太爷爷那里有好玩的,你也不喜欢吗?”      奉礼泉果断地摇了摇头,“不喜欢!”      赫连玉借机抢回奉礼泉。“外公啊,不如咱们先回吧,我哥他们现在也该到了……”      “放屁!”青衣尊者截断赫连玉的话,“你当那小子多聪明,能那么快就破了我的阵?要不是你知道有个捷径可走,现在指不定憋在哪个小旮旯子出不来呢!”      赫连玉嘴角开始抽搐起来。看样子这老头之前刚发过脾气,现在是逮着谁骂谁啊。遂换上一副笑颜,“是是是,外公说什么都是!外公最伟大了!”      青衣尊者白眉一挑,下巴一扬,“那是!不然这么多年,我老头子不是白活了!”      这老头向来吃软不吃硬,什么都顺着他说,反而更容易让他妥协。看准了老头心情好转,赫连玉趁热打铁,“外公,那咱们回吧!玉儿都饿了!”      奉礼泉眨眨眼睛看了看赫连玉,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经瘪下去的小肚皮,两只小手环上赫连玉的脖子,奶声奶气道,“玉美人,端端也饿了……”      青衣尊者又是贼溜溜地看了看奉礼泉,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是该回去了。可不能让菜青虫那小兔崽子先回了去。”      说完,也不等赫连玉跟上来,就背了手径自往山上走。料定了赫连玉会抱着奉礼泉跟上来。转身的一瞬,青衣尊者也收敛了老顽童似的表情。      而事实上,赫连重这边却是故意挑了青衣尊者布了阵的地方来走。原因也很简单,这条路上有青山最美的风景。所以,直到日头西沉,赫连重才刚刚踏进青门的大院。      结果辅一进门,就见青衣尊者难得严肃地站在当院里等着他。“重儿,你跟我过来。”      赫连重怔了一下,随后招呼经过此处的三七过来,“三七,带奉公子去玉儿那里。”      “是。”三七小跑着过来,对奉舜华做出请的手势,“公子跟我来吧。”      赫连重看着那抹白衣飘然而去,自己也收了视线,跟上青衣尊者回了玄天楼。心情却不怎么好。每次青衣尊者认真起来,就意味着此事不容反驳。而这一次,他都不知道老爷子要跟他说什么事。      “你可知你带回来那人是谁?”青衣尊者开门见山。难得有他不想绕圈子的时候。      赫连重点头,“知道。”      青衣尊者坐下来吸溜吸溜喝着茶,又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这么说,你一定也知道小玉儿身边那奶娃娃的身份了?”      赫连重越发摸不着头脑了,如实回道,“知道。”      “你喜欢那孩子的吧。”青衣尊者放下茶盏,眯起眼睛盯着赫连重,像是要把他盯出个花来。      赫连重一怔,随后抿嘴一笑,“谈不上喜欢吧。只是觉得那孩子资质不错,有心收徒罢了。外公应该见了奉礼泉了,所以,自然知道我所言非虚。”      “那为何还要杀了那孩子?”青衣尊者白眉一扬,一只手撑着脑袋,居然摆出了一副听故事的架势。      听闻此言,赫连重反而弯起唇角笑开来,“外公当真不知道为何?”      青衣尊者朝赫连重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一点都不好玩。哼。你个小兔崽子,多说两句会死人啊!”      赫连重敛了笑意,“外公觉得,玉儿跟一个徒儿对我来说,我会偏向谁?”      “啧啧,真是个冷血的孩子。”青衣尊者撇了撇嘴,随手丢给赫连重一块白绢,“看了之后再决定吧。”      赫连重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接下了白绢看了看。那是启动回生咒的咒文。只有补天石认定的女娲后人能够启用。而这个人,正是赫连重。      从玄天楼回来的时候,赫连玉跟奉舜华正陪着奉礼泉在院子里玩烟花。好几个小筒子排在地上,噼里啪啦地往外蹦着耀眼的火花,流光溢彩,像极了赫连重小时候在神殿的花园里看到的逆天草。只是,逆天草的光芒要更柔和些,好像翻飞的萤火虫。      赫连重倚在旁边的树干上,下意识捏了捏手里的白绢,眯起眼睛远远地看着他们,并没有靠近。恍然觉得,眼下这样的画面,就像是平常人家的生活。没有江湖,也没有不堪回首的过去夜夜折磨自己。      奉礼泉那明晃晃的笑颜,当真是让他喜欢得紧。而奉舜华也只有在那孩子面前,才会欢颜一笑。      一想到这个,赫连重的心情就莫名地烦躁起来。想到这人也曾对另外的人这样笑过,赫连重的心里更加不舒服起来。原本还带笑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遂转身拂袖而去。再在这里看下去,他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奉舜华抬头看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赫连重离开的背影。心下一沉,微微蹙起了眉头。偏生此时奉礼泉拉了他的衣角,便也没顾了那么多。      当然,赫连玉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奉舜华如此细微的动作自然也没看漏。随之饶有兴趣地眯起眼睛看了看奉舜华,微微翘起了唇角。这人的反应倒是蛮有意思的。遂有意开口调侃道,“主祭大人,你是不是喜欢我哥?”      面对赫连玉的问话,奉舜华并没有表现出他所期待的那种刻意回避或者,其他更有意味的表情。而是淡然地不能再淡然地回应了一句,“不喜欢。”      “啊,这样啊。”赫连玉弯起眉眼笑了笑,别有一番深意地看了看奉舜华。“但是我哥好像很喜欢你啊。”      “是吗?”奉舜华抬眼看了看赫连玉,不以为意道,“我以为他更喜欢静王爷。”      赫连玉低垂下眼帘沉吟了一下,没再开口。或许,真的是自己太多心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无关小剧场—— 俺:圈儿,来跟爹爹堆雪人吧! 某圈:好啊好啊! 俺:(滚了一个大雪球之后)圈圈你怎么不动? 某圈:啊,我再等房顶上的雪落下来! 俺:为啥? 某圈:因为内个爹爹在上面推啊!(抬头)啊!推下来了! 俺(被那堆雪砸中,就露了俩眼):………… 某圈(仰着头):爹爹你看!圈圈堆得雪人漂亮不? 某舜:………… 俺内心默默碎碎念:舜舜……你抢我台词了…… ps:这两天俺家这边下雪了,然后……有了上面的小剧场…… 13 13、第十三章 庙会 ...   知道奉舜华怕水,每次沐浴之后都没什么力气,因此每天早上沐浴过后,都是奉礼泉撒欢的时候。这不刚擦干了身上的水珠,还没来得及穿衣服,小家伙就迈开小腿,兴高采烈地跑了出去,利落地爬上床去又开始滚床单。      “泉泉,快回来把衣服穿上!”奉舜华穿着亵衣追出来,脸色有些苍白。      “那爹爹来抓端端啊!爹爹要是抓得到,端端就过去穿衣服!”小家伙朝着奉舜华做了个鬼脸,蹬蹬地往外跑。      结果一拉开房门,就结结实实地撞在赫连重身上。要不是赫连重反应及时,这孩子定是要跌坐在地上了。      他抱起小家伙,刚好看到奉舜华光着脚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微微皱了皱眉,“你脸色不太好,没事吧?”      “没事。”奉舜华淡淡地回了一句,又冷着脸对赫连重怀里的小家伙道,“泉泉,过来!把衣服穿上!”      奉礼泉扑到赫连重怀里,紧紧环住他的脖子,留给奉舜华一个圆滚滚的背影,“不要不要!爹爹好凶!端端不要爹爹给穿衣!”      “泉儿乖,爹爹不凶你。”奉舜华好脾气地哄着奉礼泉,伸出手去抱他。      “啊!爹爹手好凉!”奉礼泉又往赫连重怀里缩了缩,“师父去叫玉美人来吧!端端想要玉美人给端端穿衣服!”      “哪个小混蛋说让本少爷伺候的?”说曹操,曹操到。      奉礼泉弯起眉眼笑开来,从赫连重怀里跳出来,光着小身子跑向赫连玉,“才不是小混蛋,是端端!”      赫连玉抱起奉礼泉,顺手拍了拍他的小脸,“你跟小混蛋有区别么?”      “有的有的!”奉礼泉认真地纠正,“端端是好孩子,不调皮不捣蛋!才不是小混蛋呢!”      “好啦好啦,你的玉美人也来了,快去穿衣服!”赫连重拍了拍小家伙的头,“端端要是听话,师父就带端端去庙会!”      “哇!好啊好啊!去庙会咯!”奉礼泉又兴高采烈起来,嚷嚷着让赫连玉快点给他换衣服。“玉美人快来快来!咱们去庙会吃糖葫芦!”      “好好好!吃糖葫芦!”赫连玉捏了捏奉礼泉的小鼻子。      待赫连玉抱着奉礼泉去了里间,赫连重看了看依然光脚站在地上的奉舜华,“主祭大人就这么站在这里,没关系么?”      奉舜华恍惚了一下,没有应声,默默转回身去换衣服。      “今晚开始,搬到我房里来吧。端端送到玉儿那里就好。”赫连重坐在桌边,把玩着精巧的玉质茶盏,低头轻抿了一口香茗。      奉舜华换好了衣服出来,蹙眉道,“为何?”   “你不是怕水么,想着身边有个人的话,好有个照应。”赫连重抬眼看了看一袭白衣的奉舜华,弯唇浅笑。      见奉舜华不语,赫连重起身上前,手指轻轻一勾,解开了奉舜华束发的白色缎带,眯起眼道,“你还是散发好看些。以后不要束发了。”      奉舜华脸色微红,伸手抢过了赫连重手里的缎带,“我束发与否,关你何事。”      赫连重闻言只是笑了笑,见奉礼泉也换好了衣服跑出来,便伸出手去握过奉舜华微凉的手,“走吧,带你去看看青山镇的庙会。很有意思的。”      “能有什么意思。”奉舜华虽是这么说,却并没有不去的打算,任由赫连重握着他的手一路走出去。      一路上,赫连重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只是微笑着看赫连玉跟青嵩岳一起,哄着奉礼泉和青衣尊者这一老一小嬉闹。奉舜华也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索性陪着他一起沉默。      也不知是沉默久了,还是因为终于赶到了庙会上,赫连重突然冒了一句,“小时候最期待的,就是这样的生活。一家人开开心心在一起,就和寻常百姓家一样,不用担心自己是不是还能够看到明天的太阳。”      “重儿……”奉舜华侧过头去看他,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词穷。      赫连重下意识握紧了奉舜华的手,“所以……虽然我现在依然不记得曾经跟你有过什么牵连,但是,我想重新跟你在一起,是认真的。”      顿了顿,赫连重偏过头来看着奉舜华,笑道,“我忘记的那个祭司叔叔,其实,就是你吧。”      “你生活在皇宫那七年里,见过的祭司何其多,怎么就肯定那人是我。”奉舜华偏过头去,脸上出现了一抹可疑的红晕。      赫连重笑笑,又把视线转向不远处的那一帮老小,“不一样的。就像我当年那么多皇兄皇姐,与我最亲的,却只有三皇兄重宁远而已。”      “那也不能说明,你忘记的那人就是我啊。”奉舜华翻了翻白眼。      赫连重别有意味地笑了笑,在奉舜华耳边道,“我记得那人的小腹上,有和你一样的火凤图腾。你敢说,神殿里还有第二人有这个图腾?”      奉舜华原本微红的脸色这下可是彻底红透了,举起拳头就要往赫连重脸上抡。却被赫连重挡下来握在手里,顺势一带,直直地扑进了赫连重怀里。      “放开!”奉舜华微怒。      赫连重无视奉舜华的怒意,笑道,“我就是不放,你能奈我何?”      奉舜华咬住下唇,提起膝盖就往要害上撞,可是半路又被赫连重截住,不但如此,赫连重还借机吻上了奉舜华。于是青衣尊者无意间回头的时候,看到的刚好就是这一幕。      当然,那是后话了。      “呐呐,跟我在一起就那么不情愿么?”赫连重依然没有放开奉舜华的意思,“我说了会好好照顾你的,还有端端。”      奉舜华白了赫连重一眼,“之前不知道是谁说的,要我不要再出现的啊。”      赫连重一时语塞,又讨好道,“那次的事不是跟你道过歉了么。你堂堂主祭大人,就不要计较那么多了好不好嘛?”      “要我不计较也可以,你在下的话,我就不计较。”奉舜华推开赫连重径自往前走,心下却道,你要真能同意了,我就跟你姓!      赫连重怔了一下,几步追上奉舜华,“若你同意跟我在一起的话,我跟你大婚那天,定让你在上,绝不食言!”      奉舜华不以为意,淡哂,“重华公子,你是真傻,还是在跟我装傻?凡继任虞国主祭之人必为奉神族,且必为处子,这个你会不知道?”      “你就为了这个,才不跟我在一起?”赫连重挑了挑眉,有些好笑。      “不是。”奉舜华别过头去不看他。      赫连重拉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再者说,你现在已经失去了做主祭的资格了。这点,你我心知肚明,不是吗?”      奉舜华沉默了一会,微微一笑,“如果放弃这个地位,依然能护了奉礼泉的周全,那么,我定不会继续留在神殿里。”      “后悔吗?”赫连重停下来,眯起眼睛看着他。      奉舜华恍惚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低眉浅笑道,“我说过,那孩子对我来说,很重要。所以,如今也没什么好后悔的。”      赫连重拉着奉舜华的手继续走着,“其实我很好奇,让你如此付出的那个人,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奉舜华闻言,眯起眼睛笑了笑,“他啊。很会撒娇,总像个小孩子一样。很喜欢笑。”      赫连重偏头看着奉舜华,“你……没想过去找他?”      “我找过。”奉舜华的笑颜多了一份自嘲,“但是他身边已经有了别人,所以,我就没再出现在他面前。”      “那,你现在……还是很喜欢他?”赫连重小心翼翼地问着,他想知道更多关于奉舜华过去的事情。      奉舜华摇了摇头,却下意识握紧了赫连重的手。“不知道。”      “那你之前跟我说,若是四年前的你,会毫不犹豫地答应我。是不是因为那时候……你刚刚知道他身边有了别人?”如果是的话,他宁愿不要跟奉舜华在一起。      奉舜华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跟赫连重说些什么。索性放弃了跟他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你……能等我吗?等我理好了心绪,再考虑要不要跟你在一起。”      赫连重沉吟了一下,点点头。“那好,等你想清楚了。我就如你愿,奉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用八抬大轿娶你过门。”      奉舜华看着赫连重认真的表情,噗哧一声笑出来,“你就那么肯定我会想清楚跟你在一起啊?就不怕泉泉的爹半路杀回来把我带走?”      “他会回来,我就不会抢么?”赫连重不以为意,“你以为我会怕了他不成?我就不信我天天陪在你身边,会比那个丢下你这么多年都不管的他差!人心都是肉做的,我也不信到时候你真能狠下心来不管我。”      奉舜华有些好笑地白了赫连重一眼,“好啊,那你抢吧!你能抢过他,我就跟你走!”      “此话当真?”赫连重看着他那玩笑的神情,实在不敢当真。      “当真啊。”奉舜华忍住笑意点点头。      赫连重蹙着眉头上下打量了一下奉舜华,然后撇了撇嘴,“跟着我又不会委屈了你……我总比那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好吧。”      “嗯。”奉舜华笑开来,“好很多。你见到他的话,可以替我好好教训他。我心情好了,说不定就直接跟你走了。”      “可是我希望你是因为爱我才跟我走,而不是为了气他。”赫连重是真的不高兴了。一个走了那么久的人,真的就无可取代么?      奉舜华敛了笑意,认真地看了看赫连重,蓦地又笑开来,指着前面一个小摊子,“呐,重儿,买个面具给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无关小剧场—— 俺:小剧场神马的……最近木啥好玩的事…… 某圈:爹爹又要去做好玩的事了? 俺:都说了没有了…… 某圈:可是昨天不是还堆雪人了? 俺:那是堆雪人咩?那堆的是乃亲爹……乃跟乃亲爹合起来欺负乃亲爹…… 某圈(一脸迷茫):爹爹在说绕口令么? 俺:……你……你当我没说…… 14 14、第十四章 烟花漫天 ...   “都多大的人了,还玩小孩子玩的东西。”赫连重嘴上这么说着,却还是拉着奉舜华走到了小摊子前面,随手拿了一只白色描青花的半脸面具在奉舜华脸上比了比,笑道,“这个还蛮适合你的。”      奉舜华看了看那些五颜六色的面具,拿起了一只相同款式的鎏金半脸面具给赫连重,“我喜欢这个!给你戴!”      “二位客官真是好眼力,这两只面具,小摊卖得最好!别的地方都找不到呢!”小摊贩是个青年人,长相虽算不得上乘,倒也眉清目秀,看起来倒更像个书生。      赫连重弯唇笑了笑,随手递出一枚银锭子,“那就这两只了。剩下的不用找了。”      摊主收了银子,连声道谢。眼见着赫连重跟奉舜华走远了,那摊主低头勾起一抹笑,麻利地收拾好摊子,很快就消失在庙会上。仿佛之前他都不曾来过。      “红豆汤圆!好吃不贵咯,不甜不要钱了!红豆汤圆……”      听着摊主的吆喝,赫连重也笑道,“我小时候他就在这里卖红豆汤圆,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他还在。”      “摊主你认识?”奉舜华有些好奇。      “谈不上认识,只是摊主人不错,往年我跟玉儿过来的时候,他都会请我们过去吃他的汤圆。”赫连重偏过头看着奉舜华,“走吧,过去吃一碗。他手艺不错。”      奉舜华点点头。跟着赫连重在摊位的八仙桌边坐下来。      “何叔,两碗红豆汤圆!”赫连重一只手撑住下巴,“一碗要汤不要圆子,一碗要很多糖。”      “好嘞!”老板洪亮的嗓音让人听了就觉得他心情很好。不多时就端了两碗汤圆过来,笑眯眯地看了看赫连重身边戴了面具的奉舜华,接着调侃道,“你小子也到了娶妻的年龄了啊!什么时候办喜事了说一声,俺好提前做了红豆汤圆给你,包你小子往后的小日子和和美美团团圆圆!”      赫连重憋着笑,硬挤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还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可是人家新娘子还没答应要嫁我呢!”      何叔一听这话可不干了,瞪大了眼睛看着奉舜华道,“俺说,姑娘啊,这么好的小伙子你还犹豫个啥么!俺可是看着他长大咧,你嫁了保准不亏!”      奉舜华唇角有些抽搐,在桌子底下狠狠地踢了赫连重一脚。      赫连重吃痛,在桌子下面握住了奉舜华的手,干咳了两声,笑道,“何叔啊,我这新娘子是个男人。”      “男人咋了!俺常年在这里卖汤圆,啥样的没见过啊!”何叔把搭手的白毛巾往肩膀上一甩,“前阵子那啥啥王爷,不是还娶了个男人么!没啥好奇怪的!你何叔不是那么不开化的人!”      “老板!三碗红豆汤圆!”      “来咯来咯!”何叔高声应着,又回头跟赫连重道,“你们先吃着,俺去忙活了!这位公子啊,你嫁了小重,定亏不了!”      奉舜华低头笑了笑,“倒是个蛮有意思的人。”      赫连重握着勺子搅动着碗里的红豆汤,低垂着眉眼,笑容清浅,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奉舜华看了看他,舀起一颗汤圆放到嘴里,倒真是香甜糯软,绵甜而不腻。      “喜欢的话,回去我叫膳房做给你。”赫连重看着奉舜华,又不自觉地伸出手去把玩起他垂在身前的发丝。      奉舜华闻言浅浅一笑。他现在倒是越来越搞不懂赫连重在想什么了。      吃罢红豆汤圆,赫连重又拉着奉舜华逛了很多地方。几乎把庙会上有的小吃都尝遍了,还看了皮影戏和走马灯,玩了几样小杂耍。然后又去了周记喝甜汤。以往在皇宫里,奉舜华还真是没这么放松过。      “听说晚上的时候会有烟花,我们留下来看完了再回去好不好?”坐在周记的窗边喝甜汤的时候,赫连重轻轻拥着奉舜华撒娇。      “那东西有什么好看的,你在帝都还没看够么?”奉舜华推开他,继续喝着碗里的甜汤。“不过,这里的甜汤还不错!”      赫连重又粘上去,嬉笑道,“那你喜欢的话,我们以后可以常来啊!这次你就当是陪我好了,看完烟花再回去,好不好?”      “呃……好。”奉舜华到底还是应了赫连重。不过他实在想不明白,两个大男人在一起,看什么烟花么。      虽说如此,奉舜华在心里也不是一点都不期待。至少,他喜欢跟赫连重在一起。      赫连重依然拥着奉舜华,眯起眼睛在他耳边轻声道,“小时候最喜欢的事,就是坐在屋顶上看焰火。当年母妃很受宠,几乎每次的烟花都会选在离霓裳宫不远的空地上燃放。父皇当时为了讨母妃的欢心,还专门为我办过一次烟花大会。”      沉默了一会,赫连重继续道,“可是后来,因为有人谗言说母妃是蛇妖。从此,不单是母妃的地位一落千丈,父皇甚至也听信了谗言,要连同我和母妃在内,一并烧掉霓裳宫。那一年我才六岁。”      察觉到赫连重在发抖,奉舜华轻轻握住了环在自己腰间的那双手,“重儿……”      赫连重没有应声,却默默收紧了双手。直到奉舜华以为他靠在自己身上睡着的时候,才又听他在耳边道,“我们出去走走吧!我知道这里有家玉器店里的东西很好。”      奉舜华本以为会看到赫连重沉默的表情。却不料走出店子的时候,看到的是他温暖清透的浅笑。那浅浅的笑容,让奉舜华有一瞬的失神。仿佛时光又倒退回去,他坐在神殿的台阶上,看他调皮地翻墙过来,坐在墙头上对自己撒娇。      天色渐暗,庙会上很多摊贩店面都挂起了灯笼,从周记出来的时候,一眼看过去,整条街都散发着暖暖的光芒。      赫连重带着奉舜华一路朝着青溪走,快到渡口的时候,他在一家叫做青玉案的玉器店门口停下来,对奉舜华道,“这里,是御乐宫副业里惟一一家玉器店。里面很多东西都是我亲手雕琢的。你来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奉舜华走进去粗略地扫了一眼店里的陈设,最终把目光放在一枚拇指大小的紫玉琴坠上。“那个……也是你雕的?”      示意店主不用可以招呼,赫连重顺着奉舜华的目光看过去,淡淡一笑,“嗯。是出自我手没错。你喜欢那个琴坠子?”      “嗯。”奉舜华点点头,随手取过了那枚坠子,“它……有名字吗?你之前,雕过一只叫做花好月圆的羊脂白玉笛子吧。”      赫连重怔了一下,低声道,“朱雀。”      “我就要它,可以吗?”奉舜华把手伸到赫连重面前,掌心里,那枚紫玉琴坠子在暖黄的灯光下翻着莹润的光泽,妖冶而清透。      “好。”赫连重微微挑了挑眉,随手扯了一段红绳几下就编出两个结,把那枚坠子固定在绳子上,又挑了一只盒子把这坠子装好了,递到奉舜华手里。      从青玉案里出来,第一颗烟花在夜幕上盛开,银色的火星子伴着噼里啪啦的声音在仿若漳绒的夜幕上散落开来,街面上的男女老少全都抬起头来,紧接着第二颗第三颗也散开来,沿街店子里的客人们也都从窗子里探出头来。      小孩子们一边拍手,一边笑着跳着。唯有赫连重,拉着奉舜华快步走向渡口,钻到了一只精致却不很大的画舫里,然后很快把船划到青溪中央才放了锚停下来。“在这里看得更清楚些,不然一会镇上的人们来放河灯,就抢不到这么好的位置了。”      说完,赫连重又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了两盏河灯出来,笑道,“我们现在就放了吧!人多起来了,河神可能就看不到我们的愿望了。”      “好啊。”奉舜华接过河灯,“那我们来比比看谁的愿望会先实现如何?”      赫连重眯起眼睛看了奉舜华半晌,有些微妙地笑了笑,“好啊。”      两个人很快在河灯上写下了自己的愿望,在船舷边蹲下来,把河灯放到了河里。幽深的水面上,两盏莲花河灯闪闪烁烁地,顺着水流飘向远处。      “你写了什么?”奉舜华看着那两个小东西,微微笑着。      赫连重低眉浅笑,“秘密!”      “真是喜欢卖关子。”奉舜华笑了笑。烟花明灭下,赫连重紫色的双瞳灿若星辰,轻易地,就让他失了神。不由自主地,就抬起手来把他的面具掀开来,不轻不重道,“你还是不戴面具的好。”      感受到奉舜华指尖的微凉,赫连重有些恍惚,顺势握住了奉舜华的手,带到唇边轻吻。另一只手直接环住奉舜华的腰,就势就把他压倒在甲板上,一吻封住奉舜华的唇。      “唔……别……这样……”奉舜华推开赫连重,脸上泛起了红晕。      赫连重一手撑在奉舜华身侧,一手掀开了他的面具丢到一边,“不行……么?”      奉舜华把视线移开不去看赫连重,果断拒绝,“不行。”      “可是之前明明就……”做过相同的事么……那后半句在奉舜华凌厉的眼神中硬生生被赫连重嚼碎了又吞回肚子里,没敢吐出来。      他有些委屈地看着奉舜华,轻轻蹭了蹭他,“那……这下怎么办……”      “过来。”奉舜华朝赫连重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附耳过来。      赫连重乖乖地凑过去,却不料奉舜华微微运起内力,推出一掌,直接把他推到了水里面。刚才还雄赳赳气昂昂的斗志立刻就偃旗息鼓了。赫连重索性就不上去了,悄悄潜在水底,看他奉舜华能在船上呆多久!      果不其然,见赫连重半天也没露出头来,奉舜华慌了神,忙趴到船边去,“重儿?重儿!你没事吧?别吓我啊!重儿?”      怔了一会还不见赫连重冒头,奉舜华彻底坐不住了,也不管是不是怕水,咬紧了牙关就往水里跳。这人刚落水,就被抱了个满怀。看着赫连重一脸奸计得逞的坏笑,奉舜华突然觉得心里一阵委屈,很快就红了眼眶。      赫连重这下子可傻了,本是想逗一逗他的,没想到真的会吓到他。遂抱着他又爬回了画舫里,忙不迭地道歉,“那个……舜舜,你……没事吧?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就是想逗逗你……不是真的要吓你的……”      奉舜华咬住下唇,朝着赫连重狠狠挥出右拳,直打在赫连重身后的木廊柱上,都赶上入木三分了。完了还扯出一副要把赫连重生吞活剥的表情,咬牙切齿道,“重泊明!你怎么不去死!”      “咳咳……”赫连重讪笑着干咳了两声,心下感叹,还好还好!还好他那一拳不是冲着我面门来的……不然这一拳下去,这脑袋还不废了么。      见奉舜华收回手,赫连重立刻栖身上前,讨好道,“那个……舜舜,手疼不疼啊?”      “滚!离我远点!”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无关小剧场—— 俺:烟花神马的……那就是个幌子…… 某舜(咬牙切齿):所以你活该掉河里!怎么没淹死你…… 俺:俺要是被淹死了,你不就守寡了? 某舜:啊呸!我又不是你什么人,守毛寡! 俺:儿子都那么大了……还不承认…… 某舜:那不是你儿子! 某圈(生气了):你们都不是我爹! 俺&某舜:…… 15 15、第十五章 温泉 ...   从庙会上回来三两天了,奉舜华几乎一句话都没跟赫连重说过。每每见了他,也权当是空气了。看来那一晚的玩笑,的确有些过分了。赫连重有些郁卒,慢慢把自己没入水中,在水里睁大了眼睛看着上面深紫色的夜空,脑袋一片空白。      “你若真想死,给我死到别处去。”奉舜华抱着一条白色的浴巾,居高临下地站在温泉池边看着赫连重,自庙会回来后第一次跟他说话。      “呃……咳咳……咳咳咳咳……”赫连重没想到奉舜华会一个人到温泉这边来,更没想到他会开口跟自己讲话。是以,一时间忘记了自己还没在水里,辅一开口,就呛了一大口水。遂扑腾到池边的岩石上,不住地咳起来。      “我说主祭大人,咳咳……不带你这么吓人的!”稍微缓和了些,赫连重仰起头,苦着脸跟奉舜华抱怨。      奉舜华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谁能有你吓人。”      赫连重讪讪地笑了笑,扯过奉舜华手里的浴巾围在腰上,在他身边的岩石上坐下来,“呐,你这会过来,是为了看我吗?”      “你有什么值得我看的么?”奉舜华斜睨了赫连重一眼。事实上他的确是过来看他的。因为听赫连玉说他在温泉泡了好久都没回来。也不得不承认,赫连重的确是美男。无论身材还是容貌,都堪称绝色。就连声音都那么清冽。      无意间瞥到奉舜华颈间的玉坠子,赫连重弯起唇角凑到他耳边,声音低沉,“其实……你喜欢我的吧。”      奉舜华脸色微红,别过头去,“不喜欢。”      “不喜欢?”赫连重挑了挑眉,玩味地笑了笑,轻轻咬了咬奉舜华的耳垂,“不喜欢我,你会三番五次为我担心?不喜欢我,你干嘛应了我留在我身边休养?”      “那是因为泉泉在你手上。”奉舜华回答地很干脆,可是红到了耳根的脸色还是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赫连重勾过奉舜华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你就不能换个理由么?我当时说过,让你带走他的。所以如今也是一样,你要走,随时都可以,我没有强迫你一定留下来。但是你并没有走,不是吗?这样你还能说不喜欢?”      “这样就是喜欢了?”奉舜华微微蹙起了眉头,反问道,“我只是权衡了利弊,选择了对自己最有利的一步棋来走而已。这样怎么就算是喜欢了?”      “你不是那种唯利是图的人。”赫连重眯起眼睛笑道,“否则,你怎么可能反对把奉礼泉放在我身边?御乐宫重华公子的音律天下第一,你既想让奉礼泉学笛子,又怎有不往我这里送的道理?”      “你这是什么歪理!”奉舜华拍开赫连重的手,“凭什么就非要送到你那里不可。”      赫连重不置可否,又勾过他问道,“那你这么多天都与我同床共枕,又怎么解释呢?这也是利大于弊么?”      奉舜华语塞,一时又想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来堵上赫连重的嘴。耳朵不禁泛起了一丝可疑的红晕。      看着奉舜华细微的变化,赫连重玩味地笑了笑,凑到他耳边轻轻咬了一下他的耳垂,“主祭大人,您这是想到些什么了呢?”      “你要是洗好了就走吧。”奉舜华低垂下眼帘,抬手推开赫连重撑在自己身边的手臂。却不想那人把整个身子的重量全压在这一条手臂上,才推开,他就整个人都扑在自己身上,一个重心不稳,两个人都落到了温泉池里面,溅起了一片水花。      奉舜华有些窘迫地看了看依然压在自己身上的赫连重,彻底无语了。倒是赫连重颇有意味地微微一笑,就势吻上了奉舜华。      如果说之前赫连重想要了他,是发自内心的话,现在就纯粹是想逗逗这个主祭大人到底能自持多久了。虽然他对自己的恶作剧心里有些愧疚,但是偶尔这样玩一玩,也不是不可以的吧。      这么想着,赫连重勾起一抹浅笑,一手撑着池底,一手在奉舜华的腰腹部徘徊,手指灵巧地解开了他的腰带,又顺着敞开的衣摆探了进去。满意地看着奉舜华的脸色由粉红变成深深地酡红,恨不能滴出血来。      “啊呀,主祭大人,你如今这副表情,还敢说不喜欢么?”赫连重偏着头眨了眨眼睛,看着衣衫大敞的奉舜华,好像做了这一切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奉舜华咬着下唇不满地看了赫连重半晌,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是个人……都会有如此反应吧……”      赫连重用鼻尖蹭了蹭奉舜华颈间的皮肤,又轻啄了一下他红的可爱的耳垂,耳边不意外地传来了那人的轻哼。莞尔一笑,赫连重对身下之人又是几番挑.逗,须臾,借着泉水做了润滑,探了一根手指进去。      “呃……你……你……你给我出去!”奉舜华微微颤抖着,蹙紧了眉头看着那个笑得好像个猫儿一样的赫连重,眼底微露愠色。      可是这神情此刻在赫连重看来,无异于撒娇或者,害羞。遂故意勾了勾手指,笑道,“我偏不,你能怎样?”      奉舜华被那赫连重弄得浑身软绵绵的不说,还偏偏是在水里。自己怕水他不是不知道。“你……你就是故意的……”      赫连重又挤了根手指进去,继续逗他,“我就是故意的,怎么样?”      奉舜华倒抽了一口冷气,倒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一时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赫连重……你马上……马上给我出去!”      “好啊。”赫连重难得痛快地应下了,缩回手起身就要走。      奉舜华慌忙伸出手去拉住了他,微微蹙着眉头别过头去,“别走……先……把我从水里……弄出去。我……不想一个人……呆在水里……”      赫连重很没风度地笑出声,“啊啦,你刚才不是还叫我出去么!”      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奉舜华翻了翻白眼,虽然知道他是故意的,可是真要自己一个人泡在水里,自己还是将计就计的好。      稍稍收敛了笑意,赫连重打横抱起奉舜华跨出水池,直奔了与这一汪温泉相连的暖心阁里去。      “把衣服脱下来吧。不然要着凉了。”赫连重一手拿着浴巾给奉舜华擦着头发,一手去脱黏在他身上的衣衫。      奉舜华怔了一下,抬手按住赫连重的手,低声道,“我自己来就好,你背过身去。”      赫连重反手握住奉舜华的手,与他额头相抵,“真的……不可以吗?一定要威胁到泉泉了,你才肯妥协吗?”      “不是……”奉舜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两个字的,腹诽道,个破孩子,脑袋里想着的就没别的么……      “那是为何?”赫连重趁着他还没防备,栖身上前,直接将面前已经光溜溜的人压倒在床上。“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看着赫连重那双宛若星辰的紫眸,奉舜华妥协下来,垂下眼帘低声喃喃,“也不是……一点都不喜欢你……唔……”      奉舜华话为说完,赫连重已然吻住了他。也不知是从什么地方摸出了一个翡翠小盒子,一手从里面挖出了一块半透明的膏状物,继续着之前在水池里的开拓。之后的话,他不想听到。因为奉舜华一定会说只是不讨厌自己,谈不上喜欢。      直到感觉奉舜华明显气息不足,赫连重才放开了他,辗转到他那因为动情而红得好似樱桃的耳垂。赫连重之前就发现,这人的耳朵特别敏感,稍稍逗.弄,他就会动情。      看着奉舜华因为动情而微微泛红的皮肤,赫连重眯起眼睛笑了笑,在他耳边低声道,“我还是喜欢你现在的样子。没有面具,很真实。”      “我……呃……何时戴过……面具……”因为赫连重的突然进入,奉舜华本能地弓起了身子,轻哼出声。      赫连重缓慢地动了动,轻轻蹭了蹭他的鼻尖,“你在我面前,戴过的面具还少吗?以后……不要戴了好不好?”      “嗯……”奉舜华含糊应声,身体随着赫连重不断地深入而微微颤抖着。      因为之前把他弄伤过,所以这一次,赫连重是小心了又小心,只怕自己一时冲动,又把他弄伤或者弄疼了。      “舜舜……”赫连重喃喃耳语,“我喜欢你……是认真的……”      “下次……”奉舜华把头埋在赫连重颈间,“不要再吓我了……”      “嗯。”      此时,窗外夜色正好,窗内满室春光……      清早起来,赫连重早早就醒了。看着奉舜华好像个大猫咪,埋着脸蜷在自己怀里,内心突然特别满足。遂忍不住在他耳边落下轻吻。见那人并未有何反映,赫连重又大胆起来,动动这,戳戳那的。      “唔……”被打扰了睡眠的某人不堪其扰出声抗议,又把脸埋得更深,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蜷在赫连重怀里继续睡。      赫连重见状,也不忍再鼓捣他,只好任他继续睡。直到日上三竿了,怀里的人才微微转醒。奉舜华一睁开眼睛,就见赫连重出神地看着自己。想起昨夜一番云雨,奉舜华的脸又变成了熟透的番茄,“你看我做什么……”      “我都这样看了你一早上了,你现在才要问我么?”赫连重无辜地眨了眨眼睛,顺势起身抱起奉舜华,“都日上三竿了,主祭大人!”      “我自己可以走……”奉舜华低着头不看他,又是咬牙切齿。      赫连重不以为意,依然抱着奉舜华往温泉那边走,调侃道,“你确定能走啊?昨晚都是我抱着你过去,又抱着你回来的呢!”      奉舜华沉默下来,决定自己还是乖乖让他抱着的好。不然他指不定又说些什么。见他安静下来,赫连重也不再说话,乐得跟美人共浴。不过这奉舜华对水的恐惧感真的不是一星半点,自下了水,就一直挂在赫连重身上,推都推不开。      “你是不是只有在水里的时候才会这么乖巧,这么喜欢粘着我?”赫连重捏住奉舜华的耳垂摇了摇。      “不许动耳朵!”奉舜华双手环着赫连重的腰,不满地动了动头,让自己的耳朵脱离赫连重的魔掌。      赫连重笑出声来,又捏了捏奉舜华柔软的耳垂,“你是猫吗,动了你的耳朵和尾巴会炸毛吗?”      奉舜华蹙起眉头白了赫连重一眼,“你才有尾巴!还是狐狸尾巴!”      “主祭大人可是在变相承认自己被我的魅力吸引了?”赫连重偏着头眨了眨眼睛,唇角含笑。“狐狸可是很美丽的动物呢!”      奉舜华翻了翻白眼,“说你胖,你还真就喘上了!”      “重华公子音倾天下,绝色无双,试问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赫连重对于别人给自己的赞赏那是从来不谦虚,照单全收。虽然奉舜华的这句话本意并不是如此。      奉舜华又白了他一眼,索性伏在他肩上,决定不再理会他。谁知道继续下去他又会说出些什么来,也免得自己越描越黑。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无关小剧场—— 俺最近对开封菜的草莓圣代执念了……每天都要念叨好几遍,就是懒得去买…… 俺:俺想吃草莓圣代…… 某人:买。 俺:木有钱…… 某人:给。 俺:啊,算了,今天懒得动…… 某人:…… 然后第二天…………………… 俺:俺想吃草莓圣代…… 某人:买。。。 俺:木有钱…… 某人:。。。给 俺:俺又不想动了…… 然后今天……………… 俺:俺想吃草莓圣代…… 某人:下班去买。 俺:木有钱…… 某人:给…… 俺:那你吃不吃啊? 某人:……不吃…… 俺:那你进去买,我等着! 某人:你冷么…… 俺:啊,那我跟你一起进去! 某人:……下次想吃就买……再等这么多天我就不给你买了! 俺:最后不还得给我买么……嘁…… 某人:…… 16 16、第十六章 主祭出逃 ...   驾车走在山路上的时候,奉舜华回头看了青门半晌,终是头也不回地下了山。他之前本想留个字条给赫连重,后来想了想,还是不要给他留下念想的好。      奉礼泉趴在奉舜华身边,只露了个小脑袋在碗面,眨了眨眼睛对奉舜华道,“爹爹,我们不跟父亲一起回家吗?”      “圈圈很喜欢跟阿爹和爹爹在一起,是吗?”奉舜华偏过头看了看奉礼泉,并没有正面回答他。      奉礼泉低下头扁了扁嘴,小声道,“人家还以为,一家人再也不用分开了……爹爹,阿爹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走?爹又不要我们了吗?”      “不是。”奉舜华微微蹙了蹙眉,很快又笑开来,对奉礼泉道,“阿爹他只是,有些其他的事情要处理。所以,以后可能很长一段时间,或者也可能是永远,都只有爹爹跟你在一起生活。泉泉,我们一起,等阿爹回来好不好?”      虽然不太明白奉舜华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有一点奉礼泉听明白了,那就是阿爹就算要回来,也是很久很久以后了。那时候,自己应该也已经长大了。遂起身钻到奉舜华怀里,仰着小脸笑道,“爹爹既然都说阿爹会回来了,那阿爹就一定会回来!端端跟爹爹一起等!”      奉舜华下意识抱紧了奉礼泉,但笑不语。眼底却是一片冰凉。回想起青衣尊者临走前跟自己说的那些话,他的确无话可说。      ……      “主祭大人,老朽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好不容易逮着奉舜华独处,青衣尊者也就没绕圈子。      “尊者但说无妨。”奉舜华对老人俯首一礼。      青衣尊者斟酌了一下,言简意赅道,“如果你对重儿是认真的。那么,老朽希望您能远离他。这样,对你们都好。”      奉舜华微微挑了挑眉,虽然猜出了这话中之话,却还是揣了明白装糊涂,“尊者此话怎讲?”      “重儿如今,已经不是十七皇子了。”青衣尊者也不打算戳穿他,“所以,也请主祭大人不要再念着十七。过去的那些事,就让它过去吧。”      奉舜华低垂下眼帘,淡然一笑,“尊这其实多虑了。如今,我没想过要跟重儿在一起。我跟他之间,已经过去了。”      “那就不打扰了。”青衣尊者眯起眼睛缕了缕小胡子,“其中利害,主祭大人能明白,那是最好不过了。”      “自然。”奉舜华微笑。      ……      见奉舜华半晌不语,奉礼泉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道,“爹爹?爹爹,你不高兴了吗?”      “没有。”奉舜华回过神来淡淡应声,安抚似的揉了揉奉礼泉的脑袋,又沉默下来。他只是想赌一把。就想青衣尊者说的,赌自己在赫连重心里,究竟是怎样的存在。是一时兴起,还是,生死不相离。      是后者固然好。若是前者,也不过是此生再不相见。奉舜华微微眯起眼睛,轻声喃喃,“赫连重,你可别让我失望。”      奉礼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看到奉舜华的确是心情不太好的样子,便也没再开口,两只小手抓着奉舜华的衣襟紧了紧,又往他怀里缩了缩。      这厢,赫连重却是发疯一般寻人,只差没掘地三尺了。可那人就好像蒸发了一样,遍寻不着。难道自己真的那么差劲,不能给他和那个孩子一点点依靠?      正坐在回廊里发呆的空当,青嵩岳找上门来。“小重,师父叫你去找他。”      赫连重紧抿着双唇,微蹙着眉头抬眸看了看青嵩岳,仿若游魂,自青嵩岳身边掠过。似是之前不曾看到过他。      青嵩岳站在阳光下,微微眯起了双眼,别有深意地看着赫连重,直到他的背影淡出了自己的视线,才又换上了平日里那副淡然地神情离开。      “外公,您找我。”赫连重敲了敲玄天楼的门,看见青衣尊者一本正经地坐在太师椅上,那神态,好不严肃。      青衣尊者指了指自己身边的椅子,“坐吧。外公有些话,必须跟你谈谈。”      赫连重微微挑了挑眉,乖乖在青衣尊者身边坐下,“外公想找重儿说什么?”      “我要跟你说什么,你小子应该能猜出个大概吧。”青衣尊者看似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茶,又抬眼去看他。      赫连重恍惚了一下,心跳突然漏掉一拍,“那么,果然是外公的意思么?”      “要走,是他自己的意思。”青衣尊者放下茶盏,“外公跟他说的,并不多。同样的话,外公也想跟你说。”      “孙儿……愿闻其详。”他很想知道,到底青衣尊者说了什么,让他决心一走了之,连句话也不留。      青衣尊者点点头,不疾不徐道,“你想过你们的身份没有。你们之间的差距,你应当明白。你已经不是当初的十七皇子了,而他,不但还是祭司,反而高升为主祭。若你还是重泊明,外公不会反对,外人自然也无权干涉什么。如今,可不如往昔了。何况那担任主祭之人必为处子。若你们的事传了出去,且先不说你如何被人指点。单单是奉舜华,百姓们会怎么看他?皇室和官宦又如何看他?接下来再说你,别人会怎么说你呢?这些,在你想跟他在一起的时候,都想过了吗?或者,你都想清楚了吗?”      赫连重还真没想过这码事。现在青衣尊者这么一说,他还真得好好考虑考虑了。他自己自然是怎样都无所谓,反正江湖传言,他这御乐宫宫主也不是什么善茬。可他不能把奉舜华拉下水。      如果说之前是想要看看那个主祭大人堕落的一面,如今,赫连重已经完全没有这种念头了。何况,他一直都不打算毁了那个人。      见赫连重不语,青衣尊者又端起了茶盏慢条斯理道,“你想过了这些,就不难猜到那人为何要走了。”      听到这里,赫连重眸底闪过一抹流光,原本沉重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外公,若孙儿执意,且能护得了他,外公可还会反对?”      “其实你若放得下,外公倒希望你不要再跟过去扯上关系了。倒不是说外公执意要反对你们在一起……”青衣尊者眯起眼睛,伸出手去拍了拍赫连重的手,“只是,外公不希望……你重蹈你娘的覆辙。”      赫连重怔了一下,一瞬间觉得,他的外公,真的是老了。遂低眉浅笑,“外公放心,重儿有分寸的。”      青衣尊者心底轻叹。赫连重这孩子的脾气秉性像极了他母亲青羽衣,固执又倔强。越是在乎的人,越亲近不起来。他能如此待奉舜华,可见是动了真情。青衣尊者倒真是好奇起来,他这外孙对那人能上心到什么程度。      不过这个念头可不能让赫连重知道。小孩子真发起脾气来,老人可是很头疼的。青衣尊者看着赫连重走出去,端起茶杯掩住了自己不由自主乐开花的唇角。      悬在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赫连重顿觉呼吸都顺畅了不少。想着过两天便是青衣尊者的寿辰了,还是先不要急着回去的好。何况他也很想知道,那个主祭大人到底能在乎自己到什么程度。      “重哥哥,你好像,心情不错哦?”赫连玉嬉笑着缠到赫连重身上,“我可是听说主祭大人带着泉泉一早离开了。”      赫连重扬了扬眉,好笑道,“怎么,泉泉走了,你不自在了?”      赫连玉缩回手摸了摸鼻子,干巴巴地笑了笑,“谁……谁不自在啊!那孩子那么黏人,冷不丁一走,有点别扭而已。”      “呵呵。”赫连重轻笑出声,没有继续接下去。      “倒是你……”赫连玉眯起眼睛小心地看了看赫连重的脸色,“不把他们追回来真的好吗?你喜欢主祭大人吧。”      赫连重看着身边少年的小模样,突然想逗逗他,遂开玩笑道,“我若告诉你,我真正喜欢的人,是你。你作何感想啊?”      赫连玉闻声立刻睁大了眼睛,一双碧绿的眸子里溢满了不可思议。“这个……不……不可能的吧……”   “真聪明!”赫连重好似赞赏地拍了拍赫连玉的头,笑得一脸明媚。      赫连玉撇了撇嘴,嘟囔道,“我就知道!你对比你小的人才不会有那种兴趣呢!”      “这就难说了。”赫连重捏了捏赫连玉的脸,明明都十三岁了,小脸却还是肉嘟嘟的,好像奉礼泉的那张小脸。“只不过因为你是我亲弟弟,我没那想法而已。”      一想到奉礼泉,赫连重的心里涌起一股烦躁,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      “宫主,羽音殿传来消息,有五位乐师受到不同程度的攻击,现在情况都不太乐观。”穆宁一袭黑色锦衣,单膝跪在赫连重面前。      赫连重本就冷下来的脸色不禁又冷了几分,连带周遭的温度都跟着下降了。“穆宁,你即刻返程回御乐宫,务必把事态控制在最小范围内,不要引起宫内的动荡。这事,交给无极楼去查。”      “是。”穆宁得令,一个闪身,又没了踪影。      赫连重有些危险地眯起眼睛,敢在他御乐宫动手的人,可是要做好了承受后果的心理准备呢!      角落里,青嵩岳看着赫连重的侧脸勾起唇角笑了笑,无声地又敛了身形去。捉迷藏这种小游戏拿来开场似乎也不错。可不要让人太失望啊!      “呃……师父。”青嵩岳走出没多久,就看见青衣尊者缕着小胡子看着自己,心下一惊。“您是来找我的?”      青衣尊者嘟起嘴,上前扯住青嵩岳的脸往两边用力,直把一个俊俏斯文小青年的脸扯成了一张大饼脸,“我的摔摔就响呢?你赔哪去了?”      “西服(师父),乃千发叟(你先放手)好不好?”青嵩岳好脾气地哄着小老头。终于从他的魔爪下逃出来,蹙着眉揉着自己被捏红了的脸,“你那摔摔就响我已经做好了,这就带您去拿好不好?”      青衣尊者翻了翻白眼,赌气道,“用不着!我自己去拿!”      “好好好!”青嵩岳拿这老头最没辙。      青衣尊者走了没几步,突然轻飘飘地丢出一句,“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否则,早晚都要算到你头上。何苦来哉。”      闻言,青嵩岳下意识停住脚步,连心跳都漏掉一拍。但很快又跟上去,笑道,“师父,您这又嘟囔什么呢,好端端的,又想起什么来了。”      “没啥。”青衣尊者眯起眼睛看了看有些发毛的青嵩岳,微微笑道,“你小子倒是越来越长进了呢!”      青嵩岳笑容僵了僵,“师父这是在夸我吗?”      “唔……算是吧。”青衣尊者点点头,笑得人畜无害。      可这笑容在青嵩岳看来,还真是有点如芒在背的意味呢!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无关小剧场—— 最近存稿君很瘦弱,然后哥依然每天坚持催文…… 哥:催文!催文!!催文!!! 俺:俺在写呢…… 哥:不许刷微博,不许聊天,不许闲逛…… 俺:嗯,俺很乖! 哥:最后……乃不许再吃大果粒!不许再吃巧克力了! 俺:哟,这么一说……俺倒是想起来,冰箱里还有两罐大果粒存货木有吃…… 哥:不许吃! 俺:俺木吃,留着捏~!俺现在在喝椰树椰汁…… 哥:…… 17 17、第十七章 倾箫楼 ...   阳光穿过敞开的窗子,轻巧地落在上等的水磨大理石棋盘上,错落的黑白子好似水珠,闪着莹润的光泽。带着银质描金半脸面具的男人从手边的自杀盒子里捻起一枚白子落在棋盘上,对坐在自己下首的青嵩岳道,“我听说,你差点被青衣那老头儿发现,是么?”      从面具下面露出的半张脸,以及男人的手,不难看出这人长得一定是清雅俊秀的。并且保养的很好。就连声音里都给人一种魅惑之感。      这人便是南海倾箫楼的楼主赫倾箫。十年前白手创立倾箫楼。如今,这倾箫楼已是南海江湖上显赫一方的霸主。听说跟藏龙卧虎的江湖四大杀楼之一的南无殿都攀得上关系,在南海,更是无人敢惹。江湖有言,宁可得罪了天下,不能得罪四大绝杀。南无殿涅槃,便是其中之一。      青嵩岳看着赫倾箫白皙秀颀的手,眼里闪过一丝流光。这男人上辈子一定是狐狸。“嗯。不过,他也不是那么敏感的人,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他是你师父。”赫倾箫依然优雅地摆着棋局,“但是很显然,你并没有看透他。而且,你既然说了是应该没有问题。那么,也就不排除有问题的可能性咯?”      青嵩岳抿唇不语。面对赫倾箫,他总是没来由地胆寒。      赫倾箫又落一子,回身倚在身后的软垫上,“凡事都要计划周密了才好。不然你当这倾箫楼是随便可以让你赔进去玩玩的?”      “可是……那老头儿毕竟养了我那么多年……”青嵩岳有些为难,微微蹙起了眉头,“我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对他下手啊……”      “呵。”赫倾箫轻笑出声,“谁说让你对他下手了?把你安排在他身边,可不是为了杀他。何况……真让你动手,你也未必杀得了他。”      青嵩岳又沉默下来。他从来都不知道青衣尊者的武功和医术到底有多厉害。就想他也从来不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少秘密。虽然,这个男人是他所谓的生身爹爹。      赫倾箫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慢悠悠地向内室走去,想着这时候,他的小猫儿也该到了。一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一边对青嵩岳道,“你先回去吧。出来久了难免让那老头儿再起疑心。”      “嗯。孩儿告退。”青嵩岳朝着男人的背影抱了抱拳,顺着窗子一跃而出。      待青嵩岳走后,一黑衣少年好像一只黑猫,从窗外直直地窜进来,黏到了赫倾箫身上,嬉笑道,“爹爹,我刚才在外面的时候看到哥哥了。他过来找爹爹了?”      赫倾箫难得露出宠溺的神情,拍了拍怀里少年的头,声音里都带着笑意,“怎么,我的小猫儿想他了?”      少年在赫倾箫怀里蹭了蹭,撒娇道,“我才不想他。”      见赫倾箫不语,少年狡黠一笑,又道,“比起哥哥,我倒是更想看看赫连玉。听说,我只比他早出生了半年呢。这个弟弟,我还真是想见见!”      “呵呵。”赫倾箫笑出声,并没有不高兴,“你好像,很喜欢那个弟弟呢!他跟你长得也很像。不过,他的眼睛可不是你这种暗红色。”      少年睁大了眼睛看着赫倾箫,“那爹爹说,是我的眼睛漂亮,还是弟弟的眼睛漂亮?”      赫倾箫宠溺地捏了捏少年的鼻尖,“怎么,我的小猫儿吃醋了?”      少年如猫儿般眯起眼睛缩回赫倾箫怀里,撒娇道,“我才没有呢!不过,爹爹若是喜欢弟弟的眼睛,离儿可以把弟弟的眼睛给爹爹带回来!”      “赫连玉的眼睛,倒真是很像你父亲呢。”赫倾箫眯起眼睛,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说给怀里的少年听。      少年撇撇嘴,又往赫倾箫怀里蹭了蹭,“可是离儿一点都不喜欢父亲呢!他不认我,还让爹爹这么难过!我不喜欢他。”      赫倾箫笑笑,拍了拍少年的头,“可他终归是你父亲。”      “才不要!”少年做了个鬼脸,又撒娇道,“离儿有爹爹一个就够了!”      “你刚不是还说想看看那个赫连玉么?”男人看着怀里的少年,“怎么,现在不想去看他了?”      少年一听,立刻坐起身,一本正经道,“要看的!我还要把他的眼睛给爹爹带回来呢!”      “要死鱼眼干什么……”赫倾箫有些嫌恶地蹙了蹙眉,“那眼睛还是留在他的眼眶里好看。爹爹可不喜欢身边总有那么一对死鱼眼。”      “离儿听爹爹的!”少年乖巧一笑,笑得人畜无害。“爹爹说怎样就怎样!”      可事实上,这个年仅十四岁的少年,却是令江湖上几乎人人都闻风丧胆的四大绝杀之一的那个南无涅槃。在外人面前,他真是从来没这样笑过。更不要说撒娇了。      赫倾箫点了点少年的额头,“都这么大了还是粘着爹爹么?等你有了喜欢的人,恐怕就该把爹爹丢到一边了。”      “离儿才不会喜欢别人!尤其不会喜欢男人!”少年蹙了蹙眉头,眼底闪过一抹厌恶,又很快笑起来,“所以,离儿会一直陪着爹爹!”      “傻孩子。”赫倾箫轻笑出声。比起青嵩岳,他更乐意宠着怀里这个人见人怕鬼见愁的青涩少年。“这次既然来了,就去帝都那边看着他们办事吧。爹爹最近两天要返回南海,过段时间再过来找你可好?”   少年暗红色的眼珠骨碌碌地转了转,笑道,“那爹爹直接去南无找我吧。我想,爹爹回来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在南无了。”      “到时候我会传书给你。”赫倾箫又拍了拍少年的脸颊,“别玩的太过火哦!要等着爹爹回来!”      少年站起身,轻巧地跃上窗台,猫儿一般蹲在上面,“爹爹放心,离儿会把握好分寸的!”      “嗯。自己要小心。”赫倾箫点头,看着少年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才收敛了笑意。赫连重,你母亲欠我的,如今,我会要你十倍偿还!      而此刻无极楼这边查到了倾箫楼,却又断了线索。一筹莫展之际,御乐宫旗下几家大乐器行的技师竟然也被袭击,且同为倾箫楼所为。就在几天前,这些乐器行刚刚接手了一笔来自南方的订单。此次连带那些做好了的乐器也一并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毁。那笔订单,自是无法按照合约上所限的日子交货了。      不得已,赫连重提前从青门赶回来。“先从其他乐器行里借调几个技师,把订单完成。然后从宫里拿最好的药材去看看那些受伤的技师。另外,好好留意一下这个倾箫楼。有必要的话,可以拜托彼岸阁出面。”      “四大杀楼之一的那个东之彼岸的彼岸阁?”穆宁也不知是怎么了,下意识问出口。      赫连重微微挑起眉毛,“不然你以为,江湖上还有哪个彼岸阁?”      “咳咳……”穆宁干咳了两声,“宫主又要拿药材来威胁忘川吗?”      赫连重眯起眼睛有些危险地笑了笑,“有必要的话,他的小命也可以拿来威胁威胁。谁叫他现在就只有那么一个算不上软肋的软肋呢!”      穆宁唇角有些抽搐。“那属下这就去彼岸阁打个招呼。”      赫连重拦住穆宁,“你都打了招呼了,他还不知道跑么!若真是用到他了,直接拿着我的令牌去找他。”      “是……”穆宁不得不硬生生顿住了脚步。      该交代的都差不多了,赫连重静下心来,又想起了奉舜华。“主祭那边……最近……可有什么消息么?”      穆宁微怔,随后应道,“主祭大人最近没有离开过神殿。”      赫连重闻言沉默了半晌,才朝穆宁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心情似乎很是低落。“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穆宁俯首一礼,闪身消失在赫连重面前。      赫连重摸出前阵子在青山镇庙会上买的那只面具,又发起呆来。难道自己又得去那个万恶的皇宫才能见到他吗?      一想到那仿佛黄金牢笼般方方正正的皇宫,赫连重就一个头两个大。最重要的是,他只要靠近皇宫,就一定会胃疼到想死。到时候别说是把奉舜华追回来了,能不能撑到神殿里,那还两说呢。      其实奉舜华也好过不到哪去。每天闷在神殿里,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赫连重。原以为自己对他不会再如当初那般牵肠挂肚。可没想到,自己对赫连重的那种感情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深入了。      所谓深入骨髓,就是如此吧。      过得最是无忧无虑的人,反倒是奉礼泉那个孩子。虽然刚离开赫连重跟赫连玉的时候,他的确是不怎么乐意的。可小孩子到底是玩心大,这才没几天,就把那点不开心一股脑都抛到脑后去了。      比如这几天,他会把吃完糖拉着粘丝的手一把抓上某个祭司的白袍子上,直到把自己的小手擦干净,才装作没事人一样淡定地离开,连个招呼都不打。徒留那个倒霉的祭司在那无语问苍天。      再比如,他会把池塘里的锦鲤捞出来,然后丢在神殿花园里的金鱼缸里,然后把缸里的金鱼全部都捞出来丢进池塘里。我们奉小候补说了,金鱼被关在缸子里太可怜了,应该让它们更自由!      又比如,他会在大半夜的时候不睡觉,偷偷起床跑出去抓萤火虫,然后关紧了门窗把抓到的萤火虫全放在屋子里。奉小候补说了,这样就能在屋子里看到星星了!      还比如,奉舜华勒令他不准把萤火虫弄到屋子里来,他就从傍晚吃过饭开始,蹲在花园里挖逆天草,然后入夜之后,他就把挖出来埋在花盆里那些逆天草一盆一盆地搬到房间里面。奉小候补说了,这跟萤火虫的效果一样。      所以奉舜华开始头疼了。“奉礼泉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捣乱,我就不许你吃糖!”      “伯父不气,伯父不气!端端可乖呐!”一听奉舜华说不许吃糖,小家伙可不干了,赶紧搂着奉舜华的脖子讨好。其实他最不乐意的是,明明是爹爹,在神殿里,在外面,却非要他叫伯父。一个爹这样,两个爹也这样!奉礼泉可不高兴了。      奉舜华又头疼了。他心软,一撒娇那就是有求必应。偏偏这孩子的性格跟赫连重那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是想坐视不理都不忍心。      想到赫连重,奉舜华微微蹙起了眉头。或许,是自己高估了自己在那人心里的地位吧。不然怎么这么久了,赫连重都没有追过来的意思呢。      赫连重,你到底……在干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俺来打个广告~!奉家包子系列文开第二部了哦~!就是之前说过的题目自拟写的《奉天承孕》。是俺家小舜华抽风弟弟奉天跟俺哥不得不说的那点事儿~!嗷~!都去看都去看~! 奉天承孕 正文无关小剧场—— 俺:哥,俺明天要去石家庄…… 哥:你到底想说什么…… 俺:俺就是想说明天不能码字而已…… 哥:那更新呢? 俺:俺有存稿箱,明天更一整章。 哥:那你榜单还差多少? 俺:三千不到…… 哥:好说,一章就搞定了! 俺:可问题是俺不担心这周的任务…… 哥&俺:你担心下周的么/俺担心的是下周的…… 哥:果然……我猜对了…… 于是……明天更新一整章,是真的……最后,祝全天下的腐女们节日快乐~!嗷~! 18 18、第十八章 念 ...   本来赫连重都打算让彼岸阁出面调查了。偏生这个节骨眼,倾箫楼又偃旗息鼓了。伤了几个人,毁了一批货,眼下倒也没再做出什么事来。都说江湖四大杀楼之间有着某些微妙的联系以及制衡。许是冲着南无殿和彼岸阁,多少有所收敛了。      再多的线索一时也找不到,赫连重暂时也就没再追究,只是差人请了乌衣笑来,亲自为那些无故遇袭的人来看诊,也好给他们调理调理。      见眼前的事处理得差不多了,赫连重想着,自己是不是该去神殿里看看。可又怕去了之后吃个闭门羹。犹豫了许久,终是决定要去看看才好。有些事情,他还是想要当面确认。若真是要等着奉舜华主动过来找自己,怕是等一辈子,都不见得等得来。      马车在青龙门前停下来,守门的侍卫例行盘问。赫连重胃疼到想死,直接把手里的腰牌丢给了外面驾车的穆宁。这还是之前问重宁远讨来的那一块,上面描金镂花,龙飞凤舞的一个静字好不精致。      虽然料定了自己一定能顺利入宫。这真是把腰牌递出去了,赫连重反而紧张起来。越紧张,胃就越疼,他就愈发的没有什么力气,好像年糕,浑身上下都软塌塌的。      “静王爷早上才入了宫,现在还未回。”守门的侍卫拿着腰牌看了半晌,倒真是静王爷的腰牌没错。可他真是不记得静王爷有回去。“车里到底是何人?”      “官爷要是非要看,那冒犯了王妃的罪名,可得您自己担待。”眼见着那侍卫要上前查探,穆宁不轻不重地丢了那么一句话。      听闻是静王妃,那守门的侍卫还真是没敢再上前。干巴巴地朝穆宁笑了笑,“原来是王妃大人,小的多有冒犯,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小的计较。”      “那还不让开,在车前面戳着等着被撞么?”赫连重在车里翻了翻白眼,有些不耐烦。心下却暗暗祷告,三嫂啊三嫂,我可不是故意要顶了你的名分的。实在是你的名分比较好用,这可真怪不得我。      “是是是,王妃您慢走。”守门的侍卫乖乖让了路。静王爷那可是未来储君候选人之一,这万一要真是静王爷继位,这静王妃可就是未来的皇后,他就是有九条命,也万万不敢得罪了他们啊。      好在赫连重来之前的确去静王府走了一遭,因着重宁远入宫早朝未归,不得已,赫连重也只能自己往宫里跑了。不然他就是等到天黑了,也未必能到得了神殿。      想着反正都搬出了静王妃的名号,也就不在乎再多搬一次。所以,要进神殿的时候,赫连重依然打着静王妃的旗号,大摇大摆地乘着马车长驱直入。   这奉舜华倒是纳闷了,奉天那是八百年都不见得踏出房门一次,怎么今儿就想起要到神殿里来了。正想着,就见穆宁驾着车,已然到了眼前。      奉舜华本想躲了。可人都到了眼前,必是躲不过。何况,自己其实巴不得那人能来神殿里找自己吧。是坐下来谈谈也好,还是过来接人回去也罢,哪怕只是远远地见上一面,奉舜华的心里,也是期待的。      “主祭大人。”穆宁也不多说,只下车打了招呼,“我家主子不方便下车,能否请主祭大人到车上说?”      奉舜华犹疑了一下,还是上了车。心下想着,若是他敢驾了车就走,自己就豁出去跟着他一起离开。抬手掀开车帘,就见赫连重脸色苍白,无力地倚在软垫上,却还是在看见自己的一刹那绽开笑颜。      “你……没事吧?”奉舜华在他身边坐下来,偏过头去看着他。      赫连重扑到奉舜华身上,把他圈在自己怀里,轻轻蹭了蹭他的脸,嬉笑道,“本来还有事来着,但是看见你了,就没事了。”      奉舜华僵在赫连重怀里,明显感觉到他在发抖,根本就不像是没事的样子。“不舒服的话,就不要硬撑。”      赫连重抬头看着奉舜华,握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撒娇道,“是这里不舒服。你帮我揉揉好不好?”      奉舜华脸色微红,慌忙把自己的手抽回来,掌心里还残留着赫连重心跳的触感。“我又不是大夫,让我揉什么……”      “可是,你是治疗我心疼最好的药材!只要有你在,我什么事都不会有的!”赫连重把头枕在奉舜华肩上,双手又环上他的腰,“所以……跟我回去。好吗?”      奉舜华咬着下唇犹豫了。他不是不想跟赫连重走,只是当初青衣尊者的话,让他不得不顾虑两人现在的身份地位。他不想因为自己,而毁掉赫连重。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赫连重轻轻吻了吻奉舜华的脸颊,在他耳边低声道,“只要你说你不会害怕,不会后悔。我就能有足够的勇气带你走。”      奉舜华低头苦笑了一下。“抱歉。我……还没有考虑好……要不要跟你在一起……”      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所以,赫连重并没有太失落,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我后天启程回青门。到时候,我会在城门下等你。申时你还不来,我便不再等。”      见奉舜华不语,赫连重收紧了抱着他的双手,“所以……你认真考虑一下。好吗?”      “嗯……”奉舜华缓缓点了点头。“我会好好考虑。”      “那……你今天……不能跟我回去么?”赫连重一脸委屈地看着奉舜华。只盼着他能对自己点点头,说我跟你走。      结果,赫连重的愿望到底是落空了。奉舜华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我送你回去。”      奉舜华低着头,赫连重看不到他是什么表情,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但是他既然说要送自己回去,至少说明,他并不讨厌跟自己呆在一起。这么想着,赫连重也就乖乖点了点头,“那……让我这么抱着你,可以吗?”      “你这不是抱着我没撒手么……”奉舜华别过头去,也没有推开他的打算。      赫连重弯起唇角笑了笑,朝着车窗外打了一个响指。“穆宁,回御乐宫。”      “是。”穆宁应着,眯起眼睛笑了笑。看来自家主子心情不错。      “对了。我听说前几天御乐宫出了点事,现在怎么样了?你有没有受伤?”突然想起之前听到有传言说御乐宫被人袭击,又想起刚才见到赫连重的时候,他脸色很不好看。奉舜华有些担心,会不会连带赫连重也受了伤。      赫连重看着奉舜华一脸严肃的模样,噗嗤笑出声,“主祭大人这是在担心我么?”      “要不是看在你是泉泉师父的面子上,我才懒得担心你。”奉舜华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看你这样就知道,肯定没事。”      “主祭大人就那么肯定么?”赫连重抬手勾过奉舜华的下巴,“真的不用帮我检查一下么?也许我受了很重的伤,主祭大人没有看出来呢。”      “你还有闲心开玩笑,可见你还是没事。”奉舜华微微蹙起了眉头,难道让自己担心就那么好玩么?      赫连重不置可否。他确实没受伤,可是比起那些受伤的人,他倒宁愿出事的人是自己。毕竟那些乐师和工匠师傅们都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培养起来的。      见赫连重蹙起了眉头不说话,奉舜华心下一沉,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冒出来,寒气瞬间涌遍全身。他曾为赫连重占过星,星相显示,赫连重命里有三劫,其一在六岁,其二在十岁,其三在二十到三十岁这十年间的某一段时间。全部能够渡过,却无一能够化开。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赫连重偏过头去看着奉舜华,“不舒服吗?要不要等下我让乌衣笑过来帮你看一下?”      “不用。我很好。”奉舜华果断拒绝,饶有兴趣地看了看赫连重,“你跟那乌衣笑的关系,似乎很不错,哦?”      赫连重不以为意,弯起唇角笑开来,“主祭大人这是在吃醋么?我还听说,你很介意我跟重宁远的交情。所以……我以为,比起乌衣笑,你会更介意重宁远。”      奉舜华语塞,怔了半晌才小声嘟囔道,“我有什么好介意的。”      看着奉舜华微红的脸色,赫连重心情大好,忍不住凑到他面前轻轻吻住了他的唇瓣。其实这人心里还是在乎自己的,只是嘴上总是不肯说罢了。“我喜欢的人只有你一个,所以,不用担心。我说过,会好好照顾你。还有泉泉。”      奉舜华推开他,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谁用你照顾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宫主,需要穆宁把您隔壁的客房整理出来吗?”穆宁停下车,站在窗边等着赫连重发话。      “不用了。你去忙你的吧。”赫连重掀开车帘从车上跳下来,又叫住穆宁,“对了,你去看看宫里那些人的伤势如何了。顺便吩咐膳房多准备点滋补的食材。”      “是。”穆宁领命,立刻消失。他可不想妨碍了自家主子的好事,有多快就跑多快。      奉舜华也跟着下了车,在赫连重身边站定,“你对你的属下还满上心的么。”      赫连重笑笑,“这是自然。没有他们,哪来的御乐宫。没有御乐宫,又哪来今天的我呢。那些人都曾为了御乐宫出生入死,哪能亏了他们。”      奉舜华表示赞同地点点头,有些无奈地看了看赫连重,“本来只想着把你送到宫门就回去的,结果还是把你送到家了。”      “这样不是挺好?”赫连重倒是很满意现在这个结果。      奉舜华好笑地白了赫连重一眼,“我要回去了,泉泉晚上会很黏人,看不到我的话,他会哭的。”      “看来我还是比不上泉泉呢。”赫连重耸了耸肩,看起来并没有不高兴,“既然如此,我找人送你回去吧。”      “嗯。”奉舜华轻声低应。走了没几步,又像是不放心似的,回过头来对赫连重道,“你自己也小心些。若是有什么需要的话,随时都可以到神殿去找我。”      赫连重闻言,上前拉住奉舜华,“那我现在就需要你!”      “需要你个头!”奉舜华抽回手,毫不犹豫地给了赫连重一记爆栗。趁着赫连重还未反应过来,转身就走。他怕再不走,自己就真的走不了了。不是因为赫连重强留,而是,他自己根本就不想走。      所以他必须得强迫自己离开。就像之前从青门不告而别一样。反正这种事他做过不止一次,也不在乎再多做一次。      看着奉舜华毫无留恋地转身而去,赫连重有点委屈地撇了撇嘴。是那人亲口说了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找他的,那自己的要求就一点都不过分么,结果那人还是要这样一走了之。赫连重不禁腹诽,奉舜华,你又骗我!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无关小剧场—— 俺:为毛被骗的总是俺…… 某舜:我又骗你什么了…… 俺:俺又没说是乃,乃心虚什么啊? 某舜:你才心虚。 俺:不心虚乃急什么? 某舜:我又急什么了…… 俺:那乃喜欢俺不? 某舜:不喜欢。 俺:骗子…… 某舜:…… 19 19、第十九章 错过 ...   元祐四十年六月初六,青衣尊者八十大寿。      一大早赫连重就收到了赫连玉从青门的飞鸽传书,说是让他趁着老爷子心情不太好的时候赶快回来。      赫连重当时就郁闷了,老爷子心情不太好还催他那么快回去干什么!找死么……      不过赫连重最多也就是腹诽了几句,顺便很亲切地问候了赫连玉。并没有不回去的打算。待宫里的大小事项都跟穆宁交代好了,赫连重也就带了贺礼起程了。毕竟老爷子若是真的心情不好了,谁都没什么好果子吃。他还是趁着老爷子还有点心情,赶快回去的好。      是以,赫连重收拾好了就早早出了门,一路马不停蹄赶到城门下。只盼着奉舜华能够考虑清楚,在申时之前赶过来跟自己一起回去。好像六岁那年,他从皇宫里逃出来,也曾有过如此强烈的期盼。那时候,他是盼着自己能够活下来。      想到过去,赫连重的眉心渐渐挤出了一个川字。他强压下心底的烦躁,坐在街边的茶寮继续等着奉舜华。      只是,赫连重很可能白白等一场。虽然奉舜华的确是一早就出了神殿。却不是赶去跟赫连重汇合,而是直奔了正元街上的静王府。      奉天本来是一早被宫里来的夫子给揪起来学什么劳什子礼仪,正打着瞌睡,一听明慧说奉舜华来了,立刻又来了精神。还没等奉舜华进了房门,就忙不迭地把夫子赶了出去,还特意嘱咐他能跑多快跑多快,“明天再说!您老又不是非得一次全教会了我!”      “呃……是。”夫子虽然为难,却还是应声退下。皇帝的命令他自是不敢违抗,可眼下最不能得罪的,还是这静王爷吧。连带着这位王妃,他也得小心伺候着,自然是人家怎么说,他就得怎么做。      奉舜华踏进门来的时候,奉天已经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吃起荔枝来了。可苦了慧明了,一边要向自己问安,一边还得往某人嘴里送包好了皮去了核的荔枝。      “你今儿倒是起得早啊。”奉舜华弯起眉眼笑了笑,又调侃道,“我听说皇上最近请了夫子来府上教你宫廷礼仪,学的如何了?”      “那劳什子礼仪,纯粹就是折腾人!”奉天一说起这事,就老大不乐意,“饭不让人好好吃,觉不让人好好睡,喝个水说个话也是个事!麻烦死了!早知道这样,我才不做这劳什子静王妃!”      “嫁都嫁了,现在才来说这些?这桩婚事可是你自己也应了的。”奉舜华抬手点了点奉天的脑袋,“话又说回来,你干什么不嫌麻烦?”      “吃!”奉天果断地回答了一个字。      就知道会是这个答案。奉舜华在心底重重地叹了口气。真是拿这个弟弟没办法!他这性子,跟自己爹爹简直是一模一样。      奉天水汪汪的大眼睛骨碌碌转了转,苦着脸又道,“不过现在连吃都麻烦了!天天不许吃着不许吃那的!爷又不是牛,怎么能天天吃草!”      “静王爷也喜欢清淡的菜?”奉舜华倒是真不知道奉天在王府里过得怎么样。一是因为奉天出嫁之后,他就一直跟赫连重在一起,最近才回了神殿。二是这静王爷毕竟是皇子,人家的家长里短,总不好给外人知道了去。      听得那个也字,奉天微微挑了挑眉,却装作没听见,又眨眨眼睛,“谁知道!反正最近都这样!逼急了爷就回娘家!”      奉舜华嘴角有些抽搐,明智地选择了不理他。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心下涌起一股烦躁。一时也忘了自己还在静王府。      “啊……对了!”奉天恍然大悟一般,突然出声,把奉舜华吓了一跳。      “你一惊一乍的,要干什么……”奉舜华蹙着眉头,奉天这一声真是吓得他不轻。      “我没要干什么啊……”奉天有些委屈,小声嘟囔,他也没一惊一乍啊。“我就是想问问你,今天怎么想起过来看我了……”      “现在……已经未时了?”像是没听到奉天的话,奉舜华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又蹙起了眉头。赫连重,你……还在等吗?      奉天呆呆地看了奉舜华半晌,到底是自己在想东想西……还是奉舜华在想东想西?“嗯……嗯,未……未时了呢!”      奉舜华犹豫再三,终是下定决心要去找赫连重。“我还有点事,就先回了。”      “啊?嗯……”看着奉舜华匆忙离去的背影,奉天第一次觉得竟然会有自己跟不上趟的时候。讶异之余,也忘记了该留奉舜华吃了晚饭才是。不过人都走出去了,奉天也就没再追回来。反正追了他也不回来……      距离正元街最近的城门,是东城门。所以,打从静王府出来,奉舜华就直奔了东城门去。可他真赶到东城门的时候,才想起来,当初赫连重根本就没说清楚要在哪一个城门下面等!难道要他顺着城墙,一个一个的去找吗?      奉舜华的额角隐隐有青筋暴起,隐在袖子里的双手也捏得指节发白。稍微平息了一下心情之后,他果断朝着皇宫的方向走过去。      他以为,自己可以就这么回去。他以为,自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他以为,自己其实没有那么在意这件事……      可一切都只是他以为而已。事实上,他不但认命地走了回来,还买了匹快马,真的顺着城墙根打算一个城门一个城门地找过来,直到确定了赫连重确实在等他。      结果转到了南城门,依然不见赫连重的踪影。奉舜华咬了咬下唇,又朝着西城门奔去。心下自嘲,奉舜华啊奉舜华,你还真是没出息。      辗转到了西城门,已经是未时三刻。奉舜华又抬头看了看天色。照他现在这速度赶去北城门,恐怕也过了申时。可他还是想过去看看,三个城门都转过来了,赫连重此刻一定在北门那边。      抱着一丝丝的侥幸心理,奉舜华压下了心底那份期盼。是自己犹豫再三没有动身,那么,赫连重就算真的不再等下去,他也没有理由去埋怨他。就好像当初,亦是他自己选择了无声无息的离开,如今,本就无权再介入到赫连重的生命中了。      看着已经闭合的高大城门,奉舜华怔怔地在城门下站了好久。脸上的表情也从黯然失落,到冷若冰霜,才仿若游魂一般勒马回头。本来,他也没有答应赫连重自己会来。如今,就当是他没有来过吧。      可奉舜华不知道的是,赫连重想起自己忘记告诉奉舜华该在哪个城门下面汇合,所以,赫连重也抱着一丝期盼和侥幸,几乎是与他同时朝着另外的城门出发。奉舜华从东门到南门的时候,赫连重也从北门出发到了东门。      两个人就像是一个在跑,一个在追。始终在绕圈圈,却谁都没有追上对方。      所以最后,赫连重出城的地方并非是北门,而是西门。其实很多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巧合。心有灵犀那种东西,有时候也未必就是件好事。      “哟,这是怎么了?你吃苦瓜了不成?”乌衣笑看到赫连重,就忍不住想调侃两句。自从他开始对那主祭大人动了心,就越来越好玩了。      赫连重瞥了乌衣笑一眼,“你不在乌衣巷里好好呆着,跑这里来干什么。”      乌衣笑也不恼,这人越是生气,他就越觉得好玩,火上浇油什么的,他最擅长。“师父八十大寿,徒弟哪有不回的理儿啊!你说是吧,师侄?”      “师叔啊,你若想早登极乐,可以直说。师侄必会成全了师叔。”赫连重挑眉,虽是笑着,却让人觉得不寒而栗。他手里的软剑更是不知何时,已经抵在了乌衣笑的颈间。      乌衣笑不以为意地瞥了瞥寒光潋滟的软件,伸出两个手指将软剑从自己的颈间拿开,收敛了玩笑的表情,“得了得了,我可不跟你得瑟了。这次回来,我也不单是为了给师父祝寿的。”      “还有何事?”赫连重倒是好奇了,能有什么事,让乌衣笑都坐不住了?      “你从青门回御乐宫的同时,我接到手下探子传回来的消息,说是涅槃已经到了青山镇。”乌衣笑说起江湖上人人闻风丧胆的四大绝杀之一,就像是在说今天晚饭要吃清蒸鲈鱼一样平常,“所以,我想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倒是想会一会这个涅槃呢。”      赫连重弯起唇角笑了笑,“东之彼岸渡忘川,南海南无出涅槃,西方极乐如净土,北之幽冥荡游魂。为何你偏偏就对那涅槃感兴趣?”      乌衣笑似笑非笑地看着赫连重,“十四岁就能成为四大绝杀,你不觉得这孩子很有前途么?将来搞不好会是四大绝杀之首呢!”      “你倒是很期待他呢。”赫连重轻笑出声,“到时候别把你自己赔进去就好。”      “开玩笑。”乌衣笑眯起眼睛自信道,“除非我愿意,否则,就是涅槃,净土和游魂联起手来,也别想伤我分毫!”      赫连重微扬起眉梢,颇为无奈地笑了笑。这人到底哪来这么大的自信呢。      “对了。”乌衣笑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抬手拍了拍赫连重的肩,“你好像……心情不太好?还在为了御乐宫遇袭的事犯愁?”      赫连重摇了摇头。“是关于主祭大人的事。似乎……是我追得太紧了。”      乌衣笑饶有兴趣地看了赫连重半晌,而后恍然大悟似的笑了笑。“真难得你会对重宁远以外的人这么上心!”      赫连重翻了翻白眼,怎么人人都认为他喜欢重宁远?难道他们之间真有这么暧昧?深呼吸之后,赫连重郑重道,“重宁远只是我哥……我喜欢的人,是奉舜华!”      “哦!”乌衣笑眯起眼睛,笑得好像一只狐狸。      赫连重懒得再理他,径自回了房间。想起奉舜华,他的心都抽痛起来。一个人回家的滋味,真的不怎么好受呢。好不容易拉近的关系,如今,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他并不知道奉舜华来找过自己。也不知道他们彼此兜兜转转,硬生生地错过了相见的机会。就像是小时候玩捉迷藏,他每次都找不到奉舜华藏在哪里,只好翻遍整个皇宫,直到天黑了,他才看到奉舜华笑盈盈地站在伴神居门外等着他。      其实每一次,奉舜华就躲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他却从来都没有回头看过一眼。明明只要一回首,就能相见。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无关小剧场—— 哥最近给了俺一张图片,就是微博上流窜出来的那张催文图…… 于是…… 哥(兴冲冲):俺给你看个好东西! 俺(星星眼):神马呀? 哥:快接收! 俺:收了!不过……为毛是催文…… 哥:因为就是催文的昂! 俺:…… 哥:你快去把它换成乃桌面! 俺:好……可是俺想看着米路码字…… 哥(截了个图):我都换好了!你快去换! 俺:那好吧……俺完结了这个坑再换回米路…… 哥:乖~! 于是……按现在每天对着催文图码字……顺便也把微博背景换成了那张图…… 哥~乃看俺是多么的积极噻~!不许扒俺的柚子皮…… 20 20、第二十章 涅槃 ...   临近傍晚,青门的宾客开始多起来。毕竟青衣尊者在江湖上地位颇高,他本人有喜欢热闹,是以,江湖上很多有头有脸的,或者跟青衣尊者交情不错的人都来了。甚至连武林盟主龙振弘都来了。      青衣尊者每年的寿辰,都会向江湖上发放十面青天令。得到此令的人,便可在需要之时,要求青门出面帮一次忙。不论是医伤,还是其他什么事,只要有青天令,青门定不会拒绝。事成之后,青门收回令牌。      可这令牌也不是人人都能得到的。青衣尊者那脾气,若是跟他脾气不合,这辈子都别想得到青天令。      赫连重坐在赫连玉跟乌衣笑中间,自打跟青衣尊者祝过寿,献了贺礼之后,便旁若无人地喝起酒来,眯着眼睛看着一屋子的人或谄媚或殷勤的笑脸,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偶尔失神,也很快就回过神来。      “哥,你好像……喝太多了……”赫连玉蹙着眉戳了戳身边的赫连重。      赫连重低头抿唇,没有开口的打算。沉默良久,他霍然站起身,“我去外面走走。里面太闷了。”      “哥……”赫连玉伸手拉住赫连重,最终还是放开,微微笑道,“没事。”      乌衣笑看了看赫连重的表情,端起酒杯掩去唇边的笑意。又惟恐天下不乱道,“我看不是屋里闷,是你心里闷吧?”      赫连重不置可否。      最近很多事也的确发生的太突然,让赫连重有点摸不着头脑了。本想过要去找重宁远商量。可如今他成了亲,虽说这静王妃是个男人,他总不好仍像过去一样,有事没事就跑过去叨扰。      出了晏厅,带着些许凉意的山风就扑面而来。倒是让赫连重精神了不少,之前残存的几许醉意,被风这么一吹,也都散了去。绕开喧闹的晏厅,赫连重在临近花园的回廊里靠着廊柱坐下来。      最近还真是不太平呢。西方边陲战乱,江湖上也开始闻到了血腥的味道。如果南海再趁机插一脚,那虞国就有意思了。赫连重倒是真想看看元祐帝焦头烂额的样子呢。      “我当你在晏厅,找了半天也没见你人。原来,你是一个人躲在这里了。”奉舜华依然一袭白衣,眉目含笑。      赫连重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好像个木头一般戳在原地。心跳都跟着漏掉了一拍。      奉舜华看到他呆呆的表情,笑意渐浓,上前握住赫连重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是真的。我……来找你了。”      赫连重突然觉得很委屈。小时候也是这样,总要自己等很久,他才会出现。这一次,他下意识地将奉舜华带入怀中,紧紧抱住,“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我转遍了四个城门,都没有等到你。”      “我这不是来了么。”奉舜华也不躲,伸出手来反抱住赫连重。      “泉泉没跟你一起过来?”真难得能看见奉舜华把他那宝贝儿子丢到一边。      奉舜华退出赫连重的怀抱,在他身边坐下来,“他在赫连玉那里。那孩子似乎很喜欢赫连玉。”      赫连重无奈地笑了笑,“我刚才还在想,你竟然真的能把他丢到一边不管。原来还是带过来了。”      “一个小孩子的醋你也要吃?”奉舜华真是哭笑不得,“那你跟静王爷走那么近,怎就没想过我会不高兴?再者说,泉泉哪里不讨你喜欢了,你要这么排斥他。”      “我不是排斥泉泉……只是……”赫连重忙不迭地解释,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一般,眯起眼睛凑到奉舜华面前,“难道……你这是在变相承认喜欢我?”      奉舜华有些好笑,“你少臭美了。谁说喜欢你了?”      赫连重狡黠一笑,蜻蜓点水般吻了吻奉舜华柔软的唇瓣,“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跑来这里找我呢?不喜欢我,为什么刚才我抱着你的时候,你也要抱着我呢?不喜欢我,为什么现在吻了你,你还是不躲开?”      一连三个为什么,奉舜华的确是一个都反驳不了。却还是别过头去,丝毫不承认自己喜欢他。“你哪来那么多的为什么。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充其量就是……有好感。”      赫连重往奉舜华身边凑了凑,伸手环住他的腰,把自己的头搁在他肩窝上,“有好感也是喜欢。时间久了,你自然会喜欢上我。”      奉舜华轻轻推开赫连重,“我该说你自信……还是该说你自恋?”      赫连重把手放在奉舜华的心口上,认真道,“说我自信也好,自恋也罢。你都不能否认,这里,有我的存在。哪怕只是一丝一毫,你都不可以否认。”      奉舜华闻言,也收敛了笑意,淡然问道,“那你呢?你心里,又装了多少人?”      “满满的,都是你。”赫连重指了指自己的心脏。