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娇 作者：Ms.pink/痴人梦

3P + 双性 + 虐心

1
夜阑人静月色萧，依稀见得府内点著几盏灯笼，映照出门外太监的背影。
唐突的开门声忽地扰乱此时难得的宁静，一名女婢自房内仓皇找出，急急忙忙的对身旁的太监说了几句，三人霎时面色惨白，女婢伸手勾下墙上一盏灯笼，便领著两名太监尽速离去。
沙沙的两生磨擦声，在三人离去的下一秒，一张巴掌大的清秀脸蛋，充满惶恐的探出草丛，在黑夜的衬托下，显得异常白皙。
紧张的著四周瞧瞧，等确定四下无人，他向後退了几步，手心早已紧张的布满了汗水...。
离开...一定要离开这里!转过身，拖著一伸狼狈伤痕，小小的人影在黑夜里拔腿狂奔。
他拉起衣襬，让纤细的脚踝赤裸裸的曝露在月光下，同时也曝露出让敌人攻击的地方。
要让猎物停下他逃跑的动作，唯有先制住让他得以逃脱的东西。
躲在暗处的男人从容的拾起脚边的小石子，轻轻的做出个弹子动作，脚踝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人影惊呼一声，整个人转瞬间扑倒在地上。
抿著唇，脚踝上的疼痛让人影屡次起不了身...。
刚刚的石子体积虽小，抛出的动作也不大，但男人却暗自运了三成内功，对於那纤细的脚踝来说，要是运气好些也会肿成粒包子。
看著不远处还不死心挣扎的愚蠢人儿，男人嘴角不由浮起一抹冷笑自暗处缓步来到人影面前。
「你想让脚废了吗?」
冰冷的嗓音在深夜里低沉的响起，挣扎中的人影顿时僵住动作。
强烈的恐惧霎时再那小小的身躯炸开，一滴冷汗顺著他线条优美的颈子滑落草地，绝望如蚕食鲸吞慢慢的吞噬他心头...。
居高临下的打量著脚前微微颤抖的人儿，男人脸上浮起一抹残酷的笑容，他粗鲁的曳住颜玥乌黑的发丝，迫使颜玥不得不因疼痛而撑起上身，男人就这样拖著他，一路回到先前他极欲逃离的房间。
「啊...啊...痛!」
颜玥雪白的膝盖磨蹭在粗糙的草地上，但头皮的拉扯却更甚膝盖传来的疼痛，一双小手搭上男人的手掌，连滚带爬的被拖入房间，男人将他当成垃圾般甩向角落，方要关上房门便遇上前几刻寻人去的女婢和太监。
「参见王爷!」
见到男人阴鸷的脸色，心知自己犯的过错，三个人的身子抖的犹如秋风里的一片叶子，双腿则早已吓的跪倒在地。
冰冷的目光看也没看地上三人，男人迳自合上门，半晌才透过木门丢下一句，「全部退下，明日三更前不准让任何人进出主宅。」
看著眼上的房门，颜玥缩在床角，小嘴不知何时被他紧张得咬出血丝。
「你耗了我太多时间。」
男人皱起眉，伸手就要拉过颜玥，却被对方灵巧闪开，他侧过身体，眼珠一转儿脑筋动的飞快，抓住了男人身侧的空隙整个人便一古脑的往那儿猛钻。
男人眼明手快的大掌一捞，不费吹灰之力的将人拖曳到面前，藉著房内摇曳的烛光才看清面前人儿蓬头垢面的样子，这肮脏模样不禁让他坏了几分胃口，刚想喊人提水又想到自己挥退了众人。
「真是个麻烦。」
男人不耐的伸出手，颜玥捂著头，害怕的朝桌子底下缩去，但还是没能成功逃过男人的手掌，整个人轻易的被拎了出来。
他被男人提在手中出了房门，穿过宁静的後花园一路来到主宅後方的一个小水池，来不及细想，颜玥整个人被丢向水面，小小的身体很快的沉浸冰冷的水中，他拚命的滑动著四肢，不谙水性身型又异常娇小等的种种条件让他脚尖搆不著边、手上又摸不到岸边，很快的便狼狈的吃进几口水。
男人在岸边冷冷的看著水面，许久才缓缓的退去身上的衣料，等他来到颜玥身旁将人自水中拉出头时，小人儿已经失去挣扎的力气，气若游丝的靠在他胸膛喘气。

2
男人在岸边冷冷的看著水面，许久才缓缓的退去身上的衣料，等他来到颜玥身旁将人自水中拉出头时，小人儿已经失去挣扎的力气，气若游丝的靠在他胸膛喘气。
「乖乖的就用不著受这麽多苦。」
他边说边将手往颜玥胸前探去，三两下拨下他上身的遮蔽物，颜玥惊呼一声，慌忙推开男人，却忘了身处水中，少了男人当支撑点，整个人很快的又沉了下去。
颜玥口中很快的又进了几口水，男人冷眼看著颜玥受苦，等他整个人终於没了力气，沉到水中时才又将人救出水面。
「咳咳!」
一接触到渴望已久的空气，颜玥大口大口贪婪的吸著气，却因为太过猛烈而咳了几声。
「真是自讨苦吃。」
男人嘴上发出一声冷哼，大掌往他下体探去，就要扯下颜玥深下最後的遮蔽物。
「不要!」
颜玥激动的尖叫出声，他用尽吃奶的力气按住自己的裤头，整张脸唰的一声霎时惨白的吓人。
男人抿著唇，放松了手上的力道，颜玥整个人瞬间又沉入水中，本能的求生意志让他原本紧护住裤头的双手很快的攀住就近的支撑点，他紧紧的抱住男人，就怕再次落到水中。
男人抓准了时机，衣料被撕裂的触感让颜玥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再也顾不得什麽，他忽然爆出一股力道猛地推开男人，颜玥在水中慌乱的转过身，四肢并用试图回到岸边，但不论他怎麽滑动，小小的身体非但没前进几呎，反而越来越下沉。
在水中踉跄几步的男人险险的稳住身体，他丝毫没想到面前看似脆弱的只消花他一根指头便能掐死的人儿竟有这般蛮力将他推开，屡次被反抗的恼怒让他当下决定给人儿一些骨头嚐嚐，他冷眼看著面前娇小的身影越来越下沉，等到水面原本激烈晃动的水文渐渐平静，算算时间小家伙在底下待了不少时间，这才潜到水中将人拉出水面，他是想给小家伙一点教训却没想过让他这样死在水里。
原本带著玩味的心情在看到浮出水面的小脸苍白的吓人，男人不甚优雅的低咒了声，他可不想让好不容易找到的乐子这样坏去。
动作俐落的上了岸，将小家伙冰冷的身体平放在地上，一手轻轻的拧住俏挺的鼻梁，将自己的唇缓缓的凑上，度过几口气。
这样的动作反覆了几次，小家伙睫毛振动几下，忽地一阵嗽意冲口而出，呕出几口水，虽没睁开眼，但总算是顺回了几丝气息
凝视著小家伙细致的五官，脑海中浮现刚刚他要脱小家伙衣裤的反应，若是普通的贞女烈妇反应也是大...但小家伙的反应却激烈的...像极了想遮掩些什麽东西?
难道是有什麽秘密不能给他发现?思及此处，男人一双深邃的眸子下意识的往小家伙双腿间看去，一股强烈的好奇心在他心中萌芽...。
缓缓的伸过手，男人将那双纤细的脚踝向两旁拉去，却在见到眼前的景象不由得倒抽了口气...。
打量著眼前亦於常人的器官，男人眼底的讶异很快的备随之而来的新奇给取代...。
粗糙的手指来到双腿的嫩肉前方，轻轻的磨蹭几下，而後便朝著洞小心翼翼的推入一截指头。
下身被异物入侵的不适感让颜玥蹙起小小的眉头，半晌才睁开眼，眼前的景象让他有那麽一刻的呆滞...
他在做什麽?颜玥愣愣的瞪视著眼前直盯著自己下体的男人，看著自己被男人大幅度拉开的双腿，看著男人就像发现什麽新奇玩具的眼神，还有手指...男人的手指...羞耻感犹如一道强雷狠狠的轰进颜玥小小的脑袋。
「你在做什麽?你在做什麽?!」
颜玥失控的尖叫，他手撑著地面飞快的向後退了几步，整个身体很快的缩成一团...。
被发现了...被发现了...他的身体...。

3
「你在做什麽?你在做什麽?!」
颜玥失控的尖叫，他手撑著地面飞快的向後退了几步，整个身体很快的缩成一团...。
被发现了...被发现了...他的身体...。
「怪物...你这小东西真是个迷人的怪物...。」
男人著了魔似的喃喃自语著，他俯身就想搆回逃开的小人儿。颜玥尖叫了声，忽地站起身体拔腿就往池子外侧冲去，但碍於脚伤跑没几步，面前的去路就被一堵肉色大墙给挡去，他一时闪避不急，整个人就这样撞上男人胸膛。
「你这小东西光著屁屁想去哪?」
男人健壮的手臂紧紧的缠上颜玥的纤腰，让两人的身体毫无丝缝隙的紧贴在一起。
从没有跟他人有过这种过於亲密的举动，让颜玥浑身传过一阵颤栗，他害怕的挥动小小的拳头搥打著男人的胸膛，试图让两人之间有几分距离。
对於小人儿使出用尽全力的攻击，对於男人来说就跟花拳绣腿没什麽两样，倒是那与女人身躯没什麽两样的柔嫩身子在自己身上扭来蹭去的，早让他欲火不受控制的高高昂起。
挣扎了好一阵子，颜玥终於发向双腿的嫩肉被跟火热的棒子给抵著，不用他多看也知道是什麽东西，原本气红的脸色瞬间又转回苍白，手上也忘了反抗整个人战战竞竞的瞪著面前的肉墙。
「小家伙怎麽了?感受到这个了吗?」
男人恶意的用下身磨蹭几下颜玥双腿内侧的嫩肉，他的举动让怀中的小人儿恐惧得牙关发颤...
「你说，用你前面那个洞来解决可好?」
闻言，颜玥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一阵酸意霎时涌上鼻头。
「不...不能...，你不能这样...。」
颜玥抬起头，男人的提议让他红了眼眶，剔透的泪光在黑白分明的眸中颤抖，殊不知这脆弱模样反而会让男人的小兄弟更加蠢蠢欲动。
「不能?在这世上胆敢跟我说不能的恐怕只有你一个。」
耳旁响起男人的轻笑，厚实的大掌朝下身探去，一把握住颜玥双腿间的娇小男性。
钻紧了小小的拳头，颜玥下意识的想夹紧双腿，但男人的腿却硬是挤进他的腿间，那样子就像成了他在跟男人求欢。
「不要摸了...你不要摸那里...。」
受不了男人如此恶意的玩弄，颜玥就像个小孩儿般难过的哭出声音...。
连自己都鲜少碰过的身子...连自己都鲜少正眼瞧过的下体...丑陋的地方被男人这样把玩让颜玥几乎就要崩溃。
「小东西，你难道不知道有求於人该用什麽口气吗?」
男人无奈的叹口气，手上不停玩弄著颜玥娇小的下体，时不时将手伸到前方的穴口周围徘徊，假意要将手指插进去，却又折回男性掐揉著，反反覆覆的动作搞的颜玥身体紧绷。
脆弱的部位被男人这样玩弄，颜玥顾不得其他，用著哽咽的嗓音开口央求，「求你...求你别这样...别玩那里...求求你别碰...」
「好，不碰这儿。」
见对方如此配合男人也爽快的答应，他将人转过身子推倒在地上，用膝盖制住颜玥及极欲起身的腰部，动作称不上温柔的掐住颜玥的雪白臀瓣将之向两旁扳去，火热的下体很快的抵在那还略嫌狭窄的入口前。
「你...你骗我!」f
尖锐的口气包含了浓烈的指责意味，颜玥转过头颅，一双眼饱含著被骗的委屈。
「我没骗你...」
男人边说边缓缓推进自己下身的肿大，瘦小的身体被肉刃毫不留情的撑开，犹如被撕裂的痛楚让颜玥浑身上下剧烈的痉挛，颜玥握紧了小小的拳头，嘴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他妈的真紧...」
男人被夹的不甚舒服，口中又二度骂出粗话，好不容易将根部整个没入颜玥的身子，身下的人儿痛的几乎要昏了过去...
「放松些!紧成这样要夹断我不成?」
他粗鲁的拍了下颜玥的臀部，颜玥委屈的捱著泪光，喘著气绷紧的身体在男人的注视下慢慢的放松，并不是因为他想配合男人，而是被折磨一整晚的身子早已没了力气在容他紧绷。
「真是只诱人的小妖精。」
语毕，男人伸手托住颜玥的腰部，忽地将根部全数退出，正当颜玥感到疑惑，心底暗自庆幸折磨提早结束，须臾忽地被重重的顶了一下，一切彷佛只是个开端，接下来男人的沉重一下比一下猛烈，身体被肉刃搅弄的痛楚，让颜玥胃部一阵翻腾，他难受的咬住牙关，明白自己想反抗却力不从心的无奈，他只能默默的等待这场磨人的性爱过去。

夜...还很长。

4
隔天睁开眼，颜玥躺在床上，大半的视线全被身旁遮垂下来的薄纱给遮去大半。
他想坐起身子，没想到才刚动了下腰下体便传来剧烈的疼痛，让他整张小脸霎时皱成一团。
好痛...
他在心中暗自呻吟，颜玥不死心的咬著牙，试著几回好不容易坐直了上半身，白皙的额头早已浮出薄薄的冷汗。
伸手撩开面前的薄纱，他发现自己正身处於一间摆设奢华的房间，西侧有几样价值不斐的摆饰，东侧则用了一扇雕工精美的木门来阁出个独立的空间。
门...颜玥咽了咽口水，一双眼盈满渴望的盯著那扇木门。
他知道自己的身子经过昨晚的折磨现在定还不适合行走，但对於自由的强烈渴望让他管不著这麽多，颜玥扶住床沿，小心翼翼的移动自己酸疼的身子，期间传来的剧痛他只是紧紧的咬住牙关，缓缓的放下一只脚丫，这些这看似简单动作实际上耗去了颜玥不少的体力。
尽可能放慢动作伸出第二只脚丫，小脸再看到其肿大程度布满了愁云惨雾。
脚丫子肿成了个包子，连站立都成了问题...怎麽逃呢?
话虽如此但想离开这里的欲望是如此的强烈，颜玥闭上眼，扶住床柱猛地站起身，两只脚丫子瞬间传来一阵比他预料中还要剧烈的疼。
惊呼了声，颜玥著著前方名贵的摆饰倒去，框当一声，一个价值几千几百万两的古董花瓶就这样碎裂在他面前。
颜玥刷白了脸，黑白分明的双眼不敢置信的瞪的老大，听到巨响而加快速度进门的男人，一来便是瞧见这狼狈的景象。
「你在做什麽?」
男人压抑暴涨的怒意，沉声来到颜玥面前。
听到熟悉的嗓音，颜玥整个身体不能自己的颤抖，看看眼前离自己不到几呎的木门和一旁身首异处的花瓶，他只能选择鸵鸟似的抱住头。
瞧他这呆傻的举动，竟让男人怒火顿时消逝大半，心中对於颜玥孩子气的举动更是有种说不出的可爱，他弯身将人自己上抱起，颜玥僵直了身体，让男人将自己放到床上。
一离开男人的怀里，他便一股脑儿的往床里钻去，似乎想将两人拉出一段距离。
对於他这好似避瘟疫的举动，男人颇不满意的将人拉回自己跟前。
「小家伙身子疼就别乱动，这样自讨罪受。」
颜玥睁著圆圆的大眼戒备的盯著面前的男人，手臂被他握在掌心，抽也抽不回来。
「你...放开我。」
他指指两人接触的地方，这样手被人紧拉著他还是头一回，陌生的让他难受。
他不该碰的...不该碰他这连自己都觉肮脏的身体。
以前在府邸，鲜少有人同他说话，每个人见著他就好似见著什麽怪物闪他闪的远远的，他明白自己的身子异於常人...但不是他愿意的...他也不喜欢这副身子...。
「小家伙跟你说了不准用那样的口气，你给我记好了，楚毅，这是我的名字，不过今後便成了你主人的名字。」
「我没有主人。」颜玥坚定的声明。
他才没有主人，又不是阿猫阿狗，他才不需要什麽主人。
面对小东西的反驳，楚毅非但没生气，反而感到有趣的大笑出声。
这样会反抗的小东西玩起来才有劲儿，像刚刚那样怕自己怕的要死，连他看了都有点倒胃儿。
「以前没有，现在有了，给我记好了小家伙，以後你就要称呼我为主人知道吗?」
看著小家伙真是越看越新鲜，虽说贵为当今受到圣上宠信的二王爷，见过的美人环肥燕瘦无一不缺，但面对这细致的犹如陶瓷娃儿，对自己一下畏惧一下反抗的小家伙却感到新鲜不已，尤其是想到小家伙下身特殊的构造，下腹竟传过一阵躁热。
他忍不住伸出手，将小家伙轻盈的身子搂到自己怀中把玩。
「我没有主人。」
颜玥难得来上一股勇气，他挥开男人上下其手的毛手，颇不能苟同男人的说法。
楚毅赖皮的摸上颜玥的脸颊，脸上忽然扯开一抹不屑的冷笑。
他算什麽东西?敢这样跟他重复申明，这小东西实在很不会看人的脸色。
「你这小家伙...要知道，只有主人才会保护你...只有主人才会帮你守住秘密，你说，你有没有主人?」
话才说完，颜玥脸色一阵清一阵白，「你威胁我?」他气呼呼的指责，一张粉嫩的脸颊胀的通红。
「是又如何?」楚毅将人打横抱起，对於这手上轻的犹如鸿毛般的体重颇不满意的皱起眉。
这小家伙可爱是可爱，怎麽这肉没长几两?这可得养的胖些，不然下次被风吹走了他还玩啥?楚毅在心中暗道。
「你要带我去哪?」
颜玥惊慌失措的抬起他小小的头颅，瞪视著面前神色泰然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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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又如何?」楚毅将人打横抱起，对於这手上轻的犹如鸿毛般的体重颇不满意的皱起眉。
这小家伙可爱是可爱，怎麽这肉没长几两?这可得养的胖些，不然下次被风吹走了他还玩啥?楚毅在心中暗道。
「你要带我去哪?」
颜玥惊慌失措的抬起他小小的头颅，瞪视著面前神色泰然的男子。
「用膳，今後在我腻你之前，都让你与我同桌用膳。」这对旁人来说无疑不是一大恩赐，想想能跟当今王爷同桌用餐的有过几人，但听在颜玥耳中那巴掌大的小脸不明所以的皱了起来。
「我不饿，我不想用膳。」
「主人说要用膳就用膳，你这小家伙怎麽意见这麽多?」
楚毅不停下脚步，笔直的穿过人造小桥又绕过几处花园，终於到达离主卧室几公哩远的饭厅。
饭厅中央放著一张偌大的圆木桌，上面摆满了更种上选佳肴，木桌周围摆著几张做工细致的桃木椅，上头早有一男一女在那等候。
「爹爹。」
那位看似年纪约莫不超出十五、六岁，长相貌美的小女孩，见著男人走进，她连忙起身请安，举手投足间全不失大家风范的典雅。
另一名面貌清秀的男子则全无起身之意，反而是眼底捱著抹兴味，一双挟长的凤眼儿一劲儿的打量著颜玥，没被谁这样瞧过的人儿则是不习惯的撇过头...。
他不想用膳...一想到要接触陌生人，他便下意识的将小身子往在场他唯一熟识的男人身上靠去。
楚毅倒没发现他的紧张，迳自将他放置到椅子上，自己则在他身侧的位置落坐，整付心思全给了面前的妙龄女子。
「爹爹不帮我跟莫言公子引荐吗?」
女孩轻柔的嗓音就好比六月薰风，让人不知觉的想沉醉於其中。
「颜玥。」
似乎不想多谈颜玥，男人早早的道出名字便想带过，女孩也知晓父亲用意，惊讶的神色只藏在心底，聪明的带开话题。倒是坐在颜玥身侧的男子一双眼像生了钉子般，瞬也不瞬的定在颜玥身上。
颜玥不习惯的扭了扭身子，下意识的朝楚毅靠去...
他一定要这样...盯著他猛瞧吗?
他很奇怪吗...还是说...男人将自己的秘密告知他了?
想到之前男人的种种事迹，也不无这可能性，颜玥蓦地脸色刷白。
「小兄弟?」
男子见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好心的伸手搭上他的肩膀想询问他是否安好，没想到换得颜玥一声惨叫，情绪激动的打开他的手。
他这过於激动的举动很快的引来其他两人注意，男人由是率先蹙起眉。
「小家伙你又再搞什麽东西?」
「...」
颜玥抿著唇低头不语，他知道是自己反应过度...只是，他实在不能跟别人有过於亲密的接触...他会怕...会怕。
「没什麽，刚刚瞧见一只蟑螂，就想跟小兄弟玩玩丢到他身上，没料到他会怕成这样。」
闻言，男人对他露出一抹无奈的情绪。
「你老大不小，别这样幼稚。」
语毕便将注意力重新转回女孩儿面前，没再搭理颜玥，更没发现他低垂的小脸惨白的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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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老大不小，别这样幼稚。」
语毕便将注意力重新转回女孩儿面前，没再搭理颜玥，更没发现他低垂的小脸惨白的吓人。
不过话说回来，颜玥很感激身旁的男子这样帮他，对他原本的印象不免添上几抹好感...。
「对不住...我不习惯让人这样亲腻。」
颜玥充满歉意的对著身旁的男子说道，声音细若蚊呐，就不知对方有无听到。
「没的事，我生性唐突，还望别吓著小兄弟才好，敝人姓莫单言一字，听下人说楚毅昨晚从外面带了个人回府，只是没想到你这样年轻!」
闻言，颜玥不自觉的低下头，神色黯淡。
从昨晚到今早，短短的时间就发生巨大的转变，让他颇不能接受。
他还记得昨晚他依旧是照常在怡红院做工，怡红院乃是京城第一妓院，出入其中的上至贵族皇族下至贱民苦农，生意兴隆自不在话下，会在那种声色场所工作，其实是大有来头的。
不久他才刚被某家客栈的厨子给扫出门，正愁著没钱再替哥哥请大夫，街上逛著晃著就遇上正巧出来逛街的李嬷嬷，李嬷嬷为人善良，得知他和哥哥的处境後，二话不说马上从怡红院空出一间房间让哥哥和他住下来，还拨了工作让他为体弱的哥哥赚取大夫费。
事後不到三天...他就遇上楚毅，模糊的印象里只记得他与楚毅匆匆擦身而过，男人浑身自然而然散发出英气逼人，叫他不由自主的抬起头看，接著醒来便是身处在陌生的房间，然後便发生了昨晚那样的事儿。
一想到昨晚被这样对待，还有连自己都不敢正视的丑陋被男人这样玩弄，颜玥血色一点一滴的自脸上退去...。
他的脸色让一旁的莫言担忧的皱起眉，嘴上关心道，「小兄弟，你的脸色不甚好看，正巧我会些医术，要不我帮你瞧瞧?」
「不用...我没事...。」
哥哥现在一个人在那儿...不知是否安好，不对，哥哥的早膳都是自己帮他端去的...那自己现在在这里，哥哥今早吃什麽呢?
颜玥低垂著眼帘，忽然觉得食欲差的很，看著眼前的一桌可口的饭菜却了无胃口。
他必须回怡红院...哥哥身子那麽虚弱，如果没了他在身侧，李嬷嬷也是个大忙人，就算人再怎麽好也没那个閒时间伴在哥哥身侧。
不过...他显少出门，现下人被楚毅带到这偌大的王府，就不知该如何出去。
「莫公子...」
颜玥轻轻扯了扯莫言的衣袖，将嘴凑到对方耳旁，尽量的压低嗓音，「你知晓有什麽方法可让我回怡红院吗?」
「你问这个干嘛?待在这不好?」
莫言不解的反问，他记得前几次楚毅带回来的人，不管是小官还是姑娘无一不是想尽方法想留在府邸，怎麽这回的小兄弟却急著离开?
「...我不喜欢这里，我想回怡红院。」
颜玥轻轻晃了晃小小的头颅，清澈的眼底看不出一抹虚伪。
「在聊些什麽?怎麽不动筷了?」
不知何时原本跟对面女孩儿聊的起劲的男人终於注意到身旁小家伙拉著莫言两个交头接耳神神秘秘的咬耳根，一股被忽略的不悦霎时袭上心头。
听到他的声音，小家伙只是僵了下身体，而後怯怯的收回手，垂著脸不发一语，他对莫言跟对自己两极化的反应，让楚毅心头上的不快又加上一笔。
「秦毅，你昨晚将人带出场今早什麽时後要把人送回去?」
倒是莫言好心的替颜玥将心中的问题给问出口，虽说颜玥觉得他的句子有些不对...。
他又不是里头的小官或姑娘，什麽出场不出场的，不过他这话只在肚子里咕哝，只要能让他回怡红院，怎样的问法他都没意见。
想走?
楚毅在心头冷哼了声，冷淡的目光扫向小家伙的後脑勺，好一会儿才沉声道，「今早我派人将他从李嬷嬷手上赎来，今後他也算是府内的人了。」
闻言，除了秦毅以外，在座三人莫不面露惊讶神色，莫言在心中暗道秦毅虽有时会带些姑娘小官回府，但还没瞧见他替哪个小官赎身，只怕眼前的颜玥对他来说或许是个特别，而对面的楚笼儿虽也震惊，但面上那表情稍纵即逝，很快又回复成原本的样子，话说回来最最震惊的还是颜玥。
他愣愣的抬起头，望著男人道，「我不是小官...你为什麽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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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愣愣的抬起头，望著男人道，「我不是小官...你为什麽赎我?」
他不是小官，他才不是小官!他只是在那边讨口饭吃的小厮...为什麽会...赎?
喔?这可新鲜，楚毅玩味的双眼打量著面前神色坚定的小家伙...怎麽?现在的小官流行这味?流行玩什麽欲擒故纵?
「不管是不是小官，反正我银两该付的没少一分，从今以後除了这幢府邸，你哪儿也别想去。」
「我不是小官!你不能这样!」
面对颜玥气愤的面孔，楚毅只凉凉的丢回一句，「我能不能这麽做你很快便会知晓。」
他能!颜玥知道...面前的男人，凭他的身分，凭他的背景，凭他手头上的权利...他能!
惨白著脸颜玥抿著唇不再开口，因紧张而逐渐紊乱的呼吸让他感到难受。
见他一脸的嫌恶，楚毅心头涌上一股不快。
怎麽?他这算什麽?
也不想想他这王爷的身分只消勾勾手指，想上他床的男男女女都可从府邸的大门排到京城外几公里远恐怕还不够，这小家伙被他看上可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那脸色是什麽意思?
看不惯被人这样厌恶，尤其是颜玥，这个手无缚鸡之力，充其量被他看上拿来消遣的玩具，「你这是什麽表情?你以为你那怪身子除了我之外还有谁要?」
话才刚到这里，颜玥忽然像只被踩到尾巴的小猫，激动的从椅子上弹起身，他既惊惶又愤怒的出手，小小的手掌紧紧扯住男人胸前的衣襟，失控的大叫，「不许你说!不许你说!」
脸上的冷笑蔓延到嘴角，楚毅轻而易举的扯下颜玥扯住他衣襟的小手，「不许?」
他慢条斯理的重复著颜玥口上严重的语病。
敢问小家伙是忘了自个儿的身分?他一个草民竟敢对他这王爷说不许?
这小家伙的胆子可是越养越大?r
「你现在是以什麽身分在同我说话?」
话落，小家伙的脸上飞逝过诸多情绪，有愤怒有羞愤，被自己握在手中的拳头钻紧了又放，反反覆覆几回，乾涩的唇瓣早被小家伙自己给咬出血，半晌，他忽然像颗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垮下肩膀。
「不要说出来...主人...求你别说出来...。」
他想离开这里...他想回到怡红院...他才不要待在这里让人羞辱...。
见小家伙乖顺的样子，楚毅也不在多做刁难，只是伸手抚了抚颜玥的发丝，心情大好的哄道，「只要你听话，自然不会说出去。」
倒是一旁的莫言看著颜玥一下涣散一下焦灼的情绪，秀丽的眉头狠狠的拧在一起。
「楚毅，你先把小家伙送回房，我有话同你说去。」
莫言那张老是漾著笑容的脸蛋难得脸色凝重，楚毅在心中料想是有什麽要不得的事，心中衡量一下轻重，他才对著楚龙儿道，「那龙儿就先自己用膳，记得等会儿找先生去。」
「是的，爹爹。」
男人打横将颜玥抱起，这次颜玥没多作反抗，涣散的眼神说明了他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莫言则是起身跟在身後。
「说吧!什麽事这麽严重?」
安顿好小家伙後，楚毅出了房门看著面前难得神色凝重的莫言。
因为家世的关系，他与莫言两人从小便是青梅竹马，只不过他对武术方面有兴趣，莫言则爱上医术，整日不是躲在房间忙著开发他的新药丸，就是花大钱买个新鲜尸体研究活人器官去，不过也因为如此，莫言的医术也因此高超，曾数度被楚毅硬拖上场去当军医。
「也没什麽，只是要你注意些，尽量别刺激那小家伙。」
「今儿个你吃错药?就这样要我丢下龙儿跟你过来?」
瞪著面前害他减少跟龙儿相处的时机的混帐。也不想想比起他宝贝女儿，那小家伙算什麽东西?充其量不过让他心情好的时候宠著玩儿，管他死活?
「你真是...我看他心绪不怎麽稳定，就叫你别刺激他你照做就是。」
「干麻?我玩我的你啥时这样鸡婆了?」
「楚毅...」
莫言面色一凝，第一次他觉得面前的青梅竹马是这样没人性。
「我言尽於此，你要怎麽做事不关我的事，只要别到时候将人逼疯了才来找我。」
「放心，没那麽一天，我做事自有分寸，还有事要忙，先走了。」
淡淡的留下这句，楚毅将手背过身後，缓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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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过最後一本摺子，楚毅慎重的在上面落下自己的名字，将摺子递给一旁的老太监收好，这才起身活动长期维持同个姿势，此刻是酸疼不已的筋骨。
转眼望向窗户，瞧见黑暗的天色这才惊觉已过晚膳时间，脑海忽然浮现那张粉嫩的小脸。
「爷，您要用晚膳吗?」一旁长年随侧在楚毅身旁负责照应他生活作息的年长太监，李公公毕恭毕敬的上前询问。
晚膳呀?小家伙不知有无按时用膳?
「小家伙有按时到饭厅吗?」
「刚刚下人来禀报，从上午过後便没见到颜玥公子的身影。」
闻言，楚毅狠狠的钻紧眉头。
他不是交代过小家伙要按时用膳吗?怎麽?又不将他的话放在心里了?
「爷?您要用膳吗?还是先去楚小姐那儿?」
见男人踩著稳重的步伐离去，李公公连忙小跑步追上前。
面上的表情犹豫了好一会儿，男人忽然旋过身，对身後的老太监命令道，「让人去落花园准备晚膳，弄好了就全退下，还有...调个年纪约莫十五、六岁的下人过去，除此之外，我不要看到其他人手。」
落花园乃是位在主宅後方的亭子，里头栽种著各式珍花奇草，中间还修筑了个亭子以供赏花者休息，但...这可是主子第一次在那儿用晚膳?是有什麽用意吗?
这问题李公公只想在心里，脸上可一点表情都没泄出来，要知道，他能爬到现在这位置，除了懂得察言观色，更要懂得什麽话该问什麽不该问。唯唯诺诺的应了声，李公公弯著腰匆匆退下。
转过几条小路，楚毅来到自己的卧室前方，伊呀一声，他缓缓的推开木门，楚毅朝四周看了看，没见到那抹娇小的身影，反倒在床铺上看见一座小山丘。
反身观上木门，楚毅缓步来到床沿。
「你整日没去饭厅用膳。」
男人低沉的嗓音自头顶传来，颜玥细长的睫毛轻颤几下，下意识的往被子里头钻去。
「别躲了，看你这样我就烦。」
楚毅一手拉过被子，颜玥似乎没料到他会跟自己抢，呀了一声，整个人霎时曝露在空气中。
「我...我不饿。」他迟疑的道。
「不饿?」皱起英挺的剑眉，楚毅拉住颜玥的衣领像拎小猫小狗般的将人提起。
「你要干麻?」
颜玥整个人悬在半空，四只纤细的手脚不安的晃动。
「你这口气，要改。」
边说，男人将人揣在怀中，迈开步伐离开房间。
对於即将面临的陌生场面，颜玥反射性的将脸埋进楚毅怀中，他抡紧小小的拳头，由著男人抱他一路穿过小桥流水，一直到男人停下了几脚步，过了好半晌没丝毫动静，他本想抬头看看，却在脑中浮现出四周众多下人窃窃私语的样子，他只是将头埋的更紧。
「小家伙，你要闷到什麽时候?出来吃东西。」
楚毅不容反抗的抬起他的脸，见面前的景象颜玥显些愣住。
没人?小小的脑袋朝四周瞄来瞄去，颜玥讶异的发现，他现在哪是在饭厅，四周的景象全说明了他正身处於府中的某个赏花用的亭子内，亭子中央的大理石桌摆满了楚毅要人准备的佳肴，身旁则伫立著名年纪跟自己不相上下的小太监等候差遣。
「那是小辫子，以後随身照顾你的生活起居，要什麽就跟他说，别客气。」
楚毅云淡风轻的帮他介绍了一旁的太监，小辫子这名字让颜玥不能自己的噗嗤一声，唇边漾开天真的笑容。
小辫子，这名字可取的真有趣，人家不是常说抓著你的小辫子?
楚毅难得的盯著怀中的小人儿，看著他不带一丝杂质，天真的好似一潭清水的笑容，心情不知不觉间竟跟著他飞扬起来。
比起小家伙一副畏畏缩缩不然就是愁云惨雾的样子，他笑起来更添上几分俏皮可爱，才刚想到这，楚毅赫然察觉下腹窜过一股火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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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小家伙一副畏畏缩缩不然就是愁云惨雾的样子，他笑起来更添上几分俏皮可爱，才刚想到这，楚毅赫然察觉下腹窜过一股火热，然而还未察觉事态严重性的颜玥则是回想著刚刚连自己都觉得意外的笑容...竟然...就这样直接笑出来?
他有些抱歉，怯怯的望向被自己笑声给惹的一脸通红的小辫子，转眼却对上一双火热的黑眸，男人收紧了手上的力道，将自己的硬挺紧密的抵在颜玥的谷间。
「啊...啊...你!」
察觉到男人身体起的变化，原本粉嫩的脸颊转瞬间害怕的整个刷白。
「小辫子你退下。」
男人咬住牙关，要不是顾虑到怀中小家伙情绪紧绷，禁不住刺激，他真想把这怕羞却又该死的诱人的小妖精就这样直接压倒在地上。
「不要!你不要走!」
看著渐行渐远的背影，颜玥害怕的伸出小手。
经过昨晚的事情，他当然明白男人现下想做些什麽...。
不要走!他哀求的眼神看著小辫子渐行渐远的身影，原本身出的小手绝望的垂在身侧。
「小家伙，你在这样不乖下去信不信我现下就要了你。」
这小东西真不知好歹，怕他羞让人下去现下又要人留著，真不懂他的苦心。
不过话说回来，怎麽今早让莫言这样一说，自己竟真的在意起小家伙的死活?
真不样自己的作风...
「你...你...」
「你什麽你?小家伙，要喊主人。」
说到这事儿，这小家伙搞什麽?今早才这样乖顺的喊主人，怎麽一到夜晚就全忘光光?
「不...不要，我没主人，我没有主人...」
抖著嗓音，颜玥开始不安分的挣扎起来。
他才不要再来一次，他的屁股很疼...。
「你这小东西，开始过河拆桥啦，难到要我来硬的?」
耳边听著颜玥於事无补的反抗，男人让一只手钻进颜玥衣下，粗操的头指很快的寻到前方的穴口，一下子整个末入。
颜玥不敢置信的瞪大眼...他又玩他那里...又要玩那里?
「今天就来试试前面这小洞好了，反正後面现在还没好。」
男人嘴上的喃喃自语传进颜玥耳朵，顿时让他吓出一身冷汗。
「不要...不要用前面...。」
他奋力的摇著小脑袋，一双眼盛满恐惧的泪水。
楚毅不理他的意见，兀自伸入第二根指头，只消两根指头便将小穴给塞满，楚毅试著缓缓撑开两指，下体的嫩肉哪曾受过这样拉扯，颜玥当下痛的掉下泪滴。
丑陋的地方被这样恶意的玩弄，颜玥失控的痛哭出声，「主人...主人...别用前面，求求你别用前面...。」
「你这小家伙还真懂得见风转舵。」
楚毅按住颜玥瘦小的身子，对著穴口缓缓塞进他第三根手指，马上感受到紧致的阻碍，怀中的小人儿则是痛的浑身紧绷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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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小家伙还真懂得见风转舵。」
楚毅按住颜玥瘦小的身子，对著穴口缓缓塞进他第三根手指，马上感受到紧致的阻碍，怀中的小人儿则是痛的浑身紧绷颤抖。
「主人...不要塞了，求求你...会痛...。」
「...下次记得，若少喊一次主人你再给我走著瞧，...啧，今天就先放过你，用後边吧!」
楚毅一下子撤出所有的手指就要绕到後面去，却见怀中小家伙挣扎的更剧烈。
「後面不行...後面也不行!也会痛!」
「你这小家伙意见怎麽多到这样?要不你说这根棒子要怎样才好?」
楚毅瞪著怀中的小东西，瞧他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害得他不晓得怎样下手。
不过说也奇怪，他干麻这样处处顾虑小家伙?楚毅蹙起眉，在心中则问自己，旋即很快的又浮现莫言那张凝重的脸庞...。
鸡婆的家伙!他忍不住在心中低咒。
「要不...」
朝著小家伙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回，楚毅唇边忽然样出一抹诡谲的笑容，看在颜玥眼中有说不出的可怕...。
「用嘴。」
不等颜玥反应过来，楚毅张开腿迳自掏出火热的男性，让小家伙跪坐在他双腿间，脸蛋正对著他的小兄弟。
「...你...你...我...我!」
颜玥结结巴巴，口中的句子被眼前的景象给下的说不完整，他瞪著面前几乎是他手臂般粗大的巨棍，直觉就向後退去，却碍於身後被石桌给挡著。
「小家伙，你再那样犹豫不决就由我来挑!」
楚毅不耐烦的瞪著面前意见特多的人儿，他这样处处让步并不代表小家伙可以因此得寸进尺。
咽了咽口水，颜玥忽然觉得鼻头一酸...他才不要这样...才不要做这种事...。
为什麽男人要这样逼他...?这根本...根本就是不合常理、不道德的事!
「我...!」
颜玥才刚张开嘴想说出自己的抗议，谁料男人抓准时机，冷不防地对著他的小嘴一个挺进，面前的巨棍猛然间闯进口中，这颜玥黑白分明的双眼错愕的瞪的不能再大。
楚毅捧住颜玥的小脑袋，趁他发愣之馀开始推进推出的律动，嘴上耐不住舒适的喃喃念道，「小家伙你的嘴可真不错，两张嘴都一样紧，真想快点嚐嚐你前面的那张小嘴...。」
「呜!」
颜玥难受的拍打著男人结实的腹部，但奋力的反抗却只换得男人一次比一次的深入，堵的他的喉咙一阵恶心。
男人十只纠缠住他的发丝，这是一场只有单方面享受的性爱，颜玥整个人被撞得七晕八素，好不难受。
他哼哼了几声，眼里浮起一层委屈的薄雾，看在男人眼中却有说不出的媚态。
不知这样的律动又维持了多久，楚毅低低的呻吟了声，忽然将男性直冲向他喉咙的最深处，须於，一道热流灌进颜玥嘴中，被男性给堵得密不通风的小嘴让他吐不出来，只能背痛的将全部液体给咽下去。
「呕!」
等男人一抽出下体，颜玥不能自己的趴伏在地上不停的乾呕，男人看不惯自己的液体被他这样排斥，伸手将人一把拉回自己怀中，在他耳旁恐吓到，「你要吐出来，我就让你再吃一回。」
颜玥恐惧的大大双眼，小小的手心死命的握住嘴巴。
那种折磨，他才不要再来一次...。
满意的看著颜玥顺从的动作，楚毅拿过桌上的碗筷，夹起一块上等鲍鱼递到颜玥嘴边哄道，「小家伙，吃一口。」
看著面前的鱼肉，颜玥捂住嘴，好不容易压下的反胃感忽地又开始绞弄他的肠胃，他不想吃，却在楚毅的命令下不得不张开嘴。
颜玥艰难的咀嚼著口中平时只能涎著口水远望的佳肴，此刻说起来却好比一块放在馊水桶的肉猪肉，淡淡的腥味在口中蔓延，他惨白著脸，半晌终於忍不住，整个人趴伏在楚毅身侧，呕的一声，一团秽物就这样自嘴中脱口而出...。
颜玥颤抖著身体，口中酸腐的味道让他不能自己的惨白了脸色。

楚毅看著地上和身上的一滩秽物，忽然有种想掐死怀中小家伙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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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早，楚毅面无表情的抱著颜玥到饭厅，一路上下人投射过来的目光还是让颜玥颇不能适应的将脸埋在楚毅的胸膛。
饭桌上的莫言和楚龙儿好像永远都会早两人一步似的，正安稳的坐在餐桌旁等著。
楚龙儿见著楚毅如往常起身行礼，楚毅这回只是青著脸色点头回应，随後把颜玥放在右侧的位置，颜玥左侧则是莫言。
一离开楚毅的怀抱，颜玥不著痕迹的朝在场他觉得唯一没危险性的莫言靠去，一方面是畏惧楚毅，一方面则是他有事相求。
「那个...莫公子...」小小的手掌扯弄著莫言的衣袖，莫言吃惊的往颜玥的方向望去，没想到这怕生的小兄弟今早竟会主动找自己讲话。
「你可以将耳朵凑过来一些吗?」
莫言依言，将耳根子往颜玥嘴旁靠了过去。
「那个...我同你说而已...我暂且出不了府，但是我有一个哥哥在怡红院，他身子弱，行动又不便，可否劳烦您今个儿去帮我瞧瞧他的状况?我很担心他。」
乌黑的眸子悬著一抹散不开的忧愁，颜玥低垂著脸，语气掺杂著浓烈的要求。
盯著小家伙哀求的表情，莫言忽然心中一股悸动，嘴角轻轻漾开一抹温和的浅笑。
「别喊我莫公子，直接喊我名字吧!我今天正巧要出府，帮你绕去瞧瞧不成问题，不过，这事你为什麽不问问楚毅?搞不好他能带你回怡红院晃晃。」
「他不会的....他只会逼我做些...。」
话到这里，颜玥忽然抿上唇，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
颜玥的反应让莫言心中约莫有个底，他体贴的没追问，只是...楚毅在小兄弟心中的形象可是比他预料中的还要差上很多啊!
「别顾著说话，动筷!」
从刚刚就不时注意两人的互动，楚毅不解为什麽胸口会有一团气闷著，看著这两人亲密的样子，忽然有股说不上的不快!
这小家伙是不是没认清楚自己的主人是谁?谁准他同别人说话?
昨晚的事情让颜玥听见男人低沉的嗓音後微微颤抖，他拿起面前的筷子，乖顺的将眼前的菜色缓缓送进自己口中。
想到昨晚被迫吞下男人的精液，颜玥忽然觉得胃肠又开始翻绞，他连忙捂住嘴儿，硬是将食物给咽了下去，等好过一些後，才收回手，勉强自己继续用膳。
「爹爹...」e
楚龙儿忽然停下手上的动作，一双美丽的杏眼盯著男人俊毅的脸庞。
「昨天龙儿没见您来用膳...。」
「京城的铺子急著要货单，我昨晚赶给他。」
嘴上回应著楚龙儿的问题，楚毅一双眼却直直的盯著颜玥，看著他如小鸡啄米的食量，忍不住伸手替他夹了一堆菜色。
「啊!」
瞧那怕自己怕得要死的小家伙原本苍白的脸孔，因气恼而染上微微红晕，但却没胆将菜夹回去，只是闷著脸，默默的把菜递到自己口中。
看著他这敢怒不敢言的反应，楚毅原本不快的心情境瞬间转好起来。
不知怎麽的，他就是越来越喜欢瞧著颜玥那清澈的无一丝杂质的大眼里盛著气恼却又对自己莫可奈何的样子...有种说不出的可爱跟活力!
「爹爹?」
一旁被冷落的楚龙儿忽然有些不对味儿，为什麽爹爹的眼一直瞧著那小官，看也没看自己?
...以前不是这样的!
「小家伙，要全吃完啊。」
话到这里，楚毅耐不住手痒又帮小家伙夹了一堆菜，将他面前的碗堆成了一座山丘，看著颜玥钻紧的眉头，这才开心的望向楚龙儿。
一旁的莫言则是对楚毅幼稚的举动无奈的翻了翻白眼。
「龙儿，你唤我有什麽事?」
楚龙儿愣了下，一股被忽略的感觉胀满了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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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儿，你唤我有什麽事?」
楚龙儿愣了下，一股被忽略的感觉胀满了胸口。
不过她脸上还是保持著那抹温柔的笑容，叫人看不出她的难过，「没有，龙儿只是担心爹爹昨晚饿肚子。」
「别这样操心，爹爹不会让自己的肚子饿著的。」
楚毅慈爱的摸摸楚龙儿的发丝，这一刻在颜玥眼中有著说不出的温馨和心酸。
他没有爹爹也没有娘，从小便没有，从有自己的想法开始，他只有哥哥。
哥哥也不是他自己的哥哥，从以前住在哥哥小屋子左边的婆婆口中，他依稀听得自己的身世。
她说当时自己是个破破烂烂的布块给缠著，料想是被人丢弃，哥哥於是就很好心的将他捡回去。
哥哥知道这事儿，要他没想太多，还安慰可能是自己的爹娘没钱养自己，才让自己有机会跟哥哥住在一起。
但他知道...爹娘会丢下他，一定是因为下面的器官...。
可是...他也想让自己的爹爹摸摸头顶，笑著跟他说话...。
颜玥红了眼眶，低头猛地挖了一大口饭，想藉此动作来掩饰自己的难过，没想到却反让泪水顺著脸庞滑下。
他狼狈的用袖子抹去脸上的泪痕，泄愤似的大力的嚼著口中的食物。
「小兄弟?你没事吧?」
见著颜玥如断了线儿的珍珠般滚下脸上的泪珠，莫言压低嗓音关心的问。
摇了摇头，颜玥又狠狠的挖进一大口饭，却因为一时没注意，让饭噎在喉咙。
他刷白了脸，难受的用小小的拳头垂著胸膛，却呕不东西，莫言暗叫不妙，正打算出手帮忙见楚毅早自己一步，往小家伙背後猛然一拍，恶的一声，卡在喉咙的东西终於吐了出来。
「你没事吃那麽快做啥?」
「...」
抿著唇，颜玥不发一语的垂著脸，面上的泪水凝聚在小巧的下颚。
楚毅打量了他一会儿，心中道大约有个底，「吃不下就别吃了，我带你回房去吧!」他拦腰将人抱起，举止间全是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
而怀中的小家伙只是象徵性的挣扎几下，须臾便将自己卷成了小虾米，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
「龙儿等下吃完别忘了该做的事，爹爹离开了。」
「是。」
身後的姑娘还是如往常的般回答，但此刻她美丽的杏眼充满著难以察觉的狠戾，紧紧的盯在颜玥的背後，像是要从他身上硬生生的凿出个洞。
身後怪异的目光让颜玥不对劲的抬起脸，模糊的视线就是对上那麽一双恨意直达骨髓的眸子，他害怕的缩了缩肩头，慌忙将脸埋入楚毅怀中，不解楚龙儿对自己的恨意从何而来。

13
楚毅将人安顿在房中，看著很快的钻进床被下依然止不住颤抖的身子，他压下心底不该有的莫名情绪，强迫自己决然离去。
耳边一直听著脚步声远走，颜玥这才将多日来的委屈连著心酸，一次放声大哭出来。
他哭了很久很久，等哭到累了，便捱著眼角的泪光迷迷糊糊的跌入梦中。
午时刚过，床上的人儿眉头轻促。
颜玥做了恶梦，他梦见男人又逼迫他做跟昨晚相同的事，就在男人露出那根凶器的同时，他呀的一声，登时自梦中吓醒。
瞪大稍嫌酸涩的双眼，颜玥小小的手掌抚摸著剧烈起伏的胸膛，迷茫的眼神望望四周...还好只是梦...。
套上鞋子下了床，颜玥轻手轻脚的离开卧室，轻轻的推开门，门外除了昨日楚毅拨给他的小辫子，便无其它下人。
门外的小辫子眼神不屑的瞪著他，颜玥被看得发慌，他脸色白了白，而後自卑的垂下脸，双唇紧张的抿在一起，面上犹豫了会儿半晌才道，「小辫子...那个...王爷他今晚会到这来吗?」
「呸呸!什麽王爷?奴才希望您可以注意自己的言行，王爷吩咐过您要喊王爷主人!不可以喊王爷!」
小辫子扬起下颚，这模样根本就是打从心底将楚毅的话当成圣旨。「还有，这里是王爷的房间，王爷不上这儿要去哪?」
模样跟昨晚困窘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听小辫子这麽一说，颜玥脸色更加苍白。
「为什麽我会在他的房间?」
才刚问这句，耳边很快又传来小辫子极为不屑的声音，「呸呸呸!」呸了一大串，小辫子脸色严厉的瞪著颜玥，「颜玥主子请您记得，王爷吩咐过您要喊他主人!这话儿别让奴才次次提醒，这样对您、对奴才都不是个好事儿!」
「...我不要待在这里!」
颜玥咬著下唇，脚丫子才刚伸出去，马上被小辫子挡住去路。
「王爷吩咐过，颜玥主子您不得出卧室一步。」
小辫子哼哼两声，虽然矮小但依旧是高颜玥半颗头的体型立在颜玥面前，硬生生遮去颜玥面前的景色。
「我不是小官!我不要待在这里!」
颜玥握住小小的拳头，嘴上终於忍不住大声念道。
...为什麽?
为什麽要这样限制他的自由?
为什麽不让他去找哥哥?
为什麽要带他来到这座府邸?
他只是想在怡红院努力挣钱，让哥哥的病快些好起来...他没做错什麽事啊...
为什麽他就要待在这府邸任人侮辱?
他不是小官...但他知道，这府邸的人没有一个会信他，只要男人说他是，就算有十张嘴他也说不赢男人...这种孤立无援的感觉很不好受。
小辫子睨著面前脸色苍白，眼角悬挂泪珠的人儿，只是从鼻孔哼哼两声，不屑的骂道，「装什麽清高?」
「我才没有装清高!」
就算再怎麽的自卑、胆小、害怕，颜玥说道底还是有些脾气，他气愤的大吼，小辫子没料道他有此一著，被他突如其来的气势给吓的一愣一愣。
飞快的回过神，小辫子也不是好惹的，他双手插腰，对於自己竟然被面前的颜玥给下傻感到很没面子，气得吹胡子瞪眼，「你凶什麽凶?别以为王爷宠你你就可以当上府里的夫人!我告诉你!李公公说过你在嚣张也嚣张不了多时，以前王爷也不是没有过这样宠一个人，到最後那个人怎样了你一定不知道?还不是等王爷腻了又一脚踹开!你等著哪天被王爷踢得远远的吧!」
「你以为我稀罕王爷?我才不希罕他!我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死他了!」
颜玥红著眼眶，胸膛的一股闷气就藉由这样全给吼了出来。
小辫子愣愣的盯著面前发威的小猫咪，一时消化不了颜玥的话，等回过神，小辫子这才气红了脸，一只手指向颜玥的鼻尖，「你竟敢说讨厌王爷!你你你真是大逆不道!还有!我说过你要称呼王爷主人!听清楚了!主----人----!你竟敢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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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这才气红了脸，一只手指向颜玥的鼻尖，「你竟敢说讨厌王爷!你你你真是大逆不道!还有!我说过你要称呼王爷主人!听清楚了!主----人----!你竟敢这样!」
「我不要同你说话!」
颜玥捂上耳朵，碰的一生将门大力关上，让小辫子碍於身分，只能在外面气得跺脚。
站在门外一段时间，眼见夕阳慢慢沉入边际，小辫子看看时辰，虽气恼颜玥，却还是不得不照楚毅的吩咐先行替颜玥准备晚膳去。
就在小辫子前脚刚走不久，伊呀的开门声在宁静的王爷府响起，一颗小小的脑袋瓜自里头探出，警戒的左看右瞄好一阵子，等确定四下无人，这才蹑手蹑脚的阖上门，静悄悄的离去...。
※※z※※y※※z※※z※※
主卧室西侧，府邸的主人特别格出了一片宽广的平地，东边和主卧室相连的方向造了一间极为奢华的书房，书房外，则是摆著各种锻练体力的工具，书房内，里公公卑微的身躯微弯，立在楚毅身侧，极其昂贵的桃木椅上，则是攀附了一名清秀的男子，男子手捧著上午在市集买到的玉镯子，一双眼充满玩味的盯著上头的纹理猛瞧。
「明儿个我想带小兄弟出去晃晃。」
莫言站起身，将手上的玉镯子拿到楚毅面前，「帮我转交给龙儿。」
楚毅头也没抬，一双如鹰般锐利的双眸盯著面前的摺子，久久才说出一句，「你以前从不近小官，这回转性了?」
「没...」莫言绕回椅子，一屁股坐到上头，慵慵懒懒的扭了扭身子，「只是他给我的感觉不像小官。」
「怎麽?他说不是你就信他?」
楚毅和上摺子，很快的换过一本。
随著朝廷每年必将定时举办的猎季一天天逼近，由当今圣上亲自指明负责筹画此次活动的楚毅就愈加没休息的时间，面前这一叠堆积如山的摺子全必须在今日过目完毕，连他平时锻鍊武艺的时间也不得不简短一两个时辰。
「他没小官那种胭脂味儿，他很乾净，给人觉得舒服。」
淡淡的扫过面前的好友，楚毅继续埋首於文件，嘴角却不由自主的漾开一抹嘲弄的笑容，「里头的老鸨说这还未开苞，那种人，现在乾净以後可说不定。」
「你这话好像有几分道里...」
莫言边说边调整坐姿，改成单手撑著下颚，「不过至少他不让人讨厌。」
耳边听到莫言这麽一说，楚毅忽然停下笔，一双眼看像面前的莫言，深邃的黑眸似乎在衡量些什麽。
「你对个小官这样认真?喜欢上他了?」
「你呢?难道你不喜欢小兄弟?」
莫言倒是反丢了个问题回去，「我以前还没见过你替哪个小官赎过身。」
「你说笑吗?」
楚毅加大了嘴角嘲弄的笑容，爱上一个小官?「会赎他，只是他的身体很不同...。」
「这话怎麽说?」
莫言打了个哈欠，忽然觉得话题好像有些扯远...不过，老实说相较起原本的目的，他还蛮好奇楚毅口中的不同意味著什麽?
「何不自己玩玩看?」
盯著好友充满兴味的双眼，楚毅卖了个关子。
「这样舍得?」
对於莫言的问题，楚毅硬是压下心中莫名搅动的情绪，维持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小家伙是什麽东西?他会舍不得?
只不过是个让他玩出兴致的小东西...
他只是个小官!
楚毅在心中不停重复，像是在催眠自己。
摆了摆手，莫言缓缓起身，扭扭因坐姿而酸涩的腰部，留下一句「那我明天带他出府。」後，便先行离去，独留楚毅一人面对成堆的摺子。
又过了几个时辰，就在李公公沉重的眼皮快挡不住睡意，布满皱纹的老脸正一点一点的在意识边缘挣扎著，楚毅总算是放下毛笔，起身绕过书桌。
「王爷您要上哪儿?」
李公公恭敬的跟著男人出了书房，从墙上取下下人早早备好的灯笼，加快了脚步来到男人面前，替男人照出一条道路。
男人伸出手，李公公会意的递过灯笼，头顶响起楚毅充满威严的嗓音，「你先下去吧!」
「谢王爷!」
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句，李公公脚步不稳的朝下人房的方向去，男人则是提著灯笼，往主卧室的方向迈进。
不知小家伙有没有先睡?
一想到今早小家伙哭得唏哩哗啦的样子，楚毅竟不自觉得加快脚步。
「参见王爷!」
刚到落花园，两旁的仆役立即恭敬的行礼，楚毅应都没应一声，直直的穿过小桥流水，远远的便瞧见小辫子慌慌张张的模样。
「参参...参见王爷!」
一见到来者，小辫子的腿弯处一软，整个人就这样跌跪在楚毅面前。
居高临下的瞪著面前的小太监，心中涌起一股不安，楚毅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上灯笼的握把。
他迈开步伐跨过小辫子，一手推开卧室的大门，对於一屋子的宁静，一股无名孽火很快的自脚根窜进脑门。
「人呢?」
出了卧室，楚毅的嗓音冰冷不已。
小辫子的身子不停的颤抖，嘴上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一句话，依稀只听得出两个字
----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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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辫子的身子不停的颤抖，嘴上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一句话，依稀只听得出两个字
----跑了。
知道小家伙怕生，特意支开所有下人，独留小辫子一人，小辫子这回把他的好心当成了什麽？
男人铁青著脸色，瞪著面前的小辫子，忽然重重的踢出一脚，让小辫子整个人登时飞了出去，脆弱的背部狠狠撞上後方的柱子。
「王爷...王爷饶命...!」
小辫子挣扎著重新跪回的上，看著男人冷酷的身影，只能一味的磕头求饶。
「...一个时辰。」
冰冷的嗓音犹如地狱索命的阎王，叫小辫子听了更加剧烈的哆嗦起来。
「一个时辰，若小家伙还没找著，你就等著到山中喂野狗。」
闻言，小辫子害怕的瞪大双眼，嘴上的话更是吓的断断续续，「王爷...王爷饶命...王爷饶命...饶命...」
踩著稳重的脚步，楚毅缓步离去，留下一脸苍白的小辫子。
对於颜玥现在在何处，楚毅并不急著揪出来，就他对於府邸的了解，凭小家伙那身手，只要能跑离主卧房就很值得鼓励了。
想逃出这幢府邸?小家伙会不会太天真了?
半个时辰後，楚毅绕过假山，心中的自信随著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开始逐渐的崩落、瓦解。
钻紧了拳头，楚毅压下满腔的怒火，环顾著眼前乌黑的夜色。
刷刷的两声，身旁的矮树丛隐去了楚毅的注意力。
他屏气，仔细的凝听四周的\动静。
又刷刷两声，短时间内自同一个地方传来相同的声响，让楚毅心中起疑心，缓步朝矮树丛走去...
他探头，将灯笼往里头一照。
「呼噜噜...」
打呼声。
楚毅钻紧拳，额头爆出一条青筋。
「呼噜噜噜噜...」
楚毅不能自己的，颈子爆出一条青筋...
刷刷两声，小家伙小小的手挥了挥，试图打去在耳旁不停扰他清梦的蚊子，又是刷刷两声。
楚毅蹲下身，不知怎麽的，在瞧见颜玥眼角的泪光，满腔的怒火竟顿时烟消云散。
「...真是麻烦的小家伙。」
动作轻柔的将人抱起，此刻的小家伙没头紧紧皱在一起，像是睡得极不安稳。
楚毅这才想到，几天相处下来，他都没好好瞧过小家伙的睡相，没想到这样猛看之下，还真有莫言说的几分乾净、天真。
贵为王爷的他要什麽样的女人、小官没有?各个无不是貌美如花，面前的小家伙若混在其中，或许他瞧也不会瞧上一眼。
但...没有一个会像小家伙这样，只想逃开他...
更没有遇过有小家伙这种...异常的身体...
将人抱回主卧室，小辫子还跪在那里不提的嗑头，额头都嗑出了几道伤痕。
「下去。」
男人看也没看他一眼，抱著小家伙直接进到房中。
小辫子惶恐的起身，捂住自己依旧发疼的胸膛，弓著背摇摇晃晃的退了下去。
脑中窜过上百种惩罚小家伙逃跑的方法，男人却只是将人放到床上，退去外衣自己在小家伙身旁躺下，便没了下一步的动作。
这选择让楚毅自己也暗自吃惊...
楚毅翻过身，打量著小家伙安稳的睡样，脑海浮现出今早小家伙面对自己的惊慌...他伸过手，向恋人般的轻轻搂住颜玥的细腰，平稳的气息搭配著小家伙三不五时传出的呼噜噜声。
卧室内，充满著令人尔莞的平静...

16
「啊...啊啊!」
一觉醒来，颜玥在瞧见身旁的男人後，整个人害怕的往床内缩去。
被这阵不算小的骚动给扰醒，男人微眯著眼，嘴上擒著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
那笑，让颜玥胆寒的哆嗦了一下。
「想起昨晚自己做些什麽了?」
男人一把将人拖曳到怀里，温热的大掌探入衣下，在颜玥颤抖的身子上来回游走。
细长的睫毛轻颤，颜玥垂下眼帘，不敢做声。
「怎麽?跑了一晚跑哑了不成?」
温热的大掌顺著颜玥背部的线条，一路来到颜玥的臀部，一掌包覆住一边的肉丘，力道不轻不重的揉捏起来。
颜玥紧咬著下唇，半晌才鼓起勇气道，「我只是去晃晃...」
「我记得我吩咐过小辫子你不能踏出卧房才是?」
颜玥害怕的扭著身子，想不著痕迹的挣出男人怀抱，男人很快的察觉他的意图，忽然收紧手中的力道，臀部传来的疼痛让颜玥登时疼得不敢再动歪脑筋
「你这样擅自走动，难道不怕给小辫子添麻烦?」
楚毅探入一根手指，轻轻的在穴口边徘徊，他这动作带给颜玥莫大的压力，整个人紧绷的几乎要抽筋。
「下次在那样跑，信不信我叫人打断你腿骨?」
男人深具压迫的威胁在耳边响起，颜玥害怕的闭起眼，下一秒却发现男人抽回手，翻身下床。
「啊?」
颜玥跟著坐起身，小小的脑袋充满不解。
他以为...他还以为他会对他做...做那种不道德的...
看他愣愣的蠢样，楚毅忍不住伸出手，胡乱的揉了揉颜玥头顶，「小家伙那麽想跟我做那件事啊?」
「没有!」
几乎是反射性的，颜玥又惊又惧的回道。
对於他的回答，男人没多做什麽，只是踢了踢床底下不知何时多出的木箱，「我前几天要人赶出这几套衣裳，等会儿你试试合不合身，里头有个绣袋，我放了三十两银子，等会儿你出府的时候看什麽喜爱的随你买，不过你手脚可要快些，莫言半个时辰就到府前的马车，你换好衣裳後小辫子自会带你过去，」
「出府?」e
颜玥瞪大双眼，一脸的不敢置信。
男人真的要让他出府?还是说...他只是逗著他好玩而已?
「你让我出府?你真让我出府?」
颜玥溜下床，心中按耐不住焦急的追问。
瞧小家伙那受宠若惊的样子，快乐的魂儿简直要飞上天，孩子般的模样果真有莫言口中那该死的天真，让楚毅原本走到门前的脚步又忍不住折回小家伙面前，在他小小的唇上留下一吻。
明明就是个小官，怎麽这样容易满足呢?
「你手脚可得快些，不然等下马车走远，你就出不了府了。」
留下这一句，楚毅留下一脸错愕的小家伙，迈步离去。
他真的可以出府了?
颜玥兴奋得浑身颤抖，他匆匆的掀开木箱上的盖子，兴奋的表情煞时被里头昂贵的东西给惊呆在脸上。
他瞪大眼睛看著眼前这昂贵的衣裳，这质料、样式、花色他不是没瞧过，之前在怡红院当小厮时，他见过几次，但那只在少数几名被有钱大爷给看上的名妓身上看到，听说光是一件单薄的外衣就价值上百两。
上百两...多大的数目啊?可以让哥哥多看几次大夫，喝下几碗鸡汤呢?
颜玥知道，眼前的东西对楚毅这种王爷身分的人来说，根本就是九牛一毛，但对於他这种从小就拚命正前的穷人家，可是那种连碰一下都怕会污蔑。
颜玥小心翼翼的朝里面翻了翻，生怕一个不小心将那柔软的布料给戳出一个大洞，最後终於在接近下层的部份给他搜出了几件样是平凡，颜色朴素的衣裳。
颜玥捧著手上的东西，轻轻的把木箱阖上盖子，转而想想，又掀开盖子，从里面的绣袋掏出一碇银两揣入怀中，这才重新阖上盖子，将箱子推向角落放好，打定主意不在去动箱子内极为昂贵的物品。
哥哥曾经说过，所谓无功不受禄，更何况他一向不贪求物质方面的生活，那些东西，对他来说太奢侈了...
等换过衣裳後，颜玥轻轻的推开门，外面的情形仍和昨日一样，若真要说有什麽差别，就是小辫子...那腰杆儿好像直不起来的样子...
刚出卧室，便招来小辫子狠狠瞪了一眼，颜玥不安的垂下头，只在心中狐疑的想著怎麽这府里的人都喜欢瞪他?楚姑娘也是、小辫子也是...
「那个...小辫子...我要找莫...」
话才刚说道这，便被小辫子极为不屑的冷哼给打断。
颜玥错愕了几秒，看著小辫子转身就走，他连忙追了上去。
小辫子领著他走过人造小桥，一拐一拐的出了落花园。
颜玥垂著头，眼角却担忧的瞄向小辫子每走一步就难看一分的脸色，他忍不住鼓起勇气问道，「小辫子...那个...你的腰...」
「腰?哼!看奴才被打你心底一定乐著吧?想取笑我门儿都没有!别以为有王爷撑腰你就可以那样嚣张!奴才等著你被王爷踢出府的那天!」
小辫子恶狠狠的又瞪了颜玥一眼，缩了缩颈子，颜玥不甘被人这样误会，他忍不住开口辩解，「我没有这样想...」
他的反驳指是遭来小辫子更恶毒的话，「有没有你自己最清楚!别在那边假惺惺演什麽戏!像你这种人奴才可看多了!」
绕过饭厅，小辫子踏上通往府邸大门的脚有些颤巍巍的发抖，汗水早已浸湿他的衣裳，喘了几口气，他朝著不远处的大门扬扬下颚，「喏，莫少爷就在那儿候著，你自己去吧!」
「...小辫子...要不要，我先扶你回房?」
颜玥忧心忡忡的看著面前拗脾气的小辫子，好心伸出的手却被他一掌拍开。
「你还没那资格碰我!」
颜玥脸色难看的抿著唇，垂下眼帘，看看面前的小辫子又望望远处的大门，颜玥欲言又止，他落寞的侧过身，小小的身躯落寞的出了府邸的大门。

17
府外，如楚毅所言真停了一辆马车，莫言见到他出来，马上打开门将人带上车厢。
「小家伙你还没用早膳吧?」
莫言和颜玥对坐著，脸上挂著笑容。
颜玥点点头，早忘了上一刻的落寞，此刻他正跪在椅子上兴奋的看著窗外景色!
莫言也不多言，只是静静的坐在一旁，看著颜玥兴奋的模样。
「对了...莫言，昨天我托你的事儿...你...有去怡红院吗?」
「没，昨日被些事情给耽搁了。」
没有?莫言失落的低下头，好不容易可以出府透气的心情瞬间低落了起来。
他安静的趴在窗沿，静静的看著窗外，车内少了他兴奋的嗓音，顿时陷入一阵宁静。
莫言依旧是带著笑容打量著小家伙的侧脸，久久才问出一句。
「...颜玥，你觉得我这人怎样?」
颜玥不明所以的侧过头，意兴阑珊的反问，「什麽怎样?」
「就对我这人感觉如何?喜欢?讨厌?」
颜玥偏头想想，认真的做出结论，「...莫言人很好。」
至少是府中，不会欺负他，反而会带他出府的好人...
「多好?」
莫言将身体歪向一旁，慵懒的靠著车厢，这问题可叫他给问出了个兴致。
绞尽脑汁想了想，颜玥单纯的脑袋时在没装多少字汇，脑海里唯一想到的形容词，只有那位还待在怡红院的兄长，「...就跟哥哥一样好!」
哥哥?这词儿可让莫言皱了皱眉，他可没那个兴致当小家伙的哥哥，不过至少可以确定，自己给小家伙的印象可不差呢!
「以後我不想唤你小兄弟了。」
莫言盯著颜玥的侧脸，看著他一双大眼随著窗外的景色，毫无遮掩的表达出自己的情绪。
真是个单蠢的小家伙...
「以後我就叫你玥好不好?」
「...」
小家伙的眼直直的盯著窗外，原本面无表情的脸蛋蒙上一层阴影。
看不惯面前的小家伙脸上愁云惨雾，莫言忍不住凑窗外去瞧，就看到一座楼房上挂著大大的怡红院三字。
小家伙看著那三个字，眼眶竟不知不觉的红了起来。
哥哥就在里面...就离他这麽近...
好想好想好想看看哥哥...
在莫言的行程里，他可没计画亦是没兴趣去光顾那种声色场所，他早在昨晚就命人替他在京城有名的馆子定下座位，打算带小家伙去吃好料。
「哥哥...」
小家伙咬住下唇，泪珠儿在眼眶中猛转著，他这模样竟让莫言心头一紧，但他就是讨厌那声色场所，虽说小家伙讨他喜欢，但不代表他就会为了他去接触那些男娼妓女...
不过脑袋一转儿，莫言忽然心生一计，嘴上的笑容不禁添上几分邪恶。
「玥，莫言带你去找哥哥可好?」
「真的!?」
听莫言提议，颜玥两颗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单纯的样子让莫言忍不住在心底偷笑。
「不过...这也是要有条件的，你靠过来...」
莫言朝他勾勾手指，颜玥疑惑的将耳朵靠过去，没想到莫言却是捧住他的脸蛋，将他转过头，硬是在他唇上一泽芳唇。
「啊!?」
颜玥惊呼一声，反射性的捂住自己的唇瓣。
莫言则是探出车厢半个身体，要车夫调头。
「你怎麽可以!」
颜玥又惊又恼，他怎麽可以这样?怎麽可以亲他嘴巴?
他还以为...以为他跟楚毅不同...
「玥不喜欢这样吗?」
「...不该这样，我是男人，你们也是男人...」
话才说到一半，车厢的门忽然被车夫给打开，车夫是个即将迈入中年的老实人，名字叫阿将，「莫少爷，您说的地方到了!」
「嗯，你就先在这附近的茶馆歇著，我同他去去就来。」
莫言弯身将人抱在怀中，从容的下了马车，缓步踏进面前的楼房。
他翩翩公子的气质很快引来一堆莺莺燕燕，这让他很是不爽的皱起眉。
「公子第一次来吗?要不要让奴家让你见识见识?」
「呸呸呸，什麽见识?又不是比武，该是服侍!公子，奴家可会服侍人，要不让奴家服侍、服侍?」