月光下,赫连重的眼睛仿若水晶,干净清澈。      奉舜华看得一怔,很快又回过神来,别扭道,“那你把静王爷置于何处?又把赫连玉置于何处?”      “他们在这里。”赫连重抬手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又指了指自己的心脏,“这里,就只有你一个人。”      “重儿……”奉舜华喃喃轻唤。      后面他又说了些什么,赫连重没有听清。看到他站起身要走,便慌忙起身去追。这一起身才发觉,自己脚下好像踩在了棉花上,软绵绵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倒。      一阵恍惚,赫连重猛然睁开眼睛,身边哪里还有奉舜华的影子呢。呆呆地怔了好一会,才不觉苦笑,原来……是梦啊。      赫连重无奈地摇摇头,竟然会以为那人真的找过来了。可是那人就算在梦里,都不肯承认喜欢自己呢。心下不禁腹诽,真是的,在梦里说一句喜欢又不会死,干嘛要吝啬那么几个字……      又枯坐了半晌,赫连重才起身,打算回晏厅看看。却突然感觉到周遭的温度下降了不少,遂警惕起来。“什么人?出来。”      音落,赫连重看到回廊的拐角处缓缓走出了一个少年。借着灯光可以看到,那少年十二三岁上下,青涩的面容倒是不难预见这少年日后的丰神俊逸。      少年眯起暗红色的眼睛,微微笑道,“江湖上人人都说重华公子音倾天下绝色无双。今日一见,这绝色无双,确实不假。”      “少侠过奖了。”赫连重暗中用灵力截住了少年的掌风,思忖着,看这出招的路数,这少年九成九就是四大绝杀中的涅槃。“还未请教少侠尊姓大名。”      少年冷哼,倒是也懒得卖关子,“南无殿,涅槃。”      赫连重心下一沉,还真让自己猜着了。可面上,赫连重仍是一副淡然。“在下可不记得青衣尊者的寿辰,有请了南无殿的涅槃来赴宴。”      涅槃也不介意赫连重话里的不悦。“我向来喜欢不请自来。因为要被我杀掉的人,才不会有那个闲情和胆量请我过来。不过这一次,只是来玩玩而已。”      赫连重看着涅槃,总觉得这孩子跟赫连玉有些相像。可又说不出究竟像在哪里。“说起来,在下倒是很荣幸,能活着见到四大绝杀之一的涅槃呢。”      涅槃欣然接受了赫连重带了刺的恭维,“我心情好的话,谁都能活着见我。不过很不巧的是,我没有心情好的时候呢。”      “这么说来,下次再见的话,不是你死,就是我死了?”赫连重依然不动声色地跟他较量着,也心知肚明彼此都没有认真起来。      涅槃耸了耸肩,并不否认。反正最终的目的,也的确是让赫连重死掉。他向后稍稍退了两步,缓慢地收了内力,“啊,我要找的人,来了呢!”      赫连重也收回了内力,顺着涅槃的视线回头看过去。果然看到有人正朝着这边走过来。待走近了,他才看清,那人正是赫连玉。遂转头对涅槃道,“你要找的人,是玉儿?”      涅槃点点头,一个闪身掠到赫连重身边,“我可是找了他好久呢!要见他一面还真是不太容易呢!”      “你找他做什么。”赫连重原本还算温和的脸色立刻冷下来。      涅槃斜睨着赫连重,“啧啧,你还真是宝贝你这个弟弟呢。”      “哥,我到处找不到你,原来是跑到这里来了。”赫连玉也不管赫连重旁边是不是有人,见了他,就八爪鱼一样黏了上去。“咦?哥你什么时候对比你小的人有兴趣了?他是谁啊?怎么都没听你提起过?什么时候认识的?”      赫连重没好气地把赫连玉从自己身上揪下来,“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对他有兴趣了。”      “两只眼睛都看见了啊!”赫连玉眨了眨眼睛,又围着涅槃转了一圈,上下打量一番,转过头对赫连重道,“哥,他看起来……好小……”      赫连重忍住笑意,一本正经道,“人家可比你还大了一岁呢。”      “啊……不好意思,我真没看出来。”赫连玉又凑近了涅槃看了看,故意忽略他额角暴起的青筋,“我还以为你只有十二岁。”      涅槃绝对不相信赫连玉是没看出来,抬手直奔赫连玉的面门。“那我就挖出你的眼睛来让你看看清楚!”      赫连玉也不躲,笑眯眯地看着涅槃的手停在了自己眼前。灯光下,隐约能看见赫连重手里的琴弦泛着清浅的银光。而琴弦的另一头,就绕在涅槃的手腕上。他只要稍微动一下,赫连重就会毫不费力地把他的手齐腕断下。      涅槃识时务地收了手。他怕疼。而且,他也知道自己不是赫连重的对手。趁着赫连重还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涅槃足尖轻点,跃上回廊外的树枝,几个闪身就不见了踪影,徒留下他的声音自空气中传过来,“赫连玉,我爹爹说的没错,你的眼睛的确很好看,可是,却不怎么好使呢!”      赫连玉撇了撇嘴,见赫连重没有要追的意思,自己也就没追出去。然后又扒到赫连重身上,嬉笑道,“重哥哥,你还没告诉我,那人是谁啊?”      “那孩子,是涅槃。”赫连重再一次把赫连玉从自己身上扯下来,“你以后小心点。这次御乐宫遇袭,南无殿也有参与。而涅槃点了名要冲着你来。你多少也给我正经点。”      赫连玉嘿嘿笑了笑,“我不是挺正经的嘛。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      赫连重白了身边的少年一眼,不再说话。他倒是很相信赫连玉的能力。只盼着倾箫楼和南无殿不要找上奉舜华才好。看来眼下,真得躲着奉舜华一阵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无关小剧场—— 某玉:我有很不正经吗? 萌圈:不知道。 某玉:我没问你…… 萌圈:他们都不知道,所以我也不知道。 某玉:我真的没问你…… 萌圈:哦。那我要快点长大! 某玉:你要干嘛…… 萌圈:快点长大啊! 某玉:我是说……你长大了要干嘛…… 萌圈:压倒你! 某玉:…… ps:刚刚发生的事情…… 俺娘(揉脸):你说我这VE我不吃,直接抹脸上可以么? 俺(敲着小剧场):可以啊。VE滋养效果不错,貌似含有美白功效。 俺娘(继续揉脸):可我觉得抹完了也不白啊!还黑亮黑亮的! 俺(扭头):你抹海藻泥呢吧……黑亮黑亮的…… 俺娘(依然在揉脸):你看啊!一点都不白……还油汪汪的…… 俺(淡定地转过头):你多揉一会就好了! 于是,俺娘一边揉脸一边跑回去看电视了…… 21 21、第廿一章 纠结 ...   夜渐深,涅槃轻手轻脚地走进赫倾箫的房间,意外地发现赫倾箫没有走。遂换了件宽松的亵衣躺在赫倾箫身边背对着他,尽量不去碰他,免得吵醒了他。      “离儿。”赫倾箫睁开眼睛,并没有动。      涅槃怔了一下,慢慢转回身靠过去,“爹爹,我回来了。”      “嗯。”赫倾箫也转过身来,把少年揽入怀中,“看见赫连玉了?”      黑暗中,赫倾箫感觉到涅槃在自己怀里点了点头,然后听到他“咯咯”笑道,“爹爹说的没错呢!赫连玉的眼睛确实很漂亮。可是爹爹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呢!那个弟弟的眼神一点都不好,居然说我比他还要小!”      赫倾箫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孩子最忌讳别人说他小了。“那你把他的眼睛挖出来了?”      “没有。”说到这个,涅槃微微蹙了眉头,手腕上的伤依然在隐隐作痛。他当时怎么就没发觉那琴弦伤了自己呢!      “哦?那还真难得你没动手。”赫倾箫拍了拍少年的脸,“看来你很喜欢他呢。”      涅槃撇了撇嘴,蹭到赫倾箫怀里,“我才不喜欢他!不过是记着爹爹说过的话,才没有动手的。”      顿了顿,涅槃又道,“爹爹啊,这一趟青门,我倒是真没白去。不光见到了赫连玉,还见到了忘川呢。”      赫倾箫闻言蹙起了眉头。四大绝杀中,忘川尤为神秘。别说是江湖上没什么人见过,就连同为四大绝杀的涅槃,净土和游魂,也都没见过那个忘川呢。“我的小猫儿还真是好运气呢,竟然能见到忘川。不过,他去青门干什么?”      “天知道。”涅槃翻了翻白眼,想起忘川给自己包扎时的那种温柔,心下一怔。“不过好像并不是为了做任务才去的。”      “哦,是么。”赫倾箫低低应着,而后岔开了话题,“爹爹明早动身回南海。你自己在这边,要多加小心。至于你哥哥……你若能照应,便照应一下吧。”      涅槃轻笑出声,“爹爹放心,离儿会小心的。”      赫倾箫握过少年的右腕,手指在绷带上摩挲着,“这不还是伤着了?你一回来不肯靠近我,就是不想我发现你受伤了吧。”      涅槃心虚地笑了笑,抽回自己的手,“这不是已经处理好了么。不碍事的。爹爹不用担心,真的!”      “嗯。睡吧。”赫倾箫温柔地拍了拍少年的背,有时候这孩子,真是要强的有些过头了呢。如果可以,赫倾箫更希望他能够像其他孩子一样,而不是做什么四大绝杀,每天都把脑袋提在手里过活。      这厢,从青门回来没几天,赫连重就收到密报说西方边陲已经跟魏宜国开战了。可帝都这边却还没确定出征的人选。虽说这是个费力不讨好的活。可也算得上是一块肥肉。尤其现在虞国储君未定,皇子们各个都摩拳擦掌,只盼着平定了西方战乱,一举跃升为储君。      可是他们忘了,这个左将军的位置,不是谁想坐,都能坐得住的。如今最有可能的人选,便是二皇子重苏阳和三皇子重宁远。一是因为这两人在众皇子中实力最强,二是因为,这两人一个是前皇后之子,一个是当朝皇后之子,双方的势力都不能小觑。      想必元祐帝也深知这一点,才迟迟没有定下储君的人选,连一个左将军之位都要慎重考虑清楚。所以这一次,能够平了西方战乱的人,无论是重苏阳还是重宁远,必会继任储君无疑。      事实上元祐帝更偏爱三皇子重宁远。可也不好冷落了重苏阳。虽然左将军的虎符给了重宁远,这后备以及粮饷的补充,却交给了重苏阳。让帝都上下一片哗然,之前很多放弃了重苏阳的人,这会又重新站到了重苏阳那边。      听闻这个消息,赫连重倒是一点都不意外。任何一个明智的君主都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而元祐帝从来都不是一个昏君。      一想到重宁远过几日便挂帅出征,赫连重觉得自己还是去静王府走一遭比较好。刚好这几天倾箫楼也没什么动静,涅槃也没再来过,他稍微离开一下,也不会有太大问题。何况现在赫连玉跟乌衣笑都在御乐宫,没什么好不放心的。      话是这么说,赫连重出门前,还是简单地交代了几句。主要是乌衣笑那性子,他还真是有点担心。要是真遇见了什么事,乌衣笑直接爆发,他可真是连哭都来不及。      到了静王府,赫连重就直奔了重宁远的书房去。经过回廊的时候,正撞见金钏端了茶盏,也往书房的方向走着。      “金钏见过公子。”金钏俯首一礼,又抬眸笑道,“最近可是有日子没见公子到王爷这里来了呢。”      “嗯,最近有点事。”赫连重朝着金钏点点头,又看了看金钏手里的托盘,“这茶就给我去送吧,你去忙别的吧。”      金钏怔了一下,这重华公子可以说是自家王爷的心头肉,她得有多大胆子,敢劳驾重华公子替自己做这端茶送水的活计啊!遂忙不迭拒绝道,“不劳烦公子了,这可是金钏份内的事,哪能让公子代劳。”      “无妨。反正我也是过去找他。”赫连重不由分说地接过了金钏手里的托盘,“放心吧,他不会怪罪于你的。”      金钏有些尴尬,可也不好再说什么。王府上下谁人不知,这重华公子的话,就等同于王爷的话,金钏一个婢女,自是没有拒绝的道理。“那……就有劳公子了,金钏告退。”      “嗯。”赫连重点点头。而后到了重宁远的书房门前,煞有介事地敲了敲门。      重宁远埋首在文案里,以为是金钏,头也不抬地应道,“进来。”      赫连重轻手轻脚地走进去,端起茶盏故意放到了重宁远眼皮子底下,“王爷请用茶。”      重宁远抬起头刚想发作,就看到赫连重抱着托盘,笑得一脸灿然。结果那愠怒的表情还未来得及收回去,就怔在那里。看得赫连重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还道是谁这么大胆,原来是你。”重宁远放下笔,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月余不见,怎么今儿倒想起过来看我了?”      “你这是在怪我冷落了你么?”赫连重挑眉,勾起唇角浅笑。      赫连重无奈地笑了笑,“我哪敢呐!”      两人又家长里短朝廷内外地闲聊了几句,也刚好该进午膳了,重宁远便留了赫连重一起。一是想着兄弟俩好好聚聚,二是给他这个宝贝弟弟创造追妻的机会。他可是一早就见了奉舜华到府上来看奉天的。      不过赫连重可没想到,他这一来,竟然会碰上了多日以来自己避而不见的奉舜华。看了重宁远一副了然的神色,想来这饭局也必是他有意安排的了。赫连重低头笑了笑,他这个哥哥,从来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呢。      只是,奉舜华见了赫连重的时候,脸色却不甚好看呢。就连打招呼都生疏了很多,好像两人只是点头之交。赫连重几次想开口,都不知道该跟奉舜华说些什么。索性,也就沉默下来。可视线却一直黏在奉舜华身上,怎么也移不开。      奉舜华被赫连重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蹙了蹙眉,颇为怨怼地瞪了赫连重一眼。这表情,就像个被冷落的怨妇。赫连重看了,是想笑,又不敢笑。      一旁的奉天不知是故意忽视这两人之间有些微妙的气氛,还是根本就没看出来,拉着奉舜华就要往餐桌旁坐下来。      赫连重下意识地,就抢先一步把他们兄弟分开来,拉着奉舜华坐在了自己身边。像是怕奉舜华会跑似的,都坐下了,还紧握着他的手不放开。      奉舜华眉头蹙得更紧,不满地把自己的手从赫连重手里抽回来,顺带送了赫连重一记白眼。自始至终,他都没跟赫连重多说一个字。      赫连重虽然有点委屈,可也不好就这么发作。只得闷闷地低头吃饭。倒也没听清之前奉天说了些什么。      倒是重宁远,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夹了一筷子荷叶蒸鱼放到了奉天的碗里,说是让他尝尝味道如何。奈何那奉天不领情,鼓着腮帮子看着碗里的鱼,嫌弃重宁远没有把鱼刺给他剔出去。      赫连重憋着笑,佯装什么都没看见,继续吃着。虽然气氛有些紧张,倒也不妨碍赫连重看他们夫夫互动。不承想这菜马上就咽下去了,却被身旁人大力地踩了一脚,疼得他差点就把口中的菜给喷出去。      “咳咳……”赫连重干咳了两声,瘪着嘴看了看身旁人,用眼神示意,你就算对我有怨,也不用使这么大劲踩吧……      奉舜华看着赫连重吃痛的表情,这才意识到,自己踩错了人,不禁有些赧然。      见重宁远和奉天也看过来,赫连重慌忙打圆场道,“没事……就是不小心被鱼刺呛到了……”      而后,也不知奉天是打了什么主意,硬是举了勺子要亲自喂重宁远喝汤。重宁远拗不过,也只好顺了奉天的意。结果奉天稍稍抬了抬手,那一勺汤一点没浪费,全都灌到了重宁远的鼻子里,呛得他差点背过气去。      而奉天却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边数落着重宁远,一边帮他顺气。这一餐饭下来,倒是难得能看到重宁远出糗。      赫连重颇有意味地看了看奉天。看来能让重宁远失常的人,就只有奉天了吧。他倒是很期待重宁远动心的样子呢。一定很有意思。尤其,是对奉天动了心。      只不过,这个奉天的性子,实在是跳脱的厉害。跟奉舜华一点都不像。相反,奉礼泉那小家伙,跟奉天有点异曲同工之妙。而且赫连重始终觉得,这个奉天,并不是他表面上看起来那种愚钝跳脱。      既然如此的话,会让重宁远动心的人,也就只有奉天了吧。或者说,只能是奉天。      几近晚膳的时候,奉舜华起身告辞。赫连重想了想,也跟着起身。重宁远也没拦着,颇有深意地朝赫连重笑了笑。赫连重讪然,自己的心思总是能被重宁远一眼看穿。儿时如此,现在亦然。      如果当初他们没有那么亲密,如果赫连重一直是十七皇子,那么如今,重宁远一定会是他最为棘手的对手。      可是这些都只是如果的事。事实是,重宁远自幼就把赫连重宠上了天,与他是不是十七皇子无关。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无关小剧场—— 某天俺跟哥讨论虐点的问题……于是…… 俺:话说,俺给乃想到个虐点。 哥:啥? 俺:就是乃在战场上受重伤要挂了神马的,然后奉天终于有意识自己是喜欢乃的! 哥:不愧为狗血柚子……够狗血! 俺:必须的!狗血柚子哪能不狗血! 哥:俺只吃过血橙……还有血柚…… 俺:点头,血柚是存在的…… 哥:……!!!!!!! PS:鉴于之前有读者说这章比较难消化……于是俺就重新修改了一下,这次应该能看明白了吧?望天……这章更完了!于是……下一章18号更新…… PPS:俺以后的更新时间改为隔日下午六点半……所以,坑爹的半更木有了! 22 22、第廿二章 一路缠绵 ...   从静王府出来,赫连重就坐在马车上不紧不慢地跟在奉舜华身后,既不追上前去,也不叫住奉舜华。      “重华公子找我有事?”奉舜华停下来,转过身看着赫连重。一双墨红色的双瞳仿若止水,波澜不惊。      赫连重听着奉舜华的这声“重华公子”,怎么品味,都觉得是讽刺。心下虽然不高兴,却又舍不得冲着他发脾气。“没事……就是,好久不见,想多看看你。”      奉舜华微微蹙了蹙眉,没好气道,“我有什么好看的。何况,距离上次见面,也不过半月有余,重华公子这好久不见,从何而来?”      “你……其实,是在气我没去找你吧。”揣摩出奉舜华话中之话,赫连重忍不住弯起了唇角,随之跳下了马车走到他面前。      “重华公子觉得我有必要为了这种小事生气么?”被猜中了心思,奉舜华红了脸别过头去不敢看赫连重。      “既然不气,主祭大人为什么不敢看我呢?”赫连重笑弯了眉眼,故意凑到他耳边轻轻吹了口气,果然不意外地看到奉舜华的脸色由绯红变成酡红,还缩了缩脖子。      奉舜华向后退了几步,愠怒地瞪了赫连重一眼,转身就走。“我要回神殿了。你不许跟过来!”      赫连重忍住笑意,追上去拉住奉舜华的手,“我不跟着你,我是想送你回去而已。主祭大人不至于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吧?”      奉舜华刚想开口,就看到赫连重满怀期待的表情。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地被他又吞了回去。本想着狠下心来拒绝,却鬼使神差地借着赫连重的手劲上了马车。结果,才上了马车,奉舜华就开始后悔,想要下去。      可赫连重才不会给他下车的机会,刚坐稳了便把奉舜华圈在怀里,吩咐穆宁启程。      “停车!我……唔……”奉舜华话未说完,就被赫连重一吻堵住了嘴。挣不过他,奉舜华只好妥协下来装木头人。      赫连重也不介意,又俯过身去轻轻咬了咬奉舜华的耳垂,一手揽住他的腰,一手不老实地探入他怀里,有意无意地挑.逗着他,在他耳边低声慢语,“主祭大人,我猜……你一定很想念我!”      “你猜错了。我不想你。一点都不想。”奉舜华紧蹙起眉头,狠狠地瞪了赫连重一眼,“你又不是我什么人,我凭什么非要想你不可。”      “你每次都要否认。”赫连重轻轻蹭了蹭奉舜华的脸颊。“就不能当是哄哄我,承认一次吗?”      奉舜华看着他委屈地模样,却噗哧笑出声来,“你这模样,还真像泉泉。”      赫连重闻言,剑眉微挑,还在奉舜华怀里乱动的受故意一路向下,顺着奉舜华的两腿之间探到了那个入口,不轻不重地按压了几下。“这样也像吗?”      奉舜华紧咬住下唇,极力抑制,才没有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赫连重给他来这一手,可真是让他始料未及。也正是因为如此,奉舜华身上一软,直接倒进了赫连重的怀里,双手本能地抓住了赫连重的衣襟。      “主祭大人这是主动投怀送抱么?”赫连重得意地笑弯了眉眼,又故意在他身后的入口周围揉捏按压了几下。      奉舜华忍不住轻颤了一下,一丝轻哼也随之溢出口。“你……你别太过分!”      赫连重栖身上前,一口含住奉舜华的双唇,灵舌撬开奉舜华的贝齿,简直要把他的口舌吃了去。良久,才放开奉舜华,就势将他压在自己身下,指腹轻轻摩挲着奉舜华有些红肿的唇瓣,微微笑道,“主祭大人倒是说说,我如何过分了?”      “让我下车。”奉舜华毫不客气地拍开赫连重的手,撑起身子想要逃开赫连重的怀抱。殊不知这一起身,正撞上了赫连重,看起来,倒像是奉舜华主动吻了他。      赫连重本是打算逗逗奉舜华也就算了,结果三折腾两折腾,倒是把自己的火也给挑起来了。再加上奉舜华无意间这么一个吻,赫连重当即就有点把持不住,又将人按倒,悉数解开了衣带。“主祭大人,你觉得都到了这种时候了,我会放你走么?”      奉舜华心里本来就憋着气,赫连重这么一说,他当即就翻过身来,把赫连重按倒在身下,冷言道,“赫连重,你好像太低估了我的能力呢!我若执意,你恐怕拦不住我。”      赫连重看着衣衫半敞的奉舜华,抬手在他胸前画起了圈圈,微扬起眉梢,“啊,是吗。那你从这里跳下去也无妨吧?没必要等我停车啊。”      奉舜华眯起眼睛看了看赫连重,理好了衣襟,作势就要往下跳。      “你疯了是不是!”赫连重一把将人扯回自己的怀里,“让你跳你还真往下跳了?若是让你跳崖,你也这么往下跳?”      “可这里不是悬崖峭壁。而且你这马车的速度比常人走路快不了多少吧?”奉舜华回答地理所当然,“何况,我就算点背,跳下去真是受了伤,也与公子无关吧。”      赫连重气不过,握着奉舜华的手腕无意识地用力,直接把人按倒,一只手握过了奉舜华的两只手压倒他头顶,“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才肯乖乖留在我身边?非要我用尽手段把你困在我身边才行吗?”      “已经弃我于不顾的你,好像没资格说这出种话吧。”奉舜华手上吃痛,微微蹙起了眉头,依然冷眼看着赫连重。      “我何时弃你于不顾了!”赫连重的脾气也拗上来,“我倒是要问问你,为何不来找我呢!我在西城门外等你等到了酉时,你都没有来!”      “西城门?”奉舜华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反问,“难道你最后不是在北城门离开的?”      “怎么可能是北门。”赫连重苦笑。“我最开始的确是在北门。可是想起来没有告诉你在哪个城门下,所以未时开始,我从北门依次向东门那边转,最后转到了西门,都没有等到你……”      奉舜华闻言,唇角有些抽搐,“那你知不知道我从未时开始,从东门一直转到了北门,申时的时候,刚好转到北门,没有看到你,城门也关了,还以为你放弃了……”      这下赫连重傻了,慌忙放开了奉舜华。两人面面相觑了半天,通通笑作一团。      笑够了,赫连重又扑到奉舜华身上,毫不客气地扯开奉舜华的衣领,在他颈间重重地吮吸着。奉舜华吃痛,抬手推开赫连重,“你属狗的啊……还咬人……”      “我就是要在你身上留下属于我的痕迹!”赫连重把人圈在怀里,又开始不老实,“以后我还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奉舜华是我的人!”      奉舜华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做梦。”      赫连重低声笑了笑,把两人之间隔阂的衣物慢慢减少,“是不是做梦,你一会就知道了!不过,我在青门的时候,还真的梦见你去找我了呢。”      “是吗?那我在梦里……跟你说了什么?”奉舜华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比较正常,双手抓住赫连重亵衣的衣襟,身体因为动情,微微发热。      赫连重在他入口处按压了几下,小心地伸了一根手指进去,又安抚似的吻了吻他,“也没说什么……不过,你在梦里都不肯哄哄我呢!”      “你都……多大了……还要人哄……”奉舜华微微蹙起了眉头,因为身后没有任何润滑就突然被侵入而不太适应。      赫连重狡黠一笑,故意又加了根手指进去,然后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抵住奉舜华的额头,“你还好吗?看起来好像不太舒服……”      奉舜华咬住下唇嗔怪地白了赫连重一眼,咬牙切齿,“你自己试试就知道了!”      “好嘛好嘛……我错了……”赫连重嬉笑着吻了吻奉舜华,手上的力道也轻柔了许多,尽量配合着奉舜华的感觉,慢慢地开拓着。      这一次,奉舜华也不像前几次那般抗拒了,赫连重想要,他就配合。反正他们之间做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彼此都配合的话,也免得受伤。觉得开拓得差不多了,奉舜华抬手勾住赫连重的脖子,低垂着眉眼不看他,“可以了……进来……吧……”      难得见奉舜华主动,赫连重把人整个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身上,把头埋在他颈间,轻轻蹭着,“那你自己来好不好?”      奉舜华脸色酡红,就势低头咬在赫连重的肩上,“你别得寸进尺!”      “呀,你这是害羞了吗?”赫连重眨了眨眼睛跟他装傻,一手揽住他的腰,一手有意无意地戳了戳两人中间精神抖擞的小家伙。      “越说你越上瘾了是不是……”奉舜华红着脸白了赫连重一眼。      赫连重笑出声来,又把人放倒,像是怕弄疼了他,缓慢轻柔地进入他体内。“你刚才咬得我好疼呢!我小时候,你可从来都不舍得打我呢!”      “小时候……的事……你记得……嗯……”奉舜华一个不小心,还是因为动情,轻哼出声。      赫连重没再接话,低头吻住了他,也将他未说完的话堵了回去,同时也稍微加快了点速度。手上不忘安抚着被晾在两人中间的小家伙。      奉舜华怕声音再传了出去,紧紧搂住赫连重的脖子,把头埋在他颈窝里。赫连重见状,腾出手来拍了拍奉舜华的臀丘,声音低哑,“不许咬我哦!也不许出声,穆宁在外面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呢!”      奉舜华抬眼瞪了赫连重一眼,挑衅似的一口咬在赫连重肩上。心下愤愤道,我就咬你了!咬死你都活该!      此刻,穆宁苦着脸驾车,真是欲哭无泪了。敢情他家主子还知道外面还有他这个现身驾车的影卫存在呢!他还以为自家主子光顾着跟主祭大人卿卿我我,忘了还有自己这么个充当车夫的存在了呢。      天知道穆宁其实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不妨碍他们办事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无关小剧场—— 俺:心情不好,木有小剧场了。 某舜:那你现在干嘛的…… 俺:现在在这发牢骚…… 某舜:你可以滚回来了。 俺:就不回,俺就要所有人都知道俺心情不好! 某舜:那你今晚自己睡吧!整个地板都是你的了! 俺:……我……我回还不行么…… 23 23、第廿三章 夜宿神殿 ...   马车在伴神居门口停下来的时候,穆宁立刻就闪身消失。反正照现在这个情况来看,他家主子今晚是不会回御乐宫了,那自己当然就是哪凉快在哪呆着了。      赫连重在奉舜华脸上轻轻咬了一口,柔声道,“能走吗?要不要我抱你下去?”      奉舜华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才没那么弱好不好!”      赫连重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奉舜华要坚持,他也没办法。可奉舜华却是一站起来就后悔了,身后传来的疼痛真不是一星半点,说忍就能忍得过去的。早知道之前就不跟赫连重逞强了。      看着奉舜华摇摇晃晃的模样,赫连重不动声色地弯了弯唇角,直接把人捞进了怀里,打横抱起来进了房间。奉舜华也没反抗,低着头靠在赫连重怀里,耳边是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听着听着,奉舜华就觉得自己的心跳开始加快,脸上很快就出现一抹红晕。      “你脸红什么……”赫连重把人放在床上的时候,就看到奉舜华的脸红扑扑的,不由自主地就下手捏了捏。      奉舜华拍开赫连重的手,把头偏向一边,“你才脸红呢!你看错了!”      “啊。是吗。”赫连重忍住笑意,在他身边坐下来,从背后拥住他,“你说是我看错了,那就是我看错了吧。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弄点热水。”      “嗯……”奉舜华点点头,没有看他。待确定赫连重走了之后,他从枕边摸出一只羊脂白玉的圆肚瓶,从里面倒出一粒黑色的小药丸一口吞下,又把小瓶子盖好放回原处。      这时候奉礼泉揉着惺忪的睡眼光着脚从里面的隔间里走出来,手脚并用地爬上床,蹭进了奉舜华的怀里,口齿不清地喃喃道,“伯父伯父,你肥来呢。”      “嗯。”奉舜华抱住怀里圆滚滚的小家伙,“把你吵醒了?”      小家伙打了个哈欠,在奉舜华怀里摇摇头,“没有没有!端端在等伯父肥来呢!伯父不走了吧?”      “嗯,睡吧,伯父不走了。”奉舜华拍了拍奉礼泉的小脑袋,完全没感觉到赫连重已经倚在屏风上看了他们半天了。      “你刚才吃了什么?”赫连重双手抱在胸前,依然倚在屏风上没动。      奉舜华怔了一下,低下头去,“没什么。补气血的药而已。”      “水弄好了,先过来洗澡吧。”赫连重也没追究下去,走过去把他怀里的小家伙抱过来放到床上。“他今晚也要睡在这里?”      “不然你让他去哪?”奉舜华反问,抬眸对上赫连重的视线。      赫连重有些不情愿地蹙了蹙眉,抱着奉舜华往浴室走,“过两天我把他接走吧。你一个人在神殿,带着他多少会不方便。”      奉舜华有些不解,“你干吗又要跟我抢他?”      赫连重干咳了两声,无辜道,“我哪里跟你抢了……明明是那孩子跟我抢你好不好。我之前不是也跟你说过,我会留着他,全是因为你。”      “可是我也说过,你想动泉泉,除非我死了!”奉舜华看着赫连重,明显不高兴了,“他到底是哪里惹到你了,你非要他死不可!”      赫连重把奉舜华放在水里,自己也跟着下去,温柔地把人圈在怀里,“好了好了,我答应你,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动他,好不好?”      “不好!”奉舜华愠怒,很严肃地看着赫连重,“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不能动他!如果你执意,就别想再活着见我!”      “好嘛好嘛……”赫连重妥协下来,“我答应你,不动他就是了……”      奉舜华蹙了蹙眉,又怕水地窝在赫连重怀里,“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      “嗯。”赫连重点点头应下来。他并没有告诉奉舜华,关于赫连玉的任何事。      从浴室里出来,赫连重很是不满地看着已经睡熟的奉礼泉,然后又委屈地看了看好像没事人一样在床上躺好了,搂着奉礼泉的奉舜华,“我也要睡你身边……我也要抱抱……”      奉舜华有些好笑,却还是把奉礼泉挪到了床的最里面,又转过身对赫连重张开双臂,“你就睡最外面好了,大泉泉,来叔叔抱。”      “我才不是他!”赫连重一边抱怨,一边爬上床,乖乖钻进奉舜华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腰,“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留下来?”      “我赶你走,你就会走了?你会那么听话吗?”奉舜华瞥了赫连重一眼,“所以我干脆也不赶你走,反正你总会找各种理由留下来。”      赫连重笑开来,在奉舜华的额头上印下一吻,“我们的主祭大人真聪明!”      奉舜华又瞥了他一眼,不再理他,背过身去面对着奉礼泉。可身子却下意识地往赫连重怀里缩了缩。赫连重微微一怔,手上却是毫不犹豫地抱紧了奉舜华。      也真难得赫连重能一夜好眠,无梦到天明。他几乎从六岁起,就没有一夜能安眠的。不是抱膝坐在床头,胆战心惊地撑到天明,就是一夜都噩梦不断,怎么也醒不过来。所以赫连重虽然表面上很强势,也很无所谓,心里却很害怕一个人置身于黑暗之中,经常觉得自己没有安全感。      天将明的时候,小家伙突然坐起身看了看拥着自己的奉舜华,又看了看拥着奉舜华的赫连重。偏着小脑袋眨了眨眼睛,一个哈欠打出来,困意又起。遂眯着眼睛要从奉舜华身上翻过去。      “泉泉怎么了?”奉舜华睁开眼睛看了看已经翻过来的奉礼泉,自己也翻过身来面对着他。      奉礼泉迷迷糊糊地看了看奉舜华,并没有出声,躺在奉舜华和赫连重中间,一手握住奉舜华的手,一手握住了赫连重的手。其实像这样谁在两个爹爹中间,可是他一直以来的愿望呢,今天终于实现了一次。这么想着,小家伙很快又睡着了。      结果赫连重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一大一小都睡在自己怀里的景象。遂无奈地笑了笑,抽回手想要起身。可这两人同时像自己这边翻身,都蹙起了眉头,口中无意识地哼出声,以表示他们的不满。      特别是奉礼泉,因为离着赫连重最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攀在了赫连重身上,小脸埋在他胸口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便不再撒手了。      赫连重看着怀里的小家伙怔了怔,这孩子还真是黏人呢。看着孩子粉嫩的小脸,赫连重也忍不住伸出手去戳了戳,又轻轻捏了捏,而后又低下头去轻轻咬了一口。不得不承认,这孩子确实可爱得很。      奉礼泉因为被自己抱着的人又戳又捏又咬的,终是不堪其扰,一口咬在赫连重胸前,嘴里还不满地嘟囔道,“阿爹讨厌!不许欺负端端!”      赫连重吃痛,却也因为奉礼泉那声“阿爹”怔住了。这孩子,到底是把自己当成谁了?正纳闷的时候,奉舜华也醒过来,一睁眼就见赫连重一脸狐疑地看着自己。“重儿,你怎么了?”      “这孩子……刚才叫我阿爹……”赫连重随手点了奉礼泉的睡穴,不想他醒过来听到自己和奉舜华的谈话。      奉舜华闻言,瞳孔明显收缩不少。但很快又恢复如常,“你听错了,他叫的肯定是二爹。以前这孩子都是跟奉天一起睡,而且他一直都管奉天叫二爹。想来,泉泉一定是把你当成奉天了。”      赫连重也不疑有他,虽然奉舜华的微妙变化他并没有看漏。“是这样啊。那,这孩子都没见过他父亲吗?”      奉舜华沉默了一下,淡淡道,“见过。但是我不希望他们父子相认。而且,那个人……似乎也没有认下泉泉的意思。”      “那……他……知道你为他生过一对双胞胎吗?”赫连重本不想问,可是又忍不住想要把眼前这个人的过去全部都弄清楚。      奉舜华犹疑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我之前应该告诉过你,他身边有了别人。所以,我也不可能让他知道孩子的存在。”      沉默了一会,奉舜华突然自嘲地笑了笑,“不过现在他好像知道了这个孩子的存在。好像,也不是很喜欢这孩子呢。”      “你最近……跟泉泉的父亲……见面了?”赫连重怯怯开口,其实他现在真的没把握奉舜华一定会跟自己在一起。赫连重表面上看起来谁都不在乎,跟谁在一起都无所谓,可事实上,他却比谁都专情。认准了,便矢志不移。      “嗯。”奉舜华看着赫连重,模棱两可地应了声,“算是吧。”      瞥了瞥赫连重不怎么高兴的表情,奉舜华微微弯起唇角,又添油加醋道,“说起来,他最近,好像变成孤家寡人了。”      赫连重紧抿着双唇,深深地看了奉舜华半晌,终是垂下眼帘,“那……你现在……想要回到他身边吗?”      “不知道。”奉舜华忍住笑意,“我现在还没有想清楚要不要跟他走。”      “不要走好不好?”赫连重隔着奉礼泉把那人圈在怀里,“不要……跟他走……”      奉舜华眸底笑意渐浓,脸上却一本正经,“就算是为了泉泉,我也应该选择他,而不是选择你不是?如果他来接我的话,我想,我没有理由拒绝。”      赫连重把自己的下唇咬得发了白,才慢慢放开,轻声问道,“那人……是不是跟我……长得很像?所以一直以来……你都没有认真地反抗过我……是吗?”      “你想太多了。”奉舜华决定不再逗他了,不然一会他真的把这个大礼泉给弄哭了就不好了。“我并没有把你们当成同一个人。你对我的好,我也都记在心里。而且……我并不讨厌你。”因为你就是他啊……      当然,这最后一句话,奉舜华并没有说出来。他现在也没有说出来的打算。他们之间过去的那些事,他不知道赫连重为什么要选择忘记,也不知道他如何能够忘得了。所以,在赫连重记起一切之前,他都不打算把真相告诉赫连重。      “不讨厌……也算是喜欢吧?”赫连重抬眸对上奉舜华的视线,那么地小心翼翼,“你的意思……是说……你喜欢我吧?”      奉舜华弯起眉眼笑了笑,抬手拍了拍这个大礼泉的头,“嗯,有好感而已。就算是喜欢吧。这样高兴了,大泉泉?”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无关小剧场—— 俺:为神马乃要睡在俺跟乃爹中间…… 圈:圈圈是三八线!阿爹不许过来! 俺:……那是俺媳妇儿!俺凭什么不能过去! 圈:可是……那是圈圈的爹爹! 俺:俺也是乃爹! 圈:你是父亲!跟爹爹不一样! 俺:媳妇儿,乃儿子不认俺…… 舜:你活该! 俺:(┬_┬) 24 24、第廿四章 父子 ...   从神殿回来,赫连重一并把奉礼泉也带了回来,正式让他在御乐宫的宗祠里拜师,成为了赫连重惟一一个弟子。不仅是如此,他还让乌衣笑跟赫连玉作为那孩子的二师父,三师父,一并教他医术和武功。真可谓是倾尽了心血来培养这孩子。      “你就不怕这孩子将来知道了你那点阴暗心理,与你反目成仇么?”乌衣笑跟赫连重坐在凉亭里,眯起眼睛看着黏在赫连玉身边的小家伙。      这孩子是他见过的最有天赋的孩子,若当真倾尽毕生所学,这孩子必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到时候他若真是知道了赫连重对他起过杀心,他当真能不费吹灰之力地杀掉赫连重。      不过赫连重似乎并不以为然,淡淡地笑了笑,“放心,我就算死,也绝对不会是死在这孩子手里。他也许会恨我,但是若真是要杀我,他决计下不了手。何况,我已经答应了奉舜华,无论如何,都不会对奉礼泉下手。”      乌衣笑转过头来盯住赫连重,“你还真是……爱上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主祭大人了?”      “我也不知道。”只要想到他,赫连重的笑意都会变得温暖,“只是现在,我想要认真的跟他在一起。”      “我以为你只是跟他玩玩的。”乌衣笑伸手勾过面前的酒盏抵在唇边抿了一口,“没想到你竟然会动了心。”      赫连重淡然一笑,看着凉亭外嬉闹的两个人,“开始的时候,的确是玩玩的。没想过要跟他在一起。只是一来二去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是想要把那个人据为己有。”      “呵呵。”乌衣笑轻笑出声,“我一直以为,你跟静王爷都是冷血,既不会爱上任何人,也不会让任何人爱上自己。所以,若是你们都动了心,那么,能让你们动心的人,必是彼此,断不会有其他人。”      “是吗?”赫连重挑眉反问,随后有笑道,“三哥只是感情内敛,但若说能让他动心的人,那决计不会是我。否则,如今的静王妃,就不会是奉天了。”      乌衣笑好笑地摇了摇头,“你们也真是有意思,这么多年了,竟然都没有在一起。”      赫连重也笑开来,“那我跟你,还有玉儿,也这么多年了,不是一样没有在一起?一个道理的事,所以,我跟三哥也不可能在一起。”      “说起来,最近似乎没见主祭大人过来看礼泉呢。”乌衣笑颇有意味地挑眉看了看赫连重,“你们闹别扭了?”      “他在准备行军祈福祭祖的事。”赫连重低头看着手里的酒盏,“三哥明天要出征,听说,还要带着我那让人头疼的三嫂一起。”      “你似乎,有点吃不消你那个所谓的三嫂啊。”乌衣笑把手放在桌子上,支着脑袋看着赫连重,“也真难得有能让你头疼的人。”      “此话怎讲啊?”赫连重瞥了一眼乌衣笑,“而且,能受得了奉天的,也只有我三哥了吧。”      乌衣笑耸了耸肩,“以往可都只有你让别人头疼的份儿呢!何时能有人让你头疼啊!”      赫连重也不置可否。他本就不是那么好性子的人。“对了,最近倾箫楼的事,你查的如何了?”      “面上的事都没问题。”乌衣笑手指轻叩桌面,“倾箫楼的宗旨一向都是利益最高,只要给钱,什么生意都会接。既然你肯定没有跟那个赫倾箫结仇,那么,就应该是有人拜托倾箫楼来搞垮你。”      赫连重点点头,“这些事我也查到了。看来倾箫楼的保密措施很到位,竟然能够滴水不漏。我倒是很想学学呢!”      沉吟了一下,赫连重有些不确定道,“不过,这世上想要我死的人,如今,应该只有奉雪华了。”      “你是说……二十几年前,名动天下的第一公子奉雪华?”乌衣笑有些诧异。“他不是十几年前就死了么?”      “世人都以为他死了。”赫连重眯起眼睛,眸底闪过一抹阴暗。“但是事实上,他不但没有死,还活得很好。十年前,是我亲自废了他一身功夫。自那以后,我就再没见过他。如果倾箫楼的楼主不是我继父的旧恨,那就一定是奉雪华跟那赫倾箫做了交易。”      赫连重至今还记得,那个漂亮叔叔最后看着他时的狠历决绝。奉雪华说过,只要他活着,就一定会要赫连重母债子偿。      “奉雪华。”乌衣笑喃喃念了一句,又调笑道,“也是奉氏一族的人呢!你跟这奉氏一族还真有缘啊。”      “谁说不是了。”赫连重无奈地弯了弯唇角,“我上辈子到底欠了他们什么啊,到这辈子都不放过我。”      乌衣笑闻言笑喷,“我看你挺乐在其中的。”      “也许吧。”赫连重抿唇浅笑,“我明天要出门,你就在御乐宫多留几天吧。也顺便多教教泉泉,不然真出了事,我可能,护不了他。”      乌衣笑敛了笑意点点头,“好。”      翌日一早,赫连重就出了门,熟门熟路地摸到了祭台外围。      他靠在树上远远地看着祭台之上,一袭白色祭袍的奉舜华,以及在他身后的上位上,着晏服出席的元祐帝和皇后,还有在香炉前焚香祭祖祭天的,一身戎装的重宁远。而祭台之下,三万大军山呼万岁,他却仿若充耳不闻。赫连重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这样偷偷摸摸,远远观望的滋味,还真是不怎么好受呢。      直到看着三万大军整装出发,赫连重才转身离开。心底默念,三哥,我等你凯旋归来,亲自为你庆功。本是想着绕到神殿里去看看奉舜华的,却没想到他才走出祭台,就遇见了独自一人的元祐帝。而皇后早已不知何时,先行回宫了。      眼下躲,已然是躲不过去了。赫连重只好低下头,作势就要行跪礼。这元祐帝却先一步扶住了他,“这里没有外人,你也不必如此拘礼。”      赫连重微微蹙了蹙眉,“皇上认识草民?”      “朕虽然常年不出宫,可是这重华公子的大名,朕还是听过的。”元祐帝抬手拍了拍赫连重的肩膀,似乎自始至终都知道他在这里。“公子若无事,陪朕到御花园走走可好?”      赫连重有些受宠若惊,又有些抗拒,犹疑了一下,还是缓缓点了点头,“好。”      元祐帝微笑,又拍了拍赫连重的肩膀。一路走到御花园,两人都相对无言。元祐帝不说话,赫连重也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很是拘谨,又很尴尬。      元祐帝仿佛看出了赫连重的不适,“你不好奇朕为何不问你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吗?不好奇朕为何也不叫近卫军赶你出去吗?”      “君心难测,草民又怎好妄自揣摩。”赫连重低着头不看他,这一声声草民的自称,他说起来还真有点拗口。毕竟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还能如此近距离地跟元祐帝走在一起。而且在重宁远面前,他从来都用不上这套宫廷礼仪。      元祐帝听着赫连重生疏的语气,轻轻叹了口气,“重儿……你……这是怪朕当初赶你们母子出去吗?”      赫连重闻言,诧异地抬起头看着元祐帝,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很快,他便冷静下来,冷笑道,“赶我们出去?皇上当初,是要把我们母子赶尽杀绝的吧。现在也别说的那么好听。”      “你心里会有怨,也难怪。”元祐帝并不意外赫连重会有如此反应,“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不是朕睁一眼闭一眼,你们母子会那么容易就被主祭给救出去吗?”      “事情过去了这么久,皇上自然是想怎么说都可以。”赫连重的声音很轻,“反正知道这件事的人,也都做了我的陪葬。”      元祐帝无奈地笑了笑,这是当初自己最宠的孩子之一,就算他是妖孽之子,自己又怎会舍得真的杀了他?“这些年……你们母子……还好吗?”      赫连重咬着下唇沉默了半晌,才抬眸对上元祐帝的视线,“皇上当真不知道……我娘已经过世十年了吗?”      “她……竟然过世……十年了?”元祐帝显然是不敢相信。“那这十年间……你为何不回来呢?”      “我为何要回来?”赫连重好笑地反问,“一个已经夭折的,或者说,被你斩杀的皇子,要如何活生生的回到这里?”      “朕这个父亲做的,还真是失职。”元祐帝苦笑,又拉起赫连重的手,“重儿,你现在认祖归宗可好?作为补偿,朕可以把整个江山都给你。”      赫连重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手抽回来,“不必。你的江山,我不感兴趣。更何况,若真是当初的妖孽之子回来了,你又如何向群臣交代?我难道要等他们再杀我一次?”      “可你终究是皇家的骨血啊,是名正言顺的十七皇子啊!”元祐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难道要一辈子都漂泊在外吗?将来你的子孙,也延续着皇家的血脉,你难道都不打算给你的子孙后代一个名分吗?”      “抱歉,我现在……姓赫连。”赫连重丝毫不为之动容,“皇子皇孙什么的,草民可高攀不起。何况,十七皇子已经夭折了,皇上就不要再想了。人死如灯灭,不能复生。”      元祐帝深深地叹了口气,“既然如此,朕也不勉强你。若你何时想回家了,朕,都会在这里等着你。”      赫连重弯唇笑了笑,“皇上还是不要等的好。如今我自由惯了,又怎么可能再回到这里来。何况,在我最想回来的时候,皇上并没有出现。我等了这么多年,皇上也没有要接我回家的意思。现在母妃也不在了,我想,我实在是没有回来的必要了。”      “重儿,是朕……对不起你们母子啊。”元祐帝此生最后悔的事,恐怕,莫过于此。      赫连重不置可否,“皇上只要对得起天下苍生,便足矣。天色不早了,重儿……先行告退了。”      音落,赫连重也不等元祐帝应允,便仓惶从他身边逃离。直到跑出好远,赫连重回头,发现元祐帝依然站在原地,看着自己一点一点,离他远去。      听说他近年来身体一直都不太好,几次都差点好不起来。想必,也离大限不远了。赫连重蹙了蹙眉,不禁又回头多看了元祐帝一眼。那个应该被他称为父皇的人,似乎的确,苍老了很多。再不是他儿时所见那般英武,挺拔。      赫连重突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拼命忍了,低喃出声,“父皇……您……保重。”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无关小剧场—— 话说前两天刮大风,导致俺家断网两天……于是打电话给客服…… 俺:因为昨天刮风,俺家断网了…… 客服:好的,那请问是提示什么错误代码呢? 俺:691和619…… 客服:好的,您电话是多少?我帮您报修。 俺:2*****7 客服:好的,已经帮您报修了,稍后会联系您。 …… 于是一天下来俺报修了不下七次……均无人受理……于是怒了…… 俺:请帮我转接你们经理的电话。 客服(惊慌):请问您有什么事么? 俺:俺不跟你说,直接转你们经理! 客服:您能先跟我说么? 俺:你又不是经理,说了管毛用! 客服:您还是先跟我说吧,好吗? 俺:俺今天报修7次了,都没人理,现在还让俺跟你说?马上转接你们经理! 客服:我们马上给您修可以么? 俺:半小时内如果修不好,就直接让你们经理打电话给俺,然后把包年网费全部退给俺! 客服:好的,马上给您检修! 于是……这次终于是有人理俺了……(┬_┬) ps:更新迟到……对不起大家……鞠躬……于是,俺的网已经修好了…… 25 25、第廿五章 过往云烟 ...   听到敲门声,奉舜华怔了一下,正想着这个时候会是谁来找他,就见赫连重已经推开门,一脸阴郁地走了进来。不说话,也不看着他,冷冽的紫眸仿若寒冰,没有一点情感。      奉舜华微微蹙起了眉头,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重儿,你这是……怎么了?”      赫连重恍惚了一下,半晌才回过神来。看清了面前的人是奉舜华之后,一把将人拥入怀中,在他耳边低声道,“拜托你……什么都不要问……就这样……让我抱着你……好不好……”      奉舜华欲言又止。关于赫连重见过元祐帝的事,奉舜华并不知道,还以为赫连重是因为重宁远出征,心情不好而已。所以,他虽然不怎么高兴,却也没有跟赫连重发脾气。直到察觉出赫连重在发抖,奉舜华才觉得事情似乎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重儿,你……还好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奉舜华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我……没事。”赫连重应声,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若是仔细听,不难察觉他的声音里甚至带了哭腔,“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嗯。我就在你身边,哪都不去。”奉舜华安抚似的抬手拍了拍赫连重的背,小心翼翼地哄着他,“好了,不怕了不怕了,我就在这里,就在你身边。”      赫连重没有应声,却收紧了抱着奉舜华的双臂。他想哭,可是眼睛干涩,流不出半滴眼泪。胸口仿佛压了千斤重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喉头仿若哽了一团棉絮在里面,让他连发出一个音节都觉得会倾尽了毕生的气力。      就在奉舜华以为赫连重这一整天都不会开口的时候,听到赫连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很快放开自己,径自平躺到床上,又侧身支着头拍了拍床沿,笑道,“站着好累的,你坐过来陪我好不好?”      奉舜华无奈地笑了笑,到底还是顺了他。才走到床边,就被他一把拉住,就势躺倒在他身边。两人四目相对,呼吸相近,几乎四唇相贴。奉舜华挣扎着想要起身,反而被赫连重紧紧抱住,动弹不得,很快就红了脸。“你又要干嘛……”      “想要你……”赫连重说得理所当然,还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反问,“不行么?”      “……”奉舜华无语,却还是果断拒绝,“不行!”      赫连重委屈地扁了扁嘴,一口咬上奉舜华的耳垂,“你每次都说不行……结果也没哪次真不给我的……”      奉舜华轻轻叹了口气,“我又不是珍馐美食,你都不会腻么……”      赫连重弯起唇角,蜻蜓点水般吻了吻奉舜华,“我还真是恨不能把你拆吃入腹呢!这样,你就只属于我一个人了!”      “真是霸道的家伙!”奉舜华虽是嗔怪,却也妥协下来。      “不霸道的话,你就要被被人抢走了!我才不要呢!”赫连重手指勾缠间,就把两人的衣服都褪到一边,胡乱团在了床尾,微凉的手指在他胸前的两点红豆上轻轻打圈揉捏,细碎的吻也从耳垂一路向下,在他颈间留下了或深或浅的痕迹。      奉舜华以为赫连重很快就会进入正题,却没想到他突然停下来,眨了眨眼睛,支吾道,“我……你……你这里……有没有……呃……软膏……或者……胭脂?”      “我一个人住这里……怎么会有那种东西……”奉舜华把头埋在赫连重胸前,脸颊滚烫,好像发了烧。“你直接……直接进来不就好了……”      赫连重吻过奉舜华的发顶,左手从他背后探过去,在入口周围打转,“我怕我会弄伤了你……”      奉舜华蹙了蹙眉,翻身将赫连重压在身下,动情至深,竟难得主动一次,将那个蓄势待发的小赫连重一点一点含入自己的体内。“我才……没那么脆弱好不好……”      不过奉舜华到底是有些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这种事,无论重复多少次,他还是觉得疼痛难当。这又让他想起了重宁远大婚那日,他也是这样,让赫连重进入到自己的身体里面。疼得他忍不住颤抖起来。尽管如此,他还是咬牙坐了下去。      赫连重拖住他的腰身,缓慢而清浅地上下活动着,生怕再弄疼了他。“这样可以吗?会不会很疼?”      “没……没有……”话是这么说着,奉舜华却红了眼角。      “还逞强。”赫连重抬手抚上奉舜华的脸,指腹摩挲着他的眼角,凑上前去吻了吻他因为疼痛而发白的双唇,又恶作剧一般低头咬上他胸前的红豆。惹得奉舜华当即就闷哼出声,眼角比之前更红了。      “你……你就不能轻点么……”奉舜华不满,眉间都挤出了一个川字。      “谁叫你跟我逞强的!”赫连重捏着奉舜华的鼻子晃了晃,轻手轻脚地就着两人之间的姿势把奉舜华放倒,抻过一只软枕垫在他腰下,让他不那么痛。      赫连重配合着奉舜华的感官磨蹭了几下,觉得差不多了,就开始加快速度。奉舜华虽然没有完全适应,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又舍不得抓伤了赫连重,只好握紧了拳头揽住赫连重,死死咬住下唇。      待奉舜华适应了赫连重的频率之后,他却退了出来,还未来得及反映,人就被他翻过来,又是一番冲锋陷阵。这让奉舜华残存的最后一丝理智防线也崩塌,声音顺着身体感官,无意识地就冲出了喉咙。      赫连重从他身后俯过身去,含住了奉舜华的口舌,硬生生地把身下之人的声音又堵了回去。直到感觉到身下之人似乎要窒息了,才放开他,在他耳边魅惑道,“舜舜不要太大声哦!这里可不是御乐宫呢!”      奉舜华扭着头白了赫连重一眼,努力保持声线平稳,“你……你还知道……这里……呃……”      “这里吗?”赫连重故意曲解了奉舜华话里的意思,故意顶了顶那个惹得奉舜华动情的地方。果然又听到他哼出声来。      “不是!”奉舜华话一出口,才晓得有多歧义。可是要收回来也来不及了。      赫连重忍住笑意,唇舌覆在他背上,“哦?那……是这里吗?”      “你……你别跟我装傻……”奉舜华没好气地瞥了赫连重一眼。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奉舜华此举,在赫连重看来无异于撒娇,或者,邀请?      所以赫连重决定不理他,继续装傻,俯身又吻上了他。直到两人身上都有些粘腻,赫连重才又抱着奉舜华转战浴室。即由水做了润滑,奉舜华之前的疼痛也减轻了不少。再加上赫连重知晓他怕水,也就没在水里呆多久,清理干净了,也就出来了。      “你还好吗?”赫连重揽着奉舜华坐在软塌上,看着他有些苍白的脸色,着实担心他会吃不消。      “没事。”奉舜华想起之前的事,脸上又开始发烧,“你不是也知道么……是因为生了泉泉跟鸣儿之后,身体不太好而已。无甚大碍。”      “没事就好。”赫连重下意识与他十指相扣,突然轻飘飘地冒出一句,“三哥出发之后……我见到了父皇……”      “所以你之前心情不好……就是因为见到了皇上?”奉舜华闻言,变得小心起来,怕再触碰到他不想面对的那段回忆。      赫连重点点头,做了一个深呼吸,“我突然觉得……那个人老了好多。儿时的记忆力,他其实很高大,很英武。”      “这两年以来,皇上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奉舜华把自己的手从赫连重手里抽回来,反手把他的手握在手心里,“否则,皇上也不至于这么仓促,就让静王爷成婚。”      “嗯。这些我都听说了。”赫连重低垂下眉眼,“三哥跟奉天成婚之前,我经常去他府上,他有时候,也会跟我说起父皇的近况。只是这次亲眼见了,却没想到他老得这样快。”      奉舜华看着赫连重,很明智地选择了倾听。他知道,赫连重并不是想让自己跟他聊起那些事。他只是单纯的想要自己听他说而已。      “我一直以为自己对那个所谓的父亲,已经无所谓了。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都与我无关。”赫连重好像个迟暮的老人,开始絮絮叨叨地讲那些过往,“就是三哥成婚那日,我依然觉得那人已经跟我没有关系了。”      “我六岁那年离宫之后,一直盼着他能够接我和母妃回去。哪怕回去受尽了冷嘲热讽,至少,我跟父母在一起。那时候我其实一直以为,他早晚会知道我跟母妃还活着,早晚都会来接我们回去。可是他一直都没有来,甚至也没有派人找过,查过。”      “我每次都在想,父皇很快,很快就会来接我们的。直到御乐宫内乱,我亲眼看着母妃和继父在我眼前死掉。我才觉得,那个应该对我的人生负责的父皇,再也不会出现在我面前,再也不会让我回到他身边。”      “那时候我只有十岁,要照顾只有三岁,被内匪重伤的玉儿,还要撑起几近支离破碎的御乐宫。也是那个时候,我发誓我会要那人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哪怕覆灭了整个王朝,我都不在乎。”      “所以我开始经常接触七绝琴,练习琴谱里的内功心法。那时候我还没有忘记你,记得你经常会来看我,陪我弹琴,陪我练功,有时候也会带我到神殿里面来……”      听到这里,奉舜华微微一怔,却依然没有开口打断他。他想继续听下去,想知道为什么,赫连重要选择忘记他们之间的过往。      “可是我十五岁那年,你却突然不见了。我找了你好久,都没有找到。刚好那时候我开始练习凤凰涅盘,必须要以一段记忆来交换功力。”      “而你当时不想放弃报复皇上,所以选择忘了我。是吗?”奉舜华顺着他说下去,也总算明白了赫连重忘了自己的原因。而他突然消失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有了孩子。      “嗯……”赫连重点点头,没有否认。“后来时间久了,我觉得自己似乎也没有那么恨父皇了,他毕竟要为天下苍生负责。渐渐的,我也就觉得,那个高高在上的人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就是赫连重,而那个十七皇子重泊明,已经死在了六岁那年的雨夜里。”      “可是就在今天,我看到了那么苍老的他之后,突然觉得,我心里,始终还是无法跟这个人撇清关系。就算名分不在,那个人,始终都是我的父亲。我身体里延续着他的血脉,这一点,不管我如何否认,都无法抹掉。所以,我没有办法看着他在我面前生老病死,却无动于衷……”      之后赫连重又说了很多,有悲有喜。奉舜华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陪在他身边的那些年,他心里依然藏了那么多心事。在这一刻,他才觉得,自己当初要瞒着赫连重生下奉礼泉跟奉和鸣这个决定是多么愚蠢。      但是流逝的时光已经无法重来,既然都过去了五年,现在才拿出来说也不能让奉和鸣活过来。索性,过去的,就都让它过去好了。反正早晚赫连重都会知道真相。      这时候的奉舜华并不知道他又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这个决定,不但给他自己造成了很多不必要的误会,也使得赫连重险些为此而丧命。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现在说出来,还为时尚早。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无关小剧场—— 某舜: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承认圈圈是你儿子? 俺:你不是不让俺认他么…… 某舜:你都不记得他怎么来的,当然不让你认了! 俺:可是俺现在也不记得啊…… 某舜:你就接着装吧你!早晚让你后悔! 俺:俺是无辜的…… 萌圈:阿爹,你要是无辜的……那我是怎么来的? 俺:……………… 26 26、第廿六章 转瞬温情 ...   自从见了元祐帝之后,赫连重几乎三天两头儿的,就要入宫一趟。元祐帝总是能找到各种理由让赫连重入宫伴驾。赫连重本不想去,可每次一想到那人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驾鹤西游,便又心软下来,最终还是乖乖奉旨入宫。      赫连重正发呆的空当,元祐帝亲自夹了一筷子荷叶蒸鱼放到他面前,“尝尝这个吧,听宁儿说你喜欢清淡的,尤其喜欢这道荷叶蒸鱼。”      “呃……谢皇上。”赫连重怔了一下,看着碗里的鱼,心里难免感触。这个当年威震四方的元祐帝,如今,竟然这样小心翼翼地讨好着被自己逐出宫并宣布夭折的儿子。      元祐帝眯着眼睛看着赫连重吃着自己精心为他准备的这些菜肴,自己却一口都不吃。他没有告诉赫连重,他的胃已经不行了,这两个月以来,他都只是吃流食,并且多一点都会吐出来。但是他不敢告诉赫连重,怕他会难过。      “皇上怎么都不吃?”赫连重抬头看着元祐帝,“不舒服吗?要不要传太医过来看看?还是说,饭菜不和您胃口?”      “没有没有。”元祐帝慌忙应声,“朕其实已经吃过了,说是让你来陪朕共进午膳,其实只是想看看你而已。”      赫连重微微蹙了蹙眉,却也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在元祐帝的注视下继续吃。元祐帝倒是没觉得这样有何不妥,时不时地给他夹菜,生怕他吃不饱似的。而赫连重也是盛情难却,硬是把一桌子的菜,一个人都吃掉了。好在每道菜的份量都不是太多,不然赫连重真的怀疑自己会不会被撑死。      “重儿可有喜欢的人?说与朕听听可好?”元祐帝伸手拍了拍赫连重的手背,“若是定了婚期,朕为你们主婚可好?”      赫连重干咳了两声,唇角抽搐。自己喜欢当朝主祭这种话,要他如何说出口?而且到现在,他都不能确定那主祭大人是否能跟了自己。更何况,身为主祭,是不可以成婚生子的吧?思量再三,赫连重决定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喜欢的人……有一个。只不过现在还不确定那人是不是也喜欢我。所以……”      “不喜欢也不打紧!”元祐帝打断赫连重的话,“只要重儿说一句喜欢,朕这就赐婚给你们,不论那是哪家的小姐,她还能抗旨不成?”      “呵呵……”赫连重干巴巴地笑了笑,“皇上,我看上的人……不是女人。”      “男人?”元祐帝下意识反问,怔了一下,又道,“男人也无妨。宁儿不就娶了男妃么!这婚事还是朕亲自定下的。”      赫连重微微挑了挑眉,淡淡道,“可是三哥的婚事是政治联姻吧。我就不信皇上当真就喜欢一个男人做您儿媳妇。”      元祐帝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从反驳。他确实不喜欢,也不适应一个男人做自己的儿媳妇。如果不是因为奉天是当朝主祭的弟弟,元祐帝断不可能让自己最宠的儿子娶一个男人作为正王妃。      就知道元祐帝的心思被自己说中,赫连重弯起唇角轻笑,“所以,关于我的婚事,皇上也不必操心,我心里有数。”      元祐帝看了看赫连重一脸“与你无关”的表情,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重儿,你是不是……还是恨朕,所以,故意这样说与朕听?”      赫连重有些好笑,“我有必要拿这种事开玩笑么?我从来就没打算否认我是断袖。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朕今晚命人准备了烟花,你不看了再走吗?”元祐帝上前拦住已经起身的赫连重。      “您……还记得我喜欢烟花啊……”还以为您全部都忘记了。当然,这后半句,赫连重并没有说出来。“不过实在是要辜负皇上的一片好心了。”      看着元祐帝脸上明显受伤的表情,赫连重跟他打起了商量,“不如这样吧,皇上您把那些烟花留起来,下次我再入宫,定让您陪我看个够,可好?”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朕可等着跟你一起看了!”这时候的元祐帝好像个小孩子,生怕赫连重会就此一去不复返。      可是元祐帝却没有想到,他再次见到赫连重的时候,竟然就是他的大限之日。赫连重自己也没有想到,事情来得那么突然。之前明明一起下棋,一起用膳的人,居然这么快就要不行了。      所以,直到赫连重木讷地走到了朝乾殿门前,都还不相信元祐帝已经病危的事实。但是看着殿内难得齐聚一堂的皇子公主们,赫连重也不得不认清了事实。连重宁远都从战场上赶回来了,这事怎么可能假得了呢。      赫连重一脚踏进朝乾殿,一脚还跨在殿外,视线越过跪了一地的皇子公主们,直直地看向龙榻上已经奄奄一息的元祐帝。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他突然就犹豫起来,不知道自己是该进去,还是该跟那些臣子嫔妃们一样候在殿外。      “咳咳咳……咳咳咳咳……”空旷的朝乾殿里,元祐帝的咳嗽声听起来格外苍凉,他拼着最后的一点力气朝殿门前的赫连重颤抖着伸出手,每说一句话,都要喘息好久,“是……重儿吗?过来……到朕的……身边来……”      赫连重闻声顿了一下,脚步踉跄地走到龙榻边,也不知是没站稳还是内心使然,他在握住元祐帝干瘪的手的那一刹那,直接跪在了龙榻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元祐帝用力握了握赫连重的手,艰难喘息道,“重儿……你答应的……要朕……陪你看烟花……朕……又要……食言了……”      “不会的!”赫连重坚定地打断元祐帝,声音里带了哽咽,“您不是把烟花留起来了吗?我们现在就看好不好?您现在……就陪我看!”      元祐帝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些,而后缓缓点了点头。赫连重立刻就冲一边候着的太监喊道,“你没看见皇上的意思么?还不快去准备?”      “是……是!奴才这就去!”那太监也不敢耽误了,麻利地甩了拂尘跑出去。      元祐帝又下意识握了握赫连重的手,示意他附耳过去。赫连重跪着上前挪了几步,附耳到元祐帝唇边,听到元祐帝断断续续道,“朕的……遗诏……就……就在榻下的……暗格里……等朕……走……走了……你就……把它拿……拿出来……诏告……告……天下。”      赫连重当下怔住,睁大了眼睛看着元祐帝,张了张嘴,最终还是点点头。就在此时,已经暗下来的天空瞬间升腾起朵朵烟花,绚烂夺目。噼啪的爆破声一下子打破了当前的清静,却更显悲凉。      元祐帝倏然睁大了眼睛看了看那漫天烟花,又转过头来看着赫连重,“朕……这一次……总算没……没有食言……没有食言……”      赫连重握着元祐帝的手重复道,“嗯……您没有食言……没有……”      元祐帝看着这个离开了自己十几年的儿子,那么认真,那么慈爱,似要把这十几年来欠他的父爱一股脑都塞给他,“重儿……朕的重儿……”      “父……父皇……重儿在这呢。”赫连重其实很想哭,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堵得难受,眼睛却干涩的要命,怎么也流不出半滴泪来。      “你刚刚……叫朕什么?”元祐帝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大限将至,所以出现了幻觉。不然他怎么会听到赫连重叫他父皇呢。      “父皇,您没听错,是重儿在叫您。”赫连重又唤了一声。他原本觉得,自己看到元祐帝如此这般会很高兴。但是真是到了这份上,赫连重反而觉得难过得喘不过气来。就像他之前跟奉舜华说过,他真的没办法无动于衷。      元祐帝又睁大了眼睛看了赫连重很久,突然欣慰地笑开来,“朕……能等到你……十几年后的……一声……一声父皇……也算……算是此生……无憾……了……”      “……”赫连重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一阵痛感便从手上传来,低头看去才发觉,元祐帝仿若要用尽了此生最后的力气来握住自己的手。可是很快,元祐帝手上的力道就松懈下来,眼神也一点一点涣散开来,直到最后,变成一片死灰,才慢慢闭阖。      赫连重心下一沉,瞳孔瞬间收缩,呆滞地看了元祐帝好久,才抬起头来,喃喃对立在下首的皇后以及众皇嗣们道,“皇上……驾崩了……”      众人闻声,表情各异。皇后脸色瞬间苍白,恍惚了一下才又稳住了身形。      赫连重稳了稳自己的心绪,按照之前元祐帝告诉自己的位置摸到了暗格的机关。从里面摸出了遗诏,郑重地在众人面前交到了奉舜华的手里。      奉舜华担忧地瞄了一眼赫连重,从他手里接过了遗诏。粗略地看了一遍,当即对众宣读,“……先皇仁亲王王之子孙,现今俱各安全,朕身后尔等若能惕心保全,朕亦欣然安逝。静亲王皇三子宁远,仁心宅厚,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帝位,即遵與制,持服三十日,释服布告中外,咸使闻之。元祐四十年三月十二日卯。①”      奉舜华音落,众人怔了一下,当即俯首,三呼万岁。      其实众人都不知道的是,赫连重从暗格里拿出来的,并不只有一份遗诏。      那第二份遗诏,是元祐帝留给他的。诏文上清楚地写了当初他离宫的前因后果,直至如今昭雪归宗,敕封重亲王,以辅君政。      他甚至也向奉舜华隐瞒了依照的存在。除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之外,这遗诏,也会成为赫连重手里一张强有力的底牌。      可是赫连重却把这样一份遗诏直接交给了重宁远。“昔日我们是兄弟。如今你为帝王,我为臣子,若他日众皇兄与你反目,你就将此遗诏布告天下。我重泊明就算马革裹尸还,也定为你守土开疆,扫平乱党,换你盛世太平!”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无关小剧场—— 俺:哥!一想到元祐帝马上要挂了,俺就发抖…… 哥:……鸡冻的? 俺(摊手):不知道,反正俺抖半天了…… 哥:…… 然后几分钟后…… 俺:俺也不知道是鸡冻还是咋滴,就是一直在抖…… 哥:柚子皮一会都让你抖没了…… 俺:……压扁你! 注①:摘自康熙遗诏最后一段,略有改动……(非常感谢康熙老爷子的倾情赞助!嗷!) PS:拖到现在才更……尊是不好意思了……裹紧柚子皮顶起锅盖滚走…… 27 27、第廿七章 雪落无痕 ...   自从元祐帝驾崩之后,赫连重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装起了待字闺中的千金小姐。不出门,亦不见客。就在乌衣笑以为他这辈子都不打算出来的时候,却意外地看到赫连重一袭白衣如雪,眯着眼睛踏出了房门。      “哟,大小姐要出阁了?”乌衣笑上前调笑。这几天都不见赫连重出门,他还真担心那人会憋坏了。      赫连重乜斜着乌衣笑,面不改色,“穿着白衣出阁这种事,只有你这种白痴才做得出来。”      乌衣笑闻言,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咳咳……那你今天出来为哪般啊?”      赫连重捏了捏手里的鎏金腰牌,言简意赅,“入宫。”      “对了。”乌衣笑突然拦住已经绕过了自己的赫连重,将一枚蜡丸塞到他手里,“师父来信说让我们回去。玉儿出事了。”      “……我知道了。”赫连重身形明显一顿,很快又冷静下来,“你先把车备好,然后在北城门等我,我从宫里回来,就马上启程。”      乌衣笑复又拦住赫连重,“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入宫的好。”      就知道乌衣笑想到了什么,赫连重玩味地笑了笑,“你觉得一个能一拳打碎我脑袋的人,会有成为弱点的可能么?”      “呵呵……好像……是不太可能……”乌衣笑讪讪一笑,“那你早些回吧,小徒弟……就别带着了。”      “不带着难道等着被绑架么?”赫连重倒是不想带呢,可那人未必肯同意啊!      乌衣笑眸中精光一闪,似是恍然大悟,“你对那孩子的感情,还真是很微妙啊。”      赫连重眯起眼睛淡淡地笑了笑。“微妙吗?恐怕我跟那孩子之间的关系,比感情来得更微妙吧。”      “何意?”乌衣笑不解,下意识就问出口。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赫连重搪塞了一句就往外走。他自己都没搞明白的事,要如何跟别人交待清楚?再者说,他现在也实在没有跟乌衣笑解释的必要和时间。      出了御乐宫的时候,天空飘起雪来。这还是帝都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正巧赶在了元祐帝的头七之日,这一路都洋洋洒洒,仿若神祇从天而降的低语,轻柔而深沉。      赫连重抬起头来睁大了眼睛看着暗沉的天空,雪花落在眼睛里,冰凉冰凉的,激起一阵短暂的刺痛感,让他不由自主地快速眨了眨眼睛,却还是仰着头,等雪花落下来,落在眼睛里,化为眼泪的一部分。      “你来了怎么也不进来?”奉舜华出门,刚好看到赫连重呆站在雪地里,仰头看着天,也不知道他站了多久。遂蹙眉上前,抬手掸落他肩上的雪花。      赫连重低下头来看到是奉舜华,原本灰紫的眸子瞬间清明,眼泪在不经意间滑落眼眶,人却是笑着的。“你看,下雪了呢。”      “嗯。先进来再说吧。”奉舜华握住赫连重的手,拉着他往屋里走。第一次觉得这人的手比自己的手还凉。      赫连重没有拒绝,也没有应声,任由奉舜华拉着自己进了房间。却在那人关上房门的一瞬将人带入怀中,压倒在门边的墙上,把头埋在他颈窝里,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      “重儿……”奉舜华背靠着墙,回抱住赫连重,刚唤了他一声,就被他坚决地打断,“我才没有哭!我才不会为了那种不负责任的人浪费我的眼泪!我才不会呢……”      奉舜华哑然。其实他并没打算说什么。反倒是赫连重这么不打自招,让他心里好一阵难受。那人温热的眼泪顺着自己的颈间流进去,洇湿了自己的亵衣。还是第一次,看到赫连重如此无助脆弱的一面。结果奉舜华原本想要说出口的话,全部都忘掉了。      良久,赫连重才抬起头来,神色已恢复如常。“你要跟我走吗?”      “嗯?”奉舜华一时没反应过来。今儿不是先帝头七么?他这是要往哪走?      “外公差人来信说玉儿出事了,我得过去看看。”赫连重沉吟了一下,关于赫连玉和自己被盯上的事,还是决定告诉奉舜华,“玉儿被涅槃盯上了,而且之前,一直有人在找御乐宫的麻烦,连青门都或多或少的受到了影响。”      “所以你此番也是为了看看青门的情况?”奉舜华顺着他的意思继续说下去,“无论是好是坏,也好做个心理准备,是吗?”      他早就听闻江湖人说御乐宫最近似乎不太平。但始终没有找到机会去问赫连重,而赫连重对于此事又绝口不提,到头来倒像是自己对他不闻不问一样。      赫连重点点头,看着窗外不知何时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雪,“但是今天是父皇的头七……就算要走……我觉得,我也该进宫先看看他再走。你看那雪,说不定就是他老人家在跟我做最后的告别呢。”      “……”奉舜华几次试图说点什么,最终都没有发出半个音节来。他该说什么?说你节哀?还是你不要太难过,还有我在你身边?他又该用什么身份来说这些话?他们之间这种不尴不尬的关系,实在是让奉舜华很难开这个口。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要不要跟我走。”赫连重把思绪抽回来,一扭头就看到奉舜华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有些忍俊不禁。      “我们……到底算什么?”奉舜华慎重考虑之后,很郑重地问出口。      赫连重彻底笑破功,上前捏住奉舜华的下巴,“你不觉得这个问题应该是我来问你吗?我当你是什么人,你心里再清楚不过吧。”      奉舜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问的问题有多么白痴。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想收也收不回来,只好别扭承认,“好……我跟你走就是了……”      “就只是跟我走而已么?没有其他了?”赫连重谆谆善诱,一定要听到那个答案。“你难道还没想好要不要跟我在一起吗?”      “……”奉舜华面露愠色,“先帝的头七是让你打情骂俏的?”      赫连重勾起唇角笑了笑,“哟,还就得趁着他老人家还没走,让他把未来的儿媳妇好好看看清楚。他可还说过要为我赐婚的!”      “我才不是你媳妇!”奉舜华面色绯红,连耳垂都粉嫩粉嫩的,“我又不是女人,怎么可能嫁人。”      赫连重有些委屈的扁了扁嘴,“怎么就不能嫁了?奉天不就是嫁出去的男人么!你们是兄弟,他能嫁,你就不能嫁了?”      奉舜华语塞,而后看着赫连重一脸得意的表情,愤懑不已。想他堂堂虞国主祭,有谁见了不礼让三分,恭敬有加的。怎么在赫连重面前,却总跟个小媳妇一样,处处都在气势上矮了他一节。      这么一来二去的,赫连重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虽然心里多少还是有点难受,但总归不能再消沉下去了。索性,就此打起精神来,朝奉舜华伸出手,“走吧。”      奉舜华想都没想,直接抬手拍开了赫连重的手,径自往外走。辅一拉开门,冷风夹杂着雪粒子就迎面吹来,打在脸上生疼,让奉舜华不禁打了个寒战。对于他这种体质寒凉的人来说,冬天真是不好过呢。      赫连重有些好笑,弯起唇角走向奉舜华,自背后拥住他,把他的手窝在自己手里,在他耳边道,“你看,这样就不冷了吧。”      “那这样子还要不要走了?”奉舜华偏过头来,两人几乎四唇相贴了。      “我倒是不介意抱着你上车。”赫连重用鼻尖蹭了蹭奉舜华的脸,呼吸喷薄在他耳边。      奉舜华不禁缩了缩脖子,抬手推开赫连重,眯着眼睛反问他,“你不介意吗?”   “……嗯。”看着奉舜华还算可掬的笑容,赫连重竟然觉得自己有点发毛。      奉舜华满意地看着赫连重一脸狐疑的表情,笑得更加灿然,“但是我很介意,怎么办?”      “这个……那个……那……”面对奉舜华这个问题,赫连重真是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好了。那了半天,也没那出个所以然来。      而这厢,奉舜华已经悠哉悠哉地上了马车,怕冷地从里面探出头来,“你到底还要在外面站多久?”      赫连重回过神来,足尖点地,很快掠到车上,内心窃喜,“这次你不打算带着泉泉一起吗?”      “所以才让你快点上车!我们一起去接他。”奉舜华倚在软垫上,反客为主。“穆宁,可以启程了。”      赫连重觉得自己好像被人迎头打了一棒。到头来还是要带着那个黏人的小家伙。      奉舜华抱着小手炉斜睨了赫连重一眼,“我告诉你,别又打什么歪主意。这次我会让泉泉在一边好好看着你!”      “……主祭大人,你想太多了……”赫连重干咳了两声,再怎么说也是他亲爹的头七,不管是不是在他身边长大,他总要为那人守孝满一月吧……更何况,他又不是不顾大局的人,现在哪来那么多功夫做好玩的事。      “……”奉舜华吃瘪,索性窝在软垫里假寐。赫连重宠溺地笑笑,坐到那人身边,将人圈到怀里。      “真好。”赫连重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么两个字,倒让奉舜华有点反应不过来。      “我是说……还有你在我身边,真好。”赫连重把自己的话解释了一遍,突然觉得有点矫情过头了。      赫连重刚想再说点什么,帘子就被人掀开,紧接着一个圆滚滚的小雪球就直接滚了过来。奉舜华很速度地向一边歪了歪身子,那小雪球直接就卡在了两人中间,并且毫不客气地把自己两只冰凉的小手分别塞进了赫连重和奉舜华的衣服里。激起了两人一身的鸡皮疙瘩。赫连重这才看清楚,那个小雪球正是奉礼泉。      “嘻嘻!暖和多了!”奉礼泉笑得那叫天真烂漫,人畜无害的,“师父,爹爹,我们又要一起出门了吗?”      奉舜华看了看塞进自己怀里的那只小手,干脆把暖手炉丢开,也学着奉礼泉的样子,不动声色地把手塞进了赫连重的怀里。“好像是挺暖和的。”      “……”赫连重抬手扶额,顺势戳了戳奉礼泉肉嘟嘟的小脸,“奉礼泉。把你的手……拿出去!”      “哎?为什么嘛……”奉礼泉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已然把两只手都塞在了赫连重的衣服里,“爹爹可以放进去,泉泉就不可以吗?师父偏心哦!”      “……”赫连重无语地看着这父子俩一个淡定,一个无辜,最终认命地妥协下来。咬着后牙槽道,“我上辈子一定欠了你们父子一屁股的债,完了还没还完,让你们一直追债追到了这辈子!”      奉舜华微扬起唇角,并不与否认。心安理得地继续把手放在他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无关小剧场—— 某次跟哥在企鹅讨论剧情…… 俺:话说俺才想起来,俺把皇帝老爹挂掉的时候木有哭哎…… 哥:乃不是写了乃欲哭无泪了么…… 俺:可是现在俺想哭……于是后反劲如何? 哥:……可以…… 俺:那俺去听亡灵序曲了! 哥:⊙﹏⊙‖∣你不是要后反劲么? 俺:是啊,听着亡灵序曲后反劲! 哥:那……还反得粗来么…… 俺:俺尽量吧……咳咳……估计反不粗来内…… 哥:…… 于是……二十七就是听了亡灵序曲之后的……产物…… 28 28、第廿八章 乌龙事件 ...   穆宁驾车到青山脚下的时候,照例把车停下来。以青衣尊者的脾气,决计不会让马车也进了青门的。但是从青门出来的马车,那就另当别论了。然而这一次,似乎例外了。      “哟,真难得外公会让咱们直入青门腹地。”赫连重看着眼前的青石板路,嘴上虽是打趣,心里却是一紧。看来赫连玉伤得不轻,否则青衣尊者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可以哄骗逗弄别人的机会。      乌衣笑看着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青石板路,悠然启口,“我倒是比较在意小玉儿伤到什么程度,非让咱们都回来不可。”      “那,外公给你的信上怎么说?”想到青衣尊者托乌衣笑给自己的蜡丸里只有四个字,赫连重的心情就直线跌到谷底。      “只有四个字……”乌衣笑想起自己当时看到信时那种心下一紧的感觉,还真是有点不安,“玉伤速回。”      “果然……”赫连重摊开手,手心上的小纸条里赫然就是乌衣笑说的那四个字。“先上去再说吧。”      奉舜华拉着奉礼泉的手站在一边,表情有些尴尬。自己当初答应了青衣尊者会离开赫连重,如今又跟着他回来,好像出尔反尔。这实在不是他的作风。可人都到了山脚下了,再折回去,显然也不现实。      “怎么了?”赫连重走了几步,发现奉舜华依然愣在原地,遂又折回他身边,“不舒服吗?”      奉舜华摇摇头,欲言又止。赫连重看着他犹豫的模样,伸手把他的手握在自己手心里,“放心吧,外公不会把那些事放在心上的。你人都来了,他还能赶你回去不成?”      “可是我当初答应过你外公,会离开你。如今又跟你回来,跟出尔反尔有什么区别?”奉舜华嘴上这么说着,脚下却不由自主地跟着赫连重踏上了青石板路。      赫连重弯起眉眼笑开来,“只要你答应了会跟我在一起,我保证,外公这次一定会接受你。”      奉舜华不知是因为天气冷,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脸上飞起了一抹薄红,小声道,“现在这样不算是在一起了么?你还想让我怎么样,才算跟你在一起啊……”      “你……能再说一遍么?我没听见……”赫连重忍住笑意,他当然不可能漏听任何一个字,只是这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音调,总让他觉得不太真实。      奉礼泉仰起头看了看两个爹爹,又眨了眨眼睛,突然上前几步拽住了乌衣笑的衣角,一本正经地对乌衣笑道,“二师父二师父,咱们快走!快点快点!”      以为小家伙是着急见赫连玉,乌衣笑也就没多说,一把将小家伙抱起来。“真是个心急的小家伙!”   其实奉礼泉不是心急。他只是觉得两个爹爹之间的气氛比较微妙,可是微妙在哪里他又想不明白,只是本能的觉得自己应该在现在这种时候离他们远点。      见奉舜华一直不语,赫连重也不再勉强,“算了,先上去再说吧。”      “嗯……”奉舜华点点头,下意识握紧了还留有小家伙余温的那只手,跟着赫连重一路上山。却在见到青衣尊者的瞬间,把自己的手从赫连重的手心里抽了回来。      青衣尊者缕着小胡子眯起眼睛瞄了瞄自家外孙和奉舜华,瞄得几个人都有点发毛。双方刚想开口的时候,就见赫连玉轻飘飘地从房间里打着哈欠走出来,歪斜地倚在门框上看着他们,“哟,今儿什么日子,怎么都回来了?”      “……外公。”赫连重脸色有些难看,“你不是很正经地说玉儿受伤了么?”      “是很正经啊!”青衣尊者眨了眨眼睛,又捏了捏自己的脸,“难道我现在看起来很像开玩笑?”      “是啊,师父……你不是说,玉儿受伤了么……”乌衣笑指了指还倚着门框打哈欠的某人,“可他现在不是还好好的?”      青衣尊者又眨了眨眼睛,歪头看了看着了亵衣披着轻裘的赫连玉,“他看起来……不像受了伤的样子么?”      “玉美人!”奉礼泉才不管气氛紧张到什么程度,见了赫连玉就撒欢,几步跑过去就扑到了他怀里,差点把赫连玉扑个人仰马翻,因为扯到了伤口,疼得赫连玉呲牙咧嘴。“你个小胖子,嫌我活太长了吧……”      其实……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      赫连玉在调查倾箫楼的时候,无意中得知那南海国的神谕者也是奉神族的人,并且是十年前刚刚上任,差不多和倾箫楼崛起的时间很吻合。所以赫连玉有点在意,那个神谕者跟倾箫楼的关系。如果他跟赫倾箫不是一个人,那么,他很有可能就是奉雪华。      也刚巧赫连玉到了青山镇的时候,遇见了神色有些呆滞的涅槃。与初见时不同,这一次的涅槃,好像个提线木偶,毫无生气。赫连玉本想跟上去,却发现不远处,青嵩岳也在暗中跟着涅槃。而且看起来,青嵩岳好像很担心涅槃。      觉得有些蹊跷,赫连玉也就尾随了那两人,看看他们到底要去什么地方。结果七拐八拐地穿过了几个巷子之后,赫连玉很意外地把人跟丢了。在巷子里找了半晌,无果。赫连玉虽然心有不甘,还是放弃了。      一转身,赫连玉就见涅槃站在对面的屋檐上看着自己,勾起一抹有些渗人的魅笑,一个闪身,便又不见。赫连玉提起内力想追过去,却是眼前一黑,整个人都失去了意识。      再醒过来的时候,赫连玉只觉得自己左肩火辣辣地疼着,待意识完全清醒,赫连玉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青门,伤口也被很好的处理过了。问了刚巧进来送药的三七才知道,把自己救回来的人,正是青嵩岳。      这期间,也刚好是元祐帝驾崩的时候。青衣尊者虽然一向是老顽童的性格,但是也担心自己的外孙心里不好受。而且,赫连重从小就那么宠赫连玉,听到他受伤的消息,一定会立刻就赶回来的。只要他能回来,自己就有办法不让他难过。      可是若还是以往的长篇大论,赫连重一定会怀疑其中的真实性。所以,就一反常态,用简短的四个字,把他们给骗回来了。      结果,赫连玉醒来之后,还未来得及理清楚前因后果,就听三七说赫连重和乌衣笑都回来了,同行的,还有主祭大人跟那个小胖子。这才出现了之前大家都看到的那一幕。      “玉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赫连重的脸色明显冷下来。      赫连玉抬头看向赫连重,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怎么知道啊……一醒过来,就听三七说你们都回来了,我才出来看看的。”      赫连重瞥了一眼赫连玉明显苍白的脸色,又把视线睇到青衣尊者身上。青衣尊者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真是不知道要不要把自己的良苦用心说出来。他这算不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呢?      “算了,既然玉儿受伤之事不假,也不枉大家冒着大雪赶回来了。”赫连重看了看青衣尊者的表情,心下一怔,随即了然,适时地放弃了追问。不过外公用这样的方法把他骗回来,还真是让他心里不怎么好受呢。      “哥,你到我房里来一下。”赫连玉有点在意青嵩岳跟踪涅槃的事。他们兄弟兵分两路调查倾箫楼,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了解一下彼此的进展。      赫连重点点头,又对奉舜华道,“你先去我房里休息一下吧,一会我过去找你。”      “呃……”奉舜华微诧,又心虚地看了看青衣尊者,才应声,“知道了……泉泉,过来。”      “不要!”奉礼泉手脚并用地扒在赫连玉身上,嘟起小嘴,“端端好长好长时间没有看到玉美人了!不要走!”      “泉泉听话,一会我拿糖给你好不好?”赫连玉拍了拍奉礼泉的头,“但是你要是不听话,我以后就不要你了哦!”      奉礼泉纠结了,扁了扁嘴,仰起头来眨了眨泪汪汪的大眼睛,“玉美人这是赤果果的威力!”      “哈?”赫连玉一时没明白奉礼泉是什么意思,反应了半天才明白,这孩子的意思是,自己在威胁他。“你个小胖子,那叫威胁!赤.裸.裸的威胁!什么威力,什么赤果果……”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奉礼泉点点头,理直气壮,“我又不认识那么多字,怎么会知道它们念什么嘛……反正,反正你能听明白不就得了?”      众人无语……      赫连重扶了扶额,捏了捏奉礼泉的小脸,将他从赫连玉身上抱下来,“好了好了,师父还有事要跟你三师父谈,你先跟爹爹去玩好不好?”      “师父你都没有给端端说不好的机会呢……”奉礼泉虽然不满,却还是很满足的腻在赫连重的怀抱里,没有挣扎的意思。      待四下没人了,赫连重才进了赫连玉的房间,仔细关好了门窗,在桌边坐下来。“说吧,什么事?也说说你这伤怎么来的。”      赫连玉闻言摸了摸鼻子,尴尬地笑了笑。他能说他自己也不知道伤是怎么来的么?      赫连重瞥了他一眼,“你傻笑什么……要说就痛快点。”      “我也不知道……伤是怎么来的……”赫连玉忸怩了半天,还是实话实说,“就是在跟踪涅槃的时候,突然就失去意识了,回来就受伤了……”      “你自己去追涅槃了?”赫连重挑眉,这孩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嗯……”赫连玉并没有把看见青嵩岳的事告诉赫连重,这件事他想彻底查清楚了再告诉他。“然后还查到了南海国的神谕者也是奉神族的人。好像……叫做奉无意。不知道会不会跟倾箫楼或者奉雪华有关系。”      “所以你是在去南海国的路上,遇见涅槃的?”赫连重顺着赫连玉的话推断下去,“然后在跟踪它的过程中不知道被谁伤了?”      “也可以这么说……”赫连玉想起当时涅槃的古怪,又蹙了蹙眉头,“可是又觉得涅槃没道理突然就伤了我,而且他之前明明就跟木偶没区别的,我都感觉不到他身上有生者的气息。”      赫连重抬手在赫连玉额头弹了一下,“他没杀了你就是好事了。涅槃做事一向随心。不过……倒真是没见他像木偶一样。”      “我可是伤员!不能打!”赫连玉揉着自己被弹的额头嘟着嘴抱怨。“重哥哥你真偏心!对主祭大人明明那么温柔的!”      赫连重眯起眼睛露出危险的神色,“少说一句你会死么?”      赫连玉赶紧用没受伤的手捂住自己的嘴,乖乖地摇了摇头。他可不想大难不死,反倒被赫连重一巴掌拍死。好吧,其实他多虑了,赫连重一向很宠他。虽然赫连重嘴上从来不这么说。      “如果以后再遇见涅槃,不要一个人跟他对阵。”   赫连重沉吟了一下,还是决定嘱咐一下这个傻孩子。“不论你在暗还是在明,你都不是涅槃的对手。还有,不需要你亲自去查的事情,你就不要自己去,知道么?”      “知道了!”赫连玉又开始嬉皮笑脸,章鱼一样扒到了赫连重身上蹭了蹭,“就知道重哥哥一定最疼玉儿了!”      赫连重瞥了某只章鱼一眼,毫不留情地戳了戳他肩膀上的伤口,成功地把那只章鱼从自己身上戳了下去。而后,也不理会赫连玉疼得呲牙咧嘴直抱怨,径自起身,拉开大门就往外走。徒留下赫连玉在后面捂着伤口疼得跳脚。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无关小剧场—— 哥:俺今天写了短篇了。 俺:BE么?不BE我就看…… 哥:不BE。 俺:那俺去看了! 哥:好…… 看完回来之后。。。 俺:你那也不叫HE吧…… 哥:我没说是HE啊…… 俺:于是我又想起乃内坑爹的番外了……心里直抽抽……你说你半小时的产物,都虐了我多长时间了你!! 哥:噗……苦逼闷骚人妻,多有爱! 俺:是很有爱……问题是乃把他BE了…… 哥:……最后不是知道了么…… 俺:是……还葬在一起了呢…… 哥:嗯! 俺:…… 29 29、第廿九章 谁的孩子 ...   因为奉礼泉听说奉天之前在塞外住帐篷,吃烧烤,很是好奇。也刚好青衣尊者好玩,在青山设了个小猎场。这几天赫连玉的伤势也好的差不多了,大家也就一起去了小猎场,说是陪着小礼泉体验一次塞外生活。      是以,趁着赫连重他们忙着打猎,赫连玉又陪在小礼泉身边走不开,青衣尊者就把奉舜华叫到了一边,“主祭大人,咱们借一步说话。”      “好。”对此,奉舜华一点都不意外,也猜到了青衣尊者要跟自己说什么。      老爷子这次同样没有绕圈子,“主祭大人,你当初答应老朽的话,可还记得?”      奉舜华点点头,想了想,又补充道,“抱歉,是晚辈食言了。”      “这事也不能怪你。想必是重儿那孩子三番五次地主动去找你了。”青衣尊者摇摇头,“而且,这次找你,也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那是……?”除了问责,奉舜华实在想不到青衣尊者此番找自己谈话的目的。      青衣尊者缕着小胡子笑了笑,“在你心里,重儿其实比那个孩子还重要吧?而且,你很爱重儿。”      被一语道破心事,奉舜华有些窘迫,慌忙否认,“没有的事。尊者您多虑了。这次回去,晚辈定会依约离开他。”      “你也不用否认,老羞又不是瞎子不是傻子。这点事还是看得出来的。”青衣尊者拍了拍奉舜华的肩,“老朽也曾年轻过的嘛!”      奉舜华看着青衣尊者,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自己面对这个老人,总是莫名其妙地不知所措。      “老朽当初跟你说过的话,跟重儿也说过。”青衣尊者看着篝火旁粘着赫连玉的小家伙,“你猜重儿说了什么?”      “他……说什么?”这些事赫连重都没有跟奉舜华说过,所以他心里倒真是很想知道赫连重到底说了什么。      青衣尊者依然没有看奉舜华,眯着眼睛笑道,“他说,若他执意,且能护得了你,老朽还会不会反对。”      “呵……”奉舜华轻笑出声,“难怪他会对我说,只要我说不会害怕,不会后悔。他就能有足够的勇气带我走。原来是这样。”      “那你呢?什么都不要考虑,只告诉老朽,你想不想跟重儿在一起。”青衣尊者转过头来看着奉舜华,虽然他的确不希望赫连重再跟过去扯上关系,却也不至于棒打鸳鸯。      奉舜华低眉敛目,“自然是想在一起。只是……他似乎不太能接受泉泉的存在。”      青衣尊者转了转眼珠,又看向奉礼泉,嘿嘿笑了两声,“其实那孩子,是重儿的吧。换句话说,那孩子应该叫重礼泉。或者,赫连礼泉。”      奉舜华讶异于青衣尊者的眼力。所有人都误会这孩子是奉天的,青衣尊者竟然一眼就看出来这孩子是赫连重的。“尊者……如何这么肯定?”      “哎呀呀,老头子我都八十了,什么没见过啊。”青衣尊者又开始人来疯一般,“再说了,那孩子跟重儿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我还能看错不成?”      奉舜华自嘲地笑了笑,“可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就是看错了呢!”      “那个臭小子,毛都没长齐,能看出来什么嘛!”青衣尊者缕着小胡子翻了翻白眼,“你就告诉他,这就是他儿子,看他还敢不认!”      奉舜华被青衣尊者逗笑,摇了摇头,“算了吧。那些事他现在未必记得,说了也白说。何况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嘛,反正你们年轻人的事,我这个老家伙也不便多说。”青衣尊者又拍了拍奉舜华的肩,“只要你们愿意就成。”      “嗯。”奉舜华应声,轻轻点了点头。      青衣尊者突然又收敛了玩笑的表情,一本正经地看了奉舜华一眼,“不过你既然决定了要陪在他身边,就不要轻易离开他了。重儿那孩子自小没有安全感,最亲近的,就属你跟宁儿了,这个,你应当清楚。莫要弃了他。”      “尊者放心,我奉舜华对神明起誓,此生对赫连重,必是不离不弃。”奉舜华伸出三个手指,信誓旦旦。      青衣尊者点点头,一边朝篝火堆走,一边嘟囔,“嗯嗯,你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做什么事自己都要有分寸就是了。”      “嗯。”奉舜华应声,深呼出一口气,伸手拉住了青衣尊者的衣袖,“尊者,孩子的事,不要告诉重儿,可以吗?我想……有机会自己跟他说。”      “那是自然。你们的事,还是你们自己解决的好。”青衣尊者点点头,他才懒得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更何况,这事本来也不是该由他这个老头子来说的。      “喂,小舜舜,外公又跟你说什么了?”赫连重刚好打了几只兔子回来,就见奉舜华一副如蒙大赦的样子,忍不住想逗逗他。      奉舜华心下一惊,一颗心差点跳出来,“你想吓死人啊你……”      赫连重委屈地撇了撇嘴,“人家担心你被外公欺负么……”      “只有你会欺负我而已。”奉舜华抬手敲了敲赫连重的头,“你这个大礼泉!”      “那你跟人家说说,外公都跟你说什么了?”赫连重把兔子丢给一边的乌衣笑和青嵩岳,立刻黏到了奉舜华身上。      “喂……你就不能自己送过去么……”乌衣笑晃了晃手里刚接过来的兔子抱怨。      赫连重恶狠狠地白了乌衣笑一眼,“我没手没脚,你就不能代劳么?”      “呃……”乌衣笑吃瘪,灰溜溜地看了看某人缠在奉舜华身上的手脚,“好好好……我待劳就是。”      ……      夜渐深,奉舜华反而没了睡意。身边的奉礼泉因为玩得太累,侧身抱着枕头睡得香甜。奉舜华伸出手去理了理孩子的发丝,又想起青衣尊者的话。也许,应该把奉礼泉的身世告诉赫连重。这四年半以来,奉礼泉一直过着有爹不能认的生活,虽然他不曾抱怨,可也未免太委屈了他。      “睡不着吗?”赫连重半夜醒来,就见奉舜华坐在那里看着奉礼泉发呆,遂起身,自身后环住了他的腰。“那我们出去走走吧。”      奉舜华点了点头,轻手轻脚地跟着赫连重起身,钻出了帐篷,任由赫连重拉着他的手越走越远。      “你刚刚……在想什么?”赫连重挑了一处空地,随手捡了些干树枝,取出火折子点起了一堆篝火,又把奉舜华微凉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暖着。      “没想什么。”奉舜华眯起眼睛盯着跳跃的火苗,火光映在他脸上,泛着暖暖的橘色。      赫连重凑到奉舜华面前轻轻蹭了蹭他的脸,“外公的话,你不要太放在心上了,他只是在担心我而已,并没有讨厌你的意思。”      “我知道。这些,他老人家都告诉我了。”奉舜华点点头,又抬手捧着赫连重的脸捏了捏,“倒是你啊,过去的事你到底记得多少了?”      “差不多……都记起来了。”赫连重望了望天,不动声色地把手伸到了奉舜华的衣服下面,“你问这个干嘛?”      奉舜华按住赫连重乱动的手,“凉死了……拿出去!”      “不要……”赫连重又往里探了探,将奉舜华整个人圈在怀里。“想你了嘛……我们也要个宝宝好不好?”      奉舜华的第一反应便是,还要啊?但是赫连重可没打算给他考虑或者说不要的机会,直接就把人扑倒在地,动情地吻上去,动作熟稔地挑逗着奉舜华身上的敏感带。没多久,两人就已经赤条条地躺在了铺在地上的轻裘上。      赫连重一手垫在奉舜华的颈下,揽着他的肩,一手向下游走到后面的入口,轻轻打圈按压,“我会轻一点的,如果很疼就告诉我。”      奉舜华双手撑在赫连重的肩上,脸上不知是因为动情还是映着火光,泛着一抹暖红,“如果你敢弄疼我,那你就自宫谢罪吧。”      “太狠了吧……”赫连重委屈地眨了眨眼睛,试探着往里探了探。“我自宫了,你可怎么办呢……”      “我可以……呃……娶了你……”奉舜华原本是得意洋洋地一句话,却因为某人手指的入侵而变了调,细微的痛感缓慢地传遍全身。      赫连重小心翼翼地在里面摩挲着,另外四根手指在入口周围继续按压,拼命忍着自己的冲动,“这样会疼么?”      奉舜华白了他一眼,“我……我要是真说疼,你还真的……自宫不成?”      赫连重哑然,俯□去含住他的耳垂轻咬,而后在他耳边低语,“小舜舜,你这样子真可爱。”      奉舜华全身微微一颤,忍不住环上赫连重的肩,在他颈窝里留下了一颗玫红色的点痕。赫连重蹭了蹭奉舜华的颈间,收回手,向上握住精神抖擞的小舜华,柔柔的安慰了几下,又转到后面,并入了两根手指。      “忍得很辛苦吧?”赫连重吻了吻奉舜华的双唇,他知道,即便动作在轻柔,也不可能保证身下人感觉不到一点痛感。      “没有……”奉舜华似乎在害羞,别过头去不看赫连重。      赫连重笑笑,把自己的手指从他身体里面退出来,俯身在他颈间一吻,伸出灵舌一路向下,吸吮轻咬,最后一口含住下面的小舜华。      “你……呃……”奉舜华撑起上身讶异地看着赫连重,出口的话又变了音。      赫连重也不理他,继续安慰着小舜华,动作也一点点加快。奉舜华几次想推开他,但是因为使不上力气,竟然就这么发泄在赫连重的嘴里。然后奉舜华更加诧异地看着赫连重把自己的东西吞下去,“你……咽下去了?”      “是啊……不然呢?要吐出来?”赫连重眨了眨眼睛,难道不该吞下去的?“那……现在我要进去了,可以吗?”      奉舜华脸红了,“这种问题……不要问我……”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无关小剧场—— 俺:外公……俺到底哪里的毛没长齐…… 外公:胡子! 俺:咳咳……乃觉得孙儿留胡子好看啊? 外公:不好看。 俺:所以说……俺的毛是长齐了的! 外公:胡子不是毛吗? 俺:是…… 外公:那你长了没啊? 俺:没长……或者说,长了又刮了…… 外公:那还是毛都没长齐啊! 俺:…… 30 30、第三十章 返京 ...   奉舜华脸红了,“这个问题……不要问我……”      赫连重郁闷了,“我不问你……问谁啊?”      奉舜华咬着下唇盯了赫连重半晌,“那你就在外面呆着吧!永远都别进来了!”      “才不要呢!”赫连重低头稳住奉舜华,又探了两根手指进去开拓了一会,才扶着自己缓慢地进入到奉舜华的身体里,“疼么?”      奉舜华双手揽着赫连重的肩,红着脸嗫嚅道,“都说过了……这种问题……不要每次都……问……问我!”      赫连重又含住奉舜华的耳垂咬了咬,伸手握住奉舜华的脚腕,攀到自己腰间,嬉笑道,“这不是怕弄伤了你嘛。你知道么,三哥大婚那晚,你吓坏我了!真怕再伤到你……”      顿了顿,赫连重在他颈间蹭了蹭,“不过那一次,你还真是主动得很呢!”      奉舜华院队地白了赫连重一眼,却也无话可说。那天他们之间纯粹是一笔交易,无论被如何对待,在奉舜华看来,也都是自己自作自受而已。      见奉舜华脸色不太好,赫连重讨好似的吻了吻他,“好嘛好嘛,我以后不提那次就是了……”      当真是一夜纵情,直到拂晓,赫连重才带着奉舜华悄悄钻回了帐篷里,在奉礼泉身边和衣而卧。待赫连重睡熟了,奉舜华才又睁开眼睛,出神地看着身边睡熟的父子俩,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又在青门逗留数日,眼见着年关了,奉舜华才得了空向青衣尊者请辞。年初一他还要主持皇家的祭祖大典,这新皇刚登基,可不能出了什么纰漏。倒是这几天赫连重腻在他身边几番折腾,让他有点吃不消。      而本来说好了要留在青门过了年再回去的赫连重,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临时变了卦,说是要跟着主祭大人一起回帝都去。      想着大概是因为元祐帝,加之奉舜华也一路回去,青衣尊者也就没拦着。临走了还瞄了赫连重一眼,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倒也没说什么。      如今临近除夕,大街小巷都开始有鞭炮声零星响起。但是因为元祐帝驾崩,丧期未满,都没有往年热闹。赫连重悻悻地看着车窗外不时跑过的孩童,又低头看了看窝在自己怀里小憩的肉包子,也顺便瞥了瞥奉舜华的肚子,然后又不动声色地把头转向窗外。      奉舜华当然也注意到了赫连重细微的动作,眉头轻蹙,不明所以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而后抬头,伸手戳了戳赫连重的胳膊,“你刚才……看什么呢……”      “没什么。”赫连重弯起唇角扯出一抹浅笑,“就是在想你是怎么把泉泉生下来的。是不是真的和女人一样,肚子会鼓起来。”      奉舜华翻了翻白眼,真后悔自己问他在看什么。“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就跟女人一样……会……鼓起来……”      赫连重闻言笑开来,“那我很想看到你大着肚子的样子啊,怎么办?”      “这辈子都别想!”话都说出口,奉舜华才想起来,最近这大半月的时间里都跟赫连重腻在一起,似乎……忘了要吃子息。想到这里,奉舜华的脸色有点不好看。说不定这次真的会如了赫连重的愿。他总不能再闭关一年吧?      “你怎么了?突然不舒服了?”怎么脸色变得这么快……这最后一句,赫连重还真是没敢说出来。      奉舜华沉默了一会,淡然道,“没事。”      “泉泉,先住在我这里吧。你最近,应该也没什么时间照顾他。”赫连重大概猜到了奉舜华的心思,乖乖地岔开了话题。      “嗯。这几天恐怕还要去看看奉天。”奉舜华提起奉天就头疼。不知道最近他有没有老老实实地在景天殿里呆着。      说起奉天,赫连重饶有兴趣地勾了勾唇角,“据传言,三哥对他可是宠爱有加呢!还真难得他能对别人这么上心。抽空了我也得入宫一趟。说起来三哥登基之后,我还没去看过他呢。”      “皇上对奉天到底什么样,我不信你一点都不知道。”奉舜华瞥了赫连重一眼。      赫连重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他对奉天什么样……我……有什么必须要知道的理由么?”      “你当初不是因为皇上娶了他,心里很不高兴么。”奉舜华的话,怎么听都觉得酸溜溜的,就像是那老陈醋。      “我真是冤枉啊主祭大人……是你想得太多了?还是我跟三哥之间真是那么让人浮想联翩?”赫连重这次是真想哭了,“他是我亲哥哥,如假包换呐!”      奉舜华白了他一眼,“那你现在心虚什么?”      “……”赫连重无语,他什么时候心虚了?      奉舜华看着赫连重哭笑不得的表情,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哟,我们大泉泉不高兴了啊?”      赫连重也不理他,俯身过去就要以吻封缄。奉舜华慌忙抬手撑在赫连重的额头上,“泉泉在看着呢!”      “我不管!”赫连重撒娇,“就要亲一下!亲一下我就不闹了!”      音落,也不等奉舜华作何反映,作势就要吻上去。却不料双唇碰到的,是一张粉嫩圆润的包子脸,带着孩童特有的香甜。回过神来,赫连重就见奉礼泉站在两人中间,一手揽着奉舜华的脖子,一手拍了拍自己的头,“师父乖乖,说好了,亲一下就不闹闹!呐,端端都让师父亲亲了,师父就不闹闹了!”      “噗……哈哈哈哈……”奉舜华一个没忍住,当即就不顾形象地笑出声来,只差没捂着肚子捶桌子了。      赫连重一把抱过奉礼泉,轻轻捏着他肉嘟嘟的小脸晃来晃去,“你个小东西,什么时候醒的,怎么连个声都不出!”      奉礼泉蹙着小眉头逃过赫连重的魔掌,抬起小手捂在脸上,嘟起小嘴,“伦家听到系缚(师父)说要亲亲……就醒了……”      赫连重又是一脸纠结。奉舜华终于忍住笑意,把奉礼泉从他怀里抱过来,又安抚似的拍了拍赫连重的头,笑道,“好了,你亲也亲了,就别苦着脸了,来给叔叔笑一个!”      “别总仗着大我八岁就把自己的辈分涨上去……”赫连重握过自己头顶的那只手,放在唇边轻吻,“小时候叫你叔叔,那都不作数,我就要跟你同辈!”      奉舜华抽回手,把视线移开,唇角带笑,“看我心情如何了。”      说话间,马车渐渐驶入帝都,窗外依然飞着雪花。马车走在街道上,几乎都听不到车轮声。赫连重掀开帘子,零星的雪花借着风吹到了脸上,丝丝凉意立刻就渗透到心底。他记得,他从帝都离开的时候,这雪就在下,如今将近大半月过去,竟然还下着雪。“这场雪,下得……还蛮久的。”      “嗯,有大半月了吧。”奉舜华看了看靠着窗棂开始发呆的赫连重,紧抿了一下双唇,“今天……是除夕。你要不要到皇庙去看看?”      赫连重闻声,明显怔了一下。其实他心里还是不愿意接受元祐帝已经仙逝的事实。所以元祐帝的头七之后,他连重宁远的登基大典都没参加,直接拐了从大典上回来的主祭大人就往青门跑。心下一直催眠自己,等到他除夕从青门回来,元祐帝还会在那个被他称为黄金牢笼的地方等着他。      也刚好那时候青门来信说赫连玉受伤,给了他一个名正言顺逃跑的理由。      沉默半晌,赫连重终于缓缓开口,“去看看……也好。”      在赫连重儿时的印象里,皇庙都是庄严肃穆的地方,带着莫名的神秘感以及恐惧感。每每不经意间靠近,都觉得凉意顺着脚底往上窜,像是要把生气都吸了去。所以赫连重对那个地方的感觉并不好。      如今他跟着奉舜华又回到了这个地方,事隔十几年,那种冰凉的恐惧感依然存在。这里,也一如从前,敞开着大门,一眼望去,都是黑漆漆的乌木灵位,殿内殿外都支着香炉,焚着安神香。      赫连重站在殿外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走进去。最下面一排放着的,便是元祐帝和那孝贤皇后的牌位。他伸出手来摩挲着乌木牌位上的烫金字体,“父皇刚走的那几天,我一直都在想,如果我一直对他满含恨意,不报仇就不许他走,他是不是……就可以活得久一点……所以那几天,我也一直觉得,他是在跟我开玩笑。明明之前还陪我吃饭下棋的人,怎么一下子……说走就走了呢……”      “所以你就在先皇头七之后拽着我跑了?”奉舜华不知道,原来他之所以突然跑回青门,不单单是因为赫连玉受伤了。      赫连重点点头。又拉过奉舜华,郑重地跪在元祐帝的牌位前,“父皇,您在世的时候不是问过儿臣,可有意中人么。现在,儿臣把人给您带来了,如今,儿臣就当着您和列祖列宗的面起誓,此生,儿臣重泊明,非君不娶!”      “你疯了么……”奉舜华把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身为虞国主祭,不得婚嫁,必为处子!这话,我早就跟你说过。”      “列祖列宗都在看着,难道就不容许我任性一次吗?”赫连重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我不是皇帝,也不是什么忠臣良将,所以,我也不需要对什么天下苍生负责,更不需要像父皇那样为了天下苍生就放弃你。”      奉舜华稳了稳情绪,一字一句道,“可我是虞国的主祭!我有义务,也必须要对天下苍生负责。我没有办法像你一样任性非为!”      “规矩都是人定的。”赫连重一扬眉,简直就是个纨绔子弟,“改了就是!你们奉神族可是奉了神的旨意得以孕子,如今若执意,岂不是辜负了神对你们奉神族的恩宠?”      “你……”奉舜华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对于赫连重的话,他的确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却也不能应了赫连重的求婚。这就像是一场赌局,输了,就万劫不复。他输不起,奉礼泉已然是败局。所以,事到如今,他又怎敢如此轻易的,再下了注。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无关小剧场—— 俺:呐呐,小舜舜,给爷生个娃娃呗? 某舜:不是已经生了一个么…… 俺:再生一个呗? 某舜:不可能! 俺:你不是都有了么……这两天都没见你怎么吃东西呢! 某舜:我跟奉天一样,胃胀气了…… 俺:你当谁的胃都能胀气啊…… 某舜:就胀气了,你能怎么地! 俺:俺不能怎么地…… 萌圈:那端端也是胀气胀出来的? 俺&某舜:…… 31 31、第卅一章 第一公子 ...   在虞国还下着鹅毛大雪的时候,南海国依然是繁花满园,暖意融融。赫倾箫着了中衣侧身躺在窗边的软塌上,把玩着手里的玉箫,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跪在他面前的线人,“哦?他倒是很有闲心嘛!那就再让他逍遥自在一段日子吧。眼下,还不着急收了他。这事你继续去查,先下去吧。”      线人领命,鬼魅一般消失在赫倾箫眼前。      赫倾箫敛了笑容,眸底冰冷。捏着玉箫的手愈发用力。赫连箫,我为你准备的这场好戏,你在天上可要看清楚。好好看看你的好继子是怎么来偿还你背叛我这笔债的!当初青羽衣欠我的,我要他儿子十倍百倍的还回来!      其实这赫倾箫不是别人,正是二十几年前,名动天下的第一公子——奉雪华。也是南海国如今的神谕者——奉无意。至于如今为何要隐姓埋名,又投靠了南海国,那就要从头说起了。      奉雪华与赫连箫跟青羽衣是旧识。当年他跟赫连箫先后拜入青衣尊者门下,而那青羽衣,正是青衣尊者的独女。三人可谓是青梅竹马,关系一直都不错。青羽衣更是被这两个师兄当宝贝一样宠着。      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奉雪华就发觉,赫连箫似乎越来越喜欢围在小师妹身边,而自己每每看到他们在一起,心里总不是那么舒服。开始他并不以为意,毕竟赫连箫与他同为男子,不可能会有其他的感情。所以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喜欢上小师妹了。      为了小师妹将来不会为难,也为了自己能够不介入到这种三角关系中,奉雪华主动向青衣尊者提出想要出去历练一番。青衣尊者知道后,沉默了很久,还是同意了。      自此,他便离开青门,在帝都开了一家叫做忘尘阁的男馆。倒是也培养了不少乐师。使得那忘尘阁一度成为帝都最繁华的店子。而他奉雪华,也正是那时候开始,名满帝都。没出两年,便成为天下尽人皆知的第一公子。      那一年,奉雪华十五岁。赫连箫十三岁。青羽衣,十二岁。      再后来,他偶然在帝都看到了青羽衣。她身边还跟着一个气度不凡的青年公子。看起来,青羽衣跟那公子的感情很好。他以为自己会难过,以为自己会后悔当初放弃她。可事实上他非但没有不高兴,还很雀跃地希望他们能在一起。      一个月之后,奉雪华看到了满大街张贴的皇榜,说是当今圣上以皇后之礼娶了一位民女,但是碍于孝贤皇后并无罪过,所以这位新妃并未得了皇后的头衔,只是册封为皇贵妃。      而这个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民女,正是青羽衣。赫连箫为此,三天三夜没有踏出房门一步,滴水不进,粒米不进。奉雪华为青羽衣高兴的同时,却为赫连箫心疼了三天三夜。如此,他方知,自己喜欢的人,并不是小师妹。      又一个月之后,听说赫连箫日日酗酒,神志迷乱。奉雪华放下忘尘阁的事务,特意赶回青门陪他。这一来二去的,倒是真把自己给陪了进去。那是奉雪华的第一次,也是赫连箫的第一次。可是赫连箫嘴里唤着的名字,始终,都是羽衣。      这一年,奉雪华十八岁。赫连箫十六岁。嫁入皇宫的青羽衣,十五岁。      那一夜之后,奉雪华悄无声息地就离开了青门。赫连箫再找到他,已经是半年之后。那时候,他已经有了赫连箫的孩子。而赫连箫,也已经从青门学成归家,成为了御乐宫的新任宫主。      赫连箫信誓旦旦地对他说,“我会好好照顾你和孩子,所以,我来带你回家。”      奉雪华当时犹豫了好久,还是拒绝了赫连箫。赫连箫也不勉强,当即就离开了忘尘阁。      三天后,赫连箫再次出现在忘尘阁。说的,还是同样的话。奉雪华再一次拒绝。      又三天,赫连箫第三次出现在忘尘阁。同样的话,第三次说出口。奉雪华照例拒绝。      之后一个月过去,赫连箫都没再出现过。又一个月,赫连箫还是没有要来的迹象。眼看着奉雪华的产期越来越近了,赫连箫依然没有来的打算。所以奉雪华以为,那个人是真的放弃了,再不会理会自己的死活。      可是偏偏在奉雪华决定放弃之后,赫连箫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说的,依然是那句话。这一次,奉雪华没有再拒绝。      但是奉雪华不知道的是,赫连箫之所以一次又一次地来接他回去,并不是因为爱上了他。只是因为身为一个男人而必须肩负的责任。      即便不爱,他也必须对奉雪华父子负起责任来。      又三个月之后,奉雪华遣散了忘尘阁的所有人,一把火把忘尘阁烧得一干二净。而后他孑然一身出现在赫连箫面前,“如今,再没有什么第一公子奉雪华。我,就只是你一个人的奉雪华。”      赫连箫当即就拥紧了奉雪华,“此生,我赫连箫定不负你。”      那之后,所有人都以为奉雪华葬身火海,尸骨无存。却没有人知道,他在御乐宫。      那一年,奉雪华十九岁。赫连箫十七岁。他们的长子,刚满百天。      幸福,就这么不期而至。却在奉雪华还未来得及品味清楚的时候,尽数倾塌。青羽衣的归来,让奉雪华彻底跌入了地狱。      青羽衣回来的时候,身边还带着一个六岁的小男孩。这孩子,正是之前最得圣宠的十七皇子重泊明。如今,却跟青羽衣一同出现在御乐宫。青羽衣还记得奉雪华,也记得赫连箫。却唯独忘记了她嫁入皇宫之后的事情。整个人看起来毫无神采,经常莫名其妙地就会发脾气,狠命地砸碎房间里一切可以砸碎的东西。      然后赫连箫握着奉雪华的手,说,“羽衣如今这个样子,我不能不管。”      “我知道。所以,祝你们幸福。”从看见青羽衣的那一刻起,奉雪华就料到了自己会有如此结果。什么此生不负,不过一句空话。      一个月后。御乐宫宫主赫连箫大婚。新娘,正是那已经得了颠症的青羽衣。      他们成亲当晚,奉雪华鬼使神差地出现在新房里,把青羽衣在皇宫那些年里,他跟赫连箫的事全部说与了青羽衣。包括他现在还带着一个赫连箫未出世的儿子。他并不想破坏他们,可是也不想让自己沦落到无家可归的地步。      但是奉雪华没想到,他这么一刺激,不但没有达到他预期的效果,反而激化了青羽衣的情绪。当即就发起魔障来。奉雪华本想稳住她的情绪,可是心里却有个声音再告诉他,不要管她。他听了,然后一走了之。      后来赫连箫一直试图找到奉雪华。可是这个人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找不见踪迹。不过赫连箫倒是听说了一些关于青羽衣的传言。说她是装疯卖傻,博取同情,故意离间介入他人的感情。甚至还有关于私生子的传言。      而这些,其实都是奉雪华放出来的话。他想,那青羽衣总有清醒的时候,她就不信从小那么要强独立又高傲的青羽衣能够忍受这种流言蜚语。即便未有此事,以青羽衣的性情,也定不能容忍自己被人如此诋毁。而这时候,他已经摇身变成了南海国的神谕者——奉无意。加之他在闭关,外面的人就更是寻不到他了。      待他再出关,已经是五年以后。他身边,多了一个四岁的小男孩。这孩子,便是后来南无殿的涅槃。他也是这时候重组旧部,暗中筹建了倾箫楼,对外化名赫倾箫。就连脾气也变了许多。      如果说他当初只是单纯的想要保护自己和孩子,捍卫自己跟赫连箫的感情。如今,就是六亲不认,不择手段了。他发誓,一定要让背叛他的人付出代价,不论那人是和赫连箫,还是青羽衣。      所以他亲率旧部,打着他奉雪华的名号,从南海直接杀回了御乐宫。再见到赫连箫,却是他在自己剑下。奉雪华一袭红衣,根本看不出,是被血染红的,还是本就是红衣。      到最后,赫连箫还是死在了奉雪华剑下。青羽衣本是女娲族后人,手里握有能够让人起死回生的补天石。但是那回生咒每年只能使用三次,如若超出这三次,便要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超出一次,就是十年阳寿。青羽衣几乎是耗尽了自己的阳寿,依然没能够挽回御乐宫几近屠宫的惨剧。      当时,年仅三岁的赫连玉就在他面前,奄奄一息。看着眼睛跟赫连箫极像的赫连玉,奉雪华突然心软了。否则,他不至于被赫连重一个十岁娃娃重伤。撤出御乐宫之前,奉雪华以剑撑在地上,决绝道,“赫连重,只要我奉雪华活着一天,定要你母债子偿!”      而后,奉雪华再一次销声匿迹。而赫连重凭借着手上的七绝琴登上了御乐宫新任宫主的位置。另一边,南海国的倾箫楼迅速崛起。再后来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了。      “楼主,离少爷来信,说是近日要回来。”信使的话,打断了赫倾箫的思绪。赫倾箫微微挑眉看了看信使,“知道了。他回来了,就让他在南无殿等我吧。”      “是。”信使俯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道,“楼主,离少爷最近……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不知道是不是属下多虑了。”      赫倾箫紧抿着双唇沉默了一会,眉头也微微蹙起。“这事我有耳闻。你先去安排他回来的接风事宜,其他的就不用管了。没别的事了就下去吧。”      “是。”信使又是一俯首,闪身消失。      赫连箫在软塌上躺下来,闭上眼睛轻叹了一口气。赫连重,我到底是低估了你吗?居然,连彼岸都能请得动。不过好戏还在后面,你也不要太清闲了才是!可不要跟你们那个主祭大人玩过火!否则,我可真是白白期待一场呢!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无关小剧场—— 俺:哥……俺貌似跑偏了……奉雪华越来越招人待见了…… 哥:乃要拐回来啊!!!!!! 俺:俺尽量……其实奉雪华没那么不招人待见吧…… 哥:但是乃的目的就是要让他不招人待见…… 俺:好吧……俺快写完了,也不知道拐回来毛有…… 哥:乃……乃加油…… PS:于是这章就是跑偏又大概拐回来了的产物……然后,恭喜哥今天入V~!撒花~! 32 32、第卅二章 流言蜚语 ...   “听说你跟彼岸交手了,有没有受伤?”奉雪华一进门,就见涅槃如猫儿般坐在窗台上,难得换了一袭淡紫锦袍。      听见奉雪华的声音,涅槃回眸灿然一笑,从窗台上一跃而下,缠到了奉雪华身边,“爹爹你看,离儿这不是好好的!”      “嗯。”奉雪华暖暖微笑,抬手拍了拍涅槃的头,“你玩也玩够了,该是时候办点正事了吧。不许跟爹爹讨价还价!”      涅槃吐了吐舌头,又道,“对了,我回来之前,爹爹有让哥哥去动小玉儿吗?”      “那孩子受伤了?”奉雪华微微蹙眉。这件事倒是没听说呢。从什么时候起,青嵩岳这孩子竟敢有事瞒着他了?      “嗯。不过没什么大碍的。如今都大半月过去,也该好得差不多了。”涅槃点点头。      那天他从彼岸阁回来,就觉得有人跟着他,察觉出那人是青嵩岳,他倒是也没在意。只是不成想,到了青山镇的时候,竟然连赫连玉也跟了上来。三转两转的,他隔了一条街在屋顶上与赫连玉对望,想提醒他注意身后的时候,便已经来不及了。      奉雪华舒展了眉头,拍了拍涅槃的肩,“你自己也小心些。不要一个人跟彼岸阁对阵。对你没好处。”      听闻这事从奉雪华嘴里说出来,涅槃呼吸一窒。“这件事……爹爹知道多少了?”      “离儿觉得呢?”奉雪华弯眉笑了笑,点了点涅槃的额头,“你心里想什么,爹爹会不知道吗?如果喜欢,爹爹不拦着你。但是,如果你玩过火了,爹爹也不可能一点惩罚都不给你。毕竟,彼岸阁是御乐宫那边的势力。知道吗?”      “离儿知道了。”涅槃耷拉着脑袋点点头,十足一个没精打采的小猫儿。      其实涅槃也说不清楚自己对那个忘川到底是抱了怎样的心态去接触。他只是直觉认为,忘川不会太为难自己,可是也绝对不会对自己留情。两人之间的关系,很微妙。      “这几天,你让两边的人都准备一下。”奉雪华又点了点少年的脑袋,“要准备打持久战了。如果还跟十年前一样的话,我们决计没有把握能够铲除御乐宫。”      “所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涅槃又来了精神,有些跃跃欲试了。“那哥哥那边怎么办?要同时对师公下手吗?”      奉雪华摇摇头,“不用急于一时。何况,你当真以为你师公不知道岳儿的身份?”      “知道为何还……”留着他?对于那个神经跳脱的老爷子,涅槃把握不好。      “他们也在等。”奉雪华倒是不吝为儿子解惑。“而且,他好歹也亲自带了你哥哥十几年。多少都会舍不得。”      其实是奉雪华搞不清楚青嵩岳到底是真心站在哪一边,毕竟生不如养。只不过这话他没有对涅槃说而已。      再说回虞国。如今,是静远元年正月初一。      赫连重趁着年初一祭祖之后,重宁远难得清闲,煞有介事地递了折子,带了贺礼跑去御书房求见。辅一进了御书房,就被重宁远一记爆栗敲在头上,“你要来就来,递什么折子,嫌我不够忙么?”      “皇上,臣弟哪敢啊!”赫连重嘴上是这么说,脸上却是一副玩笑的表情,一点都没把眼前这人当作当今天子来看。      重宁远也不恼,还若以往那般与他相对而坐,“听说你把本朝的主祭大人拐走了大半月,到除夕才放人回来,怎么今儿倒是想起看我来了?”      “喏!”赫连重不知从哪摸出一只雕花红木小盒子丢到重宁远手里,“你登基的贺礼。现在补上,不迟吧?”      重宁远挑唇笑了笑,“你倒是有心。可是打算将功补过?”      “哪来的功过?”赫连重装傻,抬手摸了摸鼻子,“我一出门就跑了啊,你知道的。而且,你不是一直在忙?”      “那你把人拐走大半月,进展如何了?”重宁远把玩着赫连重丢过来的那只小盒子。      赫连重低敛了眉眼,沉默了半晌。“我也不知道。总觉得……我好像离他越来越远了。也越来越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了。”      重宁远闻言,不禁想起了奉天。这兄弟俩还真是一样,都让人有些猜不透。“如果你到时候有什么需要,尽管向我开口就是。”      “嗯。”赫连重点点头,又抬眸狡黠一笑,“你跟奉天如何了?我听说,你对他可是宝贝得紧呐!”      “你这是揶揄?还是吃醋?”重宁远忍俊。      “我是好奇。”赫连重一本正经地强调,“这都半年了,你对他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哪怕是饲主对宠物那种。”      饲主和宠物?重宁远挑眉,倒真是有那么点意思。“或许有吧。”      赫连重了然地笑了笑。正巧此时外面通报主祭大人求见。重宁远向赫连重递了个眼色,方才让人带主祭进来。      看到赫连重,奉舜华明显一怔。但很快回过神来,干咳了一声,朝着重宁远三呼万岁,就当没看见赫连重,将手里的折子递到重宁远手里,“皇上,这是初十当天的流程,请您过目。”      重宁远一向都不是很喜欢那些繁文缛节,只从头到尾扫了一眼就签了朱批。“就照主祭大人的安排办吧。”      “是。那微臣这就着手准备了。没什么事的话,微臣告退了。”奉舜华伏身一礼。      “嗯。”重宁远应声。又瞄了瞄赫连重的表情,弯起一抹淡笑。      赫连重眼巴巴地看着奉舜华目不斜视地从自己面前走出去,委屈了半天。他除夕的时候也没跟那人说什么过分的话啊。怎么那人就跟不认识自己一样?      “行了,别眼泪汪汪地巴望了,想追就去吧。”重宁远憋着笑,故意苦着脸感叹,“唉……真是弟大不中留了啊。”      “咳咳……”赫连重讪讪地笑了笑,已经猴急地窜起来要走的脚步生生顿了顿,“三哥……我娶人……不嫁人……”      重宁远笑开来,调侃道,“嫁了也无妨,哥给你准备嫁妆。当今天子的弟弟,你还愁嫁得不风光?”      赫连重讪然,最后决定,他不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清。不过追出门去,他到底是没有追上了奉舜华,悻悻地回了御乐宫。再见面,已然是正月十五。      而这半个月来,赫连重听到了两种关于奉礼泉的身世传说。一说这孩子是奉天嫁入王府之前跟别人的私生子。另一说,便是这孩子是奉舜华的私生子。他本想入宫问问看重宁远有没有听到什么,可人都到了皇宫里,却调头去了神殿。      当时奉舜华正躺在窗边的软塌上小憩,也没注意到有人进来,根本就没有要醒的意思。赫连重轻手轻脚地靠近他,从床上取了一床裘皮软毯来,搭在了奉舜华身上。待他醒来,已是黄昏时分。      “重儿?”睁开眼睛,奉舜华就见赫连重坐在自己身边,也不知道他到底来了多久。“什么时候过来的?”      “未时过来的。”赫连重扶着他坐起来,看他依然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你还没睡醒啊?现在都酉时了。”      “酉时了?”奉舜华这会是彻底精神了,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低声喃喃,“我竟然睡了这么久……”      赫连重换了个姿势坐下来,自奉舜华背后把他揽入怀中,“最近过年,也难免你会比平日里忙些。饿不饿?我们出去吃点东西吧。”      “就在这里不好吗?膳房应该已经备好了。”奉舜华微微蹙了蹙眉头,“今天外面应该很多人吧?”      “主要是我有些事想问你,怕这里隔墙有耳。”赫连重说话间,又轻轻咬了咬奉舜华的耳垂。而且在这里很多事都不方便嘛。当然,这话他是万万不敢现在就说出来的。      猜想赫连重想说问的事,一定跟最近民间疯传的流言有关,奉舜华思量了一下,点头答应下来。      辅一出了皇宫,奉舜华便开口,“你想问的,是关于那些流言蜚语的事吧。”      “已经……传到宫里了?”虽然料到了会传到皇宫里,可赫连重却没料到会这么快。“这么说……三哥也听说了?”      “嗯。”奉舜华点点头,“前几天早朝,那些个朝臣们还在为了这件事弹劾了奉天,但是皇上也没下定论,只是说了他会查这件事。”      赫连重沉吟片刻,“他只是听说了那孩子是奉天的?没有别的?”      奉舜华点点头。他现在正为这事头疼呢,奉天随性惯了,怕是冤枉了他,他都懒得为自己辩白。更何况以奉天的性子,也决计不可能出卖自己。但奉礼泉的存在是既定的事实,不是奉天来承担后果,便是他奉舜华来承担。况且这种事,他做大哥的,总不能让自己的亲弟弟受了这份冤罪。      “我听到的有两种,一是你们都知道的那个,二就是……有传言这孩子是你的。”赫连重看了奉舜华的表情,就知道他再担心什么,“如果宫里听到的只是其一,我便有办法帮你保奉天无恙。但是……”      “但是保了奉天就保不了我。是吗?”奉舜华顺着他的意思说下去。这种事,他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      赫连重缓缓点了点头。“有八成的可能性……保不了你。”      “先看看皇上到底什么意思吧。”奉舜华宽慰赫连重,也是在宽慰自己,“现在光在这里杞人忧天也没用。反正我也做足了心理准备,结果如何,我都能接受。”      “我不能接受!”赫连重微微抬高了音调,“这件事你就不要插手了,交给我来处理。总之,你要相信我,无论是你,还是奉天,亦或是奉礼泉,都不会有事。”      奉舜华本以为自己应该很感动,没想到却不合时宜地笑起来,“你这时候怎么不问问我,那孩子到底是谁的了?说不定他真是我跟奉天的私生子呢。你之前那么想知道的事,现在问问我,也许我会说出来呢。”      赫连重长叹了一口气,抬手捏住奉舜华的下巴晃了晃,“我说主祭大人,您到底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还是说……您压根就没打算让我们父子相认?”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无关小剧场—— 某日遭遇涅槃,然后上前调戏之…… 俺:听说你跟忘川关系不错? 涅槃:没有。 俺:哟,乃还不承认了,忘川可都跟我说了BLABLA…… 涅槃:他说什么,关我什么事。 俺:咦?这么说原来他不喜欢乃啊? 涅槃:忘川现在在哪。 俺:俺怎么知道……不然乃去问他小情人?这是地址…… 然后……某只涅槃炸毛遁走…… 33 33、第卅三章 出行计划 ...   奉舜华睁大了眼睛错愕地看着赫连重,怔了半晌,都没反应过来。“青衣尊者……都告诉你了?”      “这事你连外公都说了,居然瞒了我?”赫连重突然有了一种挫败感,“我到底多么不值得你信任,才会落得如今这般境地啊……”      “我不是……不信任你……”奉舜华别过头去,支吾道,“毕竟……毕竟一个男人怀孕生子什么的……你……你让我怎么开口……”      赫连重有点窘迫,又有点委屈,“可……可那是我儿子啊,就算不曾尽过做父亲的责任,我也有权利知道他的存在吧……”      奉舜华扭过头来看着赫连重委屈的表情,狠狠白了他一眼,“现在你知道委屈了?当初不是还嚷嚷着要杀了他?”      “咳咳……”赫连重讪讪地干咳了两声,“当初不是不记得了么……”      “那你现在……”怎么就记得了?这后半句话还未说出口,奉舜华就再次怔住,惊诧反问,“是不是年前在青山,我问你的时候,你就已经记得了?”      赫连重乖乖点了点头。“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嘛……”      看着赫连重何其无辜的表情,奉舜华有一种想要掐死他的冲动。“你只说了差不多好吧!当时为什么骗我?”      “主祭大人……我拜托你搞清楚,是你骗我在先好不好?”赫连重宠溺地捏了捏奉舜华的脸,“这一骗就是五年多……我不过也就是骗了你一月有余。再者说,我若不是自己记得了,您是不是就打算瞒我一辈子了?”      “不是……”奉舜华微微蹙起了眉头,“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我有找过你……”      “我知道……”赫连重点点头。那次还是在庙会上,之前他一直都以为,那是奉舜华和别人生下来的小孩,却不曾留意到那人三番五次,明里暗里说的,其实都是自己。      “再陪我逛逛庙会吧。”奉舜华第一次在街上主动握住了赫连重的手。“要是泉泉也在就好了……”      赫连重低头看着两个人十指相扣的手,感受着那人指尖的微凉,突然就觉得很幸福。之前那些烦心的事统统都不见了。他并没有告诉奉舜华,最近御乐宫分舵那边的财务和生意上都出了点问题。加之他听到的那两个传言,也让他不得不把御乐宫的事延后处理了。      “舜舜,以后……就一直在我身边好不好?三哥也同意了我们的婚事呢,只要你一句话,婚礼下个月就可以办。”赫连重下意识地握紧了奉舜华的手,“现在,你应该没有拒绝的理由了吧?”      奉舜华淡淡地笑了笑,好像的确没有拒绝的理由了呢。“我有说过要跟你成亲吗?”      赫连重当即苦下脸来,“主祭大人,我到底是多不讨你喜欢,让你迟迟都不能决定要嫁给我啊?”      “好啦好啦。”奉舜华忍住笑意,安抚似的抬起另一只手拍了拍赫连重的头,“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就算是成亲,也要等眼下的状况好转了再说吧?”      “这个你不用担心。”赫连重直接握过拍了自己头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那些事情我会处理好。而且,以三哥的脾气,这件事他一定会查清楚的。”      “我知道。”奉舜华点点头,面色微红地把自己的手从他唇边抽回来,“但是御乐宫的事,总要等你处理完了吧。有些事,你不跟我说,不代表我就不会知道。”      赫连重倒是真没想过那些事会叫奉舜华知道了去。“你既然已经知道了,那么以后也没什么必要瞒你了。只是你莫要为了这事操心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奉舜华点点头。“你办事,我一向放心。而今,我既然答应了留在你身边,自然是深思熟虑了的。所以,有些事,你也实在没有必要一个人来扛。”      “呵……”赫连重低笑出声,“你这当真是答应了我?”      奉舜华但笑不语,蓦然抬手指向街边的一处小摊子,“那里有红豆汤圆,再陪我去吃一碗如何?”      “好。”赫连重故意拉长了音调。依这人的脾气,他怕是这辈子都听不到他认认真真应自己一次吧。也罢,总比他一辈子不应的好。      转眼又是一个月过去。赫连重本来都说好了要带着奉舜华出去散心,却不承想衍国那边的分舵这时候传来消息,说是因为衍国和熙国交战,衍国民生经济几乎全线崩溃,导致御乐宫在衍国衍京的分舵也有崩溃的可能。      说起来,这两国也有点意思。从很久以前,两国就一直有摩擦,都想把彼此吞并。直到六七年前,两国互换了质子,局势才稍稍稳定了下来。近来又传言衍国与熙国和亲。这和亲的双方分别是大衍皇室最受宠的七公主和熙国皇太子。可如今,两国和亲不过一年,竟然烽烟又起,这七公主夹在中间,两边为难。      赫连重掂了掂手里的密信,听说衍国风景也不错,不如这趟出远门,就去了衍国。衍国是北方大国,如今这时候,正是梅花盛开的好时节呢。虽说衍国正处战乱,衍京暂时应该不会受到牵连。      这么想着,赫连重便动身去了神殿。途中经过朝乾殿,本想进去看看重宁远。可一想到他最近纳了新妃,此刻多半应该不在朝乾殿,便也断了念想,直奔了神殿去。      这一月以来,赫连重偶尔过来,都要提前打了招呼,不然重宁远定是陪在那个什么洛妃身边。赫连重一向不喜欢女人,再者说那后宫他也进不去。加之最近御乐宫的事也的确有点闹心,如今算来,他还真是有日子没去叨扰重宁远了。      但是那神殿,赫连重可是隔三差五的,就要去上那么一天半天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他每次到神殿,都赶上奉舜华在小憩。他就不明白了,那人最近怎么那么多觉可睡。都不会睡得头疼吗?      如今又是毫不例外地看到那人裹了裘毯躺在软塌上浅眠。赫连重无奈地摇了摇头,在软榻边上坐了下来,刚要伸手去捏那人的鼻子,就见他懒懒地从裘毯里探出手来揉了揉眼睛,似有转醒的迹象。      赫连重弯起唇角轻笑,俯身凑到他面前。结果奉舜华辅一睁开眼睛,就见赫连重放大的容颜映入眼帘,顿时就清醒过来。“你靠那么近是想干嘛?”      “想让你醒过来,第一眼就看到我。”赫连重调侃着,坐直了身子,也顺便把奉舜华扶了起来,“你今儿又睡了多久?”      奉舜华蹙眉想了想,“不记得了,最近总是觉得睡不醒。可能前段时间忙过头了,如今有机会歇了,乏劲就都上来了吧。”      赫连重还是有些不太放心,“要不我让乌衣笑过来帮你看看?你总这么贪睡也不是办法。之前不是也说过你身子虚寒么?”      奉舜华面色一窘,“那都什么时候的事了,现在还要拿出来说。”      “这不是也没多久?”赫连重挑眉,随后又自责起来,“不过若是当年我在你身边,就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了吧。鸣儿……也不会死。”      奉舜华生下的,是一对双胞胎。奉礼泉,实际上并不是他的长子。只可惜奉和鸣那孩子生下来还未足月,便夭折了。      大概六年前,他怀着这对双胞胎的时候,情绪一直不是很好,经常不吃不喝就光着脚站在窗边发呆。任凭奉天如何劝,他就是无动于衷。若不是产前那几个月,他们爹爹和父亲特意闻讯赶回来,先别说他身子能不能调理好,恐怕连平安生子,都是个问题。      当然,这些事都是赫连重不知道的。奉舜华自有了孩子,就一直躲着赫连重,甚至闭关,直接躲到了奉府后院去。而赫连重又未曾找到过他,那些事自然也就无从知晓。如今算是旧事重提,不论是奉舜华,还是赫连重,都难免感伤。      “都是过去的事了,就不要在提了。”奉舜华并不希望那些事再被翻出来。无论翻出来的人是谁。“当时是我没有及时告诉你。所以,你如今也不必太过自责。”      “抱歉。”赫连重倾身过去,将奉舜华圈入怀中,“我们再要一个好不好?这次我会好好陪在你身边。”      “还要?”奉舜华推开赫连重,“你当我是种猪了?生那么多……”      赫连重扁了扁嘴,“不是才一个啊?就算是鸣儿还在,不才两个么……”      奉舜华扶额轻叹,“我说赫连宫主……两个……就不少了吧?”      “你就真没想过给泉泉添个弟弟么?”赫连重谆谆善诱,“我都没看过泉泉小时候的样子呢,也没看过你大肚子的样子,这次想要看看仔细嘛。”      “我……真没想过再生……”奉舜华坚决不妥协。主要是生孩子这种事也过于痛苦,他独自一人受过一次,当真是不想再尝试第二次。再者说,他又不是种猪,干嘛非要再生一个不可。      赫连重苦着脸叹气,“难得我都记起来了,你却不肯了……人家不是都认错了?不是说了会陪你了?”      奉舜华有些好笑,反问道,“你真那么想要孩子?”      见奉舜华有松口的迹象,赫连重使劲地点了点头,像是要让奉舜华看清楚自己的诚意。可奉舜华却是话锋一转,“想要啊……那你来生好不好?”      “……”赫连重语塞,无言半晌,委屈道,“若是可以……我倒是不介意是你生还是我生……但问题是,只有你能生啊……所以……”      “打住!”奉舜华抬手掩住赫连重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这个问题以后再议!最近你不许再提这件事!”      赫连重眨了眨眼睛,伸出舌头舔了舔主动送上门的美人玉手,狡黠一笑,随即将人扑倒在软塌上。他可不管这人让不让提这件事,总之先下手为强,若这次真的成功了,依这人的脾气,也定不能把那孩子打了去。      “对了,我今天来,是想带你出门的。”赫连重整个把自己压在奉舜华身上,又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最近衍国的梅花开得正旺,咱们明天就动身去衍国看看好不好?就当是散散心了。”      奉舜华无奈地任由赫连重动手动脚,他越来越发现,跟眼前这人根本就讲不通道理,说什么他都不会听,到最后还是自己被他牵着鼻子走。“请问赫连宫主……我若说不去……有用吗?”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无关小剧场—— 俺:舜舜……乃就生一个嘛…… 某舜:不生。 俺:生嘛生嘛……小孩子各种好玩的! 某舜:不生。 俺:生吧,生完了俺来看孩子! 某舜:不生。 俺:……你真不生啊? 某舜:真不生。 俺:那俺生成么? 某舜:成!你可以生一窝……柚子扒开了好急瓣呢,怎么也有十瓣吧? 俺:……这次你倒痛快…… 某舜:必须的! 俺:…… 34 34、第卅四章 有惊无险 ...   “请问赫连宫主……我若说不去……有用吗?”      “没用!”赫连重低下头去宠溺地蹭了蹭奉舜华的颈间,双手摸到了奉舜华腰间,“你最近是不是胖了?”      “会吗?”奉舜华一脸狐疑,自己也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腰腹处,“好像是比之前胖了那么一点。可能最近睡太多了吧。”      赫连重又贪恋地在他腰腹处捏了捏,“你还是胖一点比较好。”      奉舜华本以为这人又会趁机将自己吃干抹净,却没想到他只是手不老实了点,捏够了,也就乖乖在自己身边乖乖躺着了。“等下你跟我一起到御书房去一趟。我明儿要拐带了当朝主祭,怎么也得知会三哥一声。”      “其实你可以不带着我走。”奉舜华偎在赫连重怀里,竟然又有些困了。“你这次去衍国,不单单是带我散心吧。再者说,衍国如今正跟熙国交战,我们去了,到底是散心啊,还是没事找罪受啊……”      赫连重捏了捏奉舜华的鼻子,“你就不能笨一点么……这样连点惊喜都不能给你,全都被你猜到了。”      笨一点?奉舜华心下自嘲,开口道,“我若笨一点,如今怕真是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你当真以为这神殿里就比外面的官场干净?”      “可至少你在我面前,不用那么聪明。”赫连重轻轻吻上奉舜华的唇,“就算全天下都与你反目,我依然会在你身边。一如当初你待我那般。所以,相信我好不好?”      “好……”奉舜华喃喃应着,竟然又睡着了。      赫连重看着怀里的人,无奈地扯了扯唇角。起身站在窗边吩咐穆宁把马车停到伴神居门前来,才又回身把奉舜华抱到了车里的轻榻上。“穆宁,先送主祭大人回御乐宫。我去御书房面圣,晚些就回了。”      穆宁刚要应声,赫连重又道,“回去时慢着些,别吵醒了他。”      “是。”穆宁忍住笑意。真难得自家主子能对别人如此上心啊,不过就是不知道于那被关心的人来说,是福是祸了。主子的脾气,有时候实在不是很好呢。      这厢倾箫楼也得了消息,早就埋伏在了赫连重回御乐宫的必经之路上,只等穆宁驾车过来,就给他一个小小的“惊喜”。不承想动手之后,里面的人并不是赫连重。但是因为出手的都是那些中了蛊术的木偶死士,一旦动手,不达目的绝无可能停下来。      奉舜华也不知是不是最近睡得太多,整个人在对阵的时候昏昏沉沉,对付那些死士完全力不从心,若非有穆宁在旁掩护,他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死是活。看着还在不断进攻的那些死士,奉舜华强压下口中的血腥味,也顾不得腹中绞痛难忍,提起软剑又冲上前。      赫连重策马从皇宫里回来的时候,正好就见了这一幕,一俯身就将奉舜华捞上马背护在怀里,未见他有何动作,眼前的死士便悉数身首异处,倒地不起。不几便又起来挥刀乱砍。赫连重蹙了蹙眉,隐约听闻有箫声,想必是那巫蛊没有下在头上,而是靠了这吹箫之人来控制的。      来不及多做思索,赫连重一手按住了奉舜华的耳朵,然后将他的另一只耳朵按在了自己胸前,整个护住了他的头。而后他手里的琴弦渐渐幻化出琴体,仿若从天而降。五指轻抚琴弦,音波阵阵扩散开来,冲散了之前的箫声。      失去了操控者的音讯,那些死士很快就如同烂泥,瘫软在地上,悉数化成一滩滩恶臭的尸水,再无复生的可能。      “呕……咳咳……”奉舜华嫌恶地蹙起了眉头,再也忍不住,先前被压下去的鲜血因着此时的刺激,一口吐在赫连重的暖白的衣襟上,格外的鲜红刺目。未及多说,便一头倒在了赫连重怀里,失去了意识。      赫连重心下一惊,喊出的声音都变了调,“穆宁!快去找乌衣笑!告诉他,如果一刻钟内他没有出现在我面前,就准备自裁吧!”      “呃……是!”穆宁一怔,差点没反应过来。他甚至没看清楚赫连重是如何从马背上换到了马车上,就纵身上马,直奔了乌衣巷。      赫连重也不敢多耽搁,一面以自己的内力调息着奉舜华体内紊乱的气息,一面驾了马车往御乐宫赶。索性路程并不远,真是赶起来,也不过一炷香的功夫。      那乌衣笑跟赫连重好歹也算是半路的青梅竹马。能让赫连重都慌了神,那必是大事。而且之前的激战他虽然没有目睹,也还是有耳闻的。      “医不好他你就死吧。”听到乌衣笑的脚步声,赫连重冷着脸,直接把人拖过来按在了床边。多余的话他自是不必多说,用脚指头想他也知道,方才的事,乌衣笑必定听到了手下线人的回禀。      “是是是,我若早死,那肯定是你咒的!”乌衣笑白了赫连重一眼,不疾不徐地把手搭在了奉舜华的腕上,随即脸色一凛,迅速掀开被子又撩起了奉舜华的衣摆,果然看到了那人的裤子上带了点点血迹。      乌衣笑先是狐疑地看了赫连重一眼,也没多说什么,麻利地从袖囊里取出几根长针,很快封住了他身上的几处大穴,防止他体内气息乱窜。而后又取出一只青花瓷的小瓶子,倒出两粒药丸塞到奉舜华嘴里。随手配了一个药包,又写了副药方子递给身边随侍的医童,“先把这个药包泡到后面的浴池里,然后照着这方子煎两副药过来。”      “是。”医童接过东西,一路小跑着退出房间。      趁着医童去煎药的功夫,赫连重拉着乌衣笑绕过屏风,“到底,怎么回事?他是中毒了还是受了内伤?”      乌衣笑眨了眨眼睛,干咳了两下。“也……算是内伤吧?不过关于主祭大人的伤势,我有个好消息……也有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赫连重看着乌衣笑有点欠抽的表情,咬牙道,“你不想死就别给我卖关子!”      “那……我就先说好消息……”乌衣笑深呼了一口气,有些尴尬道,“好消息是……你要做父亲了……不好的就是……这孩子能不能保得住,还得看能不能熬过今晚了……”      这两个消息于赫连重来说,前者就像是久旱逢甘霖,后者,则无异于晴天霹雳。可事情来的太过突然,让赫连重觉得没有真实感。“你是说……他……有身孕了?”      乌衣笑讪然,不尴不尬道,“不然……怎么会动胎气么……”      赫连重张了张嘴,思忖了半天。“他的……情况怎么样?”      “你是问大的……还是问小的?”乌衣笑白目的反问。但是看到赫连重越来越冷的脸色之后,很识相的把话说下去,“这么跟你说吧,无论是大的还是小的,情况都不好。最后……还是只能保一个。若是保了小的,那么产子之日,便是奉舜华的忌日。”      赫连重掩在袖中的双手用力捏紧,捏得指节都发了白,沉声道,“知道了。”      “我刚才配了个药包,这会药效也差不多发挥出来了,你先带他过去吧。”乌衣笑拍了拍赫连重的肩,又跟他一起绕进来,拔掉了之前封穴的针。“之前我跟你说的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赫连重抱着奉舜华的手一顿,微微蹙了蹙眉没说话。      也不知是乌衣笑的药起了效果,还是奉舜华此时恢复了一些气力,赫连重似乎感觉到这人在自己怀里动了动。刚要开口,却听得奉舜华在耳边气若游丝,“是不是……孩子……没有了?”      “孩子的事……你……知道了?”赫连重郁闷了,为什么他每次都不告诉自己他有了孩子?      奉舜华无力地倚在赫连重怀里,在水下摸了摸自己仍然扁平的小腹,“如果不受伤,可能还不知道……”      见赫连重避开孩子的问题,奉舜华复又开口,“你还没告诉我……孩子……还在不在……”      赫连重深呼吸了一下,“现在……还在。但是……情况很不好。”      奉舜华双唇紧抿,脸色又白了几分。半晌,才道,“重儿……这个孩子,无论如何都要留下来,好不好?”      “我只能尽力……”赫连重把人从水里抱出来,眼下的状况,他不想瞒,也瞒不住。“乌衣笑说……你跟孩子,只能保一个。”      “知道了。”奉舜华的声音很轻,也听不出他此刻是个什么心情。他知道,以赫连重的脾气,必是会全力保了自己。那他还能说什么?难道还要一哭二闹三上吊地非要让赫连重把孩子保住不成?别说到时候赫连重不吃这套,他自己都做不出这种女人才会做的事。      从浴室里出来,奉舜华就见桌子上放了两碗黑乎乎的汤药,有些嫌恶地蹙起了眉头,扭过头去把下巴垫在赫连重的肩窝里,无视那两碗汤药。最后碍于那是保胎固体的东西,他还是乖乖捏着鼻子喝了下去。这次倒是一点都没叫苦。      翌日一早,乌衣笑前来复诊。奉舜华躺在床上,表面上云淡风轻的,实际上却紧张得要命,盖在被子里的那只手紧紧抓住身下的床单,手心里潮潮的,都是汗。生怕乌衣笑一叹气,一摊手,告诉他孩子不能要。      “你们当奉神族的孩子是什么?说死就死了啊?”窗台上,涅槃猫儿一般蹲在那里,一手还撑着窗棂,看样子刚到不久。“奉神族的孩子,即便有了小产的征兆,也顶多就是孩子生下来身体不好而已。”      “你知道的还挺清楚么。”赫连重倒是也没急着赶他走。“你这意思,是说主祭大人跟孩子,都没事了?”      “小爷从来不说假话。”涅槃倒是满不在乎,“不就是几个死士么,要不是他有了孩子,还用得着你们出手救他么。”      赫连重瞥了一眼涅槃腰里别着的玉箫,想起之前在现场听到了箫声,冷然道,“你知道的很清楚嘛。这么说,这件事是你做的了?”      “小爷才没那么大闲心。”涅槃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在别人的地盘上,跳进来就奔了乌衣笑的身旁,“小爷今天不是来找事的。只不过你们拐了小爷要找的人,否则小爷才不稀罕往这里跑。”      确定了奉舜华和孩子都没事,大家的心里都松了一口气。不过这话从涅槃口中得知,多少有点让人不舒服。      乌衣笑的脸色也不尴不尬的,起身拖着涅盘就往外走。“谁让你找到这里来的!先跟我回去。”      涅槃也不反抗。与其说任由乌衣笑拖着,倒不如说他自己跟个八爪鱼一样,直接扒在了乌衣笑身上。走到门口,涅槃突然停下来,回头对赫连重道,“比起小爷,你最好小心点青嵩岳。话,我放在这,听与不听,你自己思量。”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无关小剧场—— 今天哥给俺看了一个微博,于是笑喷,然后…… 哥:TAT……俺就是悟空…… 俺:那乃要祈祷乃师傅不要做梦念紧箍咒啊……! 哥:TAT……俺不能保证…… 俺:话说……俺突然想起来 哥:啥? 【于是这个关头,电话响了……俺接完电话回来……】 俺:接了个电话……忘了我要跟乃说啥了…… 哥:……戳SHI乃…… 俺:TAT…… 35 35、第卅五章 伤离别 ...   涅槃的话,赫连重心存疑虑,却还是记在了心里。虽然他对于青嵩岳的真实身份不甚清楚,但是总归是了解那人不是站在自己这边的。那么涅槃的意思,是在告诉自己,他们起内讧了吗?      “现在感觉怎么样?还会不会疼?”回过神来,赫连重在床边坐下,握过了奉舜华的手。“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我叫人做了送过来。”      奉舜华摇摇头,心里的石头放下来,他只想睡觉。“还好……就是困了。”      赫连重关了门,踢掉鞋子也上了床,伸手把奉舜华圈在怀里,“那就好好睡会吧,我陪你。”      “你之前不是说今天要动身去衍国吗?不走了?”奉舜华轻轻打了个呵欠,眼睛已经有点睁不开了。      “嗯,等你身子好点了再去。”赫连重用鼻尖蹭了蹭奉舜华的脸,还想再说点什么,却发现怀里的人已经枕在自己的肩上睡着了。遂宠溺地吻了吻奉舜华的额头,又悄然起身,朝着窗外道,“进来吧。”      音落,乌衣笑苦着一张脸走进来,又朝里面瞥了一眼,“你们家主祭大人睡了?”      “嗯。”赫连重应声,两人在桌边坐下来,“你现在跟我说说,舜舜的情况,到底怎么样?究竟……涅槃的话,能不能信?”      提及涅槃,乌衣笑的脸色又苦了几分。“放心,主祭大人跟孩子如今都没什么大碍了。静养个十天半个月的,他就是飞檐走壁都没问题。”      “那……他肚子里的孩子……多大了?”虽然眼下这孩子并不是赫连重的第一个孩子,不过碍于当初奉舜华有奉礼泉的时候,他并不在身边,所以这次,他多少都有点初为人父的不安。加之这一次孩子差点就没保住,赫连重更是紧张。      “怎么也有四十多天了。”乌衣笑眯起眼睛瞥了赫连重一眼,打趣道,“看不出来,你动作还挺快啊?”      赫连重没好气地白了乌衣笑一眼,笑道,“你是不是还没告诉我,关于涅槃的事啊?想蒙混过关了?”      乌衣笑干巴巴地笑了笑,下意识往门外那边挪了挪,“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涅槃是奉雪华的儿子?”      “他不是……赫倾箫的儿子么?”赫连重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那你的意思是,赫倾箫……就是奉雪华?”      “这个涅槃倒是没说。”乌衣笑沉吟了一下,“不过照这么推测看来,赫倾箫就是奉雪华没错。”      赫连重点点头,难怪他第一次见到涅槃的时候,会觉得他跟赫连玉很像了。若真是如此,也就解释得通了。“看来这衍国,我还真得亲自去一趟。不然奉雪华这招调虎离山如何唱得出来啊。”      “你是将计就计了,那总坛这边你又要如何?”乌衣笑看了看赫连重,“再者说,以目前主祭大人的情况来看,他也不可能跟你舟车劳顿跑到衍国的。”      “这边不是有你跟赫连玉坐镇啊?我有什么好担心的。”赫连重挑眉笑看乌衣笑,“更何况,有你在,涅槃不可能轻易就动了主祭。”      乌衣笑也笑开来,“你对我还真是放心。就不怕我把这些都跟涅槃全盘托出?”      赫连重不以为意。“我还巴不得你跟他全盘托出了,也省得我跟奉雪华都猜来猜去了。他奉雪华花了十年功夫,绕这么大圈子,不就是为了彻底让御乐宫垮掉吗?十年前他没做到的事,十年之后,他一样做不到。”      “你这是轻敌?还是知己知彼?”乌衣笑看着赫连重,这人究竟哪来这么大的自信?      “我这必然是知己知彼。”赫连重勾起一抹轻笑,“奉雪华纵是再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他心里,终归是没有那个恶念。否则当初,他决计不会留了赫连玉一条生路。也决计不会让我有了重创他的机会。”      乌衣笑突然沉默下来。赫连重的脾气他知道,若是赫连重存心动了杀念,哪怕对方是襁褓里的婴孩,他都绝不会手下留情。      像是看穿了乌衣笑在想什么,赫连重突然没头没尾地冒了一句,“放心,看在你的份上,我不可能杀涅槃。不过前提是,你要看好了他。如若他惹到我,到时候,别说我不给你这个面子。”      “啧啧,真是个心狠的家伙。”乌衣笑咂咂嘴。虽说两人都有些玩笑的味道,但是彼此都知道,谁都没当这些是玩笑话。      晌午之后,赫连重特意把奉礼泉从神殿里接回来,从青门那边回来的信使说,赫连玉不日也将抵达御乐宫。看着趴在床边的奉礼泉,赫连重突然很想知道,要是这孩子知道自己有了个小弟弟,会是什么反应。“泉泉,过来。”      “师父……爹爹为什么还不醒?爹爹都睡了一天了。”奉礼泉闻声,嘟着小嘴跑过来。关于赫连重知道了他们是父子的事情,小家伙并不知道,依然不敢开口管赫连重叫阿爹。      赫连重抱着奉礼泉在床边坐下来,“嗯,爹爹这两天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是因为好玩的事做多了么?”奉礼泉眨了眨眼睛,因为爹爹只有在跟阿爹做了好玩的事之后才会睡很久都不起来……      “不是……”赫连重看着奉礼泉一脸纯良的表情,唇角抽搐。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到底都跟谁学来的?      奉礼泉偏着小脑袋想了想,怯怯地看了看奉舜华,又仰起头看着赫连重,“那是不是爹爹生气了?因为今天跟祭司们出去的时候,买了好多好多糖……可是,可是端端都没有吃呢!端端是给二爹爹买的!端端没有偷吃!”      看着孩子皱成一团的小脸,赫连重宠溺地捏了捏,“呐,泉泉啊,要是……要是你突然多了一个小弟弟,你会不会觉得不习惯?”      “你跟他说这些干什么。”奉舜华还眯着眼睛,看样子是刚醒不久。      “反正早晚都瞒不住,不如现在问问他了。”赫连重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奉礼泉坐在两人中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想起赫连玉跟自己说过,两个人在一张床上睡久了,就会有小宝宝的。这么想着,奉礼泉又把刚才赫连重问自己的问题琢磨了一遍。“师父的意思,是不是在说,爹爹有小宝宝了?”      这下子两人都怔了一下。奉礼泉却好像小大人一般摊开手耸了耸肩,“真是的,又不是什么大事,说出来不就行了?怎么总让我为你们操心呢!”      赫连重噗哧笑出声,捏着奉礼泉肉嘟嘟的小脸晃了晃,“那泉泉喜欢小弟弟吗?”      奉礼泉有些为难地蹙起小眉头,他能说要是小弟弟不跟他抢糖,他就喜欢么?“端端勉强喜欢一下行不行?”      “为什么是勉强呢?”赫连重摸了摸奉礼泉的小脑袋。这孩子,还真是霸道呢。“以后多了小弟弟跟泉泉玩,不好吗?”      “因为……因为端端要是说不喜欢,爹爹跟师父会不高兴。”奉礼泉低着头,两手对在一起,来回绕着食指。“可是端端又不是一点都不喜欢小弟弟……”      说到最后,奉礼泉的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好像还带了哭腔。他其实很介意这个小弟弟的存在。毕竟五年来,家里只有他这么一个孩子,虽然身世一直被隐瞒,可到底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如今突然多了个会跟他争宠的,他心里多少会不舒服。再加上赫连重绝对不会否认这孩子是他的,奉礼泉心里就更不舒服了。      明明自己也是赫连重的儿子,却偏偏要管赫连重叫师父。这五年来,他从来都不说,可是并不代表他从来都没有怨过。      看着奉礼泉委屈的小模样,奉舜华心疼了。还未开口,就见赫连重把奉礼泉举起来,让他站在床上,然后凑到他面前。“泉泉,来叫声阿爹听听。”      闻声,奉礼泉诧异地抬起头,眼底的泪珠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这么扑扑地掉了出来。“阿爹……”      “好乖!啧啧,怎么好端端的,哭起来了呢。”赫连重抬手抹去奉礼泉脸上的泪珠,不承想竟是越抹越多。奉礼泉干脆就站在床上,抬起小手挡住眼睛哇哇地哭出声来。像是要把这五年来的委屈都哭出来一样。哭得赫连重心疼不已,一下子就慌了神。      最后好不容易才哄好了。许是哭得累了,小家伙连晚饭都没吃,就窝在赫连重怀里睡着了。睡梦里还委屈地蹙着小眉头,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表情。      奉舜华看着已经睡着的奉礼泉,伸手捏了捏他的小手。“这孩子,以前经常问我,为什么你不来接他。”      “那……你怎么说?”赫连重从来不知道,这孩子原来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世。      奉舜华弯唇笑了笑,“我能说什么?只能每次都骗他说你很忙很忙,没办法把他带在身边。现在想想看,这孩子一定一开始就知道我在骗他。”      “对不起……”赫连重知道这件事若不是奉舜华故意隐瞒,根本就不会这样。可他舍不得怪奉舜华,只能自责。      奉舜华摇了摇头,“这事又不是你的错。你没必要自责。”      赫连重没说话。心下却发誓,这辈子,他会好好宠这个孩子,再不会让他掉一滴泪。半晌,赫连重才想起这次接奉礼泉过来的目的。“对了,有件事,我必须现在就跟你说。”      “是……去衍国的事吗?”想着之前定好的行程,现下因为自己受伤而推后,奉舜华觉得,自己所问应该没错。      果然,赫连重闻言便点了点头。“本来想着带你也一起。现在看来,你必是去不了。所以我把泉泉接过来陪你。玉儿明早也会到这边来,还有乌衣笑也一起,这样,把你跟泉泉留在这里,应该就没什么问题。”      奉舜华好笑,“你太低估我了。在皇宫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就让自己身陷险境呢。”      “我不是低估你。”赫连重捏着奉舜华的下巴晃了晃,“我只是担心,所以必须确保万无一失才是。我不管你在那些朝臣面前,或者你手下那些祭司面前有多么强势多么完美,在我眼里,你永远都需要我用心来保护。”      奉舜华怔怔地看了赫连重半晌,而后别扭地偏过头去,却是眉眼含笑。“赫连重,你可真矫情。”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无关小剧场—— 俺:圈圈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跟谁学的? 萌圈:神马? 俺:比如好玩的事…… 萌圈:玉美人教的! 某玉:奉礼泉!你个怂孩子,又出卖我……TAT 36 36、第卅六章 衍国之行 ...   虽说御乐宫有赫连玉和乌衣笑坐镇是万无一失,赫连重还是片刻都不敢耽误,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往衍国衍京。结果本来游山玩水停停走走大半月的行程,硬是让赫连重缩减到五天就赶到了。      眼下虽说已经进入二月下旬了,衍国仍然一点转暖的迹象都没有。赫连重刚到衍京的时候,天上居然还飘着雪花。这一路走来,所见之人皆是老弱妇孺。想必这家家的顶梁柱都被抓了壮丁上前线了。      到了分舵,赫连重蹙眉看着账本上一行行的赤字,原本转着笔的手慢慢捏紧。看来这边亏空还真是不小。“你们这边到底怎么经营的?账面亏损这么大?”      南陆垂手站在桌前,苦着脸委屈道,“主子,这两国交战,衍国的情况您不是不知道啊……”      赫连重看了南陆一眼,又继续翻了翻账本,“那年前那几笔大订单,为何最后都取消了?你们拖延交货日期了?还是做出来的东西根本就是残次品?”      南陆听了这话都想哭了。“主子,衍国这边的质量一向最好了,这您知道的。可是人家客户说了在其他作坊又订了更好的,咱们也没法逼着人家硬买不是。”      “那货呢?”赫连重无视南陆的表情。“总不至于你们把货都毁了吧?”      “货倒是在咱们仓里放着呢。”南陆乖乖应着,“也有放在各地的店子里出售。可那几笔单子毕竟不小,所以……”      “我知道了。”赫连重合上账本往边上一推,“过段时间我让其他分舵从你们这里下单子,把存货尽量都转出去。乐器这种东西虽说年头长点更好些,但是眼下,必是不能放在你们手里。”      “是……”南陆抬手抹了一下额头沁出的汗珠,真难得他在大冬天的还能出汗。      赫连重拄着下巴又沉吟了一会,“乐器作坊先停工吧,那些师傅们能调到其他作坊的,就调过去,实在没法调的,你们也想办法保全一下,别被抓了壮丁去。眼下咱们得护了人家的周全才是。那些老师傅们各个都为御乐宫奉献了大半辈子了,也别亏了人家。”      “是……”南陆忙不迭地点头。心下念叨着,主子虽然面上看着严肃了些,嘴巴毒了些,可人还真是不错的,比已故的老主子都要好。      “你别光应着,这事得抓紧办了。”赫连重敲了敲桌子,“眼下虽然战乱,人们总是要吃饭的,下边那些个酒楼照开,价钱相对放低些。当铺也都照常。时局这么乱,也免不了有人当东当西的。至于其他的铺子,你自己看着办吧,别把这边的摊子给我搞垮了就是。”      顿了顿,赫连重又道,“还有件事,也必须让你们知道。”      南陆看赫连重的脸色又严肃起来,没来由地又要冒冷汗。“哎哎,主子您说。”      “其实你们这边出现大片赤字,也不光是战争的问题。”赫连重认真斟酌了一下,“十年前那场内乱,你们应该都不陌生。这次,是那人又回来了。”      “您是说……当年的奉二宫主?”南陆记得这件事。当时他还在总坛那边,也幸好当时活了下来,才有机会又到了分舵这边。说起来,他还真是有些诧异,那么温柔的奉二宫主竟然会做出那么骇人的事来。      赫连重点点头。“这件事你知道就行了,莫要再声张了。奉雪华这次的目的,就是要搞垮御乐宫,你们多加小心了就是。而且当年……也确实是老宫主和我娘欠了他的。若换了我,可能……会比他更决绝吧。”      其实赫连重对奉雪华,说不上是什么感情。谈不上恨,却多少也有些介怀。且不论当初是不是青羽衣真的欠了他什么,他间接杀了青羽衣是定论。无论出于何种目的,赫连重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南陆看着赫连重,小心翼翼猜测,“那……主子的意思……如果到时候撑不下去,就要弃了这边吗?”      赫连重闻言挑眉哂笑,“弃了这边?开玩笑呢吧!这么大的基业,我能说弃就弃?即便真弃了,我也会尽全力保全了你们。地放弃了倒真是无所谓。”      “是属下多虑了……”南陆有些汗颜,自己真是不该怀疑主子。“对了,主子这次来,属下还未来得及为主子接风了,是属下失职了,属下这就去准备一下。”      “不忙不忙。”赫连重忙把人叫住了,“我在这也留不了几天,就是过来看看你们这边到底怎么样了。眼下看来也没什么,明儿我也就回了。”      南陆诧异,主子以往来都要留个十天半个月的,怎么这次这么急着就回了?“主子……莫不是总坛那边也……”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赫连重眉梢微扬,“奉雪华是想从根基破坏御乐宫,所以暂时来看,总坛还是安全的。不过我有些私事而已。对了,现下可还有那衍国特有的绿萼梅花做成的梅花糕?或者梅花也可以。”      想着奉舜华喜甜,且不久之后可能会因为有孕在身而厌食,而这绿萼梅花刚好能够平肝和胃,生津清热,又能够促进饮食。赫连重觉得,应该带些回去给他。      “主子何时喜欢起这些女人爱吃的点心来了?”南陆好奇,一时没忍住,就问出了口。      索性赫连重心情不错,倒也没说他什么。“嗯,不是我吃的。家里最近多了个小少爷,想带些回去给他。”      看着赫连重言语带笑的样子,看来那人对他来说很重要。南陆也没再多问。只是给了他一个地址,说是那里有衍京最好的绿萼梅花。赫连重照着地址找过去,竟是一处梅园,清幽淡雅,也真难得这战火没影响了这里。      “公子是来赏梅的,还是来讨梅的?”      清甜的女声在耳边响起,赫连重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看得入了神,竟跑到了人家的梅园里面来。“抱歉,一时入神,就自己进来了,还望姑娘莫怪。”      姑娘一袭粉白罗裙,肩上搭了件白裘皮斗篷,姣好的容颜看上去就像那梅花,清雅秀气。眉眼弯弯带笑,“公子客气了。这里原就是那些个文人墨客赏花作诗对饮的地方。只是战争一起,这里也就跟着冷清了。这些日子以来,公子还是这里的第一个客人呢。”      赫连重淡淡地笑了笑,“这里,就你一个人看管吗?”      “也不是了,还有我娘和我弟弟,不然一人在这里岂不闷死?”姑娘巧笑,唇边两个浅浅的梨窝,看上去很好看。      不可否认,这姑娘的长相倒真是赫连重曾经喜欢的那种。不过也只是曾经了。“那姑娘这里可有梅花糕,或者梅花卖?”      “有的,公子打算要多少呢?”姑娘偏着头,阳光下,她的笑容跟梅花呼应,真真是有种让心悦目的感觉。      可赫连重心下想的却是,要是奉舜华也在身边,那就更好了。“你这梅园,卖不卖?”      “呵,公子这口气倒是不小。”姑娘笑出声来,“可是公子若买下梅园,要我们这一家老小住到哪里呢?”      “你们自然还是在这里生活,梅园也还是你们来打理。只不过这梅园的主人换成了我而已。”赫连重伸手摘下一朵梅花嗅了嗅,“所以姑娘开个价吧。”      姑娘咬着下唇想了想,不过是梅园换个主人而已,又不用他们搬走,眼下时局正乱,卖了梅园倒也不失为一条出路。“好。两千两白银,公子若答应,就成交。”      “可以。”赫连重毫不犹豫就应下来。随后唤出穆宁,“姑娘立个字据吧,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从今以后,你这房契地契都要放在我这里,过到我名下。”      “这是自然。”那姑娘也不含糊,当下就唤来身边的婢女去取了东西来。“对了,奴家宫绿萼,还未请教公子姓名,这以后可就是东家了。”      赫连重淡淡笑了下,“复姓赫连,单名重。”      就这样,赫连重在收购了一个梅园的同时,也为奉舜华收购了一个对手。当然了,这就是后面的故事了。      “别睡了好不好?来尝尝梅花糕,我特意从衍国带回来的呢。”才从衍国回来,都没顾得上歇一歇,赫连重就开始祸害某个打算睡觉的孕夫。      奉舜华挑眉看了看赫连重,皮笑肉不笑道,“呐,重儿啊,你奔波了这么多天,累不累啊?”      赫连重干咳了两声,伸手揽过奉舜华。“不累不累!本来是累的,可看见你了,就不累了,现在让我抱着你跟儿子出去跑一圈都没问题!”      奉舜华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不累我累!我要睡了!”      说完,奉舜华倒头就要睡。赫连重忙又把人揽回怀里,“你就吃一口嘛!