18
「呸呸呸，什麽见识?又不是比武，该是服侍!公子，奴家可会服侍人，要不让奴家服侍、服侍?」
渐渐的，前方的路被渐渐围绕到身旁的女人给挡住，莫言这才不得不停下脚步，察觉道怀中小家伙脸色焦躁不安，甚至又开始苍白，他气愤的道，「全不给我滚开，去叫你们老鸨来见我!」
说完就抱著颜玥，绕过後方不景的亭子，朝著小家伙所指示的位置走去。
「莫...莫言，你可不可以别这样抱著我?」
颜玥有些不自在，再怎麽说，他都是男人...被这样令一个男人搂在怀中...这...成何体统?「你忘了刚刚那群女人吗?还是说你比较喜欢自己跟她们身体身体的磨来磨去?」
莫言有些不耐，他就是讨厌这种地方，除了恶心他实在是找不著第二句话来形容。
啊?听到他的回答，颜玥小小的错愕一下。
原来他是这样顾虑的?刚刚在车上被那样一亲，他还以为莫言是跟楚毅一样，喜欢抱就抱，想到这，他惭愧的低下头道，「莫言，谢谢你。」
「不用谢得太早，要知道，我的条件可还没完。」
不远处，隐隐约约的瞧见一幢破旧小屋，旁边还站了个人，只不过因为距离实在瞧不清楚。莫言扬扬下颚，问道，「小家伙，是那儿吗?」
「哥哥?」
颜玥顺著他的视线，忽然口中颤抖的叫出这两字。
「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小小的身子忽然激动的挣扎，莫言一时抱不住，让小家伙跳下了地面，脚尖才刚著地，那抹娇小的身影一溜烟消失在自己面前，转眼间已经到了那名男子怀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这模样让莫言真不是滋味儿，自己抱他就反感的要死，这回却抱别人抱的那麽开心，这场景要让楚毅见到可也火大。
待莫言走近，他才瞧清楚小家伙口中思思念念的哥哥。
小家伙的哥哥跟小家伙不怎麽相像，不对，不只不怎麽像，是南辕北辙的不像!
他哥长的平凡，只有那极少接触阳光而显得有些病态的苍白脸色让人勉强注意到。
「好啦!别哭了，瞧衣襟全被你哭湿了!」
男子脸上浮起一抹温和的笑容，用手轻轻擦拭颜玥脸上的泪水儿，然後他的视线总算注意到一旁的莫言。
「小玥，你不帮哥哥介绍一下你的朋友吗?」
「啊!大夫不是说过你不能晒太阳?」
颜玥忽然像是想起什麽似的，急急忙忙的扯住男子的衣服，往屋子里拉去。
无奈颜玥的力气像是头牛，男子不甘不愿的被拖进了小屋，嘴上却暗自咕哝著，「那狗屁大夫，什麽不能太阳?天底下竟有这种病?我看是他判错了吧?」
这话儿跟刚刚面上温和的表情可又天壤之别，小家伙也变得快，上一刻还哭哭啼啼的脸庞已经盈满了怒气，他将男子拖到床上，这才双手插住腰，劈哩啪啦的念了起来，「哥哥你怎麽可以这样?大夫说不可以晒太阳就不可以晒太阳!你下次在给我钻去太阳底下看我不把你...不把你...」
颜玥嘴中不停重复这不把你不把你，男子则是饶有趣味的问道，「你能不把哥哥怎样呢?」
鲜少看到小家伙这管家公般的一面，莫言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观察他丰富多变的表情。
这可跟府里的小家伙判若两人，要是楚毅瞧见原本只会颤抖的小家伙这模样，不知会多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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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玥嘴中不停重复这不把你不把你，男子则是饶有趣味的问道，「你能不把哥哥怎样呢?」
鲜少看到小家伙这管家公般的一面，莫言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观察他丰富多变的表情。
这可跟府里的小家伙判若两人，要是楚毅瞧见原本只会颤抖的小家伙这模样，不知会多吃惊。
「好了!别在那儿想了，不跟哥哥介绍一下这是谁吗?」
男子捏了捏颜玥嫩嫩的小脸，将人拖进自己的怀中又搂又抱，嘴上不停的道，「李嬷嬷跟我说了，她帮你在王爷府里头找了份差事儿，听说那儿待遇不错，没想到还真是不错，你这肉总算生出几两来让我玩了。」
听这话，颜玥只是有些不满的瞪了男子嘻笑的脸庞一眼的，没有反抗乖乖的让男子这样对他为所欲为，转而介绍起一旁的莫言，「他叫莫言，是我的...」
「夫君。」
莫言不疾不徐的打断颜玥的话，小家伙愣了下，忽然脸色慌张的对著男子道，「莫言他就喜欢开玩笑，哥哥别信他!」
莫言慵懒的将身体靠在邻近床边的墙壁，一双狭长的凤眼瞪著小家伙。
怎麽?他莫言自认优雅大方，脑筋医术堪称世上第一无人匹敌，这小家伙被他看上可是莫大的荣幸，怎麽一副避瘟疫的样子?
看著没趣，莫言站直了身体，转身就要离开，却被男子唤住，「莫言公子，请留步。」
男子的嗓音柔和，让莫言竟真的停下脚步。
「小玥，你忘了後院几日前种的花花了吗?你在不去看它们，就要枯死了!」
单纯的脑袋也没多想，颜玥兴奋的一溜烟下了床，急急忙忙的跑出小屋外，关心小花小草去也，留莫言一人不解的望著男子。
「也没什麽要紧，只是有些事...」
等颜玥看完了花花草草想回到屋内，就见莫言刚好从屋内出来，一副要离开的样子，原本开心的心情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莫言...要走了吗?」
莫言盯著他，忽然伸出手，仿效屋内男子刚才的举作，捏捏颜玥紧张兮兮的小脸才道，「再让你留半个时辰，我去附近晃晃。」
说完他抽回手，迈步离去。
耳边听闻只剩半个时辰颜玥一刻也不想浪费，小跑步冲进小屋，他想再陪哥哥，也想让哥哥陪他，他其实想告诉哥哥不喜欢王爷府，那儿有人会欺侮他...想到这儿，颜玥忽然好声委屈，伸手用袖子抹去眼眶中的液体，他不能在哥哥面前哭!哥哥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他不能让哥哥替他担心...
半个时辰後，莫言到小屋带走硬憋著泪的小家伙离开怡红院，等马车行远了後，小家伙终於忍不住趴在车厢的窗户哭了起来。

20
小家伙哭了很久，一路哭到莫言带他进到派人来预定的馆子内，等主菜上桌後，小家伙的哭声才转成抽抽噎噎的抽气声，一直到两人用完餐，莫言拉著只剩泪痕挂在面上，一脸怏怏不乐的小家伙出了馆子，抬头便看到乌云密布的天色，看这样子似乎不久会下场大雨。
才这样想，天际忽然传来轰隆的一声，颜玥吓的尖叫一声，赶忙钻到莫言背後，过没多久就下起让人措手不及的倾盆大雨。
莫言嘴角随著渐大的雨势勾勒出一抹邪气十足的笑容，他轻轻的搭住小家伙的肩膀，对一旁姗姗来迟的车夫道，「咱们今晚别回府!小家伙我带你住客栈!」
「客栈?那个...可以吗?」

颜玥歪头斜看著莫言，楚毅会答应吗?
「不然这雨下得这样大，这馆子离王爷府还有段距离，若坐马车回去，阿将不被淋湿才怪!」
...阿将有些奇怪的看著自家主子，还记得之前自己送他去什麽灵山采什麽狗屁灵药，那时雨不是下这样大，他还铁石心肠的命令自己定要在两个时辰内到达，否则月俸扣半! 
...真不知到什麽时候他也会这麽为自己著想来著?真有鬼!
「阿将，去找间附近的馆子歇著。」
转头对还沉陷在自己思绪的的阿将吩咐完，莫言弯身将小家伙搂入怀中，优雅的踏上车厢。
阿将摸摸鼻子，心想幸好有上次采灵药做前车之鉴，这回他出来可记得在马车下方放了件蓑衣!
匆匆的拿出车底下的蓑衣，阿将爬上了马车，气势十足的大喝了声，马车便在大雨中奔腾了起来。
要在这大雨滂沱的夜晚想找到房位著实不容易，过了大约半个时辰，阿将终於在某家客栈找到了两间空房。
这客栈价码及高，一间房过夜开价五十两，除了达官贵人外，极少人有这样的閒钱住得起，所以才有幸空下两间。
这数目对一般来说可能是天价，但对莫言来说根本就没放在眼里，付过帐後还塞了些银两到夥计怀中，让夥计两只眼笑成弯月亮，嘴上也沾了蜜似的直叫大爷。
「大爷儿，有什麽事儿尽管吩咐!小的一定尽心尽力的半到!」
摩娑著银两光滑的表面，夥计赶忙将手上的好东西藏到怀中，生怕等会儿被老板见到，全被收过去。
将小家伙放到床上，莫言转过身对一路跟著自己上楼的夥计道。「帮我送些热水上来，我想洗澡。」
「好的，爷您稍等，我这就去办!」
夥计弯著腰恭敬的退出房，没多久回到房中身後多了两名壮汉，壮汉肩上架著棍子，扛著一个装满热水的大水桶进到房间。
「爷您慢洗，等好了在知会我一声，马上来收拾，您们慢洗呀!」
夥计边说边领著壮汉退出去，临走前还带著笑意望向床上的颜玥，那别具意味的眼神让颜玥很不自在。
「...莫言，我要去找阿将睡。」

21
「...莫言，我要去找阿将睡。」
颜玥跳离床，缓步来到门前，小小的手掌才刚搭上木门，忽然被莫言给按住。
「玥你哪只听到我说准?变得越来越自动了?」
莫言单手搂住颜玥的腰部，这个姿势让颜玥的身子和他紧紧贴在一起。
颜玥不习惯的僵住身体，他咬紧下唇，压下自己心中的恐慌，但哆嗦的身子却出卖了他向後方的男子昭示著他此刻的恐惧。
「先洗澡吧?」
莫言将人拉回床上，自己率先背过身去退去，颜玥紧张的站在床沿，看著莫言退去外衣、内衬，渐渐的露出那清瘦却不失健壮的上半身。
虽说莫言喜爱窝在房中磨些花花草草做草药，但偶尔还是会被楚毅拉去锻鍊锻鍊，长久下来就有了一些肌肉。
颜玥抿著唇，巴掌大的脸蛋红得似煮熟的虾子，他受不住的撇过头，小小的拳头紧紧的钻在一起。
他盯著门，不远处的门，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欲望...想逃离的欲望...
「怎麽还没脱衣呢?」
赤裸著身体，莫言缓步来到颜玥面前，伸手就要帮他脱去衣裳，颜玥退了一步，苍白的脸色向著他艰涩的摇了摇头。
颜玥吸了吸鼻子，哽咽的哀求，「莫言...我不想洗...」
莫言深邃的黑瞳若有所思的望著颜玥好一会儿，他忽然转身走进木桶，将自己赤裸的身躯浸泡到温热的水中。
颜玥呆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事情会变这样发展，不过更多的是庆幸。
「我不逼你。」
木桶的内男子忽然开口，让颜玥原本松懈的神经又紧绷起来。
「不过，我可不能保证，你以後还以机会出府。」
到抽了口气，颜玥眼眶又蒙上一层雾气，他震惊的瞪大眼，「你威胁我?」
「不是威胁，威胁可没让你选择的权利。」
轻轻的掬起一瓢水，莫言清秀的脸蛋还是擒著笑容，只不过之中掺杂了那麽一点胜券在握的得意。
他有百分之百的自信，小家伙一定会进到这桶子来。
他跟楚毅不一样，楚毅对於想要的东西会残暴掠夺，而他洽好相反，他喜欢怀柔政策，一步步的将想要的东西引诱到自己网中，然後再慢慢的品嚐...。
「不是这样，莫言，你不是这样...」
颜玥踉跄了几步，小小的身子靠在墙上，眼眶转著泪水，「莫言...我不想...」
不想...
「我说过我不逼你。」
面前惊慌失措的小家伙并没激起莫言丝毫的同情心，他用著一副事不关己的口吻道，「若你出了这房，就代表我门没关系，那我自不会再替你跟楚毅求些什麽。」
泪水缓缓自脸颊落了下去，颜玥压抑著哭声，背过莫言颤抖的小手搭上胸前的衣襟。
他想再见到哥哥...想要再看到哥哥...
强烈的思念让颜玥在男子火热的目光下裸露出雪白的上身，一直脱到艺裤的部分，颜玥忽然停下动作。
「我来帮你吧!」
莫言自水中站起身，哗啦啦的水声让颜玥下意识的退了几步，湿漉漉的手一把抚上颜玥的腰部。
「莫言...求求你...不要这样!」
颜玥紧拉著亵裤，不死心的做出垂死挣扎，莫言视若无睹一把挥开颜玥小小的手掌，将最後一件遮蔽物给扯落在地上。
颜玥死心的闭上眼，颤抖的身子给莫言抱起，冰凉的肌肤触到温热的水，还是让小家伙紧张的张开眼，没想到莫言并不打算让他泡到水中，而是将他放在桶子边缘，让他坐在上头，私处的高度刚好对上莫言的双眼。
「不要!你想做什麽?你想做什麽?」
察觉莫言的企图，颜玥终於崩溃的尖叫，泪水和著鼻涕黏在脸上，模样好不狼狈。
他边哭边转过身，想跳下木桶。b
此刻的他早已顾不得莫言什麽条件，一心只想逃离这让他难堪的场面。
谁料莫言眼色一寒，根本不给他逃离的空间，剧烈的好奇心驱使著他使劲拉回小家伙，有力的大掌架住颜玥纤细的双腿，向两旁用力拉去，丑陋的私处就在颜玥崩溃的哭声中曝露在空气中。
赫然呈现在眼前的畸形器官让莫言倒抽了口气，错愕的眼神沁入一丝讶异，莫言盯著面前粉色的穴口因为紧张而收缩著，那未经人事的羞涩模样不但没让他厌恶，反而轻易的挑起男人的欲火。
「怪不得楚毅对你这样执著...」
「不要看!不要看!我要你不要看!」
颜玥仓皇失措的用小手捂住莫言的双眼，小小的身体压抑不住激动的情绪而颤抖著。
不要...不要看...
「我不是小官...我不是小官...为什麽你们都要这样欺侮我?」
被遮去了面前的视线，莫言总算拉回原本的理智，也才总算注意到颜玥濒临崩溃的情绪，心头上的肉就像是被谁狠狠的拧了一下，莫言绷著脸，双手搭上颜玥不断抽搐的肩膀，哗啦一声把人拉近水中紧紧的搂在怀里。

他紧紧搂著，力道大的像是恨不得将小家伙给搂进身子...

22
最终莫言什麽都没做，看小家伙被自己逼得几乎要发狂的样子，他全没了兴致，所有欲火全在瞬间消退。
之後，他用被单搂住瑟瑟发抖的小家伙，什麽都没做的睡过一晚。
隔天清早，他带著小家伙上了马车，交代阿将先著回怡红院，刚进到车厢里头，就看到小家伙一脸紧戒的盯著自己，小小的身体缩在角落，眼底下暗沉的色泽让莫言这才注意到小家伙昨晚一夜无眠。
「昨晚怎麽没睡?」
他关心的伸出手，揉揉小家伙头顶的发丝，颜玥瑟缩了下身子，抿著唇默不作声，看对方被自己吓成这副模样，莫言面部线条僵硬了几下，不著痕迹的收回手，将身体缩回车厢外，坐到阿将旁边。
「莫少爷?」
阿将原本预备甩动将绳的双手将在半空，错愕的看著身旁的莫言。
「...有问题?」
「您不进去车厢吗?」
话才刚说到这，原本就老大不爽的莫言抛弃了原本的优雅形象，狠狠的赏了阿将一个爆栗子头。
「驾你的马车!管这麽多干嘛?」
「...」
阿将不解主子的怒气从何而来，脑子思绪飞快的转了一圈，昨天听主子房里传出乒乒乓乓的声音还和著一些尖叫声，难不成是车厢内的小官让主子吃鳖?
不过...既然让主子吃鳖为甚麽主子还要坐在自己旁边将车厢让给小官呢?
这问题任凭阿将那憨厚的个性怎麽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索性不再庸人自扰，他奋力的甩动将绳，让健壮的马匹嘶得一声，拉著车厢奔驰在大街上。
没想到这动作又招来主子一颗爆栗子头。
「莫少爷?您这回又怎麽著了?」
阿将拉住马车，被打这一下著实委屈到了几点。
「缰绳给我!」
臭著一张脸，莫言粗鲁的抢过阿将手上的东西，不管是不是错觉，他都听到车厢内传来咚的一声，这阿将就是笨，明知车厢里有小家伙还驾的这麽快!
「主子你要自己来?」
阿将颇不敢置信的揉揉自己的双眼，他没看错吧?
那个一天到晚只会懒懒的窝在车厢里，时不时往灵山到处闯，顺便考验他驾马车技术的主子，今天竟自己驾起马车来?
「你嘴变杂了是不?还是说你要自己下车跑回王爷府我都没意见!」
冷冷的瞄了身旁的阿将一眼，莫言手中轻轻晃动著将绳，将较於阿将的鲁莽，莫言让马匹在清晨的大街上缓缓前进。
听到主子的恐吓，阿将连忙乖乖的闭上嘴儿，窝在一旁嘴上却忍不住断断续续的念著，「难道天要下红雨?还是今个儿猪会倒立走路?还是...」
莫言脸色又臭上几分，不过这回他只管全神贯注车厢内的动静，没那閒时间在赏阿将几个爆栗子头!

23
因为顾虑到车内的小家伙，导致原本距离短短不到半个时辰的路程，硬是拖了将近一个半时辰。
莫言拉住将绳，让马车停在怡红院前方，把东西丢给阿将後迳自跳下马车绕到车厢找小家伙，刚开门印入眼帘的便是小家伙熟睡的面孔。
没他在就睡的那麽安稳?莫言心里颇不是滋味，无奈始作俑者是自己，他只能压下心头的不快，伸出手轻轻推弄颜玥的身子。
「玥...玥，起来了，我们该下车了!」
「啊?」
颜玥被身上的毛手给扰的受不了，他皱著眉睁开眼，再瞧清楚莫言清秀的脸庞後，他忽然间啊了一声，整个人下意识的往後爬去。
莫言也被他这莫名其妙的尖叫给吓了一跳，不过下一秒看颜玥连滚带爬的退到车厢内部，让他原本压下的不快又再心头探出些头来。
但话虽如此，他还是忍住气，退开一步道，「下来。」
颜玥缩在车厢内，一双刚睡醒还带点朦胧眼珠儿不敢松懈的盯著面前的男子，纵使百般不愿，但他知道，莫言一定有法子会让自己下车，踌躇了好一会儿，颜玥缓缓的站起身，怀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下了马车到莫言面前，谁料才刚站稳了脚，莫言忽然湾身将人搂上怀中。
「你想干嘛?你放我下来!」
颜玥心下一惊，他尖锐的嗓音很快引来路人的侧目，阿将盯著两人的互动。脑子是更加的困惑。
怪哉!这小官就那张脸蛋好看，其他地方乾乾扁扁，声音尖锐的好比千年妖怪，怎麽莫言少爷没介意?反道一脸慌张?
想他刚刚不过碎嘴了几句，头上就被赏了两、三个爆栗子头...。
「没带你去哪，只是要让你见李嬷嬷。」
莫言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唯恐一个不留心怀中的小家伙就会摔到地上去。
听是要见李嬷嬷，颜玥这才静吓恐慌的心情，他扭头看看四周，果真如莫言所言他们正往怡红院後门走去。
刚刚一听到李嬷嬷三字，颜玥心头情绪没由来的激昂，他吞下原本打算见哥哥的要求，乖乖的让莫言带自己往怡红院後头走去，因为他清楚现在唯有先让李嬷嬷跟莫言他们讲清楚，那样往後不管是今天，日後他都可以伴在哥哥身侧，不必急於一时。
莫言照著昨日的印象，在後门找到一坐暗红色石块所堆砌而成的阶梯，阶梯外有两名丫头，一见到莫言到来，其中一名绿衣衫的丫头连忙转身上楼，另一名丫头则是挡去莫言的去路。
「容儿上去帮两位爷儿通报，请两位爷儿先在这里等会儿。」
话才刚说到这，刚上去的绿衫丫头快步的跑下楼，眼神一个转换，挡在两人前头的丫头会意的退到一旁。
「李嬷嬷请爷们上楼。」
绿衫丫头恭敬的说道。
莫言不发一语的抱著怀中的小家伙踏上阶梯，他拐了个弯，往一条长廊前方走到尽头才看到一间厢房，厢房外又有另两名丫鬟，她们恭敬对两人行礼，随後才缓缓的推开身後的木门。
里头的房间摆了张桃木椅，中央则置了张圆桌，桌上摆了盘零嘴儿，房间中央垂下几块紫色薄纱，将卧室给隔开。
「两位爷儿这回一大清早便来，是又有什麽贵事儿?」
帘子轻轻掀起，一名上了年纪但面容却是风韵犹存的女子，手持一把价值不斐的玉骨善，莲步款款的来到两人面前。
「你让我下来!」
颜玥挣扎著，让莫言给他回到地上，他怯怯的来到李嬷嬷面前，说出的语气却是眼盖不住的激动。
「李嬷嬷!你快些跟莫言他们说清楚，我不是小官，我只是这儿的小厮!」
李嬷嬷一双美眸上下打量过颜玥一回，忽然冷哼了声道，「你这说什麽傻话?我这缺什麽小厮?我干嘛收身段这样柔弱的小厮?我是瞎了眼不成了我?」
「你说谎!你明明让我签了张纸，说你雇用我做一年的小厮!你还给我银两让我带哥哥看大夫!我才不是小官!我只是小厮!」
颜玥激动的说著，伸出的指头饱含指控的向著里嬷嬷。
用手中的玉扇挑开贴在鼻尖的指头，李嬷嬷冷笑了声，抿著朱唇绕过身後帘子，回来时手上多了一张白纸。
「你给我擦乾眼睛瞧清楚，这上头哪些字儿有提到小厮两字?当小厮?你做梦去比较快!」
颜玥弯身捡起掉落地上的白纸，他从小跟著只会种田的哥哥，哪会识得几个字儿?只知上头几条黑线牵来勾去的，他唯一认得的便是自己的名字，那还是哥哥特地花钱请算命先帮自己取、教自己写的名字，不过日後因为碍於墨太贵，他只写过几次，这次落在上头的字样弯弯曲曲怪生疏的，乍看之下就像只毛毛虫。
颜玥一张小脸惨白的几乎透明，「你说谎!你骗我!」
「呸!白纸黑字全在这里，我用得著骗你?反正这事儿跟我也没关系了，上面已经写明现在你跟怡红院没半点关系，当上王府的人就乖一些，不想想我这儿还免费供著你兄长吃穿，也没看你付什麽银两!我这是招谁惹谁?好心没好报，这年头真是好人坏人都难做!」
「你说谎!你明明说这纸上写的是工作契约，你跟我说那样的!」颜玥气的不住挥舞小小的拳头，面对他的怒意，李嬷嬷只是加深了嘴角的冷笑，「你可给我搞清楚，我这是妓院不是什麽善堂，我发什麽疯去收你这一个小厮?唉!你烦不烦呀?真是...」
李嬷嬷烦不胜烦的念了句，一双掌满鱼尾纹的杏眼儿飘向从进门便没说上半句的莫言，「莫言大爷儿你也行行好，别带这小官三天两头往我这跑，让我每晚担心这人出了什麽问题，我可未老先衰呀!我李嬷嬷这贱命只求能在这糊口饭求个温饱，您就行行好，我等会儿准备准备还要做生意呀!」

24
事实摆在眼前，莫言不发一语的抽走颜玥手中的纸张，深邃的黑瞳在上头扫过一次，便将那张纸塞进袖袍。
「该回府了。」
他抱起颜玥，怀中的小小身躯微微的颤抖，一双眼饱含著不敢置信的瞪著李嬷嬷。
「为什麽你要骗我?」
他颤抖著唇瓣，昨晚好不容易流乾的泪水夺眶而出。
大大的眼珠盈满著难过、愤怒，更多的是不解。
「为什麽要骗我?我才没有...才没有签什麽卖身...」
颜玥喃喃念著，他才不是小官...他才没有卖身...
莫言皱起眉，神情凝重的抱著怀中的小家伙出了怡红院，门外的阿将跳下马车，替两人开了车厢。
「回府。」
简短的交代这两个字，莫言上了车厢，看著怀中一脸怆然的小家伙，心头又是没由来的一紧...。
「我相信你不是小官。」
莫言怜惜的伸手摸摸颜玥柔顺的头顶，顿了几下才接著道，「不过你终究还是签了契约，你现在是王府的人，不过只要你乖乖的，以後有的是机会来怡红院看你哥哥。」
对於莫言好心安慰，颜玥默不作声的低著头，泪水静淌在他脸上，模样有种说不出的惹人怜爱。
莫言忍不住指间轻轻的滑过小家伙粉嫩的脸颊，心头蓦然升起一阵奇妙的情绪，就如春天的小芽儿，悄悄的在莫言心头探出头来。
怔忪了几秒，莫言忽然会意的扯开一抹微笑...
他果真对面前的小家伙动心了，早该想到，在他第一次见到这时而坚强时而脆弱的犹如一碰就碎的瓷娃娃的小家伙，在他一脸凝重的交代楚毅别做的过火的时候，或许就在那个时候，他便喜欢上这小家伙。
思及，莫言下意识，加紧了双手的力道，将小家伙搂得更紧些...
※※z※※y※※b※※g※※
等回到熟悉的王爷府，已经是中午时分的事儿了，莫言搂颜玥下马车，手在门外的卫兵见状，连忙转身入府通报。
「莫言...」
一路上不发一语的小家伙忽然抬起头，小小的手掌扯住他的衣襟，「让我去你那儿好不好?」
不管他还能不能接受李嬷嬷将他卖掉的事实，他都不想见到楚毅...。
那个只会将他当玩具玩的男人...他不喜欢!
「你不喜欢楚毅?」
面对小家伙的要求，还有自小家伙眼中不经意流泻出的依赖，让莫言心头浮起一股优越感...。
「...他只当我是东西...。」
颜玥将脸埋进莫言怀中，小小的拳头不知是什麽时後钻的紧紧的，紧的指尖发白。
看他这模样似乎真的很讨厌楚毅，在心中衡量了下，莫言爽快的笑道，「让你去我那儿待著也好。」
话落他便带著颜玥转身朝大厅左侧的长廊走去，一路上遇到众多仆役，各个像是没料到莫言会在此时现身，连忙上前行礼问好。
颜玥不安的扭动身子，额头浮出一层薄汗，跟小家伙相处了一宿，莫言大抵也摸清颜玥在怕些什麽，他张口叫住一名仆役道，「交代下去，今日别让我再梅香院看到其他仆役。」
那名仆役唯唯诺诺的应了声，连忙三步并作两步传话去也。
怀中的小家伙不知何时仰著头，大大的双眼困惑盯著上方，莫言直觉天上可能有些什麽，下意识也跟著抬头看看天上。
「小家伙?你瞧什麽东西?」
莫言疑惑的收回视线，仔细想想，这才发现小家伙看得是自己。
小家伙从没这样看过他，这一瞧让他更感怪异，「我脸上有什麽东西吗?」
「没有...只是...。」
颜玥话说到一半便没接下去，他将视线转向不远处的花花草草，小小的身子静静的依在莫言怀中。
见他无意说出来，莫言也不迫他，只是继续脚下的步伐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莫言的房间位在落花院的东方，别於楚毅那边的花花草草，莫言这算是简单朴素，房间前方空出一块地，上面种满了各式各样颜玥看都没看过的东西。
没给他多待在外面，莫言直接进了房间，房间内前厅置了个大柜子，柜子上摆满了瓶瓶罐罐，上面全标著一些稀奇古怪的名字，颜玥想到莫言先前说自己会些医术，忽然想到小辫子因为自己逃跑好似挨了楚毅一顿打，他刚被莫言放到椅子上，便忍不住站起身，小心翼翼的来到柜子前张望。
「莫言，你这有没有什麽药膏能医打伤的?」
「你要那种要干嘛?」
莫言来到小家伙身後，伸手自架上取下一瓶手掌般大小，淡紫色的药罐子。
「小辫子腰痛...你这药罐子可以给我吗?」
颜玥轻轻抬起头，之前不是给楚毅就是都给莫言抱在，这样两人全站在地上，身高的差异很快就显现出来，让颜玥不得不仰头才能望见莫言的脸。
「可以是可以，反正这药再配就有，不过...这要再怎麽说也是我花了三天研究出来的配方，得来不易呀!」
莫言佯装苦恼，晃晃手上的东西。
颜玥的小脸很快的失落的垂下，反正他本来就没抱多大的希望，李嬷嬷已经将他卖给府里的人了，不管他承不承认，他就是小官...。
小官是什麽样的身分他在怡红院搭过几天，自也摸过一二。
也罢，颜玥转过身就要离开，手腕却给莫言眼明手快的拉住。
「你上哪去?我又没说不好!」
莫言将手上的药罐子递到颜玥手中，忽然低下头，飞快的吻上颜越小巧的唇瓣。
「不过这报酬是一定要的，我说过我不迫你，不过迟早会同你做完昨夜的事儿...」
话还没说完，颜玥脸色已经白的吓人，莫言无奈的叹口气，牵起颜玥的手将人拉回椅子。
「你别吓成这样，就说了不迫你也真是的...我等你能接受我那天，知道吗?」
「...我...」
颜玥踌躇了不知该怎麽回答，说不知道莫言可能会不高兴，但知道又好像自己答应莫言的条件，他不想...
想到这儿，颜玥下意识的挪动自己的臀部，想和莫言拉开一段距离，谁料莫言只消一伸手，就将他给拉到怀中。
「唉，瞧你这模样!现在，你要学会先不怕我，我没有什麽獠牙不会吃了你...」
话才说到一半，咚的一声肩膀蓦地传来一阵疼痛，刚刚哭了一路的小家伙不知何时陷入梦乡，莫言忍不住对那张脸蛋揉捏了一下，这才起身将小家伙放到床上。
刚转过身大算出门要人准备午膳，忽见楚毅一脸漠然的站在自己身後。
「来都来了做啥不吭声?」
「把人给我。」楚毅站在前厅，淡漠的道。
「喔?为了区区一个小官，你大老远跑到我这来...」
莫言一脸玩味，打量著面前一副假正经的好友。
「少废话，人呢?」
楚毅被莫言那不怀好意的目光给瞧的烦躁，恶声恶气的打断他的话语。
打从昨日一早莫言带颜玥出府後，他便变得心神不宁，连上早朝时也恍神好几次，要不是身旁的大臣频频提醒...
他就怕莫言会吓著小家伙...想那小家伙对自己的身体自行惭愧的模样...
「在床上。」
莫言朝床上指指，楚毅没说什麽，走过去便抱起床上的小家伙，刚入睡的小家伙被这一阵骚动给扰醒，等他张眼发现自己在楚毅怀中，登时吓的面无血色。
他挣不开楚毅的怀抱，只能转头向一旁好整以暇的莫言求救，「你说你让我待在这!你说不会让他带我走!」
「搞清楚你的主人是谁!」
眼见颜玥一脸依赖的看著莫言，对自己则是惶恐不安的眼神，心头便莫名燃烧著熊熊怒火。
「楚毅，人家小家伙不想跟你走就别抱他走嘛!你不是说要借我玩玩?我可还没玩够耶!」
莫言不著痕迹的挪动脚步，技巧性的挡住房间的出口。
「你这是什麽意思?」
楚毅眯起眼，怀中的小东西则是缩起身子，眼底却绽放出一丝对莫言的信任。
「还是说你爱上这小家伙了呢?」
知道楚毅心高气傲，绝不容许自己爱上个小官的这个性，莫言毫不客气的一语点破，果见楚毅面部肌肉僵硬了几下，嘴上不自然的扯出一抹冷笑，「你这话什麽意思?他只不是个小官...」
「对嘛!只是个毫无价值充其量拿来消遣的小官，那你还这样在意干嘛?」
莫言上前几步，双手一捞就将颜玥小小的身子抱到自己手中，将人重新放回床上，偷偷的对颜玥露出一抹要他安心的笑容，继而转身对楚毅道，「既然没喜欢人家就别这样欺侮人家，走走走，用午膳去，不然让龙儿知道你为了个小官给她等久，你这做爹爹该怎麽解释呢?」
被莫言这样搅和，楚毅倒也拉不下脸要人，就这样被莫言半推半就的出了房门，临走前莫言忽然回过头，脸上又是那抹上颜玥安心的笑容。
颜玥看著，忽觉心头一暖，小小的嘴唇忍不住轻轻的扬起，浅浅的笑了。

25
转眼间，颜玥待在莫言房里头就过了两三天，有时閒著无聊，他会搬张小板凳看莫言整理地上的草药，不知不觉间院子里的绿叶在这些天里落了一递，院子里秋意盎然。
莫言刚到院子里采了些药草拿回房间磨著草药，颜玥拖著小凳子一起回到房里，坐在一旁呆呆看著桌上的小陶瓷瓶，他苦恼的坐著犹豫，最後终於耐不住...
「莫言...我去找小辫子一下好吗?」
颜玥蓦然起身，手中握著紫色的陶瓶。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麽那麽关心小辫子，或许是因为他是这府邸里唯一跟自己年龄相仿的人，所以他才会...没那麽怕他...
第一次听到颜玥要主动接近他人，莫言眼底闪过一丝讶异，他没停手上的动作，只是空出一只手掐掐颜玥的脸颊。
「要去就去呀!不过别忘了午膳时间要回来。」
「嗯!」
颜玥轻轻的点头，拿起小瓷瓶小跑步出了房间。
面带笑意的看著小家伙的背影，几日相处下来，小家伙在他面前已经由原本惶惶不安的样子，成了现在敢看著他，同说话的小家伙。
不过这一切或许也要归功於楚毅，要不是他让小家伙在这府邸陷入孤立无援的情况，他也没那个能力让这敏感到不行的小东西跟他有现在的相处样子。
摇了摇头，莫言低下头，要自己专心调配手中的草药。
小小的身影过了一条走廊，沿途的仆役不知为什麽，只要远远的见到他全自动闪到一边去，不过这样也好，省去自己刚刚烦恼若遇到人该怎麽办的问题。
照著小辫子上回带自己绕路的印象，颜玥踏著轻巧的步伐来到落花院。
他先在门外仔细的瞄过落花院一眼，等确定楚毅不在里头，才小心翼翼的走进。
「小辫子...」
颜玥小声的呼唤，唯恐声音一大就会引来楚毅，但回应他的只有静谧的落花院，和偶尔风吹抚树枝所发出的沙沙声。
他小心翼翼的绕过落花院的主卧室，踏上了许久不曾踏上的小桥流水，却依旧找不著小辫子的身影。
「小辫子...」
颜玥不死心，继续用那连蝼蚁都几乎要听不清楚的细小嗓音呼唤著。
「你在这干嘛?」
身後突然传来这麽句话，差点没吓走颜玥的三魂七魄，他战战兢兢的回过头，等确定来者是那一脸高傲的小辫子，他连忙将手伸到怀中摸索一阵，掏出自己藏的隐密，唯恐一不小心会掉出外面的陶瓷瓶。
「这个...我跟莫言要来的，他说这可以至打伤...我...我...」
面对小辫子，颜玥说话说的期期艾艾，不知该怎麽向对方表达自己诚挚的心意，小辫子只是用严厉的目光审视般的瞪著他，并没伸手接过的打算，颜玥的手困窘的僵在半空好一会儿，他终於沮丧的垂下肩膀。
「...你不喜欢没关系，我拿回去还给莫言。」
他没精打采的说完，转身失落的就要离去，忽然被小辫子给喊住。
「你等等...」
小辫子趾高气昂的来到颜玥面前，眼神假装不经意的打量著颜玥小手紧握的小陶瓷瓶，忽然一把抢了过来。
「我没说我不要!」
「啊?」
小辫子虽然还是恶声恶气，不过他的话却让颜玥心底升起一抹喜悦。
「...看啥这样看著我笑?」
小辫子不自在的撇开脸，这小官怎麽和李公公还以其他人说得不一样?不是说这小官靠身子赚钱，通常都会恃宠而骄吗?刚开始他是打从心底的看不起颜玥，就觉得颜玥会待他不好，当他被王爷打时以也为颜玥是来笑他...但搞到最後...却好像成了自己在狐假虎威、仗势欺人。
小辫子想到自己对待颜玥的种种，越想越觉得自己罪大恶极，看著面前的颜玥，他支支吾吾的道，「你...你干嘛待我这样好?之前...之前我还说你一定会被王爷抛弃...还说王爷会把你踢得远远的...」
「那事儿我没放在心上，你别这样介意...不过说到底我害你被主人这样打...我也对不住你。」
颜玥吞吞吐吐的道歉，他善良的话语让小辫子更觉得自己的不是。
「你...你怎麽跟其他的小官差这样多?」
「我本来就不是小官...」g
颜玥皱著一张小脸，委屈的反驳，顿了几下又用著任命的口吻道，「算了，反正我也不期望你们会信我，我要回去找莫言了...那个药你要记得按时抹，不然伤口不会好的!」
叮咛完小辫子，颜玥回过身打算离去，没想到身後的小辫子忽然叫住他，「我...我没说我不信。」
颜玥心头不能自己的雀跃起来，他激动的看著小辫子，「小辫子，谢谢你。」
有人信他了!有第二个人信他了!
听到小辫子这话颜玥魂儿简直要乐的飞上天，他在原地像个天真的小孩儿转呀转的，一时间也忘了害怕，冲上去紧紧的抱了小辫子一下。
得意的有些忘形，待颜玥回过神，这才想起自己就要错过午膳时间，连忙跟小辫子匆匆告别，转身就跑出了落花院...。

26
「啊...」
跑没两、三步，颜玥忽然被迎面而来的庞大身影给吓的伫立在原地。
他惴惴不安的看著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身影，他想转身逃跑...却发现脚好像生了根般，动也动不了...
「你还懂得回来这啊?」
男人终於来到面前，他俯下身，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颜玥脸上，小小的身子忍不住哆嗦了一阵。
「...我...我要去找莫言...」
他惶惶不安的道，轻轻的挪动步伐就想离去。
男人面上覆上一股薄霜，他勾回打算离去的小家伙来到自己跟前。
「莫言莫言?你是忘了你的主人是谁了吗?」
楚毅轻轻的扬起嘴角，扯出一抹让颜玥更加惊惧的笑意。
「没忘...我没忘...」
他结结巴巴的解释，小手害怕的搭上男人的手掌，试了几回发现拉不开男人，他不禁心慌了起来。
「放...放开我...我要找莫言...我要找莫言!」
挡不住心头颤栗，颜玥尖叫出声，但他的反抗根本是在火上加油，让楚毅原本不善的脸色气的扭曲，他粗鲁的将人扛在肩上，迈开大步走进房里头，将肩上的小家伙甩到床上。
闻声赶到的小辫子便是见到这副模样，本想冲上前抢救颜玥，转而想想自己一名下人的身分怎能去挡王爷的路，除非是想脑袋搬家...
碰的一声，门当著小辫子的面大力甩上，这让小辫子心头更是著急，他不禁苦恼的来回踱著步伐，懊恼的用手掌大力拍打脑袋。
忽然他像是想到什麽好点子，眼睛倏地亮起，匆匆的转身往饭厅跑去。
转眼间，楚毅栖身到床边，居高临下的打量著小家伙像只受惊的猫儿瑟缩的窝在床内...他以为这动作可以让他躲他躲多远?
楚毅冷笑著将人捞过面前，一把扯下颜玥身上的衣裳，让他白皙的上身登时曝露在空气中的。
「说说你给莫言什麽甜头?看他那样护著你，你用这身子引诱过他了吗?」
楚毅拉出颜玥腰间的袋子，将他不停挣扎的双手绑至床头柱子，继而一把拉下小家伙下身的衣料，大力的将他的腿向两旁拉开。
「不要!你不要这样!」
颜玥失控的尖叫，他奋力想并拢双水，但楚毅就是不让他如意，反倒加重力向两旁拉去，让身下畸形的穴口赤裸裸的呈现在面前。
楚毅对於颜玥激烈的反抗置若罔闻，反而让手指探入颜悦下身，缓缓的让指头莫入穴口，下体被异物入侵的痛苦让颜玥疼的曲起身子，忍不住颤抖，唇色发白...
「你下面给他瞧过了对吧?有这样的身体还这样不知羞耻的勾引男人，还是说你天身就喜好做这事儿?真是下贱!」
「我不是怪物!我没有做那种事!我没有!」
对於男人的羞辱，颜玥又羞又愤，恨不得能一头撞死。
「没有?那你倒说说你跟莫言彻夜未归在外做了些什麽事儿?别跟我说你们什麽都没做，早知你这小官淫荡成这模样，就不该让你出府，让你去勾引别的男人!」
楚毅越说火气是越大，他撤出手指从裤下掏出自己的坚挺，抬起颜玥的腰，在颜玥惊恐的目光下，将粗大的男性缓缓的挤进前方乾涩的穴口...
「啊啊啊啊----!」
令人抓狂的痛楚自穴口传来，颜玥蓦地瞪大双眼，嘴上溢出破碎的尖叫。
他难受的承受著男人依旧不断挺进的下身，撕裂的痛楚让他要破了嘴唇，眼眶也忍不住紊乱落下的泪滴。
等楚毅下体完全的莫入穴口，颜玥已经疼的失去反抗的力气，温热的液体顺著腿部染红了身下的床单，破碎的身体软软的躺在床上。
男人像只失去理智的野兽，当欲望深深埋入小家伙的体内，被温热的肉体紧紧包覆住的快感让楚毅狂爆的抽差了起来。
等底下积存多日的欲火全数发泄在小家伙体内时，他终於注意到小家伙不寻常的安静。
「小家伙...」
他抽出自己的下体，失去了阻塞的物体，精液混著丝丝血液自颜玥狭小的穴口缓缓躺出，颜玥双腿大敞，照理说...小家伙应该会缩起腿，不会这样...
「小家伙?别给我装死!」
楚毅蛮横的扯住颜玥的发丝，想藉粗鲁的举动来掩饰自己的心慌，但被他从床上扯起的小人儿只是气若游丝的呻吟了声，微微眯起的双眼失去了焦距，隐约见得那双涣散的黑瞳。
面对小家伙奄奄一息的样子，楚毅第一次感到心慌，他试图拍打颜悦的脸颊，却得不到他一丝回应...
接到小辫子的通报匆匆赶来的莫言，一进房便闻到血腥的味道，又见楚毅僵直了身体站在床前，他心中暗叫不妙，连忙加快脚步来到床沿，等他瞧见颜玥的惨样呼吸不由得一窒。
「楚毅!你这畜牲!」
莫言气愤的转身一拳挥向楚毅，没料到莫言会有此一著，楚毅扎实的接下这一拳，他踉跄了几步，双眼却瞬也不瞬的盯著颜玥。
「他...他只是个我买回府小官!本就该做这些事!你这样护著他是什麽意思?」
楚毅强压下心头不曾有过的慌乱，撇开视线嘴硬的道。
听他说出这种话，莫言蓦然心寒了起来，他露出一抹极为不屑的冷笑，「骂你畜生还真是高估你，我真是瞎了狗眼才会跟你这种人当上朋友!」
话落，莫言脱下外衣小心翼翼的将床上破碎不堪的小身子裹起，怒气冲天的抱著怀中的小家伙离去，留下一脸铁青的楚毅。
楚毅哼哼的撇过头，印入眼帘的是床上一片怵目惊心的血红，继而想想颜玥那苍白的脸色，刚才好容易才压下的感觉又窜上心头...
「该死的!」
楚毅愤怒的低吼，一掌挥落身旁无辜的骨董花瓶...

27
梅香居。
嫋嫋身影隐廉後，十指纤纤弄琴弦
轻抬柔夷，悠悠琴声蓦然中断，须臾，站在两侧的婢女随著帘後人儿的指示轻轻向两旁拉开帘子，露出一张正值豆蔻年华、白里透红的粉色脸蛋，一双杏眼中无时不带一丝脆弱，我见犹怜。
「爹爹。」
少女缓步来到男人面前，如铃般悦耳的嗓音唤著面前显然心不在焉的楚毅。
「爹爹?」
见楚毅没回应，楚龙儿忍不住又轻唤了声。
男人的视线望著远方，嘴上不知沉吟些什麽，久久才觉有些不对劲，面带疑惑的看向面前的人儿，「龙儿怎麽不弹了?爹爹听著!」
「...爹爹，龙儿方才弹完了...您...您有心事吗?」
楚龙儿柳眉轻皱，登时一张倾城倾国的脸蛋布满浓浓忧愁，女孩儿的模样任谁见了都会不舍。
「没的事，龙儿多心了。」
楚毅见不得自己捧在掌心呵护的少女替自己担忧，他拉下自己的宝贝女儿，让她坐在自己身侧又道，「龙儿刚刚弄的是师傅新教的吗?音色不错，只是有几个音要练勤些。」
「谢谢爹爹的指正...」
楚龙儿轻含臻首，脸上漾起一抹被赞赏而开心的笑意。
她带著撒娇的意味将自己纤细柔弱的身段依进楚毅怀中，一双手攀上楚毅的颈子。
「爹爹，是朝廷发生什麽事儿让您不快吗?龙儿看你这样忧愁心自己的心也好难过...多希望可以帮您分担...就算是一些些龙儿也甘之如饴。」
听著怀中贴心的女儿这样说著，楚毅不禁心头一暖，他疼爱的搂了搂楚龙儿的肩道，「龙儿真是贴心...爹真开心有你这样的女儿。」
楚毅嘴上说著，心中浮现的却是颜玥那张惊惶的小脸。
那夜...他定吓坏他了吧?不知伤口好些了没?
想到这里，眼神不禁飘向不远处的大门...
等会儿找个时间去看看小家伙吧?他想著，但不出多久，这刚冒出来的念头便被那高傲的自尊心给彻底的压了下去。
他为什麽要去看他?去了莫言那儿，不就正好证实了莫言的猜测?
他是什麽身分?他又是什麽身分?一个王爷，一个小官...他不可能爱上个小官...玩物丧志，可不符他的作风。
想归想，心底的另一隅却窜起一阵他挡都挡不了的焦虑。
「爹爹...」
感觉压在肩头的力道不知不觉的加重，楚龙儿不甚舒服的唤了声。
楚毅愣了愣，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的举止，连忙放开楚龙儿，一脸疼惜的帮他轻揉按压被自己弄疼的肩头。
「爹爹刚刚想到一些不愉快的事，没弄伤你吧?」
低垂眼廉，楚龙儿轻轻的晃了晃头，眼下一闪而逝骇人的恨意，她重新抬起头，却又是那副惹人疼爱的温柔。
「爹爹没关系，龙儿没受伤...」
话才到这儿，李公公忽然匆匆自门外跑来，咚的一声跪在两人面前。
「禀王爷，刚刚奴才接到小辫子通报，颜玥公子没什麽大碍，人已转醒，现在人在莫言少爷那儿歇著。」
「醒了?」
听到李公公的禀报，楚毅原本脸上的忧愁一扫而光，嗓音掺杂著连他个儿都没注意到的兴奋。
他忽然站起身，没顾虑到身旁的楚龙儿，差点没将人给弄倒在地上。
不过他此时已没了那个心思，整个人一颗心急著想看见小家伙。
「龙儿，爹爹改日在找时间来看你。」
搪塞似的留下这句，楚毅随即拂袖而去，留下一脸错愕的楚龙儿。
这是什麽状况?楚龙儿不敢置信的在心里想著，好不容易楚毅自繁忙的事物中抽出了些时间陪他，现下竟为了...为了一名小官?
那个叫什麽?什麽颜玥来著的...
从那个时候，从那天用膳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对劲...就觉得爹爹看他的眼神和以往看其他女既小官的眼神不同，她还以为是自己多心...
她忍不住心中激动的情绪，纤细的身段颤抖得厉害，楚龙儿姣好的面容气得扭曲。
她揉弄著十指，在亭子里不安的来回踱步著，眸子中的愤怒沁入几分焦虑和恐惧，最後她焦躁得步伐终於停在从小陪自己长大的婢女筱婵面前，她抖著伸出手，扯住筱婵的袖袍。
「筱婵...筱婵...怎麽办?有人跟我抢爹爹...又有人要跟我抢爹爹了...」
「小姐...」
筱婵心疼的扶助面前双眼带泪的女子，轻轻的将她压入怀中，「没的事儿...谁敢抢走你爹爹?小姐的爹爹最疼小姐，小姐不用担心...」
「这回不同...这回不同，爹爹看他的眼神和我的眼神不同，你刚刚一定也瞧到，爹爹刚刚根本没认真听我弹琴，我刚刚弹的根本不是新曲，那首曲子我弹了好多好多遍给爹爹听了...这首曲子我一个音也没弹错...爹爹...爹爹根本没在听我弹...」
「小姐，您不用著急，王爷不可能被抢走的...」
筱婵使劲搂主怀中瑟瑟发抖得身躯，看见面前娇弱的人儿怕成这样，她的心疼的好似被谁狠狠得掐著。
「没关系，小姐，我们一起想法子...我们一起想法子让王爷不里他、不宠他，你说可好?」
筱婵轻声哄著，怀中的人儿听她这麽说，身体哆嗦了几下，终於抬起一张梨花带泪的面容，轻声询问，「筱婵，你说真的?你帮我?」
「真的，小姐您别哭了，瞧你这模样，我心都疼了。」
筱婵从怀中拿出一条淡粉色的丝巾，小心翼翼得替自个儿主子擦拭脸上的泪痕。
看著面前替自己擦拭泪水的婢女，楚龙儿终於破涕微笑，「筱婵...我们一起让爹爹讨厌他!」

28
楚毅匆匆赶到莫言的院落，李公公拖著一把老骨头，尽量让自己的脚步得以跟随在男人身侧。
远远得楚毅便瞧见那抹自己念了几天的小小身影正在莫言的搀扶下，缓步绕著种满药草的田地，那步伐看似轻慢但对於受伤的小家伙来说是这麽得吃力，额头都覆上一层薄汗，楚毅简直恨不得马上将人抱回床上要他在床上躺著养伤。
「你们这是在做什麽?」
楚毅刚走近，便耐不住急躁的心情，又急又气的问道。
因为小家伙怕生的关系，所以往常会在院落前方负责通报的仆役等人全被莫言给斥退，只叫来跟颜玥较熟悉的小辫子，不过前些时间莫言让小辫子去准备午膳，两人压根没料到楚毅会选在这时突然来访，面上的表情错愕了几秒。
「莫言...莫言!」
先回过神的是颜玥，他尖叫著向後退去，根本忘了自己身上有伤转身就想跑进房里，还好莫言反应迅速的将人拦腰抱起，免去他因为过大的举动而牵扯到伤口。
责备似的瞪了楚毅一眼，莫言旋身将人抱进房间轻放床上，「小家伙不用担心，我马上去把他赶走。」
莫言试图以温柔的语气安抚颜玥越过於激动的情绪，来不及等颜玥整个情绪稳定下来，莫言连忙快在楚毅要跟进房的前一秒出了房间，顺带将门关上免得小家伙看到楚毅在里头会不安心。
「你又来干嘛?」
他臭著一张脸望著楚毅，要不是这府邸不是他自己的，他早就叫人将楚毅给拖出去。
看他这副模样，楚毅心中原本不小的怒火瞬间高胀起来。
「你别忘了他是我买回来的。」他沉著嗓音，手上掐紧了拳头极力压抑心中翻搅的怒意。
「这我没忘，但我更忘不了你是怎样伤害他的，你以为我会让你带他走?」
「你这话是什麽意思?」
楚毅眯起饱含怒火的双眼，盯著面前一脸坚决的莫言。
「楚毅，你把他当什麽你自己很清楚，你的感觉就跟我的感受一样。」莫言原本戒备的语气忽然换上一抹感叹。
「别这样拐弯抹角的。」
微蹙起眉，楚毅被莫言的话搞得很没耐性。
「我喜欢小家伙，或许这一生就这样陪著小家伙过了。」
盯著面前的男人，莫言直率的说出自己心中的感受。
他的坦诚换来楚毅好一阵得错愕。
「你忘了你自己是什麽身分?」
楚毅不敢置信，心头原本胀满的怒意被莫言这句话搞得荡然无存，只剩下满腔的讶异。
听他这话，莫言事不关己般的耸耸肩，或许是将自己心头的话说出来感觉畅快许多，转眼他便换上平日那种无关紧要的笑脸道，「爱一个人还用得著管身分吗?」
楚毅嫌恶的退了两步，「...别把我跟你混为一谈，他算什麽东西?在这府抵充其量也只是个我花钱买回来得小官...。」
喔?莫言奇怪得挑了挑眉，「那你倒说说，你现在站在我面前是所谓何事?」
被他这话说得脸色怪不自然，楚毅撇过脸，「别扯开话题，你要不要把人交出来?」
轻掀唇瓣，莫言乾脆的回道，「不要。」
「他只是个小官!」频频的拒绝让楚毅咬牙切齿的声明，身旁的李公公啥时见得主子发这样大的脾气，吓得当场退了两、三步。
「他不是小官。」
莫言不急不徐的反驳，「他说他不是小官，我就相信他不是小官。」
「你这根本就是玩物丧志!」楚毅在也抑不住怒火，一把扯住莫言得衣裳冲著他大吼。
「玩物丧志也罢，总比不愿正视自己心意，事後才後悔的人好。」
面对楚毅滔天的怒意，莫言还是显得一副处之泰然的模样，一瞬间楚毅竟不知怎麽接口，他恼怒的瞪著面前多年来的好友，就在李公公以为他要动粗的同时，他蓦然松开手上的箝制，像是要证明自己并不在意小家伙似的拂袖而去。
李公公连忙追上前，临走前还不忘回头劝劝莫言，「莫少爷，您就别这样激怒王爷，王爷他这人有时候就这样您也不是不知道的...」
话就说到这儿，李公公已不见人影，莫言朝著楚毅离去的方向哼哼两声，嘀咕了一句，「假清高。」回过身才发现小家伙不知什麽时候离开卧室，正开著一道缝隙，慌乱的大眼在对上莫言的视线，整张脸突然刷红。
「我...我刚刚...刚刚听到他这样大声...我怕他会对莫言...」
颜玥红著脸，嘴上结结巴巴，紧张的一个句子都串不齐。
看他这模样莫言心中可乐著，他栖身向颜玥，一只手掐上他红通通得小脸，「玥这是在关心我吗?」
「...我没有...我只是...」
颜玥慌乱的解释，一双大眼东看看西瞧瞧，就是不敢面对莫言。
将他可爱得反映全落入眼底，莫言欣喜的将人搂近怀中，紧紧的抱著。
「关心就关心，还只是些什麽?玥这样关心我，我很开心呢!」
颜玥并没如往常般只要莫言一亲近他便会退了好几十步，仰或是将人给推开。
这回他整个脑袋全系著莫言的话...
很开心吗?颜玥将红扑扑的小脸埋进莫言的胸膛，他微喘著气，忽然觉得胸口有股陌生的感觉，就好像有什麽东西落在哪儿渐渐的萌芽，让他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得好快...

29
翌日，颜玥拖来了板凳坐在莫言的草药田旁，一双眼盯著正弯身在田里整理药草的莫言，看著看著，不觉失了神。
莫言直起酸疼得腰，抬眼就看见小家伙心不在焉，一脸茫然的表情不知在想些甚麽，心中暗道他可能是无聊，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来到颜玥面前，掐掐他粉嫩的脸颊。
「玥下面还疼吗?」
颜玥回过神，这才注意到莫言不知何时来到自己面前，粉嫩的小脸一下子胀得通红，他连忙低下脸，眼神不自在的游移。
「不疼了...」
「那我教你种草药可好?」
看著用头顶对自己得小家伙，莫言怎麽看心中就怎麽不对劲，他轻掐住颜玥的下颚，让那张莫名奇妙就红得好比番茄般的脸蛋面向自己。
「啊!」
又来了...
颜玥紧张的咬住下唇，心脏噗通噗通的跳著...
真得好奇怪...
「莫言，我好像生病了...」
皱起小小的眉头，这是目前颜玥那个小脑袋瓜唯一联想得到的症状。
「生病?」
听他这样说，莫言温柔的抚上颜玥手腕上的脉搏，在心中暗自评估了下，他奇怪的道，「心脉很正常，哪来的生病呢?」
「不对、不对、不对!」
颜玥一连说了三次不对，他苦恼的站起身，懊恼的踱起步来。
「这感觉也说不上生病，但是这里怎麽越跳越快?」
说著，颜玥捂上自己的胸膛，对频频传来的一样感觉百思不得其解。
看他压著自己的胸部，莫言愣了几秒，薄薄的唇瓣忽然缓缓向上拉起。
越跳越快是吗?
越跳越快、越跳越快是吗?
「玥，你对楚毅有这种感觉吗?」
莫言带著几分比较的意味，试探性的问道。
「有!」
颜玥想也没想，斩钉截铁的道。
正当莫言泄气的耸下肩，小家伙忽然又懊恼得接著道，「但是那是因为我怕主人，不过...我又不怕你，为什麽这里也有那种感觉?」
喔?莫言整个人顿时亮了起来，他兴冲冲的接下去问，「那你讨厌那种感觉吗?」
「称不上讨厌...只是很怪...」
「从甚麽时候开始?」
「甚麽时候?」颜玥沉思著，嘴上重复一次莫言的问题，「好像是昨天...昨天莫言...莫言好像说了些甚麽?」
「说甚麽?」
莫言心急的追问，却瞧见小家伙蓦然一张脸轰的胀得更红。
「没...没说甚麽!」
颜玥结结巴巴，下意识的退了两三步。
看小家伙单纯的样子，大约也知道那个小脑袋想到了些甚麽，莫言神色忽然正经了起来。
「玥，你难道不相信我?」
扑通扑通的心跳声，让颜玥根本不知该如何回答莫言的问题。
「玥，我跟你说，我真的...」
「我我我我我跟小辫子约好要去玩蛐蛐儿!」
不等莫言说完，颜玥忽然尖叫著截断莫言的话语，他转过身飞快的朝门外跑去，小辫子看见颜玥一脸慌张的跑过来，还以为发生甚麽天大的事儿，连忙迎上前，没想到颜玥只是拉著他的浴袍，一脸紧张兮兮、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小辫子，你不是说要教我玩蛐蛐儿?咱们现在就去玩!」
身後的莫言看著小家伙慌张的样子，莫名的心中涌起一股笑意，远远的传来一句玩蛐蛐儿，终於让他顾不了形相的捧腹大笑。
他看上的人儿果然与众不同，单纯得就像个小孩儿...
不远处，长廊某处不显眼的地方，伫立著一抹挺拔的身影，身影旁则是跟著一名老迈得身影。
「王爷...这...这该回书房了，还有些摺子...」
看著男人沉著一张脸，李公公小心翼翼的提醒，深怕说错一个字惹到处於爆怒中的男人。
男人一言不发的瞪著远住渐行渐远得身影，这才缓步走出，一举一动就怕吓著那一举一动单纯得好似小孩儿的小家伙。
他不懂，以往只要他想的东西，他只要开口，没有甚麽是他得不到的。
这次得让步，不单单是莫言以往对他有恩，或许是看在以往的交情，但更大的因素却是他难得的...不想在伤害那脆弱的小家伙。
他知道自己做得过火，知道小家伙会怕他，所以让莫言留住他...
他摸不透，为甚麽他堂堂一个王爷要去在乎、去顾虑一个小官?
越想就让他越感恼怒，他忿忿的转过身，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30
说起蛐蛐儿，这是以前他看过村里其他小孩儿常玩的把戏，不过他没学会，原因不外乎他要下田帮哥哥得忙，根本没閒暇的时间去玩那些东西。
小辫子带他来到厨房後面的一块空的，在小辫子的指导下，颜玥学得快，看小辫子做过一次，他很快得便学了起来，拿起水往洞里，不一会儿就钻出了只蛐蛐儿，让他乐得直拍掌，迫不及待的装进小辫子替他准备的木盒，跑回莫言那儿献宝去。
之後，颜越便迷上了抓蛐蛐儿得游戏，三天两头拉著小辫子提著水，往厨房後方跑去。
「唉呀!小辫子!蛐蛐儿往你那儿跑去了!」
这天，颜玥好容易才逼只小蛐蛐儿出洞，没想到那小东西机灵得很，一出洞便一劲儿往外跳去，小辫子连忙起身去追，无奈手伸了两次全扑了空，颜玥焦急的在後方观看，突然间，一道白影自眼前掠过，颜玥愣了几秒，下意识得揉揉自己的双眼。
又是一道白影从面前掠过，这次他笃定决不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颜玥引颈像四周看去，小辫子为了追蛐蛐儿跟自己拉开了段距离，而跟小辫子被向的方向，则躲了一团白皙皙得小绒球，缩在暗的角落却显得格外显眼。
看到新奇的东西，颜玥注意力登时被拉了过去，他看看一旁还努力拦劫蛐蛐儿的小辫子，又看看另一旁的小绒球，在心中挣扎了许久，颜玥终於耐不住心头得好奇，小心翼翼得朝白皙皙的小东西方向移去。
像是察觉到有人逼近，那团小绒球轻轻的抬首，颜玥霎时停下脚步，屏气凝神等著小绒毛下一步的动作。
微转过头，面前的小绒毛露出一张貌似狗儿，却有不像狗儿的头颅，小小的耳朵警戒的竖起。
看他那稀奇古怪却可爱异常的样貌，颜玥不觉兴奋的又靠近一些儿，没想到才刚动了下，那小绒球忽然站起身，伸展自己小小得身体，下一秒忽地敏捷的跑了几步。
「啊!别跑!狗狗!」
颜玥看对方要离开，心下一急，也顾不得身後的小辫子，拔腿便追了上去。
那只像狗儿又不像狗儿的小东西像是在跟小家伙玩著，跑了一段距离又停下来，停在那儿像是在等颜玥跟上，等颜玥好不容易拉近距离，却又拔腿跑了起来。
这样一路追来，颜玥一心系在面前的小东西身上，殊不知自己左弯右拐得，不知不觉进到了一座建造得美轮美奂的庭院。
终於小绒毛伫立在一朵鲜红的花儿旁，将鼻子凑上花瓣像是在细细的品尝花香，颜玥看它这样动也不动，连忙上前一把抱住小绒球。
这刚刚一路让颜玥追得小东西被抱住也没挣扎，只是有些不满的望了打断自己闻花乐趣的颜玥一眼，便蜷起身子温驯的窝在小家伙怀中。
好软...
颜玥将怀中白皙的小东西轻柔得抱在自己胸前，感受著自胸膛传来的软软触感。
「你在这里干嘛?」
正当颜玥用小脸摩娑著怀中软绵绵的小绒球的同时，头顶忽然传来一声低沉的男音。
...那个嗓音他不陌生...
颜玥刷白了面孔，搂著怀中的小东西哆嗦著身体往後退去，没想到才刚退两步，那个熟稔的另他畏惧的嗓音忽又接道，「你再退，我就要人废了你的腿。」

31
颜玥刷白了面孔，搂著怀中的小东西哆嗦著身体往後退去，没想到才刚退两步，那个熟稔的另他畏惧的嗓音忽又接道，「你再退，我就要人废了你的腿。」
颜玥脚步顿了顿，手足无措的伫立在原地。
他低垂著头，视线印入男人墨绿的长袍，告知他楚毅以来到他跟前。
「你知道你手上抱著的东西是谁的吗?」
听男人这样问，颜玥收紧了手，视线落在怀中白皙的小绒球上头，再笨的人都知到楚毅这样问的用意，「主人的...」
楚毅沉著脸，一双眼瞪著小家伙的後脑勺。
他对莫言的态度...不是这样的...
难道他真的就这样怕他?
不知怎麽的，心头就是有点不平衡...
「脸抬起来。」他沉声下令。
颜玥咬著下唇，跟心中的恐惧拉锯一翻後，这才缓缓的仰首。
「你怕我?」虽知这根本是明知故问...但他就是忍不住想问。
小家伙睫毛轻颤，没有出声，他的沉默让楚毅心中也有了答案。
「我不会再伤害你了。」他道。道出连自己都感震惊的话。
颜玥面部呆上几秒，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楚毅这话代表甚麽意思。
「我说，我不会伤害你。」
看著小家伙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楚毅忽觉可爱，伸手摸摸面前那巴掌大的小脸，轻轻的摩娑著，引来小小的身体一阵哆嗦，颜玥下意识的退了几步，忽又想起男人刚才的威胁，赶忙又站回原本的位置。
楚毅看他这反覆的举动，心中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不是叫他别这麽怕他?c
楚毅无奈的抽回手，将注意力转向小家伙怀中的一团绒毛，眼下透出几许诧异。
「你可知道你怀中搂的是甚麽?」
颜玥困惑的表情无声的回答了楚毅的问题。
「这是从皇上那儿要来，世间稀有的白狐，性子很烈...。」
话说到这儿，楚毅忽然发现小家伙根本没专心听他说话，只是目不转睛的盯著怀中竖起耳朵，一双骨碌碌的大眼转呀转的，像是在暗中商量著甚麽。
不过说也奇怪，这白狐不管是他碰还是龙儿碰，仰或是其他下人碰，就激动的像是恨不得冲上前将人给咬碎...怎麽这回到了小家伙怀中，就这样安分起来?
「好可爱...」
颜玥望著怀中小小的身躯，压根忘了那极具威胁性的男人还站在自己面前，由衷的赞叹起小东西。
抓准了这机会，楚毅赶忙追问，「你喜欢?」
「嗯!软软的!」
颜玥毫不犹豫的点头，伸出细细的手指揉揉白狐的腹部。
白狐鼻尖喷出一口气，似乎颇为享受颜玥替它指掐按摩。
「爹爹...」
略带犹豫的女声自一旁响起，颜玥顺著身引来源望去，浑身忽然传过一阵疙瘩。
是楚龙儿...那个在午膳时瞪过自己的少女...
「爹爹，帮我找到白狐了吗?」
楚龙儿双眼盯著颜玥怀中的绒毛，一脸欣喜，伸手就打算接过。
谁料颜玥忽然退了一步，避开了她伸来的双手。
颜玥知道自己的举动是唐突了，但...怀中软软的小东西...让他下意识的不想松手...。
楚龙儿的手尴尬的将在半空，她咬咬下唇，轻别过头以哀求的目光望向一旁的楚毅。
一旁贴身女婢筱婵则看不下去，恶声恶气的斥责著，「你这是甚麽意思?拿了小姐的东西还不快快归还?」

32
一旁贴身女婢筱婵则看不下去，恶声恶气的斥责著，「你这是甚麽意思?拿了小姐的东西还不快快归还?」
「我...」
颜玥犹豫不决的看看怀中的小东西，他垂下头，知道这怀中的东西不可能属於自己，只能认分的捧出去。
手上的白狐挥挥爪子，显然不怎麽想接近楚龙儿。
「你喜欢就留著吧!」
这时一旁原本沉默的楚毅忽然开口，他的话让在场的人皆是一愣，尤其是颜玥，他讶异的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盯著楚毅。
「我...」
颜玥欣喜若狂，他搂住怀中的小绒球，但想到一旁的楚龙儿，几经思付，他觉得不妥，他怯怯的伸长手臂，将白狐递到楚龙儿面前，万分不舍的开口，「这还你，我有蛐蛐儿就够了。」
他一脸真诚，楚龙儿微微挑起嘴角，回他一抹温柔的笑容。
「没关系的，颜玥公子喜欢就拿去吧!」
听楚龙儿这麽一说，小家伙虽不解为什麽今日女孩儿对自己的态度和前几日有著天壤之别，心里一味替自已能拥有小绒球这事儿感到开心，不懂任何掩饰的脸蛋，忍不住开怀的笑了出来。
那抹盪漾在脸上，毫无一丝杂质的笑容，让楚毅不自觉得看的痴，心头那抹诡异的情绪蠢蠢欲动著...
「谢谢你!」
搂紧怀中的小家伙，颜玥这才想起莫言还等著自己，刚刚他还答应莫言跟小辫子抓蛐蛐儿不会超过一刻钟，结果晃著晃著，看样子少说可能也过了两刻钟!
颜玥焦急的抱著小东西，刚转身就忘了刚才自己是怎麽进到这庭院来，他只记得自己跟著小绒球雪白的屁股拐来拐去，不知不觉就处在这儿...。
「怎麽办?怎麽办?」
颜玥在远地转了一圈，这才发现自己处的庭院真的是非比寻常的大，一不小心可能就会迷路...
楚毅看他烦恼的样子，听他嘴上那话儿心中便大约有个底，心头忽然涌起一股冲动，促使他上前轻轻的牵起颜玥的小手，颜玥浑身一阵颤栗，几乎是反射性就要挣开，却被他不容反抗得紧锢在掌心中。
「我带你回莫言那儿。」楚毅放柔了嗓音，轻哄著面前紧张兮兮的小家伙。
他不知道自己今天是那儿吃错药了，竟这样处处为一个小官顾虑，他知道自己并没爱上小家伙...只是不自觉得就想宠宠他，想看那张小脸上漾起那该死的微笑，就连原本楚龙儿看了也极为喜爱的宠物，他都赠给了他...
他搞不懂自己想要的是什麽，但那只原本亟欲挣拖的小手此刻安分的待在自己掌心中，小家伙信任得让他牵著，让他心底窜起一股不可思议的满足...
彷佛自己就是小家伙的世界...或许莫言爱上得，是这种被小家伙信任的感觉...
「龙儿，爹爹先离去了，改天再找时间来看你。」
楚毅轻声交代著，双眼却是瞬也不瞬的盯著小家伙在自己面前难得露出信任的表情，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面对颜玥的眼神是多麽得柔和...。
他拉著颜玥，带著小家伙离开梅香居。
看著走远的人影，筱婵心头很不是滋味的道，「小姐，这样真得好吗?那白狐王爷原本明明就有意要...」话才刚到这儿，筱婵错愕的看著不知何时脸庞已被泪水浸湿的主子。
楚龙儿愤恨的咬住丹唇，十指紧紧得扭转在一起，杏眼盛满了浓烈的不甘和憎恨...
「爹爹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筱婵...爹爹才不是这样...」
她喃喃自语，纤纤十指难受得缠上自己的发丝，拉扯。
「不是这样的...筱婵...我好难受...我好难受...。」
楚龙儿说著，忽地蹲低身子，抚著剧烈起伏得胸口，气息紊乱。
一旁筱婵见情形不对，连忙上前扶助楚龙儿颤抖的身躯。
「小姐，您别激动...」
手才刚搭上那摇摇欲坠的身子，谁料楚龙儿忽然一把抓住她的袖口，哭的梨花带泪的面容紧紧得揪著她，「筱婵，我...我好恨、好怕...我好想杀了他...我好想...好想杀了他...他一定会抢走我的爹爹!一定会的...但那是我爹爹啊!筱婵!我好难受!他害我好难受!」
看著面前激动不已的人儿，从小到大，她哪时看过这人人捧在手中当宝呵护得小姐受过如此委屈?筱婵只能心慌的将人按入自己怀中，轻声哄道，「那我们就别让他待在王府...」
话到这儿，筱婵脑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
「小姐...小姐您先别激动，筱婵刚刚想了下...不如我们...」

33
离开梅香居，楚毅带他绕过几道长廊，颜玥很快的发现远处正跟小辫子焦急的来回踱步的莫言。
颜玥低垂著脑袋，小心翼翼得打破两人一路上的沉默，「...主人，谢谢你。」
语罢，便想挣开主人的手掌，却没想到楚毅根本没丝毫放手的打算，依旧牵著它往莫言走去。
没法子挣开楚毅的手，颜玥只好让他这样牵著，越接近院落内的两人，便越能清晰听到他们的对话，莫言正训斥著小辫子，满心的焦急让颜玥看了心头暖烘烘的。
颜玥不禁怯怯的唤了声，「莫言...」轻轻巧巧的两字，登时拉来莫言和小辫子的注意力。
「玥!」莫言欣喜的走近，转眼间忽然一把捏上颜玥的脸颊用力上提，力道之大，让颜玥受不住垫起脚尖，哎哟哎哟得哀嚎著。
「说!你跑去哪儿?」
莫言清秀的脸庞布满了怒意，跟刚刚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颜玥手上还搂著一团刚刚得到的小绒球，只能空出一只手去反抗莫言突如其来的暴行。
「说阿!你刚给我去哪了?」
莫言忽然失控的大吼，看惯他笑嘻嘻的样子，他的怒意吓著了颜玥，一张小脸霎时惨白，只剩被掐住得部分红通通的。
颜玥憋著唇，默不作声的盯著莫言，他的脸颊好疼...这莫言突然间变得好陌生...以前的莫言才不会这样捏他的脸...
「你要拧到他瘀青才肯罢休吗?」
楚毅忽然横过手，出乎意料之外的一把挥开莫言，将小家伙拉到自己面前小心翼翼的揉压著他脸上的红痕。
「主人...」
颜玥这下可真呆住，一颗小小的脑袋就要被楚毅给弄糊涂。
他应该...不是这样的...
回过神，莫言这才想自己的举动可能吓著了颜玥，转眼便见颜玥一脸错愕的望著楚毅，这画面莫言在心中暗叫不妙，连忙起回小家伙，懊恼的道，「玥，弄疼你了，我只是刚才瞧不见你的身影，我心慌得难受...」
一听莫言是担忧自己，颜玥心中的恐惧稍稍释怀，他轻仰首，对於自己让莫言担忧也很过意不去，「莫言...对不起，下次我一定会早点回来。」
「你这小家伙!」
看他那双清澈的大眼，莫言满腹的怒气荡然无存，他将人搂进怀中，一双眼却看向一脸紧绷得楚毅。
「啊啊啊!莫言，你压到球球了!」
颜玥忽然发出一声尖叫，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将莫言狠狠的推开，这时莫言总算是注意到他怀中还抱著一团雪白的小东西。
雪狐?莫言脑中想起这名词，马上疑惑的瞪像面前的楚毅。
「你给他的?」
「恩。」
楚毅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他伸手轻轻拍拍颜玥的小脑袋，这回颜玥全神贯注在怀中的球球身上，没有闪避，乖乖得让那只大掌摸著自己的头顶。
「你叫他球球?」
颜玥想也没想，坚定的点了下头，「嗯!」
「为什麽?」
难得颜玥这样跟自己聊著，楚毅赶忙追问。
莫言瞪著两人的互动，心头很不是滋味儿，他忽然拉过颜玥，将他往房内推。
「该午睡了。」说这话，莫言忽然觉得自己像极了小家伙的爹爹，不过没法子，要是不管好，这颜玥等会儿又闹著跟小辫子抓蛐蛐儿。
总之这小家伙便是閒不得...
「球球可以和我一起睡吗?」
颜玥朝莫言仰起脸，脚下自动的往房里走去。
「不行!」
莫言一口回绝，他是爱小家伙，但他可不希望床上布满了动物的绒毛，不外乎的，小小的脸蛋马上浮现出浓烈的失落。
这时楚毅忽然又插进话，「去我那儿睡吧!我让球球跟你一起睡。」
耳边响起这话儿，让莫言的脸煞时垮了下来，「你就同球球一起睡没关系。」
「莫言!谢谢你!」
颜玥开心的道，抱著球球三步并成两步冲进房里头，留下莫言、楚毅和小辫子三人，注意到此刻的气氛不对劲，小辫子识相的移动自己得步伐到院落外头去守著。
「你这是什麽意思?」
莫言咬牙切齿的看著面前的男人，「你不是说你不可能会喜欢上小官?」
他本以为楚毅会极为不屑的笑道，在说一些顾及自尊的话，没料到这回他竟若有所思的皱著眉，轻声说道，「或许你说得对...他并不是小官...」

34
最近莫言变得很怪...这怪，颜玥也说不上到底哪里怪。
就莫言不准他出院落，以前通常只要他说一声想跟小辫子抓蛐蛐儿，莫言便一口答应，只是嘱咐他要早些回来。
他抱著球球，坐在板凳上，静静的看著莫言拔草药的样子。
或许...或许他也可以下田跟莫言帮莫言一些忙，刚想到这里，颜玥忽然又甩甩自己小小的头颅，莫言那草药都很难种的，如果搞砸了他可赔不起。
「球球，我不能出去你能出去，你自己去找乐子玩吧?不过午膳时间可要记得回来，不然就没东西吃了。」
颜玥将球球白皙得身体放在地上，球球的身影转眼消是在自己面前，虽然他是极力压小自己的音量，但还是被一旁听力极佳的莫言给一字不漏的听进耳朵里。
「玥，你过来。」莫言挥挥手，小家伙一刻也不耽搁离开板凳，小心翼翼的踏进田里，走近莫言身侧。
「你很无聊吗?」莫言审视著他的侧脸，忽地执起那双小手，将刚采起的草药放进颜玥掌中，「我教你辨识草药可好?」
听他这麽说，颜玥忽然退了几步，面上的表情有点难堪。
「我不识字。」
莫言也不讶异，当初在怡红院看他一脸苦恼瞪著契约的样子，他就想过小家伙可能不识字。
「我教你识字。」
「你教我识字?」颜玥得双眼忽然亮了起来，乐得像个小孩儿。
看他天真的样子，莫言也不好调他胃口，「过来吧!」
他牵起颜玥小小的手掌，将人带出了药田，忽想到楚毅也做过同样的举动，想到楚毅，他看向身旁只听自己要教他识字，便乐得魂都要飞上天得小家伙，不禁开口问道，「玥，你喜欢楚毅吗?」
「...主人最近不对劲。」
颜玥据实说出自己面对楚毅的感觉，那种楚毅，他说不上讨厌，但...好像也称不上喜欢。
「不对劲?」莫言追问，怕小家伙一颗心被楚毅给掳走。
「他不会欺侮我。」
走进房间，颜玥在莫言的示意下坐到桌子旁，一张脸还绞尽脑汁得想里出个所以然来。
莫言心一沉，不发一语的到卧房里取出文房四宝，「...算了，别说他了，你会磨墨吗?」
看到莫言手上的东西，颜玥很快的将莫言上一刻的问题给抛诸脑後，聚精会神的听著莫言的指示。
「会!之前哥哥有让我写过自己的名字。」
说著，颜玥轻轻执起面前贵重的笔砚，倒了些墨汁，便在砚台上磨了起来。
等他磨到了个程度，莫言才拿起毛笔，轻轻的沾上墨汁问道，「你想先习什麽字呢?」
什麽字?他认识的字不很多，莫言这样问，他倒不知如何作答，「我不知道。」
「那写我的名字好吗?」莫言兴致勃勃的提著意见。
「好!」
没半点犹豫，反正他也不知自己要习些什麽字。
莫言将笔交到他手上，轻轻的包覆住他得小手，将握笔的姿势，到基本的笔法都详尽的说过一便，颜玥学得快，但笔却拿得不怎麽顺手，过了好半天终於练成了莫言两字，不过著时不太好看，不过能写成字样就足以让颜玥乐上一整天。
「今天就先练到这儿吧!我要小辫子去备膳。」
莫言揉揉颜玥的脸颊，起身出了房门。
颜玥自动自发的收起桌上的文房四宝，他轻轻的拿起面前的纸张，小小的指头轻抚过上头歪歪斜斜的莫言两字，等确定上头的墨迹乾涸後，才万分珍惜的摺起收到自己的袖袍里头。

35
隔天下午，院落来了个稀客。
「莫少爷，昨日王爷赏了一盒糕点给小姐，小姐要我来邀颜玥公子一同品尝。」
筱婵恭敬的低垂眼帘，说明此次的来意。
莫言停下手边工作，心想自己有好一阵子没去看看楚龙儿，说起那楚龙儿，娇柔的模样和体贴的性格深得他得疼宠，只是这阵子让小家伙待在自己这儿，少了时间去她那儿溜溜。
「玥，你就去吧?」
他转头，对身旁正揉捏著球球身体得小家伙道。
「...我不想，可不可以?」
颜玥揉揉球球的身子，小小的脸布满不愿。
莫言又不是不知他怕生的个性...
「那好吧!就跟龙儿说，我和玥半个时辰过去。」
「小姐希望颜玥公子能现在过去，说有个项圈迫不及待得想送给颜玥公子的小宠物，那是她今早从市集带回的，希望颜玥公子别辜负小姐的一翻心意。」
筱婵站定双脚，摆明了若颜玥不跟她走，她便不可能离开的态度。
「要给球球的?」
听这话，颜玥忽然有些心动，他抱起球球，替一人一兽拍去了身上的尘土，却没了下一步的动作。
知道他是在犹豫，莫言拉过颜玥，替他拢拢上衣顺道开口鼓励，「既然想去就去吧!龙儿人很好，等会儿我也会到，若还不安心，让小辫子陪你去。」
莫言的保证更加鼓舞颜玥早已心动的念头，他点点头，临走前还不忘回头交代莫言，「你要快些来喔。」
这才乖乖得抱著球球，带著小辫子离开莫言的院落。
颜玥亦步亦趋的跟在筱婵身後，来到先前便来过的梅香园，楚龙儿嫋嫋身影早在亭子里头等候，她一见到颜玥，马上起身行礼。
「龙儿见过颜玥公子。」
「啊!你不用这样跟我行礼...」
颜玥第一次被这样行礼，煞时心慌得不知该做出什麽反应，只能焦急得上前制止。
相较於小家伙得紧张，楚龙儿倒显得处之泰然，「颜玥公子不必介意，这动作龙儿从小做到大，是习惯了。」
话落便招呼他坐到自己身边，那友善的笑脸，让颜玥压根不能将面前甜美可人的人儿跟先前怒视自己的小姑娘联想在一起...
「你这雪狐别一直抱著，先让筱婵带下去吧，顺便嚐嚐这爹爹昨天送来的桂花糕，是从北京有名的酥糖店带回的呢!你嚐嚐喜不喜欢。」
楚龙儿小心翼翼拾起盒中做工精巧的小点心，放到颜玥手上。
颜玥听话的把手上的球球交给筱婵，球球挥挥爪子，似乎不怎麽想给颜玥以外的人给碰触，小家伙嘟起嘴，往它浑圆的臀部惩罚性的一拍，球球马上停止挣扎，温训的进到筱婵怀中。
在楚龙儿期盼的注视下，颜玥接过桂花糕，轻轻咬下一口，那在口中化开的甜滋味，让颜玥忍不住陶醉的眯起眼，「好好吃...。」
「好吃就多吃几块。」
「谢谢你...」
接过第二块桂花糕，颜玥珍惜万分得捧在手中，心想要留著一块，以机会出府要带去怡红院给哥哥嚐嚐。
「你怎麽不吃了呢?」
楚龙儿看他一脸珍惜捧在手中，不觉好奇的问，「怎麽不吃了呢?」
「我想留给哥哥。」
颜玥清澈的眼神坦荡荡的，让人看不出一丝一缕的虚伪。
留给哥哥?楚龙儿在心中暗自重覆这话，「你有哥哥?」
「嗯!不过他在怡红院，我们很少机会可以见面。」
「原来如此。」
楚龙儿点著头，低吟。
颜玥听她嘴中喃喃说些什麽，以为她是在跟自己说话，连忙将耳朵凑向前，想听个仔细，楚龙儿脸色一闪而逝过慌张，她匆忙的抿起唇，旋即又笑开。
「这你吃下去没关系，我那儿还有几盒，若你真的想要，我等会儿要筱婵去拿给你。」楚龙儿的大方和脸上友善的笑容，很容易的博得颜玥得好感，不疑有他，颜玥将手上的桂花糕分了一半给小辫子，才将手上的食物吞下腹。
「颜玥公子喜欢鱼儿吗?」
刚吃完，楚龙儿忽然这样问道，颜玥在脑袋转过一圈对方的问题，缓缓的点头，举凡是动物，他都喜欢。
「这庭院後面有座湖，里面我养了些鱼，颜玥公子可有兴趣?」

36
听她这麽说，颜玥坐不住得站起身，兴致勃勃的跟著楚龙儿去。
小辫子本想跟上去，却被一旁得筱婵给拉著，他不满得想挣开对方的动作，却被筱婵狠狠的瞪了一眼。
「小姐的池子没小姐允许，一般下人都不许踏进一步，你这样鲁莽的去，要是采脏了那儿的地，你十颗头都不够砍!」
听他这麽说，小辫子纵使再怎麽样的护主心切，也没那个胆踏进那个池塘，只能在外伸长脖子，试图捕捉那抹小身影。
「好可爱。」
跟著楚龙儿离开了庭院，来到的是个崭新天地，四周铺满翠绿的青草，青草的中央挖了一个大洞，大洞里则注满了清水，水中一群颜色豔丽的鱼儿正轻摆尾巴，在水中自在的优游著。
「你喜欢吗?」
楚龙儿面带笑意，他指著其中一条颜色最为鲜艳的鱼儿，开始替颜玥介绍起来，「这条鱼是鲤鱼，那可是爹爹花了上百两黄金帮我买来的，很可爱吧?」语气里炫耀的意味站上大多数，不过颜玥并没留意到。
「嗯!」
小小得身子蹲踞在岸边，新奇的看著水中的生物。
他伸出手，任水流穿梭在指缝间，鱼群像是感觉到骚动，全都聚集到颜玥跟前，颜玥开怀的笑著看著面前的鱼儿，很是专注，专著的没留意到身後那道蕴含著浓烈恨意的眼神。
楚龙儿颤抖著伸出手，一张红唇被自己咬出了齿痕。
「我想杀了你...」
她低声说著，脸上的笑容忽然间灿烂几分。
看著面前只剩自己不到一尺的人影，她缓缓得伸出，搭上颜玥单薄的身躯。
「我不会...我不会让你抢走我爹爹的!」
冷不防地，池边传来扑通的一声，岸边小小的身影蓦然消失。
起先落水，颜玥还反应不过来，等音入秋而显的冰冷的池水灌进他嘴里，颜玥这才终於发现事态的严重。
碍於身高，他构不著底，小小的身子只能笨拙的凭著本能挥舞著四只，然而鱼群被突如其来的入侵者受到了惊吓，纷纷骚动了起来，一个个肥大得身体滑过、撞开颜玥小小的身子，这个骚动，让颜玥心下一慌，登时也乱了方寸，挣扎得更加剧烈，口中也呛入了几口水。
楚龙儿冷眼站在岸上，盯著水面积列的水花。
毕竟还是个女孩儿，再恨...做了这事儿多少也有不安，不用多久，心头便已了罪恶感，但她还是狠下心，撇过脸。
因为她知道，如果不这样做，爹爹一定会被抢走...
如果不这样...
「我不会让你抢走我爹爹的...你不用想抢走我爹爹...」
楚龙儿颤抖著弯下身，坐在池边静静的看著水中的涟漪渐渐变小，池边一下子陷入了宁静，只剩依稀能听见楚龙儿口中喃喃重覆著同一句话。
要成功了...

37
楚龙儿颤抖著弯下身，坐在池边静静的看著水中的涟漪渐渐变小，池边一下子陷入了宁静，只剩依稀能听见楚龙儿口中喃喃重覆著同一句话。
要成功了...
楚龙儿低垂眼帘，心才刚这样想著，筱婵的声音忽然匆匆得闯入这宁谧的空间。
「小姐、小姐，王爷来了!」
爹爹!楚龙儿慌忙从地上爬起身，看著水中微弱的水花，脑海不停的思索著下一步要怎样。
匆忙间，她走到池边，忽然临时想到个诡计，她憋了口气，纵身到池子里。
「爹爹!」
她在水中奋力的滑动手脚，惊慌得尖叫著。
「爹爹...呜!爹爹救救我...!」
才说这几个字，楚龙儿口中就呛入了几口冷水，她痛苦的皱起一张脸蛋，还是停不下挣扎的动作。
闻声赶来的楚毅见到的便是这画面，见楚龙儿这模样，他连忙纵身跃入水中，将人给救上岸。
「龙儿，你这是在搞什麽?」
楚毅又急又气，但轻抚楚龙儿背部的大掌却格外的温柔。
呕出了几口水，楚龙儿虚弱的靠在楚毅怀中，忽然又像是想起什麽，紧张得抓著楚毅的衣襟，「爹爹，快救救颜玥公子、快救救他!」
楚龙儿失去以往的冷静，激动的尖叫，楚毅面色教她这话不由得一沉。
小家伙也在水底下?
他转眼看向平静的池面，心头像是被什麽东西给揪了一下，很疼，楚毅推开楚龙儿，一刻也不敢耽搁的纵身跃入池子，在水中很快的便寻获那抹娇小的身影。
他一捞手，踢脚让两人出水面，飞快的将小家伙给拖上岸。
小小的身子软软的躺在地上，颜玥脸色惨白，没一丝反应。
一股窒息感己紧掳获住楚毅，他情愿让小家伙怕他，躲他躲得远远得，也不情愿看他这般...压下颤栗的欲望，楚毅缓缓的将指头缓缓伸到他鼻尖，在探得鼻尖那抹气若游丝的气息後，他连忙转头向一旁惊魂未定的楚龙儿交代，「你去叫莫言到我院落等候!」
话落，他轻轻的扳开小家伙的嘴，捏住他鼻子，对著他的小嘴灌入一口气。
一旁的楚龙儿看著这画面，一时也忘了自己还在演戏，她愤恨得怒视著地上那飘渺的生命，忿忿的站起身，照著楚毅的话去要人找来莫言。
「呕...」
颜玥难受的口出口水，睫毛虚弱的轻颤几下，总算是睁开一道缝隙，不过很快的又要阖上。
楚毅心急的掐住颜玥的小脸，用力晃了几下，「小家伙，不准阖眼!你若敢阖眼待会你醒了看我怎麽罚你!」
但无奈楚毅这回再怎麽恐吓，颜玥的眼皮还是缓缓的沉落，阖上。
楚毅无计可施，只觉得一颗心凉了半截，他颤抖著将地上那逐渐没了意识的小身躯锢在自己怀中，疾步出了梅香园。
这是第一次...他害怕会失去怀中的小家伙...

38
莫言替颜玥把过脉，在心中思付一阵，确定没什麽大碍後，便唤来小辫子，开了一张御寒的药单让他下去张罗。
「你倒说说小家伙的状况!」
小辫子出去後，楚毅迟迟等不到莫言下一步的解释，不禁心急的催促。
莫言瞪了他一眼，心中暗想自个儿跟对方也算情敌，怎麽说他也不想将结果透漏给楚毅知道，不过碍於两人是朋友的身分，他心不甘情不愿的咕哝了声，「只是呛著水，休息几天便无大碍。」
听莫言这麽一说，楚毅心中悬著的大石这才落下，他嘴上半是疼惜半是懊恼的念著，「...怎麽这样糊涂?连在池边散个步也呛水?」但摸上小家伙苍白脸庞的动作可多出分温柔。
莫言不甘让他一个人碰小家伙，双手跟著袭上小家伙小小的身体。
被床边两头狼这样侵犯，颜玥隆起两条小小的眉毛，似乎睡得颇不安稳，小小的手在半空挥挥手，试图挥去那两只不安分的大掌，无奈怎麽挥都挥不走，床边两人让他的反应给逗弄出了兴致，就这样持续了一会儿，两人有默契的将手探进衣襟底下，抚摸著内部滑嫩的肌肤。
「你现在怎麽打算?」
莫言揉著小家伙的胸膛，忽然问出这麽一句。
楚毅抿著唇，似乎很认真的在思考莫言的问题，久久才反丢了个问题，「你呢?你打算怎样?」
「别忘了，小家伙现在的心可是向著我的。」
说到这，莫言不外乎想起教小家伙习字时发生得事儿，以为他出了房门就看不见他在搞什麽鬼?真是的，要他的名字干嘛不跟他说声?他可以命人刻在玉坠子上让他时时刻刻挂著，干嘛将一张烂纸藏在怀中?
想著想著，笑容不禁添上几分得意。
「话别说得太早，我今後不会再伤害小家伙了，届时他的心向谁，还是个未知数。」
面对莫言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楚毅倒没以前的气愤，反而一副不以为杵的样子。
「喂喂喂，你没听过朋友妻不可戏的道理吗?」
莫言沉下脸，终於正视楚毅现在的转变，察觉对方并不是闹著玩的。
「你们拜堂了?我怎麽不知道?」楚毅挑挑眉，语气是十足十的耍赖。
「你搞什麽?当初是你说不要这小官，让我玩著!」
莫言有了危机意识，下意识的收紧拳头，却忘了自己手中正把玩著小家伙的手腕，登时让颜玥吃疼，自梦中醒来。
「疼...」
他虚弱的呻吟，楚毅忙凑到他跟前，关心的问，「小家伙，哪里疼著?」
一时没看清楚来者，小家伙眨了两三下眼，细弱蚊蚋的吐出句话，「手腕...手腕疼著...」
听他这麽一喊，莫言连忙松开手上的力道，上前挤开楚毅，又怜又爱的摸著颜玥小小的额头，「不疼不疼，我让楚毅那坏蛋松手，不疼了!」
这一听，楚毅不能自己的瞪向一旁使小手段的莫言。
分明就是睁眼说瞎话!
「楚...楚毅?」c
模糊的字句字颜玥小小的嘴中吐出，楚毅一听小家伙唤他，连忙又挤开莫言来到小家伙面前，谁料面前那双大眼眨了几下，唤散的视线一集中，看楚毅没几秒，忽然尖叫一声，转眼间，那被自己从水中捞起得小身子已经扑进莫言怀中。
「莫...莫言...莫言!」
看他吓成这样，莫言心下也吃惊，不过还是搂紧怀中瑟瑟发抖的小身子，不忘抛给楚毅一抹挑衅的笑容。
「...」
楚毅冷著脸，没进一步的动作，他看著在莫言怀中哆嗦的小家伙，最终伸出手拍拍颜玥的头顶。
「这回你落水可是我下去救你的，给我记清楚了，你还欠我条命。」
留下这句话，楚毅旋过身，头也不回的步出房间。
颜玥小脸呆愣，似乎颇不敢置信楚毅说的话，再怎麽说，男人在他的印象里，一向只发他当成毫无地位得小官，想到时找来玩玩，怎麽可能...下水救他呢?
不过楚毅那一身湿衣，让颜玥心中的恐惧掺入几分疑惑，有些动摇。
「莫言...」
颜玥转头看向莫言，这才对上那双隐含怒火的眸子，想到上回他玩晚了回院子莫言是怎麽对付他，颜玥颤栗了下，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脸蛋，怯怯的开口，「莫言你生气了?」
「没...」
莫言敛起眼中的怒意，笑笑的拉下颜玥自卫的小手，心里暗道自己上回可能真的气过头，「玥别害怕，我上次是失了理智，这回不会在拧你的脸了，你倒是说说，怎麽好好一个人逛著池边就摔进池塘了呢?」
吓!莫言这一提起，颜玥这才记起自己摔下池塘的事儿，他垂下眼帘，回想著事发的种种，不禁下意识的摸上自己的後背。
如果说了...莫言会信吗?
「莫言...我好像是被推下水的...」
他低垂首，嘟囊著。
「你说什麽?」
莫言一时没听清楚，将耳朵凑近，颜玥忽然又没了声音，半晌才摇摇头，「没事。」

39
隔天一早，颜玥刚用过早膳，正在莫言的药田旁和小辫子一起同球球玩，腰间蓦然一紧，耳边传来小辫子惊呼伴随著跌倒的声响，下一秒整个人腾空，脚碰不到地让颜玥惊慌失措的踢著腿，拚了命的想挣开搂住腰部的手臂，但对方的手就像铁腕般，挣了半天也没松开的迹象，倒是看著脚下越来越小的视线，下的颜玥反倒巴住对方，身怕一个不小心摔回地面，到时不死也只剩半条命。
在空中晃了几下，好容易颜玥才感受到双脚踩在地面的真实感，轻晃了几下，颜玥站定脚步，他扭头向四周看看，赫然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有些眼熟的地方，前面一池清澈的泉水隐约还冒著烟，看起来十分温暖。
腰部的手臂不知什麽时候消逝，颜玥也没留心这麽多，转身就想离开这让他曾留下不好回忆的地方。
「把衣服脱了。」
楚毅侧过身，有技巧的用身体挡去面前不断张头晃脑，就是没发现自己的小家伙的去路，嗓音多少有些不满。
吓!听到这声音，颜玥登时向後退了几步，几乎是下意识的，张嘴就想喊出莫言，男人恶狠狠的拧起眉，将人抓回自己面前，打算替颜玥退去身上的衣物。
「你要干什麽?你想干什麽?」
颜玥刷白了脸，紧紧的压住衣襟死活不肯松手，就这样两人拉锯了好一阵，楚毅一方面不想逼他，一方面有顾虑两人近水，这样拉拉扯扯，可能一不小心小家伙又会落水，小家伙昨日才呛过几口，他可舍不得让他又喝进水...
叹了口气，楚毅放开颜玥，做出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的让步。
「我数三声，你自己脱。」
「我不要脱!」
颜玥死死的抱住自己，脚下的球球像是感觉到颜玥的恐惧，竖著毛护在小家伙面前，对楚毅张牙舞爪的恐吓。
「真是他妈的!」
楚毅耐心尽失，瞪著面前一大一小的小家伙，他只消伸手一捞，球球马上被他提在掌中，颜玥见状，赶忙扑过去抢，「把球球还我!」
没料到小家伙会突然冲向自己，楚毅稍稍退开一步，险险的避开颜玥，他将球球举到高处，怒目横眉的威胁著面前一副敢怒不敢言的小家伙，「快脱!不然等会我让它进水里淹死。」
颜玥担忧求求的安危，他咬咬下唇，极力压抑心头的恐惧，小小的手掌揪住衣摆，久久才挤出微弱的嗓音，「你为什麽都要强迫我?」
「...你到底要不要脱?我的时间很宝贵。」
楚毅毫不在意小家伙怨怼的目光，他挥动手上的球球，作势要将那雪白的小东西丢进池子里，颜玥收紧了拳头，从牙缝中间难的挤出两个字，「我脱...」
颜玥颤抖的手停在胸前，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球球落水的样子，心一横，他一口气剥光了全身上下的衣物，不用多久，他已经赤裸裸的站在楚毅面前，入秋的凉风吹抚在颜玥身上，让他忍不住一阵哆嗦。
颜玥单手抱著胸，另一只手极力遮掩住丑陋的下体，一张眼蓄满了委屈的泪水，那模样让男人下腹窜起一阵骚动，他连忙别开脸，叫颜玥自个儿先进到水中。
哆嗦著弯下身，颜玥小心翼翼的采著池子里的阶梯，让水慢慢的淹上他的膝盖、胸膛，谁只脚下竟踩了个空，颜玥登时发现自己身高不够，一时也忘了先在水找个支撑点，不出多久小小的身子全沉进水中，昨日落水的恐惧袭卷他惶惶不安的意识，颜玥张嘴想呼救，却反倒呛了几口池水，窒息的痛苦紧紧的掳获住他，颜玥顿时乱了理智，手脚并用的拨弄著水，挣扎著想浮上水面。
楚毅低咒了声，将球球随手丢到一旁，来不及去身上的衣物便跳下水，一把将水中快要呛昏的小家伙给捞出水面。
「呼哈!」
刚离开水中，颜玥便迫不及待的张大嘴巴贪婪的吸取著空气。
楚毅看著怀中喘息的小家伙，他抑制不住想碰小家伙的念头，让自己的手掌摸上那白嫩的肌肤，一路来到颜玥异於常人的下体。
小家伙僵直了身体，任由那只放肆的手掌捏住自己小巧的分身，轻狎玩弄了好一会儿，一双眼却憋出了泪水，屈辱感促使他咬住下唇，知道自己反抗不了男人接踵而至的侵犯，颜玥任命的闭上眼...
谁知男人这次却绕过他的臀部，将他翻过身，托住他的後背。
「我教你游泳。」
颜玥错愕的瞪著男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40
「你...你真的教我游泳?」
过了好一会，颜玥总算自震惊里抽身，他期期艾艾的问著，就怕男人玩著什麽欲擒故纵的游戏，等他松懈心防後又莫名奇妙做出让他措手不及的事儿。
「嗯。」
楚毅将小小得身子托出水面，要他放松自己的身子，而後稍稍松开手，颜月起先是惊慌了下，尔後发现自己竟可以漂在水面，就像个发现什麽惊喜的小孩儿般，呵呵的笑了出来，模样好不快乐。
楚毅站在一旁静静的护著他，看著他像个孩儿似的手舞足蹈，半晌才道，「小家伙，以後落水了别慌，就这样浮著，我会去救你。」
我会去救你...颜玥眨眨眼，忽然说出一句，「主人...你今天好怪...」
颜玥漂在水面，看著天上的云朵...
这动作让他想起先前他同哥哥在田里耕作时，也常两个人一起看云。
哥哥说，一朵云儿百种样子，就跟一个人百种经历一样。
他的经历...可真的是多采多姿，还记得前一刻他只是个小厮，下一刻被李嬷嬷卖了，在下一刻又有个人说爱他，在下一刻，原本只会欺侮他的王爷竟开始教他游泳，这世上还真是多变呐...
说到哥哥，他已经好久好久没去看哥哥了...
「主人...」
颜玥忽然又开口，一旁把玩他发丝的楚毅拧著眉，突然间对小家伙口中的称呼有些不满意。
「叫我的名字吧!你不都唤莫言?」
「我...」名字?颜玥垂下头，一脸畏惧，久久好不容易才挤出一丁点儿声音，「我忘了。」
楚毅面色紧绷，身侧传来一声哗啦啦的水声吓了颜玥好大一跳，他一紧张，身子便沉入水中，楚毅赶忙收回怒气，将人给浮出水面...
不过话说回来，这也不能怪小家伙...当初是自己一直要他喊主人...也难怪小家伙那颗脑袋里只剩主人这词儿...
「楚毅。」
「?」
「楚留香听过没?楚留香的楚，毅力的毅，你这小家伙给我记好了，敢再忘记看我不巴光你裤子。」
长这麽大他还是第一次对他人二次介绍自己，虽说是自己误导，但对於自己养在府中将近一个月的小家伙竟敢忘了他的名字，楚毅还是为此感到颇不满意。
...楚毅?在心中想著这两字儿，他真的可以喊吗?
说不出怎样的滋味儿在颜玥心中慢慢发酵，颜玥只觉得脸上热热的，他闭上眼，喘著气，等心中一股骚动渐平缓後，才开口问道「...最近，我可以去看哥哥吗?」
「不许。」
想也没想，楚毅一口回绝，他的乾脆让颜玥好生错愕。
看那张小脸布满失落，楚毅忽然一把掐住粉嫩的脸颊，莫名其妙的解释起来，「剩没几天朝廷有一场猎季要办了，我跟莫言这几日可忙著，等我们忙完在带你去可好?」
愈跟小家伙相处，楚毅便发现自己愈能理解为何一向不近小官的莫言会在第一次见面後，便开始执著著小家伙。
说来也奇怪，在小家伙身边会让人有种感觉...一种很放松的感觉。
在小家伙眼中，他看不见小官该有的贪婪和放荡，有的只是小孩子的天真和一分野草般的坚强、固执。
他命人去探过小家伙的底，好像是从某个落後的村落拚死拚活的到这来寻医，全只为了医好现在正住在怡红院的哥哥的病。
他不是没找来莫言问过，莫言那时面色难看，说那人已落下病根，再拖也不能多久，不过这话他没跟颜玥说明...
或许打从心底的他就怕，怕小家伙接受不了这消息...怕会失去这小家伙...
「...小家伙，别在怕我了...我不会再伤害你的...我也不会让府里的人伤害你，你...就安心的待在府里可好?」
如微风般轻柔的举动，楚毅抚过颜玥的脸颊。
噗通噗通...
噗通噗通噗通...
又开始了!颜玥粉嫩的脸色染上一层红晕，急速的心跳让小家伙扭皱了一张小脸...
他果然是生病了!不然怎麽听楚毅的话儿，胸口也跳得这麽厉害!?
41
颜玥俛在桌上，小手里握著的毛笔，正有一下没一下的点著宣纸，在上头渲染出一圈圈的墨痕。
因为怕颜玥分心，莫言要他把球球交给小辫子照顾，室内少了白狐的叫声，此时只剩下呼噜噜的打呼声。
昨日楚毅让他在水中玩了一天，直到太阳西下才送他回莫言的院落，今个儿习字刚开始头便一下没一下的点著，甚至到了最後碰的一声，小家伙索性趴在桌上睡起来。
莫言搁下手上的药材，自他手上取下毛笔，看见小家伙脸下的宣纸被他的口水给弄湿了一片，不觉哑然失笑，伸手把睡死了的小家伙给送到床上。
「莫言少爷，王爷有些事要找您讨论。」
门外传来李公公的嗓音，莫言约莫猜楚毅这时会让人叫他不外乎是为了朝廷的猎季，既然是朝廷的事儿可不能耽搁，他压下心头想陪小家伙的念头，转身应门，离去前不忘交代小辫子让里头的小家伙好生睡上一觉，等醒了再命厨子弄些午膳。
待小辫子应了声好，莫言才放心的随著李公公出了院落。
小辫子一个人倚在门边，腿儿站酸了，就坐在门槛上，脸靠在门边，这样靠了一会，些许睡意袭来，他打了个哈欠，也跌进梦里。
「喂!你这奴才是怎样当的?竟然坐在这打盹?」
一声怒斥忽然闯入小辫子耳中，耳朵蓦然传来一疼痛让小辫子唉呦唉呦得弯著身子立起身。
「筱婵，别这样拧小辫子的肉，会疼。」
楚龙儿轻蹙柳眉，替小辫子拨开筱婵施虐的手，细致的脸颊怀著一分愧疚轻声道，「筱婵就这样鲁莽，望你别见怪。」
这还是小辫子第一次这们近距离的看到楚龙儿，以前只能听著一些女婢间传言楚龙儿是怎样倾国倾城的美人儿，没想到现下这面对面在一起，果真名不虚传，他也终於能够理解，为甚麽每当府里的下人一谈起楚龙儿，女的就自叹不如，男的则是一脸发春。
这楚小姐果真是美人胚子一个，杏眼、挺鼻、柳眉、红唇，搭上那穠纤合度，正值发育旺盛期得身材，让小辫子都不由得看呆。
「喂喂喂!」
筱婵不满的甩了小辫子一个耳光，怒斥著，「狗奴才!你那是什麽眼神?小姐是那样教你看的吗?」
「筱婵!」
面对自己婢女频频动粗，楚龙儿有些不悦的皱起眉，一双杏眼充满指责的盯著筱婵。
筱婵见自家小姐板起脸，悻悻然的收回手，一旁的小辫子则不甘自己被赏了巴掌，狠狠的回瞪一眼。
「小辫子，我今个儿来是想找颜玥公子，前天让他受惊，龙儿感到过意不去，不知他现在是否方便见我?」
楚龙儿微微扬起嘴角，那抹笑容登时让小辫子给看呆，他愣愣的瞧著楚龙儿，彻底忘了莫言交代的事儿，点头如捣蒜。
待楚龙儿进房後，小辫子照才猛然想起莫言交代让颜玥好生睡上一觉，才刚上前想阻止，却被筱婵毫不客气的一脚踢回原地。
「颜玥公子...颜玥公子?」
楚龙儿轻声唤著，一路进到莫言的卧房，就看见那娇小的身形躺在床上，浅浅的呼吸搭声配著细微的打呼声回盪在这宁静的房间里。
楚龙儿脸上的笑容不自然的僵在脸上...
她听下人谈过，那个一向对小官避之唯恐不及的莫言大哥喜欢上了王爷带进府里的小官...但她万万没想到，下人口中的喜欢，竟然是喜欢到连莫言大哥的床，他都甘愿让给这小官睡!
心头好像被什麽重重的撞了下，楚龙儿脸色苍白得捂住胸口，杏眼里盛满了无助的恐惧。
42
心头好像被什麽重重的撞了下，楚龙儿脸色苍白得捂住胸口，杏眼里盛满了无助的恐惧。
不只抢爹爹...连莫言大哥他也不放过吗?
怎麽可以这样?楚龙儿急的让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著。
怎麽可以这样?下意识的，她又咬住丹唇，紧紧的咬著，直到口中蔓延出一股铁锈味儿，但她还是没放松力道，紧紧的咬著...
她不允许这种事发生...绝对不容许!
缓步来到床沿，楚龙儿颤抖著伸出手，将颜越的被子往下挪了些，露出那截雪白的颈子。
莫言大哥...是她的，爹爹也是她的...她决不允许有人想抢走...
「不准你抢我爹爹...不准你抢莫言大哥...」
喃喃念著，抹著时下流行颜料的指头轻轻压上颜玥的颈子，呼吸窒碍的不适让颜玥皱起眉，小手轻挥几下，却挥不开肺部因缺氧而抽痛的感觉，睫毛轻颤几下，颜玥脸色苍白缓缓的睁开眼。
楚龙儿心下一惊，赶忙抽回手，换成搭著颜月肩上，轻轻的摇晃著。
「颜玥公子!颜玥公子您终於醒了!」
漂亮的脸蛋上是满满的担忧，样子跟方才狠戾的女子压根构不上边。
女孩儿湿透了的脸庞扑进颜玥怀中，小身子霎时僵硬在床上，对於这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久久做不出回应。
「颜玥公子?您怎麽了?」
见对方呆呆的看著自己，楚龙儿的目光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你怎麽会在这?」
愣了好些时间，颜玥总算找回自己的嗓音。
下意识的扭头望望四周，颜玥很肯定自己还待在莫言的房间，但...楚龙儿怎麽会来这?
「龙儿这样惹您不快了?」
女孩儿鼻子一酸，泪水忽然扑簌簌的落下。
看她忽然哭起来，颜玥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笨拙的出声安慰著，「没...我没这个意思，楚小姐您别误会!」
渐渐的，委屈得哭声转为抽抽噎噎的抽气声，好一阵子楚龙儿终於平复自己过於激动的情绪，断断续续的说起来龙去脉，「我今日来是想跟颜玥公子赔罪，让您落入池子龙儿越想越愧疚，一夜辗转难眠，还忘颜玥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计较这过错，谁知一进门就看颜玥公子一脸苍白，好像梦到什麽恶梦，情急之下匆忙将您摇醒...」
边说楚龙儿不忘用袖帕擦拭著，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让颜玥也不好说些什麽，只能尽可能的说自己不介意那些。
不过...昨晚的落水...为什麽他心中总觉得怪怪的?
是他多心了?还是...其实真的是楚龙儿所为?
看著面前哭的梨花带泪的女子，颜玥摇摇头，否定掉这层猜测。
「对了，颜玥公子，刚刚龙儿进房时看桌上搁著砚墨，您在习字吗?」
女孩儿好容易才止住脸上的泪珠，嗓音听起来还有些让人心疼的哽咽。
缓缓的点头，颜玥认为这是儿没什麽好隐瞒的，「我想习字写封信给哥哥。」
「龙儿教你可好?」女孩眼珠一亮，提出心中的建议。
「教我?」
颜玥看面前的女孩这样用心，心底不由得对心中猜忌女孩推自己下水这事儿感到羞愧...更何况，人家还请自己吃桂花糕...
「就当是前天吓著公子得赔罪，爹爹帮龙儿请了师傅，写封信应该不成问题。」
女孩子殷殷的注视下，颜玥也不好拒绝她的一翻美意，只能点点头道，「那就劳烦楚小姐了。」

43
风光明媚，鸟鸣花香，这四字儿放在梅香园准没错。
不过这回坐在庭中的三人可没如往常般听曲子，赏奇花，楚龙儿脸上的情绪可复杂，难过、紧张、害怕种种情绪不停的更换著，筱婵则是在一旁急得直跺脚。
「小姐!您倒是说说话呀!」
筱婵跺著脚，又急又气的来到楚龙儿面前，轻撇开头，楚龙儿咬著丹唇不发一语，她的模样让筱婵更加焦急，旋过身，筱婵整个人跪倒在楚毅脚边。
「王爷!这事儿假不成!小姐昨天为这憋了一晚，是奴婢在三问起她才勉为其难的说出口，小姐坚持奴婢别跟王爷开口，但...这事怎麽可瞒著呢?瞒著让王爷和莫言少爷被区区一名小官玩弄於股掌之上，这、这成何体统呢?成何体统呀!」
楚毅沉著脸，一股被愚弄的愤怒蒙上心头，他收紧拳头，刹那间手上的信纸成了 一团废纸。
「这事，我会查清楚。」
留下这句话，楚毅压下心头奔腾的怒气，头也不回的出了梅香园。
眼角看著男人踏著愤怒的步伐出了梅香园，楚龙儿缓缓抬起头，细致的脸蛋不知何时捱著开心的笑容。
「筱婵!筱婵你有没有看见?」
楚龙儿一反刚才的忧愁，兴奋的上前扶起跪在地上的筱婵，欢呼一声将她紧紧的抱著，「你有没有看到，爹爹在生气!爹爹在生气了!」
楚龙儿咧开嘴，发出细碎的笑声，她赶忙脸埋在筱婵胸前，还不能太得意，她在心中暗道，在眼中钉还没消逝前，她还不能太得意!
爹爹是我的...没人可以抢走...
「...你这回又想干嘛?」
有了昨日的事当借镜，莫言今日可是寸步不离小家伙，就怕一个不注意人会被掳走，而且...想到昨日回来，小家伙一只手捧著心，跑来自己面前一脸紧张兮兮的看著自己，直问道:莫言，我是不是又生病了?这里噗通噗通，跳得好快!
莫言当场脸黑了大半。
「这封信你拿去看看。」
刚毅的唇抿成一直线，楚毅将手中的信纸递到莫言面前。
莫言疑惑的望著他，还是接过他手上的东西，草草的看过一便，莫言哑然失笑。
「就这样?」
「就这样?」
楚毅沉下脸，颇不能苟同莫言一付无关紧要的语气。
「他不会写这些字。」
「龙儿教她写的。」
「搞不好其中有什麽误会。」
「你的意思是龙儿在说谎。」
莫言耸耸肩，将信纸塞回楚毅那儿，身後的颜玥似乎感受到两人不寻常的气氛，抱著球球蹬蹬蹬的跑到莫言身边。
「莫言...」
「没什麽事!玥别担心。」
莫言揉揉他的头顶，示意颜玥先回到房中。
「小家伙你过来...」
楚毅忽然出声叫住颜玥的脚步，将信纸递到小家伙面前，莫言蹙起眉，颇不能苟同楚毅的行为。
颜玥没多想，丈著有莫言在搂著求求小心翼翼的接近楚毅，在看清楚楚毅手中的信纸後，不禁有些莫名其妙，「啊...为甚麽我给哥哥的信在你手上?」
一句话，登时让两人愣的说不出话。
「不是我不信他，你说他说这话让我怎麽信?」
楚毅面上冷笑，心中暗道要不是龙儿，自己和莫言可呆呆的重了小家伙的伎俩。
「一封信不能证明什麽。」
莫言推推小家伙的身体，示意小家伙先回房去。
颜玥歪著头，还是乖乖的抱著求求回房去，但见楚毅那副神色，进到房後，颜玥不住心头的好奇倚在门边，倾听著门外的动静。
「球球...」
好一会儿他抱著球球踱步回房间，小小的身子坐在床沿，颜玥搔搔怀中的白狐，小脸忧愁成一团。
「我总觉得，心里头怪怪的...」
球球用爪子抓抓脸庞，将自己软软的身体往颜玥怀中缩去，似乎颇为享受颜玥温暖的怀抱。
皱皱小脸，颜玥下意识的抱紧怀中的球球...
昨天的楚毅不是这样的...怎麽一夕之间就变了个样?
楚毅刚刚的表情...好可怕...
待莫言好容易打发走楚毅，进到房中看小家伙正抱著球球逗玩著。
莫言打量著他一脸单纯的像个娃儿，实在不想将面前的小家伙与楚毅口中的人连想在一起。
「小家伙，你可别背叛我才好...」

44
楚毅的表情让颜玥惶惶不安，翌日午後，莫言早早去和楚毅谈事，留他一个人在院落，閒著无聊，小家伙拖著莫言替他准备的小板凳到院落外，静静的看著天边的半颗红西瓜隐没在红色的屋瓦下，远远的，院落走来了一名婢女。
「颜玥公子，小姐和莫言少爷要奴婢通知您去梅香园赏花顺便一起用晚膳。」筱婵恭敬的低著头，让颜玥一时看不透他的表情。
只是一听到莫言两字，颜玥拍拍屁股站起身，负责任的把小板凳拖回房中放好，他伸出小手，原本在追跳蚤的球球连旁收起爪子，钻进小家伙怀里。
「小辫子...」
颜玥不安的转过头，看著正赶来自己身後的小辫子，等他到了令颜玥安心的范围，三人才往梅香园的方向前进。
「小姐和莫言公子、王爷在里面候著，请颜玥公子自行前往。」
筱婵弯著腰，拉著洗便子停在梅香园的门口，小辫子有些不高兴的看了筱婵一眼，「我们颜玥公子怕生，莫言少爷要我整天随侧!」
「王爷有旨，任何下人不得进梅香园一步，你敢抗旨?」
听到王爷两字，小辫子气势顿时矮了半截，他缩缩脖子，乖乖的站到一旁去。
颜玥吞吞口水，知道小辫子是不能陪自己进去了，只能搂紧怀中的球球，忐忑不安的走向亭子。
「龙儿见过颜玥公子。」
楚龙儿起身，微微屈膝，优雅的行了个礼後，便招呼著颜玥坐下来，相同的，也是让颜玥坐在自己身侧。
小家伙不安的坐在椅子上，扭头看看四周，发现四下只剩他两人，心下顿时感到些许的不对劲，但又说不上哪儿不对。
「楚小姐...莫言呢?」
怀中的球球好似也感受到主人得不安，小爪子轻轻的攀住颜玥的小手。
「莫言少爷和爹爹等一下才会到，颜玥公子有什麽急事吗?」
楚龙儿娇柔一笑，她优雅的举著，从眼前丰富的菜色中夹出一块东坡肉送到颜玥碗中。
「我们先用膳吧?别饿著了。」
颜玥低垂眼帘，小小的头颅轻晃了几下。
「我现在还不饿...我等莫言。」
听他说不饿，楚龙儿倒没强求，放下手中价值不斐的象牙筷，楚龙儿蓦然冲著他嫣然一笑。
「颜玥公子很讨厌龙儿吧?」
啊?颜玥双眼瞪得大大的，他慌张的摇摇头，「我没有讨厌你。」
听他这答案，楚龙儿美丽的脸蛋忽然一沉，她瞪著面前的人好一会儿，忽然又轻皱起眉，杏眼轻眨了几下泌出了些微的透明水痕，柔嫩的身段靠向颜玥，一脸泫然欲泣的模样，好不惹人怜惜，「怎麽可以没有讨厌龙儿呢?」
她让气息轻喷洒在颜玥粉嫩的脸上，脸上明明是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让颜玥怔忡了几下，「颜玥公子你该讨厌我的!你该讨厌龙儿的!
「你知道吗?龙儿真的很讨厌你...讨厌得恨不得能马上杀死你!」
「楚、楚小姐...」
颜玥恐惧的下意识往一旁缩去，这样的龙儿...好怪...
脑海中忽然窜过什麽画面，颜玥颤抖著身子，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那天...那天也是你推我下水的吗?」
「当然呀!龙儿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儿呢!」
女孩儿说完，还不忘可爱的对著颜玥眨了两下眼。

45
「当然呀!龙儿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儿呢!」
女孩儿说完，还不忘可爱的对著颜玥眨了两下眼。
「我要去找莫言!」
颜玥收紧了手臂，白狐被他搂的难受，抗议的发出几声低嚎，他赶忙又放松手上的力道，转身就想跳下椅子，没想到楚龙儿竟扯著他的手臂，硬生生的将小家伙拉回自己面前。
「既然让你来了，你以为龙儿会那麽轻让你走吗?」
颜玥现在的害怕已经不能用言语形容，他颤栗的看著一脸凶恶的楚龙儿，想挣脱她的箝制，却没想到她力气那麽大，教颜玥怎麽挣都挣不开。
「要怪，就要怪你自己，谁叫你要抢走我爹爹!谁叫你要抢走莫言大哥?如果你没抢走他们，我也不用这样痛苦!」
「我没有跟你抢...你快放开我!」
颜玥挣不开龙儿，心下著实著急了起来，绞尽脑汁却想不出一个脱身的法子，只能焦急的扭转自已的手臂，一心想快些远离面前歇斯底里的楚龙儿。
「颜玥公子别这样急著走，你看看这一桌菜，全是为你准备的，里面都掺著可以让人毫无痛苦死掉的毒药，你该谢谢龙儿的，这药可不容易弄到，别辜负了龙儿一翻好意呀!要走也得吃完再走!」
话落，楚龙儿猝不及防的掐上颜玥的脸颊，一手拿起筷子，夹了一打口菜便往颜玥嘴中塞去，慌乱之下，小家伙抱不紧球球，让白狐一屁股跌到到地上，哀嚎了一声。
「呜呜!」
不出多久，颜玥嘴中便塞满了食物，眼见楚龙儿不肯停手，又要塞入一口，情急之下颜玥使出吃奶的力气朝楚龙儿挥出一巴掌，登时将女孩儿给挥倒在地上。
他忙趁这空档将口中的东西吐到地上，弯伸打算搂著球球快快离开，没想到楚龙儿早了他一步从地上爬起，发狠的扑向颜玥，将人按倒在地上啪啪啪的飞快的扇了三、四个嘴巴子，颜玥被打得眼冒金星，眼前黑了好一阵。
「你敢打我!你这小官竟敢打我?连爹爹都不曾打过我!你有什麽资格打我?」
她打到一半霍地起身，拿了一盘菜又重新压上颜玥小小的身子，一手掐开颜玥微肿的脸颊，将菜一下子灌入他嘴中，「你给我吃下去!给我全吃下去!」
「呜呜!」
汤汁喷到脸上，颜玥难受的闭起眼，小手胡乱挥著，仓皇间好见摸到一撮细细的长绳，他想也没想，一把握住大力向下拉扯，就听见楚龙儿惨叫一声，盘子被丢到一旁，掐住脸蛋的力道转眼间也消逝，颜玥连忙松开手，大力的推开楚龙儿，小小的身体飞快向後退去。
「你这小官竟敢扯我头发!爹爹最喜欢我的头发了!你竟然敢扯!我要杀了你!」
楚龙儿气红了双眼，飞快的又朝颜玥扑了过去，对他身体又拧又踢又搥的，颜玥下意识的挥动著小手，想躲开楚龙儿的攻击，却因位置的关系而屈居於下风。
「小辫子!」
他猛然想起门口的小辫子，拉开喉咙尖叫，却被楚龙儿扳回脸蛋狠狠的抽了耳光。
「你叫了也没用!筱婵已经把他带得远远的，这里只有我们两个!看我今天杀了你!」
楚龙儿发狠的握住颜玥的手臂，让指甲坎进肉里，向下一抓，白皙的手臂很快留下一条血痕。
「痛!好痛!」
颜玥痛的倒抽了口气，楚龙儿根本不给他丝毫喘息空间，一双纤细的手指袭上颜玥修长的颈子，颜玥瞪大双眼，感受著呼吸一点一滴消逝，他踢著腿，想将楚龙儿给推开，没想到女孩儿的力气竟比他预料中的大上很多，楚龙儿死掐著他的紧子不放。
球球看了苗头不对，低吼了几声冲上前咬住楚龙儿的手臂，却被女孩儿粗鲁的一掌挥开，小小的身体撞上一旁的石柱，软软的掉落在地上。
颜玥瞪大双眼，嘴角颤抖著却吐不出半点声音，就当他以为自己要失去意识的刹那，一声王爷来了，让楚龙儿飞快的松手，颜玥抓准了时机，一脚将楚龙儿踢开，这才飞快的爬到球球身边，急著查看球球的伤势。
「你们这是在闹什麽?」
低沉饱含怒气的嗓音不大不小的响起，终於这混乱的场面有了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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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是在闹什麽?」
低沉饱含怒气的嗓音不大不小的响起，让混乱的场面终於有了控制。
跟在楚毅身後的李公公看到面前这杯盘狼藉的状况，暗自在心底暗叫不妙，脚步也下意识的退了几步。
颜玥抬起脸，印入眼帘的便是莫言那张熟悉的脸蛋，他憋起嘴，隐忍多时的恐惧化作泪水，滴滴落在球球身上。
莫言...他哽咽的想到莫言身边，但脚却软软的，使不上力...
「爹爹...」
女孩颤抖著声音在他身旁微弱的响起，颜玥搂著球球，瑟瑟的抬起头下意识的往楚龙儿那边看去，就见女孩不知何时泪流满面，红唇轻颤，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龙儿?」
楚毅缓步来到楚龙儿面前，看她一张脸又红又肿，惨不忍睹的模样，不禁心疼的伸出手，楚龙儿害怕的瑟缩了下，垂下头不发一语，温热的液体自脸颊低落，正好落在楚毅方伸出的大掌上，彷佛在对男人诉说著她所受到的委屈。
「龙儿怎麽会弄成这副德性?」
楚毅将女孩儿搂到怀中，心头好像被万跟针扎般的难受了起来。
眼前这伤痕累累的龙儿...真是他捧在手中呵护的女孩儿吗?
那个他连碰一下都害怕会不小心碰碎的女孩儿...
「龙儿...龙儿...」
颤抖的嗓音在口中细碎的回盪，楚龙儿将脸埋在楚毅胸口，顿时泣不成声。
「乖，龙儿跟爹爹说，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楚毅轻抚著楚龙儿颤抖的後背，好不心疼的安慰著怀中的女孩儿，没想到却反让女孩儿哭的更难受。
「爹爹...爹爹...颜玥公子...颜玥公子他...」
楚龙儿轻晃晃被扯乱的发丝，哽咽的嗓音断断续续的，似乎有所顾忌。
听到颜玥两字，楚毅面色一寒，冷淡的目光盯上瑟瑟缩在亭子一角的小家伙，他沉住内心亟欲爆发的怒火，软下声音安抚著怀中上气不接下气的楚龙儿。
「你别怕，有爹爹在这，要说什麽就说，全由爹爹为你做主。」
在男人温和的眼光下，楚龙儿吸了几口气，这才颤巍巍的开口，「龙儿今晚本来好心邀颜玥公子和龙儿一起用晚膳，但没想到...没想到颜玥公子...颜玥公子跟龙儿说...要龙儿别太嚣张，他很快就会成为王爷夫人，龙儿只是跟他说，龙儿很想念天国的娘，喜欢娘...他就忽然冲过来，发疯似的打著龙儿，还拿一盘菜硬要龙儿一口吃下去，龙儿好怕...龙儿想挣扎想喊爹爹，他却不许我喊...」
「你说谎!」s
颜玥颤巍巍的撑起身子，吃力的从地上起身，「才不是你说的这样...你说谎!明明是你说菜有毒，要我全部吃下去!」
颜玥喘著气，在楚毅凛冽的目光下，不能自己的哆嗦身子，他慌忙别过身看著从刚来到亭子便不发一语的莫言，颜玥抱著球球，摇摇晃晃的跑来莫言面前心系著一分希望地仰起头，「莫言，她说谎...事她说菜里面有毒，是她要我全吃下去，才不是我...才不是我...」
莫言面不作色，他伸手自怀中掏出一包绣袋，从里头取出根银针轻轻的压入菜肴中，半晌他收回银针，转过身时脸上的表情是令颜玥不安的冷漠。
「我很想相信你...」
他不带一丝温度的嗓音栋的颜玥心头发寒，一张小脸顿时血色皆失。

47
「我很想相信你...」
他不带一丝温度的嗓音栋的颜玥心头发寒，一张小脸顿时血色皆失。
「玥...我对你很失望。」
我对你很失望...
意味深长的目光留连在小家伙苍白的容颜好一会儿，莫言压下心头不该再有的疼痛，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亭子。
「不是这样...莫言你听我解释...不是我...」
他想上前拉住莫言，但楚毅冰冷的视线却让他的脚像是被定了钉子般，动也动不了。
「楚毅...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你听我说，不是这样!」
颜玥心急如焚的向著男人道，但相较於他的紧张，男人的反应显得冷漠，但那双深邃的眼底布满了让人止不住哆嗦的冷霜，让颜玥话到一半便说不下去...
亭子内一时间只有龙儿啜泣的声音，良久，男人嘴角微挑起，扯出一抹充满鄙夷的弧度。
「你是什麽身份?谁准你直喊我的名字?」
浓烈不屑的语句，让颜玥愣了愣，一阵尖锐的刺痛随即自他胸口渐渐的蔓延向四肢百骸...。
唇瓣张合几下，却觉得喉咙像是被谁给掐住，迟迟吭不出声。
他的反应在楚毅眼中不啻被当成心虚，找不到了狡辩理由让自己下台，嘴角的轻是更加显著，楚毅冷著一张脸继续道，「看来我和莫言是宠你宠过头了，让你以为你能飞上枝头做凤凰是吗?」
冷笑在男人脸上攀爬著，颜玥抡紧拳头，一阵说不出的酸楚紧紧掳获住他，小小的身体抖的好似秋夜里的叶子。
他不信他...
他跟莫言...全都不信他!
「不是这样的...听我解释...不是这样的...」
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嗓音，颜玥惊慌失措的低喃著。
没给他解释的机会，楚毅垂下视线，男人的注意力全被搭上胸膛的纤巧小手给拉去，看著怀中还止不住颤抖的人儿，原本对小家伙仅有得一点怜悯心也瞬间消失殆尽。
他的龙儿...被他捧在手中宠了龙儿，哪时受过这样的委屈了?
一切的一切，竟是那个看似柔弱的小家伙所为。
一想到这里，一股被愚弄的愤怒让楚毅恨不得现在就上前狠狠的教训颜玥一顿。
男人冷峻的面容经过颜玥颤抖著身子，蓦然的他停下脚步，俯下身将唇靠向小家伙的耳根子，「也不想想你那副身子长得是什麽德性，还想当王爷夫人，得了吧?光用想的我就觉得恶心，要不是先前还有一些新鲜味儿，你以为我会碰你?」
颜玥面容惨白，他掐紧了拳头，不敢相信男人竟会说出如此伤人的话。
「小辫子。」
男人挺起腰杆，搂著楚龙儿步下亭子，站在筱婵一旁的小辫子连忙小跑步来到男人前方，恭敬的跪在地上。
「让他到下人房去做些活儿...别让他閒著，否则我唯你是问。」
楚毅撂下命令，压下心头滔天的怒意，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亭子。
颜玥僵直了身体站在亭子上，他蠕动著嘴唇，被误解的苦楚让他胸口胀的发闷。
为甚麽他们不信他?
为甚麽莫言不看看他?他的脸好痛...身子也好痛，被楚龙儿弄得好痛...
为甚麽他们只相信楚龙儿?
心头的疼痛益发膨胀，颜玥弯下身，让球球离开自己的怀抱，他捂著胸口，痛得上气不接下气...比身子还痛好多好多...
「颜玥公子你也太糊涂了，怎麽会对楚小姐做出这事儿呢?」
小辫子语气带著责怪来到他面前，刚伸出的手却恰好落入一滴热泪，不禁愣了愣。
颜玥低著头，放任自己难受的泪水一滴、两滴落在地上。
「小辫子...不是我...不是我...」
球球好似感受到颜玥的难过，它小心翼翼地靠近颜玥，伸出小小的舌尖轻舔拭著颜玥落下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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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未亮，下人房便传出一声尖锐的斥喝声，「你这奴才搞什麽?都几更了还在睡?」
咚!小小的身子被踹倒在地上，揉揉双眼，颜玥缓缓的睁开自己的视线，印入眼帘的及是一名陌生的女婢横眉怒目的瞪著自己。
吓!颜玥下意识的往里边缩去，对方横过胳膊，粗鲁的把他拖出来，一把推回地上，随後两鞭藤条毫不留情的落打在他身上。
火辣辣的疼痛落在手臂，颜玥疼的倒抽了口气，看著白皙的手臂上印著两条红痕。
「缩缩缩!你还想缩去哪儿?别以为装装样子就不用干活，我告诉你呀!现在可没王爷给你撑腰!今後你卯时就得给我爬起来干活儿，慢个时辰就抽你二十鞭!你给我记清楚了没有!」
愣愣的盯著面前的女子好一会儿，颜玥才记起自已已经不在莫言房中的事...
思绪不禁回到昨晚。
愣愣的盯著面前的女子好一会儿，颜玥才记起自已已经不在莫言房中的事，昨晚还是小辫子亲自领著自己来这下人房...
椎心的疼痛让颜玥眼中浮上一层水雾，面前的女婢只当他想偷懒，看他半天没站起身，唰唰唰地又挥了五、六鞭。
「痛痛!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颜玥吃痛的抱著自己的胳膊，左闪右闪，却闪不过女婢快狠准的鞭法，直到女婢打酸了手，稍稍停下鞭子，单手插著腰改用手指拧住颜玥的耳朵发狠的向上扭去，将嘴凑过去在他耳边中气十足的大吼，「你---还---不---站---起---来!」
颜玥脑袋一阵嗡嗡作响，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小腿莫名又挨上两、三鞭，疼痛霎时拉回他迷糊的神智。
「谁让你动作慢!谁让你动作慢!」
女婢扬手挥鞭，让颜玥痛得直跳脚，受不住这样的疼痛，颜玥抱住脚，嘴上忍不住大叫，「别打了、别打了!」
谁料他越是叫，女婢手下的玥重，瞧他这狼狈，倒是逗的对方乐得哈哈笑。
等打了过瘾，女婢终於收回鞭子，看著颜玥揉著小腿，疼的眼泪都要落下，也不给他喘息的空间，她上前扯住颜玥的发丝，粗鲁的把人拖曳出了房外，一路来到厨房，将他压在一堆脏碗面前。
周围干活的下人全被这景象给吸引，纷纷带著一副看好戏的心情围上前。
「你先将这些洗完。」
唰唰两鞭落在颜玥脚旁，吓的颜玥登时缩回脚，他朝四下望了望，周围的面孔没有一个是他熟识的，每个人都用一种像是在看什麽稀有动物的目光盯著他，那种眼神...他不陌生...一股恐惧紧紧的掐住他的心脏，促使颜玥窜起逃离的念头，但臀部才刚离开小板凳，唰唰唰的鞭子又落在他身上，当场让他跌回板凳上。
他的处境并没引来多少同情心，倒是有人好奇的发问，「莞儿你这回又带到什麽人了?」
听到这问题，那个挥他鞭子的女婢头也没回，哼哼两声才道，「还不是仗著王爷宠上几分就想飞上枝头当凤凰。」
话落，见颜玥依旧没动作，毫不客气地又挥上几鞭。
「你还不快洗!」
宛若惊弓之鸟般的缩起身子，眼看莞儿又要挥下鞭子，颜玥连忙伸出手拿起面前的油腻腻的碗盘，往一旁的清水泡去。
搓著盘子，颜玥垂著脸，满肚子的心酸委屈让他忍的好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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搓著盘子，颜玥垂著脸，满肚子的心酸委屈让他忍的好难受。
「莞儿你这回带到的人不错呀!脸蛋粉扑扑的，猛一看还有几分凤凰相呀!」
不知是哪儿女婢的声音，听起来尖酸刻薄，尾音方落，颜玥忽觉的肩上一痛，顺著望去，刚好目睹一名女婢收手的样子。
「不过看他这嫋嫋弱弱的模样，啧!老二都热了起来!」
粗糙的手掌抹过他粉嫩的脸颊，颜玥又惊又怒的撇过头，愤怒的瞪著一旁脸猥琐的壮硕男丁。
「啧!瞪什麽瞪?再瞪老子挖你眼睛出来!」
被这样大斥一声，颜玥缩了缩脖子，僵硬的扭过头，小腿忽然又被挥上己鞭，莞儿趾高气昂的瞪著他，「你还不快洗!谁准你停下来的?」
彷佛他是什麽好玩的玩具，莞儿又挥上几鞭，看他被吓的魂不附体的鳖样，跟著一群仆役哈哈笑著。
颜玥又羞又愤的垂下脸，但面对周围的阵仗却无能做出任何反击，他将伸手进到冰冷的水中忿忿的搓著盘子，那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让周围的人更是放大了胆子，一个个开始对他又捏又打。
这是不是在做噩梦?颜玥忙著躲开四周伸来的爪子...脑袋瓜忽然涌上了这念头。
或许，从一开始进府就很不真实...
又或许，从莫言说喜欢他开始，从楚毅说不会在伤害他开始，一切都是在做梦。
他忽然好想哥哥...
这里的人只会伤害他...这里的人...全都不信他...
心中的委屈化作了泪水，盈在眼眶中打转著。
「唉呀!怪不得我觉得这样面熟!不就是那个小官嘛!」
围观的仆役里忽然冒出这句话，顿时引来众人的关注。
「你说哪个小官?」
「还不就这个，别看他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心里头的坏水可多著呢!也不想想昨晚小姐只是好心邀他用晚膳，就被他又是打又是捏的，那张脸蛋都肿得不像样，王爷知道後也很愤怒，就把他贬来下人房。」
「这麽不知好歹?」
「就是说嘛!不要脸!也不知他有什麽妖术，让王爷甘愿这样替他赎身，赎了身还这样不感恩，将小姐脸蛋打成了那模样，呦~这年头，真是人不可貌相!」
面对周围频频传来的冷嘲热讽，颜玥一张小脸气得通红，他停下手上的动作，泄愤似的甩开手上的盘子，顿时渐起不少水花，有些仆役闪避不及，被泼了个正著。
他是怕生了点、胆小了点，但他并不软弱!
「我才没有!不许你们乱说!是她先打我的!是她先打我的!」
忍无可忍的，颜玥挥舞著小小的拳头，又气又怒的大吼，周围的人显然没预料面前的人儿会突然发这麽大的脾气，愣了好半晌才回过神，脸上转眼成了凶狠的表情，尤其是莞儿率先奋力的扬起鞭子，唰唰唰!小小的身子被打倒在地上，一旁刚刚被他吼著的下人觉得有失颜面，忿忿的对倒地的小身子补上几脚，头被踢了、肚子被踹了，脚被踩了，让颜玥痛的啊啊惨叫著，但对方是一群人，根本没他反抗、甚至闪躲的馀地。
「还敢诬赖小姐?做了什麽自己心知肚明!谁准你站起来的?谁准你摔盘子的?看我这不教训教训你!你还当自己是得王爷宠小官!我告诉你，你在这儿已经什麽都不是，王爷让你来下人房给你个容身之处是王爷大发慈悲!你少嚣张了!」
莞儿说完又抽上几鞭，耳边传来众人叫好的声音，颜玥满腹的委屈只能往肚子里吞，不知疼痛持续了多久，莞儿终於收起鞭子，一把提他回凳子放，压在堆的犹如一座小山高般的碗盘前，粗声粗气的要他快洗。
憋著嘴，颜玥用脏兮兮的袖子胡乱抹去眼中的液体。
就像莞儿所说的，他在这府里已经什麽都不是，莫言不信他，楚毅不信他...楚龙儿陷害他...他根本没那个能力反击。
孤立无援的感觉让颜玥好容易抹去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滚下，等他好不容易将面前一堆碗盘给洗好，又被莞儿给拉著去扫下人的茅厕，莞儿丢给他个勺子和桶子，要他将里头臭气冲天的粪便装著，提到府外放著自会有人来领。
颜玥掐著鼻子，拿著勺子将桶子给装满，细细的胳膊使劲了力气使力试图提起桶子，却不知莞儿又看哪儿不顺眼，抬脚一踢，便将桶子给踢翻，一堆粪便就这样溢出桶子，全泼在他身上。
颜玥呆在原地，看著自己身上的衣服全沾满了恶臭，他这惨不忍睹的模样却引来莞儿开心的笑声。
「你还不快将地上清一清!我现在要去用午膳!没赶上是你倒楣!回来时我要看这里是乾净的!知道吗?」
话一说完，莞儿便拧著自己的鼻子，一脸嫌恶的离开，留著颜玥盯著一地的狼藉，咬紧下唇，泪水再度模糊他的视线。
缓缓的弯下腰，颜玥捡起勺子默默的清里地上的东西...