尝尝看好不好吃,就算你不喜欢,没准咱儿子喜欢呢!”      “谁跟你咱咱的,那是我儿子!”奉舜华拍开赫连重的手,转身躺倒,留个背影给他。      赫连重委屈地撇了撇嘴,小声嘟囔,“可那孩子明明是我的种么……”      “再多说一句,你就出去。”奉舜华头也不回,捂着被子继续睡。      “舜舜,吃一口好不好?乌衣笑说了,你得多吃点东西,这样对你对孩子都好。”赫连重依然不怕死地在奉舜华耳边念叨着。“你看我不远万里的给你带回来了,你多少也吃点么。哪怕舔一下么……”      奉舜华不堪其扰,愤懑起身,赌气一般舔了一口赫连重手里的梅花糕,然后敷衍道,“嗯,挺好吃的。我吃完了,可以睡了?”      音落,也不管赫连重应是不应,倒头又睡。      看看手里真的只是被舔了一口的梅花糕,又看看不打算再理自己的奉舜华,赫连重开始郁闷了。这孕夫的脾气怎么这么大?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呢。“那……舜舜,我陪你睡好不好?最近外面可降温呢,我暖着你。”      “……那就勉强让你暖一下好了。”奉舜华把自己闷在被子里,脸又红了。“只是让你暖一下,不许做多余的事情。”      赫连重哑然失笑,踢掉鞋子钻进被子里,从后面把奉舜华揽到怀里。“好嘛好嘛,我不做多余的事情。”      “嗯……”奉舜华依然背对着赫连重,忍着笑意,“呐,重儿……以后……不要叫舜舜……叫我子枫。”      “子枫?”赫连重跟着重复了一遍。      “嗯。魏子枫。”奉舜华不动声色地往赫连重怀里蹭了蹭,“是我父亲给我取的名字。我们兄弟都是两个名字,一个随了父亲,姓魏,一个便是随了爹爹。”      赫连重在奉舜华颈边蹭了蹭,“子枫。”      “嗯……”      “子枫?”      “嗯?”      “子枫。”      “……嗯。”      “子枫?”      “……赫连重……你还有完吗?”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无关小剧场—— 某天跟哥在企鹅讨论名字的问题,然后…… 哥:话说,奉天和小舜舜的爹,叫奉禄…… 俺:噗……俸禄么…… 哥:嗯…… 俺:于是俺家衍国分舵的舵主叫南陆,乃有毛想法么? 哥:……男路人…… 俺:嗯……路人甲乙丙丁神马的…… 37 37、第卅七章 主祭往事 ...   从御乐宫搬回神殿的第一晚,奉舜华突然就睡不着了。明明已经三月了,天气却仍有些寒凉,大有乍暖还寒的态势。      现如今,也不知道是神殿太冷,还是自己太过于想念那个人。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又闪现出那个人的笑靥,奉舜华下意识地,就往被子里面缩了缩,好像这样就能感觉到那个人的温暖。      迷迷糊糊地,奉舜华竟然又想起了五年前的那些旧事。说起来,这奉礼泉也算是他蓄意谋划得来的呢。      其实奉舜华从小在神殿里长大,不论是后宫的勾心斗角,还是官场上的暗箱,他都见得多了,为人多少有些冷傲孤高,手段自然也是有的。否则又何以十四岁升任主祭呢。因此同辈里,他唯独亲近的人,就只有自己的二弟奉天。纵是对那亲三弟奉水兮,都带着几分防备。平日里见了,也不若同奉天那般熟稔亲密。      可是他第一次看见赫连重的时候,也说不上是出于什么原因,就是想要接近他。当然了,那个时候,他也是存了私心的。毕竟那时候,赫连重跟重宁远都是最得圣宠的皇子。奉舜华当时不是没想过利用赫连重。      只是这种见不得光的心思在他把哭得跟个花猫一样的赫连重抱在怀里之后,突然就消失不见了,自己反而还为了这点小心思觉得有愧于他。赫连重那清透的紫眸就像神殿里的紫水晶,干净,没有一丝杂质。      再后来,他升任主祭不久,就听到外面全部都是关于赫连重是妖孽之子,还有关于羽妃是妖女的流言。这话传到了元祐帝的耳朵里,当即就下令处死那对母子,连同霓裳宫一并烧掉。      奉舜华听到消息之后,突然就慌了神,他当时只有一个念头,便是他必须要保护这孩子。所以,一切都未来得及想清楚,他就已经先一步行动,偷梁换柱地将赫连重母子连夜送出了皇宫。      可惜羽妃还是因为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变得疯癫,难有清醒的时候。      之后,奉舜华听说他们辗转几次,去了御乐宫。而他去御乐宫看赫连重的时候,已经是一年之后。那个原本喜欢粘着他,会对自己露出温暖笑容的孩子,突然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即便见了自己仍是笑着,也掩不去眸底的殇。      那时候奉舜华每次去看他,都要在路上解决很多皇室派出的暗杀。他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想的,总之就是不希望看到那个孩子消失。渐渐地,或许是元祐帝觉得累了,也或许是那些杀手根本就不是元祐帝派出的,总之,那些杀手突然就不再行动了。      也说不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奉舜华的心里莫名其妙地就多了一个赫连重。按照常理来说,他在宫里摸爬滚打少说也有十年了,且心性冷漠,为人谨慎,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允许自己的心里装着感情这种东西的。可那人就那么闯了进来,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直到有一天,十五岁的赫连重站在自己面前,像小时候一样扑到自己怀里,却对自己说,“舜舜,以往,都是你在护着我,支撑着我。可是从今天开始,我们换换好不好?换我来保护你,支撑你,好不好?”      奉舜华当时就傻了。他这算什么?是在说,他喜欢自己吗?“重儿,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不可以吗?”十五岁的赫连重,身高还不及奉舜华的肩。“我知道,凭你现在的地位和势力,或许根本就不需要我来保护。可我就是想留在你身边,就是想成为你心里独一无二的那个人。”      那天,是奉舜华二十三岁的生日。而赫连重突如其来的表白,是他二十三年来,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那天晚上,奉舜华第一次,把自己完完全全地交给了赫连重。算是对他的表白做出了回应。      奉舜华当时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知道,身为主祭,必须是处子之身。他也知道,身为奉神族的人,他可以如女人一般怀孕生子。他更是知道,这件事情一旦败露,便是杀身之祸,从此万劫不复。      可是他不后悔。这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值得还是不值得,他心里很清楚。但是他还是想赌一次。赌他自己在赫连重心里,到底能占到一个怎样的地位。所以两个月之后,当他毫不意外地得知自己有了赫连重的孩子,便悄无声息地从他身边消失了。甚至对神殿里,他都已经交代好要闭关一年。      只是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奉舜华却犹豫了。躲了三个月之后,他终于是忍不住,冒着被世人发现的危险去找了赫连重。却没想到,赫连重的身边,已经有了别人。而那个人,正是当朝三皇子,重宁远。听说最近刚刚册封为静亲王,年仅二十,便战功赫赫,很是受元祐帝的器重与宠爱。      当然了,这其实是个误会,只是奉舜华当时并不知道而已。所以他以为赫连重变了心。所以他认为自己再没必要出现在赫连重面前。所以最后,他挺着五六个月的大肚子躲到了奉府,整个人都颓废下来,几乎一蹶不振。      那时候,不论奉天如何问他关于孩子的事情,他就是不说。任凭奉天怎么磨,他都绝口不提,甚至差点为了这事对奉天发脾气。后来奉天也懒得问了,却每天都让冯至到府里来为奉舜华把把脉,甚至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居然把带着父亲神游海内外的爹爹都一并找了回来,每天陪在奉舜华身边。      可是如此这般,奉舜华发呆的时间反而越来越长了。而且,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拉着奉天絮絮叨叨地把他跟赫连重的事,从相遇到如今,一股脑全都说给了奉天。      后来分娩的时候,奉舜华因为有了孩子之后一直躲着赫连重,产道几乎没有做过开拓,所以分娩的过程很困难。他几乎是折腾了两天两夜,好歹算是平安生下了一对男孩。      不过比较有意思的是,当时奉天在奉舜华身边,按照冯至的指导跟冯至一起采取推腹的方法来加快孩子娩出的速度,也不知道奉舜华是疼到意识模糊了,还是有意为之,竟然一口就咬上了奉天的胳膊。结果那天,整个奉府后院的人都听到了奉天的哀嚎。      只可惜到了最后,这对双子只剩下一个奉礼泉。      “舜舜?怎么了?怎么抖得这么厉害?”赫连重摸黑掀开被子要往里钻的时候,就察觉到奉舜华一直在发抖。      黑暗里,奉舜华猛然睁大了眼睛回过神来,心跳突然加快了许多。“没……没什么……就是有点冷而已……”      赫连重抿唇笑了笑,伸出手去扳过奉舜华的肩,让他面对着自己,然后将人紧紧揽在怀里。“这样还冷不冷?”      奉舜华窝在赫连重怀里摇了摇头。“你怎么过来了?”      “想你了……就过来了。”赫连重轻笑,一口含住奉舜华的耳垂咬了几下,又道,“你不想我吗?”      “不想。”奉舜华虽是这么说着,实际上却是往赫连重怀里蹭了蹭。      赫连重轻笑出声,作势就要翻身下床。“不想我的话,那我走了哦!”      “别……别走……”奉舜华慌忙拉住了赫连重的衣角,“来都来了,还往回折腾什么。明儿一早再回去吧……”      “你想我就直说嘛。”赫连重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小孩子,一手重新揽住了奉舜华,另一手顺势向下,轻轻覆在了他的小腹上。“他都不会动哦……一点反应都没有的……”      黑暗里,也看不到奉舜华是不是脸红了,只听他闷闷道,“才多大就动啊……泉泉和鸣儿都是四个多月了才开始动,两人整天在里面打架,闹得很……”      赫连重怔了一下,沉声道,“那时候……你是不是很辛苦?”      “还好……因为父亲,爹爹和奉天都在,倒是也没有很辛苦。就是情绪不太好而已……”奉舜华微微蹙了下眉,然后又笑着抬手拍了拍赫连重的脸,“怎么了?大泉泉这是心疼我了?”      “嗯……”赫连重抱紧了奉舜华,鼻息喷薄在他颈间。“很心疼很心疼……”      其实奉舜华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会跟赫连重重逢,甚至再一次有了他的孩子。纵使他当初就知道,自己跟他,是情愿天定,生死不离。“赫连重……你是白痴吗?”      “哈?”赫连重一时没听清奉舜华在自己怀里说了些什么。      “都过去那么久的事了,现在还心疼什么……”奉舜华捏了捏赫连重的脸,“你个白痴,有时间为过去的事心疼的话,不如以后好好陪陪我和孩子。”      “咳咳……”赫连重缩回手揉着自己的脸干咳了两声,“你不是说……那是你儿子么……”      奉舜华闻声,照着赫连重的肩就一口咬下去。“赫连重你找死是不是!”      “好啦好啦,我又没说不陪你,生什么气么……”赫连重讨好地蹭了蹭奉舜华的脸颊,“乌衣笑说了,生气对宝宝不好。”      听到这话,奉舜华果然老实下来,却有些忿忿地往赫连重怀里缩了缩。“尽会拿孩子当借口来压我……”      赫连重嬉笑,这一晚又免不了一夜温存。      可这好梦还没醒,朝乾殿那边就有人火急火燎地跑到神殿里来,说是什么冷宫走水了,还有其他什么十万火急的事,要奉舜华马上到御书房面圣。      赫连重躲在后面的浴室里,心下凛然。待那传旨的人回去,赫连重上前拉住了奉舜华,“等等,我跟你一起过去。”      “你去……干什么?”奉舜华怔了一下。虽说他觉得有些蹊跷,但是那人堂堂天子,总不能什么都不问就把自己怎么样吧?      “事情太突然,三哥恐怕还有什么内情不方便说。”赫连重说着,倒是毫不避讳地拉着奉舜华就出了门,“而且我也不是外人,他早晚都要跟我说,倒不如趁了这次,我跟你一起过去。”      其实是赫连重觉得,重宁远应该会问起奉礼泉的事情。若是放奉舜华一人去,他必会为了保全他那个看起来很跳脱的弟弟而把事情都揽到自己头上。到时候可就不单单是身败名裂那么简单就能了事的。再者说,重宁远对与自己跟主祭的事一直没表明了态度,他实在是冒不起这个险。即便那人,是当初他誓死效忠的三哥。      可是赫连重跟奉舜华却没想到,重宁远竟会满身狼狈的出现在他们面前。这……到底多大的火势,需要一国之君亲自去救火?还如此狼狈地回来,连身衣服都顾不得换换,就把主祭召进宫来?“臣(草民)参见皇上。”      “平身平身。主祭大人,朕问你,你……”重宁远说到这,有些不自然地顿了一下。很快又正色道,“主祭大人,朕叫你来,其实是想跟你说一件事。”      奉舜华稍微怔了一下,瞥了一眼赫连重。知道重宁远定不会避讳赫连重,他也就没接话。心下却担心起奉天来。那个臭小子,不会是又出什么岔子了吧?      还未来得及细想,二人便听得重宁远直言,“洛妃,小产了。”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无关小剧场—— 萌圈:玉美人玉美人!你会生娃娃么? 某玉:不会! 萌圈:可是阿爹说你会的……阿爹从来不骗端端! 某玉: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萌圈:端端想说,玉美人也给端端生娃娃好不好? 某玉:奉礼泉……你个怂孩子…… 38 38、第卅八章 胎动 ...   洛妃小产,所有的证据都指明,此事是奉天所为。偏偏这个时候,重宁远又问起了奉礼泉的身世。赫连重几乎是想都没想,话到嘴边,脱口而出。“那孩子是从宗族过继到奉天名下的。”      看着赫连重有些躲闪的眼神,重宁远心下了然,也没再问。他本想着就让奉天好生在奉舜华那里避一避,却不承想,奉舜华那边反倒以为奉天还在宫里。结果却是三人大眼瞪小眼,谁都不知道奉天到底去了哪里。      回过神来,三人又商量了一下对策,赫连重便也带着奉舜华告辞了。临走前,赫连重还颇有意味地看了一眼重宁远,微微翘起了唇角。      “你真不知道他在哪?”走在路上,赫连重又想起了重宁远失神的表情。      奉舜华低头不看他。“我最近一直都跟你在一起。”      “也是了。”赫连重眯起眼睛笑了笑。“不过这奉天失踪的真是时候。说不定,是好事一桩呢!”      “这话怎么说?”奉舜华蹙起了眉头,人都丢了,怎么反倒成了好事?      赫连重偏过头看了看奉舜华,笑道,“他若是不跑,我哥如何能知道自己动心了呢?我跟他毕竟是青梅竹马,更何况,感情这种事,旁人总是看得最清楚。不过……三哥对于感情这种事,的确有点迟钝就是了。他会刻意回避这种东西……”      “皇上的心思,你倒是很了解嘛。”奉舜华眯起眼睛看着赫连重。这话怎么听都觉得带着那么一股子浓浓的酸味。      赫连重扶着奉舜华上了马车,迫不及待地把人揽进怀里,“哟,我们的主祭大人这是吃醋了吗?”      “谁……谁会吃醋啊……”奉舜华脸色微红,不知所谓地看向一边。      赫连重早就习惯了他的别扭,也没太在意,又靠过去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你其实……已经猜到奉天的藏身之处了吧?”      奉舜华心下一怔。他对于奉天的去处的确是有了那么点头绪,而且这人不声不响地就跑了,除了那邀月阁,再没有更好的藏身之处了。正所谓,大隐隐于市。“你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啊。”赫连重眯着眼睛笑得一脸纯然,只是这笑意却未到了眼底。看着奉舜华的反映,赫连重就知道,自己一定是猜对了。      “那你……”奉舜华蹙眉看着赫连重。他突然觉得,此时此刻,他看不透赫连重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赫连重抬手抚平了奉舜华浅蹙的眉头,凑过去吻住了他,又辗转到他耳边低语,“放心,我只是担心你。这阵子三哥必会派人明里暗里地跟着你。他不追究是一回事,可你知情不报,那就是另外一码事了。所以你若真是知道,自己小心些便是。”      奉舜华微诧,他倒真是没想到赫连重会跟自己说这些。“重儿……我是不是该庆幸自己是你的恋人?”      “我想,任何人都不会想要与我为敌的。”赫连重弯起唇角,拉过奉舜华的手在他手心里写道,“你就放心去跟奉天联络吧。”可是嘴上却说着,“找人的事,你就别操心了,我会让御乐宫的人帮忙的。所以这段时间,可能会没什么时间陪你了。等这事过去了,我再补偿你,好不好?”      “我又不是小孩子……”奉舜华小声嘟囔了一句,却是握紧了手心,乖乖点了点头。      赫连重宠溺地捏了捏自家主祭大人的脸,忍不住上前轻轻咬了一口。“一点都不坦承。不过,你就是这样才特别可爱。”      奉舜华语塞,没好气地白了赫连重一眼。那种女人才会说出口的话,他才不要说。      时间一天天过去,眼见着都五月了,奉天依然一点消息都没有。或者说,是有了消息,不过没能到了重宁远那里。赫连重一直都没有让重宁远知道的打算,奉舜华就更不着急。反正现下以奉天的情况来看,还是先住在邀月阁里比较好。      最近一段时间也不知是自己吃得太多了,还是孩子长得太快了,奉舜华总觉得自己似乎比之前胖了些。若是着了便服,都不难看出小腹已经有了凸起。      临近晌午,赫连重从宫里面圣回来,就见奉舜华盖着薄毯躺在院子里的软塌上闭着眼睛晒太阳。一头青丝未束,发丝间还夹杂着整朵整朵从树上落下来的紫色梧桐花。那静谧的样子,看得赫连重心里暖暖的。      “子枫,我回来了。”赫连重在软榻上坐下来,从背后把人揽在怀里,轻嗅着那人发间的香气。      “你要不要摸摸他?最近他已经开始动了呢。”奉舜华拉过赫连重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那小家伙仿佛察觉到了两个爹爹的心思,竟然真的在里面动了动。      感受到小家伙的动作,赫连重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向奉舜华求证道,“子枫,他刚刚……是不是动了?”      “你不是都感觉到了么……”奉舜华盯着自己的肚子,抬手轻轻戳了戳,“这个见父忘爹的小混蛋,看见你就动了,之前明明都不怎么动的。”      小家伙仿佛是听到了奉舜华的数落,回应一般又动了动。就像在跟奉舜华闹小脾气,可爱的很。      赫连重偏过头轻轻咬了咬奉舜华的耳垂,“好了,进去吧,不然着凉了就不好了。”      “嗯。”奉舜华应声,任由赫连重抱着自己往屋里走。也不知道奉天最近如何了。他前阵子倒是听柳笑颜送来的消息说邀月阁举办了一次花魁大赛,那奉天独独看着一个有美人尖的人顺眼。想来也是对重宁远动了心吧。      “对了,往后你就不要再去神殿了。”赫连重把人放到床上,“神殿寒气太重,对你跟孩子都不好。眼下,南方的灾情也差不多过去了,你也用不着每天都要到神殿去祈愿了。所以,就安心留在我身边养胎,好不好?”      奉舜华哭笑不得地点了点赫连重的头,“我说赫连大宫主,你当神殿是你家后院了?堂堂主祭,你说拐就拐走了?”      “我已经安排乌衣笑过去充数了。他易容术很好,神殿又少有人去,不会有人发现的。”赫连重是想好了对策,才敢开口让奉舜华留下来的,否则即便重宁远宠着他,他也不能如此恣意妄为。“就算不小心让三哥发现了,凭他对我的了解,也该知道又是我把你带走了,所以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更何况,现在奉天还没有消息,他根本没心思理会神殿里的主祭到底是真是假吧。”      “既然你都安排好了,干嘛还要问我?”奉舜华挑眉淡哂,“你这是摆明了是让我非同意不可啊。”      赫连重讨好似的揽过奉舜华,“我这不是给了你两个选择么,好,或者是不好。”      “话是这么说。”奉舜华推开赫连重,“可是你话里话外的,根本就没打算给我选择不好的机会吧?”      赫连重讪笑,刚要开口,就听见外面穆宁敲了敲门。“主子,午膳已经备好了。”      “端进来吧。”赫连重抬眸,隔着屏风和窗纸看了看门外的黑影。      “是。”得到许可,穆宁让随侍的人把饭菜端进来,大多都是给奉舜华准备的温补菜肴。“主子,还有一事。”      “说。”赫连重拉着奉舜华的手坐到桌边,亲自帮他盛了一碗黄豆排骨汤。      穆宁有些为难地看了看奉舜华,不知道这话该不该当着他的面说出来。      半晌没听见动静,赫连重抬头瞥了穆宁一眼,“你不是说有事么?怎还不说?”      “南陆那边传来消息说……”穆宁又看了看奉舜华,硬着头皮说下去,“说您前段时间收了的那个宫姑娘要过来,如今算时间,应该已经到了帝都了……”      奉舜华闻声,脸色有点不好看。但是也没说什么,就当没听见,该吃吃该喝喝。只是心里总有那么点不是滋味。这人去了趟衍国,怎还收了个姑娘?      赫连重却是头也不抬吩咐穆宁,“知道了,人来了就安排在赏乐楼住下,我有空了就过去看她。”      穆宁第三次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脸色越来越冷的奉舜华,到底是自己想太多了,还是自己主子反应太迟钝了?怎么他都要被冻死了,自家主子还浑然不知呢?“是……那……没别的事了,属下就告退了。”      “嗯。”赫连重点点头,又给奉舜华夹了一筷子海参,似乎刚刚听明白之前穆宁说了什么,赫然抬头叫住了一条腿已经跨出了房门的穆宁,“等等!你刚才说谁要来?”      穆宁顿住身形,吞了吞口水。“是……是您上次收……收了的宫姑娘啊……”      赫连重蹙眉想了想。“宫姑娘……是谁?”      “主子……您不是二月的时候才收购了衍国那个千枝梅园么……那梅园的小姐就是宫绿萼宫姑娘啊……”穆宁有些汗颜,这人难道连这么大的事都能忘的?“主子您……莫不是忘了吧?”      “哦,梅园我记得。”赫连重点点头,有些危险地眯起眼睛看了看穆宁,“但是我不记得我连宫绿萼都收了吧?不过人既然过来了,好歹也不能亏待。就照之前说的,安排在赏乐楼吧。至于会不会过去,看主祭大人心情如何了。”      穆宁觉得这里的温度好像又下降了。忙躬身退出去,“是,属下知道了。”      “你想去没人拦着你,看我心情干什么。”奉舜华放下筷子,拿起手边的丝帕擦了擦嘴角,站起身往内室走。“我吃饱了,您慢用。”      “子枫。”赫连重忙将人拉住,又顺势带入怀里,“你生气了?”      “没啊。”奉舜华不咸不淡地看了赫连重一眼,回身皮笑肉不笑地捏了捏赫连重的脸,“到时候人过来了叫我也看看。门当户对的话,娶回来做你们御乐宫的女主人也不错。到时候当今天子代替你故去的父母做高堂,我来给你主婚,啧啧,这婚礼,想不盛大都难呐,是吧,泊明殿下?”      听着奉舜华话中带刺,赫连重觉得自己着实有点委屈。“你就那么不信任我?”      “你跟当朝主祭谈信任,是不是太幼稚了?一个在杀人不见血的皇宫里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人,怎么可能有信任这种东西。”奉舜华的脸色彻底冷下来,也不管赫连重是不是真的不高兴了,转身就走。这次却不是向内室,而是朝着门外,大步流星。      “等等。”赫连重上前将人拦住,见奉舜华在自己面前停下来,才把手放下,“你带着孩子不方便,就在这好生歇着……若是不想见我,我走便是。我……就在隔壁,有事的话,随时都可以叫我……”      “你凭什么非要我留在这里?”奉舜华绕过赫连重。他才不要留下来看赫连重跟女人在一起。“抱歉,我要回神殿了。”      “算我求你……留在这里……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无关小剧场—— 某人:我前两天下班回家遇上拉客的小姐了,差点被拉。 俺:被拉了也不许去。 某人:嗯,不去,都太老了,年轻的我考虑考虑。 俺:年轻的也不许去!不过,要是男人的话,我允许你去。 某人:行,那我以后找个小攻过日子,你就别理我了。 俺:那不行。你就算找男人过日子,也得找个小受,不能找小攻! 某人:我就找个小攻回来!怎么地! 俺:不行啊!你要立志做小攻啊!就算咱有小受的气质和资本,咱也不能真做了小受不是?你说我培养你这么多年我容易么……到头来你居然跟我说你要找个小攻? 某人:亲爱的老婆大人……弯还是不弯……那得看缘分…… 39 39、第卅九章 宫绿萼 ...   看着赫连重期盼的表情,奉舜华狠下心来别过头去。“我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为了孩子……也不行吗?”赫连重犹疑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握住了奉舜华的手。      “这个理由不成立。”奉舜华抽回手,冷眼看着赫连重,“我当初既然能一个人生下鸣儿和泉泉,如今也一样可以一个人生下赫连。”      “孩子……的名字……你都取好了?”赫连重把视线转向奉舜华的小腹。“又……姓奉了吗?”      “这是我儿子,姓什么都与你无关。”奉舜华蹙起了眉头,开始不耐烦了。“你到底要不要让开?”      “不要。”赫连重说着,上前抱住了奉舜华,这人,他不能再放手了。他当初能躲了自己五年,现在就敢躲自己十年二十年。他好不容易才记起曾经的事,好不容易才跟他在一起,这次说什么都不能让他走。      奉舜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靠在赫连重怀里,到底还是妥协下来。“这次……就原谅你。如果你敢有下次,就别想再看见我跟儿子了。”      “那个宫绿萼……我没收……”赫连重哄着怀里的人又回去吃了点东西,“只是收了梅园而已……你喜欢吃甜的,梅花刚好能生津清热,平肝和胃,而且你从有了孩子之后食量都变小了,那东西还能促进饮食,所以……我才想包了梅园……偶尔要是去了那边,还有个落脚的小别庄……”      其实这些话,赫连重就算不说,奉舜华心里也清楚得很。赫连重这人一向不会做多余的事情,既然他做了,就一定有他的想法。只是心知肚明,并不代表自己就不会介意。虽然奉舜华嘴上不承认,可实际上,他确实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在乎赫连重。      所以当奉舜华得知宫绿萼已经在赏乐楼下榻之后,心里还是别扭了那么两天。赫连重更是处处陪着小心,只怕他一个不高兴,又撂挑子带球一走了之。不过奉舜华倒是也没把那些小脾气摆在了明面上。只是不知道打了什么主意,竟然让赫连重在端午的时候把那个宫绿萼请到家里来坐坐。      赫连重讪讪地看了看若无其事吃着酸梅的某孕夫,突然觉得,某种意义上来说,奉舜华跟奉天,其实没什么区别?      “你想什么呢?”奉舜华吃完了一小碗梅子,懒懒地把碗往旁边一推。      “没什么。”赫连重让人进来把空碗端走,蹲□去环住奉舜华的腰,把耳朵贴在他凸起的小腹上,“就是觉得你有了孩子之后,好像变懒了。”      奉舜华翻了翻白眼,一手撑在床上,一手摩挲着腰侧。“因为我没地方去。你这里又没什么好玩的,外面我又去不了。”      “所以你才让我把人带到你眼前来让你看看?”赫连重抬起头对上奉舜华的目光。      “有什么不可以么?我正好帮你看看她能不能做了御乐宫的女主人。”奉舜华一脸真诚,一点都不像是在吃醋。      赫连重哑然。奉礼泉却在这时候冲了进来,手里还举着呼啦啦转着的风车。“爹爹,阿爹,人家的礼物在哪呢?”      “慢点跑哎,我的小祖宗……”赫连重忙上前接住已经扑向地面的奉礼泉。      小家伙却不以为意,刚站稳了就把小手伸到赫连重面前,“礼物拿来!人家今天可是小寿星!”      “是是是!寿星大人!”赫连重宠溺地捏了捏奉礼泉肉嘟嘟的小脸,摸出早就备好的雕花盒子塞到了奉礼泉手里。“喏,给你的,看看喜欢不喜欢。”      奉礼泉接过盒子,学着大人的样子把风车插到颈后的领子里,麻利地打开了那只盒子,先是一怔,而后把打开的盒子又举到赫连重面前,眨了眨眼睛,“这是啥?”      “呃……”赫连重也怔了一下,摸着奉礼泉的头说,“这是阿爹前些日子刚给你做好的长命锁。也算是……补给你的出生礼物。”      奉礼泉捧回盒子,低头自己把那用上好黄玉雕琢而成的长命锁带在脖子上,随手把外面的雕花盒子放在一边的桌子上,“那……阿爹的礼物端端就勉强收下了!但是端端可没说喜欢呐,阿爹不许误会!”      赫连重看着已经扑到奉舜华怀里撒娇的小家伙哭笑不得。不过有日子没见,这孩子好像瘦了,也高了呢。      “爹爹你看!是阿爹给的长命锁哦!”奉礼泉举着胸前的长命锁在奉舜华眼前晃了晃,小腿一迈就翻身上了床,“那爹爹给端端准备什么了?”      奉舜华也不理还站在那边看着自己的赫连重,也伸出手来捏了捏奉礼泉的小脸,“你这孩子,是来讨债的吗?”      “才不是了!”奉礼泉蹙起小眉头,两手按在脸上,却是喜滋滋地看着奉舜华把一块玉佩挂在自己腰间。      “主子,宫姑娘已经到了。”穆宁站在门口,垂手看着房里的三个人,“已经让人带到迎客楼了。”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赫连重点点头,又回身过来哄奉舜华,“走吧,你要看的人来了,过去看看吧。”      “嗯。”奉舜华应声,把奉礼泉抱下床去,瞥了赫连重一眼,“到时候我说什么,你都不许拦着我,照我的意思来做,知道吗?”      赫连重摸了摸鼻子,“知道了……”      “咦?有好玩的吗?端端也要去!”奉礼泉睁大了眼睛,一手拉住奉舜华,一手拉住了赫连重,软软的小手暖暖的。      奉舜华本不想让奉礼泉见那宫绿萼,不过转念一想,带着他也未尝不可。这小东西从小在奉天身边长大,说他是个小奉天也不为过呢。说不定会很好玩。所以奉舜华俯身在奉礼泉耳边嘱咐了几句,又朗声笑道,“好,泉泉也一起去!真是,什么都少不了你!”      奉礼泉吐着小舌头笑了笑,撒了欢儿似的往迎客楼跑,一进门就奶声奶气地喊道,“美人在哪呢?快让小爷看看!”      这宫绿萼听到响动,本以为是赫连重来了,起身刚要拜,却发现视线所及的,竟是个白衣奶娃娃,看样子也不过四五岁。遂换了一副温柔地笑颜上前哄道,“来,告诉姐姐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奉礼泉抬头看着宫绿萼,笑得眉眼弯弯,伸出小手拉着宫绿萼的手摸了摸,“好像是很好摸哎!呐呐,美人,你叫什么名字?等小爷长大了就收了你吧!”      宫绿萼看着人小鬼大的奉礼泉,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到底谁家的小孩子?怎跟那登徒浪子似的?      “泉泉,不许胡闹。”赫连重一把抱过奉礼泉,又转头对宫绿萼道,“抱歉,犬子年幼无知,多有冒犯,望姑娘不要介意。”      “呃……这是……宫主的儿子?”宫绿萼倒是真没想到,赫连重竟然有了这么大的一个孩子。看样子,他也不过二十出头吧?      赫连重宠溺地捏了捏奉礼泉的小脸,又把他放下来,“来,泉泉,好好跟阿姨打声招呼。”      奉礼泉抬头朝赫连重做了个鬼脸,却也规规矩矩地朝宫绿萼抱拳一拜,“赫连礼泉见过宫阿姨。”      “好乖。”宫绿萼上前也想捏捏奉礼泉的脸,不料这孩子竟捂着小脸迅速地躲到了赫连重身后,“不要捏啦!端端的脸不能让女人捏!”      宫绿萼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自己这是……让这孩子讨厌了吗?      正尴尬的时候,奉舜华面带微笑走了进来,黑中带红的眸底闪过一抹玩味。“重儿,客人来了,怎也不跟我介绍一下?”      赫连重回过头,却收到奉舜华一记眼刀,那意思是,你要是敢说出我的身份,就要你好看!赫连重吞了吞口水,干笑了两声,指着奉舜华道,“呃,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御乐宫的二宫主,魏子枫。”      而后又指着宫绿萼对奉舜华道,“这位,就是帮我打理梅园的宫绿萼。”      “早就听重儿跟我提起过宫姑娘,今日一见,果然是个清雅丽人呢。”奉舜华眯着眼睛,虽是笑着,却让人觉得冷。      “二宫主过奖了。”宫绿萼强撑着笑容,总觉得这个魏子枫,不太欢迎自己。而赫连重看起来,似乎很怕他。      “对了,今儿正好是犬子的五岁生辰,宫姑娘不妨留下一起陪犬子过个生日吧。”赫连重开口,打破有些胶着的气氛。啧啧,他家主祭大人身上的醋味可真是不小呢。本是讨好地看过去,却被奉舜华一记白眼瞪回来。      宫绿萼刚想开口,门外就冲进来一个人,一阵风似的从宫绿萼眼前掠过,而后就见那人笑眯眯地整个人都扒在赫连重身上,视线在屋里转了一圈,偏就不看那宫绿萼。“我听说重哥哥收了个美人呐,在哪里?”      赫连重扯□上的八爪鱼,“这人不就在你面前!你又听谁说了我收了她了。”      “哦!不好意思,姿色一般,我没看见。”赫连玉扭头冲宫绿萼陪着笑脸,一转身又黏到赫连重身上,“重哥哥这是打算抛弃我了吗?”      奉舜华闻声忍住笑意。他怎就忘了还有赫连玉这个尤物了。对付宫绿萼的话,只要有赫连玉在,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出面嘛。“玉儿,你再这么黏着你哥,当心他一把年纪了都没人敢嫁。”      “那最好了!”赫连玉一听就美了,“我还巴不得重哥哥不娶亲呢!”      “可是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是天经地义的吧。”宫绿萼忍不住开口。声落,才发现一屋子的人都安静下来看着自己,小脸刷的就红了,忙解释道,“不是……我是说……那个……这个……那个不会没人敢嫁给宫主了……”      “哟,那你的意思是,你嫁啊?”赫连玉放开赫连重凑到宫绿萼面前,似笑非笑。      宫绿萼的脸色在听了赫连玉的话之后更红了,低头不安地绞着衣摆。她是想嫁没错,可被人这么直白的说出来,是个姑娘都会不好意思的。更何况是心上人就在眼前了。      其实宫绿萼也说不清为何会喜欢赫连重。明明接触并不多,却深深地被他吸引。她从南陆那里旁敲侧击地打探过关于赫连重的事,自己也是犹豫了好久才鼓起勇气来虞国见他的。也想着,跟他接触久了,说不定他会对自己日久生情。      只是宫绿萼不知道他竟然有个五岁的儿子,也不知道,他还有个如此缠人的弟弟,更不知道他身边还有个看起来很冷情的二宫主魏子枫。不过眼下既然心思已经被点破,宫绿萼也不是那么忸怩的人,一副慷慨就义的态势回嘴道,“我就是喜欢你哥,那又怎么样!”      “啊……抱歉。”开口的,正是赫连重。“我不喜欢你啊。”      音落,奉舜华挑眉,赫连玉憋笑,奉礼泉大眼瞪小眼,宫绿萼脸色发白。穆宁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么一个诡异的画面。“咳咳……主子,青门出事了。”      “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无关小剧场—— 昨天刷完微博回来跟哥聊天,于是…… 俺:俺又萌上个声音! 哥:…… 俺:然后内萌音又是个女人…… 哥:…… 俺:完了还是个美女! 哥:…… 俺:完了人家还是藏族的! 哥:…… 俺:内萌娃纸叫阿兰·达瓦卓玛 哥:……你今天……还要不要码字了? 俺:点头,要! 哥:还不快去!!!!!!!!!!【咆哮状……】 40 40、第四十章 青门暂无主 ...   众人还没有从惊诧中回过神来,就见三七从穆宁身后抽抽嗒嗒地走出来。“重少爷,玉少爷……尊者……尊者他快不行了……”      这三七正是平日里伺候青衣尊者的小厮,此刻他会出现在这里,就证明,那不正经的老头子没有开玩笑。赫连重面色冷然,掩在袖中的双手紧紧握住,看向宫绿萼的眼里不带有任何生而为人的感情。“宫姑娘,抱歉,事出突然,今儿只能请你先回了。改日有空了,赫连定陪你在这帝都好好看看。”      宫绿萼本想留下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地方。可是看到赫连重的表情,她却只能木讷地点点头。不得不说,那样的赫连重让她害怕。      “穆宁,你先送宫姑娘回赏乐楼。”赫连重冷声吩咐,“三七你进来,把门关上。”      “嗯……”三七抽泣着点点头,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关上门低头站在门口。      几人围着桌子坐下来,赫连重朝三七招了招手,“你也过来坐下,跟我说说,这事还有谁知道。”      三七看了看围了一圈的人,赫连重冷然,赫连玉脸色发白,奉舜华蹙眉,奉礼泉迷茫。然后三七也迷茫了,为什么这个孩子也要在这里?“那个……嵩岳师叔也知道。然后他让我来通知两位少爷,自己留在青门打理门内事务呢……”      听了这话,赫连玉是头一个变了脸色的人,心下暗叫不好。“外公身边,可还留了人照顾?”      “嵩岳师叔说他来照顾的……我就赶紧赶到这边来了。”三七眨了眨眼睛,难道有什么不妥么?      “知道了。你先回去照顾好外公。”赫连玉眼底闪过一抹狠历,“我们这边还有别的事,暂且忙不开,告诉青门的人,暂时就先听嵩岳师叔的安排吧。”      三七怔了怔,“少爷们……不回去吗?”      “不回。”赫连玉果断开口,容不得别人有半点质疑。      赫连重眯起眼睛瞥了赫连玉一眼,大致也猜到了他打着什么算盘。若是一个两个的都这么沉得住气,未免太让人起疑了。遂逆了赫连玉的意思,“他不回去,我回!”      “哥!”赫连玉立刻转头看向赫连重,“事情还没查清楚,怎么能回去打草惊蛇?”      “打草惊蛇不是更好?不然你真等着外公送了命再回去?”赫连重挑眉看着赫连玉,那孩子的心思,他果然是没猜错。所以这场戏,他们可得好好演呢!      赫连玉抿唇不语,跟赫连重怒目相对。赫连重也不看他,转头直接对三七吩咐,“你先去休息一下吧,等穆宁回来就启程去青门。”      三七点点头,不疑有他地跟着赫连重叫过来的小厮去了客房。      一屋子都没了外人,赫连重任重道远地拍了拍赫连玉的肩膀,“我这一去,没个十天半个月的,恐怕回不来。到时候这边的事,你就多费些心思。关于青嵩岳的事,他那边似乎有点情报。你可以继续追查下去。最近他都在神殿伪装主祭大人,未必脱得开身。”      “这是自然。”赫连玉点点头,完全不若之前那般跟他针锋相对。“他也无非就是想先离间我们兄弟,将计就计也未尝不可。”      “嗯。”赫连重应声,又把视线睇向奉舜华和奉礼泉。“在我回来之前,你自己要小心些,好好照顾自己。有事的话,就吩咐穆宁来做。”      “你当我是黄口小儿么?这点事都要你来嘱咐?”奉舜华瞥了赫连重一眼,“你就不怕我找那个宫绿萼的茬?人家姑娘可是看上你了。”      “她看上我那是她的事。跟我无关。”赫连重无所谓地耸耸肩,“而且我看到女人根本提不起兴趣来,你知道的。不然也不能这么多年都吊在你这颗歪脖树上不是?”      “我可没逼着你非要你吊我这。”奉舜华挑眉淡哂,“再者说,我不在那几年,谁知道你有没有到处去鬼混。”      赫连重眯起眼睛凑到奉舜华耳边,压低了声音道,“我有没有去鬼混,你会不知道?我就不信你当初那么沉得住气,一连五年都对我的事不闻不问。”      奉舜华语塞。他当初还就真没沉住气。      翌日一早,赫连重赶到青门,有些意外地看到青衣尊者没事人一样蹲在院子里鼓捣他那些花花草草。察觉到有人过来,青衣尊者立刻警惕起来,回头看到是赫连重,这才放松下来,丢掉手里的铲子跑过来,两手捏着赫连重的脸往两边扯,“你个臭小子,还知道回来!”      “外公……”赫连重无奈地握上青衣尊者的手腕,把他的手从自己脸上挡开,本是想问他为什么要装病骗他们回来,却不料这一握才发现,面前这个曾经叱咤江湖的老人如今,竟然一点内力都没有了。“这……怎么回事?”      青衣尊者当然知道他问什么,很快抽回手,翻了翻白眼,“什么怎么回事。我还没问你干嘛突然跑回来了。”      赫连重看着青衣尊者的反应,斟酌了一下,才开口。“我昨晚听三七说外公病了,所以就回来看看,现在看来,外公倒是精神得很么!”      “那是自然。”青衣尊者挺起胸膛拍了拍,看了看四下无人,一把拽住赫连重就往后山那边走。“你先跟我来。”      赫连重了然,也没说话,跟着青衣尊者七拐八拐地绕过那些八卦五行阵,一路到了青衣尊者曾经闭关的青山坳里。“外公,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      “就如你所见。”青衣尊者缕了缕胡子,“我这一身的武功如今悉数被废,跟废人没什么两样了。不过这件事,也就只有你知道。”      “是……小师叔?”赫连重不太确定地开口。眼下没有证据,赫连重即便肯定,也不能妄下定论。      青衣尊者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耸了耸肩,“谁知道了。白眼狼,或者是蛇,你总是养不出感情的。”      白眼狼或者蛇吗?还真是贴切的形容。赫连重弯了弯唇角,“那外公现在身子如何?除去武功不在,还有没有受其他伤?”      “放心,你外公还不至于那么不中用。”青衣尊者拍了拍赫连重的肩,“不过这次到底也是疏忽了。所幸的是,用那一身的功夫换了条命回来。倒是把三七那个小东西吓了个半死。啧啧,他反应还挺好玩的。”      “好玩?”赫连重的表情开始抽搐,“外公知不知道我们的表情也很好玩?玉儿跟我可是脸都吓白了呢!”      “哟,那我没看到还真可惜!”青衣尊者一脸惋惜地摇摇头。      赫连重深呼了一口气,懒得跟这个不正经的老头子斗嘴。“外公应该早就知道小师叔的事了吧。不然平白无故的,你就带个孩子回来养了?”      “自己徒弟的儿子,我当然会知道。”青衣尊者翻了翻白眼,“不然你以为,我凭什么养他到现在了?说到底,当初若不是箫儿胡来,也不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那我娘到底……是不是真的拆散了两位师伯?”赫连重把压在心底多年的问题吐了出来。虽说当年离宫,青羽衣已经神志不清,可是看起来她似乎并没有忘记入宫前的那些事。她看到奉雪华跟赫连箫的时候,明明是清醒的。      “这件事死无对证。”青衣尊者确实没说谎,当时的情况他也不甚清楚。而当事人都已经不在了,自然说不清楚。“走吧,出来太久了容易让人起疑。”      赫连重点点头。一边往回走,一边问着,“外公就打算这么装聋作哑地把青门交给小师叔了吗?”      青衣尊者转了转眼珠,“怎么可能。这青门将来还是要留给玉儿的。只是现在,两边的情况都不太明朗。既然倾箫楼那边懒得把青嵩岳的事情查清楚,我们代劳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反倒是觉得,雪华那孩子无心跟你复仇。”      “有没有这个心,他自己心里清楚。”赫连重不置可否,“现在御乐宫在衍国的分舵势力范围已经缩小了大半。熙国那边也多少受到了些影响,再加上南海跟魏宜那边,也都或多或少地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失。这些,总不能都算在战争头上吧?”      顿了顿,赫连重又道,“不过,他无心杀我是真。不然涅槃在我身边出没那么多次,想杀我一点都不难。”      青衣尊者点点头,“雪华那孩子,喜欢小孩。”      “可是外公……我这么大的孩子,应该已经超出了他喜欢的范围了……”赫连重汗颜,现在也就只有你这不正经的老头子看谁都是小孩子了吧?      青衣尊者斜眼看了看赫连重,倒是也没说话。      从青山坳回来,这一老一小就见青嵩岳在玄天楼的院子里站着,看样子也是刚到不久。看见青衣尊者身边跟着的是赫连重,青嵩岳心底微诧,面上却笑得如沐春风。“哟,小重回来了?”      “嗯。”赫连重点点头,“对了,小师叔,外公最近怎么样了?我刚陪他出去走了走,他老人家都不肯跟我说。”      “不是都跟你说没事了么!”青衣尊者蹙着眉头直跳脚。“我累了,要去睡了。你们自个儿玩吧。没事不要吵我!”      赫连重扶额看着青衣尊者嗖嗖一溜小跑回了玄天楼,无奈地笑了笑。青嵩岳挑眉看了爷孙俩半晌,抬手拍了拍赫连重的肩膀,“小重,你跟我来一下。”      “嗯。”赫连重敛了笑容应声,清冷的表情好像是一张逼真的人皮面具,完美的贴合在脸上。      青嵩岳看了他的表情,也只是微微蹙了蹙眉。两人一路无言,直到进了青嵩岳住的嵩华楼,青嵩岳方才开口。“二月中旬的时候,涅槃带着倾箫楼的人突袭过青门。师父也是那时候受的伤。只是当时,涅槃独独没伤了玉儿,似乎还有意护着他……”      “所以你想跟我说,让我明里暗里的,注意一下玉儿的行踪吗?”赫连重挑眉,二月中旬也是他家主祭大人遇袭的日子呢。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了……总之……”青嵩岳倒是没把话说那么死,但拐弯抹角的,说得也就是那个意思。      赫连重又不是傻子,当然是听得出来的。“总之就是让我注意一下没坏处。”      “嗯。”青嵩岳点点头,又语重心长地拍了拍赫连重的肩,“我知道你跟玉儿从小就感情很好,所以这事你来办,他必然不会起了疑心。毕竟事关重大,小心点总没错。而且这次……他不是也没回来?”      “嗯。”赫连重低眉敛目地应声,让人看不出他现在到底在想了些什么。“他倒是去了我那边,不过说是手上有别的事要忙。这事小师叔既然交与我了,就莫要再操心了,我心里都有数。更何况,我办事,小师叔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反倒是青门的事,就有劳小师叔多操持些吧。”      “这是自然。”青嵩岳象征性地弯了弯唇角,蹙着眉头又看了看赫连重,里里外外的,倒也看不出个破绽来。之后两人各怀心思地又聊了两句,也就散了。      说来也巧了,赫连重早上前脚到了青门,这涅槃后脚就跟着到了御乐宫。      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事,奉舜华却笑了。“不知道这算不算祸不单行啊。穆宁,去把人请进来吧,别让外人说御乐宫没个待客之道。”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无关小剧场—— 之前跟某人聊天,然后说到了奉子,然后…… 俺:呐呐,乃跟俺家小受名字读音一样内! 某人:然后呢? 俺:然后俺家读者都很喜欢俺家小受内! 某人:然后呢? 俺:然后就是俺家小受可傲娇了,你也傲娇内! 某人:然后呢? 俺:然后俺码字的时候可能会把你当作原型? 某人:然后呢? 俺:……你被小哥附体了吗?肿么这么淡定…… 41 41、第四一章 挑明 ...   “哟,用请字多见外。”涅槃一袭黑色锦衣,如鬼魅一般出现在门口,暗红的眼睛猫儿一般眯着,很自然地踏进门来,坐在了奉舜华对面。“小爷比较喜欢不请自来。”      奉舜华弯唇笑了笑,“听说涅槃做事一向随心,不知今日来此,所为何事?这里……应该没有你感兴趣的事情吧。”      涅槃也不见外,抓过面前的茶盏就喝了两口。反正这茶也确实是给他备下的。“本来小爷是来找赫连重的。不过他不在,跟你说也是一样。”      “哦?涅槃如何知道我跟那赫连重就一定是站在同一边的人?”奉舜华若无其事地吃着面前的酸梅,“说不定哪天,我会跟你们站在一起呢。”      涅槃勾起唇角,“你们明里暗里地,恨不得连小爷的八辈祖宗都查出来,难道就没想过小爷也得查查你们的底细吗?更何况,你连他的孩子都有了,会背叛他那种话说出来,没什么可信度呢!”      “那奉雪华有了你,不还是杀了赫连箫?”奉舜华看着面前的猫样少年,“所以说,这种事跟孩子没有关系。”      “你没有杀他的理由。”涅槃似乎并不介意别人提起自己的身世。“而且,你跟爹爹也不是一样的人。”      “是吗?我倒是觉得我跟奉雪华很相似呢。”奉舜华玩味地笑了笑。      涅槃双手托着下巴蹙眉看着奉舜华,开始抱怨。“啧啧。一点都不好玩,敌人来了,你都不问问敌人是来干什么的吗?同样是敌人,可你对我,还不如对那个宫绿萼上心呢。”      “我问你,你就会说了?”奉舜华抬眸看了涅槃一眼,就是这种让人毫无防备的容颜,成就了他如今四大绝杀的地位吧。面对这样一个少年,很多人确实不容易设防。      “算了,不玩了,玩久了爹爹又要骂我不干正事了。”涅槃撇撇嘴,很快又严肃认真起来,“今天过来,是想问问你们对青嵩岳的态度的。”      奉舜华闻言狐疑地又看了涅槃一眼,难道他们的内讧这么快就到了你死我活不能共存的地步了?之前不是还相互试探了吗?“怎么,复仇大计才刚开始,你们自己就已经窝里反了吗?”      “反与不反,也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的清楚的。”涅槃言辞闪烁,但到底还是暗示了他们确实已经起了内讧。“更何况,不同心的人,我们要了也只能是自掘坟墓吧?”      奉舜华端起茶盏掩了唇边的笑意。这事倒是很有意思。“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不过这种事,身为四大绝杀之一的你,还需要跟我们联手吗?”      “这不是难得志同道合么。”涅槃起身,目的达到,他也没有什么必要再在这里跟奉舜华耗着了。“不过合作还是不合作,那就两说了。反正目的都一样,是不是合作也没什么差别。”      “你们这如意算盘是不是打得太响了?”奉舜华拦在涅槃面前,“我们帮你解决了那么大的麻烦,你们就连点好处都不给吗?虽说是敌对双方,互相利用,但是没有利益的事,谁都不会去做的吧。”      “放心,利益这种事绝对少不了。而且保证你绝对不会拒绝这个利益。”涅槃眯起眼睛笑了笑,“不过现在不能告诉你是什么呢!毕竟以后,我们还是敌人。”      “哦?那我拭目以待了。”奉舜华为涅槃让开一条路,做出请的手势。看着那孩子离开半晌,奉舜华舒展了一下筋骨,懒懒地走向院子里那颗梧桐树。“穆宁,找个人通知你们家主子,就说那只小猫来过了,让他在那边别玩过火了。”      “是……”穆宁应声,都没见人出来,便已没了声息。      奉舜华坐在梧桐树下的软塌上,低头看着自己的腹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他又唤来穆宁。“你去把那个宫绿萼请过来,那姑娘似乎很有意思呢。”      “主祭大人……这,不太好吧?”穆宁有些为难。“您还带着小主子……这要是出了点什么事……”      “你家主子都没担心呢,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奉舜华挑眉看了看蹲在树上的穆宁。“再者说,我怎么可能被一个女人欺负了去?这世上敢让我受气,能欺负了我的人,可只有你家主子一个呢。”      穆宁无语,没多久,就带了宫绿萼到了迎客楼。见到奉舜华,宫绿萼怔了一下,又慌忙回过神来打招呼,“绿萼见过二宫主。”      “嗯。”奉舜华点点头,示意宫绿萼坐下来。“昨天事发突然,怠慢了宫姑娘,真是不好意思了。”      “呃,没有的事。”宫绿萼有点摸不着头脑。老实说,她对奉舜华的印象并不好,甚至说,她有点讨厌这个人。因为赫连重看起来,对这个人言听计从的样子。      奉舜华瞄了瞄宫绿萼的表情,弯唇浅笑,“那我就有话直说了。”      “呃……嗯。”宫绿萼语塞。      “能不能请姑娘哪来的回哪去?”奉舜华敛了笑容,却也不像是不高兴的样子。“昨天的事你也看到了,既然你在分舵那边呆过,也应该知道青门的门主跟重儿的关系。这里不是你一个姑娘家能久留的地方,所以还是回去的好。”      宫绿萼没想到奉舜华会这么直接地把话说出来,一时间脸上有点挂不住。昨天才被人揭穿了心思,今儿就要被人赶回去,她一个姑娘家的,再怎么大大咧咧,如今也会觉得心里不舒服的。“二宫主这是……在赶人?”      “哟,我可没这么说。”奉舜华又笑起来,“对了,有句话还是要说明了的,关于你想着可以跟重儿日久生情的念头,还是趁早打消的好。”      “二宫主是不是……喜欢宫主?”宫绿萼下意识猜测,虽然觉得男人喜欢男人有点不合常理,但是看着这人这么讨厌自己的态度,她也实在想不出其他什么理由。      “你还不算笨。”奉舜华眯起眼睛看了宫绿萼一眼,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      “可是……可是……”宫绿萼可是了半天,还是连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脸色微红,有些窘迫。      奉舜华倒是不以为然,把她的话接了过来,“可是我们都是男人,是吧?”      “嗯……”宫绿萼点点头,这人怎么就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呢!      “宫姑娘是衍国人吧。”奉舜华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没记错的话,贵国的六皇子好像,也喜欢男人呢,对方好像还是你们衍国史上最年轻的将军。而且在我们虞国,当今天子也娶了一位男妃呢。所以,我会喜欢男人这种事,也不算是太意外吧?”      宫绿萼被他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可是也不甘心就这么在气势上输了奉舜华一节,遂反口道,“那宫主夫人就不介意你在宫主身边吗?”      奉舜华好笑,宫主夫人就在你面前坐着呢。“你几时听说,重儿娶亲了?有了孩子,不一定非要成了亲吧。”      宫绿萼再次无言,手指搅了衣摆半晌,“总之……总之我不会放弃。况且宫主一个人带着一个孩子,总归不像样,还是要有个女人来帮衬着才是。”      “啊……端端不要后娘。”奉礼泉迈着小腿跑进来,抓着奉舜华的袖子爬到他怀里,紧紧搂着奉舜华的脖子,看着宫绿萼一本正经道,“端端可是有爹有爹的孩子,然后端端还有二爹爹和玉美人!才不要后娘了!街东头买红豆汤圆家的狗蛋说,后娘会吃人的!端端才不要被吃!”      音落,宫绿萼脸色发白,奉舜华忍俊不禁。“泉泉,这些你都是听谁说的?”      “狗蛋说的啊!”奉礼泉眨了眨紫红色的大眼睛,“这几天玉美人天天都陪端端去狗蛋家吃红豆汤圆呢!甜甜的!下次也给爹爹带回来!”      “好啊,那等你阿爹回来一起去好不好?”奉舜华宠溺地摸了摸奉礼泉的头,“不过你最近是不是吃太多糖了?牙疼了可没人管你哦!”      听到牙疼,奉礼泉的小脸纠结起来,马上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小脸,“爹爹怎么知道端端牙疼了……端端没有吃很多糖……”      “你那点小花花肠子,什么时候瞒得过我了?”奉舜华点了点奉礼泉的小鼻子。      宫绿萼看着这一大一小在自己面前亲昵的样子,突然觉得,单从孩子这边来说,自己就已经没可能争得过奉舜华了。那孩子摆明了就不喜欢自己。“二宫主……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是谁的很重要吗?”奉舜华敛了笑容,挑眉看向宫绿萼。“即便他不是我儿子,但是好歹是我一手带大,叫声爹也不为过吧?”我本来就是他亲爹!      当然了,这话奉舜华倒是没有当着宫绿萼的面明说。对于自己怀孕生子的事,他心里其实还是很窘迫的。若不是因为对方是赫连重,打死他都不可能真的生个孩子出来。      奉礼泉皱着小脸偏过头来看着宫绿萼,“你就是要做端端后娘的人吗?那端端可不可以说讨厌啊?”      “呃……端端不希望自己跟别的小孩子一样,有爹娘在身边吗?”宫绿萼还是不肯死心,孩子才这么小,相处久了一定可以跟自己搞好关系的。      “那你又不是端端的娘……”奉礼泉撇撇嘴,“还有还有,端端不是说了么,端端有爹有爹的,还有二爹爹跟玉美人呢!要娘干什么嘛……”      “那端端就不奇怪,为什么自己没有娘吗?”宫绿萼还在谆谆善诱。可是她不知道,奉礼泉从小就知道,自己压根就不是从女人肚子里出来的种。      “你是小鸭子吗?一直一直叫个不停……”奉礼泉不高兴了,气鼓鼓地看着宫绿萼,“狗蛋家前两天孵出来的小鸭子才会跟你一样一直叫,你也是小鸭子吗?”      想她宫绿萼从小到大,还从来没让人这么欺负过,尤其对方还是个小孩子!可是她又不好对着一个五岁的奶娃娃发脾气。所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着实气得不轻。      “抱歉,这孩子随了重儿了,说话比较毒。”奉舜华忍住笑意,代奉礼泉向宫绿萼道歉,只是这一连看好戏的样子,还真没觉得他这是在道歉。      “魏子枫,你今天请我来,就是故意要来看我出糗的吧!”宫绿萼终是没能沉住气,杏眸圆瞠,只差没吹胡子了。      奉舜华挑眉轻笑,“我有这么说过吗?再者说,你当时完全可以拒绝啊。我没说请你务必要过来见我吧?”      “你……你简直是不可理喻!啊——”宫绿萼小脸气得通红,话未说完,又惊叫出声。吓了奉舜华一跳,斜眼看去才知道,原是奉礼泉这孩子不知何时跑到宫绿萼身边,一口咬在了她手上。      咬完了,奉礼泉还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双手撑在宫绿萼的腿上,“你果然是小鸭子吧?玉美人说一个女人就是五百只小鸭子呢!端端不喜欢小鸭子!”      宫绿萼的脸色由红变白,又从白变红,而后唰地站起身就往外跑,连句话都没留,似乎还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      奉礼泉抬起小手揉了揉自己的小脸,转头看向奉舜华,“爹爹,是端端说错什么了吗?怎么小鸭子好像不高兴了?”      “唔……大概吧?”奉舜华脸上笑意渐浓。从小到大,只要是我奉舜华看上的,还从来没被人抢走过呢!所以,宫绿萼,你若想抢人,就做好觉悟吧!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无关小剧场—— 俺:儿子你这是在不遗余力地表示你绝对不要女人吗? 萌圈【←十五岁】:昂?无所谓昂,反正不是我的女人。 俺:【扶额】为什么……十年后的你……会在这里…… 萌圈【←十五岁】:穿越来的……最近不是流行么……各种穿神马的。 俺:…… 42 42、第四二章 将计就计 ...   这宫绿萼从御乐宫回了赏乐楼,终是忍不住,倒在床上捂着脸哭了起来。没想到自己此去,竟然被一个奶娃娃欺负了去。      “小姐,您莫气了,这身子是自己的,气坏了可不值当的。”雪青一边为宫绿萼顺着气,一边宽慰她,“不就是个男人么,宫主不过就是一时兴起,小姐就耐心些。现在可不是为了那不相干的人生气的时候呢!”      “我……我就是气不过嘛!”宫绿萼苦着脸,开始跟雪青抱怨,“你说他一个男人,喜欢男人还理直气壮了!这……这明明就是伤风败俗!”      “是是是!所以啊,小姐跟那种伤风败俗的人置什么气呢!”雪青手里拿着丝帕抹着宫绿萼脸上的泪痕。      好歹是哄住了宫绿萼的眼泪,雪青松下心来。以她家小姐这脾气,怕是这段时间要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久留了。虽然很担心小姐再被欺负了去,可转念一想,男人终归是不比女人。她就不信,若将来她家小姐有了那赫连重的骨肉,那个人还会好意思继续留在赫连重身边,还会好意思像如今这般对待她家小姐。      这话分两头说。赫连重自打去了青门,已经大半个月过去,仍然没有一点回来的打算,每天也不外乎就是陪着青衣尊者下下棋,浇浇花。不过更多的时间,却是跟青嵩岳在一起,两人说说笑笑,似乎总是相谈甚欢。      而赫连玉也不知道在打着什么主意,也一直没往青门去。倒是隔三差五地,就跟涅槃碰个面。话不多,却也足够让人起疑。便是那奉舜华,也好似什么都不担心,每天就只是晒晒太阳,逗逗宫绿萼,偶尔不在,也是小心翼翼地换装去了奉天那里。      其实他从一开始就猜到了奉天躲在了什么地方,只是赫连重也说了,即便知道,也要让那人急上那么一次,不然他永远都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所以他干脆对赫连重也瞒了奉天的藏身之地。反正赫连重若是知道了,就代表重宁远也知道。这兄弟俩向来一个鼻孔出气,事情明朗之前,奉舜华可不打算让自己的弟弟如此冒险。      看着密探送回来的消息,青嵩岳微微挑眉,“你看,我就说过小心点总没错。”      “嗯。”赫连重淡淡应声,“这些我不是都知道?眼下他不是也没有大动作么。外公最近这段时间精神似乎还不错,看来也是恢复得差不多了。”      “你就不打算继承青门吗?”青嵩岳心下掐指算了算,从青衣尊者中毒至今,也差不多要撑到极限了,眼下自己跟赫连重的合作也很顺利,不意外的话,青门必会落在自己手上。到时候,凭着青门和御乐宫,要对付倾箫楼和南无殿,决计不是难事。      赫连重果断地摇了摇头,“你觉得御乐宫还不够我忙的吗?再者说,我从小到大很少回青门这边,就是这把这里给了我,恐怕下面的人也不会甘心吧。于他们来说,青门交给我,跟交给外人无异。还不如就给了你,或者玉儿。”      “嗯。也是了。”青嵩岳淡然地弯了弯唇角,“对了,再过几天便是师父的生辰了,你有何打算?”      “外公的性子你会不知道?”赫连重看向青嵩岳,微微扬起眉,“我这两天已经告诉玉儿让他回来了,不过到时候有没有惊喜,就看涅槃的心情如何了。”      听到涅槃,青嵩岳脸色微变,但随即又恢复了正常,笑道,“怎么,那个涅槃还要来不成?不过我倒是听说,你来这边的时候,涅槃刚巧去了你那边。”      “这事我知道。”赫连重玩味地弯起唇角看了看青嵩岳,“据我们家主祭大人说,那孩子似乎对小师叔你意见颇大呢。好像还想着要借我们的手除了你呢。”      赫连重并不介意把这事跟青嵩岳挑明。反正涅槃对青嵩岳安了什么心,青嵩岳自己心里清楚。他青嵩岳对涅槃如何,心里自然也是有数的。反正现下看起来是同盟军,适当说说也无伤大雅。      “是吗?”青嵩岳看似轻松地反问,“那我还真是要小心了呢。”      赫连重不置可否地笑笑。      又是一年六月初六,青衣尊者八十一寿诞。一大早,青门就门庭若市,来来往往的都是些江湖名士。一点也不比去年青衣尊者八十寿诞的时候清闲。不过门面上有青嵩岳撑着,赫连重倒也乐得清闲,躲在后面陪着他家那位脾气见长的孕夫。      “我说赫连重,你留着那宫绿萼,就是故意气我的吧?”奉舜华坐在床上抱着肚子,虽说这孩子不太大,可总归是五个多月了,如今看起来,就好像是肚子里揣了个大皮球,圆鼓鼓的。      “主祭大人……我哪敢啊!再说了,依你的脾气,谁还能气着你嘛。”赫连重坐在一边把人揽在怀里,手却是放在了那隆起的肚子上,亲昵地蹭着奉舜华的脸侧,“这么久没见,你就不想我吗?”      奉舜华瞥了赫连重一眼。“不想。”      赫连重委屈地撇了撇嘴,低下头去看着奉舜华的肚子,轻轻戳了戳,“呐,儿子,你爹说不想阿爹呢!那你呢?有没有想阿爹啊?”      仿佛是听到了赫连重的声音,小家伙在里面动了动。这一动,力气似乎还不小,疼得奉舜华当即就蹙起了眉头。看着奉舜华变了脸色,赫连重慌了神,“呃……很不舒服吗?要不要我让乌衣笑过来看看?”      “看个头。你自己儿子多大力气你不知道?”奉舜华打今儿见了赫连重,还没给过他好气呢,似乎要把这些日子以来受的气都撒在赫连重身上。一想起那个宫绿萼隔三差五地就往御乐宫跑,他就气不打一处来。虽说是情敌,可好歹对方是个姑娘家,奉舜华多少都是放宽了忍耐限度的,对她也没有那么咄咄逼人。      面对奉舜华时不时闹的小脾气,赫连重也不恼,安抚似的吻上那人的唇,又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他又不在我肚子里……我……我怎么会知道他力气多大嘛……咱不生就是了,好不好?”      奉舜华翻了翻白眼,一听说赫连重不要孩子了,立马又不干了,那话是脱口而出,“不行!你当这真是个皮球呢,戳破了就能瘪回去。”      “可是我不想看你这么辛苦。”赫连重在奉舜华颈间蹭了蹭,一时忍不住,竟张开嘴轻轻咬上了他颈间的皮肤,用力吸吮了几下。      “唔……”奉舜华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蹙眉推开黏在身上的某人,“大白天的你发什么情呢……”      “没什么。”赫连重满意地看着自己种下的紫红色草莓,回味地舔了舔嘴唇,又凑到奉舜华耳边,“不如……晚上继续?咱们可是有小半年没在一起了吧?”      奉舜华脸色微红,“随……随便你……”      赫连重抬手捏着那柔软的耳垂,蜻蜓点水般吻了吻奉舜华,“那我就当你是同意了哦!到时候你可不许反悔。”      “叩叩……叩叩……叩”      门外,响起了节奏鲜明的五声敲门声。赫连重放开怀里的人,起身拉开门,很快将人让到屋里来,看了看四下无人,又迅速地将门关好。      来人,正是赫连玉跟乌衣笑。      奉舜华也从内室走出来,四人围坐在桌边。赫连玉首先开口,“最近我身边的探子,多了不是一星半点呢!不过,倒是也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谁叫你当初非要自己往那火坑里跳了。”赫连重瞄了赫连玉一眼,“那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子枫遇袭那天,青门也出事了吧。”      一个月之前,三七过去的时候,赫连重他们已经知道了青衣尊者的情况。只是有人唯恐天下不乱,非要闹这么一出。而当时赫连玉刚好在查涅槃的事,索性就顺了那人的意思,就让那人以为有机会能离间了他们兄弟。      赫连重自然也是知道赫连玉心里所想,才顺了他的意思,故意跟他唱反调,出其不意地赶回青门,干脆就一直缕着那人的步调走下去。反正有些棋早晚是要走,不过如今换个省事的方法而已。      “嗯。不过不是同一批人。”赫连玉点点头,这些天他私下里找过涅槃几次。“而且当时我是看见了涅槃的。那天他来的目的,也只是为了给青嵩岳一个挑拨是非的机会。之所以护着我,其实只是因为这是计划中的一步而已。这些,他倒是毫无保留地都说与我了。”      赫连重点点头。这些青嵩岳也跟自己说过,不过说出来的话就是另外一番意思了。如今两边事情都逐渐明了,孰亲孰远,赫连重自然也分得出来。      “涅槃……是真的护着你。”乌衣笑思忖了半晌,还是决定为涅槃辩驳一下。“他跟我说过,他很喜欢你的眼睛。”      音落,房间里出现了一阵短暂的沉默。乌衣笑抬头就见赫连重一脸玩味地看着自己,玩笑道,“不错嘛,进展还挺快的。”      “咳咳……”乌衣笑干咳了两声,忙把话题岔开,“你就没问过青嵩岳是什么意思?”      赫连重看着乌衣笑尴尬的表情,心下了然。听他说起青嵩岳,便又正色道,“他打算利用青门和御乐宫的势力除掉倾箫楼和南无殿。然后再反过来对付御乐宫。所以他必须先离间了我跟赫连玉。如果让我也怀疑到赫连玉头上,那么青门就更有可能会落在他手里了。而且走这一步棋的时候,青嵩岳可是把外公的命也搭进去了呢。”      “他这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响。”赫连玉撇撇嘴,“亏得外公养了他这么多年。”      “所以才要将计就计,等他自己把马脚漏出来。”赫连重轻轻敲了敲桌面,“如果他不肯,那咱们就给他制造这个机会。”      “说到马脚,我倒是想起来,涅槃跟我说过,青嵩岳手里,养了一批死士。而且这批死士在二月中旬左右曾经行动过一次。”乌衣笑最近经常套涅槃的话,而涅槃每次也都很配合,乌衣笑问了,他就说。“正好在同一天,他带人来青门,听见青嵩岳在吹箫。”      赫连重挑了挑眉,视线又落在奉舜华的肚子上,“现在就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敢伤了我们家主祭大人和我儿子的人,可要做好了足够的觉悟呢。”      “听你们这么说的话,我这里有一种药,倒是刚好能派上用场。”奉舜华想了想,提笔写下了药方,“不过很多药材要皇宫里才有,现下我也不方便回去,倒是可以让乌衣笑顶了我的名义去问太医院要来。这药叫梦回,可以让人产生真实的幻觉。照现在的情况看来,正是用这药的时候。”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药方?”赫连重狐疑地看了看奉舜华。      奉舜华神色坦然,给了赫连重一记白眼,“这种事,就要问你了,十七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吐血了……毛有小剧场…… 老爹今天不知道又发什么疯,喝了不少酒,然后毫无悬念地醉了…… 然后回家死活要给俺奶奶打电话…… 然后被俺哄着骗着好歹是乖乖躺床上睡了…… 然后俺才想起来,你妹的俺还有榜单木有完成啊!!!! 然后吐血赶榜单到现在,总算是完成了……期间老爹吐了,又是俺去收拾了,端茶送水地让他漱了口…… 这一晚上到底是要我死要我死还是要我死啊!!!!! 于是要哄醉酒的老爹睡觉又要赶榜单的人你们伤不起啊!!!伤不起有木有!!!! 43 43、第四三章 邀月阁 ...   从皇宫里拿了药材到配好了足够量的梦回,已经是七月了,天气开始逐渐转凉。这段时间以来,因着跟奉雪华暂时同盟的关系,两边倒是都相安无事,赫连重也难得没有像上半年一样到处奔走。      反倒是重宁远在这段时间里几乎跑遍了全国每一个角落,只为了要把那个趁着冷宫走水出逃的奉天给找回来。只是那人却仿佛人间蒸发,竟然到处都找不到。偏偏那人还唯恐重宁远不够着急,隔三差五地就要去皇宫里“拿”点东西出来。      “我觉得也是时候告诉三哥,那人藏在哪了。”赫连重腻在奉舜华身边,贴合着那人隆起的腹部把人揽在怀里,“最近咱们这边也挺安生的,不如就这么撮合他们见面吧。”      “嗯,再等等吧。”想到奉天没两个月就该生了,现在还真是折腾不起。      “还要等?你不是都知道人在哪里了么……”赫连重睁大了眼睛,仿佛自己才是那个满世界找人的人。“三哥这段时间里一直都在找他,这你是知道的。而且,从小到大,纵是对我,三哥也没有像如今这般劳心伤神过。这还不够么?”      奉舜华翻了翻白眼,稍有责怪之意,“那他当初打人的时候怎就不想想那人会跑呢。奉天这孩子从小就是这个脾气,受了委屈就自己躲起来,躲得久了,自己忘了这码事也就没事了。可是若再是见了那让他受了委屈的人,决计不会再理。”      “他不是……挺没心没肺的么……”赫连重小声嘟囔了这么一句。      结果奉舜华张口就咬在赫连重的下巴上,没好气地回了他一句,“你当谁都跟你一样呢。”      赫连重也不恼,装模作样地蹙起了眉头跟奉舜华撒娇,“好疼……”      奉舜华看着赫连重那可怜巴巴的模样,明知道他是故意装出来的,自己还是舍不得,遂安抚似的凑过去吻了吻刚才咬过的地方。可当他凑到跟前的时候,吻上的,却是赫连重的唇瓣。抬眸看到赫连重眼底的笑意,奉舜华脸红地低下头去。      赫连重才不会给他做鸵鸟的机会,当即就伸出手捏住了奉舜华的下巴,深深地吻过去。直到感觉那人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方才放开他。然后满含笑意地看着那人因为动了情而透着粉红的脸。      “大半夜不睡觉……又发情……”奉舜华蹙着眉向后躲了躲,从赫连重手里挣出来。      “小舜舜难得送上门来,我哪有不吃的道理?”赫连重伸手扣住奉舜华的后脑勺,额头轻轻抵着他的额头,跟他四目相对,“乌衣笑说了,多活动活动,对孩子也有好处,免得将来不好出来。”      奉舜华咬着下唇语塞。这话冯至也说过……而且还是在他怀着奉礼泉跟奉和鸣的时候就说过了。      趁着奉舜华发呆的空当,赫连重已经把手探到了他的亵衣里面,跟他耳鬓厮磨,“呐,舜舜你最近胖了好多呢!”      一边说着,赫连重还一边捏了捏奉舜华的腰腹。这有了孩子之后,身子本就较之前敏感许多,如今被赫连重这么一挑.逗,更容易动情。不几,便瘫软在赫连重怀里,任他把自己吃干抹净。      好在赫连重顾及着孩子,一早醒来,奉舜华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适应,只是这孩子越来越大,他这肚子就越来越沉,有时候真真就是懒得走一步。      看着赫连重依然没有转醒的迹象,奉舜华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换好了衣服又不放心似的看了看赫连重,这才悄悄出了门去。      听到身后没了动静,赫连重睁开了眼睛,一骨碌翻身下床,眼底一派清明,一点都不像是刚刚睡醒的样子。其实他早就醒了,直到发现奉舜华要醒的时候才又闭上眼睛装睡。所以奉舜华从起身到出门,他都一清二楚。      而奉舜华出了门之后就直奔了邀月阁,期间甩掉了好几拨皇室派出来的暗卫,却独独没发现赫连重亦在不远不近地尾随着他。或者说,是故意让他有机会跟住了自己。      本来赫连重只是跟着奉舜华来摸清奉天的藏身之地的,结果三绕两绕的,奉舜华竟然拐进了帝都最大的一间青楼!而且赫连重也听说,那名动帝都的柳笑颜虽然容貌上比不了那第一公子奉雪华,舞技可是一等一的好。再加上那个向来不以真面目示人的鬼才琴师魏青,这邀月阁的名声,也不比当年奉雪华手上的忘尘阁差多少。      正纳闷的时候,却见奉舜华熟门熟路地进了邀月阁的后院。赫连重郁闷了,原来他家主祭以前是这里的常客?听说那柳笑颜和魏青,可就是住在这后院,鲜少到前面去呢!他家主祭能进到这里来,就算不是常客,这交情也浅不了吧。不然怎么他带着孩子,都敢大大咧咧地往这里跑呢。      须臾,赫连重就见有人也大着个肚子从房间里面走出来。虽然相隔较远,但是赫连重可以肯定,那个大着肚子从房间里出来的人就是奉天无疑!      “大哥!快来让我看看你家蛋!”奉天自己抱着肚子,还不忘凑到奉舜华身边,伸出手来拍拍奉舜华的肚子。      “你自己不是也有……”奉舜华瞥了奉天一眼,却也没拦着,任他在自己的肚子上左拍拍右戳戳的。完了还鼓着腮帮子跟奉舜华抱怨,“他好小!比圈圈小了不是一星半点呢!”      奉舜华翻了翻白眼,“奉天……”      “啥?”奉天下意识应着,视线依然停留在两人大小不一的肚子上。   “这次只有一个……”奉舜华在强调孩子的数量。之前可是一对双子,自然是要比这一个来得大的。“不过看你这样子,倒像是两个呢。居然让你养这么大个,我看你到时候怎么把他折腾出来。”      奉天不以为然,“一用力,不就出来了?”      奉舜华戳了戳奉天的脑袋,宠溺道,“生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躲在暗处的赫连重微微弯起了唇角,他忽然很想看看重宁远见到奉天时的表情。那一定很精彩。看奉天那样子,这孩子应该八个多月了吧,往前算算,差不多正是他们在西北的时候有的呢。真看不出来,他家三哥动作还挺快的。      赫连重又看了一会,闪身离开。如今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他赫连重也就没必要在一边偷听人家兄弟俩谈话了。不过他怎么觉得这奉舜华跟奉天比起来,好像瘦很多呢?这么想着,赫连重觉得有必要让膳房多加些温补的膳食了。      结果奉舜华一回来,看见的便是满满一桌子的菜。什么蛋皮烧麦,什么酸辣蜜汁北极虾,什么山药乌鸡汤,还有什么鱼茸蒸豆腐等等。几乎全部都是安胎益气的菜色。      “你……这一桌子菜……”奉舜华有些呆愣地看着这一桌子菜,这人今天是怎么了?以往不都是按照自己的食量来吩咐膳房的么?怎么今天……做了这么一大桌子……      赫连重拉着奉舜华坐下来,“今天起来的时候没见你在家,听穆宁说你又去神殿了。所以我就出去走了走。”      “然后呢?我问的是为什么做这么多菜……”奉舜华看着赫连重,这些菜他现在是比较喜欢吃的没错,可也吃不了这么多吧?      “然后……然后我今天看见了几个孕妇。”赫连重又想起奉天的模样,他也得把他家主祭养到那么胖才行!“我觉得你比她们瘦好多呢!所以我觉得一定是我的问题……我也要把你喂胖点!”      奉舜华哭笑不得,“所以你就让膳房做了这么多东西?你以为我是什么啊……吃这么多……”      “我不管,总之这些你都要吃掉!”赫连重说着,就把面前的鲤鱼粥端过来,舀了一口递到奉舜华唇边,“来,张嘴,啊——”      奉舜华低头看了看勺里的粥,无奈地扯开唇角笑了笑,张开嘴把勺子含到嘴里。      “好乖!”赫连重笑开来,凑到奉舜华面前,吻了吻他的唇角。“对了,三哥的生日,好像快到了呢。我得给他准备一份惊喜才是!”      “怎么,你还真打算告诉他奉天在邀月阁的事?”奉舜华挑眉看他,“而且你今天,是因为看见了奉天,才想要把我喂胖点吧。不然这大街上哪来的那么多孕妇让你看。”      赫连重眨眨眼睛摸了摸鼻子,讪笑道,“你……你都知道了?”      奉舜华抬手拍了拍赫连重的脸,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哟,我亲爱的殿下,你凭什么以为,我一定不会知道你在跟着我啊?那么多的暗卫我都能察觉出来,更何况是你了。”      赫连重撇了撇嘴,心底冒出一股子挫败感。“那你为什么还要装作不知道么……让我跟在你身边不是更好?”      “你在暗处跟着不是也没什么不好么。”奉舜华偏着头看着赫连重,“该知道的你一样都知道了,结果都没什么差别嘛。”      “亏我还以为自己没被你发现呢!”赫连重一手揽住奉舜华,一手捏着他的鼻子晃了晃,“舜舜真是太狡猾了!在我面前就不能笨一点么?”      奉舜华抬手在赫连重的额头弹了一记,“比我还狡猾的人,可没资格说我呢。”      赫连重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又陪着奉舜华吃了点东西。结果这一大桌子菜,他们到底是没有吃完就撤下去了。      八月初,眼见着没几天便是重宁远的生辰了,这些日子重宁远也刚好南巡回来。所以,赫连重就带着那么一股子幸灾乐祸跑去皇宫里,想看看这人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      只是这一去,还真给他吓一跳,那人瘦的,跟谁饿了他八百年一样,双颊都有些凹陷了。“皇上,这……这你南下巡视体验民间疾苦去了么?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见来人是赫连重,重宁远也难得笑了笑,“好久不见,你倒是神采飞扬。不知道你把我们主祭大人拐到哪去了?”      赫连重讪讪地笑了笑,倒是没敢说主祭大人正在自己那里养胎。只是顾左右而言它地将话题岔开,非要约上重宁远去什么邀月阁,说是给他庆生。并且他毫不意外地听到了重宁远果断的回绝。      但是赫连重到底是抱着必然会说服他的决心来的。“去吧,万一能找到你要找的人呢?”      果然,听到这话,重宁远开始动心。赫连重趁热打铁,又拉着福泽也一起游说,好歹是把那人说动了,同意跟自己去那劳什子的邀月阁。      堂堂天子逛窑子,而且还是为了寻那从冷宫落跑的男妃,赫连重想想就觉得有意思得很呢。到时候在那里见了奉天,这事情一定更有意思。      看着赫连重兀自笑得开怀,重宁远突然觉得,自己决定跟着这人出来,是不是有点太冒失了……可人都到了邀月阁门口,还是跟着自己最宠的弟弟一起,重宁远是怎么也没理由再返回宫里去。      “三哥,你看,那里便是帝都最大的青楼,邀月阁。”    作者有话要说:本周连续吐血……所以小剧场神马的,估计时断时续…… 活力神马的……照我的速度来说……咳咳,你们都懂的…… 于是……更新时间比以往更加不固定…… 所以……说不定你们一觉醒来就会发现,我其实已经默默地更新完好久或者好多了…… 好吧,更新完好多大概是没什么可能了…… 不过本周会更出2W1,意外或者不意外都是吐血日更…… 我其实很苦逼有木有!!!!!!【话外音:你活该!自找的有木有!!!!】 44 44、第四四章 娃儿两个 ...   这赫连重一进了邀月阁的大门,就连点了这里的三个头牌,饶是那见多了场面的鸨娘也开始面露难色,拿不定主意了。      不过后来好歹是请动了那三位头牌。只是本来是打算让重宁远换换心情的,那哥魏青却偏偏弹了一曲《殇情赋》。好吧,曲风悲戚点就悲戚点吧,可是这个时断时续的琴音,当真是那个鬼才琴师魏青弹出来的?      这厢赫连重刚要开口喊停,那边重宁远已然动了怒,“给朕停了!”      这一喊不要紧,屏风后面的魏青把琴弦弹断了不说,好像还很不高兴地起身,打翻了一地的东西,紧接着就传出了极为隐忍痛苦的几声呻.吟。吓得那柳笑颜和子烟当即就跑向屏风后面。      听到那呻.吟声,重宁远也难得睁开了微眯的凤目,三两步冲过去,看到被那柳笑颜半揽在怀里的人,赫然就是大着肚子的奉天!“你……你……”      赫连重带着一脸看戏的表情,忍笑忍到唇角抽搐。他家三哥的表情,果然很精彩。不过他可真没想到,奉天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就要生了。看着重宁远手忙脚乱地把人抱到了床上去,又看那奉天一脸痛苦,他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赫连重还未来得及平复自己心里莫名的不安,就见重宁远要带人回宫,当即就伸手把人拦下,“三哥!奉天这是有孩子了!”      结果,他毫不意外地看到重宁远诧异地大声重复,“孩子?!”      “孩子?”重宁远低头看了看奉天的肚子,小声又重复了一遍,再次抬起头看着赫连重,“你……你你是说……我的孩子?”      赫连重有些哭笑不得,心下腹诽,不是你的,难道还是我的不成。可面上却是一本正经。“是,这个就是你的孩子。而且,比洛妃那个要早。”      而奉天也不给重宁远说话的机会,直接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滚!”      重宁远的脸色当即又白了几分。“他这是怎么了?重儿,快去找御医!”      “是要生了!”来人,正是奉天跟奉舜华的爹爹,奉禄。“这就是我那个笨蛋皇帝儿婿?”      “是的,爹爹。这位就是当今天子。”跟着奉禄进来的,竟然是同样大着肚子的奉舜华。这着实让房间里的人又惊了一回。      奉禄闻言抱怨了几句。奉舜华倒是没仔细听奉禄在抱怨什么,反正不外乎就是嫌弃重宁远长得不够好看又不知道心疼人什么的。在自家爹爹眼里,长得好看又顺他心的人,估计除了自家父亲,就没别人了。      眼见着重宁远脸色不是很好,奉天也疼得厉害,奉舜华赶紧上前劝那还在抱怨的爹爹,“爹爹,奉天现下恐怕就要生了,先别说这些了。”      奉禄冷哼,凑到床前把奉天揽在怀里,小心翼翼地哄着,还不忘吩咐着拎着药箱跑进来的冯至去准备生产用的剪刀和热水。      赫连重更是自奉舜华进门那一刻就敛了看戏的表情,笑得一脸讨好地伸出手去要把人扶过来。可还没走到跟前,就被奉舜华一记眼刀杀回来。赫连重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忙又迎上前去。心下却有点委屈,这不是你默认我可以带人过来的么。      这次奉舜华倒是没再瞪他,任由赫连重棉花糖一样贴上前来侧揽着自己。听他在耳边发问,“你身子不方便,怎么也跟着跑过来了?”      “奉天要生了,我能不过来么。”奉舜华白了赫连重一眼,“头胎一般都不是那么容易生下来的,何况奉天这个又这么大个,十有九成都是一对。”      听说可能是双子,赫连重眸色一暗。当初奉舜华怀的也是双子,可是因为自己没在他身边,又不知道他有了小孩,所以到现在,赫连重连长子的尸骨都没见着,更别提当初活生生的两个小娃儿了。      这边悄悄话还没说几句,奉禄就开始赶人了。奉舜华本来张口要留下,也被奉禄硬生生地赶了出来。把门关上了,还不忘对着房门外的一干人抱怨,“生个孩子有什么好看的!谁再看谁自己进来生!”      房门突然被关上,留下外面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子烟一早就退下去了,主要是这男人生孩子,她一个女人家总不好一直在外面看着。柳笑颜倒是无所谓,双手抱在胸前倚在一边的廊柱上等消息。      而赫连重跟奉舜华也对房间内奉天的咒骂声充耳不闻,反正不用想也知道奉天心里有多大的气。那挨骂的人都没吭声,他们自然也就当没听见。      “呐,舜舜啊,咱们以后不要孩子了好不好?”赫连重仍然跟棉花糖一样黏在奉舜华身上,“等你把肚子里这个生出来,我们就再也不要孩子了好不好?”      奉舜华狐疑地看了看赫连重,“你不是挺喜欢小孩子么?”      “喜欢归喜欢,可是生孩子这种事看起来好像很痛苦……”赫连重又想起之前看到奉天的样子,啧啧,感觉还真不是一般的疼。这下又想起了奉舜华一个人在奉府生下礼泉的事,心里又是一阵抽痛。到底那个时候,奉舜华受了多大的苦痛,他一点都不知道。      奉舜华看着赫连重又黯淡下去的眼神,刚想开口,就听到房间里面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几个人又竖着耳朵听了半晌,里面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了。急得奉舜华都有推门而入的心了。要不是赫连重还在一边揽着,他肯定已经进去了。      里面安静了半晌,奉禄才带着重宁远一并走出来。三个人立刻就围上前去,本以为奉天那是双子,不成想竟只有一个,这一个足足有八九斤!      这高兴劲还没过去,奉禄的火气就上来了。“好了,现在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了吧?”      赫连重看着奉禄跟重宁远都盯着奉舜华的肚子,干巴巴地笑了笑,还不忘调笑一下重宁远,“如果我说是腹胀……三哥您信不?”      结果,赫连重毫不意外地看着面前的几个人都变了脸色,遂正色道,“这孩子是我的……”      本以为奉禄会狠狠责问自己,结果他只是冷哼了一句,就把话锋转到了重宁远身上。又说起了那洛妃小产的事。兄弟俩这才第一次知道,原来奉神族那逆天草,只是防止受孕的药物,根本就不可能打胎。      赫连重看重宁远脸色瞬息万变,就是不知道该张口说什么,赶紧把话给接了过来。这一接,也成功的把奉禄的注意力连带怒气转到了自己的身上。“你的问题呢!”      “只要舜舜肯,我就娶他!”赫连重慌忙应下,“而且我也知道了礼泉就是我的孩子了。我对不起他们,害的当初舜舜失去了和鸣。”      听到娶字,奉禄又不愿意了,“为什么不是你嫁?”      “成!”赫连重一咬牙就答应下来。能不应么,他可怕这未来岳父一个不乐意,连他过门都不同意了。谁娶谁嫁的,也不过就是个形式,只要眼前这人能同意自己跟奉舜华在一起,真是嫁了也无妨。      临近傍晚,奉舜华才跟着赫连重从邀月阁又回了御乐宫。想着那人在自己父亲面前应下的婚事,奉舜华伸手拉住了赫连重的袖子,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当真要嫁到奉家来么?”      赫连重回身看着奉舜华,挑眉一笑,“当真啊。不过,我也只是嫁到奉家而已!”      赫连重刻意把奉家两个字咬得很重,而后话锋一转,顺势将奉舜华带入怀中,“但是魏子枫,我还是要娶的!”      “说到底,嫁出去的还是我啊。”奉舜华无奈地笑了笑。身为主祭,他根本就不可能成婚,无论是嫁还是娶,都没可能。但是魏子枫就不一样了,作为魏子枫,他就只是魏家的大少爷,无论是嫁还是娶,天下人都管不着。      “哎?这可不是我说的!”赫连重眨了眨眼睛,用鼻尖蹭了蹭奉舜华越来越圆的脸,亲昵道,“你不是也说过,若我奉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用八抬大轿去接你,你就肯嫁的么。如今可不许反悔。”      奉舜华挑眉笑道,“我几时说过会反悔了?只是,你总不能让我奉子成婚吧?”      “宫主……宫姑娘来了,已经……在迎客楼候着了……”穆宁知道,这个时候他实在不该打扰他们,可是人都来了,穆宁也只能硬着头皮过来通报。      赫连重弯唇浅笑,这人来得正好。不过奉舜华却是把不高兴三个字明显地挂在了脸上。他一直都没告诉赫连重,在赫连重去青门的那段日子里,自己几乎天天都要跟那个宫绿萼斗智斗勇的,有好几次还差点让她发现自己有了孩子。之前有日子没见那人,还以为已经回了衍国去,没想到现在又来了。      “知道了,你去告诉他,我们随后就到。”赫连重握着奉舜华的手,看都没看穆宁,又把话锋转到奉舜华身上,“你跟我一起过去,现下有空了,我得明确的告诉她,你是我的人,而且,我们还有了两个孩子!”      奉舜华哭笑不得,“你还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竟然打算连孩子的事都要告诉那个女人。”      赫连重微微挑了挑眉,“为什么不能说孩子的事?你知道的,女人肯定会仗着自己可以生养就擅自决定赖在别人身边的。洛妃不就是个例子?”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迎客楼,一前一后的进了门。      那宫绿萼一见来人是赫连重,立刻就笑开来,却也拿着一份女孩子的矜持,微微伏身,“绿萼见过宫主。”      “嗯。”赫连重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我听说,前段时间,你跟我家的小少爷相处得很不愉快?”      “呃……还好。”宫绿萼笑靥依然,却在看到奉舜华的时候,明显僵在了脸上。何止是很不愉快啊,那根本就是不可能好好相处。      “是吗。没有不愉快就好。”赫连重把宫绿萼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让奉舜华坐到自己身边来,“小家伙倒是跟我说起,他觉得你很有意思呢。不过小孩子不懂事,若是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还请绿萼姑娘见谅了。”      “这是自然,童言无忌,绿萼也没放在心上。”宫绿萼心下愤懑,那孩子跟着那个魏子枫把自己当猴耍,当然有意思。      赫连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把话题岔开,“绿萼觉得,什么样的婚礼好些?隆重的,还是寻常百姓家那种简单热闹的?”      “啊?呃……”宫绿萼诧异地看着一脸认真的赫连重,小脸刷的就红了。“这个……那个……简单热闹的吧?”      “哦!我倒是觉得隆重一点比较好呢。”赫连重看了看宫绿萼,又转过头来看着奉舜华,“你觉得呢,子枫?”      “随便你。”奉舜华一只手懒懒地撑着脑袋,无视那边宫绿萼看过来的明显带了得意的目光。“这种事你问我做什么。”      赫连重挑眉笑笑,回身就看见宫绿萼一脸难掩的雀跃。“看来,绿萼也很期待呢。”      “还……还好……”宫绿萼低着头不敢看赫连重,小脸依旧红扑扑的,满心欢喜的以为赫连重这是在跟自己商量着两人的婚事。      “那就把婚期定在孩子满月那天吧。不然就要等到来年二月了呢。”赫连重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好像民间有传言说腊月不娶正月不嫁什么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无关小剧场—— 最近我跟哥都萌上了Tokio Hotel,然后经常一整天一整天听他们的歌。于是…… 俺:真是让人惊艳滴美少年呐!俺要为了美少年把英语捡起来! 哥:人家是德国人…… 俺:好吧……他们平时的确说德语更多些…… 哥:不过唱的很多歌都是英语的? 俺:反正乃说英语,他肯定听得懂就是了! 哥:好吧……问题是,他们听得到么? 俺:听……不到……那我也要为了美少年学好英语!必须得学! 哥:= =+你啥时候能为了美少年码字? PS:Tokio Hotel真的很赞啊!!!!让人不萌都不行啊有木有!!!!!无论声音还是长相都很惊艳有木有!!!!有木有!!!!【话外音:人家咆哮体都要消失了,你才开始咆哮么?】 45 45、第四五章 撞日 ...   “孩子?!”宫绿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话脱口而出。“谁的孩子?”      不理会宫绿萼的诧异,奉舜华直接接过了话茬,“是有这么一说。不过孩子的满月该办还是要办。”      “那个……你们还没告诉我……孩子……”宫绿萼一着急,下意识地就伸出手去拽住了赫连重的袖子。      “哎?”赫连重眨了眨眼睛看着宫绿萼装傻,“我没告诉过你我们家二少爷要出生了吗?”      “没有……”宫绿萼有些委屈,苦着一张小脸,“可是当初我问过二宫主,他明明说……说您没有妻子或者未婚妻啊,那这孩子……又是谁的?”      “魏子枫的。”赫连重答得理所当然,“我们家大少爷也是子枫生的,对吧,子枫?”      奉舜华抿唇白了赫连重一眼,没理他。宫绿萼这才注意到,几个月不见,那个魏子枫的肚子竟然大了那么多!宫绿萼的脸色很快由红变白,“那……那婚礼……”      “自然也是我跟子枫的。”赫连重也像是没看见她毫无血色的脸色一样,“不然绿萼以为呢?我可是听说你跟南陆打听了很多关于我的事呢,那么,南陆难道没有告诉你,我从来都不喜欢女人吗?”      宫绿萼面如死灰,赫连重喜欢男人这种事,真的没有人告诉她……      “你好像……把话说的太毒了。”想着之前宫绿萼灰白的脸色,奉舜华嘴上说着同情的话,脸上却完全不是同情的表情。      赫连重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讨厌女人,你知道的。如果不是那些女人挣来抢去,我如今,也不会出现在御乐宫里。”      赫连重并不是生来就喜欢男人。只是这么多年走过来,他越来越觉得,男人始终要比女人靠得住。就算彼此反目,也还是有那种惺惺相惜的感情存在。男人跟男人之间的感情,不论是恨是爱,亦或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材,终归是真实的,来不得半点虚假。      可女人就不一样了。翻脸比换衣服还快,而且昔日情同姐妹的两个人一旦翻脸,那便是六亲不认,情分不在,再无回到当初的可能。何况也没有人能说的清楚,当初的情同姐妹,是不是一开始就带着目的算计好了的。      一转眼,已经进入十月。期间,在奉蛋蛋满月的时候,重宁远硬是把奉天迷晕了才得以把人带回景天殿。奉禄也因为人被接回去,拉着魏弘之跑到了御乐宫来,连带着把冯至也带来了。说什么冯至是老手了,给男人接生经验比较多。      结果这么三折腾两折腾的,奉礼泉可不高兴了。他觉得自己好像是多余的,二爹有了蛋蛋,爹爹跟阿爹也有了弟弟。自己却还是这么不尴不尬地戳在这里,让一直被宠惯了的奉礼泉有点不习惯。      所以他别扭了好久,都没让赫连重和奉舜华抱过他,几乎每天都腻在赫连玉身边,只要赫连玉说让他自己去玩,他就会摆出一副要哭来的表情,怯怯地拽着赫连玉的袖子。而每当这时候,赫连玉总是狠不下心来,只好又把他抱回怀里。      最近好不容易有机会逮到奉礼泉了,赫连重决定,要把这个小家伙带到奉舜华面前,一家三口好好谈一谈。不然他好不容易认回来的儿子更要躲着自己了。      偏偏奉礼泉这孩子不领情,每次见了赫连重或者奉舜华,转身就跑。这次也毫不例外,远远地见了赫连重朝着自己走过来,转身就要跑。这小腿还没迈出去,就被赫连重一把抱到了怀里,“奉礼泉,你这是要往哪跑?”      “阿爹……”奉礼泉低垂着眉眼,明显底气不足地轻唤。      “说说吧,最近你都跑哪去了?”赫连重抱着奉礼泉进了屋,把他放在奉舜华身边。“不说说为什么躲着阿爹和爹爹,以后就不许吃糖哦!”      奉礼泉咬着下唇看看赫连重,又看看大着肚子的奉舜华,然后把头低下来,“你们……有了弟弟……就会不要端端了吧……二爹也有了蛋蛋……”      “泉泉。”奉舜华摸了摸奉礼泉的头,“来把手给爹爹。”      奉礼泉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了看奉舜华,不明所以地把自己的手递过去,放在奉舜华的手心里。然后看着奉舜华拉着自己的小手放在了那已经足月的肚子上,对自己笑道,“来,跟弟弟打个招呼,你是哥哥呢,爹爹们怎么能不要你。”      “骗人……”奉礼泉把自己的小手抽回来,眼泪扑扑地往下掉,“爹爹骗人!以前爹爹就说过,说阿爹很快很快就能来接端端回家了!可是端端盼了好久,好不容易盼到阿爹了,却非要叫师父!爹爹骗人!骗人!”      奉礼泉的话,字字句句都戳中赫连重心里的痛处。奉舜华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而奉礼泉也没有给他们两夫夫反应过来的机会,推开还揽着自己的奉舜华,跳下床就往门外跑。      奉舜华跟赫连重连忙起身去追,却不料被奉礼泉不小心带翻的脸盆架撞到了奉舜华的肚子,连带着奉礼泉自己也直接扑倒在地上。      “呃……”奉舜华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气,一手抱着肚子,一手去拉被脸盆架砸到的奉礼泉,“泉泉……没……事吧?”      赫连重更是吓得脸都白了,一个箭步冲上前,把奉舜华揽在了怀里慢慢蹲下来,眼见着那人疼得脸上血色褪尽,豆大的汗珠扑扑地顺着额头滚下来。饶是刚才还哭闹的奉礼泉这下子也傻了,他没想到会这样的。“爹爹!爹爹你怎么了?爹爹不要吓端端啦,端端以后听话,端端不闹了!端端再也不说爹爹骗人了……爹爹……”      “泉泉,快去叫你外公跟冯至叔叔过来!快点!”也顾不得安慰奉礼泉,赫连重直接就把这小家伙支了出去。      “啊?哦……哦!”奉礼泉连声应着,又迈开小腿跑出去。      赫连重赶紧把人又抱到床上去,一边用袖子帮他擦着汗,一边在他耳边安抚着,“再忍忍,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奉舜华却是用力抓住了赫连重的袖子,呼吸明显急促,“你……别对泉泉……发脾气……他不是……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我知道。”赫连重不住地点头,想起之前奉天要生的时候也是疼成了这个样子,再加上这两天奉舜华也差不多该生了,也就明白了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先别说话了,看样子孩子应该是要出来了,你就好好留着力气,疼得厉害了就咬我。”      奉舜华疼得直抽冷气,听了赫连重这话又是想笑还笑不出。      “你们兄弟俩是我的冤家吧!一个两个的都让我这么不省心!”奉禄嘴上絮絮叨叨的就进来了,直接走到床边就把奉舜华的裤子扒了下来。“怎么这个外孙又是撞出来的?”      “爹……他还……出不来呢……”奉舜华生过一次,明显比奉天有经验。“好像……就是……就是动了胎气……”      “他不出来也得出来啊,不然等着在里面憋死么!”奉禄翻了翻白眼,抬眸看向赫连重,“你怎么看着人的,这时候还给我出点事!”      赫连重也不敢顶嘴,他这个岳父大人,自己可是万万不敢得罪。“是是是,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小心……”      奉禄瞥了瞥一双眼睛就盯着奉舜华赫连重,也没再说什么,转头对刚进来的冯至道,“你快去熬一碗催产药来,热水先等下再说。”      “呃……是。”冯至怔了一下,赶紧接下话茬,应声退下。      “不能……等他自己出来吗?”听到要吃药,奉舜华立刻就坐了起来,腹中一阵抽痛,疼得他不得已又老老实实窝回赫连重怀里。      “等他自己出来?那你要等到什么时候?”奉禄抬眼看了看奉舜华,“这么疼着等个三五天,还是吃药催他出来,你自己看着办。”      疼劲又上来,奉舜华整个人都在发抖。赫连重只能在一边抱着他,却什么忙都帮不上。“那个……药里面多放些蜂蜜可好?”      奉禄闻言白了赫连重一眼,他自己的儿子吃不得苦他还不知道么!“你当那是伤风祛寒呢,说加蜂蜜就加蜂蜜!趁着这会,你赶紧让人多抱几个小暖炉过来,这都十月的光景了,怎也不知道多添些暖炉呢。”      赫连重默默地看了看房间里的六个暖炉,“穆宁,再去准备几个暖炉抬过来。”      “舜舜的身子,寒气重你知道吧。”奉禄一边检查着孩子的情况,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赫连重说话。      “嗯……知道。”赫连重点点头。这一年多以来,他也一直在为奉舜华调理,只不过收效甚微。乌衣笑说那人是在月子里落下的病根,若不是因着奉神族的孩子生命力强的话,当初是保不下这个孩子的。      “而且据我这阵子给他把脉的脉象来看,他在有了孩子头两个月的时候动过胎气。所以这次,你们都要有个心理准备。”这话,奉禄也没避开奉舜华说。反正自己身子什么情况,他也不是不知道。“很可能会难产。而且,舜舜不一定能撑过去。”      赫连重当即心下一紧,揽着奉舜华的手也下意识地收紧。刚要开口,冯至就端了药进来,连带后面穆宁吩咐人抱了好几个暖炉进来。      阵痛稍缓,奉舜华就看到那一碗浓黑的汤药已经端到了面前,立刻又蹙起了眉头。“爹……三五天我也等……这药……能不能不喝?”      “你想憋死你儿子,你就等。”奉禄瞥了奉舜华一眼,心下恨不得自己也回到刚生他们那阵子,一个一个的把他们兄弟俩都憋死算了,都这么不省心!这都随了谁了这!      赫连重看着奉舜华双手抱着肚子,心一横,直接从冯至手里端过药碗,就势就喝了一大口,捏着奉舜华的鼻子嘴对嘴的把药灌了进去。结果奉舜华趴在床边就把药给吐了出去,连一小口都没进到肚子里。      “好苦……”奉舜华靠在赫连重怀里,那眉头拧的,跟麻花一样。      “苦也得喝。”赫连重不管三七二十一,捏着他的鼻子,嘴对嘴的又灌了一口。有了刚才的经历,这一次,赫连重没有很快放开奉舜华,直到奉舜华不得已把那口汤药咽下去,才放开他又要重复刚才的动作。      这奉舜华可不干了,一手抱着又疼起来的肚子,一手捂着自己的嘴,死活不肯再喝那劳什子催产药了。      “真是的,你这当哥哥的怎比天天还怕苦……”奉禄看着奉舜华那怕苦的样子,也跟着蹙起了眉头,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腕,好让赫连重有机会把药喂进去。      “重儿……”奉舜华苦着脸看着赫连重,“这药不喝行么?我……我保证不会……不会撑不住……唔……”      赫连重连话都没搭,也没给奉舜华继续说下去的机会。他知道,要是奉舜华再磨他几次,他肯定就心软了。可是他又不想看着奉舜华疼那么久,那就只能狠下心来,用灌的,也得让他把这药喝进去。      “咳咳……咳咳……”奉舜华抓着赫连重的胳膊又趴在床边吐了小半口药出去,“赫连重……你给我等着!等……等我生完的……唔……好疼……”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无关小剧场—— 俺:儿子,你不打算粗来么? 二包子:不打算…… 俺:那你想啥时候粗来? 二包子:有了名字再说! 俺:你不是有名字么…… 二包子:那你现在不还是叫我二包子么! 俺:可是说了就剧透了…… 二包子:那你第二卷的分卷名是谁? 俺:你…… 二包子:所以说么,俺有名字! 俺:那你不粗来! 某舜:你当生孩子跟下蛋一样,打几声鸣就得了是么! 俺:…… 第四六章 千呼万唤始出来   “好好好,我等着呢……喝了药就不疼了,听话。”赫连重柔声哄着奉舜华,又是一口汤药灌进去。      结果到最后,这一碗药,还是让奉舜华吐了半碗出去。不过好歹有半碗下了肚,多少还是有点药效的。奉禄低头看了看奉舜华身后的产道,依然才开了一指不到,羊水都还没破。遂一巴掌轻轻拍在奉舜华腿上,“快点下地溜两圈!”      奉舜华疼得咬着下唇摇摇头,“不行……疼……”      “疼也得走!这又不是第一胎了,你跟我撒什么娇!”奉禄嘴上这么说着,手上却是宠溺地捏了捏奉舜华的脸,“听话,下地走走。”      “唔……”奉舜华苦着脸,蜷在赫连重怀里,犹犹豫豫地,怎么都不肯下地。      看着他这样子,奉禄无奈地摇摇头,抬头对赫连重道,“你,赶紧扶着人下地走走,不然等他生的时候更疼!”      赫连重看到奉舜华这么排斥,也犹豫了一下。不过到底是乖乖地把人抱下床,半撑半拖的揽着奉舜华在屋里走。      奉舜华低着头抱着肚子,又想起当初在奉府的时候,是奉天扶着自己在屋里一遍又一遍地走,喝了四五碗催产药,有一大半都让他一口不剩地全部都吐了出去。加上那时候他身子也不是很好,疼到晕过去好几次。      万不得已,只能用推腹的方法来加快孩子的娩出。而推腹也是最疼的。等孩子出来的时候,奉舜华已经筋疲力尽,没等看到孩子就失去了意识。      那时候奉舜华就想过,自己可能再也没有机会见到赫连重了。如今虽然人就在身边,奉舜华依然隐约有这种感觉。抬眸看向赫连重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奉舜华觉得鼻子一酸,眼泪突然就涌出来了。      “很疼么?那……那咱不走了,我抱你到床上去。”赫连重还是第一次见奉舜华哭,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心一软,打横抱起奉舜华就往床边走。      走到屏风那里,奉舜华伸手抓住了屏风,“没事……继续走吧。”      “可是……”你这不是疼得厉害么。赫连重话未说完,就见奉舜华努力弯出一抹浅笑摇摇头,“没关系……现在还……还挺得住。”      赫连重又怔了一下,犹疑着将奉舜华放下来,揽着他继续在屋里溜圈。      奉禄斜睨了两人的背影一眼,拉着冯至快步走出去,也不等他们回话。“我去再弄碗药过来,你们给我好好溜着!”      赫连重也没空理会自家岳父到底出去干什么了,反倒是奉舜华偏头看了看,只看到了奉禄掩门出去的背影。而后回过头来对赫连重笑了笑,“重儿……我曾经以为……我会……再也见不到你了。现在……也在这么想着。”      “胡说什么,你这不是好好的在我身边么。”赫连重下意识地收紧了揽着奉舜华的双手。“放心吧,小家伙闹够了,肯定会出来的。你们都不会有事。”      奉舜华又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肚子。好像现在看起来还是没有奉天当时那个那么大,看来孩子也不会太大吧。“重儿……你说……这孩子,多沉呢?”      “六七斤吧。”想着奉天当时鬼哭狼嚎的劲儿,赫连重突然庆幸自己的小包子没那么大个。“小点挺好的。真的!”      奉舜华被他逗笑,奈何阵痛又起,这表情就有点纠结了。他这阵痛疼多久,赫连重的心就跟着疼多久。眼下看着奉舜华的脸色又白了几分,赫连重恨不得把他那份疼痛也都加在自己身上才好。      “呐……重儿……”奉舜华每说几个字,就要停下来喘好几口气,“不要……离开我了……好不好?”      “不会了,不会了。”赫连重吻着奉舜华鬓角,“以后都不会离开你了。可是……还是要跟你说,对不起……当初没有陪在你身边。”      奉舜华闻言怔了好久。赫连重也不求他能再说些什么,权当他是疼到没有力气说话。这功夫,奉禄又端了一碗汤药过来,“舜舜,过来把这药喝了。”      还没等奉舜华说话,赫连重就蹙起了眉头。“怎么……又喝?”      “不喝一会他哪来的力气生孩子!”奉禄瞥了瞥赫连重,低头又看了看奉舜华的腿,“唔,看来那半碗催产药还是有点效果的,羊水已经破了。”      听了这话,赫连重赶紧把奉舜华又抱到床上去,冯至上前看了一眼,苦着脸抬起头,“那个……大爷……您还得接着溜。这……这产道才开了一指,小少爷出不来……”      “还溜?”奉舜华抱着肚子蹙着眉,“不行……我不溜了……”      “那咱就歇会再溜,先把药喝了,乖。”赫连重哄着奉舜华,一手揽着他的肩,一手在他高高隆起的肚子上摩挲着,像是在安慰里面的小家伙不要惊慌。      奉舜华看着那黑乎乎的汤药,疼得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里也老大的不愿意。可这次却没用灌的,自己接过药碗就咕咚咕咚地喝个精光。“好苦……”      房门外,奉礼泉一直窝在赫连玉怀里,小脸埋在他颈间,竖着耳朵听着房间里的动静。生怕一会赫连重出来,告诉自己爹爹已经不在了。      “玉美人……爹爹不会有事吧?”因为哭过好几次,奉礼泉抬起头的时候,两只大眼睛都是红通通的,声音也有些哑了。“端端不是故意的。万一……万一爹爹……”      “你就不要乱想了。”赫连玉打断奉礼泉的话,宠溺地在他小脸上轻轻咬了一口,“你爹爹不会有事的。你就不要自己吓唬自己了,以后要乖一点哦!”      “嗯……”奉礼泉低下头,眼泪又掉了下来。“可是……可是这都一天了,爹爹还没出来……端端害怕……呜……”      赫连玉轻轻拍着奉礼泉的背,轻声哄着他,“好了,不怕不怕,不会有事的,泉泉不怕。不哭了,乖。”      其实赫连玉心里也有点担心,但是奉礼泉已经哭成个小泪人,他总不能再让这孩子哭下去了。看着奉礼泉的反应,赫连玉突然想知道,当初自己出生的时候,赫连重是个什么感觉。会不会也有类似奉礼泉这样觉得自己失宠的感觉。      想着想着,赫连玉挑了挑眉,等下赫连重出来的时候,自己得问问才是。不过他始终都不知道,赫连重跟他,只是同母异父的兄弟。关于他曾经在皇宫里的生活,他从来都不知道,也一直以为赫连重只是从小就跟重宁远走得很近。      房间里,奉舜华好容易在床上歇了那么一会,又被迫下床溜圈。眼见着都要入夜了,产道才开了两指,那孩子根本出来。再加上他几乎把自己挂在了赫连重身上,都没怎么用力,能让羊水破了,已经很不容易了。      奉禄也跟着在屋里来回地走着,不一会,又吩咐冯至去准备催产药过来。然后转头对还在撑着奉舜华溜达的赫连重道,“你把舜舜抱过来吧,再这么溜下去,等下他可就没力气生了。”      半夜里,又是一碗催产药灌下去,好歹是让产道开了三指多点。冯至上前往里探了探,“大爷,您再用点力,这孩子就快见着头顶了。”      奉舜华急促地呼吸着,一听这孩子还没见着头顶,又蹙起了眉头。死命地抓着赫连重的胳膊,奈何里面的小家伙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害怕,死活不肯把头顶露出来见人。      奉禄摸了摸奉舜华的肚子,又探了探他的脉象。“看来这次还得推腹,不然孩子很难出来了。小重,你抱紧了舜舜,别让他乱动。”      “呃……是。”赫连重应声,揽着奉舜华的双手又紧了紧,连带把他的双手也圈进来。“好了好了,一会就好了,再忍忍……再忍忍……”      再一次经历推腹,奉舜华依然觉得疼得受不了,连呼气都变得困难起来。现在整个人就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都湿透了。脸色依然是毫无血色的苍白。      一直折腾到清早,奉舜华肚子里的小家伙才千呼万唤始出来。那哭声,恨不得方圆几里之内都能听的到。可奉舜华却在孩子出世的时候没了动静,吓得赫连重呼吸一窒,脸都跟着白了,慌忙就伸手去探那人的脉象。      “放心,人挺过来了,就是睡着了。”奉禄包好了孩子抱过来,就看到赫连重一脸惨白,又看了看他怀里自家儿子闭着眼睛,心下了然。お#稥冂苐“你来看看,这孩子长得挺漂亮呢!比泉泉好看。”      赫连重这脸色还没恢复过来,抬头看了看奉禄怀里的小家伙,狠狠地蹙起了眉头。他是真没看出来那个红通通皱巴巴的跟个猴子一样的小东西哪里好看了。“怎么……跟个猴……呃……跟个小老头一样?”      奉禄瞥了赫连重一眼,“你当这孩子跟鸡蛋一样,生下来就滑溜溜的啊!”      “……”赫连重一时语塞,又低头看着奉舜华,“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我怎么知道……”奉禄翻了翻白眼,抱着孩子拍哄着,“不过估计得睡个三五天吧。这几天孩子就跟在我身边吧,等他睡醒了再看。”      “嗯。”赫连重点点头,看着奉禄抱着孩子往外走,忙又将人叫住。“那个……岳父……”      奉禄回头瞥了赫连重一眼,“谁是你岳父了?别忘了你才是那个要嫁过来的人。说吧,什么事?”      “呃……没事了。”赫连重干咳了两声,他本来想说声对不起。可后来觉得太矫情,话都到了嘴边,又生生给吞了回去。      奉禄也难得没再说话,只是抱着孩子蹙眉瞥了他一眼,便出了门去。      门外,奉礼泉也跟着等到现在,困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仍然窝在赫连玉的怀里强撑着。看到奉禄抱着孩子出来,立刻就睁大了眼睛往奉禄怀里巴望着,“外公外公!小弟弟出来了?”      “嗯,你看……”奉禄话还没说完,就见奉礼泉已经从赫连玉怀里跳下来,几步跑到门口,双手轻轻推开门,小心翼翼地把小脑袋探进去,却不出声。想来那孩子一定是记着自己闯下的祸,不敢进去。      赫连玉看了看小家伙趴在门口的背影,跟奉禄对视了一眼,起身跟着奉禄一起离开。知道是父子平安,那么他也就没必要再在门口等下去了。大家都熬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该歇歇了。      这厢,赫连重刚给奉舜华擦干了身子换好了衣服,也发现了奉礼泉在门口张望,遂朝小家伙招了招手,“泉泉,到阿爹这里来。”      奉礼泉紧抿着双唇,眨了眨眼睛,看赫连重似乎没有生气的样子,这才放心地迈开小腿走到他身边去,有些忸怩地站在他面前,两只小手不安地搅着衣摆。“阿爹……”      赫连重把奉礼泉抱在怀里,捏了捏他的小脸。“傻泉泉,以后不许胡思乱想知道吗?你是爹爹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也是爹爹跟阿爹的第一个孩子。所以,即便现在有了小弟弟,我们依然是你的父亲,不会不要你。泉泉一直都是乖孩子,不能这么欺负爹爹,知道么?”      奉礼泉点点头,然后抬起头看着赫连重,“那爹爹现在是不是很生气很生气?不然……不然爹爹不会不理端端的……”      “不会。”赫连重轻声哄着奉礼泉,“爹爹只是睡着了,泉泉不是也一直没睡?小眼睛都肿起来了呢!也哭了好久吧?”      奉礼泉闻言,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端端没哭!真的!爹爹说过,端端要是哭了,爹爹会很难过很难过。所以端端不哭!端端不要爹爹难受!”      “那泉泉就跟阿爹一起,哄着爹爹继续睡好不好?”赫连重脱下奉礼泉的小鞋子,把他放到床上,“让爹爹醒过来,第一眼就能看见咱们大泉泉。”      “嗯!好!”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无关小剧场—— 俺:小奉,乃终于出来内! 二包子:再不出来就憋死了。 俺:小奉你跟个猴子一样……皱巴巴的,丑死了! 二包子:你是想说你生下来跟没皮的耗子一样么? 俺:跟没皮耗子似的,那是你二爹…… 奉天:你们爷俩没事扯我干什么…… 萌圈:啊!原来二爹生出来的时候跟耗子一样么? 众:你当这孩子跟鸡蛋一样,生下来就滑溜溜的啊…… 萌圈:鸡蛋下出来不是会粘上鸡屎么……哪里滑溜溜了么…… 众:…… 47 47、第四七章 重奉【倒V,看过勿买】 ...   奉舜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      才睁开眼睛,就看到奉礼泉放大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见自己睁开眼睛,立刻就笑开来。“爹爹你睡醒啦?爹爹要看小点吗?阿爹说小点特别乖!端端也特别乖!”      见奉舜华没说话,奉礼泉的小脸皱成一团,“爹爹是不是还在生气?端端这几天都有乖乖的,没有调皮捣乱。端端晚上还有跟阿爹一起哄爹爹睡觉呢!爹爹不气了好不好?”      “泉泉。”奉舜华微微笑了笑,声音很轻。“爹爹不气。不过,小点是泉泉对弟弟的称呼吗?”      “嗯!”奉礼泉用力地点点头,又笑开来。“阿爹说弟弟小小的,就叫小点了!”      “那泉泉喜欢小点吗?”奉舜华抬手揉了揉奉礼泉的头,撑着手肘坐起来,身后的伤口还是在隐隐作痛,疼得他微微蹙起了眉头。      正好这时候赫连重抱了刚洗好澡的小家伙过来,光着白白嫩嫩的小身子,真真一个奶娃娃。那皮肤,一掐都能掐出水来一样。而且这个时候也不像刚出生时那么皱巴巴的了,眉眼都长开了些,隐约能看出这孩子长得很像赫连重。      奉舜华看着已然白嫩嫩的小家伙,心下难免又有些失落。这三个孩子,无论是谁,他都没有看到他们刚出生的样子。“啊,又长开了……”      “哎?”赫连重诧异,把孩子递到了奉舜华怀里,“这样不好看吗?刚出生的时候丑死了,跟个小猴子一样。”      “啊!原来小点刚出生的时候像猴子吗?”奉礼泉眨了眨眼睛,看着奉舜华怀里的奶娃娃,“那端端小时候是什么样的?”      “……是个小胖子。可圆了!”奉舜华想起奉礼泉小时候,都是自己跟奉天一起带,自从奉和鸣夭折之后,他们兄弟俩唯恐奉礼泉也跟着去了,死命的给他补这补那的,真真是把一个瘦巴巴的小孩子养成了一个小胖子。      奉礼泉两只小手拍在自己脸上,蹙着小眉头嘟起嘴,“人家现在已经瘦了!玉美人都说人家长高了呢!才不是小胖子!”      看着孩子的可爱模样,赫连重捏着奉礼泉的小鼻尖来回地晃了晃,笑道,“是是是,泉泉不是小胖子!”      赫连重可是到现在还对第一次抱奉礼泉的感觉记忆犹新。当初本以为一个四岁的孩子没多沉,不成想他那一下没抱起来不说,还差点闪了腰。到现在这孩子居然好意思捂着小脸说自己不是小胖子?他可真想捏着那孩子软软的小肥肉问问他呢。不过最近一段时间,这孩子的个头的确是没少长呢。      “哼哼!别以为端端的名字里面有圈字,就说端端是圆的!”奉礼泉的小手依然捂在小脸上,那个模样别提多可爱了,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好了好了,泉泉去出去玩会吧,阿爹有事要跟爹爹说。好不好?”赫连重又捏了捏奉礼泉的小鼻尖。      奉礼泉眨巴着大眼睛看了看赫连重,又偏过头看了看奉舜华,然后一副人小鬼大的样子摊了摊手。“那好吧!既然你们要说悄悄话,端端就去找玉美人。不过你们不许做好玩的事哦!小点在看着呢!”      奉舜华当即就要笑喷。赫连重无奈,这都哪跟哪啊?      待奉礼泉出去,奉舜华才终于有机会好好看看怀里的孩子。这越看越觉得这孩子除却那黑中带红的双瞳随了自己之外,都很像赫连重。也难怪当时他迷迷糊糊地时候听见自己爹爹说这孩子比奉礼泉好看了。那时候他本想看看这孩子,无奈眼皮上好像压了千斤大石,怎么也睁不开,再后来他干脆就睡过去了。      “这孩子,叫重奉好不好?”赫连重看着窝在床上的父子俩,伸手去将奉舜华垂下来的发丝别到耳后,“乳名就叫小点吧。当初不是也说了,这孩子小点挺好。”      “为什么不姓奉?”奉舜华抬头看着赫连重,“当初我不是说了,这孩子叫赫连么?”      “我……好不容易才跟你们父子俩重逢。”赫连重有点委屈,为什么这孩子又要姓奉?“重逢,重奉。所以……姓重……不好么?”      奉舜华挑了挑眉。“那好吧。不过为什么是姓重?”      赫连重干咳了两声,不尴不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他好歹是虞国皇室的血脉,姓重……也没什么不妥吧?”      “还是姓赫连吧。”奉舜华想了想,似乎是同意了这孩子跟了赫连重的姓。“你又没认祖归宗,总不好皇室之外,突然多了个小世子吧?”      “嗯,也好。”赫连重沉吟了一下,点点头。      “那你把泉泉支出去,就是为了给这孩子起名字?”奉舜华把已经睡熟的小家伙放到床边的小床里,拉过小床上的缎面被子给他盖好,又轻轻地拍哄了两下。      “不是……这不是顺便了么。”赫连重栖身上前,在奉舜华唇边啄了一下。“你饿不饿?我先叫他们弄点东西过来给你吃,完了再跟你说事吧。”      奉舜华摇了摇头,“现在还不饿,你有事就说吧。”      其实奉舜华想说,他不饿也补渴,就是还在疼。但是这种话,纵是亲密如赫连重,他也决计不好意思说出口来。      “过段时间等你身子好点了,我想……带泉泉进宫。”赫连重想着,这孩子从出生到现在,都还没见过重宁远。怎么说也是亲皇伯,该见还是要见的。お^萫“本来当初就说好了要让三哥看看的,只是一直都没有这个机会。现下泉泉的身世也都真相大白了,就没必要再跟三哥躲躲藏藏了。”      “嗯。”奉舜华点点头,忍不住又趴在床边看着小床上的重奉。“那就去吧。正好也让泉泉跟奉天见个面,这叔侄俩从小关系就好得很。重儿你快看,小点把舌头吐出来了!”      赫连重闻声望去,却看到奉舜华伸出手来轻轻戳了戳小家伙的嘴,结果,小家伙不乐意了,吧唧了几下小嘴,眼睛都不睁,咧开小嘴作势就要开哭。奉舜华忙又缩回手,轻轻拍哄着小家伙,这才没让他哭出来。      “以前怎么都没发现,你这么可爱?”赫连重伸手把人揽过来圈在怀里,“你以前,也这么欺负泉泉吗?”      “你看他那样,谁能欺负得了他啊!”奉舜华靠在赫连重怀里,弯眉浅笑。“那可是能把奉天都折腾到无奈的小人精呢!不过我当初也没想到,这孩子抓周的时候什么都不要,却偏偏抓了我的主祭权杖。”      奉舜华记得当初奉礼泉的抓周礼是在邀月阁办的。当时奉禄在那孩子面前摆了各种金银玉器,甚至连邀月阁的房契地契都摆在奉礼泉面前了。而奉舜华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把自己的主祭权杖也放在里面。      结果那些东西奉礼泉看都不看一眼,直奔了奉舜华的权杖去,抱在怀里就不撒手了,任凭大家怎么抢,怎么变着花样地逗他,他都不放手。      “所以你就顶着被发现的危险,把泉泉带到神殿了?”赫连重微微挑眉。“还让他做了祭司候补生?”      “泉泉对这方面很有天赋。”奉舜华让奉礼泉进入到神殿里,倒真是一点私心都没有。“反正未来主祭总要从奉神族里面出,既然泉泉这么有天赋,我又何必再从宗族里来挑这个人选呢。”      “那当初……很辛苦吧。”赫连重一想到自己在奉礼泉初生的头四年里都没有尽到过做父亲的责任,心里就不是滋味。      奉舜华抬手拍了拍赫连重的脸,笑道,“都说了那些是过去的事了,就不要在提了,如今怎又想起那档子事了?”      赫连重拉着奉舜华的手按到自己的心口上,轻轻吻了吻奉舜华,“嗯,以后不提了。对了,我有没有告诉你,青门那边,很快就能见分晓了。到时候你跟我一起过去吧,也正好让外公看看小点。”      “那边动作还挺快。”奉舜华了然一笑,很快又蹙起了眉头,“不过那边事情一结束,你跟倾箫楼又要回到对立关系了,凡事都要小心些了。”      赫连重抬手抚平奉舜华眉间的川字,“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奉雪华舍不得杀我。再怎么说,我也算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徒儿。”      奉舜华诧异,“怎么这种事我不知道?你当初的琴艺不是跟老宫主学的?”      “怎么可能是跟继父。”想起过去的种种,赫连重苦笑。“那时候继父虽然宠我,却是一门心思扑在我娘身上,再加上他跟我说过,他会视我为己出,但是属于赫连家家传的技艺,绝对不会教给我。所以那时候我都是跟着奉雪华学琴。即便是他在我娘跟继父大婚当日离开,也没放弃我。”      奉舜华越来越不明白了。“可是当初,他不是要你母债子偿么?又怎会教你弹琴?”      “他其实挺喜欢我。”赫连重低垂下眼眸,“有时候我会想,他会把仇恨转嫁到我身上,或许,只是他给自己找的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可事实上他并没有对我动了杀念。”      “但是他终归会伤害你。”奉舜华的眸色冷下来,“这一点我绝对不会允许。就算你不同意,若他敢伤你分毫,我也决不会饶了他。”      赫连重闻言笑开来,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奉舜华的额头。“你看我是那么大度的人么?光是因为他舍不得杀我,我就任人宰割?我赫连重可不是什么圣人。逆来顺受这种事,别想强加在我身上。”      “啧啧,一大早的,这是干什么呢!”奉禄也不敲门,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戳了戳赫连重的肩膀,“你,跟我出来。这还没过门呢,想腻在我儿子身边就拿银子来。”      “爹爹……”奉舜华无奈。“不用这样吧?”      “叫啥都不好使。”奉禄瞥了奉舜华一眼,“我没要他这么多年的补偿,就已经赔本了,现在再不要,那不是要咱们奉家倒贴了?”      语毕,奉禄又挑眉看向赫连重,伸出手来。“臭小子,你知足吧!这可是奉家做的唯一一笔赔本生意,啧啧,这损失可不小呢!别愣着了,银票拿来!”      赫连重一时语塞,手上却乖乖地递出了银票,跟着奉禄出了房门。想着重宁远也经历过如此之事,他心里莫名其妙地有一种微妙的平衡感。或者说,也稍微掺杂着那么一点点的幸灾乐祸?      “呃……您找我,什么事?”赫连重一开口,突然不知道该称呼奉禄什么,所幸也就把到了嘴边的“岳父”两个字吞了回去。      “你们这婚事,是不是该定一定了?”奉禄一摊手,又是要银票。“不然这孩子都俩了,还名不正言不顺,那不是让外人看了笑话去?”      赫连重又乖乖递上几张银票。“这不是就等您点头呢么。只是……若要主祭大人成婚,恐怕还得问过我三哥了。”      “主祭不能成婚,必为处子这种事情我当然知道。”奉禄翻了翻白眼,当初他哥哥,也就是前任主祭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从宗族里挑了奉舜华来培养的。“但是魏子枫是普通人,他要成婚,要生孩子,就算是你那狗屁皇帝哥哥,也管不着。”      “那您是同意舜舜以魏子枫的身份嫁我了?”赫连重面上一喜,当即就有点得意忘形了。      奉禄淡然地看了赫连重一眼,再次摊开手。“你不是说你嫁过来么?”      “是……”赫连重递上银票,自从奉禄在这边住下,他几乎每天都随身带着几百两甚至几千两的银票。“但是您不是说让我嫁到奉家么……可魏子枫……他不姓奉啊……”      “那成。这次你就先娶了舜舜。”奉禄收了银票,满意地点点头。“等他从主祭的位置上下来,你再嫁过来。反正不能总是我儿子出嫁。”      “成!”赫连重忙不迭地点头。管它日后是不是要嫁了,他先把人娶到手再说。      奉禄狐疑地看了看赫连重,骨碌碌转了转眼珠,他怎么突然觉得自己被这个儿婿给算计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无关小剧场—— 俺:俺还是很想知道,为毛孩子要姓奉咩…… 某舜:不然姓什么? 俺:不是说姓重,或者赫连咩? 某舜:凭什么? 俺:那……那是俺的种吧? 某舜:是你的种就要随你姓吗?那还是我生的呢,有本事你生一个我看看! 俺:乃能反攻成功,俺就生给乃看!十月怀胎谁不会啊~! 某舜:好!那你等着!给我灌催产药这账,咱也一并算了! 俺:乃来呀乃来呀! 某舜:你别得瑟,给爷等着!早晚有一天爷要压倒你! 48 48、第四八章 入宫【倒V,看过勿买】 ...   最近一段时间,小家伙醒着的时间比刚出生的时候多了些,偶尔会好似心血来潮一般骨碌碌地转着小眼珠看看这个对他来说仍然很新鲜的房间。看到赫连重或者奉舜华的时候,还会咿咿啊啊地发出几个模糊的音节,咧着没牙的小嘴甜甜一笑,那样子,真是让人想把他揉到怀里去。      “你昨晚跟我说要带着泉泉进宫的事当真?”一大早,奉舜华就隔着赫连重趴在床边,一手撑着床,一手伸到小床里,轻轻捏着重奉的小手。      “嗯。”赫连重撑起身子把玩着奉舜华的发丝。“我从去年第一次见了泉泉,就开始跟三哥说要让他看看这个孩子的。但是一直也没个合适的机会。如今他也知道了那孩子的身世,是时候见见了。”      “也好。”奉舜华抬起头看着赫连重,“你一个人带他去?”      赫连重挑眉笑了笑,“怎么可能。爹爹跟父亲也会一起过去。说是要看看咱们虞国的大皇子呢。”      “算起来,那孩子快满百天了吧。”奉舜华低头继续逗儿子,“看来过段时间我得回神殿里了。正好年关的时候还有祭祖跟祭天。”      “那小点怎么办?”赫连重委屈地撇撇嘴,好像要被丢下的人是他而不是小点。      奉舜华捏着重奉的手一顿,抬起头来瞥了赫连重一眼,“那是你儿子,你带着他不亏吧?再者说,你把当朝主祭拐走大半年,留个冒牌货在那边,就不怕哪天出了事么?”      “那好吧。你就先回去一段时间。”赫连重虽然是应下了,可心里还是老大的不愿意。“看来我有必要让三哥换个主祭了呢,凭什么他跟三嫂在宫里甜甜蜜蜜,我就非要跟你分居不可……”      “这……”奉舜华回身挑眉看着赫连重,“这有可比性么……那你三哥还三妻四妾呢,你是不是也要效仿一下?”      赫连重语塞,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没……这事可不能效仿。我身上没那万里江山的担子,干嘛非要三妻四妾,搞得家里鸡飞狗跳的啊。”      奉舜华瞥了他一眼,略微沉吟,“不过……这主祭的位置,也真是该……”      “哇……”奉舜华话还没说完,这边重奉就咧开嘴哭了起来。两夫夫赶紧凑过脑袋去看,那孩子马上就止住了哭声,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的两个爹爹,哼哼唧唧地扭着小身子,试图翻身,但每次翻到一半,就翻不过去了。      奉舜华看他这样子,忙探过身去要把他抱起来。这手刚摸到重奉的小屁屁,就觉得手心手背都是湿的,还温热温热的……      看着奉舜华明显有些发僵的表情,赫连重也凑过去探手摸了摸。“他……尿床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只有我一个人摸过,有点不甘心……”奉舜华微微挑了挑眉,好像没事人一样扯过一边架子上挂着的干净尿布给重奉换上,又把他尿过的被褥也撤下来换新。      赫连重不觉唇角抽搐。反倒是浑身舒坦了的小点满足地打了个哈欠,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嘴唇,又睡过去。      “对了,一会带泉泉入宫。你也一起吧。”赫连重把玩着奉舜华的发丝,“说起来你跟奉天也有日子没见了呢。”      奉舜华瞥了他一眼,“我也去的话,小点要怎么办?我就过段时间再说吧,又不是以后都见不到。”      “也好。”赫连重点点头,凑到奉舜华身边伸手轻轻捏了捏重奉的小手。那孩子虽然睡着,却像是回应一般,无意识地握住了赫连重的手指。软软的,柔柔的。“真是个可爱的小家伙。”      沐浴过后,赫连重刚陪着奉舜华吃了点早点,奉礼泉就推开门跑了进来,一口气从门外一直撞进赫连重怀里,“阿爹阿爹,端端都准备好呐!咱们快走!”      奉舜华也放下碗筷,伸手捏了捏奉礼泉的小脸,“泉泉这么急着去见二爹啊,是不是又背着爹爹藏了好多糖?”      奉礼泉鼓了鼓腮帮子,眨着大眼睛,“才没有了!是给蛋蛋留的!爷爷说二爹的蛋特别好玩!端端也想去玩!端端都没见过小弟弟呐!”      说完,也不等奉舜华说话,小家伙转头看向赫连重,“阿爹快走!端端都着急呐!”      赫连重宠溺地笑笑,“好好好,咱们这就走!”      “好啊好啊!”奉礼泉忙不迭地点点头,很快笑开来又跑出去,“那端端要先上车!阿爹要快点过来哦!”      “知道了。”赫连重应声,赶在奉礼泉跑出去之前拍了拍他的小屁屁。又回身对奉舜华道,“那我就先过去了,有事的话,就叫穆宁来帮你。”      奉舜华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却是笑起来。“你当我跟泉泉那么大么?每次出门都要你嘱咐再三。”      “这不是怕你又半路出逃嘛!”赫连重笑笑,在奉舜华眉心印下一吻。      看着赫连重离开的背影,奉舜华无奈地弯唇一笑。他纵是真想逃,又能逃到哪去?且先不说这孩子都两个了,光是他们之间那天定的姻缘,就注定了他逃不出赫连重的世界。      这厢赫连重已经到了景天殿。奉礼泉才下了马车,就迈开小腿跑进了景天殿。一边跑还一边喊着,“二爹二爹!端端来呐!”      这刚跑进屋,就把准备起身的奉天又扑倒在床上,“二爹爹!”      “哟!小胖子!”奉天看见奉礼泉,本是眯着的大眼睛立刻就睁开了。      赫连重进去的时候,就听到奉禄哑然失笑道,“都告诉你了弟弟还小,不能吃。”      奉礼泉小嘴一撇,明显委屈了。“可是……可是,人家准备了好久呢……”      趁着那爷孙几个闲话家常的时候,赫连重暗自打量了一下这景天殿,微微扯起唇角笑了笑。看来重宁远真是对奉天动了心了。光是这景天殿,就完全是按照奉天的喜好来布置的。殿内各处都摆着不小的夜明珠。想来自己三哥是被奉天给烧怕了吧。      想到这里,赫连重突然有点幸灾乐祸。还好自家主祭大人不喜欢放火。可还没缓过神来,赫连重就见重宁远一进屋就冲到了正追着奉礼泉满屋跑的奉天身边,将人给揽进怀中。惊得他差点把刚要咽下去的一口茶给喷出来。      奉礼泉看到屋里突然就多出来的明晃晃的人,着实吓了一跳。赫连重才想说话,却见那奉礼泉抬起小手拉了拉重宁远的衣摆。“你是蛋蛋弟弟的皇帝爹爹吗?”      奉礼泉仰头看着重宁远,眨着眼睛一脸正经。心下却想着,其实二爹爹说的是狗屁皇帝来着……      如果这时候重宁远跟在座的各位能听到奉礼泉的心声的话,表情一定会很精彩。可惜这小家伙人小鬼大,这种话他也知道万万不能真的说出来。      而后,临近晌午,几个人自然就留在了景天殿一起用膳。      饭桌上,奉礼泉见奉天要吃那鸭腿的时候马上就干呕起来的样子,很快跳下凳子跑到了奉天身边,皱着小眉头扯了扯奉天的袖子,お|萫“二爹爹,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了小弟弟?爹爹有弟弟的时候就会想吐的。可是小弟弟不是在爷爷怀里么?”      奉礼泉纳闷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瞪着眼睛有些苦恼的看了看一桌子的大人之后,更纳闷了。为什么奉礼泉觉得他们的表情都怪怪的?二爹爹跟蛋蛋的皇帝爹爹很心虚的样子,阿爹又是似笑非笑,两个爷爷好像就有点严肃了……唔,他们都是怪人!      结果这些大人们毫不意外地察觉到奉天定是又有了身孕。而那两夫夫给出的答案,也的确如此。      赫连重脸上也不知是什么表情,略显宠溺地摸了摸从刚才起就啃着鸭屁股的奉礼泉的小脑袋。那还是奉天为了堵住他的嘴塞过去的。小家伙倒也好哄,给了吃的就真的闭了嘴。主要是……这孩子好像挺喜欢吃鸭屁股的?      “三哥,我有话想先跟你单独说。”酒足饭饱,一桌子人也就散开来。赫连重好容易逮到了跟重宁远单独说话的空当。      重宁远看了看有了睡意的奉天,又瞥了一眼小床上早就睡得香甜的奉蛋蛋,带着赫连重去了御书房。“在这说吧。”      “嗯。”赫连重也不客气,径自就坐了下来。“我打算二月的时候跟主祭成婚。当然,肯定不会是让舜舜以主祭的身份嫁过来。”      “你不是说你要嫁么?”重宁远现在可还没忘了奉蛋蛋出生时,赫连重应下的话呢。看他这么严肃,就忍不住想调侃两句。“怎么这么快又反悔了?”      赫连重尴尬地咳了两声。“那不是逼不得已么……就当时那情形,我哪敢说不嫁啊!”      “那咱们那位岳父大人也同意你娶了?”重宁远想起奉禄,就没来由地肝颤。      “嗯。我跟他说让舜舜以魏子枫的身份嫁过来。”赫连重把玩着桌上精巧的白玉砚台,“等舜舜卸了主祭的担子,我再嫁不迟。他老人家似乎对这样的安排很满意,当即就答应了。这次倒是没急着跟我要彩礼呢。”      “那还真难得。”重宁远淡淡地笑了笑,挑眉看向赫连重,“不如,朕让奉天来给你们主婚?”      赫连重闻言一惊,差点从椅子上跪倒地上去。“三哥……我可是你亲弟弟!”      重宁远忍住笑意点点头,认真道,“朕知道啊。所以让奉天给你们主婚啊!”      “那这亲……我还能成么……”赫连重想起奉天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就恨不得这辈子都别跟他扯上关系。      “有他在,多热闹啊。”重宁远继续调侃,一想起奉天,重宁远的笑意慢慢扩大。      赫连重突然就很想哭。“小点太小了,怕吵。所以……我的婚礼可以不那么热闹的,真的!”      重宁远笑着摆摆手,“开玩笑的,你放心朕还不放心了。就奉天那样,又要当爹了还一点自觉都没有呢,朕可不敢让他胡闹。”      “咳咳……话说回来了,你速度可够快的啊!这才多久,咱们虞国的准二皇子都有了。”赫连重可不打算放过可以调侃重宁远的机会,“你当初不是不喜欢这人么!怎么现在……”      “当初是当初。”重宁远面不改色,如今倒也不打算否认这份情。“感情这种事,谁能说的清楚。你不是也死命地就赖在那一棵歪脖树上了么,就别五十步笑百步了。”      重宁远到现在还记得,当初主祭不告而别之后,赫连重那颓废的样子。所以后来他知道那人就是当朝主祭之后,其实心里很不乐意的。他怕那人再如当初那般,把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弟弟抛开不管。不过如今看来,重宁远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了。      “啧啧,真没意思。”赫连重撇撇嘴,“你怎么也不跟我卖卖关子,这么直截了当就承认了。”      “哟,朕亲爱的十七皇弟啊。”重宁远眯起眼睛瞥着赫连重,“从小到大,朕跟你卖的关子,有用吗?!”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无关小剧场—— 奉天:我主婚你就那么不乐意? 俺:不是…… 奉天:那就这么定了! 俺:不行…… 奉天:这个可行! 俺:这个……真不行……TAT PS:因为跟奉天那边的剧情开天窗了,所以这章整个都被俺改了一下…… 49、第四九章 商量 ...   “宫主,玉公子已经回来了,人在夙玉阁候着呢。”眼见着赫连重朝着奉仪阁过来,穆宁抬步上前。   “主祭大人跟小点呢?”赫连重点点头,瞥了一眼那紧闭的房门。   “主祭大人跟小少爷用过午膳就睡下了。”穆宁如是回禀。   “知道了。”赫连重应声,轻手轻脚地进去看了看那父子俩,本想着看了就走的,结果还是把奉舜华给吵醒了。“抱歉,弄醒你了。”   “回来了?”奉舜华摇摇头,压低了声音,“奉天跟蛋蛋怎么样了?”   赫连重微微挑了挑眉,忍住笑意。“蛋蛋挺好的。就是奉天嘛……”   “他又闯祸了?”奉舜华立刻睁大了眼睛,生怕赫连重下一句就说他那宝贝弟弟又做了甩手掌柜,跑了。   “没。”赫连重拍了拍奉舜华的肩膀,“就是又有了而已。好像还不足两个月。”   奉舜华忍不住抽了抽唇角。“他那速度……挺快的啊。”   赫连重看着奉舜华的表情,一挑眉,抬手捏住了奉舜华的下巴,“哟,我们的主祭大人这是嫉妒了?还是羡慕了?”   “我自己又不是没有……有什么好羡慕嫉妒的……”奉舜华脸色微红,别扭地拍开赫连重的手,别过头去看着小床里的重奉。   赫连重笑着凑过去咬了咬奉舜华的耳朵,魅惑道,“不如,我们也要一个?”   奉舜华抬手推开赫连重,蹙眉反问。“你不是说生了小点之后,就不要了么……怎么现在又要?”   “是啊。我说不要孩子了,没说不要你啊……”赫连重开始跟奉舜华咬文嚼字。   “赫连重!”奉舜华发誓,他现在真的恨不得掐死面前这人。   赫连重笑笑,凑过去安抚似的吻了吻奉舜华,“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先休息吧,我去趟夙玉阁,晚点回来陪你。”   奉舜华点点头。“是玉儿回来了?我之前好像听到有人说了。”   “嗯。”赫连重敛了玩笑的神色,“青门那边的计划很顺利,青嵩岳现在完全处于幻觉中了。不过,最近一段时间,外公的情况也不太乐观。”   奉舜华怔了一下,“那你要回去看看吗?”   “暂时不会回去。”赫连重摇摇头,“今年打算把外公接到身边来过年。小点这么小,怕折腾出去了会染了伤寒。而且,青门那边正是乱的时候,外公如今武功尽失,难保不会出什么岔子。还是接到我身边来得妥当。”   奉舜华本想刨根问底,可是想到他跟赫连玉还有事要说,这到了嘴边的话,又让他给吞了回去,换言道,“你刚才不是说有事要跟玉儿说吗?那就先过去吧。对了,泉泉呢?没回来吗?”   “回来了。不过听说玉儿过来了,就直接去他那里了。那孩子粘玉儿粘得紧呢。”想到奉礼泉,赫连重弯唇笑了笑。“说起来,我倒是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玉儿那边也不着急,不如先跟你说了吧。”   奉舜华微微怔了一下,“是……关于泉泉的事?”   “嗯。”赫连重应声,又凑到奉舜华身边把人揽进怀里,“还有咱俩的事。爹爹跟我的意思,都是在二月底挑个好日子,就把咱们的事办了。这事我今儿进宫的时候也顺便跟三哥说过了。”   “皇上也同意了?”奉舜华看着眼前人,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到底是多好?   “嗯。”赫连重笑开来,微微挑起眉,“三哥还开玩笑说让奉天来主婚呢。”   奉舜华心下诧异,他倒是真没想到重宁远能同意这桩婚事。不过碍于身份,奉舜华还是有所顾忌。“可是……主祭不能成婚。”   “主祭……还不能生小孩呢!”赫连重看着奉舜华的模样,忍俊不禁。“再说了,我娶的是魏家的大公子魏子枫。谁能反对?”   “那你说这些……跟泉泉有什么关系?”奉舜华怔了一会,呆呆反问。   “你不是跟我说过,泉泉抓周的时候,独独要了你的权杖么。”赫连重捏着奉舜华的鼻子晃了晃,“而且,这孩子的天赋,不比你当初差多少吧?”   奉舜华了然,顺着赫连重的话说下去。“所以,你是想说,让泉泉来取代我在神殿的位置,成为新的主祭,是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赫连重应声,想了想又道,“不过到底要如何,还要看看三哥跟泉泉的意思了。这事我跟三哥说的时候,也没完全定下来。看三个那意思,倒是没什么问题的样子。”   “身为当朝主祭,终身必为处子,且不能嫁娶。这个你没忘吧?”奉舜华虽是有心栽培奉礼泉,却并不愿他将来能称为主祭。他希望那孩子能一直这么无拘无束地生活,若是遇见了喜欢的人,无论是嫁也好,娶也好,都能随心。   赫连重点点头,这种事他当然不会忘。“我之前不是也跟你说过,规矩是人定的。既然能定,那就能改。所以,让泉泉来取代你,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这事我不同意。”奉舜华果断拒绝。“泉泉那么小,没必要扛起那么重的担子,而且将来,你要他如何来选择自己喜欢的人?是放弃,还是跟我们一样,永远不能见光?”   “你可以是魏子枫。”赫连重微微挑眉。“那他就不能是赫连和鸣吗?”   奉舜华定睛看了赫连重半晌。“……那不还是不能见光么……”   “所以才说要改规矩了。”赫连重微扬起眉毛,“规矩改了,就没人能干涉到泉泉的感情了。再者说,当初到底是谁定下的这种规矩……这么不靠谱!”   “你祖宗……定下的……”奉舜华干咳了两声。   赫连重讪然,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我先去玉儿那里了,这事我是说与你了,你考虑一下吧。”   看着赫连重怕吵醒了小点而刻意放轻的动作,奉舜华又躺回床上。心下道,这种事与其说是说给我听,倒不如说要我一定要照办吧……   赫连重走了没多久,奉礼泉就跑过来,在门口探着小脑袋往里面看。“爹爹?泉泉可以进去吗?”   “进来啊。”奉舜华下了床去,走到门口握过奉礼泉的小手带他进来。“你这孩子,什么时候跟爹爹这么客气了。”   奉礼泉鼓了鼓腮帮,蹙起小眉头小声道,“爷爷们说弟弟要睡觉的,吵醒了他会哭的!端端是好哥哥,不能让弟弟哭哒!”   奉舜华摸了摸孩子的小脑袋,把他带到小床边,“那泉泉要不要抱抱看?弟弟睡着了可乖呢!”   “好啊好啊!”奉礼泉立刻就笑逐颜开地伸出手去,可马上要碰到重奉的时候,却又缩了回来,两手扒在小床边,委屈地仰起头看着奉舜华。“可是……可是爷爷们不让端端抱弟弟……他们说弟弟们好软,端端抱不住……”   奉舜华宠溺地捏了捏奉礼泉的小脸,伸手把重奉从小床里抱出来,“泉泉来抱抱看,托着弟弟的脑袋和腰就好了。”   “昂!”奉礼泉又笑开来,两只小胖手伸过去把重奉渡到自己怀里,抱得还真是像模像样的,那孩子居然都没哭。奉礼泉左看看右看看,大有爱不释手的架势。“真的好软哦!呐呐,爹爹,弟弟身上为什么是香的?端端小时候也是香的吗?”   “你小时候身上都是桂花糖味呢,甜甜的。”奉舜华勾起食指刮了刮奉礼泉的小鼻子。想着这孩子还不会走,就学会了跟奉天抢糖的样子,笑意渐渐扩大。“小时候你可没少跟你二爹爹抢糖呢,每次都是藏在身上,藏到化了都舍不得拿出来。”   奉礼泉闻言皱了皱小鼻子,“才不是了!端端藏起来的糖糖都有好好吃掉!才没有化到黏在身上呢!只有二爹爹才会那样呢!”   奉舜华笑了笑,没有应声。奉礼泉可不干了,“端端说的是真的嘛!”   “是是是!每次化了满身都是的人不是泉泉,是你二爹爹!”奉舜华忍俊不禁。原来这孩子也有害羞的时候呢,怎么以前光着小屁股满屋乱跑的时候怎么没见他害羞一下呢。   “唔……弟弟身上也好甜!”奉礼泉禁着小鼻子闻了闻重奉,张口就要咬上去。吓得奉舜华赶紧托住了奉礼泉的小下巴。“泉泉,这个……不能咬!”   奉礼泉眨了眨眼睛,而后弯眉一笑,一口小白牙都露了出来。“端端忘记呐!弟弟不是小糖人!”   奉舜华无奈地捏着奉礼泉的小脸晃了晃,“你不是才把你咬过的小糖人给二爹爹送去吗?怎又想吃了?”   “端端这次有好好留着!没有咬过哒!”奉礼泉一本正经,“玉美人说了,糖糖吃多了牙又要疼了!玉美人还说,端端有了蛀牙的话,他就不要端端了!所以端端最近可听话了!夫子都说端端最近不调皮捣蛋了呐!”   “是吗?泉泉变乖了呢!”奉舜华揉了揉孩子的发顶,把重奉从他怀里接过来放回小床上。也真难得这孩子能稳稳地抱着一个婴儿撑这么久,小胳膊都酸了吧。   怀里没了重奉,奉礼泉甩了甩胳膊,立刻把手伸到奉舜华面前。“那作为奖励,端端可不可以多吃一块桂花糖?爹爹说过,端端要是乖的话,就可以多吃一块呐!”   奉舜华哑然,敢情转来转去,这孩子还是想要块糖吃。不过最近因为给蛋蛋攒了不少糖,这孩子的确没吃过多少呢。这么想着,奉舜华便从枕头下面摸出一块话梅糖来,放到了奉礼泉手里。   奉礼泉把糖塞到嘴里,眯起眼睛一脸“我知道爹爹的秘密了”的表情,“原来爹爹也有藏起来呐!爹爹放心,端端不会告诉阿爹哒!”   奉舜华哭笑不得。这糖根本就是赫连重放在这里的好不好……   “泉泉……爹爹有件事,想问问看你的意思。”突然想起赫连重跟自己说的那件事,奉舜华把孩子拉到身前。   奉礼泉含着糖,很自觉地踢掉鞋子爬上床,乖乖地坐在奉舜华身边。“嗯,爹爹问吧!如果是端端藏糖糖的地方,端端可不会说哟!”   “傻孩子,爹爹什么时候跟你抢过糖了……”奉舜华轻轻弹在奉礼泉的额头上。   “那是什么呀?”奉礼泉偏着小脑袋,眨巴着紫红色的大眼睛。   奉舜华沉吟了一下,试探着开口,“泉泉……喜欢神殿吗?”   奉礼泉点点头,“喜欢!逆天草很好看!像萤火虫!”   听到这样的答案,奉舜华开始犹豫,还要不要跟奉礼泉继续说下去。“那……泉泉喜欢祭司们吗?”   奉礼泉又是点点头,得意地挺起小胸脯,邀功一般。“喜欢!他们会教端端看星星,端端能在天上认出自己哦!爹爹不知道吧!”   奉舜华又犹豫了,有他奉礼泉不喜欢的么?“那泉泉喜欢主祭大人吗?”   “啊!喜欢啊!那不就是爹爹么!”奉礼泉从床上站起来,伸出小手拍了拍奉舜华的头,“爹爹都忘了呐!那端端帮爹爹记着!爹爹不怕!”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无关小剧场—— 某天下班,某人来接俺,然后…… 俺:我要买王八。 某人:干嘛? 俺:你看王八多可爱?绿色的! 某人:那叫巴西龟。 俺:就是王八!我要买! 某人:那玩意养不活! 俺:你买还是不买? 某人:买。 俺:那我要一对的! 某人:好。 PS:于是,奉子今天正式V了哦!谢谢亲们支持,以后要继续支持柚子内~!摸你们! 50、第五十章 青门来客   奉舜华看着奉礼泉的反应,突然觉得,这事他打算跟奉礼泉商量,根本就是个错误。“这样吧,爹爹换个方法问你。你想做主祭吗?”   这下可把奉礼泉给问傻了,偏着头呆愣愣地看了奉舜华好半天。“说喜欢的话,爹爹会生气吗?因为……因为端端好喜欢爹爹的权杖……”   他就知道,奉礼泉其实就是奔着那个主祭权杖去的。   “啊……”见奉舜华不语,奉礼泉的小脸纠结了。“爹爹果然生气了么?”   “小傻瓜,爹爹没有生气呢。”奉舜华拍了拍奉礼泉的小脑袋,“那你喜欢的话,过几年,爹爹就把主祭的位置让给你好不好?不过这样的话,泉泉以后可能不能轻易地跟喜欢的人在一起,这样泉泉也喜欢吗?”   奉礼泉倒是不以为意地摊开小手耸耸肩。“我还以为是什么,原来是这事呐!爹爹放心,端端上任了,就把那些个破规矩废掉!就是那些破规矩,让端端和爹爹四年都没跟阿爹在一起呢!端端最讨厌了!”   奉舜华噗哧笑出声来,“你这性子还真是跟你阿爹一模一样。”   与此同时,夙玉阁里,赫连重不知道是第多少次推开黏到身上的赫连玉,“你到底打算怎么办?青门我是肯定不会接手的。”   “那也不能扔给我嘛……”赫连玉撇撇嘴,“我就一药罐子,你知道的。万一哪天那小鬼觉醒了,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是不是该告诉你,我找到了补天石的回生咒?”赫连重挑眉,“你一直都是青门的少主吧,继承青门也无可厚非。外公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他老人家虽然贪玩,还是有正经时候的。”   说到青衣尊者的近况,赫连玉微微抿了下嘴唇。“最近……外公经常会出现短暂的昏迷。醒来后,记忆会有一瞬间的空白,谁都不认识。”   赫连重眸色一暗。“这事,青嵩岳发现了吗?还有外公失去武功的事。”   赫连玉摇了摇头,“他一直处在梦回的幻境中,对于真实发生的事并不知道。”   “那就好。”赫连重稍微放下心来。“最近涅槃那边传来消息,说是青嵩岳在他们倾箫楼内部的势力已经瓦解,就等着咱们这边的动静了。不过,奉雪华的意思是,留青嵩岳一个活口。”   “这个没问题。”赫连玉肯定,“这又不是什么难事。不过奉雪华看起来,不像是会手下留情的人呢,真意外。”   赫连重挑眉看着依然趴在桌子上的赫连玉,“你见过他?”   “三岁一见,记忆犹新呐!”赫连玉微扬起眉毛,“他可是差点就要了我命的人,即便真是十年未见,我对他的印象也丝毫不会减退呢!墨发红瞳。那天他虽然戴了面具,我还是认出他来了。”   “怎么这事都没听你跟我说?”赫连重蹙起眉头,“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赫连玉把玩着桌上的空茶盏,也没看赫连重。“那时候正好主祭大人刚生完小点,我就没跟你说。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就是说想来看看我,说我跟爹爹长得真像什么的。不过那天,他去了外公的房里。”   那天,奉雪华到青门的时候,赫连玉正要去青衣尊者的房里送药。他熟门熟路地就摸上来了,连暗卫都没惊动。当时赫连玉并没有马上就认出他来。遂上前询问,“请问,公子是拿了青天令来的吗?”   “青天令?”奉雪华偏头打量了一下赫连玉。“那种东西,我不需要呢。”   赫连玉这时才注意到面前这人墨发红瞳,一袭红衣妖冶如火,又仿若开在黄泉路上的曼珠沙华。美丽至极,却是指引着死亡之路。赫连玉看着奉舜华半脸面具下那淡淡的笑容,瞳孔有一瞬紧缩。“你……是奉雪华。”   奉雪华笑意渐浓,“不错嘛,玉儿竟然还能记得我。我们只见过一次面呢。有兴趣跟我聊聊吗?”   “我不觉得我跟你有什么话好说。”赫连玉心底一阵恶寒。他可不觉得自己能跟这个差点杀了自己的人谈笑风生。   “啊,那还真可惜。”奉雪华当真摆出了一脸很可惜的表情,“我还想跟你说说你父母小时候的事情呢。我们是同门师兄妹哦!算起来,你还应当叫我一声师伯呢。”   赫连玉猜不透奉雪华的心思,也不想猜。“这种事与我无关。”   “啧啧,长大了果然就不可爱了。你还是小时候比较讨喜。”奉雪华说着就要上前去摸赫连玉的头,却被他不着痕迹地躲开了。奉雪华的手在空中僵了一下,慢慢收了回去,到是也没在意。“这药,是给师父的吗?我来端进去吧。”   “不……”赫连玉话未说完,手里的药已然被奉雪华端在手里,遂话锋一转,“奉雪华,你今天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奉雪华回身眨了眨眼睛,“我么?我就是过来看看的。”   赫连玉上前欲把药碗夺回来。“这里没什么需要你回来看的,你可以走了。”   “真是个无情的小家伙。”奉雪华也不恼,不动声色地躲开赫连玉,“我跟师父多年未见,回来看看难道不应该吗?不孝顺的孩子,师父可不喜欢哦!”   还不等赫连玉说话,奉雪华已经端着药进了玄天楼。   “臭小子!进来又不敲……门吗?”看到进来的是奉雪华,青衣尊者着实一惊。“雪……雪华?小花花?”   “是我呢,师父。”这么多年了,再听到这声小花花,奉雪华还是会唇角抽搐。他老人家什么时候能用正常的称呼来称呼别人一次?   青衣尊者毫不留情地一记爆栗敲下去,而后骂道,“臭花花,十年了都不知道回来看看师父啊?为师还以为再见你,要等到为师的葬礼了呢!”   “哪能啊,徒儿这不是回来了么。”奉雪华微笑,“不过师父不恨徒儿吗?”   “为师不是圣人。也会护短。”青衣尊者当然知道奉雪华是什么意思。“只不过你们三人的事情,到底是如何,为师并不清楚。不管当初谁伤害了谁,都已经有人付出了代价。我都一把年纪了,也不想再看到你们之中的人再受到伤害。所以雪华,若能收手,你就这么算了吧。若不能,为师也拦不住你。只是,莫要再让无辜的人为你们之间的恩恩怨怨陪葬了。”   奉雪华轻笑出声。“师父难道不了解我吗?我要做的事,一定会做到底。不管中途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既然如此,你我之间便恩断义绝。”青衣尊者说这些的时候,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你要恨,那便恨得纯粹些。莫要再对我这个老头子牵肠挂肚了。”   “哦,这点请师父务必要放心呢。”奉雪华笑靥妖娆,“我奉雪华早就没有感情可言,即便有,也已经被赫连箫消耗殆尽了。所以如今,即便对师父,雪华也不会手下留情哦!不过很可惜,师父你不是我复仇的对象呢。”   青衣尊者刚要开口,却见奉雪华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而后笑道,“门外的小孩子不乖,在偷听呢!今儿也就是过来看看师父,既然师父没事,徒儿也就告辞了。”   奉雪华猛然拉开房门,赫连玉还未来得及躲闪,就冷不防扑进了奉雪华怀里。“啧啧,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这么容易就被人发现了。”   ……   “你又想什么呢。”赫连重抬手在赫连玉眼前晃了晃。   赫连玉回过神来,“没什么。就是想起了那天遇见奉雪华的事了。那天……我在奉雪华身上,闻到了很熟悉的味道。可是想不起来在哪里闻到过……”   “那就先想想怎么处理青嵩岳手里那批死士吧。那些东西怪恶心的。”赫连重想起那些东西就一脸嫌恶。也难怪当初奉舜华那么能忍的人见了那些玩意都吐了。好吧,奉舜华那是受伤,又有孕在身,在所难免。   赫连玉苦着脸委屈地看着赫连重,“为啥是我来处理?”   “你比较方便。”赫连重如是说。   赫连玉认命地叹口气,“那……我能交给彼岸阁处理吗?”   赫连重挑眉淡笑,“这就是你的问题了,处理好了再跟我汇报。”   看到赫连重默许的表情,赫连玉嘿嘿一笑,抬手扯着赫连重的袖子撒娇,“那……重哥哥帮我跟彼岸阁打声招呼好不好?我自己去的话,忘川一定不会卖我面子的!”   “我说……赫连玉。”赫连重眯起眼睛,笑眯眯地念着赫连玉的全名。“你装傻的话,是不是也该有个限度?”   赫连玉讪笑,缩回手来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刚要说话,门外穆宁就过来通报。“宫主,玉公子,宫姑娘到了。”   “怎么又是那个女人?”赫连玉撇了撇嘴,“穆宁,你能让她回去吗?从衍国跑过来,她不嫌麻烦吗?”   穆宁站在门口,默默看了赫连重一眼,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开口比较好。   “为什么来的不是南陆?”赫连重把话接过来,“你去告诉她,我这边有点事要忙,让她自己到处转转吧。除了奉仪阁,去哪都行。”   “是。”穆宁应声离开。   赫连玉好不容易坐直了身子,这下又软趴趴地往桌子上一趴,“哥……那个女人到底来干嘛……”   “我怎么知道……”赫连重也很想知道宫绿萼又来干嘛。难道他之前拒绝的还不够彻底?“我不过是让南陆从梅园里帮我带点东西,顺便汇报一下衍国那边的情况而已,谁知道来的会是那个女人了……”   赫连玉双手合十反复碎碎念,“千万不要让主祭大人看到她,千万不要让主祭大人看到他,千万不要……”   赫连重在赫连玉头上弹了一记,“你祈祷个什么劲……再者说,那么一个大活人来了,他能不知道?要真是瞒了他,我才真觉得理亏呢……”   赫连玉揉着被弹的地方委屈道,“我这不是帮你祈祷么……现在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你宠主祭大人都要宠上天了……”要是被赶下床,那多没面子。不过这话他可不敢当着赫连重的面说出来……好吧,背着赫连重,他也没那个胆子说出来。   “放心,这事不用你来操心。”赫连重当然猜到了赫连玉没说出来的那句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啊哈。”赫连玉干巴巴地笑了笑,“那……那祝你好运……”   “走,去把咱们的奉小少爷接过来。”赫连重挑眉一笑,奉礼泉欺负宫绿萼的事,他可是知道的呢!上次错过了,这次他可是想看一看呢!这等好戏,他赫连重从来没有不看的理儿呢!“你也得一起去,看戏这种事,可不能少了你呢!”   “我……就不必了吧?”赫连玉想往后躲,可是在看到赫连重笑意颇浓的表情,又往前蹭了蹭,“好吧……我跟你一起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无关小剧场—— 咱们继续乌龟的话题,某人第二天尊的买了一对王八给俺…… 俺:它们好大…… 某人:小的养不活。 俺:那你不拿走一只吗? 某人:你不是要一对么…… 俺:哦,养大了炖汤给你喝! 某人:这个不能吃…… 俺:那咱结婚的时候用它们压床吧! 某人:那个不是童男童女…… 俺:那你想怎么着? 某人:你……就不能正常的……养着它们吗? 俺:能…… 51、第五一章 又见绿萼 ...   “呀!小鸭子!”奉礼泉一进门,就对宫绿萼表现出明显的厌恶,一张小脸都皱成了一个小包子。“怎么又是你嘛……”   “泉泉有好好跟阿姨打招呼吗?”赫连重宠溺地摸了摸奉礼泉的小脑袋,“阿姨可是特意来给你送梅花糕和梅花糖来了哦!”   “唔……”奉礼泉纠结了。他实在是对那个女人没什么好感,可是有糖不吃,又不是他的风格。权衡了半晌,奉礼泉还是极不情愿地抱拳朝宫绿萼拱了拱。“那好吧……端端就谢过梅花鸭鸭了……”   “噗……”赫连玉一个没忍住,就笑出声来。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轻飘飘地冒了一句,“梅花鸭……应该挺好吃的!”   赫连重弯唇瞄了赫连玉一眼,无视宫绿萼变换的脸色,“那你就去吩咐膳房,今晚的晚膳里添一道梅花鸭好了。记得嘱咐他们添几味合适的温补药材。子枫不能吃太多寒性的东西。”   赫连玉撇了撇嘴,有点委屈。“怎么都不见你对我这么上心?重哥哥好偏心,人家可是你的亲弟弟呢!”   “呐呐,玉美人有端端呐!不用阿爹疼的!”奉礼泉闻声跑过去,手脚并用地爬到赫连玉怀里,学着赫连重的样子摸了摸赫连玉的头,“所以,有端端疼玉美人就够了呐!”   赫连重看着奉礼泉,宠溺地笑了笑。又回过头来看了看宫绿萼,“他们都被我宠坏了,你别往心里去。不过,有件事还是要问问你。南陆为什么没过来?我在信上应该说过,要他务必亲自过来的吧。”   宫绿萼咬着下唇微微怔了怔,“是我自己执意要来的。宫主既然都让人到梅园去了,为何就不能让绿萼亲自送过来?若是宫主想要,绿萼无论如何都会好好的送过来的。”   “我记得我应该跟你说过,我不喜欢女人吧。”赫连重眯着眼睛瞄了她一眼,勾起面前的茶盏轻抿了一口。“不过你既然来了,就代替南陆跟我说说衍国那边的情况吧。分舵那边,除了你的梅园,应该又亏损不少吧?这种事,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宫绿萼自然是知道的。只是看着赫连重的表情,她突然就觉得胆寒。“账面亏损……是肯定的。衍国最近战火如荼,南舵主能撑到现在,已经……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要听的,不是这种废话。”赫连重不看她,眯着眼睛把玩着空了的茶盏。“若是南陆的话,他会直接切入要点。”   “衍国近几月又丢了几座腹地要城,照目前的形势来看,熙国攻下衍京,也是迟早的事。”宫绿萼明显有些发怵,“而且,据可靠消息来报,做为主帅的骁骑将军赫连清夜已经阵亡。衍国如今的战斗力根本就不堪一击。南舵主已经竭力把亏损降到最低了。如果衍国覆灭,怕是全国的经济也要跟着萧条好一阵子了。这场战争从开始,熙国就先逐步瓦解了衍国的经济势力。如今国内还在继续支撑的店面,除了御乐宫的,便是倾箫楼和四大杀楼的了。各家也都有不同程度的亏损。不过,好像御乐宫的……尤其严重。”   赫连重若有所思地轻敲着桌面。这种结果在他的意料之中。如果之前没有倾箫楼在背后捣鬼,分舵那边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境地。思量再三,赫连重沉声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南陆,把御乐宫在衍国的全部势力悉数补贴到熙国。不过,不要一下子全部撤走。要让倾箫楼觉得,咱们在熙国的分舵,是一点一点垮下去的。明白吗?”   “是……”宫绿萼点点头,“那……梅园呢?”   赫连重注意到宫绿萼的不安,缓声道,“能搬的话,也跟着搬了吧。熙国不是也很适合梅花生长么?梅园不在的话,我可是会很困扰呢。而且,像你这么了解梅花的人,也很难再找了吧。你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跟南陆说。”   宫绿萼闻言,诧异地睁大了眼睛看了赫连重半晌,自作多情地脸红了。其实赫连重的意思是,梅园没了的话,他还要再寻下一处,来满足奉舜华的味蕾。某人喜甜,那可是御乐宫上下都知道的事情呢。   “我……我能留在这边几天吗?”宫绿萼有些紧张地绞着衣摆。   “嗯。那就随你吧。只要不误了事,要呆在哪里是你的事。”赫连重倒是没急着赶她回去。“御乐宫不养闲人。你既然打算在这边呆几天,就到膳房帮忙吧。他们做的梅花酒什么的,好像没有你做的味道好。不知道是不是少了什么。”   本来宫绿萼还在庆幸这次来,没有见到魏子枫。还以为他们之间有了嫌隙,自己又能捞到机会了。却不承想,在饭桌上,那个魏子枫竟然抱了一个不过两月有余的婴孩出现。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奉舜华抱着孩子在赫连重身边坐下来。这个她,自然是指宫绿萼。重奉软软地窝在奉舜华怀里,眨着眼睛裹着自己肉嘟嘟的手指。看到赫连重,小家伙突然发出了咿咿啊啊几个简单的音节,无意识地挥了挥小手。   赫连重捉住重奉乱动的小手摇了摇,“是替南陆过来的。顺便送些梅花过来。”   “这孩子……”宫绿萼看着襁褓里的婴儿,又看了看奉舜华已经扁平的肚子,“真是……”   “是我生的。”事到如今,奉舜华也不打算瞒了宫绿萼。反正这种事她知道了最好。别又想那些有的没的之类的低劣手段。   宫绿萼张了张嘴,她本来还以为当初是他们联起手来在骗自己,如今却找不到一点破绽来戳穿他们。明明是男人,竟然会真的生了个孩子出来!“可是……可是二宫主,你是男人吧?”   奉舜华翻了翻白眼,“你没听过奉神族么?我身上有一半的血统,是奉神族的。会生孩子有什么好稀奇的。”   赫连重低眉浅笑,他家主祭大人终于不会因为这事害羞了呢!结果他抬眼就看见奉舜华脸上出现了一抹淡淡的红晕,虽不明显,可离他这么近的自己,自是看得一清二楚。   关于奉神族的事,宫绿萼略有耳闻。可到底是衍国没有这样的人,一时间她还是难以接受这种事实。想说些什么,却只是张了张嘴,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没话了?没话了那就吃饭吧。”赫连重也不看宫绿萼,夹了一筷子梅花鸭放在奉舜华面前的碗里,“你来尝尝,看喜不喜欢吃。”   奉礼泉看了看还呆楞着的宫绿萼,眨着大眼睛不解地问道,“梅花鸭鸭,你怎么不吃饭?不好好吃饭就不能长高高哦!”   “鸭鸭不用长了,倒是你,为什么又把胡萝卜挑出来了?”赫连玉点了点奉礼泉的小脑袋,完全没注意宫绿萼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奉礼泉撇撇嘴,鼓着腮帮道,“胡萝卜不好吃啦!玉美人不觉得胡萝卜味道怪怪的嘛?”   “泉泉,爹爹应该跟你说过,不许挑食的。”奉舜华又夹了一块胡萝卜放到奉礼泉面前。“不能光吃肉肉和糖糖。”   “那端端要是吃了胡萝卜,爹爹要给糖糖!”奉礼泉跟奉舜华打起了商量。“不然端端才不要吃怪怪的东西!”   看着他们的互动,宫绿萼觉得,自己真的没有办法融入到他们之间。每每想开口,都不知道要跟他们说些什么才好,赫连重又没有理她的打算。宫绿萼只好低着头用筷子百无聊赖地戳着米饭,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这一桌子的人根本就是把她当成了空气一般。这一餐饭吃得,还真是宫绿萼有生以来最难熬的一餐。   “哟,你什么时候换了口味,喜欢在家里摆个姑娘了?”来人,是涅槃。   还不等众人做出反应,涅槃已经坐到了宫绿萼身边,轻挑地捏起了她的下巴。“啧啧,赫连重,不是我说你,你的品位是不是下降太多了?”   “我有说过这是我的人么?”赫连重察觉不到涅槃身上的杀意,也就没太防备。这人若是不请自来,向来不是挑事的。“倒是你,为何又不请自来了?就算如今是同盟,你也不用亲自往我这里跑吧?”   涅槃放开宫绿萼,视线转向奉舜华。“哟,这小娃娃可爱得紧呢!我爹爹一定喜欢!”   奉礼泉还是第一次见到涅槃,看着他跟赫连玉相似的眉眼,竟然跑到他身边去爬到他怀里捏了捏他的脸。然后就势坐在涅槃腿上,“你是谁?”   涅槃低头看着奉礼泉,脸色有点不好看。他其实对小孩子没什么耐性。不过碍于现在在别人的地盘上,他又碰巧打不过人家,不得不耐下性子挤出一个难看得不能再难看的笑容。“哥哥可是杀手哦!小孩子不要随便靠这么近。”   “好难看哦……”奉礼泉倒是不以为意,也不害怕。只是看到涅槃强挤出来的笑容之后,迅速地钻回赫连玉怀里,死活不再看涅槃了。   “赫连重……”涅槃几乎是咬牙切齿,“看好你儿子!”   “他不是挺好的?”赫连重挑眉看了看拼命按奈着火气的涅槃。“话说回来,你到底是来干嘛的?虽说你得到了消息,可是眼下,我们还没通知你们过来收官吧?”   “啊,你不说的话,我又要忘了。”涅槃收敛了神色,隔着桌子丢给赫连重一张拜帖,颇有深意地瞄了一眼赫连玉。“我爹爹说,要在年初一的时候过来拜访你们。只是拜访哦!就像上次去青门一样。说不定会有惊喜呢!”   “好啊。那还真是值得期待了。”赫连重笑笑。不过不会是什么好事就对了。   涅槃挑了挑眉,没再搭话。却是很暧昧地凑到了赫连玉耳边,用刚好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道,“我很期待看到你的表情呢,我亲爱的弟弟。”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无关小剧场—— 俺:乌龙茶先生,你可以不那么活跃么? 某乌:…… 俺:乌龙茶先生,你满屋跑到底是要闹哪样? 某乌:…… 俺:喂,乌龙茶先生你够了! 某乌:…… 俺:乌龙茶,你吱一声会死吗? 某乌:…… 【话外音:乌龟乱入神马的……乃们懂的。】 52、第五二章 突然来访 ...   转眼就已经到了除夕。御乐宫里挂满了大红色的灯笼,门门框框的也都贴好了鎏金描红的对子,连那光秃秃的树上都跟着绑上了一个一个的红绸布。远远望去一片红火,年味颇浓。似乎奉雪华要来的事,并没有对他们造成什么影响。涅槃倒是一早就跟着乌衣笑跑到了御乐宫来。   “你怎么又来了?”赫连重看着在树上帮忙挂红布的涅槃。   “不行么?说到底,这里本来就是我家吧?”涅槃不以为意,挂好了红布,就从树上跳下来。“我小时候见过你。”   赫连重挑眉,他倒是对这个孩子没什么印象呢。   涅槃也不管他是不是在听,自顾自地就说了起来。“我第一次见你,是我四岁的时候。御乐宫内乱,我也在场。那时候你抱着赫连玉,让我嫉妒得心慌呢!那么耀眼的你,怀里抱着的小孩子却不是我。”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赫连重看着涅槃暗红色的眸子。   “我喜欢你啊。”涅槃毫不避讳地迎着赫连重的目光。“所以从小到大,我可是一直把你当成我的目标呢,只为了有朝一日能够配得上你,然后让天下人都知道,能在你身边的人,能伴你走过一生的人,只能是我。”   赫连重狐疑地看了涅槃一眼,玩味地笑了笑。这孩子不是喜欢乌衣笑的吗?“涅槃,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大呢。”   涅槃笑笑,突然就倾身上前,“我从来没说这个是玩笑。你的一切对我来说,都那么耀眼。可是你的眼里,你的心里,从来都没有我的位置。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你这是一见钟情了?”赫连重低头看着偎在自己身边的涅槃,不着痕迹地推开他。   涅槃挑了挑眉,“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吧。”   赫连重弯唇浅笑。“哦?你若是早点告诉我的话,我也未必会拒绝跟你在一起。”   涅槃笑开来,妖娆而魅惑。“要多早?在你遇见奉舜华之前吗?那我还没出生了。我小了你整整六岁呢。”   “啊,是吗。”赫连重看着涅槃,“那我能把你说的话当真吗?”   “为什么不能?”涅槃偏过头来,眨了眨眼睛,依然笑着,“你十六岁的时候,奉礼泉都出生了吧。”   赫连重眯起眼睛看了看涅槃。“我的事,你知道的不少嘛。”   涅槃莞尔,“你以为南无殿的主人,是吃白食的吗?就算现在是同盟,以后,我们还会是敌人的,不知己知彼,如何斗得过你呢?曾经的十七殿下。”   “呵呵,我倒是开始期待起来了呢。”赫连重轻笑出声,“一定是很有意思的事。要知道,动了情的人,可是必输无疑的呢!不知道这对我来说,算不算是先决的有利条件呢。”   涅槃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自己喜欢赫连重的事,他本想一辈子都不让赫连重知道的。只是现在,都已经无所谓了,说出来,反而会轻松吧。他是抱着这样的心思,才把在心里埋了那么久的秘密说出来的。   “哟,这可是连我都不知道的小秘密呢!原来离儿小时喜欢小重啊。”奉雪华的突然到来,把两人都吓了一跳。奉雪华倒是没事人一样,四处打量着这里。然后指着走廊周围的花圃道,“这里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变化呢!这花圃还是十几年前,我亲自打理出来的呢!”   “爹爹。”涅槃凑上前去,低着头拉了拉奉雪华的衣袖。“爹爹不是说明天才过来的吗?怎么今天就过来了?”   奉雪华拍了拍涅槃的头,笑道,“本来不想来的。不过听说你又跟忘川跑出来了,我就提前过来了。不过没想到,这一来,还知道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呢!离儿藏得好深呐,爹爹都不知道。”   “弟子赫连重,见过师父。”赫连重对奉雪华的态度,明显疏远。   奉雪华偏过头来看着赫连重,笑靥温婉,“小重,好久不见了呢!你好像长高了不少。听人说你有了意中人了?不带过来让为师看看吗?”   赫连重微微点了点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那请师父移步奉仪阁吧。”   走出两步,赫连重又停下来回头看了看还愣在那里的涅槃。“你不一起过来吗?乌衣笑应该也在。”   “那又……关我什么事……”涅盘虽然嘴上这么说着,脚下却不由自主地跟着他们一起走。   赫连重挑眉笑笑,没再说话。原来这孩子也是个口是心非的家伙呢!   到了奉仪阁,赫连重本以为奉礼泉那孩子会跟着赫连玉出门去逛庙会,不承想那孩子今年难得老实,竟然在奉仪阁主卧里帮忙看着重奉。看到赫连重进来,立刻就跳下床去,直扑进他怀里。“阿爹!”   “你个小胖子,又捣乱来了?”赫连重抱起奉礼泉,宠溺地蹭了蹭他的小脸。   “才没有了!弟弟可喜欢端端呐!不信阿爹你问爹爹嘛!”奉礼泉嘟起小嘴指着奉舜华。“爹爹你快跟阿爹说嘛,说端端没有捣乱啦!”   “是是是!我们泉泉最贴心呢!才不会捣乱!”奉舜华把重奉放到小床里,笑盈盈地走出来。   奉雪华闪身进门,也是笑呵呵的模样。“小重,不给为师介绍一下吗?”   赫连重拉过奉舜华,也不避讳他的身份。“这位就是弟子的心上人了。对于他的身份,师父应当不会不知。”   “那是自然。”奉雪华点点头,血色的眸子看向奉舜华。“算起来,我们还是本家呢!是吧,主祭大人?”   奉舜华微笑点头。“久闻第一公子大名,今日终于见了面,原来,是神谕者大人。如今看来,大人的风华,不减当年呢!”   赫连玉跟乌衣笑一起进来的时候大家已经围着桌子坐下来了。奉礼泉这次倒是没嫌弃,乖乖坐在涅槃怀里。赫连玉的脸色当即就变了!一把抢过奉礼泉护在怀里。“圈儿!”   “我不是说了让你在走廊那边等我吗?跑这里来干什么!”乌衣笑拉过涅槃,微微蹙起了眉头。   “是我让他过来的。”赫连重淡然开口,却带着一丝打趣的味道。“我跟他说,你在我这里。”   “那奉雪华为什么也在啊?”赫连玉抱着奉礼泉。他对奉雪华可是一直没放下戒心。   奉雪华笑眯眯地看着赫连玉,无辜地偏过头,睁大了眼睛,“小玉儿还是那么讨厌我吗?我明明没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呢!”   赫连玉唇角抽搐了几下。“那对你而言,做到什么程度才算过分?当初要杀了我的,难道不是你吗?一定要我死在你剑下,才算是过分么?”   奉雪华眨了眨眼睛,“我有吗?离儿从小在我身边长大的,他知道,我最疼小孩子了。更何况,你是我生的。我那么辛苦地把你生下来,怎么可能要杀你呢!”   这句话,惊了在座的一席人。可奉雪华跟涅槃却好像没事人一样。   缓了半晌,赫连重眯起眼睛看向奉雪华。“师父,这话,可不能乱说。玉儿是我看着长大的,可是我娘跟继父的儿子,如何……就成了师父生的了?”   “哎?”奉雪华歪着脑袋装傻。“你们一直都不知道吗?赫连玉早就死掉了啊!现在在你们身边的这个小玉儿,可是我生的呢!本名,应该叫做奉祈玉的。”   “神谕者……莫不是记错了吧?若是玩笑,那就有点开大了。”奉舜华也是吓了一跳。这种事,他之前给赫连玉占星的时候,可是一点都没发现呢!   奉雪华也不恼,笑盈盈看着奉舜华。“这种事,主祭大人难道辨不出真伪吗?”   顿了一下,奉雪华收敛了笑意。“换句话说,即便如今只剩下奉礼泉,你会忘记你当初生下的,是一对双子吗?你会有闲心拿自己的孩子开玩笑吗?”   奉舜华语塞。良久,才别过头去,轻声道,“我……不会……”   相比之下,乌衣笑应该是最淡然的了。“可是……据我们彼岸阁探回来的消息说,你只有两个儿子。一个是青嵩岳。另一个,就是涅槃。不是吗?”   涅槃瞥了乌衣笑一眼,眯着眼睛笑道,“四大杀楼之首的彼岸阁,也不过如此嘛。”   赫连玉脸色苍白,稳了稳心绪,冷然看着奉雪华跟涅槃。“你们。把话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是离儿的孪生弟弟。”奉雪华抬眸看着赫连玉,“这……还不够清楚吗?”   “……”赫连玉咬着下唇沉默了一下,脸色又白了几分,却努力保持平静。“那……我跟重哥哥……”   “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哦!”赫连玉话未说完,就被涅槃打断。“你是我弟弟。不过,我没赫连重那么宠你就是了!”   赫连玉有些麻木地看着面前的这些人,无意识地抱紧了奉礼泉。又突然把他放下来,转身向外走。“你们……聊着。我……我去外面看看……里面太闷,我……我去透透气。”   房间里一片沉默。奉礼泉眨着眼睛看了看一屋子的人,除去重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得香甜之外,每个人的表情都不一样。他又转头看了看门口,然后咚咚咚地跑了出去。   才追上赫连玉,就被他不由分说地一把推开。“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不行吗?”   奉礼泉也没想到赫连玉会这么用力地推开自己,一时没站稳,硬生生地跌坐在地上,疼得他眼泪哗地就涌了出来。可看着赫连玉埋着头的样子,他连声音都一并给憋了回去。抬起小手在脸上抹了两把,咬着牙站起身又凑上前去,软软地拉了拉赫连玉的袖子,怯生生地开口道,“玉美人……端端……端端不说话……你让端端陪你,好不好?端端这里,还有糖糖哦!”   赫连玉这才知道,方才被自己推开的,是奉礼泉。慌忙抬起头,就看到奉礼泉泪痕未干的小脸,还为了不让自己担心,拼命露着一口小白牙朝自己笑着。赫连玉抬手,心疼地擦干了奉礼泉脸上的泪痕,“是不是……摔倒了?疼不疼?”   奉礼泉赶紧摇了摇头,又摆了摆手。“没有没有!端端可好呐!没有摔倒!没有摔倒!”   赫连玉弯唇笑了笑,把奉礼泉揽入怀中。结果才碰到奉礼泉的小屁股,就听他“啊”地一声叫出来。吓得赫连玉赶紧放开他,蹙眉看了他两眼。小家伙刚憋回去的眼泪,马上又涌出来。   “屁屁……好疼……”奉礼泉低着头,一手捂着自己的小屁股,一手仍然拉着赫连玉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无关小剧场—— 之前去参加婚礼内,也带了少爷一起去,于是因为家里住不开,所以去了办喜宴的宾馆住,然后…… 少爷:麻麻,我喜欢这个灯! 俺:嗯,以后给你买。 少爷:麻麻,这个俺也喜欢! 俺:嗯,以后咱家也装一个。 少爷:麻麻,麻麻,这两个椅子俺也喜欢! 俺:……少爷你的喜好到底多么诡异…… 【话外音:附上少爷手机渣照一张……不知道算不算福利?(少爷:你这是在出卖小爷的色相吗?)】 53、第五三章 来龙去脉   自奉礼泉跟着赫连玉出去之后,房间里的气氛再一次陷入了僵局。这种事,就好像是你辛辛苦苦养大了一个孩子,却被告知这个孩子根本就不是你亲生的一样。不过赫连重在意的,倒不是赫连玉的真实身份,而是这孩子此刻的心情。他觉得他有必要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问个清楚。“师父。这件事,请你务必要给我们解释清楚。”   奉雪华抬眸看了看赫连重,无奈地摊开手。“可是这件事没什么好说的。”   “那好,我换个问法。”赫连重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既然师父说玉儿是师父的儿子,那么,我弟弟在哪?”   奉雪华再次抬眸,“既然你无论如何都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现如今,我的确是只有两个孩子没错。不过,并不是青嵩岳和涅槃。而是,涅槃跟赫连玉……”   不理会众人又一次的瞠目结舌,奉雪华继续说下去。“我的长子,并不姓奉。那孩子是赫连箫面前生下来的,所以一出生,便入了赫连家的家谱。”   “那孩子……难道,是赫连清晨?”赫连重犹疑着开口。赫连家的家谱,他在宗祠里面看到过。那还是十六年前,他母妃嫁过来的时候,他们在宗祠祭祖的时候看到的。那时候他也由皇室幺子,变成了赫连家的次子。而那个长子,便是赫连清晨。他在赫连家十六年,从未见过那个所谓的哥哥。   “你应该,没有可能见到清晨。”奉雪华挑眉看了赫连重一眼。“这孩子,在遇见你之前,就已经夭折了。”   二十二年前,赫连清晨在御乐宫降生。三岁时就表现出其在乐理上的超高天赋。赫连箫和奉雪华更是倾尽了毕生所学,来培养这个孩子。只可惜,这孩子虽然天赋过人,身子却不怎么好。结果才六岁,就因为染了天花而夭折。当时,无论是赫连箫还是奉雪华,打击都不小,奉雪华更是濒临崩溃。静心疗养了小半年,才能够正视清晨夭折的事实。   后来又有了孩子,他还没来得及告诉赫连箫,就听说了赫连箫把本应被皇帝处死的青羽衣和那个十七皇子带回了御乐宫。奉雪华心下苦涩,可是看到已经神智不清的青羽衣之后,他就觉得,目前来说,也只能如此。所以他把孩子的事瞒了下来,等着青羽衣的精神好些了,再说不迟。也好在孩子小了些,都五个月了还没显怀。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没多久,赫连箫竟然把喜帖送到了他房里。说是要对这个小师妹余下的半生负责,连带她带过来的那个孩子,也会一并视为己出。还说,这么多年了,他依然忘不了青羽衣。奉雪华当即心如死灰,却还要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笑着祝福他们。而后,奉雪华在他们新婚第二天,便仿若人间蒸发,消失的无影无踪。孩子的事,终是没能告诉了赫连箫。   几个月后,奉雪华在南海国境内,生下了一对双子——奉非离和奉祈玉。这两个孩子,一个像了自己,一个,像了赫连箫。他尤其喜欢奉祈玉那对碧眼,只因为那孩子的眼睛,像极了赫连箫。青嵩岳,也是那对双子满月的时候,他在南海国捡到的。   大概是一年之后,奉雪华听说青羽衣跟赫连箫的孩子出生了,是个男孩,发色青黑,眸色碧绿,与赫连箫甚为相像。他还听说,赫连箫及其宝贝那个孩子。相比之前的赫连清晨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奉雪华那时候本就有恨,听到如此传言,心下恨意更甚。所以他重新召集了当初忘尘阁的旧部,加之他如今在南海国的神谕者地位,想要在江湖上呼风唤雨的话,更是手到擒来。   那之后过了两年,奉雪华带着奉祈玉偷偷地回了御乐宫。把年仅两岁的赫连玉和已经三岁的奉祈玉调了包。只是不幸的是,在奉雪华掉包的时候,赫连玉已经夭折了。奉雪华粗略地检查了一下,这孩子应该是先天不足而亡。他回身想走的时候,意外地看到了赫连箫站在门口,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   眼下的状况,足以让赫连箫误会。偏生赫连箫的脸上也真是没什么表情,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奉雪华怔了一下,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发出半点声音,在赫连箫毫无感情的注视下,与他擦肩而过。而奉祈玉,就站在赫连玉的小床边,偏着脑袋看着奉雪华越走越远,突然就大声哭出来。奈何他被奉雪华点了穴定在那里,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奉雪华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那时候,奉雪华觉得那孩子心里一定有怨。把那孩子送到御乐宫,他也不是不后悔。听着身后孩子的哭声,奉雪华多少次都心软下来,想要把那孩子带回来。可是他不甘心。他不甘心自己那么辛苦得来的幸福就这么被别人夺走。他必须要让负了他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甚至,不惜利用自己的儿子。所以他一再地自我催眠,说这是逼不得已。可骗来骗去,自己的心,终究是骗不过。   所幸的是,之后的一年里,奉雪华几次暗访,都没有发现赫连箫有为难过那孩子。后来他亲率旧部杀回去,赫连箫依然拼了命来保护奉祈玉。直到被奉雪华逼到无路可退,赫连箫才终于有了机会平静下来与奉雪华好好说上几句话。   他说,“这五年来,我找过你很多次,都没有找到。”   奉雪华冷然,这些他都知道。但是心已死,他做再多,过去了就是过去了,都不可能重来。“然后呢?”   “然后?”赫连箫看着奉雪华,弯唇笑了笑。“然后一年前,我终于见到你了。你又是一句话都没留下,就丢了一个孩子给我,走掉了。我又找不到你了。”   “你找我,做什么?”奉雪华觉得,自己对这个人,应该还是有感情的吧。他突然有点下不去手来杀他,明知道听赫连箫说得越多,自己就越心软,却还是忍不住想要知道,在过去的日子里,赫连箫究竟有没有爱过自己。   “说出来的话。你会回来吗?”赫连箫歪着头,卖了一个关子。   奉雪华恍惚了一下,很快又回过神来。“不会。”   赫连箫垂下眼帘,苦笑了一下。“我就知道是这样。所以,说不说都没什么差别。”   奉雪华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刨根问底,却又问不出口。正犹疑着,赫连箫复又开口。“有两件事,我想问你,希望你能告诉我实话。”   “你问吧。只是这话,我说它是真,你又如何能信?又或者,你怎知我不会骗你?”奉雪华倒是猜到了他要问什么。   “从小到大,你唯独没有骗过我。”赫连箫抬起头,直直地看到奉雪华眼底。“所以,即便是现在,我也相信你不会骗我。”   “你倒是很有自信。”奉雪华挑眉,有些话,还是要他亲口问出来比较好。“你要问什么?”   赫连箫依然直直地看着奉雪华。“第一。赫连玉是不是你杀的?”   “是。”   “那,第二。你留下来的那个孩子,是不是我们的孩子?”   “不是。”   赫连箫突然笑开来。“雪华。你真的很不会说谎呢。你看,你都不敢看我。都说了我想听真话的。”   奉雪华错开视线。“你既然能够辨别我是否在说谎,又何必来问我?”   赫连箫笑靥依旧,却是答非所问。“玉儿,我有好好照顾。他很乖,从来都不闹。只是我不知道你给他取了什么名字,就让他直接顶了赫连玉的身份。羽衣都没有发现呢!”   “她会疯颠到连自己的孩子都认不出吗?”奉雪华冷笑,显然并不太相信。   “她很少,会看孩子。不论是玉儿,还是重儿,她都不看。”说起青羽衣,赫连箫微微蹙了蹙眉。但是他很快话锋一转,让奉雪华当即怔住。“你是不是一直很想问我,有没有爱过你?”   他确实想知道。却不想被赫连箫如此露骨地反问出口。   “就知道你会是这个反应。”赫连箫孩子一样笑着,本是靠着树,却突然抵着剑锋向前走了几步。奉雪华想退,已经来不及了,眼见着自己手中的长剑一点一点没入赫连箫的心脏。   一直走到奉雪华面前,赫连箫才抬手捧起奉雪华的脸,轻轻吻上他,四唇相贴。然后奉雪华听到他在自己耳边低语。“我真的,爱你。只是现在……没有机会继续了。不然……我一定好好的……补偿你。还有孩子……”   赫连箫推开奉雪华的时候,依然淡淡地笑着。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染红。他说,“你看,我终于在自己心里……留下了只属于你的……最深刻的印记……”   奉雪华想哭,可是欲哭无泪。心里仿佛被掏空,没有半点力气。再举起剑想要自尽,却看到奉祈玉不知何时跑到了赫连箫身边,软趴趴地扑在了赫连箫身上,带着哭腔,一遍又一遍地唤着爹爹。那时候那孩子被吓坏了,也因为年岁尚幼,被他们打斗之时的余力所伤,若是寻常家的孩子,此时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奉雪华呆愣愣地举着剑,看到奉祈玉抬起头看着自己,完全一副看着陌生人的样子。他竟然,已经不认识自己了……   “所以那时候我钻了空档伤了你的时候,你根本就不是想要杀了玉儿,却又犹豫不决?”赫连重接过了奉雪华的话茬。   “没错。”奉雪华点点头,状似若无其事地耸了耸肩。“不过我当时真的没想到,只有一年,他就不认得我了。”   赫连重抬手扶额,有些头疼。“那你信誓旦旦要我母债子偿,总不是假的吧?”   奉雪华白了赫连重一眼。“这自然是真的。你可得做好了心理准备。作为你师父,我虽然疼你宠你,可是该还的,你是半点都不能少。现在,也算是明人不说暗话了。”   赫连重无奈,好一个明人不说暗话。那当初是谁暗地里对御乐宫的产业下手来着。“既然事情已经挑明。我也该问问清楚才是。师父这次来访,是打算把玉儿接回去吗?”   就知道赫连重会问,奉雪华妖娆一笑,开口反问。“你说呢?”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无关小剧场—— 萌圈【十六岁】:玉美人,你可是我的人! 玉:怎么又是你? 萌圈【十六岁】:穿越来的。 玉:我不认识你! 萌圈【十六岁】:果然还是十年后的你更可爱…… 玉:嗯,相比之下,我也更喜欢现在的你,而不是十年后的你! 萌圈【十六岁】:你不是不认识我吗? 玉:…… PS: 写完这章才发现……竟然凌晨两点半了……所以果断丢进了存稿箱…… 看我多体贴,为了避免乃们熬夜看文,特意放到存稿箱里,早上8点更出。【众:乃不要为乃的龟速找借口!!!PIA飞乃!!!!】 嘛……于是,摊手,俺是龟速柚子……乃们懂的……更新时间神马的,真的很难固定……【众:你死吧你死吧你死吧!!!!怒!!!】 好吧……没有意外的话,我都是隔日更……然后其他的,就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了。关于请假的问题,我会放在文案里面滴,文案上毛有绿色的请假公告的时候,都会隔日更,最有可能的更新时间是隔日下午六点半。(心虚状……俺其实是月底的时候又打算请假来着……) 于是……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了,大概?再想到神马的话,会放在下一章有话说里。摸你们~!飞速遁走去睡内~!再摸你们一把~! 54、第五四章 选择 ...   “这么说来,师傅也没打算要问过我的意思吧?”赫连重抬眸对上奉雪华的视线。“不过师父是不是应该问过玉儿的意思才是?”   奉雪华微笑。“不然你以为,我是为什么来的?不过,我自然会给他时间想清楚。这点,你完全不用担心。”   赫连重扯了扯唇角。不会担心才怪吧?但是也确实如奉雪华所说。他会给赫连玉时间,而赫连玉也有决定自己去留的权力。就算真的是他的亲哥哥,赫连重也没有干涉的理由。   临近申时,穆宁从膳房那边过来,说是年夜饭已经备好了,只等赫连重过去,就开席了。赫连重点点头,视线又转向奉雪华。“师父也一起吧。外公也在,他老人家见了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哦?”奉雪华眯起眼睛莞尔一笑。“小重这是在邀请为师赴鸿门宴吗?”   “单纯的年夜饭而已。”赫连重一副你想太多的表情,然后就先一步走出去,没打算再做多余的解释。   席间,青衣尊者看到奉雪华和涅槃,倒是有些意外。又看了看脸色不是很好的赫连玉,低敛了眉目了然笑了笑。然后抬头看向赫连重。“你怎么看?”   “什么?”一时没反应过来,赫连重下意识应声,却是一脸茫然。   青衣尊者眯着眼睛瞥了瞥若无其事哄着奉礼泉吃饭的赫连玉,小孩一样笑开来,“没事。随便问问的。”   其实赫连玉的身世,青衣尊者是知道的。只不过他一直都没有说。因为赫连箫不想这孩子知道了真相会难过,而奉雪华虽然会偷偷来看孩子,却也没有接回去的打算。索性,他也就没把这事挑明了。但是青衣尊者想不明白,事情过去了这么久,怎么如今,这奉小子倒是要把孩子接回去了?   赫连重也没再接话。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赫连玉身世的事,这本该热热闹闹的年夜饭的饭局上,气氛低沉的有点过头,完全没有一点年味。还不如那鸿门宴来得热闹。这时候,赫连重还不知道,不久之后,他还真的应邀赴了一场鸿门夜宴,差一点,就命丧黄泉了。   因为初一是皇室例行的祭祖祭天的日子。所以赫连重特意把年夜饭的时辰提前,早早地跟家里人一起吃过了,便吩咐穆宁备了马车送奉舜华回神殿。自己也跟了过去,说是想趁着祭祖之后,去看看重宁远。但事实上,赫连重只是在给自己找一个去皇庙祭拜先帝的理由。这一点,奉舜华也很清楚。   “其实我可以今晚就为你一个人主持一场祭礼。”奉舜华靠在软垫上,侧头看着看向窗外,心情不是很好的赫连重。“没有必要等到明天的祭天祭祖大典结束之后。”   街面上,因为是除夕,很多摊贩都收了摊子,店子也基本都关上门,贴了红色的福字和对联。相比之前,街道突然就显得宽了不少。很多小孩子都喜欢在这个时候跑出来,三五成群地在一起放鞭炮。赫连重坐在马车上看着他们,眼底不知是艳羡还是想到了奉礼泉,闪烁着微光。听到奉舜华的话,他才放下帘子回过头来,温柔笑道,“没关系。反正也不差这么几个时辰。你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忙,今晚好好休息就好了。”   “嗯。”奉舜华点点头,犹疑了一下,还是问出口。“你……还在担心玉儿?”   赫连重没否认,微微扯了扯唇角。“算是吧。”   虽然赫连重经常对那孩子没什么好脾气,甚至还总是欺负他。可是也只有赫连重自己才明白,这孩子在自己心里占到了怎样的位置。赫连重其实并没有外人看到的那么强势又坚强。他也会害怕,也会紧张和不安。小时候,那孩子和重宁远还有奉舜华,都是赫连重活下去的支柱。而赫连玉也是从小就喜欢粘着自己。所以如今发生这样的事,赫连重的确很担心那孩子会留下什么阴影。   “这件事……你不用太担心。”奉舜华手一挥,面前凭空出现一幅星轨图。“身世之谜是他此生的转折点。他会做出选择,虽然是跟你分道扬镳,却永远不会害你。只是他的星轨图,只有一半。未来的事,即便是我跟奉雪华联手,都未必看得到。他体内,一直都有一股力量在为他遮掩。应该是寄宿在他体内的洛神之灵。”   赫连重有些诧异的看着后半部分被黑雾遮住的星轨图,“你的意思是,他会选择跟师父离开?”   奉舜华点点头。“目前来看,的确是这样没错。但是……”   “但是……?”赫连重微微蹙眉。转过头来看着奉舜华把手覆在自己的心口上,对自己说,“人的心,是变数。也拥有能够改变未来的能力。如果信念足够坚定,内心足够强大,让自己的命运偏离既定的轨道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就像先帝一样。”   奉舜华双手合十又打开,赫连玉的星轨图下面,就出现了元祐帝的星轨图。“你看,其实先帝根本就撑不到去年的年底。本来,在皇上大婚之后,就该是大限的。但是,婚礼那天,先帝见到了你,而且那时候,他也不放心皇上。所以,他生命中的最后半年,是你和皇上给他的。”   回想起重宁远大婚时候的事,赫连重还真是不知道元祐帝究竟什么时候看到了他。那一晚,他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面前这位主祭大人身上了呢!指尖轻点,两幅星轨图悉数不见。赫连重黏到奉舜华身边。“你这样泄露天机给我,神灵可是会不高兴的!”   “这算不得天机。”奉舜华任由赫连重抱着,“每一个会看星轨的人,都能看得到这种事。我不过就是比他们多看到一些罢了,而且那些多看到的东西,我也没有告诉你。”   赫连重看着奉舜华,突然觉得,这人应该是什么都知道的。包括他把元祐帝留给自己的遗诏给了重宁远这件事。“所以……有些事……你不说,并不代表你不知道?”   “就是这个意思。”奉舜华看着赫连重。遗诏的事,他确实知道。但是关于遗诏的内容,他并不知道。赫连重一直没说,他也就一直没问。很多事都是这样,赫连重若不说,他也不会勉强。   “那你岂不是任何事都在意料之中?”赫连重挑眉笑了笑,或者说是有些抽搐。   奉舜华耸了耸肩。“也不尽然。奉神族虽然是天生的祭司,却也不是料事如神。这其中也存在了很多的变数,可以走的路并不是固定不变的。无法改变的事自己不必多言。但是对于那些变数,我们能看到的,也只不过是众多的可能性而已。最终会定格成什么样子,我们也不能贸然肯定。”   “这么说来,过去的很多事,师父其实早就知道?”赫连重突然觉得,既然奉神族能够知道这么多,那么师父,母妃,还有继父三人之间的纠葛,他也应该有所预料才是。   “未必。”奉舜华摇了摇头。“奉神族的人,无论术法多么厉害,对于自己的未来,永远是不尽明朗的。很多事,根本就看不到。越是关心,就越不真实。”   “那我们呢?”赫连重突然想知道,在奉舜华能够看到的卦象里,两人究竟是怎样的关系。   “我看到的,都是过去发生过的事。没有未来。”奉舜华白了赫连重一眼。他说的确实是实话。当初那个姻缘天定,生死不离的卦象,虽然他自己有参与,却并不是他自己完全占卜的结果。而那次那个卦象,他能看到的,也只有这八个字。   “真不是什么好兆头……”赫连重听后眨了眨眼睛,又撇了撇嘴,突然岔开了话题,“听说今晚,三哥会夜宴群臣,你不去参加夜宴吗?”   奉舜华摇了摇头。“历任主祭都不在参宴的名单之内。加之还要准备初一的祭礼,我根本就没有去参加夜宴的必要。”   “我倒是很想去玩玩。”赫连重弯唇笑了笑。“离开皇宫之前,每年的除夕夜宴,我都会参加。打会走了之后,每次都是跟着三个一起,坐在母后,也就是当今皇太后的身边。现在想起来,她老人家其实并不怎么喜欢我。”   奉舜华唇角抽搐。那时候在后宫,除了皇上和先帝,还有羽贵妃和自己,是个人就不喜欢赫连重才对吧……   “主祭大人,您有客人。”刚下了马车,奉舜华就见奉爻站在神殿的大门前,等着自己回来。   这奉爻也是奉神族的人。资质还算不错,如今是八大祭司之一,有望成为副主祭候选。而奉舜华似乎也真是有心提拔,偶尔也会亲力亲为地教他一点东西。   “知道了,辛苦你了,这么晚了,你先回去吧。”奉舜华点点头。   “是。”奉爻伏身一拜,不着痕迹地看了看紧跟着奉舜华从马车上下来的赫连重,闪身离开。   赫连重若有所思地看着奉爻的背影愣了一会,总觉得这个人似乎,有点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是什么地方不对劲。   “你看什么呢?”奉舜华走了几步,发现赫连重还愣在原地,回头看着奉爻离开的方向。   听到奉舜华的声音,赫连重回过神来跟上奉舜华,“没事。可能是我想太多了。”   说话间,那位来拜访咱们主祭大人的客人已经站在了伴神居的门口,倚着门框看着一前一后走向自己的两人,慵懒地打了个呵欠。“我都要睡着了呢,你们竟然才回来,真是让我这个客人久等呢!”   来人,竟然是奉雪华。赫连重诧异,这人不是应该还在御乐宫吗?   再看奉舜华,却是一副了然的样子。似乎早就知道他会来。“是你来太早而已。有事的话,进去说吧。”   “在外面说也无妨。”奉雪华摆了摆手,却还是进了屋。“反正你知道,我也不是来找你的。”   赫连重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跟着那两人进了屋。在看到桌边坐着的涅槃跟赫连玉,他更头疼了。有谁能告诉他,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他今天应该没有错过什么吧?   “哥。”赫连玉也不管赫连重现在是否能听得见自己说话,便自顾自地开口。“我决定,要跟奉雪华去南海国了。”   “什么?”赫连重哑然。内心不断自我催眠,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这一定不是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柚子发现……乌龟其实会叫…… 于是……就酱……摸你们~! 55 55、第五五章 多事之年 ...   恢复平静之后,赫连重才知道自己之前有多么失态。虽然在跟着奉舜华回神殿的路上,就已经知道了赫连玉会走。可是如今亲耳听到赫连玉如是说,对他的冲击力还是不小。“这事,你可想好了?”      赫连玉点点头,“算是吧。”      “我能知道原因吗?”赫连重有种挫败感。这感觉就像嫁女儿,自己辛辛苦苦养大了,却一朝嫁为人妇,再回来的机会,那真是少之又少。天天上门去看吧,还不是那么回事。      赫连玉纠结了半晌,看看奉舜华,又看了看奉雪华,最后才看向赫连重。“我能说……是因为我喜欢你儿子么……”      其实赫连玉也不知道自己对奉礼泉,到底抱着怎样的感情。说是喜欢吧,对方是个黄口小儿。说不喜欢吧,自己对他,好像也有那么点在意。在心理上的依赖感,也不只是一星半点。可是说到底,他还是不觉得自己对这个孩子的感情,可以称为爱。所以,他需要时间来沉淀这份感情。也需要时间来想清楚。      “你既然不确定,就给我想清楚。”赫连重倒是真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不过,赫连玉应该没有恋童癖?      “玉儿既然能说出来的话……”奉舜华沉吟了一下,缓声道,“我想,应该是可以肯定的。不过好好想清楚,也没什么坏处。何况泉泉现在也不过六岁,对于这种事,他也需要时间来察觉到底是依赖,还是其他什么。”      赫连玉苦笑,“所以说当你意识到你有可能喜欢上一个比自己小很多的人时,并不是什么好事呢。我可没把握能修成正果。所以,说我逃避也好,想静下来想想清楚也罢,跟奉雪华走,总是没有坏处的。”      赫连重点点头,轻描淡写道,“不过你既然决定要走了,有些话,我就该现在跟你说清楚。”      然后赫连重伸出食指,“第一,若是你想回来了,就自己回来。南海国可不比青门,我不是说去就马上能去的。所以,不要指望我能去南海国接你。”      停顿了一下,他继续道,“第二,你在南海国如何生活,或者过得好不好,那都与我无关。所以,你不要三天两头地就写信给我汇报。第三……”      “重哥哥好狠心……都做好了抛弃玉儿的准备了?”不等赫连重说完话,赫连玉就开口打断,又是平常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是啊,所以你最好呆在南海国,别回来了。”赫连重颇有先见之明地抬起手,撑住了已经作势要粘过来的赫连玉。      片刻,待奉雪华跟赫连玉走后,赫连重突然一本正经地看着奉舜华,“你当初……会不会很辛苦?”      “你指的……是什么?”奉舜华眨了眨眼睛,有点懵。      “没什么。”赫连重笑笑,揽着奉舜华倒在床上,“睡吧,很晚了,你明天还要忙很多事。”      “嗯……”虽然还是有点在意,但是看赫连重已经没有要说下去的打算,奉舜华也就应声睡了。      临近卯时,晋忠突然来访。说是重宁远有事要召见奉舜华。赫连重是不疑有他,可奉舜华心里却泛起了嘀咕。要知道皇帝在祭典开始之前召见主祭,可是从来没有过先例的。可重宁远如此这般,倒真不是什么好事。      结果到了朝乾殿,重宁远跟奉舜华所说的事,也果然印证了奉舜华心里所想。      昨夜除夕,重宁远夜宴群臣,重苏阳意图造反,在夜宴上就上演了一桩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的戏码。只不过这重宁远却不比沛公,一时疏忽,竟让那刺客给伤了。虽说重宁远说了无碍,可那脸色还是有点不太好。而奉天不但是毫发未损,据重宁远说,还是他在关键时候一直守在重宁远身边。      所以此番在典礼之前召见奉舜华,也只是将此事告知他,也好缩短一下祭天大典的时辰。      也不过片刻,奉舜华便从朝乾殿回来。赫连重已经穿戴整齐,坐在桌边等着他了。奉舜华犹疑了一下,淡淡开口。“昨夜……重苏阳谋反,皇上……遇刺了。”      “什么?”赫连重闻言一惊,豁然站起身,当即就要冲出去。“那三哥现在人在朝乾殿吗?我这就过去!”      奉舜华伸手拉住赫连重的袖子,费力将他按住。“马上就要祭天大典了,你就安生的呆着吧,你三哥没事!”      “可是……”赫连重还是有些不放心。这年还让不让人过好了?先是赫连玉跑了,然后是他三哥遇刺。再来总不至于连他外公都出点事吧?      不过赫连重担心之余,也有点意外。且先不论重宁远的身手如何,单就皇宫里那些暗卫,也没道理让重宁远受了伤去。退一万步,那暗卫不争气,晋忠总该护得了重宁远吧?就算晋忠当时也废物了,就凭重宁远自己的身手,也完全能护了他自己跟奉天的周全,实在没道理会让重苏阳得逞啊。      赫连重正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又听见奉舜华沉声道,“他贵为天子。而且,我想这件事儿没有那么简单。”      如此,赫连重恍然,把方才自己所想,挑挑拣拣地跟奉舜华说了一遍。“三哥先不说他武艺如何,单就说那些暗卫,就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就让皇上受伤的。而且知道暗卫的人并不多,重苏阳是肯定不知道的,也就是说,如果事情正常的话,救了皇上的应该是那些暗卫。”      “到底……怎么回事?”奉舜华有些茫然。难道说这事还另有隐情?      “这个……”赫连重语下一顿,又有些揶揄的转头对奉舜华道,“这个还要说你们奉家人魅力大呢。”      奉舜华眉头微动,“你的意思是说……皇上是为了奉天?”      经历过当初羽贵妃母子被诛的事,奉舜华还是不太相信,一个帝王能为心上之人做到如此地步。      赫连重也不着急了,端起茶轻抿一口,也没有应,却也没有否认。所谓苦肉计,就是如此。不过使出这招来换奉天一句真心话,重宁远也算是铤而走险了吧。万一失误,那就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半个时辰之后,祭天大典开始。赫连重难得肯穿黑衣,躲在了祭台后面,远远地看着重宁远。而重宁远似乎也知道赫连重一定会来,有意无意地朝着他藏身的地方看了看,微微弯起唇角朝着赫连重点了点头。      赫连重会意,微微扬了扬眉,而后转身离开。他们兄弟之间,从来都不必多言,便知对方心里所想。这份默契,直到如今,依然没有丝毫减损。      祭天大典之后,奉舜华换下了繁复的祭袍。“你不去看看吗?皇上早朝之后,应该会闲下来。”      “不必了。”赫连重悠悠然地倒了两杯茶,“我已经看过了。虽然看上去不太好,但是三哥好像确实没事的样子。他也有说让我不用担心。”      奉舜华拆着发冠的手一顿,“你什么时候见过皇上了?”      “祭天大典啊。”赫连重抬头,一副“你不知道吗,我以为你应该知道”的表情。      “既然如此……”奉舜华无奈地扶额,“那就迟些日子再去看看吧。而且,有奉天在,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赫连重哑然。“你弟弟……你不知道吗?”      “我听你那意思,皇上这摆明了是一出苦肉计啊,所以……”奉舜华干咳了两声。“奉天要是知道了,就很难说不出岔子了啊……”      有日子不见,赫连重倒是忘了,那奉天也不是个傻吃迷糊睡的主呢!“你都说了,三哥他贵为天子,自求多福的话……应该,不成问题吧……”      “那你不如祈祷奉天心情好一点……”奉舜华看着赫连重明显不担心的表情,想来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碍。奉天虽然讨厌被人骗,但总归还是明白那人的心,断不会咄咄逼人就是了。      赫连重弯唇浅笑。“我只打算看热闹。”      “你……”奉舜华语塞,自己面前这人到底是不是当今圣上最宠的亲弟弟啊……      “这样也挺好。”赫连重收敛了玩笑的神情。“三哥从小就不是什么有血性的人,如今能为奉天做到如此,足以看出奉天在三哥心里的分量了。而我与三哥之间,无论性格还是脾气,都太过相像,纵然关系亲昵,也决计改不了彼此的性子。所以,能让三哥动了真心,多了人性的,只能是奉天。何况那奉天又不是真的傻子,三哥对他如何,他断不会看不明白。这样一来,两人说不定都会坦然些,少走些弯路。”      听到赫连重这么说,奉舜华也彻底放下心来。遂调笑道,“那我倒是很好奇了,既然你跟皇上感情这么好,为何彼此都选了别人呢?”      “我这不是有了你么。”赫连重拉着奉舜华在自己身边坐下来。“而且,你不觉得我跟三哥在一起,有种违和感么?”      “不觉得。”奉舜华坦言。“无论从哪方面来说,你们兄弟都很般配。”      “噗……”赫连重笑出声来。“我亲爱的主祭大人,这话我能当笑话听吗?”      “不能。”奉舜华回答地很干脆。      赫连重憋着笑,将奉舜华圈到怀里,“好了好了,我不笑就是了。只不过这话从你口中说出来,真的很好笑嘛!至于为何不会跟三哥在一起,是因为我在喜欢上三哥之前,就已经喜欢你了。而且,我跟他之间,也只能是兄弟。多跨出一步,都是万劫不复。”      “为何?”奉舜华不解。      “我说过,我们太过相像。真的在一起了,就只会彼此伤害了。”赫连重轻轻吻在奉舜华的脸颊,“所以对我们兄弟来说,这样最好不过。”      “那你怎知他当初就不喜欢你?”奉舜华继续逗他。“否则,你们都备受圣宠,他没道理对你百般疼宠。”      “我们兄弟一个比一个能沉得住气,他才不会对我动心了。”也知道奉舜华是开玩笑,并非真的对他跟重宁远之间的关系心存芥蒂,所以,他也不恼。“所以,小舜舜呐,你问了这么多,我都乖乖解释给你听了,你是不是该给我点奖励啊?我们可是打小点出生之后,都没在一起过呢!”      奉舜华自然知道赫连重想要的所谓的奖励是什么,没好气地乜斜了他一眼。“重华公子,门在那边,要滚自便。”      “那好。”赫连重也不管奉舜华是不是真的不想,权当他是欲拒还迎了,拉起他就走。“那我带着你一起滚!”      “你……”蛮不讲理。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无关小剧场—— 某次跟哥聊天,提及起名之事,于是吐槽党出没…… 俺:话说俺才发现,原来乃师父重生之后叫做月仙(越暹)…… 哥:汗……之前俺还跟师侄互相吐槽了…… 俺:都说啥了? 哥:他说俺起名无能,我说他起的都不是人名…… 俺:噗……一针见血了! 哥:你俩起名都在挑战俺的记忆力! 俺:不是很好记?●▽● 哥:好记个毛!尤其你一起就一个人大名外号加称呼好几个名,她是放着正常字不用,啥生僻用啥! 俺:……你又一针见血了…… 56 56、第五六章 祸不单行 ...   最后奉舜华到底还是被赫连重带回了御乐宫。不过因为重奉也不过两月有余,加之最近奉舜华一直在准备祭礼,所以赫连重虽然直接把人扑倒在床,却也不敢妄动。只是吻着奉舜华,似乎并没有继续深入的意思。良久,赫连重才放开奉舜华,微微撑起身来认真地看着他。      “你……看什么呢,我脸上又没开花。”奉舜华眨了眨眼睛,被赫连重看得有些别扭。      “没什么。”赫连重躺下来把人揽进怀里,一只手顺着衣摆探进去,在他腰侧捏了又捏。“你又瘦了呢。好怕我会把你弄坏了……”      奉舜华哑然失笑,抬手捏住赫连重的脸颊向两边扯了扯,“我又不是陶瓷娃娃,一碰就碎。再者说,这儿子都三个了,你现在才想起怜香惜玉来?”      “哎?我不是一直都很温柔的吗?”赫连重装傻,果断选择暂时性忘记重宁远大婚那天发生的事情。      奉舜华瞥了赫连重一眼,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是吗?那你就忍着吧,忍到我心情好了再说。”      赫连重撒娇一样一口含住奉舜华的耳垂咬了咬,一手依然揽着他,一手故意向下。“我是能忍,可是它不能忍吧?就这么不管可以吗?”      “可以!”奉舜华几乎是咬牙切齿。      “哦哦,那我就真的不管了哦!”赫连重依然心情很好的样子,从枕头下面摸出一只绿色的玉质小盒子,用手指剜出一小块软膏,复又探向某人的入口。“这次是薄荷软膏哦!听说这东西用起来会比较舒服,应该是凉凉的。”      虽然许久没在一起,可是奉舜华对于赫连重的感觉却并不陌生。身后也果然如赫连重所说,有一丝凉凉的感觉,确实比以前的感觉要好。但是,这是身体的感官。奉舜华嘴上才不会真的说出这些来。“这种东西……你究竟……哪来的?”      “咦?是从冯至那里翻到的,我没告诉过你吗?”赫连重看着连耳根都红了的奉舜华,又加了一根手指,颇为享受地看着奉舜华隐忍的表情。      “你……”奉舜华刚冒出一个字,那让人羞赧的音节就差点冲出口,害得他不得不咬紧了牙关,才没有出声。忍了半晌,奉舜华才夺回了一点主动权,把某人的手赶出去,而后转回身来面对着他。“不是说了……要让你忍到我心情好了再说么!”为什么现在又是我如此君子坦荡荡地窝在你怀里?      当然了,这句话奉舜华自然是不可能说出来的。所以看着赫连重一脸得意的笑着,他要么选择就此妥协,要么就真的一脚把他踹出去。      不过,赫连重也不是没有选择权的。“我不是在忍着吗?你只是让我忍着,又没说过不许我碰你嘛!”      “别跟我……”      奉舜华话未说完,就听赫连重接话,“别跟你咬文嚼字吗?可是很好玩啊!而且,我们真的很久没在一起了呢!你真的要我忍,我怎么可能忍得住?”      “那……”奉舜华妥协下来,主要是两个人都这样下去,今晚就别想睡了。“就如你所愿吧……不过,只许一次!”      “两次好不好?”赫连重有点得寸进尺。      “睡觉!”奉舜华当即就把被子都裹在自己身上,把赫连重推了出去。      然后某人厚着脸皮又抢回被子贴上来,“好啦好啦,一次就一次……我听你的就是了……”总比一次都没有的好。      奉舜华看着孩子一样的赫连重,噗哧笑出声来。这感觉就好像他在哄着奉礼泉吃糖一样。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奉礼泉那性子,真真是都随了赫连重呢。      察觉到奉舜华在走神,赫连重惩罚似的咬了咬奉舜华的颈间,“不专心的话,我会要求你追加之前的奖励给我哦!”      奉舜华吃痛,回过神来反咬了赫连重一口。“你属狗的,咬人那么疼……”      须臾之后,窗外月色正浓,房内春光无限好。      只是……      小床上,某个刚刚尿了床的小家伙一声啼哭,打破了这满室春光。      “……真是不会挑时候……”赫连重愤懑,起身披上亵衣没好气地给重奉换尿布。“跟你哥哥一样……怎么煞风景怎么来!”      像是要表达自己的不满,重奉嘟着小嘴踢了踢腿。那几下劲头还不小,正踢了赫连重的胳膊上。“啧啧……你个臭小子,都学会踢人了呢!”      奉舜华趴在床边,好心情地看着父子俩互动,心里闪过一丝“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的感叹。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自己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事一样。奉舜华蹙了蹙眉,正巧赫连重回过身来,他也就没细想。      初二一早醒来,因为昨晚的好事被某个不会挑时候的小家伙打断,所以又是一晌贪欢,几乎到了正午,才算收拾利落。赫连重刚想着吩咐穆宁把午膳备好,奉礼泉就先一步推门而入,直接扑到了赫连重怀里,扬起小脸巴望了一眼里面还有些睡意的奉舜华,而后又抬起头看向赫连重。“阿爹,爹爹,你们怎么才起床啊!太阳都晒到屁股呐!端端都起来好久呐!阿爹没羞没羞!”      “那泉泉起来这么早,都做什么了?”赫连重把奉礼泉抱起来,宠溺地捏了捏奉礼泉的小脸。      奉礼泉偏着头想了想,然后开始掰起手指,“让宫梧寿带我去买了糖人,回来跟着商瑞音学了点乐理,然后又跟角白还有徵水和羽华暹玩了一会,然后,然后端端还有看书呐!现在端端已经能像爹爹一样,把星轨图展现出来呐!”      说得起劲了,奉礼泉还真的幻化出一幅星轨图来,伸手拉着赫连重的袖子邀功似的又道,“阿爹你看!端端厉不厉害!”      “嗯,泉泉最厉害了!”赫连重轻轻咬了咬奉礼泉的小脸。“比你爹爹还要厉害呢!”      “真的吗?”奉礼泉眨了眨眼睛,很高兴的样子,转头对已经在桌边坐下来的奉舜华炫耀。“爹爹,爹爹!阿爹有夸端端哦!阿爹夸端端比爹爹还厉害呢!爹爹听到了没?”      “听到了!小少爷!”奉舜华点了点奉礼泉的小鼻尖,笑意浓浓。      说话间,下人已经把午膳端了上来。奉礼泉自己坐在凳子上拿着筷子要去夹桂花糖藕,却在半路又把手缩了回来,撂下筷子拄着小脸,一脸苦闷地看着盘子里那个胡萝卜雕花。“爹爹……阿爹……玉美人是不是觉得端端不爱吃胡萝卜,所以不喜欢端端了?”      “啊?”奉舜华无意识应声,“不……不是吧?”      “那……是因为端端最近吃了好多糖吗?”奉礼泉的表情更苦闷了。      “也……不是吧?”奉舜华觉得,他这样回答,就是个错误。可是话已出口,收不回来了。      “那……那就是玉美人不要端端了?お-萫閄苐”想到这个,奉礼泉可慌了,都快要哭出来了。“不然……不然玉美人为什么一个人走了?”      赫连重夹了一块桂花糖藕放在奉礼泉碗里,“泉泉知道……玉美人走了吗?”      奉礼泉点点头,垂头丧气地看着碗里的糖藕。今天的糖藕看起来,都不甜了呢……“明明睡觉的时候,玉美人还有哄端端呢,可是睡醒了……玉美人就不见了,只留了一封信给端端。”      说着,奉礼泉还把赫连玉留下来的字条递给赫连重。上面只写了一句话:“人走,勿念。玉字。”      赫连重看了之后,直接递给了奉舜华。饭桌上的气氛突然沉闷下来,只有奉礼泉低着头一直在乖乖吃饭,也看不到他是什么表情。大概……已经哭了吧。      之后的几天里,奉礼泉都出奇的安静。好像一下子长大了许多,对学习的事突然上心了很多,性格也内敛了不少,连糖都很少吃了。不光是如此,每餐饭,他也不挑食了,即便是他最讨厌的胡萝卜和芹菜,他也皱着眉吃下去。      而后,不日便是正月十五,乌衣笑却差人送来便笺说青衣尊者的情况不太好。最近几天突然出现了昏厥的症状,而且是一次比一次时间长,间歇短。醒来的时候,通常还会短暂的失明或者,视线模糊。有几次,甚至连心跳都没了。      赫连重接到消息,就立刻赶到了彼岸阁。“外公人呢?”      “在房间里呢。”乌衣笑扬起下巴指了指房门。“刚醒过来。我跟他老人家说了你要来,这会正坐在窗前等着你呢。”      “嗯。”赫连重点点头。“这件事……告诉玉儿了吗?”      “我已经修书给他了。”乌衣笑应声,遇上这事,他也没心思拐弯抹角卖关子。“青门那边现在还不知道这事,一切还在按照咱们的计划进行着。青嵩岳因着梦回,已经露出了马脚来。咱们这边的探子回报说,他正在一点一点往送到师父房里的饭菜里放砒霜。”      “知道了,我先去看看外公。”赫连重沉吟了一下,又拉住乌衣笑道,“对了,外公武功尽失的事,也没有人知道吧?”      “放心。这件事没人知道。”乌衣笑拍了拍赫连重的肩膀。“不过也瞒不了太久了。你也有个心理准备才是。”      赫连重深呼出一口气,点点头。悄然推开了房门,跟着乌衣笑一起进了门。      听到开门声,青衣尊者从窗边跑过来,这会倒是一点都不像有事的样子。“啧啧,慢死了!我听你们在门口嘀嘀咕咕嘀嘀咕咕的,都要睡着了!你们这是准备带我去庙会了吗?那个小圈圈怎么没来?”      “外公……你……”赫连重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眼下老爷子活蹦乱跳的,一跟他说他这身子骨的事,他肯定得急。可不说吧,心里又放心不下。毕竟老爷子如今不比从前了。      青衣尊者也知道赫连重此番的目的,玩笑开过了,也就算了。“放心吧,外公还能撑个一年半载呢!不过这把老骨头,也不适合再在江湖上闯荡了。回头你跟那主祭大人说说,挑个好日子,我好把青门交到小玉儿手上。说起来,小玉儿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      “外公,玉儿他……去南海了。”赫连重无奈。这么大的事,赫连玉都没跟老爷子说吗?他不说也就算了,为什么奉雪华也不说?虽然老爷子可能知道个中缘由,但是好歹也该打声招呼吧?      青衣尊者闻言,眯起眼睛沉默了半晌。“嗯。去那边历练历练也挺好。他什么时候回来?”      “过些时日,就该回来了吧。”赫连重小心开口。“乌衣笑已经修书给他了。相信他看了,很快就会回来的。”      “干脆,把青门搬到南海国算了。”青衣尊者摸着下巴认真地想了想。“反正青门在哪都是一样。据说南无殿的总坛就在无极海上。把青门搬过去,跟南无殿毗邻也挺好。”      “……”乌衣笑唇角有些抽搐,“师父……你是认真的吗?”      “我像在开玩笑吗?”青衣尊者眨了眨眼睛。“反正青嵩岳的事你们也快要解决了,解决之后,青门肯定又是大刀阔斧的一番整顿。所以,趁着这时候搬家不好吗?”      赫连重叹了口气。“好。这件事,您老怎么说都好。但是搬走的,只是青门。您老要留在御乐宫,或者彼岸阁。”      青衣尊者看了看赫连重,又看了看乌衣笑。然后对赫连重说,“那我还是去你那吧。这里没有人能跟我玩。也没有小孩子给我玩。”      “……”乌衣笑又抽搐了,他们家老爷子真是无论什么时候,都改不了这老顽童的性子。遂有些同情地看了赫连重一眼。“把你们家二少爷看好了……”      “必然……”赫连重会意,苦闷地看了老爷子一眼。只盼着老爷子别再折腾出什么事来。还真是没见过将计就计把自己也算计进去的人……      “主子。”奈何越窗而入,单膝跪在赫连重面前,“御乐宫那边刚送来消息,大少爷被人劫走了。对方似乎会些术法,属下无能,把人跟丢了……”      “你……”赫连重气结,有些危险地眯起眼睛看着奈何。“我应该说过,御乐宫不养闲人。如果明天子时之前,你们还找不到大少爷的话,就等着彼岸阁换血吧!我想奈落不会介意他的修罗门多几个靶子的。”      “是……”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心情不好……小剧场暂时没有…… 然后就是……还有三个半小时我就要出门上班去了…… 所以白天不要再指望我能更新了…… 但是明天我还是会更的……摸你们! 57 57、第五七章 头绪 ...   御乐宫这边派出彼岸阁的人在满世界找人。却不曾想到,这奉礼泉就在城郊的一处私宅里,如在家一般,看看书,卜个卦。全然不觉的自己是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      “你还认得我吗?”青嵩岳看着那个小娃娃,坐在下首的椅子上,以腕支颐。      奉礼泉抬头看了青嵩岳一眼,又低下头去看书。“认得。师叔爷嘛。”      青嵩岳似乎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不经意挑眉笑了笑。“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人把你带到这里来吗?”      奉礼泉合上书,撇到一边。“知道。因为大祭司奉爻想做主祭,而你想要除掉我阿爹和玉美人,然后再从太爷手里夺下青门。所以我会成为你威胁他们的筹码。”      “啧啧。”青嵩岳上前,摸了摸奉礼泉的头。“真是个聪明的小娃娃。不过你太聪明了,我们就难办了呢。若你肯乖乖听话的话,师叔爷还是会很疼你的。”      “我不是一直很听话吗?”奉礼泉偏着头,这会儿倒是衣服小孩子的模样。      青嵩岳笑容可掬,“那礼泉帮师叔爷一个忙,好不好?”      奉礼泉眨了眨眼睛,果断地摇了摇头。“不好呐!没有好处可拿!爷爷说了,奉家不可以做赔本儿的买卖呐!端端要是帮了师叔爷,爷爷就会生气呐!端端不干!”      青嵩岳有些抽搐,依然维持着可掬的笑容。“礼泉怎么就知道会是赔本儿的买卖呢?说不定,会赚很多很很多呢!”      “那也是你赚的多吧?”奉礼泉收起孩童该有的天真,嫌恶地瞥了青嵩岳一眼。“继承了青门且先不论,还跟神殿也攀上了关系,连带多年的眼中钉御乐宫也被搞垮。师叔爷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响呐!”      既然目的被看穿,青嵩岳也就不用维持一副“我是好人”的嘴脸。“你阿爹有没有告诉你,小孩子不要太聪明啊?大人会很头疼的。本来你可以不用死,还可以好好的继承御乐宫。但是现在,你这孩子可是留不得了呢!”      奉礼泉也不惧,弯起眉眼笑得可爱。“可是端端命里没有这一劫呐!师叔爷也没有那个机会杀了端端呐!阿爹和爹爹一定都会来。到时候受难的可是师叔爷呢!师叔爷命里带凶,一生难安呢。而且,师叔爷你大限将至呢!”      “你以为我会信你这个奶娃娃的话?”青嵩岳一脸不屑,可心里对这话也有几分疑虑。      奉礼泉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信不信由你。不论年龄大小,我好歹是奉神族的人,在神殿里也呆了五年。这话是真是假,师叔爷定是心里有数。”      “我的乖徒孙,你是不是忘了,师叔爷也是奉神族的人?你以为,你这点小把戏能骗得了我?”青嵩岳捏着奉礼泉的下巴,微微眯着眼睛。许是手劲不小,捏得奉礼泉的下巴很快就泛了红。      奉礼泉也不挣扎,紫红色的双瞳直直地看着青嵩岳。“既然如此,师叔爷就更不难分辨我的话是真还是假了。不过,若是师叔爷你没有奉神族的血脉,那就另当别论了呢!”      “不可能!”青嵩岳立刻否定。“我可是奉雪华的长子!”      奉礼泉耸了耸肩,“这种事我怎么会知道嘛!师叔爷出生的时候,端端可是连个影子都没有呐!”      青嵩岳又眯着眼睛看了奉礼泉半晌,才沉声道,“你最好给我乖乖的,不然出了什么事,别怪我事前没想着要护着你。老实说,我不讨厌你。所以,你这小鬼也别挑战我的极限。”      奉礼泉无所谓地扬了扬小眉毛,翻着手里的书继续看。见这孩子也真是没心要逃走,青嵩岳也就没再多说什么。算算时辰,那奉爻也该过来了,青嵩岳便不再跟奉礼泉在这耗功夫,拂袖而去。      而御乐宫这边,此刻刚刚有了些眉目。听着彼岸阁带回来的消息,赫连重紧蹙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一点,“不确定的事,不要告诉我。我养你们,可不是只要一个可能性就了事的。”      “是……”奈何在心底捏了把汗,“还有一事……”      “说。”赫连重扶额,什么时候这帮人都学会吞吞吐吐了?      “青门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是几天前,青嵩岳突然离开了青门,现在人在帝都,但是我们的人却查不到他藏身的地方。”奈何如实回禀。“和大少爷一样,他的行踪也是被人刻意隐藏了的。而且能够看出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赫连重点点头,“那么,皇上那边的事,你们查的如何了?人找到了么?”      奈何语塞,吞了吞口水。“还没……只能……只能确定人不在帝都……”      “那就继续去查吧。”赫连重有点头疼,自袖囊中取出一支便签递给奈何。“把这便签送到修罗门去。如果你们四大杀楼都办不好这点事,就让修罗门出面。到时候,无论是你们,还是四大绝杀,都给我回修罗门重新来过!”      “是……”奈何手心里都出了汗。面对主子,真是比他面对奈落还要恐怖……      “没别的事了,就去办事吧,最好别让我真的出动修罗门。”赫连重朝奈何摆摆手,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是……”奈何如蒙大赦,吊在嗓子眼的心也总算放了下来。其实他也知道,赫连重说什么让他们回修罗门,那都是吓唬人的。那人若真是动怒了,就不会事先声明了。他们这个主子一向是行动派。决心做了,就绝对不会让你有心理准备。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跟随这位主子,心脏的承受能力一定要强。      看着奈何消失在视线里,赫连重才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抬手蹙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这个年真是过得劳心费神。先是赫连玉的身世秘密,再来是他被亲爹带走,紧跟着奉天失踪,急得难得动心的某人动用了所有能出动的人手,再来是青衣尊者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完了是奉礼泉被劫,现在奈何居然告诉他青嵩岳跑到帝都来了,还找不到人!?到底是他的对手越来越厉害了?还是他手下的人越来越废物了?      赫连重心下烦躁,又惦念着奉舜华和小点,在回奉仪阁的路上调整了好一阵子,脸色看起来才不那么可怕。      “你回来了。”奉舜华刚拉开房门,就见赫连重站在门外,抬着手正要推门。“我正要去五音楼找你呢。”      “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不舒服吗?你刚才是不是又用你的灵力了?”赫连重侧身进去,拉着奉舜华在窗前的软塌上坐下来,触及那人的脉搏,还能感受到体内稍显紊乱的灵气。      奉舜华扯着唇角笑了笑。“这都被你发现了?我不过用了一点点而已。刚好找到了泉泉的位置。不过,这地方,倒是很微妙呢。没想到真是给他藏在那里了。”      赫连重诧异,竟然这么简单就找到了?“他在哪?”      “城郊。六爻馆。”奉舜华顿了一下,又道,“是奉爻住的地方。你的人之所以找不到,也是因为六爻馆附近布下了不少迷阵。而且奉爻好歹是八大祭司之一,灵力自然也不容小觑。”      “奉爻?”赫连重想起除夕那晚在神殿见到的人,应该就是他没错。那时候看他,就觉得他很有问题,没想到真是让他给猜着了。不知道这等倒霉事算不算什么心想事成。“就是除夕的时候,我在神殿见到的那人?”      奉舜华点点头,“就是他。据我之前了解,他对泉泉似乎没什么恶意。只不过他对于主祭的位置,相当执着,一直以成为主祭为目标呢。”      赫连重又蹙起了眉头。“怎么以前去的时候,都没见过他?其他的祭司们,都有撞见过,唯独这个奉爻,除夕那天是第一次见他。”      “他之前都在南海那边学习聆听神谕。除夕的时候刚回来。”奉舜华其实还是很欣赏这个后辈的。如果不是他对于名利这种东西太过执着,又绑架了奉礼泉,奉舜华也不会想着对他下手。お/萫“一回来就锋芒毕露呢!要是能再沉稳点,说不定我真能提拔他做了副主祭,甚至让他做主祭,也不是不可能。”      “真是个坏心眼的主祭大人呢!”赫连重亲昵地用鼻尖蹭了蹭奉舜华的鬓角。“这么说来,咱也不用急着接那小家伙回来了?想必你过去跟奉爻对峙的日子,也都算好了吧。”      “那是自然。去早了可是要坏事的。”奉舜华倒是没计较某人说自己坏心眼。“我听说青嵩岳也来了?按理说……他没道理会自己冲破了梦回。奉天到现在也没个信儿……”      赫连重把玩着奉舜华的发丝,“这事我让奈何去查了。至于奉天,他吉人自有天相。何况就凭他那性子,断不可能让自己受了委屈吧。再者说,三哥几乎出动了所有暗卫在找他,我们这边也出了大半人手帮忙,相信很快会有消息的。”      奉舜华倚在赫连重怀里,脸色比之前赫连重回来的时候又白了几分。“我想先睡一下。你能不能……就这么抱着我?”      “嗯。睡吧,我不走。”赫连重吻上奉舜华的发丝。      “重儿……”奉舜华轻声喃喃,“万一我醒不过来……”      “没有万一。”赫连重打断奉舜华的话。“就算真的有了万一,我还有补天石可以把你从阎王手里换回来。”      “可是有些人你总是换不回来的。”奉舜华依然闭着眼睛。“也许我也会如此。”      “那我会陪你一起到那边去。”赫连重揽着奉舜华在软塌上躺下来,拉过裘毯盖在两人身上。“反正这边也后继有人了,还有三哥跟三嫂在,两个孩子也断不会沦落到没人管。”      奉舜华弯唇浅笑。“赫连重,你能不能别这么矫情。”      “我是无辜的。你明白。”赫连重撇了撇嘴,看着奉舜华闭着的眼睛弯成了两条好看的弧线,睫毛微动。      “那些事……你真的不打算告诉皇上,还有其他人?”奉舜华突然睁开眼睛,吓得刚要吻上去的赫连重心脏差点跳出来。      “暂时还没这个打算。”赫连重稳了稳受惊的心绪,“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奉舜华重新闭上眼睛,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赫连重怀里。“那就按原计划走吧。对了,你去五音楼的时候,玉儿已经回来了。现在人在彼岸阁,晚些时候他回来了,你记得过去看看。该说的,不该说的,你可掂量好了。”      “舜舜……”      “嗯?”      “你变罗嗦了……不过,好可爱!”      “……这个月结束之前,你不许靠近我!”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无关小剧场—— 俺:话说……舜舜呐,商量个事呗? 某舜:说。 俺:俺想要个姑娘内!软妹纸神马的…… 某舜:你见过奉神族的女人吗? 俺:没有…… 某舜:我们这一族就没女人。所以你想要女儿的话,就一个办法。 俺【认真状,星星眼】:啥? 某舜【超级气定神闲】:我为攻,你来生。 俺:舜舜呐…… 某舜:嗯? 俺:你这是要反攻咩? 某舜:不然你以为呢? 俺【风中石化ing】:…… PS:某只无良龟速柚子肥来更新内……TAT……让亲们等了这么久,俺觉得俺都可以扒皮自裁了……弱弱滴招招小手,乃们还在坑里咩?俺肥来内肥来内尊的肥来内!摸你们…… 58 58、第五八章 暗示 ...   青衣尊者自赫连玉赶回来之后,难得清醒,硬是央着赫连玉陪他遛鸽子。赫连玉拗不过老爷子,也就随了他的性子,跟他一起,带着那只叫灰来灰去的鸽子逛到了彼岸阁后面的明湖。      “你喜欢南海吗?”青衣尊者抬头看着灰来灰去在明湖上打转。      “不知道。”赫连玉蹙眉看了看青衣尊者。“这几天一直跟爹爹住在半路青山。刚准备启程,您老不是就出事了……”      “啊……这样啊。”青衣尊者恍然。“其实我就是睡太多了而已。”      “是,还一睡就睡了两三天是吧!完了睡醒了还带看不见人的是吧!”赫连玉有点咬牙切齿。这老爷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有多糟糕啊?      青衣尊者讪笑,将话题岔开。“你对于自己的身世,倒是适应蛮快的啊!”      “哎?”赫连玉没想到老爷子会把话题岔到自己身上来。“还好吧。这几天也想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漠漠糊糊的,总是有那么一点印象的。所以接受起来,也不算太突兀……吧?”      青衣尊者偏过头来看了赫连玉半晌,又眨了眨眼睛。“你……问我呢?”      赫连玉瞥了一眼老爷子的纯然得好似小孩子的表情,无奈道,“没有……”      “小玉儿,你最近有点心不在焉呐!”青衣尊者缕着小胡子,“你好歹也是奉神族的孩子。命里有时终须有,这点道理应该不用我来教你。你回来之前,礼泉那孩子出事了。听说,是在出门找你的路上,被劫了。忘川的手下悉数出动,也没有把人找回来。现在,依然音信全无。”      青衣尊者说的这几句话就像是一块大石,直直地砸中了赫连玉的心脏。他诧异地睁大了双瞳,张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孩子明明一直都被赫连重和奉舜华保护得很好,若不是自己下定了决心要走,他断然不会如此……      赫连玉越想越难安,也顾不得自家老爷子,转身就走。      看着赫连玉匆忙离开的背影,青衣尊者又缕了缕小胡子,颇有意味地笑了笑,回过身来,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逗弄着已经落回他胳膊上的灰来灰去。      乌衣笑从树后面绕出来,站在之前赫连玉站过的地方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又挑眉对青衣尊者笑道,“师父,你这么骗他,是不是有点不厚道?”      “有什么关系么?”青衣尊者逗着鸽子,不看乌衣笑。“小玉儿心不在焉的,看得我心烦。这么推波助澜也没什么不好。只不过那个小奶娃娃的心思,我就不知道了。小孩子对于跟自己亲昵的人,都会有莫名地依赖感。就像小玉儿儿时对小重的感情。所以,这件事上,以后受伤的,会是小玉儿。”      乌衣笑哑然。“那您还推波助澜?”      “不断了他的念想,将来就没法救他。”青衣尊者又把灰来灰去放飞,转头看着乌衣笑,“小玉儿的身份,你不是不知道。如今也断然不可能杀了奉礼泉来救他。所以就只能从他这边下手。只不过这个过程要比杀了奉礼泉漫长困难得多。”      乌衣笑点点头,玩味地笑了笑。这个赫连玉,还真是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呢。恋童什么的,也真亏他能有这个心。“赫连重刚才送来消息,说是已经找到那孩子了,可以确定人平安无事。这两天就准备行动了。不过他也送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关于青嵩岳的?”青衣尊者猜出个大概。若说不好,那也只有他的事了吧。      “是。”乌衣笑坦白,“听说他冲破了梦回,现在也在帝都。他来帝都的时间,几乎跟奉礼泉失踪的日子完全吻合呢。所以这事就算不是他干的,也一定跟他脱不了关系。”      “这些乌七八糟的事,你们就不要跟我说了。”青衣尊者唤回了灰来灰去,转身往回走。“我年事已高,不打算再问江湖世事了。该怎么做,你们自己看着办就是了。莫要再重蹈当年的覆辙便是。我可没那么大精力再给你们收拾烂摊子了。”      乌衣笑垂首,“是。徒儿谨记师傅教诲。”      “这个你记不记得住都无所谓啦!”青衣尊者头也不回地摆摆手,“只要记得青门搬家的时候告诉我一声就成!南海那地方我还挺喜欢的。没事逗逗涅槃那小鬼,也挺好玩!”      “……”乌衣笑无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我可没打算陪那老爷子玩!”涅槃看着老爷子走远,这才敢现身出来。“你也别想把青门搬到无极海上去!”      “你有空跟我扯别的,不如说说让你办的事如何了。”乌衣笑抬手敲上涅槃的头。“楼里的规矩你应当清楚,主子不养闲人。但是你若想回修罗门,我倒是没打算拦着你。”      涅槃微微蹙了蹙眉,修罗门里的日子,真是说不上好过呢。“南海神谕者亲自教导出来的人,你还不放心吗?再说了……我为什么一定要听你的!主子说过吧,四大绝杀地位同等!”      “既然如此,景天公子有消息了吗?”乌衣笑挑眉看着涅槃。      “还没……”涅槃的气势矮了下来。      “行了,先去御乐宫那边吧。你可爱的大侄子可还在别人手里呢!”乌衣笑握过涅槃的手,这人的手真凉,沁入骨髓的凉。让乌衣笑不自觉地又握紧了些。      与此同时,赫连重和奉舜华正兵分两路,同往皇宫里去。自奉天失踪以来,赫连重几乎每天都亲自去宫里报信。最近几天因为奉礼泉也下落不明,这事多少也耽搁了几天没去报信。不过说与不说,也没什么差别。除了知道人不在虞国境内之外,依然是半点消息都没有。      这厢重宁远还在与书房里跟着那些暗卫发脾气,赫连重就已经迈进了门槛。结果才进门,就差点被重宁远飞来的砚台误伤。不动声色地躲开之后,赫连重缓声启口。“三哥,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现如今那廖远还未回京,那人也不会轻易动了奉天的。”      “廖远他最好洗干净脖子等着朕!”重宁远怒声切齿。音落,才回过神来看了看赫连重,遂摆手示意其他人可以出去了。“过来坐下吧。”      “嗯。”赫连重应声,虽没心揶揄,却是习惯使然。“真难得能见你动怒。看来是用情至深啊,三哥!”      “你少说几句,朕不会把你当哑巴卖了的。”重宁远瞥了赫连重一眼。“你这几天不见,来了就不会捡点好听的说?”      赫连重讪然。“我说好听的,你也得听得进去啊。”      重宁远沉默下来。他现在除了有关奉天的事,还真是什么事都不想听呢。      “三哥,你也别多想了,那些人既然有目的,就肯定会放出话来。”赫连重宽慰着重宁远。“何况,关心则乱。这点道理,无需我多言,你也清楚。如果连你都乱了,那奉天可怎么回来啊……”      “说得轻巧。你倒是不关心主祭大人给朕看看啊?”重宁远挑眉看向赫连重,所谓心不由己,便是如此。“不过,你放心,朕不会自己乱了阵脚的。”      赫连重点点头,刚想说什么,就见奶娘抱着那奉蛋蛋急急地就跑过来了,老远就听到了那小家伙的哭闹声。重宁远起身接过奉蛋蛋,轻轻拍哄着。赫连重眯着眼睛在一边看着,心下也不怎么好受。三哥这边是丢了蛋的爹,自己这边是丢了爹的蛋。怎么这爷俩都那么招人觊觎?动不动就给劫走了?      再来说说奉舜华这边。几乎是在赫连重到了御书房的同时,奉舜华也到了神殿里。      奉爻像是早就知道奉舜华会回来,一早就等在神殿里,看到奉舜华回来,还做出了一副讶异的样子,“主祭大人,您回来了。”      “嗯。”奉舜华淡然应声,接过奉爻泡的茶,在桌边坐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神殿可有什么事么?”      “没什么。”奉爻的眼底闪过一丝犹疑,但是面上依然寡淡得很,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奉舜华不疑有他地点点头,就着茶盏抿了一口清茶。是味道苦涩的苦丁。相比之下,他还是喜欢赫连重泡出来的花茶,带着丝丝甜意。“奉礼泉那孩子,最近如何了?今天过来,也没见他在花园里。没过来吗?”      这一问,奉爻明显怔了怔。“那孩子没跟主祭大人在一起吗?我以为主祭大人又带着那孩子进行特别指导,加之两位副主祭游历未归,所以我也没问过其他同僚。”      “算了,反正那孩子一向贪玩,又喜欢粘着景天公子。说不定跑到景天公子那边去了。玩够了他自然就回了。”奉舜华把奉爻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お-萫閄苐“说说你在南海那边的事吧,见到南海的神谕者了么?”      “见到了。”奉爻悬着的一颗心又放下来,也跟着奉舜华把话题岔开。“不过那位神谕者大人似乎不太好接触。我去拜访过他几次,都被他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回来。只在我去南海的第一天和回国之前见到了面。”      “是吗。那你还真不幸。”奉舜华又抿了一口苦丁,苦得他有点想吐。“我曾经跟那位达人接触过,是个很温柔的人。不过据说他脾气古怪了些,翻脸比较快。”      奉爻讪讪地笑了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他实在找不到奉舜华话里的重点。就好像这人过来,只是拉他来闲话家常,并非是想要问些什么。      “你下次把这茶换了吧。”奉舜华蹙起了眉头,“苦丁的味道不太好。”      “呃……”奉爻越发摸不着头脑了,“是……”      奉舜华看着奉爻满意地点点头,把手里的茶盏推向一边。“这段时间,你们多辛苦下,我打算把奉礼泉和你培养成主祭候补。好让这神殿在我百年之后,不至于后继无人一团糟。若是你们有其他人选,也可以推荐上来。算日子,两位副主祭也该回来了。不过这事交给你吧,在副主祭回来之前,你把事情办好了吧。实在拿不定主意的话,就等两位副主祭回来了,跟他们商量一下。”      “是。”奉爻俯首应下。心下打起了小算盘。奉舜华这话的意思,是在暗示自己可以升任的吧。那么论资历,论学识,论经验,自己定不会输给那个才六岁的小娃娃。多少,都有些志在必得吧。      其实奉爻是幸运的。因为两位副主祭皆不是奉神族的人。虽然凭借着自己的实力以及身体内微乎其微的非人血统,爬到了副主祭的位置,但是碍于奉神族的血统限制,他们始终无法再往上走。而同僚中同为奉神族的人尤以奉爻最为出色。所以,除却大家对奉礼泉的偏爱,奉爻继任的把握还是不小的。      仿佛是看穿了奉爻在想什么,奉舜华微微眯起眼睛一盆冷水泼下来。“你也别高兴得太早。这事还指不定鹿死谁手呢。到时候你要是真的连一个小孩子都赢不了的话,可别埋怨我没给过你机会。还有,你也别仗着资历深,就玩什么猫腻。历年被贬为庶民的祭司也不在少数。你要引以为戒。”      奉爻刚想松口气,又听得奉舜华慢悠悠道,“不过……铁面无私的奉爻也不会玩这些不光彩的手段就是了。你忙你的吧,我去景天公子那边看看。”      “是……”奉爻这下子才敢松口气。直到奉舜华都走出了神殿,他还心有余悸。看来他以后得小心些才是。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照这样长此以往的话,难保自己不会湿了鞋。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无关小剧场—— 端午节苦逼加班……然后收到亲家短信…… 亲家:粽子节快乐! 俺:要吃红豆馅的粽子么?小哥亲自抓来的内!话说俺在加班,好苦逼……TAT 亲家:俺在上课……同苦逼……我是属竟然去逛街了!!! 俺:噗!俺下班回去要吐槽他!竟然抛弃俺们! 亲家:抱头痛哭。一定要吐槽! 于是……晚上回来遇见哥…… 俺:乃今天抛弃了俺们! 哥:啊? 俺:俺加班,亲家上课,乃居然出去逛街内!俺们得吐槽你! 哥:俺忙活了这么多天……才出去逛逛就被你们吐槽……容易么俺……你们都不安慰俺!!! 俺:摊手……好吧,原谅你了…… 哥:= =+ 59 59、第五九章 逝 ...   从皇宫里回来,赫连重就听说宫绿萼在迎客楼里候着,说是近期要会衍国了,临走前想跟赫连重见一面。      赫连重不悦地蹙起眉头。“她还没回去?他可是腊月里就来了吧,这都多久了,怎么还在这边?你们就不知道委婉地把人送回去吗?”      穆宁无语半晌,才开口。“宫主……她当时留了字条给您的。说是会在低度附近的几个城里转转……您……不会没看见吧?”      “哦。是么?我不记得了。”赫连重这话说得理所当然。“对了,主祭大人回来了吗?”      “回来了。人在奉仪阁哄着小少爷呢。”穆宁跟在赫连重身后,“主祭大人回来时吩咐说,您若回了,先把那个女人打发走,免得他看了心烦……”      “知道了。”赫连重弯了弯唇角,“玉儿回来过没有?”      “回来过。但是急匆匆地又走了。”穆宁想了想见到赫连玉回来时的场面,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人露出那么着急的表情。      赫连重轻笑出声。“行了,那就先去迎客楼吧。”      “是……”既然自家主子都不担心,穆宁自然也不会去操那份心。      而事实上,赫连玉正在跟奉雪华谈判。在奉礼泉平安回到御乐宫之前,他都不会跟奉雪华回南海。奉雪华也没打算拒绝,只是说了奉礼泉回来的时候,他会亲自过来接赫连玉。      话再说回来,宫绿萼这次倒是打算一了百了,再不踏足虞国了。听到她如是说,赫连重心下微诧,挑眉看向宫绿萼。这是谁让她开窍了?“是么。那还真可惜。”      “可惜?”宫绿萼凝眉,“宫主何来可惜之言?”      “没什么。你听错了。”赫连重低头把玩着茶盏,梅花的淡雅香气沁人心脾。“说起来,你怎么想到要回去了?衍国如今,已经是熙国的附属国了吧?听说时局正乱。你这时候回去,是找死了?还是活腻歪了?”      虽然知道自家主子嘴毒,可是穆宁没想到他对女人也如此。宫绿萼着实缓了半晌,才干巴巴笑了笑,“也不是……只是觉得这里没有自己的位置。所以,就想着,还是回去的好。这样每年冬天还能看到您去梅园,也足够了。”      赫连重轻笑几声。“你可能误会太多了……梅园那边……我其实没必要亲自去的。而且,你知道的吧,子枫不喜欢你。”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宫绿萼断不会不明白。终于在赫连重耐心耗完之前,不情不愿地告辞。赫连重也没再客套,直接差人送客。自己起身便往奉仪阁走去。      “我要搬回神殿一段时间。”还没等赫连重坐下来,奉舜华就开门见山。在他怀里,小点咿咿呀呀挥着小手玩得正欢。      “怎么好端端的,突然想搬回去了?”赫连重捏起什锦盘里的一小块梅花糕塞到嘴里,“神殿那边出事了吗?”      “算是吧。”奉舜华微微蹙了蹙眉,“今天我去神殿的时候,奉爻在给我的茶里面下了毒。剂量很少,但是长此以往,也足以致命。并且他掌握的剂量很精准,绝对能够确保将来不被仵作查出来呢。看上去就像是寿终正寝。”      “你知道他要对你下手,还要去自投罗网?”虽然知道奉舜华绝对有能力保护好自己,赫连重还是不放心。“这事我不能同意。你当你这是吃补药呢,补多了吃点巴豆就能泻火了?再说了,泉泉还没接回来,你就走了?”      奉舜华把小点放回小床里,安抚似的主动吻上赫连重。“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泉泉那边暂时还没有消息。我今天也明里暗里地试探了一下奉爻。泉泉失踪的事他肯定知道,但是人却不一定是他藏起来的。咱们如今就算是兵分两路,前后包抄。我倒是很想看看奉爻能做到什么程度呢!既然有送上门来的好戏,我可没有不看的道理。”      赫连重弯眉浅笑,抬手捏着奉舜华的下巴晃了晃。“啧啧,真是个心机深沉的家伙。我还道你们神殿里的祭司一个个都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呢,没想到我们的主祭大人原来有如此之深的城府呐!”      “所谓假象,便是如此。”奉舜华微扬起下巴,丝毫不觉得赫连重的话有何讽刺意味。好吧,赫连重确实也没有讽刺的意味。お|萫“既然是淤泥里生,淤泥里长,你还能指望那白莲花有多么干净?否则你以为我单凭当初伯父对我的宠溺,就能走到如今这个位置?那就真是痴人说梦了。”      “总之你完事小心就是。”赫连重拍了拍奉舜华的脸,“泉泉的事你就别管了,我自然会安排人手接他回来。而且,要说兵分两路的话,我也得看看青嵩岳到底打着什么如意算盘呢。”      奉舜华点点头,又拉住赫连重的袖子道,“今天你去面圣,奉天的事……怎么样了?”      赫连重耸了耸肩。“还是那样。半点消息都没有。不过大家都觉得人是被廖远的人给扣下了,可能想着用奉天换廖远。不过现在廖远人还在押解回京的路上,也不能完全肯定就是他干的了。”      “有什么消息了,记得告诉我。”虽说奉天那性子,无论在哪都不会委屈了自己,可身为长兄,奉舜华也没办法对自己的亲弟弟漠不关心。何况这个弟弟还是他从小到大最亲近的。      之后没几天。许是青嵩岳按耐不住了,派人从六爻馆送了份邀请函过来。顺便还附上了赫连重在奉礼泉去年生日时送给他的那枚长命锁。里面的内容,跟赫连重猜想的也没什么太大的出入。几乎是同一时间,重宁远差人送来了一封密诏。反倒是这密诏里的内容,把赫连重这三魂七魄吓丢了俩。      提笔想要痛骂重宁远一顿,完了再嘱咐他自己回来收拾烂摊子。可转念想了想,赫连重还是只字未回,将那密诏放在了神龛后面的暗格里。就当这事从来没有发生过,揣上青嵩岳送回来的长命锁,便前去赴约了。      “有日子不见,小师叔就打算自立门户了?”赫连重也不跟青嵩岳绕圈子。他既然有胆量拿奉礼泉来威胁自己,就证明他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那么,他决计没有跟自己再套近乎,兜圈子的必要。      “这算不上是自立门户吧?”青嵩岳坐在他对面,“我可是要名正言顺继承青门的。至于你手里的御乐宫,那迟早都是要由我来接手的。爹爹说过,他的复仇大计成功之后,就会把御乐宫和青门都给我。不过,也只是说说的吧。这些东西始终还是自己争取的,才能握得住。”      “是么?”赫连重挑眉,冷哼。“既然如此,小师叔今日邀我前来,所为何事?总不至于是叙旧来的吧。”      青嵩岳坦然,“叙旧自然不可能。我既然劫了奉礼泉来,自然就是吃准了你一定会来。而且现如今,奉舜华的命掌握在奉爻手里。若是我与你谈崩,奉舜华也会没命。所以,对于我的要求,你断不会拒绝。否则,你便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以我对你的了解,即便你能把奉礼泉豁出去,也不可能把奉舜华豁出去。”      赫连重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略显夸张地笑出声来。“我说小师叔,你是不是把我想得太仁慈了?而且你这招过河拆桥也不怎么高明呢。原本应该当作秘密的事情,你就这么告诉我了?再者说了,那奉爻也不傻吧?你能背叛他,他就不会背叛你吗?你就那么有把握能拿得住奉爻,让他心甘情愿跟你合作?大利当前,说不定他早就把你出卖了呢。”      “他不会出卖我。”青嵩岳笃定,“我们如今还是合作关系,他若离了我,计划必然不能成功。同一条船上的蚂蚱,他还能蹦跶到哪去?”      赫连重带着十足的讽刺意味拍了拍手。“啧啧,还真是信心十足呢!让师侄好生害怕呢!师侄惶恐,不知小师叔有何事,非要拿着一个奶娃娃威胁师侄啊?”      “不是威胁。只是谈判的一个筹码。”青嵩岳摆出一副稳赢的架势。“无论是那孩子,还是主祭大人,都是你的弱点。而我从来没有这样的弱点落入他人手中。所以,你必然是受制于我,这次的谈判,我有把握会谈妥。”      “你是不是太高估自己了?”赫连重有些好笑,“没有外在的弱点。不代表就没有内在的弱点。何况对你,我犯不着劳心费神找什么弱点。你不是我的对手。所以这次我只是来接我儿子回去,可没说我一定会跟你谈判。”      “你就不怕奉礼泉的身世曝光吗?”青嵩岳也不是吓大的,自然也不是赫连重气焰高了,他就弱。      “哟,求之不得。”赫连重扯开唇角笑了笑,“我可正愁没理由给我儿子正名呢!你若真是曝光了,说不定我还要谢谢你了!只可惜……你没那个机会了呢!是不是,小泉泉?”      “嗯呐!师叔爷好笨,抓不住端端哒!”奉礼泉笑弯了眉眼,直扑到赫连重怀里,他身后跟进来的,正是赫连玉。      青嵩岳这下傻了眼。但很快又恢复了神色,“我手里还有筹码!绝对不会输的!”      赫连重懒得再搭理他,倒是赫连玉把话茬接了过来。“那就难说了。你都把人家卖了,还指望人家奉爻帮你数钱啊?这算盘是不是打太响了?你就在这坐着吧,也别指望起来了。南海的软筋散可不是闹着玩的呢!你就等着我爹爹和哥哥过来接你吧,我所谓的大哥!”      音落,涅槃便已破窗而入。在之后的事,赫连重就不得而知了,反正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再后来的几个月里,重宁远总算是平安的把奉天带了回来。这人原是被那姚魅儿劫走,送到了魏宜烨帝姬扬的手里。而那带着包子的景天公子似乎也很有做俘虏的自觉,半点要逃跑的意思都没有。也难怪这皇家暗卫,御乐宫和邀月阁三方势力都找不到一个带着球的孕夫了。      这期间青衣尊者也几次病危,早早地就做了甩手掌柜,将青门传给了赫连玉。之后也真是如了青衣尊者之愿,愣是把青门连窝端到了南海国去。差不多是才在南海稳定下来,老爷子就彻底撒手人寰了。      在这之后,赫连重心情又低落了好一阵子。这还没缓过来,他安插在神殿里的线人便火烧眉毛一样跑了回来,气儿都不顾上喘一口,腿软的噗通就跪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道,“主……主子……主祭大人……主祭大人仙逝了!”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无关小剧场—— 最近一直在跟哥讨论剧情,于是爆一段之前的聊天记录【哥:你哪次不是爆聊天记录的!喷!】……于是最近的聊天模式是这样的…… 哥:你去死吧,我去睡内……透过你的内衣的我的手! 俺:打你!老实睡觉!不然压扁你!我接着去死了…… 哥:不给摸就不睡!我要摸嘛,给不给? 俺:那你陪我吧!等我死完你再睡!到时候躺倒让你随便摸! 哥:那俺还是自己睡去吧…… 俺:嗯,我继续死去了,死完就洗澡睡觉…… 【某舜:写了这么久,终于是写死了……你说我死一次容易么……】 PS:6月9日,奉家包子YY欢脱哦!具体时间以及频道号俺下早班肥来在群里通知乃们!想去玩的娃纸们可以随时进去欢脱哦!这个活动是福利哦!萌音什么的……绝对不保证!然后就是……绝对绝对木有大神……柚子小透明,请不动大神……这个就只是自己人欢脱而已……捂脸…… 60 60、第六十章 醒 ...   虽然知道事实究竟如何,在听到线人如是说的时候,赫连重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穆宁,备车,去乌衣巷。”      “是。”穆宁低着头,感受着身边不断下降的温度,不用看也知道,他家主子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而乌衣笑好像早就知道赫连重要来,早早地就备了茶,只等赫连重上门。      “看来你已经把事情打探清楚了?”看着乌衣笑那架势,赫连重就知道这次肯定也不用多说。      “那是必然。”乌衣笑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座位,“不过很多细节还是要听你说才有味道。我毕竟只是打探了结果而已。在你手下做事,得多费点心思揣摩。”      “嗯。我喜欢聪明人。”赫连重微微挑了挑眉,也没否认。“既然如此,我要的东西,想必你也清楚了?”      乌衣笑点点头。“不过你总得给我时间做出来吧。你当这跟做个阿猫阿狗或者人皮面具那么简单?这事穿帮的话,大家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你只管做就是。”赫连重眯起眼睛看着乌衣笑。“出了事有我兜着呢。”      “知道了。”乌衣笑弯唇浅笑。“你等我消息吧。”      神殿里。      奉爻看着倒在地上的奉舜华,心里不知道是一种什么心情。明明应该内心狂喜,可是却总有那么一股子不安在心底,若隐若现。按理说他现在完全可以确定奉舜华的死亡。那药是他亲自记好了分量,足足拖延了六个月才发作,看起来奉舜华就像是正常死亡一样。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是会如此不安?      也许实在是无法放心,奉爻确认了好几次,才把主祭大人仙逝的消息公布出去。紧接着就开始着手准备葬礼,以及继任仪式的事情。虽然主祭的继承人还有待商议,但是葬礼可是拖不得的。而且,按照祖上的规矩,这事一定要让当朝皇帝知道。以便将来新的主祭上任,做好对于皇室的档案交接。      等奉礼泉从礼官那边过来的时候,奉舜华的遗体已经入棺了。那灵堂就设在神殿里,原本就肃穆庄严的神殿,在此刻看来,更是肃杀。      “你来的正好。”奉爻看着神殿门口的奉礼泉,朝他招了招手。“这是主祭大人留给你的信。”      奉礼泉怔了一下,绕到奉爻面前接过信封拆开看了看,然后又重新折好放在奉爻手心里。“这不是主祭大人的笔迹。既然他临终前的话只有你一个人听到了,那就按照你听到的办吧。反正即便是要我做了新任主祭,你们心里也不会心悦诚服的吧。所以,继任主祭,就由你来做好了。”      “礼泉……你节哀。”作为副主祭之一的青岩伸手拍了拍奉礼泉的肩,一时之间,他很难找到调节气氛的话。      “我很好。”奉礼泉抬眸,紫红色的眸底没有一丝情感,也找不到任何焦距,一派黯淡。“但是能不能让我静一静?”      青岩看着奉礼泉犹疑了一下,还是点点头。“也好……”      其实对于奉礼泉的出现,奉爻很是意外。他记得这孩子应该已经被青嵩岳解决了才是。这都半年了没见了,这种关头,这孩子却突然出现了。只是这事他也无从抱怨。毕竟这种会牵连到自己的事,他现在不可能去做。亏他当初还以为青嵩岳的没消息,就是好消息呢。      奉礼泉出了神殿就再也忍不住,眼泪扑扑地掉下来。他一边抹泪,一边快步往外跑。可是越跑,脚步就越沉,眼泪流得也就越凶。最后他干脆就地坐下,抬手揉着眼睛放声哭出来。这时候,他才又像个孩子一样,所谓修养,所谓形象,全然不顾。赫连玉一直都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此刻见他哭成这样,自己也再躲不下去。      “端端……”赫连玉在奉礼泉面前蹲□,还未伸出手去,奉礼泉就已经扑到了自己怀里。      赫连玉本想出言安慰。可是张了张嘴,还是放弃了,只是安静地抱着奉礼泉,任他在自己怀里嚎啕大哭,任他的眼泪浸湿了自己的衣襟。只是赫连玉不曾想过,奉礼泉的眼泪竟然会有烫心的感觉。全身的气息也跟着这种感觉在体内翻涌沸腾起来,随着奉礼泉的情绪变化,这些气息仿佛被抽离一般,抽丝剥茧似的向体外流失。      不多时,两人身边就多了丝丝缠绕飞舞的蓝色萤光,而赫连玉眉心的那个蓝色的洛字也越来越浅,直到最后消失不见。而那些翻飞的蓝色萤光也最终凝结成一枚蓝色的水滴渗入到奉礼泉眼角的水蓝色水滴状泪痣里面。那原本水蓝色的痣顷刻间变得湛蓝如洗。