50
在莞儿一整天的指挥下，颜玥非但早膳、午膳没赶上，连晚膳都是拖著一身疲惫待在厨房，洗著碗盘。
他好饿、好累，但又怕极了莞儿手中的藤条。
夜幕低垂，一抹人影蹑手蹑脚的潜近厨房，小心翼翼地靠近颜玥，在颜玥尖叫地前一刻飞快地捂住他的嘴。
「嘘嘘---!」
人影紧张的往外头看看，在确定没惊扰任何人後，才转过头示意颜玥安静。
待看清来者是谁後，颜玥紧绷一天的心情顿时安定不少，他点点头，示意对方可以松开他的嘴。
「小辫子，你怎麽会在这里?」
等嘴巴一获得自由，颜玥便迫不及待的开口，小辫子吓了一跳，赶忙对著他挤眉弄眼，示意他小声点。
小手反射性的捂上嘴巴，颜玥绷著神经，等小辫子绕到厨房门口观察完後折回来，才压低嗓音重覆了一次刚的问题，「小辫子，你怎麽会在这里?」
抿著唇，小辫子拉过一旁的板凳，坐在颜玥身边，从怀中摸出一个窝窝头和一瓶巴掌大的小瓷瓶，拉出颜玥浸在水中有些皱纹的小手，将东西塞进他怀中，才道，「我看你今天都没来用膳，料想莞儿一定没让你轻松著，就藏了一个窝窝头来给你，你快些吃一吃，这碗我先帮你洗，还有那是你上次给我的药，我用了些还有剩，你抹抹自己的伤口。」
小辫子说完弯下身，接过颜玥手边的工作，嘴上还忍不住嘀咕著，「这明明就是心儿、福儿的工作，怎麽全推到你身上?唉!说来你也倒楣，好死不死让莞儿这女人带到，我告诉你呀!在她底下做事要勤些，我刚开始来也是让她带著，那女人的鞭子可是出了名的狠毒，这府里地丫头、奴才几乎都领教过那鞭子，我在马厩那儿工作，离这边有段距离，可不能每次都来这看你帮你!不过你也真是的?这颗脑袋装了些什麽，好好地做啥欺侮小姐?王爷是个很注重礼节的人，你也知晓王府里的规矩，平时用膳时不能小姐是不能露脸的，但让小姐软声几句，王爷还不是破了例，还有莫言少爷，从小就替小姐把屎把尿，任她抱来抱去，有眼的人都看得出来莫言少爷的宠溺，这王府什麽你什麽都可以碰，就府里那尊小菩萨碰不得...」
「小辫子...」颜玥嘴中嚼著冷硬的窝窝头，眼眶又开始发热。
「是她先打我的...为甚麽你们都不听我说。」
疑惑的目光扫过身旁的人儿，小辫子咬著唇默不作声，厨房就这麽静了下来，颜玥一口口的吞下乾涩的窝窝头，心头的委屈只能往腹里吞的感觉真的好难受。
整室只剩小辫子刷盘子的声音，不知不觉的又混入几声压抑的啜泣，良久，小辫子将最後一个盘子放到木篮子里，拍拍衣襟站起身。
「你身上好臭，等会儿厨房转出去有个澡堂，里头可能还剩些水，不过可能很冰就是了，你去洗洗身子，早些回去睡吧！莞儿明天定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小辫子说完就要离开，下襬却被一股力道给扯住。
「小辫子...你明天还会来吗?」
颜玥紧紧的曳著小辫子的衣襬，就怕手一松小辫子就会凭空消逝。
现在在府里，唯一会对他好的就只剩下小辫子了，他很清楚...
小脸躺著泪光，小辫子跟颜玥相处了一段时间，自然知道他怕生的个性，王爷汗莫言少爷让他一个人留在这儿...说实在有些过分，况且他有那麽一丁点的怀疑面前这小人儿会对楚龙儿出手的可能性，但龙儿小姐也没理由要伤他...这可真混了他的脑袋...
看著面前那双蕴含著哀求的大眼，一时间要脱口而出的拒绝被小辫子给吞回腹中。
「我...我会吧!」
其实要从马厩的下人房来到这要摸黑走一段不算短的路径，而且还要不时注意有没有让人给发现，自己竟然会答应颜玥这要求...真不知自己上辈子是欠了他什麽。
眼看天色不早，小辫子轻轻扳下紧揪住衣摆的小手，神色匆匆的离开厨房。
目送小辫子离去的背影和黑夜合而为一，颜玥才撑起被折腾了一整天地身子，将小辫子带给他的药膏握在手中，摇摇晃晃地往小辫子方才说的地方走去。

51
天还未亮，颜玥慌张的睁开眼，有了昨日的教训，他真的怕极了莞儿手中的鞭子。匆匆的换上莞儿昨天丢给自己的衣裳，颜玥蹑手蹑脚的下了床，轻轻的推开房间的木门。
因为这间房间是由三个下人同住，扣除颜玥还有其他两名小太监，不过因为工作地点、时间不同，加上天生怕生的个性...所以颜玥没跟其他两人说过一句话，开门的声音格外小声，生怕吵醒屋内的两人，入秋清晨吹来凉风，下意识的缩缩脖子，两只小手尽可能的往粗糙的衣料内钻去。
搓著手臂，颜玥小跑步来到厨房，莞儿指定那里为一天工作的开始。看看四周，似乎一个人都没有，莞儿显然还没来，颜玥随手找了个板凳，坐在上面呵著手，等著莞儿。
隐约间，厨房外晃过一抹雪白的身影，让颜玥本来昏昏欲睡的双眼登时睁大，他揉揉眼，定神注视著，粉色的唇瓣不能自己的咧开笑容。
「球球...」z
他兴奋的低声唤著，奔上前去将那团白白的绒毛球搂进怀中，球球蜷曲起身子，小小的舌尖舔拭著颜玥的脸蛋，球球长长的白毛和温暖的体温很快的驱走颜玥的寒意。
从被送来下人房那日，他没见到球球地身影，想到之前楚龙儿跟自己要球球，八成必是被她拿去了...没想到，他还可以见到球球...
「球球吃过早膳了吗?」
颜玥覆在它耳边，忽然记起球球是白狐，哪里听得懂人类的话?
伸手挠挠球球的肚子，球球哼了两声，一脸享受，那模样逗得小家伙忍不住呵呵的笑出，须臾，小脸蓦然一暗，心头蓦地涌上一阵落寞。
「球球...现在只有你相信我...只有你看到是楚龙儿先出手的...如果你会说话...」
收紧双臂，颜玥将怀中柔软的身躯搂在怀里，压抑不住心头激动的情绪，小小的身子难过的颤抖著。
可惜...球球不会说话...
「你这个小偷!」
一声尖锐的指责溘然滑破厨房内难得的宁静，莞儿拿著鞭子领个两名壮汉冲进厨房，对著他就是一阵好打。
以往颜玥还能用手去挡，不过这回为了保护怀中的球球，他只能挪出自己的背部顶著莞儿的鞭子。
「我不是小偷!」
颜玥咬著牙，反驳著莫名其妙被扣上的罪名。
他没偷东西!莞儿不可以这样诬赖他!
「还敢狡辩!不然你说说，你怀中那白狐打哪儿来的?那分明是小姐的宠物!好啊!一大早手脚就不乾净!你们给我将他拖出去!先压在前厅，等王爷回府再交由王爷处置!」
话落，两名壮汉伸出双手，就朝面前惊慌失措的颜玥逼去。
「不是!不是这样!球球是我的!我才不是小偷!」
颜玥退了两步，吃力的站起身，抱著球球埋头往厨房外跑去，後背的伤痛让他疼的龇牙咧嘴，加上原本就不快的脚程，不一会儿，整个人就向老鹰抓小鸡般被大汉腾空拎起，怀中的球球也被抢走。
「不要!球球是我的!是我的!」
颜玥气愤的挥舞著四肢，企图拿回属於自己的小宠物。
那是楚毅说要给他的!他才不是偷的...才不是!
双眸盈满了愤怒，他看著球球挣扎著扭动著小身子，想挣脱大汉的掌控，却被大汉给丢进身旁的黑布袋，「你们把球球还我!球球是我的!是我的!」
「你这奴才好大的狗胆!到现在还嘴硬!一个奴才怎可能拥有这麽贵重的宠物?说谎前也不先打打草稿!」
莞儿上前，对著颜玥一张愤怒的脸蛋劈哩啪啦的就落下三、四个巴掌，登时将颜玥打个晕头转向。
「把人带出去!那只白狐抓回去给小姐。」
莞儿指挥著两名大汉，将颜玥失去挣扎能力的身子带到门外去。
被泪水糊了视线却还能依稀见到不停窜动的黑布袋，想著球球在里头一定不好受，但自己确保护不了球球，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颜玥忍不住流下眼泪，挣扎也跟著剧烈...。
「把球球还我、我球球你们把球球还我!」
颜玥不死心的哭叫著，他还想试著夺回属於自己的小宠物，莞儿看他这样不安分，手中的鞭子在他小腿处补上几条红痕。
脚上的疼痛让颜玥登时疼的缩起脚，他吃痛的盯著莞儿，继而捕捉到莞儿身後那抹熟悉地身影，鼻间蓦地不能自己地发酸。
「莫...莫言...莫言!」

52
「莫...莫言...莫言!」
眨眨酸热的双眼，视线因蒙上一层雾气而模糊起来。
那抹挺拔的身影在眼中扭曲，隐隐约约，莫言好似缓缓别过脸，目光迟疑的朝小家伙的方向看来...
「莫言...莫言!」
见莫言朝自己这边看过来，颜玥拉大了嗓音呼喊著。
他想要球球，想让莫言过来证明球球是他的...想让莫言过来救他，救他脱离莞儿的掌控...想让莫言亲口告诉他，其实他是信他的...
他想跟莫言说，是楚龙儿打他的、是楚龙儿骂他的...他根本什麽都没做。
想让莫言给他一个机会...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顿了几下脚步，男子迟疑的目光添上一抹冷然，对於那声无助的呼喊置若罔闻，莫言加快脚下的步伐，疾步消逝在颜玥视线里，往另一头走去。
莫言...
颜玥鲠住了嗓音，双眼因不敢置信而瞪的老大。
为甚麽?抖著唇瓣，颜玥小小的胸膛闷著一口气。
为甚麽不听他解释?
对於颜玥自不量力的求助，莞儿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冷笑。
她一个手势，「好了!让他跪在这里等王爷!」指挥著大汉，示意大汉将人压在府邸的大门前，让颜玥面著大门跪著，而後一脸讽刺的看著颜玥一脸震惊的模样，不禁幸灾乐祸的戳了戳他的额头，「告诉你，做人别这麽不知耻，小姐可是莫言少爷一手带大的，你以为你这样欺侮了小姐後莫言少爷还可能帮你吗?他没要人剁了你的手就不错了!」
「我没有...」
泪水在双眼打转，颜玥难过的攥紧拳头，看著那抹曾经在自己耳边说著喜欢说著信任的身影渐行渐远，原本在眼眶打转的泪珠顺著他的脸颊落下，颜玥痛苦的扯开喉咙，这是他第一次发出这种声音，「莫言!我没有欺侮她!你听我解释!让我解释!」
「你这狗奴才!让你大声!让你大声!」
刷刷的鞭子声很快的盖过颜玥的哭吼，缩起手臂，心头像是在被什麽撕扯著，很痛、很痛...
约莫过了三个时辰，颜玥膝盖跪的生疼，但顾忌著莞儿拿著鞭子绕他身边，只要他看动一下鞭子就会落下一鞭。
面着大门，颜玥浑浑噩噩的脑子里窜起了莫言带他出府的模样...那时的莫言，很温柔，会宠著他，还带他上他不曾去过的高级馆子。
好容易止住的泪水又夺眶而出，模糊了面前的一切，他胡乱伸手抹了一把，依旧看不清面前的景色。
「王爷回来了!」
耳边忽然响起莞儿的嗓音，随著这句话，面前深红的大门缓缓被推开，男人搂著一名面貌清秀的男孩，挺拔的身子踏著稳住的脚步进到府内，李公公则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後。
如鹰般锐利的双眼扫过跪在面前的小身影，男人停下脚步，锐利的视线让颜玥忍不住瑟缩著身体，下意识的垂下眼帘，心生畏惧。
「现在是怎麽回事?」
男人冷绝的嗓音在头顶响起，颜玥咬咬唇，鼓起勇气刚想开口却被莞儿给捷足先登。
「王爷您不知道!这狗奴才多不要脸，竟跑去小姐房中偷东西，奴婢将他压来这里，等王爷发落。」

53
「王爷您不知道!这狗奴才多不要脸，竟跑去小姐房中偷东西，奴婢将他压来这里，等王爷发落。」
莞儿睨著眼，一副鄙夷的目光盯著颜玥。
不是这样的...颜玥胀红了小脸，他扶著地，颤巍巍的立起身，小小的拳头攥紧衣摆，「不是这样...不是这样...」
颤抖著嗓音，颜玥仓皇的目光对上男人质疑的视线，一颗心顿时凉了半截，到嘴边的解释也自动了咽下肚子。
为甚麽不信他?
听他解释好不好?
不要跟莫言一样...
恍神间，耳上忽然传来一阵剧痛，莞儿单手叉著腰，气愤的一把拧住颜玥的耳朵，「你这狗奴才!敢作不敢当是吗?竟敢骗王爷!这事儿可是当场人赃俱获，也不想想你当初也是个小倌的身分，现在被王爷赶到下人房失宠了还手脚不乾净，你对得起当初...」
莞儿大声嚷嚷著，她尖锐的嗓音传进楚毅耳中有股说不出的刺耳。
轻拧剑眉，楚毅不知觉的打量起面前的小家伙。
那单薄的身子眼在那件并不怎麽合身，甚至有些过大的下人衣裳里显得更加削瘦...还是说，是小家伙真的瘦了?
想到这里，楚毅心头莫名的纠结了起来...
蓦然，衣襟传来微弱的拉扯，他垂下目光，这才想起自己怀中还抱了个小倌，一个为了忘却小家伙的小倌。这让他想起龙儿那张粉嫩的小脸是被面前的人儿如何对待，心中涌起的一丝怜惜霎时荡然无存。
他心一横，冷下脸对著面前两人道，「区区一个下人窃取府中的东西这小事有必要特地来让我审吗?这事儿你自己不能定夺?就按府里的规矩办。」
冷淡的视线扫过面前的两人，凛冽的嗓音让小家伙脸色顿失。
不想让那张小脸再次扰乱自己心扉，楚毅搂紧了怀中的小倌拂袖而去。
男人绷著脸，不发一语的绕过颜玥身侧。
「为甚麽?」i
小脸灰白一片，粉色的唇瓣轻吐出这两字，飘渺的让人几乎耳不可闻，却还是一次不差的传进楚毅耳中。
「为甚麽...你们都不相信我?」
好难过...
为什麽要一下子就离开?
「为甚麽不听我解释?...」
盯著决然离去的伸影，心头最後分希冀被男人离去的举动给狠狠的砸碎。
冰冷的感觉自脚根儿蔓延到头顶，颜玥面如死灰的任莞儿将他从地上抓起身，泪水再度糊了他的视线，湿了他的脸蛋，就像断了线的珍珠般，一颗颗的掉落，倾诉著他的委屈。
啪的一声!莞儿毫不留情得一巴掌吻上颜玥湿漉漉的脸蛋，「哭什麽?留些眼泪等下用刑让你一次哭个够!」
话落，莞儿只会著大汉，一人一边将颜玥架著，就往厨房得反向而去。

54
府里消息传的灵通，王爷抱回一名小官的消息和颜玥因偷窃被莞儿赏了五十杖棍子的事儿，隔天便传得沸沸扬扬，几乎是人尽皆知。
似乎打定了颜玥身後没了靠山，下人对於颜玥的批评也更加的尖酸刻薄、肆无忌惮。
更多人甚至将自己的工作硬是往颜玥身上推去，心情不好时还会对那单薄的身子踢上挤脚泄愤，三不五时也有些故意晃到他面前，当著他的面夸耀著王爷抱回来的小官有多好，有些甚至挑明了说他是被王爷丢掉的破鞋，在府里的日子简直一天比一添难熬。
刚开始他还会反抗，但连著几日下来，在莞儿毫不留情的"鞭导"下，颜玥怕了，自然而然的将装聋作哑练至如火纯青的地步。
但无奈就算他是不反驳，总是有些人看了不顺眼，尽量找著他的碴。
见一些下人对他拳来脚去，莞儿也没阻止，只管拿鞭子命他做完事情，让他几乎天天都没时间用膳，有时他好不容易做完粗活儿，得以跟大夥儿用餐，但看著围著一桌的仆役，他又没那个勇气靠近。
他还记得自己有一回饿的实在不行，鼓足了勇气上前拿个窝窝头，立即被一名好像名字唤做湘儿的婢女给抢了过去放在脚下踩个稀巴烂，不然有时吃白米饭，莞中让其他人吐了口口水。
这事儿周而复始发生好几次，久了，他便不再接进桌子，只靠著小辫子有时晚上会拿些食物来给他。
埋著脸，颜玥此时扛著一桶几乎有他半个身段高的桶子颠颠簸簸的放到前门，看著面前紧闭的红色大门，想到门的另一头有著哥哥...鼻头不禁一酸...
他好想哥哥，好想离开这里...
这里没人相信他...没人相信他...
他根本不想进府...不想听莫言说喜欢他，不想听楚毅说不伤害他...
他们只会骗人...
他只想跟哥哥生活在一起...就算是在怡红院做个小厮，不对!连怡红院的李嬷嬷也出卖他...
远远的听到莞儿斥喝的嗓音，颜玥连忙拉起脏兮兮的袖子往脸上胡乱抹上一把，三步并作两步跑回厨房，在莞儿瞪的如铜钱般大小的眼珠下，踉跄著跌坐上放在积的有如小山般的碗盘前的小凳子上。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今个儿头有点昏，小辫子好像两天都没来看自己，算一算自己两天没进食，还有这几日...忙著工作，没好生睡上一觉...怪不得今个儿头有点昏花...
而且身子很疼...前几天莞儿赏的五十鞭还没个时间抹些药膏...这几日又这样一直被打著，头很疼，身子更疼...
才想到这儿，背面忽然又传来唰唰声响伴著刺痛，原来是莞儿见自己迟迟没动作，又赏了几鞭下来。
缩缩身子，颜玥难受的晃了下头，还是扫不去脑中的混沌，反倒是更加的混乱，连晃了几下头，颜玥难受的呻吟了声，他这模样让莞儿当他演戏，想偷懒著，在手臂上又让他嚐上几鞭，颜玥受不这疼，赶忙伸手捞起碗碟，仓皇的洗刷了起来。
莞儿本来还想继续下手，眼角瞄到厨房外的人影，她迟疑了下，随口啐了声才将鞭子揣在怀中，出了厨房。
55
缩缩身子，颜玥难受的晃了下头，还是扫不去脑中的混沌，反倒是更加的混乱，连晃了几下头，颜玥难受的呻吟了声，他这模样让莞儿当他演戏，想偷懒著，在手臂上又让他嚐上几鞭，颜玥受不这疼，赶忙伸手捞起碗碟，仓皇的洗刷了起来。
莞儿本来还想继续下手，眼角瞄到厨房外的人影，她迟疑了下，随口啐了声才将鞭子揣在怀中，出了厨房。
一心刷著面前的碗盘，颜玥自是没注意到外头的动静，半晌手臂上忽然莫名其妙又吃上一边，他才注意到莞儿不知何时捧著一盘点心一脸凶狠的瞪著他。
「楚小姐要你送这盘糕点去梅香园!你手脚最好给我勤些!」
说完便将糕点推进颜玥手中，将人粗鲁的拖出厨房，往梅香园的方向狠狠一推。
踉跄了几步，手中的糕点差点就散在地上，颜玥慌忙站稳脚步，方稳住身子，眼前忽然蒙上一层墨黑，颜玥咬紧唇，望痛楚能痛出自己的神智，就怕出个差错又招来莞儿的鞭子。
「你还不快去，杵在这想偷懒吗?」
刚出了厨房，莞儿看到颜玥闭著唇还杵在原地，气的上前又挥了几鞭。
颜玥唉唉叫了几身，端著手中的糕点吃力的挪动脚步，忍著身上的鞭疼，摇摇晃晃的往梅香园走去。
走了一段距离，让他面上都冒出薄汗，不远处，筱婵一脸鄙睨手在大门的身影隐隐约约印入他眸子，仰著头瞧著他，就像再瞧著什麽秽物，她惹厌的目光让颜玥不自在的垂下头，晃著身子绕过筱婵身侧，进到并不陌生的庭院里，颜玥踏上亭子将手中的糕点置在桌子上，垂著脸又要退下去，却被楚龙儿的惊呼声给引去注意，方抬起头，颜玥才注意到亭子里除了楚龙儿外，还有莫言...
「啊...」
见到他，楚龙儿像极了只受惊的猫儿，嫋嫋身段往莫言身上又靠过去些。
轻轻得搭上楚龙儿纤细的肩膀，将怀中如花儿般美丽和脆弱的女孩儿搂在怀中，安抚似地轻哄了几下，「龙儿别怕，没人能再伤害你...。」
伤害...
浑浑噩噩的脑袋闪过这字眼，颜玥好生气的垂下脸...对他们来说，他只剩下伤害吗?
他们为甚麽不站在他的角度替他想想?
为甚麽一味的相信楚龙儿?
为甚麽不听他解释?
受委屈、受伤害的人是他才对!是他才对!
颜玥好想朝著莫言这样喊出口，他好想对著莫言，跟他说出一切...
但抬起头，迎上那两道冷漠的目光，霎时冻结了他所有想脱口的解释。
冷漠的视线盯著他让他感到无地自容。
不要用这种眼神望著他...
颜玥握紧了拳头，看著莫言，苍白的唇瓣张张合合好几次，喉咙哽著一团苦涩，好不容易，他找回了自己的嗓音，却没了几日前的激动嘶吼，反而是令人心疼的虚弱...虚弱得很是飘渺，断断续续的...几个字自他口中传出...「你骗人...你说...你相信我...」
细不可闻的音量却还是一字不缺的进到莫言中，淡漠的似深潭的眸子像是被投入一颗石子，激起一阵不小的浪花...
但浑身的疼痛和混沌的脑袋让颜玥没注意这麽多，他垂下头，试著平息脑中一波波涌上的晕眩，像是狂风暴雨，几乎要将他整个席卷吞噬的难受。
「搞什麽?谁准你这样望著莫言少爷和小姐?」
筱婵不知何时来到他身旁，对著他的头就是一巴掌。
皱著眉，脑袋被打得嗡嗡作响，颜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稳住身子。
莫言看著他被欺侮，抱著龙儿的坐姿让他心头像是被把刀割著难受，孤立无援的感觉他很惶恐，却不陌生...。
扭过头，颜玥强忍著晕眩，踩著紊乱的脚步跌跌撞撞的跑离了梅香园。
殊不知对方那双略带秀气的剑眉在他转身同时，紧紧的钻在一起。
方才仔细看过一回小家伙，几日不见，他身上多了好多道伤痕...那张原本带著些肉的小脸也瘦了下去，嘴角带著些瘀青，在下人房肯定不好受。
越想越担忧，莫言不禁想起几日前楚毅抱了个小倌回来，那日他还记得小家伙跟他求救，他虽是转身就走，但还是忍不住担忧著绕回原地，藏身在一旁看著小家伙被莞儿给带下去...，那时，他要自己别再多事，别再多管小家伙，但却忘却了，府中对下人的规定一向严刻著...
「莫言大哥...是在担忧颜玥公子吗?」
楚龙儿一脸忧愁，担忧的盯著莫言紧蹙双眉的脸庞。
原本安心几日的情绪不由得开始浮躁...
「没事的，龙儿，他不会伤害你的。」
莫言垂下眼帘，轻声安抚著怀中的女孩儿，但一颗心却紧紧的悬在那小家伙身上。
你骗我...你说...你相信我的...
小家伙的话在他耳边回盪著，一声声敲击著他的心房...
你骗我...看那双眼，没让他瞧出半点虚伪...难道真的是...真的是他误会了小家伙吗?
但，若了小家伙，那不就代表著龙儿说谎...
颜玥的神情和龙儿的无辜...让莫言理不出一个头续。
唯一知道的便是他...一就挂心著小家伙，不论他是否背叛与否...
就算他真的背叛，就算如此...
「龙儿，我有事先走了，伤口若还疼的话在让筱婵去叫我。」
留下这句，莫言疾步走出了梅香园，压跟没注意到身後女孩儿美丽的脸庞照上一层狠戾，全心全意想著，他是不是...不该...这麽快就定了小家伙的罪? 
56
步伐蹒跚的回到厨房，颜玥抱著头，胀疼的晕眩让他身子一歪，再也没那个力道称著身体，软软的跌坐在地上。
在厨房等人等上好一阵的莞儿眼角一瞄到外头的身影，她忙提著鞭子出了厨房，对著跌在地上迎接的人不外乎一阵唰唰唰的鞭打。
「我看你又去哪偷懒!我看你又去哪偷懒!」
莞儿奋力的挥动鞭子，也不管面前颜玥难受的模样，嘴上嚷嚷著训斥。
颜玥咬著唇，脑袋晕沉得难受，莞儿打他他也没力气像往常般疼得直跳脚，旧伤新伤的痛楚颜玥只是象徵性的哼了两三声。
抱著身子，小小的脑袋不断的反覆浮现著莫言冷漠的眼神和楚龙儿小鸟依人的样子，一便便一便便，扎的他心好疼......
「为甚麽不相信我?」
颜玥喃喃自语，难过的将晕沉的头颅给抵在地上。
「我信你不是小官。」
莫言温柔的嗓音萦绕在脑中，颜玥惨白著脸色，难过的晃晃头。
「...小家伙，别在怕我了...我不会再伤害你的...我也不会让府里的人伤害你，你...就安心的待在府里可好?」
说谎...骗子!
不要听...他不要听...他们只会骗人...他们根本没有相信他....
「莞儿...你...你看看他，是不是被打傻了?」
站在莞儿旁边的婢女看小家伙头蹭著地面，对莞儿的鞭打置若罔闻，那模样可让人担忧。
胆子就算是再怎麽大，打傻个人...心里总是有些不安。
莞儿没停下鞭子，仅是一脸不屑的睨著脚旁的颜玥，冷不防地踹出一脚，让颜玥一个没注意，整个人扑到地上。
「打傻?我看说他装模作样比较乾脆!」
话落鞭子声又落上颜玥身子，唰唰唰，莞儿简直打红了双眼，颜玥原本就单薄的上衣根本经不起这样的鞭打，很快的便被打出了个大洞，鞭子直接打在皮肤上，火辣辣的痛楚让颜玥身子止不住颤抖，又没力气站起来反抗，渐渐的，从热辣的地方传来一阵刺麻，...痛...好像没那麽痛了。
颜玥倒在地上，背部留出了温热的液体，他没去细心想过那会是什麽，盯著远方的大门，脑袋里充斥著哥哥的模样。
好想好想哥哥...
他会不会...就这样被莞儿打死了?
哥哥一定会很难过的，不过...他或许很自私，现在的日子，他真的有一点点想死，不想再见到莫言他们，他们说的话，都让他心好疼...
如果就这样死了，他们就不能在诬赖他，他也可以化做鬼魂，飘去哥哥身旁照顾哥哥吧?
就这样胡乱想著，颜玥感到意识一点一滴的脱离脑子，面前众多的人影都重叠在一起...
白皙的背部就溅出了一串血珠，就算是再怎麽下贱的小倌，被这样残酷的鞭打，终究有人看不下去，不忍的撇过头，转眼便对上一双暴怒的让人几乎窒息的眸子。

57
白皙的背部就溅出了一串血珠，就算是再怎麽下贱的小倌，被这样残酷的鞭打，终究有人看不下去，不忍的撇过头，转眼便对上一双暴怒的让人几乎窒息的眸子。
仆役瞪大了双眼，张嘴啊啊啊的半晌不能吐出一句完整的句子，身子不能自己的抖呀抖的，脸色就像是看到什麽可怖的鬼魅，他颤巍巍的伸出手，指著面前的男子，口中硬是断断续续的吐出几个字，「莫莫莫莫莫....莫言少爷，您怎麽...怎麽出现在...在...在...」
吓!身旁的人一听到莫言这两字，纷纷转过头，在对上男子一双冷眸，气氛好似瞬间冻结，不知是谁打破了这凝重的气氛，转瞬间一干仆役们纷纷做鸟兽散去，剩莞儿一人还不死心挥著鞭子，直到手腕被人给擒住，她才喘吁吁的停下动作，一双眸子盈满不悦的瞪向坏她好事的人。
这一瞧还没给她瞧著魂差点飞出去。
「莫...莫言少爷...」
莞儿一脸震惊，呐呐的唤著男子，浑身的力气就好像被抽空般，她抖著身子，手中染血的鞭子落在地上。
莫言愤怒的瞪著眼前被自己吓的魂不附体的女人，又看看地上伤痕累累浑身血迹斑斑的小家伙，他手下一个用劲儿，喀喀两声，就见莞儿扭曲了脸孔，不能自己的发出一声惨叫。
「莫...莫言少爷，饶命...饶命...啊...」
看著自己变形得手腕，要不是手腕被擒住，只怕莞儿这会儿早在地上嗑著响头。
在心中暗自运气，莫言压下心头像只失控的野兽在体内四处奔腾的怒火，松开手上的力道，冷寒著一张脸，冷淡的吐出一字，「滚!」
自知这回惹上不该惹的人，莞儿捧著自己形状畸形的手腕，也不管掉落在地上的鞭子，连滚带爬的跑离了厨房。
一时间，厨房只剩莫言和颜玥两人，他居高临下的打量著脚前喘息的小家伙，那副惨样让他胸口盈著满满的酸楚。
他只是想让小家伙有个教训，让他认清自己的身分...并没有想这样伤他...
要是早知道会这样，他决不可能让小家伙到下人房!早知道那样，那日小家伙唤他时，他就不会离去...
如滔天巨浪般的悔恨几乎要让人灭顶，莫言捏紧拳头，力道大的几乎可以捏碎一个人的颈子，他弯下身，迟疑的靠近颜玥，低声唤著小家伙的名字，「玥...」
玥.....
颜玥吃力的称著眼皮，这声掺了浓烈悔意的呼喊，拉回几分模糊的意识，鼻头不能自己的酸了起来，难受的蜷曲起自己小小的身子，小小的身子缩在地上，喘息著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
啜泣的声音憾动了莫言的心房，他悔不当初的弯下身，尽量让动作放轻，把小家伙瑟瑟的身躯搂进怀中。
「呜...」
莫言的轻柔，终究还是触到了他的伤口，颜玥整个身子倏地紧绷在一起自己，抖的犹如秋风落叶，小手攀上莫言的衣襟紧紧揪住，被尘土给弄脏的小脸皱成一团。
熟悉的温度霎时暖了那冰凉的身子...
「呜...」r
连日的委屈，让颜玥一时间止不住眼中的泪水。
「呜.....」
喘著气，颜玥任由眼中滚烫的液体落在莫言的衣襟。
憋著唇，他紧紧的扯住莫言的上衣，在莫言怀中发泄著自己的委屈，脆弱的人影是让莫言又怜又恨，怜的是小家伙受的伤，恨的是自己明明有能力阻止却没出手。
他用手指轻轻的抹去颜玥脸上的泪水，心疼得将人紧紧搂在怀里。
「没事了...」
莫言乾涩的喉咙最终只挤得出这几个字，「没事了...玥，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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搂著怀中那轻如鸿毛般的重量，莫言加紧脚步回到房中，直奔床铺，将那瘦小的身躯轻放在床上，三两下退去了他身上所有的料子，印入眼帘的景色，让莫言忍不住倒抽了口气，胸口登时像是被谁给紧掐住般的难过。
缓缓伸出指尖，莫言轻抚过上头触目惊心的鞭痕，掠过那皮开肉绽的伤口，心头的怒气不由得高胀了几分。
「啊...」
被摸到痛处，颜玥忍不住倒抽了口气，但多日来的煎熬让他没那个力气反抗，充其量只是哆嗦了下便没了反应，莫言见他疼，手上的动作顿了下，一股气没打一处来，他面色不善，脱口就冲出句话，「你被打了难道不会反抗吗?连龙儿都打的下手，莞儿区区一名女子让你打不过?」
话才刚完，见那双失神的双眼难过的轻颤了几下，莫言当下便後悔。
在府里住了不只几天的时间，他自然知道莞儿在府中站著什麽样的角色，莞儿待在府中的时间比小家伙长很多，自然手下有一批人可使唤著，在下人间也有著一定的地位，要小家伙跟她斗，根本是以卵击石。
他不是有意要说话伤小家伙，但...看到他背上的伤口，那怒意他一时间克制不住。
起身出了房间，随口唤来一名下人要他去准备一盆清水和一块布巾，自己则绕道柜子前将架上所有派得上用场的名贵药膏全捞进怀中，而後想想，又出了房门命人去要厨房准备些吃的，这才放轻脚步回到床沿。
「玥...」
莫言放柔了嗓音，小家伙凄惨的模样让他不忍再给他更多的伤害。
「我帮你上些药粉好吗?」
莫言将怀中的瓶瓶罐罐放到一旁，耐著性子哄起床上的小家伙。
茫然的目光对上面前的男子，颜玥哽咽著，他想开口说些甚麽，无奈晕沉的头颅
他只知道...他不想再听他用那种嗓音唤他...
那种嗓音，只是莫言在骗他的把戏，莫言曾用那种嗓音说过喜欢他、教他习字、带他找哥哥，说尽天下他想听的趣味儿将他宠上天，却也用那嗓音伤害他。
吃力的撇过头去，颜玥知道自己此刻没那个力气下床，只能以最微弱的力量来反驳。
「玥!别这样!让我帮你瞧瞧...」
雪白的床单都叫颜玥背後的血给染红，莫言心头不由得焦急，从药罐中掏出其中一名墨绿色罐子的药瓶，那药情凉著，稍稍掺著些止痛的效果，小心翼翼的抹了些在手上，莫言放轻动作，擦上小家伙伤痕纍纍的背部。
那伤口看起来不浅，尤其是被莞儿给打得皮开肉绽的地方，莫言尽量放慢动作，本以为好歹小家伙会唉上几声，却迟迟没听半点声响，想来是昏过去了。
「莫言少爷，您要的东西奴才替您送来了。」
门外想起了这样一句话，莫言搁下瓶子离开床边，从下人手中接过盆子，回来时随手将水放在一旁小家伙以往经常拖来拖去的小凳子上，拎起上头的布巾放到水中泡湿，拧乾後小心翼翼的擦拭著颜玥背後的血迹。
他尽可能的放柔动作，唯恐一个不注意又弄醒了小家伙，让他多受苦。
面前脆弱的小家伙...让他不舍再给任何一丁点的伤害。
好不容易擦拭完背後的血迹，莫言重新开药罐子，将瓶中的粉末轻洒在颜玥的伤处，药粉一碰到伤口，咸涩的痛楚登时让小脸扭成一团，身子霎时绷紧。
颜玥喘息著，更加紧了力道咬住自己的唇瓣，却还是忍不住呻吟了声，莫言这才注意到小家伙并没昏过去，横过手轻抚上那张削瘦的脸蛋，感受到脸上的湿润，莫言此刻的心情可难以言语形容。
停下手边的动作，修长的指头轻轻的扳开颜玥的嘴唇，替他抹去额头冒出的冷汗，收回手时，却见到上面残留著血迹。
想来小家伙是疼得将自己的嘴唇给咬破了吧?
叹了口气，莫言搁下手上的药罐子，解下自己的上衣，抱起小家伙让他的头依在自己肩上，「你若疼，就咬我的肩头，就是不许你咬伤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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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了口气，莫言搁下手上的药罐子，解下自己的上衣，抱起小家伙让他的头依在自己肩上，「你若疼，就咬我的肩头，就是不许你咬伤自己。」
莫言忧心的面容印在颜玥的眸子里，忽然觉得一切是那麽的不切实际。
他在做梦吗?
会不会等梦一醒来了，莫言又是那句，「我对你很失望。」然後让他在被莞儿鞭打，让他再回去饿肚子?对他不理不睬?
处理好後面的伤口，莫言拿过一旁的绷带，细心的缠住颜玥的伤口，小家伙痛的面色惨白，却没咬他的肩头，也没咬自己的嘴唇，只是藉由发抖和流泪来抒发自已的痛苦。
看他这样难受，莫言心头也陪他一同疼著。
「小家伙...为甚麽你要背叛我?」
低沉的嗓音叹气似的道出这句话，颜玥顿时整个人彷佛照上一层冰霜。
他就知道，说到底...莫言还是不信...
取过了另一瓶淡紫色的药罐子，莫言拔开上头的软木塞，一股淡淡薄荷香自里头盈满了房间，他伸进手指挖出一些药膏，开始处理起小家伙手腕和小腿、大腿处的伤痕，待一切都弄好了後，莫言拿过一旁的衣裳，轻轻的罩上颜玥小小的身子。
轻扶著小家伙躺回床上，莫言依坐在床沿，嘴唇张合半晌却想不出开说些甚麽，一时间房间里气氛凝重了起来，幸好下人在这时将食物送来，他抱起颜玥，让人坐到前厅的桌子旁，熬了一碗热粥递到他面前。
「你这两天没进食对吧?」
莫言伸手想掐掐那张消瘦的小脸，小家伙瞧了他一眼，下一秒缓缓的撇开头无声的拒绝他的接触。
一只手就这样悬在半空，莫言面色僵了僵，而後收回手臂盯著注视那张茫然的面孔好一会儿，看他一双无神的视线在房间四处游荡，时不时望著面前的白粥，面露垂涎的神色，却迟迟没进一步的举动。
小家伙在顾忌著甚麽?莫言对於这样畏畏缩缩得小家伙感到不悦，沉下脸，在小家伙一双渴望的眼神的三度落在白粥上时，忍不住道，「怎麽还不吃呢?」
小身子轻颤了几下，颜玥忍著昏昏欲睡的脑袋，缓缓的抬头看了莫言一眼，又飞快的低下头。
「我...我不能在这儿...莞儿会打我...」
听他这话，莫言只觉胸口一阵翻搅，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总算压下心头想将欺侮小家伙的人千刀万剐的冲动，他耐著性子，哄著面前的小家伙，「不会，莞儿不会欺侮你，有我在，莞儿不敢动你的...」
有我在...
颜玥心中泛起苦涩，他垂下头，还是没伸手动眼前的食物，「你不信我...」
小家伙颤抖的嗓音饱含满满的指责，听他这样说，莫言一时间找不到字汇反驳，凝视著前方那张小脸，忽然间他有股不知该怎麽面对小家伙的感觉，原本一味坚信是小家伙有错在先的信念，也在不知不觉间动摇了几分。
或许...小家伙真的是无辜的...
甩了甩头，莫言不敢相信自己竟会怀疑到龙儿身上，那个被自己一手拉拔到大的龙儿会是怎样心地善良的女孩他岂会不懂?
越想脑子是越混乱，莫言理不出个头绪，霍地颤起身，他被过身子对著小家伙道，「我先去找楚毅商量事情，你等会吃饱了就先到床上歇著，晚点我会再过来。」
话落，他匆匆推开门，疾步离去，留下颜玥一人面对一室的寂静。
茫然的视线对著面前的白粥，颤抖的捧起面前的白粥，近日来的饥饿让他顾不得形象，也不管那粥还烫著，狼吞虎咽的将里头的食物全吞下肚，被粥烫的发热的喉咙让他难受了好一阵子，也激出了颜玥更多的泪滴。
不一会儿便把桌上的小菜也扫刮一空後，他喘著气，跳下了椅子，从莫言的柜子里寻出一条腰袋紧紧的束住身上过於宽大的外衣，这才抱起床上染血的衣裳，脚著紊乱的步伐，摇摇晃晃的出了莫言的院落。
既然不信他...就别对他这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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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玥出了院落，脑袋的晕眩更甚刚才，走走停停几回，终究还是让他撑到了厨房，刚进厨房，里面只剩下厨子一人，其他通常会围在这儿看戏的仆役不知都上哪去了。
他本来想回来打听一下那儿可让他去洗洗衣裳，这染血的衣裳还是别去下人房的澡堂刷洗，才不会又惹上什麽祸事，但...没想到偌大的厨房只有厨子一人...
话说起来，他被莞儿拉进厨房洗碗这麽多次，好像都没跟厨子说过半句话，面对陌生人的怯弱胆小让颜玥下意识想掉头就走，但...手中的衣裳，不洗洗是没法子穿的，他又不想穿莫言的衣裳。
「厨子大娘...」
吞吞口水，颜玥怯生生的上前两步，唤了声在锅子前拚命挥动壮大手臂的厨子。
他记得莞儿他们都这样称呼面前的厨子。
冷哼了一声，厨子大娘冷眼看了他一会儿，又撇过视线，没有丝毫里会他的意思，颜玥挫败的垮下双肩，这反应也在他预料内，他转过身，想自己去府内晃晃看有没有什麽小池子，蓦然被身後略带迟疑的嗓音给喊住脚步。
「...你喊我?」
厨子大娘睨著他，唰的一声，麻利的替锅子上盖，让里头的食物闷著。
听她这样一问，颜玥愣了一会儿才踌躇著开口，「我只是想问问，这附近有没有池子让我洗衣裳...」
厨子大娘瞪著他手中的东西好一会儿，倒也没多问，直到一旁的锅子半著一阵白烟发出了尖锐的声音，厨子大娘连忙回过身，拿起锅铲又翻炒了下，才对了颜玥道，「往左侧走去，绕过落花院，往那儿直走会见到後门，出了後门走约莫一刻钟有条小溪那儿可让你慢慢洗著。」
话落，厨子大娘没再搭里他，转手抓过几把青菜，埋头又开始忙了起来。
颜玥也不管对方有没有听到，弯腰小声得道了谢才离开厨房，照著厨子大娘指示的方向走去，心想厨子大娘虽外表凶悍，但毕竟还是女子，心地到底不错...。
晃著脚步，颜玥谨慎的避开落花院，往左侧走去，一路上遇到一些仆役，其中有几个刚才还同著莞儿弄他，不过这回他们并没如往常般上前来讽刺他，反倒加快脚步，避之唯恐不及的匆匆的跑离他。
颜玥心生疑惑，转而想想刚倒在地上，好像听到一些惨叫声，而後才见到莫言，说不准莫言做了什麽事，让他们怕成这样。
不过这样也好，以後被莞儿打看戏的人应该会少上很多吧!
颜玥单纯的脑袋想著这些，压根不知道莞儿那声杀猪似的惨叫是莫言扭断她拿鞭子的手，手断了，还怎麽挥鞭?
愈接近落花院，颜玥就愈少看到人影，不过相对的脚步也要放轻，他可没忘了这是谁的院落，难保他发现自己这"恶心"的身子出现在这里不会发上好大一场脾气。
小家伙蹑手蹑脚的来到後门旁，小手才刚搭上门把，耳中蓦然想起一声声令人脸红心跳的呻吟。
赫!颜玥倒抽了口气，下意识的往一旁的草丛躲去，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位置正好撞上一双被情欲给染上一层薄雾的双眼。
「啊...哈啊...」
眸子的主人喘著气，迷茫的视线似乎没注意到草丛後躲著人儿，朱唇轻喘，模样好不娇媚，不过只可惜，颜玥顺著他的眼神一路来到颈子，看到喉咙微微的突起...说明了对方是个男儿身，若是个女孩儿，肯定能成为倾国倾城的美人一个。
等等!小小的脸蛋蓦然胀红，颜玥撇开脸，像是终於想起对面的人在做些什麽事情，隐约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熟悉的面容...
是那天的男孩!颜玥瞪大双眼，脑中的记忆瞬间串成一线。
这男孩身後正干著什麽苟且之事，不用明说颜玥也知道个大概，之前他也被迫做过...惨白著脸色，颜玥直觉脑袋一阵天旋地转，好不容易抑制住心头得恶心，他仓皇的别开视线，拔腿就跑出原本离自己不远的後门。
好恶心...
颜玥抱著不停哆嗦得身子，没命的向前跑著。
好...恶心...好恶心...
一想到男孩身後，那个曾经在耳边说过会保护自己的男人是做著怎样的冲击，还有男孩一脸享受的媚态，胃部就涌起一阵翻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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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玥抱著不停哆嗦得身子，没命的向前跑著。
好...恶心...好恶心...
一想到男孩身後，那个曾经在耳边说过会保护自己的男人是做著怎样的冲击，还有男孩一脸享受的媚态，胃部就涌起一阵翻绞...
「恶...」
喘息著，还来不及平复起伏剧烈的胸膛，呕的一声，颜玥趴在地上将方才吃下去没多久的东西吐了个希哩哗啦。
须臾好不容易顺回了气，喘吁吁的跌坐在一旁，颜玥看著不远处的溪水，赫然发现手上的衣衫不知何时落在地上，呆愣的看著空空如也的双手，颜玥有些欲哭无泪。
想回去拿，又怕被楚毅给发现，自己刚刚门关那麽大声，难保不会让男人起疑...
颜玥吃力的撑起自己的身体，方抬起头，黑色眸子倒映出一抹俊拔的身影，缓缓的往这儿的方向走来，脚步停在自己面前...冷峻著张脸，赤裸精壮的上身只罩著一层单薄的外衣，隐约的可以瞧见上头覆著一层欢爱过後的汗水。
轰的一声，颜玥只觉脑袋一片空白...
他低下头，仓皇无措的自地上爬起，眼角注意到男人手中染血的衣料，唇瓣张合了好一阵，却挤不出半点嗓音，倒是男人打破了沉默，「果然是你。」
微眯起眼，楚毅的视线从他露在过大的衣裳外的手臂，扫过上头青青紫紫的鞭痕，心头蓦然泛起一层苦涩，意识到这点，男人面上表情不觉又寒上几分。
「你去勾搭哪个仆役?让他自愿掏银子送这麽贵重的料子给你当衣裳?」
满带讽刺的言语让颜玥忍不住抬起头，却在对上那双冰冷的眸子後又恐惧的垂下。
「我没有勾引别人...」
「...我看不出来你哪来的银两买这些。」
楚毅向前几步，微俯下身，睥睨著面前一脸畏畏缩缩的小家伙，手中染血的衣裳不觉收紧了几分力道，压下心中几乎要冲破理智的酸涩，他尽量让自己面色冷漠的注视著这个曾经是自己想捧在手中保护的小家伙。
颜玥晃晃晕眩的头颅，脑袋难受的皱起眉...他被男人冤枉的好委屈...
「我没有勾引别人...这是莫言帮我穿的...。」
「撒谎也要先打草稿吧?」
楚毅的拳头紧紧的攥住手上的衣料，忽然被自己的回话搞的怒火高胀。
难道就如自己心中所想的，小家伙用身子去勾引他人吗?
就真的...这麽饥渴吗?
颜玥倒抽了口气，他怎麽忘了...楚毅跟莫言一样...全不相信他，再怎麽解释只会是愈描愈黑...
「我不要同你说话...你不信我，我不要同你说话...」
他向後方踉跄两步，那双盈满无辜和泪水的双眼直直撞入男人心房。
不该是这样的...他凭什麽露出这种神情?
明明错的是他!是面前的小家伙!若不是他的背叛，若不是他的野心，若不是他伤了龙儿，他又怎麽会舍得让他去下人房，又怎麽会舍得让他受到那些伤?
「是你先背叛我的!」
楚毅冰冷的嗓音彷佛在压抑著什麽苦楚，只可惜一心想离开的颜玥没注意到，楚毅一把拉过急欲逃离的小家伙，粗鲁的搂入自己怀中。
「若你没那些心思..」男人嘶哑的嗓音萦绕在颜玥耳边。
「为甚麽你要伤害龙儿?你要王爷夫人这位置，我可以给你，但你为甚麽要伤害龙儿?」
小家伙的野心，他可以懂，也可以体会。
人性本就是如此，他一个堂堂王爷岂会不明白，就算刚开始小家伙真的是纯真的像是一张白纸，不想要一分一毫的荣华富贵，但一旦体会到个中滋味，谁都会不舍放手，这就是人性，贪婪的人性。
或许以往的小官、妓女跟他提出这些，他会冷眼以对，他向来讨厌贪婪，但面对小家伙，在他抛下新宠到後门前方，看到落在地上一滩染血的布料，胸口那莫名揪疼让他知道，如果对方是颜玥，他可以不顾世俗的目光，让他拥有他想拥有的名分。
脑袋一阵昏天暗地，颜玥小小的身体在男人怀里抽搐著，一张小脸苍白如纸，「我才不要那些东西...」
不要再诬赖他了好不好...明明是楚龙儿先动手，是她把他推到水里，把他压在地上...
愤怒在胸口翻绞著，他却没那个力气去反抗，男人的手压著他的伤口，...让他的背好疼...
「放...放开...好痛...」
虚弱的气息只容的他在说出这几句，颜玥眼前一黑，小小的身体瞬间像失去了线断支撑的人偶，软倒在男人宽厚的怀中。

62

「你说什麽?」
闺房里，传出一声尖锐饱含怒意的嗓音。
楚龙儿面孔气的扭曲，她愤怒的站起身，连带扫落桌上做工精制的陶杯，硄的一生碎片转眼飞溅满地。
「奴婢不敢欺瞒主子，确实是莫言少爷将人抱走，连手...也是莫言公子扭断的。」
莞儿颤抖著身体跪在楚龙儿面前，捧著一只被折弯的手，连说话都还心有馀悸的哆嗦著。
莫言大哥扭断莞儿的手?楚龙儿震惊的瞪大双眼，何时那个个性温和，常和爹爹一起宠著她的莫言大哥发这麽大的脾气?
不可能...不可能...
楚龙儿跌坐回椅子上，口中蓦然抱出一串银铃般悦耳的笑声。
「小姐...」
看著楚龙儿异常的转变，莞儿愣著，不知该做出什麽回应，倒是筱婵不快是跟著楚龙儿从小一起长大的贴身女婢，脸上一副漠然。
霍地楚龙儿站起身，缓步来到莞儿面前，啪的一声!轻脆的声响在宁静的房间里回盪著...
「小姐您...?」
莞儿吃疼的捂住脸颊，火辣辣的疼痛下全是满满的不解。
她不懂，真真的不懂，为甚麽上一刻还笑著的主子，现下却又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没用的蠢奴才!」
楚龙儿寒著脸，那张人见人爱的面容已经扭曲的让人感到骇怕。
莞儿没看过这样的楚龙儿，在她的心里，面前正值豆蔻年华的女孩儿有著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蛋和一颗体贴、温柔、贤淑的心，她何时见过这样的楚龙儿。
就像是另一个人一样，疯狂、可怖，那阴狠的眼神让人看了骨子里直发冷。
「你这个没用的蠢奴才!爹爹的府里养你这种废物做啥?」
楚龙儿上前，啪啪啪又补了三、四个巴掌，莞儿只觉一阵晕眩袭来，脸上的疼痛更甚刚才。
「蠢奴才!」
楚龙儿抱住头，失控的对著面前的莞儿尖叫。
这一举动让筱婵看不下去，赶忙上搂住几乎要失控的主子。
「小姐，您别这麽大声，等会儿让王爷听到怎麽办?」
温柔的掌心覆在女孩儿颤抖的肩上，一便又一便，筱婵的举动成功的安抚了怀中的人儿，只见抬起脸，哪见那狠戾的神色，楚龙儿漂亮的脸蛋又挂回令人熟悉的笑容，她缓步来到莞儿面前，笑容里登时掺入几分心疼。
「莞儿对不住，刚刚我一时失手打疼你了，你不会同我计较吧?」
话说到这，女孩儿那双水汪汪的杏眼还不忘眨了眨，盈上满满的无辜，让跪在地上的莞儿的呆了呆。
「不会...莞儿不会声小姐的气。」
莞儿慌忙低下头，身躯却颤抖得更甚以往。
「莞儿，你骗人!」
嘟起粉嫩的唇，楚龙儿一脸怨怼的瞪著面前瑟瑟发抖的女子，她站直了身子，绕到莞儿身後，冷不防的踢出一脚，登时让莞儿跌了个狗吃屎。
「你知道吗?莞儿，我最痛恨自己身边的奴才都蠢的就像你这模样，照理说，我该要爹爹赶你出去的...这也不是个难事，毕竟你伤了爹爹最最疼宠的小官...」
楚龙儿边说边般著自己纤细的指头，模样就像个天真的小女孩，谁知她说出来的话让莞儿是多麽的震惊。
「小姐...颜玥公子，是您叫我去打得呀!」
莞儿一脸不敢置信，她压根不晓得眼前的女孩儿会将罪名全往她身上推。
当初明明是她找上自己，跟自己哭诉著受到颜玥多大多大的欺侮，要自己替她报仇，哪也是她第一次，这麽近的见到楚龙儿，这麽近的看到那张果真如传闻中人见人爱的脸蛋，那副梨花带泪的模样，叫铁石心肠的人也禁不住被软化，何况是莞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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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颜玥公子，是您叫我去打得呀!」
莞儿一脸不敢置信，她压根不晓得眼前的女孩儿会将罪名全往她身上推。
当初明明是她找上自己，跟自己哭诉著受到颜玥多大多大的欺侮，要自己替她报仇，哪也是她第一次，这麽近的见到楚龙儿，这麽近的看到那张果真如传闻中人见人爱的脸蛋，那副梨花带泪的模样，叫铁石心肠的人也禁不住被软化，何况是莞儿。
嘴角稍稍扬起，楚龙儿一把抹去脸上的泪滴，轻挑双眉，瞪大自己漂亮的杏眼，一副震惊的样子，她颤抖著唇，徐徐的吐出几个字，「莞儿...你诬赖我...筱婵，莞儿他竟然诬赖我...我怎麽可能要他去欺侮颜玥公子?筱婵...」
看著面前的楚龙儿面上的表情一幕换过一幕，莞儿简直反应不过来。
楚龙儿到底是怎样的人?莞儿已经被搞糊涂了。
「你若要去告状，我不阻止你便是，但我可不保证，等你告完状，还有那个命在府中待下去。」
凉凉的丢来这一句，才一眨眼，楚龙儿又笑了出来，只不过这回她那温柔的笑容，只让莞儿打从心底的畏惧。
「小姐...小姐，莞儿不想死...莞儿...莞儿不想死...」
莞儿嗑著头，一时间也忘了手上的痛，只是一味的嗑著头。
「放心，只要你照龙儿的话去做，龙儿就会喜欢你，龙儿一喜欢你，说不准你在府中的月俸也能提高...全看你是不是聪明人了。」
楚龙儿笑的温柔，她转身端做在椅子上，手掌枕在膝上，这回，她正扮著温柔淑雅的大家闺秀。
温和的笑容，一向是大家闺秀不可或缺的东西，至少在楚龙儿的脑袋瓜里是这样认为的。
「龙儿看莫言大哥今儿个丢下龙儿跑了出去，说不准已经开始怀疑龙儿了，好像有个名唤小辫子的太监，那个小太监似乎跟他很要好，龙儿绝对不能让一个小官抢走我爹爹和莫言大哥，你想想，若连那贱货最亲近的奴才都出卖他，莫言大哥和爹爹，信谁呢?」
女孩儿在脑中构想著，构想著两个最疼宠自己的男人们脸上出现震怒、受伤、不敢置信的表情，然後将那名小官狠狠的、狠狠的扫出府中大门...那种感觉...那种感觉真的是...龙儿将指头递到嘴边，啮咬著上头形状修饰成弧形的指甲。
光用想的...就让龙儿好兴奋。
「你...过来。」
缓缓的伸出食指，轻轻的朝跪在地上的女子勾了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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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隐透著几丝淡淡的月光，也透出一丝诡谲。
入秋的夜晚带著冷风，跑在长廊上的人影一劲儿的让双手往袖袍里头钻去。
拐入一条曲折的长廊，喘著气停下脚步，小辫子探头探脑的打量著四周，一张脸紧张兮兮的，像是在做著什麽亏心事。
须臾，一只纤巧小手搭上那因去势而显得同女子一般单薄的肩胛，小辫子倒抽了口气，拚尽力气才抑制住差点脱口的尖叫。
心头的情绪就像绷紧的弦般，小辫子僵硬著别过头，在看清来者後才松了口气。
「来都来了就不出声，这样吓人。」
抚抚自己起伏剧烈的胸膛，小辫子嘴上忍不住咕哝著。
「你在念些什麽?」
来者刻意压低嗓音，但还是能从声音依稀辨别出对方是个女人家。
「没。」
撇撇嘴，小辫子在对方冷然的目光下吞回到嘴边的唠叨，谁料颈子忽然一紧，眨眼间自己跟面前的人只剩不到多少的距离。
对方冷然的眼中透著冰冷的杀意，直盯著小辫子，让小辫子忍不住吞了几口口水，双脚不能自己的抖呀抖的。
眯起眼，来者加重了手下的力道，半晌轻吐出一句，「你来的时候没让人跟著吧?」「没...没，怎可能让人跟?」
哆嗦著嗓音，小辫子被这目光盯著，只觉自己半条命都快飞了。
多疑的又看了他几眼，颈上的力道终於松开，小辫子赶忙退了几步，庆幸著自己的头颅和颈子没分开半寸，正喘著气，面前忽然又伸来了一只手，有了刚才的事做警惕，小辫子没多想，飞快的抱住自己的颈子，没准下一秒被掐，脖子还能黏著头。谁料，那只手只停在自己面前，仔细一看，上头还拎著一包药粉。
「这...这是什麽?」
小辫子愣愣的盯著面前的东西，搁在颈子的双手也没敢松懈。
「愣著什麽?还不接过?」
冷淡的吐出这句，小辫子连忙双手伸过，恭恭敬敬的接下。
不过，将那包姆指大小的药包翻来翻去，小辫子疑惑的歪了头，有些难以理解。
「这东西是...?」u
「这包东西明天一早，你拿去给厨子，同她说是小家伙托人去市集里买来的补药，让楚小姐尝鲜。」
给小姐嚐个味道?这小辫子再怎麽没读过书，都能听出对方是话中有话。
「这东西没那麽简单吧?今个儿要我来这找你就为这事儿?不干!说什麽都不干!」
切!一个大晚上不让他睡觉找他过来，竟是为了这种害人事儿，小辫子气愤的一把将手中的东西扔到地上，想让他在害人，尤其是那打从心底将他当成朋友看得小家伙，没门!说甚麽都没门!
眸色一寒，对方背过身，冰冷的嗓音丢来一句，「在丢下那包白粉後，你等於是放弃了两个人的生命。」
听对方没丝毫起伏的嗓音，小辫子嗅出了一丝不对，他警戒的竖起耳朵，赶紧的追问，「你说这话是什麽意思?什麽两个人的生命?」
「别忘了你府外还有个娘亲，膝下还有个弟弟。」
听那平淡的好似在谈论天气般的口吻述说著，小辫子原本气红的脸颊唰的一声霎时苍白，他退了两、三个步伐，半晌才吐出一句，「你想做什麽?」
来者转过身，似乎小辫子的反应全在她预料中，同时打定小辫子十拿九稳定会照自己的话去做，冷著一张面容，双眼撇了撇地上的药包，「你自己知道。」
攥紧了拳头，小辫子盯著地上的东西，面如死灰。
还记得进府那年，他才七八岁，因为去势的身分，让他在府中受尽欺凌，每个人看他的目光全是不屑，只有屋内几个同样是去势的能在一起互吐心事，不过也有去势的宦官仗著背後的台阶，在府内跋扈著，李公公就是个例子。
但就算如此，他们去势後的命简直如同蝼蚁，颜玥是第一个正眼瞧他、会关心他的人，那张小脸...向来只有乾净的表情，没有半点虚伪抑或是心机，这样的人...他要怎麽下手?
但难道要自己放弃家人的性命...那当初忍辱去势的用意是什麽?不就是为了给家人几顿温饱...
「为甚麽你们要这样害他?」
小辫子盯著递上的药包，身体一点一滴的冰冷了起来...。
捡?不捡?
他拿不定主意...
「少管这事儿，小姐的事，你还没那资格过问。要怪就怪那个小倌，不该拉走王爷和莫言少爷的注意力让小姐难过得死去活来，你将东西捡起来，回房去吧!」
背过身，望著前方黑暗路程走去，女子的身影渐渐莫入在黑暗的长廊前。
看著地上的东西，小辫子面如死灰。
他知道，不管他有没有挣扎、有没有选择，一开始他就知道答案。
意边是对自己有恩的人，一边是生育自己养育自己的人...
缓缓的弯下身，小辫子抖著手拾起地上的药包，「...这东西害不死人吧?」
没听见回应的嗓音，小辫子好奇的抬头朝四周看看，赫然发现除了自己，这地方早没了第二个人的踪影。
65
拖著竹扫把，小小的身影穿过一扇大门，停在落叶满地的院子里。
这里既不是楚龙儿的梅香园，也不是莫言的院落，更不是楚毅的落花院，是个位在府中马厩附近的小空地。
空地上布满著入秋的落叶，火红著一片，这也是小家伙为甚麽会拖著扫把来这里的原因。
打从莫言当著其他下人的面将他抱起，将他带回院落，隔天每个人对他的态度跟前几日有著天壤之别，不只以往会在耳边的閒言閒语全没了，连莞儿也没有在拿竹鞭子打他，更没有要他像之前那样没命的工作，只是要他快快回莫言或楚毅那儿。
虽然他不知道莞儿转便怎麽这麽大，还有莞儿手上怎麽包著绷带，多半跟那两个男人多不了干系，说这些都是废话，重点是，他不想回他们那里。
刚刚从床上醒来，颜玥发现自己又回倒莫言房中，经他向旁人打听，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昏迷了三天三夜，身後的伤口因这几天的修养好上许多，至少没之前那样疼。
见他一从床上坐起身，不一会儿就见一名小太监端著个盘子，上头放著一碗清粥一旁配上几盘小菜，颜玥下了床，几天来没进食的饥饿促使他三两下便解决上头的东西，肚子一填饱，人也有了力气，扭头看看没看见莫言或是楚毅的身影，他便跳下床，匆匆套上鞋後就出了院落。
他不想见到他们，在颜玥那颗小小的脑袋中，既然他们不相信他，就别再对他这麽好。
回到厨房，他找到莞儿，这是他头一次主动找上莞儿，要她派工作给他，什麽工作都可以，至少在这府中，他想做个安分守己的下人，然後存些银两，找个机会跟楚毅赎回当初的卖身契後，他就要带著哥哥离开这儿，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莞儿被他死缠活赖著，顾忌著府内的两个男人，她最後敷衍敷衍的要他自己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所以他跟一些仆役借了扫把，向厨子大娘打听到小辫子在哪儿工作，便拖著竹扫把到马厩。
「小辫子。」
颜玥小心翼翼的推开马厩的小门，轻手轻脚的进到马厩里头。
厨子大娘说小辫子先前没被调去照顾他，就在马厩喂马。
「小辫子。」
颜玥拉著嗓音喊著，大概的扫了下马厩，除了那几匹马健壮的让颜玥有些畏惧，就只剩下一堆乾草，压根没有其他人的人影。
失望的拖著扫帚出了马厩，远远的，终於让他给捕捉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三步并作两步拖著扫帚跑上前，小辫子正低著头，不知想些什麽，口中还喃喃念著一些话儿，好像在说著什麽对不住之类的东东。
「小辫子?你在想什麽?」
颜玥忍不住，小小的指头戳戳小辫子的手臂，蓦然小辫子发出一声惊叫，双眼瞪的老大，一副活见鬼的模样，他激动的反应让颜月吓了好大一跳。
「小辫子，你想什麽?怎麽这样入神呢?」
仰起小脸，颜玥疑惑的打量著小辫子一脸做贼心虚，在心中推敲著种种可能。
「你做什麽什麽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没...」
小辫子搔搔头，平复了惊讶的神情後，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不耐。
「还是你被谁欺侮?」
「没...」
「还是说你...」
颜玥不死心，再接再厉的想问出个原因。
「没没没没没没!你有完没完呀?拖个扫把不扫地跑来我这问这些干嘛?」
小辫子钻起眉，语气不善。
看到颜玥那张小脸缓缓垂下，小辫子忽然好想咬断自己的舌头，他不是要对他这样，只是....
唉呀!心头就是一团乱!

66
「没没没没没没!你有完没完呀?拖个扫把不扫地跑来我这问这些干嘛?」
小辫子钻起眉，语气不善。
看到颜玥那张小脸缓缓垂下，小辫子忽然好想咬断自己的舌头，他不是要对他这样，只是....
唉呀!心头就是一团乱!
「话说回来你怎麽会在这?」
昨日厨房发声的事他也听了个大概，照理来说这小家伙不是应该待在王爷或莫言少爷的院落吗?怎麽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我不想跟莫言他们在一起...」
颜玥抓紧手中的扫帚，顿了几下才接著道，「他们不信我。」
「你又笃定我信你了?」
小辫子叉著腰，故意装出凶神恶煞的模样。
谁料他这句话真踩准了小家伙的死穴，颜玥脸色白了白，握住扫把把柄的的小手不觉又施上几分力气。
「唉呀!你别露出那种表情!我...我知道那事儿不是你做的!该死的，我在说些什麽!你可不可以别在这里?我很快就会做出对你...... 」话才刚到这，小辫子的脸色忽然难看了起来，他停了半晌才接著道，「总而言之，你...你别再来接近我了!我很快又变得不是什麽好东西!那!要不我现在给你打，你快快打我几拳。」
说完，小辫子学著人家习武的模样，莫名其妙的蹲起马步，将自己的脸往颜玥的方下凑去。
「我干嘛打你?」
听著小辫子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对自己说的一席话，颜玥看著他凑到自己面前的脸蛋，对他的话完全摸不著半点头续。
小辫子没解释，只是闭上眼，咬咬唇一副壮士断腕的语气，「你不打以後一定会後悔的，我不是个好东西，我只是个自私鬼，你要不打...你要不打我，我...算了!我不会说!你快去扫地啦!」
气恼的吐出这麽一串话，小辫子非但没觉的心情好上多少，反而更糟。
他狠狠的瞪了听的一头雾水的颜玥一眼，转身进到马厩喂马去。
颜玥拖著扫帚，不明白小辫子今个儿的反常，不过还是依言，乖乖的扫起满地的落叶。
小辫子没再和他搭上一句话，两人各做各的事，连走时也是小辫子一个人默默离去，小家伙本想上前搭几去话，却被他一脸愤怒的赶开。
弄不懂小辫子反常的模样，颜玥嘟嘟嘴，拖著扫把打算往下人房的方向走去。
方进门，颜玥便见到莫言拿著本书，斜著身体靠在自己那张硬梆梆的小床上。
莫言见到他，马上合起手上的书本坐直了身体，静静的凝视了他好一会儿才开口，「为甚麽不在房间休息?」
小手揪住衣摆，扯著，拉著，颜玥咬咬唇，抬起头时，那双大眼盈满了不安，「你信我了吗?」
「...我不知道...」
莫言摇首据实说道。
他弄不清楚该信谁，一个是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女孩儿，一个是自己打从心底放不开的人儿，要说龙儿就像自己得手心，那颜玥便是自己得手背，几日下来，他里不出一个头绪。
叹了口气，莫言将书揣在怀中，自床上站起身缓步来到颜玥面前，一手摸上那消瘦的面容，「小家伙，我不知道...但是...我现在可以不计较，只要你不再犯，小家伙，我们重新开始，回到我身边好不好?我会跟以前一样疼你。」
重新开始?犯错?说到底...答案依旧没变...
失落的颜玥垂下眼帘，觉得鼻头好声酸涩。
「...我好讨厌你...」
一把挥开莫言的手掌，颜玥低下头，声音哽咽了起来，「我真的好讨厌你...好讨厌你们....」
我好讨厌你...
小家伙颤巍巍的嗓音让莫言胸口一阵闷疼，脸色跟著一阵青一阵白，他握紧了拳头，内心的情绪因面前的人儿又开始奔腾了起来。
讨厌吗?在心中细细的咀嚼这字眼，他压根没想过会自小家伙口中听到这句，半晌...他低低的叹了口气，绕过颜玥身侧拂袖而去。

67
小家伙委屈的脸蛋萦绕在脑海里，挥也挥不去，让楚毅几天下来甚麽事儿都做不成，连迫在眉睫的宫廷猎季也没那心思处理，一叠奏摺堆在面前，动也不想动。
他真看不出来...小家伙那双眼中有任何的虚假，难道是自己误会他?
但若是这样，那不就表示著一切全是龙儿所为?
这根本不可能!楚毅想也没想，飞快的否定掉这层猜测。
依龙儿那单纯的心思，怎麽想得出这样害人，不过到有些可能是府中另其人对小家伙不满，暗地下手陷害。
眼脚时不时溜向陷入自己思绪已经长达三个时辰的楚毅，一旁的李公公弓著老迈的身体，一脸诚惶诚恐的替楚毅磨著墨，殊不知他这墨是磨了多久，两只老手酸的要命，但王爷没说停，他可没那个命停!所有的抱怨只能尽往肚子里吞去...
就在李公公觉得自己得手几乎要跟身子分开时，他眼尖的瞧见书房的木门轻轻得被推开，正想开口斥喝哪个下人没礼貌，就见从那儿探出了张漂亮的脸蛋，一双黑溜溜的大眼打量过一轮书房，女孩儿这才反身关上门，手上端著一盘桃木制成的盘子，上头装了两碗刚请厨子准备好的冰糖莲子，轻移莲步来到楚毅身旁，娇嫩的嗓音轻唤了声面前的男人，「爹爹...」
楚毅视线移至来者，眼色怔忪，显然没将女孩儿的轻唤听进耳里。
楚龙儿看他走神，心中蓦然窜起浓烈的不满，但没表现在脸上，她垂下眼帘，将手上的东西置到桌上後，才将脸朝楚毅凑近了些，又轻唤了声，「爹爹...爹爹...您听的到龙儿的声音吗?」
龙儿?楚毅脑海中闯进了这两字，细想了好一阵，这才注意到楚龙儿不知何时一脸担忧的站在自己面前，他当下愣了几秒，一时不知该说些甚麽。
倒是龙儿摸上他额头，一张秀丽的脸蛋漾著满满的忧容。
「爹爹怎麽不说话?是身子不舒服吗?要不要龙儿替您请大夫?」
女孩儿体贴的话语让楚毅心头一暖，他轻轻的握住贴在自己额上的柔夷，用眼神示意李公公先退下去。
李公公心中大喜，连忙挥袖行过礼，扶著弯了三个时辰，此刻酸疼不已的腰杆一拐一拐的出了书房，留给这父女一个宁静的空间。
「先生教完书了吗?龙儿怎麽有时间来这儿看爹爹?」
见李公公识相的出了书房，楚毅忙站起身，不舍让自己的女儿在面前站太久，她牵著女孩儿来到书桌前方的桃木椅，示意女孩儿坐在上头。
「嗯!今个儿的书先生都教完了，龙儿只是在想爹爹最近忙著朝庭猎季，午膳时没见爹爹出现，便请厨子大娘帮龙儿备了两碗冰糖莲子，端来这儿打算跟爹爹一起用。」
楚龙儿脸上挂上一抹体贴的笑意，那体贴的话儿让楚毅好生感动。
「龙儿的孝心爹爹心领了，不过爹爹要先批点奏摺，这莲子，你先用著吧!」
疼惜的摸摸少女柔软的发丝，楚毅绕回书桌，弯身坐为椅上，龙儿跳下椅子，上前取过一碗冰糖莲子，舀了口进嘴中，甜甜的滋味儿在口中化开，让她忍不住开心的眯起眼，但这欣喜持续不到一刻中，女孩儿忽然又皱上眉头，视线落向不知不觉又走神的楚毅，「爹爹在想颜玥公子吗?」
楚毅抿了抿唇，没否认意没承认，对楚龙儿反问了句，「龙儿...伤口好的差不多了吧?」
女孩儿将手上的冰糖莲子搁在茶几上，轻叹了口气，面色染上一层歉意，「有莫言大哥的帮忙，龙儿伤口早好上一阵子了，倒是颜玥公子，爹爹...龙儿老实跟您说，这些天，龙儿越想心中越是愧对颜玥公子，总觉得颜玥公子那天会出手伤龙儿，或许是因为他太爱爹爹了，还有那封龙儿给您的信，既然颜玥公子爱的人是爹爹，自然会希望能成为爹爹的娘子，爹爹您想想，会不会是我们...曲解了颜玥公子的意思?」
楚毅心头本就开始动摇，在加上听楚龙儿一番解释，更觉得小家伙是情有可原，不过女儿的委屈，他还是有些在意。
「但...不管怎样，他伤你就是不对。」
红唇轻扬起一个角度，龙儿轻笑了声，继而又说道，「其实那天是龙儿脾气倔了些，说了一些话刺激到颜玥公子，爹爹，龙儿说穿了心下也很对不住颜玥公子，爹耶让他离开下人房吧!我看好多人都欺侮他，龙儿...会想法子让他接受龙儿，跟龙儿好好相处的...」
话未说完，女孩儿温柔的笑容蓦然将在嘴边，不到一眨眼的工夫，纤细得身子整个向前倾倒，咚的一声，艳丽的脸蛋撞上了地板，却没听女孩儿喊疼半声。
此情此景是来的那麽突然，让坐在书桌里边的男人一时反应不过来，只能愣愣的看著女孩儿姣好的面容撞上地面，然後咳的一声，一口鲜血自她血中呕出。
「龙儿...怎麽会这样?」
楚毅回过神，霍地自以上起身，飞快的绕出桌边上前一把将趴倒在地上的女孩儿搂进怀中，整个脑袋已乱了分寸，只能凭著本能，朝著门外的方向嘶吼著，「来人!来人啊!快去叫莫言!快去叫莫言!」