天空也随之降下一道耀眼的白光,直罩在奉礼泉身上,那光束之外,还旋绕着蓝色光带,仿若神话一般的场景。      而此时,赫连玉看到的,却是有着黑发紫红瞳的慵懒少年。那少年红衣赤足,眉宇间透着一股子灵气。少年眯着眼睛看了赫连玉半晌,懒洋洋道,お*萫“洛神提前觉醒了。作为对你的补偿,小神会让你继续活下去。不过你再不是洛神之灵,与洛神之间的羁绊也就断了。”      “断了……的意思是?”赫连玉不太明白眼前这个少年所说的话。既然是补偿,那么,没了羁绊又是何意?      “字面意思。”少年似乎不太想多说,短短四个字便结束谈话,消失不见。      神殿那边的人察觉到这边的动静,也纷纷赶过来,错愕地看着突然长大了不少的奉礼泉,以及在他身后,脸色明显苍白的赫连玉。这时候的奉礼泉,赫然就是之前赫连玉看到的那个红衣赤足的黑发少年模样。      “这是……洛神!”出于对神器的敏感,还是副主祭之一的青岩最先看出了端倪。      众人哗然,奉礼泉却勾起唇角笑了笑,“青岩副主祭眼神不错嘛,能认得出小神。不过这孩子太小了,你们能见到这样的小神,还真是荣幸得很呢!”      “是……吾等惶恐。”青岩俯首一拜。在他身后,众位祭司也跟着俯首。      “也没什么好惶恐的。小神不过是受了你们的影响,提前觉醒了而已。”奉礼泉说着,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时候也不早了,你们不是还要办现任主祭大人的葬礼么?来接小神的人就在路上呢,你们也都散了吧。”      同一时间里,赫连重虽然心下不好受,却也不忙着入宫。而是又辗转去了乌衣笑那里。那乌衣笑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揶揄到赫连重的机会的。见了来人,也不抬头,那话张口就来。“哟,你这是准备偷梁换柱去了,来催我了?可惜你要的东西我还没做好呐!”      “赶不上的话,你就去做陪葬吧。这可是你自己这么早就叫我过来的。”赫连重捏紧了茶盏,乜斜着乌衣笑。“我可是从来都不介意给彼岸阁换个主子。”      “我这不是开玩笑么!你至于么……”乌衣笑手上未停,“再者说,你们家主祭大人又不是真的仙逝了,你有什么好担心的。他那么精明一人,还能坑了自己不成?”      “外公也是很精明的人。”赫连重言下之意便是,那老爷子到最后不是也把自己给坑了?      “总之,你的担心多余了。”乌衣笑做好最后的收尾工作,把手里的东西丢给赫连重。“不过说到底,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非要假死不成?”      “你不是说你都打探清楚了么?还问我作甚?”赫连重挑眉反问,接过乌衣笑扔过来的东西递给站在身后的穆宁。      “可我不是也说了么……细节要你说才有味道啊……”乌衣笑一脸无辜,“你看你要的东西我也给你做了,你就不给点好处什么的?”      赫连重睨了乌衣笑一眼,突然弯唇笑道,“这件事过后再说吧。我们两夫夫玩出这么大动静,你以为后宫里那位景天公子能坐得住么?”      “这倒也是。”乌衣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我就再等等吧,这么精彩的故事,我可不能错过呢!哦?”      “你有功夫看戏的话,不如先把洛神给我带回来。”赫连重执扇在乌衣笑头顶敲了一记。“这种关头,可别让洛神再出了什么岔子了。”      “那玉儿……”乌衣笑心下一惊。作为赫连重六岁之后的青梅竹马,关于赫连玉身体里寄宿着洛神之灵的事,他是知道的。何况当初他跟赫连玉同在青门,赫连玉的事,他是清楚的。      “玉儿目前还没事。”赫连重瞥了瞥乌衣笑。“所以才让你快点过去。不管用什么方法,先把洛神带回来再说。至于玉儿……你若见了,就送到奉雪华那里。他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      入夜,赫连重才换了夜行衣潜入神殿,将奉舜华从里面换了出来。      虽然他心里明白,这人并非是真的仙逝了,可心里还是五味杂陈,好似堵了一团棉絮在里面,无从发泄。旁边的小床里,小点浑然不觉地睡得香甜。这段日子以来所发生的事,似乎从来都没有影响到这个小家伙。      赫连重和衣躺在奉舜华身边,将人圈在怀里,身体突然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      他原以为自己能够很淡然地面对这个计划。可事实上,他却是最害怕的那一个。他怕奉爻察觉,加大了毒药的剂量。他也怕奉舜华真的就这么睡下去,再也起不来。赫连重越想越怕,把头埋在奉舜华的颈窝里,双手也越收越紧。      “咳咳……”怀里的人突然干咳出声,赫连重猛然撑起身来,一双紫眸狂喜地瞪得老大。      奉舜华看着赫连重的模样,不禁莞尔。“重儿,你再那么用力抱着我的话,我可就真的醒不过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家里出了点事……小剧场什么的……停更。 正文更新会照常,摸你们。 61 61、第六一章 复活 ...   “你……你醒了?”赫连重呆愣愣地看着奉舜华,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你那么用力,差点就醒不了了呢!”奉舜华看着赫连重变换了好几次的表情,噗哧笑出声来。“你这变脸,还挺好玩的。这么一会工夫,都变了好几次了。”      赫连重现在却笑不出来,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他就好像瞬间被抽空了力气,直接压在了奉舜华身上,又把头深深埋在他颈间,发泄似的咬了咬那人,又闷声闷气道,“你是找着闷子逗了,可把我吓个半死了。万一……万一你醒不过来……”      “好啦好啦,这不是好好地醒过来了么!”奉舜华拍了拍赫连重的背,笑得眉眼弯弯。      其实这件事的始末,还要从半年前,奉礼泉失踪之前,青嵩岳还没从梦回里走出来说起了。      那时候宫绿萼还没回衍国,正好逛到了青山镇上。因为听说赫连重的外公便是住在这里,也就没急着走。这一留,好巧不巧的,就遇见了跟墙垛子说话的青嵩岳。出于好奇,她就过去好心提点了一下。这一提点,正好点破了梦回。青嵩岳这才发现,这么长时间里,自己一直都处在幻觉里。      与宫绿萼聊过之后,青嵩岳就觉得,自己可以跟这个女人合作。之后,继续装做还在幻觉里的样子又回了青门。而宫绿萼则回了帝都,辗转联系到了奉爻。三人几乎是一拍即合,奉爻当即就差人将青嵩岳偷偷地接到了六爻馆,兵分三路开始了各自的计划。想要里应外合,一举端了御乐宫,再拿下主祭的位置。      奉礼泉就是这个时候,被青嵩岳带走的。不过那时候奉爻正在配制毒药,只是听说了青嵩岳已经得手,未曾注意到那人把孩子带到了自己的地盘上,明显想要过河拆桥。计划进行地最不顺利的,当属宫绿萼了。因着奉礼泉失踪,家里又有小点,所以宫绿萼一直没个机会见了赫连重。      好容易熬到了奉舜华决定搬回神殿里。宫绿萼又接到了家里的来信,说是衍国彻底战败,成为熙国附属,自己的父亲和哥哥也都牺牲在战场上。加之哥哥官位也不算低,衍国皇室为了补偿宫家,便将宫绿萼许给了赫连老将军的幺子,赫连清辉。封了一品诰命夫人。      所以最后,她见了赫连重的时候,已经是要启程回国的时候了,那里应外合的计划,也就这么不了了之。而这些,就是赫连重接回了奉礼泉之后才听说的事情了。      再后来,为了不让奉爻起疑,也为了他们的计划能顺利进行,赫连重就把奉礼泉送到了赫连玉身边。奉舜华也对神殿宣称在给奉礼泉进行特别指导。而另一方面,奉雪华也留了青嵩岳一条命,每隔一两天就给奉爻报个信,好让他以为奉礼泉还在自己的手上。      这之后的日子里,奉舜华的一日三餐,全部都由奉爻接手。因为奉爻去南海之前,一直负责着奉舜华的一日三餐,如今回来了,再次接手,大家也都没什么异议。何况,关于奉舜华跟他说过的,要他跟奉礼泉一同作为主祭候补的事情,神殿里的人也是知道的。所以奉爻在下毒的时候,也方便了不少。      只是他却不曾想到,自己的小伎俩早就被看穿。奉舜华其实每天都有服食解药。奉爻自己以为无解的毒药,其实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是奉舜华研究透彻的东西了。      而再之后的事情,便是如大家所见。赫连重伪造了奉舜华的尸体,把其实是假死的奉舜华给换了出来。只不过,洛神的觉醒,那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情。虽然没坏事,却也算不得什么好事。      脑海中略过这半年以来所发生的那些事,赫连重心下又是一阵疼痛,反手捉住奉舜华的手,与他十指交握压在他头两侧。“那我要验货!你吓唬我这么久,可不能一点补偿都不给我!我得亲自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好好地回来了。”      “……”奉舜华扯了扯唇角。突然又莞尔一笑。“那不如,你先让我验货如何?”      “哈?”还未等赫连重反应过来,奉舜华已然翻身将赫连重压在了身下。      而后某人居高临下地看着赫连重,轻轻拍了拍赫连重的脸,“那么,你希望我从哪里开始?”      赫连重也不反抗,任由奉舜华悉数脱掉了两人的衣衫,当真摆出了一副菊门为君开的架势,微微撑起上身,一手勾住奉舜华的脖子,一手自他胸前一路向下,满意地看着奉舜华因为动了情又拼命忍耐而微微发抖。他慢慢眯起眼睛,抬头凑到他耳边,手上也丝毫没有停歇,奔了那入口便探指深入。“验货的话,自然是先进了门再说嘛!”      “你……”奉舜华全身猛然一阵紧缩,也完全没了之前的气势,一下子就跌进赫连重的怀里。      赫连重就势翻身,又夺回了主动权。而后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手指却在那内壁上轻轻刮了刮。“哎?我怎么了?”      奉舜华咬住了下唇,才没让自己发出声音来。他狠狠地瞪了赫连重一眼,泄愤似的咬在赫连重的肩上。可这种举动在赫连重看来,那可是另外一番意思了。      “舜舜也会迫不及待吗?”赫连重笑着咬了咬奉舜华的耳垂,又故意动了动手指,然后很快把手指收了回来。      “谁……谁会迫不及待啊……”奉舜华别过头去,脸上漫上一丝羞红。      赫连重挑眉微笑,“你啊!”      “那是你趁人之危!”奉舜华白了赫连重一眼。      “怎么能说是趁人之危嘛。”赫连重低头用鼻尖蹭了蹭奉舜华的鼻尖,“最多就是出其不意而已。而且,是你先诱惑我的,真是要说趁人之危,那也是舜舜你趁人之危呢!明知道我担心得不得了,你竟然在这种时候诱惑我。”      “真是个牙尖嘴利的家伙!”奉舜华凑上前去吻了吻赫连重。“早知道你长大了是这个样子,当初就该多给你吃点糖,把你的牙都蛀没了,看你还怎么伶牙俐齿!”      赫连重不以为意,伸手摸出了压在枕头下面的小玉瓶子。“前几天你去看奉天,他应该快生了吧?听说还是俩?”      奉舜华点点头,想起奉天那个吓人的大肚子,啧啧,真是看得他都觉得害怕了。“嗯。不知道这次他是不是又补多了,大得吓人呢!不过说起来,我假死的事,他还不知道呢。这次肯定要着急了吧。”      “呵呵。”赫连重轻笑出声,手上也没闲着,借着那软膏的润滑,在奉舜华的入口旋揉按压。“他肯定要去神殿的,如果发现了你的尸体是假的,就等着他来掀了御乐宫吧。”      “比起这个……我……倒是更担心……呃……”奉舜华一个不小心,还是让某种难以启齿的声音冲出了喉咙。“更担心……奉天他会不会……一激动……就……就生了……”      “也是……这次好像玩太过火了。”赫连重理亏地瞥了瞥嘴,又加了根手指。“不过咱们是不是也该提升一下效率了?你看奉天这次要是生了,三哥家可就三个蛋了!咱们才两个……”      奉舜华适应着身后的活动,微微咬住了下唇,缓了一会儿才道,“还……要?”      “不行么?”赫连重觉得开拓地差不多了,也就进入了正题。      “呃……”奉舜华在赫连重进来的时候,大脑一瞬间空白了一会儿,“也不是不行了……只是小点……才八个多月……太……快了吧?”      “蛋蛋不是才九个月么?”赫连重理所当然地想到了自家三哥的速度。“所以你也不要打岔了嘛!不要试图打消我的念头哦!我可是连名字都取好了!就等你来生了!所以你可不许吃子息!我都把子息藏起来了,你没得吃呢!”      “……”结果奉舜华到底是没能拗过赫连重,加之最近半年他们也的确鲜少亲热,这一晚,也就任赫连重为所欲为了。      一夜春光旖旎,几乎是日上三竿了,奉舜华才有点睡醒的意思。刚睁开眼睛,就见赫连重一手撑着头,一手依然揽着自己,正目不转睛地低头看着自己,生怕自己能跑了似的。お/萫閄苐“你这是看家贼呢?还看起没完了……”      赫连重也不恼,深呼吸之后,又将人紧紧地揽入怀中。“还好你醒了……”      奉舜华怔了一下,噗哧笑出声来。“怎么你还在想这个问题?昨晚……不是都好好确认过了?”      “嗯。”赫连重闷哼,“可心里还是后怕……也怕眼前的一切……都是梦。”      “梦……么?”奉舜华轻声重复了一下,而后猛然出拳,狠狠地打在赫连重的胸口上。“好好感受一下,这么真实的疼痛,像是在做梦么?”      “噗……咳咳……”赫连重回手按住自己的胸口,五官都纠结在一起了。“我说主祭大人……您这是要谋杀亲夫吧……下这么狠手!”      奉舜华捧上赫连重的脸,难得主动吻上他。“我已经不是主祭了。奉舜华昨天就已经仙逝了,你知道的!”      “子枫。”赫连重低语,刚想趁着现下的气氛再亲热一番,就听到门外穆宁略显惊慌的声音,“大少爷……您不能进去……”      “我凭什么不能进去?”奉礼泉也是理直气壮,“你让开!本少爷今天非要进去不可!爹爹都出事了,你们还拦着阿爹不让他出门吗?我今天就要把阿爹带到神殿去!”      “大少爷……”穆宁着实很为难。“主子说了……谁都不能扰了他……”      赫连重在里面听着忍笑都要忍出内伤了,待两人都换好了衣服,赫连重才干咳了两声,隔着门朝穆宁吩咐。“穆宁,你让泉泉进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在构思新文,一共三个……正在考虑先写哪个…… 一个是现耽玄幻伪娱乐圈(有生子打算),一个是清穿(无责任无良之坑),还有一个就是玉儿跟萌圈…… 你们想看哪个啊?挠头…… 62 62、第六二章 兴师问罪 ...   奉礼泉在门外面无表情地看了看穆宁,抬手推开门。      此时,赫连重就坐在前厅的大理石桌边,手里把玩着茶盏,淡然地看着刚进来的红衣赤足的奉礼泉。“你现在这样,是想我把你当成洛神?还是当成我儿子奉礼泉?”      “随意。”奉礼泉在桌边坐下来,挑眉看向赫连重,伸出拇指指着自己,“现在这孩子意识太弱,是他自己放弃了要降服小神,可不是小神非要占据他的身体。再怎么说,小神也不过是一件神器而已,依托那笛子而生,本就不可能拥有实体。”      赫连重睨了那奉礼泉一眼,“是么。可是你刚才在门外的时候,还是六七岁的模样吧。怎么到了我面前,反倒成了十五六的少年模样了?是想看看,能不能借此唤醒我身体里的七绝琴吗?那我告诉你,不可能。而且,奉舜华还好好的活着,你觉得,你凭什么能唤醒他?”      果然,赫连重话音一落,奉礼泉有一瞬间失神。“爹爹他……还活着?那……玉美人呢?”      “他在半路青山。”奉舜华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如果你想去,我们不拦你。但是,赫连玉想要见到的,绝对不会是现在的你。”      奉礼泉怔怔地看了奉舜华半晌,眼泪说下来就下来,扑扑地,像断了线的珠子。还没等扑到奉舜华怀里,就砰然变小,又恢复到六七岁的模样。吓得赫连重赶紧就把那半空中的孩子给接过来。好容易才把这小祖宗哄好。看来这次,着实是把他吓得不轻呢!      “爹爹,阿爹。”奉礼泉晃荡着小脚坐在桌边,脸上却是一本正经地看着赫连重和奉舜华。“青副主祭说,下个月便是新任主祭的继位祭典。所以在这之前……端端想去半路青山……不然……不然以后做了主祭,就不能到处乱跑呐!”      赫连重沉吟了一下,点头应许。“那就让穆宁陪你吧。你二爹爹都没过来,这事八成都没完。依你二爹爹的脾气,到时候非把咱家给掀了不成。”      “那也是阿爹你活该!”奉礼泉撇撇小嘴,朝赫连重做了个鬼脸,“谁让阿爹都不告诉二爹爹的!连端端都给阿爹和爹爹骗了呐!还以为你们都不要端端和小点了呐!”      奉舜华轻轻弹了奉礼泉一记,書^稥“你这小东西不是也把我们下了个半死?所以,算是扯平了!”      “那可不行!”奉礼泉可不干了,一手迅速按住被弹到的额头,一手直接伸向奉舜华,“糖呢糖呢?不给糖糖,给别想让端端就这么算了!”      “真是……”赫连重哭笑不得,变戏法一样从手里变出了一只红木雕花团花盒子放在奉礼泉伸过来的小手上。“这个时候也不忘了要糖吃么?你到底是多爱吃甜的啊?”      奉礼泉接过盒子就迫不及待地打开来,捏起一块桂花糖就塞进嘴里,略有些口齿不清。“端端最喜欢糖糖和肉肉内!二爹爹说内,小孩纸不吃甜的会长不高呐!端端才不要做小豆丁!”      赫连重和奉舜华闻言,有些抽搐地扯了扯唇角,这还真像是奉天的风格。      “瓦要去把糖糖藏起来!要给弟弟们还有绿美人留着呐!”奉礼泉把小盒子塞到怀里,跳下凳子就往出跑,跑到门口,突然扒住门框回过头来,一脸郑重地看着奉舜华跟赫连重,“爹爹还有阿爹都不许偷看哦!不然端端要生气哒!”      “好好好,我们不偷看!”奉舜华哄着奉礼泉,“你再不藏起来,爹爹要抢了哦!”      “不许抢呐!”奉礼泉宝贝似的捂住胸口就跑,“给了端端的糖,你们可别想要回去!”      待奉礼泉走远,奉舜华摇着手中的玉骨扇,乜斜这赫连重。“说说吧,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      “……什么……多少事?”赫连重抬手挠了挠脑袋,开始跟奉舜华装傻充愣。“我……没什么事瞒你……吧?”      “你这是问我呢?”奉舜华抬眸反问。      “咳咳……不是……”赫连重干咳了两声,明显底气不足。“那个……有事瞒你什么的……不可能。”      奉舜华微微挑了挑眉,笑得那叫一个明媚。“你确定没有吗?重亲王?”      这“重亲王”三个字,奉舜华可是刻意加重了语调。      “……原来……你都知道了啊……”赫连重讪然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这个,这个当时是事出有因。而且知道的人多了,也不好……”      奉舜华一面听着,一面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既然如此,你重归皇室的事,我可以不追究,反正也没几个人知道。那么泉泉的事,你怎么解释?”      “……这个……”赫连重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尴尬。      奉舜华等了半晌,也没见赫连重说出个所以然来,遂起身往外走。“重儿。那些事,我一直都知道。但是即便如此,这也不能作为你向我隐瞒的理由。”      顿了一会儿,奉舜华又继续道,“还是说……我们之间的信任,就只有那么一点点?”      赫连重看着奉舜华,突然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多余。犹疑了一下,赫连重起身上前,从背后抱住奉舜华,把下巴放在他肩窝里。お-稥冂苐“对不起……以后不会这样了。”      奉舜华放下心一般长呼出一口气,顺势就靠在赫连重怀里。“还好你过来抱住我了。不然我还在头疼,要找个什么理由来原谅你了。”      “真是个坏心眼的叔叔!”赫连重惩罚似的咬住奉舜华的耳垂。      奉舜华执扇的手抬起来就敲在赫连重头上。“我可不想被比我还要坏心眼的小孩子说教!”      ……      静远二年七月二十九,宜动土,殡葬。      这天一大早,天色就灰蒙蒙的,似乎连上天都在为主祭的仙逝哀叹。从神殿里出来的殡葬队伍肃穆而哀沉,为首的,便是两位副主祭,之后是打幡的奉礼泉和奉爻。然后便是八大祭司抬着主祭的灵柩,后面紧跟着神殿里全部的祭司,以及候补生。整个队伍缓慢而无声地走向毗神陵。      毗神陵处帝都西郊,是里带主祭下葬的地方。这一次,奉舜华的灵柩自然也不会例外。灵柩从临近神殿的玄武门出来,一路又从正元街往西郊而去。街道两旁,皆是自发来为主祭送行的百姓。远远看去,那漫天纸钱就如纷纷扬扬的大雪,悄无声息地飞旋而上,又洋洋洒洒地飘落下来。本就身着白色祭袍的祭司们在这青天之下,更显压抑。      奉舜华易了容,跟着赫连重混迹在前来送行的百姓中,眯着眼睛看着那水晶棺在自己眼前抬过去,脸色不怎么好看地扯了扯唇角。“看自己出殡的感觉……真是不怎么好呢。”      “这感觉是不太好。走吧,我们回家。”赫连重说完这一句,就紧抿着双唇,不再说话。顺势伸手握过奉舜华的手,拉着他往回走。      然而他们前脚刚回了御乐宫,这屁股都没坐热,重宁远后脚就带着奉天气势汹汹地就来了。这一进来就让人把软轿抬进了御乐宫的正殿,话还没说一句,几个身手不错的侍卫就利落地把门窗都关了个严严实实。不仅如此,晋忠还亲自带了人在正殿门外把守,一个活物都不许靠近。      这御乐宫里自然也是不养废物的。见了眼前这架势,都当是有人来挑衅,几个在暗处的人纷纷现身,双方简直是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赫连重闻讯,心下暗道不好。快步从后面进了殿,看到的,便是双方僵持不下的这么个场面。遂拍了拍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人,“你们都下去吧。”      几个人不明所以地看了看自家主子,又狐疑地看了看重宁远一行人。碍于赫连重有令在先,便也犹疑着退下了。      见殿里几乎没了外人,赫连重淡淡地看了那软轿一眼,不用说,那轿子里的人定是当朝景天公子奉天了。而后,他上前讪笑道,“三哥,啥风把您给吹来了?”      重宁远也不理他,直接回身将轿子里的人抱了出来。而被抱着那人在这大热天里还捂得严严实实,见了赫连重,就扔出仨字来。“我哥呢?”      待赫连重看清了奉天,一下子就愕然了。这……奉天的肚子呢?闻声赶来的奉舜华也被眼前的情况吓个半死,“这……你的肚子呢?”      “掉了!”奉天看到眼前人,也没什么好气。      “掉……掉了?”所谓关心则乱,奉舜华当即就脸色发白,只差没捏着奉天的双肩摇晃,让他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了。      不过这奉天自来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呃……不,是没什么正形的人。所以还是赫连重最先反应过来,却被奉天打断。看这架势,奉天这可是有备而来,摆明了告诉赫连重和奉舜华两夫夫,他今儿就是兴师问罪来的。还摆明了要拿着两人的婚事小小的报复一下。      后来还是赫连重凭借着小点的面子,才把话题岔开来。又附带了之前重宁远交给自己的密诏,才勉强把奉天的火气给压下来。      而另一边,奉舜华把早就拟好的折子交给重宁远。“这里是我之前就写好的,关于立凤淮为太子的折子。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事相求。”      “主祭大人但讲无妨。”重宁远接过奏折,又做了个请说的手势。      “主祭大人什么的,就免了吧。奉舜华已死。如今在皇上面前的,是魏子枫。”奉舜华摆了摆手,“我希望将来,皇上能助礼泉废掉如今主祭不得成婚育子的清规。奉神族本就是奉神灵之意得以育子,长此逆天而行,必会有所不利。何况,这条清规,也不是自古就有的。最初的几代主祭,皆有子嗣。所以将来,若能得皇上相助,奉礼泉的改革,必会成功。”      “这就不劳弟媳费心了。那奉礼泉毕竟是你跟重儿的儿子,也就是朕的侄儿,何况奉天也那么疼那孩子,朕自然也是把奉礼泉当儿子来疼的,这点事,便是你不说,朕也会办。お-萫”重宁远还特意学了奉天的口气,加重了弟媳两个字的语调。果然如意料之中的那般,看到了某人很精彩的表情。      “……”奉舜华半晌无语。恍然又想起奉天来。“还有……我这话可能很多余,但是还是要说。从小到大,我是看着奉天长大的,他从小就是被我和爹爹父亲宠大的,从未受过什么委屈。如今他跟了皇上您,子枫希望,您莫负了奉天。莫让他受了委屈。”      “这话……确实多余。”重宁远弯唇笑了笑,“不过,朕记在心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柚子碎碎念—— 话说俺哥的《奉天承孕》眼瞅着就要完结内,然后就是……俺这边的《奉子来仪》近期也要完结了内!当然了,番外什么的,一定会有。在此也先预告一下,俺这边的番外是奉雪华的故事,还有乌衣笑的故事。也许还会有几个小包子的番外。之后就是正式完结内! 然后然后,下个坑是现耽玄幻伪娱乐圈的文文,预计还是会有生子情结,但是不一定大肚肚哦!具体挖坑的时间还木有定下来,到时候就请亲们关注一下俺专栏以及新浪围脖的动态吧~!摸你们~! 63 63、第六三章 喜忧参半 ...   转眼已是一个月过去。九月初的时候,奉礼泉正式册封为神殿的新任主祭。奉爻苦苦计划了这么久,到最后,到底还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而年仅七岁的奉礼泉,便成了虞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主祭。      同年九月二十一,奉蛋蛋满周岁抓周,抱着重宁远那玉玺就不撒手了,又是啃又是咬的。也不枉重宁远立了他为太子呢。      同年十月二十二,小点也满了周岁。这抓周自然也是少不了。刚好重宁远和奉天也得了空,加之那两个小的也都三个月了,刚好能抱出来玩。索性那一家五口通通都跑来了御乐宫。      奉天说了,他得看着他二侄子抓周。      可事实上,奉天不单单是看着了,还亲自参与了。      小点那抓周盘就设在御乐宫的正殿,殿里殿外都围满了人。抓周盘上摆满了各种象征意义的玉器,赫连重连自己的七绝琴和奉礼泉的洛神笛都放在上面了,甚至包括现如今已在奉礼泉手里的主祭权杖都放在了抓周盘上。      那被放在抓周盘边上的小点蜷着小腿坐在那里,扭着小脑袋看了看赫连重,又看了看奉舜华,然后又不明所以地看了看自己面前的大堆物件,试图站起来走几步。晃悠了好几次,好容易站起来了,却是回身就要往奉舜华怀里扑。      “小点乖,去看看那边有没有喜欢的?”奉舜华伸手拦住儿子,又把他放在抓周盘上,还特意往里面放了放,好让他离那些东西更近。      “阿……爹……”小点见奉舜华非要把自己往一边推,不高兴地扁了扁嘴,转身又向赫连重怀里扑。还像模像样的叫了声阿爹。      赫连重当时是又惊又喜。抱起小家伙就亲了两口。这可是小点第一次开口叫他呢。不过碍于这抓周礼还得继续,他又把这孩子放了回去。还拍了拍小点的小屁股,“乖儿子,去看看想要什么?”      一看自己又被推回来,小点苦着一张小脸,又不高兴了。他低头看着脚边的一堆物件,一件顺眼的都没有,踢踢踏踏地,全被他踢到了一边去。      因为之前奉蛋蛋抓周的时候,奉礼泉是以主祭的身份出席,虽然是自己亲弟弟的抓周礼,奉礼泉还是有所顾忌的。而这次在自己家,奉礼泉可就不管了。活脱脱一副小孩子的好奇表情,小手撑在抓周盘上,兴冲冲地盯着小点。      许是小点也感觉到了奉礼泉的视线,竟是在抬头看了奉礼泉一眼之后,张开小手,迈着踉跄的步子就往奉礼泉那边去。原以为他是奔着那边的主祭权杖去了。不承想却是直扑入奉礼泉怀里,两只小手抱住奉礼泉的脑袋,照着奉礼泉肉嘟嘟的脸蛋,一口咬了上去,再偏一点,那就亲上奉礼泉的嘴了。      “唔……”奉礼泉郁闷了,伸手推开小点,也不管小点能不能听懂,就一本正经道,“小点,哥哥不是你的抓周礼呐!还有还有,哥哥的脸不能吃呐!”      奉天抱着奉蛋蛋瞥了奉礼泉一眼,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直接就把还在用嘴裹着自己小手,玩得正欢的奉蛋蛋给放在了那堆物件中间。不光是如此,他还把重宁远和奉舜华怀里那两个小的也给放在了上面。完了又把小点抱回来,重新放在抓周盘上,还一脸看戏地好笑道,“看看这孩子到底会要啥!”      小点本来是迈着小腿继续奔着奉礼泉去的,却在重凤寰和重凤宇被抱上来之后,直接转移了目标,一个急转身没站稳,噗通就趴在了抓周盘上,小点怔了怔,咧着小嘴刚要哭,就被身后的奉蛋蛋抓住了小脚往回拉。也不知是小点太轻了,还是奉蛋蛋力气太大了,竟然真的被奉蛋蛋给拉回来一点。      小点眨巴着眼睛回头看了看,奉蛋蛋也好想知道弟弟会回头一样,咧着小嘴露着那两颗小白牙乐得正欢。小点面无表情的回过头,扭着小身子就把奉蛋蛋的手甩开了,拱起小屁股继续往重凤寰身边爬。奉蛋蛋见弟弟跑了,也不恼,反而抬起小屁股追过去,继续扯他后腿。      如此反复了好几次,小点终于又扑到那对双胞胎身边,而后冲着重凤寰的小脸就咬了上去,蹭了重凤寰一脸的哈喇子。      奉蛋蛋见弟弟几次都不理自己,一心只对着那两个小蛋,立马就不干了,蹭蹭几下子爬过去,原本也是要哭的,结果也不知道这重凤寰和重凤宇哪来那么大的魅力,这两个大的一人搂一个,张嘴就咬。而被咬的两个小的哪里肯让哥哥咬,手脚并用地推着那两个大的。      结果,本来是抓周的,现在却变成了四个包子滚床单。一屋子的人怔了半晌,那四个蛋的爹爹们纷纷上手,一人抱一个。刚把这四个小家伙分开,小点就不干了,咧开小嘴就哭开了。这一哭可不要紧,连带着奉蛋蛋,重凤寰和重凤宇都跟着哭起来。      大家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奉礼泉捏着重凤寰和重凤宇肉肉的小手一语中的。“啊,弟弟们身上的奶味好香!端端也想喝奶了呐!呐呐,二爹爹,端端拿糖糖跟弟弟们换奶好不好?”      “……”原来……如此么?      奉礼泉看了看四个爹爹脸上的精彩表情,偏着脑袋眨了眨眼睛。“哎?爹爹们怎么了?”      “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呢。”奉雪华进来的时候,四个小家伙哭得正带劲。      四个抱孩子的爹爹闻声向门口望去。奉雪华一袭红衣倚在门边,这次倒是没带了涅槃那个猫儿一样的小尾巴。赫连重微微蹙了蹙眉,奉雪华看上去,似乎有那么一点不一样?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之前递邀请函的时候,奉雪华明明说过了不会过来的,怎么如今倒自己跑来了?“师父……您之前不是说要回南海吗?”      “如今又改变主意了。”奉雪华的脸色有些不自然。“这次来,也是有事找你。”      赫连重微微挑眉,把自己怀里的怀里的小家伙渡到了奉礼泉怀里,“大家继续,我先失陪一下。”      转头又对奉雪华道,“师父,那就这边请吧。”      “嗯。”奉雪华微微点了点头,跟着赫连重出了正殿,一路绕到了书房里。      赫连重在前,奉雪华在后,两人刚刚进了书房,赫连重便一记掌风关紧了书房的门窗,冷然看着站在书房门口,弯唇而笑的奉雪华。“你到底是谁?我师父在哪?”      “我不是就在这?”奉雪华也不等赫连重让座,就径自在一旁的梨木椅上坐了下来。屋子里突然飘出了那么一股子似有还无的淡淡香气。      赫连重微微蹙眉,却也没有点出来。自然在他对面落座,“你不是奉雪华。第一,他的眼睛不是纯黑色。第二,他比你看上去年纪要大些。第三,他比你妖媚。光是这三点,我足以断定你不是他。”      “奉雪华”赞赏地拍了拍掌,笑道,“不错。不愧是他的徒弟。你说对了,我不是奉雪华。”      赫连重撑在下巴上的手微微握紧。等着那人继续说下去。能乔装奉雪华,还乔装得如此惟妙惟肖,这人必定与奉雪华的关系匪浅。      “南牧野。”那人也看得出赫连重在等什么,简简单单便自报了家门。      “我道是谁,原是南海国的苍嘉皇帝。”赫连重虽是如是说,心里却着实震惊。他可是完全没有意识自己做了什么让那位异国皇帝不远万里亲自过来的事。“不过,苍嘉皇帝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南牧野抬手摸到自己颈间那条毫不起眼的细纹上轻轻捻了捻,一层轻薄的人皮面具轻易被撕下来,露出了他本来的面目。黑发黑眸,眉宇间自有一股英气。江湖传闻,南海国苍嘉皇帝乃南海国昔四美之一。赫连重看着面前几近而立之年的南牧野,确有那么几分俊逸。      “你当初答应过奉雪华的事,应该没有忘记吧。”南牧野挑眉看向赫连重。“如今,你是不是该来兑现你的承诺了?”      赫连重眯起眼睛打量起这个苍嘉皇帝来。“你跟我师父,什么关系?他成为贵国的神谕者,是不是也跟你有关?”      南牧野冷哼一声。“你们虞国的子民,就是这样跟一国之君说话的吗?未免太过放肆了吧。”      “我劝你最好还是别把自己当根葱。”赫连重对于此人,基本上也是没什么好气的,他总觉得这人是来者不善。“纵然你给我下了十香软筋散,可你如今只身在我虞国,想要伪造一个意外出来,还是不难的。何况,如今是你有求于我,我怎么对你,都不算过分吧?苍嘉皇帝。”      “既然如此,那孤就跟你摊开了说吧。”南牧野摆开了长谈的架势。“如今奉雪华是我南海国皇太子的爹爹。只是他自由惯了,不愿受那皇宫内苑里条条框框的管制,索性就去做了神谕者。不然,他可是要成为我南海国国母的人。”      赫连重倒是没想到,他们会是这样的关系。“如此说来,苍嘉皇帝还是我师爹了?”      “……”南牧野的脸色很难看。“是。”      赫连重点点头,“那么,我跟你去见我师父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总得告诉我,师父他到底要我做什么吧?当初可是师父自己说的,他助我保住奉礼泉跟赫连玉,我应他一件事。”      原来,当初赫连重就已经料到洛神必然会提前觉醒。而提前觉醒必然会让奉礼泉跟赫连玉两败俱伤。赫连重没把握能同时安然保下两个人。思量再三,他还是让奉雪华出手了。奉雪华答应出手的条件,便是让赫连重为他做一件事,等他想到了什么事,自然会过来找赫连重。只不过如今,是苍嘉皇帝代劳了而已。      南牧野眉峰微动,似乎极其不情愿。“他要见赫连箫。”      “什么?”赫连重大惊,险些从椅子上跳起来。开玩笑的吧?赫连箫都死了多少年了,怎么个见法啊?      “你没听错。”南牧野敛起眸底的失落,无视赫连重的震惊,淡然开口。“他说他要见赫连箫。还说只要孤把你带回去,他见了你,自然有办法见到赫连箫。”      “我知道了。”赫连重稳下心绪,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头。“且容我把这边的事安排一下。既然师父要见的是我继父,估计,也不差我再耽误的这点功夫了。”      南牧野紧抿了一下双唇,淡淡道,“交代好了的话,明日便启程吧。”      待赫连重再赶回正殿的时候,宾客们都已经散了。就只有重宁远一家五口,依然留在御乐宫,不过已经移步鸣音阁了。这会儿听说赫连重已经从书房里出来,重宁远便又带着奉天赶来了奉仪阁。赫连重便把在书房与南牧野谈的事复述了一遍。      “言下之意,你这是要去南海国?”三人听罢,奉舜华最先开口。      “嗯。我已经差穆宁去通知乌衣笑了,这边的事就暂时交给他了。”赫连重应声,安抚似的握过奉舜华的手。“放心吧,师父他只是要见继父而已,不会为难于我。而且此去倒是也不急,我还想着,带你和孩子们一起去,也顺便过去玩玩了。泉泉那孩子,也应该很想再见见玉儿吧。”      “话是这么说,你小心些总没坏处。”重宁远斟酌了一下,缓声又道,“此行你既然已经决定,那么朕便借调十名暗卫给你。有什么事,也好知会一声。”      “既然你要带着我哥,那我们邀月阁也不能闲着。免得半路上你又让我哥出了什么岔子。”奉天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心下腹诽,你们老重家的人就不能让人省省心么?虽是如此,这其实也是奉天担心别人的一种表现。他嘴上是不说,但不代表他就不会去做。      都谈妥之后,四人也就各自歇息了。      赫连重一手揽着奉舜华,轻轻蹭着他颈侧,另一手不老实地探入他的亵衣里面揉捏着。“舜舜,你们……是不是紧张过头了?”      奉舜华没好气地拍开赫连重乱动的手,“就只有你个没心没肺的臭小子不紧张而已。”      “是吗?”赫连重轻笑出声,顺势将奉舜华揽得更紧了些,“那为夫来帮娘子消除紧张吧!”      “一边去!谁是你娘子!”奉舜华抬手撑在赫连重胸前,“好好睡觉!”      “舜舜呐……”赫连重揽在奉舜华腰侧的手下意识捏了捏,讪然开口轻唤他的名字。      “嗯?”奉舜华眼都不抬。      赫连重看着怀里人儿一副“我现在要睡觉,不想说话”的样子,犹疑了半晌,讷讷开口。“你这两个月……是不是胖太多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无关小剧场—— 某舜:赫连重,你想死么!敢说我胖了? 俺:你又不是女人……干嘛那么怕胖咩…… 某舜:不是女人就能忍受自己像球一样了? 萌圈:爹爹,阿爹~!哪里有球?哪里哪里? 某舜&俺:…… PS:说起来俺哥的奉天承孕今天完结了……于是俺恍惚觉得,俺的奉子来仪也完结了……好吧,奉子来仪写到现在,也确实是进入完结期了。接下来柚子会缓慢地存现耽的稿子,顺便敲定萌圈和清穿的大纲以及各种人设。目前初步打算是现耽在八一建军的时候开挖。于是……就酱……遁走…… 64 64、第□章 初到南海 ...   清早起来,南牧野就已经备好了马车等在御乐宫门口。可是等赫连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南牧野瞥了赫连重一眼,视线在奉舜华身上打了个转,脸色稍变,却没有跟他搭话,而是转头又对赫连重道,“孤还以为,堂堂御乐宫宫主打算食言了呢。”      “哟,也不知道是哪位贵为一国之君的人用了那下三滥的手段,让我如今内力全无呢。”赫连重挑眉反口,“没了内力,我可得休息好了再启程呢。不然半路上出了什么事,导致我师父看不见我了,那可就不能说我这个做徒弟的,不给他好好办事了。”      “你……”南牧野刚刚开口,赫连重便又接话道,“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么?你昨天不是也说了,师父想见我继父,必须有我在场的吧。”      南牧野蹙眉白了赫连重一眼,“他怎会宠你这么个徒弟!”      赫连重耸了耸肩,“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么?这么没脑子的人,你到底怎么做皇帝的?”      南牧野决定不要理赫连重。跟他说话有失自己的帝王身份。赫连重也乐得耳根清净,揽着奉舜华就上了另外一架马车。其实睡到日上三竿这种事,也不能全怪赫连重。主要是某个最近发福不少的人似乎极度不想早起,加之现在时至深秋,早晚都很凉,赫连重也不想某个发福不少的人着凉。哄着那人吃了不少东西,索性陪着他一起睡到了日上三竿。      这一路上走走停停,原本只需一月有余便可赶到的路,硬是让赫连重拖到了近两个月才到。虽然这虞国的大江南北,奉舜华跟赫连重都没少跑。可是两个人一起出来这么久,还是头一次。期间,也不知是奉舜华心情很好,还是两个人玩太疯的关系,奉舜华的食欲似乎比之前好了不少,每餐饭都吃很多,而且也不单单局限于甜食了。这倒是个好兆头。      到了南海京都,南牧野特意从京都里挑了自己最好的一座别庄来,把赫连重和奉舜华安排进去。同天,南牧野特意尽了地主之谊,亲自带他们逛了逛京都不说,还亲自在别庄里陪他们吃饭。      饭桌上,赫连重饶有兴致地一手撑着下巴看奉舜华,一手执筷忙不迭地给他布菜。自从奉舜华食欲大增之后,赫连重就一直喜欢看他吃饭。这将近三个月以来,倒是又让奉舜华胖了些。      南牧野吃好之后,放下碗筷。“你们还打算拖延多久?”      “你那么着急干什么?”赫连重夹了一只水晶烧卖放在奉舜华面前的白玉小盘里。“这人又不是你要见。再者说,你以为他不知道我们已经到了么?既然师父都不急,我为何要急着找他?”      南牧野抿唇看了赫连重一眼。“雪华不喜欢等人。”      赫连重闻言也撂下筷子,轻笑出声。“那要看他等的是谁了。对方是我继父的话,他等一辈子,我都不意外。而且,他若不耐烦了,自然会找上门来。只是对方是我继父,他就算再不耐烦,也会等到我主动过去找他的。”      见南牧野脸色不太好,又不说话,奉舜华便把话茬接了过来。“其实你应该阻止奉雪华见赫连箫的。他不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如果你没把握,不如不要让他们见面。”      奉舜华的话,直直地戳进了南牧野的心窝里。可是这人,奉雪华是非见不可。他也无力阻止。“孤……相信他。”      “你相信他,跟他不喜欢你,那是两码事。”奉舜华端过手边的甜汤抿了一口。“还是说,你这言外之意是,你对自己在奉雪华心里的分量很有自信?”      南牧野不语。沉默半晌,才缓声道,“孤希望,他能忘了往昔的情。所以如今,也算是孤注一掷地……赌一把。”      奉舜华怔怔看了南牧野一眼,暗自掐指算了算。结果……倒是不尽如人意。不过这小小一卦也牵扯到了赫连重,所以,他没有说出来的打算。      赫连重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奉舜华手上的动作,依然装作没看见,细心地继续摘着鱼刺,然后淋上一点汤汁,又拨到了奉舜华的盘子里。      南牧野盯了奉舜华半晌,这些日子以来,他越发觉得这人很挂在像南海神殿神子庙里最后一幅画像。“这一路一直想问,魏公子……可是南海人?”      魏姓在南海是神谕四贵族之一,历代人才辈出,在南海的地位也颇为显赫。只是自从三十一年前,当时的神子魏弘之放弃了神子的身份之后,魏家这三十年来,便再没出过一个神子。虽然坊间都传这魏家有三位公子,却一个都不肯留在南海,自小就都跟着另外一位爹爹在虞国生活。听说当初,魏弘之就是为了这么一个会生孩子的男人放弃了神子的身份。      这事在坊间可是不亚于才子佳人的一段佳话。南牧野自然也听说过。而奉舜华因为主祭仙逝之事,如今一直对外宣称自己是魏子枫。是以,南牧野才有之前那么一问。      “算是吧。”奉舜华微怔,而后斟酌道。“家父是南海人。”      “你这么说,那便是了。”南牧野听后笑了笑。“想必令尊就是南海神殿的前任神子魏弘之了吧。”      “家父的名讳是魏弘之不假。不过,是不是贵国的前任神子,就不得而知了。”奉舜华确实不知道。自他记事起,就一直生活在虞国,也鲜少听到有关父亲过去的传闻。最多就知道,父亲是被爹爹从南海骗过来的琴师……      又耽搁了几日,许是奉雪华真的不耐烦了,便差了人来催。来人,正是南海神殿的现任神子离剪弘。      “陛下,神谕者说了,若是您把人带回来了,就尽早到神殿去。莫要耽搁太久。”离剪弘冷着脸坐在南牧野下首,传达完奉雪华的意思,就不再多言半句。      南牧野正埋头处理这段时间以来堆积的政务,听了离剪弘的话,从那如小山一般的奏折中抬起头来,“人就在万川园,劳烦神子去接来便是。”      离剪弘放下茶盏,起身拱手一礼,“那么微臣告退。”      “等等。”南牧野又把人给拦下来,舒展了一下筋骨,“若是把人接来了,劳烦神子再回来通报一下。孤也打算去看看。”      “这点请陛下放心。”离剪弘站在尚书房门口。“神谕者说了,务必请陛下在神殿外稍候。”      “那……没事了。”南牧野挥了挥手,示意离剪弘可以走了。      少顷,那离剪弘就乘着步辇到了万川园。却被万川园的下人告知,赫连重和奉舜华晌午用过膳便出了门,如今几近傍晚,人还没回来。      离剪弘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难得有了一丝松动。抬脚往万川园里面走。“那我就在这里等。你们现在就去找,找到了就带到我这儿来。神谕者说了,要尽快见到人。”      “是。”下人应了,回身就逮了几个经过的小厮,将离剪弘的意思说与那些人。      可赫连重和奉舜华哪能那么容易就叫人给找到了呢。所以,直到天色暗下来,两人才牵着手从外面回来。正撞上了要回神殿去的离剪弘。      “神谕者要见你们。”离剪弘拦在人前,依旧冷冰冰的脸色。      “嗯。知道了。”赫连重应声,看离剪弘的衣着,想着应该是神殿里的人。“那劳烦你回去告诉他,我们过几天自然会去神殿里找他。现在莫催。”      离剪弘冰山一样的脸上又松动了些。还没人敢拒绝神谕者呢。“神谕者要现在见你们。”      “他这会都该准备歇息了,见我们作甚。”小时候曾在奉雪华身边学琴,因此,对于奉雪华平日里的作息时间,赫连重还是把握很准的。“你回去只管告诉他,我们过几日便去,他不会为难于你的。”      “……”离剪弘不再说话。却是略显讶异地看了看奉舜华,突然问道,“奉子尧……是你什么人?”      “他……还活着?”奉舜华错愕。      这奉子尧乃奉舜华的伯父,也就是虞国前前任主祭。可是奉舜华明明记得,自己十四岁的时候,奉子尧已经仙逝了。难不成那奉子尧也是如自己这般吗?那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他一点音信都没有?      “他当然还活着。”离剪弘的语气中透着些许不悦。他早先就知道,自己爹爹心里一直放不下过去的某些人和事。他猜想,这么喜欢孩子的爹爹,一定是在他之前也有过孩子,但是因为某些原因,他不能把那个孩子带在身边。所以,看到奉舜华的时候,他几乎下意识地就认为,奉舜华一定就是奉子尧过去的私生子。      “那他……还好么?”奉舜华看着离剪弘,猜测着他的身份。      “很好。不过就是生下我之后,身子一直不太好。”离剪弘倒是没避讳自己是他儿子的事。      奉舜华瞳孔微缩,很快又恢复正常。“那你的名字……?”      离剪弘通过两人之间短短这几句话,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离剪弘。”      听到他名字里有个弘字,奉舜华哑然一笑。“请你转告令尊,过些日子得了空,我魏子枫定当登门拜访。”      “……好。”虽然不情愿,离剪弘还是应下来。这一搅和,他倒是忘记了今儿要带赫连重跟奉舜华回神殿的事。      翌日,赫连重依然没有去神殿的打算。又是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来。南牧野也没遣人来催,午膳之后,赫连重便又陪着奉舜华逛起了南海京都。      因着临近年关,京都内外甚是热闹。而南海人一直相信上苍会在新年前后降福于子民,是以,这段时间,南海人都会佩戴与神子束发的发带一样的五彩绳,以求神灵赐福。大街小巷里,也有不少店家都在出售这样的装饰物。赫连重在一处老字号店子里信手挑了一段五彩绳,将奉舜华披散的墨发都顺到胸前,几下就束好了一个漂亮的结。      “你带这个还挺好看的。”赫连重退后一步上下打量着奉舜华。怎么觉得这人最近连双下巴都出来了呢?      “你这可不像是夸人的眼神呢。”奉舜华瞥了赫连重一眼。      “有么?”赫连重挑眉。      奉舜华决定不理赫连重,转身就朝店外走。一只脚正踏出了店门,奉子尧便与他擦肩而过,进了同一家店。两人同时错愕地回过头去看着对方。      弘……之?奉子尧讶异。可细细看去,奉子尧便垂首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笑。“你是……舜舜?”      奉舜华看着那张跟自家爹爹无异的脸,不是奉子尧,还能是谁。“是我,伯父。”      后脚跟进来的离剪弘刚好就听到了这一句。指着奉舜华怔了怔,又迅速转过头去看奉子尧。“他……不是爹爹的私生子吗?”      “我几时跟你说过,我有私生子了?”奉子尧哭笑不得,“这是你叔叔家的长子,奉舜华。是你大哥。有机会你可以到虞国看看。你二哥奉天,还有小弟水兮都在那边。也正好去看看你小叔奉禄。他跟我是双生子呢。”      “我还以为……是爹爹的私生子……”离剪弘汗颜。没人告诉过他,自家爹爹有个双胞胎弟弟……      奉子尧淡淡地笑了笑。伸手拉过了奉舜华的手。结果这一拉,奉子尧再一次傻眼了。“舜舜……”      “呃……怎么了,伯父?”奉舜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奉子尧狐疑地又顺着奉舜华的腕子摸了摸,而后瞥了瞥站在他身边一直没有言语的赫连重。也不知这话是当说还是不当说。半晌,奉子尧觉得,这话还是说了的好。遂委婉开口,“舜舜……都……四个月了。两个……”    作者有话要说:柚子碎碎念—— 家里连续进来两只壁虎了……TAT……当时俺就疯了啊有木有!!!尼玛俺怕那种东西啊!!!虫子神马的最可怕了啊!!有木有!!!有木有啊!!!……TAT……虽说那玩意是益虫……可尼玛长得也忒报复社会了啊……TAT……壁虎壁虎你奏凯!!!你奏凯啊!!!!TAT 65 65、第六五章 再见赫连箫 ...   “什……什么?”奉舜华怔怔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又求证似的看了看赫连重。然后又伸出自己的手腕来。“伯父,你再看看!别是……胀气什么的。不然……我怎么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还不相信伯父么?”奉子尧一把拍在奉舜华手上。“再者说,你见过哪个胀气的人,像你一样能吃能睡的?”      奉舜华这下子沉默下来。而赫连重在听了奉子尧的话之后,先是诧异,随后便了然。就说这人不会凭白无故地胖了那么多,还能吃能睡的,原是又有了孩子。而且算起来,这孩子应是八月末的时候有的吧。想着想着,赫连重便弯起了唇角。      奉子尧拍了拍奉舜华的手,“既然到这边了,就到伯父家里坐坐吧。正好,有很多事,也想问问你。”      “嗯。”奉舜华点点头。纵然他不怎么喜欢与人亲近,但是于奉子尧,他还是很亲近的。      到了离府,奉舜华才知道,这离家也是南海神殿四贵族之一。而奉子尧的独子离剪弘,正是南海神殿的现任神子。闲话间,奉子尧也从奉舜华那里听说了虞国这些年来的变化,以及一些他自己的事。不得不说,在他离开的这十几年里,变化真的不小。单单是奉舜华假死,奉天嫁了当朝皇帝重宁远,就够他好好消化一阵子了。就更别说是奉舜华身为主祭期间育有三子,还有他年仅七岁的长子做了现任主祭的事了。      “你这胆子真是不小了……”奉子尧有些头疼地扶额,某种意义上,这孩子跟奉禄的性子,也很像呢。“居然打着闭关的幌子去生孩子……”      “伯父不也是撂下挑子跑到南海来逍遥自在了?”奉舜华不以为意,反过来打趣奉子尧。“害我还以为伯父当初真的仙逝了。”      “那么,如今算是扯平了。”奉子尧笑笑,根据奉舜华现如今的状况写了几个方子递到赫连重手里。“既然如今你们在一起了,那你就要好好照顾他。这几个方子都是安胎养气的,这段时间你们就在南海住下吧,这边的气候比虞国要好些,很适合调养身子,等到孩子快出生了,你们再回去也不迟。”      “不用伯父多说,我们原本也是计划在南海玩一段时间再回的。”赫连重接过奉子尧开的方子,随手揣到袖囊里。“不过在这之前,我们要把手上的事办完。不然,神谕者可就要生气了呢!是吧,神子大人?”      “亏你还知道为师会生气呐,小重儿。”接话的人,赫然就是奉雪华。依旧是一袭红衣。      “神谕者。”离剪弘掩去某地的讶异之色,站起身拱手以礼。想不到这两人跟神谕者还有这样一层关系存在。      而奉子尧身为虞国前前任主祭,辈分又高于奉雪华,便只是没什么表情地点了点头,以示招呼。      奉雪华也不挑这个理儿,径自在上首落座,皓腕支颐。“既然都准备好了,明儿就到神殿里来吧。都二十多年过去了,重儿还怕为师依然放不下么?”      赫连重没有接话。奉雪华似乎也没有等待答案的意思。气氛僵持了半晌,奉雪华起身告辞,却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有时间的话,让奉礼泉那孩子到南海来看看吧。”      “……知道了。”赫连重犹疑了一下。心里没来由地升起一股不太好的感觉。      次日,赫连重一早就去了神殿。      “师父可想好要跟继父说什么了吗?”赫连重在奉雪华的授意下在他对面落座,“我能维持的时间,并不是很久。”      奉雪华轻轻晃动着手里的水晶杯,专注地盯着杯中琥珀色的液体。半晌,他放下杯子,从手边挑了一只一样的水晶杯倒满酒推到赫连重面前。“你来尝尝看,这是西域那边进贡的葡萄酒,跟咱们中原的酒,味道不一样。”      赫连重狐疑地看了看奉雪华,对方再一次示意他喝酒。“你尝尝看。味道挺好的。”      猜不透奉雪华在想些什么,赫连重犹疑着把酒杯抵在唇边,抿了一口葡萄酒。入口的,是清冽醇香的酸甜口感,不若女儿红,竹叶青那般清辣浓厚。      奉雪华看着赫连重的表情,弯眉笑开来。“怎么样?我说过,这酒味道不错的。”      “嗯。”赫连重点点头,但他并不是贪杯的人。“若师父今儿只是叫我来喝酒的话,不妨多叫些人来,热热闹闹喝一场。其他的事,便一概不提。可师傅若是叫我来办事的,那这酒,还是少喝为妙。”      奉雪华闻言敛了笑意。“那就开始吧。不过,这需要你心脉的血来充当补天石,没问题吗?”      “我当初既然应了师父,自然就是没问题。”赫连重把酒杯推到一边。“至于这样做的后果,我虽然不甚清楚,但也足够做好了承受的准备。”      “你命里有三劫。”奉雪华伸出三个手指。“第一劫,在你六岁的时候。第二劫,是前两年我开始对抗御乐宫。如今这是第三劫。若能安然渡劫,此生无忧。若不能,便是死劫,无路可逃。”      “所以师父您也不清楚这一劫的后果,是么?”赫连重反问。奉雪华的话,无非就是这个意思。      果不其然,奉雪华淡淡地点了点头,从袖囊里摸出一只小瓶子,倒了一粒白色的药丸递给赫连重。“不过这一劫是为了救人。因为涉及的是失传已久的禁术,我也不确定到底能不能成功。我刚才给你的,是十香软筋散的解药。如此一来,多少能增加成功的几率。”      “救人?”赫连重捏着药丸的手一顿,“救谁?”      “赫连玉。”奉雪华依然低头看着古书,“当初我虽然保下了玉儿。但是他自己似乎没有醒过来的打算。长此以往的话,他迟早会被洛神吞噬殆尽。所以,必须要找一个可以替代他的人,去把他换回来。”      “那你是打算……用继父去换?”赫连重猜了个大概。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到如今奉雪华还有什么见赫连箫的必要。      “用他亲生父亲去换不好么?”奉雪华放下书,又去鼓捣那些从药箱里掏出来的瓶瓶罐罐。“用一个已经不在的人,总比再牺牲一个人要好。何况当初,赫连箫的阳寿并没有到头。换过了这几年,奉礼泉就能有足够的能力压制洛神了。如此,不是挺好的?也算他为自己的儿子做些补偿了。”      “所以你要见继父……并不是因为放不下?”赫连重把手里的解药丢进嘴里,用水送下去。      “我没必要放不下。十几年了,再深刻的感情,沉淀了这么多年,我也该释然了。”奉雪华说起这些的时候,明显走神了。“也或许,是当初我们的感情不够深刻。否则,他不会娶你母亲。我如今,也不会成为南海皇太子的爹爹。”      看着赫连重把解药吃下去,奉雪华又现调配了几味补药递给他,把话题岔开。“我们现在来准备阵法,等下人都到齐了,我们就开始。”      “还有其他人?”赫连重自然明白奉雪华不想旧事重提。      奉雪华按照古书上的咒语,将射日神弓召唤出来,放在清水里。“奉子尧,离剪弘,南牧野。还有奉舜华,都会过来。再加上你,刚好镇住这五芒阵。”      “舜舜也要来?”赫连重微微蹙眉,“能不能换掉他?”      奉雪华画阵的手顿了一下,他起头来看着赫连重。“我知道他有孕在身。但是,这人换不得。取你心脉之血的人,只能是他。换做是别人,你放心了,我都不见得会放心。错一步,我们都是前功尽弃。”      赫连重沉默下来。不多时,人便到齐。      奉雪华把射日神弓从清水里捞出来,递到奉舜华手里。“这是后羿留下来的射日神弓。也是能够汲取补天石力量的最佳神器。你要做的,就是用这射日神弓,射中小重的心脉。但是,还要保证力道刚好不会切断他的心脉。能做到吗?”      “我就是做不到,也要做吧。”奉舜华接过神弓。“我没有选择。”      奉雪华耸了耸肩。又安排其他人在阵脚站好,将一只香炉大小的落地沙漏翻转过来。而后握过水晶羽箭,对准自己的手腕割下去,浓稠的鲜血顺着箭尖滴落在法阵的正中央。      奉舜华看了看站在对面朝着自己微笑的赫连重,低头又看了看箭尖染血的水晶羽箭,手心里潮潮的,全都是汗。他闭上眼睛稳了稳心神。良久,才慢慢抬起弓对准赫连重的心口,把箭架在弦上。“铮”地一声,箭已离弦。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赫连重已经自己把箭拔了出来,放在了阵法中央。然后单膝跪地,用沾了自己心脉之血的手指点住自己所在的阵脚,启动了补天石的往生回门。这一咒语,能够短暂地唤回已经故去之人的魂魄,如果是特定的某个人,就需要对那人执念最深之人的鲜血。如此,成功的可能性便大大加强。      随着赫连重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赫连箫的身影也就越来越清晰。直到七绝琴幻化出盈白的琴弦启动了闭关防御,赫连箫才算彻底被唤回来。      其实在看见赫连箫的一瞬间,奉雪华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动容。念及过往的那些事情,他鼻子突然一酸,竟险些掉下眼泪来。南牧野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低垂下眼帘,什么话都没说。      赫连箫怔忡地看了看周遭的环境,最后把视线停留在奉雪华身上。“雪华,你……是打算逆天而行吗?”      奉雪华抬头看了赫连箫一眼,又很快把视线移开。“你想太多了。我只是享用你把我儿子从洛神那里换回来。可没想过要把你拉回来。自作多情的事,我劝你不要做。”      “如此说来,你……是跟别人在一起了吗?”赫连箫想要靠近奉雪华只是奈何脚下阵法束缚,让他动弹不得。      奉雪华这一次抬眸对上赫连箫的视线,直看到他眼底去。“这与你无关。你只要告诉我,这人你是救,还是不救。其他的话,我一律不想听。小重也没那么多时间让你在这跟我说废话。”      赫连箫怔了一下,沉默下来。      眼见着沙漏里的傻子就要见底了,赫连箫依然没有开口的打算。如果沙子都漏完,那么,不单单是赫连玉换不回来,赫连重也会有生命危险。这等代价,在场的人都付不起。      众人正想着如何开口,离剪弘的话已经脱口而出。“这种事你还需要考虑么?儿子是你的,救不救那都是你的事。只是麻烦你痛快地给个答复,别让我们这些无关的人陪着你一个死人去想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死人就要有死人的样子,不要妄想能够取代活人。不救人就滚。”    作者有话要说:柚子碎碎念—— 话说今天俺家下雨了……从六点多下到现在,依然在继续。然后俺在想,俺家这边是不是会成为继武汉,杭州,帝都之后的第四个国立水上公园…… 如果很不幸的真的变成了国立第四水上公园……就欢迎乃们到俺这里来看海游湖神马的……咳咳 66 66、第六六章 复生 ...   “要救的……是玉儿?”赫连箫求证似的看向奉雪华。关于涅槃的存在,他当初并不知道。      “不然你以为是谁?”离剪弘白了赫连箫一眼。“难道真以为我们有功夫拉你一个死了十几年的死人回到这边来?你以为我们的脑袋都跟你一样这么不好使么?”      离剪弘的一席话,算是骂醒了赫连箫。这人,好歹是赶在沙漏漏光之前给救回来了。不过,因为之前到底是耽误了些时间,无论是赫连重,还是奉雪华,多少都受到了影响。      奉雪华顾不上把伤口好好处理一下,迫不及待地转动了一下摆在窗边的花瓶,随着“喀拉拉”几声响动,奉雪华的床后面空出了一个门洞。里面赫然又是一个精心布置过的房间,而那个房间,还有另外一扇门通向外面,从敞开的窗子里,可以看到那边的庭院。正对着门洞的床上,赫连玉已经清醒过来,听到门口的动静,正讶异地抬头向外面看着。      “玉儿。”奉雪华几步走进去,握着赫连玉的肩膀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地把赫连玉看了个仔细。“有没有什么不适应?”      赫连玉任由奉雪华这么折腾着,一句话不说,也不看他。就好像他只是突然醒过来,身边并没有任何人。      “玉儿,你……”奉雪华在他面前摆了摆手。赫连玉也只是淡然地看了奉雪华一眼,还是没有想要开口的意思。      南牧野跟着走进去,握过了奉雪华的手,刻意站在赫连玉面前。“赫连玉,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这一次,赫连玉好像是有了点反应,轻轻地摇了摇头。南牧野见状,复又开口。“这里是南海国。那你知道我身边这人是谁吗?你可认得他?”      赫连玉碧绿的眸子转向奉雪华,又转回来看着南牧野,这一次,他是轻轻点了点头。      “神谕者,陛下,他的嗓子并没有收到影响。”离剪弘不知何时,已经帮赫连玉把好了脉。“所以,他只是单纯的不想说话而已。等心里适应了,他自然就会说话了。”      奉雪华看着赫连玉怔了一下。转身向外走去。边走边说,“那就……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      赫连重处理好伤口回来的时候,听到的,正好就是这句话。他抿唇朝里面看了一眼。赫连玉正看向他这里,眸底闪过一瞬的流光,微微张了张嘴,却还是没发出半点声音。      “从小我就跟你说过,御乐宫跟青门,不养闲人。你若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干脆就把青门拱手让人。我手底下有的是人能够接管。”赫连重声音冷然,绝决地转身就走。“你的心思我都知道。但是这事我说了算。你若打算一辈子就这样下去,我也不介意一辈子都不让你们见面。最近这几个月,我都会在南海。所以,这事你自己考虑,考虑好了,就让青门的人传话给我,我自然就会回来与你见面。到时候你若还是这副样子,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知……知道了……”许是因为沉睡太久,赫连玉的声音有些沙哑。      背对着他的赫连重脚步一顿,微微弯起了唇角。“玩笑你可以开,记得想好如何收场就好。可别指望着到时候我会善心大发,给你善后。”      南海神殿外面,已经备好了去往万川园的八驾马车,几乎是才上了马车,赫连重就因为体力不支,倒进了奉舜华怀里。当时就吓得奉舜华浑身一僵,脸色刷得,就白了。“重儿,你……”      “你和孩子……没事吧?”赫连重伸手,有气无力地环住了奉舜华的腰,截断了奉舜华的话。      “嗯。我们没事。”奉舜华应声,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稳。      这时候,他肚子里的两个小家伙就好像知道自己的两个爹爹需要自己安抚似的,第一次跟他们打了招呼。奉舜华怔了,赫连重却笑了。“真是两个懂事的小家伙。他们刚才,动了吧?”      奉舜华没有搭话,却问了一句不相干的问题。“你当时……有没有害怕过?”      “没有。”赫连重回答地干脆。而后又凑上前去轻轻吻了吻奉舜华的唇角。“因为是你啊。我相信你。就像十六年前,你用剑鞘打晕了我,把我偷送出宫一样。你不会舍得要我死的。”      他没有告诉奉舜华的是,奉子尧在给他包扎伤口的时候跟他说的那一番话,却让他连想一想,都会忍不住的后怕。      奉子尧跟他说,因为之前耽搁的时间太长,再加上三股神器的力量都在他体内,多少都有些冲突。这人虽然是救过来了,但是之后,赫连重自己很有可能因为无法平息体内力量的冲突而造成自己被缓慢地吞噬殆尽。他也会因此,时不时出现昏迷的症状。如果昏迷的时间持续八十一天,依然没有醒过来的话,那么,他就随时都面临着死亡。但是一旦在这样的状况下清醒过来,便如之前奉雪华所说,这是渡劫成功,此生无忧。      这话,赫连重自然是不敢让奉舜华知道的。即便要说,他也会等到孩子出生之后。更何况,奉舜华好歹是前任主祭,即便关心则乱,自己命里的劫,他还是能够看得到的。      除夕的时候,赫连重已经无甚大碍。一大早,便拉着奉舜华跑到了庙会上。      南海的庙会虽然跟虞国没什么两样,但是细微之处,还是会有差别。比如虞国的庙会上,好玩的东西很多,好吃的却没有多少。而南海的庙会上,好玩的虽然不多,那美味小吃倒真是不少。而且大多都偏甜口,刚好适合奉舜华的口味。      十五的时候,虞国是闹花灯,南海却是放锦鲤。南河沿岸,每隔不远,便是摆着大木桶卖鱼的商贾,老人。那一尾尾锦鲤在水里摇曳着,煞是好看。      所谓入乡随俗,奉舜华也挑了两尾鱼,学着当地人的样子,煞有介事地许了愿,放生到南河里。好像这样,他的愿望就真的会实现了一样。      看他的样子,赫连重宠溺地笑笑。嘴上说着那东西不过是图个心理安慰,却还是乖乖地捧着鱼,许了愿,也放生了一条。      翌日,赫连重收到了赫连玉从南海神殿里递出来的便笺,说是已经考虑清楚了。      赫连重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便把那纸条丢进香炉里烧了。提笔在另外一张纸条上写道:考虑清楚了就自己过来,别指望我会过去找你。      不日,赫连玉就乖乖地出现在万川园。      一如从前,辅一见了赫连重,就如八爪鱼一般粘上去,嬉笑道,“重哥哥!玉儿回来了!”      “你给我滚远点!”赫连重依旧是没好气,扯下扒在身上的某只八爪鱼。      “嘁……”赫连玉撇了撇嘴,“重哥哥还是只跟嫂子一人亲近……”      赫连重斜睨着赫连玉,“我从来不跟八爪鱼亲近。”      赫连玉歪斜在椅子上,委屈地扁了扁嘴。“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      “如果你能正经一点,我对你好一点也不是不可以。”赫连重唇角带笑,抿了一口清茶。      “嫂子……”赫连玉苦着脸看向奉舜华。      “你看我干嘛?”奉舜华好笑地看着这兄弟俩,一副看戏的表情。那意思就是在跟赫连玉说:你找我也没用。      “对了,重哥哥,我又没有告诉你……取心脉之血的时候,其实可以不用那么惊险的?”赫连玉眨着绿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赫连重,拿了随身带着的小匕首朝自己心口比了比,“这样……就可以的。”      “不过爹爹说,惊险的场面比较有看头,容易让他提起兴趣来。所以……”看着赫连重的脸色冷了几分,某只八爪鱼继续添油加醋,在看到赫连重的脸色彻底冷下来的时候,适时改口。“不过爹爹还说,那个惊险的方法成功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哈……哈哈……哈……”      赫连重强忍着想要捏死赫连玉的冲动,眯起眼睛慢悠悠道,“我说,小玉儿呀,这很好笑么?怎么你的脸都笑抽筋了呢?嗯?”      赫连玉傻笑着缩了缩脖子,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是不是还好好的架在脖子上。“不好笑……一点都不好笑……哥你一定是看错了!我没笑抽筋!没有!绝对没有!”      赫连重似乎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那就进入正题吧,你所谓的考虑清楚,是何意?”      说到这个,赫连玉也收敛了玩笑的表情。“我想,暂时就不要见泉泉了。他如今才七岁。未必就能明白我对他的感情。何况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我也只有十四岁。就算是现在,我也不过十六岁。”      “我十六岁的时候。奉礼泉都出生了……”赫连重干咳了两声。“不过你可想好了,现如今,泉泉已经是虞国的主祭了。他若无心出神殿,可就不是你随随便便就能进去找他的了。”      赫连玉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我知道。我还是……想等他到南海来找我。”      “如果你等不来呢?”奉舜华看着赫连玉。“那孩子毕竟还小,说不定以后,遇见了其他人,他就会把你忘到脑后。如果是这样的结果,你还是要等么?”      “我等。”赫连玉犹疑了一下,还是点了头。      其实他心里不是没想过会有奉舜华说的那种情况出现。只是这种事毕竟强求不来。两人相遇之时,对方只是个奶娃娃,肌肤之亲也不过巧合。他不想凭借着那孩子对自己的依赖把他绑在自己身边。所以,他想等奉礼泉长大。他要的,不是奉礼泉的依赖。      “那就这样吧。”赫连重拍了拍赫连玉的肩膀。“你回去的时候,记得告诉师父,我们打算到南海各处都转转,所以,二月初就准备返程了,就不上门道别了。”      “那不是没几天……你们就要走了么?”赫连玉一脸的不情愿。      赫连重唇角抽搐。“玉儿。半个月……还短么?”      “……也不算短。”赫连玉眨了眨眼睛,“吧?”      “你这种人,果然还是昏迷的时候比较好!”赫连重抬手就弹在赫连玉的额头上,霎时就见那孩子的额头红了一块。    作者有话要说:柚子碎碎念—— 最近好像一直碎碎念来着,果然我变成话唠了……这是病……得治! 然后就是……俺家成为国立第四水上公园的可能性似乎没有了……于是看海游湖神马的,泡汤鸟……【众:喂……你到底是想干吗?】 67 67、第六七章 缓缓归 ...   半月之后,赫连重带着已经有了五个月身孕的奉舜华到了南海京都北面的第一城——乐泉城。听说在鸣泉土地庙前面有一汪清泉,只要有人对着泉眼奏乐,那泉水便会和着乐声时涨时落,时急时缓,很是神奇。这乐泉城也是因为此泉而得名。      赫连重一路上都听说,若是能用抛出去的铜钱把泉眼盖住,还不影响泉水喷出的话,这时候,那抛铜钱的人对着乐泉许下的愿望,就一定可以实现。是以,赫连重还没到乐泉城的时候,就已经差了人早早儿地就在乐泉边的望泉客栈要了天字一号房,开窗便可看见那一汪泉水。      等他们住进去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饭桌上,奉舜华奋斗完自己面前好像小山一样的那些吃食,抬眸看了看赫连重。“你什么时候开始信起这些东西了?”      “也不是信这些。”赫连重见奉舜华盘子空了,又夹了两个水晶虾饺给他,“只是这里那么多人都在说这些,觉得好玩。试一试也无妨。”      奉舜华闻言顿了一下,眸底闪过一丝黯然,而后勉强笑了笑。“那我们明天一早就过去看看吧。”      “嗯。不过现在,休息好才是最重要的!”赫连重按响了摇铃,很快便有人过来把桌上的东西都撤下去,又换了新的台布铺好。      他并不知道,关于奉子尧跟自己说的那些话,奉舜华其实早就知道了。那人毕竟是奉舜华的伯父,何况这些话也关系到他侄子的幸福,所以,奉子尧断然不会瞒了奉舜华。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有些事情会来的如此突然。      赫连重本来说好了一早就带奉舜华去乐泉的,可是都日上三竿了,这人还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想着大概是最近都没这么放松过,奉舜华也就没急着叫醒他,便一个人抱着肚子准备去乐泉先看看。只是不知道为何,这心里总是隐隐泛着一股不安。是以,他还没出了房间,便又坐回了床边,看着昏睡的赫连重发呆。      直到天色又暗下来,赫连重依然没有清醒过来。      翌日,又是如此。      第三天,依旧。      奉舜华安抚着肚子里踢闹的两个小家伙,提笔给赫连玉和乌衣笑分别写了一封信。不日,赫连玉就从南海京都赶到了乐泉城。而奉舜华对赫连重此刻的状况只字不提,赫连玉看着好像只是睡着了的赫连重呆滞了半晌,却不知从何问起。      “你跟我来。”奉舜华没看赫连玉,径自向外走。      赫连玉回头又看了看赫连重,抬脚跟上奉舜华,一路跟他到了乐泉。      奉舜华从袖囊里摸出一枚铜钱,抬手轻掷,那铜钱不偏不倚,正落在那泉眼上,而泉水依然汩汩而流。周围的人群里不少人都低声惊呼。而奉舜华旁若无人地双手交握,“一愿国泰民安。二愿合家欢。三愿……此生有他相伴。”      赫连玉看着周围人惊奇的表情,又看了看还在发呆的奉舜华,拉起他的手就走出了人群。而后放开,与他一前一后地走着。“嫂子。你原本,不信这些的吧?怎么突然又……”      “你哥说想试一试。”奉舜华捧着肚子往客栈里面走。      “那第三愿才是你的心里话吧。”赫连玉看着那人的背影。“我哥……他到底怎么了?”      奉舜华听了赫连玉的话,脚步顿了一下,无视了赫连玉的问题。“我离了谁都一样活得下去。所以,那三愿也不过玩玩而已。”      赫连玉怔了一下,到底是没能接话。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可以肯定,赫连重如今这样,肯定跟自己脱不了干系。      “没影儿的事,你不要妄加揣测。”知道赫连玉定会胡思乱想,奉舜华出声提醒。“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重儿心里都有数。你如今要做的,就是帮我把重儿安全的带回虞国。除此之外,你什么都不要想。”      “那关于我爹爹复仇的事呢?”赫连玉脑袋里有太多的问题。“还有……你活过来的事。之前去万川园,一时没反应过来。我记得,你应该是死了的。”      “诈死而已。”奉舜华又在床边坐下来,“复仇的事,他放弃了。因为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也不再会为了复仇而活。你好歹也在他身边半月有余了,这些事,现在还要来问我么?”      赫连玉真的不知道。着这清醒的半月以来,他都在想着奉礼泉的事。旁人如何,他根本就无心去看,也无心去问。“我……是真的不知道……”      ……      又是三五天过去,奉舜华已经从乐泉城到了陌城,赫连重依然没有醒过来。陌城是南海的花城。无论冬夏,皆是满城飞花。他们来时曾路过这里,赫连重说,等回去的时候,一定要带着奉舜华在这里好好转转。虞国的冬天,可是很难见到花开的。      可如今,却成了奉舜华挺着大肚子看尽了满城落英,在不见转醒的赫连重耳边絮絮叨叨。      静远三年四月底,奉舜华带着已经昏迷了三个月有余的赫连重回到了帝都。随行的,还有赫连玉。只是这人到了城门口,却调头走了。      临走前,他对奉舜华说,“我会给他十年时间。如今我对他的情,他无力承受。所以,我能给他的,便只是这十载空白。”      “你完全可以守在他身边。让他忘不了你。”奉舜华抬眸看了看赫连玉在马上的背影。      赫连玉没有回头,策马而去。“我没有你那么大的自信。若不能相守,还是相忘的好。”      “啧啧,真是个痴情种。”乌衣笑站在马车旁边,羽扇轻摇。待回了御乐宫,乌衣笑指着昏迷不醒的赫连重问奉舜华,“接下来,您打算如何,魏主子?”      “你也没办法治好他?”奉舜华蹙着眉,一手撑在桌子上,一手揉着酸疼不已的后腰。如今他已是近八个月的身孕,这次又是双子,加之这一路他还时刻照顾着昏迷的赫连重,眼下这辛苦程度自然可想而知。      乌衣笑无能为力地摊开手。“伤及神识,我也没办法。毕竟我不能起死回生。”      奉舜华撑在桌子上的手抬起来揉了揉额角,“你去把冯至找来。看看他有没有办法。”      “好吧。”听到冯至的名字,乌衣笑尴尬地吞了吞口水,站起身向外走,“不过在这之前,你还是先担心一下你自己比较好。我可不想等到某人醒过来,再一次因为看不到你而变成在修罗门时候的模样。”      “他……在修罗门的时候,什么样?”奉舜华这时候突然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了解他。      “不知魏主子对当初让人闻风丧胆的修罗王,可还有印象?”乌衣笑偏着头,就好像在说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奉舜华诧异地瞠大了双目。“他……就是那个修罗王?”      乌衣笑没承认,却也没有否认,只是看着赫连重微微笑道。“我只知道,修罗王在八年前隐退了。同年,修罗王筹建了四大杀楼,将所有反对他的人,无论正邪,全部斩杀。”      奉舜华稳了稳心绪。“那现在呢?”      “现在?”乌衣笑重复了一下,“现在没有了。半年前,虞国主祭仙逝,修罗王也跟着死掉了。”      “这些事……我从来都不知道。”奉舜华看着那个人,并不害怕,只是很心疼。      乌衣笑耸了耸肩,“因为知道这件事的人,除了我们四大绝杀,都死光了。他不想让你知道的事,你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今天这话,你也只当没听过就好。”      “知道了。”奉舜华抱着肚子走到床边坐下来,“明天告诉冯至到我这里来一趟。”      “好。”听到冯至的名字,乌衣笑憋着笑瞥了一眼奉舜华高耸的肚子。他差点忘了,那个叫冯至的人,并不是专职稳婆来着。只是……因为当朝某位公子的关系,导致他听到冯至的名字,就本能地联想到稳婆。      次日,奉舜华在冯至嘴里听到的结果,与乌衣笑所言无异。      奉舜华低垂着眼帘,双手慢慢在肚子上摩挲着。沉默良久,沉声开口。“冯至,去准备软轿。我要进宫。”      半柱香之后。奉舜华出现在景天殿。      奉天瞠目结舌地看着奉舜华,指着他的肚子有点语无伦次,“哥……你……你……你这肚子,你这速度也太快了吧?小点才一岁半吧?这……又几个月了?”      连带着重宁远见了,也吓了一跳。他这弟弟的办事效率,也够快的了。      “差不多……八个月了吧。”奉舜华低头看着自己大球一样的肚子。      “那你还往外跑?”奉天拍了拍奉舜华的肚子,“嘿,三侄子,你爹带着你乱跑,你怎么都不抗议呢!”      奉舜华难得心情好了点,伸手戳了戳摸得不亦乐乎的某人。“奉天。”      “嗯?”奉天头也不抬,仍然一脸惊喜地盯着奉舜华的肚子。就好像这里面的蛋是他的种一样。      “还有……你四侄子……也在这里。”奉舜华把奉天的手拉过来放在肚子的另一边。      这下子奉天又傻了。“这是……俩?”      “是俩……”奉舜华点头。看着奉天的样子,突然很想笑。以往都是他吓唬自己。没想到自己也有让他目瞪口呆的时候。不过刚开始的时候,他自己也吓了一跳的。      “啧啧,毛豆他们抓周的时候可有得抓了。”奉天想着去年小点抓周时候的场面,抬手摸了摸下巴,“虽然是兄弟,可这儿子也不能白抓的!我得让毛豆抓回来!”      “行了,你就不问问你哥过来干嘛么?”重宁远拦腰揽过还在跟自己两个侄子打招呼的奉天。      “说得也是。”奉天又咂了咂嘴,“都这时候了,赫连重就没陪你一起来?”      奉舜华神色黯淡下来。把过去大半年里发生的事跟奉天和重宁远简单复述了一下。“……所以,事到如今,我也说不好他还能撑多久。”      “那接下来,你打算如何?”接话的,是重宁远。      “端午的时候,是泉泉的生日。”奉舜华沉吟了一下,“算来也是个不错的日子。所以我想着,我跟他的亲事,不如就定在端午了。”      其实他没说出来的是,赫连重曾经说过,要奉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静远元年的端午娶他过门。只是期间大事小事不断,一直到现在,也没能如了愿。      “好。”重宁远点头应下来。“到时候,朕跟奉天,一定亲自为你们主婚。”    作者有话要说:柚子碎碎念—— 最近各种郁闷各种懒,完了还各种废柴各种烦躁…… 唯一好点的就是,俺们家龟苓膏小姐终于活过来了,每天能吃能睡能玩能跑的,相当欢脱…… 然后就是……亲们,柚子肥来内!乃们想俺了不?摸乃们! 68 68、第六八章 成婚 ...   奉舜华自皇宫里回来,便把穆宁和乌衣笑叫到了书房里。“我跟重儿都不方便,所以这婚礼,越简单越好。需要宴请的人也不要太多。名单我已经拟好了,趁着这几天,你们就把喜帖都送过去。”      “魏主子,您当真想清楚了么?”乌衣笑接过奉舜华递来的名单,上面只有寥寥十几人。“主子到底能不能醒过来,可还是未知数。”      “所以我没工夫等他醒了再嫁。”奉舜华头也不抬,依旧在纸上写写画画。“对了,顺带说一句,我没兴趣打扮成女人模样嫁过来。礼服做两套相同的就好。”      乌衣笑怔了怔,没再接话。      翌日,奉天和重宁远一起到了御乐宫。      “哥,你真的不考虑我戴过的那八支金凤钗么?”奉天说着,推门而入,手里还真的提着那八支金凤钗呢。      奉舜华抬头看了看站在门口的奉天,手上微微用力,险些捏碎了手里的茶盏。“不考虑!”      “啧啧。亏我还特意给你定制了一套呐!”奉天咂了咂嘴,一副惋惜的表情。“不如你戴一下嘛!反正就那么一天……”      “不戴。”奉舜华丝毫不为之动摇。“你不在宫里好好呆着,又跑出来干什么?”      “给你送这金凤钗来了啊。”奉天又晃了晃手里的首饰盒子。“顺便,也把圈圈给你带回来了。现在正跟着大头去咱家接小点呢。算算时间,也该到了呐!”      话音刚落,奉仪阁门口就冒出一大一小两个白色的身影。正是奉礼泉跟赫连重奉。      “爹爹——”两个小家伙一前一后,都扑过来,双双趴在他的肚子上。      “爹爹!端端又要多一个弟弟了吗?”奉礼泉记得,每次爹爹跟二爹的肚子鼓起来,他就会多一个弟弟。上次二爹爹还多了俩,这让奉礼泉觉得很不可思议。      “弟——”赫连重奉也跟着奉礼泉奶声奶气的重复。      奉舜华刚要说话,奉天已经伸手戳了戳奉礼泉的脑袋。“是两个弟弟。”      “啊!跟毛豆他们一样吗?”奉礼泉的注意力显然被奉天吸引过去。连带着赫连重奉也张开小手转身走过去,软塌塌地扑到奉礼泉身边,两只小手拉住奉礼泉宽大的袖摆,仰头看着奉礼泉。“弟——”      “我是哥哥!”奉礼泉低头捏了捏赫连重奉的小脸。      “弟——”赫连重奉咧开小嘴乐着,还以为奉礼泉是逗他玩。      “哥哥!”奉礼泉鼓着腮帮子纠正。      “弟——”赫连重奉眨了眨眼睛,看着奉礼泉蹙眉的表情,以为他是生气了,犹豫了一下,怯怯地放开了小手,偏过头来看向奉舜华,一双黑中带红的眸子里含满了眼泪,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模样。“爹……”      另一边,重宁远坐在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的赫连重。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当初元祐帝驾崩的画面来,心下微沉。“你跟舜华都要成亲了,还不起来么?难道你要这个样子去做新郎官?”      半晌。赫连重依然未醒。      “十七弟。你说过要为朕开疆守土的,要是就这么走了,小心朕问你欺君之罪,诛你九族。”重宁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在他枕边放下一枚平安扣,拂袖而去。      静远三年端午,御乐宫宫主赫连重大婚。      他娶的,同样是个男人,这人,正是名满帝都的鬼才琴师魏青的哥哥魏子枫。      那场面,绝对不亚于当朝静远帝还是静亲王时候娶景天公子为正妃时的排场。到场宾客,除了名商巨贾,便是江湖名门。更甚的是,当朝静远帝与景天公子竟然亲自为他们主婚。其在朝野之显赫,可见一斑。      据说,那赫连宫主在成婚之时,已经持续昏迷了三月有余。据说,那魏子枫在成婚之时,已有近九个月的身孕。据说,当朝主祭奉礼泉是他们的儿子。      这桩婚事在后来,自然也是佳话一段。      其实,原本按照奉舜华的计划,宴请的宾客只有奉舜华的两位父亲,重宁远夫夫,乌衣笑,涅槃,赫连玉,冯至,柳笑颜,奉子尧夫夫,离剪弘,以及奉雪华跟南牧野。      但是江湖上还是自发地来了很多人。熙熙攘攘,全部聚在了御乐宫。甚至,已经为人母的宫绿萼也从衍国特意赶过来。      得了空闲的时候,宫绿萼找到奉舜华。她说,“我真是彻底败给你了。换做是我,不会为他付出至此。”      “过奖。”奉舜华淡淡地点了点头。虽然对方放弃了,但是奉舜华对她的印象就是怎么都好不起来。      拜堂的时候,奉舜华看着自己跟赫连重红艳艳的喜服,有一瞬的恍惚。他曾经无数次地想象过他们成亲的画面,却没有哪一个,是如今这样。这时候,奉舜华突然觉得,一切在现实面前,都是那么苍白。      “一拜天地!”喜婆的声音一下子就将奉舜华空白的思绪拉了回来。他跟穆宁一起,扶着赫连重,转身面向门外的天地伏身。此时,不知为何,他腹中的两个小家伙突然闹腾起来,拳脚的力气大得不得了,疼得他脸色都白了几分。      “二拜高堂!”      那高堂之上的主婚人,正是重宁远跟奉天。一是因为重宁远贵为天子,二是因为赫连重无父无母,只有这么一个兄长。于情于理,重宁远这高堂当的,都无愧。而奉天又是奉神族这一代的族长,这一拜,自然也是受之无愧。      “夫夫对拜!”      这喜婆好歹是见过不少大场面的人,何况有了当朝静远帝男男婚嫁的先例,喜婆这次倒是格外地顺口。      “送入洞房!”礼乐声再起。      因着新郎官昏迷不醒,是以这敬酒的客套,顺理成章地撤掉了。取而代之的,便是赫连玉跟乌衣笑代尽地主之谊,向前来的宾客敬酒。      新房里,奉舜华坐在床边,强忍着腹中的阵痛,一手端着一只酒杯,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而后贴上赫连重的唇渡了一半过去。“你看,你到现在都睡不醒,所以,我们的合卺酒只有清茶呢。你以后睡醒了可要赔给我!”      奉舜华看了赫连重半晌,期望会有什么奇迹发生。但是,赫连重半点反应都没有。      “我们在乐泉城的时候,我有按照你说的方法去许愿。”奉舜华停顿了一会,安抚着肚子里踢闹不停的两个小家伙。“你都没看见,当时周围的人都看傻了。”      “我还听到他们说……你们看,那人是男的吧?居然有那么大的肚子呢!他们还说……会不会是奉神族的人?他们还说,奉神族的人运气都特别好。所以我许下的愿,一定可以实现。”奉舜华身上的亵衣已经被冷汗湿透,脸色也较之前苍白了许多。      “呐,重儿……”奉舜华伸出手去戳了戳赫连重。“你不想知道我许了什么愿吗?你要是不醒过来,我可就不告诉你了。你听到没有?”      等了片刻,奉舜华轻轻叹了口气。“想知道的话,睁开眼睛看看我啊……”      “真是小气鬼。看我一眼……就那么难吗?”奉舜华继续自言自语。“那我就告诉你好了。我许愿说,愿此生有你相伴。你高兴吗?”      “不过……你可别高兴得太早!”奉舜华的声音渐渐低下来。“我可没说过要你这样一睡不醒地陪着我。”      