68
楚龙儿中毒的消息很快的传遍整个府邸，不出五个时辰，王府的大厅里便跪满了一竿下人，全是负责在厨房工作的仆役。
此刻男人正铁青著脸色，双眼充满愤怒，要不是莫言在身旁制止他，只怕他早已命人全拖下去斩首示众。
阴冷的目光扫视过跪在自己眼下的一竿仆役，最後的视线落在为首的厨子身上。
匡当一声，楚毅泄恨似的将手上的磁碗砸向厨子，玻璃破碎的清脆声响让在场的人莫不胆颤心惊，尤是厨子，虽说那外表比一般女子粗旷，但到底还是有颗女人心，哪容的起这等惊吓，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为何有毒?」
压下胸口乱窜的怒火，楚毅沉著嗓音，愤怒的询问面前的厨子。
「回王爷...这汤...这汤我不知道怎麽会有毒...」
厨子边说著，边将头又向下垂了些，那平时壮大的身子早抖的如落叶。
「不知道?东西你做的你会不知道?」
楚毅大怒，恨不得上前在对方脸上狠狠的摔上几掌，抑或是直接要人拖下去斩了!
「你冷静一些...」
幸而身旁的莫言适时的开口，总算是制住楚毅激昂的情绪，但莫言面上的神色却没好上楚毅几分，但倒是显得比楚毅冷静许多，他仔细的扫过面前的一竿下人了，心中衡量了半晌，才接著开口，「或许事情没我们料想的那样简单，....厨子在府里工作不下一年半载，若是想害人，没理由拖这麽久时间才动手，再者，龙儿也让她带过一段时间，两人间也有了一段感情，她怎麽也没那个里由害龙儿，更何况龙儿那毒，我看也不是一般下人的薪俸买得起的...。」
话到此处，莫言顿了几下，对著厨子道，「你仔细想想，最近有没有甚麽可疑人士接近厨房，还是有甚麽仆役行踪有些可疑?」
听他这麽说，厨子大娘垂著头，开始认真的思考了起来，思绪渐渐的往回条去，蓦然像是想到甚麽东西，整个人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回莫言少爷，昨个儿午後，好像有个奴才来厨房一趟，拿了包白粉，说是要给王爷和龙儿小姐尝尝味道!」
听出事情有了线索，楚毅连忙追问，「你倒说清楚是哪个奴才?」
偏著头想了好一会儿，厨子大娘望向身後一群惶恐的下人，又重新低著头，思量了好一阵子才勉强拼凑出个大概，「回王爷，那奴才在脑袋里没个大概，好像是马厩那方的，叫甚麽辩来著...」
辩?听这字儿，後方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狗子小猫子小旗子小凳子甚麽名子都有，就是没个名字有辩，倒是有人忽然想起一些关联，还不能确定厨子大娘的口供甚麽时候反悔，一竿下人只想著早些让事情落幕便再好不过，「厨子大娘您说的是不是小辫子?」
话才刚说完，就见厨子大娘整张脸忽然间亮了起来，对著前方的两人连磕了三两下的头，兴奋的道，「回王爷、回莫言少爷，那个奴才就是唤做小辫子没错!」
小辫子?这熟悉的名字飞快的在两人脑中一闪而过，楚毅没有来心头发冷，她忍不住望向身旁的莫言，发现对方的面容比自己还要凝重。
「来人，去带小辫子过来。」
莫言压下心中诡异的猜测，强迫自己语气还是维持冷静，待小辫子来後，楚毅早耐不住心中的焦躁，抢在莫言开口前道，「小辫子，药是你下的?」
药...
听到这字眼，小辫子浑身不由得泌出了层冷汗，他脸色煞白，低垂著脸牙齿不能自己的抖得喀喀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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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字眼，小辫子浑身不由得泌出了层冷汗，他脸色煞白，低垂著脸牙齿不能自己的抖得喀喀作响。
药...没想到事情传的那麽快...
「不是...回王爷，奴才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没那个胆去给小姐下药，更何况小姐平时便待下人极好，奴才就算想害人，也没想害过小姐。」
「不对不对，昨日你分明拿了包药粉给我，要我当莲子汤的佐料掺著给小姐和王爷尝鲜，我看就是那东西出了问题!」
厨子大娘摇了摇头，飞快的否定了小辫子的辩解。
「那药粉...」
小辫子抖著嗓音，吞了两三口口水，猛然重重的磕起头，「那药粉，奴才不知那药粉会害上小姐，是另有其人说是莫言少爷自市集带回新的配方，要给王爷和小姐尝尝，要奴才拿给厨子...奴才真该死!竟没注意其中鬼怪!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小辫子头是越磕越大力，眼看在这样下去，人没让他磕死也昏过去，但幕後黑手却还是没问出来，莫言连忙出声制止，沉著嗓音继续问道，「拿这东西给你的人...是谁?」
拿东西给你的人...是谁?
是谁?
拿东西给你的人...
小辫子咚的一声，将红肿的额头贴在冰冷的地板上。
拿东西给你的人，是谁?
「这包东西明天一早，你拿去给厨子，同她说是那小倌托人去市集里买来的补药，让楚小姐和王爷尝鲜...」
不是他...根本不是他...
「在丢下那包白粉後，你等於是放弃了两个人的生命。」
「你说这话是什麽意思?什麽两个人的生命?」
「别忘了你府外还有个娘亲，下面还有个兄弟。」
他不想害人...但他不能对不住自己的娘亲...
他还记得那个他见不到几次面的手足，那口牙儿还没长齐，就会一直拍著手喊哥哥的小肉球...
颜玥公子...对不起...
小辫子攥紧了拳头，任由指尖陷进肉里，对那痛，却没丝毫感觉。
重重的磕了下头，这次，不是因为对面前两人的恭敬、畏惧，而是磕著自己满满的愧疚。
见小辫子迟迟不出声，莫言方想开口催促，却见小辫子忽然又重重的磕了下头，颤巍巍的嗓音随後自他口中传出。
「是...是颜玥公子...颜玥公子要奴才拿给厨子，是颜玥公子要奴才做的...」
他这番话登时引来众人哗然，窃窃私语的声响轰的一声在原本宁静的厅堂响起，莫言脸色白了白，嘴角抽动了好一些时间，他才勉强挤出一句话，「你说甚麽?」
「奴才没说谎...」
深怕莫言不相信自己般，小辫子抖著身子，微微的抬起脸，「奴才...没说谎、没说谎...」
没说谎...莫言看著面前的小辫子，以往在自己的院落，小辫子是唯一跟小家伙处在一起的下人，照两人的感情，小辫子著实不可能无缘无故诬赖小家伙...
「为甚麽?」
楚毅面色沉了沉，没想到真的是如心中所猜疑的。一挥手，他对著面前的一竿下人道，「去将人带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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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毅面色沉了沉，没想到真的是如心中所猜疑的。一挥手，他对著面前的一竿下人道，「去将人带过来。」
用不了多少时间，那抹娇小的身影便映入两人眼中，颜玥手上还拖著扫帚，一脸莫名其妙的盯著大厅上脸色异常诡谲的众人，最後他的视线落在大厅里头，让他信任的小辫子身上，「小辫子...发生了甚麽事了吗?为甚麽你跪著?」
「我...」
小辫子蠕动著唇瓣，刚吐出个字就没了下文，缓缓的垂下头，满满的愧疚之心让他不敢迎视那双漾著不解的单纯大眼。
「小辫子说，龙儿的药是你下的。」
盯著面前一脸疑惑，显然不明白发生甚麽是的小家伙，楚毅率先起身，缓步来到小家伙面前。
高大的身影笼罩住小家伙，楚毅高大的身躯在此刻看来让颜玥倍感压力。
害怕的退了几步，颜玥替自己跟对方拉出了段安全距离。
「你再说甚麽?我听不懂。」
视线在莫言、楚毅和小辫子身上来回流连，听著楚毅的指控，他听的一头雾水。
「龙儿吃的冰糖莲子有毒，现在还在房内歇息著...命是救回来了，但那药副作用强，会让龙儿足足三天不能说话，日後就算能开口，也会显的沙哑。」
莫言冷著嗓音，静静的到初龙儿目前的症状。
听到这儿，颜玥终於听出了个大概，他掐紧了拳头，心头就像是被甚麽人给狠狠的掐著...很疼...奇怪的事，这疼却没先前的疼让他来的难受...。
小辫子...诬赖他吗?
「不是我做的!」
颜玥仰著头，眼神充满著坚定。
听他这样回答，莫言悬在心上的大石终於落下。
他就知道...他的小家伙...才不会做那种事，一定是这小辫子胡诌了一段。
「莫言少爷别听信他一派胡言!」
厅堂大门前蓦然传近这段话，众人纷纷好奇的询著声音来源望去，就见筱婵不知何时一脸怒容的站在门边。
见到来者，楚毅似乎觉得哪里不妥的皱起眉，「你不是在照顾龙儿吗?怎随便跑来?要是龙儿醒来难受怎办?」
「回王爷，方才奴婢刚喂完龙儿小姐一晚汤药，小姐早已睡下，再者，筱婵也有调派女婢随似身侧，请王爷放心，不过...有件事，筱婵是非来告诉王爷不可!」
话锋一转，筱婵锐利的目光像把刀似的刀锋瞬间转向颜玥，那双眼中的神情盈满了愤怒，一种滔天的愤怒，「前几天晌午，奴婢陪小姐去市集碰巧回府，便撞见了他和一名男丁拉拉扯扯，口上直说著甚麽钱我用身体抵了、东西到手了没等等的东西，就见两人双手交握，依稀间是包白色的药包，当下奴婢就深觉那药包可疑，没想到今日小姐就成了这副德性，要是知道...要是知道事情会这样，奴婢早该冲上前阻止...」话说到这儿，筱婵已经压抑不住心头番脚的怒气，泪声俱下，任谁看著一名女子抽抽噎噎的模样，多少都有了些同情心。
顿了几下，筱婵好不容易止住自己失控的情绪，对著面前脸色益发铁青的两人接著道，「而且奴婢记得，那东西还不只一包，可能有个两包，想来是打算第一次若没得手还想下手第二次」
「你乱说!你乱说!我才没有!」
颜玥激动的冲上前，气愤的拉扯著面前不断啜泣的女婢，「我才没有买甚麽药粉!我才没有!你不可以诬赖我!」
「哼!是不是诬赖轮不到你自己胡诌，我相信老天有眼，一定会还给小姐一个交代!」
筱婵冷笑著一把挥开面前的身影，让颜玥脚下没个著力点，整个人狼狈的跌坐在地上，这一跌，不但磕疼了屁股，也磕出了不该磕出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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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婵冷笑著一把挥开面前的身影，让颜玥脚下没个著力点，整个人狼狈的跌坐在地上，这一跌，不但磕疼了屁股，也磕出了不该有的东西...。
从那粗布衣襟内好似非出了什麽东西，就落在颜玥身旁，定眼一瞧，厅上的人莫不倒抽了口气...。
察觉了众人目光有异，颜玥偏头顺著大夥儿的视线看去，整张小脸漠然刷白。
「这不是我的...莫言!这不是我的!」
四肢并用著，颜玥向後方退去几步，看著静躺在地上的药粉，心头的恐惧更甚方才被诬赖的愤怒。
这下子真得是哑巴吃黄连，有里说不清了。
缓步上前，莫言弯身拾起地上的东西，凑到鼻间轻轻的吸口气，再次抬起眼眸，那双眼已经冷的没了温度。
不是我的...颜玥双眼不能自己的蒙上一层水雾，却想不出个句子帮自己脱罪。
其实，真正让他感到心寒的是面前的两人，他们没给他丝毫解释的机会...他们直接定了他的罪...。
他好想大吼大叫，跟莫言说不是他做的，跟楚毅说他从来不知道甚麽药，但他知道，说了又如何?
他们不会给他解释，也不会听他解释，就算解释，他们也不理睬。
这样一直被陷害的难受让他觉得好累...好倦...
胡乱抹去眼中的泪水，颜玥突然觉得好生厌恶，明明当初，是他们强迫他进府，是他们让他喜欢上，却又亲手伤害他...
放弃了解释，颜玥嘴角面色死灰，绝望的问出，「你们...要把我交给莞儿吗?」
见小家伙说出这麽一句，啪的一声，楚毅彷佛听见自己理智断裂的声音。
他没想到...没想到小家伙会那麽直接...那麽乾脆...那麽无关紧要的承认...被胀满胸膛的怒火给冲昏了理智，殊不知那无关紧要的表情，是绝望至极的人才会拥有。
「你到底要的是甚麽?」d
莫言来到小家伙面前，一把将人扯到自己面前，「你到底想要甚麽?为甚麽要一直伤害龙儿?是不是真的如龙儿所说的...你想成为王爷夫人?你?」
看著莫言伤心欲绝的模样，颜玥似乎想说些甚麽，但想了想，他终究选择垂下眼帘，还是方才一句话，「你们要将我交给莞儿吗?」
楚毅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僵了僵面色，一把扯过颜玥瘦小的身躯，怒极反笑，「交给莞儿?交给莞儿，让你还有那个机会私下策划如何陷害龙儿吗?不!你想要当夫人，那个位置，我给你!不过相对的，你也必须付出代价!」
愤怒的对著小家伙咆哮，下人们哪时见过楚毅发过如此大的脾气，纷纷往两旁躲去，自动自己发的空出条道路让楚毅粗鲁的掳著人拖出大厅，一路向著落花院走去，莫言随在身後，面色甚至比楚毅还要狠戾上几分，让一些迎面而来的下人莫不选择绕条路走，就怕遭了池鱼之殃。
一把踢开房门，原本守在外头的李公公见他这样怒气腾腾，差点没吓掉了半条命，惶惶不安的看著两人拎著那小倌进到房中，当下便兴起了走为上策的念头，但想了想，还是尽责的替房内的人阖上门，这才脚底抹油似的飞奔而去。

72
小身子被甩至床上，咚的一声，颜玥的背部撞到了床柱，这才跌上床上，男人没给他多少喘息的空间，上前一把将人拉起後，撕的一声，登时将那上头粗劣的衣料给撕散开来。
颜玥扭著身体，想挣开楚毅逃下床去，畸形的身子毫无遮掩的曝露在空气中，那感觉让他无地自容。
「小家伙，是你先背叛我的...本来一切都可以很好的，你知道吗?为甚麽你要伤害龙儿?为甚麽你不能乖乖的让我疼著，为甚麽你会变了个样?」
一连串的为甚麽，一连串莫须有罪名，听进颜玥耳中，痛的却是他心头肉。
抿著唇，颜玥双手胡乱挥打著将自己压在床上的男人，他不想开口，不想解释，连日来的误会让他早彻底看透面前的两人心偏向谁，说再多...他们也不会信。
反正他也疼得很累...早疼得无所谓了...
但他却忍受不住他们即将对他身体造成的伤害...
啪的一声!楚毅被他挣扎的动作搞得颇不耐烦，反手一巴掌就挥上那张苍白的小脸，登时将那张小脸给打偏了位置...
「你现在还装甚麽清高?别以为你还能在演戏，我早该知道从怡红院出来的都不会是什麽好东西，竟还该死的信你的话，才会害得龙儿落得这样的下场!」
男人气红了双眼，他就像只失去理智的野兽，疯狂的啮咬著面前雪白的躯体。
「不要这样...」
颜玥害怕的瑟瑟发抖，他们可以侮辱他、误会他...这些，他都可以忍受，但他不是小倌!也不想被当成小倌!更不想再陪他们做这苟且之事。
「莫言...你说你信我不是小倌...你说信我!你说....」
话才到一半，双唇溘然被堵住，莫言粗暴的吻著他，没有往日的温柔，剩下的只是刻意的粗暴。
颜玥被吻得很疼，他难过的撇过脸，却又被莫言给强硬的扳回。
楚毅就趁这时将手指探进他下体，粗糙的指腹摩娑著里头乾涩柔软的嫩肉，颜玥受不住那折磨，登时疼的落下眼泪。
颜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将手抵上莫言的胸膛，将人稍稍推开了些距离，依旧是那句当初让他深信不疑，好比誓言的承诺，「你说...你信我...」
凝视著面前那双盈满泪光的双眼，莫言不能否认，至今心头还会窜上几分怜惜。
那分怜惜，让他好想将小家伙哆嗦的身子搂进怀中，替他抚去脸上的泪水，抚平眉宇间的难过，但一想起被药性折磨了整整三个时辰，疼著面容几乎扭曲的龙儿，愤怒很快的取代了那抹怜惜，他粗鲁的扯住小家伙及肩的长发，迫使他抬起扬起下颚，嗓音因愤怒而显得低沉，「别在演戏了....我不可能在被你耍著玩。」
别在演戏....
他的辩解，他的央求，他的无助，他的难过，他的愤怒在他们眼中，全被当成了演戏!
颜玥惨白著脸色，心头小小的一隅正逐渐的崩溃著。
演戏...他们只当他演戏...
为甚麽不信他?只信筱婵的片面之词。
那个曾经说过不会伤害自己的人，那个曾经说过会相信自己的人...现在却亲自伸手，一寸寸的将他一颗心撕成碎块...
双脚被楚毅粗鲁的向两旁扯去，底下未经多少滋润，此刻还稍嫌乾涩的穴口被那炙热的男性给狠狠顶入，感觉彷佛就像被谁拿著刀刃，残忍的将他的伸子砍成两半。
疼痛，让颜玥忍不住尖叫，小穴里隐约淌出几道温热的液体，颜玥知道，那是血...是他的血...
鼻尖蔓延著一股血腥味儿，熏的颜玥眼前一阵昏黑，直想就这样直接昏过去。
「小家伙，你以为只有这样吗?龙儿受的苦，可不只这些!」
莫言冷酷的嗓音在他耳旁想起，字句尖锐的如一根根系针，狠狠的插上他心头。
颜玥眼神逐渐唤散，在身後被莫言给顶入的同时，他只觉得浑身又冷又疼，更是意识到身後的两人...对自己是多麽的残忍...
哥哥...他不想待在这里...不想待在这里。
这里的人都不信他，这里的人都只会欺侮他...
是他们自己强迫他喜欢...为甚麽到头来，却又对自己做出这种事?
小小的手心紧掐住男人的肩头，颜玥将唇凑向了楚毅的肩膀，对著上头发狠的咬上一口，在那上头留下个深深的红印。
他好生讨厌...好生讨厌他们两个...
「不要在欺侮我了...」
颜玥松开了嘴，口中的血腥味儿让他忍不住又哭了出声，「你们不要再伤害我了!」

73
吃力的撑开沉重的眼皮，轻轻的转动眼珠看过四周，他蓦然发现这偌大的房间，除了他，床沿还站了名陌生的女婢。
女婢见他醒了，连忙垂下面容，曲下双膝，咚的一声跪在他面前。
「奴婢参见娘娘。」
奴婢参见娘娘?
这句话在脑中转过一回，颜玥想起了昨晚发生的种种，想起了莫言和楚毅的责问，他晃了晃头，怕是自己听错了，「你刚刚称我甚麽?」
「娘娘...有什麽不对吗?」
女婢低垂著头，让颜玥一时看不透她面上的情绪，只听得出对方的嗓音掺杂著疑惑。
「不要叫我娘娘...我不是娘娘!」
颜玥双眼茫然，对著灰暗的房间呢喃著。
才不要当娘娘...才不要当那种东西....
「请娘娘别为难奴婢，王爷有令，奴婢若没这样喊，是会被赏棍帐的。」
言下之意隐约透露著这娘娘也不是他们的真心，完全因为有王爷的胁迫才喊著，纵使心中有几百万个不愿也不能说。
「不许叫我娘娘...」
彷佛没听见女婢的话，颜玥疲倦的阖上眼，喃喃自语似的念著，他吃力的一手支向床沿，费尽了吃奶的力气好不容易坐起身，却因下身撕裂的痛楚霎时痛白了张脸，感觉到股间缓缓淌出些许液体，小小的眉头忍不住紧紧的钻在一块儿。
蓦然想起甚麽似的，他看著依旧跪在下方的女婢，语气透露著央求，「你先离开好不好?我想去河边洗洗身子。」
「娘娘想净身吗?奴婢马上下去命人准备。」
说完，女婢站起身，对床上的人行了个礼就要下去，却被颜玥仓皇喊住。
「你不用这麽麻烦，我自己可以走去小河边冲冲，你...」
「这是王爷和莫言少爷的指令，还望娘娘别为难下人才好。」
不等他说完，女婢飞快的截断颜玥未完的话语，转身匆忙的出了房间。
不要...看著被女婢阖上的大门，颜玥逼著自己，咬牙忍著下身的痛，挣扎著坐直了身体，下体因他这样动来动去，淌出了更多的液体，几乎弄湿了身下脏乱的床单，伴随著令人抓狂的疼痛，同时也提醒著昨晚两个男人残忍又无度的索求。
「我好讨厌你们...」
颜玥咬紧了下唇，将残破的身子拖向床沿，谁料脚间才刚触到地，身体的疼痛更是椎心，让他一个不稳，赤裸的身子失去了著力点，就这样跌在地上。
「疼、好疼...」
痛呼了声，颜玥顾不得摔疼的伸子，狼狈的蠕动起身子，想自地上起身，他拿不准那女婢甚麽时候会回来，总之，他绝对要她回来的前一步离开...
他绝对不能...不能让他们看到他的身体!
但努力了大半天，下半身却好似和自己分开似的，根本不听他使唤，一个时辰下来，没丝毫的进展。
门外传来了越来越杂乱的几步声，似乎有一群人正朝著房间而来，这让颜玥不由得更加仓皇失措，却还是没能撑起自己得身子，只能绝望的看著门被先前的女婢推开，身後还领著四、五名女婢，还有两名大汉，挑著木桶。
「娘娘您这是怎麽回事?怎麽一个转眼不见就趴在地上?」
女婢惊慌失措的奔上前，七手八脚的指挥著人将颜玥自地上架起，然後要那两个大汉先行离去。
「你们别碰我...别碰我!」
陌生的肢体碰触让颜玥害怕的尖叫，他羞愤的夹紧了双腿，不想让自己畸形的身子让人瞧见，若他有力气，只怕此刻早推开面前的一竿人逃出了这房间。
无奈昨晚被折腾了整夜，要能站直身体便是奇迹，他只能像个布娃娃般，让面前的女婢们摆弄著。
身後的穴口被塞入了两指，昨日被撕裂的穴口猛然被异物入侵，痛楚让颜玥惨叫了声，整个人难受的绷紧。紧抓著面前女婢的手腕，感受著身後的穴口被那称不上温柔的动作抽抽插插好一阵。
「娘娘，您可以放松一下吗?这样奴婢不能帮您将前面弄乾净。」
一听要弄前方，颜玥下意识的将双腿夹得更紧，一张小脸早因羞愤而胀的通红。
见他又更加收紧了双腿，女婢一脸无奈，只得向另两名女婢打个手势，就见她们一人制住颜玥一脚，使力向两旁扯去。
绝望的阖上眼，颜玥知道，凭现在的自己根本抵不住面前五名女婢，下身的丑陋的器官就这样毫无半分遮掩，缓缓曝露在空气中，耳边响起了众人的抽气声，一声声敲击著他胸腔，让他难受的胸口发胀。
莫大的耻辱让他眼眶一湿，终究忍不住哭出了声音。
他们是故意的...颜玥难过的想著，莫言知道，楚毅知道，他们都知晓他最在意自己的身体，他们就是故意让那畸形得身子曝露在下人眼中，让他羞愧...。
「真是恶心...」
女婢们别过眼，一连嫌恶，却碍於上头的命令，还是不甘不愿的将手指探入其中，粗鲁的沟挖了几下便草草了事，待浑身上下被冲了个乾净，床铺也被换上新的後，女婢这才随手自衣柜拉来一件衣裳，三两下包住那具瑟瑟颤抖得身子，唤来了房外两名壮汉扛起水桶，一行人又浩浩荡荡的离开。
小小的身子瘫软在床上，双眼空洞的看著上头，想到刚才自己的身体毫无遮掩的被人像个布偶般弄来弄去，一波波的难堪彷佛要将他吞噬灭顶。
愤怒的举著拳头，颜玥一下下槌打著对甚麽都没法子的自己，心想，这样的生活，是不是每天每天都要重复一次?
被莫言和楚毅这样的误会...到底还会重覆上几次?

74
在房里足足躺了三天，这三天下来，都有定时的下人进门替他上药，来的人不曾重覆，且都抱著怪异的眼神，彷佛在打量著甚麽新奇的东西。
这几天以来，光是看著那些人，颜玥早觉望的想到自己得身子一定是闹得整个府邸上下皆知。
第四天，来帮他上药的人换成了小辫子。
亦步亦趋的来到床沿，小辫子掐著手上的罐子，一脸复杂的盯著颜玥瞧。
「娘娘...奴才来给您上药。」
难得有人会这样轻声告知，以往进房的奴才哪个不是带著帮手，将自己大剌剌的展开四肢，毫无尊严的让自己得身子一览无遗的曝露在面前。
颜玥愣了愣，有些不实际的转过脸，印入眼帘的便是小辫子一脸愧疚。
「...」
张口似乎想说了些甚麽，颜玥想了想，最後还是选择闭上眼，颤抖著手掌退去下身的衣料，反正...这身子被那麽多人给瞧过了，也不再是秘密，多给一个人瞧见也没什麽关系了。
但，当耳边响起意料中的抽气声，脸上却还是像被谁狠狠的扇了一掌般的难受。「...娘娘好些天没吃东西了吧?奴才有看到予儿把厨子替你准备的饭菜到进水沟。」
小辫子在手上抹了些液体，伸手小心翼翼的探入他前方的穴口，在瞧见颜玥疼的皱起眉头，他尽量放慢了动作，希望可以让他好过些。
「娘娘...奴才对不住您。」
抽出手，小辫子用另一只乾净的手心，从怀中摸出个窝窝头，递到颜玥前方。
「这是奴才偷藏的东西，娘娘若不嫌弃的话...」
不待他说完，颜玥早一步撇过头，起身拉上了裤头。
这几日下来，他的伤早好了六、七层，只是走路时会有些不便，後穴跟前方都会有刺疼的感觉。
「我不要你的窝窝头。」
他不知道，吃了小辫子的窝窝头，是不是还要再忍受一次这让他痛得死去活来的强暴。
「你这样身子会受不住的!」
小辫子面色担忧的打亮起颜玥削瘦的身子，原本饮食就没多正常，加上这几天下来被饿著，脸色更是难看。
「你吃个窝窝头吧!果果腹也好。」
他还想试著游说颜玥，但颜玥根本不听他说话，撇过头也不知那双眼神交点是落在何处。
见他不听，小辫子泄气的垂下双肩，「我是逼不得已的...是筱婵迫著我...我还有个娘亲，还有个手足在外头...他的名字叫李阿狗...你没见过，那阿狗刚满一个月就爱黏著我，第一个喊的也是哥哥...若我没照筱婵的话去做，她不知会对阿狗和娘亲做出甚麽事...」
他知道，他的决定是自私了点，也知道颜玥不会轻易的原谅他...
「小辫子...我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害我。」
颜玥忽然出声，说出的话让小辫子面上神色震了震，他抬起眼，试著想在那双眼中寻到一丝刻意，一丝虚假，但迎向他的，却是一双淡漠的眸子。
「你不知道，令我难过的是...他们不信我...一向信的全是龙儿...算了，你走吧!我想睡了...」
弯身躺入被窝，颜玥觉得很倦很倦，累的不想再多说甚麽。
他这绝望的模样拉扯著小辫子的良心，比起颜玥的谅解，他忽然好厌恶这样自私的自己!
一咬牙，小辫子将手上的窝窝头搁在床头，拿起药罐子冲出了门外。

75
小辫子走後，颜玥在床上是辗转难眠，他坐起身子，有些後悔把小辫子赶走。
在这府邸，唯一能在同他说话的也只剩小辫子一个了。
轻轻的执起床头的窝窝头，颜玥抚著上头浑圆的表面，其实，他很感激小辫子拿了个窝窝头来给他，他真的很多天没进食，早饿的前胸贴後背，要是小辫子在没拿东西来，他很可能就会饿死在房中。
小心翼翼的咬下一口，颜玥缩在床头，想著往後的日子或许就这样度过...那样，倒不如饿死了快活，搞不好他能化作鬼魂，飘回怡红院找哥哥...
想到哥哥，颜玥一颗心又悬在半空，不知楚龙儿知不知道他有哥哥这事儿，知道了，又会不会找哥哥麻烦，哥哥身子虚弱，可经不起一顿折腾。
咽下了半个窝窝头，颜玥将另半个收进床底，打算留著明天充饥，下床照惯例在房内来回走了两三趟，这是他最近常会做的动作，刚开始他还想说去外头晃晃，但往往走不到半个时辰，他就会被下人轻蔑的眼神和指指点点的嗓音给逼回房内，久了，他也不想再出房门...他知道，如今唯有窝在房内才是最安全的事儿。
走的脚酸了，小家伙又钻上床去，小小的身子缩进被窝里，就这样迷迷糊糊的又睡下。
等他醒来，是被一名女婢粗手粗脚的动作给摇回了意识，颜玥懵懂的睁开眼，看到来者手上的药罐子後，习惯性的将手摸向裤档，脱去了上头的衣料，乖乖的张开腿让对方上药。
「算你识相!」
来者哫了声，将药膏到了些到自己掌心上，动作称不上温柔的戳入颜玥的下体，胡乱抹上一把。
瞪著面前还带著睡一的小脸，女婢忽然冷笑了声，恶意的将手指一个挺入伸入，探进下方穴口的深处，颜玥痛呼了声，脸色疼的刷白，小小的身子难过的抖了下。
「怎麽?这样被摸很舒服吧?想来你也厉害，小辫子一个太监你也能搞上关系，让他不怕死的帮你背黑锅!娘娘?我呸!王爷是瞎了狗眼才封你为娘娘，像你这种千人枕万人骑的贱货，连当个下人都让人觉得污秽!」
愤愤的抽出手指，女婢封上药罐子，转身就想离去，但袖袍忽然传来一股力道，阻止了她离去的脚步。
「你刚刚说甚麽?小辫子怎麽了?」
颜玥坐起身子，心中隐隐泛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甚麽黑锅?他不懂...
「哼!王爷和莫言少爷都不在这儿，你用不著向我装傻!谁都知道小辫子会去跟王爷说药是他下的，一定是你给他甚麽甜头尝!想昨儿个夜晚他挨上了几十条鞭子，被打得皮开肉绽也活该!怎样?倒是你心疼啦?」
没心情注意女婢充满嘲弄的口吻，颜玥面色阵青阵白，「你说...你说的可是真的?小辫子真的挨了鞭子?」
「切!」
粗鲁的抽回自己的袖炮，女婢扬起下颚，冷眼睨著床上面色惨白的人儿，「还用得用得著俇你?我看那太监不死也剩半条命!啧!活该死好!」
「他现在在哪里?」
颜玥拉起裤子，面色慌张，「小辫子现在在哪里?」
「还不就在柴房等死!」
等死?
颜玥脑待呆了几秒，「你们没人给他上药吗?」
听她这话，那女婢的表情是一个嫌恶，「他是什麽东西?一条贱命还上药?呸!这府邸里的东西是不会浪费在那种东西身上的!」
贱贱贱!
为甚麽这府邸里的人都只会说这麽一个字?他们把他当成小倌骂他贱，他可以忍受没关系，但对小辫子...对那个会同自己玩乐的小辫子，颜玥握紧了拳头，对著面前一脸轻视的女婢发出一声怒吼，「小辫子不是东西!不准你们这样说他!」
话落，他没等女婢回应，旋身冲出房间。
在府邸里横冲直闯了好一阵子，这回他没那个心思去在意下人们看他的目光，一心只想寻到方才女婢口中的柴房，他问了些人，各个都是不怎麽想同他说话的样子，不过还是碍於他娘娘的身分，勉为其难的透露了些方向给他知晓，拼拼凑凑的，颜玥好容易终於寻到了目的地，那是个位在离大厅有一段距离的偏僻位置，听说有不少太监、下人去过那儿，不过通常都是唤了些没救的病抑或是濒死的人才会去那儿待著等死，从没有个下人去过那柴房还能活著走出来。
颜玥手心冒著汗，那柴房外表破破烂烂，又选在个阴暗人少的位置，远远的，隐约就能感受到一股寒气。
吞了吞口水，颜玥壮起胆子，轻轻的推开柴房破烂的木门，老旧的木门发出了声伊呀的声响，为这柴房的气氛又添上一抹诡谲。
深吸了几口气，颜玥一股作气将门推到底，让几缕光线能照进阴暗的屋子，映照出房内的景向。
吓!面前的景象让颜玥忍不住倒抽了口气，他看著递上一片血肉模糊的模样，凭著本能歪了头，就蹲在门外乾呕了起来，好不容易压下一波波的反胃，颜玥晃著脚步上前，吸了几口气压下心头的恐惧，缓缓的弯下身，轻推了下地上惨不忍睹的躯体。
「小辫子...小辫子是你吗?」
回应他的，是一屋子的寂静，但不用小辫子回答，从那张灰头土脸的面容看来，颜玥知道，心里的问题早有了答案。

76
「小辫子...小辫子是你吗?」
回应他的，是一屋子的寂静，但不用小辫子回答，从那张灰头土脸的面容看来，颜玥知道，心里的问题早有了答案。
「小辫子...你同我说话好不好?」
吃力的扛起地上的躯体，颜玥将那失去意识的躯壳搂在自己怀中，这是他第一次面对死亡，第一次面对他所种事的人离开自己身边...胸口的痛，比他原先所料想的还要来的剧烈。
「小辫子...你别睡著，你同我说话好不好?」
收紧了手上的力道，紧紧的抱著小辫子，彷佛这样，能感受到小辫子还陪在身旁的事实。
小辫子的血染上他的衣襟，还是热的，一瞬间，颜玥双眼忽然亮了起来。
还是热的，小辫子的血还是热的...小辫子还没死!小辫子的血还是热的!
小小的脑袋重覆著这两个念头，他轻轻的将小辫子的躯体放回地上，压抑不下心头上的雀跃，颜玥匆匆忙忙的站起身，「小辫子，你等著，我去找莫言来救你，你不可以死喔!很快、我很快就会回来!」
话落，颜玥拔腿在府邸里狂奔了起来，没注意到自己魂真沾染著小辫子的鲜血，沿路被他遇上的下人莫不是被他这模样吓到，还以为自己白天见鬼。
颜玥没注意周遭的动静，他一心只想著要救小辫子、要找到莫言，以不知自己撞上了多少下人，被撞倒了，也是拍拍尘土，一刻也不敢耽搁的跑著，一直来到莫言的院落，被守在外头的一竿下人给挡住了去路。
「你们放开我!让我进去!让我进去找莫言!」
颜玥气愤的挣扎著，又气又恼的想推开擒住自己的下人。
他们难道不知道小辫子要死了吗?莫言再不快点过去!小辫子就要死了啊!
「你们不要挡我!我要救小辫子!我要见莫言!」
「娘娘，您冷静些!莫言少爷和王爷现下正在替龙儿小姐诊治，王爷有令，閒杂人等一律不许干扰!」
「我不管!我要见莫言!」
根本听不进其他下人的话语，颜玥发了疯似的挣扎著。
他们根本不知道...他们根本不知道小辫子就要死了...
他们不懂!这个府邸里的人，没有一个知道!
「让我见莫言!」m
颜玥扯开喉咙，朝著房间的方向嘶吼著，一竿下人见这样也不是方法，而且可能会扰到里头的人而妨碍了治疗，最後害自己招来一顿骂，连忙一夥人架著他，将这发了疯似的小家伙给带离了院落。
「让我见他们!让我见莫言!」
颜玥吼的声嘶力竭，但凭他一人之力怎敌得过一夥下人，只能无能为力的看著院落离自己越来越远...
啪的一声，不知是谁在他面上挥上一掌，登时打歪了颜玥苍白的面容，成功的让小家伙静了下来。
他愣愣的望著面前的众人，一时反应不过来为甚麽会挨上这一掌。
「娘娘，莫言少爷不会见您的，您快些离开吧!」
「莫言...不见我?」
喃喃自语般的重覆著面前男人的话，颜玥整个人一个没注意，就被扔出了二尺外的地方。
小小的身子在地上滚了一圈，因为那一掌，让他原本混乱的意识一时冷却下来，进而想到...小辫子会成了今日这模样，莫不是楚毅和莫言所为...
既然是他们让小辫子变成这副德性，那自然没道理还出手搭救...
「莫言...不会见我...他不见我...他也不会救小辫子...也不会小辫子的...」
啪啪膝上的尘土，众人本以为颜玥又会扑上前，早做好了再次将人架开的准备，却没料到对方只是静静的转过身，那冷静的模样，让人不能和刚刚暴动的人儿连想在一起。
失魂落魄的回到柴房，颜玥一个腿软，咚的一声便跪在小辫子冰冷的躯壳前方，小心翼翼的扶起小辫子冰冷的躯体，颜玥将人搂进自己怀中，一时间泣不成声。
寒冷的感觉正随著断断续续落下的泪珠，蚕食鲸吞著颜玥疼痛的心房。
他好生厌恶自己...好生厌恶自己的无能为力。
好希望小辫子能同自己说话。
哪怕是对自己恶言相向，哪怕是对自己拳打脚踢...
但是他知道，那个第一次见面会对自己恶言相向的小辫子...
那个第二次见面跟自己成了朋友的小辫子...
那个第三次见面，就教会他抓蛐蛐儿的小辫子...
那个会在晚上偷藏窝窝头给自己充饥的小辫子...不可能再同他说话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小的心灵承受不住这打击，胸口被空虚、难过、愤怒、委屈、害怕狂烈冲击著，寒透心扉的绝望他再也忍受不住，仰头对著天空发出一阵凄厉的嘶吼，像极了只被逼上绝路的小兽，难过的做著最後的悲鸣。

77
「好了，龙儿只要好好的静养一阵子，身子便没什麽大碍。」
抽回手，莫言柔声对床上的女孩儿宣布这消息，但面上的表情却没多大的喜悦，反而因方才门外的骚动而显得焦躁。
楚毅脸色也没好到哪儿去，听莫言道出这消息照理说该欣喜无比...但房外异常宁静的气氛竟让他反常的心闷，对龙儿硬是挤出的笑容也掺著苦涩。
龙儿心思细腻，一眼就望出面前两个男人的心思，想想，她自脸上堆起一抹善解人意的笑容，轻轻执起莫言的掌心，用那略带嘶哑的嗓音道，「莫言大哥、爹爹，颜玥公子方才声音如此急切，必有要事相告，你们不去看看吗?」
「...」
抿著唇，两人有志一同的不发一语，但眼下的坚持明显有了动摇。
「爹爹，难道您跟莫言大哥是在顾虑龙儿?」
楚龙儿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即秀眉轻蹙，叹息似的拍了拍莫言的掌心，「爹爹、莫言大哥，龙儿不会介意的，虽说他对龙儿下药...」
话到这儿，龙儿不禁顿了几下，杏眼轻闭了闭，等调适好心里後才继续道，「爹爹您们去看看他吧?要不龙儿在这儿也担忧著颜玥公子，心头也难受。」
听她这麽一说，两人原本变动摇的念头更是按耐不住，楚毅微微的叹了口气，疼惜的一把抚上龙儿柔顺的发丝，「龙儿...爹爹我真不知该怎麽面对你...」
「爹爹说这是甚麽话呢?这又不是爹爹的错，只能怪龙儿太不小心了，好了好了!筱婵，你快些送莫言大哥和爹爹出了院落，龙儿就怕颜玥公子会发生甚麽万一...」
龙儿面色忧容，却依然挂著微笑要女婢送走这两个从方才便明显心不在这儿的男人。
缓步出了院落，两人随即往楚毅的院落走去，脚下的步伐是连两人都没注意到的急促。
绕过了几条长廊，楚毅率先一脚踏进落花院，却感受到落花院弥漫著一股异常的诡谲，尤是守在门口的下人，那面色是难看的可以。
莫言随手抓来一名行色匆匆的下人，面色微愠的问，「这儿发生了甚麽事?」
「回莫言少爷...娘娘一个时辰前...一个时辰前...」
仆役结结巴巴著，嘴上句子不成一串，听的莫言原本就乱的心头是更加烦躁，嘴上的语气自然也不善起来。
「怎麽?府里养你们这些下人连句话都不会说是不?」
「不不不...回莫言少爷，一个时辰前...一个时辰前，娘娘抱著小辫子在房里...说要帮小辫子换新衣...」
「...」
两人听了眼下皆窜过一阵不安，莫言一把将人推开，皆同楚毅一起进到房间，方打开房门，里头就听见小家伙哼著不成调的歌声。
小家伙坐在床沿，一身原本浅灰的服饰染上了些鲜血，原本该是一丝不乱的发丝此刻则像个稻草堆，模样真的像极了...疯子!?
一想到这字眼，两人的表情难看了起来...
倒是坐在床上的小家伙注意到两人进到房间，连忙跳下床沿，没了先前那厌恶的目光，此刻的眼神就像个想跟大人献宝的小孩儿，充满了期待...
他跑到两人面前，笑嘻嘻的扯住两人的袖子，将他们给拉到床沿，刚靠近床沿，印入眼帘的是那具已没了表情，嘴角还带著几缕血迹的躯壳，两人脸色甚是难看。
整个房间只剩颜玥一个人苦恼的嗓音，「莫言、莫言，你们看，小辫子穿这衣裳好看吗?」
「...」
楚毅脸铁青，面对面前这疯疯癫癫的小家伙，他只觉喉咙一阵发紧，久久吐不出句完整的句子，身旁的莫言也没好到哪儿，整个房间霎时弥漫著一股凝重的气氛。
见他们没回话，颜玥自然将他们反应当成了默认，小手迳自拖著自己削瘦的下颚，歪著脑袋继续发表自己的评论，「果然，我就说嘛!还是这浅蓝色的衣裳比较配，偏偏其他人都说白色比较合，还要我给小辫子盖白布!呸呸呸!哥哥说白布是死人在用的，怎麽可以给小辫子?真是没个吉利!」

78
「果然，我就说嘛!还是这浅蓝色的衣裳比较配，偏偏其他人都说白色比较合，还要我给小辫子盖白布!呸呸呸!哥哥说白布是死人在用的，怎麽可以给小辫子?真是没个吉利!」
「...玥，小辫子现下是该盖白布的。」
莫言压下胃部用上一阵阵的反胃感，对著颜玥一张疑惑的小脸道。
皱了皱眉头，颜玥不怎麽能苟同的摇摇首，「若小辫子醒来发现自己盖著白布，他绝对会好生气好生气。」
「他不会醒来了。」
面对眼前这一脸单纯的人儿，楚毅感觉自己的心头泛起微微的酸疼。
听楚毅这样说，颜玥不高兴的嘟起那张粉色的小嘴，「你们骗人!他会醒来!会再去藏窝窝头给我吃!小辫子一定会醒来的!他会再陪我一起做莞儿给我做的工作、教我抓蛐蛐儿，还有跟我一起和球球玩!对了!说到球球，球球去哪儿了呢?我之前让它去追蛐蛐儿，怎麽没见它回来?」
上前拉拉莫言的衣摆，颜玥探头探脑的朝空旷的房间张望了会儿，满脸的不解。
一把握上那只冰冷的小手，莫言弯下身，沉重的对著小家伙道，「...你冷静一点，小辫子已经死了。」
「死了?」
喃喃的重覆这两字，小家伙面上出现紊乱的神色，他踉跄了两步，跑回了小辫子身旁，将脸轻轻贴上那片没了温度的胸膛。
「小辫子...莫言他好坏...都诅咒你死了...其实你并没有死对不对?你放心，我知道你没有死，但是...莫言他们不信，要不这样好了，你醒来给他们瞧瞧，向他们证明你没死可好?」
嘴角轻轻的咧开一抹笑容，小手搭上那张苍白的容颜，「你睁开眼睛啊!小辫子，算我拜托你，你只要睁开一条缝便好，我知道你现在很累，所以只要一条缝就好了，让他们知道，我没说谎...我没说谎...」
话说到这，小家伙的嗓音已经不能自己哽咽了起来。
「小辫子，不然...不然我...跟你换个条件好不好?以後抓到的蛐蛐儿...大只的...大只的都归你...我都让给你，小只的...我委屈一点，小只的我自己拿著...可好?」
「小辫子，我都做这麽让步了，为甚麽你都还没醒来?」
「小辫子...你睁开眼啦!」
「小辫子...我要生气罗!」
没头紧紧的钻在一起，面对床上一直没反应的小辫子，颜玥这次可真是动了肝火，他气愤的拉住小辫子的衣襟，失控的朝著他吼，「你给我醒来、给我醒来!小辫子!你给我醒来!」
「够了...小辫子已经死了。」
「小辫子没死!」
「小辫子死了!死人就是这种温度、这种表情、这种感觉，颜玥，你要疯到甚麽时候?」
「...我没有疯...我只是...只是不想离开小辫子...我还想同小辫子完蛐蛐儿、同小小辫子照顾球球，我只是...」
抿上唇，颜玥不在言语，茫然的双眼静静的凝视著床上的小辫子，嘴上不停重复著同一句话，却没个下文...
只是...只是不想看到小辫子成了这冰冷的躯壳，只是不想让小辫子离开自己，只是不想让自己陷入绝望，只是希望小辫子还能活蹦乱跳，只是希望...自己没连累到小辫子...只是不想让自己在府中孤立无援...只是...只是...只是...
呻吟了声，小小的身子弯下腰，颜玥难过的将脸埋进双膝里。
「我只是...我只是...」
好乱、脑袋好乱好乱...
轻轻的蜷曲起身子，颜玥双眼没了神采，他倒在莫言脚边，就像个破碎的瓷娃娃，再也没那个力气站起身。
一时间，看著脸色苍白，倒在脚旁的小家伙，莫言几乎忘了呼吸，心头像被万跟针般扎著，又像是被甚麽给狠狠撕扯，撕心裂肺的疼痛，让莫言几乎喘不过气。
「...小家伙?」
楚毅铁青著脸色，他弯下身，垂著眼帘凝视著那张没了神采的小脸，忍不住伸出手，颤巍巍的...搭上了那张没了温度，却还躺著些许湿意的小脸，一瞬间，胸口像被甚麽给抽空，转而被恐惧给盈满。
他们是不是，真的误会了甚麽...?

79

不叫不跳，不吵不闹，不哭不笑。
忽略了龙儿，忽略了政事，两个男人时不时便绕到房里，去照料那张毫无表情的苍白面容。
骂他打他、掐他欺侮他、宠他哄他，能用的办法全都用尽了，莫言唤不回那张小脸上的神采，楚毅亦然。
楚龙儿自是注意到两人的转变，从下人口中的回报也对颜玥目前的状况也几分了解，两个男人眼中益发浓烈的担忧，在她心头的愤恨更是话坐一股无名孽火，在胸口烧得发烫。
「筱婵...为甚麽?」
粗哑的嗓音布满浓烈的憎恨，楚龙儿咬红了下唇，几缕血丝蔓延在口中，却还浑然不觉疼痛。
为甚麽?为甚麽那小倌都成了这模样，爹爹的视线，莫言大哥的注意力，还是只放在他身上，而且有增无减!
她好不甘心、好不甘心...
凭甚麽他可以这样一直引著爹爹的视线?凭甚麽?
「一定是还做得不够...还不够，这样还不够...」
颤抖著唇瓣，楚龙儿哑著嗓音，一张艳丽的面容布满了狰狞的神色。
到底该怎麽做?
「筱婵，龙儿不知道该怎麽做才好，龙儿不知道!」
女孩儿将脸埋进掌心，无助的哭了出来。
她没了点子，却还是难压抑住心头上的怒火。
胸口发胀的痛苦让她几乎要喘不过气了。
轻轻的抚摸著女孩儿抽抽噎噎的背部，见主子这样难过，筱婵面上也蒙上了层阴影，她绞尽脑汁想了许久，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好法子，低下头轻哄起怀中啜泣的少女。
「小姐别难过，筱婵想到了个法子，或许有些用处。」
「新的法子?」
抬起迷蒙的双眼，龙儿一脸困惑，「甚麽法子?」
「小姐，您忘了先前那小倌有只白狐?...或许，那说不准是颗好棋子。」
伊呀的开门声，滑破了这房内的寂静，却没引起床上人儿的丝毫注意，直到一抹白色身影灵巧的跳上了床沿，温热的毛发贴上那苍白的面容，那熟悉的触感，让床上的人儿睫毛轻颤了几下，进而缓缓的睁开眼。
「球球?」
细小的嗓音虚弱的呼喊著那团白色身影的名字，鸣咽了声，球球试著用自己温热的躯体磨蹭著那冰冷的肌肤，希望可以让颜玥感到几分温暖。
「球球...球球...」
哽咽著嗓音，颜玥颤巍巍的伸出手，欲将那团白色身影搂进怀中，但没料到，手上却扑了个空...
「球球!?」
惊慌失措的坐起身，颜玥慌张的四下张望，这才注意到眼前还站著一名陌生的黑衣人，而球球，正被他给捉在手上。
「你把球球还给我...」
掀开身上的被单，颜玥顾不得自己身子虚弱，下了床就往黑衣人的方向扑过去，但对方只是轻松的一个侧身动作，便躲开了他的攻击，踉跄了几下，好容易稳住自己摇摇晃晃的身体，颜玥急急忙忙转过身，一味的想夺回那本就属自己的小宠物。

80
「你把球球还给我...」
掀开身上的被单，颜玥顾不得自己身子虚弱，下了床就往黑衣人的方向扑过去，但对方只是轻松的一个侧身动作，便躲开了他的攻击，踉跄了几下，好容易稳住自己摇摇晃晃的身体，颜玥急急忙忙转过身，一味的想夺回那本就属自己的小宠物。
「你把球球还我、把球球还我!」
接连著几次的扑空，让颜玥忍不住焦急的喊出声，对於他哽咽的嗓音，黑衣人仅是充耳不闻，猛然一个旋身，便抓著手上不断挣扎的白狐出了房门。
「你要带球球去哪里?」
颜玥喘息著，连鞋也来不急套上就著身上单薄的衣裳追出了房门。
为什麽要抢走球球?
为甚麽不把球球还给他?
在这府邸里...他就只剩下球球了...为甚麽还要跟他抢球球?
踏著仓皇的脚步，一路上颜玥只顾著追赶面前的黑衣人，压根没注意到此时偌大的院落里竟没半个下人，彷佛就像是谁刻意安排似的，更没注意到周遭景色越来越偏僻...不知不觉中，早被引出了府邸!
面前的\黑衣人似乎刻意和颜玥保持著段距离，有时颜玥真的追赶不上，就会见到那抹黑色的身影又折回来，在他不远处的地方晃上个几下，等颜玥好不容易要接近了，又飞快的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把球球还给我...」
小手抚上起伏剧烈的胸膛，颜玥顿了下脚步，赫然发现黑衣人的身影不知此时消逝，面前只剩一条因水位暴涨而显湍急的河水。
四周就这竟了下来，颜玥隐约察觉些许不对，方转过身，就见楚龙儿皆同筱婵著力在他身後，在往下望去，筱婵手上还捉了只不断挣扎的身影。
向前走了几步，颜玥欲伸手救下球球，却被楚龙儿出奇不意的一个扬手，一个嘴巴子就这样清脆的印上他脸颊。
颜玥吃疼府上自己的脸颊，面前女孩眼中的几分疯狂竟让他打从心底产生畏惧。
「你们...把球球还我...」
颜玥不肯死心，却没那个勇气在伸出手，谁料这回楚龙儿听了他的话，竟不怒反笑，「你要球球，行啊!龙儿就把球球还你!」
朝身後的女婢打了个手势，颜玥就见筱婵抓著白狐，步步逼向不远处的河川，看著她渐渐伸出的手臂，小家伙的呼吸也不由得急促了起来。
「你想做甚麽?你要做甚麽?」
他想冲上去，想一把抢下筱婵手上的白狐，却被两个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壮汉给捉住，让他只能眼睁睁的看著那雪白身影的身影坠落湍流的河川。
颤抖著小小的身子...颜玥伸出的手停滞在半空...
为甚麽要这样对他?
为甚麽要一直逼他?
小辫子也好，球球也好，为甚麽他都没那个能力保护他们?
强烈的无力感一点一滴的侵蚀著早已残缺的心灵，渐渐的，伴随著失去光彩的眼神，颜玥连呼吸都感到冰冷了起来...
「你们可以放开了!」
楚龙儿嘶哑的声音再颜玥耳边响起，在此刻听起来是显得那麽飘渺。
上前扯住那削瘦的身子，楚龙儿将人拖到河边，脸上挂著狰狞的笑容，「喏，龙儿把球球还你了，球球就在那儿，你要球球，自己去捡呀!」
话落，手上猛然一个使力，小小的身子就这麽坠入水中。
湍流的河水让颜玥眨眼便吞下了几口，手构不著边、脚踩不到地的痛苦让他下意识的挣扎了起来，好容易探出了水面，但没多久的时间又让河水给灭顶，这样反反覆覆几回，颜玥感到疲累无比。
不止身子很累，心也很倦...
怀中撞进了一团柔软的身子，勉强的撑开一道隙缝，颜玥下意识的收紧了双手，紧紧抱住了那团失而复得的白色身影。
嘴角忍不住，轻轻的扬起...
或许这样死掉也不错...起码不用再相信他们说的话，不用再承受被骗、被误会的难过，而且不会再失去什麽东西...
反正大夫也说哥哥活不了多久...到时候哥哥真走了，便只剩自己一个人，何不就先下去等哥哥?
而且，要是化作鬼魂，搞不好他还可以请阎王让他回去看看哥哥，至少至少，不用在府里让人当个妖怪看来看去，至少至少，没有人再能欺侮他。
这一刻，颜玥真心的乞求著上苍，若再有来世，但愿他还可以让哥哥捡到...若有来世，但愿自己不再有这样畸形得身子，那样便不会再引起楚毅的兴趣，今日的一切也不会发生，他还是哥哥的小玥，小辫子还会生龙活虎的在府中待著。
若有来世，但愿他可以变的坚强一点，变的可以保护哥哥、保护小辫子、保护球球...

81
倒抽了口气，一抹影在树丛後方的人影踉跄了几步，一双眼底布满了震惊和讶异，猛然转过身，人影没命似的往府里跑去，一路过了大厅，拐了个弯进到落花院，扑通一声便跪倒在莫言面前。
「阿将?」
看著突如其来闯入院子的人，莫言停下手上的动作，语气带著疑惑问，「你怎麽突然跑来?」
「莫莫莫言少爷...」
因为方才过於迅速的脚程，让阿将一口气一时间接不上来，结结巴巴好半晌才完整说完一句话，「奴才...奴才方才要去取水给马儿喝，无意间...无意间...无意间见到小姐领著一大票下人，带著颜玥公子全聚集在後面河川边缘...然後...然後小姐...小姐将...将颜玥公子，将颜玥公子给推下水了!」
莫言愣了愣，脸上浮上一抹难看的笑容，「...你那儿来心思?怎麽突然间来说笑?」
「奴才没说笑!」
见对方一脸不信任，阿将一张老实的面容不禁急的胀红，「莫言少爷奴才没同您说笑!这事儿要不是奴才亲眼瞧见!说甚麽奴才也不会信!但...奴才先前就觉得事情有些蹊跷，那筱婵最近几日动作神秘不说，就连前几日，你命人去带颜玥公子往大厅时，莞儿不知塞了甚麽到颜玥公子衣裳里头，奴才那时没瞧清楚，不过事後想想，好像是个药包...」
脸上的笑容随著阿将断断续续的话语渐渐僵凝，匡当一声，手上的药罐子就这样摔落，脆弱的瓷器一触到坚硬的地面，随即向四周飞散开来，连带的溅出一地鹅黄的药粉。
看著地上碎著一地的磁器，莫言猛然一阵心悸，抬眸注视著面前还努力再回想歇甚麽阿将，僵硬的吐出句话，「你说的是真的?」
「奴才万万不敢欺骗莫言少爷!」
阿将朝著莫言磕了个响头，莫言在心中衡量了会儿，阿将说到底也是个老实人，实在没那个理由说谎骗人...
但龙儿...龙儿怎麽可能做出那种事?
「你去知会楚毅，我先去看看。」
匆匆交代这麽一句，莫言立马起身，疾步朝楚毅房间方向而去，方进到落花院，沿路竟没让他遇上任何个下人，像是被谁特意支开似的，在这府中，有那资格身分指使下人的，除了他和楚毅外，就只剩龙儿一个...楚毅没那个理由选在这时段将人都支开...自己也没下这道命令...莫言脑子里不停回盪著阿将方才的字句，越想，就让他心头越是急躁不安...
轻轻的推开房门，面对一屋子的寂静，莫空制不住心头上的担忧，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沿，却在看到上头空无一人的床铺後，整个人蓦然僵在原处。

82
轻轻的推开房门，面对一屋子的寂静，莫言抑不下心头上的担忧，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沿，却在看到上头空无一人的床铺後，整个人蓦然僵在原处。
一股浓烈的不安随之袭上心头，莫言转过身出了房间，焦急的目光扫过空荡荡的院落一番，却没见著那抹熟悉的身影，阿将的话一便便回盪在耳中，莫言眼色一歛，举步便朝府邸後方走去，谁料还未出了後门，耳边忽闻一道喧闹声自那扇破旧的後门传来。
「筱婵、你说说，莫言大哥和爹爹他们是不是只属於龙儿的了?那个小倌...是不是没那个能力再和我抢了?」
楚龙儿兴奋的拉著筱婵的衣袖，脸上漾著笑容，就像个得到多大惊喜的孩儿般高兴的跟什麽似的。
轻轻揉了揉楚龙儿柔软的发丝，筱婵眼里尽是对於面前女孩儿的宠溺，「小姐说的是，除非那小倌命大，能自己从河里爬起来，不然他绝对没那个法子跟小姐抢人的!」
听她这样说，楚龙儿笑得更加开怀，整个人不禁手舞足蹈起来，殊不知隔著一扇木门後的莫言此刻表情定是他有生以来最难看的一次。
伊呀一声，随著破旧的木门缓缓被推开，那谈笑嘻闹的嗓音也在此时溘然止住。
「莫...莫言大哥?」
率先回过神的是龙儿，她语气早没了方才的开心，不知何时又变回了莫言熟悉的温柔，几乎让莫言以为方才那兴奋的语气只是自己的错觉。
「莫言大哥怎麽了?怎麽一张脸色那麽难看?」
楚龙儿轻蹙柳眉，那张倾国倾城的容颜此刻布满了让人不忍的担忧，但此刻在莫言眼中，却极其的虚伪。
缓缓的伸出手，楚龙儿想摸摸莫言铁青的脸色，却被莫言一个侧脸的动作，避开了两人可能产生的接触。
白皙的手腕登时僵凝在半空，楚龙儿面色愕然，似乎不敢相信莫言竟会避开自己的碰触。
「莫言大哥...」j
黑白分明的杏眼扶上一层水雾，楚龙儿困窘的收回手，泫然欲泣，接踵而至的，是浓烈的惴惴不安。
莫言大哥从没这样对过她，没让她这样难堪过...莫言大哥不是这样的...
「莫言大哥，你...你讨厌龙儿了吗?」
望著面前抽抽噎噎的女孩儿，彷佛第一次，这麽多年来的第一次，第一次，莫言看清了面前女孩儿的真面目，也是第一次，楚龙儿在他面前哭得这样伤心，那模样，竟让他深恶痛绝!
压下心头怒不可抑的情绪，莫言绷著脸，用著那冰冷的嗓音道，「颜玥呢?」
「...莫言大哥，你...说甚麽?」
楚龙儿轻扬起头，那双隐约带著泪光的大眼不解的望著他。
「我说，颜玥呢?」
莫言按耐著怒意，重申了一次原本的问题。
「莫言大哥...龙儿怎麽会知道...怎麽会知道颜玥公子在哪里?」
鲜少见到莫言发怒的表情，在龙儿的印象里，莫言对他永远是像个宝被捧在手心里头，何时对她用过质问的语气?
为甚麽要来问她那小倌的行踪?
为甚麽为了那小倌要凶她?
以前的莫言大哥...不是这样的!
龙儿心里涌起一阵不甘，凭甚麽那小倌可以让那两人那麽重视?
爹爹也是、莫言大哥也是!
为甚麽她做了那麽多、努力了那麽多，爹爹和莫言大哥的视线永远只放在那个小倌身上?
她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让小倌离开!为甚麽不到一刻，莫言大哥就来凶她?
她好气、好不甘心!
楚龙儿目光盈满了不甘，她一把抹去脸上湿润的泪珠，「你怎麽可以那样对龙儿说话?是!龙儿是知道他的去向，就是龙儿将他推到河里头让他给河水冲走那又怎样?为甚麽你们要为了那小倌凶龙儿?龙儿费了多大的劲儿让你们讨厌他莫言大哥你都不知道!你们全都变了个样!从有了那个小倌来後，你们对龙儿态度就变了好多好多!龙儿就是气不过，将那小倌推到河里头!那样你们才会全心全意的看著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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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龙儿目光盈满了不甘，她一把抹去脸上湿润的泪珠，「你怎麽可以那样对龙儿说话?是!龙儿是知道他的去向，就是龙儿将他推到河里头让他给河水冲走那又怎样?为甚麽你们要为了那小倌凶龙儿?龙儿费了多大的劲儿让你们讨厌他莫言大哥你都不知道!你们全都变了个样!从有了那个小倌来後，你们对龙儿态度就变了好多好多!龙儿就是气不过，将那小倌推到河里头!那样你们才会全心全意的看著龙儿!」
听女孩儿愤怒的字句，莫言面上的震惊早不能用言语形容，一时间，心头如被刀割般的难受。
他从没想过，那个温柔贤淑的女孩儿竟会有这麽令人可憎的一面。
他从没想过，面前的女孩儿，会是这样心狠手辣。
他更没去试著想过，小家伙可能遭受著多大的委屈。
他和楚毅，只会一味的否定、偏袒，将小家伙一步步的逼上末路，一步步的逼向崩溃、绝望。
「莫言大哥...你为甚麽要这样看了龙儿?」
楚龙儿哽咽著嗓音，眨眼间又恢复了往日楚楚可人的模样，彷佛方才的失控只是南柯一梦...
莫言盯著那张委屈的面容，嘴角忍不住嘲弄的拉起一抹弧度。
枉费他聪明一世，就糊涂这麽一时，亲手将自己所喜爱的小家伙给推像死路。
粗鲁的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楚龙儿，莫言拖著沉重的步伐，步步朝後门走去。
「莫言大哥!你要去哪儿?你讨厌龙儿了吗?你为甚麽还要去找那小倌?」
楚龙儿见他往後头走去，又见他一脸失落，心下蓦然一慌，连忙闪身挡到莫言面前。
目光冷淡的瞄向楚龙儿，莫言眼中没了往日的疼惜，剩下的只是掩饰不住的恨意，那恨，恨的是那麽凛冽，让楚龙儿忍不住一阵哆嗦。
「滚开。」
冰冷的嗓音轻吐出这两字，莫言撞开龙儿，继续朝後头走去。
楚龙儿怔忪的瞪大双眼，一瞬也不瞬的望著那决然离去的背影，心头也蓦然凉了半截。
「筱婵...」
颤抖著嗓音，楚龙儿唤著身旁女婢的名字，柔弱的身子抖得犹如秋风落叶。
她做错了甚麽?
「龙儿...」
熟悉的嗓音在身後响起，楚龙儿眸子含著泪光，纤细的肩膀抽抽噎噎的颤抖了几下，她难过的转过头，就想扑进楚毅怀中，却被他眼中不下於莫言的愤怒却让龙儿不自觉的禁声。
为甚麽...都要用那目光看著龙儿?
「爹爹...」
楚龙儿被那冰冷的目光看得六神无主，踉跄著几步向前，楚龙儿想伸手拉拉楚毅的袖袍，没料楚毅一个扬手，一个轻脆的巴掌登时打歪了龙儿的脸蛋。
爹爹...打她?颤巍巍的捂上被巴掌打红的脸蛋，他盯著面前的楚毅，久久到不出句话。
爹爹...竟然打她?
从小到大，将他当成掌上明珠捧在手上疼著的爹爹...竟然打她?
爹爹打她...为了一个小倌?
一招手，楚毅招来了身後两名下人，用那冷峻的嗓音道，「将小姐带回房中，别让她踏出房间，等日後发落。」
「不要...」
楚龙儿涕泪交流，猝不及防的扑上前，楚龙儿拉住楚毅的袖袍，难过得哭叫，「爹爹你不能软禁龙儿!你不能这样!龙儿会做这些事儿都是为了你!你不能这样对待龙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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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龙儿涕泪交流，猝不及防的扑上前，楚龙儿拉住楚毅的袖袍，难过得哭叫，「爹爹你不能软禁龙儿!你不能这样!龙儿会做这些事儿都是为了你!你不能这样对待龙儿!你...」
话才到这儿，楚龙儿紧攥住楚毅袖袍的手臂猛被挥开，对那声声凄厉的哭声置若罔闻，楚毅冷眼瞪向一旁正迟疑著该不该动作的下人，冷斥了声，「没听到我说甚麽吗?」
听他这麽道，两名下人也没胆再耽搁，一人一边将那发了疯似哭喊，完全没了往日大家闺秀形象的楚龙儿给架住。
见事情这样发展，原本伫立在一旁的筱婵再也耐不住心头焦躁，猛地双膝落地，跪倒在楚毅面前，她一连磕了三个响头而後才道，「禀王爷，这不是小姐的错，这主意全是筱婵一个人的主意!王爷要罚就罚奴婢一人便好，小姐只是一时让筱婵的话迷了神智，小姐本没要害那小倌的意思，这全是筱婵的意思!王爷要责罚，就罚筱婵吧!这事儿，跟小姐没关系的!」
盯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婢，楚毅面上怒形於色，语气益发凛冽的道，「你还有那心思管别人?两天前我要人去京城有名的药铺子一间间查帐，终於让我找著那药的出路，一匙就要价三十两白银的药，小家伙那儿来的钱买那些东西?就连我拨给他的银子他都花不到二两，大夫也声称是见著一名女孩去买，莫不是你所为?还有小辫子，先前有个下人挨了几百个板子都没见他丧命，怎麽小辫子挨个区区十几个板子就一命归西?先前我是信龙儿，没注意这事情破绽百出，你倒还有那个骨气出来承担?好!你要扛责任，我全让你扛著!」
话落，楚毅挥手又招来几名下人，一声令下道，「将人拖下去，照小辫子当初受的棍杖行刑...不!就照小辫子原先数目的两倍行刑，动完後将人丢去柴房上锁，一个月不得出柴房半步!」
一听要被送去那鬼影幢幢的柴房，筱婵面色霎时惨白，她颤抖著唇瓣，却想不出个法子替自己脱罪，一旁的楚龙儿听楚毅这残酷的指令，不禁也被吓傻了眼。
「爹爹...爹爹你说甚麽?让筱婵受小辫子的两倍刑罚!那可会要了筱婵的命呀!爹爹!龙儿求求您!求求您从轻发落!筱婵受不住这样的折腾，她会死啊!」
楚龙儿嘶哑的嗓音呼喊著，那粗劣难听的音调让楚毅忍不住蹙起眉，他瞪像眼前两名面有难色的下人，又是一声怒斥，「方才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还杵在这儿干嘛?」
「呃、奴才遵旨!」
被楚毅这样一瞪，两名下人总算认清了面前的男人有多麽认真，他们连忙将楚龙儿和筱婵带离了院落，等人全都离开後，院落一下子回复了寂静，楚毅一张冰冷的面容霎时涌上的疲倦，他愧疚的目光盯著後门好一会儿，这才突突摸摸的动起脚步。
拖著沉重的步伐来到了河边，远远的，就见莫言一脸失意的站在那湍流的河川旁，低著头，也不知在瞧些甚麽。
「方才...我让人调些人手去打捞了...」楚毅方走进，就闻莫言失落的嗓音。
莫言愣愣的望著面前暴涨的河川，脑子里全是小家伙那小小的身子、小小的，无时无刻挂著满足笑容的脸蛋...
他还记得，他第一次教小家伙习字的模样，那时，小家伙可兴奋著，只是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就笑得开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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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记得，他第一次教小家伙习字的模样，那时，小家伙可兴奋著，只是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就笑得开怀...
他还记得，第一次对喜家伙说喜欢，那张小脸胀得通红的模样。
他还记得，小家伙捧著心窝来到自己面前，一脸苦恼的对自己说著那不算告白的告白。
那般自然、那般不作做，那般单纯的小家伙，却让他们一次次往死胡同里推去。
他们从没试著站在小家伙的立场想过，想过他的委屈、难过、孤立、无助，他们只站在楚龙儿的角度，照著楚龙儿的计画去伤害。
「你骗人...你说...你相信我...」
那日在梅花院，小家伙哽咽的嗓音饱含著指控，至今竟萦绕在他耳边，一声声敲在他心上，久久挥散不去。
是阿，想当初，是自己在小家伙耳边承诺著保护、承诺著喜欢、承诺著相信，没想到，...到头来，竟是自己亲手抹杀了小家伙的信任。
「我早该想到，小家伙不可能背叛我们...」
楚毅垂下脸，同莫言一起注视著水面，别於方才冷冽的嗓音，此刻听起来竟有几分哽咽。
「恩...」
莫言嗓音轻巧巧的应了声，眼眶不禁浮上一层湿润。
多久没过这种感觉了?从脱离了孩童的年代，一个身分贵为王爷，一个身分贵为御前大夫，一个男子汉，他们必须顶天立地，辅佐皇室扛起整个天下。
有多久了，早忘了流泪是什麽样的滋味儿...
秋风抚过，河川岸上，月娘倒映出了两条颓丧的影子，轻轻的斜印在水面上。
依稀能见得一抹影子，用袖袍遮住了湿润的面容，一抹则是仰高了颈子，贵为王爷的身分，不容许他轻易落泪。
悲伤、难过、愧疚，在多的言语都不足以形容两人的心情，但再多的悔恨又有何用?

纵使两人有再多的悔恨....也换不回那抹曾经拥有过的纯真笑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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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语花香，群树环绕，涓涓流水，这般美景或许只能在这彷若世外桃源的梧桐村里头见著。
「呦~喝~喝、呦、哈~」
但这世上终究有人不懂欣赏其个中乐趣，正用那一声声不成调的曲子狠狠的扰乱这片祥和，原本高踞枝头的鸟儿也被这鬼哭神号般的嗓音给吓得魂飞魄散，纷纷
争相做鸟兽散去，而发音者还浑然不知自己的魔音带给这美景多大的骚扰，反加大了嗓音，一副十分乐在其中的模样。
沙沙的两声，伴随著那声声凄厉的嗓音，只见一名身材高壮，面貌却极具斯文、俊秀的男子肩上扛著约莫有半个成人般高，足可容纳两个三、四岁小孩儿的水缸，踏著稳健的步伐朝著面前的河流走去，照他一身素白衣裳和那俊秀的面容，让人一眼就瞧出了他的身分，不就是梧桐村唯一一间武馆里头，胡老爹的大徒弟，林卿。
咚的一声，林卿一把放下水缸，明明就是重达十几公斤的水缸，这样拿上拿下却不见他喘过一下，要知道，比起那胡老爹平时训练他的花招，扛这水缸还是个基本。
不过虽用不上多少力气，但被莫名其妙给派来扛水，这口气林卿可咽不下去，要知道，这明明是吴仪那兔崽子该做的工作，也不知胡老爹发了哪条神经，听吴仪早上嚷著肚疼，照那模样明眼人一看便知是假的，胡老爹竟傻傻的信了，亏自己还崇拜他那麽多年，自己绝对是给蛤蛎糊了眼睛!
要知道，扛这水缸不费力，但武馆是在梧桐村的村头，这溪流留偏位在梧桐村的村尾，走过来可需花上几个时辰，啧!吴仪那兔崽子，也不想想他昨日好容易才说服隔壁的花姑娘同他今儿个上市集晃晃!要是让花姑娘等的不耐，他回去定要先剥掉那兔崽子一层皮!
林卿在心里想著、骂著，越想怒火越高胀，越不甘心!
弯腰在河边，林卿掬起一瓢水往脸上波去，脑袋瓜里不禁浮现花姑娘那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粉色的脸颊上还挂著两个不深不浅的酒窝...想来那花姑娘也算是村里属一属二的美人儿，多少人去她家搭过就没见她理过谁。
原本高胀的怒火忽然间灰飞烟灭，反而越想他是越兴奋，忍不住得意的呵呵笑出声，林卿接连著又掬起几瓢溪水往脸上波去，却洗不掉那越来越难眼是的笑意。
改天等自己有个能力养家餬口，定要快些去跟花姑娘提亲。
在心中暗自策画著未来，林卿拖过身旁的水缸就往水中捞去，眨眼间水缸内已装满了满满的溪水，他反手将东西扛回肩上，正打算往回走时，却瞧见溪头好像飘了个什麽东西，那模样又不像甚麽落叶草木，反而到像极了...
虽说习武之人是不怕甚麽鬼怪，但见那起起浮浮的东西，还是忍不住心头的好奇，将肩上的水缸咚的一声丢回地上，三两下退去自己身上的衣物，哗啦一声身手矫健的跳进水中，往那不明的漂浮物游去，没几下便将那东西给拖上岸，定眼一看，这才发现那哪是甚麽不明的漂浮物，分明是个小姑娘...
啧!不过看这身段、这脸色，看样子可能是某个大户人家底下受虐的小丫环，这小丫环定是受不住主人刻薄逃出来，然後一个不慎落水，不过...也不知还有没有气、能不能活，要不要带回去给胡老爹瞧瞧?
不对!林卿蹲下身子，轻戳了几下那张削瘦的面容，转而想想，要是胡老爹知道自己带了个死人回去触他楣头，不将自己给剥了层皮下来才怪!
但，要是这小姑娘其实没死该怎麽著?不就成了自己间接杀了人了?
这也不妥那也不妥，想来想去林卿就没想出个法子，一双眼在对方身上溜上溜下，最後停滞在那紧紧还住胸前的手臂。
怎麽?逃跑还不忘带家当呀?这样想著，林卿忍不住伸出手扳开对方还胸的手臂，这才注意到那小丫环怀中搂著一只极为罕见的雪色白狐。
「不会是偷了这东西丧命的吧?」
伸手戳了戳那白色的小东西，林卿一把提起，将那没了生气的白狐抓到自己面前，看这身白毛价值不斐，若是做成披风送给花儿...，想到这儿，林卿嘴角忍不住微微扬起，他已经可以想像花儿那副惊奇的面容了。
就看在这小东西还值不少钱，林卿一手捞起地上的小丫环，将小狐搭在丫鬟的背上，另一肩扛起水缸，重新扯开嗓音朝武馆的方向去。

87
一回到武馆，林卿便见到吴仪两手挑著水桶，就著双腿微弯的姿势立在武馆大门前当门神，从那布满豆大汗水的额头看来，定是站了不少时间。
猛然想起几天前吴仪这兔崽子好像弄碎了胡老爹价值不斐的骨董花瓶，霎时林卿忽然了解为甚麽胡老爹会发神经要自己扛水去，看吴仪一双怒目扫向自己，林卿心头可畅快了不少!
不过他可没那个时间上去调侃对方，想到肩上还有个沉甸甸，也不知还算不算是个人的小丫鬟，他一手上下水缸，扛著人进到厅堂扯开嗓子就是一阵狂吼。
「胡~老....呃!」
这个爹字还来不及出生，就被一只从厅房不知某处飞来的黑鞋给砸了个嘴巴子。
「老你个头!没见老子睡觉吗?」
胡老爹一张老脸横眉怒目的走了出来，对著面前捂著脸蛋唉呦唉呦直嚷嚷的林卿又是一个暴栗子。
林卿莫名其妙挨了这顿打，心想胡老爹性情就是古怪!也不想想别人可是有急事的!虽被打得无辜，但那口气却只能往肚子里吞，反正这麽多年相处下来，他也习惯胡老爹时不时的动手动脚，想当初，自己刚进武馆还是稚嫩少年，只要胡老爹一个不顺心，自己准被打个三天三夜下不了床，要不是有胡老娘在....
「做啥动手动脚的?卿儿这孩子刚提水回来，你就给他脸色!」
说人人到!只见胡老娘手上端著一碗甜汤圆，一脸不高兴的走进大厅。
见到胡老娘来，胡老爹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一下子便大放异彩，漾开灿烂的笑容朝胡老娘那边靠去，讨好似的替对方接手过上头的东西，贴心的上前拍了拍厅堂上的椅子，等确定是一层不染後，这才小心翼翼让胡老娘坐到上头。
可别听大夥儿都称胡老娘，其实胡老娘一点都不老，这胡老娘词儿只是配著胡老爹喊的，其实胡老娘那张容颜说起来可算是出水芙蓉，说实在点....梧桐村里所有的少女和她比皆是相形失色，不过话虽如此，胡老娘的追求者一向只敢远观不敢向前，谁不知道胡老娘是胡老爹的妻子，而胡老爹拳脚甚是了得，记得先前有个公子哥儿想调戏胡老娘，手还没伸出去，就被胡老爹给打了个半死不活，差点连底下的家伙都没了，要不是胡老娘及时拦住....

88
公子哥儿想调戏胡老娘，手还没伸出去，就被胡老爹给打了个半死不活，差点连底下的家伙都没了，要不是胡老娘及时拦住....
不过话说回来，林卿忍不住多望了胡老爹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那场景怎麽说就是不协调，真是摸不透为甚麽胡老娘会喜欢胡老爹，明明两人年岁就差这麽大截!
「对了，卿儿，你肩上扛著甚麽?」
胡老娘方坐稳了身子，便注意到林卿肩上沉甸甸的东西。
听她这话，林卿这才想起自己还要救人，他连忙将肩上的丫鬟改成抱在手上，往胡老爹、老娘面前递去。
「胡老娘，这是我在河里头发现的小丫鬟，想带回来让胡老爹看看断气了没。」
见林卿将手上的东西的递过来，胡老爹面色霎时垮了下来，他慌忙捂住胡老娘的双眼，对著林卿那不知死活的举动咆啸著，「你快快给我拿开!要是这死人触到娘子楣头，老子我要你吃不完兜著走!」
相较胡老爹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胡老娘倒是显得镇静，她不耐的拍拍胡老爹捂在自己眼上的双手，「你手给我松开!搞不好那丫鬟没死!」
「不行!」
胡老爹大叫著，一副死都要保护胡老娘不受到一丁点儿伤害的模样，「娘子!这不乾净的东西你别看!看了反触了些楣...唉呦呦呦!」
话还没说完，胡老娘已经没那个耐性听，一个反手就将胡老爹给打了个老远，那俐落的手劲儿虽看过许多次，但还是让林卿惊奇不已。
虽说胡老爹武功了得，但其实说穿了，那些只敢远观不敢向前的公子哥儿最怕的还是胡老娘那毫不留情的手劲儿，要知道，被那手劲儿打上一掌没死也剩半条命!
「你人抱过来我看看!」
暂时没了胡老爹的骚扰，胡老娘连忙叫林卿将人抱到自己面前，她反手把了下脉，连忙朝还在一旁自怨自艾的胡老爹挥挥手。
「你快些过来!这孩子还有救!」
胡老娘一向爱好救人，探得对方脉向还有些微弱的跳动，连忙出声招呼胡老爹。
但方白才被一掌打飞，胡老爹这回岂会那麽好说话?一张老脸布满了阴郁望向胡老娘，就是没那个向前的意思。
「胡老头，你没听我叫你吗?」
胡老娘见对方迟迟不肯向前，忍不住轻皱秀眉，责备似的瞪向胡老爹。
「你刚刚打我。」
胡老爹被那目光一看，登时像个小孩儿般委屈的垂下头，老眸含著一双泪水，模样看的林卿胃部一阵翻搅，差点当场就吐了出来。
胡老娘责没什麽反感的模样，只是对胡老爹挑在这关键闹别扭显得有些不开心。
「胡老头，你到底过不过来?」
撇过一张老脸，胡老爹嘟起嘴，俨然一副只要胡老娘不对她道歉，他就觉不会上前的模样。
「胡、老、头!」
胡老娘耐性尽失，她气得站起身子，转身蹬蹬蹬的进了房里，没在和胡老爹说上一句，胡老爹一张老脸也垮了下来，林卿则是站在一旁等待著胡老爹下一步的动作，反正这戏码不是第一次上演了，照理说，胡老娘进到房间的一见是便是...
才想到这儿，林卿後脑勺就被一个绣花枕给砸了个正著，胡老爹见林卿被砸，老脸更是难看。
「胡、老、头，你要是再不将人救活，你今晚休想同我睡!」
老脸绷了几秒，林卿无辜的搔搔脑袋，没半晌，就见胡老爹唰的一声自的上坐起身，俐落的自地上抱起那丫环，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进房间，嘴上直嚷嚷著，「娘子!老子救、老子听你的救人，不过你别气坏身子，气坏了老子我会心疼!」
「....」
林卿捡起地上的枕头，虽说对这样的场面已经习以为常，不过胡老爹这狗腿的模样还是让他觉得丢了些他们大男人的脸。
拍拍地上的尘土，照胡老爹这种常跟阎王抢人的医术，这小丫鬟定是能活了，既然这儿没他的事，林卿索性将枕头放在椅子上，转身匆匆的出了武馆，打算找花姑娘逛市集去也!
※※z※※y※※z※※z※※
隔日午後，胡老爹打算皆同胡老娘去外头晃晃，但顾虑著床上的小丫鬟，所以唤来林卿看人。
林卿方进到房间里头，就见昨日那丫鬟一脸苍白，气色并没好上多少，忍不住询问一旁整副心思全悬在胡老娘身上的胡老爹，「胡老爹，这丫鬟脸色坏成这样，你实话实说，人是不是被你医死啦?」
才刚问完，头上就招来胡老爹一巴掌，因顾虑胡老娘在场，胡老爹收了不少力道，但打在脑袋上的力道还是让林卿唉唉叫了声，「你怀疑老子的医术?你行啊!你了得，你自己医去!」
「做啥动不动就打卿儿?」
胡老娘瞪著胡老爹，收回手，胡老爹一脸谄媚得靠向胡老娘，柔声解释，「娘子别生气，老子这是在教他甚麽话该说甚麽不该说，才不会日後出去吃亏，好了先别说这个了，娘子，你看等会儿咱们先去替你添几件衣裳好吗?还是....」
胡老爹边说边将人拉出了大厅，胡老爹谄媚的嗓音渐行渐远，渐渐的，偌大的房里只剩林卿面对著面前的丫鬟。
他弯下身，开始仔细的看起那苍白的面容，嘴上忍不住喃喃自语，「没想到你这丫鬟命能这麽硬，我看你也落水一段时间了，可能是从上游被冲到这儿来的，没想到竟还救的活，不对、不该说你命硬，该说是你运气好，遇到胡老爹那怪人，要知道胡老爹那人虽怪，遇到胡老娘又没个志气，不过那身功夫、医术可了得到家，不过这麽说起来，你能活也没个稀奇啦!」
林卿直起身子，视线落到角落的一团布料，他好奇的上前，总觉得有些面熟，仔细想了下好像是这丫鬟原本穿的衣裳!
不过...林卿用手只在那布料上头磨缩了下，虽然他身为一介武夫，但为了讨花姑娘的芳心，他可是费了不少劲儿去请教胡老娘这女孩子衣裳的好坏，想说未来娶花姑娘进门时才知道要怎麽让花姑娘穿最好的衣裳。
又多摸了几下那布料，林卿惊讶的发现这布料可不是一般的丫鬟薪俸所买得起的，那质地、色料皆是京城有名的款式，他还记得先前胡老娘和胡老爹进京城去时，胡老爹便替胡老娘买了一箱，听说单一件薄薄的外衣就值上百两银子，也不知胡老爹去哪抢了那麽多银子。
啧!看样子这丫鬟来头可不单纯，又或许对方根本不是个丫鬟，搞不好是大户人家逃跑的小妾!
唉!不过管她是谁来著，就望别替这武馆带来甚麽麻烦，不然到时自己的皮就绷紧些，不知胡老爹会拿甚麽东西来整治自己，还有昨晚那只小狐，他忘了跟胡老爹讨，怎麽在这房间都没见到那雪白的小东西，难道胡老娘给它拿起埋起来了?
照胡老娘的个性确实有几分可能，想到这里林卿真想捶心肝，早之到昨日要抱丫鬟给胡老娘看时先将小狐给藏起来，想想它那身雪白的皮毛，花姑娘不知会多喜爱...
坐在床边胡乱想著，林卿感到脑袋不知不觉的便的沉重，他倚在床沿，没多久时间，便沉进了梦乡。
梦里，他看到花姑娘就在自己身旁，两个人手牵著手，在梧桐村里头逛著、晃著，自己不知说了些什麽东西，逗的花姑娘轻笑出声，举指间全是令人著迷的优雅，然後...然後花姑娘不知怎麽回事，手上忽然多了个勺子，他正想问那勺子是从哪儿来，就见花姑娘高高的扬起手，来不及出声阻止，碰的一声!林卿当下一个眼冒金星，额头传来的疼痛让他霎时自梦里头醒来。
「唉呦呦呦...」
抚著额头，林卿狼狈的自地上爬起身，他就想嘛!那温柔贤淑的花姑娘怎麽可能随随便便就变出了个勺子打他?
不过这睡相要改一下，不然等跟花姑娘成亲後，让花姑娘见笑。
搔搔摔疼的脑袋，林卿扶著床沿起身，一屁股坐在床铺上，蓦然整个人僵在原处。
「...」
拍拍身下空旷的地方，林卿忍不住讪笑了几声。
没想到、没想到，这一摔竟摔坏了脑子....连感觉都不对了....
唰的一身站起身，转眼间，林卿面上的表情整个垮了下来!
「人呢?」
林卿匆忙的弯下腰，掀起床下的垫子、桌底、椅子後方、衣柜，所有能躲人的地方全都找过一次，就是没见到那小丫鬟的身影。
抹抹额上的冷汗，林卿焦急的在房内来回踱步著，心里头想著，这人好端端的躺著，怎麽无缘无故给他消逝?又该怎麽跟胡老爹和胡老娘交代?总不能说是这小丫鬟突然断气，随後身体羽化升天了吧?还是、还是说小丫鬟变成厉鬼，忽然消失在床上?
不可以、不可以!这东西骗三岁小孩也骗不过，何况是那两个比狐狸还要精明。
正当林卿急的焦头烂额，理不出个头绪时，门外忽然传来咚的一声，像是什麽东西跌在地面上的声音。
听到外头传来这动静，林卿心下大喜，三步并作两步出了房外，就见一团被单跌在地上，而让他急得焦头烂额的小丫鬟就裹在那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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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外头传来这动静，林卿心下大喜，三步并作两步出了房外，就见一团被单跌在地上，而让他急得焦头烂额的小丫鬟就裹在那里头。
他连忙迎上前，一把将人从地上拉起身，谁料才刚碰到那小丫鬟，对方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巴掌拍开他掌心，转身胡乱的在武馆里头乱窜起来。
「唉...你你你别跑呀!」
林卿反射性提腿就追上去，却没注意到自己这动作可能会让对方更受惊吓，面前的小丫鬟见身後追上人，脚下是动得更快，不过她也没跑上多久，方出了房间就正好迎面撞上自市集回武馆的胡老爹。
胡老爹没料到会有此一著，一个不防向後踉跄了几步，差点没整个人丢脸的跌在地上。
「让我给捉到了!」
从後头迎上来的林卿见面前的小身影忽然向自己冲自己的方向退了过来，他连忙伸手接个正著，手上轻盈的重量却让他心生讶异，转眼间，便对上一双盈满恐惧的眸子。
瑟瑟的抖著身子，小丫鬟一双大眼飞快的晃过面前的景色，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群，让她一张原本苍白的脸蛋更显惨淡。
他在哪里?
他到底在哪里?
攥紧了手上的背单，小小的脑袋晃来晃去，强烈的不安袭上心头。
林卿见他一脸慌张，好生疑惑这儿有甚麽东西让他怕成这样，不禁随著他的视线看来看去，但任凭他看了多少回，还是看不出这儿有什麽好怕的，倒是随後进门的胡老娘细心，一眼就瞧出对方再怕些甚麽。
她一把接过林卿手上的小丫鬟，让人得以重新回到地面，这才轻声哄道，「小兄弟，你莫慌，这儿的人没一个会害你，是卿儿在湖边发现你将你带回这武馆，你有什麽问题等会儿尽管问我，我慢慢同你解释。」
耳边听著胡老娘温柔的嗓音，那张原本慌张的面色终於镇定了不少，他任由胡老娘拉著手走回房间，留下林卿一人思索著胡老娘方才的话语。
「胡老爹，为啥胡老娘叫人家小兄弟?不是丫鬟吗?」
胡老爹摸摸自己皱巴巴的下颚，一双眼不屑的望向自己的徒儿，久久只留下一句，「本来以为你只是憨了些，没想到...」
留下这麽一句，胡老爹手背身後，缓步离去，留下林卿一人似乎还摸不清状况，在原地想著胡老爹深奥的话语。
方进到房里头，胡老娘示意对方坐到床上，她尽量找些轻松的话题，希望能纾解对方的不安，但任凭她说破了嘴，那小兄弟也只是抱著身子缩在床上，两只眼睛不知看在何处，竟显得空洞飘渺。
那眼神该是绝望至极的人才会拥有，胡老娘不禁想起几天前，她替小兄弟更衣时，那削瘦的身段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就猜想这小兄弟可能过的困苦，说不准是被逼著跳河的。
叹了口气，胡老娘在心中暗道这是心伤，解铃还须系铃人，就算胡老头医术超群也不见得医的好，她拿出怀中方才同胡老爹上市集采买的男装置在床边，起身留下一句，「我让你一个人静静。」便转身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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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下来，胡老爹的脸色是一天比一天难看，原因莫在於武馆里多了个小兄弟，但这还不是问题所在，真正的原因该是在於胡老娘。
自从那小兄弟醒来後，胡老娘先是天天陪在那小兄弟身旁，希望能帮他开通，之後乾脆将他给逐出了房门，要他让出自己的房间给那小兄弟睡，而胡老娘则搬了张床进去，陪著小兄弟睡。
孤枕度过了三、四个难眠的夜晚，胡老爹此时眼下挂著两个黑溜溜的熊猫眼，手里捧著一杯茗茶，也不顾那温度还高的吓人，希哩呼噜的仰头牛饮下去，想当然尔，这下场...「唉呦呦呦喂呀!」胡老爹发出一声杀猪似的惨叫，手上陶瓷杯眨眼间便往林卿头顶招呼过去。
咚!正泡茶泡到一半的林卿莫名其妙被砸了下，搔搔被砸疼的地方，他不解的望向胡老爹，「胡老爹，你做啥打我?」
「你还有脸问?这茶这样烫人你敢端给老子喝?你不想活了是不?」
无缘无故被骂，林卿面上更是无辜，但看胡老爹一脸愠色，林卿实在不好回话，只在嘴上喃喃道，「胡老爹不是你自个儿要我弄烫一点吗?说甚麽茶凉了没味道...怎麽这回我泡热，你又乱发脾气?」
「你嘀嘀咕咕些甚麽?」
老眸一横，胡老爹阴沉的面色瞪向自己的徒儿，另只手握成拳状，在胸前充满威胁性的挥了两、三下，见状，林卿赶忙端起笑脸陪笑道，「没、没说甚麽!胡老爹教训的是!确实是我不该让茶太热。」
哼哼两声，胡老爹缩回亟欲挥出的拳头，将自己老当益壮的身子缩回椅子上，不禁开始想念起胡老娘。
要知道，平时这时候胡老娘可都会端来一盘糕点伴在自己身侧，有多久胡老娘没做这事儿了?
胡老爹低著头，像个小孩童似的扳起自己的指头，随著一根根指头在自己眼前竖起，胡老爹面色是益发难看。
霍地站起身，胡老爹的耐性也是有个极限，他大步迈向原本该是属於自个儿的房间，碰的一声将房门给拍了开来。
方踏进里头，就见那小兄弟畏惧的哆嗦了下身子，胡老娘则一脸不悦的望向自己，转身又去安抚小兄弟的情绪。
这场景、这互动、这亲腻全看在胡老爹眼里，登时一股无名孽火自他脚根窜到头顶。
他沉著嗓音，瞪著面前被胡老娘搂在怀里头的小家伙，「娘子，这情形你打算还要维持多久?」
阴鸷著脸色，胡老爹难得来上一次严肃的语气，这让胡老娘知道，这回自己的相公是真的动气。
但并不代表胡老头难得来上一次气就能将她给震住，她胡老娘也不是甚麽省油灯的，想她好不容易才让小兄弟别见到她直发抖，谁料胡老头一来，顿时将她心血给摧毁殆尽。
双手叉腰，胡老娘皱著一双柳眉起身，正要对著胡老爹说些甚麽，就见对方忽然提气跳到自己身侧，使劲一推便将自己给推出了房外。
碰的一声!胡老娘方稳住脚下的步伐，胡老爹早阖上了房门，将门给上了门栓，任凭她怎麽敲怎麽打打就是不开门。
一时间，偌大的房间就只剩胡老头和那小兄弟对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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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偌大的房间就只剩胡老头和那小兄弟对峙著。
忽然，胡老头一张老脸扯出一抹嘲弄的笑容，他上前一把揪起床上的小家伙，那小兄弟面色苍白，张手就想推开胡老头，无奈胡老爹乃习武之人，根本不是他对付得起。
「你玩够了吗?啧啧!明明就是个男人，看你这身白皮肤、白脸蛋，力气也像个娘儿门似的!不对，分明就是个娘儿们!」
「我...不是娘儿们...」小兄弟抖著嗓音，难得有些生气的反驳。
胡老爹冷笑一声，像是存心要激怒对方似的继续嘲弄著，「连说话都这样小声，还敢说自己不是娘儿们?」
胡老爹边说，一只手还轻浮的抚上那张苍白的面色，那边揉揉这边搓搓，攅紧了拳头，一双眼眸由原本的畏惧转染上一丝愤怒，那十足十调戏的举动，成功的勾起了小兄弟的怒火!
他一手拍开胡老爹不安分的大掌，原本发白的小脸早气的通红，一提气，蓦地朝胡老爹大声吼去，「我才不是娘儿们!不准你说我是娘儿们!」
没料到他会突然吼出来，胡老爹被耳朵霎时一阵嗡嗡作响，方回神，一张老脸早换上怒容，胡老爹不甘示弱，也跟著咆哮回去，「你敢跟老子大声?你这死兔崽子!是不要命了是不?」
要知道，他胡老爹横行江湖这些年，谁不是听到他名号就下的屁滚尿流?面前这兔崽子、这比娘儿们还不如的兔崽子竟敢吼他?
他这辈子谁敢这样跟他大声了?胡老爹老脸挂不住，气愤的一个抬脚就将人给踹到墙角去。
喀的一声，背部撞上了坚硬的墙壁，小小的身躯才重重的掉落在地上。
疼...颤巍巍的抱住自己撞疼得身子，方才的怒意早消逝的无影无踪，一双乌黑的眸子透著恐惧，看著步步逼进自己的胡老头，牙关不停的发颤著。
虽说在这世上胡老爹有很多看不惯的东西，唯一看的惯的大概只有胡老娘那张脸，但胡老爹最最看不惯有人在自己面前畏畏缩缩，居高临下的瞪著那小身子，心头一把无名火烧的更是旺盛，他大步逼向对方，凶神恶煞的目光扫视著那苍白的面容，一把揪住对方的耳根子，胡老爹毫不温柔的将人从地上拖起，「是男人就给老子站起来!老子我最看不惯你这种不堪一击的东西!老子管你是过去被打、被揍被强暴、被抛弃还怎样!少给我摆著一张衰脸触老子楣头!是男人就要学会怎麽站起来!谁让你这样畏畏缩缩、谁让你这样学娘儿们?」
胀红了脸蛋，小家伙的身子音愤怒而微微颤抖著，一双眸子不知何时蓄满了泪水。
他才没有学娘儿们...
他只是很讨厌、很讨厌自己...很讨厌这个无能为力的自己...
「你甚麽都不懂、甚麽都不懂!不懂就不要乱说!我没保护小辫子!没保护好球球!连哥哥的病我都没法子找大夫医好，为甚麽你们还要救我?为甚麽不乾脆让我死一死?为甚麽不让我下去等哥哥?」
不要救他...
让他下去找小辫子...
「你想死?好啊!老子成全!」
重重的将人丢到地上，胡老爹喀喀喀的转著拳头，满脸尽是骇人的肃杀之气。
面对对方滔天怒火，小家伙显然是给吓傻了，连被胡老爹给丢大力衰到地上的疼也没里会，一双眼瞪的老大，直到胡老爹来到自己面前，高举起那只青筋爆凸的手臂後，他这才意识到胡老爹真是动了杀机。
来不及做出任何反抗的举动，碰!的一声，随著胡老爹结实得拳头落下，小家伙得哀嚎声响起，双手反射性的抱住头，泪水被胡老爹这有劲儿的一拳给打了出来。
「现在吼出来不畅快多了?」
胡老爹睨了眼的上的人儿，挥挥手上有些发疼的拳头，顿了几下才接著道，「别在老子面前说些死不死的，老子同你说，你这小鬼人生才刚开始怎麽就想结束?连你的小宠物都不肯放弃，你这著人这麽容易就放弃了?」
「小宠物...?」
眼角挂著泪珠，那张苍白的小脸对这字眼似乎有些茫然。
「还不就你落水前抱紧的那只白狐，告诉你，老子可是花了三天三夜的时间救那小东西，要不是老子欣赏那东西有骨气，老子还懒的动一根手指头!你若想变坚强只消同老子说声，老子我教你武功，还怕没那个能力保护别人?」
睁大了嘴儿，小家伙似乎还不能从球球还活著这令人惊喜的消息里头抽身，胡老爹清清嗓子，接著道，「小兄弟，你叫甚麽名字?」
晃了晃脑带，那张苍白的面容带上一抹激动，「颜、颜玥...」
「颜玥是吗?」胡老头沉吟了一会儿，忽然面色一凝，对著颜玥大喝了声，「还不快跪下来喊师父?难不成是要老子跪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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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做小红桃杏色，尚於孤瘦雪霜姿。
寒心未肯随春态，久晕无端上玉肌。

时光飞逝，转眼间，两个月就这样自眼前晃了过去，原本的秋意早被刺骨冷风取而代之，片片银白轻巧巧的落至发上、眉上、赤膊上...
「哈啾!」受不住这寒意，林卿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他搓了搓让寒气给冻僵的鼻头，面色哀怨的瞪向一旁身著大衣，正努力向胡老娘献殷勤的胡老爹。
「胡...胡老爹...冷...冷冷冷冷...哈啾!」
抱著自己赤裸的上身，林卿牙根抖押抖的，半晌说不出句完整的句子。
「哈啾、哈啾!」
伫立在他身旁的吴仪也挡不住这寒冷，一个时辰下来少说也打了五、六百个喷嚏，倒是靠近胡老娘的小家伙状况好些，因为身上挂著一只毛茸茸的白狐，虽也抖著身子，却没另外两个凄惨。
「要用内力、内力!」
胡老爹正眼也没瞧面前这三人，一脸不耐的丢下这句，赶忙捧过一旁温热的茶杯递到胡老娘面前，「娘子你嚐嚐，这是老子托人上京带回来的茶叶，听说有滋补身子、养颜美容的功效，你若喝了喜欢，老子再要人多带几罐回来!」
接过胡老爹递来的东西，胡老娘一双凤眼直盯著面前三人，语气是布满浓浓的担忧，「他们真的没问题吗?我看卿儿身子抖得不像样...」
「老子这可是在激发他们的内力，这内力呀!有时必须用极端的手法才能彻底逼出，一切都在老子掌握范围，娘子别担心!」
「是吗?」胡老娘半信半疑，轻啜了口热茶。
是个屁!林卿翻翻白眼，努力的用内力催热体温，好容易终於有一丝丝的暖意，却又被随後而来的冷风给了一下，霎时又降回了低点。
「胡...胡老爹...」
吴仪唇色泛白，他抖掉身上的雪霜，一副几乎要昏过去的模样。
「内力、内力!」
胡老爹依旧是这麽一句，百年不变。
「胡...胡老爹...」
颜玥拍拍身上的雪片，一张因近两个月来勤加习武，而被晒得有些古铜色的面容，上头的两片早已泛白。
他努力抱著球球的身体，但，到底球球只是只小白狐，那身毛发就算在多，面积占的也没多少，冷飕飕的风自身後呼啸而过，还是让他一阵鸡皮疙瘩。
「内力、内力!」
端起身旁的糕点，胡老爹献宝似的拿到胡老娘面前，开始引经据典，介绍起那糕点的由来。
胡老娘根本没那心思听，看那哆嗦哆嗦的三人，她著实担忧，虽说胡老头这方法她之前也有做过，乃是靠外在的寒气逼出体内的内力，效果很好，但...问题是她那时是这方法，是仗著有十五年功夫底子，想想面前这三人，一个五年、一个四年六个月、一个...两个月...这身体想来就是受不了。
摇了摇头，胡老娘忍不住道，「胡老头，我看这不妥...。」
话才方到这，耳旁忽然传来咚的一声，胡老爹闻声望去，就见那小家伙抱著球球，率先倒地，随後，咚的第二声，吴仪也趴到了地上，剩林卿摇摇欲坠的身影在雪地孤单的晃了两三圈，最终还是不知倒地。
「胡、老、头...」
胡老娘阴恻恻的扯出一抹微笑，看的胡老头是心下一惊，「你说，这在你掌握的范围吗?」
「呃...」
总觉的一股寒风穿过这皮衣，窜入了他後背，从他脊背的地上抚了过去。
「是、是啊...」
胡老头也笑了，不过那模样笑的极微心虚，他缓缓的、不著痕迹得将脚步移到三人旁边，一手抓起一个，第三个则扛在背上，而後才继续道，「娘子别担心、这一切还在老子控制的范围内...」
「你还不快救人去?还敢跟我废话?」
胡老娘捉起桌上的糕点，就往胡老爹那方丢去，胡老爹赶忙一个垫脚，整个人赶忙消逝在雪地里，听娘子的话，救人去也，剩胡老娘一个人在那儿气的吹胡子瞪眼。
94
因为这次的雪地练功，让林卿、吴仪、颜玥三人在床上高烧不断，足足躺了三天三夜才转好，想当然尔，这三天三夜胡老爹日子也不好过，胡老娘赌气不和他说话也就罢，竟连房间也不让他进去，硬逼他去跟那三个病劳子睡同间，害的他差点也没被染上病。
这日，好不容易三人回覆了生龙活虎的模样，正围在院子里头练著基本功，不过因为了有上次教训，胡老爹不敢做怪，要三人在脱了衣服练，但这衣裳...说真的，其实也是薄得不像样，但到底还是有比没有好。
搓搓身子，一场雪花早在昨日落到一个段落，颜玥低著头，百般无聊的看著球球挖掘地上厚厚一层冰霜，不时舔舔冰冷的脚掌，才不会一个不注意就被冻伤。
而一旁的林卿正不断的找机会靠过来，炫耀自己跟花姑娘的进展。
「你烦不烦啊?」*自*由*自*由*
一双眼睨了过去，颜玥挥挥手上两个月来，隐约生了些肌肉的手臂，将人给推道一旁去，「老子跟你说!喜欢那姑娘就跟她提亲去，少在这儿羞答答的模样，难不成你女人啊?」
经过这两个月胡老爹马不停蹄的教导下，小家伙的身段再也不是原先那纤细不堪一击的模样，就连个性，也几乎要和胡老爹同化，只差在小家伙变男人是变男人，却不像胡老爹可以生出一肚子的坏水害人。
「唉呦!我还没那个能力养人，要不，我也想娶呀!」
林卿一脸懊恼，纵使他现在也开始行走江湖，年少有成闯出了些名号，行侠仗义的奖金也够他买下整个梧桐村，但...他总觉得就靠这点钱让花姑娘未来高枕无忧，老实说，还不够!
「去去去!这东西你不会找二师兄说去?老子还要扎马步的!」
挥挥手，颜玥像是在赶甚麽苍蝇似的一只小手挥呀挥呀，继续蹲起自个儿的马步。
搔搔脑袋，林卿苦著一张脸朝前方挥出有力的一拳，小声的在嘴上嘀咕著，「吴仪那兔崽子根本不听我说呢!也不知他吃错甚麽药，每每我去找花姑娘，那小子一张脸就像是我欠他十辈子债没还，弄的我心情都差。」
又练了约莫半个时辰，眼看天色渐晚，三个人纷纷收了手，颜玥弯身抱起脚边的球球，随著另外两人来到饭厅，里头胡老娘早背好了色香味俱全的菜色，而胡老爹也理所当然的坐在胡老娘身旁。
一见到满身大汗的三人，胡老娘连忙热情的招呼他们入坐，林卿和吴仪点点头，弯身就坐到平时的位置上头，而颜玥则是向胡老爹那方望了下，在接收到对方鼓舞的眼神，整个人蓦然来上偌大信心，连忙坐到吴仪身旁的空位，挽起袖子，将一只脚横到另张椅子上，另一条腿则是抖呀斗呀斗的。
「你坐这模样干嘛?」吴仪看他这滑稽，忍不住出声询问。
「胡老爹说，这样才有男子气概!二师兄，你看老子这样是不是多了男人味儿了?」
嘴上操著粗俗的句子，颜玥似乎对胡老爹的教导方式颇乐在其中，到是坐他对面的胡老娘在桌底下狠狠的赏了胡老爹一脚，胡老爹则是一脸无辜，看看颜玥又看看娘子，他觉得这小家伙顺著他教法下来，变得挺有男人味儿的啊。
跟胡老爹相处这麽多年，胡老娘早摸清胡老爹这人古怪，叹了口气也不想多管，只想当初是胡老爹帮颜玥开通，现下看这原本只会苍白著张脸，畏畏缩缩的小家伙转变成这麽一个...嗯，好吧!姑且就称做充满男子气概的少年，这教法，或许正对了对方的门道。
刻意嚼饭嚼出了声响，颜玥捧起一碗热汤，希哩呼噜的喝下，他这麽样根本像极了外头没知识没文化的粗汉，林卿和吴仪回想到两个月前小家伙的模样，又看看面前动作豪迈的少年，皆是一脸抽搐，胡老娘则摇头叹息却又不忍指正，唯有始作俑者满脸的赞赏。
「老子吃饱了!」
碰的一声放下碗筷，颜玥故意略去一旁的手帕子，直接拉过衣袖抹去嘴上的油渍，豪迈的站起身就要出门练武，但才方踏出前脚就被胡老爹给唤住。
「你先慢些走，老子有话要同你们三个说去。」
不似颜玥那豪迈的吃相，胡老爹动作缓慢的喝进一口热汤，在三双疑惑的目光注视下，这才不及不徐的道，「老子看年节也差不多要到了，林卿，明个儿你带这两个上京城去采满些年货，记住，帮老子带两罐上等茶叶，还有替你胡老娘带几块料子，她要帮你们裁几件新衣裳。」
一听要离开梧桐村上京去，颜玥整张脸忍不住兴奋了起来，到是一旁的吴仪和林卿一张脸不知怎麽的，越来越沉、越来越难看。
「胡老爹...你是不是...」
吞吞吐吐的，林卿方才说出这句，就被胡老爹一双冷笑的老眼给逼回了下半段句子。
而一旁不知情的颜玥还抱著自个儿的小宠物，乐著在原处打转著。

95
因为胡老爹急性子，当天晚上让三人歇了一个时辰，便要三人立马动身，林卿花了个时辰，手上牵著三匹不知打哪儿买来的马匹，头上带著一顶草席编成的帽子，沿著帽沿垂下足足有三层纱布做成的面罩，也不知再装甚麽隐密。
抱著球球，颜玥转过身去，赫然发现身後的吴仪也是一个模样，唯一不同的，是吴仪手上还多拿了顶帽子，看来是替自己准备的。
「你们干嘛这样婆婆妈妈?出门还不让人见自己长向?又不是女孩儿会害羞!」
颜玥跨著步伐，迳自走著胡老爹传授的神奇八字步，小小的身子还有一下没一下的晃著、晃著，一脸流氓像，吴仪加紧脚步来到他身後，伸手就要替他带上帽子，却被他一把推开。
「你们要装姑娘儿自己装去，老子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没什麽见不得人的!」
颜样扬高了下颚，模样好不神气，怀中的小狐也配合的叫了几声，彷佛在附和著颜玥的话语。
「装甚麽姑娘?这可是保命丹!管不著你要不要!给我带著就对了!」
根本不容他拒绝，吴仪伸手又要替他带上，却被颜玥一个机灵，闪身躲了过去。
「老子不带!老子这容貌又不是见不得人!」
两人就这样一个躲一个追，闹了半天还是没让吴仪给带上帽子，眼看在闹下去，这京恐怕上不成，林卿赶忙转了下脑子，拉过颜玥认真哄了起来。
「师弟，你所不知，这帽子可是现今江湖人士盛行打扮，明眼人一瞧就会敬畏三分，这带上去，无疑是长你男子气概!」
这话倒还蛮受用的，那话儿在颜玥单纯的脑袋绕过一圈，这下不用让吴仪逼著，颜玥自个儿兴致冲冲的抢过帽子，往头上一套。
让这事儿一搅和，虽比原先预定的时间晚些，但策马到了京城却也不致於太晚，正好赶上清晨市集最最繁荣的时刻。
只不过一路上搂著球球驾著马，小家伙很是疑惑为啥林卿和吴仪两人坚持要套个面纱在头上，非但遮了他想瞧热闹的视线，那薄纱绕个两三层在头顶，虽是冬天，却还是让颜玥觉得闷。
憋憋嘴，颜玥越想越是不甘愿，伸手就打算扯下，却被身旁的林卿早一步给按住。
「老子热!」
颜玥瞪著林卿，不过因为隔了三层薄纱，让对方没看见。
「你就委屈些，老实跟你说，别以为上京这事情简单，往年年货全是胡老爹拉著胡老娘亲自上京采买，这回要我们来，定是又惹了不少江湖人事，却不敢让胡老娘知晓，才要我们出来做诱饵，蒙这面纱便是要掩人耳目。」
听林卿语气哀怨的解释，颜玥心下明白胡老爹的性格，也不再坚持脱帽，只是忍不住闷热，一只手不时伸到的下扇了扇。
望望四周，林卿见著一家客栈，示意三人停下脚程，付了些银两给那客栈小二，将马托在其马厩里，这才领著二人上市集。
周围喧闹的嗓音将小家伙团团围住，颜玥轻轻的拨开一条细缝，窥著四周热闹的画面，细细的眉头不禁微微蹙起...怎麽总觉的，这场景似乎有些熟悉?
好像很久很久前...他到过这里...和谁...?
片段画面掠过他脑海，颜玥揉揉眼，忍不住又将薄纱轻轻掀开更大的缝隙，一双眼在这熟悉的街道上来回搜索著。
隐约间，脑海里浮现出两张面容...
那个足足有两个不曾见过，在胡老爹和胡老娘，林卿和吴仪的陪伴下，逐渐淡去的两张面容。
他还记得，有张面容总挂著一抹很温柔的笑容，另一张面容，则是笑的极其邪佞...
一个总是温柔待他，一个总是欺侮他

96
他还记得，有张面容总挂著一抹很温柔的笑容，另一张面容，则是笑的极其邪佞...
一个总是温柔待他，一个总是欺侮他...
过往的记忆排山倒海涌入脑袋，从他被楚龙儿给推落河里头为分界，像一出戏，在脑海中演著...
他们...说不信他...不信他...他们全都不信他，只一味的相信龙儿...
一股难受哽上心头，颜玥不自觉停下脚步，手上搂著球球的力道也不自觉的加重。
浑身冰冷。
前方两人正逛著市集，半晌发现小家伙没对上步子，吴仪回头亟欲催促，蓦然见著小家伙拉开面前的薄纱，愣愣的不知在发甚麽呆，而身後则伫立了名蒙著黑布的黑衣人，一只手高高扬起，上头还握了把匕首，眼看就要落在那单薄身子上头，吴仪正想出声，林卿却早一步提气窜到黑衣人身後，一掌将人给劈开。
「啊!」
身後的骚动让颜玥稍稍回过神，他方转身，林卿早和另外围上前的三名黑衣人打得不可开交，吴仪急忙拔剑上前帮忙应战。
「终於让我找著了胡老头的弟子，那老头让我吃鳖，由你们这群徒弟替他还去!」
为首的黑衣人大吼一声，登时四周又围上了少说三、四位同样是黑衣人，一时间这宝剑互相撞击的铿锵声遍布这市集，原本闹哄哄的人群全匆忙离散，就怕无辜受牵连。
林卿和吴仪在胡老爹底下待了几年，凭他们身手虽不及胡老爹，但对付这几名黑衣人却显绰绰有馀，不过顾虑到一旁才方习午两个月，底子还不是很稳，招式也还马马虎虎的颜玥，林卿隔开一名黑衣人挥来的宝剑，转头就见颜玥狼狈躲开一名黑衣人，见他这样下去也不是方法，他忙朝著颜玥吼道:「你先走!」
耳边传来林卿的嗓音，颜玥一个分心，发丝立马被削掉一段，自知自己拳脚还不成气候，若待在这儿恐怕是给林卿和吴仪碍手脚，颜玥点点头，转身运气就跃上屋檐，拔腿离去。
那名本与他缠斗的黑衣人见状，提剑便要追去，却被吴仪迎面挡下，拖住了手脚。
拔腿奔了好些时间，颜玥这回气喘吁吁得靠在一处暗巷，张头望了望四周，颜玥忍不住摘下头上的面纱，缓缓踱步出了暗巷。
眼前的场景，以不是一句熟悉能说明。
呆著。
愣著。
搂紧怀中的球球，颜玥双眼不能自己的浮上一层水雾，模糊了面前的楼房，更扭曲了上头一尘不变的红字。
偌大的红字，再熟悉不过的红字...
...怡红院...
踉跄了几步，颜玥咬住颤抖著下唇，握住帽沿的小手指间泛白。
蓦然，一道熟悉的嗓音自他身後响起。
带著疑惑...带著期待...带著更多更多的...颜玥摸不透的复杂情绪...
迟疑著转过头，颜玥转眼间对上一张清秀的面容。
「小家伙...你是小家伙对吧?小家伙!」
肩膀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给掳获住，颜玥的视线霎时被那张清秀的面容给占据。
细细的眉毛，高挺的鼻梁，略嫌憔悴的面色....
颜玥张了张嘴，半晌说不出句话。
攅紧了拳头，一股愤怒窜上心头。
别叫他小家伙...不准那样称呼他...
他不是小家伙，他们休想在欺侮他!
小辫子的死、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和著那几乎让他喘不过气的难受，颜玥双眼蓄满了愠色，他始劲一把推开对方，紧紧攥住的拳头在下一秒便招呼了过去，那有力的劲道顿时将人给打倒在地上。
颜玥搂住球球，居高临下的盯著被自己给打到的上的男人，「老子已经不是那个小家伙了!你们休想在诬赖我!」
说完，他提气，转身又跃上了屋顶，来不及阻止，莫言捂著发肿的脸庞，只能眼睁睁的看著那寻找多日的身影再度自自己眼前消逝。

97
缓步踏上尼姑庵的台阶，楚毅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稍纵即逝，让人难以察觉。
这尼姑庵是京城里最大的寺庙，听说里头的神很灵，不管是求子求钱求财求平安，但这些，全不是楚毅来到此处的目的。
周围人声喧闹，楚毅置若罔闻，像是早摸透了里头的路径，他熟稔的闪身拐入一条长廊，避开了吵杂的人群，面色凝重走进尼姑庵後院，也就是尼姑们歇息的地方。
「施主。」
方进到一间厅堂，就像是早料到楚毅会来，厅堂里头早站了一名年长的老尼姑。
盯著对方那布满皱纹的老脸，楚毅迟疑了半晌才讷讷的道，「龙儿...现在...方便吗?」
「您说是善云吗?」
老尼姑面色一凛，言语间饱含著纠正的语气。
善云...这两字在脑中绕过一回，楚毅皱眉，却还是微含首，「方便让我看龙儿吗?我是说...善云。」
「善云正在厨房忙著，施主请随贫尼来。」
老尼姑见对方配合也没多加刁难，缓缓转过身领著身後的男人穿过两三条长廊，最後停在一间模样有些简陋的房间外头。
「善云就在里头，施主要进去瞧瞧吗?」
老尼姑才问完，厨房的门忽然被轻轻推开，里头走出一名脸蛋漂亮的女孩儿，那脸蛋依旧熟悉，只不过原本乌黑的秀发早被剃了个精光。
那女孩儿低垂眼帘，似乎没注意到面前的楚毅，揣著怀中一把青菜，一只手拿著脸盆，打算绕到别处打水来洗菜。
楚毅张嘴，原本欲叫住那女孩儿，但在脑袋想过一回，还是作罢。
满腔堆满了酸涩，久久，楚毅才吐出一句，「她...过得好吗?」
「施主是问善云吗?」
老尼姑面无表情的盯著远处纤细的背影，又望望身旁面色痛苦的男人，「善云有比较适应了。」
「是吗?」
在口中沉吟了会，楚毅别过脸，忍不住在心头想著自己是否太过残忍...
毕竟...是自己的女儿...
「王爷!」
就在楚毅陷入挣扎，远处蓦然传来仆役的喊叫声，那仆役模样焦急，气喘吁吁的来到自己面前，「莫言少爷、莫言少爷急著见您，他说、他说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同您商量。」
「重要的事?」
楚毅面露疑惑，但心中暗到莫言不会无端在这时要仆役来这尼姑庵，必定有甚麽要是，跟老尼姑说了声失陪，忙尾随那仆役离开了尼姑庵，匆匆回到王府。
方到落花院，就见莫言一人在院落中央来回踱步著，那面容是楚毅少见的忧愁。
「搞甚麽?整个人这样紧张兮兮?」
一听闻楚毅的嗓音，莫言整个人忽然一个箭步窜到楚毅身侧，伸手就拉住男人衣襟。
「楚毅...我看到了...我真的看到了...」
领口被紧紧的扯住，楚毅险些没让莫言给勒死，他难受的咳了几声，忙拨开莫言那要命的劲道。
「你冷静些，这样激动，到底看到甚麽你先说清楚。」
难的见倒莫言这番激动，楚毅心头默然窜上一股怪异的情绪。
难不成...?
不可能!飞快的否定掉心头的猜测，楚毅紧抿双唇，但心头的不安，莫言的失控却彷佛像是在附和著他的想法...
喘了几口气，莫言总算压下心中失控的情绪，但嗓音还是微微颤抖著，「楚毅...我看到了...我看到小家伙了....」
轰的一声，楚毅脑中霎时一片空白...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甚麽?」楚毅一脸严肃。
小家伙...从落河那天开始，在梦中魂牵梦萦，在心中自责不已...
两个月来，夜里少了那身子，辗转难眠。
两个月来，日里少了那身影，死气沉沉。
他派人去搜、去找、去寻，好不容易接受了小家伙死去的消息，现下莫言却说这般话...他承受不了再次失去的痛苦....
见对方不信自己，莫言忍不住激动的嘶吼，「我很清楚我再说些甚麽!我是真的见著小家伙，我不可能认错!他就是小家伙!」

98
踉跄著步子，颜玥搂著球球，面色苍白的回到了客栈里头，林卿和吴仪不知何时解决了黑衣人，早回到客栈梳洗一番，见到晚来的小家伙，吴仪一个爆栗头率先敲了下去。
「不是叫你先回客栈吗?那儿鬼混去了?」
摸摸被敲疼的头，小家伙睁著一双眼，还是没回过神，两人这才注意到对方的不对劲。
一把将人拉到跟前，林卿关心问道，「你怎麽了?是方才被那事儿吓傻了吗?放心，这事儿己日後就会习惯，再说，你不是男子汉吗?这样容易被吓傻，根本就跟娘儿们没啥两样嘛!」
说完还不忘自己加上几声爽朗的笑声，但说了这麽一堆，对方却看都没看自己，林卿止住笑声，两条眉很快的钻在一起。
「难不成真被吓傻?」
吴仪好奇的伸手掐掐颜玥脸蛋，却被对方轻轻推开。
「我好累...」
低低的留下这句，颜玥摇摇晃晃的进了房间，他这反应让在场两人皆是一阵错愕。
林卿率先反应过来，他搔搔头，喃喃念了句，「好久没听这家伙说我了，他不当老子了吗?」
「...」
白了眼林卿，吴仪跟著走进房间，懒得回应他白痴的问题。
隔日一早，因为两人顾虑到小家伙显然被吓傻了，一心想赶忙将人带回去让胡老爹瞧瞧，三人早早上市集买齐了年货，回到客栈小歇片刻便牵了马匹打算回梧桐村去。
一整日下来，两人都注意到颜玥心不在焉的模样，林卿试著想问出原因，无奈小家伙只是抿著唇，最多也是嗯嗯啊啊的敷衍几声，看他这模样明显不想提起，两人也不愿逼他，就由他去恍神，但由他去恍神的结果，便是现在原本的三人行不知何时成了两人行...
「人呢?」
看著身後空无一人的位置，林卿又望向一脸紧绷的吴仪。
「我怎知?」
将硬的吐出这三自，两人有志一同的看向行人往来如织的市集，呆。
再说倒颜玥，抱著球球做在马匹上浑然不知自己已脱离了队伍，只觉脑袋就像一团打结的毛线，让他理不出个头绪。
为甚麽还要让他遇上他?
他不懂...既然都落河了，他便想一切做个了结，不想再和他们有所牵扯...
这一辈子...他只想平平凡凡、安安稳稳的在武馆里度过，让胡老娘关心，让胡老爹传授武艺、教倒他男子气概，让林卿在自己耳旁唠叨著花姑娘的好，偶尔找找吴仪练练拳脚...
就这样...平平凡凡...
嗷嗷两声，球球的嗓音拉回了小家伙神游的思绪，望望怀中的小东西，颜玥下意识的回过头，竟发现眼中少了其他两人的身影，清晨的市集满是采购的人群，却见不到那两抹熟悉的背影...。
「球球...他们人呢?」
皱皱眉，颜玥心头涌上一股不安，努力的仰长了脖子却还是没个线索，他忐忑不安的拉起缰绳，让马调离原先的方向，打算往反方向回客栈找找，但才方回头，印入眼帘的，赫然是昨日那张激动的面容...

99
皱皱眉，颜玥心头涌上一股不安，努力的仰长了脖子却还是没个线索，他忐忑不安的拉起缰绳，让马调离原先的方向，打算往反方向回客栈找找，但才方回头，印入眼帘的，赫然是昨日那张激动的面容...
「小家伙...」
耳边想起那熟悉的嗓音，颜玥想也没想，用力的扯起缰绳，将马调回原先方向，双腿猛朝它腹部一夹，连人带马就像到光似冲了出去，但这毕竟是市集，挤了满满的人群，跑没几步颜玥就发现这方法不妥，看著面前的人寻惊慌失措的逃开，耳边响起阵阵尖叫，眼前蓦然倒了一名小孩儿，这让颜玥不得不拉住缰绳，翻身下马。
「不准你跑!小家伙!」
才方下了马，莫言愤怒的嗓音就从身後传来，颜玥转过头，莫言那挺拔的身影跟自己只剩不到几呎，他连忙回过身，搂著球球拔腿没命的向前头跑去，也管不上自己撞倒了多少人，只知一味的跑、不停的跑...
见面前瘦小的人影拔腿狂奔著，莫言忽然有种感觉，要是他这次再抓不住这小家伙，搞不好一辈子便没机会再见，他心下一急，再也顾不得其他朝著那慌张的背影吼出，「小家伙!不准你再躲我!你不想见你哥哥吗?」
哥哥...这字眼轰入耳中，成功的让颜玥止住了脚步，面色迟疑又掺了些焦虑。
哥哥...
哥哥...还活著?
见对方停了脚步，莫言连忙加快步子追上颜玥，一把掳获住对方肩头将人大力转过身，再见那人儿满脸惶惶不安，彷佛看穿了他脑中的思绪和此刻的迟疑，莫言连忙接著道，「你哥哥现在在王府里，就我院落的房间里头!你不想看他吗?」
「你骗人...大夫说过，哥哥...撑不过多久...」
颤抖著嗓音，颜玥伸手就想拉开莫言的手掌，无奈莫言力气本就大著，加上此刻机动，让小家伙不论怎麽扳弄就是拉不开。
「你放开我!我不要再听你的话!你只会骗我!」
颜玥挣不开莫言，心中不由得慌了起来，他越是慌张、越是想逃开，莫言就越试焦急，越是大力紧握颜玥肩头，那力到一个没控制好，就像是要将身子捏碎。
颜玥吃疼，胸口蓦然涌上莫大委屈。
为甚麽不要放过他?z
他们误会他、伤害他、任由他给人糟蹋，让他给龙儿推下河水，为甚麽还要来纠缠他?
颜玥抱著球球，忽然一个弯身，往莫言那边冲了过去，莫言猝不及防，当下被撞开了几步。
「小家伙!你不许走!你真的不想见你哥哥吗?他每天都问著你甚麽时候去看他，每天都咳著嗽，连药汤最近都不想喝了，直说要陪著你去，你难道忍心看你哥哥这样难受吗?」
莫言的话让颜玥下意识又止住脚步，莫言见他停了动作，立马跑到他身侧，试探性的拉过小家伙的手掌。
「若你不信，就来王府亲眼瞧瞧，届时若你没见到你想见的人，你要走要留，我不拦你!」
听莫言保证，颜玥原本打定离开的心不觉动摇几分。
他不晓得，此趟到了王府会发生甚麽事儿，龙儿看到他没死，会不会又害他?哥哥没死，会不会是莫言和楚毅骗他回去的幌子?其实他们还想折磨他呢?
「若哥哥不在王府，我定会离开。」
到底一颗心还是悬著哥哥，颜玥垂下头，语气坚定。
莫言知道颜玥是允了，心下忍不住开怀起来，他拉著小家伙的手，往不远处的马车走去，阿将坐在车上拉著缰绳，远远见著莫言拉著一名皮肤黝黑的男孩上马车心下不由得多疑，但做下人实在没什麽身分多问，撇撇嘴，阿将扯动缰绳，往王府的方向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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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没想过，有生之年里，竟还能见得哥哥一面。
跳下了马车，颜玥跟在莫言後头进了王府，快步来到院落，远远的，就见那著一名模样熟悉的男子，正弯著腰不知看些甚麽。
不覆先前的苍白，不覆先前的虚弱，面前的人，是颜玥几乎要忘却的健朗...。
搂紧了怀东的球球，一股激动哽在喉咙，让小家伙试了多次，终於颤抖的吐出两字，「...哥哥...」
男子听闻声响，有些迟疑拾起目光，经几个月下来的调养而微红润的面庞露出了讶异，转而是惊喜，飞快得又红了双眼。
「小玥...」
熟悉的呼喊，熟悉的嗓音，让颜玥再也受不住内心的鼓动，他轻放下球球，眨眼间便扑入面前男子的怀中。
将脸埋在男子飘著淡淡香气的胸襟前，满腹的心酸委屈想倾吐，全化作泪水，颜玥将脸上的泪珠、鼻涕一股脑儿的抹在上头，他这模样让对方好不心疼，轻轻的抚著他颤抖著臂膀，男子耐心的候著，保持著同个姿势认怀中的小家伙发泄个够。
莫言压下想将小家伙拉到自己怀中的冲动，转身出了院落，留给两人一个独自的空间。
一直到用午膳的时间，莫言才在饭厅见著小家伙，那张小脸还红通通的，看起来让人又怜又爱，不过那双眼中的排斥，却让莫言有所顾忌，不敢任意行动。
特意选了个离莫言做远的位置，颜玥拉著男子入坐，拿著饭埋头就吃了起来。
「小玥，你吃慢些...」
男子轻轻抹去黏在小家伙嘴角的饭粒，有些不好意思得望向迟迟还未动快的莫言，「莫言少爷，多谢您让小玥提早回来。」
「没...这没什麽...」
漫不经心的答了句，莫言一双眼直直盯著面前埋头吃饭的小家伙，是渴望，也是好奇，先前在市集他就觉小家伙好像和以前不同现下仔细一瞧，才发现这小家伙跟印象中的小家伙差别实在很大，不仅原本白皙的皮肤晒得有些黝黑，连那行为举止...也不像记忆中，那副畏畏缩缩，只要稍稍捉弄就会脸红，抑或是...脆弱的小家伙...，现在的小家伙就好比一只磨著利爪的小猫，变得有些坚强。
咚的一声，小家伙摔下碗筷，呃!莫言愣了几秒，再确定自己是看到小家伙真的是用摔的之後，这才正眼瞧像那张充满愠色的双眼。
「你看甚麽看?老子是这样让你看的吗?」
吸吸鼻涕，小家伙嗓音还带上方才发泄过後的哽咽，但话中那像土匪般狠戾、粗俗的语调可叫人不能忽视。
面上表情僵了僵，男子有些错愕的看向身旁的小家伙，久久才吐出句话，「小玥，你怎麽...说了老子?这谁教你的?」
「...你还看?再看老子挖了你眼珠!」
挥挥手上的筷子，颜玥乾脆站起身，一只脚横上椅子，龇牙咧组的朝著莫言吼去，莫言愣愣的瞪大双眼，还是没回过神，倒是男子有些被吓到，他匆匆忙忙的拍下小家伙的大腿，将人拉到椅子上坐好。
「你说甚麽东西呢!甚麽挖了眼珠?这粗俗的东西别乱说!」
惩罚性的拍了拍小家伙的脸颊，男子一脸歉意得望著莫言，嘴上直说抱歉，他这举动让颜玥更加不悦，乾脆将手上的筷子插进饭碗上头，扳过男子肩膀对著他咆哮，「不准你跟他对不起!老子没对不起他，是他对不起老子!要说对不起也是他说!」
「小玥!你再说甚麽?他甚麽时候对不起你?你别这样对莫言少爷乱吼，你要知道，可是他让人提早放你回来，不然这出货的规定，咱们俩下个月才能碰面!」
「出货?」
冷哼了声，颜玥一手挥开男子，怒视著一旁依旧错愕的莫言，「你又同我哥说了甚麽?你又想了甚麽罪名想扣在我头上?是不是也要让哥哥不信我?你别以为我还是以前的小家伙!老子现在已经不是让你好欺捂的了，告诉你，现在的老子，就算有十个龙儿，我也不怕!你们休想在欺侮我!」
气冲冲的吼完这句，颜玥一脚踢翻了椅子，像个流氓似的出了饭厅。
男子错愕得目送小家伙的背影，转头又看看莫言面色苍白的模样，不觉事有蹊跷，他放弃了去追小家伙的念头，一脸严肃得望著莫言清秀的面庞，「...小玥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们，是不是有甚麽事瞒著我?」
「...」
好不容易自震惊中脱身，莫言耳边就传来这句，望著男子一脸严肃，他思付了半晌才淡淡的叹口气，「小家伙说的没错...是我们...是我们对不住他...」

潜水了两三天，今个儿一考完试就丢了篇文章上来，亲们有没有很想偶啊?泡在书本这几天偶也很想亲们!天天想著快更新呦!话说回来藏娇真的到达一百勒!玥玥大反攻算是正式展开罗!真是让偶太太太激动了，第一次写如此多字的小说!今後也会继续努力下去的，希望亲多多支持...如果晚上还有时间，说不准会二更...

101
在饭厅听莫言娓娓道来这几个月小家伙受的委屈，男子胸口胀满了怒火，没等莫言说到最後，男子就耐不住性子跑出了饭厅往院落走去，走没几步就见不远处缩成一团的小身子。
他心疼的上前，就见颜玥正抱著球球不知在嘀咕些甚麽，看到男子来到身後，小家伙拍拍尘土站起身，一手拉著男子就往不远处的院落走去，一直到进了莫言安排给男子的房间，小家伙这才转身抱住男子，小小的身子微微发颤著...
摸摸埋在自己胸前的头颅，男子轻轻抬起小家伙的脸蛋，口吻充满了愧疚，「小玥...哥哥不知道有那些事情...刚刚还那样凶你...」
「不是哥哥的错...」
难过的垂下眼帘，颜玥抿抿唇，忽然又感到鼻头一酸...
总觉得好久好久，没在那样跟哥哥说过话...
从被楚毅强迫带进府中，然後又被楚龙儿给推下水...
得来不易的重逢，他不想再失去，更不想再有让那两人伤害自己的机会!
「哥哥，你知道吗?我好讨厌他们...他们不相信我...还会欺侮我...」
轻轻的仰起头，小家伙没了方才在饭厅的坚强，此刻的他脆弱的好似陶瓷娃娃，禁不起一丁点的伤害。
「那个时候...我这里...好痛好痛...」
小小的掌心抚上胸脯，一滴晶莹顺著脸颊滑落，那痛，刻骨铭心，让他难以往怀，就连现在想起，身子还忍不住哆嗦。
哪时见过这样恐惧、脆弱的小玥，男子面色沉痛，不禁暗自在心中责怪自己当时的无能，若自己在有能力些，小玥就不用拚死拚活都要带著上京，小玥就不会被带进王府，就不会吃那麽多苦...。
可恨的是，自己当初竟听信了李嬷嬷的话，当小玥真是在王府工作，也听信了莫言的话，还以为来了王府没见到人，只是被叫去南下送货!
可恨他这样相信，却没想过小玥正受著折磨!
「不痛不痛...现在有哥哥，哥哥不会让他们在欺侮你，不然，咱们明个儿离开府邸，另找个地方落脚吧?你说这样可好?」男子心疼的收紧双臂，彷佛正无声的向小家伙诉说著:以往他身子不好，没那个能力保护他，但这回他身子有了调养，决对不会再让他受到任何的伤害!
点点头，颜玥搂紧了面前唯一的亲人，多个月来的委屈像是想一次倾吐个够，让他泣不成声。
晚膳时间，男子体贴小家伙的难过，让他留在房中，一个人独自前往饭厅，一早上朝廷办事的楚毅也正好回来，听闻下人通报小家伙来到府邸，就盼著午膳见著那抹让他魂牵梦萦的小家伙，没想到偌大的饭厅哪来的小家伙，只见到一脸愠色的男子，看他脸色，楚毅心底约莫有个大概，和莫言并肩坐下，想也好笑，平时身分尊贵的两人此时在男子严厉的目光下，竟像个做错事儿的小孩般，一脸局促不安。
目光冷冽的扫过面前两人，男子按捺胸口的怒火，尽量让自己的口气别太难听。
「敝人很感激莫言少爷救命之恩，但是两位对舍弟的伤害让我很不能谅解...」顿了顿，锐利的目光扫过两人愧疚的面色，男子才接著道，「所以，明日一早，我和小玥打算起程离开贵府。」
「不准!」
想也没想，楚毅冲动之下便脱口而出，等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些甚麽，才急急忙忙的改口，「我是说，这天下之大，你跟小家伙能上哪儿?你们身无分文...」
「我能先找个差事做做，存些钱再带小玥回家乡，如你所言，这天下之大，定有我们容身之处。」
毫不客气的截断楚毅的话语，男子态度强硬，不难让人看出他要带小家伙离开府邸的心意已决。
「这事能否暂且缓缓，我知道我们先前伤了小家伙太深，但...我们会补偿他，况且你这身子虽好了不少...但终究落下病根，不适合长途的颠簸，若找工作顶多找些粗活，你这身子不是做粗活的料...!」
见对方态度强硬，莫言忙跟著楚毅一起说服对方，只望男子能改变心意。
「我管不了这麽多。」
男子不容置喙的站起身，根本听不进两人的要求，脑海只要一浮现小家伙难过的脸庞，他就恨不得拿把刀在面前两人身上划上几刀!不给他们多说的机会，男子一拂袖，冷声道，「总之，今日我是前来来告知，不是来商讨，话就到这，失陪了。」
留下这句，也不管身後两人表情是多麽难看，男子头也不回的出了饭厅。

102
隔日一早，颜玥和男子没到饭厅用早膳，两人直接走上长廊就离开府邸，意外一路上没遇到昨日还殷盼著能留下小家伙的男人，沿路遇上的下人也只是恭敬的行了个里，就绕路而走，彷佛被人告知要这样做似的。
待两人通行无阻顺利的出了府邸，放眼望去，就见门外不知何时停了辆马车，上头似乎还坐个人影，碍於清晨弥漫著薄雾，让颜玥不得不上前两步，才看清阿将那忍不住打哈欠的敦厚脸庞。
眼神一敛，颜玥闷不吭声，转身拉住男子手心埋头就绕过马车。
「颜玥公子、颜玥公子您等等呀!」
见对方无视自己转而绕路，阿将赶忙跃下马车追上前，听闻身後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颜玥非但没停下脚步的打算，反而是加紧往前走去，倒是男子觉得让阿将在後头叫喊不妥，便使劲拉住小家伙，见两人终於采住步子，阿将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气喘吁吁的道，「颜玥公子，您们、您们不上车吗?」
轻哼了声，颜玥撇过脸，显然不怎麽想搭理阿将，虽说这有种迁怒的想法，但在他小小的脑袋里头，当初他会被带回王府，阿将这个马夫怎麽说也该负些责任!
看穿了小家伙的心思，男子一脸歉然，他见阿将发梢被雾水弄湿大半，不知是多早就在这候著，现下好容易等到人，却让小家伙一口回绝，怎麽想也过意不去，他语气委婉的替小家伙回绝，「多谢你一早在这儿候著我们，不过小玥想用走了到市集里头，马车...就不用了。」
「这...这公子，您说笑吧?」
阿将搔搔头，下意识的就往面前一片雾茫茫的路程看去，半晌才说，「这王府在京城最外边，您要上市集，这路程...怕是走上一天一夜不歇息还到不了，不如就让奴才...」
「你烦不烦阿?」
双眼一扫，颜玥不耐烦的打断阿将，愣愣的张大嘴，阿将鲜少被人这样吼过，更遑论被面前这个...记忆中永远一副畏畏缩缩模样的小家伙怒吼...
「老子说不要坐马车你耳聋了是吗?」挥挥手上的拳头，颜玥步步逼向阿将，眼看一拳硬拳就要吻上阿将脸庞，男子见苗头不对赶忙一手勾住颜玥领子，将人往後拉过，让那有力的拳头只险险擦过阿将鼻头，猛然回过神，阿将下意识捂上自己差点重伤的地方，往後踉跄几步差点没跌到地上。
「小玥，你别这样乱打人，阿将又没做错甚麽。」
将手上张牙舞爪的小家伙拉到一旁，男子语带责备的念了句，啧的一声，颜玥撇开脸，嘴上嘀嘀咕咕不知念了些甚麽，也不理正捧著鼻子庆幸的阿将，拉著男子就往前方拔腿跑去，待阿将回过神，面前一片白雾，哪还见得两人身影，只能搔搔头，起身将马车驾回府里。
不知跑了多久，等确定阿将没跟上来後，颜玥才慢下步子，渐渐和男子并著肩走。
一路上颜玥没说上半句话，倒是男子看不过颜玥方才的举动，三不五时念上一句，颜玥瘪瘪嘴，他知道自己那样对阿将是不对，但他就是气不过!
嘟著嘴，颜玥没吭一声，半晌忽觉浑身不对劲，这几个月让胡老头训练下来，听觉早比以往敏感，那感觉...就好似有谁在他身後盯著他看，一股不自在煞时缠绕住他，他频频回头，试图看出些端倪，但身後朦胧的道路，却看不出有任何异状。
「小玥...你怎麽了吗?」
男子见他不停地回头，一张小脸全皱在一起，不禁好奇询问。
小家伙迟疑的摇了摇头，心想或许是自己的错觉，再说，怎麽可能...
向前又走了几步，耳边再度响起若有似无的马蹄声，又让他忍不住回头看去，依旧是一片迷茫...
「我的错觉吗?」
喃喃自语似的念了句，颜玥倏地拉著身後男子，加快了脚步，身後的马蹄也加紧了步伐，那声响也跟著大了起来，颜玥几乎可以肯定那绝对不是他的错觉!
「有人跟著我们!」
喘著气停下步伐，颜玥反身挡在男子身前，戒备的瞪视後方，但看了许久却不见有人影现身，他心下焦急，冲著那方向大吼，「谁在那里?」
「......」
回应他的是一片寂静，倒是男子觉得他动作有异，东瞧瞧西瞧瞧也不见有人影，忍不住拉拉颜玥的衣裳道，「小玥，你说些甚麽?根本没人呀!」
「不对!我们被跟著!我能确定!我们被跟著!」
闻言，男子虽还是半信半疑，不过心下却生出几分畏惧，若真有人...会是谁呢?
听说最近有土匪子四处流窜...但，这还是王府的管辖范围，土匪子应该没胆子在这猖獗才对。
「啊...」
正当男子思索著，护在自己身前的小家伙蓦然传来一声痛苦的呻吟，随後咚的一声，整个人便倒到地上去，男子心下大惊，赶忙弯下腰将人扶起，就见他一张小脸扭成一团，脸上莫名出了冷汗，痛苦难当。
「小玥、小玥你怎麽回事?你哪不舒服快跟哥哥说，你说说话...你别这样吓哥哥!」「疼...」
好容易，自那没了血色的唇瓣吐出这麽一字，颜玥难受的将唇给咬出血丝，他抱著肚子，将身体蜷曲成团，勉勉强强又挤出几个字，男子才想凑上前听个仔细，没料到怀中原本紧绷的身子忽然一松，就那样昏了过去...。

103
偌大的房间里头，莫言坐在床沿，一手搭上小家伙手腕，拧著眉头专注於脉象的动静，另外两人是等著著急，却不好出声催促，视线就像是糊了胶，紧紧黏在两人交握的手腕上，久久，终於见著莫言松手，但面上表情却甚是凝重，隐约间似乎还掺了些...喜悦?
「...如何?」吞吞口水，男子心头焦急，见莫言状似诊好了脉象，忙抢在楚毅开口前问道。
似乎是在犹豫著甚麽，听男子的问题莫言没立马回答，一手撑著下颚，良久，才压低了嗓音，向两人那边凑了过去，叽叽喳喳的说了个大概，就见两人脸色也变，一则又惊又喜，一则又怒又气。
「这怎麽可能?」
率先发出声音的是楚毅，他一脸激动、欣喜，要不是碍著小家伙还昏迷，他早就扑上前将人狠狠抱在怀里头。
「小玥不会同意的，有没有方法能流掉?」
男子脸上布满愠色，看向床上小家伙的眼神却布满了担忧。
「我不同意!」
初为人父的喜悦还过没多久，现下听到这个问题，楚毅当下一口回绝，男子没料到会有如此乾脆，愣了半晌才气急败坏的道，「你有甚麽资格立场不同意?你们伤小玥还伤得不够深吗?他对自己的身子已经够自卑了!再怎麽说小玥也有尊严、也要面子，也是个男人，一个男人挺著大肚子能看吗?龙儿害他一次不成，这回你们定要将他逼上绝路才甘心吗?」
「不会有那麽一天!」
楚毅面色一敛，目光转向床上失而复得的人儿，流露出来的感情是这样的浓烈，叫人不敢忽视。
「不会了...」他喃喃念著，深情款款的抚上小家伙苍白的脸蛋，「那种事...不会再发生第二回。」
「你说不会就不会?当小玥被龙儿诬赖时，你们哪个站在他立场想过?可难保再出现第二个龙儿，小玥还能安好回到我面前!」
冷哼了声，男子双手负在背後，坚决的道，「这孩子留不得，趁小家伙醒来前将他弄掉。」
「...快三个月，流掉...对小家伙身子有害无益。」
见男子坚持，莫言放软了口气，想以小家伙的健康来劝对方改变心意。
「留著更会害死他!」
男子毫不迟疑的反驳，他瞪著面前两人，想到他们如何伤害小家伙，恨不得现下扑上前在那两张脸上狠狠揍上几拳。
掐紧了拳头，男子紧绷著脸色，正试图压抑住心底不断涌上的怒火。
蓦地，他瞪大了双眼，看著眼前一辈子想也没想过的景像，那身分高高在上的王爷，当今王朝皇上最宠信的王爷，竟就这样...跪在自己面前!?
从没想过对方会为了小玥连自尊也顾不得，他这举动让男子不由得动容，但脑海浮现昨日一张带泪的面容，耳旁回想著小家伙哽咽的嗓音，男子拂去心头不该有的心软，用著异常坚决的口吻道，「王爷跪我也没用，别以为你这样跪能挽回些甚麽，你们伤的是小玥，对不起的也是小玥，该补偿的也是小玥，无论如何，我不能再让小玥有受到任何伤害，他吃的苦够多了，这孩子，便是留不得。」
「我知道我对不起的是他，该补偿的是他，我不奢望你能原谅，我只求你给我能补偿小玥的机会...至於孩子...若小家伙真不想要，他想拿掉...我和莫言不会多说一句。」
莫言面色严肃，在楚毅身旁并肩跪下，「过去是我们对不住小家伙，他所受的委屈、痛苦，今後我们会用尽一切去让小家伙幸福，不会再让小家伙受到一丁点的委屈。」
莫言说的真诚，那诚恳隐约带著哀求的语气让人听不出半分虚伪，况且，再怎麽说对方也曾救过自己，也算上是自己的贵人...。
面色闪过几分犹豫，男子轻叹了口气，「小玥从小就是个让人心疼的孩子，你们对他做了那事儿，该是知晓他怕生、自卑的个性，还坚持带我上京求医，一路上被人欺侮、受苦了也不跟我说，就怕我担心，这孩子别看他一副畏畏缩缩，骨子里头可坚强，这些年来，还没见过他这样难过...如今这番...我还是不能信你们。」
「我...」
莫言似乎还想说些甚麽，却在男子给截断了下文，「小家伙让你们伤了是事实，现下多说无益，剩下的事儿，我来处理便好，你们别扰到小玥。」说罢，男子挥手示意两人离去。
楚毅面色铁青，想他堂堂一名王爷这辈子除了皇上从没跪过谁，这回为了小家伙都纡尊降贵做到这地步，男子竟还不肯妥协，只觉面子挂不住，重重的哼了声，气愤难当的出了房门。
莫言脸色也没好到哪儿去，见楚毅走了，他迟疑的瞄了眼床上面色苍白的小家伙，低低叹口气，起身也尾随楚毅离去。

104
颜玥做了个怪梦，梦中，他肚子疼痛难耐，真的受不住了，他抱著肚子在地上打滚，那边滚过去又滚回来，肚子非但没舒服多少，竟是越来越疼，最後蓦地自中间裂开一条细缝，眼见一个胖嘟嘟、白皙皙的小娃儿竟就从那裂缝蹦了出来。
这诡异的梦让他当下吓出一身冷汗，尖叫了声立马坐起身，一手抚上肚子，惊恐的大眼在在上头来回看过几遍，等确定上头没长出条细缝後，这才松了可气。
也因这一放松，才让他注意到周围的环境竟是那样熟悉，没了方才那朦胧的小路，藉著月光，让他隐约间能看清身下柔软的床垫和那连做梦都忘不了的房间摆设，全都证明了此时此刻自己是身处在莫言的院落里头。
转转自己的头颅，颜玥跳下床铺，煞时就觉一阵晕眩袭上脑袋，脚下步子不稳得晃个三两下，颜玥靠在床头柱子，好一会儿等晕眩消退了歇，才继续向前迈去。
出了房门，颜玥先是见著莫言小药田，脑子不禁想起先前自己老爱拖张小板凳，在药田旁看莫言仔细检查药草的模样，跟著，脑海又窜起一道冰冷的嗓音...
「我很想相信你...」
他还记得，他不带一丝温度的视线，让人心头发寒...
他还记得，他那异常冰冷的语气，缓缓道出，「玥...我对你很失望。」
我对你很失望...
血色渐从脸上退去，颜玥小手贴上自个儿单薄的胸膛，他还记得，当初这里是如何让莫言无情的话语给划上一道伤口，那疼，至今想起仍心有馀悸...。
「我要离开这儿...我不要回来这...」
颜玥喃喃念著，转身便开始寻找哥哥的身影。
但任凭他走遍了莫言的院落，除了偶尔晃过的野猫影子，连个下人影子都没见著。
找不著熟悉的身影，颜玥心头永上一股不安，他焦急的跑出了院落，没走几步就撞见迎面而来的莫言。
愣了几秒，颜玥垂下头，向後退开几步就要绕路，却被对方眼明手快给拉住手腕，反射性就要甩开莫言，但试了几回竟觉莫言力气异常的大，让他不得不停下脚步，颜玥横著眼，露出一副狠样。
「你又想怎样?」颜玥磨著牙，一双眼狰狞的瞪著莫言，彷佛只要莫言一说错话，他便要扑上去将人大卸八块!
「我没想对你怎样...」见对自己全付武装的小家伙，莫言有些心痛的道，「只是你昏了大半天，我怕你身子那儿不舒服，你...」
「老子身体怎样与你何干?就算老子死了也用不著你来收尸!」
愤恨的丢下这句，颜玥加重力道，打算甩开人便走，没料到莫言一个使力，猝不及防的，小家伙整个人眨眼间已被莫言紧搂在怀中。
「不许你死不死的乱说...好不容易回来了...不许你在说死...」
莫言眉头轻蹙，双臂绕住小家伙纤细的身子，语气间是满满的责怪。
「不许说死?也不知当初是谁将谁逼上绝路，哼，现在反倒说起不许?」
也不知当初是谁，不听解释，也不知当初是谁，立马定下罪名，任著龙儿一次次欺侮，任著莞儿一次次的鞭打，任著下人一双双毫不遮掩的轻视，任著自己从挣扎到绝望，现在反倒来说不许?
「你不觉你这话很可笑吗?」
颜玥扯动嘴角，小身子在莫言怀中挣了几下又挣不开，他懊恼的一拳打在莫言胸上，并没十足十的力道，并不是他特别手下留情，而是莫言这抱法让他难以出全力!
「这假惺惺的话，你留著同龙儿说去!」
弓起身，颜玥不知哪来的蛮力往莫言腹部撞去，还沉浸在小家伙赤裸裸只空中的莫言一个没注意，竟那样让颜玥给挣开了掌控，小家伙一离开自己怀中，就好似匹脱缰野马往前方冲去，待莫言回过神，早不见那身影。
一路上奋力的跑著，颜玥低著头，用袖袍粗鲁的抹去眼中的湿意，他著四周望望，选了条熟悉的路径就往落花院走去。
他想，既然莫言那儿没藏著哥哥，说不准是被楚毅藏去，他可没忘这座吃人不土骨头的府邸里头，真正有主导力的人物是谁，也是谁才有那绝对的把握能将哥哥抓起来。
方踏进那院落，颜玥还来不及打量起那景色，视线便被一堵庞大的影子给遮去，稍稍往上抬眼，没瞧清楚来者面貌，小小的身子下一刻便落入温热的怀抱中。
隔著对方宽後的肩膀，颜玥能瞧见那不怎麽陌生的李公公正用袖袍搓著自己手掌，显然方才在外头伫立不少时辰。
「小家伙...」
低沉浑厚的嗓音在耳旁响起，饱含著浓烈的思切、渴望。
105
「小家伙...」
低沉浑厚的嗓音在耳旁响起，饱含著浓烈的思切、渴望。
那声呼喊，让颜玥心头窜过一瞬间的悸动，半晌回过神，他似乎终於想起些甚麽，一个使力便粗爆的将男人给推开。
「你...」
没料到颜玥会这样推开自己，楚毅没个防备，当下向後退了几步，一脸错愕的望著面前怒气腾腾的小家伙。
「哥哥呢?老子的哥哥被你藏去哪里?」
也不管他怎生错愕，颜玥敛著脸，劈头就问。
「哥哥?」在嘴上喃喃一次小家伙的话，楚毅这才想起那哥哥指的是何者，不等楚毅开口，颜玥早忍不住道，「别装傻了你!老子的哥哥绝对是让你给藏起来，你最好快点说出哥哥的下落，不然老子我一定让你们...让你们...」
「让我们怎样?」
面无表情的截去小家伙结结巴巴的嗓音，望著面前一脸敌意的小家伙，楚毅不满的冷哼了声，「是我将人藏起来又怎样?你以为凭你一个小家伙，能对王府怎样?」
「果真是你将哥哥藏起来!」
颜玥抓住了关键语句，一张脸蛋气的通红，一只手毫不客气的指向楚毅鼻尖，怒声吼道，「没想到隔了几个月，你们还是这样卑鄙!」
「我们是卑鄙。」
见楚毅非但没反驳，更是直接承认，颜玥更是一股恼火打从脚跟窜起，「你们王八!」
轻蹙起双眉，楚毅终於有些不满，「小家伙，你别说粗话!难听。」
挑衅的扯起嘴角，颜玥唱反调似的扬起下颚，存心气人的道，「老子就是要说粗话!说你王八、王八、王八乌龟蛋!你管得著我?」
见小家伙这样忤逆自己，言语间全充满挑衅，毕竟还是个王爷，楚毅就算是心疼对方受苦，也不由得动了肝火，「是管不著，但别忘了你哥哥在我手上，现在起，你说句老子，就让下人一天不给他送饭!说句粗话，就饿他个三两天，你说我管不管得著?」
「你敢!」
颜玥朝他咆哮，但那用来虚张声势的拳头似乎没起多少作用，从楚毅因重新掌控大权而笑开的脸庞上便可得知。
「你倒试看看我敢不敢?不过你哥哥先前身子不好，莫言虽帮他调养一阵，到底还是有些病根在，就不知受不受得住这饥饿。」
听他口气，似乎真会做出那样的事情，颜玥顾虑哥哥安危，在心中几经挣扎，这才从牙关迸出几字，「你们到底想怎样?是嫌龙儿欺老...欺我欺得不够，莞儿鞭我鞭得不够大力，伤我伤得还不够吗?让我害死小辫子...」
睁著一双布满血丝的大眼，小家伙垂著脸，提起小辫子，竟有些歇斯底里，嘴上喃喃不知在念著甚麽，楚毅见小家伙面上一阵青一阵白，心下不免慌张，他看小家伙甩著头，脚步踉跄就往後方退去，走了几步不知拌倒了甚麽，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小家伙!你小心些...」
楚毅上前想拉起那小小的身子，却发现...被自己握在掌心的小手竟异常冰冷...
转眼间，便对上一双茫然的双眼...
掺著恐惧、害怕、茫然、无措、无助、绝望...一瞬间，楚毅被这眼神给震住，他别不开视线，小家伙的视线紧紧掳获著他，叫他心底涌上强烈酸楚和不舍。
「你们...不要伤害我...不要再伤害我了..」

106
那声伤害，伴随著颤抖，竟像把针扎上楚毅心头，楚毅登时说不出句话，他愣愣的望著面前惨白脸色的小家伙，连小家伙抽走了手心都没注意。
「不要在欺侮我了...」
那日，小家伙被他们给压在床上，动弹不得，只能无力的承受两人残忍的闯入，然後小家伙一口力牙咬上自己的肩头，发狠的咬著，像是用劲了全身的力道，使劲的咬著，然後小家伙松开了嘴，朝著他们哭吼著，「你们不要再伤害我了!」
他不知此刻自己是怎样得心情，小家伙自自己面前踉踉跄跄的逃走，他也没出声阻止，只是想著那话...那颤巍巍的，却是痛苦至极的音调...
一路踩著摇摇晃晃的步子，颜玥扶著墙跌跌撞撞埋头就冲，也不知自己该冲去那儿，一直到撞著了人，他才恍惚的停下脚步。
「你这死家伙!王八狗娘养的!你娘没声眼珠给你?让你撞老子，看老子不一掌劈了你!」
一连串连珠炮轰似的咒骂声字头顶响起，难听得字眼似乎轻易表达出被撞到的人的愤怒，面对那一连串的漫骂声，小家伙却感到鼻间一酸，蓦然红了眼眶...。
这怒骂，简直就像极了胡老爹...
颤抖的抹去脸上落下的泪水，颜玥不敢想胡老爹，那只会让他更加想哭，再说，胡老爹怎麽可能真出现在这儿?梧桐村离京城明明有段距离...况且，自己莫名其妙失踪，也没给林卿和吴仪交代...他们怎麽也不可能会找到王府...
「你还给老子杵在这?当真要老子一掌劈开...」y
正沉浸在自己忧伤的思绪里头，头顶赫然又响起这声恐吓，颜玥扭扭手，一时也忘了自己多少也有些功夫底子，实在不该像以前的自己那样扭扭捏捏，他策开身子，让给对方一条路。
头顶忽然又传来些许声响，像是有人轻轻巧巧的只手翻过墙，落在自己身旁。
「胡老头，你就不能小声些吗?才刚进府就这样大声嚷嚷，是不把人气来不甘心吗?」
这声音，柔中带点亲切，亲切又带著浓浓的责备，这让小家伙好容易才抹去的泪水又再度涌了出来，他低著头，不停抹著脸上的泪珠，诡异的行径终於引来了两人的注意。
「胡老头你给我瞧瞧，看你吓著了这位小兄弟!」
胡老娘有些不悦的板起脸孔，胡老爹则是显的不屑，他不以为意的瞪了眼抽著肩膀，哭得不能自己的人儿，嘴上嘟囔著，「都多大的人了?老子像他这麽大被砍上十刀也不会掉滴泪水!哼，才被下几下就这样哭哭哭!没志气!丢老子男人的脸!这王府怎麽尽出这些废物?真是...」
胡老爹咒骂一半得声音忽然顿了下来，他皱著老脸，那边瞧瞧这方看看，忽然伸出一只手，打开了颜玥蒙住小脸啜泣的手臂，用力的拧住颜玥的脸颊，提气就往外拉去...
「啊----」
颜玥顺著那疼痛让脸被胡老头扯去，胡老头拉著，扯著，忽然将他提到胡老娘面前，十足时谄媚的口吻，献宝似的道，「娘子、娘子，你看看你倒是看看!看老子找到什麽东西来著!?看老子找到...」
颜玥脸颊疼痛难当，但他可没忽略胡老娘面上的惊疑，而後慢慢成了放心，欣喜，他一时也忘了叫胡老爹放手，整个人就被胡老娘给搂在怀中。
「你快放手、放手!看看是谁?看看他，颜玥没死!他还活著!」
胡老娘对著他又戳又揉的，一下子抱著，一下子又惊喜的叫著，胡老爹看她这兴奋，有些不是滋味儿，但倒是没阻止胡老娘的意思，只是望黑幕低垂的四周望望，压低了嗓音道，「娘子你歇别激动，小心身子受不住。我们先找个地方让这小兔崽子好好解释一下，老子倒是看他能说出甚麽失踪的理由来!」
胡老娘压下心下激动，照著胡老爹的话，一手温柔的牵著颜玥，胡老头张头望了下，转头便示意三人朝不远处的下人房移去。
本来颜玥以为三人只是躲在下人房後方的空地谈话，谁料胡老头却大剌剌的推开门，身手灵敏的跃到屋内三名方睁眼，意识还显得有些朦胧的小太监後方，一人一个爆栗子早在他们醒来前，又将人给送回了黑暗。
胡老娘秀没轻轻皱起，显然不怎麽苟同胡老爹的做法，却也没反对，她拉著颜玥要他坐在其中一名小太监床上，自己和胡老头则坐到他对面。
颜玥抱著自己被夜风给抚的冰冷的双臂，一双大眼在胡老娘和胡老爹身上溜来溜去，在见到胡老爹狰狞的目光後明显的瑟缩了下，胡老娘见状，反手一巴掌就打上胡老头，胡老头哀哀低叫了声，无辜的抱著被打的地方，不敢在瞪颜玥。
见两人这样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模式，颜玥又是一股心酸打从心底涌上，他抽抽鼻子，明明只是几日不见，却彷佛隔了好几十年似的，他瘪著嘴，又是一串泪水自脸上淌下，胡老娘可鲜少看他这样哭过，在胡老爹老子论的教导下，小家伙何时这样无助的哭著?胡老娘坐不住，起身就过去搂住颜玥颤抖的身子，视线掠过胡老娘白皙的景测，颜玥知道胡老爹定是对这举动又是一阵龇牙咧嘴的凶狠表情!但不知为甚麽，他却笑了，一张糊满泪水、鼻涕的小脸傻傻的拉起一抹微笑。
先前，他在府里被龙儿逼著，被莞儿打著，让楚毅莫言欺侮著，他孤立无援，软弱无助。
但此刻，一切是显得那样不同，他不是那软弱的颜玥，也不是自己一个人!
现下，有人站在他这边!有胡老爹和胡老娘!他不是当时的小家伙!他在也不会这样任由楚毅他们欺侮了!!