阵痛越来越强烈,奉舜华缓了好半天,才稍稍恢复了些气力。“从乐泉城出来之后……我们还去了陌城。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有很多花。”      “可惜你睡着了……都没看到呢……下次你要再陪我去。”奉舜华握着赫连重的手越来越用力。“呐……重儿……你还要睡吗?”      “他们……”奉舜华只觉得一小股热流顺着股间往外流。“他们……等……等不及了呢……”      赫连重依然毫无反应。奉舜华双手捧着肚子微微弓起身,“好孩子……再……等等……我们一起……等阿爹醒过来……好不好?”      两个小家伙好像也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样,奉舜华这样一说,他们还真的稍微安静了些。趁着阵痛稍缓,奉舜华起身,吃力地挪到门边,“穆宁……去把冯至……叫过来……”      “不用了,我都给你带来了!”奉天几乎是扯着冯至的后脖领进来的。“拜堂的时候就发现你脸色不太好,之后就让他一直守在这里呢。”      奉舜华略显错愕地看着奉天。“那……你也一直在?”      “我就你这么一个哥哥,这么大的事儿,我能不在么。”奉天翻了翻白眼,不由分说地跟冯至一起把奉舜华扶到软榻上躺下来,又随手关严了门窗,把奉舜华的手从肚子上拉过来,好让冯至把脉。      奉舜华赶紧把自己的手抽回来。“我没事。”      冯至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扁了扁嘴道,“大爷……羊水都破了……您还说没事儿呐?”      “……”奉舜华无言半晌。“有没有……拖延产期的……办法?”      “啥?”冯至差点被奉舜华的话给噎死。他没听错吧?拖延产期?冯至越来越后悔自己跟了这么一家主子了。好好的一神医后代做了稳婆不说,伺候的主儿还一个比一个怪异,一个赛着一个的能生……“大爷。您开玩笑的吧?”      奉舜华神呼出一口气。“你只说……有,还是没有……”      奉天也被奉舜华给吓了一跳。“哥……你该不会是……想等到他醒过来再生吧?”      “不行么?”奉舜华痛到眉头都拧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我不想让他们成为第二个泉泉和鸣儿。所以……我要他们……要他们在重儿面前……呃……”      “那他要是永远也醒不过来呢?”奉天沉声反问。不是他想泼冷水,而是他实在不想看到奉舜华这样子。而且……当初他生奉礼泉的时候……对于奉天来说,也是噩梦一场呢!那一口咬的……奉天现在想起来,还记忆犹新。更何况,他很少看到奉舜华如此脆弱的一面。      奉舜华抿唇沉默下来。      冯至看看奉天,又看看奉舜华,用蚊子一样的声音嗫嚅道,“拖延的办法……也不是没有了……”      “说!”      “不准说!”      兄弟俩异口同声,着实让冯至为难了。两个都是主子,他可谁都惹不起。      奉舜华抬眸对上奉天的视线,“奉天……”      “嗯。”奉天应声,故意移开视线。      “让我等……拜托……”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无关小剧场—— 最近跟哥聊到俺家龟苓膏小姐,于是…… 俺:刚才在给龟苓膏喂食,这货超级能吃! 哥:每次你说龟苓膏,我都会以为你在吃龟苓膏…… 俺:噗……俺最不爱吃的就是龟苓膏!那玩意黑不溜秋的,还不好吃……吃一次我能吐好几天…… 哥:嗯……我也是。不过我吃过新鲜的,很好吃。很凉,在海南的凉茶店里吃的。 俺:啧啧,这么说来,俺也想尝尝了! 哥:挺不错的! 俺【拍手】:哟西!等龟苓膏长大了,就炖了它! 哥:……不是一个东西好伐…… 69 69、第六九章 双子 ...   “让我等……拜托……”      奉舜华都这样说了,奉天还能说什么?他这个哥哥从小到大总是宠着他护着他,总是那么强势,何时如今日这般求过别人呢。“随便你……我不管了。”      奉天虽是这么说着,可到底是亲兄弟,断不会真的抛下他不管不顾。所以他也只是负气地坐在一边,时不时的,还瞄两眼奉舜华的表情。      奉舜华松下一口气来,阵痛马上就席卷而来,疼到他脸色刷得就苍白如纸。细密的汗珠也变得豆大,顺着额角流下来。奉舜华抱着肚子蜷在软榻上,面对着冯至。“你的办法……能拖延……多久?”      “最多七天。再多的话,无论是孩子还是您,都会有危险。”冯至替奉舜华把了把脉,又道,“不过大爷,您也要做好心理准备。小的不能保证……两个小少爷都会活下来……”      说完,冯至还瞄了瞄奉舜华,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如此……您还要等么?”      听说拖延产期,孩子可能会保不住,奉舜华稍微犹疑了一下。就在冯至以为奉舜华放弃的时候,突然听到他异常坚定地对自己说,“我等。”      冯至深呼吸了一下,配了几副上等的安胎药甩给在门外候着的穆宁。“你去按照这个方子把药煎好拿过来。”      穆宁往门里瞄了一眼,拿过方子转身前往膳房。      然后冯至往奉舜华嘴里塞了两片参片提气,又在他身上施了几针,用以护住心脉,以防将来这人没力气把孩子生下来。不过这办法冯至也是第一次用到,结果会如何,期间会发生什么事,冯至也不甚清楚。要不是奉舜华执意,他可真是这辈子都不想用这招。      半晌,穆宁端了安胎药过来。奉舜华二话不说,接过来便一口气喝下去。约摸一炷香的时间,奉舜华觉得肚子里的两个小家伙安静下来了,阵痛也缓解了不少。奉舜华一面调整呼吸,一面安抚着那两个急着出来的小家伙。拜托你们……陪爹爹等一下……一下就好……      一天过去了。产期虽然是推迟了,可是奉舜华依旧疼得七荤八素,赫连重也依然没有一丝要醒过来的迹象。      又一天过去了。赫连重依旧没醒过来。      第三天,也过去了。连重宁远都看不下去了,赫连重依旧雷打不动的昏迷不醒。      第四天的时候,奉天坐不住了。      “不行!今天说什么都不能再拖了!”奉天上前按住奉舜华,不让他挣扎,“必须生!”      奉舜华抱着肚子拼命摇头。“不行……现在还……还不能生……”      奉天依然奋力地扒着奉舜华按在肚子上的双手,“他要是一辈子都这么睡下去,你还一辈子都不生了?当初圈圈和鸣儿你都能自己生下来,现在等个什么劲!”      奉舜华也是死活不撒手,“你可是答应了让我等的……现在……现在不能反悔!”      奉天急了,扯过坐在一边缩着脑袋的冯至,“你来说,生,还是不生!”      冯至此刻真的很想死过去一了百了。但是他清醒得很,连装一下的机会都没有。“主子……今儿的药都吃了……所以大爷今天……真生不了……”      “……”奉天揪着冯至的衣领咬牙切齿半天,最终还是愤懑地松开手,“总之,明天必须生。”      第五天,奉天继续劝奉舜华。硬的不行,他就来软的。      “哥,你就生嘛!没准你生了,他就醒了呢。”奉天拽着奉舜华的衣角,他还穿着成亲那日的喜服。      “不生……”奉舜华还是不妥协。      “生嘛,你看,你肯定也不想看到当年的事了嘛,所以就今儿生了,好不好?”奉天继续规劝。      奉舜华还是摇头,软硬不吃。      第六天,奉天也不管了。他这个哥哥固执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而那个罪魁祸首依然昏迷不醒。      第七天。产期推迟的最后一天,赫连重依旧昏睡的跟死人无异。      奉天把冯至拎到软榻前,对奉舜华道,“今天不能再拖了!你生也得生,不生也得生!疯子,接生!”      “他……他还没醒……”奉舜华抱着肚子,死命摇头。      “你要他醒是吧?”奉天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好,你等着!”      奉天快步走向床边,揪着赫连重的领子就给他从床上拎了起来。重宁远在一边看着,眼珠子差点惊掉,他可从来不知道奉天爆发的时候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奉天抬手刚想抽的时候,被自己拎着那人突然出声咳嗽了几声。      然后,赫连重在昏迷了四个月之后,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人,不是守在身边的奉舜华。而是……抬着巴掌想一巴掌抽死他的奉天……以及他身边,一脸紧张的重宁远……      “你们……怎么了?”赫连重看着满屋子的大红喜字,以及自己身上的大红喜服,有点不明所以。      “怎么了?你丫一睡睡了四个月,还问我们怎么了?”奉天揪着赫连重的领子咬牙切齿,“你知不知道七天之前我哥挺着近九个月的肚子跟你拜堂成亲,你丫连眼睛都不带睁的!”      赫连重这明白,原是自己跟那人成亲了。可既然是成亲了,那奉舜华人又在哪里?“舜舜……人呢?”      “重儿……”奉舜华在冯至的搀扶下,愣是从软榻走到了屏风这边,一手撑着冯至,一手抱着自己硕大的肚子,明明疼到受不了,却还在笑着。      赫连重当即就要冲到他身边,无奈昏迷了四个月,全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刚下床,双脚就好像踩在棉花上一样,还没等往前迈步,整个人就朝着地面栽下去。幸亏重宁远出手揽住了他,不然真就要栽破相了。奉舜华见人终于是醒过来了,也不知道是太高兴了,还是肚子太疼了,眼泪唰唰地就留下来了。吓得赫连重更是不知所措了。“舜舜,你……”      “唔……孩子……”奉舜华捏着屏风边缘的手,因为用力,指节都泛起了青白,“孩子们……坚持不住了……”      “冯……冯至!你快过来啊!”赫连重又慌忙招呼穆宁把奉舜华抱到了床上,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好了好了,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奉天本来想等着他两个侄子出生的,无奈被重宁远连拉带抱地给抱走了。      冯至脱下奉舜华的裤子检查了一下,这羊水是早就破了的,可是因为这几天一直都在喝安胎药来拖延,所以这产道还是没开多少。“大爷……您能下地走走么?”      “不行……等不……”奉舜华这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话还没说完,就疼得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冯至为难了,当初第一次给奉舜华接生的时候就是,因为产道开的不够大,这人死活都不愿下地走两圈,加上那时候他身子不好,折腾了两天两夜才生下奉礼泉兄弟俩。难道这次又要如此?      “我扶着你,咱们下来走走好不好?”赫连重说着就要扶着奉舜华下床。      “不是我不走……是他们……”缓了好半天,奉舜华才强忍着剧痛,勉强开口,“他们等不到……产道全开了……所以。剖腹取子……”      “可是……大爷……”冯至苦着脸看着奉舜华,“这风险……”      奉舜华无力地抬手打断冯至,抬头看着他,“你只说……你做得到么?”      当初生奉礼泉跟奉和鸣的时候,冯至就曾说过可以剖腹取子,只是风险极大,他也只是在他家祖传的医书中看到过。但是那次虽然折腾了两天两夜,好歹也是生下来了,所以至今,冯至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能不能做到,他也不敢说。“我……能说尽量……么?”      “剖腹的意思是……?”赫连重虽然不明白,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件事一定很危险。      “字面意思。就是剖开肚子,把孩子取出来。”冯至言简意赅。      “不行。这事我不同意。”赫连重当时就拒绝了。孩子可以不要,但是奉舜华不能不在。      奉舜华抱着阵痛不断加剧的肚子,无视赫连重的反对,“冯至,就按……我的意思做……”      “不行!”赫连重拦住拆开刀囊的冯至,又对奉舜华道,“万一你出了什么意外,我要怎么办?”      奉舜华异常冷静地看着赫连重。“孩子们……本来在七天前就该出生的。是我执意要等你醒来……所以现在,已经不能再拖了。即便是死……我也要他们活下来……”      赫连重妥协下来。“一个都不准死!”      冯至擦了擦手心里沁出的汗,并未答话,直接操刀动手。因为用麻沸散的话,无形中会加重风险,所以冯至那一刀下去,真真是疼得奉舜华咬舌自尽的心儿都有了。偏偏他还是个倔脾气,这会无论如何都不肯喊出声来,死命地掐着赫连重的双臂。整个人就好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浑身上下,除了汗,便是剖腹时流出来的血。      一直折腾到夜里,第一个孩子总算是生下来了。可是,却没听到意料之中的啼哭声。      冯至把孩子清理干净,本就微弱的呼吸,此刻更是气息全无,任凭冯至如何努力,这孩子都没有活过来的迹象。“……是……死胎。”      赫连重闻言,心下一沉。奉舜华更是差点背过气去。约摸一炷香之后,第二个孩子也呱呱坠地。几乎是冯至刚把奉舜华的伤口处理好,他就迫不及待地要看孩子。“孩子……呢?”      “三少爷……夭折了。”冯至把清洗干净的小家伙抱到奉舜华身边,“这是四少爷,一切安好。”      奉舜华还未来得及看清楚孩子的模样,就因为先前的剖腹耗尽了元气,昏睡过去,气息微弱得几不可察。赫连重当即就懵了,一下子急血攻心,也跟着失去了意识。      然,奇迹,却在这时候发生。      那个原本已经宣告为死胎的孩子,在冯至把他的孪生弟弟放在他身边时,竟然意外的有了呼吸,甚至还跟着身边这孩子一起哭出声来。      三天之后,赫连重醒过来,得知奉舜华他们父子三人均平安的时候,心里着实狂喜了一把。看着身边,以及小床上几近失而复得的奉舜华和他们的孩子,想到最近这小半年来所发生的事,赫连重心里当真是五味杂陈。念及这两个孩子都是九死一生,赫连重给他们取名九霄,九歌,亲自给他们戴上了刻着他们名字的长命锁。希望他们兄弟都能在自己身边平安长大。      ……      百天之后,奉舜华靠在赫连重怀里看着小床上的两个小家伙对着翻身。“你欠我一个明媒正娶的婚礼。”      “哦?”赫连重憋住笑声,将奉舜华扑倒在床上,“那……我是不是可以说,你欠我一个洞房花烛?”      “你给我一边去!”奉舜华推开扑过来的某只饿狼,“你就不好奇你昏迷了这么久,为什么还生龙活虎么?”      “反正一定是你,乌衣笑还有冯至的功劳,我有什么可好奇的么?”赫连重回答得理所当然,“而且最近这三个月,他们也一直在帮我检查身体状况。不然当初你生那两个小家伙的时候,我哪来的力气抱着你,还任你捏来掐去的?”      “原来……如此么……”奉舜华唇角有些抽搐。原来自己曾经每天都跟乌衣笑和冯至一起,帮他按摩,针灸的事情,他都猜到了……      “嗯!就是这样。”赫连重笑逐颜开,又扑上去,“抱抱……”      “……”      窗外,秋高气爽。窗内,一室的春光旖旎。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柚子碎碎念—— 话说磨蹭了这么久,奉子来仪的正文总算是完结内~!谢谢亲们一直以来的支持与陪伴~!今后柚子还会写出更多的文文回报大家~!摸你们~! 于是,接下来就是欢脱的无良番外时间内~!敬请期待——番外之雪落南海,番外之笑忘川。 0、雪落南海(一) ...   遇见他的时候,是我人生的最低谷。丢了爱人,丢了家,失魂落魄地背井离乡到南海。当时,我并不知道,把我捡回去的少年,竟然会是南海国的四皇子——苍亲王南牧野。      把我带回苍王府之后,足足三天,他都没问过我的来历,也从来没有让我在王府内看到过他。直到第四天,他突然跑来让给我住的客房里,饶有兴趣地对我说,“给本王说说你的故事吧,作为交换,本王也会把自己的故事告诉你。”      眼前的少年,黑发黑瞳,望着我的眼睛仿若清泉,一眼见底。然后,我就好像鬼迷心窍一般,将过去发生的所有事情一股脑的全都说与他听了。包括我现在,还爱着那个人。也包括,我如今对那个人的恨。      然,他却只是笑笑,指着我的肚子对我说,“从今天起,你就是本王的王妃。对外,本王也会把这个小家伙说成是本王的孩子。但是,本王可不会白白养着你们父子哦!有条件的!”      我看着南牧野,等他继续说下去。      “本王听说,你们奉神族是天生的祭司。”南牧野孩子一样眨了眨眼睛,“所以,本王希望,你能助本王登上皇位。同样的,本王也会助你向那个人复仇。任何要求,只要你能提出来,本王都会满足你。”      “成交。”我几乎是毫不犹豫就应下来。      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南牧野根本就不需要旁人的力量,单单他自己的手腕,就足以拿下皇位了。反倒是我利用了他的身份之便,得到了不少好处。比如,在我生下跟赫连箫的那对双子之后,他们便以苍亲王世子南凤歌,南凤舞之名,入了南海皇室的玉牒。再比如,南牧野登基称帝不久,南海神谕者仙逝,神子魏弘之早在十几年前便请辞,因此,他以天命为由,把我推上了南海神谕者之位。而所谓的南凤歌和南凤舞理所当然地成为了第一皇子和第二皇子。      两年之后……      “孤听人说,你前段时间回虞国了?”南牧野在我面前坐下来,挑了一枚水晶糕送入口中,“如果没什么必要的话,还是不要回去的好。”      我身边,一直都有他的眼线。所以,我一早就知道,我做什么事,定瞒不过他的眼。“你既然知道,还问我作何?”      “孤只是想问你,为何要把凤舞送到那个人的身边去。”南牧野的语气里透着一股子不悦。“难道说,孤给你的还不够?让你不能把凤舞跟凤歌托付在这里?”      我面无表情地耸耸肩,“我只是把那孩子送还到他父亲身边而已。何况,我需要这个孩子帮我扳倒他。”      “那你让孤如何再找一个凤舞出来?”南牧野紧盯住我,强压着怒意。      “你不是知道我对外用了什么理由么?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面对南牧野,我也有些不耐烦。“既然有本事让人看着我,你干嘛还要事事都问我?”      南牧野听闻此言,不经意间怔住,气焰立刻矮了半截。“孤……孤不是想看着你……”      我弯了弯唇角,凑到他面前,双手环在他颈间,“怎么,苍嘉皇帝敢做还不敢当么?还是说,你以为我就那么废物,察觉不到你放在我身边的眼线?”      南牧野身子略显僵硬,不自然地抬手推开我,把自己的视线移开。“雪华。你别这样……”      我站在他面前,偏头笑道,“我怎样?苍嘉皇帝既然知道我是奉雪华,还能不知道我曾经是第一公子?这第一公子之称,可不是浪得虚名呢!”      见南牧野不语,我又上前,轻佻地挑起南牧野的下巴,“不如苍嘉皇帝亲自体验一次如何?要知道第一公子可是很少主动呢,而且,曾经多少人都奢求与第一公子共度春宵,那可是千金难买的机会,如今轻而易举就落在了苍嘉皇帝手里,怎么算都是苍嘉皇帝赚了大头的!”      “奉雪华!”南牧野握着我的双手按到我头顶,“不要以为孤真的不敢对你怎么样!孤跟你,不过就是互相利用,现在大势已定,孤完全可以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一时不查,我竟然就被南牧野反压在床榻上的矮几上,后背被撞得生疼,我甚至听到了杯盏碎裂的声音,尖锐的疼痛从后背一直钻进心底。“可惜我不是桥,也不是驴。”      “你……”南牧野的火气突然就窜上来,握着我手腕的手也越发用力。突然,他倏然松开力道,低下头来直直地看到我眼底,“既然你说跟你共度春宵的机会轻而易举就落到了孤手里,那孤是不是该好好珍惜呢?”      这一瞬间,我蓦然发觉,面前这个少年让我一阵胆寒。他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但是我的经历却只有赫连箫。天知道第一公子从来卖艺不卖身。如果南牧野玩真的,我可真是陪不起。且不说我过去经历如何,就是年龄体力上,我也拼不过小我十岁的南牧野啊!“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南牧野直接扯开我的衣服,“都到了这个份儿上了,你才想起来后悔,会不会晚了点?”      “南牧野!如果你敢乱来,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我想我是真的怕了,毕竟对于赫连箫之外的人,我都没有做过接受他们的心理准备。即便眼前的南牧野为了掩人耳目,到现在都跟我同床共枕。      “那孤让你无力反抗就是了。这对孤来说可不是什么难事!”南牧野弯起腿来,膝盖顶在我两腿之间,一只手捏紧了我的下巴,一副“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表情。      他连反抗的机会都没给我,就长驱直入。身后突然的撕裂感让我脑中瞬间一片空白,唯余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下唇都被自己咬出血来,腥甜的气息在唇齿间弥漫开来。然而对于我的种种不适,南牧野却视而不见,依然恣意胡来。看着这样的南牧野,我恍然觉得时光突然倒退回十年前的那一晚。      那是我的第一次。赫连箫也是这样,不计后果地疯狂进攻。但是那一次是心甘情愿,再痛,再难过,也终究是自作孽。所以,尽管赫连箫一直唤着小师妹的名字,我还是忍下来了。      只是这一次,压在我身上的人并不是赫连箫。所以我也没有忍下去的必要。      可我到底还是低估了南牧野。我的反抗,换来的只是他更加没有节制的进攻。他甚至把我的手脚用锦缎固定住,让我脱逃不得。而他之前总是漾着笑意的眸子里此刻冰冷若深渊,毫无感情。似乎不论是我还是他,都只是行尸走肉,没有半点感觉,更别说是感情……      夜深之后,他穿戴整齐地坐在床边捏住我的下巴对我说,“既然你那么喜欢往回跑,孤就让你这辈子都跑不出去!从今天开始,你就在这里,哪都别想去!”      我麻木地看着他甩手离开,又对门口的人吩咐说看好我,绝对不允许我踏出房间之类的。难道他以为,连起身都有困难的我,如今还有力气往外跑?      身上粘腻的感觉一直到天色大亮,依然没有消散。没办法,也只好强忍着身体上的不适起身。这具斑驳的躯壳,还真是难看呢。齿痕,於痕,还有锦缎紧缚造成的勒痕,也许背后还有杯盏碎片戳出来的创伤。      跌落水池中的瞬间,耳边的水声从清脆转为闷哑。而后本能地挣扎,慌忙呼吸,却是一口水呛进去,伏在池边几乎要把肺都咳出来,鼻子也是里一阵酸涩的疼痛感。      “雪华公子,奴婢是新调来初华殿的女官清漪。”浴室外面,糯软的女声响起。“需要清漪帮您吗?”      我依然无力地伏在浴池边,看着屏风后面的身影,淡然开口。“不用了。把屋子收拾好就下去吧。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要来打扰我休息。”      我看到屏风后面的身影明显怔了一下,然后看到她微微低下头,旋即开口道,“是,清漪告退。”      清漪的脚步很轻,几乎没有声音。若不是她功夫不到家的话,我也很难察觉到她有没有离开初华殿。南牧野,你这是摆明了要看住了我吧。御龙影的墨清漪都被你调过来看着我了,真当我是你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了?既然如此,陪你玩玩也无妨。权当解闷了。看是你能看住我,还是我过河拆桥。      就这样僵持了一个多月,南牧野终于想到亲自过来看看我。      我坐在窗边,懒懒地趴在窗台上看着他的身影一点一点接近,摇着扇子朝他喊道,“哟,苍嘉皇帝这是来看我跑没跑么?看看你的御龙影有没有好好完成你交代下来的事?”      南牧野听到我的声音,只是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了看我,甚至连停顿都没有,就直接进了初华殿,绕到了我面前来。      “我说过,我没想过要看着你。”他在我身边坐下来,不经意间握过我的手。“你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把自己的手从他手心里抽回来,偏头微笑,轻轻眨了眨眼睛。“我怎么不知道我病了?这种话你听谁说的?”      南牧野重新把我的手握在手心里,“我听清漪说,你最近总是吃什么就吐什么,偶尔还有发热的症状,难道这样还不算病了吗?”      “你的眼线很乖嘛。”我笑笑,却不恼。早知道他把墨清漪调过来就是为了时刻掌握我的行踪。      “好了,别闹了。我带了御医过来,让他们给你看看。”南牧野好像当我是小孩子,小小心翼翼地哄着我。“之前是我不好,所以,别闹了好不好?”      面对这样的南牧野,我突然没了脾气。师父很早就说过,我这个人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脾气。如今这么多年走过来,很多事也的确是验证了师父当初的那句话。“那就……让他们看看……吧。”      南牧野拍了拍手,清漪随后就带着几位太医院的元老出现在我面前。许是御医们身上的药味太浓,打他们一进门,我就不可抑制地干呕起来,胃里翻江倒海,偏偏还没有东西可以吐出来。像是五脏六腑都要跟着往外冲,这感觉很难受。      南牧野慌忙拍着我的背帮我顺气。我蹙眉朝他摆了摆手,“你还是让他们出去吧……这药味我受不了……呕……”      “吐得这样厉害,不看看怎么行!”南牧野趁机捉住我的手腕,转头对那几位御医道,“你们挨个来,要是看不出所以然来,你们就一起告老还乡吧。”      “是……”几个老头子讪然应声,一个挨一个过来把脉。结果却一个个都憋得满脸通红,半晌,纷纷跪在我们面前,“恭喜皇上,恭喜公子,公子乃是喜脉!且胎息稳固,胎儿已经一月有余。”      “呕……”    作者有话要说:柚子碎碎念—— 奉雪华滴番外更鸟!未完待续哦亲! 看完要给五星好评哦亲!不能霸王呢亲!喜欢要再来哦亲!要帮小店宣传哦亲! 话说柚子最近对魁拔执念了,但是这边电影院里木有上映,是不是真逼俺坐高铁去帝都啊亲!还不包邮啊亲! PS:话说淘宝体最近激萌啊,有木有!于是最近柚子围观各警种卖萌围观的乐不思蜀鸟……捂脸……摸乃们! 71 71、雪落南海(二) ...   我看着最近两个月一直泡在初华殿的某皇帝一脸无奈。难不成皇帝都这么闲?可以看着一个孕夫一看就是两个月?      “我跟你说的事……你考虑过了么?”南牧野小心翼翼地看着我,相当自觉地把荔枝一颗颗剥好了放在我手边的冰盏上。      我懒懒地抬手撑着头,惬意地吃着冰荔枝。“我没想过。”      “现在考虑一下……不行么?”南牧野略显委屈。“这孩子……都有了……”      “这跟孩子没关系。如果可能,我倒宁愿没有这个孩子。”我确实没想过要跟南牧野在一起。这孩子的出现绝对是例外。但是既然是因为自己事后也没有及时吃子息,所以他来了,我也完全狠不下心拿掉他。也可能是天性使然,即便这是个路人甲的孩子,我也狠不下心。      南牧野有点受伤。看着他的表情,我猜他根本没想到我会拒绝他。      “现在考虑一下不行么?只要你愿意,后位就是你的。”南牧野信誓旦旦地握着我的手,“还有这个孩子,也一定会成为南海的皇太子。名字我都取好了……”      “那我这么跟你说好了。”我把手抽回来,放在如今依然平坦的小腹上,“孩子可以给你。但是我不会跟你在一起。”      南牧野那哀怨的眼神,颇像一个怨妇。“你宁愿连孩子都不要,也不跟我在一起吗?”      我点点头,没有半点犹豫。其实三年了,也不是没动摇过。只是曾经伤得太深,我怕了。我怕我再一次将真心付出,换回来了,会是比当初更惨烈的下场。到了那时候,可就没有第二个南牧野把我捡回去了。或者,即便我真的又遇见了第二个南牧野,上天也未必能给我这么好的运气了。与其把自己的下半辈子再赌在这种没有把握的事情上,我还不如现在就不趟这趟浑水的好。至少这样,我还能有最后的栖身之所。      南牧野深深地叹了口气。“那好吧。我不逼你。但是我也把话放在这,这后位永远都是你的。若你不要,也断不会落了别人头上。至于我们的孩子,不管你同意还是不同意,我都会把他立为储君。”      停顿了一会,他又道,“我说的这些话,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今天我约了六皇弟谈出使虞国的事,晚点再回来陪你。”      “出使虞国?何时?”听说他要去虞国,我也来了精神。养精蓄锐了这么久,就等着时机一到,我就杀回去。      南牧野似乎也看出我在想什么,淡淡地回应,“你现在就安心在我这里等孩子出生就好。之后我自然会安排你回去的时间。希望到时候,你不会一去不回。”      我微微怔了一下,干巴巴地笑了笑,“我说苍嘉皇帝,你该不会是……对我认真了吧?”      我早该看出这孩子是认真的。只不过一直以来都在刻意逃避,如今竟是忽略了这个问题。他的一片痴心,我无法回应,只能让他付诸东流。而且……我也不得不承认,我到现在,依然忘不了赫连箫。心里满满的,依然只有一个赫连箫。      南牧野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起身就走,走到门口,却突然停下来,没头没脑地对我说,“雪华。我不是赫连箫。”      “我知道你不是他。”我装傻充愣地眨了眨眼睛,偏头问道,“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南牧野沉默了一下。“没事了,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南牧野走后,我有些无力地伏在桌子上,好像鸵鸟一样把头埋在臂弯里。我累了,怕了,不想再付出所谓的真心了。一个赫连箫已经让我如此,我又怎能再犯傻?更何况,即便我真的可以放下过去跟他在一起,我也没把握自己能够收敛羽翼和棱角,淡然看他在别人的芙蓉帐里享受快活。      “爹爹……”奉非离伸出小手拉了拉我的袖子。我抬头看他的时候,他正好抬着小手揉眼睛,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又钻到了我怀里来。“爹爹……离儿梦到弟弟呐……”      “离儿想弟弟了?”抱着这孩子,我的心情稍稍平静了些。      “嗯……想了……”奉非离闭着眼睛,在我怀里蹭了蹭,“爹爹,爹爹明天带离儿去修诺门(修罗门)好不好?”      “哦?离儿为什么想去修罗门啊?”我捏了捏孩子的小脸,这孩子的长相,几乎是完全随了我。偏生这脾气是像极了南牧野。小孩子当真是谁养着就像谁呢。      奉非离这下睁开眼睛,起身环住我的脖子。“离儿变厉害了,就能把弟弟接肥来呐!离儿是哥哥!要保护弟弟哒!”      “好好好。带你去!”我抵住孩子的额头,笑道,“不过明天可不行。等明年吧。等现在这个弟弟出生,爹爹再带你去,好不好?”      奉非离点点头,又乖乖在我怀里躺好,没多久,便又睡熟了。      九九重阳,南牧野突然跟我说,他要选妃。彼时,我正抱着肚子躺在软榻上小憩。听到他的话,略略睁开一只眼睛看了看他,复又闭上。“你要选便选。与我何干?”      “你……不生气?”南牧野轻轻握着我的手,那暖暖的感觉,就好像是离儿握着我的手一样。      我睁开眼睛好笑地看着南牧野。“我为什么要生气?”      “因为我当初说过,要你跟我在一起……可是现在……”南牧野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都不敢抬眼看我了。      “我又没答应你,你有什么好顾虑的。”我笑笑,坐起身把手抽回来。“你要娶谁,要爱上谁,那都是你的事,与我无关。这辈子我不会再跟谁在一起。”      南牧野看着我欲言又止。半晌,他开口,却转移了话题。“最近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之前吐得太厉害,你都瘦了。”      “芦花鸡。”话一出口,我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南牧野总是能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戳中我的弱点。或者说,面对南牧野,我根本就无法设防。在他身边是,那种本能的安然,对我辛苦建立起来的防线,视若无物。结果到最后,我在南牧野身边,永远都提不起防备心理。      南牧野闻言,笑出声来,轻轻将我揽入怀中。“好,那今天晚膳就是芦花鸡了。清漪,你下去吩咐御膳房开始准备吧。”      “是。”清漪掩唇而笑,乖巧地退了出去。      我认命地靠在南牧野怀里。这个人对我来说,真的是太危险了。稍不留意,我就会陷进去,万劫不复。      苍嘉三年十月初十,苍嘉皇帝南牧野以贵妃之礼迎娶了一位富商之女,册封为雪贵妃。      他大婚当日,我带着离儿在御花园里闲逛。清漪跟在身后,问我。“公子,您当真不恼么?”      “没什么可恼的。”我看着离儿在前面跑得欢快。“他不过是想借此试探我对他有没有感情。我又不是鱼,为什么非要上钩不可?”      “如此说来,公子还是爱上皇上了?”清漪说话间,语气里都带着笑意。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回头看了看微笑地清漪。“如此,你还觉得我爱上苍嘉皇帝了?”      清漪依然是笑着,却没有再接话。有时候我会觉得她很莫名其妙。记得第一次见她,她听见我的声音之后就怔了一下。事后我问她的时候,她说是因为听到我的声音被吓到了。她说那么轻的声音,她是第一次听到。结果我当时差点就把刚进嘴的茶给喷出去。      一连两个月,南牧野都在雪贵妃的似雪殿。我也乐得清静,索性收拾了行李带着离儿回了虞国。临近年关,也要到了离儿和玉儿的生辰了。我想知道……那个人,究竟有没有好好待玉儿。      只是我这举动,在某些人看来,与逃跑无异吧。朝野如今都在传闻南牧野如何如何宠爱雪贵妃,而我又如何如何被冷落,被遗弃之类。所以,这次回虞国,我依然没有告诉南牧野。一是没必要,二是他早晚会知道。      不过我倒是没想过南牧野会那么沉得住气,直到过完年,我都从虞国回来了,他依然没来看我一眼。看来他终于是腻了呢。没有结果的事,换了谁,都不会再去守候的吧。可笑的是我当初居然还抱着一点点期待。这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这眼见着就要到了产期了,我得为自己早作打算才是。“清漪,你去看看我让御膳房给皇长子炖的汤好了没有。”      “是。”清漪向我俯身一礼,迈着无声的小碎步走了出去。      清漪走后,我又躺回软榻上,轻轻敲了敲软榻的边缘,然后将一枚蜡丸轻轻丢到了软榻下面。“初荷。还是那句话,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你的行踪。”      软榻下面一阵窸窸窣窣,我了然闭上眼睛,装作什么都没听到。随着一阵突如其来的凉风,初荷的气息也消失在初华殿里。此时,也刚好清漪端了炖好的菌菇排骨汤进来,紧接着便是六位绿衫宫女分别端了蛋皮虾饺,玫瑰酱鸭,石锅鲈鱼,清拌笋片,桂花糖藕和泡椒木耳。另外又有四位青衣宫女端了四碟小点心,齐齐地码在桌子上。      我看着满桌子的菜色,微微蹙了蹙眉。“清漪。我记得我吩咐过,午膳只要菌菇排骨汤和蛋皮虾饺的吧?”      “回公子,额外那些,是贵妃娘娘加的。”清漪捏着银针逐一试毒,“娘娘听说您身子不方便,所以特意前来,希望与您共进午膳。”      “让她进来吧。”抬手不打笑脸人,人家主动贴上来,倒也省了我不少事。      进来的,的确是位美人。也难怪南牧野会痴迷于她了。我坐在桌边做了个请的手势,对她点头微笑。“确是个一等一的美人。连本公子看了,都觉得惊艳呢。”      “公子说笑了。本宫再美,不还是比不过雪华公子么?”雪贵妃掩唇娇笑,眉眼中却是恨不能将我千刀万剐才解恨。“不然公子以为,本宫为何成为了雪贵妃,又为何住进了那似雪殿?”      我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将一只蛋皮虾饺分成小块,放在离儿面前的小玉碗中。“这你就要问苍嘉皇帝是何意了。依我看,他现在对你可是宝贝得紧,只有你自己在别扭而已。”      “你一天不除,本宫就一天难安。”雪贵妃对我还真是欲除之而后快。“只要你不在了,皇上的心思就会慢慢地全部倾注在本宫身上!”      喂饱了离儿,我也没心思坐在这饭桌上跟这个女人耗下去,直接唤了清漪过来把桌上的东西撤了送客。偏生这女人蠢起来要人命,我的逐客令都如此明显了,她还要赖在这里叽叽喳喳。不过看她这样,我突然想到了过去的自己。当初赫连箫跟小师妹成亲当晚,我也曾这般厚脸皮呆在他们的新房里,趁着赫连箫在外面敬酒的功夫,把我们的事说出来刺激小师妹。如今再遭遇类似的场面,立场却是对调过来。      但我毕竟不是小师妹。面对那个女人如此撒泼,我也只是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说够了没?说够了就滚吧。爷可没那么大耐心陪你在这玩什么唇枪舌战。”      “你……!”雪贵妃气结,小脸通红。      “怎么了这是?”南牧野偏偏就挑了这样的时候跑到我这里来。那雪贵妃立刻就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扑到南牧野怀里,委屈道,“皇上……他……他欺负臣妾呢!还妄图轻薄臣妾!”      “噗……”我是一口茶水喷出去,笑到脸上都要抽筋了。“我对女人不感兴趣。再者说,即便感兴趣,我也犯不着作践自己去轻薄你啊。更何况我还是一孕夫。”      不过这一笑,我倒是有点乐极生悲了,肚子里的小家伙似乎忍不住要出来了。“糟了……”      看到我脸色发白,南牧野也懵了,慌忙跑到我身边,将我带入怀里。“雪华,你怎么了?”      我乜斜了南牧野一眼。我现在要是有多余的力气,一定一巴掌拍死这个问这么白痴问题的小皇帝!“你儿子……要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柚子碎碎念—— 话说柚子为了那么几个菜名,大半夜的找了很多菜谱……结果找着找着就饿了……⊙﹏⊙b 然后有个问题要问你们,俺打算以后在作者有话说这里时不时的,或者章章的,放些菜谱上来…… 你们觉得,俺是从下一章就开始放捏,还是从新文开始?【不回答俺就认为你们默认不喜欢,俺就不放了哦!哼哼~!】 72 72、雪落南海(三) ...   “你儿子……要出来了……”      南牧野听到我的话,当即就怔住了。半晌,才缓过神来,打横抱起我来,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床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叫太医过来啊!清漪,你先去准备些开水和小孩子的被褥过来!快点!”      “那……太医……谁去找?”清漪也有点不知所措了,且不说她如今还是个姑娘家,单就是男人生孩子,她也没见过啊。所以,一时间,这个号称御龙影最鬼灵精怪的姑娘,居然也变笨了。      “云楚,你去!”南牧野想都没想,那话就脱口而出。我这是个时候才知道,原来雪贵妃的芳名,叫做云楚。      “臣妾……臣妾可是贵妃啊……”雪贵妃明显不乐意。想来她嫁入后宫这么久,还从未受过这等委屈吧。      “呃……”我抱着肚子靠在南牧野怀里,这孩子在肚子里折腾起来,根本就不顾我这个当爹的死活。饶是之前我生过了三个孩子,也不若现在这一个疼。      “不疼了不疼了……太医马上就来了!”南牧野用袖口帮我擦着汗,轻声地哄着我。见雪贵妃还垂手绞着丝帕站在那里,冷声道,“两条路,要么去,要么死。”      我以为,雪贵妃宁愿死,也不会去那太医院。没想到我还真是看走了眼,她居然就真的去了。半柱香之后,我觉得自己疼到要死的时候,太医院的华太医才背着他的药箱子到了我这初华殿。当时我也只是大概能看到有人靠近,视野一片模糊,本能地就挣扎起来想要逃开。一如当初我第一次见到南牧野的时候,本能地躲避,不想让任何人发现自己。      恍惚间,自己突然被人自身后抱紧,那人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在我耳边一直重复着一句话。“雪华,别怕。有我在。”      只这一句话,我整个人都安静下来,心却痛到几近窒息,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箫……”      “嗯……嗯。”抱着我的人似乎怔了一下。“我在这里。所以,别怕。”      “箫……我以为……我以为你再也不要我了……”我死死地抓住赫连箫的手臂,眼泪更加控制不住地往下掉。“你带我回去……好不好?”      “好。”赫连箫应声,抱着我的双手又收紧了些,“但是,先把孩子生下来好吗?”      “嗯!嗯!”我忙不迭点头,自己胡乱地往下推着依然高耸的腹部,“你……你要在这陪着我,孩子……孩子很快就出来了!”      这时候,突然有陌生人的声音。“公子……您可别推了!这孩子胎位不正,虽然已经能看见了……可这先出来的,是小主子的脚啊!您再推下去,这小主子可就难保了!”      听了那人的话,我咬着下唇不动,连力气都不敢用。下面撕裂一般的疼痛,我当真以为自己是被一劈两半了。那种强烈的撕裂感,比当初第一次跟赫连箫在一起的时候,要强烈很多。全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光,唯余一具躯壳,还在这里苦苦支撑着。      “雪华,别怕,我不走。”赫连箫轻轻吻着我的鬓角,伸出手来握住了我不安地抓着床单的手。“别怕,放松些,你这么紧张,孩子都不敢出来了呢!别怕别怕!”      安下心之后,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身子已经痛到麻木,我终于是听到了孩子的哭声。那哭声几乎要穿透我的耳膜,恨不能让天下人都知道他的存在。我强撑着残存的意识,伸出手去。“孩子……呢?让我先看看……”      结果,这孩子刚抱到我面前来,我只是模模糊糊见了一张刷白的小脸,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再醒过来,是傍晚时分。我并没有如想象中那般,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赫连箫担忧的表情。而是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的南牧野。看上去,他似乎好几天都没睡过了。我闭上眼睛敛去眼底的失落,低声开口,“孩子……呢?”      “奶娘抱走喂奶去了。”南牧野伸出手来把我的头发别到耳后,“你怎么样?还疼不疼?”      我尝试着动了动,身后那种撕裂一般的痛感依然很明显。“还好吧……我睡了很久么?”      南牧野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嗯。你这都睡了七天了。”      我睁开眼睛看着帐顶,突然开始怀疑孩子出生那天,我究竟有没有见到赫连箫。若是当时把南牧野错认成赫连箫的话,那我就真是在没有什么颜面在这里生活下去了。正想着怎么能把当时的情况从南牧野嘴里套出来的时候,他却先于我开了口。“雪华。跟我在一起,好吗?”      看我要打断他,他忙倾身向前,伸手轻轻掩住我的嘴,“你先别急着回答我,听我说完。”      我点点头,示意南牧野继续说下去。他这才收回手去,握住了我的手。他似乎特别喜欢我的手,很多时候,他都喜欢这样把我的手放在手心里,无意识地捏来捏去。“我是真的想跟你在一起。所以,你的过去如何,我不在乎。如果你仍然放不下的话,把我当成赫连箫也没关系。只要你跟孩子都在我身边,做替身我也甘愿。”      我怔怔地看着南牧野,突然就笑出声来。“你之前不是信誓旦旦地跟我说过,你不是赫连箫么?怎么现在,反倒心甘情愿做替身了?”      “可是你在生安儿的时候,都喊着他的名字……”南牧野低头盯着我的手,“在你心里,恐怕从来都没有我的位置……若不这样,我还能如何?”      “这样啊……”我扯起唇角,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安儿……是你给孩子取的名字吗?”      “嗯。南凤安。意在父子平安。”南牧野点点头,然后又笑笑,“本来想叫凤笙的。正好跟小歌小舞他们凑成歌舞升平。但是谁知道你难产了,就光想着能让你平安了。”      “是吗……”我淡淡应声,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      气氛一时胶着起来。就在我跟南牧野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时候,清漪迈着无声的小碎步走了进来,绕过屏风在我们面前福了福身,“皇上,景元宫雪贵妃差人来报,说是贵妃娘娘有喜了,请皇上移驾景元宫。”      “几个月了?”南牧野虽是这么问着,却是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      “两月有余。”清漪如实回答。      南牧野点点头,朝清漪挥了挥手。“知道了,你传话给景元宫那边,让贵妃安心养胎,有任何需要,只管提。但是,有一点你自己知道就好,这个孩子,留不得。”      “是。奴婢告退。”清漪的小脸上,半点表情都没有。      可我却讶异于南牧野的狠心,支起手肘想要坐起来。“那可是你的孩子!”      “我知道。”南牧野回过头来,对我笑笑,一手揽住我的肩膀,一手在下面把枕头垫高,又扶着我轻轻靠在上面。“但是那不是我们的孩子。”      “这样说来,离儿和玉儿也不该留下来。”我虽然不喜欢雪贵妃,但孩子是无辜的。何况那个孩子,是南牧野的。      “他们是你的孩子。”南牧野凑过来吻上我,“不是你的孩子,我都不要。”      “如果我答应跟你在一起,你能不能把那个孩子留下?你就当做那孩子是我跟你的,由我来抚养,可以吗?”我推开南牧野。在心底嘲笑起自己泛滥的同情心。      南牧野苦笑。“上次你因为孩子,死活不肯跟我在一起。现在你又是因为孩子,想要跟我在一起。我该拿你怎么办啊,雪华……”      我忍着身后的不适,坐起身抓住他的手腕。“那你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南牧野任命地点点头,抬手打了个响指,房梁上突然就探出一个脑袋来。“皇上。”      “清水,你去追清漪,告诉她计划有变,让她嘱咐太医院,留下贵妃的孩子,待孩子出生,就抱到雍华宫来。对贵妃就说是死胎。去吧。”南牧野话音刚落,清水便从房梁上跳下来,闪身消失。      我这才如蒙大赦,放松地向后靠去,结果还是碰到了伤口,疼得我当时就歪倒在床上,缩成一团也不是,绷直了也不是……      苍嘉四年四月,我率领倾箫楼杀回了御乐宫。事隔四年,我终于是再度不躲不闪地站在了赫连箫面前。我们之间,一剑相隔,我却觉得我们之间隔了千沟万壑,任凭我如何努力,都无法靠近赫连箫一分一毫。甚至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一点一点穿过剑刃向我一步一步走过来,我还是觉得他离我那么遥远。      我原以为,看着赫连箫死在我面前,我会半点感觉都没有。可事实上,他的死,却好像是抽空了我所有的力气。我看着他微笑着在我眼前倒下去,竟然连伸出手去接住他的力气都没有,全身僵直。小玉儿就这么出现在我的视野里,软趴趴地扑在了赫连箫的身上,用一种看着陌生人的表情怯怯地看着我。      那一瞬间,我心里所有的支柱都轰然倒塌,整个世界再听不到一点声音。我只觉得自己飘飘然就飞了起来,而后直直地往下坠。此时,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若是落地之时,就这么跟着赫连箫走了,也挺好。无牵无挂,无欲,无念。      再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置身于陌生的房间里。第一眼看到的人,依然是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的南牧野。      见我睁开眼睛,他便伸出手将我揽入怀中,紧紧抱住,声音却轻得怕把我吓跑了似的。“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不要儿子,也不回来了呢……”      其实不是多么煽情的话。我却落泪了。跟赫连箫这么多年,我从来没觉得他是爱我的。即便当初我们曾一起生活,还有了三个孩子。即便他死在我剑下,对我说爱我,我依然没有感觉到他对我的感情。可自己是真真切切地掏心挖肺地想要给他幸福,伴他一生的。到头来落得如此下场。      反倒是跟南牧野在一起这几年。那个小皇帝虽然从来没说过他爱我,但是他的所作所为,无一不证明了他是爱着我的。而自己也并非木头,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这么久,感情肯定是有。只是我实在无法分辨,这究竟是感动,还是真的对这个小皇帝动了心。      若说是感动,我不可能生下安儿。可若说是动了心,为何如今赫连箫死了,我心里也跟着难受得要死呢?      “牧野。”我有些麻木地靠在南牧野怀里,“你……爱我吗?”      “我爱你……真的!你要我说多少遍,我都会说!”南牧野抱着我的双手又收紧了些。“所以……别离开我,跟我回家……好么?”      “那好……我跟你走。”不论他说的是真是假,姑且相信他一次吧。也姑且相信,老天不会再一次让我遇人不淑。但是,我在他心里是个什么地位,我还是想要知道。“不过,有个条件。你必须答应我。”      “只要你不离开,别说一个条件,就是一万个条件我都应!”南牧野的声音就在我耳边,真实的毋庸置疑。      我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用我后半生做赌注,来赌他对我的情。“我要你为我,放弃你的万里江山。这个条件,你可是能应了我?”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无关小剧场—— 跟亲家讨论如何生孩子(咦?)……咳咳,然后场景还原如下…… 俺:我今天写生孩子。在纠结怎么生…… 亲家:慢慢生。 俺:噗……那孩子还不憋死啊…… 亲家:剖腹产吧。 俺:舜舜最后内俩孩子就是剖的…… 亲家:那脚先出来吧! 俺:会有……这样的么? 亲家:有啊!这么生很痛苦,因为手会横着。 俺:那就这么定了!俺去查资料! 十分钟之后,俺郁卒了,尼玛俺是第一人称写的啊!!!!尼玛这得写出多么强烈的代入感啊!!!果断苦逼了有木有!!!有木有啊亲!!! 于是……都难产了,要给好评哦亲!不给好评赫连重跟重宁远小时候的番外就不写了哦亲!【众:红果果威胁俺们的,乃自重啊!!!!】 73 73、雪落南海(终) ...   南牧野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然后他在我耳边说,“抱歉……现在不行……”      我依然被他抱在怀里,他不放手,我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推开他,更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正思忖着,却听见南牧野继续道,“但是……请你不要离开我!给我十年时间。十年之后,我定随你走,无论天涯海角。”      听完之后,我怔住了。“为什么……是十年之后?”      南牧野这下才放开我,哭笑不得。“难道你要还在襁褓里的太子殿下登基做皇帝么?总要给他一个成长的时间吧。”      停顿了一下,南牧野又道。“而且,安儿还那么小,你舍得让他这么小就没爹疼,没爹爱么?”      说到那个襁褓里的小家伙,我还真是忘了他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当初难产的关系,那孩子到百天的时候,都还不会翻身,个头比当初的离儿和玉儿还要小。每次抱他在怀里,都觉得他特别柔软,稍一用力,就会把他捏碎了一样。让这样一个孩子十岁就登基称帝,我还真是不忍心。“我给你二十年的时间。我也想,多陪陪安儿。”      在那之后,我随南牧野回到了南海。      十月的时候,雪贵妃临盆,顺利产下一名女婴,取名南凤姿。这孩子辅一出生,就按照之前定下的,抱到了我初华殿来。同时,却告知雪贵妃,孩子先天不足,已经夭亡。并且还在宫中放出话去,说是我也在同一天生了一个女孩。雪贵妃虽恨,只叹无能为力。      苍嘉五年二月初二,安儿满周岁,正式被册封为皇太子。      次年六月,我和南牧野迎来了我们的第二个孩子。因为是在清晨出生的孩子,所以取名凤晨,也寓意凤凰鸣叫的早晨,百兽闻而从之。南牧野说,这孩子像极了我,很漂亮。但是在我看来,这孩子唇薄如刀刻,是个冷情的孩子呢。将来,必定是个冷冽薄情之人。      不过也好,薄情总好过多情。也免得他将来为情所困。      ……      “想什么呢?”南牧野进来的时候,我正出神地坐在窗边,手腕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      听到他的声音,我才回过神来,淡淡地朝他笑笑。“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      “多久……以前?”南牧野在我身边坐下来,握住了我缠着纱布的手。“是……你跟他的事么?”      我摇摇头,依然笑着。“没有。他的事,没什么可想的了。”      南牧野看着我欲言又止,憋了半天,还是开口道,“可是之前你见到他的时候,依然动心了,不是吗?这点你不用瞒着我。我毕竟只是替身……你如果还是放不下他,那我放你……”      “我问你。”我打断南牧野的话,把自己的手抽回来。“你在十二年前许给我的承诺,还作数么?”      “当然作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南牧野忙不迭地应声。“可是你……我……”      “只要作数便好。”我笑笑,伸出手去主动握住他的手。“十六年了,你对自己就一点自信都没有过吗?你当真以为,我现在还是把你当做那个人的替身吗?我奉雪华从来不是委曲求全的人。若是我不愿,如今不会在你身边十六载。”      南牧野讶异地睁大了双眼,兴奋喜悦,都溢于言表。“你的意思是……你……你这是在说……在说你爱我吗?”      看着他的表情,我突然就心疼了。十六年了,他在我身边一直不离不弃,从来没有嫌弃过我,丝毫不介意我的过去。从来都是小心翼翼地护着我,甚至甘愿做别人的替身。如此卑微的爱着我,却只是为了能把我留在身边。于南牧野,我到底做了多么残忍的事情啊。      “是啊。我是在说我爱你!”我笑,倾身上前吻上了他。印象里,这还是我第一次主动,当初即便是对赫连箫,我亦没有如此过。      南牧野错愕,当即就有些把持不住,突然就把我按倒在软榻上,如水的目光直直地落入我眼底。“雪华……雪华……”      我笑出声来,撑起身来抵住他的头。“你若是想的话,就随了你吧。不过,可不许弄疼了我!”      回答我的,是南牧野深深地一吻。      可是当他做足了前戏,真的进入到我的身体里面,我还是觉得很疼。发觉我的表情变化,南牧野停止深入,抬手抚上我的脸颊。“你还好吗?是不是弄疼你了?”      稍微适应了一下,我轻轻摇摇头,“你这是不相信自己的能力呢,还是不相信我的承受能力?”      “如果疼了,你就咬我,莫要伤了你自己。”南牧野用鼻尖蹭了蹭我的脸,“我会很轻的。”      “嗯……”感受着南牧野的温柔,我觉得自己似乎飘飘欲仙了。      一晌贪欢之后,我已是昏昏欲睡。朦胧中听到南牧野在我耳边喃喃低语,“雪华,你睡着了吗?雪华,你醒醒,陪我说说话好不好?雪华,我想听你说话。我想听你说你爱我。雪华……”      我原是背对着他,这下直接翻过身来把自己窝进他怀里,伸手环住了他的腰,睁开眼睛对上他的双瞳,笑得一脸灿烂。“你要是再念叨个没完,我就剁了你哦!”      南牧野眨了眨眼睛,把我往怀里揽了揽。“我再说最后一句!真的!”      “说吧。我听着。”我佯装严肃。      南牧野笑了,轻轻吻上我的额头。“雪华。我爱你。”      那一瞬间,我睡意全无。心里好似有千万只蝴蝶在扑扇着翅膀,只要我一开口,它们就会从我心里飞出来一样。这样的感觉,还是第一次。我没有答话,只是下意识地往他怀里缩了缩。赫连箫,你看,没有你,我也一样活得很好。所以,这么多年了,我终于可以放弃你,重新接受一段新的感情了。      南牧野。从今往后,有你的地方,就是我奉雪华的归宿。      苍嘉二十三年,苍嘉皇帝颁布诏书昭告天下,传位于皇太子南凤安,改年号永安。史称永安帝。尊苍嘉皇帝为太上皇,尊雪华公子为圣母皇太后,尊雪贵妃为安昭皇太后。雪华公子也成为南海历史上唯一一位没有封后就成为圣母皇太后的公子。同年,神子离剪弘继任神谕者。      永安二年,苍嘉太上皇和圣母皇太后于初华殿失踪。二十岁的永安帝站在高高的城门上,看着逐渐西沉的太阳,略显失落。“你们二老是自在了,却把我留在这黄金牢笼之中,是不是……太过分了呢?”      年轻的永安帝身边,离剪弘一身扩口白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伸手握住南凤安的手,漫不经心道,“二十年后,我们要是效仿太上皇和皇太后,也未尝不可。到时候,皇上可愿与微臣,远走高飞?”      ——雪落南海。终——    作者有话要说:柚子碎碎念—— 雪落南海终于是顺利写完了的说……于是之前在群里征求了一下大家的意见,说是可以QJ和爱死爱慕小涅槃……咳咳 然后就是,清穿那个坑可能会开得比现耽和萌圈都早…… 最后就是,柚子最近又构思了一个新坑…… 捂脸,摸你们……遁走…… 74 74、笑忘川(一) ...   跟乌衣笑交过几次手之后,涅槃反而对乌衣笑的事莫名地上心了。这不知道赫连重去了衍国,让乌衣笑留守御乐宫,涅槃又找上门来。可这一次,他还没等踏进御乐宫的地界,就被身后突然甩出的九节鞭绑了个结实,落入了乌衣笑怀里。      “小涅槃,我应该警告过你,离这边远一点。”乌衣笑并没有松开涅槃的打算。稍不留神,自己就可能被这只小猫的利爪伤了身。“不要以为赫连重不在,你就能有机会伤了他的宝贝弟弟。”      “即便你是忘川,你以为,你能时时刻刻护了赫连玉的周全吗?”涅槃也不挣扎,任由乌衣笑这么抱着。“你就能保证,现在里面没有人对赫连玉下手吗?”      乌衣笑抬手抵在涅槃的颈间,掌心下,赫然是寒光凛凛的短刃,稍一动,就会割断了涅槃的喉咙。“你可以试试看,是你的人动手更快,还是我的短刃更快。”      涅槃看着乌衣笑,像个孩子一样笑起来。“你会舍得杀了我?”      他这一说,乌衣笑突然就愣住了。涅槃就趁着乌衣笑走神的空当挣开了束缚着自己的九节鞭,闪身跃上御乐宫门前的古树上,居高临下地对乌衣笑道。“这种时候走神可是很危险的,忘川大人。虽然我技不如你,但是刚才,我可是完全有机会杀了你哦!不过,在爹爹的计划结束之前,即便有机会,我也不会杀你的。或者说。在我跟你玩腻了之前,我不会杀你。”      “我可不想被你这种小孩子杀死。”乌衣笑收了九节鞭,“不过你的挑战我接受了。你既然能够从八岁的时候就成为南无殿的殿主,成为四大绝杀之一,就说明你一定有过人之处。跟你玩玩,想必也不会无聊。”      “哈哈?你这么认为吗?”涅槃从树枝上跳下来,凑到了乌衣笑面前。“那么,如果你爱上我的话,我可是不会负责的哦!忘川大人!”      不等乌衣笑开口,涅槃便轻轻跃上了另外一棵树,三五跃之后,气息也消失无踪。而乌衣笑的脑海里,依然充斥着涅槃那明晃晃笑容。在看到涅槃笑容的一瞬间,他甚至不敢相信,从那个修罗门里活着走出来,并且成为了四大绝杀的孩子,会有那么纯粹的笑颜。      有些恍惚地回到了房间之后,乌衣笑第一次倒头就睡。一夜无梦,却在一醒来就看到涅槃蜷着身子躺在自己身边,好像个不谙世事的婴儿,睡得香甜。乌衣笑睁大了双眸,赫然起身。许是起身动作太大,涅槃微微蹙起了眉头,蹭了蹭枕头,双手把被子圈到了怀里,调整了姿势继续睡。      乌衣笑鬼使神差地就伸出手去,帮他拉了拉被子,将他散乱的发丝捋顺,轻轻别到了他耳后。这才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走到门口朝一直候在外面的奈何招了招手。而后附在他耳边小声道,“今天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我。”      “是。”奈何俯首应声,“早膳已经准备好了,要端进来吗?”      “端进来吧。”乌衣笑点点头,敞开门让那些丫头们把菜布好。“一会我摇铃的时候,你们再进来收拾。”      “是。”几个丫头齐齐俯身一礼,低着头迈着小碎步就退了出去。      乌衣笑坐回床边,拍了拍还在睡着的涅槃。“喂,涅槃……起来吃饭了。”      “唔……”涅槃轻哼出声,翻了个身,并没有起来的打算。      “涅槃,起床了,听话。”乌衣笑耐心地哄着涅槃,把他从床上捞起来,抱在怀里,心底泛起了一股柔软。      涅槃被乌衣笑抱在怀里的时候,本能地在他怀里蹭了蹭,“要亲亲才起……不然就不起……”      乌衣笑怔住了。这孩子……难不成是在跟自己撒娇?然后,乌衣笑鬼使神差地就低下头去,吻上了涅槃。      “唔……”涅槃蹙起了眉头,惺忪着睡眼看了看吻住自己的人。在看清是乌衣笑之后,却勾起唇角笑了。“忘川大人。我说过,如果你爱上我了,我是不会负责的。”      “抱歉,是你要求的。不然我才不会对你这种小不点有兴趣。”乌衣笑拍了拍涅槃的头,狠狠断了心中的念头。在所有的事情结束之前,他对这个孩子,绝对不能动了非分之想。“过来吃饭吧。”      涅槃撇了撇嘴,晃晃悠悠地走到桌边,顺势扑到了乌衣笑怀里。“真不好玩。我还以为,你已经爱上我了呢!真可惜,这样根本伤不了你。”      乌衣笑佯装淡然地推开涅槃,端起碗筷,强迫自己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凭你也想伤到我?还嫩了点吧。”      涅槃正襟在乌衣笑旁边的位置上坐好,慢条斯理地把一块蟹黄酥分成小块,用筷子夹起来递到了乌衣笑嘴边。“姜。未必是老的辣。”      “是么?”乌衣笑也不客气,就着涅槃的筷子就把那块蟹黄酥吃下去。而后拍拍手,几个小丫头迈着小碎步鱼贯而入,麻利地收拾好桌上的残局。关上门的时候,乌衣笑附到涅槃耳边,魅惑道,“不如。涅槃大人亲自体会一下,看看究竟是老姜更辣,还是你这个嫩姜更辣?”      “忘川大人,这玩笑可不好玩啊。”涅槃僵了一下。      “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在开玩笑吗?”乌衣笑说着,已然倾身上前,一手按住涅槃的双手,一手揽住了涅槃的腰,几乎与他四唇相贴。      这下涅槃傻了。他可从来没想过,事情会发展的这么快。这一年多以来,随着跟乌衣笑的接触越来越多,他确实喜欢乌衣笑不假。可也只是喜欢而已。乌衣笑对自己的感情是什么,他没想过,也没有验证过。但是如今看来,乌衣笑的样子,绝对不会是涅槃心里所期待的那种感情。      就是这么一愣神的功夫,涅槃已经被乌衣笑放倒在床上,衣衫尽开。      乌衣笑俯□去吻着涅槃,一手垫在涅槃颈间揽着他,一手在涅槃身上游走着,不时在涅槃腰间捏揉几下。那涅槃自五岁起就在修罗门摸爬滚打,到如今成为了南无殿的殿主涅槃,又何时经历过人事呢。是以,涅槃轻易就沦陷在乌衣笑的攻势里,全身都泛起了红晕,仿若盛开的桃花。看着涅槃猫儿一般眯着水润双眸的      表情,乌衣笑差点就把持不住,直接提枪上阵了。   好在乌衣笑还不是那么禽.兽的人,事前从枕下摸出了一只碧玉团香盒,从里面挖出了一块膏脂向涅槃身后的入口探去,小心翼翼地把手指伸了进去。      “疼……”涅槃当即就绷紧了身体,双手紧紧抓住了乌衣笑的衣襟,眼圈都跟着红了。      “乖,放松一点。一会就不疼了。”乌衣笑慢慢安抚着涅槃,手下也不敢妄动。不过他倒是没想到,涅槃居然就这么乖乖躺倒,连点反抗都没有。他还以为,涅槃即便不会拼死反抗,也应该亮剑架在自己的颈间。他本来想着,若是涅槃真的这么做了,他就把涅槃绑起来。可是涅槃什么都没做,这就让乌衣笑有点舍不得伤了他了。      涅槃的身体一点一点放松下来,随着开拓的深入,涅槃的眼圈也越来越红,眼底的泪珠似乎随时都可以掉下来,连带着额头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却是在乌衣笑让他放松一下之后,始终没再喊过疼。      结果在乌衣笑开始攻城略池的时候,涅槃还是没能忍住,呼出声来,再一次绷紧了身体。“呜……好,好疼……呜……”      看着涅槃哭得可怜兮兮的小脸,乌衣笑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惹得这个小猫儿哭成这样。可他自己被紧紧包围着,也不甚好受啊。“那个……涅槃,你先放松好不好?”      “忘川……好疼……”涅槃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身体一直在发抖,“忘川……呜……呜……”      乌衣笑试图把结合在一起的两人分开,但是他只要稍微一动,涅槃立刻就哭得更凶。没办法,他也只好就着结合的姿势,先俯身安抚这个小猫,“那你忍一忍,让我出来,好吗?”      “嗯……”涅槃点点头,伸出双手抱住了乌衣笑,眼泪依然扑扑地往下掉。      偏生就在乌衣笑往出退的时候,涅槃忍不住疼,不安分地扭动起来,阴差阳错地让乌衣笑更加深入,疼得他倒抽了好几口冷气。这一下,却让乌衣笑最后的理智防线也崩溃……      而崩溃的后果,自然也是可想而知。直到两人沐浴之后,涅槃还是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窝在乌衣笑怀里,怎么都不肯动。就连子息都是乌衣笑嘴对嘴喂给他吃下去的。      “你……不喜欢小孩?”涅槃抬起头看着乌衣笑。      乌衣笑的表情变了变。“还好吧。如果是泉泉的话,很喜欢。”      “嗯。我知道了。”涅槃的瞳色暗淡下来,强忍着身后的痛楚站起身。“我要回去了。出来久了,爹爹要担心了。”      “涅槃。”乌衣笑喊住了已经走到门口的涅槃。“你……是认真的吗?”      涅槃怔了一下,偏过头来冷然道,“不是。美人计而已。”      “美人计……吗?”看着涅槃消失的身影,乌衣笑重复了一下,弯起唇角苦笑,“好一个美人计啊!”    作者有话要说:柚子碎碎念—— 还有两章,奉子就彻底完结了,于是到时候柚子可能会考虑开定制的事。不过目前只是考虑,还木有提上议程。 话说柚子的电脑坏掉了,最近都没有时间来修。所以都是在店里的电脑上码字,更新可能会比原来更加缓慢……捂脸…… 然后就是,奉子完结之后会有空档期,这段时间柚子会给新坑存稿,预计八月八日开的那个坑……要延迟。新坑俺要日更,所以你们要给俺一个存稿的时间…… 俺知道乃们最乖最好了!摸你们!裹紧柚子皮遁走…… 75 75、笑忘川(二) ...   那天之后,涅槃隔三差五就会出现在乌衣笑面前一次。而乌衣笑也乐得每次都陪着他。哪怕只是那人安静地坐在自己身边。这种感觉,其实很微妙。时间久了,乌衣笑也会觉得,自己似乎,是喜欢涅槃的。可是自己却连涅槃的真实姓名都不知道。他看到的,永远都是那个性格诡异的南无殿涅槃。      所以,即便他们已经做过无数次那种事,乌衣笑还是觉得,他并没有靠近过涅槃。他们之间的距离始终都是那么遥远。撇开忘川的身份,他与涅槃,就再无交集。涅槃也说过,他们之间,不过就是施计者与中计者的关系而已。      临近除夕的时候,涅槃又擅自出现在乌衣笑的面前,不多话,只是一直笑咪咪地跟在乌衣笑身边。      “我说涅槃。你不烦么?”乌衣笑停下来,回头看着离自己一步之遥的涅槃。      “我比较喜欢看白痴。”涅槃笑容扩大,“很有意思,不会烦。”      乌衣笑当然不会听不出涅槃话中之意。却也不恼。“你这美人计不是也用了一年多?那你可办成了什么事?”      涅槃妖冶一笑,伸出手去环住乌衣笑的腰,抬头看着他。“至少现在。你是鱼肉,而我,则是宰杀你的刀俎。”      “好一个鱼肉刀俎。”乌衣笑也不推开他,“不过这鱼肉可不是我。”      “那不如我们来赌一局。”涅槃松开手,“先动心承认喜欢对方的人,就算输。输了的,就自废武功,主动在对方面前消失。如何?”      乌衣笑咂着嘴摇摇头。“那赢了的那一个岂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涅槃眨了眨眼睛,偏头一笑。“怎么会没好处!赢家可是耳根清净了呢!就为了这份清静,我也一定要你输给我!”      “有意思。那就陪你赌上一局。”乌衣笑掩去眸底的苦涩。“我赌你输。”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本事赢了小爷了!”涅槃挑眉。眉眼间尽是自信。“十年为期。如何?”      “拭目以待。”乌衣笑微扬起唇角。姑且就让他看看,这个涅槃到底能撑多久。      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乌衣笑当初怎么都没想到,输的人,竟然会是自己。更加没想到的是,时隔多年,他竟然要再一次回到科沁国皇室。      静远三年年末,西南御魔教换了新教主。原本这御魔教就一直与四大杀楼和御乐宫作对,如今新教主上任,御魔教就更是变本加厉。甚至公然挑衅四大杀楼。尤以南无殿接到的战书为最。碰巧这段时间涅槃一直在跟乌衣笑斗智斗勇,等他回了南无殿的时候,人家御魔教已经把战书递到他面前了。      “御魔教?”涅槃蹙眉看着战书,一条腿踩在椅子上,歪斜着坐在那里,“他们不是一直在科沁国境内很活跃吗?虽然最近一直在跟咱们做对,可眼下这战书,下得还真是很微妙啊。浴火,咱们手上,可有御魔教的情报?”      名唤浴火的青年单膝跪在地上,“据探子回报,御魔教的新教主是科沁国的六皇子耶律泉。这次战书,也是那耶律泉亲自向您发起的挑战。您看……您应是不应?”      “那位耶律泉殿下可是没给我不应的机会呢。”涅槃说着,卷起了战书指了指浴火身后。      耶律泉一袭湖蓝色华服,刷地合上手里的泼墨点金扇拍了拍手。“涅槃果然不愧为四大绝杀之一。临危不乱。”      涅槃依然歪斜在椅子上坐着。“我有什么好乱的。大不了就是技不如人,愿赌服输而已。”      “你倒是看得开。”耶律泉把玩着手中的扇子,上下打量着涅槃。他实在是想不明白,面前这个十几岁的少年到底是哪里好,让那个人对他如此上心。一想到那个人跟眼前这个少年如何亲昵,耶律泉就恨不得咬碎了满口银牙。一时失控,提腕甩扇,直指涅槃胸口,意欲一招毙命。      但是涅槃好歹是四大绝杀之一,当然不会坐着等死。只是他也没想到,这人上来就要杀人。接下去的几招,也是招招直取要害,看样子是非要拼个你死我活才算完。      “耶律殿下,你招招直取要害,可不是要跟我比试的样子啊!”涅槃拔剑抵挡着耶律泉一招比一招狠厉的攻势,开始转守为攻。“看来我不认真的话,就要做你的扇下亡魂了呢!”      “哼,你知道最好!”耶律泉刷得展开了扇面,十枚银针齐刷刷地朝着涅槃的面门而去。“本王的目的,就是要你死。”      涅槃哑然失笑。“那就要看殿下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结果话音才落,涅槃突然觉得肚子里有什么似乎动了一下。他下意识地就把左手放在了小腹上,之前的那种感觉再一次出现,仿佛就是为了回应涅槃。这让涅槃猛然想起,四个多月前,他跟乌衣笑在一起的时候,曾在事前吃过一次子息。      而关于子息在事前吃的话,防止受孕效果减半的事,涅槃是知道的。所以那一次,他就是想赌一次,看看自己到底能不能赢了那无效的五成。可后来都三个月过去了,涅槃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而且这期间他也跟乌衣笑在一起过,事后也都有吃过子息,还以为,自己是赌输了那五成。      可如今这反应看来,涅槃却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是赢了那无效的五成。      就是这么一愣神的功夫,耶律泉手里的扇子已经劈头盖脸地砍了过来。涅槃回过神来,慌忙护住了小腹,避开了要害,还是被耶律泉伤了右侧的锁骨。连带着肺叶和心脉也被耶律泉的内力震伤,当即涅槃就觉得口中腥甜,一口鲜血顺着唇角就涌出来。      “主子!”浴火忙冲上前。如果说先前他是碍于主子的命令,不得不袖手旁观的话,现在就完全没那个必要了。      可是耶律泉才不会给他护主的机会,一掌拍开浴火,直接就把受了伤的涅槃拎在手里,扇子也不知何时换做了一柄短刃,架在了涅槃的颈间。“要你们主子活命,就别拦着本王。”      浴火也不敢妄动,忙吩咐围上来的杀手们退下,眼睁睁地看着耶律泉把涅槃带出了南无殿。才又对身边人道,“去通知神谕者和皇上,就说皇长子被科沁国的六皇子劫走了。顺便,也去彼岸阁那边给忘川大人报个信。”      但是乌衣笑得到消息的时候,却不是浴火送过来的。而是乌衣笑在听说了耶律泉来虞国在独一楼下榻之后,派奈何前去递了拜帖时看到的。      那时候,涅槃的伤口完全没有得到处理,就那么被耶律泉丢在了上等的驼绒地毯上。他捏着涅槃的下巴,力道大得恨不得捏碎了才好。“你这人着实碍眼得很!明明什么都没有,明明什么都不是,你凭什么来跟本王争!如今,本王就亲手毁了你,看你还如何能回了他身边去!”      涅槃冷眼看着耶律泉,虽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是本能觉得,耶律泉口中那个他,一定是乌衣笑。“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呵呵。你当我是瞎子还是傻子?”耶律泉冷笑,接过旁人递过来的茶盏,就着涅槃被迫仰着头的姿势,将里面加了猛药的茶水悉数灌进了涅槃的嘴里,然后直接堵住他的嘴,防止他把那茶水吐出来。而后狠狠将他甩在地上,拍了拍手,吩咐身边的几个人道,“这位可是爷费尽了心思从南海国弄回来的新宠物,不过爪子可是利得很,你们就给爷好好挫挫这只野猫的爪子!可别让他以后伤了爷!”      “是。”耶律泉身后,四个虎背熊腰的家丁立刻就端着各种器具上前,一人不由分说,就扯掉了涅槃的衣服,把口塞塞到了涅槃的嘴里。另外两人分别捉住涅槃的手和脚,用绳子一圈一圈束紧了之后,又将内侧带了尖刺的铁链束缚在涅槃的手腕和脚腕上,只要他稍有动作,就会被尖刺刺伤。      而后,又将精神抖擞的小涅槃用红色的细缎带一圈一圈束紧,将一只打磨成玉.势模样的冰块直接塞进了涅槃的身体里。疼得涅槃当即就蜷缩起来,无奈手脚都被束缚着,镣铐里面尖锐的铁刺深深地刺进了皮肉里,鲜血霎时顺着手腕脚腕流淌下来。而涅槃一直都是怕疼的人。此刻,他却觉得,只要能保证孩子不受伤害,他受再多的伤,都能够忍受得住。      就在耶律泉看得兴致勃勃的时候,一阵敲门声扰了他的好兴致。不耐烦地让人进来,却在听到那人在他耳边的低语之后变了脸色。“你们先停着吧。在这等爷的信儿,顺便,看住了这只小野猫。”      另一边,乌衣笑已经坐在独一楼的雅阁里等着耶律泉了。      “四哥。我还以为……你不会来看我了。”耶律泉推门进去,话是这么说着,眼底却是抑制不住的纯然欣喜。      “坐吧。”我一笑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我之前不是让奈何吧拜帖给你送来了吗?你没收到?”      “可是你每次递拜帖,到最后都不会过来。总是让我空欢喜一场。”耶律泉眼底的欣喜退去不少,“那你这次过来。果然……还是为了那只小野猫吗?”      乌衣笑眯起眼睛看了耶律泉半晌,声音很轻,分量却不少。“你知道的不少么,六皇弟。”      耶律泉察觉到乌衣笑的不悦,低下头来喃喃道,“四哥。我从小就一直喜欢你。所以,你的事,我都知道。”      “那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乌衣笑看了耶律泉一眼,声音清冷,“我问你,那人现在在哪。”      “四哥。”耶律泉抬头对上乌衣笑的视线,眼底尽是挣扎与不甘。      乌衣笑无视耶律泉的表情,冷然道,“本殿以科沁国皇太子的身份命令你,把涅槃交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无关小剧场—— 萌圈:我是不是又要有小弟弟了? 俺:俺也不知道算你弟弟……还是算你大侄子…… 萌圈:那不是涅槃叔叔的包子么? 俺:可是玉美人是你媳妇啊…… 萌圈:玉美人是媳妇,也是小叔叔呐!所以还是弟弟~! 俺:不行了……我迷糊了…… 萌圈:爹爹好笨…… 俺…… PS:今儿双更,然后贴完结。于是……此为第一更…… 76 76、笑忘川(终) ...   耶律泉完全没有想到,为了那只小野猫,他那如神祇一般的四皇兄竟然连最不屑的太子身份都搬了出来。一时间,眼底闪过了好几种表情。先是诧异,然后又是愤怒,接着是不甘和挫败。最后,全部都归于平静,如死灰一般。“四哥。我要是……说不呢?你还真会杀了我不成吗?”      乌衣笑原本握拳撑在下巴上的手紧了紧,还没等他开口,奈何就从门外进来,附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耶律泉看着乌衣笑的表情从炽盛的怒意,变成绝对的冰冷,原本还有些期待的心情也彻底破碎。      乌衣笑豁然起身,一步一步逼近耶律泉。“六皇弟。本殿的人你都敢动。胆子不小么!”      “四哥……”耶律泉仰头看着乌衣笑,声音里带着几不可查的祈求,试图唤回乌衣笑曾经对他的温柔和宠溺。“四哥……小时候你明明最疼我了,不要用这样的表情看着我……好不好?”      乌衣笑丝毫不为所动,两下点住耶律泉的穴道。他对于敌人,从来不会有半点怜悯。“本殿这样看你,已经是对你莫大的恩赐了!如果本殿去了清风苑,发现本殿的孩子没了的话,你就等着一命换一命吧!奈何。把人带走。”      “是。”奈何领命,扛起了耶律泉,顺着窗子就跃上了对面的屋顶。      几乎是奈何才走,乌衣笑就等不及,直奔了关着涅槃的清风苑里去。等他赶到的时候,涅槃的身后已经被冰块冰到没了知觉,只剩下手腕,脚腕,还有身上的伤口钻心得疼。甚至乌衣笑已经来了,他都不知道。只听得身边四个人齐刷刷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唤着太子殿下。      乌衣笑看着蜷在地上的涅槃,用力捏紧了双手,竭力保持着自己的理智。“你们。把人放了,然后滚出去!”      那四人面面相觑,抬头看到乌衣笑的表情之后,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解开了铁链就跑了出去。没了外人,乌衣笑的表情缓和下来。心疼地蹲□去把涅槃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地解开了束缚在他手脚和小涅槃上的绳子,将身后的冰块一点一点取出来。直到把口塞取下来的时候,涅槃才稍稍有一点反应,苍白的小脸痛苦得皱成了一团。      “涅槃……你抬头看看我好不好?”乌衣笑声音发颤,一手揽住涅槃的肩,一手抚上涅槃的脸。      “忘……川……”涅槃这会才察觉到自己被乌衣笑抱在了怀里。也不知道是委屈了,还是疼到受不了了,眼泪扑扑地就掉了下来,突然就凑上前去吻上了乌衣笑。手腕上的伤口还流着血,就下意识地往小腹上摸去。“忘川……”      乌衣笑的心里仿若刀割,轻轻推开了涅槃,把他抱到了床上去,“我先帮你把伤口处理一下。疼了你就咬我。”      涅槃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许是因为药效,全身泛着粉红,一如当初乌衣笑第一次看见那样,好像盛开的桃花。但是涅槃始终都没喊过疼,也没再抬头看过乌衣笑。好像个木偶,任乌衣笑摆弄。      “涅槃……”乌衣笑看着涅槃的手腕,脚腕,右肩上抱着的厚厚纱布,长这么大,第一次红了眼圈。      这时候涅槃似乎恢复了一点精神。伸出手去勾过了乌衣笑的脖子,弯起唇角微微笑了笑,声音极轻。“你这次倒是很老实嘛。看我中了药,都不打算管我吗?”      “我……可以吗?”乌衣笑轻轻揽着涅槃,生怕弄疼了他。      “这种事你还要问?”涅槃的笑容扩大了些,又往乌衣笑身边蹭了蹭。“不过你要轻点,伤口好疼。”      孩子的事,涅槃并没有告诉乌衣笑。第一次跟乌衣笑在一起时,乌衣笑给自己的答案,他到现在还清楚地记得。所以,涅槃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把孩子的事情隐瞒下来。      “嗯。”乌衣笑声音里带了颤音,顺了涅槃的意思。事前,喂了一片参片给他。      只是涅槃毕竟受了伤,即便乌衣笑再温柔,也难免不会弄疼了他。然而涅槃也只是蹙了蹙眉。察觉到涅槃有些不舒服,乌衣笑停了下来,柔声问道,“涅槃。很疼吗?”      涅槃摇了摇头,抿唇笑了笑。“你不相信自己吗?”      乌衣笑抵住涅槃的额头,贴上了他的唇。“我是怕你会累。每次我们在一起之后,你都要睡好久。这次又受了伤……”      涅槃垂下眼帘,依然笑着,没再说话,却是邀请一般咬了咬乌衣笑的耳垂……      事后,乌衣笑一手揽着涅槃躺在床上,一手轻轻缕着涅槃的发丝。“涅槃。你……睡着了吗?”      “没有。”涅槃安心地窝在乌衣笑怀里,抬头对上了乌衣笑的视线。“怎么了?”      “你的名字……”乌衣笑有些支吾,“现在。能告诉我吗?”      涅槃怔了一下,微微笑开来。“奉非离。还有……南凤歌。”      闻声,乌衣笑恍惚了一下。“你是……南海国的,皇长子?”      “本来不是。只不过,我是在南海苍嘉皇帝身边出生的。那时候他还只是苍亲王。我的亲生父亲,是赫连箫。”涅槃并不忌讳跟别人提起自己的身世。关于这个问题,奉雪华也从来没打算瞒过涅槃。“那你呢?你的名字,你的身世,不告诉我吗?”      “耶律川。”乌衣笑吻了吻涅槃的额头。“不过。我更喜欢师父给我取的名字。乌衣笑。”      “耶律川。乌衣笑。”涅槃重复了一下,笑笑,“原来你是科沁国的皇太子。那你跟那个耶律泉……是兄弟了?”      乌衣笑眼底闪过一丝愧疚。“嗯。不仅如此,我跟他……还是同母。”      涅槃倒是也没有介怀什么,淡淡地笑了笑。“这样啊。”      “嗯。”乌衣笑抱紧了涅槃,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离儿。睡会吧。我在这陪着你。”      “我现在……还不想睡。”涅槃靠在乌衣笑怀里,能够清楚地听到他的心跳声。      “乖。睡会吧。”乌衣笑柔声哄着涅槃,“你休息不好的话,对孩子,对你。都不好。”      涅槃身子明显一僵,头也不敢抬。“孩子的事……你怎么会知道?”      乌衣笑哭笑不得。“我说离儿。我好歹是青衣尊者的徒弟好吧……怎么说也算名医之后吧……这点事还能瞒得过我?更何况,我可是伺候过孕夫的好吧!”      涅槃下意识地护住小腹。“可是你……似乎。不太喜欢小孩子。”      乌衣笑吻了吻涅槃的鬓角。“这是我们的孩子。不一样的。”      “嗯。”涅槃放松下来。原来……他也在期待这个孩子。      “离儿。”乌衣笑犹豫了半晌,还是决定要把自己的心思告诉他,否则他一定会闷死。“我……喜欢你。”      许久不见涅槃回应,乌衣笑还以为,事到如今,依然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低下头去才发现,涅槃不知道何时,已经睡着了。呼吸清浅而均匀。      第二天一早,涅槃还没醒,乌衣笑已经起身离开。他在桌子上留了一封信给涅槃。那信上,只有短短一行字:“离儿。我爱你。所以……是我输了。珍重。勿念。”      后来涅槃在看到信之后,几乎派出了南无殿全部势力,只为找到乌衣笑。甚至追到了科沁国,均不见人。乌衣笑就像是凭空消失,没有留下半点踪迹。      再后来。涅槃突然安静下来,派出去的势力也都收了回来。天下这么大,找一个人不容易,但是要躲一个人,却是非常之容易。既然乌衣笑是铁了心不见他。那么,他便不强求。      如此。他们迟早有一天,会再次相见。涅槃已经想好了。再见到乌衣笑,他一定要告诉乌衣笑,自己喜欢他。所以,不要再躲下去了。      而乌衣笑,也确实是回了科沁国。只不过,回去了又离开。      五年后……      乌衣笑一袭青衫站在南河边,正出神的时候,有两个软绵绵的东西突然软塌塌地撞到了自己的腿上。低下头去,就看到个粉嫩粉嫩的奶娃娃正抓着自己的衣摆,努力不让自己跌倒。乌衣笑不禁弯唇,自己跟涅槃的孩子,如果平安降生的话,如今,就该是这两个孩子这般大小吧。      这么想着,乌衣笑就蹲□去,揽住两个小家伙,微微笑道,“小孩子乱跑的话,可是要被鲤鱼精抓走的哦!”      两个小家伙还没说话,乌衣笑就听到身后传来怒气冲冲地声音。“握瑾,怀瑜。你们两个小捣蛋要是再乱跑,回去就让爷爷带你们去神殿!以后再也不带你们出来了!”      “小孩子么,难免贪玩。没必要这样……吓唬……”乌衣笑摸了摸两个小家伙的头,站起来转过身,却在看到身后人的一瞬间怔住了,说了一半的话也卡在了嘴边,全部的语言都转化成了那念了千百遍的两个字。“离儿……”      涅槃也怔在原地,呆愣愣地看着乌衣笑,张了好几次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自己跟他告白的场景,在现实面前都是如此的无力。当乌衣笑真的站在自己面前了,涅槃发现,自己真的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握瑾和怀瑜两个小家伙站在他们中间,左看看,右看看。然后齐齐拉住了涅槃的袖子,“父王父王,这个叔叔就是父亲吗?是父亲回来了吗?”      乌衣笑低头看了看两个一模一样的奶娃娃,而后抬起头,笑眯眯地对上了涅槃的视线。“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打算承认你喜欢我吗?他们都四岁了。”      涅槃一把揪住了乌衣笑的衣领,红了眼圈。“你还好意思说!把我一个人扔下五年不管,你安的什么心啊你!”      乌衣笑顺势将涅槃揽入怀中,脸上的笑容晕开来。“对不起。以后,我会好好陪在你跟孩子们的身边,不会离开了。所以,你也不要别扭了,承认喜欢我,真的那么难吗?”      “乌衣笑。”涅槃回抱住乌衣笑。“我爱你。”      ——笑忘川。终——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