107
隔日一早，楚毅和莫言不约而同到了饭厅，莫言一脸倦怠，望著楚毅眼下的黑眼圈，心下知晓对方定是同自己一夜无眠，不由得扯出一抹苦笑。摇了摇头，他侧身先进了饭堂，就见里头不知何时多出了两名陌生脸孔，一张面孔极尽沧桑，就像是过了中年期的老头儿，另一张面孔则显得年轻貌美，是名正值花样年华的女孩儿。
不过，话说回来，这府邸戒备森严，照理说要是有闯入者该有人通抱，怎麽自己没接到半点消息?
莫言目光望向楚毅，就见对方也是一头雾水。
冷冷的瞄了他们一眼，夹在老头和女子间的小家伙低著头，没等两人入坐早就开始用膳，照盘中没剩多少的东西来看，小家伙和另外两名陌生男女显然是在做最後的收尾。
对於小家伙吃光早膳这事儿，楚毅并没追究，反正小家伙吃饱最重要，东西再叫下人准备就有...
「小家伙...这两位是」
楚毅迟疑的开口，却见对方冷冷哼了声，没打算回答，到视听他问起，那老头儿就抢著答道，「老子是他师父?怎样?师父来看徒儿也要问过旁人是不?」
一听是小家伙的师父，楚毅更是不解，他皱眉的道，「我没听过小家伙提过什麽师父...」
碰的一声，颜月摔下手上的筷子，一双大眼里哪还见得昨晚的徬徨，此刻是充满了讥讽，「你老子谁呀?凭甚麽老子的事要跟你报备?」
轻一的一句话，彷佛就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楚毅心头不悦，面上表情不由铁青，「小家伙，你别忘了你哥哥...」
咚的一声!这次砸在桌上的不是筷子，而是小家伙自个儿的拳头，他一双眼忿忿的瞪著楚毅，他这模样轻易得让楚毅知晓自己是又重掌了局势。
他弯身坐到桌旁，莫言也跟著落坐在他身侧，他招手，示意下人下去重备些菜色後，这才面向那一脸大惑不解的老头儿。
「不知是小家伙的师父前来，没能迎接，失敬。」
满不在乎的睨了面前男人一眼，胡老头哼了声，有些不屑，「敬你个头，老子最讨厌来京城就这模样，装模作样，官场话一堆。」
听他这话毫不留情的道出，楚毅面色僵了僵，怒火不禁在心头烧著。
一旁胡老爹似乎还觉得不够，来回在两人面上扫过一回，忽然抄起桌上的稀饭，暗自运气便往两人脸上泼去。
没料到有此一著，两人闪避不及，当下被泼个正著，到底两人初身非凡，哪时受过这等待遇?一手抹下脸上的水渍，楚毅忍无可忍的起身，挥来下人就道，「将人给我拖出府外!哪来的野老头!这王府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你他妈的敢骂老子野老头!」
胡老爹何时过这辱骂，他唰的一声也跟著起身，浑身忽然爆出一层内力，一股不言而喻的气势让原本向他靠来得下人登时缩回了手臂。
见自己底下的人竟这般懦弱，楚毅登时固不得形象，冲著那干下人吼道，「听不懂我说甚麽吗?我王府养你们这群狗奴才做甚麽?在不将人拖出府邸，一个个全给我滚出王府!」
一听要丢了工作，就算顾忌眼前的老头那令人胆颤的气势，一群下人还是硬著头皮上，但指尖还没碰到人，蓦然传来一声冰冷的嗓音，「谁敢碰师父我让你们吃不完兜著走!」
话落，他一双冰冷的眸子转向桌旁面色难看的莫言，冷笑道，「怎麽?昨天是谁还关心我的身子?现在倒是让一干仆人欺侮起我师父了?」
莫言闻言，欲言又止不知是想说些甚麽，最後在脑子里头想想，就在楚毅耳旁附耳几句，颜玥就看两人叽叽喳喳不知谈论些甚麽，半晌，楚毅挥退了那干下人，转身气愤的拂袖而去。
莫言则站在原地，一双眼神复杂的在三人身上流连好一会儿，才放柔了嗓音，「小家伙，你知道我院落那边还有些空房，...我让人先去清理、清理，等会儿你师父他们用完膳，就带他们先到那儿歇息吧!」
话落，一双眼不舍的又忘了小家伙挤眼，莫言这才尾随楚毅的步子出了饭厅。
带两人走远候，一旁一直没发半点声响的胡老娘蓦然搂出一抹微笑，原本面色狰狞的胡老爹也莫名其妙的跟著笑了起来。
他一把拉过小家伙的衣襟，力道之大，让颜玥忍不住咳了起声。
「看来那两个兔崽子心中还有你这小东西啊!想那还是堂堂王爷，老子那样搞他，你一句话就摆平!」
胡老爹语气因兴奋而微微颤抖著，颜玥有气无力的点点头，挣扎著要胡老头先松开自己，好容易抚著自己被勒疼的颈子回到位子上，颜玥瘪著嘴，没了方才的冰冷，此时只剩不甘，他望著两人离去的方向，说实在，方才他很吃惊...他没想到，楚毅竟真因为自己的话而没在追究...
但，这又代表了甚麽?他们以为这样做就能补偿些甚麽吗?
真是天真!
「不过，既然他们心中有你，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胡老娘掩著嘴，难得一张艳丽的面容上浮出一抹好比狐狸奸诈的笑容。
鲜少见过胡老娘那般笑容，通常只有在胡老爹断了三跟肋骨後才能见著，这回那笑在颜玥眼中，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打从心底的毛了起来。
108
在胡老娘和胡老爹联手策画下，接近午夜，颜玥便偷偷摸摸的摸向龙儿院落，眼角瞄向手上不停蠕动的布袋，小脸拉出一抹诡谲的笑容，他翻过墙，轻而易举的便翻身过墙。
放眼向四周看去，颜玥打量著面前泛著水波的池塘，里头的鲤鱼轻摆尾鳍，优閒的游著，彷佛没注意到这院落多了名闯入者。
撇撇嘴，颜玥可没忘了当初龙儿将他推下水一事，他握紧了手中的布袋，更加坚定了要彻底实施胡老娘计画的决心。
蹑手蹑脚的沿著墙边，他叹出脑袋，小心翼翼的打量起格外宁静的院落，看那原本该是站满守卫的院落此时竟没一名吓人的踪影...颜玥有些疑惑，却说不上是哪里变了，他拿著布袋，鬼鬼祟祟的拎著步子，打算快点将事情完成赶快离开!
但没想到，他方移动身子出了暗处，身後便想起一到熟悉的嗓音。
「小家伙，你别像个偷儿似的鬼鬼祟祟，这府邸我传了命令，你想去哪便去哪，没人敢拦你。」
身子僵了僵，颜玥有些不自在的别果头，就见男人挺拔的身影伫立在亭子里头，一双深邃的黑瞳正瞬也不瞬的盯著自己瞧，那眼底的炙热，就好似要将人的魂给勾过去...
颜玥不自然的摆摆手，嘴上忍不住反驳，「我才没有鬼鬼祟祟的像偷儿，我指示正巧散布散到这儿...」
话落，还不忘哼起先前听胡老爹乱哼的调子，尽量装出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见面前小家伙迁强的说词，楚毅倒也没说白，他静静的伫立在亭子里头，一个人不知在想些甚麽，不像先前见到小家伙便扑上来抱著，他此刻的寂静却不经意流泄出一丝哀伤，从小家伙的角度望去，男人为垂下的肩膀，简直像极了头腹伤的猛兽，正舔拭著自己的伤口。
颜玥知道自己该转身就走，面对层伤过自己的人，实在不需要多说甚麽，但...瞧瞧手上的布袋，他望向围绕在四周的厢房，照理说厢房前少说也要手著两名太监，这府邸他虽然没住多久，但倒底说起来也待上一段时间，多少知道些规矩，之前听下人说过，府邸没人守著的房间，通常都是没人待著。
在脑中想来想去，颜玥是越想越疑惑，他望著男人的背影，迟疑的问道，「你知道龙儿住哪间吗?」
方问出口，他便有些後悔，总觉得男人不怎麽可能会告诉自己，在怎麽说，在他们的认知里头，龙儿可是被他欺侮的很惨。
久久没听见对方回答，颜玥就当他不想说，提著手中的布袋才刚转身，就闻一句，「你方才...是在同我说话?」
男人面色有些疑惑，又有些颜玥不懂的喜悦，他不知所以的点点头，却见对方脸上浮上一抹微笑。
「你说甚麽呢?我方才没听清楚。」
难的小家伙又愿意跟自己说话，楚毅心情没由来的好了起来。
「我说，龙儿在那儿?」
方才说完这句，那让小家伙大惑不解的笑容马上在对方脸上逝去，楚毅僵著面色，凝视著小家伙良久才道，「我送走她了...」
「送走?」
颜玥有些不敢相信的重覆这两字，但在脑中转过一圈，忽然露出明了的神情，「怎麽?怕我又害她不成?你以为...」
「尼姑庵...」
楚毅沉重的嗓音截去了小家伙还未说完的句子，他背过身，那少见的落莫，难过的孤独，让颜玥心头闪过那麽一瞬间的心悸。
「先前我和莫言都想跟你说，...龙儿...她自己全招出来了，包括她对你做的...你落水後没几天，我就命人将她送去尼姑庵...让她...去那儿赎罪...

109
「先前我和莫言都想跟你说，...龙儿...她自己全招出来了，包括她对你做的...你落水後没几天，我就命人将她送去尼姑庵...让她...去那儿赎罪...」
楚毅嗓音嘶哑只到一半便说不下去，霎时，这院落的气氛忽地凝重了起来，楚毅背过身，让颜玥瞧不到他此时的表情是如何的哀伤，如何的叫人动容，局促的用脚尖搓搓地板，本来以为...若楚毅和莫言知了详情，自己的反应一定很激动...
没想到，现下自楚毅口中道出，他却不知该有怎样的反应，或许早忘了该怎麽反应...只是心头还是有些难受，他垂著脸，嘴上喃喃著，「你们才该赎罪...」
「我知道...」
男人的声音若有似无，隐约间，掺杂著令人心酸的沉重。
蠕动著唇瓣，颜玥想不知自己能在说些甚麽...心头的一角还隐隐泛疼，竟有些不忍男人的伤痛，又想到自己被如何对待...终於，他受不住这沉默，掐紧自己小小的拳头，颜玥闷不吭声的转过身就要离去。「算了，我去找莞儿。」
看著手上沉甸甸的布袋，他有想过乾脆就那样往楚毅身上丢去乾脆，但...对方在自己面前流露出脆弱的一面，他却下不了手，只能另找对象。
但走没几步，他又有些不适应的转过身，「你不拦我?」
似乎没料到他会这样一问，楚毅先是愣了几秒，嘴角才淡淡的拉出一抹苦笑「我在这等你。」
「等我做啥?」
「问莞儿的去向...」
「...她也不在府邸了?」
「不只她，以往府邸的下人、太监我全撤换了，你都没注意到吗?」
似乎知道了男人的举动意味著甚麽，这是补偿...颜玥心头小小的憾动，他咬咬唇，知道男人是为了甚麽，是想补偿些甚麽...
「...太慢了...」小家伙落寞的垂下脸，他将手上满袋的毛毛虫随手往远方丢去，下人们鄙视的眼神就像把刀，一刀刀深深的刻在脑中。
那伤，早落下，就算好了也留疤了。
「那个时候，我以为你们多少会信我，就算一点点也好...算了，怎麽说都没用，明日一早...我便要离开王府，你告诉我哥哥在哪里?我要带著他走，你们...不要让我再更恨你们...」
话落，颜玥转过身，毫不留恋的出了院落，留下楚毅一人伫立在亭子里头，胸口尽是说不出的酸楚。
※※z※※y※※z※※z※※
翌日清晨，颜玥接同胡老爹和胡老娘出了王府，就见府外同上回一般早备了马车，车上依旧是莫言的马夫---阿将。阿将三人走出王府，一刻也不耽搁就下了马车，绕到车厢替三人开门。
「哥哥...」
颜玥一见到车厢内坐的男子，眨眼间便跳上车厢，直直冲进男子怀中，紧紧的抱著，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面前的人又会突然消逝在自己面前。
「好了...都多大的人了，动作像个小孩子似的!」轻轻揉揉颜玥的头顶，男子言语间是满满的宠溺，男子的视线转而看上一旁的胡老爹胡老娘，俊秀的脸蛋是满满的疑惑。
「小玥...这两位是...?」
蹭蹭男子温暖的胸膛，颜玥这才开口替男子做了简洁的介绍，拉著男子便要离开马车，不料却被对方反拉住手腕。
「小玥，我看你叫师傅他们上车吧!这王府的位置我方才听阿将说过，到京城用走了恐怕天黑了还到不了。」
男子轻蹙起眉，脸上表情甚是难为，不像先前几日要离开王府时，样样都顺著小家伙。
小家伙盯著男子，左看看右看看，总觉得今儿个那儿不对劲，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忘忘身後的阿将，他还是有些抗拒，「我不想坐王府的马车...」
见他坚持，男子倒是也不再勉强，配合的站起身道，「既然小玥这麽不喜欢，那我们就用走的吧!」
说罢便要下车，一旁的阿将见状，赶忙慌慌张张的迎上前，「公子这万万不可，莫言少爷虽帮您调养一阵子，但身子终究落下病根，想想您上回走了那段距离就让您躺了这几天，要在走下去，您这并可会严重阿!」
「他说甚麽?甚麽躺了这几天?哥哥不是被莫言他们给藏起来吗?」
颜玥耳尖的抓到关键字，听他这麽说，阿将有些不能苟同的板起面孔，语气难的严肃起来，「甚麽藏起来?呸、呸!咱家莫言少爷是怎样的身分，藏人这种下三滥得手段可做不来，哼!要不是当初颜玥公子您坚持用走的，这位公子也不用受这几天的病痛之苦!」
这一听，颜玥心头是半信半疑，他才不信那两人会这般好心，况且当初楚毅也说了，他们将人给藏起来...「我才不信!他们明明就是把哥哥藏起来!哥哥你有没有受到委屈?他们没为难你吧?」
「...小玥...」看颜玥压根不相信阿将的话，男子有些不自然的唤了声，顿了几下下才接著道，「哥哥真不想让你担心...才要莫言他们将我住在哪儿的位置别透露给你，你...可别怪他们才好。」
连男子都这麽说，颜玥此刻竟不知该反驳歇甚麽，只是有些奇怪的望著男子，倒也不再抗拒坐马车，转头叫过身後正你侬我侬的胡老爹胡老娘，四人便由阿将驾著马车，往京城的方向而去。
110

马车上，胡老爹正拉著胡老娘叽叽喳喳，模样十分兴奋。
「娘子，您说说哪两个兔崽子啥时会跟上来?」
胡老娘面色淡漠，缓缓的阖上眼，没多久又缓缓的睁开，「早在後头了，还用得著我说?」
听他俩窸窸窣窣的对话，颜玥耐不住好奇的道，「你们说些甚麽?谁跟上来了?」
听他这样问，胡老娘并没给明确的答案，只是艳丽的脸上轻轻扯出一抹迷人的笑靥，语带玄关的道，「这不急著说白，时候到了你便会知晓。」
话落，她轻轻侧过头，白里透红的脸颊依偎在胡老爹肩上，有些疲倦的阖上眼，打算小憩片刻。
颜玥有些不满胡老娘这样故弄玄虚，想追问下去就见胡老爹一脸凶神恶煞组只自己开口，比手画脚示意自己给胡老娘一个安静空间休息。
瘪瘪嘴，颜玥再怎样不情愿也只能往肚子里头吞去，他往椅背一靠，脑子里却浮起了那两人的面孔。
会是他们吗?
一手先开帘子，颜玥往外头看去，但宽广的街道并没半点人影，想来胡老娘那来了或许是自己会错意，不知怎麽著，一想到竟是自己会错意，心头不禁有股浓浓的失落...
或许...这一走，可能一生都见不到面...
其实...经过这段时间，他并没很恨...或许当初真的很讨厌很讨厌，讨厌的恨不得杀了他们，但...自从得知莫言救了哥哥...他便没那麽恨，只是...心胸还是在意著一件事。
就算原谅了他们对自己的伤害，但小辫子呢?
每每只要一想到小辫子为了替自己洗刷冤屈，那血肉模糊的躯体，他就恨，恨自己当初的无能为力，恨自己当初的软弱，恨自己保护不了小辫子...。
眼底浮上一股酸涩，眼前好似浮起初次见到小辫子，小辫子一张跋扈的脸庞，对著自己说教的模样。
那时自己方到王府，见著小辫子还有些怯生生，小辫子就见他这模样好欺侮，语气可不客气!
「呸呸!什麽王爷?奴才希望您可以注意自己的言行，王爷吩咐过您要喊王爷主人!不可以喊王爷!」
小辫子扬起下颚，这模样根本就是打从心底将楚毅的话当成圣旨。「还有，这里是王爷的房间，王爷不上这儿要去哪?」
然後小辫子将自己骂哭，还恶声恶气的嘲弄自己，「装什麽清高?」
那时，他真的好讨厌好讨厌小辫子，觉得他是王府的人，和王府是一丘之貉，然後就被气哭了...
那时...他从没想过自己和小辫子会成了朋友，更没想过小辫子会为了自己而赔上性命...
「小玥...」
见身旁的小家伙一张脸惨白的吓人，男子有些担忧的唤著他的名子，但小家伙脸色除更加苍白，并没好上几分，紧蹙的没头就向沉浸在甚麽不堪的过往记忆，一双眼睛红通通的，泪珠在眶中打转，男子忍不住伸出手，大力的晃了下小家伙。
怔忪了几秒，那双朦胧的视线才印入男子担忧的神色。
「想甚麽你?瞧你想著想著眼泪都滴出来!」
啊...愣愣的抹去眼上的湿意，颜玥轻轻的晃晃脑带，嘴上纳纳道，「没...没什麽，只是...只是...。」
微侧过头，颜玥不想触及心头深处的伤口，见他不想讲，男子也不逼他，只是伸手揉揉他头顶，「有甚麽事儿别闷在心里头，哥哥在你身边，不让人在随便欺侮你。」
111
微侧过头，颜玥不想触及心头深处的伤口，见他不想讲，男子也不逼他，只是伸手揉揉他头顶，「有甚麽事儿别闷在心里头，哥哥在你身边，不让人在随便欺侮你。」
「嗯...」
淡淡的应了声，颜玥将脸靠向男子温暖得肩膀，低垂的小脸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水。
中午时分，胡老爹闹著要带胡老娘去市集玩，提议在京城先找个客栈住过一宿隔天在继续赶路，颜玥当然是反对，他现在只想快些离开京城快点回到梧桐村去，但男子也跟著表示想逗留一天，既然男子都说了，颜玥也不好在坚持，於是三人便找了间在京城算是有颇具名声的客栈住下。
胡老爹对店小二叽叽喳喳的点过一堆菜色，便开始慇懃的服侍胡老娘，没多久那色香味俱全的菜色便一盘盘上桌，颜玥夹了几口，便觉没了胃口，他放下筷子就说了声，「我吃饱了。」
「怎麽不多吃些?才吃没几口...」
见颜玥放下筷子，男子心下担忧，但小家伙一脸难过，却又不好勉强，便跟著放下筷子道，「不然哥哥带你上市集散散心可好?」
「不用了，哥哥你身子需要多些营养，你在这慢慢吃...我没什麽事，只是有点想睡，想先回房里头休息。」
「想睡?」一旁的胡老娘听到这话，连忙推胡老爹出来，「你倒是帮他看看身子，搞不好是那两个兔崽子下了甚麽药说不定!」
有些不开心娘子的注意力一下子便被引了过去，胡老爹心不甘情不愿的伸出手，颜玥摇摇头，嘴上直说，「我真没什麽，只是累了点，休息一会儿便没事了。」
说罢，颜玥起身离开了饭桌，他上了二楼找著了店小二给的房间，正要进房身边忽然来了一阵冲击力，颜玥猝不及防，当下向後踉跄几步，他好容易稳住身子，扭头想看看是谁撞上他，却只能见到一名浑身上下蒙著黑纱步的背影仓皇往别处跑去，低低的叹口气，颜玥并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他推开门进了房间，退去了脚上鞋子躺在床上就想睡去，但没多久蓦然传来一阵敲门声，他以为是自己方才不小心上锁，让男子没法子进房间，连忙匆匆的跳下床铺，去开门，不料，面前的人影却让他错愕了好半晌。
「我方才看你没吃多少东西...这酸梅我在市集上碰巧看到，想说，搞不好你会想吃...」
晃晃手上的酸梅，莫言语气有些迟疑，他一手压著房门，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小家伙会当面甩上门。
酸梅?面色疑惑的盯著面前的莫言，颜玥好生好奇怎麽他会突然想到要买酸梅?
不过说也奇怪，一听到酸梅这字眼，他嘴巴就一阵发酸，吞吞口水，颜玥没拒绝，伸手便接过莫言递来的东西，但还是觉得那儿不对劲，也不知是基於甚麽心态，他迟疑的向莫言开口，「你怎麽...突然想到买酸梅?」
「...」
似乎没料到他会有此一问，莫言脸色僵了僵，日乎在心中琢磨著什麽，半晌才探头朝房间里头看看，「小家伙，我们能进去谈谈吗?」

112
「孩子...?」
低头瞧瞧自己微微有些弧度的小腹，颜玥有些不敢置信，伸手在上头轻拍几下。
他本来以为...以为是自己最近被养肥了，所以才会有这弧度...
莫言说，他肚子里头有孩子...
骗人的吧?颜玥皱著眉，忍不住握住拳头，往自己肚子前比划几下，忽然有些啼笑皆非。
想那孩子一个就多大，自己两个拳头或许还比不上...自己的肚子...真的塞的下一个孩子?
「你少说笑，我再怎麽说也是个男人...，况且，一个小孩多大，怎麽可能...」
颜玥乾笑几声，话虽如此，那眼底的慌乱还是泄漏了他的不安。
「小家伙...你的身子跟别人不同...算算时间...或许是那次我和楚毅对你做那事儿...」
看小家伙越听越苍白的脸色，莫言本打定主意别继续下去，但转而想想，还是现在让小家伙一口气知晓，才不会视情拖越久，越难收拾，低低叹口气，莫言语气沉重但又坚决的道，「你若不要这孩子...拿掉也没关系，我们尊重你的决定，不过，我希望你能留下...毕竟，那也是个生命，况且少说也有三个月大，若要留调，可能会有害你的身子，要不你考虑几日，届时，你若真坚决...」
「你出去...」
颜玥惨白著脸色，小小的身子颤巍巍的起身，一双大眼又惊又怒的瞪著面前的莫言，他指著门，有些歇斯底里的对著莫言嘶吼，「你给我滚出去!我现在不想见到你们!」
他知道莫言这语气不可能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但只要一想到自己要像个姑娘家挺著个大肚子，像个妖怪似的...许久没出现的惊恐又紧紧掳获住他。
「小家伙你...」莫言似乎还想说些甚麽，但在见到迎面而来的陶杯後，只能琅被的闪身，猝不及防，整个人在下一刻便被接著陶杯追打过来的小家伙给推出房门。
「你给我滚!给我滚!我不要看到你们!滚开!」
用力将人给敢出房门，颜玥碰的一声甩上门，整个人这才像颗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摊坐在地上。
「好讨厌...」
难过的蜷起身子，颜玥缩在墙角，抽抽噎噎的喃喃自语。
「我不要孩子...不要孩子...我不要被做那种事...不要...」
嘶哑的嗓音不断重复著断断续续的句子，颜玥咬著绣袍，将哭声压抑在手臂上...。
方进门，男子撞见的便是这幕，方才他见莫言一脸焦急在房门外踱步，心底便略有一、二，叹了口气，他知道，小家伙心头定是不怎麽能接受这消息，接下来他只能好生安慰，再来便是看小家伙的抉择。
「小玥...」
心疼的喊出正瑟缩在地上发抖的小身子，男子温柔的弯下腰，一只手方搭上对方肩头，小家伙蓦然抬头，一双手臂就搂上自己腰部。
「...莫言...全都跟你说了?」
十足时试探性的语气，那缠在自己腰间，下意识收紧的双臂早无声回应了自己的问句。
「...哥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小家伙嗓音闷闷的，又有些哽咽，那双湿漉漉的小脸似乎哭上好一段时间。
「呃...」
对於小家伙的话，男子面色有些尴尬，而後僵硬的点了两三下头。
「...我就觉得奇怪，你在马车上，怎麽说起他们的好话...」
小家伙轻推开男子，嘴上不知在嘟囔些甚麽站起身，踱步来到床沿拍拍拍上头的棉被一副打算要睡的模样。
面对这样的转变，男子好生错愕。
他本来以为小家伙会有更进一步的举动...照他那麽介意自己的身子，顶多也该对自己吼上几声...这平静，怎麽说怎麽怪。
「小玥...你知道有孩子了吧?」
「嗯。」
漫不经心的应了句，小家伙踢掉脚上的鞋子，眨眼便钻到被窝里头。
「...那，那孩子...你...要留著?」
「...我要拿掉。」

113
「拿掉...怎麽说，这也是个小生命...你真要拿掉?都三个月了...」
男子似乎没料到小家伙抉择会这样乾脆，他反到替那腹中的小孩儿感到不忍。
拉过身上的被单，小家伙鸵鸟似的将头蒙住，十足十逃避的意味。
男子还想说些甚麽，但瞧他这模样，想想也就不在迫他，而且相信莫言起初也该说了，凡事以他意见为优先，真要小家伙学个姑娘家挺肚子，著实委屈...。
「罢了，你累了就先睡吧!我去替你问问法子。」
摇头叹息著，男子缓步出了房门。
听到房门重新阖上的声响，颜玥这才从被单里头探出头来，若有所思的望著房门，没多久又摇摇自己的脑袋，要自己别想太多，赶紧阖上眼睛入睡。
隔日清早，颜玥方出了房门，就见胡老爹胡老娘不知何时力在门外，胡老爹更是将耳朵黏到木门上。
「胡老爹...你这是在做啥?」
颜玥一脸疑惑，胡老爹有些困窘，尴尬笑了几声便想含糊过去，倒是胡老娘毅张秀丽面容愁云满布。
「颜玥，你...真要把这个拿掉?」
胡老娘朝腹部前方比划几下，用不了多少时间颜玥就知晓她的意思。
不像昨日面对男子的坚决，这回颜玥垂下眼帘，迟疑了半晌才缓缓点头。
「你有没有想过...再怎麽说，他也是你的...」
再怎麽说胡老娘也是一介女子，对於颜玥坚决要拿掉腹中孩子这事儿有些意见。
「我...要拿掉，我是男人，不能像个女人家一样挺著大肚子...。」
攥紧了拳头，颜玥忽然觉得好生厌烦。
莫言也好，哥哥也好，胡老娘也好，为甚麽每一个人都要这样劝他?
为甚麽都不站在他角度想想?b
他是男人、他是个男人!一个男人挺著大肚子这模样能看吗，自古以来有几人看过这稀世景观?他们为甚麽不想想，生这孩子，往後他要面对多少人的鄙视?多少人的蔑视?
他们为甚麽不想想若是他们自己，会肯吗?
不要一直逼他、一直劝他，一直让他心虚，让他觉得自己自私!
就算是自私又怎样?他只是不想...不想再回到以前的那个自己...
「你们不要再劝了，这孩子，我一定要拿掉!我一定要拿掉!」
愤怒的瞪著面前的两人，颜玥发出一声像是失控野兽般的咆哮，没见他生过这般脾气，胡老娘愣了半晌，一旁的胡老爹则是护妻心切，眨眼就将人挡在自己身後。
「你对我娘子凶甚麽东西的!」冲著小家伙，胡老头可用劲了力吼回这一段。
瘪著唇，颜玥似乎察觉到方才自己的失态，再怎麽说，对方两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兼师父，於情於理，他都没那个立场用那态度说话，何况胡老娘会来劝说也是人之常情，怎麽说，都是自己自私自利想著自己，是自己为了自己而要抹杀怀中的小东西。
但此时他也拉不下脸道歉，只能埋著头，下意识匆匆躲回房间里头。
「你这兔崽子想躲去那儿?还不来给娘子道歉!」
胡老爹见他转身就跑，一个箭步上去就要将人捉回，却反先被胡老娘给制止。
「你是闹够了没?」胡老娘冷眼一瞪，语气颇多不耐，「我不是叫你别跟来，你就是有眼无珠，看不出来人家心情已经够不好了，要是你怀了孩子，你要生吗?」
「...老子怀小老子?」
胡老爹煞有其事的偏头，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儿，这才正色向胡老娘道，「要是娘子喜欢，老子我生一窝小老子给你逗逗。」
话落，胡老爹这话儿随即换来胡老娘一顿爆栗子。
「唉呦呦呦!娘子怎麽打人了?唉呦!娘子，手下留情啊!」
见胡老爹被自己追的到处窜，胡老娘没好气的瞪著那背影，忍不住又骂道，「当真男人能生孩子吗?蠢蛋!」
躲到房中，小家伙有些懊恼的揉揉自己的脸蛋，说实在的，虽然方才在胡老娘面前说的坚决，但...说完了，自己心头又沉甸甸的。
人的心本是肉做的，尤是小家伙心肠更是软，想想，这孩子何其无辜，好容易来到这世上，没见著外面世界的花花草草又要回阴曹地府报到。
但，要他忍辱挺著肚子，他又...又办不到...
低著头，颜玥好生懊恼，左想右想就想不出个两者兼顾的法子。
他挣扎著，想来想去还是没个头续...。
小家伙面著床铺发呆，似乎没注意到房门缓缓被推开，一抹浑身上下给黑色布巾蒙著的身影一在门缝，隐约能瞧见，那双杏眼底下布满了令人骇然的杀意。

114
脚步停在房门前，男子低低叹了口气，昨晚和莫言说了一阵，现下他也不知该不该顺著小家伙的意让他拿掉孩子，转而想想或许自己该阻止，一来那孩子也是个生命，二来照莫言说法，此时拿掉孩子，对母体也是有害无益。
但事先都说了会尊重小家伙的决定，而且，要他这样挺著肚子也著时委屈。
拎著手上一早和莫言上街抓的药，男子缓缓推开门，想再劝劝小家伙。
没料到，方进门，放眼望去竟没见著那抹身影，他心下骇然，急急忙忙的走入房间，四处都搜过一便，竟都没有小家伙的影子!
「这时间是会跑去哪儿?」
他喃喃念著，转而想想小家伙或许是心烦，可能同胡老爹胡老娘出去晃晃散心，便也没放在心上，就将手上的药包搁在床上，打算等小家伙回来时再问清楚。
谁知，帮晚胡老爹胡老娘回到客栈，身後竟没小家伙的身影，男子在心中暗叫不妙，连忙上前询问。
「人呢?怎麽没和你们在一起?」
「甚麽人?」
胡老爹一脸不解，疑惑的目光让男子打从心底涌上一股寒意。
「小玥啊!小玥人呢?他怎麽没跟你们在一起?」
「你说那兔崽子?」
一提到颜玥，胡老爹原本笑呵呵的老脸下一刻怒目横眉，他双手插腰，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也不知那兔崽子吃错甚麽药，竟敢对著娘子大吼，要不是娘子拉著老子，老子早上前剥了他的皮!哼!最好别再让老子遇到...」
「所以说，小玥没跟你们在一起?」
男子僵硬的嗓音截去胡老爹来不及说完的话，顿时浑身上下的血液似乎凝固了起来。
没跟胡老爹他们在一起...那小家伙，会跑去哪儿呢?
似乎想道些甚麽可能性，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男子凭著记忆，很快找著莫言的房间，内心的焦急让他忘了最根本的礼貌，门也不敲直接推开便闯入，就发现里头伫立著楚毅和莫言两人，不知在商讨些甚麽，在见到男子唐突的闯入，面色皆是错愕一阵。
「发生甚麽事了吗?」g
鲜少见男子这样匆忙，莫言很快便嗅出其中诡谲，不禁开口问道。
只见男子面色白了白，脚步踉跄几下，险些没晕倒在地，要不是及时拉住门沿，说不准就这样跌在地上。
「小玥...你门把小玥藏去那儿了?」
方稳住身子，男子劈头就问，却见两人一脸疑惑。
「我们没藏人啊!小家伙不是在房间待得好好的?还是他到外头晃晃去了?对了，午膳和晚膳我也没看到人，或许是他师父带他出去玩，说不准等会儿就回来了。」
见男子问这问题，莫言心下有个大概，他想想小家伙也不可能自己不告而别，可能是出去散心，忘了时间吧?
「不...」
男子颤著唇瓣，脸色苍白的将话接下去，「胡老爹和胡老娘方才回到客栈，小玥不在他们身边，小玥...他不在他们身边!」
「你说甚麽?」
冷冽的嗓音响起，楚毅一双眼窜上了怒火，直直盯著面前几乎要昏过去的男子，他一个箭步窜上前，激动的一把扯上男子的衣襟，「你在说一次，这怎麽可能?小家伙能跑到哪儿去?」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男子耳朵被这声怒吼给弄的嗡嗡作响，他有些难受的捂住耳朵，秀眉轻蹙，「我不知道小家伙能去哪儿，今早我送东西给他，他不在府邸，我也以为他同他师父出去晃晃，没想到...没想到人会不见...」
「好了，现在别说这些了，找人要紧。」
莫言见楚毅越听越火大，一脸简直要失控的模样，忙出面制止，楚毅目光冰冷，瞪过面前面色虚弱的男子後，随即向阵旋风般出了房间。
莫言扶住虚弱的几乎要滑坐在地面的男子，不似楚毅的怒气，他好言安慰，「你先别担心，你身子也不好，不宜太过激动的情绪，小家伙的事儿交给我和楚毅去半，你就在客栈等消息，一有消息我一定会飞快让你知道。」
话落，莫言也不敢耽搁，一颗心全系在小家伙身上，就怕那小家伙会有甚麽意外。

115
脑袋昏昏沉沉的，颜玥不知自己是昏了多久，只觉四肢难受，方想伸展手脚，却觉受到阻碍，让他疑惑的睁开眼，但朝四周望望，却是一片漆黑。
有些不安的想开口喊人，颜玥动了动嘴巴，发现口中竟被塞了快布条，他挣扎著想吐掉嘴上的东西，却惊讶的发现布条外好像还系了条绳子，绳子在他後脑地方打上了死结，让他吐不出完整的句子，充其量只能发出伊伊阿阿微弱的声响。
好不容易，眼睛适应了黑暗，颜玥藉著微弱的视线开始打量起周遭的景色，角落边堆了一堆类似长方型的东西，由鼻间淡淡的味道判断，那些应该是个木柴，这让他不难判断出自己正处在一处柴房里头。
不过...自己怎麽会在这地方呢?
他记得和胡老爹他们吵过一顿後，自己就缩回房里想东想西，然後...就不知怎麽著，颈後忽然一阵疼痛，他就忘了其他的事儿了。
「呜呜呜?」
颜玥艰难的蠕动著唇瓣，他本想问问这附近有没有他人，谁知吐出来的还是那连蝼蚁都不见得会听闻的细碎嗓音。
扭动著身体，颜玥试著挣开束缚住自己的绳子，但正了半天，却泄气的发现自己非但没挣开，这绑法也像是被动过甚麽手脚，他越是挣扎就困的越紧，那绳子勒的自己手腕发疼，颜玥难受的皱起眉，总算是认命的停下动作，不在挣扎。
照这形式，看来除非有第二人来替他解绳子，否则自己是永远挣不开的。
不过...到底是谁将他带到这地方?他好像没跟谁结过怨，难不成是莫言他们後悔，将他绑来这里不让他有任何拿掉宝宝的念头?
不对呀!或许以前他们会这麽做也说不定，但，再怎麽说，凭他们现在委屈求全一味想要自己谅解的样子，实在不会做出这般不治之举，难不成...
下意识的摇摇头，颜玥想甩开脑中那根本不可能的猜想，但，越是想否认那念头却又越是清晰...
可...楚毅说了，他已经将人送到尼姑庵，那尼姑庵是何等地方，能说出来就出来吗?
想了许久，颜玥还是想不出除了那女孩，谁还会对自己有那样的深仇大恨，将自己绑到这儿来。
怀著忐忑不安的心情，颜玥就著被绑著的姿势，在柴房里头过了一夜。
隔天清晨，颜玥是让刺眼的光线给扰醒，他睁开有些酸涩的双眼，迷迷糊糊的望著四周景色，半晌才想起自己被人绑架这事儿。
像只被翻过来的乌龟，颜玥艰涩的抬起头，想趁著阳光更加清楚的打量这柴房，他扭头望望四周，希望能找到一些辨识自己所在位置的蛛丝马迹，却只见朝满间的火柴，而自己也是躺在火柴上头。
身体因长期维持同个姿势而显得发麻，颜玥难受的躺回原处，忽然觉得有些惶恐无助。
昨日早晨，他因跟胡老爹他们吵了一架而没下楼进食，然後就这样直接被绑了过来，可以说是已经有一天滴水未进，口乾舌燥又饥肠辘辘，让他苦不堪言，也让他不禁开始猜测，要是一直没有人来，是不是自己就要饿死在这儿?
还是说，对方的目的本就是要让他饿死在这?
想到这点，颜玥又忍不住开始挣扎起来，手腕上却传来一阵尖锐疼痛，不用看他约莫也能猜著事发生怎样的事，不就是手腕让绳子给磨破皮了。

116
停下了挣扎，脑海忽然涌上两张熟悉的面孔。
那两张面孔，曾对自己露出满满的关心，也曾狠狠伤过自己，却也给过他无限的安全感，那两张面孔，不是哥哥，也不是胡老爹胡老娘，忽然间，颜玥湿了双眼，满腹的惶恐在心中叫嚣著，疯狂的寻著宣泄出口。
其实，从他知道他们救了哥哥，他便不再那样恨著...
他只是，只是不想再受到伤害，所以才一次次的将两人推开。
他也知道，其实错不在他们，他们也是被蒙在鼓里头的人，他们若事知情，定也不会这样待他。
但他就是气，气他们不给自己机会解释，气他们不相信自己。
气他在他们心中，竟是龙儿三言两语就能定罪的小家伙。
他没跟莫言说过，刚开始他听见他说喜欢他，他高兴的简直要跟小鸟一样冲上青天，他没跟楚毅说过，当他教他游泳，他一颗心怦怦跳著，以连自己都不怎麽敢相信的速度跳著。
当他被龙儿推下水，他虽恨，却也还有一丝情感，那情窦初开，刚发芽的小幼苗并没完全被摧毁。
只是他多了一层害怕，只要想到小辫子如何丢了性命，他便怕，怕他们又伤他，怕他又保不住珍贵的东西，他不安，他惶恐，他没勇气再接受，纵使看到两人遇见他欣喜若狂的模样，纵使他心细的发现他们憔悴了不少，他心底是满满的不舍，但他还是故做坚强，故做粗俗，狠狠的推开他们。
只因他不想再受到伤害。
但此时此刻，他却好想那两人，唯有在他们身边，他才能真正的安心。
以往他必须一肩挑起保护哥哥的责任，就算怎生的害怕，他也要故作坚强，只有在他们两人面前，莫言会宠他，楚毅会护他，要是没有龙儿的挑拨离间，他相信，他们会这样一直走下去。
浑浑噩噩的脑袋胡乱想著，颜玥心里头布满了绝望，他的视线落在面前的柴火上，...他们知道他被绑架了吗?若知道，为甚麽还不来找他?为甚麽还不来救他?
凭他们两个的势力，找个人有需要拖这麽久的时间吗?
不知不觉，就这样又过了几天，这几天下来，没人来过这间柴房，颜玥维持著滴水未进的状态，让他更加打定有人想将他活活饿死的猜想。
望著柴房仅有的一扇窗户，颜玥胸口盈满了恐惧，但双眼却因长期未进水而挤不出泪水，他呆呆凝视著，口乾舌燥和饥肠辘辘的痛苦，和到晚上一个人面对漫长的黑暗，让他几乎要崩溃抓狂但...在这期间，他不只一次想过死亡，或许死了，他就能解脱，不用再过著这生不如死的痛苦。
但每当他这样想著，不用多久肚子就会传来一阵骚动，里头的小东西正不安分的动著手脚，踢著他肚子，彷佛在无声的陪伴著他，安慰他，让他知道，至少他并不孤单...
思及此处，颜玥不禁有些懊悔先前自己因畏惧旁人目光，自私自利想杀害掉腹中生命的念头。
像现在，除了肚子里头的小东西正挥舞著手脚提醒他要坚强，除了他，他似乎是孤单一人。
或许...生个孩子并没他想像中的难过。
或许生个孩子来陪...也不错。

117
话说到楚毅和莫言发现小家伙失踪，两人可是连夜赶路，马不停蹄的回到王府，调动了府里上上下下的仆役寻人，想到小家伙不知是让谁绑走，他们心头就焦急。
就在小家伙失踪後的第四天，他派去尼姑庵监视龙儿举止，以防万一的下人蓦然传回消息，就说龙儿找了替身假装生病躲在房间，不让人进到房间，里由是怕传染给他人，连送饭菜的人都不让进，是今日某位老尼姑坚持探望，一看之下才发现那人跟本不是龙儿，只是尼姑庵里头一位普通尼姑，据她所言，是龙儿威胁他要是敢将这事说出去，毁了她好事，就叫楚毅派人毁了这尼姑庵，为了顾及尼姑庵不受牵连，那尼姑便应允下来，直至老尼姑坚持入房才被拆穿，至於龙儿真正去向，就像从人间蒸发似的，没个著落。
闻言，楚毅一双剑眉紧紧蹙起，他没想到自己的女孩儿竟会做出这等事来，更是懊悔以前自己将她当成掌上明珠疼宠著。
但再怎样的懊悔都没用，小家伙失踪了，女孩儿也失踪了，这其中似乎有著很大的关联，说不准小家伙便是落到龙儿手中，想想之前的小家伙早被龙儿给害惨，要是小家伙再度落到她手中，不知龙儿会有怎生恶毒的手段。
一想到小家伙此刻不知在哪儿受罪，楚毅一颗心就揪著生疼。
他捂著胸口，连日来战战兢兢、不吃不喝的精神状况好似要到了极限，他踉跄著脚步跌坐回椅子上，朝著还跪在自己面前通抱的下人一个挥手，「去找出龙儿的行踪，快!」
「是!」
那名下人恭敬的行过礼，这才匆忙退下。
「还是没进展...」
莫言叹息的嗓音传进楚毅耳中，他面色也好不到哪儿去，方才他在门外早听见下人的回报，几似下来也是担心小家伙担心的面容憔悴。
此刻原本该示意气风发的两人，模样像是瞬间老了好几岁。
好容易，第五天清晨，有名仆役匆匆进到大厅，那模样似焦急又似惊喜，也不等人通报，就慌慌张张的跪倒在楚毅和莫言面前。
「禀王爷、莫言少爷，奴才之前在京城绕上几圈，忽然被一名脚步有些不稳的女子给撞上，那名女子服装诡谲，一身黑布包个扎实，动作鬼鬼祟祟见不得光，奴才心下好奇，就跟了过去...」那仆役话才到这里，就被楚毅激动的打断。
「你说重点!你发现了小家伙是不是?我要你说重点!」
「呃!禀王爷，是，奴才这就说重点，奴才跟了过去，见她拐了几条小巷子，最後停在一间处在偏僻位置，稍嫌破旧的柴房前方，四处张望了会儿，才偷偷将耳朵贴在门板，似乎再听听有甚麽动静，奴才事後问了邻近的居民那柴房有发生甚麽事吗?怎会有人压著耳朵在那儿倾东西，他们听了脸色全白，说那柴房闹鬼，很久没人到过，至於那黑衣人，他们看都没看过，说不准是不乾净的东西，奴才起先也半信半疑，但後来见她有手有脚，不像鬼魂那般飘来飘去，又符合王爷您说的头上无发，身段也像极了女子，奴才就猜想...」
话才到这儿，那仆役的脸色蓦然胀成猪肝色，只见楚毅早听不下去，一有了小家伙的消息便静不下来，一双手也忘了控制力道，拿捏位置，就这样掐上仆役颈部，用力的捏著晃著。
「别给我废话!你说那柴房在那儿?快带我过去瞧瞧，若是真有小家伙的踪影，必定给赏!」
楚毅毫无节制的晃著，一旁莫言虽是欣喜不已，还是比楚毅理智许多，见在不阻止楚毅那微一的线索可能就要断气了，莫言连忙将人拉开，上前制住打算扑上来的男人。
「你镇定点!人被你弄死了就别想找著小家伙了!」
听闻莫言的话，又瞧瞧一旁猛喘息、咳嗽顺气的仆役，楚毅自知方才自己是有些失态，他压下满腔的激动，一把急躁的拉过对方，他疾步往府外走去，莫言连忙尾随在後，随手拉过下人要他将马厩里头的马匹迁到府外候著。

118
双眼迷蒙的望著面前的景色，颜玥已经算不清这第几日，只觉喉咙乾涩如同火灼般的难受，唇瓣似乎龟裂开来，只要想喊些声音，自己嘴就疼痛难耐。
多天滴水未进，不只小家伙撑不下去，连腹中踢动的力道也小了不少，想来是吸收的养分变少，小东西没力气在动了吧?
难不成自己和腹中孩子就要被饿死在这里?
颜玥难过得想哭，却挤不出半滴泪水。
不过转而想想，与其在这持续受苦，不如倒是死的乾脆，只是自己没能力保护自己小孩，连累著无辜的生命跟著受苦...颜玥甚是不忍。
正当他浑浑噩噩乱想一通，柴房忽然透入一道光线，那光线来源他熟悉，他激动但吃力的抬起头，扭著身体就望对方能注意到自己。
「...你还能动?」
轻柔的嗓音飘进颜玥耳中，久违的人声让长时间单独处在柴房的颜玥感动得几乎要哭出来，模糊的视线让他看不清来扯，自是分便不出女孩儿熟悉得身段。
将身子椅在破烂的木门旁，龙儿见他一脸迷茫，露在黑布外头的一双杏眼布满了疯狂的神色，她诡谲发笑几声，这才晃著脚步来到颜玥面前，提住颜玥身上的绳子，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人从木柴上头拖曳到自己脚边。
那动作粗鲁，撞的颜玥身子生疼无奈又不能哼出声，只能将那疼痛往腹里吞去。
「你怎麽没死呢?」
女孩著靴的小脚毫不留情踩上颜玥侧脸，使力戳了几下，颜玥被她这一搞，原本乾似的嘴巴让牙齿磨出了液体，口中充满了令人做恶的铁锈喂，轻蹙起眉，长时间未进半滴水让他反射性就将液体往体内咽去，意识终於有些回笼，颜玥听这娇柔嗓音，浑身血液顿时冷冽了起来。
他挣扎著想逃开，无奈龙儿踩住他的脸，让他想避却避不开。
「你怎麽没死...你怎麽没死...你怎麽没死呢?」
龙儿不停重复这话，那激昂颤抖的嗓音，在这黑暗的柴房里听起来格外阴森恐怖，简直像极了鬼哭神号，颜玥看著情事，心下判断女孩儿神智或是不正常了，心头更是冷上半截。
颜玥脸色惨白，正思量著该如何脱身，但看看自己现在的状况，嘴都被堵著，说时在的，要跟龙儿谈判自是不可能，若要动武，胡老爹教自己那几招，照平时撞况他或许有机会带著腹中孩子脱身，无奈他多天没进食，光是绷著神经听龙儿动静便十分吃力，哪有那力气再和女孩儿单打独斗，只怕现在就连半把月初生的肉娃儿都比自己强上几分。
没力气脱逃，他只能继续将希望放在楚毅和莫言身上，不过他看这柴房偏远，之前听几名过路人谈论，似乎自己是身处在一间闹鬼的柴房，平时会到这附近的人便少，相对的，也就是说明了楚毅他们发现自己的机会也少。
「你再想甚麽呢?想爹爹来救你?还是莫言大哥来救你呢?」
龙儿不知何时弯下腰，白皙的指头狠戾绕上颜玥发丝，使力将人自地上提起，颜玥惨叫了一声，那声响本该凄厉至极，却在粗布中硬是化作几声鸣咽。
被龙儿紧紧篡住发丝，颜玥皱著眉，盯著女孩儿有些疯疯癫癫的脸色，在女孩儿的目光往他腹上一去，他反射性的弓起身子，想护住自己腹中孩子，却又被女孩儿往後头扯去。
「呜呜...」
原本以为早几不泪水的双眼，此刻忽然涌上一股热气，他激动的扭著身子，却被女孩儿手上的亮光给引了过去。
女孩跟著他一起望去，发现颜玥是在看自己从尼姑庵厨子里头摸出来的水果刀，忽然心生一计，忍不住又笑出声音。「龙儿知道了...龙儿知道了!」
女孩儿乐的直喊知道，颜玥心头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龙儿接下来跟本不是常人会有的语句，登时让他吓出一身冷汗，「你说，龙儿一刀插进你肚子里头，将小孩儿的头戳出来给你瞧瞧，可好?」
119
「呜!呜!」
听这话，颜玥心跳差点没漏毅拍，见龙儿手上那刀在自己腹前比划，他绷紧了身子，就怕那锐利的刀头一不小心便插进自己肚子里头。
一想到自己腹中的小孩子被龙儿一刀戳出来的模样，那血淋淋的头颅睁著两只茫然的眼睛，颜玥浑身传过一阵颤栗，他摆著头颅，想让龙儿松开手，似乎对他这频频反抗的动作感到不满，女孩儿皱著眉，刀口转了方向，来到颜玥苍白脸蛋旁。
「不对...是这脸蛋迷惑了爹爹，是你这脸蛋骗了莫言大哥和爹爹，龙儿不要让爹爹他们讨厌，...要不，龙儿将你面皮割下来黏到龙儿脸上，你说，这样莫言大哥和爹爹会不会喜欢龙儿?会不会又像之前那样宠著龙儿呢?」
「呜呜呜!」
惊恐的瞪大双眼，颜玥面对这疯疯癫癫的龙儿，紧绷的情绪几乎要到达了极限。
他停下挣扎，颜玥颤抖闭上双眼，那冰凉的刀面贴上自己脸蛋，他不要这样...
不要这样任楚龙儿宰割。
他不要让肚子里头的孩子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掉。
他还想...还想再见到楚毅他们，还想...还想生个胖嘟嘟的小孩子，还想要哄哄那孩子，还想看看那孩子生得像谁...
他不要这样死掉!
「呜呜!」
不知哪来的力气，颜玥猛然向後扯回自的发丝，一个弯腰冲撞，便将龙儿和自己往後撞去。
没料到他还有能力反击，猝不及防地，龙儿往後方的木柴倒去，柔软的身躯撞在那坚硬的木材上，让难过的尖叫出生，而颜玥则因为有她当垫背，只觉一阵晕眩，并没大碍。
忙不迭地站起身，双脚被绳子绑著，让颜玥只能一跳一跳往那木柴门跳去。
随著离木柴门越来越近，颜玥便越是紧张，好容易要跳到门旁，头上忽然一紧，颜玥心下来不及惊呼，整个人又被龙儿向後拖去。
毫不留情将人甩到地上，龙儿一脚便踹上颜玥胸膛，闷哼了声，颜玥难过的缩起身子，下意识要护住肚子，要护住腹中的小生命。
「你竟然还敢撞龙儿!你还敢撞龙儿!看龙儿踢死你!踢死你!」
身旁的女孩像失了理智，脚下的力道一下比一下大力，颜玥紧咬著布条，本来就脆弱的意识见见模糊了几来。
原本微弱的视线被自头顶流下的液体给遮住，颜玥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隐约间，他身上的痛楚好像消失一阵，隐约间，他好像见到女孩儿捡起一旁的刀子，隐约间，他好像又听见...楚毅和莫言在喊他的名字...
那嗓音，喊的撕心裂肺，听在他耳中忍不住双眼涌上一股酸涩。
但转而想想这柴房偏僻，他们怎麽可能找到这地方来，或许是自己要死了，所以产生了些影子...有些倦怠的阖上双眼，颜玥没了力气反抗，他喘息著，随著流淌在脸上温热的液体，他知道自己是凶多吉少，颜玥绝望的阖上眼，正准备接受龙儿那刀，刹那间，冰凉的脸庞忽然让双厚大的掌心捧住。
预料中的刀口、疼痛并没如预料般落在他身上，反倒是那掌心轻轻抚著他的脸庞，动作温柔的令他鼻酸，霎时间，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两人的面庞...。
「小家伙，对不住...我来晚了。」
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小家伙面色僵了僵，原本没了力气得身子激动的颤抖著，他奋力想睁开眼，想瞧瞧是否是那人来救他，却恨那眼皮沉重，任他怎样努力都徒劳无功。
「对不起...」
那声声令人心碎的道歉，一便便回响在耳边，一便便模糊了起来，眼泪弄湿了眼眶，颜玥好想好想看看那人此刻的表情，无论是担忧、惶恐、气愤，他都想瞧瞧，但几日下来的折磨，又加上方才龙儿的暴行，他能撑到此刻早是极限，要想睁开眼可说是奢望，随著意识一点一滴的剥落，最终他还是陷入了无边际的黑暗...。

120
也不知自己最後是怎麽离开那柴房，颜玥在床上躺了整整七天七夜才醒来，一睁眼便见莫言坐在床旁，一张脸比原先更是消瘦不少。
经历了那场折磨，颜玥此刻甚是脆弱，他想也没想，挣扎著起身一头便撞进莫言怀中，颤抖著啜泣。
莫言自是乐意接收这突如其来的好处，但这享受持续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忽然他也软倒在小家伙身上，下的颜玥白了脸色，也顾不得自己身子还虚弱，扯著嗓门就往外头喊人，这嘶喊就喊来了哥哥、胡老爹和胡老娘三人，颜玥见到男子，不禁崩溃的又哭过一场，胡老爹则是注意到倒在他身上的莫言，连忙和胡老娘一起将人拉到一旁诊治，这样又折腾了好一阵，胡老爹才宣布莫言并没什麽大碍，只是七天七夜不眠不休的照看著自己，累坏身子而已。
听这话，颜玥说不感动是骗人的，男子伴在他身旁，自是知道他心里头的疙瘩和挣扎，不禁出口相劝。
「小玥，莫言先前说过，哥哥身体若生活在山水依傍的地势生活，方能续命，再过几天哥哥和胡老爹一起回到梧桐村去，你...就留在府里头吧!」
「我想跟哥哥一起...」
颜玥语气迟疑著，一想到要和莫言他们分开，他难过的低著头，嗓音似乎哽咽几分。
「你跟他们在一块儿吧!难道你真舍得离开他们?」
听那语调，男子轻笑著揉揉小家伙的後脑勺，「你在他们也该有选择，以往的事儿哥哥知道你是难过，但，难道你真的想一辈子都不原谅他们，一辈子在懊悔中度过吗?这样推开他们，你心头有比较好过吗?」
轻轻的哼了声，小家伙没出声，似乎不否认男子说的话，见他这样，男子知道快说动了，赶忙又接著下去。
「哥哥知道你还介意著小辫子，但小辫子定不会想见你这样一直怀著愧就对著他，那俩可能没机会跟你说过，早在你离开之後几天，他们就要人将小辫子的尸首送回他家乡後葬，还拿了银两给小辫子他娘，又送小辫子他弟弟上私塾，一切都算王府支出，算是补偿，这礼遇，王府里头可没多少下人能享受，就算以往冤死枉死的仆役，也都随手扔出府外，哪能回乡呢?」
听这话，颜玥忍不住缓缓抬起头，想了好半晌才缓缓开口，「真的吗?」
「哥哥有必要骗你吗?不信的话你可以找个时间，和莫言他们一起到小辫子家乡瞧瞧，顺便看看小辫子他弟弟，你说是不是?」
「但我想跟哥哥在一起...」小家伙颇为犹豫不决。
「你这孩子，想哥哥时也可以来梧桐村看哥哥呀!跟胡老爹那些绝世高手再一起，哥哥可安全的紧呢!何况小玥，你现在有了孩子，也该自己有另个家了，男到你想让小孩子生下来看不到爹爹们吗?」
孩子...颜玥低头看著自己有些弧度的腹部，他差点忘了，他还有个孩子...还要替楚毅他们生个胖嘟嘟的孩子，还要看楚毅他们哄著孩子，还要...还有好多好多个还要...
这一刻，小家伙蓦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他摸著自己肚子，幸福的笑容慢慢爬上他嘴角，半晌他抬起脸瞅向男子。
「那哥哥....你一个人在梧桐村要好生保重，我一定会去找你，你不可以再生病。」宠溺的又揉了几下颜玥头顶，男子笑著允诺，「哥哥等你。」


<全文完>

终於有个完美结局罗!亲们有没有一个激动啊?
虽说这结局好像没多华丽丽...不过亲们放心，这藏娇当然没那麽快结束，某人应该会努力、努力挤出闪亮亮的番外...喔呵呵呵呵!亲们就拿著票等著吧!
最後，很高兴亲一路陪著偶走过来，这期间偶也有过心情低潮，不过想到有亲在後头支持，又努力的撑下去，小玥玥能有个幸福，真的要感谢亲们的支持!希望往後亲们也可以继续陪我走下去，并且继续支持我喔!...本来想打的感人肺腑些，不过好像有些像在说废言，亲们就委屈点看吧!喔哈哈哈哈~~~<睡觉去...>

番外

藏娇（痴人梦） 番外＜短篇＞ 上

    话说从小家伙产下小娃儿的四年後的某月某日，楚毅和莫言带著小家伙到一处名山游玩，小家伙牵著刚满四岁的小娃儿，球球则跟在一旁，正爬山爬得不亦乐乎，一张小脸红扑扑的乱可爱一把，让身後两头野兽用了好大的克制力才忍住将小家伙当场要了的冲动。

    没多久的路程便要到顶端，小家伙是兴奋不已，脚下原本沉重的脚步也不自觉的轻快起来，身後两人有了岁数，可不像小家伙正值年轻立盛时期，没多久就让小家伙给远远甩在後头。

    见见的，小家伙身旁的小娃儿没力气，他蓦然蹲低身子，挥动著胖嘟嘟的小手掌，口齿不清的朝著小家伙乱喊著，「小爹。。。酸酸。。。呜呜，脚脚酸酸。。。小爹抱。。。呜呜。。。小爹抱。。。」

    颜玥瞪著那圆嘟嘟的胖身子，似乎有些无奈，一拳就往那头敲去，「你这胖小子怎麽重看不重用，也不想想才多少路程，你就喊累!」

    小家伙似乎忘了对方只是个刚满四岁的娃儿，能跟上他这麽段路程以不简单，虽说方开始是由楚毅抱著上山，但。。。倒底还是个娃儿，体力能好上那儿去？

    但说归说，这小娃儿还是自己的小孩儿，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小宝贝，小家伙还是狠不下心让小娃儿难过下去，一把将人搂劲怀中，小家伙便继续朝山顶迈进。

    「唉呦!」

    看著不远处的巅峰，小家伙正兴在头上，耳边忽然想起一声年迈的哀嚎，下意识的侧过头，小家伙便见到一名留著一条银白长胡须的光头老翁跌在地上

    小家伙盯著那老翁，心里头忽然感到奇怪，怎麽方才都没见到有人在这山上，现下忽然间便多出名老翁？

    或许是自己方才一心想到山顶，一时没注意到吧？这样想著，小家伙便觉合情合理起来，不过看对方倒在地上哀嚎著，似乎站不起来，他本就是个软心肠的人，加上先前胡老爹训练出来的狭义胸腔，和球球双双对看了眼，便有志一同的向老翁跑去。

    「老爷爷，您没事吧？」

    小家伙将怀中的小娃儿放到一旁，蹲低身子便关心的询问起老人家的状况，听人家说，年迈的身子会特别虚弱，往往轻不起一摔，而看老翁面露痛苦，似乎伤的不轻。

    「没事没事!只不过这腰发疼，难受的紧呀!」

    话说到这儿，老翁仰天一看，他掐指一算，蓦然脸色大变，嘴上不知喃喃念著什麽东西，小家伙拢著耳朵试著听仔细，却只听到几个类似完了完了的语调。

    完了？什麽完了？

    小家伙在脑中想呀想的，却想不出有什麽能完了，他忍不住出声询问，「老爷爷，您再说什麽完了？」

    但老翁似乎没听小家伙说话，枯瘦的手臂搭上小家伙纤细的肩头，他严肃的盯著小家伙道，「小兄弟，你能否帮我个忙？」

    「可以是可以。。。不要要忙些什麽？」

    看老翁这麽严肃，似乎是什麽要不得的事，小家伙一时让仗义之心冲昏了脑袋，什麽也没多想便点头应允。

    老翁听了脸上严肃这才缓了不少，他使力在小家伙肩上，一边吃力的到，「你扶我起来，快些，我脚踝扭到了，不能好好走路，你扶我起来，我要快些到山顶，不然可赶不上王母娘娘的赏桃宴。」

藏娇（痴人梦） 番外＜短篇＞ 下＜完＞ 

    老翁听了脸上严肃这才缓了不少，他使力在小家伙肩上，一边吃力的到，「你扶我起来，快些，我脚踝扭到了，不能好好走路，你扶我起来，我要快些到山顶，不然可赶不上王母娘娘的赏桃宴。」

    「喔!好!」

    小家伙似乎听过王母娘娘这词儿，但一时半刻还想不起是什麽东西，只在嘴上应答著老翁，暗自运气扛起老翁的身体，小家伙不忘招呼後头的小娃儿和球球跟上，小娃儿似乎很不满意颜玥不抱自己改去扶老翁，他有些赌气，小跑步追上面前两人，看著老翁拖在地上的长长胡须，一双骨碌碌的大眼转呀转的，鬼灵精怪的模样让球球暗自在心里头替那老翁捏了把冷汗。

    胖嘟嘟的小手抓起老翁的胡须，小娃儿报复似的佯装一个不小心，小小的身子跌跌在地上，狠狠的压扯住老翁的胡须，让老翁发出一阵杀猪似的惨叫。

    「小东西，你做什麽？」

    但小娃儿的摔跤戏码并没引来小家伙多少关心，反而讨到小家伙一阵臭骂。

    用脚稍稍推开那胖胖的身躯，小家伙看也没看一眼娃儿委曲带泪的双眼，愧疚的不停向老翁道歉，老翁挥挥手，抚著发疼的下颚无奈的挥挥手，摆明不想计较这事儿，只在嘴上嚷著，「快快到山顶去，就快赶不上了!」

    正急在头上，老翁显然没料到身後的娃儿是故意的，一心悬念著山顶，小家伙纵使还有些愧疚，也只能化成指责瞪向後方含泪的娃儿。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娃儿心机重、城府极深，就跟他那两爹爹没啥两样，有时真令自己又爱又恨。

    「到了到了!」

    正埋怨著小娃儿，耳边又传来老翁兴奋的嗓音，小家伙登时被拉走了注意力，忽然一道强光闪过眼前，他来不及回神，只觉肩上的重量突然间便的轻盈，隐约间，他似乎瞧见老翁漂离了地面，一只脚轻脚地踩上云朵，缓缓的漂离。

    「啊？」

    小家伙愣头愣脑的盯著，见那老翁面上紧张神情似乎松缓了不少，那双慈祥的老眼也对上自己。

    「小兄弟，谢谢你啊!」

    隐约间，脑海里想起了老翁苍劲的嗓音，小家伙更加错愕的瞪著眼，似乎不怎麽能相信自己的所见所闻。

    「身後那两人是你的爱人吧？小兄弟？」

    脑中的声音还持续著，「为了答谢你，我就泄漏个天机让你知晓，你跟那两人的关系，生生世世注定密不可分，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

    老人的嗓音隐约还回盪在耳旁，小家伙迷茫的仰首望著不知何时恢复一片清澄的天空，他还愣愣的盯著，连脚边小娃儿伊呀呀的叫喊声都没听见。

    直到飘飘然的身子落入一堵温暖的肉墙，耳边响起了楚毅温柔的嗓音，「小家伙，你望著天，想些什麽呢？」

    「我。。。」

    转过头，小家伙看著楚毅爬著两、三低汗水的脸庞，又望望一旁忙著哄起小娃儿的莫言，脑海中忽然又浮现起老翁的话。

    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

    小家伙嘴慢慢扬起，他忽然产生了股冲动，那冲动让他下意识紧紧回抱住楚毅，胸腔正被幸福一点一滴的温暖著。


END

藏娇（痴人梦） 番外 第1章

    三个月后---

    「球球，球球你在哪儿？」

    张望著脑袋，小小的人影站在树下焦急的探望著，等了好一阵没回应，正张小家伙提著衣摆打算绕到别处找去，注意力却让头顶沙沙两声给拉去。

    他仰头朝声嗓来源望去，一抹雪色的身影便印入眼帘，小家伙心下大喜，他撩起衣摆，双手双脚灵活的攀上粗大的树干，三两下便来到那白色身影后头。

    「球球！」

    欣喜的一把抱住那团白色的小身影，颜玥将球球揣在怀中，一双手挠著它肚子，也不顾自己怀中有著孩子，就那样大大方方的坐在树上逗著玩。

    「小家伙，你在上头做什么？」

    底下猛然传来这声饱含担忧的喝斥声，颜玥吓了跳，小身子惊恐得抖颤了两三下，险些从树上摔下来，好容易稳住身子，谁料怀中球球忽然窜动起来，颜玥没防这点，呀的一声整个人便从树枝上头落下，来者见这景象，顿时被吓出了身冷汗，赶忙往前站个几步，让那小人儿可以安全的落入自己怀中。

    吓！喘了几口气，没预料中的疼痛，颜玥好生疑惑的睁开眼，转眼间便对上一双饱含怒意的眸子。

    「怎麽不好好待著？谁准你爬到树上去了？你是不是要我叫人把这府邸的树全砍掉才甘心？」

    男人张嘴，批头就是一句责备。

    撇撇嘴，搂著怀中的球球，小家伙低下头，虽说他知道楚毅是关心自己，但再怎麽说他也只是爬个树而已，他生那麽大的气干什么？委屈的眨眨眼，颜玥有些不怎麽高兴的应了句，「只是爬树而已，又不是第一次爬了。」

    见小家伙非但没认错，还死鸭子嘴硬的说这句，楚毅原本只是单纯的担忧，现下可是动了肝火，语气也不由得严肃几分，「你说这是什么话？你忘了方才是谁从树上摔下来，要是我今儿个没来这，你知不知道你有可能摔成一摊肉泥？别忘了你肚子里头还是有孩子！」

    又是孩子？

    皱著眉，小家伙挣起身子，离开楚毅怀中下了地，口气有些埋怨，「你就只知道担心孩子。。。孩子在我肚子里头，要是我摔成肉泥，也能护著他不受伤！」

    有些赌气说了句，颜玥可真是听烦了楚毅整天在自己旁边提著孩子，有时候他甚至会想，是不是他们说爱他，只是因为肚子里头的孩子？

    他会这样想，并不是他在吃味。。。他绝对不会承认他在吃味。。。他只是昨晚见到下人们再咬耳朵，方巧听到些关於”男人有了孩子便什么都不顾”这话，让他有些心里头不舒坦，可不是再吃味！

    见小家伙嘟著嘴儿，楚毅瞧他那削尖的下颚，心细的又瞧出小家伙近日来似乎又受了不少，撇开从龙儿手下救回小家伙那一阵子不谈，这几天小家伙没几天便要吐上一回，要他多吃点东西就像是要了他的命，照莫言说来那状况叫害喜，而且这还不是严重的，小家伙经了那麽多次折磨，身子又没调理好，所以往后的害喜会更加严重，这状况让小家伙不但身子瘦了下去，脾气也坏了起来。

    想到小家伙不知还要受这折磨多久，楚毅原本胀满的怒火不禁消了下去，他上前将人搂进怀中，轻柔的抚著小家伙倔降的侧脸，「你说什么傻话？我要个孩子做什么？没有你，有那孩子也没意义，你不知道，方才见你从树上掉下来，都快把我魂给吓走了。。。你说，上回刺的那伤口还没好，要是心脏让你给吓出来了怎麽办？」

    听他语气里满满担心著自己，小家伙靠在楚毅怀中，性子也不由的软上几分，现在想想，方才是自己调皮摔下树，楚毅救了自己自己还这样对他大声，况且先前他还替自己挨过龙儿一刀，那刀口有多严重他也见过，要不是楚毅真喜欢自己，怎麽甘心去替自己挡下那刀？这样想起来，方才的态度真是怎麽说都说不过去，只是现在自己也不知道怎麽搞的，脾气比上之前冲了很多脾气比上之前冲了很多，嘴上想到什么便说出来，颜玥松开手，让球球自己跳到地上，这才有些迟疑的扯住楚毅的衣襟，在心中思索了好半晌才闷闷的吐出句话，「你要我不爬树，我下回便不爬。」

    见小家伙也软下脾气，楚毅更是宠溺的低下身，轻轻在那张小嘴上落下一吻，而后才牵起小家伙没多大的小手，「我带你去用午膳，今儿个儿我要厨子大娘做了些不一样的菜色，让你尝个新鲜。」

    「嗯。」

    心不在焉的应了声，颜玥任由楚毅将自己带到饭厅，看那无人的餐桌，忽然有些疑惑。

    「莫言人呢？今早怎麽没见他人？」

    眼底闪过几抹异样的情绪，楚毅表面上没多少变化，将那正忙著提问的小家伙按到椅子上头，自己则坐在小家伙身旁的空位，有些含糊的说了句，「他进宫去处理些事情，今早本想先叫醒你，但见你睡的熟，便想让你多睡些，自己同阿将匆匆出府了。」

    「宫里头有什么事呢？」

    随口重覆这话，小家伙倒是没花多少心思周旋在这问题上，自然也没注意到楚毅不太寻常的脸色，他拿过筷子，整副心思在下一刻全系在面前的菜色上。

藏娇（痴人梦） 番外 第2章 

    莫言一直到晚膳还是没回府，楚毅坚持要小家伙先睡，但小家伙不肯听，说什么也要等莫言回来才睡，楚毅拿他没法，只好叫李公公先下去，自己则陪著小家伙回落花院。

    自从小家伙决定留在府中，为了能就近照顾小家伙，楚毅让人在房间里头多添了张床铺，让三人能睡在一起。

    方躺到床上，小家伙便挡不住些许倦意而打了个哈欠，他半眯著眼，看著楚毅摸著自己肚子的手掌，虽说他坚持要等莫言，但。。。说实话，他真有点困了。。。

    「毅。。。你觉得男生好还女生好？」

    为了不让自己睡去，颜玥开始找起话题，但或多或少，他心底也真是有点担心楚毅会不会偏爱哪个孩子，听那下人叽叽喳喳的谈论，这年头，人人都想求个胖嘟嘟的小子，会不会楚毅也是那样想呢？

    况且。。。楚毅也有了女孩儿了。。。若自己又生了个女孩，楚毅会疼吗？像疼龙儿那样疼？对了，从那天过后，自己好像没见到龙儿，不知楚毅将她怎样安置了？听莫言说，楚毅好像是将人送回尼姑庵了。。。不知是不是真送回那儿。。。

    楚毅很难过吧？虽说龙儿害过自己，但毕竟还是楚毅的骨肉，他是那样疼龙儿，那若生了女孩儿。。。他会喜欢吗？

    见小家伙说了一句，整个人表情茫然也不知在胡乱想些什么，楚毅宠溺的亲了下他唇瓣，柔声哄道，「你别乱想，不管是男是女都好，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好。」

    「我生的都好。。。」

    这句话在嘴上重覆过一回，小家伙心头一阵暖烘烘的，他轻轻的扬起嘴角，方觉得心里头甜滋滋的，猝不及防地，腹部忽然传来一阵疼痛，他唉呦了声，忍不住弓起身子，疼的一张小脸浮上一层冷汗。

    见他这模样，楚毅很快便知道定是肚子又闹疼，他心疼的搂住小家伙，一只大掌熟练的钻到小家伙衣下，腹在那略感震动的肚子上轻轻抚著，说也奇怪，那肚子里头的小东西似乎较听楚毅的话，让楚毅摸上几下疼痛便渐渐消退，怀中原本紧绷的小身子慢慢的放松，楚毅这才松口气，却仍就不放心的问，「小家伙，还疼吗？要我帮你上些止痛的药膏吗？」

    「。。。」

    室内一片宁静，半晌楚毅才察觉，怀中的小家伙不知何时早挡不住睡意睡了过去，想来让他挺个肚子挺上一天，体力是大不如前。。。

    不过睡了也好，小家伙近日因为肚子越来越大，鲜少睡过一顿好觉，轻轻的抽出手，楚毅眷恋的盯著那张小小的睡颜，一双眉头微微蹙起，似乎睡的不怎麽好，不知是不是肚子又疼？

    想到这儿，楚毅终究放不下心，到房里头的柜子拿出一瓶巴掌大的磁罐，从里头挖出些微带凉意的药膏，轻手轻脚的替小家伙抹上。

    门后想起一道开门声，楚毅顺著声音看去，就见莫言推门而入，带著些许倦意的俊秀脸庞直直盯著小家伙的面容，「小家伙睡啦？」

    「嗯。。。方才睡下而已。」

    微微含首，楚毅拉过一旁的被单替小家伙盖上，和莫言有默契的交换个眼神，两人便并肩著外头走去。

    「事情处理得怎样？」

    方到门外，楚毅卸下再小家伙面前镇定的面具，耐不住心头焦急便问出这句。

    而莫言则是绷著脸，久久没说句话，楚毅见他那样默不作声，脸色不禁僵了僵。

    「。。。皇上十分坚持。。。」

    莫言脸色亦是难看，他顿了几下才接著道，「再过几个月，和亲队伍可能就会到，届时，皇上说让人先来这住上几个月，培养几日感情，婚期再择日举办。」

    随著莫言的字句，楚毅脸色由僵硬转成了铁青，他紧掐著拳头，关节都因滔天怒气而泛白，他气愤难耐的背过身，声音冰冷的丢来这句，「明日你看好小家伙，我进宫亲自和皇兄说去。」

    「你确定你要用说的？」

    莫言狐疑的望著面前随时都有可能挥动拳头的男人，他摇摇头，很快的否决了楚毅的想法，「我看这不妥，你这模样，能和皇上说上几句话？反正还有段时间，我慢慢进宫和皇上谈条件，别把皇上气极了，那到时候可什么都说不成，我看这事儿就交给我，过几天我再进宫去劝劝皇上。」

    莫言压低了嗓音，事到如今似乎除了他这方法，并没有其他的法子了，况且若真的让他进宫，说穿了，到时他能不能控制自己的拳头也没个把握，而且虽说自己是皇上最宠信的臣子，但要是真触怒了圣上，或许连小家伙他都保不住，这样想过几回，楚毅绷著下颚，虽说内心还是十分愤怒，但事到如今，还是不得不配合莫言的法子行事。

藏娇（痴人梦） 番外 第3章

    隔天颜玥一早便醒来，是让肚子给疼醒的，他呜呜呜的咬著唇，试图压低呻吟声，但骚动终究还是引来身旁两人的注意，莫言将人露道怀中，熟练的按揉起小家伙的腹部，按揉持续了好一会儿，小家伙绷紧了身子才渐渐放松。

    喘息著，颜玥下意识就往莫言怀中缩去，忽然又好像想到哪边不对，他仰首，印入眼帘便是莫言一双溺爱的眼神。

    模糊的脑袋呆了好一阵，小家伙这才想起自己要问些什么，「你昨天进宫。。。发生什么事了吗？」

    见那张担忧的小脸直直盯著自己，莫言揉揉小家伙的头顶，轻声道，「就处理些事，没什麽大不了的，我现在不就陪著你了。」

    左看看右看看，颜玥盯著莫言，总觉有点不对劲，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那感觉，就像是莫言有是瞒著他，但莫言会瞒他甚麽？他却想不出个头绪。

    「你这小家伙，最近越来越会胡思乱想。」

    身后传来楚毅的嗓音，男人的掌心随后钻入他一下，有些坏心眼的腹上那瘫软的小小男性，带著些许恶意的语气接著道，「是不是最近都没同你做过，有点不满了？」

    没料到他会这样，颜玥浑身敏感的传过一阵颤抖，楚毅这动作让小家伙顿时羞红了脸颊，他挣扎著要抽出楚毅的手掌，男人却像刻意要和他唱反调似的，反而上下套弄了起来。

    「不要。。。」

    喘著气，小家伙缩起身子，有了孩子后的身子变得特别敏感，尤其是最近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莫言他俩怕伤了孩子，所以大大降低了欢爱的次数，如今突然这样。。。这样的举动。。。他会。。。

    「小家伙，你真的不要？」

    男人温热的气体恶意的喷在小家伙小小的耳垂上，颜玥受不住这抚弄，整个人红的好似一只煮熟的虾子难过的蜷曲在一起。

    「放。。。放开，我真的。。。真的。。。不要。。。」

    难耐的扭著身子，颜玥绷得紧紧的，无奈底下那只手哪肯这样安分，楚毅揉著那稍稍抬头的嫩芽，一下掐紧一下轻刺，玩的不亦乐乎，面前的莫言则凑上前，一口吻上小家伙喘息的小嘴，轻轻的在上头摩娑著，没多久，颜玥忽然发现身体前后好似被什么硬硬的东西给抵著，他慌张的睁开眼，呜呜呜的想说话，声音却隐没在莫言温热的唇上。

    「现在来几次不要紧吧？不会伤到小家伙吧？」

    依稀听见男人低哑的嗓音说了这句，颜玥浑身顿时冒出了冷汗，他绷著身体，想向前退去，却被莫言给挡住了去路。

    「一两回不成问题。。。别把东西留在里头就是。」

    莫言眼带著调笑，一只禄山之爪不知不觉地爬上小家伙肩头，在小家伙惊愕的眼下三两下剥个光。

    「你。。。你们不能，你们要先问过我意见！我才不要，我不要你们便不能！」

    小家伙边说，边试图自莫言手中抢回自己的衣物，谁料他忘了自己的脆弱还被身后的男人给捏在手中把玩，他才刚伸出手，小小的男性就被男人狠狠的掐住，颜玥难受的叫了声，忍不住缩起身子，转而将注意力对向楚毅那手。

    「你给我放开！我不要玩这个！你快些放开！」

    开玩笑，也不想想这两人是几天没做过，这积蓄下来的惊力要真是一、两回能解决他颜玥的名字便到过来写！要是真让他们做了，自己还能下得了床吗？情急之下，他连忙搬出自己最后的筹码，「你们别闹，我肚子里头有孩子！你们想让孩子认两根棒子做爹爹吗？」

藏娇（痴人梦） 番外 第4章 

    小家伙一口气说完，见楚毅和莫言皆是一愣，脑袋转过几回，这才猛然意识到方才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不想还好，这一想，他简直没脸见前面两人，拉过一旁的被子就要钻进去，却反被楚毅搂著，让莫言一同压回床上。

    「小家伙这话哪儿学来的？怎麽昨日一天没见，你就会开黄腔了？」

    莫言憋著笑，伸出舌带著挑逗意味舔拭著小家伙红扑扑的脸蛋。

    颜玥低著脸，一张脸红的好比番茄，他好生懊恼莫言笑他这话，谁料楚毅手却趁这时动了起来，他轻轻揉著，让颜玥好容易软下去的小东西又抬起头来。

    「你。。。我都说不要了！」

    又气又恼著，颜玥难受的发出几声低吟，他这充满暧昧的呻吟，登时让那两头早有了感觉的野兽耐不住，但碍於那肚子，楚毅先将人拉起身，在小家伙一脸不解的目光下，手指对著那穴口一次便推进三根。

    「你、你。。。你。。。」

    后穴猛被塞入异样的物体，惊呆了小家伙，他一嘴你呀你的，久久说不出完整句子，倒是莫言好心的替他接下去，「小家伙别你呀你的，这真家伙还没上场，你先忍著些，别性急！」

    话落，莫言也挤了两根手指进前方的穴口，也不等小家伙适应，方推挤进去便开始转动著，前面后边被那样弄著，颜玥喘著气息，也不知自己该怎麽阻止，料想这回定是逃不过这两人的玩弄，只是嘴上还是有些不甘的回道，「我。。。我才没有。。。没有性。。。性急。。。」

    见他这模样，莫言爱不释手的稳上他，正好对上身后楚毅的目光，两人有默契的抽出手指，猛然将小家伙对准自己的火热压去。

    同时进入的刺激让小家伙难耐的呻吟出声，他喘著气，全身猛然传过一阵颤抖，他闭著眼，多次的欢爱让他多少知道那颤抖是怎样的意思，没料到身前那直挺挺的男性猛然让男人给握住，一下子从天堂掉到地狱的滋味，让他不敢置信的张大双眼。

    「你。。。你给我松开！」

    颤著嗓音，颜玥不敢相信楚毅竟阻止他得到解放。

    他怎麽可以这样！那东西都被他挑起了，他竟然还敢。。。还敢掐住！

    「你给我松开！我叫你给我松开！」

    欲火得不到解放的痛楚让小家伙气红了双眼，他见自己说了半天楚毅却只是笑著望著自己，压跟没放开的意思，他正想接著开口，身后的莫言忽然扣住他腰部，将他猛然向上提起，颜玥一时也忘了骂楚毅，他震惊的盯著莫言，那声不要还来不及出口，便话做一声激动的呻吟。

藏娇（痴人梦） 番外 第5章

    「你！还有你，你你你你都不准接近我！」

    一手拿著木棍，一手扶著腰，小小的身影不停在原地转著，让木棍的尖端敲在地上，叩叩叩的绕著自己画出个无形的圆圈，小家伙这才气呼呼的想直起腰，却又因一阵酸疼，哎呦一声弓了回去。

    「小家伙你怎样？还酸著吗？我帮你瞧瞧。」

    被小家伙无形圈给挡在外头的两人见他这模样，不禁心疼的想上前关心，谁料才方有个动作，小家伙就敏感的向后退上一段记离，手上的木棍又在地上叩叩叩的敲打起来。

    「我说你不准靠近我！离开！离开！」

    像只被逼急的猫咪，小家伙胀红著脸，张牙舞爪的朝两人挥著木棒，因顾虑到他身子，莫言和楚毅不得不向后退上几步。

    「好好好，小家伙你别激动，我们离开，你乖，把棍子放下可好？」

    楚毅放柔了嗓音，想试图骗骗小家伙放开手上的利器，天晓得，他看小家伙那样猛烈的挥呀挥的，打到他和莫言倒是其次，若是挥到小家伙自个儿，那可比挥到自己还疼！

    「你们退到那儿！就那颗树那儿！我就放！」

    小家伙也不是不能沟通，说实在的，挺著个肚子挥了那麽久的棍子，他早也气喘吁吁，可能也没力气在挥下去，但他还是一双眼死死瞪著两人。

    也不能怪小家伙会有这举动，光想到三天前，某两人在床上化作了某两兽，明明说好两、三回，却硬是压著小家伙多加了几回，让小家伙躺到现在，这还不是让小家伙生气的原因，是方才莫言说要替他检查后边的地方还有没有红肿，小家伙一时没注意，还真配合退了衣料让莫言瞧仔细，结果瞧著瞧著。。。莫言竟然又想。。。

    「去去！退去那儿！」

    这是儿让小家伙越想越恼，对著面前两人自然给不上好脸色。

    不满的瞪了莫言一眼，苍天可鉴，他楚毅可什么都还没做，只是恰巧见莫言帮小家伙检察身子，他想帮个忙，却无辜要陪同一起受罪！

    带两人一个哀怨，一个怨怼，双双退到小家伙指定的树后，颜玥还不怎麽放心，心有馀悸的挥挥手上的棍子，颜玥哼了一声，这才扶著腰缓步踱回房中，碰的一声将门用力砸上。

    而门外两人则对看了眼，自知这回小家伙的气一直半刻绝对解不了，只好并肩往书房走去，想说先处理些政务，待会儿在找个时间来哄哄小家伙。

    躲在自己用手戳出的门缝，等确定两人走远后，颜玥这才一手撑著腰，皱著一张小脸学著蜗牛的速度踱出了房门，找球球玩去也。

    照他猜料，球球最近似乎染上了贪吃的恶习，三不五时就往厨房里头钻去，但除房离主卧房有好段距离，对球球那种身手本就矫健的小兽是不成问题，但换成不时被某两人弄得下不了床的小家伙可就苦了，害他都要费好大的劲儿走一段路才能抓到球球。

    「球球。。。」

    好容易拖著脚步到了除房，颜玥总觉得自己的腰几乎要折成两半了，他有气无力的朝厨房里头喊了声，整个人忍不住扶著墙坐下。

    等了半晌都没见到那团白色的身影，颜玥苦著一张小脸，扶著墙唉呦呦呦的起身，正要进到厨房忽然被里头的谈话声给煞住了脚步。

    「师傅，那事儿，您有没有听说了？」

    出声的，是先前楚毅要人彻头彻尾的换过府邸上上下下的仆役下人后，新请来的厨师长福所带来的徒弟，阿樟。

    「啥事啊？」

    长福低著头，饶有兴味的盯著脚旁津津有味的吃著自己做得食材的小毛球，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雪白的身影本来只有他两、三个巴掌大儿，现在好像又多了一个巴掌。。。

    「你这小东西少吃些，不然等会儿肥成了猪，我看你那王爷夫人还要你不。」

    也不管对方是白狐，长福嘴上念著，手上却忍不住又为球球加上东西，就爱看它吃的开心的模样！

    「师傅，您没听说吗？就那事。。。」

    见面前的长福压根没搭里自己，阿樟有些小小的不满，他忍不住提高嗓音，却在要说出那事儿时，就见长福猛然瞪大双眼，也不顾球球还夹在两人中间，大手一张便扑过去将阿樟的嘴给死死捂住。

    「你这死小孩别给奄乱说话，你住嘴，听到没？」

    恶狠狠的警告完，长福这才抹抹头上惊慌得冷汗，讪笑著回头。

    「王爷夫人。。。您早呀。。。」

    皱著眉，颜玥上上下下打量过面前的师徒好几回，长福被他这眼神看得心虚，憨厚的个性让他下意识别过头，殊不知他这举动便是那心里头有鬼的模样，也让小家伙更加断定心里头的猜忌。

    「。。。你们瞒我什麽？」

    长福瞪向阿樟，暗地里一把就给他腿上肉拧了下去，阿樟痛歪了一张脸，但见长福那表情知道事情严重，哎呦呦得又不敢叫出声，只能将眼泪往肚子里头吞去。

    「哪有瞒您什麽呢！王爷夫人您别乱想，奄哪有事情敢瞒您嘛？」

    「我不信。」

    小家伙板起脸孔，在王府待了一段时间，这回来个严肃的表情，竟也多多少少有些王爷夫人该有的威严，长福看在眼中，叫苦再心头。

    「我的老爷、夫人、少爷，您可别为难我呀，我上有老母下有孙子，这儿不正就还有个徒弟，要是我说溜嘴了，王爷和莫言少爷莫不把我做成肉酱！」

    长福哭丧著脸，嘴上不住哀嚎，却见小家伙原本严肃的脸蛋慢慢转成了一种偷腥偷成功的猫儿。

    「这麽说，你们果真有是瞒我罗？」

    实在没想到真有什麽事不能告知自己，本来小家伙单纯的脑袋早信了长福，只是忽然来个恶趣，想捉弄捉弄面前的厨子，没料到，倒真有事瞒著自己。

    长福石化般的僵在原地，盯著面前的小家伙半晌吐不出个声响，额际受不住这惊吓，早逼出冷汗涔涔。

    「不说？」

    小家伙抄过一旁的铲子，眼神不带半分笑意的瞪著面前师徒，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喀的一声，将铲子靠在膝上折成两半，就见长福暗嚎了声，脸色一片惨白。

    满意的将手上的残骸丢掉，颜玥笑容更加得灿烂，「再让你一次机会，你是说，还不说呢？」

    -----------------------------------------------------

    日正当中，看这时间差不多该用午膳，楚毅阖上摺子，皆同莫言打算回卧房哄哄小家伙，算算这时间，那单纯的小东西气也该消得差不多了，才这样想著，离卧室不到几步的距离，便听到小家伙喝喝哈哈得声音。

    「小家伙这回又在搞什麽鬼？」莫言侧耳听著，除了小家伙中气十足的声音似乎还伴随著一些瓷器破碎的声响。

    「难不成在练弓？」很快的，两人便连想到这层面，脑海中不住浮现小家伙挺著肚子，高高跃起大喝一声的模样，莫不捏了把冷汗，几乎同时两人冲进卧房，一声小家伙来不及出口，迎面而来便是个头颅大小的玉制花瓶。

    灵敏的偏过头，两人险险躲过这极具攻击性的东西，随后又飞来了几个陶杯，让两人左闪右闪，模样好生狼狈。

    「小家伙，你搞什麽鬼？」

    一来就见到这模样，楚毅就算再好的性子也忍不住微动肝火，谁料面前毁了一室的小家伙脸上非但没挂著半点悔意，反而阴冷的笑著。

    「我搞什麽鬼，我都没问你们搞什麽鬼，你们倒先问起我来？」

    「你这话什麽意思？」

    莫言似乎听出了什麽端倪，他敛起脸色，语气也跟著严肃起来。

    「我什麽意思？你说呢？好个蛮夷公主，好个和亲王爷，怎麽，美人都要入怀了，没人来通知我？我也好说声恭喜。」

    小家伙说这话，一双眼直直盯著面前脸色铁青的楚毅，摆明要他回出个令人满意的答案。

    楚毅抽著嘴角，正在脑中努力想著这消息会是谁透露给小家伙知晓，目前知晓这事儿除了他和莫言，还有府里头的下人，但，会是哪个下人不要命了，他明明下令过此事不准乱爵舌根。。。

    「你从哪儿听来这不三不四的东西？」

藏娇（痴人梦） 番外 第6章 

    轻哼了声，小家伙扬著下颚，冷冷的道，「我从哪儿听来不重要，倒是那蛮夷公主是怎麽回事？你是说还不说？」

    「小家伙，咱们别谈这事好吗？」

    见小家伙是脾气上来，莫言生怕动了胎气对小家伙和胎儿接没好处，他软下嗓音，上前就将正气在头上的小猫搂进怀中，试著安抚，但小家伙正气著，哪可能领情，三两下便挣出莫言怀抱。

    他抄起一旁方才从外头顺带摸进来的扫帚，毫不客气的指向莫言和楚毅的鼻头，坚持的道，「你休想用怀柔政策，我跟你们说，今儿个你们没说清楚，我跟你们没完没了！」

    「小家伙你别闹性子！」

    「我没闹性子！」小家伙情绪稍稍激动，连带著语气也上扬起来，听在莫言心里头是一阵紧张。

    他眼神飘像楚毅，正巧对上楚毅懊恼的视线，两人目光交流了好一会儿，似乎终於无声的达到了共识，赶在小家伙又要出声前，楚毅早了一步开口，「你真想知道那蛮夷公主是怎样？知道了你会比较好过吗？」

    他嗓音隐含著一股说不住的严肃，颜玥下意识握紧了手上的扫帚，这才注意到自己手心全都是汗，但他依然倔著性子扬起下颚，面上力求镇定的道，「总比被蒙在鼓里头好！我讨厌你们有事不同我说！难不成你们真要和那公主和亲？」

    「。。。」

    面对两人的静默，小家伙只觉脑袋轰的一声炸了开来，心里头慌慌的，让他语气也不由得颤巍巍起来，「怎麽。。。不说话？你们心虚是吗？」

    看小家伙情绪似乎开始浮动，楚毅有些后悔方才本打定主意想跟小家伙好好聊聊的想法，见小家伙抖呀抖的，好似一个不住一就会昏到地上，让他跟莫言瞧得提心吊胆，只能更加努力的诱哄小家伙，「。。。小家伙，你先将东西放下，听我说可好？」

    但此刻让和亲给冲昏头的小家伙哪是那麽好说话，他一双眼死死瞪著楚毅，压跟不准他靠进自己半寸，「你当真要跟她和亲？」

    皱著眉，楚毅对於这一直咬著和不和亲这问题的小家伙有些无能为力。

    莫言岂不明白楚毅恼著什麽，但对於小家伙，他不想欺瞒，宫廷那边施加的压力也让他分身乏术，这成不成亲，他近日也是忙的一个头两个大。

    但顾虑著小家伙身子此刻虚弱，怀中还有小孩儿，脾气实在不宜过於浮动，咬紧牙关，莫言也不管宫庭的压力，像豁出一切似的道出这句，「小家伙，楚毅不会和亲。」

    「你骗我。」谁料小家伙想也不想，这反驳更是斩钉截铁，让莫言愣上半晌。

    「小家伙，这事能骗你吗？」

    倒是楚毅反应快，严肃的表情很快让小家伙原本认定的事动摇几分。。。。

    「可。。。是厨子同我说。。。他说楚毅要和蛮夷公主和亲。。。说公主可能不久就会到。。。怎麽这话道你们这儿又不同了。。。我才不信你们。。。一定是厨子说得准。。。」

    瞧，这呆蠢好骗的小家伙这回不就自己呢呢喃喃出元凶了，莫言和楚毅不约而同换了眼色，暗自将厨子记在心里头，这才将注意力全对著小家伙。

    虽然小家伙嘴上虽嚷嚷著不信，但原本熊熊的怒意倒是小了不少，连带手上本充满藉心的扫帚也降低不少，就像只猫儿正悄悄收回自己的爪子，楚毅见机不可失，一个箭步窜上去就将人搂近怀中，一把抽出小家伙手上的扫帚，运气便将东西丢个老远。

    「你别管那厨子说什麽，难道你真愿意信个厨子也不信我和莫言？」

    楚毅刻意压低了嗓音，让语气听起来有说不出的哀伤，他这举动让小家伙一时也迷网，搞到最后。。。好像成了自己的错，乱信些流言蜚语。

    「我。。。」

    小家伙有些难为情，看看楚毅失落的脸孔，也不知他到底是装的，还是真是自己误会他，这下子，小家伙可下不了台阶，正为难著，他蓦然眼珠儿一转，对著一旁的莫言，一张小脸蓦然使劲儿扭在一起，「喔喔喔。。。莫言，我腰酸呢！前个晚上你们做那猛，我骨头好似要散了，唉呦，那腿部儿也好似抽筋了，噢，头也开始发昏起来。。。你快些帮我看看。。。」话才到这儿，颜玥见莫言越来越深的笑容，想想好似那儿说错，慌忙改口道，「不不不，还是你拿药膏来，我自己瞧瞧，喔，酸得要命，方才动了那一阵，唉呦！肚子里头的小东西也踢我！唉呦呦呦呦，疼呀！」

    楚毅看著自己怀中忙不迭地喊疼的小家伙，也不知这蒙混招数是小家伙打儿学来的，有些牵强，他却不舍拆穿，况且偶尔看小家伙打迷糊仗道也挺可爱，不过话说回来，总算是不让小家伙紧追著那问题不放，倒是宫廷那方，他跟莫言可要加紧脚步阻拦这荒唐婚事，毕竟他爱的是小家伙，到底不希望小家伙和即将出世的孩子受到半点伤害，先前的龙儿，就叫他嚐够了没了小家伙的滋味。。。就像在心窝上扎上根刺的疼，他可不想再重温一次。

藏娇（痴人梦） 番外 第7章

    时光匆匆，转眼间，又过了几个月，小家伙的肚子越来越大，到今个儿，连下床都是个问题，由其是越接近临盆，小家伙肚子阵痛频率便越大，到最后连觉都睡不好，饭也只几口便罢，若强硬要吃，却让孕吐全吐出来，挤天折磨下来，整个人是虚弱不以，莫言和楚毅看了心疼，常递自己胳膊、肩头让小家伙咬著忍痛，并在心里头暗想著往后决不让小家伙怀孕！

    未免有个万一，楚毅还砸下重金，到京城里头去寻最好的产婆，将人接到府里头待著，随时待命。

    「啊。。。。啊。。。呜。。。」

    小家伙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在午夜十分响起，几日下来的折磨早让他大声不了，但痛苦的呻吟还是扰醒了身侧两人，莫言更是忙不迭的点起蜡烛，捞过一旁的药膏想抹在小家伙皮球大的肚皮上，试图舒缓他疼痛。

    「。。。莫言，疼。。。」

    谁料，那药膏上去反而没多大效用，小家伙更是疼的一张面容扭曲，他双眉紧皱，脸色白的吓人，莫言看苗头不对，拉过小家伙布满汗水的手腕把过脉后，蓦然神色大变。

    「不好，小家伙可能今晚要生！」

    闻言，楚毅哪顾得夜深，想到小家伙急将生产，那激动让他顿时失了理智，伸手脚见的翻身下床，他也没披外衣，鞋也没套，就这样赤脚像个疯子般直接往产婆的住所奔去，那产婆年纪也大，听外头门板一阵咚咚乱响，正骂著哪个兔崽子这恶作剧，一开们便瞧见楚毅疯子般的鬼模样，以为是哪个好兄弟路过，差点没两眼一番昏过去。

    「小家伙、小家伙要生了！」

    楚毅手劲可不小，这回大力晃著产婆，把产婆差点被吓飞的三魂七魄应是给拉了回来，不给产婆反应的时间，楚毅拉著瘦小的产婆，飞也似的冲为主卧房，将人带到正不停呻吟的小家伙身侧。

    「快！小家伙要生了！」

    一见到产婆，莫言也像是失了理智般扑上来，他虽然贵为大夫，但因为是男子，精通的也只有内伤外伤，生孩子这档事却见也没见过，更别说是亲自替小家伙接生！

    产婆一连串让面前两人摇来晃去，年迈的身体几乎要负荷不了，好容易拚了老命挣脱了莫言，她喘上几口气，这才断断续续的道，「去。。。要人去准备热水和毛巾，还有叫几个女婢来。。。」

    话落，产婆利落的卷起衣袖，终於展现出属於产婆的气势，但刚要脱下小家伙的裤子，她蓦然回过身看身后两人，莫言和楚毅回瞪著产婆，对於他只看著自己，而步快点替小家伙接生而著急。

    「你做啥还不动作？」

    见产婆迟迟没动作，依旧瞪著自己，莫言忍不住出声催促。

    「去去去，这生孩子哪有男人在场，全都给我出去！」

    产婆沉著嗓音，为了彻底贯彻产婆的职业道德，有些习俗该遵守的一样可不能少，管他是王爷还什么东西，产婆一样赶得毫不客气。

    两人愣著让面前气势十足的产婆给推出门外，碰的一声甩上房门，莫言盯著那差点打到鼻头的门板，想起产婆的交代，忙去唤女婢过来。

    楚毅焦急的在外头踱步，依稀间能听得小家伙时而虚弱却痛苦的呻吟。

    没一会儿，主卧室便围满了捧著热水进进出出的女婢，随著鲜红的热水进出的频率越来越多，楚毅和莫言两人脚下得步子也加快不少。

    「啊---」

    蓦然一声尖叫吓住了两人的脚步，再判得那是小家伙的惨叫后，楚毅一个箭步窜上前，眼看就要破门而入，还好让莫言眼明手快的拦住。

    「你忘了产婆说些什么吗？」

    莫言挡著楚毅，对於房内发生的事儿他担忧并不下於楚毅，但产婆的交代却也不能不遵守，两人坚持了好一会儿，楚毅终於泄气的跑到一旁，泄愤似的踢著墙角，莫言则咬著唇，但当小家伙尖叫声再次想起，莫言也忍不住，眼看便要破门而出，一旁的女婢连忙上前制止。

藏娇（痴人梦） 番外 第8章

    莫言挡著楚毅，对於房内发生的事儿他担忧并不下於楚毅，但产婆的交代却也不能不遵守，两人坚持了好一会儿，楚毅终於泄气的跑到一旁，泄愤似的踢著墙角，莫言则咬著唇，但当小家伙尖叫声再次想起，莫言也忍不住，眼看便要破门而出，一旁的女婢连忙上前制止。

    「莫言少爷，您冷静些，夫人产子，男人若在场是不符合习俗的，会替夫人和孩子带来厄运，莫言少爷，您冷静些。」

    拉拉扯扯几回，莫言好容易推开了女婢，换成楚毅闪身挡到门前。

    「你乱了你！」说话间，楚毅制住莫言双肩，将人向后压去，「方才你说了些什么你自个儿忘了？再说，你这闯近去，又能替小家伙做什么？一个不准让产婆分神，只徒增小家伙痛苦！」

    听闻楚毅这话，莫言激动的情绪才稳了不少，他痛苦难当的望著门板，多希望里头受苦得是自己而不是小家伙，他像只泄气的野兽，踱到一旁，默默听闻著小家伙凄惨的叫喊，拳头纂的紧，指尖陷进掌肉里都浑然未觉。

    历经的好些时辰，夜幕逐渐让晨曦取代，小家伙惨叫跟著渐渐转缓，王府也从原本的吵杂换成一令人忐忑不安的宁静，楚毅咬著唇，嘴都咬出血了，浓浓的腥味儿漫延在口腔，一双眼却还死死的定在门板上，依稀间，耳边只听得女婢来来去去的换水声。

    「哇。。。。！」

    蓦然一声啼哭滑破这磨人的宁静，楚毅不由得一愣，转眼望向莫言同样震惊的脸色，他忙踱著步子，想破门看看里头的情形，谁料让产婆抢先一步推开板门，差点打上鼻梁。

    「贺喜王爷、贺喜莫言少爷，看看，是胖嘟嘟的男娃儿呀！」

    产婆捱著一脸的汗水，却埋不住上头的喜悦。

    莫言呆了半晌，总算自震惊里头抽身，他激动得迎上前，看著那正忙著啼哭的娃儿，皱巴巴的一团肉球，还看不出那模样像谁，但照那哭声宏亮，将来定是个活泼强壮的男孩儿。

    看过了孩子，莫言和楚毅忙不迭的近到房内，急著关心小家伙的状况，没想到里头的小家伙双眼紧闭，眉头轻皱，见状，两人一颗心悬在半空，脸色苍白的吓人。「王爷、莫言少爷，您别多心了，夫人生下小少爷，方才正睡去呢！」

    一旁的女婢似乎看出两人忧心什么，好心的出声解释，听这话，两人总算放宽了心，只不舍的看著床上的小家伙。

    「这苦。。。受一回便够了，下次和小家伙行房，小心别让他再受这委曲。」

    楚毅轻抚上那微带凉意的脸庞，看小家伙皱起的眉头，心里是诸多不舍。

    「王爷，您们也累了，要不先去睡下？夫人接下来的事儿交给奴婢料里就好。」

    看两人昨晚在外头站上一夜，那焦急、担忧让女婢全看在心里，不禁贴心建议，却让莫言摇首拒绝，接过对方手上的毛巾，小心翼翼的替小家伙拭去脸上的汗水。

    「让产婆先将孩子抱下去吧！你们也忙了一夜，全都下去歇息了，小家伙我们来顾便是。」

    闻言，女婢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莫言挥手，示意他们退下，见两人态度坚决，女婢会心笑笑，没再多说什么，微微欠身行礼后便退下，顺道替屋内的三人阖上了房门，传令下去不让人打扰。

    女婢退下没多久，门板蓦然想起几声敲响，怕吵醒小家伙，楚毅抢著上前推开门，赫然见到阿将一脸紧迫的站在门外。

    「什么事儿一大早要说？」楚毅沉声开口。

    「禀王爷，是王宫派人来宣，今早请王爷务必上早朝，皇上有要事商讨。」

    阿将低著头，语气急迫，似乎真的事什么要不得的事。

    一听要事，楚毅像是料到些什么皱起眉，转头望向目光频频往这方看来的莫言。

    「算算时间，八九不离十了。」

    莫言一脸严肃，他话是说中了楚毅的心声。

    听他这说，楚毅脸色甚是难看，他铁著面容，本想叫阿将回绝，但又顾忌著对方是皇上，内心挣扎不已。

    「我同你一到去吧！」

    看出他的挣扎，莫言将毛巾置向一旁起身说道。

    「不了，小家伙方生完小孩，醒来要有个人陪，你在府里头照顾小家伙，我自个儿去便好。」

    楚毅摇首拒绝，莫言看他坚持，也不好多说，只在人走出了房门外头，语重心长的交代了句，「别动粗，别忘了对方虽是你兄长，但也是九五至尊。」

    闻言，楚毅微含首，算是有听到莫言的叮咛，他又恋恋不舍的回望了眼小家伙苍白的面容，这才带上房门，冷著脸领著阿将离去。

藏娇（痴人梦） 番外 第9章 

    小家伙一直到午时三刻才悠悠醒来，莫言那时正拿本药侧在床侧研读，时不时逗弄著一旁出生不到几个时辰的小肉球，颜玥想出声唤来莫言的注意力，但从昨晚到现在滴水未进，喉咙乾涩的难受，脱口得声音微弱又嘶哑，好在莫言听力甚佳，没多久便发现小家伙醒来，察觉到小家伙唇色乾裂，忙端来茶水让小家伙饮下。

    等喉咙让水润上一润，好些后，小家伙舔舔湿润的嘴唇，这才开口焦急询问，「怎样？娃儿呢？那小东西生出来了没？」

    虽说对於自己生子的事还存著几分芥蒂，但毕竟那娃儿还是自己骨肉，小家伙一想到自己有了孩子，还是珍惜万分！

    「你就只知记著娃儿！」

    莫言低下头，有些吃味的念著，但嘴上还是满带宠溺的吻了下小家伙双唇，问过了他身体状况，又把过脉后，发现脉象除了还稍嫌虚弱外，并没什麽大碍，这才搂起一旁睡得刚喝完奶水的娃儿凑近小家伙面前。

    盯著那张红通通的小脸，小家伙睁著眼珠儿，好奇的上下来回打量著，轻轻伸出手指掐了下小肉球脸但，对於那奇特的柔软触感啧啧称奇，而后小家伙又对那胖嘟嘟的小手小脚揉揉按按的，莫言看那孩子气的举动，彷佛看见了大小孩正玩著小小孩的模样，想著想著，不由得噗哧一声笑出来。

    「你笑什么？」

    小家伙睁著眼，瞄了眼莫言忍俊不住的模样，心思倒没放多少在那儿，没多久又完起面前的肉球，似乎被小家伙给扰烦了，那肥肥的小手挥了挥，让小家伙当棒子握入掌心，这才惊觉小肉球的手掌竟这般小巧，不及自己一半，下意识便学著揉面团揉弄几下。

    「呜。。。」

    才揉几下，谁料那双汪汪的大眼珠儿不知怎著的，蓦然红通通地，嘴一憋，娃儿张大嘴儿，一声巨响就从口中传出。

    「咦。。。咦唉唉唉。。。莫言、莫言，你看这小娃儿怎哭了？他怎哭了？」

    小家伙第一回养小孩，看那娃儿哭个满脸通红，心里头虽焦急虽心疼，却想不出哭的点在哪儿，注意到自己握著小娃儿的手掌下意识便想娃儿可能不喜欢人碰，连忙一把放开，但那小娃儿哪这容易哄，非但没好些反而哭声更加宏亮。

    「莫言、莫言、莫言！你快瞧瞧！莫言！」

    小家伙让娃儿哭声弄得心慌，手忙脚乱的一劲儿只知叫著莫言，心里头蓦然永起一个主意，莫言嘴角擒笑，贼贼得靠到小家伙耳边，神神秘秘的问。

    「你想知道小娃儿哭什么吗？」

    想也没想，小家伙飞快点点头，在颜玥迫切的目光殷殷注视下，莫言贼笑著说出谜底，「小娃儿想喝奶了。」

    「啊？」

    这一听，小家伙可呆了。

    他哪听不出来小娃儿的奶是哪中奶？他为难得看著自己平坦的胸部，又皱著眉望向那哭得满脸红扑扑的小娃儿，抱著一现希望，小家伙三两下解了自己上衣，望著几平坦的胸部，将娃儿凑到胸膛，想试试看，谁料，那娃儿看也没看，只是一味的哭，看他受饿的模样，小家伙心头被那哭声一下下撕扯著，没半晌也红了眼眶，想自己无能，生了娃儿却没生奶，只能让娃儿受饿，一阵心酸让他落了泪水，索性便抱著娃儿哭起来。

    本在一旁饶有兴味看著的莫言，见这转变有些不能适应，本来只想逗逗小家伙，谁知将人逗哭，忙叫过一旁的下人将娃儿抱下去找奶娘，才拉过一旁哭得比小娃儿还惨的小家伙到怀中，心疼的哄著。

    「我。。。我没奶。。。莫言，莫言我没奶。。。」

    小家伙委屈的瘪著嘴，到莫言怀中后激昂的情绪安稳了不少，但看自己平坦的胸部，想到小娃儿受饿的模样，眼眶还是红通通的。

    「你怎会有奶呢？怎麽说你也是个男孩，要是有奶？这能看吗？」

    莫言听著小家伙令人啼笑皆非的抱怨，胸口盈著满满的笑意，但顾虑的小家伙又不好笑出声，只能痛苦憋著笑，放揉嗓音安慰。

    听莫言这话，小家伙闷闷的嘟著嘴，没答腔，过了一阵子没动静，莫言好奇低头一瞧，这才发现小家伙不知何时眼角捱著泪珠睡去。

    想来刚生完孩子身体虚弱，加上方才又那般激动，小家伙累坏了身子，莫言心头的一掌圈住小家伙细细的手腕，在心里头暗自计画著往后要将这小家伙身子养胖些才是！

藏娇（痴人梦） 番外 第10章

    虽嘴上不再说，但小家伙从身子能下床后，便开始四处问起下人，怎样才能让奶大起来，莫言怎麽劝都不听，最后只能由著他去，等小家伙自个儿死心。

    能下床走动的第二日，小家伙便发现楚毅不在府中，他满怀疑惑的像莫言提起，却见对方支吾半晌，只挤出一句，「宫里有点事，楚毅他去忙。」

    「不对。」

    看莫言神色异样，就算再笨，颜玥也能看出事有蹊跷！

    他慢慢凑向莫言，像刚生完孩子这大事，楚毅怎麽可能没陪在自己身边？

    再说，要是单纯宫里有事，莫言为啥神色慌张？

    所以综合以上种种，小家伙能确定，这两人，一定有什么事瞒著自己！

    「莫言，事情没这麽单纯吧？」

    望著小家伙阴森的表情，莫言第一次感到小家伙所给予的压力，他退呀退让小家伙逼到尽头，眼看后无退路，前又有如虎如狼的小家伙，不禁犹豫著是否要说出实情，他不想对小家伙说谎。。。可，若说出来，小家伙又会有怎样的反应？他可不敢想像！

    「什么单纯不单纯？小家伙，什么时后开始变得多疑了？反正就有些事，你别瞎操心了！」

    微微拨开小家伙，莫言乾笑著想混过去，却让小家伙更加坚定自己的猜测！

    「莫言。。。你有事！」

    颜玥瞪著大眼，龇牙咧嘴的模样像极了张牙舞爪的小猫，看在莫言眼中有说不出的可爱，看他步步逼近自己，一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脑袋蓦然灵光一现，他抱住小家伙，低下头便是深深一吻。

    没料到莫言会来这招，小家伙措手不及被抱进怀中，莫言这吻来的激烈，似乎是忍了许久，直到把小家伙吻的醉醺醺才，稍稍将人放开。

    果见小家伙整个人化作摊春水，粉嫩的脸蛋红扑扑地，被吻得红肿的小嘴正急促的喘息著，为了孩子，莫言和楚毅有好一段时间没碰过小家伙，身子变的分外敏感，这麽激烈的吻，小家伙跟本招架不住。

    眼看怀中的小东西眸中带雾，双唇微张急促地喘息，一脸红晕的模样，莫言底下的家伙不知不觉地抬起头，想现在楚毅不再，小家伙难得能由自己自个儿摆布。。。莫言大咧咧的扯开嘴角，模样好不得意。

    可转念一想，小家伙才刚生完小孩，不好彻头彻尾的做完，怕他身子受不了，莫言忍著欲望，将手望小家伙衣襟底下探去，轻轻包覆住小家伙底下起头的欲望，像在搓汤圆般地搓揉著，耳边响起小家伙舒服的呻吟，小小声地，像极了猫儿。

    「小家伙，你也帮我。」

    莫言靠在小家伙耳旁，诱哄著他将手也探进自己裤档，方开始小家伙还不怎麽愿意，耳根子全红透了，可莫言见他不肯，也停下手上动作，欲望得不到满足，小家伙忍不住红了眼眶，最后拗不过莫言，他颤抖得将手伸到莫言衣下，学著莫言替自己弄的方式，轻轻的揉著。

    「小家伙，就是这样，你做得很好。。。」

    耳边传来莫言低沉的嗓音，小家伙动作不禁顿了下，脸红通通得，直觉就想挖个洞钻下去，却在莫言催促下不得不继续手上动作。

    莫言手上速度越坐越急促，颜玥瘦小的身体忍不住颤抖，炙热的躯体紧紧贴在一起，正当颜玥觉得下腹紧凑，俨然就要到达高潮，房外猛然想起一阵急促敲门声！

    「莫言少爷！莫言少爷！不好了！王爷好似推不了和亲的事儿，方才派人传话，似乎是和皇上闹翻了！」

    和亲两字犹如一盆冷水自小家伙头顶浇下，原本即将高潮的欲望骤然降下，他疑惑的瞪上莫言，却见对方一脸心虚，一双眼睛骨碌碌的转著，不知要落在何处。

    「和亲是吗？」

    小家伙愤愤的抽出手，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看他这模样，莫言急急忙忙迎上前想解释，却让小家伙冷笑著开口，「给老子闭嘴，现在你说什么我都不要听，有什么话，咱们一起到宫里头，你们两个一次给我说清楚！」


莫言受了小家伙饱含愤怒白眼，本来他不想带小家伙进宫里，但一些事若不说清楚，怕小家夥伴把个月都不肯对自己投怀送抱。

    「小家伙你才刚生玩孩子…不宜这样癫…」

    莫言还是著想说些甚麽，才刚起个头，又被小家伙瞪著收回嗓音，只好静默著，待两人下了马车，经守卫通报一路来到楚毅所处院落，见到小家伙出现在宫殿，楚毅不悦的皱起眉瞪著莫言，却见对方尴尬的笑笑，摆摆手一副莫可奈何的样子。

    「你做甚麽让他过来？」

    楚毅低著嗓子，语带责怪。

    目前和亲适宜未谈妥当，要让皇上晓得小家伙的存在，起不等於白白送了个把柄给对方？届时要是威胁到小家伙性命……

    思及，楚毅手心不禁出冷汗，已经嚐过失去的滋味，怎麽说也不想再试一回。

    「怎麽？来恭喜你和亲不行？」

    小家伙不懂楚毅心思，见楚毅看到自己没半点喜悦，反而还面带不快，本来还想问他为何何亲，是否为旁人所逼，不过见这形势，都免了！

    看他模样，分明是气自己来坏事，坏他想左拥右抱的春秋大梦！

    「你怎麽知道这事！」

    楚毅愀然变色，声音饱含些许愤怒，他责怪瞪向莫言，见对方耸耸肩，正要开口解释，却让小家伙抢先一步。

    「你管我怎麽知道！亏我这麽相信你们！没想过你们竟然联手起来瞒我！怎麽？我哪惹的你不顺眼你大可说声？包袱卷一卷，我会很识相的走人！」小家伙气呼呼的插著手。

    对於这件事，楚毅也是烦上加烦，现下小家伙一闹，他也没那个精力应付，他冷下嗓音开口，「小家伙，你先回府去。」

    「你不给我个交代！我就不回去！」

    小家伙一屁股大剌剌坐上床，倔降的模样像个耍性子的孩子。

    他不甘，不甘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不甘楚毅为了别的人，对他凶。

    「小家伙，你乖，这事儿楚毅会搞定，等都弄好了，我在跟你好好解释好吗？」

    看两人剑拔张弩的情势，莫言试图哄哄小家伙，刚搭上他肩膀，却让小家伙一把给躲开。

    「不要！」小家伙咬著纯，语气坚决，「我要楚毅说清楚！我要听他说他不会和亲！我要听他亲口说！」

    小家伙提高了音调，胡乱闹著。

    眼看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莫言本想用些小计俩将人带走，却让楚毅早一步开口。

    「你闹够了没？」

    冷下脸庞，楚毅原本刚毅的线条此刻更显冷酷。

    第一次见楚毅如此害人的神情，小家伙张著嘴，愣愣的望著。

    「和亲一事是皇上指派，也是替中原老百姓和边疆民族缔结和平的仪式，小家伙，我是王爷，我要顾及天下苍生，不能因为你的任性挑起一场战争，和亲後，你依旧是我的小家伙，我会疼你、宠你，但不会再任著你来，懂吗？」

    一字一句字楚毅口中说出，一字一句敲打著小家伙，低著头，小家伙眼中弥漫著一层氤氲，楚毅哪不知道这些话对小家伙有多大伤害，但为了小家伙著想，他还是忍痛说白了。

    转过身，他逼自己不去看待小家伙受伤的模样，逼自己心狠，却感觉不到指甲深深扎进掌心的痛。


    咬著唇，小家伙抬起头，泪光下蓄满了气愤。

    他倔著嘴巴，赌气的话失控脱口，「为了百姓？为了苍生？我呸!王爷了不起？老子不屑!要和亲你尽管去和亲，今儿个，我就带著孩子离开王爷府!也不用碍著你和和亲的姑娘亲热!」

    「你敢？」

    楚毅眯起眼，实在不想和小家伙这样说话。

    他才刚生完孩子，身子虚弱不堪，受不住这样激动，可楚毅更受不住小家伙有离开的念头!

    「就来看看老子敢不敢!」

    小家伙扯著嗓门，硬是要和楚毅杠上，眼件事情一发不可收拾，莫言可後悔了带小家伙进宫，怕他气坏了身子，他上前将人搂在胸前，轻声哄著，「小家伙，有什麽话好好说，楚毅有他的苦衷，你也要体谅几分，楚毅是王爷，你别这样逼他。」

    「我逼他甚麽？」

    小家伙挣扎著要抬头，他不要听莫言的话，莫言站再楚毅那边，他们一块儿瞒他一块儿想骗他，都同意让另个女子过门。

    他只不过想过平平顺顺的日子，想要他们心里只想著自己，难道这也是奢求？

    或许是自己犯贱，龙儿那件事，还让自己摔得不够痛……不知道甚麽叫悔改……傻傻的谅了他们……

    咬著唇，小家伙不想哭出声，不想让楚毅他们见自己软弱，他将脸埋在莫言胸前，哭的就像个无住的小孩儿。

    见他落泪，楚毅心里也难过的发疼，他允过小家伙幸福，允过小家伙，会只有他一人，可如今这局势，怎能让他说著算？

    心头像针扎般扎的疼，楚毅软下语气，安慰小家伙，「小家伙，和亲真真只是个形势，你依旧是我的小家伙，是我的王爷夫人，没人能取代你的位置，你懂吗？」

    转过头，小小头颅抽噎著，倔降的做著无声抗议，眼看一时半刻小家伙断定不能了解，莫言向楚毅始个眼色，半哄半骗的将人带出院落。

    看著两人身影渐行渐远，楚毅心头却更加沉重。

    翌日早晨，王爷府里头起了一阵不小骚动。

    莫言心上焦急，犹豫再三，终究进到宫里头和楚毅商量。

    「小家伙走了。」

    坐上桃木雕制而成的坐椅，莫言面色疲倦，从袖袍中掏出一封白色信封，上头歪歪斜斜印著小家伙的字迹。

    楚毅抿著唇，一整晚没入眠气色没较莫言好到哪去，他一语不发接过莫言手上的东西，看著上头点点水渍，似乎能想的出小家伙边哭边写信的模样，心口不禁揪的发疼。

    小家伙的字体并没多好看，只是这几日习得多了，会用的字汇丰富了。

    「派人去护著他吧，让他平安一路到他哥哥那儿，别受伤了。」

    放下信纸，楚毅疲累不以，但对小家伙，最多最多也只能做到这儿打住。

    既然还没能力让小家伙幸福，就先让他走，而且走了也好，他也不用时刻提心吊胆，担忧小家伙安危，行事起来，也能心无旁鹜。

    莫言没开口，同样也是悲痛万分，眼神瞬也不瞬盯著那张信纸，只希望小家伙能生活的快乐。

  瘦小的身影坐在台阶上，拿过落在一旁的断枝，小家伙逗弄著地上的蚂蚁。

    从他离开王府那日算起，已经过了足足一月，这一个月来他孤单往南行，回到梧桐村，找到胡老爹胡老娘，找到了自己想了好久的哥哥，养好了虚弱的身子，日子恢复了平静，但心头却缠绕著一丝惆怅和失望和几分的气愤。

    为甚麽他们没出来寻他？

    难道本来的意思，便真的是想他离开吗？

    瘪著嘴，小家伙视线忽然模糊了起来，眼前似乎浮现楚毅搂著女子的模样。

    远远的，瘦小落寞的身影便印入眼中，带著一件衣袍，男子小心翼翼包住小家伙。

    「一个人坐在这想甚麽？」

    胡乱用衣袖抹去泪水，小家伙低著头，不发一语。

    他绝不会承认方，方才自己竟很没骨气的还存一些希望。

    他是男子汉大丈夫，断就断了，不是有句话叫做天下何处无芳草？何需单恋一枝花？

    可想归想，心头发瑟的感觉却挥之不去。

    见他不说，男子约莫也有个底，他抚上小家伙闷闷的脑袋，重复著不知说了多少次的话，「小家伙，他是王爷。」

    哼了声，小家伙微撇开脸，依旧沉默。

    「说不准，他全是为了你好。」

    男子还是著替楚毅说话，或许是他浅意识相信著，那个男人是深爱著颜玥的。

    「他说那是替中原老百姓和边疆民族缔结和平的手段，他说要顾及天下苍生…」

    小家伙带著哽咽的嗓音低低响起，他蜷著身子，像极了之受了委屈的猫儿。

    其实楚毅说的，他有想过很多。

    楚毅没错，小家伙知道，可小家伙很自私，但世上有几个人对爱能不自私？

    他只要莫言和楚毅永远陪著他一人，他不甘分享!

    颤巍巍的将身子靠向男子，小家伙依偎著哥哥，埋著脸默默哀伤。

    解铃还需系铃人，男子不知此时自己还能做些甚麽，只能轻轻抚著小家伙颤抖的背。

    「胡老头，你看这孩子…」

    胡老娘微皱起眉头，对於颜玥，他也有起分担忧。

    「娘子，要不我去和他笔划几招，你看如何？」

    胡老头拿著茗茶，呼噜呼噜的一口饮下。

    对於他的提议，胡老娘睨了一眼，懒的答话。

    这样看似平静的日子过了几日，这天小家伙依旧坐在台阶玩蚂蚁，算著楚毅和亲的日子应该也差不多近了，心头正酸著，忽然见男子一脸慌张从前门跑进，鲜少见他这模样，小家伙连忙上前，扶助男子气喘吁吁的身子。

    「小玥，哥哥跟你说…你一定要振作，知道吗？」

    「甚麽事这样慌慌张张？」

    本来在一旁习武的胡老头饶有兴味凑过来，拉长了耳朵。

    男子没理会胡老头，他紧紧抓住小家伙衣袍，断断续续说出他方才才收到的讯息，「楚王爷…楚王爷他…他死了…他死了…」

    刹那间，就像被谁打了一巴掌，小家伙脑袋轰隆隆的，眼神呆了几下。

    「你骗我。」

    紧咬住下唇，小家伙白了张脸蛋，他向後踉跄了几步，气若游丝，「这不好笑…这一点都不好笑。」

    望著小家伙一脸不信，男子低下头，半晌才低低吐出一句，「我看起来像在跟你说笑吗？」

    闻言，小家伙面色僵了僵，扯了扯嘴脚，露出一个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哭的表情。

    「这不好笑…哥哥，你别开我玩笑…」

    他摇摇晃晃的推开了男子，颤抖的眼神不知该望向何处。

    死了？

    就这麽轻易的死了？

    甚麽都来不及说…就死了？

    旋过身，小家伙跌跌撞撞的往後跑去，男子垂首，想他需要独自冷静冷静，没料到竟传来马蹄声，待他回神，只觉一阵强风卷过，小家伙瘦小的身躯，远远的成了一点黑点。


  彻夜奔驰，小家伙显有这样操劳，撑到寅时也是极限了。

    受不住浓烈睡意，小家伙勒住缰绳让马儿停在一家闭门的客栈前方，摇摇晃晃的下了马背，上前敲门。

    「敲啥呢!没见客栈打烊了吗？」

    一声低沉的嘟哝声传来，半晌，门伊呀的被推开，後头是位身材略为臃肿的男子，眼睛半睁著，要不是靠著那几分意志力，似乎就要站著睡去。

    「我要间房。」

    小家伙牵著马匹，整个人晃呀晃的，撞况并没差男子多少。

    「要间房？神经病啊你？这麽晚那儿有房呢!没了没了!我这儿没空的厢房，去别处找找呗!」

    挥挥手，男子也不等小家伙说完，碰的一声将门关上。

    愣了愣，小家伙睡意顿时醒了三分，他皱起眉，有些怒有些恼，哼哼的转过身，牵著马儿赌气似的踩重脚步，蹬蹬蹬的离开客栈。

    小家伙牵著马儿，在四处游走了起来，离京城还有段路程，若不找个地方歇脚，实在很难撑到那儿。

    可四处看看，这村落未处偏僻，方圆十哩内他就只见这家客栈……

    小家伙懊恼著，他低著头踢著石子，殊不知暗处有几双眼睛正擦得雪亮，虎视眈眈盯著自己，像极了只狼见到了肥羊。

    「算了，马儿老兄，咱们就窝在街角一晚吧!」

    弯进了条暗巷，小家伙将缰绳绑在柱子上，让马儿躺下了，自己依偎著睡下。

    望著慢慢无边的黑夜，小家伙睁著眼，原本浓烈的睡意被方才一搅，散了几分，现下说要睡也没那麽容易。

    不知不觉，眼前似乎扶现楚毅和莫言的脸庞，想他们宠著自己……

    抹去了眼中的泪雾，小家伙翻过身，他可没忘楚毅说了些甚麽话将自己逼走!

    死了又怎样？死了是报应!

    死死的闭上眼，小家伙用手遮著脸，却挡不住滚烫液体自眼中溢出。

    远处的黑影蠢蠢欲动，耐不住性子，一夥人垫著脚尖，小心翼翼往毫无防备的人靠去。

    两抹黑影自暗处跃出，冷眼见著那群不知死活的贼帮子，随著他们身後，巧声接近。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後。正当那头头将手往颜玥身上摸去，另只手更为迅速的擒住他手腕，来不及惊呼，那头头整个人登时腾空飞了出去。

    「你……你们是甚麽人？对大哥动手你……」

    其中个喽罗眼睁睁看身高足足七尺的大哥被人毫不费力的甩出去，一双眼瞪的老大，可障著人多势众，挺身出来恐吓。

    谁料，话都没说完，那黑影一个反手，又接连扳倒了几人，眼见苗头不对，其馀的人狼狈的姿势的转身就逃，黑影还想追，却被小家伙惊恐的声音给拉去注意力。

    「你们是甚麽人？」

    小家伙气呼呼得跳起来，挥舞著拳头，显然不知道方才自己会遇到多危险的事情。

    隐约间，颜玥似乎见对方微微扬起嘴角，不只在笑些甚麽，恍神间，一抹黑影就消失在自己眼前，遇上如此高人，小家伙到抽了口气，下意识转过身，咚的一声，撞上了一堵肉墙!

    反射性要向後退开，腰间猛然一紧，回过神，小家伙发现自己被对方牢牢固在怀中，黑影力气极大，小家伙挣了老半天没挣开，想要尖叫，却让黑影早一步捂住嘴。

    「小家伙，你有没有想过，若我没及时赶到你会遇到甚麽事？为甚麽要一个人上京？要是你真有甚麽三长两短……」

    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颜玥懵懵懂懂，一时竟忘了要反抗。

    楚毅看著那发愣的小家伙，见他好容易静了下来，才慢慢松开箝制，让小家伙得以抬头，看清自己的脸。

    「啊——啊——鬼啊——」

    预料中的投怀送抱没有，反而还换得一声杀猪似的惨叫，楚毅想伸手抓回小家伙，没想到对方的身手在这时敏捷了起来，见鬼要伸手抓他，颜玥又爆出更加锐利的尖叫转身撒腿就跑。


反应过来，楚毅连忙拔腿追上前，小家伙一时惊恐，速度特别快，楚毅一时竟追不上，好再莫言先绕到前方，拦住小家伙惊恐的身子。

    「啊啊啊啊——被鬼抓到啦!鬼捉到啦!」

    小家伙发了疯似的乱挥乱打，莫言下意识要用手捂住他嘴，却反被小家伙一口咬上虎口，吃了疼，莫言微皱起没，忍著将小家伙挥开的**，任那只受惊慌的小家伙继续咬著。

    紧紧咬了好一会儿，口中蔓延一股铁锈味儿，小家伙忽然有些懵懂……他是怕鬼，可怎麽没听过鬼有血呢？

    轻轻紧咬的嘴，小家伙颤抖著身子，缓缓抬头，见莫言捱著微微笑意的脸庞，傻傻的不知该说甚麽。

    「小家伙，做甚麽这样盯著我瞧？」

    莫言收回了被咬伤的手，用另只手，爱怜的摸上小家伙脑袋。

    「莫言，那小家伙……」

    身後又传来熟悉的声音，小家伙竖起了寒毛，死命的往莫言身上爬去，「鬼啊——鬼又来了——啊啊啊啊——」

    见状，楚毅又好气又好笑，提著小家伙的领子一把将人捞来，却见对方在空中胡乱挥著手脚，眼睛闭著死紧。

    楚毅也不忙乱，等著小家伙自个儿挥累了，倦了，软软的垂下酸疼的手脚，他才缓缓开口，「小家伙你闹够了没？」

    「鬼啊……」

    免强抬起首挥了挥，小家伙气喘嘘嘘，没了力气，嘴上泄气的嘟囔著，「你要吃我便吃吧……我没力气了，只求你别慢慢的啃，我怕疼……」

    「你……」

    楚毅怒急攻心，好想一个爆栗头打在小家伙头上。

    「你哪只眼看到鬼了？你给我睁开眼!你给我仔细看看，这那儿有鬼!」

    楚毅气得脸庞扭曲，小家伙还死死的不肯睁眼，半晌，小家伙颤抖的伸出手，摸上楚毅刚毅的脸庞，感受到上头温热的触感，他才提起勇气，努力睁开双眼。

    模糊的视线逐渐聚集成一张气愤的面容，小家伙呆了好一些时间，才颤抖著发问，「不是死了吗？」

    「你……」

    楚毅咬牙切齿，有股想将小家伙打昏的冲动。

    小家伙的手来来回回摸著，猛然间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虽然他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甚麽事，不过事实证明了楚毅没死!

    没死!真正没死!

    「没死……」

    小家伙讷讷的开口，双眼不禁微微发烫，正当楚毅以为小家伙会扑上来，开心的给自己一个大大拥抱，没料到却被他一把推开，踉跄几步好容易才稳住身子。

    小家伙一把抹去脸上的液体，小家伙转身又开始跑。

    搞不清现在是怎样情形，楚毅一个见步窜上去，将人捞回自己怀中。

    「小家伙你要上哪儿去？」

    颜玥撇过头，放冷了嗓音，「上哪去要你管？难不成还要回去见你和和亲姑娘亲热？」

    见小家伙模样活脱脱是个妒夫，楚毅忍不住兴起捉弄的念头。

    他佯装歛起了眼色，有些惋惜的开口，「小家伙，你别这样鸡肠小肚，那姑娘生性善良，你何不考虑两女共侍一夫？你以前不是嫌我们总做得过火？现在有人替你分担不好？」

    「你无耻!」

    小家伙火气旺了，他挣扎著推开楚毅，眼中弥漫著水气，那要哭不哭的模样揪的楚毅心疼，玩性也减了大半，连忙将人又哄又劝的拉进怀里头，好声小心的解释，「小家伙你别哭，我没和亲，那是唬你的!」

    「你还想骗我甚麽？」

    怀中的小家伙竖起戒心，瞪著眼前一脸真诚的楚毅。

    「没骗你。」

    一旁被冷落多时的莫言不满楚毅独站小家伙，拨开对方的手，转将小家伙拉过自己怀中。

    「老实说，你是为甚麽一个人骑马上京？」

    莫言放柔了嗓音，手掌轻轻抚上小家伙脸庞，似乎莫言动作起了作用，小家伙低著头，闷闷的老实到来，「我以为……你们有甚麽不测……」

    「就是这麽一回事，事实上，楚毅已经死了，就死在王爷府里头，原因是因为过劳猝死。」

    莫言微微一笑，看起来人畜无害，他的话却让小家伙竖起寒毛。

    「可事实上，他人就在你面前。」

    感受到小家伙的恐惧，莫言连忙补上一句，他以前怎麽没注意到，小家伙这麽怕鬼？

    可莫言这样死死活活的一番话，却将单纯的小家伙给弄糊涂了!

    「我不懂……那和亲的事怎办？为甚麽他……死了又活？」

    「小家伙，人都是自私的。」

    楚毅沉声将话接下去，「我割舍不下一只小家伙，你懂吗？人心自私，而我比他人更加自私，我放弃天下苍生，只要一只小家伙，我也不在是王爷，无法让你享受荣华富贵……」

    「所以不用和亲了？」总而言之，那死死活活或许是套戏码，而整件事的重点，小家伙算是大略懂了!

    「可不是王爷……没银两过活……」莫言在一旁补充，和楚毅两人眼底有盖不住的笑意。

    本想见小家伙烦恼的模样，却见小家伙眼神比谁都坚定，拍著胸脯保证，「没关系!我养你们!我去做工，养你们!」

    宠溺揉揉小家伙的头顶，就算小家伙愿意，可见小家伙辛苦，他们比谁都心疼。

    其实对小家伙，他们隐瞒了些事实，譬如两人私底下都有不少的铺子，够他们吃吃喝喝玩乐一辈子。

    楚毅凑过嘴，正想在小家伙嘴上落下一吻，却见对方皱起眉，一个机灵闪过，「你赶我走，害我辛苦了一个月。」

    小家伙噘著嘴，赌气的开口，「所以接下来一个月，你们两个不准动我!」

    不顾两人怨怼目光，小家伙对於自己想出的惩罚感到得意，一个安心下来，小家伙摇摇晃晃一会儿，整个人猛然间倒到地上，碰的一声，吓了两人好大一跳。

    莫言一个箭步上前，替小家伙把过脉後，发现只是睡了过去，一颗心才放下。

    楚毅弯身将人搂在怀中，那表情，就像搂著甚麽宝贝一样小心翼翼。

    莫言吹了哨，将停在暗处的马匹唤了过来，和楚毅各自翻身上马，朝朝阳升起的地方前近。

    暖黄色的阳光刺破漫漫黑夜，歪歪斜斜的在地上拉出三人的身影。

    幸福，才正要开始——

END